《嫡女谋略》 嫡女谋略第1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书名:嫡女谋略 作者:月色阑珊 内容简介: 骨灰级宅女难得出门却遇车祸,要不要这么倒霉! 一朝穿越,还没彻底清醒就有人上门找碴,什么状况? 嚣张继母和妹妹闹上门来,嫡女不发威,还当我是病猫! 不就是大家庭里宅斗,身为资深穿越小说读者,谁怕谁! 嫁个丈夫是吃货?婆家比娘家人个个不省心,等着瞧! 生怕乱子不够多,太后也来搅局,那就出招吧,姐接着! 还好,有一起穿越的闺蜜相伴这斗来斗去的生活才不会孤单! 争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斗打扰平静生活的人 这——就是穿越人士夏若淳的生活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同样的穿越,不一样的精彩! 第一章两世为人 夜色迷蒙,并不明亮的月色如一层薄薄的轻雾笼罩着大地,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静谧。京城伏威将军府的后宅里,一座仍然亮着微黄烛光的绣楼之中,一个身穿浅青色比甲的小丫头正坐在床边,拉着躺在床上的毫无生机的小姐的手嘤嘤哭泣,她哭的很压抑,似乎是怕自己的哭声惊动了谁。 在这间闺房的隔壁房间中,一个头发花白,穿着陈旧细布衣裳的老嬷嬷正虔诚的跪在神龛前,向着一个黑漆牌位不停的磕头着,她边嗑头连念叨道:“夫人,求您一定保佑小姐,让她醒来吧,别让小姐走……老奴情愿减寿十年……” 在月白色的素面帐幔遮掩之下,一位双眼紧闭的小姐正平静的躺着,小巧的瓜子脸还没有成|人的手掌大,脸色青白青白的,嘴唇泛着极淡的紫色,黑而浓密如凤翎一般的长睫毛是这张脸上最显著的特点。这位小姐很瘦,瘦得几乎是皮包骨头,仿佛有一阵风吹过,便能将她吹的随风而去。 忽然,这位小姐的眼皮颤动了一下,她那被小丫环拉着的手也微微动弹了一下。只是动了一小下,小丫环便跳起来惊喜的叫道:“王嬷嬷,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那正在神龛前祈祷的老嬷嬷立刻向上“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连声说道:“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说完她便爬了起来,歪歪斜斜的向内房跑去。因为跪的太久,王嬷嬷的腿脚已经麻木了,她被门坎儿绊了一跤,狠狠的摔倒在地上。万幸这里是绣楼,地上铺的是木地板,王嬷嬷才没有摔成重伤,只是磕破了腿,血丝从粗布裤子上渗了出来。 小丫环惊呼一声,忙跑上前来扶着王嬷嬷,关切的问道:“嬷嬷,摔着哪里了,疼么?” 王嬷嬷连连摆手道:“不碍的不碍的,小姐真的醒了,香如,快扶我去瞧瞧小姐。” 在那张有些陈旧的雕花木床上,小姐果然已经睁开了眼睛,她忽闪着那浓密黑长的睫毛,先看看床顶的帐子,再看看王嬷嬷和丫环香如,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陌生不安与困惑,就象一个突然闯入别人家的陌生人。 “小姐,小姐……”王嬷嬷和香如齐声叫了起来。那小姐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却被自己吓了一大跳,这手……竟是自己的么?怎么会这样瘦,完全是皮包着骨头,连一点儿肉都没有,只擦了一下眼睛,都觉得咯得慌。 王嬷嬷走到床前,熟练的将小姐抱入怀中,对香如说道:“小姐定然是嗓子太干了,你快去给小姐倒些茶让小姐润润嗓子。” 香如抹了抹眼泪,欢喜的应了一声,小跑到桌前,揭开棉焐子,将里面的白瓷茶壶拎出来,往豆绿釉茶杯中倒了大半杯茶,捧到床前含泪笑着说道:“小姐请用茶。” 王嬷嬷接过杯子,喂小姐喝了小半杯茶,然后便说道:“小姐,你才醒,不敢一次喝多了,等上片刻再用吧。” 夏若淳,也就是这位小姐皮囊里的占据者茫然的点点头,她这会儿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点头,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王嬷嬷和香如看到小姐点头,却欢喜的又落下泪来。这一老一小似乎有流不尽的泪水,只是夏若淳醒来这一小会儿,她们两个就哭了好几回。 “田田呢,这是哪里?我们不是在火车上么?嗯,我好象听到巨响……可这里不是在列车上,这是什么地方?难道说我穿越了?真的能穿越么?我又是谁?”夏若淳困惑的思索着,那双弯弯的秀眉不由皱了起来,困惑的神情也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 “小姐,您哪里不舒服,快告诉老奴!”王嬷嬷一瞧见自家小姐神情恍惚,便紧张的问了起来。 夏若淳摇了摇头,她定了定神,认真的看着王嬷嬷和香如,看到她们穿的衣服都已经浆洗的泛了白,袖口领口也有些发毛,从料子上瞧,象是细布而非绸缎,从她们衣服的样式上,夏若淳判断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朝代。她们服装的样式介于宋明之间,这一点还是夏若淳曾经接过好多为穿越小说画插画的活儿,对古典服装做过特别研究才看出来的。 再将目光投向这间卧房,夏若淳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认真的打量着。整间卧房都是木制的,从地板,桌子,床,绣墩上看,这间卧房少说建成也有三十多年了,柱子上的朱漆都有些斑驳了,再看看房中如雪洞一般,什么陈设都没有,只是光秃秃的桌椅床凳,唯一的点缀就是桌上放着的笔墨纸砚,因为隔的远,光线又昏暗,夏若淳也看不出那文房四宝的品质如何。 将卧房打量一番之后,夏若淳得出一个结论,自己穿到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一个寻常百姓人家,这家人还有一点点小钱,所以自己能有一个嬷嬷和一个丫环,若是中等人家,至少也要有两个丫环不是。夏若淳这会儿还不知道,她的判断错的离了谱,伏威将军府,无论怎么说都不能算寻常人家的。 禀持着穿越第一法则,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绝不轻易开口,因此夏若淳一言不发,只是用心的看着。她原本以为老嬷嬷和香如会说些什么,可是让夏若淳感到意外的是,这两个人在最初的惊喜过后,竟然对她不说话没有表示出一点儿惊讶,仿佛原本就是这样。夏若淳有些绷不住了,她暗想,这个身体不会是个哑巴吧,如果是个哑巴,那可就亏大了! “小姐,您一定饿了,老奴和香如省了点粥,用棉焐子暖着,您要不要喝一点儿,到天亮还早,您不吃东西吃不消的。”王嬷嬷停了片刻又说了起来。 夏若淳为了验证自己到底是不是个哑巴,便轻轻的张口说道:“要。”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大概是喉咙干的原因,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夏若淳知道自己能说话,而且嗓音的底子还不错,她不是个哑巴。 王嬷嬷脸上露出喜色,她忙去取来半碗米粥,夏若淳看着那粥,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这样的粥,她曾经吃过好多年,当年在孤儿院中,晚餐就是这样的粥,那时她和何田田都在长身体,两个人常常半夜饿醒,睁着眼睛盼天亮,盼着能早些吃上早饭。 王嬷嬷可不知道夏若淳在想什么,只低声说道:“小姐,您病了几日,厨房没有备您的饭,这是老奴和香如省下,没有动过,您将就着先用些。” 夏若淳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疑问,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就算这具身体生病了,也不能不给饭吃吧?这家既然能用的起仆人,经济条件应该不至于这么差吧? 王嬷嬷看夏若淳没有说话,低下头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夫人还活着,怎么舍得小姐受这样的委屈。自从陈氏夫人进了门,唉……” 没由来的,夏若淳眼睛一酸,泪水冲出眼眶,落到了她那皮包骨头的手背上。香如赶紧拿过帕子给夏若淳擦泪,王嬷嬷刚在一旁着急的说道:“老奴错了,小姐您别伤心,老奴再不说了。” 夏若淳缓缓伸出手握出王嬷嬷苍老如干树皮一般的手,低低说道:“王嬷嬷,你说。” 王嬷嬷抹了一把眼泪,摇摇头道:“小姐才醒,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小姐,老奴听说老爷就要回来了,这一回,您一定要请老爷为您做主,您才是这家里的嫡出长女,怎么说也该先给您议婚,陈夫人怎么能越过您给二小姐议婚!若是夫人还活着,小姐怎么也不会被人这样欺负。可怜的小姐,若不是小小年纪没了娘……” 王嬷嬷的话好似炸雷一般打响在夏若淳的耳旁。她还没从穿越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又被将要议婚这件事震的头脑发懵,只看这具身体,最多不过十一二岁,就算是在古代,这还没及笄,怎么就要嫁人了。 停了一下,夏若淳又从王嬷嬷的话里分析出来,自己是嫡出长女,可是娘亲过世了,爹又娶了后娘……天啊,这不是小白菜的狗血剧情,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不等夏若淳有机会问什么,王嬷嬷又自顾自的念道:“只盼着少爷今科得中,若是少年考中了进士,小姐的日子还好过些,少爷如今也进不来,这两天急的在外面直打转,好不容易央了小子带话进来,少爷让小姐千万再忍耐几个月,只等考完放了榜,小姐就能苦尽甘来了。” 夏若淳又是一惊,还有个哥哥,这人物关系可以真是够多的。这也难怪,夏若淳本是孤儿出身,她的生活非常简单,长大之后她和闺蜜何田田同租了一所房子,在她的生活当中,除了画漫画,做好吃的,看小说,再就是同何田田聊天说笑打闹,夏若淳压根儿就不知道有爹有哥哥会是种什么样的情形。 看到小姐发呆,王嬷嬷还以为她是在为她的哥哥担心,便骄傲的说道:“小姐您放心,少爷的才学极好,听说家学里的先生总夸他,少爷今科一定会高中的。” 夏若淳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和她一起搭乘火车旅游的何田田的情况,不知道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穿越了? 第二章刨根究底 “嬷嬷,我睡了多久?”因为觉得全身都很僵硬,夏若淳不免轻声问了起来,打死她也不相信她只是睡了个正常的觉。 王嬷嬷又哭了起来,她边抹着眼泪边说道:“命苦的小姐啊,您已经足足睡了三天三夜,老奴求夫人给您请大夫,夫人却说……却……”王嬷嬷欲言又止,反而引起了夏若淳的好奇心,从这个老嬷嬷前面所说的话中,夏若淳听出来了,自己是正房嫡女,这放到什么时代,也都不能算个低下的身份,就算是有个后妈,也不能刻薄自己的太狠。她对这个继母陈夫人倒有了几份好奇,这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这样公开的刻薄丈夫的嫡长女。 “嬷嬷,我睡的昏昏沉沉的,有些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你和我说说。”夏若淳用平淡的语气掩饰了内心的着急,既然已经穿越了,那么她就得在这里活下去,不摸清楚周围的环境,那可是要吃大亏的。 王嬷嬷听到小姐将好些事情都忘记了,不由又抹了眼泪说道:“都是老奴的罪过,老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小厨房拿了那香芋酥给小姐,小姐吃了香芋酥,就沉睡不醒了,都是老奴该死。” 夏若淳在心里想了一回,大约也猜出了事实真相的五六分。自己这具身体一直受亏待,王嬷嬷瞧着厨房里有点心,便悄悄偷拿了一点,不想这香芋酥里有问题,这一吃,便吃出麻烦了。夏若淳心想,只怕那香芋酥已经毒死了这具身体,只是机缘巧合,她的灵魂穿越过来,才上演了一出借尸还魂。 “嬷嬷,我已经不记得了,那香芋酥可还有别人吃过,还有没有剩下的。”夏若淳纵合了她看过的无数本穿越小说里的桥段,强做镇静的问道。 王嬷嬷摇摇头说道:“小姐,老奴只拿了两块,小姐当时饿的紧了……” 夏若淳明白了,原来是这具身体的本尊将那香芋酥全都吃了,可见这小姐的日子过得也着实是够惨的。 香如走过来,小小声的说道:“小姐,您吃香芋酥的时候掉了点儿点心屑子,奴婢亲眼瞧见,有只小老鼠吃了那屑子,立刻就死了。” 夏若淳心中一惊,就自己这小身板儿,能比老鼠大多少倍,吃了两块香芋酥,还不得死透了。王嬷嬷吓了下一大跳,瞪着香如压低声音说道:“香如,你怎么不早说?” 香如忙垂下头说道:“小姐没醒,奴婢不敢说。” 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夏若淳高看了香如一眼,这个小丫头行,日后好好的培训一番,定然会是个好帮手,再看向王嬷嬷,她形容苍老,还透着几分怯懦,神情极度卑微,不过眼神里倒是充满了对自己的关心,想来对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很有感情的。 “嬷嬷,我要喝水。”夏若淳柔柔的低声说道。 王嬷嬷赶紧又喂夏若淳喝水,喝过之后,夏若淳一手拉着王嬷嬷,一手拉着香如,苦恼的说道:“我这么睡了一回,竟把什么都忘记了,好嬷嬷,好香如,你们可要帮帮我。” 王嬷嬷眼圈儿一红,又哭了起来,倒是香如还伶俐些,忙应道:“奴婢一家的命都是太太救的,小姐想知道什么,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夏若淳听着香如的语气,竟然象是个读过书的,不由的有些诧异的看着香如,“你读过书?” “回小姐,奴婢的爹爹原是个不第的秀才,奴婢幼时也曾识了几个字。”香如只当是自家小姐把好些事情都忘记了,却不知道那根本就是换了个灵魂。香如温顺的解释起来。 夏若淳浅笑点头,又看向王嬷嬷,轻轻问道:“嬷嬷,我叫什么?我爹姓什么,是做什么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王嬷嬷大惊,急切的问道:“小姐,您竟什么都忘记了?” 夏若淳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王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并没有怀疑夏若淳的话,只一五一十的介绍起来。等王嬷嬷说完,夏若淳很是吓了一大跳。原来自己的出身还蛮高贵的。 这具身体的名字叫韩青瑶,她的爷爷是伏威将军韩振纲,父亲是二品大员,两江布政史韩远城,生母江氏夫人因为生韩青瑶难产而死。父亲很快续娶了填房妻子陈氏,陈氏过门后不足十个月便生下一个女儿,取名为韩青环,后来又生了个儿子韩青江,父亲还有两个妾室,分别生有一子一女,算上韩青瑶的同父同母的哥哥,韩青瑶共有一兄二弟二妹,手足可算是不少。 这还不算,便宜老爹还有因为在战场上救父而双腿残疾的弟弟,韩青瑶的二叔韩远关,二叔娶了礼部左侍郎李家的千金,李氏夫人生下一个独子韩青鑫,因为祖父母觉得亏欠了李氏,便在江氏夫人过世之后,将管家之权交给了李氏,这个家,是二房在当着,随便想想也知道,便宜老爹的填房一定不甘心管家之权落在二房手中,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涉着爵位的继承。 好复杂,夏若淳不由长长叹了口气,难道这是因为她上一世是孤儿,所以这一世老天爷特意给了她这么多,这么复杂的“家人”? 问完了家人,夏若淳又旁敲侧击的打听出来,她所处的朝代名为大秦,当今的国姓却是赵姓,看来这完全不是中国历史上一统六国的大秦。夏若淳心道:“反正自己的历史也只是学了个半调子,穿越到了异世还更好些,反正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也就不会有先知的痛苦。” 夏若淳,现在应该叫她韩青瑶了。韩青瑶拉着王嬷嬷和香如问了几乎一整夜的话,累得王嬷嬷和香如两个人都是上下眼皮直打架,先前她们总是担心小姐不说话,会越来越沉闷,可是这会儿王嬷嬷和香如两人才觉出小姐不说话的好处,如果都象今夜这样,她们两个可就惨喽。 直到东方欲署,王嬷嬷和香如也被夏若淳版韩青瑶累趴下了,韩青瑶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一切,这才迷迷糊糊的合上眼,渐渐睡着了。只是这一觉,韩青瑶并没有睡很长时间,她很快被一道声音惊醒过来…… 第三章家斗序幕 “香如,二小姐传你过去,你赶紧的,误了二小姐的事,仔细皮不揭了你的。”一个嚣张的声音传入韩青瑶的耳中,韩青瑶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她是个睡觉受不得打扰的人,一但没睡醒就被人吵起来,韩青瑶心里可就先存一堆火。 “秋荷姐姐,求您小声一点儿,大小姐还在睡着。”香如压低声音苦苦哀求,听上去极是可以怜。 “大小姐睡了几天,我要是能把她吵醒,倒是我的功德了。”那道嚣张的声音丝毫没有降低音量,反而隐隐又提高了几分。香如低声下气的求道:“秋荷姐姐,大小姐夜里醒过来了,只是这会儿还睡着。” “什么……大小姐夜里醒了?”秋荷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诧,她倒是个有机变的,立刻轻哼了一声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大小姐既然已经醒过来,怎么也不去给太爷老夫人夫人请安,莫不是病了一回,连规矩都不知道了。” 韩青瑶已经坐起身来,巴掌大的小脸冷若冰霜,以着最冷的声音沉声唤道:“香如,大清早的你鸡声鹅斗,是不是将做奴才的规矩全都忘了。” 秋荷是站在韩青瑶闺房外的院子里说话的,韩青瑶的声音虽然并不很大,但也足以传到秋荷的耳中。秋荷听到韩青瑶的话,不由的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她是韩府的家生子儿,自从六岁上便服侍了韩家二小姐青环,如今已经七年了,她还是头一回听到韩青瑶这样斥责下人。 秋荷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她知道大小姐这话明着斥责香如,实际上是冲着她来的,身为奴才,即便是得宠的二小姐身边的得宠丫头,秋荷还是刚才那话仍然是没了上下尊卑,真若计较起来,便是将她拖出去打上一顿板子,也还算是轻的,依着韩老将军的火暴性子,那必是要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的。 秋荷冷着脸,冲着韩青瑶的闺房极没有诚意的草草行了个礼,敷衍的说道:“奴婢给大小姐请安。奴婢真不知道大小姐已经醒了,这就去回夫人。”说完,秋荷便飞快的离开了韩青瑶的院子,自然,她也顾不上再叫上香如去服侍二小姐了。 香如见秋荷走了,忙快步走进房中,见韩青瑶靠着床头坐着,香如上前行了礼,轻柔的问道:“小姐,您现在起身么?” 韩青瑶点点头问道:“这会子是什么时辰了?” 香如忙回道:“回小姐,刚交卯时初刻。”韩青瑶嗯了一声,淡淡说道:“卯时二刻要到上房给太爷和老夫人请安,香如,服侍我梳洗吧。” 王嬷嬷忙走到衣箱前,打开衣箱找出一件七成新的粉蓝色缎面夹棉长褙子和一条米白印着黄|色暗花的棉绫裙子,对韩青瑶说道:“小姐,就穿这套衣裳吧,是去年冬节老夫人赏下的。”王嬷嬷倒没忘记夜里韩青瑶说自己好些事情都不记得了,因记特别解释了一句。 韩青瑶看了看那件粉蓝色的长褙子,衣服上的褶印很深,可见得平日里等闲是不不舍得穿这件衣服的。她微微点头,王嬷嬷便拿着衣服到外面小套间的隔间里熨衣服,总不能让她的小姐穿着皱巴巴的去上房请安。 韩青瑶坐在梳妆台前,打开暗红色的妆盒,支起小小的镜子,韩青瑶这才头一回看清自己的长相,若是不去计较那有些发青白的脸色和微显淡紫色的双唇,这张小脸生得极美,弯弯的柳眉之下,眼睛很清澈,如一泓秋水,长长的睫毛忽闪之间,更为这张小脸添了几分灵气,秀气的鼻管不高不矮正合适。香如拿起粉扑便要给韩青瑶扑粉,韩青瑶用手一捻粉盒里的粉,不由摇头道:“不必扑粉了,就这样素着便很好。” 香如有些犹豫,低低的说道:“小姐,您素来都是扑了粉点了胭脂才去请安的。” 韩青瑶微微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过来,于是淡淡说道:“我睡了几日,焉能有那有红似白的好脸色?” 香如听了这话,眼中露出一丝喜色,这时王嬷嬷将衣服收拾好了拿进来,忙忙上前说道:“好小姐,您别任性,回头夫人又该为难您了。” 韩青瑶微微一笑说道:“嬷嬷不怕,我纵再不得人意,好歹也是这个家里的大小姐。” 王嬷嬷听了这话,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哽咽着说道:“小姐,您……”王嬷嬷性子实在太软,她不由的又抹起了眼泪。 韩青瑶忍不住叹了口气,站起来将帕子递给王嬷嬷,有些无奈的说道:“嬷嬷,我不过就说了句实话,何苦来又招出你的眼泪。” 王嬷嬷擦了泪,抬头说道:“好小姐,奴婢是高兴的,自从陈夫人进门,您就再没这么说过。” 韩青瑶摇了摇头,拿过那套粉蓝衣衫往身上比了比,淡淡说道:“这衣服有些小了。” 香如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小姐,已经放过一次,没法再放了。” 韩青瑶回头笑笑说道:“没关系,小些才好。”她知道这必是自己最好的一件衣服,要不也不会这么珍重的收藏在箱子底下。根据夜里王嬷嬷和香如所说的,平日里陈氏夫人总是要求她在寅时三刻,老太爷和老夫人还没起身的时候到上房外面磕头请安,磕了头便要回来,因此老太爷和老夫人等闲是瞧不着这个嫡出大孙女儿的。今儿韩青瑶已经想好了,要见见那两位便宜祖父母。 韩青瑶实在也没有几件象样的钗环,香如费尽心思,才用有限的几样首饰将韩青瑶打扮的看上去不那么太寒酸,韩青瑶也没反对。只等一切收拾好了,就让香如陪着自己,往祖父母的颐年院走去。 香如很细心,她一路上低低的为韩青瑶讲解着府里的格局,韩青瑶努力的强记着,刚穿过花园走上通往颐年居的青石小路,韩青瑶便看到对面远远的走来一群人,扶着韩青瑶的香如不禁打了个哆嗦,急急压低声音对韩青瑶耳语道:“小姐,是大夫人和二小姐。” 第四章初次请安 听了香如的话,韩青瑶身子微微有些发僵,倒不是怕了这大夫人和二小姐,而是这身子是韩青瑶的,可灵魂却是夏若淳的,平日韩青瑶是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位继母和妹妹的,夏若淳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而且昨夜听王嬷嬷哭诉了大半夜,把这位继母说成了白雪公主里的恶毒皇后式的人物,夏若淳心里也有些好奇,毕竟她是这个家庭里的嫡长女,继母又不是管家的,怎么就能将自己刻薄成那样。 不等韩青瑶想的太多,继母陈夫人和二小姐韩青环已经快走到近前了,韩青瑶加紧脚步,在距离陈夫人还有五六步远的地方,盈盈福身拜了下去。也许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夏若淳并没有觉得这个万福礼自己行的有多么不自在,一切都很自然。 “女儿青瑶拜见母亲。”韩青瑶根据夜里打探出来的消息,不卑不亢的说了一句,她的声音不大不小,非常符合一个大家小姐的风范,让人无法挑出一点儿错处。这也就是夏若淳是个红楼迷,曾经不厌其烦的研读了红楼梦,从书里学来的,今儿刚巧用上。所以说,读书总是有好处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遇上什么事情,便需要用书中学来的知识呢。 陈氏眼中闪过一抹错愕,她不由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韩青瑶。模样儿还是原来的模样儿,美丽的让她心中很是窝火,可是神情却不一样了,原本的韩青瑶总是怯生生的,象个受气的小媳妇儿,平日里少言寡语,真真是用锥子扎了都不会叫一声疼的木头人。可是现在,陈氏心中暗自惊心,这韩青瑶的眼里怎么突然有了神采? 不过想归想,陈氏夫人却没有露出什么,只微笑点头说道:“快起来吧,青瑶你病了这些日子,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免了你晨昏定省,怎么也不多歇几日。”说完,陈氏暗暗递了个眼神给韩青环,韩青环撅了撅嘴,这才上前浅浅的福了福身,飞快的说道:“恭喜姐姐大安了。” 韩青瑶没有象平常那样赶紧退让到一旁,而是微微点头淡笑道:“多谢青环妹妹关心。”韩青环到底是嫩了些,见韩青瑶坦然受自己的礼,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只轻哼了一声,直起身子站在陈氏身边,挽着陈氏的胳膊撒娇道:“娘,我们快去给祖父祖母请安吧。” 陈氏宠溺的一笑,拍着韩青环的手说道:“好,就去,青瑶,你也跟着来吧。老太爷和老夫人看到你能起身了,必是高兴的。” 韩青瑶应了一声“是”便不疾不徐的跟在陈氏身后,香如一直在旁边扶着她,而跟着陈氏和韩青环的四个大丫头不得不后退一步,将位子让出来,别人倒还算好,只有那个早上曾到韩青瑶院子里撒野的秋荷,气鼓鼓的拉长了脸,狠狠的剜了韩青瑶的后背一眼。 颐年居是一处很是宽敞的院落,韩青瑶跟着陈氏进了黑漆大门,抬眼处便是一座画着虎啸山林图的影壁墙。因为夏若淳本来就是个漫画家,所以她对于美术作品自然有比一般人更深厚的兴趣和鉴赏力。只看这幅虎啸山林画技极为老道,用笔苍劲有力,特别是那对灯笼般大小的虎眼,绝对当的起虎虎生威四字。猛的一眼看上去,真是吓人一跳,那只吊睛白额猛虎竟似要从影壁墙上扑下来一般。韩青瑶立刻对这幅虎啸山林图的作者充满了兴趣,她非常想向这幅画的作者学习,以提高自己的绘画水平。不过韩青瑶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在这里,身为大家闺秀,想抛头露面,岂不是乱了纲常! 陈氏夫人和韩青环都在偷偷的留意韩青瑶,她们都知道,韩青瑶胆子极小,每回看到这幅虎啸山林,都会害怕的直打哆嗦,这也是老太爷不喜欢韩青瑶的原因之一,老太爷是行伍出身,总盼着将门出虎门,不想韩青瑶是那般怯懦不顶事的个性,老太爷自然会冷了心。 可是这一回韩青瑶又给陈氏母女一个意外,她没有流露出一丝的害怕,眼中反而藏了几分惊喜和跃跃欲试,这让陈氏母女更加诧异了。这样的韩青瑶,实在不是她们认知中的那个韩青瑶。 在院子里的丫环们瞧着陈氏带着大小姐二小姐一起来了,不由都暗觉惊讶。可以是这些丫环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就算是心里再惊讶,也不会在脸上表露出来,一个穿着青色夹衣,外罩桃红滚绛色阔边,脸儿容长,形容俏丽的丫环迎上前来笑道:“大夫人大小姐二小姐来的真早,太爷和老夫人才刚起身。” 大家子的规矩,长辈身边的猫儿狗儿都是有体面的,何况是老夫人跟前最得力的首席大丫环桃叶。陈氏夫人眼儿微弯的笑道:“昨儿老夫人想吃酥酪,这不我让小厨房单独备下,赶早儿送过来,也好让老夫人早饭用的香甜些。” 随着陈氏夫人的话音落下,一个白净脸容,鼻梁上些微有几粒小斑点的整齐丫环走上前笑道:“桃叶姐姐,这是大夫人亲手为老夫人做的,为了做这盒酥酪,大夫人四更天就起来了。” 桃叶接过酥酪,向陈氏躬身笑道:“大夫人真是辛苦了,奴婢这就是回老太爷老夫人。” 陈氏夫人含笑点头,带着韩青瑶和韩青环站在阶下等候。过了一时,从屋子里出来一个眉眼儿极灵秀,莫约十四五岁的漂亮丫环,她笑着说道:“老太爷老夫人让大夫人大小姐二小姐进房说话。” 陈氏带着韩青瑶和韩青环进了房,隔着垂珠帘子向上磕头请安。韩老太爷唤道:“都起来,青瑶和青环进来吧。”陈氏退避到一旁,韩青瑶和韩青环两个人低头走入内间,复又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行礼。韩老太爷嗯了一下,沉声说道:“罢了,起来说话。” 韩青瑶一直是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听了老太爷那响若洪钟般的声音,韩青瑶心中暗道,好有底气的老人家。她压不住心里的好奇,不由偷偷飞快的看了老太爷一眼。老太爷足蹬玄色净面家常鞋子,散穿着一身五福捧寿的驼色缎袍,再望上看,便是一部如银的长髯,顺着胡须往上,便是笔直如刀削一般的鼻梁和一双精光内蕴的双眼。韩青瑶的视线与老太爷微一接触便立刻躲开,老太爷的眼神实在太凌厉,韩青瑶忽然有种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的感觉。 韩老太爷,伏威将军韩振纲,那可以是在刀林箭雨里拼杀出来的,他的眼神是何等的凌厉,韩青瑶偷看他的那一眼,便立刻被韩老太爷捕捉到了。韩老太爷先是皱了皱眉头,复又扫了韩青瑶一眼,心中便立刻有了一种与平时见韩青瑶不同的感觉。 韩老太爷微微点了点头,只说道:“昨儿老二的岳父请我吃酒,中午不回来了。”韩太夫人忙站起身来,韩青瑶和韩青环也垂头躬身,帘外的陈氏夫人已经避让了,直到韩老太爷走出房间,她才进了内室,陪着韩太夫人说话。 韩太夫人也是将门出身,自幼好舞刀弄剑,嫁入韩家也不改做姑娘时的作风,因此她也不喜欢韩青瑶那怯懦的个性。见韩青瑶忽然来请安,老太太便有些冷淡的问道:“青瑶的身子全都好了?” 韩青瑶心里咯噔一下,忙将心思转回来,用恭敬却不失沉着的语气说道:“回老夫人,青瑶的身子好多了,这阵子因身体不便未能晨昏定省,青瑶心中实在内疚羞愧。” 韩青瑶这话一说出口,整个上房的人都将目光投到她的身上,所有的目光中都含着莫名的惊诧。就连站在垂珠帘外右侧的陈氏也忍不住向里看,这个穿着淡粉蓝色褙子的姑娘,真的是他们家那个三锥子扎不出一句话的大小姐么? 陈氏惊惧极了,想当年她嫁过来,不知道用尽多少的心思,才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韩青瑶硬是变成了一个怯懦的让人咬牙切齿的大小姐,怎么这韩青瑶只是昏睡了几日,竟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解,心惊,暗恨,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到一起,以至于陈氏竟然没有听到老夫人和她说的那句:“青瑶到底有些大姑娘的样子了,这样很好!这都是你的功劳。”还是韩青环悄悄拽了拽母亲的袖子,陈氏才醒过神来,忙陪笑说道:“娘太夸奖了儿媳了,儿媳不过是遵照娘素日的教导行事,若说有功,也是娘的功劳。” 第五章一笔小财 “哟,到底还是大嫂子会说话!娘,儿媳来迟了,请娘恕罪。”陈氏的话音刚落,一道声音有些发飘的女子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随着站在门口的丫环挑起帘子,一个头戴八宝攒珠金凤钗,穿着缂丝玫瑰红滚镶赤金边长褙子,下系杏黄五彩马面裙,模样儿很是俏丽的少妇走了进来。老夫人只笑道:“你一大早上事情多,晚来些也没什么打紧的,昨儿下了雨,远关的腿可犯了不曾?”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伏威将军府的二爷韩远关的夫人李氏,她是礼部左侍郎家的二小姐李金凤。这李氏夫人和韩远关自小定下娃娃亲,可是韩远关在十六岁那年跟着韩老将军出兵,在征战之中为了救韩老将军,被敌兵砍断了双腿,后来虽然延请名医诊治,保住了两条腿,可是韩远关却从此再也不能站起来,更不要说行走了。 回京之后,与韩远关定下婚约的李氏小姐死活不肯嫁过门,哭着闹着要退婚,韩老将军也想着自己的儿子残疾了,不愿耽误李家小姐,亲自上门与李侍郎商谈解除婚约之事。可以是李侍郎却是个最正统不过的人,他直接放了话,哪怕是韩远关殉了国,李氏小姐也得嫁到韩家为韩远关守节,他是礼部左侍郎,自是一切要遵循礼制。 韩老将军心中又是感激又是难过,最后也只好依了李侍郎,并且承诺只要李金凤生下儿子,韩远关就不会纳妾。李金凤寻死不成,被她的娘哭劝了数次,最后又被李侍郎硬绑着送上了花轿,由李侍郎亲自送到伏威将军府与韩远关成亲。就这样,李金凤成了伏威将军府的二少夫人。过门后三年,李金凤方才生了一个独子韩青鑫,韩老将军也实现了自己的承诺,韩远关只有李金凤这一个内眷,未纳一名小妾。 韩老将军与老夫人都觉得委屈了李金凤,便在韩青瑶的生母,大夫人江氏过世之后将管家之权尽数付与李金凤。后来青瑶的爹爹续弦娶了陈氏,老将军和老夫人也只让她管着自己房里的那一摊子事情,并没有让陈氏管家,这也是陈氏十几年来最大的一桩心病,为了管家之事,陈氏暗里都快魔怔了。 这李金凤是个风雷一样的性子,说话快人快语,行事风风火火,倒是很讨老夫人的欢喜,又有着对韩远关这一层的歉疚,因此李氏在伏威将军府里是极有份量的人,在老将军和老夫人面前说话也很随便,比大夫人陈氏要自由许多。 “娘放心吧,二爷昨儿睡得安稳,并没有犯腿疼。”李金凤笑着回答道。 “弟妹辛苦了,又要管家又要照顾二叔,真是难为你了。”陈氏夫人语气里略带酸意的说道。 李金凤挑眉说道:“这就是弟媳的命,比不得嫂子一辈子清闲。”说完,李金凤又有些夸张的扶起一同给她请安的青瑶和青环姐妹,只瞪大了眼睛拎着韩青瑶身上显小的粉蓝褙子说道:“哎呀呀,都是二婶管家管的不周到,竟连青瑶的衣裳都没有备好,瞧这可以怜见儿,这件褙子都小了,咦,这还是放过一回的,青瑶,你这孩子就是实心,你母亲事情忙,要什么你打发个丫环来回二婶一声,好歹你是咱们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怎么能穿这种衣服,立春,快去把舅太太前儿送来的宫缎拿两匹过来,就拿那匹五彩缠枝桃花纹和那匹鹅黄柳叶纹的。好孩子,是二婶子照顾不周到,只当是二婶子给你陪不是了。” 陈氏脸上顿时青一阵红一阵的,心里恨的直咬牙,却还得笑着说道:“弟妹有所不知,青瑶这孩子是个实心的,她身上这套衣服原是老太太赐的,所以才特别的爱穿,凭着几箱子的新衣服她都不爱穿,偏只要穿这件,弟妹也知道,我也不好太说着青瑶的。” 李金凤挑眉展眼笑道:“怪不得呢,我说总是要有缘故的,青瑶真是个有心的好孩子,真是有孝心啊!大嫂子真是有福气,我们只有青鑫一个,见天儿盼着再添个丫头,只是这求神拜佛的总不得如愿。不比大嫂子,跟前儿有两个花骨朵儿一样的姑娘看着,就是眼睛也觉得清亮些。” 韩青环见大家都在瞧着二婶说话,没有人注意自己,便狠狠的瞪了韩青瑶一眼。韩青环忿忿的想:“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害得娘亲被二婶这样嘲讽,你怎么还没病死!” 韩青环的相貌也算是中上,如果没有韩青瑶在旁边,她也能得几句清秀美丽之类的夸赞,可是若有韩青瑶在旁边一衬,韩青环便立刻黯淡无光了。就算是没有漂亮的衣服和首饰,韩青瑶那丽质天生的容颜也能立刻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从韩青环一落生,便活在她生的不如姐姐漂亮的阴影之中,久而久之,韩青环的心里便存了一股无法排遣的怨气。而且她们又是隔了母的,自不会象寻常的姐妹那样亲近。 听了二儿媳妇的话,韩老夫人微微皱眉的看了看韩青瑶,对于这个和过世的大儿媳妇生的一模一样的孙女儿,老夫人并不喜欢。老夫人喜欢的是壮壮实实的姑娘家,象韩青瑶这样大风一吹就会被吹走的美人灯儿,韩老夫人一向将之归为没福份的那一类,而江氏夫人难产而死,正验证了韩老夫人的理论,只因存着这一点心思,韩老夫人便刻意的忽略韩青瑶,她不愿意在青瑶的身上投注 嫡女谋略第2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感情,免得以后有个什么她还要伤心。 二夫人李金凤的丫环立春也是个动作麻利的,她很快就拿来两匹宫缎,当着韩老夫人将缎子给了韩青瑶。韩青瑶还没彻底弄清楚状况,如何敢接,只有些无措的看向韩老夫人,不过因为她内里的灵魂已经被掉了包,所以那无措的眼神里又透着一点孤儿特有的刚强,韩老夫人心中诧异,不过却也因着这一点刚强,韩老夫人才破天荒的说道:“既是二婶赐下的,那便收下吧,这也是你二婶的一片心意。” 有了韩老夫人的话,韩青瑶才上向重又行了礼,稳稳的说道:“青瑶谢二婶赏赐。”在一旁的陈氏和韩青环,心里便更加不是滋味了。最让陈氏郁闷的是,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还得上前为自己对青瑶的疏忽道歉和向李氏道谢。 这一回请安,韩青瑶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她想表达的也全都表达了出来。目的达到,韩青瑶便站在一旁充当人肉布景板,等韩老夫人说了一句:“都散了吧。”她才随着大家行了礼,安安静静的退出颐年居。 因韩青瑶只有香如这一个丫环,而李氏夫人又送了她两匹缎子,因此韩青瑶只能让香如拿着缎子,自己一个人在前头慢慢向回走。走到岔路口儿,陈氏夫人才淡淡说道:“秋荷,送大小姐回房。” 第六章一箭双雕 秋荷得了陈氏的吩咐,满脸是笑的应了,走到韩青瑶的身边,看着好似很殷勤的扶着韩青瑶的手臂,却暗中使了几分力气,大声说道:“大小姐,奴婢扶您回房。” 香如有些紧张的看着韩青瑶,先前这秋荷可没少在暗地里欺负大小姐,更不要说欺负象她这个的小丫头了。秋荷是韩家的家生子儿,早年跟着韩老将军出兵的亲兵刘勇的小女儿,因在战场上做战英勇而得到韩老将军的赏识,回朝之后便提拔他做了府里的外管事。秋荷的娘是二少夫人李氏的陪嫁丫头,嫁了刘勇,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秋荷在家里也是个得宠的。原本一心想着攀高枝儿,秋荷是要给韩家二爷的独子韩青鑫做丫头的,可是秋荷的属相却和韩青鑫的犯冲,她刚到韩青鑫的身边,韩青鑫便生了一场大病。李氏自然不会将一个克自己儿子的丫头放在儿子的房中,因此陈氏便将秋荷要了过来,让她做自己女儿跟前的大丫头,这也是存着拉拢秋荷父亲刘勇的意思。 对于秋荷,不论是陈氏还是韩青环,都是怀着一种纵容的态度,秋荷在韩青环的身边,名为丫环,实际上却是个副小姐,平日里横针不拈竖线不拿的,最是有脸面不过的。因此也越发惯的秋荷目中无人,她仗着有头有脸,以前可没少在暗中欺负韩青瑶。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韩青瑶,可不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 韩青瑶先向陈氏夫人道了谢,复又向韩青环淡笑说道:“倒是要借用妹妹的丫头了。” 秋荷听了这话,心里好似被塞进了一块石头,堵得慌,虽然韩青瑶说的都是铁一样的事实。 韩青环笑道:“姐姐太客气了,秋荷是我跟前最玲珑懂事的,由她送姐姐回房,我们才能放心不是。” 陈氏淡笑了一下,便带着韩青环和其他的丫环们走了。秋荷一见四下没人,便收起了笑脸,用鼻孔发出一声轻哼,重重的抓着韩青瑶的胳膊,没好气的说道:“走吧,大小姐!”她重重的咬着“大小姐”三个字,话中充满了嘲讽之意。 韩青瑶淡淡扫了秋荷一眼,平静的将手臂抽了回来,只对香如说道:“香如,我要在园子看看菊花,你把东西送回去再来寻我。” 秋荷越发不高兴了,只拉长了脸说道:“大小姐,夫人让我送你回去。” 韩青瑶淡淡的一笑,将目光转向香如,香如很伶俐,立刻蹲身说道:“奴婢谨遵大小姐吩咐。”香如重重的咬着“奴婢”二字,目光还若有似无的在秋荷脸上瞟了一下。秋荷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又气又恼,自来韩青瑶的都很怕她,怎么现在竟然敢对她摆起主子的谱。 韩青瑶看到前方有花池,池中原也植了些睡莲,不过现在已经过了中秋,荷叶早已凋零,真个儿是独脚鬼挑着破逍遥巾的范儿,再想到秋荷这个名字,韩青瑶的唇角不由的逸出了笑意,她径直往塘边的假山上斜挑出来的小亭子走去。秋荷一愣,飞快的追了上去,口中叫道:“夫人让你回房。” 韩青瑶见秋荷挡住自己的去路,冷着脸沉声说道:“母亲的确让我回房,可母亲说过要我立刻回房么?你一个丫头竟当起主子的家,难道在妹妹跟前你也是这么当差的么?” 秋荷被韩青瑶噎的说不出话来,又见左右无人,便色利内荏的叫道:“呸,克死亲娘的丧门星,你也算是主子!” 韩青瑶的眼光越过秋荷,看到不远处假山旁的小径上仿佛有个驼灰色的身影脚步滞了一下,韩青瑶记起刚才给祖父请安之时,他身上的衣服正是这个颜色,而且身影也极象。韩青瑶估算了距离,她知道刚才秋荷的话一定会顺风传入祖父的耳中,于是韩青瑶便扬起手来狠狠甩了秋荷一巴掌,怒斥道:“该死的奴才,主子小姐也是由你编派的,我们韩家虽然武将出身,却也最知礼仪,岂能容你如此败坏韩家家声!” 秋荷愕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平日里最胆小怕事的大小姐怎么象是变了一个人,竟然还敢动手打自己。被娇纵惯了的秋荷想也不想,便一头撞向韩青瑶,韩青瑶自然不会傻不愣登的站着任秋荷撞过来,她只向旁边让了一步,收腿收的慢了些,便将秋荷绊了个狗啃泥,当然,也免除了秋荷冲过了头,摔进塘子里的危险。 从小径旁经过的韩老将军的确是听到了秋荷那极为嚣张无礼的话,韩老将军一辈子征战,最看重的就是规矩纪律四字,军纪不严便打不了胜仗,虽然他也不喜欢怯懦的大孙女儿,不过也不会容许有人这样的欺负韩青瑶,特别那人还是自家的家生子儿。 就在韩老将军想将此事告诉给韩老夫人,让她处置的时候,韩青瑶的表现无疑让韩老将军眼前一亮,这才对嘛,韩家的女儿可不能是个软柿子,连个丫环都能上来捏几下。韩老将军停住脚步,想看看韩青瑶接下来会如何处理。 秋荷身子骨倒是结实,虽然摔了个狗啃泥,却也没有摔伤了,不过秋荷却愤怒极了,她又是背对着假山,并不曾看到韩老将军就在不远处站着。因此秋荷爬起来便又要向韩青瑶撞过来。韩青瑶却冷静的沉声说道:“秋荷,你的额上蹭破了皮还沾了泥,若是不怕破相留疤,便只管在这里闹腾。” 秋荷大惊,姑娘家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容貌,一听韩青瑶说她的额头破了,便什么都顾不上,捂着额头慌忙跑开了。 韩老将军凭着在沙场上练出来的好眼力看了秋荷一眼,他发现秋荷额上根本就不象韩青瑶说的那样,这老头儿不由颌首微笑起来,心中暗道:“若非今日碰巧看到,我这老苍鹰险些儿让只小家雀儿给蒙骗了,好个丫头,果然不愧是我韩振纲的嫡亲孙女儿!” 第七章祖孙同好 韩老将军从骨子里是个直肠子,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儿,他大步流星的从小径走向韩青瑶,韩青瑶踩着一溜小碎步走了下来,两手交握于腰间,向着韩振纲行了个很标准的万福礼,浅笑盈盈的说道:“青瑶拜见祖父大人。” 韩振纲大马金刀的走入亭子,在石凳上坐定,招手叫道:“过来。” 韩青瑶赶紧走上前,有些拘谨的垂头看着勾起裙边的云头绣鞋,双手交握着一方湖蓝色绣着一枝素梅的帕子,她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并不敢看韩老将军一眼。韩青瑶方才虽然是有意为之,可是真的对上眼前这位久经沙场的祖父大人,韩青瑶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她不知道自己的用意是不是被韩老将军看破了。 韩老将军的目光从韩青瑶的头顶扫到脚下,很认真的审视着她。那身明显小了的粉蓝衣衫透着寒酸落魄,韩老将军的一双浓眉紧紧皱了起来。自家的家底子如何韩老将军自是心里有数,再怎么也不至于让家里的嫡小姐寒酸到这般田地,这个丫头如此的打扮,看来必是有用意的,就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么? 亭子在高处,秋风吹来,韩青瑶不由打了个寒颤,毕竟这个身体的底子太差,又是中了毒死里逃生的,韩青瑶被从水面上刮来的秋风吹得遍体生寒,孱弱的身子便显得越发瘦小了。 韩振纲想想二孙女儿韩青环比大孙女儿的个头还要高些,身子骨瞧着也壮实,老头不由的生气了,先就认定了是大儿媳妇刻薄了青瑶。虽然平日里韩老将军并不很在意这些孙女儿,可是刚才韩青瑶挥掌怒掴秋荷的行为很对老头儿的心思,韩老将军便决定将大孙女儿纳入自己的保护名单之中了,先前,韩老将军的保护名单里只有二儿子韩远关和几个嫡孙子。不得不说,韩青瑶刚才兵行险着,是赌对了。 “青瑶,你今年十三岁了?”韩老将军有些迟疑的说道,他恍惚还记得青瑶出生那年,他正在边关打仗,刚打了一场胜仗,便接到了家里的喜报,说是大儿子给他添了个孙女儿,细细算一算,差不多已经过去十二三年的时间了。 “是。”韩青瑶细声细气的说道。 韩老将军脸一板,沉声说道:“说大声些,就象刚才骂那个丫环一样,女孩子家要有气势才不会被欺负!要跟你祖母学着些。” 韩青瑶不由惊诧的抬眼看了韩老将军一眼,只见韩老将军面沉似水,周身散发出一股森然之气,韩青瑶心中暗想,这就是征战沙场的铁血军人气质吧! 韩老将军见韩青瑶的眼中并没有惊惧之色,心情顿时好了许多,面部的神情也缓和了一些,只缓声问道:“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欢喜什么?” 韩青瑶微微一愣,这就是要和自己聊天么?平时都做些什么?她不知道呀。满打满算,韩青瑶穿越过来也不到八个时辰,她哪儿有那个本事把什么都打听出来。 “回祖父,孙女儿平日只是在房中看看书做做针线。”韩青瑶努力回想着自己房间里的布置,揣测着说道。 “就这些?”韩老将军追问了一句。 韩青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孙女儿喜欢画画。” 韩老将军的眼睛顿时一亮,他立刻追问道:“你会画画?” 韩青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胡乱涂抹几笔,不敢说会画画。” 韩老将军立刻起身说道:“走,跟我到书房去,让我瞧瞧你的画技如何。”原来这韩老将军不止是仗打的好,还是个极难得的画家,可是韩家的子孙们却没有一个人有绘画天份,这常常让韩老将军郁闷不已。好不容易听到孙女儿说喜欢画画,韩老将军便忍不住心中的兴奋,要立刻鉴定青瑶的画技如何了。 一路之上,韩青瑶规规矩矩的跟着韩老将军,倒让来来往往的家下仆人看傻了眼,大家都想不出来,十来年都不曾过问过这位大小姐的老太爷,怎么会带着大小姐往书房走去。于是乎,大房二房的耳神心意忙忙向自己的主子回禀去了。 一进韩老将军的画室,韩青瑶便立刻爱了上了这间屋子,书房里那顶到屋顶的书架上,大部份都是名家画谱,墙上悬着的,也都是极精妙的书画作品,在紫檀大画案的旁边,放着一口青花大画缸,里面林林总总的盛着数十卷画轴,在紫檀大画案的笔架上悬着数十枝粗细不等的画笔,而画案上,一方玉狮子镇纸还压着一幅只画了一半的苍鹰图。只细看了那还没完成的苍鹰图,青瑶便确定影壁墙上的虎啸山林是韩老将军亲笔所画的,很明显,这两幅画的画风极为一致。 韩老将军看到韩青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欢喜,不由笑了起来,只说道:“丫头,画张画儿给爷爷瞧瞧。” 韩青瑶也不推辞,只应了一声:“是”,便上前铺好纸,磨好墨,提起笔醮了墨,却没有立刻下笔,她默想了一会儿,挥洒自如的在纸上画了起来。 韩振纲站在韩青瑶的身边,看着一幅虎啸山林图从韩青瑶的笔下渐渐成形,老头儿乐的合不拢嘴。虽然韩青瑶的笔力稚嫩,没有颐年居影壁墙上的那幅虎啸山林的气势,可是单从外形上看,韩青瑶背摹的已经非常不错了。 韩振纲是行家,自然知道以韩青瑶的年纪和眼界,是不可能画出那股傲视天下的霸气,虽然韩青瑶笔下的老虎眼神不够凶猛,却别有一番青春朝气,以韩青瑶这般小小的年纪,能画成这样,已经是极难得了。 “丫头,你跟谁学画的?”韩振纲不相信韩青瑶是自学成才,便捋着胡子问了起来。 韩青瑶心念一转,浅笑回道:“回祖父,青瑶是跟着祖父您画的影壁学画的。” 韩振纲哈哈大笑,心里得意极了,他平生有两桩事情最自豪,一就是征战数十年,没打过一场败仗,二就是有一手好画技,便是宫中的御用画师,也比不上他。如今孙子这一辈,除了二儿子韩远关的独子韩青鑫对行军布阵武功韬略还有些兴趣外,其他的孙子们都从文了,而画画这方面,韩振纲更是遗憾,他的孙辈也不少,竟没有一个人能继承他的衣钵。不想今日偶然路过花园,倒让他发现了老韩家还有一个好苗子。 “丫头,你既然喜欢画画,又有天赋,那从明儿开始,每天上午请了安就跟爷爷学画。哼,谁说我们老韩家就出不了一个大画家的。”韩老将军的后半句话,明显带着和谁赌气的意思,韩青瑶因为初来乍到,也不好动问,只能等着日后慢慢打听了。 “谢谢祖父。”韩青瑶心里是真的高兴,刚穿来不到一天,她就给自己找了个大靠山,估计以后的日子不会再那么艰难了。她忙又给韩老将军行了个礼。韩老将军却皱眉说道:“这礼在心里就行了,别动不动就拜,礼是给外人看的。” 韩青瑶恭敬的应了,正要说话,却觉得心口一阵绞痛,韩青瑶额上冷汗直冒,身子一软便倒了下来…… 第八章余毒骤发 韩老将军不愧是行伍出来,绝对的眼疾手快反应迅捷,只见他左手臂一伸兜住韩青瑶的脖颈,右手一抄,将韩青瑶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将她放到画案旁边的安乐椅上,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也不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丫头,你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看到韩青瑶的头上冒出冷汗,小身子不停的发抖,韩振纲沉着脸生气的问道。只是刚才那一抱,韩老将军便知道这个孙女儿平素吃了大亏,她都是十三岁的人了,居然还没有老夫人养的那只异种卷毛巴儿狗重,那只狗的确是肥,可也不会超过五十多斤。 韩青瑶的心口极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眼神也迷离焕散起来,朦胧之中,韩青瑶仿佛看到了孤儿院里已经过世了的院长爷爷,她虚弱的叫了一声:“爷爷,好痛……我要死了……” 韩振纲只觉得自己的心猛然一缩,浓重的内疚如巨浪一般向他打来,这个瘦弱的孩子是他的嫡亲孙女儿呀,她的身上流着他的血脉,他怎么可以因为不喜欢这孩子的怯懦性格而对她十几年不闻不问,自己还算个爷爷么! 韩振纲的大手轻轻的抚上韩青瑶的额头,韩青瑶的额头冰的让韩振纲心惊,他沉声怒喝道:“来人,去说给韩安,让他拿我的贴子请华太医为大小姐诊病。”韩振纲在军中多年,久历生死,也知道些粗浅的医学知识,只看韩青瑶面色青白口唇淡紫,他便知道韩青瑶必是中了毒,只不知道到底中的是什么毒。老将军心中怒极,大喝的声音里便透出几分杀气。 一直在门外伺候的长随立刻应了一声,赶紧跑去通知韩老太爷的义子韩安。韩安原是韩老将军手下偏将韩宁的儿子,那偏将阵前受了极重的伤,临死之时将唯一的儿子托付给韩老将军,韩老将军便将韩安收为义子,为韩府打点外面的事情。韩安听了长随的话,惊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了出来,拿老太爷的贴子给大小姐请太医,这怎么可能,今天明明日头没有从西边升起来。 那长随与韩安私交不错,便低声点道:“大小姐会画画儿。” 韩安这才“哦”了一声,老太爷的心病,可是韩府上下人人都知道的。韩安不敢怠慢,赶紧去拿了贴子到华太医府上请人。韩安还没请回华太医,老太爷要为大小姐请太医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韩府,就连韩老夫人都知道了。 韩老夫人在丫头们的搀扶下赶到了老太爷的画室,看到躺在安乐椅上,面色煞白的韩青瑶,老夫人本能的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的问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韩老太爷面色铁青的粗声说道:“我怎么知道,丫头正好好的在作画,却忽然晕倒,还直叫痛!” 韩太夫人听到韩老太爷亲热的叫韩青瑶为丫头,双眉之的皱纹显得更深了,不过她也知道韩老太爷对于自家的子孙们没有一个有绘画天赋这一件事耿耿于怀,便将想冲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只说道:“这里是画室,也不便诊病,老爷,还是把青瑶送回她自己的房间吧。请了大夫看诊也方便。” 韩老将军点了点头,沉声道:“把我素日坐的滑子抬来,我亲自送丫头回房。” 韩太夫人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的说道:“老爷,还是传儿媳妇过来吧,到底她才是青瑶的母亲。青瑶是姑娘家,老爷亲自送到底不妥。” 韩老将军脸一沉说道:“有什么不妥,丫头是我韩振纲的嫡亲大孙女儿。以后这丫头由你亲自照看着,大儿媳妇照顾她十来年,就照看成这个样子!十三岁的小姑娘,竟还没有你的雪狮子重,我的将军府竟寒碜成这个样子,连个嫡孙女儿也养不好!”韩老将军怒必上冲,和韩老夫人说话的语气也凌厉起来。 韩太夫人听了这话也吃了一惊,素日里她本来就很少见到韩青瑶,因为韩青瑶一直都是被要求着天不亮就起来到颐年居的院子里磕头请安的,那时老将军夫妻根本就不曾起身。就算偶尔能见到,也只是在年节的家宴之上,韩家大房的孩子大大小小的足有六人之多,韩青瑶又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从来都没有存在感,韩太夫人不免心生不喜。有道是上行下效,日子久了,大家都已经习惯性的漠视这个原本是嫡长孙女的大小姐。 还有一层,韩老将军平日里和韩太夫人是极和睦的,今日老将军却因为一个平日里她最不看重的孙女儿被老将军责备了,韩太夫人心里多少有些个不自在。韩太夫人的眼光移到了韩青瑶的脸上,那张小脸异常的苍白,韩太夫人心里一沉,仿佛看到了因难产而大出血过世的儿媳妇,她还记得,当时江氏的脸也是这样的惨白。 韩老将军的滑杆被抬了过来,韩老夫人命两个嬷嬷将韩青瑶移到滑杆上,见韩老将军执意要亲自送韩青瑶回房,韩老夫人也只得一起跟了过去。 大房里的陈氏听到她的陪房周旺家的前来回禀,说是大小姐忽然得了老太爷的眼,在老太爷的画室里昏倒了,老太爷正亲自送大小姐回房。陈氏惊的泼了手中茶碗里的茶,立刻站起身来说道:“走,快随我过去。” 与此同时,二少夫人李氏听了同样的话,脸上却露出笑容,微有些得意的说道:“杏儿,把这几年发放月银,府里主子们添置衣物首饰请医问药的帐单子都备下,只不定什么时候要用。”一个生的杏眼桃腮,眼神透着机灵的小丫头清脆的应了一声,转身便到里间抱来了入帐本的箱子。李氏又说道:“桃儿,去库房瞧瞧,挑几张好皮毛好缎子备着。”俏生生的桃儿也应了,忙取了钥匙去库房。李氏浅酌了一口热茶,看着站在一旁的她的奶娘刘嬷嬷,淡笑说道:“嬷嬷你说我是这会子过去呢,还是……” 刘嬷嬷陪笑说道:“夫人一天里的事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的,这会子正忙着,何况大小姐一向是由大夫人照看的,您若是太上心了,岂不是让大夫人没脸,依老奴浅见,夫人只忙您的,老太爷老夫人传您,您便过去,不传,您还落得清闲。”刘嬷嬷深知二少夫人便是不到场,大小姐房里将要发生的事情也不可能瞒过二少夫人的眼睛耳朵,因此倒不如避一避嫌。 李氏含笑点头说道:“嬷嬷说的很是,那咱们就忙咱们的。”可巧这会儿有管事的媳妇们在外间要回事情,李氏便将这一节混了过去,却错过了那场发生在大小姐房间里的“好戏”! 第九章因祸得福 韩青瑶在昏迷之中被抬回了自己的房间,送她回来的正是伏威将军府宝塔尖上的老太爷和老夫人。他们两人一进韩青瑶的馨园,不约而同的黑沉了脸色。就连韩老夫人也没有想到,韩青瑶的院子竟然破旧到了这般不堪的境地。 一带院墙是馨园里最新的装饰,从外面看上去,应该是去年才粉刷过的,倒也还行。一行人进了月洞门,院子里的地面打扫的很是干净,虽然已经是深秋,院里子也有几棵树,可是却没瞧见地上有一片落叶。迎着月洞门便是一座小小的两层木楼,两厢各有一间耳房,楼外面的油漆斑驳脱落,透着一股子萧瑟的意味,韩老太爷的脸色便已经有些黑沉的难看了。 等到王嬷嬷一个人着急慌忙的迎出来,老太爷彻底怒了,大吼道:“这院子里的下人都死绝了,主子来了也不知道出来迎接!” 王嬷嬷慌忙跪倒在地,颤声说道:“回……回禀老太爷,这院子里只有奴婢和香如两个下人,香如去迎小姐了。” 老夫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立刻说道:“老爷,还是把青瑶送到我房里去吧。”老夫人知道老太爷命韩安去请华太医,回头让华太医瞧着将军府的嫡长孙女儿就住在这种地方,还只有两个下人服侍,竟连个小门小户的女儿都不如,可是什么里子面子都得丢光了。 韩老太爷自是明白妻子的意思,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老太爷便先将此事压下,沉声怒道:“来人,把大小姐的丫环传到上房里伺候。你这婆子还不快上来看顾你家小姐。” 王嬷嬷心里又惊又喜,赶紧磕头应了,爬起来往滑子上看了韩青瑶一回,她见韩青瑶双眼紧闭面色青白里还透着一抹灰败之意,王嬷嬷的眼泪不由的又落了下来,她是先头江氏夫人的陪房,又是韩青瑶的奶娘,她看顾韩青瑶,就象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 滑杆儿被抬出馨园,韩老太爷沉声喝道“来人,将馨园锁了,没有我的话,任谁都不许进来一步。” 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了。特别是急急赶来的大夫人陈氏,因老太爷的嗓门大,还隔着二三十步,陈氏便听到了这一声怒吼。陈氏的心猛的一缩,惊恐顿时涌上她的心头,她万万想不到,一连十几年都不曾过问韩青瑶的公公婆婆,竟然会在此时突然发难给她没脸。 陈氏想要退回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带着丫头婆子一大帮人过来,这动静着实不小,韩老太爷自是已经看见了。甚至陈氏觉得老太爷是瞧见她,才发出那样一道命令。 陈氏硬着头皮上前行礼说道:“媳妇拜见公爹婆婆。” 韩老将军沉沉冷哼一声,韩太夫人微微皱眉看了陈氏一眼,淡淡说道:“就算是再忙,也不能忽略照顾孩子。” 陈氏满面惭色,唯有低头呐呐称是。也不敢在此时提出来将青瑶接到她的院子里由她看顾着。韩老将军冷喝一声,大步向前走开了。 一行人来到颐年居,韩老将军看着韩老夫人将韩青瑶安排在西套间的碧纱橱里,又拔了桃叶菱花两个一等大丫头服侍着,这才沉着脸踱了出去。等老太爷走出碧纱橱,陈氏才从回避的屏风后面走出来,接过桃叶手里的湿帕子,浅笑说道:“让我来吧。” 王嬷嬷心头一紧,赶紧大着胆子上前说道:“大小姐若是知道劳动了夫人,必是极不安的,请夫人歇着,让奴婢服侍大小姐吧。” 陈夫人扫了王嬷嬷一眼,眼中暗含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声音微微发沉的说道:“去给大小姐准备些吃食,备着大小姐醒了好用。”王嬷嬷犹豫了一下,微有些不情愿的应声称是,不得不让到一旁。 坐在床对面的玫瑰椅上的韩老夫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瞧着,等王嬷嬷退下,陈氏用帕子擦了擦青瑶的额头,又试了试她的温度,转头对韩老夫人说道:“娘,青瑶并没有发烧,有爹和您的福气护着她,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韩老夫人嗯了一声,正要开腔说话之时,便听到门外传来小丫环的声音,“回老夫人,小华太医来了。” 韩老夫人看了陈氏一眼说道:“你们先回避罢。”陈氏赶紧应了,复又避到屏风后面。因华太医府上与韩老夫人的娘家有亲,小华太医是韩老夫人的子侄辈,因此老夫人便没有回避于他,只命人将小华太医请了进来。 韩老将军和小华太医一起走入碧纱橱,菱花放下绣纹精美的帐幔,桃叶将青瑶的手轻轻托到迎枕上,也在腕上覆了薄薄一层帕子。小华太医面朝着屏风坐在床头的绣凳上,宁神静气的抬起三指,轻轻的搭在了青瑶的腕上。 侧身隐于屏风后陈夫人心里极为紧张,她透过两扇屏风之间的缝隙,不错眼珠子的盯着小华太医。她极想从小华太医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可是小华太医面色极为平静,从开始诊脉一直到结束他连一根眉毛都不曾动过,这让陈夫人心里更加不安起来,她不由自主的绞起了手中的帕子。 诊罢脉,小华太医起身说道:“小姐必是受了极重的风寒,日子又拖的久了,要好生用药才是。小侄开几副药先喝着,过几日小侄再过来诊脉换方子,总要喝上两三个月方能好起来。” 韩老将军点点头,韩太夫人起身笑道:“那就烦你多走上几趟了,回头她好了,我打发她哥哥到府上磕头去。” 小华太医笑道:“不敢当,韩伯母太客气了。小侄这便出去开方子。” 韩老将军沉声说道:“多劳了,贤侄,韩伯父新作了一幅画,你回头到我的画室来,拿去给你父亲鉴赏。” 小华太医会意,笑着点头应了。 第十章老将问事 “韩老伯父,请恕小侄直言,世侄女受了风寒不假,可这风寒的根子上却是中毒。若小侄的诊断无误,世侄女中的是西北乃蛮人的冰醉,此毒极寒。”小华太医平静的说道。韩老将军邀他到画室来,小华太医已经猜出几分内情了。 韩老将军听了这话,脸色又黑沉了几分。他是猜出韩青瑶中了毒,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西北乃蛮人的冰醉,那种在京城极少见到的奇毒。而且,韩老将军还知道,大儿媳妇陈氏的娘家哥哥,就在西北经略使府里当差。 当年韩老将军在西北,可没少和乃蛮人交过手,他最看重的一员爱将,年仅十九岁,刚刚成亲两个月,就死在与乃蛮人交战的沙场上。死讯传回京城,他的新婚妻子当夜便自缢身亡,老将军的爱将自此便绝了香火。这件事,是韩老将军心底永生不忘的痛。 “济平贤侄,你确定是乃蛮人的毒?”韩老将军面沉如水,冷声问道。 小华太医并没有因为韩老将军的疑问而不高兴,只是沉稳的说道:“韩伯父知道小侄少时曾随家祖父游历天下,家祖父亲曾在西北救过一名身中冰醉的患者,是以小侄才敢有此把握。” 韩老将军点点头,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济平贤侄,你世侄女可还有救?” 小华太医正色说道:“世侄女中冰醉的时间并不很长,量也不大,只要换个环境,有人精心调弄饮食,再加上小侄的药,两三个月的时间便也能痊愈了。” 韩老将军又问道:“对她以后可有影响?” 小华太医迟疑了片刻才说道:“若是精心调养上两三年,应该无碍。这几年小侄会经常过来给世侄女诊脉的。” 话说到这里,韩老将军心里便明白了,只对女儿家来说,最大的事情便是于子嗣上有碍,那冰醉又是极寒之毒,只怕就算是解了毒,想要平安的生育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有劳济平世侄了。”韩老将军面沉似水,仍然强压着心中怒气,对小华太医说道。 小华太医笑笑,直说:“韩老伯父太客气了。”韩老将军将他前几年画的江雪垂钓图卷好交给小华太医,勉强笑着说道:“你父亲亲早就想要这幅画了,也不知和我打了多少饥荒,喏,你带回去给他吧。” 小华太医心中一惊,这幅江雪垂钓图是韩老将军这十年来最得意的一幅画,有多少人想要,都没求到的,不想这会子竟然为了一个平素并不得宠的孙女儿将这画舍了,看来这韩家嫡长孙女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小华太医躬身行礼,向韩老将军深深的拜下,替父亲谢过韩老将军。韩老将军也算脾气古怪之人,他极爱做画,并且造诣极高,却从来不肯赠画,就连当今皇上,也只不过收藏了韩老将军的一幅画,那还是在皇上登基之时,韩老将军进献的贺礼,加上韩老将军进献给先皇的,偌大皇宫也不过只收藏了三幅韩老将军的墨宝。满京城的达官贵人都想求得老将军的画,却从来都是不得其门。如今太医华家得了一幅,还不得把满京城的达官显贵们眼红死了。 韩老将军挥了挥手,沉声说道:“我家这丫头全仗着你了,贤侄,此事除了你的父亲,再不要让别人知道。” 小华太医忙说道:“韩伯父放心,小侄明白。” 韩老将军点点头,看着小华太医开了方子,然后说道:“世侄,这药就请你抓吧,回头打发个可靠的送来。” 小华太医应了一声,将方子收了起来,又飞快的提笔写下另一道补养身子的方子,对韩老将军说道:“韩伯父,这个方子是给世侄女补身子的,吃也可不吃也可,伯父亲打发人抓来煎了吧。” 韩老将军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难怪小华太医不到四十岁,便能当上太医院的副院判,只在这玲珑的心思上,他的父祖都远不及他,好在小华太医虽然心思玲珑,立身却正,为人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否则,韩老将军也不会将他请来为自己的孙女儿诊病了。 韩老将军命韩安将小华太医礼送出府,他自己则一个人在画室里沉思,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青瑶只不过是个嫡孙女,怎么会被人这么加害?老将军越想心里越吃紧,他沉声喝道:“来人,叫青云进来见我。” 韩家的嫡长子韩青云正在家学里攻读经书,他明年春天就要下场考科举了,因此现在要更加用功才行。听了老将军的长随破军传的话,韩青云不由愣了一愣,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又一直在任上,所以韩青云的处境虽比他的亲妹妹韩青瑶好些,却也有限,平日里除了晨昏定省,祖父母也没有怎么给他特别的关注,这十来年里,老祖父单独招见,这还是头一回。事实上韩青云并不知道,老祖父如此做为,正是为了保护他,生母不在的嫡子,若是得到长辈太多的关注,实在是件极危险的事情。 听到老太爷特别要见韩青云,陈氏所出的韩青江和大房庶子韩青鸾,二房嫡子韩青鑫,他们看向韩青云的眼神都透着些莫名的情绪。特别是韩青江,眼中含着的竟是妒恨了。坐在上首的塾师将底下的一切都看在眼中,不由暗暗叹息了一声,大家子里的争斗,已经将本来应该纯良的孩子的心染上了灰暗的颜色。 韩青云赶紧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带着小书僮,也就是王嬷嬷的小儿子王华,跟着破军往画室赶去。 “孙儿青云给祖父请安。”青云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朝着韩老将军磕头。 “青云起来说话。”韩老将军不辨喜怒的说道。韩青云站起身来,双目下垂,并不直视着老将军。韩老将军虎目一扫,将韩青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韩青云的相貌也是极好的,他集合了父母的优点,虽然如今只有十五岁,个子已经快赶上韩老将军了,韩青云很有些消瘦,却也更显风骨,皮肤有些苍白,透着极淡的粉色,他的脸上虽然浮着极淡的笑容,可是眼神中却有藏不住的倔强。那双眼睛和韩青瑶的极象,也有黑凤翎一般的浓黑长睫毛,鼻管高耸挺直如刀削一般,双唇的颜色也是正常的淡红,总之猛的一眼看过去,这就是个有些文弱的秀气孩子。倒没有什么中过毒的症状。 “你明春就要下场了,功课准备的怎么样?”韩老将军放缓声音淡淡问道。 韩青云心中有些诧异,若是问科考之事,也不必急急的赶在上课的时间把他拎过来吧。不过想归想,韩青云还是恭敬的回道:“回祖父,孙儿正准备着,先生说孙儿的文章很好,若无意外是一定能被取中的。” 韩老将军听了孙子的话,嘴角勾起笑意。心中暗道,这小子行啊,把眼药上到我这里来了。看来这些年他的日子过的虽不容易,却也大有好处的。老将军淡淡问道:“哦,青云以为会有什么意外呢?” 韩青云倒也不害怕,只恭敬的回答着:“回祖父大人,天下士子有好文章的比比皆是,可是想要考中,除了文章,还要看主考官大人的意思,若是主考官大人起心不取谁,凭是再花团锦簇的文章,也是无用。” 韩老将军明白韩青云的话外之意,便沉沉说道:“只要你有真本事,便不会被谁遮住。” 韩青云心中一喜,立刻躬身道:“孙儿谢祖父大人。” 韩老将军微微摇了摇头,这孩子到底还年轻,不够沉稳,将来还是要好生历练才行。看着个头都快赶上自己的嫡长孙,韩老将军轻叹一声,招手说道:“青云过来,让祖父瞧瞧你。” 韩青云赶紧上前,韩老将军抓住韩青云的手腕,暗中试了一回。多年的征战让韩老将军粗通医道,他虽然不能诊出得了什么病,却能诊出被诊之人身体是否健康。 一试之下韩老将军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韩青云的脉象极为正常,可见他果然是个有能力的,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第十一章陈氏自辩(上) 就在韩老将军在画室里召见嫡长孙韩青云的时候,韩老夫人也将陈氏叫进自己的起居室。屏退了丫头们,韩老夫人脸色铁青,怒喝道:“跪下!” 陈氏赶紧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实打实的连连磕着响头,用充满愧疚的声音说道:“娘,媳妇知错了,媳妇不该只顾着自己的亲生儿女,忽略了青瑶,媳妇妇德有亏,请娘责罚。”陈氏这些年来一直服侍着韩老夫人,对她的脾气禀性早就摸的极熟,所以先乖乖儿的认错,等老夫人心气顺一些再替自己辩白辩白。 果然陈氏这招以退为进是极有用的,听到陈氏认错,满面怒容的韩老夫人脸上的神情明显的缓和了几分。这个大儿媳妇平日里礼数周到孝心虔诚,就算一直没把管家之权交给她,她也照样本本分分的服侍着自己,色色都周到妥贴,更是为她生一对讨人喜欢的孙子孙女,所以在老太太的心里,陈氏对韩家是有功的。一个是老太太平日里刻意忽视的孙女儿,一个是得心意的儿媳妇,韩老夫人自然先在心里偏了陈氏这一方。 “起来说话吧。”韩老夫人叹了口气,缓和了声音说道。 嫡女谋略第3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陈氏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老夫人,满眼的愧疚,老夫人伸手将她拉起来,皱着眉头说道:“你倒说说竟然是怎么回事?我素来信你,才将青瑶交给你抚养,你却这般辜负我的希望,青瑶娘去的早,她是跟着你长大的,怎么你就……”韩老夫人边说边摇头叹息,可是却已经没有刚才的怒气了。 “娘,您也知道,媳妇过门之后很快就有了身子,娘虽让媳妇养育青瑶,可是媳妇确也顾不过来,而且姐姐临死之前求了老爷,给青云青瑶都指了服侍的人,老爷有吩咐下来,媳妇不能不听。而且媳妇到底是继室填房,若是管紧了,又怕人说媳妇虐待前头的子女,而且娘也知道,青云青瑶这两个孩子一直和媳妇不亲,媳妇也不好……” 陈氏委屈的看了韩老夫人一眼,没有把话说完,可是韩老夫人已经明白了。她微微点头道:“后娘难当,你的难处我岂有不知道,不过媳妇啊,你对青瑶也太不上心了,你瞧她那院子,竟连个体面丫头的屋子都不如,怎么说青瑶也是我们将军府的嫡孙小姐,那样,也太没有脸面了” 陈氏一听这话,便立刻叫起苦来,“娘,媳妇冤枉死了,每个月的月钱,四时八节的供给,衣裳首饰吃食玩赏之器,不论什么媳妇都是色色尽着青云青瑶的,一直都是最好的先尽着他们兄妹,然后才是别的孩子,青瑶的院子怎么会这样,媳妇真是不明白。娘也知道青瑶的性子冷不爱见人,媳妇平日里也不好去打扰她。娘若是不信,媳妇这就拿小帐给娘过目。” 陈氏嫁入韩家十二年了,虽然没有得到管家之权,可是她到底是大房的当家主母,而且韩家大爷韩远城又外放的大员,所以尽管是二房的李氏当家,府里人却更买陈氏的帐,她想做什么,哪里还要吩咐,只一个暗示,底下的人便什么都办好了。 所以尽管帐面上青云青瑶的供给是头一份的,可是实际上,青云的供给还算能将就,毕竟他是男孩子,又是嫡长子,老太爷只不定什么时候性起,还是会到青云的屋子里瞧一瞧的。可青瑶的就差多了,老太爷老爷是不可能去青瑶房间的,而老夫人在陈氏的水磨功夫之下,打从心眼里不喜欢青瑶,青瑶住的又远,所以老夫人竟是十年来从没进到青瑶的屋子。而陈氏有心做个假帐,又能有什么难的。 韩老夫人双眉皱起,却微微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那下人呢?青瑶的屋子里只有一老一少服侍着,这太不象话了。” 陈氏赶紧又说道:“娘可还记得咱们家春上放了一批丫头配小子?” 韩老夫人点点头,这事儿她有印象,当时从颐年居出也放出两个,韩老夫人还一人赏了一套头面首饰和四套衣裳,两个丫头成亲之后来上来磕头请安的,现在都有了身子,明年就要生了。 见韩老夫人点头,陈氏赶紧说道:“青瑶屋子里有丫头都到了年纪,正好今年到年纪的小子也多,便都配了人。一时还没有选着可青瑶心意的,所以她的院子里才只剩下一个嬷嬷和一个年纪小的丫头,媳妇正想等忙过了这一阵子再给青瑶挑几个好的送去。” 韩老夫人知道陈氏最近在忙什么事情,她也是来回过话的。陈氏最近忙着给女儿青环议亲事。她想要和当朝太后的娘家威国公郭家结亲,相中的是威国公的嫡次子郭诚。郭家权倾朝野,若是能和郭家结亲,那将会对韩家大爷韩远城的任途大有助益。 而且更重要的是,韩家二孙小姐韩青环跟着陈氏做客,曾在无意中见过威国公的二公子郭诚,青环自此对郭诚存了一段心事,大有非卿不嫁的意思,而陈氏瞧着女儿不对劲,便千方百计的旁敲侧击,探出了女儿的心思,她素来心疼女儿,又想着两家门户相当,若是结了亲,两亲家相互帮衬着岂不是一桩美事,因此陈氏便想极力促成此事。这阵子,她忙的就是这个。 见韩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和缓了,陈氏方才有些委屈的说道:“娘,如今青瑶病着,在您的房里养着,媳妇心里极不安的,一来若是过了病气给您,那岂不是作媳妇的天大的罪过,二来,爷没在家里,媳妇没有照顾好青瑶,还要劳动娘费心,这话传扬出去,媳妇再是没脸见人了。”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不由轻轻点了点头,在她看来,陈氏的话,是句句在理。 第十二章陈氏自辩(下) 陈氏见韩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缓和了,这胆子便也大了起来,只说道:“娘,您看媳妇把青瑶带回去用心调养可好?老爷也没在家里,媳妇让青环到西厢房去住,让青瑶住到青环住的东里间的暖阁子里,调汤弄水的还方便些,这也是媳妇将功补过的一点心意。娘您就成全了媳妇吧。” 韩老夫人几乎要被陈氏说动了,却听到里间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这声音正是韩青瑶发出来的,韩老夫人心神一凝,立刻想起韩老将军的吩咐,一定要她亲自照顾青瑶,不可假手于任何人。 韩老夫人眉峰微敛的说道:“你的心意娘自是明白的,不过,老太爷已经发了话,便要接回去,也得过上几日,等青瑶身子好些了方可。” 陈氏无可奈何的应了一声,心里飞快的盘算起来,要如何行事才能让自己驱利避害。青瑶的馨院已经被老太爷派人看起来了,在这当口儿想对馨院做些什么可也不容易,不过刚才自己已经推干净了,只要青瑶这丫头不告刁状,这事儿还有回圜的余地,可是那个丫头到底会不会告状,陈氏心里真的没有底,依着先前的稿子,陈氏是不担心的,可是从今儿早起请安这事看来,只怕这丫头心里世藏着j,倒是不能小看了她。 陈氏正想着,李氏带着丫头婆子一大帮的,款款来到颐年居,早有小丫环回禀进来,韩老夫人笑道:“快叫她进来吧,一天见有成百件事情要做,老二媳妇忙的脚不离地的,也怪可怜儿见的。” 陈氏一听这话,心里便象是浸了一缸子的老陈醋,酸也酸死她了。不过面上还不能表露出来,只笑着应和道:“可不是呢,弟妹辛苦极了,别说是娘,就是媳妇也是极心疼的,偏媳妇笨拙,也帮不了弟妹。” “哎呀,可不敢劳动大嫂,这不弟媳刚听下人来回,才知道青瑶病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大嫂本来事儿就多,如今又添了青瑶这档子事,才是真正的难为呢。”李氏口齿伶俐,脸上带着亲热的笑意,嘴上却是一点儿也不让的。 韩老夫人淡笑道:“你听说了?咦,那是做什么?”老夫人瞧着李氏的丫环拿着个盒子捧着些被褥帐幔之物,便笑着问道。 李氏笑着说道:“娘,媳妇听说爹把照顾青瑶的事情派给您了,媳妇这心里便有些不安,这都是媳妇管家无力才让青瑶生了病,媳妇这是向您和青瑶赔罪来了,刚巧媳妇的铺子里才进了些极上好的阿胶,媳妇便命他们捡上好的送进来,这阿胶最补气血,刚好给娘和青瑶补补身子,以赎媳妇照顾失当的过错。再者,娘这里的东西都素雅,没有青瑶合用的铺盖,媳妇便自做主张从库里拿了一套床褥帐幔送过来,也好让青瑶住的舒服些,这人舒服的,病就好的快。” 韩老夫人嗯了一声,淡笑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到底我是老了!” 陈氏在一旁,心里的火气腾的冲了上来,可是面子上却还一丝都不能流露出来,只能强压着怒火勉强笑道:“真是让弟妹费心了,连娘没想到的弟妹都想着了。” 李氏听着陈氏当着婆婆的面给自己上眼药,心里自是如明镜一般,可是却不流露出来,只笑道:“瞧大嫂这话说的,娘既然让弟妹管家,弟妹便得色色想的周全,岂能再让娘费心的,娘哪里是想不着,只不过是夸夸我,哄着我再多做些就是了。以娘的精明干练,便是十个大嫂和弟妹绑起来,也是比不上的,大嫂你说对不对?” 陈氏素来在口头上便不是李氏的对手,只得上前做势要拧李氏的嘴,笑着说道:“瞧把你这张嘴利的,我只说一句,你倒有一车子的话等着。” 李氏只笑着往韩太夫人身后躲,妯娌两个闹腾起来,瞧着倒也热络,只是陈氏和李氏心里都明白,这只不过是做给老夫人看的面子情。 一时笑闹罢了,李氏拢了头发,对韩老夫人说道:“娘,媳妇去看看青瑶。” 韩老夫人点点头,李氏便带着丫环到里间去了。陈氏看向韩老夫人,眼神里透出几分委屈,韩老夫人淡笑了一下,无言的拍了拍陈氏的手,陈氏脸上的委屈方才收了起来。 李氏来的快去的快,等她走了,陈氏方才说道:“娘,媳妇真的没脸见人了。” 韩太夫人想了想说道:“今儿老太爷也是在气头上,回头我和他说说,还让青瑶到你的房里去,你好好待她,日后老太爷便会明白了。” 陈氏忙应了,又跪下谢过韩老夫人,韩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说道:“媳妇呀,一切都只看着你二弟吧。”陈氏只好浅笑应了,轻声说道:“娘放心,媳妇心里明白,只要弟妹对二弟好,媳妇纵然受点儿委屈也没什么打紧的。媳妇自从嫁到韩家,便一心盼着全家人都好,二弟又是为了救爹才伤的腿,媳妇对二弟,也是心存感激的。” 韩老夫人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这回,也算是大儿媳妇将话彻底说开了,将来袭爵之事,也还能好好商量,让二房的青鑫袭爵,将来老二也能有个象样的依靠,老大,只凭着他自己的本事,也能风风光光一辈子了。 第十三章青瑶原是香饽饽 陈氏明白老夫人的意思是想让二房里袭爵,这心里便不自在极了。凭怎么说,大老爷是长子,又最是能干的,只凭着科举出身便做到了一方大员,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而二老爷自从伤了腿,便什么都不能做,只是将他供养在家里,而且老太爷和老夫人还什么都尽着二房,给二房的色色都是最好的,大房里这些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陈氏满心的意见,可是在老夫人面前,她却什么都不说,只笑着附合老夫人的话。果然,陈氏的态度让老夫人很是满意,看她的眼神也越发柔和了。 韩老夫人拍着陈氏的手笑着问道:“媳妇,青环的亲事你张罗的怎么样了?唉,当日那么小的婴儿,如今也要谈婚论嫁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陈氏笑着应道:“回娘的话,威国公家的二公子,您也是见过的,品貌都是极好的,便是太后娘娘,也是最看重这个侄儿的。媳妇托人探过威国公夫人的意思,威国公夫人对青环也是喜欢的,只等着老爷回来,媳妇问准了老爷的意思,再给威国公府递了话,他们就要上门相看了。” 韩老夫人点头笑道:“如此最好,我们府里上一回办喜事,还是娶你进门,转眼也十来年了。”陈氏脸色发红,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韩老夫人也不知道是有了年纪犯糊涂还是有心的,只把韩青环是大房嫡次女,她的头上还个嫡长女韩青瑶这回事忽略了。韩老夫人有所不知,那威国公夫人心里相中的,可不是韩青环,而是韩青瑶。 韩青瑶的亲生母亲江氏,当年可是京城的第一美人,性情又好,身家也丰厚,江氏本是家中的独女,当年嫁入韩家,绝对当得起“十里红妆”四字,江家太爷几乎将大半个江府都送给江氏做了陪嫁,韩江两府联婚,可是连先皇都惊动的。后来江氏难产过世,江家太爷和太夫人悲痛欲绝,先后谢世。在她们过世之前,曾经特意将江家的一切都赠与韩青云和韩青瑶兄妹,因是在江老太爷过世之前办的此事,江氏族中便是意见滔天,却也没有有任何办法,不过这也导致江氏族人从此将青云青瑶兄弟恨到骨子里去了,自江家一门相继过世后,江氏族人实际上已经再不承认青云青瑶兄妹和江家的关系。 威国公府二公子郭诚,是眼眶子长在头顶的人,他从小就得他的姑母,当今太后的心意,立心要寻一个绝色的美人做妻子。寻常的贵族小姐郭诚根本就看不上眼。 威国公夫人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当年京城第一美女还有个女儿,她想法子将青瑶的画像弄到手,又细细打听了青瑶的性情,威国公夫人极为满意。郭诚也瞧了青瑶的画像,很难得的表现出对这门婚事的满意。 青瑶生得比当年的江氏还要好看,而且性子绵软,不是那种掐尖要强的,更要紧的是,威国公夫人知道,江家当年将家产尽数给了韩家,便是公开言明,那偌大家私是青云青瑶兄妹一人一半的,这样算来,若是娶了青瑶做二儿媳妇,那就等于娶了一座最好拿捏的金山,再者说,韩老将军在大秦军界威名赫赫,他虽然已经解甲归田,可是在军中的影响犹在,如今大秦军中将军,有半数以上出自老将军的麾下。郭韩两家联姻,这等于是给太后一党拉拢了一个最强有力的盟友。 这样一门亲事,色色都是好的,因此陈氏有意无意的透话想要也威国公府攀亲,威国公夫人只想着长幼有序,青瑶还未成亲,哪里就能轮到嫡次女的,因此也没有想到陈氏是她的亲生女儿青环而来。只在一次闲聊之时,威国公夫人浅笑说道:“陈夫人,何时也把青瑶带出来走动走动。别只舍不得,总藏在家里。” 陈氏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此时她才想明白过来,家里在那个被她刻意压制的韩青瑶,才是威国公夫人选定的二儿媳妇。不过这些话,陈氏是绝对不会和韩老夫人说的,那威国公府不论是门第还是郭二公子的品貌,都是极上佳的,那是她千挑万选才选中的女婿人选,绝对不能就这么让韩青瑶那个贱丫头抢了去。 韩青瑶躺在里间的床上,她并没有睡着,只是合着眼睛养神。外面时断时续的传来老夫人和陈氏的对话,韩青瑶再想想穿过来的那一夜,王嬷嬷同自己说的那些话,她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中毒了。原来自己挡了陈氏亲生女儿的路。对于那个威国公府的二公子郭诚,韩青瑶可不知道他是圆是方,而且韩青瑶也有没有心情去想这些,韩青瑶现在想的只是如何在这府里生存下来,并且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自由。虽然她没穿之前是个宅女,可是那时候她宅在家里,有电脑和画板陪着她,如今电脑是铁定没戏了,这画画么,看样子这便宜祖父倒是个画痴,从这一点入手,想来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 很有预告性的咳了几声,陈氏便住了口不再说话,而韩老夫人也命桃叶和菱花进去服侍青瑶,因为心里到底不喜韩青瑶,韩老夫人连面子情也不爱做,只坐在外间,也没有让陈氏进里间,陈氏便低眉顺眼的站在她的手边,只捡韩青环和韩青江姐弟两个的趣事说了一回,逗老太太开心。 桃叶和菱花两个进了里间,韩青瑶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疑疑惑惑的问道:“桃叶姐姐,菱花姐姐,我怎么在这里?” 桃叶浅笑说道:“回大小姐,您受了风寒,老太爷和老夫人怜惜您,特意将您接到颐年居将养身子。” 韩青瑶一听这话,立刻做出很惶恐的样子,便想揭被下床,可是却因为头目森然,身子一软便歪在了菱花的身上,菱花忙扶稳了韩青瑶,温柔的说道:“大小姐,您还病着,要什么只吩咐奴婢去做,您只安心歇着。” 桃叶端来一碟极精致的小点心,对韩青瑶笑着说道:“是啊,大小姐,您先进些点心,回头好用药。这是老夫人刚才特特吩咐厨下为大小姐做的山药枣糕,还热着呢,您尝尝。” 韩青瑶感激的看向桃叶菱花,有些惶恐不安的软声说道:“劳动祖母大人费心,青瑶心里很是不安,青瑶人小,怎敢让两位姐姐服侍,让青瑶自己来吧。” 桃叶不着痕迹的和菱花对视一眼,菱花只是憨厚温柔的笑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青瑶扶起来,在她的背后塞了个松鹤延年的大靠枕,让青瑶坐的舒服一些,青瑶便有些不自在了。一来,她的确还没有习惯让人服侍着,二来,这里是颐年居,青瑶知道自己要处处谨慎小心,不可有一丝的错处,三者,外间还坐着并不喜欢青瑶和嫉恨青瑶的陈氏,青瑶更是不敢大意。 小丫头在门外通禀,说是老太爷打发大爷来瞧大小姐。韩老夫人听了这话,眼睛里流露出慈祥喜欢的眼神,对于青云,这老太太是打从心眼里疼爱的,青云毕竟是老夫人头一个嫡孙,平日里又是个孝顺省心的。就连陈氏,那怕心里再不忌惮青云,面子上也要做出十分欢喜的神色。 第十四章青云探妹 丫环们挑开门帘,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的青云快步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天水蓝缎面长衫,足蹬粉底皂靴,越发将整个人衬得风神俊朗,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眼睛。韩青云快步走到韩老夫人的跟前,跪下去磕头含笑道:“孙儿青云给祖母请安,给母亲请安。” 韩老夫人抢先伸手将青云扶起来,笑着说道:“快起来吧,你今儿怎么没有去上学?” 韩青云笑着回道:“回祖母的话,祖父大人命孙儿来看看青瑶妹妹。”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原该如此,好孩子,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去了寒气再去瞧你妹妹。” 韩青云先谢了祖母,然后微微躬身垂首从丫环手中接过茶杯,看到韩青云如此知礼,韩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而一旁的陈氏瞧着这祖孙二人的神色,只得暗咬银牙,到底韩青云是嫡长子,在老夫人心里的份量是不一样的,她的青江平日也得老夫人喜欢,可是却没有这么看重。说到底,填房生的嫡子,就是比不上原配所生的嫡子尊贵。大户人家素来如此,陈氏心里也是尽知的,可这事儿一临到她的头上,她这心里便受不了了,只不过当着老夫人,陈氏还得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子,微笑问道:“青云,近日的功课还紧么?跟不跟的上?丫头小厮们伺候的可还周到,若是有惫懒不听使的,你只来告诉母亲,母亲另给你挑好的。” 韩青云只浅浅用了一口茶,便将杯子放到旁边的鸡翅木海棠高几上,恭敬有礼而不亲近热络的说道:“回母亲,先生厚爱,昨儿还夸奖了青云的功课,丫头小厮们也都是用心伺候的,多谢母亲费心了。”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笑咪咪的说道:“我们青云就是个有才华的,这一点,随他爹。”陈氏听了几乎不曾将银牙咬断,她是没想到青云会这么回答,素日里陈氏听自己的儿子韩青江说起功课,总是说韩青云又笨又没脑子,时常被先生责骂,怎么到了韩青云的口中,他竟成了先生时常夸赞的好学生。陈氏也不好当着老夫人指着韩青云说他撒谎,而老夫人又夸青云随父亲,这让陈氏心里更不自在了。在陈氏心中,只有韩青环韩青江姐弟,才真正随他们的父亲,青云青瑶兄妹,不过是一对不上台盘的东西。 韩青云又向老夫人行礼道:“祖母,孙儿去瞧瞧妹妹?” 韩老夫人点头道:“嗯,进去吧,你妹妹只是受了风寒,喝几付药便没事了,青云不用担心。” 韩青云谢过韩老夫人,便进了里间。 此时青青瑶刚刚吃了药,正想眯一下,便听到桃叶菱花笑着说道:“大爷来了,给大爷请安。” 韩青云温柔浅笑道:“不敢当,桃叶姐姐菱花姐姐好。” 整个韩府的少爷之中,这韩青云是相貌最好的,脾气也好,满府的丫头们,得有一大半将心思放在韩青云的身上,这也让韩青云练就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事,他对谁都温柔和气,却也对谁都没那么亲近。 青瑶抬眼看向门口,看到那如玉一般的少年,不知怎么的,青瑶的眼中忽然涌起一阵酸涩,泪珠儿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滚了下来。 韩青云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忙快步走到床前,兜起袖子便给青瑶擦眼泪,岂知他越擦,青瑶的泪却越汹涌,不一会儿,便将韩青云的大半只袖子洇的湿透了。 “瑶瑶别哭,哥哥知道你身子不舒服,这不是来瞧你了么?乖……”韩青云有些笨拙的哄着妹妹。在这偌大的韩府之中,他们兄妹两人就象两只失去呵护的幼兽,只有相互依偎着,支撑着,才能生存下去。 “哥,我没事……”韩青瑶用帕子抹了泪,仰起头年看着韩青云。也许是接收了这具身体的残存记忆,夏若淳对韩青云一点儿都不陌生,反而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韩青云见妹妹不再哭了,退后一步仔细瞧妹妹的气色,那没有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尖尖的,脸色青白青白,嘴唇泛着淡淡的紫色,韩青云心里咯噔一下,他立刻想到刚在画室之中,祖父只装着无意来试自己的脉象,难道说妹妹中毒了,祖父担心自己,才…… 韩青云越想越是这么回事,那双英挺的剑眉拧了起来,他紧紧抓着青瑶的手,不错眼珠子的盯着妹妹的脸,青瑶已经想到哥哥是猜出了什么,便轻声说道:“哥哥,都是青瑶的身子不争气,让哥哥担心了,不过青瑶只是受了风寒,喝了药就会好的,哥哥别为青瑶担心。” 韩青云的双眉皱的更紧,一抹明显的内疚涌上他的心头,这是和自己骨血相连同根而生的小妹妹呀,身为兄长,竟不能呵护幼妹,还要让妹妹开解自己,他这个哥哥做的太失职了! 韩青瑶伸出手,冰凉纤弱的手指头轻轻触到韩青云的眉心,低低说道:“哥哥,青瑶真的不要紧!” 韩青瑶手指的冰凉让韩青云醒过神来,这里可是祖母的屋子,继母还在外间,他不能有一丝的错处。韩青云看着韩青瑶的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无声的做着口型:“瑶瑶,再忍一忍,等我考中了,咱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 韩青瑶重重点头,亦以口型回应道:“青瑶相信哥哥。”看着韩青云的眼中浮现一抹会心的意味,韩青瑶才浅浅笑了起来。 青瑶带着孱弱的浅浅笑容,就象是一脉清泉缓缓流淌,让韩青云那有些急躁的心平静下来。他坐在床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瑶瑶,怎么就受了风寒,你也太不小心了,是王嬷嬷和香如伺候的不好么?” 青瑶摇摇头道:“哥哥,俱是青瑶自己不小心,再不能怪别人的,王嬷嬷和香如两个为了青瑶,已经好几天没睡上个囫囵觉了,你可别再怪她们。” 青云青瑶兄妹的对话传到外间,韩老夫人听了,才缓和了的脸色又有些发沉,陈氏心中暗恼,直将青云青瑶两个恨到骨子里去了。 第十五章旧日心结 在院子里当值的小丫头在帘子外头回话,说是老太爷回来了。陈氏原只想避到屏风后头,可韩老夫人却将她打发回去,陈氏无奈,只得从颐年居的侧门离开了。 韩老太爷满面怒容的大步走了进来,韩老夫人起身含笑相迎,韩青云也从里间快步走了出来,恭敬的迎接韩老太爷。韩老太爷看看韩青云,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意的说道:“青云回去读书吧,要好生用心。” 韩青云恭敬的称是,退着出了正房,他便看到王嬷嬷和香如正侍立在院中,她们两个看到韩青云,赶紧上来行礼,韩青云抬手说道:“起来吧,妹妹身边只有你们俩人服侍,要仔细用心,日后我不会亏待了你们。” 王嬷嬷赶紧说道:“少爷放心,奴婢们一定好好照顾大小姐。”韩青云点点头,颇有深意的看了王嬷嬷和香如一眼,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房中,韩老夫人见韩老太爷脸色阴沉,便陪着笑脸问道:“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又惹老太爷生气了?” 韩老太爷重重哼了一声,沉声问道:“青瑶醒了没有?” 韩老夫人忙说道:“才已经醒了,还和青云说了一会子话。老太爷也别太心焦了,济平不是说了么,那孩子只是受了风寒,只好生吃药好好将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韩老太爷看着韩老夫人,眉峰敛起,微微摇了摇头。沉声叹道:“夫人,我们对不起大儿媳妇啊!她为我们韩家生了嫡长孙和嫡长孙女,在生之时对我们也是极孝顺恭敬的,当年我出征在外,你又不是个擅长管家的,可不全都亏了大儿媳妇,就连老大的仕途,大儿媳妇也是出了力的,可是现在,你看看青瑶这孩子可怜到了什么份上,她的屋子,竟连个一等丫头的都不如,身边也只有一老一小两个服侍的人,太寒碜了!” 韩老夫人被韩老太爷说的低下头去,细细想起来,当年大儿媳妇江氏过门,韩老夫人心里的确很不是个滋味。江氏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又是名满京城的第一美女,嫁妆又是头一份的丰厚,成亲之后,小夫妻两个也是极恩爱的,那时候,老将军在外征战,老夫人便觉得自己分外的孤单,丈夫不在身边,儿子又被新来的儿媳妇抢走了。所以老夫人这心里便存了怨意。 而且这江氏有千般好,却有一点让老夫人很不高兴,那便是江氏不让韩远城纳妾,在怀青云的期间,江氏将韩远城拘的死死的,没有纳一个妾室,韩老夫人心里这口气便顺不起来,青云出生之后,婆媳之间的关系才缓和了些,可是三年之后,江氏再度怀孕,还是不给韩远城纳妾,这时韩老夫人可就不答应了,只将自己身边的大丫头冬青给了韩远城,立逼着给冬青开了脸抬了姨娘。江氏在怀孕期间心情不顺,这身子便差了,将要临产之时,又听说冬青有喜,江氏郁结于胸,这才在生青瑶时难产,血崩而死。 就是因为这一段旧年心结,所以韩老夫人便有意的疏远甚至是漠视青瑶,她的这种表现也给了后进门的陈氏暗地里刻薄青瑶的机会。这会子听老太爷点了一句,老夫人顿觉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我刚才去瞧过青瑶的屋子,夫人也该去看看,就算是为了我们韩家的体面,也不能让嫡长孙女住在那样的屋子里。馨园要大修,修之前就让青瑶住在这里。”韩老太爷交待一番,韩老夫人面有惭色的应了,韩老太爷这才说道:“我去瞧瞧青瑶,夫人,别只听人说什么,有些事情,要亲眼看了才清楚。” 韩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再想问时,韩老太爷已经进了里间看青瑶去了。韩老夫人坐在桌旁想了一阵子,便站起来带着两个贴身丫头往馨园去了。 第十六章歉疚之意 馨园门口仍然有两个韩老太爷的长随守着,这两名长随都是以前跟着老太爷的亲兵,身上自有一股那肃杀之气,刚才陈氏遣了嬷嬷偷偷过来,不想还没有接近馨园的大门,便被这两名长随给喝退了。 两名亲随看到韩老夫人过来,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因刚才老太爷吩咐过了,所以他们才没有阻拦韩老夫人接近馨园。韩老夫人挥抬抬手,便带着丫头进了馨园。 推开因油漆脱落而显得斑驳的两扇门,刺耳的吱吖声让韩老夫人皱起了眉头。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空气也很干净,并没有一丝薰香的味道,韩老夫人的脸色比先前更差了几分,便是颐年居一个二等丫头的房间,都是要用香薰屋子的。再看看屋子里的桌椅,俱已经被擦的露出了原本的木头颜色,那木头一看便不是什么好木材,不要说是鸡翅木黄花梨了,就连老榆木都不是。 韩老夫人的目光从桌椅上移开,再看向原本应该放着各种玩器的博古架,黄褐色的博古架上只有一只豆青色粗瓷花瓶插着三两枝菊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装饰。墙上,更雪白一片,连一幅字画都没有。 韩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又往里走,在洗的发白的肉红色垂幔后,藏着通往青瑶闺房的楼梯,韩老夫人一脚踩上楼梯,便听到嘎吱吱的声音,那有了年纪的楼梯仿佛随时都会坍塌。跟着韩老夫人的青杏和柳枝忙上前扶住韩老夫人,两个丫头也不敢劝老夫人别上楼,主仆三人胆颤心兢的好不容易上了楼,三人的背上都出了一层白毛汗。 绣楼之上的陈设并没有比楼下丰富多少,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副绣架,两口衣箱,一张床,在床后有一个极小的净室,这便是青瑶闺房里的全部。韩老夫人走到床前摸了摸床上的褥子,脸色越发阴沉,现在已经是深秋了,而青瑶的床上只铺了一床极薄的褥子,一把摸上去,还透着潮气。韩老夫人走到箱子旁边,箱子上没有锁,韩老夫人一把掀开箱子,脸色便更差了,这箱子里竟是没有一件象样的好衣服,想来青瑶今天穿的,就是她最好的衣服了。 韩老夫人转身走向东西两边的耳房,这两间屋子原本一间是绣房一间是书房,韩老夫人瞧着书桌和绣架都在青瑶的闺房之中,想必那两间房子是让嬷嬷和丫环住了。刚才听陈氏那意思,青瑶的嬷嬷和丫头还不知道对青瑶做了些什么手脚,韩老夫人倒是要瞧瞧,看那王嬷嬷和丫头屋子里怎么样。 东耳室里只有一张小小的黑色供桌,桌上有一座灵位,灵位前供着小小的香炉和一盏清水并一只青色的小桔子。韩老夫人的眼睛看到那灵位上的名字,便猛的别过头去,不敢再多看一眼。可是那灵位仿佛有种魔力,让韩老夫人不敢看,却又忍不住要看。 韩老夫人仿佛看到那美丽的让人屏住呼吸的大儿媳妇正带着浓浓的哀怨看着自己,她正在责怪自己,怪自己让大儿子纳妾,没有照顾好她留下的儿女。 “你们都到外面去,我要静一静。”韩老夫人沉声说道,青杏和柳枝对视一眼,赶紧退了出去,将东耳室的门轻轻带上。 韩老夫人手按着供桌,看着江氏的灵位喃喃说道:“你别怪我,大户人家岂有不纳妾的,是人都这么过来,你为什么要有那么重的心思……” 灵位自然不会说话,可是韩老夫人却把灵位当成了过世的大儿媳妇,一直不停的说着自我辩解的话。说到最后,韩老夫人也说不下去了,女人都爱拈酸吃醋,这有什么不对的,她对这个除了醋性大之外色色都完美的儿媳妇,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看着灵位,韩老夫人叹息的说道:“都过去了,你放心吧,日后我会好好照顾青瑶,给她说一门好亲事,也给青云娶房好媳妇,四时八节,我也不会短了你的供奉,你早早脱生去吧……” 韩老夫人在东耳室里一个人独处了很久才出来,看着老夫人神色疲惫,青杏和柳枝也不敢说什么,只上前来扶着老夫人,老夫人沉声说道:“不必扶我,再去西屋看看。” 青杏忙说道:“老夫人,奴婢刚才去西屋看过了,屋子里只有两架小小的木床,两只破木箱子,箱子上也没有锁,奴婢瞧了一眼,竟都是些破旧的衣物,再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 青杏和桃叶是韩老夫人跟前最得力的两个大丫头,她们两个的话,老夫人从来都不会怀疑,韩老夫人点点头说道:“那便罢了,青杏随我回去,柳枝去把针线房料子库的管事都叫来,让她给青瑶量身子做衣服。” 第十七章祖孙互动 韩老太爷进了里间,瞧着韩青瑶靠着软枕半卧在床上,脸上虽然青白依旧,眼睛里却有了几分神彩。,见老太爷走进来,韩青瑶忙要起身,韩老太爷笑呵呵的说道:“丫头躺着别动,你是病人,就要好生的将养,这会子不用守这些规矩。” 青瑶到底在枕上向老太爷行了礼,然后才安稳的躺着,老太爷淡淡问道:“大小姐可吃了药?” 桃叶赶紧回答:“大小姐刚刚才用了药。” 韩老太爷点点头,自袖中拿出一颗看着有些象黑色蜜果子之类的东西,对韩青瑶说道:“丫头,吃了去去口里的苦味。” 韩青瑶伸出双手接过,很听话的将那黑色蜜果子放到口中,一口咬下去,浓重的苦涩让韩青瑶的身子不由的颤抖了一下,她抬眼看向老太爷,见老太爷眼中含着淡淡笑意,不错眼珠子的看着她。韩青瑶心里有些明了,忍着苦意将那药丸子咽入腹中,还浅笑说道:“多谢祖父怜惜,这果子很好吃。” 韩老太爷满意的点点头,心道:这丫头果然是个灵慧的。于是笑道:“喜欢吃就好,祖父这里还有一小袋子,你拿去,每次喝了药便吃一颗,遮遮药气。” 韩青瑶伸出双手接过小袋子,再三谢了祖父关爱,韩老太爷随意的坐在桌前,菱花奉了茶,韩老太爷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太爷要和小姐论画,没的看着你们碍眼。” 桃叶和菱花素来知道老太爷的脾气,老太爷与人论画,从来不要人服侍的,于是便行了礼退下去。还将外间当值的丫头媳妇婆子们都带了出去。 “丫头,你的画技不错,又是个有悟性的,缘何你的屋子里竟如雪洞一般,一点字画也无?”韩老太爷看着韩青瑶,放沉了声音问道。 韩青瑶心里咯噔一下,就算是两世为人,她到底也只还年轻,有时候做事难免不那么周到,这不,立刻被老太爷抓住了破绽。 韩青瑶身上出了一层白毛汗,她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垂下眼睑,黯然说道:“回祖父,青瑶不敢做画。” 韩老太爷微微一楞,可是很快就明白过来,这十来年,韩青瑶也不曾单独和他说过几句话,在继母的手里,她若是露出自己的绘画天份,只不定陈氏会怎么挫磨青瑶。韩老太爷眉头紧皱,沉沉叹了口气。不过想到在画室之时,韩青瑶做画的笔法,老太爷不免又心中疑惑,只沉声说道:“看你做画的笔法,倒是不显生疏。” 韩青瑶的心已经平静下来,她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轻声说道:“回祖父,青瑶是真的爱画,偶有闲暇,便常在脑子里想象着如何用笔着色,有时也会在沙地上用树枝画上一回,或者是用手指在衣服被褥上描画。在祖父的画室里,还是青瑶头一回用笔墨纸砚做画。” 韩老太爷听了这话两眼放光,在他的心里,立刻将韩青瑶脑补成那种天份极高,又极刻苦学习的好孩子,他立刻说道:“丫头,是祖父母亏欠了你,从今儿开始,你就搬到颐年居里安心住着,等精神好些了,便每日跟着祖父到画室,祖父教你作画。” 韩青瑶眼中闪亮,兴奋的说道:“真的么,爷爷,青瑶可以每天都做画?” 韩青瑶的兴奋彻底取悦了韩老太爷,他声如洪钟的哈哈大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有一条,以后爷爷的画室就由你来打扫归置,你可不许偷懒。” 韩青瑶兴奋的一通点头,却因为点的太急而头晕眼花,一个不小心便磕在了床柱子上,“咚”的响了一声,韩老太爷赶紧上前扶稳了韩青瑶的身子,口中却发出了哈哈大笑的声音。 韩青瑶揉揉头,抬眼看着韩老太爷,不自觉的撅起小嘴,闷声说道:“爷爷,人家头都撞疼了,您还笑人家!” 韩老太爷一怔,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这嫡长孙女儿有一双极为轻灵的眼睛,听着小孙女的撒娇,韩老太爷心里对韩青瑶充满了喜欢怜惜,只笑道:“好,爷爷不笑,丫头,你才吃了药,不要就睡,下来行一行药,药力发散的快,见效才快。” 韩青瑶乖乖的应了,抬头看着韩老太爷,用渴求的语气说道:“爷爷,青瑶从明天开始就到画室跟爷爷学画好不好?” 韩老太爷自然是再高兴不过的,连连点头道:“好好!真是个好学的好丫头。” 韩青瑶青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老太爷若是知道她想去画 嫡女谋略第4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室的真实理由,怕是不会这么开心了。原来韩青瑶知道祖母不喜欢自己,若是总留在这颐年居里,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对她来说,当务之急还不是解毒治病,而是要在这伏威将军府里确立自己的地位,只有有了稳固的地位,她的生存才能得到保证。不得已,青瑶只能利用学画这件事情来稳固老太爷对自己的喜爱了。这样利用一个老人家,韩青瑶心里到底有些个过意不去,所以脸上才会有那样的神情。只不过老太爷将青瑶的表情当成她不好意思,只哈哈一笑,也没有往深里去想。 第十八章二房示好 小华太医配的解毒丸药果然有效,才服过药不过一刻钟,青瑶便觉得身上没有那么冰冷了,心口的钝痛也减轻了几份,脸上的青白之气褪了些。韩老太爷瞧了,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不错!”也不知道他是在说小华太医的药丸子不错,还是说青瑶不错,总之这会儿,韩老太爷的心情不错。 外间传来值事丫头的声音:“回老太爷,老夫人命二夫人带人来给大小姐量身子做衣服了。” 韩老太爷嗯了一声,拍了拍青瑶的单薄的肩膀说道:“丫头,喜欢什么样的料子只管说给你二婶子,你是咱们府里的嫡长孙小姐,不可弱了气势。” 青瑶脸上微微泛红,仍大大方方的应道:“是,青瑶听爷爷的。”韩老太爷呵呵一笑,这才大步走了出去。李氏一直回避着,等老太爷走出去了,她才一阵风似的刮进里间,不曾开言便先笑道:“到底是小华太医出手,这才一付药,我们大小姐的脸色就好多了。” 青瑶也不敢托大,一定要下床与李氏见礼,李氏赶紧上前按住青瑶,亲亲热热的说道:“好孩子,二婶也不是外人,况且你又病着,再不要行这些个虚礼,你才好些,可不敢再闪了风。” 李氏边说边将站在她身旁的一个杏眼桃腮的小丫头手里托着的一件成新的玫红五彩妆花缎面紫羔皮里的斗篷披到青瑶的身上,笑着说道:“现在虽只是深秋,可你身子弱,禁不得风,新衣服做起来总要些时日,这是婶子做姑娘时的衣裳,也没穿过几回,大小姐可别嫌弃,早晚御御寒气也是好的。等日后有了好的,便留着赏人吧。” 青瑶一听话,忙又要起身拜谢李氏,李氏却笑道:“瞧你这孩子还和婶娘见外,婶娘身边也没个姑娘,看着你,只当是自己的姑娘一般,只可惜……,唉,不说了,如今有了老太爷老夫人的话,婶娘看顾你也方便了。好孩子,你来瞧瞧她们手里的料子,喜欢哪个只管说出来,若是都看不中,婶子再给你淘换好的去。” 这李氏倒是快人快语,一张嘴便象是连珠炮似的,青瑶就是想插嘴都插不进来,只能含笑听着,等到李氏缓口气停下来,青瑶才浅笑说道:“多谢婶婶对青瑶的心意,青瑶也没什么见识,只请婶婶做主吧,只要是长辈赐下的,青瑶便没有不喜欢的。” 李氏听了这话,眼神只微微一暗便又欢喜的说道:“到底是我们将军府的大小姐,再是知礼不过的,可不是那些个小门小户家的小姐能比的。”李氏边说边将捧着衣料的小丫头们叫上前来,对青瑶笑道:“这都是今秋南边儿新进上的料子,颜色也都是小姑娘们合适的,青瑶瞧瞧有没有不喜欢的颜色,若是有便挑出来,婶子才重选了其他的送来,若是没有,便都留下正好做冬衣。” 青瑶一眼瞧过去,足有十来匹好颜色的缎子,嫩黄娇红水蓝粉绿银白等等,都是一色的妆花缎,有折枝梅花的,有缠枝莲的,有宝相花的,只有那匹银白的缎子只有些微暗花,青瑶想起昨夜王嬷嬷说过,还有两个多月就是江夫的祭日,心中不由暗叹这二房的李氏果然八面玲珑会来事儿。 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李氏,青瑶颤声说道:“劳烦婶娘费心了,青瑶并不挑颜色,多谢婶娘。” 李氏听了这“婶娘”这个称呼,眼神一软,她膝下只有一个韩青鑫,心里确实一直想要个女儿,奈何韩家二爷……想到房里的不如意,李氏心里有些个黯然,不过对青瑶倒有了一两分的真心。 坐在床头将青瑶搂在怀中,李氏心里也咯噔一下,她知道青瑶瘦弱,却没有想到青瑶竟已经瘦的皮包骨头,抱到怀里竟是硌人的很,就算李氏平日里再厉害,抱着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姑娘,李氏心里不免也有些个歉意。李氏知道,若是自己早些拉这小丫头一把,她的日子也不会过得那样艰难。 青瑶很敏锐的从李氏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同情,她便偎着李氏,柔柔弱弱的说道:“婶娘身上真暖和。” 李氏原本只有一两的歉意因着青瑶的这一句话便又涨到了三四分,她搂张了青瑶笑道:“好孩子,你现在病着,等病好了,身子也会暖和起来。”说罢,李氏便将刚才披在青瑶身上的斗篷拢了拢。她又细细看了一回青瑶,那巴掌大的小脸儿,可怜兮兮的眼神,和无意识之中一直紧攥着的小手,都让李氏心中的母性漫延开来,她笑着问道:“青瑶,这会子饿不饿,要不要用些点心?你身子弱,总要多吃些东西才能把身子养起来。” 青瑶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李氏便笑着吩咐道:“快把炉子上煨着的山菌野鸡崽子捡稀嫩的脯子肉撕几块,配上金银窝窝送来。青瑶,还要不要点儿五香玫瑰丝儿?” 青瑶被李氏这么一说,肚子咕碌碌响了几声,青瑶的脸顿时羞的通红,李氏却搂着她笑了起来:“真真是个小孩子,是人都会肚子饿,任它叫上几声也没什么。” 跟着李氏的丫头赶紧按李氏的吩咐,去李氏的小厨房将那野鸡脯子肉,金银窝窝,五香玫瑰丝儿盛好,用一个小巧的乌木梅花攒盒送了来,李氏亲手添青瑶布了菜,唯恐青瑶吃的不放心不香甜,她自己便先每样都吃了一口,只说是尝味道,然后才打发青瑶用了。 青瑶一边慢慢吃着,一面思索着,这位婶子早上见自己的时候还没有这样亲热,显然现在的一切行为都是冲着祖父对自己的态度而来的,这十来年她对自己也没管过问过,想来不过是面子情儿,倒也不可全信了她,心里还有数才是。 李氏瞧着青瑶小口小口的吃着,不过吃了三四口便放到筷子说是吃饱了。李氏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可见这青瑶这孩子平日里被刻薄成什么样儿了,连个猫儿都比她吃的多些。想到这里,李氏的眼中怜惜之眼便又浓了许多,只笑着说道:“青瑶,每顿多吃一口,过上一阵子,便有胃口了,这嘴壮,身子才能快些好起来。” 青瑶垂眸,不好意思的说道:“多谢婶娘教导,青瑶知道了。” 十九章老夫人问事 且说李氏看着青瑶用了汤羹点心,桃叶便上前服侍青瑶漱口。见桃叶亲自上前服侍,李氏便含笑说道:“倒要劳烦桃叶姑娘了。” 桃叶含笑应道:“二夫人言重了,伺候主子是奴婢的本份。” 李氏知道桃叶是颐年居里最得力最有体面的大丫头,平日里对大房二房又都是淡淡的,因此也只是笑笑,转了话题说道:“桃叶最是心灵手巧的,何不帮着大小姐挑选衣服花样儿,也好让老太爷老夫人瞧着心里欢喜。” 桃叶垂眸笑道:“奴婢遵命,还请大小姐不要嫌弃奴婢眼光差,挑的样子不中意。” 青瑶赶紧说道:“不会不会,看桃叶姐姐的穿着,便知道姐姐是个最会搭配的,青瑶还要向姐姐多多请教呢。” 不论青瑶说的是不是心里话,她的态度都让桃叶心里很熨贴,毕竟大房里的青环,面上看似敬重颐年居的丫头,实则常常流露出来瞧不上桃叶她们几个的意思,特别是在穿着打扮上,青环总觉得自己是府里最会打扮的小姐,凭谁也不能压过她去,若是有人在她面前夸了丫头们心灵手巧会打扮,青环总是要生上好几天闷气的。 桃叶替青瑶细细搭配了那匹料子做什么样的衣服配什么样的首饰好看,听得李氏不住的点头,青瑶也觉得桃叶果然有眼光,眼里便沁了笑意。桃叶说了一回,又向李氏和青瑶谦虚的笑道:“只是奴婢的一点子浅见,让二夫人和大小姐见笑了。” 李氏笑道:“桃叶正说到我心里了,青瑶,你说呢?”青瑶拉着桃叶的手,温温柔柔的笑道:“多谢桃叶姐姐费心,姐姐配的我都喜欢。” 就在李氏陪着青瑶的时候,韩老夫人沉着脸去了大儿媳妇陈氏的屋子。看了陈氏住的三进五间大屋高大轩敞,门上的油漆光可鉴人,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人人衣着光鲜,便是个打帘子的小丫头,身上也能套一件七八成新,合体的红绫镶缎边比甲,再想想刚才她看了王嬷嬷和香如的箱笼,竟是一丝儿零碎缎子都没有,有的不过是些陈旧布衣而已。韩老夫人心里的火气便有些压不住了。 陈氏回到屋子里发了一会儿的呆,刚醒过神来便听小丫头回禀,说是老太太已经到了院里。陈氏慌忙用手拢了拢头发,对着菱花镜照了一下,见没有什么不妥的,才忙忙迎了出去。 人未到门外,声音便已经响了起来:“娘怎么来了,您有事打发个嬷嬷传媳妇便是了,怎么还劳娘亲自走一趟。” 小丫头打起帘子,陈氏急匆匆的踩着小碎步子赶了出来,韩老夫人面色沉沉,一眼便看到了陈氏头上戴了那枝赤金镶珠如意钗,那钗上镶着一颗手指肚大小的南珠,光华灿灿的直晃人眼睛,再想想青瑶的妆盒里,最好的也不过就是红豆大小的米珠,老太太的心里更生气了。就算是继母,也不能这么刻薄家里的小姐,伏威将军府是吃不起还是用不起,非要这么丢人败德! 陈氏瞧着老夫人的面色不善,忙上前扶着老太太的手陪笑着说道:“娘快请到屋里用茶。” 韩老太夫重重了哼一声,大步走进了陈氏的屋子。因大老爷在任上,几年难得回来一次,因此陈氏便没将正房留出来给大老爷做接待宾客之用,而是自己用了。 正当门便是一座紫铜镂雕百花迎春的大薰笼,正升腾着袅袅青烟,散发着素馨之气,薰笼后是一张黄花梨大方桌,桌上摆着一柄一尺半的福禄寿翡翠如意,老夫人还记得这柄如意是陈氏第一抬嫁妆里最打眼的东西,老夫人更是清楚,这柄玉如意,原本是江氏的嫁妆,后来被大儿子当成了娶陈氏的聘礼。想到这里,老夫人的眼神又暗了几分,细究起来,自己家实在是对不住江氏。再看看周围的摆设,不论是旁边高几上摆的红珊瑚,还是堂上的百子百福玉雕插屏,还是墙上挂着的名人字画,老夫人都觉得象是当年江氏的陪嫁。 看着老夫人的眉头越皱越紧,陈氏忙上前陪笑说道:“当日大老爷在家里命人摆设的,如今老爷虽在任上,媳妇也不能变动老爷的布置。” 韩老夫人沉沉嗯了一声,便抬脚走进陈氏平日里起居的东里间。东里间靠南墙盘了一张大炕,在下面是一溜黄花梨的玫瑰椅,椅子上搭的是簇新的秋香色提花缎面椅袱,想来是入秋之后才换上的。再看看炕上有一件还没有做完的嫩红色妆花缎小袄,韩老夫人也没有说话,只走上前将小袄理开看了看大小,沉声问道:“这是给青环做的新衣服?” 陈氏心里发虚,不敢应是,也不敢说不是。倒是在这时跑进来的韩青环上前抱着韩老夫人的胳膊笑着说道:“奶奶,这可是青环求娘求了好久,娘才答应给青环做的,您看这颜色,这料子衬不衬青环呀!” 韩老夫人脸色稍稍缓和,淡淡的嗯了一声,看看衣服,再看看青环,不期然的,老太爷的一句话跳上她的心头,“青瑶比青环还大一岁,竟没有青环个子高,连你屋子里的猫都比青瑶重,这孩子若不是一直受着委屈,又何至于此。” “娘,青环如今长的快,媳妇……”陈氏脸上发红,想要解释,却又觉得解释就是掩饰,索性说了半句便不说了。可是韩老夫人却不答应,只严肃的看着她说道:“说下去。” 陈氏只得让丫环带着青环退下,扶着韩老夫人在炕上坐稳,才低低说道:“娘也知道媳妇正在给青环议亲事,难免要相看相看,姑娘家可不就得多有几件颜色衣服,这也是我们府里的体面。” 韩老夫人沉沉的嗯了一声,忽然说道:“青环是大房里的二小姐,岂有越过了大小姐给二小姐议亲的道理?” 陈氏心里咯噔一下,忙说道:“娘,这也不是媳妇的意思,实在是威国公夫人取中青环,这相看那一位小姐,也不是媳妇能左右的。媳妇想着威国公府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咱们是高攀,还是不尽着威国公夫人的意思。” 韩老夫人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就算是没有相看这事,给孩子们做衣服也是应当的,我来问你,现在已经是深秋了,青瑶的冬衣你可给她准备好了么?” 陈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半晌,她才低头咬牙道:“回娘的话,媳妇将这事吩咐下去了,却因着青环的事,媳妇便没有再过问。”韩老夫人当既沉了脸,摇着头说道:“素日我只当你是个好的,没想到……没想到……” 陈氏慌忙跪下说道:“娘,媳妇知错了,求娘原谅,媳妇再不敢如此疏忽,一定对青瑶比对青环还上心。” 陈氏话音刚落,便听到院子里有传来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回姨奶奶,舅老爷升了户部员外郎,舅太太打发奴婢来给姨奶奶报喜!” 第二十章暗送利银 陈氏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心里不由的一松,暗道:“大哥升迁的消息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她偷眼打量韩老夫人,见韩老夫人沉沉的神色明显松动了几分,陈氏知道,刚才这一关,自己险险的过了。 “娘,是媳妇嫂子打发媳妇妹妹的陪房孙旺家的来报喜的。”陈氏瞧着韩老夫人的神色,小心的说道。 韩老夫人点点头,淡淡说道:“既是舅老爷大喜,你很应该去恭贺于他,我就不耽误你了。” 陈氏赶紧陪笑说道:“娘,您快别这么说,媳妇这就去打发了孙旺家的,再来听娘的训诫。” 韩老夫人摆摆手说道:“罢了,你有事情便先忙着,回头再说吧。”说完,韩老夫人便径自走了出去,因着青瑶的事情,老夫人心里对陈氏的意见可不算小,不过陈氏的大哥升为户部员外郎,她这时候倒是不好拿着陈氏问罪了,毕竟要给韩家和陈家留些个脸面。 在院子里躬身站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这妇人皮肤白净,眉眼儿爽利,脸上的带着浓浓的笑容,她看到韩老夫人从内室出来,忙跪下致歉,诚惶诚恐的磕头道:“奴婢并不知老夫人在房中,高声喧哗惊扰了老夫人,请老夫人降罪。” 韩老夫人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淡淡笑道:“你也是一心报喜,终是无心之过,罢了,起来进去回话吧。”这句话说完,韩老夫人已经越过这孙旺家的,快走到院门口了。陈氏紧跟着老夫人出来,直看着老夫人走的瞧不见人影了,她才轻轻吁了一口气,对孙旺家的亲热的笑着说道:“怎么使了你来报喜?” 孙旺家的见老夫人走远了,也松了口气,爬起来笑道:“奴婢跟着二小姐回娘家,恰逢舅老爷的喜信儿,舅太太正打发人四处报喜,奴婢想着有日子没见大小姐了,心里想的慌,便自请跟着来给大小姐报喜。说起来奴婢是上不得台盘的人,哪能做正经报喜的,正经报喜信的是舅老爷家的大爷,这会子正拜见老将军呢。” 陈氏笑着携了孙旺家的手,亲自将她拉了起来,亲亲热热的说道:“梅子,我有日子没见你,心里也怪想的。嬷嬷还好么?”这孙旺家的原是陈氏的奶嬷嬷的小女儿,年纪比陈氏小七八岁,自小也算是在陈氏眼前长大的,陈氏的妹妹出嫁,选了梅子做陪嫁丫头,后来配了二小姐婆家的小管事孙旺,因着以前的情份,陈氏见了孙旺家的,自是打从心眼里觉得亲近。 “回大小姐,奴婢娘身体还硬朗,就是惦记大小姐和孙少爷孙小姐,又不得来看大小姐,娘见天儿的念叨着您呢。”孙旺家的笑着回了起来,言语之中的亲近让陈氏身边的丫头都不禁心生妒意。 陈氏携着孙旺家的进了屋子,命她坐下回话,孙旺家的坐在脚榻上,将怎么跟着二小姐回娘家,又怎么碰上宫里的内侍来宣旨,舅老爷家上下是怎么欢喜的,舅太太又安排了哪些人到谁的府上报喜等等,全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陈氏听完笑着说道:“老太爷听了这消息必是极高兴的,回头必要打发我带着青江去给他舅舅道喜。你便不要跟着管家回去了,回头只跟着我的车子一起回家便是。”孙旺家的笑着应道:“奴婢再是求之不得的,大小姐,奴婢给您和青江少爷青环小姐各做了一双鞋子,您瞧瞧还满意么?” 陈氏见三双鞋子针脚细密绣工精美,便满意的笑着说道:“我又不缺这些,你何必还要费这些心神。只每日服侍二小姐,就够你忙的。” 孙旺家的笑嘻嘻的说道:“大小姐的恩典奴婢一世都不能忘的,只不过是几双鞋子,大小姐实在不必放在心上。” 陈氏笑笑,便命人将去了里间的韩青环叫过来,让她向孙旺家的道谢。青环心里有些个不乐意,她可是堂堂的官家小姐,竟要为了一双鞋子向一个低三下四的奴婢道谢,韩青环心里不乐意,礼仪上便轻忽了许多,陈氏见了,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微沉了脸色提高声音说道:“青环……” 韩青环撅了小嘴,又胡乱道了谢,孙旺家的连称不敢,只说些陈家大老爷升官的话,混了过去。韩青环轻哼一声,转声便出了门。每一回这孙旺家的来请安,陈氏总是赏给她许多好东西,里面自然包括好些青环心里喜欢,打算日后向陈氏讨了做嫁妆的首饰。 韩青环闷闷的走了,孙旺家的这才拿出一只手掌大小的盒子,递给陈氏笑着说道:“大小姐,这是二小姐送给您的梅花如意簪,您上回说好看,二小姐特意又去为您打了一枝。” 陈氏接过来打开,拿出簪子赏玩了一回,状似无意的掂了掂分量,才插到头上,笑着问道:“好看么?” 孙旺家的,屋子里服侍的丫头们都说好看,陈氏的脸上便涌起了愉悦的笑意,自去妆盒中拈了一对绞丝串珠银手镯递给孙旺家的,笑着说道:“带回去给你家妞儿玩吧。” 孙旺家的也不推辞,只跪下谢了赏,便将那对绞丝串珠银手镯小心的收了起来。 陈氏又细细问了一些娘家的情形,便听到有嬷嬷在外面恭敬的说道:“回大夫人,老太爷让您带着二小姐和三爷去给舅老爷道喜。” 陈氏去了更衣室,她并不急着换衣服,而是先将那梅花如意簪拔下来,拧开如意簪头,将藏在里面的三张纸掏了出来,她打开仔细看了数目,心里更高兴了,这一回,一个月便得了三百两银子的利钱,陈氏的心里美极了。 第二十一章好妒青环 陈氏正命丫环收拾送娘家的贺礼,她的贴身大丫头冬梅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在陈氏耳旁低语几句,陈氏眉峰微皱,淡淡说道:“知道了。放赏了么?” 冬梅忙回道:“赏了。” 陈氏点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只瞧着春柳带着两个小丫头将她刚才点的礼物包起来,又过了一会儿,被陈氏打发人从学堂里接回来的韩青江兴冲冲的跑进来,大声囔道:“娘,我们现在就去大舅舅家么?” 陈氏满脸带笑,慈爱的瞧着儿子,将他拉到怀中,用帕子拭了韩青江头上因跑的急而渗出的汗,笑着说道:“瞧你急的,快回屋去换衣服,等你姐姐梳妆好了我们就走。” 韩青江嗯了一声,便又飞快的跑了出去,他最喜欢的就是去舅舅舅家玩,可是平日里若是没有什么事,韩老太爷是不让韩青江跟着陈氏到底串亲戚的,这一回,他可算是得着了,韩青江在回家的路上便已经盘算好了,到了舅舅家要怎么玩儿。 韩青江换衣裳很快,等他再回到上房,韩青环还没有打扮好,韩青江便不耐烦的叫道:“娘,姐姐怎么还没换好,慢死了!” 陈氏笑着说道:“姑娘家打扮起来总是要慢些的,别急,时辰还早呢,回头娘替你向祖父祖母求情,求他们同意你在大舅舅家住一日。”韩青江听了这话,方才高兴起来,只挨着陈氏做了,自有丫环上来服侍他用茶水点心。 莫约过了两刻钟,精心装扮的韩青环才来到上房。韩青环头上梳了近云近香髻,簪了一枝赤金嵌珠凤钗和两朵最新的堆纱宫花,耳上缀了一对赤金宫灯的耳环,脸上匀匀的敷了一层宫粉,点了陈氏特意为她买的香蜜胭脂,倒也显得她如雪玉一般。她身上穿了一件簇新的杏红妆花缎圆领褙子,滚了一宽一窄两道玫红的边儿,这正是今年秋天刚流行起来的时新样式,腰间系了一条粉色垂缎百褶裙并缀着玉珠子的玫红五彩蔽膝。 果然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韩青云这么一打扮,倒比平时瞧着好看了几分,陈氏满意的看了一回,笑着说道:“走,跟娘去向老太爷老夫人回话。” 丫环婆子们簇拥着这母子三人到了颐年居,此时老太爷没在屋里,只有老夫人坐在里间,正在同韩青瑶说话。老夫人命陈氏母子三人进来,韩青瑶看到她进来了,便要下床见礼,陈氏不管心里是不是情愿,还是赶紧上前压住韩青瑶,慈爱的笑道:“你病着,快不要乱动。” 韩老夫人点了点头,韩青瑶便用软软的,透着虚弱的声音说道:“多谢母亲关爱。” 韩青环穿了新衣服,却没有怎么被关注,这心里便不自在起来,只仗着自己在祖母面前是个得宠的,便上前摇着韩老夫人的手臂撒娇道:“奶奶,您瞧青环的新衣服好看么?”韩青环一抬起袖子,便露出了手腕上戴着的三四个金玉镯子,碰到一起叮当做响,这动静可不算小。 韩老夫人笑着揽了韩青环说道:“好看,好看。”老夫人边说着这话,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韩青瑶,韩青瑶头上耳上一样钗环都没有,身上只穿了一件半旧的蜜色夹棉裙袄,纤弱的皮包骨头的手腕上光光的,连个银镯子都没戴,瞧她整个人素净的连个寒门小户的姑娘都不如。尽管如此,韩青瑶未施脂粉的小脸还是比韩青环那精心妆点过的要美上十分。 韩青环暗恨的直咬牙,而韩老夫人则是心里对韩青瑶多了几分内疚之意,因此对陈氏便也多了几分不满。 陈氏惯会察颜观色,忙笑着说道:“青瑶,我给你们姐妹都做了新衣服,回头就打发丫头送过来,等你身子好了,再给你多做几件。” 韩青瑶在枕上欠身道谢,韩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才眼神才软了一些,可是韩青环心里却不高兴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根本就没有给韩青瑶做衣服,回头定然是拿自己的新衣服充数的。 陈氏极是了解自己女儿的性子,只抓着韩青环的手说道:“娘,时候不早了,媳妇这就带着两个孩子给大哥道喜,娘,大哥一向极喜欢江儿,媳妇求娘让江儿在大哥府上住一日,也好和他的表兄弟们好生亲近亲近。”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使得,舅老爷升了职,这会子府上定然是极热闹的,只别太扰了他们,失了礼数。” 陈氏忙一一应了,带着青瑶青江姐弟出了颐年居,到了前面看了老太爷吩咐备下的贺礼,不过就是些金玉笔墨之类的花些钱就能买到的,并没有满京城的达官显贵们最想得到的老太爷的字画,陈氏心中很有些失望,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节外生枝,只得带着孩子们上车回了娘家。 坐在马车上,韩青环心里不痛快,韩青江也不高兴,只拉着陈氏问道:“娘,凭什么奶奶对她那么好?” 陈氏抚着韩青江的头说道:“娘也不太清楚,只听说那个丫头会做画。” 韩青环到底要大一点,心思也细一些,她只不屑的轻哼一声说道:“娘,您也让她骗了不成,您想,她长这么大,连本画册子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会画画?” 陈氏心中一凛,暗自忖道:“青环说的没错,那个小贱人只不过粗粗的识了几个字,如何就会画画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说不定这是她们兄妹两个设的圈套。小贱人,连冰醉都治不死你,你的命可真够大的!逃了这次,还有下次,不收拾了你,我的青环怎么能嫁进威国公府!” 陈氏想着想着,不觉便到了陈府,马车停在陈府正门前,早有陈府安排的青油小车在门里候着,陈氏携了一双儿女正要上车,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笑声:“这不是陈夫人,好久没见了!” 陈氏回头一看,脸上立刻便涌起了极热络的笑容…… 第二十二章起心相看 在后面叫住陈氏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威国公夫人的嫡亲妹子,工部员外郎的夫人崔沈氏。陈氏知道,这崔氏在威国公夫人面前说话是极有份量的,要想将青环顺利嫁入威国公府,必须要和崔夫人打好关系。 “呀,是崔夫人,真是好久不见,您这一向可好?”陈氏边说边不着痕迹的拉了韩青环一下。韩青环会意,立刻上前向崔夫人行礼,口中笑称:“小女给夫人请安,夫人安好。” 崔氏一把扶起韩青环,仔细打量了一回,笑着说道:“这不是青环么,有日子没见,又长高了,都成大姑娘啦!”韩青江也上前见礼,崔夫人也拉着他说了两句话,自有跟着崔夫人的丫环上前送了两个荷包做见面礼。陈氏便邀了崔夫人和自己一起上了青油小车,打发了陈府的下人服侍着韩青环和韩青江另坐了别的车子,往陈府里去了。 在车上,崔夫人和陈氏叙了一回寒温,崔夫人笑道:“咦,怎么没见着府上的大小姐?你也是,总是将她藏在家里,难不成竟是个雪做的,我们看一眼,还将她看化了不成?”原来威国公夫人瞧中了韩青瑶的身家背景画像,却一直没有见过青瑶本人,崔夫人身为胞妹,自是知道姐姐的心事,所以她才会这么半认真半打趣的问了起来。 陈氏心中直犯酸,面上还一丝儿不能露出来,只带着有些遗憾的笑容说道:“崔夫人有所不知,青瑶这孩子自来身子骨便弱,现在受了风寒,正在家里将养着。” 崔夫人眼神微闪了一下,笑着说道:“怎么,青瑶的身子不好么?倒是时常听你说她病着。” 陈氏与那些达官贵人的夫人们交往的时候,总是以韩青瑶生病之类的借口来回答别人对韩青瑶的好奇,偶尔韩青瑶露一小脸儿,也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怯弱样子,因此崔夫人才会有此一问。 陈氏叹了口气说道:“唉,夫人有所不知,青瑶是胎里弱,这十来年可不全是靠着药养着,也得亏是在我们这样的人家,若是在寒门小户里,还不知会怎么样呢。只能让她好生将养着罢。” 崔夫人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回,青油小车便到了内院,陈氏的大嫂吴氏亲自迎了出来,大家说笑厮见一回,方才进了客厅落座。刚坐下没多会儿,那些道喜的夫人们便陆陆续续的来了,吴氏分身乏术,便让陈氏替她招呼支应着,陈氏正求之不得,当下施展出八面玲珑的手段,周旋于众多夫人之间,倒也招呼的妥妥贴贴,又为她招来了好些个赞誉。 崔夫人没有在陈家停留太久,只送了贺礼,又略坐了一会,看了一圈随着众位夫人们一起前来的众小姐们,便告辞而去,吴氏陈氏苦留不住,也只得将她恭敬的送出府外,看着车子走远了方才回转。 崔夫人没有回家,而是转去了威国公府。威国公夫人一看到崔氏,便拉着她的手问道:“妹妹,可瞧见韩青瑶了?” 崔夫人摇摇头道:“姐,依我说你就别只盯着韩青瑶吧,她受了风寒,正病着,根本没有来。象她那样的病秧子,娶进来岂不是给国公府添个大麻烦,依我说,那也不是个有寿数的。我瞧着她的妹子韩青环也不错,是个知道进退的,也乖巧有礼,生的也端正,瞧着她的身子骨挺结实,应该是个好生养的。” 威国公夫人面色不虞,皱眉说道:“你懂什么,那韩青环如何能和韩青瑶相比,妹妹,那时候你年纪小,也不记事,你可不知道,韩青瑶的亲娘嫁到韩家的时候,头一抬嫁妆进了韩家大门,最后一抬嫁妆还在江家院子里没发出来,那气派阵势,也就是比皇家嫁公主略差了那么一点点,再者,那江氏可是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满京城的小姐加起来也比不上她,说句僭越的话,便是宫里的娘娘们,也都及不上她。若非……这江氏一定会被选进宫的。你那外甥你还不知道么,打小就立心要娶个绝世的美人儿做媳妇,我膝下只有他这一个,总不能违了他的心意。” 崔夫人瞪大了眼睛惊叹道:“真的?” 威国公夫人笑道:“姐姐还能骗你么?可惜红颜薄面,她生韩青瑶时难产血崩,便去了。她去之后,江老太爷和夫人将所有的家产都给了外孙子外孙女,曾言明一人一半,做她们兄妹将来的娶嫁之用,还在户部备了案,当时的见证人就是我们的大哥。大哥当时就对我说过,让我为诚儿娶韩青瑶。”因为崔夫人的儿子今年只有六岁,与青瑶年纪差距大,所以威国公夫人也不怕直说给自己妹妹,而且娶媳娶低,工部员外郎的门第和伏威将军府比起来,到底还是低了不少。 崔夫人这才明白为何姐姐就是死盯着那韩青瑶,便笑着说道:“姐姐,既然那韩青瑶病了,我们何不去探望探望她?” 威国公夫人听了笑道:“妹妹,你又不知道了,那韩老将军脾气最是古怪,他素来只忠于皇上,这门亲事结起来可不容易,不到了板上钉钉的时候,我焉能打草惊蛇?” 崔夫人听了这话,眉头也皱了起来,伏威将军的怪脾气她也是有所耳闻了,想了一会儿,崔夫人忽然笑了,只说道:“姐姐,过阵子就是宁儿的生辰,何不借了这个由头,给各府小姐下贴子,请她们到我们家去做客,到时候姐姐也好暗中相看那韩青瑶,若果是个绝色,那说什么也要促成了这桩婚事。” 威国公夫人听了笑着点头道:“如此最好!宁儿是二月十六的生日,还有几个月,也够那韩青瑶将养身体的。”姐妹二人商议已定,韩青瑶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算计上了。 二十三章修复关系 日子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当中,青瑶已经在颐年居里住了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里,青瑶的身高体重都明显的增长了不少,小脸上总算不再皮包骨头了,脸色也不再青白青白的,好歹有了些红色。 这一个多月里,韩青瑶每日上午陪着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用过早点,就被韩老太爷叫到画室之中,跟着老太爷学画。青瑶本来就有天赋有基础,看着青瑶的画作一天天的成熟起来,韩老太爷的心里象吃了蜜一般的甜,每日里笑的合不拢嘴,一改平日威严的样子。看了老太爷这样,除了青云青瑶兄妹,整个将军府里的其他主子们的心都如同浸在醋缸里一般,又酸又涩的着实不是个滋味。 韩老夫人并不是一个立善于隐藏自己心思的人,瞧着韩青瑶夺去了韩老太爷所有的关注,老夫人的不满便在脸上表现了出来。韩老太爷没有在意,可是韩青瑶看出来了。于是她便向老太爷提出来,要跟着老夫人学习强身健体之术。韩老太爷原想自己教来着,可是想想自己的功夫路数太过刚猛,不适合女儿家练习,便允了青瑶。 这一日用过午饭,韩老夫人见韩青瑶没有跟着老太爷去画室,不由惊讶的看向韩青瑶,韩青瑶走到韩老夫人的身边,轻轻的挽着韩老夫人的手臂,笑盈盈的说道:“奶奶,青瑶自小体弱,皆是不锻炼之故,奶奶,您可是将门出身,请您教教青瑶吧。” 韩老夫人瞧着青瑶那灵动的双眸娇俏的小脸儿,就算是心里有怨气,一时也发不出来,只得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想学什么?”也没把自己的手臂从青瑶的怀中抽出来。 韩青瑶只眨着大眼睛看向韩老夫人,乖巧的说道:“只要是奶奶教的,青瑶都会用心学。”韩老夫人听了这话,脸上便有了几份笑意,瞧着韩青瑶身上的嫩黄织锦裙袄笑道:“穿这身衣服可不行。” 青瑶就势拉着老夫人的手说道:“奶奶,您帮青瑶看看,哪件衣服合适练功夫。”韩青瑶的话把老夫人逗乐了,她笑着说道:“你这孩子真是有意思,这还没学功夫呢,就练上了!” 青瑶脸上一红,只拉着老夫人的手轻摇着,一副小女儿家的娇羞,很是勾起了老夫人的疼爱之心。 进了青瑶暂住的西里间儿,青瑶便笑着吩咐道:“香如,快把我昨儿让你改的衣服拿出来。” 香如这些日子跟着青瑶在颐年居里,总算也过上几天好日子,气色也好了不少,听到大小姐吩咐,香如赶紧拿出一套粉绿色的衣裳捧到老夫人的面前。 韩老夫人打开来一看,便笑了起来,她看着青瑶问道:“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 青瑶眼睛闪亮的回答着,“回奶奶,这是青瑶想出来的,青瑶想跟奶奶学功夫,便偷偷改了一套练功服。” “嗯,练功服,这个名字倒是贴切,去换了让奶奶看看。”韩老夫人笑着吩咐。 香如服侍着青瑶去了净房换上练功服,她把青瑶头上的钗环全都取了下来,用一方水红的秀帕包了头发,并且换了一双鞋尖上钉了水红绒球的练功鞋。 再出来时,青瑶成功的吸引了韩老夫人的目光。这是一套领口绣着梅花的交领软缎夹袄,夹袄的袖口钉着飘带,结成好看的蝴蝶结,看上去很是干练利索,腰间一条水红绣白梅的宽边腰封将青瑶的腰身束得不盈一握,却也给她凭添了几分精神。同色的软缎薄裙比正常的裙子略短了一分,只垂到脚面上,裙内,是裤脚上钉了飘带的紧口软缎夹裤,这样行动起来方便自如,也不会坏了女孩子家穿衣服的规矩。 “奶奶,您看青瑶这要穿着,能跟着您练功么?”韩青瑶俏生生的笑着问道。 韩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这套衣服不是一两日便能做好的,可见自己这个大孙女儿早就有心想学功夫,这倒和江氏有些个不一样。这些日子她暗中观察下来,青瑶看着柔弱,骨子里倒也还有些刚强。 “奶奶,我真的可以么?”韩青瑶惊喜的问道。 韩老夫人拍拍韩青瑶的肩,又捏了捏她的肩膀,点头说道:“行!” 韩青瑶猛的转身,一溜小步快走,走到箱子前打开盖儿,托出一套驼色的练功服,再回到韩老夫人的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奶奶,青瑶也给您做了一套练功服,青瑶的针线不好,请您别嫌弃。” 韩老夫人接过衣服看了一回,难得开玩笑的说道:“这样的针线还叫不好?比奶奶的针线可强多了。”韩老夫人是将门出身,打小便与刀枪棍棒为伍,让她捏起绣花针,可比舞刀弄剑的痛苦多了。 青瑶不敢笑,只能低下头来,在一旁的桃叶忙从青瑶的手中接过衣服,笑着说道:“老夫人还是头一回收到孙小姐做的衣服呢。奴婢瞧着这针脚儿细密紧致,绣工精美,老夫人,您换上试试?” 因韩老夫人 嫡女谋略第5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自己对针线上并不在行,所以她对孙女们也没有什么要求,所以她最多只是收到孙女们做的荷包帕子,收到孙女做的衣服,这还是头一回。老夫人掩不住心里的高兴,只点头道:“好,我换上试试。” 青瑶和桃叶两个服侍韩老夫人换了衣服。就象是量过尺寸一般,这套衣服合适极了,老夫人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脚,满意的笑道:“很合适,这全是青瑶一个人做的?” 桃叶笑道:“自然是的,老夫人您可不知道,从裁料子开始,每一针每一线大小姐都没有让奴婢们缝过,大小姐说了,这是她对老夫人的心意,凭是谁也不能代替的。” 韩老夫人心中有些感动,她看着青瑶,青瑶用充满孺慕的双眼看着她,韩老夫人被那种眼神打动,她上前一步将韩青瑶搂入怀中,拍着韩青瑶的背说道:“青瑶,你是个好孩子!” 韩青瑶没有想到只是做了一套衣服就让老夫人这般感动,她在老夫人怀中低下头,小小的批判了自己一回…… 第二十四章青瑶学武 换好了练功服,韩老夫人便带着青瑶去了她的小演武场。在颐年居后面有一片小松林,在松林的后面,有一座小演武场,这是韩老夫人专用的,平日里老太爷基本上不过来。 韩老太爷的演武场在将军府的西侧,那里原本是个四五亩地的大花园,却在韩老将军的一句将令之下,拔了所有的花草,填平了荷花池,建了一座气派的演武场。后来因为青瑶的父亲官越做越大,陈氏要时常在家里招呼达官贵人们,这才又沿着东边一溜院墙起了花园池塘亭台楼阁。 进了演武场,青瑶发现老夫人整个气质都变了,她的腰身挺直,双目有神,就连声音也洪亮了许多,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一股勃勃的英气。青瑶情不自禁的说道:“奶奶的气势好威风,就象大将军一般。”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青瑶正说到韩老夫人的心坎儿上,韩老夫人开心的笑道:“你这丫头就是嘴甜,怨不得你爷爷那么疼爱你。”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那里知道,他们真正的孙女儿早就被冰醉毒死了,是夏若淳的灵魂来到了韩青瑶的身体之中,继续着她的生命。 因为对韩青瑶本尊的不了解,也导致了韩老将军夫妻对现在的韩青瑶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这让青瑶心里又庆幸又难过,庆幸是为自己还能以这样的方式生存下来,难过的是为韩青瑶本尊,她本是花样的女孩儿,却无辜死在大家族的暗斗之中,夏若淳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她要替韩青瑶争回属于她的一切,不让韩青瑶枉死。 瞧着青瑶忽然有些出神,韩老夫人笑着问道:“丫头,你想学点儿什么?” 韩青瑶醒过神来,忙说道:“奶奶,青瑶知道不论学什么都要先打基础,您先教青瑶最基本的东西吧。” 韩老夫人很认真的看着青瑶,慢慢的问道:“你是真的要从头学起?” 韩青瑶很郑重的点点头,毫不犹豫的说道:“是,请奶奶教导青瑶,青瑶什么苦都不怕。”身体里的毒一日一日的减少,可是韩青瑶还是觉得自己总是气喘心慌畏寒,她知道这是身体被毒药破坏的缘故,只有让身体强健起来,才能够最大程度上消减冰醉对她身体的伤害。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就象油麻菜籽,她(他)们,总是有着比一般人更强烈的生存,夏若淳自然不例外。 韩老夫人笑了,她拉着青瑶的手说道:“青瑶真是个好孩子,那么奶奶先教你扎马,我们女人不能象男人那样扎马步,奶奶教你扎二字钳羊马。这二字钳羊马可是奶奶娘家的家传功法,特别适合女子练习。青瑶你看好了,开马后两足尖分隔一足半,坐马时两足尖与两足跟成二字,双膝微屈并拢……” 韩老夫人被青瑶的好学勾起了兴致,果然很认真的教了起来,青瑶学的也很认真,一丝不苟的照着韩老夫人的要求做,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青瑶便觉得双腿发抖,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她的身子如风中荷叶一般摆动起来,此时虽然是冬天,可是韩青瑶额上还是渗出了晶莹的汗珠子,一张娇美的小脸涨的通红,可是尽管这样,青瑶还是在死死的咬牙坚持。 韩老夫人不错眼珠的看着青瑶,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青瑶的身子弱她自己是知道的,她此时要看的,就是青瑶的意志,凭是谁头一回扎马,都吃不消的,只是有的人能坚持下去,而绝大多数人会选择放弃。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韩老夫人发现青瑶的脸色有些隐隐发白,她知道青瑶实在无法撑下去了,便用手臂抵住青瑶的后腰,笑着说道:“头一回能扎一柱香,已经很难得了,收了吧。” 韩青瑶这才颤微微的站起来,若非韩老夫人在后面抵着,青瑶根本就没有办法支撑着让自己不倒下去。 “奶奶……”青瑶侧着脸叫了一起,韩老夫人没说什么,只笑着将青瑶扶到一旁的红木交椅上坐下,对青瑶说道:“你做的很好,以后每天都来练习扎马,什么时候你能扎上两个时辰,那里你的基础就打扎实了。” 韩青瑶轻轻拭去额上的汗珠子,坚毅的点头道:“是,青瑶谨遵奶奶的教诲。” 韩老夫人呵呵笑了,她一指旁边武器架上的兵器,带笑问道:“青瑶,你瞧着最喜欢那一样?” 青瑶放眼看去,只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样样俱全,直看得她眼花缭乱,真不知道选哪一样。不知怎么的,卧虎藏龙里那段经典的竹林之战忽然跳入青瑶的脑海之中,她便不再犹豫,坚定的说道:“奶奶,青瑶喜欢剑。” 韩老夫人有些讶然,也有些欢喜,学剑,是正道。她笑着说道:“好啊,青瑶,奶奶先舞一套剑法给你看看。”说罢,韩老夫人快步走到墙上摘下了一把长五尺宽一寸半的宝剑。呛啷啷一声清越的剑鸣,宝剑出鞘,寒光凛然。韩老夫人深深的凝视着这把剑,喃喃道:“好朋友,陪我走上一趟。” 韩老夫人语罢,人与剑便合二为一,青瑶只见寒光如练,一团光影将韩老夫人严严实实的笼罩起来,真个是针插不入水泼不进。莫约两刻钟,韩老夫人才收了剑诀,面不红气不喘的走到青瑶的面前,笑着看向已经看直了眼的青瑶,有些得意的问道:“怎么样,想不想学?” 青瑶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韩老夫人的面前,边磕头边急切的说道:“青瑶拜见师傅奶奶。” 韩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她还剑入鞘,伸手将青瑶拉了起来,笑着说道:“不急不急,想学剑,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悟性。若是你学剑也象学画那样有天分,奶奶自然会将衣钵传于你。” 青瑶也觉得自己有些心急了,脸色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韩老夫人看着这样的青瑶却很高兴,只对青瑶说道:“这练武是件要吃大苦头的事情,你却能迎难而上,奶奶很高兴。从今儿开始,你上午跟着爷爷学画,下午跟着奶奶练工夫,咱们韩家也要出一位文武双全的小姐才行!” 韩老夫人这阵子和青瑶相处下来,才发现这个孩子和听别人说的,和自己想象的都不一样,青瑶外表看着柔弱,骨子里却有着韩老夫人最喜欢的刚强。这样的青瑶,让韩老夫人不由自主的便放弃了心里的成见,对她亲近起来。 第二十五章亲爹将归 日子在青瑶每日上午学画,下午练功中飞快过去,眨眼已到了年关,韩家大老爷,青瑶的亲爹韩远城已经在回京述职的路上了,他先一步打发长随回来禀报,说是已经到了通州,明儿早上进京,等被皇上召见之后便能到家了。 整个韩府因着韩大老爷的消息而沸腾起来,韩老夫人喜极而泣,拉着陈氏说道:“远城已经三年没在家里过年了……” 陈氏亦是热泪盈眶,可是不等她用帕子拭了泪,去劝慰老夫人,长随又给陈氏带来一个如睛天霹雳一般的消息。此番韩大老爷回家,身边还带着刚给韩大老爷生了一个儿子的小妾,大老爷在任上便将那名小妾封为三姨娘,孩子还不到两个月,算算日子,韩大老爷竟是等着这名小妾出了月子,才从任上动的身。明儿一早,三姨娘就会带着孩子先回府。 韩老夫人猛然听说自己又得了个孙子,心里自是极欢喜的,只笑道:“好啊好啊,这回可算是能过个团圆年了。” 可陈氏心里苦涩难当,韩大老爷如今膝下就有四儿三女了,她的一双儿女虽是嫡出,却不是嫡长子长女,说起来她只是个继室填房,论起身份的尊贵,到底是比不得韩青云和韩青瑶兄妹。陈氏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又怨,又怒,又恨,可是却不敢在脸上露出一丝一毫,还得摆出主母的姿态大度的问道:“老爷身子可好,三姨娘服侍的可还周到?怎么老爷纳了新人,也不打发个人回来说一声,让我们也跟着欢喜。” 这话长随可不敢乱回,只低头道:“内院之事奴才不知。” 韩老夫人因着得了个孙子而高兴,也没有留意陈氏话里的酸意,只笑着说道:“桃叶看赏,回去瞧你老子娘吧,这三年没见上一面,也怪不容易的。”长随忙磕头谢赏,恭敬的退了下去。陈氏有心叫住长随回头细问问,可是在韩老夫人跟着,陈氏也不敢造次,只得看着长随退下了。 韩老夫人瞧着陈氏有些心不在焉,连自己说的话都没有听见,便提高声音说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回去收拾屋子吧,你院子里若是没有空,便将馨园给三姨娘母子。”韩家的规矩,生了孩子的姨娘便能拥有自己的院子,老夫人如此吩咐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陈氏一愣,旋即说道:“娘可是忘记了,馨园是青瑶的屋子,又才收拾修整了的,她可是老爷的嫡小姐,怎么能给一个姨娘腾屋子?” 韩老夫人呵呵笑道:“馨园离的太远,不方便,这残冬便罢了,先让青瑶跟着我住,等开了春天气暖了,就把栖梧居收拾出来,让青瑶住过去。” 陈氏一听这话,一颗心都要气炸了,那栖梧居就在颐年居的西边儿,两处只隔着十来丈远,是韩老夫人的女儿韩远眉的居处。整个将军府里,除了颐年居便数栖梧居的房子最好。自韩远眉出阁后,这栖梧居还一直给她留着,后来韩远眉随着丈夫镇守边关,夫妻二人战死沙场,连个孩子都没有留下,这栖梧居便一直空着,没人敢提出来要求入住,直到这回老夫人开了口,栖梧居才有了它的新主人。 “娘,这怕是不妥吧,那是妹妹的院子,虽然……”陈氏吞吞吐吐的说道。 韩老夫人眉间一紧,抬眼看向陈氏,略带不喜的淡淡说道:“我们韩府的嫡孙小姐就住在馨园那样的屋子里,就好么?” 陈氏脸上一红,低下头没敢再说什么。老将军和老夫人看在韩陈两府的脸面上,并没有怎么着陈氏,可是在他们两人的心里,已经坐实了陈氏欺凌青瑶的罪名,凭陈氏再怎么辩白都无济于事。陈氏心里也是明白的,因此韩老夫人这么一问,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氏面带惭红的告退,韩老夫人又淡淡的说道:“大过年的,你大老爷三年才回来一趟,别让他不高兴。” 陈氏心中一颤,忙又停下应了,她站了一会儿,见老夫人再没别的吩咐,才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因着被韩老夫人警告,陈氏只得将自己的心思藏起来,传来自己的房里的管事媳妇,命她带人去收拾馨园,给就要到来的三姨娘母子居住。 就在陈氏将自己关在屋里一个人生气的时候,韩青瑶正在画室之中接受小华太医的诊脉。因叙了通家之好,青瑶要叫小华太医一声华叔叔,因此韩老太爷便让小华太医当面诊脉。小华太医细细了诊了一回,对韩老太爷笑着说道:“韩伯伯,世侄女的身子已经大安了。日后只注意别受了寒气便可。” 韩老太爷微笑颌首,青瑶起身向小华太医福身下拜,笑盈盈的说道:“多谢华叔叔费心。” 小华太医虽然这两个多月因着诊病之故很见了几回青瑶,可是他还是会禁不住的失神,现在的青瑶脸色红润,面颊也比先前丰盈一些,那双透着灵慧的大眼睛有种神奇的魔力,乌黑的睫毛忽闪之间,让人情不自禁的迷失。 青瑶倒是没有觉得自己美的有多么的倾国倾城,韩老将军因为看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有七八天来一回的小华太医,每一次见到青瑶,都会有种旋晕的感觉,不过之种感觉并不难受,反而让小华太医有一种别样的幸福快乐。 小华太医见到自己总会有片刻的失神,这一点青瑶已经习惯了,她也没有在意,只轻盈的站了起来,若是等到小华太医回过神来虚扶,只怕青瑶就得暗暗运上扎马的功夫了。 小华太医脸上微微发红,掩饰性的笑着说道:“韩伯伯,世侄女的身子恢复的比小侄想象的要快许多。不知道她可是有什么迹遇?” 韩老将军捻着胡子笑道:“这丫头现在正跟着你伯母学武,我都没有想到这丫头竟然能吃得了那份苦,果然是有心人天不负,这丫头的身子比先前强多了,恢复起来自然会快些。” 小华太医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真没想到世侄女娇娇弱弱的,居然能熬得住那份打熬筋骨的苦楚,当真令人佩服!”小华太医自小也是打熬过筋骨的,自是知道那练功的艰苦。 青瑶脸儿微红,轻浅的笑道:“华叔叔过奖了,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身体活动开了气血自然顺畅,练功虽然辛苦,可是小女从中得到了益处已经远胜于远功的辛苦,两者相较,便是再吃些苦,小女也是情愿的。” 小华太医赞赏的看着青瑶,点头笑道:“说的好!” 韩老将军听着青瑶的话,满眼自豪,胸膛挺起来,骄傲极了!他只对小华太医大笑道:“济平世侄,回去告诉你爹,我这宝贝孙女儿如今已得了我的真传,等吃年酒的时候,我请他赏画!” 第二十六章青云亲迎 到了下午,陈氏到底命人将先一步回府报信的韩大老爷的长随保柱传了过来,细细了问了那三姨娘之事。原来三姨娘还是个贵妾,她是韩大老爷属下柳书吏的女儿,天生一副好相貌,韩大老爷到柳家赴宴,吃酒吃的尽兴,不觉醉了,于醉中见到还是姑娘的柳氏,韩大老爷便看直了眼再也移不开眼珠子,柳书吏因犯了点过错,正有事求着韩大老爷,哪里还会不明白,第二日便将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用一乘小轿抬了送到韩大老爷的官邸。 韩大老爷自得了柳氏,便爱的什么似的,进门不到两个月便有了身子,怀胎十月,又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韩大老爷四十多岁又得了儿子,自是欢喜万分,日日守在柳氏母子跟前,原本陈氏打发去服侍大老爷的两个通房丫头,早被韩大老爷丢到爪洼国里去了。这一次回京,那两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跟着,被丢在了任上。 陈氏听完保柱的说,气得心里直颤,却还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勉强带笑的赏了保柱,打发他退下了。其实保柱有一句没敢说出来,那便是三姨娘柳氏的相貌有与韩大老爷的元配江氏有四五分相似,又是正当二八的好年华,否则也不会让韩老大爷一眼相中了。 陈氏再三思量了,压着心里的火气命人好好收拾了馨园,还特意开了库房取了些精致细巧的玩器送去馨园,既然这柳氏正得大老爷的心意,她还是在面子上做圆了,三年不见,陈氏不知道丈夫对自己还有多少情意。 次日清早,韩老太爷打发青云带着府里的管家下人远远的迎出城,陈氏也想让自己的儿子跟着去,可是韩老太爷只以一句:“青江还小,等他大了再领差事。”便将陈氏堵了回去,陈氏心里再郁闷气恼也是无用的。 青云出了城迎到了止步亭,便远远看到韩家车马向京城方向走来,青云纵马上前,快接近车队的时候,他跃身下马,迎着最前面那骑马之人跪下,口称:“青云叩见爹爹。” 马上的那个男子绝对当得起风神俊朗这四个字,他瞧上去不过四十岁的样子,面色微有些发黄,大概是赶路辛苦的缘故罢,平日里韩远城还是很注重养生的。韩远城的气度很是不凡,一双微斜入鬓的凤目里含着威严的喜悦,他翻身下马双手扶起青云,很认真的看了青云一回,有些欣慰的点头道:“青云长大了!快起来吧,让爹爹好好看看你。” 青云扬起头,韩远城细细的看着青云,他出京之时,青云还只到他的腰间,如今已经蹿到了他的下巴,真的长高了许多。青云脸上的稚气已经消褪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人特有的勃勃朝气。青云的相貌集合了父母相貌的优点,偶尔出一次门,绝对有投果盈车的效果。这次韩青云出城接父亲,还特意打扮了自己,力求给三年未见的父亲一个最好的第一印象。 青云还未行过冠礼,因此只在头上束了一顶小巧的紫金冠,余发散披于肩上,身上穿了一件银白挑金线的蟒缎皮袍,腰间系着白玉蹀躞带,外罩着天水蓝的雪貂皮斗篷,脚上蹬着一双粉底皂面小朝靴。 如斯翩翩少年郎,任谁看了都不想移开眼睛,韩远城自是不会例外,打量过儿子,一股自豪从韩远城心里油然而生,他携了青云的手笑着问道:“家里的人都还好么,你如今书念的怎么样了,明春下场,心里可紧张么?” 韩青云笑意盈盈的回道:“回爹爹,祖父母身体康健,精神矍铄,母亲也很好,平日里总是忙着照料家务,只有二叔的腿还是老样子,一到了冬日便难熬的很,弟弟妹妹们也都很听话懂事,家里一切都好,请爹爹放心。儿子现在每日都按着爹爹当日订下的规矩读书,这两个月儿子将历年来的试题都作了一遍,共有三十篇,正等着爹爹回来指点批阅。” 韩远城点点头道:“如此便好,我儿青云长大了。” 父子两正说着话,从后面跑上来一个小厮回道:“老爷,三姨奶奶抱着四爷来给大爷问安。” 韩远城眉头微皱了一下,随即笑道:“原该如此,让她过来吧。”然后又对青云笑着解释道:“你四弟生得象你,见一见吧。” 青云自是应下,他看向柳氏走来的方向,柳氏头上戴了粉色昭君套,披着一件同色缎面的大披风,怀里抱着个大红的襁褓,由两个嬷嬷扶着,缓步向青云走来。 “妾身柳氏拜见大爷,带四爷给大爷请安。”柳氏的声音很是甜美婉约,透着一股江南特有的温柔气息,她虽抱着孩子,行礼却一丝不错很是到位。青云侧了侧身子只受了半礼,温言说道:“三姨奶奶不要多礼。”柳氏虽然是奴,可毕竟是父亲身边的人,青云不能托大。 看着青云知礼,韩远城心中满意,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的温和起来,笑着说道:“你四弟名字叫青璞,日后他长大些,你还要替爹爹多教导他。” 青云忙躬身道:“儿子都还要爹爹教导,又岂敢教导弟弟,只不过能教弟弟写几个字,背几首诗罢了。” 一时叙罢了寒温,一行人进了城,韩远城不能回家,要先到吏部报道,等皇上召见之后方能回府。他只吩咐韩青云带着柳氏和韩青璞先行回将军府了。 身为长房嫡长子,青云自是从正门出入的,可柳氏是小妾,青璞是庶子,只能走角门进府。青云因着父亲的吩咐,将柳氏母子送到西角门,府里早就安排了罩了青灰轿衣的两人小轿,将柳氏母子抬了进去,柳氏母子这一进府,可给将军府添了不少的“生机”! 第二十七章谁的下马威?(上) 柳氏母子被抬入西角门,沿着院墙走了莫约一刻钟,柳氏便听到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在轿外响起:“三姨娘请下轿。” 轿帘被跟轿的小丫头打开,柳氏怀抱着璞哥儿探身下轿,便听到一阵细细的抽气声。柳氏心中还暗自得意,只当是自己的容貌极美,让韩府的奴仆震惊了。其实她完全会错了意,前来迎她的是大老爷院子里的一个积年老嬷嬷,她是见过江夫人的,她惊讶,是因为柳氏与江夫人的五成相象。 “奴婢崔氏见过三姨娘,大夫人打发奴婢过来给三姨娘引个路。”崔嬷嬷很快镇静下来,不疾不徐的平静说着,她虽然是口称见礼,可是身子只意思意思的略弯了一下,不等柳氏叫起,便已经站直了。 柳氏的双眉微微拧了一下,心道:“这将军府也是大户人家,怎么奴仆这般没有规矩?”不过柳氏也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面上一点儿不高兴都没露出来,只笑着说道:“多谢崔嬷嬷,小玉,看赏。” 只一个“看赏”,便惹恼了崔嬷嬷,她自韩大老爷还没成亲,便在韩大老爷的院子里服侍着,如今年老了,陈氏又嫌她是个倒三不着两的,因此也不打发她做什么事情,看着她服侍大老爷几十年的份上,养着她罢了。今日陈氏特意打发崔嬷嬷出来迎柳三姨娘,就要成心给柳氏难看的。 “不敢,三姨娘把四少爷给老奴吧,夫人已经给四少爷安排了||乳|娘服侍丫头和教养嬷嬷,刘家的,还不快把四少爷接过来,难道成心要累着三姨娘么?” 一个头面整齐的年轻妇人赶紧上前欲接璞哥儿,三姨娘如何肯将这命根子交给一个陌生人,只抱紧了璞哥儿警惕的说道:“不必了,璞哥儿认生,老爷只让我带着他。” 崔嬷嬷脸色一沉,对于三姨娘搬出大老爷来压她非常的不满,只沉声说道:“三姨娘抱着四少爷,可怎么给夫人敬茶,听说三姨娘也是好人家的小姐,不会连这点子规矩都不知道吧?” 柳氏双目微垂,掩去心中的恼恨之意,然后抬起头来,带着如春风般的笑容软声说道:“嬷嬷有所不知,璞哥儿还小,一离了我身边就哭闹个不停,如今大年下的,就不烦劳嬷嬷了。” 崔嬷嬷脸色铁青沉声喝道:“三姨娘,四少爷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 柳氏面色一白,跟着韩大老爷在任上的时候,韩大老爷宠着她,两个人如正头夫妻一般的生活在一起,一直都是璞哥儿长璞哥儿短的,大老爷也没说什么,不想到了韩家,还没拜见正氏和长辈,柳氏便先被个老奴挑了理,周围还有好些韩府的下人,这却将柳氏陷入了两难之地。 正经说起来,柳氏是半个主子,崔嬷嬷是奴,她那样说柳氏便是不敬,可崔嬷嬷是将大老爷从小服侍到大的人,就连陈氏瞧着她不顺眼,都不能将她打发出去,只能养在院子里,何况柳氏这个还没有真正过明路了小妾,她有什么本事能和崔嬷嬷叫板。若是不叫板,必会被韩府的下人看轻了,日后在韩府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柳氏思量再三,心一横,暗暗的掐了璞哥儿一下,璞哥儿便惊天动地的号淘大哭起来。 璞哥儿一哭,柳氏便红了眼圈儿,一面摇着璞哥儿,一面委委屈屈的说道:“嬷嬷,四少爷还小,禁不得吓。” 崔嬷嬷老脸涨红,刚才她的声音的确是大了些,柳氏的指责却也没有错,可是就这么认错,崔嬷嬷的一张老脸也挂不住,于是乎,这局面便有些个僵住了。 “崔嬷嬷,三姨娘还没来么?”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崔嬷嬷闻声心中暗喜,只回身说道:“来了,三姨娘不肯让奶娘抱四少爷,正不高兴呢。” 刚才叫了那一嗓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秋荷,自打上回秋荷在青瑶那里吃了个暗亏,她面上挂不住,只装病躲在屋子里,陈氏因要笼络秋荷的爹娘,所以特意将秋荷提到自己的屋子里当差,升她做了一等丫头。秋荷这才觉得有了脸面光彩,心里对陈氏母女更加死忠了。 秋荷一听崔嬷嬷的话,眉毛都竖了起来,只快步走过来,她打眼一瞧柳氏的容貌,心里的火便蹭蹭的拱了起来,秋荷是个最小心眼记仇的人,因为被青瑶算计了一回,她看到与青瑶有几分相似的柳氏,心里的恨便又被勾了起来。 “嬷嬷您也太抬举人了,哼,都给没夫人敬过茶,算什么姨娘!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好人家的小姐,嘁!到底是外省的,不懂礼数!”秋荷也不看三姨娘,只向崔氏说道。 崔氏眼中流露出笑意,只说道:“秋荷姑娘,夫人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这若是误了时辰,可真是好说不好听啊,要不,咱们先照直回了夫人,夫人也好说话。” 秋荷点点头,甩着帕子扭着腰身便要回去,柳氏银牙暗咬,不得不陪笑的说道:“我这便去给夫人请安,请秋荷姑娘带为引路。” 秋荷从上到下看了柳氏一回,故意夸张的说道:“哎哟,您是在和我说话呀?真是不敢当,您还没给夫人敬过茶,就抱着个孩子过去,可算怎么档子事呢?您可不知道,这京城里,最要紧的便是规矩二字。” 柳氏心中怒极,却笑着说道:“秋荷姑娘说的是,原是我初来乍到不知规矩,老爷也是给四少爷配了||乳|娘的,王大家的,快抱着四少爷吧。”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走过来将璞哥儿接过去,柳氏向崔嬷嬷和秋荷笑笑说道:“请嬷嬷和秋荷姑娘为我引路吧。” 第二十八章谁的下马威(下) 秋荷轻哼一声,甩着帕子便在头里走了起来,柳氏压根儿把这秋荷当成什么大瓣儿蒜,只带着抱着璞哥儿的奶娘跟了上去。 柳氏在家之时也是娇养的,自从跟了韩老大爷,也都是被金奴银婢的伺候着,动步便有轿子,可不比秋荷她们在走习惯了,只走了不到一半的路,她的额上便渗出细细的汗珠子,小腿都酸痛起来。柳氏心中对那没见过面的大夫人便先存了怨气,打定了主意等晚间大老爷回来,要好好的诉诉苦。 好歹算是挨到了陈氏的院子,秋荷将柳氏引到了西厢的耳房,随意的撂下一句:“我去回禀夫人,你只在这里等着。” 柳氏这一等,便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大年下的,这西厢房里也没有笼起火盆子,先前小丫头上的热茶只过了一小会儿便凉透了,柳氏自来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心里怄的不行,那要告状的心更强烈了。 柳氏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这才有个穿着桃红缎面紫牙掐边比甲,松花棉绫裙子,头上戴了枝精巧金钗,耳畔垂了两枚小小玉珠的丫头走了进来,柳氏见这丫环穿着打扮不象一般的小丫环,看她的头发,也不象是妾室,便猜测她大夫人身边的得力大丫头,于是站起身来带笑问道:“请问姑娘,可是夫人传我过去。” 来的这个丫头正是陈氏最倚重的大丫头春水,春水含笑浅浅行了个礼说道:“夫人知道三姨娘路不熟,特意命奴婢过来给三姨娘引个路,免得走错了。” 柳氏心中微微一凛,暗道:“这个丫头语带双关,估计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赶紧拿出一个绣工精美的小荷包递于春水,柳氏笑着说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烦劳姑娘费心了。” 春水也不推辞,只屈膝道了谢笑道:“奴婢春水谢三姨娘。”她接荷包的时候暗暗试了一下,还挺压手,看来这位三姨娘底子不薄。 柳氏跟着春水到了陈氏惯常起居的东厢,陈坐在东厢正中的玫瑰椅上,面上的神色让柳氏难辨喜怒。柳氏想着路上和韩大老爷打听出来的消息,便上前欲跪,可是却没有人给她拿拜垫。柳氏牙一咬心一横,便跪倒在冷冰冰的地上,口称:“贱妾柳氏给夫人请安。” 陈氏自从柳氏一进东厢房的房门,这心里就没有平静过。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已经过去十三年,韩大老爷心里竟然还惦记着江氏,还特意纳了一个和江氏有几分相像的良妾。 过了片刻,陈氏才淡淡的说道:“起来吧,你虽还没有敬过茶,可是到底为老爷生了孩子,也算是一家人了,回头等老爷回来禀过太爷和老夫人,再让你过去磕头。璞哥儿呢?崔嬷嬷怎么没把四少爷抱过来?” 崔嬷嬷可就等着陈氏问了,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陈氏其实刚才就问清楚了,之所以要当着柳氏再问一遍,倒不是不相信崔嬷嬷,而是要柳氏自己掂掂自己的身份,别以为生了个庶子就能无法无天了。 柳氏听着崔嬷嬷的话,只垂头不语,自然也不敢起来,陈氏也没再叫起,只任她跪着。不过就是个小妾,瞧刚才她轻狂的,还真把自己当成夫人了。 柳氏自来也没受过这样的苦,这会儿却也只能咬牙忍着,直直的跪在陈氏面前,一动也不敢动。直到门外传来丫环的声音:“回夫人,老夫人命菱花姐姐来接四少爷过去,老夫人说您若是得闲,便亲自送四少爷到颐年居。” 陈氏起身应了,复又坐下,端着茶杯淡淡说道:“起来吧。你才进京,也不知道京里的规矩,崔嬷嬷是个老成持重的,就让她教教你规矩吧,我们将军府可不是什么寒门小户,若是犯了个忌讳给老太爷老爷丢人,可没有人保得住你。” 柳氏一口银牙都快咬断了,可还不得不恭敬的应声称是,陈氏这才微微点头说道:“老夫人特意赏的恩典,把我们大小姐的院子赏给你,崔嬷嬷,带她去馨园吧。” 柳氏伏首贴耳的称是,陈氏便带着丫环婆子们浩浩荡荡的去颐年居了,自然,四少爷韩青璞也被陈氏安排的||乳|娘抱走了,这一回,柳氏再没敢阻拦。 到了颐年居,青瑶正好刚学完画回来,正坐在韩老夫人的身边,韩老夫人伸手搂着青瑶,满眼都是疼爱的目光。陈氏见青瑶满头青丝油黑乌亮,梳成了倭堕髻,只斜插了一枝赤金嵌红宝的蝴蝶步摇,衬得那张美丽的让人心醉的小脸儿越发明净如玉,那鲜红的红宝石几乎要映红了陈氏的眼。再往身上看,青瑶今日身上穿了件崭新的银红妆花缎面雪貂里出风毛窄裉宽袖袄,系着条五彩缂丝灰鼠皮裙,陈氏心中暗道:“小狐媚子,如今倒是张狂了起来,竟日日换新衣,都不带重样的,小贱人,也不看看你那副薄面相,也不怕折了寿!” 陈氏这阵子常在颐年居见到青瑶,她每见青瑶一回,心里便添了一层堵,这些日子下来,陈氏都快被活活气死了。因此这心里的怨恨之意也疯狂的累积起来。 青瑶见陈氏来了便起身下炕,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口称:“青瑶见过母亲。” 陈氏不得不带笑说道:“青瑶你身子才好,可别行这么大的礼,咱们娘儿几个又不是外人。” 青瑶站了起来,等陈氏给老夫人行了礼,老夫人才看向||乳|娘,||乳|娘忙抱着韩青璞上前磕头,老夫人命人将韩青璞抱到自己的跟前,一看这韩青璞生得和大老爷小时候一模一样,韩老夫人面上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二十九章陈氏惹祸(上) 柳氏被送到了馨园,经过进门的这一场小闹剧,她不得不收起了被韩大老爷骄纵惯了的心,一路之上凭着崔嬷嬷怎么阴阳怪气的拿话挤兑她,柳氏都硬着火,只笑着应下,好象刚才和崔嬷嬷发生不愉快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一般。崔嬷嬷看了心中暗自纳罕,不由对柳氏多了一层提防。 到了馨园,柳氏看到自己的箱笼已经提前送过来了,她命她的丫头小玉打开一口描金黑漆箱子,拿出一对时新款式的赤金绞丝扁簪亲手递到崔嬷嬷的手中,谦逊的说道:“刚才对嬷嬷多有冒犯,请嬷嬷别和我小人儿家一般见识,莫要生气才是,这对簪子是大老爷赏下的,我瞧着很配嬷嬷,请嬷嬷收下吧。” 都道是财帛动人心,那赤金绞丝扁簪的成色极好,份量又足,足有手指头粗细,沉甸甸压手的紧,光灿灿的直晃崔嬷嬷的眼睛,由不得崔嬷嬷不动心。她干笑了一回,便伸手接过那对赤金绞丝扁簪,笑的见眉不见眼的道了谢。 柳氏见崔嬷嬷收下了扁簪,心里也略略松了口气,这会儿天色还早,就算是一切顺利,韩大老爷也得三四个时辰后才能回家,崔嬷嬷得了陈氏的话,若是以教规矩为名为难自己,今天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等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柳氏见还没有人送韩青璞回来,也没有过来传什么话儿,她便坐不住了,伸长了脖子看向院门,眼巴巴的盼着儿子被送回来。自从韩青璞出生以来,便一步没有离开柳氏的身边,这会子猛的分开近一个时辰,柳氏便不由人的胡思乱想起来。那么小的孩子,没有一丝抵抗力,若是……柳氏红了眼圈儿,不敢再想下去! 颐年居里,韩青璞醒了,一睁开眼看到的都是陌生人,璞哥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璞哥儿被柳氏养得很娇,他这一哭,别人是再难哄好的,韩老夫人见||乳|娘丫头都不顶用,便亲自抱着哄,可是璞哥儿依旧不给面子,直哭的惊天动地,吵的人脑仁儿直发涨。 瞧着韩老夫人对璞哥儿流露出不悦之色,陈氏心中暗喜,这十来年和韩老夫人相处,陈氏太了解这个老太太了,老太太是个喜怒分明的人,她喜欢谁,便会无条件的喜欢,若是讨厌谁,也是没由缘由的彻底讨厌。 青瑶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看着,陈氏眼中飞快闪过的一抹得意之色没有躲过她的眼睛,青瑶心念一转,便笑着说道:“奶奶,许是四弟刚来,一瞧周围全是不认识的人,心里害怕呢,不如让四弟原本的||乳|娘过来服侍,许就不哭了。” 韩老夫人这阵子每天带着青瑶练功夫,对于青瑶的认真努力与坚持很是欣赏,所以青瑶说什么她老人家都特别爱听,只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是,还不快让璞哥儿的||乳|娘上来伺候。” 陈氏牙根一锉,心中将韩青瑶恨透了。这会儿陈氏还不知道青瑶已经知道那冰醉之事正是陈氏的手笔,能不落痕迹的给陈氏添堵,青瑶只当是先收点儿利息了。 柳氏给璞哥儿寻的||乳|娘是个极老实本份的人,她上来磕了头,韩老夫人掸眼一瞧,心里便觉得很满意,||乳|娘抱过璞哥儿哄了一会儿,又喂了奶,璞哥儿方才不哭了,只是小脸上总有些个委屈的神色,韩老夫人不解,便问||乳|娘道:“哥儿怎么了?” ||乳|娘低眉顺眼的说道:“回禀老夫人,四少爷一直是跟着亲娘的,自打落生到现在,没离开过一刻。” 韩老夫人点点头,眉峰微拧的看着陈氏问道:“人呢?” 陈氏忙低头恭顺的回道:“回娘的话,柳氏远道而来,媳妇打发她去梳洗了再来给您磕头。” 韩老夫人扫了陈氏一眼,总算没有立刻落她的面子,只沉沉的嗯了一声。可是尽管这样,已经让陈氏感觉到自己在颐年居里丢了人。陈氏想着这都是韩青瑶那小贱丫头挑的事儿,心里越发深恨韩青瑶。 青瑶自然知道陈氏恨自己,看到陈氏的面皮微有些颤动,青瑶便故意用关切的语气大声问道:“母亲,您不舒服么?可是累着了,需要休息?” 韩老夫人抬眼看向陈氏,陈氏赶紧笑着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很好。” 韩老夫人嗯了一声,有心教导陈氏几句做正室夫人的规矩,又因着青瑶这个没出嫁的姑娘在跟前而不好说话,因此便淡淡说道:“今儿你大老爷就回来了,屋子里可都收拾好了,若是还没得,你只管去收拾,不用在这里立规矩了,回头叫那柳氏过来让我瞧瞧。” 陈氏心疼的一抽一抽的,还不能不痛快的应着。告退离了颐年居,陈氏便快步往回走,刚走 嫡女谋略第6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到一个岔路口儿,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小子从斜刺里冲出来,正撞着陈氏,撞得陈氏天旋地转,春水和冬梅两个丫头忙快步上前扶住陈氏,才没让她摔倒。陈氏满心的怒意有了发泄的突破口,这会儿她的眼是花的头是晕的,也不看来人是谁,劈掌便甩了下去,怒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心里还有没有王法规矩,也敢在内院里狂奔乱撞,来人,拉下去打八十棍子!”随着这一掌扇下去,四周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哇……大伯母你打我……我告爷爷去!”一个哇哇大哭的小男孩的声音响起来,陈氏心里一惊,定睛一看她不由也乱了主张,原来这打斜刺里冲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家二房的唯一的根苗,只有八岁的韩青鑫。 刚才陈氏那一巴掌扇的极为用力,韩青鑫也没有防备,被陈氏劈手打了个跟头跌坐在地上,韩青鑫白白胖胖的小脸生被陈氏扇的青紫高肿,看上去极为吓人。 跟着韩青鑫的丫环们都吓傻了,大家都直直的看着陈氏,象看怪物一般,这韩青鑫可是将军府里的小霸王,不论嫡庶,韩家所有的孩子平日里都让着他,从出生到现在,韩青鑫别说是挨打,就连挨骂都没有过,这一回,韩青鑫可是吃亏吃大发喽。 就在陈氏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韩青鑫的丫头先醒过神来,只见这些丫头们很有默契的两个人去扶韩青鑫,另外两个则分别向着颐年居和韩家二房的院子飞奔而去…… 第三十章陈氏若祸(下) “鑫哥儿,怎么是你?”陈氏惊呼一声,心里知道这回麻烦大了,韩青鑫是二房的独子,平日里都快被宠上天去了,别说是挨打,就是连骂都没挨过一句,自来只有他打骂人的,没有被人打骂的。在大老爷马上要到家的当口儿惹下这样的乱子,陈氏知道这一关自己很难过了。 “鑫哥儿……”二夫人李氏如一阵疾风般的冲过来,一把搂住刚被丫头扶起来的韩青鑫,心肝儿肉的叫了起来。 “我的儿啊,快让娘看看,哎哟,怎么肿成这样子,做死哦,你们都是死人么,还不快拿冰块儿给少爷敷脸……”李氏一看到宝贝儿子的面颊高高肿起,便心疼的大叫起来。至于站在一旁的陈氏,李氏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这会儿,她还没有工夫顾得上陈氏。 陈氏被李氏一阵夹枪带棒的话语刺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可是还不得不上前陪着笑脸软声解释道:“弟妹,我刚才没有看清是鑫哥儿……” 李氏将手轻敷在韩青鑫的脸上,心疼的直抽气,她看也不看陈氏一眼,只冷冷的说道:“鑫哥儿淘气,冲撞了大嫂,活该他挨打,等鑫哥儿养好了伤,再到大嫂跟前领罚吧。” 陈氏听了这话脸上更挂不住了,有心解释,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样解释,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下人,陈氏到底也是身有诰封的人,她也做不到低声下气的向李氏道歉。陈氏听李氏说话噎人,便也板起脸来,沉声说道:“鑫哥儿如今都八岁了,也不能总象野马似的,该好好学些规矩。” 李氏一听这话便更加生气了,她搂着韩青鑫,瞪着陈氏,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李氏本来想说些什么,可是她看到青瑶和桃叶扶着韩老夫人急匆匆的赶过来,便将原本准备说的话咽了回去,只万分委屈的说道:“大嫂教训的是,都是鑫哥儿不好,冲撞了大嫂,大嫂就是将他拉去活活打死,我们做弟弟弟妹的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陈氏愕然看着李氏,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一个愤怒到发颤的声音如炸雷一般响起在她的耳旁,“陈氏,你好狠毒的心肠!你眼里还有尊长么,鑫哥儿凭怎么样,也由不得你说!” 陈氏猛然回头,看到婆婆瞪圆了两只眼睛,愤怒的盯着她,那双眼睛里的怒火大有将她烧为灰烬的意思。陈氏赶紧跪下来解释,“娘,媳妇真的没有看清是鑫哥儿,媳妇不是有意的……”可是韩老夫人已经听过了丫环的回禀,这会儿陈氏再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鑫哥儿,到奶奶这里来,让奶奶瞧瞧。”韩老夫人压根儿不理会陈氏,只向韩青鑫招手叫了起来。 李氏将韩青鑫送到韩老夫人的跟前,韩老夫人定睛一瞧,只见鑫哥儿的脸颊肿的都快象只刚出笼的热馒头,韩老夫人不由一阵心疼,她将韩青鑫搂入怀中,瞪着陈氏恨声说道:“你好恨的心!桃叶,你将陈氏送回房,不许她出来,等大老爷回来发落。” 陈氏心头一颤,眼泪便涌了出来,她已经三年没有见韩大老爷了,正想着今日见了丈夫,好好叙叙夫妻情义,别就此生分了,她万没想到就在丈夫归来之日,她竟然惹下大麻烦。陈氏心里清楚,就算是韩大老爷回来知道了全部真相,他也不会支持自己的。自从韩家二老爷在沙场上救了韩老将军的命,二房这一支在将军府,就是很特别的存在。韩老大爷根本就不会为了护着妻子而与二房发生纷争。 老夫人发了话,桃叶带着丫环将陈氏扶了起来,半是搀扶半是押送的将陈氏送回了她自己的院子,陈氏几次回头想解释,却都只看到老夫人带着青瑶安抚李氏母子,连看都不会再看她一眼。 倒是青瑶发现了陈氏的目光,她抬头看向陈氏,唇角微微勾起,浮出一抹略带讥诮的笑容,陈氏看着这样的笑容,心里都快怄死了。只恨不得抓花那张精致美丽的小脸,看那韩青瑶还能怎么拿什么媚惑人心。 韩老夫人带着青瑶和李氏鑫哥儿回了颐年居,细细安抚了李氏和鑫哥儿母子,随着青瑶替鑫哥儿冷敷,鑫哥儿脸上的青紫肿胀总算是消了些,鑫哥儿瞧着青瑶对自己温柔和气,主动和自己说话,脸上又总带着笑容,便也不再哭闹,只拉着青瑶的手,非要青瑶陪他玩不可。韩老夫人瞧了这种情形便笑道:“青瑶,你陪着鑫哥儿玩一会儿,鑫哥儿,奶奶已经罚了你大伯母,你就不许再恼了!”鑫哥儿抱着个蜡油冻的佛手玩的正开心,便也没有在意韩老夫说的话,只随便点了点头,便又闷头玩了起来。 就在韩老夫人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门外却传来丫环的声道,只听丫环说道:“回老夫人,老太爷回来了……” 第三十一章化解(一) 听得老太爷回房,韩老夫人心里微微一惊,因着对二儿子的内疚怜惜,韩老太爷对于二房的唯一孩子韩青鑫格外的疼爱,从来不给韩青鑫上规矩,谁若是敢动韩青鑫一指头,老太爷一准儿抄起使惯了的亮银枪在那人身上戳个大窟窿。 韩老夫人忙对李氏和青瑶低声说道:“快带鑫哥儿进里屋去。” 李氏虽有心再黑陈氏一把,可是老夫人已经将话挑明了,她也不好硬顶着,只和青瑶两个带着青鑫进了里间。 老太爷沉着脸走了进来,韩老夫人忙陪笑问道:“老太爷今儿回来的可早。” 韩老太爷哼了一声,打眼四下一看,便沉沉的说道:“鑫哥儿呢?” 韩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子,她知道老太爷必是听说了什么,便勉强笑着说道:“青瑶正带鑫哥儿玩着。” 韩老太爷双眉紧锁,大步走到桌前坐定,唤道:“青瑶,带鑫哥儿出来。” 青瑶闻言抬头看看坐在对面的李氏,李氏点点头,青瑶心里轻叹一声,牵着鑫哥儿的手温柔的说道:“鑫哥儿,我们去给爷爷请安。” 鑫哥儿乖乖的嗯了一声,温驯的跟着青瑶走了出去,看得李氏眼睛直楞楞的,几乎不相信那那乖的象小猫儿似的小子就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要知道这鑫哥儿平日里可就是伏威将军府的一霸呀。 “青瑶(青鑫)给爷爷请安。”青瑶和青鑫拜了下去,礼仪一丝儿都不错的,韩老太爷点点头,拈着长须说道:“都起来吧,鑫哥儿,到爷爷这里来。” 鑫哥儿闻言站起身子,走到韩老太爷的跟前,他脸上的青肿虽然消了些,却还有些痕迹,韩老太爷一瞧青鑫真的被打了,那双虎目立刻便瞪了起来,他粗声吼道:“是老大家的打了鑫哥儿?” 韩老夫人眉头亦皱了起来,沉沉说道:“是,我刚才已经罚了老大家的。” 韩老太爷却是不依不饶,只追问道:“你怎么罚的?” 韩老夫人心中有些个尴尬,只没好气的说道:“老大晚上就回来了,我命她回房面壁思过,等老大回来了再处置她。” 韩老太爷果然不满意的拉长了脸,青瑶知道这会子自己留下来不合适,便盈盈起身说道:“今儿天冷,爷爷又出门办事,青瑶便煨了些肚丝汤,这会儿火候差不多了,青瑶这就去盛来请爷爷尝尝,也好祛祛寒气。” 韩老太爷听了青瑶的话,面色缓和了许多,因为多年在外征战,老太爷在吃上并不讲究,只是爱吃些个肠啊肚儿肝儿什么的,偏偏这些东西因为不够高贵,府里一般不怎么做,便是做了,也做不出老太爷爱吃的味道。青瑶偶然听老太爷提前当年喝过一碗肚丝汤,那味道让他经年不忘,青瑶便留了心,特意求了韩老夫人,让她许自己在颐年居的小厨房里做些汤羹点心之类的,韩老夫人这阵子正宠青瑶,自然便答应了,只是让青瑶养好了身子才许进小厨房,今天,就是青瑶头一回显示自己厨艺的日子。 青瑶退了下去,韩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越看青瑶越是个聪明懂礼好学的好孩子,不知不觉中韩老夫人的心已经偏向了青瑶。“我们瑶丫头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以往是我们两个太忽略她了,难得这孩子心地至纯,从来不记那些,时时处处都想着孝敬我们。”韩老夫人一来是要缓和气氛,二来也是真想夸夸青瑶,便带笑说了起来。 韩老太爷点点头说道:“嗯,瑶瑶真是个好丫头,满府的孩子,就这瑶丫头还随我,有些个作画的灵气,夫人,如今瑶瑶的画作的越发好了,前儿我拿着她画的劲竹图给老华看,可把老华的眼睛给看直了,我瞧他那意思,是要扑上来生抢呢。”韩老太爷想到自己在老华太医面前显摆,老华太医那个眼红眼馋,不由笑了起来。 韩老夫人心中松了口气,赶紧应和道:“可说是呢,这也是老太爷教的好,瑶丫头自己肯用功之故。” 躲在里间的李氏听着公婆夸奖青瑶,倒没有不高兴,反正她也没有女儿,瞧着青瑶刚才对青鑫也是真心真意的照顾,李氏也不是那什么都不通的人,更要紧的是,青瑶现在正得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心眼,只要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的人都应该知道,现在和青瑶搞好关系,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李氏心中暗自做了决定,以后要更加拉拢青瑶才是。 韩老太爷笑了一回,韩老夫人生怕他又揪着处置陈氏的事情不放,便笑着说道:“老太爷还没瞧见璞哥儿吧,果然是个好的,生的和远城小时候一模一样,眼睛大大的透着股子机灵劲儿,日后好好教导,必是能成才的。” 韩老太爷却没有笑,在这个嫡庶有云泥之别的时代中,出身先就决定了一个人一大半的命运,璞哥儿再好,也只不过是个庶子,能有什么大的作为! 屋子里的李氏听着公公婆婆的对话,眉头皱了起来,二房里只有一个韩青鑫,到底是单薄了些,她当年生青鑫时伤了身子,想再生一个也难了,韩二老爷身子不便,屋子里也没有妾室,若是……嗯,还是先见见那个柳氏,再瞧瞧璞哥儿,若果然是个好的,李氏心道,倒是要好好谋划谋划了。 青鑫瞧着自己娘亲眼神闪烁,不由叫了一声:“娘……”韩老太爷在屋外听着,明白自己刚才进来的急,二儿媳妇没有来得及避出去,便站起来沉声说道:“我去画室,让瑶丫头把肚丝汤送过去,省得在这里你嫌味道大。”说完,韩老太爷便大步走了出去。 韩老夫人轻出一口气,对从里间走出来的李氏说道:“你先带着鑫哥儿回去吧,万事有我做主,必不会让鑫哥儿委屈着,不过今天是你们大哥回来的好日子,先压一压吧。” 李氏自然不会和婆婆顶着来,忙笑着应了,便想带鑫哥儿走。可是鑫哥儿却惦记上青瑶做的肚丝汤,只扭着身子叫道:“奶奶,娘,我不要回去,我要吃大姐姐做的肚丝汤。” 原来鑫哥儿打小嘴壮,又爱吃又能吃,却还不怎么长肉,他听到有好吃的,是再也挪不动脚步的。听了鑫哥儿的话,韩老夫人和李氏不由都笑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化解(二) 青瑶依着平日随老太爷老夫人吃饭时观察到的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口味调了肚丝汤,在肚丝汤里略洒了胡椒面儿,点了青翠的香菜末儿和青蒜末儿,这是给老夫人准备的,老太爷的口重,要另调。扑香的味道一下子蹿了出来,惹得颐年居上上下下的丫头嬷嬷们都伸长了脖子瞧向小厨房,都想知道大小姐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这么香! 老夫人新分派给青瑶的丫头香云挑开帘子,香如托着一方乌木镶银托盘,盘中有一盏青瓷荷花碗,袅袅的热气升腾起来,那香气可不就是从这碗里蹿出来的。 老夫人这里近,青瑶便先送给老夫人品尝,鑫哥儿正扭在韩老夫人的身上闹着要吃好吃的,一看到青瑶带着香如走进来,鑫哥儿便扑向青瑶,兴奋的叫道:“瑶姐姐,我也要吃!” 青瑶温柔笑道:“鑫哥儿别着急,有你吃的,姐姐刚才做了一碗双皮奶,就是给你准备的,你是小孩儿家火气大,这肚丝汤不合你吃的,再有一柱香那双皮奶就蒸得了。” 鑫哥儿听说有自己吃的,便不再闹着要吃肚丝汤,只眼巴巴的瞧着香如手里的托盘,李氏见青瑶想着鑫哥儿,心里很高兴,便上前笑道:“难为青瑶想的周到,还给我们鑫哥儿做小点心,二婶谢谢你啦。” 青瑶赶紧笑着说道:“二婶太见外了,鑫哥儿是弟弟,做姐姐的理当关心爱护弟弟才是,不过是点小吃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要鑫哥儿喜欢便好。” 李氏听着青瑶识情识趣,心里对青瑶又多了一分喜欢。青瑶服侍韩老夫人尝了尝肚丝汤,韩老夫人只抿了一小口,便眉眼儿舒展的笑道:“想不到我们青瑶还有这本事,这肚丝汤鲜香美味,竟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肚丝汤,鑫哥儿她娘,你也来尝尝,这大冷天里喝上一碗,真是暖到心里头去了。” 韩老夫人话音未落,青瑶便已经盛了一小盏送到李氏手中,李氏本来瞧不少肚丝汤这样下等的吃食,不过碍着老夫人的面子,勉为其难的尝上一口,她已经做好了这硬着头皮尝一口的心理准备,香气传入李氏的鼻端,李氏不由诧异的看着这盏肚丝汤,只见汤色纯白如奶汁一般,上面飘着点点青翠的香菜青蒜末儿,好看极了,便是不饿的人闻到这香气,瞧了这汤色,也会食指大动,口中直分泌某种液体。 浅浅的尝了一口,李氏眼睛顿时一亮,她也算得有见识之人,竟然从来没有喝过这样好喝的汤。李氏放到汤勺,便向韩老夫人屈膝行礼道:“多谢娘赏了这么好喝的汤给媳妇。” 韩老夫人哈哈大笑道:“谢错了,你该谢青瑶才是,这汤可是瑶丫头辛苦了大半天才煨出来的。” 李氏看着青瑶眼中含笑,脸上却绷着一本正经的神色说道:“这可是青瑶特意给爹和娘做的,媳妇是沾了娘的光,是以媳妇只谢娘。” 青瑶知道李氏是在老夫人跟前扮相生儿逗趣,也配合的笑道:“二婶说的对极了,咱们一家子可不都是沾了爷爷奶奶的光!” 韩老夫人指着青瑶哈哈直笑,刚才的不愉快便在笑声中渐渐淡了。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青瑶又去将蒸好的双皮奶取来,放凉了一些才给鑫哥儿吃,那香香甜甜的双皮奶完全收服鑫哥儿的胃口,他一阵风卷残云,便将那碗双皮奶吃的干干净净,吃完了还大睁着眼睛看着青瑶,意犹未尽的问道:“姐,还有没有?” 鑫哥儿的话惹得韩老夫人和李氏笑了起来,青瑶也含笑回答应道:“就这一碗,再没多的啦,鑫哥儿,点心再好吃也不能当饭的。如果鑫哥儿答应姐姐以后吃饭的时候多吃些青菜,不只吃肉,姐姐就会给鑫哥儿做各种各样好吃的小点心,保管一个月都不会重样儿。” 鑫哥儿犹豫了一下,毕竟他无肉不欢的小食肉动物,让他吃蔬菜,简直比要他的命还难受。青瑶也不催他,只是将双皮奶的空碗从鑫哥儿面前端了过来,鑫哥儿一看便叫了起来:“姐,每一种点心都象双皮奶一样好吃么?” 青瑶笑着说道:“怎么能都一样好吃呢?” 鑫哥儿闻言不由垮了小脸,脸上的失望已经明明白白的写了出来,青瑶扑哧一笑的说道:“姐姐至少有二十几道点心比双皮奶还好吃。” 鑫哥儿闻言欢呼起来,他扑到青瑶身上急切的叫道:“姐,我听你的,每顿都吃菜,不光吃肉。” 韩老夫人犹可,李氏听了这话不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为了让鑫哥儿不挑食,她可是费尽了心思,不想青瑶只用一道小点心,便替她解决了这个大问题。 “青瑶,你让二婶可怎么谢你才好呢!”李氏激动的抓着青瑶的手说道。 青瑶落落大方的笑道:“二婶,您又见外了,我们是一家人呀!” 韩老夫人闻言连连点头道:“瑶丫头说的好,我们是一家人!”李氏听了在心中暗自思量,老夫人和青瑶的这句一家人,可是份量不轻。 见老夫人喜欢这道肚丝汤,青瑶便放了心,只福身说道:“回奶奶,灶上还煨着汤,青瑶要去调味,送到画室去。” 韩老夫人点头笑道:“快去吧,你爷爷口重,那辣子要多放一些。” 青瑶笑着应了,才轻盈的退了下去,韩老夫人看着青瑶退下,心里欢喜极了,同时又有些后悔。老夫人在后悔,有这么好的孙女儿,她以前为什么就没有好好疼爱她,珍惜她,以至于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第三十三章祖孙交心 在青瑶治病,休养身体的这两个月以来,韩老夫人已经将过去十来年陈氏如何对待青瑶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虽然慑于陈氏的地位,府里人对老夫人都是藏一半说一半的,可是他们却瞒不了韩老太爷的心腹们,韩老太爷将心腹们的调查结果放到韩老夫人面前,看得韩老夫人浑身直打颤,她再没想到瞧上去大方得体宽厚的大儿媳妇竟然是那么狠毒的人,她对青瑶就象是对待仇人一般,若不是老太爷发现的及时,只怕青瑶就被那陈氏活活治死了。 韩老夫人先前虽然不喜欢青瑶,可也不容有人这样做贱她的嫡孙女儿。本来韩老夫人要立刻发作了陈氏,是韩老太爷拦住了她。发落陈氏容易,可打的不只是陈氏的脸,还有她娘家的脸,更重要的是打了他们的大儿子韩远城的脸,如今韩远城仕途正顺,此时若是暴出继妻虐待嫡女的丑闻,御史一参,韩远城这辈子就算是完了。为了儿子,这口气不忍也得忍。 韩老夫人在老太爷的劝说下算是先将这事压了下来。可是以韩老夫人的性子,却是从此在心里厌了陈氏,再看到陈氏,便不是从前那样面带笑容了,不论陈氏说什么做什么,韩老夫人都会联想到一些很阴暗不堪的东西,陈氏,从些被韩老夫人定性成了罪人。 李氏心里喜欢青瑶,又见老夫人对青瑶格外亲近,便陪着老夫人一起夸奖青瑶,只把青瑶夸的如天仙一般。也就是这会儿青瑶已经去了厨下,没在屋里待着,否则她一准会被李氏夸的面红耳赤不可。在厨下用麻油做了油泼辣子,盛了满满的一小碗,青瑶便连同调好味道肚丝汤一起送到了画室。 香气飘到了画室,韩老太爷闻着香气便眯起了那双虎目,常常的闻了一口,便大声叫道:“是瑶丫头来了?” 老太爷的亲随就在门外,立刻响亮的应了一声:“回老太爷,是大小姐来了。” “快让她进来。”韩老太爷急切的叫道。 亲随打开门,青瑶带着些寒气进了画室,韩老太爷的眼光一下子落到青瑶从香如手里接过来的托盘上,因为路远,青瑶怕汤被风吹凉了,便用一个荷叶盖碗盖着碧绿的荷花汤碗,因为盖的不很严实,那香气还是蹿了出来,正蹿进老太爷的鼻子里去。 “丫头,是肚丝汤?”韩老太爷闻着味道不象自己以前喝过的,不由问了一句。 青瑶笑着点头,将托盘放到案上,给老太爷盛了一小碗,老太爷看到白生生的汤和青翠的香菜青蒜末儿,便满意的笑了起来,再看到那盛在白瓷小碗里红的耀眼的油泼辣子,老太爷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只连声叫道:“好好好,丫头,爷爷没白疼你!让我尝尝这辣子够不够味儿!” 老太爷是个嗜竦如命的人,他拿起勺子便挖了一大勺送入口中,辛辣之气只冲头顶,老太爷喜的大叫了一个“好”字,便下手如飞,只在眨眼之间,便溜溜吃了半碗油泼辣子,看得青瑶眼睛都直了,她还没见过这么能吃辣的人呢。刚才做油泼辣子的时候,青瑶被辣的眼泪直流,还是重洗梳妆后才送过来的。 “爷爷莫不是不喜欢喝青瑶做的汤?”青瑶怕韩老太爷吃伤了胃,便故意问了这句,老太爷嘿嘿一笑,端起碗来稀里呼噜便将一碗汤都喝光了,肚丝爽滑香嫩,竟不象平常吃的那样费牙口,老太爷到底有了年纪,牙齿已经开始松动,青瑶这道肚丝汤既让老太爷吃的过了瘾,又没让他费用咀嚼,老太爷自是明白青瑶的用心,放下碗笑着说道:“丫头,这汤好,明儿再做!” 青瑶笑着说道:“爷爷爱吃辣子,明儿青瑶给您做道嫩嫩的水煮肉片,再做一碗三鲜豆腐羹好不好?” 韩老太爷听着这两个菜名儿有些耳生,便笑着说道:“你这丫头会的倒是不少,只要多多的放辣子,青瑶做什么爷爷都爱吃。” 青瑶将碗碟撤下,韩老太爷也命亲随退下,脸上的笑容微敛,淡淡问道:“瑶丫头,你可是有话要对爷爷说?” 青瑶脸上浮现出些微不安,她犹豫的说道:“爷爷,父亲大人晚上就到家了,青瑶心里有些不安,毕竟是因为青瑶的事情,才让母亲失了爷爷奶奶的心意。” 韩老太爷嗯了一声,笑笑说道:“傻孩子,你有什么好不安的,又不是你做错了事情。你母亲行事小气心胸狭窄,又岂能怪到别人的身上,别怕,若是你爹爹为难你,爷爷就给你撑腰。丫头,你是我们将军府的大小姐,自要有一份气势。可惜你姑姑过世了,若是她还在,你能跟着她学学,是最好不过的。你姑姑没出门子之前,这府里的上上下下全是她管着的,那时候我们将军府比现在有规矩多了。这几年我和你奶奶也懒的费心思,才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青瑶,爷爷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孩子,现在我们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好做什么,不过这笔帐爷爷心里会记着,总有一天爷爷会给你一个公道。” 想起早逝的爱女,韩老将军的神色有些黯然。他不禁在想,也许自己是真的老了,才会越来越喜欢回忆过去的人和事。抚今追昔,韩老太爷不胜唏嘘,让青瑶看到了什么是将军垂暮,她的眼眶不由一阵酸涨,眼泪不觉便落了下来。 韩老太爷瞧着青瑶落泪,用宽厚的手掌轻抚着青瑶的头,沉声郑重的说道:“丫头,爷爷平生有两个心愿,这头一个也算是实现了,这第二个,有了你,爷爷就看到了实现的希望。爷爷自负画艺不俗,总想着家里有个孩子能继承爷爷的衣钵,青瑶,你就是爷爷的希望!只要你继承了爷爷的衣钵,爷爷纵到了九泉之下,也当放声大笑,我韩振纲后继有人啊!” 第三十四章初见亲爹 说到作画,韩青瑶带泪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韩老太爷瞧着韩青瑶的眼神,便知道青瑶是打从心底里喜爱这门艺术,不由的老怀安慰,满意的大笑起来。青瑶于绘画上极有悟性,可是却因为年纪小笔力不够,再加上整日被关在深宅大院中,未免被限制的眼界不够高,韩老太爷心里思忖着,一个模糊的主意在他的脑子里渐渐形成。 韩老太爷正出神的想着,忽听外面有下人通报,“回老太爷,大老爷已经到了门口,老夫人请老太爷带着大小姐去颐年居。” 三年未归的儿子到家了,韩老太爷心里也有些激动,满面红光的对青瑶说道:“丫头,跟爷爷去见你爹,万事不用怕,有爷爷呢!” 青瑶忙乖巧的应了,她最是知道韩老太爷那不服老的心思,是以只退后半步跟着,绝不上前扶着老太爷,这可正对了老太爷的心思。平日里老太爷最讨厌人家把他当成老态龙钟没有用的老家伙了。 韩老太爷带着青瑶到达颐年居之时,韩大老爷还没进内宅,刚进了二进的外院。青瑶看到哥哥带着陈氏所出的青江,大房的庶子青鸾和二房嫡子青鑫站在院子左侧候着,右侧为首的是陈氏生的青环,在她后面是大房庶女韩青雪,一个和原本的韩青瑶一样,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九岁小姑娘。 青环和青江姐弟两个一看到青瑶,那嗖嗖的眼刀便射了过来,在她们姐弟看来,青瑶是夺去祖父母对他们姐弟宠爱的罪魁祸首。 青云领着弟妹们上来给祖父行礼,韩老太爷瞧着青云眼神晶亮,透着一股难得的兴奋,便笑着摸了摸青云的头说道:“青云,今儿出城累不累?” 青云兴奋的说道:“回祖父的话,孙儿不累。”韩老太爷点点头,眼神明显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和。 等兄弟妹妹们见了礼,青瑶方才走到青云的面前,福身浅笑行礼,口称:“见过哥哥。” 青云的笑意从心里流出,他虚扶青瑶说道:“瑶瑶快起来。自家兄妹不必如此客气。” 青瑶眼角余光已经看到青环青江兄妹眼中对她藏不住的恨意,只不过她装没看见,笑意盈盈的说道:“哥哥心疼青瑶,不过礼不可废,这才是我们韩家的体统规矩。” 韩老太爷微微点头,青瑶的懂事识大体从不恃宠而骄,这一点让韩老太爷很欣赏,这才是大家子小姐的气度。 青环也不傻,她自然听得出青瑶的话外之意,只得暗咬银牙脸上勉强挂着一丝笑容的上前说道:“青环见过大姐。”青环行了礼,青雪才松了口气,若是青环不行礼,她不敢也不能越过青环上前给青瑶行礼的。青江满心不情愿,青环忙给他递了眼色,青江这才草草给青瑶行了礼。青鸾也随着问了安,倒是青鑫直扑到青瑶的怀中,开心的叫道:“姐,我还要吃双皮奶!” 韩老太爷听了这话打趣的笑道:“鑫哥儿,你大姐姐可不是专门做点心的人,若是她给你做好吃的,你又拿什么给你大姐姐呢?” 鑫哥儿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立刻说道:“大姐姐说了,只要鑫哥儿每顿多吃菜蔬,大姐姐就给鑫哥儿做许多好吃的小点心。” 韩老太爷摇头笑道:“真正是个好吃鬼,要累你大姐姐!” 青云一直在外院读书,这阵子他听说青瑶很得祖父母的心意,心中还有些个不太相信,现在亲眼看到了,青云总算放下那颗始终提起来的心,青瑶这一回死而复生,真象是换了一个人,日后,他们兄妹在韩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若是真得了祖父祖母的心意,也许继母提的那桩婚事就能做罢了吧,青云原本已经绝望的心里重又升起了希望之光。 说笑了一回,韩老太爷便进了屋子,青瑶自然而然的走到青环的前头,站在了第一位,她是伏威将军府的嫡长孙小姐,青环再别想压在她的头里。青环恨的直咬牙,在她的心里,青瑶根本就不是她的姐姐,而是一个挡了她的路碍了她的事的大石头。 韩大老爷一进府门便听说了陈氏打了韩青鑫,被老夫人罚在屋里面壁思过之事,韩大老爷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他并没有回房,直接去往颐年居,一进院子便看到儿子女儿侄子列成两班,青云青瑶看到韩大老爷,便带头跪下行礼,听着孩子们请安的声音,韩大老爷的面色和缓了许多,他上前一手扶起青云,一手扶起青瑶,笑着说道:“青瑶长成大姑娘了!让爹看看。” 韩青瑶听着那浑厚带有磁性的声音,心里一惊,暗道:“这个便宜父亲竟然有这么好的嗓音?”青瑶抬起头,用那双清灵灵的眼睛看向韩大老爷,轻声叫道:“爹爹。”韩大老爷的身子不由的一颤,他忽然有阵时光倒流的感觉,这样的容颜,这样的眼神,和当年他初见江氏之时一模一样。这样的声音也是一样,可叫的却是“爹爹……” “青……瑶?”韩大老爷的声音有些发颤,干涩涩的,带着一抹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的歉意。 青环见青瑶吸引了父亲所有的注意力,心中更恨,忙上前不着痕迹的挤了青瑶一下,大声说道:“青环给爹爹请安,爹爹远路归来,一路必是辛苦极了,娘正亲自给爹爹置办爹爹最爱吃的酒菜,好给爹爹接风。” 韩大老爷的眼神微暗,缓缓移向青环。说实话,若是没有青瑶在一旁衬着,青环的容貌也算是说得过去,可是偏偏青瑶就在旁边,青环那原本就很普通的容貌就显得有些丑了,韩大老爷自问风流倜傥,虽不敢自比神仙似的品貌,却也是风神俊朗,人见人赞的,可是青环和青江两个却一点儿都不随他,全都随了陈氏,特别是青环,小的时候还有些象韩大老爷,如今三年过去,竟是一点儿韩大老爷的影子都没有了。 韩大老爷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只淡淡的“唔”了一声,便抬脚往屋子里走了。青环得了个冷脸,不由涨红了脸,扭头狠狠瞪着青瑶,却看到青瑶眼中有一抹若有似无的淡淡嘲讽笑意,韩青环心中更懊恼了! 第三十五章远城问安 韩大老爷进了屋子,见高堂父母端坐于堂上,他忙撩袍双膝跪倒在地,口称:“不孝子远城叩见父母大人。”言罢,韩远城端端正正的给韩老太爷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瞧着大儿子,韩老太爷是强压着心中的激动,还要端着老太爷的架子,韩老夫人可什么都不顾,只热泪盈眶的伸手唤道:“远城,我的儿,快过来让娘看看,娘想你啊!” 韩远城膝行到韩老夫人跟前仰起头让韩老夫人看个仔细,韩老夫人微眯着眼,认真仔细的看着这个三年未见的大儿子,眼中的泪汹涌澎湃,竟是无法收住。韩远城也是眼眶发红,哽咽的叫了一声:“娘……” 韩远城小的时候韩老将军一直在外征战,他们娘儿俩个可算得相依为命,就算是后来有了二弟韩远关和妹妹韩远眉,韩老夫人和大儿子的感情仍然是最深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韩老夫人用帕子擦泪,却总也擦不干净,那泪涌的又快又急,直让韩老夫人看不清韩远城的样子。韩老太爷心情也很激动,不过他能撑的住,只干咳了几下,沉声说道:“远城回来了是喜事,哭什么!” 韩老夫人一面擦泪一面应道:“老太爷说的是,不哭了,远城坐下陪爹娘说说话。” 韩老太爷问道:“远城,你今年的考绩是优,三年的任期也满了,皇上对你到底是如何安排的?” 韩远城赶紧回道:“回父亲,皇上只召见了儿子,问了问江南的事情,便让儿子回家好生过个团圆年,其他的倒也没有说什么。儿子今日见过吏部的乔大人,乔大人虽没明说,不过听他话里的意思,儿子大概还是要留在江南的,或许能升迁也不一定。” 韩老太爷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万岁爷年富力强,正当壮年,素有雄图大志,又是用人不疑的性子,我儿若留任江南,切记盐税库粮二事,务必要办好这两件差事,便可为国立下大功。” 韩远城略有犹豫的说道:“父亲,太后哪里……” 韩老太爷淡淡一笑,略带不屑的说道:“我儿可见历朝历代有几个太后能斗得过皇上的?只敬而远之也就够了。为父戎马一生,最看重的忠君卫国的孤臣,最瞧不起的就是以裙带关系攀求富贵的小人。” 韩远城恭敬受教连声称是,韩老夫人瞧着韩远城有些拘谨,便打岔的笑道:“远城才回来,让我们娘俩儿好好说说话儿,这些国家大事等得闲了你们爷俩儿去书房说,我不爱听这个。” 韩老太爷笑了笑,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韩老夫人拉着韩远城的手,问的无非是在江南任上习不习惯,身子好不好,下人伺候的周不周到之类的琐碎小事。 提到下人,韩远城脸上微有些发红,纳了柳氏为三姨娘,他事先没有禀报父母,事后也没说,只是到了回京的路上,才打发人先行一步回府送信。父母对这件事情是有否意见,韩远城一时还没摸清楚。 不等韩远城开口,韩老夫人便笑着说道:“远城,我已经瞧过璞哥儿了,果然是个好的,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韩老太爷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见过这个才满月不久的小孙子,刚才原是要见的,却被陈氏打了鑫哥儿之事冲了,韩老太爷便吩咐道:“来人,把璞哥儿抱过来。” 颐年居的丫环忙去馨园传话,韩远城讷讷的开口道:“爹,娘,璞哥儿自下生便没离开过他的娘……” 韩老太爷一听这话便将那双虎目瞪圆了,沉声吼道:“远城,你在江南三年,竟把什么规矩都给忘记了!” 韩远城吓得心里一颤,再不敢说下去了。倒是韩老夫人心疼儿子,忙回护韩远城,对韩老太爷说道:“他在江南,府里也没个正经的当家女人,这可怪不得他。” 韩老太爷沉闷的说了一句:“慈母多败儿”,便坐直了身子不理韩远城,韩远城求助的看向母亲,韩老夫人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从母亲的眼神中,韩远城知道这一关自己过起来不会太费劲儿。 韩老夫人为了调节气氛,便笑着说道:“远城,刚才都见到孩子们了?叫他们进来,你瞧瞧他们这三年可有什么长进。”韩远城赶紧应下,便有小丫环挑起帘子,让青云青瑶他们兄弟姐妹走了进来。 韩老太爷看到青瑶,脸上方才有了笑容,韩老夫人招手说道:“青瑶过来,你身子还没好利索,最是怕冷,快到炕上来暖和暖和,可别受了寒气。” 听到母亲对青瑶这样关爱,韩远城心里吃惊极了,自从青瑶出生后,她便没有得到多少关注,怎么忽然就变了。 再看韩青瑶,笑盈盈的走到韩老夫人的跟着,伸手握着老夫人的手笑着说道:“奶奶您试试,青瑶的手热呼着呢,一点儿都不凉!” 韩老夫人不信,摸了摸青瑶的手,再摸摸她的脸,方才笑道:“果然比先前热了一些。” 韩青环韩青江姐弟见青瑶得到特别关注,嫉妒的心里直喷火,韩青环到底年长些,心里再有意见都能忍住暂不说,可是韩青江却做不到,他只知道青瑶抢了原本属于他的关注,他就得抢回来。 韩青江只搓着手大声叫道:“奶奶,青江冷!” 韩青江这么叫了一嗓子,大家的目光便齐刷刷投向韩青江,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新做的大红遍地锦缎面灰猞猁皮出风毛的袍子,映的脸上红扑扑的,额上还渗着极细的汗珠子,怎么看也没有一点冷的样子。颐年居的地龙一向比别的屋子烧的旺,韩青江又是身体壮的少年,平日进来都要脱 嫡女谋略第7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了外面的大袍子,换上小毛皮袍的,说他会冷,凭谁都不能相信! 第三十六章二爷远关 韩远城双眉一紧,韩青江的心思他如何能看不穿,他竟如此容不得姐姐得宠,宁可撒谎也要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这陈氏是怎么教的孩子,韩远城不说自己在儿女成长的时间里年缺席了三年,只怪陈氏没有尽到一个好母亲的职责,这夫妻两人还没见上一面,韩远城心里先就对陈氏有了许多不满。 韩老太爷沉了脸喝道:“胡说,你那额上尚在出汗,哪里就冷了!” 韩青环一听这话,忙上前一步陪笑说道:“爷爷息怒,弟弟有日子没有亲近爷爷奶奶,心里想的近,只是想找个由头让奶奶多疼疼他。” 韩老夫人只搂了韩青瑶,看着青环青江淡笑道:“真是孩子话,爷爷奶奶对你们都是一般的疼爱,你们大姐姐前阵子病着,身子虚,奶奶当然要多关心她。不比你们几个,个个活蹦乱跳的象活猴子,这等醋也要吃,真真是小孩子家。” 韩青环忙扯了韩青江躬身垂头道:“奶奶教训的是,青环(青江)谨遵奶奶教诲。”韩青江虽然被姐姐硬压着行礼,不过心里到底不服气,只是因为这里是颐年居,上面还坐着一直没给他什么笑脸的亲爹,韩青江才没敢再造次。 韩远城坐在左下首,目光再一次从自己的孩子们身上流过,青云青瑶兄妹无论相貌气质,在兄弟姐妹中都是拨尖的,便是放眼京城,韩远城也敢说上一句,青云和青瑶都是一等一的孩子,再看看青环青江姐弟,和青云青瑶两个可真是天差地远之别啊,那两个孩子相貌普通,青环勉强能占清秀二字,青江,唉,韩大老爷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就算他穿的衣裳再华贵,也遮不住那发自骨子里的小家子气,韩远城不由后悔起来,当初他真不该娶了陈氏那个女人。想到当初之事,韩远城的双目微微眯起,掩住了他心里的悔恨与懊恼。因又想起当年之事,韩远城便也没有心思再认真看那一对庶子庶女,只飞快的在青鸾青雪的脸上掠过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回老太爷老夫人大老爷,二老爷来请安了。”帘外传来小丫头通禀的声音,韩远城的神色便有些个激动,他猛的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他和弟弟韩远关自小感情便好,这三年来,兄弟两个也是书信不断,韩远城更是在江南遍访名医奇药,一心想让弟弟重新站起来。看到大儿子的神色举止,韩老太爷夫妻两个心里欢喜,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帘子被挑了起来,两个身体强壮的小厮抬着一张特制的椅子走了进来,椅子上正坐着与韩远城有六分相似,眉宇之间却多了些刚毅勇武的韩家二老爷韩远关。 “大哥!”韩远关一看到韩远城,便激动的脸色涨红,高声叫了起来。 韩远城大步上前紧紧抓着韩远关的手,热切的叫道:“二弟,我回来了,你这阵子还好么,我给你寻到一朵冰川雪莲,回头让大夫瞧瞧可能用得上,听说那冰川雪莲活血化瘀最有奇效的。” 韩远关神情激动,反手紧紧抓着大哥的手,激动的说道:“见到大哥,我这身子就好多了,大哥以后别再费心寻那些奇珍异药了,远关这腿,这辈子就这样了!” 韩远城双眉紧皱轻斥道:“胡说,这天下名医隐士多了,这才在哪里,大哥活一日,就要给你找一日的好大夫好药材,远关,大哥还指着你再站起来教导青云青鑫他们,我们韩家的孩子能不能文武全才,可全看二弟的了。” 韩远城寥寥几句话便将韩远关之心说得暖和和的,他看着大哥,重重点了点头。 因着韩远关不方便,韩老太爷夫妻两个早就免了他的请安之礼,因此青云青瑶便带着弟妹们上前行礼。这是青瑶头一回见到二叔,韩远关还不到四十岁,鬓间却已有些微白发,他在极力打起精神露出笑脸,可是青瑶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二叔眼中深藏的落寞。再一次的,青瑶想起了闺蜜何田田,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是不是也穿越了?若是何田田在这里,或许能有法子让二叔站起来吧。田田,你在哪里? 见青瑶看着自己出神,韩远关清咳一声,眼中含笑的问道:“青瑶可是瞧着二叔又见老了?”韩远关平日不出屋子,可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这几年他和李氏的感情倒比从前好了些,李氏夜夜与他同眠,枕席之间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只能多聊聊天了。对于父母妻子对青瑶的态度的转变,韩远关心里很清楚。现在的韩青瑶可是伏威将军府的小红人呢。 青瑶脸上一红,忙摇头道:“不是不是,青瑶在想有什么药膳可以温补身体调养气血,二叔常日吃药,必是吃的腻了,若能换换口味就好了。” 韩远关笑道:“青瑶真是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能干。这阵子你婶子和鑫哥儿可没少在我耳朵边上说起你,特别是鑫哥儿,真有弃了二叔二婶只跟着你这个大姐姐的意思呢!”韩远关边说笑边看向自己的儿子,鑫哥儿也不脸红,只挨着青瑶,拉着青瑶的手理直气壮的说道:“爹爹,大姐姐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小点心呢!” 鑫哥儿此言一出,整间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韩远关指了自己儿子笑骂道:“你啊,就是个吃货!” 韩老夫人护着孙子,立刻笑着说道:“爱吃才长的壮实,可不许说我们鑫哥儿。” 青江见鑫哥儿得了意,不由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很是不屑。青江比鑫哥儿大两岁,平日里念书的时候也比鑫哥儿念的好一点儿,青江因为比不上青云,因此便处处想压着青鑫,也好找些心理平衡,因此青江便打从心眼里瞧不上青鑫,又加上前几日青江听他的娘亲说过,日后爷爷奶奶打算让二房袭爵,二叔身上有残疾,那爵位多半便直接落到韩青鑫的头上,韩青江这心里便恨的不行,自小,他便被陈氏灌输了他是大房嫡子,理当继承爵位的观念。因此青江心里便把青鑫当成仇人了。 韩远关是自小练武的人,如今腿虽然废了,可功夫还在,耳力依旧。韩青江不屑的轻哼他自然听在耳中,不过韩远关过了这些年的残疾生涯,心思自是比当年深沉许多,他脸上一丝不露异样,依旧笑的很开怀。 第三十七章心底暗流 颐年居里可不只韩远关一个人练过武功,还有一位年纪虽老却虎威犹在的韩老将军,韩青江那声轻哼自然也传入了他的耳中,老将军如电的目光扫向韩青江,吓得韩青江打了寒颤,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不由的瑟缩了一下向韩青环身后闪了闪,他这么一闪,却让老将军更不高兴了,老将军一生戎马,最看不得的就是那敢做不不当的怂包软蛋。而韩青江这么一缩,便坐实了他这怂包软蛋的名头。 韩远城在官场上浸滛多年,那份眼力劲儿自是一等一的毒辣,这颐年居的微微涌动的暗潮老夫人和孩子们虽没有感觉到,可是韩远城却察觉了,顺着老父亲瞬间收回的目光,韩远城眉头微皱的看了韩青江一眼,眼中似乎有着某种警告。 这时去接璞哥儿的人回来了,那个嬷嬷先进了门,手中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她附在韩老夫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韩老夫人眉头皱了起来,她看了看大儿子,淡淡说道:“叫她抱着孩子进来吧。” 原来韩老夫人派去的嬷嬷传了老夫人的话,那柳氏倒很痛快的将璞哥儿抱出来交给嬷嬷,奈何嬷嬷一抱着璞哥儿,璞哥儿便放声大哭,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除了柳氏,便是一直奶着璞哥儿的奶娘上前抱着璞哥儿上来接手都没有用,看着璞哥儿哭的那般凄惨,又只要柳氏一个,嬷嬷没有办法,只得让柳氏抱着璞哥儿随她来到颐年居。 韩老夫人看在三年未归的大儿子份上,只能赏柳氏一个脸面,让她抱着璞哥儿进来。 柳氏一进门,所有的人都看了过去,看清柳氏的相貌,青云的眼中便隐了一抹怒意,青瑶看到柳氏,起先一愣,继而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起来,她悄悄的看了哥哥一眼,兄妹两个交换了眼神,青云眼中的怒意才渐渐消退。 韩老太爷看清柳氏的容貌,只是深深看了大儿子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可韩老夫人心底却生了一股怒气,这算什么,特意纳了个与江氏相貌相似的人,这分明是在宣告对自己的不满么! 其实韩老夫人真是多想了,韩远城压根儿就没有和自己老娘亲做对的意思,韩远城自负风流倜傥,于女色一事上很有热情,若非限于家风庭训,这会儿他指不定能纳上十个八个姨太太,纳柳氏,完全是醉后看花花娇嫩,韩大老爷这才动了春心,过世的江氏是个极美的女子,虽然长在京城,却偏偏有种江南女子的婉约轻灵,而柳氏是地道的江南美女,有几分相似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柳氏抱着璞哥儿向上磕头,口称:“奴婢柳氏拜见老太爷老夫人。” 韩老将军见妻子沉着脸没有说话,便淡淡道:“起来吧。” 柳氏站起来,又向韩大老爷韩二老爷行了礼,韩大老爷看着这心爱的小妾,自是满眼带笑,若非这是在颐年堂里,他铁定俯下身子亲自搀扶柳氏了。韩二老爷比自家爹娘更了解大哥,只淡淡点头笑道:“柳姨娘还抱着孩子,就不必多礼了。”柳氏起了身,又给青云青瑶他们兄弟姐妹行礼,即便是韩家的庶女韩青雪,那也是柳氏的主子,这礼数可是万万不能错的。因柳氏是父妾,青云青瑶他们只受了半礼,又还了半礼,这才算见礼完毕,大家各归各位,听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吩咐。 青云和青瑶兄妹两个对柳氏倒没什么,他们两个早就没了亲娘,家里有继母有姨娘,父亲多一个小妾少一个小妾对他们来说都一样,就算他们父亲又生了十个八个孩子,也不能越过他们,所以这长兄长姐的气度,青云和青瑶还是有的。两人虽然对柳氏不感冒,可看向璞哥儿的眼神却是柔和而充满善意的。 青环和青江因为柳氏一来就让自己母亲吃了暗亏,因此看向柳氏的眼神里便含着怨恨,青鸾是庶子,看到父亲又有了个庶子,心里自会有些紧张,而青雪是庶女,是韩家大房的孩子们之中最没有身份的一个,因此倒显得很淡然。至于鑫哥儿,只是单纯的对小婴儿充满好奇,毕竟在璞哥儿没有出现之前,他是整个将军府最小孩子。 韩远关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大哥家孩子们的反应,当真是高下立见,同样是嫡子嫡女,青环和青江比青云青瑶兄妹差的太远了。 韩老夫人命柳氏将璞哥儿放到榻上,好让韩老太爷好好瞧瞧。韩老太爷上前瞧了一回,满意的点点头,璞哥儿生得高鼻子大眼睛,皮肤粉嫩嫩的,的确非常可爱。至于象不象韩大老爷,韩老将军可说不上来。他和老夫人总共生养了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都是在出生后两三岁才头一回见到父亲,多年的南征北战,让韩老将军一再错过了儿女们的出生。就连长孙长孙女们出生,韩老将军也都错过了。等他解甲之时,韩远城的嫡次子韩青江都已经快两周岁了。 韩远关笑着说道:“璞哥儿倒有几份青云小时候的样子。”韩远城被二弟的话勾起了对原配妻子的回忆,当年江氏生了青云,他欢喜的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他韩远城有儿子了,一个如菩萨座前金童一般灵秀可爱天下无双的儿子。再想到早逝的江氏,韩远城的心里便酸涩起来,江氏去后,他又有了不少女人,可是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江氏,世间之事,真就不能尽如人意么? 第三十八章陈氏发泄 颐年堂里笑语融融,而韩大老爷的院子里却是一片肃然,自打陈氏被韩老夫人罚了回来,整个远逸堂便陷入空前的低气压之中。陈氏回来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下人也不许上前服侍,下人们在院中只听得正房里乒乓乱响,那声音听得真叫人心疼,要知道正房里所陈设的玩赏之器可都是万里挑一的精品呀,什么雨过天青的美人耸肩瓶,缠丝玛瑙的水晶叶子盘,紫檀架花开富贵的双面绣……就连酸枝木的大落地博古架都没有安稳的竖着,也被平空生出无穷力气的陈氏生生推倒了,架子上的东西七零八落的摔了一地,是一件囫囵器物都没剩下。 陈氏狠狠的发泄了一回,用尽了身上的力气,这才瘫软在椅子上,只是才坐下,便又腾的跳了起来,原因无他,那美人耸肩瓶很不甘心就这么被摔的粉碎,便用自己的残片小小报了一个仇,扎了陈氏的某些部位一下。这也就是冬天,陈氏身上穿的多,这才没扎破了皮肉,只是被扎疼了。 陈氏本来就一肚子的火气,被扎了一下,火气更大,她疯了一般的将酸枝木的官帽椅推倒,屋子里又传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院子里的丫环嬷嬷们面面相觑,大家都吓得心惊肉跳,可谁都不敢上前去劝,免得自己成了夫人的出气筒。不过让夫人这么摔也不是个事儿,听得屋子里渐渐没了动静,陈氏的陪房李胜家的大着胆子上前小声叫道:“夫人……” 陈氏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那火气也消减了些,她在屋子里喘息了一阵子,缓步走到门口,将门拉开,看着李胜家的沉着脸说道:“收拾了屋子,去库里取些东西摆上,今日之事若有人敢多嘴,必要活活打死了扔到乱葬岗子去。” 一院子的奴仆都吓得跪倒在地,什么话都不敢说,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陈氏见了这等情形,心里才畅快了些,这些年来,她在自己的院子里下足了功夫,早就把这远逸堂变得如铁桶一般,没有她的话,凭是谁都没法子从远逸堂打探到任何消息,所以陈氏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怒气。 春夏秋冬四个大丫头见主子脸上有汗,忙上前扶着陈氏去了净房,服侍着陈氏重新梳洗更衣,从里到外全都换了干净的衣裳,陈氏长出一口气,才觉得心情略好了几分。 “冬梅,可曾打听着老爷回来了么?”陈氏浅浅酌了一口茶水,眼皮低垂,只看着自己手上的莲子大小的鸽血红宝石戒子,淡淡的问道。 冬梅赶紧回道:“回夫人,大老爷还没回府,定然是万岁爷重用大老爷,留着大老爷商议政事呢。”冬梅自小跟着陈氏,自然知道说哪句话最让主子开心。 果然,陈氏听了冬梅的话,脸上浮起自得的笑意,没有什么是比丈夫得皇上的器重更能让她高兴的。 瞧着主子的心情好了些,丫环春兰也不甘落后,忙笑着说道:“夫人,奴婢给小姐做了一件桃红五彩妆花的春裳,是从宫里出来的样子,绣的是百花闹春的图案,刚做得,奴婢拿来请您过目?”这冬梅是春夏冬秋四个丫环里针线活儿最好的,所以她才敢这么一说。 陈氏听了点点头,她因容貌并不极出挑,所以便特别喜欢那些很鲜亮的颜色,这也就导致了韩青环的衣服不是大红大紫就是翠绿艳黄,以致于外人一看到韩青环,十停注意力倒有八停放到了衣服上,然后在心中叹上一句:“可惜了!” 陈氏看了一回衣服,心情又平复了许多,夏竹这才说道:“夫人,是不是把您这三年来给老爷做的针线都找出来,老爷看着必是极欢喜的。”陈氏点头道:“去拿出来吧。”这夏竹平日里是专门负责打理陈氏的箱笼妆奁,所以这话也该她说。 秋荷见春夏秋三个丫环都有事情回了讨夫人喜欢,独自己名头上虽是大丫头,可是却没有什么具体的差使,再想到那春夏秋三人对自己若有似无的排挤,秋荷便挤上前说道:“夫人,您象饿了吧,奴婢去厨下给您拿些点心。” 陈氏淡淡的嗯了一声,秋荷便飞快的跑下去了。看着秋荷跑开,最得陈氏心意的夏竹不屑的轻哼一声,陈氏将脸一沉,拖长声音的说道:“夏竹……” 夏竹心里一凛,忙跪下说道:“夫人,奴婢错了。” 陈氏沉着脸说道:“打量我不知道你们的小心思,若再敢如此,我必不饶了你们,秋荷与你们一般,都是我房里的一等大丫头,她才来,你们只应该多教教她,岂可排挤于她?难道是瞧着现在还不够乱么?” 陈氏这么一说,冬春两个丫环也都跪了下去,一叠声的说着:“奴婢不敢。”陈氏瞧着冬春夏三个丫头的神色,知道自己的敲打是有用的,便放缓了语气说道:“起来吧,你们都是我远逸堂里的大丫头,自是要团结一致才是。” 一时秋荷取了点心回来,春夏冬三个丫环便笑着迎上前去,口里亲亲热热的叫着秋荷妹妹,帮她摆放点心倒茶水,倒是秋荷很有些不适应。陈氏见了,方才满意的点点头。 李胜家的收拾好了屋子,请陈氏过来查看,陈氏看了一圈,脸上浮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到底是她跟前最得力的人,李胜家的还是有些本事的,她只用的极短的时间就将整间屋子收拾一新,完全看不出被砸过的痕迹。 刚查看完了,一个小厮在院子里晃了一下,冬梅忙赶了出去,那小厮对冬梅低语了几句,冬梅便从荷包里拿出一小块银子赏了他。陈氏在屋子里已经瞧见了,便坐等冬梅过来回话。 冬梅打发了小厮后赶紧进屋回禀,“夫人,大老爷已经回来了,这会子正往颐年堂请安。”陈氏脸色微沉了两分,轻轻嗯了一声,又看了冬梅一眼,冬梅会意,忙又走了出去。 第三十九章夫妻见面 莫约过了有一个时辰,冬梅回来了,她在陈氏耳边低低说了好一阵子,陈氏刚刚缓和了的脸色便又多了几分难看,她扭着帕子,阴沉沉的问了一句:“还有什么?” 冬梅摇摇头道:“夫人,奴婢只打听到这些,小姐和少爷都是在里面的,回头您再问问。” 陈氏点了点头,咬牙说道:“知道了。给老爷准备的香汤茶水点心酒菜可都齐备了?” 这事陈氏先前便交待给夏竹的,她忙上前说道:“回夫人,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备好了。” 陈氏满意的点点头,夏竹是个很细心的丫头,事情交待给她,是能让人放心的。 香汤茶水点心都已经放凉了,远逸堂里还没有迎来它的男主人,冬梅又出去了一趟,才打听得到原来颐年居里开了家宴,除了大夫人陈氏,府里其他的主子都到颐年居用了这顿团圆饭。 陈氏一听这个消息,一股不可遏止的怒气直冲头顶,她虽被罚了,可还是没有想到老太爷和老夫人会为了她无意中打了鑫哥儿一巴掌而罚她罚得这么狠,这么不留情面,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在将军府里立足?陈双眼充血银牙紧挫,那原本就不算很美丽的脸庞越发显得狰狞,吓得几个春夏秋冬四人都面上变色,心里直想躲到外面去。 颐年居里其乐融融,除了陈氏生的一双儿女心中满含怒气之外。不过这里是颐年居,不是可以让她们肆意妄为的远逸堂,上有祖父母和父亲叔叔,旁边有兄弟姐妹,这姐弟二人就算是心里再恨,都不敢再做出傻事。他们两个心里也明白,自从韩家的嫡长孙小姐住进颐年居,府里的一切都在发生着细小的却让他们害怕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对他们远逸堂对他们姐弟两个极不利的。 一顿丰富的晚宴在其他人尽欢,青环青江姐弟两个食不知味的情况下结束了,老太爷老夫人李氏服侍着二老爷远关带着鑫哥儿先回去了,又命人将各位小姐少爷送回各自的屋子,只留了韩大老爷说话,大约说了又有半个多时辰,外面的夜色已经深了,韩大老爷才离了颐年居,回到了他阔别三年的远逸堂。其实,如果由着韩大老爷的本心,他最想去的是馨园,和柳氏母子在一起。 陈氏带着人在远逸堂大门口迎接韩大老爷,陈氏偷眼看着韩大老爷,他的头上添些白发,可是却依旧风神俊朗的和当年初见之时一样,陈氏的眼神里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热切爱慕,她有些紧张的扶了扶头上本就没有歪的发簪,快步走上前,福身下拜,口称:“妾身陈氏恭迎老爷回家。” 陈氏这么一拜,院子里便没有一个人敢站着,全都齐刷刷的跪了下去,韩大老爷脸上无喜无怒,只淡淡说道:“都起来吧。” 陈氏心中一酸,缓缓站了起来,陪着小心对韩大老爷说道:“老爷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必是辛苦极了,妾身已经备下香汤热茶,请老爷沐浴解乏。” 韩大老爷刚才在颐年居之时,同父亲弟弟吃了不少的酒,已有了五分酒意,正要洗漱一番,便沉沉嗯了一声,在陈氏的服侍下往净房走去。 净房里热气弥漫,扑面而来的是韩大老爷最喜欢的松枝清香,陈氏对于自己的丈夫,当然要百般尽心的。韩大老爷唤了一声“长顺更衣。”便自然而然的停在了大浴桶的旁边。这三年在任上,一直都是韩大老爷最信任的侍从长顺服侍着韩大老爷的这些生活琐事。 名为长顺的小厮原本在房外廊下听差,听到大老爷呼喊,便提脚要上台阶,不料却被一双手拉住了。长顺扭头一看,原来是陈氏的陪房李胜家的,她压低声音说道:“这又不是在任上,屋子里有夫人有丫环,岂是你能乱进的。” 长顺一想这话有道理,可是老爷刚才却叫了他,这可怎么好…… 陈氏站在净房门口,听到韩大老爷的呼喊,不由咬了咬嘴唇,她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走到韩大老爷身边,一边伸手给韩大老更衣,一边软语笑道:“老爷如今到家了,若再让小厮跟进来伺候,妾身真真是无地自容罪该万死了。” 韩大老爷眉头皱了皱,倒没有说什么,任陈氏替他更衣,陈氏替韩大老爷脱了外袍,露出里面白色茧绸中衣,隔着茧绸中衣,陈氏的手能感觉到中衣底下韩大老爷的肌肤,她的手不由轻轻颤动起来,陈氏如今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韩大老爷一任三年,她便守了整整三年的活寡,如今见到自己的丈夫,陈氏面红耳热,身子早就软了…… 听到陈氏的呼吸变得粗重,似韩大老爷这等风月场上的老手那里还会不明白,只不过韩大老爷可不比陈氏守了三年,前夜在馆驿,柳氏还小意儿的服侍的他欲仙欲死,韩大老爷可是一点儿也不急的。 他推开陈氏的手,淡淡的说道:“叫长顺进来,我乏了,正是他给我推拿解乏。这里有长顺就够了,你先回房去吧。” 陈氏原本迷蒙的眼神暗了下来,她握紧的拳头,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低低应了一声便快步走了出去。想她陈氏向来最看不起的是烟视媚行的女人,就算心里再怎么想的煎熬,她也做不出更进一步的举动。 陈氏是早就净过身的,她回了卧房换了大红软缎绣缠枝葡萄的寝衣,将发髻打散,梳顺了那一头乌黑油亮的青丝,陈氏的相貌虽然不算很美,却有一头极好的头发,当年初嫁之时,韩大老爷最喜欢她便是一头一脚,这一头,便是满头如瀑般浓密柔顺亮泽的黑发,那一脚,便是陈氏的三寸金莲,虽然大秦对于女子裹脚并没有什么要求,不过出于种种理由,还是有些人家会给姑娘裹脚的,这陈氏自小裹脚,那一双三寸金莲纤巧细小,还是很能勾起象韩大老爷这种人的喜爱的。 第四十章尴尬陈氏 陈氏在卧室里等到月影西移,也没等到韩大老爷回房,她心中又气又急,只得命冬梅过去瞧瞧,冬梅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她垂眸轻声回道:“回夫人,老爷许是累的紧了,长顺给老爷推拿,老爷竟在净室外间的罗汉床上睡着了,奴婢不敢惊动了老爷。” 陈氏一听这话,不由的愣了一下,睡着了?怎么会这样,难道三年未见,老爷就一点儿都不想念自己么?还真让陈氏猜着了,韩大老爷可不就是一点儿也不想她,要不也不会三年来从来不主动给陈氏写一封信了,每回都是陈氏去了信,韩大老爷若是想着,便命师爷拟了回信发回来,若是忘记了,便也就不回了。 瞧着陈氏站起来,春兰忙从架子上取下一领姜黄五彩缎面雪貂皮里的斗篷,笑着说道:“夫人,外头冷,您披着斗篷。” 陈氏嗯了一声,春兰手脚利落的替陈氏披好斗篷,冬梅递上粉彩缠枝牡丹手炉,陈氏便飞快的往韩大老爷的净房走去。对于韩大老爷不肯用她屋里的净室,陈氏早就从最初的不高兴变为习惯了。 进了净门的门,转过一架绣着奇石图的四扇紫檀木屏风,陈氏看到韩大老爷仰面躺在嵌螺钿阴刻暗八仙的黄花梨罗汉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暗蓝色缎面锦被,睡得正香甜。侍从长顺只坐在罗汉床边的脚踏上,脸上有着疲惫之色,不过他没有打瞌睡,双眼大睁着,眼中泛着些微红血丝。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长顺腾的跳了起来,警惕的瞪着门口的方向,待看清来的是夫人,长顺才微微松了口气,上前行礼,低声说道:“见过夫人。” 陈氏皱了皱眉,淡淡说道:“起来吧,你跟着老爷赶路,必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长顺面上有些犹豫,说实话,他的确是非常的累,可他是韩大老爷的亲随,没有老爷的话,他就算是累死,也得死在韩大老爷跟前,这会儿夫人让他下去,他是听还是不听呢? 陈氏见长顺不动,心里便有些生气,只沉了语气说道:“这里又不是任上,老爷回了家,自有内宅服侍,老爷问下来,自有我回他。” 长顺心想夫人也是主子,也不能不听吩咐,可是……长顺心念一转便有了主意,他恭敬的行了礼退下,却没有出去,只在净房外廊下倚着柱子靠着,看上去是在闭目养神,实际上他正竖起耳朵听着,只要韩大老爷唤一声,长顺就能立刻冲进净房。 陈氏屏退了丫环们,轻轻坐在韩大老爷身边,替韩大老爷拉拉被子,痴恋的目光停驻在韩大老爷的脸上,三年不见,这张脸还是象从前一样那么吸引她。尽管她嫁过来后韩大老爷对她只是淡淡的,可是陈氏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当年她为自己的终身所做的种种努力。 虽然是睡着,可是被人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韩大老爷还是能感觉到的,他猛的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陈氏那张因为靠的近而显得有些变形的脸,韩大老爷心中一惊,腾的翻身坐起,将陈氏猛然往外一推,沉声喝道:“长顺……” 在廓下的长顺猛的睁开眼睛,飞奔入房,跪在床头大声应道:“奴才在。” 陈氏被韩大老爷这么一推便摔倒在罗汉床前的地上,直摔了个屁墩儿,疼的一向养尊处优的陈氏眼泪哗哗直流,不论身或是心,都受了不小的伤。 “长顺,你就是这么给爷值夜的?” 韩大老爷披衣坐好,面沉似水的喝问。长顺真是有苦难言,又不能当着夫人说是夫人将他赶出去的,只有连连磕头。陈氏身上正疼着,心里受了伤,只顾着自己难过,也没有替长顺说话,韩大老爷扫了下面一眼,皱眉道:“来人……” 门外的丫环们总算是等到这句话了,冬春二丫环忙跑进来,看到夫人跌坐在地上,两个丫头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韩大老爷沉声喝道:“你们夫人不小心滑倒了,还不快扶起来!” 冬梅和春兰忙将陈氏扶起来,韩大老爷这会彻底清醒,也想明白过来,只缓和了语气说道:“长顺起来吧,下去休息,晚上不要你值夜了。” 长顺暗暗松了口气,忙又磕了个头恭敬的退下,那边春兰冬梅已经将陈氏扶到了罗汉床上,因摔的是那不雅的地方,陈氏也不能坐着,又不好躺,真真是难受死了。 刚才那么一摔,陈氏身上的紫貂皮斗篷便摔脱了,韩大老爷看到陈氏身上那套大红软缎绣缠枝葡萄的寝衣,心中未免有些不喜,韩大老爷素来喜欢清新淡雅的颜色图案,对于大红色,还是缠枝葡萄这种极有寓意却显得有些恶俗的图案,韩大老爷心里自是极不喜的,更何况这身衣服还是穿在极衬不起大红色的陈氏身上,这严重与韩大老爷的审美意趣相悖。 “我乏了,今儿就在这里歇着,送你们夫人回房。”韩大老爷心里不喜,自然不会有多好的脸色,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又躺了下来,随手扯过锦被盖在身上,侧身朝内便睡了。 陈氏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尴尬的恨不能找个缝钻进去,她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韩家大夫人,韩大老爷怎么能这样给她没脸! 春兰冬梅两个也是心中惊诧,她们也没想到大老爷竟然如此不待见夫人,大老爷这才刚回家,就……日后还能有好么? 陈氏看着韩大老爷的后背,又羞又恼,恨的几乎将银牙咬断,可是她还不能不听韩大老爷的吩咐,只得咬着牙勉强应了下来,让春兰冬梅扶着自己,缓步回了她的卧房。 陈氏走后,韩大老爷却翻身坐了起来,此时的他双眼清明,哪里还有一点儿睡意,原本他是很瞌睡的,可是被陈氏这么一搅和,什么睡意都消失怠尽了。想到刚才父母的话,韩大老爷心绪难平,当年之事是他的错,他不得不娶了陈氏,原也想着陈氏相貌不美,应该不会有那等美貌女子的妒心,会善待江氏留下的一双儿女,现在看来,他对于女子,是真的没有识人之明的。 第四十一章蛋挞小风波 “娘,这是媳妇拟的请年酒单子,您瞧瞧行不行?”李氏拿着一叠单子呈到韩老夫人的面前,韩老夫人一瞧那叠单子的厚度,便笑着说了起来,“这么厚一大叠子,这个年过的可是热闹了!” 李氏满面带笑的笑道:“今年大哥回来了,当然要好好热闹热闹,再者说青云青瑶都是大孩子了,也该让他们出来学着接人待物,要不以后成了家不会管家可不成的。” 韩老夫人看了李氏一眼,眼神中含着一抹惊讶,李氏又笑道:“媳妇那有这等见识,这都是二老爷提点媳妇的。”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心里更是喜欢,笑的合不拢嘴,又很夸了李氏几句,李氏笑了一回,方才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道:“娘,青瑶这会儿有空么?” 韩老夫人不解的问道:“瑶瑶这会子正在学画,你找她有什么事?” 李氏不好意思的笑道:“都是鑫哥儿,一大早起来就闹着要吃瑶瑶做的那个什么蛋挞,说什么都不肯正经吃饭。” 韩老夫人惊讶的问道:“昨儿瑶瑶不是才给鑫哥儿做了六个蛋挞么,都吃完了?瑶瑶说了鑫哥儿不能吃那么多甜食,要不可真就会长成个小胖子,牙齿也会坏的。” 李氏的脸越发红了,她小声说道:“娘,是二爷和媳妇闻着那蛋挞香甜……鑫哥儿早上起来看见蛋挞没了,这会子正哭闹个不休。” 韩老夫人瞧着李氏通红的脸,不由乐了起来,只摇头笑道:“哎呀,我当是什么呢,没事儿,瑶瑶再有半个时辰就回来了,你把鑫哥儿送到我这里等瑶瑶回来,说来也是怪了,如今鑫哥儿倒只肯听瑶瑶的话,你们这做父母的倒退了一射之地呢。” 李氏也笑了起来,只说道:“鑫哥儿愿意亲近青瑶,媳妇求之不得呢。” 婆媳两个正说的热络,便听到外面传来李氏的丫头,专门负责照顾鑫哥儿的杏儿的声音,“鑫大爷,大小姐还没下课呢,再等一小会儿就行了。” 韩老夫人笑道:“原来已经把鑫哥儿带来了,怎么不让他进来,菱花,带鑫哥儿进来。”菱花应了一声,忙出去把鑫哥儿带了进来。看到鑫哥儿脸上犹带泪痕,韩老夫人不由乐了,只搂着鑫哥儿打趣的说道:“我们鑫哥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还为了口点心哭鼻子,羞不羞呀!” 鑫哥儿抽抽噎噎的说道:“奶奶,大姐姐昨晚做的蛋挞可好吃了,可是大姐姐说晚上不许多吃,娘只给吃了半个,还有五个半,今天早都没有了……” 韩老夫人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等你大姐姐回来让她再给你做几个就是了。鑫哥儿乖,不哭啊!菱花,昨儿你大姐姐给奶奶做了蜂蜜山药糕,也很好吃的,先吃点儿掂补掂补。” 鑫哥儿撅着小嘴闷闷不乐的说道:“大姐姐说山药膏是给有年纪人吃的,我是小孩子,才不要吃那个。” 原来这阵子鑫哥儿时时缠着青瑶,青瑶因在孤儿院长大,从小照顾比自己小的孩子已经习惯了,便也不嫌烦,做点心的时候都带着鑫哥儿,姐弟两个在颐年居的小厨房里边玩边做点心,倒省了李氏很多事,要知道鑫哥儿平时是最难缠的,韩二老爷和李氏两口子平日里没少为了鑫哥儿费心。 鑫哥儿到底是小孩子,他怎么都坐不住,只在韩老夫人身边待了一柱香的工夫,便闹着要出去玩了,韩老夫人便命人看好鑫哥儿,打发他出去玩了。 鑫哥儿出了屋子,整间屋子便安静了下来,韩老夫命人拿过水晶眼镜,细看了请年酒的单子,笑着说道:“你拟的很合适。” 李氏笑笑,犹豫的一下才问道:“娘,这回请了好些达官贵人,您知道媳妇的身份,大嫂她……” 韩老夫人皱了皱眉头,她这几日也在想着这件事情,陈氏的确做了许多错事,可是她现在还是将军府的大儿媳妇,身上有四品诰命的夫人,若是请吃年酒而不让陈氏露面,将军府的面子可就丢大发了。不过韩老夫人没有想到,会是二儿媳妇李氏来说这件事情,这两个儿媳妇面和心不和,韩老夫人是心知肚明的。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回是二儿媳妇表现的大度有气量,韩老夫人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只笑着说道:“我心里有数,你只管操办着,到时候会让你大嫂出来招呼客人的。” 李氏微微松了口气,又请韩老夫人指点了要请吃年酒的客人们各有什么喜好,李氏停了一下又说道:“娘,咱们府里也没有什么有特色的菜肴点心,媳妇想着让青瑶教厨娘几道特别的点心,也免得被人说嘴。” 韩老夫人想了想才说道:“这也使得,瑶瑶是我们府里的大小姐,总是让她下厨房也不好,你选几个聪明伶俐的丫头让瑶瑶挑选,让瑶瑶教她做美食的手艺。” 李氏笑着应道:“是,媳妇这就去办,离请年酒也没有几天了,可得加紧些才行。” 韩老夫人点头应了,婆媳两个正说着话,便有院子里的小丫头通传,“回老夫人二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韩老夫人笑道:“瑶瑶快进来吧。” 青瑶从帘外走了进来,披着件大红羽缎雪狐皮里的斗篷,在她的肩上落着几点雪珠子,被屋子里的热气一薰,雪珠子便化成水,顺着斗篷流了下来。桃叶上前服侍着青瑶脱下斗篷,青瑶上前行了礼,笑着说道:“奶奶,二婶,刚刚开始下雪了,瞧着天色阴的很,估计这场雪小不了呢!” 韩老夫人将青瑶拉到怀里,试着青瑶的手不冷,这才笑着说道:“瑶瑶,你小华叔叔千叮咛万嘱咐的,你一定能受凉的。” 青瑶乖巧的点头应了,瞧着李氏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古怪,便笑着问道:“二婶,您有话和青瑶说?” 李氏是个直性子,便直接了当的说道:“青瑶,你给鑫哥儿做的蛋挞被你二叔和我吃了,鑫哥儿闹了一早上。” 青瑶听了笑道:“二婶,没关系的,青瑶再去多做一些,因为不知道二叔二婶也喜欢吃这些小点心,这蛋挞又是新鲜的才好吃,所以便没有多做。回头青瑶就多做些,让大家都尝尝。” 韩老夫人笑道:“府里这么多人,那能让你 嫡女谋略第8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一个人做呢,回头让你二婶挑几个伶俐的丫头,你选个瞧的顺眼的教一教。” 青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她想了想,便笑着说道:“不如就多找两个丫头学吧,前几日听爷爷说威烈将军府里送来的鱼鲞很好吃,不如我们府里也做些特别的点心分送亲友。” 李氏听了笑道:“好啊,这几年咱们总吃别人家送来的特色吃食,我们总要去得意居定酱肘子回礼,也挺没面子的。青瑶这个主意好,只是会不会太累着青瑶了?” 青瑶忙摇头道:“不会不会,奶奶二婶,只是教丫环们做点心,一点儿都不累的。” 四十二章青瑶心事 韩老夫人和李氏听了青瑶的话,都高兴的笑了,因为老太爷在吃上并讲究,只要菜肴够辣够有味儿,他什么都吃的,所以整个将军府里的厨娘的水平便也停留在制作普通饭菜的水平,以前也有厨娘用心做了精细的菜肴,却被老太爷虎着脸骂了一回,直说厨娘糟蹋东西忘本,所以从此府里的厨子们便再不敢在菜肴上动太多的心思。 青瑶已经听说了这一点,所以她偶尔做些好吃的菜品点心,也只是在味道上下功夫,选择的食材都是极普通的,所以老太爷才高高兴兴的品尝,还直夸青瑶心灵手巧,是天底下最乖巧最可爱的孙女儿。 由于韩老太爷的独具一格,所以伏威将军府和京城里其他的达官贵人家不同,从来不在吃上面费心思,这一点满京城的官宦人家都知道。那些与韩老夫人韩少夫人们有交情的夫人们便每常送些自己家厨子制的特色小点到韩府,也是关心韩家的夫人少爷小姐的意思。这些东西素来是不会送到韩老太爷跟前的。韩老太爷早年还吼过几回,如今有了年纪火气没以前那么大,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瑶瑶啊,你还会做些什么点心菜肴呢?你可不知道,年年都吃人家送来的好东西,咱们韩家实实的没有脸面,偏你爷爷性子犟,又不许聘个好厨子。好孩子,若是能行,今年的年酒席面就由你来定吧,咱们不去得意居定了,免得被人笑话。”韩老夫人想着最近都是青瑶给她配的菜蔬饭食,吃着又美味又舒服,想来青瑶对于厨艺是很有研究的,便侧着头看着青瑶说了起来。 韩老夫人热切的看着青瑶,那眼神就象是一个企求什么的小孩子似的,让青瑶的心瞬间就变得无比柔软,她只靠着韩老夫人笑道“奶奶,您若是不怕青瑶做不好给我们韩家丢脸,那青瑶就试试。” 韩老夫人和李氏齐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相信瑶瑶(青瑶)。” 青瑶靠着韩老夫人笑了起来,她不觉想起这几个月来的生活,呵,真是恍如一梦啊!青瑶原本是个孤儿,最渴望的就是家庭的温暖,自从穿到这里,虽然一开始不受奶奶的待见,不过通过这两个多月的努力坚持,青瑶终于成功的让韩老夫人敞开心扉接纳自己。韩老夫人的是那种很护短的人,对于她喜欢的,韩老夫人会以一种近乎偏执的态度彻头彻尾的维护着。 如今的青瑶已经从一个倍受冷遇的有名无实的大小姐变成了整个将军府的宠儿。和爷爷奶奶之间,不仅有那份青瑶努力建立起来的亲情,还有一份师徒之情,每日上午学画,青瑶的进步是一日千里,下午学武,不论有多么的辛苦,青瑶都会咬牙坚持,看得韩老夫人又是高兴又是心疼,韩家那么多孩子,就没有一个能象青瑶这样。如今青瑶已经过了扎马这一关,开始学习套路和内功了。韩老夫人相信不用三年,青瑶的功夫便能有小成。 和继母的关系虽然不好,可那都是在暗地里的,明面上青瑶对陈氏很尊敬,晨昏定省也都一次不落。对青环青江姐弟也很和气,凭是谁都挑不出一丝儿失礼之处,至于其他的兄弟姐妹,青瑶也都表现出一个大姐应该有的风范。说到才见了一回的父亲,青瑶觉得父亲也不讨厌自己,至少他看自己的眼神还是挺温暖的。 和二叔一家,关系处得也很不错,鑫哥儿如今就象个小尾巴一般,塾里一散了学,他回家换了衣服便跑到颐年居,无论青瑶做什么他都要跟着,真是缠人的紧。不过好在鑫哥儿还算听话,也不和青瑶淘气,只有一条,那就鑫哥儿太爱吃了,青瑶真的担心鑫哥儿将来会变成个大胖子,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可惜了,鑫哥儿长的还是很可爱的。 二夫人李氏如今对青瑶也是处处照顾,先前是面子情,孤儿院的出身让青瑶很敏感,她能很敏锐的察觉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可是随着鑫哥儿缠着自己,李氏的态度就慢慢的变了,她渐渐对青瑶用了真心真心,在平时的言谈话语之中,李氏时常维护着青瑶,不轻不重的刺陈氏几下,这让陈氏心里越发的郁闷,也越发恨青瑶,不过就依将军府目前的形势,就算是陈氏恨青瑶入骨,她都没有一点办法可想。现在的青瑶,再不是从前那个任她搓圆捏扁,毫无还手之力的小绵羊了。 两个多月的穿越生活过得还算不错,可是青瑶心里却总有一股萦绕于心不能解开的心结,她极想知道她的闺蜜何田田是不是平安,是不是也穿了?青瑶几乎每天睡前都在默默的祈祷,祈求上天保佑无论何田田身在何处都要平安无事,如果她也穿了,就请让田田一定也穿到这个时空,让她们两个再做一世的闺蜜。 想到自己穿成了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只能被锁在深宅大院里的大小姐,青瑶心里便很郁闷,如果她能出去,就能多一分找到何田田的希望,可是她不能。青瑶实在被逼的没有办法,这才有意在府里做些这个时空没有的,又是何田田爱吃的点心,比如双皮奶,蛋挞,香蜜苹果派等等。如果何田田也穿来了,她听说了这些点心,就一定会知道青瑶也穿了,以何田田的性格,她一定会相方设法和青瑶取得联系。这也就是青瑶乐意帮着安排年酒的菜品和教丫环做点心的真正原因。虽然青瑶不知道有多大的希望能找到何田田,不过只有一点希望,青瑶都愿意付出万分的努力! 第四十三章点心!堵心? 李氏办事果然利索,上午才议定了要找丫环跟着青瑶学做点心,刚用过午饭,李氏便亲自选了十个伶俐的丫环送到青瑶跟前让她挑选。青瑶用自己的方式选了四个丫环,跟着她在颐年居的小厨房里学手艺。 这些丫环原都是有些基础的,学起来也快。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那四名丫环便学会如何制作蛋挞,只不过因为没有现代的烤箱可以定时,还有透明的视窗观察火候,用青瑶因地制宜改造的烤箱烤制,在烘焙时间的拿捏上这四个丫环还没有完全掌握,不是火轻了就是烤的有些焦,总不如青瑶亲自烤出来的那般挞皮香酥挞水甜嫩。 一直跟在青瑶身边的鑫哥儿可是口叼的很,四个丫环做的他一概不吃,只肯吃青瑶亲手烤的。青瑶知道鑫哥儿今天早上没吃上蛋挞心里委屈,瞧着鑫哥儿一气吃了三只蛋挞,才拦着不许再吃,免得吃顶了胃,回头再闹肚子疼。鑫哥儿还想着青瑶以后给他做更多好吃的点心,便乖乖的放下刚刚抓到手中的蛋挞,向青瑶讨好的笑了。 青瑶将自己烤好的蛋挞取出来,用青釉大叶子盘盛起来送到颐年居的东厢房内,平日里韩老夫人多半都在此处活动。 瞧着青瑶送来一大盘子蛋挞,韩老夫人指着旁边儿的茶盘笑着说道:“瑶瑶,累了吧,瞧做了这一大盘子,快来歇歇喝点儿茶,这是你爹带回来的宁红金毫,我尝着味道不错。” 青瑶挨着老夫人坐下,轻轻端着一杯茶,先观其色,再闻茶香,然后才是细细的品匝,回味了一番才对韩老夫人笑着说道:“到底是跟着奶奶就有好茶喝,以后青瑶可要每天都来蹭茶的。” 韩老夫人听青瑶说的有趣,哈哈大笑着说道:“瞧你这丫头说的,你爱喝,便把这一筒茶叶都拿去。” 青瑶只抱着韩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才不呢,在奶奶这里喝茶,才更有滋味。” 韩老夫人被青瑶拍的满心舒坦,拍拍青瑶的小脸笑道:“我们瑶瑶就是会说话。瑶瑶,你昨儿还说奶奶也不能吃太多的甜食,今儿怎么就送了这么一大碟子蛋挞过来?” 青瑶神情自若的坦然说道:“奶奶,这蛋挞虽然好吃,也不过就是一道点心,青瑶想着回头爹爹,哥哥,弟弟和妹妹们都会过来请安,便多做了些让大家都尝尝。还有一份是给母亲的,青瑶不知道送去合不合适,还要请奶奶教导青瑶。” 韩老夫人点头道:“你想的很周到,她到底是你的母亲,难为你有这样的心胸,回头奶奶就打发人陪着你送过去。桃叶,等雪住了你侍候瑶瑶去趟远逸堂,别让她受了委屈。” 一旁的桃叶赶紧应下,青瑶起身道了谢,才又坐了下来。没过多会儿便到了请安的时间,青云带着弟弟妹们过来请安,韩老夫人乐呵呵的叫起,指着正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蛋挞笑道:“都来尝尝吧,青瑶为了这盘点心,可忙了整整一下午。” 青云听了这话,没有就去拿点心,反而看着青瑶关切的说道:“瑶瑶,你身子才好,可不能劳累着,等把身子彻底养好了再做这些也使得。” 青云的关心让青瑶心里暖洋洋的,她忙笑着说道:“哥哥放心,我现在身子已经好多了,而且做点心也不累人,要说辛苦,哥哥才辛苦呢,开春就要下场了,哥哥这阵子读书辛苦,人都累瘦了。” 青云眉眼儿弯弯的笑道:“不累不累,我的身子好着呢,瑶瑶,这就是鑫哥儿说的蛋挞么?他整整惦记了一上午,在学里说的我们耳朵都要起茧了。”说完,青云便拿起一个蛋挞很斯文的咬了一口,闭着嘴细嚼了几下,青云笑着说道:“果然香甜酥松软滑,瑶瑶,真难为你是怎么想出来的,难怪鑫哥儿念念不忘的,真是好吃极了。” 青云动了手,下面的弟妹们才敢动手,青环和青江迟疑了一下,见盘中的蛋挞越来越少,这两个才伸手各拿了一个。虽然她们两个是经过了一小番思想斗争,才将蛋挞送入口中,刚才,青环和青江两个大概是在想这个蛋挞里会不会有毒的问题。 孩子们刚吃完手中的蛋挞,韩大老爷便跟在韩老太爷后面走了进来,他们两个也尝了蛋挞,韩大老爷听说青瑶还给陈氏准备了一份,打算回头亲自送过去,便满意的捋着胡子说道:“青瑶回头跟着爹爹一起过去。” 青瑶赶紧应了下来,等大家在颐年居里用了晚饭,又吃了茶方才散了。青云仍去外院书房念书,青瑶则在桃叶的服侍下随着韩大老爷去了远逸堂。 陈氏听到冬梅回禀,说是大老爷带着大小姐来了。陈氏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她赶紧问道:“老爷的神色如何,对大小姐怎么样?” 冬梅忙将自己刚才看到的说了一遍,陈氏听说韩大老爷和青瑶有说有笑的来了,这气便不打一处来,只拉长了脸不苟言笑的端坐着,也不去迎接韩大老爷。春夏秋冬四个丫头赶紧劝了一回,好歹算是说服了陈氏,让她到门口迎接韩大老爷。这会儿陈氏正在受罚,若是再不夹着尾巴做人,只怕她在将军府里的立足之地会越来越小了。 陈氏迎到门口,看到韩大老爷和青瑶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她这心头便腾的蹿起一把火,特别在看清青瑶身上的衣服之后,陈氏的火可是真的没法压住了,脸上便挂了相…… 第四十四章青瑶小胜 外面的雪虽住了,可是西北风吹过,雪花还是会簌簌飘落到行人身上。因为小华太医特意叮嘱过青瑶从今往后都要极小心的避免受风寒,所以韩老夫人在半个月之前特意给青瑶做了一件用天山独有的雪鹰膀下的细羽制成的斗篷。只为了淘换这天山雪鹰羽,就费了不少的力气,还动用了韩老将军昔日的部下,如今正镇守西北的靖边将军史海。 这件雪鹰羽斗篷粗粗一看是白色的,可是细细的一看,从不同的角度看去,颜色各异,整件斗篷周身流动着七彩的光华,在雪夜的映衬下散发着慑人的光彩。斗篷风帽边上滚了一圈鲜艳如火的风毛,据说也是天山独有的火貂毛,史将军连同雪鹰羽一同送来的。只把青瑶的一张小脸衬得更加如雪玉一般,好看的令人不愿移开目光,当然,这里不包括陈氏的。陈氏对于青瑶,一向是满怀着厌恶憎恨之意。 一朵小儿手掌大小的赤金芙蓉镶珠步摇簪在青瑶的发间,三串米珠流苏的尾端各坠了一颗泪滴型的珍珠,正垂在青瑶的眉心,行动之间流苏轻摇,给青瑶的脸笼上了一层圣洁的光华,步摇的簪头是一朵小孩儿手掌大小的芙蓉花,金灿灿的赤金花瓣儿轻薄灵巧,风吹过之时,花瓣儿便会轻轻颤动,花蕊是由一圈儿米珠围绕着一颗莲子大小的东珠制成,颗颗珠子都圆润明净极了,品相可不比贡品差着什么。 青瑶头上的赤金芙蓉镶珠步摇是半个月之前祥记首饰铺子送来给韩老夫人挑选的首饰里的一件,当时青环也看到了这枚珠花,心里爱的不行,可是韩老夫人却想也不想便将这枚珠花连同其他配套的整套头面都买下来给了青瑶,却连个戒子都没给青环添。为了这事,青环回来后大哭一场,陈氏也越发感受以了紧迫的危机,心里更恨青瑶了。陈氏知道,这青瑶今儿带着的步摇就要六百两银子,与之配套的整套头面首饰加起来共要一千六百两,就算陈氏再疼爱青环,让她平白拿出那么多银子给青瑶添一套头面首饰,她也是很有些舍不得的。 想到从前在自己手底下小心翼翼讨生活的寒酸小丫头如今竟然如体的风光体面,陈氏又妒又恨,只恨那冰醉怎么就没要了这个贱丫头的命,偏让她活着碍了自己的眼,碍了自己女儿的事。陈氏本能的立刻想到,如今青瑶在韩家风头正劲,那威国公府里见她也是极容易的,那么青环和郭家二公子的婚事……陈氏不敢再往下想,心中的嫉恨也达到了一个顶点。 瞧着迎出来的陈氏脸色发青眼神透着凶意,韩大老爷很是不高兴。因远逸堂和颐年居离得并不是很远,他和青瑶又是才用了饭,因此父女两个是一路散着步走来。在路上韩大老爷起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了青瑶几句,以他对从前的青瑶的了解,青瑶是个沉闷的性子,每见了自己就象是老鼠见了猫儿,连句囫囵话儿都说不出的。可是这一回却不一样,青瑶应对之间落落大方,便是比当年的江氏,韩大老爷心里最完美的女子,也是毫不逊色的。 韩大老爷对青瑶也越发的和蔼起来,只走了短短的一阵子,韩大老爷对青瑶倒生出几分父女亲情。因此看到陈氏用那样直勾勾的眼神看着青瑶,不等青瑶有什么反应,韩大老爷先就不乐意了。他沉沉的干咳一声,双眉紧锁的问道:“青环和青江呢?你越发纵得他们没有规矩了,父亲和姐姐到来,他们竟连迎都不迎!” 陈氏被韩大老爷的话惊醒,忙收敛了神色,垂眸欠身说道:“今儿天气冷,青环受了凉,青江身上也有些不自在,故而没有让她们出来迎接老爷。” 韩大老爷皱皱眉头,青瑶已经向陈氏拜见,口称:“见过母亲,今日青瑶做了些了点心特来送给母亲品尝。” 陈氏冷淡的说道:“不敢有劳大小姐,大小姐身子金贵,只好生养着吧,这些粗笨事情自有下人去做,休要失了我们将军府的体面。” 韩大老爷闻言又是皱了皱眉,只不过因着那句“人前教子背后教妻”,韩大老爷忍了,没有当着青瑶的面说什么。 陈氏见青瑶捧着一只乌木包银镶螺钿的小点心匣子,便没带什么笑容的看了跟在她身边的春兰一眼,春兰心中暗自叫苦,可是主子的意思她也不敢不听,只得上前向青瑶行了礼,伸出双手去接点心匣子。青瑶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不高兴的意思,只浅笑着将匣子交给春兰,可是在一旁的韩大老爷的脸色却更黑了。 “桃叶,天色不早了,仔细服侍着大小姐回去歇息。”韩大老爷沉沉的吩咐一声,桃叶脆声称是,韩大老爷又对青瑶温和的说道:“青瑶,下雪路滑,走道儿当心些,别摔着了。”青瑶忙躬身应下,谢过父亲的关心,又向陈氏福身告退,这才在桃叶的扶持下缓步离开了远逸堂。从青瑶到来直至离开,陈氏都没有让一让青瑶,让她到屋子里坐一坐,暖和暖和。 韩大老爷铁青着脸,大步走向书房,陈氏赶紧跟上,韩大老爷理也不理陈氏,只说道:“长顺,把打南边带来的那套鸽血红宝石头面找出来给大小姐送过去,我们将军府的大小姐可不能没体面。” 陈氏听了气得直咬牙,昨儿她帮着韩大老爷整理箱笼,是见过那套鸽血红的赤金镶红宝海棠花样式头面的,那套头面首饰活泼灵巧,正合适姑娘家佩带,陈氏当时就想着为青环要了这套首饰,正好等过年的时候戴着,也好显显体面,不想韩大老爷连想都不想,将那套头面给了青瑶,陈氏心里的恨便如翻江倒海一般汹涌高涨,只恨不得一把掐死青瑶才能趁了心意。 第四十五章陈氏闹心 长顺按着韩大老爷的吩咐找出那用紫檀木盒盛着的赤金镶红福海棠花头面,韩大老爷看了一回确认无误,便让长顺送到颐年居去了。陈氏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发青,她紧皱着眉头说道:“老爷,娘这两个月已经给青瑶打了好几套头面,可青环过年的新首饰还没有着落。” 韩大老爷本来正坐在逍遥椅上闭目养神,听到陈氏的话,他陡然睁开眼睛,沉沉的看着陈氏,冷笑了一声,沉声说道:“青环哪年不打几套首饰的,可青瑶有什么?到今儿我才知道,你年年寄来的帐篇子,竟是打着青瑶的旗号给青环添置衣裳首饰,可怜青瑶是府里的嫡出大小姐,竟连你身边的丫头都不如,陈氏,我当你是个好的,不想你竟个内里藏j的人,我真是瞎了这双眼睛!” 陈氏心中打颤,可是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咬死了不认帐,只要她不认帐,又有着娘家做依靠,韩家就绝对不能将她休。陈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委屈的哭诉道:“老爷,妾身冤枉啊!妾身是继母,继母本就难做,老爷又一去经年,妾身尽心尽力的孝敬公婆照料家务照顾孩子们,这些年来不敢说有功劳,至少也有些苦劳吧?青瑶素来与妾身不亲近,妾身几次三番的关心青瑶,却都被她顶了回来,妾身也是人,又有别的孩子们要照顾。若说是忽略了青瑶,妾身承认,可是老爷说妾身刻薄了青瑶的用度,妾身可真是冤枉死了。老爷,咱们家又不是那种吃不上饭穿不起衣的人家,每个孩子的衣食住行都有份例,这家并不是妾身当的,各房都是在弟妹手里领份例,妾身就算是有心,也没有可能将青瑶的份例捏在手里。” 韩大老爷听陈氏说的也有些个道理,家里的规矩他是知道的,陈氏能领到的也只不过是她自己和青环青江两个孩子的份例银子,这也是青环青江年纪小,等青环青江两个满了十四周岁,他们两个份例银子也不归陈氏领了。 陈氏偷眼瞧着韩大老爷的神色有些松动,忙又说道:“老爷,您知道家里做衣裳都是请了纤绣坊的人到家里来量身子,谁做几套衣裳都是有定规的,而且青环比青瑶个子还高些,怎么可能将给青瑶做的衣服给青环穿,就算是让她穿,那也不合身呀。” 韩大老爷沉声问道:“你说年年都照着份例给青瑶做衣裳,那青瑶的衣服都到哪里去了,她竟连一件象样的衣裳都拿不出来!” 陈氏万分委屈的说道:“青瑶自来得妾身不亲,她的东西妾身也不便过问,老爷若是问这事,只怕还是要着落在青瑶的嬷嬷和丫头身上,奴大欺主的事情也是有的。” 韩大老爷一拍桌子怒道:“我去上任,把家里的事情交待给你,你就是这样管事的?就算你是继母有些话不便说,也不能对青瑶不管不问,简直岂有此理!哼……” 韩大老爷边说边站了起来,高声唤道:“长顺更衣,去馨园。” 陈氏心头一颤,她的行动速度远胜过她思想的速度,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陈氏的身子便已经扑向韩大老爷,她跪在地上死死抱着韩大老爷的双腿,泪如雨下的哭道:“老爷,求您给妾身留点体面,否则妾身再没脸活着了是。” 今夜是韩大老爷回家的第三夜,头一夜他独自歇了,第二夜虽与陈氏同床,却是各睡各的,韩大老爷连陈氏的一个指头都没碰,只把个陈氏煎熬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整整一夜都没有睡好,接连两夜上房没有要水洗漱,整个远逸堂的下人都知道老爷不待见夫人了。这第三夜,陈氏打定了主意要让韩大老爷尽丈夫的义务,可是韩大老爷却要去小妾房里,陈氏身为正室,真是一点儿面子都没有了。 韩大老爷原本是很欣赏那种梨花带雨的娇容,可是陈氏这一哭,却哭的太过奔放了些,演的太过以至于泣泪满襟,看得韩大老爷眉头直皱,他一提脚甩开陈氏,便迈着大步走了出去,陈氏绝望的倒伏在地上,用那双精心修剪过指甲的手死死的揪住长毛地毯,眼看着韩大老爷离开的方向,陈氏的眼中迸出无比的恨意,此时此刻陈氏若是有利刀在手,她一定会追上去活活捅死韩大老爷。 陈氏伏在地上哭了一会儿,李胜家的小心翼翼的上前细声劝了,见陈氏止了哭声,李胜家的将陈氏扶了起来,陈氏咬牙说道:“明儿你回家一趟,把准备好的礼物给表少爷表小姐送去,再给大爷带个口信,让他宴请大老爷和我。” 李胜家的忙低声应了,又小声的问道:“夫人,那大小姐那边?” 陈氏咬牙道:“不必你问,我自有安排。” 第四十六章父子交心 次日上午,李胜家的便替陈氏送了些礼物去陈府,她在陈氏停留了莫约一个多时辰才回到将军府远逸堂,陈氏屏退了服侍的人,只问道:“大爷怎么说?” 李胜家的忙小声回道:“夫人放心,大爷说他理会得,大爷让奴婢转告夫人,请您莫要着急,他正想法子促成小姐和威国公二公子的亲事,大爷让您且先顺着老爷,等过了年老爷回了任上,到时还不是一切由您说了算。” 陈氏皱了皱眉,对于韩大老爷还要回任上,不能调任回京,陈氏心里很不自在,不过转念一想韩大老爷若是在京里,这儿女亲事便由不得她做主,陈氏便也放下了,如今她的心思大半都放在青环青江姐弟两个的身上,对于夫妻之情,反倒比从前看轻了些。其实就算陈氏看重夫妻之事,也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这些年来阅美无数的韩大老爷,早就把陈氏当成是马棚风了。 只过了两三日,陈家二舅爷,原本在西北经略府当书吏的陈向西备了礼物登了韩府的大门,说是来看望妹夫,并请妹夫妹妹带着孩子们到陈家坐客。 韩老太爷听了下人回禀,只微微皱了皱眉头,淡淡说了句“知道了。”便又继续给青瑶讲解用笔之道,这阵子韩老太爷发现青瑶无论是在构图还是在设色上都很不错,独独笔力不足,欠缺许多火候,因此韩老太爷便在这上面特别的用心教导青瑶,青瑶学的也认真,祖孙两个教学相长,不独青瑶的画技一日千里,就连韩老太爷的画技都是百尺杆头更进一步了。 看着青瑶收了笔,韩老太爷端详着青瑶画的鹰击长空,笑着说道:“瑶瑶,这幅就比前天画的有长进,见些刚骨了,你是个女儿家,能画到这样已经不容易了。不过爷爷的要求高,总想着你能画得再好些!” 青瑶乖巧的应道:“爷爷说的对极了,青瑶这两日也在反复的想这个问题,爷爷一生南征北战,走遍了大秦的山山水水,方才有那样的气势,青瑶长在深闺见识浅薄,纵是有心,也只能做有形似,想要神似,只怕青瑶需要增广见识才能做到。” 韩老太爷右手拈须,连连点头欣慰的说道:“瑶瑶你能有这般的见识实属不易,嗯,等过完年,爷爷得闲了就带你到外面见见世面去。” 青瑶一听这话立刻高兴的拜了下去,欢快的说道:“谢谢爷爷。” 韩老太爷一把拉起青瑶,开怀大笑的说道:“原来你这丫头给爷爷下套儿呢,早就在这里等着。” 青瑶不好意思的扭着韩老太爷的衣袖,不依的轿嗔唤道:“爷爷,你笑话青瑶!” 在将军府里,自来也没有谁敢这样和老太爷撒娇的,这种新奇的体验让老太爷感觉好极了,不免对青瑶更加喜欢起来,这会子谁敢在老太爷面前说青瑶一个不好,老太爷绝对会眼一瞪喝令将那人叉出去打上个四十军棍。 前来向老太爷回话的远逸堂的下人还在画室外面候着,听到画室中传出的阵阵欢笑声,这名下人不由的心里发虚,忍不住擦了擦额上渗出的细汗,他知道远逸堂那边,夫人还在等着老太爷发话呢。这一耽误就是两刻钟,等他回去了,夫人指不定怎么责罚他呢。可是在老太爷这里,谁敢多说一句呢。 韩老太爷让青瑶歇会儿,才淡淡对外面说道:“传大老爷过来见我。” 远逸堂的下人如逢大赦,赶紧应了一声,便飞也似的跑回远逸堂,传了老太爷的吩咐。 远逸堂的正厅中,韩大老爷坐在主位,陈二舅爷坐在左下首,他虽是舅爷,可是年纪却不比韩大老爷大,论身份,陈二舅爷也不过是个正六品的主事,而韩大老爷已经是正三品的大员了,况且他的妹妹陈氏也不是韩大老爷的原配,只是个填房继室,陈二舅爷的腰杆子到底硬不起来,只能陪笑着说话,在一旁等着韩大老爷去见韩老太爷。 韩大老爷到了画室,韩老太爷也不先说正事,只是让韩大老爷赏画,赏的就是青瑶刚刚画好的鹰击长空。韩大老爷虽不善画,可是善品评画,他细细看了一回,见黑迹未干,必是刚刚画完的,又见那画风虽然极力摹仿韩老太爷的,可是到底透着一股子纤弱,便笑着问道:“父亲,这画是青瑶画的?以一个女孩儿家来说,已经是极难得了!” 韩老太爷点头道:“嗯,你还算有点眼力,不错,这画正是瑶瑶画的,她才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跟着你母亲去演武场练功了。远城,你的这些个孩子们,也就青云青瑶是难得的好孩子,耐得苦,受得富,是我韩家的好根苗。” 韩大老爷心头一颤,他没有想到父亲给青云青瑶兄妹如此高的评价。特别是那“耐得苦”三个字,真如一记重拳砸在他的心口,以他三品大员之尊,家里的嫡长子嫡长女尚要“耐得苦”,这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韩大老爷急忙双膝跪下,以头触地,惶恐的说道:“都是儿子没用,对他们兄妹照顾不周。” 韩老太爷长叹一声,伸手拉起头上已经有几茎白发的大儿子,有些伤感的说道:“远城,不只是你,就连我和你母亲也对不住青云和青瑶。” 韩远城赶紧摇头道:“不,若无祖父母的护佑,青云和青瑶的日子只怕更难,父亲快别如此自责。儿子从此会远着陈氏……” 韩老太爷摇摇头道:“远城,为父并没有这个意思,你是外放的官员,朝中若无支持也难以做下去,为父老了,你二弟又……唉!”想到因为救自己,二儿子远关成了废人,原本的大好前程一朝尽去,女儿女婿又为国捐躯,连个后人也没有,韩老太爷悲从中来,不由洒了点点虎泪。 韩远城神色肃然,声音低沉的说道:“父亲放心,儿子心中明白,韩家不会永远消沉下去,儿子如今在皇上心里也是挂了句的,只要儿子为皇上经营好江南,咱们韩家就不会败落,何况还有青云,这孩子的功课是极好的,他一定能考中,为我们韩家光耀门楣。其他的孩子们现在虽小,可也都不是那种胡闹的孩子,父亲,我们韩家一定会再起来的。” 韩老太爷点点头,拍拍韩远城的肩说道:“远城,话虽如此,可是做人要有底限。你在官场多年,不可把这一点丢了。” 韩远城正色称是,他心里自是明镜一般,若是没有底限,他这官早就做不下去的,正是因为他心里有条线,凡是过线之事他一概不做,这才能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从一个七品小官累升至三品大员,这样稳扎稳打的升迁,不算快,却也不算慢了,若是没有意外,韩远城完全能在五十岁之前登阁拜相,将韩家带上一个新的高度。 第四十七章庆王世子 “世子爷,您尝尝这点心,这可是奴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淘换到的,听冯公子说这点心好吃极了。”一个王府家丁打扮的伶俐小厮捧着一碟点心兴冲冲的跑进屋子,对一个身着白色水波纹软缎中衣,懒洋洋躺在美人榻上,嘴里叼着根牙签,眼睛瞧着屋顶发呆的青年男子叫了起来。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庆王爷的嫡子,世子赵天朗,满京城里的口味最刁钻的一个人。 “四九,没看见你家爷我正在想心事,还这样大呼小叫的,没规矩,罚你今儿不准吃点心。”那正在发呆的赵天朗被人打断了思绪,很不高兴的拉长了脸沉声说了一句,成功的让那名叫四九的小厮白了脸,闷闷的嘟囔一句:“爷您能不能罚点儿别的呀,回回都罚这个,您瞧,四九都饿的不长个儿了!知道的是四九不讨世子爷喜欢挨了罚,那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爷你虐待四九呀!” 四九的抱怨倒把那懒洋洋的赵天朗说给笑了,他翻身坐了起来,向端着点心碟子的四九招招手道:“过来!” 四九捧着点心上前,赵天朗眼皮略抬了抬,看了碟子里的点心一眼,大喇喇评价道:“嗯,瞧着颜色还不错,黄嫩嫩的,形状也有点儿特别,闻着有奶香气,四九,这是什么点心?” 四九献宝似的说道:“听冯公子说这点心名叫蛋挞,是伏威将军府里送冯府的,不过送的可不多,笼共也就一匣子六只,冯夫人原是留着待客的,却被冯公子偷便顺了出来送给爷,偏爷今儿懒的动弹,冯公子便留下点心先回了。” 赵天朗曲指重重的敲了四九的额头一下,笑骂道:“冯公子冯公子的,你家主子本世子爷,可不是什么冯公子。说吧,你那冯公子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竟这般买力的替他说话?” 四九是自小跟着世子爷的,他们两个名为主仆情比兄弟,所以四九也没真的害怕,只笑嘻嘻的说道:“不敢瞒世子爷,冯公子想请爷一起出城打兔子,给了奴才一个银锞子,爷,奴才可是按着您的吩咐收下的,您可不能为了这个罚奴才。” 赵天朗轻哼了一声,笑骂道:“瞧你那没出息的财迷样子,我还短了你的赏钱不成。”他边说边从碟中拈起一只蛋挞送入口中。一口嚼下,那种特别的香甜便弥漫了他的整个口腔,赵天朗那双微向上挑的凤眼不禁眯了起来,两道修眉眉梢微微上挑,露出满足的笑容。四九在一旁瞧着,心中偷笑不已,每当他的世子爷露出这种神情,那就说明爷吃到真正喜欢的东西了。 赵天朗细细的品着蛋挞的味道,吃完一只后又吃了半只,才颇有些遗憾的说道:“这种点心要才出炉的味道才好,冯二送来的味道虽不错,却不是最好的时机,四九,去打听打听这点心是那个厨子做的,叫他到王府来给爷单做一回。” 四九眨巴眨巴眼睛,神秘的笑道:“爷,这个点心师傅咱们王府可是不好请的。” 赵天朗挑挑眉毛,颇不愉快的看向四九,四九再不敢卖关子,忙一五一十的说道:“爷有所不知,这蛋挞的制作方法是伏威将军府里的大小姐想出来的,听冯公子说那位大小姐还会做什么双皮奶,香蜜苹果派,虎皮蛋糕,嗯,还有好几样,奴才愚笨,竟记不得名字了。” 赵天朗不屑的笑道:“伏威将军府的大小姐想的法子?怕不是沽名钓誉吧,十有八成是伏威将府里的厨子的手艺。他们府里的大小姐是不是该议亲事了?” 四九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回爷的话,从前一直没有听说过这位韩大小姐,倒是韩家二小姐常跟着韩大夫人出来应酬,奴才莫约听说韩大小姐弱不禁风,一年里倒有十个月是病着的,从来不见外人。不过奴才倒是听奴才的娘说过韩大小姐的生母江夫人,听说江夫人是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就是生韩大小姐时过世的,嗯……算起来韩大小姐也该有十三四岁了吧。” 赵天朗听了这话,倒把那不屑的神色收起了几份,淡淡说道:“十三四岁,倒是可以议亲了,四九,去仔细打听打听韩大小姐。” 四九心中一喜,忙响快的应道:“是,奴才遵命。” “二弟在家么?”一道温润好听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赵天朗的脸色一沉,咻的闪身上床,顺手一拉被子将自己盖了起来,只侧身向内,理也不理外面传来的那个声音。 四九飞快的将赵天朗吃剩下的半只蛋挞塞到口中,也来不及品尝味道,只囫囵的咽入腹中。然后抹了抹嘴,才转身迎了出去,此时的四九脸上完全是另一副表情,带着合适的卑微谦躬,四九向来人行礼,以一个完美下人的态度恭敬的说道:“给大公子请安,世子爷正睡着。” 来人是个与赵天朗有三四分相似的男子,不过眉眼之间却比赵天朗多了些谦和。他就是赵天朗的大哥,庆王爷的庶长子赵天赐,生母是庆王爷身边最得宠的侧妃柳氏。他只比赵天朗大三个月,去年就娶了户部尚书的嫡孙女儿孙氏为妻。赵天朗这个正牌庆亲王世子,在王府之中有时候还不如赵天赐这个庶长子有份量。 “哦,二弟睡着?这个时辰!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四九,你是怎么服侍的?”赵天赐微微皱了眉头,有些不悦的责备四九。 四九低眉顺眼的听着,等赵天赐说完方才低声说道:“爷想歇着。” 赵天赐沉沉嗯了一声,将一只用金丝楠竹丝编的竹节形点心匣子交给四九,淡笑说道:“我今儿才得了些稀罕点心,想着二弟喜欢这些,便给他拿过来,等二弟醒了你服侍他用一些,我听说二弟今儿中午没怎么吃东西,必是府里的厨子又不合他心意的,让二爷别烦心,我正给他寻好厨子,这几日就有回音了。” 四九乖觉的说道:“奴才替世子爷谢大公子。” 赵天赐云淡风轻的笑了一下,很和气说道:“不必如此,只要二弟高兴,我便是再费心力,也是高兴的。行了,我走了,你去服侍二弟吧。” 说完,赵天赐转过身去,玉白色的衣袂飘飘之间,他挥洒自如的走远了。 第四十八章世子动意 四九将大公子赵天赐送的点心拿进屋子放到桌上,躺在床上的赵天朗根本懒得理会,四九将那点心盒子打开细细看了一回,惊讶的说道:“爷,大公子送的也是伏威将军韩家的点心,这点心匣子是定制的,还刻着字,您过过目?” 赵天朗皱着眉头起身下床,走到桌旁坐定,先看了一回匣子上的字,又伸出修长洁净的手拈了一块点心,用审视的目光看了,那是一块蜜豆海绵蛋糕,看上去松松软软的,面上铺了一层红色的蜜豆,底下是奶黄|色的蛋糕,闻上去很香很诱人。 赵天朗拿着蛋糕便要往口里送,吓得四九脸上变色, 嫡女谋略第9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猛的从赵天朗手上抢下蜜豆蛋糕,压低声音急切的说道:“爷,让奴才试了您再用。” 赵天朗讥诮的淡淡一笑说道:“多事!这点心里没毒,若是有毒,岂能这么敲锣打鼓的送来?你家少爷我若连这点数都没有,还不知道早就死了多少回!” 四九不等赵天朗说完,便将蜜豆海绵蛋糕塞入口中,也没心思品尝味道,只两三口咽下,然后静静的感知蛋糕到底有没有毒。四九原是个弃婴,庆王妃在去普光寺上香的路上遇到了,那时赵天朗才三岁,庆王妃正想为赵天朗寻个可靠的伴儿,便将四九带回王府,命陪房将四九养在王妃院子里,四九从会走路起便整天跟着赵天朗进进出出了。因着从小的培养,所以四九对王妃和赵天朗绝对忠诚,但凡有什么来路不明的吃食,四九总是要抢在赵天朗头里试吃,免得赵天朗被人毒害。赵天朗不让四九试,四九偏要试,果然有一次四九试出一道赵天朗平日里爱吃的菜里有毒,若非抢救的快,四九险些丢了性命,从此四九更加不敢大意了。 过了莫约一刻钟,四九感觉没有异常,这才笑嘻嘻的说道:“爷,您请用吧,这点心没毒。” 赵天朗微微摇了摇头,第一千零一次的说道:“四九,你的命也是命,别再这么做了。那些人要害我,多的是法子,不一定就下毒这一条路的,何况这点心还是打着伏威将军府的印记,韩老将军虽然已经解甲,可是在军界的影响仍然极大,你别看着韩老将军不显山露水的,可是他若振臂一呼,大秦的半数兵马都会为之所动。若是在他家的点心里下毒,日后皇上追查起来,军界岂能看着韩老将军受冤屈?很容易便能查个一清二白,韩家可不是合适的替罪羊人选。” 四九搔搔头发嘿嘿笑道:“爷,您说的这些奴才不懂,奴才只知道爷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四九的命就是爷的,不是四九自己的。” 赵天朗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傻四九!”然后拿起一只蛋挞塞进四九的口中,半是命令半是说笑的说道:“慢慢品味道,囫囵咽了能吃出什么来。” 四九嘿嘿一笑,仍是大口大口的吃着,赵天朗见四九吃的香甜,也笑了,顺手拿起一只蛋挞送入口中,主仆两个吃得满嘴点心屑子,对看着笑了。 笑过之后,赵天朗突然说了一句:“四九,你说这些东西真是韩家大小姐做的?” 四九眨巴眨巴眼睛,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韩家大小姐,不过那伏威将军府是出了名的不讲究吃穿,听说韩老将军可厉害了。忽然有这么精细的点心,以奴才浅见,定然不会是一般的厨子,爷您想,有老将军的话,谁敢不听呢?除非是很得韩老将军心意的晚辈。听说韩大小姐没有亲娘,想来也没有那个本事夺了别人的风头,所以奴才以为,这点心十有八成是韩大小姐独创的。” 赵天朗眼含赞赏的点了点头,笑着夸道:“四九你终于知道动脑子了,很好!” 四九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憨憨的说道:“谢爷夸奖,奴才也是东听一句四听一句自己拼凑的,爷听听也就是了,到底是不是韩大小姐制的,奴才再去打听打听。” 赵天朗想了想,笑笑说道:“四九,今年韩家请年酒,你说咱们两个要不要去凑个热闹?我听说韩青云今科要下场的。” 四九一愣,世子爷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真让他摸不着头脑。看着四九那迷惑不解的神情,赵天朗忽然觉得心情大好,拍着四九的肩说道:“傻小子,还不出去打听打听那韩青云,他即是韩家大小姐的胞兄,想来两个生的有相似之处。” 四九脑中灵光忽现,他瞪大了眼睛“噢”了一声,随即又放低了声音说道:“爷,您是想娶韩大家小姐!” 赵天朗佯怒的瞪了四九一眼,微嗔道:“多事!还不快去!” 四九兴奋的跳了起来,撒丫子就往外跑,他家世子爷想成亲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得赶紧告诉王妃去。可是不等四九跑出门口,赵天朗便急急叫道:“四九回来……” 四九猛的刹住,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仍然向前滑了几步才稳下来,他赶紧跑回赵天朗的身边,赵天朗压低声音说道:“不许去乱告诉,连王妃也不许说,若敢走露半点风声,我罚你三年不许吃米饭,顿顿只给你啃干馒头。”四九最爱吃米饭最不爱吃馒头,赵天朗可是拿捏四九的死|岤拿的极准,四九果然苦了脸,垮着双肩没奈何的应道:“是,奴才听爷的吩咐,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天朗拍拍四九的肩,又笑着说道:“这事你若是办好了,我就向娘讨了银心给你做媳妇。” 四九一听这话,双眼顿时亮了起来,谁不知道王妃身边的银心是整个王府最漂亮的丫头,而且银心不止漂亮,还做得一手好菜。四九跟了个好吃的主子,嘴也被养刁了,寻常的饭菜他可是看不上眼的,若是能讨了银心做媳妇,四九做梦都会笑醒了。 第四十九章相看青瑶(上) 这个新年,韩家给亲朋好友送出的点心很是出了一回风头,几乎所有收到点心的人家都从最初的不屑一顾到惊讶,继而便有夫人们登了伏威将军府的府门,大家都向韩老夫人来讨要做点心的方子,这些达官贵人家里,谁家还没有一两个嘴叼难伺候的小祖宗呢。 韩老夫人带着陈氏李氏两个儿媳妇见天儿的接待客人,倒象是韩家提前请了年酒一般。李氏这会儿方才明白青瑶为何那般爽快的教导丫环们如何做那些稀奇古怪又好吃好看的点心,原来她就是要让自己在继母的有意遮挡下露出头角,让满京城的贵族们都知道韩府还有她韩青瑶这样一位美丽与才能并重的大小姐,这样才能为她以后的议亲铺好路,那陈氏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能遮了全京城人的眼睛。 想通了这一层,李氏便更加对青瑶另眼看待了。以青瑶的年纪,就能想出这样的办法,真真是不可小觑了她。李氏能想到的,陈氏当然也能想到,一连陪着韩老夫人接待几天的客人,陈氏真真如哑子吃了黄莲,有苦说不出,都快郁闷愤怒死了! 看到那些贵夫人们点着名儿的要见韩家大小姐,个个拉起韩青瑶的手,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儿,那各色金珠宝石的见面礼,堆得服侍青瑶的四个丫环都拿不了,那些夫人们犹说只是一点小意思,让青瑶拿着随便玩儿。而韩家二小姐韩青环,却仿佛被人有意无意的遗忘了一般,夫人们不提,韩老夫人也不安排青环前来拜见贵客,就为了着这一点,青环在家里哭闹了好几回,结果把韩大老爷闹烦了,重重罚了青环一回,还直接住到馨园柳姨娘屋子里去了,差点儿没把陈氏气得吐了血。 这一日,与韩家平素没有多少交情的陈国公夫人登门了,和其他的夫人们一样,是指着名儿要见青瑶的,韩老夫人将陈国公夫人迎进来,笑着命桃叶去请青瑶,没过多会儿,青瑶便从东厢过来,落落大方的给陈国公夫人见礼。 陈国公夫人一见青瑶便再也移不开眼睛,她心中暗叹一声:到底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儿,真真是造化神秀,这小一辈的第一美人必是这韩青瑶无遗了。幸而这孩子年纪小,当今又不是个好美色的,否则这韩青瑶必会被选入宫中伴驾,只凭着这样的样貌,那韩青瑶便是脑袋空空的草包,也会得到宠爱的。何况能做出那些新鲜花样儿点心的姑娘,又怎么会是草包呢?陈国公夫人想着前几日她的闺中好友威烈将军夫人冯夫人悄悄托了她的事情,心中便犹豫起来,冯家的二小子她也是见过的,说实话,冯家二小子配不上这韩家的大小姐。 都说是嫁女嫁高娶媳娶低,这威烈将军府的门第比伏威将军府也略低一等,又不是求娶韩青瑶做长媳,本来这门婚事就不太合适,何况这韩青瑶还生得如此的美丽。似这般的样貌,便是嫁入皇家,也是绰绰有余了的。而且韩老将军现在虽然解甲归田,可是他在军中威望仍在,当今登基时间未久,朝政并不稳定,若是让韩家与皇家成了姻亲,便能更好的收拢军心,而韩家与冯家都是武将之家,若是联了亲,只怕…… 陈国公夫人见到青瑶之后,脑子里电光火石般的涌出好些念头,她便打消了来意,决定回头就去冯府把话同冯夫人说透,这门亲,冯家是万万不能求的。 陈国公夫人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念头,可眼睛却一时都没有离开青瑶身上,她这么直直的看了一盏茶的时间,便是青瑶有定力,也被她看的心里发毛,怎么这陈国公夫人的眼神透着掂量斤量的意思,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陈氏坐在一旁生闷气,脸上还不能挂出相,忍的辛苦极了,自是不会替青瑶解围,可李氏却与陈氏不同,她笑盈盈的将青瑶拉到自己的身边,嗔笑道:“刘夫人,就算我们青瑶是个美人儿,也架不住您这么看呀!小姑娘家家的,会不好意思的。”陈国公夫人与李氏的母亲李夫人关系不氏,李氏出门子,陈国公夫人还特意给李氏添妆的,所以李氏同陈国公夫人说话也随便一些。 陈国公夫人假意“呸”了李氏一声,笑骂道:“瞧把你轻狂的,我便是多看两眼,还能看坏了不成,老夫人还没说呢,你倒巴巴儿的护着。” 韩老夫人听了呵呵笑道:“不妨的不妨的,刘夫人爱看我们青瑶,便多看一会子,我们青瑶可不是美人灯儿,多看几眼又不会怎么着,老二家的可不许小气。” 话说到这里,陈氏再不开言便失了体统了,她只得强打笑脸说道:“是啊,青瑶如今身子全好了,又跟着娘每日强身健体打熬筋骨,哪里是个美人灯了,刘夫人尽管看吧!” 陈国公夫人正在喝茶,听了陈氏的话眼神微微一闪,继母和继女关系不会太亲近,这一点她心里是明白的,可是她没有想到这陈氏竟然会这样不管不顾的给青瑶下绊子。需知大秦一朝,女子习武者极少,主流观念中认为女子应当贞静自守,整天舞刀弄棒的象个什么样子。听陈氏这意思,韩青瑶竟是个不安分的。而且陈氏这话里还捎上了她的婆婆韩老夫人,这明显是不敬了。 韩老夫人眼神一暗,双眉微微皱了皱,李氏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她眼神一扫,便打圆场的笑道:“大嫂也恁说过了,青瑶不过就是陪着娘,免得娘一个人锻炼身子寂寞,这也是她的孝心,再者说就凭她这单薄的小身板,能打熬什么筋骨呀。” 陈氏心中发闷,好歹是忍住了没和李氏正面冲突,只端起茶杯掩饰性的吃了一口。 坐到了这会儿,陈国公夫人便已经略略知道韩家这种微妙的关系了,她只淡淡笑着说道:“我瞧着青瑶的身子是弱了些,若是能随着老夫人强身健体,那倒是她的福气呢!” 第五十章闲聊 陈氏听了陈国公夫人的话,心里越发懊恼,可是头脑却从被嫉妒冲昏之中清醒过来。陈氏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什么了,毕竟她刚才说了那些话,已经是很不应该的,若再说下去,韩家的脸面可就快要被她败坏光了。陈氏心里清楚,现在自己在韩家的地位岌岌可危,在公公婆婆和丈夫的心里,她已经是刻薄青瑶的罪人,只不过因着那层韩家的脸面,而且她还有一双儿女,再者她的娘家兄弟如今都升了官,好歹也算是有点儿份量,所以韩家才不能也不好撕破脸面将她休弃。陈氏只得低头垂目饮茶,再不多说一句。 见陈氏收敛了些,韩老夫人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将心里的火气硬压了下去,与陈国公夫人继续闲话家长。陈国公夫人素来长袖善舞,她同韩老夫人和李氏说着话,眼角余光却始终瞄着青瑶。青瑶自然感觉到陈国公夫人一直在看自己,她神情自若的陪在韩老夫人身边,面上带着娴静的淡淡笑意,听着陈国公夫人说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没有一丁点儿不耐烦的意思。 陈国公夫人拉拉杂杂的说了有大半个时辰,话题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的,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会子韩老夫人和李氏都犯了糊涂,搞不清楚这陈国公夫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婆媳们只能笑着陪着,陈国公夫人见韩老夫人和李氏的眼中都渐渐浮起不解之色,可青瑶却依然神色如常,和刚才进来拜见里一模一样。陈国夫人在心中暗赞一声,心里隐约有了个新的想法。 已经换了三回茶,用了两次茶点,陈国公夫人终于结束了她毫无重点的聊天,拍着青瑶的手背笑着说道:“老夫人,我瞧着瑶丫头心里爱的不行,等到三月三的时候,我是一定要请青瑶到我们家作客的,您可别舍不得。” 韩老夫人呵呵笑道:“那是夫人抬举我们瑶瑶,瑶瑶这几年很少出门,到时候还要请夫人多照拂瑶瑶才是。”青瑶过完年便十四了,也该让她参加京城贵族圈子里的社交活动,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了解青瑶,进而给青瑶说一门称心如意的好亲事。自从青瑶跟随韩老夫人学习功夫,韩老夫人便把青瑶当成了自己的心尖尖,自是处处都要为青瑶考虑的。 陈国公夫人听了笑道:“老夫人您就放一万个心吧,我保证亲自把瑶丫头全须全影儿的送回来。” 李氏听了立刻笑道:“陈伯母,您说话可得算数。您知道侄女儿向来个是泼皮破落的,若是我们家瑶瑶受了委屈,我头一个不答应!” 陈国公夫人一指李氏笑着“呸”了一声,只笑骂道:“瞧把你能的,赶紧数数,瑶丫头有多少根头发,等去我们家赴了宴回来,你再数数,看能不能少一根!” 陈国公夫人的话将韩老夫人和李氏都逗的笑了起来,青瑶低着着抿着小嘴儿暗笑,陈氏不得不陪着笑,只是那笑容里藏了太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青瑶一直在暗中留着陈氏的动静,看到她那略显古怪的笑容,青瑶没由来的心里一惊,本能的感觉到三月三那日,她出门做客的事情不会太顺利。 来到大秦已经有三个月了,青瑶却连一步都没有出过韩府,虽然她是个骨灰级的宅女,可是主动宅和被动宅之间,有太多的不同,现在的青瑶就想出门,只有出了门,她才有机会去寻找何田田,也不知道这些日子韩府大派新式点心,到底能不能达到她预期的,寻找何田田的目的。青瑶教给丫环们做的点心,都是何田田爱吃的,若是她也到了这里,是一定会明白点心被后藏着的讯息,何田田一定会想方设法沿着点心的线索寻找青瑶的。 可是点心送出去已经七八天了,青瑶还没有得到任何她想得到的反馈,这让她心里有些不安,难道何田田没有穿越,而是……不,不会的,青瑶断然否定了那一闪而过的想法,她相信何田田一定还活着,她们两个也一定能够重逢。 陈国公夫人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聊着,她忽然说起了永定侯府要和柱国公府结亲的消息,还说那柱国公府的表小姐也是个身子弱的,听说前阵子在尹家公子成亲之后还病倒了,陈国公夫人叹了一回说道:“这些小姑娘家家的皆是因为平日里少动弹心思重,这身子骨才弱,吹阵风儿都会生病,若是都能象瑶丫头这样多活动活动,想必身子会好些。” 李氏听了轻叹一声说道:“听说那柱国公府的表小姐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可怜她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竟要被嫁入永定侯府,唉……” 青瑶听了心中暗自奇怪,一个国公府里并没有什么根基的表小姐嫁入侯府,论理是高攀了,怎么二婶竟会有这样婉惜的神色,难道是那永定侯有问题?青瑶只能在心里猜测着,却不能开口问。毕竟她是未嫁的女儿家,打听这种事情是有份脸面的。在不久之后,青瑶才后悔今天没有问清楚一些,若是当时多问上几句,或许她就能猜出那柱国公府的表小姐已经换了瓤子。柱国公府的表小姐正因着那场大病,才给了青瑶心心念念惦记的何田田一个机会,穿越到了大秦,她们这一对闺蜜也才有机会重逢! 第五十一章揣测 陈国公夫人在韩家吃了一下午的茶和点心,然后便带着青瑶教导丫环们制的精美点心回府去了。韩老夫人带着陈氏李氏青瑶她们将陈国公夫人送出大门,看着车子走远了,方才抽身回府。 因着整个韩府只有李氏与陈国公夫人相熟些,所以一回以颐年居,韩老夫人便问道:“老二家的,你说这陈国公夫人云山雾罩的,到底是何来意呀?” 李氏疑惑的摇摇头,陈国公夫人从进门到离开,就没说过一点儿正经事情,全是在闲聊,压根儿没有重点,这可让人怎么猜。这也就是李氏只生了一个儿子,并没有闺女,所以她一时没转过来,想不到陈国公夫人有可能是来相看青瑶的,毕竟这几天因着韩家送出的点心,到府上来看青瑶的夫人不少,所以李氏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相看这一点。 李氏没有想到,可是陈氏想到了,她细想了想陈国公府的公子们的情况,就连最小的四公子去年都已经成亲了,想来这陈国公夫人不是为了自家,而是受了什么人的托付来相看青瑶,可她是受了谁的托付呢?陈氏心里的飞快的推测起来。 最先被排除的是威国公家,因为陈国公与威国公不睦,两府之间从来都没有往来,所以威国公府再怎么托也托不到陈国公夫人的头上。想通了这一节,陈氏心里先就暗自松了一口气,那威国公二公子,早就被陈氏当成青环的姑爷了,虽然这门亲事陈氏暗地里运作了小半年,却还没有什么头绪。 陈氏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又暗自恼怒起来,能托陈国公夫人的,必然不会是门第太差的,想到青瑶将来有可能配个身份不低的姑爷,陈氏心里便扭曲的抽了起来,青瑶若是嫁的比青环好,陈氏能活生生的怄死。 陈氏只顾着想心思,便没有注意到韩老夫人正在问她话,李氏见状便笑着揶揄道:“大嫂可是近日太累了,神情都有些恍惚了,娘问话大嫂都没有听见。” 韩老夫人面带不悦的哼了一声,陈氏方才回过神来,她忙陪笑说道:“媳妇在想那陈国公夫人到底为何而来,一时想的出神,竟没听到娘的话,媳妇真是该死。” 韩老夫人眉头微皱,不悦的说道:“大年下的,什么死呀活呀的,休要胡说。” 陈氏脸上微有些涨红,只得躬身称是,她的眼光低垂,瞥到青瑶绣着五彩流云纹的湘裙裙据轻摇,已然轻快的向东里间走去了。 李氏扶着韩老夫人坐下,笑着说道:“娘,依媳妇说咱们也别猜了,等媳妇初二回门,请我娘帮着打听打听不就全得了。”李氏的娘亲李夫人和陈国公夫人交好,每一年陈国公夫人都是要请李夫人去吃年酒的,到时候悄悄儿问上一声也就是了。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这也使得,老二家的,年酒可都备齐了,今年不比往年,你要精心着些。” 李氏轻快的笑道:“娘您就放心吧,不是媳妇当着您和大嫂的面夸青瑶,我们青瑶可真是心思灵慧极了,有她帮忙,这年酒酒菜的安排媳妇都没有怎么费心,青瑶帮着媳妇拟了年酒的菜单子,媳妇瞧着合适极了,娘您看看?”李氏边说边从袖中拿出一份红地洒金的菜单子双手奉给韩老夫人。菱花忙送上水晶老花镜子,韩老夫人细细瞧了一回,对李氏笑道:“怎么有好些个菜名我都没见过,这让厨下的怎么做?” 李氏笑道:“不妨事不妨事的,娘您可不知道,青瑶将这些个菜肴的做法都细细的写了单子,还亲自教了那四个丫头,再让丫头们教了厨下的,明儿就按着这张单子的菜肴做了,请爹和您试菜。” 韩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你办事我素来都是放心的,老二家的,可不许累掯着青瑶,若是累着她,我必是不依的,这孩子身子骨才有了些起色,万不能再累着。” 李氏脆声应道:“娘就放心吧,别说您舍不得,就是大嫂和媳妇也是舍不得青瑶吃累的。” 陈氏一听李氏扯上自己,心中老大不乐意,依着她,韩青瑶早早累死了方才称了她的心意。只不过这会儿场面话是必说的,陈氏只干笑道:“弟妹说的是,青瑶这孩子身子骨底子太差,大老爷刚回府,我这也帮不上弟妹什么,只能辛苦弟妹你了。” 李氏笑道:“瞧大嫂这话说的,本来就是弟媳份内的事情,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陈氏被李氏的软钉子刺的透不过气来,什么本来就是她份内的事情,这将军府主持中馈的人,本来应该是她长房长媳才对,这李金凤得了便宜还买乖,真真是气死人了。 “老夫人,二老爷打发李子来找二夫人。”韩老夫人的丫环柳叶走进来在回了一声,韩老夫人忙说道:“老二家的你快去吧,看看远关要做什么。” 李氏忙应了一声,赶紧带着丫头们一阵风似的走了,颐年居的上房里便只剩下韩老夫人和陈氏,外带几个服侍的丫头。陈氏早就想和找机会和韩老夫人说话了,她见今儿机会难得,便先将自己的丫环打发出去,又对在一旁服侍的菱花笑道:“前儿瞧着菱花姑娘绣的好鞋面儿,那花儿真是鲜灵,姑娘去把花样子找给我吧。” 韩老夫人看出陈氏这是有话要说,便淡淡说道:“菱花,我记得青瑶前儿描了些好花样子,你去找大小姐,就说我吩咐的,让她找几张好看的给你拿过来。” 菱花笑着称是,行了礼便将屋子里服侍的小丫环一并带到了东里间儿,回避出去了。 陈氏见菱花将门反手带上,屋子里只有她和韩老夫人两个人,陈氏便扑通一声跪倒在韩老夫人面前,还未开言,两行泪便先涌了出来…… 第五十二章训诫 韩老夫人见陈氏未语先落泪,心里便很有些不高兴,她是有了年纪的人,所以特别忌讳有人在大年节里哭眼抹泪的,那分明是在触霉头么。陈氏只想着自己这些日子受的委屈,便把这一层忌讳给忽略了。自从青瑶得了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的心意,陈氏便先自乱了方寸,行事之间多少带了些倒三不着俩的意思,因此也越发失了公公婆婆的心意。 “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你好歹也是诰命夫人,这么哭哭涕涕的成个什么样子?”韩老夫人沉沉的说了一句。陈氏这才想转过来,忙用帕子擦了泪,有些慌乱的连声说道:“媳妇知错了。” 对于这阵子府里发生的事情,韩老夫人心里明镜似的,只沉声说道:“有话起来说吧。” 陈氏却没有动,只擦干了眼泪,哀怨的说道:“娘,您要替媳妇做主呀!” 韩老夫人的眉头皱得比先前紧了,她轻哼一声,不高兴的说道:“又出了什么事情要我给你做主,你是府里的大夫人,谁敢还爬到你头上不成?” 陈氏听出婆婆的话里含了怒意,忙微垂着头红着眼圈儿忍泪说道:“娘,青瑶是大老爷嫡出女儿,可青环也不是庶出的,这几日总是青瑶出来拜客,青环竟连个丫环都不如了,青环从小心气就高,她受了委屈在屋里哭,大老爷便恼了,这大年下的,大老爷什么都不管不顾,只住到馨园去了,娘,这可让媳妇和青环青江以后在府里怎么做人呢!您知道大老爷已经三年没回家了。” 韩老夫人寿眉微微挑了一下,淡淡说道:“按说儿子大了,这房里的事情为娘的是不用过问的,你也不是初嫁过来,青环都十二岁,这房里的事情不是一向你主持的么。不是我当面说你,既非初一又非十五的,大老爷愿意去谁的屋子,让姨娘服侍,这一不犯法二不违背规矩的,你却这般哭哭涕涕。难道是不曾学过女诫女训么,这三从四德都是空的?” 陈氏吓的心头突的一颤,韩老夫人这话说的可是够重了,若是陈氏再哭诉几句,指不定一顶嫉妒不肖的大帽子便要砸到陈氏的头上。她涨的面红耳赤,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可是心里却连韩老夫人一起恨上了。 韩老夫人缓缓叹了口气,方才沉沉说道:“老大家的,本来我是不想说你的,不过今儿你既然跪在这里,我便说几句。” 陈氏赶紧说道:“媳妇恭领母亲教诲。” 韩老夫看了陈氏一眼,见她头上侧戴着一只赤金镶红宝石的卷须云脚五凤滴珠步摇,步摇上的红宝石足有手指头大小,是最上品的鸽血红,这只步摇韩老夫人早在十几年前就见过的,是青瑶的生母江氏的众多首饰中的一件,当时江氏定了两套,一套镶祖母绿的头面送给了韩老夫人,她自己因是新婚不久,便定了一套赤金镶红宝石的,这两套头面还有名头,祖母绿的那套被命名为瑞碧,红宝石的这套名为朝阳。自从江氏去了,韩老夫人便没有再戴过那套瑞碧,只命丫环仔细收了起来。而这套朝阳,韩老夫人细细回想了一下,陈氏虽没有整套戴过,可是零零散散的,朝阳里的每一件她都戴用过的。 韩老夫人微微摇了摇头,这陈氏的确太过分了,江氏的东西她是没有资格动用的,所有的首饰都应该由青云青瑶兄妹两个平分才对。当日老爷将家产全都留给青云青瑶兄妹,特意请了与江老爷交好的前户部尚书严大人做的中保,列出了详细的帐单子,江家所有的古董珍玩名贵首饰都是上了册子的,更不要说是田庄铺面,这些都有江老爷最信任的人替青云青瑶兄妹打理,只等着他们成家之后,再一一移交给他们兄妹两个,所有属于江家的财产,除了青云青瑶,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动用支配,陈氏更是这些没有资格的人里最没资格的一个,可是她却动了江氏的首饰,这分明是欺负青云青瑶两个当年小,对生母的东西没有印象。 “陈氏,青云明春下场之后,便要为他相看媳妇了,青瑶过了年十四,也该议亲了,你嫁过来之后也该听你们老爷说过,江氏的东西只有他们兄妹才有资格使用支配,你不要先失了自己的脸面。”韩老夫人越看越觉得那枝卷须云脚五凤滴珠步摇越扎眼睛,便沉下脸来冷冷的说道。 陈氏听到婆婆的声音忽然变冷,愕然抬起头看着韩老夫人,见韩老夫人的眼光正钉在自己的头上,陈氏不由自主的扶了一下那枝步摇,这才明白韩老夫人话里的意思,陈氏的心象是被千百条虫子噬咬一般,生疼生疼的,她对青云和青瑶更又添了许多恨意,同时连韩老夫人也恨上了。陈氏她暗暗咬牙,将心里的恨意藏起来,只委屈的对韩老夫人说道:“娘,若无老爷的话,媳妇如何敢自做主张,如今老爷已经是三品大员,媳妇若是太过寒酸,老爷恐怕伤了体面,故而……” 韩老夫人本来只是点陈氏一句,毕竟陈氏还是有诰封的官夫人,她也不好太伤了陈氏的面子,也就是丫环们都不在跟前,韩老夫人才这么说了两句,谁想陈氏却一推六二五,竟全都推到了韩大老爷的身上,韩老夫人心里的火气便腾的蹿了起来,她沉着脸重重喝道:“陈氏,你还狡辩!真当我是睁眼瞎子么!” 陈氏自嫁进韩家以来,便没被韩老夫人用如此重的语气责问过,她的心一个劲儿的直发颤,身体也如筛糠一般抖动的,双唇直哆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陈氏只有猛的磕头,虽然颐年居的屋子里都铺着厚厚的团花羊毛地毯,可陈氏还是将头磕的发了青,眼看着就要紫了。 韩老夫人余怒未消,只沉声喝道:“还不退下,只在这里碍我的眼,难道真要活活气死我么!” 陈氏心中凉透了,她从牙缝中挤出一个“是”字,便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用帕子擦了泪,才垂头告退,狼狈的退下。 第五十三章收心 韩老夫人最后几句话声音有些高,颐年居的房子又不是那种极为隔音的,因此青瑶在东里间便听到了几句。关于外公给青云和她留下一大笔财产的事情,青瑶听王嬷嬷提起过,毕竟这事儿当年也算是轰动一时的。她的外公江老爷硬是开了个先例,在江老爷之前,家里只有女儿的人家在主人过世后,财产都是尽数归于宗族的。而江老爷却在自己身子骨还能支撑的时候将财产全数赠于青云青瑶兄妹,硬顶着宗族的压力,死也不肯过继宗族里的子侄承继他的香火。 为了这事,江老爷被族长逐出江氏一族,不过江老爷并不在意,他的豁达让世人震惊,他告诉韩远城,人死万事皆休,他唯一不放心的便是女儿留下的一双年幼的小外孙,身为外祖父,他能为青云青瑶做的也就是给他们准备丰厚的财产,让青云青瑶一生无忧。为了让韩远城照顾好青云青瑶,江老爷还特意花了一大笔钱为韩远城打点,将他由一个从六品的刑部小官员运作成了正五品的刑部员外郎。江老爷过世之后,是韩远城为他办的后事,韩远城披麻戴孝,形容极为悲伤,当时的人们纷纷都说韩家大爷重情重义,是难得的好姑爷!选女婿就得选韩家大爷这样的。 只不过江老爷过世不到半年,韩远城便续了弦,娶了陈氏,先后生下韩青环和韩青江这两个嫡女嫡子,而青云和青瑶在韩府的日子也就渐渐的艰难起来。 桃叶和菱花都听到了韩老夫人训斥陈氏的话,两人忙都偷眼看着青瑶,生恐青瑶有什么不开心的情绪。如今青瑶可是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心尖子,再没人敢让青瑶委屈着。出乎两个丫环的意料,青瑶脸上只是淡淡的,随手翻着花样儿本子,仍在帮菱花挑选花样子。桃叶心里暗赞了一声:“这才是大家子小姐应该有的气度风范。” 一时青瑶挑选好了花样儿,便对菱花轻声细语的说道:“菱花姐姐,就这几份吧。”菱花忙应下来,伸出双手接过花样子,向青瑶屈膝行了礼,方才退了下去。 桃叶估计着青瑶会有什么话要问香如和王嬷嬷,便也笑着回道:“大小姐,您勾着头挑了好一会儿花样子,也该起来活动活动,不如让香如妹妹陪您到院子里走走,奴婢去瞧瞧您过年的衣裳可做得了,这眼看没两天就过年了,总得试试合不合身,若是有不合适的也好早些告诉她们,让她们去改。” 青瑶含笑点头,仍是轻轻柔柔的吩咐道:“桃叶姐姐,打发个小丫头去就行了,我瞧着你今天脸色一直发白,可是累着了?” 桃叶的脸刷的红了,原来今天是桃叶的小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个月的小日子,桃叶都会痛的死去活来,本来跟着老夫人的时候,一到了小日子的这几天,老夫人都会给桃叶几天假期,让她在屋子里歇着的。如今桃叶刚服侍了青瑶,又不好意思提出来,不想青瑶竟然注意到了。 瞧着桃叶忽然红了脸,青瑶很是诧异,只不解的看向桃叶,桃叶嚅嚅的说出自己小日子来了,青瑶这才明白过来,只轻笑道:“姐姐怎么不早说,既是身上不爽利,就该去歇着,我这里横竖没有什么事情,索性姐姐就到炕上去躺着吧。” 桃叶赶紧推辞,青瑶却拉着桃叶的手笑道:“自从老夫人派姐姐服侍我,姐姐万事无不尽心,青瑶都记在心里的。如今姐姐身子不舒服,去歇一歇也是应当应份,桃叶姐姐,你快去吧,万儿,快去拿两个手炉来给桃叶姐姐焐上,桃叶姐姐,你在腰上放一个,小腹放一个,会让你舒服一些。四儿,去吩咐厨下浓浓的煎一碗红糖姜茶,桃叶姐姐,回头你趁热喝了,许会舒服些。这几天万不要着凉水,有什么事只吩咐小丫头们做就是了。”青瑶可是吃过痛经的苦,何田田每到夏若淳“来亲戚”的时候,总是百倍体贴的照顾她,用了各种方法减轻她的痛苦,久而久之,夏若淳也成了调理痛经的好手了。 桃叶心里很是感动,青瑶对她从来不摆架子,说话总是和和气气的,有时候还会撒个小娇,现在她对自己又是这样的关心,从来没有哪个主子能这样关心一个下人的。有同样想法的不止桃叶一个,还有万儿四儿以及其他的在屋子里服侍的小丫环们。大家不约而同的暗自庆幸跟了一个和善的好主子。从此以后对青瑶的事情也更加上心了,这可是青瑶没有想到的意外收获。 桃叶上前行礼,桃叶忙扶住她说道:“你身上不舒服,这几日就不必行礼了。” 桃叶连称奴婢不敢,又说道:“多谢大小姐恩典,奴婢回屋去了。” 青瑶皱眉摇头道:“你屋子里总没有我这里暖和,又有碳气。听我的,去炕上安心躺着就是,可不敢再受了凉。”这寒冬腊月的,大丫环的屋子里也只有几筐粗碳,如何能比得了青瑶屋子里一直燃着的银霜碳,烧起来又暖和又没有碳气的。 青瑶边说边将桃叶拉到炕上,命小丫环替她除了鞋子,盖好被子好生的在炕上焐着,热气从炕上传到桃叶身上,桃叶热起来的不只是身体还有一颗心。 青瑶瞧着桃叶脸色不再那么惨白了,方才笑着说道:“桃叶姐姐这会子可感觉舒服些了?” 桃叶本来就躺的不安,一听青瑶问话,便忙要起身,青瑶按住她,笑着说道:“罢了,你只好好躺着,我出去走一走,小芽,你好生服侍桃叶姐姐,别打发她喝茶水,若是渴了,只倒些滚白水来喝。” 桃叶心潮激动,眼圈不觉发了红,哽咽的唤了一声:“大小姐……”青瑶却笑着摇摇头,带着香如出门了。桃叶看着青瑶的背影,心中暗暗有了决定,这样好的小姐,她一定要尽全力的服侍照顾,以后再不让大小姐受一星半点儿的委屈。 第五十四章好逑 “爷,奴才打听出来了。”四九有些兴奋的声音传进正在靠在椅背上发呆的赵天朗的耳中,赵天朗的精神为之一振,立刻坐直了身子唤道:“还不快细说说。” 这也就是在赵天朗的书房,除了四九别人再不许进来的,所以他们这对主仆才能放心大胆的说话,若是在其他的地方,赵天朗和四九再不能这样自在的。 四九笑嘻嘻的跑到近前,先抄起桌上的杯子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口,然后抹抹嘴笑着说道:“爷,那韩家大小姐原本是个木头性子木头人,平日里在韩府几乎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不要说是将军府里的正经主子,就是连将军府里的下人,对这位韩大小姐也没有多少尊重。” 赵天朗本来是微笑着的,听了四九这句话,他的眸色渐渐转深,眼中含了一抹说不清的怒意。原来赵天朗自伤身世,韩青瑶和他一般都是嫡出,可是却在家里却还要看人脸色,不过他比那韩青瑶强一些,毕竟他一出生,皇上便下旨将他立为世子,为了这件事情,他的父亲庆亲王可是没少生气。依着庆亲王本来的意思,是想立庶长子赵天赐为世子的,只不过因为赵天赐生母身份不高,他又有嫡妻嫡子,凭怎么说也不能立赵天赐为世子,所以这世子之位才落到了赵天朗的身上。后来赵天朗得了先皇的心意,这才坐稳了庆亲王府世子之位。 四九是有极有眼力劲儿的,他见赵天朗脸色不豫,便住了口,赵天朗想了一回心事,见四九停下来不说,便缓声说道:“停什么,继续说下去。” 四九应了一声,又接着说了起来。“三个月之前韩大小姐得了一场重病,听说眼瞅着就要不行了,可是不知怎么回事,韩大小姐在没医没药的情形下,竟然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自从韩大小姐醒来,就 嫡女谋略第10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是变了一个人,她去给韩老将军和老夫人请安,发落了继母身边对她不敬的丫环,还得了韩老将军的心意,听说,这位韩大小姐竟然还是个丹青妙手,韩老将军还为她请了太医院的小华太医诊病,治了两个多月,韩大小姐的身子才渐渐好了起来。” “哦,竟有这等事?还请了小华太医。”赵天朗沉沉说了一句,那小华太医医道精深,在太医院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依着韩家大小姐的身份,也不太够格请动他出诊,看来这位韩大小姐是真的在极短的时间内扭转乾坤,真的入了韩老将军的心,否则韩老将军也不会为她请太医。不过以四九刚才说的,那位韩大小姐是个木头性子木头人,在韩府里几乎是个没有存在感的主子,怎么病了一场醒来就变了一个人呢,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内情? 不得不说赵天朗敏锐的抓到了重点,可不就是夏若淳穿到了已经悄然病死的韩青瑶身上,替她活了下去。 “后来呢?”赵天朗沉沉问了一声,他对韩青瑶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若是韩青瑶真的和他想象的一样,那么她真就是最合适的庆亲王府世子妃的人选,赵天朗知道,太后娘家威国公府里的小姐都到议亲的年纪,太后又一心拉拢朝中重臣,以他的身份,自然是要高高列在太后侄女婿人选的名单上。真若是太后下了懿旨,那可就再没有转圜余地了。赵天朗心里明白,他是不可能一辈子都不成亲的,反正在娶亲,那还不如将主动权抓在自己的手中,娶一个能帮的上自己,又合自己心意的妻子。 四九忙又说道:“听说韩大小姐每日上午跟着韩老将军学画,下午陪着韩老夫人,平时还常亲自下厨给韩老将军和老夫人做些点心吃食,前儿冯公子给的点心,是韩大小姐写的方子,亲自教导丫环做的。爷,奴才还听说,那几个丫头只跟着韩大小姐学了个皮毛,同样的点心,她们做的就是没有韩大小姐做的好吃。” 赵天朗的眼睛一亮,挑眉笑问道:“真的?” 四九重重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奴才听在韩老将军院子里服侍的丫环的哥哥的小舅子说的,那个丫环得了老夫人的赏,吃了半块韩大小姐做的点心,从此便再也吃不下那些寻常点心的。” 赵天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你可见过那韩青云了?” 四九神秘兮兮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卷小像,在桌子上铺开,对赵天朗笑着说道:“爷您瞧,这是韩家大少爷的小像。” 赵天朗定睛一瞧,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赵天朗也算是个自负的,他生得眉目清俊风神秀朗,在整个大秦皇室之中也算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可是看了韩青云的画像,一股自惭形秽之情从赵天朗的心中油然而生。画像上的少年男子剑眉星目,眉眼间透着一股温文儒雅,唇角微微向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韩青云看上去略显单薄,可是精气神却很足,虽还没见过韩青云的本人,赵天朗便先对他有了极好的印象。 那韩青瑶和韩青云是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妹,想必相貌上也是极相似的,赵天朗在心里以韩青云为稿子,想象着韩青瑶的模样,他的眼睛微闭,双唇上向挑起,脸上浮起了满意的笑容。娶个美丽的老婆也是一桩赏心乐事不是。 四九见主子不说话只是笑,极为了解主子的四九知道这是主子取中了那韩家大小姐,便大着胆子说道:“爷,要不要回了王妃,请王妃相看相看韩大小姐?” 赵天朗脸色一沉,闷声道:“四九,不许去说。等我这里定了下来,自会去告诉母妃。” 四九赶紧应了一声,心中涌起一抹淡淡的悲哀,在这庆亲王府里,除了世子爷的这间书房,就再没有一个干净地方,凭哪个屋子里都会有柳侧妃的耳神心意,世子爷能周旋至此,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第五十五章责女 话分两头,再说那陈氏回到远逸堂后,越想心里越窝火,却又因为韩大老爷回府而不敢随意发作,只黑沉着脸喝道:“还不去瞧瞧老爷这会子在哪里?” 冬梅赶紧出去打发人去打探消息,夏竹送上一杯参茶,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刚姨太太打发孙旺家的来给您送东西请安,奴婢收了东西,封了赏,孙旺家的已经回去了。” 陈氏嗯了一声,脸色缓和了一些,到了年根底儿,孙旺家的过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给她送这一年来的利银,陈氏在心里暗自算了一回,估计着这年终红利怎么也得有五千两。便缓了声音说道:“姨太太送了什么过来?拿过来给我瞧瞧。” 夏竹清脆的应了一声,转身从多宝格上取下一只小小的红木匣子,陈氏接过来打开,见盒中红色丝绒衬里上放着一对小巧的金瓜耳坠,看着极是精致可爱,正适合小姑娘家佩戴。夏竹是有眼力劲儿的,她向春兰秋荷使了眼色,三个丫环便退了下去,房中只剩下陈氏一人。陈氏拔下头上的一丈青簪子挑开红色丝绒衬里,果然在底下发现了几张银票,陈氏将银票取出来数了数,共有五张,每张的面额都是一千,她估算的没有错,这年终红利果然是五千两银子。看着厚实的暗黄底红黑暗记银票,陈氏的心情好多了,她将银票锁到拔步床里的暗匣子里,然后将那对小金瓜耳坠收起来,起身去了韩青环的房间。 韩青环正坐在屋子里生闷气,将丫头们全都赶了出去,陈氏一推门,迎面便飞来一只粉彩小手炉,陈氏飞快的向旁边一闪,那只粉彩小手炉才没有正打在她的面门上,好歹保住了她这张并不算美丽的老脸。 陈氏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有余悸的叫道:“青环,你疯了!” 青环一见是母亲来了,也吓了一跳,忙跑上前来扶着陈氏,慌忙解释道:“娘,女儿不知道是您,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丫头。” 陈氏轻轻打了青环一下,薄怒道:“青环,如今你爹爹在家里,你给我收敛一些,若是真惹恼了你爹爹,你休想再有好日子过的。” 青环撇撇嘴说道:“爹爹只顾着柳姨娘和那个小东西,怎么还会管女儿。” 陈氏大怒,啪一的巴掌扇到青环的脸上,沉声喝道:“死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你爹爹的事情也是你能拿来说嘴的!” 青环捂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自青环有记忆以来,这是母亲头一回动手打她,眼泪自青环的眼中涌了出来,她哇的一下放声大哭,只哭得惊天动地,完全不顾马上就要快年了,这般的哭法极不合时宜。 陈氏看着自己涨红的手,也呆住了,青环是她的心尖子,一向宝贝的紧,可是她刚才却重重的打了她。听到青环大放悲声,陈氏慌忙将青环搂到怀中,放低声音哄道:“环儿不哭,都是娘不好,娘不该打你,是娘这阵子心绪烦躁,快别哭了,你看娘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青环哭了一会儿,才渐渐的停了,只抽着鼻子问道:“娘给我什么?” 陈氏忙将那对小金瓜耳坠拿出来,青环看了一眼,闷闷的说道:“不就是一对耳坠,我还当是什么好东西,娘真要给青环好东西,就把她那套赤金芙蓉花镶东珠的头面给女儿,除了那个,女儿再不要别的。” 陈氏面色一滞,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青环,等你出门子的时候,娘一定给你订一套比她那赤金芙蓉花镶东珠的头面还要好的头面给你压箱子,至少是四千两一套的,也从祥记定。好不好?”陈氏心里清楚,那套赤金芙蓉花镶东珠的头面是韩老夫人给青瑶的,若是青瑶死不松口,她就没有办法为青环要到,所以才用这话先哄住青环,反正这些年陈氏只是利银也攒了有小十万两,给青环添置贵重的首饰,她还拿得出这个银子。 韩青环听了这话方才破涕为笑,挽着陈氏的胳膊说道:“娘说话可一定要算数呀!” 陈氏点点韩青环的鼻子笑道:“娘几时应了你的事情不算数的,不许再乱发脾气了。这对小金瓜耳坠你先自己戴着玩儿,下午你的新衣裳就应该送到了,咱们说什么也不能被她压下去。”陈氏向着颐年居的方向撇了撇嘴。韩青环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满是不平之色。 陈氏拉着青环在桌旁坐下,细细的端详着,韩青环生得比较象她,勉勉强强的占个清秀二字,和那丽质天生的韩青瑶,真是没法比的。陈氏想到这一点,心里便恨的生疼,她知道现在的韩青瑶已经不是她能左右的了,若是想让青环的亲事顺利,韩青瑶必须死!陈氏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 第五十六章青云赴约 陈氏凌厉的眼神让韩青环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怯怯的叫了一声:“娘……”。陈氏方才回过神来,脸上复又换了慈爱的笑容,只抚弄着青环说道:“环儿,娘前些日子教你的东西你可都记住了,过几日娘要带你去工部崔大人家吃年酒,你可要处处仔细着,你的终身大事,可就着落在这场年酒上呢。” 韩青环听了这话面颊涨的通红,只扭着陈氏的衣袖深深低着头,满脸都是害羞之意,陈氏瞧着女儿脸上笼着一层羞涩的娇美之意,倒比平日里要好看上几分,不由生出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之意,对做母亲的人来说,自家的孩子总是最好的。 韩青环低了一会儿的头,猛然间想起一事,忙又抬起头来看着陈氏紧张的问道:“娘,崔大人家的年酒,韩青瑶会不会去?” 陈氏心中一紧,她可没忘记崔夫人,也就是威国公夫人的胞妹再三向她说起,要见见青瑶。可见得威国公府里有意相看的不是她的亲生女儿韩青环,而是那个克死亲娘的韩青瑶。想到这一层,陈氏心中生恨,她挫着牙寒声说道:“她身子没好利落,没的过了病气给人,自是不能去的。” 韩青环听了这话方才笑了起来,只拉着陈氏的手叫道:“娘,那可太好了,您说到那一日女儿穿哪一件衣裳,配什么样的首饰,还有,娘……郭公子也会去崔大人家吃年酒么?”韩青环的缕缕情丝早就系在了那个她只偶遇过一回的郭二公子身上,因陈氏早就和她把话说开了,所以韩青环也不和陈氏避讳什么,只红着脸小声的问了出来。 陈氏笑道:“那是自然的,郭二公子可是崔夫人的外甥啊,姨妈家请年酒,做外甥的岂有不到的。环儿,那一日穿戴使用之物娘都给你安排好了,你什么心都不用费的,只记住一条,一定要给崔夫人留下最好的印象,那崔夫人是威国公夫人最疼爱的妹妹,她的话在威国公夫人跟前极有份量的。” 韩青环志在必得的重重点头,陈氏又笑了起来,拍着韩青环因为紧张而绷起的双肩,慈爱的笑道:“环儿,崔夫人喜欢大大方方的姑娘,最讨厌那些狐媚子外道的东西,你可记住了?” 韩青环忙说道:“娘放心,女儿全都记住了,女儿一定会给崔夫人留下更多的好印象的。”上一回去陈府道贺,陈氏和韩青环在陈府大门口遇上了崔夫人,青环刻意表现出来的温文大方让崔夫人很夸奖了几句,因此也让韩青环对自己信心备增。 陈氏点点头道:“我们环儿是最好的,凭谁也比不上你。” 韩青环忙奉承的说道:“女儿都是跟娘学的,若说好,娘才是最好的。”这母女二人互相夸奖一回,彼此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就在这娘俩儿心情不错的时候,冬梅寻了过来。她在陈氏耳边低语几句,陈氏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她紧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那冯公子是个只会舞刀弄棒之人,他与韩青云平素没有往来,怎么会打发人过府请韩青云去他们家做客?” 冬梅打听消息是个好手,可是说到分析事情,冬梅便没有那个脑子了。她摇摇头老实的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大爷收到冯公子的贴子,便忙忙换了衣服出府了。” 陈氏不豫的沉声说道:“既然不知,那还不快去打听着!” 冬梅应了声“是”便匆匆走了出去。 京城翠微楼三楼的集贤雅阁之中,身着玉色提花缎面玄狐皮袍的韩青云同威烈将军家的冯大公子相互见礼,韩青云温文尔雅的微笑问道:“冯世兄相邀,不知有何赐教?” 韩家与冯家都是武将之家,虽然从韩家大老爷这一支开始弃武从文,可是沙场上拼出来的老交情是铁铮铮的,不会因为韩大老爷从了文而淡去,韩冯两家也时常走动,两家的子侄辈也都比较熟悉。这也是冯大公子一下了贴子,韩青云便立刻赴约的缘故。否则以韩青云现在的情形,他早将所有的心思放在应考之上,怎么肯平白的浪费时间会客呢。 冯大公子锤了韩青云的肩头一下,因知道韩青云是文人,他还有意识的放轻了力道,饶是如此,韩青云还是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这冯大公子的铁拳,他还是有些吃不消的。“青云兄弟,整日闷在家里死读书有什么意思,今儿出来松快松快,哥哥还要给你引见一位朋友哪。” 韩青云知道冯大公子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直人,便笑着说道:“多谢世兄记挂小弟,但不知世兄要介绍的是哪位朋友?” 冯大公子朝着里面的小隔间高声叫道:“世子,韩兄弟到了。” 韩青云听了“世子”两字,心中不由微微吃了一惊,他有些不明白冯大公子为什么会突然介绍一个世子给他。韩青云看看冯大公子,又看看小隔间的门口。 一个身着银蓝色缂丝贡缎便服,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的男子满脸含笑的从小隔间里走了出来,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以好吃而闻名京城的庆亲王世子赵天朗。他也是个急性子的行动派,想着要见韩青云,便立刻让四九去安排。四九又求到了古道热肠的冯大公子头上,于是便有了这一场相会。 五十七章饮宴 赵天朗一眼看到韩青云,便在心里暗暗喝了一声采:“好一位无双的少年!”只看那画像,赵天朗便已经觉得这韩青云是极出挑的人物,这回见到真人,他始知道那画像上的韩青云比这活生生的韩青云还差的远了。赵天朗满脸带笑的快步走出来,朗声说道:“在下赵天朗,原是天朗仰慕韩兄,特意请了冯兄为我引荐,冒昧之处还请韩兄见谅。” 韩青云被赵天朗的热情吓了一大跳,在一旁的冯家大公子笑着说道:“青云兄弟,他就是庆亲王世子。”韩青云忙向赵天朗行礼,赵天朗一个箭步上前扶住韩青云,不让他拜下去。韩青云到底文弱了些,不比赵天朗身上还有些武功的底子,赵天朗这么一托,韩青云行礼只行了一半,便再也行不下去了,不免心中暗觉尴尬。冯大公子打着哈哈笑道:“青云兄弟,子纲与我交情极好的,你不必见外,来来来,大家坐下喝酒说话。”子纲是赵天朗的表字,冯大公子当着韩青云如此称呼赵天朗,可见得他和赵天朗的关系是极好的。 韩青云忙笑称道:“子纲兄。” 赵天朗亦笑道:“青云兄。”因韩青云未及弱冠,无字,所以赵天朗便以青云呼之,若不是赵天朗存心要让韩青云做他的大舅子,他也不会以兄称呼韩青云了。韩青云听了赵天朗对自己的称呼,心中更是纳闷了,不过这会儿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笑容可掬的庆亲王世子正在打他亲妹妹的主意。 大家厮见过后便入座,因是围着一张不大的雕漆剔红牡丹的圆桌,便也不分尊卑之位,三个人团团坐了,冯大公子便命店伙送上好酒好菜,赵天朗拿起酒杯便敬韩青云,他这般的过度热情闹得韩青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一个劲儿的打小鼓,不知道这位庆亲王世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冯大公子看着赵天朗对韩青云如此的热情,不由在心里暗自好笑,同时也为好友想成家立室感到高兴。便和赵天朗一起和韩青云喝起酒来。三杯酒下肚,韩青云白净的脸庞上便浮起了好看了红晕,他忙说道:“冯兄,子纲兄,小弟不胜酒力,不能再饮了。” 赵天朗自不会为难韩青云,只笑着说道:“青云兄多用些菜肴吧,这翠微楼的酒菜也算不错了。” 韩青云三杯酒下肚,便有些上头了,他夹了一筷子素炒豆苗送入口中,只嚼了几下,便微微皱了皱眉头。赵天朗见状,心里却更高兴了。原来自从青瑶身子好了起来,每日里都会做几道小菜送给韩青云,说是韩青云用功读书实在是太辛苦,要多多补充营养。是以只不到一个月的时候,青瑶便把青云的嘴给喂刁了,这道素炒豆苗原是韩青云喜欢吃的一道小菜,青瑶过上两三日便会炒上一回的,所以豆苗炒的好不好,韩青云只尝一口便能尝出来。 赵天朗和冯大公子很热情的给韩青云布菜,让韩青云很有些惶恐,毕竟他和赵天朗是头一次见面,赵天朗格外的热情是挺让人头皮发麻的。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韩青云不知道这位庆亲王世子对自己能求些什么。 一顿饭在有些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到了赵天朗也没有向韩青云提出任何要求,这让韩青云极为不安,他暗暗看了冯大公子好几次,可是冯大公子却好象没有看到他的暗示一般,什么反应都没有。 韩青云见冯大公子不理会自己的眼色,只轻松自如的说笑,他的心情便也放松下来,反正他只是个小小的品官之子,赵天朗却是当今的亲侄子,很得当今的心意,虽然他还有个庶出的,极得宠的哥哥,可是却仍然稳稳的坐着庆亲王世子的位子,凭庆亲王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也没能影响了他的世子之位。想来自己没有什么是这位世子爷可图的。想通了这层,韩青云的心情便放松下来,应对之间也自如了许多。 赵天朗其实并没将心思放到吃喝上,他一直在暗暗的掂量韩青云,看着韩青云从最初的不安到现在的淡定,只用了几杯茶的时间,赵天朗对韩青云便又多了几分欣赏,他知道,这韩青云也是个聪明人。那韩青瑶是韩青云的亲妹妹,想必也会是个聪明灵透的。想象着韩青瑶的样子性情,赵天朗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五十八章初提亲事 韩青云已经酒至半醉,可赵天朗和冯大公子两人却还意犹未尽,不过他们两人都看顾着韩青云,便也不再吃酒了,只命伙计上了浓浓的醒酒汤,让韩青云喝了一大碗,这才消解了些韩青云的酒意。他的双眼还算清明,可到底也有了酒,说话便比平时要随意了几分。韩青云借酒遮脸,不解的问道:“子纲兄欲见青云,不知有何事情?” 说起来韩青云到底还是年少了些,还不够沉稳,有待于日后多加历练才是。冯大公子和赵天朗两个都比韩青云年长,两人对视一眼,宽容的笑笑,赵天朗更是亲亲热热的说道:“素日里常听冯兄说起青云兄,天朗很是仰慕,总想见上一见,择日不如撞日,可巧今儿我们两个遇到一处,便冒昧的下了贴子相请青云兄,实在是没有其他的任何意思,青云兄只管放心好了。” 韩青云脸上泛红,有些个不好意思,冯大公子打着哈哈笑道:“青云兄弟有所不知,前儿得了府上的新奇点心,我们一吃之下便停不了嘴,没多会儿工夫,我娘原本留着招待贵客的点心就被我们吃光了,我们家老太太没了待客的点心,是死活不依,这不,做哥哥的就厚着脸皮求青云兄弟来了,不拘是什么,只求青云兄弟把那新奇的点心送我两匣子,冯大哥也好哄哄我们家的老太太。” 韩青云这才明白过来,忙笑着说道:“原来是这点子小事,冯大哥也太外道的,只打发个下人过来拿一趟便是了,那里要这么大费周张的。” 冯大公子素来以脸皮厚而闻名京城,他只哈哈笑道:“那怎么成呢,青云兄弟,做哥哥的也不怕你笑话,我吃着上回的点心,有一匣子的味道特别的好,哥哥只求你将那味道特别好的送两匣子给哥哥。” 韩青云心头疑云顿起,听冯大公子的意思,竟是点着要青瑶做的点心,难道……青瑶喜欢做吃食,那是青瑶的爱好,可她并不是专给人家做点心的,这样岂不是失了大家小姐的身份。想及此处,韩青云便委婉的说道:“冯大哥这可为难小弟了,我们家里有四个丫头都擅长做点心,冯大哥吃着好的,小弟却不知道是哪个丫头做的,要不小弟让她们每人做两色贴好了签子送到冯大哥府上,冯大哥吃着哪种好,便告诉小弟,小弟命她多做些就是了。” 赵天朗听了韩青云的话,对韩青云又多了一分欣赏,他想了想,便起身向韩青云做了个长揖,很认真的说道:“当着真人不说假话,青云兄,天朗知道贵府的点心方子都出自令妹之手,能制出那些点心的姑娘,必是秀外慧中之人。天朗今年十八岁,尚未娶妻,家中亦无妾室和通房丫头,我赵天朗意欲求娶令妹韩大小姐为妻,为了不伤令妹的声名体面,天朗想先问过青云兄的意思。” 韩青云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赵天朗,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要求娶青瑶,这是真的?怎么可能呢?论家世,赵天朗是当今的皇侄,庆亲王府铁板钉钉的世子,未来的庆亲王爷,而青瑶只是个将军府的嫡孙小姐,父亲也不过就是个三品官员,韩家在京城,只不过普通的官宦人家,与庆亲王府怎么也不能算上门当户对。 不门当户对暂且不论,单只说青瑶从来没有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露面,这赵天朗不可能见过青瑶,他怎么还会特特的为着求亲来问自己的意思?更要紧的是,听说这位庆亲王世子在王府里的日子并不好过,那位侧妃柳氏竟然越过王妃,俨然成了庆亲王府的女主人,这样的家庭,青瑶若是嫁了,必是没有舒心日子过的…… 转瞬之间,韩青云的脑子就象是过电一般,涌现出许多疑惑,这些疑惑最终汇成一点,那便是青瑶绝不能嫁给庆亲王世子。青云心中宁愿青瑶嫁的普通一些,也希望青瑶嫁给一个家里人口简单,公婆慈爱丈夫呵护的人家。 看着韩青云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越天朗心里有点儿小紧张,虽然以他的地位身份,想娶青瑶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若不能得了青瑶的家人,特别是和青瑶同父同母的亲哥哥的支持,他就是依靠强权硬娶了青瑶,只怕日后的夫妻生活也不会和顺。因着母亲的悲剧人生,所以赵天朗打定了主意不纳妾不要通房丫头,只娶一个妻子,一辈子对她好,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他心里已经有了娶青瑶为妻的念头,便想让青瑶嫁的心甘情愿。所以八字还没一撇的未来大舅爷的意思是很重要的。 韩青云理清了头绪,他站起来向着赵天朗深施一礼,恭敬而不失强硬的说道:“多谢世子对舍妹的错爱,不过齐大非偶,舍妹蒲柳之质,不堪为贵人良配,请世子收回成命,另择佳偶。” 赵天朗脸色微微一变,他想到韩青云会不同意,但是没有想到韩青云会拒绝的如此直接干脆,干脆到他的脸面有些下不来。就连一旁的冯大公子心中也有些吃惊,他所了解的韩青云一向是个温和的看上去没有什么棱角的人。 “青云兄弟,别说那种齐大非偶的场面话,子纲之所以绕过令尊与你提起这事,便是没有把你当外人,先问准了令兄妹的意思才好行事,这也是他尊重令兄妹的意思,要不子纲大可以直接托人上门提亲的。”冯大公子瞧着赵天朗有点儿下不来台,赶紧打起圆场。 韩青云心中细细一想,却也是这么个道理,便勉强带了点笑容说道:“世子的心意青云明白,只是舍妹年纪尚小,而且……” “而且我家又是那样一种乱七八糟的情形,谁家的姑娘敢嫁过来呢。”赵天朗不无自嘲的接口说道,言语里的落寞萧瑟之意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沉,韩青云听了这话,反倒不好意思说这个了,只放缓了语气说道:“虽说这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我们做儿女本不当多言,可是家母早已过世,家父一直远在任上,对家中的事情并不了解,祖父母虽然对我们兄妹关爱倍至,可是真要做主,只怕继母的话也是有份量的,舍下的情形子纲兄想必也是了解的。不如这样,子纲兄容青云回去说与舍妹再做计议如何?” 赵天朗听了这话,点点头说道:“原该如此,在下求娶令妹,自当问过令妹的意思。不过……青云兄,令妹久在深闺,对在下必是一无所知,还请青云兄仔细形容在下,也好让令妹有个粗粗的印象。”冯大公子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青云兄弟,咱们妹妹若是嫁给子纲,他必会呵护一辈子的,这可全在你怎么说了。” 冯大公子,赵天朗都是那种不拘小节的人,韩青云骨子里也自有一股洒脱,所以在他们三人的心里口中,那些个所谓的规矩便不被当回事儿了。 五十九章回府 赵天朗韩青云和冯大公子三人作别,各自回府。庆亲王府和威烈将军府在一条街上,赵天朗和冯大公子同路,两人骑着马,只信马由缰的走着,冯大公子怪怪的笑道:“子纲,你就说你怎么谢我吧,我娘可是想为我那二弟求娶韩大小姐的,要不这阵子也不会和韩府走动的这么勤。” 赵天朗脸上没有一丝玩笑之意,他向冯大公子抱拳说道:“冯兄,大恩不言谢,若是此事成了,我必私下里给你封一个大大的媒人红包,上回你不是说在京城里待的腻味了,想出去转转,我听说山西道总兵府里有缺……” “真的,好兄弟,你真能帮我这个忙?”冯大公子喜不自胜的问道,他出身于武将之家,最渴望的就是建功立业,而不是被圈养在笼中,做被锁住翅膀的鹰。 赵天朗笑道:“冯兄还信不过我么?” 冯大公子一拍赵天朗的肩膀说道:“我不信你还信谁!好兄弟,哥哥的夙愿可就全靠你成全了。过两日我就帮你问问青云韩家妹子的意思。” 赵天朗抱拳扬眉笑道:“那就倚仗大哥了,问准了韩大小姐的意思,我也好回了母妃请她为我提亲,或者……”赵天朗没有再说下去,可是冯大公子心里明白,或者赵天朗能求一道皇上御笔赐婚的诏书,给他和韩大小姐,还有正牌的庆亲王妃争些体面。只要庆亲王世子妃一过门,那侧妃柳氏就理当交出管家之权,她若是不交,这话可就不好说也不好听了。 韩青云回到家中,他原本想着去找青瑶的,可是一进门,便被韩大老爷的小厮长铭请到了韩大老爷的书房。韩大老爷看着青云行了礼,微敛着眉头沉声说道:“春闱将至,怎么还到处乱跑?” 韩青云不慌不忙的说道:“是威烈将军府的冯大公子相邀,儿子不好不去。适才爹爹未在府中,故而儿子没能及时回禀爹爹,不过儿子出门之前已经回过祖父大人了。” 韩大老爷双眉拧起,不悦的说道:“那冯子安只不过是个走鸡斗狗之徒,你少要和他来往,若是不学好,只学着淘气惫懒,看我饶不饶得了你!”韩大老爷这几年虽不在京城之中,可是京城中的大事小情,韩二老爷都会写信细细告诉韩大老爷,所以他对京城的人和事绝大多数都不陌生,唯一陌生只是远逸堂的事情,因为韩二老爷是小叔子,而且行动不便,虽然李氏时不时的会向韩二老爷念叨几句,不过韩二老爷只当那是妇人之言,并没有往心里去,所以他怎么可能对嫂子屋里的事情了如指掌呢。 青云心里发闷,心中暗道:“冯大哥才不是那种人。”可是他在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只垂头恭敬的说道:“是,儿子谨遵父亲的教诲,安心在家中读书,绝不会去找冯大公子的。” 韩大老爷对儿子的态度很满意,他一时不察,没在意青云话外之意,青云明明是在说自己不会主动找上冯大公子,而没有说冯大公子找到他,他当如何自处。 “冯子安找你何事?”韩大老爷这才沉声问了起来。 “冯大公子知道儿子将要参加春闱之试,特意找了些从前的试题给儿子,还说要为儿子引见庆亲王世子。”韩青云心念一转,便有保留的将赵天朗提了一提。 韩大老爷听到庆亲王世子这五个字,眉头皱的更紧了,半晌他才问道:“那么冯子安为你引荐了庆亲王世子?可曾说了些什么?” 韩青云微斟酌了一回才开口说道:“今儿倒是见了一面。因是初次见面,不过就问了些年纪功课之类的,倒也没有其他的什么。” 韩大老爷的神色严肃起来,他的双眉紧紧拧着,有些不悦的说道:“青云,你和他们不同,他们的前程是早就定下的,可你还得一场一场的考出来,须知业精于勤荒于嬉,勤有益嬉无功啊!回头把你最近做的文章拿出来,为父要批一批,看看你有什么长进。” 青云忙让小厮去他的书房把这阵子做的文章都取了出来请父亲过目,韩大老爷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又特意看了先生的批改意见,方才满意的点头笑道:“还不错。”这对青云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好评了,要知道以前韩大老爷一看到青云的功课,总是要挑挑毛病的。 青云足足在韩大老爷的书房里耗了一个多时辰,韩大老爷过足了教训儿子的瘾,方才让青云离开了书房。 青云完全不知道,在他离开书房之后,韩大老爷的脸上浮起了大大的欣慰的笑容,只从那几篇文章来看,青云的笔力已经成熟了许多,很有些大人的意思。凭着这样的文章下场,少不得能中个举人的。青云今年才十六,这前程可是光明的很啊。 韩大老爷笑了一回,转念又一想,这脸子便又挂了下来,刚才若非他听到远逸堂的丫环在外面乱说话,他怎么也不能让儿子受这样的委屈。想到远逸堂的主仆们,韩大老爷的眼眼渐渐变的深沉起来。这陈氏三年不见,当真是越来越不着四六了。只等着过完了年,在他上任之前,必要好好说道说道。 远逸堂东厢的起居室中,陈氏看着冬梅,不见喜怒的淡淡问道:“老爷可知道了?” 冬梅垂目敛容低声说道:“回夫人的话,老爷知道了。刚大爷一进门,就被老爷叫到书房去了。” 陈氏点点头,复又问道:“可打听清楚冯子安为什么请他么?” 冬梅小声说道:“听跟大爷的马夫说起,大爷并没有去冯府,而是去了翠微楼,听说会的不只是冯大公子,还有庆亲王世子。” “庆亲王世子?”陈氏重复了一句,蓦的坐直了身子,瞪着冬梅,眼中的寒光嗖嗖的很是吓人。冬梅心里咯噔一下,忙用更加恭敬的态度说道:“是的,听马夫说他在后院见到了庆亲王世子的马夫。至于他们同大爷说了什么,因上面没有小厮伺候,奴婢没能打听出来。” 陈氏沉沉点了点头,挥手道:“你做的很好,给我暗中盯紧了及第居,一有消息立刻来报,我必不会亏了你。”冬梅赶紧说道:“为夫人办事,奴婢定当尽心竭力。”陈氏挥了挥手,冬梅便行了礼,轻轻的退了下去。 第六十章挑明 且不说陈氏又起了什么猜疑打了什么算盘,单只说韩青云借着到颐年居向祖父母问安的机会悄悄知会了香如,让她通知青瑶,就说是有要紧事情和她商议,让青瑶一定要抽空儿和他见上一面。 青瑶听了香如的禀报心中暗自诧异,最近也没出什么特别的事情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祖父母对她们兄妹越来越看重,继母也没再敢在明面上刻薄,能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会让哥哥急急的找香如传口讯? 青瑶到上房向着韩老夫人撒娇的笑着说道:“奶奶,您这几日胃口不太好,青瑶想去采些梅花花苞为您蒸香梅酥,保管解腻又开胃的。” 韩老夫人见青瑶如此关心自己,不由开怀笑道:“瑶瑶,天儿冷着呢,只打发丫头们去及第堂采些就是了,可不许自己去,回头吹了风可了不得。”及第堂的院子里有十来株梅花,是整个韩府里梅树最多,开的最好的地方。用采梅花做借口,青瑶才能和青云见面。 青瑶不依的轻摇着韩老夫人的手臂,娇嗔的说道:“奶奶,丫环们不知道要采什么样的梅花,便是采来了也不一定合用,若是不合用,这香梅酥的效果便要打折扣了,这可万万不行的。您就让青瑶去吧,您昨儿才赏了青瑶的灰猞猁皮斗篷可暖和了,青瑶一定好好穿着,保证不会受凉的。” 韩老夫人呵呵笑了起来,只说道:“就你这丫头鬼主意多,罢了,这阵子天天拘在我跟前儿,也怪难为你的,去散散也好。桃枝,你和香如陪着大小姐到及第堂去,好生看顾着,若是大爷的功课不紧,就让你们大爷替大小姐采,拿好了手炉,不许冻着她。” 桃枝和香如屈膝称是,桃枝拿过鹅黄缎面灰猞猁皮里的大斗篷正要服侍青瑶穿上,韩老夫人却又拦住了她,只命菱花开了箱子,拿出一条微泛着淡紫色光晕的白狐皮披肩给青瑶围上,然后才披了灰猞猁皮的大斗篷,香如又赶紧送上粉彩绘缠枝宝相花的大手炉,韩老夫人端详了一回,才满意的点点头,让丫环们服侍着青瑶去了及第堂。 青瑶带着四个丫环两个嬷嬷一路摇摇走去及第堂,一路之上遇到好些府里的下人,所有的下人都毕恭毕敬的离了老远就向青瑶行礼,青瑶也不端架子,只温和的笑了,遇到服侍长辈的下人,青瑶还会笑着问上一两句。青瑶的亲切让韩府的下人不由自主的将她和韩青环做了比较,比较的结果自然是平易近人的青瑶胜出,坏脾气的青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被韩府的下人们悄悄的瞧低了。 到了及第堂,韩青云早已经得了消息,带着小厮迎出院门,青瑶上前给哥哥见礼,青云赶紧笑着说道:“外面风大,瑶瑶,你快到屋子里暖和暖和。凭是什么事,都要等你暖和起来再说。” 青瑶含笑点头,青云又向着桃枝等四个丫环两个嬷嬷笑着说道:“这大冷天儿的,姐姐和嬷嬷们服侍着瑶瑶过来都辛苦了,都去用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这会儿已经是未时了,天色阴沉沉的压下来,寒风凛烈,吹到身上却刺骨的很,就算体面如桃枝,也只是穿了一件厚棉衣,风一吹,还是能吹透的。桃枝她们正觉得身上发冷,听了韩青云的话,便都谢了韩青云,自往茶水房吃热茶去了。 韩青云将青瑶让到正房,小厮上了茶便知趣的退了下去,正房里便只剩下青云青瑶兄妹两人了。青瑶有些疑惑的问道:“哥,你有什么事情?” 韩青云微一迟疑,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长话短说,便飞快的直接说道:“瑶瑶,今儿庆亲王世子托了冯伯伯家的大公子请我吃酒,他想向你求亲,我要问问你的意思才好答复于他。” 韩青云之言说的又快又轻,青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了双眼直不楞登的看着青云,干干的说道:“求亲?向我?” 韩青云郑重的点头说道:“对,就是庆亲王世子意欲向你求亲!” 韩青瑶愣了愣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张大眼睛惊愕的说道:“哥哥,我过了年才十四。” 韩青云点点头,微微叹息一声说道:“是啊,你过了年就十四了,是要考虑亲事了。” 青瑶被青云的话惊的几乎要跳起来,她愕然说道:“考虑什么亲事,我还小着呢,哥哥,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韩青云不错眼珠子说 嫡女谋略第11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道:“瑶瑶,现在开始议亲,等你选好了就得开始备嫁妆,然后备上了两年,等你十六就该出阁了。这样的话时间刚刚好,到时候不会太紧张。” 青瑶傻眼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过了这个年才十四岁,居然就要考虑嫁人的事情了,这也太不靠谱了,十四岁,根本就还是个小孩子呢,而且这三个多月里她的亲戚一回都没来拜访,青瑶很怀疑这具身体连初潮都没有,完全就是青涩的不能再青涩的小丫头,怎么就能论亲事呢?只是这种私密的话她也不好和韩青云说,只低垂了头红着脸低低说道:“哥,青瑶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太突然了。” 韩青云倒是很能理解自己的妹妹,只看着青瑶,眼中满是温暖的笑意,轻轻说道:“我原也和你一个想法,不过后来转念一想便想过来了,与其说让你嫁到不知根知底的人家,还不如嫁个好拿捏的,对你又一心一意的好男人,刚才我在外面见过庆亲王世子,他风度翩翩,果然是一流的品貌,而且最要紧的是他一再保证,以后绝对不会纳小妾收通房,他只想守着自己的妻子好好的过一辈子。” 青瑶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在这个男人拥有成群妻妾的时代里,居然还有男子有这种想法,这太让青瑶吃惊了。 第六十一章旧事 “瑶瑶,哥哥看着这位庆亲王世子是个心里明事的,咱们家的情形他也都了解,所以才越过了祖父母和爹爹向我提出此事,为的就是先问准了你的意思。”韩青云见妹妹眼子都瞪圆了,满脸都是吃惊之意,便又就自己所知道的解释了起来。 韩青云这一解释,青瑶却更加困惑了,她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哥,那个什么世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有句话青瑶没敢直接说出来,那便是青瑶暗想,莫非这位世子也是穿来的?竟然有现代人的思想? 韩青云温和的笑了起来,他拉着青瑶在椅子上坐定,又端了热茶送到青瑶的手上,疼爱的笑道:“瑶瑶你先喝点儿热茶,听哥哥慢慢说给你听,这里面自是有缘故的。” 原来这庆亲王宠妾灭妻之事在京城可不是什么秘密,但凡有点儿头脸的贵族之家,就没有不知道的。就算是青云这种素来只在家里读书的,都会听说一些,更何况刚才赵天朗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特意说了一回,反正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赵天朗便也不在乎说出来会被人笑话了。 庆亲王府的侧妃柳氏原是庆亲王的生母,老太妃的远房外甥女儿,与当年的十六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庆亲王爷赵祐熙情愫暗生,可是老太妃的出身本就不高,她的远房外甥女儿更是一个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根本就不足以做皇子妃,当日的赵祐熙可没有为了这事少闹腾,甚至闹出了以死相挟的闹剧。 赵祐熙是最小的皇子,生母出身不高,上头有十来个哥哥,注定没有继承大位之份的,所以当时的皇上和其他的皇子们对赵祐熙都相对要宽容一些,若非当时的皇后,也就是赵祐熙的嫡母坚决不同意赵祐熙娶柳氏为妃,说不得这柳氏便能得偿心愿,做上了十六皇子妃。嫡母指婚,为赵祐熙指了越国公府的嫡小姐为正妃。可是在那之前,赵祐熙先就纳了柳氏为妾,并且让她怀了身孕。越国公府的小姐一进门,就不得不接受丈夫小妾有了三个月身子的事实。新婚之夜,赵祐熙与越国公府的小姐进了洞房,春风一度之后,新鲜出炉的十六皇子妃蓝田种玉,才有了赵天朗。 那柳氏的肚皮倒是争气的紧,一举得男,抢在十六皇子妃前头生下儿子,赵祐熙大喜,当下就为这个孩子起名为赵天赐,三个月后,赵天朗出生,赵祐熙虽然高兴,可是脸上却带了些许勉强,原来在之前的诊脉之中,太医一直接告诉赵祐熙,从十六皇子妃的脉相上看,这一胎是个女孩儿。想着这个女儿对他的庶长子赵天赐不会有任何影响,赵祐熙才会让十六皇子妃平安生产,否则……那就难说了。赵祐熙一直都不知道这是十六皇子妃从中做了手脚,其实太医早就诊出这一胎是个男孩儿,是十六皇子妃苦苦哀求,又有着越国公府的面子,太医这才对赵祐熙说了假话。 赵天朗出生之时,皇后正在十六皇子府上,可以说赵天朗是皇后娘娘亲自接生的,这里头的感情便不一样了。皇后回宫后同皇上一商量,便将赵祐熙封为庆王,还特别下旨册封赵天朗为庆王世子,并派了皇后身边最当红的李嬷嬷来照看。等赵祐熙接到圣旨之时,一切已经板上钉钉,赵祐熙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只有接受这个事实了。从此,赵祐熙视十六皇子妃为仇敌,再没进过她的房间。可怜越公国府的嫡小姐从此便守望了活寡,这一守,便过了十八年。 青瑶听青云说了这些在京城里已经流传开来的往事,惊的用手捂着张大的嘴,青云未未了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子纲兄和我们兄妹两个也算是同命相怜了。瑶瑶,哥哥知道的都说给你听了,你若是愿意呢,我就去回个话,让子纲兄托人上门求亲,若是你不愿意,他也不会以势相逼的。哥哥看的出来,子纲兄是个好人。” 青瑶的眼神从惊讶转为好奇,穿过来这三个月,青瑶确信自己对唯一的亲哥哥已经了解了七八成,他会为一个只见过一回的人说好话,而且说的还是他最看重的亲妹妹的亲事,可见这位庆亲王世子也不是一般的人儿。 青云被青用那些清澈的眼神看着,忽然有些儿不好意思,忙又说道:“瑶瑶,哥哥总是万事以你为先的,你愿意,哥哥就愿意,你不愿意,凭是谁哥哥都不会答应的。” 韩青瑶甜甜的笑了起来,她放下手中的暖暖的茶杯,轻柔的说道:“哥哥,我又没见过那个庆亲王世子,总不能平白的就把自己的终身许出去吧,再者说,那庆亲王府里环境复杂,妹妹想想就怕呢。” 韩青云眉头皱了起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这倒也是,起初哥哥也是因着这个一口回绝的。不过子纲兄言辞恳切,一定要哥哥回来问问你的意思,啊,还有一事我竟忘记说了,子纲兄极好美食,他就是因着你做的点心,才起了求亲之意的。” 青瑶听了这话却是不相信,一个不得宠的世子,若只是个好口腹之欲的人,怎么可能在杀人不见血的王府里生存下来,只怕,那就是一层保护色吧。青瑶虽然不想答应这门亲事,毕竟那庆亲王府的情形实在太复杂了,可是却对庆亲王世子赵天朗有了好奇心,青瑶很想知道这位应该是伪吃货的世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其实这也就达到了赵天朗的目的。如果青瑶真和他想象中的一样,那么她一定会对赵天朗起了好奇心,而好奇,就是最好的开始。 “哥哥,这是大事,青瑶要好好考虑考虑,你先稳着那庆亲王世子好不好?”青瑶还是有点儿担心赵天朗直接让人上门求亲,便赶紧说了起来。 韩青云笑着点头道:“这是自然的,没有哥哥的回信,子纲兄不会贸然行事的。” 韩青瑶微微点头,暂时将这事往后放一放,只拉着韩青云陪她一起采梅花花苞去了,采梅花做香梅酥是她到及第堂的借口,可不能一点儿不采吧! 第六十二章算计 自打青瑶给韩老夫人做了酸甜可口又开胃的香梅酥之后,韩老夫人用起饭来便香甜了许多。对于青瑶的贴心,韩老夫人喜欢的整日合不拢嘴,别管是见着谁,都要把青瑶狠狠的夸上一回,直接把青瑶夸的都不好意思见人了。韩老夫人其实是个性情直爽的人,她喜欢的,就要往死里喜欢,她讨厌的,也绝不会在面上做出一丝假意喜欢的神色。 自然,如今整个韩府里最不讨老夫人喜欢的,当数大房的陈氏,就,她如今在韩老夫人面前,可是一点儿体面都没有了,就连大房里的几个妾室,都比她多得了几个韩老夫人的笑脸,特别是两个生下儿子的姨娘,潘氏和柳氏。为此,陈氏真真是银牙咬断,对几个姨娘的要求便也更加严苛了。 原本大房里的姨娘们只是每日早上请安和立规矩,过了午便能各回各房,可是陈氏脸一沉,口中吐出一句话:“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事情多,大家都在上房里伺候吧。”只这一句话,陈氏便将几个姨娘圈在了她的屋子里,从一大清早站到陈氏就寝,这滋味可是够难受的。 三姨娘柳氏只站了一天便受不了了,一回到馨园扑到韩大老爷怀里直抹眼泪,嘤嘤的哭诉着自己有多么难受,腰上一点儿劲都使不上了。原来这柳氏腰身极为柔韧,在床第之间给了韩大老爷无尽的欢愉。如今她站了整整一天腰上没有劲儿,韩大老爷的福利可就得大打折扣喽。 其实不必想也知道会有这等结果,这柳氏自小也是娇养在闺中的小姐,素来不曾受过一点儿苦吃过一点儿累的,自从跟了韩大老爷,也是被如珠似宝的捧着,陈氏未去江南,这柳氏俨然就有了大夫人的做派。可进了韩家大宅便要受这等苦楚,她自是要恃宠而娇的倒倒苦水了。一整天没有见到亲娘的璞哥儿也被柳氏抱在怀中,娘儿俩个哭的那叫一个凄惨,直把韩大老爷哭的心慌意乱,什么分寸都没了。 韩大老爷黑沉着脸叫过丫环嬷嬷,命她们好生服侍着柳氏母子,然后便怒气冲冲的去了远逸堂。 因着韩大老爷一直歇在馨园,陈氏早就睡下了,韩大老爷怒冲冲踢开陈氏卧房外间的门,惊的在东窗子底下榻上值夜的秋荷和冬梅霍的坐起来,惊惧的瞪着门口,借着月光,冬梅和秋荷看清踹门的是大老爷,两个人慌忙跳下榻,齐齐向韩大老爷行礼,冬梅有意大声问安道:“奴婢给老爷请安,回老爷,夫人久候老爷未至,已经歇下了,奴婢这就去请夫人。” 里间的陈氏早在韩大老爷踹门的时候醒了,她心里明白必是柳氏那个小狐狸精在大老爷跟着给她上了眼药。不过陈氏心中不怒反喜,三姨娘告状,实在是在她意料之中的。其实陈氏压根儿就没睡实了,她正等着韩大老爷来向她兴师问罪呢,否则,韩大老爷再不会进她的卧房。 韩大老爷存了一肚子的火气,他提脚当胸揣了冬梅一脚,冬梅惨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韩大老爷理也不理,只大步流星的走入里间。里间的房门被韩大老爷一脚踹开,便有一股极淡极淡的香气飘了出来。韩大老爷也没有在意,只直直的走了进去。 陈氏已经坐了起来,她睡眼迷蒙着,只穿着一袭水红的轻薄柔纱寝衣,寝衣的襟口很底,根本遮不住贴身穿着的葱绿绣牡丹的抹胸,还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绣着百子图的锦被松散的围在腰间,腰间隐约可见同是葱绿薄绢的亵裤裤腰,一双穿着水红色软缎绣牡丹花软底睡鞋的三寸金莲在锦被中半藏半露,再配上陈氏松松垂于颈下胸前的那一把油光水滑的乌发,倒把个只有一分姿色的陈氏衬出了三分的娇媚。 “老爷还不曾歇下么?妾身真的不知道,竟先睡了,实在是妾身的过错。”陈氏边用柔媚的声音说着,边缓缓掀开锦被移步下床,行动之间慢极了,正好让韩大老爷看个清楚明白,她陈氏也是有真材实料的人,若论风情,她也不比谁差。 韩大老爷清咳一声,沉声喝道:“你如今越发跋扈,没有体面身份了!” 陈氏心里自是门清,她随手拿起床边杏色五彩缎面窄裉一斗珠小袄披上,款款走到韩大老爷的面前,微垂着头问道:“老爷,妾身惶恐,妾身不知道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大老爷被陈氏堵了一个大窝脖,他还真不好在正室夫人面前替小老婆说话,只要不玩出人命,凭正室夫人怎么玩小妾,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拿这种事情说嘴,韩大老爷不占理哦。 陈氏倒也没有接着堵韩大老爷,她只用帕子擦了擦眼睛,不无悲凄的说道:“妾身细想想,若说是有错,大概是妾身今日让姨娘们立规矩,老爷瞧着心疼了吧。” 韩大老爷沉沉嗯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好在屋子里的光线很昏暗,韩大老爷脸上的紫微尴尬之色才被遮去了。“璞哥儿还小,柳氏要照顾他,一刻不能离开人的,别人倒也算了,柳氏的规矩先就免了吧,等璞哥儿大了再说,柳氏年纪小,又刚生了孩子,你就多担待担待吧!”韩大老爷说话的语气比刚才又缓和了一些。因是在家里,他不象在官场上那样时刻警惕的,否则也不会被陈氏这种雕虫小计给算计了。 陈氏心跳的快极了,她假做随意的走到床边挨着韩大老爷坐下,委委屈屈的低声应道:“是妾身想的不周到,让老爷费心了。妾身明儿一早就派人去馨园传话,免了三姨娘的规矩,老爷看着可行?” 韩大老爷满意的点点头,目的已经达到,他便想起身离开,柳氏刚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小模样儿很是钩人,韩大老爷心里惦记着呢。想是这么想的,可是从陈氏身上传来一股暖暖的香气,让韩大老爷心迷眼觞,不知道怎么的这身子发沉,竟是不想起来了。陈氏见了心中暗喜,便偎着韩大老爷,抬手给韩大老爷解衣裳,看着那白生生的胳膊和一痕雪脯,万花丛中过的韩大老爷竟然迷了眼,手臂一伸将陈氏搂入怀中,薄纱落地之时,便是娇吟逸出之刻,守了三年活寡的陈氏总算是久旱逢甘霖,得了丈夫的滋润! 第六十三章平衡 话说韩大老爷被陈氏算计,在她房中歇了一夜,次日一早韩大老爷睁开惺松的睡眼,便看到陈氏坐在窗下背对他揽镜梳妆,这陈氏身材还是不错的,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只要她不回头,也算是很有看头,韩大老爷向来认为女子梳妆是件让男人看了赏心悦目的事情,况且他又不是那种洁身自爱不沾女色的,昨夜陈氏虽然使了手段,得到享受的可不只陈氏一个,不到四十岁风韵犹存的女人,比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更知道怎么伺候男人。 韩大老爷清咳一声,陈氏忙侧过脸来,那双看向韩大老爷的眼睛水盈盈的,真真是要溺死人的,她用欢爱过后特有的那种微带嘶哑的语调问道:“老爷醒了?妾身这就服侍老爷起身。” 韩大老爷嗯了一声,陈氏便欢天喜地的过来服侍他起床,又命丫环端来洗漱所用之物,陈氏细细的伺候着韩大老爷用青盐擦了牙,用香茶漱了口,用帕子净了手和脸,然后才为他穿上一件石青蟒缎玄狐皮里的新袍子。 韩大老爷瞧瞧穿衣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淡淡问道:“这是新做的?” 陈氏低眉顺眼的回道:“回老爷的话,是妾身亲手给老爷做的,是二哥前些日子送来今秋的新皮子,妾身想着老爷久在江南,怕是没添什么大毛小毛衣裳,便捡好的给老爷做了,也免得老爷还要穿先前的旧衣裳。” 韩大老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自己正了正腰间的玉带,抬腿便向外走,陈氏迈着小碎步追上前去,着急忙慌的叫道:“老爷,妾身已经备下煨了一夜的火腿炖肘子,您用了早饭再出门吧!” 韩大老爷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只扬声道:“不必了,我去陪老太爷和老太太用早点。” 陈氏闻言直被气了个倒仰,这算什么,她费了这么多的心力,还是留不住韩大老爷,就算是有了一夜鱼水之事也是枉然。到颐年居用早点,还不是奔着青瑶那个丫头去的,如今韩府上下有谁不知道,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早点是由大小姐亲手做的。 陈氏心中暗道:也不知道那个贱丫头怎么会那么多的花样,听说颐年居里楞是一个月没有做过一样重复的菜,而且用的还都不是珍贵的食材,都是些最家常的白菜豆腐鸡鸭鱼肉什么的。据说这一个月,颐年居的伙食开销还从先前的一个月五两降为一个月四两,惹得老太爷老夫人还有二房的李氏都把韩青瑶夸成天仙了。 且不提陈氏又将一腔幽怨恨意记在了青瑶的头上,只说那韩大老爷出了远逸堂,便先去了馨园,柳氏等了韩大老爷一夜,这会儿正黄着小脸红着眼圈儿,看着好不可怜。她一见韩大老爷进门,便沉着脸闷哼一声,一拧腰肢将身子背了过去,显见得是在和韩大老爷置气。 韩大老爷一瞧倒是气乐了,这柳氏于他,是个新鲜的玩意儿,可不是什么正经的夫人,这会子她倒是拿乔同他摆起了款儿。韩大老爷深知调教小妾之道,便冷着脸不理柳氏,只去看了一回璞哥儿,便转身出了馨园去了熙年居,竟是连看都不多看柳氏一眼。 韩大老爷这么一走,柳氏心里可就慌了,她抹着眼泪向外追去,奈何韩大老爷身高腿长,已然走远了。柳氏素来也没被韩大老爷这么晾过,这才知道什么是害怕,自此,倒也安分了一些,那恃宠而娇的事情倒也不怎么敢做了,韩家大老爷的后院,诡异的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韩大老爷到了颐年居的时候,自青云以下的孩子们都来请过安了,韩老太爷想着昨儿青云被冯家大小子请了出去,有心留他问话,便早就知会了韩老夫人,让她留一留青云。韩老夫人笑着说道:“青云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 站在青云旁边的鑫哥儿不干了,他只猴到韩老夫人跟前,扭股糖似的缠着韩老夫人,撒娇的叫道:“好祖母,青鑫要跟着您吃早饭。” 韩老夫人点着青鑫的眉心笑骂道:“你个小馋嘴猴儿,你大姐姐不是分了一个丫头专门给你做吃的,你还嫌不够,又要到我这里还蹭吃的。” 青鑫只扭着韩老夫人的袖子囔道:“凭是谁做的也没有大姐姐做的好吃,好祖母,青鑫保证就尝一口,就一小口。” 韩青鑫的样子逗笑了一屋子的人,韩老夫人带笑说道:“罢了,瑶瑶,你看厨下还有剩的没有,好歹给鑫哥儿一口吧!” 青瑶知道老夫人故意逗鑫哥儿,便配合的说道:“啊呀,鑫哥儿,厨下只剩了几只芹菜虾米馅的包子,你吃不吃?”鑫哥儿一听便苦了脸,原来这小子向来挑嘴,他最不爱吃的就是芹菜。 鑫哥儿跑到青瑶面前,拉着青瑶就往外走,边走边小声说道:“好大姐姐,弟弟有话和你说。” 一屋子人撑不住,全都哈哈大笑起来,二夫人李氏一把抓住韩青鑫,嗔道:“不许胡闹。” 青鑫倒是手快,脚尖一掂便将李氏头上的一枚嵌着黄豆大红宝石的蝴蝶簪子拔了下来,献宝似的送到青瑶的面前,讨好的说道:“大姐姐带这个好看,娘带着不好看!” 李氏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笑的说不出话来,青瑶倒被青鑫的举动闹了个大红脸,只将簪子塞回青鑫的手中,半是玩笑半是威胁的说道:“鑫哥儿,你若是再胡闹,大姐姐以后做好吃的可就没有你的份啦。” 李氏倒过气来,对青瑶笑着说道:“瑶瑶,鑫哥儿说的没错,二婶都是孩子娘了,带这么花俏的簪子是不好看,就算是我们鑫哥儿送给他大姐姐的过年礼物好不好?二婶我腆着脸的请托,还望瑶瑶以后做了好吃的赏鑫哥儿一口吧,要不这小祖宗非得把你二婶闹死不成。” 李氏的话说得又俏皮又得体,很快便冲淡了青瑶的尴尬,再加上韩老夫人从中打圆场,亲手给青瑶簪上了那枝嵌红宝石的蝴蝶长簪,这才算了。 正说笑着,院子里的丫环回禀,说是大老爷来给老夫人请安。李氏忙避到屏风后面,一干孩子们也都垂头屏气的迎接韩大老爷。 问了安,韩大老爷看着韩老夫人笑道:“母亲可否赏儿子一顿早饭呀?” 韩老夫人笑道:“刚好我这里也没有摆饭,桃叶,快摆上,给大老爷云哥儿鑫哥儿添碗筋。” 因韩大老爷要在这里用饭,李氏便不好出来伺候,只依旧避在屏风后面。韩大老爷倒也没有在意李氏还在屋子里,只笑呵呵的陪着老夫人用早点。今儿青瑶做的香喷喷的杂粮米糊配四喜蒸饺,另配了香油黑耳丝五香玫瑰菜生炝冬笋尖和清蒸云腿芯,可没有什么芹菜虾米馅的大包子。韩大老爷这三年在江南,已经习惯了清淡的口味,这一顿早点,是他回到韩府以来吃的最慰贴的一顿早饭,韩大老爷胃口大开,一连吃了十几只四喜蒸饺和两大碗香糯细软的杂粮米糊,就是那四色小菜,韩大老爷也一样扫了半碟子,只惹得韩青鑫小嘴撅的能捡头小毛驴。他满脸不高兴的看着韩老夫人,无声的表示不满。韩大老爷还没意识到,自己抢了小侄子的吃食。 第六十四章生疑 吃饱喝足之后,韩大老爷漱了口,端着茶盏笑着说道:“为父竟不知青瑶有如此的好手艺,是跟谁学的?” 青瑶心里一激灵,她立刻意识到这便宜爹应付起来可不便宜,青瑶正要组织语言,韩老夫人却先笑着说了:“瑶瑶心灵手巧,又爱琢磨,哪里还要跟谁学,是我们瑶瑶有天份。” 韩大老爷笑着应声称是,眼角的余光淡淡扫过青瑶的脸,那眼光里仍然存着一丝怀疑。青瑶自是感觉到了,只垂眸,脸上有着羞涩的浅笑,挽着韩老夫人的胳膊不好意思的轻声说道:“奶奶太夸奖青瑶了。” 鑫哥儿不明所以,只大声囔道:“奶奶说的没错,大姐姐最厉害了!” 陪坐在一旁的青云倒是心里一紧,忽然就紧张了起来。平放在椅子把手上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攥了起来,好在有衣袖的遮挡,才没有让人看到他青筋迸起的手背。 “远城,今儿庄子里送年货租子的人应该到了,你也去瞧瞧。”韩老夫人瞧着韩大老爷坐在屋子里,青云青瑶兄妹都略有些不自在,就连鑫哥儿都撅着小嘴,便笑着打发韩远城出去。韩远城笑着起身,什么异议也没有,只告退而去。 瞧着韩远城出了门,韩老夫人方才摩娑着青瑶的纤细的小手笑着说道:“云哥儿,去见你祖父吧,瑶瑶,今儿不用练功了,去帮着你二婶看看年酒准备的如何,跟着她好好学学管家理事。”青瑶一听这话,脸刷的就红了,一个闺中小姐一但开始学着管家理事,那就意味着她可以议亲准备嫁人了。 韩老夫人瞧着青瑶羞红的脸,呵呵笑了起来,只冲着屏风唤道:“还不出来带了瑶瑶过去,再停一会子我改了主意,可就不放人了。”原来这是李氏早先回了韩老夫人,让青瑶过去帮衬着她,所以韩老夫人才会有话。 鑫哥儿等青云退出房,方才跑到青瑶身边,拉着青瑶的手仰着头,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小声的求道:“大姐姐,青鑫刚才没吃饱……” 韩老夫人这才明白刚才鑫哥儿为何用那般哀怨的眼神看向自己,敢情是嫌他的大伯伯抢了他的吃食,韩老夫人大笑道:“菱花,把昨儿的香米馓子泡一碗给鑫哥儿,瞧那小模样儿,怪可怜见儿的。” 李氏脸上发烫,怎么她会养出这么个好吃的儿子,真真少一口都不行的。青瑶听了忙说道:“菱花姐姐,把香米馓子过两道滚水,再点些玫瑰醋,鑫哥儿年纪小肠胃弱,吃的太油腻会闹肚子的。”韩青鑫是个嘴上不能得闲的小家伙,再不控制他的饮食,用不上一两年,他非得胖的走不动道儿。青瑶可不希望一个小正太变成一个小肥猫。 韩青鑫又吃了一碗香米馓子,这才跟着李氏还有青瑶回去了。就在青瑶和李氏一起商量安排年酒的诸般事宜的时候,韩大老爷命长贵去了园子里寻专管花木的花匠老白。长贵去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回来向韩大老爷复命。 听了长贵的话,韩大老爷的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沉声问道:“三个月之前大小姐病重,却没有人给她请大夫,后来她自己好了?” 长贵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说道:“回老爷,老白就是这么说的。” 韩大老爷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他沉吟许久方才说道:“去打听打听云哥儿平素都看些什么杂书。”长贵立刻应了一声,便倒退着出了书房,去想法子打听青云的阅读内容了。 韩大老爷一个人坐在书房之中,眉头紧皱嘴唇紧绷,好似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大麻烦。虽然他三年没有回来,对于大女儿青瑶也从来没有怎么过问关心,可是韩远城却知道江氏对于厨艺没有一丝的天份,而馨园也没有设小厨房,平日的吃食都是丫环去大厨房领的,在这样的条件下,青瑶怎么可能练就一手好厨艺,而且她做的好些东西,都是吃遍江南的韩大老爷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只有那个什么蛋糕,韩大老爷在任上的时候吃过一回,那还是在江南的外洋人,说叫什么传教士的人孝敬的,当时那些外洋人还送了些黑乎乎的种子,说叫什么咖啡,磨细了煮着喝,竟比个马尿还难喝,真真是不开化的外邦! 韩大老爷想了一回,便把事情想的越来越复杂了,难道现在的青瑶并不是他的女儿,而是被j细易了容混入自己家中,意欲行不轨之事?韩大老爷不由的将青瑶阴谋化了。 越往下想韩大老爷心里越是发虚,当今皇上是反对和外洋通商的,而江南做为大秦最富庶的地方,自然成了外洋人最想得到通商权的地方,难道那些外洋人明的不行便要走暗的,派了j细胁迫了自己的家人,好让自己对那些外洋人走私的货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韩大老爷的凤眼眯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如今才四十出头便已经是二品大员,将来登阁拜相也是极有可能的,他不请允许任何人,任何事阻挡他的大好前程。思及此处,韩大老爷沉声唤道:“来人……” 在书房伺候的小厮扫墨忙小跑着进来,跪在下面说道:“奴才听老爷的吩咐。” 韩大老爷沉声问道:“去二门上传话,叫服侍大小姐的嬷嬷过来,老爷有话问。” 扫墨应了一声,爬起来退出书房,便一溜快跑到了二门上,让守门的婆子往里传话,到颐年居传伺候大小姐的王嬷嬷到大老爷的书房。 婆子到颐年居传话,正在和韩老夫人新分给青瑶的丫环谷雨商量着给大小姐的新鞋子绣什么花样儿的王嬷嬷愣住了,好端端的大老爷怎么忽然传自己问话,难道是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情?有道是关心则乱,王嬷嬷的脸色不由的发白,双手也微微的颤动起来,她用紧张的有些变调的语音同谷雨说道:“你快去打听打听,可是大小姐有什么?” 谷雨眼中闪过一抹轻蔑,脸上却带着笑容说道:“好,我这就去打听,嬷嬷只管放心去吧。” 王嬷嬷因为心里慌乱,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谷雨眼中闪过的那一抹轻蔑,只点头道:“好,我这就过去。”倒是在一旁服侍的小丫头小满眼尖,瞧见了谷雨眼中掠的一丝异色。不过这小丫头倒是稳得住,只扶着王嬷嬷脆声说道:“嬷嬷,小满扶您过去。”原来这老嬷嬷一到冬天就会犯腿疼的毛病,所以青瑶便将她留在屋子里,一来是屋里暖和,二来王嬷嬷少走动些,那腿疼的痛苦便能减轻一些。 第六十五章回应 小满扶着王嬷嬷往大老爷的书房走去,她觉着王嬷嬷的身子有些发抖,便仰着头笑着看向王嬷嬷,忽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的问道:“嬷嬷,你说大老爷特特的叫了您过去,会不会是让您回一回小姐的近况呢?小满瞧着如今大老爷对大小姐上心多了。” 小满的话让王嬷嬷的尽情略为放松了一些,她勉强笑道:“应该是的。”小满这句简单的话勾起了王嬷嬷的心思,她的大小姐过了年就十四了,眼看就该议亲了,虽然现在老太爷和老夫人对大小姐极好,可是这婚姻大事,到底是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若是大老爷不上心,她的大小姐的终身可怎么办呢。想到了这一层,王嬷嬷忽然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她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话说到大老爷跟前,说明白说透,那怕是因此得罪了大老爷被罚,她也心甘情愿。 小满扶着王嬷嬷,她发现王嬷嬷的身子不再颤抖,走路也有了力气,小满当然不知道王嬷嬷此时的内心活动,不过这样的王嬷嬷到了大老爷跟前,至少回话能回的顺溜些,对大小姐总是好的。 小满七岁进了颐年居当丫环,历练了两年,所以她如今年纪虽小,却也有那么点子见识。小满心里很清楚,大小姐不论从身份上还是从得宠程度上来都是韩府头一份的,只看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大小姐就让老太爷和老夫人完全离不开她,就知道大小姐绝对是个不一般的人,她沈小满要找主子,就得找这种有本事有手段的,再看看府里其他的小姐,小满更是坚定的投靠大小姐,成为大小姐身边不可或缺的丫环的志向。 到了韩大老爷的书房外,小满松开手,脆声说道:“嬷嬷,您腿脚不好,自个儿走可一定慢着些。” 王嬷嬷笑着点点头,对小满客气的说道:“谢谢你小满。”小满小脸儿圆圆的象只苹果,透着红润润的健康光泽,黑亮的头发梳成个双丫髻,扎头发的带子上各缀了一对小小的银铃,怎么看小满都是个可爱又讨喜的小丫头。就守在大老爷书房外面的长随们看到小满,脸上都不由的笑了起来。 王嬷嬷进了屋子,小满跑到大老爷的长随长贵面前,小小声的叫了一句:“长贵舅舅。”长贵摸摸小满的头,笑着应了。转身便去了旁边的茶水房,不一会儿便拿了一个小纸包走出来,对小满笑着说道:“这是南边儿的松子糖,吃着玩吧。” 小满笑得两个大眼睛弯了起来,小心的打开纸包拈了一小块松子糖送入口中,脸上很快就浮现出幸福的笑容,长贵看到小满吃的高兴,也笑了。小满是他的表姐的小女儿,自从便很得长贵的喜欢。长贵得了什么稀罕吃食玩意儿,从来都是第一时间想着给小满的。 小满坐在廊下,一边吃着松子糖一边摇着脑袋,倒是自在的很,可是书房里的王嬷嬷,却没有她这么轻松自在了。王嬷嬷跪在大老爷的面前,大老爷皱着眉头看着地上跪着的这个老妇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嬷嬷原是江氏的丫环,当年也是一等的丫环,她今年不过就四十多岁,可是她头发灰白面皮松皱,就苍老的象个六七十岁的老妪!不,比已经六十多的韩老夫人瞧着都要老很多。 王嬷嬷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头深深的垂着,她能感觉到韩大老爷的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来回审视了几遍。王嬷嬷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她只觉得双腿发麻并木,已经快要失去了知觉。这时,韩大老爷才沉声问道:“你真是绿袖?” 王嬷嬷心里一酸,一股老泪毫无预兆的冲了出来,绿袖,当年她做丫环时候的名字,自从夫人过世之后,她再没有听人这样称呼她。“奴婢是绿袖。”王嬷嬷慌忙抹了泪颤声回答,她的声音也没了当年的清脆,沙哑沙哑的,如果一把生了锈的锯子在锯木头一般。 韩大老爷眉头紧皱,沉声问道:“绿袖,我记得你并不擅长厨艺。” 听了韩大老爷的话,王嬷嬷的的心倒踏实起来,原来大老爷是想问大小姐会做吃食的事情,这件事大小姐早就同她说过了。王嬷嬷并没有抬头,只恭敬的说道:“老爷的记性好,奴婢并不擅长做吃的东西。当年在夫人身边,奴婢负责衣裳上的事情,擅长做吃食的是红柳。” 韩大老爷的思绪被王嬷嬷的话带回十七年前,当时江氏刚刚过门,身边有红黄蓝绿四个大丫环,各有擅长之处,他们夫妻俩个过的小日子真是如神仙一般,可惜……韩大老爷的心里有些难受,只掩饰性的干咳一声,沉沉道:“起来回话吧,当年夫人身边的丫环,也只剩下你一个了。” 王嬷嬷谢了恩,费了极大的力气,才颤颤微微的从地上爬起来。韩大老爷瞧着她行动不便,忽又想起当年在江氏房中,她的丫头们都如翩翩的蝴蝶一般,脚步最是轻盈不过的,韩大老爷不由的长叹一声,缓缓问道:“你这腿怎么做下毛病了?” 王嬷嬷没敢说实话,只掩饰的说道:“奴婢有了年纪,腿脚不灵活了。”她没有说,那一年大小姐才五岁,不小心冲撞了陈氏,陈氏没有打大小姐,却以她不会伺候,没有看好大小姐为名,将她狠狠打了一顿,打断了她的腿,若不是王嬷嬷求生意志顽强,她也得象红柳黄鹂蓝锦被陈氏折磨至死。 韩大老爷也没有再问,只皱眉说道:“青瑶的厨艺是跟谁学的,家里并没有在这上头擅长的人。” 王嬷嬷颤微微的跪了下去,流着泪哀声说道:“回大老爷,三个月之前,大小姐得了一场重病,眼看就……大小姐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后来大小姐告诉奴婢,她在昏迷中仿佛去了个奇怪的地方,那里有许多的书本子画册子,还有各种各样稀奇的东西,大小姐还瞧见夫人了,那些东西都是由夫人管着的。大小姐说夫人让大小姐到她的跟前,给大小姐吃了一些东西,同她说了许多的话,后来才让大小姐回来。自从大小姐醒来之后,就象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韩大老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种怪力乱神之说,他原是不会相信的,可是听绿袖的语气没有一丝的迟缓,而且边说边抹眼泪,显见得不是在撒谎,难得这是真的?韩大老爷困惑了! 第六十六章被罚 “意如?”韩大老爷喃喃的念着江氏的小字,心神有些恍忽,江氏过世已经十三年了,头几年,他还时常想起,可是后来便渐渐的淡忘了这个京城第一美人,为他生下了一双儿女的结发妻子,现在王嬷嬷这么一提,韩大老爷才发现其实江氏一直都藏在他的心里,只是他不敢去面对。 王嬷嬷听到韩大老爷提到她家小姐的小字,便再也忍不住泪意,垂着头低声的哭泣起来,韩大老爷愣了好一会儿的神,才涩声说道:“让青瑶到书房来,爷要和她好好聊聊。” 王嬷嬷心里又惊又怕又喜,她梆梆梆的向韩大老爷磕了几个头,韩大老爷不解的皱眉问道:“你要做什么?” 王嬷嬷鼓起勇气抬头说道:“回老爷,过了年小姐就十四了,夫人就是十四上和老爷议的亲。” 韩大老爷微微一怔,心中不由的感慨起来,这一晃眼便是十来年,他的儿女都到了要议亲成家的年纪了。怔过之后,韩大老爷心中便有些不悦,毕竟府里少爷小姐的亲事,凭怎么说也轮不到一个老嬷嬷说嘴的。 韩大老爷沉着脸冷声喝道:“此事自有老爷夫人操持,何须你一个奴才多嘴。” 王嬷嬷心中顿生寒意,忙又连连磕头,然后抬起头看着韩大老爷,以一种决然的语气说道:“回大老爷,奴婢知道大老爷心里惦着大小姐,可是您一直在任上,夫人又有两位小姐少爷要照顾……夫人临去之时,遗命奴婢一定要照顾好云大爷和大小姐,求老爷看在我们小姐的份上,亲自过问云大爷和大小姐的亲事,别都交给夫人。” 韩大老爷闻言震怒,他猛的一拍桌子,腾的站起来怒喝道:“大敢贱婢,主子的事情你也敢多嘴,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王嬷嬷将眼一闭,横下一条心拼命的磕头,只嘶声叫道:“老奴死不足惜,只求老爷多看顾大小姐。” 韩大老爷的声音传到门外,吓得正在吃松子糖的小满手一抖,一颗松子糖便掉在了地上,她忙跳起来跑到长贵的身边,死死拉着长贵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长贵舅舅,别伤了王嬷嬷的性命。” 嫡女谋略第12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长贵看着小满那乞求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便大步走进书房,向韩大老爷躬身说道:“长贵听老爷的吩咐。” 韩大老爷怒气未消,指着王嬷嬷喝道:“将这老杀奴拖出来重打。” 长贵倒也不含糊,上前架起王嬷嬷便将她拉了出去,不过他没有让小厮立刻上来打,只低低说道:“王嬷嬷,你跪在门外给老爷磕头。”王嬷嬷明白长贵是有心为她求情,只点了点头,便跪在廊下朝着书房磕起头来。 长贵进了门,韩大老爷余怒未消的喝问道:“怎么还不打?” 长贵陪笑着给韩大老爷倒了一杯茶,陪着小心说道:“老爷息怒,别为了一个没眼力劲儿的老嬷嬷气伤了身子,这大年下了,您若是气着了,阖府上下心里都不自在。自从您回府,老太爷和老夫人整日乐的合不拢嘴,少爷小姐们也是见天的笑着,听说这三年来,府里都没有如此热闹了。” 长贵是韩大老爷跟前头一个得力的,他的话韩大老爷能听的进去,随着长贵的话,韩大老爷的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只微微点头,靠着黄花梨官帽椅的椅子背,长长出了口气。 长贵一见有门儿,便又哈着腰陪笑着说道:“再者,这大年下的,老夫人有规矩呢。” 韩大老爷沉沉点头,三年没在家里过年,他倒把这些个忽略了,每逢进了腊月,老夫人都不许责罚下人,不许有人哭的,直到过了正月,才能处治犯了错的奴仆。 长长出了口气,韩大老爷沉声道:“罢了,长贵你去打发了那个老刁奴吧。老爷累了,要歇一会,等吃过了中午饭,大小姐学完了画就让她过来一趟。” 长贵赶紧应了,先服侍着韩大老爷到书房的里间榻上躺下休息,然后才轻轻掩了里外间的门,摄手摄脚的退到了门外。王嬷嬷还跪着,小满在旁边一脸的着急,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一看到长贵,便跑上前说道:“舅舅,大老爷怎么说?” 长贵安抚向小满笑笑,走到王嬷嬷跟前小声说道:“王嬷嬷,老爷开恩饶了你,你赶紧起来回去吧,老爷用了午饭便要见大小姐。” 王嬷嬷抬起头,感激的看着长贵,又往下磕头想谢谢长贵。长贵让过一旁,对小满低声说道:“小满,还不快扶你王嬷嬷回去。” 小嬷忙小声应了,便去扶王嬷嬷,王嬷嬷的腿脚本来就有毛病,又在这数九寒天里跪了许久,早就已经站不起来。长贵看了微微摇头,上前助了小满一把,才将王嬷嬷扶起来,王嬷嬷的双腿已经僵了,长贵只好将王嬷嬷带到茶水房,让她坐到炉子前暖和暖和。 过了好一会儿,王嬷嬷才缓过气来,她对长贵连声道谢,长贵摇摇头说道:“嬷嬷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只敬佩你的忠义,你放心,老爷不糊涂。”话点到这里,长贵便也不再说什么,王嬷嬷却觉得如同在漆黑的暗夜里忽然升起一盏明灯,从身上到心里,都暖和明亮了起来。 小满扶着王嬷嬷走了,一个同为韩大老爷长随的小子凑到长贵的身边,压低声音问道:“长贵大哥,你为啥对王嬷嬷这么好?还特特帮她向老爷求情。” 长贵看着王嬷嬷和小满的身影渐渐远去,淡淡了说了一句:“我小的时候不小心冲撞了正怀着身孕的夫人,老爷打我板子,夫人却替我求了情,因此才只挨了五下板子,那年我刚七岁,虽没伤着筋骨,却也大病了一场,是她悄悄给我送的药,没有她,只怕我早病死了。她许早就忘了,可我一直记在心里。”那问话的小厮点点头,这才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第六十七章加薪 王嬷嬷被小满搀扶着回到颐年居的时候,刚好青瑶也回屋子换衣服,刚才威烈将军府的冯夫人又来了,只拉着她好一通夸奖,冯夫人看青瑶的眼神实在太过热切,倒是青瑶心中疑惑,很是不自在。好不容易送走了冯夫人,青瑶这才出了一口气,赶紧回房换下见客的大衣裳,也好松散松散。 谁知青瑶刚进了屋子脱了大衣裳,正要换上家常穿的杏红撒花遍地锦一斗珠的小袄,便听到外间传来一声惊呼:“王嬷嬷,你这是怎么了?”这声音正是香如发出来的。青瑶心里一紧,忙和服侍她换衣裳的桃叶一起将小袄的盘扣扣好,便急匆匆挑帘快步走了出来。 打眼一看,只见王嬷嬷脸色灰白,身子一个劲儿的打颤,她几乎不能支撑自己的重量,全靠小满搀扶着,小满不过是个刚九岁的小丫头,能有多大的力气,这一老一小两个真是摇摇欲坠,看着好不可怜。 香如先就上前扶了王嬷嬷,青瑶也赶上前,皱紧了眉头问道:“小满,嬷嬷这是怎么了?谷雨,快去厨下煎一碗浓浓的姜茶给嬷嬷祛风寒。” 王嬷嬷看着眉眼之间有了神彩的青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只摇摇头道:“小姐别为老奴担心,只是吹了风,不妨事的。” 青瑶双眉锁的更紧,刚才她已经听谷雨说过大老爷派人传了王嬷嬷过去,现在看王嬷嬷这副虚弱的样子,必是在大老爷处受了挫磨。本来就对这个便宜爹没什么好印象的青瑶,现在更是恼了韩大老爷。只不过这屋子里的丫环不少,远不如在馨园的时候只有王嬷嬷和香如两个那时说话方便,青瑶压下心中的气,命丫环将王嬷嬷扶到旁边的榻下,让她躺的休息。 青瑶之举可吓坏了王嬷嬷,她慌忙摆手说道:“不可不可,老奴的贱身子岂可污了大小姐的香榻。大小姐慈悲,只让老奴回屋去吧。” 青瑶脸色一沉,不高兴的说道:“嬷嬷,你再这么说我就恼了,什么贵啊贱的,你身子不好,就在这里歇着又怎么了?” 一直没说话,只帮着扶王嬷嬷的桃叶见大小姐动了气,忙劝王嬷嬷道:“嬷嬷还不知道大小姐最是慈悲的么,上一回我不舒服,大小姐也让我在这屋子里躺着的,我不过是个丫头,大小姐都这么怜惜,何况您是奶过大小姐的人,自是能躺的。” 从里外屋之间有一个小小的隔断,原是给丫头们上夜用的,王嬷嬷有了年纪,青瑶怜惜她,便不让她上夜,专门指了一间小屋子给她,不过屋子里烧的是普通的柴炭,热气小烟气大的,因为薰人的紧,所以也不敢把窗子关死了,屋子里也暖和不到那里去,所以青瑶一定不肯让王嬷嬷回房去休息,只让丫环们硬扶着王嬷嬷到丫环素日上夜睡的榻上躺好,谷雨送来煎的浓浓的姜茶,王嬷嬷趁热喝了,才算缓过一口气来。 青瑶坐在王嬷嬷的身边,拉起王嬷嬷干枯的手,看着王嬷嬷憔悴的样子,泪珠子便叭嗒叭嗒的砸了下来,王嬷嬷手上一湿,她抬眼看着青瑶,慌忙要坐起来,却被香如拉住了。香如小声的劝道:“嬷嬷,您就让大小姐哭一回吧。” 王嬷嬷心酸极了,不由重重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费力的坐了起来,一如从前那样,将青瑶紧紧的抱在怀里,心疼的轻拍着青瑶的背,口中喃喃的念叨些什么,除了青瑶和香如,竟是再没有旁人能听懂王嬷嬷说了些什么。 在王嬷嬷怀里刚哭了一小会儿,韩老夫人便让菱花扶着急匆匆走来了。自青瑶搬到了颐年居,韩老夫人从来没有听青瑶哭过一声,那怕练功学画再辛苦,青瑶都是甘之如饴。这会子东厢忽然传出阵阵哭声,韩老夫人心中惊讶,忙过来瞧瞧。 桃叶最熟悉老夫人的脚步声,她忙上前劝道:“大小姐,您别哭了,老夫人过来了。” 香如感激的看了桃叶一眼,忙去打了帕子给青瑶净面。韩老夫人进来的时候,青瑶已经从王嬷嬷怀中离开,刚用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 迎着韩老夫人,青瑶快步走上前,声音哽咽的唤了一句“奶奶”,看她眼皮儿红肿,瞧着怪可怜见的,韩老夫人便压下心中对大年下有人哭之事的不高兴,缓着声音问道:“瑶瑶,是谁惹你伤心了,说给奶奶,奶奶替你做主。” 韩老夫人一来,屋子里的丫头都跪了下去,便王嬷嬷也吃力的离了榻,挨着榻边跪下。青瑶眼角余光瞧见了,不免又有些心疼。她忙说道:“都是青瑶不好,才瞧着嬷嬷身子不爽利,青瑶便想起从前的事情,一时心中难过就……” 韩老夫人点点头,用严厉的目光看了看王嬷嬷,只见她身子打颤形容委顿,果然很有些可怜的样子,韩老夫人叹了口气,将青瑶搂入怀中,抚着她的青丝低声说道:“好孩子,人哪,总要往前看,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往后再不会了。王嬷嬷,你照顾大小姐有功,菱花,回头去告诉二夫人,就说是我的话,查查大小姐身边王嬷嬷的月银是多少,给她涨到一两银子半吊钱。”韩老夫人平日里虽不大管家,可是大致上的事情也是心里有数的,象王嬷嬷这种人通常一个月的月钱应该是一吊,不过先前青瑶一直被忽略着,估计王嬷嬷一个月最多也就能领到半吊钱,这些年来她对青瑶忠心耿耿,也是该奖赏于她的。 王嬷嬷愣了愣神,跪在王嬷嬷身边的小满便悄悄扯了王嬷嬷一下,王嬷嬷这才回过味儿来,忙磕头谢赏。韩老夫人淡淡说道:“这也是你应得的,以后好好服侍大小姐就是了。” 王嬷嬷赶紧应下,韩老夫人又笑着对青瑶说道:“瑶瑶,到奶奶屋里来,奶奶有话同你说。” 桃叶忙取来青瑶的大衣裳和披风给青瑶穿好,韩老夫人便带着青瑶去上房了,桃叶和香如两个照顾着王嬷嬷躺回榻上,因她们手里都有差使,便让小满守在王嬷嬷跟前。小满笑嘻嘻的应了,还将长贵送她的松子糖塞了一颗到王嬷嬷的口中,天真的笑道:“嬷嬷吃糖。” 王嬷嬷涨了月银,青瑶屋子里的丫头们都挺高兴的,只除了谷雨一个人。谷雨是二等丫头,一个月的月银七百钱,她本来就眼红着桃叶香如的一吊钱的月钱,这回王嬷嬷又涨到一两银子半吊钱的月银,谷雨心里便更不是个滋味了,她素来是个掐尖要强的,在颐年居里,她不敢和桃叶菱花这样的一等大丫环比,可是和她眼中外来的香如还有王嬷嬷比,谷雨心中很有一股子优越感,眼下,这种优越感被无情的打破了。谷雨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烫,仿佛被谁猛扇了一记耳光似的,再看向王嬷嬷和香如,谷雨的眼不中由的便生出了几分恨意。 第六十八章 韩老夫人将青瑶带到上房,拉着她的手儿笑着说道:“瑶瑶,大年下的是喜庆的时候,可不兴哭眼抹泪的,你心里有什么委屈只管来同奶奶说,有奶奶给你做主撑腰,咱们谁都不怕。” 青瑶听了这话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身子向韩老夫人靠了靠,十足的小姑娘情态,看得韩老夫人都不忍心再说了,只摩娑着青瑶手笑道:“好了,我们瑶瑶明白就行了。瑶瑶,你可知道冯夫人这阵子隔三差五的总过来是为了什么?” 青瑶困惑的摇摇头,那冯夫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她怎么会知道,冯夫人每回来总是拉着她没口子的夸奖,直把她夸的摸不着头脑,心中每常暗问:自己真的有这样好么? 看着青瑶困惑的神情,韩老夫人朝一旁服侍的丫环使了个眼色,丫环们便都退了下去,还体贴的将房门关了起来。韩老夫人搂着青瑶笑道:“瑶瑶,冯夫人想聘了你家去做儿媳妇。” 韩老夫人是笑着说的,可是听在青瑶耳中却如炸雷一般,这都是怎么了,才听哥哥说庆亲王府的世子想求娶她,青瑶还没有消化过来呢,又来了冯家公子,难道在一夜之间,她的桃花便全开了? 面红耳赤的青瑶瞪大了眼睛看着韩老夫人,一向聪慧的大脑当机了,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青瑶这个样子,韩老夫人又笑了起来,她拉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这冯夫人倒也还没提出来,冯家比咱们的家世略差了些,何况冯家嫡长子已经成亲了,若是求你,也是为他们家的二公子求的,历来嫁女嫁高娶媳低,冯家的门第本就比咱们差些,她要求亲心里一定会发虚,所以她总是来咱们家奉承着,许是想着人头熟了好说话呢。” 青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韩老夫人会和她说这个,只迷惑不解的望着韩老夫人,这若是在夏若淳的年代,她自然就直接问了,可这里是韩青瑶的年代,身为大家小姐,还是很忌讳听或者是说婚姻之事的。韩老夫人此举,很有些不按牌理出牌的意思。 韩老夫人笑笑,却没有为青瑶释疑。她自然不会说这是韩老太爷的意思,那冯夫人总是来,韩老太爷便觉出不对劲儿了,只把冯将军请来一问,冯将军一入行伍的时候便在韩老将军麾下,对着老上司的询问,冯将军不敢隐瞒,便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冯将军知道夫人的心意,却也明白自己家的二儿子身份上配不起韩家的大小姐,不过听着夫人总说起韩家大小姐是如何如何的难得,由不得他不动了心,只由着冯夫人去走动,若是真成了这门亲事,那便是冯二公子的福气了。若是不成,两家本来就是世交通好,走动的密切一些也没有什么坏处。 韩老将军问准了,才回去告诉给韩老夫人,韩老夫人想都不想便说道:“那不行,冯家二小子配不起我们瑶瑶。要说冯家的家世什么的也将就了,冯夫人也不是那种恶婆婆,不过那冯二小子走鸡斗狗的,不行,不行!” 韩老将军听了这话也点了点头,其实人冯家二公子也没韩老夫人说的那么夸张,世家公子若是不走鸡斗狗的,便没法子在他们的圈子里混下去的,只不过想到是为青瑶挑女婿,韩老夫人的眼光便挑剔了起来。 瞧着韩老将军竟有些想愿意的意思,韩老夫人便沉了脸拧着眉说道:“老太爷,这头十来年咱们亏待了瑶瑶,姑娘家嫁人,那就是重投一次胎,可不能不在意的。” 韩老将军想了想,对韩老夫人说道:“瑶瑶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她不是一般的女儿家,何不把这事说与瑶瑶,听听她的意思。”这才是韩老夫人会把冯夫人总是到韩府的用意点出来让青瑶知道的原因。 瞧着青瑶有些不知道所措,韩老夫人轻拍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不用不好意思,你只同奶奶说说自己的想法,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总要听听你的意见。” 韩青瑶心里如一团乱麻一般,不论是庆亲王世子赵天朗,还是那个什么冯二公子,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人,连一丝了解都没有,这让她怎么说呢。青瑶抬头看着韩老夫人,美丽的眼睛里透着迷惘,她只低声说道:“奶奶,青瑶还小,不想嫁人。” “真是孩子话!”韩老夫人搂着青瑶笑了起来,耐心的说道:“瑶瑶,也不是让你立刻出嫁的,总要先看定了人议了亲,再备嫁妆,没有两年的工夫且不得的,过了年你就十四了,再过上两年便是十六,正是嫁人的年纪,也不算小了。” 青瑶不好意思的钻到韩老夫人的怀中,小声问道:“奶奶,这事儿青瑶也可以有意见么?”按着规矩,不是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到了她这里,居然还能有这种特殊的待遇,能允许她对自己的婚事发表意见呢? 韩老夫人笑道:“那些个规矩在外头要讲,在咱们瑶瑶这儿就不用讲了,总要择一个瑶瑶喜欢的才是。” 青瑶更是不解,她整日被困在深宅大院之中,就连家中的男性仆人见的都少,更不要说见什么不相干的外男了,什么都不了解,可怎么知道哪一个才是她喜欢的呀? 看着青瑶眼中的不解,韩老夫人笑道:“菱花进来,把给小姐准备的衣服拿来。” 菱花在门外脆脆的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抱着一个大哆罗呢的大包袱走了进来,韩老夫人笑道:“服侍大小姐试衣裳吧。” 菱花把包袱打开,青瑶一看便怔住了,原来这一包袱都是新做的男装,从中衣到头巾外袍靴子,竟是无一不全的。青瑶回头看向韩老夫人,韩老夫人笑着推她道:“快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菱花服侍着青瑶到屏风里换上宝蓝妆花缎面皮袍,打散她的头发重新梳过,又将脸上的胭脂擦去,戴了簪粉缨的望月错金冠,扎好和田白玉蹀躞带,再穿上石青缎面的粉底小朝靴,一个俊俏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少年便出现在韩老夫人的面前。 韩老夫人上下打量了一回,满意的笑道:“很合身,瞧着倒象是云哥儿头几年的样子。菱花,比着这个尺寸再给小姐做一套天水蓝缂丝一套象牙白蟒的,嗯,再作一套青莲色杭缎的,都用雪貂做里子,其他的等开了春再说,还有,小爷带的荷包佩玉什么的,都给瑶瑶配齐了。” 菱花笑着应了,自去了西隔间开箱取料子,一连做四套雪貂里的袍子,老夫人的雪貂皮存货可就不多了呢,怪道上回大夫人想向老夫人求两件雪貂皮给二小姐和二少爷袍子,老夫人硬是没给,原来是要留着给大小姐用的。 青瑶心里猜出几分,只惊喜的看着韩老夫人,欢快的问道:“奶奶,您许青瑶出门?” 韩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青瑶就是聪明,一下子就想出来了。不过让青瑶出门可不是韩老夫人的意思,而是韩老太爷的主意,做袍子什么的也是韩老太爷一早吩咐了韩老夫人的。 韩老太爷深知一个学画的人,若是没见过世面孤陋寡闻,那便没法做出真真的好画作,所以自上回青瑶略提了那么一回,韩老爷子便存了让青瑶女扮男装跟着他出门长长见识的心思。他原想着让青瑶扮成小厮的,可是韩老夫人却怕青瑶扮了小厮出门,难免被人瞧不起受了委屈,便将自作主给青瑶做了几身小爷的衣裳,这年头,不独京城之中,就连外省也是先敬衣冠后敬人的。不得不说,韩老夫人真若将一个人放在心里,那可是想的再周全不过的。 青瑶喜出望外,只学着青云平日里行礼的样子给韩老夫人行礼,因从没习过男子的礼仪,青瑶便是照猫画虎的学,也学的不象,逗得韩老夫人笑的前仰后合,只说道:“回头去跟你哥哥好生学了,别一出门就露了馅儿。” 青瑶忙应了下来,韩老夫人又瞧了她这身男装打扮一回,方才让青瑶换回先前的女装。青瑶想着昨晚练功之时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乱蹿,便靠着韩老夫人问道:“奶奶,青瑶昨儿做晚课,总觉得身上麻麻痒痒的,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身子里乱走,这是怎么回事?” 韩老夫人错愕,她出手如电,一把拿住青瑶的脉门,青瑶明白韩老夫人的意思,便放松心神任韩老夫人检查。过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韩老夫人方才松了手,搂着青瑶大笑的说道:“想不到我们瑶瑶竟是个如此有慧根的,傻孩子,那是你修习内功小有所得,你已经有内力了,日后要勤加修习,说不得我们瑶瑶将来能成为一代宗师呢。你这才修了一个多月便能有这样的气感,真是奇迹呀!” 青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瞪圆了那双灵慧的眼睛,吃惊的问道:“奶奶,真的么?内功练起来就这么容易?”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大笑起来,“真真是个傻孩子,内功若是这么容易练,人人都是高手了,原是你有根骨,又肯用功,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这样的成就,告诉奶奶,你是不是除了每日上午在演武场练功,晚上还要加练两个时辰的?” 青瑶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原来韩老夫人觉得青瑶身刚好,怕她累着,只让她每天上午练一个时辰的内功,一个时辰的外功,晚上的练功时间,完全是青瑶自己给自己规定的。若非她练功刻苦,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见了成效。青瑶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她知道要想在这个时代更好的生存下去,没有些自保之力是绝对不行的,至少,咱不能再被人下毒不是。 想到自己被下毒之事,青瑶心里便郁闷极了,她中的毒是陈氏下的,这在韩老太爷韩韩老夫人和她自己这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可就是因着那一层脸面,所有人都不能动陈氏一丝一毫。青瑶心里又气又恼却还没法子说,不过韩老夫人是眼里不揉砂子的人,这回生生得忍下这口气,老太太心里怎么都过不去,这也是陈氏现在很不受韩老夫人待见,别管她说什么,韩老夫人这里一律都不答应的缘故。 青瑶虽然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自己勤奋练功的原因,可是韩老夫人也能猜出几分,她搂着青瑶,微微叹了口气,低低说道:“瑶瑶,你的受委屈了,爷爷奶奶心里都清楚,可是咱们是将军府,丢不起那个人啊!” 青瑶听了这话,抬头看着韩老夫人,那双黑白分明的清亮大眼看得韩老夫人心中的歉意更深,再说什么都显得那么无力,韩老夫人又重重的叹了口气。青瑶低下头,轻轻说道:“奶奶,青瑶心里明白,如今青瑶住在奶奶这里,一应吃穿都是奶奶亲自照看的,青瑶不怕了。爹爹仕途正顺,没的给爹爹和家里添堵,孰重孰轻,青瑶心里分的清。” 韩老夫人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模样,她抚摸着青瑶说道:“好孩子,委屈你了,日后总有还你公道的时候,只不是现在罢了。” 青瑶拉着韩老夫人的手俏皮的笑道:“青瑶不贪心的,只要爷爷奶奶多疼青瑶一些就行啦。” 祖孙两个说的正热呼,青瑶屋里的小满忽然在外面求见,韩老夫人便让小满进来,小满自小便常被她的奶奶抱到韩老夫人这里玩儿,本就是极熟的,韩老夫人一向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便笑着问道:“小满,有什么事要回大小姐?” 小满在底下行了礼,脆生生的说道:“回老夫人大小姐,刚才大老爷传话过来,命大小姐用过午饭到大老爷的书房去,大老爷有话要问大小姐。” 青瑶应了,韩老夫人皱了皱眉头,方才对青瑶说道:“你们父女难得团聚,倒是应该好好说说话儿。”青瑶起身称是,方才带着人去准备午饭了。 韩老夫人却将小满留了下来,细细的问了一回刚才大老爷叫王嬷嬷过去,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小满原是在书房外头的,自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是大老爷罚王嬷嬷,这事她可知道,便不添油不加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回。韩老夫人点了点头,便又去了青瑶的房中,她屏退了丫环们,只细细的问了王嬷嬷。王嬷嬷便将事情的始末细细说了一遍。韩老夫人虽然不能当成下人的面说自己儿子的不是,可是心里却也埋怨儿子这事情处理的太马虎了,好在韩远城听了长贵的劝,这才没有把事情闹大。 回到自己的房中,韩老夫人一个人坐在椅上,想了许久。灵光一准备,她忽然想到,那威国公家意欲求娶的,怕不会是韩青环,素闻那威国公的二公子是个心气极高的,他怎么可能看上普通如韩青环这样的姑娘呢?韩老夫人双眉紧皱,决定让人去仔细的打听。若那威国公公子想求的是青瑶,这却是一桩不错的姻缘。那威国公府的二公子,风评不错,深得郭太后和威国公夫妻的心意,只是因为他是嫡次子,才没能当上威国公世子,比起平庸的威国公世子,这二公子郭诚虽然更有人气更有份量,日后他的媳妇,指不定会成了威国公府的当家之人。想到这一层,韩老夫人面如寒霜,便使人去传来陈氏,她要再敲打敲打陈氏,别让她翻了天。 青瑶可不知道奶奶的心思,只带着丫环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饭,陪着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用了,又拉着两老去散了一会儿步,免得吃完了就睡,会积了食伤了脾胃。等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都歇午了,青瑶才回房换了一身滚镶淡紫风毛粉缎面灰鼠皮里长褙子,领口用一枚整块淡绿水晶雕的水仙花胸针,褙子下摆只绣了几茎半开的水仙,亦是淡绿色的花叶,看上去既清雅又应景,衬得那青瑶那没有施用太多脂粉的小脸如雪玉一般,已经初显了绝代的风华。 到了书房,韩大老爷一看到这样的青瑶,倒把先前要说的话都给忘记了。只看着青瑶发呆。这也是青瑶的运气,原来韩大老爷初见江氏之时,是在正月十五赏花灯的时候,当时的江意如,头上戴着昭君套,身上披着一件淡紫色出风毛,粉缎面雪狐里的斗篷,韩远城分明还记得,那件斗篷下摆也绣着几茎淡绿的水仙花。没有人知道,韩大老爷就是因着江意如,才喜欢上了水仙花,每到过年之时,在他的书案上一定会有水仙花的身影。 见韩大老爷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衣裳不说话,青瑶心中不解,只面无表情的垂眸笔直的站着。对于青瑶来说,韩大老爷这便宜爹可远没有王嬷嬷在她的心里有份量,只想着他将王嬷嬷罚的走不得路,青瑶这心里便有气,而且这阵子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都极宠她的,青瑶不免也涨了几分脾气。反正这便宜爹过了年就得回任上去,青瑶可没有打算和便宜爹打上几张亲情牌。在青瑶心里,甚至是盼着韩大老爷赶紧回任上去,别留在家里祸害人。 韩大老爷在官场上打混经年,最会揣摩人的心思,只看着青瑶的那紧绷如标枪一般的身体,韩大老爷便知道这个女儿心里对自己有着敌意。可是对着那张和亡妻一模一样的脸,韩大老爷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生气。透过青瑶,他仿佛看到了江意如站在他的面前,浅笑盈盈的唤道:“远城……”当年江氏初嫁,他们夫妻两个好的如蜜里调油一般,江氏不象别的女人那样叫自己的丈夫老爷或是夫君,而总是绵绵软软的叫他“远城”,每次听到那样的呼唤,韩远城总觉得自己情愿一生都沉溺在那一汪春水之中。可是,自从他纳了妾,江氏便再没有对他笑过,更没有再唤一声“远城!” 其实,想到江氏难产而死,韩大老爷心里不是没有后悔过的,他只是一时贪新鲜,又有谁,不论是才情样貌或是身家,能比得上江氏呢,只是天下间再没有后悔药可吃的,大错既已铸成,韩大老爷能做的也只剩下化身为鸵鸟,不去想,不去见任何与江氏有关的人。这也是是他一直对青瑶不闻不问的原因,因为青瑶的存在,只会提醒韩大老爷,他是如何的糊涂,让发妻难产而死。 韩大老的脸色变了数变,可青瑶是垂眸的,所以变没有注意到。等了好一会儿听不到韩大老爷发问,青瑶这才抬起眼,疑惑的看向韩大老爷,平静而疏离的问道:“不知父亲唤女儿过来,有什吩咐?” 韩大老爷这才想起来自己叫青瑶问话的目的,便拈须沉声问道:“你从来不曾习过厨艺,缘何会做得一手好菜,甚至连洋人的点心你都会做?” 青瑶心中暗哼一声,心道:洋人的点心,哼,我连洋人的话都会说,只做个点心算什么,真是大惊小怪,还是一方大员呢,真没见过世面。不得不说,夏若淳的性子在青瑶身上体现的越来越多了,对于她不喜欢的人,青瑶心里从来都把那人看得一钱不值,韩大老爷很荣幸,已经上了青瑶最不喜欢之人名单的榜首,甚至于给青瑶下毒的陈氏,都还位居韩大老爷之后。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是青瑶却没敢流露出来,只微微垂头说道:“回禀父亲,青瑶三个月前大病一场,病中曾经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还遇到了娘亲,娘亲让青瑶看了许多书,吃了好些稀奇古怪的点心,也不知怎么的,吃完之后,青瑶脑子里便忽然多了许多东西,原本青瑶是什么都不做的,可是吃完之后,一看到食材,便自然而然的会做了。娘亲告诉青瑶,说青瑶的阳寿未尽,还要替她孝敬祖父母大人,照顾哥哥,然后娘亲就将青瑶推了回来,醒来之后青瑶才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 青瑶言辞恳切,说起亲娘的时候眼圈儿红红的,看上去明显是伤心的不行却又强自抑制的样子,看得韩大老爷心都揪了起来,不由人的便相信了青瑶的话。他脸上忽青忽红,终是没有忍住,还是问道:“你娘……就没有问我?” 青瑶垂眸遮去眼中不屑,低低道:“娘在那里竟是什么都知道的。”只说这样一句,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再说了,韩大老爷脸上青红不定,终是长叹了一声,无力的挥挥手让青瑶退下。青瑶行礼后退下,刚出书房的门,她便听到一声低叹:“意如,你竟狠我如厮!”青瑶的脚步微滞,心中暗道:“你若不做出那些事情,我又怎么会这样编出话来气你!” 韩大老爷被青瑶无情的打击了,据说一直到晚上他都没有出书房,上灯之后陈氏亲自来请韩大老爷回房休息,却被韩大老爷没头没脸的狠狠骂了一通,末末了,还抓起砚台砸向陈氏,若非陈氏躲的快,她非得被砸的破了相不成,这大年下的,她若是真被砸的破了相,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喽。 当然这一段小插曲别人是不知道的,陈氏受了委屈也不敢到颐年居去说嘴讨公道,她现在心里也明白,将军府里的风变了,她和韩青环韩青江彻底失了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心,现在的她已经暂时不想着什么管家权之类的事情了,要先挽回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欢心,才能说其他的。再一次,陈氏想到了青环的亲事,若是青环和威国公的二公子定了亲,那时她就成了太后的姻亲,看谁还敢小瞧了她去,便是老太爷和老夫人,也不能再这么不把她当回事儿。 想到这里,陈氏立刻回了房,叫来青环给了她许多的钗环首饰,又让青环一一试了新衣服,看到装扮一新的青环比平时漂亮了许多,陈氏的心里才略略松了口气。只等着后天带青环去崔夫人家吃年酒了,这一回,她说什么也要将青环和威国公府二公子的亲事定下来。要不,她在韩府真的快要没有立足之地了。这会儿心思已经有些不够用的陈氏完全没有想到,她对青瑶下毒之事已经被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察觉了。 在就陈氏一门心思的想着促成青环和威国公府二公子的亲事的时候,韩府的年酒请完了。这一回韩府的年酒让所有到韩府坐客的达官显贵们掉了一地的眼珠子。毫不夸张的说,韩府的年酒虽然材料普通,并没有太多的珍稀食材,可是竟比京城里最好的馆子吃味斋的酒菜还要好,知味斋的酒菜素来选用的是最顶级的食材,却不如韩府的年酒席面更让达官贵人们喜欢。韩府的年酒真正做到了色香味形四美俱全,每一道菜的原料都很普通,可是味道却是出奇的好,样子也好看,那道水晶玫瑰肉真如一朵玫瑰花一般娇润剔透,以至于座中之人都不忍下筷破坏了这样的美感,而水晶玫瑰肉只不过是席面上一道普通的菜,用的原料不过是三肥两瘦的五花肉,是那些个贵人们平日里嫌不够档次而不怎么吃的东西。 韩府请罢年酒,青瑶便上了好些贵夫人心里的媳妇人选名册。虽然韩家没有张扬,可是那消息灵通又与韩府关系好的,比如说冯夫人这样的,便能打听出来韩府的变化都源自于将军府的嫡孙小姐韩青瑶。更有那消息再灵通一些的,想到从前到韩府来,见的都是二小姐韩青环,从来都没有人提起过大小姐韩青瑶,她们便敏锐的捕捉到了些微妙的东西,再想起前阵子韩府回礼的点心,大家心里便明了了,看来这韩府的大小姐,可不是个一般的姑娘。 于是乎,继回节礼之后,吃罢了年酒,韩府里又掀起了一股贵夫人们指名要见青瑶的风潮,害得青瑶整日的陪客人,不要说是换了男装偷溜出府,便是想安安生生的吃顿饭,都成了一种奢求。青瑶这两三个月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那么丁点儿的肉肉,只三四天的工夫便消耗殆尽,过年新做的嫩黄织锦褙子,上身的时候还很合身,只会了数天的客,便显的有些个肥大了,看得韩老夫人直心疼,一叠声的命人炖补品给青瑶补身子。韩老太爷怒了,冲着韩老夫人发了一通脾气,又让人请来小华太医给青瑶诊脉,幸而青瑶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疲劳且食无定时而导致的没有胃口。只静养一阵子也就行了。 听说韩府为大小姐请了小华太医,那些贵夫人们才意识是她们累着韩大小姐的,大家这才消停下来,给青瑶些将养的时间,等过了女儿节,时气暖和了再请她到自己家里做客。当然,这都是那些个家里有适龄未婚男子的夫人们心里打的小算盘,青瑶这会儿可什么都不知道呢。 青瑶正一门心思的想换了韩老夫人给她做的男装溜出韩府,去外面见识见识。穿过来已经三个多月了,青瑶硬是没有出过将军府的二门,虽然前世是个骨灰级的宅女,可是主动宅与被动宅之前的差距可远的很,青瑶被闷坏了。 这一日用过早饭,青瑶便想回了韩老太爷,请老太爷带她出去溜达溜达。可谁曾想她还没走出颐年居,便遇上了前来串门子的冯夫人,青瑶待要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大大方方的迎上前,笑着唤了一句:“冯伯母安好。” 冯夫人一见青瑶,一张脸便笑成了一朵花儿,浑然不怕笑出一脸褶子。她快走两步上前拉着青瑶的手夸张的笑道:“咱们娘俩儿真是有缘,我正想见我们大小姐,可不就见着了。好孩子,我听说你身子不适,可吓了我一大跳,别不是累的吧,现在好了没有?”冯夫人实在不在那些识趣的夫人之列,她只想着要求青瑶做二儿媳妇,便隔三岔五的过来,也不怕韩家人看着她嫌烦。 青瑶脸上淡淡含笑,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盈盈笑道:“谢谢冯伯母关心,青瑶已经好多了,正要去给祖父大人请安,先不陪冯伯母了。冯伯母来的正好,祖母刚用了早饭,正说要找人说话呢,二婶,请您陪冯伯母过去,青瑶少陪了。” 李氏早就看出了冯夫人的心意,只不过这种事情冯夫人不提,断没有李氏去主动提出来,她也知道老太爷和老夫人都没有瞧上冯家二公子,便笑着挽了冯夫人说道:“冯姐姐快请吧。” 冯夫人没奈何,只得看着青瑶站在一旁让过她们一行,被李氏拉着进了颐年居。青瑶瞧着冯夫人一行走过,轻轻吁了口气,跟在她身后的桃叶和香如对视一眼,不由抿着嘴笑了起来,这冯夫人可是个惯会死缠烂打的主儿,这不,连她们的大小姐都“怕”了冯夫人。 青瑶猛的回头,嗔视着桃叶和香如,可是想想刚才的确好笑,便撑不住自己也笑了,她这一笑,桃叶和香如两个也跟着笑了起来,主仆三人笑盈盈的往老太爷的画室而去,却不知道自己这一行三人落在了正向颐年居走来的陈氏眼中。今天是崔夫人请年酒的日子,陈氏要带着青环向韩老夫人回禀兼辞行,所以她才会出现在通往颐年居的路上。 看着青瑶服色鲜明,就连跟着的两个丫头都是一等丫头,陈氏不由心中暗恨越深,桃叶原就是一等丫头,是老夫人给青瑶的,仍在老夫人房中关份例,不占用青瑶丫头的名额,对于桃叶,陈氏没什么可说的,可那香如原不过是个二等丫头,却因大小姐身边要有一个一等丫头,便拨了她为一等,有资格穿缎子镶边的比甲,头上也能戴一两枝珠花钗环,月银也涨了,而且从青瑶搬到了颐年居,她房里所有人的月钱李氏都直接拔给青瑶,陈氏再想插一手,是绝无可能的了。这些年来苛扣青瑶房中的月钱,衣料首饰等物,已经成了陈氏的一笔小小的经济 嫡女谋略第13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来源,忽然间被掐断,陈氏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与陈氏一样恨着青瑶的当然还有跟着陈氏的韩青环,她今日头戴精巧的赤金海棠花冠,花冠上垂下的米珠流苏正垂在青环的眉心,那三串米珠虽小,却颗颗润泽光华,一看便知不是一般的米珠,而是米珠里极上等的含光米珠,光晕笼着青环的脸,倒是将那本只是清秀的脸衬出了几分动人,她披了一件大红织锦出风毛的斗篷,里子只不过是灰鼠皮的,穿了一袭海棠红牡丹团花织锦褙子,里面衬着米白软罗中衣,系着七彩流光的霞影破仙裙,脚上穿了一双绣工极为精美繁复的海棠红绣金线牡丹的三寸金莲小鞋。原来青环自五岁上便被陈氏缠了足,如今也缠出了一双三金莲。倒是青瑶因为不被陈氏待见,才免了这一场劫难。 就算这样特意的打扮了,青环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青瑶好看,其实青瑶今天真没特意的妆点自己,只让香如随意的梳了一个百合髻,戴了黄金小佛手冠,簪了一枝镶东珠的长钗,鬓边簪了一朵时新的粉色黄蕊的绢花,披了一件大红羽缎斗篷,因还是在年节里,也不好穿的太素净,否则青瑶才不想穿这么鲜艳的颜色。里面衬着的是一件杏红地五彩褙子,配了淡黄|色的马面裙,玉色闪银如意绦系了一枚玉压裙,脚上穿的是什么样的鞋子韩青环却看不清楚。没由来的,韩青环就觉得自己身上隆重的打扮没有韩青瑶身上的衣服好看,首饰也没有韩青瑶的精致贵重,不免气的鼓着嘴,忿忿的哼了一声。 因陈氏离的有点儿远,而且她和韩青环又被拐角的一棵迎春花遮住,所以青瑶并没有看到陈氏和青环母女,只带着丫环往画室走去。 陈氏心中怀恨,不辨喜怒的看着青瑶走远的方向,然后回头看着青环,她极是了解韩青环的心思,便拍拍青环的手说道:“青环,难道你要她也去崔府?” 陈氏一语点醒韩青环,她忙摇头道:“不要不要。”陈氏微微点头,这才说道:“那还不跟我去回了老夫人,好去崔府吃年酒。” 到了颐年居,因有冯夫人在,所以韩老夫人没有给陈氏没脸,只淡淡的点点头,放过了陈氏这一回,若是冯夫人没在这里,韩老夫人说什么也要治着陈氏带着青瑶一起去吃这场年酒,崔夫人是威国公夫人的嫡亲妹子,这个韩老夫人自是知道的,不用细想也知道,陈氏此去,必是打着让人家相看韩青环的意思。 韩老夫人的眼光在韩青环的身上略略扫了一圈,心中暗道:“确是比平日里要好看些,只不过听说那威国公二公子一心要娶个绝色的,这青环便再脱胎换骨,离着绝色也还远着,陈氏,切莫因着你的贪心,反误了青环的终身。”说到底,韩青环也是韩老夫人的亲孙女儿,虽然韩老夫人现在很讨厌陈氏,却并不是很讨厌青环,这阵子没太给青环好脸色,全是因为陈氏的牵连罢了。青环真若没有个好归宿,韩老夫人心里也是不愿意的。 冯夫人坐在一旁,见陈氏没有带青瑶出门,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韩青瑶竟如此不招陈氏待见,连面子情儿也不做了,喜的是青瑶不出门,便能少被人瞧见,她家二儿子求娶青瑶,便会少一份阻力。想到这些,冯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对着向她致歉的陈氏笑道:“韩夫人请自便。” 第六十九章 且说陈氏带着韩青环坐了车子去了崔大人的府上,一路之上,韩青环都不自觉的拧着手里的苏绣绢帕,显然紧张的不行,她心里很清楚,今天这场年酒,是关系到她的终身的最重要的一场亮相。她能否得偿心愿,全在今天。 陈氏见青环紧张的手背青筋迸起,便轻轻拍着她的手低声笑道:“环儿别怕,只记得娘亲教你的话也就是了。”韩青环重重的点头,陈氏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怔怔的想了许久,又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韩青环,看得韩青环头皮发麻,怯怯的叫了一声:“娘……” 陈氏这才回过神来,压低了声音贴着韩青环的耳朵说道:“青环,回头若是有机会……”陈氏这一说足说了有两柱香的工夫,惊得韩青环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氏,仿佛不认识这个自己要称作娘亲的女人一般,颤声惊道:“娘,这怎么可以?” 陈氏淡淡道:“你大舅母打听过了,这郭二公子立志要娶一个绝色的,环儿,这里就咱们娘儿俩个,咱们只实话实说,青环虽然好看,可是却离着绝色二字还有些远,而且娘从前去过威国公府,他们府上便是个丫环,都生得貌美如花的,郭二公子已经看多了,若是让他相中你,这个却不容易。” 韩青环心里着恼,又羞又忿,不由涨的面红耳赤,嘴巴委屈的撅了起来,眼神也黯淡了。其实韩青环一直因为自己的相貌而自卑,特别是她上前有一个美得令人屏住呼吸的姐姐和一个俊逸的让无数少女疯狂的哥哥,在这样的阴影之下,小小的韩青环很悲催的自卑到了心理有些扭曲的地步。如今又被一向夸自己好看的娘亲点出这样的事实,韩青环的眼泪怎么都忍不住,哗的涌了出来。 陈氏忙给韩青环擦眼泪,一边擦着一边说道:“环儿,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只有一心为着你好的,断不会害你,你只要照着娘的安排,就一定能成为威家国府的二儿媳妇。” 韩青环看着自己的亲娘,眼神极为复杂,她到底只是一个刚十三岁的小姑娘,平日里受的也是大家闺秀的教育,不论这教育是否成功,那廉耻二字韩青环还是懂的。她不敢相信一向庄重的娘亲竟然能给出这样的法子。 陈氏被女儿的眼神看的有些狼狈,她只扭身倒了茶壶里的水沾湿帕子好给青环净面,借此回避韩青环的眼神。等打湿了帕子,陈氏的心情也安定下来,她回身一边给青环净面一边说道:“环儿,娘说的也是万一,若是有这样的机会,环儿便一定要抓住,若是没有,那就当娘没有说过吧。” 韩青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鬼使神差一般的,她竟然点了点头。陈氏这才露出了一些笑容,取过脂粉重新替青环匀了,也遮了哭过的痕迹。 不觉便到了崔府,陈氏来的早,其他的客人们还没有到,因着韩大老爷的身份比崔大人高,因此崔夫人便亲自接了出来,青环忙乖巧的见礼,崔夫人送了一对荷包给青环,还礼节性的夸了一回:“青环出落的更好看了。” 陈氏和青环道了谢,崔夫人便立刻转了话题笑着问道:“怎么没见贵府大小姐?” 陈氏假意懊恼的说道:“原是要带她一起来的,不成想昨儿那孩子贪嘴,多吃了我们老爷打南边带回来的鲜果儿,夜里便不舒坦了,今儿还难受的很,我们老太爷老夫人便让她在家里歇着,免得过了病气给府上和府上的贵客,等她的身子好了,一定带她来给崔夫人陪情儿,真真是她小孩子家没有福气呢。” 崔夫人眉峰微挑,陈氏这话她可不怎么相信,只笑道:“原来大小姐有恙,翠衣,传我的话,让刘嬷嬷去给韩大小姐问安。” 陈氏心里一慌,忙说道:“万不敢如此惊动,她小孩子家家的,担不起这样的福份,崔夫人万勿费心。” 崔夫人犹自笑道:“要的要的。” 陈氏急的背上出了一层白毛汗,韩青瑶明明好端端的,这崔府的人一上门,她的谎话可就没法子编圆了。倒是韩青环此时有了点儿急智,忙笑着说道:“大夫吩咐让姐姐静养几日的,崔婶婶厚爱,青环回家后一定会为您转达的。” 崔夫人听了这话,看了青环一眼,方才不再坚持派人探病了。将陈氏母女迎到后堂,刚坐下叙了寒温,便有小丫头来回,说是威国公夫人和世子世子夫人还有二公子来了。 崔夫人急忙起身说道:“韩夫人且宽座,我去迎迎家姐。”陈氏和韩青环忙起身笑道:“崔夫人(婶婶)请自便。” 没过多会儿,崔夫人陪着威国公夫人和威国公世子夫人走进来了,陈氏和韩青环忙起身见礼,威国公夫人倒也客气,点头笑笑,命随侍的丫环给了青环一只荷包做见面礼,世子夫人也有荷包相送。只不过这位世子夫人瞧着谱儿不小,见了陈氏和韩青环,脸上都没有多少笑意。 婆婆有意为小叔子娶韩家大小姐,那个据说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唯一女儿,这是世子夫人心知肚明的,这位威国公世子夫人相貌甚美,自视又高,素来是目下无尘的。她常听威国公夫人说起那过世的韩夫人有多么多么的美丽,心里早就浸了一缸子的酸醋,现在见到陈氏母女,见这两个最多只能算得上相貌端正四字,与美丽再搭不上边儿的,这心里便先就存了瞧不上的意思。而且,这世子夫人还有着一份私心,她娘家的表妹与威国公府的二公子年纪相当,若是能让她表妹嫁过来,那么这威国公府的当家人,便怎么都跑出不她的自己人了。可若是那韩家大小姐嫁过来,依着世子的无能和威国公及夫人对二公子郭诚的宠爱,只怕这个当家媳妇必是那韩大小姐,若真如此,她以后还怎么有立足之地! 瞧着世子夫人微带笑意的眼中透着寒气,韩青环不由的瑟缩了一下,本能向母亲靠了靠,世子夫人瞧着了,唇角微微勾起,笑容倒多了些。 崔夫人刚才已经向威国公夫人说过,那韩家大小姐因病未来,威国公夫人有些失望,已经悄悄命丫环去寻二公子郭诚,告诉今儿的暗中相看韩家大小姐的计划要泡汤了。 原来,威国公夫人早就同崔夫人说好了,要她请韩家大小姐过府,好让郭诚在暗处仔细的相看,若是看中了,她便要请媒人上门提亲的。这姐儿俩个都没有想到,陈氏竟真的能不带韩家大小姐过来,假以韩家大小姐身体不适不由,就算是威国公夫人和崔夫人明知道这是托辞,她们都没法说什么,毕竟这官场上最要紧的便是面子,真打发人去韩家瞧瞧,固然能够知道真相,却是活打了陈氏的脸,撕了韩大老爷的面子。 那威国公二公子郭诚听说见不到绝色美人,这心情便不好了,入席之后,便一杯又一杯酒的自己灌起了自己,知道他的心事的威国公世子郭信心中暗笑,只压低了声音半是劝说半是拔火的说道:“二弟,须知好事多磨,你急什么呢,越是见不着才越显的金贵,姑妈向来最疼你,你何不求了太后姑妈,让她老人家发道懿旨,将那位小姐宣到宫中,你想怎么看不行的?” 郭诚已经喝的醉眼迷离,舌头直了脑袋大了,只想也不想便囔道:“大哥你怎么不早说……”因着郭诚的声音太大,郭信便一把捂住他的嘴,对席中众人笑道:“二弟多吃了几杯,醉了。” 席中之中都是威国公一系的,忙都笑道:“到底是在姨妈家里在,二公子才能多吃几杯,快请去歇会儿吧,听说今儿崔大人请了四喜班,他们的旦角可是头一份的,二公子可不能错过。” 郭信素来以爱护幼弟的形象示人,于是便亲自扶着郭诚,带着小厮去安置郭诚。因他们兄弟两个从小便常在崔府走动,在崔府二门外有一处院子,便是这兄弟两个专用的。郭信打发郭诚含了醒酒石后才让郭诚睡下。刚出了院门,郭信便看到妻子身边最得力的丫头急匆匆的走出来,那丫环一看到郭信,便飞快的跑过来,对郭信秘密的说了一番话,郭信听罢点头淡笑,吩咐道:“我知道了,回去服侍夫人吧。” 郭信重又折回屋子,此时屋子里满是酒气,他皱了皱眉头,将窗子推开半扇,又从荷包里的夹层里翻出一小块儿黑乎乎的东西,用簪子挑了小指甲盖那么的一块放到旁边的香炉里,然后将茶壶里的茶水全都倒了,重新换了一壶白水。这一切都做好之后,郭信看着躺在床上睡的极沉的郭诚,古怪的笑道:“二弟,别说大哥不疼你,这回大哥就让你享享艳福。” 在后堂,威国公世子夫人仿佛对韩青环有了兴趣,拉着她细细问着诸如年纪多大了,平日里都学些什么,爱吃什么爱玩什么之类的话题,比之起初的冷淡,不知道亲热了多少倍。就连威国公夫人瞧着心里都暗自纳罕,这个大儿媳妇最是目下无尘的,怎么会对韩青环这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这么亲热? 世子夫人劝着青环吃了好大一只香梨,又给她′布了些点心,韩青环吃了那干干的酥糕,便觉得口里干的难受,世子夫人的丫环有眼力劲儿,倒了一杯水呈于青环,因着口太干,韩青环便也没有在意那杯水并不热。如是吃喝一通,没过多久,韩青环便觉得肚子有些个不对劲,忙告了罪,由小丫头引着去了净房,一通折腾之后,韩青环方才觉得的爽利了一些。 出了净房,韩青环想起刚才出门之时母亲的眼神,便赏了服侍她净手的小丫头,笑着说道:“这位姐姐,我想看看崔婶婶家的园子再进去,可使得?” 那小丫头忙笑道:“当然使得,奴婢给韩小姐引路吧。” 韩青环点点头,那小丫头便带着韩青环沿着小径在内院里逛了起来,一路指指点点,不觉便到了院墙根儿,韩青瑶见一带流水流出院墙,在墙外面有一座二层小楼,便笑着问道:“怎么绣楼倒修在了院子外面?” 那小丫头有意将韩青环带到这里,正等着她问呢,便笑着说道:“韩小姐有所不知,那是世子爷和二公子的屋子,先前两位爷小的时候,一年里总有半年是住在我们府上的,夫人不放心两位爷,便挨着内院修了屋子,也好方便照看。” 韩青环只觉得一颗心突突直跳,忍不住问道:“是郭世子和郭二公子么?” 小丫环笑道:“当然啦。” 这两人正说着,便听到院墙外传来两个小厮的对话,只听一个小厮说道:“二爷的酒可醒了?快要到玉官出场了,大爷使我来瞧瞧。” “唉,二爷睡的沉着呢,只怕没有一两个时辰再难醒的,玉官的戏,点的是哪一出呀?玉官可是京城扮相最美的小旦,真是可惜了。”另一个小厮极为遗憾的说道。四喜班的玉官是京城小旦里的头牌,扮相极为娇美可人,能看上他的戏,可是极大的享受呢。 “反正二爷一睡着了便不叫人的,不如你先去瞧瞧,点的是玉官的西厢记,好看着呢。”那郭信的小厮瞧瞧左右无人,便挤着眼睛坏笑着说道。 玉官的西厢记是他的成名之作,若是错过不听不看,那绝对是一件很沮丧的事情,郭诚的小厮想了一回,终是想看玉官的心思占了上风,便进屋看了郭诚一回,就溜去看戏了。 韩青环在墙内听了这些话,心里既激动又紧张,藏在袖中的手都颤抖起来。那小丫头也是个眼毒的,只见她引着韩青环走到一处小门旁边,便捂着肚子说道:“哎哟,奴婢肚子疼,韩小姐,麻烦您在这里略等等奴婢……” 韩青环心中暗喜,忙说道:“姐姐只管去,不用着急,我只在这里等你。” 那小丫环捂着肚子一溜烟儿的跑看了,看着的确是很急的样子,韩青环看着她跑开的方向,不由的笑了起来。这可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实在是太好了。想到郭二公子那俊朗的让她无法呼吸的形容,韩青环便再也忍不住了,那怕只是去看上一眼,也能慰藉她这一腔的相思不是。 小门是半掩着的,而且没有人守着,韩青环便提起裙摆,轻轻的推开小门走了进去。这道小门正是通往郭诚休息的院子的,韩青环顺着石子甬道走到了后窗下,从半掩的窗子看去,只见郭诚刚刚翻了个身,脸朝外躺着,他眉头皱着,嘴唇干干的,很不舒服的样子,一声沉闷的:“水来……”从郭诚的口中传出,却没有人进来服侍,原来这院子平日里并没安排人服侍,只是在郭家兄弟来的时候崔夫人才会打发自己的心腹丫环过来伺候,如今郭诚的小厮一溜出去看戏,便没有人服侍郭诚了。 韩青环在窗下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又听着郭诚一声声叫着要水,她便身不由己的走了出去,转进屋子,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水送到了床边,含羞带臊的唤道:“郭公子请用茶。” 郭诚本就醉的深,又因着这是在崔府而卸下心防,他只当来人是崔府的丫环,便也没有在意,就着韩青环颤抖的手喝了一大口水,这口水一喝不打紧,郭诚的身子便起了变化,一道热流直冲下腹,那一处立时坚硬如铁,一股急欲发泻的欲望如滔天巨浪一般将郭诚卷入欲海之中。 完全迷失的郭诚一把钳住青环的手腕,将她扯到床上,如野兽一般将青环的衣服全都撕碎,不管青环如何哭喊惊叫,便狠狠的刺穿了青环还稚嫩的身子,郭诚如疯了一般在青环身体里飞快进出,浑不顾那里是有多么的干涩,直到鲜血涌出,方才让郭诚的进出自如了一些,而此时,被剥干净的韩青环已经尖叫一声,疼的昏死了过去。可是郭诚却不管不顾,此时的他和野兽没有什么不同,脑子里只有一个意识,那便是发泄发泄再发泄,永无休止的发泄……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诚的身子猛然一阵剧烈抖动,然后便压在韩青环的身上呼呼大睡起来,而韩青环依旧昏迷着,气息都有些微弱了。郭诚刚睡了不到一柱香的声音,便听到一声刺耳的惊叫,已经发泄过了郭诚神智清醒过来,他皱着眉头呓语道:“叫什么叫,滚出去……” 惊叫之人正是引着韩青环逛园子的小丫环,她慌慌张张的飞奔出去,直跑到内堂,看到小丫头的神色,世子夫人微微笑了起来,小丫环心里虽慌,却不敢直接冲进来,只悄悄叫了崔夫人身边的大丫环,说是有要紧的事情回禀。崔夫人皱了皱眉,只推说要净手,离了座去了净房,将小丫头叫过来问话。 一听说二外甥郭诚和韩家二小姐赤着身子睡在一起,崔夫人惊的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她一时想不明白。就在崔夫人问话的时候,陈氏算着时间,久不见女儿回来,便想到韩青环是按照她的吩咐去接近郭二公子了,陈氏便侧身吩咐跟了来的冬梅,命她悄悄去问问刚才那个小丫环,韩青环在何处。 崔夫人命丫环叫了威国公夫人去外院,她们本想趁着陈氏还没察觉,先去将现场破坏了,只说韩青环勾引郭诚,再以此为由,让韩家将大小姐嫁过来以弥补韩二小姐的过错,了不起再将那韩二小姐纳为小妾,这样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了结此事,而且还能让郭诚得偿心愿。 只是威国公夫人和崔夫人想的很好,却是难以实现的,因为陈氏已经自冬梅处知道了女儿被郭诚占了身子的事情。威国公夫人才和崔氏才出门,陈氏便跟了出去,笑着说道:“听说我们青环正逛园子,这丫头别再逛出了圈儿,我还是去看看吧,崔夫人,我对府上的园子不熟,就跟着您一起走吧。” 威国公夫人眼神凌厉起来,她心里着急,这脸上便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只沉声道:“妹妹,你还是引韩夫人逛逛园子吧,反正我是走熟的,不用管我。” 崔夫人应了一声,陈氏却笑着说道:“咦,那不是我们青环的帕子,这孩子就是淘气,逛院子逛的连帕子丢了都不知道。”陈氏边说边快走几步,在路边上捡起一方苏绣绢帕。在不远处的前头,就是郭诚休息的院子。 陈氏这么往前一走,崔夫人倒不好往其他方向引路了,威国公夫人心中暗恨,只沉着脸快步向二门走去。到了二门,威国公夫人直接出去了,陈氏却不好往外走,她已经打听清楚了,郭家两位公子就常歇在二门旁的院子里,正想着怎么去那个院子,陈氏便听到韩青环凄厉的哭声从那个院子传了出来。 这下子陈氏不必找借口了,只急匆匆冲了出去,直循着声音冲进了郭诚休息的屋子,而威国公夫人和崔夫人拦不住,也先后冲了进去。 一进屋子,陈氏的脑子便懵了,地上满是衣服碎片,陈氏认得那些碎片全是韩青环的衣服。再向床上一看,只见郭诚赤着身子伏在床上,在床尾,韩青环身上一丝不挂,正抱着前胸放声大哭,哭声无比凄惨。 陈氏什么都顾不得了,也不管会不会看了郭二公子赤着的身子,只扑上前一把抱住韩青环,还不忘记将床上的锦被拖过来遮住青环,便一声声:“我苦命的女儿啊……”的哭了起来。 威国公夫人快步上前另扯一床锦被将郭诚盖起来,然后便冷着脸看陈氏哭,陈氏边哭边说道:“郭夫人,您可要为我们青环做主呀!” 郭夫人扯锦被的时候已经看到郭诚身下的被褥有一大片血迹,她心中沉沉叹了口气,冷着脸看向陈氏,森然说道:“韩夫人好家教啊,教出这等爬上男人床的好女儿!” 陈氏心中先是一凛,她没想到威国公夫人竟然会这样说,继而便是大怒,她闪过身子,指着青环被郭诚又咬又掐的满是青紫红肿的身体,怒气冲冲的问道:“这些总不是我女儿自己掐咬出来的吧!”然后又将青环的胳膊扯起来,指着她手腕上一圈明显的钳痕怒道:“夫人自己看吧!” 韩青环的哭声越发凄厉,她只伏在陈氏的怀中且哭且诉,威国公夫人和崔夫人都听明白了,是郭诚强占了她韩青环。韩青环虽然在哭,可是却留心着威国公夫人的反应,见威国公夫人始终没有吐口,她心一横,忽然推开陈氏,一头向床边的柱子撞去……惊得在场的威国公夫人,崔夫人,陈氏都齐齐心惊忽起来。 韩青环本已经是无力致极,她这一撞并没有太大的力道,却足以将自己撞晕,摔倒在地上,陈氏扑上前抱起韩青环,又哭又喊道:“青环……环儿……我苦命的孩子啊,你要去了,娘也不活了……” 这么连番闹腾下来,到底是把郭诚闹醒了,他一睁眼看到母亲和姨妈在屋子里,而且脸色不豫。郭诚便满不在乎的说道:“娘,姨妈,您们干嘛这么看着我,还哭闹个不休,不就是个丫头,要了就要了,有什么了不得的。” 威国公夫人一听这话便气得不行,这个蠢儿子,她想法子不认帐,郭诚倒自己先撂了,就算要撂,也先看看屋子里还有没有外人再说啊。 郭诚揉揉眼睛,才看到抱着韩青环陈氏,郭诚不高兴的问道:“娘,她是谁?咦,那个服侍我的丫头呢?” 威国公夫人气得狠狠搧了郭诚一记耳光,骂道:“畜生,你想要屋里人只和我说,什么样的不能给你,偏你不争气,非要沾了韩家二小姐。” 郭诚听了一愣,本能的说道:“不是姨妈打发来服侍我的丫头么?” 陈氏闻言止住哭声,将女儿扶到床尾靠着柱子坐好,才冷着脸恨声说道:“郭二公子,我们伏威将军府虽然及不上贵府门第高贵,也不会让府里的小姐去做服侍人的事情。” 郭诚往韩青环身上一扫,见锦被没有完全包住的地方还露出一些青紫,特别是颈上咬痕,那正是他的杰作。再看看陈氏,正是韩家的大夫人,郭诚心里有些慌了,忙看向他的母亲。 威国公夫人给了他一个稍安勿燥的眼神,然后便对陈氏说道:“韩夫人,孩子们这样也不象个话,不如让他们先洗漱了换好衣服,我们再商议此事如何善后?” 见威国公夫人先软了气势,陈氏便也软了语气哭着应道:“也只能如此了。” 这座院子原是给两位郭公子准备的,因此有两处净房。郭诚和韩青环各用了一处,陈氏跟着女儿去了西厢净房,此时她才有心思细看看女儿的身子。一看之下,陈氏心疼的抱着韩青环又哭了起来。韩青环娇嫩的身子上了布满了咬痕,抓痕,从脖颈到大腿,竟是没有一处幸免的。韩青环浑身都疼,最疼的当然是身下那处,她已经疼的无法行动,只微微挪一小步,那被撕裂之处便疼的钻心,疼的韩青环头目森然,几欲再次晕倒。 陈氏用了帕子轻轻替韩青环擦洗着,韩青环的口中不时的逸出咝咝的抽痛声,陈氏不知道郭诚是中了chun药,只道郭诚在房中素来如此,她到底还是心疼女儿的,只抱着韩青环压低声音骂道:“真是个小畜生,环儿,你好命苦呀!是娘害了你!”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般田地,韩青环除了嫁给郭诚之外,再无路可走,想到日后女儿要受这样的折磨,陈氏有些舍不得了。 韩青环一直在哭,听了陈氏的话,哭的更凶,她原本对郭诚有些情意,也只是少女情怀,才刚十三的小姑娘能知道什么鱼水之欢,只是觉得喜欢就想在一起,根本没有往深里想,更不曾想到,床第之间的那桩子事,竟是这样的。原本按着陈氏的意思,只是让她和郭诚同处一室,再将外衣弄松些,露出些微小衣,然后故意声张出来让人发现,好逼威国公府不得不吃下这个暗亏。可谁想到事情完全没有照着她们预想的方向发展。且不论这鸡偷没偷着,这把米却是失的不轻。 在东厢净房之中,郭诚很快净了身换好了衣裳,便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威国公夫人脸色铁青的压低声音问道:“诚儿,你素来眼界极高,怎么竟看上韩家二小姐?” 郭诚也困惑着,只皱着眉头黑沉着脸气道:“我怎么知道她是韩家二小姐,我只当是姨妈打发来服侍我的,从前也不是没有过的。”这郭诚是个对女色极有兴趣的人,十四岁上便开了荤,不论是在威国公府还是崔府,他都没有少沾花惹草,被他用强或是心甘情愿陪着上床的丫头不在少数。而且这回还有郭信给他添的料,郭诚自是肆意的发泄自己的欲望,压根儿不去管被他抓上床的是什么人。当然,这和崔家没有小姐也有关系,何况就算是有女客,照常理来说也没有小姐私自出了内院的。所以郭诚的行为放肆无忌,那里想到会掉到一个大坑里去。 威国公夫人气道:“现在你强了韩家二小姐,便只能娶她过门了。”其实郭夫人说的是气话,她只是想教训教训儿子。若说娶了韩青环做二儿媳妇,郭夫人自己头一个不答应。 郭诚细想了一回,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那韩家二小姐长的什么样子,不过方才在床上,那种感觉还是很尽兴的。郭诚并不知道是他哥哥做了手脚,还以为是韩家二小姐天赋异禀,倒没有立刻开口拒绝,他才开了荤不到两年,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那种肉体上的欢愉是郭诚没有办法抗拒的。 看到郭诚竟然没有出言反对,威国公夫人和崔夫人都有些吃惊,毕竟她们都知道,郭诚早就起心要寻个绝色的做妻子。“诚儿,你喜欢那韩家二小姐?”威国公夫人惊讶的问道。 郭诚在母亲和姨妈面前散漫惯了,只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丫头的身子滋味还不错。” 郭诚的话气得威国公夫人脸发涨崔夫人脸发烫,威国公夫人怒道:“郭诚,你满嘴胡吣什么!” 郭诚回过味来,忙低头道:“儿子知错,娘,儿子没记住韩二小姐什么样子,您让她过来给我瞧瞧。” 威国公夫人啐了郭诚一口,气道:“呸,你个没脸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回家去,就算那韩家二小姐是个夜叉,你也得娶了她。” 郭诚也不害怕,只扭着威国公夫人的袖子说道:“娘,若真是个夜叉,儿子是绝不能娶的,总不能给您生出个象夜叉的孙子孙女吧!” 威国公夫人黑沉着脸叹了口气,咬牙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赶紧回家去,此间的事情有娘,便是不娶她,也得将她纳为妾抬回府,要不你的声名脸面可都会被毁了的。”郭诚皱了皱眉头,倒也没说什么,在威国公府里,郭诚屋里明的暗的和他有一腿的丫头少说也有七八个,再多一个郭诚根本不在乎。 威国公夫人唤来郭信,命他送郭诚回威国公府,郭信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扮着仁爱大哥的样子,将郭诚带走了。仿佛从始至终,这事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一般。 郭诚走后,陈氏带着梳洗过的韩青环去见威国公夫人,她只说一句:“郭夫人,请府上速来下聘吧。” 威国公夫人倒是不着急,勉强笑道:“韩夫人请坐,我们细细商议商议如何。” 陈氏硬梆梆的说道:“还有什么好商议的,环儿已经有小日子了,若是……府上和我们府里都丢不起这个人。环儿被贵府公子玷辱了,此事,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回我们老爷,老太爷,郭夫人和崔夫人都知道我们老太爷行伍出身,性情火暴,若是老太爷知道他的孙女受此大辱,只怕再难善了!” 陈氏的话让威国公夫人和崔夫人心里都不由的一惊。原本就是看着韩家的军中背景,而且那韩家大小姐又是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儿,她们才起了结亲的心思,只是因为传闻中韩家大小姐身体病弱,所以郭夫人总想着要亲眼见了那韩家大小姐才能放心,可是威国公府和伏威将军府素无交情,也不好贸然上门相看,所以她们才想了各种法子要先见见韩青瑶,可是偏陈氏从中做梗,总不让她们见到韩青瑶,所以威国公府一直没有找媒人去伏威将军府,这三拖两拖,果然就拖出了变故。想着韩老将军的声名,威国公夫人知道自己刚才打的主意怕是很难达成的。 陈氏见威国公夫人和崔夫人脸色微变,心中不由的暗自得意。可是不等她得意多会儿,威国公夫人便开腔道:“韩夫人,既然已经如此了,那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实话,我们相中的是府上的大小姐,可是谁曾想到二小姐竟到了前院,还和诚儿有了首尾,事又如此,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如今只有一个法子,我们请媒人登门,聘贵府大小姐为正妻,二小姐为次妻,不知韩夫人意下如何?” 陈氏一听这话,差点儿要跳起来,韩青环双眼便直勾勾的盯着了威国夫人,那眼神渗人极了,看得威国公夫人汗毛倒竖,原本想好的话竟有些说不出来了。崔夫人瞧着韩青环的样子有些不对,便干咳一声说道:“韩夫人,还是先让韩二小姐去歇着吧,这些话,也不是她该听的。”威国公夫人亦点头表示赞成,再让韩青环那么直勾勾盯着她,威国公夫人也有些吃不住,那样的神情太恐怖,威国公夫人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盯住一般。 可是陈氏却没有听取这个意见,只搂着韩青环说道:“小女受惊过度,离了我便不安,请郭夫人崔夫人见谅。” 话说到这里,便没法子再谈下去了,威国公夫人站起来说道:“若是韩夫人同意,我们便请媒人上门,若是……少不得只能请太后娘娘做主了。” 陈氏一凛,可是却没有退缩,只说道:“这绝对不行,这里本没有我们大小姐的事,为何要将她牵连进来。从没有听说过妹妹的婚事还要牵连着姐姐的,郭夫人把我将军府的嫡小姐看成什么了!竟成了添头不成!” 陈氏的话说得威国公夫人无言以对,的确,她以这种方式提出要娶韩家的大小姐,真的是很不地道的行为。崔夫人见陈氏恼了,便打着圆场的说道:“姐姐,诚儿心仪韩大小姐,总是你太谨慎之故,才有今日之事,不过此事也急不得,韩二小姐既然已经有了小日子,倒是要注意些,别再有个什么,到时不论将军府还是国公府都会失了体面。咱们还是将这事议定了再说其他的吧。” 威国公夫人得了台阶,便就坡下驴,借端茶来盖脸,遮去脸上的神情。陈氏心中又气又怒又怕,若是青环真的有了身子,那麻烦就大了。她想了想片刻,咬牙说道:“是府上二公子对我们青环无礼在先,若是郭夫人执意那般行事,我也顾不得什么体面声名了,只能求到万岁跟前,求万岁爷给青环一个公道。那怕是拼着一死,也要求个道理!” 威国公夫人这回真的是变了脸色,若是将这事捅破,固然韩家没有脸面,可是威国公府却更承受不起,外人不知道,她威国公夫人却心里明白,当今万岁瞧着对太后娘娘恭顺孝敬,可是暗地里却别着苗头,若是皇上手里有了打击威国公府的筹码,他是绝对不会手软的。想到这里,威国公夫人软了语气说道:“韩夫人,事关诚儿的婚姻大事,总要和国公爷商量商量才能定下来。” 陈氏一想是个理,便点了点头,再没有说什么,只带着韩青回府了,一路之上自是百般劝慰,不必细表。 第七十章 就在陈氏带着韩青环去了崔府之时,青瑶正在画室当中软软的求着老太爷带她出门。韩老太爷本就有心让青瑶到外面见识走动,便顺水推舟的笑道:“丫头,既想出门,怎么还穿了这一身过来。” 青瑶大喜,开心的叫道:“青瑶这就去换衣裳,一盏茶的工夫就得,爷爷您一定等等青瑶。”话音刚落,青瑶便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看得韩老太爷摇头直乐,心道瑶瑶这丫头倒是越来越天真活泼,很好! 青瑶一溜烟儿的跑回房,吓得跟着青瑶的丫环赶紧追上去,一路追一路叫道:“大小姐慢点,仔细摔着了。”不过丫头们的担心纯属多余,青瑶练功也有些日子了,再怎么也不能跑几步就摔了。 一冲进房中青瑶便叫了起来:“嬷嬷嬷嬷,快把我的衣服拿来……” 王嬷嬷被青瑶吓了一大跳,慌忙将手里的针别在衣襟上,心急火燎的冲出来,急急问道:“我的大小姐,您可慢着些儿。” 青瑶一看到王嬷嬷便兴奋的拉着她叫道:“嬷嬷,快把奶奶前阵子给我做的男装拿出来,爷爷要带我出门啦。” 王嬷嬷听了这话脸不由黑了几分,从一开始老夫人给青瑶做男装,她这心里便存了一百二十个不乐意,大家子小姐,哪里能扮成了个男人抛头露面的,便是当年江老太爷那么宠爱她的小姐,也没许小姐私自出门的。为了这事,王嬷嬷私下里可没少嘀咕青瑶,不过青瑶都是左耳入右耳出,没当回事罢了。 虽然是是板着脸,可王嬷嬷还是给青瑶拿来了一套天水蓝的男装,一边嘟囔着一边服侍青瑶换了,青瑶对着一人多高的紫檀水银穿衣镜左看右看,满意的笑道:“嬷嬷,你看我是不是比哥哥还俊俏些。” 王嬷嬷真是拿青瑶没有法子,只皱着眉头说道:“您到底是小姐。” 青瑶嘻嘻一笑,抱了抱王嬷嬷的肩膀说道:“嬷嬷,我又不是偷偷溜出府,是光明正大的跟着爷爷出门呢,有什么可不放心,不说啦,爷爷还在等我呢,我走了……”说完便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王嬷嬷慌忙追出门,却见青瑶已经跑远了,王嬷嬷摇摇头,见桃叶换了小厮的衣裳跟上青瑶,王嬷嬷才略略松了口气,回屋去了。 青瑶又去了画室,韩老太爷只觉得眼前一亮,男装的青瑶比换了女装的她别有一番俊逸,这么俊美的少年到了街上,怕不是要有投果盈车的热闹,韩老太爷摇头说道:“瑶瑶,这样还不够,你的皮肤太白眉眼太俊美,竟比穿着女儿家的衣裳还招人,你这样子出门,怕只有被人看的,没有你去看人的。” 青瑶灵动的眼珠子一转,便笑道:“有办法了。”只见青瑶命桃叶回去取了些脂粉,用赭石颜色调了,再薄薄的在脸上颈上手上敷了一层,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倾刻间就变成了蜜色皮肤的阳光少年。只这样还不算,青瑶还拿起画笔细细的描了眉眼,原本细细的柳眉生被青瑶一笔一笔的描成了剑 嫡女谋略第14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眉,因青瑶画的很小心,所以几乎看不看出来描画过的痕迹,韩老太爷瞧了不禁=责啧称奇,这个化妆术还真是了不得,生把一个娇美的大姑娘化妆成了一个帅气的小子。 收拾好了,青瑶扬头看向韩老太爷淘气的笑着问道:“爷爷,您看如何?” “嗯,不错,行了,丫头,咱们走吧。”韩老太爷捻着胡须笑着说道。 谁知青瑶却摇拨浪鼓似的摇头,粗着嗓子说道:“爷爷,我是您的孙子,可不是什么丫头。” 韩老太爷被青瑶逗得哈哈大笑,用手连连点着青瑶笑骂道:“你这促狭鬼!好好,就说你是老家来的侄孙子韩青,青儿,跟爷爷走吧。” 青瑶大声应道:“是,青瑶遵命,爷爷请。” 祖孙两个有说有笑的便出了府,往街市上去了。青瑶可是头一回见识外面的风景,看着什么都觉得稀奇,那儿有个捏面人儿的,青瑶便跑上前去认真的看,捏面人儿的是个老头儿,他看到青瑶衣着华贵,便笑着招呼道:“少爷,小老儿给您捏一个?” 青瑶不是那种不知柴米油盐都要钱的人,只笑着问道:“老人家,捏一个多少钱?” 那捏面人的老头儿微微一愣,在他的经验里,穿着如此华贵的少爷,从来都只是让捏人随手撒银子的,从来没有一个还没捏就先问价钱。老头儿也是人老成精,只笑着说道:“回少爷的话,十文钱一个,若小老儿捏的象,少爷不拘多少打赏一二,便是小老儿的造化了。” 青瑶看着老头儿笑咪咪的说道:“那好,你捏吧,若是不象我是不要的。” 那老头儿也没细细的打量青瑶,便飞快的取了一团面搓了起来,青瑶只见老头儿的十指简直如飞舞起来一般,飞快的挑捻抹剪,神奇的如同变魔术一般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一个唯妙唯肖的男版小青瑶便被老头儿捏好了,就连领口袖口的风毛都被老头儿细致的梳了出来。青瑶何曾见过这样的手艺,不由看呆了,这时韩老太爷从后面慢慢走了过来,看到青瑶那欢喜的样子,便笑着说道:“福兴,赏。” 那老头儿一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不由的一震,他猛的抬头看向韩老太爷,满是皱纹的脸上迸射出惊喜,他扶着案子站了起来,努力的让自己站直些,颤声唤道:“将军!” 韩老太爷一愣,自从他解甲以来,便很少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了,他瞳仁儿微缩的看向那个老头,端详了片刻,韩老太爷惊喜的叫道:“老六!” 一声“老六”叫哭了捏面人儿的老头,他猛的一撑面前的小桌子,整个人便离开了案子,扑通一下摔倒在地,象个孩子一般的放声大哭起来。 韩老将军的神情也很激动,他一步冲上前,蹲下身子抓住那捏面人儿的老头的手臂,颤声说道:“老六,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你去了哪里?快起来说话。” 跟着老将军的小厮忙上前去扶老将军和捏面人儿的老头,这时青瑶才发现这老六竟是个不良于行的残疾人,他的左腿自大腿裤管以下全是空荡荡的。青瑶心道:“他是祖父先前的部下的,可怜一将功成万骨枯,死去的人倒也解脱了,象他这样的,要怎么生活下去呀!” 韩老将军也注意到老六的腿,他虎目圆睁怒喝问道:“老六,你的腿?”当年在战场上,老六只是肩膀中了箭,可他的腿还是好的,怎么就…… 老六垂头,怨忿的摇头道:“将军,不提了,不提了!老六还能再见将军一面,死了也能闭眼。” 韩老将军立时怒道:“胡说!老六你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青瑶见周围的人有上来围观的意思,忙叫道:“爷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带着老六爷爷找个清静的地方,您和老六爷爷好好聊聊。” 听了青瑶的话,韩老将军怒容稍减,对老六说道:“老六,你跟我走。”老六有些犹豫,他迟疑了片刻才重重点头道:“是,老六听将军的。” 韩老将军的长随小厮们忙上前扶老六的扶老六,帮他收摊子的收摊子,不一会儿韩老将军和青瑶便和老六坐到了不远处的茶楼醉茗轩的雅间儿之中。 青瑶心思灵透,她已经猜出了老六的断腿必有隐情,便让长随小厮们都在外面伺候,自己斟茶倒水布点心。老六有些惶恐,他不知道青瑶的身份,便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韩老将军缓了声音说道:“老六你坐着,她是小辈,给你倒杯茶也是应该的。” 老六忙说“不敢不敢”,青瑶却笑道:“老六爷爷您当得,只冲着您是爷爷征战沙场的战友,韩青便该向您敬茶。” 韩老将军听了这话心里更加舒坦,脸上略带了笑意说道:“韩青是我的孙儿,难得这孩子有心,知道上进,老六,你腿不方便,好好坐着吧。” 老六这才坐稳.了,先以茶代酒敬了韩老将军一回,韩老将军象喝酒一般的一口干了,然后沉声问道:“老六,我们七年没见过面了,这些年你都在京城里么?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字都不许瞒着,你只管照直了说,什么都不用顾忌。” 老六听了这样的话,心里一阵酸楚难过,偌大的人,竟然伏到桌上放声大哭起来,好象是迷失方向的孩子找到了家人,要尽情渲泻受到的委屈。 韩老将军脸上的怒容更重,青瑶不知道老六,可是韩老将军了解老六,老六,那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子。老六原是韩老将军的亲兵,从韩老将军还是少年将军的时候,他就跟着韩老将军,这一跟便跟了几十年,身上虽然有不少军功,可是老六只愿意当老将军的亲兵。老六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何人,因身上有个刻着“六”字的铜牌,所以人人都叫他老六。 老六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当年在战场上,老六被敌箭射中了肩胛骨,军医给他拔箭的时候,老六硬是哼都没哼一声,让军医生生把那带着倒刺的狼牙箭拔出来。那一箭伤了老六的筋脉,虽然尽力救治,老六的右手却再也拿不了重东西,按着军规,象老六这样的人是领一笔安家银子离开军队的。当时战事正紧,韩老将军只能多多给了老六一些银子,让他到京城韩府栖身。可是等老将军回到家中,才发现老六没有来过,此后韩老将军一直在找老六,可是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老六,不许哭,有什么就说!”韩老将军咬牙说道。 老六用又脏又破,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袖抹了眼泪,才含悲带怒的说道:“将军,当年标下回京,在山东遇到一伙盗贼,他们抢走了标下的银两财物,还将标下打伤,标下的腿便落下了毛病,从此走路不便,标下走走停停,直到大军还朝,标下也没有走到京城。” 韩老将军皱眉道:“是山东的盗贼打伤你的腿?” 老六点头又摇头,接着说道:“当日标下的腿被打断,因无力请大夫,只能由着骨头自己长死,骨头接挫了,可标下还能走路。标下无亲无故,还是往京城里来,这一路上标下无以为生,只能打打零工换口吃食,好不容易才攒了几个钱,置了个捏面人的摊子,靠着捏面人,标下才在前年秋天到了京城。” “你既到了京城,为何不来找我?”韩老将军皱眉沉声问道。 老六凄惨的摇了摇头,悲忿的说道:“标下一到京城就想去找将军,可是谁成想标下在朱雀大街担着担子走路,因标下腿脚不便,躲闪不及,就碍了威国公府公子们的路,标下这条腿,生被他们的马踏的粉碎……” 韩老将军闻言大怒,啪的一掌狠狠的击在桌上,将那两寸多厚的老榆木茶桌砸了个粉碎,木屑飞溅,饶着青瑶反应迅速,及时的以袖盖脸,她的手背还是被飞溅的木屑击中,疼的青瑶不禁惊呼了一声。 “竟有此事,老六,你为何不早来告诉我,便是让人递个信,也不至于受这两年的苦。”韩老将军怒气冲冲的责问。老六受了这样的磨难,韩老将军真的心疼。 老六无力的摇了摇头,惨淡的说道:“将军,标下无亲无故,原本以为就那么死了,便也一了百了。谁想到标下命大,在路边昏死后被一位好心的大夫救了,那位大夫见标下的腿已经无药可救,便将标下的腿齐根截了,又养了一年多,标下才捡回这条老命。因标下欠着好心的黄大夫医药费,标下便想先还清了这钱,再去求见将军。” “糊涂!你欠了多少药费,我来出。老六,跟我回家,以后再不出来摆摊,我养着你。”韩老将军脸色铁青,说出来的来绝不容老六拒绝。 老六却摇了摇头,低低说道:“将军,老六已经是废人了,将军别再为老六费心吧。” 青瑶一边让桃叶帮她处理手背上被木屑扎伤的地方,一边听着老将军和老六说话,她见老六不肯进将军府,便对韩老将军说道:“爷爷,孙儿瞧着这捏面人儿挺有意思的,想学呢,您请了老六爷爷进府教孙儿吧。” 老六一愣,可他很快就想明白过来,立刻摇头说道:“多谢少爷的好意,只是这捏面人是再低贱不过的手艺活,是穷苦人讨生活的本钱,少爷再不必学这个。” 青瑶却一本正经的摇头说道:“老六爷爷您这话可不对,只看刚才您给我捏的小像那般的栩栩如生,便知道这捏面人儿对做画是极有帮助的,韩青不才,跟着爷爷学画,真想着如何能画的更加生动逼真,若是学会了捏面人儿,必是对韩青作画极有益处的,还请老六爷爷不吝赐教。”说着,青瑶向着老六做了个长揖,慌的老六忙要避让,只是他行动不方便,青瑶的动作又快,便身不由己的受了青瑶这一礼。 韩老将军拈须点头,他知道青瑶学捏面人是假,想帮着他劝老六进府是真,便粗声说道:“老六,就算你没了一条腿,你也是有用的人。不许再多罗唆,这是军令。” 老六的身子一震,他立刻以洪亮的声音应道:“是,标下遵命。” 韩老将军的脸上这才露出一点笑意,他看看青瑶,这才注意到青瑶的手背被木屑扎伤了。青瑶见韩老太爷瞧向自己的手,忙笑着说道:“爷爷放心,青儿没事,只是擦破了油皮儿。” 韩老将军嗯了一声,对青瑶说道:“青儿,改日再带你出来逛,今儿咱们先回家安顿老六。”青瑶自然没有异议,她让桃叶出去吩咐,让人叫了一乘二人灰呢小轿抬着老六,老六死活不肯坐,却被韩老将军狠狠瞪了一眼,怒道:“你只是伤了腿,恁的也婆妈起来。”如此,老六才不得不坐了轿子,跟在韩老将军的马后回府。 青瑶还没练好马术,韩老将军便让她和自己共乘一骑,青瑶听着韩老将军忽哧忽哧的直喘气,知道老将军心里憋着火,便低声说道:“爷爷,您消消气,别没教训了恶人,先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韩老将军闷闷的嗯了一声,过了片刻,韩老将军才说道,“丫头,你不知道,老六救过爷爷的命,救过你二叔的命,他是咱们韩家的大恩人哪。没有老六,就没有我们将军府的今天。” 青瑶重重点头道:“爷爷,青瑶记住了,以后一定好好待老六爷爷,现在威国公府势大,况且此事已经过去两年了,再翻旧帐只怕不容易,可是这笔帐青瑶心里记着,就算现在报不了仇,将来总有一日,青瑶会为老六爷爷讨还公道。” 韩老将军顿觉老怀安慰,这青瑶虽是女儿身,却不是那种娇滴滴没有见识的寻常小姐,她骨子里的血性风骨和韩老将军年轻时一模一样,这是韩老将军最欣赏也最看重青瑶的原因。 “好丫头,爷爷解甲归田,虽有将军之名却无将军之实,爷爷老了,只怕有心而无力,老六的事,爷爷就将给青瑶了,不论用多少时间,这笔帐你都要清算了,若那时爷爷还在,自然看的到,若是爷爷不在了,你也要到坟头上来告诉爷爷一声。” 青瑶没有说话,却很郑重的点了点头。很快就到了韩府,在府门前,韩老太爷和青瑶一行正遇上从崔府回来的陈氏和韩青环。 陈氏听说老太爷打从对面来了,忙命人停下车子,需等老太爷先进了门,她才能跟着进去。因是在府门外,为免抛头露面,陈氏便不用下来给老太爷见礼了。 听跟车的嬷嬷说老太爷的马上还坐着个少年,陈氏心里一惊,便悄悄挑开帘子一角往外张望。果然,在老太爷的马上坐着一个剑眉星目的少爷,这少爷英气勃勃,皮肤是蜜色的,看着很招人喜欢,不过那眉眼儿瞧着倒眼生的紧,陈氏发觉自己竟然完全不认得这个少爷是谁。 感受到有人在偷窥,韩老将军和青瑶同时往陈氏车子的方向看去。吓得陈氏心里一惊,手一哆嗦便将帘子放了下来,遮住了她和韩青环,韩青环出了崔府一上车便在哭,直哭的无力,靠着陈氏的身上睡着了,这会儿还没有醒过来。陈氏垂头看着韩青环,便没有心思去猜老太爷马上的少年是什么人了,她正犯愁韩青环之事要如何向韩老太爷老夫人还有韩大老爷交待。 韩老将军扫了陈氏的马车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只带着青瑶和老六的轿子进了府,老六腿脚不便,韩老将军便将他安置在画室旁边的一处小院子里,便拔了两个老实厚道的仆人过去服侍老六。安顿好之后才带着青瑶去见韩老夫人了。 陈氏估计着老太爷这会子已经到了内院,方才到了门上,门上的过来将马带走,又传了四个健仆将整个车厢抬进大门,在西便道上换了青骡车,一直到了远逸堂,陈氏屏退了不相干的下人,才由她的贴身丫环们服侍着下了车,再用软兜儿将还睡着韩青环抬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陈氏这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无惊无险的回到了她自己的地盘。 陈氏回屋换衣裳,刚解了拜客穿的大衣裳,还来不及穿上衣裳的玫瑰紫绣金褙子,陈氏便听到从青环的房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陈氏心中一紧,也顾不得换衣裳了,拔腿便往青环的房间跑。她心里着急,一时忘了自己还缠着小脚呢,哪里就能健步如飞的,果不不其然,陈氏刚跑了两步便摔了个大马趴,整个人脸朝下扑倒在地上。就算陈氏屋子里铺了厚实的波斯地毯,她这么脸朝下的一摔,也摔的不轻,冬梅夏竹两个赶紧上来扶,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陈氏拉起来,陈氏顾不得自己身上摔疼了,只一叠声的叫道:“快扶我去看小姐。” 到了青环房中,只见青环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缩在床角,凭是那个丫头嬷嬷都不许上前,她眼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象极了受惊的野兽。而床边的地上,跪坐着一个丫环,她手捂着脸,单薄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正无声的哭泣。陈氏脸色一沉,立刻怒喝道:“怎么回事,连服侍人都不会了,要你们有什么e用!” 那个丫头惊慌的挪着身子,抬头看向陈氏,陈氏猛一打眼,倒被吓了一大跳,只见这小丫头的右脸上赫然有三道极深的指甲抓痕,还正在滴血,显然是刚被抓的。再看看床角的韩青环,只见她左手的指甲上带着血迹。陈氏皱眉斥道:“你怎么得罪了小姐?” 那小丫环抽噎着说道:“回夫人,奴婢见小姐还穿着大衣裳,恐小姐睡的不安稳,想给小姐换身衣裳,谁知,谁知小姐就……” 陈氏心里自是明白的,她放缓了声音说道:“你先下去吧,冬梅,给她些雪玉膏,再给她几两银子,这几日不要安排她当差。”陈氏语气略顿了顿,凌厉的眼光在屋子里的丫环嬷嬷们的身上扫了一圈,这些人久在陈氏手下当差,怎么会不明白陈氏的意思,忙都跪了下来,齐声道:“夫人慈悲,对犯了错的奴才如此仁慈,实是奴婢等之福。”陈氏淡淡的嗯了一声,沉声道:“都下去吧,无有传唤不许进来。” 等下人都走光了,陈氏才向韩青环张开手柔声唤道:“环儿别怕,这里只有娘。”瞧着韩青环没有动静,眼神似忽有些松动的意思,陈氏便往前走了几步,坐到床上,伸手去抱韩青环,谁知韩青环忽然暴起,伸出十指象疯子一般的朝着陈氏没头没脑的挠了下来,直将陈氏的头发全都挠散,还扯断了好几缕,疼得陈氏眼泪都流了出来,若非陈氏本能的护着脸,只怕她那并没有多么美丽的老脸可要多几道色彩了。 听着屋里传出尖叫声,在外面候着的丫环嬷嬷们个个面面相觑,这尖叫声,好象不是在传那个丫头,算了,还是安全要紧,大家有志一同,全都听到装没听到,只站在外面扮泥胎木像,看着倒是滑稽的紧。 陈氏好不容易才抓住韩青环的双手,不由分说将她紧紧的搂到怀中,又是哄又是拍的,韩青环却不领情,只一声接一声的尖叫,凄厉的叫声直要现在远逸堂上的青天。外面的丫环嬷嬷们不知所措,大家只能站着,这时她们却听到一个极为愤怒的声音:“大年下的挺什么尸!” 众人回头一看,见是大老爷回来了。原来大老爷要出门拜客,过来换衣裳,不想进了门却一个人都没瞧见,又听到青环的屋子里传来阵阵凄厉的叫声,韩大老爷循声走来,却看到一群丫环嬷嬷装雕像,韩大老爷怒了! 众丫环嬷嬷吓得跪了一地,韩大老爷怒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夫人和小姐在里面?” 众丫环忙连连点头,韩大老爷心中生疑,他抬手推开门,透过黄花梨木绣花鸟大屏风看到陈氏和韩青环抱在一处正纠缠着,韩大老爷心中一沉,他抬脚进门,反手将门关了起来。 陈氏此时全副精力都放在韩青环的身上,压根儿就没有在意外面有什么动静,直到韩大老爷愤怒的问了一句:“你们娘俩在干什么!”陈氏身子一震,而韩青环又受了惊吓,再度尖叫起来。 韩大老爷的脸黑的如锅底一般,气得鼻子眼里直喷白气,想也不想便啪啪两巴掌甩到了韩青环的脸上,因陈氏是紧紧抱着的韩青环的,不可幸免的,陈氏也被韩大老爷的掌风扫到,娘俩个的脸上都立时红肿起来。“我还没死,你们嚎什么丧!”韩大老爷怒不可遏的吼道。 说来也怪,陈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让韩青环冷静下来,倒是韩大老爷甩的这两记响亮的耳光让她清醒了。韩青环羞忿难当,猛的推开陈氏,便伏在被子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韩大老爷眉间拧出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他沉声问道:“青环出了什么事?” 就在青环扑到被子上哭的时候,她的衣领有些松开,韩大老爷便眼尖的看到了青环颈上的可疑痕迹。身为一个风月场中的熟手,韩大老爷自然不会对那样的痕迹感到陌生,原本,他也在不少女人的身上留下这般的痕迹。可是当有这个痕迹的人是韩大老爷的女儿,韩大老爷就狂怒了! 一把揪着陈氏的襟口,韩大老爷生将陈氏拎了起来,他咬着牙一字一字的往外蹦:“是谁欺负了青环!说……” 陈氏吓得浑身乱颤,这会儿她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说是自己唆使青环去向郭诚自荐枕席的。只哆哆嗦嗦的颤声说道:“是……是威国公府的二公子。” “是他?”韩大老爷双眼充血,死死的瞪着陈氏,不相信的问道。青环跟着陈氏到崔府去做客,自然是在内院里活动,那威国公府的二公子已经成丁,不可能再在内院里出入,他怎么可能和青环遇上,还做下那等事情。 一些事情如电光火石一般的冲入韩大老爷的记忆,他的脸色紫涨,抡圆了胳膊朝着陈氏便噼哩啪啦的甩起了耳光,这一打便足足打了二三十下,直打的陈氏眼冒金星口鼻流血耳朵嗡嗡直响,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韩大老爷久未做剧烈运动,直打的气喘吁吁,这才停了手,将陈氏往地上狠狠的一掼,咬牙恨声怒骂道:“贱人,是不是你看上了威国公府的家世,教着青环不学好,去勾引郭二公子!” 陈氏被掼的七荤八素找不着北,可是韩大老爷这句话她却奇迹般的听清楚了,忙跪爬到韩大老爷脚边,抱着韩大老爷的腿大哭着说道:“老爷,我没有,我没有啊,青环是我的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会那样做呢,老爷,你冤死我了……” “呸!贱人,这一手是你用老了的,你会不这样做,骗鬼鬼都不信!”韩大老爷一提脚便将陈氏踢飞,陈氏身子不轻,因此只是飞了一小下便落在地上。要说这陈氏也有先见之明,早先在屋子里都铺了厚厚的地毯,凭怎么摔,也不会摔得伤筋动骨。 韩大老爷想起当年的旧事便心中上火,便什么都不顾了,只对着陈氏一通拳打脚踢,先出了胸中这口恶气再说。 陈氏自是知道这顿打为着什么,因此也不敢求饶,只咬牙忍着。直到韩青环冰冷的声音从床上传了过来。 “爹,娘,是不是你们打完了,就能让一切回到从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韩青环冷冷的看着韩大老爷和陈氏,不论神情还是语气,都不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韩大老爷无力的停了手,拉过已经歪倒了的绣凳坐下,恨声说,道:“不学好的小贱人,你若是还有点廉耻之心,早早了结了自己是正经。” 陈氏一听这话,便疯了一般的扑到床上护住韩青环,冲着韩大老爷声嘶力竭的叫道:“不,环儿什么都没有做错,她是被欺负的呀,老爷,环儿是你的亲骨肉,你不能这么狠心!” 韩大老爷冷冷的哼了一声,怒道:“我没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韩青环推开抱着自己的陈氏,爬下床,一步一步的走到韩大老爷的跟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倒,仰着头看着韩大老爷说道:“父亲大人,青环人贱命薄,可也是您二品大员韩大老爷的女儿,平白无故的就死了,您能说的清楚么?那郭家欺负了女儿,骑在您的头上做威做福,您也认了?原来父亲大人您就是个只在家里有本事的……” 韩大老爷大怒,啪的一巴掌甩上韩青环的脸,韩青环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不闪不避的受着,仍继续说道:“父亲大人,青环跟着母亲到崔府做客,一直安分守已,是郭二公子强占了女儿,身为父亲,您一不为女儿出头,而不挽回我们府上的颜面,却只想着让女儿去死,是不是女儿一死,您就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韩大老爷被韩青环说的脸上挂不住,抬手又要打。可是陈氏扑上前死死抓住韩大老爷的手,哭诉道:“老爷,环儿已经受尽了折磨,那郭家二儿子就是个畜生,您不能再打她了,快想法子怎么解决这事吧,威国公夫人说回府同威国公商量了,就要派媒人来咱们提亲的。” 听了陈氏的话,韩大老爷的手缓缓放了下来,他冷冷的看着陈氏,咬牙切齿的说道:“果然要来提亲?” 陈氏慌忙点头道:“威国公夫人是这么说的!” 韩大老爷冷笑数声,忽然讥诮的说道:“果然招数不怕老,有用就行。好啊,既然你们都已经说好了,爱怎样便怎样吧!”说完,韩大老爷便站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他再没有回一下头。从此,韩大老爷没有在陈氏房中再过一夜,不论她再用上什么样的手段,韩大老爷都没有再理会过。 外间的丫环嬷嬷们早都散开了,大户人家仆人的生存秘诀之一便是不该听的坚决不听,知道的越少越安全。韩大老爷心灰意冷又自伤其身,便直接出了远逸堂,去了馨园寻求三姨娘柳氏那年轻肉体的安慰了。 韩大老爷走后,韩青环看着陈氏,怔怔的说道:“娘,您是这样嫁给爹的?” 陈氏心中羞忿,急忙否认道:“不是不是,青环,你别听你爹乱说,娘是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嫁给你爹的。环儿,现在你爹爹已经知道这事了,他嘴上虽气,可心里却还是有你的,他一定会为你做主,你别担心。倒是你祖父母那里有些棘手,老太爷的性情刚烈,娘只怕他那里会有什么意外,你这两日在屋子里好好养着,等身上好了再出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老太爷知道。” 韩青环并不相信陈氏的话,不过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很冷静的说道:“娘,您一直说我有了小日子,是不是说我会有孩子?还有,那威国公府真的会还提亲么?他们还要让那个狐狸精做大让我做妾,娘,我死也不答应。” 陈氏将韩青环搂到怀中,低低说道:“环儿,你的小日子前天才走,是不会有喜的。那威国公府牵着太后娘娘的脸面,他们府里比我们将军府更丢不起面子,所以娘相信他们一定会来提亲,只不过这时间上不会那么快,环儿,你别急,耐心的等着吧。至于那个小贱人,哼,环儿你放心吧,娘绝对不会让她挡了你的路。威国公府的二儿媳妇只能你韩青环。” 韩青环毫不掩饰眼中对青瑶的恨意,只咬牙说道:“就连冰醉都治不死她,现在她又成了爷爷奶奶的心尖子,凭是衣食住行娘都插不了手,娘,你还能怎么办?” 陈氏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环儿,这事有娘,你就不用担心了,倒要把嫁衣什么的准备起来,免得到时候来不及。”韩青环脸上没有一丝喜意,只冷冷的点了点头,陈氏知道她初逢大难,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亲自倒了水,先给韩青环洗了,自己再净了面,厚厚的均了脂粉,却也不能将韩大老爷施暴的痕迹完全遮住。 陈氏想了想,便命冬梅进来,让她到颐年居回话,说是和韩青环两个在路上受了些风寒,身上不适,恐把病气过给老夫人,便不过去请问了。韩老夫人听罢,皱着眉头淡淡了说了一句:“知道了。”便让冬梅退下,甚至连一句让陈氏母女俩个好好将养的场面话都没有说。冬梅这心里,再不象从前那些有底了。 第七十一章 韩老太爷带着青瑶到了颐年居,将老六之事说了一回,韩老夫人年纪的时候也是个火爆性子,听完了老六的遭遇,也是气得怒发冲冠,咬牙恨声道:“真是狗仗人势,自打郭妃晋了皇后,这威国公府便张狂的没边,如今又成了太后,威国公府的人个个都要横着走了。老六命苦,这事又过了两年,唉,怎生才能替老六讨回公道!” 韩老太爷这会儿心情倒是镇静下来,只沉声说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威国公府如此跋扈,定然不会有好下场的,只等着看吧。” 韩老夫人点点头,拉着青瑶说道:“瑶瑶,老六救过你爷爷和你二叔,回头去换了衣裳,再叫上你哥哥,还有鑫哥儿,一起去给老六磕个头。” 青瑶应了一声,一边打发丫环去请青云和鑫哥儿,一面回房净面换衣裳去了。不多一会儿,青瑶换了女装出来,刚好青云和鑫哥儿也来了,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叮嘱一回,便让青瑶带着他们两个去给老六行礼。 老六刚由两个仆人帮着洗了澡换了衣裳,便听说韩家两房的大爷还有大小姐来给他问安,老六慌忙摇手道:“这怎么使得,快,快给我拐,我得迎出去。” 青云青瑶鑫哥儿走的快,已然进了屋子。青云抬眼一看,只见一个拄着拐,没了一条腿的苍老之人正要往外走,青云知道这便是老六,立刻纳头便拜,口称:“晚辈韩青云携弟青鑫,妹妹青瑶拜见老六爷爷。” 老六慌忙要来扶,可是青云给了两个服侍老六的仆人一个眼色,那两个忙扶住老六,让青云青瑶鑫哥儿给老六磕了三个头。老六急切说道“两位大爷大小姐快快请起,老六当不起啊!” 青云青瑶青鑫三个站了起来,他们正要说话,却听门外传来一声激动的叫喊:“老六叔!” 老六往门口一看,神情也激动起来,他抓着拐踉踉跄跄的向门外走,青云忙抢步上前扶着他,鑫哥儿有样学样,也上前去扶老六,老六浑然不顾,只向外冲去,边冲边叫道:“少将军!” 一声少将军叫道韩远关热泪盈眶,他坐在轮椅上努力向前探出身子,一把抓住老六伸过来的手,激动的叫道:“老六叔,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你的腿……”原来韩远关听颐年居的小丫头来叫鑫哥儿,才知道父亲找到了老六,他也没顾得上细问,便催促长随推他来见老六,是以韩远关还不知道老六的腿被威国公府的公子们的马踏碎了。 老六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韩远关,明明他只是个三十来岁的壮年人,可是鬓边却已经有了白发,虽然保养得宜,可是他那眼神中始终透着落寞萧瑟,再看向那盖着厚厚羊毛毯的双腿,老六哽咽道:“少将军,您的腿还是…… 韩远关自嘲的苦笑道:“老六叔,我是不中用的,只是个废人。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了。” 青云青瑶和鑫哥儿听了韩远关的话,都无比的心酸难过,韩青鑫更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叫道:“爹,我一定好好用功读书,学习医术,一定要治好爹的腿。” 韩远关摸摸鑫哥儿的头,勉强笑道:“鑫哥儿乖,爹知道。”然后又对老六说道:“老六叔,青云和青瑶是大哥的孩子,鑫哥儿是我的独子。我不方便,就让他多给你磕几个头吧。当年若是没有老六叔,我韩远关早就成了地下之鬼。” 老六慌忙摆手说道:“不不不,少将军您快别这么说,少将军必是有福气的,京城名医众多,少将军的腿一定能治好。” 韩远关摇摇头道:“不想了,这么多年过去,我再不想了。老六叔,如今爹爹找到了您,您就在家里安心住着,我虽没用,还有云哥儿鑫哥儿,他们会养您的老。老六叔,您这腿?” 老六摇头不说,青瑶便说道:“二叔,老六爷爷的腿被威国公府的公子们纵马踏断骨头尽碎,遇到了一位好心的大夫才捡回性命。” 韩远关一听这话便恨恨的一拳砸在轮椅把手上,怒不可遏的喝道:“狗仗人势的东西,可恨,可恨!”头一个可恨自是说威国公府的人可恨,后一个可恨说的就是他不能站起来,不能再征战沙场赢得军功,不能为老六讨个公道。 老六却已经淡然了许多,只平静的说道:“少将军,一切都是老六的命,老六还能活着见到将军和少将军,这辈子的心愿也就了了,少将军不要为老六动气。” 韩青云和韩青鑫两个脸涨的通红,都显得非常气愤,倒是青瑶的神情相对淡定一些,毕竟她已经听过一回了,而且青瑶知道那威国公府是太后娘家,正是不可一世的时候,就连当今皇上要动威国公府,也要再三的掂量掂量,而伏威将军府说是个将军府,可是现在祖父和二叔都只有虚衔而无实权,父亲虽然是二品官员,却无爵位,又非京官,根本没有能力和威国公府一斗。这口恶气,不论韩府愿意不愿意,都要先忍下来,再徐徐图之。 韩远关看了青瑶一眼,只见青瑶眼中虽有怒意,却不掩淡定从容,他本就对青瑶有很高的评价,如今见了青瑶如此,心中对青瑶更高看了一眼。便转了话题笑着说道:“老六叔,我这大侄女儿是最得爹爹心意的,如今正跟着爹爹学画,爹爹一生的心愿,怕是要着落在这个孩子身上的。” 老六惊讶的看着青瑶,青瑶大大方方的笑道:“老六爷爷,刚才在外头,青瑶不便以女儿身份示人。” 老六这才明白过来,笑着说道:“好好,这才象是老将军的嫡孙女儿!将门虎女,自当不拘于小节才好!” 韩远关笑着点头,青瑶大方得体的道了谢,没有一丝的扭捏,行动之间自有一股洒脱,看得鑫哥儿仰慕无比,只用热切的眼神看着青瑶,直把青瑶当成了他的偶像。 叙了一阵别情,门外便传来菱花的声音:“老夫人来看六爷。”老六忙又要起来迎接,韩老夫人已经快步走了进来,她看到老六没了一条腿,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只飞快的说道:“青云鑫哥儿扶着你们老六爷爷,老六,你不是外人,很不必行这些个虚礼,快坐下。我刚听老太爷说了你的事,气的不行,先过来瞧瞧你,老六,你只放心,这梁子咱们记下了,总有一天会替你报仇的。” 老六心中暖融融的,老夫人又说道:“老六,你们将军亲自去请老华太医来给你瞧瞧身子,过会儿就回来了。你只安心在这里住着,有我们韩家一口粥,就有老六你的一口饭,从今往后,你老六就是韩家的正经主子,谁敢对你不尊敬,必要军法从事。” 韩远关听了这话,忙也说道:“娘说的极是,老六叔,当年我就说过要养您的老,这些年也一直在找您,可算找到了,您一定踏实的住着,想要什么便照直了说,若是他们伺候的不周全,打骂都使得。” 青瑶想起老六说的那个好心的大夫,忙说道:“老六爷爷,还请您把那位好心的黄大夫的地址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备了诊金和谢礼去谢他。” 老六激动的双唇直颤,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是个孤儿,自小孤苦无依,十六岁投军,当了韩老将军的亲兵,这一干就是几十年,在他心中韩老将军就是他的亲人,若非有再见韩老将军一面的信念支撑着他,老六也活不到今天。看到韩将军一家子把他当成至亲,老六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稀里哗啦的哭的象个孩子。 在座之人无不闻声落泪,韩老夫人哽咽的劝道:“老六,我知道你受苦了。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好兄弟,不哭了!” 一句“好兄弟”招来了老六更多的眼泪,飘泊半生的他,终于也有家了。 韩老将军果然亲自登门,为老六请来了老华太医,那位早已经致仕的大国手,当日青瑶中毒,韩老将军都没有去请他来为青瑶看诊,可见这老六在韩老将军的心里,再是不同一般的。 诊过了脉,老华太医笑道:“只是头几年受了风寒留了些底子,喝上半年汤药好好调养,这咳嗽的毛病便也能治好了,其他的倒没什么。这腿,没有办法了。” 韩老将军沉沉的点了点头,只说道:“要什么药材只管开了方子,我让人去抓。” 老华太医拈着胡子笑道:“什么地方的药材能有太医院里齐全,老将军放心吧,回头我就让人送药过来。对了,让我见见你那宝贝孙女儿吧,见天的向我炫耀却又总不让我见着真人,不带你这样的。”老华太医和韩老将军一向交好,又有共同的爱好,因此说话时便随意很多。 韩老将军笑道:“现在不给你见,等你调理好老六的身子才让丫头去拜谢你。” 老华太医瞪了韩老将军一眼,无奈的笑骂道:“你这小气的老东西,我就知道你是再不能吃亏的。罢了,我这个黄土埋脖的老头子见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不过……我那孙子可是个好的!” 韩老将军一听这话便将眉头皱了起来,直摇头的说道:“我们家丫头还小呢,不提这事不提这事,老东西,我可警告你,不许算计我们家丫头,要不我跟你没完。” 老华太医被韩老将军堵的手直抖,气的扯着脖子囔道:“还没过河你就拆桥啊,行啊你个老东西,有个好孙女儿就长本事了,我倒要瞧瞧你能不能将丫头留在你跟前一辈子,哼!” 老华太医和韩老将军两个人碰到一起就再没个消停,他们两个人若是能和平共处一刻钟没有斗嘴,那简直就是奇迹。不过这交情就是斗嘴斗出来的,两个人嘴上 嫡女谋略第15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的凶,心里却将对方当成自己的知己,这交情也是越斗越好,否则以老华太医的谱儿,是再不能轻易出诊的。 送走了老华太医,韩老将军回头便查问起大儿子来了,怎么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来到府上,这顶门立户的大儿子不露面,可是说不过去的。一查之下老太爷可就知道大儿子正在馨园同三姨娘腻歪着,老太爷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只一叠声的叫道:“快叫老大来见我。”又回头对韩老夫人说道:“你也不说说大儿媳妇,只这样子,她还能有一点儿脸面?” 韩老夫人皱眉说道:“刚才老大家的打发丫头来回话,说是和青环两个人在崔府受了凉,身上不适不能过来请安。” 韩老太爷是带了一辈子兵的人,粗中有细。他一听这话便摇头道:“不对不对,你打发个嬷嬷去瞧瞧,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事儿?”倒是韩家二老爷同哥哥手足情深,便笑着打岔道:“爹爹,这大年节里的,就让哥哥松散松散吧,他一个人在南边,也怪不容易的,好不容易回了府能宽宽心……”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也是连连点头,对于作娘的人来说,儿子都是好的,纵有不好,也是儿媳妇的错,与儿子再不相干的。韩大老爷去了馨园,那只能说明大儿媳妇陈氏没有伺候好,这可不是大儿子的错。 韩青云见祖父母说起父亲,便带着青瑶和青鑫两个行礼告退,回避了出来。刚一出门青鑫便被他的奶娘接回去了,青云难得有机会和青瑶说话,便笑着说道:“瑶瑶,哥哥新得了一本好书,到及第居来看看?” 青瑶笑着应了,只和韩青云两个缓步往及第居走去。跟着的丫环们知道这两位主子素来亲厚,必是有体已的话儿要说,便自觉的落后了许多,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两位主子说话。 韩青云压低了声音问道:“瑶瑶,上回同你说的那事你可想好了?冯世兄又问了我两回呢,我都只推说你正在考虑,可下回便不好搪塞了。” 青瑶不由轻笑了起来,只低低说道:“这位冯世兄倒是有意思的很。” 青云不解,略侧了头看着青瑶,青瑶笑道:“哥,这阵子冯伯母总是到咱们家来,一来就拉着我不放,尽拣好听的话儿夸我,你就猜不出这是为了什么?” 青云想了一回方才恍然大悟,只不解的说道:“那可真是怪了,冯世兄明明是为了子纲兄,怎么反而置自己的弟弟于不顾呢。瑶瑶,这事祖父母大人是什么意思?我恍忽听说冯二世兄有些……” “有些什么?”青瑶赶紧追问道。 “瑶瑶,事关你的终身,哥哥不瞒着你,冯大世兄自是个好的,可是这冯二世兄因被冯伯母自小娇惯着,这性情便有些个骄纵,是个说一不二的霸王脾气,听说已经有了两个通房,只不过还没过明路,还有……”青云是真心的想着妹妹好,因此也不在乎那话说了合不合适,只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青瑶听罢之后,不由的拍着胸口说道:“万幸万幸!幸好冯伯母没有挑明了,爷爷奶奶也没有答应的意思。看来以后我要躲着些冯伯母了,怪没意思的。” 韩青云笑了起来,温暖如春日的阳光,暖暖的笼罩着他的妹妹。“瑶瑶,也不用这样,冯家与我们是世家通好,改怎么见面还是怎么见面,若是特意的不见,反而显得有什么了。就算冯伯母有这个意思,祖父母不答应,她也没有法子。再者说,冯家是武将之门,依着父亲的性子,只怕是不愿意和他们结亲的,爹爹到底更看重文官。” 青瑶点点头,对那个便宜爹,她确信哥哥要更了解一些,那是一种本能,青瑶没由来的知道,但凡青云说的,全部都是真心为了她好,绝对不会掺杂着半点其他意思。 青云笑了起来,看着青瑶说道:“瑶瑶,跟爷爷出去好玩么?” 青瑶闻言不由撅了小嘴,闷声道:“连朱雀大街都没有逛,什么庙会市集更不要说了,只捏了个面人儿就带着老六爷爷回来了。” 韩青云听了青瑶的小小抱怨,忍不住笑了起来,只对她说道:“瑶瑶,等哥哥考完试就带你出去玩儿。” 青瑶眼巴巴的看着韩青云,举起手曲起手指算道:“一月,二月,三月,四月,哥哥,还有足足四个多月呢。” 韩青云摇摇头,点着青瑶的鼻尖取笑道:“这才出门一回,心就野啦,你也知道哥哥要准备春试,没有时间陪你出门的。” 青瑶嗯了几声,忽然向韩青云眨着她那美丽的大眼睛,韩青云没由来的背上一阵发凉,叹了口气无奈的问道:“说吧,你想做什么?” 青瑶笑嘻嘻的说道:“好哥哥,下回你若是再有同窗相邀,带上我好不好,我可以扮成小厮的,保证不会露馅儿。” 韩青云立刻皱着眉头说道:“不好不好,瑶瑶,你想出去逛逛自是没有问题,可是……见我那一班同窗却是不合适,瑶瑶,上回你说见都没见过子纲兄,没法子做决定,哥哥现在得了子纲兄的小像,你先来看看吧。”韩青云生怕青瑶继续纠缠着要扮他的小厮,忙转移了话题。 韩青瑶无可无不可的哦了一声,抬头看看,已经走到了及第居。韩青云果然拿了一张小像让青瑶看。青瑶展卷一看,秀气的眉头便皱了起来。韩青云只当是青瑶没有看中赵天朗,一颗心便抻到了嗓子眼儿。 “哥哥,这画是谁作的?这么拙劣的画技,真亏他好意思画了拿出来给人看。”青瑶不屑的品评,对作画之人的画技显然非常的看不上。 青云的一颗心掉回腹中,没好气的说道:“瑶瑶,哥哥让你看人,谁让你品评画技的。知道你正跟着爷爷学画,是了不得的大画师。” 青瑶冲着青云皱皱秀气的小鼻子,撅了撅红润润的小嘴,这才细细的看那赵天朗的模样。 画像上的赵天朗正凭窗远望,凝神的看向远方,仿佛那里有什么是他向往的。这不是一张正面像,却极好的突现了赵天朗那如雕刻出来一般的面部线条,俊朗的忧郁少年不知在烦恼着什么,看着让人不由的有些心疼,仿佛想伸出手去抚平那一抹愁思。画这副画的人或许没有极好的画技,可是却敏锐的捕捉到了赵天朗的特质,很有打动人的效果。 “瑶瑶,你看他怎么样?”青云见青瑶有一会儿不说话,便心急的问道。从上回和赵天朗一起喝酒之后,他们又见了几面,一起谈诗论文品茗,韩青云越来越觉得赵天朗会是他最合适的妹夫人选,而且赵天朗一再表示绝不纳妾,这让青云更满意了。然而,青云到底更心疼青瑶一些,所以没有青瑶的话,韩青云硬是没有吐口。赵天朗也知道心急不得,便使出水磨功夫陪着,这一来二去的,且不说青瑶会如何决定,青云倒先和赵天朗成了知己好友。 “从画上看倒不象个坏人,不过,哥哥,这人画技不好,我怎么知道那个赵天朗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万一再被美化了呢?”青瑶有些刁钻的问道。 韩青云笑了起来,背着手轻松的说道:“瑶瑶,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子纲兄绝对比这画像上的还要出色,与为兄不相伯仲哦。” 青瑶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哥哥,好象我才是你的亲妹妹。”瞧着青云那样卖力的替赵天朗说好话,青瑶的心里泛酸,不由吃起醋来,好象她的哥哥被赵天朗抢走了一般。 兄妹两个正说着,王嬷嬷的儿子,王顺忽然从外头跑进院子,在门外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小姐,大小姐……” 青云皱了皱眉头,招手让王顺进来,沉声问道:“王顺,有什么事这样大呼小叫的?” 王顺压低声音说道:“大小姐,我娘请您回去,刚才老太爷和老夫人很生气的传了大老爷大夫人二小姐,我娘怕有什么,让您先家去,免得老太爷老夫人若是传您,您赶不及。” 青云听了这话,点点头说道:“有理,瑶瑶,你快回去吧。” 青瑶应了一声,满怀疑惑的回了颐年居。 颐年居的正房之中,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面色铁青的端坐在上,韩大老爷垂手立于一旁,陈氏扑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好象打摆子似的。二小姐韩青环倒没有在屋子里,整间屋子里没有人说话,那种静谧足以让人窒息。与平日里不同,这屋子里竟是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想来都已经被打发出去了。 过了莫约一盏茶的时间,一个死死板着脸的老嬷嬷从里间走了出来,她走到韩老夫人的面前跪了下来,低声说道:“回老夫人,二小姐已非完璧,身上抓咬掐伤约有二十几处,都已经上了药。” 韩老太爷听了这话,气得眼珠子都要暴了出来,腾的冲到墙边拔出悬在墙上的宝剑便要向陈氏刺去,口中犹自骂道:“贱人,是谁辱了青环,还不从实招来,看我不活劈了你!” 韩老夫人大惊,慌忙一把抓住韩老太爷的左手,将韩老太爷的去势缓了一缓,伏在地上的陈氏吓的脸色惨白,她想躲开,却发现根本支配不了自己的双手双腿,只剩下在哪里打哆嗦的份儿了。 原来刚才韩老太爷觉得的不劲儿,便让韩老夫人打发心腹嬷嬷去远逸堂瞧一瞧,那嬷嬷进屋给陈氏请安,发现陈氏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那张脸生生胖了不只一圈儿。这个嬷嬷心里便存疑,她辞了陈氏便要去给二小姐请安,吓得陈氏赶紧说道:“不必了不必了,青环已经睡下,就别再吵醒她了,冬梅,这大冷天的,嬷嬷走一趟不容易,快拿些银子请嬷嬷吃酒。”冬梅忙拿了一个小金锞子打赏。这反而更引起嬷嬷的怀疑。她不动声色的谢了赏,便退出了正房。 打眼看了院子一圈,这个嬷嬷便看到下人们正收拾着一些被砸坏了的桌椅摆设,嬷嬷认得那黄花梨木镶螺钿的半边桌子腿是从前老夫人赏给二小姐韩青环的,她心里有数,便先出了院子。悄悄的将她认识的一个嬷嬷从后门上叫了出来。只细细的一问,便什么都问出来了。这让嬷嬷心里也大为惊讶,从前想问点儿什么,再难敲开这远逸堂下人的嘴的。 原来刚才大老爷怒打大夫人和二小姐,外面的下人们都听到了,大家虽然知道的不真切,可也影影绰绰的猜到些什么,再者,如今府里大小姐得宠,大老爷又是常年不在家的,而且平日里陈氏虽然打赏的大方,可是处罚起下人来也是够狠的,几下里一权衡,只要不傻,任谁都知道怎么选择。 于是韩老夫人派来的嬷嬷便将远逸堂的嬷嬷带回颐年居,韩老夫人亲自问了一回,便派人将韩大老爷,陈氏还有韩青环叫来。韩老夫人二话不说,便让心腹嬷嬷去给韩青环验身,这才有了上面的那一幕。 韩大老爷也回过神来,他一脚将陈氏踢到旁边,扑通一声跪倒韩老太爷的跟前,抱着韩老太爷的双腿叫道:“父亲大人息怒,保重身体呀!” 韩老太爷火气正旺,他想也有想,抬腿便是一记窝心脚,将韩大老爷踹的翻了一个跟头,嗷的一声惨叫,重重的摔在地上,“没用的混帐东西,连个婆娘都管教不好!你还有什么脸为官做宰!” 韩大老爷这几年在江南,没有长辈拘着,于酒色上不节制,身子比从前虚多了,这么一摔,险险儿摔去他半条命,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韩老夫人一见大儿子晕了,这心里可就受不住了,扑上前抱着韩大老爷便哭了起来,韩老太爷原本也是很疼爱韩远城这个大儿子的,一见儿子被自己一脚踢晕,心里也有些后怕,可是脸上却下不来,只铁青着脸说道:“不用管他!” 韩远城在韩老夫人的急救下醒了过来,只老泪纵横的哭道:“父亲大人责骂的是,都是儿子无用,治家无方。不过事情已经出了,总要先想着如何将此事的影响减到最低才是,至于这个贱人,等这事了结了,儿子定然饶不了她。” 韩老太爷听了这话,铁青着脸问道:“这么说你知道这事?说,是哪个狗杂种辱了青环,你这当爹的竟要咽了这口窝囊气不成!” 韩远城垂头恨声哭道:“贱人,还不快回父亲的话。” 陈氏远远的跪在门口,颤颤微微的说道:“回父亲大人,是……是威国公府的二公子。” “什么,又是威国公府!”韩老太爷的声音如炸雷一般回响在屋子里,让每个人都耳朵嗡嗡直响,韩远城和陈氏大着胆子抬头看向韩老太爷,见韩老太爷气得胡须根根竖起,五官已经气变了形,一张脸只能用“狰狞”二字来形容。 韩老夫人原本扶着韩远城,听得威国公府四个字,也将韩远城推到一旁,赶紧来到韩老太爷的身边,一个劲的顺着韩老太爷的背,急切的说道:“老太爷,身子要紧,别为了那起子小人气坏了你,这事咱们要从长计议。” “从长个屁,计什么计,快去把我盔甲武器备好,来人,备战马!”韩老太爷霍的推开韩老夫人,冲着门外大吼。 韩远城吓坏了,他也不顾还会不会被踹,扑上前死死的抱住韩老太爷的双腿,放声大叫道:“父亲,使不得啊!” “使不得?”韩老将军瞪圆了一双虎目看着韩远城,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往外挤,韩远城眼一闭心一横,点头说道:“爹,这是在京城里,您已经解甲,不能领兵胡来。” “哼,领兵!区区一个破威国公府还值得我领兵!”韩老将军冷哼一声,眼中尽是不屑。 韩远城赶紧顺着说道:“对啊对啊,他们不配。”不料韩老太爷又说了一句:“我单枪匹马足以踏平威国公府。”这话话韩远城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他以为经过了这些年,韩老太爷的脾气已经和缓了许多,不想却比当年更火爆了。当下韩远城也顾不得丢不丢人了,只高声叫道:“来人,快请二老爷过来。”韩远城知道,在父亲盛怒之时,怕只有二弟韩远关才能劝得住。 就在正房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青瑶回来了,王嬷嬷正在东厢门口等着,一看到青瑶便将青瑶叫回房中,将自己刚才听到的几句学给青瑶,青瑶听说便宜爹和便宜后娘挨了爷爷的打,心里顿觉畅快,她还以为是韩老太爷找了借口为着自己中毒的事情发落那对便宜爹娘,却不想是韩青环出了事。 韩远关被人急急的抬了过来,他一见韩老太爷气的脸色都变了,母亲又是气又是哭,哥哥嫂子两人都狼狈不堪,哥哥正不要命的抱着父亲的腿,而嫂子正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全没了诰命夫人的气势。这样的局面真是怎么看怎么怪异,韩远关让抬着他的下人退下,出声问道:“爹,娘,大哥,出了什么事?” 韩老太爷看到韩远关,脸上怒容稍减,仍是气道:“问你的好哥嫂!” 韩远城虽是无地自容,却不得不臊着一张老脸说道:“二弟,你侄女儿被威国公府的二儿子欺负了。” “青瑶,不可能,我刚才还见到她的。”韩远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愕然的叫了起来。 韩老太爷黑着脸怒道:“胡说,瑶瑶好好的跟着我,她好好的,是青环。” “青环?大哥,确定是威国公府的儿子欺负了青环?”韩远关扭头看着韩远城,咬着牙问道。 韩远城还不知道老六之事,更不知道韩老太爷和韩二老爷已经将威国公府看成了不共戴天的仇家,还愣愣的点了点头,沉痛的说道:“是。” 韩远关大怒,转头看着韩老太爷叫道:“爹,儿子的腿虽然废了,可身上的功夫没废,走,我们爷俩去平了那狗屁威国公府。” 韩老太爷皱眉说道:“区区狗屁威国公府,爹一个人就够了,远关,你留在家里。” 韩远城急了,忙叫道:“娘,不能让爹去啊!这是京城,爹一旦动手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啊!” 韩老夫人冷着脸,缓步走到韩老太爷身边,看着韩老太爷说道:“振纲,先安顿好孩子,我就和你一起去,让他们尝尝我胭脂枪桃花马的厉害!” 韩老太爷点头,韩远城此时快要急疯了,他忽然跳起来抓过掉在地上的宝剑直冲入里间,恨声叫道:“都是儿子教女无方,我杀了那个小贱人再自尽,爹娘保重。” 陈氏大惊,慌忙爬起来追着韩远城去了里间,韩远关双眉紧缩,他一把扯下自己腰间的佩玉掷向韩远城,韩远城刚冲到里间儿门口,便腿上一麻摔倒在地上,陈氏正好赶上来,不要命一般的抢下韩远城手里的宝剑,大哭叫道:“青环被人欺负了,老爷不说为她出头,只要杀了她,要杀,你索性把我们娘母子们全都杀了吧,省得丢了老爷的人,碍了老爷的眼。” 韩远关推着自己的轮椅缓缓过来,俯身解了韩远城腿上的|岤道,拉着韩远城站起来,声音低沉的说道:“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给做兄弟的听听,青环是我们韩家的孩子,绝不能白白被人欺负了。” 陈氏腿上一软,便冲着韩远关跪了下来,哀哀哭道:“二叔,你要给青环做主呀,青环好惨……” 韩远关见陈氏如此不着四六,座上还有高堂父母,她竟只跪着自己,这让自己如何自处?韩远关,手一拂,陈氏便跪不稳了,身不由己的歪坐在地上,而韩远关则转动轮椅走开了。 韩远城黑着脸吼道:“还不把事情始末细细的回禀爹娘!” 陈氏一行哭一行说,说了好一阵子,才说明白了。当然,她是绝对绝对不会说她曾经唆使青环对郭诚自荐枕席的。只说是那郭诚吃醉了酒强占了青环。 韩老太爷冷着脸沉声问道:“那郭诚纵然吃醉了酒,也当歇在外院,青环随你做客,只有在内院里行动的,如何能被遇上?” 陈氏心里一滞,忙解释道:“青环是头一回去崔大人府上,路不熟也是有的,而且那郭诚自小便常在崔府往来,吃醉了酒擅闯内院……”韩老太爷没有说话,陈氏忙又说道:“事情发生之后,威国公夫人已经再三赔罪,还说要上门来求亲,如今郭诚毁了青环的清白,青环也不能再嫁给别人了,只有……” “放屁!”韩老太爷一声暴吼,吓得陈氏又趴回地上,只知道一个劲的磕头。 “就算养青环一辈子,我也绝不和威国公府结亲家,陈氏,你死了这条心吧,打量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韩老太爷怒冲云霄,毫不留情的骂道。 陈氏心头猛颤,她真不知道韩老太爷都知道些什么,当时她嫁入韩家,老太爷还在边关没有回来呢。 陈氏求助的看向韩老夫人,从前,韩老夫人也是支持她将青环嫁进威国公府的。可是让陈氏无比失望的是,韩老夫人竟然冷着脸说道:“老太爷说的极是。” 陈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尖叫道:“娘,您平日也是疼爱青环的,这可是她一辈子的大事啊!” 韩老夫人冷着脸道:“青环失德败行,还有什么脸面嫁人,明儿就打发人将她送到清心庵做姑子去吧。” “不……不行,我绝不答应!”果然是为母则强,陈氏为了青环,更为了她以后在韩家的地位,陈氏猛然跳了起来,大叫道:“青环没什么错,错的是郭诚,为什么要让青环做姑子,她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娘,这对她太无情了!” “无情?陈氏,你心里应该最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要多言休怪我不讲情面,便是不要了远城的名声体面,我也要他休妻!”韩老夫人也想起了一些旧事,声如寒冰的喝道。 “休妻”二字一出,陈氏便如被抽了脊梁骨一般瘫倒在地上…… 第七十二章 听到“休妻”二字,瘫了陈氏,惊了韩大老爷,他面色惨白,张了张口,却又颓然垂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便是韩老太爷也微微有些吃惊,二老爷韩远关双眉紧皱,看着一脸怒容的母亲,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劝解的时机,只能深深叹了口气,对那位其蠢如猪的大嫂,韩二老爷极是无语。 就在外面已是僵局的时候,里间的韩青环冲了出来,她手握剪刀冲着众人大叫道:“不关我娘的事,都是我没有用,郭贼欺负我,我被他打昏,没能一头撞死以保清白,我现在就死,绝不连累韩家的声名体面。”说完,韩青环便拿着剪刀用力扎向自己的小腹。 陈氏尖叫一声“环儿不要……”便飞身扑了上去,而韩老将军也本能的抄起桌上的茶杯扔了过去,将韩青环手中的剪刀撞飞,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因还在年节里,韩青环身上穿的是灰鼠里子粉缎皮袄,就她那点儿力气,就算是真扎上了,也刺不穿那层灰鼠皮。 陈氏紧紧抱着韩青环,一声声“我可怜的儿啊……你的命好苦……”的哭着,韩青环也失了全身了力气,靠着陈氏哀哀哭道:“娘,您就让青环去死吧,青环不死,就对不起韩家的名声脸面……” 正房里乱成一团也不象话,韩二老爷便皱着眉头说道:“爹,娘,先让大哥大嫂带着青环回去吧,这事要从长计议才是。” 韩老太爷沉沉的嗯了一声,韩远关便推了推站在他旁边的韩远城,低低叫了一声:“大哥……”韩远城会意,朝上行了礼,怒冲冲骂了陈氏一句:“贱妇,还不滚回去。” 陈氏也不敢说话,只扶着青环给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磕了三个头,然后便灰溜溜的带着青环出了颐年居。 屋子里只剩下韩老将军夫妻和韩远关。这三人不约而同的深深叹了口气,休了陈氏,将韩青环送去做姑子固然能解一时之气,可是也断了韩远城的仕途,韩远城如今刚过四十已经是二品大员,可算得前途无量,再历练个几年登阁拜相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是在这当口让他休妻,就等于向世人宣告韩大老爷无能,连齐家尚且做不到,如何能治国平天下。而且更要紧的是,若真让韩青环做了姑子,那么这桩丑事必是遮不住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心打听,什么打听不出来。韩家还有青瑶青青雪要嫁人,青云鑫哥儿他们要娶媳妇,若是青环的事让人打听出来,青瑶青云他们的亲事上就艰难,只一句门风不正,便足以让韩家的孙子们娶不到好媳妇孙女们嫁不了好人家。 道理韩老太爷韩老夫人自是明白的,可是一想到要和威国公府做亲家,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便气不打一处来。说什么都不愿意答应的。就是韩二老爷心里也是一万个不愿意。 “爹,娘,要不把青环送回老家吧,择一户老实的庄户人家,多给些嫁妆也就是了。”韩远关斟酌再三方才说道。 韩老太爷立刻摇头道:“不行不行,山东老家比京城更守礼,青环若是回去嫁人,我们韩家的人就丢大了。”韩老太爷的老家是极重礼法节操的地方,不论贫富贵贱,新娘子过门之前,都要请专门验身的婆婆先验了贞节才能进洞房的。象韩青环这种情况,根本就过不了验身婆婆这一关,更不要说顺利嫁人了。 韩老夫人点点头,皱眉说道:“刚才陈氏说威国公府会来提亲,到时如何应对!” 韩老将军一听这话便大吼道:“应对什么,打出去就是了。” 韩远关的双眉拧了起来,极为无奈的说道:“爹,别说气话了,他们真要上门提亲,咱们还非得答应不可,青环被郭诚那个混蛋辱了清白,除了他,青环不能再嫁给别人了。” 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显然明白这一点,可是老两口儿心里不愿意承认,与威国公府结亲家,这事,太憋屈了。韩远关是最先冷静下来的人,他沉声说道:“不是儿子这做二叔的说侄女坏话,这事虽是郭诚之错,可是青环若安分守礼,本本分分的跟在大嫂身边,又岂会出这种事情。儿子知道,年上大嫂就极热衷于和威国公府攀亲家,虽然大嫂没有说明,可是儿子的媳妇都听到了风声。如今出了这事,为了其他的孩子们,少不得咽下这口气,不认也得认了。” 韩老太爷对于这些事情的敏感比较低,只皱眉沉声问道:“真有这等事?”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没错,年上陈氏和我说起过,说是威国公府有意相看青环,有了聘她做二儿媳妇的打算。” 韩老太爷冷哼一声道:“怕是陈氏上赶着巴结人家吧。”威国公府是太后的娘家,不论权势门第,都足以让陈氏眼热无比,更何况还有韩青环偶遇郭诚之后,便被郭诚那副皮囊深深吸引,竟有了非他不嫁的心思。不论从那方面看,将青环嫁入威国公府,都是极上算的事情,她岂有不尽力促成此事的。 韩老夫人恨道:“老太爷说的是,可现在怎么办,答应和郭家联姻?” 韩老太爷双眉紧锁,怒容不可遏止。韩远关却慢慢悠悠的说了一句话:“爹,娘,您二位觉得青环这孩子怎么样?” 韩老太爷哼了一声怒道:“不知廉耻!” 韩老夫人却有些个明白韩远关的意思,沉沉说道:“青环素来娇惯,又是个掐尖要强不容人的,心肠也硬。” 韩远关的脸上浮起一抹嘲讽之意,看向韩老太爷说道:“爹,似青环这样的,会有人愿意聘回去当媳妇么?” 韩老太爷想起从前在军中之时发生的一桩笑话,那时韩远关刚刚从军,就跟在他的身边。当时有个副将家里有个夜叉性子的女儿,偏生得好看,这副将有个死对头,他的儿子相中了这个姑娘,死活要娶,那对头被逼的无法,只能找媒人来提亲,原本他以为这副将不能答应亲事,不想这副将竟一口应了,然后很快便行了三书六礼,吹吹打打的将姑娘嫁给了对头的儿子。当时一班同袍都不理解,那副将却美滋滋的喝着小酒说道:“我那丫头可不是个好性儿,她嫁过去,正好替我收拾那家人家,替她爹我好好出口闷气。你们等着看吧,将来可有好戏瞧了。” “嗯,远关说的也有道理。以青环的性子,她若是嫁进威国公府,威国公府必然不会太平,先收点利钱也是好的。”韩老太爷沉沉说了一句。韩老夫人却仍是皱眉,总觉得这样并合适,毕竟结儿女亲家不是一件能儿戏的事情。而且就算是青环再强硬,若是不能拿捏着丈夫,在婆家也不会有好日子的。韩老夫人心里是恨,可是青环到底也是她的孙女儿,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心疼的。而且一但联了姻,外人就会以为韩家和郭家结成一党,必然会被打上太皇党的烙印,这样,真的好么? 韩老夫人的顾虑韩老太爷和韩远关都清楚,韩老太爷沉声说道:“嫁出门的姑娘泼出门的水,咱们韩家素来不党,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日后除过面子情,不与郭家往来便是了。”韩老太爷这会儿倒想把韩青环嫁进威国公府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让韩青环将威国公府闹的沸反盈天,过不上安生日子。 韩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青环虽然蛮横不讲理,最是不让人的,可她到底才十三,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人!” 韩老太爷沉声道:“急什么,定了亲,过两年再嫁。”韩老夫人点点头,能拖两年总好过现在就嫁。脸面上还能好看一些。更要紧的是,得在这两年里把青瑶的婚事办了,总不能让妹妹先于姐姐出门子,那样青瑶就太没面子了。 韩远关见父母取得了一致的意见,便说道:“爹,娘,既已经决定了,还是快些告诉大哥吧,也免得大哥左右为难。” 韩老太爷哼了一声说道:“有什么难的,都是他没用,连个家都管不好。” 韩老夫人叹口气道:“老太爷也别这么说远城,他这三年都没在家,房里的事情都是陈氏说了算,这可怪不得远城。” 韩老太爷怒道:“娶了这等恶妇,家门不幸啊!” 韩远关不好接茬答话,只得装没听见,韩老夫人没奈何的叹了口气,若非大儿子仕途正顺,而韩家又只有他这一个能在外面撑场面的人,她定然会要大儿子休妻另娶,免得每日看到陈氏便让她觉得堵心。 不管怎么说,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还是叫来韩远城,将商议的结果通知了韩远城,韩远城已经是无地自容了,唯有老太爷说什么他应什么,听到老太爷同意将青环嫁给威国公府,韩远城先自愣了,他真的没有想到父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以他对韩老太爷的了解,韩老太爷是宁可杀了青环也不会同意亲事的。 看到大儿子惊讶的望着自己,韩老太爷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桌上的杯子就向韩远城掼过去,韩远城没敢躲,那杯子砸中韩远城的肩窝,疼的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韩老夫人心疼儿子,却知道老头子正在气头上,这会儿万万不能讲情,越讲情,韩老太爷会越生气的。因此韩老夫人便骂道:“还不回去让你那混帐老婆收拾起来,那威国公府上门提亲,我们是不见的,不许闹出大动静。从今天里,除非威国公府来人,不许你那混帐老婆和青环走出远逸堂一步。” 韩远城唯唯喏喏的应了,灰头土脸的退了下去,韩老太爷和老夫人对视一眼,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老太爷长叹道:“家门不幸啊!”韩老夫人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无奈的点了点头。 青瑶在东厢房里,虽然还不清楚上房里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着父亲继母和青环灰溜溜的走了,二叔也黑着脸走了,过了一会父亲又回来,没过多久又灰头土脑的走了,青瑶便开动脑筋思考起来,不过凭她怎么想,也想不到她那十三岁的妹妹已经被郭诚破了身子,很快就不得不议亲事了。 青瑶正想着,忽听菱花在外面叫门:“大小姐在屋里么?” 香如忙快步走到门前打起帘子,笑着说道:“在呢,菱花姐姐快请进。” 菱花走进屋子来到青瑶面前行了礼,青瑶起身笑着问道:“菱花姐姐有什么事?” 菱花放低声音说道:“大小姐,老太爷和老夫人心情不好,您去哄哄他们吧。” 青瑶不解的问道:“菱花姐姐,刚才出了什么事,怎么前头乱哄哄的?” 菱花摇摇头道:“奴婢不知,刚才老太爷不许人在跟前伺候。” 青瑶点点头道:“好,菱花姐姐先回去吧,我这就过去。”菱花忙应声称是,又缀了一句:“大小姐,您千万快着点儿。”青瑶笑着应了,菱花才急匆匆的跑回上房去了。 青瑶让桃叶把她才做好的两双绣着宝相花的袜子找出来,便出门去了上房。 果然菱花没有请错人,一看到笑意盈盈的青瑶,原本紧绷着脸不说话的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神色都有些松动了,韩老夫人缓声问道:“瑶瑶,怎么不在屋子里歇着?” 青瑶乖巧的笑着回道:“奶奶,年上您说宝相花好看,青瑶就给爷爷和您做了两双绣宝相花的袜子,才做得了,送来给您瞧瞧。” 韩老夫人看到乖巧可人的青瑶,心里的忿闷便消失了许多,她戴上菱花递过来的水晶眼镜,从青瑶手里接过两双绣着宝相花的袜子,仔细端详了起来,青瑶便趁这个机会走到韩老太爷的跟前,笑盈盈的摇着韩老太爷的身子说道:“爷爷,您什么时候再带着青瑶出门啊!听说京城的上元灯会很好看呢,青瑶想画一幅上元长卷,爷爷您说好不好?” 韩老太爷可架不住青瑶这么轻声软语的撒娇,便笑着说道:“好,依你,到上元节那天,爷爷带你去看灯。不过你得在上元节之前把爷爷画的苍鹰图绣到斗篷上,绣好了才带你去。” 上房里原本沉闷的气氛果然被青瑶打破了,韩老夫人瞧着栩栩如生的宝相花,也笑了起来,“到底是瑶瑶是会作画的人,这花样儿描的就是好看,颜色配的也好,绣工也好,丫头,是你自己绣的么?” 桃叶听了忙替青瑶说道:“回老夫人,可不就是咱们大小姐亲手绣的,大小姐每天晚上练完了功,总要再绣上一个时辰才肯休息的。大小姐说这是送给老太爷和您的礼物,要她亲手绣才有意义,一定不会奴婢们帮忙呢。”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便将青瑶搂入怀中,又是高兴又是心疼的说道:“我的宝贝儿,可不能这么熬着,你小人儿家家的,缺了觉可不成,下回再不许了。” 青瑶仰着头,古灵精怪的眨着眼睛笔着说道:“奶奶,人家精神好的很呢,自从跟着奶奶练功,青瑶就觉得周身通泰,每天睡上三个时辰就觉得精神好的不能再好了,若再多睡还睡不着了呢。” 青瑶很努力的插科打混,总算是让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韩老太爷想着大儿子的不靠谱和陈氏的狠毒,心里便有了计较,他沉声说道:“你们都下去候着。”菱花桃叶忙带着屋子里的小丫环退下,反手将门掩好,她们两个便在廊下守着,不许人接近。 青瑶心里没底,有些不安的看向韩老太爷,韩老太爷沉沉说道:“瑶瑶,爷爷虽然不舍得你出嫁,可你今年已经十四了,也是时候议亲事了。爷爷不瞒着你,过不了多少时候,威国公府就要来向你妹妹提亲了。你是姐姐,自然要在她前头出嫁的。” 青瑶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向青环提亲,青环才十三……”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是的,先议了亲,真正出门子还要过两年。” 青瑶心中纳闷,怎么忽然就传出这个消息了,太奇怪了,她将刚才上房里的古怪情形联起来想了想,不免得出一个令人不敢相信的结论,那便是青环和威国公府的公子做下丑事了。不过韩老太爷和老夫人没有点破,青瑶也只当是没有猜出来,只低头说道:“青瑶还想多陪爷爷奶奶几年呢。” 韩老夫人笑道:“傻孩子,你终是要出门子的,先相看着,也好挑个可心意的。叫你过来,是因着你爹爹常年不在京城,你母亲……唉,你的亲事,爷爷奶奶一定亲自做主的。瑶瑶,叫你过来就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过了三月三,就得准备着让人来相看你了。同时你爷爷也会带着你去相看那些个世家公子们,若是有相看中意的,别不好意思,只和爷爷奶奶直说。” 青瑶心里真的是吃惊极了,她万没想到韩老夫人会如此开通,竟然让她一个姑娘家自己去相女婿,把决定权交给她自己。青瑶不知道,韩老夫人这也是没有办法,陈氏是万万不能相信的,若是让她给青瑶找婆家,还指不定怎么把青瑶给坑了。李氏,倒是个能用的上的,可是李氏要管着家,而且她又是个碎嘴的,韩老夫人不想青瑶的事还没定下来就已经满城皆知了,所以这事只能私下里运作。 见韩老太爷微微点头,青瑶心里有谱了,她想了想,决定回头就去找韩青云,让他把那个庆亲王世子赵天朗的事情透给爷爷奶奶知道,老家人到底经验老到,这个事情还是要他们帮着掌眼的。 果然没过多久,威国公夫人便托了媒人登门求亲,韩老太爷和老夫人心里咯应着,便没爱见那个媒人,只让韩大老爷和陈氏自己接待。 威国公府只是请了官媒,而不是象平时贵族之家联姻,一定要请身份相当的贵夫人做大媒。穿红着绿花枝招花枝招展的刘媒婆上门,陈氏将她请到远逸堂,刘媒婆一见陈氏,很被吓了一大跳,陈氏脸上敷了厚厚一层脂粉,那张胖圆脸白的吓人,胭脂红的诡异。说实话,这真不能怪陈氏,要怪只怪韩大老爷下手太狠,把陈氏的脸搧的如同猪头一般,这都十来天过去了,硬是没好利索了。陈氏不得不这么抹墙似的 嫡女谋略第16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搽粉来遮掩伤痕。只这么一抹的后果便是陈氏不能大声说话,她的脸部肌肉一动,那粉面子便哗哗的往下落,粉抹的太厚,陈氏的脸皮挂不住。 刘媒婆一进门便道喜道:“给韩夫人,大小姐二小姐道喜!” 陈氏一听这话立时炸了,瞪圆了本就不大的眼睛叫道:“你说什么?给谁道喜,你是谁家请来的?” 刘媒婆忙笑道:“回韩夫人,小人奉了威国公夫人之命,为郭二公子来向贵府的大小姐二小姐求亲。” 陈氏大怒,只喝道:“滚回去告诉郭夫人,我韩家的小姐不是添头,叫她想好了再遣你来。” 刘媒婆又吓了一大跳,忙说道:“韩夫人息怒,府上的小姐金贵,可是威国公府门第高贵,二公子又是太后娘娘最疼爱的侄孙,这一姐妹共侍一夫也是佳话,何况郭夫人说了,两位小姐都是正妻,两头大……” 陈氏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抓着茶杯就朝地上摔去,大怒道:“滚……” 刘媒婆吓的不敢再说,屁滚尿流的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叫道:“疯了疯了,从来没见过打媒人的……” 刘媒婆在府里抱头鼠蹿,自有人向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回禀。韩老夫人紧皱眉头的将刘媒婆到了跟前,一问之下韩老夫人也铁青了脸色,沉声怒道:“回去告诉郭夫人,休想打我们家大小姐的主意,否则休怪我们老太爷不客气。” 刘媒婆一头雾水,她哪里知道这里面有些什么玄机,只得灰溜溜的出了韩府,去了威国公府回禀。 威国公夫人听完了刘媒婆的话,心中很是生气,只沉着脸让刘媒婆走了。这时偏巧郭诚凑了过来,他已经知道家里要给他聘韩青瑶韩青环姐妹两个为妻,特特跑来听消息的。 威国公夫人一见郭诚便气不打一处来,只喝骂道:“问什么问,人韩家只肯把二小姐嫁给你,他们家大小姐,你想都不要想了。” 郭诚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只说道:“娘,您不常说那韩大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儿,又有丰厚的嫁妆,这韩二小姐算个什么东西,本来不过把她当个添头,韩家还拿起谱来了,我不管,我就要娶韩大小姐,不行就去找太后姑奶奶,请她老人家为我做主。” “诚儿,不许胡闹。是你先欺负了韩二小姐,咱们理亏,若是韩家不顾一切的闹破了,就连你太后姑奶奶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郭诚狡猾的笑道:“娘,您倒是愚了,这种事情,韩家捂还来不及,哪有自己去张扬的,我可听说韩家小辈一个都没成亲,真若背上个门风不正的名声,他们家也就完了。我还就不信了!” 威国公夫人沉吟片刻,倒没有说郭诚说的不对,是啊,在这种事情上,女方总是吃亏的一方,看来得晾一晾韩家,晾她们一阵了子,看她们还狂不狂。 计议已定,郭夫人便笑道:“诚儿,这事先不告诉你太后姑奶奶,咱们先晾着韩家,有她们来求咱们的时候。到时候你想娶谁都行了。”郭诚和郭夫人两个人自以为得计,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笑了一回,郭夫人又说道:“诚儿,最近你常去见见你姑奶奶,你妹妹也不小了,得把亲事定下来,先前太后说要赐婚给永定侯,我心里想着永定侯有素有‘克妻,之名,心里舍不得,你太后姑奶奶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不过永定侯的老太夫人和晋王妃挡在头里,先辞了太后之意,太后这才没有怪罪我们。眼下我听说永定侯已经和柱国公府的外孙女儿定下了,现在是时候提起你妹妹的亲事了。这事,你要在你太后姑奶奶跟前多提提。” 郭诚赶紧答应下来,心里很有些得意,他就是得了他家太后姑奶奶的心意,在威国公府的地位才显得超然,以至于让他那个正牌的世子大哥很是忌惮。“娘,您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郭诚笑嘻嘻的问道。 威国公夫人听了儿子的问题,便将京城里家世好又没有成亲的公子们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很快就选出了庆亲王府世子,镇国公府世子,当朝宰辅秦阁老的长孙等等人选。郭诚一听便笑道:“娘,您可真疼妹妹。” 威国公夫人扭着郭诚的耳朵笑骂道:“小没良心的,难道娘不疼你,看人惹下那么多事,那一桩不是娘帮你平的。”郭诚赶紧环着郭夫人,象个无赖小孩一般拖长声音说道:“知道娘疼我……” 在门外打帘子的小丫头将屋子里郭夫人郭诚母子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等她换了班之后,便悄悄儿跑到世子郭信的院子后门,将郭夫人娘俩儿的对话一字不错的告诉给世子夫人带进府的陪嫁嬷嬷,那嬷嬷很大方的给了打帘子小丫头一对玉镯子,小丫头赶紧把镯子藏好,便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威国公府晾着陈氏母女,这一晾便晾了将近三个月,不觉已经到了三月三女儿节。这日也不知自己回事,青瑶极想出门,仿佛有什么在招唤她一般,便跑到韩老太爷跟前,撒着娇儿的要求出门,偏韩老太爷早先约了老华太医品画,今儿走不脱,又瞧着青瑶一心想出门,就笑着说道:“今天是女儿节,原就是小姐们出门的日子,索性你今儿也不用扮成小子,只穿着姑娘家的衣裳去大通寺上个香吧。” 青瑶欢喜的应了,笑着跑开,韩老太爷摇头笑笑,命人叫过韩安,着他仔细安排人手保护青瑶,免得出什么意思。 青瑶去回韩老夫人,韩老夫人笑道:“倒是你爷爷比我想的周到,如今天也暖了,你身子也好起来,很应该去佛前烧香叩谢佛祖护佑的。今天你二婶的娘家请酒,奶奶也要去,不能陪着你,你自己可要当心些,多带些人,我打发小满奶奶陪你去,咱们家一向在大通寺供奉香火,有什么事都交给她就行。” 青瑶一一应了,回房换了出门的衣服,又在王嬷嬷的叮嘱下戴了一顶翠纱帷帽遮住她那绝美的容貌。这才上了车,往大通寺而去。 青瑶已经出来过几回了,对街市的景象并不稀罕,只坐在车子里想心事,今天很奇怪,不论是作画还是练功总是不能静下心来,总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底叫喊,让她一定要出门,无论如何都要出门。至于为什么以要出门,出门要做什么,青瑶却糊涂的很。正想着,青瑶便听小满的奶奶,沈嬷嬷在车外回道:“回大小姐,前面遇到柱国公府表小姐的车子,她们给我们让路了。” 青瑶微微一惊,忙说道:“怎么好让人家给我们让路,这不合适吧。” 沈嬷嬷笑道:“大小姐不必过虑,因着老太爷的威名,咱们府里的车马出门,便是遇上国公府,他们也会让一让以示敬意的。” 青瑶点点头说道:“那是爷爷的威名,可不是我们这些小辈的,将车子停下,请柱国公府的表小姐先过吧。” 沈嬷嬷有些为难的说道:“大小姐,咱们上坡他们下坡,咱们不方便让啊。” 青瑶想了想便说道:“既是这样,那就先去向柱国公府的小姐道谢,然后再过,车子赶得慢些,别扬起灰尘污了人家的车子。” 沈嬷嬷赶紧答应一声,亲自去向柱国公府的表小姐道谢。因是在路上,断没有大家子小姐露面和别人家的仆妇说话的,因此沈嬷嬷只向跟着柱国公府表小姐车子的一个管事嬷嬷道了谢,并请她代为转达韩府大小姐的谢意。 两车交会,轻轻的微微鼓动着窗帘,却不足以将窗帘掀开,青瑶挑起窗帘一角,却只看到柱国公府表小姐车子上那微微颤动的窗帘,她到底没有能和柱国公府的表小姐孔琉玥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她自然没有办法知道,这柱国公府的青小姐也琉玥就是她心心念念不忘,一直想方设法寻找的何田田,造化弄人,每常如此。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柱国公府的表小姐会了车,青瑶忽然觉得没意思起来,原本很有兴趣的上香也变得索然无味,青瑶百无聊赖的坐在车子里,闷闷的提不起精神,吓得王嬷嬷忙用手去试青瑶的额头,紧张的问道:“大小姐,您哪里不舒服?” 青瑶闷闷的靠在王嬷嬷的身上,没精打彩的说道:“嬷嬷,我没事。” 只听着青瑶那蔫蔫的声音,怎么都不象是没有事的样子,王嬷嬷更着急了,忙说道:“我的好小姐,咱们不去上香了,回府吧,请大夫来瞧瞧。” 青瑶拉下王嬷嬷的手说道:“不用了,刚刚才求了爷爷,这会子香没上平安符没求就回去可不好。嬷嬷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儿打不起精神,就象是……就象是刚办完一件大事后的那种感觉。” 王嬷嬷纳罕的看着青瑶,这半年下来,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认识这个由她一手奶大的小姐了。 “办完大事?小姐,您办了什么大事,奴婢怎么没看到呀?”小满坐在青瑶跟前的脚榻上,眨着两只闪亮的大眼睛不解的问道。 青瑶淡淡一笑,拍拍小满的头说道:“那只是一种感觉,并不是说我真的办了什么大事。” 小满似是而非的哦了一声,便扳着手指头说道:“大小姐,大通寺门前可热闹了,那里有买的板粟糕桂花糖吹糖人儿还有好些买炒货的,都可好吃了,我以前跟爹爹来过的。” 小满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桃叶轻捏着小满红扑扑圆润泣的小脸蛋儿,笑着说道:“原来我们小满是个爱吃鬼,难怪长得这么圆润,象个小胖……嗯嗯”桃叶故意不将那个“猪”字说出来,却已经让小满急的涨红了脸,跳起来大叫道:“小满才不是小胖猪。” 这一下子可真是笑翻了一车的人,就连闷闷的青瑶也笑了起来,她拉着小满笑道:“桃叶姐姐也没说你是小胖猪啊!” 小满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只冲着桃叶撅嘴道:“桃叶姐姐欺负我!” 桃叶笑嘻嘻的将一只小巧的荷包塞到小满手中,带笑说道:“是桃叶姐姐错了,送你个荷包陪个礼成不成啊!”小满一试荷包还挺沉的,估计里面的银子能买不少零嘴儿,这才算了。偏青瑶打趣小满,只说道:“小满,拿人的手短,以后桃叶姐姐再取笑你,你就不能翻脸啦,这么看来,是桃叶姐姐赚了呢!” 桃叶也是见青瑶刚才情绪不高故意逗乐,只笑着说道:“唉哟我的好大小姐,您怎么给说出来了,这下完了……” 青瑶看着这些围着自己,一心要逗自己开心的丫环们,便也投入了笑了起来。 不觉就到了大通寺,果然如小满所说,这大通寺门前极为热闹,不独卖小吃零嘴儿的多,就连卖胭脂水粉钗环的也不少,可见得这大通寺的香客是以女眷为主的。青瑶命香如给了跟着的仆人一些银子,让他将每种小零嘴儿都买几包,给了小满一份,其他的是给鑫哥儿青鸾青雪这三个小的弟弟妹妹的。鑫哥儿是独子,李氏一向养的娇贵,鑫哥儿想出来玩都想疯了,可是李氏就是不答应了,买点儿小吃回去,也算是给鑫哥儿一个安慰。青鸾青雪两个因是庶出,在韩府的存在感本来就差,如今家里又有事,更没有人有心思关照他们两个的心情。青瑶自小在孤儿院长大,照顾弟弟妹妹已经成为她的一种本能。其实若非青环青江对青瑶有这么深的敌意,青瑶也是愿意照顾他们两个的。 车子一直赶到大通寺山门旁边,青瑶才戴好了帷帽下了车,缓步向山门走去。沈嬷嬷已经打点好了,知客僧引着青瑶一行往寺里走,她身姿娉婷袅娜,行动之间便带了一股天然的韵致,又因着坐了伏威将军府的马车,而且最近一直传说韩家二小姐病了,于是有那消息灵通的,便猜出了青瑶的身份,知道她是韩家那最神秘的大小姐。 青瑶戴着帷帽,并不能将周围的环境看向很清楚,她不知道,在山门附近,有两个显的有些鬼鬼崇崇的男子正不错眼珠子的盯着她看。只听其中一个男子小声嘀咕道:“风啊,怎么都没有风,二爷要看开美人,倒是来阵风吧!” 在那男子身边小厮打扮人的赶紧说道:“二爷别急,等韩大小姐走近了,奴才扇一阵风,那面纱不就掀起来了,二爷想看什么看不到呢。” “好小子,你的鬼点子还不少,二爷喜欢。这事办的好了,二爷赏到到翠红楼过一夜。”那男子不错眼珠的盯着青瑶,得意的说道。 青瑶并不知道在山门旁边有人正算计着她,仍不紧不慢的走着。到底是练了一阵功夫,青瑶的脚步走的很稳,完全不象那些脚下没根的小姐们,动步都得要人扶着。 正走着,青瑶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四九,看什么呢还不快点跟上来?” 这声音真好听,青瑶这么想着,自然而然的抬头看向那说话的男子。“呀,这人怎么这么面熟,象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不可能啊,我怎么会见过外面的男人呢?”青瑶思量起来。她这一思量,脚步不免就放慢了。小满人小跑的快,已经跑到了前头,见大小姐落了后,便高声唤道:“大小姐,快些走啊!” 那男子听到小满的叫喊,视线不由向青瑶飘〔过来,虽是隔着面纱,那男子根本不可能看清青瑶的相貌,虽是如此,青瑶的脸却红了。因为她已经想起来这个男子是谁,他就是一心要求娶青瑶的庆亲王世子赵天朗! 第七十三章 认出不远处的男子就是赵天朗,青瑶心里的好奇远超过不好意思,反正她戴着帷帽罩了面纱,再怎么打量赵天朗,赵天朗都不会发觉,况且她又不是地道的大秦土著,而是来自现代的穿越人士。 细看之下,青瑶不得不承认,这庆亲王世子赵天朗的确是很有招蜂惹蝶本钱的,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来说,他的个子可不矮,穿着一袭石青洒金缎袍的赵天朗看着略有些消瘦,看着那束了白玉腰带的腰身,不期然的,青瑶想到了一句诗,“沈朗腰瘦不胜衣”,用这话来形容赵天朗再合适不过了 因着宽宽的帷帽边儿挡住了视线,青瑶便微微扬了扬头,这才能够仔细的看清赵天朗的相貌。只见赵天朗头戴赤金卧蟾点珠冠,以两条银色缎带束至颌下,他的皮肤很是白净,越发衬得他双眉似剑双目如星,赵天朗正双眼含笑的叫着四九,春日的阳光洒下来,青瑶分明看到赵天朗的眼睛闪光,洁白的牙齿闪光,他的整个人都在闪着光…… 被人这么看着,赵天朗自然不会没有感觉,他微微扭头用眼光一扫,便捕捉到了正行进在山门石阶上的青瑶。赵天朗现在当然不知道这缓步走上来的小姐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韩家大小姐,只当是寻常官宦人家的小姐看到他发花痴。却不知道青瑶是因为认出了他就是赵天朗,才会仔细打量的。与发花痴可没有一点儿关系。 赵天朗不由皱了皱眉头,沿着石阶大步流星的往下走,神情里便带了几分不耐烦。自小,他因着这副好皮囊而没少被人行注目礼,赵天朗本能的烦了。其实今儿一早出门,赵天朗心里就有些个气闷。原来他是奉了王妃之命,前来大通寺布施香油钱的。虽然明知王妃的用意,可是孝顺的赵天朗却还是勉为其难的来了。庆亲王妃就是看准了今天是女儿节,京城的小姐们都会出门踏青入寺礼佛,她只想着赵天朗能看上谁家小姐,也好早日成家立室开枝散叶,却不知道她的宝贝儿子赵天朗已经心有所属了。 青瑶没有错过赵天朗那一抹不耐烦的神色,不由在面纱下轻笑了起来,这个赵天朗,倒挺有意思的,看上去不讨厌。上一世,夏若淳和何田田都是典型的颜控,对于帅哥美男,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抵抗力。所以说,人长帅,还是很占便宜的。 就在青瑶快到达大通寺寺门的时候,赵天朗刚好和青瑶走了个正对面,就在这时,一股很古怪的风猛然向青瑶吹过来,青瑶的面纱很轻薄,风一鼓便飘了起来,青瑶反应极快,飞快的伸出如雪玉凝霜一般的素手压住面纱,然后就在一扬一压之间,赵天朗惊鸿一瞥,看到了青瑶的真容。而躲在寺门旁边的那个男子却被高大的赵天朗挡住视线,别说是看到青瑶的真容,就连青瑶伸出的素手,他都没有看到。正气的跳脚! “你是……”赵天朗惊喜万分,却在青瑶向他轻轻摇手之下,将韩家大小姐五个字咽了回去。青瑶笼好面纱,向赵天朗微微点了点头,便和赵天朗错身而过,迈步走进了寺门。空留下淡淡的一抹幽兰香气让赵天朗怅然若失 “咦,你这人好险恶,干什么朝路上扇风?”四九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赵天朗回过神来,转身拧眉看过去,只见四九扯着一个贼眉鼠眼,一看就不象正经人的小厮叫了起来。在这小厮旁边,站着一个黑沉着一张脸的男子,赵天朗一看这人他认得,可不就是威国公府的二公子郭诚。郭诚并不知道四九就是赵天朗的小厮,只一把揪住四衣的前襟,怒骂道:“混帐王八羔子,郭二爷的事你也敢管,活腻了不成!” 赵天朗想到刚才那一阵没由来的怪风,脸色一沉大步走回头,怒道:“我道是谁这么大的谱儿,原来是郭二爷!”赵天朗有意加重了那个“二”字,让郭诚听了心里不由便积了一股气。他抬眼一看,冷笑着说道:“原来是赵二爷,失敬失敬。” 四九一听这话立刻火了,大叫道:“我们爷是庆亲王世子,小子,还不快给世子爷见礼。慢着一慢,当心你的狗头。” 郭诚素来没吃过这种亏,眼一横提腿便要踹四九,四九机灵,腰一拧顺手将郭诚的小厮一拽,郭诚这一脚便踹到了他自己的厮身上。疼的小厮哎哟哎哟的直叫唤。郭诚气得火冒三丈,指着四九骂道:“好小子,你敢躲!”说着便一个黑虎掏心冲向四九。四九才不怕郭诚,他只轻身一纵,郭诚收势不住,便直直的往山门前的石台撞去,赵天朗一看郭诚去势太猛,这一摔要是摔实了,摔不死也得摔残。眼下太后势大,还不是和威国公府结下这么深梁子的时候,赵天朗只将身子一侧横着撞向郭诚,卸去郭诚的力道,郭诚向一旁冲了几步才站稳了下来。 郭诚可不知道赵天朗是在救他,还恼羞成怒的大叫道:“赵天朗,看拳 四九忽的冲上前,一手抵住郭诚的拳头,冷冷的盯着他,沉声喝道:“世子名讳也是你这种人能叫的!” 郭诚觉得自己的手好似被一把铁钳夹着,疼的他哎哟大叫,赵天朗看着郭诚,冷冷的说道:“郭诚,你对本世子不敬,先给你个教训,若有再犯,体怪本世子手下无情,四九,放开他,滚……” 四九应了一声,立刻松开了郭诚,郭诚赶紧查看自己的手,却连一丝伤痕都没找出来,这下子他就算是想向太后告刁状都没有证据。直把郭诚气得内伤,他这会儿也没心思看美人了,只想着怎么样才能整治赵天朗,狠狠出口恶气。郭诚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赵天朗的对手,只撂了一句狠话便撒丫子跑了。 看着郭诚狼狈不堪的跑了,赵天朗双眉微皱,沉声问道:“四九,你刚才真的看到是他们扇的风?” 四九忙说道:“回世子爷,就是他们俩个,我早就发现这两个人鬼鬼崇崇的,特意慢走了一步想看个究竟,原来他们在打刚才那位小姐的主意,我四九最恨这种登徒浪子,既遇上了,岂有不将他们揪出来的道理。” 赵天朗点点头,居然没有怪四九多管闲事,反而拍着四九的肩头说道:“四九,今儿中午咱们吃玉泉山水碧梗饭。”四九先是一愣继而大喜,跳起来叫道:“嗷,世子英明!世子爷,咱们快回家吧,别回的晚了厨下已经做好了米饭……” 赵天朗敲了四九的头一记,笑骂道:“就算是做好了也能重做的,这有什么。别急,爷还有事,等会儿再回府。” 四九摸摸头闷声说道:“能有什么事比吃饭还大!” 可赵天朗没有理他,只转身大步朝寺内走去,刚才的惊鸿一瞥对他来说远远不够,他还想再多看看,那怕是隔着面纱,看不到那张娇美脱俗的小脸。刚进门,赵天朗便看到了戴着帷帽的青瑶站在前方,一个很可爱的小丫环飞快跑了过来,很有规矩的行礼,笑着说道:“我们小姐谢谢世子爷的仗义相助。”原来刚才的一切被青瑶看到了。 赵天朗笑着向青瑶抱拳说道:“区区小事不必言谢,小姐太客气了,久未见令兄,不知青云兄可好?” 青瑶在面纱内浅笑起来,轻声说道:“家兄很好,多谢世子爷挂念。世子爷必有要事在身,小女不耽误世子爷了,告辞。”说完,青瑶微微点头为礼,便在赵天朗怅然若失的神情中翩然而去。赵天朗的目光追随着青瑶裙裾那摇曳飞舞的双双蝶儿,心也随着飞走了。四九站在他的身边连叫了几声世子爷,赵天朗都仿佛没有听到,还沉浸在青瑶那清甜软糯的声音里。 四九吓坏了,慌忙推了推赵天朗,赵天朗才回过神来,他一把抓住四九说道:“四九,冯大哥在哪里?哦,不,我们快回家见母妃,快走……” 赵天朗飞奔下山,找到了他的马,飞身上马一路急驰,如疾风一般冲进庆亲王府,跳下马撒腿便往里跑,吓得一路的王府仆从都傻了眼,他们在王府里服侍了那么多年,就没见过世子爷这么激动过。 赵天朗冲进庆亲王妃的房间,也不管庆亲王妃正在拜佛念经,只抓着庆亲王妃便往他的书房跑。庆亲王妃惊愕不已的叫道:“天朗,你要做什么,有什么话慢慢说不成啊!” 赵天朗却急切的叫道:“娘,你快跟我到书房去,我得了一本娘最想要的书。” 庆亲王妃不傻,她立刻明白了赵天朗有些要紧的话同自己说,她知道,整个庆亲王府,唯一有赵天朗的书房是最干净的,没有任何其他人眼线的地方。 气喘吁吁的到了书房,赵天朗扑通一声便跪倒庆亲王妃的面前,急切的说道:“娘,我要成亲,您快帮我去提亲。” 庆亲王妃一听这话,喜的眼泪都涌了出来,只抱着赵天朗说道:“好,天朗,你看上谁家姑娘了,娘这就去相看姑娘给你提亲。” 赵天朗大喜过望,忙利落的说道:“娘,儿子看上了伏威将军府的嫡长孙小姐。” “韩家嫡长孙小姐?”庆亲王妃努力从自己的记忆里调取有关青瑶的资料,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既没见过青瑶,也没有听说任何有关青瑶的事情。这也难怪,庆亲王妃因为不得庆亲王爷的心意,通常与各府的往来都是由侧妃柳氏打点的,庆亲王妃唯一的资料途径只是来自她的娘家。偏偏庆亲王妃的娘家越国公府和伏威将军府素无往来,所以她不知道青瑶的事情便也不奇怪了。 “娘,您想什么呢,快备了礼物替儿子去求亲呀。”赵天朗心里着急的很,他有种危机感,直觉告诉赵天朗,要紧快把这门亲事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庆亲王妃虽然高兴儿子愿意成亲,可是心里却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酸涩,仿佛有种她疼爱了十八年的宝贝儿子就要离开她一般。庆亲王妃抚着赵天朗的肩膀笑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要么就一定不肯成亲,要么就急的火上房似的,你总得让娘打听打听人家小姐许没许了人家,相看相看吧,你的妻子将是庆亲王府的世子妃,未来的庆亲王妃,此事不可儿戏的。” 赵天朗急道:“娘,韩大小姐还没有许人家,儿子早就打听过了,还有,我这里有韩大小姐亲哥哥的小像,娘您先看看。”说着,赵天朗便飞快的拿过一张小像,展开来请庆亲王妃相看。 庆亲王妃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真真是个傻孩子,娘要相看的是人家小姐,怎么你却拿她哥哥的小像给娘看。” 赵天朗忙说道:“韩大小姐与她兄长只差了三岁,又是一奶同胞,儿子想着他们两人必有相似之处,娘您不知道,儿子见过青云,他比小像上的还出众,果然不亏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儿子。今儿在大通寺,儿子见到了韩大小姐,娘,您都不知道,儿子见着她,心里就有种感觉,她天生就该是我媳妇。韩大小姐不只是相貌无双,而且说话声音也极好听,人也大方磊落,而且韩大小姐做的一手好点心。年上儿子送给娘亲的点心,就是韩大小姐做的! 庆亲王妃见儿子都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不免拿着帕子温柔的给赵天朗擦了汗,浅笑着说道:“好啦好啦,娘知道这韩大小姐是个天仙下凡,慢慢说,别急。” 赵天朗拉着庆亲王妃在椅上坐定,跪在她面前很认真严肃的说道:“娘,儿子认定了韩大小姐,除了她,儿子谁都不要。” 庆亲王妃也敛了笑容,严肃的问道:“天朗,当真?” 赵天朗很郑重的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沉静,没有一丝儿戏之意。庆亲王妃也收起自己那略略发酸的心思,沉稳.的说道:“天朗,婚姻大事自来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你既然相中了韩大小姐,那就要回禀你父王,娘不能越过他自已去提亲。” 赵天朗的英挺的剑眉拧了起来,咬牙说道:“娘,父王他……” 庆亲王妃拍着赵天朗扶在她膝头的手说道:“天朗,不管他对娘如何,你都是他的儿子,堂堂正正的庆亲王府世子,血浓于水,他总是会顾念着你的。他……心里也苦,你别怪他。” 赵天朗的眼中蒙上一层戾气,他恨,没错,赵天朗很恨庆亲王赵熙,从小到大,赵天朗从来没有从赵熙那里得到一点父爱,他的父爱,全都给了侧妃柳氏所生的儿子。若非赵天朗有先帝和先皇后护着,大半时间生活在宫中,只怕赵天朗都不能平平安安的长到十八岁。也正是因为赵天朗皇宠极隆,他的世子之位才能保全,庆亲王几次三番的想更立赵天赐为世子,全都被先皇弹压了。先皇过世,继位的又是赵天朗从小就形影不离的跟着的皇六子赵天钥,而且赵天朗已经十八岁了,这世子之位才算坐稳.。 也正是因为赵天朗将世子之位坐的太稳,庆亲王心里更是对赵天朗不满,所以才出现了赵天朗已经十八了还没成亲的局面。一来赵天朗自己没有相中的不想娶,二来,庆亲王也不想他早娶,他还指望着他的庶长子给他生下长孙,日后好做些什么让世子之位落到赵天赐之子的身上。所以赵天朗一说不想成亲,庆亲王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娘,他能答应么?”赵天朗咬牙说道。 庆亲王妃浅浅笑着,眼中藏着一抹苦涩,她可以不在乎丈夫对自己无情无义,可是她绝不能忍受自己唯一的儿子受委屈。“天朗,你放心吧,只要是你想要的,娘不惜一切也要给你。你父王哪里,娘去说。不过在此之前,娘一定要先见见这位让我的天朗神魂颠倒的韩大小姐。” 赵天朗这会儿才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娘,别取笑儿子。” 庆亲王妃的眼圈儿一红,自从赵天朗六岁之后,他就没有这样向自己撒过娇,庆亲王对他的漠视和宫中生活的步步为营,让赵天朗过早的成熟了。 “天朗,别担心,娘可不是会是恶婆婆,吓不着你的韩大小姐。”庆亲王妃为了掩饰自己的心酸,打取的笑了起来。“这样吧,还有三天就是你外祖母的寿诞,娘送信回去,让你大舅母给伏威将军府下贴子,请她们府上的女眷作客。这样我们就能一起相看那位韩大小姐,你看可好?” 赵天朗迟疑片刻,轻声说道:“娘,您有所不知,韩大小姐是先头的韩夫人生的,现在的韩夫人是她的继母,对她们兄妹很不好的。不过她很得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的心意,不如只请韩老夫人带着韩大小姐来吧。” “哦,有这等事?韩大小姐可是嫡长女,竟也要受委屈么?”庆亲王妃因着自己的遭遇,对那等嫡子女受气的事情最是不能忍受,这心里先就同情起了青瑶,连说话声音都带着软软的怜惜。 赵天朗点点头道:“是的,娘,儿子也不瞒着您,年上儿子从冯大哥那里得了韩大小姐做的点心,吃过之后儿子就对韩大小姐产生了好奇,便着意打听了她的事情,原来这韩大小姐的遭遇比儿子还可怜。被继母虐待的险些病死,是这韩大小姐造化大,才活了下来,还得到了韩老将军和老夫人的疼爱,也就是这半年来,韩大小姐的境遇才好起来。这韩大小姐不独生的漂亮,而且心灵手巧,做得一手好膳食,听说韩府今年年酒的菜色全是韩大小姐安排的,韩大小姐还跟着韩老将军学画,儿子听说老华太医对韩大小姐的画作都极为赏识呢。” 赵天朗是生怕母亲不喜欢青瑶,所以卯足了劲儿的替青瑶说好话,只说得庆亲王妃心里又是惊诧又是好奇,倒盼着早些见到这位传奇的韩大小姐了 伏威将军府里,韩老夫人瞧着一张来自越国公府的请柬,皱着眉头对韩老将军说道:“咱们府里和越国公府素无往来,她们怎么突然巴巴儿的下贴子请我带着瑶瑶去他们府上吃寿酒呢?” 韩老将军笑呵呵的说道:“人家那是要相看瑶瑶,找了个借口罢了。” “相看瑶瑶?是谁要相看?没听说越国公府里有和瑶瑶年纪相当的公子啊?”韩老夫人一时没转过弯了,便直直的问了。而韩老太爷已经自韩青云处知道了庆亲王世子赵天朗对青瑶有意之事,便笑着解释道:“越国公府里是没有,可是越国公府的外孙子都十八了还没娶妻。” 韩老夫人在心里算了一回,才惊讶的说道:“庆亲王世子?” 韩老太爷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他。我也是才知道,庆亲王世子看上咱们瑶瑶了。”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脸上却没了笑容,只皱眉摇头道:“不好不好,那庆亲王爷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儿,他们王府的世子,日子必不好过,瑶瑶若是真嫁过去了,还不得处处受气被刁难?这门亲事我可不答应。” 韩老将军却有不同的意见,只淡淡说道:“也未必如此,你只看庆亲王如此宠妾灭妻,都没能让他那个庶长子得了世子之位,便可知这庆亲王妃和世子是有手段的。况且,庆亲王世子是跟着当今长大的,这里的情谊自不比一般的皇室宗亲,最要紧的是,因着庆亲王不经之为,这庆亲王世子发了愿,此生只娶一妻,绝不纳妾。瑶瑶跟了他,想来不必为那些个妾室之事糟心的。” 韩老夫人沉默不语,好半晌才说道:“那好,后天我就带瑶瑶去越国公府走一趟。不过,他们要相看瑶瑶,咱们也得相看相看这位世子爷,若是瞧不中,我可不答应把瑶瑶许给他。” 韩老太爷捋着胡须笑道:“这是自然,我已经让青云给他下了贴子,约他明儿到太白楼吃饭,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相看。” 韩老夫人点了点头,忽想起一事,便又说道:“明儿带瑶瑶一起去,上回说了这事让瑶瑶自己拿主意的。”韩老将军略想了一下,点头笑道:“也好。” 庆亲王府内,赵天朗拿着韩青云托冯大公子送来的请柬,在屋子里团团转圈儿,四九从来没见过赵天朗如此失措,忍水住问道:“世子爷,冯大爷每常邀您,从来也没见你这样?” 赵天朗心不在焉的说道:“你知道什么,这贴子是韩家大公子下的,我认识他都几个月了,他从来都没主动请过我,若是我没料错,必是韩老将军要相看我,四九你说我明天穿什么衣服好?唉,跟你说也没用,算了,你去叫秋素过来。”秋素是赵天朗院子里的首席大丫环,庆亲王妃带过来的陪房的女儿,比赵天朗大两岁,因着庆亲王妃极为痛恨小妾通房这一类人,所以跟着她身边的丫环们也都不会存着做姨娘的心,秋素自不例外,只尽力尽力的照顾着赵天朗。 赵天朗七岁那年出痘,若不是秋素日夜不休的照顾着,只怕赵天朗闯不过那道鬼门关。所以不论王妃和赵天朗都很看重秋素,放心的把赵天朗院子里的事情尽数交给她管理。有她弹压着,赵天朗院子里那些庆亲王和柳侧妃以及其他人塞进来的丫环们才没有闹出什么事来,那些意欲爬上赵天朗的床的丫头们,都被秋素不着痕迹的处理了。 身着雪青比甲的秋素被四九找来,赵天朗一看到秋素便急急说道:“秋素,我明儿要见一位非常重要的长辈,你快来帮我挑件衣裳鞋子,一定要大方得体稳重才行。” 秋素从来没见过赵天朗如此,不由惊讶的看着他,而后笑盈盈的问道:“不知爷明儿要见的贵客是什么人?” 赵天朗脸上微红,忙说道:“是位老将军,你快挑衣服吧。”秋素含笑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隔壁房间,因赵天朗在王府的时候,十天里有七八天是在书房歇着的,所以他的衣物什么的,在书房这边的倒比他院子里的还多些。 秋素去了没多久便回来,臂弯中搭着两三件衣裳,一件绯色宫缎如意云纹箭袖,一件雪丝夹银缂丝闪缎箭袖,一件是宝蓝蟒缎镶银边箭袖,赵天朗连连点头道:“箭袖好,箭袖好。” 秋素笑着说道:“爷生的白净,什么颜色都配得,姑娘家通常会喜欢雪丝夹银缂丝缎面的这件,老将军应该喜欢宝蓝蟒缎的,若是有老夫人,应该喜欢这件绯色如意云纹的,爷,您想穿哪一件呢?” 赵天朗被秋素看穿了心事,不免瞪了秋素一眼,不过秋素可不怕他,自小,秋素把赵天朗当成自己的弟弟一般,平日里若是赵天朗做错了什么,除了庆亲王妃,也就是秋素说的赵天朗能听进去了。 一指那件宝蓝蟒缎箭袖,赵天朗想也不想便说道:“就这件了,配什么冠什么腰带什么鞋子?” 秋素扑哧一笑,将其他两件衣裳收起,调侃的笑道:“爷,您的衣裳从来都是一套一套做的,既选了这件宝蓝蟒缎箭袖,奴婢只把配套的拿来就是,爷不用着急的。其实凭爷穿什么都是卓尔不凡英挺俊逸的,从来只有爷瞧不上别人,万没有谁能瞧不上我们世子爷的。”四九跟在一旁连连点头,却被赵天朗弹了个脑锛儿,四九捂着头苦着脸叫道:“姐,爷又欺负我.…‘…” 秋素笑着揉了揉四九的额头,四九被庆亲王妃捡回王府的时候就是秋素的娘养着他的,四九就认了秋素娘做干娘,他这一声姐姐叫的可是名正顺。“四九乖啦,没见着爷心里正不是个事儿,你还裹乱,该打!”秋素软软的说笑了几句,倒让赵天朗的心安定了下来。他坐下来看着秋素,没奈何的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好秋素姐姐,你就别再挤兑我了,谁心里不是个事了。我不过是为了……” 秋素只笑打断赵天朗的话,轻快的说道:“我可不管爷为了什么,我只盼着爷快些娶位世子妃回来,也好交了这些个差使,就没见过谁家爷屋子里的事情全由着一个丫头打理的。爷,算秋素求您了,快着点儿行么?” 四九朝着秋素挤挤眼睛,嘻笑着说道:“快啦快啦!” 秋素眼睛一亮,立刻看着赵天朗的眼睛说道:“爷,真的?您想通了?这可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告诉娘,让娘多烧几柱高香拜谢菩萨。”瞧瞧,赵天朗的婚事,不只是庆亲王妃的心病,就连跟着王妃的下人们,都盼的不行呢。 秋素取来与那件宝蓝蟒缎箭袖相配套的头冠腰带靴子,又回房取来一套她刚做好不久的玉白素缎中衣,四九服侍赵天朗试了一回,赵天朗看着穿衣镜中玉树临风 嫡女谋略第17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的翩翩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韩老将军一定能相中我。” 将衣服换下来命四九收好,赵天朗自去了书房拿了一本《孙子兵法》翻看,瞧他那紧张的样子,四九忍不住闷声偷笑,却很快便被赵天朗瞪了一眼,没好气的撵了出去。 赵天朗紧张的一夜都没睡好,次日早早起身,四九一看他的脸,不由瞪大了眼睛叫道:“爷,您的眼睛……” 赵天朗忙跑到镜前一照,也急了。原来他一夜没有睡好,竟眍出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儿。四九忙去找秋素,秋素赶紧去煮了十来个鸡子儿,替赵天朗敷了小半个时辰,才让赵天朗的黑眼圈消失不见了。 赵天朗也顾不得秋素和四九笑话自己了,只匆匆喝了碗粥便赶去了太白楼。四九忙追了出来。主仆两个到了太白楼不由傻了眼,原来这二位来的太早,人太白楼还没开张呢。 赵天朗颇有些心绪不宁的在附近转了好几圈儿,总算是熬到了太白楼开门,他便直直去了韩青云请柬里写的海客舫。这海客舫是个一明一暗的套间儿,赵天朗站在屋子里愣了一会儿神,忽然面露喜意,立刻叫道:“四九,跟爷走,我们回头再过来。”四九不明所以,便被赵天朗拽走了。 赵天朗走后不久,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带着韩青云和身着男装的青瑶来到了太白楼。太白楼的掌柜忙迎了出来,引着韩老将军一行人去了海客舫。边走还边说道:“您老请的客人可是个急性子,小的还没开门他就来了。” 掌柜的推开门,却愣了一下,这屋子里何尝有客人的影子。韩老将军看到这等情形,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心中暗道:“这个庆亲王世子倒是个灵透的。” 韩老夫人带着青瑶进了里面的套间儿,丫环们将厚纱帘换成了垂珠帘,以便韩老夫人能清楚的相看未来孙女婿。丫环们刚换好不到一刻钟,赵天朗便又回到了海客舫中。 “晚辈赵天朗拜见韩老将军。”赵天朗双手抱拳向韩老将军深施一礼,完全没有一丝亲王世子的架子,非常的谦恭守礼,脸上的笑容既不夸张也不吝啬,总之就是得体二字。 韩老将军虎目一扫,便将赵天朗从头到脚扫视了一便,嗯,第一眼的印象不错,瞧着象是个好孩子。赵天朗相貌上自是没的挑剔的,剑眉星目悬胆鼻,嘴唇薄而红润,很好的消减了因身材消瘦而给人的虚弱之感。瞧那个头,竟不比身材高大的韩老将军矮几分。 韩老将军双手扶着赵天朗的手,暗暗运了两分力气往上抬,笑着说道:“不敢当,世子快快请起。” 韩老将军一拿住赵天朗的手,赵天朗便知道韩老将军有意试试自己,便压了五分力,硬是将这一礼行完,才双眼含笑的从容直起身子,韩老将军眼中便带了些欣赏。须知这老头儿有扛鼎之力,平常他的一分力气,寻常练武之人都受不住。 赵天朗又向韩青云打招呼,只含笑说道:“青云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虽然春试要紧,可你更要注意身子,瞧着你比年上的时候瘦了些。” 韩青云笑着和赵天朗寒暄了一回,分宾主落座,赵天朗很自觉的坐到了正对着垂珠帘的对面,大大方方的让人相看自己。 韩老将军是个直性子的人,他也不打什么弯弯绕儿,直接了当的说道:“你想娶我的大孙女儿?” 赵天朗立刻站了起来,很正经严肃的说道:“是,天朗心仪韩大小姐,愿求娶韩大小姐为妻,请老将军成全。” 韩老将军向赵天朗做了手势,沉声说道:“世子请坐下说话。” 赵天朗顺从的坐了下来,韩老将军问道:“我相信你没有见过我那孙女儿,为何一心要娶她?还起誓终生不二妻不纳妾?” 赵天朗看着韩老将军的眼睛,诚诚恳恳的说道:“韩老将军大概听说过庆亲王府的世子是个极好美食的人。不瞒老将军,天朗对韩大小姐动心,起初源于大小姐所做的精美点心。” 垂珠帘内,青瑶听了这话不由皱了皱小鼻子,她做点心是为了寻找何田田,可不是想要给自己招惹桃花,谁知道还没有确凿的何田田的下落,便招来了一个好吃的男人。韩老夫人瞧了青瑶的样子,不由摇头笑了起来,只无声的拍拍青瑶,示意她看的仔细一些。 帘外,韩老将军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赵天朗竟会如此坦诚的说出自己是个吃货。他只挑眉看着赵天朗,赵天朗又笑着说道:“后来天朗便多方打听了解有关韩大小姐的事情,还特意请冯大哥代为介绍,结识了青云兄。” 韩青云向韩老将军微微点头,表示赵天朗所说完全属实。韩老将军看着赵天朗,沉声问道:“你打听到了什么?” 赵天朗没有直接回答韩老将军的问题,只轻轻吁了一口气说道:“天朗打听后才知道青云兄和韩大小姐与天朗竟是同病相怜之人,自有相怜相惜之意。” 韩老将军皱了皱眉头,虽然赵天朗说的是事实,同时还自暴其短,可这话听着的确不怎么顺耳。不过皱眉过后,韩老将军的眼里便有了一丝笑意,行伍出身的背景让韩老将军特别讨厌那些说话曲里拐弯,说件事要绕上一百八十圈的作派。而赵天朗的直率倒对了老将军的脾气。 “既知是同病相怜,你又怎么能保证我那丫头嫁了你,能过上安稳舒心的日子?” 韩老将军平静的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让赵天朗心情陡然激动了起来。看来这门亲事大有希望啊!赵天朗忙说道:“请老将军放心,天朗这一十八载并未虚度,天朗三岁便进上书房读书,五岁开始习弓马,至今未缀,虽不敢说是文武全才,天朗也不能算是无用之人,庆亲王府之事在京城里并不是秘密,相信老将军一定知道,在那样环境中长大的天朗,是有自保和保护妻儿能力的。” 韩老将军笑着点点头,忽然问道:“你真的如传言那般好吃?” 赵天朗白净的脸上头一回显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他低头说道:“起初并不是,天朗只是以此为借口,装着挑嘴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可是后来天朗品出了食物里的真滋味,倒真的喜欢上了品评美食这件事情。” 韩老将军捋须点头,就在赵天朗心神有些放松的时候,他突然问道:“你今日所说颇有些不敬之语,若是我不答应这门亲事,并将你所说之言告于你父王,你当如何?” 赵天朗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苦涩之意,涩声说道:“天朗今日所言句句属实,便是到了父王跟前,天朗亦会如此说。” 韩老将军沉默片刻,起身走到赵天朗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孩子,你先回去吧,改日我请你到家里吃饭。” 赵天朗大喜,立刻向韩老将军长揖到地,高兴的叫道:“多谢韩爷爷。”韩老将军只是笑笑,便让青云送赵天朗出去了。 赵天朗一走,韩老将军便快步走入里间,单刀直入的问道:“瑶瑶,你可相中了这小子?” 第七十四章 青瑶完全没有想到韩老太爷会如此着急,都等不及回家让韩老夫人悄悄儿问她的意思,不由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扭着韩老夫人的袖子撒娇道:“奶奶您看爷爷欺负青瑶。” 韩老夫人呵呵笑道:“瑶瑶,咱们不理你爷爷,你悄悄儿说给奶奶听,瞧没瞧中这赵天朗呀?” 青瑶心里这会儿乱的紧,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若说没瞧中,她是个颜控,看到优质帅哥不动心,那绝对是骗人的。可是一想到要将自己的一生都和那个男从绑在一起,青瑶心里就充满了不安,这不比现代,两个人互有好感,还可以谈个小恋爱慢慢增进了解,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能做到这般地步,其实已经相当惊世骇俗了。毕竟在这个时代里只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谁会去考虑到当事人男女双方的意愿,青瑶心里很明白,自己已经是相当幸运的幸运儿了。 韩老太爷见青瑶面红耳赤一副小女儿情态,才会过意来,只摇头笑道:“好好,爷爷出去,丫头你慢慢和你奶奶说。”说罢,韩老太爷果然挑帘出去了,他还很体贴的将在里间服侍的菱花和桃叶也带了出去。 韩老夫人搂着青瑶笑道:“瑶瑶,这会子也没有外人,你告诉奶奶到底相没相中啊?” 青瑶没抬头,只小声说道:“看上去倒还不错,只是不知道真性情如何 韩老夫人呵呵笑了起来,拍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奶奶可是相中这个孙女婿了,他的眼神很清亮明净,有这样的眼神,这孩子错不了。虽话庆亲王府是复杂了些,不过你过了门就是世子妃,王府里除了王爷王妃世子,就是你了,其他的人凭再怎么得宠,也得在你之下,用不着顾忌她们。而且那孩子说的没错,有着王妃的境遇,这孩子以后必定能和你一心,不会有那些个花花肠子,他也是个有能为的,又诚心求娶你,瑶瑶,奶奶活了这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的孩子。” 青瑶听了韩老夫人的话,抬起头来看着韩老夫人,点点头轻声说道:“青瑶相信奶奶。” 韩老太爷可在外头竖着耳朵听着呢,一听青瑶答应了,便忽的冲进来,笑着说道:“那好,回头就让你哥哥递话过去,让他们家来求亲。” 韩老夫人嗔道:“急什么,跑不了你的好孙女婿,明儿我就带着青瑶去给越公国老太夫人贺寿去。” 青瑶到底有些个不好意思,只低着头扭着韩老夫人的袖子,无意识的玩着,韩老太爷心情大好,冲着送走了赵天朗的韩青云高声叫道:“青云,让伙计上席面,一定要上今年新酿的烧刀子,爷爷要好好喝一场!”烧刀子是太白楼的招牌酒,新酿的烧刀子酒性最烈,是韩老将军这样的武将的心头最爱。 青云从韩老太爷的声音里听出了青瑶已经点头的意思,忙问道:“爷爷,瑶瑶应了?”韩老太爷很兴奋的嗯了一声,挥手道:“快去要酒!”因着刚才相看之事要行的秘密,所以韩老太爷并没有带小厮上来服侍,也没让掌柜的和店伙在外面伺候着,故而得让青云跑一趟。青云高高兴兴的跑下去张罗开了,他甫一下楼,却看到赵天朗去而复返,正向他招手。 青云忙走出太白楼,赵天朗飞步迎过来,有些忐忑的问道:“青云兄,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青云笑道:“子纲兄,日后我们要多多亲近了。” 赵天朗大喜过望,立刻说道:“好好,青云兄,哦不,大舅兄……”赵天朗觉得能得偿心愿,已经喜的语无伦次了。青云也笑了起来,靠近赵天朗说道:“子纲兄,明儿令堂要见舍妹,令堂不会为难她吧?舍妹平素甚少出门,若有什么不到的,还请子纲兄上复令堂,请令堂担待一二。”这也是青云担心妹妹,事先打个招呼,免得明儿青瑶有什么不周全的,让庆亲王妃心中不快。 赵天朗将头摇的如拔浪鼓一般,连连说道:“不会不会,母妃喜欢令妹还来不及呢,明天我也要去给外祖母贺寿的,你放心,母妃护着令妹还来及的,就是我的舅母们也是极好相与的。” 青云点头笑笑,虽然没有见过庆亲王妃,但是青云觉得能养出赵天朗这样的人,庆亲王妃应该是个很好的人,想来不会为难青瑶的。这也是青云年纪轻,不懂得有儿子的母亲的心思,庆亲王妃虽然还没有见过青瑶,可是却因着赵天朗对青瑶的热情,心里微微的吃起了醋。 赵天朗回府,果然又去找了王妃,他也不好意思直说让王妃一定要看中青瑶,只围着王妃打转儿,一会儿问问王妃明儿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一会儿又问明天什么时辰动身。庆亲王妃瞧着直觉得好笑,把他拉到面前坐下,笑着说道:“从来婆婆相看儿媳妇,要紧张打扮的那儿媳妇的人选,怎么到你这儿却颠倒过来,难道是怕娘给你丢人,让人家姑娘瞧不上?” 赵天朗白净的脸上泛起好看的红晕,不好意思的说道:“娘,您是亲王妃,韩大小姐又是极少出门的,儿子怕她见了您害怕……” 庆亲王妃摇摇头,拍着赵天朗的手笑道:“傻孩子,娘又不是洪水猛兽,只要是你喜欢的,娘就喜欢,放心,娘绝不会为难,吓着你的心上人。娘呀,现在对韩家大小姐充满了好奇,娘真想快些见到她,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能让娘这眼高过顶的儿子这么紧张。” 赵天朗并没有听出母亲话里藏着的小小醋意,只红着脸说道:“娘,您见了就知道的,韩大小姐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姑娘,慧质兰心高贵大方……”吧啦吧啦,赵天朗几乎将世上所有的形容女子美好的词都用在了青瑶的身上,听得庆亲王妃又是欢喜又是心酸,有种她珍爱了十八年的儿子,就要离她而去的感觉。 还是秋素敏锐,发现了庆亲王妃并不象世子爷那么兴奋,只打岔的跪下笑道:“奴婢求王妃的恩典,明儿能不能带着奴婢给老夫人拜寿。” 庆亲王妃笑了起来,她指着秋素笑道:“拜寿是假,想看你们世子爷的心上人是真吧!” 秋素也不否认,只笑着说道:“求王妃成全了奴婢的好奇心吧。” 庆亲王妃笑着点头道:“也好,明儿你就跟着吧。”秋素这么一打岔,赵天朗便没有再说下去。庆亲王妃看着他轻声说道:“天朗,这事应该说与你父王。” 赵天朗原本舒展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凝滞了,庆亲王妃挥挥手,让屋子里的丫头们退下,拉着赵天朗的手说道:“天朗,你是怕柳侧妃坏了你的事?” 赵天朗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整个庆亲王府没有人不知道,柳侧妃说什么庆亲王爷就听什么,而柳侧妃早在三年前就想把她娘家堂侄女儿嫁给赵天朗做世子妃,却被赵天朗强硬的顶了回去。从那之后,整个庆亲王府再没有人提起赵天朗的亲事。如今赵天朗想娶妻,世子妃人选却不是柳侧妃的堂侄女,柳侧妃怎么以可能不从中生事下绊子。 庆亲王妃沉思良久才说道:“天朗,等娘明天相看过韩大小姐,就和你父王说这件事,你父王若是答应,娘立刻去韩家提亲,他若是不答应,你就进宫求皇上,请他下旨赐婚。” 赵天朗看着母亲,有些哽咽的唤道:“娘,他会为难您的。” 庆亲王妃落寞的笑笑,摇摇头说道:“就算没有这事,他也不会不为难娘,这十九年来,娘早就是京城的笑柄了,娘已经看开了。只要我天朗过的开心,娘什么都不在乎。” 赵天朗拉着庆亲王妃的手,看着她说道:“娘,儿子不是那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人,儿子会和媳妇一起孝敬娘。” 庆亲王妃看着儿子帅气英俊的脸庞,轻轻点了点头,浅浅说道:“娘相信天朗的眼光。” 次日一大早,庆亲王妃便打发管事嬷嬷去了柳侧妃的院子,庆亲王爷果然歇在这里,看到王妃的人,庆亲王妃沉着脸不悦的问道:“王妃有什么事 管事嬷嬷恭敬的说道:“回王爷,今天是越国公老夫的寿诞,王妃请王爷与她一同过府拜寿。” 庆亲王爷皱了皱眉头,今天刚巧休沐,他才答应了柳侧妃陪她出门踏青的。可是越国公府那边他若不去,必会更让越国公府寒心,他在王府里可以不给庆亲王妃面子,可是在外面却不行,越国公府才是他的正经岳家,他若是不去,那些个言官御史又有可参奏了。而且当今皇上登基未久根基尚不稳,正需要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他是扶持当今继位的皇叔,这越国公府少不得要走上一趟了。转瞬之间庆亲王爷便想清楚了。他沉声说道:“本王知道了,回头便和王妃一起去。” 管事嬷嬷都没想到王爷会答应的如此利索,不由怔了一怔,忙笑着磕了头,赶紧去向王妃回禀了。 屋子里的柳侧妃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气得银牙暗咬,她就是知道今天是越国公老夫人的寿诞,才特意缠着庆亲王爷陪她出门的,不想王妃只遣了个嬷嬷过来,庆亲王爷便答应了。 柳侧妃气鼓鼓的将刚戴上的冰种飘花翡翠镯子撸下来往梳妆台上一拍,重重娇哼一声,便拧过身子背朝着门,用帕子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庆亲王爷在院子里自然听到了,赶紧进屋来哄柳侧妃,柳侧妃却不依不饶,一定要庆亲王爷陪着她才行。庆亲王爷的眉头皱了起来,若非事涉当皇位的稳固,他也就依了柳侧妃,可是今天他若是不去越国公府,为难的人会是当今皇上。庆亲王爷虽然一向宠妾灭妻,可是在大事上却极有分寸,这也是他宠妾灭妻这么多年,都能平安无事的重要原因。 “凝华,踏青哪一日使不得,明儿我向皇上告假,一定陪你一整天。”庆亲王爷面对着心爱的女人,到底没有沉下脸,只松了紧皱的双眉,笑着哄柳侧妃。柳侧妃了解庆亲王,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也不能再坚持了,只委屈的点了点头,眼波含情的看着庆亲王爷,娇声道:“王爷,那您今儿早些回来!” 庆亲王爷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个近四十的女人这样向自己撒娇有什么肉麻的,只笑着应了,柳侧妃这才起身替庆亲王换了拜寿的衣裳,送他出门了。 在王府前厅,庆亲王妃已经打扮好了,正和赵天朗等着姗姗来迟的庆亲王。 庆亲王看到头戴赤金七凤东珠冠,一身正红绣金牡丹妆花贡缎品服的庆亲王妃,只有一种看陌生人的感觉,还有一点点的惊艳。只看赵天朗便可知庆亲王妃也是难得的绝色女子,而且这些年来她平心静气的修心礼佛,倒比十八年前多了些出尘脱俗的高贵清雅之气,一袭正红品服非但不会让庆亲王妃显得庸俗,反正衬出了一种不可侵犯的高贵。这种高贵是柳侧妃无论穿什么都穿不出的感觉。庆亲王忽然发现虽在同一个王府,他竟有十多年不曾见过他的正牌王妃了。 事实上也是,自从庆亲王妃生下赵天朗之后,庆亲王爷便没有到庆亲王妃屋子里过夜。虽然初一十五是必歇在正室房中的,可是柳侧妃总有手段将庆亲王爷从半道上截走,久而久之,这条规矩在庆亲王府里便也明存实亡。而庆亲王妃除了潜心抚育赵天朗之外就是是念经礼佛,庆亲王来与不来,她已经不在乎了。不在乎便能得到解脱,现在的庆亲王妃,只当庆亲王爷是自己的挂名丈夫,一个本应该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赵天朗看到庆亲王,上前行礼,平静的唤道:“儿子见过父王。”语气平静而疏离,绝无见到韩老将军的亲近热络。 庆亲王爷沉沉“唔”了一声,对于这个儿子,他不比对王妃熟悉多少,甚至于庆亲王爷心里都会有种错觉,这个帅气英挺的孩子真是自己的儿子么?好陌生! 庆亲王妃浅浅福身,淡淡道谢道:“谢王爷拔冗给家母贺寿。” 庆亲王爷略有些尴尬,只沉声问道:“天赐夫妻呢?”庆亲王妃皱皱眉头,赵天赐又不是越国公老夫人的正经外孙子,他去了,只会提醒越国公老夫人庆亲王是怎么宠妾灭妻的,这不是给老夫人添堵么!何况今日她还有重要的使命,若是让赵天赐夫妻跟着,只怕相看青瑶之事便不能秘密进行了。 庆亲王爷话音刚落,赵天赐夫妻便匆匆赶来,向王爷王妃行了礼,赵天赐笑道:“今天是外祖母大人的寿诞,儿子媳妇伺奉父王母亲前去拜寿。”不论柳侧妃怎么得宠,她都只是个侧妃,她的儿子还是要叫庆亲王妃一声母亲。 庆亲王妃心里虽然不高兴,却只淡淡说道:“天赐有心了,时候不早,王爷,现在就动身吧。” 庆亲王点点头,赵天赐的媳妇秦氏笑吟吟走上前说道:“媳妇扶着母亲。”赵天朗听了这话却没好气的说道:“娘,儿子扶您。” 庆亲王妃浅笑点头,将手伸给赵天朗,赵天朗扶着庆亲王妃的手,紧随庆亲王走了出去。那赵天赐虽是庶长子,可是身份却在他之下,想走在头里,他还没有那个资格。他只能走在世子的后面。 秦氏被晾了一下,有些委屈尴尬的看向赵天赐,赵天赐却风轻云淡的笑道:“我们走吧,别让父王母亲等我们。”秦氏用她那编贝般的牙齿咬了咬下唇,轻轻点了点头,看向赵天朗背影的眼神,未免多了一份恼恨。 庆亲王爷和庆亲王妃各有仪仗,赵天朗骑着马走过王妃的轿旁,赵天赐骑着马始终没有越过他,只行在秦氏轿子的前头,脸上始终带着春风般的笑容,仿佛他从生下来,就只有微笑这一种表情似的。 庆亲王一行到了越国公府的时候,韩老夫人早就带着青瑶来了。已经被越国公夫人,也就是赵天朗的大舅母亲自迎到内堂去拜见老寿星越国公老夫人了。 现任越国公陈亦章引着庆亲王给越国公老夫人拜寿。越国公老夫人心里虽然气他对自己女儿的冷落,可是却不得不做些面子情,让丫环扶着自己站起来,向庆亲王行国礼。庆亲王却笑着拦在头里,命人拿来拜垫,和庆亲王妃一起扎扎实实的给越国公老夫人磕了三个头拜寿。这让越国公老夫人心中很有些惊讶,她真没想到庆亲王会这么给自己女儿面子,脸上的笑意便浓了起来,一叠声的说道:“天朗,快扶你父王母妃起来,可真真折煞老身了。 庆亲王却笑着说道:“岳母大人言重了,回头小婿要多讨岳母大人几杯寿酒吃呢。” 越国公老夫人喜道:“亦章,好好陪你妹夫多吃几杯,一定要吃的尽兴 接下来便赵天朗赵天赐夫妻拜寿,原本赵天朗是弟弟,应该跪在赵天赐夫妻后面的,可他一落生就被封为世子,身份贵重,赵天赐就算是有心,也不敢在明面上越过他,便和秦氏跪在赵天朗的后头,也磕头拜寿献了寿礼,越国公老夫人虽然看着赵天赐就觉得的扎眼,可还是笑着让他们起来,并赏了东西,然后就让越国公世子和夫人分别陪着他们到外面去了。 庆亲王也跟越国公到了外间厅吃茶,这时内堂就剩下越国公府的女眷们了。越国公老夫人挥挥手道:“你们都去忙吧,我要和你们姑奶奶说说话儿 老夫人一声令下,众女眷退避,越国公老夫人拉着庆亲王妃的手,眼泪扑落落的掉了下来,她看着庆亲王妃的面容,心疼哭道:“我可怜的孩子,苦了你啊!” 庆亲王妃心里酸涩极了,却强撑着笑道:“娘,女儿不苦,有天朗,女儿知足了。娘,韩老将军夫人可来了?” 越国公老夫人忙说道:“来了来了,一早就来了,你说的那孩子娘瞧了,果然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人才样貌都配得上我们天朗。” 庆亲王妃心里有些惊讶,她素知母亲的眼界很高,等闲的姑娘是入不了她的眼的。便急切的催促道:“娘,人在哪里,快叫来让女儿看看。” 越国公夫人拍着庆亲王妃的手笑道:“别急,你大嫂一准儿去请了,天朗的事我们都放在心上,绝不会误事的。” 正说着,越国公夫人便引着一个鬓发斑白,身着驼色暗金万字纹缎面褙子的老夫人走来,扶着老夫人的是个一身量未足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头发浓密黑亮,挽了三山倾云髻,斜簪了一枝赤金步步莲卷云镶钻步摇,莲心是淡绿的钻石,在每一个卷云纹还点缀着一颗晃人眼睛的火钻,三串儿水晶流苏尾上缀了三颗粉钻,光华摇动之间,便给这小姑娘平添了几分华贵之气。一朵时新的粉色含苞绢花簪于鬓旁,又让这小姑娘瞧上去多了些灵秀可爱。这小姑娘不是旁人,正是青瑶。 因青瑶是微微垂头扶着韩老夫人的,所以庆亲王妃从上往下看,一打眼只看到了青瑶浓密的头发和发间的头面首饰。再往下看,但见青瑶穿了一件嫩柳绿色的零陵缎交领夹褙子,褙子领口和下摆都绣着嫩黄的迎春花,只看这一件褙子,便能让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春意。一条玉白色软缎凤尾裙束出不盈一握的纤腰,从裙子下摆漫延往上,绣着二月新柳,青瑶行动之间步履轻盈,她这一进门,仿佛将外面的春光带进了屋子。让人虽未看清她的容貌,心里便先有了好感。 韩老夫人带着青瑶给庆亲王妃行礼请安,只听青瑶甜美软糯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小女韩氏给王妃请安,祝王妃康健安宁。” 庆亲王妃笑道:“韩小姐快快请起,走过来些,让我好好看看。” 青瑶轻盈的起身,将头微微抬起来一些,迎向庆亲王妃的目光,含笑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庆亲王妃的跟前。 青瑶这一抬头,跟着王妃的秋素等人不由的抽了一口气,她们也是跟着庆亲王妃进过宫见识过美人的,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能美到这种程度。此时,言语已显得苍白无力,不对,世间根本就没有语言可以形容这位韩大小姐的容貌,那种美,是直指人心的美,让人看了便会身不由已的被吸引。 庆亲王妃好歹比她的侍女们稳得住,心里虽然也惊讶于青瑶的美,脸上却没有露出来。刚才她还在想,那般璀璨的钻石显得太华贵了,岂不是喧宾夺主了?可是看到青瑶的容颜,庆亲王妃才知道,不论戴着怎么样贵重的首饰,都压不住青瑶绝俗的娇颜,只能是陪衬,甚至庆亲王妃有种感觉,华贵的首饰只有戴在青瑶的头上,才能尽情展现出首饰的美。 庆亲王妃现在明白为什么儿子那么急切的想定下青瑶了,这样绝美的女子,便是入主宫中都够资格。不过庆亲王妃还有些犹豫,若这韩青瑶只有容貌没有脑子,将来在庆亲王府里是很难立住脚的,做世子妃,可不能没有头脑。想到这里,庆亲王妃便拉着青瑶的手笑着说道:“孩子,多大了,可念书了不曾,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呢?” 韩青瑶只大大方方的任庆亲王妃拉着自己的手,没有一丝不窘迫不安,只含笑应答:“回王妃娘娘,小女十四,些须念过几本书,平日除了学针线女红外,还跟着祖父学画,跟着祖母锻炼身体。” 庆亲王妃心里很有些惊讶,不免追问了一句:“你还跟着韩老将军学画 青瑶眉眼儿弯弯的应道:“是,王妃娘娘。” 庆亲王妃看向韩老夫人,韩老夫人笑着说道:“老太爷说这孩子很有悟性,每常说家里也只有这孩子能接了他的衣钵。” 韩老夫人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韩老将军的画作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除了当今皇上珍藏了几幅之外,便只有韩老将军的莫逆之交老华太医手里有那么一两幅了。大家也都知道韩老将军最遗憾的就是韩家没有一个孩子有天份,能随他学画,想不到这娇娇柔柔的韩家大小姐竟然还有这等本事,让韩老将军给她如此高的评价,将她视为传人。 庆亲王妃心里有些不相信,只当是韩家为了抬高青瑶才这么说的。可是越国公老夫人却笑着对庆亲王妃说道:“这孩子果然是个灵丰慧的,四喜,去把韩大小姐送给我的寿礼拿来给大姑奶奶过目。” 一个身着樱红比甲的小丫头应了一声,很快便捧着一只卷轴走了出来。和秋素两人展开画请庆亲王妃过目。 这是一副手持净瓶的观音立像,笔法细腻柔和,观音像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跃出纸面踏云而来,那慈悲宁静的观音面容让人一看便能忘记尘世的烦扰,得到无上的宁静。庆亲王妃自生下赵天朗后便一直礼佛,她供的就是慈航"普渡的观音菩萨,此时看了这样的观音象,庆亲王妃心里有无尽的欢喜,她是修佛之人,自然知道心中无佛,是画不出这样慈悲祥和观音像的。庆亲王妃亲手卷起这幅观音像,恭敬的放好,才对青瑶说道:“孩子,我极喜欢这样的观音像,你能不能现在就为我画上一幅?” 大家都知道这是庆亲王妃考较青瑶,数道目光直直射向青瑶,只看青瑶如何应答。事实上,大家都想知道这张画到底是不是青瑶自己做的。 青瑶微笑应道:“王妃娘娘有命,青瑶自当遵从。” 庆亲王妃听了这话,先就笑道:“那好,娘,我带着韩大小姐去我的房间了,回头再过来陪娘。” 越国公老夫人笑着挥手道:“难得你有兴致,去吧。” 庆亲王妃便带着青瑶韩老夫人一行去了她从前的闺房。看着窗明几净,案上供着鲜花,妆台上摆放着时新的脂粉,庆亲王妃心里涌过一阵暖流,这里,才是她的家。 已经有丫环布好了画案,青瑶微微沉思片刻,才提笔做画,只见她下笔如飞,竟是没有一丝的停滞,不过两柱香的时间,一张观音像便画好了。庆亲王妃看着青瑶作画时飘逸的风姿,不由看直了眼。等到青瑶画好,唤了她两声,庆亲王妃才回过神来,惊讶的笑着问道:“这就画好了么?” 青瑶含笑道:“请王妃娘娘过目。” 庆亲王妃上前细观,只见青瑶画的是观音菩萨拈花微笑图,神情之间少了一庄严多了些柔和,这样的观音象人多过象佛,倒和世间寻常的观音象很是不同,可是不论笔法还是风格,都与刚才那幅观音像极为一致,庆亲王妃这才信了那幅画真是出自青瑶之手,而不是什么人代笔的。 庆亲王妃先是一喜,后又担忧起来,若这韩大小姐只知谈书做画,不通俗务,却也不能做一个合格的世子妃。她微微一想,便将手上的一对帝王绿翡翠龙凤镯子撸下来套到青瑶的手上,笑着说道:“多谢你给我画了这么好的观音像。”那对龙凤镯子是庆亲王妃嫁入庆亲王府的时候,先皇后送给她的贺礼。这样的帝王绿翡翠镯子说它价值连城都不为过,庆亲王妃这是要考考青瑶的见识眼力了。 青瑶其实早就看到庆亲王妃手腕上的这对帝王绿翡翠镯子,那样的浓绿阳净,除了传说中的帝王绿翡翠,再不可能是其他的材质。青瑶知道帝王绿的珍贵,忙除下镯子跪下说道:“长者赐小女原不敢辞,可是这帝王绿翡翠龙凤镯太过珍贵,小女敢受,请王妃收回成命。” 庆亲王妃挑眉笑道:“你知道帝王绿?价值几何呢?” 青瑶恭敬的说道:“帝王绿是翡翠之中最顶级的一类,色正而浓亦不失其俏,其润如油,是祖母绿中的极品,此种翡翠极为稀少,说它价值连城亦不为过。” 庆亲王妃含笑点头,看着青瑶说道:“你说的不错,可本宫还是想将这对镯子送给你。” 青瑶看着庆亲王妃那颇有含意的笑容,不由玉脸微红,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道:“王妃厚爱,小女……” 庆亲王妃笑着将镯子戴回青瑶雪玉般的皓腕上,笑着说道:“真好看,好孩子,我既给了你,你就好好戴着,你既知道帝王绿,便该知道这是可以传承的。” 青瑶更不好意思了,她当然明白庆亲王妃的话外之意,可是,不是应该等成亲之后才给这样的礼物么。否则若是这亲事有个什么意外,庆亲王妃岂不是亏大了。 韩老夫人知道庆亲王妃这是相看中了青瑶,便走上前笑道:“瑶瑶,既是王妃所赐,你便好好收着,不负了王妃才是。” 庆亲王妃看着韩老夫人笑了起来,韩老夫人亦向庆亲王妃笑笑,这门亲事就在这相对而笑中定了下来,大家都是聪明人,自不必多说什么。 听了戏吃了酒,坐了大半日,庆亲王爷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原本他以为庆亲王妃和赵天朗他们还要多留一会儿的,不想庆亲王妃和赵天朗竟也走了出来,庆亲王爷惊讶问道:“你们也回去?” 庆亲王妃淡淡笑道:“王爷要回,妾身和天朗自当陪着回去。” 庆亲王爷不由一愣,他已经记不起来庆亲王妃上回对他笑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洞房那一夜吧!庆亲王将目光投向赵天朗,却见他如珍似宝的怀着着一卷画卷,庆亲王便问道:“这是什么?” 庆亲王妃看着天朗怀抱的卷轴,含笑温柔说道:“是送我的观音像。”庆亲王妃并没有说是谁送了,庆亲王爷也没有再问,倒是赵天赐和秦氏很看了那卷轴几眼,奈何赵天朗抱的紧,他们什么都看不出来。 回到了王府,庆亲王爷便想去见他的柳侧妃,不料他的王妃却一反常态的说道:“王爷请留步,妾身有事情和王爷商量。” 庆亲王爷和赵天赐夫妻俱是一愣,赵天赐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之意,他还以为沉静了十八年,庆亲王妃终于要争宠了。只不过凭她,能争的过和父王青梅竹马的自己亲娘么。 庆亲王爷皱了皱眉头,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什么事?” 庆亲王妃没有说话,却扫了赵天赐两口子一眼。赵天赐心中冷笑,却躬身说道:“儿子告退。” 庆亲王嗯了一声,走向堂前的主位坐下,看到赵天朗还站在堂下,庆亲王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你怎么不退下?” 庆亲王妃淡淡说道:“说的就是天朗的事,他自不必退下。” 庆亲王爷挑眉问道:“天朗的事?他有何事?” 庆亲王妃看着赵天朗,温柔的笑道:“王爷,天朗已经十八了,其他府里的世子在他这个年纪上,早就有孩子了,妾身想着也该给天朗娶个媳妇成家立室了。” 庆亲王爷听了这话立刻说道:“原来是这事,本王瞧着凝华的侄女儿…… “王爷,妾身今儿相中了一位小姐。”庆亲王妃不等庆亲王爷说话,便抢先说道。 庆亲王眉间一拧,沉声道:“原本就议过凝华的侄女儿。” 庆亲王妃挑眉沉声道:“王爷,妾身没看中柳侧妃的侄女,妾身看中了伏威将军家的嫡长孙小姐。” 庆亲王爷没有想到他的王妃竟如此强硬,只皱眉不语,想着有关伏威将军的一切。伏威将军的门第倒是不算高贵,不过韩老将军在军中威望极高,选中了他的孙女儿,王妃是何用意?他看向赵天朗,沉声说道:“你愿意? 先前赵天朗一直不肯娶柳侧妃的堂侄女,他甚至看不上任何一家的小姐,所以庆亲王以为这一回赵天朗依旧不愿意。 “回父王,儿子愿意。”赵天朗以响亮的声音给了庆亲王爷迎头一击,他愕然问道:“你竟愿意?” 赵天朗笑着说道:“父王也许不知道,韩大小姐做的一手好点心,儿子以为这京城之中,只有她才是儿子的良配。” 听了这话,庆亲王点了点头,这个儿子的好吃是出了名的,就连宫里的皇上皇后也三五不时的赏下点心吃食等物。若说他为了吃到新鲜好吃的点心娶韩家大小姐,庆亲王绝对相信。不过他心里还是不想答应,毕竟柳侧妃在他跟前说了好多次,一定要让自己的堂侄女儿嫁过来做世子妃的。 “只不过是伏威将军家的嫡孙小姐,纳她为妾也就是了,这正妻,本王看还是定凝华的堂侄女吧。” 庆亲王妃脸色一凝,沉声说道:“王爷,柳侧妃的堂侄女是什么出身,还能高贵的过伏威将军家的嫡孙小姐,韩大小姐的祖父是伏威将军,父亲是二品大员,难道还要屈居于一个小小的郎官的女儿之下么?王爷是瞧不起伏威将军和朝庭二品官员,有意折辱韩家的小姐,还是想让天朗成了亲贵之间的笑柄?若是王爷执意如此,妾身不得不求皇上为天朗做主,好歹天朗是跟着皇上长大的,皇上对他有着一份手足之情。” 庆亲王爷大怒指着庆亲王妃喝骂道:“放肆!” 庆亲王妃头一扬,丝毫不畏 嫡女谋略第18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惧庆亲王的喝斥,沉稳的说道:“妾身入王府一十九年,从来不曾违背王爷之意,就算是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妾身也没有半句怨言,可是现在王爷要让天朗成为京城的笑柄,妾身绝不答应,就算是王爷为些休了妾身,妾身也不答应。王爷若要让天朗娶柳家的丫头,便别怪妾身血溅华堂。” 庆亲王爷手指着庆亲王妃,颤抖的喝道:“你……你大胆,放肆……” 赵天朗大步走到庆亲王妃身边,扶着庆亲王妃的身体,冷冷看着庆亲王爷,一家三口,就这么在大堂里僵持起来…… 第七十五章 就在庆亲王爷和庆亲王妃还有赵天朗相对僵持的时候,头戴镶红宝石黄金凤钗,身着杏红五彩贡绸褙子,大红石榴裙的柳侧妃未经任何通报便扭着腰身摇摇摆摆的走了进来,她用帕子掩着嘴笑道:“哎哟,这可是怎么着了,姐姐和世子怎么乌眼鸡儿似的瞪着王爷,不是妾身多话,姐姐,世子,这可不合规矩呀!” 赵天朗冷哼一声,刚要张口说话,却被庆亲王妃抬手压下,庆亲王妃神色严肃的沉声喝道:“来人,将柳氏拿下送往宗正寺,请宗令大人治罪。” 庆亲王妃此言一出,庆亲王的眼睛立刻竖了起来,柳侧妃瞪大眼睛望着庆亲王妃,她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出自一向对她避让有加的王妃口中。赵天朗立刻明白了母亲的用意,便一言不发站在一旁。 庆亲王妃不等庆亲王发作,便有条不紊的说道:“柳氏身为侧妃,不过就是个妾,对主子敢不自称婢妾,此罪之一,侧室不得僭越着正红,此罪之二,未经通传擅穿正堂,见主母世子不拜,此罪之三,王爷,妾身说的可对 庆亲王被庆亲王妃整了个大窝脖,若他说不对,便是和祖宗规矩对抗,若他承认王妃说的对,那就没有任何立场拦着庆亲王妃将柳侧妃送往宗正寺,庆亲王心里很清楚,因着他的宠妾灭妻,宗令大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憋着要拿他庆亲王和柳侧妃的错处治罪。也就是庆亲王妃从来没有发作过,而庆亲王宠妾灭妻的行为也只停留在家中,所以宗令大人才不好发话的,如今王妃将理由给了宗令大人,柳侧妃一旦进了宗正寺,不死也得被整去半条命。 柳侧妃的脸色立时变了,平时她也常如此行事如此打扮,王妃连一个句话都没有说过,怎么现在突然发难。柳侧妃只委委屈屈的看向庆亲王爷,带着哭意娇娇滴滴的唤了一句:“王爷……” 庆亲王的老脸紫涨,憋了好一会儿才喝道:“还不退下。”柳侧妃瞟了庆亲王一眼,扭身便要往外走。庆亲王妃却沉声喝道:“大胆柳氏,站住! 柳侧妃一向娇纵惯了,她习惯性的不把王妃放在眼中,竟是不停。庆亲王妃只冷冷道:“天朗,给母妃准备笔墨纸砚,少不得母妃要写状子递到宗正寺去,求宗令大人给母妃一个公道。” 庆亲王爷脸色由紫转黑,冷冷的看着庆亲王妃喝问道:“你果然要如此绝情?” 庆亲王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平淡的说道:“王爷本就无情,妾身何谈绝情?反正王爷也不打算要王府的体面声名了,妾身又何必在乎。” 柳侧妃听了王妃的话,停下来愕然回头,这十九年来王妃都不曾问过事,现在怎么竟突然发难了?此时柳氏才真正的意识到,她只不过是个小妾,就算是庆亲王爷平时再怎么宠爱她,一到了这种以名份说话的时候,她依旧得乖乖的低头,否则,王妃一纸状子将她告到宗正寺,她就只有“死”这一种下场。 “凝华,跪下给王妃请罪。”庆亲王爷从牙缝里挤出这样几个字,同时朝着极不情愿的柳侧妃打眼色,柳氏不得不跪下来,咬着牙说道:“婢妾知罪,求王妃原谅。” 庆亲王妃根本不理会柳氏,只淡淡说道:“王爷,天朗的亲事您的意下如何?” 庆亲王爷气得青筋暴起,却因为王妃拿捏了柳氏的错处,不得不低头让步,恨声说道:“随便你做主。” 庆亲王妃点点头,向庆亲王爷微微福身,淡淡道:“谢王爷。”庆亲王冷哼一声,沉声问道:“凝华之事……” 庆亲王妃却没有理会庆亲王爷,只转身对赵天朗温柔的笑道:“天朗,你现在就去求皇上,请他为你赐婚。等你拿到赐婚诏书,母妃才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 庆亲王爷简直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一把掐死庆亲王妃,这十九年来,他就没受过这等窝脖气。他恨声说道:“让凝华起来,我这就去请旨。” 庆亲王妃淡淡笑道:“有劳王爷了,来人……服侍柳氏到佛堂颂经。”订亲王妃身边的嬷嬷从外头进来,一听王妃的吩咐兴奋的双眼放光,十九年了,王妃终于摆出王妃的架势,开始收拾柳侧妃了,她们这些跟着王妃的人终于等到了出头的这一天。 庆亲王喘着粗气瞪着王妃,王妃却淡淡说道:“王爷,时候不早了,若是宫门落了钥,可就不好请旨的,柳氏还等着您回来呢。” 庆亲王爷气的一跺脚,狠狠的看了王妃一眼,喝道:“走,进宫。” 赵天朗感激的看向王妃,王妃含笑点头,满眼都是慈爱温柔,为了儿子,做为母亲的她,是绝对不会让一丝一毫的。 庆亲王爷和赵天朗骑着马往宫里赶去,一路之上父子两个就象是陌路人一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进了宫拜见皇上,庆亲王铁青着脸直接了当的说道:“请皇上降旨,为天朗和伏威将军府的嫡长孙小姐……”到了现在,庆亲王爷还不知韩家的嫡长孙小姐叫什么名字。赵天朗立刻接口道:“韩青瑶 庆亲王看都不看赵天朗,只冷声说道:“请皇上赐婚。” 当今皇上被他的小王叔小堂弟弄糊涂了,微皱着眉头说道:“天朗要成亲,怎么朕竟一点儿都不知道?” 庆亲王没好气的说道:“臣也刚知道。” 皇上更糊涂了,只看向赵天朗,赵天朗正杀鸡抹脖儿的向他作小动作,皇上笑了起来,看样子这门亲事是赵天朗自己选的,他的小王叔心里极不乐意,却不知为什么不得不来求这道赐婚诏书。 命太监拿过白玉卷轴明黄云纹五彩缎面空白圣旨,当今皇上亲手书写起了赐婚诏书,都没有命禀笔太监代笔。写到一半皇上停了手,看着庆亲王和赵天朗说道:“择吉成亲?” 庆亲王立刻点头,赵天朗虽然有点儿不情愿,却也点了点头,皇上笑笑,将圣旨接着写完。又依样写了一道,用过玉玺,等墨迹干透了,才笑着说道:“朕明儿就着人传旨了。” 赵天朗满脸带笑,开心的不行,可是庆亲王却黑沉了一张脸,丝毫没有一点要娶儿媳妇的欢喜,只沉声说道:“谢皇上,臣告退。” 皇上笑笑,对赵天朗说道:“天朗,你有日子没进宫陪朕下棋了,今儿若是不好好手谈几局,朕再不放你出宫的。” 庆亲王沉着脸没好气的说道:“天朗,你留下陪皇上,父王先回去了。 赵天朗躬身道:“是,父王慢走。” 庆亲王哼了一声,拉长着一张脸出宫,去救他心爱的柳侧妃了。经此一事,庆亲王才发现他的王妃竟然是个极有心机手段的人,不由对王妃生了戒 皇上命太监将庆亲王送出宫,便带着赵天朗去了御花园的望星楼,屏退了服侍的人,皇上立刻揪着赵天朗的耳朵笑骂道:“臭小子,你搞什么鬼?想成亲了也不提前告诉朕一声,打了朕一个错手不及。” 赵天朗嘻笑道:“皇上,请高抬龙手饶了臣弟的贱耳吧,这事说来话长,反正臣弟就是想成家了,相中了韩家大小姐,这总没什么错吧!” 皇上笑着松了手,自顾自的评说道:“伏威将军府的门第虽然差了些,不过韩老将军在军中虎威犹在,嗯,不错,还算你小子有心。” 赵天朗有些委屈的说道:“皇上,臣弟不是冲着韩老将军的。” 皇上不在意的挥手道:“随便了,反正这门亲事朕瞧着不错。天朗,你一直说只娶一个世子妃,坚决不纳妾不收通房,现在还这么想么?” 赵天朗很认真的说道:“皇上,臣弟还想求您一道旨意,许臣弟一生一世一双人,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破坏臣弟的婚姻。”皇上轻叹一声,拍着赵天朗的肩膀说道:“天朗,你是庆亲王世子,未来的庆亲王,你的妻室并不仅仅是你的妻室,还关系着其他的,这道旨意朕不能下。不过韩家小姐是你的正妃,这一点绝不会有任何改变,日后你的后院如何,朕也不会干涉,只不过,你不能太让朕为难。” 赵天朗知道身为一个帝王,他的堂哥已经给了他尽可能多的特权,便点点头说道:“皇上,臣弟明白。” 皇上笑笑说道:“天朗,你可知道太后想把她的侄孙女,威国府家的小姐许给你做世子妃。” 赵天朗急忙叫道:“皇上,太后还没提出来吧?” 皇上摇了摇头笑道:“先时太后同你皇嫂提了一句,不过也没说死,太后还要好好挑一挑,明儿圣旨一颁太后就算不高兴也无法改变朕的旨意,可是你成亲之后,只怕你那世子妃的日子不会好过,你心里要有数。” 赵天朗点点头,心中暗自打着主意,除过年节,了不起他们夫妻两个不进宫就是了,难道太后还能打上门的欺负他的世子妃不成,那也太掉价了。 皇上又笑着问道:“天朗,朕瞧着王叔很不是情愿的为你求旨,你到底搞什么鬼?” 赵天朗的神色有些黯然,他声音低沉的说道:“皇上,他要我娶柳氏的堂侄女,工部员外郎家的小姐做正妃,而让我心仪的韩家大小姐做妾。” 皇上的双眉立刻皱了起来,不悦的说道:“王叔在国家大事上倒也精明,怎么一到了家里的事情就糊涂起来,韩家小姐是从一品伏威将军的嫡孙女,二品封疆大吏的嫡长女,竟让这样一位小姐屈居于五品员外郎家的女儿之下,王叔这是怎么了?难道当年他没有立柳氏为正妃,一直耿耿于怀到今天,还想在你这里找补一回么?” 赵天朗冷哼一声,很不高兴的说道:“只要事情涉及他的柳侧妃,我那父王的脑子就不翼而飞了。” 皇上沉下脸来轻斥道:“天朗,不许胡说,王叔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朕不想看你们父子反目。” 赵天朗敛容垂首道:“是,臣弟明白,臣弟有分寸的。” 皇上点点头道:“那就好,天朗,朕看着你长大,你受的委屈朕心里都清楚,你放心,朕一定会补偿你和王婶。王叔一生的心愿就是让柳氏扶正,这一点,在朕这里永远都不会通过。” 赵天朗闷闷的应了一声,有些忿闷的说道:“皇上,柳氏在家中越来越猖狂了,她公然穿用正妃才能穿用的服饰,见到母妃和我都不下拜,母妃今日指着这个发落了她,父王才不得不来求这道赐婚旨意。” 皇上点了点头,双眉先是紧锁,然后又缓缓松开,看着赵天朗说道:“天朗,回去再好好读读《郑伯克段于鄢》,你到底还年轻,还是太气盛了。”赵天朗乖乖的应了,在这个皇上兼堂哥兼半个启蒙先生的面前,赵天朗一向表现的很乖。 次日一大早,宫中的总管太监李公公便带着赐婚诏书去了伏威将军府。韩家大门中开排下香案,自韩老将军和老夫人率着阖家老少跪接圣旨,听罢了圣旨,韩老将军夫妻两自是欢喜极了,陈氏则是又惊又恨,若非传旨太监还在上首,陈氏铁定会大叫起来。韩二老爷和李氏却是满心欢喜,他们夫妻两个没有女儿,这几个月以来,青瑶对他们夫妻两个的亲近和对鑫哥儿的照顾已经让韩远关和李氏将青瑶看成自己女儿了。青瑶嫁的好,不仅仅是青瑶自己的脸面,也是整个韩氏家族的光彩。 因青瑶才是接旨的对象,所以她是跪在韩老将军和老夫人之间的,她伸皓腕接圣旨,大方含笑说道:“臣女韩氏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看了那如白玉雕成的皓腕,在宫里见识过众多美人的李公公都不禁有些失神,暗自忖道:只一截玉腕便美成了这样,这位韩大小姐到底得有多美啊。李公公双眼微垂,用太监特有的尖细声音说道:“韩老将军老夫人,韩小姐,韩二爷,两位韩夫人,韩公子们请起。” 众人谢恩起身,李公公方才看清了青瑶的相貌。“呀”李公公倒抽一口冷气,这哪里是人间女子,便是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了。美,真是太美了!怪不得一向不肯成家的庆亲王世子会半下午的跑来求旨意呢,能娶这样的女子回家,真是死了都情愿。 韩远关被扶回轮椅上,他忙上前给李公公道辛苦,一张银票便悄没声儿的塞了过去,李公公含笑接了,又拱手给韩家人道喜,还说等大小姐出门之日,少不得要来讨杯喜酒吃,韩老将军自是喜气盈盈的应下了。韩府日后就是庆亲王府的亲家,韩大小姐的父亲是庆亲王世子的岳父,他的仕途必会更进一步,登阁拜相想来不远了。与未来的权臣之家打好关系,可是在官中生存的必要条件,李公公在宫中多年,自是门儿清的。 送走了李公公,没有理会脸色铁青的陈氏,大家都拥到颐年居去给青瑶道喜,家下的仆人们也都凑趣的要给大小姐磕头道喜,完全没有人去注意陈氏和她的女儿青环。陈氏心中又怒又恨又气又担心,却还勉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可是韩青环却压不住了,她看到丫环亻仆人妇女们都往颐年居里跑,忽然抓过一个小丫头,劈手便扇了几个耳光,打得小丫头耳朵嗡嗡直响,也不敢放声大哭,只捂着脸无声的落泪,韩青环犹自骂道:“爬高踩低的小贱人,我打死你……”她的语气那般的凌厉,任是谁都能听得出来,这二小姐分明是在指桑骂槐,句句污言秽语可都指向大小姐呢。 韩家的后院立时静了下来,静的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之声,而走在前头的韩老夫人猛然转身,怒视着韩青环,喝道:“陈氏,这就是你教出来的规矩!来人,送二小姐进佛堂罚跪反省。”原来自从出了青环失节之事,韩老夫人便派了两个嬷嬷去教韩青环规矩,青环受不了那份苦,陈氏心疼女儿,便跪求韩老夫人,说自己一定好好教导青环,韩老夫人才将两个嬷嬷撤了回来。 陈氏大惊,慌忙拉着青环跪下说道:“母亲,青环只是心里难受,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求母亲宽恕她这一回,媳妇一定好好开导于她。” “哼!”韩老夫人重重哼一声,看着一院子的丫环妇女妇,她不得不给陈氏留点面子,只转身走了。 陈氏忙拉着满心忿恨的韩青环回了远逸堂,青环恨的双眼血红,发出噬人的光,陈氏心中惊惧,一把将青环搂入怀中,连声抚慰道:“环儿,你别吓娘,那个庆亲王世子是不得宠的,小贱人就算嫁过去,也没好日子过。” 韩青环忽然将陈氏一把推开,咬着牙恨恨说道:“可是她是世子妃,你听到没有,她是世子妃!将来还会是亲王妃,我算什么?娘你说只要听你的,我就能嫁进威国公府,现在都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可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她,她凭什么就有圣旨赐婚,这圣旨是应该赐给我的,她凭什么啊,一个克死自己亲娘的贱人,凭什么啊……”韩青环越说越激动,不禁声嘶力竭的冲着陈氏尖叫了起来。 其实陈氏比韩青环心里更恨,自从冰醉没有要了青瑶的命,反而让青瑶浴火重生,陈氏便对青瑶又恨又惧又忌惮,她不知道那冰醉之事到底有没有露馅儿,有时看着韩老将军和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仿佛是知道了,可是依陈氏对韩老将军夫妻的了解,若他们真知道了,是必不能容下自己的,应该早就发落自己了,可是到现在,她也没见有什么大的动静,除了上回因她无意打了鑫哥儿而受罚之外,再就是因着青环之事失了两老的心,若没有这两桩事,陈氏估计着老将军夫妻对她还是会象以前一样的。 就这么着,陈氏一时想着下毒之事败露了,一时想着没有败露,只这来回的拉扯,便已经让陈氏惊心了。如今青瑶忽然间又得了赐婚,成了庆亲王府的世子妃,陈氏心里的煎熬就更加让她难以承受了。但是,陈氏现在还不能去顾忌这些,她还有青环这个已经失了清白的女儿的终身大事要操心。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让威国公府快些来向青环提亲,自从那一次之后,青环的小日子一直没有来,可是她又没有任何做胎的反应,所以陈氏也不敢请大夫,只能每日里盼着煎熬着。虽然青瑶的婚事好的另她恨意似海,可是陈氏首先想的却仍是怎么样利用这个赐婚让威国公府来向青环提亲。她强令自己安定下来,为青环用尽心思的筹划。 赐婚诏书也颁到了庆亲王府,庆亲王爷冷着脸接了旨,连打赏太监都懒得打赏,可柳侧妃生的赵天赐却微笑着送了谢银,然后还向赵天朗拱手笑道:“二弟,恭喜你了,大哥这就去钦天监请监正大人看日子,早些定下吉日,你也好早些迎娶弟妹过门。” 赵天朗笑着说道:“大哥有心了,不过皇上已经下旨让钦天监择日子,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就不劳大哥费心了。” 庆亲王冷哼一声,对于他被逼着去求旨赐婚之事,订亲王依旧耿耿于怀,只沉声道:“天赐,去接你娘回房。”原来昨天晚上庆亲王回府后,却发现王妃依旧不放柳侧妃,因王妃占着理,庆亲王只能咽下这口闷气,直到接了赐婚圣旨,赵天朗的婚事总算定了下来,王妃才默许了恢复柳氏自由这件事。 赵天赐去佛堂接了柳侧妃,柳侧妃这二十年来一直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只是一夜的时间,她便委顿了许多,发丝松松垂下,眼皮儿已经哭的红肿了,脸儿黄黄的,看着好不可怜。庆亲王一看,一颗心都疼的揪了起来,赶紧软声安慰道:“凝华你受苦了,快回屋歇着。” 赵天赐之妻秦氏赶紧上前扶着柳侧妃,柔声说道:“媳妇已经炖了燕窝羹,您先用点儿再休息吧。” 柳侧妃见秦氏不象以往那样叫自己的娘,便横了秦氏一眼,将手一抽气道:“不必。” 秦氏满心委屈却无处可说,原本依着规矩,赵天赐夫妻也只能叫柳侧妃一声姨娘,谁让她的身份只是妾呢。从前庆亲王妃没发话的时候,赵天赐两口子便叫王妃母妃,而称呼柳氏为娘,可是现在王妃明显在挑礼找柳侧妃的碴子,这两口子还怎么敢再乱称呼,强硬如王爷,还不是被王妃和赵天朗整的咽下这口窝囊气,他们两个又有什么法子呢。特别是秦氏,她是庶长子之媳,本来就是个再尴尬不过的身份,那风箱里的气,她不想受也得受着。 赵天朗因得偿所愿,便没有理会柳侧妃的这些小动作,昨儿王妃同他谈了许久的话,也让赵天朗对庆亲王府的形势有了新的认识,侧妃,不过就是个小妾,真到了关键时候,收拾个小妾也没什么难的,只占着正妃,守过孝,有子这三点,庆亲王这一辈子就别想休妻,而赵天朗的世子之位是他一落生就被封了的,这在大秦是独一份儿,况且赵天朗和当今皇上情谊极深,他这世子之位都已经稳移坐了十八年,难道还会在他成年之后失去么。反观庆亲王爷,他的处境其实才是最难堪最尴尬的。只要庆亲王不再做些出格的举动,庆亲王妃和赵天朗已经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了,当然,这是建立在庆亲王识趣的前提之下,若是庆亲王再为难她们母子,赵天朗非常不介意给他的父王添些堵。 就在赵天朗称心如意,韩府上下欢天喜地之时,皇上给庆亲王世子和伏威将军的嫡长孙女,江南总督韩远城的嫡长女赐婚的消息不径而走,在宫中宫外掀起了不小的波澜。首当其冲的就是郭太后。 据说郭太后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梳妆,她听到这个赐婚的消息后表现的很平静,可是旋即便以不会服侍为名,命人将那个给她梳头的小太监拖出去活活打死。然后,郭太后便命人请皇上过来,皱着眉头说道:“皇上,怎么给庆亲王世子选了那样一世子妃,门第差太多了,这岂不是委屈了庆亲王府?依着哀家之意,这婚赐了也就赐了,不过皇上当为庆亲王世子再择一个身份贵重的世子妃才是。” 皇上脸带笑意,很恭顺的问道:“不知太后以后哪家闺秀合适?” 太后便笑着说道:“威国公家的静儿就很好,身份门第根基都比那韩家小姐合适,皇上,你到底年轻,这事办得太仓促了。赶紧再颂一道诏书,将静儿赐与庆亲王世子为妃吧,最多让她们两个都做正妃。” 皇上心中冷笑,面上的神情却越加恭顺,只说道:“太后可还记得先前庆亲王世子死活不肯成亲?” 太后点点头道:“嗯,这事哀家记得,也是先皇和你太惯着庆亲王世子了,哪能如此由着他的性子,真真是胡来。” 皇上只做无奈的说道:“太后想必知道,当日庆亲王世子当着千先皇抵死不肯娶妻,他自小跟在先皇身边,先皇极宠爱他,自是舍不得他受委屈,便应了他。如今他瞧中了韩家的小姐,我这做堂兄的只有成全,断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太后您说是不是?” 太后点了点头,毕竟先皇在时赵天朗是何等得宠,她也是看在眼里的,现在的皇上对赵天朗有什么样的感情,她心里也明白,于是便说道:“哀家又没有说不让他娶韩家小姐,只不过让他再娶一房妻子,这是锦上添花之事,有什么不好的?” 皇上微笑说道:“太后说的是,只不过……” 太后沉了脸,不高兴的说道:“只不过什么?” “威国公与朕乃是平辈之人,他的女儿是朕的晚辈,天朗是朕的堂弟,太后,这辈份……”皇上有些为难道的说道。 太后亦皱了眉头,她没想到皇上竟在这里等着她,让她真不好再强行要求皇上下旨赐婚。可是就么这放弃太后也不甘心,只皱眉说道:“这有什么,只是些许辈份,又无甚血亲,就不要太拘泥了吧。” 皇上为难的说道:“太后所言固然有理,可是朕心里原想着将静儿许给允杰的,他们两个同辈,身份也相当,本想着过阵子就赐婚的,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太后沉吟了一会儿才点头说道:“倒也合适。允杰的媳妇走了一年多,也该给他安排亲事了。就这样吧,哀家累了,皇上回吧。”皇上行礼告退,不疾不徐的走出了太后的视线。太后一直看着皇上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意思。不过她没有关注皇上太久,很快就将心思放到了她最钟爱的孙子赵允杰的身上。 赵允杰,今年二十岁,已故太子的嫡长子,深得当时的郭皇后,现在的郭太后的喜爱,一度,郭皇后和赵允杰都以为先皇会立他为皇太孙,继承大统。谁想到先皇贺崩,留下一道由六皇子赵天钥继位的遗诏。 赵允杰向来以皇太孙自居,听到了这样的遗诏,自是大失所望,不过赵允杰是个有城府的人,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还带头磕拜新皇。新皇赵天钥也很大方,甫一继位便将赵允杰封为宁亲王,还赐了新居。赵允杰原本有正妃,可是在赵允杰被封为宁亲王不久,宁亲王妃就得了重病,很快就病死了,到现在也有一年多时间了,按说也是时候为赵允杰重新立一位王妃,也免得偌大宁亲王府没有主持中馈之人。 太后思来想去,心里总是气闷,她的本意是将威国公的女儿郭宜静嫁入庆亲王府,好拉拢庆亲王府,再为赵允杰娶一位在军中有影响之人家的小姐,也好壮大自己这一方的实力,才能更好的掌控新君,掌控大秦,甚至于.…‘…赵允杰本就是她最钟爱的孙子,不必拉拢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而威国公府是她的娘家,自然更是太后一党,如果让赵允杰娶了郭宜静为妃,岂不是浪费了两个大好的拉拢帮手的机会。可是太后又说不出反对话,毕竟郭宜静与赵允杰辈份相当,她一过门就是亲王妃而不是世子妃,品级都高一等的,若是太后反对,实在是太没有理由了。 就在太后生闷气的时候,威国公夫人也在家里发怒,只冲着威国公囔道:“老爷,明明我们先瞧上庆亲王世子,请太后为静儿赐婚的,这算什么,那韩家大小姐可是我们诚儿看中的人,怎么可以这样!” 威国公铁青着脸怒道:“无知妇人,你懂什么。皇上怎么可能让静儿嫁进庆亲王府,你是傻了不成,皇上心里有多忌讳咱们家,你竟都忘记了不成,姑母虽然是太后,可掌权的是皇上,你记住,他才是皇上!” 威国公夫人犹自气不平,只生气的说道:“好,就算不能将静儿嫁进庆亲王府,可是那韩大小姐呢,你的宝贝儿子可是一定要娶她的。现在怎么办 威国公怒道:“都是你惯的他,皇上赐婚的诏书已下,他就断了这个心思吧,听我的,赶紧去韩府下聘,定下韩家二小姐,同样是韩家的小姐,二小姐的嫁妆未必会比大小姐少多少,何况韩大小姐亲娘已经过世,可二小姐的生母尚在,她岂能看着自己女儿吃亏,争不到在夫家的体面。这一碗水端不平,韩家可就成了京城的笑柄。那韩远城在江南多年,说他没有油水,便是你信我都不信。只听我的,快些去提亲下聘,休要再耽误了。” 威国公夫人闷声道:“诚儿立志要寻个绝色的,可是那韩家二小姐,不是我说,她连咱们府上的丫头的容貌都及不上,诚儿怎么能情愿的,何况,我还想抻着那韩家,上回刘媒婆去提亲,竟被韩家赶了出来,这口气我到现在还是咽不下。” 威国公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你好糊涂啊,伏威将军的门第是比咱们差着一层,可是你要为诚儿娶他们家两个嫡女,岂不是活打了伏威将军的脸,夫人,你别忘记了,我虽有爵位却无实权,可那韩远城却是主掌江南的封疆大吏,你自己细想一想。” 威国公夫人想了一回,不由也变了脸色,立刻说道:“好,我明儿就请人去韩府提亲。” 威国公点点头道:“这样才对,别再找什么官媒了,你也不怕失了脸面,我听说威烈将军夫人同韩家走的近,你请她做媒人吧。” 威国公夫人应了下来,打点了四色礼物亲自去了冯家。一进冯家,威国公夫人便觉得冯家的气氛有些不对,她也没有细想,只对接出来的冯夫人笑道:“冯夫人一向可好?” 冯夫人勉强笑道:“郭夫人好,请里面坐吧。” 威国公夫人心中觉得奇怪,可是又不好直接问,便只能和冯夫人寒暄一回,才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冯夫人一听威国公夫人是让她做媒人,到韩府为郭家二公子郭诚求娶韩家二小姐,这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发僵了。 瞧着冯夫人好象不太情愿,威国公夫人心里便有些不高兴了,按说这做媒人是件好事,怎么这冯夫人还不情不愿的,难道是瞧不上威国公府么? 冯夫人迟疑了片刻才笑着说道:“既然郭夫人看得起我,那我便去说说看,只是说不说的成,我可不敢打保证。” 威国公夫人笑道:“那是自然,只要冯夫人愿意做这个大媒,我和我们老爷便很高兴了。”当下又议了一回,威国公夫便告辞而去,冯夫人看着威国公夫人留下的礼物,不由的苦笑了起来。苦笑一回,又叹了一回气,她原先的打算全都泡了汤。眼看着她看好的二儿媳妇就要变成|人家的儿媳妇,她还要打点了笑脸上门道喜,这种心情实在是难受啊。这会儿冯夫人还不知道给庆亲王世子和韩家穿针引线的正是她的大儿子,若是知道了,皮不得揭了冯大公子的。 冯夫人在家里收拾起心情,带着一张笑脸和贺礼再度去了韩家。以一种平常的心情看待青瑶,冯夫人自己也承认,她的二儿子真的配不上青瑶,况且皇上都下旨赐了婚,她就算是再有心也无力了,倒还不如和韩家,特别是和韩大小姐处好关系,日后对自家丈夫儿子的前程怎么都是一种助力。想通了这一节,冯夫人便象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对青瑶热情依旧亲热依旧,她们之间那一点点小尴尬便在冯夫人的热情中渐渐消散了。 韩老夫人听说是威国公夫人托了冯夫人来向韩家提亲,求娶韩青环,便淡笑说道:“有劳冯夫人了,青环的父亲虽然不在京城,可她的母亲还在,这事我们不便越过她,请冯夫人宽坐略等片刻。” 很快,陈氏便急匆匆走了过来,因走的急,她的额上都渗出了汗珠子。想不到昨儿皇上给韩青瑶赐了婚,今天威国公府就请人上门提亲了,这权势果然是最厉害的东西。 陈氏到了颐年居自有一番寒暄,冯夫人笑着说道:“给韩夫人道喜了,威国公夫人特意托了我向府上的二小姐提亲呢。” 听了这话,陈氏心头大石终于落地,她暗暗的出了一口气,高兴的笑道:“真是有劳冯夫人了。”冯夫人点头微笑,陈氏又假意看向韩老夫人笑道:“娘,老爷未在京城,这事还要请娘拿主意。” 韩老夫人淡淡皱眉道:“瑶瑶的娘亲过世,我还要忙她的亲事,青环的事情就由你自己做主吧。” 第七十六章 陈氏在韩老夫人这里碰了个钉子,且又当着做媒人的冯夫人,很有些下不来台。就连冯夫人也没有想到韩老夫人会这么不给陈氏面子。她想起这几个月在韩家走动时所见所闻,心里多少也有点儿明白。看来这陈氏素日所为已经过分到了韩老夫人无法忍受的程度。 陈氏干笑着说道:“姐姐已经过世多年,青瑶是媳妇看着长大的,她如今要出阁的,媳妇自是要尽力的,如何还敢让娘费心。” 韩老夫人心中极为不耐烦,只皱眉说道:“你打点好青环的婚事就算孝敬我了,青瑶的事情自有老太爷和我操持。” 陈氏臊的面红耳赤,心中恨意浓重,可是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陪笑道:“谢娘体谅媳妇。” 冯夫人坐在椅上都觉得尴尬,心里不禁有些后悔应了威国公夫人,只怕这门婚事里还有些什么内情是她不知道的,日后那郭家二公子和韩家二小姐若是有个什么不和睦,她这个媒人还得落埋怨。想到这一层,冯夫人便有些意兴阑珊,只想着怎么能脱身辞了这事才好。 冯夫人正想着,忽见桃叶走进来,一脸紧张之色,冯夫人忙起身笑道:“韩大人在任上,府上必要去信和韩大人商议,我这便回去听消息了。”韩老夫人见桃叶神色有异,心知必是青瑶有什么不妥,便也不虚留冯夫人,命陈氏将冯夫人送出府了。 冯夫人一走,桃叶便走上前说道:“老夫人,大小姐身上来了,痛的直出冷汗,奴婢们什么法子都用了,可都不管用,您看是不是要给大小姐请大夫?” 韩老夫人一听这话立刻起身道:“我先去瞧瞧。” 到了东厢青瑶的房间,韩老夫人只见青瑶捂着肚子缩在床上,原本已经有些红润的小脸又变得苍白,鬓发都已经被冷汗打湿,青瑶的双眉紧紧拧着,满脸痛苦之色。韩老夫人急忙上前将青瑶搂到怀中,心疼的问道:“瑶瑶,是怎么个疼法?” 青瑶颤声说道:“奶奶,好疼,象刀子绞肉似的,腰都要断了。”青瑶真是疼的太狠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疼的眼泪都落了下来。韩老夫人握住青瑶的手腕试了脉,然后立刻沉声说道:“快去前头说与老太爷,让他派人请小华太医过来。”现在已经是春日,青瑶穿着夹袄,却还一直在打颤,韩老夫人明显感受到青瑶正从里向外透着森森寒意。 青瑶忙抓着韩老夫人的手说道:“不要,奶奶,太丢人了!” 韩老夫人看了桃叶一眼,桃叶忙去向老太爷回禀,韩老夫人命人多烧几个手炉,在青瑶的腰腹脚下都焐上,又让人端来滚滚的姜茶,哄着青瑶吃了半盏,饶是如此,青瑶还是疼的受不了,靠在韩老夫人怀里的身子直打颤。 很快,小华太医就被请了来,因韩家和华家是世家通好,而且那冰醉之毒又是小华太医替青瑶解的,因此也不用避讳什么,韩老将军直接将小华太医带到了东厢。 小华太医细细的诊了脉,眼中流露出一抹无能为力的懊恼。他收了脉枕说道:“世侄女初潮,早些时候又受寒过重,只能慢慢调养,却没有什么好方子能立刻断根。小侄想法子配些丸药,每疼了吃上几丸,或可缓解疼痛。 韩老将军皱紧了眉头,提高声音问道:“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小华太医无力的摇了摇头。韩老将军沉声说道:“那就出去开药吧,总不能让瑶瑶这么疼着。” 小华太医会意,跟着韩老将军走了出去,开好了方子,韩老太爷便命人去抓药煎药,打发了下人,韩老太爷沉声问道:“是冰醉余毒未清?” 小华太医点点头道:“小侄没想到世侄女的冰醉余毒已经进入胞宫之中,怪道上次解毒时会那般容易。” 韩老将军双瞳一缩,抓着小华太医说道:“瑶瑶以后会怎么样?” 小华太医艰难的说道:“世侄女将来恐难有孕,若是有了身子,孩子胎里便会中寒毒,而且生产之时比常人更要凶险万分。” 韩老将军摇摇头,沉痛的说道:“真的无药可医?” 小华太医低下头懊恼的说道:“小侄学医不精,现下没有本事救治世侄女,不过人外有人,韩伯父,小侄相信一定会有人,有药治好世侄女的。” 韩老太爷叹了口气说道:“济平,你尽力吧!”小华太医的医术极好,他如此自贬,不过是为了安韩老将军的心,这一点,韩老将军心里自是明白 小华太医点点头道:“韩伯伯,小侄一定会倾尽全力救治世侄女。世侄女只是初潮,从现在开始调养,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 韩老将军拍拍小华太医的肩膀说道:“好。” 小华太医笔走龙蛇写下数页纸的注意事项,对韩老将军说道:“这是世侄女平日生活中要特别注意的,千万记住一点,世侄女绝对不能受凉,一旦受凉便会引发藏于胞宫中的寒毒,到时就更不好治了。” 韩老太爷点头,将那几大张纸的注意事项细细看了一遍才折起来放入袖中,打算回头告诉韩老夫人她们。小华太医心里想着回家去遍翻医书,寻出治疗青瑶的方子,便匆匆告辞而去。韩老将军也没有象平日那样留他多说说话。只亲自送了小华太医出府,便往颐年居里去了。 虽然喝了药,可是青瑶的痛苦却没有减轻多少,韩老夫人看着青瑶强忍着痛苦的小模样儿,心疼极了,只将青瑶紧紧的搂在怀中,不停的安慰着青瑶,青瑶虽疼,却还强打起精神说自己不要紧,看得一旁服侍的王嬷嬷桃叶香如等丫环都红了眼圈儿,低着头偷偷擦眼泪。 李氏听说青瑶身上不舒服,忙忙赶了过来探望,听说青瑶是因为初潮而肚子疼,李氏忙让丫环回去取来一瓶泡了整株雪莲和鹿茸的药酒,对韩老夫人说道:“娘,早先媳妇也常肚子疼,后来得了个偏方,每天喝一杯雪莲鹿茸酒,喝上半年也就好了。” 青瑶忙向李氏道谢,李氏笑着说道:“瑶瑶,有了小日子你就是大人了,这可是喜事呢,小姑娘家家的初来小日子都会痛 嫡女谋略第19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过上一年半载就好了。 韩老夫人轻叹一声说道:“老二家的,瑶瑶亲娘不在了,你便多过来瞧着瑶瑶,多教教她。” 李氏喜出望外,她正想着要和青瑶多多亲近呢,日后青瑶嫁入庆亲王府,李氏心里还想着青瑶能拉拔拉拔鑫哥儿,可巧韩老夫人便给了她这个机会,李氏如何能不尽心的。当下便笑道:“媳妇谨遵娘的吩咐,娘放心吧,媳妇从前也有肚子疼的毛病,也算是久病成良医了,在这事上,只怕大夫都不如我们女人自己懂呢。” 李氏的轻松语气让韩老夫人心情松快了不少,便笑道:“有你照看瑶瑶,我自是再放心不过的。” 韩老夫人正说着,便有上房的丫环过来请老夫人回房。韩老夫人又叮嘱了青瑶一回,看着青瑶躺下才回房去了。她一进门,便看到韩老将军脸色铁青满是怒意,韩老夫人吃惊的问道:“老太爷,谁惹您生气了?” 韩老将军怒道:“冰醉藏入瑶瑶的胞宫之内,并未完全清除。” 韩老夫人大惊失色道:“怎么会这样,天啊,瑶瑶将来岂不是……” 韩老将军沉重的点了点头,韩老夫人顿时怔住了,良久,她才颤声说道:“瑶瑶的命太苦了,老太爷,济平都没有办法么?” 韩老将军摇头道:“济平也没有好办法,只能开药缓解瑶瑶的痛苦。” 韩老夫人摇摇头,咬牙说道:“不行,瑶瑶的病一定要治好,老太爷,咱们要不惜一切治好瑶瑶,天朗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他是世子,不能没有嫡子。” 韩老将军点头道:“这事只有济平与你我知道,万不能走露了消息,生出什么变故。”韩老夫人应道:“这是自然,就连瑶瑶也不能告诉的,这孩子平日里虽然总逗我们开心,可她自己却是个心重的。” 韩老将军说道:“到了立夏,你每日未时带着瑶瑶在日头下练功能,出透了汗再用热水沐浴,一直练到立秋便停下来。还有,先不要让瑶瑶练你的功法了,她体内本就有阴寒之气,便该修习阳刚之法以抵消阴寒。济平那里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用我们习武之人的法子,助瑶瑶逼出体内寒气,少一丝寒气,瑶瑶就多一点希望。” 韩老夫人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会重新教导瑶瑶的,只是这婚期怕是要往后拖上两年了。还要是早些和天朗打个招呼要好些。”因着庆亲王爷的宠妾灭妻,韩老夫人直接便跳过他,有什么事只想着和赵天朗说了。 韩老将军点头道:“这是自然,我早先和天朗说过,瑶瑶年纪还小,等她及笄了再出门子,天朗也已经应下了。” 韩老夫人点点头,复又担忧的说道:“可是钦天监那里已经开始择日子了……” 韩老将军笑道:“这倒不是问题,天朗自会去说的。” 韩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也越发的喜欢赵天朗这个孙女婿了。 就在同一时间,一向很少到钦天监走动的庆亲王爷突然出现在钦天监,钦天监监正将庆亲王爷迎到正堂,庆亲王爷便直接了当的说道:“日子可择下了?” 钦天监监正忙说道:“回王爷的话,下官正在卜算,还未算出日子。” 庆亲王立刻说道:“犬子命格硬,不宜早娶,这成婚之期,便往后拖两年吧。” 钦天监正不由愣了一下,庆亲王爷将脸一板,沉沉的嗯了一声,钦天监监正立刻陪笑道:“是,下官谨遵王爷的吩咐。”庆亲王爷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起身走了。 庆亲王爷刚走,便从正堂后面走出来了赵天朗,他看着匆匆走进来的监正大人,苦笑着说道:“李兄,现下你不必为难了吧?” 钦天监监正看着赵天朗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世子,你早些娶亲便能早些立住阵,生下嫡长子才是最要紧的,这一拖两年,变数可就大了啊!王爷的心思为兄也能猜出一二,难道你就要随了王爷的心愿不成?” 赵天朗摇摇头道:“我请李兄将婚期定在两年之后,并非因为他,而我那未过门的妻子年纪尚小,她年上又生过一场重病,若现在就成新,她岂能有机会好好休养调理身子,而且我听说太小年纪生孩子,于大人和孩子都很凶险。故而才来请李兄帮忙的。” 李监正摇头笑道:“看来你是爱极了你的世子妃,也罢,反正有王爷在头里挡着,便是皇上降罪也怪不到我的头上,倒也便宜了。我回头就上折子了。”赵天朗点点头,拱手道:“李兄费心了。” 李监正笑道:“当日没有你救了我,我李正风早就喂了荒野里的饿狼,再说这些可就见外了啊。” 赵天朗笑笑,与李正风作别,回府去了。若他估算的不错,不出两个时辰,宫里便会有人将李正风择定的婚期日子送来。 皇宫之中,皇上看了李正风择的几个日子都在两年之后,大怒喝道:“李正风,你好大的胆子!” 李正风不紧不慢的说道:“请皇上暂息雷霆之怒,臣有下情禀报。” 皇上黑着脸喝道:“你说。” 李正风掩去赵天朗找他的那一节,只说庆亲王爷特意找上他,让他将婚期定在两年之后,皇上听罢脸色稍缓,皱眉说道:“罢了,你先下去吧。”李正风退下。皇上看着秦折上的几个日子,叹息了一声说道:“王叔,你这又是何苦!” 想了许久,皇上到底在李正风选出的日子里挑了一个最靠前的,三月十六,封好着人分别送往庆亲王府和伏威将军府。庆亲王爷看到日期,眼睛中流露出一抹笑意,因着赵天朗的亲事给他带来的郁闷,总算是得到了些许消减。庆亲王妃心中并不满意,不过她心里很清楚,这是庆亲王爷对她的回击,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笑着接受,反正青瑶还没及笄,多两年的时候学习主持中馈的诸般事宜,对她和赵天朗反而更有利,想到这里,庆亲王妃含笑,很愉快的接受了这个日期。 庆亲王妃的反应让一心想给王妃添堵的庆亲王爷又郁闷起来,仿佛他重重打出一拳,偏偏打在一团软软的棉花之上。而赵天朗更是火上加了把油,只连声说道:“李大人真是明白我的心思吧,韩家大小姐年纪还小身子骨都没长成,总要及笄了才好成亲的。” 庆亲王爷忽然觉得自己掉进一个圈套,直气的重重哼了一声,去寻他的柳侧妃索求安慰了。只是,被王妃罚至佛堂跪了半天一夜的柳侧妃心中对庆亲王爷心中怀了怨意,又仗着庆亲王爷平日里宠着她,竟然给庆亲王爷来了个称病不见。柳侧妃原本想的是撒娇使痴,可是却选错了时间地点,庆亲王爷也是有脾气的,一转身便去了其他的侧妃之处,把个柳侧妃怄的差点儿吐血。一时之间,庆亲王府的气氛便有些个诡异的意思。 与庆亲王府的情形不同,伏威将军府里韩老将军夫妻,二房诸人,青云青瑶都很高兴。特别是青瑶,看着自己青涩的小身板儿,青瑶很庆幸自己两年后才嫁人。 与大家的欢喜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远逸堂里的陈氏和韩青环了。青瑶是长姐,又是皇上赐婚,给陈氏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把青环的婚期定在青瑶大婚之前。可是青环自从那一回被郭诚欺负了,小日子便一直没有来,陈氏虽然想着那时青环的小日子刚过,应该不会有孕,可是她也不敢打包票啊,在这样的煎熬之下,陈氏终于忍不住了,便假借自己的身体不适,派人请来了京城敬义堂的坐堂大夫,于妇科上很拿手的黄大夫。 黄大夫被引进远逸堂,进了陈氏的起居之所,只看到数重纱帐层层垂下,然后便有丫环扶着一只覆着绢帕的细瘦手腕放到了脉枕上。 黄大夫想着刚才来请他的人说过是夫人身子不适,怎么这手腕……站在一旁的冬梅生怕黄大夫细想,忙说道:“黄大夫,您快给我们夫人诊脉吧。 黄大夫应了一声,伸出三指隔着绢帕搭在了那手腕的寸关尺处。细细诊了一回,黄大夫的脸色便有些不好,他沉声说道:“烦请换一只手。” 俄倾,又换了一只手,黄大夫垂目扫了一眼,看到一抹娇红的袖子,那样鲜艳的颜色通常是小姑娘穿用的,若是象陈氏这样年纪身份的人穿娇红之色,便是有失体面。况且从脉相上黄大夫也诊出来了,帘内分明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接过丫环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黄大夫沉声说道:“老夫馆里还有病人,府上既无病人,便休要如此消遣老夫。”说完黄大夫重重哼了一声转头便走。这黄大夫医术很好,医德也好,平日里常扶危济困,他最讨厌的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有事没事的装神弄鬼欺骗大夫,因此自没了好声气。 陈氏自是在帘内的,她忙说道:“冬梅,放赏,送大夫出去。” 黄大夫冷声道:“不必。”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显然被气的不行。冬梅慌忙拿着银子撵了出去,可是黄大夫根本就不肯收银子,直怒冲冲的向外走。 黄大夫在前头走,冬梅在后头追,就在这时,黄大夫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惊喜的唤道:“黄大夫!” 黄大夫定睛一看,板着的脸上倒露出了笑容,他转身迎向叫住自己的老六,笑着说道:“老六,原来你在这里,怪不得我这阵子没有见到你,你还好么?” 坐在轮椅里的老六笑着说道:“我很好,黄大夫你知道我的腿不方便,自从正月里被我的老主子找到,他带我回府,我就没再出去,我正想着你呢 黄大夫笑了起来,他仔细打量了老六,满意的说道:“老六,你的气色好多了。” 老六拉着黄大夫笑道:“黄大夫,难得我见到您,咱们一定要多说说话,我还有东西给您呢。” 原来这黄大夫就是当日救助老六之人,那一日黄大夫出诊归来,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老六,他见老六还有口气,便将老六救回自己的家中,在他的精心治疗之下,老六才从阎王殿里逃了出来。 “好,老六,我也惦着你呢,咱们老哥俩儿有日子没见了。”老六边和黄大夫说着话,边将他引到了自己的院子。黄大夫看着老六的居住环境,笑着说道:“老六,想不到你日日说的老主人就是韩老将军啊,看来老将军对你不错。” 老六感慨的说道:“是啊,老将军可是大好人,他在街上遇到我,便立刻将我接回府,还安排了人专门照顾我,府上的小爷们怕我闷,还时常过来陪我说说话……” 黄大夫忽然哦了一声,笑着说道:“怪道正月里韩府的管家跑到我家里送银子,说是你的诊金,这正纳闷着,想找你又找不见,他们硬将银子放下,我也没动,打算见着你就给你的,原来是这么回事,这韩老将军果然是个念旧的好人啊!” 老六笑着称是,推着轮椅走到他的小面人摊子前,拉开小抽屉,将里面的铜子儿碎银子都划拉出来用衣襟兜了,送到黄大夫面前说道:“黄大夫,那是将军给的,这是我自己赚的,您拿着。” 黄大夫看着那些铜子儿和散碎银角子,笑着说道:“老六,我救你又不是图银子,虽然现在老将军养着你,可是等老将军走了呢,你没银子傍身不行的,快收起来吧。” 老六摇摇头道:“黄大夫,我从小是个孤儿,从军之后才跟老将军学了些做人的道理,我的命是老将军的,他走的那一日,我必追随于他。老将军说过得人恩果千年记,老六是个废人,不能为您做些什么,可是这诊金是一定要付的。” 黄大夫笑道:“老六,韩老将军已经替你给了。” 老六却执拗的摇头道:“将军给的是将军的,这是我自己的,黄大夫,请您一定收下。” 黄大夫想了想,笑着说道:“那好,我就先收着,老六,本来我是一肚子气的,不成想在这里见到你,这一趟也算没有白走了。自找不到你,小宝可就没有面人儿玩了,整日家闹呢,非要他老六爷爷捏的面人儿,要不你给我捏一个,我带回去哄小宝。” 老六一听这话,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马上捏了一个武松打虎,因有青瑶提供的好颜料,老六捏出的武松打虎生动逼真色彩鲜艳,比先前老六在街面上讨生活的时候捏的还好,黄大夫笑着夸了一回,看着老六将那武松打虎放到一个精巧的小匣子里,黄大夫确定老六在此过的极舒心,便也真的放心了。 老六装好了武松打虎,才笑着问道:“没听说府上谁生病,黄大夫,是谁请您来的?” 黄大夫脸色一沉,生气的说道:“是你们韩大老爷的夫人,说是她身子不适,却让我给一个小丫头诊病,可那小丫头只不过心绪不宁,也没有什么病,真不知道她们搞什么鬼。” 老六疑惑道:“难道是二小姐生病了?倒没有听说过。”黄大夫没有说什么,他行医一生,什么事情没见过的,大户人家里的龌龊事情多了去了,黄大夫压根儿不爱搭理这些。只和老六说了会儿话,便告辞而去了。 远逸堂内,冬梅将黄大夫被老六带走的事情回了陈氏,陈氏没好气的说道:“不过就是个奴才,也值得给院子拔佣人的,他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哼!” 冬梅没敢说话,从老六进府的那一刻起,韩老将军便已经吩咐过了,命令阖府的下人都要把老六当成正经主子服侍,谁若敢对老六不敬,直接打出去发卖了。李氏也因老六老救过韩二老爷,对老六的照顾也是极周到的。独有陈氏一想到老六便生气,在她看来,似老六这等无用之人就不应该接回府来,老将军此举分明是多事,忽儿巴喇的弄了个主子,害得她的青江还得三五不时去给老六请安,陈氏心中的不满已经积累很久了。 陈氏瞪了冬梅一眼道:“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冬梅赶紧低头退下。陈氏这才转身看向青环说道:“环儿,这回你放心了吧,没事的,你只安心的准备嫁到威国公府吧。威国公府已经把日子送过来了,娘选了后年的四月二十八。” 青环恨恨的咬牙说道:“凭什么我的婚期要订在那个小贱人之后,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陈氏忙将掩住青环的口,压低声音说道:“青环,不要说出来。” 青环一把拉下陈氏的手,气鼓鼓的说道:“娘,难道你就这么认了?” 陈氏眼睛中闪过一抹寒意,压低声音冷冷说道:“环儿,她嫁不嫁的成还两说呢,你只安心养好身体,你现在才十三,订了亲就行,不急着嫁。娘从今儿开始要教你一些东西,你学了这些再嫁人,娘也能放心些。那威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娘现在细细想一想,只怕那一日之事,背后之人就是威国公家的世子夫人,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她怎么突然对你这么热情,对你又劝吃又劝喝的。” 韩青环想了一回,不解的说道:“娘,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啊?”陈氏恨铁不成钢的一点韩青环的额头,细细与她分说起来。随着陈氏的分说,韩青环的脸色忽红忽青,最后转白,她恨声道:“娘,她好狠毒,我绝饶不了她。” 陈氏点头说道:“威国公府的世子不是个有本事的,不比姑爷在太后面前有体面,你过门之后必是要去拜见太后娘娘的,只要你讨了太后娘娘的欢心,将来威国公府里还不是你说了算。娘会好好的给你调养身子,等你过了门要抓紧时间生下姑爷的嫡长子,有了儿子你才能在威国公府站住脚。” 韩青环脸色变了几变,勉强说道:“娘,还有两年才成亲,那世子夫人 陈氏冷笑道:“她过门几年也没有动静,未必就是个能生养的,何况就算是生出了孩子,将来你过了门,难道就没有手段了么!”韩青环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 从此,陈氏便每日教导韩青环如何对付婆婆,对付妯娌,如何拢着丈夫的心。这陈氏倒是想将什么都教给韩青环,奈何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失败的,除了当日设计了韩大老爷,成功的当上了韩家的大儿媳妇之外,陈氏就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说嘴的。用她那下三滥的经验教导韩青环,这韩青环想不下道都不能。 日子缓缓的过着,因韩府两位小姐的婚期都定在两年之后,所以韩家现在并不紧张忙乱,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此期间,冯夫人依旧三五不时的跑到韩府来,寻着韩老夫人和青瑶说话。倒不怎么理会陈氏和韩青环 韩老夫人知道冯夫人想和青瑶处好关系,毕竟青瑶会是将来的庆亲王府女主人。青瑶都被冯夫人的热情闹的有些受不住了,一听说冯夫人来了,青瑶便本能的想躲开。可是韩老夫人却笑着留住她,只说道:“瑶瑶,日后你出了阁,这样的应酬是不可避免的,只当是磨磨自己的耐心吧。” 听了这韩老夫人的话,青瑶才不太情愿的留下来和冯夫人寒暄,说着些让青瑶很郁闷的话。冯夫人也瞧出的青瑶有些心不在焉,忙打叠肝肠,搜罗些有意思的事情说与青瑶。她笑着问道:“大小姐可否知道柱国公府的表小姐,她才和永定侯爷定了亲。” 青瑶对什么柱国公府的表小姐着实没有兴趣,只淡笑说道:“女儿节的时候倒是遇上过一回,可也没见着。” 冯夫人立刻笑道:“说起这位孔小姐,可真是绝色佳人,只比咱们大小姐差了那一抿子罢了。” 青瑶不得不谦虚的笑道:“冯夫人太夸奖青瑶了,想必孔小姐是极好的呢。” 冯夫人又笑道:“到底是大小姐,寻常小姐再没有这等气度的,不过说来也有趣,那孔小姐对我们大小姐也很推崇呢,还拉着我问了好些大小姐的事情。” 青瑶听了这话,心里对这位柱国公府的表小姐便产生了几分好奇,只笑着问道:“我们素未谋面,孔小姐都问些什么呢?” 冯夫人忙笑着说道:“原来孔小姐也对点心很有研究呢,上一回我提起大小姐做的蛋挞双皮奶香蜜苹果派,孔大小姐便说很想向大小姐请教做法呢,只过孔小姐现在要绣嫁妆,只怕是这阵子没机会和大小姐见面了。” 青瑶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看看冯夫人张张合合的嘴巴,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呼叫:“田田,是你么?田田,你也来了,你就是孔大小姐,对不对! 看到青瑶的神色不对,冯夫人忙住了口,紧张的问道:“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了?”韩老夫人也觉出不对,忙拉着青瑶的手叫道:“瑶瑶,瑶瑶 青瑶被韩老夫人摇的回过神来,掩饰的笑道:“我没想到还有人和我有同样的爱好,心里正想象着孔小姐的模样呢,让冯伯母见笑了。” 冯夫人一听自己在青瑶口中从冯夫人又变回了冯伯母,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她发现青瑶爱听孔小姐的事情,便将她所知道的细细说给青瑶听。可惜冯夫人对那位孔小姐的了解并不多,青瑶心里便存了好些遗憾。 在冯夫人喝茶润口的时候,青瑶笑道:“冯伯母,听您说了好多孔小姐的事情,我心里对她越发好奇了,刚巧快过端午节了,我做了些粽子,还请夫人代我送几只给孔小姐,也算是我答谢知音了。” 韩老夫人笑道:“瑶瑶先前身子弱,也没什么闺中好友,就请冯夫人为她穿针引线,好歹让我们瑶瑶也结识几个朋友吧。” 冯夫人哪里会不同意的,只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能的,我明儿就去柱国公府转达大小姐对孔小姐的欣赏之意。” 青瑶亲自去了颐年居的小厨房,取了两个青竹丝编的食盒,一个大些一个小些,在小的食盒里,青瑶郑重的放上四只小巧的粽子,香如在一旁看着笑问道:“小姐,这不是您最爱吃的小米蛋黄粽子么?” 青瑶点点头,语有所指的说道:“我想,孔小姐也一定会喜欢小米蛋黄粽。”停了一下,青瑶吩咐道:“香如,把那云腿的,豆沙,莲容,香桃馅儿的给冯夫人各装四只。”香如心里虽不解,却没有问,只按青瑶的吩咐装好了那只大食盒,青瑶将食盒亲手封好,才拿出出去。 “冯伯母,这只是送给孔小姐的,那是送给冯伯母的,只是小小心意,冯伯母不要嫌弃。”青瑶笑盈盈的看着冯夫人,眼睛中藏着一抹期盼。 冯夫人忙站起来笑着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韩老夫人呵呵笑道:“不过是点儿吃食,拿回去哄小孩子也是好的。不是我自夸,我们瑶瑶拌的馅儿,味道可是极好的。” 冯夫人笑着应了,又说了一回闲话,方才回府去了。自冯夫人走后,青瑶便觉得坐立不宁,她从来都没有象现在这样热切的盼望着冯夫人再度登门做客。 冯夫人拿着粽子走后的第三日,便又来了韩府,见了青瑶便笑着说道:“果然孔小姐和大小姐有缘份呢,孔小姐吃了大小姐送的粽子,特特的打发丫头来告诉我,说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粽子,和她在家乡吃过的一样,有她记忆里的味道。她还说那蛋黄必是腌的时候点了白酒的,否则再不会这样又香又沙又有油,还请我问问大小姐对是不对呢!” 青瑶听了心中狂喜不已,她已经确定那孔小姐就是何田田,腌咸蛋的时候放白酒,可是她独门诀窍啊,除了何田田,在这里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何田田喜欢吃放咸蛋黄的点心,蛋黄一定要出油却不很咸,还得又香又沙又没有硬芯。夏若淳为着何田田的这一口爱好,常年为她腌咸蛋好取蛋黄做点心,每次腌的时候,她都会和何田田念叨,说什么腌咸蛋一定要点白酒才能腌的好,何田田每回都会坐在一旁的台子上甩着修长的腿,没正形的说:“若淳,我才不管怎么腌呢,我只要你保证每天都给我做好吃的点心。好不好吧,我的若淳姐姐!”何田田比若淳小半岁,不过平日却表现的比若淳成熟,一向是她照顾若淳比较多些。只有在若淳做点心的时候,何田田才会撒点儿小娇叫上一声“若淳姐姐。” 瞧着韩大小姐又走了神,冯夫人有些不明所以,香如见状忙在后面轻轻拉了拉青瑶,才将青瑶从回忆中拉出来。青瑶笑着说道:“想不到孔小姐真是我的知音,连这个她都知道,真是太好了。” 冯夫人这才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只打趣说道:“今儿我可是来着了,向大小姐偷学了一招呢。” 青瑶立刻笑道:“这算什么,冯伯母若是喜欢,我回头就把方子写给你。对了,冯伯母,我对孔小姐真是好奇极了,您和我多说说她的情况吧。” 冯夫人听了这话,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孔小姐真真是个可怜人,若不是大小姐问起来,我是再不能说的。” 冯夫人的一句话便将青瑶的心吊了起来,她紧张的问道:“怎么了,田田,哦,孔小姐她过的不好么?” 看着青瑶如此激动,韩老夫人疑惑的看了青瑶一眼,青瑶却没有在意,只热切的望着冯夫人。 冯夫人轻叹说道:“大小姐有所不知,这孔小姐生母原是柱国公府的姑奶奶的夫君的小妾,说起来和柱国公府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只因柱国公府的姑爷和姑奶奶先后病逝,便将孔老爷这一点子血脉并数十万家私托付给了柱国公府。当时亦曾言明一半做孔小姐的生活费一半做嫁妆的,不想那柱国公府竟然逼着孔小姐嫁给素有克妻之名的永定侯爷,还只给了一万两做嫁妆银子,他们府里的下人还到处说嘴,指着说孔小姐无依无靠投奔了来,一纸一草都是他们府里的……没亲娘,无依无靠的孩子可怜啊!” 青瑶听着这些,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双拳不由紧紧攥了起来。她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柱国公府,我韩青瑶绝不会放过你!” 第七十七章 韩老夫人这阵子是和青瑶在一起时间最多的人,对青瑶的了解也比别人多,她看到青瑶的神色不对,便打岔说道:“竟有这等事?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冯夫人赶紧辩白道:“韩老夫人,这事我原也不知道,就是上回受大小姐之托给孔小姐送粽子,柱国公府的下人说嘴,我这才听到的,当时柱国公府的二太太也在场,她立时就变了脸色,我原本不信,可是瞧着尹二太太的神色,由不得我不相信,这话,也就是刚才大小姐问起来,我才说的,若是换了别人,凭怎么问我也不能说。” 韩老夫人面色沉沉的点头说道:“原来如此,瑶瑶,你若是心里真对那位孔小姐有好感,便等她出阁之后再找机会认识她吧,以柱国公府的情形,便不必多事了。” 青瑶听着韩老夫人的话,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她已经知道了田田的下落,日后自有法子也她联系上,柱国公府欠下田田的,她一定会想法子帮田田一一找回来。自从穿越之后,青瑶整日与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相处,不知不觉间便感染了习武之人的霸气,现在的青瑶,与当初的夏若淳已经不太一样了。 “奶奶,青瑶明白。”青瑶向韩老夫人躬身称是,又向冯夫人浅笑说道:“冯伯母,谢谢您。” 冯夫人心里却不很明白青瑶为何谢她,不过能得未来的庆亲王世子妃一声道谢,冯夫人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又说了一阵子闲话,冯夫人才告辞而去 冯夫人一走,韩老夫人便将青瑶拉到身边,不解的问道:“瑶瑶,你从来也不曾见过柱国公府的表小姐,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兴趣?” 青瑶心中一紧,暗自忖道:这阵子受着祖父母的宠爱,自己真有些忘乎所以了,竟连掩饰自己的情绪都忘记了。她抬头看向韩老夫人,脑子飞快的转着,想着如何把这事混过去。 韩老夫人亦在看着青瑶,她面的笑容慈祥而关切,看到这样的笑容,青瑶发现自己说不出那些胡乱编造的理由,只微红了脸说道:“奶奶,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听冯伯母提起孔小姐,心里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仿佛孔小姐是青瑶最好最好的朋友一般,忍不住便要去关心,了解一切有关她的事情,这种感觉很不由人的。” 韩老夫人轻轻吁了一口气,将青瑶拉到自己身边笑着说道:“许是你和这位孔小姐前世有缘份吧,不过咱们家和柱国公府一向没有来往,偶尔请冯夫人帮着送点儿东西也还使得,若是贸然登门,却是失礼的很,瑶瑶,奶奶听说天朗和永定侯素来交好,以后你们倒是能多多来往。这阵子你安心调养身体,奶奶着人帮你打听有关孔小姐的事情好不好?” 青瑶心里激动极了,她真没想到韩老夫人会这样宠着自己,连自己这样不靠谱的说法,她都深信不疑,青瑶忽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韩老夫人,她伸手搂住韩老夫人的颈子,在韩老夫人的脸上亲了一下,偎着韩老夫人说道:“奶奶真好!” 韩老夫人被青瑶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然后便搂着青瑶笑道:“真是个傻孩子,奶奶不疼你疼谁。从前啊,是奶奶心里存了事,没有好好照顾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是奶奶不好,打从你上回病了,奶奶才醒悟过来。从那时起奶奶就决定要好好补偿瑶瑶,把这些年亏欠瑶瑶的都补回来。” 青瑶眼中含泪,飞快的摇头道:“不,奶奶,您对青瑶很好,你不用补偿什么,有爷爷奶奶的疼爱,青瑶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韩老夫人笑了起来,搂着青瑶轻轻摇晃的说道:“真是奶奶的好孩子。 韩老夫人和青瑶这祖孙两个正粘乎着,李氏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她亲手捧着一匹鲜红似火的料子。韩老夫人见了笑道:“是给瑶瑶做嫁妆的料子 李氏点头应道:“是,这叫鸳鸯锦,当日媳妇嫁过来时我娘给了一匹鸳鸯锦押箱子,这鸳鸯锦与寻常的料子不同,竟是越陈颜色越浓越艳,媳妇反正也没有女儿要嫁,索性就给了瑶瑶,权当是让媳妇过过给女儿备嫁妆的干瘾吧。” 韩老夫人自是知道鸳鸯锦的,织鸳鸯锦的工艺极其复杂,新织出的鸳鸯锦只是一般的红色,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鸳鸯锦的红色便会越变越浓越变越正,收藏了三十年以上,鸳鸯锦便会显现出璀璨如金的浓艳正红,韩老夫人还记得她年轻的时候进宫朝贺先皇入主中宫,当时先皇后便穿着一身鸳鸯锦的皇后礼服,据说皇后身上的鸳鸯锦已经历经百年时光,当时便看呆了所以朝贺命妇的眼睛。这几十年来,新嫁娘的终极梦想便是穿上用鸳鸯锦缝制的嫁衣。 可惜在二十年前织造鸳鸯锦的技艺就已经失传了,李氏手中的这一匹怕是几十年前的老料子,若没有几十年的沉淀,这匹鸳鸯锦再不会隐约闪现出璀璨的金红。 青瑶虽不知道鸳鸯锦的珍贵,可是她听说这是李氏的压箱之物,忙起身说道:“二婶,这怎么能行呢,还是留给鑫哥儿未来的媳妇吧。” 李氏爽快的笑了起来,她将鸳鸯锦往青瑶身上一比,笑着说道:“瑶瑶,这嫁衣一定要由娘家准备的,你是要嫁入王府的,可不能弱了气势,让人小瞧了去。远的二婶不敢说,只这二十年,便没有一个新嫁娘能穿着鸳鸯锦出嫁,这个体面二婶是一定要替瑶瑶争的。” 韩老夫满意的笑道:“有道是婶娘婶娘,瑶瑶,你亲娘不在了,二婶当你是亲闺女一般的疼爱,这是你的福气,就不要再推辞了,只痛快的拿着,才是我们韩家女儿的做派。” 李氏笑道:“到底是娘知道媳妇的心思,瑶瑶,你再跟二婶客气,二婶可要生气了,回头再不管你办嫁妆的事情。” 青瑶忙伸出双手接过那匹极其贵重的鸳鸯锦,郑重的道谢,李氏见青瑶收了,方才笑着说道:“这样才对,瑶瑶,虽说这嫁衣要由姑娘家自己亲手绣,不过那样太耗神了,可巧江南封家的封九姑正在京城,二婶便请了她给你绣嫁衣,封九姑已经答应了。下个月倒到咱们家来,住下来安心的给你绣嫁衣,你就不用费心了。” 韩老夫人听了高兴的笑道:“难为你色色想的周全,还请动了封九姑,这绣金不必走公中的,我来出。”青瑶不知道这封九姑是天下闻名的封绣传人,她平常并不绣大件,只她绣的一方小小丝帕,便值上百十两银子,早年间封九姑是专绣龙袍的。后来因为她的年纪大了,又带出了几个手艺好的徒弟,皇家才允许封九姑出宫颐养天年,其时,封九姑只不过三十六岁。 有多少王公贵族之家想请封九姑为他们绣上几件绣品,却都被封九姑拒绝了。这一回李氏能请动封九姑,完全是因为那匹鸳鸯锦,身为一个顶尖刺绣高手,若是一生当中没有绣过鸳鸯锦,这委实是一件天大的遗憾。所以封九姑才会答应到韩府来为青瑶绣嫁衣。这一件嫁衣的工钱,封九姑开价九百九十九两,这还是看在鸳鸯锦的份上,封九姑要了一个吉利的数字给青瑶添些口彩的意思。韩老夫人深知封九姑工钱高,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李氏笑道:“娘,您快别这么说,二老爷说了,这是我们送瑶瑶的礼物,怎么能让您出钱呢,您放心吧,这钱由打媳妇的私房钱里出,绝不会动用官中的银子。” 韩老夫人满意的笑了起来,青瑶却觉得有些不妥,毕竟韩家要出嫁的女儿可不只她一人,韩青环出阁的日子只比她晚一个月,完全可以想见,陈氏和韩青环必会为了嫁衣之事在府里折腾。现在青瑶已经彻底把伏威将军府当成了自己的家,所以她不想看到家里不安宁。只是,这是二婶的一片好意,她也不好拒绝,存着担忧,青瑶收下了李氏送的这份厚礼。 二夫人送了大小姐一匹鸳鸯锦,还请了封九姑为她绣嫁衣,这事在韩府很快便传开了。消息传到陈氏和韩青环的耳中,陈氏脸色阴沉,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可韩青环却直接的多,她将屋子里的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将陈氏着人采买回来的大红锦缎用剪子绞了个精碎,又哭又喊的叫道:“娘,我要鸳鸯锦做嫁衣。” 韩青环可真是为难死了陈氏,那鸳鸯锦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当年李氏的外公曾经做过江南织造,因办差办的好得了主子的心意,才被赏赐了一匹鸳鸯锦,后来做为押箱子的嫁妆,跟着李氏的母亲到了李府,又做为李氏押箱的嫁妆到了韩府。就是因为鸳鸯锦太过珍贵,所以不论李氏之母还是李氏,都没有舍得用鸳鸯锦做嫁衣。这一回青瑶嫁的是王府世子,为了给青瑶,给韩家争体面,李氏才将这两代押箱子的宝贝拿了出来给青瑶做嫁衣。何况绣嫁衣的银子也是李氏从自己的私房里出的,并没有走官中的帐,所以陈氏便是想找茬子,都没处下手。只能一个人憋着生闷气。再加上韩青环如此一闹,陈氏这心里就象是被滚油浇了一般,别提有多难受了。 韩青环吵闹不休,陈氏心烦意燥,不免沉下脸来呵斥道:“青环,你不要再闹了,她嫁的是王府世子,你嫁的只是威国公府二公子,这身份差着远了,你拿什么和她攀比?从今往后再不许使性子,否则娘也不帮你了。” 韩青环正哭闹着,听了陈氏的话,立时止住哭声,瞪着陈氏恨声说道:“娘,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好,我这就告诉祖父母,当日我就是听了你的话,才被郭诚欺负了。”说完,韩青环拧身便往外走,吓得陈氏魂飞天外,慌忙一把攥住韩青环的胳膊叫道:“你给我站住。” 韩青环停了下来,慢慢的转过身子,昂着头看着陈氏,一字一字的说道:“娘,您听好了,我要鸳鸯锦做的嫁衣,我要韩青瑶的嫁妆,这两样,你若是不替我办到,我就说出去。” “你……”陈氏指着韩青环,手指不住的哆嗦着,眼睛瞪的几乎要鼓出来,她万万没有想到,韩青环,她的亲生女儿,竟然会这样威胁自己。韩青环将陈氏的手按了下去,恨声说道:“娘不必这么看着我,象我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嫁进威国公府,难道还能立住脚?若是不在嫁妆上压住妯娌,我在威国公府还有什么指望!我可不想嫁到威国公府,过着和你一样的日子。” 陈氏被韩青环彻底打击了,她哆嗦着嘴唇艰难的说道:“青环,你……恨娘?” 韩青环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嘲讽的笑容,她冷道:“若没有你的主意,难道我就做不得庆亲王府的世子妃,娘,是你毁了我的前程!” 陈氏愕然,讷讷说道:“可是你明明说一定要嫁给郭二公子。” 青环冷笑一声:“娘竟傻了不成,庆亲王府的世子和威国公的次子,连个高下尊卑都分不出么!若我是世子妃,现在整个府里的人又怎么会去巴结那个贱人!” 陈氏被她的亲生女儿刺激的有些反应不过来,韩青环却重重的哼了一声,甩手便走了出去。过了好一阵子,陈氏才回过神来,她的目光从一地狼藉上扫过,眼神渐渐阴狠起来。看了许久,陈氏猛然转身,找到了韩青环,母女二人商议了足有两个多时辰,然后才相继走了出来。 命人服侍着换了衣裳,陈氏便带着韩青环去了颐年居。韩老夫人见到陈氏和韩青环心里便觉得堵的慌,只没好气的沉声说道:“青环不在屋里好好学规矩,跑到我这里做甚?” 韩青环穿着一件浅红色半新的杭缎褙子,系了月白色家常裙子,头上也没有戴多少钗环,脸上亦未抹多少脂粉,总之素净的压根儿不象平日的韩青环。她恭敬的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的说道:“回祖 嫡女谋略第20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母的话,青环从前不懂事,做错了许多事情,孙女近日每常反省,便内疚的不行,今日特地来给祖母磕头,向姐姐陪罪,请祖母和姐姐看在青环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宽恕了青环吧。” 韩老夫人很有些吃惊,她不明白韩青环为何突然间有这样的转变。不过韩青环到底是她的孙女儿,从前也是得过她的疼爱的。因此韩老夫人便缓了语气说道:“罢了,说什么宽不宽恕,都是一家人,你们姐俩儿都有了人家,也只不过能在家里再待两年,起来吧。” 韩老夫人发了话,青瑶自然也得表示一下,她淡笑道:“香如,快把二小姐扶起来,奶奶说的极是,都是一家人,就不必说这些了。兄弟姐妹们原就该和和气气的。” 香如奉了青瑶之命,快步走到韩青环身边将她扶起来,韩青环无比客气小心的说道:“不敢劳烦姐姐。”然后才缓缓的站了起来。侍立在陈氏的一旁,她低眉顺眼,表现的无比恭顺,不要说是韩老夫人和青瑶,就连陈氏都暗自惊讶,她万没想到自己女儿竟如此会做戏。 等韩青环表演完毕,陈氏便对青瑶笑道:“青瑶,从前我只顾着照看你弟弟妹妹,忽略了你,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如今你们姐俩儿的喜日子都定了,在家里的日子过一日少一日,我们便把从前的事情都丢开,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你说好不好?” 不管怎么说陈氏都是韩大老爷的正妻,身为韩大老爷的长女,青瑶万不能让陈氏站着她坐着,因此青瑶只稳梭的站在韩老夫人的旁边,微微含笑说道:“母亲言重了,本来就没什么,我们一家子的日子原就和和美美。” 陈氏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又上前几步跪倒在韩老夫人的面前,很诚恳的说道:“娘,媳妇从前糊涂,现在想明白过了来,请娘再给媳妇一个机会让媳妇尽到媳妇该尽的心意。” 韩老夫人点头淡笑道:“你有这样的心最好不过。起来吧!” 陈氏站了起来,向青瑶笑道:“青瑶,我已经给你父亲去了信,请他在南边多买些好木料,好给你们姐俩儿打嫁妆,听说南边兴什么十里红妆,很是给出门子的姑娘长脸面,我也同你父亲说过了,让他多请些手艺好的木匠,务必要让你们姐俩儿风风光光的出嫁。” 青瑶没有表现出很羞涩的意思,只大大方方的笑道:“母亲费心了。”陈氏忙笑着说道:“应该的应该的。过阵子我再打发人去叫祥记的掌柜娘子过来,让她把时新的首饰花样儿带来,让你们姐俩好好挑选。不用考虑银子,只捡你们喜欢的就行。” 韩老夫人看着陈氏拼命的讨好青瑶,心中不由生疑,以她对陈氏的了解,陈氏不在青瑶的婚事上下绊子使阴招,便已经是幸事了,怎么还会对青瑶如此热情?韩老夫人想了一会儿,倒让她想出了一条,她还记得陈氏动用了江氏的遗物,大概江氏的遗产她也没少动用,只怕是想拿着几样首饰来堵青瑶的嘴呢。想到了这里,韩老夫人便看了青瑶一眼。 青瑶收到韩老夫人注视的目光,甜甜的笑了笑,悄悄向韩老夫人眨眨眼睛,表示自己心里很清明,韩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只双目微合的听陈氏继续表演了。 陈氏和韩青环在颐年居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已经到了用午饭的时间,这母女两人假装看不到韩老夫人端茶杯,显然是要赖在颐年居里混一顿午饭了。韩老夫人微微皱眉,却也没直接说出赶人的话。只吩咐道:“来人,去告诉二夫人,今天中午大夫人在这里服侍,叫她在家里服侍二老爷用饭吧。” 陈氏心中着恼,面上却是一丝儿都没有露出来,只笑着说道:“娘说的极是,媳妇服侍娘用饭。” 韩老夫人点点头,对青瑶和青环说道:“你们都有了人家,也该学学这做媳妇的道理。只好好看着你们母亲,她的规矩再是不错的。” 青瑶应了一声,便命小满将她的位子撤了。韩老夫人却摇头说道:“瑶瑶,你虽有了人家,可还没出门子,还是韩家的小姐,自当坐着陪奶奶用饭,可你母亲是媳妇,她站着侍奉,才是做儿媳妇的道理。老大家的,今儿你就好好教教瑶瑶和青环做人家媳妇的应该怎么服侍婆婆。” 陈氏心里都快怄死了,可脸上还得带着笑容说道:“娘说的对极了,青瑶青环,你们都坐着安心吃饭。” 青瑶这才谢了座,在韩老夫人的左下首侧身坐了。因韩老将军出门会客没在家,而韩青云他们中午都是在学里用饭的,所以这颐年居里便只有韩老夫人和韩青瑶韩青环坐着,而陈氏只能站在韩老夫人的身边,服侍韩老夫人吃饭。 偏巧今儿赵天朗得了好些活蹦乱跳的鲥鱼,特特打发人送了一篓子到韩府,厨下便按着青瑶教的法子烹调了送上来。这鲥鱼味美汁鲜刺多,而韩老夫人又是有了年纪的人,眼神不济,服侍她用饭,必得将鱼刺细细的剔除,一根小刺都不能有的。陈氏这一通剔鱼刺,可费了不少的时间气力,这顿饭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韩老夫人这才放下手中的碗筋,淡淡说道:“我吃饱了。” 陈氏一直站在一旁服侍韩老夫人用饭,早就站得腰酸腿疼,肚子饿的前心贴后心。听到韩老夫人说吃饱了,陈氏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忍不住看向青瑶,却青瑶白玉般的小脸泛着淡淡的粉红,正优雅的接过小茶盅漱口,而坐在她身边的韩青环双目微垂,早已经将漱口的茶盅放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青瑶那种吃饱之后的情形,陈氏恨的直咬牙,这算什么事!从前她几时受过这种罪。便是服侍老夫人,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一切都是丫环准备好了,由她捧给韩老夫人,哪里象今天这样,竟是一个丫环都不用,色色都要由她亲自动手,真真是鱼没吃着反沾了两手腥。 韩老夫人停了片刻才说道:“瑶瑶,扶奶奶去园子里走走,青环,跟你娘回去吧,这鲥鱼味道不错,菱花,给大夫人带上几条,尝尝鲜,咱们可是沾了瑶瑶的光,要不再难吃到这样新鲜的鲥鱼。” 陈氏好险没怄出一口血来,她被韩老夫人折腾挤兑的都快要破功了。青环倒比陈氏还沉稳,她忙欠身说道:“是,祖母和姐姐慢走,青环这就陪母亲回房了。” 韩老夫人挥挥手,她们两拔人先后出了颐年居,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了 已经是六月天了,园子里绿荫如云,青草如织,各色花儿已经谢了,有的初结青果,有的却只余下一片绿油油的叶子。青瑶扶着韩老夫人在太阳下走着,小丫环要过来撑伞,韩老夫人却说道:“整日家不见太阳,好不容易见见日头,你们又来挡着,快下去,不要你们跟着伺候,竟是没一点子自由了。” 青瑶不由笑了起来,“奶奶,瞧您都晒出汗了,还要再晒啊?”她这会儿还不知道韩老夫人其实是为了让她多晒太阳,让天地之间的阳刚之气驱散她体内的阴寒之毒,才故意如此说的。 韩老夫人笑道:“自然是要晒的,回头消消食,奶奶还要带着你在日头下练功呢。” 青瑶闻言不由苦了脸,撅起小嘴说道:“奶奶,人家才不要晒成黑炭头。”韩老夫人并不说丑-让青瑶练功的真实原因,只笑着说道:“傻丫头,奶奶有法子让你晒不黑的。从前奶奶小的时候也不爱晒太阳,你太外祖母便告诉我,每回晒过太阳,便将一种植物的叶子取下绞了汁子敷脸,凭再怎么晒也不会晒黑。” 青瑶听了这话立刻好奇的笑问道:“奶奶,是什么东西这么神奇,您快带青瑶去看看。” 韩老夫人自然是答应的,她带着青瑶边往花园深处走,边说道:“瑶瑶,别管人家出什么夭蛾子,你都要把住自己,不能被人蒙了。” 青瑶点头道:“奶奶放心,青瑶心里明白的。” 韩老夫人见青瑶一点就透,便也不再说什么。走了没多远,韩老夫人便指着一株近三尺高的植物说道:“喏,就是那个。” 青瑶一看不由惊呼道:“芦荟?我们府里竟然有芦荟?” 韩老夫人惊奇的问道:“瑶瑶,你认识这个?这株芦荟还是你太外祖母送给我的,已经养了好些年了。” 青瑶笑道:“怪不得这样大呢,奶奶,我说您的皮肤总是这么好,原来您一直在用芦荟啊,奶奶,青瑶也要用。” 韩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行啊,只要瑶瑶跟着奶奶好好练功,奶奶就把这株芦荟送给瑶瑶。” 青瑶果然跟着韩老夫人在大太阳底下练了一个时辰的功,直热得青瑶一身大汗,收了功定了汗,韩老夫人命人服侍着青瑶用兑了姜汁子的热水沐浴,青瑶这才觉出有些儿不对劲,草草的洗了一回便要起身,桃叶忙说道:“大小姐,老夫人说您要泡得周身通红才能出来的。” 青瑶皱眉闷声道:“我又不是虾子,为什么非要煮的红通通的。” 桃叶被青瑶的话逗笑了起来,只摇头说道:“是老夫人的吩咐,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 青瑶没奈何的又缩回去泡了起来,一边泡一连闭着眼睛嘀咕道:“晚上给奶奶做清蒸螃蟹,姜葱大虾……” 好歹泡到了韩老夫人要求的周身通红,每个毛孔都打开了,桃叶才拿过一条棉绸薄被将青瑶包了起来,青瑶立刻反抗的大叫道:“桃叶,端午节早都快过去,你怎么还要包人肉粽子。” 青瑶的一句话惹笑了一层子的丫头。小满是青瑶屋里年纪最小的丫头,平日里上至青瑶下至各个丫环都极宠她,因此小满围着青瑶又跳又拍手笑道:“大小姐是世上最香的人肉粽子!” 青瑶好不容易挣脱出一只手臂,只捏着刚巧跳到她面前的小江青的圆呼呼的小脸儿,笑骂道:“臭小满,看回头我不把你裹成香喷喷的大肉粽!” 用棉绸薄被吸了身上的水和汗,青瑶这才换上了玉色中衣,看着双层夹纱的中衣,青瑶非常的无语,苦着脸看向桃叶,仿佛在说:“桃叶姐姐,这也夸张了吧,现在已经六月了。” 桃叶好似知道青瑶想说什么,便笑着说道:“大小姐,这是老夫人的吩咐。” 青瑶无奈的叹了口气,穿好了嫩绿妆花缎面褙子,系好了十二幅月华裙,擦干了又黑又浓密的长发,小满手巧,给青瑶梳了个飞仙髻,只用缀着明珠的绿色缎带缠起发髻,除此之外再没有簪一样钗环,乐得青瑶直点头道:“小满手最巧了,以后就由小满负责给我梳头。” 桃叶香如谷雨等丫环都掩口偷笑起来,她们服侍青瑶久了,知道青瑶是个好性儿,再不会因为一些儿玩笑而生气的,这胆子不免也就大了起来,若是换了一个主子,她们再不敢如此放肆的。 青瑶收拾停当便去了韩老夫人的房中,她拉着韩老夫人的手半是撒娇半是困惑的问道:“奶奶,为何您这样安排青瑶?” 韩老夫人早就想好了说辞,只笑着说道:“瞧你上回肚子痛成那样儿,皆是体内阴阳二气不均之故,奶奶是为了你好,让你日后不再受罪呢。” 青瑶是个聪明的,她很快便反应过来,想必是当日中的冰醉留下的后遗症,便点点头道:“青瑶明白了。” 韩老夫人笑着拍拍青瑶的脸,满意的说道:“象这样小脸儿红扑扑的,多好看啊!” 通过潇湘导购by上et物即可免费拿潇湘币 祖孙两个正说着话,小丫环便在外面回禀,说是大夫人和二小姐来了。韩老夫人皱皱眉头,沉声说道:“怎么又来了?” 青瑶含笑说道:“母亲和妹妹来请安,奶奶也不能不见啊。人多,也热闹些。” 韩老夫人点了点青瑶光洁如玉的额头笑道:“就你会说话。”然后对外面说道:“让她们进来吧。” 陈氏和韩青环进屋,自然又是磕头请安问好,韩老夫人淡笑道:“怎么你还没开始给青环准备嫁妆么,竟如此有时间?” 陈氏陪笑说道:“回娘的话,因青环是妹妹,二姑爷又比大姑爷身份低,故而媳妇想请娘示下青瑶的嫁妆单子,总不好越过了青瑶的。” 韩老夫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陈氏打的是青瑶的嫁妆的主意。略想了一下,韩老夫人便说道:“当日青瑶的亲娘过世之后留下不少妆奁,依着规矩该是青云青瑶兄妹两个一人一半,再有江亲家曾将家产尽数赠于青云青瑶,这笔财产也当平分成两分,给他兄妹二人。这份财产当日都是你们大老爷收着的,也该找出来给他们了。” 陈氏心里咯噔一下,不由暗恨自己心太急,太过多事,竟然引着老夫人说出了她最怕也最不想听到的话。江老太爷的遗赠和江氏的妆奁早被陈氏当成了自己的东西,让她把吃到嘴的东西再吐出来,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陈氏心眼儿一动,便说道:“这些都是老爷收着的,媳妇并不曾见着。此事需得写信给老爷才能问清楚。” 韩老夫人已经料到陈氏会这样说了,便淡淡笑道:“原来是你们老爷收着的,这倒也不妨,你们老爷到任上也没有带多少东西,我估计着那些个东西应该还在你们的小库房里,这样吧,老太爷手里还有一份单子,回头找出来给你送过去,你就照着单子清点库房,把属于青云青瑶的东西都找出来吧,等云哥儿考完了,也该给他议亲了,云哥儿已经不小了,他的婚事总要在两个妹妹之前办了才是正经。” 陈氏只觉得一声闷雷炸响在她的耳旁,什么,她怎么竟不知道老太爷手里还有一份单子,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办,怎么办? 自从韩老夫人提到了江氏一门的遗产,青瑶便微微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端端正正的坐着,一言不发。陈氏那有些飘忽的目光飞快掠过青瑶,可是她从青瑶那里什么都看不出来,陈氏脑筋飞快的转着,总算让她找出一个可能拖延一阵子的借口。 “娘有所不知,姐姐的遗产老爷都是自己收着的,媳妇并不太清楚,还是容媳妇问准了老爷才办可使得?” 韩老夫人淡淡笑道:“横竖还有两年的时间,拖上个半个月一个月也没什么,只不过这年头久了,江氏的首饰怕是颜色已经不鲜亮了,该炸的要炸一炸,该整的要整一整,这可都要时间的。别误了大事就行。” 陈氏背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怎么会不明白韩老夫人话里的意思,这分明是在警告敲打她,让她休要打歪主意。 韩青环一直在旁边听着,她从来都不知道有关江氏的事情,听了韩老夫人和陈氏的对话,韩青环满心的不解,她也急着回去向陈氏问清楚。陈氏也有些待不住,又胡乱说了几句话,便带着韩青环回去了。 陈氏和韩青环走了,青瑶才看向韩老夫人。韩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来都是奶奶对不住你啊。” 青瑶不解,韩老夫人低声说道:“当日你娘过世,你外公外祖母悲痛过度也先后离世,当时他们把家里所有的财产都给了你哥哥和你,那里你哥哥才三岁,你刚出生,哪里有独立管理财产的能力,所以这些东西便由你们父亲打点管理。因这是儿媳妇的财产,你爷爷和我也不好问的太多,我们想着反正有单子,到时候拿着单子一对,纵有你父亲使费了的,也能给你们兄妹补上。因此也就由着他去了。” 青瑶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她轻轻靠着韩老夫人说道:“爷爷奶奶心里一直有哥哥和青瑶,这个我们心里都明白的。” 韩老夫人轻抚着青瑶的头说道:“瑶瑶,你父亲这些年仕途畅通无阻,你外祖父留下的财产起了很大作用,奶奶想着你父亲必是用了不少的。等陈氏清点了,不论差多少,爷爷奶奶都给你补上。那是你的嫁妆,其他人休想占一分一文。” 青瑶抬头看着韩老夫人,轻声说道:“奶奶,青瑶相信哥哥和青瑶一样,在意并不是有多少财产。” 韩老夫人点头道:“奶奶明白,这阵子下来奶奶怎么还能不知道云哥儿和瑶瑶的为人呢,就是因为知道,奶奶心里过不去,你们两个都是懂事的好孩子,爷爷奶奶更不能委屈了你们。所以奶奶一定要为你把那些财产都要回来。” 青瑶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奶奶,要回来自是应该的,不过下面还有青鸾青雪,他们将来一娶一嫁,也不可失了将军府的脸面,等外祖父的遗产要回来,奶奶看着给青鸾青雪留一些吧。” 韩老夫人抚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你是好孩子!不过青鸾青雪还不用你来管,有爷爷奶奶呢。” 就在韩老夫人和青瑶说体己话儿的时候,陈氏回到了远逸堂中,她一进屋便黑沉了一张脸,恨声骂道:“老不死的东西,竟然这样算计我!” 韩青环赶紧将门关好,沉沉的问道:“娘,什么嫁妆遗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氏恨声道:“前头那个死鬼和她的娘家留了很多财产给韩青云和韩青瑶,我好不容易哄了你爹爹把那些东西交给我,原想着给你和你弟弟的,不想今天老不死竟提了出来,想帮那个死丫头要嫁妆,我呸!” 《嫡女谋略》 第七十八章 韩青环一听陈氏说青瑶名下还有一笔指不定有多么巨额的嫁妆,脸色立刻变了,她抓着陈氏的手,双眼射出骇人的光,冷冽的说道:“娘,那些东西都是我的,是我的!” 韩青环尖利的指甲刺入陈氏的手中,疼的她倒抽冷气,她忙忙拽开韩青环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青环,不用你说娘也有这样的打算。” 韩青环这才将手松开,复又问道:“娘,都有些什么东西?你快带我到库房里看一看。” 陈氏皱眉道:“过阵子再看吧,现在先要想办法对付那个老不死的,有她在,凭有多少东西你也得不到。” 韩青环深深点头,忿忿的说道:“没错,真不知道她中了什么邪,竟把那个小贱人捧的高高在上,气死我了。娘,冰醉怎么可能毒不死她。” 陈氏其实心中一直存着疑问,冰醉的威力她从前是见识过的,指甲大的一块便能立刻毒死一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象韩青瑶那个瘦弱的小姑娘,只用簪子挑一点儿,便足以将她送到阎王殿的,明明她昏迷了三天,水米未沾牙,就算是不被毒死,也该被饿死的,可怎么就苏醒过来,而且还性情大变,这里面到底是那一处出了岔子? “青环,嫁妆之事自有娘来安排,保管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你先回房去,娘还有事情要处理。”陈氏压下心中的疑问,对韩青环笑着说道。 韩青环却摇了摇头,走到一旁的椅子坐定,沉着脸说道:“娘说过要教我的,现下何不就让我看着娘如何行事?” 陈氏想想,点点头道:“也罢,你坐在这里听着吧,不论幺说了些什么,你都只听着不要说话,回头有什么问题,娘再单给你解释。” 韩青环点了点头,陈氏便将冬梅传了进来。沉声问道:“可打听出来为什么给大小姐请太医?” 冬梅忙跪着回话道:“回夫人,大小姐的小日子来了,肚子疼的死去活来,老夫人这才命人去请太医。” “什么,就是因为小日子来了身子不适,就去请太医?”韩青环一听这话立刻就炸了起来,只是这样的小事便要为她请太医,这也太过份了。她身上的好些日子没来,她的娘却只是偷偷摸摸的请个民间大夫,还不能直说是她身上不对劲儿。 陈氏看了韩青环一眼睛,使了个眼色,韩青环这才忿恨难道平的住了口。陈氏又问道:“可打听出来太医怎么说的?” 冬梅低头道:“太医说大小姐是初潮,身子不适也是正常的,只要好生调养,等小日子规律了便好了。” 陈氏皱着眉头沉声再问:“可曾开了方子?药是谁熬的?” 冬梅忙回道:“开了方子,不只有汤药,还有丸药,是小华太医在太医院里配了送到咱们府上的。大小姐的汤药都是大小姐身边的王嬷嬷在小厨房里看着熬的,从不假手于人。” 陈氏思忖片刻又问道:“那药是谁去抓的?” “回夫人,大小姐的药是韩总管亲自去华府取的,王嬷嬷到韩总管处取药,除此之外再无别人过手。” 陈氏被堵得透不过气,似这般的严防死守,分明就是防着她做手脚,这个韩青瑶真是她的克星,不行,她绝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一定要想法子打破这样的局面。 冬梅跪在地上,也没敢抬头,熟悉陈氏脾气的她知道,只要夫人一听说大小姐得宠受优待,她就会恨的神色狰狞,看上去好不吓人。若是下人看到夫人那副样子,夫人定然会寻个事端将那个倒霉下人发落了,她冬梅当然知道避讳,否则也不能稳做夫人身边的头号大丫环。 “冬梅……”陈氏拉长声音叫道。吓得冬梅一激灵,忙将头垂的更低,毕恭毕敬的回道:“奴婢听夫人的吩咐。” “你姐姐是给了颐年居小厨房刘婆子亲家的儿子吧?”陈氏心中议定,便问了起来。 冬梅心头一颤,忙回道:“都是主子的恩典,赏了奴婢姐姐体面。” 陈氏淡淡一笑说道:“我恍忽听说你姐姐生了个小子,有一年多了吧,也不知道抱来给主子瞧瞧。” 冬梅大骇,她隐约猜出了陈氏的用意。只伏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道:“回夫人,姐姐家的孩子身体一向不好,姐姐心里焦的什么似的,整日不得闲,所以没敢带来给主子请安,怕过了病气。” 陈氏眉头轻皱,摇头叹道:“小孩子家家最是娇贵,倒怪可怜的,回头你送十两银子过去,水仙服侍我一场,我总不能瞧着她过的不如意。” 冬梅满心不想要这十两银子,虽然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够她姐姐一家子大半年的嚼用。不过陈氏吩咐下来,冬梅若是不照着做,那下场便悲惨的很了。她记得很清楚,早先她还是个三等小丫环的时候,陈氏房中的大丫环桔香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去勾引大老爷,结果桔香刚沾了大老爷的边儿,还未过了明路,便被陈氏暗中使了手段灌了绝育之药,然后发买到青楼去了。陈氏亦曾放话,但凡不听她命令与她做对的下人,桔香的下场就是稿子 冬梅强打精神应了下来,又说道:“奴婢替姐姐给夫人磕头。” 陈氏挥手说道:“又不是赏你的,你磕的哪门子头,快去吧。” 冬梅心里凉透了,也不敢多说,只磕了个头退下,取了银子往她姐姐家去了。 水仙家正在家里带孩子,看到妹妹来了,水仙自然是很高兴,笑着让妹妹坐,张罗了茶水点心后方笑着问道:“冬梅,你今儿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冬梅见屋子里没有外人,便将十两银子取出来放到桌上,水仙愕然问道:“冬梅,这钱是怎么回事?” 冬梅苦着脸说道:“姐姐,这是夫人赏你的。” 水仙更加惊愕,自从出了远逸堂,她就再没回去过,怎么这不年不节的,夫人忽然赏下这么多银子。事若反常必有妖,水仙也是服侍过陈氏的,她压根儿不去碰那十两银子,只看着冬梅拉下脸来说道:“冬梅,咱们是亲姐俩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可不能瞒我。” 冬梅叹口气说道:“姐姐,你大姑子不是许给老太爷院子里厨上的刘婆子么?” 水仙点点头道:“对啊,可这和夫人有什么关系?” 冬梅苦恼的说道:“姐姐,话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夫人赏下银子,你不能不收,而且还不能不去谢恩,到时你就明白了。姐姐也知道,夫人最忌讳的是哪个人。” 水仙原本红润的脸上顿时血色尽失,她颤声说道:“我都已经放出来嫁人了,她怎么还算计到我身上。” 冬梅站了起来,无奈的摇摇头道:“姐,我已经和夫人说了狗儿身子不太好,所以你没进去请安,你到时候别说漏了嘴,还有,姐姐,你和姐夫商议商议,若是能讨了外面的差使是再好不过的,等过了两位小姐的婚事再回来。” 水仙心里明白了,她点点头道:“冬梅,姐姐知道了,你在夫人身边一定要加倍小心,现在夫人信你,瞒着别人也不会瞒着你,可就是这样,你对夫人也才最有威胁,听姐姐的,万事别太掐尖儿要强,慢慢远着夫人吧。” 冬梅苦笑一下说道:“姐,爹娘和弟弟都被夫人安排到庄子上,我能怎么样呢。” 水仙眼圈发红,眼泪不由落了下来,是啊,夫人的手段,她又岂是不知道的。水仙无声的哭了一会儿方才用帕子擦了泪,对冬梅说道:“你回吧,姐心里明白,等明儿姐姐就去向夫人谢恩。”冬梅点了点头,便低着头出了水仙家的屋子,回远逸堂复命了。 陈氏听说水仙明天就来磕头谢恩,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对冬梅笑道:“冬梅,你做的很好,刚巧你娘过来送新下来的菜蔬,还没走,你去见见你娘吧。” 冬梅心头一喜,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立刻说道:“多谢夫人。”陈氏笑笑,挥手让冬梅下去了。 冬梅飞快的跑回自己的屋子,把这大半年来攒下的银钱都包了起来,然后才去了远逸堂的厨房。果然见厨房的院子里头停着一辆板车,车上的菜蔬都已经卸的差不多了,冬梅娘正在和厨房里的管事大娘说笑。冬梅提高嗓门叫了一声:“娘……”便飞快的跑了过去。 冬梅娘看到冬梅,也是喜不自胜,向管事大娘说了一句,便迎着冬梅走了过去。那管事大娘知道冬梅是夫人身边头一等得力的,也不敢怠慢,只扬声笑道:“冬梅姑娘,许姐姐,到屋子里坐着说话吧。” 冬梅道了谢,笑着说道:“才夫人赏了几个荔枝,那是个稀罕东西,我也没舍得吃,大娘回头让板凳到我屋子里去,我拿给他吃。” 厨房的管事大娘乐呵呵的笑道:“冬梅姑娘实在是太客气了,还是带回去给兴哥吃吧。”兴哥是冬梅的弟弟,十二岁,跟着冬梅的老子娘在庄子上住着。 冬梅笑道:“大娘千万别客气,兴哥儿都大了,板凳还小呢,当然要尽着板凳。”冬梅娘也笑着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兴哥儿是个野小子,再不给他吃这种精细的好东西呢。” 管事大娘笑着道了谢,亲自引着冬梅娘俩儿去了厨房旁边的茶水房,让这娘俩儿好好说说体己话儿。 关上门,冬梅忙将这大半年攒的银子一股脑儿塞到她娘的手中,急急说道:“娘,这是我攒的,娘收好了,日后好给兴哥娶媳妇。” 冬梅娘掂了掂,满脸是笑的说道:“这么多啊,看来夫人真的很看重我冬梅。” 冬梅叹了口气说道:“娘,别再说这种话了,您一向没在府里,不知道府里的情形,如今夫人不得势了,往后再有没有这样的赏银也难说,而且我也不想再跟着夫人了。” 冬梅娘惊的瞪圆了眼睛,急切的说道:“冬梅,出了什么事,夫人动了你的心思?” 冬梅摇摇头,压低了声音在她娘的耳边说道:“娘,您回家和爹商议商议,带着兴哥走吧。” 冬梅娘大骇,惊呼道:“这怎么行,我们一家子的卖身纸都在夫人手里,便是逃到天边儿也会被抓回来的。” 冬梅咬牙道:“娘,没让您现在就逃,您和爹做好准备,我会想法子把咱们家的卖身契偷出来烧了,您和爹带着兴哥儿去蜀地,听说那里缺人,入籍也容易一些。咱们家总不能永生永世给人当奴才。” 冬梅娘都快吓傻了,只直愣愣的看着冬梅,担忧的说道:“冬梅,你是不病了,怎么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来。” 冬梅心里着急,忙压低声音飞快的说道:“娘,您听我的没错,您也知道服侍夫不容易,我在她的身边,自会知道些不该知道的。我一个人怎么样都行,可不能让夫人拿着爹和您还有兴哥做阀子。” 冬梅娘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冬梅,不该问的娘不问,你的话我会说给你爹,听听你爹是什么意思,你一个人在夫人身边,可要处处当心才是。” 冬梅点头应了,冬梅娘忽然将抱银子的小包打开,捡了两个大些的银块塞回冬梅手中,急急说道:“冬梅,你手上没银子也不成的。这些年你尽贴补家里,我和你爹已经攒了四十两银子,兴哥娶媳妇尽够了。以后再有赏赐,就留着自己用吧,不用替兴哥攒了。” 送走了亲娘,冬梅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便出了远逸堂,往后园子溜达去了。她得了陈氏的特许,可以在府里随意走动打听消息。不过今天冬梅却不象平常那样,专往丫环嬷嬷堆里扎,而是一个人闷坐在后园池塘边上,看着如碧的池塘想心事。 冬梅正想着,便听到从假山后的小径上传来的两个丫环的声音。 “谷雨姐姐,你真有福气,能服侍大小姐呢,现在府里可就数大小姐最得宠啦。”这是一个听着并不很熟悉的丫环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略显得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冬梅这回听得出,正是大小姐房里的谷雨的声音。“那是当然,我们大小姐最是有福气的人,你想啊,她可是未来的庆亲王府主人,高贵着呢。我告诉你,大小姐最看重我了,什么事都问我的。” “好姐姐,大小姐房里还有缺呢,您替我说说,若是能到大小姐身边服侍,翠儿一辈子都记着姐姐的好。” 听到这里冬梅不由冷笑了一下,果然世人都是惯会爬高踩低的,大小姐得了势,连她身边的猫儿狗儿都张狂的不行。别人不知道,难道她还不知道的,这个谷雨在大小姐房里根本就什么都不算,她既比不上一直跟着大小姐的香如在大小姐心里的份量,也比不上老夫人特意赏给大小姐的桃叶,如今桃叶和香如才是大小姐的左膀右臂,她一个小小谷雨算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二等丫头。 “这……翠儿妹妹,这事可急不得,而是现在大小姐房里进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老太爷老夫人可挑着呢。大小姐先前受了那么多委屈,身子一直不好,这会子也不便说,等大小姐身子好了,我捡大小姐高兴的时候和她提一提,兴许大小姐就能答应了。”谷雨的话传到冬梅的耳中,冬梅不由无声的冷笑一番,这个翠儿还真是蠢,竟求到了谷雨这个什么都不是的二等丫头头上,真是烧香都不知道拜哪尊佛。 “真的,那可太好了,谢谢你谷雨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谷雨姐姐,我哥哥新给我买了朵珠花,我戴着不好看,这颜色只有象姐姐这么白的皮肤才衬的起来。谷雨姐姐,你快戴上吧。”翠儿巴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停了片刻,翠儿便欢喜的说道:“我就说姐姐戴了一定好看的。对了,谷雨姐姐,大小姐瞧着平日气色挺好的,她有什么毛病啊?” 谷雨手抚珠花得意的笑道:“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毛病,就是小日子来了肚子疼呗,不过大小姐这疼和一般人疼的真不一样,瞧大小姐的样子,竟是要活活疼死一般,要不老太爷老夫人也不会着急的给大小姐请太医了。 “哎呀,我听我娘说女人小日子的时候肚子疼会很难道生养的。”翠儿惊呼起来。她的娘懂些接生之术,偶尔翠儿也能听上一句半句的,这会便和谷雨显摆了起来。 谷雨听了这话,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喜色,大小姐若是不好生养,便宜的可不就是她们这些身边的大丫头,算算年纪,等大小姐成亲的时候她谷雨十七岁,若是……想着想着,谷雨面红耳热,眼里不由便带了几分春情,若是能做世子的小妾,以后世子继承了王位,那岂不是就能做侧妃娘娘了么,谷雨想到这一层,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哪里知道,人家庆亲王世子是立了誓绝不纳妾的,她这番小心思,注定没有实现的可能。 冬梅听着谷雨和翠儿的对话,心中正纠结着要不要把大小姐的病情告诉给夫人,冬梅知道自己如果去告诉,夫人一定会重重有赏,可是夫人若是因此做出种种事情,一旦败露可就塌天了。说,还是不说呢? 谷雨和翠儿又说了许久才分开,冬梅等她们两个走远了,才从池塘边的假山洞子里出来,没精打彩的回远逸堂了。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好多人惦记,刚练完功沐浴过后的青瑶正在休息,王嬷嬷忽然从外间进来,因青瑶素有休息时不让丫环在屋里的习惯,所以此时屋子里便只有青瑶和王嬷嬷。 青瑶听到声音张开眼睛,见是王嬷嬷,便笑着问道:“嬷嬷不在屋子里歇着,可是有什么事情?” 王嬷嬷神色凝重的点点头,走到青瑶的床边坐在脚榻上,低低说道:“大小姐,你千万要防着陈夫人啊。” 青瑶挑眉看向王嬷嬷,王嬷嬷气愤的说道:“这几年来,老奴眼见着陈夫人穿用了许多夫人的衣裳首饰,现下老夫人命她把夫人的东西都拿出来,只怕陈夫人舍不得,会对小姐不利。” 青瑶点点头,将王嬷嬷拉起来坐到自己的床边上,然后枕着王嬷嬷的大腿,淡淡说道:“这个我自是知道的。不过那些都是外公和娘亲留给哥哥和我的,我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哥哥也要把东西全都要回来。她不敢怎么样的,毕竟我将来会是一府王妃……” “我的实心眼的小姐啊,还有两年才成亲,两年,若是她使了什么阴招,这亲事可就悬了。”王嬷嬷急的打断了青瑶的话,忙忙说道。 青瑶皱皱眉头,有些不在乎的说道:“可能么,这可是皇上赐的婚啊,她还能和皇上做对不成?” 王嬷嬷摇了摇头,低低说道:“大小姐,您别忘记上回您吃了一口点心,昏迷了整整三天啊。” 青瑶忽然笑着坐了起来,搂着王嬷嬷的颈子笑着说道:“嬷嬷,刚才我和你逗闷子呢,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防着呢,没见我屋子里只有桃叶香如谷雨小满四个,就没再添人么。” 王嬷嬷知道桃叶谷雨小满都是老夫人给的,桃叶香如两个是一等,谷雨是二等,小满虽说是三等,可是关的却是二等丫头的月银,除此之外,大小姐房中还有三个二等丫头,五个三等丫头的空额,只不过都被青瑶推辞了。 “大小姐,桃叶香如小满都是可靠的,可是谷雨,我瞧着她眼神太活,未必是个靠的住的,大小姐自己可要多留心才是。”王嬷嬷低低的说道。这一阵子的相处下来,王嬷嬷便把桃叶谷雨小满的性子摸的差不多了。她平日里嘴上不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明白的很,唯恐她一手带大的小姐吃了亏,王嬷嬷便特意找了个丫环们都没在跟前伺候的机会,同青瑶好好说道说道。 青瑶点点头,桃叶原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大丫环,是老夫人怕青瑶受了下人的委屈,特意命桃叶过来镇着那些不知道眉眼高低的奴才,而谷雨原本是个三等丫头,她的娘求到了老夫人的陪房那里,因着老夫人身边没有二等丫头的空缺,而且老夫人瞧着谷雨的针线好,才将她升为二等丫头,好负责青瑶房里的女工活计。至于小满,青瑶也知道完全是老夫人偏着自己人,多给小满家里一份月银罢了。不过小满很招人喜欢,象个小开心果似的,有她在的地方,通常都笑声不断,香如自是不必说了,她和王嬷嬷是青瑶最信任的人,在那样的艰难之中,这两个人对青瑶都是不离不弃,青瑶相信现在日子好了,她们两个人会对自己更加忠 嫡女谋略第21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心。 “大小姐,虽说您怕那起子人黑心烂肝,房里总是不要人,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等您出了门子,手边上没有几个得心应手的丫头可万万不行。 青瑶明白王嬷嬷的意思,事实上韩老夫人也同她说了,虽然说庆亲王世子立誓不纳妾,可是青瑶该准备的陪嫁丫头却是一个也不能少的。按照世子妃的品级,青瑶要有六个一等大丫头,八个二等丫环,十六个三等丫环,这三十个丫头的名额空了二十六个,可由不得伏威将军府里的丫环们不动心。 “大小姐,那庆亲王府的情形老奴也是听说过的,说句不敬的话,不是龙潭虎|岤也差不多了。您若是没有贴心的丫环,嫁过去后很难立住脚的。”王嬷嬷瞧着青瑶的神色不象是很重视丫环问题的样子,便急急的说了起来。 青瑶惊讶的看着王嬷嬷,在她的印象之中,王嬷嬷是个软弱的人,越到什么事总是哭,不想她还能说出这样一番有见地的话。王嬷嬷将青瑶从小带到她,自是能看出青瑶的心思,便轻叹了声说道:“老奴哪里懂这些,不过是因着夫人未出阁的时候,大小姐的外祖母和夫人说了许多,那里老奴就是夫人的丫环,才知道了些。” 青瑶点点头道:“嬷嬷说的有道理,我心里记下了。嬷嬷不妨在府里多看看,看有谁是好的便来告诉我,我自会向奶奶要人的。” 王嬷嬷点点头,不由松了一口气,起身说道:“扰了小姐许久,老奴出去了,小姐接着休息吧。” 青瑶笑道:“不歇了,起来活动活动,我要的鲜荷叶可备下了?” 王嬷嬷笑道:“早就备下了。” 青瑶点头说道:“那便好,嬷嬷叫小满过来吧,我瞧着她倒有些个灵气儿,今儿让她跟着我学做吃食,看看她成不成。” 王嬷嬷自从那一日小满扶着她去韩大老爷的书房,便喜欢上了小满,只乐呵呵的出去了,没过多一会儿,香如和小满端着洗漱家什儿进来,服侍青瑶梳洗了,便往小厨房去了。 青瑶正教小满做盐鸡,桃叶忽然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大小姐,未来大姑爷来给老夫人问安了。您不去瞧瞧?” 青瑶脸上一红,撅着嘴儿嗔道:“桃叶姐姐,你取笑我。” 桃叶只是抿着嘴笑,眼里流露着促狭之意,服侍青瑶久了,桃叶可是了解了青瑶的脾气,她知道青瑶好性子,同她开玩笑再是不会受罚的,而且还能增进主仆之间的情谊。 小满眼珠子滴溜乱转,拉着青瑶的衣袖说道:“大小姐,小满还没见过大姑爷呢,您就带着小满偷偷瞧一眼?” 青瑶拍落小满的爪子,只看着桃叶说道:“桃叶姐姐,都是你惯的她,我才不去。”桃叶笑嘻嘻的说道:“是小姐宽仁奴婢们才敢如此啊。”然后又对小满笑道:“小满,老夫人要茶呢。” 小满清脆的应了一声,便一溜烟儿的跑开了。青瑶满面红晕,跺脚气道:“桃叶姐姐,再不许这么惯着小满。” 桃叶笑盈盈的应着,然后走到点心柜子旁边,拿出一只掐丝珐琅的荷叶形食盒,便装起了点心。青瑶看了便问道:“桃叶姐姐,奶奶要点心了?” 桃叶忍笑说道:“回大小姐,老夫人吩咐,让奴婢把大小姐亲手做的好点心装一匣子给大姑爷带回去。” 青瑶的脸腾的红了,跺脚轻哼一声,扭头便走了,桃叶笑了一回,将点心装好才拿着食盒出了小厨房,转身将小厨房锁了起来。因给青瑶煎药,平日里做些精细点心都是在这间小厨房进行的,所以桃叶自是要加了百倍的小心,不能留出一点儿空子。 正房之中,头戴赤金簪缨冠,身着紫底五彩缎面箭袖的赵天朗给韩老夫人行过了礼,坐在下首陪韩老夫人说话,赵天朗是个极会说话的人,尽捡着老夫人欢喜的话说,笑得老夫人合不拢嘴,真是越看这个孙女婿越满意,眼神也越发慈爱了起来。 “天朗啊,你若是平日里没事,就常来走动走动,上回老太爷说要请你吃饭还没请呢,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喜欢吃什么?” 赵天朗笑着说道:“奶奶您太客气了,天朗不挑食的,您给什么天朗就吃什么。”四九站在赵天朗的身后,听了这句话不由的脸皮直抽抽,他的主子爷不挑食,这可是近十年来最好笑的笑话了。庆亲王府世子爷的挑嘴,那可是满大秦都有名的。 韩老夫人真是老丈母娘相看孙女婿,越看越是满意,只笑着说道:“好好好,菱花,去说一声,给大姑爷备一桌最好的席面。” 赵天朗立刻起来躬身道:“多谢奶奶。” 菱花忙去通知青瑶,请她做几道主菜。这时小满送茶上来,她一看到赵天朗,不由惊讶的张着嘴,仿佛想说:“原来就是你啊!”赵天朗看到小满,也记起了大通寺的那一幕,便笑着说道:“原来你是服侍奶奶的小丫头啊 小满本能的摇头说道:“不不,奴婢是服侍大小姐的。” 赵天朗微微一笑,小丫头的脸刷的红了,当日还没觉得怎么样,可是今天一看,小满心中暗叫:“天啊,大姑爷生的真好看,和我们大小姐那才叫天生一对呢!” 韩老夫人听着这话里有故事,便笑着问道:“天朗认识小满?” 赵天朗笑着将在大通寺里遇上青瑶之事说了一回,韩老夫人点点头道:“瑶瑶说起过这事,原来就是你给瑶瑶解了围,可见得你们是有缘了。” 赵天朗陪着韩老夫说的正热闹,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是在院子里当值的丫头的声音:“二小姐,老夫人有客人,您别……” 丫环的话没说完,湘竹绣帘便被人掀开了,一个身着水红软缎绣芙蓉花褙子,杏黄腰封和红色石榴裙的姑娘闯了进来,她手上还托着一只乌银托盘,托盘里有一只粉彩盖碗,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小姐韩青瑶。 韩老夫人的脸色刷的就沉了下来,赵天朗扫一眼穿着,便知道来人是个小姐,立刻侧过身子假装欣赏墙上挂着的韩老将军的书画。 韩青环一进屋子,便假意惊慌的说道:“哎呀,青环不知道奶奶这里有外客,真是来的不巧了,奶奶,青环做了一道燕窝羹,特意送来孝敬奶奶的。”韩青环的声音变得和平时很不一样,象是特意加了很多娇媚。 韩青环边说边扭着她那并未成熟的小腰身走向韩老夫人。看到韩青环这般搔首弄姿烟视媚行,韩老夫人立时气的七窍生烟,可是又碍着赵天朗在此,她也不便立刻发作韩青环,只冷着脸说道:“放下,你回去吧,以后再不可如此乱闯。” 韩青环眼光偷偷瞟向赵天朗,已经看呆了去。从前她一直以为郭诚是最英俊的,可是看到赵天朗,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英俊,郭诚,连给赵天朗提鞋都不配。想到韩青瑶能嫁给这样的男子,韩青环心里的恨意便如翻江倒海一般的翻涌起来,凭什么她韩青瑶能嫁的这么好,丈夫不只身份贵重,而且英俊的让她无法用语言形容。 见韩青环一脸花痴的盯着赵天朗看,而赵天朗只能盯着韩老将军的画作,韩老夫人心里的火气腾的蹿了上来,提高声音怒道:“青环,还不退下。 韩青环打了个激灵,忙掩饰的应道:“是,青环告退。”说完便行了个礼退着走出去,可是她的眼光却身不由己的盯着赵天朗,赵天朗虽然没有正眼瞧韩青环一眼,可是韩青环用那样火辣辣的眼神盯着他,他岂会没有感觉,当然,那种感觉只能是厌恶,就边四九都看不下韩青环的丑态,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而小满更是气的小脸都鼓了起来,撅着小嘴儿闷闷想道:“回头一定要说给大小姐知道,让大小姐提防着二小姐才是。” 韩青环走后,韩老夫人歉意的说道:“天朗啊,刚才……” 赵天朗看着韩老夫人笑道:“奶奶,天朗刚才只顾着看爷爷的画,竟没留意奶奶说什么,天朗真是失礼啊!” 韩老夫人听了赵天朗的话,不由呵呵笑了起来,这个孙女婿她越看越满意,听听,这孩子多么的知趣会说话呀,而且是个知道变通的,青瑶以后嫁了他,想必不会吃苦头的。 想到苦头,韩老夫人忽然又担忧了起来,青瑶中的寒毒若是不能根除,将来这小俩口儿的日子必是过不好的,想到这一节,韩老夫人心里便越发生气,也更加打点了主意,要陈氏的好看。 且说韩青环回到了远逸堂,兴奋的双颊直发烫,她冲到陈氏的房中,将一屋子的丫环都撵了出去,抓着陈氏叫道:“娘,我不要嫁给郭诚,我要嫁给庆亲王世子。” 陈氏腾的站了起来,一把握住韩青环的口说道:“你胡说什么,这亲都已经定了你怎么能这样说!” 韩青环刷的甩下陈氏的手,鼓着眼睛叫道:“我不管那些,我一定要嫁给庆亲王世子,郭诚算什么东西,他连庆亲王世子的脚指头都不如。” 陈氏看着韩青环,沉声问道:“你见过庆亲王世子?” 韩青环兴奋的说道:“啊,我刚刚才见到的,娘,您一定没见过他,他好英俊啊,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娘,我一定要嫁给他,那个郭诚,就便宜韩青瑶那个贱丫头吧,我要做世子妃做王妃!” 陈氏被韩青环荒诞不经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韩青环却不在意,只得啵得啵的说着那赵天朗有多英俊多么好看多么的让她动心,直到“啪”的一声,陈氏猛的扇了韩青瑶一记重重的耳光。 “韩青环,你给我醒醒,不要再做梦了。你已经和郭诚定了婚,你已经是郭家的人了。”陈氏喘着粗气的训道。 韩青环捂着脸,直勾勾的瞪着陈氏,眼中一滴泪都没有,停了片刻,韩青环转身便要往外跑,陈氏一把抓住她,生气的喝道:“你要去哪里?” 韩青环看着陈氏,咬牙切齿的说道:“若是你不想法子让我嫁给庆亲王世子,我便把一切都说出来。” 陈氏气得浑身直哆嗦,这哪里是女儿呀,分明就是讨债鬼,她真不知道自己前世到底欠了韩青环什么,要受她这样的折磨。 韩青环看到陈氏软了气势,眼中飞过一抹得意之色,反拉着陈氏坐了下来,放低声音说道:“娘,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只要您在庆亲王府来娶亲之时让女儿扮成新娘,上了庆亲王府的花轿,到时了堂行了礼,就算他们想不认帐也不行了,况且那一日庆亲王世子必是要吃酒的,他吃的醉了,便分辨不出谁是谁,然后……我刺破胳膊滴点儿血,不就齐全了么?” 陈氏听着韩青环的话,这回是彻底傻了,眼前这人是她十三岁的女儿么,陈氏真的不敢相信了! 《嫡女谋略》第七十九章 韩青环越说越来劲,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穿上那鸳鸯锦制的大红嫁衣,头戴华贵的凤冠,嫁进庆亲王府,成为世子妃。陈氏快被韩青环不经的话吓破了胆子,她一把抓住韩青环的双手,哑着嗓子问道:“青环,你烧糊涂了,说什么胡话!” 韩青环被陈氏打断了她“美好”的臆想,立刻不高兴的说道:“娘,你才糊涂了,这么好的女婿,你竟要送给韩青瑶那个臭丫头么!” 陈氏摇着头说道:“娘不愿意,可是娘什么都不能做,就算是能不让她嫁入庆亲王府,娘也不能把你嫁给庆亲王世子。青环,这是皇上赐婚,韩青瑶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嫁过去,她要是死了,这门亲事就得做罢。你说要替代韩青瑶嫁入王府,可你就算是行了礼,总会被发现你不是韩青瑶,这就是欺君之罪,我们全家都要满门抄斩的,你根本就不可能继续做世子妃,你醒醒吧,别做梦了!” 韩青环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她养在深闺,跟着陈氏只学了些勾心斗角,如何能懂这些东西。想到自己的计划根本就不可能实行,韩青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行哭一行囔道:“我不甘心,娘,我不甘心,凭什么那个克死亲娘的贱人能嫁的这么好……” 陈氏搂着韩青环,眼神凶猛而冷冽,她压低声音咬牙说道:“青环,虽然娘没有本事让你做世子妃,可是娘有手段让她嫁不成。” 韩青环一听这话,立刻不哭了,坐直了身子问道:“娘,你有什么办法 陈氏神色阴郁的说道:“青环,你不必问,只等着看吧。”韩青环将信将疑的点点头,陈氏又问道:“你刚才去了哪里?” 韩青环的脸上蒙起一层春意,只低头小声说道:“刚才我去了颐年居,见到了庆亲王世子。” 陈氏脸色一沉,立刻问道:“你奶奶没说什么?” 韩青环立刻气愤的说道:“怎么没说,她黑着脸将我赶出来了。” 陈氏皱眉道:“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大家子的小姐,怎么能突然闯到祖母的屋里见外男?你这岂不是让庆亲王世子平白的看低了?” 韩青环脸上春意顿散,白着脸儿说道:“娘,若不如此,我怎么能见到庆亲王世子?” 陈氏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回头你跟娘去给你奶奶请罪,青环,现在咱们娘俩儿在府里要处处小心才行,你也知道现在她们处处防着我们,只有让她们放松了,咱们才能有可乘之机。说到底我还是韩青瑶名义上的母亲,她的嫁妆婚事应该由娘打点才是正理,可是你奶奶就因要防着娘,才将这事接了过去。娘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你乖乖的在家里跟着夏兰她们一起绣嫁妆,其他的什么都不要问,你是娘的亲生女儿,娘怎么也不会让你吃亏的。” 韩青环无奈的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便听到房门被人嘭的一脚踹开,陈氏和韩青环俱是一惊,母女两个一起看向门口,只见韩青江满脸涨红,怒冲冲的闯了进来。 陈氏惊问道:“青江,你怎么了?” 韩青江气鼓鼓的说道:“娘,韩青云考中了,报喜的人都已经进门了。 陈氏大惊,这阵子她直忙着韩青环的事情,倒把韩青云赴考这事给忽略了。可是过年的时候她回娘家,分明和她娘家大哥说好了,要想法子让韩青云落榜的,怎么竟让他考中呢?“青江,这消息是真的?” 韩青江没好气的叫道:“怎么不是真的,报喜的人都已经进了门,往颐年居里去了。” 陈氏心思百转,立刻说道:“青环青江,快回去换颜色衣服,跟着娘去给你们大哥道喜。” 韩青环心里明白陈氏的意思,便应了一声就回房梳洗,可韩青江却不懂,只气的跳脚叫道:“我不去,娘,一定是他走了门子,要不凭他怎么能考上!”从自过年之后陈氏一直将心思放在韩青环的婚事上面,对韩青江更加疏于管教,韩青江就象是没了笼头的野马一般,越发野了,说话也更加不过脑子没有顾忌。 陈氏不由的长长叹了口气,她这一双儿女都是来讨债的,就没一个能让她省点儿心。陈氏将韩青江拉到椅上坐下,软声说道:“青江,如今报子都已经进了门,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何况现在他们兄妹两个正得宠,你姐姐和你都靠后了,若是再不打点起心思夺回你祖父母的宠爱,往后还能有好么 韩青江早就被陈氏养成了霸王脾气,平日总想着欺负兄弟,韩青云虽然是长兄,韩青江平常都要爬到他的头上,韩青云平时也不爱理会于他,倒让韩青江有种韩青云怕自己的错觉,因此陈氏让他去给韩青云道贺,韩青江便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 见韩青江梗着肚子,陈氏不免又叹了口气说道:“青江,听娘的话……” 韩青江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伸出手说道:“娘……” 陈氏皱了皱眉头,转身开箱取了两只小金锞子放到韩青江的手上,无奈的说道:“青江,不要乱花。” 韩青江掂了掂两个小金-锞子,份量有点儿压手,至少是一两一只,这才嘻皮笑脸的说道:“看在金-锞子的面儿上,就去道个喜吧。”说完便大模大样的走了出去。这韩青江如今才十一岁,可是早就知道了银子的好处,除了他自己的月钱,韩青江还会三五不时的找陈氏讨要零花钱,最初是一两二两的要,慢慢的就涨到了五两十两,如今每一回陈氏不给他十来两银子,韩青江再不是肯答应的。他一不答应便会生事,而现在陈氏是最怕出事的,这两三个月来陈氏没有心思管韩青江,倒让他零零碎碎要了六七十两银去。 陈氏命丫环进来服侍她换了大红吉服,韩青云考中了,她这个做继母也是面上有光彩,也是有皇家诰封的。虽然她因着丈夫成了二品命官,已经得了正四品的诰封,可那是丈夫的,韩青云这一份母亲的诰封,虽然品级不高,只是有七品,可是陈氏心里还惦记着呢,双官诰,听上去是多么的威风体面啊! 颐年居里热闹极了,继上回皇上御笔赐婚之后,这是韩府的又一桩大喜事,整个将军府的兴奋程度比上回赐婚还要高涨些。毕竟韩青云是名正言顺的长房长子,是将来要支撑将军府的人。 韩青云其实在放榜之前已经知道自己考中的消息,这全赖他有个好妹婿,赵天朗知道韩青云参加了春闱,便在入榜之前进了宫,缠着他的皇帝堂哥要看未来大舅子的名次。反正次日就要放榜,也没什么好保密的,皇上就让赵天朗提前看了榜。这才有了今天赵天朗往韩府里跑了一回。 韩青云的名次可不低,他被取中了二甲第六名,皇上一见也来了兴致,特特调来韩青云的考卷,细细的读了两遍,皇上大喜说道:“天朗,你这大舅子是个好的,文章写的花团锦簇不说,还言之有物,这一笔颜体虬劲有力极有风骨,好,好,好!”皇上连说三个好字,赵天朗便打蛇随棍上了,嘻皮笑脸的说道:“皇上,您这么欣赏他,何不在殿试上点他为头名状元?” 皇上白了赵天朗一眼道:“有你这么为大舅子要官的么?”赵天朗极为了解皇上的脾气,知道他这会儿心情正好,便笑着说道:“我这大舅子可是个人才呢,皇上,您不正缺人才么?” 皇上笑笑,不置可否,只撵赵天朗道:“还不快去给你大舅子递消息? 赵天朗一早到了韩府,见了韩青云悄悄告诉他考中了二甲第六名,然后才去拜见韩老夫人的。韩青云心里有底,便气定神闲的在家里等着报喜的报子登门。 看到韩青云宠辱不惊神情淡定,韩老将军很是满意,韩二老爷也赶到颐年居,对青云笑道:“云哥儿果然有出息,象大哥!” 韩老将军哼了一声说道:“云哥儿可比你大哥有出息着,当年他不过考了个二甲十七名,我们云哥儿可考了二甲第六名!” 韩老将军说这话,除了韩老夫人再没人敢接话,韩老夫人笑着说道:“自然是要青出于蓝才对,云哥儿若是不如他老子,老太爷您能答应?” 韩老将军也笑了起来,韩远关看着脸上带着浅浅微风,风神俊朗的韩青云,无比感慨的说道:“云哥儿,咱们家将来就指着你了,好好干,给兄弟们做好榜样!” 韩青云忙躬身说道:“侄儿谨遵二叔教导,一定努力上进,不辜负二叔的期望。”在韩青云的脸上没有一丝骄矜之色,有的只是谦虚平和,韩远关暗暗赞叹:“宠辱不惊有大将之风,这云哥儿将来必有大出息。” 李氏在一旁瞧着青云,心里既欢喜又担忧,韩青云考中了,这对韩家是件大喜事,她管家多年,家里有了喜事自然高兴。可转念一想,青云到底是大房的孩子,若是大房独大,那她们二房,她的鑫哥儿将来岂不是…… 想虽是那样想着,可李氏仍是笑着说道:“云哥儿,二叔二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做贺礼,只有一方端砚一匣湖笔还算拿得出手,可不许嫌弃哦!” 韩青云忙躬身笑道:“多谢二婶赏赐。” 李氏命身边的丫环杏儿将端砚送上,韩青云一看是楠木为盒,便知道这里面的端砚不会是寻常的端砚,韩远关笑着说道:“云哥儿,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青云领命打开,便看到一方材质为蕉叶白的古邵图大端砚。身为一个读书人,对文房四宝的喜爱是天生的,青云知道蕉叶白和鱼脑冻是端砚中的极品石材,是非常名贵难得的。他小心的将这方端砚收好,向韩远关和李氏深深一躬到地,欢喜的说道:“多谢二叔二婶。” 李氏见自己精心挑选的端砚这么得青云的心意,也颇为自得的笑了起来。韩远关笑道:“云哥儿快起来吧,用这方好砚多写些好文章。” 说话间陈氏便带着韩青环韩青云过来了,韩老将军看到陈氏,不由冷哼了一声,陈氏虽不管家,可也不会得不到青云高中的消息,报子都领赏走了她才来,分明是有意怠慢青云。 陈氏心里有苦难言,她这大半天里何曾消停过,却又没法子解释,只得向韩青云笑着说道:“云哥儿,听说你考中了二甲第六名,我心里也是极欢喜的,已经给你父亲去了信,好叫他也高兴高兴。” 韩青云脸上的笑容微微淡了些,垂眸道:“烦劳母亲了。” 陈氏笑道:“不烦劳不烦劳,云哥儿,你如今已经是官身了,我才在库房里寻出几品好缎子,已经送到你院子里了,好好做几身衣服,出去会同年拜座师也好穿着。” 韩青云又淡笑道:“谢母亲为青云想的周全。” 陈氏见青云不咸不淡的说话,心里堵的不行,可是现在的青云不是原来那个她能随意拿捏的小秀才,只等殿试一过他就是天子门生,陈氏知道韩青云从此之后就是韩府正而八经的大爷,她的一双儿女还要看韩青云的面色,陈氏只得强忍怒意笑道:“云哥儿中了举,可是一大喜事,若是再娶了媳妇,可就是双喜临门了,自从娘上回吩咐了之后,媳妇便当成头等大事,正为云哥儿挑选媳妇呢。” 韩老夫人的寿眉皱了起来,那一日她分明只说让陈氏把江氏一门的遗产拿出来,何曾说过要让陈氏负责给青云找媳妇。打量她不知道陈氏那点子小心眼么,不就是想把自家侄女儿嫁给青云,好一直拿捏着他。可是陈氏在名份上是青云的养母,她有权在青云的婚事上说话,除非是皇上也给青云赐婚,不过韩老将军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李氏心思极灵,她心念一动便知道:“不知道大嫂都选了哪些大家闺秀,弟媳这里也有个极好的人选,倒要请爹娘大嫂听一听呢。” 韩青云白净的脸庞刷的红了,他到底年轻面子薄,而且对于陈氏要拿捏他的婚事这件事情,青云心里很不高兴。 “孩子们都在,你们两个乱说些什么。”韩老夫人皱眉说了一句,便将这事岔了过去。可就算如此,自韩青云往下,所有青字辈的小辈都不能再待着,大家忙行礼告退,簇拥着青云出去了。 一一打赏了来磕头道喜仆人们,韩青云抹了抹额上的汗,总算是松了口气,平日里他的及第居可没有这么热闹,韩青云一时有些个不适应。刚坐下喝了口茶,颐年居便又来人叫他了。青云赶紧放下茶杯又赶了过去。 这一回颐年居里的人都散了,是韩老将军叫青云过来的。他看着青云,见青云依旧穿着半新的家常玉色缎袍,脸上的神色也很淡定,并没有那种高中之后的大喜之意,韩老将军满意的点头说道:“青云,今科之中,你是年纪最小的,去拜座师会同年的时候务必牢记谦虚谨慎,万万不可张扬。” 韩青云躬身听训,然后抬起头看着韩老将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祖父,刚才母亲和二婶所说之事……” 韩老将军听了这话,捋着胡子笑了起来,很愉快的问道:“青云长大了,你心里可是有什么想法?” 韩青云把心一横,撩袍跪倒在地,看着韩老将军说道:“孙儿宁可终身不娶,也不要陈家的女儿。”原来在半年之前,陈氏便有意将自己的侄女儿嫁给青云,陈夫人也相看过青云,自然是满意极了,可是青云心里不乐意,只以专心备考为由,暂时推却了,如今他已经高中,陈氏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既能拿捏着青云,又能给自己娘家长脸的机会。青云极怕陈氏就这么把他的亲事定下来,到时候再说可就晚了。 韩老将军脸色微沉,一把将韩青云拉了起来,沉声说道:“祖父还没死,这事,轮不着你母亲做主,我心里自有安排,你只放心的回去准备殿试就行。” 韩青云不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就这么被韩老将军轻松的踢开了。看着青云英俊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韩老将军忽然一阵心酸,不由人的伸出手拍着青云的肩膀说道:“青云,万事有爷爷。” 韩老将军叫青云过来,一来是怕青云少年得志会得意忘形,要提醒提醒青云,二来便是要给青云银子。韩老将军将几张银票交给青云,笑着说道:“云哥儿长大了,拜座师会同年都要花钱,你那点子月银远远不够,先把这些拿出花吧,用完了来说一声,爷爷再给你。” 青云看着韩老将军,却没接过银票,韩老将军便说道:“这钱,爷爷早就给你准备下了,以前没给你,是怕你不能安心读书。现在你已经考出来了,爷爷便放心了,只管拿着。” 青云这才接过银票,韩老将军笑着说道:“爷爷是行伍之人,与那班文臣不熟,不过你华爷爷熟,我已经约了他,明天让他领着你去拜座师,今科的主考文华殿大学士隋大人与你华爷爷交情极好的。” 韩青云眼神一亮,猛然抬头看向韩老将军,一句问话冲口而出:“爷爷,您……” 韩老将军笑道:“我孙子应考,爷爷自然不能让人下黑手黑了我孙子。”韩青云忙跪下磕头道:“孙儿青云谢爷爷护佑。” 韩老将军呵呵笑着将青云拉了起来,很轻松的说道:“我是你爷爷,不护着你又护着谁呢。” 韩青云这才清楚为何自己会有那么高的名次,原来那有可能在暗中出手坏他前程的人已经被他的爷爷悄没声息的解决了。 回到及第居,看到手里的三百两银子,这可是青云有生以来拥有的第一笔巨款,青云想了想,命王顺找出一个颜色发暗样式显得陈旧的小箱子,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装进去锁好,然后才将剩下的那一百两放在自己的身上,王顺打小就跟着青云,自然知道青云的意思,便笑着说道:“大爷再不用这样想法子省钱给大小姐了,听奴才娘说大小姐现在挺宽裕的。” 青云摇头道:“这不一样,爷爷奶奶给的再多,也是她们给的,这是我给的,瑶瑶要出嫁了,傍身的银子当然是越多越好,王顺,老规矩不变,以后还是要从我的月银里拿出七成存起来。这两个月你是不是没有存?” 王顺嘟着嘴小声的嘟囔了几句,到底也没敢不听青云的话,扣扣嗦嗦的从床头的小箱子里取出一只小荷包,将荷包里的银子数了数,然后放到青云面前,小声说道:“大爷,这三个月奴才给您存下的银子。” 青云看了看,见足有七两银子,不由惊讶的问道:“怎么还有么多?”青云一个月有三两银子的月钱,就算他平日再节省,也只能省下二两,三个月便是六两,可是现在就多出来一两。 王顺低着头闷声说道:“最近都是大小姐给大爷送饭菜,不用打点厨房的人。” 青云微微摇头,拿起一两银子放到王顺的手上,轻声叹道:“王顺,我知道你把你的月钱也放进来了,放心吧,咱们及第居以后的日子再不会这么艰难了,把钱收着,交给你娘存着好给你娶媳妇。” 王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青云笑笑,将那六两银子收进他为青瑶存钱的小箱子,看着小箱子里或整或碎的银子,青云脸上浮起了宠溺的笑容,对于青瑶这个唯一的亲妹妹,青云真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青云刚收好小箱子,便听到王顺叫道:“大爷,大小姐来了。” 青云忙迎了出去,只见青瑶带着香如笑盈盈的向他走来,青云赶紧迎上前笑着说道:“瑶瑶你怎么过来了?” 青瑶甜甜笑道:“哥哥高中,做妹妹的岂不不来贺喜的?” 青云摇头笑笑,将青瑶让进了屋子,王顺要跟进来服侍,香如却笑着唤道:“王顺,嬷嬷给你做了一件衣裳,让我带给你,你还不去试试。” 王顺也不傻,立刻明白过来,便引着香如出了屋子,以试衣裳为名避了出去。 青云不解看着青瑶,青瑶却将手中的玳瑁描金红木匣子放到青云的面前,笑着说道:“哥哥将要入仕,手中不宽裕可不行呢。这是妹妹的一点子心意,哥哥快收着吧。” 青云立刻将小匣子推了回去,沉着脸说道:“瑶瑶,哥哥怎么能要你的钱的,快拿回去收着,你还有一年多就要嫁人了,手里没钱不行。” 青瑶又将小匣子推了回去,对青云说道:“哥哥,我如今不缺钱,爷爷奶奶对我很好,除了月银,还常给我些零用钱,我的衣食住行都是官中的,根本就不用花钱,倒是哥哥从现在开始应酬就要多了起来,身边没钱万万不行的。” 青云皱眉道:“这个不用你担心,爷爷已经想到了,才给了哥哥好些银子呢。瑶瑶你听话,把银子收回去,等你嫁到庆亲王府,没有银子打点,会过的很辛苦的。” 青瑶摇头笑道:“哥哥你竟不知道么,外公和娘给我们兄妹留了好多财产,奶奶已经说了,让她一文不少的拿出来还给我们。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可是听王嬷嬷说当年外公是京城首富,我想这一注财产绝对不会少了的,所以哥哥完全不用为我担心呢。”青云摇摇头道:“我倒从来都没听说过,还有这等事情么?” 青瑶点点头道:“此事千真万确,我是亲耳听奶奶和她说的,当时她就变了脸色,显见得心里有鬼呢。不过奶奶放了话,有单据为证,凭是差什么她都得给我们补上。” 青云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喜色,他到底年长些,比青瑶更了解他们那个继母,油锅里的钱她犹自要抓了来,何况是已经被她当成自己财产的东西,想让她吐出来,难啊! 青瑶却没想那么多,边说边将小匣子打开,见里面放了些金银锞子珍珠宝石,青云笑着打趣道:“瑶瑶,怎么能把嫁妆都给哥哥呢?” 青瑶轻啐了青云一声,指着那些东西说道:“这些都是散珠子和宝石,都能当银子使,哥哥莫不是嫌太女儿气了?” 青云笑了,他转身将自己存钱的小箱子取了出来,打开给青瑶看,并且笑着说道:“瑶瑶你看,这是哥哥这些年来为你攒的。” 青瑶探头一看,那些银子有些颜色已经很陈旧了,显然是很有几个年头,而且都很零碎。一股夹杂着酸涩与幸福的暖意袭上青瑶的心头,眼泪不觉涌了出来,青瑶颤声唤道:“哥哥……” 青云见自己招出了青瑶的眼泪,忙拿出帕子给青瑶擦泪,柔声哄道:“瑶瑶不哭,以前是哥哥没本事,让瑶瑶受苦了,以后再不会的。” 青瑶听了这话反而哭的更凶,慌的青云不知如何是好,只软着声音百般的劝慰,青瑶哭了一会儿,才擦干了眼泪不好意思的说道:“看我,哥哥大喜我倒哭上了。” 她伸手将两个匣子的盖子合上,将青云给她的那只收了起来,对青云笑道:“哥哥,这个是给我的。” 青云点点头嗯了一声,青瑶又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哥哥,青瑶收了你的礼,你是不是也得收了青瑶的贺礼呀。” 青云摇头笑了,将青瑶送来的匣子收了起来,指着青瑶笑道:“你啊,真是越来越淘气了!” 经此一事,青云青瑶兄妹两人的感情越发好了,简直是无话不谈,两人不仅是兄妹,更成了知己。青瑶便很郑重的委托青云一件事情,她请青云帮着她打听柱国公府的表小姐还有永定侯傅城垣的所有事情。 青云一听青瑶要打听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先就皱了眉头看着青瑶,青瑶却笑着说道:“哥,我是为孔小姐打听的。永定侯不是向孔小姐下聘了么? 青云不解的问道:“是又如何,这和你有什么干系?” 青瑶轻叹了一声说道:“我虽没见过孔小姐,可是不知怎么了,就是打从心底觉得孔小姐好生亲近,哥哥,我的好哥哥,求求你啦。” 青云可架不住青瑶的软语相求,便应了下来。最近青云常在外面走动,也和不少同年吃过酒,而那永定侯傅城垣又是京城里极有名的人物之一,想打听他的事情,倒也不用费什么力气。 没过几日,韩青云便给了青瑶回复。原来这永定侯已经娶过两房妻子,两个妻子都病逝了。如今刚下聘的孔小姐,是他的第三任妻子。永定侯家里已经有一儿两女,还有三个姨娘。听到这里,青瑶心里便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她太了解何田田了,那是一个精神上有洁癖的人,让她嫁给这样一个和公共厕所没什么差别的男人,岂不是为难死何田田了。 然而这还不算,永定侯府里还有老太夫人和太夫人,那个太夫人还是永定侯的继母,青瑶可是对继母这类生物有些切身体会的,自己这具身体的本尊可不就是被继母害死了。而且,那永定侯府里当家的是太夫人的亲儿媳妇,何田田嫁到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不受气。 青云见青瑶小脸儿板了起来,满脸的怒意,不由好笑的问道:“瑶瑶,你生的是什么气?” 青瑶一时语塞,这话她还真不好和韩青云这个本土人士说,只叹了口气道:“永定侯府可真复杂,孔小姐怎么吃的消呢?” 青云笑道:“瑶瑶你真有趣,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竟如此关心。唉,若是不咱们家和柱国公府没有往来,你倒能多个闺中蜜友。” 青瑶皱着眉说道:“没有最好,我听冯伯母说那柱国公府可不是什么好人家,侵吞了孔小姐几十万两银子的家产,还要摆出一副恩人的嘴脸,那永定侯出了名的‘克妻,,她们为了荣华富贵还逼着孔小姐嫁过去,什么人啊 韩青云摇摇头说道:“瑶瑶,你别这么说。坊间虽有传闻,却也不足全信。” 青瑶闷闷的嗯了一声,她不好告诉韩青云自己正在为好朋友报不平,青云看着青瑶笑道:“瑶瑶……” 青瑶忙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是,哥哥说的对。” 青云笑着说道:“我打听出来,这门亲事是由晋王妃一力促成的,晋王妃是永定侯的亲姐姐,她们姐弟两个自幼失母,相依为命的长大,和我们兄妹的遭遇很象。” 青瑶哦了一声,脸色缓了下来,轻叹着说道:“看来这永定侯也怪可怜的,打小死了亲娘,长大后又连死两任妻子。” 青云点点头说道:“是啊,他也怪不容易的。” 青瑶闷声道:“她不容易,孔小姐就容易了么,她才十六呢,就要嫁给那样一个男人……” 青云不赞同的摇头说道:“瑶瑶,怎么说话呢?” 青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用现代人的思维方式想问题了,忙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青云也没就此追究下去,只说道:“瑶瑶,子纲兄和永定侯关系不错,日后你和孔小姐之间少不了走动,虽然哥哥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这位孔小姐如此上心,但是哥哥知道将心比心以心换心,你真心对她好,孔小姐也会对你好的。这于你将来有好处。 嫡女谋略第22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青瑶忙点头道:“这个自然,青瑶懂的。”不过在心里,青瑶却自言自语道:“田田当然会和我好了,我们两个真的有缘,连穿越了都能再接上头,在这个时代里,我和田田两个人只有互相支持的才能更好的活下去,田田,你千万别怕,拿出你的手段,不就是改造个男人么,你一定行的!” 打从了解了永定侯府和孔琉的情况,青瑶心里便存了一个念头,她想在孔琉成亲这一混入永定侯府,为何田田打气兼送上自己的祝福。不过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就算是她有机会去喝这场喜酒,又怎么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洞房,顺利和何田田接上头呢?青瑶想的头都大了,连着好几天吃不下睡不着的,吓得服侍她的人不知所措,赶紧回了韩老夫 韩老夫人一听说青瑶病了,慌忙带人到了东厢房,青瑶听说韩老夫人来了,忙起身相迎,看着脸儿黄黄无精打彩的青瑶,韩老夫人紧张的一把将青瑶搂入怀中,关切的问道:“瑶瑶,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奶奶,奶奶给你请太医!” 青瑶不好说出自己的烦心事,只摇摇头说道:“奶奶,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有点儿苦夏,没事的,过几日自然会好的。” 韩老夫人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因为青瑶身体里有寒毒,所以尽管天气极热,青瑶还得捂的严严实实,一丝风儿不能透,而且屋子里还不能用冰,要不是青瑶洗的勤,身上怕是要长痱子了。这会儿青瑶说自己苦夏,真让韩老夫人为难了。她拿帕子轻轻擦了青瑶额上的汗,柔声哄道:“瑶瑶听话,你可不能受凉的,要不等小日子到了,又该难受了。” 青瑶乖乖的嗯了一声,对韩老夫人说道:“奶奶,青瑶明白。” 韩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给大小姐端莲子汤来。”又转身对青瑶笑道:“瑶瑶,听奶奶的话,好歹吃一点儿。” 青瑶望着韩老夫人那关切倍至的眼神,轻轻嗯了一声,靠着韩老夫人说道:“青瑶让奶奶费心了。” 韩老夫人笑道:“真是个傻丫头,奶奶不为你费心,还能为谁费心呢。 韩老夫人的话让青瑶的心里感动极了,她决定向韩老夫人问计。便说道:“你们都下去,我要和奶奶说话儿。” 韩老夫人笑着挥手,桃叶菱花谷雨她们都退了下去,谷雨在门外徘徊,有心偷听几句,可是桃叶淡笑说道:“谷雨,该给大小姐准备姜汤沐浴了。”谷雨不得不低头应了一声,忙忙走了出去。看到谷雨如此,桃叶不免皱了眉头,这个谷雨是越来越不安分了,看来很有必要回了老夫人,免得将来给大小姐添麻烦。 房间之中,青瑶看着韩老夫人,嚅嚅的说道:“奶奶,您知道青瑶对柱国公府的表小姐很有好感。” 韩老夫人点头笑道:“奶奶知道啊,是不是瑶瑶很想见见孔小姐?” 青瑶大力点头道:“对,青瑶就是想见孔小姐,可是咱们家和柱国公府平素没有往来,也不好贸然上门的。” 韩老夫人点点头,象柱国公府那样的人家,韩老夫人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的,柱国公府以军功起家,可是子孙不肖,竟无一人能继承祖业。所以虽然柱国公府的门第比伏威将军府要高一层,虽然在外面遇上的时候,柱国公府的人对伏威将军府的人很尊重。韩老夫人依旧不待见柱国公府。 “奶奶,您说咱们家和永定侯府有没有往来啊?”青瑶绕着圈子的问道 韩老夫人想了一回笑着说道:“先永定侯夫人在世的时候,倒有过几次来往,不过永定侯夫人过世,老侯爷继娶了夫人,这往来便慢慢断了。” 青瑶心中大喜,忙说道:“奶奶,那我们却永定侯府吃喜酒好不好?” 韩老夫人惊讶的看向青瑶,青瑶不好笑道:“奶奶,人家想去看看孔小姐当新娘子是什么样儿。” 韩老夫人摇摇头,沉声说道:“瑶瑶,你不相信奶奶,不和奶奶说实话 青瑶急了,忙叫道:“奶奶,青瑶说的都是真的,青瑶就是想见见孔小姐,又不好去柱国公府,所以就想去永定侯府,奶奶,青瑶可以发誓,真的就是这个原因……” 韩老夫人见青瑶急的脸儿涨的通红,不由点头说道:“不用起誓啦,奶奶相信你,只不过是吃喜酒,行,奶奶答应带你去。” 《嫡女谋略》第八十章 韩大老爷将在江南采购的上好木料连同手艺高超的匠人送到京城的时候,已经进了九月。因签子写明了那些木料是青瑶的,那些是青环的,所以陈氏尽管心里气的不行,却也没有无计可施,因为在江南的时候韩大老爷已经细细吩咐过木匠,万不可用错了木料。对韩大老爷来说,能和庆亲王府结为亲家,实在是意外之喜,所以他给青瑶备嫁妆木料,是色色依足世子妃的规制采购的,而韩青环只是个国公府的普通儿媳妇,自然也只能用普通木料了 除了给韩老将军夫妻来了信,韩大老爷还破例给青云青瑶各写了一封信,随信带来的,还有韩大老爷给韩青云的一千两银子。此时韩青云已经成为通过朝考被皇上亲点为庶吉士,入翰林院继续学习。在大秦,庶吉士素有“储相”之称,可以想见青云的未来光明无比,韩大老爷自是得意非常,他熟知官场的规矩,深知上下打点的重要性,所以特特在信里夹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还专门嘱咐了,让青云不要省着花,只管用,用完了他还给。 青云拿着父亲的信,心里百感交集,都说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难道在家里也是这样,他身上没有功名的时候,就不是父亲的儿子了,非要考取功名,才能得到父亲的重视。得到了一千两银子,韩青云的心情反而变得沉重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对他来说,更渴望的是来自父亲的亲情而非一张单薄的银票。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青云终于盼到了休沐,他回到将军府,先给祖父母请了安,刚巧在颐年居里遇上韩远关,青云便少跑了一趟,只在颐年居里给韩远关请了安,便告退而出,青云正想找青瑶,却看到青瑶早就在外面等着他了。 兄妹两个去了及第居,青瑶见哥哥此次回家有些没精打彩,忙关切的问道:“哥哥,可是翰林院的功课太重,有些吃不消?” 青云摇摇头,将韩大老爷的信并银票拿出来推到青瑶面前,黯然说道:“瑶瑶,你看看。” 青瑶打开信看了一回,脸上不禁浮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她将信放回去,淡淡说道:“哥哥,我也收到父亲的信了。” 青云忙问道:“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别不是有什么为难你的事情吧? 青瑶淡然一笑说道:“我没把信带在身边,父亲说除了送来的木料,他还额外给我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虽未明示,可是让我在庆亲王爷和世子面前为他说话的意思已经透了也来。我们兄妹十几年来无人问津,不想哥哥考得功名,我有了一门好亲事,我们两个的行情倒日日见涨,连一向对我们不闻不问的父亲也开始嘘寒问暖了。” 青云皱皱眉头,虽然他对韩大老爷的行为也不满意,可是韩大老爷毕竟是他和青瑶的父亲,子不言父过,青瑶的话有些过分了。“瑶瑶,他到底是我们的父亲,无父母之精血,岂有我们兄妹呢。他说的你可以不照着做,但是也别说的如此刻薄。” 青瑶微微低头,她只是一个闯入者,对于韩大老爷,自然没有一丝父女之情,不比韩青云,对他来说,来自父亲的关怀爱护,比什么都珍贵,他宁愿韩大老爷给他写一封充满亲情关爱的信,而不是满纸的公文语气,通篇都是训诫,未了还让他多打听皇上和在京各部官员对江南的态度,及时写信送至江南,好让他早做应对。 见青瑶没有说话,韩青云微微摇头,他怎么能不知道青瑶心中的怨气,虽然现在青瑶的状况改善了许多,可是这些年来青瑶的遭遇足以消磨尽青瑶心中对韩大老爷所有的亲情。但凡韩大老爷能发句话,青瑶也不必受了这十来年的苦,想到青瑶打从生下来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青云便不舍得再苛求青瑶了。 “瑶瑶,你是不是有事情找哥哥?”青云只在心中叹息了一回,便轻声细语的问道。 青瑶点了点头,有些焦虑的说道:“哥哥,都九月了。” 青云微微一愣,很困惑不解的问道:“是进了九月,怎么了?” 青瑶急道:“孔小姐和永定侯的婚礼不就定在九月二十六么。” 青云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青瑶急了,只拉着青云的衣袖道:“好哥哥,你快告诉我还打听到些什么呀!” 青云有意逗青瑶,只打趣的笑着说道:“若是永定侯爷不好,你难道还要打上柱国公府将孔小姐抢走不成么?” 青瑶恼道:“哥哥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不理你了!” 青云忙举手笑道:“好好好,我说还不成么,看你,为了个孔小姐,连自己哥哥都不顾了,唉,真不知道这位孔小姐是何方神圣,怎么连面儿都没见过一回,就把我瑶瑶妹妹迷成这样?” 青瑶气鼓鼓的瞪了青云一眼,青云却不恼,好脾气的笑道:“瑶瑶,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永定侯爷的两任夫人都是难产死的。” “难产?”青瑶的脑筋便飞快的动了起来。拜何田田所赐,她多少也有点儿医学常识,在大秦女子出嫁本来就早,到了十六岁还不嫁人,那就要被人耻笑,十几岁少女的身体本就不足以顺利完成孕育生命的重任,更何况那永定侯府又是那般复杂的人际关系,在这样的家庭里想平安生产,更是难上加难。要说也只能算这永定侯运气不好,连个两个老婆都难产,可只凭个就说他克妻,也着实不公平。 有些现代知识背景的青瑶没有象大秦土著那般迷信,她将事情分析了一回,倒有些同情那个悲催的,连死两任妻子的男人。可是转念一想,青瑶又担心了起来。虽然何田田是学医的出身,她有足够的能力让自己平安的生下孩子,可是在那样复杂的家庭环境中,再加上田田根本没有可能在婚前见到傅城垣,可以事先了解对方,根本就是盲婚哑嫁,这对田田来说太难接受了。象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何田田的青瑶知道,何田田对家庭,对爱情,都充满了美好的期盼,可是现实给田田的,却是极度无情的打击。 瞧着青瑶怔怔的发呆,青云笑着在青瑶面前摇了摇修长的手指,笑着问道:“瑶瑶,想什么呢?” 青瑶猛然回过神来,干笑说道:“没什么。” 青云皱着眉头摇手道:“瑶瑶,你发了半天的呆却说没么,你说我能信么?” 青瑶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觉得孔小姐好可怜,柱国公府的人那样的欺负她,她还得嫁入永定侯府那么复杂的家庭,孔小姐好命苦哦。” 青云听了轻轻点头道:“的确,孔小姐的遭遇真的很让人同情,不过,瑶瑶,你不是常说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么,若是孔小姐也和你一样,就算有再大的困难不会难倒她的。”可能是每一回青云休沐,青瑶都会跑来和他聊柱国公府,永定侯府,孔小姐,傅城垣,以至于青云虽没见过这位孔小姐,心里对她倒不觉的陌生。 事实上,青瑶现在心里一直挺懊恼的,若是孔小姐没有定亲,她说什么也要想法子让何田田嫁给她的哥哥韩青云,青瑶相信青云一定会喜欢田田,一定能给田田想要的爱情。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再有不到二十天,田田就得嫁给那个死过两任妻子的男人做他的第三任妻子了。而且,青瑶断断续续从青云哪里得知,这位永定侯傅城垣可不是一般的人,青瑶始终都在为田田担着心。 和青云聊过一回,青瑶心里的抑郁仿佛减轻了许多,她才有心思笑着说道:“哥,爷爷奶奶在给你选妻子呢。” 青云脸上微微发红,佯怒的瞪了青瑶一眼说道:“瑶瑶,你是大家小姐,可不许这样。” 青瑶轻哼一声道:“好,不说就不说,你可别来问我都有哪些个人选哦 青云摇了摇头,从前青瑶沉静的让人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那样当然不好,可是现在青瑶也太活泼了些,都有点儿出格了。身为一个受正统教育多年的男子,青云认为自己有必要和青瑶好好谈谈。在家里,自祖父母以下,大家都能包容青瑶,甚至是出于一种弥补的心态,甚至是纵容青瑶,可是青云心里明白,青瑶在将军府的时间只有一年多了,若是她依旧是这样的性情,只怕嫁到庆亲王府之后要很吃些苦头,为了青瑶将来好,青云暗暗做了决定。 “瑶瑶,哥哥有话和你说。”青云板起脸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青瑶却笑吟吟的看着青云,歪着头笑道:“哥哥你有话就说嘛,干嘛这么严肃,板着脸象个小老头儿,看着好怕人哦!” 青云皱眉,沉声叫道:“青瑶!” 青瑶一怔,立即敛了笑容,坐直了身子严肃的应道:“是,请哥哥赐教 青云轻叹一声说道:“瑶瑶,哥哥非常想宠着你一辈子,让你一辈子都生活的无忧无虑,可是,哥哥做不到。再有一年多你就要嫁进庆亲王府,做主持中馈的媳妇,以你现在的性情,嫁过去之后一定会吃大亏的,哥哥不能眼看着你吃亏而不事先提醒你。” 青瑶轻轻点头,一双剪水双眸一眨不眨的望着青云,显然是将青云的话听进去了。青云心中稍安,又说道:“瑶瑶,我们娘亲离世的早,有些话本该是娘亲告诉你的,可是.……,唉,父亲也不会想到和你说的。庆亲王府的情况哥哥早就告诉过你,虽然子纲兄是极好的,可是他毕竟不能整日在内院里,这内院,就是你们女子的战场。” 青瑶轻轻的嗯了一声,以手支颌看着青云,心里暖极了。青云看着青瑶,浅浅笑道:“瑶瑶,哥哥不希望你变成那种勾心斗角的女人,可是也不想你被人算计尽吃暗亏。所以瑶瑶,你不能再象现在这样了。” 青瑶微微蹙眉道:“那我该如何?” 青云不由一时语塞,他其实也是个宅斗小白,不论从理论到实践,都匮乏的很。想了一会儿,青云才说道:“总之你要把你屋子的丫环嬷嬷都收服了,还有,要不时打赏要紧的下人,不算计人,却也不能让人家算计了自己。虽然做人要谦和,可你是世子妃,嫁过去之后只在王爷王妃世子之下,必须有自己的气势,不能让那位侧妃欺负到你的头上。妯娌之间要和睦相处,可也不能一丝儿也不防着,说话只说五分也就够了。” 青瑶看着青云一边苦思冥想一边磕磕绊绊的说着,不由轻笑了起来,她笑着说道:“哥哥,你说的青瑶都懂,奶奶并不是什么都不教青瑶的。哥你放心吧,只有在你的面前,青瑶才会卸下一切的防备,敞开自己的心。就算那庆亲王府是龙潭虎|岤,我也不怕的。” 青云放心的笑了起来,直说道:“倒也没这么夸张,我现在才知道子纲兄圣眷极隆,他从小就跟在皇上身边,虽然名义上他是皇上的堂弟,可是皇上看待他,和自己的儿子差不多,甚至比对皇子们还好。你又是他自己向皇上求旨赐婚的,子纲兄一定会护着你的。” 青瑶白玉般的小脸上泛起了红晕,虽然不合规矩,可她也在韩老将军的纵容下,私下里见过赵天朗好几回,起初只是单纯对于帅哥的欣赏,可是到了后来,青瑶每一次都会发现赵天朗身上的闪光点,在青瑶心中,对赵天朗的感情已经从欣赏开始向爱的方向转化了。即便是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赵天朗也是个优选男人,人品好,家世好,性情好,有情趣,还有小小的幽默感,可以说赵天朗是青瑶这两辈子加起来,见到过的最完美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正死心踏地的喜欢着她,想到赵天朗,青瑶心里便觉得甜蜜蜜的,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吧。 看着青瑶又出神了,不过这一回她的脸上浮现着幸福的表情,虽然还不识情滋味,可是青云猜也能猜的出青瑶在想什么,于是这一回他没有打断青瑶,任青瑶去回味着与赵天朗相处的那点滴感觉,青云看着青瑶,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还有一点点的失落,不过更多的是高兴,为他的妹妹由衷的高兴。 直到青瑶自己回过神来,才发现青云微笑的看着自己,青瑶的脸上腾的升起一团火,忙垂眸不敢看青云,青云也不说破,只笑着说道:“瑶瑶,自从吃了你做的东西,我这嘴也挑了起来,翰林院的东西和你做的比起来,真是没法吃的,哥哥好不容易休沐,你给哥哥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青瑶的尴尬稍减,笑着回应道:“哥哥你读书辛苦,我特意给你准备了核桃酪,最补脑子的。你先吃着垫垫肚子,回头到颐年居陪爷爷奶奶一起吃饭吧,今儿做的全是你爱吃的。” 青云爽朗的笑道:“好啊,有个精通美食之道的妹妹,我真是有福气。 青瑶笑道:“可惜哥哥只有休沐才能回来,我们又不好每天往翰林院里送吃的,委屈哥哥了。” 青云笑道:“不委屈不委屈,翰林院的吃食比咱们家从前的要好多了,只不过没有瑶瑶做的好。瑶瑶,你看我比先前长高了,也壮实了许多呢,就连力气都比从前大了。” 青瑶认真看了青云一回,方才笑着点头,又命香如将她才给青云做的衣裳拿过来,让青云去净房里换上试试,这半年里青云和青瑶都长高了许多,从前的衣服都小的穿不下了。陈氏自不会过问这些事情,青瑶每个月都做新衣服的,倒也不觉得什么,可是青云平素在翰林院中,家里的人也不怎么能见着他,青瑶不上心,倒没有人在意这件事了。青瑶也不向别人提起,只自己带着香如她们几个丫头每个月都给青云做两套衣裳,只不过半年,青云从前的衣裳便都被青瑶做的新衣服替换下来了。 自青云和青瑶谈过之后,又过了十几日,已经到了九月二十三,青瑶没发现韩老夫人有丝毫的动静,这心里不免着急了,便跑到上房拉着韩老夫人的手撒娇道:“奶奶,咱们去不去永定侯府吃喜酒呀?” 韩老夫人拍拍青瑶的手笑道:“去,当然去。这还有三天呢,着什么急呀?” 青瑶不好意思的笑道:“奶奶,人家真的心里急么,您知道青瑶早就想见孔小姐了。” 韩老夫人摇头笑道:“唉,奶奶真是在惯着你了,连你那种想法奶奶都会答应。” 青瑶忙搂着韩老夫人的脖子撒娇道:“奶奶最好了,奶奶最疼青瑶。” 韩老夫人笑道:“奶奶真是怕了你这丫头,好吧,就依你的法子,可有一点,你得小心些,不能让人瞧出你是我们伏威将军府的小姐。” 青瑶立刻应道:“是,青瑶遵命。” 韩老夫人笑道:“到了二十六那一天,奶奶和你二婶带着你去永定侯府。” 青瑶奇道:“奶奶,母亲她不去么?” 韩老夫人立刻拉下脸来说道:“她不是病了么,没的过了病气冲撞了贵人。”陈氏最近被韩青江和韩青环两姐弟闹的心烦意乱,又加上韩大老爷只从江南送来的木料和匠人,却没有给妞′捎回青瑶青环的嫁妆银子,这让陈氏非常非常的生气。名份上她到底是青瑶的母亲,就算心里再不情愿,她也得给青瑶准备嫁妆,虽然韩老夫人说了青瑶的嫁妆之事不要陈氏过问,可是却打发人来要江氏一门的遗产和她做为母亲应该给女儿的嫁妆,陈氏被韩老夫人逼的紧了,只得借口生病躲着韩老夫人,故而韩老夫人有此一说。 青瑶点点头,心中暗道:她不去最好,若是她去了,我的偷闯田田洞房的计划可就要增大难度了。 韩老夫人其实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自从青瑶说想参加永定侯的婚礼,见一见那位孔小姐,她便也动起了心思。让陈氏去,青瑶铁定不能自由行动的,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夭蛾子,而且陈氏要去,她必会带着韩青环,经历了上一回崔大人府上之事,韩老夫人是彻底的对青环灰了心,她现在只想把青环关在家里,等到了青环的婚期,直接把她嫁到威国公府,也就算圆满了。 “瑶瑶,你的衣服都准备好了么?”韩老夫人笑着问道。 青瑶忙不叠的点头道:“奶奶放心,都准备好了。青瑶保证到了那一天绝不惹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悄悄去看孔小姐一眼就回奶奶身边,保证是神不知鬼不觉。” 韩老夫人无奈的笑道:“罢了,奶奶陪着你闹上一回就是了。” 青瑶再度得了韩老夫人的保证,这才心满意足的回房去了。一进屋子,小满便囔道:“大小姐,您让奴婢磨了一池子的墨,可还一个字都没写呢。 青瑶将一颗玫瑰糖塞到小满的口中,笑着说道:“我这就写,你出去玩吧。”小满脆脆的应了一声,便摇头晃脑的跑了出去。青瑶笑笑,在桌前坐下,提起笔来轻轻呼了一口气,便下笔如飞的写了起来。 “田田,想不到我们都穿到这里……”青瑶伏案疾书,不觉便写了四五页,她正写的投入,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香如的声音:“二小姐好,您找大小姐?” 青瑶心中一惊,立刻将刚写了一半的信藏到抽屉里,又扯过一张空白的雪浪纸,提起笔来寥寥画了几下,勾出菊花的轮廓。这时湘妃竹帘外传来的韩青环显得很恭敬的声音:“姐姐,我能进来么?” 青瑶微微皱眉,淡淡说道:“是青环啊,进来吧。” 韩青环带着手捧托盘的秋荷走了进来,向青瑶行了礼,才满脸是笑的说道:“姐姐,娘正教我做膳食,我做了桂花羹,想请姐姐指点指点。”青环口中虽如此说,可是眼光却在屋子里飞快的扫了一圈,最近她几乎是每天都要到青瑶房里来上一两趟,表面上说是要和青瑶多亲近多学习,可是整个颐年居的人都知道,二小姐分明是怕老太爷老夫人偏着大小姐,每天都要来看看大小姐房里多没多什么贵重的东西。 青瑶也习惯了,事实上韩老夫人给她的贵重东西,青瑶一早就收了起来,根本不会摆在面上招韩青环妒恨。可她虽然已经如此小心了,可还是挡不住韩青环的猜疑之心,看到东厢房里多了贵重东西,韩青环心中生气,回到远逸堂后就会吵着要陈氏也给她准备同样贵重的东西。若是看不到,那就更加糟糕了,韩青环自动脑补韩老夫人把她的私房全都贴给了青瑶,回去也少不了一通吵闹,陈氏都快被韩青环吵闹的要疯了。 青瑶还未及回答韩青环的话,桃叶倒先上前说道:“真是不巧,二小姐您怎么尽做一些大小姐忌口的吃食呢,太医叮嘱了,大小姐的药忌着桂花呢 韩青环再也挂住脸上的笑容了,她瞪着桃叶气恼的叫道:“前儿我做了燕窝粥,你说姐姐忌讳燕窝不能吃,昨儿我做了枣糕,你说姐姐克化不动也不能吃,今儿又说忌桂花,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在点心里下了毒不成!” 桃叶淡然一笑,平静的说道:“二小姐想必误会了,这些都是太医的吩咐,奴婢们只是按照太医的意思服侍大小姐,若是二小姐有疑议,何不等下回太医来为大小姐诊脉,亲自问个清楚明白?” 韩青环一时语塞,气得一张脸涨的通红,想也不想扬手起来就要打桃叶,桃叶可不是一般的丫头,她以前常服侍韩老夫人练功,多多少少也学了几下子,只将头微微一侧身子一闪,便避过了韩青环的巴掌。韩青环用力不小,被桃叶这么一闪,便收势不住,便往青瑶的书桌撞去。青瑶猛然起身用手一撑韩青环,才缓了她的去势,免得让韩青环一头撞到她的书桌上,又要闹出许多乱子。 韩青环被青瑶一推,身子向后仰,桃叶只得伸手扶住韩青环,韩青环前仰后合几下才站稳了身子。她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只大哭叫道:“你们欺负我!” 青瑶皱眉道:“青环,谁欺负你了?桃叶姐姐按着太医的吩咐料理我的饮食,你送来的东西恰都是我忌口的,她拦着你有什么错?桃叶姐姐是奶奶派来照顾我的,你有什么资格对她动手?她避过你,是有心护着你,否则这不敬尊长的罪名压下来,你能扛的起?” 韩青环被青瑶训的无言以对,她心里恼极了,皆因平日是青瑶从没这样说过她,韩青环本来心里对青瑶怀着恨意,这回又被青瑶当着丫环训了,韩青环恨的死瞪着青瑶,一副要活吃了青瑶的样子。 青瑶本来正在给何田田写信,不愿意被人打扰,韩青环又这样无礼,青瑶便怒道:“送客。” 韩青环气的指着青瑶,刚想开骂,却被跟着她的秋荷一把拉住,秋荷陪笑说道:“大小姐别生二小姐的气,她也是一番好意想和大小姐亲近,二小姐素来性子直,您别怪她。” 青瑶看到秋荷,便想起自己刚刚穿过来的时候,这秋荷是何等的耀武扬威,她还被自己算计了一回,也就是那一回,她才入了韩老太爷的眼,开始一步一步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想不到一年过去,这秋荷倒是圆滑了许多。 青瑶淡淡扫了秋荷一眼,没有多和她计较,毕竟给田田写了信更重要。沉沉嗯了一声,青瑶很有威严的吩咐道:“秋荷,服侍二小姐回房,如今天气燥的很,二小姐火气不小,很该让厨下多做些苦瓜给二小姐降降火。香如,传我的话,今儿晚上给二小姐添个生炝苦瓜,记得告诉厨下,苦瓜千万不可过水,免得没了疗效,还有,鱼生火肉生痰,二小姐火气太大了,最近都不要给二小姐上那些肥腻之物。” 韩青环一听这话肺都要气炸了,正要向青瑶发作,秋荷却连声称是,连拖带拽的将韩青环拉了出去。韩青环一走,桃叶便笑了起来,青瑶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桃叶姐姐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桃叶强忍笑意说道:“大小姐说的对极了,二小姐每天都该吃苦瓜清火气呢。” 韩青环被秋荷拉出东厢房,她正要向秋荷发脾气,秋荷却压低了声音说道:“二小姐,您忘记夫人的吩咐了,忍,一定要忍!” 韩青环气鼓鼓的哼了一声,甩开秋荷重重往远逸堂走去。秋荷忙一溜小跑追上去。一直走到池塘边的假山旁,韩青环走的累了,方才停下来扶着假山急促的喘息着。 秋荷一看到这假山,心里的恨意便翻涌起来,就是在这里,她被大小姐狠狠的打了一耳光,在老太爷跟前丢了面子。她凑到韩青环的身边,咬牙说道:“二小姐您别生气,您的心思奴婢都知道,不瞒二小姐,奴婢心里也恨着大小姐。” 韩青环见左右无人,恨声骂道:“呸,她是那门子的大小姐,不过就是个丧门星,连自己的亲娘都能克死!” 秋荷慌忙用拿着帕子的手掩了韩青环的口,压低声音说道:“二小姐小心些。” 韩青环飞快的看了四周一遍,见四下无人,便推开秋荷的手,没好气的说道:“要你多嘴!” 秋荷退后半步,仍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二小姐,奴婢听到一个消息……”说到这里秋荷有意停了一下,想吊吊韩青环的胃口。 韩青环果然中计,立刻追问:“你都听说了些什么?” 秋荷只神秘兮兮的说道:“奴婢听说大小姐身子很不好,她一点凉也不能受,但凡受一点儿的凉,大小姐的身子骨可就……” 韩青环初时没好气的说道:“这还用你说,我能不知道么?”可是后半句话刚说完,韩青环的眼睛蓦的亮了起来,她惊喜的叫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她一点儿凉都不能受的。秋荷,你说现在的池水够不够冷啊?” 秋荷见韩青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什么都不再说了,只笑着说道:“二小姐,最近的天气可不太好,听我娘说可能要换北风,天气越发凉了。” 韩青环点点头,视线飘向池塘,塘里的荷花早就败了,多半荷叶也已经干枯,露出片片幽绿的池水,韩青环知道这个池塘水很深,很凉…… 韩青环主仆二人得意的笑着走开了,她们走远之后,从假山洞里钻出一个小厮,这小厮长得浓眉大眼,很有精气神儿。若是小满在这里,必然会欢喜的叫哥哥,没错,这个小厮就是小满的亲哥哥沈大暑,他今年十二岁,跟着父亲在门房上当差,因有客人来拜会韩老太爷,大暑便往里头送贴子。刚走到一半大暑便远远瞧见二小姐气冲冲的跑出来,大暑虽然老实却不傻,他知道要躲着二小姐。便躲到了假山洞子里,原想着等二小姐过去他再去向韩老太爷回禀,不想却在山洞里将韩青环主亻}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在整个将军府里,现在没有人不喜欢大小姐,也没有人不讨厌二小姐,更何况大暑的妹妹小满还在大小姐房里当着差,而且大小姐对小满一向又是照顾有加的。大暑忙跑到画室将贴子呈给韩老将军,然后便跑到颐年居外,央门上的嬷嬷把小满叫了出来。 大暑小满兄妹两个在颐年居墙外僻静处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分开。大暑回门房,小满回到了东厢房。寻了个青瑶身边没有人的时机,小满便将韩青环的话一句不落的学给青瑶听,青瑶听罢却笑着说道:“谢谢你小满,也替我谢谢你哥哥。”青瑶边说边在小箱子里拿了一个银锞子放到小满的手中,笑着说道:“给你哥哥,让他帮你买糖吃。” 小满忙摇手道:“大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青瑶拦了小满的话头,笑着说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小满这么可爱,我就喜欢给小满买糖吃。” 小满是个机灵孩子,立刻跪下接赏道谢。然后便真就跑了出去。小满在颐年居里纯粹是混月银的,上至韩老夫人,下至门上的嬷嬷,没有人不惯着她,由着她随意出入颐年居。小满一溜烟儿跑到门房,将银锞子交给大暑,笑咪咪的说道:“哥,大小姐赏我买糖吃的。” 大暑只是个月银五百钱的小厮,韩家又不是那种门庭若市的人家,平日里门房上便没什么油水,猛然得了二两银子的赏,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大暑心里自然是极高兴的,不觉便自行站了队,把自己划为大小姐的人。这是青瑶始料未及的。 青瑶写完了给何田田的信,仔细的封好收到贴身的荷包之中,她已经想到二十六那一日她不会有太长的时间和田田说话,唯有将一切都写到信中,让何田田慢慢的看。为了避免这信落到别人手里泄露了什么,青瑶还有意在信里夹杂了许多英文单词,这样的信,除了何田田之外,再没有人能看的懂 一切做好之后,青瑶想到韩青环又想算计自己,不由动起了脑筋。她可不是那种被算计了还不还手的人。这韩青环既然敢算计到她的头上,她就要想法子让韩青环自食其果。 九月二十五,孔家小姐铺嫁妆的日子,这一日也正是韩青云休沐的日子,青瑶正在屋子里待着,一个及第居里的小丫头忽然找了过来,说是大爷请大小姐到半山亭赏菊花。 青瑶看了那小丫头一回,淡笑说道:“好,我这就过去,你先去回大爷一声。”小丫头忙应了一声便匆匆走了。小满正屋子里,皱着眉头想了一回,便立刻向青瑶说道:“大小姐,奴婢出去一下。” 青瑶笑着点头,放小满出去了,又唤香如过来帮她换衣服,好去半山亭赏菊花。 小满追出颐年居,悄悄尾随着那个及第居的小丫头,果然不出她之所料,那个小丫头半路拐去了远逸堂,在远逸堂的后门,秋荷问了她几句,便给了她一些赏钱,那小丫头高高兴兴的将赏钱装进荷包,这才回了及第居。 小满心中大叫不好,飞快向半山亭跑去。还没跑到半山亭下,小满就看到大小姐带着香如已经到了。半山亭修在池塘边一块挑出水面的巨石之上,三面临水,倒是个夏日乘凉的好去处,可是现在都已经九月了,风从水面上吹来,比在陆地上还要多几分凉意。虽然青瑶披斗篷,可小满还是觉得青瑶会受凉。 青瑶披着斗篷在半山亭里坐了片刻,便带着香如离开。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向藏在巨石下的那个婆子。而那个婆子因为香如跟的紧,也没敢露头。青瑶走后不久,一直没听到青瑶落水消息的韩青环待不住了,她便悄悄出了远逸堂,一个丫头都没事就往半山亭而去。 走到离半山亭还有几十步的地方,韩青环看到一顶做工极为精细,用料极为华美的水绿妆花贡缎披风,极为难得的是这件披风上用莲子大小的珍珠为钮,看着那圆润饱满的珍珠,由不得韩青环不眼馋。她知道这件斗篷,是庆亲王妃打发嬷嬷送给青瑶的中秋节礼物,当时韩青环就眼馋极了,可是青瑶却只当没有看见,绝口不提分给韩青环一些,为了这事,韩青环还很生了一肚子的气。 想也不想,韩青环便将这件斗篷披到了身上,左比右比,心里美的不行,就么这着披着斗篷飞快的登上了半山亭,她站在亭上往下看,去发现池塘水面很是平静,韩青环正皱眉欲问,后背却被人猛推一把,韩青环尖叫一声,便一个倒栽葱,直直的落入水中…… 《嫡女谋略》 第八十一章 已经深秋时节,池塘边上寒意凛凛,韩府上下人等没有特别的事情自是不会往这里来。韩青环被她自己安排下的婆子推入池塘,那婆子自是按着先前的计划,一得手便飞也似的逃走了,当然不会去察看被她推入水中到底是不是大小姐。韩青环不识水性,一落水自然是拼命的挣扎,她越挣扎,便越往水里沉,她披着的那件斗篷浸了水后异常的沉重,裹胁着韩青环直往池塘底下坠去,韩青环的意识也渐渐的模糊起来…… “快下云救青环……”一声尖利的叫声忽然响起,划破了韩府花园的宁静,也招来了更多的亻}人。只见陈氏站在池塘边上,跳着脚的高声尖叫,手指指向池塘中打旋的水窝。 几个会水的家仆慌忙跳入水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脸色青紫腹涨如鼓昏迷不醒的韩青环救了上来。韩老将军,韩老夫人,李氏,青云,青瑶还有大大小小的管事嬷嬷们听到消息都赶到了池塘附近的望荷小筑,韩青环被救上岸之后便被送到这里,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 韩老将军双眉紧锁,铁青着脸说道:“来人,把灶下的大锅拿过来。”众人虽不解韩老将军之意,可也不敢问句为什么,两个健壮的婆子忙抬来了大锅,韩老将军命她们把锅倒扣在地上,将韩青环从床上拖下来脸朝下的放在锅上。然后大家便看着水从韩青环的口中涌了出来,直吐了两柱香的工夫,韩青环才把喝进肚子里的池水吐干净,韩老将军又在她的背上推了一回,韩青环才了一口气,死里逃生,重又醒了过来。 陈氏见韩青环醒来,喜的直掉眼泪,也不用丫环,自己亲自拿了被子把韩青环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然后才跪下向韩老将军道谢。韩老将军沉声怒道:“青环好端端的怎么会落了水?” 韩老将军这话问得陈氏不知如何回答,她方才正坐在屋子里算帐,冬梅便拿着一个纸条进来,慌慌张张的叫着说二小姐掉到池塘里去了。青瑶虽然知道,可是她才不会说呢,也只不解的皱着灵秀的眉毛,一副很困惑的样子。 嫡女谋略第23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韩青环算计青瑶之事并没有告诉陈氏,因此陈氏也很困惑,只看向韩青环急切的问道:“青环,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落水,是不是有人要害你?” 韩青环此时的意识已经清醒过来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死死的瞪着青瑶,眼中的恨意简直要把青瑶烧成灰烬。青瑶却根本就不在意韩青环的眼神,只惊奇的说道:“咦,青环,这不是我的斗篷?我刚才还在屋子里找来着。” 韩青环快被青瑶的话气疯了,她嗷呜一声尖叫,“丧门星,我掐死你……”便如疯了一般的扑向青瑶,韩青环十指指甲尖利无比,若是青瑶被她抓中,可就得破相了。不过,青瑶是不可能被她抓中的,就算青瑶身上没有一点儿的功夫,有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这两位高手在此,青瑶也能万无一失,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青瑶的功夫不是白练的,她身体的灵活性比一般人要好的多,韩青环想毁了她的容貌,那就是痴心妄想。 韩老将军脸色铁青,他比韩老夫人的速度更快,只反手一切,便将韩青环便怪叫一声摔倒在床上,双手手腕传来的剧痛让韩青环疼的昏死了过去。陈氏慌忙扑上前抱住韩青环放声大叫,韩老将军却冷声喝道:“她死不了! 韩老夫人见韩老将军出手,便将青瑶拉到她的身边,软声抚慰道:“瑶瑶,没吓着你吧。” 青瑶轻轻摇头,低低说道:“奶奶,青环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象发疯了一样,别不是冲撞了什么?” 陈氏气极攻心,立刻冲着青瑶大吼道:“你放屁,青环好好的,都是你害她!” 韩老夫人大怒,甩手便是一记极重的耳光,立时将陈氏的脸打的青肿起来,韩老夫人是练武之人,她这一巴掌可比过年的时候韩大老爷的几十巴掌打的重多了,陈氏只觉得两眼直冒金星,两耳嗡嗡做响,嘴里尽是咸腥之味,还有什么东西划破了舌头。原来韩老夫人盛怒之下甩的这一巴掌,将陈氏的牙齿打掉了两颗,陈氏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韩老夫人这一巴掌打醒了陈氏,她不敢再乱说什么,只抱着韩青环呜呜直哭,一行哭一行说,听得韩老将军等人的眉头都紧紧的皱了起来。 李氏见此情形,忙将不相干的下人都遗散了,一时之间,望荷小筑里只剩下韩家的主子们。 韩老太爷走到主位坐下,韩老夫人拥着青瑶,仿佛刚才那金刚怒目之人根本不是她一般,只柔声的抚慰青瑶。李氏上前去扶陈氏,却被陈氏一把推开,李氏打了个趔趄,忙扶着身边的椅子把手,才算稳住身形没有摔倒。青云听到陈氏和韩青环骂青瑶,气得双拳紧握,双眼怒视陈氏母女,神情冷冽至极,让人都不敢相信他是平素温文有礼的韩青云。 “嚎什么嚎!”韩老将军不耐烦的怒喝了一句,吓得陈氏不敢放声哭,只不停的抽泣,被陈氏抱着的韩青环,自剧痛中醒转过来,她被救上岸后也没有换干衣服,冰冷的湿衣服还裹在她的身上,连打了一阵哆嗦,韩青环本能的叫道:“娘,我冷……” 韩老太爷皱眉,沉声喝道:“老二家的,打发人去请大夫。” 李氏忙应道:“管家已经派人去请了。” 韩老将军点点头,冷声说道:“陈氏,带青环回房,先让大夫看诊之后再说。” 陈氏忙应着,她正要传软轿,李氏便笑道:“大嫂,弟媳已经打发人抬软兜儿过来了。” 陈氏压着心里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弟妹有心了。”软兜抬来,陈氏匆匆带着又陷入昏迷的韩青环回了远逸堂,而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带着青瑶回颐年居,李氏回自己的屋子。青云原本是要回及第居的,可是他想着今天这事儿不对劲儿,便也跟着去了颐年居。 “瑶瑶,那件斗篷是王妃送来的料子吧?”韩老夫人淡淡的问道。 青瑶点点头道:“回奶奶的话,就是王妃八月里送来的料子,奶奶说那料子厚实挺括,做斗篷最合适,做好之后才穿了两回。刚才哥哥约我到半山亭赏菊,我还穿着的,后来一直没等以哥哥,我我急着去及第居,一时走的热了便脱了斗篷,到了及第居香如才发现斗篷掉了,正说要回去找,便听到青环落水的消息。” 青云大为不解的说道:“我几时约你赏菊的?没有啊!” 韩老将军脸色一沉,立刻问道:“瑶瑶,是什么人来请你的?” 青瑶赶紧说道:“是及第居的一个小丫头,我先前在及第居里见过几回,好象是打扫院子的,好象叫坠儿。” 青云的脸色凝重起来,他皱眉说道:“瑶瑶,你怎么竟糊涂了,哥哥纵然要请你做什么,也不会打发个扫院子的小丫头过去的。” 青瑶不好意思的说道:“因我认得是坠儿,便也没有多想,才……” 韩老将军和韩老夫的脸色都极为阴沉,青环的小伎俩实在上不得大台盘,他们两老岂有看不穿的。青云犹自说道:“祖父祖母,青云这就回院子里查一查。” 韩老将军挥手道:“不必查了,那个小丫头只怕已经没了。” 青云青瑶同时看向韩老将军,韩老将军有些无力的说道:“青云,瑶瑶,这事就到这里吧,从今往后爷爷会把陈氏母女圈在远逸堂里,等到了日子就打发青环出门。这一回,她们也算是自讨苦吃,也受到教训了。” 青云也明白了过来,虽然心中不甘,可是他知道大局为重,不能为着打老鼠而伤了玉瓶,为了一个韩青环,坏了整个将军府的名声。青瑶自然比青云心里更清楚,事实上韩青环没有被淹死,还多亏了青瑶派小满往远逸堂那边扔了个字条,否则陈氏怎么可能知道韩青环掉到池塘里了。虽然韩青环和陈氏要置她于死地,可青瑶仍然不愿自己的双手沾上血腥。 再说陈氏带着韩青云回到远逸堂,大夫来看了诊,开了药方子,陈氏又命人熬了一大碗浓浓的姜汤,看着韩青云喝下去,才屏退了丫环们,手捂着肿的好似猪头一般的脸,怒冲冲的问道:“青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掉到池塘里?” 韩青环才叫真正的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又或者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总之,这一回,韩青环算计青瑶不成,反把自己陷了进去,要不是青瑶好心,她这条小命就算是玩完了。 见韩青环不说话,陈氏用她那漏风的嘴抽了一口凉气,压低声音惊道:“是你想算计那个臭丫头,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韩青环恼羞成怒,冲着陈氏叫道:“是又怎么样?” 陈氏反冷静下来,平淡的说道:“不怎么样,青环,你为何不和娘商量商量,有娘帮着你,也许就成事了。现在可好,没算计了那个小贱人,倒把你自己赔了进去……不对,青环,这事不对啊,既然是你安排的局,怎么被推到池塘里的人竟是你?” 韩青环气道:“我见那个小贱人的斗篷落在地上,便捡起来随手披上,必是吴婆子只认衣服不认人,把我当成韩青瑶推下水了。” 陈氏恨声道:“可恨的吴婆子,青环,你这事可做的干净?” 韩青环冷冷道:“娘放心吧,死人是不会泄漏秘密的。” 陈氏心里一惊,愕然看向韩青环,韩青环的嘴角勾起,脸上浮现着一抹和她的年纪极不相符的冷笑。 青云回到及第居查问坠儿,管事嬷嬷上来回禀,说是坠儿请假回家了。青云命人去叫坠儿回来,没过多久下人便来回报,说是坠儿回家,坠儿娘让她去打水,坠儿失足掉到井里,竟淹死了。青云想着祖父的话,心中又恨又怒,很发了一通脾气,差点儿将在及第居里服侍的人全都赶出去,还是青瑶过来细细的劝了许久,青云才收回了成命。 入夜之后,那将韩青环误认为韩青瑶的吴婆子在家里吃酒,醉的狠了,上茅厕的时候失足,一头扎进茅坑,也死了。韩老将军得了消息之后,脸色铁青铁青,未几,他便告诉韩老夫人,让韩老夫人彻底禁了陈氏母女的足,一步都不许踏出远逸堂,若敢走出一步,便要将陈氏休回娘家,将韩青环以族规治罪。陈氏最怕的就是被休弃,因此不得不和韩青环老老实实的躲在远逸堂里,一步也不敢走出来,尽管她们娘俩心里恨的翻江倒海,也与事无补,韩老将军这回下的可是死命令。 青瑶倒没有心思理会这陈氏母女如何,因为已经到了何田田出嫁的日子,青瑶一早便装扮好了,带着小满跟着韩老夫人和李氏,坐着车轿往永定侯府里去了。 九月二十六,永定侯府热闹非凡,永定侯傅城垣是晋王的小舅子,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他和柱国公府表小姐的婚事虽然不是皇上赐婚,可是皇上和皇后却都颁了极重的赏赐,给孔小姐的聘礼,头两便是帝后分别赐下的,这对于臣子来说,可是极大的恩宠。所以但凡是在京城的官员们,不论接没接到贴子,都自觉主动的备上厚礼上门道贺。一时之门永定侯府门庭若市,热闹的一踏糊涂。 韩老夫人原以为自家也不会得到永定侯府的贴子,毕竟韩家和永定侯府的交情,还是在永定侯爷傅城垣生母在世时的事情,到现在两府已经有快二十年没有走动了。可是出乎韩老夫人的意料,二十五这一天的下午,永定侯竟派了自己的长随到伏威将军府送贴子,请韩老夫人务必赏光。韩老夫人心中很是高兴,只道永定侯知道了早年的事,却不知道这是她那未来孙女婿赵天朗听大舅子说青瑶对孔小姐很有兴趣,赵天朗便跑到永定侯爷跟前,硬是逼着他给韩家下了贴子。 伏威将军府的车轿一到永定侯府,便有执事接了出来,将韩老夫人李氏,当然还有青瑶和小满一起接了进去。论辈份,韩老夫人和永定侯府的老太夫人是一辈的,自被请到内堂与老太夫人说话,傅老太夫人人虽老了,记性却好,只笑着说道:“韩老夫人,我们有二十年没见了,我懒着,你比我小,怎么也懒了,都不来看看我。” 韩老夫人陪着说笑了一回,又将李氏和青瑶引见给傅老太夫人,傅老太夫人一看见青瑶便觉得眼前一亮,然后便连连摇头,一副很遗憾的表情。后来又笑着说道:“就是这孩子定给了天朗那小子了?” 韩老夫人笑着称是,青瑶很适时的垂眸,红脸,恰到好处的表现出自己的娇羞。傅老太夫人笑了一回,给了青瑶一对嵌着两颗手指肚大小夜明珠的赤金雕花镯子和一双赤金镶红宝石喜上眉梢长簪做见面礼,青瑶拜谢之后方才收了。然后便侍立在韩老夫人身后。她心中虽然急着想去见何田田,可是却知道事缓则圆,她头一回进永定侯府,连东南西北都摸不着,若是贸然行事,只怕还没混进小洞房,就已经被人当成小贼给捉起来了。 青瑶正在想辙,便听到外面鼓乐齐呜,韩老夫人傅老太夫人便笑道:“新娘子接来了。” 青瑶不由便向外侧着头,想极力看的远一些。傅太夫人瞧见了便笑着说道:“老二家的,你引着韩小姐去前面观礼吧,好生照顾着她。”因为女眷多,因此永定侯府便在喜堂里设了内堂,以大红帐幔隔开,好让那些不便抛头露面的新媳妇大小姐们在内堂观礼。 永定侯府庶出二爷的夫人笑着上前引了青瑶去内堂观礼,青瑶先向傅老太夫人道了谢,又向韩老夫人告了罪,这才跟着二夫人去了内堂。傅老太夫人瞧着青瑶的背影,点头直笑,她素来喜欢整齐的姑娘家,何况韩青瑶还是整齐姑娘家里拔尖的那一个。 隔着大红帐幔,青瑶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红衣的男子和一个娇小的,顶着红盖头的女子,青瑶可没本事透过红楼盖头看到新娘子的样貌,更没有本事来个心电感应什么的,让正在拜堂的孔琉感受到她就在内堂看着她。 三拜过后,新郎新娘被送入洞房,青瑶便又回到了韩老夫人的身边,因吃喜酒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傅老太夫人觉得自己有些乏了。便让人引着韩老夫人她们到客房里歇一歇。青瑶此时心里对傅老太夫人充满了感激,这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老太太呀。 一进了客房,青瑶便去了屏风后面,飞快的脱下身上繁复的小姐服饰,露出了里面的丫环服饰。小满也飞快的将青瑶头上的首饰全都取了下来,将青瑶的头发梳着傅府丫环们惯常梳的发型。李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小小的粉盒,帮着青瑶把原本白净的皮肤涂抹的微微发黄,把她的眉毛描的略粗一些,除此之外,李氏便不知道应该怎么打扮青瑶了。 青瑶对镜一照,点点头说道:“奶奶,二婶,青瑶现在看上去是不是很普通?” 韩老夫人看了一回,摇摇头道:“瑶瑶,你再怎么装扮也不象个普通的丫环,这么着吧,今天晋王妃是一定要来的,奶奶听说晋王妃跟前的丫头都极出色,你只假说自己是晋王妃的丫环,应该没有大碍。” 韩青瑶冲着镜子中的自己嗯了一声,对韩老夫人和李氏笑道:“奶奶,二婶,青瑶出去了。” 韩老夫人笑着点头道:“去吧,早去早回,看了就回来,不要耽误的太久。带上小满。小满,替大小姐瞧着些。” 小满兴奋的小脸儿直发烫,眼睛闪亮的好似天上的星星,她和青瑶两个打开门走了出来,这会儿傅府人多眼杂,倒也没有人去特意的注意韩府女眷动向,竟让青瑶和小满两个人顺利的摸出了内院。 本着多听多看处处留心的原则,青瑶终于成功的看到不远处的傅府新房。此时天色已经擦黑,青瑶心中暗自高兴,她知道喜宴就快开始了,那就意味着永定侯不能再待在新房里,她去见田田,可就少了一个最大的障碍。 青瑶正要往新房走,忽然听到一阵喧闹嘻笑之声,青瑶远远的一看,竟然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未婚夫赵天朗。在永定侯府亮如白昼的烛火之下,青瑶看到了穿着淡紫色缎袍,玉树临风面如冠玉的赵天朗。赵天朗正和一个身着深紫王袍的男子走在一起,两个说说笑笑很是亲近,青瑶暗自猜道:“这人,莫非就是晋王爷?长得还挺帅的。不过他还是没有赵天朗好看。” 许是感到有人在注视自己,赵天朗微微侧头看到青瑶,青瑶正站在一株大柳树下,披拂的柳枝掩着青瑶的容貌,可是赵天朗却觉得心跳忽然错了一拍,这个身影,分明就是时常在他梦里出现的韩青瑶。赵天朗原想立刻向青瑶走去,可是却被身边穿着深紫王袍的男人抓住,那男人大笑说道:“天朗,今儿再不能放过傅小子。” 赵天朗无奈,只得心不在焉的笑道:“王兄说的是,那是自然不会放过他的。”说完了这句话,赵天朗再看向柳树下,便已经看不到青瑶那俏丽的身影了,为此,赵天朗心中不快,到了喜宴上竟然不灌新郎转而灌新郎的姐夫,把个晋王赵天翼灌得险些儿找不着北,乐得新郎倌傅城垣一个劲儿在心里闷笑,这是后话。 其实青瑶并没有走开,只是和小满移步站到了柳树旁的阴影里,从赵天朗那个方向刚好看不见罢了。看到身着喜服的新郎倌儿被赵天朗他们叫了出去,青瑶心中暗喜,忙让小满将她事先在家里煨好的燕窝羹拿出来,只是小小的一盏,小满一直用小棉焐子包着,所以到现在还是极热乎的。 “大小姐,没有托盘怎么办,总不能就么这捧着吧。”小满忽然想起这一档子事,忙压低了声音问了起来。青瑶一想也是,不由闷闷叹了口气道:“我怎么把这一层给忘记了?” 小满四下里一瞧,忽然发现远远的,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衣着华贵仪态万方的年轻女子,从她的服饰来看,她应该就是晋王妃,永定侯爷的亲姐姐。青瑶忙悄悄接近了那个女子,只听那女子吩咐道:“这一天舅夫人必是水米不得沾牙的,金珠,你给舅夫人去送一盏燕窝羹,别让她饿着了。”一个俏丽的丫环答应一声,便向一旁的岔路转去。想必从那条路可以通往厨房。 青瑶心中暗叫:“真是天助我也。这样的机会都能让我碰上,太幸运了 晋王妃吩咐完了便向内堂走去,女眷的宴席设在内堂,想必晋王妃必是从前面叮嘱了她的弟弟一回,才匆匆赶过来的。 青瑶等晋王妃走过去,便等在路口上,没过多长时间,那个叫金珠的丫环便托着一只错金百花盘走了过来,盘上有一盏粉彩百年好合的盖碗。青瑶暗自点头,命小满藏到一边,她自己则迎上前笑着唤道:“金珠姐姐!” 金珠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喊自己,不由停下脚步细看,看到一个很眼睛很大,容貌很好看的丫环正笑盈盈的看向自己,金珠便笑着说道:“你是谁,我并不认识你。” 青瑶笑道:“婢子叫小青,是侯爷命婢子在此等候姐姐的。侯爷怕王妃跟前服侍的人不够,便命婢子在这此等着姐姐,替姐姐给我们夫人送吃的,好让姐姐快些去服侍王妃。” 金珠不疑有他,便笑道:“侯爷还和从前一样,对我们王妃之事色色都想的周全,喏,给你,谢谢你了小青。”青瑶接过托盘笑道:“姐姐快请吧,婢子这就给夫人送过去。” 金珠笑着点点头,便自去了内堂,青瑶瞧着她去远了,向暗处打了个手势,小满飞快的跑出来,将青瑶自己煨的燕窝羹替换了金珠从厨房里取来的燕窝,笑意盈盈的往新房里去了。而小满则远远的跟着她时刻保持警觉,做一个合格的小望风者。 虽然新房里服侍的丫环瞧着青瑶眼生,可青瑶一句我是新到王妃身边的,姐姐不认识我也是有的,便让那小丫环没了疑心,让青瑶顺利的进了新房 终于看到何田田,哦,不,应该说是孔琉,青瑶激动的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可是这会儿孔琉身边还有好几个丫头,说话再是不方便的,于是青瑶便在孔琉看向自己的时候飞快的眨了眨眼睛,又用手比了一个:“o的手势。果然孔琉看明白了,将自己叫到了她的面前。 当着丫环们,青瑶笑着说道:“舅夫人,这是王妃娘娘吩咐奴婢给您送来的燕窝粥,您先垫垫,待侯爷敬完酒回来,再传了席面同您一起用。”然后青瑶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在孔琉耳旁说道:“田田,我是若淳!” 孔琉立刻打发了新房里所有的丫环,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声,便扑进青瑶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青瑶比了解自己还了解何田田,她没有劝一句,只是让田田尽情的把自己的委屈,恐惧,不安,以及一切的负面情绪都哭出来。 虽然青瑶不愿意和田田分开,可是她心里清楚,自己绝不能以新房待的太久,于是便将事先写好的信拿出来塞到田田的手中,急切的说道:“田田,我得走了,我要说的都写在信里,你慢慢看。” 孔琉依依不舍,拉着青瑶的手含泪说道:“若淳,我真想和你一起走 青瑶也不舍的说道:“田田,来日方长,我们还有机会,记住,不论遇到什么都要坚持下去,你还有我,你不是一个人。有事找我,就给我们家去信,打发人把信交给门上姓沈的就行了。田田,一定要坚持下去!” 孔琉望着青瑶,极为不舍的点点头,青瑶拉着她的手,重重的握了一下,做出一个灿烂的动漫式笑容,逗孔琉道:“田田,加油!” 孔琉不由笑了起来,这也就是夏若淳能做的出来,每回她不高兴,夏若淳都会用这招来哄她开心,当然,与笑脸相伴的还有何田田最爱吃的美食 “嗯,加油!”孔琉抓着青瑶的手握了握,两个人才依依惜别,青瑶忙忙出了新房,向后堂赶去。她已经耽误了不少的时间,若再不出现,只怕韩老夫人和李氏都不好给她圆话儿了。 “小满,小满……”出了新房青瑶没有看到小满,不由压低声音轻轻叫了起来。可是她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小满,正在着急的时候,忽然,青瑶觉得一阵风声掠过,她本能的闪身一躲,反手一擒,便拿向了风声袭来的方向。青瑶这一拿却拿了个空,而她自己的手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青瑶大惊,抬眼一看,不由的满面红云,只轻声嗔道:“原来是你,快放开我,别胡闹!” 原来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庆亲王世子赵天朗,他自刚才隐约看到了青瑶,便上了心,连喜酒也无心吃,在把晋王赵天翼灌的差不多之后,他就悄悄来到后面,想碰碰运气找青瑶。不想青瑶没找到,却看到了正在望风的小满,赵天朗是认得小满的,便将小满叫到一旁询问。可是小满是个忠心的丫头,大小姐不让说,她就打死也不说。是以赵天朗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刚好这时青瑶出来了,赵天朗玩心一起,便点了小满的|岤道,自己跳出来吓青瑶,他哪里知道青瑶非但不害怕,还和他过了一招,赵天朗并不放心,只欺近的青瑶低声问道:“瑶瑶,你来做什么?” 《嫡女谋略》 第八十二章 上回说到青瑶从新房里出来,没被永定侯府的人抓个现行,倒让她的未婚夫赵天朗逮了个正着。青瑶还和赵天朗过了一招,自然,她这现学现卖的三招两式根本不是赵天朗的对手,赵天朗伸掌握住青瑶的手,就势欺近青的身边,含笑问道:“瑶瑶,你来做什么?” 青瑶虽然和赵天朗见过几次面,可那都是在青云的陪同之下,两个人之间至少距离一丈以上,何曾这般和赵天朗近距离接触过,青瑶的脸上腾的燃起了一团烈火,烧得她面红耳赤,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天朗方才灌晋王赵天翼,自己也吃了不少的酒,朦胧的月色加微薰的酒意,再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配上弥漫在空气里的喜庆味道,赵天朗的热情便如同被点燃导火索的炸药包,他也不等青瑶的回答,便拉着青瑶将她带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双唇好似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往青瑶的唇上印去。 青瑶又羞涩又慌张,还有些恼意,只拼命低着头不让赵天朗亲到自己,还用力推赵天朗,奈何赵天朗个子比她高身材比她壮力气比他大,青瑶怎么都挣不脱,着急了的青瑶也来不及细想,只抬脚猛然跺到赵天朗的脚背上,一阵疼痛从脚上传来,才让赵天朗半醉的脑子清醒过来。他手上一松,青瑶又猛的一推,赵天朗在失神之中竟被青瑶这一推给推开,虽然赵天朗还拉着青瑶的手,可两人好歹拉开了些距离。 青瑶甩不脱赵天朗的手,只得背过身去,低着头不说话,赵天朗这会儿神智已经回来了,可他并没有松开青瑶的手,只上前一步站在青瑶的背后,声音微有些嘶哑的说道:“瑶瑶,我……不是有意轻薄你,我……” 青瑶其实倒也不是很在意自己被赵天朗拉了手,还要被强吻,虽然未遂。她本来对赵天朗就很有感觉,而且赵天朗又是她的未婚夫,这要搁在现代,再发生点儿更亲近的行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这是青瑶两世以来谈的第一次恋爱,姑娘家的心里总是慌张羞涩不好意思的。 青瑶低着头背对着赵天朗,一言不发,赵天朗就大着胆子从背后轻轻圈住青瑶不盈一握的纤腰,呼吸着青瑶发间清新自然的香气,感受着青瑶忽然变的急促的呼吸和僵直的身体。赵天朗不由低笑起来,好听的浅笑声从他的口中逸出,飘到青瑶的耳边,惹得青瑶耳朵一阵发痒,赵天朗可是歪打正着,要知道青瑶的耳朵是她最敏感的地方之一,青瑶身子一绷,忙挣扎道:“有什么话放开我再说。” 赵天朗听出青瑶语气的里的窘迫之意,便微微放松了手臂,将青瑶的身子柔柔的转了过来,青瑶还是低着头,赵天朗却愉快的笑了起来,也低头抵着青瑶的额头,低低说道:“瑶瑶,你真对新娘子这么好奇?赶明儿咱们成亲,你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青瑶一听这话,立刻抬头白了赵天朗一眼,想解释些什么,可是她这一抬头,赵天朗又是低着头的,青瑶柔软的唇瓣便迎上了赵天朗含笑的薄唇。此等大好机会赵天朗当然不会放过,他立刻圈紧青瑶,不给青瑶一丝逃开的机会,将双唇紧紧的贴在青瑶香蜜般的唇瓣上…… 赵天朗一直没有通房丫头,在情事上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伙子,他只知道紧紧的贴着青瑶的双唇,就那么贴着,再没有进一步,青瑶虽然在前世看过无数言情小说,可是说到实战经验,却是一次都没有过小白,而且赵天朗这一贴上来,青瑶的大脑立刻死机,什么什么都忘记了。 也许是天生的吸引,赵天朗就么这紧紧抱着青瑶,心底的爱,从双唇之间传递,青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头顶一直传到脚后跟,仿佛没有了重力,她的整个人都要飘浮起来。 不知这么贴了多久,两只不会接吻的小白都憋的脸色通红透不过气来,青瑶简直要瘫软在赵天朗的怀中了,赵天朗才依依不舍的放开青瑶,两个人一齐大口大口的呼吸,倒冲淡了初吻的小小尴尬。 青瑶稳.住自己的身子,复又低下头来,不知怎么的,竟把实话给说了出来:“新娘子是我的好朋友,我只是想来送上我对她的祝福。” 这句话一说完,青瑶恨不得立刻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就把实话给说出来,赵天朗若是再追问下去,可怎么解释呀。 不过赵天朗却没有追问,在心爱的姑娘面子,每一个热恋中的男子智商都会急剧降低为零,他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美好感受,傻兮兮的嗯了一声,双眼的视线只盯着青瑶那如娇蕊一般双唇,刚才的那一吻,很是意犹未尽。 等了片刻,青瑶没有等到赵天朗的追问,在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青瑶心里也觉得很奇怪,她抬起头,才发现赵天朗正直直盯着自己的双唇,青瑶的眼光飞快闪开,挣脱了赵天朗的双手,慌不择路的跑了。赵天朗忙追了上去,拉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你路不熟,我送你。” 青瑶听着这句话还算说到点子上,便轻轻的嗯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小满不见了,便忙问道:“小满呢?” 赵天朗尴尬笑道:“嗯,小满被我点了|岤,在那边。” 青瑶不由瞪了赵天朗一眼,嗔道:“好好儿的你把小满点住做什么?” 赵天朗呵呵一笑,自然而然的牵着青瑶的手笑道:“怕她惊了我媳妇儿 青瑶面上的红晕又深了一层,心里涌上一股子羞喜,却因着姑娘家的矜持而甩开赵天朗的手,娇嗔道:“谁是你媳妇儿,没正形。” “子纲,瑶瑶,叫我子纲。”赵天朗这会儿才发现青瑶从来都没叫过他的名字,便很郑重的说道。 青瑶可不好意思就这么叫,毕竟他们两个还没成亲的,就这么叫他的字,也太过亲近了。可是赵天朗却不容青瑶不叫,只仗着身高优势,将青瑶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上,做势欺近青瑶,摆出要亲她的意思,低低说道:“瑶瑶,你叫不叫我?” 瑶瑶还真怕赵天朗就这么亲下来,刚才她是把小满暂性遗忘了,可是现在想过来小满还在旁边看着,青瑶是再再不肯让赵天朗得逞的,只一边用手推着赵天朗,一边急急唤了一句:“子纲‘….…” 赵天朗从来都没有象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的字是这样的好听,听着软软的,带着一丝儿慌张和羞涩的轻唤,赵天朗觉得今天是他有生以来最快活的一天,他轻轻应了一声,抵着青瑶的额头,声音微有些嘶哑的说道:“瑶瑶,快些长大,我等你等的心里好急!” 青瑶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化了,软软的偎着赵天朗,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嗯了一下,赵天朗立刻觉得自己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虽然今儿不他娶亲,可是他觉得自己比新郎倌傅城垣幸福多了。 青瑶轻轻推着赵天朗,低低说道:“子纲,我得回去了。” 赵天朗轻轻嗯了一声,却抱着青瑶不愿意放松,青瑶又说了一边,赵天朗才缓缓松了手,怅然若失的看着青瑶,青瑶急道:“你快把小满的|岤道解来,我们再不回去,喜宴都要散了。” 赵天朗这才回过神来,忙将小满的|岤道解开,小满那双滴溜乱转的眼睛在青瑶和赵天朗身上转来转去,看的青瑶都要恼羞成怒了,赵天朗便敲了小满的头一记,笑着说道:“小丫头,看什么呢,还服侍你们小姐回去。” 小满摸摸额头,撅着小嘴朝青瑶说道:“大小姐,大姑爷欺负小满。” 赵天朗听了这话,很高兴的笑了起来,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小荷包,将里面的香蜜松仁枣倒在小满的手上,笑着说道:“这可是宫里的点心,赏你这小丫头了。” 小满捧着香蜜松仁枣,这才欢欢喜喜的谢了赏,便陪着青瑶回后堂去了,赵天朗到底不放心,只隐在暗处,直到青瑶和小满平平安安的进了她们临时休息的屋子,又过了一会儿,韩老夫人和李氏吃罢了喜宴,在傅府二夫人的陪同下回来了。赵天朗才含笑离开。 傅府二夫人看望青瑶,青瑶躺在床阖眼休息,而小满则坐在床边的脚榻上守着青瑶,看到青瑶脸色极红好似三月桃花一般,傅二夫人忙说道:“呀,韩小姐的脸怎么这样红,别不是发烧了,怎么病的这样重,韩老夫人请宽坐,我这就去让人请大夫。” 青瑶忙张开眼睛,柔柔的说道:“谢二夫人关心,我不要紧的,只是受了点儿凉,躺一会儿就好了,万万不要惊动了。” 韩老夫人和李氏也笑道:“是啊,府上如今正忙着,断没有再打扰的道理,讨扰了一整日,我们也该回去了。” 傅二夫人原和韩家人也不熟悉,只不过奉了老太夫人之命,做些儿面子情,听韩老夫人这么一说,便也罢了,只将韩老夫人和李氏青瑶送到二门上,看着他们上了车,傅二夫人就回了。 在马车上,韩老夫人试试青瑶的额头,见她额头不烫,便笑着问道:“瑶瑶,见到孔小姐了?” 青瑶用力点头道:“见到了。奶奶,那位孔小姐生得好美,我一见到她,便象是见到了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虽然我们只是头一回见面,琉也觉得我好生亲近,她还屏退了丫环,我们单独说话了呢。” 韩老夫人奇道:“这可真真是怪了,难道你们真是有缘分?”李氏笑道:“娘,这是好事啊,咱们瑶瑶也没有几个手帕交,若是真和傅夫人投了缘,日后也多个可以走动的手帕交呢。” 韩老夫人笑着点头道:“你说的很是,你们投缘便好,也不枉奶奶和你二婶为你遮掩了一回。” 青瑶立刻挽着韩老夫人的胳膊,将头靠在韩老夫人的肩窝,撒娇的笑道:“奶奶最好啦。”李氏听了凑趣的笑道:“难道二婶就不好了?”青瑶忙拉着李氏的手,又摇又晃的说道:“二婶第二好!”听着青瑶俏皮的话,李氏也笑了起来。 韩老夫人也在笑,可是眉头却微微皱着,只疑惑的问道:“瑶瑶,你吃酒了?”原来刚才赵天朗抱着青瑶时候,酒气便沾到了青瑶的身上,韩老夫人一闻便闻了出来。 青瑶心中咯噔一下,忙掩饰的说道:“没有,许是刚才在新房里被薰的。”韩老夫人这才点点头,没有多想什么,让青瑶混了过去。 回到将军府夜色已经深了,青瑶却寥无睡意,和田田重逢的喜悦夹杂着对田田要和一个陌生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个n手货,田田这个素有精神洁癖的人可要怎么熬过这一夜。不同房,那绝对是不可能,青瑶知道在永定侯府里,田田只有做了真正的傅大夫人,才能立得住脚跟,若然没圆房,田田就算是完了。虽然她在信里劝田田只当是被鬼压,可是想到田田要上赶着将自己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欺负,青瑶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默念,“田田,你一定要挺住,咬牙挺住……” 一夜无法安眠直接后果便是青瑶在起身之后,脸上出现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儿,吓得桃叶香如谷雨小满如临大敌,还是王嬷嬷有经验,忙让人煮了鸡子儿,给青瑶敷了小半个时辰,然后又匀了些宫粉,这才算将黑眼圈遮住了。 无法去傅府打听田田的情形,青瑶只能把对田田的担心压在心底,去给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请了安。韩老将军瞧着青瑶的精神不太好,便问道:“瑶瑶,是不是昨儿累着了?” 青瑶忙摇头笑道:“回爷爷的话,青瑶没有累着,只是昨天傅府太热闹,回来的又晚,夜里就走了困。” 韩老将军点头笑道:“你小孩子家见的世面少,日后多走动走动,便不会当回事了。”韩老夫人也笑着点头,青瑶陪着老俩口用了早饭,便依着韩老将军定下的规矩去画室作画,韩老将军对青瑶疼爱归疼爱,可是在她的课业上,要求却是极严格的。不过青瑶很争气,不论韩老将军怎么严格要求她,青瑶都笑盈盈的照着做,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这也是韩老将军为何如此宠青瑶重要原因之一,勤奋好学又有天份,这样的孩子谁能不喜欢呢。 青瑶跟着韩老将军去了画室,先将上回没有画完的芙蓉锦鸡图完成,韩老将军看着青瑶的画技日见成熟,心里极为得意,不过他面上是不会露出来的,最多只是点点头,夸上一句:“画的不错。”然后指出青瑶画作中的不足之处,青瑶用心听着,牢牢的记住,韩老将军发现不论是什么样的问题,只要自己提出来一次,青瑶的画里便再不会出现那样的问题,想着自己的书画技艺后继有人,韩老将军真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祖孙两人在画室之中探讨书画之道,不知不觉一上午便过去了,回到颐年居用过午饭,韩老将军便说道:“下午济平来给瑶瑶诊脉,调整了一个夏天,也该瞧瞧效果如何了。” 韩老夫人点头说道:“老太爷所言极是。” 青瑶知道爷爷奶奶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体有寒毒的事情,便也装着不知道,只笑着说道:“但愿华世叔诊了脉能改改方子,那药实在是太苦了。” 韩老将军却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瑶瑶,不许嫌药苦。”韩老夫人忙护着青瑶说道:“瑶瑶,喝完了药吃些蜜饯口里就不苦了,蜜汁葡萄可吃完了?吃完了再打发人去姚记买些回来。”姚记是京城里最出名的干果铺子,价格也出了名的高,若非是为了青瑶吃药顺利,平日里伏威将军府是绝不会光顾姚记干果铺的。 青瑶靠着韩老夫人回道:“还有好些呢。”韩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带青瑶去散了会儿步,便让青瑶回去睡子午觉,歇上半个时辰,小华太医差不多也该来了。 未时刚过,小华太医便依约前来,青瑶早就起身梳洗好了,小华太医一看青瑶,便笑着说道:“世侄女儿又长高了好些,脸色也比上回好。” 韩老夫人笑道:“这都是济平用心给她调理身子的功劳。” 小华太医谦虚了一回,调息过后才给青瑶诊脉,两只手都诊过了,小华太医笑着说道:“世侄女的身子倒是好了许多,不过这药可不能断,还得吃上两三年的工夫才行。” 韩老夫人笑道:“那就烦劳济平开方子吧。” 小华太医说笑了一回,便去了外间开方子,还是和先前一样,开过了方子小华太医便跟着韩老将军去了画室,一进画室韩老将军便问道:“济平,瑶瑶 嫡女谋略第24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的身子真的好些了么?” 第八十三章 小华太医听到韩老将军追问青瑶的病情,斟酌再三方才说道:“世侄女的寒毒倒是减了一两分,不过因毒入胞宫潜藏极深,平日里除过小日子之外并不会发作,于性命上无忧,怕只怕世侄女出阁后,于子嗣凶险。” 韩老将军皱眉沉思许久方才问道:“济平,如今才过去半年,这寒毒便能消减一两分,若是过了四五年,是不是寒毒便能清除干净?” 小华太医实在不忍心打击韩老将军,可他是一名医者,当然要事实求是,不能只说些好听的去欺骗他的病人和病人亲属。小华太医尽量用委婉的语言说道:“韩伯父,若过上四五年,世侄女每临小日子不再煎熬,便能好上七八分。” 韩老将军黯然点头道:“我明白了。” 小华太医看着韩老将军满是白发的头微微垂下,脸上的失望怎么都掩饰不住,他的心里很是不好受,咬牙思量再三,方才说道:“韩伯父,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治好世侄女。” 韩老将军一听这话,立刻有了精神,他抬头看着小华太医,瞪圆了眼睛催促问道:“有什么办法,济平你快说。” 小华太医沉声道:“韩伯父必然知道不破不立的道理,要彻底治好世侄女,唯有将寒毒彻底引出胞宫,再施以针炙火疗之术,或可痊愈。” 韩老将军先是一喜,可是转念一想,立刻紧张的问道:“将寒毒引出,瑶瑶的身子可承受的住?” 小华太医摇摇头道:“冰醉毒性之烈,便是昴藏大汉亦难承受,况女子身体本就属阴,阴以养寒,这冰醉余毒在世侄女的体内,竟比普通的冰酸寒性更烈,以世侄女目前的情况,她承受不起。” 韩老将军沉思许久,方才问道:“若是以内力护住瑶瑶的心脉可否能行小华太医说道:“不行,以针炙火疗之术治疗世侄女,至少要用半年的工夫,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在半年里一直用内力护住世侄女的心脉。” 韩老将军并不死心,仍然问道:“若是瑶瑶自己有内力,能自护心脉呢小华太医沉吟片刻方说道:“世侄女若有内力,小侄成功的把握便能增加几分,不过要对抗那般剧烈的寒毒,可不是一两年的内功能撑住的。” 韩老将军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对小华太医说道:“济平,瑶瑶的身子,我便托付给你了。不论多长时间,你一定要将她彻底治好。” 小华太长微微躬身回道:“韩伯伯请放心,小侄一定竭尽全力诊治世侄女。” 韩老将军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又和小华太医说了一会子闲话,便回府去了。 小华太医刚回到家,连茶水都不曾喝得一口,便有庆亲王府的管家拿着庆亲王爷的贴子登门求医,说是柳侧妃娘娘身子不适,请小华太医过府为她诊病。 小华太医眉头微皱,平时庆亲王府的柳侧妃有什么不适,都是请李太医去看诊的,怎么今天忽然就请到他这里了。今天是他休沐的日子,而且李太医今天正在太医院当值。 不过庆亲王府来请,小华太医也不好托大不去,只得吩咐了下人几句,便命小药僮背好医箱,上了庆亲王府的派来的马车。 很快就到了庆亲王府,管家将小华太医迎进去,又由两个嬷嬷引着小华太医往柳侧妃的掬水院而去。这掬水院是庆亲王爷专门为柳侧妃修的,取弱水三千,只掬一瓢的用意。 隔着重重簇新的粉色纱幔,小华太医只能隐约看到帘后有一个女子的身形,小华太医淡淡问了安,脸上挂着很公事化的浅笑,平静的问道:“侧妃娘娘,下官现在可否把脉?” 一道微有些慵懒的声音从帘内传出来,“不急,小华太医请坐,先休息一刻再诊脉也不迟。” 中医讲的是望闻问切,小华太医听了柳侧妃的声音,便能推测出她没有什么毛病,虽然声音是显得慵懒没有精神,可那带着太多明显做作的声音,也就迷一迷脑子被门挤了的庆亲王爷,可迷不了小华太医这样心思清明的人,他的心里不同先就警觉了起来。 “小华太医,听说韩老将军一直请你给韩大小姐诊病的?”柳侧妃誓要把慵懒娇柔进行到底,又用她那嗲嗲的声音问了起来,听得小华太医不由的打了几个寒颤。他也是见过庆亲王妃和柳侧妃的,着实想不明白,庆亲王爷放着珠玉不要只宠瓦砾,说他脑子没进水,谁信呀! “想不到侧妃娘娘身在内院,消息倒是灵通,没错,就是下官为韩大小姐看诊的。”小华太医压下心中的不耐烦,淡淡说道。 “不知韩大小姐身染何疾?”柳侧妃连圈子也不想兜了,竟直接了当的问道。 小华太医微微一笑,淡然说道:“侧妃娘娘,下官平素从不道人短长。侧妃娘娘若是身感不适,下官自当为侧妃娘娘诊脉,若是无恙,下官家中还有事,便告辞了。” 柳侧妃在小华太医这里碰了个软钉子,不由怒气上冲,沉声冷道:“韩家大小姐和世子定了亲,身为婆家人,难道问不得么,还是韩大小姐有恶疾,你们串通好了欺瞒本妃?” 小华太医挑眉淡笑,便是宫里的娘娘们平日对他都是极客气,这柳氏不过就是小小的庆亲王妃侧妃,倒摆出皇后娘娘的架势来了。当他不知道,当年先皇后过世之前便有旨意,永不许提升柳侧妃的品级,因此柳侧妃名为侧妃,事实上却没有侧妃相应的品级,按说亲王侧妃至少也能混个三品,可是这柳侧妃却只是个从四品,而且到了头,永完没有提升的机会。而小华太医是太医院的医正,论品级比柳侧妃还高,柳侧妃不过是仗着庆亲王爷,而小华太医也不爱和柳侧妃在言语上做些无谓之争,才自谦一声下官,想不到这柳侧妃倒真把自己当盘儿菜了。 “韩家大小姐是世子的未婚妻,若是王爷王妃世子动问,本官自是知无不言,不知侧妃娘娘动问,师出何名?”小华太医平日里看着谦和,实际上却是极有个性的人,他的医术极高,是皇家不可或缺的御用大夫,所以他不高兴的时候,根本就不用和柳侧妃周旋,直接顶了回去,柳侧妃拿他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 柳侧妃在帘内被小华太医气得面皮紫涨双眉倒竖,双唇哆嗦了半天,犹自气的说不出话来。小华太医之言太堵心了,这不明打着脸的说她柳侧妃只是个小妾,没有资格过问世子的亲事么。虽然这是事实,可是柳侧妃心里压根儿就不愿意承认,偏又被小华太医血淋淋的点破了。 “你……”柳侧妃的双唇哆嗦了半天,才指着帘外的小华太医,嘴里嘣出一个“你”字,便“你”不下去了,人小华太医可是一个字都没有说错,世子的婚事,她一个区区侧妃,就是没有资格过问。 小华太医好整以暇的端起面前的香茶,双目微合的品匝一回,自得的点头说道:“到底是王府,这茶也比一般人家要好,是今秋刚下的玉露,难得,难得!” 柳侧妃快被气疯了,再也维持不住她平日里的仪态,只大叫道:“来人,给我把这个混帐东西打出去。” 在外面服侍的丫环嬷嬷们都傻了眼,一个从四品的侧妃吩咐她们去打一个正三品的太医,她们的脑子可都没进水,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动。这些人心里都清楚,她们不听柳侧妃的,最多被重罚,可是真若打了朝庭二品大员,那就是满门抄斩的死罪,傻子才听柳侧妃的呢。 见外面的人都不动,柳侧妃更加生气,气得简直要跳了起来,就在这时,刚刚得了消息了赵天赐匆匆赶来,只好听到柳侧妃最后一句狠话,他忙走到小华太医的面前深深施礼道:“华医正,侧妃娘娘近日心绪不宁很是烦躁,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华医正看在父王的面子上,不要与侧妃娘娘计较了。”若没有外人,赵天赐还能叫柳侧妃一声娘,可当着小华太医,他只能唤一声侧妃娘娘,更让帘子里的柳侧妃气得双眼通红,真的快要被气疯了。 小华太医看着满脸真诚的赵天赐,站起来淡淡说道:“大公子言重了,侧妃身子不适才请了本官看诊,她便是本官的病人,本官又怎么会和一个病人计较呢。” 赵天赐忙陪笑道:“华医正大人大量,天赐先代侧妃娘娘谢过了。侧妃娘娘今日心绪极为不宁,恐怕也不好诊脉,要不……” 小华太医笑道:“大公子怎么说便怎么办吧,其实侧妃娘娘一看是由李太医看诊的,蓦然请了本官,李太医面上也不好看,大公子您说是也不是?这样,本官就很告辞了吧。” 赵天赐忙亲自将小华太医送出门,看着他上了车走远,才匆匆折回掬水院。 屏退了丫环嬷嬷们,赵天赐皱起他那蛮好看的双眉,不高兴的沉声说道:“娘,您要干什么,华医正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您怎么能那样对他,他可不是我们府里的奴才。” 柳侧妃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又被儿子责备了,她又气又悲,不由哭道:“你这没用的东西,我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啊!” 赵天赐心里也正不高兴着,便没好气的说道:“为了我,你还不是绮琴柳侧妃气急,揪着赵天赐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若不是为了你,我为什么想把绮琴嫁给那个好吃鬼,绮琴不过就是门第差了些,其他的她什么不比人强的,更要紧的是绮琴进了门,就会是你的最大助力,别看你媳妇是户部尚书的嫡孙女儿,可她帮不上你,过门那么久了,连点个动静都没有,真是白瞎了。” 赵天赐脸上带着三分不耐烦,三分无奈,三分失望,语气萧瑟的说道:“娘,我成亲才一年多!” 柳侧妃却重重哼了一声道:“才一年多,人家媳妇一年多孩子都生下来了。” 赵天赐知道自己没法和柳侧妃再讨论这个话题。平心而论,他还是喜欢她的妻子秦氏的,不仅仅是因为秦氏娘家的背景,还有秦氏对他很是温柔体贴。况且秦氏是嫡女,而他自己却是庶子,虽然是王爷之子,可是若不能当上世子继承王爵,他便什么都不是,这种嫡庶差异也让赵天赐在秦氏面前硬不起来,他们小夫妻两个在房里和和气气厮抬厮敬的,因此赵天赐心里的天平不觉偏向了妻子。可是柳侧妃的性情赵天赐很清楚,他若是再多替妻子说一句好话,柳侧妃便会生出许多事端,有意的搓磨秦氏。因此只有什么都不说。 看到儿子沉默下来,柳侧妃才想起刚才的中心议题,便气呼呼的说道:“你还在我这里站着做什么,还不去打听韩家大小姐得了什么病?” 赵天赐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打听,不过娘你不要再做什么事情了,你该看到王妃也不是没牙的老虎,她若要整治你,你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的。” 柳侧妃一听这话立刻炸毛,气恼的叫道:“胡说!自打她进了门,就是我的手下败将,我会怕她?” 赵天赐冷笑一声道:“是么,恐怕是王妃不争吧,她若是争,娘什么都得不到。这一回天朗的亲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柳侧妃气急,抓过梳妆台上的白玉胭脂盒便向赵天赐扔去,赵天赐头一侧将白玉胭脂盒接住,又恨又气的说道:“娘,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以后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住你从父王那里争来的一切,别只想着发脾气,还有,外头的事情有我去做,你就不要管了。” 赵天赐说完便走了,柳侧妃如何不高兴,赵天赐其实并不在意。赵天赐身为庶长子,却得屈居于自己的弟弟,嫡子赵天朗之下,从懂事的那一天开始,赵天赐心里便怨恨柳侧妃为何是自己的亲娘,怨恨这庶出的身份,久而久之,他的内心深处便对柳侧妃产生恨意,这恨意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与日俱增,特别是在受了那些嫡庶之类的奚落之后,恨意便更浓。只不过平日里在王府中,他看着庆亲王爷对柳侧妃一直恩宠不断,才在庆亲王爷跟前维持了那一份虚假的母慈子孝。 小华太医从庆亲王府直接回了华府,他到书房写了一封信,本想让下人送到韩府,可细想了一回,小华太医觉得不妥,便去了后面见他的父亲华太医。同华太医谈了一会儿,便将信留在华太医处,他自己则去研读医书去了。华家世代行医,个个都是医痴,若有那治不了的疑难杂症,华家传人便会不惜一切也要找出治疗的法子。现在小华面对青瑶的寒毒之症也是如此,若是不能解了青瑶身上的寒毒,小华太医都能自责的请辞太医院医正之职,好腾出时间游遍天下,去寻找藏于民间的验方。 老华太医先去了京城里卖书画古董的致宝斋,逛了一圈之后便买下一幅草原秋猎图,致宝斋的老板与老华太医已经有了几十年的交情,便笑着问道:“华太医,又要请韩老将军品鉴?” 老华太医笑道:“这是自然,老韩的眼睛毒的很哦!” 两人说笑一回,整个致宝斋的老板伙计都知道老华太医要去伏威将军府,老华太医这才抱着卷轴施施然的走了。 到了韩府,老华太医却不让韩老将军品画,而是将小华太医写的信递给韩老将军,沉声说道:“韧安,要小心庆亲王府的侧妃和那个赵天赐,她们在济平这里打听不到,怕是要在别处下工夫。” 韩老将军皱眉沉声道:“思贤,你说这事,我应当如何处置?” 老华太医沉声道:“这样吧,让我给你的丫头把把脉,济平的脉案虽好,可经验上到底还是不足,先看了丫头的病再说。” 韩老将军点点头,命人将青瑶唤来,青瑶并不知道老华太医在这里,进门一看屋子里多了一个须发皆白,很有些仙风道骨感觉的老者,青瑶不由的一怔。 韩老将军便笑着叫道:“瑶瑶,快来拜见你华爷爷。” 青瑶早就听韩老将军说过无数次老华太医的事情,便笑盈盈的上前拜倒,口称:“侄孙女青瑶拜见华爷爷。” 老华太医一看到青瑶,也不禁失了神。象青瑶这样美丽的姑娘,老华太医纵是一生阅人无数,都没有见过。青瑶已经磕下头去,老华太医都没回过神来。韩老将军心中很有些得意,便笑着说道:“怎么样,我这丫头还成吧老华太医回过神来,忙将青瑶扶起来,然后才对韩老将军说道:“怪不得你总把这孩子藏起来,藏的对!若丫头是我的孙女,我必比你藏的更深。 青瑶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来,老华太医看向青瑶,慈爱的笑道:“孩子,让爷爷给你把个脉。”老华太医的声音明显轻柔了许多,似是怕声音大了会吓着青瑶一般。 青瑶坦然笑着道谢,然后便和老华太医面对面坐下。香如拿着一方丝帕想覆在青瑶的手腕上,老华太医却说道:“孩子,你也叫我一声爷爷,我当你是孙女儿,为了诊脉准确,就不必覆帕子了。” 青瑶看向韩老将军,见韩老将军点头,方才浅浅笑道:“是,青瑶听华爷爷的,香如,你且退下。” 老华太医点头微笑,大方不扭捏做作,果然是个好孩子。他仔细的诊了青瑶的两只手腕,足足诊了两柱香的功夫,方才笑着说道:“还好,还好! 韩老将军听了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忙问道:“怎么样,你有办法?”果然是关心则乱,韩老将军情急之下便直接用你我这样的称呼了。青瑶心中也涌上一些喜悦,好歹跟何田田同住了那么多年,她怎么都有些医学常识。小日子不好,是很难生育的,而出身孤儿院的她从小就渴望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生几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老华太医笑道:“不急不急,孩子,我听说你做的一手好点心,不知道爷爷有没有这个口福啊?” 青瑶很聪明,她知道这是老华太医有意支开自己,便起身笑道:“青瑶这就去给华爷爷准备。”因年上送礼的时候,韩老将军特意说过老华太医在吃食上的喜好,青瑶都记在心里,所以这会儿也不用多问。 老华太医点点头,含笑看着青瑶带着丫环走了出去。青瑶一带上门,韩老将军便急急问道:“瑶瑶怎么样?” 老华太医敛了脸上的笑容,沉声说道:“虽没有济平说的那么凶险,可将来那一关,瑶瑶这孩子是要吃大苦头的。韧安,你我兄弟相交多年,我不瞒你,等瑶瑶出门之后,一旦有喜,便要受苦了,我有办法能护着她的孩子,让孩子平安降生,可是瑶瑶这苦头可就要吃大了。虽能保她不死,却也要去了半条命。而且孩子极有可能胎里便被寒毒所侵,日后怕是要离不了药罐子了。” 韩老将军双眉紧锁,不甘心的问道:“思贤,就再没其他的办法能彻底解了这毒么?” 老华太医沉吟良久方说道:“有是有,不过实在太凶险,那是九死一生的机会,若是不用那法子,瑶瑶或许还平安一些,如果她……唉,这怎么可能!她偏和庆亲王世子定了亲,必得生下嫡子……”老华太医说的,和小华太医说的差不多,总之一句话,青瑶的寒毒实在太棘手。 韩老将军当年指挥千军万马之时,都不曾象现在这样为难过,治,青瑶只有一成生存下来的机会,不治,青瑶就没有将来。现在他都有些后悔为青瑶和庆亲王世子定了婚。若是青瑶嫁的普通一些,就算不生嫡子,将姨娘生的孩子放到自己的名下也是一样的,可是赵天朗又有了那样的誓言,与赵天朗接触的多了,韩老将军知道,赵天朗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说不纳妾,便一定不会纳妾,那么将来青瑶所要承受的压力将会无比巨大,大到青瑶根本就承受不住。 看到老朋友那样为难,老华太医也摇了摇头,故做轻松的说道:“韧安,瑶瑶还小,这事不急,等两年也使得,若是过两年瑶瑶的身子健壮了,成功的机会就能更大一些。” 韩老将军点点头,他知道老华太医在安慰自己,只无奈的笑了一下。老华太医笑道:“韧安,现在瑶瑶的病情府上有多少人知道?” 韩老将军想了一下说道:“就我和你嫂子知道,就连瑶瑶自己都不太清楚。” 老华太医忙说道:“丫环们也不知道么?” 韩老将军点头,老华太医嗯了一声,忽又说道:“从今往后,瑶瑶的脉由我来诊,反正我每个月都要到你府上来几回的,就不要再找济平过来了,落到有心人的眼中,又要多生事端。” 韩老将军忙说道:“是我忽略了,思贤,多谢你了。” 老华太医笑着说道:“只口上说谢没用,你若真想谢我,把你的收藏送我一半就行。” 韩老将军立刻不打顿儿的说道:“行,只要你治好瑶瑶,你要什么画自己来挑。”这话让原本是开玩笑的老华太医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才说道:“老兄弟,看来你真是疼这孩子疼到了骨子里,好,好!” 韩老将军长叹一声说道:“思贤,这丫头不只是我的孙女儿,还是我的传人,为了她,别说是一半的收藏,就算你要我整个将军府,我都愿意。” 老华太医拍拍韩老将军的肩说道:“老兄弟,我知道了,瑶瑶的病你就交给我吧,说什么我也要治好她,让她把你的衣钵传承下去。” 两个老兄弟又说了好一阵子的话,青瑶才带着香如送点心过来了,老华太医吃了一口,不由奇道:“丫头,你竟懂药?”原来老华太医吃出来青瑶做的白玉糕里放了党参和黄芪,老华太医和韩老将军毕竟上了年纪,气血都开始衰退,不比当年。而青瑶又因从前听田田常常说起一些常用药材的药性,所以便择了她印象最深的党参黄芪磨成细末儿,和了山药粉做成白玉糕,洒了些炒香的黑芝麻,最适合老年人补益之用。 青瑶浅知道:“华爷爷真是利害,青瑶只各放一钱党参和黄芪,您都吃出来了。” 老华太医看向韩老将军笑道:“你这个孙女儿了不得,不如让她跟着我学医吧。” 韩老将军却摇头笑道:“瑶瑶要跟着我学画,跟着你嫂子学功夫,还要照料我们两老的饮食,已经忙得脚打后脑勺了,不行不行,我是不让她跟着你学医的。” 青瑶听到学医二字,不由心念一动,她立刻想到了田田。要知道田田也是学中医的,她虽然不知道田田和老华太医谁的医术更高明,可是她知道经验是一个大夫最重要的本钱,田田到底欠缺些经验,若是能让田田和老华太医相互参研,想必对田田有极大的好处。 青瑶险些儿张口冲出一句:“华爷爷,青瑶没有天份,我再给您找个徒弟吧。”话到嘴边,青瑶想起田田已经是孔琉,永定侯府的大夫人,她怎么可能再跟着老华太医学医呢。想到这里,青瑶的脸上不由浮起一抹无奈失望之色。 青瑶脸上的表情看到韩老将军眼中,竟成了青瑶想学医的意思。韩老将军忙正色说道:“瑶瑶,人一生精力有限,不可能色色周全的。你要学画,要习武,还要研究饮食,已经很够了。” 青瑶忙说道:“爷爷,青瑶明白的。” 老华太医见韩老将军心里不乐意,便也不会强求,只笑道:“罢了罢了,你既不喜欢便算了,不过我闲来无事,指点指点瑶瑶如何做药膳,这个你总不反对吧?” 韩老将军脸色缓和了许多,笑着说道:“这是自然。” 青瑶从始至终都没有问一句自己身体的情况,这让老华太医对青瑶又多了一份好感,在青瑶这个年纪,能做到这样的沉着稳.定,老华太医还没有见韩老将军送走老华太医,便一个人坐在画室里反复思量,他一时想找赵天朗,将青瑶身体的情况和盘托出,又怕赵天朗承受不起,这门婚事是皇上赐婚,若想解除便是君,就算赵天朗身上有皇宠,可是伏威将军府却没有,而且青瑶若是被退了婚,以后可怎么办?可是想到赵天朗的处境,韩老将军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他很清楚一个嫡子对赵天朗意味着什么。就这么反复纠结着,不觉天色已经沉,在外面服侍的小厮未经传唤也不敢进来点灯。韩老将军就这么坐在黑暗之中,直到管家前来回禀,说是庆亲王世子前来拜望老太爷。 韩老将军心里不由一紧,他立刻起身说道:“请世子到画室来。” 管家微微一愣,除过华家父子,老太爷可是从来不在画室里待客的。他忙一溜小跑将赵天朗迎到画室,赵天朗满面笑容的走入画室,看到韩老将军迎到门前,忙拜下说道:“孙婿天朗拜见爷爷。” 韩老将军赶紧双手扶住赵天朗,心情复杂的说道:“好孩子快起来。你是世子,休要如拜我。” 赵天朗起身笑道:“爷爷,世子是在外面让不相干的人叫的,你是瑶瑶的爷爷,就是天朗的爷爷,这一拜,您受的理直气壮呢。” 韩老将军看着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的赵天朗,不由叹了口气,心中真不是个滋味,偏这里头的话他还不好说,那毕竟涉及韩府的阴私,韩老将军嫌丢赵天朗是自小在皇宫里长大的孩子,他的感觉极为敏锐,也极有眼力劲儿,只听老将军轻叹了一声,赵天朗便赶紧扶着韩老将军到椅子上坐下,笑着说道:“爷爷,可是天朗这两日没有过来陪你您说话喝酒,您生天朗气了。”赵天朗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到韩府来,虽然不是每一回都能见到青瑶,可是赵天朗每回都会乐呵呵的陪着韩老将军吃酒聊天,几回下来,韩老将军已经在心里把赵天朗当成自己亲孙子一般了,所以这会儿让韩老将军舍弃这么好的孙女婿,韩老将军当然舍不得。可是就因为疼爱天朗,韩老将军又不想让他受了委屈,因此就越发的纠结了。 天朗见韩老将军真的不对劲儿,便扶着韩老将军的膝头,仰面看着韩老将军,诚恳的说道:“爷爷,您若有什么不妨直说,天朗就算不能帮上什么,也能让您心里松快些不是?” 韩老将军沉吟再三,点头说道:“罢了,天朗,你起来,我有正事和你说。” 赵天朗见韩老将军的神色与以往大为不同,心里竟有些莫名的害怕,虽然皇上已经赐了婚,可是赵天朗还是怕青瑶不肯嫁给他,经过了昨天在永定侯府的相遇,天朗便觉得自己的心跟着青瑶走了,从昨晚到现在,赵天朗吃不香睡不着,满心满眼都是青瑶的一颦一笑,他现在其他的什么都不想,只想着能快点把青瑶娶进门,好和青瑶朝昔相处,那必是神仙不换的快活日子。可是现在看到韩老将军的神色,怎么竟是要退亲的意思? “爷爷您说,天朗听着。”赵天朗坐到韩老将军的对面,紧张的盯着韩老将军的脸,急切的说道。 话到嘴边,韩老将军又犹豫起来,毕竟这关系到青瑶的终身,他,赌不起。可是再看看赵天朗,韩老将军心一横,暗道:“长痛不如短痛,罢罢罢,就实说了,看这两个孩子的造化缘份吧!” 韩老将军将青瑶的身体情况细细说了一遍,还拿出小华太医的信让赵天朗看。赵天朗听完看完之后神色凝重,他没有立刻说不退亲,也没说要退亲,只是怔怔的看着小华太医的信,在他平静的面容之后,是一颗狂跳不已的心。赵天朗从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情,他一定要彻底想清楚了才能回复韩老将军。而韩老将军紧张的攥紧双手,汗水从指缝滴落,他屏住呼吸望着赵天朗,等着他最后的决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天朗将信折好放回桌上,双眼看着韩老将军,脸上涌现出平静的笑意,诚恳的说道:“爷爷,就算瑶瑶有再重的病,我也要娶她为妻,那怕倾尽我的一切,我也会治好瑶瑶,让她平安快乐的生活。如果真的不行,那就不要子嗣,我守着瑶瑶过一辈子。” 韩老将军大惊,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起身惊愕的颤声问道:“你说什么?” 赵天朗平静的回答道:“爷爷您放心,我的妻子只会是韩青瑶一人,不论贵贱生死我都要和瑶瑶相守一生,就算没有子嗣天朗也绝不后悔。” 韩老将军向赵天朗伸出颤抖的双手,赵天朗一把握住他的声,朗声说道:“爷爷,您相信天朗。” 韩老将军连连点头道:“我相信,我相信,天朗,你如此待瑶瑶,让我韩家何以为报!” 赵天朗笑道:“爷爷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们是一家人啊!” 韩老将军扭头拭去眼中涌出的激动泪花,颤声道:“对,我们是一家人赵天朗扶着韩老将军坐下,笑着说道:“爷爷,娶瑶瑶是我最大的心愿,只要能和瑶瑶在一起,别的我都不在乎。” 韩老将军沉沉说道:“你的爵位你也不在乎?” 赵天朗笑道:“和瑶瑶相比,爵位并不重要,当然,如果爷爷在意,那么天朗将来就在皇族里找一个好孩子过继到瑶瑶名下,反正都是赵氏的血脉,是不是我们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韩老将军忙说道:“也不一定非要如此,还是有办法的。” 赵天朗却摇头道:“不,爷爷,我绝不拿瑶瑶的生命做赌注,爷爷,我输不起。” 韩老将军被赵天朗感动的热泪盈眶,真要说话之际,却听到一个清清亮亮的声音响起:“我赌!” 韩老将军和赵天朗忙向门口看去,只见青瑶俏生生的立于门口,手中端着一只托盘,神色果决坚毅,一幅不能被拒绝的样子。 韩老将军和赵天朗两个刚才心情太过激动,都没有注意到外面有没有脚步声,所以才让青瑶走到门前,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并在极短时间里做出决定。否则青瑶听到画室里有赵天朗的声音,原本应该回避的。 赵天朗忙站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青瑶面前,很自然的接过青瑶手中的托盘,拧眉摇头道:“瑶瑶,我不在乎!” 青瑶将门关好,看着赵天朗说道:“可是我在乎!” 韩老将军看着青瑶和天朗对上了,便走过来说道:“天朗,瑶瑶,听爷爷的。” 赵天朗点头,青瑶却直直的看向韩老将军,眼中有着深深的恳求。韩老将军说道:“天朗,你是世子,不能没有嫡子。”赵天朗刚要开口,韩老将军却说道:“别急,让爷爷将话说完。”赵天朗这才闭了口。 韩老将军又说道:“瑶瑶,你现在一来还小,二来身子骨不够扎实,真要按你华爷爷说的去做,你得保这一点自己的有一个极好的身体,才能提高成功的可能。” 青瑶立刻说道:“爷爷,青瑶明白,青瑶已经努力练功,也在尽可能的调理自己的身体。爷爷奶奶一直没说,是怕青瑶害怕,其实一开始青瑶心里就明白的。爷爷,不论有多么的辛苦,青瑶都坚持的住。” 赵天朗见韩老将军显然是同意青瑶的意见,忙摇头说道:“不行不行,瑶瑶,你的生命比一切都重要,我不同意。” 青瑶看着赵天朗,眼神里有祈求有柔情,她只低低说道:“若是不能有完整的一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题外话------ 今天开始恢复万更 第八十四章 赵天朗纵有满腹的话,在听了青瑶一句“若是不能有完整的一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之后,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深深的看着青瑶,眼里满是不舍与担忧。青瑶大胆的回望着他,眼里含着一抹祈求。 赵天朗脸色凝重,过了许久才说道:“好,我答应。”只短短四个字,却好似抽干了赵天朗所有的力气一般,青瑶眼中含泪,看向赵天朗和韩老将军,象是对他们,又象是对自己说道:“我一定能闯过这一关。” 韩老将军心里百感交集,却笑着说道:“瑶瑶,爷爷相信你,你一直是个坚强的好孩子。” 赵天朗积聚了力气,也不怕韩老将军在场,只站起来抓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我陪着你。” 青瑶甜甜的笑了,她用力点头道:“嗯,我们一起加油!” 青瑶的语气多少让韩老将军和赵天朗感到轻松一些,韩老将军说道:“也不急在一时,到明年夏天才开始吧。” 赵天朗听了忙说道:“爷爷,还是到后年夏天,或者多等两三年,等瑶瑶的身体更好一些再开始。” 青瑶看着韩老将军和赵天朗,她深知这两个男人都爱她爱到骨子里了,便一手挽着韩老将军的手臂,看着赵天朗笑道:“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合适,还是听华爷爷的吧。” 韩老将军和赵天朗两人笑着说道:“是极是极,这事得听大夫的。” 赵天朗原本是想来韩府见见青瑶,再混顿好吃的,可没想到竟然要做出那样难道以决择的决定,他也没心思想好吃的,只急急起身告辞,不顾韩老将军的挽留,跑进宫里去了。刚进了宫门,他突然想起一事,便急忙掉头回了王府,到了晚间,庆亲王府便传出世子爷赵天朗突然生病的消息。庆亲王妃急坏了,忙命人去请小华太医,赵天朗从小到大有头疼脑热的,全是小华太医看诊的,太医院里别的大夫王妃信不过。 小华太医也是郁闷,一天之内被庆亲王府请两回,不过赵天朗自小便是由他看诊的,就算是大晚上的,他也得再跑一趟。小华太医急急赶到庆亲王府,见赵天朗脸色灰白口唇青紫,真吓了小华太医一大跳,前儿他还见过赵天朗,那时赵天朗还好好的,活蹦乱跳的象个活猴子,怎么这才刚过了一天多,就病成这个样子了。小华太医忙上前把脉,一试之下小华太医便沉了脸,皱眉看向赵天朗,赵天朗悄悄反手握了握小华太医的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小华太医会意,便回身说道:“王妃请回避,下官要给世子仔细检查。 小华太医一发话,庆亲王妃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她欲言又止,只率先走屋子,原本在屋子里的丫头小厮也都退了下去,小华太医看着门被关上了,方才说道:“你搞什么鬼?明明壮的象头牛,却要装病。” 赵天朗坐了起来,飞快的说道:“华太医,您就说我受了风寒,多开珍贵的药材,再把这风儿透到皇上哪里,这样皇上一定会多多赏赐宫里珍藏的好药,我就能把这些悄悄送给我媳妇儿。” 小华太医无语的看着赵天朗,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坐在床前的绣墩上低声说道:“世子爷,不必如此吧?” 赵天朗赶紧说道:“要的要的,我记得上回高丽进了十株百年红参,还有,达斡尔从前进过两架鹿王茸,回回进了朱果雪莲……” 赵天朗如数家珍一般将这几年来各地进贡的极品药材都数了一遍,听得小华太医直瞪眼睛,他身边太医院医正,都不知道皇上还藏了那么多的好东西,做为大夫,对好药材有着天然的兴趣,他立刻和赵天朗凑到一起,研究起来从皇上的私库里倒腾那些药材给青瑶更合适。 小华太医是个医痴药痴,一听说有好药,便能把一切都给忘记了,而赵天朗一心惦记着青瑶的身体,也无暇去想别的事情,如此一来,可把等在外面的庆亲王妃给急坏了。她双眉紧锁的望着赵天朗的房间,双手紧紧交握着,修剪光滑的指甲都嵌入了掌心之中,刺出数点殷红。 世子爷生病,连夜请来小华太医,自然有人飞快的报到掬水院和庶长子赵天赐的欣意居,庆亲王爷当然正在掬水居里和他的柳侧妃卿卿我我,说来也是怪了,他都粘乎了二十年,竟然还拿肉麻当有趣,也不嫌腻的慌。听说赵天朗病了,庆亲王爷皱了皱眉头,赵天朗到底是他的儿子,儿子病了老子看都不过去看一眼,也着实说不过去。 庆亲王只得披衣下床,正等着柳侧妃服侍他穿衣服,却听到柳侧妃忽然“哎哟”叫了一声,庆亲王忙回头去看,只见柳侧妃以手捂胸,皱着眉头娇声唤道:“王爷……” 还别说庆亲王就吃这一套,他立刻回到床上将柳侧妃搂到怀中,心疼的问道:“爱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叫小华太医过来给你诊诊脉。” 柳侧妃根本没病,她就装,不想让庆亲王去看赵天朗,因此立刻说道:“王爷,妾身猛然心口疼,您帮人家揉揉就行了,人家不要看小华太医,他的医术人家不相信么!” 柳侧妃边说边用胸前的丰盈去顶庆亲王的胸口,庆亲王只是披了一件外衫,柳侧妃一顶一拱,便将庆亲王的外衫弄散了,庆亲王的眼神立刻迷离起来,什么儿子不儿子的,全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欺身压上柳侧妃的身子,禄山之爪很不客气的抓住那一团柔软,柳侧妃的身子立刻软的如一汪水一般,哄得庆亲王立刻提枪上马大展雄威,柳侧妃的眼光越过庆亲王的肩头,看着七宝绡帐顶上悬的明珠,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王妃算什么,世子又怎么样,就算是他们都死了,王爷还不是一样会留在她的床上! 欣意居那边,赵天赐听说赵天朗生病,先是心中一喜,然后立刻沉着脸做出忧心忡忡的样子,披衣下床对妻子秦氏说道:“二弟病了,我去朝华院看看。” 秦氏乌发松散衣襟微敞,大红绫子抹胸的带子斜垂下来,雪白的颈上点点红痕清晰可见,她脸上的春情余韵尚未退去,为了早日生出嫡子,赵天赐和秦氏夫妻两个可是夜夜不得虚渡的。“大爷,现在还要过去么,都已经二更了!”秦氏的声音里透着些微沙哑的慵懒,让赵天赐听了很是心潮激荡。不过就算是再激荡,赵天赐脑子的那根弦却从来都没有松过,他侧过头 嫡女谋略第25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在秦氏的脸上亲了一下,在她的胸前某处捻了一下,满意的听到秦氏发出一声低低的娇呼,然后才笑道:“乖,等我回来!” 秦氏拢开帐子倚着床头,也不在乎自己前襟半敞,只妩媚的笑道:“嗯,大爷您快点回来。”赵天赐笑着点头,也不让秦氏下床,自己穿好了衣服走出内室房门,因他和秦氏两个在房中之时为了尽兴,从不让丫环在外间伺候,所以直到赵天赐走出外间的房门,秦氏才听到他吩咐丫环为自己准备燕窝羹,秦氏靠着床头的雕花柱子,幸福的笑了。虽然赵天赐只是庶子,可他却是个得宠的,而且对自己呵斥倍至,什么都想到头里,只在她小日子的时候歇在小妾房里,其余的时间全是和她同寝,这样的男人,在大秦简直再找不出第二个了,秦氏初嫁之时还有点儿委屈,可现在,她已经被赵天赐的小意温柔彻底征服,死心踏地的为赵天赐做一切他要她做的事情了。 赵天赐赶到朝华院的时候,小华太医和赵天朗还没有商量完,王妃依然等在外面,满脸的焦灼之色。赵天赐忙上前问了安,王妃淡淡点头道:“你来了。”对于庶子女们,庆亲王妃一向都是淡淡的,既不太亲近,也不太冷淡,既让那些庶子女们心里不太自在,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赵天赐忙问道:“母亲,二弟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病了,华太医还没诊完脉么?” 庆亲王妃微微点头,淡淡说道:“天朗这里有我,你回去吧,夜里风重,热身子吹了风,便是天朗的不是了。” 赵天赐那里肯回去的,忙笑着说道:“母亲言重了,天朗是儿子的弟弟,关心他是应该的。许要抓药什么的,儿子也能跑跑腿。” 王妃淡笑道:“王府里养了这么多下人,若还要做爷的去跑腿,这些下人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赵天赐一滞,王妃从前不会这么说的,她在王府里,只是一个象征,一个沉默的存在。现在是怎么了,自从那一日到越国公府拜寿,一切都不一样了。王妃的话虽然淡,可意思很犀利,赵天赐一时还真不能适应。 王妃刚说完,小华太医便神色凝重的从赵天朗的卧室里走出来,庆亲王妃忙迎上前去问道:“华太医,天朗他……” 华太医摇摇头道:“世子受了极重的风寒,不过世子身体底子好,倒也没有碍,只是要好生吃药调养,万事顺着他的心意,不可让他心情焦虑,还有,这屋子里就让小厮们伺候吧,这二年,就不要让丫环们贴身服侍世子了庆亲王妃心里微微一怔,立刻明白过来,便点头说道:“好,一切都听华太医。” 赵天赐上前,一脸担忧之色,急切的问道:“华太医,二弟怎么会受了风寒,还这么重?” 华太医皱眉道:“大公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人吃五谷杂粮,受四时寒暑风霜之苦,生个病有什么可奇怪的,若是人人都一世不得病,还要我们大夫做什么?” 赵天赐被小华太医挤兑的脸上有些下不来,他的身份的确很尴尬,身为庆亲王府的庶长子,如今已经成家立室,却只被皇上恩赏了个龙禁尉的虚衔,除此之外便什么都不是,人人见了他,只称呼一声大公子便什么都没有了,不象是赵天朗,谁见了都得恭恭敬敬的称上一句:“世子爷。” 可是赵天赐的心理素质很不一般,他很快便将自己的情绪连同表情一起调整过来,淡笑说道:“华太医说的是,是我太过忧心二弟,才乱了方寸。 小华太医心中暗道:“这赵天赐果然是个有城府的,难怪世子要以好吃示弱了。”小华太医,是为数不多的,了解赵天朗较深的人。 庆亲王妃将赵天赐的细微变化都看在眼中,却不动声色,只问道:“华太医,你看天朗要用些什么药呢?” 华太医笑道:“王妃放心,这会儿天晚了,也不好去太医院里取药,下官家中常备药材,这就回去煎了药送过来,等明儿天亮了下官便去太医院备药,王妃打发人来取,下官派人送过来都使得。” 王妃点点头道:“好,明儿我打发人去太医院取药,华太医辛苦了。” 赵天赐忙笑着说道:“明儿就由我去太医院为二弟取药吧。”庆亲王妃淡淡点头,轻声道:“也好。” 赵天赐见王妃同意了他的请求,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仿佛能为那个和他隔母的二弟做点事情,是他多么大的荣耀一般。 庆亲王妃命丫环奉上谢仪,小华太医毫不客气的收了,这大半夜的把他从暖暖的被窝里叫起来,他没额外收加班费辛苦费已经是给赵天朗面子了。 见小华太医要走,赵天赐忙说道:“华太医,舍弟的药方子……” 小华太医待笑不笑的说道:“世子爷身份贵重,又是韩世伯的孙女婿,这方子本官定要回府和家父商议过才能定下来。”赵天赐险些没被小华太医这句话气歪了鼻子,谁不知道老华太医早就致仕不再给人诊脉的,只除了当今皇上与韩家,满京城里与老华太医有过命交情,也就韩老将军一个人,另外就是皇上下了旨意,才能叫的动老华太医。 不管怎么样,庆亲王府折腾了大半夜,小华太医才离开。从始至终,那个身为人父的庆亲王,都没有出朝华院里出现。庆亲王妃虽然已经习惯了庆亲王对自己的冷落,可是看到儿子生病当爹的不管不问只是搂着小老婆寻欢做乐,庆亲王妃心里很是生气,冷淡的打发了赵天赐,连房门都没让他进,赵天赐因摸不准庆亲王妃的心意,便也没有坚持,只回了他的欣意居。 将丫环们都遣退了,就连秋素都红着脸退下,王妃这才快步走进房中,看着赵天朗皱眉问道:“天朗,你在搞什么鬼?”赵天朗和小华太医的小把戏到底是瞒不过庆亲王妃的。 赵天朗笑嘻嘻的坐了起来,拉着走到他床边的王妃的手说道:“娘,父王这几天正憋着往我屋子里塞人,我才不要呢,可是如果正面顶撞,又对我们母子没有好处,所以儿子便闹了这么一出,也好绝了他的心思。” 庆亲王妃皱皱眉头,沉吟片刻才说道:“天朗,这样不好。” 赵天朗拉着王妃的手,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娘,你这一辈子过得苦极了,儿子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庆亲王妃神色黯然,哪个女子能不盼望丈夫能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当年她嫁进庆亲王府的时候,也是满怀着对未来生活的热切期望,谁知自洞房一夜之后,便守了整整十九年的活寡,个中苦涩又岂是外人一句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庆亲王妃轻抚着赵天朗的头,低低道:“天朗,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娘只要你将来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赵天朗靠着庆亲王妃,低下头掩去心中的歉意,他现在不能说出青瑶中了寒毒之事,否则庆亲王妃一定会让他退亲另娶,而现在赵天朗的心里只有青瑶一个,除了青瑶,再没有人能让他动情。 次日大朝会散后,小华太医果然被召到了御书房,皇上细细问了赵天朗的病情。在听完赵天朗的病情之后,皇上大笔一挥,便他的内库总管太监刘安带小华太医去了内库,只要是对给赵天朗治病有帮助的,任小华太医取用。小华太医简直乐开了花,毫不客气的将什么朱果雪莲百年人参千年何首乌之类的,选了十二种,刘安命小太监过来打包装盒,给皇上过目之后便打上御印,立刻送往庆亲王府赐给赵天朗。 柳侧妃听到朱果雪莲,眼睛里立刻射出贪婪的光,朱果雪莲是女人最渴望的美容养颜圣品,听说宫里只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每年才各有四枚朱果雪莲的份例,其他人想都别想。这一回为了给赵天朗调理身体,皇上一下子便拿出了六枚,这份恩遇之厚让赵天赐恨的心里如刀割一般,而柳侧妃便已经在打朱果雪莲的主意了。 柳侧妃刚开始打主意,太监便已经颁完了赏赐,小太监们抱着一只只封了御印的锦盒鱼贯而入,将这些东西都送到了赵天赐的床头。 庆亲王见皇上赏赐这么多极贵重的药材,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这些年来,庆亲王一直对皇上恩遇赵天朗太过,而对赵天赐刻薄寡恩很有意见。只是他这意见真不好说出口,只能是在心里不满。毕竟皇上对他这位小王叔还是很尊敬的,除了没有答应封赏赵天赐,提高柳侧妃的品级和给他自己做主赵天朗婚事的权利之外,庆亲王但有所求,皇上一般都不会驳回。 太监回宫复旨,柳侧妃便用眼神勾搭庆亲王,王妃看见当看不见,并不理会柳侧妃,径直进了赵天朗的房间。因着小华太医的话,朝华院里的丫环都退居二线,全由小厮们上来服侍,可是王妃和柳侧妃在此,小厮们也不能进来,赵天赐又去送传旨太监了,因此外间便只剩下庆亲王和柳侧妃。柳侧妃便如没有骨头一般偎着庆亲王,撒娇的说道:“王爷,听说朱果雪莲是女子驻颜圣品,只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才用过的。” 庆亲王哪里还能听不出柳侧妃的意思,只低低调笑道:“那便如何?” 柳侧妃竟然贴着庆亲王的耳朵说起私房话来,她的气息喷到庆亲王的耳朵眼里,直让庆亲王酥到了半边身子,柳侧妃拿捏庆亲王,可是一拿一个准的,她素知耳朵是庆亲王最敏感的地方之一,为了朱果雪莲,柳侧妃竟连场合都不顾忌了。 庆亲王被柳侧妃的气息闹得神魂颠倒,被她的私房话勾的意马心猿,只点头说道:“好好好,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柳侧妃这才稍稍离开一些,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庆亲王整整被柳侧妃搓揉了的衣服,干咳一声便向内室走去。进了内室,只是赵天朗脸色雪青的躺在床上,庆亲王干巴巴的问道:“天朗,你可好些了?” 赵天朗只在枕上微微点了点头,气若游丝的说道:“父王,儿子这回病的不轻,只怕一时半会儿好不起来的。” 庆亲王妃以帕掩面,一来是不爱看庆亲王那张老脸,二来是配合赵天朗,做出伤心欲绝的样子。 庆亲王微微一怔,素来去探望病人,病人都会说自己好多了,何曾有人这么说过。停了片刻庆亲王才说道:“那就好好养着,你想吃什么用什么只管打发人去买。” 赵天朗心中冷笑,面上却表现出诚惶诚恐的神色,低低说道:“多谢父王关心。” 庆亲王老脸一红,被赵天朗这么一说,而且是当着庆亲王妃,他倒有些说不出替柳侧妃讨要朱果雪莲的话来的。可是刚才柳侧妃又答应他,若是得了朱果雪莲,她就用庆亲王最爱的那一招花样儿服侍他,庆亲王心里痒的好似有小虫儿在爬一般。 干咳数声,庆亲王见没人接自己的茬,便自顾自的说道:“天朗,皇上赏了你朱果雪莲?” 赵天朗虚弱的说道:“是吧,昨儿华太医说儿子这病,必得用朱果雪莲和药效果才好,否则皇上也不会将那么珍贵的朱果雪莲赏给儿子。” 庆亲王想好了一肚子要说的话,都被赵天朗虚弱的一句堵了回去,他再没脸,也不能夺了儿子救命的药材给小老婆养颜,只能绕着圈子围着朱果雪莲说话,指望着赵天朗能明白他的暗示,主动的将朱果雪莲送给他。可是赵天朗只说了两句,便虚弱的又咳又喘,让庆亲王没法子再说下去。 庆亲王妃看明白了庆亲王的意思,便起身冷淡的说道:“王爷请回吧,若过了病气,又成了天朗的不是。”这话是有典的。赵天朗六岁那年偶感风寒生了病,庆亲王过来看了一回,只站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结果因晚上和柳侧妃闹的太过受了凉,第二天便病了,然后柳侧妃便话里话外的说赵天朗过了病气给庆亲王,在府里很是闹腾了一回。 庆亲王才脸微红,讪讪的走了。庆亲王妃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浮出一抹讥诮混和着凄凉的神色,看得赵天朗一颗心好似被揪起一般的疼。 太监走后不久,小华太医又来了,他还带着一个背着大药箱的药僮,将事先熬好的强健身体的补药从药箱子里拿出来,赵天朗皱着眉头喝了,然后自嘲道:“我这就叫自找苦吃。” 小华太医笑道:“我这药有病治病没治健身,多喝点儿没坏处。” 赵天朗笑笑,指着床头的御赐药材说道:“华太医,药材都在这里了,麻烦你辛苦一趟。” 小华太医立刻将御封打开,取出里面的各色药材,装进他的大药箱子,合上箱盖后笑道:“没问题,回头就送过去。”赵天朗笑着点头,小华太医又叮嘱了一回装病需要注意的事项,便带着御赐药材回华府了。 再说庆亲王没有拿到朱果雪莲,柳侧妃可不乐意了,撅着嘴不理庆亲王,只无声的抹眼泪,过得一阵才哀怨的说道:“婢妾只不过是个奴婢,王爷不用理婢妾了。”庆亲王偏就吃柳侧妃这一套,立时急了,叫来小厮说道:“去朝华院跑一趟,传本王的话,让他把朱果雪莲送过来。” 没过多久,四九带着四个小厮抬着整个人都窝在锦被之中的赵天朗来到了掬水居,庆亲王一看赵天朗的枕边放着一个盒子,便笑着说道:“打发个下人送来就是,怎么还要你自己送过来,你病着,很该好好休息才是。” 庆亲王边说边伸手去拿那个盒子,赵天朗仍是气若游丝的说道:“父王,儿子来请罪了,真是不巧的紧,刚才华太医过来,用朱果雪莲和药,全都用了。” 庆亲王的手抓着个空空的锦盒,放下不是拿起不是,尴尬的简直难道以言表,他还得笑着说道:“用了便用了,没什么,天朗,你快回去歇着吧。这点子小事,打发个小子来回一声就行了。” 赵天朗却假装强撑着说道:“这怎么行,父王要的东西却被儿子先用了,真真是天朗不孝,明儿天朗就上表请罪,请皇上责罚。” 庆亲王立时急了,若是让满朝文武知道他要抢儿子的药给小老婆养颜美容,他就彻底别想在京城里住了,一人一个眼神都能砸死他。“不必不必,天朗你很不必如此,千万别把这事放在心上,只安心养病吧!” 赵天朗这才貌似感激的说道:“谢父王宽仁,儿子感激不尽,天朗告退了。” 庆亲王强压心中怒气,勉强带笑的说道:“快回去吧。” 赵天朗走后,庆亲王将手里的空锦盒狠狠的摔到地上,恨声怒道:“小王八蛋,翅膀硬了敢和本王使阴招!”庆亲王只图嘴上痛快,全然忘记了赵天朗如果是个小王八蛋,那么他就是那只大王八。 赵天朗回到房中,想到庆亲王那张尴尬到不行的脸,便在心中偷笑,这些年来,他一直致力于让庆亲王吃哑巴亏的事业之中,这一回,让庆亲王吃蹩吃的最过瘾。 再说小华太医将御赐药材带回家之后,便由老华太医以去韩府和韩老将军品评书画为由,送到了青瑶的手中。韩老将军听说赵天朗为了青瑶竟然装病,不由感慨万分,老华太医也笑道:“韧安你好福气,有这么好的孙女婿,这孩子心真细,既让瑶瑶得到好药材补身,又不会对她的名声有丝毫影响,若然传出瑶瑶有病之事,这婚事怕是要起波折的。” 韩老将军点头说道:“思贤你说的对极了,你不知道,昨儿天朗到我这里来,他宁可不要子嗣,也不让瑶瑶冒险,这孩子太难得了!” 老华太医亦动容道:“他竟能牺牲至此?” 韩老将军点点头道:“这是真的,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恩贤你知道我这一双眼睛还算雪亮,他是真是假,我能分的清。” 老华太医点头赞道:“这个我相信,韧安,那瑶瑶的意思?” 韩老将军说道:“瑶瑶决定冒险赌一把,我正想请你来商议一个万全之策,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我谁也不能委屈了。” 老华太医点头道:“既是如此,那就让瑶瑶好好补养身体,勤习内功,等到她内功练成,能护住自己的心脉,到时再动手引出寒毒,我昨天回去想了一夜,如果瑶瑶的内力足够强,完全可以将寒毒引出后压至一点,然后或驱或化,那便能提高成功的可能性。” 韩老将军应道:“如此最好,不过以瑶瑶现在的情形,倒不适合练女子修习的内功,思贤,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老华太医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看你那守元心法便很好。” 韩老将军迟疑的说道:“这……自有守元心法以来,便无女子修习,若是有个什么,岂不是误了瑶瑶?” 老华太医先是皱了皱眉头,后又说道:“女子与男子体内经脉并无不同,只是男子属阳女子属阴,你那守元心法走的是至阳至刚之路,瑶瑶练起来进展会比较慢,可也没什么不能练的。” 韩老将军想了一回,如释重负的笑道:“思贤说的有理,好,我回头就教瑶瑶守元心法。” 老华太医笑道:“人参肉桂都是热性之物,都可助瑶瑶练功,这朱果雪莲你先收藏好了,现在还用不上。天朗真是上了心,我听济平说皇上私库里的顶级好药材几乎都被他点了,你们家瑶瑶是个有福气的。” 韩老将军听了这话,拈着胡子得意的笑了起来,那是,他亲自挑中的孙女婿,还能差了? 老华太医走后,韩老将军将青瑶叫了过来,指着桌上大大小小的锦盒说道:“瑶瑶,这是天朗装病,皇上赏赐的补药,他一古脑儿全送来给你了。 青瑶吓了一跳,也没过大脑便急急叫道:“他装病?为什么呀!” 韩老将军笑道:“瑶瑶,你说天朗为什么?” 青瑶反应过来,立时羞红了脸,只垂头不语,心里却美滋滋甜丝丝的,得良人如此,夫复何求。 韩老将军见青瑶会过意来,方才笑道:“这些药是你华爷爷帮着送过来的,天朗为了你,真是用尽了心思。” 青瑶不好意思的抬头,只声如蚊蚋的“嗯”了一声,韩老将军又说道:“除了朱果雪莲,其他的你都用服用,你华爷爷给你留了药膳方子,你自己做着吃吧。养好身体,才能动手驱尽寒毒,也不枉天朗装病一场。” 青瑶应了,韩老将军见她羞的不行,便也不再说什么,只让青瑶把药带回颐年居的东厢,原本过完年青瑶就该搬到栖梧居的,可是因为她的寒毒,韩老夫人不放心,便一定要让青瑶留在她的身边,好方便她随时照顾青瑶。 青瑶亲手将药材收到雕漆剔红牡丹箱子里。让香如找来一把锁锁好,钥匙就由香如放入荷包之中贴身收着。御赐之药本不能私相授受,所以青瑶一定要极小心谨慎,不能给赵天朗找麻烦。 看着大小姐只将香如一个人叫进房中,谷雨心里的酸意便上来了,从前青瑶不得意的时候,就连个三等丫环都能欺负欺负她,谷雨便是那些丫环里的一员,如今见香如倒在她的头顶上,谷雨这心里的不满已经积压许久了。 “偏显得她和大小姐贴心!”谷雨酸不溜丢的说了一句,桃叶正在给青瑶做一个卧兔儿,听了谷雨的话,既没抬头看一眼,也没有搭一句话。谷雨一直不服气,桃叶心里很清楚,她只是什么都不说罢了。谷雨见桃叶没理会自己,便推了推在旁边的小炕桌玩羊拐子的小满,怂恿道:“小满,大小姐最喜欢你了……” 小满正向空中扔了一个羊拐子,正等着接呢,结果谷雨这么一摔倒,小满的手向旁边一歪,羊拐子便掉下来正砸在谷雨的手背上,疼的谷雨惊呼一声,再看她的手背,已经被砸青了一块,小满瞧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只跑到桃叶身后,才叫道:“活该活该,谁让你推我的!” 谷雨又疼又气,只拉长了脸哼了一声,转身甩帘出门,不理小满了。小满冲着谷雨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儿,又扒在桃叶的背上笑着说道:“桃叶姐姐,你也不管管她。” 桃叶没有停下手中的针线,只淡淡说道:“管什么,怎么管?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她若不安份,将来必没有好结果,只是不等到那一天,看不见罢了,小满,你只别学她,我们做奴婢的,只要记住一条,忠心服侍主子,一切听主子的,不能有一点贰心,这就够了。” 小满“嗯”了一声,她进颐年居之前,她的奶奶就特意叮嘱她,让她听桃叶的话,平日里多跟桃叶学习,所以小满在桃叶面前非常乖,桃叶也愿意点拨这个可爱的小丫头。桃叶心里很明白,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又不比香如是自小服侍大小姐的,情份自是不同,只怕大小姐出阁,是不会要她做陪嫁丫头的,她若是这两年服侍的用心,入了大小姐的心,大小姐就一定会想法为她向老太爷老夫人求一门好亲事,做丫环,不就是这个命么,她还能有什么更高的企盼呢。 桃叶正教小满如何当一个好丫环,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桃叶皱眉说道:“这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都闹到颐年居来了。”小满耳朵尖,听了片刻便说道:“桃叶姐姐,这是江二爷在闹呢。” 桃叶轻轻摇头叹了口气道:“小满,不关咱们的事,我们不出去。” 小满嗯了一声,又竖起耳朵细听,她忽然变了脸色,只说道:“桃叶姐姐,江二爷是冲着大小姐来的!” 桃叶一听这话立刻站了起来,只说道:“小满,你去里面陪着大小姐,我出去看看,记住别让大小姐出来,免得被江二爷冲撞了。” 小满应了一声,立刻跑到内室门前叫道:“大小姐,奴婢能进来么?” 青瑶听是小满的声音,便笑着说道:“小满进来吧。”小满这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桃叶看着小满的身影笑笑,便掀开门夹棉帘子走了出去。 穿庭过院,来到颐年居的门口,桃叶看到韩青江涨红了一张脸,闻到他满身都是酒气。韩青江口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要往里冲,门上的两个嬷嬷也不敢下死劲拦着,就这么着,韩青江已经进了门,眼看就到了影壁墙前面了。 “苏嬷嬷余嬷嬷,江二爷吃醉了酒,还不快送江二爷回远逸堂,难道你们还要让江二爷惊了老夫人么?”桃叶冷着脸沉声说道,她的声音很威严有气势,由不得那两个嬷嬷不听。她们忙上前一左一右抓住韩青江的胳膊,就要往外拉。韩青江本来身体就挺壮实,再加上他吃了酒,力气越发大,两个嬷嬷根本拉不住,韩青江挣脱出来,指着桃叶骂道:“贱婢,二爷的事你也敢管!” 第八十五章 “二爷,奴才求您了,别闹了,快回去吧!”韩青江的小厮来旺一听韩青江骂颐年居里最有头面的桃叶,吓得扑上前抱韩青江的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起来。桃叶在颐年居里的地位只在老太爷老夫人和大小姐之下,得罪了她,比得罪大小姐还要命。就算桃叶看着韩青江是爷,不找他的麻烦,日后也一定会寻了错处拿他来旺做阀子,将他撵到车马处,不许他再服侍韩青江,那样可就什么油水都没了。 韩青江本就有几分蛮力,又吃了酒头脑发热,他甩开拉住他胳膊的嬷嬷,一把扯开来旺的手,一脚踢了上去,将来旺踢的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疼得来旺差点儿背过气去,来旺一直跟着韩青江,肚子也没什么好货色,他鬼的很,只白眼一翻头一歪,很干脆的装晕了。反正他已经在桃叶面前表现出尽了力的样子,现在他晕了,桃叶总不能再派他的不是了。 韩青江一挣脱出来,便低头向桃叶撞去,桃叶身上可是有功夫的,她向旁边一闪,伸左手搭韩青江的右肩,手中暗劲一送,韩青江便哎哟一声大叫,被桃叶按倒在地。 “来人,将二爷绑起来醒酒。”一声充满威严的喝声在院中响起,桃叶忙回身说道:“大小姐,您怎么出来了,这里有奴婢就行了。” 原来青瑶听到外面的动静,她知道桃叶虽然有脸面,可到底是下人的身份,若是陈氏为此闹破了,一定要罚桃叶,韩老太爷和老夫人也不好太护着。可她不同,身为长姐,教训弟弟是应当应分的,所以青瑶便赶紧过来为桃叶解围。 这时颐年居在院子里当差的下人都涌了过来,听得大小姐发话,没人敢不遵从,一个扫院子的小丫环找来一条麻绳,两个劈紫担水的婆子上前向韩青江道了一声:“二爷,得罪了。”便毫不客气的将韩青江五花大绑了起来。因韩青江从来都看不起她们这些下人,动辄非打既骂,所以这两个婆子手下也不留情,将绳子拼命勒紧,捆的韩青江再也动弹不得。 韩青江其实只有五分醉意,那五分是他装出来的,就是想借酒盖脸闹上一场,出出这大半年来憋在他心里的一口闷气。不想从来都怯懦的象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的韩青瑶竟然敢让人把他绑起来,韩青江的怒火蹭蹭的蹿了起来,他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克死亲娘的扫把星,我杀了你……” “混帐东西,来人,把他丢到太平缸里涮涮肠子!”一声怒喝陡然响起,大家回头一看,只见韩老夫人脸色铁青的站在廓下,指着韩青江怒喝! 老夫人发了话,那些围在韩青江周围的人可就不客气了,她们一起用力将韩青江抬了起来,果然扔进了院子中间的专门储水用以防火的太平缸。这太平缸一人多高,四人合围那么粗,里面存满了水,韩青江被扔进去,立刻就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他又是双臂被反绑着的,想挣扎都没有可能,周围的人只听咕咚咕咚数声,韩青江可就沉了底。 韩老夫人盛怒,脸色铁青,也没有人敢求情,可是若让韩青江就这么被淹死了也不是个事儿。青瑶便快步走到韩老夫人身边,软声劝道:“奶奶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二弟不懂事,又吃了酒,让他醒醒酒也就是了,青瑶是做姐姐的,岂能真和他一般见识。” 韩老夫人这才点点头,嗯了一声,青瑶立刻吩咐道:“把二爷捞出来。 下人们也不敢真把韩家二少爷给淹死了,忙七手八脚的将韩青江捞出来,好在绑他的绳子够长,只抻着绳子向上提就行了,倒也不费什么事。 两个婆子帮韩青江控了水,韩青江浑身衣服都湿透了,秋风一吹,冻的韩青江直打哆嗦,他的脑子彻底清醒过来,陈氏这些日子说的话也回到了他的脑子中,韩青江心念一动,脸上立刻换了惊愕无比的表情,瞪大了眼睛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们绑着我做什么?奶奶,这是怎么了?” 韩老夫人冷喝一声说道:“将这小畜生送回远逸堂,罚半年的月钱,禁足三个月,抄《弟子规》三百遍,若敢找人代抄,代抄一遍加罚一百遍。若三个月内抄不出来,便再禁足三月。” 韩青江不是个爱读书的,平日里上学就是去受刑,他总是偷偷溜出将军府到外头玩,塾师早就对他不抱希望了,只要韩青江不在课堂上捣乱,他爱干什么便干什么。因此韩青江好的东西没学到,倒在市井之间尽学了些无赖泼皮之道,让他不出门,还要抄书,比杀了他还难过。所以说韩老夫人这个惩罚看上去并不重,可对韩青江来说,却是精准的点中了他的死|岤。 颐年居的婆子们将韩青江送回远逸堂,正处在禁足之中的陈氏一看到韩青江浑身还在滴水,整个人都在打颤,当时就炸了,立着眉毛喝问:“二爷怎么会落水!” 颐年居的婆子自然不会怕这个已经过了气的大夫人,虽然大夫人身上还有诰命,是朝庭命妇。只很平静的向陈氏行了个礼,淡然的说道:“回大夫人,二爷喝醉了酒到颐年居撒酒疯,冲撞了老夫人,老夫人下令给二爷醒酒,并罚了二爷半年的月钱,禁足三月,抄《弟子规》三百遍,若找人代抄,代抄一遍加罚一百遍。三月内不抄完,继续禁足。老夫人命奴婢等送二爷回来交于大夫人看管,奴婢已经将二爷送回,这便告退了。” 说罢,两个婆子行陈氏行了礼,便退了下去,躬身立于一旁,若是陈氏没有其他的吩咐,这两人便要回去向老夫人复命了。 陈氏一听说是韩老夫人的意思,不由先软了三分气焰,这阵子她真的被韩老夫人整怕了,若是她再敢明着生事,韩老夫人铁定能做出让韩家大老爷休妻的事情,到时韩家虽然丢人,可更丢人的却是陈氏和她的娘家,同时还会连累了陈氏哥哥侄子们的前程,所以陈氏再不敢胡乱生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生生咽下这一口气闷气。 陈氏忍气吞声的命冬梅赏了两个婆子,打发她们回了颐年居,然后忙命人将韩青江身上的绳索解开,可是韩青江被绑的极紧,根本解不开的,只能拿剪子绞断麻绳,陈氏扶着韩青江被麻绳勒的红肿的手腕,心疼的直掉眼泪,一行哭一行骂道:“你这不省心的小冤家,又去生什么事端!” “娘,你骂弟弟做什么,他还不是为了给我们出口气,从前祖母最疼他,谁知道现在祖母眼里只有那小贱蹄子,连弟弟都地儿站了,他若不去闹上一闹,只怕这府里的人都快把我们娘儿几个忘的一干二净了。”韩青环披着夹棉披风,抄着手走出来冷森森的说道,堵的陈氏心里发慌,直透不过气来韩青江刚要说话,被穿堂风一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便立刻叫了一声:“死奴才,爷都快冻死了,也不知道拿件披风给爷披上。” 陈氏忙命人烧水煮姜汤,打发韩青江换下身上的湿衣服,看着那滴滴哒哒直滴水的衣裳,陈氏不由在心中暗骂韩老夫人实在太狠心了。 韩青江泡了热水澡,又喝了一大碗浓浓的姜汤,还是觉得鼻子透不过气来,陈氏让他嗅了鼻烟,韩青江狠狠打个几个喷嚏,这才觉得爽利一些,韩青环见了,却冷冷说道:“依着我,很不用喝姜汤嗅鼻烟,就要大病一场才好!” 陈氏瞪了韩青环一眼,怒道:“他是你亲弟弟,你可真狠的下心来。” 韩青环坐到韩青江的床边上,极冷-静的说道:“是祖母下令将弟弟丢进太平缸的,若是弟弟因此而大病一场,祖母心里难道能过得去,只要祖母心里存了内疚之意,我们岂不是就有机会了,整日被禁足在这里,什么事情都不能办,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么?” 陈氏的双眉紧紧拧了起来,一边是她的亲生儿子,这一世的依靠,一边是为自己争取改善处境……就在陈氏斟酌的时候,韩青江冲着韩青环叫道:“你说的倒轻巧,怎么不把你自己弄病了,亏我还叫你一声姐姐,你可真够狠的!” 韩青环脸一沉张口便说道:“是祖母下令将你丢进太平缸,又不是将我丢进去。” 韩青江冷声道:“是啊,你不用下令自己就会跳到荷花池去了!” 韩青环气得脸色发紫,一把揪住韩青江的耳朵骂道:“你再说一句试试韩青江素来也是霸王一般的脾气,只叫道:“你放手,再不放手休怪我这客气!” 说话间,这姐弟两个便扭打到一处,韩青江只比韩青环小一岁多,个子比韩青环高身体比韩青环壮,虽然他们两个现在都处于受凉感冒状态,可韩青江的武力值还是远远高于韩青环的。韩青江一把薅住韩青环的头发,一手揪住韩青环身上的大披风,便往地上掼去,韩青环也是示弱,只拧着韩青江的两只耳朵死不放手,于是乎,这一对姐弟便从床上滚到地上,在地毯上扭成一团,什么抓咬掐拧全挂子武艺都使上了。等陈氏回过神来,韩青环已经被韩青江扯掉了一绺头发,而韩青江也被韩青环用指甲在他的左耳根下拉出一条血口子,看着好不惨人。 陈氏又气又急又怒,大吼道:“都给我放手!”彼时韩青环正掐着韩青江的脖子,而韩青江也正揪着韩青环的头发,两个人就这么僵在地毯上。 “你们……你们……”陈氏被这一双儿女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一个头晕便也跌坐到地上,不禁疼的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门外等着服侍的丫环们倒也不少,可是不经传唤她们谁也不敢进来,只面面相觑的站在哪里,正是进退两难。 瞧着陈氏摔倒了,韩青环和韩青江这才松了手,两个人一起将陈氏扶了起来,陈氏坐到床边靠着床头的雕花柱子,拍着大腿哭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生了你们两个小讨债鬼……” 韩青环狠狠瞪了韩青江一眼,用手拢拢散乱的不象样子的头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干干的对陈氏说道:“娘,您别哭了!” 韩青江毫不示弱,也回瞪了韩青环一眼,拉着陈氏的手道:“娘,都是她欺负我,最多以后我让着她就是了。” 韩青环正要反口相讥,陈氏却抬起头来,用着前所未有的凌厉眼光看着韩青环,沉声说道:“你是做姐姐的,难道还不知道让着弟弟,不知道轻重?象你这样沉不住,日后嫁到威国公府,还想当家主事么!” 韩青环低头,咽下刚才要说的话,将心里的不服气藏了起来。陈氏见韩青环服了软,心气便顺了一些。暗想自己还是能压伏的住这两个孩子。她却不知道,若不是韩青环想让她多给自己嫁妆,而韩青江也是惦记着她的家私,这一对姐弟再不会这样对她。 “青环,青江,我一生只得你们姐弟两个,日后我不在了,青江你就是你姐姐的靠山,反过来,青环在威国公府站住脚,青江你也就有了个大靠山,威国公府的门第虽然比不是庆亲王府,可到底也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一等的人家。青环,你再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从今儿起收了性子好好学着如何管家,再有一年多,你就得出嫁了。” 韩青环心里虽然不乐意,可也知道陈氏说的是都对,只闷闷的点头,陈氏又看向韩青江说道:“青江,你是大房嫡子,就该有个嫡子的样子,你看韩青云,如今考取了功名,这府里现在谁不巴结着他,又有谁还记得你也是大房嫡子?” 韩青江本来就对青云如今在府里得宠之事忿恨难平,陈氏又这么一说,韩青江便跳起来说道:“我有什么办法,他比我年纪大,我也想去考功名,可也不够格啊!” 陈氏苦笑摇头道:“青江,你自己说你是不是读书的料子?书,书你读不进去,往日里你总是骗娘说你读书读的好,韩青云整天被塾师训诫,可事实呢!若不是你爹此番回来,娘还一直被你蒙在鼓你。你说你不爱读书,又嫌习武太苦,你以后到底能做什么?你让我和你姐姐将来怎么依靠你?” 自从韩青云考取功名,陈氏便如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等她清醒过来,倒开始反思自己对韩青江的教育问题,只不过前段时间她一直只顾着韩青环的婚事,还没有工夫和韩青江细说,这一回韩青江惹祸被禁足,倒是给了陈氏一个教训韩青江的机会,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韩青江其实从小就一直生活在韩青云的阴影之下,他和韩青云都是嫡子,可他是填房生的,身份自然没有韩青云贵重,府里的人虽然对韩青云很冷淡,对他很巴结,可是一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永远只能站在韩青云,甚至是韩青鑫的后面,代表大房子嗣出面,永远没有他韩青江的份儿。而且念书他也比不过韩青云,除了每回向陈氏撒谎,韩青江才会给自己一种错觉,韩青云不如他,说的多了,他真的便臆想成韩青云很没用,可是这一回韩青云高中,等于扇了韩青江一记响亮的耳光,将韩青江从自己 嫡女谋略第26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梦境之中打醒,这让韩青江脆弱的心理无法承受,便整天溜出去胡闹,吃酒买醉。一回两回三回,韩青江见没有人管着自己,便越发放肆了,直到这一回他吃醉了跑到颐年居闹事,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通。韩青江才知道自己还不能随心所欲无法无天。吃了亏,韩青江好歹学了一点儿乖,他没有象平常那样顶嘴,只闷着头听陈氏训着。 陈氏吧啦吧啦说了许多,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韩青江好好读书为她们娘俩争气,让整个将军府里不再小瞧了她们。 韩青环坐在一旁,听着陈氏的话,悲从中来,不由呜呜的哭了起来。别看韩青江刚才和韩青环打的凶,可他看到姐姐哭的伤心,不由也红了眼圈儿,带着哭腔说道:“姐,你别哭了!” 不劝还好,韩青江这一劝,韩青环哭的更凶了,她一个劲儿的哭自己命苦,嫁不到好人家,当然,她说的好人家指的就是庆亲王府,这一点陈氏知道,韩青江却不清楚。 陈氏把帕子塞到韩青环的手中,沉声说道:“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韩青环抬起哭红的双眼看着陈氏,可怜巴巴的说道:“娘,我真的不甘心!” 韩青江不解的问道:“威国公府那么好的门第,姐你还有什么可不甘心的!” 韩青环没好气的说道:“威国公府的门第怎么比的上庆亲王府!” 韩青江瞪圆了眼睛看着韩青环,韩青环恼道:“做世子爷的小舅子不比做威国公府的普通公子小舅子强么!” 韩青江想了一回,点头说道:“这倒也是。”韩青江这是完全不把青瑶当他的姐姐,说起来他原本就是庆亲王世子的小舅子。 陈氏皱眉沉声说道:“你们两个休要再胡说了,娘自有分寸,你们都给我好好禁足,还有三个月就过年了,这个年我们娘仨绝不能远逸堂里过,你们都给我好好的表现。若是始终出不了这道门,想做什么都不能够。” 韩青环和韩青江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点头道:“娘说的是。” 陈氏见儿子女儿都服了软,表示要听话,也松了口气,只说道:“罢了,青江你好好抄写《弟子规》,也收收性子。青环你继续绣嫁妆,其他的事情有娘,你们俩个不用管。” 就这么着,陈氏算是摆平了她的儿子女儿,然后便命她屋里的嬷嬷去给韩老夫人磕头陪罪,还命人送了两匹大红妆花宫缎给青瑶,算是替韩青江道歉,又送了两匹杭缎给桃叶,也是替韩青江道歉的意思。 桃叶可不稀罕那两匹杭缎,再者她毕竟是个丫环,也不能穿绫着缎,只将那两匹杭缎上交给韩老夫人,韩老夫人摇头叹了口气,将杭缎留下,另赏了桃叶十两银子,刚好是两匹杭缎的价值。 自从陈氏母子三人被禁足,将军府里便太平了许多,也没有人挑头儿闹事了,府里的下人再一次深刻的了解,大小姐是如何的得宠,老夫人为了大小姐,都能把二爷扔到太平缸里去,因此青瑶在府里的日子便过得越发舒坦了。当然,要除了小日子来的时候疼的死去活来的煎熬。 青瑶的安生日子并没有过太久,将军府便接到了庆亲王府柳侧妃下的贴子,柳侧妃特意指名邀请陈氏带着青瑶到王府吃蟹赏菊。韩老夫人拿着这份贴子,不由犯了难。她无论如v何都不放心陈氏带着青瑶到庆亲王府吃蟹赏菊的。那蟹仍寒凉之物,青瑶是万万不能吃的,况且这还是柳侧妃下贴子,由陈氏带着去的,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让人难道以预料的事情。庆亲王府里的糟心事,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呢。 想了一会儿,韩老夫人便命人叫青瑶过来,将贴子递给她,看看青瑶自己有什么意见。青瑶看完贴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笑了起来。柳侧妃的用意并不难猜,一来柳侧妃是要见见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能让庆亲王妃和赵天朗联手逼庆亲王去请旨赐婚,二来柳侧妃这阵子可受了不少的气,她没法发作在王妃和赵天朗的身上,少不得要拿自己来发发邪火,三来,陈氏只是继母,而且自从过年之后陈氏便没有在社交圈子里出现,估计这柳侧妃也是嗅到什么,想借陈氏之后算计自己,至少,她也要和陈氏勾结起来,结成统一战线,让陈氏在将军府里闹腾起来,好给她没脸,进而去打王妃和赵天朗的脸面。 韩老夫人瞧着青瑶淡淡笑了,便问道:“瑶瑶,你去还是不去?” 青瑶淡笑道:“奶奶,青瑶想不出来必去的理由呢。一则母亲一直病着,怎么好带病登门,万一过了病气,岂不是我们的罪过。二则王妃一向礼佛至诚,世子如今又病着,我们不说打发人去探望,反而大喇喇的上门吃酒赏菊做乐,这样的事情岂是知礼之人所为。况且柳侧妃只是个侧妃,又非正经长辈,她一个贴子青瑶便得送上门去,岂不是太自降身份了,这让王妃和世子脸上怎么过的去。” 韩老夫人笑道:“瑶瑶说的有理,不过你若不去,这还没过门就先得罪了柳侧妃,日后……” 青瑶平静的说道:“奶奶,自从定了这门亲事,柳侧妃便已经视青瑶为敌人了,就算是不想得罪,也已经得罪过了,何妨得罪到底呢?” 韩老夫人闻言立即笑了起来,击桌笑道:“说的好,我们伏威将军府的小姐就是要有这等气势。” 青瑶笑道:“奶奶,不如就打发了个管事嬷嬷走一趟庆亲王府,婉辞了此事,素来只听说过请人吃酒,可没听说过强逼人吃酒的,只看那柳侧妃如何应对吧。” 韩老夫人自是无不一从,将小满的奶奶,沈嬷嬷叫了过来,仔细叮嘱了一番,沈嬷嬷便领命去了庆亲王府。 柳侧妃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下贴子请客,韩家会不来,还以为沈嬷嬷到来有其他的事情,便命人将沈嬷嬷传了进来。沈嬷嬷进门,神色不卑不亢,进退有礼有节,上前跪下恭敬的行了礼,柳侧妃自然也不会在一个下人面前失了身份,便命沈嬷嬷站起来回话。 沈嬷嬷躬身说道:“蒙侧妃娘娘相邀,鄙主人感激不尽,然大夫人一直卧病在床,大夫说了大夫人要静心养病,万不可操劳费心,故而不敢应邀上门,恐过了病气给府上的贵人。再者,闻得世子抱恙,老太爷和老夫人便命大小姐为世子祈福,万不敢在世子病中吃酒做乐,请侧妃娘娘体谅。” 柳侧妃越听脸色越阴沉,她拉长了脸冷声怒道:“怎么,我还叫不动她一个小丫头!” 沈嬷嬷双眸微垂,并没有回应柳侧妃这句极为无理的问话。倒是坐在一旁的秦氏打圆场的说道:“侧妃娘娘息怒,韩小姐也是为了替世子祈福,她这片心意也是好的,很该成全才是。等世子病愈再相请韩小姐,不知娘娘以为如何?”秦氏边说边向柳侧妃使眼色,柳侧妃却仍是沉着脸,每到有外人在场,这秦氏便只叫她侧妃娘娘,这让生养了赵天赐一场的柳侧妃一听便气不打一处来,就算秦氏说的再有理,她也是听不进去的。 “哼,还没嫁进我们王府,韩大小姐就摆起架子了,好大的谱啊!连婆家长辈相请都敢不来,这样不知礼仪的丫头,有什么资格做世子妃!我必要回明了王爷退了这门亲事!”柳侧妃心里一怒,竟然当着沈嬷嬷的面叫了起来。秦氏一听这话暗叫不好,忙起身说道:“娘娘息怒,韩小姐不能前来,也是有苦衷的,断没有二弟病着,她却自顾自玩乐的道理。” 柳侧妃眼一竖,刚要发火便看到秦氏拼命的向她使眼色。柳侧妃冷哼一声,才算压下心里的火气,冷冷道:“韩大小姐的架子可是真不小,看来得要我们王爷亲自相请,她才肯上门了,来人,将这婆子撵出去。” 沈嬷嬷怎么都没想到这柳侧妃竟能无礼到了这种程度,好歹她也是韩老夫人派来的,柳侧妃此举明明是打了韩老夫人的脸。沈嬷嬷面色一沉,挺直了腰身沉声说道:“不劳侧妃娘娘费心,奴婢自己有脚,自会走出去。” 柳侧妃气的一叠声叫道:“还不快把这贱奴打出去。” 立刻有两个嬷嬷小跑着上来拉扯沈嬷嬷,却被沈嬷嬷暗运巧劲儿,两个嬷嬷不知怎么的便手一错脚一滑,便撞到一处,各摔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她们怎么能知道,这沈嬷嬷打小便伺候韩老夫人习武,岂能不会个三招两式。 沈嬷嬷向柳侧妃欠身淡淡道:“奴婢一定会将侧妃娘娘的话一字不错的回老夫人和大小姐,奴婢告退。”说完,沈嬷嬷便神情自若的退了下去,只留下柳侧妃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 秦氏见沈嬷嬷如此,不由心中吃惊,她心里很清楚,这门亲事是皇上御笔钦点的,就算是韩家大小姐死了,她的牌位都得嫁进庆亲王府,韩家大小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庆亲王府世子妃,这不是柳侧妃吹几句枕头风就能改变的事实。现下柳侧妃的话只要传到韩老夫人和韩家大小姐的耳中,便算是把她们得罪死了。 原本秦氏就不认同柳侧妃下贴子请韩大夫人和韩大小姐过府作客的主意。只不过柳侧妃一向瞧着她不顺眼,若是赵天赐在场,柳侧妃还会看着赵天赐的面子,给她点好脸色,若是赵天赐不在场,柳侧妃瞧着秦氏,那脸黑的就象是秦氏欠了她几百两金子似的。所以秦氏也不好深劝,刚才所为,是她不得不打这个圆场,若是让柳侧妃再说出更难听的话,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到时候赵天赐又会怪她不规劝着柳侧妃了。 柳侧妃生了好一会儿的闷气,却不见秦氏来劝自己,心里更生气,便狠狠瞪了秦氏一眼,轻蔑的哼道:“都过门一年多了,连个屁也不放,还夜夜霸着爷们,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 秦氏的脸立刻涨的血红,要知道这屋子里可还有服侍的下人,这么秦氏情何以堪。她未嫁之时也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何曾听过这等粗鄙的话语,柳侧妃好歹也是王爷的侧妃,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当着下人骂的这么难听,秦氏受不住,只用帕子捂着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奔了出去。 瞧着秦氏哭着跑出去,柳侧妃忽然觉得自己心情好了许多。只站了起来,扭着身子回房去了。留下一厅堂的丫环婆子面面相觑,这样的情形,她们还是装傻充愣比较安全。 柳侧妃的举动很快便传到了赵天朗的耳中,听四九学了一遍,赵天朗很开心的笑道:“好,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不知道这个沈嬷嬷会不会跟着瑶瑶过来,嗯,过阵子我得去和老爷子说说,这样的人才一定要让瑶瑶带过来。” 四九忍着笑没接话,赵天朗又说道:“看来我这病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好,哎哟,四九,我头疼,快请太医……” 四九一个没忍住,破功笑了出来,自从他的世子爷和韩家大小姐订了亲,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他脸上真心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人也更有精气神了瞧着四九没动,赵天朗拿起一块菊花糕扔向四九,四九手一抄便接了个正着,打着千儿笑道:“谢爷赏赐。”说完便吧唧吧唧把菊花糕给吃到肚子里去了。 赵天朗也没生气,只笑骂道:“四九你皮痒了啊,叫你去请太医你都敢不听!” 四九凑到赵天朗身边,小小声的说道:“世子爷,差不多就行了,这阵子皇上见天儿赏您药材,再这么下去皇上的私库空了,若是有一天皇上心疼起来,吃苦头的可是您啊。” 赵天朗想了想,点点头道:“说的也有些道理。” 四九又说道:“爷,你忘记上回赛马晋王爷输了东道,这请客的日子可就快到了,您再不好起来,可就不好出门了,这都躺了好几天,您还没躺乏啊!” 赵天朗一拍额头说道:“哎呀,我竟把这一档子事给忘记了,不行,我明儿就得好起来。四九,算你小子机灵,记着提醒爷。” 四九嘻皮笑脸的说道:“谢爷夸奖,爷,那蜜豆蛋糕赏奴才一块儿吧。 赵天朗白了四九一眼,非常之护食的说道:“这可不行,这是你未来世子妃给爷做的,想都别想。” 四九垮了脸,闷声嘀咕道:“就知道您舍不得,真小气!” 赵天朗和四九闹惯了,倒也不生气,只向门口一张望,便叫道:“银心,你怎么过来了?” 四九一激灵,本能的挺直了腰身,边叫着“银心姐姐”边回头,却发现门口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四九涨红了脸,跳着脚的叫道:“世子爷你又骗奴才!” 赵天朗伸臂将四九勾到床前,拿起一块菊花糕塞进他的口中,笑咪咪的说道:“那也是你笨,回回都上当。”四九想说话,可是嘴却被糕点堵上了,只呜呜了半天,好不容易咽下口里的菊花糕,又灌了一杯茶顺气儿,等这一切做完,四九发现自己又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四九只咕嘟着嘴背过身子不理赵天朗,赵天朗却开心的笑了。只伸手抓抓四九的腰,四九便破了功,缩着身子笑个不停。这套把戏,赵天朗和四九从小闹到大,从来都是百试不爽的。 赵天朗口里的银心此时正在向庆亲王妃回禀柳侧妃吃鳖的始末。身为庆亲王府最漂亮的丫环,她在下人中间还是很吃的开的,银心想知道什么,自会有人讨好,跑来主动告诉她。 庆亲王妃听完银心的话,只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自从见过青瑶,庆亲王妃便知道庆亲王府的许多事情都要发生变化了。青瑶那孩子瞧着柔弱,却是个骨子里有主见的。果然这一回柳侧妃下贴子请她,她就‘没给柳侧妃面子,很好的维护了身为王妃的她和赵天朗的尊严。这个的儿媳妇,怎么能让王妃不喜欢呢。庆亲王妃淡笑说道:“银心,把前儿刚得的柚子蜜送两瓶给未来世子妃。”银心脆声应了,打开柜子拿出两瓶贴着小黄签儿的柚子蜜,打发行事稳重的嬷嬷送到伏威将军府去了。 颐年居内,韩老夫人和青瑶听了沈嬷嬷的回禀,韩老夫人气的够呛,可是青瑶却丝毫不生气,只笑盈盈的说道:“嬷嬷受委屈了。” 沈嬷嬷连道“奴婢不委屈。”看着青瑶有这样的反应,阅人无数的沈嬷嬷更加确定让她的孙女儿小满跟着大小姐,是一个极为明智的决定,跟着这样的主子,小满岂会没有出头之日。 “瑶瑶,你不生气?”韩老夫人有些惊奇的问道。 青瑶笑着给韩老夫人顺气,略带几分淘气的说道:“奶奶,又不是青瑶被气的直跳脚,青瑶为什么要生气呢?”韩老夫人想了一回,也笑了起来,只说道:“瑶瑶说的有道理,咱们不必为了那样的人坏了自己的心情。” 正说着,门上来报,说是庆亲王妃打发人给大小姐送东西来了,青瑶微笑了起来,韩老夫人亦笑道:“叫她进来吧。” 一个衣着得体,头上簪了几枚玳瑁簪子珠花的嬷嬷被引了进来,她先跪下见了礼,然后将两瓶上用柚子蜜高高捧起,带笑说道:“王妃娘娘说秋日时气干燥,特意送些上用柚子蜜给老夫人和大小姐润润嗓子。” 这嬷嬷说话有趣,韩老夫人和青瑶都笑了起来,韩老夫人命沈嬷嬷将这位嬷嬷扶起来,两个嬷嬷不着痕迹的互相打量一回,各有深意的笑了。韩老夫人赐了座,和这位嬷嬷说了一会子话,又将青瑶做好的点心装了一匣子让她带回王府,青瑶笑道:“请钱嬷嬷回禀王妃娘娘,这些点心皆是用素油所制,娘娘尽可以用的。” 钱嬷嬷忙屈膝称是,她是王妃跟前第一等有脸面的嬷嬷,当然知道王妃和世子爷有多看重这位未来的世子妃,她岂敢托大。 钱嬷嬷回到王府,将点心匣子送王妃面前,再把青瑶的话转述一回,王妃命人打开匣子,脸上的笑意便深了几分,看来青瑶已经完全明白了她送柚子蜜的意思,给她送回了如意糕! 第八十六章 柳侧妃是个说话很算数的人,说要告状便在庆亲王爷回府之时迎上前,抹着眼泪告了一状,庆亲王爷听罢,双眉紧紧锁起,好一会儿没说话,脸色也很阴沉。柳侧妃自以为得计,心中暗喜不已。不料庆亲王却沉着脸说道:“这事是你欠考虑,天朗正病着,你不去看便也罢了,怎么还能请人吃酒做乐,请的还是天朗没过门的媳妇?” 柳侧妃睁圆了眼珠子看着庆亲王,仿佛不认识他一般。她几乎认为庆亲王是被人调了包,要不绝对不会对她说出这种话。柳侧妃自然不会知道,庆亲王刚从皇上那里回来,皇上给他看了几份御史上的折子,又有御史参他宠妾灭妻治家无方,皇上很是为难的对庆亲王说道:“王叔,按理您的家事朕不该过问,可是天家无小事,总是让御史这么参您,朕也很为难的,似这样的折子朕已经留中不发了,可御史台三天两头的上,现在还联名上折,王叔让朕怎么处理?” 大秦的传统是言官不获罪,别管御史台的那帮人参了些什么,只要他们参奏的内容不是凭空捏造的,皇上就不能降罪,以免造成|人心自危堵塞言路,而如今朝庭表面上看过去是风平浪静没有什么事,所以御史们为了向皇上表示他们不是闲着没用的闲人,便三五不时的将庆亲王宠妾灭妻之事揪出来参上一回。皇上被他们闹得哭笑不得,参的多了,他便将庆亲王叫到御书房,劝上一回,虽然庆亲王从来也没听进去。可是这一回,是御史台所有御史们联名上的参奏折子,皇上再要留中不发,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庆亲王自然是黑沉了脸,闷闷的粗声说道:“臣家中之事与御史何干,难道他们家里便没有妾室?” 皇上抚额,无奈的说道:“王叔,谁家都有妾室,朕的后宫还有数名妃嫔呢,可也没让这些个妾室欺到正室头上,那些妃嫔谁见了皇后,不得毕恭毕敬的行跪拜大礼,断没有让正室偏居一隅,却让侧室当家的道理。” 庆亲王被皇上说的有些下不来台,皇上也知道庆亲王色色都好,独独在柳侧妃的问题上,就象被人灌了迷魂汤一般,凭谁说都没有用,当初先皇尚在,庆亲王都敢为了柳侧妃直着脖子和先皇硬碰硬,气得先皇大半年不肯见他,先皇可还是他的亲哥哥呢,如今他这个做侄子的,也不好说的太过,免得把庆亲王说急了,他就囔着要请旨自贬为庶民,带着柳侧妃远离京城,做一对平民夫妻。庆亲王虽然在妾室问题上糊涂,可是在国家大事上却很精明,皇上现在还是要倚重他的。因此除了适度的打压庆亲王抬举柳侧妃的行为,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 不过皇上的话还是有用的,这也就出现了柳侧妃告状,庆亲王在心烦之下说了几句重话的局面。那些御史们闲着没事儿,可正盯着庆亲王府呢,一旦柳侧妃在世子爷生病的时候宴客,那些御史们就又有事情可干了。庆亲王爷虽然嘴里能囔囔着要请辞王爵,可他哪儿真就舍得呀,所以说不得要低调一些。 柳侧妃被庆亲王不耐烦的说了几句,立刻红了眼睛,用帕子捂了脸呜咽起来,从前,庆亲王最见不到柳侧妃掉眼泪的,她一掉眼泪,庆亲王便没了主张,必会心肝儿宝贝的哄着她,到时她想做点什么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可是这一回却不同,庆亲王才被皇上说了一通,心里正堵的慌,偏柳侧妃又哭个不停,庆亲王心里一烦,便一甩袖子沉声道:“哭什么哭!”说完转身便走,留下柳侧妃一个人愕然的看着庆亲王的背影,忽然哇的一声,真的放声大哭起来。 下人见柳侧妃真哭了,也不敢上前来劝,忙去向赵天赐回禀。赵天赐也是刚回到王府不久,已经被他的妻子秦氏拉着诉了一番苦,他心里正不是滋味,又听下人回禀说是侧妃娘娘大哭,柳天赐便沉着脸赶过来,一见柳侧妃哭汹涌澎湃,不由皱眉说道:“娘,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柳侧妃一见赵天赐,便扑上来说道:“天赐,你父王他……” 赵天赐吓了一大跳,心中暗道:“父王不是刚回府么,难道有什么不测?”他一把抓住柳侧妃的手叫道:“父王怎么了?娘,你别哭了,快说呀! 柳侧妃倒}了一口气,抽噎着说道:“你父王不要我了……” 赵天赐那颗悬起来的心方才落回腹中,只立刻松了手,生气的说道:“娘,你一次把话说完行不行?父王怎么会不要你,出了什么事?” 柳侧妃又向赵天赐告了一回状。其实刚才秦氏已经向赵天赐哭诉了一回,赵天赐什么都知道了。他可不象柳侧妃这样眼皮子浅,和秦氏的意见一样,他也觉得柳侧妃这是没事找事,成心要给那些瞪着眼睛盯着庆亲王府的御史们递把柄。因此赵天赐没好气的说道:“父王没说错,娘,这事是你做的不对,平白丢了你的脸。” 柳侧妃愣住了,她看着赵天赐,喃喃道:“天赐,你也说我做的不对?”赵天赐点头,柳侧妃忽然举拳打向赵天赐,边打边骂道:“我打你个小没良心的,你长大了,娶了媳妇忘了娘,翅膀硬了,都会派娘的错了……” 赵天赐双眉紧锁,勉强忍耐着柳侧妃的粗俗,他也常常在想象自己亲娘这样一个粗俗的人,怎么偏能把父王迷的神魂颠倒,放着国色天香的王妃不亲近,偏偏宠着自己的娘。赵天赐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若是让他选,他就算脑子进水了也不会选自己的娘亲,象王妃那么气质高贵的女子,才是真真的美女。虽然他的娘穿金戴银,样样都是极贵重的,可她就是穿不出王妃的那种雍容华贵大气,果然王妃世代清贵,那贵族气度已经浸润到骨子里了,绝不是他的娘,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能比的。 柳侧妃不知道她的亲生儿子脑子里正在推崇着王妃,鄙夷着她,打了几下子便软了手脚,停下来坐到椅子上喘起了粗气。赵天赐掩去自己眼中对亲娘的嫌弃,沉沉的说道:“娘,你就消停些吧,在王府若是没了父王的宠爱,你什么都不是,别忘记你空有侧妃之名,却没有上金册的。”当年先皇后为了保护庆亲王妃打压柳侧妃,硬是不许柳侧妃上金册,先皇后和先皇恩爱极深,所以先皇后离世,先皇也没有同意庆亲王三番四次的上奏,柳侧妃只不过就是个没名份的小妾罢了。 柳侧妃已经没有力气再打赵天赐了,只涨红了脸指着赵天赐,叫道:“你但凡是个有本事的,也不会让你亲娘受这种委屈!”赵天赐苦笑一下,转移话题说道:“娘,还是想想怎么哄回父王的心吧,儿子告退。”说罢,赵天赐便走了出去。到了院子中,赵天赐沉声吩咐:“给侧妃娘娘打水,好生服侍娘娘,爷亏待不了你们。”那些刚才避出来的丫环们忙行礼称是,用爱慕的眼神目送赵天赐离开。看了柳侧妃这个活生生的例子,由不得这些丫环们不动心思。 在欣意居里,秦氏还伤心着,赵天赐回来又哄了秦氏一个多时辰,才哄的秦氏收了泪,靠在赵天赐的怀中。赵天赐心中长叹一声,他深切的感觉到,哄女人,是世上最麻烦的一件事。 相对于柳侧妃和赵天赐的焦头烂额,王妃和赵天朗的心情可是好极了。王妃将青瑶为她画的观音像送到普光寺,请主持开了光,再挂到佛堂里间的净室,每日以鲜花素果供奉,每每抬头看到这幅画,王妃的脸上便会露出会心的笑容,对于青瑶这个准儿媳妇,王妃心里可是满意极了。因此也就默许了赵天朗装病,更加不会向赵天朗的房里塞通房丫头,她可不想媳妇还没过门便和儿子生了嫌隙,还指着等青瑶过了门,快些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呢。 赵天朗则在装了七八天的病后,终于有了起色,都能下床走动了。脸色也渐渐好了起来。他又从朝华院搬回了听松书斋。虽然有小华太医的话,可是在柳侧妃的默许甚至是怂恿之下,朝华院里并不安宁,小丫头们总是前仆后继的想爬上赵天朗的床,还是听松书斋清静,除了庆亲王妃,秋素,四九,便再没有人能进来的。 时间已经进了十月,可是韩老夫人吩咐陈氏将江氏一门的财产清点出来还给青云青瑶兄妹的事情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一日,韩老夫人将陈氏传到了颐年居,很不高兴的沉声问道:“陈氏,让你把江氏的东西清点出来,你可做了?” 陈氏心头一紧,她还以为这都小半年过去了,老夫人也没有再问起,这事就能胡乱混过去,毕竟青环和青江也是老夫人的孙子孙女,况且还有大老爷韩远城的面子呢。不想老夫人突然将她传了过来,单刀直入的问了起来。 “回母亲,姐姐的东西都是老爷管着的,媳妇……媳妇并不怎么知情。”陈氏是打定主意横下一条心,说什么也不能把那些财产吐出来的。 “胡说!”韩老夫人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上,吓得陈氏浑身直哆嗦,再也站不出了,身子一软便跪到了地上。“远城上任,还能将江氏的箱笼全都带走不成,陈氏,你休在满口胡言,难道一定要我派人抄了远逸堂,你才愿意!” 陈氏吓的魂飞天外,立时膝行几步,上前抱住韩老夫人的双膝,放声叫道:“母亲,求您给媳妇留点儿脸面吧。” 韩老夫人冷哼一声怒道:“你也知道要脸面,我三月里发了话,这都十月了,足七个月的时间,这难道不是给你留的脸面!” 陈氏听韩老夫人都这么说了,便抱着韩老夫人的膝头哭道:“母亲容禀啊……” 韩老夫人眼风一扫,沉声喝道:“松开,你这样子哪里还象个官夫人! 陈氏忙松了手,仍然跪在韩老夫人的面前,垂头说道:“母亲,姐姐的东西,都被老爷用了,这几年老爷送礼都是从那里面出的。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了。” 韩老夫人冷笑了一声,沉沉道:“当年是有单子的,你老爷送出去什么,送了多少,就不上册子?” 陈氏心中暗恨,平日也没见这老太太怎么精明,是个万事不管的主儿,怎么这会突然精明了起来?可是话说到这份上,她只能继续往下说了。“那些东西都是老爷经的手,媳妇并不知情。” 韩老夫人眉峰一挑,便说道:“看来得给远城去封信要帐篇子了。你老爷能把金银珠宝送人,难道连庄子铺面也送人了么?” 不提庄子还好,一提庄子,陈氏的鼻子都快气歪了。江老太爷过世之前,将遍布全国各地的三十多个庄子,二十八家铺面都造了册子移交给韩大老爷,可是这庄子铺子的出息,江老太爷却早就言明要存着不动,每一年,只给韩远城三万两银子,其他的收益全都要存入汇通宝号,大秦最大的一家钱庄。只许存不许提,直到青云或是青瑶成亲之时,汇通宝号的掌柜才会将这些年来江家庄子铺子的存款送到韩府,直接交给青云青瑶兄妹,除了她们兄妹,韩家任何一个人都不得沾手。 陈氏有一回听韩大老爷提过,说是这些庄子铺子一年存入汇通宝号的银子少说也有十万两,陈氏都快眼红死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那汇通宝号是大秦立国之初由一个奇人创立的,大秦开国之君曾颁下丹书铁券,除非坐实了汇通宝号谋反之事,否则大秦朝庭绝不会动汇通宝号一分一毫。就连皇家都将银子放到汇通宝号生息,皇上的私库殷实不殷实,还得看这汇通宝号的生意好不好呢。 汇通宝号自创立以来便将信誉看得高于一切,只要是存进汇通宝号的钱,那就比进了国库还安全,江老爷子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请了汇通宝号的掌柜每到年底就去查庄子铺子里的帐,将银子带回存进银库。原本江家庄子铺子里用的人都是对江老太爷极忠心的人,而且又有着汇通宝号查帐,伏威将军府监督,所以这十几年来,各处的掌柜管事都克尽职守,本本分分的替青云青瑶守着那一份偌大的家私。 陈氏几回想下手,都无缝可钻,只能眼睁睁看着数以万计的银子进了汇通宝号,她却一分一文都得不到。这也是陈氏为什么一心要治死青瑶的原因之一。陈氏也不是不想治死青云,可是青云在外院读书,他又是将军府的嫡长孙,陈氏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而原本的青瑶被陈氏压制的唯唯喏喏,很不得韩老太爷和韩老夫人的心意,所以陈氏才有机会给青瑶下了冰醉。只是陈氏没想到青瑶没死,醒过来之后就象变了一个人,来了个绝地反攻,将她压制的连口气都透不过来,在将军府里的地位简直是江河日下,做官家夫人做到了她这份上,也是头一份的可怜了。 瞧着陈氏不说话,韩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陈氏忙低头敛容说道:“回老夫人,庄子和铺子并不归老爷管,自有姐姐的娘家旧亻}打点。” 韩老夫人嗯了一声,这些事情她也是听说过的,既然陈氏也如此说,那么庄子和铺子的事情暂时不用费心。韩老夫人深知自己那个过世的亲家极有手腕,能让他托付的亻}人,绝对不会有问题。 “陈氏,江氏的首饰妆奁也被你们老爷带到任上去了?”韩老夫人冷冷的说了一声,语气极为不悦。这陈氏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要和她死扛到底了。 陈氏早就想好了说辞,只说道:“回母亲的话,姐姐的贵重首饰有好些已经送人了,当日老爷外放,为了选个好地方,便让媳妇将姐姐的贵重首饰送给了吏部各位大人的夫人。” 韩老夫人出乎陈氏意料的并没有生气,只沉声问道:“有单子没有?” 陈氏心中诧异,忙点头道:“有单子。”她只想着韩老夫人总不能一家一家的去查证她到底送没送,却不知道韩老夫人压根儿就没打算去察,她原就打着让陈氏将那些首饰折了银子赔出来或者去买了同等价值的首饰填上空缺。 “有单子便好,去把单子拿来我看看。”韩老夫人很沉稳的吩咐着,却让陈氏心里打起了小鼓,她现在还猜出来韩老夫人到底想怎么做。 没过多会冬梅便奉了陈氏之命,将单子拿了过来。韩老夫人打开看了一回,冷笑了几声。说什么都送给吏部官员的夫人,简直是鬼话连篇,上回陈氏戴了一枚镶着拇指大小南洋金珠的赤金凤钗和一对镶南洋金珠的赤金牡丹花耳坠,分明就在这张单子上面。那南洋金珠是从海外来的,头些年没禁海的时候花大价钱还能买到,如今海上盗匪横行,南洋金珠在大秦都快绝迹了,说那南洋金珠不是当年江氏的嫁妆,谁信。 “菱花,把这张单子交给管家,让他送到祥记请掌柜的估个价。”韩老夫人将单子交给菱花,看也不看陈氏一眼,陈氏顿时傻了眼,这会儿她怎么还能不知道韩老夫人的用意。这显然是要折算了银子,让她一文不少的赔出来。陈氏自己算了一下,那张单子上的首饰怎么也得十几二十万,若是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她还扣着那些首饰有什么意义呢,首饰是死的,银子可是活的呀,这岂不是疼也疼死她了。 韩府管家的办事效率极高,就在陈氏想方设法溜出去的时候,管家便来向韩老夫人回禀了。他跪在帘外高声回道:“回老夫人,祥记掌柜按现在的市价算过了,单子上的首饰共计三十九万七千五百六十两银子。” 陈氏一听这话,立时炸了,她疯了一般的跳起来叫道:“胡说,哪里值这么多银子!” 管家跪在帘外,不卑不亢的沉稳回答:“回大夫人,祥记掌柜说了,单子上的首饰样样都是珍品,有四套头面镶的都是外洋来的珍珠宝石,如今海运不畅,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其他的首饰也都是极难的的珍品,若是再算上这个因素,这张单子的首饰,少说也要值五十万两。” 祥记的掌柜如今已经六十有余,是珠宝首饰业的顶尖人物,当年江氏的嫁妆都是从祥记定的,就是祥记掌柜亲自经的手,这批首饰能值多少银子,还不是他说了算。这会儿就算他说值一百万两,别人都不好说什么。 陈氏被管家说的无言以对,冷汗已经渗透了衣裳。这时韩老夫人淡淡说道:“韩安你下去吧。”管家磕头,告退。陈氏颤微微的抬头看向韩老夫人,韩老夫人淡淡说道:“好歹你也是青瑶的母亲,青瑶出阁,除了她亲娘留给她的东西,你这做母亲也不能一点不表示,这么着吧,干脆凑个整,你拿四十万两银子出来也就是了。这也就是还要发嫁青环,否则只拿两千两银子,你这做母亲的丢人也得丢死了。” 陈氏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便晕倒在地上。在一旁的沈嬷嬷飞步上前,先试了试陈氏的脉,然后拔下头上的绞丝银簪,又快又稳.又准的扎中陈氏的人中,疼的陈氏一激灵,想不醒过来都不能了。 陈氏一醒过来便爬到韩老夫人跟前,抱着她的腿哭道:“娘,媳妇哪有那么多银子,媳妇再不能活了……” 韩老夫人皱眉,掸开陈氏的手,沉声说道:“你没有,你家老爷有,这些东西是他嘱意送出去的,当然得由他补上。你若是不好说,我给远城去信陈氏真的被韩老夫人逼的无路可走了,若让韩老夫人给韩大老爷去了信,陈氏毫不怀疑韩大老爷会一封休书送到京城,将自己休回娘家。盖因那些个东西根本就没有送人,全都被陈氏昧下了。陈氏只想着扣了江氏的首饰给韩青环,却想不到韩老夫人竟然这样不留情面的治她。 韩老夫人见陈氏已经没了方寸,心中暗笑,脸上却一丝都不显,只说道:“若是不拿银子也成。” 陈氏心里一喜,立刻抬头看着韩老夫人,韩老夫人淡淡的说道:“你只照着单子将那些首饰一样不错的买回来,便也罢了。” 陈氏险些没气吐了血,弄了半天,韩老夫人根本就没有相信这些首饰都送人了,在这里等着她呢。可是没辙,陈氏就算知道韩老夫人给妞′挖了个坑,她也不得不往里跳。因此只能咬牙说道:“谢母亲指点,媳妇这就去典当嫁妆,凑了银子去一样一样的买回来。” 韩老夫人闻言竟然点了点头,淡淡道:“这样还象个大家夫人说的话,去吧。后儿就把东西送过来,我要亲自验看。” 陈氏恨的杀了韩老夫人的心都有,只铁青着脸应了一声是,便愤愤的离开了颐年居。 韩老夫人看着陈氏的背影,眼神很是复杂,她轻声对沈嬷嬷说道:“碧泓,我是不是太狠了。”碧泓正是沈嬷嬷的闺名,当日韩老夫人的丫环全是以名剑命名的,如今只剩下沈嬷嬷一个人还在韩老夫人的身边,其他的丫环们都已经不在了。 “小姐,这不是您狠,本来那些东西就是属于大爷和大小姐的。您没要利息已经是慈悲了。”沈嬷嬷很会说话,只一句话便让韩老夫人的心情好了起来,她拍着沈嬷嬷的手说道:“是了,这陈氏又不是没有嫁妆,断没有拿瑶瑶和青云的东西去填补她的道理。”沈嬷嬷笑着说道:“是啊,小姐说的对,这些年大小姐受了多少委屈,如今也就一年把子就出阁了,很应该好好补偿大小姐才对。” 韩老夫人笑道:“嗯,你说的很是,回头记得提醒我,让老太爷给老大去信,当日江氏还有五万两压箱银子,许多金玉古玩字画,可不能白瞎了。那古董玩器单子是你收着的吧,回头就找出来。” 沈嬷嬷听了这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回老夫人可真是下了狠心,不独大夫人陈氏要把吞了江夫人的东西吐出来,就连大老爷拿去用了的,也 嫡女谋略第27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得赔出来呢,这下子大房里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喽。 再说陈氏回到远逸堂,恨的抬手又要砸东西,可是手抬到一半,却又无力的放了下来。看看这屋子里,竟没有一件东西是真正属于她的,这些年来,一直是江氏的遗产在撑着将军府大房的脸面。陈氏绝对相信,韩老夫人既然能让她把江氏的首饰妆奁赔出来,就绝对不会不过问这些古董陈设玩器。今年她已经砸了不少东西了,若是再砸,到时候韩老夫人再逼着她赔银子,岂不要心疼死她。 陈氏到床头暗格里取了钥匙,进了她卧室里间的隔间,打开那足有一人多高的大柜子的锁,便显露出好些大大小小的锦盒。陈氏随手拿出一只打开,只将盒子里放的是一枚镶着七颗各色火钻的黄金流云簪,每颗火钻都有红豆大小,虽然是在暗处,仍然放射着炫目的灼灼光华。想到要把这簪子还回去,陈氏觉得自己象是被人拿着小刀子一刀一刀的割肉一般,她的心,她的身子都在流血啊! 放下这个盒子,再打开一个巴掌大的金镶檀木盒,盒里有一对极品羊脂白玉合欢镯,陈氏原本想把这对镯子当成喝媳妇茶的见面礼,送给韩青江那不知道是谁的媳妇。现在也不能了,这镯子也得还回去。陈氏的心,好似被滚油浇过,又好似被乱刀剁过,都已经成肉馅儿,再也粘不成囫囵个儿。让一个女人把曾经拥有过的精美首饰全部拿出来物归原主,比杀了这个女人一万次还狠,现在陈氏就正在受着这样的煎熬。 每打开一个盒子,陈氏的心便被煎熬一回,直到陈氏打开那个最大的沉香木盒,陈氏再也受不住了,她一把抱住那只沉香木盒,疯狂的叫道:“这是我的,都是我的……” 那沉香木盒之中盛放的,就是江氏当年嫁过来的时候所戴的七宝赤金凤冠,上面镶满了七彩宝石,七色宝珠,七色火钻,凤冠上垂下的十二串流苏全部用绿豆大小的东海鲛珠串起,这一顶七宝赤金凤冠流淌着梦幻般的光晕,它绝对是世上所有女人的终极梦想! 然而梦想终究只是梦想,到了第三日,见陈氏还没有把东西送过来,韩老夫人便命沈嬷嬷去了远逸堂,上门要帐去了。沈嬷嬷一见陈氏,生生吓了一大跳。从前看到陈氏,虽不能说她漂亮,但也还能看得过眼,可是这一回沈嬷嬷打眼一瞧,这陈氏双眼血红血红的深深陷进眼窝里,眼圈黑的象被浓烟薰了几天,脸色腊黄腊黄的,两颊的肉都瘦没了,便是大病一场的病人,看上去都比陈氏健康些。 沈嬷嬷吓了一跳,忙上前问道:“大夫人,您这是病了?” 陈氏茫然摇头,涩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沈嬷嬷听着陈氏说话还有点底气,便放心的说道:“老夫人想着大夫人可能忙,便命奴婢还取先头江夫人的妆奁。” 陈氏“呃……”的一声,眼看着就要翻白眼晕过去,沈嬷嬷早就料到了,便抢先一步,抢在冬梅的前头一把扶住陈氏,拿住陈氏的内关|岤,暗运了一股子刁劲儿,那又涨又酸又疼的滋味着实不好受,陈氏想装晕也不能够,只能任沈嬷嬷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颤声说道:“你先回去吧,回禀老夫人,就说我回头便把东西送过去。”说完这句话,陈氏觉得自己的心象是被人活生生的挖了出来,痛断肝肠也不过如此了。 沈嬷嬷垂头淡笑道:“是,奴婢记下了。老夫人申时还有事情,请大夫人在未时之前过来吧,老夫人说了,江夫人的东西很多,清点起来少不得要一两个时辰。” 陈氏心疼的直抽抽,沈嬷嬷只当看不见,行了礼告退,便回颐年居去了沈嬷嬷刚走,韩青环和韩青江便跑了出来,两个齐声问道:“娘,沈嬷嬷来干什么?”原来陈氏上次回来之后,便没有告诉韩青环和韩青江老夫人限时收回江夫人遗产之事。她自己心里也明白,若是说了,这远逸堂便再也不可能有太平日子。 “也没什么事,只是老夫人传我,你们都回房去吧。”陈氏显然不想直说,只敷衍着韩青环和韩青江。不过韩青环和韩青江也不傻,自从前天陈氏回来,这姐弟两个便一直追问韩老夫人有什么事,可陈氏一直不说,接两三天,陈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不睡的,还不许任何人进她的屋子,就连韩青环和韩青江也不许,这姐弟二人便犯起的猜疑,刚才沈嬷嬷过来,她们姐弟两人其实就藏在后面,多多少少也听了一耳朵。 “娘,祖母要你送什么过去?”韩青环立刻想到了那一日在颐年居里提到过的江氏的嫁妆和遗产,立刻瞪起眼睛警惕的问道。韩青江虽不知道这一档子事,可是看到韩青环那如临大敌的神情,他也惊了心,亦跟着叫道:“娘,你要送什么过去?” 陈氏皱眉说道:“不关你们的事,都回房去吧。” 陈氏越不回答,韩青环便越惊心,她尖声叫道:“你不是要把我的嫁妆送给那个死扫把星吧!”韩青环的脸皮现在可不是一般的厚,直接把江夫人的遗产视为她自己的嫁妆了。 陈氏双眉紧锁,无奈的说道:“青环,你乱说些什么,还不快回房去绣你的嫁妆。” 韩青环见陈氏如此,便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立刻大叫道:“不行,那是我的嫁妆,谁都不给!” 韩青江这会儿也听出些什么了,只用力将韩青环推到一旁,拽着陈氏叫道:“还有我的一半,娘,你不能偏心。” 陈氏气极,啪啪甩了韩青环和韩青江一人一记清脆的耳光,喝道:“都给我滚回屋去,我还没死,我的东西轮不起你们两个做主。” 这下子远逸堂的正房里可就热闹了,韩青环拉着陈氏又哭又闹又撕扯,韩青江干脆躺到地上撒泼打滚的一气干嚎,陈氏本来三天没吃没睡只盯着那些首饰看,已经透支了绝大部分的体力,又被韩青环和韩青江这么一闹,陈氏可真就晕过去了。她直直的倒在韩青环的身上,压得韩青环一屁股坐到地上,嘶声大叫道:“来人啊……” 院子里的丫环们闻声赶紧跑进来,扶陈氏的扶陈氏,拉韩青环的拉韩青环,韩青江倒不用人问,自己便爬了起来。陈氏的嬷嬷见陈氏情况不好,忙飞跑去回韩老夫人,韩老夫人听罢皱眉问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子便晕了?” 那嬷嬷也是个有心眼儿的,知道远逸堂失势了,便一五一十的说道:“刚才沈姐姐走后,二小姐和二爷进了正房,不知为什么便吵囔起来,后来夫人便晕倒了。” 韩老夫人皱眉说道:“碧泓,你再跑一趟吧。” 沈嬷嬷应了,便又走一回远逸堂,她到远逸堂的时候,陈氏已经醒了过来,躺在床上直哎哟。看到沈嬷嬷来了,陈氏便将身子向里一翻,看也不看沈嬷嬷一眼。 沈嬷嬷脸色丝毫不变,只躬身说道:“老夫人命奴婢来看看大夫人,若是夫人不适,她便为您请小华太医过来,若是夫人无事,那便请到颐年居去一趟。” 陈氏大惊,阖府谁不知道小华太医医术精深,她本就没病,不过是心焦火燎,又饿了几顿,小华太医一诊脉,她就别再想装病了。可是若说不诊脉,她就得立刻把那些宝贝送到颐年居去,这可让她怎么舍得呢。陈氏在床上这一通煎熬,都快煎熬死了。 韩青环原本站在陈氏床头,一听沈嬷嬷的话,便厉声喝道:“沈嬷嬷,你一个做奴才的也敢这么跟主子说话,还有没有规矩了!” 沈嬷嬷淡然一笑道:“奴婢是奉了老夫人之意来传话的,二小姐若有不满,只向老夫人说去。” 韩青环被沈嬷嬷堵了个大窝脖,立刻拉长了脸,重重哼了一声。陈氏没奈何的说道:“沈嬷嬷,请你回禀老夫人,我今儿头着实晕的厉害,明天一早便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沈嬷嬷依旧淡淡笑道:“奴婢便如此回话了,对了,大夫人,明儿可用老夫人安排几个有力气的婆子过来?” 陈氏恨的直咬牙,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用。” 沈嬷嬷笑道:“是了,奴婢知道怎么回老夫人,请大夫人静养,奴婢便不打扰了。” 陈氏还得强打着精神让人送沈嬷嬷出去。韩青江跑到门口看着沈嬷嬷出了远逸堂的大门,便将屋子里的丫环都撵了出来,看着陈氏问道:“娘,你们在说什么?” 韩青环一把将韩青江推开,气哼哼的叫道:“娘,你别忘记是怎么答应我的!若是我没了那些嫁妆,一时气的迷了心,我可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陈氏气的大骂:“畜牲,你若再闹,咱们娘们就要被赶出将军府了,你给我安生些吧!” 韩青环先是一愣,继而冷声道:“我们是韩家的骨血,谁会把我们赶走陈氏气的脸都青了,凶狠的盯着韩青环,怒道:“韩家的规矩最重,你说谁会赶你出韩家!” 韩青环被陈氏瞪的缩了缩头,她这才想起自己失贞之事足以让族长开祠堂,将她浸猪笼的。韩青环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再也提不起吵闹的气焰。 第八十七章 韩青江见韩青环听了陈氏一句“韩家的规矩最重,你说谁会赶你出韩家!”之后便立时没了气焰,不由诧异的看看陈再看看韩青环,眼珠子滴溜乱转,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 陈氏见韩青环不闹了,便无力的说道:“你们都出去吧,娘要躺着歇一会儿。” 韩青环倒真没敢再闹,只铁青着脸扭头便走,韩青江却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才追着韩青环出去了。若是能把让韩青环忌惮的事情打听出来,以后韩青环岂不是随他搓扁揉圆么。 陈氏无力的倒出一口气,两眼一闭便睡了过去,连着几天不眠不休的盯着那些首饰看,陈氏已经疲惫到了顶点。 陈氏这一睡便睡七个时辰,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陈氏起床,叫人进来服侍她梳洗,又传了早饭,看上去仿佛象没事人一般,丫环嬷嬷们又不敢上前提醒陈氏,免得给自己招来罪过。只过了辰时二刻,陈氏还是稳稳.的坐着不动,这时韩青环和韩青江过来,她们两个是听到陈氏说今天要去颐年居的,韩青江便问道:“娘,您怎么还没走?” 陈氏看了韩青江一眼,很平静的问道:“我走去哪里?” 韩青江疑惑的说道:“昨儿您不是让沈嬷嬷回禀祖母,说今天早上过去请安的么?” 陈氏的脸色陡然一沉,生气的说道:“知道了。”原来这陈氏打醒来后就骗自己说没有人要来要江氏的妆奁,丫环嬷嬷们不敢说,倒让韩青江给说破了。 陈氏先是生气,继而便是心疼,心疼的无又复加,不过她知道,就算是再心疼她也得把那些东西送过去,否则老夫人真翻了脸,把她休回娘家,她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先回去吧,娘还有事。”陈氏黑着脸吩咐了一句,韩青环便铁青着脸走了,可韩青江却嘻皮笑脸的赖在陈氏房中,没皮没脸的说道:“娘,左右儿子也被禁足出不去,今儿就在这里陪着娘。” 陈氏没答理韩青江,只吩咐道:“冬梅,带人把隔间里的六口镶金红木箱子都抬上,随我去颐年居。”陈氏其实心里很清楚她再也留不住这些东西了,一边看的时候一边从柜子里取出来,放回了原本放这些东西的镶金红木箱子之中。 冬梅心里暗暗吃了一惊,从前陈氏从来不许任何人进自己卧房后面净室旁边的隔间,那扇门一直锁着。接过了陈氏给的钥匙,冬梅带人进了隔间,将那六只镶金大红木箱子抬出来,这隔间中可就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落地大柜子,常年锁住柜门的锁也不见了。冬梅心里或多或少猜到些什么,她不敢说,只带着人屏声静气的将东西抬了出去。 陈氏的眼光无比热切的追着那六只大红木箱子,老夫人这招狠啊,这是拿把钝刀子活生生的拉她的肉。韩青江看到这六只看着已经有些陈旧的大箱子,不由惊奇的问道:“娘,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为什么要送到颐年居去陈氏面色更黑,只没好气的斥道:“没你的事,还不回房去抄《弟子规》。” 陈氏越是不说,韩青江越是觉得这里面有事儿,他也不再问了,直奔着最后头的一口箱子跑去,箱子并没有上锁,韩青江一把便将箱盖掀开,看到了或大或小的好些锦盒,陈氏阻拦不及,韩青江已经抢出一个盒子当场打开。五彩光华立刻充斥着了整间屋子,韩青江打开的,正是一匣子珍珠,那些珍珠颗颗圆润光亮,中间一颗母珠竟有婴儿拳头大小,周围的子珠从大到小围成九圈拱卫着母珠,每一圈的珠子都一样大小均称,最外围的一圈也是最小的一圈珠子,颗颗都有莲子大小,韩青江长到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品相的珍珠,不由看傻了眼。旁边站着的丫环和嬷嬷们,也都惊叹的倒抽一口凉气,瞪圆了眼珠子。 陈氏的脸已经黑的堪比锅底,她劈手抢过盒子,飞快的盖上放回箱中,喝道:“还不抬出去。” 等韩青江从被珍珠光芒晃晕之中回过神来,陈氏已经带着人出了远逸堂,往颐年居去去了。韩青江醒过神来,立刻撒腿便追了出去,可他只追到远逸堂的门口,便被门上拦了下来。陈氏方才出门的时候可放了话,二爷若是出门一步,他们这些人的狗腿就别想再长在他们的身上。韩青江被四个门子抬起来便往回走,气得韩青江一面挣扎一面破口大骂,那几个门子听了脸色都极不好看,他们都在腹诽,这还是爷们,怎么骂起人来就象个老娘们骂大街一般难听。 到了颐年居,别管陈氏心里有多么不高兴,装她也得装出笑脸,只说道:“请母亲查验。” 韩老夫人点点头,命沈嬷嬷和王嬷嬷过去对着单子清点,王嬷嬷原本就是服侍江氏的丫环,她做这事最合适。 两个嬷嬷对着单子一样一样的清点查验,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清点完毕。两人回了韩老夫人,表示全都对上了,韩老夫人方才说道:“这样才对,把东西抬到东厢小库房里。”沈嬷嬷立刻带着人将六只镶金大红木箱子抬走,陈氏看到这些东西离自己而去,活象被谁生生摘了心一般,那叫一个疼啊! 韩老夫人看着陈氏,淡淡说道:“这人啊,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能拿,就算是拿了,迟早也得还,陈氏,你说是不是?” 陈氏被韩老夫人怄的几乎要吐血了,可还得老老实实的应声称是,她以为这就算完了,正想告退,不曾想韩老夫人又慢悠悠的说道:“我记得当日江氏嫁过来,可不只这么几抬东西吧?”韩老夫人这话是看着王嬷嬷说的,当年江氏有多少嫁妆,王嬷嬷心里最清楚。 “回老夫人,小姐嫁过来的时候,共有七十二抬嫁妆,其中金银珠玉首饰各六抬,名人字画金石玉器各六抬,各色料子共十二抬,各色家具及压箱银和地契共计十二抬。方才奴婢看过,二十四抬首饰,都已经齐了,可其他的没看见。”王嬷嬷整整盼了十四年,才盼到了这一刻,她立刻顿儿也不打便报了出来。听的韩老夫人微微点头,陈氏活掐了王嬷嬷的心都有。 沈嬷嬷笑着帮腔道:“老夫人,奴婢也曾看过先大夫人的嫁妆单子,王姐姐说的竟是一丝不错的。” 韩老夫人看向陈氏,脸上虽然有淡笑,可是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陈氏心里明白,老夫人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那个死鬼的东西全都挤出来。只不过首饰什么的还好说,因为女人对首饰天然的狂热和占有欲,所以陈氏一样都没有变卖,只是拿出来戴着显摆,可是那些个古董玩器,有好些她都已经当作礼物送给娘家了,还有她生气砸了几样,另外还有些精品被韩大老爷带到任上去了,现在远逸堂库房里还有的,只不过十之五六。若让她把那些送人的,砸碎的都补回来,陈氏非疯了不可。 陈氏索性一言不发,韩老夫人沉下脸来不悦的说道:“陈氏,你竟没听见么?” 陈氏一看不说话还不行了,便跪了下来说道:“老夫人容禀,那些古玩器物多被老爷带到任上去了,媳妇做不得主。” 韩老夫立刻说道:“这好办,你只把还在你库里列出单子,我自会比着先前的单子,把你未列在单子上的东西重列一份送到江南,让你老爷补上。 陈氏听了这话,杀了韩老夫人的心都有,这岂不是明摆着要将她挤干么。陈氏嫁到韩家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嫁妆,陈氏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若是那样的好人家,又岂会让自家姑娘去给人做填房。这些年来,陈氏就是靠着将江氏的银子和苛扣了青瑶的衣裳首饰月银等等积下来的银子拿出去放印子钱,这才慢慢积累起一笔不算小的财富,如今韩老夫人这样一说,明摆着是让她将这些年来收的利钱填上她自己挖的坑。有道是挖坑容易填坑难,那些银子可被陈氏视为自己的身家性命,她岂肯白拿出来给青云青瑶做脸面,虽然,是她用了青云青瑶的财产在先。 韩老夫人见陈氏不说话,便沉沉的嗯了一声,炯炯有神的双眼逼视着陈氏,陈氏此刻才发现,原来这个老太太竟如此厉害。陈氏垂眸敛容,低低的从牙缝中挤出个“是”字,韩老夫便说道:“那便回去清点吧。远城必要打发人回来送年礼的,赶紧列了单子,也免得误了事。” 陈氏强忍恨意应了一声,灰头土脸的出了远逸堂。她得回去清点库里现存的货物,再想个什么法子让韩大老爷将她打碎了的,送人的东西认下。 陈氏走后,韩老夫人将青瑶叫来,对她说道:“瑶瑶,你亲娘的首饰奶奶都要回来了,按着惯例,这首饰都是给姑娘的,玩器是给小子的,庄子铺面现银,你们兄妹一人一半。” 青瑶忙说道:“哥哥是娘亲的长子,这事青瑶不能擅做主张,得听哥哥的。” 韩老夫人笑道:“嗯,我们瑶瑶就是懂事的好孩子。等你哥哥休沐回来再说这事,反正也不急。不过你亲娘留下的东西你很应该去瞧瞧,捡你喜欢的拿出来戴吧。走,奶奶带你过去。” 韩老夫人带着青瑶去了库房,将箱子打开,只见屋子里立时瑞气千条祥光流转,青瑶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她这从没见过面的亲娘得有什么样的家底子,怎么随便一样首饰拿出来,都华美异常,贵重无比,青瑶绝不怀疑顶着那样的首饰出门,铁定要被人打劫的,什么人的眼晃不花呀。 韩老夫人可不知道青瑶在想这些,只当她是因为从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而惊叹,只感慨的说道:“当年你外祖父是京城首富,他又只有你娘一个,你娘是带着半个江家嫁到我们家来的。后来……你娘过世之后,你外祖父母伤心过度,也先后谢世,他临去之前,将江家所有的家产都留给了你们兄妹青瑶哦了一声,将盒子一一盖上,韩老夫人惊讶的问道:“怎么不拿几样出来戴?” 青瑶摇头笑道:“这些是娘亲的遗物,当好好收藏才是。况且都也太华贵了,青瑶觉得现在这些个首饰便很好。” 韩老夫人闻言往青瑶身上看了一回,摇摇头说道:“瑶瑶,咱们家也不是穿戴不起,你这样太素了。小姑娘家家的,太素了不好。” 原来青瑶为了练功学画和做美食方便,从不戴那些很繁复贵重的首饰,平常只是戴几枚赤金簪子,簪一两朵珠花,耳上坠一对明珠耳钉,这便是全部了。 青瑶挽着韩老夫人笑道:“奶奶,这样多轻便吧,顶着一脑袋的首饰,别说是走路,便是坐着不动,都会觉得压脖子呢。” 韩老夫人笑了起来,她年轻的时候也和青瑶一个想法,不愿意戴太多的首饰,瞧着青瑶,韩老夫人仿佛看到自己的年轻时光,便点着青瑶净白光滑的额头笑道:“就你这丫头会逃巧儿。” 命人将箱子锁了,库房锁了,将钥匙交到青瑶的手中,韩老夫人笑着说道:“戴与不戴随你自己,这些东西奶奶可是交给你了。” 青瑶待要推辞,韩老夫人便说道:“瑶瑶,这本就是你们兄妹的东西,你哥哥又没成亲,就该你收着。” 说到韩青云的亲事,青瑶心念一动,便挽着韩老夫人的胳膊撒娇的问道:“奶奶,您什么时候给青瑶娶个嫂子回来?” 韩老夫人拍着青瑶的手笑道:“倒是有几家子有意与咱们家结亲,奶奶还没想好呢。瑶瑶想要个什么样的嫂子?” 青瑶想也不想便说道:“当然要找一个温柔娴静,大方得体善解人意,能上孝长辈中敬夫妻呵护弟妹的小姐做嫂子,当然最最要紧的是哥哥自己喜欢。” 韩老夫人摇头笑道:“你哥哥的媳妇就是我们韩家的嫡长孙媳,可不是只有这几条就够的,要论门第出身,要看姑娘的家风,要考虑的多着呢。” 就在韩老夫人和青瑶笑谈青云媳妇人选的时候,威国公府里也有人提到了青云。 威国公夫人眼见着她最看好的媳妇人选和庆亲王世子定了亲,真是让她赔了女婿又丢了媳妇,气的心口疼了好些天。她又不知道皇上有意将她的女儿郭宜静嫁给先太子的儿子,宁王赵允杰,便又动开了脑筋。而刚被点为庶吉士的韩青云便进入了威国公夫人的视线。 韩青云是这十年以来最年轻的庶吉士,又是庆亲王世子的大舅爷,以庆亲王世子和皇上的关系,这韩青云必是前途无量,况且庶吉士本就有储相之称,能被皇上御笔钦点为庶吉士,韩青云必是个有本事的。不仅如此,韩青云还是个有身家的,当年江家可是京城首富,江家的财产全由韩青云韩青瑶兄妹继承,韩青云又是哥哥,岂能不拿个大头。再者,威国公在琼林宴上见过韩青云,据威国公说,这韩青云不止是少年英才,还生得塞潘安盖吕布,说他是大秦第一美男子,绝对不过份。 综上种种,威国公夫人决定让韩青云做她的女婿,郭宜静是下嫁韩家,日后韩家还不是她的女儿说了算,这样一来,那大笔的财富,最终还是会落到她的手中。而且也能为太皇拉拢韩家,借重韩老将军在军中的威望为太后造势。 想好这一层,威国公夫人便和威国公商量起来,威国公却有些个犹豫。他深知自家儿女的婚事,他并没有什么决定权,一切要看宫里的太后姑妈的意思。上一回因着威国公夫人不愿意让郭宜静嫁给那个素有“克妻”之名的永定侯傅城垣,婉拒了太后指婚之意,太后已经很不高兴了,这一回若威国公府再擅做主张,只怕太后会更加生气的。 “夫人,明儿你进宫探探太后姑妈的意思,她若是没有别的意见,我们再透话给韩家,让韩家来提亲,若是有别的安排,你休要再象上次那样拒绝太后,我们威国公府有今天,可全仗着太后姑妈。”威国公仔细的叮嘱了他的夫人,威国公夫人口上虽然答应了,可是心里却很不以为然。在她的心里,自己女儿的终身当然是头一等重要的,至于太后的布局谋略,和她又有多大的关系,反正太后又不能翻了大秦的天,让威国公去当皇帝。 次日一早,威国公夫人便将郭诚叫了过来,郭诚因得了太后的喜欢,所以逢五之期便可进宫请安,而且在太后心中,除了她的孙子宁王赵允杰之外,最疼的便是这郭诚这个侄孙子,上一回太后生威国公夫人的气,可就是郭诚给哄好了的。 “诚儿,今儿你该去给你太后姑奶奶请安了。”威国公夫人笑着说道。 郭诚点头道:“是啊,若是不娘叫儿子,儿子这会子已经出门了。” 威国公夫人拉着郭诚坐下,一脸笑意的说道:“诚儿,这一番进宫,你得问准了你太后姑奶奶的意思,你妹妹可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原看好了庆亲王世子,偏皇上又赐了婚……” 郭诚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满京城又不是只有庆亲王世子一个人,没娶亲的大家公子多了。”一提到庆亲王世子赵天朗,郭诚便气不打一处来,上回在大通寺他在赵天朗手里吃了暗亏,便到慈宁宫告状,谁知太后倒将他说了一通,彼时,赵天朗还没有和青瑶定婚,太后还想着将郭宜静指给赵天朗,所以才说了郭诚。这是郭诚憎恨赵天朗的第一个原因,那第二条,自然是三月初七那天,皇上旨将韩青瑶赐与赵天朗为妻,这无疑是当头打了郭诚一闷棍,他还一直做着将韩家姐俩儿一起抬进威国公府的主意呢。因此郭夫人一提起赵天朗,郭诚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叫了起来。 威国公夫人自然知道儿子的心思,便安抚的拍着郭诚的肩膀说道:“诚儿,你若是办成了你妹妹这事,娘就给你买一个绝色女子放到你房里。” 郭诚立刻兴奋起来,抓着威国公夫人问道:“娘,您让我做什么?” 威国公夫人笑道:“娘现在不想让你妹妹嫁到什么高门大户去,你爹瞧着那韩青云不错,有才学,家底子也是殷实,才十七就已经当上庶吉士,你妹妹若是嫁了她,岂不是四角俱全。” 郭诚一听这话,便垮了脸说道:“怎么又是韩家!” 威国公夫人白了郭诚一眼,沉声道:“韩家怎么了?韩老将军在军方威望极高,韩大人是一方大员,韩青云的亲娘是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他的外公是京城首富,这样的好人家不嫁,你让你妹妹嫁谁?” 郭诚想了一会儿,亦点头道:“娘说的也有些道理,那好吧,我回头去和太后姑奶奶说一声。”威国公夫人这才高兴起来,开箱又给了郭诚一些新倒的金锞子,都是时新的花样儿,少说也有几十两。每一回郭诚入宫,身上都不会少带了这些东西,好用来打赏宫里的宫女太监们。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赏银不给足了可是不行。 大家只瞧太后风光,却不知道她内里却不怎么富足,威国公府每年都上给太后送银子,少说也得十万两,除此之后,威国公府当年为了拉拢群臣奏请立郭妃为后,那花出的银子便不可计数了,简直如流水一般,可是太后,也就是当年的郭妃在先皇后过世后四年,才登上后位,她当上皇后不到一年,皇上便驾崩了,是以太后根本没有来得及补上这个空子。今上登基,又崇尚以俭治国,除了一年两万两的俸银,太后有的只是逢年过节收的礼物,可那些礼物都经了内府打上内府的印记,便是有想拿出去变卖,也没有人敢收啊,况且太后还要暗中补贴宁王赵允杰,是以在银钱上她只有靠着威国公府了。这也是当时威国公夫人不愿意让女儿嫁给永定侯,敢反对太后的原因,当然,支付太后不断的索取也是威国公夫人一门心思搂钱的原因,威国公府里不能上帐的开销实在是太多了。 郭诚进宫,一路大方的打赏,乐得迎着他的太监宫女们笑的合不拢嘴,他们喜欢郭二公子进宫了,这一年下来,从郭二公子手里得的赏钱,怎么也有个几十两金子,当然是这那些个有头脸的太监宫女,若是小太监小宫女,便只有几两金子的进账了。 进了慈宁宫,郭诚一瞧太后的神色不对,明显是在生气,便猴上前跪倒在太后脚边上,笑嘻嘻的说道:“侄孙儿郭诚给太后姑奶奶请安。” 太后看着郭诚,心里的气便消了一半儿,只拉他起来说道:“诚儿快起来。” 郭诚就势站了起来,绕到太后身后,非常狗腿的给太后捏肩,笑着说道:“是谁惹太后姑奶奶生气了,您说出来,诚儿我打上他家去给太后姑奶奶出气。” 郭诚的手法不轻不重捏的恰到好处,太后舒服的嗯了两声,轻拍了郭诚的手一下,嗔笑道:“真是个傻孩子,你姑奶奶是太后,谁敢给我气受。不过是瞧着那个小狐媚子心里堵的慌。” 郭诚的脑子里立刻出现了刚才在宫道上看到的那个跟在晋王妃身边的绝色女子,想也不想便=责啧叹息道:“姑奶奶您说的是新永定侯夫人啊,啧啧啧,真是太可惜,那么娇美的人儿,竟嫁给那个克妻的家伙,真是红颜薄命,不知道她能活多久喽!” 太后听了这话,立时觉得心里痛快了许多,刚才被晋王妃看似恭顺实则暗含讥讽的话顶心口疼此时也消了,她笑着说道:“诚儿说的对,瞧着那小狐媚子妖妖娆娆的,就不是个有寿数的相貌,这一个再死了,我看谁还敢嫁给永定侯。” 郭诚嘴上虽那么说,可心里一个劲儿的叹道:“唉,似那般的绝色女子,我若是能睡上一回,就算死了也甘心。”郭诚想着想着手便停了下来,太后转头一看,瞧着郭诚的口水都流了下来,便重重拍了郭诚一记,皱眉说道:“诚儿,不许胡来。永定侯掌管着五城兵马司,你若犯到他的手里,姑奶奶都保不住你。” 郭诚赶紧笑道:“姑奶奶看您说的,诚儿岂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呢,您放心吧。” “诚儿,姑奶奶知道你不满意韩家二小姐,谁让你做下那种事情,不娶也得娶了。我听说庆王世子常到伏威将军府走动,你也是韩家的女婿,可不能什么好处都让庆王世子一个人得了。”从名份上赵天朗是太后的侄子,又是在宫中长大的,怎么说也得有几份情份,可是赵天朗从小便不亲近太后,所以太后对赵天朗连点儿面子情都没有,只以庆王世子呼之。 “嘁,他们家能有什么好处!”郭诚非常的不屑一顾,太后摇摇头道:“诚儿,韩老将军虽然解甲,可是在军中威望犹在,大秦的将领有七成出自韩老将军麾下,另三成也都是与韩老将军交好之人,你年纪小不知道,韩老将军年轻的时候,被称为大秦军神,早年间四方动荡,是韩老将军带着兵马四处平乱,后来天下太平,韩老将军自请解甲,先皇便封他为伏威将军,对他一直礼遇有加,就连韩府的门匾都是先皇御笔亲题的。” 郭诚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怎么能想到韩老将军竟有如此赫赫的功勋,他还以为韩老将军就是个会画几笔画儿的糟老头子呢。怪不得他上了韩青环,所有的人都逼着他娶韩青环为正妻。 “太后姑奶奶放心,诚儿明天就去韩府拜见韩老将军。”郭诚立刻很干脆的说了出来,让太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瞧着太后高兴,郭诚忙将威国公夫人嘱咐的话说了出来,“太后姑奶奶,您瞧宜静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郭诚很小心的说道。 太后点点头道:“宜静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皇上想把宜静嫁给允杰,我没松口,怎么,你娘是不是又看中了谁?” 郭诚忙笑道:“太后姑奶奶,您不说韩家在军方很有威望么,那个韩青环不过是个填房生的,论起身份地位,怎么比得上原配夫人生的孩子。那韩青云才十七就被选为庶吉士,他是韩府的嫡长孙……” “韩青云?”太后努力的回想起来,那一日皇上赏赐新科进士琼林宴,她在御花园赏花,仿佛看到过一个极清俊的少年,在今科进士之中,没有一人能压得住那少年的风采。他好象就是韩青云。 “这韩青云多大了,可娶亲了不曾?”太后问道。 郭诚忙笑着回道:“韩青云今年十七,没有娶亲。” 太后笑了起来,若是这样,那还真是一门好亲事,韩青云是韩老将军的嫡孙,而那韩青瑶只不过是个嫡孙女,再者说嫁出门的闺女泼出门的水,韩老将军万事必会以韩青云为重,如此一来,那韩家在军方的势力不就会为她郭太后所用了么,好,真是一门好亲事!“你娘这回倒是选对了人,明儿哀家就下懿旨赐婚。”太后胸有成竹的说道。郭诚忙谢了恩,乐颠颠的回家报喜去了。 话分两头,太后和郭诚的对话传到站在门口服侍的小宫女的耳中。这小宫女心里急的不行,终于等到接班的宫女来了,便一溜烟儿回住处,急的在屋子里直转圈儿。她在屋子里转了一阵子,忽然停了下来,将心一横,便包了一大包脏衣服堂而皇之的出了慈宁宫,来到了坤宁宫,找到了皇后身边的安嬷嬷,求她带自己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听说慈宁宫里的小宫女求见,不由愕然的很。便命安嬷嬷带这小宫女进来。小宫女进了偏殿,也不敢抬头,只跪在阶下磕头。皇后温和的笑道:“你是慈宁宫的,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事么?” 小宫女连磕了好几个头,才大着胆子说道:“奴婢叫翠衣,在慈宁宫里当差,奴婢刚才……刚才听郭二公子替他妹子求太后娘娘赐婚,指的是伏威将军的嫡长孙韩大人。” 皇后原本是轻描淡写的问话,一听小宫女之言,不由坐直了身子,看着阶下跪着的小宫女,皇后一时竟吃不透这小宫女的用意了。郭太后不是没有手段的人,皇后虽然想往慈宁宫里放眼线,可是却没有放进去,不想这会儿竟然有个慈宁宫的小宫女主动来报信儿,能听到太后和郭诚说话,这小宫女必不是一般的宫女。想到这里皇后沉了脸,冷声道:“你跑到本宫这里说此不经之言,意欲何为?” 小宫女吓的声音都变了,忙说道:“奴婢曾经受过庆亲王世子的活命之恩,所以才冒死来报,奴婢只是不想见世子爷吃亏,绝无其他用意。” 皇后细想了一回,发现越想越糊涂,便吩咐道:“去看看天朗在没在宫里,若在,让他过来一趟。” 小宫女伏在地上,脸上忽然红了。皇后高高在上,自是将下面看的一清二楚,见小宫女脸发红,皇后倒有些放心了,赵天朗身份贵重外貌又好,这宫里倾心于他的宫女可不在少数。 少时赵天朗过来了,皇后让他去认那个小宫女,赵天朗看了一会儿,不由笑了起来,指着那小宫女说道:“原来是你啊,怎么,现在还去不去偷点心吃了?” 小宫女被赵天朗臊的无地自容,真恨不得地上有个缝儿能让自己钻进去。原来三四年前,有一回赵天朗逛到御膳房里,看到一个小宫女正被御膳房的嬷嬷打得死去活来,手里还死死的抓着一块桂花糕。赵天朗一问,原来这小宫女才进宫不久,因平日吃不饱肚子,便跑到御膳房偷东西吃,可巧被嬷嬷们逮到了,便被没头没脸的往死里打。 赵天朗见小宫女哭的好生可怜,便命嬷嬷放了这个小宫女,还给了她好些药,算是救了翠衣一命。赵天朗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是翠衣却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每每想着报答赵天朗的救命之恩,却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所以翠衣一直都非常留意一切有关赵天朗的消息。 听说赵天朗定了亲,定的是韩家的大小姐,翠衣很是为赵天朗高兴,说起来翠衣和韩家还有些远亲,韩老将军的威名翠衣打小儿便听说过,这里面的门道别的小宫女不清楚,翠衣可是门清的很。所以在她听了太后要把郭宜静指给韩青云的时候,翠衣便在第一时间想通知赵天朗,让他早做准备。 赵天朗听罢翠衣的话,脸上的笑容便凝住了,郭宜静是什么样的人他岂会不知道,别说是韩青云,他的大舅子,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娶了郭宜静也是人生的一大灾难。他绝不能让韩青云沦落到郭宜静的手里,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 赵天朗只丢给皇后一句:“皇嫂,您帮我照看这个小宫女,我要出宫。”便撒腿跑了出去。 皇后知道素知赵天朗的性子,便对翠衣笑道:“你快起来吧,刚才来的时候可曾让人瞧见?” 翠衣很机灵, 嫡女谋略第28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她忙摇头道:“回皇后娘娘,奴婢原是到浣衣局送脏衣服的,绕了点子路。” 皇后点头微笑,她正愁没法子在慈宁宫里布眼线,这眼线可就送上门了。命安嬷嬷重赏了翠衣,皇后笑道:“难为你有一片知恩图报之心,真是个好孩子,好好当差,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前程。” 翠衣忙磕头道:“谢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挥挥手,让安嬷嬷将翠衣送了出去。安嬷嬷一路送翠衣出坤宁宫,便将翠衣的底摸了个清清楚楚,听说翠衣还是韩老将军的远亲,安嬷嬷笑了。 赵天朗急急出了宫,飞奔韩府,见到韩老将军便急切的说道:“爷爷,立刻给青云兄定亲吧!” 韩老将军大大吃了一惊,愕然问道:“天朗,你在说什么?” 赵天朗忙说道:“威国公府看上了青云兄,要将郭宜静嫁给他,诚已经回禀了太后,明天就要下旨赐婚了。爷爷,那郭宜静万万不能娶啊,娶了她,您家里可就永无宁日了。” 韩老将军闻言也变了脸色,若说满京贵族,他最不愿意结亲家的就是威国公府,韩青环之事是他没有办法,只能咬牙认了,这回威国公府打青瑶的主意不成,又转而打青云的主意,韩老将军气的虎目圆睁怒发冲冠,怒吼道:“做梦!” 赵天朗急道:“爷爷,您先别发脾气,明天太后就在降旨了,我们得抢在太后前面给青云兄定下婚事才行。” 韩老将军在发怒过后,迅速冷静了下来,他问赵天朗道:“天朗,这消息可靠?” 赵天朗道:“绝对可靠。” 韩老将军说道:“行,天朗你先回去,青云的婚事会在明天之前定下来。郭家之女,休想进我韩家的门。” 赵天朗占头道:“好,我现在就进宫,爷爷您定了人选,我去求皇上赐婚。” 韩老将军听了却摇头道:“不可,韩家若再有一回赐婚之事,便真站到了风口浪尖上,这于你于青云都不好,何况……天朗,你先回去吧,爷爷有办法的。” 赵天朗非常不放心的到宫里去了,韩老将军说的他何尝不知道,可是他现在想不出有什么法子能阻拦太后,不让她给韩青云和郭宜静赐婚。 赵天朗走后,从将军府里出来两拔人,一拔由管家韩安带着,去了华府请老华太医,另一拔则去了翰林院,青云一见家里来人,而且神色慌张,便惊了心,急急问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来人慌张的说道:“大爷您快回府吧,老太爷正做画,忽然就晕倒了,老夫人派大管家去请华老太医,命奴才请大爷回府。” 韩青云一听可吓坏了,慌忙去向掌院请假,掌院听罢之后,立即给了韩青云三天假期,若然不够用,只打发人到翰林院说一声,再续假也使得。 ------题外话------ 今天家里有事,白天没有时间码字,所以更的晚了,亲们见谅 第八十八章 韩青云没心思坐轿子慢慢晃悠,只抢过仆人的马飞身而上,一路不要命似的打马,且又抄了近路,很快便到了伏威将军府的门前。就在此时,华老太医和小华太医都骑着马赶了过来,和韩青云一样,他们也是一头大汗,就连华老太医这望七之人,都弃轿骑马,可见得着实被韩老将军惊的不轻。 韩青云向来是个最知礼的好孩子,他见到华老太医飞马赶来,忙压下心中的焦急,快步上前扶着正翻身下马的华老太医,连声道:“华爷爷辛苦。 华老太医一直接挺喜欢青云的,每回到韩府来都要见见青云,可算得看着青云长大的。他点点头道:“青云,你也接到信儿了,走,先看了你爷爷,咱爷俩再说话。” 青云扶着华老太医,小华太医亲自给他爹背着大药箱子,一行三人急匆匆进了韩府。这会子也顾不上什么礼不礼节的,青云引着两位华太医直接到了颐年居。 一进了宴息室,老华太医华太医和青云全都愣住了,原本应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韩老太爷此刻正坐在桌边吃茶,在一旁侍茶的正是青瑶。 老华太医先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酸痛,便一下子坐到韩老将军的对面,喘匀了气才指着韩老将军骂道:“你个老不修的,骗我很好玩么?”小华太医虽然不敢象他父亲那样指着韩老将军鼻子骂,可也被气的不轻,只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 青瑶唇角含笑,为老华太医奉茶,轻盈笑道:“华爷爷您先别生气,请喝杯茶,听爷爷慢慢说。” 华老太医还是很喜欢青瑶的,听着青瑶轻声软语的说着话儿,闻着清新的茶香,这火气方才消了几份,一口喝干了小茶盏里的茶,闷声道:“你说 青瑶又给小华太医奉了一杯茶,走到韩青云的身边,拉拉他的衣袖,将他叫了出去,青云虽不解,却也没有抗拒的跟青瑶出了宴息室。 “瑶瑶,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爷爷为会么装病?”青云跟着青瑶到了东厢房的小客厅,见青瑶屏退了左右服侍的丫环,青云方才困惑不解的问道 青瑶脸上的笑容隐去,轻声说道:“哥哥,太后娘娘要把她的侄孙女,威国公府的二小姐郭宜静指给你做妻子,明儿就要下旨了,爷爷刚刚得了消息,这才装病请来华爷爷。” 青云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连摇头道:“这怎么行,那郭家小姐出了名的蛮横不讲理,我才不要娶她,可是,请华爷爷就能改变太后的旨意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我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这么倒霉!” 青瑶瞧青云急的脸都涨红了,扑哧一笑说道:“哥哥你别急啊,爷爷请华爷爷过来,可不就是为了抢先给你定亲,好堵了太后娘娘的嘴。” “抢先给我定亲?”青云初时不解,喃喃的重复了一句,继而便想明白过来,脸上立刻红了一大片,十分的不好意思。 青瑶难道看到哥哥这般红脸,便笑着打趣道:“哥哥,你怎么不问问我新嫂子是谁啊!” 青云瞪了青瑶一眼,轻斥道:“瑶瑶,你越来越淘气了。” 青瑶坐下给青云倒了杯茶,笑着说道:“好啦,我不和你开玩笑,干脆把一切都告诉你吧。华爷爷的长子有一个女儿,和我同年,不过月份比我大,已经行过及笄礼,可还没有定下人家,爷爷原就有心为你定下华小姐,只不过因为你今年要考功名,而且华小姐也没在京城,这事便耽误了下来。听说华小姐过年的时候会回京城,爷爷奶奶原本打算先相看相看再定,可是现在却是来不及了,只有先定下这门亲事,也好堵了太后的口,免得她想把那位郭小姐嫁到咱们家来。” 青瑶提到的华小姐,名是叫华灵素,一听这名儿,就知道她是医家之后,连名字都取自《灵枢》《素问》二书。华太医的长子在西南为官,把夫人儿女都带了过去。今年刚好三年任满,户部考绩又是三年全优,据说会被升为青州知府,只等过年的时候回京述职,开了年便能上任了。青州离京城不过三十多里,所以华小姐跟着华夫人便会留在京城,不跟着去青州。 华家孙辈只有一个女儿,青云忽然想起十年之前,华老太医曾经带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到韩府做客,小姑娘在花园里丢了她最喜欢的香荷包,躲在假山洞子里偷偷的哭,哭的那叫一个可怜,青云哄了那小姑娘大半天,还帮她在花园里找荷包,直找到一个多时辰,才在种迎春花的大花盆后面找到了那只绣着一只小兔子的荷包。那个小姑娘一拿到荷包便破涕为笑,一个劲儿的向青云道谢。十年过去了,不知道那个小姑娘现在出落成什么样子了 青瑶发现青云没有在听她说话,而是傻傻的看向远方,视线仿佛没有焦距一般。青瑶浑身的八卦因子都跳跃起来,她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问道:“华小姐漂亮么?” “小时候很漂亮!”青云一时不察,循着本能回答青瑶的问题,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青瑶只笑的古怪,用一种青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眼神看着他,青云的脸刷的笼上一层红云,恼道:“瑶瑶,你……我不和你说话了。 青瑶嘻嘻笑道:“好哥哥别生气,人家只不过是对未来嫂子好奇么!” 青云涨红了脸斥道:“瑶瑶,你别乱说话,坏了人家的名节。” 青瑶轻吁一口气,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一边用修长的手指转着空茶盏,一边说道:“反正爷爷请华爷爷过来就是说这件事情的。我瞧着华爷爷平日里很喜欢你,这事他一定不会拒绝的。哥哥,我悄悄告诉你哦,其实爷爷奶奶早就有意于华小姐,华爷爷也是知道的。” 在宴息室里,华老太医听完了韩老将军的话,皱眉说道:“竟有这等事,青云是个好孩子,可不能让那郭家的丫头糟践了,灵素倒也没有定亲,能许给青云,我倒也放心,只是明天就要下旨了,会不会来不及?” 韩老将军忙说道:“来的及来的及。”说着便将他早就准备好的一只小匣子推到华老太医的面前,华老太医打开一看,见匣子里放着一对极上好的羊脂白玉鸳鸯佩。两只鸳鸯佩分开各成一体,拼起来便是一块儿完整的圆形玉佩,这对玉佩雕工极为精巧,一看便是好物件儿。 韩老将军说道:“这是青云生母留下来的,给两个孩子定亲用,一人一只,等到灵素过门之时,二佩成双人团圆,老兄弟,你可不能不答应。” 华老太医略一沉吟,便点头说道:“好,我答应。济平,把那对参娃娃拿出来给青云做信物。”华老太医珍藏了一对雪玉般成形的人参,少说也有几百年了,这也是就和韩老将军家结亲,若是换了别人家,华老太医还未必舍得拿出来。刚才听说韩老将军突然晕倒,华老太医怕是要动用这两株参娃娃,才特意找了出来让小华太医带上,不想治病没用上,倒成了两家定亲的信物。 韩老将军和华老太医交换了信物,便将青云叫了过来,青云因从青瑶处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看到华老太医和小华太医,那张白净的脸腾的就红了,低着头不敢看人,一副很尴尬的样子。 瞧着青云的表情,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韩老将军笑道:“青云,还不给你华爷爷和二叔磕头。” 青云也没有二话,跪下来便梆梆梆磕了几个响头,高兴提华老太医拈着胡子直笑。小华太医伸手将青云扶起来,华老太医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青云,我那灵素是个温柔娴静的好孩子,以后你可要好好待她。” 华老太医话音刚落,便猛然打了好几个喷嚏,小华太医忍笑上前给华老太医抚背,心中暗道:“温柔娴静?我们华家有这样的姑娘么?” 原来华灵素大小姐性情活泼,虽然是姑娘家,却是当男儿养大的,虽不能提枪上马冲锋陷阵,可上树掏鸟下河摸鱼什么的,却从来都难不倒她。不过华灵素淘气归淘气,却不刁蛮任性,至少在通情达理这一条上,她是能稳稳占住的。 因华灵素之父这六七年来一直外放,所以除了华家自己人,也没有人知道华灵素的真实性情,当然,韩老将军也不知道。华老太医之所以敢答应这门婚事,皆因韩老夫人本身就是个女中豪杰,那种扭扭捏捏的女子她再是不喜欢的,也许灵素进了韩家,偏就合了韩老夫人的心意,若是嫁到别人家里,依着灵素的性子,怕是要吃苦头的。 韩老将军和华老太医商议已定,韩老将军便派了他从前的亲兵飞马赶赴西南,将信物和华老太医的亲笔信送过去,这就算是行过文定之礼了,免得到时候太后查问,两头对不上再落个欺君之罪。 在西南任上的华大人收到父亲的亲笔信和文定信物,欢喜的都快哭了出来。天知道他为了这个宝贝女儿的终身大事,愁白了多少头发,操碎了多少心。在西南,没有人愿意娶极为活泼的华大小姐,在京城,华大人也不敢动那份心思,毕竟京城的规矩比地方上还大,华灵素若是嫁出门再被休回娘家,华家几辈子的老脸可就丢干净了。所以一接到华老太医的信,华大人忍不住喜泪盈盈,和华夫人都要抱头痛哭一回了。 华灵素正打算溜出去玩儿,路过书房的时候却父亲和母亲执手相看泪眼,不由大为惊讶,便在门外叫道:“爹……娘……” 华大人一听是华灵素的声音,忙用袖子擦了泪,将信和信物藏起来,高声说道:“灵素进来。” 华灵素推门进屋,华大人忍不住又皱了眉头,只说道:“灵素,爹说过你多少回了,女儿家走路要稳重,怎么能这样一走路就带起一阵风儿!” 华灵素撅着小嘴儿闷声说道:“是,女儿记住了,下回一定改。” 华夫人素来是个惯女儿的,便将华灵素拉到身边,笑着说道:“灵素,还有两个多月就过年了,娘打算先带你回京,不和你爹一起走了。咱们娘儿们坐车,速度慢,你爹爹骑马,很快就能赶上来。” 华灵素眨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摇头华夫人的胳膊说道:“娘,让人家跟着爹爹哥哥一起骑马吧!做车回京城,要走一个多月,闷也闷死人了。” 华夫人只摇头笑道:“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你们都骑马去了,把娘一个人闪下,只闷娘一个人?” 华灵素一想也是,便又笑起来说道:“好,我陪娘做车。” 华夫人这才笑道:“嗯,这才是娘的好女儿。”越过华灵素的肩头,华夫人和华大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华大人在华灵素瞧不见的地方,挑起了大拇指,对付华灵素,还是华夫人有招儿。 华灵素完全不知道她这次回京城,是回去嫁人的,华老太医已经和韩老将军把成亲的日子定了下来,转年二月二龙抬头,正是成亲的好日子,华灵素大小姐就要被打包嫁进伏威将军府了。 再回到京城,赵天朗听说韩青云已经和华老太医的孙女儿定了亲,这才松了一口气,便跑到皇上跟前,笑嘻嘻的说道:“皇上,臣弟的大舅子定了亲,明天就下聘的日子,明年二月二就要成亲了。” 皇上斜眼看着赵天朗,皱眉说道:“你小子又打了什么鬼主意?” 赵天朗立刻狗腿的说道:“皇上圣明,臣弟想让您赏赐臣弟的大舅爷,给韩华两府添些体面。” 皇上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赵天朗急道:“皇上……我的好皇上哥哥,求您啦!” 皇上顺手敲了赵天朗的头一记,这才笑着说道:“定的是华家的小姐?你们的手脚倒快,那就赏他一对金玉如意吧,只此一回,再不可为之。” 赵天朗喜道:“是是是,皇上圣明,臣弟叩谢皇上隆恩!”说完赵天朗真跪下来给皇上磕了三个头。皇上伸手将他扶起来,叹了口气说道:“天朗,朕在想是不是让你早些成亲,再这么下去,你都要成伏威将军府的上门女婿了。” 赵天朗在皇上面前素来脸皮厚,只嘻皮笑脸的说道:“臣弟求之不得呢,皇上,自从看见永定侯成了亲,脸上笑模样儿都比原来多了些,臣弟这心里也痒着呢。” “哦,永定侯成亲之后有人气儿?”皇上挑眉笑着问道。那永定侯平常就象冰山一般,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笑容,真比老天下红雨都难。 “当然,皇上您不知道,上回我们赛马,晋王哥哥输了东道请我们吃酒,永定侯不只脸上不时会浮起笑容,他还会脸红了,哈哈哈……想起来就好笑,皇上,您是没瞧见,要是瞧着了,保管您也得笑上好几天。” 皇上听了拈须笑道:“嗯,看来这位新永定侯夫人很得他的心意,如此最好,天朗,天天上朝瞧着傅城垣那个冰块,朕心里也不痛快,好象朕久了他饷银似的。你去告诉他,以后上朝再板着那张冰山脸,朕就……朕就下旨让他的新夫人回娘家省亲,住是一两个月。” 皇上话没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也就是和赵天朗在一起,他不用端着皇上的架子,能说笑几句,原本没当皇帝之前,总想着当皇帝,可是一旦当了皇帝,才发觉周围的人都变了,人人都不敢和他说真话,以真心相待。未登基之前,他和晋王,永定侯,赵天朗还有他的小舅子,五个人本来极要好的,他是他们的六哥,可是一旦登基,一切都在悄然的发生变化,这也让皇上特别怀念从前的时光,而赵天朗没心没肺的插科打混,多少能让皇上找回些当初的感觉。 皇上果然如赵天朗所请,下旨赏赐韩青云两柄金玉如意,好让他给华府送聘礼的时候长些脸面。 圣旨一下,郭太后很快便得到了消息,她听说韩青云明天就要行聘嫁之礼,不由愣了神,怎么会这样呢,她才刚刚写好了赐婚的懿旨,这韩青云怎么可以向其他人下聘! 只是太后得到消息的时候天色已晚,宫门早就落了锁,太后就算是想颁下旨意,也没有为了一道赐婚诏书而连夜开宫门的。况且就算是太后的旨意,也得先记档,知会过皇上,才能颁下去。皇上赏赐韩青云聘礼在先,若是太后再让人拿着赐婚旨意去记档,这分明是太后和皇上明着做对,太后虽然有一定的势力,可是这种和皇上明着不对付的事情,她还是不能做的。当今皇上又不是她生的,原本不过就是面子情,真要是撕破了脸,一切都还没有准备好的太后必定是吃亏的一方。思量再三,太后铁青着脸,命人拿过火盆将墨迹未干的懿旨丢进去,化为一道青烟。 次日一大早,韩青云便带着四十八抬聘礼去了华府。当头第一抬,便是皇上赏下的一对金镶玉如意,取的是金玉满堂如意吉祥之意。 继永定侯府往柱国公府下聘之后,这是皇上又一次赏赐臣下聘礼,而素来夫唱妇随的皇后这一回也没有落下,赏赐了一套赤金八宝头面首饰,这便是第二抬。其后便是韩府自己准备的聘礼,珠宝首饰名人字画二十四抬,其余的便是三万两聘银,各色妆花蟒缎三十六匹,大小皮毛数十件以及其他聘礼中必备的东西。看得满京城的百姓都啧啧赞叹,在伏威将军府沉寂了十几年之后,韩府再一次高调的进入京城百姓的视野。 韩青云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身着绛紫缎袍,头戴七梁冠,上簪羊脂白玉如意簪,当真可称的上人似玉马如龙,英俊帅气的让满街围观的百姓不时高声叫好,竟比状元夸街还要热闹。 韩家大爷聘了华府大小姐之事便也不径而走,韩青云的聘礼还没有送到华府,整个京城的达官贵人们都得到了这个消息。那些家里没有适龄小姐的,只不过是赞叹一回也就是了,有适龄小姐的,自然心中暗恨没有早下手把这样的女婿抢到自己家来。最最难受的,当属威国公夫人和她的女儿郭宜静 郭诚昨儿回来,便将太后答应下旨赐婚之事说了,郭夫人自是喜不自胜,便让人叫来郭宜静,将这门亲事告诉了她。郭宜静眼看都要过十六岁生日子,心里也在为自己的终身着急,又听郭夫人将韩青云大大的夸赞了一番,直把韩青云天上没有人间难道找,竟是个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丈夫人选,郭宜静虽还没有见过韩青云,这心里先是乐意了。只羞答答红着脸扭着威国公夫人的衣袖,娇滴滴的说道:“一切但凭娘亲做主。” 郭诚在一旁看了却大笑道:“妹妹,你也有这般娇羞的时候,我还当你这一辈子都是霸王脾气,再是改不了了呢。” 郭宜静立刻双眉倒竖,不由分说便一手叉腰一手手拧住郭诚的耳朵,气咻咻的叫道:“二哥你胡说什么,再败坏我的名声,看我可饶不饶的了你! 郭宜静这手上的力气可是拧耳朵掐人练出来的,郭诚疼的哎呦直叫,说不得要连声求饶。威国公夫人皱眉道:“静儿放手,眼看你也是有婆家的人了,再不能如此任性胡来,似你这样的火爆脾气,可让韩公子怎么受得了! 郭宜静一听这话立马不高兴了,只松了郭诚的耳朵,气鼓鼓的说道:“我肯嫁给他,那是他们韩家的福气,咱们家权势比韩家大,门第比韩家高,难道我嫁了还要看韩家人的脸色么?” 威国公夫人不禁叹了口气,郭宜静是她最小的女儿,从小便娇惯着,太后,也就是当时的郭妃也很喜欢郭宜静,还曾经将她接到宫里养过一段时间,岂料郭宜静在宫里也不肯让人,竟然和小皇子们还有赵天朗这个长在宫中的小世子打架。那时赵天朗五岁,已经开始懂事了,却郭宜静这个小霸王没头没脑的她欺负,赵天朗就因为懂事,才不能还手,若不是年纪大的六皇子护着赵天朗,只怕赵天朗会在大冬天里被郭宜静推到御河之中。原本先皇是要治罪的,可是赵天朗那个脑袋被驴踢了的爹却说只是小孩子玩闹,不要紧,一定求皇上不要治郭宜静的罪。这才让郭宜静逃过一劫。打那次之后,郭宜静再不许进宫了,赵天朗也记仇记到了现在。 就在威国公夫人得意于自己要有个好女婿,郭宜静春心萌动,彻夜不眠的想象着她未来丈夫的模样的时候,一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砸向郭氏母女。韩家此番到华家下聘,行事极为高调,而且从韩府到华府,必要经过威国公府门前。 郭诚正要出门,他刚到大门口便看到韩青云一马当先,身后是长长的穿着喜服的家丁抬着令人晃眼的聘礼。郭诚这厮还以为韩青云是来自己家下聘礼的,美不颠儿的命人开中门迎姑爷,还派了小厮到里边回禀。可是谁知韩青云径直从威国公府门前经过,连马都不下,直直的往前走了。 郭诚傻了眼,他一把揪过旁边的家丁喝问道:“他这是去哪里?” 家丁刚才听到人群里有人说韩大人去华府下聘,赶紧回了郭诚,郭诚惊得大张着嘴巴,喃喃道:“不可能啊,明明是给妹妹赐婚的。” 再说威国公府内,威国公夫人得了郭诚的信儿,喜得眉开眼笑,忙命人服侍小姐梳洗,又叫人服侍自己换了吉服,还差人去请威国公,她全然都没有考虑,哪有人家下聘之前会不事先和女方商量的。 威国公夫人和郭宜静忙活了好一阵子,也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便差人到外头问。没过多一会儿,郭诚拉长了一张脸走了进来,忿恨的说道:“完了,妹妹又嫁不出去了!” 威国公夫人一听这话顿时跌坐在凳上,颤声问道:“你说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郭诚灰头土脑的说道:“娘,韩青云到华家下聘了。” 威国公夫人沉声喝问:“那个华家?” “除了华太医,京城还有几个华家!”郭诚心里也烦着,便没好气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你太后姑奶奶不是说要给你妹妹和韩青云赐婚么,他怎么敢向华家下聘礼!”威国公夫人不相信,厉声质疑郭诚。 郭诚摇了摇头,哼了一声说道:“宫里颁旨意,再快也要在巳时之后,可现在才卯时三刻,人家已经去下聘了,娘,咱们晚了。” “二哥你说什么?”一声尖利的叫声从门口传来,郭诚扭头一看,只见身着盛装满头珠翠的郭宜静面容扭曲,咬牙切齿的仿佛要吃人,一双凤眼睁的不能再睁的瞪着郭诚,吓得郭诚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说实话,换了他,他也不肯娶象郭宜静这样的姑娘,娶了这样的姑娘,那不就是跳火坑么。 “静儿,你别慌,先回房去,万事有娘呢!”威国公夫人忙快步走到门口,想把郭宜静给哄回去。可是郭宜静却如同钉在了地上一般,她双手死死的巴着门,长而尖利的指甲几乎都要嵌到门框的木头里。 “娘,我的亲事是不是黄了?”郭宜静死盯着威国公夫人,一字一字的问道。 威国公夫人被女儿看得心里发毛,忙安抚道:“静儿,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乖,先回房去,娘问清楚了再告诉你。” 郭宜静摇了摇头,眼泪从她的眼中掉了下来,带着哭腔,郭宜静叫道:“人家已经去华府下聘礼了,还问什么,娘,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郭宜静忽然伸手抹去脸上的眼泪,尖叫一声便飞奔而出,威国公夫人大叫,赶紧叫道:“快追上小姐……” 郭诚也吓了一大跳,慌忙冲出去追郭宜静,一直跑到二门,郭诚才追上郭宜静,郭宜静忽然拔下头上的金簪,抵着郭诚的咽喉恨声叫道:“都是你,都是你做的好事!” 威国公夫人赶上前来,一看儿子被女儿用金簪抵住咽喉,立时吓的软了腿脚,只哭喊着叫道:“静儿,他是你哥哥,你快放开他!” 郭宜静疯狂的尖叫道:“不,我不放,除非你让我出去,我要自己问问那个姓韩的,我都不挑剔他,他凭什么不要我!” 儿子的性命可就在郭宜静的一念之间,威国公夫人哪里敢不答应,只连声说道:“好好,我答应你,静儿,你放开你哥哥,我答应你!” 郭宜静朝着威国公夫人大叫道:“不,你叫姓韩的过来,他不来我就不放。” 威国公夫一叠声的叫道:“快去把韩青云找来!” “娘,二弟和妹妹这是怎么了?”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来人正是世子郭信的夫人刘氏。刘氏本在房中理事,一听说上房有动静,便忙带着丫环赶了过来。 威国公夫人一看大儿媳妇来了,心里不免尴尬起来,虽然刘氏过门已经一年多了,可是威国公夫人还没有从心底真正的接受她,总觉得刘氏是外人 “没什么,他们兄妹两个闹着玩的。该发月钱了,帐算好了没有,若没算好就回去接着算吧。”威国公夫人草草吩咐了几句,便将刘氏打发走了。 刘氏心中冷笑,威国公府的什么事情能瞒过她去,不就是为了三妹郭宜静的亲事么,说来也好笑,堂堂威国公府竟粘上伏威将军府,也不嫌丢人! 郭宜静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青云就不放郭诚,威国公夫人无奈,只得便人去追往华家送聘礼的韩青云。原本想着在韩青云进华家之前将他截住,只要韩青云这一么转回来,那聘礼也得跟着转,到时候再来个指鹿为马混淆视听,说不得这门亲事就拧回来了。只是威国公夫人想的好,可韩青云的速度更快,威国公府的管家才出了威国公府的大门,韩青云便已经进了华府的大门。 一切都是连夜准备好的,而且华大人华夫人又不在家,便由华二夫人和小华太医夫妻两个替他们大哥家接了聘礼,按着单子点罢聘礼,华二夫人便将所有的聘礼锁入腾空了的库房,等华大夫人回京,她连单子带钥匙一交便齐了。 韩青云刚被华家的子侄辈拥入正堂用宴,威国公府的管家便追了过来,华老太医一听说威国公府要请韩青云,便沉了脸说道:“今日青云送聘礼,便有天大的事情也要往后推,除过皇上下旨,今日谁也别想把我孙女婿带走 华家三代都是太医院的医正,太医院考试,这几十年来就没换过主考,全是华家的人决定了谁能进太医院。试想宫里那些个贵主儿谁不会有个头疼脑热三灾五难的,得罪了华家,便等于得罪了整个太医院,就算那些太医们尽心尽力,宫里的贵主们能放心么。何况还算不得宫中贵主的威国公府。若是得罪了华家,等到威国公府里有病人,便极有可能出现他们家请不到太医的情况,所以威国公府的管家面对华老太医,实实的不敢嚣张啊! 被华老太医很不留情面的赶了出来,威国公府的管家只能灰溜溜的回府了。郭宜静果然还在二门上用金簪子抵着郭诚的咽喉,真难为她抵了这么久都不嫌累。一听说华家不放人,威国公夫人急的浑身是汗,却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家儿子被自家女儿抵住咽喉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她可没有脸去张扬。 郭宜静瞪着管家,渗的管家心里直发毛,她恨声问道:“姓韩的已经送了聘礼?” 管家颤声说道:“是,已经入席了。” 郭宜静手一松,金簪掉到地上,她尖叫一句:“姓韩的,我绝不会饶了你!”便向自己的房间飞奔而去。 郭诚立时瘫软在地上,威国公夫人也觉得浑身无力,靠在丫环的身上,连站也站不稳了。 威国公现在才回到府中,一看府里乱成一团,黑着脸问道:“出了什么事?” 管家忙将韩青云去华府下聘,小姐发怒之事说了一回,威国公怒道:“韩家欺人太甚,我……我……”说到怒处,威国公气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他完全都没有想过,这婚姻之事讲究双方情愿,强扭的瓜还不甜的,何况人韩家是在太后还没有下旨赐婚之前到华家下聘礼,这便是闹到皇上跟前,他威国公府也是哪哪儿都不占理呀。 青云在华府里吃了一天的酒,华家所有的子侄都轮番敬他,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透着无比的感激,青云心里纳闷极了,却又不好问,只能一杯又一杯的喝着敬来的酒。华老太爷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除了大儿子只有一儿一女之外,其他的儿子女儿都是生儿子的命,最少的一房也有三个儿子。青云被他们这一通灌,很快便吃不消了,可华家是什么世家,那是医学世家,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药。立刻有人端上解酒药服侍青云喝了。青云刚醒了神,华家的子侄们便又敬起酒来。也是酒到浓时,便有华家子侄搭着青云的肩膀,无比的感激的说道:“小妹夫……你是好人啊……” 华灵素的父亲是长子,却是小女儿,华老太医的孙子们有一大半都比华灵素年纪大。所以青云就成了许多华家子弟的小妹夫。 “四哥,您……您说什么呢?”青云也喝的大了舌头,神智不甚清醒的问道。 从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将青云从华四哥的胳膊低下揪了出来,青云扭头一看,原来是华老太医,华老太医掩饰的笑道:“青云,别理你四哥,他一吃了酒就爱说胡话。过来过来,陪爷爷说话儿。” 韩青云摇晃着身子被华老太医揪到了书房。华老太医脸上有些可疑的涨红,他搓着手说道:“这个……啊……哪个……青云啊……” 青云本来就有了酒,又被华老太医在他眼前搓手搓的眼晕,只软软的趴到桌上,迷迷糊糊的问道:“爷爷,您要说什么?” 华老太医深吸了一口气,飞快的说道:“青云,你知道我们华家就灵素这一个姑娘,她……呃……我们都很宠着灵素,灵素从小看到的全是她的哥哥们,也没有个姐姐妹妹,这个……灵素的性子就比较,呃……比较活泼…… 总算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华老太医心里松了口气,他再看向青云,却发现青云趴在桌上睡着了。华老太医摇了摇头,拿过一件披风给青云盖上,轻声说道:“青云,灵素虽然活泼,可是她是个知事理的好孩子,不会委屈你的。以后你可要好好待灵素啊!” 青云睡的沉,并没有听到华老太医说什么,华老太医在青云的对面坐了下来,看着青云沉睡的面容,他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从灵素三岁起,华老太医便担心灵素因着性子太跳脱而不好找婆家,这一担心便是十二年,如今他总算能松口气了。灵素嫁到韩家,以青云温润的性子,必然不会要灵素的强,再者韩老夫人本身就是将门出身,喜欢的就是那种大方豪爽的姑娘,而且青云生母早逝,如今继母陈氏也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这样的家庭对灵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华老太医自嘲的笑笑,果然是灯下黑呀,他和韩老将军一生交好,都没想起来结这个儿女亲家。 青云在华老太医的房里沉沉睡了大半天才醒过来,华老太医已经命人给他备下解酒补身的药膳,看着青云吃完,才命小华太医亲自将青云送回伏威将军府。之所以让小华太医送,华老太医这是防着威国公府半道儿截人呢! 第八十九章 以闪电般的速度定下了青云的婚事,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不由松了口气,韩远关和李氏虽然觉得奇怪,可是想到女方是华老太医的孙女儿,便也不奇怪了,华老太医三天不到韩家走一回,连韩府的下人都会觉得奇怪的,他的孙女儿刚好年龄与青去相当,两位老爷子约为婚姻可也再顺理成章不过的 韩远关将青云叫到他的书房送了一份贺礼,瞧着青云还满脸的不好意思,便笑着说道:“青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等你开春成了亲,可就是大人了,要顶门立户的过日子。” 青云很不好意思的应了,向韩远关行礼谢过,方才拿着礼物走开了。 青云走后,李氏走进书房,不无担心的问道:“老爷,您说等青云的媳妇过了门,我是不是就得把管家权交给她?” 韩远关看着李氏,眼中流露着歉意,他一开始就知道李氏不愿意嫁过来,是他的岳父将李氏绑上了花轿,硬逼着她嫁的,自己是个站不起来的废人,也不能给李氏多少夫妻欢爱,就连儿子青鑫,也是成亲两年多,李氏的心慢慢转过来,由她主动才怀上的。自从有了青鑫之后,李氏的心怀才放开了些,再加上她每日管家,方能打发了这日夜的时光。 想到愧疚之处,韩远关伸手握着李氏的手,轻声说道:“夫人,这些年来爹娘里外里也给我们不少产业,家里的事情加上我们的产业,已经让你忙不过来了,不如等青云媳妇进门,将管家的活儿交给她,你只管着我们自己的产业,这样也轻省些,这些年来,你也太辛苦了。” 李氏心里一酸,说起来韩远关除了不能站起来行走之外,其他的什么都好,初嫁过来的头两年,李氏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可是韩远关却从来没有生气没有抱怨,她不愿意同房,韩远关绝不强迫她,还在李大人李夫人面前为李氏打掩护,只说是自己身子不好,绝口不提李氏不肯和他同床,成亲两年都是各人睡各人的事实。后来李氏想通了,她若没有个孩子傍身,在韩府势必难以立足,才和韩远关同房了几回,一有了身孕,她又不理韩远关了。纵然如此,韩远关也没有怨言,还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怀孕的李氏。直到韩青鑫出生三年后,李氏的心才被韩远关焐了过来,这夫妻两个才躺到了一张床上。韩远关因着对李氏的内疚,从来不强迫李氏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便是床第之间也如此。 想起这些年的辛酸,李氏悲从中来,忽然伏到韩远关的怀里哭了起来。韩远关轻轻抚着李氏的背,温柔的说道:“凤儿,不哭了,你想怎么样都行,若想接着管家,我就同母亲去说。” 李氏抬起头抹了泪,泣道:“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等青云的媳妇过了门,我就把管家权交给她,以后只打理我们自己的产业,也好多些时间陪陪老爷。” 韩远关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中陡然放出异样的光彩,惊喜的问道:“凤儿你说什么?” 李氏今年也不过三十多岁,平时保养的又好,韩远关这么一追问,她晕生双颊,竟象个小姑娘似的羞红了脸,只低着头不说话。 韩远关紧紧抓着李氏的手,向前俯身和李氏头顶着头,欢喜的说道:“凤儿,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李氏心中又酸又甜,伸手挽着韩远关的颈子,脸贴着他的脸说道:“老爷,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好栽培鑫哥儿。” 韩远关立刻点头说道:“好,我虽没 嫡女谋略第29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事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咱们鑫哥儿一定能成。” 李低浅笑道:“老爷,我已经看开了,什么诰命不诰命的,哪有一家人团团圆圆守在一起乐呵,看着大嫂,我什么都想明白了。” 韩远关也轻叹了一声,可心里对李氏还是有歉意,对自己也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恨意,若是他的腿没有事,怎么可能不封妻荫子,想他十四岁便随父从军,两年便升为少将军,若是这双腿没有……十年之内,他怎么都能因功封侯的。李氏将手放到韩远关的膝头上,轻声说道:“老爷,不如等青云媳妇进门,我便交了管家权,然而我们走遍大江南江寻访名医,治好你的腿。 韩远关沮丧的摇头道:“天下医术精深者,有谁能比华叔叔更好,凤儿,算了。” 李氏却不死心,只说道:“天下大了,焉知没有一个隐世的高人能治好你呢。就算是找不到,我们一起去看看外面的风光也是好的。” 韩远关拍着李氏的手轻道:“你想出去,我就陪着你。” 李氏轻轻点头,调整了心情笑道:“老爷,青云的婚事定的这么急,大哥和大嫂都还不知道,这事……” 韩远关皱皱眉头说道:“大哥哪里爹自会去信了,至于大嫂么,管他环姐儿和江哥儿就不错了。这两个孩子一点儿都不象我们韩家的骨血,就连青鸾青雪两个也比他们姐弟象回事。” 李氏自是点头同赞同,当年韩大老爷娶陈氏的事情,李氏多多少少也风闻一些,虽然陈氏过门不到八个月就生下了青环,大夫说青环是早产,可李氏自从生了鑫哥儿,才知道青环出生时的样子,分明就是个足月的婴儿,根本就不是什么早产。只不过大家庭里多少有些阴私之事,大家都不说丑,她这个做弟媳的自然也是什么都不说的。 从这一日起,韩远关和李氏的感情得到了质的飞跃,夫妻两个明显都开心了许多,就连李氏的气色都比从前好了,有经验的人一看便知道她被滋润过了。韩老夫人口中不说,可心里却高兴的很,李氏不过三十来岁,若是能再给二房添丁进口,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总之一句,在伏威将军府里,除远逸堂的陈氏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诸般煎熬内外交加,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陈氏忽然苍老了许多,估计等韩大老爷过年的时候回京,再不会看陈氏一眼了。 敲定了青云的婚事,青瑶也大大了松了一口气。这口气刚松了一半,青瑶想起已经成亲九天的何田田,这心里便又不踏实了。那一日何田成亲,青瑶在永定侯府可是见过傅老太夫人,傅太夫和傅二夫人傅三夫人,这四位夫人,除了傅二夫人看着还不怎么有威胁性,其他三位夫人可都是全挂子的武艺,就算前世她和何田田看过许多的宅斗小说,可是真要实践起来,青瑶不知道田田能不能顶的住。那三位夫人还算好,一想到田田这么个精神有洁癖的人嫁给一个娶过两任妻子,纳了三个姨娘,还生了三个孩子的傅城垣,青瑶就替田田不值。连带着,那个青瑶只远远见过一面的永定侯,便荣登青瑶最讨厌名单的榜首。 青瑶正暗自懊恼那一日只记得给田田自己的联系方式,自知就忘记要田田的联系方式呢,她正想着要不要通过赵天朗和田田取得联系,永定侯府里水那么深,青瑶才不敢贸然行动给田田添麻烦呢。正想着,青瑶便听到小满在帘外回道:“大小姐,奴婢能进来么?” 青瑶听是小满的声音,便笑着说道:“小满进来吧。” 小满掀帘进门,青瑶见她手里抱着个不小的包裹,便笑着打趣道:“小满,又得了什么好吃的?” 小满扑楞着摇头道:“大小姐,这可不是吃的,是傅夫人给您的信,傅夫人打发了梁嬷嬷交给女-婢的哥哥,如今梁嬷嬷还在外面候着呢。” “傅夫人?”青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满口里的傅夫人就是她心心念念惦记的何田田,不由问了一声。 小满笑道:“大小姐您忘记啦,您还去永定侯府参加傅夫人婚礼来着。 “田田!”青瑶惊呼一声便跳了起来,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小满面前,嗖的一下抢走了小满手里的包裹,吓得小满往后一跌,便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摔的生疼,小满嘟着嘴揉着她可怜的小屁股,闷闷说道:“大小姐,不带你这么吓人的!” 青瑶已经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小满的抱怨,三下五除二便打开了包裹,仔细的看起田田给她写的信。果然她和田田就是有默契,平日里得闲便记日记写信,一有机会便将这些日记和信打包传递给对方。 青瑶看着田田写的信和随笔,眼睛一阵酸涩,眼泪不由落了下来,小满一看吓坏了,忙爬起来冲上前紧张的问道:“大小姐,您怎么了?” 青瑶胡乱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没事,田田,哦,傅夫人的信太感人了!小满,你去厨房看看,我昨儿做的蛋挞还有没有。”田田来信要做双皮奶和蛋挞的方子,这让青瑶心里很难受。从前她常说要教田田做点心,可田田总说有她在,自己不用学,想不到来到这里,田田竟然主动要学,可见田田在永定侯府的日子过的多么的艰难。做蛋挞需要的时间比较长,青瑶怕田田等的着急,只能先拿些昨天做好的给田田送过去。 小满清脆的应了一声,便去了小厨房取点心。青瑶擦干眼泪,又继续看信,看到田田问她赵天朗那只柿子的情况,青瑶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田田还是这样喜欢乱称呼其他人,还有那个姐夫,又是神马情况,木有听说过啊。看到田田说起傅府内太夫人和三夫人勾结一气,青瑶脸上的笑容又凝滞了,复又替田田担心起来。 就这么着,青瑶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看完了田田的信,已经用了大半个时辰,她珍而重之的将田田的信打包收好,又开了锁拿出自己这些日子给田田写的信,看着那么厚一叠信,青瑶摇头笑笑,回身找出一个哆罗尼的包袱皮儿,将信包了起来,这时小满从厨房里拿来青瑶昨天做的点心匣子,青瑶也一并打包了起来,对小满说道:“刚才可打赏了来人?” 小满笑道:“桃叶姐姐替小姐赏了一两银子。” 青瑶摇摇头道:“赏的太少了。罢了,这回先就这样,下回再来送信,让你桃叶姐姐直接封上等的赏包儿。” 小满忙应了下来,有点儿吃力的抱着一大包信走了出去,一直在颐年居门上耳房里候着的梁嬷嬷等的都有些焦急了,心中暗道:“夫人既然能写信向韩小姐要方子,应该是有把握的,难道韩小姐不舍得?可夫人给韩小姐写了一大包的信呢……” 梁嬷嬷正想着,便看到刚才接信的小丫头抱着一个大包裹走了过来,梁嬷嬷没认为小满是来找她的,毕竟那包裹可着实的不小。谁知小满走到梁嬷嬷面前,笑嘻嘻的说道:“嬷嬷好,这是我们小姐给傅夫人的回信。” 梁嬷嬷吓了一大跳,刚才来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家夫人给韩小姐的信太多了,不想这位韩小姐更夸张,这么大一个包裹,得有多少信啊!说来也怪了,自家夫人都没和韩小姐见过面,她们哪来这么多要聊的。小满机灵,便笑着说道:“我们小姐怕只写方子傅夫人没个参照不好做,便包了些样品。 梁嬷嬷过心里疑惑归疑惑,可还是摸出几十个钱给小满买糖吃。小满谢了梁嬷嬷便接了大钱,梁嬷嬷便带着那厚厚的一大包信件回了永定侯府向何田田复命。 青瑶将田田的信仔细的收藏起来,便坐在桌前发呆,桃叶香如她们几个丫头进来了几回,青瑶都象神游太虚一般没有看到。几个丫头在外面商量了一回,便推香如过来叫醒青瑶,香如只得再次进屋,小心翼翼的唤道:“小姐……小姐……” 见青瑶仍然没有反应,香如便轻轻用手推了推青瑶,青瑶愕然转头看着香如,诧异的问道:“香如,什么事?” 香如不由长出一口气,急忙说道:“自从那梁嬷嬷走了,小姐您就一直发呆,奴婢们可都要吓死了。” 青瑶摆摆手道:“我没事,只是想事情想的入了神,香如,现在什么时辰了?” 香如忙回道:“回小姐,已经巳时初刻了,您该去陪老夫人用饭了。”今儿韩老将军去了华府,所以青瑶只要陪着韩老夫人用饭就行。 青瑶点点头,起身换了衣裳,披着件白蟒缎绣红枫叶的夹棉斗篷去了上房。韩老夫人一见着青瑶,便将她拉到怀中,摸摸脸儿摸摸手,确定青瑶不冷,才笑道:“瑶瑶,我听说傅夫人给你写信了?” 青瑶点头道:“是啊,孔姐姐打发人送信过来,那一日在洞房里,青瑶和孔姐姐说的话虽然不多,可是却熟纫的象是多年的好朋友一样,竟是什么话都能说呢。自打那一日回来,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孔姐姐,今天收到孔姐姐的信,这心里才安宁了些。” 韩老夫心虽然心里也疑惑着,不过她知道这些年来青瑶一直被陈氏关在家中,不要说正常的社交,就连亲戚之间的走去,她都不带青瑶去,以至于青瑶连一个闺中好友都没有,这若是以后嫁了人,岂不是连个走动之处也没有么,所以尽管韩老夫人心中疑惑,她还是为青瑶见何田田大开方便之门,至于那位傅夫人给青瑶写信,韩老夫人更是乐见其成的。她只不过白问一句,没有一丝查问的意思。 “呵呵,瑶瑶喜欢就好。”韩老夫人笑着说了一句,便也不再问了,更加没有要审查何田田给青瑶写的信的意思。青瑶心中很是感激韩老夫人,在大秦生活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青瑶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幸运,虽然穿过来的时候她的境遇很悲惨,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论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对她这具身体的本尊原本有多的忽视,可是自从她穿来之后,便一直在两位老人家的呵护庇护下生活着,若不是爷爷奶奶看顾她看顾的紧,青瑶丝毫不怀疑陈氏会再下手毒死自己。 紧紧抱着韩老夫人的胳膊,青瑶将脸贴了上去,喃喃说道:“谢谢奶奶 韩老夫人虽然有了年纪,可耳不聋眼不花,青瑶的话她当然听清楚了,只轻拍着青瑶的手背说道:“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菱花带着人布好饭菜,青瑶跟着韩老夫人一起用了,因为心情好,韩老夫人和青瑶都比平时多用了半碗饭。吃罢了饭,韩老夫人笑道:“今儿吃的太多了,瑶瑶,我们去走走消消食儿。” 青瑶陪着韩老夫人散步,刚走了一刻钟,便听到颐年居里的李子追了出来,李子跑到韩老夫人面前回道:“回老夫人,汇通宝号的大掌柜的求见。 韩老夫人疑惑道:“汇通宝号的掌柜求见,他有什么事?” 李子脆生生的说道:“宁掌柜的说请大爷陪老夫人一起见他,说是有什么东西还给大爷。” 韩老夫人立刻明白了过来,便笑道:“好,请宁掌柜到花厅用茶,请大爷先陪着,我这就过去。” 李子忙又跑走了,韩老夫人对青瑶笑道:“瑶瑶,宁掌柜是来给你们兄妹送银子的,奶奶去见他,你先回房吧,别一个人散步。” 青瑶忙应下来,陪韩老夫人走到颐年居的二门,方才回了东厢房。 青云先到了茶厅,看到一个七十多岁的男子正坐在客座吃茶,这男子身着石青熟罗袍,长须垂胸,双眉似雪,看上去象个世外高人而不是一个钱庄的掌柜。 青云本就敬老尊贤,从来不妄自尊大,只快步上前做揖道:“晚生韩青云来迟,请宁老先生恕罪。” 见韩青云不以本官自称,宁掌柜捻须微笑,起来欠身回礼,青云快步上前扶住宁掌柜,笑称道:“宁老先生请坐。” 宁掌柜坐下,看着青云的眼神透着慈祥关爱,青云被他这么看着,只觉得心里暖溶融融的。看了一会儿,宁掌柜摇头叹道:“象,真象!” 青云被宁掌柜所发的感慨弄得有些糊涂,宁掌柜又笑道:“小官人,你很象你的外祖父,当年,我和你外祖父是至交好友,唉,可怜他英年早逝,看不到你们兄妹长大成|人,成家立室啊!” 青云被宁掌柜说的心里一阵发酸,不由低下头掩饰心中的难过。宁掌柜看到青云如此,忙说道:“看我,尽说这些事情,让小官人心里难受了。” 青云忙说道:“不碍的不碍的。” 正说着韩老夫人便过来了,青云站起来迎着韩老夫人,宁掌柜也站了起来,做揖道:“韩老夫人安好。” 韩老夫人素知汇通宝号的掌柜身份不同寻常,只受了他半礼,又还礼道:“宁先生安好。” 分宾主落座,韩老夫人问道:“不知宁先生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宁掌柜笑道:“当年江兄将庄子铺面委托给老朽打理,如今已经十四个年头了,总算等到府上的大少爷和大小姐定了亲事,老朽这担子也能卸下来了。” 韩老夫人笑称道:“宁先生辛苦了。” 宁掌柜说完,便从袖中拿出两只火漆封口的小木匣子摆到桌上,对韩老夫人和青云说道:“当年江兄有言,铺面,庄子,现银,均二一添做五,大少爷和大小姐一人一份,除了现银,其他的都是江兄亲自分好的,这两只匣子里各有江兄一半的铺子庄子地契,大少爷和大小姐各取一份便是。还有现银,因数目不少,老朽便自做主张兑了银票。”宁掌柜边说边拿出两只信封,继续笑道:“也是二一添做五分好了的,大少爷和大小姐各取一份。至于这些年的帐册,都存在鄙号的库房里,大少爷大小姐随时可以查验。” 宁掌柜说完,韩老夫人起身,向宁掌柜深施一礼,很崇敬的说道:“宁先生高义,请受老身一拜。”青云忙也向宁掌柜行礼。宁掌柜伸手拦住青云,笑着说道:“受人之托当忠人事,何况江兄与老朽相交多年,为老朋友尽点儿心意,也是应当应分的。” 青云看向韩老夫人,诚恳的说道:“祖母,请您替妹妹收起她的嫁妆。 韩老夫人点点头,将一只匣子和一只信封收了起来。青云便将剩下的匣子和信封打开,当着韩老夫人和宁掌柜的面将那些地契和银票分为三份。一份送到韩老夫人的手中,青云说道:“奶奶,这是孙儿这个做哥哥的给妹妹的添妆。” 宁掌柜听了这话,双眼微眯,眼神里流露出一抹笑意。韩老夫人却笑道:“这个事儿你自己和你妹妹说去,她要,便自己收着,不要,奶奶也不能替她收下。” 青云笑道:“请祖母先替妹妹收着,妹妹若是不要,回头再说。”韩老夫人这才点点头,将那些个地契银票收了起来。青云将另三分之一捧到宁掌柜面前,很恭敬的说道:“宁爷爷,您为外祖父守业多年,这是些须谢意,请宁爷爷笑纳。” 宁掌柜很吃了一惊,他相信刚才青云已经看过那些银票的面额,三分之一的数量,也有二十几万两了,这可是二十几万两白银啊,他不相信青云就这么轻轻松松的送了出去。 “不不不,小官人千万不要如此,当年江兄以全部产业托我,这十四年来鄙号已经受益颇多了,这些银票地契,老朽实实不能收下。” 青云笑道:“宁爷爷,您受之无愧,宁爷爷高义,青云无法表达感激之情,唯有如此了。” 看到青云贪财,宁掌柜的笑道:“好,这银票老朽收下,这地契老老朽不能要。小官人,这些银票老朽也不白要你的,算你在鄙号入股。” 青云迟疑道:“这……”他的本意真的是要给宁掌柜送谢礼,并不是想要汇通宝号的股份。 韩老夫人比青云了解汇通宝号,在汇通宝号不要说是几十万两银子,就是几百万两银子他们都不当一回事,这百年老钱庄,可是不玩虚的。因此韩老夫人便笑道:“青云还不快谢过宁先生。” 青云只得再次向宁掌柜行礼,这一回宁掌柜受了他的礼,笑着说道:“听说小官人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老朽不才,可还想讨杯喜酒沾沾喜气。” 韩老夫人立刻笑道:“岂只是一杯喜酒,宁先生,您可是我们的贵宾啊!成礼之前,得让他们兄妹给您行礼才是。” 宁掌柜呵呵笑了起来,又说道:“小官人,您抽个时间来鄙号一趟,见见庄头和铺子里的管事们,日后老朽便能轻松了,这付担子终于能卸下来了 青云躬身称是,韩老夫人想着宁掌柜是江老太爷的至交好友,亦是个至诚君子,便让人叫青瑶过来拜见他,也有当着宁掌柜的面把属于青瑶的东西交给她的意思。 青瑶很快过来,宁掌柜一看到青瑶,便激动的说道:“真像,真像!”韩老夫人明白宁掌柜的意思,青瑶现在越来越象她的生母江氏了。做为江老太爷的故人,宁掌柜一定是见到江氏的。 “瑶瑶,这是你外祖父的至交好友宁老先生。”韩老夫人笑着说道。 青瑶上前大大方方的行礼,恭敬的唤道:“青瑶见过宁爷爷。” 宁掌柜激动的长须抖动,颤声说道:“好孩子快起来吧,你生的真象你的母亲。” 青瑶站了起来,对于宁掌柜的激动,青瑶很是不明白,就算自己生的很象母亲,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韩老夫人当着宁掌柜的面将属于青瑶的东西都交给她,笑着说道:“瑶瑶,这可是你的嫁妆,你得收好了。” 青瑶却笑着推辞道:“奶奶您帮瑶瑶收着就行啦。” 韩老夫人笑道:“这不一样,这是你外祖父为你们兄妹准备的,奶奶可不能收着。你好好收着吧,奶奶还有一份嫁妆给你呢。” 宁掌柜一直看着青瑶,眼圈都有些泛红,他听到韩老夫人的话,竟直接开口道:“孩子,宁爷爷也为你准备了一份嫁妆,等你来喝你喜酒之时,爷爷再给你。” 宁掌柜的此言一出,韩老夫人,青云,青瑶都愣住了。若说刚才宁掌柜拿出的这些是江老太爷的遗物,青云青瑶收下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宁掌柜还要送青瑶一份嫁妆,这就很让人不解了。 宁掌柜察觉自己失言,便掩饰的笑道:“当年意如小的时候,最爱粘着我,我又没个家眷,便把意如当成自己的闺女,不想她……看到瑶瑶,我就象是看到了意如。” 韩老夫人点点头,想起过世的江意如,她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甚至还埋藏着许多愧疚,若不是当年她执意让韩远城纳妾,江意如也不会动了胎气,难产而死。说起来江意如的死,她有责任。 不过说到责任,韩老夫人的责任远没有韩远城大。就算是纳了妾,若韩远城顾念着妻子,不一连十几天的歇在小妾的房中,还让那个小妾有了身孕,并在江意如因不知情而罚了那小妾,导致小妾流产之后,韩远城向江意如大发脾气,江意如怎么也不至于难过到了无力生产的地步,江远城沉溺于他的欲望,让江意如对他死心,这才是江意如没有求生意志,难产而死的真正原因。也这是江意如死后,韩远城不敢面对江意如用生命换来的女儿韩青瑶的原因,而韩远城的冷漠则给了陈氏虐待青瑶的机会,若非夏若淳穿到青瑶的身体里,这笔帐,便再也没有清算的时候了。 看到韩老夫人和青云青瑶兄妹神色黯然,宁掌柜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也许在韩家,江意如是很多人心底不可碰触的痛,大家都本能的回避吧 在心中暗叹一声,宁掌柜的强笑道:“江兄地下有知,看到小官人和瑶瑶都如此出息,也有了好的亲事,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韩老夫人强笑道:“是啊!这两个孩子都有了好亲事,意如也能瞑目了 青瑶瞧着气氛有些沉闷,便笑着说道:“枯坐也没什么意趣,园子里的菊花开的正好,不如请宁爷爷到园子里赏菊吧。” 青瑶说的是及第居外的花园子,宁掌柜去赏菊,也不会冲撞着韩府的内眷。韩老夫人点头笑道:“不知宁先生意下如何?” 宁掌柜有心和青云多接触接触,便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韩老夫人笑道:“青云,陪你宁爷爷逛逛园子吧。瑶瑶陪我回房。” 青云青瑶各陪一人分头而去。刚走回颐年居的二门,便有嬷嬷上前回禀,说是郭二姑爷来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请安。 韩老夫人微微一怔,自从定亲之后郭诚可一回都没来过,就算是送节礼,都只是威国公府的管家送来的。不比赵天朗,回回都是亲自登门送礼,还三五不时的掏换些稀罕玩意儿送到韩府给韩老将军韩老夫人和青瑶赏玩。就为了这事,陈氏和韩青环不知道生了多少的闷气,若不是韩青环除了嫁给郭诚再无路可走,陈氏都气的想退亲了。 “他来做什么?去告诉他,就是老太爷没在家,他的心意我们领了,让他回吧。”韩老夫人对任何一个威国公府的人都没有好感,只沉了脸吩咐起来。 听了韩老夫人的话,所有人的惊呆了,同样是姑爷,这待遇差别可是天差地远呢,每一回庆亲王世子登门,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都是满脸笑容的接待,就算是偶尔老将军没在家,韩老夫人都会把赵天朗叫进颐年居,好好说说话儿,留他美美的吃一顿,再打发管家派人好生送着回庆亲王府,可从来没有一回将他拒之门外的。 韩老将军不在,韩老夫人就是府里最大的主子,她的话没人敢不听。于是便有嬷嬷出去传话,管家韩安虽然为难,可也得硬着头皮上前笑道:“二公子,老太爷不在家,府里都是女眷,不方便。” 郭诚一听说老将军不在家,一双透着邪气的眼睛刷的就亮了。他可是早就打听过了,那韩家大小姐是跟着韩老夫人住的,若是能去给韩老夫人请安,还怕没机会遇上韩大小姐,那个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儿,若是……郭诚不由动起了他的龌龊心思。 韩安看到郭诚那一脸犯贱欠扁的笑容,心里就噌噌的冒火,若非职责所限,韩安真想拎起拳头暴打郭诚一回。他是韩府的管家,有些事情多少都知道一些,虽然韩安也不看惯韩青环,可是韩青环是韩家的小姐,出了那种事情,败坏的是整个韩家的清誉,身为韩府的管家,韩安恨郭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郭诚只打着他的如意算盘,却没注意韩安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等他注意的时候,韩安的脸已经黑的如锅底一般了。“郭二公子,请。”韩安向大门的方向伸手,明摆着是在逐客了。 可惜郭诚只想着美人,根本没有留意到韩安的脸色。还腆着脸说道:“老将军固然不在府上,可老夫人是在的,老夫人亦是长辈,理当去问安。” 韩安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沉沉说道:“郭二公子,内外有别。” 郭诚不以为意的说道:“郭韩两家是姻亲,自当多走动些。” 韩安被郭诚的死不要脸气得怒发冲冠,差点儿一拳砸向郭诚,还是一旁了解韩安脾气的小厮扯住韩安的衣袖,低低道:“韩管家,是二姑爷。” 韩安这才硬忍了下来,沉沉道:“郭二公子若是不想走,便在外院等老太爷回来再问安吧。贵喜庆喜,你们进来服侍二公子,不许逾越本份,韩安还有事,少陪了。” 韩安话音刚落,便打门外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难得的是这两个汉子相貌还很象,这两个人可是一奶同胞的双生兄弟呢,脑子不聪明,特别爱认死理,最听韩安的话,因这两个又黑又粗又不太记得清楚内院的规矩,所以韩安从来不许他们到内院去。欠而久之,这两个人便将内院示为禁地,刚才韩安又特意点了一回,贵喜庆喜便会将郭诚死死的钉在外院了。 这兄弟两人往郭诚面前一扎,郭诚立码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什么光都让贵喜庆喜两个人挡了。再想叫住韩安,韩安早就走的没人影儿。郭诚没好气的说道:“闪开闪开,没事长那么大个子干什么?” 哥哥贵喜嗡声嗡气的说道:“总管让俺们兄弟看着你!”说贵喜傻,人可不傻,这么快都明白总管的意思了,只是他不该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到底还是心眼儿不够使的缘故啊。 郭诚心里的火气腾的便蹿了起来,他伸手扒拉贵喜,贵喜却纹丝不动,就郭诚这小身板,又只会些花拳秀腿,贵喜让他半拉身子,郭诚都弄不动,何况一旁还站着个庆喜,庆喜比他哥哥心眼还实,力气还大。 韩安让贵喜庆喜兄弟两个跟着郭诚,这兄弟两个便一人站在郭郭的一侧,就这么盯着郭诚,看向郭诚渗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郭诚第一次知道,被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比如现在。 老天为证,贵喜庆喜两兄弟没对郭诚做任何事情,郭诚便已经如坐针毡了。这两兄弟不言不语,就那么干瞪着郭诚,郭诚给银子,兄弟两个不要,郭诚说话,兄弟两个听不懂,不接那个话茬,郭诚要起身出门,对不住了,两个黑大个儿挡着门,就是不让开,郭诚可闯不出去,郭诚要茶要水,兄弟两个向外面叫一声,便有长相并不美观的厮送上来,以至于郭诚以为,这伏威将军府就是个丑人窝,那么多下人,就没一个看着顺眼的。不过他转念一想,也不对啊,那韩青云可不俊美的让他瞧着都动火! 郭诚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又枯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粗声叫道:“本公子要回府!” 第九十章 郭诚的龌龊心思没能得逞,只得灰溜溜的回了威国公府。岂知一进府便被堵了正着,原来威国公的长随奉了威国公之令,专在正在门房等着郭诚。郭诚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威国公,一见了威国公,就象避猫鼠似的,有多远便闪多远。平日里威国公若是在家,郭诚便一定要找借口溜出去,免得在家里一个不小心便被威国公逮到,少不得又要挨上一通训斥。 “老爷找我什么事?”郭诚很是心虚的问那个在门房堵他的长随,顺手便塞了一小块银子过去。那长随陪笑道:“二爷,什么事奴才倒不知道,可是小姐刚刚见了老爷,老爷便黑沉着脸让奴才在门上候着二爷了。” 郭诚心中暗自叫苦,与讨厌自己正好相反,威国公无比的宠爱小女儿郭宜静,宠爱到了要星星不给摘月亮的程度,若说郭宜静养成骄横霸道的性情,罪魁祸首就是威国公,其次才是帮凶太后和威国公夫人。刚刚出了郭宜静欲嫁未遂之事,郭诚深信他那偏心眼的爹爹铁定饶不了他,谁让每一次都是他进宫去和太后叨叨郭宜静的婚事呢。 一步三挪的,郭诚好歹走到了威国公的书房外,院子里的小厮向里禀报,便听书房里传出一声怒吼:“还不滚进来,等着我请么!” 郭诚吓的一哆嗦,忙垂头搭脑,灰溜溜的走进书房,威国公脸色铁青,额上的青筋都迸了起来,他一看到郭诚,抄起书桌上的砚台便向郭诚砸了过去,郭诚本能的向旁边一躲,砚台便擦着郭诚的肩膀飞过,啪的一下摔在地上,溅了郭诚一身的墨。 “畜生,整日不着家,又到哪里鬼混去了?”威国公看着郭诚,咬牙切齿的恨声问道,瞧那眼神,哪里是看儿子,分明是看不共戴天的仇人。 郭诚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赶紧说道:“回父亲,儿子奉太后姑奶奶之命到韩家走动。” 威国公此时最听不得的就是“韩家”二字,偏郭诚正撞在枪口上,又说了出来,威国公上前提脚将郭诚踹的翻了个跟头,恨声怒骂道:“小畜生,还敢满嘴胡吣!” 郭诚在地上滚了一圈,忙又老老实实的跪好,连连磕头道:“太后姑奶奶说韩家在军方极有影响,让儿子多去走动走动,免得让……” “让什么?”威国公又吼了一句。 郭诚大着胆子说道:“免得韩家被皇上拉拢过去。” “呸!就凭你,也能做好这事?也不想想你做出的好事,欺负了人韩家的小姐,逼的人不得不把女儿嫁给你,就你这样韩家能给你好脸,就因为你,连静儿都受了你的牵连,韩青云,那是多好的女婿人选,就因你这小畜生得罪了韩家,误了你妹妹的终身,你还有脸面说嘴。”威国公也的确够偏心的,不想想他那宝贝女儿刁蛮之名远布京畿,都已经成了京城未婚男子的噩梦了,还只一个劲儿的将所有的责任都怪到郭诚的身上。 郭诚暗自腹诽,却也不敢直说自家妹子名声实在不好,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嫁不出去,细算一算,郭宜静从十二岁的时候便开始议亲,这一议便议了四年,如今她都十六岁了,还是待字闺中,这四年之中,威国公府来来回回的为她挑选女婿,竟没有一个成功的,不是威国公府选中的男方已经定了亲,就是八字不合,或者人男方一听说是给威国公府小姐提亲事,干脆直接装病谢绝,这一回威国公府看上韩青云,就因为太后没有立刻下旨,看好的亲事便又黄了。 瞧着郭诚不说话,威国公心里更火,只拍着桌子吼道:“郭诚,你妹妹嫁不出去与你有什么好处!你就这般的不上心!” 郭诚觉得自己比那戏台子上演的窦娥还冤,他不上心,郭诚敢说一句,满京城的公子哥儿,他是对妹妹的终身大事最关心的一个,那一回不是他到宫里去和太后说道,说谁家的公子好,要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人家。只是郭宜静也不知道是命犯天煞孤星还是怎么回事,反正她要嫁的人,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状况,让亲事无法结成。 “老爷,儿子冤啊,妹妹的亲事儿子一直放在心上,老爷放心,下回,儿子再瞧准了妹夫人选,便立刻请姑奶奶下旨,既日完婚,儿子瞪圆了眼睛跑妹夫家里看着,再不让妹夫跑了。” 郭诚这一番表态却让威国公更加生气,兜头啐了郭诚一口,喝骂道:“混帐东西,我威国公府的小姐难道还嫁不出去,要你这般下作!” 郭诚简直被威国公整的想抹脖子了,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不问,说不关心,一过问,又被嫌弃下作,做人儿子和人家哥哥怎么就这么难呢! 威国公瞧着郭诚苦着一张脸,火气更是腾腾的往上蹿,只喝道:“还不滚出去!”郭诚再不走,威国公铁定会没头没脸的暴打郭诚一通。 郭诚灰头土脸的退了下去,他的小厮迎上来,还没开口说话呢,便被郭诚一个大耳括子扇了过去,小厮捂着脸,要哭不敢哭的,哭丧着脸举着一张名贴回道:“二爷,陈三爷请您吃酒。” 郭诚黑着一张脸喝问:“哪来的陈三爷?” 小厮忙回道:“就是韩夫人的娘家兄弟陈三爷。” 郭诚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不耐烦的说道:“他请我喝什么酒,不去不去。” 小厮忙低声劝道:“二爷,横竖老爷在家里,您何不……” 郭诚想了一回,才说道:“罢了,就走上一趟,在哪里吃酒?” 小厮忙说道:“回二爷,陈三爷在庆云楼请您。” 郭诚听了庆云楼三字,脸上的神色才松动了些。那庆云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馆子,最要紧的是,与庆云楼相隔一条街,便京城里最有名的青楼翠红楼。郭诚可是翠红楼的常客,认真算起来,郭诚在翠红楼的时间比在威国公府长多了。郭诚最引以为自豪的一件事便是的他一连给翠红楼三个花魁清倌人开了苞,打从他十五岁开始便以翠红楼为家,见到翠红楼的姑娘们,郭诚可是比见了亲人还亲。 “就赏他一面子,刘贵儿,前头带路。”郭诚兴冲冲的叫了起来。 刘贵儿忙小声提醒道:“爷,您总得换件衣裳吧。” 郭诚往自己身上一看,又瘪了脸说道:“真是麻烦,去给二爷取件新的来。” 刘贵儿忙去拿衣服,郭诚仍往外走,刚走没几步便碰到他的大哥,威国公世子郭信,郭信看到郭诚一身墨迹,不由在心中暗笑,可脸上却摆出一副极为同情的神色,快步走上前说道:“二弟,爹又发作你了?” 郭诚没奈何的叹气道:“可不是么大哥,你说我容易么!” 郭信拍着郭诚的肩膀笑道:“别往心里去,爹也是心里着急,静儿不小了,这婆家却还没有着落,由不得爹心里头不上火。” 郭诚苦着脸点点头,拉着郭信说道:“大哥,但凡我认识了,都已经划拉一圈了,再没一个合适的,倒不如大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我看漏了的,静儿都十六了,过了年就十七,再不嫁人可真就嫁不出去了。” 郭信点点头道:“我也想着这事呢,只不过你知道我在礼部当差,整日见的都是些半老头子,再不就是掉书袋子的酸文人,他们这些人规矩最大,象静儿这样的,唉……” 郭信郭诚兄弟两个在门口互相叹了一回气,刘贵儿也把郭诚的衣服取来了,郭信看着郭诚要去门房里换衣服,便笑着问道:“二弟,你要出门么?身上银子可够?大哥这里还有一百两,你先拿着用。你出门代表的是我们威国公府,可不是让人小瞧了去。” 郭诚笑嘻嘻的从郭信手中接过银子,笑着说道:“还是大哥对我好,谢啦大哥。” 郭信笑道:“自家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整天儿出门,身上自然不能少了银子,不够直接和大哥说,大哥给你,别让爹听到了,回头又该派你不是了。” 郭诚对他大哥郭信简直是感恩戴德,这大哥真是没的说,从来都是他惹事,大哥去平,他没银子,大哥便主动送过来,对了,头一回去翠红楼,还是大哥悄悄带他去的,说什么他已经长大了,很该开开荤才能成为真正的男人,大哥多好啊! 郭信看着郭诚换了衣裳带着银子出门了,眼中流露出愉快的笑意,门房上的门子们看了,都觉得世子爷对二爷真好。郭信的好名声可就这么在威国公府里树立起来了。 回房之后,刘氏迎了上来,服侍郭信换了衣裳,郭信让丫环们退下,平静的对刘氏说道:“去记个帐吧,刚才给了二弟一百两银子。” 刘氏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说什么,只从拔步床内侧的小暗盒里取出一个乌木小匣子,将一本帐本拿出来,翻过几十页后将这一百两银子入了帐。看着刘氏记好帐,郭信淡淡笑了一下,刘氏到底没有忍住,只轻声抱怨道:“爷,今年您已经给二弟三千四百两银子了。再这么下去,咱们自己都要撑不住了。总不能让妾身去当嫁妆吧?” 郭信皱了皱眉头,不高兴的说道:“真是妇人之见,这点银子算什么,你没见爹越来越讨厌二弟了?” 刘氏沉默片刻,低低说道:“爷,不是妾身小气,实在是我们的银子不多了。” 郭信想了想才说道:“不妨事,过阵子我再拿些银子回来,不用你当嫁妆,不过……你那些个华贵的头面首饰可以慢慢的少戴一些,衣着也素一些,总之要让爹娘瞧出来咱们大房不宽裕。到必要的时候当一两样贵重首饰也使得。再等两年,你再忍耐忍耐。” 刘氏点点头道:“妾身听爷的。” 郭信笑笑,又说道:“静儿的脾气虽然不好,可她不是个有心机的,你不妨常到她那里走动走动,多和她亲近亲近,有她喜欢的,就大大方方的送给妞′。” 刘氏轻哼一声,对于这个嫁不出去的小姑子,刘氏可是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她嫁过来的时候,郭宜静可没少帮着威国公夫人给她下马威。 郭信沉了脸说 嫡女谋略第30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道:“我们原先是怎么说的,我虽然是世子,却不得太后姑奶奶的喜欢,否则她也不会眼见着我在礼部当个从六品的仪制司主事,专职教习驸马,这算什么!我朝公主出嫁的早就出嫁了,剩下几个公主,最大的才四岁。二弟呢,他还不是世子,都被赏封为轻车都尉,你心里还不明白么。” 刘氏半晌没有说话,郭信也不催她,想了许久,刘氏点头道:“爷放心,这内院之事妾身自会打点的周到妥贴,不让爷费心。” 郭信这才点头笑道:“如此最好。你小日子该到了,这个月怎么样?有动静没有?” 刘氏脸上微红,轻声说道:“刚过了一天,还不曾,再等几日才知道。 郭信的脸上露出些笑容,点头说道:“若是能怀上就好了,早生了嫡子,咱们的地位也能稳固一些。”刘氏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再说那郭诚兴冲冲的出了威国公府,直奔庆云楼。陈家三爷,陈氏的弟弟,早就在庆云楼候着郭诚,他一看到郭诚来了,便迎上前亲热的笑道:“可算是等到二公子了。” 郭诚眼皮都没怎么抬,只草草扫了陈三爷一眼,待笑不笑的说道:“你和我很熟么?”刚才在韩家受了气,回到威国公府又被训了一通,郭诚这心里正不自在,偏陈家老三陈汉良又上赶着装热络,可不就得挨郭诚呲了。 不过陈汉良倒是个比郭诚还没脸没皮的,丝毫不见他动气,只笑着说道:“二公子请雅间说话,小二,怎么还没把翠红楼的芳儿姑娘请来,你们也真是的,三爷又不曾少了你们银子,还不快着些。” 陈汉良显然是做了功课有备而来的,他连郭诚最近迷上了翠红楼的头牌芳儿姑娘这事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郭诚一听说陈汉良打发人去请芳儿姑娘,这脸上才有了笑模样。陈汉良毕恭毕敬的引着郭诚进了包间,郭诚看到桌上摆的是庆云楼里最好的席面,酒虽然还在九转如意乌银壶中,可是郭诚已经闻到浓烈的酒香,他一闻便知道这是庆云楼里最出名的女儿红,闻着那味道,少说也得是三十年陈酿。 陈汉良一直在偷眼观察郭诚的神色,见郭诚不再绷着一张脸,陈汉良心中偷偷笑了。少顷,翠红楼的芳儿姑娘来了,郭诚一见芳儿,便是蜜蜂见到花朵儿,立刻粘了上去,他年纪虽然不大,却是欢场老手,一手搂着芳儿的腰,一手便吃起了芳儿的豆腐,惹得芳儿哧哧直笑,坐在郭诚的大腿上扭个不停。郭诚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那堪芳儿如此撩拨,当下便抱着芳儿进了里间,也不管陈汉良还在外间,便剥了芳儿的衣服行起事来。 过了一刻多钟,郭诚事毕,又在芳儿的娇躯上狠揩了几把油,才让芳儿服侍他穿好了衣服,从里间走了出来 陈汉良笑道:“二公子,芳儿姑娘伺候的可好?” 郭诚满脸带笑说道:“好,好!” 陈汉良笑道:“二公子满意就好。” 郭诚在主位坐下,看着陈汉良笑道:“三爷请我来,不会就是成我之美的吧?” 陈汉良给郭诚满满斟了一杯酒,笑着说道:“二公子辛苦,先吃杯酒解解乏。” 郭诚也不客气,一口喝干,夹了一块蜜汁云腿送入口中,双眼半眯的说道:“好,做的好,刘贵儿,给厨子看赏,这蜜汁云腿的味道二爷喜欢。” 陈汉良忙欠身说道:“唉,哪能让二公子打赏,四喜,赏厨子一壶好酒五百大钱。” 郭诚放下筷子,看着陈汉良说道:“你请我到底有什么事?有话便说,二爷不喜欢这么闷着。” 陈汉良方才陪笑的说道:“二公子快人快语,我也不藏着掖着。自从我那外甥女高攀了二公子,我这心里便欢喜的不行,一直想和二公子亲近亲近,可总没机会。” 郭诚只假作刚刚想起来,夸张的叫道:“哦,你是我那没过门媳妇的舅舅,三舅舅,外甥女婿少礼了。” 陈汉良一听郭诚这么说,立刻笑着说道:“是啊,青环许给二公子,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郭诚想了想,竟然想不起来韩青环长的什么模样,自从上回在崔府吃年酒,他强要了韩青环之后,便再没有见过韩青环。不过虽然记不得韩青环的相貌,可是郭诚却记得那韩青环不是什么绝色女子,大概也平日里服侍他的丫环都不如。因此便扫兴的放下酒杯,沉声说道:“你说点儿让人高兴的事情行不行?” 陈汉良被郭诚噎的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笑道:“二公子说的是。” 郭诚想起自己的媳妇是个相貌寻常之人,这心里便怄的不行,因此也没了好脸色,只说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陈汉良搓着手笑道:“二公子您看我现在还是个白身,于二公子的面上也不好看啊!”陈汉良想花钱买个官儿来当,又怕白花了钱,他原想求韩大老爷的,可是韩远城最不待见这个小舅子,应该说韩远城对陈家的每一个人都不待见,自从陈氏过门后,连回门都是她一个人回的,韩远城便没有再去一次陈家。所以陈汉良在春节的时候向陈氏提了一回,被陈氏骂了一通,他便再也不敢走韩大老爷的门路了。 陈家老大只是普通的户部官员,在朝中并没有什么靠山,说起来陈家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小官吏人家,也就是陈氏使了手段嫁进伏威将军府,陈氏的兄弟们才慢慢混出点儿眉目,不过这点儿眉目在亲贵们眼中,实在是不够看的。陈氏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她的两个哥哥都做了官,可三弟陈汉良却还什么都不是,陈汉良心里着急,偏陈氏如今被禁了足,他想见又见不着,因此便将主意打到了与青环订了婚的郭诚身上。在陈汉良看来,郭诚是太兵娘娘最宠爱的侄孙,是威国公的儿子,他说句话,谁不得卖他几分面子。是以陈汉良才没有知会任何人,便悄悄请了郭诚的客,实指望着郭诚能帮上忙,他也好尝尝做官的滋味。 郭诚不以为意的挥手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就是这点子破事,好说好说,你先回去听信儿吧!” 陈汉良一愣,从来也没见过请的客人撵主人的,这算怎么档子事。不过陈汉良有求于郭诚,这会儿郭诚说什么便是什么,他正要起身离开,郭诚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哪个,你等等。我来问你,你可见过韩家大小姐? 陈汉良先是一怔立刻便笑了,在下首坐定,笑着说道:“二公子若是打听别人,我自是没见过的,这韩家大小姐么,从前便是见过几面。” 郭诚一听这话乐了,拉着椅子凑近陈汉良问道:“你说说看,那韩大小姐生的什么样儿,这样吧,你看她比芳儿如何?” 陈汉良一脸贱笑的说道:“不瞒二公子,芳儿姑娘在翠红楼里能挂头牌,可若是和韩家大小姐比起来,啧啧啧,给人提鞋都不配,这韩大小……” 陈汉良话音未落,便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巨响,好似有什么东西砸到地上,陈汉良和郭诚都惊的一哆嗦。 隔壁房间中,两个男子对坐,一个是青瑶的未婚夫赵天朗,另一个就是青瑶闺蜜孔琉的丈夫傅城垣。刚才就是赵天朗盛怒之下掀了桌子。 傅城垣按正住赵天朗的肩头低声说道:“天朗,冷静些!” 赵天朗气的脸色血红,双拳紧握身子直颤,他几度欲挣脱傅城垣,可是傅城垣的双掌却重如千钧,赵天朗怎么都挣不开。 “天朗,先跟我走。”傅城垣低语一句,便拉着赵天朗起身进了这间雅间的里间。在里间有一个暗门,傅城垣拉着赵天朗从暗门下楼,来到楼下帐房后的密室,方才松开钳制着赵天朗的手。 赵天朗怒喝道:“傅城垣,你拉我到这里做什么,象郭诚那种贱人,难道不应该教训。” 傅城垣沉声道:“应该,依我说杀了他都不多。” 赵天朗气道:“那你还拦着我。” 傅城垣双手环胸看着赵天朗,嘴角逸出一抹笑意,竟开起了赵天朗的玩笑,“天朗,看来你真的很紧张你那位未婚妻。” 赵天朗没好气的斥道:“废话,谁的媳妇谁心疼,你就不紧张小嫂子!你若不紧张,为什么一听说三夫人使绊子让小嫂子拜前头两位嫂子的牌位,便借口有事晚去认亲宴,给小嫂子解围。”拜晋王爷那些快嘴所赐,但凡是与傅城垣交好之人,可都知道认亲宴那日傅城垣对孔琉的回护。 傅城垣眼中闪过一抹尴尬,房间拉长了脸说道:“天朗,你少混说。这又关你嫂子什么事,说你的事。” 赵天朗咬牙道:“你放开我,我要去教训郭诚那个王八蛋。” 傅城垣后退几步,冷声道:“你去啊,去把那个混蛋打个半死不活,然后我就能把你抓进五城兵马司,让太后和郭家以及你那偏心父王和柳侧妃有借口生事。” 赵天朗听了这话,气愤难平的狠狠一拳砸到桌上,拍下小半个桌角。怒道:“生事便生事,就算拼着生事,我也替瑶瑶出气。” 傅城垣摇头笑道:“弟妹还没过门,就么这亲热的叫上啦。” 赵天朗红着脸瞪了傅城垣一眼,他在心里一直这么叫青瑶,不想叫顺了嘴,竟在傅城垣面前叫了出来,说起来这是很失礼的行为。女儿家的小字,只有丈夫在房中能叫,不足为外人所知的。 “你少扯其他的,难道我就打不得那个混账王八蛋!”赵天朗有些恼羞成怒的叫道。 傅城垣摇了摇手,脸上的流露出阴阴的笑容,与他平日里的冷面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赵天朗很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头。傅城垣冷声道:“郭诚这小子欠收拾,天朗,今天晚上崔副将老母亲做寿,五城兵马司的人都要去吃杯喜酒。” 赵天朗眼神一亮,立刻明白了傅城垣的意思,跳起来叫道:“谢谢傅大哥!” 傅城垣瞧着赵天朗高兴的样子,不由也笑了起来,拍着赵天朗说道:“天朗,能看到你真心的笑容,真不容易,就冲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要帮你 再说郭诚和陈汉良,听到一声巨响后又没了动静,郭诚便又向陈汉良打听起青瑶的形容相貌。这陈汉良也是无耻到家了,他也是三四年前见过青瑶一回,就见了那么一回,还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没有近距离的接触。可是陈汉良却添油加醋的将青瑶形容了一回,引得郭诚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韩府内院去瞧瞧青瑶真人。 陈汉良见郭诚心情不错,便陪笑着说道:“二公子,我听说户部司库有缺……”户部司库正九品,品阶很低,可是油水太极足,陈汉良既然想花银子买官,自然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捞回成本。 郭诚这会儿的心思全都飞到青瑶的身上,只挥手道:“好说好说。” 陈汉良心中窃喜,郭诚忽然想到一事,一把抓住陈汉良的前襟说道:“三舅舅,若是你能把韩大小姐引出来让我见上一回,别说是司库,就是掌库也没问题。” 陈汉良大喜过望,立刻说道:“没问题没问题,这事包在三舅舅舅我的身上,怎么说韩家大小姐也是我的外甥女儿呢。” 郭诚乐开了花,立刻拉着陈汉良推杯换盏,雅间里的气氛立刻热闹了起来。一直喝到金乌西沉,郭诚带着十分的酒意,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芳儿姑娘的身上,嘻笑道:“芳儿,宝贝,今晚好好陪二爷。” 陈汉良一直奉承着郭诚,便只吃了五六分的酒,便笑道:“没错,芳儿好好服侍二公子,爷亏待不了你。” 芳儿忍住心中对郭诚的恶心,媚笑道:“知道了,爷您放心,芳儿一定伺候的二公子舒舒服服。”其实在心里,芳儿讨厌郭诚极了,郭诚若不用药,那就是个快枪手,芳儿又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主儿,等闲男人是满足不了她的,每回被郭诚弄的不上不下难受的要死,还要小意儿的装出很满足,郭二公子威猛的样子,芳儿心里咯应死了。 陈汉良将郭诚和芳儿送入翠红楼,才带着他的做官美梦回陈府去了。一进芳儿的房间,芳儿便将睡的象头死猪一般的郭诚摔到床上,气鼓鼓的一个坐在桌旁,倒了一杯冷茶压火。刚才被郭诚不上不下的弄了一回,芳儿难受极了,还想着能来个象样点儿的客人,不想又陈汉良将她包了夜送给郭诚,真是气死她了。 芳儿正生着气,忽然便觉得背后一阵阴风袭来,她还来不及转身,便被人打晕了过去。 一个身着黑衣,蒙着黑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男子站在床前,看着睡得象死猪一般的郭诚,双眼之中流转着戾气,他扫了一眼郭诚,便将一块破抹布塞到郭诚的口中,然后将郭诚反绑起来,郭诚睡死了过去,就算被人用勒绳勒着手脚,都没有醒过来。 将郭诚悄没声息的从窗户带了出去,黑衣人还顺便顺了一套芳儿的衣服。到了翠红楼后院的柴房,那黑衣人将用绳子勒紧了郭诚的口里的抹布,紧紧的在郭诚脑后扎了起来,然后便拿出一条蝎尾银丝鞭,毫不留情的向郭诚抽去,只一鞭子,郭诚便被打的皮开肉绽,立时疼醒了过来。 郭诚想要大叫,却发现自己叫不声来,想动动手脚,却发觉自己被捆的结结实实,越是挣扎,那绳子便捆的越紧,直勒到肉里去了。 郭诚在地上翻滚着,可那蝎尾银丝鞭象是长了眼睛一般,凭郭诚怎么滚都滚不出鞭影的包围圈,叫又叫不出来,躲又躲不过去,郭诚疼的晕死过去,立刻便被那黑衣人兜头泼了一桶冰盐水,郭诚又生生的疼醒过来,他这会儿就连求饶都做不到,只能徒劳无功的在地上打着滚儿。 那黑衣人足足抽了几十鞭子,鞭鞭都会拽下极细的一丝血肉,郭诚的身子已经血肉模糊的没法看了,可是伤却不重,全都是皮肉之伤,并没有伤及筋骨。 终于,黑衣人停了手,郭诚惊恐万分的看着黑衣人,在他的眼中,这黑衣人比阎王还可怕。黑衣人没有说话,将郭诚拎起来挂到墙上的钉子上,又拿盐水狠狠的泼向郭诚,郭诚白眼一翻,又疼晕了过去。 盐水洗净郭诚的身体,黑衣人检查了一回,满意的点点头,郭诚身上并没有很大的明显伤痕,都是些细碎的小口子,仿佛是被金银丝拉出来的一般,这些小口子虽然深,可是被浓盐水一浇,便也立刻收了口,疼都是在肉里头的,在外面可是看不出什么。 不过这黑衣人知道,郭诚这半个月内别想躺或坐了,他只能站着,因为遍布郭诚身体每一处的伤痕不允许郭诚有除了站之外的其他任何姿式。黑衣人心中暗笑,慎刑司的招数就是杀人不见血,这最初级的招数都这么狠,怪不得宫里人人谈慎刑司而色变呢。 黑衣人拿出一只小怀表看看时间,估计着差不多了。翠红楼也安静了下来,那些寻欢做乐的人已经睡下。黑衣人将他从芳儿房间顺的衣服给郭诚穿好,便将郭诚带离柴房,将他绑在翠红楼门口挑幡子的长杆子上。一切做完之后,黑衣人便将离开了翠红楼,悄悄回到了庆亲王府,这黑衣人可不就是庆亲王世子赵天朗么。因傅城垣的暗中相助,赵天朗一路顺利的回了家,连半个巡城的兵丁都没有遇上。 赵天朗一回到书房,四九便迎上来说道:“世子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奴才都担心死了。” 赵天朗高兴的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不是好好的么,四九,把这衣服鞭子都烧了。” 四九应了一声,将赵天朗换下的黑面罩和黑衣服都放到火盒里烧了,又将蝎尾银丝鞭也丢进火盆,烧了好半天也烧不化,四九急道:“爷,鞭子烧不化。” 赵天朗一撸四九的头笑道:“傻小子,谁让你真把这鞭子烧化了,烧得差不多了,拿出来吧。” 四九哦了一声,便把蝎尾银丝鞭取出来,赵天朗将一壶茶水都倒了上去,哧的冒起一阵青烟,等鞭子的温度降了下来,赵天朗让四九拿软布从鞭向鞭尾那么一撸,这条蝎尾银丝鞭上的细小倒同刺便全都不见了,一条暂新的绞丝银鞭就出现在四九的眼前。四九惊喜的叫道:“变成新鞭子了。” 赵天朗笑道:“是啊,成新鞭子了,四九,这鞭子归你了。” 四九摸头笑道:“爷,奴才又不会鞭法,要鞭子没有用!” 赵天朗摇头笑笑,只说道:“累了,四九,爷要好好睡一觉,明儿别让人吵着我。” 四九赶紧答应一声,服侍赵天朗睡下,这才去了外间,在窗下的小床上给赵天朗值夜,这十来年,四九一直都是这么守着赵天朗,有他在,赵天朗才能睡的安心。 青楼里的人起的都迟,在众姑娘好梦犹酣的时候,翠红楼的大门外可就炸开了锅。第一个发现翠红楼门口杆子上挂着个人的翠红楼对面的点心铺子的伙计。小伙计睡意朦胧的出来下门板,不经意的一抬头,便看到对面的翠红楼门上吊着个人,他吓的嗷的一声大叫,“不得了啦,死人啦……” 小伙计一嗓子把点心铺子的掌柜给惊了出来,掌柜的披了件衣裳跑出来,没看对面的翠红楼,先甩了小伙计一巴掌,骂道:“小王八羔子,大早上的鬼叫什么!” 小伙计指着对面的翠红楼颤声道:“掌柜的不好了,对面死人了。” 掌柜的甩手又是一巴掌,骂道:“你个小王八羔子才不好了,老子好的很!”边说掌柜的边抬头去看,一看之下掌柜的不由软了腿脚,也叫道:“不得了啦,出人命啦!” 掌柜的和小伙计的尖叫声将四周的街坊邻居都吵了出来,大家一看翠红楼门口挂个死人,个个都是既害怕又兴奋,没多大功夫,翠红楼的门口便围满了人。有人飞快的跑去叫地保,地保匆忙起来,抬头一看是个女的,便皱眉说道:“这李鸨子越来越不象话了,逼良为娼都逼出了人命,翠红楼怎么还没动静,小二,去砸门,把李鸨子给我叫出来。” 所有的人都认定杆子上挂着个死人,没人想着这人兴许还有口气,便一起去砸翠红楼的门。其实这会儿郭诚已经醒过来了,他的嘴被堵着,说不出话来,便只有用脚踢杆子,想弄出点儿动静,可是大家伙一砸门,郭诚就算是白踢了。直到有人无意中往上看了一眼,便嗷的叫了一嗓子“炸尸啦…… 哗……所有的人立刻闪到了三丈以外,包括那个地保。这时翠红楼的龟公才揉着眼睛出来开门,边开门边骂骂咧咧的叫道:“谁啊这一大早的,报丧哪!” 龟公开门,习惯性的往招牌上一看,便也嗷的大叫着跑了回去,这龟公边跑边叫道:“妈妈,不好啦,出大事啦……”地保以及所以闪到丈以外的人们发现不是炸尸,而是上面掉着的那个人正在踢杆子,大家伙这才松了口气,又涌了上来,好歹将郭诚放了下来,大家也不知道郭诚身上有暗伤,只将他平放到地上,一挨着地,郭诚疼的眼前一黑,便又晕了过去…… 第九十一章 翠红楼的李鸨子急匆匆冲出来,她心中还纳闷着,最近这几日楼里并没有姑娘想不开,有寻死觅活的行为啊,怎么忽然就有姑娘上吊了,还特特跑到门口幡子杆儿上吊着,这不存心触她的霉头么。 李鸨子冲到郭诚近前,地保便拉长了脸喝道:“李鸨子,你做的好事! 郭诚是披头散发的,李鸨子只看了那身衣裳,那衣裳是前几日李鸨子哄芳儿,才给她做的杭缎绣裙,便拍着大腿哭天抢地的嚎了起来:“芳儿啊,妈妈我对你可不薄啊,你怎么能这么害我,你有什么想不开的,竟要寻死啊!”李鸨子并不知道郭诚还有口气,只心疼翠红楼如今正当红的芳儿没了,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 李鸨子正哭着,忽然有人从后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叫道:“妈妈,我好好的,你哭我做甚?” 李鸨子一回头,嗷的大叫一声:“炸尸啊……”便以着和她肥硕身体极不相衬的速度向前蹿了出去。 周围的人立刻哄笑起来,有人便叫道:“李鸨子你倒是看清楚了再哭啊,芳儿姑娘正好好儿的站在你后面呢。再说地上这姑娘也没死,刚才还踢杆子的。” 李鸨子定睛细看,这才抚胸出口气道:“原来芳儿你没死啊!” 芳儿不高兴的瞪了李鸨子一眼,她好好的寻什么死呢。瞪过了李鸨子,芳儿看向躺在地上的郭诚,郭诚是芳儿的恩客,芳儿对郭诚也算是熟悉了,她慢慢走近郭诚,拔开郭诚脸上覆着的头发,芳儿脸色大变,嗖的站起来倒退了好几步,颤声说道:“妈妈,大事不好了,他……他……他是郭二公子 芳儿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都傻了眼,郭诚常以翠红楼为家,是以这条街上的地保邻居十停倒有八停认识郭诚,自然也都知道郭诚是威国公府的二公子,当今太后最疼爱的侄孙。一忽儿功夫,围观的百姓走散的差不多了,地保倒是没走,他苦着脸上前,蹲下身子想扶郭诚起来,那知他一碰到郭诚,郭诚便啊呀一声大叫,随即便一拳砸向那地保的鼻梁骨,地保只觉得眼前一片金星,晃的他头晕眼花,两股热流也从他的鼻腔涌了出来,地保用手一抹,满手是血。这地保也顾不上郭诚了,只仰着头捂着鼻子,哼哼唧唧的去找大夫了。他不过就是个小小地保,犯不上为了八杆子打不着的威国公府二公子牺牲这么大。 龟公将睡在一个三等ji女房中,好梦犹酣的刘贵儿叫了起来,刘贵儿一听说他的主子出身,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好,就屁滚尿流的蹿了出来。刘贵儿出来时郭诚已经醒了过来,他周身就没一个毛孔不疼的,因地保去扶郭诚却挨了打,所以也没有其他人敢再上前扶,刘贵儿跑到郭诚跟前,刚要伸手去扶,郭诚便厉声叫道:“不许碰我!” 刘贵儿急的叫道:“爷,奴才得扶您起来。” 郭诚咝咝的倒抽凉气,恨声道:“不用,去找根杆子递过来。”立刻有龟公跑到里面拿来一根长竹竿,刘贵儿把着竹竿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郭诚用手吃力的抓着杆子,勉勉强强站了起来。万幸赵天朗抽郭诚的时候没有把郭诚的鞋子脱了,这才让郭诚能安稳的站在地上。 郭诚刚站起来,傅城垣便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赶了过来。刚才地保已经将郭诚被吊在翠红楼门口之事报了上去。京兆尹一听说是威国公府的二公子出了事,便立刻将案子转给了傅城垣,五城兵马司专职负责京城的防务和安全问题,这就叫做专业对口。若是威国公府告上衙门,这才轮到京兆尹接手处理这件案子。 看到郭诚一身女装,颤微微的站着,也不让任何人扶着,傅城垣怎么会猜不出其中的门道,慎刑司的刑讯手段,可不是只有赵天朗一人见识过。 “郭二公子?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你却身着女装,成何体统?”傅城垣双眉紧皱,看着郭诚身上的女装只摇头,大有恨其不争的意味。 郭诚的鼻子差点儿气歪了,他哪是自愿穿的女装,分明是被人算计了。对,他被人算计了,郭诚一时情急,便扑上前要抓着傅城垣报案,可他身上到处都疼,这么一扑,傅城垣又微微一闪,郭诚便扑了个空,摔了个狗啃泥。疼的眼泪哗哗直流。 傅城垣心中暗笑,却板着脸说道:“还不快扶郭二公子起来。” 两个五城兵马司的军士应了一声,将手中的兵器交到同伴手中,大步走到郭诚面前,一人抄起他的一只胳膊,便将郭诚提溜起来。郭诚疼的死去活来,一叠声的大叫:“放手,放开我。” 两个军士心眼真实在,郭诚让放他们果然立刻松了手,只听得扑通一声,郭诚便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下子郭诚可疼的五脏离位七魂失守,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冻了一夜的小脸儿煞白煞白的,气息微弱,看上去随时都有挂了的可能。不过这只是表象,傅城垣知道赵天朗下手必有分寸,不会真要了郭诚的小命。暴打他一顿和直接杀人,性质是截然不同的,郭诚被打了一顿,五城兵马司虽然要查,可是傅城垣给出个查无实证,太后也没法子,毕竟郭诚出事的地方是青楼。可郭诚若是死了,那么傅城垣无论如v何都要交出一个凶手,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杀人理由,这样麻烦就大了。 刘贵儿被郭诚的一声声惨叫的昏厥吓的六神无主,他本就是个没什么正经主意,狗仗人势的小丑,这会儿已经彻底傻眼了。 傅城垣皱皱眉头说道:“来人,传轿子送郭二公子回府。将翠红楼一干人等锁到衙门,本官要问话。” 不一会儿轿子来了,郭诚也醒了过来,抓着刘贵儿递过来的竹竿勉强站了起来,咧着嘴哭不象哭笑不象笑的说道:“多谢傅侯爷好意,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郭诚可是受够了那一接触到什么东西疼的钻心的滋味,只能选择自己走路回家,那威国公府离翠红楼可有十来里路呢,可有的郭诚受了。 傅城垣也不坚持,看着刘贵儿在前头抓着竹竿儿,郭诚披了件大斗篷遮住身上的女装,真不是郭诚爱穿女装,只是他现在略动一下都疼的死去活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先回家寻了太医治病要紧。扶着竹竿一步三挪的走着,若是郭诚闭上眼睛的话,可就和那些打卦算命的瞎子没有什么区别了。一路之上,还有人指指点点的笑道:“这眼睛不长的好好的,学什么不好,偏学装瞎子!咦,这是郭二公子,怎么……”郭诚的斗篷下露出些嫩红的荷叶边裙摆,被那眼尖的人瞧见了。 好不容易回到威国公府,自然又是一通鸡飞狗跳。威国公夫人一行气一行哭,可又不敢碰郭诚一指头,威国公本来一肚子的火气,可是看到郭诚那样狼狈不堪,也是暗自心疼兼生气。世子郭信心中暗爽,可脸上却一副极为关切的表情,瞧他那意思,恨不能替郭诚受那些苦楚一般。 “二弟,你昨儿去了哪里,怎么弄成这样,告诉大哥是谁欺负你的,大哥找他算帐去。”郭信义愤填膺的说道。 威国公还在房中,郭诚可不敢当着他的面儿直说自己留宿翠红楼,要知道从前他常夜不归宿,每回都是以留宿在崔府做借口的,威国公可不知道他的二儿子是翠红楼的头等大客户。 瞧着郭诚不说话,威国公气恼的一拍桌子叫道:“你大哥问你话,还不快说!” 威国公夫人虽然知道郭诚必是又留宿翠红楼,可她更知道威国公的脾气,若是说了出来,威国公非得勒死郭诚不可。因此只说道:“老爷,诚儿都这样了,还是先请太医看看诚儿,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威国公沉沉嗯了一声,挑起郭诚的衣袖,皱着眉头仔细的看着郭诚的皮肤,越看,威国公的脸色越阴沉,他一甩手冷声道:“谁都不要请了,这分明是慎刑司的手段,便华老太医到此,都没有办法治。” 威国公夫人闻言大哭起来,只拉着威国公囔道:“老爷,这可怎么办啊?” 威国公冷声道:“什么怎么办,过个二十天自然便好了,只不过这二十天诚儿除了四不靠的站着,便休想有其他的姿式,也好,我叫你整日不务正业,狠该给你这样的教训。” 威国公夫人听了前半句话,才将提起的心放回腹中,可听了后半句,又呜呜的哭了起来。郭信听得慎刑司三个字,心中一动,便皱起眉头关切的问道:“二弟,你几时与慎刑司的人结了梁子?那些人心狠手辣,可不是好相与的。” 郭诚哭丧着脸说道:“我怎么知道是谁,他脸上蒙着黑面罩,身上穿着夜行衣,柴房里又乌漆麻黑的。” 二公子郭诚的“二”让威国公气的想吐血,让郭信在心中暗笑的同时,也微微松了口气,这样的郭诚根本没本事和他争,可以放心了。 威国公生气归生气,可郭诚是他亲儿子,并不是野地里捡回来的,何况太后又最宠他,因此只冷冷的哼了一声,便甩手走了出去。他要去慎刑司司监那里要些秘制的膏药,多少能让郭诚这二十来天好过一些。并且他还要敲打敲打慎刑司的那班家伙,连他的儿子也敢动,这些没了子孙根的东西着实可恶!不得不说赵天朗这招利害,整治了郭诚,还祸水东引,让威国公和慎刑司的那班家伙狗咬狗去吧。 傅城垣让手底下的人给翠红楼一班人录了口供,人芳儿姑娘后脑勺还好大一个包呢,忤作查验了伤口,向傅城垣表示的确是昨日晚间被打出来的伤口,这便排队了芳儿做案的可能,而其他晚上在翠红楼出现过的人也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傅城垣装模做样的看过一回,便将翠红楼的人放了回去,他可是个好官,绝不能冤枉一个清白之人的。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傅城垣便派了手下的西城巡查使去威国公府给郭诚录口供。之所以点了西城巡查使那个倒霉孩子,完全是因为翠红楼在西城,正是他的管辖范围。 西城巡查使进了威国公府,正遇上威国公冲到慎刑司大闹了一回,气冲冲的回家。看到西城巡查使,威国公不由一怔,威国公府在南城,崔府在东城,怎么说也没有西城巡查使的事啊。威国公铁青着脸问道:“你来做什么 要说傅城垣手下可都是些实诚之人,西城巡查使立刻躬身回道:“回郭公爷,二公子在下官属下的翠红楼出事,属下奉侯爷之命,来问问二公子当时的情况,也好尽快抓住凶徒,为二公子讨个公道。” “什么?翠红楼?”威国公原本铁青的脸色瞬间转紫,继而转黑,再接下来,便听到他怒吼一声:“郭诚,你给我滚出来!”威国公是骑马回来的,他抓着马鞭便如闪电一般的冲入府内,看得西城巡查使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竟让威国公脸都气变了形。想了一回,西城巡查使才想明白过来。只了然的在心中暗笑了一回。 威国公府的内宅这下子可热闹喽,鸡飞狗跳都不足以形容威国公府的盛况,西城巡查使皱了皱眉头,很聪明的没有跟进去,只在门房里坐着,喝着门子送上来的茶水,非常有耐心的等待着。因为他的辖区里青楼众多,所以处理起这种有颜色的事件,西城巡查使还是很有经验的。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威国公府内宅才消停了下来,西城巡查使站起来整整官服,很有礼貌的笑着问道:“可否代本官通传?” 门子也听着里面儿安静了下来,便跑去回禀,不多时,便有人来请西城巡查使入内说话。一进门,西城巡查使便低了头,那郭诚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他若不低头掩去笑意,只怕整个威国公府的人都会和他过不去。 头上裹着厚厚的数圈白布,郭诚原本挺匀称的头面如今肿的堪比超大号猪头,没错,比西城巡查使在乡下的老爹爹养的那头四年多的老母猪的头还大,太惊悚也太有喜感了。再往下看,郭诚双手扒着根杆子杵在屋子中央,非常标准的四不靠,那抓着杆子的手,与其说是手,不如用爪子来形容更准确,=责=责啧,真是可怜哦,瞧那双爪子被马鞭抽的,青一道紫一道,别说,威国公打儿子,可真下的去手。 西城巡查使好不容易把笑意憋了回去,抬起头一本正经的问道:“二公子,请您把昨天晚上的经过详细告诉本官,本官也好有个方向侦查破案。” 郭诚呜呜了半天,西城巡查使楞是一个字儿都没清楚,这可真不怪西城巡查使,郭诚被他老子狠狠抽了数个耳光,头又被裹成猪头,他呜呜的火星文,只怕连火星人都听不懂,更不要说西城巡查使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孩子。西城巡查使瞪大眼睛看着郭诚,支楞着耳朵,很用心很努力的分辨郭诚呜呜的每一个字,可还是没有用,无奈之下,郭诚只能对守在一旁的世子郭信说道:“世子爷见谅,二公子之言着实难懂……” 郭信非常体量的点头说道:“有劳大人辛苦跑了一趟,不如等舍弟好些再问吧。”西城巡查使忙点头称是,郭信便大方得体的微笑道:“管家送客。”候在门外的威国公府管家,忙进来送客,郭信笑道:“去支十两银子与巡查使大人买双鞋穿。”管家忙应了下来,自去帐房关了银子送给西城巡查使,西城巡查使再三推辞之后才收了下来,很快乐的离了威国公府,向傅城垣复命去了。 傅城垣听罢西城使的回禀,只点点头道:“你做得很好,照规矩做吧。”原来这五城兵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是谁得了多少赏钱,一律要拿出一半来分给诸同事,就在这种有钱大家拿有事傅城垣一马当先扛着的氛围之下,五城兵马司被傅城垣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凭是谁想半道儿插一杠子,都别想轻轻松松的插一脚。五城兵马司上下,但凡有一点儿风吹草动,绝对会有不只一个人跑去和傅城垣汇报。这也是宁王和威国公想插手五城兵马司,却怎么都插不进来的重要原因。 身处伏威将军府的青瑶可不知道赵天朗为了她,客串黑衣大侠之事。此时的她看着站在面前,有些瑟缩的妹妹青雪,有些无力的抚着额头。青瑶记得以前青雪不是这样,她穿过来的最初时光里,青雪还会趁着到颐年居请安的机会,偷偷的来看一看她,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青雪再看到她,便表现出来相当的敬畏,这么青瑶挺郁闷的。明明每一回出门,她记得给青鸾青雪两个庶出的弟妹选礼物的,做了什么精致的点心,也不曾落下他们两个人的份子。 “青雪,你不喜欢姐姐啦?”青瑶将丫头们都撵了出去,走到青雪的面前,蹲下来看着青雪的眼睛,这一年来青瑶个子长高了许多,从前青雪到她的胸口,如今却只到她的腰间了。 青雪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青瑶的眼神纯净而惊惶,拼命的摇着头,就象是山林中受了惊的小鹿。青瑶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是最受不了弟弟妹妹这种眼神的,她一个冲动,便将站起来将青雪抱入怀中,拍着青雪的背柔声说道:“青雪,有话只管和姐姐说,说什么都行。” 青雪忽闪着纯净的大眼睛,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了下来,她哭着说道:“大姐姐,姨娘病了,母亲不给请大夫。” 青雪的亲娘是陈氏进门之后韩大老爷收房的丫头,姓谢,谢姨娘的性子极绵软柔顺,所以韩大老爷一度很喜欢她,在谢姨娘怀了青雪之后,陈氏趁机把自己的一个丫头名叫玉娇的开了脸给了韩大老爷,韩大老爷这才对谢姨娘淡了下来,谢姨娘生下青雪后身子便一直不太好,三天两头的病着,韩大老爷去了她房里两三次,便再也不去了。因是个女儿,陈氏便也没管,只让谢姨娘自己带着青雪,这一带便是七年,青瑶今年整整七岁了。因谢姨娘性子绵软,青雪在她的影响之下,也长成一个性情温柔和顺善良的小姑娘。从前青瑶被陈氏虐待的时候,这青雪还会偷偷的把自己省下来的吃食送给青瑶,虽然东西很少,可也是青雪的一片心意。青瑶自从听了王嬷嬷和香如说了这些,对青雪平日里也是很关照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在难中,青雪愿意亲近自己,可如今好的日子好过了,青雪便躲自己躲的远远的。这一回估计青雪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她也不会求到青瑶这里。 “青雪不哭,慢慢说给大姐姐听,别怕,大姐姐一定帮你。”青柔声劝慰着青雪,果然青雪的大哭变成了小声的抽泣,又过了片刻,青雪才红着眼睛小声 嫡女谋略第31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说道:“大姐姐,姨娘病了,三天没吃东西,青雪给母亲磕头,求母亲给姨娘请大夫,却被母亲责罚,母亲一定不肯给姨娘请大夫,姨娘就快要病死了……”青雪说着说着便又大哭起来。 青瑶双眉紧紧锁了起来,韩大老爷的姨娘们都住在远逸堂正房后面的东西小跨院中,因陈氏禁足,两个姨娘没有人领着,便无法到远逸堂请问,形同连坐,也被禁了足。因着陈氏被韩老夫人逼着还了江氏的遗产,陈氏肉疼的要死,就变本加利的苛扣起姨娘们的份例。 远逸堂诸人的饭菜都是远逸堂小厨房里做的。这也是陈氏想变着法子的捞银子,硬是争得让二夫人每个月按着远逸堂的人头关了银子一总领回,按着人头,远逸堂一个月便有五十两银子的饭钱,至于谁吃的是什么,到底花了多少,那只有陈氏自己最清楚了。最近这段时间,两个姨娘和两个庶子女,从每天的三顿饭,两干一稀一个炒菜锐减为两顿吃食,早上一顿稀糊糊配一个黑窝窝头,外加一小碟咸菜疙瘩,中午,一个黑窝窝配一碗稀糊糊,还是外加一碟咸菜疙瘩。这样的吃食,不要说正在长身体当中的青鸾青雪扛不住,便是健康的大人也吃不消啊,更何况谢姨娘自生了青雪之后身子一直不好,这营养一跟不上去,身体便立刻垮了下来。青雪跑到上房跪求陈氏,却被陈氏狠狠骂了一通,身上也被陈氏掐了好几下子,青雪疼的要死却不敢哭,只能死死的忍着。 好不容易熬到给祖父母请安的时候,青雪趁着带她的嬷嬷不注意,便跑到东厢房求青瑶帮忙了。虽然陈氏下令不许远逸堂的孩子和青瑶接近,可是青雪为了救谢姨娘的命,便什么都不顾了。 青瑶听完青雪的哭诉,气的脸色通红,立刻说道:“青雪别怕,有姐姐呢。” 青雪怯生生的说道:“大姐姐,您去和祖母说一声吧,别自己去和母亲顶着来,母亲会……会打你的。” 青瑶拍拍青雪的头,温柔的笑道:“青雪放心,大姐姐不怕,大姐姐有法子呢。对了,青雪,青鸾的处境是不是和你一样?”青鸾六岁,他的生母正是周玉娇,陈氏为了压制谢姨娘而抬的姨娘。 青雪点点头道:“是,可是周姨娘身子骨比姨娘好,她每顿都省半个窝头,一半分给青鸾,一半分给青雪。” 青瑶点点头,对青雪说道:“青雪,大姐姐都知道了。你不用担心,先带些点心回去和青鸾姨娘们分着吃了,先垫垫肚子,不出今日,我必想法子把你们都弄出来,虽然每天晚上有可能要回去睡觉,可至少一天三顿饱饭是能吃上的。” 青雪大喜过望,立刻跪到青瑶面前,二话不说便扑通扑通磕起头来,青雪用力很大,虽然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青雪的额头还是磕红了。 青瑶拉起青雪,心疼的摸摸她的额头,柔声道:“以后再不要这么磕了,瞧着雪白的额头都磕红了。” 青雪不由人的偎着青瑶,仰起头小声的说道:“大姐姐真好!”原本,青雪求到青瑶这里,并没有敢抱什么希望,毕竟陈氏日日的抵毁青瑶,不能不说在青雪和青鸾幼小的心灵里播下了恐惧的种子。可是为了亲娘,青雪终于鼓起勇气冲破这种恐惧,来到了青瑶的房间,结果,让青雪心中非常高兴,她就知道,大姐姐虽然富贵了,可还是原来的大姐姐。 青瑶拿帕子蘸点水,轻柔的擦了擦青雪的额头,对外面说道:“香如,你去包些点心给青雪带着。桃叶姐姐,陪我去见奶奶。” 韩老夫人在欣赏韩老将军前几天带回来的一把匕首,见青瑶来了便笑着招呼道:“瑶瑶,快来瞧瞧这把匕首,这可是极有名的干戚匕。” 青瑶听了笑问道:“可是刑天舞干戚的干戚么?” 韩老夫人遥点头青瑶笑道:“虽不是那把干戚,却也不差什么,快过来瞧瞧。” 青瑶上了榻,靠着韩老夫人欣赏了一回,干戚匕看上去普通的如最寻常的铸铁匕首,可是韩老夫人左手持干戚匕在右手的精钢短刀上轻轻一划,那把精钢短刀便应声而断,看的青瑶惊呼叫道:“天啊,好快的匕首!” 韩老夫人很满意的笑了,将干戚匕还入镶着七颗宝石的鲨鱼皮鞘中,连刀带鞘一起递给青瑶,笑着说道:“瑶瑶,给你当嫁妆。” 最近韩老夫人狂热的喜欢上一件事,那便是给青瑶搜罗嫁妆,别管是什么,只要她能搜罗到的好东西,统统都堆进了放青瑶嫁妆的库房之中。青瑶毫不怀疑,凭韩老夫人这么搜罗下去,等到她出嫁的那一天,将军府里所有的库房都得堆满了她的嫁妆。 “奶奶,有道是宝剑赠壮士,这把匕首还是留在家里更有用武之地。”青瑶真是哭笑不得的婉拒。谁知韩老夫人脸一沉,立刻反驳道:“谁说我们天朗不是壮士?” 青瑶被韩老夫人说的红了脸低了头,韩老夫人又笑道:“给瑶瑶办嫁妆可是奶奶现在最开心的事情。不许你拦着奶奶。” 青瑶只得应了,抱着韩老夫人的胳膊说道:“奶奶,瑶瑶有事求奶奶呢 韩老夫人笑道:“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了,奶奶岂有不答应了。”如今韩老夫人宠青瑶都宠的没边儿了,也不问是什么事,便先一口答应下来。 青瑶靠着韩老夫人说道:“奶奶,您知道瑶瑶得给庆亲王府所有做主子的准备礼物,可又不想亲手给那些不上台面的人做,便想请奶奶许青瑶把谢姨娘和周姨娘调过来帮着做鞋袜。”皇家规矩比普遍官宦人家要大的多,青瑶嫁进庆亲王府,至少要准备一两百双鞋袜帕子等物,说起来也就还有一年多,青瑶便要出阁了,她怎么都做不过来的。王嬷嬷已经带着香如她们几个丫头着手为青瑶准备这些礼物了,不过因庆亲王府的主子多,送的礼物份量又有规矩,是寻常官宦人家的两倍,因此这人手是真的不够。 韩老夫人听罢点点头,庆亲王府的情况她当然清楚,就那什么柳侧妃,她才不配让青瑶亲手给做鞋袜呢,就算是青瑶愿意,她也不愿意啊。因此便说道:“瑶瑶说的很是,奶奶便把这个给忽略了,好,就让那两个姨娘帮着做。回头让人把料子尺寸送到远逸堂去就行了。” 青瑶微微顿了一下,摇着韩老夫人的胳膊说道:“奶奶,还是让两位姨娘到这里来做吧,送到那边……青瑶怕……” 韩老夫人沉沉点了点头,对菱花说道:“去远逸堂传我的话,让周姨娘谢姨娘过来服侍瑶瑶。” 菱花忙蹲身回道:“回老夫人,两位姨娘身边都带着小主子……” 青瑶立刻说道:“那就都带过来吧,反正小满也不帮不上什么正经忙,让她陪着青雪青鸾,倒也省得她只想着淘气。” 韩老夫人看了青瑶一眼,并没有驳回青瑶的意见,让菱花按青瑶所说去传话了。等菱花走后,韩老夫人才抚着青瑶油黑的秀发,淡淡问道:“瑶瑶,做鞋袜是假吧?” 青瑶不好意思的说道:“奶奶最圣明了,瑶瑶这点儿小心思再是瞒不过奶奶的。刚才青雪哭诉了一回,如今两位姨娘和青雪青鸾竟连咱们颐年居里的下人都不如了,每天只能吃两顿稀糊糊配黑窝头,谢姨娘都饿病了,青瑶心中不忍,虽然姨娘只是半个主子,可青雪青鸾是我们将军府的正经小姐小爷,而且……青瑶想起从前,也有些伤感……”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你的心奶奶明白了,你是好心,既让她们出来,又不在明面上伤了和气,难得你想的周全。不过谢姨娘既病着,你身子又弱,回头再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青瑶点头说道:“奶奶放心吧,回头便请个大夫给谢姨娘瞧瞧,若只是饿病便好办了,如果有其他的病,便让她到馨园去住着,反正柳姨娘带着四弟跟父亲去了任上,馨园空着也是白空着。还能以照顾谢姨娘为由头,让周姨娘也带着三弟住过去。” 韩老夫人笑道:“既然瑶瑶已经想的这么周全了,那便这么办吧。” 青瑶高兴的跳了起来,搂着韩老夫人的颈子,在她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开心的叫道:“谢谢奶奶,奶奶最好了!” 韩老夫人点了点青瑶的小鼻子,搂着她笑了起来,青瑶现在的性情她真是越来越喜欢了,真把青瑶当成了她最珍贵的心肝儿宝贝,以至于韩老夫人都有些不舍得把青瑶嫁出去了。 菱花去远逸堂传话,陈氏一听是青瑶要周姨娘和谢姨娘,便气不打一处来,横着眉毛竖着眼睛叫道:“她越发本事了,连父妾也敢使唤,周姨娘谢姨娘还得在我房里立规矩,我不答应。” 菱花也不生气,只很平静的说道:“大夫人若是不同意,奴婢便回去禀报老夫人,一切由老夫人定夺。” 陈氏刚才气迷了心,完全没想到菱花来传是的老夫人的命令,并不是来和她商量的。陈氏的气焰便矮了几分,再加上韩青环在后头轻轻拽了拽陈氏的衣袖,陈氏便铁青着脸说道:“夏竹,去让她们两个收拾了跟菱花姑娘过去。” 菱花微微福身,平淡的说道:“老夫人让把三小姐四少也带过去。” 陈氏一怔,青雪和青鸾只一个七岁一个六岁,什么也不能干,让他们过去做什么。不过陈氏素来不喜欢青雪和青鸾,这远逸堂里少两个碍她眼的人,也不是什么坏事,便又追加吩咐了一句,夏竹方才领命而去。 再说青雪刚才从东厢房里出去,将香如给她的点心藏在背后,带青雪的嬷嬷忽然不见主子,正急的团团转,一看到青雪便跑过来叫道:“哎呦我的三小姐啊,您这是去了哪里,让奴婢好找!”青雪看到这个嬷嬷,不由瑟缩了一下。香如送青雪出来,自然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她悄悄接过青雪手中的点心包,轻声细语的说道:“这位嬷嬷好大的脸面,在颐年居里也敢大声喧哗?再者,主子的去向也是你一个奴才能问的?” 那嬷嬷一见是大小姐跟前最得力的红人香如,忙过来行礼道:“原来香如姑娘在这里,是我老背晦了,眼拙没瞧见。” 香如淡淡说道:“大小姐有事问三小姐,便将三小姐请了过来,怎么还要和嬷嬷先禀报不成?” 那嬷嬷连道不敢,香如又对青雪笑着说道:“三小姐,您今儿先请回,这是大小姐送您的点心,明儿您来,可要告诉大小姐那一种好吃哦。” 青雪眼睛闪亮闪亮的,重重的嗯了一声,大声道:“好,我一定一样一样细细尝,明儿一定来告诉大姐姐。” 香如眼中含笑,她就知道四小姐很聪明,一定会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只看那带着青雪的嬷嬷面色红润声音响亮,便能猜出来她在远逸堂里吃的比青雪她们要好的多。 带青雪的嬷嬷心中暗恨,却不敢打青雪手中点心的主意,若是青雪明儿向青瑶小小告上一状,这嬷嬷的好日子可就算是到头了,连大夫人因着大小姐的事情在老夫人处碰了好多回钉子,这嬷嬷怎么敢得罪青瑶呢。 青雪带着点心回到谢姨娘的身边,她将并不很多的点心分成两份,将其中一份捧到谢姨娘的面前,开心的笑道:“姨娘吃点心。” 谢姨娘一看到点心,原本昏暗无神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用力咽了咽口水,却摇摇头道:“三小姐吃吧,姨娘不饿。” 青雪却笑道:“姨娘放心吃吧,刚才我在大姐姐房里已经吃饱了,你快吃,吃完了我还要把那一半点心给周姨娘和四弟送过去。”其实青雪刚才在青瑶房中,只吃了一小块点心,她怕青瑶房中的丫环笑话她,根本就没有吃饱,可香如让她的时候,青雪还一个劲儿的说吃饱了。香如明白青雪的顾忌,便也没有再让。 谢姨娘信以为真,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她吃的很快,青雪忙去倒了一杯茶给谢姨娘,谢姨娘吃着吃着便哭了起来,青雪忙宽慰她道:“姨娘放心吧,大姐姐说了,最迟不过明天,她就会把您和周姨娘还有我和四弟都弄出远逸堂。” 谢姨娘惊喜过度,手中的点心掉了下来,她一把抱住青雪大哭了起来。青雪象个小大人似的拍着谢姨娘的背,轻声说道:“姨娘,您以后不会再受苦了。” 过了好一会子,谢姨娘才擦干了泪,将自己的那份点心又分出一半,对青雪说道:“三小姐,周姨娘这阵子天天省东西给你吃,多拿些点心过去吧 青雪点点头,将点心包起来,悄悄去了周姨娘的屋子。还没进房,青雪便听到周姨娘压抑的哭声,“鸾哥儿,这日子可怎么过呀,姨娘再省也省不出几口吃的……” 青雪敲敲门,低低唤道:“周姨娘,我是青雪。” 门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然后便是吱吖一声门响,一个憔悴的妇人打开门,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三小姐。” 青雪笑笑,举着手里的油纸包说道:“周姨娘,我给您和四弟送点心来了。” 周姨娘愕然,让青雪进了门,又小心的把门关好,青雪已经熟门熟路的进了屋子,将油纸包打开,一股香甜的味道立刻弥漫了整件屋子,原本正在擦眼泪的四爷韩青鸾立刻冲了起来,抓起一块点心便往嘴里塞,周姨娘忙上前说道:“四少爷,还没让三小姐呢。” 青鸾不好意思的说道:“三姐请用。” 青雪笑着摇头道:“我吃过了,四弟你慢慢吃,这是大姐姐给的。” 周姨娘惊讶的问道:“大小姐给的?” 青雪便将自己求了大姐,青瑶答应帮她们的事情简单说了一回,周姨娘喜的直念阿弥陀佛,她看着韩青鸾吃,却不伸手去拿点心。青雪忙说道:“周姨娘你吃吧。” 周姨娘摇了摇头,将点心包了起来,轻声说道:“姨娘不饿,留着三小姐和四爷明儿吃。”周姨娘真是被陈氏虐待惨了,只不过一点子点心,她都要给青雪和青鸾两个留着。 青鸾还没吃饱,看着周姨娘哀求道:“姨娘,再给我一块儿。” 周姨娘看着儿子那可怜巴巴的眼神,便打开油纸包又给了青鸾一块,青鸾接的急,便掉了些酥皮在桌面上,他忙将点心塞到口中,用手将桌上的点心屑子扫到手心里,送入口中,脸上才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一幕看得周姨娘伤心极了,青雪心里也很难过,只拉着青鸾的手说道:“四弟,大姐姐答应帮我们,你以后都不会挨饿了。” 韩青鸾兴奋的叫道:“真的啊!大姐姐真好!” 说话间夏竹便来传谢周二位姨娘,让她们带着三小姐四少爷去颐年居服侍大小姐,听了这话,周谢二人无不暗自欢喜,忙将自己简单收拾一回,便带着青雪青鸾给陈氏磕了头,随菱花去了颐年居,菱花看到原本貌美的两个姨娘被搓磨的不象样子,这才明白了大小姐的用意,不论怎么样,在颐年居里,这两位姨娘至少能吃上几餐饱饭。同为奴婢,菱花因着青瑶对谢周二位姨娘的援手而心存一抹感激。 菱花带着人走了,陈氏才看向韩青环,皱眉问道:“青环,你刚才拉我做什么?” 韩青环自以为得计的说道:“娘,她们去了颐年居,您不又能省下一注银子?况且以后她们若有个什么,可就全是那个扫把星的罪过!” ------题外话------ 第九十二章 说来也巧,青瑶将谢周二位姨娘和青雪青鸾调到了颐年居的第二日,便是伏威将军府关月钱的日子。陈氏便打发了嬷嬷去理事厅一总关颐年居的各项银子,远逸堂里诸人的月钱,加上衣裳胭脂水粉钱,碳钱饭钱,林林总总笼共加起来有一百二十两银子,可是陈氏打发的嬷嬷去了理事厅不久,便黑着一张两回来了,她直接到了上房,将一包银子交给冬梅,冬梅要清点之后无误之后才能入远逸堂的小帐。 冬梅一数之下便惊诧的问道:“吴嬷嬷,怎么少了四十两?” 陈氏本在一旁看冬梅数银子,一听冬梅的话,立刻竖起眼睛瞪着吴嬷嬷,吴嬷嬷吓得慌忙说道:“回夫人,奴婢问了二夫人,二夫人说如今两位姨娘带着三小姐四少爷不在我们远逸堂吃住,老夫人昨晚上便命两位姨娘和三小姐四少爷住了馨园,所以这四十两银子便直接由馨园关回去,不让奴婢代领。” 陈氏一听这话,一股火气蹭的蹿到脑门顶上,烧得她理智全无,重重拍着桌子跳了起来,大叫道:“走,把银子拿上,都跟我去问问那位好二夫人,要翻天了不成!” 冬梅微咬下唇,有心劝陈氏一句,可是她最知道陈氏的脾气,不劝可能还好些,若是劝了,只会让陈氏越发生气,甚至还会迁怒于她,将她狠狠的责罚一通。想到这些,冬梅便垂头敛目,小心翼翼的拿着那八十两银子跟在陈氏身后,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向远逸堂正门走去。 看门的嬷嬷们原有监察被禁足的陈氏韩青环韩青江三人的责任,可是陈氏到了门口,那婆子略露了点阻拦的意思,陈氏便老大一脸上耳括子扇了过去,因肚子里憋着火,陈氏这一巴掌打的极重,将那婆子生生扇了一个跟头,门上的人瞧着夫人此番气势强大,便也没有人敢再拦着,陈氏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丫环嬷嬷们直闯二夫人坐镇的理事厅。 二夫人还在发月钱,远逸堂的吴嬷嬷去的早,是头一个领回月钱的。这才刚发了四五份,二夫人李氏便听到门外传来赫赫扬扬的动静。李氏皱眉道:“去瞧瞧,外面怎么这么吵,你们这些人也越发没有规矩了。” 李氏话音刚落,陈氏便来人闯了进来,李氏见了陈氏不免一怔,这陈氏的禁足期可还没过呢,怎么就跑出来了?陈氏冲到李氏面前,李氏跟前的杏儿李儿有眼力劲儿,瞧着陈氏来势汹汹,便双双抢身挡在李氏的面前,免得李氏吃了亏。陈氏啪啪两巴掌甩到杏儿李儿的脸上,又飞快的补了一脚,将杏儿踢倒在地,然后便恶狠狠的拍着桌子骂道:“李金凤,你好大的胆子,也大伯子院里的月钱也敢苛扣,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李氏因为自己没有闺女,便把杏儿李儿桃儿梅儿这四个才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当半个闺女看待,平日里连她自己都不舍得打骂的,一见杏儿李儿被陈氏欺负了,李氏怒不可遏,却只先冷冷的瞪了陈氏一眼,便沉声说道:“崔来家的,让你男人去请黄大夫给杏儿瞧伤,诊费药费从二房的私库里支用。桃儿梅儿,扶杏儿李儿下去休息,一人赏二两银子的委屈钱。” 陈氏气得额上青筋直跳,整个脸都变了形,指着李氏想骂,都气的骂不出来了。李氏的丫头都很伶俐,忙拥上来将杏儿李儿扶下去了。安排好了杏儿李儿,李氏才抬眼看了看陈氏,淡淡说道:“大嫂,理事厅里主事之人最大,恕弟媳不能给大嫂见礼了。”原本为着表示对当家管事之人的尊重,只要是平辈,到了理事厅里,李氏都不必站起来相迎,不过这只是约定俗成,从前李氏也没很把这规矩当回事,若是陈氏来了,她还是要欠身迎一迎客气一番的,可这回陈氏打了她的丫头,李氏怒了! 陈氏冷哼一声,只怒喝道:“李金凤,你好大胆子,揩油揩到我的头上来了,我倒要问问这是什么道理!” 李金凤轻蔑的笑了一下,端起茶杯仪态优雅的喝了一口,又接过帕子拭了拭沾了一滴茶水珠子的上唇,才淡淡说道:“大嫂这话弟媳不明白,请大嫂明示。”那些个管事的嬷嬷们见大夫人二夫人起了纷争,便想悄悄退下,毕竟这主子之间的事情她们还是少知道的好。可李氏却以一个眼神阻止了那些管事嬷嬷们的脚步,逼她们留下来看陈氏的笑话。 陈氏气晕了头,只叫道:“你凭什么扣了我远逸堂的四十两银子。” 李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待笑不笑的说道:“原来是这事儿,大嫂深居简出,对外面的事情并不知道,昨儿老夫人赏了谢姨娘周姨娘带着三小姐四少爷住了馨园,她们既不在远逸堂吃住,这银子自当关给妞′们自己,怎么好让大嫂费心呢。” 陈氏拍着桌子吼道:“胡说八道,她们都是大老爷的妾室,是我远逸堂的奴才,这月钱不关给我岂有道理。” 李氏摇摇头笑道:“大嫂只是上了岁数记性不好了,我们府里的规矩,姨娘有嗣,便是半个主子,按说本就该分院子另住的,从前老夫人和大哥没有发话,我这做弟妹的也不好管大嫂院子里的事情,只得让她们混住着,可是昨儿老夫人发了话,少不得一应都要按着规矩来的,所以从这个月开始,两个姨娘和三小姐四少爷的月钱,便会直接关给馨园,大嫂也能省些心力。 陈氏被李氏堵的哑口无言,府里有这样的规矩她岂能不知,只不过从前她手里钱多,苛扣的便轻些,好歹能让两个姨娘和青雪青鸾吃饱,因此也没闹出什么乱子。可自从韩老夫人逼着她把江氏遗产还给青云青瑶,陈氏便心疼的日夜难安,苛扣的也就越狠了,才逼得青雪不得不向青瑶求助,这才引来老夫人的直接过问。 瞧着陈氏被自己堵的说不出话来,李氏总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她又接着说道:“大嫂,不是弟妹说你,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大嫂忽儿巴喇的冲到理事厅里打了弟妹的丫头,可得给个说法吧。” 陈氏正火气,闻言立刻怒道:“不过就是两个小贱蹄子,我便打了又如何?” 李氏冷笑一声道:“我的丫头,若是有错我自会罚她们,可我不知道杏儿李儿方才做错了什么,难道忠心护主也是罪过?既然大嫂可以无缘无故的打我的丫头,那么我也可以任意发落大嫂的奴才。来人,将大夫人带来擅闯理事厅的奴才全都拖下去,各打十板,罚一个月钱米。下回若再敢不知尊卑分寸,处罚加倍,我素来是个脸酸心硬的,可不怕谁说什么。” 理事厅里当差的都是李氏用惯了的人手,她一声令下,众嬷嬷便冲上前,将跟着陈氏过来的丫头嬷嬷一个不落的拉下去,在一阵阵“大夫人救命……二夫人饶命……”的凄厉叫喊中,所有跟着跟氏过来的人都扎扎实实的挨了十大板。伏威将军府的板子与一般官宦人家的板子不同,说是板子,其实是就是军棍,碗口粗的硬木棍子,若是行刑的人有心,两棍子就能要了一条人命。不过李氏刚才下令的时候已经暗示了下去,不许弄出人命的,所以跟着陈氏的人才能在这十大板子之下捡回自己的性命,不过至少三个月不能起身的,必要趴在床上静养才行。 陈氏双眼喷火的瞪着李氏,李氏却好整以暇的看着陈氏,淡淡说道:“奴才们未经许可擅闯理事厅,打死不论,这是咱们家的规矩,大嫂不会忘记了吧,说起来弟妹已经手下留情了,只是罚了十板子一个月的钱米,也算小惩大诫吧。” 陈氏气的眼前一暗,活生生被李氏气昏了过去。李氏倒也不甚惊慌,只镇静自若的吩咐道:“来人,救醒大夫人,送大夫人回房静养。” 一个三十多岁的管家娘子闻言立刻冲了上来,李氏看到她上前,不由微微的一笑,这个管家娘子正是杏儿的亲娘,她负责领二房里的月钱,素来都是所有的人都领完了,李氏才放二房的月钱,因此杏儿娘一直在理事厅里候着,陈氏刚才打了杏儿,可是疼在杏儿娘的身上,这会儿有机会报仇,她怎么还能错过。 杏儿娘上前煞有介事的翻翻陈氏的眼皮,然后便从头上拔下一丈青簪子,狠狠的扎向陈氏的人中|岤,陈氏一阵吃疼,便立刻醒了过来。杏儿娘见了暗自遗憾,这大夫人醒的太快,她还有后招都没用呢。 李氏见陈氏醒了,便起身离座走到陈氏身边吩咐道:“大嫂身子虚,便不要出来了,来人,抬软轿送大夫人回远逸堂。”她瞧着陈氏醒了,索性连大夫都省的请了。 陈氏怒冲冲赶来,却铩羽而归,随她到理事厅的,个个身负重伤,就连陈氏自己的人中也被杏儿娘扎出了血,殷红的一点很是刺眼。陈氏无力的哼哼着,她的气焰彻底被李氏压住,只能灰头土脸的被送回远逸堂。 李氏依旧发月钱,下面站着的嬷嬷们见李氏对大夫人都如此不留情面,个个心中警醒,再无人敢借机生事,李氏很顺利的发完了剩下的月钱,她知道杏儿娘惦记杏儿,便让她先回去看杏儿,自己则带了几个有头面的老管事嬷嬷往颐年居去了。这事定要先回了老夫人,才不会失了先机。李氏虽说知道老夫人这大半年来一直打压陈氏,可陈氏到底是长房长媳,李氏知道自己刚才所为虽然占个理字,可是于人情上却有些过份,理当先向老夫人请罪才能掌握主动权。 到了颐年居,李氏见老夫人正和青瑶说话,便上前笑道:“娘就是偏心,见着瑶瑶就有说不完的话,见了我们可就没话说了。” 韩老夫人指着李氏笑骂道:“看把你这猴儿乖的,我几时不理你来着,连晚辈的醋你也吃,瑶瑶,去羞你二婶。” 青瑶见这不早不晚的李氏忽然来了,便猜着李氏必有事回老夫人,只笑道:“有二婶逗笑,奶奶晚上能多吃半碗饭呢,奶奶,今儿给您做缠丝兔,瑶瑶去看看火候怎么样了。” 韩老夫人也知道李氏来必是有事要回,便点头笑道:“去吧,见天儿的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也怪闷的,瑶瑶,看了火候便去玩吧。” 青瑶向韩老夫人和李氏行了礼,笑吟吟的退了下去,李氏瞧着青瑶的背影笑道:“到底是娘会调理人,瞧咱们瑶瑶,越发水灵了,真真是爱死个人 韩老夫人笑着说道:“就你嘴乖,说吧,这早晚的过来,有什么事?” 李氏将刚才陈氏为了四十两银子闯了理事厅大吵大闹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回,并没有一丝的夸张。韩老夫人听罢,重重的叹了口气,摇摇头无奈的说道:“陈氏越来越下作了,竟然能为四十两银子去闹腾,真不知道她在娘家都是怎么学的规矩,远城的两个姨娘行事都比她尊重。” 李氏垂头不语,这话韩老夫人说没有问题,她可是不好品评的,只能做一个好听众,听韩老夫人说。 停了一下,韩老夫人说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不用管,下回她也不会去闹你了。倒是江哥儿,过了年就把他分到外院去,成日家跟着那个不省心的,还不知道会学成个什么。你看看哪一处合适,把丫头小厮们都配齐了,再给江哥儿另请个严厉些的先生,再不上规矩,江哥儿就被她娘毁了。” 李氏心中暗道:“并没有提青环,可见环姐儿在老夫人心里确是没有地位了,也是,她是要嫁入威国公府的,要多多学着刁钻泼辣才能将威国公府闹个沸反盈天,只是怕会连累了雪姐儿,环姐儿的名声一传出来,将来雪姐儿可就不好议亲了。” 韩老夫人见李氏没有回话,便问道:“老二家的,可想好给江哥儿收拾哪一处院子了?” 李氏回过神来,忙说道:“离及第居不远,有个大风苑,大小很合适,不知娘意下如何?” 韩老夫人想了一回,点头说道:“行,大风苑很好,要紧的是挑好服侍的人,那些个性子绵软的一概不要。” 李氏立刻领会了韩老夫人的用意,便说道:“娘放心吧,回头让二老爷亲自为江哥儿挑人。”韩远关挑人,定然是按着军队里挑人的规矩来,与其说是给韩青江挑小厮,不如说是给韩青江挑牢头,有韩远关挑的人看着,韩青江再想随意出府可就难了。 韩老夫人点了点头,又说道:“江哥儿性子蛮,算上前番被他气走的先生,至少有五六个先生辞馆了吧?” 李氏应道:“回娘的话,江哥儿一共气走了七位先生。如今京城里的先生一听说是咱们伏威将军府请先生,再是没有肯来的,恐怕要走远些请先生了。”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那便寻远一些,也不指着他考上功名,只不过能知书达理,别白瞎了一世也就是了。”韩老夫人自然知道这个孙子不是个读书的胚子,让他搬到外院,配严厉的先生,不过是为了韩青江将来不至于太下道,祸害了自身不说,还要连累家人。 李氏一一应了,韩老夫人方笑道:“你办事我素来是放心的,转年就要给云哥儿娶媳妇,可有的你忙呢。仔细着身子,别累着了。” 李氏笑道:“谢娘关心,家里的事情媳妇早就办熟了的,倒不费什么事,只是媳妇自过门到现在并没有办过一桩喜事,这心里没有底呢。” 韩老夫人笑道:“你说的也是,不过谁也不是天生什么事情都经过的,好在华家和咱们家世家通好,便是有点个疏漏也不碍什么,灵素那孩子小的时候你也是见过的,起小儿她就是个爽利的孩子,一切都好说。” 李氏笑道:“有娘的话媳妇便放心了。” 韩老夫人笑道:“开春办了云哥儿的婚事,再接下来就是瑶瑶和青环的,这一桩桩办下来,你可不就有经验了,韩明儿给鑫哥儿娶媳妇,可就不用犯愁了。” 李氏笑道:“娘说的是,不过媳妇还想着等云哥儿媳妇进门就让她学着管家,媳妇也好偷个懒儿,不想娘倒把差事给派到几年后了。” 韩老夫人心中有些惊讶李氏能说出这种话来,从李氏进门起,韩老夫人便发现李氏是个爱管事的性子,这才投其所好,让李氏管家,一来是替韩远关拢着李氏的心,二来让李氏有事情做,也不至于总想着那些不如意的事情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云哥儿媳妇还没进门,你怎么就有这样的想法了?”韩老夫人眉头微皱的问道。 李氏却坦然的笑着说道:“媳妇这些些管家,不免对二老爷的照顾不周全,原本就想将管家权让给大嫂的,可大嫂又那样……因此媳妇不得不再接着干,媳妇只盼着云哥儿媳妇进门,便将一应事情都教会给她,然后便能好好陪着二老爷,好生用心调理他的身子,若然……再能得个闺女,二老爷和媳妇这一生的心愿便了了。”李氏说着说着便红了脸红了眼圈儿。 韩老夫人大喜过望,一把抓住李氏的手惊喜的叫道:“我的儿,你真这么想?” 李氏点点头,韩老夫人喜道:“阿弥陀佛,好好好,好孩子,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和远关好好的,让娘做什么娘都愿意。”从此,韩老夫人对李氏越发好了,直把她当成亲闺女一样的疼爱,李氏在伏威将军府里的地位也更高了。 青瑶并不知道李氏有多少事情要回韩老夫人,索性回屋写随笔,提笔写了几行,青瑶便气闷的将笔放下,懊恼的撅起小嘴,虽然是想到什么便写什么,可是到底没有面对面说话来的痛快,自上回田田打发人来送信,已经过去七八天了,也不知道田田在永定侯府里的日子过的怎么样,可否能适应,那永定侯傅城垣会不会好好对田田,人生地不熟的,让她怎么能放心田田呢。若是能见上一面,好好聊一聊该多好。想了一回,又叹了一回气,吓得桃叶香谷雨小满她们几个不知如何是好,大家知道青瑶素来宠着小满,便推她出来问问大小姐因何烦恼。 “大小姐,谁惹您不高兴了?”小满走到近前,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心,小心翼翼的问道。 青瑶一愣,抬起着对上小满那双担忧的大眼睛,继而明白过来,便摇摇头道:“没有谁惹我不高兴,我这里不用人服侍,你们都下去吧,好不容易有个空儿,都散散去。” 小满眨巴眨巴眼睛,笑着回道:“大小姐,奴婢才偷偷跑出去玩了好大一会子呢,让三位姐姐去散心吧,奴婢给大小姐磨墨。”青瑶倒也没有反对,只让小满一人留下,让桃叶香如谷雨三人出去了。桃叶香如都笑盈盈的退了下去,独有谷雨偷偷用妒恨的眼神看了小满一眼,她的神经很敏感,近来大小姐除了亲近桃叶香如,便是将小满提到前头,小满只拿了三等丫头的份例,可是在大小姐跟前,竟把她当一等大丫头看待,这让一直盯着青瑶身边一等丫环位子的谷雨如何能不对小满怀恨在心。 谷雨的眼神被桃叶看到了,桃叶暗自惊心,便和谷雨并排走出门,低低说道:“谷雨你跟我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谷雨还是有些敬畏桃叶这个颐年居一等大丫环的,便乖乖的跟着桃叶去了桃叶的房间。一进屋子,桃叶便厉声问道:“谷雨,我们做丫环的,要守自己的本份,断不可有非份之想。” 谷雨低着头小声道:“桃叶姐姐,我没有非份之想。” 桃叶挑眉冷笑道:“是么?” 谷雨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桃叶说道:“桃叶姐姐,我是想当一等丫环,这有什么错么?做人难道不应该求上进?” 桃叶淡然一笑道:“求上进自是应该的,可是这心得放正了,谷雨,你原是颐年居的丫环,老夫人把我和你给了大小姐,我们就得争口气,断不能让人小瞧了我们颐年居出来的人。你好好服侍大小姐,大小姐又岂会亏待了你,若然你不用心服侍,只想些邪的歪的,我头一个饶不了你。”说到后来,桃叶的神色又严厉起来。 谷雨低头说道:“是,谷雨听姐姐的。” 桃叶这才缓声说道:“谷雨,我知道你是个心气高的,大小姐身边又有缺,你一直看着。瞧着大小姐疼小满,你心里害怕,这我也能理解,可是你怎么就不想想,小满多大,你多大了,小满还是个孩子,大小姐就是逗着她玩儿,怎么也不会直接让小满当一等丫环,你急什么呢?” 谷雨低头不语,只将桃叶的话细细思量,半晌方才点头说道:“桃叶姐姐,是谷雨错了,你放心,我再不会了。”桃叶点头笑笑,和让谷雨离了她的屋子。 谷雨经过青瑶的房门外,听到房中传出小满清脆的笑声,她虽和桃叶保证过了,可心里还不是个滋味,无形当中,她已经小满当成对手了。 小满在房中,趴着桌前双手手托着头看着青瑶,眨着大眼睛问道:“大小姐,您是不是担心傅夫人呀?” 青瑶不由笑了起来,点头小满的额头笑道:“就你是个小鬼灵精,我想什么你都能猜出来。” 小满摇着系着一双银铃的小脑袋笑着说道:“上回大小姐一接到傅夫人的信,开心的眼睛都闪亮了呢,奴婢看您好象在写信,便猜你是想傅夫人了 青瑶也和小满一样,用双手支着头,看着小满笑道:“是啊,我是在想傅夫人,小满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小满摇头笑笑,只说道:“大小姐想傅夫人,小满可没有办法,不过小满这里有封信,是给大小姐的,我哥哥刚送过来,大小姐要不要看?” 青瑶以为是田田又送信来了,忙伸手说道:“臭小满,有我的信还不快拿过来,只在这里卖关子!” 小满从袖出取出一封薄薄的信交给青瑶,青瑶只看了那信的厚薄,便皱眉说道:“怎么这么少?”边说青瑶边接过信,信封上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写,青瑶急忙拆开信,一看抬头青瑶不由愣住了,这信的字迹是青瑶从没见过的,抬头四字“吾卿瑶瑶……”看得青瑶脸上腾的烧了起来。她没有往下看,只抬眼看了看小满,小满很聪明,立刻行礼道:“奴婢告退,大小姐慢慢看信吧。” 青瑶点点头,看着小满走出房门,这才拿起信来细看。这封信是赵天朗写来的,相思之情溢于纸上,让青瑶 嫡女谋略第32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这个穿越来的灵魂看了,都觉得面红耳赤,脸上一个劲儿的发烧,是谁说古人含蓄来着,这么红果果的倾诉衷肠,便是现代人也自愧不如呢。 赵天朗信中写道:“瑶瑶,自永定侯府一别,我心思卿甚矣,日食无味夜难安寝,不知瑶瑶如我思卿般思我否?古人有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然于子纲,一日不见,如隔十秋,十六日未见瑶瑶,思卿之心已如汪洋……” 青瑶看着那充满热情的信,心潮激荡难平,她真的没有想到,穿越到这古代,她竟然能有幸谈上一场在现代都不可能拥有的恋爱,有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子如此刻骨的爱着自己,不得不说青瑶心里充满了陶醉的幸福。 看一段回味一段,直到最后,青瑶看到赵天朗约她明日外出一见,聊慰相思之苦,并且赵天朗也说明了,青瑶穿男装便可,这样行动方便些。甚至赵天朗还说了,明日是青云休沐的日子,若是青瑶恐一人出门不便,也可以请青云陪她一起赴约,只要能见到瑶瑶一面,他就很满足了。 面对这一封把自己放的很低很低,将对方看得很高很高的信,青瑶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此时,所谓的规矩礻教已经完全不在青瑶考虑之内了。与赵天朗的接触虽然次数并不很多,可是青瑶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这个吃货名声远扬的赵天朗。和赵天朗在一起,青瑶觉得自己无比的轻松,没有一点点的压力。这种感觉让青瑶很沉醉。 再三看了赵天朗的信,青瑶才面含笑意的将这封情书很仔细的收了起来。看着镂雕芙蓉花的紫檀木小匣子,青瑶心里充满了幸福感。 往前倒回半日,赵天朗正和晋王,永定侯傅城垣,辅国公世子,也是皇后的幼弟,正经国舅爷王乾在一起,几人正说笑着,囔着要见新永定侯夫人。这也是有规矩的,男子成亲后要向自己的好友介绍自己的妻子,这也是世家通好的意思。因第二任永定侯夫人蒋氏在傅城垣心里并不情愿的情况下娶的,因此傅城垣便有意不提此事,大家也只装糊涂,不让傅城垣心里不痛快。可如今这位新傅夫人,在晋王那张嘴的广播下,简直成了傅城垣的心尖子眼珠子,而且听说这位傅夫人还是万中挑上的绝色女子,因此大家便起哄架秧子,吵着要让傅城垣带着新夫人请客。 傅城垣本就有此意,便顺水推舟的说道:“行,我择个日子请你们就是了。” 王乾头一个不答应,只叫道:“什么叫择日,要我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傅城垣断然拒绝道:“今天不行。” 大家都看着傅城垣,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不行,倒是晋王有些明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傅城垣,生把傅城垣给看恼了,立刻撂了脸说道:“我说今天不行就是不行。” 晋王一脸坏笑的说道:“好,今天不行那就明天,煦之,就明天吧,明天总可以了哦?”晋王特意拖长了声音,直到眼看着傅城垣脸色转黑,他才识相的收了声,在座的可都是人精,除了赵天朗没有成亲,于女子之事不甚了解,王乾可是娶了媳妇的人,他朝晋王挑挑眉毛,又向傅城垣挤眉弄眼的笑道:“傅大哥可真心疼小嫂子!” 傅城垣本就黑了三四分的脸又沉了三分,晋王赵天翼忙打圆场笑道:“神萍你少说一句,煦之,说好了就明天吧。嗯,要不要让你姐姐来陪着弟妹 傅城垣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用了,姐姐前日受了凉,还是在家里好好将养吧。” 晋王点头道:“也好。” 赵天朗想起那日青瑶不惜扮成小丫头也要混入新房,而且后来他悄悄向小满打听过,原来他的瑶瑶和新傅夫人竟然是神交已久的好朋友。一个念头忽然跳入赵天朗的脑海,一股强烈的要给青瑶惊喜的想法充斥着赵天朗的脑袋。 大家瞧着赵天朗忽然定定的出神,王乾便打趣道:“我说子纲一定是想媳妇了,你们说对不对?” 晋王笑着拍拍赵天朗的肩膀打趣道:“天朗,要不要九哥帮你美言几句,明年韩大小姐就及笄了,何必还要多等一年?” 王乾起哄道:“没错,子纲,明儿好好敬哥哥们几杯,哥哥们一起到皇上跟前替你说好话,让你早日成亲,不是哥哥说你,象你这么大年纪的世家子弟,谁还会是个雏儿,想当年,哥哥十五岁可就开荤了,你这都十八了,还是个童子鸡,也真是我们大秦的奇葩喽!” 赵天朗被王乾损的立刻恼了,他跳起来揪着王乾的衣襟叫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晋王和傅城垣忙按住赵天朗,硬是把他扯开,两个一齐瞪向王乾,晋王沉声说道:“神萍,这种玩笑不能开。”傅城垣却挑眉淡淡说道:“不知道王少夫人若是听了神萍之言,会做何行动?”王乾的夫人是禁军都尉的独生女儿,自幼习得一身好武艺,又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醋坛子,都已经醋到了就算婚前王乾有什么行为,她都要和王乾秋后算帐的程度。王少夫人压着王乾审,王乾本着打死也不说的精神,一口咬死了自己的处男之身是给了王少夫人的,这个笑话已经被晋王赵天朗他们笑了好多回,这会子由傅城垣嘴里说出来,王乾可是知道厉害的,忙讨饶道:“得得得,我错了还不成么,先自罚三杯,然后给我子纲弟弟斟酒陪罪,子纲弟弟,哥哥灌多了黄汤满嘴胡吣,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哥哥保证以后再不提了。” 赵天朗也知道王乾那有口无心大大咧咧的性子,便也不再板着一张脸,喝了王乾斟的酒,又给王乾倒了一杯说道:“神萍兄是知道我的处境的,以后就别再提了。” 王乾点点头,晋王笑道:“好了,大家都是好兄弟,谁都不许往心里去,说笑过也就算了。”晋王在这四人当中居长,虽然平日他总是一副吊儿啷当的样子,可真要正儿八经的说句话,自傅城垣以下,是没有人不听的。 赵天朗惦着要写信给青瑶,便没有心思同晋王他们喝酒,大家瞧着赵天朗神不守舍,因都是过来人,谁都有过那种陷入热恋中的感受,便也不去笑赵天朗,只由着他提前退了席,一个人关在屋子写信了。 信送出之后,赵天朗忽然患得患失起来,虽然和青瑶相处过,知道青瑶不是那种拘泥的性子,可是忽然送封情书过去,会不会唐突了青瑶,若是她生气了,明天不来,这惊喜就送不出去了,可怎么办呢?赵天朗不由钻了牛角尖儿,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的没有睡着。在外屋窗下榻上睡着的四九不由坐起来大摇其头,自从他的世子爷和韩大小姐定了亲,便三五不时的坐立不宁,这整夜整夜的不能安睡,可怎么是好,唉,若是世子爷能早点儿成亲就好了,四九坚信只要韩大小姐过了门,他们家世子的失眠症便会立刻不药而愈 在庆亲王府里睡不着的可不只赵天朗一人,欣意院的正房卧室中,赵天赐看着低头垂泪的秦氏,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郁闷,原因无他,就在刚才秦氏的小日子又来了,今天是秦氏的小日子,白天的时候身上的还没来,赵天赐心里便存几分庆幸,他以为这一回自己的努力终于要见到成效了,正欢喜着,谁知道晚上睡下的时候,秦氏的小日子便踩着点儿的来报道,让赵天赐空欢喜一场。而秦氏也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压力,嘤嘤哭泣了起来。 赵天赐想不通,他也算是很勤奋耕耘之人,除过秦氏的小日子,夫妻两个就没有一夜不做功课的,谁知成亲都快两年了,秦氏的肚皮硬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私下里也带秦氏出去看过大夫,大夫号了脉,言道秦氏一切正常,于生育上没有任何问题。难道说这问题在自己的身上?赵天赐想到这一节,脸色便越发阴沉了。 赵天赐能想到,秦氏自然也能想到,可是秦氏却不能说,她深知那是一个男人最忌讳的事情,若是由她口中说出,赵天赐岂能不恼羞成怒。可是每个月那么辛苦的做着,盼着,每个月盼来的都是深深的失望,秦氏就算是个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了。每次小日子一来,必有人报到柳侧妃处,柳侧妃便一定要插手赵天赐房中之事,立逼着秦氏给赵天赐安排通房侍寝。赵天赐每个月也会光顾通房几回,可是通房们的肚皮也都没有动静,这让秦氏不由更加深了自己的猜测。 可怜赵天赐为了子嗣之事夜夜不消息,就算柳侧妃和秦氏日日给他进补,这两年下来,赵天赐已经瘦了许多,脸上带了些许病态的青意,柳侧妃请太医为赵天赐开药补养身体,太医开过了方子,一个劲儿的摇头说道:“大公子当以保养为要,房中勿要太过辛劳!” 第九十三章 次日,天朗气清,是难得的好天气,赵天朗一早便到了晋王在什刹海边上的别庄,因园子里种了满园的好梅花,因此也被京城之人称为梅苑。到了梅苑门口,赵天朗却没有进去,只躲在旁边不起眼的角落里等青瑶到来。昨儿他约了青瑶到梅苑一会,却没有接到青瑶的回信,他并不确定青瑶是不是一定会来。 远远的,赵天朗看到永定侯傅城垣护着一辆马车过来,他知道那驾车车中坐着的便是傅夫人,是他打算送给青瑶的大惊喜,只是青瑶怎么还不来呢? 见马车走近了,赵天朗立刻向旮旯里闪了闪,免得被傅城垣看见,把他立刻叫进梅苑,那就接不成青瑶了。不过赵天朗显然是多想了,傅城垣的双目只注视着他夫人的马车,那里还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心思,不过也因为这里是梅苑,晋王的别庄,自然不会有闲杂人等,所以他也不用费心。 看着傅城垣陪着夫人被梅苑管家接了进去,赵天朗方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刚巧被梅苑门上的一个小厩看见,这小厩当然认识常来梅苑的赵天郎,便上前行礼道:“奴才见过世子爷,世子爷请进。” 赵天朗摆手道:“爷在等人,你们忙去吧,不用管爷。” 正说着,一乘四人小轿便往梅苑这边走来,门子们刚要迎上前拦住这乘轿子,赵天朗便眼尖的看到跟轿子的小厩正是女扮男装的小满,便忙出声道:“这是我的客人。”门子们听了这话方才退到一旁。赵天朗快步迎上前,轿子落地,他便抢了小满打轿帘的差使唤,躬身伸手撩开轿帘,轿中坐着的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青瑶。 “瑶……兄弟!”赵天朗心情激动,张口便要叫一声瑶瑶,却被青瑶那双流转着一抹淘气的眼眸浅浅瞪了一下,赵天朗才硬生生的拗了过来,叫了句别扭的瑶兄弟,弄得门上几个小厮还以为青瑶是姓姚的。 青瑶下了轿,站在梅苑门口,她着实坐不惯这没有减震装置的轿子,从韩府一路坐过来,骨头都要颠散了。瞧着青瑶那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些辛苦的神色,赵天朗心疼不已,忙说道:“瑶兄弟,可是累着了,走,到里面好好歇歇。” 青瑶微微摇头道:“不妨事,赵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赵天朗一边引着青瑶往梅苑走,一边笑着说道:“这里是九哥晋王的别庄,里面种满了梅花,到再过一两个月梅花开了,那时风景才好了,到时我再带你来赏花。” 梅苑门上的小厮看清了青瑶的容貌,不由都失了神,天啊,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平日里看着世子爷,便已经让他们觉得再没有人能比赵天朗更俊美了,可见了刚才这们小公子,他们才知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位披着件淡紫色宫缎雪貉风毛长斗篷的小公子,简直如圣人一般,那浓黑却不失秀气的双眉,含情若笑似嗔的双眼,笔挺如玉管的琼鼻……完美,一干小厮脑中最后只跳出这两个字,除了完美,就再没有别的词语还形容这位小公子。 门上小厮们看青瑶的眼神让赵天朗很不高兴,他的神色陡然阴沉下来,冷哼一声,一阵寒冽之气立时外放,刺得那几个小厮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就连披着厚厚棉斗篷的青瑶,也感受到这股寒气,轻轻蹙了蹙眉头。 赵天朗的双眼就没离开过青瑶,一着到青瑶蹙眉,他立刻收敛了气息,含笑说道:“瑶兄弟,我带你进去,这梅苑的石子路可很有些年头,路滑,仔细着脚下。” 入了梅苑,走在布满青苔的石子路上,青瑶见左右无人,便低声问道:“你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赵天朗压低声音笑着说道:“瑶瑶,今儿是傅大哥介绍他的新婚妻子,新永定侯夫人给我们几个好兄弟认识的日子。” 青瑶闻言猛的伸手抓住赵天朗的衣袖,赵天朗就势将手往前一送,便让青瑶握了个正着,青瑶这会儿可顾不得抓着的是什么,只惊喜的叫道:“是孔姐姐?你让我来就是来见孔姐姐的!” 赵天朗看到青瑶眼中陡然放射出来的光彩,心里不由有些吃味,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瑶瑶的神色,对那位新傅夫人的兴趣可不是一般的小呢,她从来都没有因为见到自己而这么激动过,反而是他自己一想到青瑶,便心情激荡难平。 不过想归想,看到青瑶开心不已的样子,赵天朗便将心里的小小小吃味压了下去,含笑宠溺的说道:“对,就是让你来见傅夫人的。” “天朗你真是太好了!”青瑶激动的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只抓着赵天朗的手,扬头看着赵天朗,那般专注的眼神让赵天朗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只要能看到青瑶开心,真是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瑶瑶……”被青瑶那么专注的看着,在青瑶的眼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情意(赵同学根据青瑶的眼神自行想象),赵天朗的声音便有些沙哑,情到浓处,他不禁低下头,看着青瑶的双眼,便要往青瑶的脸上吻去…… 就在此时,在赵天朗的背后传来一声明显是刻意而为的干咳声,赵天朗和青瑶两个如同触电一般,青瑶立刻松开赵天朗的手,退后一步闪开了赵天朗。赵天朗心中升起一阵失落,他回头狠狠的瞪了刚才干咳的四九一眼,嫌四九破坏了那么好的暖昧气氛。四九无奈的苦笑一下,梅苑里虽然清静,可晋王府的下人还是会时不时的在园子里走动,若是让他们瞧着赵天朗同一个小哥拉拉扯扯,这名声可就不好听了,就算他们能知道那位小公子是未来的庆亲王世子妃,可到底还没有成亲,于青瑶的名节也是一种伤害。 被四九打破了暖昧气氛之后,青瑶垂头看着脚下的石子路,慢慢的走着,赵天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在头前带路。行过两进敞轩,便到了一处疏朗宽敞的厅堂。小厮们见赵天朗来了,忙往里通报。片刻之后,一个眉目俊俏儒雅的青年公子便迎了出来。 赵天朗侧头低低说道:“他是皇后娘娘的胞弟,名唤王乾,字神萍,这人嘴上素来没个把门儿的,你只跟着我,很不用理会他。”青瑶微微点头,又落后赵天朗两步,便看着王乾大步迎着赵天朗走来。 “子纲,怎么才来,刚才傅大哥可说了要罚你六大杯酒的。”王乾说笑着上前,显得和赵天朗十分亲近。 赵天朗自不肯在佳人面前露祛,便笑道:“不就是罚酒么,有什么了不得了,也值得神萍你说嘴。” 王乾一愣,赵天朗出乎意料的爽快让王乾一时有些不适应,要知道从前和赵天朗一起吃酒,赵天朗总是仗着自己年纪最小,哪一回吃酒他都要耍点儿小赖皮的。 王乾抬头看向赵天朗,便看到了站在赵天朗身后的青瑶,他的眼珠子立时定住了,也顾不上和赵天朗斗嘴,只定定的瞧着青瑶,刚才在屋子里,他已经被貌若天仙的傅夫人狠震了一回,这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又被青瑶狠很的震撼了一把。 青瑶因穿着男装,倒也不好怪王乾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看,可赵天朗不乐意了,立刻撂下脸来说道:“神萍,你看什么呢!” 王乾醒过神来,忙笑着问道:“子纲,这位小兄弟是谁啊?” 赵天朗含糊的说道:“是我岳家的小舅子,带她来见见世面。” 王乾心中有些惊讶,毕竟这是他们四个人的私人聚会,大家都很自觉的不带人进来来,怎么赵天朗今天忽然破了例? 想归想,王乾依旧很热情的说道:“韩小公子你好。” 赵天朗只得再替青瑶介绍道:“他是皇后娘娘的胞弟,辅国公世子。” 青瑶抱拳浅笑行礼道:“在下见过世子爷。” 青瑶刻意装出来的低沉声音又震了王乾一把,那浅浅的沙哑又透着一股子软糯,怎么听怎么顺耳,熨贴极了。青瑶的声音惹得王乾直想逗她说话,可是青瑶只问了一声好,便再也不肯开口了。 王乾在头前带路,边走边向里嚷嚷道:“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今儿先是傅大哥带了美若天仙的嫂子来,你又带这么个俊俏的小哥,我的眼睛都快不够瞧的了。” 一进屋子,青瑶便将眼神锁定到了屋子里唯一的女子身上,看到田田气色不错,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勉强的意思,田田穿着一袭大红衣裙,头戴红宝石头面,是标淮的新娘子服色,可是穿在田田的身上却只见雍容华贵而不见俗艳,比之在洞房那夜见到她时,精气神都要好了许多,看来这阵子的新婚生活,于田田也不是太过煎熬。 青瑶一直为田田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看到田田悄悄的打量赵天朗,都没有注意到自己,青瑶在心里偷偷笑了。别人会误会,可她绝对不会,青瑶心里很清楚这是田田在审核赵天朗,看他够不够格做自己的男人。这也就是田田,别管自己有多么艰难,她都不会忘记关心自己。青瑶因着田田对赵天朗的观看而流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只不过此时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到赵天朗的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青瑶的笑。 “快来见过庆亲王世子爷……”随着一声微有些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青瑶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暗红色缂丝团纹锦袍的高大男子双眼看着田田,含笑唤道。 青瑶眉峰微挑,心中暗道:“他就是傅城垣?瞧着皮相还不错,可是丫都娶过两个老婆三个姨娘,还有三个孩子,丫根本就是一‘公共厕所’,真是委屈田田了。” 田田上前给赵天朗见礼,赵天朗含笑还礼,青瑶便悄悄向外走了一小步,露出自己的小脸儿,向田田飞了个眼色,果然田田在被她吓了一跳之后,立即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看到田田定定的看着自己,虽然这里人多,她不能冲上来和自己抱在一起,可是眼神已经相接,青瑶亦热烈的看向田田,用眼神表达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正在和田田眉目传情的传的兴奋的青瑶忽然感觉到一股肃杀的眼神投向自己和赵天朗,她抬头一看,见是傅城垣这个黑面神正森森的瞪着赵天朗,看他那架势,就象是被侵占了领地的野兽蓄势待发,随时准备一击既中,将入侵者撕的粉碎。 青瑶怒了,心道:“你丫个破公共厕所占了我田田多大的便宜,我没瞪死你都是看在田田的份上,你丫还敢瞪我未来老公,哼,我家子纲可比你强多了。瞪就瞪,谁怕谁啊,我瞪我瞪我瞪死你!呀,还敢瞪子纲,哼,你个烂渣子……” 赵天朗原本是宠溺的看着青瑶,可是傅城垣那冷森森的目光实在太过恐怖,赵天朗觉得自己都被要傅城垣瞪淌汗了。原本带青瑶过来没有知会晋王他们几个,赵天朗心里本就有些儿发虚,这会儿青瑶一看到傅夫人,这两个人的眼睛都灵动的让人瞠目结舌,真是闪晕了他那双俊俏的凤眼,认识青瑶的时日也不短了,赵天朗从来都没有看到青瑶脸上有如此满足幸福的神色,不期然的,赵天朗心里又有了些小小的吃味,因此他也更能理解那个死死瞪着他,企图用眼刀将他片成肉片儿的傅城垣。 赵天朗知道青瑶是女子,心里都还有小小的吃味,更何况那个只当青瑶是俊俏无双小哥的傅城垣,只怕这会儿,他那心里的怒火雄雄燃烧,想把自己连同青瑶烧成灰吧。可是,傅大哥瞪就瞪了,瑶瑶你为什么还瞪着傅大哥啊,真是想不明白,傅大哥应该没有得罪瑶瑶啊!赵天朗当然想不明白,就凭着傅城垣复杂的过去,便足以让青瑶狠狠的瞪死傅城垣了。 青瑶在瞪向傅城垣的间隙,还不忘记飞个眼神给田田,意在表示:“田田你别怕,丫若是敢欺负你,你就找我,我来给你撑腰!” 傅夫人孔琉玥当然对青瑶的眼神心领神会,她不免有些得意的看了傅城垣一眼,傅城垣从来没被孔琉玥用这种略带得意,有了依靠的自信眼神看过,不由心中大怒,又死死的瞪向赵天朗和青瑶,他心中暗道:“赵天朗你个死小子,我们私人聚会,你带这个陌生小子过来干什么,仗着他是小白脸专门勾引我媳妇么!”这个想法一跳出来,傅城垣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发觉,已经对琉玥有了这么深的独占欲。 还是一旁的晋王和王乾瞧着傅城垣夫妻和赵天朗以及他带来那个俊俏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小哥之间暗潮汹涌,晋王忙上前解围道:“对了子纲,这位小兄弟是谁啊,之前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赵天朗虚拭了一下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忙笑着说道:“他是我岳家的小舅子,快来见过晋王千岁。” 晋王哦了一声,伏威将军府的大少爷韩青云十七岁考中功名,被选入翰林院做庶吉士,这事他是听说过的。不只如此,晋王还听说过,当日韩青云奉诏入宫参加琼林宴,可是看呆了满宫宫女太监的眼,今科的状元榜眼探花,三个本应最风光的人的风采,全被十七岁的韩青云压下去了。而且他们还被压的心服口服,虽然文人相轻,可是韩青云做的应制诗夺得了在座之人的一致好评,就在琼林宴上,皇上便御笔钦点了韩青云为庶吉士,让他翰林院学习三年,等学成之后可当大用。 晋王心中暗道:“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这韩青云俊逸非常,确是难得一见,只是,他瞧着也瘦弱了些,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哪里象十七岁的少年,而且也俊美的有些象个姑娘家了。”想了一回,晋王自己又笑了,都说了韩青云是少年,等日后长开了,应该就是翩翩美男子了吧。 青瑶可不知道晋王把自己脑补成了哥哥韩青云,只上前含笑行礼,口称:“晚生拜见王爷。”晋王虽然有些奇怪于青瑶为何不自称下官,可心里还很舒服,毕竟这梅苑是清雅之地,若是大人下官的这一通乱哄,岂不是大煞风景。晋王刚想完,青瑶也又给王乾行了礼,王乾被赵天朗用警告的眼神盯着,倒也没敢再有什么出格的言语行为,只中规中矩的厮见了一回。 轮到傅城垣,青瑶心里便有些个不乐意了,她微嘟着嘴,拉长了脸,眼皮微微下垂,爱搭不理的给傅城垣草草行了个礼,惹得站在傅城垣身边的孔琉玥偷笑不巳,她心中暗道:“到底是若淳,最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一但讨厌谁,再是不肯给那人一点儿好脸色的。” 赵天朗又笑着对青瑶说道:“来,见过傅夫人。” 青瑶的眼神陡然亮了起来,这样的眼神看在傅城垣的眼中,着实的扎眼,傅城垣忽然觉得今天不是个出门会朋友的好日子,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小色狼。偏这小色狼是赵天朗带来的,他还不好说什么。 “在下见过傅夫人,傅夫人好!”青瑶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兴奋,真是不容易啊,刚才眉目传情了好一会子,终于能光明正大的说句话了。这都是穿到古代害的,若是穿到一个讲究绅士风度的时代,首先应该介绍的就是女士,那么她早就能和田田说上话了。 看到孔琉玥双眼含笑,唇角含笑,整个人都洋溢着开心的笑意,傅城垣的心郁闷的全都拧巴到一起,再听到孔琉玥那充满轻松欢畅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韩公子好。”傅城垣的心更酸了,他从来都没有听孔琉玥用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厩见已毕,大家分宾主落座,晋王命人给青瑶设座,可青瑶却执意不坐,只站在赵天朗的身后。晋王笑笑,只当青瑶年轻小面皮薄,便也没有强求。晋王哪里能猜到这是青瑶要借着赵天朗挡着自己,好悄悄的和琉玥眉来眼去。 男人们的话题一般都是女人没有兴趣的,青瑶借着赵天朗的遮掩,一个劲儿的和琉玥眉目传情,她觉得自己的眉眼儿都儿抽筋了。坐在对面的琉玥似是察觉到这一点,青瑶看到琉玥侧身向傅城垣低语几句,眼神里明显含着祈求,只为着这份祈求,青瑶便更气傅城垣了。这什么破男人,把她们家田田吓成这样,想说个事情还要这么祈求的看着他,“破公厕,臭沙猪……”青瑶不由又腹诽了起来。 片刻之后,青瑶看到琉玥站了起来,递给自己一个出去见面详谈的眼神。青瑶会意,忙轻轻点头,又还了个眼神回去,琉玥方才含笑轻盈的走了出去,身边带着两个漂亮的丫环,那两个丫环,青瑶还有点儿印象,在闯洞房的那一回,她见过的。 琉玥前脚出了门,青瑶便向前一步,在赵天朗耳边低语几句,赵天朗自是点头笑道:“好,你去逛逛吧,免得在这里气闷。” 晋王傅城垣和王乾听到赵天朗那语气里说不出的宠溺,不由暗自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赵天朗,赵天朗可是跟在他们屁股后头长大的,可从来没有发现他有那种特殊的爱好呀,何况这人还是他小舅子! 不过这也就是晋王他们私下想想,身为主人,晋王还是大方的笑道:“来人,引韩小兄弟逛逛园子,好生招呼着,不许怠慢了。” 侍立一旁的小厩忙上前来招呼青瑶,可赵天朗又说话了,“九哥,你这园子我家四九都逛熟了,干脆让四九带她逛吧,我小舅子怕生,别人服侍他不习惯。” 赵天朗这一说,晋王傅城垣和王乾越发确定赵天朗和这位韩小公子之间必有些不可告人之事了。大家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晋王让自己的小厮退下,改由四九带青瑶出去。青瑶一出花厅,便看到琉玥在前方不远处,青瑶心中暗笑,便尾随着琉玥而去。 青瑶刚走,王乾便坐到赵天朗身边,一伸臂勒住赵天朗的脖子,沉声说道:“子纲,你什么时候添了这个毛病,他可是你的小舅子,你真还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赵天朗被王乾说的一愣,他知道青瑶是女子,当然便想不到王乾说的是什么意思。晋王皱眉沉声道:“神萍放开子纲。” 看到一向大而化之的晋王神色严峻,王乾便松开赵天朗,规规矩矩的坐好,晋王沉声说道:“天朗,你怎么能有断袖之癖!这……简直岂有此理,你太不自爱了!” 赵天朗愕然的看着晋王,仍然不明白晋王这话从何说起,他明明是只喜欢韩青瑶那个女人,怎么会被说成断袖分桃之人呢。 傅城垣积压许久的不满也在此刻释放出来,他亦黑着脸喝道:“子纲,你太让我们失望了。这是我们四人的聚会,你带个兔儿爷来算是什么!” 赵天朗终于明白过来,他腾的站了起来,瞪着傅溅垣毫不示弱的说道:“你说谁是兔儿爷!” 傅城垣也是被嫉妒冲晕了头,立刻叫道:“你小舅子不就是兔儿爷!” 晋王一听这话立刻站起来喝道:“煦之,你胡说什么,子纲,坐下,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 赵天朗听傅城垣说青瑶是兔儿爷,先是生气,片刻之后倒也不生气了,只坐下来挑眉说道:“我小舅子生的风神俊朗世间少见,有人误会她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傅大哥,那是我的小舅子,他是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生的是那门子的气!” 傅城垣并不是个擅长斗嘴的人,在嘴皮子上,他从来都没有赢过赵天朗,只气的怒视赵天朗,那眼刀嗖嗖直飞,不过赵天朗从小到大看多了傅城垣的眼刀,已经有相当的免疫力了,只当没看见,平静自若的自斟自饮起来。 赵天朗不再逞口舌之快,傅城垣也不是能说的人,这场面便冷了下来,晋王心想自己刚才也的确是太过着急,没有注意场合,他知道赵天朗年纪脸皮薄,便也没有再继续那个断袖分桃的话题。王乾也识趣的说起了朝中之事,转移大家的注意。 忽然,傅城垣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站起来粗声道:“我去更衣。”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晋王诧异的看着傅城垣,他这小舅子今天很是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乾见傅城垣走了,方才取笑道:“怪道傅大哥这阵子越来越象个人了,原来是娶了个天仙似的夫人,瞧瞧,嫂夫人才出去一小会儿,他便要找过去了,真真是恩爱不浅啊!” 赵天朗脑子嗡了下炸开了,傅城垣去更衣,瑶瑶去见傅夫人,她们最有可能说私房话的地方就是更衣间,完了完了……赵天朗也来不及解释,腾的跳了起来,仿佛是被谁踩了尾巴一般,晋王和王乾惊讶的看着他,岂知赵天朗却叫道:“我也要去更衣。”说完便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晋王和王乾面面相觑,王乾很困惑的问道:“王爷,梅苑的更衣间这么有吸引力?”晋王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沉吟片刻便起身说道:“走,神萍我们去看看。” 再说青瑶追着琉玥而去,四九识相的很,早就远远的闪开了。她看见丫环婆子们簇拥着琉玥进了一处精致的厢房,青瑶恐怕人多眼杂,不要说是说句话,便是想混进去都不可能,毕竟她现在身着男装,这男女大防可是了不得的。 青瑶远远的看着,见婆子丫环们陆续退了出来,和刚才的人数一对照,青瑶便猜出琉玥只留了两个贴身的丫环服侍,把其他人都屏退了。 青瑶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自己,便快步走到那间厢房之前,很有节奏的敲起门来。 一个很漂亮,可是眼神却很防备很凶悍的丫环拉开门,一见是青瑶便将充满戒备的问道:“敢问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青瑶笑嘻嘻说道:“自然是来见你们夫人的,还请姐姐带路。”青瑶只当是田田已经安排好了,便也没有多想就直接了当的说了起来。 那丫环立刻戒备的叫道:“我们夫人可是永定侯夫人,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还不……” 那丫环一语未毕,青瑶便看到田田轻盈的走了出来,笑着说道:“珊瑚,是我让韩……韩公子来的,你快请她进来吧。” 那叫珊瑚的丫环立刻气急败坏的叫了起来:“夫人,您不可以这样的,若是让侯爷知道了,可怎么样呢?”旁边另一个丫环也随声附合,两个丫环对青瑶严防死守,真让青瑶哭笑不得。 青瑶这才明白田田还没有来得及安排,和田田对视一眼,田田便指着青瑶笑道:“难道你们看不出她是个女儿家,你们也不想想,哪个男儿能生得她这么漂亮的。” 青瑶忙配合的轻扯着自己的耳朵给那两个守门的丫环看,笑着说道:“两位姐姐请看,我可是有耳洞的,这下你们能放心了吧。” 那两个丫环真的上前细细的察看了一回,方才不好意思的笑道:“原来是奴婢们想岔……” 青瑶向田田挑挑眉毛,田田便笑着说道:“她原是伏威将军府的韩大小姐,这下子你们能彻底放心了吧,还不出去守着,让我们好好说说话儿。”两个丫环闻言心中纳闷,夫人只是和韩大小姐通过信,又不曾见过面,怎么就知道她一定是韩大小姐呢?不过想归想,那两个丫环还是听话的到门外守着去了。 厢房里只剩下青瑶和田田,田田立时扑上来死死的抱住青瑶,万分激动的叫道:“若淳,你怎么会在这里,真是太意外了,我太高兴了,若淳,我想死你了!” 青瑶亦激动的回抱着田田,兴奋的叫道:“我事先也不知道,是子纲给我的惊喜,他昨天写信约我,让我男装打扮,刚才到了梅苑门口,他才告诉我能见到你,田田,我真是太高兴了!田田,我也想死你了,你快告诉我,你过的好不好?那个黑面神对你好不好?他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给你气受?哼,刚才他还有脸瞪我,也不想想我家如花似玉的田田被他这猪拱了,我不瞪死他就算好的了,还瞪我!” 孔琉玥听着青瑶那连珠炮般的问话,感觉着夏若淳式的关心,含笑一一回道了青瑶的问题,并及时递上一杯茶水补充青瑶因说话过多而失去的水份。 喝了茶,听完孔琉玥的回答,青瑶才略略松了口气,复又问道:“黑面神对你怎么个好法?还有,他们家老太夫人,太夫人,还有你那两个妯娌对你怎么样,有没有给你小鞋穿,看你是新来的就欺负你?给你使阴招下绊子,让你心里不痛快?唉呀,一想到你身处那么复杂的环境当中,我却不能在你身边帮你分担,我真是睡都睡不着的。” 琉玥含笑听着青瑶一股脑儿的把心里话都倒出来,仿佛是回到了从前,那时若淳一有点什么心事,便会拉着她说个不停,而这回,青瑶说来说去的,全都是对她的担心。被牵挂的幸福溢满琉玥的整颗心。她一一回答了青瑶的问题,便拉着青瑶的手笑着说道:“若淳,我觉得赵天朗不错哦,首先是相貌好,然后接人待物也彬彬有礼的,只是不知道他人品如何,会不会对你一心一意,我还说帮你把关呢,不想你就跟着来了。” 停了一刻,琉玥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唉,只可惜他是庆亲王世子,只怕……我真不想让你和我一样……” 青瑶闻言红了脸,低下头小声说道:“他对我还不错,我爷爷奶奶都说他好,是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而且,他还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在爷爷奶奶面前立了誓,今生绝不二妻绝不纳妄。” 孔琉玥震惊极了,她想不到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里,还有这样的极品男人。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琉玥真心的笑道:“若淳,老人家的眼光总是准的,既然你爷爷奶奶都说他好,那他一定很好。若淳你真有福气,我真为你高兴。” 青瑶拉着琉玥的手,无比诚恳的说道:“田田,我宁愿把这福气给你,咱们一起穿的,凭什么老天让你受所有的苦,这不公平!你不知道,我听说了你的情况之后,就没有一天不为你着急的,可恨那时我又见不到你,真是急死我了……” 琉玥将头靠向青瑶的肩头,为青瑶的关心而温暖着,听出了青瑶着急,她便故意夸张的说道:“唉,是啊,同样是穿越,你怎么就这么好命呢,有爷爷奶奶亲哥哥疼着护着,还遇上这样极品的原装贷蹂躏,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我这个倒霉催的,一穿过来就成了个没爹没娘的孤儿,还遇上黑面神那个‘n手货’我想老天爷一定是你的亲妈,是我的后妈!不过呢,后妈也是妈,他总算是让我们遇上了,要不才真的苦逼死了呢!” 青瑶见琉玥虽然在口中抱怨着“黑面神n手贷”可是她眉稍眼角的笑意却骗不了人,可见那只黑面神对琉玥真的不错,永定侯府的日子也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么难熬,这才真的放了心,只狂着琉玥聊起天来。 “田田,我哥哥定亲了,定的是华太医家的小姐,华老太医可是大秦最厉害的太医哦,他还说要收我为徒呢,不过我是没精力学啦,如果是你,就能好好从他身上学些东西呢。对了,我哥哥明年二月二完婚,到时 嫡女谋略第33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候我让奶奶给你下贴子,你一定要来哦,那样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孔琉玥笑着应道:“那是当然的,便是没有贴子,我也得想办法去你们伏威将军府,说起来我对你的爷爷奶奶也很好奇呢,我真想不到在这个时代还有他们这样开明的人,看他们对你多好,连你穿着男装出门,他们都能同意呢!老天爷果然是你亲妈,为你处处开金手指呢。” 青瑶点头说道:“是啊,爷爷奶奶真的很疼我,都疼的没有原则了。田田你不知道,我奶奶帮我把那个继母侵占了的财产都要了回来,我和哥哥对半平分了我娘和我外公留下来的好大一笔遗产,现在我也是富姐儿一枚呢。都怪子纲没有事先告诉我今天能见到你,要不我就带个几万两给你,拿着随便用,看谁不顺眼,咱就拿银子砸子死!” 瞧着青瑶昂着头的样子,孔琉玥不由笑了起来,点着青瑶的鼻子说道: “好啊,有多大一笔遗产呢我的小富婆?说起来我的两个庄子是热地,正想在上面试着种蔬菜,我可缺银子了,真是悲催极了,我手上就三千两银子,做什么都不够的,我正愁资金问题呢,既然你是小富婆,那我就算你一份,当你入股好了,不过我可得先说好,万一失败了,我可没有钱赔给你!” 青瑶点头笑道:“行啊,要多少你开口,我下回夹在信里给你。就算失败了也不要紧,咱们重新来过,反正在这大秦若是不找点什么事情做,会无聊死的。就算把银子全赔光了也无所谓,只要把你自己赔给我好啦……只是我如果敢要,你们家那个黑面神就得打上我们家了,想起来怕怕的,看黑面神的样子,武力值一定不低呢!不行,我得好好练好功夫,到时候能和黑面神抢美人儿!”青瑶说着说着便调侃起来,琉玥知道这就是若淳的性情,从前,她们两个常开这种玩笑的。 孔琉玥笑了起来,靠着青瑶感慨道:“若淳,今天是我穿越到大秦最开心的一天,黑面神虽然现在对我还不错,可是若让我选,我宁愿选择和你在一起,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真的开心快乐,若淳,你要是穿成黑面神该多好,那样我们就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啦!” 青瑶听了这话不由摇头道:“我才不要穿成黑面神,唉,如果你穿成子纲或者是我哥哥都好,再不然,若是我早得到你的消息,一定央求奶奶去你们家提亲,把你娶来当我嫂子就好了!” 孔琉玥听了青瑶的话,再想想自己的话,不由摇头笑了起来,这世上最不可能的两个字便是“如果”,既没有“如果”那便要勇敢的接受一切的不可思议,不论前面有什么未知的恐惧在等待着,都要勇敢的走下去。 不想再继续这个有些伤感的话题,琉玥便问道:“若淳,你信里说来事儿的时候疼的死去活来,我们怎么怎么都穿了还这么倒霉啊!我也是一来事便痛不欲生,原来的痛和现在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边说,孔琉玥的手便搭到了青瑶的手腕上,为她切起脉来。 青瑶听到琉玥的问话,眼神黯淡下来,低低说道:“田田,我正要和说这事。我之所以会穿,是因为这具身体被那狠毒的后娘下了冰醉,我穿来之后虽然起死回生,可是却因为医治不及而留下了后遗症,很要命的,小日子来的时候痛不欲生还是小事,关键是会影响以后的生育。这事子纲已经知道了。” 孔琉玥大惊,也顾不上把脉了,一把握住青瑶的手紧张的说道:“他怎么说?” 青瑶脸上浮现着甜蜜混含着苦涩的笑容,低低说道:“子纲宁可不要孩子,也不要我有事。” 孔琉玥对赵天朗肃然起敬,低低叹道:“若淳,好好珍惜他,他是一个值得你用生命去爱的男人。” 青瑶点点头道:“田田,你说的对,所以我不能这么自私。” 孔琉玥惊愕的瞪大眼睛看着青瑶,急急说道:“你打算给他纳妾?” 青瑶轻轻摇头道:“不,我决定不惜一切治好病,为他生出健康的孩子。以子纲家里的情形,他极需要嫡子,而这个嫡子,除了我,他不会让其他任何人生。所以田田,你一定要帮我。我相信你的医术。田田你知道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拥有完整的家庭,有和我血脉相连的孩子,为了这个心愿,我不惜一切!” 琉玥抓住青瑶的手腕,又心疼又气愤的叫道:“我们一定不能放过那个狠毒的继母,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青瑶想起这阵子陈氏的倒霉遭遇,不由笑着说道:“她现在已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呢,田田你放心,她万难再有好日子过了。” 孔琉玥点点头,这才专心给青瑶诊脉,诊完之后又看了青瑶的舌相,还隔着中衣试了试青瑶的小腹,果然触手之处如寒冰一般,在现代的时候何田田也接诊过一些宫寒不孕的病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的情况比青瑶更严重,她微皱着眉头说道:“若淳,你也知道中药见效不快,除了慢慢调养,我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不过你别急,我回去再多查查医书,总是有办法的。可恨我们穿到这个什么医疗器械都没有时代,若是辅以器械治疗,你这病也不算什么难事。” 青瑶笑道:“田田,我的病我自己也清楚,我不着急的,现在我每天跟着奶奶练功,努力增强抵抗力,而且还有你,我相信一定会好起来的。” 孔琉玥笑着说道:“这样想就对了,若淳,你先背个方子,这是出自清宫的宫廷暖宫羹,回去一日不拉的做着吃了,必有益处的。”看着青瑶仔细的背了下来,孔琉玥脸上方才露出了笑容。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极重的敲门声,紧接着便传来珊瑚的惊呼:“夫人,不好了,侯爷来了……” 再下一秒,手拉着手正欲站起来的青瑶和孔琉玥便眼看着那两扁门被人一脚端翻,一脸肃杀的傅城垣铁青着脸,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在看到孔琉玥和青瑶手牵着手神情无比的亲热,他那张铁青的脸立刻黑如锅底…… 第九十四章 傅城垣踹门而入,看到孔琉玥和韩青瑶两个人手拉着手儿好不亲热,不可遏止的怒火腾的从脚底烧到了头顶心,他想也不想便一手钳住孔琉玥的纤纤素腕,猛然将她拽入自己的怀中,另一手便紧握成拳向青瑶砸去。 青瑶一时反应不过来,都忘记自己也是会功夫的人了,只听孔琉玥一声大叫:“不要……”然后便见傅城垣的拳头更快了几分,再接下来又听到孔琉玥凄厉的大叫一声:“傅城垣,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眼看傅城垣那钵盂大小的拳头就要砸到自己的脸上,青瑶本能欲躲,却有一股外力扑来,下一刻,她便落下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而那一声沉闷的“呯……”的拳头到肉声,依旧响了起来。 青瑶抬头一看,只见死死抱住自己的人正是赵天朗,他双拳紧紧环着自己,侧身挡在傅城垣的拳头与自己的脸之间,而傅城垣那用足了十分力气的拳头正砸在赵天朗的脸上。 韩青瑶只觉得脑子嗡了一声炸了,她冲着傅城垣尖叫道:“你凭什么打我们家子纲,就凭你拳头啊,我告诉你,等会儿我若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就不姓韩!”吼完了傅城垣,韩青瑶心疼的用双手捧着赵天朗的脸,带着哭意叫道:“天啊,都青了,子纲,是不是很疼?傅城垣,我绝饶不了你,今天老帐新帐一起算……” 赵天朗虽然被傅城垣这一拳打的脑子嗡嗡直响,可是听到韩青瑶这么维护自己,幸福感油然而生,他忙用双手紧紧抱着韩青瑶,免得她一时激动真的对傅城垣拳脚相加,然后又对傅城垣叫道:“傅大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傅城垣看到眼前这种情形,怎么还能猜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韩青瑶激动的小脸涨红,因此也越见娇美,而且她刚才用自己真实的声音大叫,那女子特有的声线傅城垣就算是再不开窍,也能听的出来,因此只将拳手收回,干咳一声掩饰胸口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他那位小妻子可真是了得,新婚之夜就咬了他,这才过了一个月,又被她狠狠的咬了一口,这一口可比新婚之夜那口重太多了,好似倾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也不知道出血了没有。 原来刚才孔琉玥见阻拦不了傅城垣,听到那让她心惊肉跳的一声拳头砸肉声,便死死的一口咬住傅城垣的前胸,恨不得能咬掉他一块肉,好给青瑶报一拳之仇。直到赵天朗大叫的声音响起,孔琉玥方才松了口扭头看过去。 赵天朗见傅城垣收了拳头,才低头温柔的对韩青瑶说道:“瑶瑶,我没事儿,真不疼,别担心我。”说着,赵天朗便伸手轻轻试去桂在韩青瑶睫毛上的晶莹泪珠儿,难得佳人在怀,韩青瑶又没有反对的意思,赵天朗心中偷乐,只紧紧的抱着,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韩青瑶当然没有心思去想和赵天朗之前的亲密,她这会儿正死死的瞪着傅城垣,眼刀嗖嗖直飞,大有把傅城垣给活片了的意思。韩青瑶心中暗道:“你个黑面神n手货,这梁子可算结下了,你等着!” 傅城垣闹了个大乌龙,黑黑的脸上不免也挂了一丝红意,眼神也有些不自在的尴尬。赵天朗忙搂着韩青瑶,向傅城垣解释道:“傅大哥,都怪我没事先跟你把话说明。其实瑶瑶跟嫂夫人原是旧识,我前儿个听得你说今日要大家聚一聚后,想着她一定很想见嫂夫人,想给她、也给嫂夫人一个意外的惊喜,所以才没打招呼就带了她来……你也知道,她毕竟是个姑娘家,若是让人瞧见她跟我一块儿出门,于她的闺誉名声终究有碍,是以我才叫她女扮男装的,倒是没想到……”赵天朗说着说着便挤眉弄眼的促狭笑道:“倒累得傅大哥你醋妒了一场,都是弟弟我的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计较了罢?” 赵天朗一席话说的傅城垣越发尴尬,只黑着脸吼道:“谁妒了!这一回就算了,若再有下次,可不是一拳这么简单。”知道了俊俏小哥原是韩大小姐假扮的,傅城垣便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胸口被孔琉玥咬了的那一处便更加火辣辣的疼了起来,饶是皮糙肉厚如傅城垣,也是倒吸了好几口冷气,他得确认一下,他娶的是个可人的小妻子,而不是一只牙尖嘴利的小狗儿! 赵天朗听了傅城垣的话,知道他把这层梁子揭了过去,便肆无忌惮的笑道:“是是是,如果再下一次,我一定事先把话说明白,定然不让傅大哥再枉喝干醋。” 赵天朗一句话说笑了正在瞪着傅城垣的韩青瑶,她不由挑眉看向孔琉玥,无声的问道:“这男人还蛮在乎你嘛,你呢,在不在乎他,若是我打他一顿,你会不会心疼?”孔琉玥会意,立刻回了个“随便打,打死我也不心疼”的眼神。两个小女人互相对着眼色,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很有深意的笑容。 而那个被赵天朗的调侃快气晕了头的傅城垣一但知道青瑶是孔琉玥的闺蜜,便立刻放松了对韩青瑶的监视,只死死瞪着赵天朗,心道:“这小子真是欠揍了!说我吃醋,我才没有,我只是生气,很生气了!”傅城垣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论起斗嘴皮子,十个傅城垣也斗不过一个赵天朗,只有死死的瞪着赵天朗,用眼刀凌迟他。 可赵天朗自小便混在皇上晋王傅城垣他们几个身边,早就对傅城垣的脾气了如指掌,所以他才不会怕傅城垣的眼刀,只假意倒吸一口气,对怀中的韩青瑶说道:“瑶瑶,你闻到这股子醋味了没有?真是好酸,牙都酸倒了,以后吃螃蟹时我都不用搁姜醋了!” 青瑶立刻回应道:“可不是呢,何止你呀,就连孔姐姐和我这后半辈子吃螃蟹也都不放姜醋了呢!” 傅城垣脸色越发黑沉,他垂眸看着被自己箍在怀里的小妻子,只见小妻子正同那个韩青瑶眉来眼去的,脸上的笑容是那般的灿烂,成亲一个多月,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孔琉玥这样对他笑过。如此一想,傅城垣心里便更别扭了,拉着孔琉玥便想往外走。 就在这此,找过来的晋王和王乾走了进来,王乾从被傅城垣端破的门中看到傅城垣夫妻和赵天朗怀抱着他那个俊俏的“小舅子”正八目相对,气氛有着说不出的诡异。王乾便打趣笑道:“你们这是干嘛呢,还吃不吃饭了,还是打算在这里开小灶?” 走到室内,王乾才发现赵天朗的脸青肿了半边,不由惊呼道:“子纲,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还和谁动了拳头不成?” 赵天朗却不说话,只捂了脸哼哼唧唧的看向傅城垣,真是什么都在不言中了。 晋王和王乾看到赵天朗一手捂脸一手还死死抱着他的“小舅子”,将她护在身后,而韩“公子”小脸通红越发显的娇美,怎么看他怎么象个姑娘家,傅城垣又宣示主权一般的将孔琉玥箍在怀里,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晋王和王乾对视一回,非常不厚道的笑了。 那两人一笑,孔琉玥和韩青瑶才意识到自己的尴尬,孔琉玥脸上腾起两团红云,她拼命狰脱了傅城垣的禁铜,上前拉着韩青瑶的手一起跑进内室去了。而那两个怀中陡然一空的男人则本能的看向内室的方向,心中怅然若失。 晋王和王乾两个瞧着傅城垣和赵天朗的样子,不由暴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这笑声传到内室,让孔琉玥和韩青瑶越发红了脸。 赵天朗对于韩青瑶,那是体贴细致的不能再细致了,他生怕青瑶在内室会觉得尴尬,忙转移话题,对晋王和王乾笑道:“九哥神萍你们可得记住了,以后可得让嫂子们少见小嫂子,要知道傅大哥醋劲儿可大着呢,别说男人,就连女人的醋也要吃。”傅城垣闻言狠狠瞪了赵天朗一眼,挥挥老拳,可到底也没向赵天朗打去。他吃醋,哼,他才没有,他只是生气,很生气! 晋王太了解自己的小舅子,便笑着说道:“这事要说得怪天朗,天朗你也是的,带未来弟妹过来也不事先同我们打个招呼,弟妹又生的那样,扮成男儿活脱脱一个绝世美男子,你让熙之怎么能不想歪?这可不足为怪呢。” 傅城垣听了这话,正要点头,却听得晋王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这老树桩子发了新芽,也真是一发不可收拾啊!”傅城垣脸色陡然转黑,可赵天朗却和王乾挤眉弄眼的笑了起来。 外间说笑着,里面的韩青瑶和孔琉玥可也没有闲着,两个人手拉着手儿,肩并肩坐起,亲亲热热的说笑起来,也不知青瑶说了句什么,孔琉玥那清脆如银铃一般的笑声便传了出来,傅城垣从来没听孔琉玥笑得这些畅快,不觉看着内室房门恍了神。 不只是傅城垣,就连晋王赵天朗王乾三人听着内室传出的清脆笑声,都不由的沉醉在这样的笑声里。韩青瑶和孔琉玥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笑的那叫一个开心畅快,是那么的肆意飞扬…… 原本还要打趣傅城垣和赵天朗的晋王和王乾都忘记了自己的心思,一时之间,这四个大男人象树桩子似的杵在外头,只倾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笑声。 韩青瑶和孔琉玥笑说了许久,晋王赵天朗傅城垣王乾便在外面站了许久,直到王乾忽然说了一句:“我们到底还要不要吃饭啊?”才惊醒了沉醉在笑声中的诸人。晋王笑道:“自然是要吃的。”说完便扬声对内室笑道:“两位弟妹请出来吧,一会便要入席了!” 晋王的声音刚传到内室,那才刚停下来的笑声又响了起来,间或夹着一句:“3q王爷……”晋王和王乾一时还有些不分请这一声“3q王爷”是谁说的,可是赵天朗和傅城垣却知道此番说话的是韩青瑶。只是那“3q王爷”是个什么王爷呢?听上去真是陌生! 晋王赵天翼不明白自己这句再寻常不过的问话怎么就招来两个弟妹的笑声,不过他素来不是小气之人,便亦笑道:“我们先走一步,两位弟妹请随后便来。”说完晋王和王乾便先走了出去,赵天朗挑眉看看傅城垣,岂料傅城垣竟也挑眉看向他,眼神里透着一抹得意。赵天朗看懂了傅城垣眼中之意,不由气闷了起来,心中暗道:“你不就是比我早成亲么,有什么可显摆的!” 傅城垣见赵天朗吃了一回暗亏,心中才痛快许多,跟在晋王后面走了出去。赵天朗瞪了傅城垣的背影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既然把话说透了,再重新入席的时候,韩青瑶便坐了在孔琉玥的右侧,傅城垣坐在孔琉玥的左侧,赵天朗则坐在韩青瑶的右侧,如此一来,晋王和王乾两个便有好戏看了。 席间上了道玫瑰玉面,其实就是红扒猪脸,肥而不腻香甜软糯,说起来这道菜还是打从伏威将军府里流传出来的。韩家的年酒上有这道菜,吃过的人都说好,好多人都向韩家讨了方子,让自家厨子学着做。因为赵天朗这个京城头号吃货常到晋王府混饭吃,所以晋王府的厨子很上进,很努力的学习各种各样的新鲜菜式,便学会这道玫瑰玉面,赵天朗吃过一回,说味道不错,梅苑管家便将府里的厨子叫过来,专门为赵天朗做这道菜。 孔琉玥看到上了玫瑰玉面,便从容大方了夹了一筷子,傅城垣一向无肉不欢,又因为知道孔琉玥饮食一向清淡,便以为这筷子玫瑰玉面是给自己夹的,正美不滋儿的等着呢。岂料孔琉玥的筷子硬生生的转了个弯,竟把那筷子玫瑰玉面送到了韩青瑶的面前,还关切的笑道:“瑶瑶,你多吃点儿!” 傅城垣心里的失落和郁闷可想而知了,他如泻愤一般的狠狠一筷子戳到玫瑰玉面上,立刻破坏了玫瑰玉面完整的形态,惹得赵天朗皱着眉头叫道:“傅大哥,你要吃便好好夹,戳的乱卞八糟的别人还怎么吃呢。”说罢,赵天朗将自己先抢到手的一块玫瑰玉面放到了青瑶的碟中,用温柔的简直要溺死人的声音说道:“瑶瑶你吃,你还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夹,这蟹籽豆腐不错,很鲜嫩的,要不要尝一块儿。” 那边孔琉玥忙说道:“蟹籽豆腐有些寒凉,瑶瑶,还是喝点儿姜丝蜜脯羹吧。”说罢,孔琉玥便替韩青瑶威了一碗姜丝蜜脯羹,在傅城垣压抑的不满的眼神中,送到了青瑶的面前,还体贴的轻轻搅一搅,吹凉一些,免得烫着韩青瑶。傅城垣眼随心动,立刻死死的瞪着韩青瑶,可是韩青瑶却当着孔琉玥的面,得意的瞪回傅城垣,气得傅城垣牙根发痒,他头一回发现,不打女人其实真是件很郁闷的事情,瞧瞧,他这不就白受气了。 赵天朗一听说蟹籽豆腐寒凉,便立刻将要夹给韩青瑶的蟹粒豆府送入自己的口中,复又夹了一只清水芽菜芯给韩青瑶,这一回孔琉玥倒是没有反对。自从刚才听韩青瑶她身体里还有冰醉余毒,孔琉玥这一颗心便扑到了韩青瑶的身上,对她来说,傅城垣现在远没有韩青瑶重要,青瑶的病也没有什么特效药,只能慢慢调养,孔琉玥只恨自己能和青瑶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不能为她更多的尽心,因此在这有限的一顿饭的时间里,孔琉玥想倾尽自己的一切来关心韩青瑶,至于她家那个闷马蚤小气的双面男人会怎么想,现在可不在孔琉玥的考虑范围之内。 晋王和王乾两个人看着对面四个人的诡异互动,直笑的肚肠打叠,他们敢说这头二十几年吃的饭,没有一顿能比得上今天的精彩。 下人又送上一道淮山杞子煨||乳|鸽,傅城垣有心夺回孔琉玥的关注,便破天荒的伸手盛了一小碗汤,还盛了一方鸽脯。端着碗送到孔琉玥面前,傅城垣还来不及说话,孔琉玥便接过碗飞快的说道:“瑶瑶,来喝点儿||乳|鸽汤,对身子很有好处的。” 傅城垣就这么举着手干干的看着他的小妻子把他的心意送到了韩青瑶的面前,而对面的晋王和王乾两个人,已经再也忍不住笑意,一齐离座奔出去放声大笑,看到傅城垣如此吃瘪,今天这饭吃的真是太值了。 青瑶知道孔琉玥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便接了汤放在桌上,亲亲热热的拉着孔琉玥的手说道:“孔姐姐,你别只关照我,自己也吃啊,这香酥腰果是你最爱吃的,尝尝看味道怎么样?”说着,韩青瑶便在傅城垣的灼灼注视之下,光明正大的用筷子夹起一颗黄澄澄香喷喷的腰果仁儿送到孔琉玥的脸前,孔琉玥甜甜的一笑,想起从前青瑶每做了什么好吃的,便会这么喂她,孔琉玥朱唇轻启,就着韩青瑶的手吃了那颗腰果,还一脸幸福的说道:“又香又酥,好吃极了,瑶瑶,你也吃!” 傅城垣瞧着两个女人旁若无人的“调情”,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感受,便向一旁含笑看着韩青瑶,满眼都是宠溺的赵天朗挑了挑眉头,使了个眼色。他的意思是让赵天朗管管韩青瑶这个女人,挖墙角挖到他傅城垣的家里了,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不等孔琉玥和韩青瑶说话,赵天朗便先说了:“神萍兄,你弟妹自小身子弱,也没有太多的闺中蜜友,难得她和小嫂子投缘,我心里高兴着呢。”其实赵天朗心里也是有点小小吃味的,不过比起傅城垣,他要好多了,毕竟韩青瑶时不时会夹点儿好吃的送到他面前的碗中,也常常会和他有视线上的交流。而傅城垣那个倒霉的家伙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几乎成了孔琉玥左侧的摆设,孔琉玥都不带多看他一眼的。 晋王摇头直笑,他也算得看着赵天朗长大,从没有那一次象今天这样,赵天朗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到赵天朗那灿烂至极的笑容,晋王忽然想向皇上六哥求旨,让他下旨让天朗早些成亲。与晋王有同一心思的当然还有王乾,王乾和赵天朗的年纪比皇上晋王还有傅城垣都要接近一些,也更了解赵天朗,他看的出来,这位韩大小姐已经占据了赵天朗的整颗心。 一顿饭在晋王和王乾只笑不吃,在傅城垣的生闷气,在赵天朗满眼只有佳人,在孔琉玥一心照顾青瑶中结束了。刚用了茶,傅城垣便宣告主权似的抓着孔琉玥的手,急急说道:“我们还有事,姐夫,神萍,子纲,韩……小姐,我们先告辞了。”说到“韩小姐”三个字的时候,晋王,赵天朗,王乾,当然还有韩青瑶,分明都听出了傅城垣咬牙切齿的意味,没错,韩大小姐青瑶已然荣登傅侯爷需要严防死守的重点名册之首。傅城垣心里虽不承认自己吃醋,可事实是他就是吃醋了,吃的还是一个女人的醋! 孔琉玥轻轻从傅城垣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在傅城垣眼睁睁的注视下走到韩青瑶的面前,轻轻执起青瑶的手低声说道:“瑶瑶,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贪凉,寒性的东西一委不许吃,我就你这一个好朋友,你一定要好好的!”孔琉玥说着说着眼圈儿便红了,她将青瑶环入怀中,低低说道:“瑶瑶,你太瘦了,要好好补养身子!” 韩青瑶也眼圈儿红红的回抱孔琉玥,哽咽的说道:“孔姐姐,我会记住你的话,好好照顾自己,你也要好好的,别受了委屈一个人忍着,别总好性儿的任人欺负,我……” 两个女子相拥而泣,看呆了旁边的四个大男人。女人的情绪就是这么善变么,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两句话没说完,便拥在一起哭了。 青瑶这一哭,于赵天朗来说可就象是活活摘了他的心肝儿一般,想要上前把青瑶楼入怀中好好安慰,可是韩青瑶和孔琉玥正抱在一起,他怎么好上前。而傅城垣听了青瑶的话,对她不由有了新的认识,看来这位韩大小姐是和孔琉玥真的要好,她当着自己说出这种话,与其说是在劝慰孔琉玥,倒不如说是在警告自己,傅城垣发觉自己脑子里有个很可怕很不经的想法,指不定那一天琉玥受了委屈,便会离开他投奔这韩大小姐。而这位韩大小姐绝对会借赵天朗之力帮她护着孔琉玥,让自己想见媳妇一面都难轻轻摇头挥去脑子里那个可怕的念头,傅城垣上前一步握着孔琉玥的双肩,声音很有些低沉的说道:“玥儿,又不是再见不着韩小姐了,别哭了,看让姐夫和神萍笑话。” 晋王和王乾两个如同约好了一般,齐齐摇头道:“不会不会,弟妹(小嫂子)和未来弟妹姐妹情深,我看着都很感动。” 赵天朗亦走上前,轻轻拉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不哭了,大家都在京城住着,要见面极容易的。对不对啊,傅大哥?”赵天朗说到后半句,挑眉看向傅城垣,若是傅城垣有一丝反对他的意思,他脸上这一拳可就不能白挨了!不在傅城垣脸上找补回两拳,他就不是赵天朗。 好在傅城垣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其实他心里虽然吃着醋,可是看到孔琉玥因为见到韩青瑶而流露出来的开心快乐,只冲着这一点,他也愿意孔琉玥和韩青瑶多多往来。 傅城垣点头说道:“子纲说的对,大家都在京城里住着,玥儿你若是想韩小姐的,便请她到咱们家来做客好。” 就这么劝慰着,孔琉玥和韩青瑶才洒泪而别,看着孔琉玥上了马车走远了,韩青瑶才收回视线,怅然若失的轻轻叹了口气。王乾笑着告辞,总算是冲淡了韩青瑶心里的伤感之意。送走了王乾,晋王笑道:“天朗,你这脸不处理处理,带着幌子回府可不好。” 赵天朗点点头,韩青瑶便向晋王行礼说道:“王爷,可否命下人煮些鸡子?” 晋王笑道:“这有何不可,未来弟妹,别王爷王爷的叫我,只跟着天朗叫我九哥吧。”赵天朗亦笑道:“对,瑶瑶你就叫他九哥,王爷什么的,是给外人叫的,咱们自家人不讲究这些。” 晋王合笑点头,却见赵天朗冲着他挤眉弄眼儿杀鸡抹脖子的,晋王是过来人,岂有不明白的,只摇头笑笑,等丫环把煮好的鸡子儿送来,便笑着说道:“天朗你和弟妹自便,九哥还有事,便不陪了。” 赵天朗立刻说道:“九哥请便,回头我这脸上的青肿消了自会回府。” 晋王笑笑,看着青瑶娇俏的小脸儿蓦的染上红晕,方才大步走了。 看着晋王走远,青瑶娇慎的瞪了赵天朗一眼,轻填道:“不理你了!” 赵天朗可是初尝情滋味的毛头小子,一听青瑶说不理自己,他哪儿知道青瑶说的是反话,只一把拉住青瑶的手,将她搂入怀中,急切的说道:“瑶瑶你千万别不理,你要不理我,我就要死了!” 青瑶被赵天朗的举动闹得羞意大盛,便拧着身子想狰扎出去,情急之下她用手一推,借着反作用力便挣脱出赵天朗的怀抱,而赵天朗则往反方向跌倒,一屁股坐在了雪白的羊毛地毯上。虽然不疼,可是赵天朗却故意夸张的叫道:“哎哟,好疼……” 青瑶虽然习武,可是却没有真正和人打过架,也不知道她刚才那一推到底有多大的力道,便忙跑过来扶赵天朗,赵天朗就势一拉,便将青瑶拉入怀中,青瑶娇艳欲滴的朱唇就这么刷上了赵天朗的面颊…… 两个都是头一回有如此亲热行为的青涩少年立时呆住了,青瑶的脑子里好似有人放了一团火,烧的她什么都不能想、赵天朗也和青瑶一样,不过赵天朗身体比他的脑子反应快,出于本能,赵天朗一手环着青瑶的背,一手扣着青瑶的后脑勺,将青瑶压向自己,青瑶傻傻的,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动的吻上了赵天朗的双唇。 青瑶惊慌极了,她想逃开,可是却挣脱不了赵天朗那双有力的臂膀,初吻,这可是她真正的初吻呀,怎么能就这么被抢走了! 等青瑶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快憋死了,当然,那个始作俑者也被憋的不起,两个人无力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青瑶没有接吻经验不会换气,赵天朗这个初哥也是一样呢。 因为心里已经认定了赵天朗,所以青瑶在最初的羞涩之后,涌上心头的是满满的甜蜜,她低头不语,唇边却荡漾着甜美的笑意,赵天朗一直不错眼珠子的盯着青瑶,看到青瑶脸上浮起了笑容,他才放心的笑了起来。将青瑶揽入怀中,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雪白的羊毛地毯上,头挨着头,赵天朗将青瑶的手拿到手中,轻轻的抚弄着,低低说道:“瑶瑶,今天是我最快活的日子。” 青瑶柔顺的靠着赵天朗,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也是!” 青瑶声音虽小,可赵天朗却听的清楚,他兴奋的大叫一跳了起来,将青瑶抱了个满怀,在屋子飞快的旋转起来,晃的青瑶眼前直发晕,忙尖叫道:“头好晕,你快放我下来!” 赵天朗忙将青瑶放下来,仍将她楼在怀中,青瑶抬头欲嗔,可是看到赵天朗那肿了一半儿的脸,便心软的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轻轻抚着赵天朗的脸,心疼的低低问道:“子纲,一定很疼吧,你真傻!” 赵天朗嘿嘿傻笑道:“不疼不疼,傅大哥拳头重,若是让他打到你,我才真疼呢!” 青瑶拉着赵天朗的手,将他按到椅子上坐好,用刚拨了壳的热鸡子儿小心翼翼的给赵天朗揉了起来。闻着青瑶上传来的淡淡女儿香,感受着青瑶真切温柔的关心,赵天朗恨不得让时间停在这一顿,如果这一刻便是永远,他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揉了小半个时辰,赵天朗脸上的青肿消褪了不少,可是还有些痕迹,青瑶担心的说道:“子纲,还青着,可怎么好呢?” 赵天朗怕青瑶担心,便笑道:“没事的,我原也常和九哥傅大哥他们过招,难免磕着碰着的,不碍事。” 青瑶低头道:“都是我连累了你!” 赵天朗抱着青瑶,拉着她手放到自己的唇上吻了一下才说道:“傻丫头,怎么能是你连累我呢。告诉你,我挨这一拳,可是却能取笑傅大哥大半年,说起来是我赚了呢,真的瑶瑶,傅大哥这人平日最是没趣,好不容易娶了新嫂子之后象个有生气的人了,我们这时候不取笑他,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说起来我还得谢谢瑶瑶你,是你让我们几个看到傅大哥还有如此……呃……有趣的一面。” 青瑶被赵天朗说的笑了起来,想想刚才傅城垣吃瘪的样子,真是好玩儿极了!哼,看你丫还敢不敢欺负我家田田!青瑶暗自腹诽着。 赵天朗很喜欢看青瑶脸上极生动的表情,青瑶自己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脸上都会表现出来,根本就瞒不住事儿。比如说这会儿,赵天朗敢打包票,他家瑶瑶一定在想傅城垣那个吃了暗亏的家伙。只是,想到青瑶居然当着他的面在想别的男人,赵天朗心里有些不乐意,他立刻将想法变为实际行动,重重的吻上了青瑶的双唇,有了刚才的经验,赵天朗这一回的业务明显熟练了许多,直把青瑶吻的七荤八素,感觉整个人都要飞翔起来…… 气喘吁吁的推开赵天朗,青瑶瞪着他,鼓着嘴说道:“赵天朗,不许偷袭我!” 赵天朗越者青瑶越可爱,又一把将青瑶拽入怀中,青瑶慌忙叫道:“赵天朗你个大色狼,快放开我!” 赵天朗头顶着青瑶的肩窝,呵呵的笑了,和青瑶在一起,他总是会笑个不停,仿佛只有和青瑶在一起才能笑得如此畅快! 笑闹了一回,时候也不早了,青瑶推推和自己并肩坐着的赵天朗,轻声说道:“子纲,我得回家了。” 赵天朗低叹一声,轻道:“嗯,我送你回家。” 出了梅苑上了轿子,赵天朗骑马走在轿旁,护送青瑶回伏威将军府,因青瑶是扮了男装出门的,她不想惊动太多人,早上出门的时候便走的东角门,回来自然也是从东角门进去,从东角门到颐年居最近。 还没到东角门上,赵天朗便看到一个身影从东角门里闪了出来。赵天朗双眉一皱,立刻命人将轿子抬到旁边的胡同之中,看那身影鬼鬼崇崇的,只怕没有什么好事,事关青瑶的家,赵天朗自会打起十二份的注意力。 “四九,你悄悄跟着那人,看他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别惊了他。”赵天朗压低声间吩咐了四九,四九答应一声,便悄悄缀上了从伏威将军府东角门里出来的那条身影。 韩青瑶听到赵天朗的话,挑开轿帘不解的问道:“子纲,出了什么事?” 赵天朗笑道:“没什么,就是瞧着有个人行迹可疑,让四九去看看。” 青瑶双眉微蹙,却没有追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轿子抬到了东角门,赵天朗看着青瑶进去了,方打马转身往回走,咋一和青瑶分开,赵天朗的心里没着没落的,仿佛心缺了一块儿。他再三回头看向伏威将军府,心中想着若是能早些成亲该多好啊!那样他就能天天和青瑶在一起,不用承受这相思之苦,这正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且说赵天朗正害着相思,便信马由僵的往前走,刚经过户部尚书府的门口,他便被叫住了。赵天赐从户部尚书府里匆匆走出来,满脸含笑的唤道:“二弟……” 被人打断相思的赵天朗有些不高兴,只带住马僵转身回看,见赵天赐满脸笑意的快步走来,便轻轻跃下马背,淡淡道:“原来是大哥啊,真是巧!” 赵天赐笑道:“果然很巧,我陪你大嫂回娘家看她的祖母,正要回府,不想在这里遇到二弟你,到底我们是一家人,有缘份才会遇到。” 赵天朗非常不爱听赵天赐的这种狗屁理论,呸,什么有缘,就算真有缘,那也是孽缘!如果能选择,他才不要和赵天赐这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做兄弟。赵天赐真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竟然还有脸表现的和他如此亲热。 十四年前,有一回赵天朗从宫中回家,一只很可爱的小猴子忽然跳到他的面前,赵天朗从来没看过那么可爱的猴子,不由追了出去,一直追到了王府花园临水的假山上,他正摄手摄脚的想抓住那只猴子,后面却突然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道,将他生生推下水,赵天朗被推下的时候在半空里翻个了身子,他分明看到,赵天赐站在假山上,手里抓着那只猴子,他双手一拧,把那只猴子的脖子活生生的拧断,丢进了假山山洞之中。 赵天朗跑出来,服侍他的丫环嬷嬷们也都追了出来,赵天朗又及时大叫救命,王府的下人才赶了过来,救了他的一条小命。他醒来之后,庆亲王爷非但不安慰他,还将他怒骂一通,说他不懂事胡乱跑,还失足掉入水中,庆亲王一边训着赵天朗,一边紧握着赵天赐的手,无限关爱的说道:“天赐,你可一定要记住,那些危险的地方不能去……”赵天朗分明看到赵天赐看着自己的眼神中透着一抹得意。 从此之后,赵天朗便再没有给过赵天赐好脸色,这又坐实了他不敬兄长的罪名,也让庆亲王爷越发讨厌于他,庆亲王府的死结,打的更紧了! 第九十五章 却说四九跟着那从伏威将军府东角门里闪出来的身影一直到了北城一处普通的两进宅院。四九绕到正门看了一回,又向周围的邻居打听了,原来这处宅院是吏部验封司的一个小掌固的府第,这个小掌固姓杨,名叫杨清,他的妻子姓陈,正是陈氏的亲妹妹。 彼时天色未黑,四九也不方便潜入杨府,只得在心中记下,便向回赵天朗复命去了。赵天朗听说是那人到了陈氏的妹妹家,只 嫡女谋略第34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了点头,倒也没往深里想。他知道陈氏如个正被禁足,想见见她娘家的亲戚,自是要做的隐讳一些,免得又因此获罪。 赵天朗现在还不知道韩青瑶体内的冰醉就是陈氏下的,因此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那陈氏到底是青瑶名义上的母亲,她若有什么事被揭破,青瑶面上也不好看。 赵天朗刚打发了四九,便听到秋素在门外说道:“世子爷,王妃请您到静室去一趟。” 赵天朗皱皱眉头,他脸上被傅城垣打的地方还隐隐做痛呢,该死的傅城垣,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得亏这一拳是砸在他的脸上,若是真让他打中了瑶瑶,岂不心疼死他了。可这脸上有幌子,回头母妃定然又要心疼了,唉…… 四九进来服侍赵天朗穿好衣服,又披了一件夹棉青金缎面披风,便匆匆往与庆亲王妃的静室去了。一路之上,他还小声对秋素说道:“秋素姐姐,你回头先进去把烛光调暗一些。” 秋素早就看到赵天朗脸上的伤痕,她素知赵天朗的脾气,因此既不问也不劝,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到了静室,小丫环进门通报,王妃欢喜的声音便在静室响了起来,“天朗快进来。” 赵天朗看了秋素一眼,秋素会意,忙从门边儿擦身进门,假装剪灯花,将光线调暗了一些。 赵天朗快步进门,满脸是笑的叫道:“娘,都这会儿您唤儿子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庆亲王妃迎着赵天朗,虽然秋素已经将光线调暗了,可是儿子的样子总是刻在娘心上的,庆亲王妃立刻发现了赵天朗脸上的异样,她一把抓住赵天朗,皱眉轻声责备道:“天朗,今儿不是永定侯相请于你么,怎么又动了手手,还伤了脸?” 赵天朗见瞒不过去,只得笑着说道:“娘,我们几个吃酒吃的性起,又因着好久不曾切磋武艺了,便练了一回,儿子如今功夫大涨,一招飞龙在逼得傅大哥不得不出杀招,这不就被傅大哥的拳头扫了一下,没事的,一点儿都不疼,娘您就别担心了。” 庆亲王妃摇摇头,蹙眉说道:“你这孩子总是不省心,傅侯爷的武功在满朝武将里都是头一等的,你偏和他过招,真真是找不自在。” 赵天朗扶着庆亲王妃,装出小无赖的样子,拖长声音说道:“娘,不带您这么贬低自己儿子的!” 王妃看着赵天朗还象小时候那样和自己撒娇,不由笑了起来,只说道:“罢了,反正娘说也是白说,你总是不听话的,罢了,娘也不管你,等媳妇过了门,娘只让她管着你。” 赵天朗嘿嘿直笑,扶着庆亲王妃在椅上坐下,半跪在庆亲王府面前笑着问道:“娘,您还没说叫儿子过来有什么事情呢?” 庆亲王妃轻叹一声说道:“今儿你父王打发人过来,让娘下贴子请韩夫人和青瑶到王府做客,他要见见青瑶。” 赵天朗如远山峰峦般的双眉皱了起来,沉声冷道:“他要见,只怕是他的柳侧妃要见吧!”自从皇上下旨赐婚之后,那柳侧妃便憋着心思要见韩青瑶,上回她被庆亲王爷喝斥了一回,根本就没死心,这不,又用了手段缠着庆亲王,让他向王妃开口,以王妃的名义请人,柳侧妃就不相信那韩青瑶敢不来。 “天朗,既然是让娘下贴子请,那么青瑶就是娘的客人,别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能实现,只是你父王指定要韩夫人带青瑶过来,这却有些为难。” 赵天朗点头道:“韩夫人被韩老夫人罚了禁足,听说要到过年的时候才能解禁,况且她又不是青瑶的亲娘,从前对青瑶也不好,何不改请老夫人带着青瑶过来?” 庆亲王妃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不妥,越是不让她来,柳侧妃岂不是越会借韩夫人生事,到你成亲的日子还有一年多,这一年多里,什么变数都可能发生的,天朗,有些时候退方是进。” 赵天朗不高兴的皱皱眉头,闷声说道:“那就全由娘亲做主吧。”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那便定在十月初八,还有两天的时间,你到韩家先通个气儿。” 赵天朗点点头,闷闷的应了。庆亲王妃瞧着赵天朗仍是不太高兴,便抚着他的头浅笑说道:“天朗,娘会好好照看青瑶,一定不会让她受了委屈的,那柳侧妃再怎么折腾也越不过娘去,说到底娘才是这庆亲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赵天朗伏在庆亲王妃的膝头,有点儿心酸的说道:“娘,这十九年来,你受太多委屈了。” 庆亲王妃平静的笑道:“若是受点儿委屈能换来我天朗的平安长大,娘心甘情愿。” 静室之中母子情深,而梅水院中,便是另一番情形了,庆亲王和柳侧妃翻云覆雨一回,柳侧妃便趴在庆亲王的身上说道:“王爷,世子还有一年多才成亲,这屋子里连个丫头也没有,说出去岂不丢了我们庆亲王府的人?” 庆亲王爷嗯了一声,手指还在柳侧妃身上游走着,带着淡淡的倦意问道:“爱妃你有何想法?” 柳侧妃娇笑道:“不如先给世子房里放几个丫环教导他房中之事。”柳侧妃边说,边伸手轻轻的搓揉庆亲王爷胸前某两点突起之物,惹得庆亲王身体一颤,翻身便将柳侧妃压了下去,这会儿柳侧妃说什么,他都会不加思索的答应。 “好……咝……全依你……宝贝儿,撩起了爷的火,你可得给爷灭火……”闻着屋子里那股沁人心脾的甜香,庆亲王顿觉自己宝刀不老,复又提枪上马,惹得柳侧妃大呼小叫的娇声浪语不断,不多一会儿又哄得庆亲王一泻千里…… 次日一早庆亲王爷上朝去了,赵天朗去了韩府。侧妃便将两个容貌艳丽身材妖娆的丫环叫到跟前。“玉容云裳,昨儿王爷发了话,让你们两个去世子房中伺候,你们可不要辜负了王爷和本妃的一番心意。”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服侍世子,不负王爷和娘娘的提拔之恩。”玉容云裳两个人齐齐跪倒在柳侧妃面前,这简直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儿,由不得她们两个不喜出望外。 满府的丫头,谁不巴着能做世子爷的通房丫头,只看世子爷一出生就被封为世子,到如今整整十八年都做的平平稳稳,便可知将来这王爵必然会由世子爷继承,做了世子爷的通房丫头,将来少不得有个封号,到时便能一跃成为人上之人。因着庆亲王府有柳侧妃这个例子,因此每个丫环都想着能沿续柳侧妃的神话。 “崔嬷嬷教导你们的,可都记住了?”柳侧妃见两个丫环面露喜色,便沉声问了起来。 玉容和云裳两个脸上都涌起羞意,前些日子柳侧妃特派了一个嬷嬷教了她们两个许多羞人之事,也就是因着崔嬷嬷的调教,这才短短七八日,玉容和云裳便由不知人事的青涩丫环转变为妖娆勾人的女子。 “回娘娘,奴婢记住了。”玉容和云裳两人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柳侧妃微有些得意的淡淡一笑,复又说道:“有道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以后的事情,可全在你们自己手中了,有没有造化,端看你们会不会服侍了。” 玉容和云裳对视一眼,忙向柳侧妃磕头道:“奴婢谢谢娘娘成全。” 柳侧妃笑道:“都起来吧。那补身子的药可还吃着,吃了多少天了?” 玉容忙说道:“回娘娘,奴婢们每天晚上都喝的,已经喝了七天,是崔嬷嬷亲手熬了送来的。” 柳侧妃笑道:“嗯,已经喝了七付,也差不多了,从今儿起就不用再喝了,你们两个太年轻,喝的太多了反会虚不受补,脸上会长包的。” 玉容和云裳吓了一跳,忙齐身说道:“奴婢谨遵娘娘的训示。” 柳侧妃又赏了玉容云裳两个人几件颜色衣裳和漂亮首饰,便让她们退下去了。看着玉容云裳两个人的背影,柳侧妃脸上浮起一抹阴沉的笑意。这两个小丫头就是好骗,连喝了十天绝嗣汤,她们两个这辈子都别想再生出孩子,想学她青云直上,呸,做梦吧! 玉容和云裳两人退下,回到自己的房中,见房中无人,云裳便拉着玉容的手说道:“玉容姐姐,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有大爷在,侧妃娘娘岂会对世子爷安了好心?” 玉容唇边逸出一抹冷笑,低低道:“怕什么,反正崔嬷嬷送来的药咱们都没喝,就算那药真的是补药,可咱们原本是穷人家的女儿,能吃上饱饭就谢天谢地了,喝不喝补药又值个什么。况且打死我也不相信那药是补药。云裳你想,大爷到现在都没有子嗣,侧妃娘娘怎么可能让世子爷的孩子先出生?我想,那药必是绝嗣之药,只有世子爷没有子嗣,这爵位才有可能传到大爷这一房,所以我们不喝是对的,云裳,你我不论谁得了世子爷的心意,若是侥幸有孕,另一个都要想法子替对方遮掩,瞒到不能瞒了再说,还有,从今往后你我的饮食一定要倍加小心,免得着了侧妃娘娘的道儿。” 云裳一个劲儿的点头,急急说道:“玉容姐姐,我什么都听你的。”玉容笑道:“云裳,咱们姐俩儿既然有了这样的机会,便要好好抓住,断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咱们是柳侧妃送给世子爷的,他一定会对咱们有戒心,所以我们一定要处处小心,万万不可惹世子爷不高兴,到了世子爷屋子里,切记伏低做小,特别是那个秋素,我听说世子爷极信任她,而且也没有让她做通房的打算,所以我们要特别讨好她才是。” 玉容云裳姐俩儿商量了一回,便安心等着柳侧妃将她们送给赵天朗,做起那青云直上的美梦。 再说赵天朗一大早便轻车简从的去了韩府,见到韩老将军说明来意,韩老将军皱眉说道:“这内院之事,你去问奶奶的意思吧。” 赵天朗进到颐年居,韩老夫人一看到赵天朗,自然是眉开眼笑,高兴的叫道:“天朗快过来,哎哟,这脸上怎么青了,被谁打了?”发现赵天朗上青了一块,韩老夫人的声音立刻沉了下来。 赵天朗忙上前笑道:“和永定侯切磋的时候不小心被扫了一下子,不碍事的,奶奶放心。” 韩老夫人听说是切磋武功才挂了点彩,便笑了起来,只说道:“以后小心点儿,切磋武功点到即止就是了,瞧着小脸儿青的,菱花,去把我的九花清瘀丸拿出来。”菱花应了一声,忙快步走去后院,在后院大槐树下起出一只鬼脸青的小坛子,打开泥封,再拿出里面的豆青绿瓷小瓮,捧到了韩老夫人的面前。 韩老夫人笑道:“这是奶奶家传的丸药,对跌打损伤最是有奇效,你拿几丸回去,半丸用黄酒送服,半丸用温水化开敷在伤处,凭是什么样的瘀青,保管一丸下去便全消了。” 赵天朗眉开眼笑的接了,韩老夫人见菱花只给了赵天朗一丸,便笑着说:“菱花,多给世子几丸,年轻人常切磋武功是好事,难免有个磕着碰着的。” 菱花忙说道:“回老夫人,只剩五丸了。” 韩老夫人听了笑道:“那便连坛子都给你们大姑爷,明春再配就是了。天朗,不用的时候把坛子窖在大树根下,用的时候再现起出来。” 赵天朗忙应了,双手接过小坛子,韩老夫人这才笑着问道:“天朗,这一大早的赶过来,可是来赶早饭的?” 赵天朗忙说道:“奶奶,孙婿一来是要蹭早饭,二来也有一桩事情要讨奶奶的示下。” 韩老夫人点头笑道:“你且说吧。” 赵天朗将他的父王让他的母妃下贴子请陈氏和青瑶之事说了一边,韩老夫人皱眉道:“因何一定要请陈氏?” 赵天朗极为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这是父王身边的侧妃在父王面前进的言,父王这才……” 韩老夫人微微摇头,对于庆亲王的不着四六着实是懊恼的很,她想不明白,那么好的王妃那么好的赵天朗,怎么偏有那么一个糊涂混蛋的丈夫(父王)。不过韩老夫人也知道庆亲王妃在府里的处境,何况将来青瑶是要嫁入庆亲王府的,现在还没过门就先把关系搞僵,于青瑶有百害而无一利。她沉思片刻,方才说道:“天朗,只请陈氏和青瑶?” 赵天朗立刻说道:“父王虽然如此说的,可是奶奶是韩府女眷之主,自然要请奶奶带着她们去的。” 韩老夫人点点头笑道:“天朗就是会说话,罢了,我们瑶瑶也不是见不得人,去便去,咱们还怕了谁不成!” 赵天朗心里有底,便回府告诉王妃,王妃立刻下了贴子,诸韩老夫人并两位韩夫人和韩大小姐过府作客。贴子刚发出去,柳侧妃便摇摇摆摆的到了王妃的宴息室,满脸是笑的问道:“王妃姐姐,王爷让婢妾来问问可曾给伏威将军府下了贴子?” 庆亲王妃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只淡然捻动手中的小叶紫檀佛珠,根本就不理会柳侧妃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上下尊卑之人。 柳侧妃被庆亲王妃晾的脸色涨红,正欲提高声音再问一次,庆亲王妃身边的周嬷嬷似笑非笑的说道:“请侧妃娘娘回禀王爷,贴子已然下了,想必明儿韩老夫人必会带着两位韩夫人和韩大小姐过门做客的。” 柳侧妃眼色一沉,立刻皱眉说道:“王爷不是吩咐了只请韩大夫人和韩大小姐么?王妃如何多请了人?” 王妃捻动佛珠的手指停了下来,她淡淡说道:“周嬷嬷,带柳凝华到佛堂罚跪反省!” 柳侧妃瞪着王妃,自从上回王妃不顾庆亲王爷的求情狠狠的罚了她,柳柳侧妃便恨透了王妃,好只叫道:“你凭什么罚我?” 王妃淡淡道:“周娘缠,给柳侧妃讲讲规矩。” 周缠嫂立刻说道:“柳侧妃娘娘,您只是侧妃,还不曾上了皇室玉碟,而王妃是王府的女主子,你敢质疑王妃的话,还不当罚么?” 柳侧妃一滞,她立刻想起上回被关在佛堂里跪了一整夜,就连王爷都没求下情来,想到那一层,柳侧妃心里顿时没了底气,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连声说道:“王妃姐姐恕罪,婢妾无心的,求王妃姐姐饶了婢妾这一回吧。” 看到柳侧妃前据而后躬,不只是周嬷嬷和服侍王妃的丫环们,就连庆亲王妃都大感惊诧,这样的话,能从柳侧妃的口中传出,真是太怪异了。 王妃当然不知道,柳侧妃心里有个恶毒的计划,为了保证她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她宁可这会儿对庆亲王妃服低做小。只要过了今天,等明天韩府的人一来,哼……柳侧妃想象着明天会有了精彩场面,心中阴阴的笑了。 柳侧妃已经跪下求饶,庆亲王妃便也不好再穷追不舍,只淡淡道:“为人要记住自己的本份,你回去吧。” 柳侧妃退了出去,站在门外看着庆亲王妃的宴息室,虽然庆亲王妃宴息室里的布置陈设没有她的刻意华美,可是有好些东西是王妃才能使用的,她身为侧妃,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比如那株五尺多高的火珊瑚,那尊七宝玲珑塔,那面一人多高的双凤沉香琉璃宝镜…… 柳侧妃恨恨的走了,见到了庆亲王爷,自然将王妃罚她之事添油加醋了说了一回,庆亲王爷气的脸色铁青,只搂着柳侧妃道:“凝华,本王不会让你白受了委屈的。” 柳侧妃娇怯怯的嗯了一声,她知道庆亲王爷好这一口,每回她扮娇弱,王爷总是会对她予取予求。果然,庆亲王爷挑着柳侧妃的下巴,在她的嘴上亲了一下,心肝儿肉的哄道:“凝华,你且再忍耐忍耐,本王总不会负了你。” 柳侧妃又想了一声,娇声说道:“王爷,您昨晚上吩咐妾身给世子选两个通房丫头,妾身已经选好了,明儿妾身就带着两个丫头给姐姐和世子磕头。” 庆亲王点点头道:“凝华如此贤惠,可有些人就是不懂你的心,白瞎了你的好意。明儿便把人送到朝华院去吧。” 柳侧妃挑眉暗笑,明儿可有好戏看呢,王妃,赵天朗,你们等着吧! 次日一早韩老夫人便带着陈氏李氏青瑶坐了车子去庆亲王府。青瑶跟着韩老夫人乘一辆车,韩老夫人拍着青瑶的手笑道:“瑶瑶,心里怕不怕?” 青瑶摇摇头,簪在发间的玉玲陇步摇轻轻碰触,响起了一串清越的叮咚之声,青瑶伸手稳住步摇,眉头轻皱的说道:“奶奶,为什么非要戴这枝瑞鸟衔珠玉玲珑步摇啊,怪累赘的!”这只瑞鸟衔珠玉玲珑步摇是个秋祥记新出的样式,用最一整块上等的糖色羊脂玉雕成,整个瑞鸟衔珠的图案便有巴掌大小,瑞鸟口中衔着的是俏色玉珠,五串玉玲珑苏琉从瑞鸟尾部垂下,直垂到青瑶的耳朵边上,其分量将近一斤,这让一惯轻便打扮的青瑶很有些不习惯。 韩老夫人笑道:“瑶瑶,这原就是你该有的打扮,今儿那个柳侧妃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咱们得先在气势上压住她。” 青瑶只得答应一声道:“是,瑶瑶明白了。奶奶放心吧,瑶瑶一点儿都不怕的,绝地不会给我们伏威将军府丢脸。” 韩老夫人笑道:“这才是我们韩家的好孩子,瑶瑶,到了王府只跟着奶奶,处处多看王妃的眼色,千万不可随意行动,谨防有人使唤诈。” 青瑶一一应了,韩老夫人瞧着青瑶神色淡定,不玲怎么看都没有一丝惊慌的意思,便也放了心,只闭目养神,到了庆亲王府,指不定还有什么鸿门宴在等着呢。 在后面一辆车中,陈氏着脸坐在丰中,李氏和她坐在一起,也没有说什么话,她平日虽然是个好说话的,可是和这个不着四六的大嫂在一起,李氏可没什么说的。 陈氏坐在车中,一面想将昨儿韩老夫人对她说的话,韩老夫人再三警告她要守规矩,不许做出不经之事,否则便会不顾韩青环韩青江姐弟的脸面,一定将她休回娘家。陈氏心中暗自想道:“不说,哼,我必不会少说,想让小蹄子顺利嫁入庆亲王府,做梦!不过这话要怎么说呢,得避着老夫人,可是今天老太婆一定会死死看着我,倒要费点心思了。” 不多时便到了庆亲王府,王妃早遣了她身边最得力的周嬷嬷在门口迎候原本柳侧妃传下话,只让开侧门,可是周嬷嬷却拿着王妃的手令,勒令门子开了正门迎接韩老夫人一行。 在正门口,庆亲王府的小厩们上前,抬起车子进入府中,套上大青骡子,沿着一条青砖通道往后宅行去。 青瑶对庆亲王府有些好奇,有心挑开帘子悄悄看一看。可韩老夫人却猜透了青瑶的心思,压下青瑶的手,微微摇了摇头。青瑶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笑了。 车子行至王府后宅的垂花门前,守门的小丫环忙跑到里面回禀,周嬷嬷则带人服侍着韩老夫人她们下车。桃叶和香如两个丫环上前,小满挑开帘子,一只洁白纤细的玉手先缓缓伸了出来,只看了这只手,周嬷嬷和王府的丫环们便屏住了呼吸,她们也不是没见过美人的,可是却从没想到只一只手,便能美的让她们无法移开眼神,这只手的主人,该得有多美啊! 一只穿着绣玉笑蓉花缎面绣鞋的脚轻轻的踩在朱漆脚凳上,紧接着,便是绣着十二种花草的十二幅月华裙垂了下来,紧按着,一阵悦耳的清脆之声在每个人的耳中响起,一个身着浅金色萍丝妆花缎交领褙子,系着月蓝绣云纹腰封的女子便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原本那套衣服就非常的华贵,可是穿在青瑶的身上,偏在华贵之外多了几分轻灵,青瑶肤如凝脂娇嫩,眉似远山轻秀,双目朗若星月生辉,朱唇不点而红,娇胜海棠。一时之间自周嬷嬷往下,王府的丫环们都看直了眼,有好些自恃美貌想厌上赵天朗的床,延续柳侧妃神话的丫环不由的灰了心,未来世子妃的容貌如此绝艳,她们又怎么比得过呢。 王妃得了丫环回禀,忙迎了出来。韩老夫人看到王妃走来,便上前一步行礼道:“韩门隋氏携子媳妇陈氏,李氏,孙女青瑶拜见王妃娘娘。 王妃忙伸手拦住韩老夫人,笑意盈盈的说道:“老夫人快不要多礼。两位韩夫人请起,瑶瑶,到我这儿来。” 王妃的到来才惊醒了看直了眼的周嬷嬷和王府丫环们。大家忙各司其职,服侍着王妃和韩家女眷们进了内宅。 王妃左手携着韩老夫人,右手携了青瑶走入花厅,笑着叙了寒温,见青瑶比三月里见到之时又长高了一些,脸色也挺红润,身子骨仿佛也见壮实一些,庆亲王妃打心眼里高兴,只笑道:“瑶瑶,你爱吃什么只说给我知道,我让人做了来,可不许见外。” 王妃话音刚落,便听外面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王妃眸色微沉,知道来人是柳侧妃。“哟,到底是姐姐疼儿媳妇,韩小姐还没过门呢,王妃便先疼上了,这也就是天朗的媳妇,别人再没这个待遇的。” 身着桃红宫装,头戴赤金嵌粉晶头面,颈上戴着个明晃晃金灿灿沉甸甸赤金八宝项链的柳侧妃如旋风一般快步走了过来,她的耳朵倒尖,王妃在花厅中说的话,她在外头都听到了。 “让老夫人见笑了,这是我们王府的柳侧妃,因我管家无方,倒让她在老夫人跟前丢人了。”王妃看向韩老夫人,丝毫不给柳侧妃面子的说道。 韩老夫人浅笑不语,这柳侧妃说是侧妃娘娘,又不曾上了玉碟,并没什么正轻品级,而韩老夫人身上是有从三品诰封的,完全可以为给柳侧妃见礼,就是陈氏也有浩封,也不必见礼。 可是陈氏一看到柳侧妃,那双眼睛便蓦的亮了,她立刻离席迎向柳侧妃,看到陈氏走了,李氏也不得不走下来,倒是青瑶因坐在王妃的身边,被王妃拉着手,便没有走下来。 “韩门陈氏(韩门李氏)拜见侧妃娘娘。”陈氏一马当先拜了下去,李氏只得也跟着拜下去。柳侧妃得意的笑道:“两位韩夫人快快请起。” 陈氏李氏起身,柳侧妃便越过她们走向王妃的席面,一看到青瑶,柳侧妃眼中便闪过一抹惊艳,可是她很快便掩饰了这种惊艳,夸张的笑道:“这就是韩大小姐吧,如此出挑的人品,怪不得把我们世子迷的魂不守舍,立逼着王爷去为他求旨赐婚呢。” 青瑶落落大方的站了起来,向柳侧妃浅浅福身,淡淡道:“侧妃娘娘此言差矣,青瑶长居深闺少见外男,娘娘此言青瑶承受不起。青瑶倒想问侧妃娘娘这种不经之言是从何处听来的,事关青瑶闺誉,还请侧妃娘娘明示。” 柳侧妃被青瑶堵的一滞,她万没想到韩青瑶竟然不象那寻常的大家子小姐,一听到别人辱及闺誉便又羞又恼,立时哭出声来,竟然还有条有理的还击于她,让她难以自圆其说。 王妃听了青瑶的括,心中十分满意,唯有如此才配做她的儿媳妇,这头一回见面,就不能给被柳侧妃给震住了才行。韩老夫人坐在青瑶旁边,眼含笑意微微点头,然后站起来看向柳侧妃,沉声说道:“侧妃娘娘,事关舍孙女的闺誉,还请娘娘明示。” 柳侧妃本想含糊的混过去,万没想到此时韩老夫人竟然突然发难,她还没来得及说括,李氏亦沉声说道:“今日蒙王妃娘娘相邀,妾身等来府上坐客,侧娘娘便是以谤人清誉来待客么?” 柳侧妃被韩老夫人和李氏问的哑口无言,王妃一拍桌子怒道:“柳凝华,你太放肆了!胡言中伤世子和未来世子妃,你居心何在!” 柳侧妃的脑子一时不够用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韩家人如此有个性,完全不按规矩走么,倒是那韩陈氏,还是个知道事的,没有多嘴。 见柳侧妃还不跪下谢罪,王妃怒道:“来人,送柳侧妃到佛堂静修。” 柳侧妃这才回过神,定定的看着王妃,不敢相信王妃当着外人就么罚自己。周嬷嬷立时上前说道:“侧妃娘娘请。” 柳侧妃正要说话,周嬷嬷上前在柳侧妃肋下一点,韩老夫人看在眼中,不由的暗道:“这个嬷嬷的点|岤手法精淮,功夫不差。”柳侧妃再也说不出话,便被押进了佛堂。 柳侧妃被罚,自有那马屁精去向庆亲王爷回禀,庆亲王爷大怒,立刻喝道:“来人,随本王到佛堂接柳侧妃出来。” 庆亲王爷带人便往外走,刚走出梅水院,庆亲王便看到赵天朗冷着脸双臂环胸站在门口,说他一脸寒霜绝对没有一丝的夸张。庆亲王心里正生气,便怒道:“畜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赵天朗冷冷的说道:“父王,我好象是你生的!” 庆亲王没反应过来,只骂道:“我宁愿没生你这个小畜生!”此言一出,庆亲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骂自己老畜生,不由怒从胆边生,劈手便是一掌扇向赵天朗,赵天朗脚步未动身影却陡然一闪,庆亲王这一耳光便扇空了,气得庆亲王暴跳如雷。赵天朗冷冷道:“父王的柳侧妃公开抵毁未来的子妃,而且还当着伏威将军府的,女眷母姑不罚她无以正王府之纲纪,怎么,父王打算再给御史一条参奏的理由么?近来御史台闲的发慌,我听说他们正满京城的打听事儿。” 庆亲王气的黑了脸,御史台那般人就象一群苍蝇,叮不死人,可是咯应人,每一回他们一参奏,皇上就会找他谈心,庆亲王不怕皇上责罚于他,可问题的关键在于,皇上从来不责罚他,只会非常无奈的摆出自己种种的艰难,好声好气的请求他这个小皇叔多帮村帮衬于他。而庆亲王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一点。 想起讨厌的御史台,庆亲王只能把自己憋回梅水院,气得很砸了一通东西,把柳侧妃好些心爱之物都给砸了。 砸过之后,庆亲王坐在床边上喘着粗气,忽然说道:“来人……” 梅水院里的丫环忙进去伺候,庆亲王命她把柳侧妃身边的崔嬷嬷传来,沉声吩咐了一番。 崔嬷嬷奉命,立刻叫上玉容和云裳两个丫环,让她们精心打扮了,便跟着崔嬷嬷去了花厅。 花厅之上,气氛重又和谐起来,大家都笑语盈盈,没有人把柳侧妃刚才闹的那一出当回事。正说笑间,一个小丫环进来回票,说是崔嬷嬷奉王爷命过来传话。王妃皱皱眉头,便让崔嬷嬷进来了。 玉容和云裳两个丫环垂头跟着崔嬷嬷进来,王妃也没有在意,只当她们两人是跟崔嬷嬷的丫环。岂知崔嬷嬷却带着两个丫环跪下,大声说道:“启禀王妃,王爷赏世子爷两个通房丫环,让王妃娘娘安排她们个明两日与世子爷圆房,王爷说未来世子妃正好也在,便让她们过来给未来世子妃磕头,也好定下名份。” 崔嬷嬷此言一出,满座震惊,王妃立时沉了脸,韩老夫人与李氏眉头微皱,两人都担心的看向青瑶,独有陈氏脸上却浮起了快意的笑容,用讥诮的眼神看向青瑶。 青瑶站起,转身面向王妃,清楚的说道:“王妃娘娘,小女能给说话么?” 王妃有些诧异,可还是点了点头,她也想看着青瑶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青瑶看着崔嬷嬷,淡淡笑道:“王爷既让我受这两个丫环的头,便是有送两个丫环给我之意,想来王爷是怕伏威将军府太简薄了,连个陪嫁丫头都陪送不起,王爷体贴,小女自当拜谢。若然王爷无有此意,那么我便不能这两个丫环的头,烦请嬷嬷再说清楚一些,免得闹出什么误会。” 崔嬷嬷心中暗道:“这个韩小姐了不得,这连消带打的,竟连王爷都被绕了进去,不过王爷有话,让王妃今明两日安排圆房,当着你娘家人的面不给你脸,看你还有什么可嚣张的。” 王妃听了青瑶的话,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这韩青瑶不怯场不畏缩,很好,她越来越喜欢了。韩老夫人看着青瑶,眼中也流露出一抹骄傲之色。就此时,一直没开腔的陈氏忽然说话了:“青瑶,既然是王爷给世子爷的通房,你原该受她们的头,这才是大家子小姐的气度。” 陈氏原是暗讽青瑶没有大家小姐的风范,却不知青瑶心中暗笑道:我正愁没人递这句话呢,你倒是帮了一回忙。 青瑶立刻垂眸敛目说道:“母亲教导的极是,女儿这便受了她们的头吧。” 崔嬷嬷脑子也有些转不过来,只记得王爷交待一定要让玉容和云裳给韩小姐磕头,把名份定下来。便说道:“玉容云裳,还不快给韩大小姐磕头。” 玉容和云裳早就大气儿不敢出的,一听崔嬷嬷的话,便立刻给青瑶磕了。青瑶坦然受了。然后向崔嬷嬷笑道:“还请嬷嬷上复王爷,说是小女多谢王爷厚爱,赏赐了两个绝色丫头,长者赐不敢辞,小女回转之时,一定会将她们带回家的。” 崔嬷嬷立时愣住了,事情怎么会这样发展呢,明明不应该的…… 第九十六章 庆亲王妃见青瑶轻描淡写便化解了庆亲王给她的难堪,心中越发欣赏青瑶,便看向玉容云裳沉声说道:“王爷既将你们两个送给未来世子妃,你们便要好好用心服侍她,休要以为自己是王府出身便自以为是。崔嬷嬷,既然王爷赏了人,那便把卖身契一并拿来送给未来世子妃吧,免得人家笑话王爷赏人都赏的不利落。” 崔嬷嬷傻愣愣的应了一声,便告退求去,赶紧回梅水院向庆亲王回禀,好端端的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崔嬷嬷还没想明白过来。 到了梅水院,庆亲王便沉声问道:“韩家小姐可受了两个丫环的头?” 崔嬷嬷忙回道:“回禀王爷,韩小姐受了玉容云裳的头。” 庆亲王爷得意的一笑,心道:“韩家丫头,你也不过尔尔!” 没等庆亲王得意多久,崔嬷嬷又回道:“韩小姐说王爷赏她两个丫头,长者之赐不能雅辞,便将人收下,还说要回头要带玉容云裳回韩府,王妃说要将玉容云裳的卖身契一并给韩小姐,免得被人笑话我们王府不大方。” “什么?”正在得意的庆亲王爷陡然瞪大了眼睛,愤怒的大叫道:“我几时说要将那两个丫环送给姓韩的丫头?简直岂有此理!” 崔嬷嬷被庆亲王爷吓的一哆嗦,忙跪伏在地上不敢说话,庆亲王怒道:“她是怎么说的,一五一十的给本王学一遍。” 崔嬷嬷忙说道:“韩小姐说她只是和世子定婚,并未成礼,所以王爷打发丫头她磕头,要定下主仆之份,那便是将两个丫头赏给她了,还说如果人是王爷赏给世子爷的,她便断断不能给受礼,因王爷吩咐一定要让韩小姐受了玉容和云裳的礼,王妃又在上面看着,所以玉容和云裳便给她磕了头,结果一定下主仆之份,韩小姐便说要带她们回府,王妃便命奴婢来取卖身契给韩小姐。” “胡闹,那两个丫头是本王赏给世子的通房,她凭什么带着!你去告诉姓韩的丫头,这两个丫环一个都不许带走,今天晚上就和世子圆房。”庆亲王爷气昏了头,只大吼大叫起来。 崔嬷嬷伏在地上没敢抬头,她只希望王爷另派一个人过去,韩大小姐毕竟是未来的世子妃,若是将她得罪狠了,日后韩大小姐得了势,岂能给饶的了她。虽然柳侧妃给了她许多好处,可是这些好处她也得有命才能给享用,若是连命都没有了,便是有再多的好东西,不也是一场空。 庆亲王正发着脾气,外面传来小丫环的通报之声:“启禀王爷,王妃娘娘打发周嬷嬷给您请安。” 庆亲王爷正在气头上,只吼道:“不见!” 过了片刻,从帘外传来有节奏的磕头声,伴着磕头声,还有周嬷嬷不卑不亢的声音。“启禀王爷,王妃娘娘有要紧的话说与王爷。” 庆亲王爷双目微寒,冷冷道:“滚进来。” 周嬷嬷在帘儿恭敬的说了一句:“谢王爷。”然后便沉稳的走了进来。 庆亲王冷冷道:“王妃有何事?” 周嬷嬷平静的说道:“回王爷,王妃让奴婢回禀王爷,世子爷刚刚出府进宫了,世子爷走的时候吩咐下来,说要在宫中住上一年半载,王妃觉得到底不妥,故而遣奴婢回票王爷,请王爷定夺。” 庆亲王心头这口气不上不下,正正堵在了心口窝。若是赵天朗在宫里一住数月,那些御史可又有得参奏,庆亲王不容亲子,逼世子离开避入宫中,这是多么有娱乐价值的新闻啊,可够御史台的御史们大书特书的了。而且那些一向亲近太后宁王一党的官员们又有文章可作了。当个皇上是他一力保上龙椅的,在太后宁王一党心中,早就将他视为最可恨之人,有此借口,那些人怎么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定然会逼着皇上降罪于他,到时候朝局震荡不说,他这庆亲王爷手中的权势富贵只怕也要受了威胁。 事实上,庆亲王扶持当个皇上,绝不是一点儿私心都没有的,一来当今皇上在做皇子的时候比较贤明,二来先皇临终遗命也是立六皇子为新君,三来当个做六皇子的时候,便一直和庆亲王亲厚,第四,郭皇后欲立的宁王赵允杰,与庆亲王有夙怨,这么加加减减一算,庆亲王除了拥立当个皇上,竟是别无选择。若然皇上坐不稳皇位,宁王一系得了势,只怕头一个要收拾的便是他庆亲王爷。 思量再三,庆亲王爷恨声说道:“把那两个丫环的卖身契交给王妃。” 崔嬷嬷忙应了一声,躬着身子退了下去,周嬷嬷也向庆亲王行了礼,正欲退下之时,庆亲王爷声冷说道:“速将柳侧妃送回来,这一回,本王便不和你们王妃计较了。” 周嬷嬷平静的说道:“是,奴婢一定将王爷之命转告于王妃。” 庆亲王爷看到崔嬷嬷缩手缩脚小里小气,而周嬷嬷淡定自若,只在气度上便远胜于崔嬷嬷许多,他那双眉毛便又拧了起来,他头一回觉,柳侧妃的出身低下,连带的身边的嬷嬷都小里小气,远不如王妃跟前使唤的人大气,拿的出手。 周嬷嬷退下,从崔嬷嬷塘手里接过两张卖身契,验看无误之后才装了起来,崔嬷嬷讪笑一回,周嬷嬷理都不理她,崔嬷嬷自觉无趣,只甩着帕子冷哼一声,扭着身子便走了。周嬷嬷看着崔嬷嬷走路的姿式不够庄重,不由摇了摇头,暗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 回到了花厅,周嬷嬷将两张卖身契交于王妃,王妃亲手交于青瑶,笑着说道:“瑶瑶,她们两个从此就是你的人了,再与王府没有一点关系,若是她们俩不听使唤,或打或罚或卖都随你处置。” 青瑶含笑福身道:“谢王妃娘娘关爱,青瑶记下了。”站在旁边花牙子石阶旁的玉容和云裳闻言立时吓的变了脸色,在座之人都知道王爷她们两个做世子爷的通房丫头,未来世子妃得了王妃的话,岂能给让她们好过。 韩老夫人和李氏都含笑看着青瑶和王妃说话,看到她们之间的相处的越来越和睦,韩老夫人和李氏便有说不出来的高兴,唯独陈氏觉得这一目实在在刺眼,刚才庆亲王爷的所为给陈氏一个信号,庆亲王爷分明不愿意韩青瑶嫁入庆亲王府,若是……看来在王妃这里是下不了什么功夫的,只有从庆亲王爷那里想办法。 坐着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底下的人来请求何处设宴,王妃笑道:“就在后园子的回风舞柳阁吧,不要女乐伺候,吵吵嚷嚷的闹的人脑仁子疼。” 一时众人移步回风舞梆阁,青瑶不落痕迹的打量着所经之处,一年多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王府的富丽堂皇自然是不消说的,可也不能处处都金碧辉煌的晃人的眼睛,但庆亲王府便给青瑶这种感觉,青瑶心中揣测,这必是那位柳侧妃的手笔,象王妃这么性情 嫡女谋略第35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沉静雅致的人,万万布置不出如此俗丽的园子。 王妃仿佛会读心术一般,她拉着青瑶的手笑道:“瑶瑶,日后你嫁过来,你的院子自是由你收拾。”青瑶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不敢再胡思乱想,只老老实实的跟着王妃往前走。青瑶见王妃走不多会儿便微微有些气喘的意思,便体贴的扶着王妃,轻声道:“娘娘走慢些。” 王妃点头微笑,这青瑶不只大方得体,还能给体察微末之处,越来,王妃是越喜欢她了。 宾主尽欢的用过了午饭,青瑶瞧着王妃眼神微有些倦意,便猜王妃有歇晌的习惯,可巧她跟着韩老夫人,也是睡惯午觉的,便不着痕迹的看向韩老夫人,韩老夫人会意,站起来笑道:“叨扰许久,老身等也该回去了,王妃若是有暇,务请往舍下作客。” 王妃欠身笑道:“那便先谢过老夫人了,本宫必定造访贵府,听说瑶瑶做得一手好膳食,到时候可不许藏私,要多多的做出让本宫品尝。” 青瑶忙福身说道:“青瑶谨遵娘娘之命。” 韩家女眷一行人出了庆亲王府,坐着车子回府去了。因陈氏今日还算安分,韩老夫人便缓声说道:“你们陪了这大半日,也都累了,王府规矩大,许也没吃饱,各自回房再用些点心吧。” 陈氏和李氏忙福身称是,陈氏掉头便走,弄得李氏原想再说几句俏皮话也不能够,只得也回房去了。 且说陈氏一回房,便将她的陪房刘喜家的叫到跟前,低声说道:“回头你悄悄去杨家一趟,让三妹来看我,务必要快。”刘喜家的一脸为难的说道:“夫人,如今咱们远逸堂的人再是出不去的。” 陈氏回身进屋,片刻之后便出来了,将两个小银锭子甩到刘喜家的面前,沉声说道:“有了这个还出不去么?” 刘喜家的平素只负责浆洗,每个月的月钱只有七百钱,她何曾一下子见到十两银子,立刻看到眼睛里拔不出来了,忙将两个小银锭子抓起来掖到怀中,连声说道:“奴婢一定想办法出去。” 陈氏这里想方设法的要给庆亲王通消息,颐年居里的青瑶也没有闲着。从庆亲王府带回来的玉容云裳两个丫环还要处理呢。韩老夫人只对青瑶说道:“瑶瑶,既然王妃发了话,便把那两个丫头随便打发也就是了。” 青瑶却摇了摇头,慧诘的笑道:“奶奶,怎么说她们也是王爷赏孙女儿的丫环,随意打发了岂不是却了王爷的一翻好心!” 韩老夫人怎会不知青瑶的话外之意,只摇头笑道:“你这孩子又要淘气,你想怎么做?” 青瑶晃着韩老夫人的胳膊说道:“奶奶,瑶瑶向您要个人行不行啊?” 韩老夫人打趣笑道:“奶奶可没有那么好看的丫环给你哦!” 青瑶抿着嘴,眼睛看向站在一旁伺候的沈嬷嬷,笑着说道:“好奶奶,瑶瑶求您把沈嬷嬷派给孙女儿吧!” “她,你要她?”韩老夫人还真是吃了一惊。青瑶点头道:“对啊,青瑶就要沈嬷嬷,奶奶您知道王嬷嬷的性子软,又不会拿捏人,可沈嬷嬷是一直跟着奶奶的,这阵子瑶瑶一直看着,沈嬷嬷倒是很得奶奶的真传呢,奶奶,求您了,让沈嬷嬷给瑶瑶管事吧!” 青瑶和韩老夫人如今亲密无间,所以她想要沈嬷嬷做她房中的管事嬷嬷也不藏着掖着,便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韩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只说道:“你这丫头倒是有眼光,我屋里的嬷嬷们,独她是最好的,也是跟我最久的,碧泓,要不你就去帮帮瑶瑶,她房里没个得力的管事也不行。”这也就是沈嬷嬷,与韩老夫人是从小的情份,否则韩老夫人再不会用这般商量的语气同她说话。 沈嬷嬷立刻跪下说道:“奴婢听老夫人的安排,若是大小姐不嫌奴婢笨,奴婢愿意服侍大小姐。”沈嬷嬷再了解韩老夫人不过了,她知道韩老夫人心里已经准了青瑶所请,便来了干脆的,免得让主子们心里不痛快,再者说,沈嬷嬷知道老夫人这是提前给大小姐安排陪嫁的下人,她跟了大小姐,那么以老夫人的性子,她必会把沈家全家都给大小姐,大小姐嫁过去就是世子妃,还会是以后的庆亲王妃,跟着这样的主子,只要沈家上下对大小姐忠心不贰,沈家子孙必有一份好前程。这是老夫人抬举她,抬举沈家,沈嬷嬷岂会不识趣呢。 韩老夫人笑道:“你愿意便好,瑶瑶,人我可交给你了。” 青瑶走下来扶起沈嬷嬷,盈盈笑道:“嬷嬷,回头便跟我回东厢房吧,我可不让你闲着,回去就派差事给你呢。”沈嬷嬷顺着青瑶的手站了起来,低眉顺眼的笑着回道:“服侍大小姐,是奴婢的福气。” 韩老夫人最信任的下人就是沈嬷嬷,有她服侍青瑶,韩老夫人再不会不放心,便笑道:“好了,瑶瑶你带着她去吧,奶奶要躺一会养养精神。” 青瑶服侍韩老夫人躺下,替她好了帐子,这才带着沈嬷嬷回到东厢房。 玉容和云裳两个丫环先被送到东厢房了,桃叶香如倒没有觉得什么威胁,这两个丫环虽然生的好,可到底是外来的丫环,怎么也不及她们在大小姐心里有份量。况且这两个丫环的来历又是她们两个亲眼看见的,大小姐收了她们只是权益之计,只不定把她们打发到那个旮旯去呢。 可是谷雨却不同,谷雨因身上不方便,青瑶体恤她,便没让她跟去王府,谷正在屋子歇着,忽然听说来了两个绝色丫头,便忙忙出来看。一看之下谷雨不由倒吸一口谅气,本来她觉得自己是东厢房里相貌最好的丫环,还存着将来陪嫁到王府,大小姐会挑选她给世子爷做通房的念头,可是看到娇艳水灵的玉容和云裳、谷雨心里警铃大作,她知道,有这两个丫环在,大小姐断然不会挑她给世子爷做通房的,这两个丫环生的着实勾人,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子媚劲儿,若说笼络世子爷,她们两个怎么都比自己有优势。 谷雨越想心里便越害怕,因此脸色也越发沉郁起来,她围着玉容云裳绕了两圈,用挑别的眼光看了一回,不无醋意的问道:“桃叶姐姐,这两个丫环是哪来的?” 桃叶最知道谷雨的心思,也最看不上谷雨那点子小心思,便淡淡说道:“这是王爷赐给小姐的丫环。” 谷雨听了心里又是一惊,只是不等她做出进一步的反应,青瑶已经领着沈嬷嬷回到了东厢房。 青瑶一进屋便说道:“小满,你去把我房里所有的丫环嬷嬷都叫进来。” 小满脆生生的应了,飞快跑了出去,没过多一会儿,凡是被分派了服侍青瑶的丫环嬷嬷都来到近前,就满周谢二位姨娘都被小满叫了过来。在小满看来,这两位娘也是服侍青瑶的人之一。 看到周谢二位姨娘来了,青瑶笑笑,命人给两个姨娘设了脚榻,一,两个姨娘再三谢了座,方才斜欠着身子坐下。 青瑶见人来齐了,便扬声说道:“从前我总不爱理事,王嬷嬷又宽厚,你们有些什么出格的,求了王嬷嬷,我也没驳回过。不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总这么下去也着实不算话,我今儿特意求了老夫人,让沈嬷嬷过来帮着我给你们立立规矩。” 青瑶此言一出,众嬷嬷们都低了头,青瑶身边只有桃叶香如谷雨小满四个丫环,桃叶一直约束着谷雨,而香如和小满则一直跟在青瑶身边服侍,都是能放心的。除了这四个丫环之外,便都是嬷嬷们,这些嬷嬷能混到颐年居里,谁不是有手段的,大家见着王嬷嬷好性儿,每每有什么事便求到王嬷嬷跟前,若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青瑶从来也不驳回王嬷嬷,总是给足了王的面子,若是出格之事,王嬷嬷倒也不会答应。可总这么这下去,东厢房里的规矩就乱了,青瑶不在屋子里的时候,那些嬷嬷们竟能随意进出青瑶的房间,王嬷嬷也不好意思她们,若是桃叶看到了,便会说几句,可是桃叶到底是姑娘家,面皮也薄,那些个嬷嬷们又是什么话都能说的,桃叶白生了她们好几回气。 青瑶前日发现她不常戴的一串十八子手串不见了,问了一回,竟然没有问出下落,反而吃了两个嬷嬷几句偷偷嘀咕的小话,青瑶这才意识到这规矩不立不行,因此便借着玉容云裳之事,向韩老夫人求了沈嬷嬷来帮她管事。沈嬷嬷跟着韩老夫人到了韩家,当年老夫人生孩子,老将军在外打仗,韩老夫人都能给把整个韩府交给沈嬷嬷打理,可见她是个极会管理家事之人。 那些嬷嬷原以为沈嬷嬷只是过来有什么事,一听说沈缠嬷嬷从此就是东厢房的管事,大家都暗自叫苦,原想着大小姐面儿软好拿捏,那个王嬷嬷又是个最好说话的,很能多捞些个油水,不想这才几天,便来了个煞星管着她们,若再想捞好处,只怕是不能够了。不过主子的决定也不是她们这些个下人能给左右的,大家只得上前给沈嬷嬷见礼,虽然不太情愿,可谁也不敢说什么。 王嬷嬷听说青瑶请了沈嬷嬷来管事,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暗暗松了口气,其实这阵子她正想找机会和青瑶说道说道,王嬷嬷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只会服侍人,根本就做不了青瑶的管事嬷嬷。她向沈嬷嬷行礼,行的是再干脆利落心甘情愿不过了。 沈嬷嬷见众人上前行礼,忙还礼说道:“各位老姐妹不要多礼,大小姐既委了我,我少不得豁出脸面好好办事,在这里先说一句,若是有得罪诸位老姐妹之处,还请大家看在往日共事的情份上,不要怪着我。” 众嬷嬷一听这话心中倒抽一口凉气,这沈嬷嬷最是公正无私,若是犯在她手里,只会被重罚,绝对不会从轻发落的,几辈子的老脸都会丢光。 青瑶目扫了一下众人的反应,有人镇静自若,有人眼神躲闪,有人干脆脸色发白,她淡然一笑,又说道:“今儿去王府做客,王爷王妃赐下两个丫环。”青瑶边说边看向玉容和云裳,玉容到底年纪略大些,知道的规矩也多些,她忙一扯云裳站了出来,先跪下重新给青瑶磕了头,在青瑶命她们起身之后,又向沈嬷嬷以及众嬷嬷们深深福身,口称:“玉容(云裳)拜见沈嬷嬷和各位嬷嬷。” 沈嬷嬷皱眉沉沉想了一声,瞧着玉容和云裳那烟视媚行的样子,沈嬷嬷便不喜欢。而其他的嬷嬷们却是一头雾水,从来没听说过未来公婆给儿媳妇送丫环的,这是怎么一档子事? 因是初次见面,沈嬷嬷也不好太黑着脸,只沉声说道:“两位姑娘请起,既是王爷赐下服侍大小姐的,那便先学着服侍大小姐的规矩,学好之后再当差吧。谷雨小满,你们搬到西决间儿一起住,桃叶香如,你们两个分别带她们回房,安顿好她们的住处,香如,你去针线上领两套衣服给玉容云裳姑娘换了,今儿先歇下,等明天一早,便跟着桃叶学规矩吧。大小姐,您看这样行么?” 众嬷嬷一听沈嬷嬷如此对待王爷王妃赏下的丫环,不由心中偷笑,都暗想着沈嬷嬷不知进退,大小姐铁定要生气的。可是出乎她们的意料,韩青瑶却点头笑道:“嬷嬷的安排正合我的心意,就这样做吧。” 众嬷嬷很吃了一惊,倒也更收敛了许多,大家想着连王爷赏的人沈嬷嬷都能这样发落,她们又算个什么呢。 果然沈嬷嬷到了东厢房管事不过三天,整个东厢房的规矩便立了起来,除过沈嬷嬷王嬷嬷,桃叶香如谷雨小满,其他的嬷嬷再不跟进青瑶的房间的一步。就连那串十八子的手串,沈嬷嬷都查了出来,原来是针线上的一婆子偷了去,这婆子好酒好赌,日输急了眼,便持青瑶的手串偷走翻本。本她是翻了回来,却又起了贪心,见青瑶没有怎么查问,便将那串石榴石的十八子手串据为已有了。沈嬷嬷回了青瑶,青瑶让沈嬷嬷做主,沈嬷嬷便回过了正管着家的李氏,查抄了那个婆子,果然还发现一些其他的贵重之物,连老夫人从前一顶卧兔儿上的蓝宝石,都被她偷了来。李氏大怒,立刻将那婆子送官究办,为颐年居拔除了一个祸患。 颐年居的动静陈氏自然没有机会知道,自王府回来,她又进入了禁足状态,直到有一天,陈氏的妹妹杨陈氏登门拜访求见陈氏。 老夫人听了回禀,皱眉说道:“这杨陈氏平日甚少登门,都是派奴才来请安的,怎么突然就来了?” 李氏也不知道,只能笑着说道:“大嫂这阵子被娘禁足,甚少回娘家走动,许是记挂了吧。” 韩老夫人皱皱眉头,沉声说道:“那便让她们见一见吧,着人仔细服侍着。” 李氏会意,忙应了下来,便安排去了。韩老夫人双眉紧皱,一时想不透这杨陈氏的来意。 杨陈氏先进来给韩老夫人请了安,韩老夫人淡笑的说了几句话便打发李氏送杨陈氏去了远逸堂。陈氏一看到杨陈氏,自是分外激动,她忙说道:“多谢弟妹送舍妹过来。” 李氏笑道:“是娘的意思、大嫂不必言谢。” 陈氏瞧着李氏大有坐下来不走的意思,便勉强笑道:“弟妹事情多,我便不耽误弟妹了。” 李氏淡然一笑,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大嫂真是拿弟妹当外人呢,可见得你们是亲姐俩儿,要关起门来说悄悄话儿,弟妹我是再不能听的。” 陈氏和杨陈氏都尴尬极了,笑不是不笑不是。李氏这才笑着迈步走了处去。一直看着她出了远逸堂的大门,陈氏才松了口气,看着李氏远去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呸,活寡妇!” 杨陈氏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到陈氏了,她惊讶的看着陈氏,用帕子掩着口说道:“姐姐,你怎么……”只不过大半年没见,陈氏倒象是老了十岁,无怪乎杨陈氏惊愕了。 陈氏给声说道:“妹妹,我的事以后再说,我如今要妹夫帮我一个大忙,只要这个忙妹夫帮成了,我就一定想办法为妹夫活动活动。” 杨陈氏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从前她求陈氏帮忙为她的丈夫活动,陈氏可是从来都没有吐过口的。“姐姐请说,只要我们帮的上忙,姐姐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陈氏左右看看,见没有人环伺,便压低声音在杨陈氏耳边低语起来。杨陈氏听着陈氏的话,脸上顿时变了颜色,惊愕道:“姐姐,这是真的么?” 陈氏沉声道:“这是自然,姐姐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杨陈氏点点头道:“好,我家去就告诉你妹夫,让他立刻去拜见庆亲王。”杨陈氏素知她的姐姐把韩青瑶看成眼中钉肉中刺,宁可拼着不攀庆亲王这门贵亲,陈氏也不能让韩青瑶当上世子妃。 陈氏又说了一会儿,杨陈氏一一听了,然后又拿出两枝赤金钗子对陈氏说道:“姐姐,妹妹来的匆忙,也没备什么好礼物,这两枝钗子是妹妹才打的,样子还不错,姐姐留着戴吧。” 陈氏会意,立刻接过银子簪到头上,然后将她头上的一对黄金扁簪摘下,簪到杨陈氏的发间,笑道:“妹妹,姐姐不能给白拿你的簪子。”杨陈氏和陈氏对望,两人都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杨陈氏走后,一个远逸堂洒扫上的嬷嬷悄悄找到了李氏,将她听到的一鳞半爪学给李氏,李氏只听得不能生养和庆亲王爷四字,就立刻变了脸色,重赏了那婆子一锭银子,李氏便匆匆去了颐年居。 韩老夫人一听李氏的话,大惊,腾的站起来说道:“不好,快使人拦住杨陈氏,派人请老太爷和天朗来,不要惊动了瑶瑶。” 李氏为难的说道:“娘,无缘无故扣下杨陈氏,这……”韩老夫人冷声道:“这什么,快去,事关重大,由不得我们不谨慎!” 李氏只得领命而去,让管家韩安带人追赶杨陈氏,可是那杨陈氏出门之后便命车夫飞快驾车去了吏部,刚才她从陈氏听到的消息实在太过惊人,她要立刻说给她的丈夫。 韩安带人追了一阵子,见杨陈氏的马丰往吏部去了,韩安只得在外守候,并不敢到吏部之前生事。 韩老将军和赵天朗先后到了颐年居,事到如今,韩老夫人也不在乎什么家丑不家丑的,便直接说道:“陈氏将青瑶身子的情况告诉她的妹妹,让她的妹夫告诉王爷,老太爷,天朗,你们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韩老将军虎目圆睁,怒骂道:“贱人!” 赵天朗却双眉紧锁,沉声问道:“奶奶,瑶瑶的身体情况是保密的,大夫人如何知道?难道……” 韩老夫人急道:“天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想办法先解决了杨清告密之事再说。” 赵天朗冷笑一下说道:“爷爷奶奶放心,若是父王知道瑶瑶于生育上无望,只会卖力的促成这桩婚事,他绝对不会阻拦的。” 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看着赵天朗,赵天朗凄然说道:“若我无嫡子,于他的宝贝大儿子才最有利,似这般有利的事情,我父王岂会不为?” 韩老将军和韩老大人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松了口气,韩老夫人便说道:“快叫韩安回来吧,若是因此让王爷不再阻挠这门亲事,倒也是件好事。” 韩老将军却说道:“让韩安跟踪着好,且多看看。”韩安得令,便一直监视着吏部,没过多会儿,杨清便和杨陈氏从吏部出来,杨陈氏直接回家,韩安则尾随杨清去了庆亲王府。 听说一个吏部小掌固要见自己,庆亲王爷不由冷声笑道:“真真是好笑极了,一个不上品级的小掌固竟然大喇喇的登我王府之门,还知不知道天高地厚?” 因门子收了杨清的好处,替他向通传的人说了好话,前来回禀的小厮便笑道:“王爷,奴才也是这么说那杨清的,可杨清说他有极为要紧的事情要向王爷禀报,奴才见他说的邪乎,这才来回王爷的。” 庆亲王爷听了这话,方才有了一丝丝兴趣,拖着眼皮说道:“那就叫他进来说上一说,看看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杨清被人引入王府,一路上低眉顺眼,并不敢四处张望,一直到了庆亲王的外书房,杨清一进门便跪了下来,口称:“下官印见王爷。”他也不抬头看看座上到底有没有人,便叫了起来。 庆亲王爷本在里间,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有些发颤的声音,便笑着说道:“有些意思。”他房间放重了脚步走到外间,杨清还磕头,庆亲王爷坐了下来,淡淡说道:“你就是杨清,有要事回禀本王?站起来说话吧。” 杨清忙爬了起来,现在已经是初冬了,可杨清的额上却渗着汗珠子,只看着庆亲王的脚,杨清的话便有些说不周全了,只磕磕绊绊的说道:“回王爷的话,下官得到一个消息,事关世子爷的大事,下官不敢不来回禀王爷。” 庆亲王有了些兴趣,只点头说道:“你说说看,倒是什么大事?” 杨清深吸一口气,终于流利的说道:“回王爷,与世子爷定婚的韩家小姐身有恶疾,不堪为世子妃。” 庆亲王腾的坐直了身子,瞪着杨清喝道:“你说什么?” 杨清鼓起的勇气又被庆亲王吓了回去,只结结巴巴的说道:“回……回……回王爷……韩小姐有……有……有恶……恶疾!” 庆亲王冷冷一笑,心中暗自高兴,便放松了神色问道:“韩家小姐有何恶疾?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杨清抹抹额上的汗,赶紧说道:“回王爷,韩小姐素性虚寒,不能生养。” “什么?你说她不能生养?”庆亲王瞪着杨清,再次瞪起眼睛。 杨清吃不准庆亲王的意思,忙又说了一遍,庆亲王这回听清楚了,点头说道:“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吧。” 杨清见庆亲王此时平静异常,心里反而更不踏实起来,他忽然有种感觉,此番王府一行,他来错了。 杨清刚走,庆亲王便冷冷唤道:“虎卫……” 两个身着青灰劲装的人进了书房,庆亲王冷声说道:“将刚才进府的杨清除掉。” 两个虎卫磕头应下,便立刻尾随杨清而去。杨清因是靖了假的,出了王府便直接回家,他刚走到北城,经过一条胡同的时候,忽然从胡同里飞出一条钢索,正套在杨清的脖子上,那条钢索猛然收紧,杨清只挣扎了两下,便被勒断了气。那两个虎卫将钢索收起,便飞快逃离了犯罪现场。 两个虎卫只当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一切都看在一直跟踪杨清的韩安眼中,他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悄悄回府,将一切都禀报给韩老将军。 韩老将军听罢,摇摇头道:“倒是白白葬送了杨清一条性命。那杨陈氏还未知情?” 韩安应道:“还不知道,估计很快便会得到消息,那两个杀手并没有将杨清的尸首藏起来。” 韩老将军点点头道:“这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你去休息吧,此事不可张扬。” 再说那两个身着青灰劲装之人回到王府向庆亲王复命,庆亲王赏了他们,然后冷声说道:“王府之事也是他一个小掌固该说嘴的,做人,要知道本份。” 自从杨陈氏走后,陈氏便盼着庆亲王府来退亲,可是退亲的人还没等来,却先等来了报丧的人。杨陈氏的陪房孙旺家的身着素服进了远逸堂,扑倒在地上哭道:“大姨奶奶,我们老爷没了……” 陈氏被吓得魂飞天外,抓着孙旺叫道:“你说什么,妹夫好端端的怎么会没了?” 孙旺家的哭道:“昨儿老爷刚到北城,就……就被人勒死了……夫人命奴婢向大姨奶奶报信,请大姨奶奶为老爷为她做主啊……” 陈氏彻底惊呆了,她怔怔的站着,脑子里嗡嗡直响,看着孙旺的嘴巴在动,却听不到她说了些什么,昨天她刚叫杨陈氏让杨清去庆亲王府传消息,他就被杀了,那消息他到底传没传进去呢,是什么人下的手?难道……陈氏想到昨日有可能走漏了消息,便吓得魂不附体,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孙旺家的身上…… 第九十七章 却说陈氏眼前一黑栽倒在孙旺家的身上,在一旁服侍的丫环嬷嬷们忙上前七手八脚的把陈氏抬到里间的床上,好一通忙乱才把陈氏救醒过来,陈氏一醒来过,便直直的盯着孙旺家的,急急问道:“你刚才在说笑对不对,三妹夫好好的,他并没有事。” 孙旺家的磕头哭道:“大姨奶奶,我们老爷真的被害了,奶奶哭昏过去几回,老夫人便命奴婢等到亲友处报丧,并求诸位亲友帮忙,查出杀害老爷的真凶,不让老爷含冤九泉。” 陈氏强自稳住心神,对身边的丫环说道:“快去回老太爷老夫人,请老太爷老夫人定夺。”这会儿,陈氏倒想起来扦事之前要先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禀报了。 丫环去后不久便回来了,带回韩老夫人的吩咐,让陈氏带了韩青江去杨府吊丧,奠仪从官中支取。 陈氏等了一会,见丫环不再说了,便皱眉沉声问道:“老夫人只说了这些?” 丫环忙回道:“回夫人,老夫人就吩咐了这些。” 陈氏气道:“杨妹夫好歹也是几个孩子的姨丈,青云青瑶岂有不到府致奠之礼!我要找老夫人说道说道。” 孙旺家的见陈氏只提带谁奔丧而不提抓拿凶手之事,心中暗自纳罕,这杨清可不仅仅是陈氏的妹夫,还是帮着陈氏和下放印子钱的人,杨清这一死,对杨陈氏来说固然是塌了天,可对陈氏也是绝了她的财源。 少时陈氏便到了颐年居,韩老夫人看到她来了,不高兴的沉着脸问道:“你不带青江去吊丧,到这里来做什么?” 陈氏跪下说道:“回老夫人,媳妇的妹夫也是青云青瑶的姨夫,姨丈过世做外甥和外甥女的岂可不到,这岂不是让杨家说我们伏威将军府没有规矩么?” 韩老夫人冷喝一声道:“糊涂东西,翰林院这阵子正在考试,他连家都不回,怎有时间去吊丧,瑶瑶是有了人家的姑娘,若有喜事还能去一去,似这等白事,岂有让定了亲的姑娘抛头露面的道理,不只是瑶瑶,就连青环也是不许去的,你竟是不懂么?你与我说规矩,我倒要问问,昨儿你妹妹才到我们府上,今儿就传出你妹夫的死讯,这事还真是透着古怪!” 陈氏心中猛颤,磕在地上的双腿都不禁抖动起来,她飞快的想道:“难道老夫人什么都知道?昨儿之事真的走了漏了风声?” 陈氏偷眼看向韩老夫人,见韩老夫人面沉如水,什么都看不出来。陈氏心里有鬼,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灰溜溜的退了下去。自打点了素服祭品,带着韩青江去了杨府。 一进杨府正堂,陈氏便看到一口黑漆棺材放在正中,杨清的两个儿子披麻戴孝的跪在棺材旁,正呜呜哭个不停,在两个孩子的身后,是一重白幔,杨陈氏和杨清的小妾跪在白幔之后。看到陈氏来了,杨陈氏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等陈氏致了奠,进入白幔之内,杨陈氏便扑到陈氏的身上,放声号淘大哭,陈氏也陪了些眼泪,杨陈氏哭的太狠,以致于在陈氏的怀中哭昏过去,陈氏只得抱住杨陈氏,在丫环的帮助下将杨陈氏送回房中。 杨陈氏躺上床上后便立刻醒了过来,陈氏正有话要问,便以给杨陈氏打水净面为由,把杨陈氏的丫环打发了出去。等陈氏回过身来,却看看本该好好躺着杨陈氏直直的坐着,狠狠的瞪着陈氏,喘着粗气的低声叫道:“我的好大姐,你好狠的心!” 陈氏被杨陈氏说的一愣,诧异问道:“三妹,你胡说什么?我怎么狠心了?一听到妹夫被害的消息,我也吓的不行,不信你问孙旺家的,我晕倒后一被惊醒就带着青江赶了过来,你是嫌大姐来晚了吗?” 杨陈氏摇摇头,看着陈氏冷冷说道:“老爷一向并未与人结怨,他只是替你到庆亲王府传了个话,在回家的路上就被人害死了,你还敢说老爷的死与你无关?” 听了杨陈氏的话,陈氏心里倒踏实了许多,杨青到底是将话透给庆亲王了,还算他是个能办事的,不枉这些年她都分一成的印子钱给利给他。 杨陈氏眼珠子动都不动一下的盯着陈氏,看到陈氏眼中竟然流露出一抹庆幸,杨陈氏怒极冷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大姐,你妹夫死了,你倒庆幸,你别忘了,你那些个印子钱可都是你妹夫一人经手的,他这一走,你那一年几万两的印子钱可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陈氏心中一惊,此时她才想起来印子钱这一节,不由惊道:“三妹,你可不能这么说,这人去债不空,大姐可没有亏待过你们啊,你外甥女儿要出嫁,外甥要成亲,可都指着这些银子呢,你可不能坑大姐呀!” 杨陈氏见陈氏急得头上冒了汗,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快意,她只拿着绑在头上的孝带在指间缠绕,沉沉说道:“老爷一去,把我的心都带走了,若是不能将杀害老爷的凶手明正典刑,我便什么都想不起来。” 陈氏气青了脸,指着杨陈氏骂道:“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也不想想是谁帮的你,杨清原本什么都不是,你们又从小定了娃娃亲,是我,是你的大姐想着你,走了门路给杨清谋了个吏部的掌固,才脱了他的白身,让你当上官夫人,大姐看着你日子过的不容易,这才让你们夫妻帮忙,你当我找不到其他人办这事么,还不是想一年贴补你们杨家几千两银子,这十年下来,你们少说也从大姐这儿得了七八万两银子,三妹,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大姐到底对你怎么样?” 杨陈氏恨声道:“大姐对我们好,若是大姐对我们不好,老爷又岂会为了大姐的事枉送了性命!” 陈氏瞪着杨陈氏,色利内荏的低喝道:“三妹,妹夫到底是怎么死的,谁也不清楚,你凭什么就说是大姐连累了他,这样的污名,大姐我可不担着。” 杨陈氏冷声道:“回家的路老爷走惯了的,从来都没事,偏偏一出了庆亲王府便出事,他身上的银钱玉佩一样不少,大姐,你还敢说与你无关么?”陈氏想了一回,越想越心惊,越想也越糊涂。若说是在杨清进庆亲王府之前遇害,那么她还能相信这事与韩老将军脱不了干系,可是杨清已经见过庆亲王必然是将消息递了过去,此时再杀他也没有任何意义,还是说这杨清根本就没有见到庆亲王,这消息也没有递过去。 杨陈氏见陈氏忽然不说话了,声音便高了起来,“大姐,你倒是说话啊!” 陈氏一惊,回过神来看着杨陈氏,杨陈氏的眼中闪着一种陈氏很了解的意味,曾经,陈氏也用那种眼神看属于江氏的财产。一瞬间的,陈氏明白了,说什么要找出杀害杨清的凶手,那都是幌子,她其实就是想要好处,更多的好处。 陈氏心中安稳了一些,坐到杨陈氏身边说道:“三妹,你我是亲姐妹,如今妹夫虽不在了,可你还有杨瑞杨吉他们,好好教养着,日后少不得有你一分风光。你有难处,大姐一定会帮你的,你大姐夫说话就要调回京城了,等杨瑞杨吉长大了,他岂会不关照自家孩子?大哥他们也不会不管你的。” 略停了一下,陈氏压低声音对杨陈氏说道:“三妹,我瞧着你们家的老夫人不太好,以后这家还不是你当,做个老封君,不比整天做小伏低的服侍人强?” 杨陈氏低头想了一回,她知道陈氏手里还握着杨清立的字据,陈氏将自己的全部私房拿给杨清放印子钱,岂能不留着些拿捏杨清的东西。虽然那东西并不能拿到明处,可是陈氏若被逼急了撕破脸,以杨家现在的孤儿寡母,是根本斗不过陈氏的,说不定还会落得个家破人亡。想到这里,杨陈氏哀哀哭了起来,陈氏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她家三妹的脾气,这回的哭,是杨陈氏不得不低头的哭。陈氏拍着杨陈氏的背说道:“三妹,从前大姐不多分给你们,那是因怕妹夫钱多了生事,如今妹夫已经不在了,大姐不会不管你,从个儿开始,以后每个月的红利,你独拿两成,别让你婆婆知道,这年头,钱在自己手里,这腰杆子才硬实。” 杨陈氏点点头道:“大姐,我明白。” 陈氏拍拍杨陈氏的手说道:“三妹,我也不好在这里久留,妹夫虽然没了,你还有我们,大哥如今仕途极顺,你大姐夫又指日便会升迁,在杨家你也不必怕了谁,只把杨瑞杨吉养在你房里,千万别让你婆婆把着他们,日后他们可是你的依靠。 杨陈氏被陈氏说动了心,一一点头应了,陈氏方才说道:“三妹,你如今新寡,出门做客也不方便,以后大姐每个月都会来看你的,咱们的事,你还需上心才行。” 杨陈氏点头道:“大姐放心,我省的。” 陈氏点点头,又说了几句“节哀顺变”的场面话,便带着韩青江离了杨府。她没有直接回伏威将军府,而是转去了陈府。这大半年来她总是被禁足,已经许久没有和她的大哥二哥们联系了。 刚到陈府门口,陈氏便遇上备了车正要到杨府吊丧的陈家老大老二老三以及他们的夫人们。看到陈氏的车子,陈氏诸人无不惊讶。陈家大爷忙让人将陈氏的车子引进门,将陈氏带到书房说话。 “大妹,这大半年你是怎么回事?自从青环定了亲,就再没个消息,我们也不好贸然上门。” “大哥,我是借着给三妹夫吊丧之名出来的,我待不了多久,大哥你先别问我,先听我说。”陈氏素来最相信的就是她的大哥,只将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回,听到韩老夫人逼着陈氏将江氏的遗产都交了出来,陈家大老脸色阴郁,沉声说道:“大妹,你也太不中用了,怎么能就这么交出去?” 陈氏哭道:“不然怎么样?难道真让韩家休了我?” 陈家大爷冷笑道:“休了你,他们也得赔的起这个脸面,妹夫如今官声极佳,韩家那两个老东西岂会在这种时候下他们儿子的面子,何况还有韩青云,想不到这个小东西竟还真考中了。韩青云是庶吉士,是储相,大妹,你知道么,韩青云是最年轻的庶吉士,其他的庶吉士少说也得三十岁往上数,若是韩青云有个被休回娘家的母亲,他还有什么前程。” 陈氏嚅嚅的说道:“可我只是他的继母……” “糊涂,继母就不是母亲了!韩家两个老不死岂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陈家大爷怒吧了一声,大有敲开陈氏的脑袋,将她脑子里的浆糊舀出来的意思。 陈氏低了头哭道:“可是我已经退还了,现在该怎么办?” 陈家大爷冷声道:“退都退了还能怎么办,大妹你记住,你是妹夫的嫡妻,妹夫的孩子都得叫你母亲,你得拿起做母亲的样子,你且说说看,那韩青瑶可每日向你晨昏定省?” 陈氏摇头气道:“她从来也不给我请安的,老夫人她身子不好,不可劳累着。” 陈家大爷冷笑道:“这话可不占理,大妹,你回去之后给你们老夫人请安,便把这事提出来,我就不相信,一顶不孝嫡母的帽子扣下来,这韩青瑶还敢不给你请安。” 陈氏不解的问道:“她便是给我请安了又如何?” 陈家大爷气道:“又如何?她是你的女儿,你是做母亲的,教导女儿是天经地义之事,你说能如何?再者说,她已经和庆亲王世子定了亲,日后便是世子妃,王妃,你若不现在把她拿下,等她出了门子就晚了。” 陈氏哼了一声低低说道:“哼,嫁不嫁的成还两说呢。” 陈家大爷玲声问道:“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知道该怎么做了。”陈氏忙遮掩的说道。 陈家大爷这才点了点头,又说道:“韩青云你现在是动不了了,不只不能动,你还得巴结着他,开春他成亲,你可得拿出点儿做母亲的样子,华小姐一直跟着她父母在任上,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能见过什么世面,想来也是个好拿捏的。等她过了门,你要先把华小姐拿捏住了,这样便等于拿捏了韩青云的房中之事,由不得韩青云不乖乖听话。” 陈氏如聆圣训,一个劲儿的点头,深觉得她大哥英明。陈家大爷又说了许多,方才让陈氏回府,他们还得赶去杨家吊丧。陈氏刚出书房的门,便看到陈家老三躲在角落里向她招手,陈氏从前便挺疼这个唯一的弟弟,便快步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喊我过来有什么事?” 陈家老三将陈氏拉到角落里,再三探头四处瞧,确定周围没有人才腆着脸说道:“大姐,求您帮小弟一个大忙。” 陈氏笑问道:“帮什么忙?你是不是又没银子花了,要多少?” 陈家老三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大姐,我不是找你要钱的,是……大姐,你能不能打发韩青瑶出门上个香,就到大通寺吧。” 陈氏不解,皱眉看着陈家老三,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陈家老三忙说道:“大姐,我有个好朋友听说韩青瑶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儿,极见看一看她生的什么模样,他许了我,若是我帮他见到韩青瑶,他就帮我在户部买个官儿当当。” 陈氏双眉锁了起来,审视着陈家老三说道:“只是见见?” 陈家老三最会揣测陈氏的心思,便一脸贱笑的说道:“大姐若是有别的吩咐,小弟岂有不从命的?” 陈氏阴阴笑道:“让韩青瑶出门可以,不过你得答应大姐一件事。” 陈家老三立刻说道:“请大姐吩咐,为大姐赴汤蹈火,小 嫡女谋略第36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弟再所不辞!” “到了那一日,你找些流氓泼皮,给我轮jian了韩青瑶,完事之后,将韩青瑶扔到朱雀大街,再给我插上牌子,标明她的身份。” 陈家老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家大姐可真狠啊,便是他,都想不出这么卑鄙无耻的法子。陈氏见陈家老三有点儿震惊的样子,便甩手道:“既然你不答应,那就算了,反正要打发韩青瑶出门也不容易,大姐我也省得费心。” 陈家老三一听这话,脑子里忽然涌出一个念头,便忙说道:“行行行,大姐,我答应还不成么。什么时候打发韩青瑶出门上香?” 陈氏想了一会儿,沉沉说道:“十一月二十九,是先头那个死鬼的祭日,就定那一天吧,我也有借口打发她去大通寺上香。” 陈家老三将这个日子死死的记下了,方才放陈氏离开。 陈氏想到最多再过一个月,她的眼中钉韩青瑶便会身败名裂,心里便有说不出的开心,脸上甚至带了几分笑容。韩青江跟着陈氏做车,着到陈氏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便问道:“娘,三姨夫死了,你很高兴么?” 陈氏拉下脸来斥道:“胡说,你三姨夫过世,娘怎么会高兴。” 韩青江者着陈氏的脸说道:“可是娘你明明在笑。” 陈氏一听这话忙敛了笑容,干巴巴的掩饰道:“娘好不容易出门趟,还见了你舅舅们,这心情才好了些。” 韩青江哦了一声,便趴在车中的小炕桌上,百无聊赖的说道:“真没意思极了!” 陈氏忙问道:“什么没有意思?” 韩青江闷声道:“回家又得被关起来了,娘,您去给祖母赔罪吧,求她饶了我们,整天被关在远逸堂里,我迟早要被逼疯的,还不如上家塾有意思呢。” 陈氏毫不客气的说道:“上家塾有意思?仔细闪了你的舌头,你自己算你这都气走几个先生了,等你爹回来,看不揭了你的皮。” “哼,他揭了我的皮,只怕他眼里只有韩青云和韩青瑶,还有他那个千娇百媚的柳姨娘。” 就在韩青江提到柿姨娘的时候,远在江南三姨娘粹氏刚从娘家回来,便兴冲冲的找到了韩大老爷,激动的说道:“老爷老爷,妾身刚听爹爹说了一件事,老爷听了一定高兴。” 韩大老爷放下手中的笔,笑着说道:“哦,是什么事情?你慢着些,当心孩子。”回到江南不过五个月,柳姨娘便又有了身子,如今四个月了,已经有些显怀。 柳娘赶紧说道:“老爷可知道庆亲王府的柳侧妃娘娘?” 韩远城点点头道:“知道。”他当然知道,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庆亲爷宠妾灭妻,那个宠妾就是柳侧妃。 柳姨娘兴吞的说道:“这位柳侧妃娘娘是妾身的远房堂姐呢。” 韩远城听了这话,不免有了些兴趣。只笑着问道:“怎么从前没有听你说过?” 柳姨娘手扶肚子坐到韩远城的怀中娇笑道:“人家不是年纪小么,堂姐嫁入王府的时候,人家还没出生呢。” 韩远城听了笑道:“也是,你才多大,那柳侧妃娘娘进庆亲王府少说也得十八九年了。不过,这于老爷我有什么好处呢?” 柳姨娘笑道:“当然有啦,老爷放心,我爹爹当年帮过侧妃娘娘一个大忙,她欠爹爹好大的人情呢,妾身想今年若是老爷带妾身回京,说不得能帮上老爷的忙呢。” 韩远城不由微微一笑,十一月底他就要动身回京了,因柳姨娘有身孕,他本不打算带柳姨娘回京,想让柳姨娘在江南好好养胎,而且韩远城还打算把璞哥儿带回京城,过给韩远关,二房里只有鑫哥儿一个独子,也太单薄了些,大房里已经有三个儿子,多璞哥儿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况且柳姨如今又怀上了,韩远城很自得的认为将来他还会有许多的孩子,并且如今璞哥儿已经出了痘,应该是能养大的。他虽没和柳姨娘说透,可是柳姨娘却象猜到了什么一般,想尽法子求韩远城带她回京城,韩远城一直没有答应,这柳姨娘便一日不肯消停,这不,回了娘家一趟,听她的父亲说了些陈年往事,便又拿来当求韩远城带她回京的筹码了。 韩远城想了一会儿,挑着柳姨娘的下巴轻佻的说道:“罢了,你这小东西真是一日也离不得老爷我哦,回去收拾行装吧,老爷带你一起回京。” 柳姨娘这才高兴的笑了起来,搂着韩远城亲了一下,便忙忙的去收拾行装了。去年跟着韩远城去京城,可把她冻的不轻,她哪里知道京城的冬天会那么冷!今年定要多做几件大毛衣服才行。 再说回京城,韩老夫人收到韩远城的来信,说他会在回京的时候把所有带到江南的,属于江氏的财产都带回来,不过韩老夫人看出,韩远城的信里有些怨意,韩老夫人看着信不由摇了摇头,她这个曾经让她极为骄傲的大儿子,已经变了,变的贪心,世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正直正义的儿子。 韩老夫人刚看完信,便听丫环前来回禀,说是陈氏从杨府回来了,在外面等着进来请安。 韩老夫人皱眉问道:“她一回府就来了?” 丫环不解老夫人此问何意,便点头道:“回老夫人的话,大夫人一进府门便往颐年居来的。” 韩老夫人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她是上了年纪的人,这忌讳便多一般人要多,陈氏去的是丧礼,穿的必是素服,也不回去换了衣服洗洗晦气便到颐年居来,这是什么意思?存心触她的霉头么!韩老夫人是个很性情的人,她若喜欢一个人,这人便是做的再出格,韩老夫人都不会生气,可若是讨厌了一个人,这人便是做的规矩再好,韩老夫人也能挑出错处,何况陈氏的确应该先回房换了衣裳再来请安才合规矩。 “罢了,叫她回去吧。”韩老夫人很冷淡的说了一句,便靠在秋香色弹墨大引枕上闭目养起神来。 小丫环忙去回了陈氏,陈氏一听韩老夫人不见自己,心里便急了,只拔下头上簪着的素银扁簪插到那小丫环的头上,笑着说道:“老夫人可是身子不适?” 能在颐年居里服侍的小丫环可都是有来头的,若是金簪子或许她还瞧的上,可今天陈氏穿的是素服,带的都是银饰,而且是光秃秃的扁簪,小丫环低头撇了撇嘴,打着官腔说道:“回大夫人,老夫人正养精神呢。” 陈氏心中一怔,既是养精神,那就是说老夫人这会子没有什么正经事,她因何不见自己,可这话也不好直接了当的问出来,陈氏便干笑道:“你们大小姐这会子可在屋子?” 小丫头一听这话,暗道:“哟,真是难得诶,今儿竟问上大小姐了。” 不过陈氏是主子,问话也不能不回,便说道:“回大夫人,大小姐这会子正在屋里。” 陈氏点点头道:“好,我去瞧瞧她,你引路吧。” 小丫环一听这话更惊诧了,有心劝一句,可又想着大夫人如今谁都看不上,劝她也没有好处,劝了做什么。因存着这个想法,这小丫环便一个字都不说,顺从的走在前面。 刚到东厢房门外,桃叶便林里面走了出来,陈氏见到桃叶,说话还是狠客气的,桃叶向她曲膝行礼,陈氏忙伸手扶着桃叶笑道:“桃叶姑娘快起来吧。” 桃叶站起来,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陈氏,只见陈氏头上挽了海棠簪,上面簪着一只银凤并七八枝银簪,身上穿了一件石青缎素面对襟夹棉褙子,系着深青色的马面裙,蔽膝也是玄色缎子的,没有绣什么图案,只坠一枚银制八宝压裙,桃叶便淡淡问道:“听说大夫人去杨府道恼,可是才回来?” 陈氏点头道:“正是,我刚回来便过来瞧瞧青瑶,有日子没来看她了。” 桃叶不由心中暗自讥讽道:“真有脸说的出来,有日子没来看了,你什么时候倒是来过,你不来,大小姐还安宁些。”桃叶做为青瑶的首席大丫头,多少也知道点儿什么,因此对陈氏,桃叶虽然在面上维持着应该有的热情,可是这心里,却将陈氏看得很远。 “多谢大夫人惦记我们大小姐,可是大小姐刚刚才服了药,才歇下……”桃叶怕陈氏又生出什么点子暗害青瑶,便挡在陈氏的面前,一脸为难的说道。 陈氏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冷声说道:“怎么,我这个做母亲的要见见女儿,还得事先约么?她便是再金贵,也不能没有规矩至此。” 桃叶见陈氏一定要见青瑶,心中生疑,越发不肯让陈氏进门,便说道:“并不是大小姐妄自尊大,实在是华老太医吩咐了,服过药一定要睡一刻钟,药效才好,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吩咐了,只要是大小姐服了药,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许吵着大小姐休息。不知大夫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若先回去,等大小姐醒了,奴稗一定转告大小姐大夫人的意思。” 陈氏的脸色立时变青了,她这是被桃叶给气的,只堵气道:“竟有这等事,我今儿便坐在这里等她醒来。” 东厢房外的动静传到里面沈嬷嬷的耳中,她快步走了出来,看到陈氏一身素服,先就皱起了眉头,对陈氏身边的丫环说道:“你们也太不懂事了大夫人才去杨府道了恼,也不知道服侍大夫人换了衣裳,真真是大夫人宽厚,才纵的你们越发胆肥了!” 沈嬷嬷的话点醒了陈氏,她才记起自己应该换了衣服再来请安。只微有些狼狈的说道:“死丫头,我急着给老夫人请安看望青瑶,你们也不知道提醒我一句。” 跟着陈氏的两个丫环真是冤枉死了,她们两个原本是针线上的人,因陈氏身边的丫环都被打的不能动,才被临时调上来服侍,这些细规矩连陈氏自己都没有注意,她们怎么会懂呢。可是主子要骂,她们也只能听着,并且跪下认错。陈氏这才装模作样的说道:“罢了,你们也是头一回犯错,先饶了你们,以后不可再犯。” 说完,陈氏便带着她的丫环回远逸堂了。沈嬷嬷皱眉看着陈氏的背影,直到陈氏走过了垂花门,她才对桃叶说道“你做的很好,从哪地方过来,大夫人这身上不干净,咱们小姐身子弱,眼睛净,可不能让冲撞着。” 桃叶笑道:“谢嬷嬷夸奖。”沈嬷嬷笑笑,便和桃叶两个进了门。青瑶等她们进来了,才放下手中的笔淡淡问道:“她要做什么?” 桃叶忙曲膝回道:“奴婢并不知道大夫人要来做什么,可是瞧着大夫人眼睛里头的意思,竟有些个兴师问罪的味道。” 青瑶皱眉道:“兴师问罪?为什么呀?” 沈嬷嬷到底是积年的老嬷嬷,对于家族内部斗争经验丰富,便躬身回道:“回大小姐,只怕大夫人要挑您的理了。” “挑我的理儿?难道是因为请安之事?”青瑶皱了皱眉头,只想了一回,便抓住了重点。 沈嬷嬷赞赏的笑道:“大小姐聪慧,大夫人如今能挑剔您的,也就是晨昏定省这件事了。” 青瑶不由笑道:“又不是我不请安,一则她在禁足之中,等闲不许见人,二则爷爷奶奶特意发了话,许我不去远逸堂请安的,她还能挑什么理?” 沈嬷嬷摇摇头笑道:“大小姐,这些是咱们府里的事情,外人是不会知道的,可是您不给继母请安,这若让有心人传了出去,便是您的大罪过,不孝属十恶之一,这罪过可大可小啊!” 青瑶还真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自己平日里本本份份,竟然也能和十恶联系到一起。沈嬷嬷看了青瑶的表情,忙又笑道:“大小姐,方才是奴婢往重里说的,您别住心里去。其实这事儿说来也简单。” 青瑶立刻笑道:“愿闻其详,桃叶香如小满,你们都来听嬷嬷说道说道,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贵经验验呢。啧,谷雨呢?她怎么没在屋里?“青瑶看了一圈,没发现谷雨的身影,便惊奇的问了起来,往日里那个谷雨是最喜欢凑到她身边服侍的。 “回大小姐,谷雨姐姐早上起来便嚷着头疼,剪了两角子膏药贴了,还说起不来,便让奴婢帮她告了假。”小满现在和谷雨一个屋住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青瑶听了点头道:“好端端的怎么头疼了,要不要紧,回头还是请个大夫来看一下吧。” 沈嬷嬷笑道:“大小姐仁厚,是我们做奴才的福气,不过大小姐也不用太担心谷雨那丫头了,回头奴婢去瞧瞧她,若是要紧,再送她家去,赏些银子让她老子娘请大夫,免得过了病给旁人。” 青瑶因将管事之权都交给沈嬷嬷,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因便笑道:“那好,就烦劳嬷嬷了,嬷嬷请接着说吧。” 沈嬷嬷笑笑,韩青瑶对她的确是打心眼里尊重,这一点她已经感觉出来了,本来老夫人将她给了韩青瑶,沈嬷嬷便决定对韩青瑶忠心不贰的,如今又被如此尊重,沈嬷嬷心中不由生出一种士为知己死的心态。这些青瑶可不知道,她怎么能想到只是一份最基本最普通的对人的尊重,便为自己换来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忠仆呢。 “大小姐,从前大夫人常让您在颐年居外头给老将军老夫人磕头请安,您可还记得?”沈嬷嬷淡笑问道。 青瑶先是一怔,继而点点头道:“我自然记得。” 沈嬷嬷继续说道:“当时大小姐每日来的极早,那时老太爷和老夫人尚未起身,自然也见不到大小姐,可大小姐也请了安。” 青瑶明白了沈嬷嬷的意思,看到沈嬷嬷含笑的眼神,便接着说道:“大夫人如今被禁足,我也不好进远逸堂请安,这么着吧,从明儿起,每日卯时二刻,我便去远逸堂院外给大夫人遥遥请安吧,这样既不坏了规矩,也全了我的孝心。” 沈嬷嬷赞赏的笑道:“大小姐就是聪慧,奴婢想说的就是这个。” 青瑶笑了起来,不就是早上起床后溜达一趟么,她就权当是散步了。反正也不必见陈氏,只是在远逸堂外福身行礼,这有什么难的。 青瑶站了起来,微笑说道:“沈嬷嬷,你陪我去见奶奶吧。” 沈嬷嬷眼里的笑意更浓了,这大小姐是可造之材啊,瞧这举一反三用的简直妙不可言。 主仆两人到了正房,韩老夫人瞧着青瑶,便笑着招手道:“瑶瑶过来,刚才那个没脸的东西去闹你了?” 青瑶笑道:“倒也没闹成,让嬷嬷和桃叶挡了驾。” 韩老夫人点头道:“做的好。她真正是进活越回去了,什么规矩都不守了。” 青瑶听了便接口说道:“奶奶,她是青瑶的继母,有这一层名份,青瑶便不好不敬她。如今青瑶的身乎好多了,从明早开始,便每日卯时二刻去远逸堂外请安吧,免得母亲挑别青瑶不守孝道。” 韩老夫人闻言立刻瞪眼说道:“是谁那么大胆子,连主子都敢编派了,瑶瑶你别怕,有奶奶给你撑腰,这一大早上的那么冷,别再受了凉,她也得看看自己配不配受你的礼。” 青瑶垂眸轻道:“奶奶,青瑶不过是走一趟,在远逸堂外头行个礼便回来,也免得日后传出些话来,让爷爷奶奶为难。” 韩老夫人看着沈嬷嬷沉声问道:“这是陈氏的意思?” 沈嬷嬷很平静的说道:“大夫人方才倒没直说,只是话里话外扣着大小姐不守规矩。” 韩老夫人气的寿眉发抖,只叫道:“快叫陈氏过来,我倒要问问她,是哪个没有规矩。” 说来也巧,陈氏回房换了衣裳,便又来了颐年居,刚才韩老夫人传她,丫环们便挑起帘子,让陈氏走了进去。青瑶走下来给陈氏行万福礼,陈氏也不说让青瑶起身,只挑眉说道:“大小姐不是正睡着,竟然分身有术,一边睡着觉,一边还能在老夫人面前凑速!我活了三十几年,倒是头一回长了这等见识,大小姐这眼力劲儿可不是一般的好使啊,于老夫人跟前礼数一丝儿不错,倒是少在远逸堂瞧着大小姐……” 第九十八章 话说陈氏看到青瑶在韩老夫人身边,不由妒恨丛生,便夹枪带棒的说了一通。原本就对陈氏极为不满的韩老夫人立时大怒,啪的一掌重重拍到炕桌上,怒骂道:“蠢妇,你算什么东西,当着我的面也敢如此说话!你不孝敬公婆,难道还不许瑶瑶孝顺祖父母!见了婆婆不请安,反夹枪带棒的讥讽嫡小姐,这就是你陈家的好规矩!” 陈氏韩老夫人吼的心惊肉跳,再也站不住了,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声说道:“母亲息怒,媳妇绝无此意。” 韩老夫人理也不理陈氏,只说道:“瑶瑶过来。”青瑶起身回到韩老夫人身边,韩老夫人拍着青瑶的手淡淡说道:“亏得刚才瑶瑶还和我回禀,说你到底是她的继母,虽然正在受罚禁足,到底礼不可费,还要每天早上去远逸堂问安,我看很不必了。似你这等蠢妇,岂配做人母亲。” 这话说的重,陈氏低头不敢回嘴,可心里却恨的如同虫噬一般,她真恨不得老天劈下一道炸雷,活活儿劈死韩老夫人和韩青瑶。韩老夫人骂了一通,方才说道:“陈氏,你正在禁足之中,今日是因为你妹夫过世,我才赏了你体面,让你去杨府吊丧,回来后还要老老实实的在远逸堂闭门思过。非经传唤不许擅出,若有违令,我绝不姑息,定要将你休回陈家,你若不信,尽可以试试。” 听了韩老夫人毫不留情的话,陈氏几乎要将牙根咬断,可是却不得不谦卑的应下,给韩老夫人磕了头,便灰溜溜的回了远逸堂。 陈氏走后,韩老夫人摇了摇头,恨声说道:“若不是顾忌着你爹爹和哥哥的官声,我岂能容她!” 青瑶也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其实她之所以忍下冰醉之事,也是因为顾念着韩青云,陈氏被休,陈家固然丢脸,韩家也是颜面无光,万一再被好事之人传为韩青云不容继母,青云的名声完了。 “奶奶,青瑶明白,其实只要她安分守己的,不论哥哥若是青瑶,都没想去难为她。”青瑶很平静的说道。 韩老夫人惊讶的看着青瑶,她没想到青瑶竟有如此胸襟,那陈氏是要害青瑶性命的,青瑶竟然都能放下这深仇大恨,韩老夫人自问,往回倒几十年,她在青瑶这个年纪上,是做不出这样决定的。 “瑶瑶,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韩老夫人拍着青瑶的手,不无感慨的说道。 青瑶淡淡一笑道:“奶奶,她如今不过就是没牙的老虎,我何必还揪着不放呢。再者,她不喜我,可是有爷爷奶奶疼爱我,有哥哥护着我,反观她,越闹腾越失了人心,两相比较,青瑶又何必执着着过去,让自己活的不开心呢。恨人,也是要花力气的。” 韩老夫人点点头,笑着说道:“我瑶瑶说的就是好,没错,怎么不跟那种人一般见识。” 祖孙俩个正说着话,忽然有下人来报,说是庆亲王世子求见。韩老夫人闻言笑着打趣道:“天朗都快成了咱们家上门女婿了,他隔两日不来,便再过不去的。” 青瑶脸上一红,摇着韩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奶奶,您取笑青瑶,瑶瑶不依……” 韩老夫人呵呵笑道:“好好,奶奶不取笑瑶瑶,你先回房去吧,天朗这会子过来,必是有事情的。”平时赵天朗过来,都是在上午,顺便在韩府蹭一顿中饭,他很少在下午登门求见,所以韩老夫人才会这么说。 青瑶羞红着脸回东厢房了,韩老夫人这才命人请赵天朗进来。赵天朗进门行了礼,韩老夫人瞧着他的神色很有些凝重,便挥退了服侍的丫环,急切的问道:“天朗,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赵天朗站在韩老夫人面前,躬身说道:“奶奶,请您为天朗解惑。” 韩老夫人不解的问道:“你要奶奶为你解什么惑?” “请奶奶告诉天朗,为何大夫人会知道瑶瑶的病?当日爷爷告诉过天朗,瑶瑶的病除了爷爷奶奶,两位华太医,还有瑶瑶自己,再无旁人知道,大夫人一直被禁足,她是怎么得到了消息?” 韩老夫人心里一怔,暗道:“这孩子好敏锐的洞察力!”不过说起冰醉之事,到底是韩家的丑闻,韩老夫人在说与不说之间的有些犹豫。 赵天朗看到韩老夫人欲言又止,便印证了他的猜测,只放低声音问道:“奶奶,瑶瑶的病是否与大夫人有关?” 韩老夫人双眉紧锁,沉吟片刻之后才说道:“天朗,原本这是韩家的家丑,奶奶不该告诉你,可是瑶瑶是你没过门的妻子,她的事情,你有权利知道。” 赵天朗不错眼珠子的看着韩老夫人,紧张的等待着。韩老夫人长叹一声,低低说道:“去年秋天,瑶瑶生了一场大病,他是死里逃生,才捡回一条性命,我们为她请了小华太医,这才诊出瑶瑶中了乃蛮人的冰醉之毒,此毒极为阴寒霸道,我们发现的到底晚了,虽然尽力解毒,可还是让冰醉之毒侵入瑶瑶的身子,这后来的事情天朗你都知道了。” “乃蛮人的冰醉,和大夫人有关?”赵天朗冷声问道。 韩老夫人沉重的点了点头,艰难的说道:“陈氏的二哥曾在西北都护府当差,而且当日青瑶吃的点心,被远逸堂的婆子动过手脚。” 赵天朗立刻怒道:“既然证据确凿,爷爷奶奶为何还姑息养j,不给瑶瑶一个公道!” 韩老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天朗,爷爷和我都是一辈子眼中不揉砂子的人,你当我们不想?可是……不能啊……”一句不能,道尽了韩老夫人的无奈,赵天朗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可是想到青瑶好好的倒受此大罪,赵天朗便觉得心口象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压的他无法呼吸。 停了片刻,赵天朗坚定的说道:“奶奶,天朗要向皇上求旨,请他允许我和瑶瑶提前成亲口虽然爷爷奶奶能保护好瑶瑶,可是她一天不在我的身边,我总是不能放心。”赵天朗说的隐讳,可是韩老夫人却清楚他的意思,赵天朗对陈氏不放心,若是陈氏再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是追悔莫及。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假若有个万一呢! 韩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说道:“天朗,陈氏之事现在虽动不的,可终有一日爷爷和我一定会给瑶瑶一个说法,你若是想提早成亲,便求皇上去吧。” 赵天朗点点头,有句话他没有说出来,陈氏既然有胆子下毒害青瑶,那么她就等着承受他的报复吧,赵天朗暗暗对自己说,不整治的陈氏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就枉活了这一十八年! 赵天朗了解了真相之后便离开了韩府,他心里沉甸甸的,便不想回庆亲王府去看他那偏心眼偏的没救了的父王,便转弯去了晋王府,赵天朗是在晋王府走动惯了的,晋王还没回京,晋王妃便迎着赵天朗打趣道:“天朗你今儿怎么有时间来了?” 赵天朗不似平常那样与晋王妃说笑几句,只悠悠叹了口气,闷声问道:“王嫂,九哥没在家?” 晋王妃被赵天朗沉郁的脸色吓了一大跳,忙收起取笑之心说道:“他还没回来,天朗,你怎么了,难道王叔又给你气受了?还是柳侧妃又做了什么?” 赵天朗摇摇头,径自走到椅子前坐下来,双眼没什么焦距的看向前方。晋王妃真吓坏了,忙快步走过来说道:“天朗你可是病了?我这就让人请小、华太医。” 赵天朗闷闷的摇头“极郁闷的说道:“九嫂别忙了,我没事,就是心里不痛快,不想回家。” 晋王妃轻轻叹了口气,她和晋王青梅竹马,自小就玩在一起,也是看着赵天朗长大的,在晋王妃心中,除了傅城垣,就是赵天朗,她把赵天朗当成亲弟弟,比老永定侯的继室生的那三个弟弟还亲许多。让丫环们退下,晋王妃轻声问道:“天朗,为什么事不痛快?跟九嫂说说,就算九嫂帮不上什么忙“至少能让你心里敞亮一些。” 赵天朗还是摇摇头,陈氏之事他知道也就算了,何必要闹的大家都知道,没得让伏威将军府丢尽了脸面。 晋王妃轻叹了一声,低低说道:“天朗你长大了,也不肯和九嫂说真话了。” 在赵天朗的成长过程中,有四个女人对他很重要,第一个自然是庆亲王妃,第二个是先皇后,没有先皇后,赵天朗都不一定能平安的生下来,第三个便是当今皇后,先前的六皇子妃,再一个便是晋王妃了,没有这四个女人明里暗里的联手护着他,赵天朗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平安长大。因此晋王妃这么一说,赵天朗便受不住了,忙说道:“九嫂,不是这样的,你别误会。我只是……我只是想早点儿成亲。” 晋王妃听了这话,不由用帕子掩着嘴笑了起来,她的心情顿时轻松了,原来在那日梅苑聚会之后,晋王便将博城垣闹的大乌龙当笑话说给晋王妃听,晋王妃听说弟弟和新弟媳妇恩爱,自是开心极了,还说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弟弟是个大醋坛子。因此晋王妃便也知道了赵天朗有多么的喜欢他的未婚妻,伏威将军府的大小姐。晋王也和晋王妃说了,想过阵子趁皇上心情好的时候,替天朗求个情,让天朗早点儿成亲,也免得他整天把心落在伏威将军府收不回来。 赵天朗到底年轻,被晋王妃这么一笑,便恼了,只红着脸瞪着眼睛叫道:“九嫂,我说正经的,你却笑话我,我不和你说了。” 晋王妃笑呵呵的说道:“好好,我不笑你,天朗,你都十八了,按说早就该成亲的,都是庆王叔压着,才拖到现在,你放心,你九哥前儿还同我说起,要替你向皇上美言几句,看能不能让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赵天朗眼睛一亮,惊喜的叫道:“真的么九嫂?” 晋王妃看见赵天朗的神情,知道那位韩家大小姐必是入了他的心,一方面对韩家大小姐更加好奇,另一方面,她也为赵天朗感到高兴。晋王妃和晋王夫妻感情极好,自然便也希望他们重视在乎的人都能有一个圆满幸福的家庭。这也是当初为了给傅城垣选第三任妻子,晋王妃对孔琉玥再三相看之后,还制造机会让傅城垣亲眼见见孔琉玥的原因。晋王妃素性洒脱,可不是什么构泥之人,否则晋王也不会和她说赵天朗让青瑶女扮男装见孔琉玥之事了。 “天朗,你放心吧,明儿我正好要进宫见皇后娘娘,我呢,先替你在皇后娘娘面前多说些好话,你九哥再到皇上跟前儿求个情,我估计着这事儿问题不大,皇上素来最疼你的,你想成亲是好事,皇上岂有不成全你的道理。” 赵天朗大喜,立刻站起来向晋王妃深深一躬到地,连声说道:“谢谢九嫂谢谢九嫂。” 晋王妃只笑道:“这会子谢可还嫌早,多早晚皇上下了旨,你再正儿八经的来谢我。” 赵天朗忙道:“那是自然,小弟这厢先谢了,等接了旨,小弟必备上最好的席面请九哥九嫂。” 晋王妃想起一些事情,便打趣道:“这席面可得是未来弟妹亲手备的,九嫂才赏脸哦。” 赵天朗立刻应道:“没问题,我一定让瑶瑶做她最拿手的菜肴相请九嫂。” “哟,现在就这么亲热的叫上啦!”晋王妃又打趣了一句,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便有人问道:“谁这么亲热的叫上啦?”来人正是刚刚回府的晋王,他一进府便听管家说庆王世子来了,看着脸色不太好,仿佛不高兴的样子,晋王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立刻赶到了小花厅。晋王妃平日里见傅城垣赵天朗,多半都在此处。 “王爷回来啦,怎么也没有来回一声?”晋王妃迎着晋王走了过去,见晋王穿的还是深紫王服,知道他是刚刚进门,便轻嗔的问道。 晋王见了晋王妃,自是满脸带笑,眼含宠溺的笑道:“我听说天朗来了,还有些个不高兴,便急急过来了,也没让她们回你,怎么了,这小子烦着你没有?” 晋王妃笑道:“咱们天朗可真是长大了呢,这就想着成亲娶媳妇儿,今儿个就是为这事烦恼呢!” 晋王哈哈大笑起来,只挑眉取笑赵天朗道:“天朗,让未来弟妹扮了男儿再出来就是了,要是没地方,你们便去梅苑,不过可要和九哥提前打个招呼,别回头我们不知情,再撞上什么!” 那一日在梅苑,傅城垣紧紧抱着孔琉玥,赵天朗也不逊色,死死抱着韩青瑶,这一幕可让晋王印象深刻呢。平日里赵天朗总仗着自己年纪小会耍点儿小赖皮,晋王难得抓着他的话把儿,岂有不多取笑几回的。 赵天朗脸上通红,气恼的叫道:“九哥,你还是做兄长的,也不尊重些,九嫂,你倒是管管九哥呀,岂能让他这么满嘴乱说。我倒无所谓,可是瑶瑶到底是姑娘家,怎么能这么坏她的清誉呢。” 晋王妃点头道:“天朗说的有道理,不过……哎呀,王爷,还是早些让天朗成亲的好,咱们都是成家立室的人了,独他一个人单着,也怪可怜见儿的。” 晋王在家里就是标准的老婆奴一枚,自然是晋王妃说什么他听什么,当下立刻点头道:“好好!” 虽然早就看惯了晋王夫妻的恩爱,可是这一回,赵天朗忽然觉得这一幕很刺眼,他多么希望在展示恩爱的是他和青瑶啊! 晋王妃说话算数,第二日一大早便递了牌子求见皇后娘娘。满宫上下都知道皇后娘娘和晋王妃极为交好,便也习惯了晋王妃三五不时的进宫陪皇后娘娘说话。当下一路无阻,晋王妃很快便到了坤宁宫,行了叩拜大礼之后,皇后娘娘便笑道:“我算着你今儿得来瞧我了,果然你就来了,我的卦再是不错的。” 晋王妃笑道:“那是自然,娘娘的卦从来都是头一等的灵验呢。” 皇后笑的合不拢嘴,指着晋王妃笑骂道:“你倒会顺杆儿爬,在外头成日家人五人六的,一到我这里就没个正形,也不怕睿儿珊儿两个笑话你。” 晋王妃假意凶狠的说道:“他们敢,也不想想是谁拼了性命才把他们生下来的。”当初晋王妃生产之际,也是极凶险的,伤了元气,这也是晋王府如今只有一位世子一位郡主的原因,生产之关太过凶险,晋王被吓惨了,不敢让晋王妃再生。 说笑了一回,皇后娘娘瞧着晋王妃仿佛有话要说,便让不相干的丫环退下,只留了心腹之人服侍,然后便笑道:“你有什么只管说吧。” 晋王妃笑道:“娘娘英明。” 皇后笑骂道:“不用拍马屁,只说有什么事,不好办的我可不会答应。” 晋王妃笑道:“娘娘,这一回臣妾要说的可是天朗的事情。” 一听说事关天朗,皇后立刻来了精神,看着晋王妃问道:“天朗的什么事?” 晋王妃笑道:“春上皇上给天朗赐了婚,这小子便整天儿没着没落的。” 皇后奇道:“那韩家小姐是天朗自己求的旨,怎么,他不乐意了?要我说不乐意也好,想到天朗要和威国公家那个混帐东西做连襟,我这心里便不痛快,要退婚是不是?好说,这忙我帮了,退了韩家的亲事,我带给天朗挑好的。” 当今皇后比天朗大十几岁,她嫁给六皇子的时候,天朗才两岁多,在皇后没生孩子之前,几乎是把天朗当自己儿子看待的,自然有一种我家的孩子最好,凭谁都配不上的心理。 晋王妃哭笑不得,上回进宫,她便听出来皇上对天朗的这门亲事很不满意,没想到这不满意的程度还挺严重,都已经到了要替天朗退婚的程度。 “娘娘万万不可啊!您若给天朗退了婚,天朗非得把这皇宫闹翻了天不可!”晋王妃忙劝阻道。 皇后娘娘皱了皱眉,脸色沉了几分,不高兴的问道:“九弟妹,你这话从何说起?” 晋王妃忙说道:“天朗很喜欢他未过门的妻子,不,说喜欢程度都还嫌轻了,天朗把韩小姐看的比自己都重要。” 皇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很因惑的说道:“这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晋王妃想了想,便说道:“前阵子煦之在梅苑向王爷他们介绍弟妹,不成想弟妹和韩小姐原就交好,天朗就让韩小姐女扮男装到了梅苑,她们两个在净房里说话,却被煦之撞见,煦之当时不知道韩小姐原是女扮男装的,便挥拳砸向韩小姐,是天朗不顾一切的挡在韩小姐头里,硬生生的受了煦之一拳,娘娘您说,以天朗的性子,若不是真将韩小姐放到心里,能替她挨煦之一拳么,煦之那拳头砸下云,可硬的不的了,听王爷说,天朗的半边脸立刻青肿了起来。” 皇后听了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紧张的抓着晋王妃的手问道:“天朗怎么样,伤的要不要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来告诉我,天朗这孩子也真是的,再不能让人少操一点儿的心!他也是能胡闹,不过说起来,这韩小姐也不对,天朗约她,她便去了,这也不是大家小姐的做为,到底根基浅了些。” 晋王妃一怔,她是性情中人,倒没觉得天朗约青瑶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皇后素来讲规矩,于礼法之上更看重口她忙说道:“娘娘,您想天朗是什么性子呀,他一心要做的事,谁能拦的住,我听说这阵子天朗把韩老将军哄的服服贴贴的,直把他当亲孙子一般的看待,对天朗好极了,况且韩老将军是行伍之人,一生行事粗扩豪放,想来也是不构小节的,何况当日韩小姐还带着韩府下人,又不是孤身一人去梅苑的……” 皇后听晋王妃如此分说一回,脸上的怒容才渐渐淡了些,赵天朗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又岂会不了解赵天朗的性子,估计这位韩小姐的性情和天朗也差不多,否则再不能看对了眼。 “这么说天朗真的很喜欢韩小姐?”皇后沉沉问道。 晋王妃立刻点头道:“是,这一点臣妾可以打包票,娘娘若是不信,还可以问问神萍,当日他也在场,怕是知道的比我还清楚。” 皇后娘娘轻叹一声说道:“自从当了皇后,还不如先时做皇子妃自在,先前想见娘家兄弟还方便,如今除了年节,我想见神萍一面也难啊!” 晋王妃陪着安慰了几句,见皇后娘娘的神色缓和了,便笑着说道:“说了这一大车子的话,都还没说到重点呢。” 皇后娘娘奇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晋王妃忍笑道:“还不是天朗,这小子想成亲都想魔怔了,我瞧着他怪可怜的,便帮他向娘娘讨个情呗,别等后年二月二,就明年把事儿办了吧,天朗成了亲才成了真正的大人,这庆亲王府的管家权,也该收回来了。” 皇后娘娘刚刚舒缓的双眉又皱了起来,只说道:“这如何使得?皇上下旨已经定了婚期的,朝令夕改并非圣君所为。” 晋王妃忙劝道:“娘娘,若说朝中大事,自是不能朝令夕改,可现在说的是天朗的亲事,这可是皇室内部的事情,与朝政没什么关系啊。” 皇后娘娘皱眉,想了许久方才说道:“这样吧,眼看就到你的生辰了,到哪一日,我微服出宫,你一定下贴子请韩小姐过府,我见过她之后再做决定。这没见过本人,我心里到底不踏实。” 晋王妃想了想,点头说道:“好,原本我就想请伏威将军夫人带韩小姐过来的,不瞒娘娘,我也没见过她,这心里好奇着呢,我倒想见见是个什么个的妙人儿,能让我们天朗魂不守舍的,从前美人儿天朗也见过不少,从没见他入心,可见得真是天朗的缘法到了。” 皇后娘娘想了一回,也笑了,只说道:“若果韩小姐是个难得的,我便成全了 嫡女谋略第37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天朗的心思。” 晋王妃不由松了一口气,没由来的,她对素未谋面的韩青瑶充满了信心,她相信韩青瑶一定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喜爱,或许,这种信心是来自于她的丈夫晋王,因为晋王对韩青瑶的评价不低。 晋王妃出宫,回到王府的头一件事情便是给伏威将军府下贴子,因指名要请韩青瑶,这贴子便不好让外面的人写,晋王妃便叫过晋王世子赵允睿,让他来写这份贴子。 赵允睿好奇的问道:“娘,这韩大小姐是谁呀,为什么要特特的写明请她呢?” 晋王妃摸着赵允睿的头笑道:“睿儿,若是一切顺利,他就是天朗堂叔的媳妇,睿儿的堂婶。睿儿,上回你舅母送来的点心,据说就是跟这位韩小姐学的哦。” 赵允睿眼睛顿时一亮,上回孔琉玥送了一盒子蛋挞一盒子双皮奶过来,赵允睿和他的妹妹喜欢的不行,两个小家伙差点儿没为了抢点心打起来。最后还是晋王妃从中调停,每人每样各得半盒,才算了这段小公案。所以说,好吃的小点心,绝对是收买小孩子的心的绝佳武器。 听说是教新舅母做点心的人,赵允睿立刻将刚刚写好的贴子撕了重写,晋王妃不解,赵允睿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娘,刚才睿儿没用心写。” 晋王妃摇头笑笑,不知道是不是睿儿跟赵天朗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的关系,睿儿在吃上也很挑剔,一般的东西他才不肯吃呢。晋王妃心中暗想,或许她可以向那位韩小姐要几个点心方子,好应付赵允睿那刁钻的胃口。 睿儿写了贴子,晋王妃便命王府总管去伏威将军府送贴子,赵允睿坐不住,见晋王妃没事了,便叫了一声:“娘,我练枪法。”便跑了出去。 晋王妃知道睿儿最近迷上了傅家枪法,正想磨着傅城垣教他,偏傅城垣吊着睿儿,让他先练基本功,睿儿这阵子最常跑的就是演武场了。 赵允睿刚跑出内院,便被迎头走来的天朗兜头抱了起来,赵允睿兴奋的尖叫,赵天朗将他向空中抛了几回,才将他放到地上,笑着问道:“睿儿去哪里?” 赵允睿一脸怪笑的看着赵天朗,他不回答赵天朗的问题,却笑着囔道:“堂叔,娘给未来堂婶下贴子了,请她十八那日来作客呢,是睿儿亲手写的贴子哦!” 赵天朗初时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赵氏皇族子弟众多,睿儿的堂婶少说也得有十个八个的,可是,那些堂婶们和他赵天朗有什么关系,值得睿儿特特的拿出来说?忽然之间的,赵天朗灵光乍现,立刻抓着睿儿惊喜的问道:“睿儿,是伏威将军府的示来堂婶儿么?” 赵允睿歪着头道:“不然还会有谁!” 赵天朗大喜,抱住睿儿狠狠照着脸蛋儿亲了一口,立刻惹恼了把自己当成小大人的赵允睿,只挣扎着尖叫:“臭堂叔你快放开我……” 赵天朗心情好极了,便也不介意被睿儿骂作“臭堂叔”,只将自己的荷包扯下来丢给睿儿,笑眯眯的说道:“睿儿,这是堂叔新得的烤松子,拿去尝尝!” 睿儿拉开荷包,一扑特别的松子香气朴鼻而来,他这才满意的点头道:“看在松子的份上,我就不跟堂叔计较啦!”说完,睿儿揣起荷包撒腿就跑,生怕跑的慢一慢,赵天朗便会追上来和他算帐。 不过睿儿估计错了,他这会儿说什么,赵天朗都不会和他算帐,因为赵天朗沉浸在又能见到青瑶的欢喜之中。原本赵天朗就想拜托晋王妃请青瑶的,可是又觉得青瑶已经和他定了亲,才去了梅苑,又去了庆亲王府,这没过几日又要到晋王府,只怕对青瑶的名节不利,他这才压下心中的盼望,没有向晋王妃提出这个要求,可是一想着见不到青瑶,赵天朗这心里便不是个滋味儿。没想到他的九王嫂这么体贴入微,他不好意思说出来,晋王妃便已经想到头里了。 再说韩老夫人收到贴子,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便猜想着是晋王妃想见青瑶,只命赏了晋王府管家上等赏封儿,说一定准时到晋王府为王妃贺寿,晋王府的管家方才回府复命。 到了十一月十八那一日,韩老夫人带着李氏和青瑶早早动身,上车去了晋王府。在车上,韩老夫人见青瑶气定神闲,没有一丝紧张之意,不由满意的直点头,这样才够气度,做的了一府的主母。 晋王府今日宾容盈门,晋王掌管着户部和内务府,又是皇上最宠信的弟弟,他的王妃做生日,京城里但凡有些头脸的谁不上赶着送寿礼的。只不过有些人有幸得了晋王府的贴子,而绝大多数送礼的人,是没有得到贴子,巴巴儿上赶着来的。 韩老夫人带着李氏青瑶下车,立刻有内院管家高声通报:“伏威将军府老夫人,二太太,大小姐到……” 很快,便有专人引着韩老夫人带着李氏青瑶进了花厅,青瑶一进门,便想找孔琉玥,身为晋王妃的亲弟妹,青瑶相信孔琉玥一定早就来了。 果然,青瑶发现孔琉玥站在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夫人后面,那位老夫人可不就是永定侯府的老太夫人,上回青瑶在永定侯府见过她的,旁边还有太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她们,不过那些人已经被青瑶选择性的忽略了,青瑶一看到孔琉玥,便满心欢喜的再也看不见别人了。 韩老夫人觉察出青瑶按奈不住的激动,她微徵一笑,带着李氏青瑶向傅老太夫人走去。给傅老太夫人见了礼,被傅老太夫人夸奖了一回,青瑶也没错过坐在傅老太夫人身边的太夫人眼中闪过的那一抹轻蔑和……淡淡的嫉妒,青瑶想不通,她有什么好嫉妒自己的,难不成她是赵天朗的粉丝,青瑶不无恶搞的想。 韩老夫人可不知道青瑶正腹诽傅太夫人了,她想给青瑶制造的孔琉玥说话的机会,便笑着向傅老太夫人夸赞大夫人生得好,简直如天仙一般,孔琉玥便立刻出来向韩老夫人行礼。看到这位新永定侯夫人一丝架子都没有,对自己行礼也行的情真意切,不免心里便喜欢了几分,将青瑶叫出来与孔琉玥厮见,好让她们小姐儿俩说说话儿。 青瑶忍着笑,假装头一回与孔琉玥见面的样子,细细寒暄了一番,这两个人都是心中忍笑,都快有些个忍不住了。 “韩小姐,上回冒昧向你讨点心方子,不没向你当面道谢呢。”孔琉玥在寒暄过后,便笑着说道。 “大夫人客气了,不过是两个点心方子,算不得什么的,若是大夫人喜欢,回头我再写几个给大夫人便是了。”青瑶也笑着说道。 她们两人的对话传到了傅老太夫人和傅太夫人的耳中,傅老太夫人笑着说道:“原来上回吃着很好的点心就是韩小姐的方子,韩小姐真是聪慧能干,老夫人,您有福气啊!” 韩老夫人笑道:“老太夫人您过奖了,不过是这孩子有孝心,瞧着老身有了年纪牙口不行,便做些软烂之物哄我开心罢了。”韩老夫人嘴上说着傅老太夫人过奖,可是眉眼间的骄傲是藏不住的,大家一看便知道,这位韩大小姐极得她祖母的喜爱。 一旁的傅太夫人心念一动,她想起上回曾向孔琉玥讨要做双皮奶和蛋挞的方子,却被孔琉玥软软的顶了回来,这回可是个机会。只是她自持着永定侯府太夫人的身份,不屑于和青瑶直接说话,便想支了三夫人出头,可是她打眼一扫,却发现傅三夫人没在她身后伺候着,而是跑到了一些与勇毅侯府有交情的夫人们中间去了,再看看孔琉玥本本份份的站在一旁,傅太夫人的脸色便更加不好看了,全然不顾今天是晋王妃的好日子,身为娘家人,她是要给晋王府做脸面的。 青瑶因着对孔琉玥的关心,所以便特别留意傅老太夫人和太夫人的神色,看到傅太夫人的眼光扫过孔琉玥时,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青瑶知道傅太夫人对孔琉玥这个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那样的笑容是装不出来的。可是傅太夫人,青瑶看到她的脸色,便先在心里惊了一下子,知道的她是给晋王妃贺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到晋王府吊丧的呢,瞧那张脸板的,青的,好似是晋王府欠了她向百万两银子一般。再看她偶尔瞟过孔琉玥的眼神,在勉力维持之下,还是透着一抹恨意。青瑶立刻知道了,这位傅太夫人,恐怕会在一段时间内成为孔琉玥最大的对头。 想到孔琉玥无辜嫁给一个n手货,还要被这个n手货的继母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唉,田田真是太悲催了。想到这一层,青瑶不由担忧的看向孔琉玥。可是她看到的却是孔琉玥唇角含笑,眉梢眼角还带着淡淡的春意,她容光焕发,仿佛被狠狠的滋润过来。青瑶心中一动,暗想也许那只n手货也不是那么的没有可取之处,至少田田现在看上的气色好极了,比当日在梅苑见面之时还要好,可见这阵子她过得应该很舒心。 孔琉玥见青瑶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流露着一抹担忧,便先向青瑶笑笑,然后向傅老太夫人请示,要求和青瑶还有柱国公府的三位尹小姐到园子里走一走。 因着赵天朗,傅老太夫人很乐见孔琉玥和韩青瑶交好,便痛快的让她们去了。青瑶特别留意傅太夫人,见她无声的冷哼了一下,微微撇了撇嘴,青瑶暗道:也许这位傅太夫人瞧不上自己的出身,连带着看不上孔琉玥对自己的亲热。不过她知道什么,在大秦,她韩青瑶就是孔琉玥的铁杆死党,死老太婆,你要敢对我们家田田不利,我就要你好看! 青瑶暗想了一回,便和孔琉玥和尹家三位小姐往晋王府的园子里去了…… 第九十九章 晋王府的园子布置的典雅却不失华贵,比之前些日子青瑶在庆亲王府看的园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这才是王府花园该有的气派,似庆王府那般布置成个爆发户,青瑶真不知道庆亲王爷怎么看得下去,好歹他也做过皇子,只凭着那个身份,也该是有眼界的。青瑶心里不自觉的已经把庆王府当成自己未来的家,因此对于庆亲王府那那俗气的布置陈设,青瑶总会忍不住腹诽一番。 因着柱国公府的尹氏三姐妹在侧,青瑶也不好和孔琉玥说什么体已话几,只能一边走着一边欣赏园子,是不时和孔琉玥指点着晋王府的佳境说笑,倒有些个前世一起旅游的意思,想到当初她们两个是存了许久的钱,决定一起到云南旅游,却被狗血的老天爷开了金手指,遇上车祸没死,却穿到了大秦。想到此时,青瑶侧头看向孔琉玥,见孔琉玥眼中也有些微稀嘘之意,两人相视一笑,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八角亭,便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韩青瑶孔琉玥并尹家三姐妹一行五人刚走到一个八角亭子处,便听到了几位小姐在说柱国公府的闲话,无非说她们攀求富贵欺凌孤女,明明府里有三个适龄却未出嫁的小姐,却逼着无依无靠的表小姐嫁入素有克妻之名的永定侯府,青瑶看到柱国公府的二小姐四小姐都微微变了脸色,特别是二小姐,几乎都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思。而柱国公府的三小姐则微有些个留恋的看了看孔琉玥,方才和她的姐妹一起向青瑶和孔琉玥告退,忙忙回了大厅。 青瑶心中暗:也不知说话的是哪家子的小姐,虽然背后说人是非不是君子所为,不过却正好帮了她的忙,要不然想甩下这三位尹小姐可不太容易呢,她和孔琉玥见上一面并不容易,总觉得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孔琉和青瑶自是有一样的想法,两个人相视而笑,眼中都流露出一抹庆幸。转到假山后头寻个容易看到外头,却不容易被外头看见的地方,孔琉玥和青瑶便亲亲热热的说起了私房话。只是还没说上几句,孔琉玥的贴身丫头,青瑶在梅苑里见过的珊瑚便找了过来,说是王妃有请大夫人,孔琉玥只得和青瑶一起回到了前厅。在厅外,两人暂时分手。青瑶知道今天对于孔琉玥来说是一个正式在京城上流社会亮相的关键时机,便含笑目送孔琉玥远去,青瑶相信凭着何田田的能力,今天就是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能应付过来,这一点,她不用为孔琉玥担心。只是向孔琉玥笑笑,小小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待孔琉玥看到,青瑶便立刻放下手,和孔琉玥两个各寻各的祖母去了。 刚进屋子没过多一会儿,青瑶便听到傅三夫人软软的向孔琉玥说话,可话里却含着极硬的骨头,便是个不知道什么是宅斗的人听了,都能觉出话外之意,青瑶这个看过无数宅斗小说的穿越人士,自然心里更是清楚,她秀眉浅蹙的看向傅老太夫人那一席,却见傅老太夫人微微含笑,还亲自为孔琉玥介绍过来寒暄的宾客,青瑶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在傅家,若是傅老太夫人站在孔琉玥这边,她的处境便会好很多。 青瑶暗地里关注着傅老太夫人的方向,心里胡乱想着孔琉玥的处境,不觉便到了入席的时间。随着韩老夫人入了席,晋王妃先给众人敬酒,青瑶随着饮了一杯,因她常日里吃的药都是用温热黄酒送服的,所以青瑶倒练出了些酒量,何况今日喝的是女儿红,酒性绵软甜糯,青瑶倒不怕什么。只是她并不知道孔琉玥的酒量如何,今天她做为晋王妃的亲弟妹,只怕这酒是少喝不了的。未穿越之前,田田可是沾酒就醉的,由不得青瑶不为她担心。 可真是担心什么便来什么,青瑶正想着不知道孔琉玥的酒量如何,晋王妃便站了起来,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对孔琉玥笑道:“弟妹跟我一起去敬酒,也认识认识来宾们。” 青瑶心里咯噔一下,恨不得立刻飞身上前替了孔琉玥,免得她吃多了酒会醉倒。看抽傅老太夫人那一席,青瑶却发现傅老太夫人含笑如故,可傅太夫人和傅三夫人脸上的笑容便勉强了许多,特别是傅三夫人,看向孔琉玥的眼神里三分艳羡三分不满还有三分她虽然极力隐藏却没有完全藏住的恨意。青瑶的心越发沉了,孔琉玥才过门一个多月,便树下两个大敌,她在永定侯府的日子,一定比信里写的更艰难。 青瑶正满脑子都在想孔琉玥的处境,韩老夫人却见晋王妃身边的丫环金珠忽然来到她们的席上,向青瑶行礼道:“韩小姐,我们王妃有点子事情想问问您,请您随奴婢往后堂去一趟。” 青瑶心中疑惑极了,刚才未入席之前,因着客人极多,晋王妃分身无术,因此青瑶并没有和她见面,只是在刚才敬酒的时候,青瑶远远看了晋王妃一回,这会儿晋王妃分明是在下面敬酒,怎么却突然找到她了。 青瑶虽然心中疑惑,可是却知道此处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轻轻向玉珠点头说道:“姐姐先请,容我稍后便到。” 玉珠含笑应了,悄悄指指通往后堂的小门,青瑶会意,玉珠方才先走过去了。青瑶俯身在韩老夫人耳边低语几句,韩老夫人点头道:“去吧,带着桃叶,万事既要小心谨慎又当大方得体。”韩老夫人到底比青瑶多了些人生阅历,青瑶只在她耳旁一说,韩老夫人想想曾经听过的传闻,便知道要见青瑶的并不是晋王妃,而是另一个更尊贵的女人。能使的动晋王妃,除了当今皇后,再不作第二个人选。至于说韩老夫人为何没有怀疑是有恶人做怪,那便得说来相请青瑶的人是晋王妃身边最被看重的头等大丫环玉珠,若是有人能在晋王妃敬酒的时候作怪做到她身边的大丫头身上,韩老夫人可是再再不能相信的。 青瑶听着韩老夫人那有些自相矛盾的叮嘱,心中也有一丝的了悟,轻轻点头说道:“青瑶明白,不论见谁,青瑶只是韩青瑶。” 韩老夫人欣慰的笑笑,她就知道青瑶聪明,一点就透的。便轻轻点头,让桃叶服侍青瑶穿过后堂的小门,往里去了。 玉珠果然在这里等着青瑶,一看到青瑶,她便笑着说道:“韩小姐请随奴婢来。” 青瑶也不多问,只和桃叶两个随着玉珠穿过后堂之后的数道垂花门,绕过一带抄手游廊,来到了一个极为雅致清静的小筑之前。虽然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了,可这是小筑周围的修竹却青翠欲滴,那浓绿在肃杀的初冬,显得格外的生机盎然,没有一丝的迟疑,青瑶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坐落在翠竹环绕之间的小筑。沿着雪白石子铺成的小径走到小筑的门前,青瑶看到斗方上写着三个俊逸非凡的大家,幽窒里,青瑶不由笑了起来,果然是个好贴切好优雅的名字! 在幽笙里的正门入口处,守着四个穿戴不俗的嫉嫉,这四个嬷嬷都在四十多岁上下,梳着同样的发式,戴着相同的制式玳瑁首饰,衣服的款式也一模一样,都是灰绿色缎面禙子,镶着深青色一寸宽的边子,边子上绣了灰绿色的云雷纹,玉珠走上向含笑行礼,四个嬷嬷很有分寸的打量着青瑶,含笑说道:“这位就是韩小姐?” 玉珠笑着应了,却没给韩青瑶介绍这四人的身分,青瑶忖度着,含笑点头为礼,很平和的问道:“四位嬷嬷好。”此时青瑶已经隐约猜出屋中那要见她之人的身份了。 四个嬷嬷心里一惊,韩青瑶是未来的庆亲王世子妃,她们四个哪儿敢受她的礼,忙都深深屈膝行礼,言道:“见过韩小姐。” 青瑶忙笑称不敢,很谦逊的请四位嬷嬷起身。四位嬷嬷站了起来,有一个人到里面为青瑶通报,片刻之后,一个身着湘色缎面滚镶暗金褐色阔边对襟棉禙子,头戴错金银三事的嬷嬷快步走了出来,含笑道:“韩小姐快里面请。” 青瑶估计这位嬷嬷是里面那位的身边贴身得力的嬷嬷,便微微福身浅笑道:“嬷嬷好。” 这位嬷嬷正是皇后娘娘身边头一号得力的,姓方,她也是有品级的,受目前来没还有品级的韩青瑶一礼,方嬷嬷完全受的起。不过看在青瑶是未来的世子妃,况且方嬷嬷暗自品评了青瑶的品貌,她觉得皇后娘娘应该会对韩青瑶很满意,所以便还礼笑道:“韩小姐快里面请。” 青瑶让桃叶停在外面等着自己,方才含笑跟着方嬷嬷进了屋子,绕过三重绣着青竹的银红霞影纱,转过一道竹制多宝格的月洞门,青瑶才被引到了一个头戴赤金点翠八宝龙凤呈祥衔宝珠对钗托起的凤冠,身着玫瑰缎五彩绣金宫装女子的面前。这女子相貌很美自不必说,她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眉眼之间那种母仪天下的泱泱风范,青瑶从没见过一个人能威仪若厮,让人一见便不由自主的心身臣服之心。 青瑶并没有也直视这个女子,只在最初的飞快一眼扫过之后,便停在了离这女子五步之外的地方,轻提裙裾,青瑶盈盈拜下,口称:“臣女韩氏青瑶叩拜皇后娘娘千岁。” 皇后娘娘其实一直都在注视着青瑶。初见青瑶之时,皇后心里的感受和那日初见孔琉玥时一般,先是惊艳,惊艳过后就是庆幸。看到孔琉玥,皇后便以为她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不想今日见了韩青瑶,才知道人外有人,韩青瑶的容貌绝不在那孔琉玥之下。这样一个女子,又有着伏威将军在军方隐形的影响力,只怕皇上若见了她,也会想把她收入后宫吧。后宫妃嫔虽多,可是却没有一个能有韩青瑶或是孔琉玥这般品貌的,若是这韩青瑶进了宫……皇后心中不禁打了个冷颤。皇上自从登基后,于女色上,好似比未登基之前的兴趣大了一些。 听到韩青瑶叫破了自己的身份,皇后便掩去自己的心思,和蔼的笑道:“韩小姐果然聪明,方嬷嬷还快把韩小姐扶起来,这大冷的天儿,别再冰着这雪玉一般的人儿。” 方嬷嬷忙上前相扶,韩青瑶垂眸敛目,平平稳稳的站了起来,心中却在腹诽,“冰你妹啊,早知道冰,你刚才不叫我起来。真是没想到今日里还有这么一出,若是早知道,就听田田的,先套上一付跪的容易。这竹子地板看着清雅高洁,有着说不尽的意趣,可跪起来着实冰腿啊。”想归想,青瑶还得很恭敬的向皇后娘娘道谢,谢过皇后娘娘的体贴。 自从上回孔琉玥很郑重的告诉青瑶,若要去宫里请安,便一定要带上跪得容易,在宫里,恨不得见个人就得跪,没有跪的容易,那就得跪出人命了。当时孔琉玥还说道:“宫里的人铁定个个都有老寒腿,见天儿见人就跪,还不管是什么地方,就算是在石子路上,见了比自己品级高的就要跪下,妈妈的,真是木有人权的悲催地方!”韩青瑶便自己做了好几副护膝,都挺厚实的,穿在裙子里面也看不出来。只是今儿到晋王府贺寿,便是拜寿也是要跪在拜垫上的,青瑶便没有套上跪的容易,谁成想便吃亏了。 想着当时孔琉玥的话,青瑶真想立刻告诉孔琉玥,“好姐姐,不只是在宫里,那跪得容易简直是居家必备之宝啊,到哪儿都不能落下。在大秦这个鬼地方,说不准在什么地方冒出个什么人,你都得跪下磕头啊。” 皇后当然不知道韩青瑶这一系列的内心独白,还当是韩青瑶娴雅贞静,不得不说人长的好看就是赚便宜,这要是长成歪瓜裂枣的人站在皇后面前好一会子不说话,皇后一准儿早怒了。 “你叫青瑶?嗯,名字不错,多大啦?几时的生辰?”皇后娘娘开始盘问了。 “回娘娘,臣女十四,十一月二十九的生辰。”青瑶中规中举的回答着,虽然这些事情皇后娘娘早就知道的,不过人家要问,青瑶总不能来上一句“你丫明知故问”吧。 “十一月二十九,生辰倒是小。”皇后娘娘暗算了一回,方又说道:“要明年才及笄啊。” 青瑶摸不准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垂眸道:“娘娘说的是。” 皇后笑了一回,又淡淡问道:“听王婶说你随韩老将军学画,还颇得老将军的真传?” “皇后娘娘夸奖了,臣女的确随祖父学画,不过祖父之画功极为精深,臣女幼小,才只学了十之一二,万不敢轻言得祖父真传。”青瑶本着谦虚谨慎的态度,很保守的对自己做了评价,事实上,韩老将军自己都说青瑶已经得了他七成的真传,差的三成,是人生阅历与体悟,这一点,是青瑶现在一时还无法悟到的。 皇后娘娘点点头,笑着说道:“你也不必如此过谦,王婶曾将你画的观音像送到坤宁宫给本宫赏鉴,本宫看了也很是喜欢,不过本宫实实想不到那样的画作竟然出自你这么个娇弱的小姑娘之手。” 青瑶心中暗道:“早就知道你会不相信,不就是要考我画画么,这有什么难的,只管命题好了。”不过她嘴上可不能这么说,只含笑应道:“祖父戎马一生,所传的画艺亦带沙场钢骨,青瑶随祖父学画,自当继承祖父之风,奈何青瑶身为女子,从未曾征战沙场,故而还不能完全领略祖父画艺的精髓,祖父亦曾言道青瑶画作刚骨不足柔弱有余。实在是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见青瑶面对自己竟然能做到没有一丝压力,眼神平静淡然,言辞有条不紊,应对进退有度,脸上的神色倒和那日孔琉玥进宫之时很有些相似。皇后娘娘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总会把韩青瑶和孔琉玥两个人想到一起,不过,这两个人真的好象!这种象不是来自于相貌,而是来自于他们骨子深处的那种精神,没错,就是精神。皇后娘娘看人先看眼,青瑶的眼神澄静明亮安宁平和,还是这透着一丝刚强,这样的人不做庆亲王世子妃,还有谁有资格? “青瑶实在太过自谦了,韩老将军的画作万金难求,便是皇上收藏的也不只两三幅,老将军是我朝画中国手,青瑶你能继承老将军之画艺,实是一件难得的喜事。”因看着青瑶很满意,皇后连对青瑶的称呼都从韩小姐变成了青瑶,明显亲近了许多。 在周围服侍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嬷嬷和两个丫环,可她们都是皇后娘娘的心腹之人,一听皇后娘娘换了称呼,大家便知道这位韩小姐过关了,甚至皇后娘娘都没有考她的画技到底如何,也没有让她去做几道点心来试一试,看看这位韩小姐到底是不是如近来京城传说中的那么神奇。 “谢谢皇后娘娘夸奖,臣女更当严格要求自己,不负娘娘的期望。”青瑶含笑躬声道谢。皇后却看着她笑道:“现在你还能叫一声皇后娘娘,赶明儿就得叫声皇嫂了。”皇后娘娘就是那种一旦看准了选好了,就会将那人划到自己人的范围之处,呵护是必须的,宽容更是不能缺少。青瑶要嫁的人可是赵天朗,皇后拿他当自己亲儿子看待的,因此对青瑶也越发和气起来。 青瑶就算来自现代,可她两世就谈了这么一回恋爱,而且还没成亲就被婆家堂嫂打趣,由不得青瑶不脸红,只羞红了脸低头不语,一双小手轻轻的缠起了帕子。看着一娇羞越发显得娇美的青瑶,皇后娘娘越发高兴起来,只对方嬷嬷说道:“天朗果然是个有眼力的。” 方嬷嬷知道皇后娘娘最疼赵天朗,便凑趣的笑道:“世子爷的眼光,从来都是最好的,只看他年年送娘娘的寿礼节礼,便能知道了。” 皇后娘娘微叹一声笑道:“是啊,也不枉本宫这一场辛苦。” 青瑶想起赵天朗说过,他小的时候在宫中,六皇嫂是最保护他的人,凭谁想欺负他,六皇姓都绝不答应。当初郭家那个野蛮的丫头欺负到他的头上,也是六皇嫂为他出头,一状告到了皇上和郭妃的跟前,逼得郭妃不得不当着皇上的面重罚郭宜静,皇上也下旨再不许郭宜静进宫。当时为了天朗之事,六皇子还暗暗的贵怪了六皇嫂一回,说她行事太莽撞,完全能换个更隐蔽的方法为赵天朗讨回公道…… 想到这一层,青瑶便对皇后多了许多好感,能在皇宫那个地方为一个小、堂弟仗义直言,青瑶相信皇后一定是正直的好人。而青瑶这人,对好人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 一时激动,青瑶便自告奋勇的说道:“娘娘,青瑶愿为您现场做一幅麒麟送瑞图。” 皇后先是一惊,既而开怀笑道:“那是再好不过的,敢明儿我也有的和皇上说嘴了,他藏了老韩将军的画,我这里可也有小韩国手的大作呢。” 皇后这话透着亲热,却让青瑶羞红了脸,忙摇头说道:“娘娘,等青瑶跟爷爷学好了,一定再为娘娘多画几幅好画儿。” 方嬷嬷已经去安排画案纸笔了,幽篁里本来就是王妃闲暇之时读书写字修身养性的地方,况且皇后娘娘又早就安排下来,因此一应都是齐备的,笔墨纸砚颜料,色色不缺。 青瑶静气凝神,慢慢融入物我两忘之境,运笔如飞,不多时,一只摇头摆尾憨态掬的麒麟便跃然纸上,在麒麟背上勾勒出两个胖乎乎,可爱到让人见了都想抱一抱的娃娃的线条。换了笔,青瑶熟练的上着颜色,渐渐的,麒麟脚踏的祥云变为七彩之色,麒解身上的鳞甲金光灿灿,一双圆鼓鼓的大眼如凝碧一般,从不同的角度看过去,这麒麟的眼珠子简直如活了一般的滴溜直转。再看麒麟背上的两个胖娃娃,那个坐在前头,一双肉嘟嘟的小手紧紧抓着麒麟耳朵的,头上扎着三丫髻,系着大红缀金铃缎带的,显然是个小女孩,她脸上的神情是高兴中夹着一点点的害怕,就是这一点害怕,让这个小、女娃娃的形象立刻变得活灵活现。直看呆了围在画案四周所有人的眼,就连皇后娘娘也坐不住,起身走了下来,一看到这尚未完成的画作,皇后立刻爱的不行,只急着想看那个还未上色的男娃娃是什么样子的。 小男孩就比坐在他前面的小女孩神气了许多,他扬着一只手,白嫩的手臂上缠着五彩的飘带,飘带向后飞舞,让观画之人仿佛都能感受那那云中的风,小男孩子更是神彩飞扬,仿佛这种乘麒麟云中穿梭,是世上最快乐的事情。不过小男孩也只是意气飞扬,他还很知道保护坐在前面的小女孩儿,一只手环着小女孩的腰,脸儿微侧,仿佛在告诉小女孩儿,“别怕,有我保护你呢!” 画完,青瑶站在画中凝视片刻,这才放下笔,转身看向皇后刚才坐的位子,可是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青瑶正在诧异着,便听她的周围爆发起一阵惊清骇浪般的鼓掌声。没错,就是惊涛骇浪,青瑶刚才全身心的投入作画之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周围都发生了些什么,她愕然回首,只见皇后娘娘带头,所以的嬷嬷丫环都跟着奋力鼓掌,这一阵掌声之热烈,让青瑶不能不联想到了现代那些个天王巨星演唱会的现场,如果,再来几声“安可……”的话,那就更象了! “娘娘……”被大家鼓掌鼓的有些纳罕的青瑶不解的看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却走过来一把抓住青瑶的双手,大声的说道:“你这孩子也太自谦了,说什么只说了韩老将军的十之一二,本宫看,你明明就是得了韩老将军的真传,不,你在韩老将军真传的基础上还有所突破,韩老将军的画作因然是绝世之品,可是杀伐之气到底重了些,可青瑶你的就不同了,刚柔并济,好,真是太好了!天朗只是找到个宝贝。” 皇后娘娘无比热烈的夸奖让青瑶非常的不习惯,她自然不知道,皇后娘娘对于作画也是有研究的,当日她初嫁给六皇子的时候,也曾有过一段夫妻二人品书论画琴瑟相和的日子,只是后来这种神仙眷侣般的生活渐渐被其他的东西取代了,而青瑶的画,不只是一份对皇后娘娘美好的祝愿,更是一份勾起皇后娘娘美好回忆的礼物。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方嬷嬷等人见皇后娘娘激动的双眼闪亮,不由跪了一地凑趣笑道。 “诶,你们恭喜本宫做甚!”皇后娘娘双眼含笑的抱怨,凭谁都能听出她声音里的喜悦。 拉着青瑶的手,皇后娘娘亲亲热热的笑道:“青瑶,本宫听说你做得一手好点心,只随意指点了永定侯夫人一下,她做出的点心便让这些孩子们爱不释口呢,我可听说睿儿……哦,就是晋王的嫡长子,和他妹妹为了争点心,可都红了脸。睿儿素来是个最让着珊儿的,可见你教永定侯夫人做的点心得有多好吃了。” 青瑶含笑道:“娘娘真是太夸奖青瑶了,那是傅大夫人心思灵慧,青瑶可不敢居功。” 听了青瑶的话,皇后发觉自己更喜欢青瑶了,只笑着说道:“青瑶,本宫就喜欢你这样性情的人,日后和天朗成了亲,便常来坤宁宫走动,有什么人给你脸子让你受了委屈,也只管来说,本宫必会为你撑腰的。”想着庆亲王府那一摊子狗屁倒灶的事情,皇后凤目微寒,立刻拍着青瑶的手,向她打了包票。 见皇后不似初见之时那般高不可攀,此时的她很是亲切,只是一个关心弟弟婚姻大事的好嫂子,青瑶不由笑道:“青瑶谢皇后娘娘,若是青瑶自己能撑的住,就不敢烦扰娘娘了,若是实在撑不住,青瑶跑到娘娘跟前哭,娘娘您可别恼了青瑶。” 听青瑶这话说的直白有趣,皇后娘娘便笑道:“好说好说,只要你来,本宫必为你做主!” 初时,方嬷嬷等人见青瑶竟然敢和皇后开玩笑,都惊的掉了一地的眼珠子,等到皇后娘娘毫无芥蒂的同韩青瑶说笑,大家才都松了口气,对韩青瑶的观感,立刻又高了一层。 此番皇后娘娘微服出宫见青瑶,可算得满意极了。青瑶回了许多的话,又作了一幅麒麟送瑞图,已经耗去了一个多时辰,素来皇后娘娘初见臣子家眷,也没有这么长时间的。晋王妃因着赵天朗再三的请托,求她一定要替青瑶在皇后娘娘面前美言几句,别让皇后娘娘吓着青瑶,所以见青瑶进了幽篁里一个多时辰还没出来,晋王妃便有些个不放心了。 还有一个不放心的便是孔琉玥,她去见过晋王妃,被晋王妃耳题面命的提点了一回,然后才回到园子里看戏,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都没见青瑶回来,孔琉玥便再也无法淡定了,她心中忖度道:“难道皇后娘娘对若淳不满意,成心为难她?还是若淳一个不小心得罪了皇后,完了完了,若谆,你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冒傻气吧,姐,那可是皇后娘娘,这个天底下最有权势女人之二,你穿来之后不是已经很会处这些关系了,拜托拜托,若淳,你一定不要出状况啊!”虽然心焦若焚,可是孔琉玥却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等待,等待着有关青瑶的消息传来,她相信晋王妃知道她和青瑶交好,一旦有了青瑶的消息,晋王妃一定会告诉她的。 晋王妃只带了金珠玉珠两个来到幽篁里,还未进门,便听到屋子里传出阵阵愉快的笑声,晋王妃的心这才算是落回了腹中,不过好奇心又升了起来,如同韩青瑶看她一般,她也只是远远的看了韩青瑶一眼,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更不要说细品韩青瑶到底如何,刚才她叫来孔琉玥,见孔琉玥虽然尽力掩饰,却也掩不住心中对那韩青瑶的担心,她才说了几句宽慰孔琉玥的话,毕竟这个弟妹是她亲自选的,她看着孔琉玥着急,心里也不落忍。 守在门外的四个嬷嬷看到晋王妃来了,自然笑着迎上前,屈膝行礼道:“王妃娘娘好。” 晋王妃笑道:“你们都起来吧,我白过来走走。” 声音传到了屋子里,皇后娘娘便高声问道:“是晋王妃来了么?” 嬷嬷忙回了进去,少时方嬷嬷便走了出来,晋王妃瞧着一向严谨的方嬷嬷都笑的脸色发红,便也带了笑的问道:“娘娘今儿倒是开心?” 方嬷嬷笑道:“开心,开心极了,王妃快请吧,娘娘等不及了呢……” 晋王妃错愕,皇后等不及什么?原来方嬷嬷的未尽之意便是,皇后娘娘等不及向您显摆呢。 晋王妃快步走入幽篁里,见皇后娘娘拉着青瑶的手,神情好不亲热,晋王妃便假意酸溜溜的说道:“哎呀,娘娘您有了天朗媳妇,眼里可就没有妾身这个弟媳喽!” 皇后娘娘假意做势要打,却又拉着青瑶说道:“青瑶,你别听她这泼皮破落户的,她惯会在我跟前以小卖小使痴耍赖的,今儿她长尾巴,越发儿癫狂起来了。” 晋王妃一听这话,便知道皇后娘娘已经彻底把青瑶当成自己人的,她不由心中暗自惊奇,要知道当日她和当时的六皇子相处极好,也是在见过十数次,两个对彼此都有了深入了解之后的。可是这韩青瑶只见了皇后娘娘一个多时辰,便让皇后对她如此热络,这让晋王妃实在无法不对青瑶充满了好奇。 皇后娘娘可以和晋王妃开玩笑,可青瑶却不能,她盈盈上前,福身深深拜下,脆声说道:“青瑶还没有单独给王妃娘娘拜寿,请娘娘恕青瑶不恭之罪,青瑶祝王妃娘娘芳华永驻福寿无极。” 晋王妃忙拉起青瑶,此时她才有机会细细的端详青瑶,越看,青瑶越好看,越看,青瑶在晋王妃的眼中便越显出磊落大方卓尔不凡,直看的皇后娘娘都要瞪起眼睛往晋王妃手里抢人了,晋王妃才将手中的一对暖玉镯子撸下来套到青瑶的手腕上,笑着说道:“九嫂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对镯子还算看得过眼,莫嫌简薄了。到底是晋王妃,一句话便将青瑶辞谢的借口给堵了回来,青瑶只有接受并且道谢。 这对暖玉镯子绝对不简薄,一上手,青瑶便觉得温润和暖,仿佛有一股暖流从手腕流向全身,就算青瑶不是很懂玉,她也知道这是极好的东西。 晋王妃给了青瑶见面礼,那眼光便在青瑶身上淡淡扫了一回,然后看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笑了,指着晋王妃说道:“好啊,你倒在这里同我叫上板了。方嬷嬷,快把咱们 嫡女谋略第38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的暖玉凤凰佩拿出来,我倒是要先给瑶瑶的,却让她抢了先。” 原来那日晋王妃听晋王爷说起,那韩家小姐色色都好,就是身子骨瞧着不甚壮实,晋王妃便入了心,想着前不久皇后娘娘送了她一对暖玉镯子,皇后娘娘当时就说这暖玉最是养人。原来去年北疆进上一块西瓜大小的玉料,玉工解开之后发现那里面竟然藏着极为罕见的紫罗兰色的暖玉。皇上便下旨命玉工精雕细刻,制了一尊暖玉寿星,一对暖玉龙凤管和一对暖玉凤凰佩,另外还有一双暖玉镯子。暖玉寿星进了太后,其他六样东西都给了坤宁宫。 很快,方嬷嬷便拿着一只小叶紫檀半透雕虫萃花样的匣子走了过来。原来皇后也是做了两手准备的,若是韩青瑶得了她的心意,她便送暖玉凤凰佩,若是不知心意,便随便打赏一下,然后就回宫想法子打破这门婚事了。 这是皇上赏赐,青瑶只有接受谢恩,断无推辞之礼,皇后打开盒子,将那枚暖玉凤佩取出,给青瑶带上,还替青瑶整整衣服,将暖玉凤佩放到青瑶身上对襟珍珠盘扣浅紫缎面出风毛小坎肩儿的里面,这样从外面再看不来这方暖玉凤佩。 打理好了青瑶,皇后娘娘用一种看可心儿媳妇的眼神看着青瑶,笑着说道:“回头把那方凰佩送去给天朗。” 青瑶如玉般润洁的小脸刷的红了,皇后娘娘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晋王妃也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她对皇后笑道:“娘娘您半道儿把青瑶截了来,人家祖母和婶婶还担心着呢,依着臣妾说,不如把人还回去吧,横竖等天朗成了亲,您想什么时候见青瑶,便什么时候都能见的。” 皇后娘娘亦笑了起来,只说道:“这半天你总算说了句正经话,瑶瑶,赶明儿咱们再说话,今儿不早了,你先过去吧,本宫也得回宫了。” 青瑶要跪下告辞,皇后娘娘却一把拦住她,只笑着说道:“这儿又没有外人,这些虚礼便不用行了,地上可怪凉的,都是你九王嫂可恶,偏安排了这么个地方给我们见面,下回咱们起劲儿的闹她。” 晋王妃夸张的笑道:“瞧这话儿说的,臣妾提供地方还提供出错儿的,得得得,下回再有这事,可别找到臣妾的头上了。” 大家笑了一回,皇后娘娘便方嬷嬷代她送青瑶出门,出了幽窒里大门,便由玉珠送青瑶去园子里见韩老夫人。 桃叶站在门口一直焦急的等待着,虽然后来里面传出笑声,可是她离的远,什么都听不清,这会儿见到青瑶小脸儿红扑朴的,容光焕发的走了出来,桃叶这才松了一口气,服侍着青瑶去了园子。 韩老夫人看到青瑶,那悬起的心方才回到肚中,见青瑶完好无缺,完全没有受过委屈的样子,韩老夫人便低笑说道:“先看戏,有什么回家再说。”青瑶忙乖乖陪着韩老夫人坐下,李氏看着青瑶笑笑,便也继续看戏了。 青瑶对看戏向来没有兴趣,便悄悄用目光寻找孔琉玥,而孔琉玥在青瑶一进来的时候便发觉了,正在给青瑶使眼色,青瑶低低问了坐在一旁的李氏,得知这劲才唱到第三折,还有四折才能唱完,她便对韩老夫人轻声说道:“奶奶,瑶瑶想去更衣。” 韩老夫人笑道:“去吧。”与青瑶不同,韩老夫人和李氏都很爱看戏,这会子又唱到了要紧的地方,确定了青瑶没有事,韩老夫人和李氏的心便又回到戏台子上去。 看到青瑶起身,由丫环引着往后走,孔琉玥心中大喜,忙也借口更衣,悄悄起身追上了青瑶…… 题外话 本来七点钟就能上传的,可是该死的后台说我双引号不匹配不允许上传,查了半个多小时,硬是米查出来,然后随便删了半个双引号,居然上传成功,月色明天要是没有更文,绝对是今天被气的吐血而亡 第一百章 青瑶行至半途,有意识的缓下脚步,用眼角余光扫去,果然见孔琉玥起身追了过来,青瑶会心一笑,正要继续往前走,却见傅老太夫人那一席上,傅三夫人匆匆起身离席,追着孔琉玥来了,青瑶甚至听到傅三夫人唤了一声:“大嫂等等我……” 青瑶心中暗恼,打从第一回见到傅三夫人,青瑶便很不喜欢她,特别是在看了孔琉玥写给她的信,时不时会提到这位傅三夫人会暗暗给她下绊子,特别是在成亲的第二天,孔琉玥还被这位傅三夫人设定去拜傅城垣前头两位夫人的牌位,傅三夫人已经被青瑶看作眼中钉了。刚才在前头厅中,傅三夫人那含沙射影的话又让青瑶气了一回,现在,她想和孔琉玥说说悄悄话儿,这傅三夫人又来搞破坏,青瑶直恨不得拿个麻袋把傅三夫人兜头套住暴揍一顿才能出出心中的恶气。只可惜在众目睽睽之下,青瑶也只能是想一想,哪里真就能把她的这个想法变为事实呢。 见傅三夫人跟了来,青瑶知道必是无法和孔琉玥说话了的,只加快了脚步去了净房,然后很快便出来了。她出来的时候孔琉玥和傅三夫人才走过来,青瑶向孔琉玥和傅三夫人微笑点头道:“傅大夫人,三夫人。” 孔琉玥自是微笑以对,轻声道:“韩小姐!”眼光温暖和煦极了,就象从前何田田看向夏若淳的一样。可那傅三夫人明显傲气了许多,只将头一昂,眼光从青瑶的头顶上掠过去,也不知是用鼻子哼的还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似味似哼的声音,然后才傲然说了一句:“韩小姐。”这三个字傅三夫人有意拖长了声音,那语气里的不屑藏都藏不住。 孔琉玥看向青瑶的眼神里略带些歉意。青瑶心头一怒,便笑的越发甜美,最好能让她的笑容刺瞎了傅三夫人的双眼,青瑶笑着说道:“刚才在后面才见了娘娘,娘娘没口子的夸大夫人,这份姑嫂之情真是让人羡慕啊!” 不出意料的,青瑶看到傅三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孔琉玥却用无奈的眼神看着青瑶,虽然说是穿越了,可夏若淳就是夏若淳,她对自己的护短从来都没有玫变过。可是,若谆又何必这样给自己树敌呢,她与傅三夫人,原本是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 三个人错身而过,青瑶明显觉得傅三夫人正在强压着自己的怒意与妒意,青瑶觉得这还不够,便在错身之时,向傅三夫人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只是这笑容里,夹着太多的挑衅与不屑,差点儿气的傅三夫人立时暴走。孔琉玥看了这一幕,不得不拼命忍着心的笑意,若淳自穿到韩青瑶的身上,倒比先前更多了许多精致的淘气! 就在青瑶蒙皇后诏见的时候,在晋王府外堂的席面上,三个王爷赵天翼和傅城垣还有秦王宁王,赵天朗王乾等诸位皇亲坐在一桌。晋王先起身敬了众宾客的酒,谢过大家为他的王妃贺寿。然后再依着灿巨敬了在座比他年长辈份高的诸王,晋王的酒杯刚一放下,才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嘴中,便见宁王赵允杰端着杯子走到了他的面前,极为恭敬的叫道:“九王叔,今日是九王婶的寿辰,小侄府中无有内眷,只能在外面给九王婶磕头了,这会小侄敬九王叔一杯,九王叔只当是代九王婶饮了这杯寿酒。” 晋王心中一凛,这赵允杰笑的满面春风,活象是今儿是他的王妃过生日一般,这样的笑容太热络太惊悚,由不得他不暗自惊心。满皇族谁不知道宁王赵允杰是郭太后最宠爱的孙子,曾经,在先帝大行之事,郭太后都流露出立赵允杰为帝的意思,只是因为庆亲王手持大行皇帝的遗诏,六皇子赵天钥才得以承继大统荣登宝座。皇上登基后不久,赵允杰的王妃猝死,赵允杰便闭门谢客,将自己关在宁王府里一年多,说是为王妃服丧,可他到底在王府里做什么,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在前不久,赵允杰除了服,这才开始出来走动。此番赵允杰再回到大家的视线中,便象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从前阴沉,不爱说笑,从来都是足足的端着太子嫡子的架子,可是这一回,赵允杰是见人不笑不说话,逢着长辈必先抢步上前行礼,便是那些个年纪比他小,辈份比他大的,赵允杰也都恭敬的以子侄礼侍之。这让整个皇族都吃惊不小。特别是皇上一系,庆亲王晋王他们几个,更是觉得赵允杰这种态度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 晋王心惊归心惊,可是脸上却一点儿也不流露出来,只举杯饮了宁王敬的酒,笑着说道:“允杰,都是自家至亲骨肉,万不要如此客气外道,随意便好,随意便好。” 赵允杰恭敬的笑着应了,一转身,便又很恭敬的敬起了泰王等人,敬完了他的亲叔伯大爷,赵允杰便端着酒杯来到了赵天朗的面前,只听赵允杰很恭敬的叫道:“小堂叔,允杰敬您一杯酒。” 一声小堂叔差点儿没叫出赵天朗的一身鸡皮疙瘩,论年纪,赵允杰比赵天朗大七岁,论爵位,赵天朗是世子,赵允杰是王爷,赵天朗大也只大在了辈份上。这些都可以不论,可是私人关系总是要论一论的吧。赵允杰是先太子嫡长子,从来都是眼睛长到头顶上的,赵天朗在宫中长大,小的时候可没少受赵允杰的白眼儿和明里暗里的挤兑,这两个人,一度连最基本的面和都做不到,两个人见了面,就算是不上演全武行,也得是列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情势。赵允杰从来都没有真心诚意的叫赵天朗一句小堂叔,所以他这一喊,不只是赵天朗,就连秦王晋王都很吃了一惊,大家不约而同的想,今儿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赵允杰先打破坚冰,赵天朗当然也不能绷着脸不接茬儿,只淡笑道:“允杰堂侄实在太客气了,来,我们同饮。”说吧,赵天朗便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赵允杰微微躬身相陪,也是一饮而尽。 原本以为喝了一杯也就算了,赵天朗自打知道今天青瑶会过来,心思早就不在这外面的寿宴上了。可是赵允杰却执壶又给赵天朗斟满酒,并示意侍女给他也倒满,然后端着酒杯对赵天朗说道:“小堂叔,允杰小时候不懂事,对小堂叔多有冒犯,请小堂叔大人不记小人过,便一页掀过去吧,小堂叔请。” 赵天朗挑眉笑道:“允杰堂侄也就是小时候的事情,在座的诸位王兄,谁敢说小时候没淘过气闹过事的,这哪里值得拿出来说嘴,允杰堂侄何必如此,若说是小时候不懂事,这杯酒,我们在座的每个人可都得喝的。” 赵天朗站了起来,端着酒杯笑道:“诸位王兄,我们大家一起陪允杰堂侄喝一杯吧,为我们小时候的淘气不晓事干杯!” 赵天朗是赵氏皇族“天”字辈里最小的一个,若说侍小卖小,可没有人再比他有资格了。赵天朗这么一扇呼,他的众家王兄还都给他面子,大家笑呵呵的共饮了一杯,倒弱化了赵允杰单独敬赵天朗的意思。 若是在从前,在先帝未过世甚至是太子未过世的时候,赵允杰铁定会翻脸大怒,可是这一回赵允杰没有,他笑的反而越发谦逊,脸上还浮上一抹淡淡的红晕,这让在座所有的王爷都存了心,赵允杰的性情他们这些做叔伯的最是清楚,他有如此的转变,所图非小。 酒过三巡,赵天朗便想偷溜,可是赵允杰今天却好似卯足了劲儿盯着赵天朗,不只变着法子的找赵天朗喝酒,还一口一个小堂叔,叫的那叫一个亲热,亲热的在坐诸人个个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大家对于被赵允杰料缠着不放的赵天朗,只能默默的抱以同情。 赵天朗急了,他心挂青瑶,那有什么心思和赵允杰在这里勾心斗角,偏赵允杰坐在赵天朗的身边,竟似千杯不醉一般,把酒当水喝,一杯又一杯的敬赵天朗,赵天朗心中焦急,便向晋王傅城垣和王坤使眼色,让他们三个过来替自己解围,引开赵允杰的注意力。 晋王给王乾使了个眼色,王乾会意,端着酒杯上前,高声笑道:“宁王千岁,今日我们喝的是晋王妃娘娘的寿酒,不知道何时能喝到宁王千岁的喜酒啊?” 赵元杰脸上的神情一丝未变,只含笑说道:“总有那一日的,到了那一天,还请世子一定赏光,宁王府好酒还是很有几坛子的。” 王乾笑道:“这可太好了,王爷不知道,我王乾最是好酒,那儿有好酒,我闻着味儿便找去了。” 赵天朗见王乾来缠住赵允杰,便立刻起身离席,晋王和傅城垣知道他要去见韩家小姐,只暗笑的看了赵天朗一眼,却也没说什么,而其他的王爷则以为赵天朗刚才被赵允杰拉着灌酒,有些个吃不消,离席醒酒去了。众位王爷都挺心疼赵天朗这个不招亲爹疼爱的小堂弟,大家也乐得给赵天朗打马虎眼儿,为人最厚道的秦王爷见赵天朗连小厮都不带,便让自己的长随去服侍赵天朗,并且嘱付长随告诉赵天朗,让他多歇一会子,便是到了散席不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王的长随追上赵天朗,传了奏王的话,赵天朗笑道:“我没大事,只去里面歪一歪醒醒酒,不用人跟着伺候,你回去告诉秦王兄,让他不要担心。唉,其实若是允杰堂侄不再灌我,我倒也不妨事,就怕这小子再灌,若真的醉实了,那可丢大人喽。” 秦王长随见赵天朗说话时言语清晰有条理,实在不象是喝高了的样子,便回去向秦王禀报,秦王听了方才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只,由着赵天朗去了。 赵天朗在晋王府里出入向来是自由惯了,他到了东边的垂花门外,问门上服侍的才总角的小厮道:“里的戏酒可都散了,客人有走的没有?” 小厮一见是赵天朗,忙回道:“回世子爷,酒已散了,娘娘和夫人小姐们正在看戏,并没有谁先走。” 赵天朗心中暗喜,却又犯起了愁,他总不能打发这个小厮大喇喇的往里通禀,把青瑶叫出来让他见上一面吧,那也太离谱了。若他果然如此,世人的唾沫星子也能把韩青瑶淹死。门上的小厮见庆亲王世子也不进也不出的,只在门口搓着手转着圈子,仿佛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一般。 那小厮也是灵巧的,忙凑上前问道:“世子爷可是有事,请吩咐奴才。” 赵天朗正想说话,却听垂花门内传出一阵低低的脚步声,继而,晋王妃身边的金珠飞快的跑了过来,低声叫门上的人回避。小厮赶紧躲回垂花门旁的门房。赵天朗起先有点儿纳闷,没听说今天晋王府来什么特别的人物啊?继而,他忽然反应过来,皇后娘娘和晋王妃是金兰之交,今儿晋王妃过生日,皇后娘娘怎么会不来呢? 赵天朗心念一动,便不走了,只垂手立于道旁,单等皇后娘娘出来。 未几,一乘四人绣金绿呢暖骄被抬了起来,赵天朗偷眼看着跟骄的人,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果然,那面无表情的正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方嬷嬷,她在此,皇后娘娘就一定坐在骄中。 方嬷嬷也看到了赵天朗,不由吃了一惊,原以为都已经清了道,万没想到这里还杵着个漏网之鱼。暖轿桥帘是特制的,又挡风又保暖,而且从里面看外面清清楚楚,从外面向里看却什么都看不到。皇后自然看到了赵天朗,便轻踩轿板,骄子平稳的停了下来。皇后娘娘淡笑说道:“方嬷嬷,把那东西给天朗吧。” 方嬷嬷应了一声,回身取了那只暖玉凰佩,连同盒子一起送到赵天朗的面前,用平静却暗含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这是娘娘赏世子爷的,请世子爷一定收好。” 赵天朗不解的打开盒子,见只有半边暖玉佩,便疑惑的看向方嬷嬷,方嬷嬷却淡笑不语,回到皇后娘娘的轿旁说道:“娘娘,可以起骄了么?” 皇后含笑点头,手中牢牢抱着青瑶为她画的麒麟送瑞图。赵天朗一见皇后要走,不禁追上一步叫道:“皇嫂……” 皇后娘娘摇头笑笑,又命轿子停了下来,让方嬷嬷将赵天朗叫的轿前,隔着轿帘,皇后娘娘低笑道:“天朗,你很有眼光,皇嫂很喜欢,安心等好消息吧。” 赵天朗狂喜,冲着轿子连连作揖道:“谢谢皇嫂谢谢皇嫂。”这会儿他若是再想不明白皇后娘娘是特意来为他把关,相看青瑶,他可就是个头号大傻子了。 皇后娘娘也不理狂喜的赵天朗,只起骄回宫了,她原是微服出宫,自是惊动的人越少越好。 皇后娘娘的骄子走后,东垂花门上的小厮们才出来,见赵天朗还在这里,便凑上前听吩咐,赵天朗原想打着找赵允睿的借口进去,可是想想也不合适,没得让睿儿小瞧了他这个小堂叔,那小子人小鬼大,日后指不定还怎么取笑自己呢,不行,这个法子行不通。这一会儿的工夫,赵天朗倒是想出了五六个主意,可是不论哪一个,都会对青瑶的闺誉有伤,所以赵天朗只得很无奈的放弃了进入内院见青瑶的念头,只想躲在一旁,远远的,偷偷的看上青瑶一眼,他便心满意足了。 天朗忖度着青瑶大概会从西垂花门出来,便忙忙去了西垂花门外埋伏。赵天朗对晋王府比对庆亲王府还熟悉,想在西垂花门外找个藏身之处自然不犯难,可叹他堂堂一个世子为情所迷,真是只要能看上青瑶一眼,做什么他都愿意了。 赵天朗猜的没有错,戏散了之后,青瑶跟着韩老夫人的确是从西垂花门出来的。与她们一起走西垂花门的还有诸家国公夫人小姐以及堂官夫人小姐,有资格走东垂花门的,除了王妃们,便是傅老太夫人这一家子,为身王妃的娘家人,在这一日,自然身份要比平日里被抬高一些。 赵天朗紧紧的盯着西垂花门,见威国公夫人打头,由她的大儿媳妇扶着,黑沉着脸走了出来,然后便是柱国公府,勇毅侯府等等公侯夫人小姐,再接下来,赵天朗便看到了他最想看到的青瑶,青瑶走在韩老夫人的侧后方,赵天朗一看到青瑶,眼里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他不错眼珠子的贪婪的看着青瑶,每一次见到青瑶,赵天朗都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他也是满心的欢喜满足。 青瑶正走着,忽然觉得有两道极热烈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而且很奇怪的是,这视线非但不让她觉得讨厌,心里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羞喜,循着那视线看来的方向看回去,青瑶忽然发现了一双曾经几度在梦中扰的她无法安眠的眼睛。那可不就是赵天朗,她的未婚夫。 青瑶的脸腾的红了,飞快的看了那双眼睛一眼,青瑶便低了头,再不好意思看过去,这会儿还有那么多夫人小姐在场,万一……呀,真是不敢想呢! 赵天朗看到青瑶的羞喜之态,美的如同三伏天里吃下一碗冰爽的双皮奶,又如在三九严寒之中饮了一杯滚烫的状元红,总之,赵天朗从头顶到脚底,就没有一处不舒垣不快活的。 目送着青瑶走了出去,在二门外的夹道前上了伏威将军府的马车,赵天朗才依依不含的收回视线u他若有所失的往回走,不想正被晋王撞了个正着,晋王便扯住赵天朗开玩笑道:“好你个小子,把我们丢下替你挡允杰,你自己一个人却跑到这里来……唔唔……” 赵天朗生怕晋王说出什么话来,立刻冲上前捂住晋王的嘴,憋的晋王差点儿没透过气去,只气恼的扯下赵天朗的手叫道:“臭小子,你要谋杀堂哥么,行,你等着,有九哥收拾你的日子,我是不急,端看你急不急了!” 赵天朗一听这话,便想起前几日晋王妃和他说过,晋王要替他求旨早日完婚,忙极端狗腿的拉一拉晋王原本就平整的衣襟,谄媚的笑道:“小弟错了,九哥你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兄弟这一回吧,好九哥,天朗求您了!”赵天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使出他小时候对赵天翼百试不爽的撒娇大法,竟摇起了赵天翼的胳膊,寒的赵天翼激灵灵打了好几个寒颤,没好气的怒吼道:“赵天朗,你今年十八,不是八岁,不是八个月,快把你这副样子收起来,再这样,你看我收拾不死你!” 赵天朗立刻打了个挺,站的笔直笔直,恨不得让自己的头发眉毛都根根站直了,赵天翼实在也受不了赵天朗的耍宝,只摇头说道:“急什么,是你的就是你的,还能跑了不成?天朗,刚才神萍可说了,改日你得请他,这小子今天为了你可是豁出去了,拉着允杰喝了个大醉,才灌了三大碗醒酒汤,才略略散了些酒意,便煦之也喝了许多,我瞧着他走路都有些不太稳当了。” 赵天朗不好意思的说道:“九哥,傅大哥和神萍对天朗的好,天朗都记在心里。” 晋王拍拍赵天朗的肩膀,方才笑着说道:“今儿你是歇在我这里,还是回王府?” 赵天朗笑道:“今儿是九嫂生辰,小弟就不在这里添乱了,这就回王府,改日小弟必请九哥傅大哥和神萍。”晋王点点头,忽又打趣的笑道:“这一回,不会再带个小舅子来吧!”说到“小舅子”三个字,晋王的声音里明显透着笑意,赵天朗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也跟着笑了。 就在韩老夫人带着李氏青瑶到晋五府贺寿的时候,休沐在家的韩青云忽然接到了一封来自华家三房老三,华金匮的贴子。韩青云看了贴子不由笑了起来,因韩老将军先去了华家找华老太医下棋,他便留了句话就换了衣裳出了门。 自从和华灵素定了婚,韩青云虽然还没有见过自己的未婚妻华灵素,可是却和华灵素的兄弟们时常见面,华家小兄弟们似是算好了一般”每逢青云休沐必来相邀,华家兄弟对韩青云个个盛情,人人不笑不说话,言必称小妹夫,把韩青云抬的高高的,哄的舒舒服服的,而韩青云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也是酒量大涨,从起初的逢喝必醉,已经进化到了喝个半醉的程度了。所以青云接到华家三舅子的贴子,自是欣然赴约。 此番约的地方有些奇怪,不是酒楼而药铺,华家三老爷华厚朴没有入太医院,而是在京城开了一家药铺,名为济生药铺,此番华金匮便把韩青云约到了这里。 韩青云很是不解,怎么吃饭还吃到了药铺子里,难不成华金匮今儿打算请他啃药材?若是倒也好了,省得回回吃个半醉,总要难受上大半天。 华金匮早就在济生药铺外头等着韩青云,一看到韩青云,他的神情略有些个古怪,仿佛有什么为难之事,又好似做了什么对不起韩青云之事。 韩青云是个心底无私坦荡荡的人,他快步走到华金匮的面前,长揖笑道:“三哥安好。” 华金匮还礼,却没有象从前那样亲热的叫韩青云小妹夫,而是很别扭的叫道:“韩贤弟你好。” 青云心里虽然微怔,被华家的兄弟们叫惯了小妹夫,这华金匮猛然换了称呼,青云倒还有些个不太适应了。 “快里面请吧,今儿三哥给你介绍十弟,他才回到京城的。”说到那“十弟”二字的时候,华金匮一个劲儿的向韩青云挤眼睛,奈何韩青云这个傻小子到现在也没闹清楚这华家到底有多少人是他的舅爷,便笑着说道:“好,请三哥为青云引荐十弟。” 华金匮脸上本就不太自然的笑容立时僵住了,他的心里在咆哮啊咆哮,凭什么回回抽签,只要是倒霉的事,抽中最长那根签子的总是他,但凡有什么好事,他却一回都抽不中。这破手,下回再抽到长签,看我活剁了这只手。 华金匮硬着头皮领着韩青云往济生药铺的后堂走。一进了后堂,韩青云便看到摆满酒菜的桌子后面正中,坐着一个柳眉眉大眼英气勃勃的紫衣少年,很诡异的是,在这少年两旁,坐着的全是华家他的大小舅爷们,今儿来的人还真不少,青云心中暗自一算,也有是远在西南的大舅爷,还有三四个七岁以下的小舅爷没到,其他的成年在京舅爷,全都亮相了,算上华金匮足有十四个,刚好一边儿七个,瞧这架式怎么看怎么不象是请人喝酒,倒有些个对案公堂的意思。 见韩青云进来,众舅爷们都站了起来,只除了那个英俊的紫衣少年。青云一瞧这站起来他都认识,看来坐在中间的那位便是三舅爷口中说的十弟,与众家舅爷按着年齿安了好,青云向中间的那个坐的稳如泰山,小脸儿紧紧绷着的英俊少爷拱手道:“这位想必是就十弟吧,青云这厢有礼了。” 华家众舅爷一听这话,立时极有默契的齐刷刷看向华金匮,竟然是一个人都没有答韩青云的话。华金匮被整都想哭出来了,这事,真是太难为他这个爷们了,苦啊!华金匮决定,等大伯和大哥回来,说什么他也得狠狠的去告一状,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那极英气勃发的少年用冷冷的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韩青云,一言未发。韩青云虽然心中坦荡,可是被这么个少年不错眼珠子的盯着看,韩青云不免有几分不好意思,淡淡的红晕飞上的他的面颊,看得华家一众舅爷那叫一个心疼啊,这么俊雅,这么斯文,这么温柔,这么有才的小妹夫,可千万别被他们的小妹子华灵素给看跑了。 看到韩青云居然红了脸,那英俊少年,其实就是华家唯一的孙小姐华灵素的眼中慢慢浮起一抹笑意。她这才极帅气的一撩袍子,头一甩,将垂在耳旁的银白绣金束冠缎带甩到后面,大声说道:“没错,我就是华家十公子,韩公子,虽然他们都认可你做我们华家的女婿,可我却还没有答应,没过我这一关,想娶走我家小妹,岂有如此便宜之事?” 韩青云被华灵素之言说的心中很不高兴,当初虽然是权益之计,是为了不娶郭宜静那只胭脂虎而定下了亲事,可是韩青云是真心想娶华灵素过门,和她两个人和和美美过日子的,而且自从那日下聘,华家上下无不对他礼遇有加,人人都把他当成华家人,偏这个半道儿杀出来,不知道是华家那一房的十公子,竟然横插一杆子,说什么她不同意便不能娶华小姐,这是那门子的道理。 瞧着韩青云白净的脸上开始微微涨红,他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华家大小舅爷们都捏了一把汗,生怕自家小妹就这样气走了她的未来相公。想说句什么话,可是华灵素一早就挨个儿的敲打过他们,他们一向宠着华灵素,都宠成了条件反射,竟是华灵素说什么,他们便听什么的,华灵素说要考韩青云,不让他们插嘴,他们便真的不言不语了。 只见韩青云缓步走到正对着华灵素的位置坐下,微微扬头,很淡然的问道:“不知十公子以为,何种人才方才配得令妹?” 华灵素想也不想便说道:“文能安邦武能定国。” 韩青云晒笑,笑的华灵素有些发毛,他才很淡定的说道:“青云不材,只骑的马,却使不了刀枪,这武能定国,恕青云无能,做不到。不过论及文可安邦,青云自问还有此能耐。” 华灵素一撇嘴,哦了一声说道:“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吹牛也不打个草稿!” 韩青云不急不恼,淡然一笑道:“十公子想必不只武能定国,文也能安邦的,论武,青云甘愿认输,这论文么,还要请十公子赐教!” 华灵素也含糊,环顾四周说道:“这里是三叔的铺子,那么便以药材名为限,先对个对子吧!” 韩青云拱手笑道:“十公子请赐上联!” 华灵素微微一笑说道:“先来个简单些的吧,防暑最益淡竹叶。” 青云想也不想,立刻答道:“伤寒尤妙小柴胡。” “好……”华家众舅爷不约而同的齐声叫了起来,对于青云这个门外汉来说,能以小柴胡对淡竹叶,还对上了药理药性,真真是妙不可言,此等对子于医道之人不难,可是对于门外之人来说,已经相当难得了。 华灵素横了她的哥哥们一眼,气道:“这个太简单了,不过是试试手,再来,灯笼笼灯,纸(积)壳原来只防风。” 韩青云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鼓架架鼓,陈皮不能敲半下(夏)。” 这一回连华灵素都有些吃惊,韩青云这个对子对的果然妙极了。不等华灵素再出上联,韩青云便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十公子考究在下,在下也有一联请十公子对上一对。” 华灵素是个好强的姑娘,便立刻说道:“请说上联。” 韩青云看着华灵素浅浅一笑说道:“刘寄奴,插金钗,载银花,系玉佩,比牡丹芍药胜五倍,从容出阁,含羞侍望槟榔。”颂完此对,韩青云淡笑看向华灵素,眼神里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 华灵素一听这个对子心里立时恼了,而华家大小舅爷们,听了这个对子却是暗笑在心,对韩青云这个小妹夫,他们此时可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才叫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他们相信,这会儿韩青云已经猜出华灵素的身份了。只是这对子却刁钻的狠,便是他们想对出来,也要很费些工夫推敲才行。 服输!对于华灵素华大小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服输,就得对上这个对子,这个对子对华灵素来说并不能算很难,可是让华灵素为难的是这对联之后的含义,她气鼓鼓的瞪着韩青云,也不记得去掩饰自己的女儿娇态,俏脸儿涨红,反而更多了几分美感。 偏韩青云还催道:“十公子可对出来了。” 华灵素向来好胜要强,只咬着牙,怒视着韩青云,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徐长卿,持大戟,穿甲片,跨海马,与木贼草蓖战百合,旋复回朝,车前欲会红娘。”对完了对子,华灵素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瞪着韩青云道:“你不是好人!”说完转身便跑了出去。 华家众舅爷听了华灵素对的下联,不由面面相觑,这样的对子……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韩青云,无声的用眼光说道:“行,小妹夫,你狠!”能把他们家的华大小姐逼到这个份上,韩青云可是头一份儿。看来以后要调整对小妹夫的策略,原先的拍马力度实在是太不够了!一定要加强再加强,日后他们这些舅爷有没有好日子过,可就全看眼前这位小妹夫的啦! 韩青云看着有石化倾向的众位舅爷,温文有礼的笑道:“青云献丑了,众位哥哥见笑。” “不见笑不见笑,小妹夫说了这么多的话,必是渴了,快喝杯酒润润喉,尝尝我们华家的秘制豆干儿,小妹夫,不是三哥我自夸,便皇上的御膳房中,也没有我们华家这么好吃的秘制豆儿……”说话之人自然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华金匮,他决定了,在他的余生当中,要死死巴结小妹夫,以求小妹夫为他主持公道,救他脱离苦海。 华家其他的舅爷们也反应了过来,只围上来将那不要钱的好话说了几大车子,韩青云面前摊满了各位舅爷送上的佳肴,就算一人一筷子,那也是十四筷子,青云如何吃的下,他只笑问道:“诸们哥哥弟弟,不等十弟了?” 众华家舅爷连连摇头道:“不等了不等了。”有了小妹夫,他们可算是见着了救星,这胆子便也大了起来,韩青云笑笑,什么都不说破,只与众舅爷饮酒品菜高谈阔论好不洒脱。 再说华灵素跑出后堂,便到隔壁的一间屋子,这屋子里坐着两个妇人,一个是华灵素的母亲华大夫人,另一个就是华三夫人,华三夫人笑道:“大嫂,您信了吧,青云这孩子真的不错。” 华灵素鼓着嘴气道:“不错什么呀,三婶你都不疼灵素了,尽偏帮着外人。” 华三夫人一戳华灵素的额头笑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丫头,三婶若不疼你,能将你三叔撵去收药,好关了铺子由你折腾啊!” 华大夫人亦道:“灵素,不许没规矩,怎么和三婶说话的?” 华灵素却钻到华三夫人怀中,抱着华三夫人的胳膊说道:“好三婶儿别生气,是灵素错了,灵素不该把在那小子处受的气发到三婶身上。” 华三夫人搂着华灵素笑道:“灵素,三婶不生气,真的,三婶不会骗你,你的哥哥弟弟们也不会骗你,你是我们华家唯一的小姐,你的终身大事,我们怎么会儿戏呢,青云是老太爷瞧着长大了,这阵子你哥哥弟弟们见天儿的约青云出来,可不就是为了你考察于他,这孩子真的很难得,灵素,能嫁个这么好的相公,是你的福份。” 华大夫人点头道:“三弟妹所言极是,我刚才听那孩子的声音,知道这孩子心底坦诚是个至诚的君子,再听他对的对子,他又不是个学医的,都能对出这么好的对子,可见他才思敏捷,估计刚才是你露了破绽,让人瞧出你是个姑娘家,也是你太过咄咄逼人,才让人家出了那样的对子。” 华灵素不依的说道:“娘,他戏弄女儿,您还帮他说话。” 华大夫人淡淡笑道:“你心里若是不乐意,能对出那样的对子,真真是个傻丫头,连自己的心都不知道!” 第一百零一章 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华灵素,在听了华大夫人的话之后,脸竟然刷的一下子红了,她咕嘟着嘴闷闷从华三夫人怀中做直了身子,却没有死犟着嘴说自己不喜欢韩青云。这姑娘素来真性真情,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绝对不是那种明明心里喜欢,却非要口是心非的说不喜欢的那种人。 华大夫人最了解她这个女儿,伸手替女儿拢了拢发丝,浅笑说道:“灵素,以后别不要穿这些男子衣裳了,你可是答应过娘亲的,娘让你自己见见青云,你就此换回女装,娘虽不要求你象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一般,可至少也不能让华韩两人被人笑话,你说对不对?” 原来华大夫人之所以肯让华灵素做出亲自考女婿这种出格的事情,那也是有条件的,华灵素从小就爱扮成小子四处乱跑,华夫人总想收收她的性子,便借了这次机会,提出了条件,华灵素心里虽然不乐意,可是华大夫人却一反常态的坚持到底,由不得华灵素不让了步,答应不再扮成男子的这个条伴。 其实华灵素只是向往外面的世界和自由的生活,并不是那种娇蛮不讲理,任性胡为的人,她也知道二月二她是一定要穿上大红嫁衣嫁到韩府的。要做别人的媳妇,自然不能象在娘家那般由着性子,这一次考韩青云,也是华灵素对自己无拘无束女儿生涯的一个最后纪念。她原就想着只要韩青云不是她先前所见到过的那种纨绔子弟,她就从此收了心,好好和韩青云过日子。 在后堂见到韩青云,华灵素其实一点儿也不讨厌他,说实话韩青云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他素日言行早就被华家大小舅爷们查的一清二楚,华家舅爷们的一致结论是:韩青云是大秦几乎要灭绝了的好男人。也就是因为华家舅爷将韩青云夸的太好了,所以华灵素很有些个不服气,也不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好的男子,所以才要亲自验证口若是韩青云只是一味的老好人,那么华灵素对他,还是会感到有些失望的,这也就是为何韩青云一进门,华灵素便咄咄逼人的根本原因。华灵素认为一个男子若没有风骨,没有底线的一味退让,那绝对不能算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而韩青云的应对让华灵素心中其实很满意,只是最后那一副对子,韩青云出的实在太刁,让华灵素面子上下不来,她这才落荒而逃,其实,在这落荒而逃的背后,还藏着华灵素一些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羞喜。所以,在听过华大夫人的话后,华灵素破天荒的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华大夫人的要求。 再看后堂之中,那些华家大小舅 嫡女谋略第39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爷们今天可没敢太灌韩青云,他们都知道回头华大夫人还要亲自相看女婿,可不敢真把韩青云灌醉了让他在华大夫人面前出洋相。 一席酒罢,华家舅爷将韩青云引至药铺的诊堂,韩青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面容和善,与刚才那位十公子的相貌颇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妇人坐在上座,在她的身侧,陪坐着一个年纪轻些的女子,韩青云认识那年轻些的女人,她正是华三夫人。 华三夫人站起来,韩青云忙行子侄礼,深深长揖道:“青云拜见三叔母。” 华三夫人笑道:“青云快起来,这是大嫂,快快见过吧。” 青云听了,忙扶正头冠整肃衣衫,然后脸上带笑,伸双手撩长袍,在银丝挑透褐缎拜垫上端端正正的跪了下来,口称:“小婿韩青云拜见岳母大人。” 华大夫人笑吟吟的看着韩青云,这可当真应了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华大夫人笑道:“贤婿快快请起。” 韩青云拜了三拜,方才站起身来立于一旁,含笑问道:“岳母大人何日抵京?小婿不知竟未曾远迎,实是失礼之至。” 华大夫人笑道:“你的课业重,自当以课业为重,迎不迎我并没什么关系。早年还未出京之时,倒也见过你几回,不想数年不见,青云已经长成玉树临风的小官人了,你母亲泉下有知,必也极欣慰的。”华大夫人与江氏原就交好,江氏过世之后,华大夫人因看不上韩大老爷立刻娶了新人,还娶的是那般倒三不着两的小户人家的女儿,而且那填房陈氏进门不到十个月便生下韩青环,华大夫人心中极为不耻,这才不怎么与韩家往来了。华韩两家的交情,在华大夫人这一辈上,是断了一层的。 韩青云心中一阵难过,华三夫人忙笑着说道:“大嫂,您还没见过青云的妹妹,听说她和先韩夫人生得象极了,活脱脱的一个模子,人也贞静娴雅,赶明儿去给韩老夫人请安,您正好能见见。” 华大夫人闻言便淡淡笑着说道:“那是自然要见的,听说青瑶已经定了亲,定的是庆亲王世子,真真是才一忽儿的工夫,当年的小婴儿都已经要嫁人了,青瑶如今身子好么?”当日江氏难产,华大夫人也在韩家,华氏一门不论子媳都必得学习医术,华大夫人尽了所有的努力,在江氏的请求下只保住了韩青瑶的命,却无法救活江氏,这是华大夫人心中最大的遗憾。对于青瑶,华大夫人又是心疼又是心酸还有些不敢见,她过不了自己心中的坎儿,若是韩青瑶问她为何不救她的亲娘,这让华大夫人如何说? 韩青云调整了自己的心情,躬身说道:“谢岳母大人对舍妹的关心,舍妹身子弱,一直将养着,如今比先时要好些了。” 华大夫人点头笑笑,见韩青云有些拘谨的站在一旁,便笑着说道:“青云坐下说话,来人,给韩姑爷上茶。” 青云谢了座,不多一会儿,一个生得很伶俐的小丫环送上一杯茶,青云因吃了酒正有些口渴,便不疑有他的将茶杯端起来就喝,一口茶入嘴,青云被苦的肠子都绞了起来,他还得维持着表面的风范,这个滋味可不好受。 华大夫人一看那上茶的小丫环,双眉便皱了起来,坐在青云附近的华金匮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他微微探头一看,便看到青云茶碗里漂着三两叶茶叶和一枚乌漆麻黑的果子,华金匿不由笑了起来,看来他家小妹虽然嘴上不服气,可心里已经认可了韩青云,否则也不能让小丫环送出这一碗苦的死人,可是解酒却有神效的难刘伶果茶。 难刘伶果解酒有奇效,别管喝得多么醉,只喝一口难刘伶果沏的茶,便能酒意全消,清醒的象是没有喝过酒一般,而且这果子还能清毒补身,是强身健休的好药材。这果子是华灵素有一回跟着华老太医上山采药发现的,华灵素跟着华老太医研究出此果的药性,华灵素便给起的这么个有些促狭的名字。刘伶好酒,无饮不醉,然有此果在,刘伶欲醉太难。这果子就有一点不好,那便是苦,世人都道黄连苦,难刘伶果却比黄连苦上百倍千倍,韩青云喝了这一口茶,只怕三五七日吃饭都没有滋味了。 在最初的极度苦涩过后,韩青云忽然觉得自己酒意全消,头脑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可是口里的苦,也是真的苦,饶是青云定力好,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华大夫人见青云喝了一口茶便皱起了眉头,便疑惑的看向华金匮,华金匮无声的做着口形“难刘伶”,华大夫人方才点点头,眼中带了笑意。 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华大夫人便笑道:“青云,不知明日老夫人是否有暇,若是有暇,明日我便带灵素去府上给老夫人请安。” 韩青云忙说道:“家祖母明日有时间,她常念叨着岳母大人,心里也惦记着您呢。” 华大夫人人笑道:“那便说好了,明日我带着灵素一准上门给老夫人请安。” 韩青云赶紧应了下来,便向华大夫人告辞,华大夫人也没有留他,只让华金匮将韩青云送了回去。 韩青云到家的时候,刚好遇到从晋王府拜寿归来的韩老夫人一行。青云随韩老夫人去了颐年居,将明日华大夫人要来请安之事说了一回,韩老夫人便笑道:“她们都回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灵素这孩子我都好些年没见了,都说女大十八变,也不知道灵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 韩青云听了韩老夫人的话,脑子里立刻跳出那样英气勃勃的容颜,他不由脸上微微泛了红晕,韩老夫人只当他是和货家兄弟们吃了酒,便笑道:“青云,可吃过醒酒汤不成?” 韩青云忙回道:“谢谢祖母关心,已经吃过了。” 韩老夫人便笑着说道:“那就去歇着吧,明儿一大早又得回翰林院呢。” 韩青云行礼告退,青瑶抱着韩老夫人的胳膊笑道:“奶奶,明儿青瑶要看新嫂子。” “这是自然,瑶瑶,说起来华大夫人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当年若不是她,你也来不到这世上了。” 韩青瑶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说道:“那明儿青瑶一定给华伯母多磕几个头谢谢她的救命之恩。” 韩老夫人笑道:“这个自然。” 因青瑶抱着韩老夫人的胳膊,她腕子上的那双暖玉镯子便露了出来,韩老夫人笑道:“这是今儿得的赏?” 青瑶忙说道:“回奶奶,这是晋王妃娘娘赏的。” 韩老夫人点点头,又疑惑的问道:“皇后娘娘见了你就不曾赏下什么? 青瑶小脸儿微红,从衣襟里拉出一条金丝捻红锦的丝带,丝带下方缀着一方半圆形的暖玉凤佩。韩老夫人瞧着那凤佩的形制,便知道这是一对玉佩中的一半,因此搂着青瑶笑道:“我们瑶瑶果然是好样的,皇后娘娘一定很喜欢你吧?” 青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奶奶,青瑶挺喜欢皇后娘娘的。” 韩老夫人笑了一回,将暖玉凤佩塞入青瑶的襟内,轻出一口气,缓缓说道:“瑶瑶,庆亲王府里情况复杂,能得了皇后娘娘的喜欢,日后你嫁过去,也能过的顺心一些。” 青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道:“奶奶,这还早着呢,您说这些做什么。” 韩老夫人摇摇头道:“瑶瑶,天朗前几日提出要向皇上求旨,让你们俩人早些完婚,如今你又得了皇后娘娘的喜欢,奶奶怕是留不了我瑶瑶多长时间了。奶奶老了,记性差了许多,有些话,奶奶想着了就得和你说道说道,唉,天朗那样的好孩子,偏有那般的家庭,奶奶不放心啊。” 青瑶明白韩老夫人的心意,便笑着说道:“奶奶您放心吧,青瑶可是您的徒弟呢,还能让谁欺负了去。日后真嫁过去,除了王爷王妃和世子,便是瑶瑶最大,便是那些个没眼色的想算计瑶瑶,也没有那么容易的。” 韩老夫人摇头道:“瑶瑶你不懂,这自下对上的算计,才是最可怕的,你看庆亲王妃,她是正妃,无论从品级,家世,样貌,那一样不比那柳侧妃出色,可是这庆亲王府的管家权却牢牢的把在柳侧妃的手中,二十年的专宠,她若只是表面上流露出来的肤浅,瑶瑶你觉得可能么?” 青瑶倒吸一口凉气,愕然瞪大眼睛说道:“难道柳侧妃是扮猪吃老虎?” 韩老夫人一怔,继而笑道:“瑶瑶这个说法有点个意思。” 青瑶微吐小舌头,她一不留神把现代常说的话突噜出来,好在老夫人并未起疑,还赞了她一句,青瑶不由自问,也许是这些日子她过的太顺风顺水了,竟忘记了该低调一些。 韩老夫人并没有将心思放到青瑶这句话上,她又说道:“瑶瑶,这柳侧妃不该是个愚蠢的人,若她真的愚蠢,以王妃的能力,为何二十年都扳不倒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生下庶长子,需知这对一个王妃来说,是最打脸的事情。为了能让天朗平安长大,王妃不得不害舍母子之情,让小小的天朗多半时间居于宫中,一方面,这是庆亲王妃的高明之处,可换个角度来说,这岂不反证了柳侧妃的本事?” 韩青瑶惊讶的看着韩老夫人,仿佛不认识她一般,韩老夫人明白青瑶的疑问,只轻叹笑道:“奶奶活的年头长了,看的便也多些,就算再不喜欢这些个鬼鬼崇崇的东西,也不得不学着一些,人哪,都是这么掉打出来的。”韩老夫人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青瑶低下头思量着韩老夫人的话,做为一个穿越女,对于宅斗什么的,她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而古代的女子除了自家后院那一亩三分地,还能有什么可以做为的天地的,可不就是把所有的心思放到这宅斗上。可是有心理准备归有心理准备,青瑶到底不喜欢宅斗,只要她身处的外在环境一宽松,她便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和对周围环境应有的警觉。看来自己这阵子的确是太安逸了,还要紧起来才行。 韩老夫人和青瑶各想心事,大家都没有说话,这时李氏从外面走进来,上前行了礼,皱着眉头说道:“娘,刚才大嫂打发人来回话,说十一月二十九是前头大嫂的忌日,她想为前头大嫂做法事。” 平眯着眼睛的韩老夫人霍然睁开双眼,沉声道:“她说什么?”李氏忙又说了一遍,韩老夫人心中很是疑惑,可是她没有问,却看向韩青瑶,平静的说道:“瑶瑶,你看呢?” 青瑶立刻想到了“事出反常即为妖”几个字,她站起来问道:“不知道母亲要如何做这场法事?”韩老夫人见青瑶沉着冷静,不免微微点了点头。 李氏笑道:“大嫂说想去大通寺为大嫂做法事,可是她又禁着足,偏云哥儿十九那日也不休沐,想来想去,只有让瑶瑶替她到大通寺给先头大嫂颂经祈福,保佑阖府平安。” 青瑶唇角勾起淡淡一笑,看来这做法事的目的,还是着落在自己的身上。“二婶,不知往年母亲可曾为娘亲做法事祈福过?是年年都有,还是隔几年一回,又或者这是头一回?” 李氏笑道:““瑶就是聪明,可不就是头一回么,所以二婶不敢擅专,还要请娘示下。” 韩老夫人冷声道:“颂经祈福?她屋子里不是供着菩萨么,心若诚,在都里祭拜不是祭拜?若然无心,便是到了西天灵山,也是狂然。” 青瑶先是皱了皱眉头,复又想明白什么,只笑道:“母亲这是将了青瑶一军啊,若是青瑶连祭拜生母为之祈福都不肯为之,青瑶还有脸做人么,只是青瑶不明白,为何一定要到二十九才去祭拜祈福,奶奶,青瑶以为不如提前几日知会了大通寺的主持大师,请他行个方便,单独备上一处小院子,内外都由我们韩家的人守着,青瑶去住上三日,静心祭拜娘亲。” 韩老夫人点头说道:“如此也好,横竖我们家常年给大通寺捐香油的,却从没烦扰过他们什么,不过你一个人去住,奶奶可不放心,这么着吧,奶奶带你一起去。” 青瑶却摇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清冽的光,轻声说道:“奶奶,若她真有心算计青瑶,躲得过一次躲不过两次,何不将计就计,若她并无他意,那是青瑶小人之心了,若然果有别意,青瑶还求奶奶主持公道。” 韩老夫人听着青瑶的话,知道青瑶动了真气,便点头道:“好,就依瑶瑶所言,给她这次机会,若然她不知悔改,韩家真就再不能容她了。” 李氏此时也是神色肃穆,她也莫约猜出些什么,只皱眉说道:“娘,到底要顾着瑶瑶的闺誉啊!” 韩老夫人点头道:“我知道,你只安排下去,让人做好准备,明儿就去知会大通寺的主持方丈,让他在二十六到二十八这三日安排一所洁静的小院子,内外都由我们韩家的人把守,这安全是最最要紧的。”李氏忙应了下来,自去安排不提。 到了次日一早,韩老夫人才用过早饭,华大夫人便带着华灵素登门给韩老夫人请安来了。李氏青瑶自是在一旁随侍着。华大夫人携华灵素给韩老夫人行了大礼,韩老夫人让李氏和青瑶下去扶起华大夫人和华灵素,李氏与华大夫人原也是见过的,各自见了礼。可青瑶和华灵素是头一回见面,两个人都好奇的相互打量起来。 华灵素跟着父母跑过不少地方,也见过不少的官家小姐,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哪位小姐象韩青瑶这样美丽又这样大气的,在韩青瑶的身上,华灵素看不到寻常大家子小姐的那种做作之气,她美丽,又清新自然,如林间的晨风山间清泉,总之让华灵素觉得特别的舒服。 而韩青瑶一看到华灵素这位未来嫂子,便立刻喜欢上了。华灵素举止洒脱大方,有着一种姑娘家所没有的帅气,青瑶几乎立刻能断定出华大小姐必是常常穿了男装在外头行走的,否则她不会有这么俊逸的气度。 两个姑娘对了眼神,彼此喜欢上了对方,青瑶年纪小,身子骨弱,比华灵素多了许多风流灵巧的韵致,华灵素心里的保护欲立刻蹿了出来,她紧紧拉着青瑶的手,已经不着痕迹的把了一回脉。华灵素不是个惯会遮掩自己想法的姑娘,一试了青瑶的脉,她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韩老夫人看着华灵素,心里很满意,华灵素健康开朗大方,是她最喜欢的那一种姑娘。可是这样的姑娘多半心眼儿实在,韩老夫人瞧着华灵素试了青瑶的脉,怕她说出什么,便笑着招手道:“瑶瑶,还不把你华姐姐送到奶奶跟前儿,去给你华伯母见礼。” 青瑶拉着华灵素的手,华灵素吃惊的发现青瑶的手劲不象她想象中的小、,还有些儿力气。韩老夫人拉起华灵素的手,笑盈盈的问起话来。而那边,青瑶已经在菱花设下的深绛色暖垫上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的给华大夫人磕了三个头,言道:“青瑶拜见华伯母,拜谢华伯母活命大恩。” 华大夫人起身离座扶起青瑶,仔细看了一回,哽咽道:“瑶瑶,你生的真象意如妹妹。”青瑶心里一酸,泪珠儿不由也落了下来,华大夫人忙拉着青瑶的手,替她擦了泪,悲喜交加的说道:“都是华伯母不好,偏招的你伤心。” 韩老夫人听了华大夫人的话,不由也长叹了一声说道:“是啊,瑶瑶越来越象她娘亲了。当年若不是你,只怕瑶瑶也……不说了,你难得来一回,咱们不说这个了,菱花,快把昨儿备下的礼送上来。” 菱花棒着一只金漆红木托盘走来,在华灵素的面前屈膝行礼,华灵素见托盘上放着一对晶莹别透的镯子,暖暖的阳光照到镯子上,竟映射出五彩的光华,晃的人睁不开眼睛,一看便知这对镯子不是凡品,在这对镯子旁边,还有一只流光溢彩的满钻彩鸾衔枝缀七彩宝石步摇,这两件东西可都不是凡品,华灵素不是没有眼力的人,她正要推辞之时,韩老夫人却说道:“这对灵玉镯,原是奶奶的压箱底的陪嫁,本就要传给韩家长孙媳的,灵素,这你得收下。” 韩青瑶轻轻走到华灵素的身边,执起她的手,将那双纯净透明的灵玉镯戴到她的手腕上,华灵素的皮肤并不是雪白雪白的,还是带了点微微的蜜色,她这样的肤色是很挑首饰的,颜色上一个搭配不合试,便显得俗气了。可是这对灵玉镯戴在华灵素的手腕上,却不会给人这样的感觉,反而将华灵素衬托的更加灵秀了。 戴好了镯子,青瑶又执起那只满钻彩鸾衔枝缀七彩宝石步摇,轻声说道:“这是娘亲的遗物,奶奶昨儿挑了许久,才选中了它,姐姐,这是奶奶替娘亲给的。” 华灵素闻言,跪下向韩老夫人行了礼,方才举起双手接过这枚满钻彩鸾衔枝缀七彩宝石步摇。韩老夫人松了一口气,方才笑了起来。 华大夫人笑着将青瑶叫到身边,将手中的一对紫金缠白玉双龙抢珠贵妃镯套到她的手上,笑着说道:“这镯子从前是你娘亲送给伯母的,如今伯母送给你,也是咱们娘俩儿的一场缘法。” 一时送过了见面礼,韩老夫人便笑道:“瑶瑶,带你华姐姐去你屋子里玩吧,没的在这里陪我这个老背晦,无趣的紧。” 华大夫人知道这是韩老夫人要和她谈谈婚事的具体流程,便笑道:“灵素,好好和青瑶妹妹说话,你青瑶妹妹身子弱,不许累着她。” 华灵素英挺的双眉微挑,欲言又止,眼中便藏了些疑惑。韩老夫人将华灵素的疑惑看在眼中,不由微微一笑,接下来会怎么样,她心里有些个期待。 去了东厢房,上了茶水点心,华灵素却没有吃,只说道:“青瑶妹妹,让姐姐给你把把脉。” 青瑶略带淘气的笑道:“华姐姐,方才不是已经把过了么?” 华灵素一笑说道:“刚才那般的把脉并不仔细,这会儿姐姐给你细把一把。”透过青瑶的神色,华灵素有把握确定青瑶知道自己身休的状况,这接下来的话便好说了。 青瑶伸出手放到药枕上,华灵素神情肃穆的把了脉,两只手都诊了莫约两盏茶的工夫,华灵素脸上的神色忽然松了许多,只说道:“青瑶妹妹的身子果然有些虚,这皆是你平日里总在屋中,少见了阳光雨露之故,倒也不打紧。” 青瑶心中暗道,这华灵素还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呢,她知道自己的身休情况,又见屋子里有好几个丫头,才会故意这样说。青瑶可不相信华老太医的唯一孙女儿会是个连脉都把不准的二把刀。 听了华灵素的话,屋子里的丫环们心思各异,桃叶微微皱眉,对于青瑶的身休,她和香如最是了解,可不是什么少见了阳光雨露的关系呢,可是香如却微微一笑,心中对这位华大小姐观感又提高了一层。谷雨也在跟前,可她知道的最少,却又是个最爱献的,只说道:“华大小姐,每回我们大小姐小日子,可疼的死去活来呢!”谷雨的言下之意显然就是说华灵素的脉案不准了。 华灵素淡淡看了谷雨一眼,只笑着哦了一声说道:“是这样么?” 青瑶皱起双眉,沉声说道:“谷雨,主子说话岂有你这奴才插嘴的份,桃叶姐姐,把谷雨交给沈嬷嬷,请她依规矩发落。” 谷雨见从来都不摆谱儿的大小姐忽然端起了主子的架子,不由慌了神,扑通一声跪下,青瑶却冷着脸道:“韩家不养不知规矩之人,还不下去领罚,华姐姐,似这等不懂规矩的丫环,府上通常如何发落?” 华灵素知道韩青瑶是为自己立威,便挑眉说道:“若有这等不知上下尊卑的丫头,即便不找了人牙子卖出去,也得一抹到底,罚做未等丫环。” 谷雨吓坏了,忙拼命磕头认错,华灵素见青瑶看着自己,眼中含笑,便轻轻点头,淡淡说道:“青瑶妹妹,这丫头若是初犯,便减一等处罚,日后若是改了,也还是个好丫头,若是不知悔改,妹妹也给过她机会了,再罚重些,谁也不能说嘴。” 青瑶笑道:“多谢华姐姐教导,谷雨……”青瑶说到“谷雨”二字之时,明显声音冷峻了许多。 谷雨忙给华灵素磕头,又给青瑶磕头,然后桃叶便带谷雨出去,请沈嫉娘处罚了。 一出了门,谷雨便委屈的说道:“桃叶姐姐,我……” 桃叶沉着脸说道:“你什么,主子说话也有做奴才插嘴的份儿?华大小姐可是未来的大奶奶,你这岂不是当着华大小姐的面儿毁韩家的家声,大小姐不罚你却又罚谁?” 谷雨被桃叶说的无言以对,事实上,她看到华灵素,心里便为韩青云不值,在谷雨看来,这华灵素还没有她长的漂亮。自从青瑶从庆亲王府领回来玉容云裳,谷雨便被这两个丫环打击了没了信心,转而把心思投到了韩青云的身上,若然能做了韩青云姨娘,那也是一件很有光彩的事情。 存了这份心思,谷雨便处处对韩青云留意,只要能遇上韩青云,谷雨便忍不住不卖弄风情,可是韩青云却从来都没有这种心思,谷雨那一腔情丝系了个空,这心里的煎熬就可想而知了。偏今日看到华灵素,华灵素又不是大秦传玩意义上的美女,华灵素的美,在大秦,大概只有青瑶和孔琉玥才会真心的欣赏并羡慕吧,那样匀净的蜜色肤色,是多少现代梦寐以求的。所以谷雨便忍不住想表现自己兼暗踩华灵素一脚,她怎么能想到韩青瑶与华灵素头一回相见,便能如此维护着华灵素呢。所以说场罚,罚的正是谷雨的不长眼睛不长心。 香如随便指了一事,便把屋子里的丫环都带了出去,就连华灵素的丫环也被香如请到偏房用茶了。华灵素看着香如的背影走出屋子,对青瑶笑道:“青瑶妹妹,你这个丫环倒是伶俐。” 青瑶笑道:“她一直跟着我,也受了不少的苦呢。” 华灵素轻轻点头,回京之事,但凡是与韩家有关的事,只要是华家子弟能打听到的,全都一古脑儿的倒给了华灵素,所以华灵素对于青瑶的事情,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青瑶妹妹,姐姐知道你从前受了不少的苦,真也难为你了,如今总算得苦尽甘来,往后都是好日子啦!”华灵素笑着宽慰青瑶。 青瑶点头道:“嗯,借姐姐的吉言,青瑶也想从今往后的生活里少些算计多些真心。”想起昨日陈氏提起祭拜之事,青瑶有感而发。 华灵素看到青瑶的眉间的笼了一层郁郁之意,便关切的问道:“青瑶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若不嫌姐姐,何妨说出来让姐姐替你出个主意?” 青瑶看着华灵素那双极有主见的眼睛,心念一动便说道:“华姐姐,按理说青瑶是晚辈,不当言长辈之过,可是姐姐过了年就要嫁入我们家,爷爷奶奶二叔二婶都是没的说的,可是哥哥和我的继母怕是会为难着姐姐。” 华灵素微微挑眉笑道:“她若是事事依礼而行,我自然敬着她,可是……华灵素可从来都不是任人捏扁探圆之人,好妹妹,姐姐也不瞒着你,这位继母的事情,我自回了京也听说了不少,青瑶,你这身子可否与她有关?就算你有小小的不注意,也不该寒凉至此。” 青瑶很坦然的点点头,对华灵素说道:“去年九十月间的,我差点儿死在她的手上,华姐姐,你嫁过来后,可一定要小心着。” 华灵素双目一瞪,怒道:“岂有此理,青瑶,这事难道长辈们不知道?怎么还能任她如此逍遥法外?” 青瑶摇头微笑道:“华姐姐,起初我也想不通,可后来才慢慢想明白了,我们既然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就不得不对这个环境做出一点妥协。何况我已经知道是她下的手,爷爷奶奶也都知道了,又岂会不防着她,之所以不动她,不过是因着父亲的体面罢了。” 华灵素摇了摇头,却没有发表什么议论,这毕竟涉及到她未来的公公。只转了话题问道:“青瑶妹妹,你平日里可否出门?”因见青瑶举止不象一般的闺阁小姐,所以华灵素才有此好奇的一问。 青瑶笑道:“隔上一阵子便出一趟门的,因青瑶随祖父学画,祖父训示,为画之人不可眼界狭隘,所以……” “真的,那可太好了,青瑶,我……华灵素一听青瑶与自己有同好,便兴奋的叫了起来,话说到一半,她忙掩住口,双一俊秀的双眼看着青瑶,流露出真实的华灵素性情。 青瑶岂有不明白了,立刻拉着华灵素的手说道:“华姐姐,你也常出门?是扮成男子么,奶奶特意给我做了几套男子的衣装让我出身穿用呢。” 华灵素闻言,羡慕的说道:“奶奶对你真好!” 青瑶用肩头撞撞华灵素,打趣的笑着说道:“嫂子,你放心,等你过了门,奶奶一定会一样疼你的。我悄悄告诉你哦,奶奶并没有那么多的陈现陋俗,只要大面儿上过去,她才不会计较那些个细技末节呢。” 华灵素闻言轻出一口气,笑着说道:“我算明白为什么爷爷要定下这门亲事了,他老人家定然知道我这种性子,若是嫁到别人家里,必要丢尽了华家祖先的老脸,也就是奶奶能容下我这样的性情吧。” 姑嫂两个越说越投契,不一会儿,便好的如一个人似的。青瑶拉着华灵素说道:“华姐姐,我有一个好朋友,你见了也一定会喜欢她的,她是永定侯的夫人孔琉玥,孔姐姐人可好了,对了,她也懂医术呢,也是真性真性之人。等有机会我一定要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华灵素立刻说道:“为什么还等机会呢,咱们自己创造机会吧,不如……今天就去请她来做客?”” 韩青瑶却摇摇头,叹息的说道:“唉,孔姐姐的环境可没有我们这么舒服,她上头有两层婆婆,还有前头夫人生下的三个孩子,又是刚嫁了不到两个月的新娘子,她出门可不方便着呢。只怕年前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唉,过几日我还要去大通寺呢!” 华灵素奇道:“青瑶妹妹,你去大通寺做什么?” 青瑶也是无意,只说道:“还不是那位继母说要祭拜娘亲,可她又被奶奶禁着足,便要我替她去大通寺祭拜。” 华灵素双眉紧皱,想了一刻儿才说道:“这事情怎么听怎么古怪,偏又不好回绝,青瑶妹妹,你是怎么打算的?” 青瑶心里不把华灵素当成外人,便附在她的耳旁,如此如此的说了一遍,听的华灵素连连点头称好,末了,华灵素还笑道:“这等有趣之事,岂能少了我华灵素,好妹妹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到时候姐姐一定陪着你。” 第一百零二章(上) 十一月二十五,大雪。李氏看着窗外飘棉扯絮般的雪花飞个不停,皱着眉头对韩二老爷说道:“老爷,您看这雪下的越发紧了,只怕明儿雪一停,路不好走,天也格外的冷,偏瑶瑶还得去大通寺,这都到了年根儿底下,妾身便是有心陪着她一起去,也抽不出身来,真是叫人放心不下。” 韩远关坐在椅上看向窗外,幽幽长叹一:“是啊!若是我这双腿……唉!” 李氏蹲下来,双手抚着韩远关的双膝,轻声说道:“老爷,您别这么说,明儿派去保护瑶瑶的人都是老爷您亲自选的,您只管放心吧,妾身不过是担心瑶瑶的身子,天冷,瑶瑶这孩子又不是一般的怕冷。” 韩远关皱眉说道:“只要有心,在哪里不能祭拜先头大嫂,何必非要去大通寺,况且这十几年来大嫂从来也没有提出过祭拜,偏今年提出来了,这事我总觉得古怪,心里总是不踏实。” 李氏应道:“谁说不是呢,娘也这么说,可是瑶瑶自己却要去,不过瑶瑶说的也有道理,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若是大嫂对瑶瑶真有什么恶意,瑶瑶见天躲着防着,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还不如素性一次了结了。” 韩远关双眉紧皱,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此话固然不错,可……若真有个什么,到底是韩家家门不幸啊!” “老爷,说句不该说的话,自从瑶瑶去年大病之后醒来,大嫂的行事就越发倒三不着两了,祭拜这事,怎么看都是冲着瑶瑶去的。” 韩远关点点头道:“既然瑶瑶心里有了主意,那就按她的意思去办吧,只有一条,必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行,瑶瑶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李氏点头道:“老爷放心吧,不独宝林方丈给安排的院子里都放上我们府里的人,就连外头两层也都安排了人手,何况大通寺还有护寺武僧,安全上应该没有问题的。” 韩远关还是皱着眉头,他忽然说道:“凤儿,我要去见父亲。” 李氏忙劝道:“老爷,外头的雪下的正紧,便是一定要过去,也得等雪小些再出门吧。” 韩远关摇头道:“没关系,拿件羽毡披上就行了,反正路也不远。” 李氏见韩远关坚持,只得命人备下软骄抬着韩远关去了颐年居。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见韩远关冒雪过来,忙都走了出来,韩老夫人心疼的说道:“远关,有什么事打发个小子过来回一声也就是了,何苦你自己冒雪跑一趟,老二家的,你也不劝着些,他这身子,怎么能着了风雪!” 李氏忙说道:“娘,媳妇何曾没有劝来着,可是二老爷不听,一定要亲自过来。” 韩老将军皱眉沉声道:“远关,有什么要紧事?” 韩远关见左右服侍的都是可靠之人,便说道:“爹,娘,瑶瑶去大通寺祭拜大嫂,这事可知会过世子?” 韩老将军沉声道:“知会他做什么?” 韩远关平静的说道:“儿子知道世子与永定侯极为要好,明日瑶瑶就要到大通寺去住上三日,为保万全,最好让世子与永定侯说一说,请他这几日特别加强对大通寺周围的巡查。” 韩老夫人听罢,摇头说道:“这样不妥,原是我们韩家的家事,怎么好劳动五城兵马司?” 韩远关道:“若不如此,儿子的心里便总不踏实,若然真有意外,可追悔莫及啊!” 韩老将军沉思片刻后说道:“远关说的也有道理,瑶瑶到底是天朗没过门的媳妇,于情于理,的确也该告诉他一声。” 韩远关立刻说道:“那就快打发人给世子送信吧,别耽误了。” 韩老将军笑笑说道:“不急,明儿雪住了再打发人去说也是一样的,不慌。” 韩远关听父亲如此说了,便只能说道:“父亲,明儿一早便要派人去说,总是早些做安排才好。” 大雪飘飘扬扬下了一整夜,到了次日拂晓时候,天才放了睛,韩老将军刚要打发人去庆亲王府,却听门上回禀,说是庆亲王世子来了。将赵天朗让到颐年居,赵天朗急急的问道:“爷爷,我听说瑶瑶要去大通寺住几日,怎么突然有个想法呢?” 原来又到了年底,大通寺的人到王府领香油银钱,因知道伏威将军府的大小姐是庆亲王府未来世子妃,所以便带着几分讨好意味,说出了青瑶要到大通寺小住几日的话儿,这话很快便由嬷嬷丫环们传到庆亲王府各位主子的耳中,庆亲王妃心中不解,便让赵天朗来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韩老将军说道:“二十九是瑶瑶生母的祭日,瑶瑶到大通寺去祭拜她的亲娘。” 赵天朗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天朗陪着瑶瑶一起去祭拜。” 韩老将军笑了一下说道:“天朗,我正要与你说此事,瑶瑶要在大通寺住上三天,我们虽然已经安排了人手,可是为保万全,怕是还要你费些心思。” 赵天朗一点就透,立刻说道:“爷爷放心,我这就去找傅大哥,让他在大通寺周围多安排些人手巡查。” 韩老将军笑道:“那便再好不过了,虽然如此有些个小题大做,可是为了瑶瑶的安全,爷爷也由不得不如此行事了。” 赵天朗笑道:“爷爷说的没错,天朗这就去找傅大哥,等瑶瑶回来,天朗再来陪爷爷说话儿。” 赵天朗径直去了五城兵马司找到傅城垣,将来意说了一回,傅城垣便很爽快的答应道:“子纲你放心,这几日傅大哥亲自带人巡查,保证弟妹安全无虞。” 赵天朗忙说道:“那倒不必了,怎么好意思让傅大哥亲自巡查呢,傅大哥只吩咐兄弟们多尽尽心就是了。等你弟妹回了府,小弟一定请傅大哥和众们兄弟们好好喝顿酒解解乏。” 傅城垣笑道:“你我好兄弟,说这个就见外了,就这么定了,从今晚开始大哥就带人巡查,子纲你只管放心,有你傅大哥在,弟妹就不会有事。” 赵天朗心中对傅城垣感激极了,他哪里知道傅城垣巴不得这几日夜夜在外头巡逻,好避开在孔琉玥小日子里不得不去姨娘屋子里歇着的局面。赵天朗的请求,刚好给了傅城垣一个极好的理由。 二十六日上午,青瑶带着沈王两位嬷嬷和香如小满两个丫环,另外还带了些粗使的丫头嬷嬷,连同伏威将军府的护卫一行近二十个人,往大通寺去了。 伏威将军府的车子从大通寺山门东侧的便道一直进了大通寺后山的别院群落。京城里的官宦人家多数都在大通寺供奉香火,也时不时来斋戒几日,因此大通寺便在后山建了七八座院子,供官宦人家的女眷所用。今日青瑶入住的就是位于这些院子中间的一所,名为听涛别院。 一应东西都收拾好了,青瑶身着玉白素服,带着香如小满沈王二位嬷嬷到大通寺进香听经。因是到了年底的缘故,所以香客并不多,宝林方丈又有心安排,所以在整个进香过程中,除了青瑶一行主仆五人,整间的大雄宝殿里竟然再没有其他的香客,当真清静的很。 上过了香,颂罢了经,知客僧引着青瑶一行去了罗汉堂,大通寺的罗汉堂可是京城的一处胜景,但凡到大通寺来的香客,没有不逛上一回罗汉堂的 青瑶对观赏罗汉的兴趣并不很大,可是瞧着那知客僧一脸的骄傲,青瑶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只随喜了一回,在罗汉堂口又添了二十两的香油钱,瞧着也差不多了,青瑶便对还要带着她继续游览大通寺的知容僧说道:“永觉师傅,我走了这么大一会子,脚乏的紧,想回去歇着,晚上还要跟着方丈大师做晚课,可不能没有精神。”那知客僧闻言,只是停下滔滔不绝对讲解,向青瑶躬身合什行礼,退到了一旁,只是在他的脸上,仿佛还有些个意犹未尽的意思。 回到了听清别院,王嬷嬷便张罗着服侍青瑶躺下歇一会子,青瑶却笑道:“嬷嬷歇着吧,我其实不累,只是不耐烦听那知客僧没完没了的唠叨。” 王嬷嬷一听,忙拉长了脸摇头道:“阿弥陀佛,大小姐,可不能这么说话……” 小满机灵,忙抱着王嬷嬷的胳膊撒娇道:“好嬷嬷,您还没瞧出来那个永觉师傅就是想让我们小姐多捐些香油钱啊,明明二夫人都已经把银子一总关了来,这个永觉师傅却还贪心不足,再者,您是没瞧见,他那双眼睛可不老实了,总是往香如姐姐身上瞄呢。”青瑶因是带了银丝面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也看不出什么,可香如没有带面纱,她生的原就不错,这永觉和尚不免多看了她几眼,小满便有的可说嘴了。 王嬷嬷叹气摇头,连连念了好几声佛号,青瑶笑着向小满招手,小满跑到她的跟前,青瑶在小满耳旁低语几句,小满忽扇着一双灵动的眼睛,连连点头。青瑶说完,小满便跑到王嬷嬷身边,连拉带拽的便将王嬷嬷拽了出去。 香如准备斋菜了,沈嬷嬷上前回话,只说道:“回大 嫡女谋略第40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小姐,人手都安排齐了,这三日奴婢给大小姐上夜,大小姐只管放心吧。” 青瑶笑道:“嬷嬷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要让嬷嬷值夜,我心里可过意不去,嬷嬷也不必如此紧张,或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呢。” 沈嬷嬷摇头笑道:“大小姐言重了,老夫人将奴婢给了大小姐,服侍大小姐就是奴婢的本份,不过是上夜,奴婢没问题。只过了这三日,等回了府奴婢再躲懒也使得。” 正说话间,门上的婆子来报,说是华大小姐来了。青瑶闻言笑道:“华姐姐果然信人,大家随我去迎接华姐姐。” 一行人刚出二门,便见头载出风毛雪帽,身披浅紫缎面灰鼠头篷的华灵素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斗篷下摆翻飞之间,可见华灵素身着了轻便的袍服,在她的左手上,还拿了一杆马鞭,可见这位华大小姐是打马飞奔而来的。她一看到青瑶便笑着叫道:“妹妹,我有点子事情耽误了,没能陪你一起过来,你没生姐姐的气吧。” 青瑶快步迎上前笑道:“瞧姐姐说的,我哪里就这么小气了,我知道姐姐必是有事情耽误了,只安心等着就行了。” 瞧着华灵素的手有些儿发白,青瑶忙把自己抱着的青柚莲花手炉放到华灵素的手中,关心的问道:“姐姐这一路竟没做骄子,看你这手冰的,快焐一焐吧。” 华灵素却将手炉塞回青瑶的手中,笑着说道“不妨事,我不冷,你好好焐着吧,今儿雪一住,天气也越发凉了。” 众人说笑着进了屋子,华灵素只带了一个利落的小丫环,这丫环背着个不大的包袱,华灵素笑道:“妹妹一个人住在外头定然不习惯的,姐姐把衣裳都带来了,咱们姐俩儿挤几日可好?” 青瑶笑道:“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华姐姐,可是禀过华伯母之后才来的?” 华灵素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懊恼之色,只说道:“若不是多费了些唇舌说服娘亲,我就早到了。妹妹你放心吧,娘亲知道我是来陪你的,答应了,姐姐这回可真不是偷偷溜出家门的,不信你问陈皮。”华灵素指了指一直跟着自己的小丫环。那小丫环微微撅了小嘴儿,忙上前行礼道:“奴婢陈皮给韩小姐请安,回韩小姐,夫人的确答应让我们小姐来陪您,可也说了,不许我们小姐惹事,若不然……” “好了陈皮,少说一句没人把你当哑巴,青瑶,你住在哪一间的,陈皮还不快把我的东西放过去。” 陈皮咕嘟着嘴应了一声,香如忙迎着她进了内室,安置华灵素的东西去了。 华灵素想和青瑶说话,却沈嬷嬷王嬷嬷还有小满都看着她们,便笑着说道:“青瑶妹妹,走,咱们到里面说话儿。” 进了里间,青瑶见香如看着床上打开的包袱发呆,便笑着问道:“怎么了?” 她边说边走到床前,看到了那些东西,青瑶不由也愣了,她指着那一摊东西问道:“华姐姐,这些都是你的衣裳?” 华灵素走上前笑道:“嗨,什么衣裳啊,不过是借了衣裳的名儿打包罢了,青瑶妹妹你看,这是百虎抓,这是登墙靴,这是醒神丸,还有,这是醉弹,这是……” 青瑶哭笑不得的问道:“华姐姐,您是打算趁着月黑风高去哪里走上一趟还是怎么的?” 华灵素愣了愣神,不好意思的说道:“这都是我每回出门必带的行头,呃……收拾习惯了。” 青瑶再也忍不住笑意,抓着华灵素的手臂哈哈大笑起来,只说道:“我的好姐姐,你真是太逗了,不行了,笑的肚子疼。” 青瑶显然对华灵素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发生了极浓厚的兴趣,她拿过华灵素所说的醉弹,一颗莲子大小的黑色圆珠子,象个好奇宝宝似的问道:“华姐姐,这个怎么用?” 华灵素笑道:“很简单,你得先服了醒神丸,然后捏碎醉弹,在你周围三尺之内,除了你自己,便再没有人能醒着。,” 青瑶喜道:“这倒是个好东西,华姐姐,给我几颗吧。” 华灵素笑道:“我带的也不多,每样先分你一半,等我再制了,必多给你一些。” 青瑶忙点头道:“好好。”又拈起一枚金黑色的戒指,华灵素忙抢了过来说道:“妹妹当心些,这戒指上有暗刺,若是不小心被刺中了,可是要昏迷的。” 青瑶吓了一跳,华灵素却拉过青瑶的手,将那枚金黑色的戒指套到青瑶左手的小指上,指着戒指表面小小的凸起说道:“这个小点儿要朝上,必要的时候用这一点撞向人的皮肤表面,便什么都解决了。” 青瑶直咋舌道:“华姐姐,你确定你不是专做没本钱买卖的?” 华灵素先是一愣,继而大笑道“青瑶妹妹,我真是太喜欢你了,你放心,姐姐真不是做没本钱买卖的,姐姐做的这些个东西都是为了防身之用,你也知道姐姐常扮成男子在外面行走,我爹娘又不放心,故而便制了这些个东西,当初我可是放翻了一府的家丁,爹爹才不得不答应让我自由行动的。 青瑶开心极了,只抱着华灵素的胳膊说:“华姐姐,我真是太喜欢你了,说好了,以后这些东西你都分我一半哦,我也好向往你那样的生活。” 华灵素豪爽的笑道:“好,没问题!青瑶,以后姐姐做什么都给你一份。其实这里头最有意思的一件东西你还没找出来呢,这一样东西,可是姐姐特意带过来的,也许会派上大用场。” 韩青瑶奇道:“华姐姐,那是什么?” 华灵素从那一堆东西里翻出一件最不起眼,手指头粗细的小竹筒说道:“就是这一样。” 青瑶伸手便要去抢,华灵素却举高了手臂说道:“别抢别抢,这东西要到用的时候才能打开,现在打开可就失效啦。” 青瑶不由撅起了小嘴儿,摇着华灵素的胳膊说道:“好姐姐,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你快告诉我呀。” 华灵素神秘兮兮的笑道:“这个啊,如果今夜有人闯别院,就尽管放他们进来,然后,呵呵,青瑶妹妹,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题外话—————— 今天月色生日,要和家人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所以只能先传五千,等晚上吃过了饭再去码字,十二点之前一定上传二更的,坚决保证每天万更不动摇。 第一百零二章(下) 不论青瑶怎么缠着华灵素,华灵素却始终不肯说出那管小竹筒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这可把青瑶闷坏了,只盼着快些有歹人过来,好让华灵素演示小竹筒的妙用。 不觉天色已暗,华灵素陪着青瑶去做晚课,她们两个都不是那种很能静的下来的性格,因此便觉得这晚课的时间特别长,终于熬到了晚课结束,华灵素和青瑶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解脱”二字。 回到听涛别院,自有丫环们上来服侍着青瑶和华灵素梳洗换上寝衣。一切收拾好之后,青瑶便让丫环们都退下,又和华灵素两个换好了平日练功里穿的劲装,两人都用帕子将一头青丝包了起来,吹灭了灯烛,放下床边的帷幔,在被子里塞了几只枕头权作人形,借着不甚分明的月光猛然一看,就好似有两个人睡在那里一般。 做好了这一切准备工作,华灵素拉着青瑶去了床后面的屏风里,给了青瑶一颗醒神丸让她服下。青瑶紧张的几乎不能呼吸,华灵素却拍拍她的肩,低低说道:“青瑶你别紧张,现在还早,以我的估计,要到下半夜才会有事呢,要不你先歇一会儿?” 青瑶想想也是,便轻巧的站起来,走到床边抱了两床厚厚的被子,华灵素看了便也笑着过来帮忙,又拖了一床被子,和青瑶两个在屏风后面打起了地铺。这也就是屋子的地板下面笼了地龙,所以睡在地板上才不会着凉,要不华灵素说什么也不敢让青瑶睡地铺的。 “青瑶,咱们先睡一会儿,养足了精神好抓贼。不然回头贼来了,咱们两个却困的撑不住,那就没戏可唱了。”华灵素瞧着青瑶兴奋的脸儿发红,满眼跃跃欲试,便揽着她的肩笑着说道。 青瑶点点头,靠着华灵素的肩膀,她本来想睡的,可是忽然脑子里跳出一个怪异的念头,她猛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华灵素说道:“华姐姐,你真是大秦人么?” 华灵素笑着点头道:“那是自然,我爷爷奶奶爹娘都是大秦人,我当然也是大秦人啦。” 青瑶连连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真的是这个时空的人么?” 华灵素很困惑的问道:“这个时空?什么是时空,青瑶妹妹,你的话听起来好古怪呀!” 青瑶闻言不由叹了口气,她见华灵素行事特立独行,还以为华灵素也是穿越人士,可是很显然,华灵素不是。 “没什么,华姐姐,咱们歇一会儿,回头还要半夜抓贼呢。”青瑶不想再纠缠于华灵素是不是穿女这个问题,只含糊的说道。 华灵素点点头,和青瑶头靠头,不一会儿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缓慢而深长,渐渐睡着了。 在外间上夜的沈嬷嬷听到屋子里总算是没了动静,不由摇头笑了起来,这两位小姐也着实是有意思,让沈嬷嬷想起了从前陪着还没出阁的韩老夫人,从前,韩老夫人的性情也是这样的。既然两位小姐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也不好太让她们失望了,反正这听涛听院里里外外的一切都在她沈嬷嬷的掌握之中,何妨让两位小姐玩上一玩呢。沈嬷嬷拿定了主意,便安安稳稳的躺在正对着窗子的小床上,严严实实的盖着被子,双目闭上,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 听涛别院外松内紧,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而在大通寺外面的几条主要街道上,巡逻的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忽然也多了起来,居然,五城兵马司的掌司永定侯傅城垣都亲自带人巡查,这种情形可是不多见呀。 在大通寺侧对面的一家绸缎庄的墙角下,四个行迹可疑的男子猫着腰躲避着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士兵,可是今儿的巡城士兵特别的多,刚过去一队,等不上半柱香,便又有一队士兵过来了,而且今天这些士兵都格外的精神,个个都瞪起眼睛,全不是平日里半眯着眼睛的样子。 “黑三哥,看来今天是没戏了,要不咱回吧,这大冷的天儿,凭是什么样的美人儿,也不值得我们遭这份罪。”一个有些熬不住冬夜寒冷的家伙用肩膀撞了一下他身边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胡说!有人出银子让咱们玩女人,你小子还挑三拣四!要回你回,少你二皮一个,黑三我还能多玩几次。到时候分银子,也能多分一份。”那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家伙没好气的低吼了一句。那叫二皮的便住了口。继续盯着那些巡城的士兵。 “妈的,今儿真是古怪了,这些兵怎么巡起来没个完,昨天只巡了两趟,今天这都巡了八回了,三哥,瞧着这情形不对啊,看来大通寺这个妞儿不好弄,要不算了吧,不就是个女人么,咱们还吃不着头一口,何苦受这个罪?”另一个生的尖嘴猴腮的瘦小男人也有些熬不住,不禁抱怨起来。 可那黑三却是铁了心,只说道:“没事,再等等,反正现在还早,我就不信这些人都巡上整整一夜,就算他们吃饱了撑着,要巡整整一夜,咱们难道就不能给他们找点儿事情做?”黑三看着大通寺的方向阴阴的说道。他可是打听清楚了,今儿到大通寺进香的是伏威将军府的大小姐,听说这位韩大小姐美的象天仙一般,更要紧的是只要掳了这位韩大小姐,将她送到指定的地方,等那位爷用过了,他们就能吃上二道鲜,尝尝这天仙般美人儿的滋味。黑三是京城里有名的色中饿鬼,平日不知做过多少恶事,坏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清白,可是却因为没有人告他而一直逍遥法外,陈家老三就是找上这么个人渣,意欲毁了青瑶。 时间已经过了三更,五城兵马司的人依然在巡查着,黑三叫过二皮,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一阵子,二皮答应一声,便飞快的向大通寺北边的纸马店奔去,不过一注香的时间,那间纸马店便燃起熊熊大火,五城兵马司的士兵便都奔过去救火。这大通寺附近商铺众多,若是扑救不及时的话,只怕连大通寺都会被烧起来。 瞧着五城兵马司的士兵都跑去救火,黑三得意的一笑,在混乱的人群中摸到了大通寺的后山门。只见黑三一行人手中不知拿着什么,但凡遇到守卫,他们将拿那东西在守卫的脸上一捂,守卫们便立刻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黑三一行四人便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一直闯到了听涛别院的门外。 黑三从怀里取出一只铜鹤,用鹤嘴戳破窗纸,轻轻一捻鹤脚,一股白烟便向屋子里喷去,就是用了这个法子,黑三等四人进了听涛别院的内院,一直到了青瑶的房间门外。 沈嬷嬷其实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她不只听到门外的动静,还听到了里间华灵素和青瑶的动静,华灵素和青瑶两个早就醒过来了,正等的有些个心焦不耐烦了。沈嬷嬷不由微微一笑,看到一只鹤嘴戳破窗纸伸进来,她便含了一口冷茶水压在舌下,假装晕了过去。 黑三二皮还有他们的两个同伙用匕首挑开门栓,随着门发出吱吖一声轻响,黑三和二皮走了进来,另外两个则在外头把风。黑三走到沈嬷嬷的床前,先打量了沈嬷嬷一回,见是个头发都花白了的老婆子,只不屑的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沈嬷嬷,径直往屋子里去了。借着天空中极暗的月光,透过帐幔隐约能看到床上有两个鼓起的身影,黑三二皮等人大为兴奋,熬了这大半夜,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黑三与二皮正要上前掀开被子,他们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黑三二皮惊的几乎不曾灵魂出窍,两人的反应倒快,竟不回头,只一哈腰伸腿后后踹去,可是不等他们这一脚踹去,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黑三二皮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床上。 在床边,站起精神抖擞的华灵素和兴奋的双颊发红的韩青瑶,韩青瑶惊呼道:“华姐姐,这醉弹果然有神效,这么轻松就抓住了恶人。” 华灵素笑道:“这还不算什么,青瑶妹妹,我这里还有后招呢。姐姐让你看看小竹筒的神奇魔力。”说着,华灵素手持小竹筒朝向黑三和二皮,一拍竹筒后面,便有一股黄烟喷向黑三二皮,黑三二皮被这黄烟一薰,便立刻醒了过来。 青瑶见他们张开眼睛,不由惊呼道:“华姐姐,你怎么把他们弄醒了?” 华灵素打了个响指笑道:“不弄醒过来怎么问话呀?” 黑三二皮听到响指声,两个迷瞪瞪的看向华灵素,木木的说道:“黑三(二皮)听候主人吩咐。” 华灵素粗声道:“你们到听涛别院做什么?” “掳人。”黑三二皮木呆呆的说道。 “掳谁,为什么掳?干什么?”华灵素冷声问道。 “掳韩家大小姐,陈三爷给三百两银子,要我们掳走韩大小姐,送到万花馆天字一号房,等房中之人占了韩大小姐,我们就能一起上,陈三爷说,要把韩大小姐折磨的只剩一口气,再在她身上写上她的名字,将她丢到朱雀大街,让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看到。” 韩青瑶的脸上血色顿失,身子急剧的打着颤儿,她想说话,却牙齿磕磕直响的说不出来。华灵素也没想到这些人歹毒若此,忙冷喝一声:“住口。”便一把抱住韩青瑶,低低说道:“妹妹,没事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已经去门外收拾了两那个望风之人的沈嬷嬷听到屋里的动静,气的七窍生烟,她猛的闯进屋子,大怒道:“大小姐,华小姐,这事就让奴婢来处理吧,不要污了两位小姐的耳朵。” 青瑶回头看向沈嬷嬷,她的身子虽然还在发颤,却用异常冷静的声音说道:“沈嬷嬷,刚才你都听到了?” 沈嬷嬷点头道:“大小姐放心,此事老奴一定会严密处理,不会走漏一点风声。” 青瑶却摇摇头说道:“不,沈嬷嬷,这事要查下去,不能再姑息了。华姐姐,你那小竹筒是不是能暂时控制人的心智,能让人说出心底的秘密。” 华灵素点头道:“能,可是真有两柱香的时间,两柱香后就没有效了。” 青瑶点点头道:“有两柱香便足够了,华姐姐,请你给我两枝竹筒。” 华灵素便从身上拿出两只小竹筒递给青瑶,青瑶接过来递给沈嬷嬷说道:“华姐姐,你教沈嬷嬷如何用这小竹管,然后请她把那陈家三爷和远逸堂的那人带到爷爷奶奶的面前,让她们当着爷爷奶奶的面把所有的实话都说出来。” 沈嬷嬷点头道:“是,大小姐,奴婢遵命。只是奴婢现在在保护您,不如等明天天亮之后奴婢再行事。” 韩青瑶点点头道:“也行。”她走到桌旁坐下写了一封信,对沈嬷嬷说道:“嬷嬷,大暑今天也跟过来了,您让大暑速速把这封信送到庆亲王府,一定要亲手交到四九或者世子的手中,除了他们两人,任谁要看这封信都不行。” 沈嬷嬷立刻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办。”沈嬷嬷拿着信出去了,没过多会儿,青瑶便听到赵天朗在院子里唤道:“沈嬷嬷……” 沈嬷嬷将五花大绑的黑三和二皮押了出来,赵天朗一看这两个,便气不打一出来,狠狠的一人赏了一脚,然后便问道:“嬷嬷,瑶瑶可受了惊吓?” 沈嬷嬷实话实说的说道:“小姐倒没受什么惊吓,只被这起子恶贼气着了。” 赵天朗点头道:“行,这事交给我来处理,沈嬷嬷,你去陪着瑶瑶,你告诉她,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意欲加害她的恶人,让她放心。” 隔着一道门,青瑶听到赵天朗的声音,心情才平复下来,华灵素也是有意让青瑶放松心情,只笑着说道:“他就是妹夫吧,果然一表人材呢,青瑶妹妹,看他的神色,应该是很紧张你的,说不定他一直都在附近保护你呢。” 青瑶勉强的笑了一下,轻声说道:“他的确对我很好,可是华姐姐,我想不明白,我到底碍了她什么事,她要这样狠毒,杀人不过头点地,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真的想不明白!” 华灵素揽着青瑶的肩膀说道:“青瑶,咱们不费这个脑子去想了,等明儿用了返真散,你想问什么都问的出来。” 青瑶点了点头,又长叹了一声,才靠着华灵素说道:“华姐姐,我好累。” 华灵素知道青瑶心里不舒服,并不是身体累了,便说道:“青瑶,咱们到外间的床上歇一会子,既然知道了贼人的阴谋,你也没有必要在这大通寺住上三天,明天就回家吧,家里还有爷爷奶奶还有你哥哥惦着你呢。” 提到了韩老将军韩老夫人还有韩青云,青瑶心里才有了些暖意,她轻轻点头道:“姐姐说的没有错,我还有家,有疼爱我的爷爷奶奶哥哥。” 华灵素笑笑,有心冲淡一下这浓重的气氛,便笑着说道:“青瑶,若是没有我过来,你打算怎么捉这些恶贼呢?” 青瑶闻言忽然脸红了,只低声说道:“若是没有姐姐在此,我原想让子纲睡这间屋子,相机行事,看是立时捉住恶贼拷打审问,还是将计就计,让他们把子纲掠去,以探究竟。不过因和姐姐先说好了,我便没有联系子纲。” 华灵素皱眉道:“不对啊,若是你没有事先联系世子,他怎么会这样迅速的出现在大通寺别院呢?” 青瑶想了想,也说道:“对啊,这事我倒是要问一问,我没有告诉子纲,子纲怎么大半夜的及时赶过来?” 华灵素笑道:“定然是世子得了消息,怕你有个什么,所以才特意在附近守着你,青瑶妹妹,你真是好福气啊。” 华灵素的一番话成功的冲淡了青瑶心中的阴郁之气,她的脸上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华灵素见了,这才放了心。 再说赵天朗按着青瑶的信找到了万花馆的天字一号房,还没有进屋子,赵天朗便听到了郭诚骂骂咧咧的声音,骂的正是陈家老三,说什么陈家老三说话不算数,让他空等云云,赵天朗一听这话不由怒气直冲天灵盖,他提脚便要踹门,却被四九一把死死的抱住,四九低低劝道:“爷,还用上回那招!” 赵天朗冷哼一声道:“上回那招,也太便宜这个王八蛋了,不过四九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不来明儿,就用阴招阴死这个王八蛋。四九,你去叫几个有‘特点’的姑娘,没病的不要,务必给那个王八蛋加些料儿,郭诚,你敢算计我的媳妇,我这让这辈子都别想再沾女人。” 四九应了一声,便出去办差了,没过多久,京城里几处有名的暗门子的ji女都到了万花馆天字一号房,郭诚听到门响,还以为是他等的人终于到了,结果开门一看,郭诚吓的叫了一声:“妈呀!”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养尊处优的郭二公子,太后最喜欢的侄孙子,从生下来就没见过丑女人的郭诚,真的被眼前的女人们活活吓晕了。 原来那些个ji女个个丑的惊人,都是最下等的暗门子,她们平日时接的都是力巴儿老粗,何尝见过郭诚这么俊俏的小哥,于是乎,这一夜,威国公府的二公子,被一般身上都有暗病的ji女给狠狠嫖了一把…… 第一百零三章(上) 大通寺对面的纸马铺子突然着火,傅城垣率人救火,正救着火,他忽然间意识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便立刻带一队人马往大通寺。傅城垣刚到大通寺,便见几个伏威将军府的家丁押着四个被五花大绑之人从听涛别院的方向走出来。 见到永定侯带人过来,伏威将军府的一个家将打扮的男人快步上前,躬身说道:“小人伏威将军府家将韩林拜见永定侯爷。鄙府小姐在大通寺进香,不意有贼人擅闯别院,被小人等擒下,请侯爷发落。” 傅城垣脸色微沉,一挥手便有士兵从韩府家丁手中接过黑三二皮等四人,又问道:“韩小姐可曾受着惊吓?”傅城垣可没有忘记他的小妻子和这韩府大小姐的关系有多么好,她为了这韩府的大小姐,都能说出永远不原谅自己的话,若然在自己的制下让韩大小姐受了惊,保不齐他那小妻子又得狠狠咬上他一口。 韩林忙说道:“回侯爷,鄙府小姐并未受到惊吓,贼人不曾进入内院。”这话,是沈嬷嬷教韩林说的,毕竟这关系着青瑶的名节,还是不要给人可乘之机的好。 傅城垣听了点点头道:“如此最好,明日本侯必亲至伏威将军府,给老将军一个交待。”韩林躬身称是,便带着家丁们退回听涛别院。 傅城垣命人将黑三二皮等四人押回五城兵马司审问,刚开审,赵天朗便来了,傅城垣看到赵天朗,起身相迎,充满歉意的说道:“子纲,傅大哥没有……”赵天朗界主傅城垣的话说道:“傅大哥,快不要这么说,小弟就是来谢大哥的,若不是大哥带着人巡查,今日这事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傅城垣将赵天朗引到屋中,此间并无外人,赵天朗便说道:“傅大哥,这四人可招了不曾?” 傅城垣道:“刚刚开始审。” 赵天朗便立刻说道:“傅大哥,可否让小弟来审?” 傅城垣微微一怔,立刻明白了赵天朗的意思,点头说道:“自然可以。” 将黑三二皮等四人押了上来,傅城垣带人出去,只留赵天朗一人审问。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赵天朗脸色铁青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对傅城垣说道:“傅大哥,刚才小弟手重了些,将这四人废了。” 傅城垣点点头道:“废便废了,五城兵马司的大牢空的很,将他们丢进去便可。” 赵天朗抱拳道:“多谢傅大哥,小弟还有要事,先走一步,等得了闲,小弟再请傅大哥喝酒。” 傅城垣笑道:“忙去吧,若是要帮忙,只管告诉傅大哥一声。”赵天朗点头,如疾风一般冲出五城兵马司,跳上马便往伏威将军府奔去。 赵天朗到伏威将军府的时候,东方已白,门子们刚刚洒扫完接到,便见赵天朗风风火火的急驰而来,今天在门上当班的是沈嬷嬷的儿子沈方达。他也就是大暑和小满的爹爹。 沈方达忙迎上前带住赵天朗的马,躬身请问道:“给世子爷请安。” 赵天朗认识沈方达,便说道:“老沈,快替我通报进去,我要见老将军。” 沈方达命人往里面回禀,将赵天朗迎进门,把他的马拉下去喂草料。赵天朗走熟了伏威将军府,只往里走,刚走到一半,便见身着灰青色劲装的韩老将军快步走来,赵天朗抢步上前行礼道:“给爷爷请安,爷爷,天朗来的唐突,爷爷莫怪。” 韩老将军从来都是黎明即起练功习武的,这会儿他刚打完一套长拳,便听下人回禀说是世子爷求见,韩老将军心里咯噔一下,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赶了过来。 “不怪不怪,天朗,有话到里边说。”韩老将军把着赵天朗的手臂便将他带到了画室。进了门,韩老将军方才沉声问道:“可是昨夜大通寺有事?瑶瑶怎么样?”, 赵天朗将大通寺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当然,赵天朗不知道青瑶是用什么法子抓到了那四个贼人,他还以为这是沈嬷嬷出的手,于是在这一层上便没有多说什么。可是陈三买凶欲毁了青瑶之事,赵天朗审的清楚,说的也清楚,他向韩老将军一说,韩老将军立刻气得双眼圆睁,双手发颤,一张脸气得铁青铁青。他怎么还能想不出来,这是陈氏那个贱人设下的狠毒诡计,要彻底毁了青瑶,甚至不惜为此毁了整个韩家。 “贱人!”韩老将军的口中迸出这样两个字,赵天朗站起来说道:“爷爷,按说这是您的家事,天朗也不应该过问,可是她几次三番要害瑶瑶,天朗决不答应。这一回,说什么都不能饶了那个毒妇。” 韩老将军沉重的点点头道:“天朗,你放心,爷爷这回绝对不再姑息养j,必以家规从重处置于她,不过此事关系甚大,天朗你……” “爷爷放心,那四个恶贼已经被天朗废了,其中内情,也没有外人知道。”赵天朗明白韩老将军的顾虑,便立刻安了他的心。 韩老将军点头道:“如此便好。” 天亮之后,沈嬷嬷便赶回伏威将军府,向韩老夫人细细回禀了昨夜之事,听得韩老夫人勃然大怒,拍着桌子一叠声的叫着“拿陈氏过来……”沈嬷嬷却说道:“回老夫人,大小姐说了,此事干系甚大,最好等大老爷回京,让她当着大老爷的面招认了一切,才不会让大老爷心里生了嫌隙。”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也罢,再容她两日。等后儿远城到了京城,瑶瑶也从大通寺回来,便把这事了结了,这贱人,真的不能再留了。” 沈嬷嬷回完了话,便又回到大通寺服侍青瑶。没有在暗中算计着,这接下来的两天便平安无事的过去了。第四日一大早,青瑶便动身回府,华灵素也回了自己的家。两个姑娘依依惜别,都红了眼睛,还是沈嬷嬷再三劝了,青瑶想着沈嬷嬷说的不错,等转年过了二月二,华灵素就要嫁进韩家,她们姑嫂相处,还有的是时间呢。 韩大老爷先于青瑶一天回到韩府,他先到颐年居请安,可是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却对他怒目以对,完全没有一丝面对远行儿子归来应有的喜悦。 韩大老爷问过了安,韩老将军却硬邦邦的扔过来一句:“你娶的好媳妇!” 韩远城心里一激灵,忙问道:“儿子愚钝,不知那蠢妇做下什么惹爹娘不高兴的事情,请爹爹明示。” 韩老将军一看韩远城这一脸“我不知道”的表情心里就来气,抓过面前的茶杯兜头便砸向韩远城,韩远城也不敢躲闪,只能硬挺着受了,那只茶杯正砸到韩远城的左肩膀上,顺着韩远城的左肩滑到地上,当啷一声摔了个粉碎。韩远城的左肩窝被砸的生疼,养尊处优惯了的韩大老爷不由自主的皱起了双眉,这让韩老将军越发火大,老将军噌的站了起来,大步流星走到韩远城的面前,甩开膀子便啪啪啪啪扇了他四个大耳刮子,扇的韩远城脑袋乱晃眼冒金星,两边面颊都高高的肿了起来,一缕血丝顺着他的唇角流了下来。 韩老夫人见韩远城如此狼狈可怜,不免有点儿心疼,可是一想到陈氏的所作所为,韩老夫人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只将头别了过去,看也不看韩远城,也不劝着韩老将军,大有随便他打的意思。 韩远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父亲大人请息怒,都是儿子不好,儿子自己打。”说罢,韩远城便自己扇起了自己的耳光。从前韩远城打别人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的力气实在不大,毕竟他是一个文人,又不是舞刀弄枪的武夫,可是扇到自己的脸上,韩远城还是觉得自己的力气太大了,这每一巴掌扇下去,那可是真疼啊!不过再怎么疼,也比让他爹韩老将军亲自动手来的强些,若是让韩老将军再打下去,韩远城毫不怀疑自己的一口牙齿全都得提前与他告别。 韩老将军见韩远城自扇耳光,方才冷哼一声回到自己的位上,看着韩远城扇了二十几记耳光,他才沉声怒道:“你可知道为父为何打你?” 韩远城差点儿哭了出来,他哪儿能知道呢,这才刚刚进了家门,什么什么都还没有打听呢。没奈何,韩远城伏在地上磕头道:“儿子愚钝,儿子不知。” 韩老夫人冷声追问:“你真的不知?” 韩远城心中忽然跳出一事,他忙说道:“爹娘可是为了意如的陪嫁?爹爹,娘亲,儿子此番回京,已经把带到任上的东西都带回来了,有些儿子已经用了的,也都折成银子,只等回头见了他们兄妹,便全都给他们,儿子一分一文都不留。” 韩远城不提这一档子事还好,他一提,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的火气更大了,韩老将军提脚将韩远城踹的翻了个跟头滚到门边上,疼得韩远城一个劲儿的倒抽凉气,老爷子的脚力狠啊!这一窝心脚踹的,只怕韩远城没有十天半月,就别想缓过气儿来。 “混账东西,你儿子女儿的东西你也做爹的也要贪占,你还有脸做人家父亲么?你岳丈一年可给你三万两银子,还有你自己的官俸,家里每年分给你的庄子出息,你一年怎么也有五六万两的收入,你还打孩子们的财产的主意,呸,我都被你臊死了!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钻到钱眼里的东西!”韩老将军想到这一层便火大,狠狠的照着韩远城的脸啐了一口,啐了韩远城一脸唾沫星子,韩远城也不敢伸袖子去擦。 韩远城心里也委屈的不行,当日江氏在世之时,他要用什么,江氏从来没有不给的,他已经养成了随意支配江氏财产的习惯,江氏去后,江老爷子将江氏的陪嫁庄子的管理权收了回去,一年给韩远城三万两银子,这让韩远城觉得捉襟见肘很不方便,所以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再是至理名言不过的。 话又说回来,韩远城此番回京,也的确将他送人的东西折成银子,连同剩下的那些古董玩器一并带回京城。现在还没有和陈氏对账,韩远城也还不知道陈氏已经砸了好几件珍玩,他还以为两处一合,就能把江氏遗产里的古董玩器部分都补齐了。因此韩远城对于自己一进门就挨的这顿打,心里委屈的不行。 “爹,娘,儿子知错了。”韩远城尽管心里委屈的不行,可口头上还得乖乖儿的认错,他最知道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的脾气,只要他认错服了软儿,刚才又挨了一顿打,这事情也就能揭过去了。 不过事情总是有例外的,比如这一回,韩老将军夫妻并没有因为韩远城的认错而消了气。这也是韩远城倒霉,正撞到了枪口上,老将军和老夫人因着陈氏算计青瑶之事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就等着韩远城回来好发作呢。韩老将军冷冷说道:“你知道错了?那便说说你错在何处?为父打你,打的可冤?” 韩远城心中暗自叫苦不叠,他刚进门,什么什么都是一头雾水,哪儿就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让他挨了这一顿好打。韩远城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说道:“父亲教训儿子乃是天经地义,儿子不冤。” 韩老将军冷喝道:“混账东西,还敢油嘴滑舌,老子打死你干净!” 韩远城一听这话心里真慌了,他知道韩老将军上了脾气,真能活活把他打死,便连连磕头道:“父亲喜怒,求父亲明示,让儿子知道错在何处,也好从此改了。” 韩老夫人到底心疼儿子,也怕韩老将军真的把韩远城给打死,就算打不死,打残了也不行啊,她这才出言劝道:“老太爷且息怒,远城刚进门,还什么都不知道,便是要判他的罪,也得让他知道为什么判他。” 韩老将军怒吼道:“去问你屋里的毒妇,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韩老将军边说边重重的拍着桌子,吼得韩远城心惊肉跳。 韩远城忙磕头告退,出了颐年居的正房,自有人送上洗漱之物,韩远城好歹洗漱了一回,顶着被韩老将军打的面目全非的脸,去了远逸堂。 韩远城还没进远逸堂,便听到里面传出三姨娘柳氏的哭声,其间还夹杂着璞哥儿的哭声,韩远城本来被暴打一顿,就够堵心的,这会儿又听到远逸堂中鬼哭狼嚎,他的心里也越发的烦躁,本想掉头就走,可是又因着老将军的话,他这一肚子的疑惑还着落在陈氏的身上,因此韩远城便黑沉着一张脸抬脚进了远逸堂。 在远逸堂正房外的院子里,挺着肚子的柳姨娘一手护着自己的肚子,一手着璞哥儿的手,在她的面前,陈氏正双眼喷火的站着,恨不得活活瞪死柳姨娘,可叹陈氏还想着争风吃醋,却不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经到了。 “小贱人,你往哪里闯,这正房也是你这小贱人小杂种能住的!”陈氏并没有看到韩远城走进来,便指着柳姨娘的鼻子骂道。 韩远城听陈氏骂柳姨娘小贱人犹可,一听她骂璞哥儿小杂种,韩远城的怒火腾的蹿了上来,他大步上前揪住陈氏的头发,劈手便是重重的几记耳光,打的陈氏两耳嗡嗡直响,双眼金星直冒,陈氏的眼泪鼻涕全都流了下来,也看不清楚来人是谁,便放声尖叫道:“来人哪,快把这j夫绑了送官……”陈氏也是死催的,她只想着来人维护柳姨娘,必是柳姨娘的j夫,却没有想到这人最有可能是她和柳姨娘共有的丈夫韩大老爷。 尽管韩大老爷已经被韩老将军打成了猪头,可是远逸堂的人还是能认出来他就是自家的老爷,谁敢上前来绑?大家都恨不得躲的让韩大老爷瞧不见自己,谁还会凑上前来。 “贱人,我的儿子你也敢骂!”韩大老爷因在颐年居里吃了一回亏,这力气上差了许多,只扇了陈氏五六个耳光,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只得松了陈氏怒骂起来。 院子里的动静将韩青环和韩青江都惊了出来,韩青环看到韩大老爷,惊呼一声:“爹爹!” 陈氏这才知道打自己的人不是柳姨娘的j夫,而是她的丈夫,陈氏也顾不得自己被打的鼻青脸肿头发散乱,只扑上前跪倒在韩远城的腿边,仰着头,努力的睁开已经被韩远城打肿了的眼睛,又悲又喜的叫道:“老爷,妾身总算盼到您回来……啊……”陈氏的话没说完,韩远城飞起一脚将陈氏踹飞,就象刚才韩老将 嫡女谋略第41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军踹他一样。陈氏摔倒之时刚好是左脸着地,抢在了路旁的花石牙子上,一道血口子从陈氏的左眼角斜划向口鼻的方向,她那张原本就没法看的脸,就更没法子见人了。柳姨娘慌忙一把捂住璞哥儿的眼睛,免得璞哥儿看了夜里做噩梦。 韩青环和韩青江齐齐尖叫,两人冲到陈氏的面前,费力的将陈氏扶了起来,陈氏无意识的用手抹了左脸一下,看到满手是血,不由眼前一黑,昏倒在韩青江的身上,韩青江吃不住陈氏的重量,脚下一软也摔倒了,他这一摔,便也将韩青环拽倒,于是这母子三人摔成一团,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下) 韩远城见院子里闹的如此沸反盈天,竟然没有一个眼熟的丫环嬷嬷出来服侍,只怒吼道:“人呢,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韩青环忽然跳了起来,冲到韩远城的面前哭喊着叫道:“爹,您不在家里,我们远逸堂都快被人欺负死了,二婶把我们院子里服侍的人都打了板子罚了钱米,自从您走后,娘和女儿还有弟弟都被禁了足,爹爹,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韩远城听了韩青环的话,肿的象猪头一般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愤怒的表情,只狠狠将韩青环扯开,走向正房,冷冷喝道:“陈氏,给我滚进来。” 陈氏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听到韩远城怒喝,陈氏心惊肉跳,也不顾上自己脸上的血口子钻心的疼,忙跟在韩远城后面向正房走去。柳姨娘眼珠子飞快的转了几转,变啦着璞哥儿的手也想跟进正房。韩青江立刻跳到中间拦住柳姨娘的去路,大声喝道:“我爹娘要说话,你个姨娘也敢上前!” 柳姨娘却不与韩青江说什么,只暗暗用手握着璞哥儿的小手,璞哥儿吃痛,便带着哭意叫了起来:“爹爹……” 韩远城平日里极疼璞哥儿,一听小儿子叫自己,韩远城便回了头,看到柳姨娘泫然欲泣的看向自己,那双水蒙蒙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韩远城心头一软,便说道:“你带璞哥儿去馨园,回头我就过去。” 柳姨娘更加委屈的说道:“老爷,馨园已经住了周谢两位姐姐,现,妾身再住过去,就住不下了。”柳姨娘边说边轻轻抚着鼓起的肚子,,将韩远城的视线吸引到她的肚子上。 韩远城皱皱眉头,此时他没有心思去管哪个姨娘住了什么地方,只说道:“罢了,你先去西乡歇着,回头再安置。” 柳姨娘闻言方才俯身道:“是,妾身听老爷的。”说完,柳姨娘便拉着璞哥儿的手,挺着大肚子,向陈氏平素的宴息室,西厢房走去。陈氏恨的只挫牙根,可是却因韩大老爷刚才给她那顿劈头盖脸的暴打,没有再敢说什么。而韩青环和韩青江两个清楚的听到韩大老爷的吩咐,自然不会当着他的面给柳姨娘难看,便是要收拾柳姨娘,也得背着韩大老爷下手才是。 陈氏随韩远城进了正房,韩远城怒道:“关门。”陈氏忙回身关门,她看到韩青环和韩青江姐弟站在门口,便轻轻摇了摇头挥了挥手,让这姐弟两个先回房。可是韩青环和韩青江又岂是能听陈氏话的,他们在陈氏关上门之后,立刻又回到了正房门口,蹲在墙根下听壁角。 “你说,你都做了什么好事,把爹娘气成那样子!”陈氏一关上门,韩远城便向她怒吼起来。 陈氏慌忙说道:“没有,自从老爷走后,妾身一直被禁足,平日里连远逸堂都不出的,如何还能气着爹娘,老爷,为妻可冤枉死了!”陈氏刻意的提醒韩远城,她是他的正妻,可是韩远城却象没有听到一般,甩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伴着耳光的是怒骂:“贱人,还敢狡辩!” 陈氏缠了小脚,本来下盘就不稳,韩远城这一记耳光扇的又用力,她便又摔倒在地上,右手的指节正磕到鸡翅木高几花架的棱上,一种钻心的疼痛从手指上传来,这一磕,生生磕断了陈氏的两根手指关节,大颗大颗的汗珠子从陈氏的头上滴落下来,陈氏哀嚎道:“老爷,为妻的手指断了,好疼……” 韩远城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走到陈氏的面前,看着陈氏的手,忽然抬起脚放到陈氏的手上,控着力气的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说还是不说?” 陈氏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忙挥去这个念头,大叫道:“老爷,为妻真的什么都没有……啊……老爷饶命啊……” 陈氏的话没有说完,韩远城便重重的碾到了陈氏那只磕伤了的手指上,陈氏尖叫一声便疼昏了过去。韩大老爷见陈氏疼昏了,这才移开脚,走到桌旁拿起茶壶,将满壶刚沏的,滚烫的茶水尽数倾倒在陈氏受伤的手上,陈氏复又被疼醒了过来,她浑身打颤,哆哆嗦嗦的说道:“老……老爷……妾身……真的……什……什么……都没……干!” 韩远城瞧着陈氏这样子,倒爷不象是说假话,不由双眉紧锁冷声道:“你若什么都没做,老太爷缘何发那么大的脾气?嗯,我知道了,必是你克扣了意如的东西,老太爷才怒火攻心,连带我都吃了瓜落。贱人,说,你到底克扣了意如多少东西!” 陈氏听了这话,心里反而松了口气,暗道:“我再忍一天,等到了明天,那个小贱人被丢到朱雀大街上,我看你们还有什么心思来追索那个死鬼的东西!” 陈氏这里算盘打得正叮当乱响,却不知道她的三弟已经被赵天朗派了四九暗暗抓了起来,正锁在伏威将军府的柴房里,就等着和陈氏两头对质呢。 “老爷……为妻除过不小心打碎了两件汝瓷,其他的都好好在库里放着,因老爷喜欢这些东西,所以为妻想替老爷留下……”陈氏忍着手上传来的巨痛,满嘴跑舌头的编着谎话。 韩大老爷一听说打碎了两件汝瓷,眼珠子都瞪鼓了起来,他跳着脚的叫道:“我的汝窑蟠梅瓶可完好无缺?” 那汝窑蟠梅瓶足有一人多高,胎薄如纸,极其不易搬运,所以韩大老爷只能将这对蟠梅瓶留在家中,一直都摆在正房中的两尊紫檀海棠花托上,此时韩大老爷举目一看,正房里已经没了那对汝窑蟠梅瓶的下落。他再看向陈氏,见陈氏畏畏缩缩的样子,韩大老爷岂有不明白了,他嗷的怪叫一声,什么都想不起来问了,只揪着陈氏一顿暴揍,只打得陈氏几度昏死又疼醒过来,她已经被打的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韩大老爷原本也是带着伤来的,只是凭着一时之气撑着自己去暴揍陈氏,打了一阵子,他也累得气喘吁吁,才将手中的小叶紫檀如意甩到一旁,指着陈氏怒骂道:“贱人,你等着,看我打不死你!” 陈氏如一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此时的她眼前一片暗红,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脸上也被打破了好几处,整个人血拉呼哧的,看着好不吓人。大概是韩大老爷也觉得陈氏那样子太渗人,这才怒冲冲的拉开门,扬长而去。 韩青环和韩青江都吓傻了,直到韩大老爷走出了远逸堂,她们才反应过来,忙跑到屋中,一看到陈氏那副样子,韩青环脸上血色全无,只觉得中午吃的东西在胃里翻涌,她到底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全都吐到了陈氏的身上,韩青江嫌恶的捏着鼻子跑了出去,叫来人替陈氏和韩青环收拾了,足足折腾到了天黑,远逸堂才算收拾好了。 陈氏被抬到床上,擦洗了伤口换过了衣裳,服侍陈氏的丫头看到陈氏被打成那样,吓得直哆嗦,韩青环气急,狠狠了那丫环一把,骂道:“哆嗦什么,还不快去回了二夫人,让她给大夫人请大夫。” 小丫环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却正撞上了挺着肚子,从西厢走出来的柳姨娘,柳姨娘被撞得往后退了几步,倒在一直扶着她的小丫环身上,这下子远逸堂里可是彻底热闹了,用鸡飞狗跳都不足以形容。沸沸扬扬闹了大半夜,才保住了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而陈氏,则被韩大老爷彻底忽略了。因柳姨娘被撞了一下有小产的迹象,所以韩青环和韩青江都得回避,等请来的黄大夫将柳姨娘救过来,韩大老爷便直接命人封了赏包,将黄大夫送出伏威将军府,连让他去瞧一眼陈氏的意思都没有。等韩青环从屋子里冲出来,黄大夫早就已经回到自己家了。 次日一早,韩青瑶便回到了伏威将军府。她并不知道昨日府里发生的种种事件,只先向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请安。韩老夫人搂着青瑶说道:“瑶瑶,今天是你十四岁的生日,爷爷奶奶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 青瑶不解的问道:“奶奶,是什么特别的礼物?” 韩老夫人沉声说道:“公道。” 青瑶心中一震,立刻明白了韩老夫人的意思,脸色也微微变了几分,她抬头看着韩老夫人的双眼,轻声说道:“谢谢奶奶,这将是青瑶收到最好礼物。” 韩老将军点了点头,沉声说道:“瑶瑶,再等一会儿,爷爷已经让人去翰林院找青云了,今天他必要在场的。” 翰林院里的青云还不知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真专心晨读,便有伏威将军府的下人来请他回府。青云向翰林院的掌院请了假赶回家,一进颐年居,青云便感受到一种肃杀的气氛。 沈嬷嬷见韩青云来了,忙迎上前说道:“云大爷,就差您一个了,老太爷老夫人,大老爷二老爷二夫人还有大小姐二小姐二少爷都在等您。” 青云心中纳罕,这样的组合,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带着疑惑青云进了颐年居的正房,他抬眼一看,只见韩老将军夫妻坐在正中座位上,二叔韩远关坐在他自己的轮椅上,除此之外,其他人都站来,还有两个人正跪伏在地上,因那两个是背对着青云,青云也没认出这两人是谁。 上前给长辈们行了礼,韩老将军沉声说道:“青云且到一旁站下,今日要好好清算清算一些事情,陈氏,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陈氏自从看到青瑶完好无缺的站在颐年居里,便一直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韩老将军一吼,陈氏吓的一哆嗦,立刻叫道:“老太爷,媳妇不知道您让媳妇说什么?” 韩老将军冷冷道:“就说说你是怎么加害瑶瑶的。” 陈氏慌忙拼命摇头道:“没有,老太爷,我没有害过青瑶。” 韩老将军冷冷扫了陈氏一眼,喝道:“陈三,你说不说?” 陈三是个怂包软蛋,他两天前就被抓了过来关到柴房里没吃没喝,煎熬了整整两天,此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一听韩老将军喝问,陈三便叫道:“我说我说,老将军,我说完了,您能赏我口吃的么?” 韩老将军冷声道:“若是你从实招来,自少不了你的一顿饭。”说完,韩老将军便将桌上盘子里的一块花糕甩到陈三的面前,陈三也不顾糕点上沾了灰,扑上去一把抓起塞到口中,嚼也不嚼就直着脖子咽了下去。 陈氏昨天被韩大老爷暴打一顿,从昨夜到现在,她也是水米未曾沾牙,连说话都没有什么力气,自然也没有力气去阻拦陈三说话,她只能伏在地上,死死的盯着陈三,希望陈三能为她争口气,死死顶住了。 然后陈氏注定要失望,陈三吃了一小块儿花糕,便觉得肚子更饿了,为了得到更多的吃食,陈三便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将陈氏是如何吩咐他找人怎么毁掉青瑶之事和盘托出。只气得韩老将军夫妻,韩大老爷,韩二老爷夫妻和韩青云七窍生烟,唯有陈氏和韩青环韩青江心中暗恨他们的三舅没有本事办事不利,竟然让韩青瑶平安无事的回到伏威将军府。特别是陈氏,心里的恨意简直如翻江倒海一般。 韩青云冲到陈三面前,揪住陈三的衣襟怒吼:“我杀了你!” 就在此时韩远关却冷声唤道:“青云放开他。” 韩青云不解,回头冷冷的看着韩远关,韩远关示意李氏将他推到陈三的面前,伸手拉过韩青云道:“青云,你是读书人,这等砍砍杀杀的事情当然要由二叔来做。” 韩老将军大步流星的走了下来,左手将韩远关的轮椅向旁边一推,右手将韩青云推往韩老夫人,怒视着陈三冷冷说道:“不值得为这种人脏了我们韩家人的手,回头便给他灌了哑药毒瞎双眼,送他到漠北为奴,这一世,他休想再回到中原。” 陈三都要吓疯了,也顾不上肚子饿不饿,只拼命的向韩老将军磕头道:“老将军饶命啊,小人还有话说!” 韩老将军冷冷道:“你说!” 陈三忙求道:“老将军,若是小人说了,您能不能饶了小人的狗命?”韩老将军立刻回身怒道:“沈嬷嬷灌药!” 陈三大惊失色,忙磕头道:“小人说,小人这就说。” “老将军,去年大姐向二哥要了冰醉,说是要毒死韩青云和韩青瑶,让青环和青江成为姐夫唯一的嫡子女。”陈三被韩老将军一吓,便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陈氏只尖声嚎叫道:“三弟,你疯了,怎么胡乱说话,我什么时候向二哥要过药……” 一直没有说话的韩青瑶这时很平静的说道:“爷爷奶奶,能让青瑶问问她么?” 韩老将军点点头,韩青云见青瑶走向陈氏,忙护在头里说道:“妹妹小心些。” 青瑶微微一笑道:“哥哥放心。” 陈氏看着青瑶越走越近,她双眼里的惊惧也越来越浓,青瑶将袖子在陈氏面前一挥,那暗藏在手中的小竹筒的机关便被打开,竹筒里的烟气便喷到了陈氏的面门之上。陈氏的眼神开始恍惚起来,青瑶便问道:“你在点心里下了冰醉,要毒死我韩青瑶,为什么?” 陈氏迷迷糊糊的说道:“韩青瑶挡了青环的路,没有她,青环就是大小姐,有数不清的嫁妆,还能嫁入威国公府,哼,谁叫她生得那么狐媚,威国公夫人一心要她做儿媳妇,我决不答应,她休想压过我的青环。” 听了陈氏的话,在场之人都瞪圆了眼睛,而韩大老爷却象是被什么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他忽然发觉自己站不住,只能靠着旁边的椅子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 “你还要害哥哥,哥哥可没有挡着谁的路,他平日对你也是恭敬有加,你为什么还要害他?”青瑶又问道。其实答案青瑶心里都清楚,只是她一定要当着众人让陈氏把话都说透,让大家知道这陈氏到底是怎样一个蛇蝎心肠之人。 “韩青云不死,青江就只是个继室生的儿子,同样是嫡子,青江凭什么要比韩青云矮半截!不过老东西防的紧,我竟然没有机会下手……”陈氏迷迷糊糊之中,把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自然,也包括陈氏刚才不承认的,让陈三找流氓毁了青瑶之事,陈氏也都全部招认了。 韩青云在李氏的暗示之下,飞快的将陈氏的话都录了下来,然后让陈氏按了手印,一刻钟过后,陈氏的神智清醒过来,韩大老爷冲上前当心一脚踹倒陈氏,骂道:“贱人,毒妇,你好狠毒,我要杀了你!” 韩老将军并不理会韩远城,只看向韩青环和韩青江姐弟二人,沉声问道:“青环青江,你们怎么说?” 韩青环韩青江早就变了脸色,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祖父,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韩老将军皱眉沉沉道:“你们现在知道了,怎么说?” 第一百零四章 韩青环和韩青江姐弟两个被韩老将军逼问,韩青环狠狠的看了委顿于地的陈氏一眼,毫不留情的说道:“回祖父,孙女没有这种没有人性的母亲。”韩青江亦狠狠点头道:“我也是。” 韩老将军脸上不辨喜怒,可心里却寒透了。陈氏所做所为,还不都是为了韩青环和韩青江,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得到的只是一双儿女冷酷无情的撇清关系,韩青环和韩青江哪怕为陈氏求一句情,韩老将军也会觉得他们还有点儿人心,还有救。可是现在,看着这两个孙女孙子那冷冷的神情,韩老将军知道,这两个孩子彻底没救了。 韩老夫人和李氏都是做母亲的人,她们也恨陈氏如此狠毒,可是念及陈氏一切都是为了她的一双儿女,韩老夫人和李氏对陈氏是又恨又同情,及至听了韩青环韩青江的话,她们两个对陈氏倒是同情多于恨了。韩老夫人双眉紧皱起来,冷冷的看向韩青环和韩青江,象他们两个这样的白眼狼,怎么竟然是韩家的孩子! 陈氏自然听清楚了一对儿女的话,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把什么都招了,犹自冲着韩青环和韩青江大叫道:“环儿,江哥儿,我是你们的亲娘啊,你们怎么能这样说!” 韩青环生怕陈氏再说出什么,立刻叫道:“我们没有你这样狠毒的亲娘,你下毒加害姐姐不成,又要毁了她的清白,你真是白披了一张人皮长了一颗人心!” 陈氏惊恐的瞪着韩青环,尖叫道:“环儿你失心疯了,你乱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害过人!” 韩青江生怕什么话都被韩青环说了,在爷爷奶奶面前失了表现的机会,便也叫道:“分明是你自己刚才亲口说的,我们大家都听得清楚,我怎么会托生在你的肚子里,我恨死你了……” 韩老将军实在听不下去了,只怒吼一声道:“够了!你们两个畜牲都给我住嘴!” 韩青环和韩青江这才停了口,却还恨恨的瞪着陈氏,仿佛陈氏下毒加害的是他们两个,倒比青云青瑶还要气愤许多。 韩老将军看向韩远城,冷声道:“这毒妇是你的媳妇,你说怎么处置她?” 韩远城脸色铁青,恨声说道:“似这等毒妇,就该休书一封将她休回娘家,再报官严办,依大秦律治罪。” 韩老将军微微点头,可韩远城又接着说了下去,“爹,娘,若是将她休回娘家再报官,儿子难免落个治家无方之罪,何况青云初初入仕,正是要紧的时候,若然如此行事,只怕于青云将来的仕途有伤。” 听了这话,韩青瑶不由腹诽道:“说什么于哥哥的仕途有伤,她不过是继母,与哥哥有什么关系,就算那些个御史言官们再闲的无事,也没法子上折子去说哥哥治家无方,这陈氏可是继母,生父犹在,再没有继子反去管着继母的道理。我看不过就是怕丢了你自己的乌纱帽罢了。” 青瑶能想到的,韩老将军夫妻和韩远关夫妻还有韩青云,自然也能想到,他们想的还要比青瑶更多些,特别是韩老将军,他如今虽然已经不在朝中为官,可是这政治头脑却还是很敏锐,他沉沉问道:“远城,你打算如何处置?” 韩远城冷酷无情的说道:“儿子想将这毒妇贬为劈柴烧火的婆子,将她圈在柴房,任她自生自灭,对外,则宣称陈氏病重,过上一年半载,发送了她也就是了。” 陈氏瞪圆了眼珠子看着韩大老爷,她知道从一开始,韩大老爷就没有喜欢过她,娶她进门也是不得已,可是她没有想到,到底夫妻十几年,韩大老爷会对她如此绝情,全不念着她为他孝敬父母抚养子女就算它对韩青云韩青瑶两个人不好,可还有韩青环和韩青江啊,他们也是他韩大老爷的亲生骨肉,就算韩大老爷是块石头,她捂了十三年,也该捂热了吧!可她显然没有捂热韩大老爷这块石头,他对她,竟然如此狠毒。 韩老将军也没想到韩远城会如此发落陈氏,这样,比休了陈氏更狠,陈氏到死都得空担着韩夫人的名头,在日复一日的煎熬渡过残生。 韩老将军夫妻和韩远关夫妻还有青云青瑶,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韩远城。韩远城还不知道,他已经成功的摧毁了他原本在父母,弟弟弟妹心中的形象。 狠,绝,这两个字便是韩老将军夫妻和韩远关夫妻对韩远城的评价。青云很失落,韩远城毕竟是他的父亲,是青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的榜样,可是如今,这个榜样在青云的心里,彻底的坍塌了,青云很彷徨,他仿佛又失却了努力的方向。而青瑶,只是对韩大老爷的无耻更多了一层了解,她原本就没有用心,因此,也就没有因韩大老爷而受到伤害。 韩青环和韩青江听到韩大老爷的话,两个人明显都松了口气,只要陈氏还有个正室的虚名,那么身为陈氏亲生子女的他们,就还是韩大老爷的嫡子女,韩青环现在倒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和威国公府的郭诚定了亲,就算陈氏再怎么被罚,都不会影响她的亲事。可是韩青江不同,他将来要议亲,要做官,这嫡庶之间的差距,那可是天差地远的差别,陈氏只要有正室的名头,韩青江便能多一份底气。因此韩青江倒是对韩大老爷感恩戴德,他大概是此时在颐年居正房之中唯一一个感激韩大老爷的人了。 陈氏原以为自己会被休回家,这样虽然脸面上极不好看,可是她有银子,便是回了娘家也只是名声不好听,日子却还能过下去,可是她没有想到韩大老爷竟然决定不休妻,还保留她正妻的名分,却让她去做劈柴生火的粗活,这样一来,她就永世都出不了伏威将军府,不只是利银收不到,就连本钱都见不着了,这绝对不行,陈氏心有不甘,她低着头,散乱的头发掩去她眼神中的算计,陈氏在一瞬间便做了个决定,她要用银子向韩大老爷交换自由。陈氏知道,只要韩大老爷清点她的东西,必然会再找上她问话。 陈氏很反常的没有做任何的反抗,任沈嬷嬷拖着她往外走。经过韩大老爷面前的时候,她甚至抬起头冲着韩大老爷笑了一下,惊了韩大老爷好大一跳,陈氏那张布满血痕的脸,看上去有十足的惊悚效果。 陈氏被拖了下去,韩远城跪下请罪道:“爹爹,都是儿子治家无方,儿子情愿领罚。” 韩老将军此时对韩远城极为失望,只沉沉问道:“你自己说该怎么罚?” 韩远城不由一愣,他刚才这招以退为进,就是想让韩老将军对他高高抬起再轻轻放下,把这一档子事抹去也就算了,可是他没有想到韩老将军根本不接这个茬儿,反而将这个问题又丢了过来。 韩远城到底是做官多年,怎么说也是点个急智,他立刻磕头说道:“儿子这就到忆先堂跪祖宗,向祖宗请罪。” 韩老将军皱眉,青云见了便带头走上前行礼道:“祖父,孙儿告退。”青瑶跟着青云一起行礼,韩老将军点点头,眼含欣慰的看着青云青瑶,同时扫了一眼韩青环和韩青江。韩青环拽了韩青江一下,姐弟两人便也站到青瑶的身后告退。韩老将军挥挥手,命他们退下了。他要处罚韩远城,还是不要当着孩子的面比较好,况且,这里头还要涉及一些金钱上的事情,韩老将军并不像让韩青环姐弟知道。 出了颐年居的正房,韩青环亦步亦趋的跟着青瑶,让青瑶心里很不耐烦。青瑶已经看出青云心情很不好,正想安慰安慰青云,可是韩青环这样跟着她,她还怎么能单独和韩青云说话呢。 “青环,你有事情么?”青瑶微微皱眉看向韩青瑶,淡淡的问道。 韩青环低着头小声道:“姐姐,从前青环不懂事,又受了坏人挑唆,对姐姐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别生青环的气。” 青瑶闻言冷冷道:“韩青环,你口里说的坏人是谁?” 韩青环忙说道:“当然是陈氏那个恶毒的女人。” 青瑶心头火起,再也压不住了,只怒吼道:“韩青环,你所说的那个恶毒的女人给了你生命。没错,我是恨她屡次加害于我,可她是为了什么,她是为了你和江哥儿,她有天大的错,天下之人都能指责她,唯独你和江哥儿不能,你们没有指责她的资格。” 韩青环愕然看着韩青瑶,她不明白自己这么明显的讨好怎么就换来韩青瑶如此愤怒的责难,韩青瑶见韩青环一脸的不解,摇了摇头说道:“罢了,我再说你也不明白,你走吧,没事不要在我面前出现,我不想看到你。” 韩青环还不死心,只叫道:“姐姐,我是你的亲妹妹啊!” 青瑶冷冷道:“怎么?连亲生母亲都不顾的人,会有姐妹之情,韩青环,你还能再无耻一些么?” 这是青瑶穿越到大秦之后说的最凌厉的话,韩青环就算是面皮再厚也扛不住,她捂着脸哇的一声大哭着跑了出去。青瑶将视线投向傻站着的韩青江,韩青江吓得眼神连连躲闪,根本不敢看青瑶,刚才青瑶明着骂韩青环,实际上也把韩青江骂了进去。 “江哥儿,你还不回去反省!”韩青云沉沉的说了一句,韩青江便也跑走了。 看着韩青环姐弟两个跑走,韩青云轻轻摇头道:“今日为兄始知人心之险。” 青瑶轻叹一声道:“哥哥,到我这里喝杯茶吧。”青云点了点头,随青瑶去了东厢房,他们兄妹两个有不少心里话要说道说道,若是不说出来,青云会被活活憋闷死的。 再说颐年居的正房之中,韩老将军淡淡道:“远城,只是去跪祖先牌位么?” 韩远城心中一凛,他知道父亲说话的语气越平淡,那就说明父亲的怒气越浓重,可是韩大老爷想不明白,那些事情都是陈氏做下的,他并不知情,最多也就是个失察之过,怎么父亲却有不依不饶的意思。跪祖先牌位,这个处罚已经不小了,为什么听父亲的语气,他还是不满意呢? “儿子愚钝,请父亲训示。”韩远城只能一个头磕到地下,诚惶诚恐的说道。 韩老将军脸色铁青,却还没有发作出来,韩远关示意李氏告退,李氏这才回过味儿来,忙指着一事退下,此时屋子里便只剩下韩老将军夫妻和韩远城韩远关兄弟两个了。 韩老将军终于暴发他的怒火,冲到墙上拽下悬在那里许多年不曾动用过的牛皮鞭,狠狠的一鞭就抽到了韩远城的背上,疼的韩远城“嗷……”的大叫了一声。 这条牛皮鞭是韩老将军的家法,韩远城和韩远关小的时候淘气,只要让韩老将军知道,那必然会把他们兄弟两个揪过来抽上一顿鞭子,自从韩远城考中功名之后,已经有二十多年他不曾尝过这牛皮鞭子的滋味了。 “叫,你还有脸叫!”韩老将军一听韩远城嗷嗷乱叫,这心里的火便直往上蹿,抡着鞭子劈头盖脸的便抽了下来,出于本能,韩远城只用袖子抱着头,死死的护着他的脸,至于身上,挨鞭子就挨吧,反正伤在里面,外人总瞧不着。 韩老将军现在是怎么看着韩远城就怎么个不顺眼,瞧着韩远城护着脸,老将军的鞭子就偏向韩远城的头面招呼,韩远城护的再严实也没有用,后脑勺到底挨了几下子狠的,疼的他大叫求饶:“爹,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从此改了……” 韩老将军足足抽了韩远城三四十鞭子,将韩远城身上的皮袍子抽得粉碎,露出来的皮肤上也横七竖八的布满了狰狞的鞭痕。虽然韩远城重点守护他那张老白脸,却也被韩老将军的皮鞭光顾了几回,头上脸上都有鞭痕。估计韩远城短期内是没脸见人了。 将辫子重重的拍到桌上,韩老将军怒问道:“你错在何处?” 韩远城是真的没有想出来自己错在何处,可是他知道若是这么说,必然又得挨上一顿胖揍,便偷眼看向韩远关。韩家的规矩是老将军教子,任何人都不许劝的,谁劝一句,便要多打十鞭,所以韩远城一点儿都不怪韩远关刚才没有替自己说话。 韩远关到底没有办法真的怪自己的亲哥哥,便悄悄提示道:“大嫂的遗产。” 韩远城会意,忙说道:“爹爹息怒,儿子真的知道错了,儿子不该用了意如的东西。” 韩老将军押着鞭梃的手蓦的收缩,韩远城忙又大叫道:“儿子不该用了意如留给青云青瑶的东西,还对青云青瑶不管不问,任陈氏那个毒妇欺凌他们。” 韩老将军的手微有些放松,韩远城知道自己赌对了,忙哀哀哭道:“爹,娘,儿子真的知道错了,都是儿子耳朵软,听信妇人之言,险些害了儿子的亲生骨肉,儿子也心疼啊!” 不愧是在官场上打滚多年的老狐狸,韩远城这一通哭,直哭的观者落泪闻者伤心,韩老夫人哪里还撑的住,业务物的哭了起来,就连韩老将军也是虎目泛红,扭过头去拭了虎泪。韩远关双眼通红,推着轮椅走到韩远城的身边,俯身伸手道:“大哥,别难过了,快起来吧,以后对云哥儿和瑶瑶好一些,这两个孩子受太多委屈了。” 韩远城被韩老将军一通暴揍,哪里还站的起来,只能趴着的份儿了,他摇头,捶地哭道:“二弟,你别劝我,是我该死啊,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意如,对不起青云青瑶……” 韩老将军强自冷声道:“你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大儿媳妇?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再用你岳父给你的银子?” 韩远城一听这话哭的更凶了,他已经知道了韩老将军的意思,老将军要让他把每年三万两银子分给青云青瑶,这岂不是拿刀子活生生的剐他的肉啊,简直心疼死了! 韩远关见父亲的脸色又冷了下来,忙低声叫道:“大哥……” 韩远城心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只得忍痛说道:“爹爹说的是,儿子没脸再用先岳父的银子,从今往后,这银子就都给了青云吧。” 韩老将军双眉一挑冷声道:“这银子青云和瑶瑶一人一半,你从今往后给我老老实实的,少要打那些不上台面的馊主意,若然再打孩子们财产的主意,你看我饶不饶的了你!” 韩远城伏地连声道:“全屏父亲大人处置,儿子绝无异议。” 韩老将军这才沉沉嗯了一声,又说道:“回头你便上折子给皇上自请辞官。” 韩远城惊呼道:“父亲,这怎么行?” 韩老将军冷冷道:“这有何不行?” 韩远城忙说道:“爹,江南重地关系着国之命脉,儿子受皇上恩遇,代天子牧江南。这是皇上对儿子,对韩家的信任和器重,儿子怎么能辞官呢?” 韩老将军怒道:“有什么不能,朝廷中不是只有你一个有能力的,况且我看你这些年把心思都用到女人身上去了,有没有好好为皇上办事,这两说着。似你这样的人替皇上守江南,我都不放心。” 韩远城最怕的莫过于当不成官,他忙连连磕头说道:“回禀父亲,儿子昨日入宫面圣,皇上还对儿子赞赏有加,只等此次任满,儿子就可能入阁为相,父亲,在这种当口,儿子怎么能辞官呢,请父亲三思啊!况且儿子入阁之后,便能提携青云,咱们韩家才有出头之日,父亲,儿子才四十三岁,正是大干一番功业的时候,您不能让儿子辞官归田啊!” 韩老将军冷声道:“我韩家没有恋钱之辈,当年为父急流勇退,也没让韩家没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少拿青云说事,只怕没有你在朝中,青云的仕途还能走得更稳更远。韩远城,你不要告诉我你在江南没有谋过一点私利!” 韩远城被韩老将军说的无言以对,这些年来在江南,他的确是收了不少的好处,这也就是皇上需要借重他治理江南,这才没有发作他,若是韩远城不知悔改变本加厉,只等皇上理顺了朝政,下一步,便是要拿这些封疆大吏开刀了。 见韩远城不敢回话,韩老将军深深叹了口气道:“远城,这些年来我只当你是个省心的,也没有说你什么,年年都告诫你要谨言慎行,你应了为父便也不多说什么,现在看来是为父错了,为父没有想到,当初那个不为钱财所动的儿子已经变了。韩远城,你让为父很失望。” 如果说刚才韩老将军的一顿暴揍让韩远城疼的是肉体,此时面对韩老将军的失望,疼的就是韩远城的心。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努力的回想当初的自己,当初刚刚考中了功名,他也曾意气风发的要做一番大事业,不枉读了这十几年的圣贤书,定要上不愧君父,下不愧苍生。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变得贪图享受,沉溺于温柔乡,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升官发财,却将黎民百姓国家社稷丢到了脑后,那个正直热情勇敢的韩远城到哪里去了? 见韩远城不再言语,韩老将军反而微微点了点头,若是这一回当头棒喝能喝醒韩远城,那可是韩家的福气,毕竟韩家将来是要交到韩远城手里的,虽然韩远关很好,可是他到底是个站不起来的残疾之人,韩老将军没有选择。 沉思了许多,韩远城抬起头说道:“父亲,远城真的知错了,可是现在朝廷局势不稳,儿子不能在此时辞官,免得让太后一系乘机将手伸到江南去,给皇上造成更大的麻烦。只等皇上独掌朝纲之后,儿子必辞官回家,侍奉于父母膝下。” 韩老将军缓缓点头道:“你不辞官也行,可再不许行阴私贪渎之事,另外,你于女色上没有自制,从今日开始,你不得再纳妾,不许流连青楼楚馆,等办完青云的婚事,你再回任上,便把你老六叔带上,你在江南的所做所为,老六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若是你不好好待老六,他若有个什么,我韩振纲从此就没有韩远城这个儿子。” 韩远城心中大惊,忙磕头道:“儿子不敢,儿子必以之侄礼待老六叔。” 韩老将军这才挥手道:“罢了,你先回去,把你远逸堂好好整肃整肃。” 韩远城吃力的爬了起来,韩远关伸手扶住韩远城,叫道:“大哥当心!” 韩远城点点头,按着韩远关的肩膀说道:“二弟,大哥没脸啊!” 韩远关忙说道:“大哥,人谁无错?改了就是,你是远关的大哥,永远都是,大哥,你一听爹爹的,韩家还指着你呢!” 韩远城点点头,踉踉跄跄的离开了颐年居。 韩老夫人的泪珠子这才汹涌而下,韩远城是她的长子,在韩远城的身上,韩老夫人用的心血最多,看到韩远城成了今天这个样子,韩老夫人是最心疼的人。韩老将军默默无语,只是将帕子递到韩老夫人的面前,韩老夫人接过帕子擦干了眼泪,决然说道:“老太爷,您管教的对,我不心疼他!” 韩老将军长叹一声说道:“但愿他从此改好了吧。” 再说青云和青瑶长谈了一回,总算冲淡了心中的抑郁,他对青瑶笑道:“瑶瑶,我是做哥哥的,倒要你来开导我,真是汗颜啊!” 青瑶笑道:“这有什么呢,哥哥一时转不过来,听妹妹叨叨几句便是开导了,哥哥,你快别这么说。哥哥,青瑶还有事情要和哥哥商量呢。” 韩青云听了立刻说道:“要咬你的什么事尽管说,只要哥哥能办到的,都替你办。” 青瑶摇头笑道:“不是我的事,而是哥哥的事。” 青云奇道:“我有什么事?” 青瑶笑道:“哥哥,如今那个女人已经被关到柴房去了,我们大房势必得有个管事的人,至少得撑到嫂子过了门,才好将这一摊子事情交给她。” 青云的脸蓦的红了,只皱眉嗔道:“姑娘家家的,你说这个做什么?” 青瑶正色道:“哥哥,我说的是实话,周谢二位姨娘都不是能管家的人,父亲也不能自己管家,如此一来,只怕大房的管事权就得落到柳姨娘手里了。” 青云闻言笑道:“瑶瑶你放心,必不会的,柳姨娘正怀着身孕,便是平常管家的媳妇,有了身孕还要辞了管家的事情专心养胎,岂有让一个孕妇管事的道理?” 青瑶却摇摇头道:“这却未必,对柳姨娘来说,这是个机会,她岂会不抓住了?那个女人被贬,父亲必会抬举一个姨娘做平夫人,而周谢二位姨娘早就不 嫡女谋略第42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父亲的心意,哥哥你说父亲除了柳姨娘,还能抬举谁?” 韩青云被青瑶说的皱起了眉头,细想想的确是这个理,况且那柳姨娘是他们的父亲按贵妾之礼接进门的,在三个姨娘之中她的身份最好,又生了哥儿,还怀着一个,若要抬举个平太太,还真是非柳姨娘莫属。 “瑶瑶,你想说什么?”韩青云不明白青瑶是什么意思,便问了起来。 青瑶直接说道:“我不想让柳姨娘管事。” 青云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青瑶轻声解释道:“哥哥,嫂子过了年就进门,也不过还有两个月的时候,若是父亲抬了柳姨娘,让她管事,到时她岂肯把手中的权利交出来,若是因此再闹出乱七八糟的事情,岂非你我愿意看到的,所以我想不如去和奶奶说,让她多费费心,把整个府里的事情都管起来,反正二婶都是管习惯了的,也不过就是多管几个人的事,等到嫂子嫁过来,再从二婶手中接过大房这一摊子的事,如此一来,柳姨娘便没戏可唱了。” 青云不解的问道:“瑶瑶,你为何如此忌惮柳姨娘?” 青瑶双眉蹙起轻声问道:“刚才我回府,路过远逸堂外,远逸堂的门子看到我自然要行礼问安,我刚走过十来步,那柳姨娘便使了个小丫环出来给我请安,哥哥,她昨天才到,今天便能让远逸堂的下人给她通风报信,我便觉得这个女人心计不浅,若是让她得了意,只怕家里以后难以安宁。” 韩青云想了一会儿,点头说道:“瑶瑶,哥哥虽不懂这些,可是哥哥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其实这家原本就是二婶当的,是那个女人非要将远逸堂单独划出去,如今再让二婶管起来也是天经地义。至于其他的,等到以后再说吧。好不容易让那个女人伏了罪,再不能出个柳氏什么的搅乱我们大房的事情,哥哥支持你。” 就在青云青瑶兄妹商议的时候,李氏也正在和韩远关商议着。李氏叹息了一回方才说道:“二老爷,如今陈氏被撵到柴房去了,这大房里的事情可就没有人管理,这大年关的,事情又多,可怎么好呢?” 韩远关却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前段时间瑶瑶跟你学着管家,不是学的挺好么,我看就让瑶瑶练练手,自己管上一回。你在一旁指点着,也不能出了大乱子。” 李氏笑道:“老爷说的对,我怎么把这一层给忘记了,放着现在的人不用,却想些没用的。” 韩远关笑问道:“凤儿,你都想了些什么没用的?” 李氏不好意思的笑道:“二老爷,我说出来你可别笑我,我只想着大哥若是让那柳姨娘管着大房的事,可不愁死人了。” 韩远关摇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大哥再糊涂也不至于些。” 李氏摇摇头道:“二老爷,如今陈氏获罪,她却又占着那个位子,大哥势必要抬举一个平夫人,论出身,论子嗣,这个柳姨娘都是拔尖的,我虽与她没打过多少交道,可是听那些伺候过柳姨娘的人个个都说她好,可见得她是个有手腕的,大哥又……只怕这枕头风一吹,大哥便允了。” 韩远关笑道:“就算她色色都好,可现在她怀着孩子,等生了孩子出了月子,云哥儿媳妇都已经过门了,她再怎么也不能压过云哥儿媳妇去,就算她有这野心,也不可能得逞。” 李氏想了一回,笑着说道:“二老爷说的极是,那妾身便不用担心了。”韩远关点点头,夫妻两个便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就在伏威将军府处理陈氏的时候,庆亲王府的柳侧妃收到了一封信,她看过信后,原本带着笑容的脸刷的撂了下来,吓得在一旁服侍的小丫头们大气儿都不敢出,不知道这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怎么让侧妃娘娘的脸色立时变了。 “都退下去。”柳侧妃冷着脸喝了一句,那些丫环嬷嬷们忙都退了下去。柳侧妃忽然想起一事,便又叫道:“回来,这送信之人呢?” 小丫环忙回道:“回禀娘娘,听门上的说,送信之人将信放下便走了。” 柳侧妃点了点头,挥挥手让小丫头退了下去。她将这封信团成一团,在烛台上引了火方才扔到屋子当间儿的大熏炉里,看着信纸烧成灰烬,柳侧妃的脸色才略略和缓了一分,她没有想到,二十年前的旧事还有人知道,当时,那些人不都死绝了么? 庆亲王爷来到掬水院,却见屋子的丫环嬷嬷都站在外面守着,便皱眉问道:“你们不在屋子里服侍,杵在这里做什么?” 柳侧妃听到庆亲王的声音,忙换了笑容,松松了披着白狐皮斗篷迎了出来,如||乳|燕投怀一般跑向庆亲王,亲亲热热的叫道:“王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庆亲王特别吃柳侧妃的这股肉麻粘乎劲儿,他揽着柳侧妃的腰调笑道:“凝华,一会儿工夫没见着本王,这心里就不得劲儿啦?” 柳侧妃娇笑道:“可不是么,王爷不在家,就好似把奴的心都带走了,您回来,奴的心才安生呢。” 庆亲王哈哈大笑,与柳侧妃进了屋子。柳侧妃服侍庆亲王更了衣,庆亲王边换衣裳边问道:“爱妃,怎么一个人在屋子里头?” 柳侧妃哪儿能说真话,只皱眉说道:“唉,王爷,人家心里好烦呢。” “哦,好端端的怎么心烦了,烦的是什么?”庆亲王立刻追问道。 柳侧妃长长叹了口气,幽幽说道:“王爷,您说天赐成亲都两年了,天赐的媳妇到现在也没个动静,那个秦氏日日霸着天赐,我给天赐的两个丫头平常连见天赐一面都难,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办呀!” 庆亲王闻言却笑道:“原来是为这事悬心,不急不急。” 柳侧妃嘟着嘴道:“怎么能不着急,世子妃还有一年就过门了,若是天赐房里一直没有动静,到时候王爷的大计岂不就……” 庆亲王爷却的摆手笑道:“无妨无妨,就算韩家的丫头进了门,也不会在天赐媳妇前头生孩子。” 柳侧妃惊讶的问道:“王爷何处此言?” 庆亲王搂着柳侧妃坐下来说道:“爱妃,那韩家丫头是有寒症的,想生出孩子,哼,难!”庆亲王因着玉蓉云裳之事,对青瑶的印象极差,便有些个幸灾乐祸的说道,全然不去想青瑶是天朗的媳妇,天朗也是他的骨血。 柳侧妃闻言心中大喜,却有些个不相信,只抓着庆亲王的手问道:“王爷,这消息是真的么,别不是骗人的?” 庆亲王笑道:“这还能有假?爱妃你放心吧,天赐的孩子一定会先出生的。” 柳侧妃点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是天赐还是要早些生下孩子比较稳妥,王爷,我想着秦氏别再是个不能生的,何不再给天赐两个丫头,先生下孩子,天赐才能站得住。” 庆亲王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便这样吧你回头挑两个好生养的放到天赐的房中,告诉天赐媳妇,不许给她们吃避子汤,过上几个月,必会有好消息的。” 柳侧妃赶紧应了。等庆亲王走后,她便把秦氏叫到房中,将两个早就准备好的丫环叫了进来,让秦氏受她们的礼。秦氏的脸色便有些个不好看了。这个月,她的小日子又如约而来,让这赵天赐和秦氏又极度的失望了一回,秦氏正在小日子里,柳侧妃便将两个通房丫头赏了下来,这是逼着秦氏让赵天赐去睡这两个丫环。秦氏满心不愿意,却也说不出口,只得勉强维持的笑容,将两个丫环带回欣意院。 这回柳侧妃挑选的丫环相貌上都一般,不过身材却非常有料,都是前有胸后有臀的那种,一看就是好生养的。秦氏心中愤愤,却也没有办法拦着赵天赐,等赵天赐回来后,便说了柳侧妃的意思,让两个丫环上前给赵天赐磕了头。 赵天赐自然知道他的生母赏下这两个丫环的用意,便在晚饭后去了其中一个的屋子,早早的熄了灯。 欣意院正房之中,秦氏独坐灯下垂泪,原本来小日子便有些不舒服,再加上柳侧妃塞了两个丫环进来,她不得不强做笑颜送自己丈夫去睡別的女人,这里外一煎熬,秦氏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锗,哭声越发大了起来。秦氏的丫环陪房忙上前劝秦氏,一个小丫环却偷偷溜去了掬水院…… 赵天赐当然能听到秦氏的哭声,原本他就对今天睡的这个丫环没有什么兴趣,又听了秦氏的哭声,自己先就软了,不耐烦的从丫环身上下来,便命丫环服侍他穿衣裳,小丫环也没经过人事,可听人说过头一回特别疼,可是她发觉自己一点儿也不疼,麻溜的下床服侍赵天赐穿衣服,动作毫无一丝不得劲儿。 赵天赐刚穿好了衣服出了门,便看到柳侧妃带着丫环嬷嬷浩浩荡荡的杀了过来,刚好将他抓了个正着。柳侧妃拉长了脸问道:“天赐,你去哪里?”赵天赐眉头皱起,心中暗道:“她怎么来了?” 此时秦氏也听到动静,顾不上梳洗,只好歹擦了一把脸便走了出来,柳侧妃看到秦氏的样子,再看看从屋子里追出来给赵天赐送斗篷的小丫环,便沉着脸扬起手,啪的一巴掌扇到了秦氏的脸上…… 第一百零五章 “啪”的一记耳光响起,秦氏本能的捂着脸,愕然瞪着柳侧妃,她不敢相信柳侧妃竟然敢动手打自己。想她自幼在家也是娇生惯养祖父母和父母亲爱若掌珠,从来连重话都不会说一句的,自嫁给赵天赐,赵天赐对她也是小意儿温存,夫妻两个和和美美,都没有怎么红过脸,更不要说赵天赐对她动手了。可是今天,当着一院之的丫鬟嬷嬷,她竟被柳侧妃,一个不曾真正上了皇家玉碟的半个奴才打了。 反应过来的秦氏挺直了身子,一手捂着脸,直直的瞪着柳侧妃,冷冷喝道:“书翠月薇,收拾东西回家,明日请爷爷代我告上宗人府,我倒要问一问,大秦律里可有一条,奴才能打主子的!”说完,秦氏猛然转身,看也不看柳侧妃一眼,脊背挺直的走回自己的屋子。 柳侧妃被秦氏一句“奴才能打主子”刺激的双眼通红,厉声尖叫道:“小贱人,你给我回来!”可秦氏连脚步都不曾有一下的停滞,直直走进了屋子。 柳侧妃气急败坏的冲着赵天赐大叫:“你就看着你媳妇这样忤逆!” 赵天赐忍无可忍,黑着脸怒道:“半夜三更你跑到我的院子里闹什么闹,秦氏纵然有错,自有我说她,你动什么手,她总是王府的正经大夫人!” 身份是柳侧妃心中最大最不可碰触的痛,一听赵天赐提起身份问题,柳侧妃“嗷”的一声嚎了起来,边嚎边叫着:“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娶了媳妇忘了娘”之类的话。 赵天赐的一张脸黑得堪比锅底,特别是看到秦氏已经传好了衣裳,丫鬟嬷嬷们拿着大小包袱从正房走出来,已经有嬷嬷跑去叫车了。赵天赐冲着柳侧妃怒吼道:“哭什么哭,大半夜的嚎丧呢!来人,送侧妃娘娘回房。” 说完,赵天赐怒视着跟着柳侧妃的丫鬟嬷嬷们,在他眼光的逼视下,那些丫鬟嬷嬷们为难极了,她们都是柳侧妃的人,自然知道柳侧妃的脾气,在这当头儿去拉柳侧妃,那下场就是一个“死”字,可是若不拉,大爷赵天赐也不是善茬儿。 那些个丫鬟嬷嬷还没动弹,柳侧妃看到秦氏穿戴整齐带着人走了出来,便冲上前叫道:“小贱人,有本事你走了就不要回来,想嫁给我们天赐的人多了!” 秦氏的丫鬟此时都护到了秦氏的面前,隔着丫鬟们,秦氏冷冷的说道:“我回与不回,柳侧妃你说了不算。” 柳侧妃被气的嗷嗷直叫,赵天赐实在是无法忍受,他走到柳侧妃面前,双眉紧皱的说道:“你还嫌不够乱么!” 柳侧妃瞪着眼睛叫道:“天赐,我是你娘!你……” 赵天赐终于暴发了,他怒吼道:“是,你是我娘,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只是个连玉碟都没有资格上的人生的贱种,你满意了吧!” 柳侧妃的身子一震,她想说什么,却颤抖着双唇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从她的眼中涌了出来,柳侧妃掩面向外飞奔而去,那些跟着她过来的丫鬟嬷嬷们这才追了过去。 赵天赐走到秦氏的面前,无比疲惫的嘶声说道:“桑儿,你真的要走?” 秦氏被柳侧妃打过的左脸红通通的一片,还火辣辣的痛,秦氏素来是心高气傲得人,怎么也咽不下这口窝囊气,只冷着脸道:“我自然要走,不走,还留在这里被人打骂么!” 赵天赐无奈的说道:“那好吧,我送你回娘家暂住几日,等你的气消了,我再去接你回来。” 秦氏没有说话,越过赵天赐的肩头看到去叫丰的嬷嬷回来了,便抬腿迈步向院门走去。赵天赐长叹一声,披了斗篷跟了上去,他果然亲自将秦氏送回了娘家。 秦氏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孙女儿,是吏部郎官的嫡长女,在家里也是极得宠的,看到她半夜回府,脸上还红红的一大片,明显是被人打的,整个秦家的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半夜被人惊醒的秦老尚书老夫人最疼的就是个秦桑这个嫡长孙女儿,老夫人将秦桑带到内室细问根由,秦老尚书将在书房里见了赵天赐,沉着脸说道:“大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天赐在来的路上都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他知道指着柳侧妃在他父王那里下工夫是没有用的,根本就不可能让他有更好的名分,而秦老尚书身侍两朝,又是户部尚书,他的话才更有分量,于是便将事情说了一遍,再三表示一切都是柳侧妃和他自己的错,并不怪秦桑,秦桑受了委屈,他又因为柳侧妃是他的生母,所以只能委屈秦桑回娘家住几日,让秦桑消消气,也将养养身子。 秦老尚书听罢赵天赐的话,便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赵天赐在秦桑小日子里去睡姨娘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柳侧妃也太过分了,难道连伤心都不许秦桑伤心么,赵天赐念着夫妻情份不睡姨娘,这也是秦桑的错,她居然还动手打了秦桑,这算什么,她柳侧妃不过就是个奴才,还不是秦桑的正头婆婆,这口气他绝对不能忍下去,否则秦桑在庆亲王府里再也不能站住脚了。 “大公子先请回吧,桑儿就在家里住下,等她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大公子再来接她。”秦老尚书不冷不热的说道,全没有了平日里一口一个贤孙婿的亲热。 赵天赐心里也明白,便躬身道:“那就烦劳爷爷费心了。” 秦老尚书淡淡道:“时候不早了,大公子请回吧。” 赵天赐知道秦老尚书正在气头上,便躬身行了礼退下,回到庆亲王府。 秦老夫人一边用冷帕子敷着秦桑被打红肿的脸,一边生气的说道:“当初我就不想答应这门亲事,都是你爷爷和你爹爹说那赵天赐是个好的,就是这么好法,把我的宝贝孙女儿欺负成这样!可怜的桑儿,你从小到大,几时受过这个罪哟!” 秦桑的眼睛都哭肿了,只抽泣道:“奶奶,与他无关,都是柳侧妃生的事,原本他和我好好的,从来也没有红过脸,他一直很敬着我的。” 秦老夫人嗔道:“都这样了你还护着他!真真是女生外向,嫁出门的闺女就是泼出去的水。”秦老夫人边念叨着边揉,不妨手下重了些,秦桑哎哟的叫了一声,老夫人忙心疼的放轻一些,又说道:“桑儿,不管怎么说那柳侧妃动手打了你,就是她的罪过,你只安心在家里住着,我倒要看庆王府要怎么和我们交待,不用怕那个柳侧妃,连个玉碟都没上,我看她也不过尔尔。” 秦桑点点头,拉着秦老夫人低低说道:“奶奶,桑儿想趁这段时间好好请个大夫瞧瞧身子,我都嫁了两年,除了小日子,他天天歇在桑儿这里,可是却总没有身孕,别再是桑儿的身子有什么问题。” 秦老夫人皱眉点头道:“好,明儿就让爹爹给你请位好大夫,若是能请到华老太医那就再好不过了。” 秦桑一听忙摇头道:“奶奶,万万不可请华家的两位太医。华家如今和韩家结了亲家,韩家大小姐又是赵天朗未过门的妻子,若然他们有了私心,可不就毁了孙女儿么!” 秦老夫人想了想,点点头道:“倒也是这个理儿,不过这脉案,总是华家的好。” 秦桑低低道:“奶奶,这事儿不能请太医,需得寻访一个民间的妇科圣手,最好是和我们这种人家没有什么关系的,这样孙女儿才能放心。” 秦老夫人沉思许久才说道:“倒是也有这么一位大夫,他姓黄,医术医德都不错,要不就让他来看看?” 秦桑点头道:“就请这位黄大夫吧。他的名声孙女儿也听说过。” 次日一早,秦老夫人的陪房便去请来敬义堂的黄大夫,黄大夫隔着帐幔给秦桑诊了脉,便捻着胡子慢悠悠的说道:“这位夫人素日思虑过重,导致心血亏虚,且又房中之事无节,肝肾阴虚,倒要好生调养才是否则时日长久,必要落下大症候的。” 秦桑一听这话,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秦夫人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大夫您看着子嗣上……” 黄大夫仍旧捻须慢条斯理的说道:“夫人只是身子有些虚了,于子嗣上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以夫人的情形,怀胎生子只怕要受些辛苦,若是好好调养上三个月再受孕,那便不碍了。” 秦桑未出嫁之前身体很好,原本是挺容易受孕的体质,可是嫁给赵天赐两年,夜夜不曾虚渡却不开花不结果,这让秦桑不由不尽心中生疑,便低低的问道:“大夫,这生孩子之事,与男子的身子可有关系?” 黄大夫笑道:“自然是有关系,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自是要水火调济才能和谐。夫人若为求子,那么便该让令夫君也由大夫把把脉,开些调理的汤药喝喝,许就有好消息了。” 秦桑心中暗叹一声,宫中太医都给赵天赐瞧过了,也开了好些补身子的汤药,不过太医们可没说赵天赐不能生育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夫人打发丫鬟出来,引着黄大夫去了外间开好方子,送上一份极丰厚的赏金,黄大夫是通透之人,只看那远比平日出诊多出许多倍的诊金,便知道这是户部尚书府给的封口费,显然那帐幔之后的年轻女子身份不同一般。 黄大夫笑笑,将诊金收了下来,他不是那种愚腐之人,况且他每年冬夏两季都要义诊,免费向那些穷苦百姓提供医药,只凭他在敬义堂的收入是远远不够的。户部尚书府愿意给,他为什么不痛快拿着。 送走了黄大夫,按着方子抓了药,秦桑喝过之后,便呆呆的坐在窗前,视线越过窗子,也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秦夫人看到女儿这样,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她也是打这个年纪过来的,怎么能不懂秦桑的心事。 再说那庆亲王府之后,柳侧妃大哭着回了掬水院,将好梦正酣的庆亲王爷生生闹醒了,庆亲王不悦的问道:“凝华,这大半夜的你去了哪里,怎么还哭成这个样子,竟是谁欺负了你不成?” 庆亲王心里的确是不解,在庆亲王府中,柳侧妃若是不主动生事,再不会有人敢欺负到她的头上,便是庆亲王妃和世子赵天朗,也是柳侧妃不招惹他们,他们便不理会柳侧妃的,这一点,庆亲王心里其实很清楚。 “王爷,再没有别人欺负妾身,除了王爷还能有谁?”柳侧妃扑到庆亲王身上放声大哭,很快就将庆亲王的茧绸寝衣哭湿了一大片,这大冬夜里贴身的衣裳湿凉湿凉的,那滋味绝对不好受,庆亲王也不是个肯委屈自己的人,便皱眉将柳侧妃推开,不高兴的说道:“本王正睡着觉,何曾欺负了你,快拿件干净衣服来让本王换上。” 柳侧妃也是娇纵惯了,竟不去拿衣服,只扭过身子背对着庆亲王,继续哭道:“王爷,你都不心疼人家了,人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再不要活着!”说着,柳侧妃边做势要往床柱子上撞。她可是笃信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主儿,这会子见哭闹两招不灵,直接上第三招杀手锏了。 还别说,庆亲王真吃柳侧妃这招,他也顾不上换衣服,忙一把拉住柳侧妃,心肝儿宝贝的叫了好多声,将柳侧妃箍在怀中,连忙说道:“我疼你,不疼你我还疼谁去,说吧,本王到底是怎么欺负你了。” 柳侧妃呜呜哭道:“王爷,您知道刚才妾身被人骂了什么?” 庆亲王双眉一挑问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连本王的爱妃也敢骂!” 柳侧妃哭哭啼啼的说道:“王爷,刚才天赐媳妇骂妾身是奴才,天赐还是他……他是我这个贱奴生的贱种……” “什么?这个逆子竟敢如此忤逆!”庆亲王大怒,一把将柳侧妃甩到被子上,赤着脚便跳到床上,瞧他那架势,似要拔下悬在墙上的剑,一剑搠赵天赐一个血窟窿似的。 柳侧妃忙也跟着跳下床,从背后抱住庆亲王的背,伏在他的背上哭道:“王爷,不怪天赐,妾身就是个连玉碟都没有资格上的贱奴……” 庆亲王爷的火气更大了,只一叠声的吼道:“来人,把赵天赐这个逆子抓来见我!”外头有人应了一声,过了片刻,有人在外头回道:“回禀王爷,大公子送大夫人回娘家了,还不曾回来。” 庆亲王愕然道:“三更半夜的回什么娘家,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庆亲王掰开柳侧妃的手,走到床边坐下,皱眉说道:“你刚才去了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赐媳妇一向知礼,对你也一直很敬重,为何好端端的忽然那般说你?” 柳侧妃想着自己占足了理,便一边哭一边说道:“王爷,您知道妾身今儿给了天赐两个丫鬟,让他今天圆房,可是天赐媳妇在屋子里号淘大哭,这让天赐怎么能……天赐连碰都没碰妾身给的丫鬟,便要去他媳妇的屋子,妾身气不过,就打了他媳妇一巴掌,然后他们就骂妾身。说起来也不该他们,天赐和他媳妇说的也没错,妾身虽然被人称为侧妃,却只是个连玉碟都没有上的人,怎么不是奴才呢,妾身生养了天赐一回,还要认天赐和他媳妇做主子,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庆亲王彻底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柳侧妃的性子他最知道,虽然他说过不着急,反正赵天朗就算成了亲也不能生出孩子,可是柳侧妃总是不甘心,一定要看着赵天赐的孩子生出来才能安心。必是她逼急了,而大儿媳妇秦氏又是个没有受过气的,这两下里一呛,便闹得不可开交。 想到柳侧妃的身份问题,庆亲王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当年先皇后发了话,堵死了柳侧妃的晋升之路,庆亲王又很敬畏他的皇嫂,只能在王府里命下人称呼她为柳侧妃,也就是过过干瘾的意思,认真说起来,正确的叫法应该是柳姨娘。为了这事,柳姨娘不知道闹过多少回,可是庆亲王却始终没有办法为她争取到侧妃的名份,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若是王妃肯开口,这事便好办的,但问题的关键在于王妃无论如何都不会开这个口。早年,庆亲王也向王妃提过此事,可是王妃却很淡然的告诉他,除非他答应与自己和离,否则休想让柳姨娘成为真正的柳侧妃。 皇家子弟岂有和离的,而且庆亲王妃又是有功无过之人,她为庆亲王延续子嗣,守过父母的孝,又有先皇和先皇后的支持,庆亲王说是为了柳姨娘宁愿放弃王爵,可是真要他放弃,他也舍不得,所以,柳姨娘至今也就是个名不副实的柳侧妃。 一想到上玉碟之事,庆亲王便觉得头大如斗,这几年好不容易柳侧妃也不怎么闹腾了,可是被赵天赐夫妻闹出这么一出,又提醒了柳侧妃,她这一闹腾,庆亲王府又得有日子没有安宁了。 庆亲王的预感非常非常的准确,柳侧妃趴在他的身上哭闹了一通,庆亲王没能及时换上干爽的衣服,然后便受了风寒,第二天一大早,庆亲王便觉得鼻塞头晕眼花,他老人家便很惨烈的病倒了。柳侧妃因和庆亲王一个床睡的,也被庆亲王传染了风寒,一大清早,这两个人便对着打喷嚏,眼泪与鼻涕横飞,吓得一院子的下人慌的不知所措,去回赵天赐,却发现赵天赐也病倒了,脸色青黄青黄的,看着比庆亲王和柳侧妃还吓人,最后这些服侍的人只有报到王妃处,请王妃拿主意。 原来赵天赐因昨夜先被秦氏的哭声惊了一回,又被柳侧妃气了一趟,然后又来回户部尚书府奔波一遭,几处里一凑,他也病倒了,病情比庆亲王和柳侧妃还要严重许多。 整个庆亲王府里,也就是庆亲王妃和赵天朗一夜好眠,清早起来神清气爽的,赵天朗心里惦记要去韩家,只随意用了些早点便要出门,可他刚到门口,便被庆亲王妃身边的丫鬟银心拦住了。 “世子爷,可不好了,王爷和大公子还有柳侧妃都病了,掬水院的人回了王妃,王妃命奴婢来告诉世子爷,让世子爷请太医到王府看诊。” 赵天朗微微惊了一下,一夜之前那三位都生病了,说这里头没有古怪,便是傻子也不信啊。不过赵天朗也没问银心什么,只说道:“你回去服侍王妃,切记别让王妃过了病气,太医自有我去请,让王妃放心。”银心屈膝行了礼,用爱恋的眼神看了赵天朗一回,才匆匆跑开。赵天朗也没有注意到银心看向他的眼神,只命四九去取了庆亲王的帖子请小华太医,论品级,庆亲王是有资格让小华太医出诊的,至于柳侧妃和赵天赐,就当是添头吧,算他们两个有运气,是和庆亲王一起生病的,否则再别想让小华太医为他们两个看诊。 小华太医到来,自然先给庆亲王诊脉,诊过之后便说道:“王爷当珍重才是,如今夜风寒凉,怎么也不当心些,这湿衣服贴在身上,又是大冬天里的,岂能不受凉?” 身为一个大夫,自是要望闻问切的,小华太医看到庆亲王的寝衣前襟后背都有好大一团水渍,怎么还猜不出是什么原因,因此便毫不客气的说了出来。 庆亲王妃坐在床前的绣凳上,双眉微蹙的淡淡问道:“华太医,王爷只是受了风寒,不会有大碍吧?” 小华太医点头又摇头,复又说道:“风寒之事可大可小,王爷素日又不知保养,不若趁此机会好好将养将养。下官这就去拟了方子,按着方子喝上一个月的汤药,再静心宁神养着,便不会有事,可若是王爷仍旧和从前一样,下官便说不准了。” 庆亲王爷原本病的发白的脸开始发烫,他怎么会不明白小华太医的意思呢,只羞恼的说道:“本王理会得,你去开方子吧。” 小华太医走到外间开方子,他的鼻子微微皱了皱,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之气隐约飘入他的鼻中,这种香气有些特别,小华太医心中暗道:“此香非兰非麝,味道倒是有些奇怪。” 开罢了方子,小华太医又对庆亲王说道:“王爷,此间不宜养病,王爷还是移居的好。” 庆亲王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庆亲王妃便淡淡说道:“来人,送王爷到清逸苑养病。”清逸苑是庆亲王未成亲时的居所,自从成亲之后,庆亲王多数都歇在掬水院里,那清逸苑已经有许久不曾住过人了不过王府的房子,就算是不住人,也都每日打扫的,所以庆亲王随时都能搬进去住。 庆亲王看着王妃脸上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来有什么为自己担忧之色,仿佛只是在处理公事,庆亲王心里不自在的,只囔道:“我不去清逸苑,我要去你的小佛堂。” 庆亲王妃仍然淡淡的说道:“王爷养病自要多吃滋补之物,妾身的佛堂里贡着菩萨,恐多有冲撞反折了福份,若是王爷不喜欢去清逸苑,另选别处也使得。” 庆亲王看着庆亲王妃那淡定自若的样子便心里堵的厉害,只叫道:“本王就去小佛堂。” 庆亲王妃微微蹙眉,淡淡说道:“若是王爷坚持,那妾身只得将菩萨请出小佛堂,另选一处供奉,只是这收拾屋子还要些时间,请王爷等一会儿。” 庆亲王闷哼一声,翻身脸朝里睡了,他觉得自己若是再看庆亲王妃那张冷淡的脸,非得被气死不行。” 庆亲王妃见小华太医给庆亲王诊了脉,便淡淡说道:“华供奉辛苦了,可是府里还有两个病人,就让管家带华供奉过去,我就不赔了。” 小华太医躬身道:“王妃请自便。” 庆亲王妃起身带着丫环们走了,小华太医才被人引到掬水院的东厢房,柳侧妃正歇在这里,虽然平日里她都是睡在正房的,可是那明显不合规矩,身为小妾,她只有在庆亲王来的时候才能在正房的床上服侍,事毕,她就得立刻回到偏房,不得与夫主同寝。虽然柳侧妃从来没按这个规矩行事,可是刚才王妃过来,柳侧妃必须躲到偏房去,否则王妃若是想发落她,柳侧妃连哭都没地儿哭。 诊过了脉,小华太医淡淡道:“只是感染了风寒,喝些汤药就行。”柳侧妃上回在小华太医这里碰了一回钉子,学了一回乖,也没敢多说什么自取其辱,只让丫鬟送上礼金,盼着小华太医精心为她诊治。 看过了柳侧妃,小华太医又被请到了欣意院,见是小华太医,赵天赐心里便有些不自在,华家与韩家与赵天朗的关系是让赵天赐很忌惮的,可是他又不能不让小华太医为他诊脉,这心里一焦虑,赵天赐便觉得头目森然,浑身更加不舒服起来。 小华太医倒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床前仔细诊了脉,两只手都听了一回,小华太医皱眉道:“大公子,刘太医的脉案也是极好的,如何却不遵他的医嘱?” 赵天赐青白青白的脸上硬是被小华太医逼出了红意,那位刘太医是就是回告诫赵天赐要房事有节之人,可是赵天赐身负传宗接代的大任,又岂能不尽心尽力,况且他正当血气方刚之时,于色之一事最是沉迷的年纪,秦氏因想生孩子,也是曲意逢迎,这让赵天赐怎么控制的住呢,所以赵天赐便每日将那些壮阳之物当饭吃,夜夜不消停。就好似一根蜡烛两头烧,那灯芯儿还不很快就烧完了。 “华太医,我这病……”赵天赐很窘迫的问道。 “大公子这病已经有日子了,只是因为昨夜几番催逼方才发作出来,说起来这倒也是好事,若然一直不发作,积累到一定时候,便是大罗金仙也束手无策了。”华太医冷着脸说道。 赵天赐先是悬了一颗心,等听完小华太医的话,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添了许多的害怕,他强撑着支起身子问道:“华太医,您可一定要救我!” “治病救人乃是医家本份,大公子放心,只要大公子严格遵守医嘱,起居有节,身体便能好起来。”小华太医很公事化的说道,对于赵天赐,小华太医可没有一点儿好印象,因此对他也热络不起来。 赵天赐忙连声说道:“我一定听您的,华太医,请您开方子吧。” 小华太医点点头,到外间开了方子,想了一会儿,对赵天赐淡淡说道:“大公子,子嗣之事乃是天意,岂可强求,大公子自己珍重吧。”说完,小华太医便走了出去,留下赵天赐一个人僵卧在床上,仔细咂摸着小华太医的意思,难道?赵天赐想到那种极为可怕的可能,他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小华太医出来,赵天朗迎上前说道:“华太医辛苦,他们的病情都……” 小华太医笑道:“都是着了风寒,并没什么大碍,不过王爷有了春秋,要多些日子才能养好,大公子消耗过甚,也得多加珍重,倒是侧妃的病情最轻,有个十来日便能好了。” 赵天朗点头道:“有劳华太医,我请您出去。” 小华太医点点头,与赵天朗两个并排出了庆亲王府。路上,两人只说了些闲话,再没有提起庆亲王赵天赐和柳侧妃的病情。 庆亲王妃得知秦氏回了娘家,便打发管家去秦府送信,说是庆亲王赵天赐和柳侧妃都病了,命管家接秦氏回来侍疾。 秦氏一听赵天赐病了,不由心疼的哭了起来,可秦老夫人却在问过了王府管家赵天赐的病情之后,便皱眉说道:“怎么会这样,桑儿你如今也病者,才看了大夫,也要调汤弄水煎药的,这可怎么好?” 王府管家悄悄看了看秦氏的气色,果然这位大夫人也是眼窝深陷颜色发白,明显也病了,他也为难起来,只躬身垂头说道:“如今大公子跟前只有两个姨娘服侍,王妃恐姨娘们不周到,才……没想到大夫人也病着,老奴这就回府请王妃娘娘定夺。” 王府管家心里有数,有意没提柳侧妃之事,原本,王妃是让秦氏回府,去给柳侧妃和赵天朗侍疾,谁让秦氏嫁的丈夫是柳侧妃生出来的呢。再怎么着,柳侧妃是庶母,虽然半奴半主,却也是秦氏的婆婆。秦氏再不高兴,这半礼也是要行的。 秦氏听了管家的话,心里便又敲起了小鼓,她知道赵天赐的性子,于房中之事特别的有兴趣,若是她不在家,让那起子姨娘爬了赵天赐的床,万一谁有了身孕,那就……她决不能让赵天赐的长子从别人的肚子里生出来。 想通了一层,秦氏便说道:“徐管家你不必回去请王妃的示下了,父王和大爷生病,我理当回去侍疾的。你且候着,我收拾得了这便回去。” 王府的管家徐安松了一口气,忙说道:“好,老奴在外头候着大夫人。” 看着徐安退下,秦老夫人皱眉道:“桑儿,你真的要回去?” 秦桑点点头道:“奶奶,桑儿必得回去,我不在欣意院里,那起子小贱人还不反了天。” 秦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也罢,回去也好。吴嬷嬷,去把我那盒老山参和金丝官燕拿来给大小姐带上,桑儿,这都是给你补身子,每日隔水炖着吃,最是补养人。若是那柳侧妃再为难你,就打发人捎信回来,奶奶亲自去接你。” 秦桑靠着秦老夫人,哽咽的说道:“奶奶,桑儿舍不得您。” 秦老夫人拍着她的背说道:“傻孩子,去吧,好好的过日子,把心放宽些,世人啊,起小都是这么过来的,等你活到奶奶这个年纪,便什么都想明白了。” 秦桑回到庆亲王府,只守着赵天赐,连问都不问柳侧妃一声,更不要提什么给柳侧妃侍疾一事了。只把柳侧妃气的银牙倒咬,不知发了多少的脾气,然而庆亲王不在柳侧妃的身边,柳侧妃再发脾气也不会有人理会,她只能自己生闷气,这一气,倒让她的病情反复起来,过了许久,才渐渐的好了。 再说赵天赐因着小华太医的话,倒也安分了一阵子,并没有拉着秦桑求欢,秦桑正好也吃着黄大夫开的药,这夫妻两个自从成亲到现在,除过秦桑的小日子,这夫妻两个头一回有好几日不曾同房。赵天赐觉得自己精神渐好,身上也不那么酸软无力,又看着这阵子秦桑调养的有红似白的脸儿,他不由又动了性子,将医嘱丢到脑后,抱着秦桑儿大开大阖的作弄起来。秦桑儿旷了几日,也是意动的紧,夫妻两个尽欢一场沉沉睡去。到了次日,赵天赐的脸色便不对劲儿,青白里透着一抹灰气,眼珠子也没了精神。 次日一大早,秦桑先醒了过来,见赵天赐还睡着,秦桑便先起身梳洗,等她收拾好了过来,发现赵天赐还没有醒来,便推推赵天赐,娇声唤道:“大爷,该起床了。” 可是赵天赐却只是气若游丝的哼了两声,秦桑伏下身子 嫡女谋略第43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才听清楚赵天赐说的是:“桑儿,我好难受,快请太医!” 这一回,来的是赵天赐很信任的刘太医,他进门一看赵天赐的神色,便知道赵天赐又没遵医嘱,不由皱着眉头不客气的说道:“大公子,这身家性命可都是您自己的,要还是不要您自己做主,药,下官都开了,注意事项也都说了,您若是执意不听,下官也没有办法。” 赵天赐羞恼不已,却又知道是自己没忍住,只得说道:“您说的是,是天赐鲁莽任性,还请刘大人救我。” 刘太医摇摇头道:“大公子上回的脉案医正大人已经给下官看过了,华医正的药再是精到不过的,若是大公子能严格遵守华医正的医嘱,有个半年工夫,您这病便能除了根,眼下……唉,大公子,下官才疏学浅,恐怕要请华老医正出手才行啊。” 赵天赐心中凉了半截,无力的问道:“刘大人,我还能活几日?” 刘太医忙说道:“大公子误会了,您若是从些善加保养,这性命上倒无碍,只是……” 赵天赐赶紧追问道:“只是什么?” 刘太医低声说道:“只是从今往后,大公子只有清心寡欲了。” 赵天赐的脑子嗡的一声响,他只看到刘太医的嘴唇在动,却已经听不到刘太医说话的声音了。 而躲在屏风后头的秦桑听了刘太医的话,更好似被当头打了一棒,她才十八岁啊,连个孩子都没有,难道从此以后就要守活寡么?赵天赐于性之一事兴趣很大,已径将秦桑彻底的开发了出来,尝过了情欲滋味之后再守活寡,这让秦桑这个妙龄少妇如何能忍受。 过了好久,秦桑才回过神来,而外间的刘太医也在回复神智的赵天赐的强烈请求下开了药方子,不过刘太医一再说道:“大公子最好请华老医正诊诊脉,说不定华老医正有更好的方子妙手回春。” 送走了刘太医,赵天赐让秦桑将自己的脉案撕碎丢到火盆里烧了。这是他刚才再三求了刘太医,刘太医才给他的,没有拿回太医院备案。 “桑儿,你别听刘太医危言耸听,我不过是累了些,歇一阵子就好了,你别担心。”赵天赐见秦桑垂泪,便软语安慰她。秦桑心中苦涩,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的说道:“大爷说的是,妾身不担心。大爷,时候还早,您再多睡一会儿吧。” 赵天赐点点头,顺从的躺了下来。秦桑见他仿佛睡着了,才轻叹一声,站起来走了出去。秦桑一出门,赵天赐便睁开双眼,他看着秦桑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 送走了小华太医,赵天朗刚要去韩府,却听四九在一旁嘟囔,说什么安澜园要改成王妃的小佛堂,赵天朗脸色一沉,揪过四九便问道:“为什么要把安澜园改成佛堂?” 四九嘟着嘴说道:“还不是王爷非要在小佛堂养病,王妃不得不让出来、” 赵天朗腾的火气就冲到了脑门顶,他也不出门了,转身便往庆亲王妃的小佛堂跑,四九呲牙一笑,忙追了上去。刚才他一听说王爷要占王妃的小佛堂,便气不打一处来,因此才有意在赵天朗面前嘟囔出来,想让赵天朗给王妃撑腰呢。 刚跑到小佛堂口,赵天朗便见王妃亲手抱着青珠画的观音像从里面走出来,神色安宁平静,没有一丝不高兴的意思。赵天朗忙接过卷轴问道:“娘,凭什么就要您让出佛堂?” 王妃平静的微笑道:“傻孩子,只要有心,何处不是佛堂,不必拘泥于一处一地,你父王病着,心里头难免发燥,这里做佛堂多年,总有些个祥和安宁之气,他在这里养病倒也合宜。” 赵天朗了解王妃的脾气,王妃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再没有人能改变,他只是心有不甘,闷声说道:“他不是一向住在掬水院么,凭什么一病了就要来占娘的地方!” 王妃笑笑说道:“天朗,他总是你的父王,何况这整座王府都是他的,相助在哪里是他的自由,你这做儿子的怎么好干涉,好孩子,这里有娘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都快过年了,没得生些闲气。对了,前儿皇后娘娘赏了些稀罕果子,娘倒不爱这些东西,你回头送到韩府去,让韩老夫人和瑶瑶她们尝个鲜。” 赵天朗不好意思的说道:“娘您留着吃吧,她那里又。” 庆亲王妃温柔地笑了起来,抚着赵天朗的肩膀笑道:“你送去的是你的,娘给的是娘的心意。我只盼着你能早点儿成亲,娘喜欢瑶瑶,早些把她娶过门,娘也有个说话的人。” 赵天朗低头,心中涌出一种愧疚感,他自小到大便是宫中王府两头跑的,真正陪着他母亲的时间很少,王妃只生了他一个,怎么会不寂寞。 瞧着赵天朗有些难过,王妃打趣笑道:“好了,你这孩子就是心沉,娘不过白说说,瑶瑶过了门,那是你的媳妇,娘不会不识趣的整天霸着她的,放心吧。” 赵天朗忙道:“娘,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 “行啦,你是我的儿子,我还能不知道你,快忙你的去吧,等你成了亲,可就没有这等悠闲日子过了,趁着皇上还没交给你差使,好好玩玩吧,若是得空帮着娘送了给你外公和你岳家的年礼,也就算是帮了娘亲的忙了。”王妃笑着说道。 原本王府是管家权是在柳侧妃手里的,王妃平日里也不爱管这些事,只由着柳侧妃折腾,只要柳侧妃大面上过的去,没丢了庆亲王府的人,庆亲王妃也不说什么。可是如今柳侧妃病的起不了床,自然便没法子管家,况且经过上回王妃和世子逼王爷进宫求旨赐婚之事,王府的下人们都发觉原来王妃和世子才是最厉害的,因此见柳侧妃一病,便事无巨细都来加回王妃,王妃从前那种安详平静的生活便被打破了。 管家对庆亲王妃来说并不难,因为王妃身边的周嬷嬷和杨嬷嬷都是精明能干又忠心的,王妃也不必事事亲躬,只将差使分下去,自有周杨二位嬷嬷督办,况且王妃也放了话,大家办差办的好,自有重赏,若是谁的差使出了一丝差错,便打了板子撵出王府,永不再用。那些个王府仆人大多都是家生子儿,牵着几辈子的脸面,再者王妃这十九年来在王府之中虽然不问事,可是却缓慢的树立了自己的威信,大家一见王妃管事,倒比在柳侧妃手底下更用心一些,毕竟王妃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而柳侧妃,在王府的绝大多数仆人眼中,不过是个拿钥匙的丫环,和他们一般都是奴才,上不了大台面的。 “娘放心,外公家和瑶瑶家的年礼就有儿子亲自去送。”赵天朗忙将这份差事接了下来,陪着庆亲王妃看着仆人们将安澜园布置成佛堂,这才拿着王妃给的果子匆匆去了韩府。 韩府的门子回了进去,李氏打趣青瑶道:“昨儿世子才使人送来瑶瑶的生辰贺礼,今儿又来了,依我说,咱们若是一直不把瑶瑶嫁出去,便能收礼收到手软啦!” 韩老夫人被李氏逗的哈哈大笑,指着李氏笑骂道:“你这眼皮子浅又贪财的破落货,不说多给瑶瑶塞些私房,还打人家送给她贺礼的主意,你羞也不羞!瑶瑶,奶奶给你撑腰,回头只去你二婶的屋子里,瞧着什么好便拿什么,不用怕她心疼!” 李氏自然知道这是韩老夫人在开玩笑,只拍手说道:“哎哟哟,真真是有了瑶瑶娘眼里再没别人喽,可怜我日作夜作劳心劳力的,连娘句夸奖都得不着,真是冤啊……”说到“冤啊……”两字,李氏便学着戏子们拖长了声音,用花腔叫了起来,逗得韩老夫人笑的前仰后合,青瑶也笑得滚到了韩老夫人怀中,只囔着笑的肚子疼! 说笑了一回,李氏方才拉着青瑶回避了,好让赵天朗进来和韩老夫人说话。因一大早李氏便回了韩老夫人,韩老夫人同意让青瑶先把大房里的事情管起来,一来可解燃眉之急,二来也好让青瑶练练手,等她嫁到庆亲王府,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管家之事都不懂。 赵天朗进门,行礼问安,送上皇后娘娘赏下的稀罕果子,然后便问道:“奶奶,不知道大通寺之事爷爷和您是怎么处置的?” 韩老夫人淡淡一笑说道:“天朗,我正要与你说这事,陈氏已经被关进了柴房,贬做劈柴烧火的婆子,不过对外却只能说陈氏染重病,需要卧床静养,等办完你们的婚事才彻底发落她。” 赵天朗点点头,这样的处理方式虽然不是最解气,却是最合适的,如此处理可将对各方各面的伤害降到最低,赵天朗虽然心中恨极了陈氏,可是却没有恨的失去理智。 “那陈三呢?”赵天朗没有听韩老夫人提到陈三,陈氏的帮凶的下落,便又问道。 “陈三被你爷爷狠狠教训了一通,现在还关在马棚里,奶奶想着总这么关着他也不是个事儿,正想问问你的意思。” 赵天朗点头道:“好,那就请奶奶把陈三交给天朗带走,我把他交给傅大哥,五城兵马司的大牢空的很,傅大哥不会介意多个人给他手下的兄弟们练手。” 韩老夫人点点头,陈三原就是个地痞混混似的人物,平日里偷鸡摸狗为非作歹之事可没好做,让五城兵马司把他抓去,再合情合理不过的。 赵天朗原想见见青瑶,自从在大通寺听到青瑶的声音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见过青瑶本人呢,也不知道青瑶这几天过的好不好。想到昨天是青瑶的生辰,他都没有机会亲口向青瑶说一声“生辰快乐!”赵天朗心里便不是个滋味。 韩老夫人岂会看不出赵天朗的心思,只不过青瑶要学着管家,把大房里的事情管起来,哪儿抽的出时间来见赵天朗呢,因此韩老夫人只能让赵天朗失望了,只装着看不出赵天朗的小小心愿,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天朗你把陈三送到五城兵马司便回王府去吧,大年下的大家都忙,奶奶就不虛留你了。” 赵天朗低头掩去心中的失落,起身行礼告退,韩老夫人瞧着他那落寞的样子又有些心疼,便说道:“菱花,去告诉大小姐,让她整治一匣子点心给世子带回去,请王妃品尝。” 赵天朗闻言立刻眼睛一亮,整个人的都神采飞扬起来,看得韩老夫人心中暗笑,只说道:“我有了年纪精神短,天朗你自便吧。” 赵天朗目送韩老夫人去了里间歇息,然后便轻车熟路的去了颐年居的小厨房。果然青瑶听了韩老夫人的话,正在收拾给赵天朗的点心。 “瑶瑶……”一看到青瑶,赵天朗不禁有些激动,忍不住高声叫了起来。倒吓了全神贯注调鱼胶粉的青瑶一大跳。她抬头白了赵天朗一眼,轻嗔道:“大呼小叫做什么呢,想吓死人啊!” 在赵天朗的眼中,青瑶无论怎么样都是最美的,那怕是翻个白眼儿,也美的让他魂不守舍,心脏都跳错了节拍。“瑶瑶,你做什么呢,我来帮你!”赵天朗一时忘情,快步走上前来对青瑶说道。 青瑶摇摇头,用胳膊肘挡着赵天朗说道:“不用啦,你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样的程度,别捣乱了好不好?” 赵天朗也不生气,只乖乖儿站在一旁问道:“瑶瑶,你要做什么点心?” 青瑶笑道:“刚才你拿来不少果子,我打算做杂果布丁。” “杂果布丁?”赵天朗念着这个很陌生的词语,很困惑的看着青瑶,青瑶笑笑,将赵天朗推到一旁,将她调好的鱼胶粉煮开,倒入切好的各色果子,然后将锅里的粘稠的液体注入先准备好的各色花型小模子,放凉了之后青瑶才说道:“香如,把模子盖好放到冰块上冰着。等冰透了就收回来倒在缠丝红玛瑙水晶盘里。”香如应了一声,忙端着模子出去了。 赵天朗笑着问道:“这就算完了?” 青瑶点头道:“嗯,完了。” 赵天朗笑道:“完了好,完了好。瑶瑶,昨天是你的生辰,我还没有恭贺你,今天补上不算晚吧。” 青瑶笑笑,夏若淳的生辰是七月初七,并不是十一月二十九,所以对于昨天那个日子,青瑶根本就没有感觉,不过看到赵天朗眼中的希望,青瑶便眼儿微眯的笑道:“当然不完啦,有心就不会晚。” 赵天朗走到青瑶面前,一把拉住青瑶的手,青瑶吃了一惊,正要推开赵天朗,赵天朗却变戏法似的将一只小小的白玉蝉放到青瑶的手中,微红着脸说道:“瑶瑶,这是我自己雕的,你别嫌丑。” 青瑶一下子怔住了,她缓缓曲起手指,握住掌心那还带着赵天朗体温的白玉蝉,心中充满了感动,赵天朗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带给她惊喜,上回去见田田如此,这一回送自己他亲手雕的白玉蝉也是如此。 “瑶瑶,你……喜欢么?”赵天朗有些紧张的看着青瑶,小心翼翼的问道。 青瑶轻轻点头,伸开手,仔细的抚摸着那只白玉蝉,说实话这玉禅的刀功实在不怎么好,青瑶需要很努力的看,才看出这是一只蝉,不过青瑶看的出来,这玉蝉身上的每一条刻痕,赵天朗刻的都极为用心,每一处都打磨的在非常光滑圆润,丝毫没有滞手之感,必是盘了好些时日,才能有这样油润的手感,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青瑶知道这只白玉蝉的含义,这是赵天朗在向她表示他是她的知音,人生若此,青瑶夫复何求。 “子纲,我很喜欢,你说若是我将这玉蝉作簪头可好看?”青瑶含笑将白玉蟾举到头上,比给赵天朗看,赵天朗看着青瑶的笑颜,已经痴了,只呆呆的点头道:“好看!” 赵天朗那不夹杂着任何杂质的爱怜目光先让青瑶心头暖极了,她主幼伸手拉过赵天朗的手,赵天朗立刻紧张的呼吸急促起来,青瑶含笑,将掖在襟内的一只小巧的如意形香囊拽出来,放到赵天朗的手中,赵天朗如获至宝,忙将这只香囊掖到领子里面,青瑶不好意思的说道:“子纲,是我自己亲手做的。” 大秦旧俗,已经定了婚的女子在春节之时必会精心绣制香囊,在里面放入自己特别调制的香草干花,在上元佳节之时悄悄送给她们的未婚夫,姑娘是否心灵手巧,可就全体现在这绣香囊上了。青瑶在大通寺那几天,被华灵素和小满催着便绣了一只。这会一激动,便先拿了出来。 “我知道,瑶瑶,有你送我的香囊,今夜我能好好睡一觉了,有这个香囊,就象你陪着我一般。”赵天朗紧紧拉着青瑶的手,心潮澎湃的说着,听在青瑶的耳中,让她又羞又喜又甜蜜,原来两个人倾心相爱,这种感觉竟是如此的美妙。 赵天朗手上微微用力,便将软软的青瑶揽入怀中,青瑶比赵天朗矮了一头多,正好靠在赵天朗的胸前,听着他那如擂鼓一般的心跳,青瑶却觉得自己无比的安宁。 “大小姐……呀……”小满的叫声伴随着她的脚步声传来,青瑶和赵天朗皆是身子一震,两个人慌忙分开,可是小满已经跑了进来,将二人相拥的一幕看了个正着,小丫头“呀”的叫了一声,扭头便跑了出去。 青瑶红着脸叫道:“小满回来……” 片刻之后,比赵天朗和青瑶还尴尬的小满低着头走了进来,她边走边摇头道:“大小姐,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瞧着小满的样子,赵天朗和青瑶不由笑了起来,青瑶拉过小满嗔道:“若什么都没看见,小满你岂不就成了瞎子,这么可爱伶俐的小丫头变成瞎子,我可舍不得。” 小满缓缓抬起头,偷眼看向青瑶,小小声的问道:“大小姐,您不生气?” 青瑶笑道:“你又没做错事情,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小满轻出一口气道:“大小姐您没生气就好。” 赵天朗因着青瑶的关系,也觉得小满这个小丫头挺可爱的,便拍拍小满的头笑问道:“小满,找你家小姐做什么?” 小满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来意,便说道:“大小姐,刚才柳姨娘使人来回大小姐,要求领皮子做衣裳,那个叫小玉的丫环在外头等着。” 青瑶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我知道了,此事不急,回头我会处置的。” 赵天朗因为柳侧妃的关系,对于“柳”这个姓氏有种特别的敏感,在小满走后,赵天朗皱眉道:“瑶瑶,柳姨娘是什么人?” 青瑶蹙眉说道:“我父亲的三姨娘,在江南任上纳的,听说当时是以贵妾身份进门的,如今那个女人失势,父亲的房中便数着这位柳三姨娘了。” 赵天朗皱眉点了点头,他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个柳三姨娘和柳侧妃之间有什么关系一般。 青瑶见赵天朗皱眉,便浅浅一笑说道:“看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怪没意思的,子纲,王妃近来好么,上回去你家,我听王妃咳嗽了几声,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青瑶的贴心让赵天朗心里很熨贴,含笑说道:“娘身子已经大安了,每年秋冬之际娘都会咳几声,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喝几付药就没事儿的。” 青瑶听了这话,忽然想起以前听田田说过的一道药膳,便笑道:“是药三分毒呢,子纲,反正杂果布丁还得一会子才能得,我就这个蒸个川贝雪梨蛊,你带回去请王妃娘娘尝一尝,若然吃着好,我就把方子写下来,让王妃一入秋就开始吃,连吃上十日,估计这一冬都不会再犯咳嗽的毛病了。” 赵天朗拉着青瑶的手笑着说道:“瑶瑶,你今天做了我带回去,可是我不要你的方子,以后你天天给娘做。” 青瑶怎么会听不明白赵天朗的意思,只羞红了脸背过身去,却轻轻点了点头。赵天朗欢喜的从后头搂住青瑶的纤腰,轻吻着青瑶的乌发,喃喃说道:“瑶瑶,我好欢喜!” 青瑶向后靠着赵天朗的背,心里涌动着一种特别的安全感,仿佛赵天朗为她撑起一片永远阳光普照的天空,在这片天空下,她可以象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飞翔。 只是这么相拥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声香如的刻意的干咳,才惊醒了这对有情人。青瑶忙推开赵天朗,有些慌乱的整整头发,然后才强做镇静的问道:“香如,布丁可冻好了?” 门外传来香如的声音,“回大小姐,已经差不多了。” 青瑶便扬声道:“那便扣出来吧,不要冻的太结实了。”说罢,青瑶飞快的去架子上取下一颗雪梨,去蒂挖核,放一小勺刚刚碾碎的川贝粉,再放一块莲子大小的雪花洋糖,然后将梨盖用签子簪好,放到蒸锅里隔水炖了起来。赵天朗在旁边看着,笑着问道:“就这么简单?” 青瑶点头道:“是啊,就是这么简单,其实子纲你也可以学了给王妃做。” 青瑶叫庆亲王妃为王妃,让赵天朗听着很不爽,只从后面箍着青瑶的腰,在她的耳畔低低说道:“不许再叫王妃!” 青瑶侧过头微微皱眉道:“可是她本来就是王妃,不叫王妃又叫什么呢?” 赵天朗忍不住在青瑶白嫩的小脸儿偷亲了一下,看着红晕浮起,赵天朗心情大好,在青瑶耳畔低语道:“当然是跟着我叫娘啦!” 青瑶大羞,抬脚跺在赵天朗的脚上,趁着赵天朗呼痛之际挣脱了他,撅着红润润的小嘴嗔道:“讨厌,人家不理你这个大坏蛋了,你快出去!” 看到青瑶这么可爱的样子,赵天朗那里还忍得住,便想上前抱住青瑶,可青瑶却哈腰一闪,从赵天朗的肋下跑了出去,一路洒下银铃般的笑声,只叫道:“你看好了锅,大火蒸一刻钟就行了。” 赵天朗摇头笑笑,原来只要有青瑶的地方,那怕是在厨房中,他也会感觉身在天堂。 带着青瑶亲手制作的点心回到庆亲王府,赵天朗第一时间去了安澜园,呈上青瑶的心意。庆亲王妃听说青瑶只是听了自己咳嗽两声,便放在了心上,自然是开心无比,一道寻常的川贝炖雪梨,便让庆亲王妃感动的滚下了珠泪。唬的赵天朗忙揽着母亲的肩膀说道:“娘您别难过,以后儿子会和瑶瑶好好孝敬您的。” 庆亲王妃拭了泪,破涕为笑道:“真是个傻孩子,娘这是高兴,有这么好的媳妇,娘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难过呢。” 一屋子的丫环嬷嬷都识相的给庆亲王妃道喜,在她们中有几个丫鬟嘴上道喜,心中却不服气的很。其中最不服气的自然就是丫鬟银心。银心是整个庆亲王府生的最好看的丫鬟,因她的娘就是服侍庆亲王妃的,因此在银心八岁的时候,便也跟着银心娘一起服侍王妃,如今银心十五岁,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王妃又是个好性情的,平日里对下人都很温和,何况是对待自己的贴身丫环呢,因此银心倒被养出些副小姐的脾气。上次青瑶到庆亲王府,银心病了,被王妃放回家养病,所以她没有见到青瑶,因此在听了其他的丫环嬷嬷们夸赞未来世子妃生得美丽之时,银心总是不服气,总觉得她不可能比自己还美。 银心暗自腹诽着青瑶,庆亲王妃和赵天朗却不知道,这母子两人还在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儿,赵天朗只说想早些成亲,逗得庆亲王妃笑个不停,却不知道让几多个丫鬟咬碎了银牙。 再说回伏威将军府,那柳三姨娘撒娇使痴的想向韩大老爷要管理大房事务的权利,韩大老爷却没有答应,只让她好好养胎,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比什么都要紧。柳姨娘便委屈不已的说道:“老爷,妾身是个姨娘,在府里人头也不熟,若是被欺负了可怎么办?” 韩大老爷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谁会欺负你?别想那么多了,如今陈氏已经被我罚到柴房里,她的身份比你还低,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柳姨娘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停了片刻才低低头道:“老爷,如今大小姐掌权,若是……” 韩大老爷烦了,霍的站了起来说道:“青瑶还能刻薄了你么?” 柳姨娘慌了,只垂泪道:“老爷别生气,妾身什么都不说了还不成么,便是大小姐刻薄妾身,那也是妾身的命!” 韩大老爷怒道:“她不会刻薄你,若然真是刻薄了,还有本老爷给你做主,你慌个什么。” 就是因为韩大老爷这话,柳姨娘这才派了丫环催命似的向青瑶要皮子做衣裳,她要试试这位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性情,也好做出下一步的计划。 青瑶送走了赵天朗,便来到栖梧居,这里才收拾出来给青瑶住,因着韩老夫人对于给青瑶采办嫁妆的狂热,颐年居的东厢房里已完全没法放下那么多箱笼,只好按先前说的,将栖梧居收拾出来给青瑶放嫁妆用。因青瑶现在要管着大房的事情,让下人们在颐年居里进进出出不方便,所以便开了栖梧居的正厅暂时做了管事厅。 将柳三姨娘的丫鬟双成传上来,青瑶淡淡说道:“查查老例对对册子,将三姨娘今冬的衣裳份例关了给她。” 香如在一旁查了册子,恭敬的回道:“回大小姐,姨娘们的份例是两套灰鼠,两套丝绵,因三姨娘在江南,便不曾拔下。” 青瑶点点头道:“小满,拿了对牌去库里取两件灰鼠皮子并四匹青江绸让她带回去给柳三姨娘。量了尺寸交到针线房,让她们在年前做出来,过年的时候好穿。” 双成原本带笑的脸上立时僵住了,需知柳三姨娘在江南的时候,从来都不穿灰鼠的,只穿什么玄狐雪貂猞猁等上等皮毛,而且缎子用的也多是妆花缎或是缂丝提花织锦等物,青江缎,柳三姨娘怎么肯穿呢,那会磨粗了她娇嫩的皮肤。不过双成没有立刻提出来,只向青瑶行礼之后,便跟着小满去库房提料子了。 回到了远逸堂,柳三姨娘一看双成带回的料子,便气的紫胀了面皮,拧着双成的胳膊叫道:“死丫头,我何时穿过这种料子的衣裳,你是聋了还是瞎了,连话都不会说!怎么不把这些东西当场摔到她的面前!” 双成扑通一下跪倒,哀求道:“小姐,这是府里姨娘的份例,您就忍忍吧。” 柳姨娘“呸”的一口啐到双成的脸上,骂道:“我忍,我凭什么忍,不就是个丫头么,迟早要嫁出去的,我生了璞哥儿,肚子里还怀着一个,竟然被她如此做贱,我……我……我还能在这府里立住脚么!你这个蠢丫头,我是那种缺衣裳的人么,我为什么要要料子你难道不知道?” 双成垂着头不敢说话,她自然知道柳姨娘从来不缺衣裳,这回进京之前,柳姨娘只大毛衣裳就做了六套,哪一件拿出来,都是文彩辉煌的,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 看着那两件灰鼠皮子和四匹粉红鸦青湘色湖蓝的青江缎,柳姨娘眼珠子一转,便捂着肚子叫了起来:“哎哟哎哟……肚子好疼……” 双成吓了一跳,慌忙爬起来说道:“三姨娘您怎么了?” 三姨娘冷冷一笑低声道:“我没事,不过你得去报给老爷,就说我动了胎气。” 双成会意,虽然她心里并不认为柳三姨娘这个行为是合适的,可是她是三姨娘的丫鬟,主子有话,她怎么能不照着做。 没过多一合儿,双成便将韩大老爷找了过来,韩大老爷一听柳三姨娘动了胎气,倒也有些个紧张,忙到面厢查看。因陈氏的东西都在正房之中,韩大老爷也没有信任柳三姨娘到了完全没有秘密的程度,所以柳三姨娘提出要进正房,被韩大老爷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看到柳三姨娘一行泪一声叫唤的,韩大老爷慌忙叫道:“大夫,快打发人去请大夫!” 柳三姨娘扯住韩大老爷的手叫道:“老爷不要,别为了妾身闹的沸反盈天,没得招人嫌!” 韩大老爷皱眉,这话明显是话里有话,他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儿,便看到摊在桌子上的灰鼠皮和青江缎。看到这些东西,韩大老爷有些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便坐在桌旁问道:“好好的怎么又动了胎气,果然不要紧么?” 柳姨娘垂泪道:“老爷放心吧,妾身没事的,只是……老爷不用理会妾身,过会子就好了。” 韩大老爷皱眉,他本就不想理会这些内宅之事,便起身说道:“没事便好 ,你好好养着,我还有事。”说完,韩大老爷提腿便走。柳姨娘急了,她可还没有告状呢,怎么能让韩大老爷就这么走了。于是柳姨娘运起她的撒娇大法娇滴滴的叫道:“老爷……”一声“爷”宇的尾音足足拐了九曲十八弯,果然就叫住了韩大老爷。 韩远城转身走回床边,垂目看着柳姨娘问道:“想说什么?” 柳姨娘哭道:“老爷,您要给妾身做主啊,您看大小姐这都给的是什么料子,妾身自跟了老爷,老爷何曾让妾身这么寒酸过!” 韩大老爷皱皱眉头,那灰鼠皮和青江缎他也看不上,这些年来官越做越大,排场也越来越大,韩大老爷早就忘记了当年穿着灰鼠皮袄那暖和幸福的感觉了。 “这是府里的老例,姨娘只能穿灰鼠的,你不喜欢就不做好了,为这点事哭闹,羞不羞?再者,上京之前你不是做了好几件大毛衣裳,拿出来穿就是了。”韩远城微微皱眉,一进家门就被暴打一顿还是有效果的,这若是放在以前,韩远城铁定直接把青瑶叫过来训斥一通了,可是现在,他却是皱着眉头在说柳三姨娘。 柳三姨娘掩面哭道:“老爷,您怎么能这样说呢?这个月妾身肚子里这肉长的特别快,先前在江南做的大毛衣裳已经小了,难道您堂堂三品大员,连让家人穿件儿好点的冬衣也不能够么,您在江南可不是这样的,怎么一回了京,却让只记得女儿给管死了。” 韩远城脸色一沉,甩开拉着自己的柳三姨娘的手,沉声怒道:“你好大的胆子,连爷也敢非议!青瑶既然发了料子给你,就用那些料子做,你没跟我之前,能有件青江缎的新衣裳?”说罢,韩远城甩手走了出去,不过柳三姨娘的话,到底在韩远城心里种下一颗猜忌的胚芽,韩远城忽然想起他回京也有几日了,可是 庆亲王世子赵天朗却一回都没有来拜望过他,韩远城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刚走出西厢房,韩远城便看到颐年居的两个婆子抬着一小筐果子走了进来,看到韩远城,两个婆子忙将果子筐放下,过来给韩远城请安,韩远城指着筐子问道:“这是什么?” 一个婆子便笑着回道:“回大老爷,这是世子爷刚才送来的果子,老夫人让奴婢们分送给大老爷二老爷,都尝尝鲜,这可是皇后娘娘赏给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又送给老夫人的。” 韩远城双目一缩,冷声问道:“这是世子亲自送过来的?” 两个婆子还不知道自己惹了祸,犹自笑道:“可不是呢,是世子爷亲自送来的。” 韩远城冷哼一声,双手一甩袖子,反背到身后,怒冲冲的走了。两个婆子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她们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何处,只得将东西交给远逸堂的管事嬷嬷,连赏钱都没得便回了颐年居。 韩大老爷回到正房,愤怒的“啪”一掌拍到桌上,那张桌子是黄花梨的,很硬,震得韩大老爷手疼,他提手一通乱甩,仿佛感觉好些了,才怒冲冲的坐在椅上,自言自语道:“好啊,好个庆亲王世子,你也太托大了,到了我家都不来拜见我,筒直岂有此理!”韩大老爷气的直呼哧,却发现自己奈何不了赵天朗。 这门婚事是皇上下旨赐婚,由不得他韩远城说不答应就不答应,况且韩远城也听他的弟弟提起过赵天朗,言辞之前,韩远关对赵天朗极为推崇,大有恨不得让赵天朗做他自己的女婿的意思,当然,那只是韩远关夸张的说法 ,他就算是想生个女儿,也来不及喽。并且最要紧的一点,韩老将罕和老夫人对赵天朗这个孙婿,那是越看越顺眼,三五不时就会叫他到自己家来脚个天儿吃个饭什么的,以至于赵天朗在伏威将军府,比在自己家还自由, 整个韩府的下人都已径当赵天朗当成正经主子了,与赵天朗相比,韩远城发现自己都没有他在韩府混的开。 不过韩远城总觉得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一股阴暗心理油然而生,韩远城喝道:“来人,叫大小姐过来!” 青瑶刚整理完大房库房的账册和存货,发现少了好些贵重东西,她正想问一问,便听到韩大老爷叫她到远逸堂的消息。青瑶并不以为韩大老爷是为了她按规矩发给柳三姨娘东西而找事,便让香如带了账册去了远逸堂。 一进正房房门,韩大老爷便黑着脸吼道:“给我跪下。” 青瑶心中暗自懊恼,怎么就忘记带跪的容易了呢,早知道这个便宜爹回来受了气,必要找个出气筒的。而跟着青瑶的香如一见情势不对,便将迈入门口的左脚收回来,然后一路飞奔回了颐年居,回去为青瑶搬救兵了。 恼归恼,好在青瑶今日穿的是雪貂皮里的摇既梗萑幻挥邪莸妫蛏先ヒ彩侨砗秃偷牟2荒咽堋g嘌崛构蛄讼氯ィ啡窗毫似鹄矗媚撬宄旱难劬醋藕罄弦迩辶亮恋奈实溃骸安恢嘌砹耸裁词拢盖滓g嘌蜃牛俊?br /> 韩大老爷一瞪眼睛吼道:“女子需遵从三从四德,在家从父,为父让你跪,你还敢反诘为父?真真是岂有此理,为父不给你立点儿规矩是不行了!” 青瑶这阵子被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娇养的不肯吃亏了,只抗声道:“父亲让青瑶跪,青瑶已经跪下了,只是青瑶不知身犯何过,请父亲明示,这样也是不遵三从四德么!” “你……你……”韩大老爷被青瑶的伶牙俐齿顶的直喘粗气,他抓过桌上的紫檀如意便要扔向青瑶,可是那紫檀如意刚飞到一半,便被一件东西磕飞到一旁,然后,韩远城便听到一声极为愤怒的大吼:“韩远城,你敢动瑶瑶一个手指试试看!” 第一百零七章(上) 韩远城一听到那声怒吼,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原来这声中气十足的怒吼正是韩老夫人发出来的。刚才香如见势不妙便立刻飞奔回颐年居,搬来了老夫人这尊大佛当救兵。 “娘,您怎么来了?”韩远城忙迎上前,伸手欲扶韩老夫人,可是却被韩老夫人一把推开。韩老夫人怒冲冲的瞪着韩远程,铁青着脸说道:“瑶瑶起来,到奶奶这里来,看谁敢动你一指头!” 青瑶站起来走到韩老夫人的身边,伸手挽着韩老夫人的胳膊,红润润的小嘴儿撅着,满脸写满了委屈。韩老夫人最看不得青瑶这幅委屈的小模样儿,立刻满脸疼爱的拍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吓坏了吧,别怕别怕,奶奶给你做主。” 韩老夫人径自走到主位坐下,瞪着韩远城冷喝道:“韩远城,你好威风啊!” 韩远城扑通一声跪在韩老夫人面前,连声道:“儿子惶恐。” 韩老夫人拍拍青瑶的手说道:“瑶瑶,你先回去歇着。”青瑶点头,想韩老夫人和韩远城行了万福礼,便带着香如退了下去。韩老夫人教训儿子,她这个做孙女的在场到底不合适。 青瑶走后,才冷哼一声问道:“你父亲和我教训你,倒是教训错了,所以你拿瑶瑶出气!好啊,这些年你的官越做越大,脾气也越来越大啊!” 韩远城跪在地上没敢起来,只委屈的辩解道:“娘,儿子没有,儿子只是教导女儿,让她懂得遵守三从四德,不要丢了我们韩家的人。” “啪”的一声,韩老夫人重重拍在桌子上,这一声可比刚才韩远城自己拍的那一下有气势多了,韩老夫人怒道:“三从四德,你要与为娘讲三从四德,你爹还健朗着,还轮不到你在我面前说三道四。教导瑶瑶?你拿个木头砸向青瑶,就是教导了?若不是为娘出手快,让你砸着瑶瑶,我看你拿什么赔我一个好孙女儿。”刚才韩老夫人远远看到韩远城把那紫檀如意丢向青瑶,情急之间便甩出套在手腕上的蜜蜡手珠,才将那紫檀如意磕飞,要不青瑶非得被砸中,指不定会受什么样的伤。 韩远城可是体会到了刚才他强词夺理的时候青瑶的感受了,只是他可没有青瑶那样的胆子,敢直接反驳韩老夫人,只得赶紧说道:“儿子不敢。” 韩老夫人狠狠瞪了韩远城一眼,怒道:“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说,到底为什么要打瑶瑶?” 韩远城说不出自己心底那点子阴暗的念头,可韩老夫人又逼的紧,韩远城鬼使神差的,忽然说了一句:“青瑶她不敬庶母。” 韩老夫人一听这话心里的怒气更大了,她腾的站起身来,大步走到韩远城的面前,伸出手钳住韩远城的耳朵,狠狠一转,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瑶瑶不敬庶母,你那周谢两个姨娘差点儿被你那个好老婆虐待死,是瑶瑶看不下去,才将她们两个连同青雪青鸾从这远逸堂接了出去,又安排住处又安排医药的,她这叫不敬庶母?韩远城,你的心长到脚后跟上了,这样没良心的话你也说的出来。你去问一问访一访,整个伏威将军府,谁不说瑶瑶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哼,亏你有脸说得出这种话,你倒说来我听听,瑶瑶怎么不敬庶母了,她不敬的又是哪一个庶母?” 韩远城理屈辞穷,而且耳朵又被韩老夫人死死揪着,老夫人手劲儿大,疼的韩远城直咧嘴,哪里还说的出话来。韩老夫人便又自行说道 :“你便是不说,我也知道是哪个小蹄子在你面前嚼的蛆,韩远城啊韩远城,你如今真是出息了,为个小老婆便要打亲生女儿,你未禀父母便私纳小妾,为娘都还没有说你,似这样的搅家精留着何 嫡女谋略第44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用!等她生下孩子,把孩子留下,叫人牙子来把她卖了,卖的远远的,省的她挑拨你们父女的关系。” 韩远城哑口无言,他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若是他再替柳三姨娘说话,只会更激起韩老夫人的怒气,拧着韩远城的耳朵又转了一圈骂道:“你哑巴了,没话说了?” 韩远城无奈,只有给韩老夫人磕头,边磕边极度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请母亲息怒,都是儿子不好,儿子错了。” 韩老夫人这才松手放过韩远城的耳朵,沉声说道:“你父亲昨天才教训了你,娘今天便不再罚你了。你好好想想,别把金玉当瓦砾,瑶瑶是个好孩子,从前你对她极为疏忽,也该好好弥补于她,什么都不念,你也得念着她的亲娘,意如拼了性命不要为你生下青瑶,不是让你这样对她的,你这样,让意如如何能瞑目?”说完,韩老夫人便迈步走了出去。留下韩远城一个人跪在地上,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回到了颐年居,韩老夫人将青瑶叫过来,对她笑道:“瑶瑶,今日你爹爹委屈你了,可他到底是你的父亲,可不许真的恼了他。” 青瑶轻轻点头道:“瑶瑶明白,爹爹总是爹爹,青瑶知道爹爹心情不好,心里并没真的怪他。” 韩老夫人这才笑道:“我们瑶瑶就是懂事的好孩子,今天也是香如这丫头机灵,可得好好奖赏她,若不是她来报信,你那糊涂爹只不定要让瑶瑶受什么委屈呢,不过呢,他也不是有心的,瑶瑶告诉奶奶,是不是话赶话儿的让你爹爹下不来台了?” 青瑶嘟着小嘴说道:“人家就是问问爹爹为什么要让青瑶跪下,青瑶犯了什么错,爹爹便恼了,拿着那紫檀如意丢青瑶,幸好奶奶及时赶到救了青瑶一条小命呢。” 韩老夫人笑道:“瑶瑶心里还委屈呢,奶奶已经教训过你爹爹了,咱也没真受伤,不许生气了啊,这大过年的,咕嘟着小嘴可不好看。” 青瑶笑笑,转移的话题说道:“奶奶,其实刚才青瑶去见爹爹,是有事情回禀的,可是爹爹都不肯听青瑶说。” 韩老夫人眉头微皱的说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青瑶想了想,有些犹豫的说道:“奶奶让青瑶暂时管理大房的事物,刚才青瑶才清点了账目和库房里的东西和存银,有不少的出入,账册上列出单子的,可是库里却没有东西,便是银子的数目也不对,青瑶把这几年的收支统计了一下,足有五万多两银子的空额。青瑶以为……会不会被那个女人转到私库中了,便想找爹爹说一说,可是……” 韩老夫人点头道:“这是件要紧的事情,回头我去给你爹爹说说,瑶瑶,这看账本子最是耗精神,你别太累着了。” 青瑶含笑说道:“眼看还有两个多月嫂子就进门了,青瑶总不能把一本烂帐交给嫂子吧,这会儿多费些工夫,以后嫂子接着管家便能轻松一些。” 韩老夫人笑道:“难得瑶瑶想的周到,你和灵素能这么要好,奶奶看了心里真高兴。瑶瑶,你把对不上帐的东西银两列出来,奶奶这就让爹爹自己查去。”毕竟涉及到陈氏的私房,青瑶也不好说的做的太多,因此便将列好的单子交给韩老夫人,让韩老夫人亲自和韩远城说去了。 韩远城被叫到了颐年居,看了青瑶整理出的单子,韩远城双眉紧皱的说道:“娘,儿子这就回去清点那贱人私藏的东西,查清楚了再来回答。” 回到远逸堂,韩远城刚绕过小小的照壁,便看到韩青环和韩青江鬼头鬼脑的从陈氏原本住的房间里跑出来,韩青环抱着一个首饰匣子,韩青江怀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揣着什么东西。 韩远城心中起疑,大喝一声道:“站住,谁许你们进去的!” 韩青环吓了一大跳,手一松拿抱不住首饰匣子,“当啷”一声,首饰匣子掉在地上摔成两半,各色金灿灿明晃晃亮晶晶的首饰撒了一地。韩远城一看,脸都气青了,大步上前劈手便扇了韩青环一记耳光,怒骂道:“小贱人,如今连偷东西都学会了,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韩青环捂着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爹爹,我没有偷东西,这些都是娘给我准备的嫁妆!” 韩远城却不理会韩青环,走到韩青江的面前,伸手将韩青江的衣服前襟重重一撕,韩青江怀里兜着的金锞子和银票便落了一地,韩远城气的脸都变了形,只提脚猛踹韩青江,边踹边骂道:“混账东西,我叫你不学好,叫你偷东西……” 韩青江当然不会死站着挨踢,只哈腰伸手抓起一叠子银票便往自己的屋子跑去,韩远城气的七窍生烟,却因为这前日被韩老将军胖揍一顿儿行动迟缓,追不上韩青江,只能回头怒视着韩青环,吓得韩青环身体直哆嗦,便后退边连声说道:“爹爹,女儿真的没有偷东西,这些都是娘亲给女儿准备的嫁妆,娘亲说,若是没有足够份量的嫁妆,女儿嫁到威国公府便会被人瞧不起,女儿比不上姐姐,有那么丰厚的嫁妆,娘怕女儿被人看不起,便用私房给女儿添置些首饰衣裳,爹爹,女儿没有撒谎,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您就去问娘。” 韩青环如今也学精明了,她知道打出威国公府的旗号,让她的爹爹心里存着顾忌,在对她下手之前,要仔细的考虑清楚。 果然韩远城正欲举起的手放了下去,只怒道:“你一个姑娘家,整日嫁妆嫁妆的,真是不知廉耻!” 韩青环忙跪了下去,哀声哭道:“爹爹,女儿也不愿这样,可是……娘被您罚了,女儿没了娘的照看,不自己想着还能指着谁去,青环命苦,不得爷爷奶奶的疼爱,爹爹虽然疼爱女儿,可是却远在任上,如今娘又……青环的命好苦啊,同样是许了人家,爷爷奶奶却只想着大姐,凭是什么稀罕东西都不惜一切弄了来给姐姐添妆,可是青环却什么都没有,爹爹,姐姐是未来的世子妃,身份贵重,可是女儿要嫁的是太后娘娘最疼爱的侄孙,也……” 韩青环边哭边给韩青瑶上眼药,哭得韩远城心烦意乱,不由的竟受了青环的影响,只沉声说道:“你们姐妹两个出阁之事,自有为父安排,你哭什么,难道我还能委屈了你!还不回房去,只这样成何体统。” 韩青环心中暗喜,也不去拿那些撒落在地上的首饰,便回房去了。韩远城四下看看,见竟然没有一个丫环能上来服服侍,便亲手将那些首饰捡回匣子里,将匣子拿回屋子。 韩远城进屋之后,便在屋子里还始了地毯式搜查。就连陈氏素日盖的被子都被韩远城撕开了,看看里面是不是夹藏着什么。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韩远城在陈氏的暗八仙拨步床上发现了床板下的暗盒,在暗盒里竟然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叠银票,韩远城细细一数,竟有二十三万两之多,韩远城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平日里并不会把官俸和其他灰色收入都给陈氏,每年最多不过给她几千两银子,就那几千两银子,陈氏还得花费,她怎么都不可能攒出这二十三万两银子的巨款,这银子,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再翻看陈氏的首饰,韩远城发现,这些首饰明显分为两类,一类自然是真金白银玉之类的贵重首饰,还有一类便是看上去不起眼,做工和材质都不是特别好的寻常首饰,而且这些寻常首饰以各色长簪居多。韩远城随便拿起来枝放在手上掂一掂,比他预计的还轻,韩远城皱眉头,将簪子随手往旁边一丢,那簪子在桌子边上磕了一下,发出一声有发闷的“空……”的声音,然后便掉在了地上。 韩远城双眼一睁,立刻蹲下来捡起那枚银簪,发现簪棧丫豢某鲆桓霰裎眩冻怯檬种傅说邢柑松簦缓蟊憬19幽玫窖矍埃邢傅难芯科鹄础?br /> 看了好一阵子,韩远城才发现在簪头后有一条极细的的细链,他试着扭动簪头,果然将那簪头扭了下来,露出一个小圆口。韩远城心念一动,立刻将那叠银票最上头的一张按照原来的折痕卷起来,细细的一小条刚好能从小圆口查下去。韩远城顿时明白了,他立刻将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快步出门,反身将门锁上。然后便去了关押陈氏的柴房。 陈氏已经被关在柴房里一天多了,这一天多以来,只有人从外头丢了一个又干又硬黑不溜秋的馒头进来,除此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陈氏迷迷糊糊的躺在柴草堆旁,身子蜷缩成一团,再没了平日里颐指气使的威风。 韩远城进门,他很不适应柴草堆的气味,只用帕子捂着鼻子,用脚踹了陈氏一下,怒道:“贱人,爷有话问你。” 陈氏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看清来人是韩远城,她的嘴角扯动一下,勾起一种耐人寻味的笑意。 韩远城看到陈氏那怪异的笑容,心中极恼火,只怒骂道:“贱人,你都背着我做了什么好事,还不从实招来!” 陈氏吃力的靠着柴草堆坐了起来,冷冷笑了一下,费力的说道:“妾身不知道大老爷要问什么?” “大房的库里少了五万两银子和许多贵重之物,说,你把这些银子和东西弄到哪里去了?”韩远城怒气冲冲的喝问。 “哦,大老爷真是英明,这么快就查出来了。”陈氏不仅不回答,反而用讥讽的语气嘲弄韩远城,韩远城大怒,抓起旁边捆柴草的麻绳便要抽打陈氏,陈氏却有恃无恐的一梗脖子说道:“老爷打啊,最好立刻把妾身打死,不过妾身若是被打死了,老爷这十几万两银子的家私可就再没着落了。” 韩远城指着陈氏,喘着粗气叫道:“你……好个贱人,你以为老爷我就奈何不了你么!”说着刷的一下便挥舞麻绳抽到陈氏的身上,陈氏本能的用手抱着头,缩成一团护着自己,任韩远城将一下又一下的抽打。韩远城是个文人,能有多大的力气,况且那麻绳也有些朽了,打人也没有多疼。 韩远城自己也是带伤之人,打不几下便累得不行,只得丢了麻绳,坐在柴房里的破条凳上,瞪着陈氏喝道:“贱人,还不从实招来,莫非真要我把你送以官府里治罪不成?” 陈氏见韩远城不打了,便也松开抱着头的手,喘着粗气问道:“老爷要妾身招什么?” 韩远城怒道:“你把爷的银子弄到哪里去了,还有,你那几十个空心簪子和二十几万两银票从何而来,说!” 陈氏并没有觉得吃惊,能藏东西的无非是那些地方,韩远城只把屋子翻个底朝天,有什么翻不出来的。不过陈氏并没有打算实话实说,只极为平静的说道:“那是妾身这十来年省吃俭用省下来,给青环做嫁妆和给青江取媳妇的私房钱。” 第一百零七章(下) “省吃俭用省出来的?”韩远城冷笑一声,站起来转身便走。陈氏却急了,只叫道:“老爷,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将那二十三万两银票连同那些首饰填补亏空,剩下的就平分给青云和青瑶。”韩大老爷冷冷的说着,双眼却紧紧锁住陈氏的面部表情。 果然陈氏一听说那些银票和首饰将被分给青云和青瑶,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竟然飞快的爬到韩远城的脚边,抱着韩远城的腿叫道:“老爷,这玩玩不行,那是我给青环和青江准备的,老爷,您不能太偏心了呀!” 韩远城提腿甩开陈氏,冷声道:“若要我给青环青江留些也使得,不过你要告诉我这些银子的来路。别和我扯什么是你俭省下来的,爷根本不信,你嫁过来有多少嫁妆,每年给了你多少银子,我心里自有一本账。” 陈氏心念急转,当下便痛快的说道:“好,我可以全都告诉老爷,我还可以告诉老爷公中亏空了的五万两银子和那些不见了的东西的去处,不过老爷,我不要做劈柴烧火的婆子,纵然老爷不喜欢我,可我这韩府大夫人的名头还在,我要回远逸堂,就算是把我关在远逸堂也行,我要看着青环出嫁,看着青江娶媳妇,不圆了我这两个心愿,我绝不肯死。” 韩远城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资格与我讲条件,说起来我也不亏,你亏空了公中的财物,也不过十万两,那二十三万两银票和那些首饰,已经能抵回来了。” 陈氏忽然笑了,她扶着柴房里的破凳子站起来,看着韩远城说道:“老爷,不是什么银子你都有命去花的,老爷可知道这二十三万两银子是怎么来的?我现在就告诉老爷,这二十三万两银子是我用老爷的名头在外面放的的印子钱!” 韩远城顿时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嗡嗡直叫,他颤抖着双手指着陈氏,气的声音都变了,嘶声叫道:“你这贱人,我要杀了你……” 陈氏冷笑道:“杀啊,老爷尽管杀,可是您杀了妾身也没用,那些借据上可都有老爷的私印。” “你……你……”韩远城颤抖的说不出话来。朝廷官员盘剥重利者,杀无赦。这是大秦的铁律,大秦开国以来,有多少官员在这条铁律之下家破人亡,所有的官员,便是那最最贪心的,也不敢把生财的主意打到放印子钱上,不论哪一代皇上,只要是知道了,便绝对不会手下留情,韩远城怎么可能不害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爷放心,您若是将妾身接回远逸堂,那些个字据便会安安全全的在它该在的地方,可是若然妾身出了事,老爷,只怕您这项上人头,这满府的项上人头,都要给妾身做陪葬了!”陈氏看到韩远城大老爷那惊恐的样子,不由快意的大笑了起来。 韩远城看着已经癫狂了的陈氏,咬牙问道:“你真的放了印子钱?” 陈氏哈哈笑道:“当然是真的,要不然,老爷以为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银子。我也不怕告诉老爷,那些失踪了的贵重之物,妾身都当了,换成银子和那五万现银一起放了印子钱,已经放了十二年,十二年啊老爷,起初一年才几千来两的利银,到了后来便有上万两,几万两,果然钱才能生钱,韩大人的名头就是好用,都没有人敢不按时还利钱!” 韩远城气的七窍生烟,却还得强自抑制着自己的脾气,沉声问道:“是谁帮你放的印子钱,你大哥还是你二哥?” 陈氏得意的笑道:“我大哥二哥都是有前程的,我怎么能让他们经手,当然不是他们,他们都不知道我放了印子钱。韩远城,我告诉你,从你冷落我那一天开始,我就印子钱,我多多的放,全部用你韩大人的名头,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抛弃我,所以,我早早的挖了坑等着你韩大人!” 韩远城气的举手一巴掌甩到陈氏的脸上,陈氏却大笑道:“打啊,使劲儿打,最好打死我,不过只要我一死,那些个印子钱的字据便会送到御史台,韩大人,我先下去等着,等你下来好接着服侍您!” “青环和青江是你亲生的,我获了罪,你以为他们两个能脱的通!果然最毒妇人心,你自己生的的儿女你都不顾!”韩远城瞪着陈氏,咬牙切齿的说道。 陈氏冷笑道:“我怎么不顾了,他们不过是被官买为奴,我早就安排好了,自然有人出面将他们买下来,再给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过好日子,可是你的韩青云韩青瑶就完蛋了,韩青云要和你一起获罪,韩青瑶,哼,小贱人,我看她怎么做她的世子妃!呸,小狐狸精,勾引男人倒是有一手!” 韩远城怒极,一脚踹翻陈氏,扑上去便是一通拳打脚踢,打得陈氏口吐鲜血奄奄一息,韩远城才起身,将陈氏锁到柴房之中,去了韩老将军的画室,将陈氏以他的名义放印子钱之事全都说了出来。 韩老将军虽然被气的不轻,可是他是那种越有事越镇静的人,只沉着说道:“远城,先不要慌,虽然陈氏是用你的名义放的印子钱,可是你一直在任上,对于陈氏之事所知不多,也不是没有机会脱罪,何况如今还没坏到那种程度,只要查到那些放印子钱的字据,一把火烧了,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韩远城皱眉道:“爹,那毒妇死活不说是什么人替她办的这些事。” 韩老将军想起昨日沈嬷嬷对陈氏好像做了些什么,然后陈氏便说了些真话,而且沈嬷嬷行动的时候,总是会看着青瑶的神色,他便皱眉说道:“来人,请大小姐过来。” 韩远城不解的问道:“爹,让青瑶过来做什么?” 韩老将军沉声道:“也许瑶瑶有办法让陈氏说出真话。” 韩远城想到刚才与青瑶之间发生的不愉快,脸色便有些个难看,韩老将军一见便黑了脸喝道:“远城,瑶瑶是你的亲生骨肉。”韩远城忙低头称是,不敢再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韩老将军这才没有再说下去。 不多时,青瑶到了画室,看到韩远城也在画室,青瑶心中不由纳闷起来。她上前给韩老将军和韩远城行了礼,韩老将军叫青瑶起来,简单明了的将陈氏以韩远城的名义放印子钱之事说了一回。青瑶对于印子钱的概念只停留在《红楼梦》里凤姐放印子钱上面,他并不知道在大秦,放印子钱是死罪。 “爷爷,父亲,此事青瑶能做些什么?”青瑶不太明白韩老将军叫自己来的意思,那陈氏放印子钱,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啊! “瑶瑶,官员放印子钱,是抄家杀头的重罪,爷爷想把那些字据拿回来烧了,连本钱我们都不要了,免得将来出事,可是那个毒妇却不说这些字据藏在何处,爷爷想着你素来聪慧,便想让你想个法子让陈氏说出实话。” 青瑶明白了韩老将军的意思,便点头道:“好,爷爷,青瑶一定想办法让她说出真话,不过,爷爷,能让青瑶只带着沈嬷嬷去见那个人么?” 韩老将军立刻说道:“没问题,瑶瑶,你随时都可以过去。” 青瑶点点头道:“明白了爷爷,青瑶回去准备一下便去柴房。”韩老将军点点头,让青瑶走了。 从始至终,韩远城发现自己都没有机会说一句话,很显然,这祖孙俩之间有一种他所不能了解的默契。 “爹,青瑶能行么?这可是要脑袋的大事!”韩远城见青瑶就这么平静的走了,不由着急的问道。 “瑶瑶不行!你行?有本事你自己问去,别来求我!”韩老将军一听韩远城质疑青瑶,立刻不高兴的吼了起来,吓得韩远城一缩脑袋。他混的也是够惨了,甚至于韩远城都有种错觉,他已经不是韩家人了。 青瑶回屋,让沈嬷嬷带着华灵素给的小竹管便去了柴房。一打开柴房的门,青瑶被陈氏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捂着心口往后一退,惊道:“怎么会这样?沈嬷嬷,你快看看她死了没有?” 沈嬷嬷走上前,试了试陈氏的颈动脉,站起来时对青瑶说道:“大小姐不用怕,她还活着。” 青瑶点点头道:“嬷嬷,救醒她吧。” 沈嬷嬷点点头,出门打了一大桶井水浇到陈氏的身上,陈氏被井水一激,果然就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的看到面前有两个人影,用袖子抹抹眼睛,陈氏这才看清楚,站在她面前披着滚镶紫貂风毛大红羽缎斗篷的,真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韩青瑶,站在韩青瑶身边穿着鸦青滚雪青锻边棉袄的,就是韩老夫人最信任的沈嬷嬷。 “你们来干什么?”陈氏狠狠的瞪着青瑶,警惕的叫道。 青瑶淡淡说道:“沈嬷嬷,动手吧!” 陈氏大骇,只叫道:“动什么手?你们不能杀我……” 沈嬷嬷将一个小竹筒在陈氏面前打开,淡淡的黄烟飘入陈氏的鼻中,陈氏那凶猛的眼神立刻便软了下来,青瑶试探的叫了一声:“陈氏……” 陈氏便很驯服的回道:“主人。” 青瑶点了点头,沈嬷嬷便说道:“大小姐,奴婢到外头等您?” 青瑶摇摇头笑道:“不用了,嬷嬷不在这里,我还有点害怕呢。” 沈嬷嬷忙说道:“大小姐不用吧怕,老奴会保护您的。” 青瑶笑道:“就在这里保护我好了,嬷嬷,我将你从奶奶那里要过来,可不是为了防着你的,若我连你都不信,可还信谁去?” 沈嬷嬷赶紧说道:“谢大小姐信任,时间不多,您快问吧。” 青瑶点点头,立刻用严肃的语调问道:“陈氏,是谁帮你经手放印子钱的,字据都在何处?” 陈氏木呆呆的说道:“是杨清帮我放的,所有的字据都是杨清收着的。” 青瑶不由一愣,她知道杨清前些日子已经死了。“杨清死了,谁接着替你放印子钱?”青瑶忙又追问。 “三妹帮我接着放。”陈氏的心智完全被控制了,青瑶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绝对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过了一刻钟,青瑶需要问的都问完了,陈氏的神智也恢复了清醒。她的眼神复又凶猛起来,青瑶却不理会,只翩然走了出来,沈嬷嬷忙跟了出去,复又将柴房的门锁好。 陈氏疑惑的嘟囔道:“这小贱人来干什么,就是看看我的样子?有病!”华灵素的小竹筒能短暂控制人的心神,被控制之人根本不可能察觉,那一刻钟对陈氏来说,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 出了柴房,沈嬷嬷的脸色便有些难看,青瑶不解的问道:“嬷嬷,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 沈嬷嬷摇摇头,催促道:“大小姐,你快去告诉老太爷,这事一定要快,晚了就来不及了,等您回了老太爷,老奴再仔细的与您分说。” 青瑶点点头,带着沈嬷嬷直往画室而去。沈嬷嬷守在画室外头,青瑶一个人进了屋子。 韩老将军和韩远城,四只眼睛看向青瑶,青瑶便将陈氏的话都说了一遍,韩老将军长出一口气道:“瑶瑶,你这回可救了我们一府的人啊。远城,快想法子将所有字据都拿回来,全都烧了。” 韩远城应道:“是,爹你放心,儿子这就去办。” 韩老将军点头道:“要快,要小心谨慎!” 韩远城点点头,立刻走了出去。 青瑶问道:“爷爷,放印子钱是多重的罪?” 韩老将军说道:“瑶瑶,若是有人为此参了你爹一本,咱们家就会被抄家,轻者,爷爷,你爹,你二叔会被杀头,你哥哥会被罢官流放,阖府女眷要被官卖为奴,重者,诛三族。” “什么?这么重的罪?”青瑶惊的张大了嘴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放高利贷竟然有这么重的罪,难怪刚才她那便宜爹吓的魂不守舍呢。 “瑶瑶,我大秦开国之主最恨的便是放印子钱盘剥重利,当年,开国之君的父母双亲,便是被放印子钱的人活活逼死的。”韩老将军简单了给青瑶上了一课,青瑶这才明白了过来。 可是很快,又有一个新的疑问浮上心头,青瑶便问道:“爷爷,既然放印子钱是死罪,为什么还有人去放,去借,难道他们不怕么?” 韩老将军摇摇头道:“瑶瑶啊,你不懂,凡是借印子钱的,有几个没有苦衷,他们要活下去啊!再者,欲壑难填,有人想借,便会有人放。民不举官不究,我朝不只放印子钱要被杀头,便是借印子钱的,也会被流放,所以这放印子钱和借印子钱的,都不敢声张,只瞒着上头罢了。” 青瑶点了点头,总算是明白过来,这才知道害怕,忙问道:“爷爷,这印子钱是陈氏放的,难道我们一家子都得受她连累么?” 韩老将军沉声道:“她是用你爹爹的名头放的,怎么会不受连累,为今之计只有将所有的证据先行烧毁,才能保住我们韩家。” 青瑶那对灵秀的眉毛紧紧的皱着,她总觉得这样不公平,凭什么陈氏做的事情要连累这一大家子。韩老将军知道青瑶心里的困惑,便说道:“只有你爹爹写下休书,并且证明这印子钱是陈氏一人所为,咱们家才有可能得以保全。原本,爷爷想着家声脸面……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这事儿,等你爹爹回来,还要让他进宫求见皇上,先禀报上去才行。” 韩老将军正和青瑶说着话,韩远城便回来了,他带来一个不小的木头匣子,匣子上九曲黄铜锁锁着。韩老将军拔刀劈掉九曲黄铜锁,厚厚一叠按着血手印的字据便出现在大家的面前。韩老将军细细的看了一回,两个人都出了一身冷汗,忙让青瑶将这些放印子钱的字据全都放到火盆里烧成了灰烬。 青瑶边烧边心算了一下,不由也吓了一大跳,十万两银子的本金,每年的利息都在两万两以上,好黑的暴利啊!这么高的利钱,那些借钱的人怎么还的起,怪不得都是只还利银,让那本金一年翻一个滚儿,真是驴打滚啊! 烧完之后,韩老将军问道:“杨家那边可有问题?” 韩远城摇头道:“爹放心,儿子绝对不会留后患。” 青瑶惊的变了脸色,瞪大眼睛看着韩远城,韩远城冷声道:“青瑶,你这么看为父做甚?” 韩老将军见韩远城吼青瑶,便不高兴的说道:“远城,你吼青瑶干什么,别吓着她!” 青瑶站了起来,看着韩远城定定的问道:“你把杨家之人都杀了?” 韩远城怒道:“青瑶,你把为父想成什么人了,我是朝廷命官,岂会做出那种草菅人命之事!” 青瑶却不相信,只疑惑的问道:“真的?” 韩远城的脸色便难看起来,他正在冲着青瑶发脾气,韩老将军却说道:“瑶瑶,京城重地,便是王子皇孙也不能随意杀人,何况你爹只是个普通的官员,他不会杀了杨家人的,爷爷能替他保证。” 青瑶轻轻点头,长长出了口气,低低道:“那就好……” 第一百零八章(上) 青瑶并不想问韩远城到底是怎么从杨家得到这些字据契书,何况就算是她想问,韩远城也不会告诉她,如同青瑶对这个便宜爹很没有好感一样,韩远城对于韩青瑶这个女儿,心里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在她的心里,青瑶不是女儿,而是个陌生人。青瑶向韩老将军和韩远城行了礼,便退了出去。韩老将军还有事情与韩远城详谈,便让青瑶先回栖梧居了。 沈嬷嬷瞧着青瑶神色不太好,便也没有说话,只陪着青瑶回房。青瑶走了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道:“嬷嬷,世人为什么为了钱,连性命都能不要?” 沈嬷嬷也回答不了这个深奥的问题,只能笑着说道:“小姐,人活在这世上,想要的太多了。这钱,便怎么都没个够的时候。” 青瑶点点头道:“是啊,是非皆从贪心起,唉,若是人没有那么些贪心,这世界就清明了。” 沈嬷嬷摇头笑笑,这话,也就是象青瑶这样的小姑娘说说,她活了几十年,对人性,可比青瑶有认识的多,人若不贪心,怕就不是人了。 说话间便到了栖梧居,青瑶觉得心里堵的慌,便在吃过药之后将所有的丫环都撵了出去,拿出纸笔开始给孔琉玥写信。正欲下笔之时,青瑶却迟疑了,这放印子钱是件杀头的事情,就在信里大喇喇的写出来,好么,若然这信被别人看到了,岂不是受人以柄,算了,这事还等以后见到孔琉玥再面谈吧,这可关系到整个伏威将军府的存亡,青瑶不敢不谨慎再谨慎。不写印子钱之事,青瑶自然还有好些话要说与孔琉玥,特别是得了华灵素这样一个朋友,青瑶更是想在第一时间里告诉孔琉玥,让她与自己一道分享这份快乐,而且青瑶不知道自从上回在晋王府一别,孔琉玥过的怎么样,那怎么看怎么别扭的傅太夫人和傅三夫人可否又为难孔琉玥了,那两个人,怎么看怎么不是好东西,只瞧那日在晋王府她们两个的表现便能知道了,就连傅三夫人连永定侯府的脸面都不要,竟然当着这么多人对孔琉玥明讽暗刺的,青瑶恨不得自己已经武功大成,半夜潜入永定侯府,狠狠的教训傅三夫人一通,让她把尾巴夹紧了过日子,别猖狂的跟个大尾巴狼似的。 青瑶给孔琉玥的信从来都是随笔性质的,想到什么写什么,拉拉杂杂的写了十几张纸,青瑶才觉得自己压抑的心情纾解了许多,她不由笑着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还有信疗这种法子呢。” 写累了,青瑶便把孔琉玥以前送来的信翻出来再看一回,看到那实在不怎么美观的字体,青瑶笑开了,忙又展开信纸狠狠的取笑了孔琉玥一回,想到被自己的取笑恨的直咬牙切齿,说不得还要发奋图强的猛练上个把时辰,青瑶便得意的冲着信纸笑了。 笑过之后,青瑶又撅起了小嘴儿,穿到大秦也没有什么不好,可就一条,想和孔琉玥见个面好好说说话儿,竟是比登天还难,更不要说想两个人联床夜话说笑打闹了,那简直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哪儿象从前,夏若淳和何田田两个人没事就挤到一张床上,叽叽咕咕说个没完没了,常常是一说就说道半夜三更还不消停……想起过去的日子,青瑶用手支着下巴,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桃叶香如她们都在门外听使唤,她们只听得屋子里一会儿传来青瑶咯咯的笑声,一会儿又变成长长的叹息,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小姐今儿是怎么回事,大家便捱小满去问刚才跟着大小姐出去的沈嬷嬷,不一会儿小满回来了,咕嘟着小嘴说道:“奶奶不许我问,只让我们听大小姐的话。”桃叶香如她们只得什么都不说了,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候着。 足足过的一个多时辰,青瑶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把孔琉玥的信好好收藏起来,再把自己写的信放好,等攒多了再送到永定侯府去。青瑶此时发现,自己居然又忘记问孔琉玥该怎么和她联系了,真是气死人了,怎么每回见面她都把这一件重要的事忘记了呢,看来只有等着孔琉玥再打发人给她送信才能把信捎回去了。 青瑶收拾好信,刚叫人进来打水净水,李氏的丫环杏儿便找了过来,笑嘻嘻给青瑶行了礼,杏儿脆声说道:“回大小姐,我们夫人请大小姐过去商量送年礼之事呢,夫人正在理事厅等大小姐。” 青瑶点头笑道:“好,你先回二婶,我换了衣裳就过去。” 杏儿曲膝行礼后退下,小丫鬟打了水送到门口,香如桃叶将水拿进屋子,服侍青瑶梳洗了,换了一件粉蓝缎面绣宝相花的出风毛窄裉阔袖圆领长褙子,披上玉白绣折枝梅花的雪貂斗篷,套上紫毫雪兔暖手,青瑶带着香如小满并两个嬷嬷去了理事厅。 李氏刚刚打发了庄子上来送租子兼请安的庄头家的媳妇们,便看到青瑶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李氏迎到门口拉着青瑶的手,亲亲热热的说道:“瑶瑶,实在二婶不好把这些个老婆子们带到你的栖梧居去,没的让他们熏了你的屋子,只好让你在大冷天儿里跑一趟。” 理事厅里站满了要回事的大小婆子媳妇们,若是李氏把她们都拉到栖梧居,栖梧居只怕还站不下呢。 青瑶眼波流转,甜甜笑道:“瞧二婶说的,青瑶哪里就这么矫情了,原就该青瑶过来的,可没什么为难不为难呢,总不能为着我一人,让这一大帮子人多跑一回吧。” 整个伏威将军府的下人都知道大小姐性情好,说话和气,最是温柔不过的,因此都笑道:“大小姐怜惜奴婢们,实实是奴婢们的福气。” 李氏拉着青瑶走到主位,笑着说道:“我们瑶瑶就是会心疼人儿,。瑶瑶,快坐着,你脾胃弱,二婶可不敢给你茶吃,去把煨着的建莲雪耳羹威一碗过来,瑶瑶,好歹吃点儿暖暖胃,今儿二婶可有得要烦你呢。” 青瑶笑道:“二婶快别这么说,您再这么客气,青瑶可坐不信了哦。” 李氏笑笑,亲自张罗着让青瑶用了小半碗建莲雪耳羹,等青瑶用滚白水漱了口,李氏方才笑道:“瑶瑶,去年咱们家送的年礼可算是扳回了这些年的面子,今年有好些人家早早儿便打发人给咱们松了年礼,可就是冲着你那点心去的,你说今年咱们做些什么送出去呢?” 青瑶想了想笑道:“去年送过蛋挞,双皮奶,蜜豆蛋糕和萨琪玛,今年不能再送这些了,嗯,那就做些其他的送吧。二婶,才我瞧着底下有不少果子山珍野味,都是咱家庄子上送来的么?” 李氏点头笑道:“咱们家有一处庄子是山地,不出粮食,山货出的倒是多,什么野鸡山兔貉子野鹿倒不少。” 青瑶笑道:“有了,今年就送些肉松蛋卷,珊瑚果酱,香芋栗子酥饼和缠丝松子洋糖,然后再配些其他的应季年礼就成了。” 李氏和底下那些个管事嬷嬷们睁大眼睛看着青瑶,这四色点心她们可是听都没听说过,青瑶笑道:“二婶放心吧,这四色点心就由青瑶准备,其他的便由二婶安排吧,不知道咱们府里哪一天送年礼?” 李氏笑道:“也不急,十八之前送出去就行了。只是这份量有些多,瑶瑶,来的及么?” 青瑶笑问道:“二婶,要做多少份呢?” 李氏拿过一本册子说道:“瑶瑶,至少要做成五百份才够。” 青瑶想了想,点头笑道:“没问题,珊瑚果酱和缠丝松子洋糖能放,可以先做起来,至于蛋卷和酥饼,有四五日也就能得了,二婶放心吧,青瑶保证误不了事。” 李氏笑道:“那就好,瑶瑶,你可帮了二婶大忙哦,咱们家再不用去买现成的回礼,让人家笑话了。” 青瑶笑道:“瞧二婶说的,好象青瑶就不是韩家人一样,帮着家里做点子事情,还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李氏笑了起来,只搂着青瑶说道:“瑶瑶,今年明年二婶都不愁的,可是等到了后年,你出了阁,可让二婶怎么办哦!” 青瑶的脸刷的红了,轻啐一声道:“二婶你再说我可就恼了,连今年的年礼我也不管。” 李氏忙拉着青瑶说道:“好好好,二婶再不说了,瑶瑶,你可不能不管二婶,二婶可是赖上你了赶明儿你出了阁,到了年前二婶也得去求你的。” 青瑶一跺脚娇嗔道:“二婶……” 底下的婆子媳妇们素知李氏是个爱开玩笑的性子,瞧着大小姐一害羞,便越发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便也都凑趣的跟着笑了起来。 说笑一回,李氏方说回正题,对青瑶说道:“瑶瑶,这年礼之事算是定下来了,可是年酒的单子还不曾定下,这是要请客的单子,都已经和那几家子对过了,没有重的,瑶瑶你先看看,再想想这年酒的菜单子该怎么列,也好早早准备起来,别到时候抓瞎。” 青瑶点点头,从李氏手中接过单子,打开一看,青瑶便皱起了眉头,原来在庆亲王府之下,威国公府赫然在列,青瑶想起上回孔琉玥和她提起过威国公府的郭诚,说郭诚看人的眼神赤果果的,让人恶心的不行。因此青瑶便已经讨厌上了郭诚,这会儿看到郭诚的名字也被列在单子上,青瑶便觉得堵心。 李氏见青瑶的脸色变了,心中不解,便和青瑶一起看单子,青瑶指着郭诚的名字说道:“二婶,也要请他?” 李氏点点头道:“对,这是礼数。”因下面还有些婆子媳妇,所以李氏也不便和青瑶细说。青瑶点点头,飞快的将单子看了一遍,方说道:“进年的客人比去年多了一倍还不止呢。” 李氏笑道:“是啊,只当是让厨下练练手,到了二月二青云成亲,要请的客人比这还多呢。”想起华灵素二月二就要成为自己的嫂子,青瑶这才笑了起来,甜甜的应道:“青瑶明白了,回头就拟了菜单子送过来请二婶过目。” 嫡女谋略第45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这年酒少说也有八凉八热四汤四碗,这还不算要准备的各种主食和茶点,青瑶一时半会儿也拟不出来。 李氏当然知道这菜单子不好拟,便笑道:“好,瑶瑶你慢慢的拟,拟得了就打发丫头给二婶送过来,二婶好让他们去采买材料。”青瑶笑着应了,又坐着听了一会李氏是如何安排各处的事务,用心记下,等李氏都分派完了,方才笑道:“难怪奶奶天天夸二婶呢,二婶果然厉害,这么繁琐的事情,二婶居然丝丝不错,只一会儿便都安排好了。” 李氏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多做几回也就熟了。咱们家的情况简单,房头少,这些嬷嬷们也都听招呼,所以二婶管起来并不费心思,若是那家里房头多的,难免底下人就会分成几派,互相扯皮攀拉的,才叫麻烦呢,做主子的,就一定得镇得住这些下人,让她们死心塌地的办事,那才能上令下达畅通无阻,瑶瑶,你且记住了,这管家,首先是管人,把底下人管好了,便能省许多事,做主子的,必要恩威并施,赏,不可不厚,罚,不可不重。” 青瑶点点头,她明白这是李氏在教导于她,有些事情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若没个内行引路,青瑶这个从来没有管过事的人贸然管家,可是要吃大亏的。 瞧着青瑶一脸的郑重,李氏不由笑了起来,拉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你也不用这么紧张,以你的聪明能干,管个家只是小菜一碟,没什么的。” 青瑶笑笑,她可没觉得管家是小菜一碟,事实上,刚才看了李氏管家,再想到从前看的《红楼梦》里的王熙凤协理宁国府一章,青瑶觉得自己的压力好大,她还是喜欢以前的夏若淳,画画漫画做些好吃的,没心没肺的活着,那样的日子才叫快乐呢。 李氏见青瑶有些心不在焉,只当是青瑶累了,便命人好生送青瑶回栖梧居休息。青瑶走在路上,忽然问道:“香如,你说管家难不难?” 香如想了想,摇摇头道:“不难啊,奴婢看着挺容易的,小姐,您啊就是不想费心思,只要您肯多用心,一定能比二夫人管的还好。上午理帐的时候,奴婢还是用大小姐教的法子,才那么快就把几年的帐理清了。” 青瑶无精打采的白了香如一眼,心中暗道:“多用心,你说的轻巧,可是我对管家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呢。”听相如夸自己,青瑶苦恼的说道:“唉,那算什么,不过是最简单的记账法,不作数的。”从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若淳和田田都跟着孤儿院里的会计阿姨学过几天复式记账法,不过若淳没有兴趣,学了几天便不学了,倒是何田田还多学了一阵子,可是她们两个都是半瓶子晃荡的水平,不好意思说出来让人笑话的。 香如见青瑶实在没有精神,猜测着青瑶是不是累着了,便扶着青瑶回房,服侍她躺下睡一会儿。青瑶才睡了一小会儿,小肚子便绞疼起来,沉甸甸的直往下坠,青瑶疼的额上直冒冷汗,小脸儿蜡黄蜡黄的,连声音都如游丝一般,虚浮的让人害怕。 香如一直在床前的脚榻上做针线守着青瑶,一看青瑶不对劲,她忙上前查看,原来青瑶的小日子来了。香如忙熟练的替青瑶收拾了,和桃叶两个扶着青瑶到净房里清洗一回,又服了先前老华太医开的药,烧了四五个手炉塞到青瑶的腰腹腿脚各处,青瑶疼的缓和了些,方才说道:“刚才我好象看到有一个紫黑的东西,你们拿过来给我看看。” 原来孔琉玥告诉青瑶,再来小日子的时候一定要特别注意血块的大小性状,然后细细的告诉她,她才好对症下药,为青瑶调理身体。 香如虽不解青瑶的用意,可还是将那团大拇指头大小的紫黑东西拿了过来让青瑶过目,青瑶用银挑子轻轻碰了碰,只见银挑子的头立刻变黑了,而且那紫黑的块状物很硬,像冰块儿一般散着森森的寒气,想到这玩意儿是从自己的身体里排出来的,青瑶不由打了个寒颤。命香如把这东西处理了,青瑶靠着枕头闭目歇了一会儿,也许是吃了药的缘故,青瑶的疼痛减轻了许多,渐渐睡着了。 青瑶来了小日子,很快便有人回到韩老夫人处,韩老夫人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却见青瑶合着眼睛半倚着枕头,沉沉的睡着。青瑶的小脸儿虽然不红润,可是表情却很宁静平和,韩老夫人不由轻声念道:“阿弥陀佛,睡了就好,睡了就好。桃叶,去说给老太爷,让他请华老太医来给瑶瑶诊脉。” 第一百零八章(下) 华老太医应邀而来,随他一起前来的还有华灵素。瞧着青瑶小脸儿蜡黄蜡黄的,整个人都没了精神,和两天前两人分手之时比简直就是象换了一个人,华灵素着实被吓得不轻,她紧紧握着青瑶的手,仿佛手一松,青瑶就会飞走一般。 华老太医先给青瑶诊脉,诊过之后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笑意,他只说到:“灵素,你来诊诊脉。” 华灵素诊了一回,眼睛里也现了笑意,青瑶此时还在沉睡着,并没有因为华老太医和华灵素的到来而醒过来。华老太医和华灵素轻轻走出房间,华老太医有意考较华灵素,便让华灵素先拟方子,华灵素想了很久,才开出一个方子,华老太医看了一回,提笔做了些改动,方说道:“灵素,女子固然体弱,用药不可过猛,却也得因病情而异,你的方子太过温和了……” 华灵素乖乖儿的听训,等华老太医训完,她才拿着方子回到华家三老爷的铺子里取了药,亲自煎好一付带回伏威将军府,这才把青瑶唤醒,让她趁热把药喝了。青瑶睁眼一看华灵素竟然在自己的眼前,很吓了一大跳,惊愕叫道:“华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华灵素笑道:“我来看你啊,瑶瑶,先把药喝了咱们再慢慢说话儿, 你这会儿睡的多了夜里必然失寐,不许再睡了。” 青瑶愁眉苦脸的吧、把那漆黑的药汁子喝了,华灵素笑着把一块蜜桃脯塞到青瑶的口中,笑着说道:“真乖!” 青瑶白了华灵素一眼,鼓着嘴巴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华灵素刮了青瑶的琼鼻一下,笑着说道:“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瞧着小嘴儿撅的,都能栓我的乘风。”乘风是华灵素最心爱的马儿,神骏无比,和华灵素是焦不离孟秤不离砣。 “华姐姐!”青瑶恼羞不已,提高声音叫了一句。华灵素好脾气的笑道:“好好,姐姐不说你了,瑶瑶,咱们说正经事儿,你这会感觉身子怎么样,好受些了没有?” 青瑶感受了一下,点点头道:“好像是比以前轻了点儿。” 华灵素笑道:“瑶瑶,你除了吃爷爷的药,还吃了什么没有?” 青瑶立刻想到了那日在梅苑孔琉玥硬逼着她 背那个宫廷暖宫羹的方子,回来之后她与香如说了一回,然后香如便一日不落的做了送来,青瑶便一日不落的吃了近一个月。想到这一层,青瑶便说道:“华姐姐,我还吃了一道药膳,名为宫廷暖宫羹,就是我上次和你说过的永定侯夫人,孔姐姐教给我的方子,另外便是二婶给的雪莲酒,雪莲酒华爷爷是知道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宫廷暖宫羹?瑶瑶,是什么方子?”华灵素立刻追问道。 青瑶因被孔琉玥逼着背方子的,因此便流利的背道:“鹿茸粉一毫与冬虫夏草一根,盐少许调鸡蛋为羹,日服一次。” 华灵素听后点点头道:“想不到鹿茸粉与冬虫夏草和爷爷开的方子正好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瑶瑶,你的身子好多了。” 青瑶想想刚才排出的那块如冰块一般的紫黑血块,便将这情形告诉给华灵素,华灵素笑道:“这是好事啊,瑶瑶,似这等血块全都排出来,你往后就再也不会肚子疼了。” 青瑶喜道:“真的,那可太好了!”华灵素也为青瑶高兴,笑着说道:“瑶瑶你真是有福气的人呢!” 青瑶自己想了一回,点点头道:“嗯,华姐姐说的没错,我果真很有福气。” 华灵素笑道:“瑶瑶,这会子你若是觉得身子轻松些,便不要总躺在床上,起来再屋子里走动走动,气血通而阳气生,总这么躺着可不好。” 青瑶点点头,从前何田田也这么说过,每回只有不是难受的忍不住,何田田总会拖着夏若淳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散步,必要走的周身发热才能结束。经过几年的调理,果然好朋友来的时候,夏若淳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穿上又轻又暖的雪貂皮通袖长袄,蹬上软硬适中的绣鞋,青瑶便跟着华灵素在屋子里散起步来,因已经进了腊月,外面天寒地冻,华灵素才不敢让青瑶出去受了风,那可就麻烦了。 在屋子里走了约莫两刻钟,青瑶蜡黄的小脸好歹算是有了些血色,手脚也都不再冰凉,华灵素又试了青瑶的脉,才笑着说道:“好了,今儿就到这里,走得太急出太多的汗也不好。瑶瑶,你先歇着,我去找爷爷。”青瑶将华灵素送到里间的门口,华灵素便不许青瑶出来,硬把她捱了回去,青瑶只得让桃叶替自己送华灵素去了韩老将军的画室。华老太医到韩府,除了看诊之外,他只会到韩老将军的画室去和韩老将军一起品评画作。 华灵素找到画室之时,华老太医正眯着眼睛品着好茶,一副惬意自得的样子。而韩老将军则在一旁的画案前手持画笔,却迟迟不落,竟有些个犹豫的意思。听小厮回禀说是华小姐来了,韩老将军便放下手中的画笔说道:“让她进来。” 华灵素进门,华老太医便问道:“瑶瑶吃过药了?” 华灵素笑道:“吃过了,爷爷,瑶瑶的寒毒之所以排出了一些,原来是她一直服用的一道药膳和爷爷开的方子正好相辅相乘,才有这样意想不到的效果。” “是么,是什么药膳?快说来我听听。”华老太医立刻有了兴趣,追问起来。便是韩老将军也看着华灵素,想听她说个究竟。 华灵素将宫廷暖宫羹的方子说了一遍,华老太医笑道:“果然如此,那鹿茸与虫草正好可助我开出的汤药的药性,不过却不能加在一起,用鸡蛋调和蒸制,妙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灵素,这房子是谁教给瑶瑶的?爷爷要和他切磋医道。” 华灵素笑道:“只怕不容易呢,这药膳方子是永定侯夫人,瑶瑶的好姐妹教给她的,爷爷,无缘无故的您怎么好去见傅夫人!” “永定侯夫人?”华老太医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今年九月间永定侯傅城垣成亲,娶了他的第三任夫人,想来华灵素说的,就是这位新傅夫人吧。 韩老将军听了却笑道:“原来是她啊,瑶瑶一直说和这位永定侯夫人很投缘,她又没有多少好朋友,我便由着她去结交了,不想竟真是结交对了,回头得让瑶瑶好好谢谢人家。” “灵素,这位傅夫人怕也是我们的同道中人,有机会你也得和她好好结交结交。”华老太医吩咐道。 华灵素笑着回道:“是,爷爷,等瑶瑶身子好些了,我请她为我引见傅夫人。” 韩老将军见华灵素爽利大方,并无一丝女儿家的娇怯之态,心里很是喜欢,便笑道:“灵素,难得你这么关心瑶瑶,爷爷很喜欢。” 华灵素大大方方的笑着回道:“象瑶瑶这么可爱这么漂亮的姑娘谁不喜欢啊,再说瑶瑶嘴可甜了,一口一个华姐姐的叫着,看着瑶瑶,我就觉得她是我的亲妹妹一样。再者说,难得瑶瑶不嫌我粗鲁,不象那些大家小姐,灵素只觉得瑶瑶是知音呢。” 华老太医笑道:“亲家公,灵素是个直性子,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心里再不会藏j的,是我把她当成孙子养,才养成了这种性子,以后她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你看在我的老脸上,不要计较了吧。” 韩老将军立刻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灵素的性子我和你老嫂子都极喜欢的,谁说姑娘家就得见天的扭扭捏捏,说句话都像蚊子哼哼,不竖起耳朵你都听不清她说什么。要是给青云娶个那样的媳妇,怄也怄死我和你老嫂子了。灵素这样,最好!” 华灵素被华老太医和韩老将军这么说着,脸上也不见不好意思之色,扔是一派光风霁月,韩老将军看了,心里越发欢喜,便说道:“灵素过来,爷爷教你画画儿!” 灵素一听画画,忙摇头说道:“爷爷您快饶了灵素吧,这支画笔虽轻,可是到了灵素手里,却重的像一座大山似的,灵素学不来的。” 华老太医笑道:“是了,这丫头若是能学画,我早就把她送过来给亲家公你当徒弟了,这孩子就没长这根筋!” 韩老将军只得遗憾的叹息了一回,只说道:“唉,看来也只有瑶瑶能传我的衣钵了。” 华灵素立刻说道:“爷爷,学画灵素不行,可是灵素愿意跟着爷爷学功夫,常听爷爷说爷爷您的狂风刀法极为精妙了得,爷爷,您就教灵素这套刀法吧!” 韩老将军双眉一挑问道:“灵素,这套刀法学起来可得吃大苦头!” 华灵素立刻说道:“爷爷,灵素不怕苦,从前爷爷奶奶爹娘总是不许灵素学武,灵素心里一直不服气,难道我华灵素学了武功就会为非作歹不成,就不能行侠仗义啊!” 华老太医立刻大摇其头的说道:“灵素,就你那性子,不学功夫都见天的扮成小子到处乱跑,若再学了功夫,爷爷就只剩下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韩老将军却将眉一横说道:“那有什么关系,灵素你想学,爷爷就教你,不过,得等你过了门之后再教,你好好学,以后再传给我重孙子,把我这身功夫世世代代的传下去。” 华灵素纵然大方,也不由的红了脸,低下头道:“爷爷……” 韩老将军和华老太医相视而笑,两老心中都非常的快活。 就在华氏祖孙在韩老将军的画室中说话的时候,晋王赵天翼求见皇上,皇上在御书房里召见了他。 “九弟,这会子过来,有什么要紧事情么?”皇上笑着问道。 赵天翼先跪下行了礼,然后笑着说道:“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是有点儿私事,想替天朗求求皇上。” 皇上不解的问道:“天朗有事为什么不自己来说,偏要找你?” 赵天翼笑道:“嗨,这不天朗年纪轻脸皮薄,不好意思向你开口么。” 皇上听说是赵天朗的事情,整个人便放松了下来,满脸都是吾家有子初长成的笑容,打趣笑道:“天朗这小子也知道害羞,看来给他赐婚果然是有好处的,从前这小子想要什么想干什么,可从来不知道害羞是怎么一档子事。” 赵天翼笑道:“可不是呢,六哥你不知道,天朗这小子自从订了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您都不知道他有多喜欢韩家小姐,三五不时就得到伏威将军府走上一回,想见见他的心上人,臣弟估计伏威将军府的规矩严,天朗去十回,也未必能见上韩小姐一回呢。” 皇上听到赵天翼一时激动冲口而出一句:“六哥。”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做了皇帝之后,他既体会到朕既天子高高在上的感觉,同时也感受到了孤家寡人的寂寞偶尔他也会想起还是六皇子的时候,带着一帮小兄弟们,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叫六哥的情形。赵天翼一声六哥,仿佛让皇上又回到了过去。 “是么,看来这位韩小姐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啊,能让天朗如此倾心,必是绝代佳人。”皇上笑着说道。 赵天翼没由来的心头一紧,忙说道:“岂不闻情人眼里出西施,天朗觉得他的韩小姐是世上最好的,臣弟的媳妇才是天下间第一等的好女子呢!不过估计到了六哥这里,必是觉得皇嫂才是天下第一的女子呢。” 皇上听了笑道:“小九子你这脸皮可更厚了,朕瞧着都快比上朕的宫墙厚,怕是连劲弩都穿不透喽!” 赵天翼嬉皮笑脸的说道:“六哥,臣弟是实话实说呢。” 皇上瞪了赵天翼一眼,瞧着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自己也笑了。赵天翼立刻上前道:“六哥,臣弟替天朗求您让他和韩小姐早些成亲吧,要是等到后年,臣弟把天朗熬不住这相思之苦呢,这小半年,天朗精神虽好,可是却瘦了很多,臣弟瞧着怪心疼的。” 皇上点点头说道:“九弟你说的也是,上回你皇嫂回来,也向朕提出此事,只不过朕已经下了旨,朝令夕改非圣君所为,何况韩家小姐年纪尚小,再者,这婚期可是天朗自己选的。” “六哥,您就眼看着天朗日渐销售啊,他可是咱们的小堂弟,咱们是看着他长大的,反正臣弟瞧着心疼得紧。” 皇上笑了起来,只说道:“罢罢罢,瞧你说的,竟成了朕不心疼天朗,浑小子,你亏不亏心,打小儿,朕就护着你和天朗,朕对天朗可比对朕几个儿子都亲!” 赵天翼非常狗腿的讨好道:“那是那是,六哥和六皇嫂都把天朗当儿子疼的,所以,六哥啊,天朗娶了媳妇,不久等于您娶儿媳妇么,再说了,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啊,当然,今年是来不及了,要不,就提前到明年秋天吧,六哥,小九替天朗求您了……” 皇上被赵天翼的胡搅蛮缠闹的哭笑不得,摇头说道:“小九,这也就你敢在朕的面前胡说八道。” 赵天翼只嘻笑道:“六哥您就答应了吧,您要不答应,臣弟今儿可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待到您答应了为止。” 皇上看着赵天翼一脸的赖皮相,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便说道:“小九,你当你今年才三岁啊,睿儿都比你像个大人。” 赵天翼却满不在乎的说道:“六哥,在您跟前,我永远是小九。”皇上摇头笑道:“行啦,你也不用再朕这里撒波耍赖的,让朕好好想一想,过几日再告诉你朕的决定。” 赵天翼立刻又打拱又作揖的说道:“谢皇上六哥。” 打发了赵天翼,皇上起驾到了坤宁宫,今日是初一,他原就该歇在中宫,何况又有赵天朗的婚事要商议,皇上传旨晚膳摆在坤宁宫了。 听说皇上要来,整个坤宁宫的人都兴奋起来,唯有皇后却是神色淡淡,不过在她淡淡的神色之中,也藏着一些欣喜,只是她隐藏的比较好罢了。 皇后的贴身女官张罗着给皇后梳妆打扮,皇后却笑道:“不必如此,只家常打扮就可以了。”女关门虽有不同的一件却也不能不听皇后娘娘的旨意。只将皇后娘娘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松松挽起成百家髻,用一枝赤金点翠九翼步摇簪起,几串流苏米珠垂到皇后的耳旁,倒多了几分轻快的明媚俏丽。 皇后亦没有穿平日里常穿的皇后常服,只穿了一件微有些宽松的雪貂里浅紫绣金百花窄裉袄,系着月华流银飞仙裙,看上去越发显得身量轻盈,竟有些当年出嫁之时的意思。 皇上一看到如此装扮的皇后,便错不开眼珠子,多少回忆涌上心头,皇上没有叫着诸如梓童之类的官方称呼,而是亲亲热热的唤道:“宁儿……” 皇后听到这久违的称呼也是心头一热,笑盈盈的迎着皇上,夫妻两人携手进了内殿…… 第一百零九章(上) “宁儿,上次你说过想让天朗提早成亲?”皇上与皇后手挽手边走,皇上边笑着问道。 皇后笑盈盈的说道:“是啊,过了年天朗就十九了,象他这么大还没成家的,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哪怕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到了十九都该当爹了,再不给天朗成亲,天朗岂不成了京城的笑话,堂堂皇家子弟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好说不好听哦。” 皇上听了微微点头,皇后说的也没错,一赵天朗的年纪,早就该娶媳妇了,想当年,他成亲的时候,才十五岁,皇后嫁过来的时候不过刚满十四岁,这样想想,那给天朗提前成亲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宁儿,刚才九弟在御书房撒泼耍赖,立逼着朕下旨让天朗提前成亲,大有朕不下旨他就赖在御书房里不走的架势。”皇上轻松的说笑起来。 皇后听了亦掩口笑道:“九弟这性子可都是被皇上您惯出来的,就是天朗,您也没少惯着他。” 皇上笑反问道:“只朕一个人惯得?朕看着你比朕还惯着他们,记得以前九弟带着天朗淘气,我要揍他们俩个,是谁挺着个大肚子把他们两个护在身后的?” 皇后想想也笑了起来,只说道:“那还不是皇上吓唬他们,也不是真心想打,若然真想打,妾身怎么护得住,再者若真打了他们,您可比妾身还心疼,那回天朗跟您赌气,是谁拿着菊花糕哄他来着。皇上,就算是您和妾身一起惯的还不成么。” 皇上听了哈哈大笑,和皇后入席,司膳太监传膳,足足上了小半个时辰,才按着皇上的份例,上满了一百零八道各色菜品。皇上皇后一起用饭,皇上吃了一口御膳常规制式菜烤鸭子,摇摇头自嘲的说道:“自从朕登基之后,连口新鲜菜都吃不上了。” 皇后点点头,深以为然。也不知是操你个哪朝哪代传下来的规矩,所有新鲜的,只在特定季节出产的鲜灵瓜菜,是一律不许贡给皇上的,免得皇上吃顺了嘴儿,大冬天的要吃小黄瓜嫩青菜,三伏天里要吃鲜嫩的冬笋尖儿,御膳房的人可没处淘换去。 “若然有人能在大冬天种出些春夏才有的蔬菜,那可是造福于民的大好事啊!”皇后不由感慨了一句。 皇上亦叹道:“若真有人能种出来,朕必下旨嘉奖于他,皇家犹不算什么,只可怜了那些贫苦百姓之家,慢慢冬日只能用腌菜下饭度日,朕乃一国之君,子民手苦朕也感同身受,朕心不忍啊!”皇上做皇子的时候,也曾在民间走动,对于贫苦百姓的生活,还是有些了解的。 皇后轻轻点头,心有戚戚焉的说道:“可不是么,皇上宅心仁厚爱民如子,真是我大秦百姓之福啊。” 皇上笑笑道:“宁儿,你我夫妻之间就不说这个了。这阵子朕事情多,有些冷落你了,你不怪朕吧。” 许久没有和皇后这样边闲话家常边吃饭,皇上心宗一时感慨,便随意的说了出来。 皇后心头流过一股暖流,她放下象牙镶金箸,将手覆在皇上的手背上,看着皇上的眼睛轻声道:“自从宁儿嫁给六皇子的那一天起,宁儿心里便没有自己,只有夫君。您不必说什么冷不冷落宁儿,宁儿知道,您心里始终有宁儿的位置,这就够了。” 皇上情动,反手握着皇后的手,轻声说道:“宁儿,再等朕几年,等朕把一切都理顺了,朕一定多多的陪你。” 皇后笑道:“嗯,宁儿等着您,对了,皇上,等用完了膳,宁儿想请皇上赏画。” “哦,宁儿最近新得了好画作?”皇上笑着问道。 皇后点头笑道:“反正宁儿觉得好。” 这对至尊夫妻用罢了晚膳,移步坤宁宫的书房,皇后将去、青瑶画的麒麟送瑞图展开铺在紫檀大书案上,皇上顿时眼前一亮,他背着手躬身细品,微微皱眉说道:“这画风,倒有七八分伏威将军的意思,不过又不太像,刚劲中透着一抹纤柔,用笔流畅形象生动,特别是这对娃娃,简直活灵活现,似是要从画中扑出来一般,宁儿,这画是谁作的?伏威将军的画风极难模仿,难道伏威将军收徒弟了不成?” 皇后笑道:“皇上果然英明,您说的没错,这麒麟送瑞图就是伏威将军的徒弟特意为妾身画的。” 皇上皱着眉头,心中有些不悦却没有立时发作起来,只沉声说道:“此画墨色尚新,宁儿,难道是上回你去晋王府的时候,伏威将军的徒弟为你画的,他可是有所求?小九现在做事越来越没谱了。” 皇后与皇上夫妻多年,怎么会不了解皇上,看到皇上隐有不悦之意,皇后反而觉得心里很高兴,便也不卖关子了,笑着说道:“人家韩小姐可没有什么求妾身的,倒是天朗,哼哼唧唧的想提前成亲,又不好意思自己说,辗转求到了九弟和九弟妹的头上。妾身对青瑶好奇,便借九弟妹的寿辰之机,在晋王府见了她一回。” 皇上一听这画竟然是伏威将军的孙女儿,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所作,不由吃惊的说道:“想不到啊,天朗的媳妇还有这等本事。难得,难得!她若在此中再浸滛几十年,在绘画之道上必定会超越伏威将军。” 皇后笑道:“妾身也这么认为,皇上,青瑶这姑娘真的是个好孩子,妾身很喜欢她,这孩子行事大方得体,性情率真可爱,与天朗极是相配呢。” 皇上听了笑道:“宁儿,你很少这么夸人,看来这韩小姐果然不错,她的相貌如何,天朗的媳妇要色色都拔尖才行。” 皇后笑道:“相貌自然也是极好的,绝对配得上我们天朗,皇上您就放心吧,等天朗成了亲,必要到宫中谢恩的,到时候皇上就能见到了。” 皇上点头笑道:“既然宁儿你都如此说了,那就让天朗过了年就成亲吧,朕倒要瞧瞧这位韩小姐到底是何方神仙,连朕的宁儿一提到她都变得神采飞扬。” 皇后心细,忙说道:“哎呀真是不巧,皇上您忘记了,过了年二月二,可是韩小姐的哥哥,你钦点的庶吉士韩青云同华老太医的孙女儿的婚期,这韩家一个春天里要娶媳妇嫁闺女的,怎么忙的过来呢,况且也太仓促了些,不如就定在八月吧,秋高气爽不冷不热的,正好办喜事。” 皇上点点头笑道:“还是宁儿细心,那就就八月吧,回头让钦天监择个八月里的好日子,把天朗的婚事办了,也了了我们的一桩心事。” 皇后笑道:“天朗若是得了这个消息,指不定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这婚事是要早些办了才好,要不然,天朗都快成伏威将军府的上门女婿了,上回王婶进宫来,还说起天朗两三日若不跑上一趟伏威将军府,他再是不能安生的。” 皇上亦笑了起来,点头说道:“这小子总算开了窍,知道情滋味了。”皇后笑着点头,皇上揽着她的肩膀笑道:“宁儿,不早了,咱们早些安置吧。” 皇后玉面羞红,轻轻靠在皇上的胸前,微不可闻的轻轻嗯的一声,皇上便将她横抱了起来,夫妻两人同入罗帐共赴阳台,自有一番旖旎风光…… 偌大深宫之中,除了坤宁宫一室春光,其他的宫室都透着一股浓的能浸到骨子里的冷寂,自然也包括太后的慈宁宫。算日子,前天郭诚应该进宫请安,这些年来郭诚每五日进宫请安,已经成了看、定规,从来没有错过的,可是前天郭诚却没有来,太后心里有些不安,今日便派人出宫去了威国公府,结果却听说郭诚又病了。 上回赵天朗偷袭郭诚,让郭诚过了大半个月只能抓着竿子日夜站着的日子,太后大怒,可是查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郭诚自己都糊涂着,不知道是什么人对自己吓的黑手,况且他又是在青楼里出的事,太后和威国公只能捂着盖着,哪里敢大张旗鼓的查案子呢。 不论太后还是威国公,都只能咬牙吃了这个暗亏,好不容易等郭诚养好了伤,才进宫请了一回安,便又断了,虽然派去威国公府的太监回来禀报,说是郭诚偶感风寒,恐过了病气给太后才没有进宫请安,可是太后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心里总不踏实。 再说那威国公府,好不容易把慈宁宫的陆公公送走,威国公便黑沉着脸吼道:“都是你纵着他,现在可好,你看你都惯出些什么!诚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饶不了你。” 威国公这是在吼威国公夫人,而威国公夫人则坐在郭诚的床头呜呜哭个不停,郭诚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瞧着好不骇人。 说起来这还是赵天朗的杰作,赵天朗命四九乔装改扮成一个嫖客,将京城里暗门子中所有染病的妓女们都招到了郭诚的房间,四九放了话,让这些妓女们每个人都要服侍郭诚一回,但凡服侍过郭诚的,没人赏银十两。这些妓女讨生活本就不易,十两银子她们要陪人睡上一年才能赚到,因此个个奋勇向前,为了让郭诚的小兄弟一次有一次的“起立”,她们不免都将自己看家的本事和秘密武器都拿了出来,而郭诚在被吓晕之后,先被人强上了一回,然后那些个妓女们便排着队,轮番上阵,几个回合下来,郭诚便已经腰酸腿软五肢乏力,可是又被灌了好些劣质的助性之物,足足闹了一夜。到了黎明那些暗门子里的姑娘才离开万花馆,而郭诚就那么赤裸的仰面朝天,昏死在房中。等到跟郭诚的小厮发现,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小厮把郭诚弄回威国公府,郭诚便一直这么昏睡着。 威国公命人将郭诚满身的腥臊浊物都清洗了,下人发现郭诚的私|处异常红肿,都已经磨破了。忙禀报了威国公,威国公一看便怒气脑门,原本要请太医的,也不能去请了,他威国公府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请了一个民间的大夫,遮遮掩掩的给郭诚把了脉,大夫一把脉便惊的跳了起来,变了脸上的颜色,只连连摇手道:“小人无能,诊不出病人得了什么病,请府上另请高明。” 威国公岂肯相信,拿剑押着那位大夫的脖子喝道:“说,他得了什么病!” 那大夫面如土灰,颤巍巍的说道:“脱阳。” 威国公没有听清楚,吃沉声吼道:“什么,你说清楚!” 那大夫将心一横,大着胆子说道:“这位公子房事过度阳精亏虚风邪入体,从脉象上看是脱阳之症。” 威国公这回听清楚了,他的身子不由的晃了一下,手中的剑便把那大夫的脖子拉出一道浅浅的血口子,而魏国公夫人在屏风后听了这话,却不知道脱阳之症是种什么病,有多厉害,只隔了屏风急切的叫道:“大夫,这病好治么?你快开方子吧!” 大夫被威国公刚才拉了一下子,正疼得倒抽凉气,这大夫也不傻,看威国公这凶神恶煞的样子,他知道自己若说不好治,今天怕是走不出这威国公府了,便忙说道:“这病症虽然凶险,却也不是没有生机,只是治起来一则要用许多珍贵的药材,这费用极高,二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想彻底将养好,只怕没个一年半载是不成的。” 威国公一听这话,立刻收了剑说道:“你只管开方子,凭是什么样珍贵的药材我都能弄到。来人,将西厢房收拾出来,给大夫居住,什么时候治好了,你什么时候再出府。” 那大夫心中暗道:“完了完了,真不该贪那二十两银子的诊金,这大户人家阴私之事最多,看来我是活不成了!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总要想法子离开才行。” 威国公反手将剑贴在肘后,一双冷森森的眼睛盯着那大夫,沉声道:“治好了他,我重重有赏,若是治不好,你就给他陪葬!” 大夫被威国公这么一吓,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道:“国公爷,您饶了小人吧!” 威国公冷冷道:“我又不曾要你的性命,只要你治好我儿,我保你荣华富贵。” 那大夫心中冰凉一片,他知道自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威国公连郭诚的身份都说了出来,必是打定主意不论怎么样,都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威国公府了。 大夫被关到西厢,他如热锅上的蚂蚁那般在屋子里转个不停,想了许久,他才想到,只要郭二公子喝了他开的药能多活几日,他也就能多活几日,不过还不能真的治好郭二公子,事实上,只凭这个大夫的本事,根本也治不好郭诚,他若是能做到让郭诚多活几年,便是奇迹了。 大夫想好之后,便开了药方子,药方上便是补阳壮阳的珍贵药材,什么人参鹿茸滛羊藿,还有其他种种,果然配一副药便要几十两银子,可算得不便宜了。不过威国公府负担起来还是很轻松的。威国公命人去市面上的药铺子抓了药,煎好灌入郭诚的口中,可郭诚却依然昏迷着没有醒来。 将大夫揪过来一问,才知道郭诚因为消耗过度,整个人的精气血都极大的亏损了,他的身体已经陷入自我修复的深度睡眠之中,只怕没个三五日,他就不可能醒过来。 日子过得不慢,转眼便是腊月初五,又是郭诚进宫请安的日子了。可是郭诚还是没有醒过来,而这几日只是吃药,便已经用去了一千多两银子,那大夫瞧着郭诚一直没有醒过来,便一天换一个方子,用的药材也一天比一天珍贵,到了第五天,他这一幅药,便要三百多两银子才能配齐,什么百年老参人形首乌头胎紫河车,反正是什么珍贵用什么,可是郭诚却一天比一天脸色差,终于,威国公夫人受不了了,抓着威国公哭道:“老爷,请太医吧,不能耽误了诚儿!” 太后又没有等到郭诚,越发不放心了,便又打发陆公公到威国公府来看郭诚,这一回,太后命陆公公一定要亲眼看到郭诚的情形,好如实的向她回禀。陆公公看到郭诚,吓了一大跳,那床上躺着的是郭诚么?分明是一具骨头架子,这才多少日子没见,就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 威国公见瞒不住,只得请陆公公带话给太后,请她下旨宣太医给郭诚诊病。太后一听郭诚病了,立时说道:“快叫吴太医去瞧瞧诚儿!”吴太医是平素给太后诊脉的太医,他的脉案虽然不如小华太医,可是却对太后极为衷心,整个太医院里,太后最相信的就是吴太医。 吴太医到魏国公府为郭诚诊了脉,不由的摇头叹息起来…… 第一百零九章(下) 看到吴太医摇头叹息,威国公心凉了半截,都有些不敢开口相问了,郭诚可是他的亲生骨生,他岂有不疼爱的,平日他虽然总是责骂甚至是动手教训郭诚,也都是为了让郭诚学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稳了稳神,威国公颤声问道:“吴太医,诚儿这病?” 吴太医皱眉道:“二岔予元乞太传,损耗太过。” 威国公赶紧问道:“吴太医,诚儿的性命无碍吧。” 吴太医点点头道:“这性命,目前是不碍的,先开些药吃着,国公爷着人仔细服侍,二公子要垂床上静养一个月,一个月后方可下床走几步,先吃七付药,七日后下官再来诊诊脉调整方子,总是吃上四五十付药,二公子才能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威国公心中一喜,忙说道:“好好,一切都听吴太医的。” 吴太医开了方子,欲言又止,威国公忙说道:“吴太医有话但讲无妨。” 吴太医点点头道:“听说二公子房中巳经有了姬妾,国公爷,半年之内二公子不得近女色,否则下官就没有办法了。” 威国公老脸发涨,心中又气又恨,还得连声应道:“我知道了。” 吴太医摇了摇头,没将他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只出去开了方子,拿了威国公府奉上的诊金走了。吴太医在宫中当差多年,什么事没见过的,似郭诚这样早早破了元阳,又整日流连于秦楼楚馆,若说没有人引诱他这么干,吴太医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郭诚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自然会惊动了威国公世子夫妻。威国公世子一天十几趟的往郭诚房间跑,满脸的忧心忡忡,一副恨不得以身代替郭诚受苦的样子,不只是威国公夫妻,就连府里所有的下人都无不夸赞世子爷手足情深,对二公子照顿的无微不至。 威国公一日将郭信叫到书房,满面恕容的说道:“信儿,你弟弟是遭人毒手加害才会如此,爹已 嫡女谋略第46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把那日的事情查出一郜分了,可是爹却没有查到幕后主使是何人,如今眼看就快过年了,爹的事情多,这事就交给你去查吧,无论如何都要查出是什么人要害你弟弟。” 郭信立刻躬身道:“是,儿子立刻去查,只要一查出是什么暗害二弟,儿子必要将他碎尸万段为二弟报仇。” 威国公欣慰的说道:“好,信儿,你是爹的好儿子,爹相信你!” 郭信立刻说道:“谢谢爹的信任,儿子这就回屋换了衣服便出查。” 威国公点点头,让郭信退下,看着郭信的背影,威国公心里有种庆幸的感觉,还好他有郭信这个儿子,若是只有郭诚那个讨债鬼一人,他今日岂不苦恼死了。 郭信回房,刘氏服侍他换出门的衣裳,郭信便将威国公交下来的任务说给刘氏知道。刘氏听罢愁眉不展的说道:“大爷,连公爹都查不出来,您到哪里查啊,若是……” 郭信却摆摆手笑道:“不碍的,你也说了,爹都查不出来。我若是真查出来了,爹自然会觉得我能干,从此更信任我,若是查不出来,爹也不好怪我,连他由己都没查出来,我便是没查出来也是正常。反正不论怎么着我都不吃亏,何不在爹面前把姿态做足了呢?” 刘氏笑道:“大爷说的是,妄身见识浅薄,让大爷见笑了。” 郭信笑道:“这阵子我会常不在家,你在家里要多注意些,特别是娘那里,她最疼二弟,二弟现在这样子娘一定很难过,你要多安慰她,陪着她,便是她说你些什么,你也只听着忍着。” 刘氏点头笑道:“大爷放心吧,这点子分寸妾身还是有的,何况做媳妇的本就应该听婆婆的,娘再说什么,她也是娘。” 郭信将刘氏抱了一抱说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能娶到你这么个好媳妇。” 刘氏靠在郭信的怀中,亦低低说道:“嫁给爷,妾身心里也欢喜极了。”这夫妻两个腻歪了一会子,郭信便出门了,而刘氏则收拾好自己,去威国公夫人身边立观矩了。 刚进威国公夫人的院子,刘氏便听到郭宜静有些尖锐的声音传出来,刘氏不由微微一笑,在被数次拒婚之后,郭宜静的性情变得更加怪戾跋扈,更让人无法忍受了。而且刘氏也知道威国公夫人已轻息了把郭宜静嫁出去的心,决定给郭宜静招个上门女婿,她已经把目标定在了转年参加春闱的举子们身上,刘氏深深为明年参加春闱的举子感到不幸,不论是怎么出身的举子,只要被招到威国公府做女婿,可就是跳入火坑掉进苦海,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娘在屋里么?”刘氏刻意大声问在门外打帘子的小丫环,意在让屋子里的威国公夫人和郭宜静听到她来了。 片刻之后,威国公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进来吧。” 刘氏双眉微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走进门,先给威国公夫人见了礼,又向郭宜静说道:“妹妹也在这里安慰娘啊!” 郭宜静头一昂轻哼一声,根本就不爱搭理刘氏。大秦,讲究的是嫁女嫁高娶媳娶低,所以刘氏的娘家要比威国公府门第低,而郭宜静觉得自己是威国公府唯一的小姐,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所以压根儿就没看得起刘氏这个出身于靖宁伯府的嫂子。 刘氏也不恼,现在已经不是她初嫁之时了,那时候,每每郭宜静对她很傲慢,刘氏心里便不痛快,可是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并且在她的心里觉得,和一个嫁了无数次都嫁不出去的女子置气,那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因此无论郭宜静再怎么向她挑衅,刘氏都只当没有看见。 “娘,媳妇难为二弟做些什么?”刘氏很小心的问道。 威国公夫人抬眼看了看刘氏,见刘氏身着玫红半新不旧的缎子袄,边上的凤毛都有些倒了,系着银红的马面裙,原本她常佩带的双衡比目玫瑰佩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绣着牡丹花的压裙大带,这一身装扮倒比从前素淡了许多,再往脸上看,刘氏一脸的诚恳和关切,威国公夫人便缓声说道:“你也不能做什么,如今诚儿只能躺在床上,每目除了吃药,便只能喝些个汤水,竟连一点儿干的东西都吃不下去。唉,总这么下去,诚儿可怎么吃的消?” 刘氏忙说道:“娘,何不多熬些浓稠的汤羹让二弟喝了,总比喝寡淡的汤水补养一些。” 威国公夫人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刘氏忙说道:“媳妇怕娘为二弟悬心,想来为娘分忧。媳妇有一枝关东老山参,据说已经有三百年了,特意拿来给娘瞧瞧,看二弟用不用的上。” 说着,刘氏便将一只红色的长形锦盒送到威国公夫人面前。 威国公夫人还没有发话,郭宜静便先把盒子抢了过去,打开一看便社撇嘴道:“我道是什么好参呢,不过尔尔。” 刘氏的脸上非常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抹尴尬难过之意,威国公夫人自然是看在眼中。便伸手拿过郭宜静手中的锦盒,轻斥道:“静儿,怎么和大嫂说话呢?” 郭宜静一撅嘴,正要发脾气,刘氏却抢先说道:“娘您别骂妹妹,妹妹是和媳妇开玩笑呢。静儿,你大哥今儿给你买了一对玉钗嫂子不知道你在娘这里,便没有带过来,回头你是去嫂子院子里拿还是嫂子让人给你送过去。” 郭宜静因着威国公夫人刚才的话,才勉强笑道:“回头我去拿吧。” 刘氏笑道:“那好,回头我们一起走。” 威国公夫人看了那只号称有三百年参龄的关东老山参,果然是一只极完整,已经成了人形的老山参,参气扑鼻,的确是很难得的好参。威国公夫人笑道:“你真是有心了,如今这样的好参要淘换可不容易。” 刘氏笑道:“娘说的没错,这枝参是媳妇嫁过来的时候,娘家给的嫁妆。” 威国公夫人笑道:“既是你的嫁妆,你就该好好收着。” 刘氏忙说道:“这参放着也是白放着,若是二弟吃了能让他的身子快些好起来,媳妇便于愿已足了。” 威国公夫人见刘氏说的诚恳,便笑着说道:“难得你有心。今儿天冷,你怎么也再多穿些,连件大毛斗篷都不披。” 刘氏笑道:“谢娘关心,今日太阳好,媳妇也没觉得冷,便没披斗篷。” 威国公夫人却有些不信,可也没有再问下去。刘氏又陪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然后便让郭宜静和刘氏一起走了。她们走后,威国公夫人将自己的陪房周才家的叫过来,问道:“这阵子大爷房里可有什么动静?” 周才家的忙说道:“回夫人,前两日瞧着大爷的小厮拿了个大包袱出去,据说是把不穿用的东西当了,奴埤也不太真切,要不您容奴埤几日,让奴婢去好好查查?” 威国公夫人皱起眉头,沉声道:“老大要当东西?他手里这么紧?” 周才家的见威国公夫人没有发话,也不敢动,过了好一阵子子,威国公夫人才拧眉说道:“还不快去查!” 周才家的出去一会便回来了,她对威国公夫人说道:“回夫人,大奶奶当了些东西,换了三千两银子,大爷拿着银子在外头买了老山参和几样首饰。”威国公夫人拿过锦盒,心里五味杂陈,自从刘氏过门,威国公夫人就没有真正的相信过她,她没有想到刘氏会为了小叔子当了自己的嫁妆,还给小姑子买礼物,这让威国公夫人感到很震憾。她想了一会,皱眉说道:“老大不该这么艰难啊!” 周才家的忙说道:“夫人您不知道,大爷常给二爷银子花,听说每回至少都要有百十两,二爷但凡开口,大爷从来都没有不给二爷银子的。” “竟有这等事?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威国公夫人很困惑的问道。 周才家的忙解释道:“大爷平日除了给夫人请安之外,也没什么机会见到夫人,而且大爷也不许大奶奶说,夫人自然便不知道了。” 威国公夫人沉默半晌,低低叹息道:“唉,信儿从来都是个省心的,知道照顿弟妹。”忽然,威国公夫人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样请楚,是谁告诉你的?” 周才家的忙说道:“是奴埤从大奶奶屋子里服侍的小丫鬟缀儿那里打听出来的。其它这事大奶奶院子里的丫鬟嬷嬷都知道。” 威国公夫人奇道:“她们都知道?” 周才家的忙说道:“是啊,大奶奶刚嫁过来不久,大爷有一回给了二爷八百两银子,却没有告诉大奶奶,后来大奶奶对账对不上,才查了出来,当时大爷和大奶奶还吵了一架,大爷很生气的告诉大奶奶,说他和二爷是亲兄弟,他的钱就是二爷的钱,二爷要用,他就要给。大奶奶哭了一回,后来大爷又说了好多手足相亲之类的话劝诫大奶奶,大奶奶后来便再没有闹过。” 威国公夫人点点头,至此,她已经信了十成十,便说道:“信儿自己也不宽裕,总不好让他拿媳妇的嫁妆填补弟妹,去打听打听大奶奶的东西当到哪一家当铺了,看是死当活当,好赎的便赎回来,这让人知道我们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当东西,几辈子的脸面可全都丢光了。” 周才家的心中暗喜,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打听。夫人,大爷二爷和睦,大奶奶贤惠,这可是最难得的喜事啊。” 威国公夫人点点头,因郭诚生病而沉郁的心仿佛轻松了一些。而周才家的想到平日大奶奶出手就大方,这一回由自己为大奶奶说了那么多好话,大奶奶一定会重重赏自己,又有一笔银子入帐,这个年过起来可就更丰裕了。 周才家的向威国公夫人说的一席话很快便传到了刘氏的耳中,刘氏得意的一笑,她知道,只要她再加把劲儿,不用太近,威国公府的管家权就会真正落到她的手中,她将不再只是一个拿钥匙的丫头。 郭诚喝了十几日的汤药,病情并没有太大的起色,眼看着儿子的情形不好,吴太医的神情也比先时凝重许多,威国公夫人病急乱投医,便对威国公说道:“国公爷,您看要不要给诚儿成亲冲喜,也许冲一冲,他这病就好了!” 威国公双眉紧锁,想了一会儿说道:“此事还要问问太后姑妈的意思。” 威国公夫人欲言又止,点点头道:“原该问的,只是这大年节里,向太后姑妈说起此事,只怕不太吉祥吧,别再让太后忌讳什么。” 威国公沉声说道:“这不还没过年呢,先去透点意思,探探姑妈的口风,若是姑妈答应,过了年就办事,给诚儿冲喜。” 威国公夫人点头道:“只得如此了。” 次日威国公夫人递牌子求见,向太后哭诉了一回,只说郭诚如今病势沉重,想为郭诚成亲冲喜。她又说道:“太后娘娘,事急从权啊,虽然诚儿的媳妇上前还有哥哥姐姐,可是她们都已经定了亲,也不算什么逾越,就让她嫁过来给诚儿冲冲喜吧,诚儿喝了这些日子的药,也不见什么起色,臣妄心里急啊!” 太后沉思许久,方才点头说道:“也罢,冲冲喜也好。只是这日子再怎么也要定到二月去了。”大秦的规矩,腊月正月不办喜事,所以便是要给郭诚冲喜,也得拖到二月才行。 威国公夫人忙说道:“就定在二月,太后娘娘,诚儿吃着吴太医的药不管用,臣妄想求您下旨,让小华太医给诚儿看病吧。” 太后面色一寒,夺声道:“你就不怕他害了诚儿!” 小华太医是皇上的人,太后原也想拉扰于他,可是小华太医就是不靠向太后这边,所以太后心里一直防着他,威国公夫人这么一提,太后自然就不高兴了。 威国公夫人见太后脸色沉了下来,也不敢再说,只连声道:“臣妄急糊涂了,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点点头道:“诚儿病着,你心里乱哀家尽知道的,哀家不怪你。诚儿的脉案哀家都看过了,吴太医用药素来沉稳,见效许就慢些,再多等些日子,诚儿一定会好起来的。” 威国公夫人听太后这么说,还能再说什么呢,只能再三谢过太后对郭诚的关心。问过了郭诚之事,太后又问道:“静儿的婚事,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了,再不定下人家,静儿可就成了这京城里的笑话了。” 威国公夫人忙将自己怕郭宜静受委屈,打算为她招一个上门女婿之事说了一回,太后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郭宜静的婚事一直不顺利,太后也是为难的很,再者说上回皇上提过把郭宜静许给宁王赵允杰,这是太后极不愿意的,赵允杰要娶一个更有份量的小姐做王妃,而郭宜静若是能在新科举子们中选一个有前途的抬了女婿,这样才能扩充太后一系的影响力。想到这一层,太后便默许了威国公夫人为郭宜静招上门女婿的意思。 第一百一十章(上) 太后在召见了吴太医之后,便一道懿旨下到了伏威将军府,令韩青环二月十六嫁入威国公府,与郭诚成亲。 整个韩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懿旨震惊了。这算怎么一档子事,二月初二韩青云成亲,家里就已经够忙乱的了,只隔了十四天就又嫁韩青环,韩家上下就算个个都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啊。再者说青云的婚期早就定下来了,各项难备也都在按步就班的进行的,可是嫁韩青环之事,韩府上下真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别的不说,单说那一整套新嫁娘的喜床家俱,都才只打了三分之一,就算木匠们不眠不体,也赶不出来啊,这不活活难为兄韩府主事之人么。 可是太后发的不是一般的口喻,而是懿旨,连个申诉的机会都没有,二月十六不把韩青环嫁出门,那就是抗旨不遵的死罪!李氏愁眉苦脸的来到了颐年居,向韩老夫人求助道:“娘,这可怎么办啊!” 韩老夫人皱眉道:“青环年纪最小,威国公府为何急着要接她过门?这里必有蹊跷,先打听打听再做决定。” 李氏忙说道:“媳妇已经让人去打听了,估计下午便能有回音。” 正说着,院子里的小丫头回禀,说是大爷求见,韩老夫人奇道:“不是太后儿才封笔么,青云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李氏笑道:“许是云哥儿有要紧的事情呢。” 韩老夫人忙说道:“快叫他进来,去给云哥儿沏滚滚的茶,这大冷天儿的,必是冻坏了。” 韩青云走进来,面色沉郁眉宇间隐着一抹怒色,他行过了礼,韩老夫人便关切的问道:“云哥儿,你怎么回来了?” 韩青云气道:“回禀祖母,孙儿听说太后娘娘下懿旨让青环提前嫁入威国公府,特来回祖母话的。” 韩老夫人奇道:“你要说什么?” “启禀祖母,那郭诚病重,威国公府要娶青环过门冲喜。”韩青云很生气的大声说道。虽然他并不喜欢韩青环这个妹妹,那也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的看着威国公府作贱韩青环,做贱伏威将军府,不管怎么说韩青环也是伏威将军府的嫡次孙女,这事不仅仅是韩青环的脸面,更是伏威将军府的脸面。 “什么?竟有这等事?”韩老夫人蓦的坐直了身子,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恕意。 “孙儿有位同窗是给郭诚诊病的吴太医的侄子,他和孙儿关系不错,才悄悄的告诉孙儿郭诚病重的消息。”韩青云难掩怒意的说道。 韩老夫人的一双寿眉紧紧的皱了起来,她沉声说道:“云哥儿,去请你爷爷爹爹二叔过来,这事我们要好好计议才是。” 韩青云领命,击请韩老将军和韩远城韩远关兄弟。不多时,他们都到了颐年居,青云又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韩老将军沉声道:“虽然冲喜之事对于我们伏威将军府来说是种羞辱,可是青环早就和郭诚定下婚约,只是把婚期提前,威国公此举虽在情理上不通,可在道理上却站的住。” 韩老将军之言等于给这件事情定下调子,其他人便是想反对,也不好说什么了。何况韩远城因着陈氏之事,正觉得韩青环的存在很膈应人,此时域威国公府将婚期提前,韩远城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痛快,自然便跟着韩老将军说道:“爹说的是,儿子一切都听爹的。” 韩远关双眉皱了几次才松开,淡淡说道:“爹,你怎么安排便怎么办,儿子是个废人,也帮不上什么。” “远关(二弟,二叔)……别这么说!”韩老将军夫妻和韩远城还有韩青云都叫了起来,李氏则低下头,暗暗拭去眼角酸涩的泪,她知道,若然韩远关双腿健全,他绝对不会让人这么羞辱韩家。 韩老将军走到韩远关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说道:“远关,爹不许你这么说!你不是废人,在爹的心里,你比谁都健全!” 韩远关苦笑一下,垂了头不说话,心里难受极了。韩青云心里也极难受,从小到大,韩远关给他的父爱,远比韩远城给的多的多。韩青云永远忘记不了,他第一次学骑马,就是二叔乘着轮椅在马场里,一个一个动作要领教导他,鼓励他,让他不要害怕,向前看,用心去体会坐在马上迎着风的感受……他多想让二叔重新站起来,重新感受那在风中奔驰的快乐! 韩远关见众人都沉寂下来,便勉强笑道:“爹,儿子不过白说说,这些来看,儿子已经都习惯了。” 韩青云忽然说道:“二叔,青云一定要治好您的腿!” 韩远关凄然笑道:“云哥儿又说傻话,二叔这腿治不好了……” “谁说二叔的腿治不好,我偏不信!”一声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家抬头看去,只见青瑶手里拎着个小小的锤头走了进来,脸上有种异样的兴奋。 “瑶瑶!”大家都叫了起来,韩老夫人赶紧问道:“瑶瑶你拿着锤头做什么?” 青瑶笑道:“给二叔检查腿啊,刚才青瑶去了远山堂,才知道二叔在奶奶这里,这不就赶过来了。” 青瑶的话说的大家一头雾水,韩远城拉长了脸吼道:“青瑶,连华老太医都没有办法治你二叔的腿,你有什么办法,不许胡闹。” 韩远城一吼青瑶,立刻惹怒了韩老将军,韩老将军立刻瞪了韩远城一眼,用比韩远城更中气十足的声音吼道:“谁说瑶瑶在胡闹,让她试试又如何,你问都不问说吼她,有你这样当爹的么!” 韩远城抬头环顾四周,发现从韩老将军韩老夫人到韩远关夫妻,甚至连韩青云都用一种近乎谴责的眼光看向自己,仿佛他刚才吼了韩青瑶,便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青瑶轻快的走到韩远关的面前,扶着韩远关的双膝半跪下来,仰头看着韩远关说道:“二叔,真正为您治腿的人并不是青瑶,不过她教给青瑶一些方法,可以先给二叔检查一下,看看二叔腿的情况如何,才好确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二叔,您同意么?” 韩远关本性豁达,特别又面对自己最喜欢的侄女儿,便笑着说道:“好,瑶瑶你尽管放手施为。” 青瑶笑着说道:“二婶,您和青瑶一起陪二叔到里间,要检查二叔的双腿,这外头还有些凉呢,若是因卷起裤管再让二叔受了凉可就不好了。哥哥,你也来带帮忙吧。” 韩远城一听这话,忍不住又叫道:“男女授受不亲,这成何体统!” 韩老将军怒了,拍着桌子叫道:“韩远城你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都是一家子至亲骨由,哪有那些繁文褥节,再敢罗里八嗦的,就给我滚出去。” 韩远城被吼的不敢说话,只能腹诽。韩老将军才吼完韩远城,然后便换了笑脸对青瑶柔和的说道:“瑶瑶,要不要让爷爷也帮忙啊!” 青瑶甜甜笑道:“好啊,爷爷也一起来。” 韩老夫人也瞪了韩远城一眼,一行人便将韩远关推到内室的云龙献寿紫铜大薰笼前,将韩远城一个人闪在外头,韩远城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了,可是他到底还是关心唯一的弟弟,便也迈步跟了进出,略带尴尬的说道:“我也来帮忙。” 李氏始终在看着韩青瑶手中的锤子,她实在想不明白这锤子有什么用,从来也没见哪个太医带着锤子给人看病的。 “瑶瑶,你要怎么给二叔检查?”不只是李氏,连韩远关自己也很好奇。 青瑶这会儿倒是卖起了关子,只说道:“二婶,请你把二叔的裤子卷到膝盖以上。” 李氏点点头,将蹲下来轻轻将韩远关双腿的裤管卷了起来,露出那双明显细弱的双腿,韩远关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双腿,只扭过头不看,而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看着这双本应该强劲有力的双腿,忍不住都落了老泪,便是韩远城,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悄悄的别过头去。 青瑶先是很认真的观察了韩远关的双腿,然后抡起锤子便要砸上韩远关的膝盖,李氏吓的尖叫一声,想也不想便扑上前用身子护住韩远关的双腿,尖叫道:“瑶瑶你要干什么!要打断你二叔的腿么?” 青瑶一愣,看了看手中的锤子,不由笑了起来,只拿着锤子往自己的胳膊上猛敲了好几下,吓得韩老夫人一把夺过锤子叫道:“瑶瑶,你怎么……咦……这锤子怎么这样轻?” 青瑶笑嘻嘻的将锤子从韩老夫人的手中接过来,笑着对大家说道:“这是软木锤,锤头上还包着厚厚的丝棉,打起来一点儿都不疼,这可是瑶瑶刚做好的哦!” 大家这才出了一口气,韩远城本要斥责青瑶几句,可是想到刚才自己被一家子唾弃,韩远城这一回总算是聪明一回,将嘴巴装潢上了。 李氏也从韩远关的腿上起来,满脸羞红的嗔道:“瑶瑶,你这孩子就是淘气,也不事先说一句。” 韩远关却双眼异常明亮的看着李氏,眼中跳动着两簇小火苗,很有让李氏心慌意乱的功效。 “瑶瑶,敲你二叔的腿有什么用?”韩老将军很有好学精神的问道。 可是他这一问,却难倒了青瑶,也琉玥和青瑶谈起神经传导的问题不会有任何的阻碍,因为她们有着相同的教育背景,可是青瑶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不知神经线为何物的韩老将军明白这个解释起来无比头大的概念。 想了想,青瑶决定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便叫道:“哥哥你坐下,让青瑶演示给爷爷看。” 青云很配合的正襟危坐于椅上,青瑶笑道:“哥哥你别这么紧张,放松些。” 青云嗯了一声,刚要说话的工夫,青瑶便抡起软木锤砸向青云的膝头,青云的小腿便幅度很大的跳动了一下。青瑶便解释道:“爷爷,这就是正常人的腿受到外力里会有正常反应,哥哥的膝头受到刺激,牵动腿部肌肉,完成了这个弹跳反应。” 韩老将军有点儿明白,可更多的还是糊涂。青瑶也知道这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便说道:“爷爷,回头青瑶再和你解释,现在先给二叔检查腿好不好?” 韩老将军点点头,青瑶对李氏和青云说道:“二婶,哥哥,你们要死死盯着二叔的腿,当我敲下去的时候,你们要看看二叔的膝头上下肌肉有没有跳动的情况。” 李氏和青云表示明白,青瑶便拿着锤子以和敲击青云双膝一样的力度敲了下去。韩远关看着青瑶敲自己的双腿,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他的双腿也纹丝不动的垂着。 看到这种情形,大家虽然已经预想到了,可还是会觉得的失望,独独青瑶笑道:“二叔,这只是第一下,您别急哦。” 韩远关虽不明白韩青瑶的意思,却笑着点点头道:“二叔不急,瑶瑶你尽管放手施为。” 韩青瑶又敲七八下,每一次力度都加重一些,可是韩远关的腿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就连青瑶都快失望的时候,青云忽然叫道:“动了动了!” 青瑶大喜,立刻蹲下来问道:“哥,哪里动了?” 韩青云指着韩远关膝头上方侧面的一个地方说道:“刚才你敲下去,我看到这里跳了一下。” “真的?哥我再敲,你看仔细了!” 青瑶拎着锤子又敲了起来,这一回不只是韩青云,就连李氏都叫起来:“动了,真的动了!” 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还有韩远城也围了过来,十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韩远关的双腿,青瑶又重重的敲了一下,这一下,青瑶用力最大,韩远关忽然“呀……”了一声,大家立刻将目光移到韩远关的脸上,青瑶一脸惊喜的叫道:“二叔,你感觉到了对不对?” 韩远关微微皱眉,对青瑶说道:“瑶瑶,你再敲一下。” 青瑶立刻又重重的敲了一下,韩远关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来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他一把抓着站在他左手边的韩老将军,喜极而泣道:“爹,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 韩老将军虎目蓄泪,紧紧抓着韩远关的手,激动的双唇抖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青瑶狂喜的跳了起来,她将锤子一甩,拉起离她最近的李氏,兴奋的大叫道:“二婶,二叔的腿有救!” 李氏先是愕然,熬后死死抱住青瑶,箍的青瑶几乎无法呼吸,泪水汹涌而出,立刻打湿了青瑶的肩头。 大家听到青瑶的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这韩远关这双腿,可是看遍了天下的名医,却没有一个敢说出这样的话,就连化氏父子们也不能,可这话偏偏从韩青瑶的口中说了出来,而且从来没有感觉的韩远关的双腿,竟然有感觉了,这一切,仿佛如有神助! 韩老夫人颤巍巍的走到李氏和青瑶的身边,她的声音颤抖的几乎变了调,“瑶瑶,真的么,你二叔的腿你能治好!” 青瑶好不容易将自己从李氏的怀中救了出来,忙向韩老夫人重重点头,极为肯定的说道:“奶奶,韩青瑶向您保怔,二叔的腿一定能治好!” 下一秒钟,青瑶便被韩老夫人紧紧的抱在怀中,比被李氏抱着还透不过气来,韩老夫人不住的喃喃道:“瑶瑶,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 还是青云瞧着青瑶被箍的脸都变了色,忙叫道:“奶奶您快放开瑶瑶,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韩老夫人这才放开青瑶,青瑶伸着脖子大口大口着呼吸着屋子里并不算多清新,可是却无比珍贵的空气,小脸儿红扑扑的,喘匀气,青瑶对那无比热切的看着自己的六双眼睛说道:“二叔的腿上的神经还是有感觉的,虽然这感觉有些迟钝,那就说明二叔的腿并没有功能上的问题,从理念上来讲,只要帮着二叔恢复神经的敏感度,坚持做复健,二叔就能够恢复正常。” 听着青瑶又神经又功能又敏感度又复健的说了一大通,大家反而更糊涂了,韩老将军性子急,只叫道:“瑶瑶,说些爷爷能听明白的。” 青瑶笑道:“是,爷爷。这么说吧,二叔的腿只要通过按摩理疗和锻炼,再辅以相应的药物治疗,二叔就能恢复正常,再不用坐轮椅啦。” 这句话,大家都听明白了,李氏抱着韩远关激动的呜呜直哭,韩老夫人抓着韩老将军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韩远城发现自己落了单,也想找个人分享自己内心的欢喜,却看到他的儿子已经奔到青瑶的面前,兴奋的叫道:“瑶瑶,你真了不起,哥哥以你为荣。”青瑶抓着青云的手臂跳着笑道:“哥哥,二叔的腿有治好的希望,瑶瑶也好开心!” 韩远城四顾茫然,那种被家人排斥在外的感觉,越发浓烈了,这里明明就是他出生成长娶妻生子的地方,可是却让他感到如此的陌生,陌生的不只是地方,还有人!那相携对泣,相拥而诉,相礼而笑的人们,仿佛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第一百一十章(下) 在极度的惊喜之后,韩老将军才想起来青瑶不会医术的,便笑咪咪的问道:“瑶瑶,你什么时候跟谁说的医术啊?” 青瑶嘻嘻笑道:“爷爷,青瑶方才不是说了么,青瑶只是给二叔检查,具体动手治疗二叔的另有其人哦!” “是么,那么这位高人是谁呢?”韩老将军笑着问道。 青瑶本来张口便要说,可是却看到韩远城一脸非常有兴趣的样子,便有些不高兴的撅了小嘴,转身看着韩老夫人,抱着韩老夫人的胳膊撒起娇来。如今青瑶的撒娇大法可是日见精进,每每哄得韩老夫人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青瑶呢。 见青瑶如此,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岂会不知道青瑶是为什么,韩老将军便干嚷两声说道:“远城,青环二月十六便要出嫁了,你去看看她吧,好歹也是父女一场。” 韩远城知道这是父亲给自己台阶下,他本想狠狠瞪韩青瑶一眼,可是却又想到父母对自己的冷淡和对青瑶的宠爱,便只得轻叹一声,躬身道:“是,儿子告退。” 等韩远城走了,韩老夫人才点着韩青瑶的额头说道:“你啊,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以后不许这么小鼻子小眼儿小家子气的,他到底是你爹。” 青瑶应了一声,走到韩老将军面前说道:“爷爷您不知道,孔姐姐的医术极精呢,青瑶上回见到孔姐姐,特意说了二叔的情况,孔姐姐便教了我这个检查的法子,孔姐姐说只要二叔的腿有反应,她就能治好二叔的腿。” 听着青瑶一口一个孔姐姐,大家都傻了眼,不知道这位孔姐姐是何方神圣。还是李氏反应的快,便笑着问道:“瑶瑶,你说的可是永定候的新夫人?” 青瑶点点头,不由笑了起来,只说道:“对啊,就是她。” “那便该叫傅夫人,怎么能叫孔姐姐呢,瑶瑶你越来越淘气了。”韩老夫人笑着责备,可是语气里却尽是宠溺。 青瑶心中暗自腹诽道:“哼,那个黑面神n手货,我叫你声孔姐夫都算给你面子,偏不叫傅夫人,就叫孔姐姐。” 韩老将军皱起眉头说道:“傅夫人,听说她才十几岁,她精通医术?”韩老将军心里不由打了个问号。 青瑶最受不了别人怀疑孔琉玥,便立刻说道:“爷爷,华姐姐也精通医术呢,她也不过十几岁。” 在一旁的青云听青瑶提到华灵素,不由的一阵面红耳赤,他的皮肤本就白,脸一红便让人看的很清楚,李氏站在韩远关的背后,夫妻两个看到青云的情形,不由相视一笑,默契在视线之中流转。 韩老夫人笑道:“上回在晋王府见到傅夫人,果然是极好的,那孩子生就的聪慧灵秀,懂医术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青瑶忙叫道:“奶奶说的对,上回孔姐姐给了个方子,就是用了她的方子再配上华爷爷的药,青瑶的身子才好多了。” 韩老将军瞧着青瑶激动的小脸儿都红了,便笑着点头道:“好好,是爷爷说错了话,瑶瑶不恼。” 韩老将军这么一说,青瑶倒不好意思起来,保扭着韩老夫人的袖子绕着指头转来转去,不一会儿,就把韩老夫人好好一件驼色绣金一斗珠皮袄的袖子给搓揉的不像样子。 韩远关最厚道,给青瑶解围的笑着问道:“瑶瑶,傅夫人乃是候爷夫人,岂好请她为二叔瞧病呢?” 青瑶立刻正色道:“二叔放心,青瑶已经和孔姐姐说好了,先由青瑶给二叔初步检查双腿的情形,然后告诉给孔姐姐,孔姐姐会借到我们家做客的机会给二叔诊治。孔姐姐一不求名二不图利,所以等她治好了二叔的腿,还请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不要说出她来,也免得她在永定侯府为难。” 李氏忙说道:“这是自然,那日在晋王妃的寿筵上,便能看出傅夫人过的并不轻松。这点子分寸爹娘和二叔二婶还是有的,瑶瑶你尽管故心。” 韩老将军心里很困惑,可是瞧着青瑶那副护着傅夫人的样子,他也知道从青瑶这里问不出什么,便打算回头悄悄问韩老夫人,事关韩远关的双腿,她总要问清楚了才行。 “瑶瑶,如今你也检查完了,什么时候请傅夫人来我们家做客呢?” 青瑶听到这话,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道:“这眼看都要过年了,只怕也不好请她来做客,这毕竟是她嫁过去的头一个新年。只能等吃年酒的时候或者是哥哥成亲的时候了。” 韩老夫人忙说道:“那不是又要耽误两个月,瑶瑶,你二叔的腿……” 韩远关立刻拦住韩老夫人的话笑道:“娘,不着急的,这十几年儿子都熬过来了,何必在乎一两个月呢,瑶瑶,二叔相信你,一相信你的朋友。没关系,多久二叔都能等。” 韩青瑶立刻说道:“我这就去给孔姐姐写信,问她能不能先做些物理治疗。” 又是一个听上去很奇怪的词语,大家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却能听懂青瑶是要在那位傅夫人动手治疗之前,先对韩远关做些辅助性的治疗,李氏立刻说道:“瑶瑶,要怎么做,你告诉二婶。” 青瑶努力的回想着从前那一鳞半爪的医学知识,再加上上回和孔琉玥讨论过的,便说道:“二婶,最好每天给二叔按摩双腿,一天三次,一次两刻钟,孔姐姐说过,保持肌肉的活力很重要,二叔的腿看上去很细,这样不好,得让二叔的双腿肌肉重新充满力量。” 这话大家都听明白了,韩老将军惊愕的问道:“可以按摩么?不是说不能动?” 青瑶一愣,立刻问道:“爷爷,谁说不能动的?” 韩老将军立刻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能胡乱按摩呢,若是按出问题可怎么办?”原来在大秦的医道观念之中,受了外伤便只能上药膏静养,绝对不能活动不能按摩,正是因为这个误区十,韩远关才活活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没有下地,等他的腿长好,肌肉也蒌缩了许多,自然便不能支撑自己的身体,他以为自己再不能站起来,所有的大夫也不鼓励韩远关努力锻炼,这是导致韩远关十几年不能站起来的真正原因,而非他当年在战场上受的伤。 “爷爷,您看二叔腿上的肌肉都蒌缩了,这全是不活动的缘故,二叔,您放心,你的腿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过复健练习很痛苦,二叔,为了健步如飞,您一定要坚持啊!”想起有一回去找何田田,在医院的复健室中看到那些病人一边做复健,一痛苦的直落泪,韩青瑶便先给韩远关打预防针。 韩远关笑道:“瑶瑶小看你二叔了,就算再痛苦二叔也能坚持下来,和不能站起来的痛苦相比,什么痛苦都不算痛苦。” 青瑶用力点头道:“二叔说的对,青瑶支持您!回头就给您褒一大锅黑豆羊蹄汤,给您好好补一补。” 听了韩远关和青瑶的对话,韩老将军便将心里的困惑收了起来,自从受伤以后,这是韩远关脸上头一次流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喜悦,韩老将军想让这种笑客永远留在韩远关的脸上。再者说,自从去年九月间到现在,青瑶一直在默默的创造着一个有又一个的奇迹,让他不能不相信青瑶身上有种魔力,这种魔力会给青瑶关心的人每个人带来好运。 “瑶瑶,我们都相信你,远关,爹也支持你,挺住,我们韩家没有怂包软蛋!”韩老将军向韩远关大声说道,让韩远关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年叱咤疆场的时光。 因韩远关有了治愈的希望,韩府的主子们个个喜笑颜开,对于韩青环要提前嫁入威国公府,大家的抵触情绪也不那么大了。韩老夫人还说道:“青环要嫁人了,又是冲喜,便多给她些嫁妆吧,别让人小瞧了她。” 韩老将军点头道:“值得,如今也没有人替她张罗,老二家的,你就多辛苦辛苦吧。” 李氏忙笑道:“爹娘请放 嫡女谋略第47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心,媳妇一定让青环风风光光的出门子。” 青瑶亦笑道:“反正我的嫁妆很多,分些给青环也行。” 青云一听这话便不高兴了,只说道:“瑶瑶,那是外公和娘亲留给你的,你不要动,青环这里有哥哥管着。爷爷奶奶,青环的嫁妆还没有打齐,时间又紧,看来只能出去采买些了,娘的首饰古董青云不想给青环,只想留着我们兄妹两个做个念想,青云愿意拿出两万两银子给青环置办嫁妆,不知少不少?” 韩老夫人说道:“青云,不用你出钱,那是你外公一生的心血,只能花在你们自己的身上。青环这里有爷爷奶奶和你爹,放心,咱们伏威将军府嫁姑娘,不会寒酸了的。”她停了一下,看看韩老将军说道:“老太爷,依我说,除了铺房的嫁妆,再给青环两个庄子吧,每年也好有些进益,这样她在威国公府里说话也硬气。” 韩老将军点头道:“行。” 于是韩青环的嫁妆便被韩老将军夫妻定了下来,李氏忙问道:“不知道爹娘打算给青环哪两个庄子,早早定下来,也好吩咐下去。” 韩老夫人看看韩老将军,方才说道:“就给山东的两个庄子给青环吧。”山东的两个庄子都是熟地,产量高,一年少说也有三四千两银子的出息,而且这两个庄子原本是韩老夫人的陪嫁之一,韩老夫人能把这两个庄子给韩青环,也算对韩青环很不错了。 韩老将军先是皱皱眉头,然后松开眉头没有说什么,李氏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对韩老夫人说道:“娘,总要看看青环已经有了那些东西,才好接着准备。”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回头你陪我一起去青环那里瞧瞧。” 李氏应了,便对青云青瑶笑道:“云哥儿,瑶瑶,你们帮二婶送你们二叔先回远山堂。” 青云青瑶忙应了下来,送韩远关回去,一路之上青瑶又细细的和韩远关说了好些注意事项,说的韩远关心头豁然开朗,原来他若是在伤后之后立刻做复健,而不是在床上一躺就是半年,只怕他早就能站起来了。 青云在一旁听青瑶说着,一边推着轮椅向前走,不觉便到了远山堂,韩远关看着青云额上都渗出了汗珠子,便笑道:“云哥儿累了吧,瑶瑶,都进来喝杯茶,二叔很久没有这么和人说话了,心里真是痛快。” 韩远关随意的一句话说的青云青瑶两人心酸不已,两人又陪了韩远关许久,直到韩远关露了倦意,他们两个才告退出了远山堂。 青云走了一会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瑶瑶,听爷爷说你和华小姐很要好?” 青瑶点头道:“对啊,华姐姐可好了,想到是华姐姐做我的嫂子,我就很开心呢。” 青云看着青瑶明快的笑容,心情也轻快起来,只笑道:“你喜欢她就好,你喜欢她,我便放心了。” 青瑶不解的歪头看着青云,青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瑶瑶,我们娘亲过世的太早,我若要娶妻子,她首先就要照顿好你这个妹妹,华……华小姐很外向,所以我怕……” 青瑶先是一怔,复又开心的笑了起来,只说道:“哥哥你放心吧,华姐姐真的疼我呢,上回去大通寺,华姐姐整整陪了我三天呢,要我说,华姐姐古道热肠,又有侠义之风,真乃我大秦不世出的奇女子。哥哥,我真的很盼着你和华姐姐早些成亲呢。” 青云笑了起来,拍拍青瑶的脑袋说道:“尽说傻话,都定好了日子,哪能说提前就提前的?” 青瑶“嗯”了一声说道:“也对哦,反正也没多少日子啦,掐头去尾不过两个月,中间还有个过年,日子过的快着呢。”青云想起印象中那张英气勃勃的脸,也笑了起来。 “哥哥,我们要不要去远逸堂看看,毕竟青环也是我们的妹妹,虽然她不懂事,可我们也不能不理她。”青瑶笑着问。 青云点头道:“好,我们一起过去。” 进了远逸堂,穿过垂花门进了内院,青云和青瑶便听到了韩青环房中传出一阵尖锐的声音:“什么,只给我两个庄子,凭什么这么少?韩青瑶却有那盘多的嫁妆,还要到外头去买家具,岂不是丢死人了,这京城里头谁家嫁女儿不是买了木料请人打的。” 青瑶停住脚步,蹙眉轻声说道:“哥哥,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吧。” 韩青云点点头,兄妹两个正要往回走,从半开的窗户里看到青瑶的韩青环却提着裙子从屋子跑了出来,冲到青瑶面前大叫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么!” 青瑶皱眉,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淡淡说道:“我原是打算来看看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不过现在看来你是不需要的,那我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回栖梧居去了。” 韩青环忽然伸手扯住青瑶的手臂叫道:“谁说没有你能帮忙的,我嫁衣还没有绣好,正好把你那鸳鸯锦的嫁衣给我!” 韩老夫人和李氏,还有韩远城都从韩青环的房中走出来,韩老夫人一听这话立刻大怒,喝道:“韩青环,你太放肆了!还不放开你姐姐。” 韩青环出人意思的很听话,果然松了手,只换了一副可怜的面孔说道:“对啊,你是我姐姐,自当有孔融让梨的风范,就把那鸳鸯锦嫁衣让给我吧,姐姐!” 韩青瑶脸色一冷,甩手格开韩青环,沉声道:“鸳鸯锦是二婶送给我的礼物,我岂能将二婶的心意送人?青环你也太不知好歹了!”真不是青瑶贪财吝啬,实在是韩青环那理直气壮的语气太让人生气,她凭什么就觉得全天下都欠了她的,得任她予取予求,青瑶绝不会惯她这个毛病,就不能开了这个头。她主动给,那是她的情份,她若不给,韩青环便一个子儿郁别想从她手里得到。 韩青环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韩青瑶,忽然之间,她蓦的伸出尖利的十指,便向韩青瑶的面门抓去…… 满院皆惊,就在大家以为韩青环这一抓轶定会抓破青瑶的脸的时候,身穿浅紫绣银牡丹玄狐披风的青瑶动了,只见一带浅紫影子轻飘飘的往后一落,韩青环一抓扑空,便狠狠的脑朝下摔了下去。而青云因被青瑶一带之力,也后退了几步。等大家定下心神,便只看到韩青环脸朝下的趴在地上,而青云和青瑶则站在一丈多远以后,这情形,怎么看怎么滑稽! 韩老夫人不由松了一口气,她狠狠瞪了正在爬起来的韩青环一眼,冷声说道:“嫌少,不稀罕,还惦记着抢别人的东西,那好,老二媳妇,把那两个庄子给瑶瑶,我们走,回颐年居!” 韩青环刚爬到一半,听了韩老夫人的话,又无力的趴回地上,刚才摔倒,韩青环没有哭,可这是一回,她却十指抓地,恨声大哭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上) 韩老夫人好心好意到远逸堂关心韩青环,却被韩青环狠气了一通,怒冲冲的回到了颐年居,只怒道:“我再不管她的事情了!老二家的,你也不用管,只吩咐婆子们循着旧例照着单子备齐了,到那一日送她上轿就完了,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气死我了!” 李氏忙劝道:“娘息怒,青环还小,不懂事。忽然要提前嫁人,她心里必也是极不安的。您就消消气吧,别再气坏了身子,可让我们一大家子都心疼了,对不对瑶瑶?” 接到李氏的眼色,青瑶快步走上前挽着韩老夫人的手臂,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撒娇说道:“奶奶,您别生气了,青瑶还是喜欢看奶奶笑,奶奶笑起来好漂亮好漂亮的!” 韩老夫人被青瑶的撒娇闹的无可奈何,点了点青瑶的额头笑骂道:“小东西,连奶奶也敢打趣。”青瑶立刻钻入韩老夫人的怀中,扭股糖儿似的说道:“是奶奶疼青瑶嘛!” 韩老夫人搂了青瑶,连声道:“罢了罢了,我也没那些个精神生气,老二家的,山东的两个庄子划给瑶瑶,北边的两个庄子给青环,一年莫约也有一两千的出自己,尽够她使费的。象她这种性子,给多了反而坏事。” 李氏忙应了,青瑶赶紧说道:“奶奶,您给青瑶的东西已经太多了,这庄子就当是青瑶孝顺奶奶,留在家里吧。” 韩老夫人摇头道:“傻孩子,你嫁到王府做世子妃,可不比嫁到一般的人家,若是手面上紧一紧,都会被人取笑的,老话说手中有粮心里不慌,你嫁过去之后,这花销可比做姑娘的时候大多了,天朗虽是世子,却并不得王爷的心,他能有的,也不会太多。” 青瑶明白韩老夫人的一番好意,可是她心里更清楚,只凭着她外公和母亲留下来的东西,足够她和赵天朗两个丰丰裕裕的过几辈子,而且外公留下的庄子和铺子,全都是出息丰厚,一年十来万两银子不在话下。而韩家自她以下,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要成亲,还有一个没生下来的,而且以着韩大老爷的生育能力,再加上韩二老爷治好了腿,保不齐还会添丁进口,可是家里的收益就那么些,青瑶怎么肯要韩老夫人给的庄子。 “奶奶,您给青瑶这么些东西,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庆亲王府青瑶是只大肥羊,赶紧来宰吧!青瑶才不要做冤大头呢!”青瑶俏皮的说道。 韩老夫人笑了起来,拍着青瑶的小手说道:“瑶瑶,你的嫁妆就是你的,若是庆亲王府的人想动你的东西,岂不是连皇家的脸面都丢了,尽说傻话!我们伏威将军府嫁孙女,总不能让外家置办嫁妆,你外公给的是你外公的,岂有外公给了爷爷奶奶便不给的道理?瑶瑶,不许再推辞了,再要推辞,奶奶可要生气了。” 青瑶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便福身笑道:“谢谢奶奶。” 韩老夫人这才高兴起来,对李氏说道:“你还按从前定下的去做,忙过年和青云的婚事,特别是云哥儿的婚事,务必要办的热热闹闹风风光光,也让他们的娘在天上瞧着好欢喜欢喜。” 李氏忙应了,心知韩老夫人是彻底被韩青环气着了,便说道:“媳妇自是要尽力的,不过媳妇年轻见识浅,还要娘多指点媳妇才行。” 韩老夫人点头道:“嗯,你只忙你的,若有什么不请楚的只管来问我。 正说话间,外头有人来回话,说是永定侯府遣人来送礼了。韩老夫人听了呵呵笑道:“从前我们家和永定侯府再无往来的,如今都是瞧着瑶瑶的面子呢。让人进来吧,我也见见。” 李氏知道这是韩老夫人在给青瑶做面子,便笑道:“是。”只吩咐人请永定侯府的人来拜见老夫人。 不多时,一个衣着干净整洁,头发丝抿的一丝不乱的嬷嬷小步快走的进了颐年居,跪下来说道:“奴婢给老夫人二夫人大小姐请安。” 韩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嬷嬷贵姓?起来说话吧。” 那嬷嬷恭敬的回道:“不敢当老夫人一个‘贵’字,奴婢贱姓梁,在大夫人身边当差,我们大夫人的庄子上种出些新鲜瓜菜,不敢独享,特命奴婢送来给老夫人二夫人大小姐尝个鲜儿。大夫人怕奴婢笨嘴拙舌的说不周全,特意给大小姐写了信,请大小姐过目。”染嬷嬷说着便将孔琉玥厚厚的信双手呈上,桃叶忙双手接了转呈给青瑶。瞧着青瑶一脸想看信却又觉得不好不在自己跟前的为难样子,韩老夫人笑道:“瑶瑶,你去看信吧,回头正好让梁嬷嬷把信捎回去,奶奶和梁嬷嬷说些子积年的古话,你小孩子家家必是听的要打瞌睡的。” 青瑶拉着韩老夫人撒了一回小娇,才回去看信并且写回信了。染嬷嬷见韩老夫人如此宠着韩大小姐,心中不免称奇,她也是有见识的,可满京城里打听打听,谁家的老祖母能这么惯着孙女儿。 没过多见,青瑶便回来了,跟着她的小满又抱了一大包的信,梁嬷嬷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她的大夫人也是一样,每回让她送信,都少不了厚厚的一杳子,真不知道这两位那来如此多要说的话。梁嬷嬷忍不住想道:“大夫人和侯爷都没有和韩大小姐亲近,可见得人和人之间,到底是见缘份的。” 韩老夫人重赏了梁嬷嬷十两银子,青瑶让小满把信给梁嬷嬷,又格外赏了她一个装着必定如意银锞子的荷包,梁嬷嬷正要推辞,青瑶却笑道:“以后少不得要麻烦嬷嬷多多跑腿,你只当是买鞋子的辛苦钱吧。奶奶赏的归奶奶的,这是我的心意。”梁嬷嬷忙又谢了赏,这才满载而归。 梁嬷嬷走了,韩老夫人才笑道:“这傅大夫人真是有本事,又会治病,还能想出点子在大冬天里种瓜菜,真真是难的。” 李氏已经命人把那鲜灵灵的小黄瓜洗干净了,用水晶盘子盛了送来,韩老夫人笑道:“可真是想什么便有什么,我正说想吃口新鲜的,可巧就送来了。” 李氏拿了一只嫩生生绿油油的小黄瓜递到韩老夫人面前,韩老夫人吃了一口,没口子的赞道:“真是鲜灵,咱们都托了瑶瑶的福,偏她这孩子不能吃,老二家的,快拿下去吧,等瑶瑶不在这里,咱们再偷偷的吃,别馋她了!” 青瑶不能吃一点寒凉的东西,她再馋那小黄瓜,也是连一口都不能吃的,因此便站起来笑道:“奶奶要赶人家走便直说么。青瑶告退,不耽误奶奶享用美味啦。” 韩老夫人指着青瑶咕嘟的小嘴儿笑了起来,只说道:“瞧这孩子,倒小心眼儿上了。” 李氏笑了起来,只说道:“瑶瑶也别恼,傅夫人还送来些西葫芦,我已经让厨下煨汤了,晚上就有的喝。” 青瑶搂着韩老夫人脖子,伸头地韩老夫人手里的小黄瓜上闻了一下,接着笑道:“好了,闻了点儿味,就算是吃过啦,奶奶,您慢慢吃着,瑶瑶去瞧瞧还有什么好东西,回整治了送来孝敬奶奶。”说罢,青瑶便下去了,韩老夫人听了高兴的直笑,李氏也陪着笑了一回,吃了一小块黄瓜,便又去忙了。已经到了腊月底,这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能忙中偷闲来彩衣娱亲,也是极难得了。 青瑶看过孔琉玥送来的瓜菜,让人将小青菜择洗干净,再把金钱菇发好,下午便能做香菇菜包,这几日吃的有些油腻,正好用香菇菜包去去油。 吩咐完之后,青瑶便回了栖梧居,看了孔琉玥的信,青瑶心里其实很不高兴,她不是对孔琉玥不高兴,而是对永定侯府的傅三夫人极为不高兴,丫算个神马东西,居然敢这么陷害田田。同时,青瑶也有些生田田的气,送年礼的点心有了问题,为什么示不来找她这个点心高手,还说什么专利不专利的,这不是明显生分了,好姐妹之间那里还要讲这个的,不行,下回见到田田,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不行。她也不想想,在大秦她们两个才是最亲的人,理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气过之后,青瑶更多的是心疼,大家庭里的日子有多的难熬,青瑶心里很清楚,特别是田田上头有两层婆婆,那一位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有她那个妯娌傅三夫人,更是让人一想到就生气,恼火死了,老天降下一道闷雷,活活把她劈了算了! 青瑶正生着闷气,便听到香如走进来回道:“大小姐,二小姐想见您。” 青瑶心情不好,便不耐烦的摆手道:“不见不见,没见你家小姐正烦着。” 香如却没有退下去,只低低唤了一声:“大小姐……” 青瑶抬起头看向香如,见香如眼中藏着不赞成,便没奈何的说道:“算了,你让她进来吧。” 香如出去传话,很快,双眼哭的红肿的韩青环抽泣着走了进来。她竟然很规矩的行了礼,带着哭腔说道:“大姐姐,青环知道错了,请大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谅青环吧。” 青瑶淡淡说道:“我本也没有怪你什么,又何谈原不原谅?你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出嫁了,这会儿理当在屋子里静心好好绣嫁妆,别四处走动耽误时间了。” 韩青环忽然扑跪到韩青瑶的面前,哀声哭道:“大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韩青瑶扫了跟着韩青环的丫环一眼,淡淡道:“还不把你们小姐扶起来,这成什么样子?” 那个丫环忙去扶韩青环,韩青环却一把将丫头推开,向前爬几步抓着韩青瑶的裙角说道:“大姐姐,刚才我是鬼迷心窍,你别生我的气。” 青瑶双眉紧皱,从韩青环的手中抽走白己的裙角,沉声问道:“青环,你若是来道歉呢,我已经收到了,你可以起来回房了,若是你还有其他的事,便不要做出这等样子,有事只管说事。” 韩青环却不起来,只说道:“大姐姐,青环年幼无知,冲撞了奶奶和姐姐,求姐姐帮青环向奶奶求情,让她原谅青环。” “哦,我回头会和奶奶说一说,不过原不原谅你,我却做不了奶奶的主。”青瑶平静的说道。 韩青环立刻说道:“大姐姐,求您现在就帮我去说说吧,奶奶最喜欢你,只要你肯说,奶奶一定会看着你的面子原谅我的。” 韩青瑶皱眉道:“奶奶为什么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你,你是你我是我,你少扯到一起。” 韩青环一时语塞,青瑶便说道:“好了,扶你们小姐回去吧,她是快要出嫁的人,总在外面走动不好。” 韩青环的丫环上前来扶韩青环,韩青环强压怒气站了起来,勉强说道:“大姐姐,奶奶给我的两个庄子……” 青瑶笑了笑,她就知道韩青环不会平白无故的来向自己道歉,必是有所求的。便淡淡说道:“青环,家里给什么便拿什么,岂有自己去争的道理,素日你也不曾好好学学诗书道理,刚才连用个词都用的不对,似你这样,便有百万嫁妆,在威国公府里也不一定能立住脚。你今天既然来了,姐姐就指点你一下,就算你想要姐姐的东西,也不能拿孔融让梨来打比方,因着孔融让梨的典故,你岂不是要把你的东西送给我,那才应了典。” 韩青环被青瑶挤兑的面红耳赤,细细一想才想起自己的错处,却又不敢在青瑶面前犟嘴,只低头不甘心的说道:“谢大姐姐指点。” 青瑶淡淡道:“行了,你回去吧,我会劝着奶奶不要生你的气,至于家里给你些什么东西,便不是我能做主的了,你好自为之吧。” 韩青环一个“你”字冲到喉头却又生生咽了回去,刚才在远逸堂里,韩青瑶对她那撒泼大脑的行为很是讥讽了一番,韩青江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那便是如今陈氏倒台,认真算起来,她们两个在府里已经没有任何后台了,若再和从前一样,只怕连条活路都没有。若想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唯有抱粗腿,家里现在谁最得宠,当然是韩青瑶,只有从韩青瑶身上下手才有可能得到好处,若再一味的和韩青瑶对着来,那他们姐弟的下场会极为悲惨。这便是韩青环擦了眼泪来向韩青瑶道歉的原因。 韩青瑶虽然不打算和韩青环计较,可是却也没打算和她做好姐妹,对于一个知道自己的姐姐被谋害却装得象没事人一样,甚至再还抱怨那药没毒死青瑶的人,青瑶怎么都不会把她当真的姐妹。事实上韩青环真正的姐姐已经死了,被陈氏的冰醉害死,是夏若淳在替韩青瑶活着,那么就要替韩青瑶报仇,而不是和仇人做朋友姐妹。 “姐姐,你也知道我就快嫁入威国公府了,那府里必是人人都有一双富贵眼睛,若是我没点子身家,在那府里可怎么活啊,你是我的亲姐姐,一定不会看着我受苦对不对?” 韩青环犹自絮絮叨叨的说着,韩青瑶心里不高兴起来,只略含警示意味的说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你为何会和威国公的二公子定亲,我想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青环,你已经十三岁,也不是小孩子,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知道。路,是你的,怎么走全在你白己,纵有金银满屋,若无一份宁和向善之心,最终也不过是一场空。这些话我原不想和你说的,可你太……你要道歉,可以,但是如果你借道歉之名去肖想些其他的,便打错了主意。我累了,香如,送二小姐出去。” 韩青环被青瑶说的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却又挑不出青瑶话中的一丝错处,只得含愤出门,瞪了含笑说“二小姐走好……”的香如一眼,韩青环灰溜溜的回去了。 香如送走了韩青环回来,摇摇头说道:“二小姐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青瑶淡淡道:“各人有个人的路,不必管她了。香如,叫小满过来,把年酒的菜单子递给二婶,你来帮我想想,哥哥婚宴用些什么菜好,我拟了一些,你来帮我挑一挑,总要让哥哥的婚宴丰丰盛盛的才好。” 香如叫进小满,让她去给李氏送年酒的单子,便陪着青瑶一起挑婚宴的菜品了。 在外间,谷雨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里屋的动静,一边心不在焉的做着手里的针线,她正在做过年赏下人的荷包,对于这个差使,谷雨心里非常的不满意,她已经把自己当成栖梧居里的大丫鬟了。 自青瑶住到栖梧居,谷雨便一直盼着自己能升一升,毕竟象青瑶这样的大小姐,屋子里是有四个大丫鬟的名额,谷雨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应该是那名册上之人,可是这都住过来十几日了,大小姐却什么动静都没有,谷雨心中不免着急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下) 谷雨心里着急,便坐不住,她细想了一回,决定去找王嬷嬷,王嬷嬷是把大小姐带大的人,从前大小姐不得意的时候,王嬷嬷对大小姐不离不弃,想必王嬷嬷说的话,大小姐便一定能听的进去。 主意打定之后,谷雨便去找带着几个针线上的丫鬟为青瑶准备嫁妆针线的王嬷嬷。自然,她不是空着手去了,谷雨把自己前阵子给自己的娘绣的一付老绿色绣松花暖额并一双绣着万字连绵纹的袜子带上,找到了王嬷嬷。 王嬷嬷刚抬头转转脖子松松筋,便看到谷雨在门口向她笑着招手,无声的做着口型:“王嬷嬷,请您出来一下。” 王嬷嬷还以为是青瑶有什么事找她,忙将手里的针挺插到大襟上,放下绣了一半的鞋面儿忙忙走了出去。 到了院子里,王嬷嬷问道:“谷雨,可是大小姐有事找我?” 谷雨忙陪笑说道:“不是不是,大小姐正叫香如陪着她说话,奴婢见大小姐这会子不使唤人,便特特来寻嬷嬷的。” 王嬷嬷已经看到了谷雨手中的小小包袱,心里多少有点儿明白,便问道:“谷雨你寻我何事?” 谷雨将手里的小包袱往王嬷嬷手里一塞,笑着说道:“这是我给嬷嬷做的两样针线,请嬷嬷多多指点。” 王嬷嬷笑了,将小包袱还给谷雨道:“谷雨姑娘的针线是咱们栖梧居里拔尖的,我怎么有资格指点呢,姑娘言重了。做奴婢的时时都要服侍主子,也没法子孝敬家里的老子娘,谷雨姑艰,你的心意嬷嬷领了,不过这东西我不能要,还是拿回去给你娘吧,让她穿戴了也有脸面光彩。” 谷雨忙又将包袱塞回去,陪笑说道:“这是给嬷嬷做的,我娘那里也有的,嬷嬷千万别客气,您若是不收,就是看不起谷雨了。” 王嬷嬷眉头微皱,她虽然性情绵软,却也不是没有睥气的,谷雨这般硬逼着她收礼,以后还不定会怎么样呢,便冷了脸说道:“无功不受禄,谷雨姑娘,你我并没什么私交,我怎么好要你的东西,快不要再如此拉拉扯扯,让人看着了像个什么样子,你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便回去了,早些把活计做完了大家都能安心。” 说罢,王嬷嬷将小包袱塞还给谷雨便径自走了。闪的谷雨面红耳赤,她忙四下看看,见没有人注意着,心里才松了口气,拿着小包袱讪讪的走了。 刚走出没多远,谷雨便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各雨姐姐……” 谷雨转身一看,见叫住自己的是远逸当的秋荷。谷雨停下脚步,待笑不笑的问道:“秋荷,你的伤全都好了?” 秋荷上回跟着陈氏闯了理事厅,也被打了一顿,这阵子才养好,回到远逸堂当差,谷雨因为心情不好,便硬生生和剌了她一句。 秋荷挨了一顿打,倒象是变了一个人,她一丝睥气都没有,只是笑嘻嘻的说道:“多谢姐姐惦记着,我已经好了。咦,姐姐好象不高兴,是谁惹了姐姐呀?” 谷雨狠狠瞪了秋荷一眼,心中暗道:“你还以为你是那个大夫人的心腹大丫鬟,到哪儿都能横着走啊,也敢这么跟我说话!”她也懒得理会秋荷,转身便要走,秋荷却拉住谷雨说道:“谷雨姐姐你且站一站,听秋荷说几句话儿,若是秋荷说的不中听,你再走也不迟啊!” 谷雨皱眉看着秋荷,冷声道:“你想干什呢?” 秋荷却笑道:“各雨姐姐放心,秋荷绝对不会害你的,秋荷不只不害你,还会帮你呢。” “你帮我?你凭什么帮我,你算老几啊!”谷雨很不高兴的说道。 “谷雨姐姐你别生气,你想啊,和我一起挨打的人,怎么独我自己先好了?姐姐这么聪明,难道还想不出来么?”秋荷只笑着说道,却笑的谷雨心里发毛,不知道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不过秋荷这么一说,谷雨才想起来秋荷的爹在将军府下人里头,说话还是很有份量的。秋荷娘二夫人的陪嫁丫鬟,难道秋荷比别人好的快呢。二夫人的陪嫁丫鬟!谷雨的眼睛不由亮了起来。 “秋荷妹妹,你的伤才好,可不能在风地里站久了,走,咱们姐俩儿到屋子里说话。”谷雨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阁子笑着说道。那个小阁子地势高,是夏天韩府女眷乘凉用的,这大冬天里的可不会有人过去。 两个各怀鬼胎的丫鬟到了三秋阁,秋荷笑道:“大小姐身边如今才有两个一等大丫鬟,可按例她该有四个,谷雨姐姐你是和桃叶姐姐一起被老夫人赏给大小姐的,到如今却还只是个二等丫环,真是委屈姐姐了。”秋荷貌似很义愤的说道。 谷雨重重叹了口气,这秋荷可算是说到她心里去了,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大小姐这么对她的确也太不公平了。 秋荷又说道:“其实以姐姐的人才品貌,便是桃叶姐姐都不如的,只不过姐姐比她进来的晚,所以才吃亏了,不过如今大小姐却整日把个小满带在身边,姐姐却退了一射之地,这真是不公平。我都替姐姐不值。” 谷雨对秋荷的好感指数嗖嗖飙升,立刻拉着秋荷的手说道:“秋荷妹妹,你真知道我的心啊,小满还不是仗着她奶奶的势,在大小姐面前撒娇使痴的,象我们这种没有靠山的,可就吃亏死了。” 秋荷连连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谷雨姐姐,我们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唉,可惜我从前得罪过大小姐,否则,我娘求求二夫人,怎么也能到栖梧居去服侍啊。” 谷雨的眼睛更是一亮,立刻说道:“谁说不是呢,可惜了秋荷妹妹这么好的人才,却服侍了二小姐,若是能和姐姐一起服侍大小姐,那该多好!不过妹妹也不用灰心,谁还没个不懂事的时候呢,若是姐姐能在大小姐面前说上话,就一定替妹妹多多的美言。妹妹,你看我在这内院里也没个长辈疼爱,若是你不嫌弃,我倒情愿和你做真正的姐妹,只是不知道……” 秋荷立刻说道:“好姐姐,你真是说中了我的心,不如你就认我妈为干娘吧,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到了晚间,王嬷嬷进来看青瑶,正好听到谷雨向沈嬷嬷告假,沈嬷嬷皱了皱眉,却也没有硬拦着,准了谷雨的假。王嬷嬷双眉锁起,等谷雨走后,放才摇摇头说道:“谷雨的心太不安份了。” 沈嬷嬷却淡淡笑道:“安不安份都藏着可不好,早早儿露出来,总比跟着大小姐到了庆亲王府,再被反咬一口的强。” 王嬷嬷点点头,向沈嬷嬷笑道:“沈姐姐,有你在大小姐身边,总是能让人安心的。我们大小姐就是有眼光,一选,就选了沈姐姐来帮她呢。” 沈嬷嬷笑道:“妹妹太夸奖我了,我有什么本事,无非是脸面硬一些,不好说话罢了,妹妹心肠软,便有人总想钻空子,不是姐姐说你,这当硬,还是要硬一些的好。” 王嬷嬷笑道:“谢沈姐姐赐教,我记住了。这一等大丫鬟还有两个缺,不知道沈姐姐嘱意哪两个丫头?” 沈嬷嬷笑着说道:“这两个大丫鬟大小姐还是不配的好,免得将来出了门子,为着几个缺儿闹出事端,与其早早定下来,不不如放在那里吊着丫头们的心,也好让她们尽心尽寿的服侍,没心思去想那些个花花事情。” 王嬷嬷点头赞道:“到底是沈姐姐想的周全,我再是想不到的。” 沈嬷嬷笑笑道:“这人有了年纪,看的多了,心里也就清明了,人世间的事不过如此,说穿了也就没意思呢。妹妹,我听说谷雨下午找了你,虽然你驳回了她,可这丫头未必死心,怕是还有的你烦呢,她如今也没犯什么过错,倒不好撵了出去,妹妹自己注意些。” 王嬷嬷再三谢过沈嬷嬷的提醒,方才进里间和青瑶说话了。青瑶从来没把王嬷嬷当外人,拉着她叽叽咕咕说了好一阵子,王嬷嬷哄着青瑶睡了方才出来。站在青瑶的门外,王嬷嬷握着拳头对自己说道:“为了大小姐,你一定要硬起来。” 次日一早,谷雨果然去了秋荷家拜干爹干娘,秋荷爹秋荷娘自是笑着认了干女儿,然后又给了谷雨一记定心丸,他们告诉谷雨,一定会为她在二夫人跟前进言,让她当大小姐的一等大丫鬟。 谷雨喜不自胜,还以为从些便得了济,却不知道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想得到,必是要付出的。 青瑶并不知道谷雨新认了个干娘,她现在被赵天朗传来的一个消息惊的目瞪口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原来晋王从皇上那里得了确切的消息,说是准备让赵天朗在八月里成亲,具体是哪一天还得由钦天蓝推算一番。起天朗都快乐疯了,第一反应就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青瑶,让她和白己一起开心。于是便送了一封信给青瑶,然后,便有了青瑶目瞪口呆的反应。 “明年秋天就嫁人?可你还不到十五岁啊!”青瑶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叫。“不到十五有什么关系,大秦的小姐们十三四岁就嫁人的不多了么!”另一个声音叫道。 “那么小,身子都没长开,怎么嫁人呢,如果怀了孩子,那会很危险的!”第一个声音又说。 “槭,大秦的女子都是十五六岁生娃,也没见谁出了什么事情,赵天朗,那是多么好的丈夫人选啊,抓住就不能放过,况且夜长梦多,他的条件那么好,若是被人爬了床,我看你找谁哭去,还不快点嫁过去看着他,不对不对,是看着那些想爬他床的丫鬟。”第二个声音更大,震的青瑶脑子嗡嗡直响。 “哼,他要是敢纳小,这种男人不要也罢,凭我们青瑶的条件,还找不到更好的么……”第一个声音又说。 “你……你胡说……” 两个声音在青瑶的脑子里大吵了起来。 “好了,你们不要吵啦!”青瑶捂着耳朵大叫起来,吓得在旁边服侍她的香如和小满一大跳,两人忙冲过来说道:“大小姐,我们没有吵嘴啊!” 青瑶愣了愣神,方才轻声说道:“哦,没有吵架,那便好,你们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香如和小满退了下去,青瑶一个人坐着,想了许久,可是她还是拿不定主意,一股冲动忽然涌上心头,青瑶便找了韩老夫人给她做的男装,自己穿戴起来。 走出里间,桃叶香如看到青瑶这副打扮,便知道她要出门,就上前问道:“大小姐想要出门,可要备车?” 青瑶摇摇头道:“不用了,去备马吧。我想一个人透透气,天黑之前就回来。” 香如忙说道:“这怎么行呢,大小姐,要不要回老太爷一声,请老太爷派人倍你去?” 青瑶仍是摇头道:“不用了,我就出去击透个气,一会儿就回来。” 香如还要劝,桃叶却拉了拉她的手说道:“是,奴婢这就去给大小姐安排马匹。” 桃叶说完便把香如拉了出去,香如犹自说道:“桃叶姐姐,你怎么由着大小姐,也不劝着点儿。” 桃叶笑道:“大小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与其硬劝,还不如我也扮了男装悄悄跟着,既保护了大小姐,又不会让大小姐不高兴。”香如想想也是,便不再说什么,去了马房吩咐备马,而桃叶则飞快的回房换了男装,尾随着青瑶出门了。 青瑶披着一件连风帽的石青蟒缎玄狐狸大髦,将她从头到脚都遮了起来,就算是站在青瑶的身边,都让人不好太分辨出来青瑶是男是女。 青瑶直奔庆亲王府,让门子递了韩青云的帖子,请世子爷出来一见。门子把帖子递进去,赵天朗一看那帖子上的字,心儿都要飞了起来,他立刻跳起来问道:“人在哪里?” 四九忙说道:“在大门外等着。” 赵天朗立刻说道:“怎么能让人在外头等着,还不……哦不,我出去,我这就出去。”说完赵天朗扯下架子上的狼皮大氅便飞也似的奔了出去。四九不明所以,还嘟囔道:“怎么韩公子来了,世子爷也这么激动。” 赵天朗飞奔到门口,一见站在墙外牵着马儿站着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瑶瑶,便飞奔了过去,开口叫道:“瑶……” 青瑶及时抬手阻止赵天朗再说下去,故意粗着嗓子说道:“天阴欲雪,在下兴致突来,特请子纲兄共饮一杯,不知子纲兄意下如何?” 赵天朗会意,立刻朗声笑道:“青云兄此言深得我心,走,我们去又一村,定要痛饮一番,不醉无归。” 四九追了出来,赵天朗见青瑶没有带人,便说道:“四九,你不用跟着了,省得你罗噪我,爷吃的不尽兴。” 四九当时便愣住了,他什么时候也没罗噪过呀,天啊,这算什么事情,他居然被世子爷嫌弃了。 佳人在侧,赵天朗可不管四九是什么心情,便和青瑶两个并肩而行,很快便走远了。 桃叶从暗处甩了四九一石子,四九一惊,抬眼看到一个挺俊俏的小哥在向他招手,四九走近了一看,不由惊呼道:“你是……” 桃叶一把捂住四九的嘴,飞快的说道:“你还快跟着你们爷。” 四九点点头,和桃叶两个人追着赵天朗和青瑶而去。 到了又一村,赵天朗要了楼上的雅间儿,与青瑶两个人上了楼,赵天朗仔细侦查了左右,见左右都没有人,方才回到房中将门关好,惊喜的叫道:“瑶瑶,你怎么来找了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与赵天朗的高兴相比,青瑶就显的沉郁多了,她皱眉问道:“子纲,你我的婚期都已经定下来了,为什么突然要改?” 赵天朗笑道:“原来你找我是这件事啊,把婚期提前,难道你不高兴么?” 青瑶立刻说道:“我当然不高兴。” 赵天朗的脸色刷的沉了下来,他一把抓住青瑶的手,紧紧盯着青瑶问道:“你不高兴嫁给我?为什么,难道你心里有别人了?” 青瑶气急,生气的甩开赵天朗的手怒道:“我什么时候心里有别人了,你不要诬陷我!” 赵天朗听判青瑶否认心里有别人,心里先是一乐,后又一紧,立刻追问道:“既然没有别人,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青瑶气道:“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愿意嫁给你了!” 赵天朗拉长了 嫡女谋略第48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脸,气鼓鼓的说道:“你刚才说的。” 青瑶一怔,想起刚才的话,便说道:“子纲,突然要提前成亲,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我……” 听了青瑶急切的解释,赵天朗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他一把将青瑶拉入怀中,紧紧的抱着青瑶说道:“瑶瑶,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早一天或晚一天成亲,又有什么关系呢?” 青瑶忙自赵天朗的怀中挣扎出来,瞪着赵天朗叫道:“当然不一样……” 第一百一十二章(上) 对于青瑶强烈的反应,赵天朗很不理解,他看着青瑶从自己的怀中挣扎出去,瞪着眼睛烦躁的叫着:“那不一样……” “瑶瑶,怎么不一样?”赵天朗发觉自己完全不能了解青瑶在想什么,一种无力感油然而升,提前成亲的喜悦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沮丧感取代,赵天朗看着青瑶,低声而急切的问道。 “子纲,我一直都以为我们后年才成亲,可是一下子就提前了,我完全没有准备好。”青瑶有些混乱的说道。 赵天朗拉着青瑶的手在桌旁坐下,尽量语气柔和的问道:“瑶瑶,其实也不过就提前半年,再者说,你需要做什么准备呢?是嫁妆么,这个没关系,我回头找十二三个绣娘帮你,保管三个月之内把所有的绣活都做完。”赵天朗以为青瑶担心的是要送给婆家人的见面礼做不完,便笑着说道。 青瑶皱着眉头摇着脑袋说道:“不是不是,那些绣活并不算什么。” 赵天朗不解的问道:“那是什么没有准备好,我知道已经开始打家具了,最多到明年夏天都能做好,你的嫁衣明年春天也能绣好,其他的便没什么好准备的了。” 青瑶闷声说道:“是戒我自己没有做好准备,我才十四呢。” 赵天朗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他将青瑶纤秀匀净的双手棒在掌心里,低头轻吻了一下,含情带笑说道:“没关系,等你嫁过来之后还可以慢慢准备,我只要每天都能看到你,就心满意足了。” 青瑶红着脸瞪了赵天朗一眼,嗔道:“哪有你这么无赖的,什么叫嫁过来之后还可以慢慢准备,我要做心理准备就是本人啊,我才十四呢,我还没有成年!” 赵天朗瞧着青瑶娇嗅烦恼的小模样无比动人,忍不住伸掌扶着青瑶的后颈,低头垂青瑶颊上吻了一下,青瑶的心立刻疯狂的跳动起来,那节奏之快足以让青瑶觉得自己的心马上就在跳出胸膛了。她忙伸出双手抵住赵天朗,不让赵天朗再靠近自己,可是男士先天便在力气上有差异,赵天朗又铁了心要将青瑶搂入怀中,虽然青瑶在抗拒,可还是被赵天朗抱了个满怀,青瑶的小脸便贴在了赵天朗的胸前,那热呼呼的暖意直扑青瑶,让素来身体发凉的青瑶心神恍惚,本能的想靠近那份温暖,随着赵天朗在青瑶耳畔说着亲密的情话,青瑶的身子软了下来,双手不觉便环上了赵天朗的腰。 “瑶瑶,我想每天都见到你,每天都能象这样抱着你,亲亲你,瑶瑶,真的,我想你都快想疯了,我每时每刻脑子里都在想你,不论做什么,我都会想,若是能和瑶瑶一起做那该多好,瑶瑶,我真想现在就把你娶回家,还在等到明年八月,时间真的太长了……”赵天朗好不容易有机会一诉衷肠,便不管青瑶羞不羞,只将自己满腹的情话一一向青瑶倾诉。 听着赵天朗的情话,青瑶目眩神迷,她从来都不知道被一个人这样深深爱着,感觉是如此的奇妙,她仿佛置身于半空之中,层云之上,又好象回到了母亲的怀中.是那么的安宁幸福…… 不知是什么时候,赵天朗吻住了青瑶,那他无尽的情话化为这深深的一吻。唇与唇紧紧的贴着,赵天朗难得的强硬,抵开青瑶的贝齿,长躯直入,追寻那淘气的小精灵,攫取他向往已久的花蜜…… 这一吻,长的让青瑶几乎不能呼吸,微合的双眼缓缓张开,黑风翎般的长睫毛轻轻刷过赵天朗的面颊,让赵天朗更加沉醉,向青瑶索取的更多…… 青瑶双手握紧格于自己和赵天朗之间,低下头顶着赵天朗,好不容易才挣脱赵天朗,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赵天朗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怜惜,只紧紧将青瑶抱在怀中,低笑道:“小傻瓜,都不知道用鼻子换气!” 青瑶又羞又恼,用力一把推开赵天朗,气鼓鼓的说道:“就你知道,谁知道你跟谁学的,哼,就会骗我!” 赵天朗讶然道:“我骗你?瑶瑶,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我怎么骗你了?” 赵天朗先是一愣,熬后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把将青瑶拉入怀中,无比高兴的说道:“瑶瑶,你为我吃醋了!” 青瑶气恼的推开赵天朗,口不对心的说道:“谁要吃你的醋,我才没有!”在赵天朗面前,青瑶常常会不自觉的撒娇起来,比如现在。 赵天朗又将青瑶拉入怀中,用鼻尖去蹭青瑶的鼻尖,很愉快的笑着说道:“瑶瑶,我只有你一个,真的,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发誓。至于你说我有靖经验么,瑶瑶,你不知道,我在梦中已经亲过你无数次了,每一夜,我都是想象着亲吻你的样子入睡的。而且,你知道我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会运气调息,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啊。” 青瑶被赵天朗的话说的面红耳赤,却又羞喜不已,只伸手轻轻捂住赵天朗的嘴道:“不要说了,我信你!” 赵天朗抓住青瑶的手,在掌心吻了一下,然后专注的看着青瑶的双眼,低低请求道:“瑶瑶,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一刻也不分开,请你答应嫁给我,我保证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而且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我会让你比现在更快乐,瑶瑶,别抗拒我好么?” 赵天朗真诚热情的请求让青瑶很感动,她没有想到已经穿越到这个时空,她竟然还有幸听到爱人向自己求婚,一时之间,青瑶感觉自己又穿越了时空,回到现代。 没有等到青瑶回答的赵天朗心中没有底,虽然他知道只要皇上下旨,青瑶就必须嫁给他,可是赵天朗还是希望亲耳听青瑶说出愿意嫁给他的话语,于是赵天朗再加把劲,把青瑶吻的迷迷糊糊,好让她说出愿意嫁给自己的话。 充满赵天朗深情的吻落到青瑶的额上,眉间,眼睛,鼻尖,最后来到那丰润娇美的双唇,赵天朗的吻好似在青瑶心中放了一把火,那爱情的火焰燃烧了他们两个人,理智已经很识趣的退避三舍,感性占据了青瑶,青瑶生涩的用舌尖轻轻挑动赵天朗的唇舌,接下来,一个扑天盖地的深吻便将青瑶裹入狂潮之中。 许久,许久,久到青瑶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整个人都瘫软在赵天朗的怀中,赵天朗才依依不舍的松开青瑶,他若是再不放开青瑶,只怕青瑶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亲吻而窒息的人。 青瑶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赵天朗在青瑶的耳畔呢喃低语:“瑶瑶,答应嫁给我!” “我答应……”青瑶虚弱无力的说出这三个字,便羞的紧紧贴在赵天朗的胸前,完全不敢抬头去看赵天朗。 赵天朗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灿烂的足以让正午的阳光自愧不如,他一把将青瑶抱了起来,兴奋的在屋子转着圈子,热烈的大叫道:“太好了瑶瑶,我太高兴了……” 青瑶被赵天朗抱着猛的转圈子,不由惊呼起来:“子纲你快放我下来,我头都被你转晕了……” 赵天朗停下来,小心的将青瑶放到地上,却不放她离开自己的怀抱,青瑶脸上羞意一生未减,仍是不敢抬头,只将自己的脸藏在赵天朗的怀中。赵天朗的胸腔震动,发出一阵幸福的笑声,“瑶瑶,我太高兴了!” 青瑶偎在赵天朗的怀中,伸出双手环着赵天朗的背,两个人无比的亲密,就好似一个人,她低低说道:“子纲,谢谢你。” 赵天朗的耳力很好,所以虽然青瑶的声音尽管小,可他却听的一清二楚,低下头,温热的呼吸让青瑶的耳朵红的无比可爱,赵天朗哑声说道:“瑶瑶,该是我谢你,你为什么要谢我?” 青瑶抬起头,虽然她脸上羞红未褪,可是却很勇敢的看向赵天朗的双眼,踮起脚尖在赵天朗的脸上飞快的啄了一下,青瑶低声说道:“天朗,谢谢你爱我,你的爱让我感到非常幸福。” 赵天朗整个人仿佛被点了|岤一般,立刻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赵天朗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瑶瑶……我……”赵天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叫了一声“瑶瑶”便不知道说什么了。 可是倾心相爱的恋人都是心有灵犀的,赵天朗不必说,只给青瑶一个眼神,青瑶便能读懂起天朗的心。青瑶伸手环着赵天朗的脖颈,又在他的脸上啄了一下,赵天朗的皮肤触感很好,青瑶忽然之间便爱上了这种亲吻赵天朗的感觉,而赵天朗的身子刚软和过来,却又被青瑶轻轻一吻点了|岤,他其实和青瑶一样,也爱死了这种被青瑶轻吻的感觉,刚才的深吻,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快乐,原木以为那就是极致了,可是现在的轻吻,却又给赵天朗展现了别样的感受,这种感觉,真是难以言说的好! “子纲,你什么都不必说,我都明白。”青瑶伏在赵天朗胸前,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感受着那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青瑶觉得自己就象是在天空中不停飞翔的鸟儿,终于回到了可以落脚的大地。 热恋中的情人从来都恨时间过的太多,虽然赵天朗和青瑶都感觉时间才过去一刻钟,可事实上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等在外面的桃叶和四九两人对看了一眼,四九低声道:“你去,时候不早了,该回家了。” 桃叶瞪了四九一眼道:“你为什么不去说?” 四九低低道:“屋里可是你的主子。” 桃叶立刻说道:“你家主子也在屋里。” 桃叶的四九,没有营养的对话终于传到听力极佳的赵天朗的耳中,他浅浅一笑,低头在青瑶耳畔笑道:“你的丫头和四九在外面。” 青瑶的脸上腾的烧起了一团火,她整个人的温度都升高了一些,赵天朗忙说道:“瑶瑶,没关系的,我带你整整衣裳再叫你的丫鬟进来。” 刚才与赵天朗耳鬓厮磨,青瑶的衣襟微有些乱,几缕青丝散在颈间,给她平添了一抹风情。 青瑶大羞,白了赵天朗一眼道:“谁要你帮,你快转过身去。” 赵天朗却不依,只是笑着将青瑶头冠取下,十指翻飞之间,便梳好了发髻,重新簪了头冠,青瑶很吃惊的发现,好原以为什么都不会的赵天朗竟然有一双巧手,在没有梳子的情况下,他竟然能将自己的头发梳的比用梳子梳的还好。一抹小小醋意又涌了出来,青瑶微撅了了小嘴问道:“你怎么会梳头?” 赵天朗呵呵笑道:“我不会啊,是瑶瑶的头发柔软顺滑,我也只是照着刚才的样子拢起来,嗯,也许平日看四九服侍我看的多了,所以才会吧。” 青瑶听了心中暗喜,连平日梳头都是四九服侍,可见得赵天朗是真的很洁身自爱。她低下头自己整了整衣襟,再三检查没有问题了,又问赵天朗道:“我这样子看不出什么吧?” 赵天朗自然知道青瑶问的是什么,可他却有意逗青瑶,只假做不明白的问道:“瑶瑶,你想问能看出什么?” 青瑶娇媚的瞪了赵天朗一眼,红唇轻吐出两个字:“坏蛋!”赵天朗被青瑶这么一瞪,整个人都要酥了,他抓住青瑶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低笑道:“我要一辈子都做你的坏蛋!” 青瑶又羞又喜又恼,只将手抢回来道:“再没正形我可不理你了?现在什么时辰啦?” 赵天朗忙正轻起来,拿出一只精致的小怀表看看,对青瑶笑道:“酒时初刻 初。” 青瑶一听已经酒时了,便跳起来跑到窗前,推窗一看,见暮色四合,便急慌慌的叫道:“呀,都已经酒时了,糟糕!屋里什么时候点了灶火,我竟连天黑了都不曾发觉。” 赵天朗走到青瑶身边,将窗户关了起来笑道:“瑶瑶别慌,我送你回家。” 青瑶却连连摇手道:“不要不要,我自己回家就好。” 赵天朗知道青瑶是不好意思,便笑道:“好,听你的,你自己回去。” 青瑶也无暇多想,便向门外叫道:“是谁跟了来的,还不快进来?” 桃叶听到青瑶叫,这才推门进去,向赵天朗和青瑶行过礼,桃叶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说道:“小姐,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府了。” 青瑶点头道:“好,我这就回去。” 桃叶去架上取来青瑶的斗篷,服侍青瑶穿好,主仆两个便匆匆走了。等青瑶出了又一村的门,赵天朗才披好了大髦尾随着青瑶,一直到青瑶平安的进了伏威将军府,赵天朗才打马转回庆亲王府,一路之上,赵天朗也不理四九,只是一个人傻笑个不停,可把四九给吓坏了,他担心的看着赵天朗,决定回到王府之后一定要回了王妃,请太医给世子爷看看,世子爷的脑子好像出问题了。 刚走到半路,赵天朗便遇到了刚从五城兵马司出来,正欲回府的永定侯傅城垣。 傅城垣一看到赵天朗,便气不打一处来,昨儿他才因为孔琉玥急着看青瑶写的信而受了小小冷落。他正打算要找赵天朗好好说道说道,让赵天朗管好那个总抢他老婆的韩青瑶。 “子纲,我正要找你,走,进来说几句话。” 赵天朗看着傅城垣,见他神色有些阴郁,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便也没有多问便跟着傅城垣进了五城兵马司。 到了傅城垣专属的公事房,傅城垣嘭的把门一关,黑着脸说道:“子纲,你好好管管你家韩青瑶,不要让她来勾引我家玥儿。”傅城垣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句“我家玥儿”他叫的是那么的顺溜,仿佛已经叫过了几千几万声一般。 “啊?”赵天朗瞪大了眼睛看着傅城垣,好像不认识他一般。这话从他赵天朗嘴里说出来还差不多,可是从黑面神,哦不,从傅城垣口里说出来,简直象是老天下红雨一般。原谅赵天朗这孩子吧,他彻底投向青瑶一边,忍不住也学着叫傅城垣黑面神了。 “啊什么啊?叫你管管韩青瑶你就去管!”傅城垣被赵天朗看的有些尴尬有些恼羞成怒,没好气的吼道。 “呵呵呵呵……”赵天朗忽然冲着傅城垣笑了起来,笑得傅城垣头皮发麻脖颈发凉,赵天朗一般不这么笑,他一这么笑,那铁定是没憋着好主意。 果然,赵天朗的眼中藏着j诈的笑意,很骄傲的说道:“傅大哥,我们家瑶瑶喜欢和小嫂子亲近,我高兴还来不及了,为什么要管她!不,我不止不要管着瑶瑶,还要鼓励甚至给瑶瑶创造机会和小嫂子亲热!这样,才能算一个合格的好丈夫,傅大哥你说对不对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下) 傅城垣听了赵天朗的话,只气得脸色转黑,当然,他本来就是黑面神,再怎么转黑赵天朗也是看不出来的。赵天朗还装着很无邪的样子问道:“傅大哥,小嫂子多个金兰之交,难道你不高兴么?” 傅城垣气得提起拳头便要砸向赵天朗,却被赵天朗一句话生生阻了回来。赵天朗一丝惧意都没有的笑着说道:“上回傅大哥在梅苑狂饮干醋,把我的脸打肿了,九嫂很生气。” 晋王妃,傅城垣的亲姐姐,是傅城垣的死|岤之一,他不在乎多揍赵天朗一次,可是他怕惹姐姐生气,而赵天朗这小子又是能说会道的,回头再着意的抹黑他,惹得晋王妃生气,傅城垣可受不了。因此只能恨恨的将拳头收了回去,没好气的说道:“谁要打你!” 赵天朗窃笑不已,他脸上的笑容直刺傅城垣的眼睛,傅城垣没好气的说道:“你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管着你的韩青瑶?” 赵天朗摇摇头,正色说道:“傅大哥,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情。” 傅城垣不解的看向赵天朗,赵天朗继续说道:“傅大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管着瑶瑶,我们男儿大丈夫,娶妻子不是为了管着她,是为了宠着她,给她幸福的。所以我不会管着瑶瑶,只要是瑶瑶高兴,她想做什么都行,我只会无条件的支持。” 傅城垣的双眉紧紧的皱了起来,他用一种陌生的审视的目光看向赵天朗,这个一直跟着他们兄弟们身后的小兄弟,不知何时已经长成项天立地的男儿,有了自己成熟的思想,不再是他们的小跟屁虫。 “子纲,你怎么会这样想?”赵天朗的思想很有些惊世骇俗的意思,傅城垣很吃惊的问。 赵天朗微微一笑道:“傅大哥,从前我并不懂这些,可是认识瑶瑶之后,我才慢慢体会到的。每当瑶瑶开心的笑,我的心就会觉得特别满足,瑶瑶若是不开心,我的心也会紧紧揪起来,与其说是宠着妻子,还不如说是宠着自己的心,对我来说,爱瑶瑶,其实就是爱我自己。” 傅城垣微微摇头,他娶了三任妻子,却还没有体会到这种感受,不过想到他的现任妻子孔琉玥,傅城垣的面部线条情不自禁的柔和起来,他的小妻子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左右他的心情,好象,赵天朗说的也有些道理,每当他看到孔琉玥脸上流霉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他的心里也会涌出一种难言的满足。 赵天朗见傅城垣沉思,决定再点他一下,便说道:“傅大哥,你说瑶瑶勾引小嫂子,可见在你心里,小嫂子是你一个人的,你不允许任何人来抢,甚至是瑶瑶,小嫂子最好的好朋友。” 傅城垣一怔,他从前并不是个很会揣摩女人心思的男人,或者说,他不属于去揣摩,可是自从娶了孔琉玥之后,他发现白己变得在乎,他很在乎孔琉玥,在乎她是不是真心的对自己笑,对自己好,是不是心里只有自己一个,难道这就是赵天朗所说的爱? 渐渐的傅城垣想明白过来,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拍着赵天朗的肩膀说道:“子纲,你真的长成大人了!” 赵天朗摇头笑道:“傅大哥,我早就是大人了!” 傅城垣点点头,他忽然不想和赵天朗再说下去了,他想立刻回府,回到孔琉玥的身边,用力的抱着她……想到孔琉玥的美好如同花儿一般在他身下绽放,傅城垣心跳加速血流加快,立刻说道:“子纲,时候不早了,我们各自回府吧。” 赵天朗先是一愣,然后了然的笑道:“好。” 赵天朗回到王府,刚回到自己的屋子,便见庆亲王披着大氅拄着手杖站在他的院子里,黑着一张老脸。 就算赵天朗再不喜欢庆亲王,也不能改变庆亲王是赵天朗亲爹的事实,赵天朗只得上前躬身道:“父王怎么来了?您身子可好些了?” “逆子,既知道我病了,却不在床前服侍,整天疯出去不着家,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王么?”庆亲王兜头便骂,骂得赵天朗好心情一扫而光,他皱眉看着庆亲王,搞不清楚他为什么大黑天里站在自己的院子中。 “父王,儿子今天早上去佛堂向您请安,是您嫌儿子碍眼不好看,把儿子撵出佛堂的,为了父王能心平气和的养伤,儿子才远远的避开,刚好九哥有事约儿子,儿子便出去了,因怕父王看了儿子心里不痛快,儿子才没敢过去回禀。”赵天朗三言两语便将庆亲王的责难化解,庆亲王气的直喘租气,只怒哼一声转身便走,也不说他这大晚上的跑到赵天朗的院子里要做什么。 赵天朗也没问,只躬身道:“儿子恭送父王,父王走好。” 庆亲王脚下一滞,便继续走了。 赵天朗被庆亲王这么一闹,便也不想回屋子了,只转身去了安澜园。自从王妃把佛堂移到安澜园,她便也住在了安澜园。 “天朗,你怎么来了,道上黑,怎么也不着个人打着灯笼照着。”王妃一听说赵天朗来了,忙快步走出来,看到赵天朗只带着四九从夜色中走来,便嗔怪的说道。 赵天朗快走几步上前揽了王妃的肩膀笑道:“娘,有月亮照着,不黑,娘您怎么还出来了,外头冷,快进屋吧,儿子有话和您说呢。”庆亲王妃笑着点头,母子两个亲亲热热的进了屋子。 在影影绰绰的花树背后,庆亲王爷一个人持着手杖站在阴影里,看着赵天朗亲热的和王妃说话,不由喃喃道:“他从来没这样对我,他从来没把我当做父亲。”庆亲王只一个人站在哪里泛酸,却也不去想想,他又何曾对赵天朗付出过一丝一毫的父爱,赵天朗从生下来到长到十八岁,他连抱都不曾抱过一下,这样的父亲,让赵天朗怎么可能亲近的起来。 “王爷,回吧,夜风冷,您的身子才好。”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响起在庆亲王的耳畔,这人论身份,庆亲王还得叫他一声表舅,是庆亲王生母的远房表兄,他们两个原有婚约,可是庆亲王的生母却被选入宫中做宫女,原说满了二十五岁放出宫再成亲的,可是庆亲王的生母却被先皇临幸,有了庆亲王,那位表兄伤心之下,竟然挥刀自宫,走了门路进入宫中,一直服侍着庆亲王的生母,直到庆亲王生母过世,他又服侍庆亲王。后来他的年纪太了,庆亲王便不让他服侍,只按着母妃的遗愿将他赡养起来。这位表舅在庆亲王府的地位,可算得很微妙了。他一般不说什么,可若是说上一两句,庆亲王也是能听进去的。 “才叔,你也去歇着吧,我这就回去了。”庆亲王有些无力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了王妃和赵天朗母子相亲的那一幕,庆亲王总觉得心里好象有些什么在葫动,可那到底是什么,庆亲王自己也不清楚。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疲倦,庆亲王回到了佛堂。闻里佛堂里积年焚香余下的淡淡檀香气息,庆亲王还是不习惯的皱了皱眉头,他闻惯了掬水院的香,一换了香气,他真的很不习惯。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儿。 前几日庆亲王打发人去瞧柳侧妃,让人带些香过来,柳侧妃倒是让人送了香过来,言道这就是柳侧妃素日里用的香,可是那香闻起来却没有平日里庆亲王闻惯了的甜丝丝的味道,庆亲王只点了一回,便抛之一旁,再不肯点了。 庆亲王心绪不佳,胡乱歇下了,可他的脑子里却总是来回来去的播放王妃和赵天朗母子相亲的情形,那温馨的画面让庆亲王无发安枕。庆亲王索性翻身坐了起来,沉声说道:“更衣,本王要去安澜园。” 在外间上夜的两个小厮对视一眼,一个小厮立刻溜出门,片刻之后就回来了,和另一个小厮一起进了里间服侍庆亲王仔细穿戴了,庆亲王见这两个小厮的行动比平日里迟缓了许多,只沉声怒道:“混帐东西,本王还没睡实了,你们两个却先睡的人事不知!” 两个小厮忙跪下认错,庆亲王心里不耐烦,只吼道:“滚出去,叫两个手脚利索的进来。” 如是折腾一通,等庆亲王穿好了衣服出了小佛堂的门,已经是两刻钟过后了。庆亲王也没带人,只一个人扶着手杖走去安澜园。安澜园到小佛堂也不算很远,慢慢走,一盏茶的工夫便能走到。 庆亲王爷刚看到安澜园,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一个嬷嬷大呼小叫的声音,“王爷……王爷,不好了……” 庆亲王爷一听这声音挺耳熟的,他知道这是柳侧妃跟前的崔嬷嬷。便转身沉声喝道:“大呼小叫什么,有话只管说话。” 崔嬷嬷奔到近前跪下,急慌慌的说道:“王爷,侧妃娘娘正睡着,忽然大叫了一声王爷,便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什么?竟有这等事,走,快去掬水院。”庆亲王一听说柳侧妃吐了血,立刻慌了神,也不想去安澜园了,忙忙去了掬水院。 那崔嬷嬷叫喊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将安澜园里正在说话的王妃和赵天朗都惊动了。王妃使人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下人便进来回了事情的原委。 王妃听罢淡淡说道:“打发人听着,若是掬水院要请太医,便着人去请。” 赵天朗气道:“那个女人又在搞什么鬼?” 王妃淡淡笑道:“她无非是怕你父王与娘接近罢了,天朗,很不用生气,事实上她还帮了娘的忙,省了娘的事,娘还不想应付你父王呢。” 赵天朗想说什么,可又将话咽了回去,只沉沉的点了点头。王妃又笑道:“天朗,既然皇上已经决定让你和青瑶提前成亲,那是再好不过的,估计这旨意会在朝贺的时候颁下来,到时候娘就可以替你操持起来了,娘的天朗终于要成亲了,娘心里真是欢喜极了。” 赵天朗有点儿抹不开面儿,只微红了脸说道:“谢谢娘。” 王妃慈爱的笑道:“真是个傻孩子,跟娘还这么外道。天朗,时候也不早了,今儿就在娘这里歇着,今年冬天雪大,咱们家庄子上送年货的估计明天才到,明天娘要支你的差呢。” 赵天朗立刻说道:“好,儿子任凭娘亲调遣。” 庆亲王妃和赵天朗说笑一会,各自歇了,整个安澜园都安静下来。可掬水院里却灯火通明,满院子的人都被惊动了。 庆亲王爷到了掬水院,进了柳侧妃的屋子,扑鼻而来的,是他最熟悉最喜欢的淡淡甜香,往床上一看,只见柳侧妃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一把青丝散于雪脯之上,白嫩的胳膊搭在桃红锦被的外头,没由来的,庆亲王便觉得有股热气从下腹往上冲。 快步走到柳侧妃的床边,庆亲王柔声唤道:“凝华……凝华……” “嗯……王爷……王爷!王爷在哪里?我莫不是做梦吧?王爷!”柳侧妃先是如呓语一般的喃喃说道,然后再猛然张开眼睛,一看到庆亲王,她便激动的猛的坐了起来,也不顾桃红锦被滑下,露出她只穿着洋红透绣鸳鸯薄纱寝衣的身子。 庆亲王可是二十来天没沾女色,一看到柳侧妃这个样子,他的眼神就变了,和每次歇在掬水院一样,庆亲王觉得柳侧妃的身子对他有无比的吸引力,让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二话不说欺身压上柳侧妃,也不顾服侍的丫鬟还在下头,庆亲王便将柳侧妃的薄纱寝衣扯下,柳侧妃如八爪鱼一般缠上庆亲王,梨花带雨的哭道:“王爷,妄身终于见到您了……”柳侧妃一边娇柔的哭诉,一边不忘挥挥手,命丫环们退下。 庆亲王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烧,必要狠狠的要了柳侧妃,这股火都能平息。他也没有心思去哄柳侧妃,只将柳侧妃的寝衣撕碎,将她朝了个个儿,扯开自己的衣堂,从后头猛然闯了进去,柳侧妃忍不住娇呼一声,庆亲王却越发觉得有兴致,弄了好一件子才尽了兴,翻身躺在床上,一只手在柳侧妃的身上揉捏着,一连懒洋洋的说道:“小妖精,是不是这二十几日旷的狠了?想本王了也不用找那种借口啊!” 柳侧妃半趴在庆亲王的胸口,娇滴滴的说道:“王爷,人家哪有骗您啊,刚才您没来,人家的确忽然吐了一口血呢。” 庆亲王看着柳侧妃那欢爱过后红润润的脸,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本王却是不信!” 柳侧妃忙说道:“真的王爷,您不信就自己看去,这三更半夜的,被妾身吐血污了的衣裳还没洗呢。不过说来也怪,妾身原本身子还不爽利,可是吐了这一口血,反而舒服了许多,睡觉也能睡安稳了。王爷,您才和妾身分开二十几天,您就不相信妾身了,您……” 柳侧妃说着说着眼圈儿便红了,只一翻身背对着庆亲王,此时她不着丝缕,只一条桃红锦被从双腿之间缠到腰上,如此靡靡的景象,是个男人都会动心,庆亲王爷自然不例外,他伸手一捞,便把柳侧妃拽到怀中,狠狠上下其手一通,柳侧妃又曲意逄迎,诸般手段一齐使上,把庆亲王爷服侍的欲仙欲死,直把要去安澜园一事忘到爪洼国去了。 掬水院里先是闹腾了一通,庆亲王爷来后,上房里灭了灯,其他人也都睡下来了,也没有用去连夜找太医。可是到了第二天,庆亲王爷本已经好的差不多的身子又病倒了。一大请早,神清气爽的柳侧妃发现庆亲王爷忽然发起了高烧,吓得她连忙叫人去请太医。管家不敢擅自做主,便报到了安澜园。 庆亲王妃和赵天朗得报,庆亲王妃倒没有动气,可是赵天朗却气的不行,只怒道:“有本事半夜私会,就自己去请太医!” 庆亲王妃皱眉不悦道:“天朗,不许胡说,快去请小华太医。” 赵天朗闷闷的出了门,这大年关下的请人诊病,总是不太吉利的。赵天朗要亲自走一趟才能显出他的诚意。 赵天朗走后,王妃带人到了掬水院,因小华太医有医嘱,要庆亲王也静养,所以王妃得把庆亲王爷接到小佛堂去,免得丢人现眼。 庆亲王妃多少能猜出庆亲王为何突然病情加重,便冷着脸说道:“王爷也当珍重自己的身子才是。”庆亲王爷对上庆亲王妃冷冷的脸,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了这二十年来头一次的心虚感觉,只喃喃道:“本王知道。” 庆亲王妃没有理会庆亲王也,只转身看着柳侧妃,冷声道:“柳氏,在王爷病愈之前,你就在掬水院里静养吧,哪里都不要去。” 柳侧妃愣住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王妃竟然在这种时刻,当着王爷的面禁了她的足! 第一百一十三章(上) “你……”柳侧妃瞪圆一双眼睛,正欲向庆亲王妃发作.却被王妃冷冷的一句:“以色媚上致王爷病情加重,柳氏你自己说自己是个什么罪过!”给堵了回来,庆亲王爷的脸色也由尴尬转而变的沉郁,他此时也意识到,这里面有些事情很不对劲了。 柳侧妃服侍庆亲王二十年,对于他的每一点细微变化都了如指掌,一看庆亲王的神色不对,柳侧妃便立刻收敛起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是,婢妾谨遵王妃之命。” 庆亲王妃淡淡道:“那便好好闭门思过吧,来人,抬王爷回小佛堂。” 四个健硕扑妇抬着暖轿上前,庆亲王爷见王妃丝毫没有来扶自己的意思,而柳侧妃则缩在角落里,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望着他,显然也是不敢上前来扶的,庆亲王爷双眉紧锁,只向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丫鬟们吼道:“没长眼的东西,也不知道扶着本王!” 无辜的丫环们什么都不敢说,忙上前搀扶着庆亲王上了软轿,王妃亦上了自己的小轿,一大帮人呼啦啦全都涌出掬水院,素日里最热闹的掬水院一下子就成了整个庆亲王府最冷清的地方之一。 庆亲王爷刚回到小佛堂,赵天朗便将小华太医请来了,小华太医诊过脉之后,皱眉摇摇头,沉声说道:“王爷已有了春秋,很该多多保养才是,夜间不可太过辛劳。” 庆亲王爷被小华太医暗讽的面色涨红,本来想问的话也被小华太医给噎了回去。小华太医和赵天朗的关系不错,可是和庆亲王的关系却只是一般,皆因从前柳侧妃最信吴太医,每每有什么便找吴太医来看诊,而庆亲王又常年歇在掬水院里,便不由自主的亲自吴太医而远着小华太医。这回请小华太医来诊病,完全是王妃和赵天朗的意思,庆亲王爷柳侧妃他们都病着,等小华太医到了王府,她们便也没法子再提出异议了。 小华太医诊过了脉,提笔写了方子,末了又加上一句,“其实王爷的身子原本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若是再坚持三五日便可痊愈,可惜……王爷,多保重吧。” 庆亲王他沉着脸嗯了一声,小华太医便向他行礼欲退,庆亲王却忽然说道:“华医政留步。” 小华太医不解的停下,躬身问道:“未知王爷有何吩咐?” 庆亲王说道:“犬子仍在病中,还请华医政再去给他静静脉。” 小华太医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庆亲王指的是他的庶长子赵天赐,虽然知道庆亲王一向偏心向着赵天赐,可是听到了庆亲王的话,小华太医心里还是很不爽,一句犬子岂不是把赵天朗也捎进去了,赵天朗可健健康康的没有病,这打年节里的,庆亲王这么说太让人气闷了。 “下官知道了,王爷爱子情真,真让下官感动,不过下官前几日才在宫中给世子诊了平安脉,王爷放心,世子的身子骨好极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听了都很高兴。”小华太医是有脾气的人,因此便不咸不淡的刺了庆亲王一句 庆亲王果然很尴尬的干咳两声说道:“呃……华医政,本王说的是本王的长子天赐。” 小华太医假作恍然大悟状,点头道:“原来王爷说的是大公子,好,下管这便去给大公子诊脉,还请王爷打发人给下官引路。” 庆亲王被小华太医憋的险些内伤,却还得点头说道:“好,福喜,你送华医政去欣意院。” 福喜是庆亲王常用的小厮之一,他忙躬身道:“华大人请……” 小华太医向庆亲王颔首为礼,淡然自若的退了出去。随福喜去了欣意院。赵天赐正躺在床上静养,一听说小华太医来给他诊脉,赵天赐立刻变了脸色,只急切的叫道:“桑儿,快拦住华医政。” 秦桑原在赵天赐的身边坐着,听赵天赐这么说,她却低低劝道:“大爷,华医政的脉案极好,不如就让他看看吧,也许吴太医没有法子的病,华医政能治好。” 赵天赐压低声音怒斥道:“糊涂,你也不想想他是谁的人?怎么能让他知道我的病情,你快出去拦下他。” 秦桑从来也没被赵天赐用如此重的口气斥责过,一口气堵在心里出不来,秦桑的眼泪便涌了出来,赵天赐见了忙又软声道:“桑儿,你听话,去拦住华医政,刚才是我语气太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秦桑抹了眼泪为难的说道:“可怎么拦呢,是父王请华医政来给你诊脉的。” 赵天赐双眉紧锁,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去阻拦小华太医,此时,小华太医已经走到了欣意院的大门口,眼看着就在进门了。赵天赐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是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从窗子里看着福喜将小华太医引到了他的门前。而秦桑也不得不赶紧避到屏风后头。 小华太医已然进了门,赵天赐也没法子推辞了,只能心乱如麻的伸出手给小华太医诊脉。两只手都诊过了,小华太医面无表情,让赵天赐心里越发的七上八下,其实当日吴太医说的那番话,赵天赐心里并不是很相信的,因为他每天早上还是会有晨勃的现象,所以赵天赐压根儿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行。 “华医政,我的身体……”赵天赐忐忑的问道。 小华太医想了想,很公事化的回答道:“大公子的身子到底是亏虚了,只怕要清心寡欲的过上三年五载,或可能将养起来。上回给大公子开的方子不合用,本官再重新开一个,先吃上三个月看看,到时再诊了脉好调方子,大公子切记,服药期间戒酒与色,此两点若是不戒,本官也没有法子了。” 赵天赐心里很不认同,明明每天早上他的身体都有反应的,凭什么这一分两个太医都非要让他清心寡欲,这小华太医分明是偏帮着赵天朗,不让自己先生出儿子。有了这个成见,无论小华太医再说什么,赵天赐都听不进去了,只敷衍的说道:“多谢华医政,我知道了。” 小华太医看了赵天赐的神色,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便有意朝着屏风说道:“大 嫡女谋略第49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公子,切记戒酒与色,酒乃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大公子若是不听本官之劝,将来可就无法收拾了。” 赵天赐沉了脸,不高兴的说道:“我知道了,华医政不必赘言。” 小华太医看到屏风底下露出的石榴红裙轻轻摇了两下,知道秦氏已经听清楚自己的话,便淡淡道:“大公子既然知道,本官便不多言了,回头开了方子使人送来,告辞。” 说完小华太医便走了出去,秦桑忙从屏风后出来,命丫环取了谢礼追出去送给华医政。这大面儿上的礼节,总不能错了。 丫环追出门,屋子里便只剩下赵天赐秦桑夫妻,赵天赐拉着秦桑的手急切的说道:“桑儿,你不要听信华医政的胡言乱语,他向来与二弟交好,又和伏威将军府做了亲家,他岂会真心对我们好,只不过是帮着二弟拖延我们生孩子的时间罢了。” 秦桑疑惑道:“可是吴太医说的与华医政并不差什么,难道吴太医也?” 赵天赐忙说道:“吴太医给我诊脉,已经是十多天前的事情了,将养了这十多天,我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多了,不论是气力还是精神都长了许多,桑儿,我再养上十天半个月,就一定会全都好了,吴太医的药很有效,回头华医政打发人送来方子,你也让人去抓药煎熬,只是拿进来后就把药倒掉,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二弟在药里下什么其他的东西,耽误咱们生儿子。” 秦桑心里有些犹豫,从感情上来说,她不愿意相信小华太医的结论,对于正当青春的她来说,有什么会比守活寡更可怕?特别是在她这食髓知味之后。可是从理智上来讲,小华太医是太医院的医政,他的医术是整个太医院里最厉害的,医德也好,上至皇上下到百宫,没有一个人说华医政没有医德的,这样一个人,会做出那种害人子嗣的没良心之事么? 见秦桑不语,赵天赐有些着急,紧紧抓着秦桑的手说道:“桑儿,你我夫妻是一体,难道你不信我?” 秦桑想起素日的恩爱,再想想如今的境况,心里头五味杂陈,真是说不出道不明,看着赵天赐那双紧张恐惧的眼睛,秦桑心里一软,便轻轻点头道:“大爷,妾身什么都听您的。” 赵天赐明显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说道:“桑儿,这阵子我们两个都好好将养起来,等过了年,咱们还和从前一样,我一定让你早些怀上孩子。” 秦桑点点头,跪伏在赵天赐的床头,抚着赵天赐的脸说道:“大爷,您最近的脸色好多了,只要好好将养,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天赐点点头,脸上有了些笑模样,拉着秦桑的手说话,赵天赐对秦桑说道:“桑儿,前阵子娘告诉我,说让我们好好调养自己的身子,孩子的事情不急。” 秦桑一听赵天赐提起柳侧妃,心里便不高兴了,只闷闷的说道:“她不是为了你让早些有孩子,连大半夜闯我们院子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么,怎么突然又这么说了?” 秦桑这么酸溜溜说话,赵天赐也没有生气,只好脾气的说道:“桑儿,她到底是我娘,还不是为了我好,我们成亲两年没有孩子,也难怪她着急,你体谅体谅她吧。” 秦桑使着小性子说道:“我体谅她,可谁又来体谅我呢?” 赵天赐拍着秦桑的手说道:“桑儿,我知道你,你放心,我的孩子一定是你生的。那些个通房丫头不过就是个阿物儿,也值得你真生气?桑儿,不置气了,咱们说正经的。” 秦桑见赵天赐软语哄着自己,心情也好了许多,只配合的问道:“大爷,为什么又不急了呢?” 赵天赐压低声音神秘的笑道:“桑儿,咱们那个世子妃弟妹可是个不会下蛋的。” 秦桑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天赐,惊愕道:“什么?怎么可能呢?就算她真不能生育,大爷您怎么又会知道的?” 赵天赐得意的一笑道:“桑儿你只管放心,父王的心始终在我们这里,这是父王打听出来的,要不然父王岂会由着二弟娶韩家小姐?” 秦桑深深松了口气,转而叹息道:“那韩家小姐瞧着人挺不错了,怎么竟是这个命,想想也怪可怜的。” 赵天赐却不以为然的笑道:“这有什么好可怜的,桑儿,她若是能生,咱们才可怜呢。” 秦桑摇摇头道:“不对啊,就算韩小姐不能生,二弟也可以纳妾生子,再把孩子养到韩小姐名下不就得了,那样咱们还不是一样什么都捞不着?” 赵天赐很快意的笑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二弟他可是个痴情种子,早就起了誓,一辈子就要韩小姐一人,绝不纳妾的。” 秦桑瞪大了眼睛惊奇的叫道:“他怎么会这样?” 赵天朗见秦桑的反应有些强烈,便不高兴的说道:“桑儿,二弟如何是他的事情,你知道也就是了,不用费心。” 秦桑点点头,对于原本很仇视的韩青瑶,此时的她心里却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同情,一个女人若是不能生孩子,这该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吧,经历了两年都没有怀上身孕的秦桑,对此深有感触。 就在赵天赐夫妻说话的时候,赵天朗送小华太医出府,小华太医却笑着说道:“世子可否拨冗与我饮上几杯?” 赵天朗笑道:“华二叔相邀,小侄敢不从命?”现在赵天朗完全按着青瑶这边的叫法称呼华家的人,他在陪青云与华家兄弟们吃了几场酒之后,已经和华家老中青三代混的极熟,关系比从前更进了一步。 仍是去了又一村,开了雅间,小华太医对赵天朗说道:“世子,今兄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 赵天朗心中一惊,忙问道:“怎么会这样?” 小华太医直言道:“令兄纵欲过度阳精耗尽,却仍不知检点,滥用壮阳之物助兴,如今他看着外面的壳子还好,可内瓢已经空了,若清心寡欲,或许还能得享天年,若是不听医家劝诫,只怕最多也只能活上十来年了。” 赵天朗怔住了,片刻之后他问道:“华二叔,这事,我父王他们可知道?” 小华太医直言道:“他们只知道一半。” 赵天朗会意,小华太医所说的后半段,必是没有告诉过别人的,贸然说出这样的推断,说赵天赐不禁欲便只能活上十来年,庆亲王非得当场翻脸不成,小华太医可不想惹这种麻烦上身。 “谢谢华二叔相告。”赵天朗向小华太医揖首道谢,小华太医却笑道:“你是我们灵素的妹夫,我们是自己人,快不要言谢了。我之所以特特告诉世子这个消息,就是想让世子心里不要着急,说句本不当说的话,世子你可知道女子未及二九便生育,要吃多大的亏么?” 赵天朗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小华太医便很仔细的为赵天朗补了一堂生理课,足足讲了小半个时辰,赵天朗才知道,如果他让青瑶一成亲就怀孩子,那是对青瑶极不负责的行为,青瑶本就体寒,就算了驱尽了寒毒,可她连十五岁都不足便要成亲,若然成了亲就生孩子,让十五岁的稚嫩身体承受生育之苦,青瑶这一关要闯的很艰难。 瞧着赵天朗脸色发白,双手为颤,小华太医知道自己有些矫枉过正了,便笑着说道:“当然只要好好调养上两三年,青瑶是一定会平安生下孩子的,世子,你也不用太过紧张。” 赵天朗心道:“不紧张?我能不紧张么,瑶瑶的命都要被你说没了,我怎么会不紧张。宁可不要孩子,我也不能让瑶瑶冒这个险!” 小华太医可不知道赵天朗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心中暗道:“灵素,二叔可是把你交待的差事办好了,你可不许再胡闹!” 原来小华太医之所以会何赵天朗说这些话,完全是受了华灵素的请托。华灵素自七八岁上便跟着父亲到西南去,她是又是整日不着家的人,这六七年间她竟走遍了西南的山山水水,西南民风,那孩子十二三岁就嫁人,十三四岁生孩子的比比皆是,这些少女因自己都没有完全长成便孕育生命,因此难产之事屡见不鲜,华灵素已经看过太多太多了。反而那些十五六岁才嫁人的姑娘,平安生育的机会要大很多,特别是那些生头胎时已经过了十八九岁的,母子平安的几率更大,华灵素由此得出了与世俗极为不合的结论,那便是女子最好过了十六再出嫁。 皇上决定让赵天朗提前成亲,华灵素从小华太医处得到了消息,便为青瑶担忧不已,便将自己的发现与小华太医说了一遍,立逼着小华太医却劝解赵天朗,不让青瑶过早的怀孕,免得将来发生一些难以挽回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三章(下) 正在忙着帮李氏准备过年诸项事宜的青瑶并不知道华灵素为了她立逼着小华太医和赵天朗说了一大车子的话。这会儿,青瑶已经被李氏管家绕的眼晕了。韩家的人口其实并不复杂,旁枝也大多数也都不在京中,所以和其他的在京官宦人家相比,韩府年节时候的事情并不算很多,可尽管如此,青瑶还是看着李氏忙的脚不离地,整日没有消停的时候,就连她这个被临时抓差的人,都忙的晕头转向。 在象只没头苍蝇似的跟着李氏忙了两天,青瑶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原来事无巨细,就算是厨房里的柴火不够需要采买,都要来回过李氏才行。似这样忙下去,便是李氏人三头六臂,也得累死了。 好不容易在中午吃饭的时候,青瑶见缝插针的对李氏说道:“二婶,为什么连厨房买柴火这样的事情,都要来回您呢?这种小事情他们自己完全可以决定啊。其实买什么样的柴火,买多少,不是用的人最请楚么?” 李氏点点头笑道:“瑶瑶你说的自然有道理,可是咱们家的规矩是从娘手里传下来的,主要是为了避免下人贪墨,少不得我们自己辛苦了。” 青瑶摇摇头道:“选样岂不是要累死了,完全能建立一个高效的管理机制么。” 李氏不解的问道:“什么是高效的管理机制?” 青瑶不由自嘲的笑了一下,换了个说法对李氏说道:“二婶,将家里的事情先分门别类的分好,每样事情都选定一个人总负责,给她们一定的权限,也再由这些人对二婶总负责,哪一样事情出了岔子,二婶只问那个总负责的人,如此一来,二婶会轻松许多,下人们也不用因为等着向二婶回事而耽误时间,岂不是两便?” 李氏笑道:“瑶瑶你可算是说到二婶心里去了,只不过这规矩原是娘定下来的,怎么好突然就改了呢?” 青瑶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便笑着说道:“这个没问题,二婶若是为难,我和奶奶说去。” 李氏笑道:“哪儿能让你自己去说,晚上我们一起去。” 又过了一个极为忙碌的下午,这个忙碌的下午也更坚定了青瑶劝说韩老夫人的决定,再这么忙下去岂不是要累死管家之人么,现在累的是二婶,将来累的就是华灵素,青瑶可不能看着她喜欢的嫂子受罪。何况华灵素嫁过门,到底是新媳妇,只怕有些话说起来总是不方便,不比韩青瑶是孙女儿,说话总是自由许多的。 韩老夫人才用过晚餐就见李氏带着青瑶过来,便笑呵呵的问道:“你们这会子怎么得闲到我这里逛逛?”韩老夫人知道现在是最忙的时候,从前她年轻的时候,每到年关都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这会儿才刚交酉时,正是忙的时候,所以才有此一问。 青瑶走到韩老夫人的身边,摇着韩老夫人的身边坐下,摇着韩老夫人的身子撒娇道:“人家想奶奶了嘛!” 韩老夫人哈哈笑道:“瑶瑶真是越长越小了,这会子倒象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哪里象个转年就要出门子的小姑娘。”韩老将军已经将皇上有意让青瑶和天朗提前成亲的消息告诉给韩老夫人,所以她才有此一说。 青瑶微微撅嘴道:“奶奶,不许笑人家啦!” 韩老夫人乐呵呵的说道:“好好,奶奶不笑,瑶瑶,你这会子同你二婶一起过来,必是有事情的,说吧。” 青瑶抱着韩老夫人的胳膊说道:“奶奶最圣明啦,一眼就看出青瑶有话说呢。” 韩老夫人笑道:“你这小丫头也不用和奶奶绕圈子,有事只有管说,难道奶奶还会不答应么?” 青瑶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道:“奶奶,青瑶昨儿正式跟着二婶学习管家,才学了两天,浑身的骨头都要累散了架,竞比一口气练上几个时辰的曲还累呢。” 韩老夫人挑眉道:“哦,竟这么累,瑶瑶,你身子骨到底不扎实,还得好好补一补才行。” 青瑶忙说道:“不是的奶奶,这和青瑶身体好不好没有关系,是咱们家现在比爷爷带岳出征的时候大了好多倍,事情也多了许多,竟是忙累所至呢。” 韩老夫人看向李氏问道:“你也很累么?” 李氏陪笑回道:“回娘的话,从前媳妇倒觉得还好,可是这几年也有些个吃不消了,娘也知道媳妇是个好强的性子,若是瑶瑶不提出来,媳妇少不得硬撑着,只等云哥儿媳妇进门,让她担这份辛苦。”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哦,原来是来诉苦的。老二家的,瑶瑶,你们可是有了什么想法,才来回我的?” 李氏忙说道:“适才瑶瑶说应该把咱们家每项事情按大类分派下去,命人专门负责,那一项出了岔子,便只有找那负责之人,这样底下人的人办起事来也能便捷一些,不必样样都要媳妇亲自问过了才去办。”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原该如此,从前我们家人口少,那时候家里也不宽裕,我只有样样都亲自管着,才能多积累些家底子,如今家里的人口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多,我那笨法子自然是行不通的,老二家的,难为你这些年苦苦撑着,怎么也不和我说一说改改这规矩,倒一个人硬挺着受苦。” 李氏低头不好说什么,青瑶却笑道:“奶奶,二婶最孝敬您了,您的规矩二婶怎么肯改呢,是青瑶仗着您宠爱,才敢这么大胆的。” 韩老夫人拍拍青瑶的小脸笑道:“当奶奶是老虎呀,还说的这么小心翼翼,你们的法子好,就该按你们的法子行事,从前呢,咱们家行事一直都不张扬,这京城里,除了几家子老亲,等于没有谁还记得伏威将军府,奶奶呢,也就懒的费心,反正这么着过日子也挺好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云哥儿要成亲,瑶瑶也要嫁人,这一娶一嫁,结的亲家都了不得,咱们家自然不能让亲朋好友瞧着没规矩,让人笑话了去,你们便是不说,我原也打算提的。咱们虽然不必设什么几司几部,可也得有个头绪,总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的。” 李氏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和青瑶一起笑道:“娘(奶奶)最是英明不过的。” 韩老夫人拍着青瑶的手笑道:“老二家的,家里的仆妇你都熟悉,回头就把名单开出来,选好负责的人,先拿过年诸事试手,等到了云哥儿成亲的时候就能试出深浅,到时候再做些调整,云哥儿的婚礼便能办的色色周全了。” 李氏忙应了下来,自去拟定管事嬷嬷的名册,青瑶却不跟了过去,只腻在韩老夫人身边问道:“奶奶,既然您已经有了成算为什么却不提出来呢?” 韩老夫人笑道:“傻丫头,奶奶知道原本的法子很陈旧很笨,可是家里的人已经习惯了老观矩,猛然一改,必会人心动荡,从前呢,奶奶是懒的费事儿,况且从前咱们家也没有这么多的事情,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可是如今不一样了,你们便是不提出来,奶奶也要提出来的。” 青瑶点点头道:“奶奶,青瑶明白了。” 韩老夫人笑道:“瑶瑶,奶奶很高兴是你提出来要变革的。” 青瑶不解的看着韩老夫人,两只大眼睛里满是困惑,韩老夫人笑道:“你是要加入王府做世子妃的,少不得要把管家的责任担负起来,王府不比咱们家,那是极有规矩的地方,奶奶原想着你后年才出阁,还有时间慢慢教你,可是谁想到你的婚期也要提前了,奶奶这才要你赶紧跟着你二婶学习管家,而且不改规矩就是奶奶拿来试你的试金石,你没有让奶奶失望,果然一发现问题便向奶奶提了出来,这很好,日后你嫁入王府,奶奶也能少为你担些心了。” 青瑶这才明白韩老夫人的良苦用心,只轻轻将头靠在韩老夫人的肩上,低声说道:“奶奶,你对青瑶真好!” 韩老夫人拍拍青瑶的小脸笑道:“真是个傻孩子,奶奶不疼你疼谁去。从前奶奶被陈氏蒙蔽,一直忽视你,以至于让陈氏有机会加害你,说起来是奶奶对不住你,奶奶心里一直很愧疚,现在只有加倍的疼爱你,保护你,奶奶才能觉得心里好过一些。” 青瑶沉默了片刻,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如果韩老夫人知道她真正的孙女儿韩青瑶已经在她的漠视之下被陈氏害死了,她会怎么想?如果自己穿越到已经去世的韩青瑶身上,却没有能力自救,刻意的引起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的注意,尽而得到他们的宠爱,那么事情会不会向着另一个方向发展,或许她和陈氏便要易地而处了,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如果,而世上最不可能的事情就是如果。真正的韩青瑶已经死了,没有如果让她再活过来,而她,夏若淳,继续已经穿越到了韩青瑶的身上,就应该替韩青瑶好好活下去。仇,已经在她的推动之下报了,陈氏如今生不如死。现在剩下的,便好好的活着,替韩青瑶孝敬祖父母,至于那个便宜爹,夏若淳却没有办法对他孝敬起来,只有要一想到那个便宜爹,青瑶便打心眼里生气,有些时候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想气,也许,这怨乞来自于真正的韩青瑶,源自于那个便宜爹对自己亲生女儿的冷漠。 见青瑶半天不说话,韩老夫人没由来的心里发慌,便叫道:“瑶瑶,你在想什么?” 韩老夫人一叫,青瑶才回过神来,忙摇摇头道:“奶奶我没事,只是在想奶奶说的话,奶奶,其实您不该这么想的,没有爷爷奶奶,就不会有青瑶的第二次生命,是爷爷奶奶给了青瑶活的机会,青瑶心里只记得爷爷奶奶对青瑶的呵护疼爱,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 韩老夫人松了口气,搂着青瑶笑道:“我们瑶瑶就是这么个厚道的好孩子,真是可人疼!” 青瑶靠着韩老夫人笑了,她在心里说道:“韩青瑶,你安息吧,放心,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为你,也为我自己。” 祖孙两个说了许多的话,李氏才拟好了单子送给韩老夫人过目,韩老夫人看过一回,略做了调整后说道:“先这么定下来,明儿你带着瑶瑶一起宣布,瑶瑶,你什么都不用说,只用心看着,谁家的管事嬷嬷们都是全挂子的武艺,可轻视不得呢。这要管家,就得先学会识人,识人可是个最不容易的事情,瑶瑶,你要好好的学。” 青瑶脆声应了,又笑着说道:“今儿青瑶可是跟奶奶学了好多东西呢,够这一辈子受用的。” 韩老夫人笑道:“就你小嘴儿甜会说话,哄得奶奶心里美滋滋的。” 李氏亦凑趣的笑道:“可不是么,娘整日家说媳妇会说话,可要跟瑶瑶一比,媳妇简直是笨嘴拙舌,怪道王妃才见了瑶瑶两回,便爱的什么似的,这么个可人的小人精儿,谁见了能不爱的。” 青瑶不好意思的嗔道:“勘勘,二婶取笑人家!” 韩老夫人摩娑着青瑶笑道:“瑶瑶,你二婶说的可没错呢,我瞧着王妃的意思,倒象是想让你立刻过门呢。” 青瑶大羞,扭着韩老夫人的袖子叫道:“奶奶,您怎么和二婶一起取笑青瑶!人家不想那么快嫁人呢,还想多陪陪奶奶。” 说笑了一回,韩老夫人便让青瑶回去睡觉了,直撵她道:“你小孩子家觉多,多睡才能长身子,快回去睡吧,不比奶奶人老了觉少,不许在这里陪我们熬着了。” 自从穿越大秦,青瑶每天早睡早起,到了戌正便开始犯困,于是便告退而出,回栖梧居睡觉去了。 青瑶走后,韩老夫人才问道:“老二家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李氏忙说道:“再是瞒不过娘的,青环出嫁之事,也不好太草率了,虽然她不懂事,可毕竟是因着冲喜才嫁过去的,若是我们府里都不给她脸面,她嫁过去之后的日子就更难了。” 韩老夫人皱眉问道:“你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可是青环找你了?” 李氏点头道:“回娘的话,昨晚青环找到媳妇,跪在地上哭了许久,直说自己年纪小不懂事,做错了事情,求我替她向娘求情,让娘不要生她的气,不要不管她。媳妇想着嫁青环并不只是青环的事情,而是我们伏威将军府的事情.关系着我们一家子的脸面.所以……” 韩老夫人摇摇头道:“老二家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也说了青环是冲喜的,若我们风风光光的把自家的小姐上赶着送去给个病秧子冲喜,这难道就有脸面了?之所以冷处理青环出阁之事,就是要告诉外面的人,我们嫁青环,嫁的不心甘情愿,只是因为有婚约在先,不得不如此行事,何况郭家搬出太后来压着我们家,这口气,你爹和远关都咽不下去,所以,青环不能风风光光的出嫁。”李氏点点头,这才明白过来韩老夫人的用意。 韩老夫人停了片刻又说道:“虽然不能风光的嫁青环,可是也不能让她一点儿倚靠郁没有,可青环又是个倒三不着两的东西,让人有心疼她都做不到。罢了,你每年都提三千两银子另存着,若是她实在过不下去,便悄悄把那银子给她,只够用就行,也不可多给,这件事情,你悄悄的办,谁都不要告诉。那银子便从我庄子里的出息中提取。” 李氏忙应了下来,韩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都是我韩氏的子孙,我都心疼,可是青环太不省心了,若她有青瑶的一半,也不能有今日。老二家的,这孩子得教不能宠,青环起小也是个好孩子,生怕她那个娘教坏了。” 李氏默然不语,韩老夫人由韩青环想到了韩青江,便问道:“给青江请的先生可有着落了?” 李氏为难的摇摇头道:“没有,人家一听说是给青江请先生,别管出多少银子,先生们都不肯来。”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看来让青江读书,这条路是不成了的,他又吃不了苦,回头要好好和老太爷商量商量,总这么文不成武不就的,也不是个事!” 就在韩老夫人为韩青江的将来担忧的时候,韩青江却将小厮撵出房外,将门插上一个人在屋子里东抠抠西挠挠的,莫约过了半个时辰,韩青江便在铺在床上的包袱皮上堆了好些金果子和银票,这些东西有的是陈氏平日里给他,他没有花完的,还有些是被禁足止呕他趁着陈氏不注意时在陈氏那里偷的,细数一数,也有一千多两银子。韩青江将小包袱系好藏在怀中,然后才打开门,只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外走,趁着天黑没人注意,韩青江便从将军府墙旁的一棵大树上翻过院墙,偷偷的离家出走了。 《嫡女谋略》 第一百一十四章(上) 韩青江偷偷离家出走,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被发现,服侍韩青江的小厮吓的魂不附体,着急忙慌的去向韩远城回禀,韩远城一听说韩青江离家出走,立时气的脸都变了形,只愤怒的吼道:“让他滚,滚的远远的,有本事就永远不要回来。” 小厮不敢答话,只跪在地上拼命的缩起身子,力求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韩远城先是发了一通脾气,然后沉声怒道:“青江平日里常去哪些地方 小厮不敢说话,被韩远城重重的踢了一脚,才不得不说道:“二爷平日里出门也只是胡乱逛逛,并没有一定的去处。” 韩远城怒道:“蠢材,还不滚出去找!他平日里逛的地方都去找找,务必在三十之前把他找回来。” 小厮忙磕了个头,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韩远城这些年来一直在外做官,对于家中的事情所知极少,韩青江这一离家出走,韩远城还真想不出他会去什么地方。 韩远城想了一会儿,决定去远山堂问问韩远关,或许他能知道些线索。 韩远关听罢韩远城的话,皱眉想了一会儿方说道:“青江与陈家走的近,他又是个孩子,一个人在外,投奔舅舅家的可能性最大,或者也有可能去杨府投奔他的小姨。大哥,何妨到这两处找找,不过最好是暗访,明着去问,陈杨两府很有可能不会说实话。” 韩远城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对了,二弟,你这几日腿上感觉如何?” 韩远关笑道:“大哥,我这腿废了十几年,只几日工夫便想好起来也不可能,如今每天都让小厮按摩,试着仿佛比从前有点儿热气了。” 韩远城点头道:“那就好,二弟你的腿一定会好起来的。” 韩远关笑道:“多承大哥吉言了,我这腿若是真好了,也是大哥的功劳呢。” 韩远城忙说道:“这怎么能是大哥的功劳,二弟,你这么说可愧煞大哥了。” 韩远关笑道:“若没有大哥和大嫂生出的好女儿青瑶,我这腿再没好起来的希望,这怎么不是大哥的功劳。” 韩远城被韩远关说的一怔,停了片刻方才缓缓点头道:“是啊,青瑶是意如和我的女儿。” 韩远关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笑着说道:“是啊,瑶瑶继承了大嫂的容貌才情和大哥的聪明,真是难得好孩子!” “是么?”韩远城涩声问了一句,心里极不是个滋味,自从青瑶出生之后,他一直对青瑶存着敌意,非便不将她视为亲生女儿,还将意如的死完全怪到青瑶的头上,甚至于韩远城都会想,如果当初意如没有怀上青瑶,她就不会死,就不会发生以后的一切。可是世间没有如果。韩远城完全不去想,是他纳了妾,违背了他们夫妻之间的诺言,伤了意如的心,意如才会难产,才会抛下刚三岁的青云和甫出生的青瑶,魂归离恨天。 “大哥,这十四年来,你太委屈瑶瑶了,大嫂过世,不是瑶瑶的过错,当日是大嫂求华大嫂,一定要保住孩子,保住你的血脉。大哥,瑶瑶明年八月间就要出阁了,她能在家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韩远关见韩远城还未有所悟,不得再说上几句。 韩远城脸色沉郁的吓人,他无力的摇手道:“二弟,你别说了。” 韩远关见状,唯有长叹一声道:“好,我不说了,大哥,你先去找青江吧,到底是我们韩家的孩子,总不能让他流露到外头过年。” 韩远城点点头,步履沉重的走出远山堂。韩远关的话对于韩远城来说,是直刺韩远城心脏的一把匕首,彻底撕裂他裹着自己的那层厚厚的保护膜,韩远城以为自己不听,不看,不想,便能活在自己臆造的世界去,不去面对因他的负心背情而导致的一系列恶果。 刚出远山堂,韩远城便遇上来给韩远关请安的青云,皇上已经封了笔,青云又恢复了正常的家中生活。每日清晨,必要先给所有的长辈请安的。 看到韩远城,韩青云快步上前行礼道:“给父亲请安,方才儿子去远逸堂,不想父亲不在,原来是来看二叔了。” 韩远城看着已经长的和自己一样高的儿子,恍悟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当年,他也曾经是翩翩少年郎,也是这般的玉树临风卓尔不凡,也曾经意气风发……那年,他遇到江意如的时候,也就是在青云的这个年纪。看到青云,从前的许多回忆以强横的姿态闯入韩远城的记忆,由不得他不回想。 韩青云见父亲看着自己发呆,那眼神有些虚无,仿佛在透过自己看着什么,他便提高声音唤道:“父亲!” 韩远城回过神来,看着青云涩声道:“青云你长大了,从前,你是叫我爹爹的。” 韩青云心里一滞,勉强说道:“从前儿子小,如今长大了。” 韩远城点点头说道:“是啊,你长大了,为父老了!”从来不承认自己年华渐去的韩远城看着韩青云,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老了。 韩远城的话说的韩青云心里酸涩极了,他低下头轻声道:“父亲,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连大氅都不披就出来了,当心受了凉。”说着,韩青云便将自己身上披着的玄狐皮鹤氅解下,披到了韩远城的身上,为他系好带子。感受着鹤氅那还带着儿子体温的温暖,韩远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没由来的,他忽然握住青云的双肩说道:“青云,爹对不住你们兄妹。” 青云愣住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父亲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大概连韩远城自己也没有想到,他说完了这句话,便松开手匆匆离去,韩远城走的很急,仿佛后面有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在追赶他一般。 青云张口欲叫,却发现自己叫不出声,眼睛也迷糊起来,两行滚烫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滚了下来,滴在他那鸦青缎袍的前襟,洇出了好大一摊水痕。青云抬袖拭了泪,再看向韩远城走去的方向,已经看不到韩远城的背影了。 “大爷来了,外头冷,快屋里请吧。”远山堂的一个丫环看到韩青云,便立刻殷勤的上前招呼,青云赶紧擦干了泪,匆匆走进远山堂。 韩远关看到青云,自然很开心,瞧着青云身上穿的单薄,便笑着说道:“云哥儿,天气冷,不用每天都来给二叔请安的,你在翰林院课业重,难得放年假,就在家里好好歇着。”然后又对一旁服侍的丫环说道:“桃儿,把二夫人才给我做的雪貂皮大氅拿来给云哥儿,这大年下的,可别冻着了。” 青云忙说道:“二叔不用了,我有衣裳,刚才瞧着父亲没披大氅,便给父亲穿了。我年轻身子骨壮实,只一时半会儿冻不着的。” 韩远关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赞道:“云哥儿你做的好。我韩家以忠孝传家,这家风,你必会代代传下去。” 青云脸上一红,只不好意思的说道:“二叔夸奖了,原是青云的应该做的。” 韩远关想更进一步拉近韩远城和青云青瑶兄妹的感情,便说道:“云哥儿,青江昨晚离家出走了,你爹心里急的不行,你看是不是……” “什么,青江离家出走,这怎么行,二叔,青云不陪您了,这就帮着父亲去找青江。”青云一听说韩青江离家出走便急了,忙站起来飞快的说道。 韩远关对青云打断自己的话丝毫不感觉到生气,笑着点头道:“好,你快去吧,爷爷哪里二叔会给你们父子打掩护的,云哥儿,你爹有时候性子躁,你是做儿子,多体谅他一些。” 青云躬身道:“是,青云谨遵二叔教导,青云告退。”韩远关笑笑,硬是让青云披上他的雪貂里大氅,才放青云离开。 青云赶到远逸堂,刚好韩远城从屋子里出来,他已经换了外出的衣裳,也披了玄色狼皮大氅,在他的臂弯里搭着青云的那件石青玄狐皮鹤氅,看到青云,韩远城便脸上带笑的唤道:“云哥儿,你来的正好,爹正要去给你送衣裳,顺便和你商量些事情。” 青云微微一怔,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父亲这么亲热的和自己说话了。上一回被父亲呼为“云哥儿”青云觉得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青云只有是微微一怔便回过神来,笑着躬身回道:“那用爹亲自送,您打发个小子拿过来也就是了,爹有事,只有管叫儿子过来吩咐。” 韩远城听青云叫自己爹,脸上的笑容更多了,等看到青云除下身上的深紫雪貂大氅,披上了自己手中的这件,韩远城心里更舒坦,便说道:“云哥儿,爹要出去,你要是没事,跟爹一起吧,咱们路上说说话儿。” 青云立刻笑着说道:“是爹,儿子陪您。” 韩远城拍拍青云的肩笑道:“好。” 青云命小厮将那件深紫缎面雪貂大氅送回及第居,等他从外头回来再亲自送到远山堂,然后便跟着韩远城出门了。 发生在远逸堂里这父慈子孝的一幕看在悄悄挑起窗子向外张望的柳姨娘眼睛里,她不由恨的直咬牙,眼神晦暗的绞起了手中的帕子。她不知道出了突然间出了什么事情,让韩远城和他的大儿子忽然亲热起来,明明在江南的时候,韩远城连提都不会提到韩青云的,可是现在瞧他们父子的亲热劲儿,竟似从不曾分开一般。 这样下去可不行,柳姨娘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又回头去看看还躺在床上睡的香甜的韩青璞,柳姨娘的眼神渐渐凶猛起来,只听“哧”的一声,柳姨娘手中的帕子便被撕作两半,为了她的儿子,柳姨娘绝不能让韩远城和韩青云父子那样亲近。 因着韩青云,柳姨娘才想起来韩远城除了韩青云还有两个儿子,那韩青江一看就是个蠢笨的,不足为患,韩青鸾,柳姨娘想起和她的璞哥儿一样,同为庶子的韩青鸾,并进而想到了韩远城的另外那个姨娘,从名份上论,她还得叫周谢二位姨娘为姐姐。 命人服侍自己穿戴了起来,柳姨娘便让两个小丫头扶着去了馨园,如今周谢两位姨娘住到了这里,可见这两个人也是有些手段的,否则也不能从远逸堂单立出去,还住进了馨园。 柳姨娘到了馨园的时候,韩青雪和韩青鸾正在院子里堆雪人,两个孩子身上穿着厚实的冬衣,都是好颜色的缎子面料,小脸儿却冻的红扑扑的,可见已经很玩了一阵子。看到柳姨娘忽然到了,青鸾和青雪都很是错愕,青鸾年纪比青雪小,胆子也小些,他只看着青雪低声叫道:“三姐姐。” 青雪向青鸾笑笑,迎向柳姨娘,柳姨娘还自恃贵妾身份,等着青雪给她行礼,青雪却腰杆儿挺直的站着,笑盈盈的说道:“柳姨娘怎么来了?” 柳姨娘心里先就不痛快了,只是为着她的目的,仍假笑道:“雪姐儿,这大冷的天怎么在外头玩,回头冻破了皮可就是好看了。” 青雪淡笑道:“祖父母教导,冬日里不可暖的太过,在外头多活动活动才是强健身体最好的法子。” 暗暗将柳姨娘顶了回去,青雪又说道:“姨娘身怀有孕,这外头又到处是雪的,可怎么能四处走动呢,便是姨娘不在乎自己,也当在乎你肚子里我们的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呀。”说着,青雪看向跟着柳姨娘的嬷嬷们,沉下脸来说道:“你们怎么也不多劝着姨娘,设若有个什么,这大年下的,岂不是让大家心里不好过?” 柳姨娘愕然,她从来没有想到韩青雪,这个只有七岁的庶出女儿竟然会有这等主子气势,这让柳姨娘越发对韩青雪的生母周姨娘大为好奇,以柳姨娘的想法,韩青雪必是周姨娘调教出来的。 说话的工夫,在屋子里做针线的周谢两位姨娘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周姨娘手里拿着两条大帕子,谢姨娘手里拿着个小小的手炉。周谢二人向柳姨娘笑笑道:“柳妹妹来了,真是稀客,快屋里请吧。”然后周姨娘将青鸾拉到跟前,温柔的替青鸾擦擦头上细细的汗珠子,青鸾亦很有礼貌的说道:“谢谢姨娘。”而谢姨娘则拿过周姨娘手中的另一条帕子给青雪擦了擦脸,把小手炉放到青雪的手中,笑着嗔道:“雪姐儿,你是女儿家,不比鸾哥儿是个淘小子不怕冷,可不能再这么玩雪了。”青雪甜甜的笑道:“姨娘,我知道啦。” 柳姨娘有些迷惑,她知道周姨娘生的是女 嫡女谋略第50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谢姨娘生的是儿子,怎么现在看上去,竟象是颠倒了一般,她们两个怎么会这样要好? 心里想着,口中便不由的问了出来,周姨娘和谢姨娘相视而笑,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是一家人,自当和和气气相亲相敬,这才是兴旺之道。” 柳姨娘忙也笑道:“两位姐姐说的极是,妹妹年纪识浅,还要请两位姐姐多多教导。” 周谢二位姨娘笑着回道:“柳妹妹言重了,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教导不教导呢,快屋里请吧,你是双身子,站久了不好。” 进了屋子,柳姨娘眼睛飞快的将屋子扫视了一遍,她发现馨园比她住的时候还添了几样陈设,梅花桌上的针线笸箩里,丝线的颜色很鲜亮,里面的碎布头子也都是挺鲜亮的缎子,再往周谢二位姨娘的身上看去,因是快过年的关系,周姨娘身上穿了件八成新粉紫缎面对襟长褙子,襟口袖口滚了浅灰的风毛,谢姨娘身上穿的是姜黄滚镶水红色缎面长袄,底下露出一条蜜合色的棉绫裙子,瞧着也很新。再往头上看,两个姨娘都簪了玉钗珠花,戴着几朵时新样式的绢花,这两个人明显比去年柳姨娘跟着韩远城回来时穿的鲜亮多了,气色也好了许多,比去年瞧着还年轻些。 看了这一切,柳姨娘越发觉得周谢两位姨娘是有手段的,她不由自主的把陈氏被贬与这两位姨娘联想到一起。想到这些,柳姨娘脸上的笑容明显热络起来,她亲亲热热的说道:“妹妹才跟着老爷回来,对于家里的规矩什么的还不太清楚,麻烦两位姐姐为妹妹好好说道说道,也免得妹妹莽撞,说错做错了什么可就不好了。” 周谢二位姨娘也不是没心眼的人,两个只虚虚笑道:“柳妹妹言重了,你服侍老爷两年多,岂能是不知进退之人,我们哪有资格指点你。” 就在三个姨娘在屋子里说话的时候,青雪和青鸾两个在楼上的房间里,青鸾一脸佩服的看着青雪说道:“三姐姐,你刚才好厉害呀!” 青雪笑道:“我还不是跟大姐姐学的,大姐姐才真的厉害呢。四弟,你可记住了,在这个家里,我们只有跟着大姐姐学,听大姐姐的,才能让姨娘和我们都平平安安。我们是庶子女,只有安守本分,没有非份之想才是正道。 《嫡女谋略》 第一百十四章(下) 柳姨娘在馨园里一无所得,反而被周谢两位姨娘明为恭维暗是讽刺的话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却又没法子向韩远城告状,只得讪讪的告辞离开,她离开的时候,正好遇上栖梧居的小满来传话,让周谢二位姨娘去颐年居领年赏 小满看到柳姨娘在此,便眼儿弯弯的笑道:“柳姨娘,您在这里呀,正好省得奴婢多跑一趟,今儿是老夫人发年赏的日子,快去颐年居领赏吧。” 韩府的规矩,在过年之前,必会将姨娘们和有头脸的嬷嬷召集到颐年居,由韩老夫人亲自发一笔特别的赏钱,这笔赏钱便被称为年赏,意在让大家都能过个宽裕年,也是对大家辛苦一年的奖赏,当然这笔奖赏也不是人人都有的,而是要根据这一年来诸人的表现而定,相当于特别员工奖。柳姨娘虽然让韩老夫人很不满意,可是她肚子里怀着韩远城的孩子,也算是有功,所以韩老夫人才没明在李氏列出的受赏名单中划去柳姨娘的名字。 柳姨娘去年跟韩远城回京之时,韩老夫人因为不满韩远城私自纳妾,所以就算是柳姨娘生了璞哥儿,她也没有发给柳姨娘年赏,故而柳姨娘也不知道有年赏这回事。 柳姨娘待要细问年赏之事,小满却伶俐的行了个礼,飞快的跑到屋子里传话去了。柳姨娘身边的嬷嬷都是自江南来的,并非韩府原来的奴仆,也都不知道这个规矩,柳姨娘四下一看,见青鸾边吃着点心边走下来,她便招手叫道:“鸾哥儿过来!” 青鸾走过来有些不高兴的问道:“三姨娘,你有什么事?”青鸾不高兴是因为柳姨娘不应该叫他鸾哥儿,而应该称呼他为四爷,柳姨娘是半个奴才,又排在青鸾生母之后,就连周姨娘平日里称呼青鸾也多是为叫他四少爷,叫鸾哥儿的时候极少,青鸾自然听着柳姨娘叫自己鸾哥儿很刺耳了。 柳姨娘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得罪了小青鸾,还只问道:“鸾哥儿,这年赏是怎么一回事?” 青鸾轻哼一声道:“年赏是祖母每年赏给府里一些人的特别赏钱,只有本分守规矩或是有功之人才能得到年赏。” 柳姨娘一下子想到去年自己为韩家生了一个男丁,却没有得到年赏,这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只匆匆说了句:“鸾哥儿你去玩吧。”便拉长了脸回了远逸堂。 跟着柳姨娘的嬷嬷忙劝道:“姨娘快别恼了,老夫人放年赏,您若是不去,岂不是和老夫人做对,在这个家里做主的可是老夫人啊。” 柳姨娘气哼哼的尖声叫道:“我不去,我难道还稀罕那几两银子么?” 嬷嬷忙笑着劝道:“姨娘自然是不稀罕的,谁不知道老爷最疼姨娘,私房都是姨娘给收着的,姨娘想怎么用便怎么用,老爷哪一回说过一个‘不,字。” 柳姨娘听了这话,脸上方才露出一丝笑意,这两年来,她可是使尽了招数拢着韩远城的心,韩远城今年给了她一万多两银子,说是自己的私房,柳姨娘还以为这是韩远城的全部,心里越发得意,以为自己在韩远城心里有多么的重要,他若是知道韩远城的私房有好几十万两银子,只怕这会儿就笑不起来了。 嬷嬷瞧着柳姨娘的神色和缓了些,便又笑着劝道:“姨娘,并不是在乎那几两银子,这可是您在府里的脸面,您想,连那两位姨娘都得了年赏,独您没有,这府里的下人能不说嘴么,到时候可就……”嬷嬷有意停了下来,让柳姨娘自己去想,柳姨娘还不算笨,很快便想明白过来,只说道:“嬷嬷,服侍我换衣裳吧,就拿前阵子大小姐送来的料子做的衣裳。” 柳姨娘的嬷嬷欣慰的笑道:“是,奴婢这就去取。”很快柳姨娘便穿戴好了,挺着肚子去颐年居领年赏了。 到了颐年居之后,柳姨娘见院子里站了十几位嬷嬷,站在这些嬷嬷们前面的便是周谢二位姨娘。在整个伏威将军府,韩老将军于女色上从不在意,年轻的时候又常年在外征战,便没有纳过姨娘,等韩老将军解甲之时,他都是有孙子的人了,也没了纳姨娘的心,因此老一辈的姨娘韩府一个没有,韩远关也只有李氏一人,只有韩远城刚四十来岁便纳了三个姨娘,与韩老将军和韩远关怎么看怎么都不象是父子兄弟。 柳姨娘走到前头,原想站到周谢二位姨娘的中间,借机显示自己是贵妾,与周谢二人是由丫鬟抬的姨娘不同,可是周谢二人靠在一起站着,柳姨娘根本就插不进去,她抬头看看周谢二位姨娘,两个姨娘根本就不理会柳姨娘的眼色,只是笑笑,柳姨娘心中生气,便挡着周谢二人,站到她们的旁边,谢姨娘见了便轻声唤道:“柳妹妹,你该与我们站在一排。” 柳姨娘被谢姨娘这么一说,俏脸发红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憋着满肚子的气走到周姨娘身边站下,如此一来,也算是按做姨娘时间先后排序了。 隔着窗子,韩老夫人对看着外头的青瑶说道:“瑶瑶,看出什么没有? 青瑶摇着韩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请奶奶指点青瑶。” 韩老夫人笑道:“咱们家人口算少的,其他人也都还算本分,就是这个柳姨娘掐尖儿好强不容人,你那个糊涂爹啊,心思都用错了地方。瑶瑶,似这等人留在身边就是祸害,要早早的打发了才行。” 青瑶忙应道:“是奶奶,青瑶明白了。不过青瑶以为这柳姨娘便不足为惧,只这么点子小事心里都存不下,依青瑶所见,她也不是能上高台盘的。奶奶,您说青瑶说的对不对?” 韩老夫人含笑点头,正要说话的时候却见菱花走过来屈膝道:“老夫人,人都到齐了,您该放年赏了。” 青瑶扶着韩老夫人站起来,去了院中放赏,一院子的人都跪了下去,因没有韩老夫人的特别允许,柳姨娘也不得不跟着跪下,她那双眼睛里便含了几分怨意,韩老夫人瞥见了,却不当回事,她才不惯柳姨娘这毛病,不就是怀个孩子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还真把自己当成金尊玉贵的娘娘。 青瑶唱名,被点到名的上前从韩老夫人手中接过年赏,她们每人都得了一只绣着如意吉祥的荷包,每个荷包里装的东西自然是不同的,有人荷包里装的是金-锞子,有人装的是银锞子,数量也不尽相同。柳姨娘偷眼打量别人的荷包,特别是周谢二位姨娘的,与自己的荷包一对比,柳姨娘心里的火气就腾腾的蹿了上来。 周谢二位姨娘手里的荷包都是沉甸甸的,特别是谢姨娘手中的荷包因为系绳没有拉紧,还露出些微金色,一看便知道里面装的是金锞子。而柳姨娘手中的荷包便轻了许多,隔着荷包试一试,里面只有两只小小的锞子,柳姨娘估计大概是对八分的锞子,就算是金锞子,也没有多少。 大家再次跪下谢过韩老夫人,韩老夫人又笑着说了几句慰劳鼓励大家的话,这才让众人散去。在回去的路上,柳姨娘打开荷包一看,鼻子差点儿气歪了,这荷包里竟然只有一对小小的银锞子,竟然连五两银子都不值。恰在此时,远远的,一句话飘〔到了柳姨娘的耳中,“孙嬷嬷,你得了多少年赏? “我今年干的比去年卖力,所以也比去年得的多,今年我得了四个金锞子呢,这回家里过年,可宽裕多了,老夫人真是好人啊!” 一个嬷嬷竟然都能得四个小金-锞子,柳姨娘知道,就是算是再小,一个金-锞子少说也得有二分,四个金锞子怎么也要值十两银子,她好歹也是一个为韩家生了一个孙子,现在肚子里又怀着一个的,却只得了不到五两银子的年赏,这让柳姨娘如何受的了。她气鼓鼓的将荷包向跟着她的嬷嬷手里一丢,怒道:“赏你了。” 那嬷嬷以为不妥,便推辞道:“姨娘,这是老夫人赏您的,回头万一老爷问起来.……” 柳姨娘气道:“他问?他问就拿给他看,说出来也不怕丢人,堂堂伏威将军府,连赏个下人都给十两银子,我还是个主子,却只有这么点儿,竟连个下人都不如了。” 柳姨娘的话让从对面走过来的沈嬷嬷听了个一清二楚,沈嬷嬷心里很不高兴,同时还觉得非常丢人,因为此时沈嬷嬷正引着永定侯府的梁嬷嬷进来,梁嬷嬷又替她们大夫人孔琉给青瑶送信来了。 梁嬷嬷当然听到柳姨娘的话,不过这是伏威将军府内部的事情,她只能听到装没听到,而柳姨娘身边的丫环看到沈嬷嬷引着一个别府的嬷嬷走来,便悄声提醒了柳姨娘,柳姨娘才算住了口,气哼哼的回了远逸堂。 梁嬷嬷见到韩青瑶,先行了礼,然后便将孔琉的信呈上,青瑶打开一看,原来是田田向她求助,便立刻对沈嬷嬷说道:“沈嬷嬷,你陪梁嬷嬷去吃茶吧,孔姐姐这封信回起来用的时间要长些。” 梁嬷嬷忙欠身道:“不敢不敢,奴婢就在外头候着。” 小满笑着说道:“嬷嬷您只安心的吃茶吧,我们小姐总要慢慢的写了回信才是。” 梁嬷嬷来了韩府几次,次次都见到小满,也算是有缘了,便笑着拿了一个荷包给小满,说是给她买糖吃,小满最清楚青瑶和孔琉有多么要好,便大大方方的收了下来,扶着梁嬷嬷到外头用茶了。 孔月琉向青瑶要二十道菜的菜谱,为了避免重复,还把永定侯府的一百零八道菜名都写了上来,青瑶看过一遍之后笑着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别说是二十道,便是二百道不重复的菜出难不倒我,唉,偏上田田遇上这种事情,从前她是最不爱在这上头花心思的,我得写的详细再详细才成,若是写的不清楚让田田办砸了这趟差使可就麻烦了。” 拿出厚厚一叠信笺,青瑶很仔细的写了起来,写了一会儿,青瑶放下笔自言自语道:“给田田十二道稍微简单点的菜谱让她拿去教给厨子做,我再做八道复杂的,压得住场子的菜在大年三十送过去,狠狠扇那个该死的傅三婆娘一耳光,还敢撂挑子使绊子难为我家田田,真想一脚揣死丫的,省得给我家田田添堵。” 按着田田的要求写好了菜谱,青瑶又把自己这些日子写的日记都拿出来,用湘色绣金哆罗呢包袱皮儿包包好了,才叫小满引梁嬷嬷进来。 梁嬷嬷看到那一包袱的信,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替她的大夫人高兴,能有象韩青瑶这样一个闺中蜜友,真是一件幸事。虽然梁嬷嬷有时候也会犯猜疑,大夫人在柱国公府的时候和韩小姐根本没有任何往来,怎么嫁到永定侯府之后却突然和韩大小姐好的象一个人似的,不过梁嬷嬷在柱国公府当差多年,自然知道什么是该想的什么是不该想的,因此便也将这个念头撂下来,甚至在芜香院的董嬷嬷有意无意的打听时,她还会很自觉的替孔月琉说话,只说韩小姐在大夫人出阁之前,便已经常常有书信礼物来往了。 送走了梁嬷嬷,沈嬷嬷才进来将柳姨娘在路上说的话回了青瑶,只等着青瑶的应对。 青瑶想了想才说道:“马上就到年三十了,这大年下的若是闹出点什么事反而不好,这样吧,回头你去远逸堂申斥柳姨娘一番,点出她的错处,并让她好好反省,若然不改,再敢大放撅辞,过了年奶奶自会收拾她。” 沈嬷嬷沉稳的说道:“大小姐,可是奴婢现在是栖梧居的人,去申斥柳姨娘,怕是不妥。” 青瑶点头道:“这个我明白,你就说是奶奶命你申斥她的,回头我自会说与奶奶知道。”青瑶是主子,可到底是晚辈,由她派个嬷嬷去申斥柳姨娘,柳姨娘怕不得更闹腾了。 沈嬷嬷点头称是,便去远逸堂申斥柳姨娘了。沈嬷嬷把柳姨娘训的直发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嬷嬷都已经训完了话离开了远逸堂,柳姨娘在西厢房里可就闹开了,她大哭不已,直嚷着活不下去了,要抹脖子上吊,把几个服侍她的丫鬟嬷嬷吓了个半死,拦的拦抱的抱跪的跪,大家伙都求着柳姨娘不要做傻事,到最后,还是柳姨娘最相信的楚嬷嬷在柳姨娘耳畔说道:“老爷没在家,您闹给谁看?况且老爷是个孝子,就算您对他派老夫人的不是,老爷也只会怪罪您,姨娘,这事原本就是您在不该说话的地方说错了话,便又让那个老婆子听着了,这亏,您不吃也得吃,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吃了,总比闹的不可开交来的好。” 柳姨娘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儿,恨恨将手中的帕子撕碎,把留了一年多的长指甲都绞断了两根,她这才算消停了下来。只拉长了脸坐在桌边,将其他的下人都撵了出去,只留楚嬷嬷一人在旁边伺候。 柳姨娘低声问道:“让你给庆亲王府的柳侧妃送信,你送到了没有,怎么还没有回信?” 楚嬷嬷忙压低声音说道:“送到了,前两日奴婢悄悄出府打听了一回,原来柳侧妃病了,不只是她,就连庆亲王爷和大公子也病了,庆亲王府现在一切都由王妃说了算,奴婢猜想柳侧妃不好送信出来。您不如再耐心等等,等柳侧妃娘娘身子好些了,就一定会给您回信的。” 柳姨娘点点头道:“一定要尽快和柳侧妃搭上线,你也知道这回我能跟老爷回京,就是因为我说和柳侧妃有亲的缘故,若是能得到柳侧妃娘娘的支持,我在这将军府里才不用受气,说不定还能被扶正,楚嬷嬷,庆亲王府那边你要盯紧了,一有消息就立刻来回我,不论什么时候。” 楚嬷嬷忙说道:“姨娘放心,为了您早成当上夫人,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柳姨娘点头说道:“如此便好,你放心,我只要当上正室夫人,必然不会亏待你的。” 楚嬷嬷忙跪下谢道:“谢夫人。” 柳姨娘听到那句“夫人”心里美极了,仿佛她正的成了韩远城的正室夫人,就连那韩青云韩青瑶都要在她的面前低下头,老老实实的叫一声母亲。到时再把管家的权利弄到手,看那老不死的还有什么本事。柳姨娘想到开心之处,不由笑了起来。 楚嬷嬷见柳姨娘笑了,便也陪着笑了起来,笑过了一会儿,柳姨娘又沉了脸说道:“难道我就白被一个下人骂了?” 楚嬷嬷却笑道:“奴婢倒是有个法子让那沈嬷嬷吃不了兜着走,管保让她喝一壶。” 柳姨娘忙问道:“什么法子,你快说。” 楚嬷嬷的视线看上柳姨娘的肚子,低低说道:“夫人身子沉心里本来就不自在,又被个下人骂了一顿,这身子可怎么吃得消啊……”柳姨娘立刻明白了楚嬷嬷的意思,便点点头道:“快去瞧着老爷什么时候回来,打发人快些回来报信。” 《嫡女谋略》 第一百一十五章(上) 楚嬷嬷奉命派人去瞧着韩大老爷何时回来,可是从半上午一直等到天色擦黑,连韩大老爷的影子都没有瞧见,楚嬷嬷献的计,柳姨娘可没法子施用。 这一整天都没见到韩远城到颐年居请安,就连青云也只是在早上露了一面便没有出现,韩老夫人不由心中疑惑,便遣人去了远逸堂和及第居两处瞧瞧这爷俩儿到哪里去了。 两处的下人也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去了何处,韩老夫人一听便急了,立刻叫来管家韩安问道:“大老爷和云哥儿去哪里了?” 韩安也不知道,早上韩远城父子二人出门的时候并没有交代下来,他是下人,自然不好上赶着打听主子的去向。韩老夫人可真的急了,忙让人请老太爷和韩远关过来。 韩远关见韩老夫人急的不行,便也不敢再瞒着,将韩青江离家出走的事情说了出来,韩老将军大怒,拍着桌子吼道:“混帐东西,跑了就跑了,还找什么找,我没有这种不通人事的孙子。” 韩老夫人虽然也是怒容满面,不过她总比韩老将军要克制一些,只皱眉责备道:“远关,你怎么也糊涂了,青江离家出走,你早该来告诉我们,怎么还帮你大哥藏着掖着?” 韩远关低下头没说话,倒是在一旁陪着韩老夫人的青瑶说道:“奶奶,二叔定然是想着父亲和哥哥一早就能把青江找出来,那样就不用惊动爷爷奶奶了,这大过年的,二叔也是不想让爷爷奶奶心情不好。” 韩老夫人嗯了一声,神色稍缓的说道:“他们父子这会子都没回来,也没带几个人,若是有个什么难处可怎么使得?” 青瑶知道这会儿只有她才好说话缓和气氛,便说道:“奶奶您别担心,父亲和哥哥身边怎么也要带着几个人的,这里是京城,又是在年节里,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您放心吧,说不定父亲和哥哥已经找到了青江,正带着他往回赶呢。” 韩老夫人叹道:“但愿吧!” 果然青瑶是个小福星,她说完没多会儿,便有人来报,说是大老爷和大爷还有三爷都回来了。韩老将军立刻吼道:“让他们过来见我。” 韩远城韩青云和韩青江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被提到了颐年居。韩远城带着两个儿子跪下请安,韩老将军铁青着脸道:“远城和云哥儿起来。” 韩远城和青云站了起来,闪出跪在他们身后的韩青江。韩青江的样子明显狼狈许多,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刮出了好几个大口子,沾满了泥泞的雪水污泥,脸上蹭了几块泥巴,额头还破了皮,这些还都不算什么,最让韩青江无法忍受的是,他一出韩府便被贼给盯上了,还没走到陈府,他那只装着金锞子和银票的包袱便被人抢了,倾刻之间,韩青江便从拥有一笔让普通中产之家一辈子吃穿不愁财产的小富翁变为一究二白的穷光蛋,这让他怎么受的了 韩老将军却没有因为韩青江的狼狈不堪而缓了脸色表示心疼,只怒喝道:“韩青江,你长本事了啊,连离家出走都学会了,你还有什么不会的!你有本事离家出走,还回来做什么?” 韩青江伏在地上呜呜直哭,这一回离家出走,让韩青江尝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他被抢之后便踉踉跄跄的去了陈府。扣开陈府的大门,门子一看韩青江的样子,便飞快跑到里面向陈大老爷回禀,陈大老爷没有象从前那样立刻让人开门迎接,反而是细细的问了韩青江的形容,然后淡淡说道:“就说我不在家,打发他走。” 门子便又回到大门前,只说大老爷不在家,韩青江便叫囔道:“大舅不在家有什么关系,舅母和表弟总在家吧,你快让我进去。” 那门子见韩青江听不懂他的意思,便不耐烦的拉长了脸将韩青江向外一推,嘭的一声将门重重关上,任韩青江跌落在泥泞的雪地之中。 府中,陈大夫人问道:“老爷,您从前最疼江哥儿,怎么却……” 陈大老爷冷声怒道:“你知道个屁!老三还不是被月娥指使着,才把自己送进了五城兵马司,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探监都不给探。韩远城已经递过信来了,说月娥犯下七出之罪,不过看在两家的面子上,才不公开休了她,可是陈家这门姻亲他已经不承认了,他既然如此绝决,我为什么还上赶着用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陈大夫人这才明白过来,忙说道:“老爷说的是,是妾身糊涂。” 陈大老爷满意的点点头道:“这些年来虽说月娥也给了我们不少好处,可是我们也没少帮衬着她,所以两下里是扯平了的,江哥儿是韩家的子孙,我为什么要收留他,况且我也没有收到他被韩家逐出家门的消息,若是贸然收留于他,岂不是明摆着和伏威将军府对着干,我们陈家那里扛得过伏威将军府,所以必须把江哥儿赶出去,让他无路可走,自己回韩家去。” 陈大夫人想了想才说道:“可是老爷,若是江哥儿因此记恨上您,那岂不是……” 陈大老爷微微一笑道:“他若是能想明白我今日的用意,日后还能有点出息,那样也就不会记恨于我,若是想不明白,日后也不堪大用,还怕他做什么?” 陈大夫人是那种丈夫说什么便是什么的人,便也没有别的话,只将吃了闭门羹的韩青江丢到脑后去了。 韩青江见叫不开陈府的门,便又去爬起来去了杨府,从前他跟着陈氏到杨府,每一回都受到极为隆重的礼遇,他的三姨杨陈氏也最疼爱于他。 韩青江好不容易走到杨府门前,已经是用去三个多时辰,此时的他又冷又饿又累,只想着到了杨府能舒舒服服的吃上滚热的饭菜,换一身暖和的干净衣裳。 韩青江抬头看着杨府的大门,却愕然发现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门上写着杨府二字的匾额也被取了下来。韩青江顿时被惊的透心凉,他抓过一个路过之人指着杨府叫道:“这家人呢,他们去哪里了?” 那被韩青江抓住的人是杨家的邻居,他摇摇头道:“唉,杨家没了顶梁的男人,杨老太太带着媳妇和孙子回乡下去了,听说已经叫了经济帮着卖房子,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怜啊,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她们整日里说自家有这个亲戚那个亲戚的,我看一出了个事,什么亲戚都没有靠前的,都算什么亲戚.….…” 那邻居说了一回,摇着头走了,留下韩青江一个人发呆,他自然不知道,杨氏一门孤儿寡母离开京城,正是他的父亲的手笔。当日韩远城为了拿回那些放印子钱的字据,可用了不少狠辣的手段,杨氏不得不把所有的字据交出来,还供出了具体放印子钱的那些帮手,韩远城手段了得,用杨氏的两个孩子逼着杨氏将这些人诓到杨家,请他们吃酒,又逼着杨氏在酒里下了慢性毒药,这些药在人体里至少要潜伏十天半个月才会发作,一发作起来便如同患了绞肠痧一般,疼上半日就会疼死。杨氏因做了这件事情,心中害怕极了,她也怕韩远城对她下手,便连夜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京城远走他乡,对邻居说是回老家,实际上杨氏根本就没有回乡,而是远远的去了其他的地方,好让韩远城再也找不到她们。 韩青江在杨府门口发了半天的呆,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向他的二姨家走去。 没有意外的,陈氏的二妹也把韩青江拒之门外,韩青江没有别的去处,只能在京城里游荡,此时的他已经后悔了,明明能好好在伏威将军府里当他的三爷,他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不只被人抢了不说,还在亲戚家门外倍受冷遇,从前他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他到谁家,谁不把他高高在上的捧着。现在韩青江才有些明白,那些人捧的不是自己,而伏威将军府,是他的父亲韩远城。没有了韩家这个大靠山,他什么都不是。 韩远城和韩青云将陈氏的亲戚家走了一圈,他们都说韩青江不曾来过,韩远城父子又不能张扬此事,只能私下寻找,他们找遍了四九城都没有找到韩青江,那时天已经黑了,韩远城知道这事瞒不住,便打算和韩青云回家和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禀明真相,可是却在通往伏威将军府的街道上找到了正脚步蹒跚的韩青江,原来韩青江心里后悔极了,只想着家里的高床暖枕和喷香的饭菜,便一步一步的走上回头路。 听韩青江边哭边说了这一天一夜的经历,韩老将军的眉头却微微舒展了些,可是脸色和言辞依然冷峻,只喝道:“在外面受了罪就知道回家了,你不是要离家出走的,还回来干什么?” 韩青江拼命磕头道:“祖父,青江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祖父饶了青江这一回吧。祖母,父亲,二叔,哥哥,大姐,青江真的知道错了,求您们原谅我吧!” 青瑶见韩青江的确狼狈的一塌糊涂,又想着他今年才十一岁,还是小孩子,哪个小孩子没犯过错呢,若是只揪着不放,的确也有些过了,说不定韩青江经此一事,从此就改好了。他毕竟也是韩家的子孙,若是能走正路,也是一件对大家都好的好事。 想到这里,青瑶轻声说道:“爷爷奶奶,青江的确犯了大错,可是看他的样子必是在外头受了不少的罪,况且现在又是大年下的,便先记下这一回吧,让他回去换个衣裳吃些热饭菜,再慢慢教导他可好?”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瑶瑶说的有理,老太爷,明儿就过年了,讲究了一家团圆,江哥儿犯了错且记着,等过完了年再罚他。” 韩老将军沉沉看着韩远城,韩远城自然不能替韩青江说话,倒是韩远关笑道:“爹,您看江哥儿已经回来了,看来也长了些见识,您只当他是小孩子不懂事,不知道天高地厚,出去撞一撞,便知道深浅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依了娘的话,暂且放过他吧。” 青云也说道:“爷爷,三弟是自己回来的,爹和孙儿只是在路上遇见他,想必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三弟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水米未尽,遭了不少的罪,也能得到教训了。就请爷爷先记着这一回,若是下回三弟再淘气,您一起发落也不迟。” 韩老将军看向韩远城,沉声说道:“远城,你说呢?” 韩远城狠狠瞪了跪在地上的韩青江一眼,方才躬身说道:“父亲,儿子以为先让江哥儿回去把自己收拾好,别坏了一家子过年的兴致,过了初一便罚他在闭门思过好好读书,哪里都不许去,彻底磨磨他的性子。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韩老将军看了瑟瑟发抖的韩青江一眼,方才点点头沉声道:“先这样办吧。” 韩青江连连向众人磕头道:“多谢爷爷奶奶爹爹二叔哥哥大姐姐为青江求情。” 韩老夫人淡笑道:“看来这离家出走也不是没有好处,江哥儿出走了一回,倒在礼数上周全了许多。” 韩青江满面惭愧的说道:“奶奶,从前是青江不懂事,以后再也不敢了 韩将军沉声道:“还不回去收拾了自己,这样成休体统!” 韩青江忙又磕了几个头,躬着身子退了出去。自有丫环接着他,把他送到远逸堂去了。 韩青江走后,韩老将军皱眉对韩远城说道:“你是做人父亲的,要好好负起教导儿女的责任,江哥儿有错,可你这个做父亲的错更大。” 韩远城唯唯喏喏的躬身低头聆训,韩青云便给青瑶使了个眼色,两个悄悄的退了下去。韩老将军见状,眼中倒流露出一抹欣慰,虽然韩青江不着四六,可他还有青云青瑶这两个好孙子好孙女儿。 韩远城瞥见儿子女儿都退了出去,便跪下请罪,言辞恳切的将自己狠狠的责备了一番,韩远关又在一旁替他说好话求情,好不容易才哄得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神色缓和,不再生气了。 青云将青瑶叫出去,青瑶便问道:“哥,你怎么会父亲一起去寻找三弟 韩青云便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轻声说道:“瑶瑶,我瞧着爹有些后悔的意思了。” 青瑶皱眉道:“后悔,他后悔什么?后悔当年没有遵守对娘的承诺,还是后悔对你我兄妹的不闻不问,或者是后悔娶了那样的填房?” 青云皱起眉头,很不赞同的沉声叫道:“瑶瑶,他到底是我们的父亲,自古无不是之父母,你不能这样说。” 青瑶不比韩青云对韩远城还有些感情,韩远城之于青瑶,就是一个渣的不能再渣的男人,甚至,在青瑶心里,从来都没有把他当作自己的父亲,所以她没有韩青云那么多的孺慕之情。说话也更直接尖锐。 “哥哥,他真的没有不是么?他是怎么对娘亲的,是怎么对你我兄妹的,但凡他有一点心,我也不用受这样的罪。”青瑶想起来就火大,只气呼呼的叫了起来。 韩青云默然,的确,但凡韩远城能对他们兄妹尽一丝丝做父亲的心,青瑶也不会被陈氏虐待,也不会中毒,他也不用日日提心吊胆的活着。 青瑶看到青云那沉默中带着些挣扎和不赞成的意思,心里便无名上火,只气鼓鼓的说道:“哥你慢慢想,我要去准备明天的年夜饭了。”说完,青瑶便将青云一个人丢下,快步走向小厨房。 青云看着青瑶气成这样,心里很不舒服,想也不想便叫道:“瑶瑶,你别生气。”说实话,韩远城这个没有尽到责任的爹和青瑶这个唯一的亲姝妹之间,韩青云还是会选择青瑶,他们兄妹的感情不是别人能了解的。 青瑶停了下来,她细想想,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毕竟韩青云没被谁穿了,他对自己父亲有那样的孺慕之情是天经地义的,她夏若淳凭什么因此而责怪他呢? 青瑶转身走向韩青云,脸上已经没了怒意,只低低说道:“哥,是青瑶不对,青瑶不该那么说话。” 韩青云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宠溺的笑道:“瑶瑶,你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在哥哥这里怎么都使得,可是等出了门子就不能这样了,不许这么和子纲发脾气,姑娘家还是要温柔些的好。” 韩青云说着这话,脑子里便浮现出华灵素的样子,唉,他也就是有嘴说青瑶没嘴说自己,想到华灵素那跳脱不羁的性情,青云忽然觉得自己成婚以后,会进入一个新的世界,也许娶了华灵素,就等于娶了一大摊的麻烦。于是乎,京城头号美男子韩青云,开始不由人的患得患失,得了婚前恐惧焦虑综合症!他再也没有心思说青瑶了,只摇头叹气撇下青瑶走开了。倒闹的青瑶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这位哥哥忽然发的是什么神经! 《嫡女谋略》 第一百一十五章(下) 大年三十这日,天还没亮青瑶便起来了,因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起不了那么早,青瑶便先去了大厨房忙开了。今天的饭菜都是由青瑶亲自操刀的,她不早早起来便做不完。有好些菜不是教给厨娘们她们就立刻能上手的,所以青瑶还得必须亲自动手。 刚交卯时,青瑶便把给田田做的八道菜装好了盘,放到了特制的双层保温厚木头食盒中。在两层食盒之间注是刚刚烧开的热水,这并且交待了每隔一个时辰便从外层食盒子的底部拔下小塞子放出水,然后塞后重新注入滚开的热水,如此一来,到了永定侯府晚上开年夜饭的时候,从食盒子里取出的菜肴还热腾腾的,因青瑶只用将菜烧到八分熟便装了盘,再经过这一天的热水保温加热,刚好便到最佳的火候,保管让永定侯府那些人吃的舌头都要咽到肚子里,让他们再也不敢小瞧了田田。 为了万无一失,青瑶特意让沈嬷嬷去送这八道菜,还给孔琉写了一封短短的信,类似于现代的名信片,不过青瑶估计孔琉在今天必是要忙的脚打后脑勺,怕是没有功夫回信的。只有等初八那日她们或许才能见面了。 略略感慨一下,青瑶回身看看菜肴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便命小满把她前些日子炒的玄米茶煮上几碗,回去换过了衣裳便带着玄米茶去了颐年居。到了腊月里大家不免吃的油腻,田田送来的新鲜蔬菜也是有数的,不能顿顿吃。所以青瑶便煮了玄米茶给大家清清肠胃,这样到了晚上吃年夜饭也能吃的香甜一些。 用过了玄米茶和素三丁包子,韩老将军满意的笑道:“这也就是瑶瑶能用素食整治出这么好味道的吃食,瑶瑶,爷爷吃的很好,明儿一早一定给瑶瑶双份的压岁钱。” 瑶瑶猴着韩老夫人笑道:“奶奶,爷爷给双份,您是不是也是双份呀? 韩老夫人被青瑶一脸小财迷的样子逗笑了起来,指着里屋自己的箱笼笑道:“喏,奶奶的东西都在那里,你自己开了箱子翻去,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青瑶却一把抱着韩老夫人的腰撒娇道:“人家不要那些,只要奶奶就够了。” 韩老将军假意沉了脸问道:“就要奶奶,瑶瑶你不要爷爷?” 青瑶跑到韩老将军的手边,将自己的手塞到韩老将军的手中,眨着古灵精怪的大眼睛说道:“爷爷要瑶瑶就行啦!” 一屋子的人被青瑶逗的笑个不停,韩老夫人指着青瑶笑道:“就你这孩子有一肚子精致的淘气!眼瞅着就要嫁人了,还象个小娃娃。” 韩老将军想起这么可爱乖巧的孙女儿在家里住不上一年了,心里便有些个不是滋味,老头儿几乎有种悔婚的冲动,好在理智还没有完全长翅膀飞走,韩老将军才没有说了出来,只是脸上却有了些郁郁之意。 韩老夫人和韩老将军做了一辈子的夫妻,怎么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便拍着青瑶的手笑道:“瑶瑶啊,以后嫁了人,常让天朗陪你回娘家看看爷爷奶奶,还有,咱们老家有规矩,闺女出门子是要回娘家住对月的,这个可得先和天朗说好了,不许不回来住。” 青瑶穿过来一年多,已经和韩老将军夫妻建立了极深厚的感情,想要还有八个月就要离开她们,青瑶心里也不是个滋味,酸涩酸涩的,眼泪不知怎么的便涌了出来,落到韩老将军的手背上,韩老将军手背一凉,他低头一看,见手背上有水滴,再看看青瑶,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韩老将军忙笨拙的将青瑶搂入自己宽广的怀抱之中,用大掌抹去青瑶的眼泪,急急说道:“好瑶瑶不哭,都是爷爷奶奶不好,惹瑶瑶伤心了。” 韩老夫人也过来和韩老将军一起抱着青瑶抚慰她。青瑶不好意思的接过韩老夫人递来的帕子拭了泪 嫡女谋略第51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难为情的说道:“是青瑶不好,大过年的还抹眼泪。” 韩老夫人慈爱的拍着青瑶的背说道:“傻孩子,你舍不得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也舍不得你,这是人之常情,谁都不怪。赶明儿天朗上了门,一定要好好为难为难他才行,这么便宜就想娶我们家瑶瑶,那可不行。” 韩老将军会意,也笑着说道:“没错,爷爷考他武功韬略,让你哥哥考他诗辞歌赋。”想想这样还不够,韩老将军看向韩老夫人,粗声问道:“还有什么可考的?” 韩老夫人不由笑了起来,玩笑的说道:“难道还要考赵天朗针线女工不成,若真要考他这个,那可就成了大秦最大的笑话了。”而且韩老夫人舞枪弄棒是好手,说起针线女工,她也只有叹气的份喽。 青瑶也被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逗的笑了起来,韩老夫人笑道:“笑了就好,瑶瑶,我听说你今天天不亮就起来了,趁这会儿快回去补补眠,回头吃了午饭要祭祖,可有的忙呢。” 韩老将军也说道:“没错,瑶瑶,快回去睡吧,帮好朋友固然重要,可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要不你的好朋友也会为你担心的。” 青瑶忙了一早上,象打冲锋似的,还真有些累了,便赖着韩老夫人说道:“奶奶,青瑶在您这儿歇一会成么?” 韩老夫人笑道:“好,就在奶奶这里歇着,回头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奶奶叫你。” 青瑶嗯了一声,拉着韩老夫人到里头陪着自己,韩老将军则出去祠堂瞧瞧,他传小厮将青云传来带在身边,将祭祖的各项事宜细细的教给青云,日后这些事情,都是要由青云来挑头的。青云是个好孩子,让学什么便用心学什么,他本就聪明,况且年年都祭祖,青云也都看到的,因此很快便学会了,这让韩老将军很满意,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多了起来。 美美睡了一觉,不到吃午饭的时间青瑶便醒了过来,韩老夫人已经命桃叶将青瑶的新衣裳送过来了,是一袭海棠红妆花贡缎雪貂里圆领褙子配了嫩黄绣海棠花的六幅湘裙,青瑶走动之间,海棠花在裙角摇曳,好似真的海棠花瓣被吹落到裙裾之上,好看极了。 韩老夫人又给青瑶挑了一套海棠花式样镶红宝石的赤金头面,惹得青瑶一个劲儿的说道:“奶奶,好重啊,能不能少戴几样?” 韩老夫人却是不依,替青瑶带好水滴型的红宝石耳坠,这才满意的笑道:“这样才好看!” 青瑶挺着僵硬的脖子可怜兮兮的说道:“奶奶,能不能打个架子套在青瑶脖子上,脑袋好重啊!” 青瑶的话又逗笑了一屋子的人,韩老夫人忍笑道:“你这孩子就会异想天看,今儿是大年三十,回头要拜祖先,可不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瑶瑶,这点儿东西不重,回头你得闲了去瞧瞧你娘亲的凤冠,等你成亲的时候要戴呢,若是这点子东西你都嫌重,到了成亲那日,难道还找两个丫头专门给你托着头颈不成?” 韩老夫人是说笑,可青瑶却在很认真的考虑如此行事的可行性,想了一会儿,青瑶不由叹了口气,就算是在现代,也只有伴娘提婚纱,可也没见过谁托着新娘的头来着。 戴了漂亮的首饰,青瑶少不得要轻匀宫粉淡点胭脂,青瑶平日里不爱化妆,只是用些自制的面霜护肤,这一装点,便显得分外美丽,自韩老夫人以下,所有的人都看直了眼,大家都知道青瑶生的美,可是平日里看素颜的青瑶大家已经习惯了,猛然看到打扮起来的青瑶,大家还是被狠狠的震撼了一把,这哪里是人间女子,分明是瑶池仙女么! 从韩老夫人的宴息室出来,到了颐年居的花厅,在花厅里服侍的人都看青瑶看直了眼,有人把原该放到镂雕暗八仙黄花梨大圆桌上的盘子送到了青瑶的面前,有人傻愣愣的拿着碗筋也挤到青瑶的面前,还有人把铺在各人面前的大方帕子直接递到了青瑶的手上,闹的青瑶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一屋子的丫头都是怎么了。 韩老夫人看到这种情形倒也没有生气,只笑着说道:“大家都各做各的去吧,不要都围着大小姐。” 韩老夫人的话说醒了那些围着青瑶的丫环,大家红着脸散开了,各人忙各人的差使,可还是会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青瑶,青瑶也不生气,大大方方的让人看,有人看过来,她还会回以微笑。青瑶的微笑反过来又鼓励了那些丫环们,终于有个丫环大胆的走向青瑶,由衷的说道:“大小姐,您真美,象仙女似的。” 青瑶以现代礼仪笑着说道:“谢谢。”那个丫环脸刷的红了,她当惯了奴婢,很不习惯有人对自己说谢谢,而整个花厅里的丫环们都因为青瑶这句谢谢而心潮激荡,因着这一句谢谢,她们觉得大小姐真的把她们这些丫鬟当成|人看待。青瑶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一句习惯性的谢谢,竟让她不费吹灰之力收服了一大帮子丫鬟的心。 桌子摆好,韩远城韩远关他们都来了,韩远城和韩远关一看到青瑶,都怔住了,这样的青瑶,实在太象当年的江意如。韩远关还好些,只略一愣神便笑道:“瑶瑶今儿打扮的真好看。”韩远城却直勾勾的看着青瑶,两只眼睛都不会转动了。 青瑶很不喜欢韩远城的那种眼神,那种眼神让青瑶很不舒服,有种被侵犯了的感觉。她只向韩远城和韩远关李氏行了礼,便站到韩老夫人身边,借韩老夫人挡住韩远城的视线。韩远关见韩远城看到青瑶后有些失态,忙打圆场的问道:“爹和云哥儿呢?” 韩老夫人笑道:“你爹到祠堂看看,云哥儿陪着他,这会也该过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韩老将军人未进门,笑声便先传了进来,众人忙迎了出去,韩老将军一眼就看到打扮的分外好看的青瑶,便笑着点头道:“姑娘家就要这样打扮起来才好看。”然后又问了二儿子韩远关的腿的情况,还一一问了孩子们,独独没有问韩远城一句,韩远城还沉浸在以为江意如重生的恍惚之中,也没有在意自己又被边缘化了一回,直到大家都入了座,韩远城还站在那里看向青瑶,韩老将军双眉紧锁,正要发脾气,却被韩老夫人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一下,抢先高声说道:“远城,还不入席。” 韩老夫人说这句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用上了内力,一道声线直逼韩远城的耳鼓,震的他身子一抖,这才算回过神来,忙快步走到桌前坐下,与大家一起吃饭。 中午这顿不是团年饭,只是韩老将军夫妻带着儿子和青云青瑶还有青鑫一起吃。鑫哥儿这一年来长高了许多,身材也没那么胖了,如今已经是个英俊的小小少年,这全是青瑶的功劳。鑫哥儿总到颐年居里混饭吃,青瑶又刻意的引导鑫哥儿吃蔬菜,摄入的营养均衡,鑫哥儿的身材样貌便渐渐显出了韩远关和李氏两个人的优点,成为继韩青云之后伏威将军府的第二个小帅哥 用过了中饭便该祭祖了,男昭女穆分两班列好,韩老将军主祭,韩远城献爵,韩青云捧帛,一一祭拜之后,方才关了辞了祖先关了祠堂,大家各自回去休息,等着用晚上的年夜饭。 年夜饭仍设以颐年居的花厅之中,这是一年里姨娘们唯一一次有机会在颐年居里用饭,对于这顿饭,每个姨娘心里都很盼望。自然,最盼望的姨娘就是柳姨娘。她一早便命人将她在江南做的粉红提花宫缎狐皮通袖半身袄找出来,配上嫩黄柳绿水蓝三色拼镶撒花裙,再披上一件肉红色出风毛的小立领鹤氅,将她那张匀了宫粉的脸衬托的如雪似玉,唇上点了殷红的胭脂,头上带了一套赤金镶钻的头面首饰,虽然她没有资格用凤钗,可是赤金蝴蝶纹样镶钻石的头面也足够晃人的眼睛了。 打扮好之后,柳姨娘双手抱着个粉彩石鼓手炉,拿奶子抱了璞哥儿,挺着肚子便大摇大摆的去了颐年居。柳姨娘去的比周谢二位姨娘晚了一步,她到的时候,周谢二位姨娘已经给韩老将军韩老夫人以及韩远城兄弟还有李氏都行过了礼,正站在青雪青鸾的身后。这两位姨娘穿着打扮既不算很华贵又很应景,头上没有戴太多的钗环,却也不是很素净,总之用两个字就能形容,那便是得体二字了。 反观姗姗来迟的柳姨娘,便是极不得体了,若是她敢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换成大红色,让不知内情的人看了,定然会以为她是韩远城的新夫人。那一身打扮实在是太张扬了。若非有青瑶在场,这颐年居里都没有人能压得住柳姨娘自傲的气焰了。 柳姨娘进门行礼,眼光却飞快的在众人身上扫过一遍。今天李氏穿的是一件玫红宫缎出风毛对襟长褙子,领口盘着一朵粉色珍珠绞丝攒扣珠花,中间的珠子足有龙眼大小,光华润泽,一看便不是凡品,头上的戴着的是同样的珍珠头面,华贵而不张扬,有种低调的奢华,不过从价值上来说,李氏的头面没有柳姨娘带的赤金镶钻的头面值钱。 柳姨娘偷眼打量李氏的时候,李氏也在看柳姨娘,见一个姨娘都比自己这个堂堂正正二夫人穿戴的还华贵,李氏心里便有些不高兴,连带着也怨上了韩远城,就没见过他这样宠小妾的,给小妾买这样贵重的首饰,却连一颗珠子都没有给青瑶添置,李氏不只是生气,还在为青瑶抱不平。 柳姨娘看罢了李氏,心中暗自得意,便又看到青瑶,先入眼的是青瑶身上的贡缎衣裳,柳姨娘在江南见识过贡缎,也眼热极了,可是她知道那贡缎是她不可能有资格拥有的,便只能压下那份无比渴望的心,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在青瑶的身上看到了贡缎,那向来只有宫中的贵主儿才能穿用的贡缎,竟然就这样穿在韩青瑶的身上,柳姨娘心里的嫉妒立刻如雨后春笋一般嗖嗖的长了出来。 柳姨娘的视线从下往上看,便看到了戴在青瑶腕上的那对晋王妃送的暖玉镯子,女人的直觉告诉柳姨娘,那副镯子绝对不是凡品,有钱都买不到,这些已经让柳姨娘很嫉妒了,再往上看,青瑶那美的让人忘记呼吸的容颜彻底找败了柳姨娘,柳姨娘就算再不想承认,在事实面前也不得不低下她的自傲的头,她的美只是普通的美,而韩青瑶的美,已经是仙人之姿,让柳姨娘不得不自惭形秽。 头一回,柳姨娘对自己的容貌失去了信心,她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为之一变,刚才那股子气焰立时没了,只老老实实的跪下来给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行礼,而韩老夫人瞧着柳姨娘便不高兴,直让柳姨娘跪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淡淡的让她起来,柳姨娘从来没受过这种罪,脸上便有些发白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上) 柳姨娘跪着吃不消,自然用那水蒙蒙楚楚可怜的眼神瞟向韩远城,她知道韩远城素来最吃她这一套,况且她还怀着他的孩子,韩大老爷岂有不心疼的。 不过这一回柳姨娘失算了,韩大老爷的眼神仿佛生了根一般钉在韩青瑶的身上,柳姨娘的眼睛都快飞眼飞的抽筋了,韩大老爷楞是没有注意到。可是其他人注意到了。 韩青雪只眨着眼睛装做不解的大声问道:“三姨娘,你的眼睛不舒服么?” 柳姨娘被韩青雪怄的差点吐血,这分明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她的身上,青瑶则在心中暗笑,她怎么都没有发现青雪原来是个腹黑的小丫头呢。 柳姨娘心里恼,可是还得陪着小心回话,她跪了这么一会子都没有被叫起,岂能不知老夫人不高兴?也不敢再叫青雪为“雪姐儿”,只陪着小心回道:“回三小姐,我没有事。” 坐在青雪旁边的青鸾也很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精神的说道:“三姨娘既没有不舒服,为什么眼睛总是眨啊飘啊.的看向爹爹呢,看着好奇怪啊!” 青瑶一听青鸾这话,真是暗暗笑破肚皮,原来腹黑的不只青雪一个,还有青鸾呢。 随着青鸾的话,大家都将眼神投向韩远城,韩远城脸色一沉喝道:“柳氏,给娘请安也敢如此不心诚,你好大的胆子,还不给娘请罪。” 柳氏愣住了,自从跟了韩远城,是这韩远城头一回厉声厉色的对她说话,而且还当着韩家一大家子的人,柳氏在娘家时,虽然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却也是娇养的,自跟了韩远城,在江南也是以正室夫人自居的,韩远城对她也是宠爱有加,从来没说过重话,猛然受了韩远城的斥责,柳氏便有些个受不住,眼泪哗的涌了出来,柳氏只想着自己的委屈,却不知道自己犯了韩老夫人的大忌讳。这大年三十的,她哭的稀里哗啦,岂不是在成心触伏威将军府的霉头么! 果然,韩老夫人冷着脸说道:“远城,你的三姨娘金贵,娘受不起她的礼。”于内院之事,韩老将军平素是不说话的,可是这回却沉声说道:“有这等生母,怎么教的好璞哥儿?回头吃过年夜饭就把璞哥儿抱到远山堂,远关,老二媳妇,以后璞哥儿就是你们的儿子,和鑫哥儿做伴吧。三姨娘肚里这个,不拘男女,生下来也归远关。” 韩远城此次回京,已经和韩老将军说了想把璞哥儿过继给韩远关之事,韩老将军想着韩远关膝下只有鑫哥儿一子,到底人丁单薄了些,而韩远城有已经有三子三女,于是便同意了韩远城的意见。至于柳姨娘肚子里那个,原本韩远城没打算给韩远关,可是韩老将军瞧着柳姨娘实在不象话,有这样的娘,能教养出什么好孩子来,只看那陈氏便能知道了,所以才临时起意有此一说,也是为了打算彻底收拾了柳姨娘而做的先期准备吧。 柳姨娘还没有从大儿子将被夺走的震惊中醒过来,便又被接下来的一道惊雷劈中了。连肚子里这个都要被夺走,那她还有什么指望。柳姨娘也没有笨到家,她知道韩老将军要将自己的两个孩子给二房,势必是要将自己撵出韩府,连个姨娘也做不成的。 柳姨娘大哭着拼命磕头,韩老夫人却冷淡的说道:“来人,将柳氏送回远逸堂,好生伺候着,不许有一丝差错。” 柳姨娘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韩远城,大声叫道:“老爷,您说话呀?” 韩远城神色淡然道:“我原就有此意。” 短短六个字倾刻间就把柳姨娘打入地狱,她仿佛被夺去了全身的力气,无力的摊软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两个嬷嬷上前将柳姨娘搀了下去,抱着璞哥儿的奶子不知所措,她是跟着回远逸堂呢,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韩远关和李氏从震惊中醒过来,韩远关忙说道:“爹,大哥,这……不好吧?” 韩老将军眼一横说道:“有什么不妥?璞哥儿是韩家的子孙,你们哥俩谁养不是养?多子才多福,等你的腿好了,也要多生几个孩子才行。” 李氏被韩老将军的话说的有些面红耳赤,李氏原也是个喜欢小孩子的,再者说,璞哥儿跟了她,便是二房的嫡子,总比做大房的庶子有出息,璞哥儿如今才一岁多,还不记事,只要她用心的养,还怕和她不亲么,至于柳氏肚子里那个,便更容易带了,起小就跟着她,和亲生的没有不同。想到这一层,李氏对于韩老将军的心意便很感激了,毕竟子嗣多才是兴旺之道。 韩远城对抱着璞哥儿的奶子说道:“还不快把璞哥儿抱给二夫人。” 奶子把璞哥儿送到李氏的面前,李氏接手抱了过来,璞哥儿也不认生,冲着李氏直乐,伸出手便要抓李氏前襟的珠花胸扣。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见璞哥儿不认生,都笑了起来。韩远关逗了璞哥儿几下,璞哥儿笑嘻嘻的冲着韩远关叫“爹……”韩远关不由愣住了。原来璞哥儿现在才刚学说话,如今也就是能叫个爹娘,韩远关和韩远城又是亲兄弟,两个相貌有许多相似之处,无怪乎璞哥儿叫了韩远关一声“爹”了。 这是大年三十的年夜饭,所以大家都刻意忽略柳姨娘带来的不快,着意说笑着引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开心,不多一会儿,颐年居的花厅里,气氛复又热闹起来,众人说说笑笑,仿佛压根儿就没有发生过柳姨娘之事一般。 用过了年夜饭,又看着下人们放的烟花,大家便在颐年居里围炉守岁,年纪小的几个孩子先被带回去睡了,青瑶因上午睡了一觉,这会儿的精神倒好,便陪在韩老夫人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剥着松子,时不时的将剥好的松子仁送几个到韩老将军或是韩老夫人的手中,自己间或也吃几颗,大家边吃茶边聊天守岁。 原本韩老夫人说让韩青环和韩青江回去睡觉,可是这姐弟两个只推说不困,一要要陪着祖父母一起熬夜,特别是韩青环,言行举止都殷勤了许多。瞧着青瑶剥松子,她也学着剥松子榛仁,剥了满满一手帕,讨好的送到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的面前,陪着小心的笑道:“祖父,祖母请用。” 韩老夫人淡淡点了点头,与青瑶的随心随意的自然相比,韩青环的动作太刻意了,原本,这活儿该是丫鬟们做的,青瑶是自己剥着玩儿,也不是专门为了剥松子榛仁而剥的。 韩远城皱皱眉头,二女儿脸上那太明显的讨好笑容,让他有种仍然身处官场的错觉,便是在官场上,这么明显的讨好,也是落了下乘,不招上司喜欢的。 聊着聊着,便说到了儿女婚事上。因为青云他们兄妹三个都已经定了婚,而且都在明年成亲,因此说话什么的,便也不用特意背着他们。韩老夫人感慨叹道:“明年咱们家可有的忙了,二月要给青云娶媳妇,要嫁青环,八月瑶瑶也要嫁人了。” 说到婚姻之事,青云青瑶兄妹三人都有些脸热,不过青云和青瑶还好,可韩青环心里却打起了鼓,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提前成亲,她是要嫁入威国公府冲喜的。而且她的嫁妆还没有完全有着落。特别是陪嫁,就连陪嫁丫鬟陪房家人这些,她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人。陈氏还被关在柴房里,韩大老爷又是个不问这些事的,由不得韩青环心里不着急。 韩青环越想心里越着急,便跪到了韩老夫人的脚旁,韩老夫人眉头皱了起来,只不悦的说道:“青环,你想做什么?” 韩青环不得不涨红了脸说道:“回祖母的话,孙女二月里便要出嫁,可是这陪嫁丫鬟和陪房却不知是那些人,孙女求祖母恩典,赏孙女几个人吧。 韩老将军皱眉沉声道:“这些事情何用你去想,该给你的自会给你。” 韩青环也不敢回嘴,韩老夫人淡淡说道:“原本远逸堂里就有四个大丫鬟,你自己从她们中间选两个再选两个二等的,陪房就定庄子上的管事,到你出嫁的时候自然会把他们的契纸给你,该给你的不会少了你的,不该是你的,你想要也不行。” 韩青环垂头半晌不语,就在韩远城要喝斥她的时候,韩青环突然磕头说道:“青环求祖母恩典,把菱花姐姐和徐嬷嬷给孙女儿吧。” 菱花和桃叶原是韩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自从韩老夫人命桃叶去服侍青瑶,菱花便将韩老夫人身边的事情都管了起来,菱花是极细致妥贴的人,性情温柔相貌清秀,是当家主母们最愿意立为姨娘的那种人。而徐嬷嬷是当年接替沈嬷嬷服侍韩老夫人的人,是沈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自然有五六分沈嬷嬷的影子。前日才被李氏选了去管理金银器物。 听到韩青环要这两个人,韩老夫人和李氏都不乐意了,桃叶去服侍青瑶,再若把菱花给了韩青环,韩老夫人便没有趁心如意的丫鬟使唤了,而徐嬷嬷接手管理金银器皿,虽只有两日的时间,却已经列出了章程,让李氏轻松了许多,这徐嬷嬷才四十来岁,正是能当差的时候,李氏怎么肯放人。 李氏看向韩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韩老夫人也知道徐嬷嬷的差使要紧,不能轻易换人,便沉声道:“她们两个不行,你要人,只自远逸堂里选,休要打别处的主意。” 韩老将军的脸色也阴沉下来,韩远城便喝道:“青环退下,休得无理搅闹。” 韩青环紧咬下唇,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到一旁,心里犹自算计着,嫁进威国公府,想拿住威国公府之人,她身边得有几个厉害的才行。既然从颐年居里下手不得,那处就要从别处下手了。 此时夜色已深,韩老夫人又有些其他的话要和韩老将军,韩远城韩远关夫妻说,便说道:“青云瑶瑶,你们两个不要再熬了,快回去歇着吧,明儿爷爷奶奶还有你们父亲要进宫朝贺,你们少不得在家里帮着二叔二婶接待客人,短了精神可不行。” 青云青瑶起身告退,韩青江也待不住,一并告退而出。青云吩咐人送韩青江回远逸堂,自己亲自送青瑶回栖梧居,看着青瑶王嬷嬷香如接了出来,青云这才回自己的及第居去了。 青云刚走,栖梧居的小丫鬟正在关门,却见韩青环忽然出现在门口,笑着问道:“大姐姐可回来了?” 小丫鬟忙应了一声:“回二小姐,大小姐刚回来。” 韩青环便抬脚迈入栖梧居,笑着说道:“我找大姐姐说话。” 小丫鬟阻拦不及,便让韩青环走了进去。 “大姐姐……”看到青瑶被丫环嬷嬷簇拥着,韩青环高声喊了一句,青瑶诧异的转身,见是韩青环,便淡笑问道:“青环妹妹不回去睡觉,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韩青环陪笑着说道:“我睡不着,想找大姐姐说说话。” 韩青瑶不由腹诽,“我和你很熟么?” 王嬷嬷最重视青瑶的身体,原本这会青瑶早该上床歇着的,现在去睡,已经晚了一个时辰,因此便略带不高兴的说道:“二小姐,话什么时候都能说,可这会子夜深了,大小姐得安置了,不如您明天再来和大小姐说话?” 韩青环双眉一皱,便要冲着王嬷嬷发脾气,从前王嬷嬷见了她,就象是老鼠见了猫似的,何时敢这么嚣张的和她说话。可是扶着韩青环的秋荷却不着痕迹的拽了韩青环一下,陪笑说道:“我们二小姐过了年便要出阁,这姐妹相聚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嬷嬷就别拦着了吧。” 青瑶这会儿其实已经不怎么困了,她也想知道韩青环又有什么花样儿,便淡笑道:“那就进来坐坐吧,小满,去沏茶。” 韩青环忙快步走上前,她想和青瑶并肩而行,可是香如和王嬷嬷两个却一左一右护着青瑶,一点儿空都不留,韩青环硬是插不进去,只得跟在青瑶后头进了屋子。 小满沏了茶,撅着小嘴送了上来,咕嘟道:“老夫人让大小姐早些安置的。” 青瑶笑笑道:“小满,你先去睡吧,满栖梧居属你最小,小孩子不能熬夜的。”韩青环的脸色有些不豫,自她进了栖梧居,上上下下的丫鬟嬷嬷,便没有一个给她好脸色的,就算是碍着身份不能做什么,至少也会用无声的神色表示出不满意。 “青环,你想和我说什么?”青瑶就算不困,也得养养精神,总不能明儿一早顶着两只大黑眼圈儿去给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拜年吧。因此便单刀直入的问道。 韩青环见青瑶的丫鬟还有王嬷嬷沈嬷嬷都在下面伺候,想要单独说话是不可能了的,便低头拿帕子擦了擦眼睛,离座跪倒在青瑶的脚边,很伤心的说道:“姐姐,求您发发慈悲,帮帮妹妹吧!” 青瑶非常不喜欢韩青环这样动不动就跪在别人面前,做出一副可怜兮兮,仿佛被全天下都亏待了的样子,更加讨厌韩青环这般以跪着来要胁人达成她的意愿的做法,便沉下脸来冷声说道:“青环,有什么话不能站起来说,难道你竟没长骨头,站不住么?” 韩青环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可是却没有起来。她知道现在若是为着一时之气甩手离开,将来等她嫁到威国公府,便没有一个能干的人帮衬着,只有在韩青瑶这里求得两个能干厉害之人,她到威国公府才能相对容易站稳脚跟 “姐姐,求您听青环说完吧,青环过了年便要出嫁,奶奶让我从远逸堂里选人,可是远逸堂里的丫鬟嬷嬷能拿得出来的实在没几个,何况经过上回被打之事,她们也不能和妹妹一心,求姐姐看在我们姐妹的情份上,帮帮我吧?” 韩青瑶已经知道了韩青环的来意,只皱眉问道:“你要我怎么帮?” 韩青环立刻说道:“求姐姐把桃叶姐姐和沈嬷嬷让给我。” 韩青瑶不错眼珠子的看着韩青环,眼神里渐渐涌上笑意,韩青环不明就里,只眼巴巴的看着,青瑶看看站在一旁有些错愕的桃叶和有些惊讶的沈嬷嬷,对韩青环干脆的说道:“你想要她们两人?便是把这地板跪穿了,我也不会答应。” 韩青环的眼泪涌了出来,哀哀哭道:“姐姐,你可是我的亲姐姐啊,妹妹要嫁入威国公府,我害怕呀!若没有个厉害的为我撑腰,我可怎么办?” 韩青瑶正要说话,忽然见王嬷嬷向她使了个眼色,无声的做着口形说道:“谷雨。” 青瑶立刻想起前几日听桃叶说谷雨认了秋荷的爹娘做干爹干娘,对于这件事情,栖梧居里的下人没有一个不生气的。青瑶看看沈嬷嬷,沈嬷嬷见青瑶看向自己,眼光若有似无的在谷雨身上打了一转,随即便收了回来。 青瑶彻底明白了,微笑颌首,说出了一番话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中) 且说青瑶收到沈王二位嬷嬷的暗示,便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韩青环说道:“青环,你一定要在我这里要人么?” 韩青环忙说道:“求大姐姐成全。” 青瑶的淡淡说道:“这大年三十的,青环你既然开了口,姐姐也不好不完全不答应你,这样吧,我这里只沈嬷嬷和王嬷嬷两个人,再是不能离开的,所以我没有嬷嬷可给你,丫环倒能给你一个,就谷雨吧,她的性子强,你带着她嫁到威国公府,有些你不好说的话她能说,你不好争的,她能替你去争。谷雨,还不快把二小姐扶起来,从今天起,二小姐就是你的主子,你要对她中心耿耿才是。” 正站在一旁看韩青环笑话的谷雨愣住了,陪着韩青环跪在地上的秋荷也愣住了,韩青环更是傻了眼,忙叫道:“大姐姐我不要谷雨,我要的是桃叶。” 青瑶脸色一沉道:“青环,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我是不会让桃叶姐姐跟着你的,给你谷雨,已经是违背了奶奶让你在远逸堂挑人的意思了,你还想怎么样?” 谷雨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扑倒在青瑶面前叫道:“大小姐,奴婢不要当二小姐的陪嫁丫鬟。” 沈嬷嬷脸色一冷,沉声斥道:“谷雨,你好大的胆子,主子的话你也敢驳,还知不知道上下尊卑?简直没有无法无天,你是怎么学的规矩?” 青瑶并不理会谷雨,只对韩青环说道:“青环,你要人,我也给了,现在你可以带着谷雨回远逸堂,明儿我会着人把谷雨的契纸送给你,谷雨,以后要好好服侍二小姐,不可三心二意。” 谷雨彻底傻了,她隐约知道威国公府要让韩青环提前过门,是为了给郭诚冲喜,一个冲喜新娘嫁到婆家,能有什么出息,婆家门第高,妯娌出身好,谷雨一想到这些,便觉得韩青环嫁到威国公府便是往火炕里跳,这辈子都别想出头了。连主子都没有出头之时,她这个做人奴婢的,更是前途无亮了。所以当青瑶吩咐她好好服侍韩青环的时候,谷雨竟然象是没有听到一般,傻傻的站着,呆了。 青瑶此时有了些倦意,用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道:“桃叶姐姐送客吧。” 桃叶忙应了一声,走到韩青环面前,帮着秋荷把韩青环扶起来,平静的说道:“谷雨,你是这儿跟着二小姐回去,明儿我让人把你的铺盖行李送过去,还是现在你自己去收拾,收拾好了再过去?” 谷雨此时方真正的醒过神来,她扯着桃叶哭道:“桃叶姐姐,你帮帮我,我不要做二小姐的陪嫁丫鬟。” 桃叶摇了摇头,沉下脸来说道:“谷雨,你好糊涂,主子吩咐的事,岂是你想做便做不想做便不做的,还不是给大小姐磕头告辞!” 桃叶看到谷雨这副样子,心中暗道:“谷雨,你但凡是个安分的,大小姐又怎么会把你给了二小姐,皆是你一心向上爬,不择手段,还和二小姐身边的人勾结起来,你这么做,不是活活儿把自己推到二小姐身边么?一切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谷雨勾搭上秋荷,然后拜秋荷爹娘做干亲,这事已经在伏威将军府传开了,桃叶最讨厌的就是三心二意一脑子旁门左道的人,所以尽管谷雨和她都曾在韩老夫人身边当差,好歹也有些香火情,可是桃叶却觉得对谷雨越来越看不惯了。 青瑶没有等谷雨给自己磕头,已经站起了起来,香如和王嬷嬷跟上去服侍青瑶梳洗,桃叶见谷雨还没有反应,只摇摇头道:“谷雨,你先跟二小姐回去吧,明儿再回来收拾东西。” 青瑶将谷雨给了韩青环,她便不能再住在栖梧居里,这是最起码的规矩,所以桃叶才会这么说。 谷雨这才真正的明白了,不论自己愿不愿意,她都已经成了远逸堂韩二小姐的人,这已经成了不能改变的事实,那怕是求到她的干爹干娘处,也不可能有任何的改变。谷雨无奈的抹着眼泪,跟上了秋荷扶着的韩青环,她心里别不过劲儿,也没有上前殷勤的扶着韩青环,这让本来就一肚子火的韩青环心中更恼。只是因为这里还是栖梧居,韩青环有火不敢发而已。 韩青环在栖梧居里闹了一回,自然有人回了颐年居的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听说韩青环跑到栖梧居去闹,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都沉了脸,韩老夫人看着韩远城说道:“子不教父之过,远城,这皆是你之过。” 韩远城忙起身称是低头认错,倒是韩远关和他兄弟情深,说了句公道话:“娘,大哥这些年一直在外放,他能在家里几天,便是有心教导青环也没有时间的,你错怪大哥了。” 韩远城忙说道:“不错怪不错怪,娘说的是,皆是儿子没有尽到教养之责,二弟,你不用替大哥说好话了。” 韩老夫人听韩远城认错的态度还算诚恳,方才罢了。只说道:“既然瑶瑶把谷雨给了青环,那就这么着吧,老二家的,明儿想着把契纸找出来给青环,那谷雨是个掐尖要强不让人的丫头,或许还能帮衬青环一二。哼,这事,是她自己惹出来的,以后的过的好不好,别人也管不得了。” 大家都知道韩老夫人的言下之意,人人不好接口,一时间颐年居的暖阁中便沉默了下来。就在此时,天交子时,韩老夫人觉得眼睛发涩,精神头差了许多,很有了些倦意,便看看韩老将军,韩老将军点头说道:“这岁已守过,大家都回以歇着吧,明儿还有的忙呢。” 韩远城韩远关和李氏忙应了,韩远城先送韩远关回远山堂,然后一个人回了远逸堂,这么多年来,他头一回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一个人行走在路上,不期然的,青瑶的样子又跳入他的脑海,在韩远城的脑子里,青瑶和样子和江意如的样子重叠了起来,韩远城仿佛看到江意如正哀怨的看着他,控诉他的薄情寡义,声讨他对青云青瑶的冷漠。 此时一阵寒风吹过,韩远城仿佛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眼前飘过,那白色影子披一头长至小腿的长发,只是一个背影,可是韩远城却激动的叫道:“意如……意如……” 白色影子飘忽不定,韩远城追着影子而去,跑的飞快,将给他提着灯笼引路的小厮远远撇下。小厮急忙追了上去,直跑到远逸堂后的水井边上,才找到了韩远城,此时,韩远城伏在井台上,手中紧紧攥着什么,双眼紧闭,口中不停的喃喃叫道:“意如,我错了,你别走……” 小厮吓坏了,忙叫来人将韩远城抬到房间中,将所有的灯烛都点着了,整间屋子亮如白昼,韩青江于睡中被吵醒,忙跑了过来,一大帮人折腾了好一阵子,才将韩远城弄醒,韩远城这时才觉得身上冰透了,又让人熬了姜汤驱寒,直折腾到了寅时初刻,他才躺下略合了合眼,便又得起身去往宫里朝贺了。 再说韩青环回到了远逸堂自己的屋子,便一脸冷峻的看着谷雨,谷雨这时才想起来这韩二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灯,心里先胆怯了几分。果然,她就听到韩青环冷冷的喝道:“谷雨,叫你服侍本小姐是给你脸面,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当着本小姐的面说不要服侍本小姐,你好狂啊!” 果然是恶人还须恶人磨,谷雨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只连连磕头道:“奴婢不敢,二小姐饶命啊!” 韩青环晚上受了一肚子的气,这会有谷雨这么好的发泄途径岂有不用的,只沉着脸喝道:“秋荷,把谷雨的嘴堵上,手脚捆起来绑到椅子上。” 谷雨大骇,拼命摇头道:“不要啊,二小姐饶命……” 秋荷熟知韩青环的脾气,便快步走到谷雨的身边低声说道:“谷雨姐姐,你总得让二小姐出了气才行,若不然,以后还有你受的。” 谷雨眼中满是惊惧,她想跑,身子却软了,一步都跑不动。秋荷将谷雨的嘴用帕子堵了起来,将她的手脚绑起,然后来到韩青环的身边,低声劝道:“二小姐,依奴婢浅见,老夫人定然会指了谷雨让她给您做陪嫁丫鬟,离您出阁也就一个多月了,您下手……” 韩青环冷冷的横了秋荷一眼道:“我有数,不必你多嘴,还不快把我的东西拿过来。” 秋荷用怜悯的眼神看了谷雨一眼,不得不去床后的箱子盖上端来针线笸箩,韩青环从鸭子形针插上拨下五六根比一般绣花针要长的多的针,冷笑着走到谷雨面前,一把掀起谷雨的衣服,便狠狠的扎了下去,谷雨疼有冷汗直流,想叫,却叫不出声音,想躲,也没有地方可躲。韩青环直扎了二三十下,方才在秋荷的低声求情中将针交给秋荷,冷声道:“谷雨,若是以后你好好服侍,听我的话,我自短不了你的好处,若是再敢象今天这样,便是秋荷给你求情,我也绝不会饶了你。” 谷雨已经疼的神智不清了,只胡乱的点着头,秋荷忙说道:“二小姐,谷雨她一定知道错了,您累了一天,快歇着吧,奴婢一定好好开导谷雨。” 韩青环哼了一声,这才转身走了,由夏兰服侍她拆了发髻,梳洗过了,便去床上安置。 秋荷将谷雨手脚松开,堵口的帕子扯下,谷雨便软在了秋荷的身上。秋荷知道韩青环扎的都是肉厚的地方,不会扎出人命,只是疼,便低低说道:“谷雨姐姐,我扶到你我的房中歇着,养几日身子便不疼了。” 谷雨无力的点点头,这会儿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秋荷扶着谷雨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和夏兰一间房,而夏兰今天要给韩青环守夜,因此屋子里就她们两个人。 谷雨喝了一杯热水,略有了些精神,便哭道:“秋荷妹妹,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干娘替我求二夫人,让我做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然后我再替你多多美言,让你离了远逸堂,到大小姐身边当差么?怎么会这样?” 秋荷叹气道:“唉,二夫人这几日忙极了,我娘没机会同她说话,你就被大小姐给了二小姐,现在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 谷雨忙说道:“秋荷妹妹,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威国公府要提前娶二小姐,是给郭二公子冲喜的,听说郭二公子病的不轻呢!” “什么,竟有这等事?我怎 嫡女谋略第52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一点儿都没听说呢?”秋荷不信,瞪大了眼睛问道。 谷雨忙说道:“我还能骗你么,这事府里也就几位主子知道,我也是听桃叶说了一句,她不让四处说的,可如今……” 秋荷傻了眼,韩青环出嫁,她必然是要做陪嫁丫鬟的,她还想着自己生的好,又小意儿奉承着韩青环,将来必然会被抬为姨娘,替韩青环拢着郭二公子的心,可是……可是那郭二公子若是病到了要冲喜的程度,她还怎么做姨娘,难道要胡乱配了小子,这怎么行!秋荷心中慌乱,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她的爹娘,让她的爹娘想法子把她弄出远逸堂。 谷雨忙叫住秋荷道:“秋荷妹妹,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能出去,便是急,也要等明天天亮了再说。回头让二小姐知道,你也要遭殃了。” 秋荷收住脚步,缓缓点了点头说道:“谷雨,二小姐性子不好,得顺着她,否则有的是苦头吃。” 谷雨苦笑道:“我已经吃了苦头,难道还不知道厉害么?秋荷,她一向这么对下人么?” 秋荷摇摇头道:“从前二小姐虽然脾气不好,可也没有这么狠,可是自从去年她到崔府喝过年酒,就象是变了一个人,好可怕,我们这些丫鬟们都不敢稍微违背二小姐的意思,二小姐狠起来,太吓人了。谷雨,你可要小心,二小姐心里已经记恨上你了。” 谷雨低声哭道:“我怎么这样命苦啊!就算是在栖梧居当三等丫鬟,也强过在这里啊!” 秋荷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呢,就算是在栖梧居里当个扫地丫头,也比在远逸堂里安全。至少大小姐从来不对体罚下人的。 这一夜,伏威将军里有人睡的香甜,有人夜不能眠,可不管怎么样,天都是要亮的。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还有韩远城一大早便出门去宫里朝贺。韩远关夫妻也早早起来,准备接待来拜年的客人。李氏忙里偷闲,找出了谷雨的契纸送到了远逸堂,交到韩青环的手中,看到那张薄薄的纸被韩青环收了起来,谷雨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再也没有了一丝希望。 紧接着,栖梧居的桃叶命两个小丫环将谷雨的铺盖箱笼送了过来,并传了大小姐的话,让她好好尽心服侍二小姐,谷雨心里苦极了,还得强做笑脸的答应下来。等这些人走后,韩青环挑眉看向谷雨,谷雨忙毕恭毕敬的说道:“奴婢已经是二小姐的人了,以后什么都听二小姐的,二小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 谷雨的态度极大的取悦了韩青环,她带着一抹得意笑着说道:“你知道便好了,只要好好服侍本小姐,本小姐是不会亏待你的。今天是初一,你虽是才来的,却也要按着规矩来办,冬梅,也赏谷雨一个荷包。” 冬梅忙应了一声,将一只宝蓝色的荷包给了谷雨,谷雨一上手便知道这荷包看着虽大,里面却没有多少油水,可她还是做出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还跪下给韩青环磕了头,态度之卑微谦恭,让韩青环心情大好,得意的笑道:“这样就对了。” 送箱笼铺盖的小丫鬟回了栖梧居,桃叶问了一回谷雨的情形,小丫鬟说谷雨看着挺好,只是脸色有些发白,许是没有睡好之故,桃叶知道谷雨有择席的毛病,便也没往深里想,便将谷雨之事丢到脑后去了。谷雨从此便成了韩青环的人,在远逸堂里小心的服侍着韩青环以求自保。并且和秋荷在私下里偷偷活动,力求不被选中当韩青环的陪嫁丫鬟,不到威国公府陪着韩青环守活寡。出于这种私人,这两个人始终都没有告诉韩青环,威国公府提前娶她是为了冲喜。 韩青环去年被郭诚所伤,早就养好了,俗话说好了疮疤忘了疼,这一年过去,韩青环又捡起自己对郭诚的心,开始有了一丝做新嫁娘的心情。整日里忙着自己的嫁妆,连带着整个远逸堂的丫鬟都忙了起来,一起帮韩青环绣给威国公府众人的礼物。就算是婚期很紧,韩青环也坚持要给威国公府的各位主子一人做四双鞋四双袜子,这可把远逸堂的丫鬟嬷嬷们累了个贼死,嘴上虽然不敢说什么,可心里的怨气却积压了许多,所以做出的活计也没有那么精致,也仅仅是能看而已。 第一百一十六章(下) 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还有韩远城到宫中朝贺,领了宫宴方才回转,大家累了大半日,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青瑶因白日里陪着李氏接待前来拜年的客人,也是忙累了一天,笑的脸都酸了,回了栖梧居便拉着王嬷嬷的手撒娇,让她给揉揉腮帮子,引着王嬷嬷她们几个直笑,香如服侍青瑶净了面,桃叶打了个热热的帕子让青瑶敷在脸上,好歹解解乏。真是话多劳神,青瑶靠着个葱绿闪金回文锦缎靠枕躺在贵妃榻上,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睡着了。大家不敢惊动青瑶,便将锦被抱过来轻轻的给她盖上,然后将暖焐子套上夹棉套子放在青瑶的脚边上,让她暖暖和和的歇上一觉。 青瑶睡醒的时候已经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青瑶的小脸睡的红扑扑的,很有些海棠春睡的意思,桃叶忙上前来服侍青瑶起床,边替青瑶穿大衣裳边回道:“大小姐,老夫人那边已经传晚饭了,因您睡的香甜,奴婢便自作主张过去回了话,老夫人不让吵醒您,说让您好好睡一觉,再有,刚才王妃命人送了贴子过来,邀老夫人带着您明儿到王府去。” 青瑶疑惑的说道:“没听说王府明儿请年酒啊?” 桃叶笑道:“来人说了,明儿不是请年酒,是王妃说有日子没见着您,心里想的慌,也就明儿有空,后儿王妃要带着世子回越国公府娘家,再往下便是去各府里吃年酒呢。” 青瑶脸上不由有些发烫,说什么王妃心里想的慌,只怕真想她的那个另有其人吧,真是的,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避个嫌。其实事实如何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不过碍着青瑶的面子,怕她不好意思,才没有明说罢了。 青瑶梳洗好了,香如已经摆好了晚饭,青瑶晚上素来吃的少,只用了一小碗碧梗云腿粥便不吃了,将一桌子没怎么动的饭菜赏于屋子里的丫鬟嬷嬷们。沈嬷嬷王嬷嬷桃叶香如小满围着小炕桌一起吃了。然后才由桃叶和小满陪着去了颐年居。 韩老夫人看到青瑶,笑呵呵的问道:“瑶瑶,今儿可是累狠了?” 青瑶亲热的挽着韩老夫人的胳膊,小小抱怨道:“都是奶奶没在家的缘故。” 韩老夫人刮着青瑶秀气笔挺的鼻梁笑道:“又混赖我,分明是人家冲着你这位未来的世子妃来的。如今我们瑶瑶也是京城里的名人呢,连奶奶都跟着沾光,今儿入宫朝贺,晋王妃永定侯夫人和辅国公世子夫人都托奶奶给你带好,晋王妃还让你有空去就她家玩儿。” 青瑶不好意思的笑笑,韩老夫人又说道:“瑶瑶,桃叶已经告诉你王妃派人送贴子过来的事情吧?” 青瑶应了一声,韩老夫人笑道:“今儿见到王妃,她的精神气色都好,可是王爷却抱恙在身,瑶瑶,不拘什么你做上点子,也是你的心意,王爷到底是天朗的亲爹。” 青瑶点点头,可心里却嘀咕道:“哼,什么破爹,心都偏到脚后跟了,他只不过提供了一颗精子,其他的,他有什么功劳,我才不要孝敬他呢。”青瑶想起赵天朗和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情,青瑶便替赵天朗不值,连带的,对那个她从来没见过面的公公有一肚子的意见。不比王妃,青瑶是打心眼里想关心她。 韩老夫人如今也快算得上青瑶肚子里的半条蛔虫,看到青瑶小嘴微微撅起,便知道她心里不高兴,于是便拍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不许耍小孩子脾气。的确,王爷从前对天朗并不好,可他总是天朗的亲爹,日后你过了门,要想法子弥合他们父子间的裂隙,而不是让他们父子更加对立,做人儿媳妇可不能任性的。” 青瑶低头闷声说道:“是,青瑶谨遵奶奶教诲。” 韩老夫人笑道:“得了,奶奶也不多说,免得你这小嘴儿都能挂油瓶了。给奶奶说说,今儿接待了一天的客人,有什么感觉?” 青瑶轻叹了一声,悠悠说道:“奶奶,青瑶现在明白什么叫穷在闹市无人理,富在深山有远亲了。今儿来拜年的客人,就没多少是咱们家正经的亲朋好友,您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多半是冲着青瑶这个未来世子妃的虚名来的,人人脸上都带着有企图的笑容,送了厚厚的礼,却又没有说图的是什么,只干笑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儿,还有好些连二婶都不太认识的什么夫人带着自己家的女儿上门,说是让她们的女儿跟青瑶多亲近亲近,居然还有人要把女儿送来服侍青瑶,真真是没意思透顶。” 韩老夫人了然的笑道:“哦,原在我的意料之中。你是天朗的世子妃,那些人都在打着天朗的主意的。天朗是当今万岁最宠爱的小堂弟,皇后娘娘也当他儿子一般,身份清贵无比,想给天朗做小的,只怕是要挤破门呢。” 青瑶原没想明白今儿那些夫人们带着女儿来是什么意思,听韩老夫人如此一说,才恍然大悟,只气鼓鼓的说道:“她们做梦!” 韩老夫人笑了起来,拉着青瑶的手坐下说道:“瑶瑶,你也别这么说,虽然天朗对你有那样的盟誓,可是将来你在王府站住脚,有了自己的孩子,过上三五七年的,怕是还得给天朗纳个小,就算是做样子,也得做一做的。要不,天朗和你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青瑶心里当然不愿意,因着赵天朗对青瑶的宠爱,所以青瑶还原原本本的保留着现代一夫一妻的思想,她断断接受不了和其他女人共用一个丈夫。青瑶闷闷的不说话,韩老夫人也知道青瑶现在必是想不通的,因有当年为逼江氏给韩远城纳妾造成的悲剧,韩老夫人不愿也不忍心说的太多,只轻叹道:“唉,若是天朗真的做到他的誓约,奶奶也愿意看着你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青瑶挽着韩老夫人的胳膊低低说道:“奶奶,他要是敢纳妾,我就休了他回娘家,奶奶您不能不收留青瑶。” 韩老夫人摇头笑着责备道:“你这孩子尽说傻话,世上只有男人休妻,那有女子休夫的,再不许乱说。” 青瑶知道大秦没有女子休夫的,便只随意的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在她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等有机会和赵天朗单独相处,她要很严肃的和赵天朗提出坚决不许纳妾这个条件,若是赵天朗有一丝的动摇,她就不嫁。 虽然对赵天朗的糊涂爹很不感冒,可是青瑶还是特意给庆亲王做些了强身健体的杞子山药枣泥蛋糕和芝麻核桃酪,又给庆亲王妃烤了些茯苓小饼,调了玉容珍珠蜜,便跟着韩老夫人去了庆亲王府。 韩老夫人和青瑶刚走不多久,忽然来了一辆马车,打着庆亲王府的旗号来接柳姨娘。门子一听来人来意,心里诧异极了,暗道这庆亲王府真是有意思的紧,请个客还要分两拔来接。他怎么会知道,请韩老夫人和韩青瑶的是庆亲王妃,而后面来的这辆车,却是庆亲王府的柳侧妃派出来的。 韩远城今日没有出门,听到庆亲王府的柳侧妃来接柳姨娘过府做客,他也很吃了一惊,毕竟当日柳姨娘只是告诉他柳家和柳侧妃是亲戚,却没有告诉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 柳姨娘听说柳侧妃派人来接自己,不由的暗自得意,可是脸上却不显,只叫着璞哥儿的名字,长一声短一声哭,原本她只是偷偷的哭,没敢真的哭出声,可是一听到柳侧妃派车来接的消息,这哭声便越发大了起来。 韩远城双眉皱的能夹死蚊子,只不耐烦的叫道:“别哭了,柳侧妃派车接你,给了你好大的脸,你还嚎什么嚎?还不快洗了脸穿好衣裳过去。” 柳姨娘仿佛得了倚仗一般,只边哭边叫道:“我不去,我的璞哥儿被人抢走了,我哪里都不去。” “你……”韩远城举手欲打,可是柳姨娘却昂起头迎着韩远城的巴掌,韩远城却因为柳姨娘要去见柳侧妃,这一巴掌便打不下来。柳姨娘越发得了势,只叫道:“老爷不把璞哥儿要回来,我便哪里都不去!” 韩远城大怒,想他堂堂封疆大吏,何时受过一个小女子的威胁,只叫道:“爱去不去,来人,去告诉王府来人,就说柳姨娘病了,恐过了病气给侧妃娘娘,改日再登门请罪。” 这回换成柳姨娘慌了爪儿,只忙忙叫道:“老爷不要,我去,我去!” 韩远城冷冷看着柳姨娘,沉声道:“不是璞哥儿不要回来,你就不去么?” 柳姨娘无力的摇了摇头,哭道:“老爷如此狠心,婢妾还能说什么呢,璞哥儿也是老爷的骨肉,老爷舍得,婢妾纵不舍得,又有什么法子。” 韩远城冷哼一声,袖子一甩便走了出去,柳姨娘恨恨的看着韩远城的背影,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借柳侧妃之力做上韩远城的正室之位,到那时,看谁还敢抢走她的孩子。等两个老家伙一死,她就把那个瘫子两口子赶出韩家…… 挑了半天的衣服,柳姨娘挑了一套粉缎猞猁皮褙子配葱绿八幅零陵缎裙,戴了一套赤金镶粉水晶头面,又收拾了一对婴儿拳头大小的明珠做贺礼,这才从西侧门出去,绕到正门旁边上了柳侧妃派来的车子,往庆亲王府而去。 韩老夫人和青瑶到了庆亲王府,这回出迎的是秦桑和庆亲王妃身边的周嬷嬷,秦桑见青瑶面色白里透红,比之上回见到她,又见娇美的许多。 青瑶这回戴的是上次到王府来,庆亲王妃送给妞′的一套赤金点翠蝶恋花头面,每片花瓣和蝶翼都是用极薄的金帛打成,青瑶走动之间,花瓣共蝶翼轻颤,仿佛真的蝶儿飞落花间一般,再往身上看,在嫩黄底五彩妆花缎长褙子下,露出浅水红绣着杏花六幅留仙裙,长褙子并不是紧紧裉着腰身,却越发显得青瑶纤腰若素,分外轻灵飘逸。 秦桑心中暗道:“这样的女子,便是我见了也喜欢的不行,难道世子对她如此上心,只是可惜这么个女子竟然不能生育,唉,生的再好看又能怎么样呢?” 青瑶看到秦桑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藏着许多怜悯,心中大不为解,她自思没有什么可让秦桑可怜自己的,便只大大方方的笑着,行了个万福礼道:“见过大夫人。” 秦桑忙还了一礼,也这就是青瑶还没有过门,等青瑶过了门,便得她先给青瑶行全礼,青瑶还半礼就行了。 秦桑又见过韩老夫人,韩老夫人辈份比秦桑高,身份比秦桑贵重,便受了秦桑一礼,笑着说道:“大夫人客气了。” 周嬷嬷上前见了礼,和秦桑一起陪着韩老夫人和青瑶去了安澜园。青瑶上回已经听说了庆亲王爷强占了王妃的小佛堂,把王妃挤到安澜园之事,便也没有觉得奇怪。而韩老夫人则是就算心里觉得奇怪,也不会说出来的。 庆亲王妃亲自迎出房门,笑着说道:“一大早就盼着老夫人来呢,快屋里请,外头冷着呢,可别冻着了。”说着,王妃便亲亲热热的拉着青瑶的手,试试手挺热乎,才放心的笑道:“瑶瑶,过了年又长大了一岁,瞧着就不一样了。” 青瑶怎么会听不出庆亲王妃话里的意思,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而秦桑在一旁,心里直冒酸意,她嫁到庆亲王府,这是过的第三个春节,两年多里,庆亲王妃从来没有对她这么亲昵过。从来都是淡淡的,脸上的笑容永远是那么的疏离。 进了屋子,庆亲王妃一定让韩老夫人上炕,又将青瑶拉到她自己的身边坐下,然后对秦桑说道:“天赐还病着,你就不用在这里立规矩了,回去照顾天赐吧。” 秦桑低眉顺眼的行礼告退,出了安澜园,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王妃对待青瑶,再想想柳侧妃平日里怎么对她的,秦桑发觉自己很嫉妒青瑶,不由有些阴暗的想道:“等王妃发现你不能生育,看还会不会对你这么好?” 在回欣意院的路上,秦桑被柳侧妃身边的崔嬷嬷截住了,崔嬷嬷行了礼,笑着说道:“大夫人,侧妃娘娘让您到掬水院去。” 秦桑皱了皱眉头,她本不想去,可是转念一想,柳侧妃到底是赵天赐的生身母亲,算了,看在赵天赐的份上,去尽尽儿媳妇的义务吧。 到了掬水院,柳侧妃看到秦桑身着应景的正红五彩妆花缎窄裉袄,系着绛红榴开百子图案的阔边襽裙,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因她自己是侧妃,这一辈子都没有穿正红色的资格,因此柳侧妃有种仇红心理,每每看到有人穿着正红的衣裳,她心里的恨便会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事实上柳侧妃对秦桑的诸多意见,其实都源自于秦桑平日里特别爱穿能表示她正妻身份的大红衣裳。 “攀高台盘没攀上,被撵回来了吧?”柳侧妃一开口,便气得秦桑想抓狂,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摊上这么个杂缠不清的婆婆。硬咽下这口气,秦桑想着大过年的,最好不和柳侧妃发生冲突,便淡淡回道:“母妃惦记大爷跟着没有人服侍,特许媳妇不立规矩,回去照顾大爷。” 柳侧妃被秦桑堵的一滞,心里越发生气,只冷声道:“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是谁的儿媳妇,别学那眼皮子浅的只知道攀高枝。” 秦桑心里气急了,暗道:“我知道天赐是你生的,可也用不着这样再三再四的提醒吧,我几时没有把你当成婆婆看待了,偏要说个没完。” 想到这个,秦桑便抬头看着柳侧妃,清晰无比的说道:“媳妇是庆亲王府的大儿媳妇,这一点,媳妇一直谨记在心不敢或忘。不知姨娘找媳妇过来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之事,媳妇便要回去服侍大爷了,如今大爷那里也不好长时间离了人。” 柳侧妃被秦桑一句“姨娘”刺激的眼都红了,虽然秦桑没有说错,按着规矩,她只能叫柳侧妃一声姨娘,便是赵天赐,也只能叫她姨娘,只不过平日里在柳侧妃向庆亲王撒娇过后,庆亲王才默许了赵天赐叫柳侧妃一声娘罢了。这也是从前王妃不爱与她们计较,若真计较起来,柳侧妃的好日子便算是过到头了。 “你……岂有此理!”柳侧妃气的面红耳赤,挥手便打向秦桑,秦桑身子轻便,只轻轻一侧头便避过柳侧妃的巴掌,柳侧妃正要张口大骂的时候,崔嬷嬷走进来回道:“娘娘,您请的客人来了。” 柳侧妃闻言,这才恨恨的放下手,她原本想让秦桑到自己这里立规矩,让柳姨娘看看自己在庆亲王府的地位,可是现在看来,秦桑是不可能给她做这个脸面的,与其让秦桑在这里给她露馅坏事,还不如早早把秦桑打发了划算。 草草打发了秦桑,命人又替自己打扮了一番,直到柳侧妃看着镜中的自己显得很高贵,这才让人将柳姨娘领了进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上) 柳姨娘被一个头上簪着三枝玳瑁镶珠长簪,耳上吊着一对小小的金制宫灯形耳坠,身上穿着深绿缎面镶月白宽边,系着松花色棉绫裙子的丫环引着往前走,柳姨娘一路走来,见庆亲王府处处富丽堂皇,满眼的富贵气象,不由的心生羡慕,伏威将军府和庆亲王府比起来,那又差的远喽。 到了掬水院门口,引着柳姨娘的小丫环向掬水院门中的嬷嬷向礼道:“请嬷嬷回禀柳娘娘,伏威将军府的柳姨娘到了。” 掬水院的看门嬷嬷打眼扫了柳姨娘一回,柳姨娘没有会过意来,只淡笑的看着那个嬷嬷,那个嬷嬷不禁白了柳姨娘一眼,爱搭不理的转过身子,同另一个看门的嬷嬷说话,柳姨娘被这么一晾,才反应过来,忙命跟她同来的丫环小玉送上两只门包,掬水院的嬷嬷才勉强的笑道:“柳姨娘且站一站,我们这就去向娘娘回禀。” 嬷嬷进门回禀,过了莫约两柱香的时间,才有一个穿着比看门嬷嬷华贵许多,头上的钗环也光鲜很多的嬷嬷走了出来,笑着说道:“我们娘娘刚还问柳姨娘怎么还没到,说话间柳姨娘便来了,快请进吧。” 柳姨娘这会学聪明了,忙命小玉送上见面礼荷包,荷包一上手,崔嬷嬷便掂出了份量,凭她的经验,这荷包里怎么也得装了一对五分的金锞子,于是便笑着说道:“谢柳姨娘,柳姨娘快里面请吧。” 柳姨娘进了掬水院,看到来来回回走动的丫鬟嬷嬷们,才知道刚才领她进王府的丫鬟只怕是个三四等的,这掬水院里穿着最差的丫鬟也比刚才那个丫鬟的打扮要富贵一些。等到了西厢房的宴息室,柳姨娘见旁边伺候的丫鬟穿着打扮绝不输给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她做姑娘的时候,也没有那些丫鬟身上那么好的衣服穿。柳姨娘不由紧紧的攥住手中的锦盒,她忽然对自己准备的这份厚礼不太有信心了,那柳侧妃是庆亲王最宠爱的女人,她什么样的珠宝没有,说不定根本就看不上这对明珠。 进了门,柳姨娘抬眼便看到一架一人多高的四折透绣花鸟虫草紫檀落地大插屏。绕过大插屏,便见一个梳着垂云连绵髻,戴赤金镶东珠鸾鸟大步摇,耳垂莲子大小的东珠耳珰,身着亮紫妆花宫缎通袖长袄,下襟口和袖边都滚镶了染成浅紫色的银狐针毫,下面配玉色拈金凤尾罗裙,容貌很美的三十七八岁的女子端坐在黄花梨木透雕百花的贵妃榻上。 柳姨娘心知这人必是柳侧妃,忙上前在拜垫上行礼,口称:“柳月娇拜见娘娘。” 柳侧妃在柳姨娘进门的时候已经细细打量了一回,见她眉眼之前的确很有几分象她的堂叔柳南鹤,便淡淡笑道:“月娇妹妹起来吧,堂叔一去江南多年,想不到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来人,看座。” 柳姨娘心中一松,既然柳侧妃肯叫她一声妹妹,那么她所求之事便有希望。柳姨娘忙把那对明珠献上,殷勤的笑道:“这是月娇孝敬娘娘的一点子心意,请娘娘笑纳。” 柳侧妃淡淡一笑,示意丫鬟接过锦盒,在自己面前打开过了一过,那两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明净匀称,光华流转隐有宝光之气,的确是一对难得的宝珠。看到柳姨娘一出手便送出这么贵重的礼物,柳侧妃也在心里暗自称量柳姨娘在伏威将军府的份量。 丫鬟上了茶水点心,柳侧妃让了柳姨娘一回,柳姨娘心里有话要说,可是却碍着有丫鬟在场说话不方便,便屡屡用眼神向柳侧妃示意。 柳侧妃叫柳姨娘过来,也是有话要问的,因此在柳姨娘示意了两三次之后,她方才慢吞吞的说道:“你们都退下吧,这里不用服侍。” 丫鬟嬷嬷们行礼退下,柳侧妃看着柳姨娘,神色淡了些,沉沉问道:“大年下里你接连两次送信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柳姨娘忙离座跪倒在柳侧妃的跟前,仰着头看着柳侧妃说道:“娘娘,看在家父从前为娘娘办过事的份上,求娘娘帮月娇在伏威将军府里进个位次,好歹能养自己的孩子。”柳姨娘话一说完,眼泪便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柳侧妃眉头皱了起来,沉声说道:“有什么话站起来说,你大着肚子,若是腹中孩子有什么闪失,岂不成了本妃的罪过。” 柳姨娘垂泪道:“娘娘可知道,这孩子在月娇腹中,还是月娇的,他若是一生出来,就要被抱给韩家二房了。” 柳侧妃一惊,愕然道:“这话从何说起?” 柳姨娘便将年三十那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她不会说是她自己行为嚣张,才惹怒了韩老夫人和韩老将军,只说伏威将军府的人见她没有根基,人人都欺负她。 柳侧妃皱眉道:“这是什么话,难道韩大人都不说句话,你怀的可是他的骨肉。” 柳姨娘哭诉道:“娘娘有所不知,因老爷已经有了三儿三女,所以月娇生的这两个,老爷根本不当回事,把璞哥儿过给二房,还是老爷先提出来的,后来老太爷又要把月娇肚子里这个也夺走,娘娘,您也是做娘亲的人,一定会知道母子分离的痛苦,求娘娘可怜可怜月娇吧!” 柳侧妃审视着柳姨娘,对于当年之事,她吃不准柳月娇知道多少,若是她并不知道什么内情,那么自己冒着风险去帮柳月娇,岂不是得不偿失,可是若那柳南鹤将当年之事全都告诉给这柳月娇,那么……要么她想法子除掉柳月娇,要么就得帮着她达成心愿,当上韩家大房的当家主母。 柳侧妃想了许久,却始终拿不定主意,柳姨娘站在下头等的心里着急,双只眼睛紧紧的盯着柳侧妃。 过了许久,柳侧妃才淡淡说道:“你想更进一步,也不是不能,不过……” 柳姨娘急切的问道:“请娘娘明示。” 柳侧妃唇角勾起淡淡笑了一下说道:“说到底你能得个什么身份,这是伏威将军府的家事,我也不好硬插手的。何况,我们王府的世子还聘了你们伏威将军府的大小姐,这可是正经的姻亲,从来也没有婆家人管到儿媳妇父亲的房中之事,月娇,你说对不对?” 柳姨娘垂下头,涩声道:“娘娘说的是,可是您是王爷最宠爱的娘娘啊,满京城谁不知道您专房专宠二十年,王爷为了您,竟让王妃守了十九年的活寡,您一定有办法的。” 柳侧妃心头突的一跳,她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沉声道:“月娇,你想说什么?” 柳月娇只跪下说道:“娘娘,月娇是您的堂妹,也走了和您一样的路,所以月娇想求娘娘垂怜,多教导教导月娇。” 柳侧妃眸色转深,她心里飞快的盘算着:这柳月娇话里有话,只怕当年之事,她多少知道一些,到底是除了她,还是扶她一把呢? 就在柳侧妃心中暗暗合计的时候,柳姨娘又说道:“此番月娇跟着老爷进京,家父还特意让月娇给娘娘问安。” 柳侧妃心头突的一跳,忙问道:“你爹身子可好?” 柳月娇忙回道:“回娘娘的话,家父身体康健,公务之余,常和家母说起娘娘,家父总说娘娘是我们柳氏一门的骄傲,常要我们姐妹以娘娘为榜样,努力上进。” 柳侧妃赶紧问道:“你还有姐妹?” 柳月娇笑道:“回娘娘,月娇有两位姐姐一位妹妹,还有两个兄弟,如今只有妹妹未出阁,其他的兄弟姐妹都已经成家了。” 柳姨娘沉沉点了点头,心中暗道:“柳家的人这么多,想要斩草除根动静太大,看来只有帮一帮柳月娇,且安抚了她,然后缓缓图之才行。” 想到这里,柳侧妃笑道:“当年堂叔在京城的时候才刚刚成家,不想现在已经儿女成行了,堂叔真是好福气啊,月娇妹妹,我接了你过来,你理当去拜见王妃,可巧今儿王妃请了你们老夫人和大小姐,便一起去见个礼吧。” 柳姨娘原本不知道韩老夫人和韩青瑶今天到王府做客的,猛然听柳侧妃这么一说,心里不由敲起了小鼓,脸上便显出几分犹豫之色,柳侧妃看了心中倒安定了一些,便笑道:“诶,怕什么呢,有本妃陪你一起过去,总要告诉她们你是本妃的堂妹才是,看着本妃的面子,她们对你必不能再象从前那样。至于进一进位份么,这事不能急的。虽然那陈氏只有正室的虚名而无正室之实,可她到底还活着,占着位子呢。月娇,你还年轻,不着急啊!” 柳姨娘听了柳侧妃的话,心中思量一回,也觉得柳侧妃说的有道理,便陪笑说道:“娘娘圣明,是月娇愚了。” 柳侧妃提高声音唤道:“来人……” 两个穿着粉红比甲的丫鬟走进来,齐齐跪下道:“请娘娘吩咐。” 柳侧妃道:“你们两个服侍本妃的堂妹梳洗。” 两个丫鬟起来,走到柳姨娘的面前屈膝行礼,请柳姨娘随她们两个去了净室梳洗,不多一会儿,柳姨娘重新梳好妆,便随着柳侧妃去了安澜园。 安澜园中,庆亲王妃和韩老夫人还有青瑶谈笑正欢,庆亲王妃见青瑶比先前见面之时又多了几分大方,言语之间已经没有多少小姑娘家的稚气,心里便越发的欢喜,将自己做姑娘时得的先皇后赏下的钗环送了好几样给青瑶,还说让青瑶没事就过来陪她说说话儿,把青瑶羞的不行。 那有姑娘家还没门便三天两头往婆家跑的,青瑶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韩老夫人委婉的笑道:“娘娘的疼爱瑶瑶的心意老身再是明白不过的,可还有八个月就在给她们办喜事了,原是按着明年春天办事的打算做的准备,这猛然一提前,瑶瑶只怕没得工夫出来了,再者说,瑶瑶嫁过来,可有几十年的时间陪着娘娘,可她就只有八个月的时间陪在我们老俩口身边了,说起来,我们老俩口真有些舍不得呢。” 王妃笑道:“老夫人所言极是,我一见了瑶瑶心里便欢喜的不行,竟把这一层忘记了。” 青瑶听王妃和韩老夫人的话题总是围绕着她和赵天朗的婚事,心里既害羞又有些觉得没有意思。这若是在伏威将军府,青瑶随便指着一事便能避出去,可这里是庆亲王府,她能怎么避,避到哪里去? 就在此时,一个很漂亮的丫鬟进来回禀,青瑶见那丫鬟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溜了一圈,很有些羡慕嫉妒恨的意思。然后才向王妃行礼说道:“回王妃娘娘,王爷打发赵嬷嬷过来。” 庆亲王妃微微皱眉,淡淡说了一句:“叫她进来吧。” 赵嬷嬷原是庆亲王奶嬷嬷的亲妹子,庆亲王的奶嬷嬷在庆亲王八岁的时候死了,此后便由这赵嬷嬷担任庆亲王的教养嬷嬷,平日里只是养在王府,等闲庆亲王是不会打发赵嬷嬷办差的。 一个头发有些花白,腰杆儿却挺的笔直,极有精气神的老嬷嬷走了进来。青瑶仔细打量了赵嬷嬷的穿着,见她身上的服色竟是四品女官的衣服,便识趣的站了起来。庆亲王妃向青瑶笑笑,眼中流露出一抹嘉许之意。要知道青瑶虽然和赵天朗定了亲,却因没有成婚而未有诰封,从身份上说,四品女官赵嬷嬷比青瑶现在的身份要高一些,况且赵嬷嬷又是年长之人,青瑶站起来是应当的。 赵嬷嬷向庆亲王妃行了礼,庆亲王妃浅笑说道:“王爷今儿怎么偏让嬷嬷跑腿?这大冷天的,快坐下暖和暖和。”随着王妃一声令下,那个挺漂亮的丫鬟便在靠紫铜错金银镂雕云龙献寿大薰笼的脚踏上放了一个湘色织锦软垫,脆声招呼道:“赵嬷嬷请坐。” 赵嬷嬷向韩老夫人行了礼,又谢过王妃,还向那漂亮的丫鬟说了一句:“多谢银心姑娘。”然后才斜签着坐在软垫上,眼光若有似无的在青瑶的身上兜了一圈,适时的垂下眼睑遮住自己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青瑶一回 王妃心里明白为何庆亲王会派赵嬷嬷来了,原来是让赵嬷嬷见见青瑶,好回去形容给他听。不过当问,王妃还是要问的。庆亲王妃浅笑问道:“赵嬷嬷,王爷要是有事情?” 赵嬷嬷用极为宫庭化的标准语调回道:“回王妃娘娘,王爷尝了韩大小姐亲手做的点心,说很好吃,一连吃了三块儿。王爷赏老奴给韩大小姐送赏来了。”说罢,赵嬷嬷便招手让跟着她的小丫鬟进来,小丫鬟手中捧着一只托盘,托盘中有一对芙蓉玉连环花簪,虽然不是特别珍贵,可也胜在雕工精细栩栩如生。 青瑶忙垂眸敛衽很行礼道:“谢王爷赏赐,愿王爷早日康健。”然后才举起双手接过那对鞭芙蓉玉连环花簪,交于桃叶让她仔细的收了起来。 赵嬷嬷见青瑶知道进退,不是那种飞扬肆意之人,眼神也柔和些,带笑说道:“老奴一定将韩小姐的祝愿回禀王爷。” 正说话间,一个小丫鬟跪在门外回道:“禀王妃娘娘,柳侧妃娘娘求携其堂妹柳月娇求见。” 庆亲王妃不由一怔,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柳侧妃还有个堂妹柳月娇啊。韩老夫人和韩青瑶更是没有想到,小丫鬟口中所说的柳月娇就是韩远城的三姨娘。 青瑶很敏锐的发现,赵嬷嬷听到柳侧妃来了,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和些微的恐惧。青瑶觉得赵嬷嬷的眼神很有意思,便在心里暗暗的记了下来。 王妃有些不悦的说道:“本宫这里有客人,让她回去吧。” 小丫鬟呐呐的说道:“回王妃娘娘,侧妃娘娘说她那位堂妹与王妃娘娘的客人认识。” 韩老夫人和韩青瑶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想道:“那个堂妹不会就是柳姨娘吧!” 王妃的脸沉了下来,却问赵嬷嬷道:“嬷嬷是积年的老人,似这般事情当如何处置?” 赵嬷嬷皱了皱眉头,她这天这趟差走的可真不巧,若她知道会遇上这种事情,凭说什么也不会过来安澜园的,好不好的便被搁到里面去了。而且王妃问话她还不得不回。赵嬷嬷只得强笑道:“这事原本是侧妃娘娘的不是,断没有王妃娘娘会客,做妾室的带着娘家堂妹跑过来的道理。不过侧妃娘娘既然说她那娘家堂妹与韩老夫人和大小姐是相识的,现在又是大年节里,倒不如一起见见,人多了也热闹不是。” 赵嬷嬷人老成精,这向句话说的可谓面面俱到,不过到底是偏帮了柳侧妃。庆亲王妃淡笑了一下,眼神却微微冷了两分,只说道:“没听到你赵嬷嬷的话么,叫柳侧妃带着她那什么堂妹进来吧。” 赵嬷嬷老脸微有些涨红,她知道这么说必会得罪王妃,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是个做奴婢的,一切不都捏在主子的手里! 第一百一十七章(中) 柳侧妃带着柳姨娘走进来,先给王妃行了礼,又向韩老夫人安了好,柳侧妃虽然名为侧妃,品级却不及韩老夫人,况且韩老夫人又长她一辈,这个礼,韩老夫人受的理所当然。自然,柳侧妃行礼的时候,心里便不那么乐意了,可是她不敢不行这个礼,因为王妃不象从前那样对她忍让有加,若是当着韩老夫人和青瑶还有柳姨娘,柳侧妃被王妃发作了,柳侧妃这脸可就丢到江南去了,她丢不起这个人,唯有先安分些。 青瑶上前一步向柳侧妃行万福礼,柳侧妃有心暗暗压一压青瑶,故意迟一步说“请起”二字,谁知青瑶刚刚福身,王妃便招手道:“瑶瑶过来。” 青瑶便借势起身,笑盈盈的走到了王妃的身边,闹了柳侧妃一个大窝脖。柳侧妃不得不借转身介绍柳姨娘之际遮去自己的尴尬。只拉着柳姨娘向王妃说道:“再不想有这样巧的事情,婢妾才知道月娇堂妹是亲家老爷的三姨娘。月娇,快拜见王妃娘娘。” 庆亲王妃扫了柳姨娘一眼,见她面容姣好,只可惜那一双眼睛太不安份,破坏了她原有的江南女子的婉约。视线往下,庆亲王妃见柳姨娘已经显了怀,挺着个大肚子行动并不方便,便皱了皱眉头,对于柳侧妃把这么个孕妇弄到自己的屋子里,庆亲王妃心里很不高兴。 柳姨娘给庆亲王妃磕了头,庆亲王妃叫起,看向柳侧妃问道:“你整日也不出门,令堂妹又有身孕,如何你便知道她在京城,她又是如何到我们王府的?” 柳侧妃一滞,忙陪笑道:“原是堂叔前阵子捎了口信过来,婢妾才知道堂妹跟了韩亲家老爷,方才打发车子去接了她过来的。” 庆亲王妃皱眉沉声道:“你做事竟如此糊涂,柳三姨娘怀着身孕,理当安心养胎,岂可到处乱走动,若有个闪失,你怎么和伏威将军府交待?” 柳侧妃被王妃的当众斥责训的面红耳赤,心是暗暗含恨,庆亲王爷没在这里,她没有人撑腰,因拿 嫡女谋略第53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王妃没有办法,只得低头道:“是婢妾想的不周全,求娘娘恕罪。” 庆亲王妃看都不看柳侧妃一眼,只说道:“来人,好生送柳姨娘回府。” 柳姨娘见了王妃的气势,哪里还敢说话,只有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韩老夫人皱眉看着柳姨娘,眼神里含着一抹不悦,柳姨娘想起大年三十自己受的罚,心中才知道害怕,不由有些后悔跟着柳侧妃来了安澜园,其实想让韩家人知道她是柳侧妃的堂妹,又不是只有这一个法子。 底下来了两个嬷嬷将柳姨娘送了出去,柳侧妃还没反应过来,柳姨娘已经走的没影儿了。柳侧妃尴尬极了,半晌才强笑道:“舍妹让王妃娘娘费心了。” 王妃正色道:“柳氏,你是王府的妾室,你那堂妹也已经是韩亲家的三姨娘,这话再不可如此说。” 柳侧妃快被庆亲王妃挤兑的羞愤死了,可是没有庆亲王在一旁撑腰,她什么都不算,王妃说什么她都得听着,什么样的小话小鞋她都得听着穿着,而且王妃不发话,她连个座位都没有,只能立在一旁,而韩老夫人却能坐在炕上,连韩青瑶都被王妃拉到身边坐下,柳侧妃心里这个怄劲儿就别提了,只盼着庆亲王爷能听到她求救的心声,象从前那样赶紧来救场。 只是这一回,柳侧妃注定失算了,她的丫环还没有接近小佛堂,便被人拦了下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天朗。刚才庆亲王爷吃过了青瑶做的点心,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竟然着人将赵天朗叫到小佛堂,让他尝尝青瑶做的点心。赵天朗在诧异之中吃了一盏芝麻核桃酪,又听庆亲王爷说了几句史无前例的和气的话语,而且庆亲王爷竟然还夸了青瑶几句,害得赵天朗差点儿要去庆亲王爷请太医,看他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这样的转变也太吓人了。 赵天朗应付了庆亲王爷好一会儿,心却早就飞到了安澜园,庆亲王爷兴致却好的出奇,拉着赵天朗说了许久,直到他有些倦了才让赵天朗退下。赵天朗一出小佛堂就遇到了柳侧妃的丫环。想起上回庆亲王忽然病情加重,赵天朗二话没说便将那小丫环打发了,没让她进了小佛堂。所以柳侧妃便也没有盼到她的救星,只能扎扎实实的给王妃站了大半日的规矩。 自从跟了庆亲王,柳侧妃再也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大半日站下来,直累的她腰酸背疼腿抽筋,整个人显得非常委顿。柳侧妃从来没有象现在这要愤恨过自己没有当上庆亲王爷的正妃,若她是正妃,岂会受此挫磨。 柳侧妃在安澜园立了大半日规矩,却坏了赵天朗的事,今天请韩老夫人和青瑶过府,就是赵天朗蹿掇的,可是有柳侧妃在一旁立规矩,赵天朗便不好进来陪着,也不好使人将青瑶单独叫出去。赵天朗急的在安澜园外直转圈子,却让王妃身边,一向特别留意赵天朗的银心注意到了。 “世子爷,您在外头做什么?”银心迈着小碎步飞快走到赵天朗的面前,很是关切的问道,在她的声音里不难听出几分喜意。银心自然高兴,因为赵天朗这会儿是孤身一人,连四九都没有带。银心自然要抓住机会了。 “哦,银心啊!没什么事,我随便走走。”赵天朗抬头见是王妃身边的银心,便淡笑着说道。 银心看到赵天朗的淡淡笑容,一双眼睛都沉醉的眯了起来,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叫道:“世子爷真是太英俊了……” 想也不想,一句话便从银心的口中冲了出来:“世子爷,您一个人走挺闷的,要不奴婢陪您散散步吧?” 赵天朗很诧异的看了银心一眼,微微皱眉道:“不必,你去服侍母妃吧。” 银心那里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忙说道:“娘娘最牵挂的就是世子爷,若是娘娘知道奴婢让世子爷一个人闷着,娘娘定然要责怪奴婢的。” 赵天朗听银心的话越来越下道,不由皱眉沉声冷道:“我说不必便不必,银心,是不是连主子的吩咐你都可以不听?” 银心俏脸一白,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赵天朗原想在安澜园附近徘徊,若是青瑶在屋子里闷了出来走走,他便能见到青瑶,不想青瑶没见着,倒招来了一朵桃花,赵天朗心里很是气闷,并不理会跪在地上的银心,转身便走了。 银心跪在地上,痴痴看着赵天朗的背影,眼中充满了爱恋之情,银心不知道,她那般的看向赵天朗,全被柳侧妃身边的崔嬷嬷看了个正着。崔嬷嬷心中自有计较,小算盘也噼哩啪啦的打了起来。 直到赵天朗走的瞧不见了,银心方才站起来,掸去裙上的灰尘,又走回了安澜园。 银心刚进屋,便见青瑶起身要去净房,银心忙赶上前道:“奴婢服侍韩小姐更衣。” 王妃点点头,银心服侍人向来是周到的,青瑶和她的丫环对庆亲王府又不熟悉,让银心跟着服侍倒也合适。 青瑶对银心浅浅笑道:“有劳。” 银心道句:“不敢,这是奴婢的本分。”便引着青瑶去了净房。青瑶净了手,银心递过帕子,青瑶擦了擦手,却见银心有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便浅笑问道:“你如何这样看着我?莫不是我有什么不妥?” 银心忙掩饰的说道:“没有没有,奴婢只是……”银心暗暗咬牙,脸上却绽开了笑容,很欢快的说道:“奴婢只是从来没见过象韩小姐这么好看的人。” 青瑶笑笑道:“比我好看的自有人在,我算不了什么。” 银心忙奉承道:“不不,韩小姐在银心心中就是最最好看的。” 青瑶笑道:“原来你叫银心,这名字挺好听的,你多大了,服侍王妃几年了?” 银心忙说道:“回韩小姐,奴婢十六,起小是服侍世子爷的,奴婢五岁便跟着世子爷,世子爷极孝顺王妃娘娘,因奴婢会服侍,所以世子爷特意命奴婢到王妃娘娘跟前服侍,奴婢服侍王妃娘娘已经三年了。” 青瑶点点头,将银心对自己的态度梳理一回,便明白了几分,看来这必是赵天朗招惹的桃花,银心明着是服侍她,暗里在向她叫板呢。真不知道象这样的桃花,赵天朗身上还有多少,青瑶可不想等嫁过来之后,成天的面对那些满天飞的桃花。 “哦,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开始当差,也挺不容易的。”青瑶淡淡的接了一句,其他的什么都没说。青瑶不说,银心便也没有办法往下说,净房里冷了场,青瑶迈步向外走,银心咬咬嘴唇,将那句险些冲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现在,还不是说那句话的时候。 回到了正房,庆亲王妃笑道:“老夫人可要歇会儿晌?” 韩老夫人忖度着庆亲王妃必是有话和青瑶说,便笑道:“这人上了年纪便容易乏,倒要借王妃一处地方歇一会才好。” 庆亲王妃便说道:“柳氏,你招呼老夫人安置吧。”柳侧妃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庆亲王妃又对青瑶说道:“瑶瑶,陪我散散步,天朗总说多走动走动才会身体好。” 青瑶应了,上前自然而然的扶着庆亲王妃的手臂,庆亲王妃笑着轻拍青瑶的手,准婆媳两人便亲亲热热的走出去了。银心忙也跟在后头,随时准备听庆亲王妃的使唤。 “瑶瑶,柳姨娘那事你别往心里去,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自来妾的家人便不是正经亲戚,你记住了。”庆亲王妃含笑浅浅说道。王妃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跟在后头的丫鬟们听清楚,听了王妃的话,丫鬟们心思各异,想什么的都有,可是银心却没有什么反应。因为银心的老子娘都死了,她只有一个姐姐,前年配了庆亲王府庄子上的小厮,远嫁到山西去了,银心在庆亲王没有亲人,王妃这话便也刺不了她的心。 青瑶点头道:“青瑶谨记娘娘的教诲。” 庆亲王妃笑道:“瑶瑶,你不用这么拘谨,又不是外人,过几个月你就该改口叫娘了呢。” 青瑶脸上一红,到底觉得不好意思,庆亲王妃只点了一句,便也没有再往下说,只轻声说道:“瑶瑶,虽说婚期提前,诸事都有些个紧,可也别累垠着自己,要好生将养身子才是,再者书画面之道原在修身养性,也别太花心思了,你小孩子家家的,不可太过劳神。” 青瑶知道庆亲王妃是关心的自己的身体,也是盼着她嫁过来之后能早些替赵天朗开枝散叶的意思,便轻轻的应了下来。庆亲王妃又笑着问道:“瑶瑶,我听天朗说你和永定侯夫人极为要好,可有这回事么?” 青瑶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脆声说道:“有,孔姐姐和我极好,我们常常通信呢。” 庆亲王妃见青瑶的小脸立时生动起来,不由笑道:“看来天朗说的没错,你果然和傅夫人极为要好,这是好事,我听了也替你欢喜,这位傅夫人虽说是个孤女,行事做派却有大家之风,皇后和晋王妃都夸过她。” 青瑶有些骄傲的说道:“孔姐姐当然是最好的。” 庆亲王妃笑道:“天朗和煦之极好,你和他的夫人要好,这才是世家通好的意思。” 青瑶心念一动,忙说道:“王妃娘娘,您能不能在与孔姐姐一起出席的场合中,为孔姐姐做些体面呀,孔姐姐在永定侯府也怪不容易,总有人要欺负她。” 庆亲王妃双眉微挑的看着青瑶,淡笑问道:“是么?除过傅老太夫人和傅太夫人还有永定侯,整个永定侯府里就数傅夫人最大,谁敢欺负她呢?” 青瑶忙说道:“还不是那位傅三夫人,上次在晋王府,傅三夫人竟然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出言挤兑孔姐姐,讽刺孔姐姐没见过世面。” 庆亲王妃的双眉皱了起来,沉声道:“那傅三夫人竟如此糊涂?她如此行事,落的不是永定侯夫人的面子,而是丢了整个永定侯府的人。那傅三夫人是勇毅伯府的嫡长女,怎么能如此没有见识?” 青瑶忙火上添油的说道:“可不是么,孔姐姐当时并没有理会傅三夫人,生将她那挤兑自己的话接了下来,我当时看了心里难受极了,凭着孔姐姐的品貌身份,竟要受弟妹的挤兑,真是太委屈了。” 庆王妃瞧着青瑶气鼓鼓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拍着青瑶的小脸儿打趣道:“要我帮你的好姐妹也不难,不过……瑶瑶,先叫声娘来听听!” 青瑶的脸刷的红了,只轻轻跺脚道:“娘娘您怎么欺负青瑶呀!” 庆亲王妃只有赵天朗这一个儿子,从来都没有体会到小女儿家向自己撒娇是什么样的滋味,看到青瑶小女儿情态毕露,庆亲王妃的感觉好极了,便携了青瑶的手笑道:“好了,本宫不取笑你,反正等你过了门,也是要改口的,不过是多等几天,没关系。瑶瑶,不论是因着天朗还是因着你,本宫都会为永定侯夫人做脸面的,你放心吧。” 青瑶开心的笑道:“谢谢娘娘。” 庆亲王妃心情愉快极了,她越看青瑶越是喜欢,心里便打定了主意,决定一改从前那种深居简出,只念经拜佛的生活,为了青瑶顺利的步入皇室生活圈子,庆亲王妃决定自己先参加各府的年酒,为青瑶趟铺路。 韩老夫人和青瑶在庆亲王府消磨了几乎一整天的时光,到了天色擦黑的时候,庆亲王妃才打发赵天朗送韩老夫人和青瑶回将军府,赵天朗这才得了机会见上青瑶一面,只是碍着韩老夫人,赵天朗无法向青瑶倾诉相思之情,两个小情人只能眉目传情,眼波流转之间,浓浓的情意让这寒冷的冬夜都变的温暖了许多。 到了伏威将军府门口,韩老夫人笑道:“时候不早,奶奶就不虚留你了,初八我们府上请年酒,天朗你来不来?” 赵天朗连连点头道:“来来,我一定陪着娘亲早早过来。” 韩老夫人笑笑说道:“我有些乏了,菱花,扶我回去。”说着,便将青瑶和她的丫头闪下,韩老夫人先回颐年居去了。 赵天朗心潮激荡,目不转睛的盯着青瑶。青瑶被赵天朗看的脸儿发烫,飞快的说了一句:“你快回去吧,路上当心些,骑慢些着。” 赵天朗如聆仙音,忙不叠的点头道:“好,我听你的,瑶瑶,你快进去吧,外头风大。”青瑶笑笑,抽身往府里走,走两步却又回过头来,见赵天朗痴痴的望着自己,青瑶甜甜一笑,扬手轻摇笑道:“快回去吧,这几日年酒多,你少吃一些,别伤了身子。” 赵天朗立刻大力点头道:“好,我记住了,你快进去吧。”到底看着青瑶进了门,赵天朗方才骑马回府,因着青瑶浅浅的几句关心的话,赵天朗觉得自己如同肋生双翼,快活的几乎要飞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下) 韩老夫人回到颐年居,到了晚间才将柳姨娘是柳侧妃的堂妹之事告诉给韩老将军,韩老将军粗声道:“就算她是柳侧妃的堂妹又如何?难道柳侧妃还能把手伸到我们伏威将军府搅事不成?不用理会这个。这柳姨妈瞧着便不是省油的灯,等她生完孩子便远远打发了,不拘送到哪个庄子上都行。”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老太爷说的是,估计要她要到三四月份才生,等办完了云哥儿和青环的婚事,远城便要回任上,到时柳姨娘身子沉了,自然不会跟了回去,不若让周姨娘跟去服侍吧。” 韩老将军点头道:“这些事你做主便是了。” 韩老夫人说道:“把青雪放到我这里养着,让周姨娘跟着远城到江南,上回老太爷说让老六跟着远城一起去江南,到时候让他们一起动身就是了。 韩老将军说道:“这事我已经告诉老六了,让他好好帮我看着远城,老六是眼里不揉砂子的性子,若是远城有什么不妥当的,他必会来信告诉我们,把老六放到远城的身边,我这心里还能踏实些。” 韩老夫人点头道:“如此最好不过的,为妻现在只盼着初八快些到,请傅夫人诊诊远关的腿,看到底要怎么治才能治好。” 韩老将军亦点头道:“是啊,若是远关能重新站起来,我这一辈子的心愿便了了。” 韩老夫人笑道:“老太爷怎么这样说呢,咱们还要抱重孙子重外孙子呢 韩老将军呵呵笑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灵素这孩子身子骨扎实,一定能很快给我们添个重孙子。到时咱们把孩子抱过来,不让他们小俩口儿费心,也好多给咱们添几个重孙子重孙女儿。” 老夫妻两个说的开心,想象着重孙辈绕膝的情形,相对笑了起来。笑了一回,韩老将军问道:“初八请年酒的贴子要都发出去了?” 韩老夫人回道:“早就发出去了,凡是我们请的客人,大多都回了信,说初八一准儿到的,倒是威国公府没有回消息。” 韩老将军怒哼一声道:“给他们家下贴子,只是却不过的面子情,他们不来最好,来了反惹我生气。” 韩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若不是闹出那种事,谁愿意和他们家结亲家。” 韩老将军沉声道:“夫人,青环这件事,咱们得想法子透给皇上知道。否则会因为青环连累了我们一家子。” 韩老夫人点点头,她明白韩老将军的意思,当今皇上并非郭太后所出,两个人面和心不和,在朝中形成暗中的角力之势,而韩家因为在军方的隐形影响力,势必成为太后与皇上争夺的目标之一。虽然说青瑶和赵天朗定亲在先,可是紧随其后青环便和郭诚定了亲,这难免会让外人有些想法。 韩老将军是坚决的帝党,却和太后的娘家结了亲家,皇帝若对他不生疑,那就见鬼了。虽然现在有赵天朗为韩家说话,可是帝心难测,谁又能保证赵天朗一辈子都能得皇上的恩宠呢,所以适时的向皇上自暴家丑,让皇上知道自己的不得已,这是韩老将军能想出来保住韩家太平的唯一法子。 老夫妻两个商议定了,第二日,皇上便得到了消息,他听完暗影的汇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于韩老将军与威国公府结亲家的猜疑,终于在皇上得知郭诚去年强犦了韩青环之后,彻底的打消了。下午,赵天朗便得到圣旨,将他和青瑶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十六。 赵天朗兴奋的几乎要疯了,抓着圣旨便跳了起来,开心的大叫道:“我要成亲喽,我要成亲喽……” 庆亲王皱着眉头看着赵天朗兴奋的大叫,却破天茺的没有出言责备,而王妃喜的用帕子拭了泪,轻嗔道:“傻孩子,你早就该成亲的。” 柳侧妃,赵天赐和秦氏也上前给赵天朗道喜,柳侧妃酸不溜丢的说道:“世子大婚可是我们王府的大喜事,必要好好准备才是,婢妾身子已经养好,再不敢劳动王妃辛苦了。” 赵天赐看着赵天朗那健壮的身体红润的脸色,再想想自己卧床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好利索,如今有阵小风一吹,他就会遍体生寒,赵天赐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秦桑只想着青瑶不能生育,因此看向赵天朗的眼神里便有些怜悯之意。 庆亲王妃听了柳侧妃的话,却看着庆亲王爷说道:“王爷,天朗大婚,是您来操持,还是妾身来办,或者直接请内务府的人过来料理?天朗是皇上唯一一个没有成亲的小堂弟,他从小就跟在皇上身边长大的,皇上和皇后娘娘看待他与别人不同,天朗的大婚,万不可出一点儿差错的。” 庆亲王爷皱皱眉头,头一回没有理会柳侧妃飞过来的媚眼儿,只说道:“还是让内务府的人来办吧,他们更有经验一些。” 庆亲王妃点了点头,她原本也是这个意思,如今管着内务府的是晋王赵天翼,和赵天朗最是要好,让他来给赵天朗操持大婚之事,庆亲王妃丝毫不担心赵天朗会受委屈。 柳侧妃见庆亲王居然不理会自己的媚眼儿,心中又急又恨,恨不得咬碎几颗银牙,却还不敢说出什么反对的话,只能陪着干笑道:“王爷说的是。” 庆亲王爷的眼光转向赵天赐,眼神里便多了几份慈爱,笑着说道:“天赐,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赵天赐忙说道:“谢父王关心,儿子好多了。” 庆亲王笑道:“好了就好,天赐,你如今可还吃华医政的药?” 赵天赐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他不知道庆亲王对自己的病情到底有多少了解,忙说道:“儿子先前吃的是吴太医的药,因觉得有效,便一直吃着。” 庆亲王摇头道:“诶,吴太医的脉案到底不如华医政,还是吃他的药比较好。” 赵天赐忙躬身道:“是父王,儿子回去就换了华医政的药。” 赵天朗听了这些话,便想起年前小华太医私下告诉他,说赵天赐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他心中暗想,什么时候把这个秘密揭破合适呢? 圣旨也下了到伏威将军府,因为事先赵天朗早就通过消息了,因此接到八月十六成亲的圣旨,韩家人并没有那么惊喜,反而有种淡淡的不舍,这一年多以来,青瑶和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哥哥弟妹们都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想到八个月后就在离开他们,青瑶自己便先难过起来。 看到一家人都围着青瑶,纷纷表示自己的不舍之情,韩青环妒嫉极了,只忿忿的冷哼一声,便扭头走了,她才不会舍不得韩青瑶,她巴不得这一辈子都不要再生活在韩青瑶的阴影之下。 韩青环走后,威国公府忽然遣人来送信了,说初八那日威国公和夫人会带着世子和世子夫人还有郭诚,郭宜静一起到伏威将军府吃年酒。 大家一起看向韩青云,眼神里充满了诧异。韩青云自己也纳着闷呢,他是听了同窗好友报的信,才知道郭诚病重的到了要冲喜的地步,他怎么突然间就好了呢? 韩青云当然不会知道,郭诚一度病的不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凭太医们怎么用药都没有效果。俗话说病急乱投医,威国公夫人便将派人四处寻找民间大夫,既然太医院的太医们没有办法治好郭诚,威国公夫人只能相信偏方治大病了。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倒还真让威国公夫人寻到了一个江湖郎中。威国公夫人并不知道,这位江湖郎中是祖传的医术,专治各种疑难古怪的花柳病。这江湖朗中来到威国公府,切了郭诚的脉,又要求单独检查郭诚的身体。这一检查,那名江湖郎中心里便有数了。他给郭诚灌了他家祖传的药粉,三包药下肚,郭诚醒了,知道叫饿,足足喝了一大碗白粥,精神也眼瞅着好了起来。 威国公夫人大喜,当既重赏了那江湖郎中,还要威国公将他推荐到太医院去。可那江湖郎中却执意不肯,只留下十二包药,让郭诚十二天服完,然后便拿着一大笔赏银走了。 郭诚把那江湖郎中的药吃完,便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仿佛病全女好了,威国公和威国公夫人自是欢喜不已,平日一看到郭诚就瞪眼睛的威国公,现在看到郭诚,都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也不骂他了。 整个威国公府,对于郭诚“康复”最不开心的人就是郭信夫妻。他们原本计划的很好,只要郭诚病死,便没有人能和他们夫妻两个争夺继承权了,可是谁曾想半路杀出个江湖郎中,硬生生搅了他们的如意算盘。 威国公上下都不知道,那江湖郎中拿着一千两的赏银一离开威国公府,便一刻不敢停留,飞速离开京城,直奔岭南而去。此人日夜兼程,在十二日之内到了岭南,在那里改名换姓,凭着一千两银子做本钱,渐渐在岭南扎了根,此生再也没有在京城里出现过。 郭诚身体才好,色心又起,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他竟然还没忘记要占青瑶的便宜。郭诚打发人到陈家去找陈家老三陈汉良,要和他算算没把韩青瑶送到他房中这笔帐,岂知陈家人却说陈汉朗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他们也不知道陈汉良去了哪里。郭诚无法,只得自己想办法,将主意打到了伏威将军府初八那天的请年酒上。 威国公夫人本来就疼郭诚,郭诚一说要去伏威将军府吃年酒,威国公夫人二话没说便答应了,而威国公想着太后交待下来,要好好拉拢韩老将军,便也要同去。而世子郭信生怕自己错过什么,便也要陪着一起去。那大秦第一剩女郭宜静因着要找韩青云算被拒婚之辱,也闹着要去,于是乎这一回威国公府便倾巢而出,全要在初八这日到伏威将军府吃年酒。 其实只从两府的名号上来看,威国公府之人碰到伏威将军府之人,是讨不了便宜的,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是他们现在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各自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爷爷奶奶,青云这便去打听打听。”韩青云听到郭诚也要来吃年酒,面对众人诧异的眼神,忙如此说道。 韩老将军摆摆手道:“不必了,反正是什么情况到了初八那天一看便知。云哥儿你难得有工夫在家里歇着,便好好休息吧。”这大年节里的,但凡出门必少不了饮酒,而韩青云又不是个酒量大的人,韩老将军可不想让青云出去受罪。 韩远关听说郭诚要来吃年酒,便皱着眉头说道:“到了初八那日,男宾女宾一定要隔开,男宾放在外院,女宾在内院,二门上要多放些机灵的小厮,绝对不能让郭诚混到内院。” 大家一听这话,都点头道:“远关“二叔”所言极是,是要防紧着些。” 韩老夫人又对青瑶说道:“瑶瑶,到了初八那天,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奶奶,一步也不许离开奶奶的视线。” 青瑶忙应道:“奶奶放心,青瑶保证到那天就象膏药似的粘在您的身上。” 青瑶俏皮的话语冲淡了屋子里那阵微有些紧张的气氛,韩老将军下结论性的笑道:“不就是个绣花枕头,怕他做甚!” 韩老夫人却摇摇头道:“初八那日请的女眷不少,凭是谁也不可让郭诚冲撞了。” 因为郭诚要到韩家吃年酒,韩家众人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量了如何应对各种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务必要将郭诚在伏威将军府犯混的所有可能性全都扼杀。 只可惜大家都想着去防郭诚,却忽略了郭诚还有一个杀伤力很惊人的妹妹郭宜静,那位大秦第一剩女,可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而郭宜静的目标,显然直指青云。 因为有了皇上的圣旨,青瑶便也成了待嫁新娘,按着惯例,接下来的吃年酒活动她便不能参加了,青瑶想着晋王府的年酒自己不能参加,便不能见孔琉玥,未免心里有些闷闷不乐。穿到大秦,连个手机都没有,那晋王赵天翼只有天翼之名,却没有天翼的功能,不能让她和孔琉玥隔空交流。她们两个想说个话儿见个面儿,竟比什么都难。哪象是从前,两个人只要来了兴致,便能钻到一个被窝里说上一夜的话。 初六这日,青瑶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发呆,也不要丫鬟们服侍,大家知道青瑶因为不能跟着韩老夫人去晋王府做客而不开心,便也不去招惹她,只由着青瑶一个人待着。青瑶提笔写了几个字,画了半张画儿,把孔琉玥以前送来的信又翻出来看了一回,好不容易熬到小满跑来报告,说是老夫人从晋王府回来了。 青瑶忙一溜小跑去了颐年居,韩老夫一看到青瑶,便笑着说道:“瑶瑶,今儿在家里闷坏了吧?” 青瑶摇着韩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奶奶,您快告诉我,今儿那傅太夫人和傅三夫人又欺负孔姐姐了没有?” 韩老夫人想起白日里听的那一出好戏,不由笑了起来,将青瑶拉到身边坐下,带笑慢慢说道:“瑶瑶,今儿晋王府戏台子下面的戏可是台上的戏好看多了。” 青瑶急道:“奶奶您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韩老夫人点点头,笑着说道:“今日傅家老三欺负了威国公家的二小姐,起初下人传错了话,把傅家老三说成永定侯,那傅三夫人对傅大夫人便是好一通落井下石,我瞧着傅老太夫人都有些生气了,可傅大夫人是个好样的,她镇静自若,应对有据,丝毫不为傅三夫人的而生气,很是赢得不少夸奖,象她这样,才是一品夫人的风范。” 青瑶“呀”的叫了一声,忙说道:“奶奶,孔姐姐真的没有难过没有伤心?” 韩老夫人叹道:“真是说孩子话,遇到那种事情,是人都会难过伤心,不过傅大夫人很冷静,奶奶看得出来,这孩子在强逼着自己挺直了腰杆,不被人打倒,真是好孩子啊,坚强,有骨气,有韧劲儿!好!” 青瑶急了,忙说道:“奶奶,后来呢,您快说吧,孔姐姐后来怎么样? 韩老夫人笑道:“这才叫关心则乱呢,瑶瑶,奶奶先前不是说了么,那是郭二小姐的丫鬟错把傅家老三当成了永定侯,这里头根本没有永定侯什么事。” 青瑶长出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这样孔姐姐就不会伤心了。哎呀,怎么我就没赶上看这样的好戏呢,奶奶,您还没说那威国公府的二小姐是什么人呢,威国公府不就只有一位小姐么?” 韩老夫人不屑的说道:“还不是那些个下三滥的手段,认个旁枝的小姐做女儿,然后指着这个小姐去勾引有权势的爷们,好和皇上分庭抗礼么。这几年太后用这种手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前是赐宫里的美人,如今连自己的侄孙女儿都用上了,说起来真是惹人笑话,瑶瑶,以后你嫁到庆亲王府,少不得要和太后打交道的,你可要多加小心,别让她算计了你。” 青瑶点点头,将韩老夫人的忠告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第一百一十八章(上) 青瑶听韩老夫人讲完了上半场,便极想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可是听韩老夫人说,后来主场便移到了晋王爷的小书房,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便不知道了。 韩老夫人瞧着青瑶一脸的郁闷,便笑着说道:“后儿傅夫人不是要到咱们家来吃年酒,你有什么想问的不能问?” 青瑶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现在的感受就是那种听故事听到了精彩之处,说书人却来了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让她恨不得拍死说书先生是一样一样的。 就在青瑶郁闷的时候,小满从外面跑了进来,摇着手里的一封信叫道:“大小姐,有您的信。” 青瑶以为是孔琉玥送来的,忙跑过去从小满手中抢过信,一看信封上的笔迹,青瑶的脸不由的红了起来,原来这信不是孔琉玥写的,而是赵天朗送过来的。 韩老夫人见青瑶红了脸,便也猜到那封信是赵天朗写来的,便笑着说道:“瑶瑶,回去歇着吧。”青瑶向韩老夫人行过礼便退了出来。她一路快走到了近乎小跑的程度,飞快回了栖梧居。连气都不曾喘匀便拿出小剪子剪开信封,将里面的信抽了出来。 栖梧居的人都知道青瑶的习惯,她看信的时候从来不让人在旁边服侍的,便都很自觉的退了下去,留青瑶一个人看信。 青瑶展信细读,笑容自她的唇角逸出,赵天朗写信来,竟然是将今天发生在晋王府的事情极为详细的说了一遍,并且还特意提到了傅城垣生怕他自己被孔琉玥误解而特意去向孔琉玥自证清白之事,这让青瑶开心的笑了起来,她真的为孔琉玥高兴,看来那个黑面神也不是那么不可取,青瑶决定下回见了傅城垣,要对他稍微客气一些,怎么说傅城垣也是她孔姐夫呢。 青瑶看完了信,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心里美滋滋的,有什么能比有一个了解她体贴入微的未婚夫更让人高兴的呢。青瑶铺开泥金海棠香笺,自己磨了墨,提起笔来悬在半空停了一下,又将笔放了回去。她将赵天朗的信收回,便高声唤道:“香如……” 香如忙从外头进来,青瑶笑道:“快帮我换衣裳,我要去做点心。” 香如惊讶的说道:“大小姐,都这会子怎么还做点心啊,再过半个时辰您就该安置了。” 青瑶摇头道:“今天我要晚睡半个时辰,香如你别罗嗦啦,快帮我换衣服,再不,可就得更晚睡了。” 香如只好让前服侍青瑶换了衣裳,青瑶带着小满还叫上沈嬷嬷一起到了小厨房。 沈嬷嬷不好意思的笑道:“大小姐,奴婢对于做吃食可是一窍不通,怕是帮不上您的。” 青瑶却笑道:“嬷嬷你一定能帮的上忙,而且您这一个环节还是最重要的环节,没有您,今儿这鲜奶蛋糕再是做不成的。小满,你来打鸡蛋,把蛋清和蛋黄分开,就象上回我教你做的一样。嬷嬷,你得帮我打蛋清,顺着一个方向打,千万不能换方向,一直要打发到蛋清变成极细的沫儿才行。” 沈嬷嬷一听原来是要她出力气活儿,便松了口气笑道:“是,请大小姐放心吧,奴婢就是有把子笨力气。”说着她便接过小满递过来盛蛋清的小盆子,朝着一个方向均匀的用力搅打起来。青瑶看了一回,不由暗叹道:“果然是有武功底子就是不一样,瞧这蛋清打的,又快又匀又轻省,以沈嬷嬷的速度,估计有一刻钟便能把这蛋清糊打出来。” 青瑶自己将糖加入蛋黄之中,也搅打起来。沈嬷嬷的速度果然很快,青瑶便将自制的稀奶油交给她,也让她打发起来。有了沈嬷嬷这个生力军的加入,青瑶的裱花鲜奶蛋糕很快便出炉了。 沈嬷嬷在一旁看着,连连点头说道:“怪道大小姐要改造原来的炉灶,果然加了个箱子便多了用处,真亏大小姐是怎么想出来的。” 伏威将军府的小厨房里的炉灶,都是经过改造的,青瑶利用现在有的条件,生把旧式柴火灶改造成了带烤箱的炉灶,只过这个土制烤箱是用火不用电的,也没有时间温度火力的控制,完全要凭青瑶的个人经验来掌握,才能烤出香喷喷金灿灿的各色糕点。 将沈嬷嬷打发的无化学添加的纯鲜奶油加入鲜红的山果浆调色,然后盛入油纸裹成的裱花袋,再将其他的纯白鲜奶油均匀的抹在蛋糕坯上,最后从裱花袋里挤出调过色的鲜奶油,用一支筷子做柱,塑出几朵活灵活现的花儿,用小剪刀托起移到蛋糕上,再在蛋糕四周挤了两道波浪形的花边,一只大秦版的爱心蛋糕便做好了。 这是青瑶头一回做蛋糕,看得沈嬷嬷和小满都瞪直了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这神奇的制作过程。直到青瑶将蛋糕放入圆形食盒当中,盖上了盖子,小满才跳起来叫道:“大小姐,您好厉害,小满要学!” 沈嬷嬷都忘记呵斥小满,没口子的夸道:“大小姐,您太了不起了!” 青瑶笑笑道:“嬷嬷夸奖了,做蛋糕很容易的,小满,以后我慢慢教你。嬷嬷,还要烦你跑一趟,把这蛋糕送到庆亲王府,交到世子手上。” 沈嬷嬷笑道:“是,奴婢立刻就去。” 小满看着沈嬷嬷把食盒接了过去,只眼巴巴的看着,不由咽了一回口水,青瑶笑了起来,轻捏小满圆嘟嘟的小脸儿说道:“小满,马上就要睡觉了,不能吃东西,要不你就该长成小肥猪了。” 小满看看自己的确比去年胖了不少,嘟着嘴不说话,在美食与漂亮之中挣扎,青瑶笑着拉起小满的手,将她从小厨房这个勾引胃口的地方拽了出去 沈嬷嬷到了庆亲王府,只说是韩老将军打发她来给世子爷送东西,沈嬷嬷来过庆亲王府好几回,庆亲王府的门子都认识她,便也没有为难她,让人引着她去见赵天朗了。 赵天朗得报,忙让沈嬷嬷进来,沈嬷嬷忙奉上食盒,说是大小姐看了信,特意为世子爷做的。赵天朗重赏了沈嬷嬷,因天色不早,便让四九送沈嬷嬷回去,他自己则忙忙的打开食盒看看青瑶给他准备了什么礼物。 一个极精致漂亮的如艺术品一般的圆形白色物体出现在赵天朗的眼前,同时还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和果香,赵天朗用手指头挑了一点波浪形的花边送入口中,那香滑柔软的感觉实在太好,赵天朗的舌头立刻陷入沉醉之中。他立刻抄起食盒里附带的小刀将一圈儿花边都刮了下来,美美的吃了起来。 赵天朗刮的时候用力大了些,便露出黄灿灿的蛋糕坯,赵天朗忙用刀子切了一块,吃的眉飞色舞,他从来都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点心。 吃完一块儿,赵天朗才想起来应该给他的母亲庆亲王妃送些过去,便让秋素去拿过一只雨过天青的莲瓣碟,切了大块还带着一朵鲜花的蛋糕放上去,然后将食盒盖好,命秋素看着,不许任何人碰,这才亲自捧了碟子送去安澜园。 庆亲王妃都已经歇下了,却被赵天朗的动静吵了起来,看到赵天朗巴巴儿送点心过来,庆亲王妃温柔的笑道:“天朗,留着自己吃吧,娘这里又不会缺了这些吃食。” 赵天朗连连摇头道:“娘,这个不一样,这是瑶瑶亲手做的,您尝尝。”说着便用筷子夹起一些送到了庆亲王妃的唇边。 庆亲王妃就着赵天朗的手尝了蛋糕,笑着说道:“果然与众不同,天朗,等瑶瑶过了门,咱们可就有口福了。” 赵天朗却小鼻子小眼的说道:“只让瑶瑶做给咱们娘俩儿吃,别人谁都不给。” 庆亲王妃笑着摇头道:“天朗,你怎么说这种傻话呢,放心吧,娘不会让你的瑶瑶累着的。不过天朗,这点心还有没有,若有,给你父王也送些,他到底是你父王。” 赵天朗心里有些不情愿,不过他也知道王妃是为他和青瑶好,便点点头道:“儿子知道了。” 庆亲王妃笑道:“这要才对,快去吧,别使唤四九,你自己送过去。” 赵天朗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便说道 嫡女谋略第54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娘,这是瑶瑶使人送来的……” 庆亲王妃知道赵天朗的顾虑,便笑着说道:“放心吧,你父王不会说什么的,相信娘。” 赵天朗嗯了一声,回去看着那食盒里的蛋糕,切了一块儿下来,然后将剩下的蛋糕全都吃光,这才将嘴擦干净,拿着蛋糕送到小佛堂去了。 庆亲王倒没有睡觉,他坐在床边的太师椅上发呆,小厮们摸不准王爷在想什么,便也不敢上前。直到赵天朗到了小佛堂外,小厮们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回话,庆亲王一听说赵天朗来给他送点心,不心惊奇的瞪大了双眼,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他从小对赵天朗不亲近,所以赵天朗也不亲近他这个做父亲的,送点心这种事情,在赵天朗之前的十八年人生之中,就一回都没有发生过。 “咳咳……叫他进来。”庆亲王掩饰性的干咳两声,命人传赵天朗进来 赵天朗进门,脸上有些别扭的神色,庆亲王看到赵天朗手中的碟子,沉声问道:“是什么点心竟然能让你亲自端过来?”这话,说的有点儿酸,庆亲王自己却没有发觉。 赵天朗别扭的说道:“这是岳父家打发人送来的点心,儿子不敢独享,请父王尝尝。” 庆亲王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自从初二吃过青瑶做的点心,庆亲王便知道自己儿子为什么非韩青瑶不娶了,便是宫中的御厨,只怕也没有韩青瑶这做点心的手艺。 从赵天朗手中拿过碟子,庆亲王便吃了起来,也许是他饿了,也许是要给赵天朗面子,对他的示好行为给予回报,总之庆亲王风卷残云般的将那块蛋糕吃的一丝不剩,然后满意的点点头道:“味道不错,以后常给为父送些过来,还算你有眼光。” 赵天朗一愣,似乎好象依稀,这是他的父王在他十九年的人生中,头一回对他做出了肯定的评判,而起因,却是青瑶临时起意做的蛋糕。 看着赵天朗杵在面前没动,庆亲王抬头看着赵天朗,皱眉问道:“还有事么?”庆亲王说的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吃人嘴短的自觉,赵天朗回过神,摇摇头,同样沉声说道:“没了,父王安置吧,儿子告退。” 说完,赵天朗便走了,他走之后庆亲王才想起来,刚才怎么没问问这点心还有没有,该给柳侧妃和他的大儿子也送些尝尝。不过转念一想,便是有,恐怕赵天朗也不会给柳侧妃和赵天赐的。由蛋糕想到爵位,由爵位想到了子嗣,由子嗣想到了青瑶不能生育,这一夜,庆亲王可就再也没有合眼,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庆亲王便起了床,扶着手杖去了欣意院。 因这阵子在养病,所以赵天赐早上起得都很晚,所以庆亲王到欣意院的时候,赵天赐还睡着。秦桑倒是早就起来了,已经给庆亲王妃请过安了。从前秦桑还会去掬水院给柳侧妃问个安,可是前几日被柳侧妃夹枪带棒的刺了她一通,秦桑心里有气,想着柳侧妃尽管是赵天赐的生母,可名分上却只是个姨娘,是半主半奴的身份,没有让她这个主子给个奴才请安的道理,索性便不去掬水院,直接回了欣意院。 秦桑回到欣意院的时候,庆亲王正坐在赵天赐的床头,一脸慈爱的看着熟睡的赵天赐。一如赵天赐小的时候那般。被人那么盯着,赵天赐不免醒了过来,他眨眼一看见庆亲王坐在床头,便忙要坐起来,庆亲王却伸手拦住赵天赐,笑着说道:“天赐你只管睡着,父王只是来看看你,天赐,这阵子感觉好些了没有,为父瞧着你脸上倒长了些肉。” 赵天赐心中警铃大作,自从小华太医说吴太医都说他要清心寡欲,与子嗣之事不可强求之后,赵天赐心里便有了鬼,明明庆亲王纯属关心的问一句,赵天赐都会想出许多的言外之意。他急忙说道:“儿子很好,您不信,儿子这就下床打套拳给您看。” 庆亲王忙阻止道:“不必不必,天赐,你身子好了就行,为父有什么不信的呢。” 赵天赐犹豫片刻,终是没有忍住,还是张口问道:“父王,听说未来的二弟妹身有恶疾,不能为二弟延续香火,这是真的么?” 庆亲王皱着眉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天赐,你好好将养身子,为父抱孙的心愿只有靠你了。” 赵天赐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赵天朗不会有孩子,忧的是听太医们的意思,他自己只怕也是不能行的,他要去哪里弄个孙子向庆亲王交差呢?不过赵天赐转念又一想,这阵子他一直很用心的吃药,也没有和秦桑同房,他觉得自己的精气神都好了许多,而且晨勃有力,持续的时间也挺长的,他不相信自己不能让秦桑怀孕。说什么他都要再试一试,若是这一回能让秦桑有孕,这庆亲王的爵位,可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庆亲王和赵天赐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才离开,他走后秦桑才进屋子,赵天赐便急急的问道:“桑儿,我的药还有多少?” 这阵子赵天赐的药都是秦桑亲自煎的,并没有让其他任何人过手。秦桑笑道:“今天是最后一付,大爷,要不要请吴太医再过来诊诊脉?” 赵天赐摇头道:“不必了,大过年的请人瞧病不吉利,再说我觉得自己已经全好了,桑儿,吃完今天这一付,我看这药就可以停了。” 秦桑有些犹豫的说道:“这样不好吧,大爷,还是……” 赵天赐急急说道:“我说不用就不用,桑儿,从今晚开始,你到床上来睡,不用再在榻上睡了。”自从赵天赐第二次犯病,秦桑便一直没有和赵天赐同床,免得赵天赐一个忍不住又拉着她做那档子事,如今这两人分床也有大半个月了,不只赵天赐,就连秦桑心里也痒痒的,怪想和赵天赐好上一回。 秦桑的脸红了,桃花飞上她的双颊,只低低问道:“大爷,行么?”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不可忍受的一句话就是他的女人问他行不行。赵天赐因着心里发虚,便比一般的男人更加在意,听了秦桑的话,他跳下床伸手抓住秦桑,便将她向床上带,秦桑忙叫道:“大爷,先把今天的药喝完再说吧。” 赵天赐在秦桑胸前狠狠的揉捏了一把,下身某处硬梆梆的顶着秦桑的身子,秦桑几乎要化在床上了,赵天赐才得意的说道:“你说爷行不行!” 秦桑媚眼如丝,双手缠上赵天赐的脖颈,主动献上娇唇,赵天赐本就于色之一事极为热衷,且又素了那么久,怎么还熬的住,俯身压在秦桑的身上,不多一会儿,秦桑的衣服便四散飞去,两人不管不顾,一大早便做起了那档子事情…… 第一百一十八章(下) 却说赵天赐不听太医的劝诫,执意将秦桑拉上床,夫妻两个成其好事,这一回,秦桑觉得赵天赐坚持的时间特别长,用力也特别猛,每一下都象是要把她的身体贯穿了一般,秦桑死死的咬着帕子,才没有叫出声来。赵天赐耸动了百余下,忽然觉得一股酸麻之意从尾闾之处沿着椎骨蹿入脑中,他“啊”的大叫一声,下身死死抵住秦桑的身子,双手紧紧的抓着秦桑的双肩,赵天赐用力之大,让秦桑咬着帕子都不管用,也“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赵天赐抵住秦桑,开始了他人生当中最长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喷射,足过了盏茶时间,赵天赐才心满意足的从秦桑身体上爬下来,无力的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双眼直直的看着床顶的帐子。秦桑被赵天赐这么狠狠的弄了一次,也是筋疲力竭,双眼紧紧的闭着,脸上还有着欢爱过后特有的余韵。 直过了一刻钟,秦桑见赵天赐没有象她们从前行房那样,做完了还要和她温存一会儿,这才睁开眼睛,用手护着胸前的锦被坐了起来,侧声叫道:“大爷,大爷……” 回应秦桑的,却是赵天赐的鼾声,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赵天赐已经睡着了。秦桑一个人坐着,回味了一会刚才的滋味,这才下床胡乱穿了衣服,给赵天赐盖好锦被,让她的贴身丫鬟进来服侍她到净房里洗一洗。 秦桑收拾好自己,便去给赵天赐煎药,这是赵天赐的最后一付药,秦桑心想还是要请太医过来再把个脉比较稳妥,不过赵天赐最近的脾气有些古怪,她想着必要劝服了赵天赐才能去请太医的。想到赵天赐刚才分外生猛的表现,秦桑喜上心头,还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回来了,却不知道这是赵天赐和她的最后一次,从今天开始,赵天赐便有了到宫中当差的资格。 煎好了药,秦桑端了药回房,见赵天赐还在睡着,便摇着赵天赐的身子叫道:“大爷,该起来吃药了。” 赵天赐却没有醒来,依旧睡的很沉很香甜,秦桑见叫不醒赵天赐,便只好将药放在一旁,想等赵天赐醒来再喝。只是她还没有等到赵天赐醒来,却先等来了赵天赐的妈,柳侧妃。 柳侧妃直接闯进赵天赐的房间,秦桑站了起来,柳侧妃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的哼一声,夹枪带棒的说道:“天赐还病着,你这做媳妇也不知道爱惜丈夫,只学那些个狐媚子缠着他做什么,难道不把天赐榨干你不甘心么,天赐这病都是你这个狐媚子整天缠着他才得的,太医的话难道你都忘记了!” 秦桑的脸立时红的象烧着了火一般,她心中又气又羞又恼,想也不想便叫道:“你不过就是个姨娘,凭什么管爷们房里的事情,不过就是个半奴半主的东西,也能这么往主子房间闯,素日里就会说这个没有规矩那个没有规矩,我看柳姨娘你才是最没有规矩的人!” 柳侧妃惊愕的瞪圆了眼睛,上一回秦桑只是叫了她一声姨娘,还没明着说她是半奴半主,这一回可是说到她的脸上了,柳姨娘进了庆亲王府快二十年了,从来也没吃过这种瘪,立时便嗷的一声跳了起来,伸出十指便往秦桑的脸上抓去,秦桑早就有了防备,只低头往前一撞,便将柳侧妃撞了个大跟头,柳侧妃狠狠的跌在地上,虽然屋子里铺着地毯,可是柳侧妃这一跤还是摔的不轻,只捂着腰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跟着柳侧妃的丫环嬷嬷忙上前去扶她,可是柳侧妃却大叫道:“不许扶,快去请王爷过来,让他看看他的好儿媳妇就是这么对待自己婆婆的。” 秦桑见柳侧妃这么不经撞,心里其实也有些害怕,不过输人不输阵,这气势绝不能弱了下去,因此只接口冷声说道:“好啊,别只请父王一人,连母妃也一起请来,倒要请父王母妃的示下,看谁家的姨娘能到爷们的屋子里撒泼。” 柳侧妃听到秦桑提起王妃,心里有些发怵,不过和秦桑的心理一样,柳侧妃说什么也不肯示弱的,只叫道:“请就请,从来也没见谁家的儿媳妇敢如此对自己丈夫的生身母亲。” 柳侧妃和秦桑闹的如此之凶,可床上的赵天赐却依旧没有一丝醒过来的意思,他的鼾声仿佛成了柳侧妃和秦桑吵闹的背影音乐一般,而柳侧妃和秦桑都在气头上,竟没有人注意到赵天赐这种奇怪的现象。 没过多久,庆亲王先到了欣意院,他前脚进门,庆亲王妃后脚便也赶到了。柳侧妃一接到崔嬷嬷的暗号,便跪坐在地上,用帕子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和死了亲娘老子有的一拼。庆亲王还没进欣意院的正房,便先听到了柳侧妃的哭声。 柳侧妃这一哭,庆亲王便习惯性的揪了心,他双眉紧锁快步走进屋子,王妃随后也走了进来。秦桑看到庆亲王爷和王妃来了,只眼睛红红的无声抽泣,倒比柳侧妃放声哭泣更显得委屈和楚楚动人。 庆亲王皱着眉头问道:“你们闹什么?” 柳侧妃抓着庆亲王的袍子一角,费力的站了起来,伏到庆亲王的怀中哭道:“王爷,婢妾不能活了,她是天赐的媳妇,却指着婢妾的鼻子叫婢妾奴才,婢妾怎么还有脸面活在世上?” 庆亲王皱着眉头看向秦桑,满眼的不悦。秦桑委屈的跪下来,悲声道:“父王母妃容禀,刚才媳妇才煎好药,原想服侍大爷用药,可大爷却睡的香甜,媳妇没敢吵醒大爷,便想等大爷醒来再服侍大爷吃药,可是……可侧妃娘娘却突然带人闯了进来,不由分说便指着媳妇的鼻子破口大骂。请父王母妃恕媳妇愚笨,不会学侧妃娘娘骂的那些话,不能一一回禀……” 柳侧妃自庆亲王怀中抬起头,瞪着秦桑叫道:“你刚才一口一个姨娘的叫我,这会子当着王爷,怎么就改了口?我是骂了你,那么怎么样?难道你坏了我天赐的身子,我还不能骂你么?” 庆亲王双眉皱的更紧,他此刻也注意到,屋子里闹的这般沸反盈天的,赵天赐依旧高卧在床,这显得很不正常。 庆亲王能想到,庆亲王妃自然也能想到,她只沉声说道:“天赐病着,你们两人在他的床前如此大吵大闹,就不怕扰的天赐不能好好休养么?” 庆亲王妃一句话,便将柳侧妃和秦桑的注意力引回赵天赐的身上。她们两人才意识到,赵天赐不对劲儿。 柳侧妃离了庆亲王就往庆边扑去,秦桑见了慌忙抢上前挡住柳侧妃,要知道这会儿赵天赐可是不着丝缕的盖着锦被,她不能让柳侧妃抓住她的把柄。否则她便是全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的。 秦桑凭着自己的年纪敏捷抢占了赵天赐身边最有利的位置,将柳侧妃挡在外面,她在赵天赐耳边大声叫道:“大爷,您快醒醒,父王和母妃来看你了。” 见赵天赐没有什么反应,秦桑不得不悄悄把手伸到锦被之中,用力掐了赵天赐的胳膊一下。赵天赐总算给了些反应,他翻了个身子嘟囔道:“桑儿别闹,爷好困……” 秦桑忙回身看着庆亲王和庆亲王妃,一脸为难的说道:“自从大爷病了以后,觉就特别多,而且睡的也沉。” 庆亲王点头道:“多睡睡养精神也是应该的,他既困的厉害,便不要吵着他了,大家到外头说话吧。” 听了庆亲王的话,秦桑不由松了口气,柳侧妃也没有往别处想,赵天赐既然说了话,想必是没有问题的,因此只狠狠的剜了秦桑一眼,挺直身子想走出去,这会儿她才发觉腰疼的厉害,一动就钻心的疼。 柳侧妃慌忙叫道:“王爷,婢妾不能动了,腰好疼……必是刚才天赐媳妇把婢妾撞倒,伤了腰……” 庆亲王看向秦桑的眼神便冷了几分,他也顾不得王妃还在一旁,便亲自伸手去扶柳侧妃,柳侧妃将手搭到庆亲王的手上,在床亲王低头之际,向庆亲王妃使了一个示威的眼神,庆亲王妃根本不为所动,只淡淡道:“天赐媳妇,奴才有错,也用不着做主子的亲自动手,没得自降了身份。” 柳侧妃被庆亲王妃的话刺的险些吐了血,只恨恨的看着庆亲王妃,口中却叫道:“王爷,婢妾走不了了……” 庆亲王爷习惯的叫道:“不怕不怕,本王扶着你。” 庆亲王妃突然沉声阻止道:“王爷,您贵为当今皇叔,岂可自轻自贱? 庆亲王一愣,回头看着王妃,从前他无论怎么宠爱柳侧妃,王妃都不会有一点儿意见的,现在怎么突然就强硬了起来? 不等庆亲王做出反应,庆亲王妃便淡淡说道:“周嬷嬷,你去扶着柳氏,送她回掬水院,再去寻些药油给柳侧妃擦上,这大年节里的总是请太医,没得让皇上悬心,还是安稳些为好。” 周嬷嬷应了一声,便走到柳侧妃的身边,先屈膝行了礼,然后便伸手架住柳侧妃的身子,半扶半拽的便将柳侧妃从庆亲王的手中拉了出来,庆亲王有心说上几句,可是庆亲王妃已经把话说在前头,将他能找的借口都堵死了,难不成他要说柳侧妃比皇上更重要? 周嬷嬷扶着柳侧妃,柳侧妃还不甘心的叫道:“王爷……”此时庆亲王妃又说道:“我们走了,天赐媳妇你好好照顾天赐,这几日便不用请安了,天赐的身子要紧。” 柳侧妃心头好似被庆亲王妃塞进一块大石头,堵的她透不过气来,明明这些年来都是她占上风的,怎么忽然之间就倒了个个儿,她成了受气的那一个。 秦桑知道这是庆亲王妃在暗中帮着自己,便立刻福身恭敬的说道:“是,媳妇谨遵母妃的教导,一定用心服侍大爷。” 庆亲王妃点点头,又看向庆亲王说道:“王爷,朝中那么多大事要您费心,好不容易有个年节能歇歇,好好将养身体,便不要为这些内院之事费心了。”将庆亲王想话而未说出的话给堵了回去。 王爷老脸微红,在大秦,一个男人若是处处插手内院之事,是会惹人笑话的,若这个男人在朝为官,必会被御史参一个治家无方的罪名,而治家无方,是一个男人没有能力的表现,庆亲王爷说什么也不能自认是没有能力之人,因此便干咳道:“王妃所言甚是,这内院之事,还是由王妃多费心吧。 王妃淡笑道:“这是妾身份内之事,王爷不必挂怀。” 庆亲王爷点点头,有些尴尬的匆匆走了,柳侧妃还没有从庆王妃的强势中清醒过来,便错过了叫住庆亲王的机会。等她想起来时,庆亲王便已经走的连影子都瞧不见了。 庆亲王妃命周嬷嬷将柳侧妃送回掬水院,柳侧妃推都推不掉,只能一路假装行动不便,哎哟哎哟叫个不停,周嬷嬷却只笑着说道:“柳姨奶奶您忍着些,这就到掬水院了。”也不知是周嬷嬷有意不提还是忘记了,柳侧妃生被周嬷嬷扶着走回掬水院,全然忘了王府有暖轿有滑杆有软兜等等,柳侧妃完全可以不自己走回去的。 也不知道周嬷嬷从哪里得来一瓶据说效果很神奇,味道也很特别的药油,对柳侧妃笑道:“柳姨奶奶,您放心,只要没骨折,用这药油擦三次,保管您什么伤都会好起来的。” 柳侧妃有心想说不用了,自己的腰已经不疼了,可是刚才她装的腰伤仿佛很严重,周嬷嬷自然不会相信,因此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嬷嬷让丫环把她的衣裳解开,周嬷嬷将那药油瓶塞拨开,一股呛人的味道立刻充满整间屋子,柳侧妃嫌弃的皱着鼻子说道:“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样难闻?” 周嬷嬷笑道:“跌打药油的味道是有些怪,柳姨奶奶您忍一忍,擦了药油您的腰就不疼了。” 柳侧妃被周嬷嬷一口一个柳姨奶奶叫着,都快怄死了,可是她却没有一点儿办法,王府下人叫她一声侧妃娘娘,那是哄着她,更重要的是哄着王爷高兴,事实上她一个没上玉碟没有正式名份的妾,仅仅是个姨娘,下人们叫一声柳姨奶奶便已经足够了。 周嬷嬷倒了些药油在手心里,便重重的搓在柳侧妃的腰背之上,周嬷嬷的手自然没有小丫鬟们的手细嫩,柳侧妃便觉得自己的腰上的皮肤都要被周嬷嬷搓破了,只大叫道:“哎哟,好疼……你轻一点儿……” 周嬷嬷很有经验的说道:“哎呀柳姨奶奶,越是疼才越有效果,您放心,只要连用三天,您的腰就会全好的。” 柳姨娘吓的连连叫道:“不用不用,只一次就行了。” 周嬷嬷却摇头道:“那怎么成!姨奶奶的身子若不快些好起来,王爷必要怪我们不尽心的。”说罢,周嬷嬷手上便更加用力起来,直搓的柳姨娘腰上的皮肤通红一片,看着仿佛象是被什么烫着一般。 周嬷嬷搓了一刻钟,柳姨娘叫的嗓子都快哑了,她这才收了手,笑着说道:“姨奶奶好生歇着吧,奴婢告退了。”柳侧妃此时也没有心思和周嬷嬷说什么,只挥手让周嬷嬷走了。 周嬷嬷走后,柳侧妃活动活动腰,发觉疼痛真的轻了许多,便说道:“来人,准备香汤,本妃要沐浴。这药油薰死人了!” 丫环们准备了水,柳侧妃泡了个花瓣浴,她泡好出来,周围服侍她的丫鬟却都个个面有异色,柳侧妃抽了抽鼻子,生气的说道:“这是谁身上的味道,臭死了,还不快滚出去……” 丫鬟们面面相觑,她们谁都不敢说那股怪味正是来自于柳侧妃自己的身上。柳侧妃见丫鬟们没有动静,便大怒叫道:“都给我滚出去……” 丫鬟们巴不得柳侧妃说这话,她们被那股子怪味薰的也怪不好受的。丫鬟们都退了下去,柳侧妃还是觉得那味道始终在她的左右,她脸色顿变,往自己身上闻了闻。果然,那味道正来自于她自己的肌肤。 柳侧妃要崩溃了,她这一般如雪似玉带着淡香的肌肤可是花了大力气保养才得到的,庆亲王爷最爱的就是柳侧妃的这种体香,可是如今……柳侧妃绝不相信庆亲王会另类到了喜欢闻她身上现在的这种味道。 也不顾香汤已冷,柳侧妃又跳入大浴盆中,却又被冻的蹿了出来,忙叫丫鬟们换了热水,再多多的洒上各种香花,柳侧妃复又泡了起来。这一回,她足足泡了近一个时辰,整个人都快泡起皮了才出浴。 真是可惜了那些个香花香草,柳侧妃身上的那种怪味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浓郁了。就在此时,周嬷嬷去而复返,让小丫鬟传进来一句话,柳侧妃听了这句话,杀了周嬷嬷的心都有。原来周嬷嬷让小丫鬟来告诉柳侧妃,用过那种药油,十天之内不可用香汤澡豆沐浴,否则后果会很严重。至于怎么个严重法,柳侧妃此时已经有切身体会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上) 庆亲王府初七这一日的热闹青瑶自是不知道的,她从初七一大早开始便坐立不宁,一上午说了不下几十句:“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天怎么还不黑呀!” 桃叶香如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这样焦急,两人把小满拖到一旁,悄悄问了一回,才知道大小姐原来盼着今天快些过去,明天早些到来,她好早些见到好朋友孔琉玥。 桃叶低低头道:“也不能总让大小姐这么着急吧,这还不到午时,离明儿天亮还早着呢,我们得想些法子让大小姐忙起来,一忙,这时间过得就快了。” 小满眼睛一亮,兴奋的叫道:“有了有了,两位姐姐别着急,看我小满的吧。”说完,小满便跑到青瑶的房间,对青瑶说道:“大小姐,明儿傅夫人过来,您不得给傅夫准备些特别的点心呀?” 青瑶一想也是,便笑道:“小满说的没错,我是应该给孔姐姐准备些她爱吃的点心,走,跟我去小厨房。” 小满忙拉住青瑶道:“大小姐,您还没换衣裳呢。” 青瑶一拍额头道:“对哦,小满,快帮我换衣裳。” 小满忙说道:“大小姐,您的衣裳一向都是香如姐姐收着的。我去叫香如姐姐进来。” 小满不得青瑶答应,便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在桃叶香如两人面前得意的晃着小脑袋说道:“两位姐姐,小满聪明吧!” 桃叶点着小满的额头笑道:“是啊,我们小满最聪明了,就是个小人精。”香如也笑道:“莫怪大小姐平日里宠着你,似小满这样的,谁见了能不喜欢。” 小满推着香如的腰说道:“香如姐姐,你快进去服侍大小姐换衣裳吧。 香如进了房,服侍青瑶卸下头上的钗环,将一头乌发用挽成牡丹高髻,用扭丝长金簪挽住,再用抽丝绣帕包起来,这样一来不会弄脏头发,二来也不会让头发丝儿落到食材当中。再换上交领一斗珠粉绿缎面窄袖小袄并一条鹅黄棉绫长裙,青瑶笑道:“这身衣裳是你才做的,先前倒不曾见过?” 香如笑着回道:“是奴婢为大小姐才做的,大小姐常常下厨,这身衣裳轻便暖和,穿起来做事情方便。”说完,香如又拿出一条滚着宽荷叶边的粉红细布大围裙对青瑶说道:“大小姐,厨房里到底有油烟,围着挡挡油烟也是好的。” 青瑶搂着香如的颈子笑道:“香如你真体贴,做的真漂亮,还绣了海棠花呢,我都不舍得拿着当围裙穿了。” 香如笑了起来,难得俏皮的说道:“若不做的漂亮些,怎么能配得上我们国色天香的大小姐呢。” 青瑶同香如说话一回,披上嫩竹绿缎面雪貂皮大披风,带着小满去了小厨房。 这一忙,青瑶便在小厨房里忙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午饭时间又陪着韩老夫人用了午饭,下午继续奋战在小厨房中,不知不觉的,这一天的时光便打发过去。等青瑶把特别为孔琉玥做的点心准备好后,也就到了晚上就寝的时间。因白日里累了,青瑶的头一挨着枕头便沉沉的睡着了。 一夜无梦,青瑶安睡到天亮。刚交卯时她便醒了,平日里青瑶还会懒上一小会儿的床,可今儿却没有,青瑶不得丫鬟上来服侍,便一掀被子坐了起来,吓得桃叶飞快冲过来,碎碎念叨着叫道:“大小姐,可不能这么猛掀被子,您会着凉的,快焐着,奴婢给您拿衣裳……” 青瑶耸耸肩,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桃叶到大薰笼前取出从昨天晚上便烘着的衣裳,好笑的说道:“桃叶姐姐,你现在都快赶得上王嬷嬷了。” 桃叶无奈的摇头道:“大小姐,您要是能听人劝,奴婢也不用这么唠叨,您也知道自己不能受凉的,还不多爱惜身子一些。” 桃叶嘴上念叨着,手上也没停,将衣裳取来放到床上,服侍着青瑶穿戴起来,今儿她穿的是一套湘色绣五彩云纹衣裙,既不是特别华贵的让人望而生畏,又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今日的主人身份。 香如过来服侍青瑶梳头,梳了三山压云髻,正好配那枝赤金点翠大步摇,香如还要再簪些花钿绢花之类的饰物,却都被青瑶拦住了,青瑶只苦着脸说道:“香如,这只步摇的份量已经不轻了,何况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出门做客,不用压的我脖子都直不起来吧,到时可是会在满堂宾客面前丢脸的。 香如也知道青瑶的性情,再者说那赤金点翠步摇也足够份量,她便将妆盒收了起来,不为难青瑶了。青瑶松口气,让小满服侍她净了面,拍了香露,匀了些青瑶自制的玉簪粉,便算是收拾好了。向镜中看看,青瑶满意的点头道:“这样清清爽爽的,多好!” 青瑶梳妆打扮完了便一阵风似的赶到了颐年居,同韩老夫人撒了一会儿娇,跟着韩老将军学了一会儿拳,又草草用了早饭,青瑶便又开始坐立不安了,只看着门口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不来?” 韩老夫人和李氏都有些不解,韩老夫人想了一回才明白过来,只笑着说道:“再没见过象我们家瑶瑶这么实心眼儿的人,这会才刚交辰时,凭是哪府的客人,都要先起了身给长辈们请了安,再用了早饭,才能安排车马出行,及至到了咱们家,少说也要到巳时开外了,瑶瑶,别在下头转圈子了,都把奶奶的头转晕了。” 青瑶闷闷的吐了口气,回到韩老夫人身边坐下,坐了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青瑶又站起来跑到李氏的身边说道:“二婶,回头等孔姐姐来了,可得安排好,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孔姐姐给二叔看病的事情,要是让那个黑面神知道了,必又要生出事端。” 李氏笑道:“瑶瑶,这话你都和二婶说过不下三十回了,二婶便是脑子再不好使也能记住喽,放心吧,二婶都安排好了,保管不会出一丝差错,一定不会让你的好姐妹为难的。” 青瑶不好意思的笑道:“是么,青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韩老夫人笑着说道:“你可不是说过许多回了,连奶奶都能把你的话背下来呢。” 青瑶扭着韩老夫人一通撒娇,把韩老夫人整的没脾气,向李氏笑道:“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先说来听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李氏忙将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等孔琉玥来了,她便找机会带孔琉玥去远山堂为韩远关诊病,远山堂上下全都是李氏的人,便不会走漏风声了。 韩老夫人摇摇头道:“这样不妥,不如让远关先到瑶瑶的书房去等着,瑶瑶再以说私房话儿的理由把傅夫人请到栖梧居,这样一来便不会有人知道傅夫人给远关瞧腿的事情了。” 李氏忙道:“娘,这样好么?栖梧居毕竟是瑶瑶的屋子。” 青瑶笑道:“二婶,这没什么不行的,二叔又不是别人,是青瑶的亲叔叔,难道还在避讳着不成。” 韩老夫人点头笑道:“行大事不拘小节,就这么定了,老二家的,瑶瑶,你们现在就去安排吧。” 李氏青瑶忙应了下来,青瑶回栖梧居,让沈嬷嬷将院子里的下人召集到西跨院,这样书房所在的东跨院便一个下人都没有了。李氏亲自推韩远关过来,进了青瑶的书房。 因青瑶畏寒,所以栖梧居的房间都热了地龙,屋子里暖和的很,书房的书架上又有许多书籍,有画谱法贴诸子百家,自然也有兵法,韩远关看了一圈儿笑道:“瑶瑶这里的书真多。” 青瑶笑道:“二叔不如先看着书打发时光,回头青瑶就陪孔姐姐过来。 韩远关笑道:“我不妨事,早就习惯了,瑶瑶你不用特意招呼二叔,为了治病,再长的时间二叔也等得。” 青瑶点点头,对韩远关笑道:“二叔放心,孔姐姐一定会治好您的腿。” 瞧着青瑶说的十拿九稳,韩远关笑起来说道:“好,二叔相信瑶瑶,等二叔腿好了,带瑶瑶去西山猎狐,看二叔一展身手,给瑶瑶捉一头活的狐狸养着玩儿。” 青瑶笑道:“二叔说话算数,可不能放青瑶鸽子。” 韩远关一愣,放鸽子是什么意思,他很不明白,便看向李氏,可李氏也不明白,只笑着问道:“瑶瑶,这猎狐狸与放鸽子有什么关系?” 青瑶笑道:“没关系啊,放鸽子就是言而无信的意思。” 韩远关明白了,笑着说道:“二叔一定言而有信。” 说笑了一回,青瑶给韩远关沏了茶,端上四色点心,对韩远关夫妻说道:“二叔,二婶和青瑶都不能陪着您,回头青瑶让香如在书房里服侍,您尽管吩咐她。” 韩远关笑笑点头,李氏对香如的印象不错,也知道她不是那种一心爬主子床的丫鬟,便笑着说道:“也好,那二婶就不留人在这里了。今儿客人多,二婶这边的人手本就不够呢。” 说笑过了,李氏同青瑶出去,打发香如在书房里服侍,她们两个便去了颐年居。刚坐下没多会儿,便有小丫鬟跑进来回禀,说是永定侯府的客人来了。 青瑶兴奋的站了起来,立刻说道:“我去迎接孔姐姐。” 韩老夫人瞧着青瑶那股子兴奋劲儿,指不定要跑到大门上去迎接,便拉住青瑶笑道:“别着急,没有人和你抢,你只在二门里迎接傅夫人就行了。瑶瑶你放心,今儿谁都不派你别的差,让你好好和傅夫人说说体己话儿。” 青瑶应了一声,韩老夫人打发丫鬟嬷嬷们簇拥着青瑶去二门上迎接孔琉玥。再三命人好好跟着,不许有一点儿的闪失。 青瑶翘首远望,终于看见一辆四角垂着小巧宫灯的翠盖清油香车行了过来,跟着车子的丫鬟青瑶在梅苑和晋王府都见过的,一个叫珊瑚一个是缨络,这两个都是孔琉玥的陪嫁丫鬟,很得孔琉玥信任的。 青瑶到底迎上前走了几步,接了孔琉玥下车,寒暄一番后便手挽手头靠头的向里走,孔琉玥完全把黑面神傅城垣不许她和青瑶卿卿我我的话给丢到了脑后去了,依着她们两个从前的相处模式,两个人恨不得来个考拉式的热情拥抱,只不过怕吓着大秦这些不开化的土著们,青瑶和孔琉玥才强行克制了自己心中的热情。可是这一路往里走,你打我一下,我捏你一把的小动作她们两个人已然没有少做,直到快看到颐年居的正房,青瑶才问起要给孔琉玥准备什么工具。 孔琉玥笑道:“总要先看过你二叔的腿才能做决定,瑶瑶,这事你可得安排好了,要不传到我家那黑面神的耳中,我就完蛋啦。” 青瑶忙拍着胸脯打了包票,保证这事不会传出去,并且青瑶也为孔琉玥高兴,那永定侯傅城垣若是不在意孔琉玥,便不会有这么大的醋意,可见得在他心里,孔琉玥是很不一般的。孔琉玥一定能得到属于她的幸福。 到了正房门口,李氏早就带人在外头迎着,青瑶便帮着孔琉玥向李氏要红包,李氏也不小气,直接把腕上一只流光溢彩的累丝嵌宝石镯子捋下来套到孔琉玥的手腕上。这才引着孔琉玥进房给韩老夫人见礼。 韩老夫人看到孔琉玥,自然很是亲热,乐呵呵的笑道:“可算是把傅夫人盼来了,傅夫人再不来,咱们家瑶瑶怕不得把我这颐年居的地板给磨穿了,这孩子打从昨儿开始便盼着傅夫人早些来呢。” 孔琉玥因着青瑶的关系,对韩老夫人也极有好感,盈盈行了礼,韩老夫人亲自将她扶起来,孔琉玥笑道:“奶奶您说笑了,琉玥也极盼着能到老夫人家做客呢,和瑶瑶的心是一样的。” 韩老夫人笑道:“可见得是小姐妹们了,我不耽误你们姐妹相聚,瑶瑶,请傅夫人到东厢房去,你们自在的说话,不用在这里陪我们了。” 虽然青瑶从东厢房里搬了出去,可韩老夫人依然把东厢房给青瑶留着,日日都有人打扫,地龙也是长日烧着,茶水点心之类的,韩老夫人也特意交待李氏都准备好了,只等着青瑶和孔琉玥过去,便能开个二人茶话会。 青瑶拉着孔琉玥去了东厢房,聊了聊华灵素,勾得孔琉玥直想立刻与这个奇女子结识一回,青瑶又问了问傅城垣那只黑面神对她好不好,有没有欺负她,傅太夫人有没有端着做婆婆的架子来欺压她之类的话,孔琉玥笑着回答了一半,小满便跑过来回道:“大小姐,今儿来了好多没咱们家没下贴子请的客人,老夫人和二夫人都忙不过来了。奶奶让奴婢来回大小姐一声。” 孔琉玥笑着说道:“瑶瑶,我又不是外人,你先去帮忙吧,回头咱们再聊。别让老夫人和二夫人忙不过来。” 青瑶拉着孔琉玥的手,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毕竟在这里,她想和孔琉玥见上一面竟比登天还难,平日里交流只能靠通信,可是纸短话长,小小信笺怎么能承载她们满腹的话语呢。 孔琉玥拍拍青瑶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笑着打趣道:“别用这种眼看就要被抛弃的小狗眼神看着我,我可不是你们家柿子,不吃你这套美人计,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青瑶立刻变了脸色,嘻笑着说道:“呀,这都被你看穿了,真不好玩。好吧,孔……姐姐,我先去帮奶奶和二婶招呼客人,回头再来陪你,小满,你在这里好好服侍孔姐姐,去把咱们昨儿做的私房点心拿来。每样装一碟子,其他的都包起来交给你珊瑚姐姐,带回去慢慢吃。” 孔琉玥笑道:“好啦,你快去吧,别在这里磨蹭了。” 青瑶笑道:“那好,我先过去了,一会儿再过来。” 小满赶紧去把青瑶昨儿忙了大半天的成果送过来,也真是难为了小满,她一个人拎着两个大大的食盒,累的额上都渗出了汗珠子。小满一进门,孔琉玥忙说道:“珊瑚快帮小满一把。” 珊瑚上前接过其中一只比较大也比较重的食盒,也被压的手一沉,差点儿没接稳。 小满腾出手,将另一只小些的食盒子打开,一股孔琉玥极熟悉的香气传了出来,不用看,孔琉玥便知道这里有麻辣灯影牛肉,香烤鱼片,五香怪味豆和……她最爱的小黄瓜口味的薯片,另外还有夏氏秘制茶干和清甜香脆的苹果脆片。孔琉玥怎么都想不出来,那干干脆脆又不失苹果味道的脆片青瑶是怎么烤出来的,大 嫡女谋略第55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秦又没有现代的那么多厨房小家电。 拈起一片麻辣灯影牛肉送入口中,孔琉玥不由眉眼儿弯弯,满足的笑了起来。果然是为她特制的超辣灯影牛肉,夏若淳自己不能吃辣,却常为了她用小米椒做灯影牛肉,每回做的时候都被被辣的直流眼泪,咬牙切齿的说再也不做了,可是过不上一个月,她又会主动去做,再被呛的眼泪鼻涕一起流。 到底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夏若淳,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知道她的胃口,更知道她的心思。能吃上这些记忆中最好吃的东西,让孔琉玥仿佛又回到了那间小小的斗室,回到了那段和夏若淳相依为命的日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中) 孔琉玥在东厢房里品尝着青瑶为她准备的美味小点,却不知道青瑶在前头正应付着一个她和青瑶都听说过许多次,却一次都没有见过的威国公府大小姐郭宜静。 这一日,郭宜静身着大红绣金繁花着锦贡缎宫装,下系同色的石榴裙,再配上她发髻上戴的那套紫金镶红宝石凤钗和三对垂着着红色宝石的的赤金云头步摇,还有身上披着的滚镶着火红狐狸毛的大红羽缎披风,这郭宜静仿佛把天下的红都穿上了身,红的让人慎的慌。明明是很热闹的大红色,偏让郭宜静穿出的鬼新娘的意思。 青瑶觉得眼晕极了,心中暗道:这郭宜静哪里是来吃年酒的,分明是扮成了新嫁娘送货上门来了。难不成现在流行让姑娘家自己装扮了送上门么?这也太……不靠谱了! 三寸宽的同色绣云纹腰封将郭宜静的腰束的极细,青瑶很怀疑郭宜静把她的腰勒的那么细,回头可怎么吃东西啊,不说是吃东西,只怕连口水都不能顺利的通过食道滑入胃中。青瑶很不理解,有必要把腰勒成那样么,这里又不是楚国,没有那好细腰的楚王。青瑶真想不明白,郭宜静这样打扮,到底是和她自己过不去呢还是和韩家过不去?若说是和韩家过不去,青瑶怎么想也想不出郭宜静的打扮会给自家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情。 在青瑶不着痕迹的打量郭宜静的时候,威国公夫人和郭宜静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青瑶。青瑶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小巧的瓜子脸上有着恬静的笑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透着一股子灵气,青瑶的皮肤好的令世上所有的女人都忍不住要嫉妒,光滑,凝白,细腻,水嫩,便是用上了放大镜,几乎都不能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毛孔的痕迹,上天真的是太偏爱青瑶了。这种偏爱让郭宜静忍不住要抓狂。 郭宜静一度认为自己才是京城里最漂亮的小姐,可看到了韩青瑶,不论她想不想承认,都不无法改变青瑶比她美丽数倍的事实,若说青瑶是天上的凤凰,那么郭宜静便是人间的凡鸟。凡乌焉能与凤凰比美! 郭宜静心里是羡慕嫉妒恨,威国公夫人便只剩下后悔了。她一直都知道韩青瑶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儿,她当年也见过江意如几面,的确是很美,可是毕竟隔了那么多年,当年的印象早已经淡忘了,威国公夫人早就忘记了自己当年被江意如的美震慑的事情,现在看到了韩青瑶,她才又想了起来。便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若是当日她能坚决果断一些,这韩青瑶就能成了她的儿媳妇,有这样的儿媳妇不仅带出去面上有光彩,而且韩青瑶那丰厚的嫁妆也能为威国公府注入新的财力,又能替太后娘娘拉拢了韩家。 威国公夫人可是听说了,如今整个伏威将军府里,韩家大小姐色色都是头份的,全府上下都把韩青瑶高高的捧起来,据说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把韩青瑶当成眼珠子一般的疼爱,韩大人只是说话声音略大了些,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便会一齐喝斥韩大人。可见这韩青瑶是何等的得宠。而那个韩家二小姐,她的儿媳妇韩青环,却终日被关在自己的屋子里,没有人疼爱没有人理会,大有让她自生自灭的意思。这样一个不得宠的丫头,必然不会有丰厚的嫁妆,也不能凭着她拉拢了伏威将军府,如此一对比,威国公夫人便知道娶韩青环,自家吃亏是吃定的。 想到娶韩青环,威国公夫人便气不打一处来,当日在崔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除了郭诚和韩青环,再没有其他人能说清楚,这笔糊涂烂帐真是算不清楚,威国公夫人恨的几乎不曾把牙根咬断,脸上的笑容也透着生硬的意思。 青瑶和威国公夫人还有郭宜静相互打量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青瑶便含笑迎上前,大方得体的客气道:“郭夫人,郭大小姐好。” 威国公夫人笑道:“贤侄女不要如此见外,叫我一声郭伯母也就是了,静儿虚长贤侄女一岁,叫她一声姐姐便可。” 青瑶含笑道:“礼不可废,小女不敢谮越。郭夫人郭小姐,请到花厅用茶,妹妹这就过来服侍郭夫人。”刚才青瑶听说威国公夫人到,便已经打发丫头去叫韩青环了,威国公夫人是韩青环的婆婆,她岂能不过来侍候。 听威国公夫人说郭宜静比自己只大一岁,青瑶虽然面上含笑,心里却腹诽道:“不是说过了年郭宜静都十七了么,怎么却说比我大一岁,明明是大三岁好不好?”青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大秦,把闺女留到十六岁还不嫁人,做爹妈的就没法子在亲友之间抬起头来了,而郭宜静过了年就成了十七岁的剩女,威国公夫人岂能不遮掩遮掩。这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因着客人还有许多,威国公夫人也不能就赖在门口立逼着青瑶叫她一声郭伯母,便只得笑着应了,自有大丫鬟引着她们母女往花厅用茶。青瑶不着痕迹的瞟了郭宜静那勒的让她都透不过气来的腰身,暗自好笑道:“这么勒法,也只能坐着干看了,我们家的好点心,你可是一口都吃不下去的。” 威国公夫人刚走,什么勇毅侯夫人,威烈将军夫人冯夫人,冯大公子的夫人……以及许多武官的夫人人都来了,这些夫人们的丈夫或是韩老将军昔日的部将,或是和韩老将军有袍泽之谊的战友,或是被韩老将军从普通士兵选拔出来,晋为将官之人,由此可见韩老将军在军中的影响何等深远。 这些夫人们青瑶大多数都是见过的,也有些是年前都被皇上调回京城,她还没有见过的。因有沈嬷嬷在一旁细心的提点,青瑶也没有闹出什么笑话,反而收了许多的见面礼,只是各色镯子便收了十几对,差点儿没压断青瑶的一双小细胳膊,发簪珠花珍珠宝石等物,青瑶也收了不少,她的私人财产上又添了一小笔。青瑶很乐观的估计,照这么下去,她成为大富婆指日可待。当然这只是青瑶的乐观估计,她完全没有想到赵天朗年纪虽小辈份却高,等到婚后见那些个皇家子嗣,青瑶会发红包发的很心疼很心疼的!此是后话,日后再述。 且说韩青环得了信儿,忙让秋荷和谷雨两人为自己梳妆打扮,谷雨的手很巧,很会梳头,不一会儿便梳出一个立体感极强的翻云髻,还很恰到好处的弥补了韩青环个子不高的这个缺陷。这一年多来,韩青环不知为什么忽然不怎么长个子了,原本青瑶比韩青环个子矮,只一年多的工夫,她反超韩青环,足足比她高出了大半头。 簪了一只赤金衔珠凤钗,在翻云髻上点缀了些独珠小花簪,又在鬓旁戴了一朵时新的粉红绢花,在脸上抹了白白的宫粉,好歹盖住韩青环并不太白净的皮肤,又在唇上抹了桃红的胭脂。说实话,韩青环这么一打扮,还不如不打扮的好看,她不打扮,至少还能占个天然二字,可是现在,天然没了,美人也没有装点出来。就连旁边素颜的秋荷和谷雨,看上去都比韩青环顺眼 可是韩青环显然不这么认为,她揽镜自照,还觉得自己挺美,这孩子的审美观,从根上就被陈氏给带到沟里去了。 带着秋荷和谷雨来到花厅,韩青环上前给威国公夫人问安,才看到国色天香丽质天成的韩青瑶,再来看丑人多作怪的韩青环,威国夫人心里这口气可就堵到心口窝上不去下不来了,只梗的心口疼,脸色都变了。 郭宜静头一回见韩青环,看到韩青环是这么个容貌,不由冷哼一声,都没有注意她的亲娘被韩青环的尊容闹心的已经心口疼了。只傲慢的扬起头,眼睛恨不得要翻到花厅屋顶的斗拱上去了,不屑之意溢于言表。自然,她更不会认为韩青环是她二哥郭诚的嫡妻,论理,她要叫声二嫂的,现在就算是韩青环没有过门,于情于理,郭宜静都应该和韩青环打个招呼。 还是谷雨发现威国公夫人的脸色不对,忙低声提醒韩青环道:“二小姐,郭夫人好象不舒服。” 韩青环睁大眼睛一看,果然威国公夫人的额上渗着细汗,她忙上前说道:“夫人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去歇一会子,还是要请太医?”韩青环知道她得好好巴结威国公夫人,将来才能在威国公府站住脚,因此拿出她从来都没有的殷勤上前问道。 韩青环的声音不小,眼睛朝天的郭宜静当然能够听到,她一撇嘴,俯身隔开韩青环,娇声道:“娘,您哪里不舒服?” 威国公夫人当然不能说自己是被韩青环恶心的心口疼,只摇摇手道:“静儿,娘没事,喝点子热茶就好了。” 郭宜静立刻横了韩青环一眼,颐使气指的说道:“还不快给娘倒热茶来?” 要知道花厅里可不是只有威国公夫这一门客人,还有其他的夫人们,大家见郭宜静在别人家做客都如此嚣张,越发确定了郭家大小姐娶不得这一信念,当然,此时的她们还不知道威国公夫人在郭宜静被屡次拒婚之后,已经绝了将郭宜静嫁出去的念头,决定在今科举子之中选一个青年才俊招做上门女婿,让郭宜静一辈子都不用离开威国公府。 韩青环也不是能受气的,她刚要反唇相讥,却被秋荷悄悄拽了一下,韩青环想起前几日秋荷和她说的那些话儿,竟然生生把这口气忍了下来,恭顺的笑道:“好,我这就去给夫人倒茶。” 其实茶水点心什么的都是早就备下的,韩青环只是要走到桌前将茶端到威国公夫人的面前就行了,韩青环去端茶,看到桌上有道咸酸金桔,碟子边上有些细细的盐末儿,韩青环心里便有了计较。她先给威国公夫人送了茶,然后回到桌旁,将那些细白盐末儿悄悄洒到一杯茶中,然后端着茶走到郭宜静的面前,笑着说道:“妹妹请用茶。” 定了亲之后,韩青环便有了叫郭宜静妹妹的资格,虽然郭宜静比她大上四岁。郭宜静冷哼了一声,她还真有点儿口渴,便将茶接过来喝了一口。这口茶一沾唇,郭宜静便怪叫一声将茶喷了出来,韩青环料着先机,已经先闪到一旁,并没有被郭宜静这口加了料的茶喷中。 郭宜静本来就是个霸王脾气,她将茶杯往地上狠狠的一掼,抓着韩青环的衣服大叫道:“韩青环,你好恶毒!” 大家原本正在说笑着,忽然听得一声脆响,既而便又听到郭宜静发作,威烈将军夫人冯夫人是个爱管事的,便走过来笑着说道:“郭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莫非被茶烫了口?” 韩青环忙说道:“这怎么可能,小女是试过了茶盏的温度才送到妹妹手上的,这茶温度正好喝,一点儿都不烫的。” 郭宜静被韩青环那委屈的声调气的不行,只大叫道:“茶是不烫,可是你在茶里加了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喝过这样又苦又咸的茶!” 郭宜静的声音很大,那些夫人小姐们听了都微微皱眉,不免都尝了一口手边的茶水,冯大公子的夫人笑着说道:“这茶的味道很好啊,尝着象是去年的秋茶。”去年的秋茶到现在也不过三个多月,算是新茶了。其他的夫人小姐们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冯大公子的夫人的意见。 威国公夫人被郭宜静这么一闹,心口是不堵了,可是又转了脑仁儿疼。她知道郭宜静自被韩青云拒婚之后,性情便有些古怪,那口气压在她的心里始终没有出来,所以今天郭宜静要到伏威将军府吃年酒,威国公夫人也就由着她闹腾,要穿红衣就穿红衣,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有一条,她不能让郭宜静在伏威将军府无理取闹,你便是要闹,也得找个站的住的由头再闹吧,要不然岂不是丢脸加吃亏,什么好处都赚不着的。 郭宜静打从生下来就没吃过这种暗亏,当然,不算被拒婚的事情,被拒婚,她那是吃了明亏。而且算计她的,竟然是韩青环这个丑八怪,郭宜静绝对相信刚才那杯茶是韩青环做的手脚,她只恨自己没有留意,抓韩青环一个现行。正恼着,郭宜静又听得威国公夫人低声斥道:“静儿,这么大的人怎么连个茶盏都拿不稳,还惊了大家,快给大家赔个不是。” 郭宜静气的双眼都要鼓出来了,她的腰封束的又紧,一口气没上来,郭宜静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威国公夫人的身上。威国公夫人吓坏了,急忙抱着郭宜静叫道:“静儿,你怎么了,可别吓娘啊,快醒醒……” 韩青环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把郭宜静给气昏了,也吓得白了脸,当然,她脸上搽了太多的粉,白也看不出来,只扎煞着两手不知如何是好。谷雨想起听人说过掐人中可以救醒昏厥的人,便忙说道:“夫人,您快掐郭小姐的人中。” 威国公夫人急糊涂了,忙问道:“人中在哪里,你快来帮我救醒静儿! 谷雨正要上前,却被秋荷拽住,她立刻会过意来,忙对韩青环说道:“二小姐,您快掐郭小姐的人中。”谷雨边说边指向自己的人中位置,示意给韩青环看。 韩青环看了谷雨一眼,眼神里有一抹算你识相的意思,便走上前拨下头上的镶珠小花簪,往郭宜静的人中扎去。郭宜静吃疼,“啊”的大叫一声,本能的攥拳一挥,好巧不巧正打到了韩青环的眼窝,韩青环猝不及防,被郭宜静打翻在地,真是眼睛与屁股齐伤,疼的韩青环眼泪哗哗直流,在脸上冲出两道沟,露出了原本的皮肤颜色,虽然说泪湿红阑杆听上去很美,可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美,任谁看着一个女人的眼泪将脸上的粉冲出两道沟,都只会大摇其头。 威国公夫人一心都在女儿身上,没有留意到韩青环,可是其他的女宾们都看到了,大家碍着伏威将军府的面子不好说什么,可心里的想法却是没有人有管的住的,只等换个场合,韩青环脸上的粉,必会成为这些夫人小姐们最好的一个谈资。 花厅里的动静惊动了青瑶,她忙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坐在花厅中的人先是被郭宜静的一身红衣凌虐了视线,又被韩青环脸上厚厚的粉恶心了一把,再看到青瑶的时候,无疑便会觉得青瑶是从天上下凡的仙女,美的那么轻灵那么动人那么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果然美与丑是相互映衬的,韩青环的丑容与郭宜静的丑态把青瑶衬托的更美,同样,青瑶的美也将她们两个衬托的丑上加丑,原本三分的丑,生被衬托成了十分。 第一百一十九章(下) 韩青瑶的美仿佛如一阵春风拂入花厅,她什么还都没有说,大家便已经宁静了许多。她见韩青环跌坐在地上,不禁浅浅皱眉道:“秋荷谷雨,还不快把二小姐扶起来。”秋荷和谷雨两个人如梦初醒忙上前去扶韩青环。 青瑶又对抱着郭宜静的威国公夫人说道:“郭小姐身子不舒服么,要不要先到客房里休息一下?” 威国公夫人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忙点头道:“好,有劳大小姐了。” 青瑶浅浅一笑道:“郭夫人和郭小姐是贵客,原是我们招呼不周,还要请郭夫人和郭小姐海涵。” 郭宜静被扎醒了过来,看到青瑶这样大方得体,更反衬出了她的尴尬,心中极恼,这气便喘不匀了,那腰封委实勒的她难过的要死,青瑶见郭宜静的口唇发紫,也猜到了是腰封过紧的缘故,她可不能让郭宜静在自己家里出事,便飞快说道:“郭夫人,郭小姐气息不畅,想必是腰封之故,为了郭小姐的身体,还是……” 青瑶给郭家母女留了面子,没有把话说完。威国公夫人已经知道了青瑶的意思,忙说道:“麻烦大小姐打发个人带路,小女需要休息一下。” 青瑶点点头,让桃叶送威国公夫人和郭宜静去客房暂做休息,威国公府的两个丫环扶着郭宜静,跟着桃叶去了客房。 青瑶看向韩青环,轻声问道:“妹妹,你要不要紧?要不先回房歇息? 韩青环现在也没有那么笨了,她不会当着满堂宾客和青瑶不对付,只点点头道:“谢谢大姐姐关心,我先回去了。” 青瑶点点头,命秋荷和谷雨好生服侍着韩青环回去,谷雨看了青瑶一眼,眼神很复杂,青瑶倒没有在意,可是跟着她的沈嬷嬷看到了,心里暗自思量起来。不论怎么说也得让这个谷雨跟着二小姐嫁到威国公府去,若是让她留在伏威将军府,指不定会出什么夭蛾子。 威国公夫人和郭宜静到了客房,重重打赏了桃叶,桃叶谢了赏,行过礼便退了出来。在回花厅的路上,桃叶遇到一个小丫鬟,这小丫鬟嘴甜,上来行了个礼叫声“桃叶姐姐好”,桃叶便将威国公夫人的赏银给了她,喜的小丫鬟满脸笑容,恭敬的目送桃叶走了,也更加坚定了她一定要成为头等大丫鬟的决心。 客房里现在只有威国公府的人了,威国公夫人低声道:“静儿,快把腰封除了,你要勒死自己啊!” 郭宜静却不肯,只犟嘴道:“不要,一点儿都不紧。” 威国公夫人沉了脸道:“胡说,你的嘴唇都变紫了,还说不紧,听话,快除下来。静儿你这是何苦呢,你的腰本来就细,哪儿用这么勒着?”说着,威国公夫人便亲自动手,硬将郭宜静的腰封解开,郭宜静的腰立刻变粗了一些,不过这样看上去才和谐,总比勒成个细腰蜂好看多了。 郭宜静不高兴的叫道:“娘,您做什么,我早上费了好大力气才扎好的。您这一拆,我一早上的工夫就白费了。” 威国公夫人气道:“静儿,你到底想做什么,你醒醒吧,就算你把腰勒的再细,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威国公夫人多少知道些郭宜静的心思,只痛心的说道,若是有办法,哪儿用郭宜静这么做,太后早就直接赐婚了。 郭宜静气道:“我不管,我就是要让韩家人看看,让那韩青云看看,那华灵素算什么东西,我才是真正的大家小姐,真正的美人。” 威国公夫人心头警铃大作,立刻压低了声音说道:“静儿,你千万不能学宜宁,你要知道晋王妃和永定侯爷一口咬死了奔者为妾,硬是让她连个平妻都做不成,我们威国公府的二小姐就么这成了永定侯的弟弟,一个上不了台盘的郎官的小妾,活活丢死了太后娘娘和我们威国公府的脸。宜宁不过是认来的,娘虽然生气,倒也没有其他的感觉,可你不一样,你一定不能做出那种傻事啊!” 郭宜静气的涨红了脸,跳着脚的叫道:“娘,您怎么能把我和那个贱丫头相提并论,我有那么蠢么,连勾引个男人都认不清目标,只会丢人现眼。”想起郭宜宁初六在晋王府闹出的笑话,威国公府上下都恨的不行,却没有一个人设身处地的替郭宜宁想一想,原本,从太后到威国公府上下,对郭宜宁只是利用,根本就没有一丝情义。威国公夫人想到郭宜宁,也是气的直咬牙,只是这里是伏威将军府,不是说这种阴私事情的地方。 “静儿,别说了,你只说说到底想怎么样吧,你告诉了为娘,为娘才能帮你。”威国公夫人知道郭宜静一直咽不下被韩青云拒婚的这口气,若不让她把这口气出出来,只怕郭宜静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生的。 “娘,我要见韩青云一面,我要问问他凭什么不要我,我要让他一辈子都后悔不娶我!”郭宜静双眼闪着异样的光,看着威国公夫人都有些心惊肉跳。她忙压低声音问道:“静儿,你别胡闹。” 郭宜静却一副世事尽在把握的神色,轻哼一声说道:“娘放心,女儿绝不胡闹。女儿只是要找韩青云问问清楚。” 威国公夫人急道:“静儿,这里是内院,二门上都有守门之人,你怎么能出去呢?” 郭宜静冷笑一下说道:“娘,你也糊涂了不成,这外男想进内院比蹬天还难,可内院的女子想出去,却容易的多,素来二门的门子防的是外男而不是内院的女眷。” 威国公夫人想想也是,若没有初六那日郭宜宁之事,只怕她也就同意了郭宜静的想法,可是毕竟郭宜宁的事已经出了,被太后懿旨赐与永定侯的三弟为妾,威国公夫人真不知道太后娘娘脑子里被谁塞了一脑袋瓜子的浆糊,怎么就能颁下这种旨意,生怕威国公府不够丢人么?所以此刻便是郭宜静说的天花乱坠,威国分夫人也不会放郭宜静自由行事。 “静儿,今儿你哪里都不能去,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回头用过戏酒就跟娘回家,咱们家已经成了京城的笑话,不能再出乱子了。”威国公夫人难得的对郭宜静强硬了起来。只可惜从前她从前一向惯着郭宜静,郭宜静又怎么会那么顺从的听话呢。 歇了莫约小半个时辰,便有丫鬟来请威国公夫人和郭宜静入席,郭宜静又把腰封扎了起来,这回有威国公夫人盯着,她倒没有扎的象先前那样紧,好歹不至于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晕倒。 刚出门没走多远,郭宜静便说道:“娘,我肚子不舒服。” 威国公夫人忙问道:“怎么了?” 郭宜静道:“也没什么,只去净房一趟就行了。” 威国公夫人点点头道:“没事就好。” 旁边有小丫鬟上前为郭宜静引路,威国公夫人原本想跟着郭宜静一起去的,可是郭宜静却说道:“娘,您先过去吧,女儿稍后便到。” 威国公夫人心想还有伏威将军府的丫鬟跟着,郭宜静也不能做出什么事情,便同意了,自己一个人先去了摆酒席的暮云楼。 郭宜静先去了净房,然后伏威将军府的小丫环不备,将她打晕绑在净房角落的椅子上,又将小丫鬟的口堵了起来,并让跟着她的丫鬟将屏风移过来些,将那小丫鬟遮了起来。如此一来,便是有人来找,一时之间也不会发现角落里还藏着个小丫鬟。 一切弄好之后,郭宜静便径直去了西边的角门。刚才经过西角门的时候,郭宜静已经暗自留心,特别记住了西角门的方位。 西角门上有两个嬷嬷当值,她们两个看到一身红衣的郭宜静,显然都吃惊不小。因郭宜静是头回来,所以她们并不认识郭宜静。郭宜静便傲慢的说道:“本小姐要出去,你们快快把门打开。” 两个嬷嬷迟疑了,她们想想前日接到的通知,管家说一定不许将任何处男放进内院,可是没有说过不许女眷到外院去啊。郭宜静见这两人迟疑,便沉下脸来说道:“我是威烈将军府的小姐,要去找我大哥,怎么,我是到你们府上作客的,可不是来做牢的。” 这两个嬷嬷原本一直在底下伺候,也不知道威烈将军府有没有小姐,只是瞧着郭宜静的气势逼人,倒有些个将门之女的意思,再者她是要出去,又不是让男人进来,开个门应该没有问题吧。 想到这一层,两个嬷嬷便笑道:“冯小姐要出去自然使得,冯小姐请。”说着,两个嬷嬷便把门打开,将郭宜静放了出去。 郭宜静出了内院,先从怀里拿出一张图,判断一下方位,这张图是她先前逼着郭诚画的伏威将军府的外院草图,虽然画的不好,可指示个方位什么的,也够用了。 辨明了方位,郭宜静便直直的往及第居走去。及第居在东,而伏威将军府请年酒是安排在外院西边的虎啸厅,与及第居遥遥相对,所以郭宜静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什么人,居然让她顺利的摸到了及第居。 青云身边服侍的人并不多,除了贴身小厮,也就是王嬷嬷的儿子王顺之外,再有便及第居里几个洒扫的下人。因为自从青云考中功名之后,伏威将军府里的小丫鬟们对韩青云那叫一个前仆扣继,大家都想爬上青云的床,做韩青云的头一个姨娘。青云不堪其扰,索性将及第居里所有的雌性生物全都撵了出去,总算才得了清静。 留下清一色的小子们,清静倒是清静了,可是这些小子们却没有丫鬟细心,这不,青云去陪客人,这些小子们除了被调去虎啸厅帮忙之外,还有两个人趁机摸鱼,溜到别处玩了。现在的及第整个儿就是一个空院子,给了郭宜静绝好的机会,让她无惊无险的混了进去。 青云的卧房与书房上了锁,郭宜静进不去,只能进了客厅,看到客厅里只有简单的桌椅,墙上悬了几张字画,竟是一件玩器都没有,郭宜静不由撇了撇嘴,暗自笑话伏威将军府穷酸。她在主位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心里想着回头见了那韩青云,要如何如何的说,才能出尽胸中恶气,让那韩青云后悔莫及,哭着喊着求她嫁给他…… 想到得意之处,郭宜静不由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回荡在空空的客厅里,回音绵绵传来,很些慎人的感觉。就连被郭宜静胁迫的两个丫鬟都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郭宜静的笑声不只吓着了她的两个丫环,还吓着了一个人。这人正是韩青云的贴身小厮,青瑶的奶哥哥王顺。 刚才青云被郭信拉着吃酒,郭诚横插一杠子,将一大杯酒都合到了青云的身上,污了青云身上穿着的浅紫暗云纹长袍。青云素性喜洁,便让王顺回去取件干净袍子给他换上。王顺一路飞跑回来拿衣裳,他直接去了卧房,开了锁取了件银蓝竹叶纹缎子长袍,便又把门锁上,正拿着衣服往外跑的时候,就听到客厅中传出一阵极慎人的笑声。 王顺这孩子胆子不大,这会儿又只有他一个人,也没有可以壮胆的伙伴,王顺的汗毛立时竖了起来,他悄悄走到客厅的窗下,透过窗子往里一瞧,只见红彤彤的一大片,也看不清是什么,王顺吓得腿肚子直抽抽,歪歪斜斜的挪出及第居,见没有人来追他,王顺便大叫一声:“有鬼啊……”便撒腿往阳气重的虎啸厅跑去。 及第居的客厅之中,郭宜静皱眉问道:“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两个丫鬟侧耳听了一回,齐齐摇头道:“回小姐,奴婢们不曾听到什么。”郭宜静点点头,便也没有追究,只坐等韩青云回来。郭宜静也是被威国公惯出了说一不二的脾气,完全不想想这里不是威国公府,而是伏威将军府,不是她想在哪里就能在哪里的。 王顺一路狂奔到了虎啸厅,进了韩青云等着换衣服的房间,赵天朗和冯大公子也在这里,王顺声不成声调不成调的叫道:“大爷,有鬼啊,客厅里有鬼!” 青云不解,皱眉沉声斥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何来的鬼怪,王顺,休得胡言乱语!” 王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比划带说道:“大爷,奴才真没骗您,及第居的客房里有个鬼,红彤彤的好吓人!” 青云正要说话,赵天朗笑道:“青云兄,刚才你的酒吃的有些急,权当是醒醒酒,一起去看看又如何呢?” 韩青云这才点头道:“也好,王顺,不许胡说,别惊动了客人们。” 王顺忙低头称是,大家正往外走,忽见华金匮走过来,原来他见韩青云这么久都没有出来,有些个不放心,便过来瞧瞧。须知华金匮来之前,可是被华灵素再三警告了,若然韩青云吃多了酒,华灵素便只拿华金匮问事。 “青云,你怎么样?”华金匮关切的问道。 韩青云笑着说:“多承三哥惦记,青云无事,只是要回房一趟。” 这华金匮是大夫,眼睛不是一般的毒,他注意到王顺满脸惊惧之色,身子还微微打颤,便低低问道:“青云,可是有什么事情?” 韩青云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王顺回去拿衣裳,却说在及第居的客厅里看到鬼,我们过去看看,只当是消消酒。” 华金匮立刻来了兴致,便说道:“竟有这等事?我也陪你们一起去。” 冯大公子玩笑道:“华兄一起去再好不过了,人多热闹阳气重,什么鬼都得被吓跑了。” 一行人连同他们的小厮,总有七八个男人往及第居去了。大家边走边说话,很快就到了及第居。青云是主人,原该走在头里,可是赵天朗和华金匮都把青云往后推,自己抢身挡在他的前头,冯大公子笑笑,将赵天朗和华金匮挡在身后,低声道:“这里我的年纪最长,你们不要和我争!” 冯大公子身手很好,理由也充分,便走在了头里,缓缓接近及第居的客厅。透过窗子,的确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片红色,冯大公子心中暗道:“难道真有鬼?” 就在此时,“啊”的一声尖利喊叫从客厅中传出来,冯大公子的心便定了下来,这声音分明是女子的尖叫。可是看不韩青云的样子,也不象是金屋藏娇的意思啊。就在冯大公子犹豫的时候,华金匮却变了脸色,他冲上前一把推开门,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正因踢到桌子腿而尖叫的郭宜静看着一大帮男人冲了进来,为首那个横眉竖目的瞪着自己,仿佛要吃人一般,便骄傲的昂起头,冷冷的问道:“你就是韩青云?就你,也敢自称京城第一美男子?” 华金匮听了这话,心里的怒气便消散了几分,从郭宜静的话中,他听得出她不认识韩青云,而且是冲着京城第一美男这个称号找上门来的,韩青云的一朵烂桃花! 韩青云皱眉上前,沉声道:“我是韩青云,你是何人,因何在我的客厅里?” 郭宜静看到韩青云,眼睛立刻直了,大脑停机,呼吸停滞,她什么都不能想了,只是木木的说道:“你是韩青云……” 第一百二十章(上) 郭宜静用近乎于痴迷的眼神看着韩青云,让青云非常不高兴,不过有两个人不高兴的程度比青云还要严重许多。这两个人一个是华金匮一个便是赵天朗。 华金匮生气很好理解,青云是他的准妹夫,有人觊觎青云,无疑是触动了华金匮最敏感的一根神经,这么好的小妹夫,他怎么能让别人抢走。当下冷着脸将韩青云往自己身后一拉,挺身挡住青云,指着郭宜静怒道:“你是谁家的女子?竟如此不知羞耻,连这等自荐枕席之事都做的出来!你自己纵不知羞,难道家里的大人也没有教导过么!” 郭宜静自打出生以来从来都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的骂过,直气的面色通红,和她那身红彤彤的衣服有的一拼,郭宜静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的腰封束的又紧,胸前便显得格外的高耸。这样的郭宜静看在华金匮眼中,华金匮自然而然的把郭宜静当成了不正经的女子。华金匮不等郭宜静反应过来,便对青云说道:“小妹夫,你先去歇歇,这里有三哥帮你处置。”华金匮气昏了头,直接要越殂代庖,闹得青云哭笑不得。他哪里能转身便走呢,这里可是他的住处。 赵天朗本来瞧着郭宜静就有些面熟,再细一想,便想起来她就是从前在宫中仗着郭贵妃的势欺负自己的郭宜静。赵天朗便走上前拍拍华金匮的肩膀说道:“华三哥,你可不认识这位小姐,人家是京城里鼎鼎有名的威国公府郭大小姐,据说是事亲至孝到了不愿嫁人的地步,我恍忽记得郭大小姐比我小两岁,呀,郭大小姐,你还真是打定了主意不嫁人啊,啧啧啧,真是难得!” 郭宜静原本没有认出赵天朗,这一下子进来四个男人,有三个男人都帅的各有千秋,就连年纪略大些的华金匮,也是优质男一枚,郭大小姐从来也没一次见到过这么多帅哥,本来脑子就有些反应不过来,再加上被华金匮用极端严厉的话语狠狠的责骂了一通,郭宜静羞愤难当,偏在这时候又被赵天朗揭了老底儿,她“啊”的尖叫一声,伸出蓄着又尖又长指甲的双手,直冲着赵天朗的面门抓去。 赵天朗可是不十几年前那个在宫中没有丝毫防御能力的赵天朗了,他身子一旋,左手抓着华金匮,右手抓着韩青云,只眨眼的功夫,便瞬间飘移到了客厅的门口,冯大公子反应也快,赵天朗拉着华金匮和韩青云刚落地,他便也落在了赵天朗的身边,这四个男人站在客厅入门处,看着郭宜静狠狠的俯身朝下摔了个大马趴, 赵天朗先是一闭眼睛,然后睁开摇头啧啧道:“郭大小姐,就算你见了本世子,也不必行如此大礼,虽然打从太后她老人家那儿论起,你是要给本世子行子侄礼,可是这礼行的也太过了,本世子知道你心诚,免礼吧。本世子今儿身上没带小玩意儿,改日再赏你吧。” 郭宜静这一下摔的不轻,虽然客厅里铺了地毯,也摔了个鼻青脸肿,算是暂时的破了相。不过这会儿郭宜静还没有工夫顾上这个,她的耳朵里灌满了赵天朗讥笑她的言语,郭宜静大怒,也不顾摔疼了的地方,猛的跳起来势如疯虎一般扑向赵天朗等人。边扑边叫道:“赵天朗,我杀了你……” 赵天朗怎么可能让郭宜静扑到,就算是衣裳角儿也不能让她沾着,赵天朗拂袖,一股劲风将郭宜静挡住,赵天朗讥诮说道:“郭大小姐,你一个千金小姐追着我们四个大男人,你想干什么?” 郭宜静的两个刚从石化状态回过神来的丫鬟慌忙扑上前死死抓住郭宜静,着急的叫道:“大小姐,您受伤了,先治伤要紧啊……” 韩青云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赵天朗,沉着脸说道:“郭小姐,身为闺阁女子擅闯陌生男子的房间,这实在不应该,若你就此离开,我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呸,你休想,韩青云,我还没和你算帐呢!”郭宜静一把甩开她的两个丫鬟,截断了韩青云的话大叫了起来。 韩青云平生也没遇到过象郭宜静这样的女子,他皱眉沉声说道:“王顺,去二门上传话,请威国公夫人前来把郭小姐带回去。” 王顺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向二门,郭宜静高声尖叫:“不许去……”可是王顺才会不理会郭宜静,她越是叫囔,王顺跑的便越快。 “三哥,冯大哥,子纲兄,我们先到书房里坐坐吧。”韩青云不愿与郭宜静纠缠,皱眉淡淡说了一句,便率先走了出去。 郭宜静气的脸色由红转紫,由紫转黑,只叫道:“你不许走!” 韩青云却连脚步都不曾停下,冷冷道:“郭小姐可以视规矩为无物,我等却不能。” 赵天朗紧跟着追上一句:“郭大小姐可以不在乎自己的闺誉,我们还要在乎自己的名声。”说完,一行人便往书房走去。 郭宜静的丫环忙低声说道:“大小姐,趁着夫人还没来,您快走吧。” 下一刻,赵天朗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四九,把门看好了,若是有人有胆子无理取闹没胆子认帐想溜,你不用和她客气。” 郭宜静是个最受不得刺激的人,当下便尖叫道:“谁没胆子认帐,我郭宜静敢做敢当,赵天朗,你少狗眼看人低!” 赵天朗回过身子挑眉冷笑,神态有种说不出的邪魅之意,郭宜静忽然心跳疯狂加速,一股不正常的红意从她的脸上蔓延开去。赵天朗扫了郭宜静一眼,便和韩青云他们到了书房。 很快,韩老夫人和威国公夫人都来了,威国公夫人铁青着一张脸,韩老夫人的 嫡女谋略第56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双眉亦紧紧锁着,王顺让二门上的嬷嬷找到韩老夫人身边的菱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与菱花,菱花便去加了韩老夫人,韩老夫人听得是青云让威国公夫人到及第居领人的,便让菱花去回威国公夫人,然后威国公夫人那张脸便铁青铁青的,一直都没有缓和过来。 到了及第居,韩青云赵天朗冯大公子和华金匮都迎了出来,韩老夫人心中暗笑,直道青云办事滴水不露,却假意惊讶的问道:“怎么你们都在这里?” 赵天朗身份最高,说话便最没有顾忌,便笑着说道:“奶奶您不知道,才青云兄的衣裳污了,王顺便回来取衣裳,可谁知听到客厅里有怪笑,看到怪影,王顺只当是闹鬼,吓成什么似的,跑到虎啸厅回话,我们觉得这事儿怪,又想着青云兄是文人,不比我们皮糙肉厚的,便陪了青云兄一起过来,那成想那怪影儿竟是郭大小姐,我们都觉得很奇怪,便想问问郭大小姐,可是郭大小姐却追着我们四个大男人跑,还把自己给摔着了。我们没法子,为了郭大小姐的闺誉,只得避到青云兄的书房,请威国公夫人过来一趟了。” 赵天朗的话九分真一分假,听上去却特别的可信,郭宜静气的眼珠子都红了,却没法当着韩老夫人说出赵天朗刚才讥讽她的那些话,甚至是连对威国公夫人都说不出口。只气的憋红了脸,一个劲儿的猛喘气。 韩老夫人点点头,看向威国公夫人,淡淡问道:“郭夫人,您的意思呢?” 威国公夫人能有什么意见啊,若说这及第居里只有韩青云一个,她还能硬赖上一赖,还能求了太后,硬把郭宜静塞到韩家,至少也要和华灵素平起平坐不是,可是现在,连主子带奴才,足有近五个人证证明韩青云赵天朗冯大公子和华金匮连郭宜静的头发丝儿都没碰一下,况且这里有四个男人,怎么赖啊,赖谁不赖谁呢,威国公夫人这会儿真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她有心找几句话替郭宜静开脱,却找不出一句合适的,没办法,这会儿天时地利人和,郭宜静是哪一样都不占,她又没被谁真的实质性的欺负了,所以这口恶气,威国公夫人和郭宜静是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了。 威国公夫人满面惭色,对韩老夫人说道:“韩老夫人,都是我教女无方 韩老夫人摆摆手道:“郭夫人不要这样说,天朗青云,你们快回虎啸厅吧,这里的事情有我。” 韩青云巴不得韩老夫人这样说,便立刻和赵天朗冯大公子华金匮向韩老夫人行了礼,除了赵天朗,其他三人又向威国公夫人躬身示意,四人带着小厮便回了虎啸厅,在那里,还有一场好戏将要开锣。 及第居里只剩下韩老夫人和威国公夫人还有郭宜静主仆,韩老夫人眉头微皱道:“郭小姐请回内院吧,我们伏威将军府的下人无知,可也不敢把郭小姐当成威烈将军府的小姐。” 郭宜静脸上一白,威国公夫人直接黑了脸,这话里的意思她如何听不出来,往小里说,这是郭宜静的脱身之计,往大里说,那就毁了威烈将军府上小姐的名声,若是韩老夫人对威烈将军夫人冯夫人据实以告,只怕难了喽。威国公夫人可没有忘记,冯夫人是她为郭诚请的大媒。有道是无媒不成婚,若是冯夫人生了气,硬是不在郭诚的婚礼上出现,那威国公府的笑柄可就又多了一条。 “韩老夫人,都是我平日太宠着她之故,才让这孩子如此放肆,还请韩老夫人高抬贵手掩了静儿之过,我威国公府上下对韩老夫人必会感恩戴德永世不忘。”威国公夫人不得不放低了姿态向韩老夫人请求的。 韩老夫人其实只是敲打敲打郭氏母女,原也没有将这事儿四处去说的打算,不过威国公夫人话都递到这里了,她也不妨为韩青环争取些好的待遇,于是便笑着说道:“郭夫人言重了,你我两府终是要结为亲家的,能掩的,老身自然会掩过去。” 威国公夫人倒也上道,立刻说道:“多谢亲家太夫人,青环进了门,我一定当她是自己亲闺女一样看待,万不会委屈了她。” 韩老夫人笑道:“青环能有亲家夫人这样的婆婆,也是她的福份。” 韩老夫人和威国公夫人都笑了起来,韩老夫人笑的畅快,威国公夫人笑的憋屈,站在一旁的郭宜静却是笑不出来,她一张脸阴沉的仿佛要下一场瓢泼大雨一般,若非威国公夫人紧紧攥着郭宜静的手,她还指不定能说出什么触怒韩老夫人的话呢。 韩老夫人看了看郭宜静,皱眉说道:“郭小姐可否要到客房休息?”郭宜静刚才摔了那一下子,虽然没有摔破哪里,可是额头鼻头都是青紫一片,嘴唇也磕的有些肿,似她这副尊容,实在是不适合再去吃酒听戏。 威国公夫人忙说道:“多谢亲家太夫人,给您添麻烦了。” 韩老夫人淡淡道:“也没什么麻烦的,终是我们招呼不周,让才郭小姐进了青云的院子,生出这些事端。”想着宝贝孙子差点儿被算计了,韩老夫人心里总是有气的,不轻不重的刺一句,总好过闷在自己心里。 威国公夫人尴尬极了,只得瞪了郭宜静一眼,跟着韩老夫人回了内院,带着郭宜静去了客房,直到散席之后宾客们都走完了,她们才出了客房准备回府。 郭宜静在及第居里闹出的这场闹剧,青瑶并不知道,她正想着怎么样才能不着痕迹的把孔琉玥引到栖梧居而又不会引起在座宾客的怀疑。 孔琉玥只看了青瑶不由自主的捻着自己的衣袖,便轻轻笑了起来,就算是穿越到了另一具身体之上,属于夏若淳的小习惯依旧没有改变。夏若淳一想事情便爱用右手捻着左衣袖,以她对夏若淳的了解,孔琉玥浅浅一笑,只假做不小心,将自己面前的甜白瓷小汤碗碰翻,一点汤底子便打湿了孔琉玥的袖子。 孔琉玥小小惊呼一声,青瑶看过来,立刻明白了孔琉玥的用意,便飞快离座冲过来说道:“孔姐姐,我陪您去收拾干净。” 孔琉玥向在座众人欠身笑着说道:“王妃娘娘,诸位夫人请慢用,我去去就回。” 孔琉玥年纪虽小,可她是一品诰命夫人,在座诸人除了庆亲王妃,再没谁能压得过她去。庆亲王妃在上首微笑点头道:“傅夫人请自便。” 孔琉玥再三向王妃致歉,这才和青瑶退了下去。 一出了花厅,青瑶便抓着孔琉玥的手低低道:“田田,我正想辙呢。” 孔琉玥点着青瑶净白如玉的额头笑道:“我知道,瞧你那袖子捻的,白风毛都变黑风毛了。” 青瑶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对珊瑚和璎珞说道:“有我服侍你们夫人,你去下去吃点儿东西吧。”孔琉玥亦笑道:“珊瑚璎珞,还不快谢过韩大小姐。” 珊瑚和璎珞那儿敢让孔琉玥离开她们视线一步啊,别说这不合规矩,就算是合规矩,她们家那冷面侯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坚决不许让夫人和韩大小姐独处,回头她们该没法子和侯爷交代了。两人齐齐摇头,异口同声的说道:“奴婢不饿,奴婢们服侍夫人。” 孔琉玥瞧着两个丫鬟苦着脸,一付坚决不让步的样子,不由轻叹一声,假意哀怨的说道:“瑶瑶,我做人可真失败,连自己的丫鬟都不肯听我的话,唉,这样的日子过着真没意思,倒不如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韩青瑶和孔琉玥心有灵犀,立刻也夸张的叫道:“可不是呢,从来没见过做主子做到孔姐姐这么说话不当话的,唉,孔姐姐,莫非你的丫鬟心里眼里只有侯爷,却没有夫人么?” 珊瑚和璎珞哪里是孔琉玥和青瑶的对手,只三言两语便败下阵来,璎珞不死心,刚要说:“侯爷……”却被孔琉玥飞快的拦住,板着脸道:“侯什么爷,你们什么都不说,谁还能怎么样我?” 青瑶瞧着这阵势,倒也猜出了几分,她看看左右无人,只一把抱住孔琉玥,在她粉嫩细腻的小脸上“叭”的重重亲了一口,然后示威的看向珊瑚和璎珞,很有气势的说道:“你们两个回去说啊!” 珊瑚和璎珞被青瑶的生猛吓着了,两个人张口结舌,什么都说不出来,只看着孔琉玥,只见孔琉玥一丝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仿佛还很享受青瑶的香吻,青瑶环着孔琉玥,非常不讲理的威胁珊瑚和璎珞道:“你们若再不走,我可还要亲哦!” 珊瑚和璎珞不敌青瑶,终于败下阵来,只叫道:“别别,奴婢听夫人的吩咐就是。” 青瑶这才放开环着孔琉玥双肩的手,转而和她手牵手,笑着说道:“这样才对么,我告诉你们两个,你们家那个黑面侯爷在呢,就应付应付他,若是他没在跟前儿,管那么多做什么,难道我还能把你们夫人吃了不成?” 珊瑚和璎珞两个人腹诽道:“这韩大小姐怎么这样啊,哪里象个大家闺秀,怎么这般的无赖,真是比侯爷都难缠,夫人怎么偏挑上这么个人做好姐妹,真不知道她哪儿好!” 第一百二十章(中) 青瑶引着孔琉玥到了栖梧居,孔琉玥看了栖梧居的面积,不无感慨的说道:“若淳你说我们从前连个一室一厅都买不起,想有个自己的窝简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可是现在呢,你看你这院子,搁现代那就是一超级豪华别墅啊,单说房子,咱们穿也这一回也不吃亏。” 青瑶笑道:“是啊,何况你找到了黑面神我有柿子,仿佛咱们的人生正在向着圆满的方向发展呢。” 孔琉玥起傅城垣私下里的粘人,还有狂饮干醋的情形,不由抿嘴笑了起来,青瑶一看孔琉玥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凑到孔琉玥耳旁取笑道:“小妮子又思春啦,这才一会儿没见你们家黑面神,就害相思了?” 孔琉玥啐了青瑶一下,笑骂道:“死若淳,我们哪有你那个柿子和你粘乎,活象粘豆包似的,快从实招来,完美柿子都给你灌了些什么甜言蜜语,把你迷的找不着北。” 青瑶想起赵天朗说的情话,脸上一红,只摇着孔琉玥的手说道:“好啦,咱们不互相取笑了,说正经事。” 听着青瑶那撒娇的语气,再看看青瑶那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表情,孔琉玥笑道:“你该不会就是用这招收服韩爷爷韩奶奶的心吧。” 青瑶挑眉道:“你怎么知道的,我就用这招呀,爷爷奶奶特别喜欢呢! 孔琉玥笑笑,心里既为好朋友高兴,又有淡淡的失落,怎么她就没有两位能这样撒娇,心情展露小儿女情态的长辈呢。 说说笑笑,青瑶引着孔琉玥进了东跨院,低低说道:“田田,我二叔就在书房等着。二叔是极好的人,你看了就知道。” 孔琉玥点头笑道:“嗯,我相信韩二叔一定是好人。” 进了书房,青瑶便朝里间儿大声喊道:“二叔,孔姐姐来了。”然后又对孔琉玥说道:“我们进去吧。” 孔琉玥点点头,青瑶看到香如出来打了帘子,便说道:“别让二叔出来,我们进去。” 韩远关已经自己推着轮椅来到门前,他看到孔琉玥,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惊艳,然后脸上便浮起温和中又带着些落寞的微笑,低低说道:“傅夫人好,早就听瑶瑶说起过你,我们瑶瑶能有傅夫人这么好姐妹,我这做二叔的也替她高兴。请傅夫人给我这废人治脚,直是烦劳您了。” 孔琉玥心里也是微微一惊,因为她听青瑶说过韩远关是武将,便不由自主的把韩远关想象成了那种五大三粗,黑皮肤铜铃眼络腮胡子遮了大半个脸的莽汉形象。可是现在一见,孔琉玥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她全都想错了 韩远关眉飞入鬓,一双凤眉微有些上挑,鼻若悬胆,唇下美髯轻拂,韩远关的皮肤极白皙,透着淡淡的青意,一看便可知他是极少晒太阳的人,目测的结果来看,孔琉玥估计韩远关的身高绝不会比傅城垣低,他手指修长,骨节匀称,若放到现代,绝对是弹钢琴的好材料。韩远关自有一番中年美大叔的风致,估计那些个美少女大叔控们见了他,必要尖叫狂啸的。 孔琉玥是个颜控,这一点青瑶比谁都清楚,她见孔琉玥盯着韩远关从头到脚的打量,而韩远关被她看的脸上已经微微泛着些红意,青瑶忙将手放到背后,轻轻拽了孔琉玥一下,孔琉玥这才回过神来,忙笑着说道:“韩二叔好,您千万别客气,我和瑶瑶是最要好的好朋友,她的二叔就是琉玥的二叔。二叔,时间很紧,先让琉玥给您检查腿好么?” 韩远关到底有些不自在,上回让青瑶检查,那是因为青瑶是他亲侄女儿,青瑶小的时候光屁股的形象韩远关都瞧过,自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可是现在让一个他初次见面的女子给他检查双腿,韩远关心里还是有些个别扭。 青瑶笑着蹲了下来,将韩远关的裤管卷起来,对他说:“二叔,青瑶听说在医家眼中只有病人,并无男女,您放松些,也让好孔姐姐为您检查,爷爷奶奶二婶还有我们都盼着您早些站起来,二叔,青瑶还等着您带我去猎狐狸呢。” 青瑶一席话说得韩远关放松了许多,只笑着说道:“好,二叔腿一好就带你去西山猎狐狸。” 就在青瑶说话引开韩远关注意力的时候,孔琉玥已经从头上拔下一枚挺粗的簪子,将簪头拧下,倒出了数枚金针,这些针是孔琉玥事先准备好的,已经用烈酒消过毒,可以直接使用。只见孔琉玥运手如飞,倾刻间便在韩远关的双腿上各下了六针。 青瑶看到韩远关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发现,心里便有些紧张,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在袖中紧紧的攥起了拳头,继续转移韩远关的注意力,只笑着问道:“二叔,西山有没有大红色的狐狸?” 韩远关笑道:“没有正红色的狐狸,你看到那些大红的狐狸风毛,都是用白狐毛染的,倒是有棕红色的狐狸,也很漂亮的。从前你爷爷带着我去西山,我还狐到过一只棕红色的狐狸,回来给你奶奶做了个卧兔儿。你奶奶开心极了,还送了二叔一把削……啊……”韩远关的话没有说完,他的腿上便突然传来一阵极酸麻的痛感,这种感觉韩远关已经十来年没有感受到了,他不由惊喜的叫了起来。 孔琉玥抬起头来,看着韩远关的双眼,无比坚定的说道:“二叔,只要您配合我的治疗,我保证您可以亲自送瑶瑶出嫁。” “什么,你说什么?”韩远关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的向前倾斜身体,忘形的抓住蹲在他面前的孔琉玥的双肩,激动的问道。 孔琉玥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会儿她相信韩远关是武将了,这力气大的和她家黑面神有的一拼。青瑶忙过来扶起孔琉玥,韩远关也不好意思的放了手,有些尴尬的说道:“傅夫人,我……对不起。” 孔琉玥摇头笑笑说道:“二叔,您别这么客气,您的心情琉玥明白。您的腿好治,只要您配合治疗,熬的住物理治疗的痛苦,三个月您就能自己站起来,六个月后,你可以正常行走,当然,一开始您还不能健步如飞,总要一年左右的时候,您的腿才能完全恢复正常,不会留下任何的隐患。” “真的?傅夫人,你不是在安慰我吧……”这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韩远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声音颤抖着问,透着一股子不确定。 青瑶立刻说道:“二叔,孔姐姐从来不骗人的,您完全可以相信她,孔姐姐说您三个月后能站起来,您就一定能站起来。” 韩远关热切的看向孔琉玥,孔琉玥含笑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自信,韩远关被孔琉玥的这种自信说服了,他朗声笑道:“好,傅夫人,您说,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韩远关死且不惧,这世上还有什么好怕的。” 孔琉玥点点头,她知道但凡军人都有一股子永不言败的血性,她相信韩远关一定能咬牙熬过那魔鬼式的复健治疗。 “二叔,琉玥先给您施针,您一定要放松心神,只当自己死了,什么感觉都不会有。”孔琉玥拿着簪管针盒对韩远关说道。 韩远关点点头,双目微闭的仰靠在椅背上,孔琉玥将簪管递给青瑶,让她将金针都倒出来,方便她取用。 香如惊讶的看着青瑶和孔琉玥两个人合作的天衣无缝,孔琉玥下针之时,青瑶便准备好了第二根金针,以一种最方便孔琉玥取针的姿式送到孔琉玥面前,只不过在两息之间,孔琉玥已经在韩远关周身上下扎了好几十针,把韩远关扎成了一只大刺猬。 扎完之后,孔琉玥捻动几处要|岤上的针尾,青瑶和香如便看到韩远关的太阳|岤突突直跳,冷汗都从韩远关的额上流了下来,可是韩远关硬是遵守孔琉玥的话,当自己是个死人,一动都不动。 一盏茶后,孔琉玥收了针,青瑶将针仍放回簪管之中,笑着说道:“二叔果然英雄,这鬼门十三针,寻常人再是熬不住的。” 韩远关睁开眼睛,浅浅笑道:“傅夫人过奖了,男儿大丈夫,言出必有信,我既答应你当自己是死人,那便就是死人了。” 孔琉玥笑了起来,韩远关这么合作,她对治好韩远关就更有把握了。 将簪头旋上去,青瑶帮孔琉玥插好,孔琉玥对韩远关笑道:“二叔,等下回来参加韩大哥的婚礼,我再为您扎一回针,在此期间,您不只要喝药,还要每天出来晒太阳,至少要晒半个时辰以上,除此之外,每天都要让人按摩双腿一个时辰,回头我会把特别需要重点按摩的|岤道写出来交给瑶瑶,每次按摩,您都要感觉到胀痛才行,还有,每三日要药浴一次,每日都要用药草浸泡双腿,我开的沐浴药泡起来会非常的痛,当然一开始您可能感觉不到,但是不出十五日,您就能有些感觉,再往后,会越来越痛,说实话,这种痛很难熬的,二叔您要有心理准备。” 韩远关点头道:“我明白,傅夫人放心,韩远关一定会是一个最好的病人,您说怎么做,我便怎么做,绝不会因为痛苦而打一丝折扣。” 孔琉玥笑道:“这就好,二叔,琉玥对您有信心。” 青瑶忙也说道:“二叔,青瑶支持您!保证每天都给您做好多好吃的补充营养增加体力。” 孔琉玥对青瑶笑道:“瑶瑶,还真有你的事情呢,二叔要补钙,大量的补钙。” 青瑶一听这话,便歪头想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好,我给二叔做奶酪当点心。” 青瑶笑道:“只是奶酪也不够,最好每天吃上两根香蕉,别断了顿儿。 青瑶皱眉道:“这倒有些不好办,这里又不是一年四季都能买到香蕉的。”青瑶知道孔琉玥让韩远关吃香蕉的意思,香蕉里含有丰富的镁,可以更好的促进钙质的吸收。 韩远关有点儿听不懂青瑶和孔琉玥的对话,不过他现在没有问,只笑着说道:“若是为难,就不要勉强了。” 孔琉玥想了想笑道:“不为难,你多给二叔做些杂粮吃就行了。”青瑶点头笑道:“这个容易。” 两个人小小商议了韩远关的复健食谱之后,青瑶便说道:“二叔,我们等回去了,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再不回怕是引人生疑的。” 韩远关点头道:“好,你们快走吧。傅夫人,谢谢你。”说着,韩远关向孔琉玥躬身致谢。孔琉玥忙让到一边说道:“二叔,琉玥没把自己当外人,您真的不要这么客气。您知道琉玥原是孤女,只有和瑶瑶在一起,在伏威将军府,琉玥才感受到了不搀杂杂质的亲情,琉玥很羡慕瑶瑶,也想多感受感受这样的家庭温暖。” 韩远关怔了怔,点头笑道:“我明白了,伏威将军府永远都欢迎你,瑶瑶最好的姐妹。” 孔琉玥笑了起来,这韩远关让她越看越觉得顺眼,她想了一回,发现韩远关是她穿到大秦所见到的,最难得的男子。 孔琉玥到青瑶的房中飞快的换了衣裳,两个人一出栖梧居,便见珊瑚和璎珞两个正着急的朝里看,却又不敢擅闯。青瑶笑着打趣道:“田田,你们家牢子来了。” 孔琉玥瞋视了青瑶一回,只低低说道:“臭若淳,你别让我逮到,我就不信以柿子对你的粘乎劲儿,能不派人看着你,不让你和我勾搭?” 青瑶大力的挽着孔琉玥,一甩头不可一世的说道:“他敢!他若是拦着我见你,我就……” 孔琉玥笑着问道:“你就怎么样?” 青瑶白了孔琉玥一眼道:“那我就不理他。” 孔琉玥呵呵笑了起来,她可是已经很有体会的,不理,怎么可能呢,别说赵天朗那个粘豆包儿了,就是她家的黑面神都会死缠烂打折腾的她下不了床才能罢手,青瑶这会儿说的洒脱,真嫁给赵天朗,怕就不这么说喽。 见孔琉玥笑的很有深意,青瑶红唇微撅,低声道:“笑的古里古怪,懒得和你说啦。” 说话间就到了珊瑚璎珞的面前,这两人用一种失而复得的眼神看向孔琉玥,让孔琉玥忍不住都有些小小的愧疚了,可青瑶却没有这种感觉,只笑嘻嘻的说道:“珊瑚璎珞,你们看你们夫人可少了一根头发没有?” 珊瑚忙屈膝笑道:“韩小姐言重了,谢韩小姐照顾我们夫人,夫人,现在回席上么?” 孔琉玥点点头道:“回去罢。”还没有走到花厅门口,青瑶便看到小满鬼头鬼脑的跑了过来,一双眼睛写满了“大小姐,奴婢有话说”的意思。 青瑶向小满招手,小满飞快跑过来道:“傅夫人好,大小姐,奴婢才听了个新闻,特地来说给大小姐听呢。” 青瑶笑道:“小满,你又到处乱跑,当心你奶奶回头抓着你,又要念叨个不停。” 小满转着脑袋四处一瞧,没看到沈嬷嬷的身影,便拍着小胸脯嘟着嘴说道:“大小姐您又吓唬奴婢,奶奶跟着老夫人呢,哪儿有工夫管奴婢。” 孔琉玥瞧着小满着实好玩儿,便笑着说道:“瑶瑶,你这个小丫鬟倒有意思的紧,唉,你这小日子过的,不要太惬意哦!” 青瑶笑道:“得了,你就会取笑我,还是先听听小满说新闻吧。” 小满知道自家小姐和孔琉玥的关系,便将两个带到旁边说道:“大小姐,傅夫人,刚才威国公府的大小姐偷偷跑到大爷的院子里,被世子爷,华三爷还有冯大公子狠狠涮了一把呢。”不用怀疑,这个“涮”字是小满从青瑶这里学的,并且活学活用,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什么,那个剩女跑到哥哥的房中?”青瑶大吃一惊,第一反应便是韩青云可千万别中计吃亏,可一听小满说郭宜静被赵天朗华金匮和冯大公子涮了,青瑶便笑了起来,直说道:“好,太好了。” 小满很不解的看着青瑶,非常有求知精神的问道:“大小姐,圣女和郭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孔琉玥笑了起来,将小满拉到身边说道:“这剩女的剩是剩下的剩,不是圣人的圣。” 小满有点儿明白,却又不太明白,青瑶笑道:“以后我再给你解释什么是剩女。小满,你且说说现在怎么样了?” 小满忙说道:“郭大小姐摔了好大一跤,额头鼻子摔青了,嘴唇也摔肿了,这会儿已经被送到客房休息了,估计到了散席她也不会出来的。” 孔琉玥摇头叹道:“他们家才出了那种事情,居然还好意思出门吃年酒,还这么不守规矩,也该受点儿教训才是。” 青瑶点点头,她知道孔琉玥说的是威国公家的便宜义女郭宜宁之事,复又有点儿小坏心的笑道:“郭大小姐的妹妹给你的小叔子做妾,真不知道郭大小姐应该怎么称呼你呢,可惜她躲到了客房里,孔姐姐你是没看到,那么红彤彤的一片,倒象是个私奔的新娘子呢。”孔琉玥闻言,也笑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下) 听小满说完了新闻,青瑶陪着孔琉玥进了花厅,冯夫人见如玉人一般的两人走了进来,便笑着对坐于上首的庆亲王妃说道:“王妃娘娘,从前傅夫人和大小姐还没见着面儿,便都彼此倾慕不已,如今可算是见着了,瞧她们好的象亲姐妹似的,让人看了心里真是欢喜,如今满京城里可就数她们两个最拔尖儿了,一个永定侯夫人,一个是未来世子妃,王妃娘娘,妾身要提前给您道喜了。” 庆亲王妃并不知道冯夫人曾经想为自己的二儿子求娶青之事,便微笑说道:“谢谢冯夫人。自从犬子和瑶瑶定了亲,本宫便盼着她能早些嫁过来,如今皇上发了恩旨,特许他们今年八月十六大婚,本宫可算是有盼头了。” 皇上下旨之事目前知道的人并不多,庆亲王妃这么一说,大家便立刻站起来向庆亲王妃和韩老夫人道喜,青瑶羞红了脸,忙拉着孔琉玥陪她一起躲到隔间后面,孔琉玥无声的笑了青瑶一回,心里却很为青瑶高兴。拉起青瑶手低声说道:“瑶瑶,若淳,恭喜你。” 青瑶微微点头,看着孔琉玥那双真诚的眼睛,轻声问道:“田田,我什么时候才能恭喜你?” 孔琉玥明白青瑶的意思,她低低道:“若淳,我打算下个月就停药。” 青瑶闻言笑了起来,拉着孔琉玥的手说道:“田田,看来不是你降服黑面神,而黑面神征服你了。” 孔琉玥浅笑低语道:“若淳,两个人其实没有谁征服谁的说法,是两个人一起用心,才能将生活经营好。” 青瑶轻轻点头低声道:“田田,你说的有道理,看来日后我得多向你学学夫妻之道呢。” 孔琉玥笑了起来,在青瑶耳畔说道:“你的运气好,依我看,你什么都不用学,只摇着你家柿子撒个小娇,便什么都能搞定了。” “你……”青瑶假意瞪了孔琉玥一眼,却忍不住眉眼儿弯弯笑了起来,那日赵天朗求婚之时在她耳畔说的话不期然的跳上她的心头,也许孔琉玥说的对,她真的是个有运气的人,这一路的好运气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呢。 外间的道喜声渐渐停息,夫人小姐又八起了其他的事情,孔琉玥拉着青瑶笑道:“瑶瑶,总不至于来你们家一回,我还得饿着肚子回家吧。你安排了一桌子都是我爱吃的菜,可不是只为了让我过过眼瘾哦!” 青瑶忙说道:“瞧你说的,我若是让你饿着肚子回永定侯府,岂不是砸了我夏氏私房菜的招牌。” 两人说笑着走了出去,坐下又用了些酒菜,孔琉玥觉得这顿饭是她穿越到大秦之后吃的最香甜的一餐,青瑶列的菜单,每一道菜都是何田田喜欢的,咸淡口味也都是照着何田田的喜好来调配的。瞧着孔琉玥用的香甜,青瑶心里也开心极了。 这一回她没有让孔琉玥为她夹菜,而是极尽地主之宜的为孔琉玥布菜,珊瑚璎珞两个不由想道:“侯爷不许夫人喂韩大小姐,可这会儿是韩大小姐给夫人布菜,这样,算不算是违了侯爷的规矩呢,回头侯爷问起来,到底要不要说呢?” 没有人管珊瑚和璎珞的纠结,大家都吃的赞不绝口,纷纷向韩老夫人和李氏夸奖这宴席菜肴整治的精致美味新奇,泰半都是她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冯夫人又充分的发挥了她超级打酱油的角色,笑着问道:“老夫人二夫人,容我猜上一猜,今儿这菜单子必是大小姐拟的吧。” 李氏笑道:“可不就是我们大小姐拟的,她不只拟了单子,还亲自教厨娘们做菜,不是小妇人夸自己家的孩子,那些个做了几十年的厨娘,都撵不上我们大小姐的脚后跟儿呢。最难得的是我们大小姐只在这上头用了一指甲盖的心思,平日里,她还要用大多数的时间跟着我们老太爷学画儿,做些饮食,只当是解个闷儿罢了。” 刚才青瑶进门的时候,已经递给李氏一个大大的笑脸,李氏心里有了底,对青瑶越发感激,便不遗余力的夸奖青瑶起来。韩老夫人笑着嗔道:“远关家的,瑶瑶是好,可也禁不住你这么自买自夸的,瞧把瑶瑶的脸都羞红了,好在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大家笑笑也就算了,若是让外人听了,还不得说我们家眼皮子浅没见识啊。” 坐在旁边的游击将军夫人忙说道:“老夫人太过自谦了,府上大小姐慧质兰心秀外慧中,又是那样的品貌,难过二夫人喜欢的什么似的,由来也没过那个婶子的这么疼爱夸奖侄女儿呢。大小姐的大作咱们是没见着,不过看这一桌子的珍馐美味不只上味道上佳,连摆盘都这么精美如画,便可知大小姐是胸有丘壑之人,绝对当得起二夫人的夸奖。” 韩老夫人呵呵笑道:“多谢贾夫人夸奖,其实这些倒在其次,最难得的是瑶瑶这孩子特别孝顺,大家不知道,每日里老太爷和老身的一日三餐,都是瑶瑶亲自打点调配的,我们老两口身子如此结实,可全是瑶瑶的功劳。不瞒大家说,现在我这白头发都有好些开始转黑了,瑶瑶总说药补不如食补,可见得是有效了。” 韩老夫人的一通夸奖让青瑶着实的不好意思,而那些夫人们看向青瑶的眼神则充满了热切,没有一个女人不想让自己乌发永驻容颜不老的,大家仔细看看韩老夫人,发现她皮肤竟然细腻紧致了许多,看上去的确显得年轻了不少。 座中最高兴的不是别人,正是庆亲王妃,她发现青瑶就象一个蕴藏丰富的宝藏,每一回,她都能发现一些新的,让她惊喜的东西,想到这样的妙人儿是她的儿媳妇,庆亲王妃真的觉得老天在戏弄她十九年后,终于做出了补偿。 青瑶走到上首,执壶给大家斟了酒,又对韩老夫人说道:“全是奶奶疼爱青瑶,青瑶哪儿有您说的这么夸张啊,您再说,青瑶可不好意思陪在这儿了。” 韩老夫人呵呵笑道:“好,奶奶不说了,奶奶只把瑶瑶的好都藏在心里。” 大家瞧着这祖孙互动,看得出她们俱是真情流露,在这贵族圈子,想见到真情是难于上青天的事情,可是在韩家,她们却看到了。孔琉玥看着韩老夫人,眼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孺慕的神色,这样的情感,有谁能不羡慕嫉妒呢? 韩老夫人的感觉非常敏锐,她看到孔琉玥的眼神,便向孔琉玥端起酒杯笑道:“傅夫人,瑶瑶一团孩子气,日后还要请傅夫人多提点提点她,老身敬傅夫人一杯。” 孔琉玥站了起来,不以一口诰命夫人自居,只微微躬身说道:“奶奶您言重了,能和瑶瑶做好姐妹,是琉玥一生中最大的幸运,琉玥祝奶奶福寿无极,平安康泰。”说完,孔琉玥先干为敬,一口饮尽了杯中之酒。她因心情激动,喝了急了,脸上不由泛起了桃花晕,显得越发好看了。 在场之人,除了青瑶,其他人都没有想到孔琉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大家看向孔琉玥,在诧异之余,心中更多的是敬佩。而庆亲王妃因着孔琉玥的这番话,心里也暗自拿定了主意,她决定以后只要和孔琉玥一同参加社交活动,便要不遗余力的支持孔琉玥,做孔琉玥的隐形靠山。关于孔琉玥的身世,庆亲王妃已经打听清楚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庶女想做稳玥永定侯夫人这个位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柱国公府竟然用两个热地庄子来糊弄孔琉玥,想必也没真心做她的娘家依靠,一个想法隐隐在庆亲王妃脑海里浮现。不过庆亲王妃不是那种热血一冲便不顾一切的人,她还要仔细的斟酌斟酌,怎么样才是对大家最有利的。 “谢谢傅夫人吉言,快请坐。”韩老夫人也一口喝干杯中之酒,欠身抬手请孔琉玥坐下,孔琉玥向韩老夫人笑笑,这才坐了下来。 冯夫人也不知道是不甘寂寞还是脑子搭错了线,竟突然插嘴问道:“老夫人,怎么这样大会儿都没瞧见威国公夫人和郭小姐?” 韩老夫人被冯夫人问的微微一愣,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并不能说出来,只淡淡笑道:“郭小姐身子不适,威国公夫人爱女心切,在客房里陪着她。” 在座之人都是有心眼儿的,何况又有坐席之前花厅里发生的小插曲,于是便有夫人打岔的笑道:“是啊,威国公夫人疼爱大小姐可是满京城都有名的,郭小姐身子不适,她怎么能安心吃酒呢,只可惜她没有口福喽,倒白便宜了我们,大家还不多吃些,这么好吃的美味佳肴可是不常有机会吃到的哦。” 这位夫人成功歪楼,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引回菜肴之上,韩老夫人微微松口气,却见沈嬷嬷眉头微皱的快步走了进来。韩老夫人素知沈嬷嬷的为人,若是不外头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沈嬷嬷绝不会如此的。 沈嬷嬷走上前来,在韩老夫人耳旁说了几句话,韩老夫人不禁皱了起眉头。庆亲王妃见了,便微笑说道:“老夫人若有事只请自便,不用总在这里陪着。” 韩老夫人忙欠身笑道:“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有个小子失足落了水,已经捞上来了,并不打紧。”大家听韩老夫人说的轻松,便以为是伏威将军府的哪个小厮淘气,不慎落入水中,便也没有多想,只继续讨论美食问题。 不过青瑶了解韩老夫人,她知道事情怕没那么简单,落水的人恐怕是外头的宾客。青瑶细细想了一回,她知道今日请的客人里并没有小孩子,不会发生小孩子落水的事件,那么那个落水的人到底是谁呢?难道是赵天朗?想到这里青瑶脸色微有些发白,忙看向韩老夫人,可是韩老夫人脸上并没有那种得知赵天朗落水后会有的焦灼之色,再者说若真是赵天朗落了水,韩老夫人也不可能瞒着庆亲王妃,还说的那么的轻忽。青瑶便推翻了自己的假想,继续分析起来。 倒是孔琉玥因听傅城垣说起过郭诚的斑斑劣迹,便想着会不会是那郭诚得罪了傅城垣或者是赵天朗,结果被他们扔到水里去了。不得不说孔琉玥和傅城垣夫妻连心,竟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沈嬷嬷刚才来告诉韩老夫人,说的正是二姑爷郭诚意欲翻墙窥伺内字,却失足落入水中,多亏永定侯爷碰巧经过,才将他救了起来。沈嬷嬷是来传老太爷的话,让韩老夫人在内院严守门户,然后顺便告诉威国公夫人,她的宝贝儿子落水了,现在情况不太好,最好让她快些去瞧她的儿子。 又陪着众夫人们用了几杯酒,韩老夫人只借口更衣,青瑶便赶紧跟了上去,随韩老夫出了花厅,青瑶才好奇的问道:“奶奶,到底是谁落了水?” 韩老夫人脸上没了笑意,只说道:“是郭诚。他意图爬墙窥伺内院,却落入水中,瑶瑶,奶奶现在要去通知威国公夫人,你便不要跟来了。” 青瑶忙说道:“奶奶,就让青瑶陪您去吧,那个郭大小姐可不是个能吐出象牙的主儿,回头再顶撞了您,青瑶可不答应。奶奶,带青瑶一起过去吧……”青瑶祭起她的撒娇大法,韩老夫人便立刻举了白旗,便带着青瑶和沈嬷嬷去了客房。 客房之中,郭宜静刚刚向威国公夫人哭诉了一回,威国公夫人是个护短的性子,只气道:“静儿,这回是你莽撞了,可是那赵天朗和韩青云还有那个华金匮欺人太甚,这口气说什么也不能咽下,等打发了郭宜宁,为娘一定要给你讨个说法。” 郭宜静哭道:“讨什么说法,娘,我怎么这么命苦啊,那赵天朗和韩青云,谁不是一时之选,明明是咱们家先提的亲事,为什么他们都要娶别的女人,我却要被他们当面笑话是嫁不出门的老姑娘,娘,我恨死了!” 威国公夫人怒道:“好个赵天朗,他以为有皇上撑腰就 嫡女谋略第57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了不起了,还当谁真怕了他。静儿,咱们不怕他,你还有你太后祖姑母给你撑腰呢,赵天朗那般挤兑你,不能就这么算了!” “娘,我怎么办啊,我不管,不论是赵天朗还是韩青云,随便他们中的一个都行,我要嫁啊……”郭宜静扯着威国公夫人的衣袖哭闹不休,让威国公夫人顿觉一个头两个大,韩青云,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成亲了,赵天朗和韩青瑶也已经定下婚期,更有着皇上皇后给他们保驾护航,就算是太后娘娘也没法子可想啊。更何况不论赵天朗和韩青云都那般的看不起她的女儿,就算是勉强嫁了,她的静儿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幸福的。与其死乞白咧的的强嫁了,到时候婆家搓磨起儿媳妇,她这个做娘连句话都不能说,威国公夫人也是从小媳妇熬成婆婆的,个中艰险自是深有体会。想来想去,还是招个上门女婿最靠谱。 “静儿啊,你先别伤心,娘一定在今科举子里为你挑一个最好的,定要把赵天朗和韩青云都比下去,那韩青云不就是个庶吉士么,娘就给你选个状元公。” 郭宜静哭道:“我才不要状元。”原来这几年的状元公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早都成家生子,论年纪完全能当郭宜静的爹。 威国公夫人却笑道:“傻孩子,你相中了谁,就让你爹把他选为状元,再让你太后祖姑母赐婚,如此一来,不就四角俱全了。” 郭宜静这才收了泪,看着威国公夫人说道:“娘,真的么?” 威国公夫人忙说道:“自然是真的,娘还会骗你不成?” 郭宜静立刻说道:“那我要在八月之前成亲。” 威国公夫人笑道:“这个自然,只等皇榜一出,咱们就立刻办喜事,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威国公夫人倒是忘记了,她是要给郭宜静招女婿的,到时候就算是风风光光,也是风风光光的娶女婿而非嫁女儿。只怕到时候,京城里的人又有笑话可以说嘴了。 韩老夫人到了客房之时,郭宜静已经净了面,洗去了泪痕,见韩老夫人进来,她将背挺的笔直,在威国公夫人的暗示下,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韩老夫人也没心情同郭宜静这么个小姑娘计较,只抽威国公夫人说道:“郭夫人,令郎郭诚因翻墙而落水,前头报了信进来,您快过去看看吧。” “什么,我二哥落水?你们韩家是怎么回事,我二哥好好的吃酒,怎么会去翻墙,还掉到水里,必是你们家人看我二哥不顺眼,暗算了他。”郭宜静正愁没有借口发作,这便有了理由,她冲着韩老夫人大叫了起来,而威国公夫人被这一连打击打击的有些晕,一时竟没说出话来,故而没能在第一时间阻止郭宜静这种愚蠢的行为。 “郭大小姐,你少大放厥辞,今天来的宾客这么多,怎么别人都好好的,唯独令兄会落水?而且是翻墙落水,你知道我们家哪里有水么,就在外院与内院相接之处,而今日外院宴客,是安排在虎啸厅的,距离内院墙少说也有一刻钟的脚程,令兄若非有意走到内院墙边,意图翻过院墙窥伺内院,又岂会失足落水?再者说,郭大小姐,令兄失足落水,你却不先问问令兄的情形,倒冲着我奶奶叫囔起来,这就是你对令兄的手足之情么,就是郭大小姐的好教养好规矩么?今儿我真是长了见识。看来得照着郭大小姐的谱子重新教导舍妹,方才符合威国公夫的规矩。沈嬷嬷,你扶奶奶回去。郭大小姐,你听着,若是我奶奶被你气着了,我韩青瑶绝不会放过你,凭你是谁,我都要告到皇后娘娘跟前,为我韩家讨个公道!”青瑶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话,小脸气得通红,双眼瞪着郭宜静,那气势比郭宜静足多了,郭宜静不由的瑟缩了一下,这韩青瑶的气势也太大了吧! 不过那瑟缩只是一时的,郭宜静立刻又挺直了腰杆,死死抓住她们是来伏威将军府做客这一条说事儿。只轻蔑的说道:“到底是粗野武夫出身,连一点儿规矩都不懂,那有你这样哆嗦客人的!我们家可是给你们家面子,才来吃年酒的。” 韩青瑶不怒反笑,只说道:“原来郭大小姐还知道自己是客人。做客,也有做客的规矩,这个我就不越殂代庖了。不过我想让郭大小姐好好解释一下什么要粗野武夫出身?据大秦国史记载,我朝开国圣主以一条蟠龙棒打得天下,不知道这在郭大小姐眼中算什么?” 郭宜静被韩青瑶堵了个大窝脖儿,她也知道些大秦的历史,大秦开国之君,正是一个马上得天下,靠手中一条蟠龙棒平定四方的大英雄大豪杰,她刚才口不择言,只是韩青瑶有心,便能扣郭宜静一顶蔑视圣主先皇的帽子,到时候别说是威国公,就连太后都保不住郭宜静的项上人头。 郭宜静正欲分辨,终于反应过来的威国公夫人暴喝一声:“够了,静儿,快向亲家太夫人和亲家小姐道歉,你心疼你哥哥,也不能心疼的糊涂了。” 郭宜静瞪着韩青瑶,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宜静失言,请亲家太夫人和亲家小姐不要见怪。” 青瑶并没有真想去告郭宜静,只是这样的没有充足人证物证的事情,是不可能将郭宜静怎么样的,她只是出一出郭宜静咆哮韩老夫人的这口恶气便是了。 韩老夫人并没有让沈嬷嬷扶着自己离开,就象青瑶心疼她,不愿意让她受委屈一样,韩老夫人也心疼青瑶,不想让青瑶受气。她将手搭在青瑶的手上,淡淡说道:“郭小姐好大的脾气,我们祖孙可当不起你的陪罪,郭夫人,话,我们已经传到了,您要是准备去外院,只告诉我这老仆人,她会带你们过去。堂上还有贵客,我们祖孙便不陪了。”说完,韩老夫人便带着青瑶转身离去,丝毫不给威国公夫人转圜的余地。 第一百二十一章上 韩老夫人在内院逐客,韩老将军在外院逐客,自威国公以下,个个都灰头土脸的离了伏威将军府,回到了威国公府。被傅城垣用暗器击是腿部|岤道落入水的郭诚在快被淹死的时候才被傅城垣捞了起来,在控水之时,傅城垣暗用内力打断了郭诚的两根肋根。傅城垣用力之时非常的精确,震断了郭诚的两根肋骨,却没有让这两根肋骨移动位置。而郭诚这会儿已经冻的麻木了,完全丧失了痛感,所以直到郭信将郭诚抱上威国公府的马车之时,都没有人知道郭诚的肋骨断了两根。有众宾客做证,大家只看到了傅城垣救起落水的郭诚,却不知道这里面别有隐情。 马车一路颠簸,便把郭诚的肋骨颠的错了位,因围着厚厚的锦被焐着手炉脚炉,郭诚身上总算有了些热气,痛感神经也随之恢复,这时他才觉得胸肋之间疼的厉害,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郭诚吃力的抓着自己胸肋间的衣裳,勉强叫道:“大哥,疼……” 郭信坐在车中照顾郭诚,听得郭诚叫痛,他忙俯下身子,关切的看着郭诚问道:“二弟,哪里疼?是这里么?”郭信的手在郭诚揪着衣服的地方按了一下,郭诚痛的“啊”的一声大叫,连前头坐在轿中的威国公都被他惊动了。 威国公一跺轿板,轿夫们忙停了轿子,威国公喝道:“去看看后面怎么回事?” 跟轿的长随忙跑到后面,问清之后又飞快过来说道:“回老爷,二爷肋下疼的厉害。” 威国公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从来也没听说过溺水之后肋下会疼的,难道说郭诚受了什么内伤?威国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怀疑到了永定侯傅城垣的身上,刚才郭诚在吃年酒的时候拿永定侯夫人和青楼女子相比,傅城垣的脸色可是难看的紧,若不是庆亲王世子和辅国公世子硬压着他,只不定那傅城垣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难道真是他暗算了郭诚?威国公心中暗道。 “回国公爷,大爷说二爷疼的不行,问是不是先送二爷去瞧病。”长随又回道。 威国公就算心里再生郭诚的气,那郭诚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岂有不心疼的。因此威国公便说道:“去医馆。” 坐在后头车子里的威国公夫人和郭宜静见车队停了下来,便使人到前头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听回禀,威国公夫人立刻变了脸色,急急说道:“这会儿请太医也来不及的,快去医馆先瞧了病再说。” 威国公府的车队往敬义堂去了,因是过年期间,京城里的医馆多数都歇业了,唯有这敬义堂因为要给贫苦百姓施医放药,才继续营业。 威国公府的车队到了敬义堂前,便有如狼似虎的家丁上前赶开围在柜台前的桌子旁的穷苦百姓,吵吵囔囔的叫道:“大夫,谁是大夫,快来给我们二爷看诊。” 坐堂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心存仁善医术和医德都极好的黄大夫。他正提笔为一位病人开方子,听了家丁的话,他的脸色一沉,手不停头不抬,只冷声道:“看病排队。” 威国公府的家丁们欺压老百姓,蛮横不讲理已经惯了,一听黄大夫居然不立刻上前伺候着,便揪住黄大夫的衣领喝骂道:“臭老头,让你给我们二爷看病是瞧的起你!” 黄大夫将手中的笔一旋,笔杆头便点在了那名家丁抓着他衣襟的曲池|岤,那家丁整条手臂都麻了,再也攥不住黄大夫的衣襟,只用另一只手托着麻木的手臂大叫道:“你好大的胆子,连威国公府的人也敢暗算。” 黄大夫听到威国公府几个字便心中动怒,他冷哼一声拂平衣襟,将已经写好的方子交给在一旁吓傻了的小药僮,带着薄怒的说道:“拿药去吧。” 小药僮忙跑到柜台里抓药,因为过年,伙计们都放假了,整个敬义堂便只有黄大夫和小药僮两个人,这小药僮心里便害怕起来,回头威国公府的人真若是动起手来,吃亏的他们师徒两个。 吵囔之间,郭信已经下了车,快步走进敬义堂,他已经听到家丁的叫声,便只沉声喝道:“混帐东西,对大夫岂可如此无礼,滚出去听候发落。” 黄大夫坐着不对,只沉声道:“下一位。” 郭信衣着华贵,而且刚才家丁们已经报了威国公府的名号,不是每一个人都象黄大夫这样不惧权势的,那些贫苦百姓便不敢上前,生怕惹祸上身。 郭信看了黄大夫的神色,便转身对一众百姓说道:“舍弟突得急病,还请大家先让一让,这样,我给大家一人一两银子,就算买大家的位次,如此可好?” 这些百姓们都是居无定所的可怜人,从来也没见过一两银子,听说有银子拿,大家忙都说道:“好……” 郭信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之意,他对跟在身边的小厮说道:“你出去发银子,一人给一两,也算是给二爷积福。” 小厮应了一声,接住郭信给的荷包,领着那些百姓们出去了。敬义堂的正堂立刻空了出来,郭信这才说道:“黄大夫,现在你只有舍弟一个病人了,舍弟肋下疼痛难当,只怕不能移动,还请黄大夫移步吧。” 黄大夫看了看郭信,淡淡点了点头,他是大夫,总是以病人为先的,尽管这个病人是黄大夫最讨厌的威国公府二公子。 威国公已经落了轿,威国公夫人也下了车,因郭宜静是没出阁的姑娘,所以她只能在车里等着。威国公夫人走到郭诚的车前,急切的问道:“信儿,你二弟怎么样了,好好的怎么会肋下疼呢?” 郭信摇摇头道:“娘,儿子也不太清楚,二弟突然叫疼,疼的不能碰。 威国公夫妻闻言,两人都紧紧的皱起眉头,看着正在车中为郭诚检查的黄大夫。 黄大夫先检查外伤,然后把脉,把过脉之后黄大夫不由摇了摇头,这郭诚只剩下个空壳子,内里全都朽了。 下了车,威国公夫人便急切问道:“大夫,诚儿怎么样?” 黄大夫用很平淡的声音说道:“令郎肋骨断了两根。” 威国公夫人一听这话不由惊得脸色苍白,往后一趔趄,若非郭信眼疾手快,她怕是要往后摔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诚儿的肋骨怎么会断,大夫,是被人打的么?”黄大夫皱着眉头说道:“这却不好说,被重击若是撞到重物,都有可能造成肋骨断裂,在下并不知道令郎都经历了什么,所以也不做出判断。 威国公沉声喝道:“快给诚儿治病。” 黄大夫摇了摇头,淡定的说道:“想必这位贵人听说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吧,令郎断的是肋骨,在皮肉之中,既不好上夹板,也不好打绷带,只能用些伤科跌打药,让令郎卧床静养,其他的并无好办法。” 威国公虽然生气,却也知道肋骨断了只能这么治,只沉声说道:“你速速开药。” 黄大夫没有动,又摇摇头说道:“若是令郎身子骨扎实,自然是在用药上不挑剔的,可是如今令郎内耗过甚,这药,着实不好用,轻了,不治病,重了,令郎的身体无法承受。在下医术浅薄,还请贵人另请高明吧。” 威国公怔住了,威国公夫人立刻扑到郭诚的车上哭了起来,连大夫都不肯给郭诚治了,他还能有救么?郭信心中大喜,可脸上的神情却极为哀伤,仿佛郭诚已经死了一般。 威国公最快反应过来,只沉声喝道:“不行,你立刻给我儿开方子,否则我就砸了你的铺子封了你的店,把你抓到刑部大牢去住几日。” “哟,这是谁啊,好威风!”一道闲闲的声音传了过来,威国公府众人抬头一看,见来者头戴累金丝王冠,身着银白错金线江牙海水团龙王服,他不是晋王赵天翼又是哪个。 赵天翼原回府路过敬义堂,听王府家丁说敬义堂有人闹事,那人还是威国公。赵天翼尽知道黄大夫的义举,他一直挺钦佩黄大夫的,便落了轿,步行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也好给黄大夫解围。 威国公看到晋王,心里的闷气便不打一处来,可是他的身份远在赵天翼之下,又不得不上前来给赵天翼见礼,便是威国公夫人再回避也来不及了,只好也上前行礼。 晋王赵天翼双手微抬,皱眉问道:“威国公,你怎么在这里,府上有人生病了么?” 威国公面上微红的说道:“下官带着家人到伏威将军府吃年酒,犬子郭诚断了两根肋骨,特来寻大夫看诊。” 威国公这话说的有技巧,他没有明说,却已经将郭诚肋骨折断的事情栽到了伏威将军府的身上。 晋王此时还不知道在伏威将军府发生的事情,可是他知道郭诚是个什么东西,暗想道:“必是郭诚这王八蛋欲行不轨,才招来祸端。” “哦,郭二公子的肋骨断了,这可了不得,黄大夫,郭二公子的情况如何啊?”赵天翼单刀直入的问道。 黄大夫有一说一,很诚实的说道:“回王爷的话,郭二公子精神气血都已经消耗殆尽,他的身体无法承受任何药材,小人医术不精,无法救治郭二公子,正因小人不愿耽误郭二公子治病的时机,威国公爷又不肯答应,便僵在了这里。” 赵天翼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威国公,这便是你的不对了,人黄大夫说了他治不了郭二公子,你何必强求,还不快些另请高明,免得耽误了郭二公子的病情,听说郭二公子下个月就要成亲,府上可得抓紧给他瞧病了,要不然到时候可是会让人取笑的。” 威国公被赵天翼刺的说不出话来,明明赵天翼的话里透着讥讽之意,他却偏偏无法发作,只得尴尬应道:“王爷所言极是,下官这就着人请太医。”要说威国公也够倒霉的,一日之间傅城垣和赵天翼这对郎舅训了两回,还都训的他有口难言,这个年过的,威国公就没有一天顺心过。 有了赵天翼的干涉,威国公也没法子再逼着黄大夫给郭诚治病,一行人忙忙走了。黄大夫走到赵天翼面前长躬到地,赶紧说道:“谢王爷为草民解围。” 赵天翼笑道:“黄大夫言重了,不过小王建议黄大夫最好出京避一阵子,也免得多生事端。” 黄大夫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唉,真是无妄之祸,小人只想本本分分的做个好大夫,却……” 赵天翼笑道:“其实黄大夫医术高超,何不去考太医呢,若是黄大夫有心,小王可以举荐你。” 黄大夫摇头笑道:“多谢王爷的好意,小人素来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若真做了御医,便没法子为这些穷苦之人看病了。再者说,小人都已经是抱孙子的人了,于名利早就看穿,不想了!” 赵天翼笑道:“也罢,人个有志不可强求,黄大夫,日后若有为难之处,便到晋王府来找小王,小王多少能帮上些忙的。” 黄大夫笑道:“那小人便先谢过王爷了。” 赵天翼笑笑,命家人奉上一百两银子,笑着说道:“今天冬天特别冷,这是小王的一点心意,黄大夫拿去,买些药材救济百姓吧。” 黄大夫也不推辞,只道了谢收下银子,他常年施医赠药的,手头上并不很宽裕,赵天翼给的银子正好能派上用场。黄大夫正准备架上大锅煮生姜羊肉汤,让过往的贫苦百姓都能一碗,也好暖暖身子。 赵天翼看着黄大夫收下银子,方才回轿中坐定,起轿回晋王府了。黄大夫看着轿子远去,点头叹道:“这晋王爷倒是位难得的好王爷啊,心里还装着百姓。” 再说威国公先派了郭信去请吴太医,大年节里的,太医也要过年,而且这位吴太医又是太后极为相信的,因此威国公请他,不能只派个下人,必须得有郭信亲自登门求医才行。威国公他们回到威国公府之时,郭信也把吴太医请来了。 吴太医一看郭诚的样子,先就倒抽了一口凉气,上回来给郭诚看病,郭诚只是印堂发青,面色黯淡,可是这一回郭诚是印堂发黑面色潮红,竟然透着一股子回光返照的意思。吴太医心中暗自吃惊,他纳闷的想道:“不能这样啊,我那药虽然药效慢,可是固本培元也是极有效的,就算不会让郭二公子痊愈,也不能加重他的病情啊?” 吴太医也顾不上和威国公寒暄,先上前给郭诚把脉。一试这下,吴太医双眉紧皱心底冰凉,只生气的问道:“国公爷,二公子除了吃下官的药,可还吃过别人的药?” 威国公被吴太医问的有些尴尬,倒是郭信在一旁说道:“家母见二弟身子总不见好,便寻了民间大夫给他开了些药,二弟用过之后,精神倒见好了许多。” 吴太医怒斥道:“糊涂!江湖游医之药岂可轻用?二公子这病,下官没本事治,府上另请高明吧。” 但凡做大夫的,都有些个唯我第一的脾气,而这个吴太医,更是傲的不行的一个人,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医术天下无双,连华家父子都不如他,现在威国公府摆明了宁可相信江湖郎中也不相信他,这让吴太医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这脾气一上来,说话也不中听了,语气也生硬的吓人。 威国公夫人心挂郭诚,一直在屏风后头等着,一听吴太医之言,忙冲出来叫道:“吴太医,都是我糊涂,求你一定救救诚儿吧!他才十七岁啊!” 吴太医双眉紧皱,冷冷说道:“二公子服食了大量用柯麻叶制的药,这种药会激发人体的潜能,使病人看上去仿佛痊愈了,实际上是过度调动了人体的元气,这人一伤了元气根本,还有什么指望,从今往后,只用人参鹿茸吊着二公子的命吧,下官无计可施了。” 说完,吴太医向威国公拱手道:“国公爷,下官告退。” 威国公夫人傻了眼,郭信忙问道:“吴大医,这人参鹿茸怎么用,您总得给个说法吧?” 吴太医冷冷道:“每日一斤人参煎汁,分三次服用,鹿茸一日一两,碾碎用人参汁送服。” 郭信忙问道:“那要吃多久?” 吴太医冷冷道:“活多久吃多久,看二公子的造化罢了。” 郭信忙又问道:“二弟的肋骨断了,有药可用么?” 吴太医极冷>淡的说道:“反正二公子从今往后也不能下床了,用不用药的也无所谓,只躺着静养几个月,也就长起来了。” 郭信还要问,威国公却暴喝一声道:“够了!信儿,送吴太医回府。” 郭信没敢再问下去,把吴太医礼送出府,威国公夫妻两个看着躺在床上的郭诚,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郭诚再不学好,也是他们的儿子,是太后最宠爱的侄孙子,现在却…… 威国公忽然重重一拳砸到桌上,恨声怒喝道:“傅城垣,我与你势不两立!” ------题外话------ 十一点二更 第一百二十一章中 威国公夫人被威国公很吓了一跳,忙抚胸惊呼道:“老爷,您说什么,诚儿是被傅城垣害的?” 威国公怒道:“诚儿落水,是傅城垣把他捞上来的,还替他拍背控水,除了他,再没有任何人接近过诚儿,诚儿肋骨断裂,必与他脱不了干系。” 威国公夫人的脸都气的变了形,只扯着威国公的袖子叫道:“老爷,您可要为诚儿做主啊,不能就这么算了,明儿您去求太后姑母吧,求她为诚儿主持公道,重重惩罚傅城垣。” 威国公心里正烦着,没好气的从威国公夫人手中抽出衣袖,怒道:“糊涂,我有证据么?我说的只是我的推测,那傅城垣自然不会认帐,你让太后姑母怎么为诚儿主持公道。你别忘了,因着郭宜宁之事,太后姑母心里正怨着我们呢。” 威国公夫人急道:“是郭宜宁自己不争气,她还是太后姑母亲自调教的,与我们有什么相干,总不能把她的事也算到我们的头上吧,太后让我们认了她做女儿,我们也认了,色色也没有亏待过……” “住口!”威国公怒吼一声,威国公夫人的愚蠢让他极为生气,而且此时郭诚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威国公的心情极度糟糕,只怒吼了一声,吓得威国公夫人张着口不出声,只愣愣的看着威国公,自从她和威国公成亲以来,这还是威国公头一次这么吼她。 威国公这一吼,倒把威国公夫人的脑子吼清醒了,她忽然问道:“老爷,诚儿与傅城垣并无过节,傅城垣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对诚儿下毒手?” 威国公怒道:“不都是你养的好儿子,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拿傅夫人和青楼女子相提并论,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傅城垣怎么可能不对诚儿下毒手?你说,这种情形让太后姑母怎么做主?傅城垣伤了诚儿,我们没有证据,可是诚儿当着满堂宾客说了那样的不经之言,在场的可都是人证。” 威国公夫人哭了起来,呜呜的说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威国公恨恨的说道:“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此事我以后自有计较。傅城垣,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威国公夫人没有心思去问威国公会怎么对付傅城垣,她现在只想着怎么样能治好郭诚,虽然吴太医说了那样的话,可是身为一个母亲,但凡有一线希望,她也要尽全力去救自己的孩子。 “老爷,朝堂上的事情妾身不懂,妾身只知道要保住诚儿的命,方才吴太医说的方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妾身瞧着他象是在说气话,不如再请位大夫给诚儿瞧瞧。” 威国公皱着眉微微点头道:“吴太医的脉案虽好,可人太傲气,方才他的说气话的确不足为信,若是能请动老华太医就好了。”老华太医早已经致仕,平日里不为任何人瞧病,当然,给青瑶瞧病那是例外,而且是秘密进行的,外人并不知道。 “如今皇上的脉都是小华太医请的,老华太医已经不给人瞧病了,咱们家和华家也没有什么关系,老爷,不若请太后姑母……”威国公夫人不太有底气的说道。 华家只忠于皇上,对于郭太后,华家根本不买她的帐,从前郭太后还是郭贵妃的时候,为了与先皇后别苗头,便想让老华太医为她诊脉,却被老华太医顶了回去,而先皇居然也没有降罪于老华太医,郭贵妃当了郭太后,老华太医已经致仕了,连皇上都不会打扰他的清静,郭太后深居宫中,想找老华太医的麻烦也极不容易。其实更重要的是,华家三代都是掌管太医院的院判,郭太后也怕华家搞鬼,葬送送了她的老命。因此对于华家,郭太后一直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只要华家的人不招惹她,她是绝对不会动华家一指头 对于郭太后对华家的态度,威国公夫人心里也清楚,因此说话便没有底气。可是威国公夫皱眉想了许久,对威国公夫人说道:“也未必就请不动老华太医。诚儿是我们的儿子,可也是他伏威将军府的孙女婿。夫人,你立刻再去韩家,请韩老将军出面请老华太医为诚儿治病。” 威国公夫人闻言却摇头道:“老爷,只怕请不动的。方才在韩家,静儿竟然闯到了韩青云的院子里,还被赵天朗冯和民华金匮带着小厮们堵了个正着,而且,我们回来的时候,静儿对韩老夫人和他们家大小姐出言无状,韩老夫人动了怒” 威国公夫人见威国公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再不敢说了。 威国公气恼的一拳又一拳的砸到桌子上,只叫道:“这都是怎么了,我们家到底怎么了!一个个都不省心,诚儿诚儿不省心,静儿静儿不省心,她可是姑娘家啊,怎么能这样!你……你平日里是怎么教她的,就教成这样? 威国公夫人心里委屈极了,也呛声道:“老爷,您说话可得凭良心,都是妾身的错么,是谁从小就惯着静儿,把她惯的心比天高,凭是什么,都要先尽着她的,她要怎样便怎样,这十七年来,可有谁对她说过一个‘不,字,老爷,这不都是我惯的啊!” 威国公被威国公夫人堵的老脸紫涨,理亏的吼道:“有你这种吼丈夫的娘,静儿岂能不有样学样!” 威国公夫人气恼极了,却又被威国公堵的说不出话来,只扑到郭诚的床边,捶着床板放声大哭起来,若是那不知就里的人来了,铁定会以为郭诚死翘翘了,威国公夫人哭丧呢。 威国公夫人嚎的威国公心烦意乱,他不认为自己有错,自然也不会去哄着威国公夫人,只袖子一甩拍屁股走人。年前他才纳了个姨娘,又年轻又漂亮,还温柔体贴,威国公径自去温柔乡中寻找安慰了,哪里还会管威国公夫人这个年老色衰的夫人。 威国公夫人哭得嗓子都哑了,也不见有人来劝她,方自己收了泪,回头看看房中无人,便嘶声叫道:“来人……” 威国公夫人的丫环走了进来,威国公夫人面色阴沉的问道:“国公爷呢 小丫环垂着头不敢说话,威国公夫人一看她的表情,便愤怒的叫道:“国公爷是不是去小狐狸精的房里了?” 小丫鬟吓的忙跪下点头道:“回夫人,国公爷去了四姨娘的屋子。” 威国公夫人冷冷的看着四姨娘院子的方向,心中暗道:去睡吧,就算你把小妖精折腾死了,也折腾不出孩子。威国公夫人其实也是个厉害角色,威国公有四个姨娘,却没有一个姨娘能给威国公生下孩子,这些姨娘一但被威国公看上,威国公夫人便会暗中给她们下了绝育的秘药,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威国公府里生孩子的,始终只有威国公夫人一人,威国公只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不象别的府里,多多少少都会有几个庶子女,显得枝繁叶茂。 视线从窗外收回,威国公夫人看向躺在床上的郭诚,重重叹了口气,威国公一气之下甩手走了,可她不能走,她不能放弃郭诚。 坐在郭诚的床边想了许多,威国公夫人站起来说道:“梅香,去备一份厚礼,随我去伏威将军府。” 梅香是威国公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鬟,管着威国公夫人的私库,她忙应了一声,飞快的回正房去准备礼物。 威国公夫人随后也回房换了一身衣裳,带着梅香菊蕊两名丫鬟坐了车子去了伏威将军府。 白日请年酒,伏威将军府上下都累的不轻,送走了所有的宾客,大家便各自回房休息了,韩老夫人才歪着没多会儿,便听到菱花来回禀,说是威国公夫人求见。 韩老夫人很不高兴的说道:“她来做什么,只说我睡了,不见。”一来韩老夫人真是有些累,二来,韩老夫人心里的气还没消。 菱花只得低低说道:“老夫人息怒,威国公夫人在门上言辞恳切,说是来向您请罪的。” 韩老夫人翻身坐了起来,皱眉道:“她真是如此说的?”菱花忙应道:“奴婢怎么敢骗老夫人呢,这会子二夫人正在招呼威国公夫人,使了奴婢来回您的。” 韩老夫人皱眉道:“她去而复返,想做什么?” 菱花忙说道:“二夫人刚才正套郭夫人的话,听那意思是想求老太爷老夫人出面,为二姑爷请华老太爷诊病。” 韩老夫人皱眉道:“那郭诚不过是落了水,寻常大夫便行,为何非要让华老太医出诊,如今连皇上都不会轻易劳动他的。” 菱花当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这时韩老将军从外头进来,沉声说道:“最多答应让济平出诊,正好让济平摸摸郭诚的底。”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也好,那我这便去见她。” 韩老将军点点头,菱花服侍韩老夫人穿上驼色绣金万字回文通袖袄,下配灰绿缎马面裙,又在头上勒了暗金缎面镶祖母绿的抹额,韩老夫人挥手道:“不必戴那赤金观音菩萨分心了,我又不是年轻姑娘,一概不用脂粉,就这么着见她。” 菱花立刻明白了韩老夫人的意思,就是要让那威国公夫人瞧瞧,她们娘俩儿把她气成什么样子,都快气出病来了。 菱花出去传了话,李氏方才陪着威国公夫人过来,威国公夫人一进门,便跪下行了大礼,哭着哀求道:“亲家太夫人,救救您的孙女婿吧!” 韩老夫人没有想到威国公夫人会来这么一手,心中暗道:看来这郭诚真的病的不轻!韩老夫人看看李氏,李氏会意,便上前扶着威国公夫人好言相劝道:“郭夫人快快请起,您可是国公夫人,我们老夫岂能受您这等大礼?有话好好说就是了。” 威国公夫人站了起来,对韩老夫人泣道:“亲家太夫人,诚儿在府上不小心落了水,摔断了两根肋骨,这大过年的也不好去寻大夫,少不得腆着脸求到亲家太夫人这里,求您为诚儿请华老太医出山吧,请他救救诚儿!” 韩老夫人吓了一跳,关于郭诚落水的真相,她还没有机会问当时在场的赵天朗,因此并不很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哎哟,竟有这等事情?郭夫人先不要哭,容老身问一问。” 李氏扶着威国公夫人到客座坐好,韩老夫人问道:“不是说没有请到大夫么,怎么郭夫人如此确定令郎断了两根肋骨?” 威国公夫人被韩老夫人问的愣住了,忙吱唔的说道:“我们国公爷多少知道一点儿,是国公爷说的。” 韩老夫人点点头,正要再问下去,却见小满鬼头鬼脑的有门口露了一小脸儿,还向站在韩老夫人身边的菱花招了招手,在她的手中,拿着一张信笺 菱花忙悄悄走了出去,将小满带远些才笑着问道:“小满,你又搞什么鬼?” 小满忙说道:“菱花姐姐,这回不是小满捣鬼,是大小姐听说威国公夫人来了,忙忙让奴婢来给老夫人送信的。” 菱花忙把信笺收好,随意说了一句:“等威国公夫人走了,我就把信给老夫人过目。” 小满一听立刻摇手道:“菱花姐姐这可不行,大小姐说要立刻请老夫人看信的,等威国公夫人走了就来不及了。” 菱花不解,可还是笑着说道:“好,我立刻把信呈给老夫人。” 菱花回到正房,走回韩老夫人身边说道:“回老夫人,刚才韩管家送来一份极要紧的单子,请老夫人过目。” 韩老夫人皱皱眉头,一边暗道:“韩安从来也没有让我看什么单子啊?”一边将信笺展开,菱花送上水晶眼镜,韩老夫人定睛一看,这不是青瑶的笔迹么,她忙细细的看了起来。 往回倒一个时辰,青瑶刚沐浴完便收到了赵天朗送来的信,赵天朗在信中详细的说了外院所发生的事情,就连傅城垣暗运内力打断了郭诚两根肋骨之事赵天朗都没瞒着青瑶,青瑶这才知道刚才在外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正要提笔给赵天朗回信,青瑶便听小满说威国公夫人携重礼上门。青瑶只一分析,便猜出威国公夫人是想求韩老夫人为郭诚请华家父子看诊的。于是便飞快的把关于郭诚落水前后之事细细抄了一遍命小满送给韩老夫人,好让韩老夫人能够通盘了解情况。免得被威国公夫人蒙骗了。 韩老夫人看过信,方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权衡再三方说道:“郭夫人真是为难老身了。华老太医年事已高不再出诊,倒是小华太医那里老身还能说一说。” 威国公夫人心中虽然有些失望,可是小华太医是太医院的院正,有他出面为郭诚诊治,也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威国公夫人便站起来说道:“谢谢亲家太夫人成全。” 韩老夫人淡淡道:“郭夫人言重了,青环下个月就要嫁入威国公府,老身自然也不希望郭二公子到时出些什么状况,丢了两府的脸。” 威国公夫人咬牙受了韩老夫人的话,只陪笑着说道:“亲家太夫人言重了,诚儿年轻,便是断了肋骨也不怕,养起来很快的。”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若能那样最好!” 就在威国公夫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嬷嬷忽然从外头进来,跪下回禀道:“回老夫人,郭夫人,郭国公爷派人来催郭夫人立刻回家。” 威国公夫人皱皱眉头,心中纳闷的紧,她想不出威国公会有什么事情这么急着把她找回去。只得起身向韩老夫人告辞道:“亲家太夫人,国公爷必有要事找我,我先回去了,您别忘记小华太医之事。”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我记下了,远关家的,带为娘送郭夫人。” 李氏应了一声,忙送威国公夫人出去。威国公夫人一回府,威国公就朝着她吼道:“蠢妇,谁让你去韩家求他们请华氏父子的!” 威国公夫人气道:“我为诚儿找好大夫,难道还找出错了不成?” “糊涂!你也不想想华家和韩家是什么关系,诚儿的情况若是让华家人知道了,不等于让韩家的人知道么?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诚儿病的厉害,若是知道了,真若闹了起来,没脸的还是我们威国公府,可是若让那韩青环嫁过门,这郭韩两家就成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就算伏威将军不愿意承认,诚儿也是他正经孙女婿,和赵天朗平起平坐的。到时候咱们可就帮了太后的大忙!”威国公显然非常着急,一张口便突噜出这一大串的话。 威国公夫人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老爷固然说的有道理,可是诚儿怎么办?难道眼看着他这样,我们就不管了?” 威国公道:“当然要管,这事还是要着落在吴太医身上,明儿我亲自去趟吴府,给足吴太医面子,让他好好为诚儿治病也就是了。” 威国公夫人这才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威国公的意见。 ------题外话------ 困得要死,没本事三更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下 韩老夫人初九早晨便派人请来小华太医,将威国公夫人求小华太医给郭诚诊病之事说了,小华太医奇道:“威国公一向都是请吴太医诊病的,怎 嫡女谋略第58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么突然求到韩伯母您这里,还想请父亲出山,难道说郭二公子病的不行了?” 韩老夫人说道:“听威国公夫人说郭诚断了两根肋骨,其他的她还没有来的及说,便被威国公叫回去了。” 小华太医常在宫中行走,对于那些个阴私之事自然心里有数,他想一想便也能想些其中的弯弯绕儿,便说道:“韩伯母,小侄这就去威国公府走一趟,看看郭诚的身体到底如何,再来回禀韩伯母。” 韩老夫人笑着说道:“难为你了济平。” 小华太医笑道:“不难为不难为,韩华两府是亲家,同气连枝,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小华太医辞了韩老夫人,便去了威国公府。威国公没有在家,他一大早便走了吴太医的府上,正给人赔小心说好话呢。威国公夫人一听小华太医来了,不由的乱了方寸,昨夜威国公和她说了许多,她已经彻底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就算小华太医是华佗再世,她也不敢让小华太医给郭诚诊脉了。 威国公夫人一时慌乱,又找不到威国公商量,便只能命人叫来郭信,让郭信拿个主意。郭信想了想,便对威国公夫人说道:“娘您别担心,这事儿子去办,您就放心吧。” 威国公夫人点点头道:“好,信儿,娘只能靠你了。” 郭信心中暗自偷笑,脸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娘,二弟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们兄弟一起孝顺爹娘,不让爹娘再费一点儿心。” 威国公夫人顿觉老怀安慰,对郭信的信任又多了几分,郭信行了礼,忙出去安排了。 小华太医坐在威国公府的客厅里等了足有一刻钟,郭信才急匆匆的快步从后堂走出来,他一出来便向小华太医深深做揖的致歉,连声说道:“郭信刚刚得知华医政登门,才从外头赶回来,不曾迎接华医政,请华医政恕罪。 凶拳不打笑面,何况郭信这人平日里行事很低调,见人不笑不说话,从来都表现的特别谦虚谨慎,小华太医对他倒没有什么太不好的印象,的确,与仗太后之势而傲慢无礼的威国公和郭诚相比,郭信简直就是威国公府里一枝另类的奇葩,满京城的贵族官员们对郭信的印象都还是不错的。 小华太医站起来拱手道:“郭大公子言重了。因令堂求到韩老夫人跟前,韩伯母发了话,华某便来看看二公子,未曾事先通报,这是华某想的不周全。” 郭信忙说道:“华医政千万别这么说,您肯赏脸为舍弟诊脉,郭信与父母大人都铭感五内。” 小华太医淡笑道:“郭大公子,还是让华某先瞧了二公子病再说可好? 郭信掏出帕子拭了额上的汗,自嘲的笑道:“方才跑的急了,让华医政见笑。华医政请随郭信这边走。” 过了两道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走到了莫约一柱香的时间,郭信便引着小华太医到了一所陈设很奢华富贵的屋子。这间屋子是个里外三进的套间,每道门上都垂着极厚的棉帘子。 郭信忙解释道:“二弟自昨日落水之后,便特别畏寒怕风,只好多挂几重帘子挡住外头的风,免得二弟不舒服。” 小华太医眉头微皱的点了点头,从健康的角度出发,屋子里这样不透气,实在是对病人的身体不利,不过郭信说了郭诚特别畏寒怕风,小华太医又没给他诊脉,也不好贸然让把帘子给撤下来。 进了最后一道棉帘子遮住的房间,小华太医转过屏风看到一张被厚幔子遮的严严实实的大床,床边儿有两个小厮垂手侍立,他们看到郭信过来,忙上前行礼,低低道:“回大公子,二公子刚刚睡着。” 郭信点点头道:“小心些把二爷的胳膊扶出来,请华医政为他诊脉。” 小华太医不由的一愣,郭信这是要他隔帘诊脉啊。若那郭诚是个女子,需要避讳,垂了帘子便也罢了,可是郭诚是个男子,何需如此呢。小华太医皱眉看向郭信,沉声说道:“医家诊病讲究望闻问切,郭大公子如此行事,让本官如何为二公子诊病?” 郭信忙陪笑道:“华医政有所不知,二弟他素来最要面子,不想昨儿落水,让石头刮了一下,额上擦破了,二弟不肯见人,还请华医政海涵。” 小华太医皱皱眉头,不高兴的说道:“那便先诊脉吧。” 床上也有小僮服侍的,那小僮将一只手腕递了出来,小华太医诊了一回,果然是落手受寒的脉相,而且气机虚浮,也和了断肋骨之说,不过从脉相上,这郭诚的身体底子不错,只是受了寒,用些祛寒扶正之药便可,至于那断了的肋骨,只服些三七之类的伤科跌打药材,再养上一个月,骨头便能长好,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病症。 小华太医甚至连换手诊脉都没有要求,接过小药僮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手,对郭信说道:“二公子的病情并不重,本官开两个方子,一为祛寒扶正,一为续骨疗伤,祛寒扶正的汤药只喝上七日便可,至于骨伤么,有两个月便也能全好了。” 郭信连声道谢,又奉上丰厚的诊金,十分恭敬的礼送小华太医出府。然后便飞快的回到刚才的房间。此时帘子已经打了起来,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厮正躺在床上,郭信做出很无奈的样子,沉声说道:“为难你了,这都是为了我们威国公府的名声,这医药费爷全都出了,再赏你十两银子的辛苦钱,等你伤好了,就到爷身边当差吧。” 那小厮眼露欣喜之意,忙连声说道:“谢大爷,能为府里分忧,奴才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郭信笑笑点头,对旁边的小厮说道“抬他到下面休息吧,这两个月你,你们不必当其他的差,只负责好好照顾金柱。” 两个小厮齐声应了,一时有些后悔当初大爷挑人的时候,自己怎么没有主动上前,却让金柱抢了这个巧宗儿。虽然是先跳到河里淹个半死再被打断两根肋骨的确很恐怖,可是能让太医院的院政诊病,还能吃那么好药,不用干活,养好伤还能到大爷身边当差,怎么看金柱都是赚了的。 看到两个小厮眼中流露出羡慕之意,郭信颇为自得的笑笑,转身走了,他得去向威国公夫邀功去。 再说小华太医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伏威将军府。正巧青瑶正陪着韩老夫人抹骨牌解闷儿,听说小华太医来了,青瑶便要起来回避,韩老夫人却笑道:“你华世叔又不是外人,很不必如此,回头正好让他给你把个脉,看你的身子可比从前更好些了。” 青瑶笑着应了,陪着韩老夫人等小华太医过来。小华太医进门,一看到青瑶也在,便笑着说道:“韩伯母,青瑶可是越来越水灵漂亮了,您那侄媳妇昨儿回家,同侄儿夸了青瑶大半夜,直说怎么没生个和青瑶同龄的儿子,好把这么好的姑娘娶回来做儿媳妇呢。” 小华太医的有三个儿子,两个都已经娶亲,最小的那个和青鸾一般大,不只是小华太医家里没有合适的人选,就连华老太医其他的孙子们也都不合适,年纪合适的都娶了亲,没娶亲的年纪都小,要不,凭着华家和韩家的关系,赵天朗是没有机会娶到青瑶的。 “亏你还是个做世叔的,那有这样打趣小侄女的,瑶瑶,回头见了你华爷爷,可得告你华世叔一状,看他还敢不敢乱说话。”韩老夫人同小华太医开起了玩笑。 小华太医佯做惊慌的举手叫道:“千万别,好侄女儿,千万口下留情,饶了华世叔这一回吧,你看华世叔都一把年纪了,总不好当着孩子们被你华爷爷拿根棒子追的满院子跑吧。” 韩老夫人哈哈笑了起来,青瑶亦抿嘴而笑,小华太医这才说道:“韩伯母,侄儿刚从威国公府出来,已经给郭诚诊过脉了,只是落水受寒和断了两根肋骨,其他的倒没有什么,从脉相上看,他的身子骨底子倒好。”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如此便好。”可是转念一想,便又问道:“可是青云听吴太医的侄子说那郭诚已经病入膏肓,才请太后下旨让青环提前嫁过去冲喜的。” 小华太医皱眉道:“竟有这种事?倒没见吴太医将郭诚的医案交上来。”太医院的太医出诊,不论是给什么人看病,都要填写医案整理归档,而太医院医档司的管事就是华家的子侄,太医院里的任何一位太医给什么人看了病,小华太医都会从这个侄子的口中得知。他既没有听说,那就说明吴太医没有把郭诚的医案归档。 青瑶想着刚才小华太医说的话,又想到早上听韩老将军说起郭诚印堂发青走路发飘〔,明显是生过大病的人,便轻声问道:“华世叔,您给郭诚诊脉,可是看到他本人了?” 小华太医立刻明白了过来,只说道:“没有,郭信只说郭诚怕风畏寒,又把额头弄破了,因而不愿见人,世叔只隔着帘子听了脉。” 青瑶点点头道:“奶奶,华世叔,以青瑶的浅见,只怕威国公府用了掉包计,由华世叔诊脉的,并不是真正的郭诚。” 韩老夫人和小华太医点头道:“此言有理。” 韩老夫人又说道:“威国公府不敢让华世侄诊脉,想必是那郭诚的情况不好,青环还有一个月就要嫁给郭诚,这事……” 小华太医立刻说道:“韩伯母放心,只要那郭诚活着,便要请大夫,这事包在小侄的身上,一定尽快打听出真相禀告韩伯母座前。” 青瑶亦说道:“奶奶,华世叔可是天下大夫的头儿呢,他想打听什么,一准儿能打听出来,奶奶您就尽管放心吧。” 韩老夫人却叹了口气道:“若是郭诚半死不活的吊着,青环还是得嫁给他的,已经定了亲,青瑶就是郭家的人了。若是在婚期之前那郭诚……,青环就算是守了望门寡,也比嫁过去之后再守寡强上百倍。” 对于这样的话题,青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以她的立场也不好说什么,倒是小华太医劝道:“还是让小侄先去打听清楚再议吧,韩伯母,府上今年要办三桩喜事,你得高高兴兴的才行。”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是,还好青云和瑶瑶都是争气的好孩子,看着他们兄妹,我这心里才畅快一些。” 小华太医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他立刻起身告辞,去打听郭诚真正的病情了。 韩老夫人虽说听了小华太医的劝,可是心里到底不舒服,便拉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你说我们到底该如何处理青环这事呢?” 青瑶很是为难,从情感上来说,青瑶非常不喜欢韩青环,她看到的韩青环,冷血无情自私自利,陈氏出事之后,韩青环和韩青江姐弟两个一次都没有去看过陈氏,那怕是隔着门给陈氏塞一个馒头,那也不枉陈氏生养了他们一场。可以说陈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们两姐弟,陈氏对青云青瑶兄妹有多狠,就对韩青环和韩青江有多爱。可是这样的爱,到头来却会么都没有得到。 青瑶知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的道理,可是再往高处走,也不能没有做人的原则和底限,看到青环对自己刻意讨好,处处陪着小心,那双不大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混和着卑微与野心的眼神,让青瑶非常的不舒服。青瑶现在已经知道当日陈氏给自己下毒,这韩青环是知情的。所以青瑶打心眼里厌恶韩青环,不愿意为韩青环的事情动一点儿心思。 可是话又说回来,韩青环再不好,也是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的孙女儿,这血浓于水的亲情,并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否则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也不会纠结于那郭诚的身体到底如何,说到底,也还是希望韩青环嫁到威国公府,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韩老夫人见青瑶望着窗子上贴的喜鹊登梅剪纸出神,并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心中不由微微叹了口气,韩老夫人知道的,不会比青瑶知道的少,青瑶的心思,她多少也能猜出几分。青瑶又不是圣人,她对韩青环心有怨意也是情理之中的。 就在韩老夫人刚要开口说其他事情的时候,青瑶忽然收回视线,看着韩老夫人,目光清澄的说道:“奶奶,我们首先要打听出来郭诚的身体状况,若是真是要让青环冲喜,那们我们就要为青环争取最大的利益,至少也要确保她这一生的安稳。若是郭诚身体还好,以我们家和威国公府的关系,那么我们能做的便很少了,除非青环在他们家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我们才能替她出头。青环嫁过去,能否站的住脚,全要靠她自己,别人就算是再扶持她,她若是自己不站起来,那也是没有用的。” 韩老夫人心中一暖,暗道瑶瑶还是识大体的好孩子。她拉着青瑶笑道:“瑶瑶,你说的很是。若是青环也有你这么清明的心思,奶奶就不用担心了 青瑶浅笑道:“奶奶,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您也别太担心了。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呢。”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也对。年酒请完了,就该准备你哥哥的婚事了,瑶瑶,今儿太阳不错,回头跟奶奶去给你哥哥收拾新房去。” 青瑶很高兴的应了,陪着韩老夫人去了韩青云的新房。新房不在及第居,而在栖梧居旁边不远处的开泰居,这是一处五间三进的院子,是和远逸堂远山堂一样大的院落,头一进可设为书房客厅,第二进是正房,第三进目前还派不上什么用场。不过华家将每件屋子都量了尺寸,准备把整个开泰居铺满。华灵素是华家唯一的孙女儿,等于是华家三个房头嫁姑娘,直接把三份嫁妆并到一起,只怕那第三进屋子都用做库房,也未必能够用的。 青瑶陪着韩老夫人检查了开泰居的装修情况,韩老夫人笑着说道:“瑶瑶,以后可要好好跟你二婶好好学着,看看这才多久,屋子都已经粉刷好了,连过年都没有耽误什么。”青瑶笑着受教,直说一定会好好向二婶学习。 韩老夫人又笑着说道:“等铺了房,咱们再把陈设布置起来。瑶瑶,你和灵素要好,到时候你可得好好给你哥哥嫂子布置才行。”青瑶自然是满口答应。 韩老夫人感慨道:“咱们家十几年没办过喜事了,也该热闹热闹,今年一年就要办三回喜事,可算是喜上加喜啊,等来年你们都添了小子丫头,爷爷奶奶可就更开心喽。”因着青瑶身体状况改善了许多,又有华家这个医学世家做亲家,韩老夫人现在一点儿都不担心,她坚信青瑶的病一定会治好,青瑶一定会给妞′生个大胖重外孙子。 青瑶羞红了脸,心里却对自己说道:“夏若淳,你一定会治好病,会自己的孩子!” ------题外话------ 二更十一点 第一百二十二章上 初九一大早,老六忽然找到韩老将军,说是想去敬义堂一趟,向黄大夫辞行,等发嫁了韩青环之后,他就要跟着韩远城到江南去当韩老将军的“特派监察御史”,怕是一两年都不会回京的。 韩老将军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他听老六说过许多黄大夫的事情,对这位济世为怀的黄大夫很是敬佩,便决定亲自带老六去敬义堂,向黄大夫道谢兼辞行。 到了敬义堂,韩老将军见敬义堂前人烟稀少,便问道:“老六,你不是说黄大夫常年免费给贫苦百姓诊病么,怎么都没有什么病人?” 老六也疑惑的很,只摸着脑袋说道:“从前不是这样的,黄大夫这里病人最多,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老六心里着急,便伸着脖子叫道:“黄大夫……” 片刻之后,身着青灰直缀棉袍的黄大夫快步走了出来,惊喜的说道:“老六,你怎么来了?” 老六笑着说道:“黄大夫,我过阵子要出远门,今天是特地来向您辞行了,将军,他就是黄大夫,多亏了他,老六才能活着见到将军。” 黄大夫一听这话,忙向韩老将军行礼道:“草民黄义坚拜见老将军。” 韩老将军笑道:“黄大夫不必多礼,你救了老六,老夫还不曾向你道谢,真是失礼的紧。” 黄大夫忙说道:“求死扶伤乃是医家本份,老将军何必言谢。老将军,老六,请里面用茶吧。” 韩老将军点头笑道:“那便讨扰黄大夫了。” 黄大夫摇头苦笑道:“老将军言重了,今日是草民行医以来,最清闲的一天,正有些寂寞呢。” 老六听了急忙问道:“黄大夫,出了什么事情,我正觉得今天很不对劲,您快告诉我。” 黄大夫苦笑道:“老六,到里面慢慢说吧。” 韩老将军双眉微皱,眼光将四下里扫视一遍,就看到有几个小子在周围鬼鬼崇崇的,他们的眼光时不时的瞟向敬义堂。韩老将军心中暗道:“看来是这位黄大夫得罪了谁,看在他救了老六的份上,少不得要助他一助。” 黄大夫让韩老将军和老进了敬义堂的后堂,命小药僮送上茶,黄大夫淡淡说道:“老将军,草民这里无有好茶,只有这些茶梗子,请老将军见谅。 韩老将军朗声笑道:“有茶梗子喝已经不错了,有多少穷苦人家,连这茶叶梗子也喝不上的,再者说,想当年老夫戍边之时,渴了就抓一把雪塞到口里,管他什么味道,能活命就行,还挑剔什么茶叶茶梗的,那纯粹是吃饱了撑着的闲汉们干的事情。” 韩老将军这话让黄大夫肃然起敬,他原以为韩老将军与那些寻常官员一样,处处挑剔讲究,全不知民间疾苦,却不想韩老将军会说出如此的一番话 老六也说道:“黄大夫,将军是不一样的,从前在军中,将军与我们同吃同住,从来没有那些讲究。” 黄大夫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起来,他笑道:“是义坚无知,请老将军见谅,老将军请坐。” 韩老将军并不在意,只笑笑坐了下来,茶不曾用一口,便单刀直入的问道:“黄大夫,你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黄大夫长叹一声说道:“昨日威国公府的二公子断了两根肋骨,威国公立逼着草民给他瞧病,可是那郭二公子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只剩下个空壳,根本没药可救,而且似郭二公子那种人,死一个少一个,京城便多一分太平,草民也不想治他。故而便推说草民医术浅薄,让威国公另请高明,当时威国公便大怒,要问草民的罪,幸得晋王千岁经过,才为草民解了围,草民原以为没事了,可是今日早上一开铺子,便有人盯着敬义堂,一旦有病人接近,那些人便上前恐吓病人,这不,平日里这个时候草民少说已经诊了七八个病人,可今天却一个都没有。” 韩老将军双眉紧锁,沉声问道:“你说的确定是威国公府的二公子郭诚 黄大夫点头道:“正是他。”说完这句话,黄大夫忽然想起来昨日威国公曾对晋王说郭诚是在伏威将军府吃年酒,才落入水中断了两根肋骨的,而伏威将军府,可不就是眼前这位韩老将军的府第,他又想起来,郭诚是和伏威将军府的二孙小姐定了婚的,想到这里,黄大夫的脸色微变,笑容凝滞在他的脸上。 看到黄大夫变了脸色,韩老将军岂会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便沉声说道:“黄大夫放心,郭诚是郭诚,我韩振纲是韩振纲。” 黄大夫听明白了韩老将军的意思,可是心里到底有些不安。他和韩老将军没有关系,可是那威国公府却是伏威将军府的亲家,哪有人会胳膊肘向外拐的,不向着自己的亲家反向着他这样一个外人。 韩老将军知道黄大夫的顾虑,可他也不好直说是郭诚欺负了韩青环,他才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这门亲事。韩老将军只沉声说道:“黄大夫,老夫也不愿结这门亲,可这是太后赐婚,老夫也不好公开抗旨,可是若那郭诚没几天好活的,老夫便能想办法脱延婚期,等那郭诚死了,这门亲事也就能不了了之。” 话说到这份上,黄大夫也不好再冷下脸来,而且老六也在一旁说道:“黄大夫,您若是知道什么就都告诉将军吧,将军极不想同那威国公府结亲家的。” 黄大夫心里想了一回,反正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便说,反正他说的全是事实,并没有编谎话骗人。黄大夫便说道:“老将军,并非是草民咒郭二公子,实在是从他的脉相上看,怕是活不过今年夏天的。” 韩老将军双眉紧锁,一句话冲口而出:“今年夏天,还能活这么久?” 黄大夫从来没听人这么直白的嫌自己孙女婿命长,这韩老将军果然不愧行伍出身,好直! 黄大夫以一个大夫的专业角度说道:“老将军,方才草民说郭二公子活不过今年夏天,是在不用任何药物的情况之下,但威国公府是大户人家,不可能不给郭二公子用药,若是用人参等物吊命,他还能多活上几个月,至于能活多长时间,便要看给他治病的大夫怎么下药了。” 韩老将军眼中的失望之色越发浓重,黄大夫又说道:“不过郭二公子从此再不能起床了,他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如同活死人一般。” 韩老将军双眉紧锁的点点头,对黄大夫说道:“谢谢你黄大夫,若是你不说,老夫还被蒙在鼓里。” 黄大夫忙说道:“老将军快别这样说,还是快些想法子别误了府上小姐的终身才是。” 韩老将军沉沉的点点头,心中却是极无奈的,郭诚与韩青环定亲之时,他还没有病,而且在婚期之前他又死不了,这样他只能让韩青环嫁进威国公府,想到韩青环嫁人之后用不多久就得当寡妇,韩老将军心情很是沉重。 老六很了解韩老将军的心情,便向黄大夫使了个眼色,黄大夫过来推着老六,两人轻轻走了出去,让韩老将军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老六向黄大夫说了要去江南之事,他忽然有个念头,便对黄大夫说道:“黄大夫,您得罪了威国公府,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不如我们一起去江南,也好暂避一时,您要济世救人,到哪里不能救?何必非要在京城给威国公府当靶子。我老六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是也学了些道理,那威国公府仗的是太后的势,太后总是要死的,当今皇上又不是太后生的,那威国公府不会长长久久的威风下去,等威国公府倒了台,您再回京城重开敬义堂不也一样么?” 黄大夫思量一番,点点头道:“老六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我这一大家子,还有这铺子,想要立刻就走也不可能,总要安置好了才行。” 老六立刻笑着说道:“这个不急,总要二月末才动身,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让您安置。” 黄大夫点点头道:“家里倒好办,可这铺子却让我为难,这铺子是祖产,我不能卖了它,若是租出去,只怕现在是不能够的,若是空着,那威国公府的人岂会放过这间铺子,先父辛苦了一辈子才盘下这间铺面,我不能做那败家的儿孙。” 老六闻言也发了愁,这铺子的事情他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只能空安慰黄大夫道:“黄大夫您别急,还有好些日子呢,总会想出办法的。” 黄大夫知道老六是一片好心安慰自己,便点头强笑道:“说的也是。” 韩老将军从后堂走出来的时候,老六已经和黄大夫转说其他的事情了,是以韩老将军并不知道黄大夫想把敬义堂暂时关闭以避威国公府的锋芒。他对黄大夫说道:“黄大夫,回头老夫便派人到敬义堂来保护你。” 黄大夫忙摇头道:“多谢将军的美意,不过草民已经决定关闭敬义堂,将军便不必费心了。” 老六忙也说道:“将军,老六想邀黄大夫一起到江南去,过上几年再回京城。” 韩老将军立刻明白了老六的意思,便点头说道:“如此再好不过,黄大夫,这敬义堂你是租了人家的铺面还是自家的铺子?” 黄大夫忙说道:“敬义堂是先父留下的祖产。” 韩老将军便说道:“既是祖产,那么这几年还是租出去的好,黄大夫若是信得过老夫,这出租铺面之事便由老夫替你解决吧。” 黄大夫赶紧说道:“怎么好麻烦韩老将军。” 韩老将军笑道:“当日黄大夫相救老六,将老六留在家里养了那么久的伤,可没嫌过老六麻烦,如今老夫能帮得上忙,又怎么能说的上麻烦二字呢 老六也说道:“黄大夫,听将军的吧。” 黄大夫不是拘泥之人,便向韩老将军行礼道:“多谢将军为草民保住祖产。” 韩老将军笑道:“好说好说,回头咱们写先个租赁文书,你只把这铺子租于老夫,租期以三年为限,若是三年之后京城局势未有改变,老夫便再租下去,若是三年后一切都好起来,黄大夫便继续回来开敬义堂。” 黄大夫忙说道:“不知道老将军想租了做什么买卖?” 韩老将军笑道:“老夫一时也没想好,不过总是要做点什么的,先把铺子租下再说。” 黄大夫知道韩老将军只是为了帮助自己,并非真想开铺子,只在心里记下韩老将军这份情意,以图后报。 韩老将军便长随找来地保里正,让他们做了见证,立下租赁文书,以一年五百两的价钱租下了敬义堂,一租三年,租金一次付清。韩老将军命人回府取了银票交于黄大夫,那银票是汇通宝号开出来的,全国通用。地保里正见证了整个租赁经过,韩老将军还命他们拿着租赁文书到府衙登记,以备将来之用。 地保里正走后,黄大夫便要将银票还给韩老将军,韩老将军却笑道:“黄大夫,远游江南不比在家中,处处都要用银子的,老夫知道黄大夫并无余财,这钱就拿着安置府上家眷吧。” 黄大夫忙说道:“老将军,草民不能拿您的银子。” 韩老将军脸一沉说道:“怎么是你拿老夫的银子,这是分明是老夫付给你的租金,这文书都已经送到府衙备案了,你总不会不认帐了吧。” 黄大夫一时语塞,韩老将军笑道:“黄大夫,快回去安排家眷,犬子的随人不日就要返回江南,黄大夫还是先行一步才更安全。这几日老夫会派人在贵府周围保护,黄大夫若见了陌生人,且不要惊慌。” 黄大夫心里很激动,他没有想到韩老将军会想的如此周全,连他和家人这几日的安全问题都想到了。看着韩老将军,黄大夫喉头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韩老将军却拍拍黄大夫的肩膀笑道:“黄大夫,老夫一直相信好人终有好报,这是你应得的。” 说完,韩老将军便带着老六回将军府了。黄大夫看着韩老将军的背影,喃喃道:“爹爹,儿子一辈子听您的话,真的没有吃亏。” 回了伏威将军府,韩老将军便将郭诚之事说与韩老夫人。韩老夫人听罢皱眉道:“这么说咱们必得把青环嫁过去了?” 韩老将军点点头道:“是。” 韩老夫人叹息道:“唉!青环的命不好啊!” 韩老将军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过了好久,他才沉重的说道:“远城娶错了媳妇,误了孩子的终身啊!” 韩老夫人深以为然,她这才想起来陈氏,便说道:“菱花,去柴房瞧瞧情况如何了?” 菱花忙去了柴房,她很惊奇的发现,陈氏居然还活着。菱花问了问负责看管陈氏的婆子。那婆子只说道:“除了每日给她两个窝头,便再也没有管过,谁想到她的病却渐渐好了起来,每日都把窝头吃的渣都不剩,这几日瞧着仿佛比从来还有力气了。” 菱花点点头道:“你好好看着她,不要让她生出事端,以后必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罢,菱花便代老夫人赏了这婆子一吊钱,婆子千恩万谢的收好,恭敬的送着菱花走了。 菱花走后,那婆子从窗外看着陈氏,眼中流露着贪婪的目光,只压低声音叫道:“你看看,老夫人压根儿就没有打算放了你,你干脆把那藏银子的地方说出来,我想着法子把你弄出去,也省得在这里活受罪。” 陈氏却冷哼一声说道:“你想的美,若想要银子,就得先把我放出去,否则,哼,休想!”说罢,陈氏便将眼睛一闭,再不理会那个贪婪的婆子。 婆子狠狠的瞪着陈氏,却终究敌不过心中的贪欲,竟硬是忍了下来。 原来自这婆子被调来看守陈氏,陈氏便告诉这婆子她藏了很大一笔银子,足有两万两之多,只要这婆子好好服侍她,并在适当的时候放她出去,她便把那藏银之地告诉这个婆子,让她发大财。 这婆子很贪财,便一口答应下来,非但悄悄给陈氏上药,还常常弄些好吃的给陈氏,陈氏的身体才慢慢的恢复起来。她也不白让这婆子服侍,竟然趁婆子不在的时候,从小衣的夹层里取出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在过年的时间打赏了那婆子。所以婆子深信陈氏有一笔巨款,对陈氏也越发殷勤起来。她原以为这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问陈氏,陈氏已经被主子们淡忘了,过阵子便能将陈氏放出去,好得那一大笔银子,可是谁成想老夫人忽然派菱花前来,这让婆子感到非常不安,觉得没法和陈氏再耗下去了,这才会急着想让陈氏说出那笔银子的下落,她好拿了银子远走高飞,再不会担惊受怕。这婆子也真是蠢到家了,陈氏就算真有那样一笔银子,她出去后又岂会全给了这个婆子,自己一文不要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下) 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听了菱花的回禀,两人俱觉得惊奇,两人不约而同的认为是韩远城做了手脚,便沉着脸命人将韩远城传唤到颐年居。 丫环还没到远逸堂的时候,韩远城正在房里再三的思量着昨日请年酒之时众人对他的态度,想到大女婿对自己的轻慢,韩远城便气不打一出来。可是赵天朗这个大女婿是庆亲王世子,身份贵重,他只能干生气而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对于韩青云,韩远城心里的意见便嗖嗖的蹿了出来,韩远城一想到在二女婿郭诚落水被救之后,他说的那几句话竟然让他的儿子韩青云都用那种谴责的眼神看了过来,心中便极为不快,暗道:“好你个韩青云,你爷爷训斥我倒也罢了,你小子赁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我,真真岂有此理,还反了天不成,我可是你的老子!” 韩远城越想越气,便吼道:“来人,传云哥儿过来。” 门外的长随忙去传韩青云,可韩青云今日与翰林院里的一班同窗去他们的座师家中吃年酒了,根本不在府中。韩远城闻言更怒,只一叠声的叫道:“长贵,快带人把云哥儿抓回来……” 长贵傻了眼,去抓云大爷,还要跑到翰林院的掌院府上去抓,大老爷别不是疯傻了吧,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长贵没动弹,这时听到韩远城叫声的柳姨娘捧着肚子走了出来,将口中的瓜子皮儿轻轻一吐,翘着兰花指指着长贵说道:“长贵,你耳朵聋了不成,老爷这么大的声音你都听不到?还是你收了人家什么好处?” 韩远城猛的拉开房门,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一脚踹向长贵喝道:“长贵,你也反了!” 长贵慌忙跪倒说道:“长贵不敢,可是老爷,云大爷是在翰林院掌院大人府里吃年酒,若是奴才去请大爷回来,必要惊动了掌院大人和翰林院其他的大人们,这恐怕于老爷的官声不利。奴才求老爷三思。” 韩远城冲出来,被冷风迎头一吹,发热的脑子便清醒了许多,只是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只怒喝道:“狗奴才,爷的话你也敢驳,还我滚下去领罚。 长贵服侍韩远城多年,当然知道韩远城的脾气,立刻磕头道:“是,奴才知错,这就去领罚,请老爷息怒。” 韩远城喝了一声:“滚……”长贵便躬着腰退了下去。至于受不受罚,反正长贵知道韩远城不会再追究自己,只意思意思的往韩远城的私人帐房处交了一个月的月钱,权当是受过罚了。 长贵退下后,柳姨娘捧着肚子走到韩远城的跟前,娇声细语的说道:“老爷,大爷又惹您生气啦,不是妾身当着您的面说大爷,从来也没见到云大爷这样对父亲不敬的,这一大早的,您还没起身他就来请安,在外头磕了头便走,连多一句话都没有,妾身可是听说云大爷往二老爷院子里去,一待就是小半个时辰呢。” 韩远城的脸黑的如锅底一般,怒道:“云哥儿如何由不得你个奴才说三道四,滚!” 柳姨娘脸上一僵,豆大的泪珠子便从她的眼睛里滚了下来,只哭道:“妾身只是为老爷抱不平,老爷您……在江南的时候,老爷从来没这么对妾身的!” 韩远城心里正烦躁的不行,柳姨娘又在这里絮絮叨叨,直烦的他脑仁儿疼,抬手欲打,却看到柳姨娘那挺的尖尖的肚子算来还有不到两个月便要生了,韩远城怒哼一声,转身便欲回房。这时他听到有人叫道:“大老爷…… 韩远城转过身来,见从门口匆匆跑来的一个小丫鬟,韩远城认识这小丫鬟,她是韩老夫人身边的珍珠,专司跑腿传话之事。韩远城便板着脸问道:“珍珠,老夫人找我有事?” 珍珠忙说道:“老夫人请大老爷到颐年居,有事情商议。” 韩远城只当是韩老夫人要和自己商议关于青云婚事的事情,心里倒有些个窃喜,只点点头道:“好,你先回去告诉老夫人,就说我立刻便到。” 珍珠脆生生的应了,行了礼便退了下去,回去向韩老夫人复命。韩远城回屋披了大氅,推开了跟在他后头进屋,意欲上前服侍的柳姨娘,便径自去了颐年居。柳姨娘瞧着韩远城的背影,气的直咬牙却一点法子都没有,她所能依靠的只是韩远城对她的宠爱,若是这宠爱不在了,柳姨娘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能生存下去。 韩远城一路迅速调整了心态,带着笑容进了颐年居,低头进门的时候,他便笑着叫道:“爹,娘,儿子来了!” 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回应,韩远城抬头一看,只见自家老爹脸色铁青,老娘亲也是面沉似水,双眼中透着责难之意,韩远城心里咯噔一下,声音就变了,只微有些打颤的问道:“父亲,母亲,是谁惹您二老生气了?”韩远城偷眼四下一瞧,见屋子里一个丫鬟都没有,他这心里可就发了毛,看来惹父母大人如此不高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韩远城。 “你还有脸问?除了你这个逆子,还有谁会惹我们生气?”韩老将军声如洪钟,炸得韩远城的耳朵嗡嗡直响,他不由人的皱了皱眉头。 韩老将军见了韩远城皱眉的表情更是生气,只说道:“混帐东西,你如今是翅膀硬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眼里还有没有父母,还有没有这个家 韩老将军这话说的重,他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也顾不上膝头传来的疼痛,只膝行几步爬到韩老夫人跟前,仰着头说道:“娘,儿子心里一直记挂着父母大人,一直有这个家,父亲大人的话,儿子承受不住啊。” “呸,你承受不住?你承受不住还敢背着我们搞鬼!”韩老夫人啐了韩远城一口,气乎乎的叫道。 韩远城懵了,背着韩老将军夫妻搞鬼?他再三的思量,也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搞鬼的事情,最近他老实的都快把自己憋疯了,也没敢生事啊。韩远城扶着韩老夫人的膝头,一脸委屈的说道:“娘,儿子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什么都没做?难道不是你着人暗中优待陈氏?”韩老夫人冷着脸怒问道。 韩远城脸上的表情更加委屈了,指天誓日的说道:“娘,儿子真没有,若是儿子着人优待陈氏,就叫儿子五雷轰顶不得好 嫡女谋略第59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死。” 韩老将军的脸色稍缓,却仍冷着脸骂道:“混帐玩意儿,为个女人便起这种誓,你也不觉得丢人。”骂归骂,便是韩远城听得出来,韩老将军的心情好了一些。他便抬头看着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腆着脸说道:“爹,娘,儿子不是心里着急么。” 韩老夫瞪了韩远城一眼,低喝道:“还不起来,那么大的人跪在地上赖皮,象个什么样子。” 韩远城忙应了一声,立刻站了起来,主动问道:“爹,娘,青云的婚礼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举行,您二老看儿子能做些什么?”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这还象当爹的人该说的话,当初青云定婚,是因着太后要把威国公府的小姐许给青云,我们这才忙忙的给青云订了亲事,也没来的及知会你一声。” 韩远城立刻说道:“娶太后的侄孙女儿是好事啊,爹娘为何不答应,论门第身份,华家可比不上威国公府。” 韩老将军立刻怒上心头,毫不犹豫的提脚踹向韩远城,韩远城不敢躲也躲不开,生生被韩老将军踹翻在地,韩老将军怒骂道:“混帐东西,你的心都让猪油蒙了不成,那威国公府是什么人,我们家是什么人,岂能让青云娶他们家的小姐,再者说,这郭小姐是京城里有名的嫁不出去的泼辣姑娘,难道你让青云娶夜叉回来闹的家宅不宁!华家怎么了,那一点比威国公府差,我看灵素这孩子就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配我们青云再合适不过。” 韩远城忙在地上跪好,低着头小声说道:“儿子不过白说说,儿媳妇眼看就要过门了,儿子难道还会反对么?儿子不过就是觉得威国公府的门第…… “呸,他们家有什么门第,还不是靠着家里的姑娘以色媚主,才混了个国公之封,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满京城的大小官员,谁是打心底里服威国公府的,大家都瞧不上他们这样的人家。”因着郭诚和郭宜静昨日在伏威将军府的“出色”表现,韩老夫人便将威国公府彻底看扁了。这会儿韩远城还和她提起威国公府的门第,这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么。 “是,娘说的是,都是儿子糊涂……”韩远城不敢犟嘴连连认错,好说歹说才哄的韩老夫人脸色稍霁,韩老将军听着韩远城花言巧语,脸色却更难看了。只是瞧着韩老夫人还算愿意听韩远城的花言巧语,他才没有立刻发作韩远城。 韩老夫人等韩远城说完了,又说道:“还有一个事儿,那郭诚已经病入膏肓,可一时半会儿却死不了,青环还非嫁不行,可青环嫁过去很快就要守寡,连个孩子都不会有,远城,青环是你的女儿,你有什么想法?” 韩远城不由的一怔,想法?他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按着旧例发嫁了韩青环也就是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韩青环嫁人之后的事情,对他来说,嫁出门的女儿就是泼出门的水,除非这盆水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利益,否则他才懒得费一点儿心思。 看到韩远城先愕然后茫然的表情,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都是气不打不一处来,他们两人想不通,韩远城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一个冷血的东西,连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表现出如此的冷漠无情。 “滚!”韩老将军实在不想看到韩远城这副样子,只怒吼一声,吓得韩远城身子一哆嗦,腿都软了。 韩远城知道韩老将军动了真怒,什么都不敢再说,只磕了头正欲退下。这时韩老将军忽然又说道:“滚回来。” 韩远城老老实实的走了回来,韩老将军沉声吩咐道:“你此番回江南,除了老六,为父还要将给你一家人,你替为父好好照顾他们,若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哼,你看为父会不会把你逐出韩家门墙!” 韩远城吓的一激灵,心道:“这是谁啊,怎么这样得父亲的重视?看来我得好好与他打好关系,将来也好请他在父亲跟前为我多多美言才是。”想到这些,韩远城便立刻说道:“是,儿子谨遵父亲之命,一定将这家人照顾的妥贴周到,保证什么事情都不会出。父亲,不知道这家人现在何处,儿子总要见了人才好安顿。” 韩老将军嗯了一声,看着韩远城这回还算上道的份上,老将军没再踹韩远城,只是说了一句回头自有人领着你去见,便让他先回去了。 韩远城走后,韩老将军沉声道:“夫人,看来家里要好好整治整治了。 韩老夫人会意,便说道:“好,妾身回头就办这事,总不能再让那贱人翻起花来。” 韩老将军点点头,又说道:“该给瑶瑶上课去了,这阵子忙,瑶瑶已经好几天没有练习,这手生了可不行。” 韩老夫人笑道:“您也把瑶瑶想的太懒了吧,这孩子在学习上最是自觉,我听说她每晚都要练习的,不做完功课绝不休息。” 韩老将军喜出望外的笑道:“这就好,唉,瑶瑶就是好孩子,要是个个都象瑶瑶,我们就不用操心喽。” 韩老夫人笑了一回,送韩老将军去画室了。同时打发丫鬟去叫青瑶也到画室去。 韩老将军到了画室的时候,青瑶已经在画室里了,在青瑶专属的小画缸里插了许多只卷轴,韩老将军看了笑道:“瑶瑶,这是最近你做的功课?” 青瑶笑着点头道:“是的爷爷,您点评点评?” 韩老将军从画缸里随意抽出一幅,展开来一看,便笑着说道:“这是送给你哥哥嫂子的礼物?” 青瑶忙点头道:“爷爷,您看青瑶画的如何?” 韩老将军没有说话,只用镇纸将画压好,细细的品匝了一回,满意的说道:“这幅百年好合构思精巧新颖,用笔细腻圆润,设色饱满,瑶瑶,你的笔力进步不小,好,很好。只是这里留白太多,莫不是你想提了字再送?” 青瑶笑着说道:“再不瞒不过爷爷法眼的,青瑶想着有画面无诗少颜色,便想题首诗词上去,可是爷爷知道青瑶不擅诗词,所以正发愁呢。” 韩老将军呵呵笑道:“瑶瑶,你可别难为你爷爷,于诗词之道,爷爷也不擅长。” 青瑶微撅着小嘴儿说道:“哥哥倒是擅长,可这是送哥哥嫂子的礼物,总不好让哥哥自己题吧。” 韩老将军笑道:“无妨无妨,瑶瑶,其实并非一定要题诗词,你看,在这留白之处画两只蝶儿从远处飞来,这画面就会显得更加生动。”韩老将军边说边提笔在留白之处补画了两个展翅飞来的蝴蝶,一只大些,样子也显得雄健,另一只略小,明显纤巧许多,两只蝴蝶比翼齐飞,不只为这幅百年好合添了生动,还添了好意头。 青瑶惊喜的叫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是爷爷最厉害!咦,爷爷,您……”青瑶发现韩老将军的画风也有些改变,不由惊奇的叫了起来。 韩老将军笑道:“只许你进步,就不是许爷爷提高啊,瑶瑶,如今你的画技已经不在爷爷之下,而且你也有了自己的画风,你到底是个姑娘家,一昧的雄浑大气并不合适,原就该有些女子特有的清丽柔美,而爷爷也从你的画风中得到启发,大江东去固然好,可是小桥流水也是美景不是。” 青瑶深深点头,她忽然拿过一张空白的宣纸,提笔画了一只米老鼠,对韩老将军笑道:“爷爷您看这个如何?” 韩老将军起先是皱着眉头看了,看了一会儿便笑了起来,只说道:“这是个什么东西,瞧着倒有趣的紧。” 青瑶笑着说道:“这是只老鼠啊,爷爷您看这只老鼠可爱么?”韩老将军又端祥一回,笑着说道:“老鼠,真是不象,不过的确很可爱,瑶瑶,这是什么画法?” 青瑶笑着说道:“爷爷,您说小孩子看到这样的画会不会喜欢?” 韩老将军想也不想便说道:“小孩子自然会喜欢的,别说是小孩子,就算是大人,就说你奶奶吧,她看了都会喜欢。” 青瑶笑了起来,对韩老将军说道:“爷爷您略等等,让青瑶再画几幅。 青瑶说画就画,只见她下笔如飞,不一会儿便在纸上画出一个米奇逗布鲁托那只笨狗的四幅连环漫画,韩老将军看后哈哈大笑起来,只说道:“瑶瑶,你这画画的很有意思,不错,真不错。若是做成皮影戏,那就更有趣了 韩老将军的家乡很流行皮影戏,青瑶又画的动感十足,由不得韩老将军不想起小时候最爱看的皮影戏。韩老将军的话提醒了青瑶,若然那漫画做成皮影戏,岂不就成了这个世界的卡通! 第一百二十三章(上) 韩老将军只是在说笑,可青瑶却眼前一亮,她忽然想起以前孔琉钥说起傅城垣家的一只小正太和两只小萝莉,孔琉钥想和他们搞好关系,这卡通可是无往而不利的绝佳“武器”,而且这又是她的老本行,把卡通人物都画出来,再做成微缩版驴皮影儿,让孔琉钥闲来无事的时候搭个小台子演给三只小豆丁看,再配上好吃的小点心,三只小豆丁的心不投向孔琉钥才怪。想到能帮上孔琉钥,青瑶不由的笑了起来。只拉着韩老将军的手衣袖撒娇道:“爷爷,青瑶想看驴皮影儿!” 韩老将军笑了起来,非常宠溺的说道:“好,等爷爷派人去寻个驴皮影的班子,叫到家里来演给你看。” 看到青瑶的功课一天都不曾拉下,韩老将军便没有再快马加鞭,只笑着说道:“回头爷爷亲自把你这幅百年好合送去装裱,瑶瑶,在家里拘了好些日子,你要不要跟爷爷一起出门散散心?” 青瑶兴奋的瞪大了眼睛,惊喜的问道:“爷爷,可以么?”青瑶现在怎么也得算个待嫁新娘,大秦的规矩,待嫁新娘子是不许出门的,只能老老实实的窝在家里绣嫁妆,等着夫家的大红花轿上门来抬。所以韩老将军的话让青瑶觉得份外惊喜。 “有什么不行的?去换了男装,跟爷爷出去散心去。别理会那些没道理的规矩,你是跟着爷爷出门的,还能出什么事?”韩老将军眼睛一瞪的叫道 青瑶兴奋的大叫起来:“太好了,谢谢爷爷,爷爷我爱你!”说完便提起裙子不顾形象的飞奔了出去,她要抓紧时间换衣服,早些出门便能多玩一会儿。 韩老将军老脸一红,佯怒的嗔道:“这孩子,尽胡言乱语。”不过说归说,韩老将军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就是大冬天里喝了一碗滚热的姜汤,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着舒服两字,别提多熨贴了。 回到栖梧居,青瑶叫来桃叶,飞快的把头发拆了,将一半的头发盘到头顶,戴上一顶簪红缨卧蟾粉珠冠,用两条红色绣金云纹缎带系至颈下,一领滚白色风毛的宽大浅竹青色暗绣竹纹宫缎雪貂皮长袍将青瑶青瑶衬得弱不禁风,青瑶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点儿小得意的说道:“这身子真好,怎么吃的都不会胖。” 桃叶听了却苦着脸说道:“大小姐,你这身上不长肉,奴婢们可是连觉都睡不着的,真是,您平日里饭量也还行,怎么就是不长肉呢?” 因桃叶躬着身子替青瑶整理衣服,青瑶非常顺手的敲了桃叶一记,嗔道:“不长肉还不好,难道你就想你家小姐肥的象头猪,好过年啊!” 桃叶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旁边拿腰带的小满反应过来了,哧哧直笑,青瑶朝小满挑眉道:“还是小满聪明。” 桃叶虽然没想明白,可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便白了小满一眼,自她手中挑过暗金色绣如意纹镶白玉的腰带,替青瑶扎了起来,边扎,桃叶边说道:“大小姐,您若再不胖一些,扮男子都不象了。那有男子瘦成您这样的 青瑶吐吐舌头,向小满做了个鬼脸儿,使了个眼色。小满会意,只上前一把拉住桃叶的胳膊说道:“桃叶姐姐别动,你有一根白头发。” 女子都爱美,桃叶自不例外,一听说有自己有白头发,桃叶脸色都变了,小满立刻说道:“桃叶姐姐我帮你拔下来。” 桃叶果然不动,侧着头让小满拨白头发,青瑶便趁机溜了出去,她发现现在桃叶有向王嬷嬷方向进化的趋势,这一念叨起来,没有小半个时辰怕不得结束,青瑶的心早就飞到街市上去了,那儿有心思听桃叶唠叨呢。 小满从窗户里看到青瑶跑远了,便随意拨了桃叶一根头发往桃叶手里一塞,然后撒腿便跑,桃叶本能的去看手中的头发,当她发现那是一根黑头发的时候,小满已经跑的没影儿,气得桃叶大叫道:“死小满,看我饶不饶的了你!” 小满追着青瑶跑到了画室,韩老将军笑道:“速度够快的,好,我们韩家的孩子就得有这股雷厉风行的做派,哦,今儿带着小满啊。”小满立刻上前请安,甜甜的说道:“奴婢小满请老太爷安。” 韩老将军笑道:“起来吧,瑶瑶,咱们走。今儿天气不错,就骑马吧。 坐轿和骑马相比,青瑶自然更喜欢骑马,她很喜欢那种骑在马上驭风而行的感觉。听到韩老将军说骑马,青瑶自然再乐意不过的。 祖孙两个正要出门,桃叶却拿着一领石青缎面狼皮大氅追了过来,对青瑶说道:“大小姐,您走的太急了,连大氅都没披。” 韩老将军笑道:“对对,瑶瑶,你可不能受了凉,小心些好。还是桃叶想的周到。” 桃叶屈膝道:“谢老太爷夸奖。” 韩老将军抬了抬手,命桃叶起身,桃叶悄悄瞪了小满一眼,小满却向韩老将军身后躲了躲,向桃叶做了个淘气的鬼脸儿。桃叶平日里也是极惯着小满的,事实上,栖梧居里从青瑶以下,就没有人不惯着小满,小满名分上是个丫鬟,可是在栖梧居里,大家什么都不让她做,比个小姐还自在些。 青瑶先跟着韩老将军去了恒宝斋裱了画,然后便跟着韩老将军逛古玩金石市场,韩老将军不仅是大秦最顶尖的画家,他对于金石一道也极有研究的 进了一家门脸儿并不起眼的无名小铺子,韩老将军笑道:“青儿,别看这家铺子里,可这里面真有好东西。” 一个有些消瘦的清俊中年文士看到韩老将军,便迎上前来笑道:“老将军有日子没来了,您一向可好?” 韩老将军笑道:“好好,过年家里事多,闹哄哄的不得闲空,这不今天刚闲了些,就带着孩子出来走走。” 中年文士的眼光落到青瑶的身上,虽然青瑶已经在皮肤上抹了深色的粉底,又刻意将两弯秀眉描粗描黑,看上去已经非常不象姑娘了,可是她那股气质却总不象男子,透着一股子柔弱。中年男子向青瑶躬身道:“见过小公子。” 韩老将军指着中年文士说道:“青儿,叫金叔。” 青瑶立刻向中年文士行礼道:“青儿见过金叔。” 那中年文士忙摇手道:“不敢不敢,老将军抬爱了。” 韩老将军笑道:“她是晚辈,原是应该如此称呼了。金石,有没有上等的田黄,要一对。” 中年文士笑道:“有有,老将军来的正巧,金石最近得了一对枇杷金,老将军过过目?” 韩老将军笑道:“拿来看看。” 金石俯下身子在柜台底下找了一会儿,捧出一只小小的绛色锦盒,韩老将军接了过来,打开盒盖,两双圆柱形的田黄石便出现在青瑶的眼前,青瑶不由呀的惊呼一声。这一对田黄石通体为将成熟的枇杷的颜色,看上去凝结、脂润、通透、纯净,隐约可见宝光,显得那么细密有致,温润可爱,是气度典雅之上好田黄。用这种田黄石做章,端庄而显书卷气,特别适合韩青云使用。 金石听到青瑶惊呼一声,便笑着问道:“小公子也懂田黄?” 青瑶不好意思的摇头笑道:“只是听爷爷说过一些,不敢说懂。” 金石笑道:“能得老将军的真传,小公子必不一般。” 韩老将军相中了这对田黄石,便笑着说道:“金石,这对枇杷金老夫要了,下月老夫的长孙成亲,正好用这对枇杷金做贺礼。多少银子?” 金石笑道:“既是韩大公子成婚,这对田黄就当金石送给大公子的好了 韩老将军皱眉道:“胡说,这是老夫给孙子孙媳妇的见面礼,怎么能让你送。你多少钱收来的,加了价算给我。” 金石摇摇头道:“老将军有所不知,这对田黄石是一个秀才前些日子交给小人的,他不曾开价,只要小人将这方田黄石送与一个能为他找到母亲的人。” 韩老将军的双眉皱了起来,他看着金石道:“你认为老夫可以做到?” 金石不卑不亢的说道:“若连老将军这等忠勇正义之人都不能做到,只怕小人这朋友永远都不能见到他的母亲了。” 青瑶听着好奇,不免问道:“金叔,你那位朋友的母亲怎么会失踪呢,在哪里失踪的,她是做什么的?” 金石赶紧说道:“回小公子的话,小人的这位朋友之母原是京郊一带有名的稳婆,她在二十年前的一个风雪之夜被一户大户人家接去接生,从此便再没有回来。” 青瑶奇道:“那当时为什么不去找啊?” 金石摇摇头道:“找了,怎么能不找。可是当日来接顾伯母的人只说是京城穆府的少奶奶将要生产,原本定好的稳婆突得急病,才赶紧接了顾伯母去替那个生病的稳婆,可是后来找遍了整个京城,不要说大户人家,就连小门小户,都没有一家姓穆的家里有妇人分娩。这二十年来,小人这朋友找遍了京畿各处,都没有找到顾伯母,他也是万般无奈,才将家中祖传的这对枇杷金拿出来,希望能有贵人相助于他,让他们母子团圆。” 韩老将军点了点头,沉声道:“原来如此,这对枇杷金老夫不要了,不过你那位朋友之事,老夫倒是可以代他打听打听,不过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只怕不容易。” 金石忙说道:“谢老将军,小人也知道这都过去二十年了,能找到顾伯母的可能性微乎其乎,可是那怕只有一丝希望,我那朋友也要尽力一试。” 韩老将军将锦盒盖好交于金石,对他说道:“这事老夫记下了,你让你那朋友到将军府来找老夫便是,还有,重新给我挑一对田黄,这对田黄,老夫无论如何不能拿。” 金石为难的说道:“老将军,除了这对枇杷金,小人这里没有好田黄了 韩老将军便说道:“没有不打紧,你给老夫多多留意,不拘价钱,一定要给老夫淘换一对好田黄。” 金石记了下来,再三保证在韩青云成婚之前为韩老将军找一对好田黄石章,韩老将军这才带着青瑶走了。 出了无名小铺,青瑶低声说道:“爷爷,真要给那个秀才找母亲么?” 韩老将军点点头道:“爷爷平生最敬佩忠臣孝子,何况有金石做中人,金石此人性情高洁,爷爷与他相交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有求过爷爷,这是头一回,爷爷岂可不应承?” 青瑶皱皱眉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是真要她说,她又说不清楚。只闷闷的跟着韩老将军,开动小脑袋瓜子用力的思考。 就在青瑶思考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青瑶的思绪。 “韩老将军!小王好久未见到老将军,老将军依然精神矍铄,真是可喜可贺。” 韩老将军双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淡笑拱手道:“原来是宁王千岁,老夫有礼了。” 青瑶打眼一看,只见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男子正快步向韩老将军走来,这男子头戴家常金冠,身着石青绣金锦袍,腰缠玉带,足蹬玄色皮靴。再看他的面容,竟和晋王赵天翼,还有赵天朗有那么一两分相似。青瑶努力回想着二夫人李氏灌入她脑子里的皇族子嗣情况,想了片刻才想出来,这人大概可能就是先太子的嫡长子赵允杰,当今登基之后,应太后所请,封他为宁王。 青瑶没有猜错,这人正是宁王赵允杰。他到宫中向太后请安,才从宫中出来,便到了金石古玩一条街上转转,想买些金石古玩之器,好做平日里结交外臣之用。他看到韩老将军,心中一喜,便忙快步走了过来。身为皇室子嗣,赵允杰自然知道这位已经解甲归田的韩老将军对军方有着什么样的影响力。当然,他更知道韩老将军是死忠的帝党,正因为韩老将军是帝党,他才更要表现出来对韩老将军的尊敬和亲热。 “老将军免礼。您今儿有空,出来逛逛?”赵允杰笑容可掬的问道。他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可是青瑶却发现赵允杰的眼中并无笑意,甚至藏了一抹冰寒之意,几乎是一种本能,青瑶直觉的不喜欢这个宁王赵允杰,只想对他敬而远之,最好不要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韩老将军淡笑道:“是啊,今日闲来无事,出来走走,人老了,要常走动走动松松筋骨才好。” 青瑶听了韩老将军的话,不由在心中暗笑,这也就是韩老将军忽悠宁王,在家里的演武场上,那一回老将军不是龙精虎猛的,十几个身手好的家丁一起围攻老将军,都走不过三招。 宁王笑道:“相请不如偶遇,老将军可否赏脸,让小王请老将军饮上一杯,对了,老将军,这位小哥是?”赵允杰早就看到了青瑶,见他不是韩青云,而他又知道韩府除了韩青云外并无象青瑶这么大的公子,便好奇的问了起来。 韩老将军淡笑道:“他是老夫家乡的远房侄孙,跟着家里的大人来给老夫拜年,乡下孩子见的世面少,老夫带他出来走走。青儿,见过宁王千岁。 青瑶心中暗恼,她哪里知道出来玩也会遇上什么王爷千岁的,今儿她又没带跪的容易,可怜的膝盖,你又要受委屈了。青瑶打千儿单腿跪下,低头说道:“韩青拜见宁王千岁。” 宁王听说是韩老将军的侄孙,便上前伸手来扶,口中笑道:“韩公子请起。” 青瑶不等宁王的手伸到跟前,先就站了起来,抱拳说道:“谢宁王千岁。”青瑶因恐露了破绽,故意粗声粗气的说话,嗓子还显的有些沙哑,宁王心中还叹了一回:“这么俊俏的小哥,怎么偏是这样一副嗓子,可惜了。” 宁王又要请韩老将军吃酒,韩老将军却笑道:“多谢宁王千岁的盛意,不过老夫已经先应了华老太医到华府商量事情,便不能陪王爷了。” 赵允杰当然知道韩华两府联婚之事,便也不好强求,只笑着拿出一方扇形玉佩递给青瑶,笑着说道:“仓促之间不曾备得礼物,这枚玉佩还算看的过眼,韩公子拿着玩吧。” 青瑶可不想要赵允杰的东西,但这是规矩,她不拿不好,便看了韩老将军一眼,见韩老将军微微点头,青瑶才双手接过玉佩,粗声道:“谢王爷千岁。” 赵允杰看到青瑶伸出的双手手掌白净细腻,纤细柔弱的仿佛女子一般,不由心中生疑,看向青瑶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探索之意。韩老将军何等眼力,只微微一笑道:“多谢王爷厚意,王爷请吧。” 赵允杰回过神,不动神色的点点头笑着说道:“老将军请。”两拔人错身而过,估计韩老将军走的远了,赵允杰压低声音吩咐道:“去查查那个韩青的底。” ------题外话------ 二更十一点 第一百二十三章(中) 韩老将军带着青瑶走开很远,方才低声说道:“瑶瑶,这宁王心思深沉,只怕你刚才那一接东西,他就对你的身份起了疑心。” 青瑶此时也意识到了,只低声轻道:“爷爷,那怎么办?” 韩老将军说道:“倒也不必惊慌,就算是他识破你的女儿家身份也不打紧,正经算起来,日后他还要唤你一声堂婶。” 青瑶面上微红,只是被那深肤色的粉底遮了,韩老将军笑笑说道:“走了许久,肚子饿了吧,走,爷爷带你去吃炒肝儿爆肚。那可是京城顶顶有名的小吃。” 青瑶早就听韩远关说过老杨家炒肝儿和吴家爆肚的好味道,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尝尝,如今韩老将军主动提了出来,她自然是求之不得,身为一个制做美食的人,青瑶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品尝特色美味的机会。 老杨家炒肝儿和吴家爆肚的铺面是紧邻着的。两家铺子都不算小,可是永远座无虚席,凭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在这里都要排队入座。 韩老将军先遣了小厮赶去排队,然后和青瑶不紧不慢的骑着马,一边看着京城大街两旁的风光,一边说些闲话儿。不多时便到了羊尾巴胡同,小厮上前将马拉到一旁拴好,青瑶便跟着韩老将军走进了羊尾巴胡同。 青瑶闻着空气里浓郁的香气,眉眼儿弯弯的笑道:“爷爷,这空气里都是炒肝儿和爆肚的香气呢。” 韩老将军正要答话,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六哥,您脚下当心些,这道儿窄。”青瑶也听道了这个声音,她惊喜的转过身子,果然看到身着湖水蓝锦袍的赵天朗正侧着脸对一个三十多岁,相貌与赵天朗有点儿相似,却多出许多威严的男子说话。在这个三十多岁的左右,还有晋王赵天翼,永定侯傅城垣,辅国公世子王乾。 一声“子纲”尚未出口便被青瑶咽了回去,只看这几个人的神色动作,青瑶也能猜出中间那个三十多岁的威严男子就是当今皇上赵天钥。只是青瑶不明白,皇上有皇宫不待,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韩老将军听到赵天朗的声音,也转过身来,他一看到那个男子,心里也是一惊,便快步走了过去,向着当中的赵天钥躬身道:“见过六爷。” 在韩老将军走过来的时候,皇上一行人也看到了韩老将军,皇上笑着抬手道:“老将军免礼,今儿倒是巧,朕……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老将军了。前阵子内子还拿了令孙女儿的画作,真是画的不错。” 青瑶见韩老将军走上前给皇上见礼,也不好杵在边上不动弹,只得也跟了过去。赵天朗一看到青瑶,眼睛刷的就亮了,当下便将皇上撂开一旁,迎着青瑶走上前,低低说道:“你出来怎么也不使人告诉我一声,我好陪着你 皇上忽然被赵天朗撂下,自是不解,便看向青瑶问韩老将军道:“这是 韩老将军老脸微红,低声道:“六爷,这是老臣的大孙女儿。” 皇上了然的哦了一声,好奇的打量着青瑶,有关青瑶的事情,他已经听说过太多太多了,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到青瑶本人,今日见到,皇上少不得要亲眼看一看这个把赵天朗迷的魂不守舍的韩大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青瑶虽然抹黑了皮肤描粗了眉毛,可是她丽质天成,再怎么也遮不住那一段天然的韵致,皇上还没有看到身着女装的青瑶,便在心里先叫了一声:“好!”这韩青瑶果然是容貌甚美,皇上细细想一想,发觉自己后宫那些个妃嫔们若是这样扮成男装,只怕都比不上韩青瑶。 “子纲,还不把人带过来?”皇上高声唤道。 赵天朗很开心的应了一声,对青瑶低低道:“瑶瑶,他是皇上。” 青瑶亦低声回道:“我猜出来了。” 说着,两个人走到皇上面前,青瑶因身着男装,便行了个千礼,口称:“给六爷请安。” 皇上笑着虚扶道:“免礼。” 赵天朗赶紧上前扶青瑶起来,皇上只是听晋王和王乾说过赵天朗直把韩家小姐当成自己的眼珠子,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宝贝的不得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韩青瑶只是单腿跪下,他那小堂弟就已经心疼的揪着眉头,飞快的上前扶人了。 皇上笑道:“这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子纲,你素日总说忘归楼的酒菜好,今日我们便去忘归楼一聚吧,小福子,你把子纲说的炒肝儿爆肚多买一些送到忘归楼。” 皇上有旨谁敢不听,大家移步忘归楼,留下两个小太监买炒肝儿爆肚,再赶紧在最短的时间里送到忘归楼去,好让主子一饱口福。 忘归楼不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却是京城里的老饕们最爱去的地方,特别是忘归楼自酿的女儿红,那可是京城一绝。也不知道他们家是用什么法子酿的酒,同样是女儿红,别人家的总是没有忘归楼的女儿红醇厚甘美清冽,而且后劲虽大却不伤身体,喝醉了也就是大睡一场,醒来后一点儿宿醉的后遗症都没有。 进了忘归楼,赵天朗轻车熟路的把大家引到了他的专属雅间之中。因赵天朗好美食擅品评,所以与忘归楼的老板结成了忘年之交,赵天朗没和青瑶定婚之前,只要出宫,有多半的时间都是在忘归楼里吃饭的。 进了雅间儿,赵天朗先请皇上晋王等人坐下,然后对青瑶说道:“你去里面坐吧,回头我让人来服侍你。” 皇上听了却笑道:“子纲,瞧你小家子气的,这里又没有外人,就让她一起坐吧。” 赵天朗心里是真的不情愿,可是皇上发了话,他又不能不听。只得看向青瑶说道:“出来坐?” 青瑶不想赵天朗为难,便大大方方的应了,笑着走到韩老将军的身边,向皇上行了礼,方才陪着韩老将军在下首坐下。 赵天朗亲自写了食单,捡ˉ每个人爱吃的写了几样,命小二拿到后厨让他们去做。因青瑶在此,皇上合没有命太监和那些小厮们跟进来伺候,所以韩青瑶便站了起来,给大家若斟茶倒水。 自然是要先给皇上倒茶的,青瑶走到皇上的身边,右手执壶左手压盖,高高拎起,将茶水冲出皇上面前的茶碗之中,斟茶之际,青瑶执壶上下三次,这叫凤凰三点头,表示出斟茶者对座中客人的尊敬。 皇上看着青瑶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流畅,眼中便含了笑意,极至闻到青瑶抬手之时传来的那极淡的幽香,皇上不禁有些陶醉,这是什么香气,如此幽远清灵,他怎么从来都没有闻到过。 王乾是座中最注意观察皇上的人,看到皇上脸上的神情,王乾心里掠过一丝不安。他是见过青瑶真容的人,自然知道青瑶有多美,王乾将他见过的女子排一排序,永定侯夫人和韩青瑶两人不分伯仲并列第一,其他女子,包括他的皇后姐姐,都远远不及这两人。若是皇上看上了韩青瑶,这可怎么办?王乾不由的担忧起来。他不着痕迹的看向赵天朗,却见赵天朗放在腿上的手缓缓的攥了起来,王乾知道,赵天朗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忽然,晋王大声叫了起来,只听他粗声说道:“弟妹好生偏心。” 大家都愣了一下,齐齐看向晋王,皇上笑道:“九弟,你又想闹什么? 晋王指着自己的杯子说道:“弟妹,九哥早就渴了,你倒是快些斟茶啊,似你这么斟法,九哥不等喝到茶便已经渴死了。” 皇上不由笑骂道:“九弟,你又胡闹。渴了便自己倒茶,难道韩小姐不倒,你便不吃茶了么?” 听到皇上对青瑶的称呼,在座之人除了皇上之外,都是心里一紧。皇上如此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反悔,不让赵天朗娶韩青瑶? 晋王嘻皮笑脸的说道:“皇上六哥,这小弟妹斟的茶,自然是别有味道的,子纲可是我们这一辈里最后一个娶媳妇的,我们这些个做哥哥的,盼这杯小弟妹茶,都已经盼很久了,今儿虽不是正式的,却也得过过瘾。先和小弟妹熟悉了,日后子纲大婚,我们这些个作哥哥的才好放开脸皮去闹新房。 晋王一席似是而非的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青瑶和赵天朗两个被取笑的面红耳赤,青瑶再大方也待不下去了,只放下茶壶告了个罪,便避进里间再也不肯出来,赵天朗瞪了晋王一眼,晋王却从赵天朗眼中看到了一抹感激之色。王乾悄悄向赵天朗做了个赶紧去里面的手势。赵天朗会意,也向皇上告了罪,匆匆追了进去。 皇上指着晋王皱着眉头说道:“九弟,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如此促狭,还不快给韩老将军陪不是。” 晋王真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韩老将军面前说道:“小王无状,平生就爱开个玩笑,老将军恕罪。” 韩老将军笑道:“王爷言重了,哪有什么罪不罪的,回头老夫一定好好敬王爷几杯。”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之时,晋王看到韩老将军眼中藏着的一抹感激之意,他知道,韩老将军已经明白了他刚才的用意。 赵天朗追到里间,刚想对青瑶说出晋王的用意,青瑶却用手堵住赵天朗的嘴,用手指蘸了水,飞快的在桌上写了几个字,赵天朗看罢点头,总算放了心。可是他转念一想,既然他和青瑶都想明白了晋王的用意,那么皇上会不会也看明白了,若是晋王因此得罪了皇上,这让他怎么能安心。 青瑶又在桌上写道:“你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赶紧出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让晋王因为护着我们而得罪了皇上。” 赵天朗笑了,他一把抓住青瑶正在写字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一下,飞快写道:“瑶瑶,你总是能和我想到一起,我真高兴。” 青瑶嫣然一笑,赵天朗在青瑶的脸上轻吻一下,无声道:“等我。”青瑶点点头,拿帕子将赵天唇上的些许暗色粉底拭去,才低低道:“快出去吧 赵天朗深吸一口气,从里间走出,对皇上笑道:“皇上六哥,我媳妇儿抹不开面儿,不肯出来。” 皇上眼神微暗,旋既摇头笑道:“你这小子,还没成亲呢就媳妇媳妇的叫上了,也不怕丢脸。” 赵天朗却脖子一梗,理直气壮的说道:“皇上六哥,这婚事可是您降旨赐的婚,天下间难道还有人敢反对不成,所以瑶瑶铁板钉钉的是我媳妇儿,早叫几声有什么关系。” 皇上看着韩老将军笑道:“老将军,都是朕与皇后素日太宠着天朗,让你见笑了。” 韩老将军忙站起来笑道:“皇上言重的,世子天性纯厚忠良,臣一家都极喜欢他。” 皇上点头笑笑,示意韩老将军坐下说话,这时菜已经做得了,门外的太监们一一试了菜才送了进来。大家的注意力便被这些菜肴吸引了,晋王和王乾两个刻意将皇上的注意力引到其他的方面,皇上也极配合,一时之间倒也显得君臣尽欢。皇上还问了问韩青云成婚之事,又当着韩老将军褒奖了韩青云一回,还问了问韩远关的身体情况。 因为韩远关的腿还没有治愈,而且治腿之人又是永定侯夫人,所以韩老将军只字不提韩远关治病之事,只虚虚说了几句韩远关还得坐轮椅的情况,皇上感慨了一回,长叹道:“韩小将军若非腿伤,则必为一员虎将。” 韩老将军心中暗自叹息,口中却说道:“多谢皇上褒奖。” 晋王见这个话题有些沉闷,便笑着说道:“皇上六哥,臣弟前天在西市大街看到一出笑话,说来给您听听?” 皇上笑道:“你且说来听听。” 晋王便将威国公一家子堵着敬义堂之事说了一回,皇上皱眉看着晋王,仿佛在责怪他不应该当着韩老将军提起韩府二姑爷之事。韩老将军却说道:“皇上,臣是直人,有什么话也藏不住,今日见到皇上,臣心中万分高兴,臣正要向皇上请罪。” 皇上奇道:“韩老将军,你何罪之有?” 韩老将军叹息道:“皇上,臣求皇上恩典,准臣退婚。” 皇上只故做不解的问道:“退婚?老将军要退那一门婚?” 韩老将军沉重的说道:“臣之二孙女被太后降懿旨许于威国公二公子郭诚为妻。可是那郭诚……前日臣家里请年酒,郭诚竟然爬上内院墙窥伺内眷,结果却落入水中,还是永定侯爷及时赶到,才救了郭二公子的性命,似郭二公 嫡女谋略第60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之人品,臣万难将孙女许于他为妻,求皇上成全。” 皇上的双眉紧紧的锁了起来,他为难的说道:“老将军的心意朕明白,可是老将军也当知道朕的难处,朕以孝治天下,太后又不是朕的生母,这有些旨意,朕也不好下。” 皇上的意思便是不许韩老将军退婚,韩老将军其实在说之前便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果,不过他还是要说,至少他要让皇上看到,他是立场鲜明的站在皇上这边的,丝毫不想同太后一党扯上任何的联系。 晋王也皱起眉头说道:“那郭诚整日惹是生非,的确不是个好东西。煦之,你前天就多余救他。” 皇上沉下脸来说道:“九弟,不可胡言。” 晋王闷闷的应了一声,皇上对韩老将军笑道:“老将军放心,既然是太后赐婚,日后太后必会给令孙女做主的,况且威国公和夫人为人厚道,也不会薄待了令孙女儿。” 韩老将军重重叹口气道:“唉,嫁出门的女儿泼出门的水,是好是坏,全凭她自己的造化吧。臣也管不了许多。” 王乾笑道:“老将军下个月便要娶孙子媳妇,明年就能抱上重孙子,只安享家中高乐便是,何必再想那么许多。” 韩老将军的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点头道:“多承世子吉言。” 这一顿饭,包菜都极好,比宫中那些制式御膳好吃许多倍,可是在座之人,就包括皇上在内,都不太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这些菜都是什么味道,大家各有心思。不过酒都喝了不少。好在这些人都是海量,又因为有皇上在,都刻意的留着量,免得真吃醉了再说出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因此大家都很清醒的拼到了最后,倒是皇上吃的略有些多,只抓着赵天朗说道:“天朗,送朕回宫。” 晋王知道赵天朗的心思在韩青瑶那里,便笑着上前道:“皇上六哥,九弟送您回宫。” 皇上却一把将晋王拨到一边儿,醉意朦胧的说道:“不要你送天朗,你送……” 赵天朗只得说道:“是,皇上六哥,臣弟送您回宫。” 永定侯和王乾两个见皇上仿佛醉的深了,便齐声说道:“臣等送皇上回宫。” 皇上只死死的抓着赵天朗的手,口中说道:“好,大家一起送朕……” 大家与韩老将军做别,青瑶没有出来,大家只装没在意,扶着皇上往外走,等他们都走了,青瑶才从里间走出来,双眉紧锁的低低问道:“爷爷,是不是有麻烦了?” ------题外话------ 三更,有木有呢,考虑中 第一百二十三章(下) 却说韩老将军听了青瑶的问话,看到青瑶那忧心忡忡的表情,便笑着说道:“瑶瑶,也没那么糟糕,你不用担心。” 青瑶却没有办法真的不担心,只说道:“爷爷,方才我在里间什么都听到了,总觉得皇上话里有话。” 韩老将军笑道:“没事儿,君臣之前总是如此,瑶瑶你这是头一回见识,有些不适应罢了。” 青瑶心中暗道:“这么曲里拐弯又勾心斗角的说话法,我这辈子都没法习惯。” 韩老将军又笑道:“瑶瑶,日子过的很快,等你和天朗成了亲便行了。 青瑶低头不语,却轻轻点了点头,本来跟韩老将军出来是散心的,可是先遇着个让青瑶感觉不舒服的宁王赵允杰,又遇上当今皇上,这个皇上仿佛对自己还点说不清的意思,这让青瑶很郁闷,连带着也没有心情再逛街了。只轻声说道:“爷爷,咱们回家吧。” 韩老将军自然明白青瑶的心思,点头说道:“好,咱们回家。” 回到伏威将军府后,青瑶便有些闷闷的,打不起精神。她这样子可吓坏了守在栖梧居里的沈王二位嬷嬷和桃叶香如,大家忙去问小满。可小满刚才在忘归楼的时候,并没有跟进去伺候,自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小满知道韩老将军和青瑶在金石古玩市场遇到了宁王赵允杰,便将这事说了一回,于是大家便将青瑶闷闷不乐的原因归结到了宁王赵允杰的的身上。对这位她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到宁王,大家一致的表示出很厌恶的情绪。 青瑶进了屋子,心里很乱,她不知道今天见到皇上到底是好是坏,想也不想清楚,青瑶干脆把自己扔到床上,此时,她无比的想见孔琉,只有和孔琉在一起,她才能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有什么顾虑就直接说出来,而不用这样闷在心里。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青瑶猛然翻身坐来,拿出笔纸想给孔琉写信,可是提起笔,她却不知道从何处写起,皇上也没有明确表示要怎么怎么样,难不成她要自恋的认为皇上已经迷上她,要君夺臣妻,好象也没有这么严重。 重重叹了口气,青瑶放下笔,双手托着香腮,喃喃道:“田田,我心里好闷啊……” 青瑶在自己的闺房里郁闷着,赵天朗则在宫里郁闷着。皇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硬是拉住他不放手,害得他想赶到伏威将军府去和青瑶说话都不能够。晋王瞧着这种情形,又好气又好笑,同时还有一点点的担心,只对赵天朗说道:“子纲,看你下回还引不引皇上喝这么多的酒。” 晋王本是半开玩笑的说话,不想这话却听到了得了信儿从寝宫中迎出来的皇后的耳中。原来赵天朗和晋王是直接把皇上送到了坤宁宫的,而永定侯傅城垣和辅国公世子王乾因是外臣,只能将皇上送到坤宁宫外,并没有进入坤宁宫。 皇后见皇上吃的大醉,心疼之余,又因着晋王的话,便狠狠说了晋王和赵天朗一通,特别是对赵天朗,皇后真象管教自己儿子一般,毫不留情面,拧着赵天朗的耳朵就狠狠的骂了一回,嫌他引着皇上喝了那么多的酒。疼的赵天朗大声怪叫:“皇嫂手下留情啊……耳朵……耳朵……皇嫂,天朗还得娶媳妇呢,您可不能真把耳朵扯掉一只,回头新娘子嫌我这独耳新郎倌儿不好看,再不下轿可就麻烦了。” 皇后被赵天朗气乐了,只松了手气道:“瑶瑶才不是那种姑娘,你小子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再淘气,皇嫂还舍不得把瑶瑶嫁给你这活猴子。” 赵天朗揉揉自己的耳朵,嘻笑道:“谢皇嫂手下留情。皇嫂,小弟和瑶瑶缘定三生,您可不能棒打鸳鸯啊!” 皇后见晋王的眼神里透着些许担忧,她先是一怔,又听了赵天朗的话,便有些个明白,只笑着说道:“天朗你尽胡说八道,皇上已经赐了婚,这门亲事就是板上钉钉的,凭是谁也不能打破这门亲事,天朗,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 赵天朗原想站起来道谢,可是他的手却还被皇上抓着,赵天朗只得无奈的看着自己的手说道:“皇嫂,请恕小弟不能给您行礼了。” 皇后摇头笑笑,走到皇上身边柔声唤道:“皇上…皇上……” 皇上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很迷惑的问道:“皇后?朕这是在哪里?” 皇后笑道:“皇上您和九弟天朗他们微服私访,吃多了酒,九弟和天朗送您回来。皇上,天朗的手都让您给攥红了,放开他吧。” 皇上仿佛昏昏沉沉一般的嗯了一声,终于松开了赵天朗,赵天朗一得自由,便立刻说道:“臣弟不打扰皇上皇嫂,臣弟告退。”晋王也起身行礼,皇上一手按着额头,另一手挥了一挥,只说道:“你们回去吧,都好好歇着 一出坤宁宫,赵天朗撒腿便跑,晋王笑笑,对于赵天朗这种热恋中的情形,他非常的理解,他毕竟是过来人。赵天朗冲出宫门跳上马,打马如飞,直奔伏威将军府,此时的赵天朗,心里很不安,这种不安唯有见到青瑶方能消解。 赵天朗座下的马儿今天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被赵天朗抽的叭叭直响,这马儿吃痛,自然奋力飞奔,不过一柱香的工夫,赵天朗便奔到了伏威将军府。门子们见是赵天朗来了,忙都上前行礼叫道:“给大姑爷请安。” 赵天朗心急火燎,只飞快的问道:“老太爷可回府了?” 门子们立刻回道:“老太爷前脚儿刚进门,大姑爷您后脚儿便赶到了。 赵天朗立刻将马缰丢给门上的小厮,只说道:“我去见老太爷。”说完便如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众门子不明所以被迅疾如风的赵天朗很吓了一跳 赵天朗冲在韩家能自由行走的范围也只限于外院,内院非请勿入,就算象赵天朗这样几乎都以伏威将军府为家的人,去内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他冲到了二门门口,理智才回到他的身体。赵天朗对守二门的嬷嬷说道:“老太爷可回了?” 嬷嬷上前行礼见过大姑爷,笑着回道:“老太爷才进门。” 赵天朗说道:“去回老太爷,就是我要求见。” 嬷嬷们忙进去回话,不多时,韩老将军便飞快的走了出来,看到赵天朗那心急火燎的样子,韩老将军不由暗觉好笑,便说道:“天朗,到爷爷的画室说话。” 赵天朗跟着韩老将军去画室,在路上韩老将军问道:“天朗,皇上安置好了?” 赵天朗点应道:“是,我们把皇上送到坤宁宫,这会儿皇后娘娘正照顾着皇上。” 韩老将军点点头,看着明显很焦躁的赵天朗,韩老将军笑道:“天朗,敌军还未杀至你却先乱了自家阵脚,这样岂有不吃败仗的?” 什么话都没有韩老将军这句话更能让赵天朗冷静下来,他长长出了口气,对韩老将军躬身说道:“爷爷,天朗受教了。” 韩老将军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其实压根儿不必惊慌。”赵天朗惊讶的看着韩老将军,只见他脸上浮着胸有成竹的笑意。此间是韩老将军的画室,除了韩老将军和赵天朗之外,再无一人,因此说起话来也自由许多。赵天朗只问道:“爷爷,看皇上的神色,分明是对瑶瑶……” 韩老将军摇头笑道:“天朗,瑶瑶已经和你定了亲,就算皇上后悔,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了。何况当今皇上并非昏愦之辈,家国天下何者为重,没有人比皇上更清楚。” 赵天朗缓缓点了点头,韩老将军说的,他岂会不知道的。赵天朗自小跟着还是六皇子的皇上,说句并不夸张的话,就连皇后娘娘都没有赵天朗和皇上相处的时间多,他,原本应该是最了解皇上的人,平日里赵天朗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今天,直到刚才在忘归楼里,赵天朗看到皇上似乎对青瑶有意,他脑子的里的理智便全都长翅膀飞走了,只剩下最本能的担忧。没有人比他更知道青瑶的好,也正是因为知道青瑶的好,赵天朗才会担心害怕。他害怕皇上发现青瑶的好,将青瑶纳入后宫,若是发生了那样的情形,赵天朗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看到赵天朗还是有些魂不守舍,韩老将军轻叹一声,赵天朗身在局中,迷惘而不自知,只怕他说的再多都不顶用,心病还需心药医。想到这一层,韩老将军便说道:“天朗,爷爷还有事,你就在爷爷的画室好好静心想一想 赵天朗胡乱应了,送韩老将军出门,韩老将军摇摇头,反手把门关好,对外门守门的小厮说道:“去二门传话,让大小姐到画室来。” 小厮忙去传话,不多一会儿,青瑶便带着小满,不太有精神的向画室这边走来。韩老将军在半道拦住青瑶,笑着说道:“瑶瑶,还在不高兴么?” 青瑶见是韩老将军,忙行了礼,闷闷的说道:“爷爷,青瑶没有不高兴,只是心里总觉得发闷,好象压了一块儿大石头。” 韩老将军点头道:“爷爷明白,你到底还小,也没经过什么事情,遇到那种情况,心里未免有些个招架不住。” 青瑶忙连连点头道:“对啊,爷爷,就是这么一回事。” 韩老将军又细细与青瑶分说一番,听了韩老将军的分析,青瑶心里才安定了下来,笑容重又回到了青瑶的脸上。韩老将军笑道:“这才对嘛,瑶瑶就是要笑起来才好看。孩子,去画室吧,那里还有一个钻了牛角尖的等着你去开解呢。” 青瑶当然知道韩老将军说的是赵天朗,她心里一喜,随便便涌上一股子羞涩,毕竟这两世,不论青瑶还是夏若淳,都只谈了这一次恋爱。 轻轻推开画室的门,赵天朗坐在桌后听到动静,便随意的一抬头,他这抬头一看,便怔住了,可是很快,赵天朗便清醒过来,他绕过画案飞奔到门口,一把抓住青瑶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一边将门重重的关了起来。 下一秒,赵天朗便将青瑶紧紧的箍在怀中,急切的吻上青瑶的双唇,这是一个天雷勾地火的吻,赵天朗吻的极度狂野,青瑶从最初的些微抗拒到全心投入,也不过用了两三秒钟的时间。 青瑶紧紧的环着赵天朗的腰,赵天朗一手托住青瑶的后颈,一手环过青瑶的肩头,两个人以从未有过的亲密姿式紧紧的贴在一起,赵天朗索吻的非常急切,青瑶回应的也无比热烈。宽敞的画室里室温极剧飙升,青瑶在晕晕乎乎之间,便觉得有个硬硬的东西抵住自己的身体…… 虽然隔着厚厚的冬衣,可是青瑶还是能感觉到那灼热的温度,若是青瑶本尊,她铁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身为穿越女纸,对于二十六个字母打头的那类片子,多多少少也是看过的,自然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也正因为清楚,青瑶才更加的不好意思,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赵天朗推开,赵天朗怀中骤失佳人,不由失落的伸手抓住青瑶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拉,可是青瑶却死命的往后坠,赵天朗又不舍得拉疼了青瑶,只得用那双热情似火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青瑶,看得青瑶觉得自己仿佛要化了一般。 赵天朗就这么看着,然后悠悠叹息一声道:“瑶瑶,我现在真的是度时如年,每一个时辰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还有两千五百九十八个半时辰,瑶瑶,还有这么久你才能嫁给我,我心里真的好着急!” 青瑶从来不知道赵天朗是如此热切的盼望着和自己成亲,都已经到了有些痴狂的程度,反正她是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个时辰才出嫁。赵天朗的痴情让青瑶很感动,也很幸福。她主动走向赵天朗,将手环赵天朗的颈上,赵天朗立刻用双手环着青瑶的腰,青瑶抬头,看着赵天朗的双眼一字一字的说道:“子纲,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你赵天朗是我韩青瑶认定的夫君,凭是谁,凭是什么样的力量都不能把我从你身边带走,除非有一天,你不要我,不再爱……” 青瑶没有说完,便被赵天朗一个炽热的吻封住了双唇,这一吻,赵天朗吻的很重,仿佛带了些惩罚的意味,青瑶却甘之如饴,甚至还主动的回吻着赵天朗,灵巧的舌尖轻轻挑过赵天朗的上腭,青瑶满意的听到赵天朗喉头中逸出一声粗重的喘息声。这一吻,不象从前那样清纯,已经夹杂了一些欲的颜色。 青瑶仰着头,那脖颈间优美如白天鹅般的曲线让赵天朗沉迷,他想沿着这曲线继续探索,探索的更深更多…… 幸好现在是冬天,青瑶身上穿的还是刚才那件出风毛的中领袍子,赵天朗还没有那个本事用自己的唇舌解开青瑶的扣子,青瑶的手不经意间触到赵天朗腰间挂着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青瑶的理智集体回归,她轻呼一声道:“子纲,不可以……” 赵天朗的理智也被青瑶唤了回来,他喘着粗气放开青瑶,别过头去自责的说道:“瑶瑶,我不是有意冒犯你,我……” 青瑶从后面抱住赵天朗的腰,靠在赵天朗的宽厚的背上,低低说道:“子纲,我喜欢你喜欢我,可是现在不行……” 赵天朗猛然转过身子,看着青瑶急切的问道:“瑶瑶,你不生我的气? 青瑶脸上带着羞涩,却依然勇敢的说道:“你喜欢我,我应该高兴,为什么要生气呢。” 赵天朗紧紧的将青瑶搂入怀中,贴在青瑶的耳畔低低说道:“瑶瑶,我等,我会等到我们成亲那一天的,我要让你做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青瑶轻轻的嗯了一声,柔顺的伏在赵天朗的怀中,她已经爱上了这种感觉,赵天朗的怀抱永远是那么的宽厚温暖,永远只为她一个人敞开。 轻轻抚摸着青瑶柔软亮泽的乌发,赵天朗的心平静下来,此刻他才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度了,对于青瑶,他的占有欲已经强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皇上只是对青瑶流露出一抹欣赏之意,他便受不了了。 听着赵天朗的心跳渐渐缓和下来,青瑶这才抬起头来浅笑说道:“子纲,我原本心情不好,可是看到你来了,心情便好了起来。” 赵天朗低头,在青瑶的琼鼻上轻吻一下,亦笑道:“瑶瑶,我也是,和你在一起,我的心才会安定下来。” 只这两句便已经足够,赵天朗和青瑶只是这么相拥而立,便已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安宁,一切的一切,和这种幸福安宁相比,都已经不重要了。青瑶在赵天朗怀中呢喃道:“唯愿此生与君长伴,岁月静好。” 赵天朗的身子一震,他低下头认真看着青瑶的眼睛,虔诚的说道:“瑶瑶,我许你永生永世,世世静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上) 韩老将军带着青瑶出门散心的时候,韩老夫人和李氏已经查出来是谁在暗中帮着陈氏,原来就是那个派去看守陈氏的婆子监守自盗,这一回倒是真的冤枉了韩远城。如此一来事情便好办了。这婆子也是着实的倒霉,原本正月里是不动刑的,偏她做出这种背主之事,惹得韩老夫人震怒,这结结实实的一通板子可是一下子都不会少的。将那婆子打了五十大板,几乎不曾要了她的老命,然后灌了哑药丢到庄子上去,任其自生生灭。 收拾了那个婆子,韩老夫人命沈嬷嬷将陈氏从柴房中提出来,关到了从前韩老将军带兵之时,在家中设的专门关那些犯了军纪的将士的小黑屋子。这小黑屋只有一扇极小的铁门,需得躬了腰才能钻进去,门上有一个四寸见方的洞口,好往里递饭,门外有一把青铜大锁,钥匙从前由韩老将军亲自掌管,后来韩老将军解甲,才将钥匙给了韩老夫人。 将人关在这个小黑屋子里,都不用派人看守,没有钥匙,牢中之人便是插翅也难以逃出。陈氏死活都不肯进小黑牢,沈嬷嬷也没有心思和她多费唇舌,只在陈氏的后颈劈手一斩,将陈氏打晕后直接塞进了小黑牢中。随着咣当一声响,牢门关上了,再传来一阵咔咔的声音,沈嬷嬷将门锁起来,回到颐所居将钥匙将给韩老夫人,从此陈氏到死都没有出过这间屋子,她便是有一万个心眼,都没地儿施展了。后来有人参奏伏威将军府盘剥取利,也因无凭无据无人证,便被轻巧的化解开去,让伏威将军府躲过了一场大难。 陈氏之事被韩老夫人用铁腕手段压了下去,整个伏威将军府里,没有几个人知道。大家都在忙着韩青云的婚礼。日子过得飞快,不觉已经到了正月下旬,而婚礼该做的准备工作却还没有完成。李氏这大半个月以来,每天天不亮便起床,只忙到月亮西斜,才能回到远山堂囫囵打个盹儿。韩远关看着李氏这半个月来消瘦了许多,原本微丰的面颊瘦成了瓜子脸儿,身上的衣裳都显的又宽又大,竟有些个美人灯的意思,走路都有些个发飘了,着实心疼的紧,便每日命人熬参汤燕窝雪蛤之类的给李氏补身子。他这头给李氏补着,李氏那边不惜命的忙着,总这么下去,李氏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的 正月二十七,离韩青云和华灵素的婚礼只差五天了,李氏正在带人检查开泰居的布置情况,不想一个转身旋的有些急,李氏便觉得头晕目眩,身子一软便倒在了桃儿杏儿两个丫头的身上。大家吓坏了,忙七手八脚的将李氏扶进了开泰居的书房,又四处去回话。不过盏茶工夫,韩老夫人和韩远关还有青瑶,都赶紧跑了过来。 李氏躺了一会儿,缓缓醒了过来,她一睁开眼睛,便看到韩老夫人韩远关和青瑶都紧张的看着她,特别是韩远关,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歉意和内疚。李氏虚弱的笑笑,便想坐起来。韩老夫人压住李氏的手说道:“躺着别动,这阵子实在是为难你了,都累病了。” 李氏声音虚弱的说道:“娘,媳妇没事,只是近来睡的少了些,等云哥儿媳妇进了门,媳妇就能松快啦。” 青瑶忙也说道:“二婶,有什么事儿您吩咐青瑶去做,您好好歇着。” 李氏笑道:“瑶瑶,你也累的够呛,瞧着小脸儿都尖了。二婶可舍不得让你再受累。” 李氏不说大家倒也不怎么觉得,毕竟她们天天见到青瑶,青瑶也不是一下子就瘦了的。李氏这么一说,大家瞧瞧青瑶,再看看李氏,还真是的,青瑶原本是微圆的瓜子脸儿,现在已经成了削尖的瓜子脸儿,下巴尖的象小锥子似的。韩老夫人心疼的说道:“算了,打从今儿起,你们两人都歇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是了。” 青瑶忙说道:“奶奶,哪儿能让您操劳呢,您放心吧,二婶早就把一切事情都安排下去了,这几日便是各种验收,到了初一便都能完成的。” 李氏也说道:“是啊娘,媳妇怎么能让您操劳呢,再有五天云哥儿媳妇就进门了,媳妇怎么也得站好这最后一班不是。” 韩老夫人也知道她若是亲自理事,便是活打了李氏的脸,让李氏在京城的中流社会中无法立足,毕竟大秦是以孝立国的。她点点头说道:“也罢,凤儿,你不要太累了,多歇歇,不必事事亲躬,这办喜事啊,从来都没有十全十美,这才叫喜不足,知道的了。” 李氏没有办过喜事,倒真不知道这句话,她只想着要事事周全好看,才会把自己累成那样儿。韩远关自李氏醒后便没有说话,这时,他说了。韩远关说道:“凤儿,若是云哥和她媳妇知道你为了给他们操办婚事而累倒了,他们心里会不安的。就算是哪时差着点儿什么,以云哥儿和云哥儿媳妇的为人,也不会挑剔什么,别把自己绷的太紧,弓弦太紧了会断,人也一样。” 在大家的一致劝阻下,李氏才回远山堂休息。中午,韩青云才开始正式休婚假,他一听说李氏都累晕倒了,便急忙赶到远山堂。一见到韩远关,青云便跪下来说道:“二叔,为了青云之事让二婶累病了,青云不孝,请二叔责罚。” 韩远关笑道:“傻小子,都要成亲了还说傻话,你娘过世的早,你二婶不帮你操持着,却让谁来操持呢,她也是没有办过喜事,没有经验,所以才会累着了,刚才已经请大夫瞧过了,没事儿,就是缺了觉,让她今儿好好睡一天,明天肯定又会精神百倍,云哥儿,你快起来吧。可告了假?” 青云忙回道:“回二叔,从明日开始放假,不过今日下午本就没有功课,林大人便让侄儿先回来了。” 韩远关点头笑道:“如此甚好,云哥儿,给你爹请过安没有?” 青云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一进门就听说二婶累病了,侄儿便……” 韩远关微微摇头道:“云哥儿,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他到底是你父亲,虽然这些年来大哥一直外放,可是他心里还是惦着你们这些孩子的,别和他生分了,大哥现在心里也不好过。” 韩青云垂手聆训,韩远关和他说了许多许多,直说了小半个时辰,韩远关才说道:“好了,今儿二叔多说了几句,时候也不早了,云哥儿,快去见你父亲吧,父子们好好聊聊,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青云连声称是,这才有机会问道:“二叔,您的腿现在怎么样了?”自过了十五青云便又住到翰林院去了,直到今天才回家,所以青云不知道韩远关的腿的进展如何,比起和韩远城那个父亲沟通,韩青云更看重韩远关的腿的康复情况。 提起自己的腿,韩远关脸上明显有了笑容,他对青云笑道:“傅夫人果然是妙手回春,如今二叔这腿一天比一天有感觉,先时只是大腿有感觉,如今连脚指头都有感觉了。我想,大概再有半个月,二叔就能象傅大夫人说的那样,试着练习走路。” 青云惊喜的叫道:“真的么,这可太好了二叔,喜欢您!” 韩远关看着青云象个孩子似的跳了起来,便也发了童心,只将食指竖在唇边小声说道:“云哥儿,保密!我腿的情况只告诉了你一个人,等二叔能自己走路,再走到大家面前,好给大家一个惊喜。” 青云忙用力点头道:“是二叔,青云一定严守秘密。” 韩远关笑笑,挥手说道:“云哥儿,快去瞧你父亲吧。” 青云点点头,这才退了出去,韩远关见青云脚步极为轻快,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的腿要好了而开心,不由看着青云的背影笑了起来。 在轮椅上坐了一会儿,韩远关努力的用双手撑在椅子把手上,撑住自己的身体,艰难的往上起,自他的腰部以下,都在颤抖着,显得极为虚弱无力,一寸一寸的,韩远关用双臂撑起了自己的身体,那双腿离地约有一寸多,韩远关低头看着脚下,缓缓的曲起胳膊,让双腿踏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上。 韩远关不敢将力量压到双腿之上,还是靠双臂支撑着,这十来年,他一直都是靠着双臂的力量,从轮椅移到床上,从床上再移到轮椅中。 韩远关深吸一口气,用力咬紧牙关,极为缓慢的将重心重新移向双腿。一息,只有一息的时间,韩远关整个人便摔倒在地,地上铺了极的地毯,自然摔不疼他,可是却让韩远关非常的沮丧,他原以为自己有腿有了知觉,就应该能站起来。 听到房里传出一声闷响,在外面伺候的小厮便赶紧问道:“二老爷,奴才进来服侍您?”自从韩远关的腿伤了之后,他等闲不让人贴身伺候,因为那样会显得他非常的软弱,小厮们通常都在外头候着,得了韩远关的传唤,他们才敢进屋来服侍。 “不用!”韩远关大喝一声,吓退了正欲推门的小厮。小厮忙收回手,刚一转过身子,便看到大小姐韩青瑶带着丫鬟小满走了过来,小满手里还拎着一只盒食。 青瑶已经知道李氏还在睡觉,便转来看韩远关,她笑着问道:“二叔在家么?” 韩远关心里一紧,抓着轮椅的扶手努力的向轮椅上爬去,费了很大的力气,韩远关才勉强坐回轮椅,他长长出口气,对门外笑着唤道:“是瑶瑶啊,快进来吧。” 青瑶走进门,一眼便看到韩远关轮椅前的长毛地毯的毛倒伏了一片,瞧上去象极了被人的身体压过,再看看韩远关靛蓝皮袍的下摆沾了好些浅米色的丝絮,这正是那方长毛羊绒地毯的颜色。青瑶心里便有些明白了,可她一句都没提起韩远关的腿,只笑着说道:“刚才给二婶熬制了阿胶水晶枣,二婶每日吃几颗,很能补身子的,青瑶给二婶送过来,正好来看看二叔,这阵子只顾着办哥哥的婚礼,有日子没来给二叔请安了。” 韩远关笑道:“难为瑶瑶你费心了,别只想着我们,你自己也要当心身子,那寒毒可曾再犯?” 青瑶笑道:“已经好多了,吃着华爷爷的药和孔姐姐的药膳,是很有效的。” 韩远关点点头说道:“那便好,瑶瑶,你要好好保养身体,不用总想着给二叔二婶请安,二叔二婶知道你的心。” 青瑶笑着蹲了下来,边给韩远关捶腿边问道:“二叔,这阵子可觉得腿上有些力气了?” 韩远关摇摇头道:“虽然感觉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是腿脚依然没有力气。” 青瑶点点头道:“二叔,孔姐姐前儿给我来信了,她让我转告二叔,欲速则不达,您这腿不是一两日便能恢复的,得有耐心,千万不要着急,孔姐姐还说,等哥哥成婚之时,她必来喝喜酒,到时再给二叔检查双腿的恢复情况,没经过她的检查,二叔可千万不能自己强行锻炼双腿,免得重新造成伤害,若是那样的话,二叔您可就要遭二茬罪了。” 韩远关脸上微微一红,他明白青瑶已经看破了他想先行锻炼双腿的企图,这才说了那么一番话。韩远关赶紧说道:“二叔明白,反正也只有五天了,二叔等傅大夫人检查之后再做复健。” 青瑶嗯了一声,对韩远关笑道:“二叔,您的腿试上去比先时紧了些,这是好现象,您一定别着急,孔姐姐说她能治好您,就一定能治好您,您可千万要配合孔姐姐的治疗才行啊。” 韩远关笑道:“二叔知道了,下回再不鲁莽行事,瑶瑶,这下子你总能放心了吧。” 青瑶点头笑笑,给韩远关捶完腿会站了起来,去净了手才从食盒子里拿出一只紫砂小炖盅,对韩远关笑道:“二叔,今儿是做的是参杞黑豆焖猪脚,您尝尝。”自从伏威将军府请过年酒之后,青瑶每日都会被韩远关准备一道壮腰脚补气力的药膳,有些是她原本就会的,有些则是特意请教了华老太医,从他那儿学的秘方。韩远关的腿之所以恢复的这么好,与青瑶的炖的补品绝对是有关系的。 韩远关笑着说道:“真难为瑶瑶把药膳做的一点儿药味都没有,二叔真有口福,明儿给您做八宝布袋鸡。” 青瑶笑道:“二叔喜欢吃,青瑶以后多给二叔做。” 韩远关笑笑,却没有打趣青瑶,虽然他在心里说:“瑶瑶,你嫁了人,二叔可就吃不到这么好的补品喽。” 看着韩远关吃完了补品,青瑶收拾了东西便要走,韩远关却叫住青瑶道:“瑶瑶,二叔只是叔叔,你都对二叔如此孝敬,为何却对你爹那么冷淡? 这个问题是韩远关一直想问的,若说是因为从前韩远城对青瑶的漠视,那么从前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二叔,只沉浸在自己的沮丧情绪之中,并没有关心过青瑶这个苦命的侄女儿,可是青瑶从始至初对他都极为尊敬极为孝顺,更是为了他的双腿而想尽办法,可是为什么却对韩远城,那个给了青瑶生命的人这么冷淡?说这对父女形成陌路可一点儿都不夸张。 青瑶正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下来,她看向韩远关,清亮的眼神中含着一种深深的悲哀,她缓缓说道:“二叔,当您知道那个女人下毒害青瑶时,您的第一想法是什么?” 韩远关想也不想便愤怒的说道:“自然是杀了那个恶妇。” 韩青瑶点点头道:“爷爷奶奶,二叔二婶,还有哥哥,甚至是子纲和华姐姐,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要杀了那个狠毒的女人,可是父亲却不是。” 韩远关皱着眉头看着青瑶,很是不解。 青瑶轻叹一声,自嘲的说道:“也许青瑶这个女儿对父亲来说是个多余的,不应该出生的孩子。当日陈氏什么都说了,原来父亲在爷爷当着他的面审那恶妇之前,父亲已经知道那恶妇对青瑶下毒的事情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瑶瑶,你可不能乱说,他是你父亲啊!”韩远关吃惊的大叫了起来。 青瑶沉重的点点头道:“二叔,青瑶没有说谎,您若不信可以去问问,青瑶看的出来,父亲虽然对青瑶这个女儿无情,可是对您这个弟弟却是真的好。相信他不会骗您。” 韩远关摇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呢,大哥怎么会事先知道?不象啊!” 青瑶悠悠叹道:“二叔,这是真的,青瑶是从那恶妇处得知的。青瑶确定那恶妇说的是真话。” 看着青瑶的神色,韩远关不好再劝,只沉沉说道:“瑶瑶,这事二叔会查清楚。”青瑶点点头,向韩远关行了礼,默默的退了出去。 ------题外话------ 今天大姨转院,做最后的努力,跑了一整天,到晚上七点才回到家,所以更晚了。抱歉! 二更十二点之前上传。 第一百二十四章(下) 韩远关没有立刻去问韩远城,他怕韩远城的答案和青瑶说的一样,又怕不一样,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会让他很伤心。韩远关骨子里很象韩老将军,他是个很耿直的人,若然知道了真相,他没有办法再象从前那样和韩远城亲近,可韩远城是他的亲哥哥,他们兄弟两人感情一向极好,他们一文一武,小的时候也曾经立下誓言,要一起报效朝庭,光大韩家门楣,后来韩远关的腿伤了,韩远城为治他的腿,想尽了一切办法,不论到哪里,只要听说当地有名医,韩远城都不惜重金请他们到京城为韩远关治病,每当他遇到什么天材地宝,韩远城从不计较对方的开价,只要对方能把那灵药卖给他就行。韩远城这些年来外放为官,所得的钱财,倒有一半花在给韩远关请医寻药之上。所以韩远关心里一直藏着内疚之意,他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韩远城。 几番思索之后,韩远关决定等办完了两桩婚事,在他的大哥韩远城离京之前再和他好好深谈一回,这些年来他因为腿疾一直在家中,才更体会到了家庭和睦的可贵,他要把这些很认真的告诉给他的大哥。做了这个决定,韩远关有点儿自欺欺人的松了口气,再度将双手放于大腿上,自己按摩起来。 再说韩青云,因得了韩远关的劝解,从远山堂出来后便去了远逸堂。因为要给他成亲,还要发嫁韩青环,所以皇上特别多给了韩远城一个月的假期,韩远城只要在三月初一之前到任即可。可是内院诸事韩远城完成插不上手,外面的事情又都由管家韩安处理,所以韩远城便在远逸堂里过上了深居简出的宅生活。这样也免得他总在家里晃悠,被韩老将军或是韩老夫人瞧见,必又要刺他一通。 最近韩府上下都为了韩青云的婚事而忙碌着,独有这远逸堂竟象是世外之地一般,外边的热闹丝毫传不进来,一进远逸堂,便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极沉闷压抑的气氛。韩青云走进了远逸堂,那些仆人们忙都上来请安,可是却掩不住那种挥之不去的清冷。 现在的远逸堂,没有正经女主人,柳姨娘想管事,可是她现在挺着个大肚子,自顾尚且不暇,还得应付韩青环时不时的找茬儿挑刺,柳姨娘在西厢房里的日子过的也不舒心。而韩青环倒是想当这个临时女主人,可是她还有十来天就要嫁入威国公府,远逸堂的仆人们没有一个人肯买她的帐,象韩青环这样不得宠的小姐嫁出门,那就是泼出门的水,谁还会理会她呢。 一个院子没有女主人,便会显得非常的乱,远逸堂的现状正是如此。韩青云走进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仍有丫鬟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悄悄说小话儿,嬷嬷们在犄角旮旯聚拢起来,长篇累椟的说是非,她们说的最多的当然就是韩青环的闲话。 自从去年韩青环被郭诚欺负了,韩青环的身体便开始发生一些变化。首先,她的身高增长的速度明显变的迟缓,这一年多以来,连一寸都没有长到,眉毛也不似从前的散乱,一看便和处子不一样,明显是被梳拢过了,而且最要紧的是,韩青环是点过守宫砂的,可是现在她胳膊上的守宫砂已经褪下,服侍韩青环沐浴,负责送热水的嬷嬷有一回偶然看了韩青瑶的胳膊一眼,她很吃了一惊,于是乎,二小姐已经失贞的消息便在远逸堂不径而走,人人看向韩青环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鄙视。对韩青环的态度便也多了好些轻慢,她的话,自然更没有人听了。 韩青云进了远逸堂,总算还有丫鬟去向韩远城通禀。韩远城听说青云回来了,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上一回青云陪他一起去 嫡女谋略第61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找离家出走的韩青江,他们父子两人之间的裂隙仿佛弥合了一些,直到请年酒那日,他对威国公的亲近和为郭诚开脱,才让青云又冷了心,打从年酒之后,除了晨昏定省,青云便没有怎么和韩远城说过话,难得青云一放了假便回来找他,韩远城的心情便好了许多。 他抑制着心中的高兴,淡淡说道:“还不快请云哥儿进来。”这次回家,韩远城非常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被孤立了,仿佛被排除在韩家人之外,这种感觉让韩远城忍不住沮丧,所以青云到远逸堂来,对韩远城来说,仿佛是一个被接纳的信号。 丫鬟到了廊下,对等候的韩青云说道:“大老爷请大爷进去。” 听到父亲用了个“请”字,韩青云忽然觉得一阵心酸,他点点头,穿过丫鬟打起帘子的门洞,快步走了进去。 韩青云来找韩远城,让柳姨娘心里非常不安,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便命丫鬟开箱找出一件金镶玉马上封侯摆件儿,用锦盒装了亲自拿着,便往正房里去了。 还没到廊下,在门外打帘子的小丫鬟便叫了起来:“柳姨奶奶您来了。 柳姨娘脸色微变,却还笑道:“听说大爷来了,你快通禀进去,我是给大爷送贺礼的。”原本,柳姨娘是打算直接闯进屋子的,可是丫鬟这一叫,便叫破了她的行藏,她只得停下来等候韩远城的允许。 小丫鬟向里回禀,韩远城见韩青云微微皱起了眉头,便沉声喝道:“没看到老爷正在你们云大爷说话,叫她回去。” 小丫环出来传话,柳姨娘脸上一白,握着帕子的右手紧紧攥了起来,她倒不恨韩远城,只把一腔恨意全都投注到了韩青云的身上。在柳姨娘看来,韩青云就是破坏她和老爷感情的罪魁祸首,若没有韩青云,老爷再不会如此对她。 韩青云听韩远城如此喝斥柳姨娘,微皱的眉头方才展开,却低声说道:“父亲若是有事,儿子便先告退了。” 韩远城连声说道:“没事没事,青云,为父好久未和你说话了,今天我们父子好好聊聊。” 韩青云原就有和韩远城深聊的意思,便点点头道:“是,儿子听父亲的 韩远城看着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韩青云,心中忽然涌出一种自己老了的感觉,看到韩青云,韩远城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是他人生中最好的一段时光,刚娶了江氏,夫妻两个恩爱无比,没有姨娘,没有通房丫头,江氏进门头一年,就为他生了青云,他们一家三口过着无比惬意的日子。每天白天,他去衙门做事,下午回家,夫妻两个抱着青云或在家中散步,或是带着青云给韩老夫人请安,祖孙三代其乐融融,那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拥有了人间一切的幸福。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的不知足了呢? 是了,那是江氏第二次怀孕,已经食髓知味的韩远城对房中之事正在兴头上,可是江氏却不能和他同房,而韩老夫人对于江氏不肯让韩远城纳妾之事一直有意见,便在韩远城房里放了人,江氏虽美,可是对韩远城来说,已经没有了新鲜感,而且江氏又不方便,韩远城便日日与新纳的小妾寻欢做乐,全然看不到江氏日见憔悴,夜夜以泪洗面。从那时起,他们夫妻两个渐渐离了心,再没有了成亲之初的甜蜜恩爱。 后来,江氏难产而死,韩远城始终不敢面对这个事实,他不知道自我检讨,却将责任全都推在甫一出生便失亲娘的韩青瑶的身上,他拒绝看韩青瑶一眼,抱她一下,竟把他的亲生女儿当成了仇敌。 江氏死后不到一个月,韩远城被当时还是他属下的陈家大爷请至家中散心,结果酒后乱性,占了陈氏,陈氏寻死觅活,陈家老大定要告韩远城逼j良家女子,韩远城在头脑不甚清醒的情况下,签下了婚书,不得不娶陈氏过门。因为韩远城本就不喜欢陈氏,便一个又一个小妾的纳入房中,陈氏也不是个善茬儿,连着治死了好几个姨娘,只有周谢二人因为不争宠,处处陪着小心才活了下来。及至添了柳姨娘,陈氏已经成了没牙的老虎,干生气却没有办法了。 看着眼前的韩青云,韩远城不由回顾了自己这前半生,他不禁冷汗淋淋。当初青瑶出生之时,他可以把陈氏之死,甚至是自己的放纵都推到青瑶身上,可是这么多年过去,韩远城心里明白,当年的一切,皆是他贪欲过甚之故。只是这一点,韩远城心里始终都不愿意承认。 韩青云见父亲直直的看着自己,可是那种眼神又不象是盯着自己,而是透过自己在看着什么虚无的东西,韩青云很有些不解,便试探的出声唤道:“父亲,父亲……” 青云的叫声把韩远城的思绪叫了回来,他勉强笑道:“云哥儿,爹刚才说到什么了?” 青云微微一愣,随即便很诚实的说道:“父亲您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儿子。” 韩远城哦了一声,站起来反剪着双手说道:“青云,你就要成亲了,以后就是大人了,为官行事不可再有孩子气,凡事要思虑周全才是。”韩青云恭敬的应下,韩远城又说道:“你是韩家的长孙,承继香烟开枝散叶是头等大事,万万不可轻忽。” 韩青云脸上发烫,忙低头应了下来,心里却是极不好意思。到目前为止,青云还是鲜嫩嫩的童子鸡一只,没有受到任何的性启蒙教育。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由做父亲的传授给儿子的,可是韩远城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自然也不会告诉给青云。青云更不好意思问,饱读圣贤之收的青云对性这件事上,有着最正统的避讳,打死他他也问不出口的 韩远城见青云只是应了一声,便也没有多想,他也不知道青云纯到这种程度,想当年他在成亲之前,便已经与房中的丫鬟偷试云雨,只是在江氏过门之前,那个丫鬟便被处理了,江氏一直不知道罢了。 父子两个沉默不语,屋子里的气氛顿尴尬起来。韩远城有话想说,可是碍于自己是做父亲的,他说不出口。青云其实也有话想说,可是他到底是做儿子的,怎么好当面直指父亲的过错。于是这父子两个便傻站着对眼儿,看着很是诡异。两个人心里都盼着对来来打破这个僵局,自己都不肯先开口。 就在青云忍不住想开口的时候,打从西厢房里跑出一个丫鬟,她惊慌失措的叫道:“大老爷不好了,姨奶奶好象是发动了。” 青云正要说的话全被这小丫鬟堵了回去,只躬身说道:“父亲这里有事,儿子先告退了。” 韩远城却一把拉住韩青云,对那小丫鬟喝道:“不是有稳婆候着么,慌什么,叫稳.婆过去服侍不就行了。” 在江南的时候,韩远城觉得柳姨娘还算懂事知礼,人也柔顺,对她还是很喜欢的,可是一回了京,他便怎么看柳姨娘怎么不顺眼,又因为家里发生了这些事情,所以便觉得柳姨娘成了一块鸡肋,对她越发不喜了。 韩远城这样的作派让青云心里很不舒服,虽然年三十的时候韩老将军说了这个孩子生下来,不论男女都要抱到二房里养着,可这孩子到底是韩远城下的种,韩远城的冷漠让青云刚刚有了一丝缓和的心又冰封了起来,青云觉得有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爹,是自己的耻辱。 想到这些,韩青云便待不住了,只躬身对韩远城说道:“父亲,儿子刚刚回来,还未及向祖父母大人请安,儿子告退。” 韩远城惊讶的“啊”了一声,他是真没有想到,韩青云竟然会先来给他请安,一丝喜意涌上心头,韩远城很愉快的说道:“那就快去吧,回头和爹一起吃饭。” 韩青云不太情愿的应了一声是,便离开远逸堂去了颐年居。韩老夫人看到青云眉宇之间有一抹挥不去的沉郁,便笑着说道:“云哥儿,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不高兴,是谁惹你生气了,告诉奶奶,奶奶一定重重罚他。” 青云摇摇头,勉强笑道:“奶奶,孙儿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累了。” 韩老夫人虽然不相信,可是青云不愿意说,她便绝对不会勉强青云。只是笑着问道:“云哥儿,去瞧过你二婶了?” 青云很内疚的说道:“回奶奶,刚才去瞧过了,都是因为青云之事才让二婶累病了的,青云很愧疚。” 韩老夫人笑道:“云哥儿,你也不用太存了心,这是喜事,你二婶纵然忙,心里也是极欢喜的。见过你老子的没有?” 青云很诚实的说道:“刚才去过了,因三姨娘消息发动,孙儿怕添乱,便先出来了。” 韩老夫人皱眉说道:“这日子还没到啊,怎么就发动了?” 若是按着日子算,柳姨娘还有将近一个月才分娩,怎么会突然提前呢?韩老夫人问青云这个问题显然是问错了人,青云一头雾水,压根儿搞不清状况。 韩老夫人扭头问菱花道:“菱花,稳.婆和奶子都备下了?” 菱花笑道:“老夫人请放心,二夫人早就安排下了,只等着柳姨奶奶发动。”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好,叫孙嬷嬷去看着点儿,等孩子生下来,便让奶子把孩子抱到我这里,你二夫人这阵子太累了,没得让个奶孩子再去闹的她不得安宁。等满月之后再让她抱回去养着。” 孙嬷嬷飞快赶到远逸堂,拉出西厢房一个与她有些相熟的嬷嬷低声问道:“不是还有一个月,怎么现在就发动了?” 那嬷嬷撇撇嘴道:“还不是自己作的,好好儿安份守已,谁还会亏待了她,偏这山望着那山高,不知足,非要闹腾,生生讨了个没脸,回来便发了脾气,结果就提前发动了。”孙嬷嬷一听这话里有话,便细细的打听了,回头好向韩老夫人回禀,那嬷嬷也是有心巴结,便将事情的始末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其中自然有她夸张加工的成份,但是,事情倒没说错。 那柳姨娘被韩远城堵了个没脸,心里便堵了一口气,看什么都不顺眼,她命小丫鬟打帕子,只因帕子稍微凉了一米米,柳姨娘便勃然大怒,将小丫鬟狠狠骂了一通还不过瘾,又自己动手去打。柳姨娘已经是有九个月身孕的孕妇,平日里走动起来身子都极沉重的,更不要说亲自动手打人了。动手的直接后果就是丫鬟没敢躲,柳姨娘却闪了腰,动了胎气,下面见红,发动了消息。 柳姨娘这是第二胎,所以她有经验,虽然日子还差着将近一个月,可是她却不慌张,还不忘记吩咐丫鬟打赏稳婆,以求让她们尽力,别在接生的时候做什么手脚,若不然她这小命可就得葬送在伏威将军府了。 柳姨娘高一声低一声的叫着老爷,可是韩远城却始终没有出现,对韩远城来说,妇人产子就他最大的恶梦,他有多远便躲多远,已经避到远山堂去了。柳姨娘没有盼到韩远城的出现,在两个多时辰之后,便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儿子,母子平安。 《嫡女谋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柳姨娘生孩子生的很顺利,孩子的哭声也很响亮,孙嬷嬷在外头听见,便带着奶子进了血房,孩子刚刚被稳.婆用襁褓裹好,稳婆正不知道该向谁道喜讨喜钱的时候,孙嬷嬷便进来了。 这稳婆常在大户人家里走动,一看孙嬷嬷的穿着打扮,便知道她是个有头脸的管事嬷嬷,便主动抱着孩子上前说道:“嬷嬷快看,是个壮实的小哥儿。” 孙嬷嬷立刻拿出两只金-锞子笑着说道:“您辛苦了,这是我们老夫人赏的喜钱。” 那稳.婆一看是二两一个的金锞子,脸上便笑开了花儿,将婴儿送到孙嬷嬷的怀中,欢天喜地的接了金-锞子,屈膝连声道谢。因为这稳.婆并不是在官中名册上的,到大户人家里也只是给姨娘通房之类的人接生,通常能得个十几二十两银子的赏钱便了不得了,如今韩老夫人一赏便是二两金子,相当于四十两银子,而且那金子的成色极好,在黑市上换五十两银子也是有可能的,因此这稳.婆便没口子的夸起那刚出生的小婴儿,倒将床上的柳姨娘撂在了一边。这稳.婆见柳姨娘生产,都没有一个当家主事之人在外头守着,便知道柳姨娘无足轻重,理不理都行。可是孙嬷嬷看上去就是个管事嬷嬷,她得好好巴结着才行。 柳姨娘因生的不是很费力气,所以仍清醒的,她抓着在旁边服侍的丫环小玉说道:“快把孩子抱给我。” 孙嬷嬷听了柳姨娘的话,不屑的轻哼一声,将孩子放到奶子的怀中,对她说道:“快送给老夫人瞧瞧。” 奶子把孩子抱了出去,柳姨娘立时急了,巴着床边儿就要坐起来,孙嬷嬷也没有理会她,只是对稳.婆说道:“妈妈辛苦了,洗三之时再请过来吧。 稳婆知机,立刻应声称是,赶紧退了出去。屋中其他与柳姨娘不相干的人也都跟着退了出去,孙嬷嬷走到柳姨娘跟前,冷着脸说道:“老夫人说了,这孩子先养在她的跟前,等满了月便送到二夫人房里。柳姨娘,你最好安份守已,不要闹出什么夭蛾子,否则,你一个小小的妾奴,死活可都捏在主子的手中。” 说完,孙嬷嬷转身便走了出去,等柳姨娘回过味儿,孙嬷嬷都已经到了颐年居,正奉承着韩老夫人看孩子呢。刚出生的孩子活象只红皮小猴子,实在看不出什么好看不好看,倒是听了消息韩过来的韩远关和李氏看着喜欢的不行。他们两个原本都是极喜欢孩子的人,可是因为韩远关身体的原因才只有鑫哥儿一个。如今看这初生的小婴儿,那父爱母爱便泛滥的一发不可收拾,李氏抱着孩子便不松手了,稀罕的不行。 不多一会儿,青瑶从外面走进来,笑着说道:“奶奶二叔二婶,爷爷给小弟弟起好名字了,叫青钰。”说着,青瑶便把一张纸递给韩远关。 李氏抱着小婴儿便叫了起来:“钰哥儿,这名字真好听。” 韩远关看到纸上来有一个名字,韩青钧,便问道:“瑶瑶,有两个名字 青瑶忙说道:“爷爷说璞哥儿从现在开始改名叫青钧,爷爷说等珏哥儿满月之后,一起上祖谱。” 韩远关愣住了,虽然韩远城说过要把璞哥儿过给他,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让璞哥儿改名字,当初给两房的孩子起名字,是韩老将军定下的,大房的孩子从“玉”字旁,二房的孩子从“金”字旁,这一改名字,就意味着这两个孩子从此再与大房没有一点儿关系,过继一个还说的过去,过两个儿子,韩远关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便摇头道:“这不行,娘,我去找爹说说。” 韩老夫人拍拍韩远关的手说道:“远关,这是爹和你大哥的共同的意思,你大哥没有一丝的勉强,这孩子虽然没有托生在你媳妇的肚子里,可是从落生就养着,和亲生的一样。” 韩远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青瑶见韩远关仿佛有些个不能承受的意思,便想活跃一下气氛,可巧李氏抱着钰哥儿不松手,青瑶便笑着说道:“瞧二婶这么紧紧的抱着钰哥儿,竟是怕有人来抢怎么着。” 李氏知道青瑶的意思,便笑着说道:“也是我们娘俩儿有缘份,看到我们钰哥儿,这我心里眼里可再就没有别的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韩老夫人指着李氏说道:“你越这么说,我偏不让你抱回去,得满月之后再说。” 李氏忙说道:“娘,您就让媳妇抱回去吧,媳妇一定会好好养他的。” 韩老夫人笑道:“你竟是个铁打的不成,又要忙青云的婚事,又要准备发嫁青环,还想养钰哥儿,就算是个铁打的人,也撑不住的。就这么说定了,等钰哥儿满了月,你再自己带吧。” 青瑶亦说道:“二婶,您又不是三头六臂,那儿有那么多精力面面到,今儿白天还累晕了,这会儿又当自己是没事人一个啊。” 韩远关虽然担心老母亲辛苦,可也不舍得妻子劳累,便说道:“娘,不如就让奶子带着钰哥儿住到远山堂去,有奶子,儿子也能在一旁照应着,娘和凤儿都不用费心。” 韩老夫人想了一会儿,点头说道:“也行,如今只有两个奶子,干脆再找两个,有四个人服侍着,远关只看着就行,这样谁都累不着。” 于是便这么说定了,刚出生的韩青钰被抱到了远山堂,安置在李氏房间的隔壁,与钧哥儿同住一个套间。也许是亲兄弟的关系,也许是小孩子都喜欢小孩子,总之钧哥儿对钰哥儿的到来表示出极大的欢迎,非常大方的将自己的玩具让给钰哥儿玩,含糊不清的叫弟弟,逗得韩远关和李氏笑个不停。 自从年三十开始,钧哥儿被带到远山堂,李氏将鑫哥儿小时候的玩具都找了出来一古脑儿的放到鑫哥儿的房间里,平日不太忙的时候还常去陪着钧哥儿玩,韩远关更是每日都会拿出两个时辰的时间陪着钧哥儿,教他说话,读书给钧哥儿听,钧哥儿自从三个月后便一直由奶嬷嬷们带着,柳姨娘有了身孕后便对钧哥儿疏忽了许多,若非是跟着韩远城到京城里来,柳姨娘平日连抱都不抱钧哥儿一下的。所以钧哥儿对于见不到柳姨娘,丝毫没有哭闹,很快便和韩远关还有李氏亲近的象是一家人,已经开始叫韩远关爹,叫李氏娘了。 韩远城在柳姨娘生产的时候避去了远山堂,韩远关和李氏带着钰哥儿回来时,韩远城还没有回去。韩远关便唤道:“大哥,爹给这孩子起名叫青钰,你来看看。” 韩远城走到韩远关的身边,看看在襁褓之中熟睡的钰哥儿,将手按到韩远关的肩上,笑着说道:“二弟,恭喜你。” 韩远关一愣,韩远城又说道:“你就当这孩子是你和弟妹生的,大哥会把柳氏带回江南,从此再也不会带她回京城。她这一世都不会再见到这两个孩子,放心吧。” 韩远关忙说道:“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 韩远城却道:“二弟,这是大哥的意思。大哥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以后,大哥也不会再要孩子了,就到这里吧。” 说完,韩远关便大步走了,连头都没有回,仿佛韩远关怀中的孩子和他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李氏有些转不过来,只皱眉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韩远关叹了口气道:“大哥这么多年在外头,我现在也有些不了解他了。凤儿,既然大哥如此说了,这两个孩子就是咱们的儿子,咱们要象对鑫哥儿一样对他们,该管的要管,可也不能让他们白受了委屈。” 李氏忙说道:“老爷放心,在妾身眼里,钧哥儿和钰哥儿和鑫哥儿都是一样的。” 夫妻二人边说着话,李氏边将韩远关推到房中。先安置好钰哥儿,又看了钧哥儿一回,夫妻两个才回到自己的房,李氏蹲在韩远关的面前,双手抚着韩远关的双腿问道:“老爷,腿上感觉如何?” 韩远关笑道:“这才二十天,日子还短呢,现在还行,不过腿上的肉结实了,好象也有劲儿。” 李氏喜的直哭,连声道:“这就好,这就好,老爷,我们总算有盼头了 韩远关抚着李氏的头发说道:“是啊,有盼头了,凤儿,等我腿好了,一定给你个闺女。” 李氏脸上一红,将头轻轻的放在韩远关的腿上,低低说道:“我们现在有三个儿子,若是再有两个闺女,叫我减寿十年我都愿意。” 韩远关笑道:“我们一起减,一人减五年好了……” 且不提韩远关夫妻情意缱绻,只说韩远城回到了远逸堂之时,柳姨娘的西厢房已经被打扫干净了,柳姨娘得在这里坐月子。韩远城还没有进垂花门,便听到西厢房中传出号淘大哭的声音。韩远城皱了皱眉头,向西厢房走去 柳姨娘哭喊的内容很有意思,她没有哭儿子,也没有其他的,只是一个劲儿的哭道:“堂姐啊……你可知道妹妹我好惨……上回你还说要给你没出生的小外甥见面礼,我只说等生下来带他出去你,可怜我自己都没有看到啊 柳姨娘用一阵近乎哭丧的唱腔将以上唱词哭唱出来,让韩远城听了忽然想笑,他想起从前在江南巡查地方时看到村庄里办白事,那些人便是这样哭唱的,当然,唱的词是根据和死人的关系而定的。明明是在哭丧,可是在韩远城听来,那哭唱的可笑程度远比悲伤程度来的更好。这会儿听柳姨娘哭唱,韩远城只觉得柳姨娘仿佛在给庆亲王妃的柳侧妃哭丧一般。此时,他丝毫没有想到,柳姨娘为何单把柳侧妃拎出来哭。 柳姨娘原本是没有哭的,可是她放在门口的眼线一看到韩远城回来,便立刻飞跑去报信,这才有了那一出精神的远房堂妹哭堂姐。柳姨娘分明就是哭给韩远城听,借柳侧妃向他施压的。 韩远城走到西厢房门口,便听到柳姨娘的两个丫环在苦劝柳姨娘,柳姨娘却一口一个堂姐的哭个没完。韩远城摇摇头,听着柳姨娘的哭声中气十足,他便转身往正房里去了。 韩远城刚进正房,便听身后传来阵怒骂道:“嚎什么嚎,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姑奶奶就要出嫁了,你闹的姑奶奶睡不安稳,找死啊!”这声音赫然就是韩青环的。 自从那日威国公夫人带着郭宜静到伏威将军府吃年酒,让韩青环小小的吃了苦头,韩青环便再也不收敛自己的性子,时不时的便和柳姨娘闹上一回,柳姨娘见一昧的装柔弱没有用,处处吃亏,便在韩远城不在家的时候也挽起袖子和韩青环对练,只不过她还没有韩青环会撒泼,总是在交锋中败下阵来。而韩青环尝到了胜利的喜悦,就更加变本加厉了。只短短二十天的时间,韩青环在成为泼妇的修行之路上取得突飞猛进的进展,现在整个伏威将军府的人都已经不担心她嫁到威国公府会被欺负了,说不定威国公府的人会被韩青环欺负的受不了,会将她休回娘家呢。在韩老将军看来,韩青环就算是被休回娘家,都比继续和威国公府做亲戚强。 韩远城听到韩青环的大叫,无力的摇了摇头,只将门关上,假做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他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让自己清静清静。 柳姨娘见自己没有哭来韩远城,也傻了眼,不过她不信邪,命小玉取过笔纸,在枕上给柳侧妃写了一封信,让柳侧妃一定帮她把两个儿子要回来。 次日一早,柳姨娘便让人趁着喜饼铺子来送喜饼的忙乱之时溜出伏威将军府,将信送到了庆亲王府柳侧妃的手中。 正月快过完了,庆亲王和柳侧妃的身体都已经康复,可是赵天赐却没有太大的起色,自那一回柳侧妃因着儿子儿媳妇同房而大闹欣意院之后,赵天赐的精神一直很不好,总是昏昏沉沉的,一日里总要睡上七八个时辰。 庆亲王和柳侧妃急的不行,便张罗着给赵天赐请太医,可是这个提议却象是踩了赵天赐的尾巴一般,他的急额上青筋暴起,满脸都是大颗大颗的汗珠子,只差以死相逼不许人请太医了。 秦桑见此情况,一颗心沉了下去,自从那一日之后,赵天赐便不让她和自己同床,只让秦桑睡在屋里的榻上。秦桑想上床,想亲近赵天赐,可赵天赐却以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硬生生的拒绝秦桑靠近自己。秦桑也不敢违了赵天赐的意思,只得一直歇在榻上,算起来都快一个月了,秦桑还是没有等到赵天赐心软,让她睡回床上去。 而且赵天赐现在的行为也比从前古怪了许多,比如说他换中衣,前阵子他还让秦桑帮他换,或者让小厮服侍着。可是从那一回之后,赵天赐突然一反常态,要求自己换中衣,凭是谁都不许上前,而且还要将帐幔都放下来。 每一回,赵天赐换下来的中衣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可就是因为看不出特别,秦桑心里才更加的怀疑。可是现在她连赵天赐的床边都不能接近,自然不要说到床上查看些蛛丝马迹了。 赵天赐的古怪行为让庆亲王爷和柳侧妃两个忧心忡忡,又不能请太医,这可真愁死他们两个了。庆亲王妃倒是提过两次,说不能由着赵天赐的性子,病向浅中医,万不可等病重了再寻医问药,到那时可就耽误了。 可是柳侧妃对庆亲王妃有着天生的敌意,但凡庆亲王妃所说任何关系到赵天赐的事情,她从来都会想也不想便直接反对,这一回也不例外。柳侧妃没敢当着庆亲王妃的面说什么,却在背后向庆亲王哭诉了一通,说庆亲王妃对赵天赐心怀恶意,一定不能听王妃的意见。庆亲王虽然也觉得有病就该请大夫,可是赵天赐以死相胁,决不让太医给他诊脉,太医来了两回都被赵天赐撵了出去,从此,太医院的太医们再也不肯到庆亲王府为赵天赐看病了。 庆亲王妃对于赵天赐的举动也感到很奇怪,便在私下里和赵天朗聊天的时候说了起来,赵天朗却笑了笑,命周围服侍的人都下去,将小华太医告诉他的那个大秘密告诉给庆亲王妃,庆亲王妃听罢,愕然道:“竟有这等事?难道说天赐自己已经知道了?” 赵天朗点点头说道:“以他的行为来看,应该是知道了,要不怎么死活不肯让太医诊治呢?” 庆亲王妃微微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赵天朗不解,便问道:“娘,他生不出孩子对我们娘俩儿是好事,您叹气做什么?” 庆亲王妃低低道:“冤孽啊,你小的时候他害你,想不到竟报应到了这件事情上。可见的老天还是有眼的。天朗,你切记做人要行善,要积功德,不可做任何阴私恶孽之事。方才能为子孙积福。” 赵天朗点点头道:“是,娘,儿子记住了。” 《嫡女谋略》 第一百二十六章(上) 赵天赐的异常让秦桑心中疑云大作。可是她并不露声色,在回了一趟尚书府后,便在她和赵天赐的房间中的豆青釉螭首圈足香炉中添了一小方香块 赵天赐闻着不是屋里惯常用的香,便很警惕的问道:“桑儿,这是什么香,味道好难闻,快换掉。” 秦桑笑道:“大爷,这是我舅舅从南边得的西洋香,说是最提供精神的,妾身这几日精神不好,便点来试试,看是不是象舅舅说的那神奇。” 赵天赐听说是提神醒脑的,便只皱眉说了一句:“这味道我闻不惯,以后不要点了。”然后便丢开手不理会了,他哪里能想到秦桑已经对他生了疑心,给他下了套儿。 秦桑低眉顺眼的应道:“是,大爷。” 只过了莫约盏茶时间,赵天赐便觉得眼皮发沉昏昏欲睡,他本想问一句:“桑儿,这香不是提神的么,怎么我闻却直犯困。”可是他连这句话都没有问出来,便沉沉的睡着了。 秦桑听得赵天赐的鼻息渐沉,便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轻声叫道“大爷……大爷……”,赵天赐没有反应,秦桑又将声音提高了些,赵天赐依然睡的很沉,全不象前些日子那样,只要有人接近赵天赐,他就会立刻从睡梦中惊醒,不许任何人靠近。 秦桑深深吸了口气,撩起帐子往床内侧看,床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是正常枕褥之物。秦桑知道赵天赐有个习惯,他喜欢把东西掖到枕头底下,就算是有拔步床上有暗盒抽屉之类的,赵天赐也不用。 秦桑极小的将手伸到赵天赐的枕头下面,果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大红锦缎绣鸳鸯戏水的如意形荷包。秦桑脸上飞起一抹红霞,这只荷包就是她在定亲之后亲手绣的,送给赵天赐的定情信物,赵天赐一直很珍视这只荷包,总是贴身带着。 随意的用手一捏,秦桑轻轻咦了一声,这只荷包里她原本填的是百和香丸,捏上去应该是圆圆的硬硬的,怎么却变的软绵绵的。秦桑立刻解开绳结,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她将那些黑色的东西拿出来一看,不由愣住了,那是一些黑色卷曲的毛发,而赵天赐的头发是直的,这些是什么东西,难道说赵天赐有了别的女人。秦桑直觉的想道。 可转念一想,也不对啊,自从腊月到现在,赵天赐连房门都没有出去,就算是几个姨娘都没有能接近他一步,赵天赐就算是那有心,也没有那条件啊。秦桑将那团黑色毛发送到鼻端闻了闻,并没有闻到她想象中的头油香脂的味道,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味道。这味道,秦桑并不陌生。 秦桑的脸色立时变了,她飞快的解开赵天赐的寝衣,拉下他的中衣一看,便觉得如遭雷击一般,跌坐在赵天赐的身边。那曾经有浓黑毛发的地方,如今只剩下稀疏的几根,那曾经让秦桑夜夜春宵快乐无边的东西,如今毫无法生气的缩成一小团,看上去细的可怜。 秦桑对于赵天赐最熟悉的莫过于那个地方,她熟知那里在不同情况下的尺寸,可是她从来没见过它这么小过,小的仿佛象小婴儿的东西。秦桑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赵天赐不许任何人帮他换中衣,原来是不想让任何人,包括身为妻子的她知道这个大秘密。对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还没有孩子的年轻男人,这是比死都恐怖的事情。 秦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床,她手里抓着那只荷包恍如游魂一般飘〔出房间,遇上丫鬟嬷嬷向她行礼,她也听若未闻视若未见,只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不知道要走去何方。 豆青釉螭首圈足香炉里的香很快就燃尽了,赵天赐渐渐醒来,他这时方才觉出不对劲儿,便叫道:“桑儿,桑儿……” 一边叫,赵天赐一边检查自己身上的衣物,他发现自己的寝衣被解开了,中衣也挂在胯上,那只放着毛发的荷包也不见了去向。赵天赐急了,大叫道:“来人……来人啊……” 不多时,两个丫鬟飞跑了进来,赵天赐寒着脸吼道:“快把大夫人找来 丫鬟们忙行了礼,飞跑去找秦桑。找遍了欣意院所在的西北片王府,丫鬟们总算在假山向半空挑起的一方如飞檐般的巨石上看到秦桑。 秦桑在冬日的寒风之后站在巨石之上,只要风再大一些,就能将她吹落假山,那飞檐巨石离地足有三丈多高,这若是摔下去,铁定会摔成一摊烂泥 丫鬟们吓坏了,也不敢大叫,怕吓了秦桑,只得让人去向主子们回禀,自然,她们是要先回赵天赐的。赵天赐闻言大惊,忙让人抬来软榻,将他抬到了那巨石之下。赵天赐仰头看着秦桑,使足了力气放声大叫道:“桑儿,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陪你回娘家……” 赵天赐刻意咬着娘家两字,果然让秦桑的身子一颤,她向后退了两步。赵天赐看了这一幕,心中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押对了。于是便又叫道:“桑儿,快下来吧,上头风大,万一脚滑摔着了,岂不是让岳父岳母大人悬心 进一步用岳父岳母刺激秦桑,秦桑果然又后退了两步,蹲下身子抱着头,呜呜的哭了起来。赵天赐心里彻底踏实了,急促的喘息了一会儿方才沉声喝道:“还不快把大夫人扶下来。” 几个丫环嬷嬷赶紧往假山上爬,才爬到一半的时候,庆亲王爷,王妃,赵天朗,柳侧妃都赶了过来。丫鬟们传话的时候以讹传讹,等庆亲王爷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被传成了大夫人爬上假山要自杀的新闻。 庆亲王冷着脸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天赐,你媳妇闹什么!” 赵天赐赶紧说道:“父王,儿子媳妇今天回娘家,原本说好儿子陪着的,可是儿子没有陪着,桑儿她回娘家被姐妹们奚落了,一时心里不痛快,儿子又和她拌了几句嘴,这就……” 柳侧妃听了赵天赐的话,心里的火气可就不打一出来的,这段日子她和秦桑可以用势如水火来形容,秦桑再也不去给柳侧妃请安,柳侧妃病着,秦桑自己不去,连打发个丫鬟嬷嬷去看看这样的表面工夫都不做,只把柳侧妃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对于秦桑对她的刻意漠视,柳侧妃恨的快发疯了。偏她这阵子又见不到庆亲王爷,连告状都没地儿告去,这口窝囊气她已经憋的很久了。 “哟,大夫人可真是有脾气,天赐还病着,皇上还不差病夫呢,怎么大夫人回个娘家,竟比皇上给的差事还重要,我活了三十几年,可没听说过这个道理,王爷,您说是不是?” 听了柳侧妃的话,赵天朗不由暗觉好笑,这柳侧妃今年已经四十出头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活了三十几年,难道那多出的几年是活到了狗身上不成。 庆亲王皱起了眉头,对于赵天赐给出的解释,他也很不满意,回娘家做脸面固然重要,可是还能重要过自己丈夫的身体么,赵天赐一直缠绵病榻,做为他的妻子,怎么还能提出这种要求。庆亲王只沉声道:“胡闹,天赐的身体要紧,你媳妇怎能如此不懂事!” 赵天赐忙诚恳的说道:“父王息怒,原本是儿子早就答应了的,初三的时候儿子没能陪桑儿回娘家,如今岳母大人抱恙,桑儿心里焦急,这才.….…她平时不这样,桑儿是很好的媳妇。” 赵天赐维护秦桑的话听在柳侧妃的耳中,是那么的刺耳和刺心,柳侧妃什么都不顾了,只叫道:“天赐,那个狐狸精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就这样护着他,王爷,这种人不配做天赐的妻子,她进门几年都没有生出孩子,这可是犯了七出之条,休了她再给天赐另娶好的。” 在柳侧妃提到秦桑没有生出孩子的时候,赵天朗注意到赵天赐的眼角唇角微不可见的抽抽了几下,赵天朗心中暗笑,他不管这是不是报应,他只知道,赵天赐变成个活太监,他心里觉得特别的畅快。 庆亲王妃见柳侧妃越说越不象话,冷声说道:“柳氏,王爷和我还有世子都在此,有你说话的份么,还不退下。” 柳侧妃这阵子身体好了,胆子也养了回来,她只向庆亲王靠去,娇声叫道:“王爷……” 庆亲王皱了皱眉头,对庆亲王妃说道:“王妃,凝华到底是天赐的生母 赵天朗见庆亲王仍旧这么护着柳侧妃,当众驳了王妃的话,脸色便阴了下来,只扶着庆亲王妃说道:“娘,我们王府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儿子扶您回去歇着,谁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反正便是闹出笑话,御史参奏上本,父王也有的是本事应对。您何苦费这个心思。” 赵天朗的话把庆亲王爷堵的面色紫涨,气的骂道:“混帐东西,你说的是什么话?” 赵天朗看了面色灰白的赵天赐,又看看被嬷嬷们扶着,已经快走到近前的秦桑,讥诮的说道:“父王,您还是先处置了这里的麻烦,然后再来教训儿子吧,若然儿子也和大哥大嫂学着,你更没法清静了。” 庆亲王妃轻拍赵天朗的手背,看着庆亲王说道:“王爷,既然您不认为我这个先皇御封的庆亲王妃是赵天赐的嫡母,那么他的事情我也不必管了,妾身告退。”说完,庆亲王妃和赵天朗便转身走了。 庆亲王瞪着王妃的背影,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却没处可法,刚好秦桑走到了他的跟前,屈膝行礼,庆亲王便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顾天赐的身体,闹出这许多事情,在家之时,难道不曾学过三从四德!” 对一个女子来说,指责她不守三从四德是最严厉的指责,秦桑本来就心灰意冷,又听庆亲王如此指责自己,完全都是些莫须有的罪名,秦桑身子一软,便跪了下去,哀声道:“父王,既然秦桑不合父王的心意,对丈夫不敬,那就请父王允许秦桑和大公子和离吧!” “和离!呸,你做梦!休 嫡女谋略第62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了你都是给你体面!”没有了庆亲王妃和赵天朗在旁边,柳侧妃的气焰明显嚣张许多,直接便啐到秦桑的脸上,秦桑的身子剧烈颤抖,她从小到大,几时受过这种侮辱。 就在秦桑正要站起来反击之时,赵天赐却猛从榻上扑下来,死死的抱住秦桑,冲着庆亲王和柳侧妃大叫道:“父王,娘,儿子不和离,若是没有桑儿,儿子一天都活不下去。” 庆亲王和柳侧妃都愣住了,以赵天赐的性情,再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一瞬间,庆亲王和柳侧妃都以为赵天赐被什么附体了,柳侧妃惊恐的尖叫道:“天赐,你怎么了?贱人,你是不是给天赐下了降头!你……” 柳侧妃冲向秦桑,想抓花秦桑的脸,让她以后再也不能祸害赵天赐。可是赵天赐却死死的把秦桑抱在怀中,用身子挡着柳侧妃的手,气喘吁吁的叫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要怪桑儿,娘,您有气就冲着我来,不关桑儿的事!” 庆亲王居然被赵天赐感动了,他忙叫道:“凝华,不要闹了!” 柳侧妃愕然转身看着庆亲王,庆亲王叹息一声说道:“你想想,当年皇上不许我娶你,要……天赐这是随了我的性子啊,罢了。” 庆亲王一句话将柳侧妃说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只无力的垂泪道:“怎么是这样,怎么是这样……” 被赵天赐护在怀中,没有受到任何肉体上的伤害的秦桑抬头看着赵天赐,眼中冰冷一片,赵天赐却满眼哀求的低头看着她,无声的做着口形,“桑儿,一切都有办法,回去再商量。” 庆亲王定了调子,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柳侧妃却总是不甘心,只说道:“王爷,难道就这么算了,天赐媳妇这般没有妇德,就不罚她么?” 庆亲王叹口气道:“算了,天赐媳妇受罚,心疼的还不是天赐,就这样吧。你们好生送大公子大夫人回房,好好伺候着,今日之事不许乱传,若是让本王知道有谁说话,立刻乱棒打死。” 众下人心应声称是,将赵天赐和秦桑送回了欣意院。一回到正房,秦桑便将丫鬟嬷嬷都撵了出去,将房门关了起来,双手环于胸前,看着赵天赐冷冷的说道:“赵天赐,你有什么可说的?” 赵天赐的神情极为哀伤,他颤声说道:“桑儿,我真不是有意瞒着你,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份上,你别离开我……” 秦桑冷声怒道:“不离开你?赵天赐,我才十八岁,还有几十年的人生,难道你要我从现在开始就守活寡么?” 赵天赐被秦桑刺激的双眼发红,双手紧紧的攥着床上的的雕花格子,那酸枝木拔步床上雕的是象征着多子多孙的连绵葡萄纹样,此时看起来,是多么的有讽刺意味。 赵天赐身子发颤,好一会儿才稳了下来,悲伤的说道:“桑儿,你要放弃我么,你真不一点儿也不念我们夫妻的情义。” 赵天赐的话让秦桑伤心的哭了起来,她怎么可能一点儿夫妻情义都不念,只是她已经被赵天赐彻底开发出来,这一个月来只和赵天赐同房了一回,秦桑便已经尝到空虚寂寞的滋味,想到从现在往后的几十年里她都要守这样的活寡,秦桑不寒而栗,她受不了,一定受不了。 赵天赐见秦桑哭了,心中倒暗暗松了一口气,与秦桑做了两年多的夫妻,他自认对秦桑已经很了解了,秦桑只要哭出来,那就说明她心软了,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赵天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吃力的下了床,慢慢的走到秦桑的身边,将她搂入怀中,无限自责的说道:“桑儿,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桑儿,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夺到世子之位,继承王位,让你做王妃 秦桑正哭着,一听赵天赐的话,不由瞪大了眼睛说道:“怎么可能,你已经……就算有孩子,那事都不一定有把握,何况我们不会再有孩子了。” 赵天赐摇摇头道:“不,我们会有孩子,一定会有孩子!” 秦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愕然的看着赵天赐,忽然,她反应了过来,猛的将赵天赐推开,怒道:“赵天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秦桑也是知道礼义廉耻的人,我虽然……可我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 赵天赐摇摇头道:“桑儿,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是我的,我怎么会让你受那种屈辱。你放心,我最近一直在想这件事,还没有完全计划好,不过已经有谱了,再等等,等我身子好起来了,能自由行动,我们就择机实行这个计划。桑儿,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保证还你一个王妃的宝座。” 秦桑疑惑的问道:“大爷,是什么计划?” 《嫡女谋略》 第一百二十六章(中、下) 赵天赐低低在秦桑耳边说了好一阵子,秦桑面色大变,惊诧的说道:“这岂不是混淆皇家血统,若是出了纰漏,可是灭门的不赦之罪啊!” 赵天赐冷声道:“那又如何,只要我们做的机密,便不会出任何的纰漏,桑儿,有道是富贵险中求,难道你就愿意一世没有出头的时候,你是尚书府的嫡长孙小姐,怎么能让人瞧不起。” 赵天赐的话正说中了秦桑的心事,秦桑自小样样都掐尖要强,却以嫡小姐的身份嫁给了赵天赐这个庶长子。虽然赵天赐是庆亲王爷的长子,可他是庶子,没有继承权,庆亲王在一日,他还能以庆亲王府大爷的身份住在王府里,若是庆亲王过世,他就会立刻被赶出王府,赵天赐并没有太多的私产,官位又不高,所以一但分府,赵天赐便等同于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可是若能让赵天赐当上世子,再继承了王位,那一切都不一样了。秦桑可以成为尊贵的王妃,被赶出去的将是赵天朗一家子。 想到赵天朗,秦桑忙问道:“大爷,你确定韩家大小姐不能生育。” 赵天赐点头道:“对,这是父王得到的消息,还能有假。桑儿,等那韩小姐进了门,过上两个月,咱们就实行那个计划。” 秦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等韩小姐过了门才实行这个计划?何不提前些?” 赵天赐冷声道:“韩小姐过门,必会有一场管家权之间的争夺,原本是由娘管家的,可是自从娘病后,王妃便把权夺了过去,等那韩小姐进门,她一定会把这管家权交给韩小姐,不过父王的心始终是在娘这边的,到时候只要我们欣意院传出喜讯,便能加重我们这一房的份量。为下一步行动铺路。 秦桑犹豫道:“可是若他们也用这个法子怎么办?” 赵天赐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冷声道:“等那韩小姐过门,我们就要盯死了他们,他们不做手脚便也罢了,若是敢做手脚,便是他们的死月到了。” 秦桑心里还是不安。假怀孕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她从来没有怀过孩子,也不知道怀孕后身体会有那些变化,再者只要一传出她怀孕的消息,必是要请大夫来把脉的,这大夫能不能守口如瓶,这怀胎十月会不会穿帮,这些都是未知数,想想都头大。 秦桑的思维顺着赵天赐给她设定的方向走去,倒把要求和离之事给暂时忘记了。赵天赐心中松了口气,对外面说道:“来人,给大夫人熬些姜茶祛祛寒气。”然后又对秦桑说道:“桑儿,你的头发被吹乱了,我替你抿一抿。” 说着,赵天赐便将秦桑往梳妆台旁带,却因为他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而栽倒在地上,秦桑吓坏了,忙叫人进来扶赵天赐上床,秦桑的奶嬷嬷要去回话请太医,秦桑却摇头道:“等一等,你们先退下。” 赵天赐被放到床上之后便醒了过来,他紧紧的拉着秦桑的手说道:“桑儿,谢谢你。” 秦桑苦涩的说道:”你我夫妻本是一体,说什么谢不谢的。大爷,您身子虚的紧,若是请大夫只这么熬着,终究不是个事,要不在民间请个医术精妙的好大夫开些补身子的药,这样总好过干熬着。“ 赵天赐皱着眉头想了好久,才问道:“桑儿你可知道京城民间有什么好大夫?” 秦桑只知道一个黄大夫,便说道:”京城敬义堂的黄大夫就很好,他的医术好,医德更好,不如让他给您瞧瞧。“ 赵天赐点点头道:“也好,不过不能请到王府里来,这样吧,等过两日,我身上略松快些,我们一起出府,悄悄的请黄大夫人看了,他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自然就不会泄秘。” 秦桑轻嗯了一声道:“这样也好。” 这夫妻两个商议定了,便想着找机会出府去寻黄大夫看病,可是他们却不知道,黄大夫已经关了敬义堂,不日就要离京远赴江南,三年两载都未必会回来,若是今日便去,还有可能打听着黄大夫的家,找到家里去看病,可惜赵天赐又要等两天,便再也没有机会让黄大夫给他脉了。 赵天赐总算是说服了秦桑,秦桑不再提和离之事,而将心思转到了如何偷龙转凤,将别人初生儿子抱来,权充她和赵天赐的儿子。只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太难,可算得步步艰难处处危机,秦桑越想,越觉得赵天赐的计划到处都是漏洞,于是乎在青瑶嫁过来之前,这夫妻二人每日最大的事情就是反复讨论完善他们的计划,力求做到天衣无缝无懈可击。好一举扭转庆亲王府的风向。 赵天朗可不知道赵天赐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反正赵天赐已经变成了太监,他实在没必要拿一个阉人当对手,于是便把心思全都放到了八月份的婚礼上。 秦桑意欲自杀的第二日,赵天朗正在安澜园里同庆亲王妃一起挑选准备送给青瑶的聘礼,庆亲王爷便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一进门便吼道:”赵天朗,你还有没有兄弟手足之情?你哥哥病着,你也不说给他请大夫,却只在这里厮混。“ 庆亲王妃的脸色冷了下来,只沉声道:”王爷,您这话好没道理,您的赵天赐已经不把我这个王妃当成嫡母,又如何会把天朗当成兄弟,我尚且没有去告赵天赐不孝之罪,您倒先来派天朗的不是。有人请天朗帮着请大夫么?难道他们不敬我,天朗反而要上赶着倒贴,倒是要请教王爷,这是那一国那一家的规矩!王爷请说了我们也好去学学这个规矩。“ 自从年前皇后娘娘在见过青瑶之后诏庆亲王妃入宫,与她深谈了大半天,庆亲王妃就转变了在庆亲王妃的态度,她不再躲入小佛堂,也不再由着庆亲王爷那样宠着柳侧妃,该强硬的时候庆亲王妃便强硬的很,每一次的强硬,她都极占理,庆亲王爷干生气却说不出王妃的错处,如是几回,渐渐的,庆亲王爷对王妃竟然生出了一两分的敬畏之意,没有事情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来招惹庆亲王妃的。 庆亲王爷被堵了个大窝脖,面子上极为下不来台,好在因为赵天朗正和庆亲王妃挑选聘礼,周围并没有丫鬟嬷嬷服侍着,庆亲王这脸丢的范围还小一些。 庆亲王气哼哼的的叫道:“顶撞丈夫就是你这做王妃的规矩!” 庆亲王妃知道这是庆亲王在找场子,也不理会于他,只对赵天朗说道:“天朗,这柄春带彩翡翠如意是当日你外公给娘的,聘礼的头两抬是定然会由皇上和皇后娘娘赐下的,这如意就放在第三抬吧,和娘给瑶瑶准备的赤金七彩宝石头面一起。” 赵天朗笑着说道:“娘,您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儿子听您的。” 庆亲王华丽丽的被无视了,他非常不高兴,只怒吼道:“赵天朗,还不快去给你哥哥请小华太医。” 赵天朗放下手中的东西,很认真的对庆亲王说道:“父王,上一回您请华医政给大哥诊病,可是大哥根本就不相信华医政,他开的药大哥也不肯吃。父王应该知道华医政的脾气,象大哥这样轻慢于他,就算是您请皇上下旨,华医政都有可能抗旨不遵不来诊病,何况是儿子呢。儿子便是去请,也请不动华医政。父王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起来这就是赵天赐犯下的错,当日小华太医受庆亲王所托,给赵天赐诊脉开了方子,因为要保证药效,而且出于安全的考虑,这些药必要到太医院的药库取的,方子和发药的底根都要留档,以备需要时可以查验。可是赵天赐压根儿就没有打发人到太医院药库按着小华太医的方子开药。这事,做为太医院医政的小华太医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赵天赐这种行为,因此便在与赵天朗一起吃年酒的时候对赵天朗说,此后他绝不会再给赵天赐瞧病。所以才有赵天朗对庆亲王说的这一番话。 庆亲王惊愕的问道:“竟有这等事,本王如何不知道?” 赵天朗很平静的说道:“此事儿子也是前些日子吃年酒的时候才听华医政说的,父王一直病着,自然更不会知道。” 庆亲王双眉紧锁道:“天赐这孩子想干什么,病向浅中医……”庆亲王知道华家一门把医德看的比天还高,就算是他再不喜欢的人,只要是把了脉诊了病,小华太医都会尽心尽力的医治,赵天赐不应该不吃小华太医的药。 庆亲王妃不想让庆亲王打搅她原本挺好的挑选聘礼的心情,便淡淡说道:“王爷想知道,去问问不就行了,您在这里就算说破了嘴,也是没有办法知道实情的。” 庆亲王点点头道:“王妃说的很对,本王是要去问问天赐。” 庆亲王说完便走了,庆亲王妃垂眸片刻,然后才对赵天朗说道:”天朗,娘准备给瑶瑶七十二抬聘礼,每抬的份量都足些,一抬顶两抬,你看够不够?“ 大秦礼制有规矩,皇后的聘礼为一百零八台,皇子妃为九十六台,王妃为八十四抬,世子妃为七十二抬,因此送给青瑶的聘礼不可能超过七十二台,而王妃和赵天朗又一古脑儿的想把好东西都给青瑶,于是才有了庆亲王妃这句话。 赵天朗笑道:“娘,儿子说了什么都听您的,难道还怕您亏待了您的儿媳妇么?” 庆亲王妃笑道:”那好,就这么定了。天朗,你想把新房设在哪一处? 赵天朗一指安澜园西墙隔壁,笑着说道:”娘,儿子媳妇要跟着娘住。“庆亲王妃笑道:”好,那就定在轩华园吧,那里够大够宽敞,将来你和瑶瑶多生几个孩子,也不怕地方小住不开。“ 赵天朗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暗道:”若是瑶瑶的病治不好,只怕娘的希望就没有实现的一天了。“赵天朗一直都知道,能有好几个孙子在膝下承欢是庆亲王妃最大的愿望,偏偏……虽然华家父子都说青瑶的病能医好,可万事都会有个万一,若是……赵天朗真不敢再往下想。 庆亲王妃见赵天朗愣了神,便笑着问道:“天朗,想什么呢?难道你不想给娘多添几个孙子?天朗,这可不行,娘万事都依你,独这一条不能答应的。” 赵天朗忙笑着说道:“娘,您说什么呢,儿子怎么可能不想给您添孙子,儿子正要想,是给您添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儿呢,还是添两个孙子。” 王妃听了这话立刻高兴的笑了起来,拉着赵天朗说道:“两个孩子太单薄了,不够不够,你至少得给娘添两个孙子两个孙女,当然啦,若是再多几个,娘更欢喜。” ”四个!还要更多……娘,您当儿子和瑶瑶是什么啊!“赵天朗借夸张的表情掩去心中的担忧,瞪着眼睛大叫了起来。 庆亲王妃笑道:”傻小子,那有人嫌孩子多的,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你和瑶瑶只管负责生,生多少娘都帮你们照顾,绝对不让你和瑶瑶费一点儿心。“ 赵天朗干笑道:“娘,瑶瑶还没过门呢,您说这些太早了。” 庆亲王妃笑道:“呵呵,不早不早。对了,天朗,华家和你岳父家也是亲家,他们有没有给瑶瑶诊脉调理身子,瑶瑶什么都好,就是身子骨纤弱了些,总要调理好了才好生养的。要不然以后怀孩子,瑶瑶会吃不少苦头的。” 赵天朗立刻说道:“有,当然有,华老太医最喜欢瑶瑶了,他常教训华医政,说他医术不精,不放心他给瑶瑶把脉,总是亲自给瑶瑶诊脉,开调理补身的药,您别看瑶瑶有些瘦,可是她身子不弱的,为了给您添孙子,瑶瑶每天都跟着她爷爷练功呢。” 赵天朗一席话说的庆亲王妃开心不已,只安心等着青瑶过门给她生大胖孙子,庆亲王妃都没有想想,若然青瑶的身体健康无比,华老太医又怎么会轻易出手呢。 再说庆亲王先去了掬水院,柳侧妃立刻迎上前来问道:“王爷,世子去给天赐请小华太医了么?“原来刚才庆亲王杀到安澜园,就是柳侧妃求来的。” 庆亲王黑沉着脸怒道:“请什么请,上回华医政给天赐诊脉,开的方子天赐连药都不去取,还好意思再去请人家。” 上次小华太医给赵天赐诊脉之事,柳侧妃并不知道,她瞪大了眼睛愕然说道:“这怎么可能?” 庆亲王气道:“怎么可能?不信你自己去问你那好儿子!”说罢,庆亲王甩手就走了。原本他还想去欣意院的,却因为在庆亲王妃和赵天朗那里吃了瘪,心情极为不好,回了小佛堂,最近庆亲王越来越觉得小佛堂住着特别舒服,慢慢的,在掬水院里过夜的次数开始减少了。 柳侧妃一见庆亲王爷甩手就走,忙追上去说道:“王爷,妾身给你煨着鹿血羹,到晚上才好,您晚上一定过来啊。” 庆亲王心里烦,只撂了一句:“不用了,本王晚上歇在小佛堂。“说完便走的无影无法踪。柳侧妃恨的直咬牙,哧啦一声,将手中那方上好的苏绣帕子撕成了两半。她看向安澜园的方向,心中恨意如绵绵江水一般滔滔不绝。她细细一想,一切的变化都是从赵天朗定婚开始的。于是,柳侧妃便连带着恨上了青瑶,只咬牙切齿的想道:”韩青瑶,我要你好看!” 就在柳侧妃最恨青瑶的时候,柳姨娘的求助信被送到了柳侧妃的手中,柳侧妃看完之后,沉思了许久。这若是放在从前,柳侧妃让赵天赐打着庆亲王的旗号往伏威将军府走上一趟,就算是假传王爷之意,要伏威将军府把柳姨娘扶成平妻,再把两个孩子替她要回来,也不是不行的事情。可是现在却不行了,赵天赐病歪歪的躺在床上,根本去不了,而且伏威将军府现在和庆亲王府是正经的亲家,莫说是赵天赐去不了,就算是他能去,伏威将军府里只要问一问赵天朗,便什么都知道了,这条路显然是行这通的。 柳侧妃绞尽脑汁也不想不出一个合适的法子达成柳姨娘的要求,她不免烦躁起来,柳姨娘的求助信写的虽然很低声下气,却也暗暗点了柳侧妃一下,若是柳侧妃不帮她办了这件事,那么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就很有可能就会再被翻出来,那,是柳侧妃绝对不能答应的。 柳侧妃想了许久,决定还是去求庆亲王爷。她回到房间里梳妆打扮一番,换上庆亲王原来最喜欢的一件粉绿交领软缎垂丝窄裉小袄,配了一条七重荷叶纱裙,腰间束着嫩黄|色的三寸宽滚绣连绵水草纹的腰封,一双白玉比目佩从腰封下垂出来,结着粉红色的方胜结,飘着粉色拈金的穗子。没错,这身衣服的确曾是庆亲王最喜欢的,但那是在二十几年前,虽然今年京城贵妇圈子里里又开始流行这种样式的衣裳,但柳侧妃忘了一点,那一年,她穿这身衣服在庆亲王爷面前出现的时候,还是二八佳人,通身洋溢着勃勃的青春气息。而如今,她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再这么打扮,可就成了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喽。 打扮完之后,柳侧妃照了照镜子,很满意,柳侧妃觉得自己并没有变老,还是和二十几年前一样那么招人喜欢,披上一条湖蓝色印花的长披帛,柳侧妃便去了小佛堂。 庆亲王爷刚吃完药。他如今身体虽然已经好了,可是到底到底大病一场身子虚了很多,现在正每天吃着补药调理着。才漱了口去了口里的苦味,柳侧妃便到了,自从柳侧妃病好之后,便卯足了劲拉拢收买小佛堂上上下下的奴才们。自从庆亲王妃搬走,原本在小佛堂里服侍的都跟她到了安澜园,如今在小佛堂里服侍的都是原本跟着庆亲王的人。这些人原就收过柳侧妃许多的好处,现在柳侧妃出手比从前还大方,因此这些人一见柳侧妃来了,便忙忙报了进去。 庆亲王皱皱眉头自言自语道:“她来干什么?”然后高声道:“叫她进来吧。” 柳侧妃进门,没有发现庆亲王对她的装扮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庆亲王反正拧起了眉头,好象很不高兴的样子。奴才们都识趣的退了下去,柳侧妃扭动腰身走到庆亲王爷的跟着,娇声唤道“熙哥……” 庆亲王名叫赵熙,从前年轻的时候,他和柳侧妃如胶似漆的时候,他总是让柳侧妃叫他熙哥。后来慢慢就不叫了,大概也有十来年了吧,忽然听柳侧妃这么一叫,庆亲王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身上一阵恶寒。 柳侧妃离庆亲王很近,自然感受到了庆亲王打了个哆嗦,便立刻偎了上去,娇声道:“熙哥,你冷么,凝华帮你暖一暖。” 庆亲王的双眉夹了起来,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烦躁,只将柳侧妃向外一格,沉声道:“你有什么事?” 柳侧妃愣了一下,从来,她这招对庆亲王可以说是百试不爽的,管家权,赵天赐的婚事以及其他的许多事情,都是她用这招把庆亲王拿下,从而顺利的达成了自己的意愿。今儿怎么突然失灵了? 庆亲王走到太师椅前坐下,皱眉看着柳侧妃,终于没忍住,沉声说道:“天赐都是娶了媳妇的人,你怎么还穿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这话句,已经是这二十年来庆亲王对柳侧妃说的最严重的一句话了,柳侧妃双唇哆嗦着,颤声哭道:“熙哥,你嫌弃我了……” 庆亲王非常不悦的说道:“本王几时嫌弃你了,不过是让你换件得体的衣裳,你是本王的侧妃,你穿着不得体,丢的是本王的面子。” 柳侧妃此时钻了牛角尖,只纠结于庆亲王嫌弃她这一点,哭哭啼啼的说道:“王爷,这是您最喜欢的样式啊!” 庆亲王忽然发现,只要离开掬水院,他就没有办法和柳侧妃沟通,两个人总是说不到一起去。比如这件虽然是时兴的样式,却只适合小姑娘穿着,而不适合四十岁的女人,柳侧妃便能想到他嫌弃她了。 庆亲王没有心思去哄柳侧妃,只沉声说道:“本王现在不喜欢了。你到本王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柳侧妃暗暗攥紧了拳头,强硬下心中的不高兴,堆起笑脸说道:“熙哥你不喜欢,人家以后不穿了就是。熙哥……” “叫王爷,都年纪一大把了,还这样叫象什么样子。”庆亲王这会儿完全不理会柳侧妃的心情,直接喝斥道。 柳侧妃被庆亲王一吼,才收回去的泪珠子又涌了出来。这要搁在以前,或者是在掬水院里,柳侧妃一掉眼泪,庆亲王早就开哄了,可是今天凭柳侧妃再怎么哭,庆亲王都只是皱着眉头,看上去非常的不耐烦。 柳侧妃哭了一小会儿,却不见庆亲王来哄她,只得自己擦了眼泪,委委屈屈的叫道:”王爷,上回婢妾同您说过,婢妾有个堂妹嫁给了世子的岳父做贵妾。“ 庆亲王想了一会,才点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柳侧妃立刻接着说道:“婢妾的堂妹去年给韩大人生了个儿子,就在昨天,她又给韩大人生了个儿子。可是……王爷,您都不知道,他们竟然把婢妾堂妹生的两个儿子都给了他们家的二老爷做儿子,可怜婢妾的学妹才生下孩子,连看都没看上一眼,孩子就被夺走了。王爷,这骨肉分离之痛,让婢妾堂妹情何以堪,韩大人的姨娘都能抚养自己的孩子,可怜婢妾的堂妹是贵妾,身份比姨娘高,却要生生受这母子不见相见之苦。王爷,当日婢妾生下天赐,先皇后原本要将天赐抱给王妃养着,是王爷您跪求先皇后,感动了先皇后娘娘,才让天赐留在了婢妾的身边。王爷,人同此心啊,您就为婢妾的堂妹做主吧!婢妾代堂妹求您了。” 柳侧妃说着说着,便跪倒在庆亲王的脚边,仰着头成四五度角,刚好让从上看下来的庆亲王看到她妩媚勾人的眼睛和嫣红的嘴唇。柳侧妃知道,这样最能激起庆亲王的保护欲。 庆亲王低头看了下来,果然他的眸色微微转深,熟悉庆亲的王的柳侧妃知道,这是庆亲王将要动心的征兆,于是她又加了一把火,抱着庆亲王的双腿,将脸贴在庆亲王的大腿上,楚楚可怜的哀求道:“王爷,求求您了,只要您一句话,就能成全那可怜的母子三人啊!” 庆亲王被柳侧妃摇着双腿,柳侧妃的呼吸透过衣服吹到了庆亲王最敏感的地方,由不得庆亲王不意乱情迷,只按着柳侧妃的头向自己的腿上压下去,柳侧妃当然明白庆亲王的意思,从前,她又不是没这么服侍过。于是便使出浑身解数,让庆亲王欲仙欲死。 事毕,柳侧妃的胆子也比刚才大了些,只攀着庆亲王的身体爬起来,娇声道:“王爷,您就替婢妾堂妹说句公道话吧。” 发泄过后,庆亲王的理智居然又回来了,只沉下脸来说道:“胡闹,韩大人是本王的亲家,他的房中之事,本王怎么可以过问,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凝华,你休要胡闹,快回房去吧,本王要休息了。” 说完,庆亲王便起身走到床前,躺了下去盖好被子,睡起觉来。柳侧妃恨的牙根儿直痒痒,却也不敢再去惊醒庆亲王,她这回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真是活活气死她了! 怒冲冲的回到掬水院,柳侧妃用了整整三大壶茶水漱口,才算感觉好了些,其实她很不喜欢这种方式,可是庆亲王喜欢,而她为了固宠,不得不假装很陶醉,事实上,柳侧妃心里都要恨死这种让她感觉极度屈辱的方式了。 庆亲王不答应柳侧妃的要求,可柳侧妃却不能放弃帮柳姨娘要回两个孩子,她咬咬牙,命人叫来秦嬷嬷,对她说道:“你去伏威将军府一趟,传王爷的话,就说他们如此对待本妃的堂妹,将她的两个孩子夺走,王爷震怒,让韩家立刻把本妃的两个外甥送还给本妃的堂妃,否则,王爷必不客气。” 秦嬷嬷愣了愣神,对于柳侧妃的要求,她都觉得不可理解,就算王府的权势再大,也不能管到亲家公房中的私事吧,这也太仗势欺人了。想起上回她在沈嬷嬷手里吃了暗亏,秦嬷嬷心里便发憷,她知道这趟差是明摆着要去自讨苦吃的。可是她还不能不去,秦嬷嬷甚至连劝都不能劝一声,只得小心的应道:“是,奴婢这就过去。” “等等,你去打点四色礼物,给本妃的堂妹贺喜,当着伏威将军府之人的面送上,再告诉堂妹,等她出了月子,我就接她到王府散心,自然还有本妃的两个小外甥。”柳侧妃忙又追加了一句。 秦嬷嬷一一称是,自去准备了四色给产妇贺喜的礼物,便去了伏威将军府。 已经是正月二十九了,这一天是华家来伏威将军府铺妆的日子,整个伏威将军府都为这件事而兴奋忙碌着。品评新娘子的铺妆,是下人们极有兴趣的一件事,毕竟华灵素是韩家的长孙媳,在她之后,还会有次孙媳妇三孙媳妇等等,妯娌之间的脸面,可就是从铺妆这日开始赚下的。 秦嬷嬷刚到伏威将军府的时候,华家来铺妆的人刚刚上门,华家特产便是儿子,这一回为了讨个好意头,华老太医派出了华家十二个长相最好,最拿的出手,年纪相差也不是太多的孙子。这些华家孙子们一水的绛色团花袍服,看着就气派非凡,这一路押着铺妆之物过来,可是赚足了京城百姓的眼珠子。 为首之人是华金匮,他被引入韩府,先拜见韩老将军夫妻,又拜见了韩远城韩远关,送上铺妆单子,就算是韩远城先有江氏的财富长了眼,后有外放出京饱了私囊,他还是很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华家竟然下如此的血本来发嫁华灵素,他的大儿媳妇。 韩远城这是不知道,华家三房每一房都给华灵素出了一份丰厚的嫁妆,说是华家大房嫁女,实际是华家三个房头共同嫁女儿,这嫁妆能不丰厚么! 华金匮生怕韩远城还不觉得刺激,又笑着说道:“因为家祖父给舍妹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今日只怕铺不完,所以只带过来一半,另一半明日接着铺。” 韩远城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了,若是明天还照着这个单子再来一份,那华家得有多厚的底子,当年他娶江意如,都没有这么多陪嫁的。 韩老将军笑道:“金匮啊,快开始吧,抓紧时间,铺好了来陪爷爷喝酒。” 华金匮响亮的应了一声,向外大声说道:“弟弟们,动起来呀……” 华金匮一声吆喝,华府孙子们便率着一水穿着青色衣衫,扎着大红绸子腰带的华府家丁们抬着一应铺妆之物向内院走去。 一应韩府女眷就叫回避了的,韩老夫人带着李氏青瑶青环青雪她们在颐年居里,因着孩子们脸上表现出各种好奇,韩老夫人便让一个嘴皮子利索的嬷嬷出去看了一回,然后回来说给青瑶她们听,也算让她们过过耳瘾。 听着那嬷嬷说的绘声绘色,青瑶和青雪两个还好,独韩青环眼热的不行,心里想着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少铺妆,伏威将军府能不能给她做这个脸面。只是这话,韩青环没法当着青瑶问出来。 嬷嬷说的正热闹,忽然有个丫环还回禀,说是庆亲王府来了个嬷嬷求见 韩老夫人心里便纳闷了,今日华家铺妆,家里事情特别多,因此赵天朗半上午就过来帮忙了,没听他说起什么呀。难道是王府出了事情,要请赵天朗回去,门上的见是个嬷嬷,便回到了她这里? 听到是庆亲王府来人,李氏和青雪看着青瑶偷笑,青瑶瞪了青雪一眼,可是却拿李氏没有办法。李氏笑了一回才站起来说道:“娘,媳妇先去见见那个嬷嬷吧。”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也好,你先去问问什么事情。” 李氏命人将秦嬷嬷带到颐年居的东耳房,笑着问道:“这位嬷嬷瞧着眼生,不知道是在哪一处当差的,今儿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秦嬷嬷心里惴惴的,对于她的份晕差使,秦嬷嬷一点儿信心都没有。因此便先在气势上弱了几分。李氏管家多年,一双眼睛虽不能说是火眼金睛,看人却也毒的很,秦嬷嬷微一露怯,李氏便知道她不是庆亲王妃身边的人了。庆亲王妃身边的人李氏见过,都有种大家之气,绝对不会这样扭手扭脚的。因此李氏便双目微垂,抱着手炉轻轻的摩娑着,倒不紧着问秦嬷嬷了。 正是这种沉静才更让人难以忍受,秦嬷嬷有些慌张的颤声说道:“二夫人,是我们王爷使奴婢来了。” 李氏柳眉一挑,很惊讶的问道:“竟是王爷使你来了的,王爷有事,怎么不使唤管家,倒使唤起嬷嬷来了?” 秦嬷嬷被李氏挑刺儿,心里更慌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回二夫人,是王爷派奴婢来的,王爷……王爷命奴……奴婢来给府上的柳贵妾送贺礼,恭喜她又生了一位公子。我……我们王……王爷还听……听说……府上把柳贵妾的两位公子夺了去,很……很生气,命府上立刻把两.……两位公子还……呃……还给柳贵妾。” 一段并不很长的话被秦嬷嬷说的磕磕绊绊,也真亏李氏现在比从前有了些耐心,若是换到从前,李氏早就撂脸子了。 ”哦,就这些么,还有没有?“李氏心里已经非常愤怒,可脸上却丝毫不显,只淡淡的问道。 秦嬷嬷身上的里衣已经汗湿了,只猛的摇头道:“没有,再没有了。” 李氏淡淡笑道:”没有了啊。呀,瞧我这脑子,刚才都没有问这位嬷嬷贵姓呢,我这会瞧着你有点眼熟了,上回去王府作客该是见过你的吧?“ 秦嬷嬷的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她慌张的用袖子去擦,干巴巴的说道:“奴婢姓秦。” 李氏见了,心中越发能肯定自己的推测,便风轻云淡的笑道:”原来是秦嬷嬷啊,想起来了,你不是服侍侧妃娘娘的么,几时调到王爷跟前当差了,恭喜你啊秦嬷嬷!在王爷跟前当差,可是再体面不过的。对了,你们世子爷这会儿正在我们府上帮忙呢,要不要请他来见一见你,王爷的吩咐,总要让世子爷知道才好,毕竟大哥可是世子爷的岳父啊,这亲家公管到亲家公房里的事情,做女婿的岂可不知?“ 秦嬷嬷彻底崩溃了,她扑通一声跪下来,连声说道:“二夫人,千万别让世子爷过来,奴婢说实话,这不是王爷的意思,是我们侧妃娘娘的意思,侧妃娘娘心疼堂妹,才命奴婢来传话的。” 李氏见秦嬷嬷如此,不由冷笑道:“侧妃娘娘的消息好灵通啊,秦嬷嬷,你们侧妃娘娘可知道那两个孩子给谁抱走了?” 秦嬷嬷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她眼前这位,就是夺人儿子的正主儿。秦嬷嬷吓的拼命磕头,没口子的叫道:“二夫人,奴婢……奴婢……”秦嬷嬷奴婢了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拼命磕头了。 李氏看着秦嬷嬷磕了十几个头,才淡淡说道:“罢了,你也是被你主子指使的,原不怪你。只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侧妃娘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消息怎么就那么灵通呢?” 秦嬷嬷连声道:“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侧妃娘娘这么吩咐的。” 李氏脸色一沉,冷声:“来人,请世子爷到外书房,就说庆亲王府有位秦嬷嬷求见。 秦嬷嬷一听这话,脸色刷的白了,身子一软便伏到地上,连声道:“二夫人开恩,奴婢什么都说……” 《嫡女谋略》 第一百二十七章 秦嬷嬷被二夫人这么一唬一诈,便吓的什么都招了,将柳姨娘私下写信给柳侧妃之事一五一十撂了个底儿掉。李氏听罢,命她身边得力的嬷嬷进来带秦嬷嬷到茶水间用茶,以备韩老夫人问话,然后便去了正房,让青瑶带着韩青环和韩青雪到东厢去玩儿,再将秦嬷嬷的话原样不变的说给韩老夫人知道。 韩老夫人听罢,立刻沉了脸怒道:“这真是千古奇闻,一个做姨娘的竟然管起亲家府上的事情,这柳侧妃也真是头一份了。老二家的,娘不爱见那个秦嬷嬷,你只打发她回去,让她说给那个柳侧妃,韩家的家务事,不劳外人费心。还有那个柳姨娘,等发嫁了青环,定要好好收拾她。简直岂有此理,还翻天了不成!” 李氏略显犹豫的说道:“娘,直接这样顶回去,合适么?毕竟瑶瑶得嫁进王府的,万一……” 韩老夫人淡淡道:“瑶瑶嫁过去,那是主子,难道还要怕个奴才?况且就算没有这档子事,那柳侧妃难道就不会给瑶瑶使绊子?” 李氏摇摇头,青瑶只要嫁给赵天朗,就会成为柳侧妃天然的敌人,不论韩家对柳侧妃如何,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既然如此,那韩家也没必要把柳侧妃的话当回事。就算是硬顶回去,也只是让柳侧妃吃个哑巴亏,这里面铁定没有庆亲王什么事情,否则来的人就不会是秦嬷嬷了。 “娘,您看这事儿要不要告诉世子?”李氏问道。 韩老夫人点点头,“自然是要告诉天朗的,至少要让天朗心里有数,也好防着那柳侧妃生事。” “是,娘,媳妇明白了,回头就着人告诉世子。”李氏忙说道。 韩老夫 嫡女谋略第63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摆摆手道:“那倒不急,回头等铺完妆,让天朗到我这里来,我与他说就行了。你就照我说的去打发了那个嬷嬷,没的留她在家里碍眼。 李氏应声称是,便去打发秦嬷嬷了,秦嬷嬷方才被李氏诈了一通,惊魂未定,又被李氏的心腹嬷嬷拉到茶水间去说了好大一通话,秦嬷嬷原本就觉得假传王爷之命管亲家公房中之事是件极不靠谱的事情,如今更是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的霉,被柳侧妃派了这样一个差使,心里正懊悔着。又被李氏的心腹嬷嬷半讥半讽的说了好大一通,心里不觉便怨上了柳侧妃。 说起来这秦嬷嬷也不是个一般人,她早年间不是给人当奴婢的,自己开了家不入流的私窠,是个不会经营的老鸨,被自己手底下的妓女伙着嫖客给坑了,被人赚去了房产地契银钱,还被赶出门,流落街头。秦嬷嬷没法子,只能自卖自身。原本象她这种人是进不了王府的,可是偏巧柳侧妃嫌王府里的家生子儿都知道她的底细,非要买个外来的,便让人牙子领着人给她看,秦嬷嬷是开青楼的出身,自然比一般的嬷嬷知道穿衣打扮,还梳的一手好发式,柳侧妃又喜欢她是个没有家的孤独之人,而且秦嬷嬷还知道好些服侍男人的技巧,这正是柳侧妃极为需要的,因此便将秦嬷嬷留了下来,这一服侍便服侍了十几年。秦嬷嬷渐渐成了柳侧妃最心腹的嬷嬷。不过因为秦嬷嬷是半路出家给人做奴仆的,便没有那些个家生子儿会有的忠心,所以秦嬷嬷被李氏的心腹嬷嬷撩拨了一回,心里便种下了怨气的小苗儿,只要条件成熟,这株小苗便能蓬勃生长起来。 李氏打发了秦嬷嬷,又命人去告诉赵天朗,让他忙完了到颐年居见老夫人,又命人去开泰居看看铺妆的进度如何了,她好命人安排酒菜招待华家来 一切都忙的差不多了,李氏才长出一口气笑着报怨道:“可饿死我了,快拿点儿什么给我点补点补。” 杏儿忙说道:“回夫人,大小姐早就给您送来她亲手做的午饭,可您一直忙,都没工夫用,一直温着呢。” 李氏闻言开心的笑道:“这姑娘家就是贴心,那些个小子们再是想不到的。” 杏儿赶紧说道:“夫人,咱们家少爷都还小呢,等少爷们长大了,包管每一位都会孝敬您的。” 李氏笑笑道:“杏儿你想想,每回你得了什么好东西,头一个想着你妈,可你哥哥得了好东西,就得先尽着他媳妇,你妈但凡能得点儿剩下的都阿弥陀佛了,是不是?” 杏儿歪着头想了想,点头说道:“夫人您说的对极了,可不就是这样,那为什么世人总是说儿子好,把女儿当成赔钱货呢?” 李氏一边在杏儿捧着的盆子里净手一边笑着说道:“可说是呢,儿子能传宗接代,女儿是要嫁出门的,这一出门子,就成别人家的人了,不象儿子,总是留在自己家里的。” 净了手,桃儿把青瑶专门给李氏做的午饭端过来,李氏闻着味道便觉得肚子更饿,忙命人装了饭,飞快的吃了起来。青瑶做了一道杞汁浇羊肉,一道清蒸孔雀鱼,一道油盐嫩豆苗,一道陈麻婆豆腐和一碗上汤菜芯,陈氏饿极了,吃完一碗饭后又添了半碗,每样菜都几乎吃了一半,才放下筷子要茶漱口。完了之后才笑着说道:“好了,吃饱饭有力气了,再接着忙吧。” 杏儿忙上前阻拦道:“夫人,大小姐说了,吃完饭要歇一刻儿。” 李氏点着杏儿的额头笑骂道:“小丫头,倒管起我来了,还有那么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怎么能歇着。只等云哥儿媳妇进了门,我就能轻闲些了,再不用管这些个事儿,好好歇一歇。” 华府铺妆的人用过酒席便回去了,这时韩府的女眷才能到开泰居去瞧瞧新房被收拾成什么样子。 一进开泰居的大门,迎面便是一座影壁墙,上面由韩老将军亲手画了岁寒三友图,意在勉励青云似竹有节,似松坚韧,似梅清白。可叹韩老将军斟称大秦绘画第一人,在家中却只有青瑶一人能懂他的画,青瑶站在影壁墙前便挪不动窝了,她边看边摇头,韩老夫人见了很是奇怪,便问道:“瑶瑶,你爷爷画的不好?” 青瑶感叹道:“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奶奶,青瑶只怕这一辈子都不能有爷爷如此精妙的造诣。” 韩老夫人闻言笑了起来,拉起青瑶的手,轻拍着说道:“傻孩子,你爷爷画了几十年,你才画了多久。你可不知道,你爷爷见天儿的跟奶奶夸你呢,说他都教不了你了,你的画如今已经能和他的画作媲美。” 李氏忙也说道:“对啊,爹也常和二老爷夸青瑶呢,爹的心愿,可就着落在瑶瑶的身上呢。瑶瑶,快别妄自菲薄,赶明儿等你得闲,二婶还要求你给画张画儿呢。” 大家都跟着附和起来,韩青环虽然知道青瑶是家中的宠儿,可是面对她如此得宠,一颗心早就浸到老醋坛子里了,恨不得立时将属于青瑶的一切都占为己有。 青瑶没有想到自己一句感慨便引来大家如此多的称赞,有些个不好意思,便挽着韩老夫人说道:“奶奶,我们进去吧。” 转过影壁墙,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个极宽敞的大院子,瞧上去不比颐年居的院子小,一条青石条砖彻成四尺宽的路,直通向垂花门,在路的两旁,栽的都是老梅树。这些梅树原是种在及第居的,因为青云喜欢,便一起移了过来。原本这个季节不适合移栽树木,但是因为赶日子,花匠们几乎是把及第居院子里的地面深挖了五尺多深,连树根带泥土都移到了开泰居已经挖好的坑中,再将开泰居的泥土运到及第居,可是费了相当的功夫。不过这功夫费的值,这些老梅树移栽的时候打着花苞,如今开了七八成,估计到了青云成亲的正日子,所有的梅花都能开放,正好给开泰居再添些喜气。 进了垂花门,便是第二进院子,这里是正房,迎面五间高大轩敞的正房,两边沿着一圈抄手游廊有东西厢房库房,沿着院墙,还有两处小些的房舍,准备用来做小厨房和仆人房。 进正房往东,便是新房。看着房间里富丽典雅又不失意趣的陈设,韩青环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所有的家具都是酸枝木的,样式是南边儿最新的款,特别是那张拨步床,上的雕满了各种吉祥图案,在床内侧的靠板上,居然雕了一圈百子千孙满堂欢的四幅壁画,画面之上,足有九百九十九个姿态各异的孩童,或玩耍,或吃东西,或睡觉,或读书……这些孩童细致的连头发丝儿的长短厚薄都被刻画出来了,韩青环想不出来,这样一张拨步床,得要多少功夫才能做成。 韩青环不知道,韩家人也不知道,这张拨步床是华大老爷请了三十位技艺高超的木匠师傅用一个月的时间赶制完成,每一个师傅都得了九百九十九两的大红包,也就是说这张床不算木料,只是工钱便已经花三万两银子。可见华灵素是何等得到父母家人的疼爱。 看看华家给华灵素做的脸,再想想自己的那点子嫁妆,韩青环都快怄死过去,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不想再看下去了,只气哼哼的转身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拿银子堆出来的么,不看了!” 韩老夫人皱了皱眉头,自从年酒之后,韩青环越来越象市井泼妇,越来越下道了。李氏忙打圆场的笑道:“环姐儿若是累了,便先回去休息吧。” 韩青环哼了一声,扭头便走,连行礼告退这等最基本的礻匕数她不行了。韩老夫人指着韩青环便要发作,李氏忙上前劝道:“娘您别生气,没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环姐儿眼看着也要嫁人了,总会有些了攀比之心的。” 韩老夫人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兴致已经被韩青环败的差不多了,只带着青瑶青雪她们随意走了一圈,便回了颐年居。打发青瑶青雪她们去休息了,韩老夫人对李氏说道:“你累了一天,回去歇着吧,打发人把远城叫来 李氏应下,出门命人去请韩远城,她自己则回了远山堂,一想到家里还有两个小宝贝儿在等着自己,李氏便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再辛苦也不会觉得累了。每日和韩远关还和鑫哥儿逗弄钧哥儿钰哥儿,是他们一家最欢乐的时光。因为这两个孩子的到来,远山堂里比从前热闹了许多倍。 且说韩远城来到颐年居,见父母亲大人又阴沉着脸,韩远城心中纳闷极了,他自思这些日子深居简出,没有做任何让父母双亲不高兴的事情,而且青云后天便要成亲了,这做爷爷奶奶的应该非常高兴才对啊。 韩老将军一看到韩远城,便骂道:“逆子!”说着提拳便要招呼韩远城。可韩老夫人却压住韩老将军的手说道:“老太爷,后儿青云成亲,打在脸上不好看。” 韩老将军瞪了韩远城一眼,这才放下拳头,沉声怒喝道:“混帐东西,你做的好事?” 韩远城更加不明白了,最近他一直没作为啊,又出了什么事把他家老爹气成这样。韩老夫人见韩远城满眼的问号,便沉声说道:“你讨的好姨娘,搬救兵搬到庆亲王府的姨娘跟前去了。” 韩远城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脸上亦浮起了怒意,忙说道:“回父亲母亲,儿子确实不知道此事,容儿子回去查清楚再来回禀。” 韩老将军怒道:“还查什么查,那柳侧妃已经打发人打着王爷的旗号到咱们家传话了,立逼着把钧哥儿钰哥儿抱回你那宝贝姨娘的房中,还要把她抬为平妻,呸!做梦!” 韩远城愕然道:“竟有这等事?父亲母亲请放心,此事儿子绝不会答应,钧哥儿钰哥儿就是二弟的儿子。” 听韩远城表了态,韩老将军的脸色才缓和了些,韩老夫人也说道:“跟着你那柳姨娘,两个孩子就是庶出,跟着你二弟弟妹,好歹还有个嫡出的名头,将来也议亲做官,都容易些。” 韩远城躬身道:“儿子明白,原本儿子就有这种想法,二弟的子嗣单薄,总要多几个孩子在身边,才不那么冷清。” 韩远城一说出这种话,韩老将军的脸色更缓和了许多,只点头道:“远城,你其他的事情办得虽然不好,可在你二弟的这件事情上,你做的对,是个好大哥。” 韩远城激动的差点儿掉下眼泪,两年了,这两年来他还是头一次听到父亲肯定自己。那一瞬间,韩远城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不论一个人做了多大的官,有多少钱,多大的出息,若没有家人,特别是来自父母双亲的认可,都不会有那种来自于内心的成就感和骄傲感。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老太爷说的是,远城对远关真是没的说,也难为他了。” 韩远城立刻说道:“爹,娘,不难为,一点儿都不难为,都是儿子应该做的。” 韩老将军下来拍拍韩远城的肩膀说道:“远城,你是一个好大哥,可不是一个好父亲。当年爹在外征战,对你们兄弟俩个过问的少,远关还好些,他出生后爹在家的时间多些,能手把手的教他,可是你.…‘…唉,是爹没有教好你啊!” 韩远城慌忙跪了下来,对韩老将军说道:“爹,都是儿子不争气,不怨爹。儿子以后听爹的话,爹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只求爹娘别不要儿子。” 韩老将军皱眉道:“胡说,你是我的儿子,岂能说不要便不要的,难道还把你塞回你娘的肚子里么?” 韩老夫人白了韩老将军一眼,只对韩远城说道:“远城,娘知道你于女色一事很热衷,可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后儿你儿子便要娶媳妇,又不是因着子嗣所迫不得不纳妾,从今后再别想那些事了,把你的三姨娘打发了,修身养性不好?” 韩远城一时没有说话,柳姨娘年轻漂亮,那透着青春气息的身体对韩远城极有诱惑力,他舍不下。就算是不得不舍下柳姨娘,他到了江南必会再纳什么张姨娘李姨娘,若要韩远城过上一个月没有女人陪着睡的日子,比杀了韩远城还难受。就算是柳姨娘怀了身孕,柳姨娘也用了其他的方法让韩远城尽兴,韩远城连十天的素都没有吃过。 看到韩远城没有说话,韩老将军原本缓和了的脸色复又沉了下来,只怒道:“远城,你连父母之命都不听了。” 韩远城抬头看着韩老将军,实话实说道:“回父亲,儿子可以打发了柳姨娘,可是儿子身边不能没有人服侍,父亲刚才也说了,如今青云都要成亲了,儿子也无心再娶一房妻室,总要纳个姨娘服侍着才行。何况等儿子去任上,若是没有带着家眷,下属也会塞人进来,与其这样,倒不如儿子自己纳一个。” 韩老将军皱眉,韩远城的话也不能算是全错,可是一想到韩远关死犟着要纳姨娘,韩老将军便气不打一处来,只吼道:“你也是要娶儿媳妇的人了,怎么有脸再纳小?” 韩远城低头不语,却也死犟着不改变主意。 眼看着这父子两人顶上了,韩老夫人便折中的说道:“这样吧,远城,你打发了柳姨娘,然后娘再给你看一个本份的姑娘,抬进门来给你做小,服侍着你到任上去。这总行了吧?” 韩远城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韩老将军便吼道:“要挑人品,不要只挑长相。” 韩远城可没胆子和他老子对着吼,只闷头想道:“若是个丑八怪,我到了江南便另娶两个绝色的。” 不管怎么样,打发柳姨娘的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韩老将军沉声道:“不要等青云办完婚事,今天晚上就把柳姨娘处理了。” 韩远城应声称是,韩老夫人说道:“不管怎么说她也给韩家生了两个孙子,就把她送到庄子上养起来,这一世不许她再回京城一步也就是了。”因为青云要成亲,韩老夫人不愿意在这个当口儿造杀孽,所以才这么吩咐。 韩远城连声称是,见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没有别的吩咐,便行礼告退,出了颐年居便直奔远逸堂,进了西厢房便冷声怒道:“贱人,你好大的胆子 柳姨娘正在喝汤,被韩远城闯进来这么一吼,手一抖,整碗汤便泼到了她的手和被子上。柳姨娘惊叫一声道:“快拿帕子来,好烫!”小玉和另一个丫环双成忙上前来收拾,韩远城却怒道:“都滚出去。” 见大老爷如此生气,小玉双成不敢违背,忙退了下去,柳姨娘只得自己拿帕子擦了手,将被汤泼湿的锦被揭到一旁,将另一床干净的锦被拽过来盖好。然后才看着韩远城嗔道:“老爷,您做什么呀,吓死人了!” 韩远城怒道:“我看是你想气死我才对。你现在长本事了啊,都敢背着爷找外人给你撑腰。” 柳姨娘心里咯噔一下,原本黄黄的脸色顿时变的煞白一片,她颤声问道:“老爷,王府来人了?” 韩远城看到柳姨娘的眼里居然还有盼望,心中大怒,劈手揪住柳姨娘的头发便将她拽到床上,狠狠的踹了好几脚,踹的柳姨娘满地乱滚乱嚎,没滚几下就晕了过去。韩远城吓了一大跳,忙上前查看,他只想把心里的抑郁之气撒出去,并没有想把柳姨娘就这么打死。 上前试试鼻息,韩远城放了心,柳姨娘还有气,且死不了。韩远城也没有心思去打一个已经昏倒的人,便甩身出门,任柳姨娘躺在地上。小玉和双成两个丫环等韩远城走了才敢进屋,忙把柳姨娘抬到床上,又烧了滚滚的红糖水喂柳姨娘喝了,柳姨娘才缓过气来,哎哟一声,两行眼泪就滚了下来。小玉双成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劝,只能干陪着。 柳姨娘哭了一会儿,自己擦干了眼泪,咬牙说道:“快去打听打听,今天是不是有庆亲王府的人来了,是什么人,都说了些什么。” 小玉和双成两个人对着看看,为难的说道:“姨娘,如今我们远逸堂,除了老爷二小姐和二爷,别人都不能出大门的。” 柳姨娘愣了一下,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小玉双成退下,柳姨娘下了床,披好衣裳走到她的箱笼旁边,打开一口描金香樟木箱,从箱子底下摸出一只小荷包,这荷包颜色已经不鲜亮了,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头。拨下头上的绞丝金簪挑开线头,柳姨娘将一丸莲子大小的黑色药丸倒在手心里,她深吸一口气,暗暗点了点头,做了一个决定。 坐到梳妆台前,柳姨娘很仔细的梳妆打扮起来,足用了小半个时辰,她才将自己打扮好。柳姨娘本来就挺漂亮,再精心一妆点,便又添了三分颜色。戴上金凤钗,在腕上各套了三四只赤金翡翠宝石镯子,耳上戴了手指头大小的明珠耳,颈上带了两串一长一短的明珠项链,在胸前别了宝石胸花,看看妆盒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柳姨娘便站起来,将一把很薄的金吞口鲨鱼皮鞘的匕首藏到贴身的里衣之中,再走到箱子前,从一只小箱子里拿出十来张银票,也藏在了小衣之中。在小衣之外皮袍之内,柳姨娘还穿了一身挺普通的细布衣裳,看上去就象是乡下妇人的衣裳。和柳姨娘外头的衣裳非常的不搭配。 做好这一切,柳姨娘将东西都各归各位,从表面上看没有一丝异状。然后再披上一件桃红色羽缎白狐皮披风,将那颗黑色的药丸攥到手心里,出门去了正房。 正房门口打帘子的丫环一看柳姨娘从西厢房出来,都吓了一大跳,按着老理,刚生孩子的妇人一个月都不能出房门的,柳姨娘生了孩子还不到三天,怎么就出来了。 柳姨娘并不管那两个丫鬟的惊诧,只说道:“替我通传。” 小丫鬟忙回了进去,韩远城听说柳姨娘来找他,也有些诧异,只沉声道:“叫她进来。” 柳姨娘进门,韩远城抬头一看,不由愣住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韩远城的心头,只是他这会儿还说不出那感觉是什么。 柳姨娘没有象从前那样,娇滴滴的偎过来撒娇,而是跪在韩远城的脚边,哀求道:“老爷,贱妾知道不能再留在老爷身边了,求老爷开恩,让贱妾看一眼两个儿子,只看一眼。只要老爷让贱妾看一眼孩子,贱妾便自己了断,不让老爷为难。” 韩远城怎么都没有想到柳姨娘竟然求死,他沉声喝道:“胡说什么,谁也没有要你死?” 柳姨娘摇摇头,凄然说道:“老爷是没有让贱妾死,可是老爷把贱妾的儿子夺走,就已经夺去了贱妾的命,贱妾知道,再会有孩子了。老爷,看在贱妾服侍了您两年,尽心尽力的份上,您就答应贱妾这一回吧。” 韩远城冷声道:“不行,我不会要你的性命,你也别想打孩子的主意。 柳姨娘看着韩远城,凄徨的摇头道:“老爷,您真狠心。” 韩远城冷着脸没有说话,柳姨娘猛然将手心里的黑色药丸塞入口中,在韩远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嚼烂咽入腹中,韩远城大惊,忙上前想抠出柳姨娘口里的东西,可是已经晚了。柳姨娘身子直颤,用右手死死的抓住韩远城的手臂,断断续续的说道:“老爷,求您赏我一口棺材,让我穿着这身最喜欢的衣服走,除了您,不要让别的人碰我的身体……”说完,柳姨娘的唇角流下一道黑色的血痕,头一歪眼一闭,再没有了气息。 韩远城傻了,柳姨娘的手一滑落,他便腾的跳了起来,飞快离开柳姨娘的尸体,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一时无法面对。韩远城远远的看柳姨娘,不知如何是好。他无法力的坐在离柳姨娘尸体最远的椅子上,枯坐了很久,直到夜深了,他仿佛才醒过神来,立刻叫道:“让长贵来见我。” 长贵很快便来了,他进门一看,也傻了,忙看向韩远城,以为是韩远城杀了柳姨娘。韩远城在长贵赶来的这段时间里,已经理清了自己的脑子,便沉声说道:“柳姨娘难产而死,长贵,你速去买一口棺材,安葬了她吧。” 长贵跟着韩远城多年,自然明白韩远城的意思,他什么都没有问,立刻转身出去,敲开棺材铺子的门,连夜买了一口寻常的松木棺材。用车子拉到伏威将军府的后角门,再回到远逸堂将柳姨娘放到独轮车上,用被子盖起来,长贵一个人推着柳姨娘到了后角门,将柳姨娘放入棺材,便用车子拉着往城门方向而去。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城门大开,长贵给了守城兵一些碎银子,守城士兵便装模做样的看了看,就放长贵出城了。 长贵也没有走远,只下了官道,随便找了一处空地挖了个坑,把棺材拖下来胡乱埋了。这也就是长贵来埋柳姨娘,才没有把她头上身上那些值钱的东西都搜走,若是换了其他的人,柳姨娘不被扒干净了才怪。 埋好了棺材,长贵还好心的给柳姨娘烧了些纸钱,虽然他也不喜欢柳姨娘,可是想想柳姨娘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以她的身份,在江南随便嫁个普通人家也不是不行,至少也是个正房奶奶,可是偏偏要攀附高门,嫁给韩远城做妾,这还能少好么。 长贵在坟前叨叨了几句,无非是说让柳姨娘早早投胎,投个好人家之类的话语。说完之后,长贵便回城了,按着韩远城的吩咐,连个木条都没有给柳姨娘树,在伏威将军府掀起一场小风波的柳姨娘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长贵回到伏威将军府,向韩远城回禀办事的经过,韩远城表示很满意,还赏了长贵十两银子。便让长贵回去洗个澡去去晦气,再到府中帮忙,明天就是韩青云娶亲的正日子了,伏威将军府的忙碌已经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 抽了个空儿,韩远城将柳姨娘的事情回了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他没敢说柳姨娘是自尽的,只说柳姨娘产后血崩,夜里殁了。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都是皱皱眉头,韩老夫人说道:“那就好好葬了她吧。等过这阵子,给妫′烧些纸钱,做个道场。” 韩远城忙说道:“昨晚已经让长贵安葬了,也烧了纸钱。做道场.…‘…以后再做吧。”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明儿就是青云的喜日子,把这事压下,以后再说出来吧。” 韩远城点头道:“是,娘,儿子明白。” 柳姨娘的死,只是大海里的一滴水珠,没有在伏威将军府里掀起任何的风浪,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迎娶新娘子这件大事情上了。 次日一大早,韩青云便早早的起身,沐浴更衣过后,先去向祖先禀报成亲的好消息,然后去向韩老将军夫妻韩远城还有韩远关夫妻请安兼辞行,韩老将军看着一身大红蟒缎滚绣金边水波纹的韩青云,捻着胡子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云哥儿终于要娶媳妇啦,好!” 韩远城看着俊逸非凡喜气洋洋的青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欢喜,或许有吧,此时他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可是更多的却是失落,对于自己老去的失落,看着青春年少的青云,韩远城才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老了。想对儿子说什么,韩远城却发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是挥挥手道:“去给你二叔请安。” 青云给韩远关行了礼,韩远关笑着弯腰将他扶起来,他却没有韩远城那么多的感慨。韩远关是看着青云长大的,不象是韩远城一年半载的才见青云一回,总感觉青云象是吹了气一般,一夜之间就长成了大人。韩远关笑着说道:“云哥儿,二叔没什么吩咐的,快去接新娘子吧,别误了吉时。” 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快去吧,早去早回。” 青云响亮的答应一声,带着鑫哥儿和鸾哥儿出了门,去华府迎亲了。 华府上下盼青云之心如盼云霓,这一日未成礼,他们心里便没有底,生怕青云哪一天突然反悔,不娶华灵素了。虽然这种可能几乎为零,但是华灵素一天没有出门子,华家的人便一天不能安心。 华府的孙子们撒出半条街去迎青云,一看到青云骑着雪白的高头大马向华府走了,便立刻回去报信,好让华家上下安心,也好催华灵素快些打扮好 青云一到华府门口,便被他的大小舅爷们生拉硬拽的拉进门去,什么不给红包不开门,不吟催妆诗不下楼的规矩到了华家一应全免,以至于青云的同窗好友们都傻了眼,他们原本是来给青云助阵的,因为京城里嫁女,素有在女儿出阁之时为难新女婿,给自己家闺女抬身价的风俗。青云人好,好友多,何况还有赵天朗拉了王乾过来,这两个人,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王乾不了解情况,拉着赵天朗问道:“子纲,华府就一位小姐吧?” 赵天朗点点头道:“没错,就一位小姐,倒有十几二十位公子。” 王乾用眼睛扫扫那些对韩青云无比热情的华府公子们,低低道:“就一位小姐,他们怎么不为难你大舅爷?” 赵天朗仔细想想从前和华家兄弟们一起吃酒的情形,从来都是华家兄弟们上赶着对青云殷勤,青云可从来没有象他赵天朗对大舅子那样对待华家兄弟们。 “可能是华老太医发了话,我听说华老太医很赏识青云兄的。”赵天朗低低说道。 王乾反正闹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他过来完全是冲着赵天朗的面子,也不是与韩青云有多很深的交情,韩青云接新娘子没有被刁难,那是他的运气,王乾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韩青云被人引着去给华老太医和华家三位老爷和三位华夫人见了礼,华大老爷便略有些着急的说道:“时候不早了,快扶灵素下来,别误了吉时。 华老太医横了华大老爷一眼,虽然灵素的婚事一度是他的心病,可是这会儿真要嫁孙女了,华老太医还真有点些舍不得,他可就这一个宝贝孙女儿啊。 华大老爷瞧着父亲有些不高兴,也不敢再说什么,倒是小华太医人面更熟,便笑着说道:“青云,你也知道我们这三房统共就灵素这一个姑娘,未免娇养了些,不过灵素真是个好姑娘,你娶了好,绝对是你的福气。” 听了小华太医之言,老华太医的脸色才好了些,只捻须点头道:“青云,华爷爷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也是个好孩子,娶了我们家灵素,就要和她好好过日子,小两口儿要和和美美的才行。” 青云一一应下,反正他的大小舅爷们没有难为他,这时间还充足的很,足够华家每一位长辈都对他发表一通嫁姑娘感言的。 华大老爷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微黑的脸上不由一阵发烫,他忙说道:“青云,灵素自小是个不喜欢受拘束的性子,这孩子还是个吃弱不吃硬的,刚才若是她犯了牛脾气,你只软着来就行了。” 华大老爷回京之后笼共见过青云三回,却对青云喜欢的不行,他已经无数次对华灵素耳提面命,要她知足惜福,好好服侍青云,不可再象以前那个任性妄为,更加不可随意出门打马冶游,听得华灵素耳朵都快长茧了,囔了好几回不要嫁人,都被华大夫人以柔克刚的给镇压了。 听到华大老爷胳膊肘儿拐错了方向,自华老太医以下,人人假意干咳,一时之间华府正堂咳声一片,搞的在外头侍立的下人们大为不解,怎么老太爷和老爷们一夜之间都病了?这在华府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算华府劈柴的小子,略有些要咳嗽的意思,都知道该去拿些什么药吃就能把咳嗽压下去的。 青云自然心知肚明,只非常有礼貌的视线向下四十五度角,不让华府老少爷们感到尴尬。 一直没说手的华三老爷走上前说道:“青云,对灵素好些,灵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若是可能,过阵子就带她回来看看我们这些人,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华三老爷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去,众人连连点头附和,青云忙笑道:“爷爷,岳父大人,二位叔叔,家祖父祖母吩咐了,出了喜月便让青云带着灵素回来住对月。” 华老太医喜的胡子都飘了起来,他一把抓住青云的手说道:“真的,你爷爷同意了?这个老东西还瞒着我,死犟!” 华老太医话音刚落,华府正堂立时鸦雀无声,华家三兄弟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的父亲,而青云则涨红了脸低下头去。华老太医立刻醒悟过来,他平日里和韩老将军老东西来老东西去的,已经习惯了,今日便顺嘴突噜出来,就没有顾及到青云的感受。 华老太医心眼儿也是够用的,立刻哈哈笑道:“青云,我这个老东西惯常和你爷爷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 华家三兄弟脸都绿了,就没见过这么打圆场的,小华太医立刻笑道:“是啊是啊,青云,时辰不早了,快去接新人吧。” 青云也知道华老太医不是有意轻慢他的爷爷,而是两人这么闹习惯了,便配合的应道:“是,那青云先告退了。” 华府的喜娘一直在正堂外伺候,看到青云出来,便引着青云去了华灵素的闺楼。而华府正堂之中,华大老爷皱眉看着华老太医,半是哀求半是无奈的说道:“爹,您让灵素顺顺利利的嫁出门,了了儿子这桩心事,行么,儿子求您了。” 华老太医眼睛一瞪,他可是输人不输阵的,只虎着脸说道:“怎么,我还能把你女婿气跑了不成,你小子也不想想,青云这个天底下难找的好女婿还是你爹我给你找来的。” 华大老爷连连称是,小华太医和华三老爷又赶紧说好话的劝和,才算让老华太医脸上又有了笑容。只是这笑容没能维持多久,老华太医便在一声“不好了,大爷二爷三爷四爷五爷六爷七爷八爷九爷打起来啦……”之后,彻底的黑了。 华老太医虎虎生风的走了出去,来到华灵素的绣楼之前,看到青云站在旁边看着扭打成一团的华家舅爷军团,脸色都发白了,青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看人要群架。 华老太医怒吼一声:“小兔崽子们,都给我住手!”小华太医和华三老爷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每回他们的儿子们打闹了起来,他们这兄弟三个就得从人变成种兔,要不那来这一窝小兔崽子。而华大老爷却没有心思想这些,他忙抓住韩青云的手腕,急急问道:“贤婿,没受惊吧?”华大老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可别让那些个混帐小兔崽子把他的好女婿吓跑了。 韩青云摇摇头,疑惑的问道:“多谢岳父关心,青云无事,只是舅兄和内弟们如何就打了起来,从前他们一直很好的。” 小华太医走到韩青云的身边,对他笑着说道:“再没别的原因,定然是为了谁背着灵素上轿而打的。” 按着规矩,新娘子上轿,应该由兄弟背着,从绣楼一直背到轿门口,新娘子的脚不能踩在娘家的地上。有亲兄弟的自然是亲兄弟来背,没有亲兄弟的便由堂兄弟来背,华灵素就是兄弟们太多了,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出闹剧。 华灵素自己有哥哥,可是悲催的华大爷华四爷在昨天被他的无良堂兄弟们下了重重的泻药,一夜几乎都是坐在净桶上的,到了上午才止了泻,两个人身子直发飘,自己走路都走不稳了,更不要说背华灵素上轿。于是华大夫人便准备在诸多的侄子们中挑选一人。这下子可就捅了马蜂窝喽,个个兄弟都要背灵素上轿,让谁背不让谁背啊。六岁多的华十九爷突然大叫了一声,“打一架,谁赢了谁背大姐姐上花轿。”华家兄弟们也是争的糊涂了,有人这么一喊,也不知道是谁先出的手,便打了起来,战团越打越大,这才惊动了在正堂里的华老太医他们。 华十九爷见哥哥们打的不可开交,得意的笑了,他左右一摇头一使眼色勾勾手指头,将五个十岁之下的哥哥们叫到了一旁,带着他们去看了一样东西。于是乎,六个华家小爷抬着一张椅子改造的便轿上了华灵素的绣楼。 陪着华灵素的喜娘还有给她梳头的全福奶奶看傻了眼,华灵素还没有蒙上红盖头,也看傻了眼,只问道:“十四弟十五弟十六弟十七弟十八弟十九弟,你们要干什么?” 最小的华十九挺起小胸脯说道:“大姐姐,哥哥们都忙,我们送大姐姐上轿?” “你们?”华灵素站了起来,一个一个的拍着弟弟们的脑袋瓜子,笑着说道:“不许胡闹,你们都还小呢,等长大了再说。” 华十九可不是好糊弄的,只梗着小脖子叫道:“我们就大姐姐一个姐妹呀,你又不可能嫁两次!” 喜娘赶紧冲上来“呸呸呸”了几声,冲着四方拜拜,连声说道:“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华十九眼睛一瞪,就要冲着喜娘发脾气,九岁的华十四忙拉住他说道:“十九弟,不许胡说。”然后又对华灵素说道:“大姐姐,我们素然小,可是合六之力,连门口的石狮子都能抬起来,何况是抬大姐姐呢,您就信我们吧,要不我们先抬全福奶奶给您看看。” 华十四一开口,华十五华十六华十八就冲上前把全福奶奶硬拖到由玫瑰椅改造的轿子上,六个兄弟一喊号子,便将轿子稳稳.的抬了起来,在华灵素面前走了几圈儿。那全福奶奶足有华灵素两个半胖,六个兄弟都能抬的又平又稳,自不必说华灵素了。 全福奶奶下了轿,对华灵素笑道:“大小姐,挺稳的,您就坐上去吧,别误了吉时。”原华家兄弟个个自出生之时便用华家秘传之方调理身体,四岁起便要打熬筋骨,个个都是龙精虎猛,他们兄弟六个抬华灵素,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这时华大夫人华二夫人华三夫人都走了进来,六个小鬼涌上前大施撒娇大法,缠着三位华夫人没法子,而且吉时的确也快到了,华大夫人只得笑道:“都是灵素的兄弟,便让他们抬吧。” 六位华小爷欢呼一声,来到轿子旁边站好,华大夫人看着华灵素,心里也是不舍,只拉着华灵素说道:“灵素,嫁了人可就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使性子,要好好相夫教子孝敬两重公婆,若是.…‘…”华大夫人说着说着便哽咽的说不下去,华灵素眼圈儿也红了,抱着华大夫人,叫了声“娘”,眼泪便滚了下来。 华二夫人华三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着劝道:“大嫂,灵素,今儿是大喜的日子,不哭,不哭啊……大嫂,灵素三朝回门,满了一个月还回来住对月,您放心吧,新姑爷是好孩子,一定会对我们灵素好的。” 华小兄弟们到底还小,不能理解婶子母亲姐姐的心情,他们只怕外面那些哥哥们很快打完,就没有他们的戏了,因此便不住的催道:“大姐姐快些吧,姐夫都等急了。” 华大夫人擦了眼泪,替华灵素补了妆,为她盖上绣着莲花和百合的大红盖头,喜娘扶着华灵素坐到玫瑰椅上,四个陪嫁丫头跟在两旁,华十七起了一声号子,兄弟六人便将华灵素稳梭的抬了起来。 下楼,出绣楼门,在绣楼前的人都很吃了一惊,王乾用肩膀撞撞赵天朗,低声问道:“子纲,这是什么情况?” 赵天朗也糊涂着呢,谁知道这华家有这么多古怪的事情啊,先是舅爷们当着新女婿打架,再有六个孩子抬着新娘子下楼,这趟华家他们可真没白来,长见识啊。 自华大爷以下,众兄弟看到小个小弟弟抬着华灵素下来,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华金匮叫了一声:“就是十九喊着让我们打……哎哟……”华金匮没有说完,便被华三老爷,他的亲爹狠狠的照着屁股上踹了一脚,华三老爷瞪着华金匮低吼道:“怕不丢人么?闭嘴!” 嫡女谋略第64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华金匮老老实实的闭了嘴,华大老爷立刻对韩青云说道:“贤婿,我把灵素交给你了。” 韩青云忙道:“请岳父放心,小婿一定对好好对待灵素。” 老华太医狠狠的瞪了堵在路上的孙子们,喝道:“还不快让开。” 从华大爷以下,各兄弟们都让开了,看着六小兄弟抬着盖着红盖头的华灵素从面前经过,他们恨的直锉牙,可以预见,在华灵素上轿之后,华家兄弟之间必会发生一场压倒性的群殴,群殴双方便是以华大爷为首的哥哥们和华十四为首的小弟弟们。战斗结果不言而喻。 不管怎么说,韩青云终于把华灵素迎上了花轿,浩浩荡荡的往伏威将军府走去。 且说伏威将军府之中,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早就等急了,已经问了无数次:“怎么还没接来?”韩老将军甚至都叫出了:“华老东西竟要为难青云不成”之类的话,凭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到问题出在华灵素兄弟们的身上。 终于,管家韩安飞快的跑了进来,兴奋的叫道:“来了来了,大爷把少夫人迎回来了。”韩老将军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 下轿之时,青云依着规矩射轿门,然后喜娘和丫鬟扶着灵素下轿,青云想起以前青瑶和他说过的话,便走到华灵素的身边,将手伸了过去,温文笑言道:“到家了,我们一起跨火盆。” 华灵素将手放到青云的手上,两个人心里都是一颤,华灵素还好些,毕竟有盖头遮脸,可是韩青云却什么都没有,白净的脸刷的红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叫了一句:“新郎倌儿真好看,象新娘子似的。”围观的人哄堂大笑,韩青云更觉得不好意思,只是此时已经和华灵素牵了手,也不好立刻松开。只能涨红着脸引着华灵素过火盆。 韩青云到底是温柔体贴的,他以为华灵素蒙着盖头必是什么都看不见,便一路小声的提醒华灵素,哪里有什么该怎么抬脚,却不知道微微垂头的华灵素什么都能看见。 华灵素心里甜甜的,韩青云的体贴入微,让她感觉到了幸福。一路走入正堂,拜过天地,韩青云和华灵素成为大秦的合法夫妻,大家拥着这对小夫妻进了开泰居,然后便是坐床洒帐全福奶奶唱喜歌…… 因为是内院,男宾止步,所以围在新房里的都是女眷,自然青瑶也在里头,她为青云和灵素高兴,可是看到那繁琐到让人几乎要崩溃了的一道道礼仪,青瑶都想打退堂鼓,不嫁人了,这简直是太折磨人了,真不知道田田成亲那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不容易一应程序都走完了,便到了激动人心的掀盖头时刻,大家可都盼着这一刻呢。 喜娘唱罢:“请新郎挑起盖头,从此称心如意。”便有丫环递过来一柄玉杆金称钩的新称,青云的手有些轻微的发颤,缓缓挑起百年好合的大红盖头,他终于看到了华灵素身着女装的模样。 穿着大红喜服,头戴赤金攒珠风冠的华灵素比平日里少了些俊朗多几分柔美,她并没有象其他的新娘子那样,脸上抹了厚厚的宫粉,显得格外的白,而是淡淡扫了一层青瑶送给妞′的玉容霜,整个脸蛋儿透着一股健康润泽的粉嫩,柳眉弯弯,那是才修好的,原本的华灵素,眉毛偏硬朗,有几分剑眉的意思,绞过脸的皮肤显得特别细腻清透,妆容最重的地方便是她的双唇,点了大红有胭脂,正合着成婚的喜气。一双水滴形的明珠耳垂在脸旁,偶尔,会轻轻的晃一下。 总之,韩青云此刻看到的华灵素,绝对和他在药铺子里看到华灵素叛若两人,并不是最美,却是最有朝气活气的华灵素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便已经赢得了青云的心。 华灵素不是那寻常的姑娘,她抬眼看着韩青云,脸上虽然飞起红晕,可是却没有回避韩青云的眼神。在她眼中的韩青云,有些文弱却不失风骨,那双眼睛清澈无比,透着浅浅流动的温柔…… 看到华灵素看向自己青云的脸先就红了,正好这时外面有丫鬟回话,“大爷,您该到前头招呼客人了。” 韩青云丢下一句:“瑶瑶,好好照顾你的嫂子。”便如落荒而逃一般的冲了出去,惹得女眷们都笑了。 韩青云一走,李氏便出来说道:“好了,大家也都看到新娘子,就请到外头用茶吧,也让新娘子歇一会儿,要不回头我们新郎倌儿该心疼了。瑶瑶,你哥哥可说了,让你的照顾嫂子,你的就留在这里吧。” 青瑶忙应道:“二婶放心,我保证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少的把嫂子交还给哥哥。” 众女眷们又说了好些吉祥话儿,狠狠夸了华灵素一通,捎带手的夸了青瑶一回,今儿不是青瑶的喜日子,她只能做配角了。 等所有的女眷都走后,青瑶对屋子里的丫鬟们笑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 显然这是不合规矩的,可是在伏威将军府,几乎已经形成了大小姐的话就是规矩这样的定例,因此四个伏威将军府的丫鬟便将华灵素来来的丫鬟挽起,想拉出去。 可那四个丫鬟却不敢,华灵素便说道:“你们跟着去吧,我与妹妹好说说话儿。”华灵素发了话,那四个丫鬟才退了下去。新房里终于只剩下华灵素和韩青瑶两人了。 华灵素松了松肩膀,捏了捏脖子,对青瑶说道:“瑶瑶,这凤冠可真沉,赶明儿我一定给你打一顶又轻巧又好看又贵重的凤冠,再不让你的受这种罪。” 青瑶跑到华灵素身边坐下,抱着华灵素的胳膊笑道:“谢谢嫂子。”这一声嫂子,青瑶叫的特别大声,饶是华灵素这么大方的人,也被青瑶叫的红了脸。 青瑶帮华灵素卸下凤冠,帮着华灵素换下身上的大红喜服,换了一身红色软缎暗绣榴开百子图案的交领褙子,华灵素满足的轻吁一声道:“呼……总算是轻松了……” 青瑶不由抿嘴一笑,将手放到华灵素的脖子上,轻轻揉捏了起来,从前,何田田上了一整天的班,回来的时候总会叫着“累死了累死了!”夏若淳便会帮她捏一捏,时间久了,便练出了不好的按摩技术。所以看到华灵素这么累,青瑶便给她捏上一捏,好歹能轻松一些。 华灵素只享受着,肚子忽然咕咕的叫了几声,青瑶一拍脑门说道:“呀,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记了,嫂子你等着,燕窝羹这就送来!” 《嫡女谋略》 第一百二十八章 青瑶从新房里出来,便见小满飞快的跑过来,见着青瑶便大叫道:“大小姐,傅大夫人来了……” 青瑶立刻笑着说道:“是么,怎么才来啊,小满,你去小厨房,把炉子上煨着的燕窝羹给少夫人送去,我去迎孔姐姐。” 小满应了一声,见青瑶飞快的往外前,忙又追上来小声说道:“大小姐,傅三夫人也跟着来了。” “什么?她来了,我们有给她下贴子么?”青瑶冷着脸问道。 青瑶一听傅三夫人便火冒三丈。永定侯府请年酒时傅家老三夫妻给田田下的套,赵天朗在第一时间便写信告诉了青瑶,青瑶当时便气炸了,在栖梧居里用拳头砸着桌子愤怒的大叫:“我要杀了那个恶毒的婆娘!” 吓得沈嬷嬷王嬷嬷桃叶香如小满都以为青瑶中邪了,忙要去回老夫人。却被青瑶叫住了,手上传过来的疼痛让青瑶找回了理智,沉声说道:“我没事,不用去回奶奶,你们先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青瑶嘴上说要静一静,可心里却静不下来,不知道在脑子将傅家老三夫妻两个凌迟了多少回,却依然不解气。青瑶正想着若是有机会,定要好好整治整治那傅三夫人,今日她便送上门来了。在最初的生气过后,青瑶冷静下来,一边向二门走一边问小满道:“永定侯夫人的车子到哪里了?傅家三夫人的车子可跟着后头?” 小满忙回道:“傅大夫人的车子还没有进门,傅三夫人的车子跟在傅大夫人车子的后头。” 青瑶点点头道:“小满,你去给少夫人送燕窝羹,代我告诉嫂子,就说我去接孔姐姐,一会儿再去看她。”小满忙应声称是,飞快的跑开了。青瑶又对桃叶低语了几句,桃叶轻轻摇头道:“大小姐,这样不好吧?” 青瑶沉声道:“有什么不好的,你只管去回奶奶,出了事我担着。” 桃叶见青瑶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坚持,只得屈膝道:“是,奴婢遵命。 打发了桃叶小满,青瑶对沈嬷嬷说道:“嬷嬷,你去大门上传个话儿,请孔姐姐的车子从大门进,将那傅三夫人的车子领到西角门,不过是白身之人,岂有资格走正门。”青瑶真是被傅三夫人气着了,否则再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嬷嬷这阵子和青瑶相处久了,对青瑶的了解也比较深,忙应道:“是,大小姐放心,奴婢保证不让傅三夫人好过。”傅家三房不顾整个永定侯府的颜面算计永定侯府的正经女主人之事已经在颐年居和栖梧居里传开了。沈嬷嬷本就极恨这种不守本分的人,而且又看到青瑶被这事气的好几顿饭都没吃好,因此更讨厌那位傅三夫人了。何况青瑶提出来的事情虽然于情有些冷,可是正合着礻匕数。沈嬷嬷自然会听青瑶的安排。 香如看着发号施令的青瑶,轻声说道:“大小姐,您这么安排,岂不是让傅三夫人更恨傅大夫人么?而且傅三夫人到底是永定侯府的人,不是让傅大夫人脸上也不好看么?” 青瑶挑眉道:“我这么安排,她就不恨孔姐姐了,凭什么咱们就该受气,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今日原本就没有请那个恶妇,是她自己上赶着跟来的,就不要怪我们不拿她当客人看待。香如,不要说了,快看看我的衣裳钗环乱不乱,我要去迎接孔姐姐。” 香如替青瑶整理了一回方才说道:“大小姐,好了。” 青瑶点点头道:“那好,快走吧。” 到了二门,看到了那辆永定侯专属的马车缓缓驶来,青瑶的脸上便扬起了笑容,脆声唤道:“可是孔姐姐来了……” 说话间车子便到了二门门口,跟车的珊瑚璎珞知道韩大小姐对她们家夫人有多么的热情,而且最要命的是,侯爷特别的不喜欢韩大小姐的热情,在璎珞珊瑚的记忆里,侯爷难得的几回吃醋使小性儿,可全都因夫人和这位韩大小姐太过亲近而起。说实话,在珊瑚璎珞的心里,是不喜欢青瑶的,毕竟侯爷生气,最倒霉的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侯爷不舍得给夫人脸色看,只对她们黑着脸,虽然珊瑚她们几个不想做侯爷的姨娘,可也不想见天儿的看侯爷那张黑脸。 车子停下来,珊瑚和璎珞两人几乎是小跑着的上前,抢在青瑶出手之前,将正欲下车的孔琉扶下来。青瑶迎上前拉着孔琉的手亲亲热热的叫道:“孔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孔琉立刻想到那句经典的春晚冯氏开场白,朱唇微启笑了起来,和青瑶手拉着手儿,俏皮的说道:“瑶瑶,你可让我想死了。” 珊瑚和璎珞两个人不由自主的黑了脸,侯爷可是再三再四的叮嘱,不许大夫人和韩大小姐亲热的,夫人刚才还答应的好好的,这一转脸便全忘记了,就是对上侯爷,夫人都没这么亲热过。 青瑶自然看到两个丫鬟有点儿臭臭的脸,便故意说道:“香如,快你招呼孔姐姐的侍女,孔姐姐,我带你去看新娘子。” 珊瑚璎珞哪里敢让孔琉离开她们的视线,立刻向青瑶屈有膝道:“谢韩大小姐关心,奴婢们是来伺候大夫人的。” 青瑶挽着孔琉,挑了挑眉,那意思就是你们家黑面神行啊,还放两个牢子在你身边。 孔琉会意,不由想起昨儿晚上和今天早上傅城垣的行为,比平日更要狂野数倍,似乎真要把她嵌入他的身体里,永远都不要分开一般。再想起他今天无数次的怨念,活象是她要跟青瑶私奔了一般,真是没见过这么能吃醋的男人,连女人的醋都吃。 瞧着孔琉脸色微红,而且青瑶还眼尖的看到了孔琉颈上,被银狐皮披肩遮了绝大部分的吻痕,青瑶瞧着孔琉坏笑了一回,若非此时还有丫鬟嬷嬷更着,青瑶铁定得好好的取笑孔琉不可。孔琉一看青瑶那种暧昧的眼神,再看看她视线的方向,便知道青瑶在想什么,只瞪了青瑶一,只低低在青瑶耳边说道:“你以后可别让我抓着。” 珊瑚璎珞见主子在前头走的飞快,大有将这些跟着的人甩开的意思,又见两个粘的这么紧,若是让侯爷看到了,永定侯府一看都不用买醋了。璎珞小声对珊瑚说道:“这可怎么办?” 珊瑚轻吁一口气道:“能怎么办,两边都是主子,而且……”珊瑚压低了声音在璎珞耳边说道:“你看侯爷只是吃干醋,几时真正为难过夫人?” 璎珞立刻明白了,连连点头道:“对对,我们只是做下人的,既不能给侯爷添堵,也不能让夫人不开心,再说了,不过就是拉拉手而已,没什么的。 这两个丫鬟确定了以后如何对待侯爷吃韩大小姐的醋的方针之后,青瑶也拉着孔玥琉到了开泰居的新房。 此时华灵素已经用了燕窝羹,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床上,她原是个好动不好静的性子,被关在新房里哪儿都不能去,的确是很气闷。而且华府为了不助长华灵素的那活泼的性子,特意选了四个能干却不能说的锯了嘴的葫芦给她做陪嫁丫鬟,并非华灵素用惯了的,和她一个性情的丫鬟。这样一来,华灵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刚一从床上站起来,那四个丫鬟便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异字如金的说道:“请少夫人安座。” 华灵素绝对有理由相信,这四个丫鬟是她爹千挑万选,选出来专门给她添堵的,华灵素气哼哼的坐下来,心中想着,等回门的时候,一定要向爷爷告父亲一状不行。 在这种情况下,华灵素看到青瑶引着一位美的不象真人的夫人走进来,心里的欢喜程度就可想而知了。她立刻又站了起来,那四个丫鬟见有外人来了,自然没有再给自己家小姐上规矩,毕竟小姐的体面更重要。 “嫂子,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孔姐姐。”青瑶心里高兴,便兴奋的叫了起来。 华灵素向孔琉点头微笑,以非常符合大家闺秀的笑容向孔琉表示欢迎,文雅的说道:“傅大夫人好。” 青瑶一愣,双眼里立刻打了问号,华灵素飞快的扫了她那四个陪嫁丫鬟一眼,青瑶明白了,她正奇怪这四个丫鬟不是她从前见到了华灵素的丫鬟呢,想必这四个是负有监督华灵素这一特殊使命的丫鬟。 青瑶便摆起韩府大小姐的架子,淡定的吩咐道:“你们四个下去吧,我要和嫂子说话。” 四个丫鬟愣了一下,想起来在家里听大小姐的丫鬟说过,韩大小姐和大小姐极是要好的,便有些个犹豫,可是她们毕竟只是丫鬟,作为华灵素的陪嫁丫鬟,她们就已经是韩府的奴仆,也不能不听主子的话,因此只得行了礼鱼贯而退。 华灵素看到四个丫鬟走出门,神情立刻松了下来,她三步并做两步抢到孔琉的面前,一把将孔琉的手从青瑶手中夺出来,口里如同发射连珠炮似的说道:“你就是傅大夫人,果然瑶瑶说的没错,真是美极了,比天仙还好看,我早就想和你见面的,可是总没机会碰上,瑶瑶一见着我就和你说怎么怎么要好,她故意气我呢,现在终于见到了,真好!听说你也是学医的,这可太好了,我们可以好好切磋切磋.….…” 孔琉起初有些愕然,继而便笑了起来,将另一只手从青瑶的手中抽出,握着华灵素的手,笑盈盈的说道:“对,我就是孔琉,听瑶瑶说你和同年,不过月份比我大些,那我就跟着瑶瑶叫你华姐姐了。华姐姐,我也常听瑶瑶说起你,说的我好羡慕啊,真羡慕你活的这么潇洒快意。” 华灵素闻言垮了脸,只皱眉说道:“那都是从前啦,现在,喏,你们刚才都看到了,我爹竟然派了四个牢子看着我呢,真没见过象他这么做人家爹的。” 孔琉和青瑶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华姐姐你就知足吧,那是华伯父关心你好不好?” 虽然是初次见面,可是孔琉和华灵素都对对方有一种莫名的特别好感,也许是因为青瑶总是向她们说起对方,所以这两个都不觉得对方陌生,这一回虽是初见,可是她们两个却有一种旧友重逢的感觉。 三个女人围着一团笑了起来。华灵素的个子最高,她张开双臂,一手搭在青瑶的肩膀上,一手搭在孔琉的肩膀上,笑着甩头说道:“我们到那边坐下说话。” 边走,青瑶边打取孔琉道:“孔姐姐,你们家黑面神又多了个吃醋的对象哦。” 孔月琉真是拿青瑶没辙,只白了她一眼,对华灵素说道:“华姐姐,你吃了东西没有?我成亲那天若不是瑶瑶给我送了一碗燕窝羹,我就得活活饿……”孔琉差点儿把那个“死”字突噜出来,却因想起今天是华灵素的大喜日子,又生咽了回去。 华灵素笑道:“可不是,刚才瑶瑶也给我送了燕窝羹,味道真是不错,瑶瑶的手艺这么好,以后我可有福了呢。” 青瑶忙说道:“孔姐姐,其实你成亲那天晚上,晋王妃有吩咐人给你送吃的,不过被我半道截下来,换了我自己炖的燕窝羹。” 孔月琉笑道:“我知道,后来大姐还问我来着,幸亏你先前和我提了一下,我才没有露馅儿。” 华灵素笑道:“想不到瑶瑶这么能闹腾,我比她可差远了。” 孔月琉和青瑶齐声说道:“那是你还没有象我们这样的朋友。”说罢,孔琉和青瑶相视而笑,默契尽在笑颜之中。 青瑶和孔琉进了新房就不出来,可让在外头等着的珊瑚璎珞还有华灵素的四个陪嫁丫鬟着了急,特别是那四个陪嫁丫鬟,听到房中传出的笑声中,数她们家小姐的最大,都快急疯了。那有新娘子能这么大说大笑的,而且还是当着婆家小姑子的面,真是什么脸都丢光了。 香如看到这六个丫鬟面上流露出着急的神色,便笑着说道:“珊瑚姐姐璎珞姐姐,你们夫人和我们大小姐很难得才见上一面,让她们多说说话儿,这外头也挺冷的,两位姐姐不如和这四位姐姐起到茶水房里烤烤火吃杯热茶暖暖身子。” 珊瑚璎珞和华灵素的甘草麦冬芍药茯苓四个丫鬟连忙摇头道:“不用不用,我们就在这里等着。”香如也不好硬拉,只得陪在一旁站着。 不多一会儿,沈嬷嬷从外头走过来,看到香如珊瑚璎珞便笑着说道:“老夫人的话再是没错,果然大小姐陪着傅大夫人到这里来了。” 香如迎上前笑道:“嬷嬷,可是前面要开席了?” 沈嬷嬷笑道:“快了,我刚要来回大小姐,可巧让老夫人看见了,她便命我来请傅大夫人准备入席。” 听到沈嬷嬷的话,珊瑚璎珞和甘草麦冬茯苓芍药都不由的松了口气。香如忙说道:“傅大夫人和大小姐正和少夫人说话。” 沈嬷嬷笑道:“到底是年轻的女儿家,一见着面,再是说个没完的。”说完,沈嬷嬷走到新房门口,隔着帘子略提高了声音说道:“奴婢回大小姐,老夫人请大小姐陪傅大夫人到前面用宴。” 华灵素闻言,有些不舍的说道:“这么快啊,我们还有好些话没说呢,你们两个一走,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孔月琉笑着说道:“华姐姐,过会儿新郎倌儿就要来了,闷不着你。” 华灵素倒也大方磊落,只说道:“那怎么能一样,瑶瑶以后天天能见到,想见孔妹妹可不容易。”青瑶一听大有同感,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想见孔姐姐一面,都快比登天还难了,唉!” 孔月琉无奈的笑笑,一手拉着青瑶一手拉着华灵素说道:“以后总归会好起来的。” 青瑶和华灵素点点头,孔琉又说道:“华姐姐,咱们总会再见面的。对了,我还没把贺礼给你呢。外头上册子不算,我单给你准备了一份。” 说着,青瑶便拿出一对赤金云头镶红蓝宝石的簪子,青瑶一看便明白了,笑着说道:“孔姐姐真有心,嫂子,这对簪子可别有玄机呢,最适合你们这些学医之人。” 孔月琉笑着点头道:“华姐姐,时间紧,以后让瑶瑶告诉你这簪子怎么用,我先走了。” 华灵素笑道:“好,谢谢孔妹妹。” 孔琉笑笑,同青瑶两个出了新房,珊瑚璎珞忙上来迎着孔琉,甘草麦冬茯苓芍药也上前行了礼,忙忙进了新房。 依旧是青瑶和孔琉走在前头,两人细细商量着回头如何离席给韩远关治腿,一切说好之后,青瑶才唤道:“沈嬷嬷,刚才的事办好了么?” 沈嬷嬷忙上前道:“请大小姐放心,一切都按大小姐的吩咐安排的。” 青瑶笑笑道:“那个平民之妻反应如何?” 沈嬷嬷有点儿为难的看了看孔琉,青瑶便轻声说道:“嬷嬷只管说,不碍的,这事我原本就要告诉孔姐姐的。” 孔月琉含笑问道:“瑶瑶,什么事啊?” 青瑶咬牙道:“孔姐姐,那傅旭垣的老婆是不是死圪白咧的要非要跟着来的?” 孔月琉点点头道:“你猜到了?” 青瑶点点头,气鼓鼓的说道:“我让人把她的车子领到西角门去了,不让她走正门进府。” 孔月琉先是微微一惊,既而略带羡慕的笑道:“到底是你行事干脆利落,不象我,明明知道是丫设局害我,却不能撕破了脸,还要看着她嗡嗡嗡嗡的叨叨个不停,真是气闷死了。” 青瑶轻叹一声问道:“你到底过的开不开心?” 孔月琉想了想,有些无奈的说道:“开心,也不开心。瑶瑶,世上没有全部的开心也没有全部的不开心。日子,总是喜忧参半的。” 看着这样的孔琉,青瑶真的很心疼,可是对于永定侯府的事情,她也没有发言权,只紧紧握着孔琉的手,仿佛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一般。 孔月琉笑笑,对青瑶说道:“不管在家里开不开心,我在你这里总是极开心的。” 青瑶很敏锐的捕捉到孔琉用了“家”这个字眼来形容永定侯府,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真的放心了,那个傅城垣看来已经赢得了孔琉的心。 青瑶对孔琉笑道:“孔姐姐,明天我就给你写信,把某人吃瘪记详细的写给你看。” 孔月琉摇头笑道:“你啊,真是被惯的不行,越活越象小孩子了。” 青瑶假意说道:“行,你是大人,你不想看,那我可就不写了。” 孔月琉眼睛一瞪,可是却没能成功的营造出她想表达的杀气,只嗔道:“你敢不写!” 说话间就到了花厅,这里是女宾们吃喜酒的地方,每一回青瑶和孔琉一同出现,必会引起一场小小的马蚤动,没办法,这两个人已经被并称为京城双美,知名度远胜当年的江意如。 首席自然还是庆亲王妃坐的,她看到青瑶和孔月琉亲亲热热的手拉手儿走进来,颌首微笑,脸上的表情很是愉悦。 青瑶和孔月琉上前见礼,庆亲王妃便招手笑道:“瑶瑶,煦之媳妇,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真是一对儿水灵灵的美人儿,让本宫怎么看都看不够呢。你们说是不是?” 庆亲王妃仿佛惟恐别人不附和似的,还刻意问了一句。底下那些个夫人们忙都应和起来,没口子的将青瑶和孔琉夸赞了一番。到了现在,大家也都瞧明白了,庆亲王妃对青瑶这个未来儿媳女一千个一万个的满意,为了给青瑶,给韩家体面,她以当今皇上王婶之尊,每次韩家有活动都来出席,还有意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对韩家和青瑶和重视,甚至是对永定侯夫人,好好像也是在传出了韩大小姐和傅大夫人要好之后,庆亲王妃便接二连三的给傅大夫人做体面。一定是这样,要不然当初傅大夫人过门,庆亲王妃为什么都没有出席呢。 京城的贵夫人都是有玲珑心肝的人,一想,便想明白了。大家在羡慕孔琉的好运气的时候,也加深了要和韩青瑶打好关系的决心。特别是那些家中有和青瑶年纪差不多的待嫁女儿的夫人们,对青瑶更是羡慕嫉妒恨,却又不得不死命的巴结着。 在花厅之中,有两个人显得另类,一个是威国公夫人,另一个自然是傅三夫人,其实现在傅旭垣被罢官为民,这位勇毅侯府的孙景真大小姐已经没有资格被称为夫人了。 威国公夫人心情不好可以理解,毕竟郭诚半死不活的在床上熬日子,她这做娘的当然开心不起来。而那傅旭垣媳妇,则纯粹是被气的。 刚才傅三夫人的车子跟在孔琉的车子后面,还未行到伏威将军府的大门口,便有小厮迎出来拦住她的车子说道:“是永定侯府傅三夫人的车子么 跟车的嬷嬷忙上前说道:“正是,你是?” 那小厮便说道:“是傅三夫人的车子便好,请随我这边来。” 那跟车的嬷嬷一看小厮指向西边儿,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只皱眉说道:“这位小哥,你可搞清楚了,车中坐的是永定侯府的傅三夫人。” 那个小厮可是个嘴皮子利落的,只飞快的说道:“我知道,车中坐的是傅三爷的夫人,不是永定侯爷夫人,永定侯爷的车子,满京城有谁不认得。 那嬷嬷被小厮堵的说不出话来,而坐在灰扑扑的青帷马车之中的傅三夫人则气的脸色铁青浑身乱颤,她今日厚着脸皮要求跟着来喝喜酒,就是想帮傅旭垣打通关节,好让他能够重新做官,就算是不能官复原职,至少也得脱了白身才行。她没有想到这伏威将军府竟然如此看人下菜碟,竟然拦住她连正门都不许进,想她也是侯府嫡长女出身,几时受过此等羞辱。傅三夫人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刺入掌心之中,生生扎出了血。 傅三夫人不发话,嬷嬷和赶车的都不敢自作主张,那小厮又拦在前头,生是不许马车往正门走。 傅三夫人听见自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听主人家的安排。”然后便什么都没有再说。嬷嬷摇了摇头,让车子往西角门去了。 到了西角门,自然没有人来将傅三夫人的车子抬进门,再换了大青骡子往二门行去,这时小厮不见了,在二门上有两个嬷嬷,两个嬷嬷拦在门口道:“傅三夫人请下车吧。我们主子听说傅三夫人突然来了,忙命人清了西边的便道,好让傅三夫人通过,免得下人们粗鲁,冲撞了傅三夫人。” 听那两个嬷嬷一口一个傅三夫人,语气里的轻蔑浓的让人受不了。孙景真从来都没有想到,被人称为傅三夫人,竟会是这样的刺心。可是她又没有办法,伏威将军府的嬷嬷们什么都没有说错。忍字心上刀,傅三夫人死咬着牙,冷着脸下了车,她的丫鬟嬷嬷忙上前来扶着她,那丫鬟伸出手,许是因为指甲留的长,划了傅三夫人的手背一下,傅三夫人便劈手甩了丫鬟一记耳光,只骂道:“贱奴,仗本夫人宠着你,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做奴才就要有做奴才的规矩,如此没有眉眼高低,连服侍人都不会,还能做什么,贱奴就是贱奴,一辈子上不了高台盘。” 两个伏威将军府的嬷嬷脸色不变,只平静的说道:“傅三夫人,您要教训府上的奴才,请略退几步,今儿是我们府上大爷成亲的喜日子,奴婢们还想为大爷多攒些喜气。” 傅三夫人真没有想到一个嬷嬷都敢这样对自己说话,只气的太阳|岤突突直跳,恨不得上前撕了两个嬷嬷的老脸。 这是傅三夫人的奶嬷嬷走上前,扶着傅三夫人说道:“夫人,您今儿来给韩老夫人道喜,也是看在韩大小姐和大夫人将好的份上,便不要与那起子贱奴一般见识,没的抬高了她们的身份,还是去向韩老夫人道喜要紧。” 傅三夫人自小最听的就是这个嬷嬷的话,僵着脸点了点头,嬷嬷对伏威将军府的两个嬷嬷说道:“不知是何人为我们夫人引路?” 一个嬷嬷待笑不笑的说道:“三丫头,你引着这位傅三爷夫人到二门上 一个身着细布青绿衣裳的小丫头放下手中的扫帚,上前给傅三夫人引路,傅三夫人已经出离愤怒了,只冷着脸往走走。没走几步,便听到两个嬷嬷仿佛窃窃私语,但是音量又刚好能传到她的耳中,一个嬷嬷说道:“唉,这是什么世道,连个平头百姓的老婆也敢穿宫缎衣裳,戴金凤钗,也不怕折了福份。到底是永定侯夫人心肠软,没给弟妹立规矩.……” 傅三夫人看着身上的洋红妆花宫缎狐皮褙子,眼都气红了,身子直发颤,她的奶嬷嬷忙死死的压住傅三夫人的手,用只有傅三夫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大小姐,忍!您是为三爷来的!” 傅三夫人长出一口气,只将这份恨意死死的存在心里,只等着有朝一日傅旭垣得势,她就要连本带利的全都讨回来。 原本傅三夫人就气的要死,再看到孔琉如此得到庆亲王妃的喜欢,而她自从进了花厅,上前给庆亲王妃请安,庆亲王妃却是皱了皱眉头,只淡淡应了一声便转头与韩老夫人说话,让傅三夫人难堪的要命。这天差地远的区别对待,让一向心高气傲,看不起孔琉的傅三夫人再也无法忍受,只夸张的叫道:“呀,大嫂,您在弟媳前头进了将军府,怎么这会儿才来拜见王妃娘娘?若是奶奶和大姐知道您这样,必是不高兴的。” 傅三夫人这一开腔,花厅里大半的夫人都皱起了眉头,在座之人有些并没有参加永定侯府的年酒,对于傅家三房指使人冒充大夫人的亲舅舅之事还没有信个十成十,毕竟这种打自家脸面的事情听起来让人很不可理解。但是现在,大家信了,傅三夫人身为弟媳,而且又是平民之妻,竟然在外头公然和身为侯爷夫人的大嫂叫板,全然不顾永定侯府的体面名声,那么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青瑶见这傅三夫人还没有接受教训,只看向庆亲王妃笑着问道:“娘娘,这位夫人是谁,青瑶怎么不认识?难道她就是自请辞官宁为白身也要孝敬长辈的傅家三爷的夫人么?” 庆亲王妃见青瑶如此为孔琉出头,示免觉得她有点儿沉不住气,不过想想青瑶的年纪,庆亲王妃又释然了,到底还是小姑娘,看不得好朋友受委屈,这也是她有情有义之处。以后再慢慢教就是了。可是在众人面前,庆产王妃是无论如何都要给青瑶体面的。于是便笑道:“原来瑶瑶也听说了,看来傅老三的孝名已经传遍京城了。没错,她就是傅老三的媳妇。” 青瑶疑惑的看向韩老夫人,直接了当的问道:“奶奶,可是我们家下人发错了贴子?怎么……”一个怎么让在座之人浮想不断,大家都想得出来这不过后面是什么,看向傅三夫人的眼光可就多了些鄙夷。 韩老夫人比庆亲王妃更无条件的宠着青瑶,便配合的说道:“这怎么可能?给永定侯爷和夫人的两份贴子,是你哥哥亲自去送的。一并呈于侯爷座前,侯爷亦亲口答应会携夫人同来的,别的再没说什么。” 傅三夫人的尴尬已经到一个顶点,她真的没有想到,连韩老夫人都会如此说话,一丝脸面都不给她留,还把傅城垣和孔琉给摘了出来。此时的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留下来喝喜酒,她的脸皮实在也没有厚到这种程度,可是又不能立刻起来告辞。一时之间,傅三夫人如坐针毡,后悔硬是死皮赖脸的跟了过来,心愿没有达成,却白白的被那么多人羞辱。这一天,简直是她生命中最黑的一天。 可是事情还没有完,傅三夫人只看着孔琉向韩老夫人躬身说道:“弟妹原是个爱热闹的人,才会贸然登门,还请老夫人见谅,琉代弟妹给老夫人赔礼了。” 韩老夫人忙扶起孔琉道:“傅大夫人言重了。其实这事儿还有大家不知道的原因。今日的喜宴有一道九头团圆鲍,是瑶瑶为她哥哥的喜宴特别设计的,做起来特别费事,别人又不会做,全是瑶瑶一个人料理的,她也忙不过来,多做再是不能够的,只能按着下贴子的份数来做,傅三夫人这一来,那上汤九头鲍便少做了一份,现做也是来不及的,瑶瑶又是个事事求全的人,况且这里也没有外人,这孩子急了,说话直,老身还要请傅大夫人多担待吧。” 孔月琉忙笑道:“老夫人快别这么说,原是弟妹鲁莽了。老夫人不怪便好,弟妹已然来了,回头说把琉的那份给弟妹好了。瑶瑶,你不要着急。 傅三夫人就算是脸皮堪比城墙,也待不下去了,忙起身咬牙道:“不敢劳大嫂割爱。老夫人,景真祝韩大爷和夫人白头到老早生贵子。景真家中还有事,这便告辞了。” 韩老夫人却笑道:“傅三夫人可是恼了,我们家瑶瑶是个直性子,没心眼,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可别生气。” 傅三夫人只得连连摇头,勉强挤出笑容说道:“没有没有,大小姐天真烂漫,景真看了只有喜欢的,哪会生气呢。” 韩老夫人这么一说,傅三夫人也不好再说要走,只能坐下来干熬着。她因为是平民之妻,所以位子被排在最后头,都快到花厅门口了,坐在她旁边的,都是她不认识的夫人小姐,因有了刚才的插曲,所以傅三夫人也没法子和别人搭讪,何况就算是她搭讪了,人家也不会理她。 一时上了菜,上到那道韩老夫人所说的九头团圆鲍的时候,青瑶清脆的声音便在花厅里响了起来,“孔姐姐,你是贵客,怎么能让你把东西让出去呢,香如,把我的这份送给傅三夫人吧。” 傅三夫人简直被青瑶气炸了肺,难道她就不能不这样一再的提醒众人,她孙景真不请自来的行为么。 大家见庆亲王妃和韩老夫人始终笑着看韩大小姐说话,没有任何的不悦之意,庆亲王妃还不时对韩大小姐笑道:“瑶瑶,你别只顾着服侍我,自己多吃些,这阵子必是累了,我瞧着比上回见你时瘦了。” 青瑶也甜甜的笑道:“娘娘,您也吃,这道芙蓉清莲羹最是补养精神的。”边说,青瑶边给庆亲王妃盛了一碗碧绿汤底浮着雪白芙蓉花瓣红莲为芯的汤羹。庆亲王妃观赏了一回,才满意的吃了。 青瑶又盛了一碗递给孔琉,在递之前先向韩老夫人使了个眼色,韩老夫人会意,就在青瑶将碗递给孔琉的时候,韩老夫人忽然出声叫道:“瑶瑶……” 青瑶假意一惊,将手里的汤泼到孔琉的衣袖上,孔琉也假意一惊,忙将帕子按在衣袖上,青瑶便连连说道:“孔姐姐真是对不起,我……孔姐姐,你有没有烫到?” 孔月琉笑道:“瑶瑶,没关系的,这会儿是冬天,衣服厚,且烫不着的 韩老夫人忙说道:“瑶瑶,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快请傅大夫人到你房里换件衣裳,赶紧让人把傅大夫人的衣裳清洗了。” 孔月琉起身,向众人告了罪,别人都没有想什么,可是庆亲王妃却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两回这傅大夫人到伏威将军府吃酒席,都会在席上弄脏了衣服?有此疑问的自然还有傅三夫人。在她的心里,早就把孔琉和韩青瑶两个阴谋化了,就算这只是巧合,在傅三夫人眼里,也成了阴谋。 傅三夫人咬咬牙,想要跟上去一探究竟,可是不等她有行动,庆亲王妃便举杯说道:“大家随我一起敬老夫人一杯,祝老夫人早得重孙。”傅三夫人只得站起来与众人一起随声应和,等她再坐下来,孔琉和韩青已 嫡女谋略第65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经没了人影儿,傅三夫人对伏威将军府一点儿也不熟悉,自然没法子跟上去了,只能做罢。 第一百二十九章(上、中) 虽然有傅三夫人这个小插曲,可是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的兴致,气氛依然非常的热烈。只除了傅三夫人一直算着孔琉玥离开的时间,足有小半个时辰她还没有回来,傅三夫人心里便大大的起了疑心,若然只是换个衣裳,怎么会用这么长的时间?傅三夫人心里便嘀咕起来。接受了刚才的教训,她没有轻举妄动,想着把事情彻底的查清楚,再在最紧要的时候给孔琉玥致命一击,务必要一击即中,让孔琉玥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只是不等傅三夫人想出什么法子去查孔琉玥在这失踪的半个时辰里的去向,青瑶便陪着孔琉玥回来了,孔琉玥原本穿的是一件绯红五彩妆花贡缎圆领阔袖白狐皮窄裉长袄,此时已然换成了杏红缂丝贡缎满池娇对襟长褙子,襟口与袖口都滚镶着雪白的银毫风毛,刚好与她今日头上戴的赤金点翠满池娇分心将相互映衬,倒比她原来那件绯红五彩妆花贡缎的白狐窄裉长袄更引人注意。自然又是赢得了满堂夸赞之声。 青瑶笑道:“娘娘,奶奶,诸位贵宾,实在是不好意思,孔姐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青瑶都看花了眼,直拉着她试了八九套,可是过了一回眼瘾,却把时间给忘记了,青瑶这厢陪罪了。” 说着,青瑶便向大家躬身行礼,还自罚了满满的一盅酒,惹得庆亲王妃和韩老夫人齐声说道:“瑶瑶吃慢些,别呛着。” 青瑶饮罢了酒,众人便都笑了起来,面对青瑶这样一个未来的世子妃,又没有架子,还生得那么美丽可爱,很难有人对她生气或是怎么样,冯夫人笑着说道:“大小姐说的对极了,象傅大夫人这么美的人儿,看她试衣裳可是一种享受,难怪大小姐入迷了呢。” 如此一解释,便将孔琉玥和青瑶离席小半个时辰之事遮了过去,便是傅三夫人心里再不信,也得勉强的跟着露出笑容,附和的点头。 一时宴罢,冯夫人说要看新娘子,韩老夫人命人到外院看一了一回,外院的酒且散不了,便引着大家去瞧新娘子。华灵素面对来瞧新娘子的亲朋好友们,表现的倒也可圈可点,赢得了大家一致的称赞,都夸韩老夫人得了个好孙媳妇。 看过了新娘子,大家移步前厅用茶聊天儿,等着前头的男人们散了酒,好各自回家。傅三夫人是跟着傅城垣和孔琉玥来的,虽然不是同一辆车子,也得一起回府。而且她瞧着大家仿佛对刚才的事情有些淡忘,又动了替傅旭垣打通关节的心思。庆亲王妃起身去净房,青瑶要陪着她,庆亲王妃却笑道:“瑶瑶,你刚才只顾着看你孔姐姐换衣裳,都没吃什么东西,不用服侍本宫了,留在这里用些点心吧。” 大家见庆亲王妃对青瑶如此体贴入微,不由再次赞叹起来,早知道庆亲王妃是这么好的性子,她们就早想法子和庆亲王府攀亲事了。原来从前大家都想着庆亲王府是侧妃当家,王妃不得宠,连带着赵天朗也成了不被那些家中有女儿的夫人们看好的准女婿人选,现在看来,真是失策啊,京城里有女儿的夫人们肠子都要悔青了。 傅三夫人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便略等了片刻,估计着庆亲王妃差不多用完净房的时候,起身对站在她后面服侍的伏威将军府的小丫鬟低低说道:“我要去净房。” 那小丫鬟轻声笑道:“傅三夫人请随奴婢这边走。” 一路之上,傅三夫人走的极慢,还问那小丫鬟道:“府上给宾客用的净房有几处?” 小丫鬟笑道:“回您的话,有两处,一处在东院一处在西院。” 傅三夫人见小丫鬟是把自己往西边领的,心里便有些着急,庆亲王妃何等身份,定然不会用西院的净房。脚步便更加慢了,小丫鬟也不好催她,只得也慢慢的跟着。 傅三夫人眼睛一个劲儿的瞟着东边,果然让她等着了,庆亲王妃被丫鬟嬷嬷簇拥着从东边走过来。傅三夫人立刻快步迎上前去,那小丫鬟眼中闪过一丝淘气,只高声叫道:“傅三夫人,您走错了,您要去的净房在这边儿。 傅三夫人脚下一滞险些儿没摔着,心中暗恨道:“这伏威将军府的丫鬟好没有规矩,真是欠调教!” 小丫鬟这一嗓子不只惊了傅三夫人,也传到了整个院子里,在院中服侍的丫鬟嬷嬷们齐刷刷的看向傅三夫人,眼神自是不言而喻,充满了鄙夷。 这样的眼光让傅三夫人感觉到如芒刺在背,她只能硬着头皮迎着庆亲王妃,在旁边跪下来说道:“妾身给王妃娘娘请安。”从前她还是从四品官夫人的时候,见到庆亲王妃,行万福礼既可,但是现在她是平民之妻,见了庆亲王妃必须行跪礼,否则就是不敬。再者说傅三夫人还有求有庆亲王妃,这一跪,可算跪得实心实意,没有半点儿花头。 庆亲王妃皱皱眉头,因着青瑶孔琉玥的关系,她又亲眼看到傅三夫人在永定侯府请年酒之时上蹿下跳的拙劣表演,庆亲王妃对这位拎不清的傅三夫人,可以说要多讨厌有多讨厌。不过庆亲王妃一向是个不激烈的人,她淡淡嗯了一句便越过傅三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连一个字都没有和傅三夫人多说。 后面那些丫鬟嬷嬷都跟着庆亲王妃走了过去,独有一个嬷嬷留了一步,看着跪在地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傅三夫人说道:“你这妇人好不懂规矩,见了王妃娘娘玉驾,不说早早回避,却还赶上来拦着王妃娘娘的路,真是岂有此理,王妃娘娘也是你这等人想见就能见的。” 傅三夫人再也忍受不住了,这大半天受的委屈全都化作了泪珠子,吧嗒吧嗒的砸了下来。那嬷嬷皱着眉大摇其头,又说了一句:“你这妇人真是没有脑子,人家府上办喜事,你在这里哭眼抹泪的,成心给主人家找不痛快。真不知道家里大人平素是怎么教导的。” 傅三夫人气急,瞪眼怒道:“你……”可是在看清了这嬷嬷上的衣服之后,却什么都不敢说了,这个嬷嬷头上簪了一枚错金银宝相花长簪,一只一丈青的鎏金簪子,这两枚簪子都是宫中的式样,鬓边戴着一朵绛色宫花,身上穿着青色潞绸滚浅紫二寸阔边的对襟比甲,阔边上绣着折枝藤草纹,这分明有品级的嬷嬷才能有的打扮,以傅三夫人的判断,这个嬷嬷至少是个从六品。而她自己现在却什么都不是。一个平头百姓之妻,凭什么和有品阶的人叫板。傅三夫人含泪忍辱道:“谢嬷嬷教诲,贱妾知错。” 那嬷嬷冷哼一声,这才转身走了。傅三夫人刚才跪的急,又被那个嬷嬷训的抬不起头来,跪的时候可就不算短,腿有些麻了,跟着她的丫鬟忙上前来扶,傅三夫人一想到自己在奴才面前被如此羞辱,这心里便怎么都过不去,又不能在伏威将军府里发作,心里便存了一股怒意,狠狠的横了她的丫鬟一眼,才吃力的站了起来。 她刚起来,那伏威将军府的小丫鬟便跑到她傅三夫人的面前,很天真的笑着问道:“傅三夫人,您还去净房么?” 傅三夫人险些儿被这小丫鬟堵的背过气去,真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她这会儿还不知道,这个丫鬟可不是一般的小丫头,而最古灵精怪的栖梧居的首席小丫鬟小满姑娘。青瑶一早就命小满扮成普通小丫鬟,盯着傅三夫人,随时准备给她′添堵呢。 傅三夫人冷着脸回了前厅,在自己位子上坐下来,青瑶看到小满得意的冲着自己摇晃着小脑袋,不由微微笑了起来。孔琉玥见青瑶笑有些古怪,便看了青瑶一眼,青瑶向她打了个眼色,表示会把自己在笑什么写信告诉她,孔琉玥这才罢了。此时外院的男宾们也已经散席,青瑶跟着韩老夫人和李氏将女宾们送至二门,庆亲王妃先登舆走来。然后按着身份高低,众人一一向韩老夫人李氏和青瑶道别,登上在二门外候着的自己家车轿向外走,和她们的丈夫儿子会合。傅三夫人看到二门外已经没有车子了,心中恨意难忍,暗道这伏威将军府也太作贱人了。她正要去问李氏,却见先前在二门接她的那个嬷嬷快跑了过来,急急说道:“傅三夫人,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怪道我在西门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您,快随我来吧。” 傅三夫人不言语,只看到韩老夫人和李氏,李氏脸色微沉的说道:“糊涂东西,既没等到人怎么不快些过来接,耽误了傅三夫人回家,岂不是我们伏威将军府慢待了客人。” 那个嬷嬷忙跪下道:“奴婢知罪,下回再也不敢了,求二夫人饶恕。” 韩老夫人是不问这些事的,已经回身走了,青瑶忙说了一句:“二婶,今儿是哥哥大喜的日子,就先饶她一回吧,若是下回再犯,便两罪并罚,重重的处置她好了。” 李氏点点头道沉声说道:“这回是大小姐给你讲情,还不快谢过大小姐 那嬷嬷向青瑶磕了三个头道:“奴婢谢大小姐恩典。” 青瑶浅笑道:“起来吧,好生送傅三夫人出去。”然后和李氏向傅三夫人点点头,淡淡说道:“傅三夫人慢走,我们不送了。” 嬷嬷这才站起来,垂手等青瑶和李氏走了,这才引着傅三夫人步行到内院的西角门,出西角门,沿着西墙根儿的便道到了外院的西角门,这才上了她的车子,回永定侯府了。傅三夫人遭此羞辱,那份争权夺利的心,却更加炽热了。 青瑶和李氏飞快的赶上韩老夫人,陪着一起去了颐年居,韩老夫人让丫鬟嬷嬷们都下去,方才说道:“瑶瑶,那傅三夫人的确可恶,不过你今儿做的有些急了。” 青瑶心里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并不合适,可是她一点儿也不后悔,为了给孔琉玥出口气,就算是重来一次,她依然会做如此选择。不过面对韩老夫人那关爱的眼神,青瑶有点儿小小心虚,便低下头说道:“奶奶,青瑶知道错了,可是您不知道,那傅三夫人都把孔姐姐欺负成什么样儿了,人家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么。” 李氏因为孔琉玥有本事治好自己丈夫的腿,早就把孔琉玥当成大恩人一般,这会儿一听青瑶的话,忙也帮腔道:“是啊娘,莫说是瑶瑶,便是媳妇听了那些事情,也是恨的牙根儿直痒,从来没见到那么没皮没脸不顾大局的人,竟是豁出不要永定侯府的脸面,也要陷害傅大夫人,这样的人不来咱们家也就算了,她若来了,定然是不能给她好脸色的。” 韩老夫人摇头笑了起来,笑得李氏和青瑶都很纳闷儿。韩老夫人笑道:“今儿这事,咱们府上做的虽然不合情,却合理。她不请自来本就不是正经客人,咱们这么对她也不为过。可是瑶瑶,今儿王妃毕竟在场,若是她因此觉得你有什么,岂不是因小失大?” 青瑶一时还参不透这里的门道,便说道:“可是王妃明明也很讨厌那个傅三夫人啊。” 韩老夫人笑道:“傻孩子,那是王妃给你做脸面,若不如此,你的面子往哪里放?” 青瑶闷闷的哦了一声,李氏笑道:“娘,王妃娘娘虽然是给瑶瑶做脸面,不过媳妇看的出来,王妃娘娘是真的不喜欢那个傅三夫人,不论何时,她看向傅三夫人的眼神都很冷淡,全没有看向傅大夫人那样柔和。” 韩老夫人点头笑道:“你看的倒仔细,罢了,反正已经这样,下回再遇上类似的事情,可要处理的再谨慎些。” 李氏青瑶都应了,韩老夫人又说道:“瑶瑶,傅大夫人看了你二叔的腿,都说了些什么?”这正是李氏想问的话,刚才青瑶只告诉她,二叔的腿进展非常好,一定能恢复正常,李氏还没有来得及多问,便已经到了颐年居。李氏便将话头压下了。 青瑶笑着说道:“孔姐姐说二叔的恢复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好的多,过完春天,二叔就能正常走路了,再多休养几个月,二叔就能重新练功夫,过上一两年,就算是上阵杀敌都没有问题。” 听了青瑶的这番话,韩老夫人和李氏都喜泪盈面,韩老夫人一个劲儿的直念佛,李氏则激动的抓着青瑶的双手,素来能说会道的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 青瑶拿着帕子给李氏擦眼泪,亦是含泪笑着说道:“二婶快别哭了,等二叔腿好了,青瑶还要找二婶讨赏吃喜酒呢。” 李氏慌忙道:“应该的应该的,瑶瑶,你是我命里的贵人福星,我……” 韩老夫人笑着说道:“何止,她是我们一家子的福星,瑶瑶,你想要什么奶奶都给你。”李氏也道:“对对,瑶瑶,你要什么都行。” 青瑶一手挽着韩老夫人,一手挽着李氏,古灵精怪的笑道:“奶奶,二婶,真的啊?” 韩老夫人和李氏连连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青瑶笑道:“我要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健康平安,快乐幸福。” 青瑶这句话一说完,不只是李氏,连韩老夫人的眼泪都被勾了出来,两人看着青瑶,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青瑶俏皮的一笑,继续对韩老夫人和李氏说道:“青瑶还有一个心愿呢,那就是等二叔好了,让二叔带我去西山猎狐狸。” 一句俏皮话儿将刚才那种感动人的气氛全然打破,韩老夫人真是哭笑不得的点着青瑶的额头道:“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李氏擦了泪,也笑了起来,只说道:“瑶瑶放心,等你二叔的腿好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你去西山猎狐狸,给你做嫁妆。” 青瑶摇着韩老夫人的胳膊不依的说道:“奶奶,二婶取笑人家!” 韩老夫人这回可不帮着青瑶,只说道:“瑶瑶,你二婶说的没错,可不是得办嫁妆了么。” 青瑶一跺脚,扭股糖的摇着韩老夫人,把韩老夫人磋磨的哈哈直笑,对李氏说道:“这孩子,我怎么舍得让她嫁出去哦!” 李氏笑道:“别说娘舍不得,媳妇也舍不得,可是若然不嫁瑶瑶,王妃娘娘和世子爷可不答应呢。” 青瑶撅着小嘴道:“二婶……” 李氏忙说道:“好好,二婶不说了,咱们不嫁,让世子爷见天儿的往咱们家跑就好了。” 青瑶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儿,一张白玉似的小脸儿都快变成了红宝石,只钻到韩老夫人的怀里,抱着韩老夫人的腰撒娇道:“奶奶,二婶尽说疯话,我们不理她。” 韩老夫人宠溺的拍着青瑶的背笑道:“好,不理她,让她回去理你二叔去。” 李氏不由脸上羞红的轻嗔道:“娘……” 韩老夫人笑道:“你也累了一天,快回去吧,明儿喝新媳妇茶,还要早起呢。” 李氏行礼告退,青瑶自韩老夫人怀中坐了起来,理了理头发说道:“奶奶,青瑶服侍您安置。” 韩老夫人笑道:“瑶瑶,今儿你也累的不轻,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奶奶这里不用你服侍。” 青瑶还想坚持,菱花却上来笑着行礼说道:“大小姐,您抢了奴婢的饭碗,可让奴婢去做什么呢?” 韩老夫人笑了起来,指着菱花说道:“这丫头说的对,瑶瑶,快回去吧 青瑶这才行礼告退,出了颐年居沈嬷嬷瞧着青瑶有点儿不想回房,一双眼睛只瞧着开泰居的方向,便上前笑道:“大小姐,您又不是哥儿,可不兴闹新房的。” 青瑶没奈何的轻叹一声,闷闷的说道:“沈嬷嬷,你的眼睛能不能别这么厉害啊!” 沈嬷嬷呵呵笑了起来,需知小满那丫头是她一手带大的,小满又是个头一号古灵精怪的,沈嬷嬷早就被自家孙女儿练出来了,这会儿遇上青瑶这个骨子里和小满一样能折腾的主子,沈嬷嬷还有什么看不穿的。 青瑶满心遗憾不能去闹华灵素的洞房,却不知道此时洞房里正别有一番景象。 开泰居的正房之中,场子已经清过了,一切闲杂人等都被礼送出门,就连甘草麦冬芍药茯苓四个丫鬟,也都识趣的退了出来,她们就算再有责任监督大小姐别做出格的事情,也不能看着华灵素和韩青云行周公之礼吧。 新房里只剩下同着大红喜服的韩青云和华灵素,华灵素心里多少有一点儿羞涩,都没敢抬起头来大大方方的看韩青云一眼,只是眼睑半垂,偷偷儿的看着韩青云的靴子。华灵素是万万没有想到,韩青云此时的脸比她的还红,神情更加羞涩和局促不安。在韩青云十七年的生涯之中,这是头一回和一个女子独处一室,说不紧张,那怎么可能。 韩青云站在桌子旁边,离坐在床边的华灵素至少有一丈远,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敢直视华灵素,一双眼睛就盯着华灵素脚下踩着的脚榻,仿佛那里有无尽的神奇之处等着她来研究。此时的洞房之中,流动的只是诡异的气氛。知道的这是洞房花烛,不知道还以为是两个红衣人正无声对决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华灵素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断了,她将心一横,猛然抬起头,刚开口说了一句:“喂……”便被满面通红的韩青云吓着了。 看到韩青云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华灵素身为医者的自觉立刻跳了出来,只站起来大步走到韩青云的身边,伸出手去试已经呆若木鸡的韩青云的额头,还皱眉问道:“你是喝多了酒还是生病的,怎么脸这么红额头这么烫?” 不得石化当中的韩青云有反应,华灵素飞快的抢过韩青云的手,三指搭于他的腕上,诊起脉来。 韩青云后知后觉,终于发现华灵素这个女人对自己动手动脚,慌忙抢过自己的手腕,以一种誓死捍卫清白的表情叫道:“你不要碰我。” “嘎?”华灵素被韩青云的动作表情眼神吓到了,这句话,她怎么听怎么别扭,这韩青云怎么把她说的象变态色魔似的。 华灵素已经试了韩青云的脉,他的身体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情绪有激动。华灵素放了心,便双手环胸,绕着韩青云靠着的桌子走了一圈,停在韩青云的正对面,很认真的说道:“第一,我不是碰你,是看你脸通红不放心,给你诊个脉。第二,韩青云,我便是碰了你,那也是天经地义,你我拜了天地进了洞房饮了合卺酒,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碰你,那是我的权利,你的义务。第三,韩青云,好象我们两个之间,我才有资格说这句话,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样说呢?” 韩青云其实在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便已经后悔了。他今天晚上并没有喝太多的酒。那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准妹夫,青瑶让赵天朗照顾一些韩青云,别让他喝多了。赵天朗非常出色的完成了青瑶交给他的任务,韩青云的酒,他拉着王乾一人替了一半,韩青云就没有喝几杯。 “你……”韩青云可没有想到华灵素如此伶牙利齿,只涨红了脸说道:“你,你好生刁蛮!” 华灵素却笑了起来,伸手拉起韩青云的手,韩青云的脸立刻红的要滴血了,看到韩青云如此,华灵素心中某一处最温柔的地方忽然就被触动了,她没有松开青云的手,却低低问道:“青云,你饿不饿,刚才瑶瑶给我送了燕窝羹,我给你留了一份。” 华灵素的转变太快,让青云有些惊讶,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华灵素竟然也会有如此温柔的声音。韩青云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华灵素一眼,看到华灵素脸儿也是红扑扑的,眼睛里也藏着一种名为羞涩的东西,青云的心里忽然有种平衡的感觉,他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然后反握着华灵素的手说道:“我不饿,不过还是很想吃你给我留的东西。” 这回换成华灵素脸上红晕加深了,她低着头嗯了一声,青云却笑了起来,华灵素只觉得青云那热滚滚的气息从她的头顶直冲向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韩青云心情大好,再用力扳回一城,只笑着说道:“刚才你不是挺能说的,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舌头被猫儿叼了?” “你舌头才被猫儿叼了!”华灵素是个从来都不肯吃亏的主儿,她猛然抬头,唇瓣便刷上了正低着头看着她的韩青云的下巴……本能,绝对是本能,韩青云无师自通,头往下一压,便吻上了华灵素。不过韩青云到底是个小童子鸡崽儿,只知道和华灵素唇贴着唇,却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华灵素紧张的闭上双眼,却没有感受到她的娘亲塞给她的压箱书里所描述的那种感觉,韩青云的唇瓣软呼呼的,很温热,还有股很清凉的气息,有些薄荷的味道,想必他是用薄荷茶漱的口。 而韩青云心中也在纳闷,女人的唇,没有他那些同窗好友说的那样甜蜜好吃么,虽然柔柔的触感很好,还有点儿蜜糖的味道,可是,那蜜糖的味道分明就是瑶瑶炖的燕窝羹。就在韩青云纳闷的时候,行动派的华灵素已经将理论知识化为实际行动,微张了双唇,丁香小舌微吐,飞快的在韩青云的唇上舔了一下…… 华灵素的举动无异于在青云的身上放了一把火,青云虽然什么都不懂,却依着本能紧紧的箍住华灵素,势要把那淘气的小东西抓住,与华灵素之间的吻从纯纯的初吻开始加深,由唇与唇的简单相贴进化到了互相探索。这个游戏很好玩儿,青云和灵素两个人玩的乐此不疲,拥抱的也越来越紧,挨挨蹭蹭之间,衣服便很碍了许多事。韩青云依依不舍的放开华灵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的说道:“灵素,我们安置吧。” 华灵素喘息着点点头,便往烛台的方向走去,韩青云的身边一空,他仿佛觉得心也空了,只叫道:“灵素,你做什么?” 华灵素脸飞红云,飞快说道:“灭灯啊!” 青云快步走过来,极自然的抱住华灵素的腰说道:“龙凤烛不能灭的,要点到明天天亮才行。” 华灵素大为窘迫,虽然她是喜欢韩青云的,可是要点着灯和韩青云共睡一张床,行周公之礼,她到底还是不好意思的。可是韩青云没有想到这些,只拉着华灵素道:“灵素,我们安置吧。” 华灵素嗯了一声,被韩青云拉到床边上,她和韩青云都已经洗过了,现在就是成亲的最后一个环节,行周公之礼。韩青云背过身子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只着一身簇新的大红软缎中衣服,这是韩青云十七年来头一回穿大红中衣,很有些不自在,华灵素见韩青云已经把衣服脱了,便吱唔的说道:“你快进被窝,别着凉了。” 韩青云看着华灵素那比他的中衣还红的脸儿,心中忽然有种很得意很骄傲的感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韩青云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上了床,躺要外侧,将被子盖好,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也许是闭上了眼睛,耳朵就会变得特别灵,韩青云听到华灵素飞快的都到屏风后头,一阵悉悉索索之后,轻轻的,轻轻的,华灵素又走回床边。 华灵素正纠结着要不要喊韩青云坐起来让一让。她很不明白,为什么做妻子的只能睡在里侧,而且上下床都不能从丈夫的身上越过去,只能请丈夫坐起来,妻子从丈夫的背后上床。难道只有这样才能表示对丈夫的尊重么?而且她的母亲仿佛生怕她对丈夫不敬被休似的,特别在她耳旁重点强调了这一条。当时华灵素就在腹诽,若是做妻子的起夜频繁,那个做丈夫的这一夜可就别想睡喽。这那里是尊敬,分明是折磨嘛。 就在华灵素纠结的时候,韩青云忽然坐了起来,抓着华灵素的手说道:“灵素,快上来呀。” 华灵素被韩青云吓了一大跳,慌忙抽出手,到底从韩青云的背后上了床。韩青云愣了一下,忙将帐幔理好,在把自己裹成一个茧的华灵素外侧躺了下来。 华灵素偷偷睁开眼睛,见帐子里并不是很亮,只是影影绰绰的,不由松了口气。回头行周公之礼,好歹不用那么难堪。 韩青云躺在华灵素的旁边,他的心情比华灵素还纠结百倍,这周公之礼到底要都怎么行,他完全不知道啊。若华灵素是一般的女子也就罢了,他不知道何为周公之礼也能混的过去,可是华灵素是学医的,韩青云不相信她不懂周公之礼是什么,这下子他岂不是要露怯了,怎么办呢,行,还是不行,这是个极要命的问题。 华灵素正等着呢,床上那方大大的白丝帕的用途她很清楚,可是这事儿也不是她一个人能行的,得两个人亲密合作才成,可那韩青云怎么这么大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呢?华灵素能猜出一百个原因,却独独没有想到韩青云压根儿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这档子事,他实在是太青涩纯洁了。 韩青云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终于,他猛然翻身,扯开了华灵素的被子钻了进去,华灵素紧张的一颗心狂跳不已,就没有注意到,韩青云的心,跳的比她的还要狂野一些。 两个人身着中衣相对,韩青云正值血气方刚之时,他是不懂,可他有本能啊,本能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抢占了对韩青云身体的控制权,紧紧抱着华灵素,食髓知味的啃……哦不,是亲了起来。 华灵素感受到某一条硬硬的东西在她双腿间乱动,也是羞的大脑当机,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帐外,红烛高照甜香袅袅,衣衫从帐中飞出来,然后让人极其忍俊不禁的话便从帐中飘出来…… “青……云……你……” “灵素……我……” “青云,你……你乱拱什么……” “青云,难道没有大人教……” “闭嘴!我会……” 终于,华灵素受不了韩青云这只小白,忍着羞意引导着青云找到了正确的地方,然后咬着牙的直后悔,她干嘛要自讨苦吃,痛死了,娘骗人,这事太痛苦了……根本就是遭罪么,什么周公之礼,呸,若周婆定的礼制,定然不会让女人这么受罪!特别是在事后看到韩青云脸上那种舒坦,畅快,满足的表情,华灵素心里更郁闷了。 反正不管过程是如何的艰难曲折,韩青云终于从少男成功的蜕变为男人,而华灵素被他由女孩变成少妇。那验证新娘子清白的白丝帕上,留下了对这段过程的印记,那印迹,正如开秦居里老梅树上怒放的花朵一般,象征着勃勃的生机。 第一百二十九章(下) 天还没亮,韩青云便醒了过来,看着侧身面朝自己,睡的正香甜的华灵素,韩青云心里溢满了幸福,看着华灵素双手将握枕于头下,脸儿红润润的,有种说不出的动人之态,韩青云的身体便又叫嚣起来。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韩青云这回知道门在哪里了,便轻轻的扳着华灵素的身体,款款的压了下去,华灵素被韩青云如此一压,立刻醒了过来,她正要说话,韩青云热情的吻便封住了她的唇。韩青云果然是个聪明好学的好孩子,深知什么要温故而知新,把华灵素吻的晕头转向,不觉便软了身子任韩青云施为。 这一回,韩青云威风凛凛,对华灵素大加征伐,华灵素起初皱着眉头,她的身子还酸痛的要命呢,可是韩青云的吻好似有魔力一般,渐渐的,华灵素觉得身体不再酸痛,取而代之的则是麻麻痒痒的感觉,她是医者,对人体是有研究的,可是这种怪异的感觉却没在她的研究范围之内,由不得华灵素细细量量,某君重扣重门二度杀来,华灵素便只剩下攀附着韩青云,在无边的海面上起伏翻滚…… 这一次,华灵素才开始体会到了男女之事的乐趣。她很幸运的与韩青云一起奔上了极度欢乐的潮头。 云收雨散,华灵素累的一个指头都不想动,可是韩青云却是神清气爽,状态好的不得了。他紧紧的抱着华灵素,在华灵素耳旁喃喃道:“灵素,我好快活……” 华灵素此时才发现,原来看着瘦弱的韩青云,竟然有着结实的肌肉,他的力气好大,箍的她都有些透不过气来。华灵素发觉了她与韩青云之间的差距,更加难为情,何况现在她身上不着寸缕,韩青云也是,两个原本并不生熟的人以这样极度亲密的姿势抱在一起,华灵素觉得非常不舒服,而且韩青云的那个东西还总时不时的蹭着她的身体,华灵素忍不住要暴走,只用力的抵着韩青云的胸膛说道:“你放开我……” 韩青云却连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华灵素,悠悠的说道:“灵素,能娶到你,我真高兴。” 华灵素一愣,顾不上害羞,抬起头来看着韩青云,她看到韩青云的神色无比的郑重,眼神里的专注让她心醉。华灵素不觉迷失在韩青云的深情凝视之中。 “灵素,自从那日在药铺见到你之后,我便一直期待着咱们成婚的日子,每次听瑶瑶神彩飞扬的说起你,我心里就会有种说不出的骄傲,灵素,你放心,我不会拘着你的性子,让你做一个寻常的女子,你是可以在天空展翅飞翔的鹰,我绝对不会是锁住你的铁链。” 华灵素彻底傻了,她看着韩青云,喃喃道:“青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韩青云看着华灵素那瞪大眼睛惊讶的模样很开心,便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感觉果然是好的不能再好,原来只有带着爱的吻,才能有那种销魂的感觉。 “灵素,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放心,我说的都是心里话,绝对没有骗你。”看到华灵素两只眼睛写满了“我不信”的字样,韩青云笑着保证道。 华灵素摇了摇头,为什么只是睡了一觉,这韩青云竟象是变了个人呢?不理解,她极度的不理解。 韩青云当然不会告诉华灵素,在他们成亲之前,青瑶曾经非常认真的和韩青云深谈了一回,青瑶很直接的告诉韩青云,华灵素喜欢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韩青云起初也是不能理解的,可是青瑶一句:“哥哥,难道你也觉得女子天生只能做男子的附属,不能有属于自己的生命么?如果当年我们的娘亲不只是父亲的附属,她还会这么早的离开我们么?” 韩青云没有说话,可是他真的被青瑶打动的,所以才有他对华灵素说的这一番话。原本,这番话韩青云是要在昨天晚上就对华灵素说的,可是昨晚他只顾着和华灵素两个研究周公之礼,把这事儿给忘记了。所以今天早上韩青云在本能暂时退出对他身体的占领之后,韩青云才说了这样一番话。 “灵素,你不用管我为什么会这样说,你只要知道,我不是锁住你的铁链这就够了。”韩青云抱着华灵素,在她的耳旁低低的说着,不觉又意动起来……圣人说的真是至理名言啊,少之时,戒之在色! 华灵素是无论如何也能再跟韩青云来上几个回合的,她拼命的抵住韩青云急欲靠过来的身体,急急的说道:“什么时辰了?早上要给爷爷奶奶他们敬茶,可不能耽误了。” 韩青云挫败的出了口气,撩开帐子看看钟,方回头对华灵素说道:“寅时三刻,还早!”说着便想靠过来。华灵素急急说道:“不早了,我还得沐浴,你快起来吧。” 因为昨天晚上的战况激烈,所以韩青云和华灵素的中衣都光荣的牺牲了,韩青云可以在被子底下对华灵素为所欲为,可是让他光着身子在华灵素面前走动,韩青云还是做不出来的。好在他的喜服还在床尾躺着,韩青云便在被窝里伸脚勾来喜服,胡乱裹在身上,这才下了床开箱子拿出干净的中衣,先给自己穿戴了起来。 华灵素可就没招儿了,她是在屏风后头脱的衣服,这会儿可让她怎么办。没奈何,华灵素说道:“哎,青云,你把架子上的衣服丢给我。” 韩青云四下看看,见华灵素的喜服正搭在衣架子上,便伸手取下送到床边,华灵素见青云已经穿戴好了,便说道:“你先出去,别让丫鬟嬷嬷们进来。” 韩青云却是不想出去,只想和华灵素腻在一起,便摇头道:“我在这里陪着你。” 华灵素急的都要暴走了,鬼才要你陪呢,就是你在这里我才不自在。可是这话华灵素又不能说出来,只皱眉道:“那你先到净房去,我不叫你不许出来。” 韩青云知道华灵素这是害羞了,便点点头好脾气的说道:“好,我听你的。” 韩青云的好脾气真让华灵素没辙儿,看着他进了净房,帘子停止了晃动,华灵素才飞快的将喜服裹在身上,蹿到她的嫁妆箱子跟前,开箱取了一套玉白新中衣飞快的穿上,这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这时她才觉下身那处火辣辣的疼,不由又怨上了韩青云。 韩青云在净房里将自己略略清洗一回,可还没听到华灵素叫他,便隔着帘子说道:“灵素,你好了没有?” 华灵素咬着牙的说道:“没好。” 韩青云听着华灵素的声音里好似有怨气,便急急挑开帘子探头出来,见华灵素已经穿上了大红绣缠枝莲花的外衣,只是一头乌发还披拂在背上,不曾挽起来。 华灵素听到声音,只瞪着眼睛嗔道:“谁让你偷看的!” 韩青云迈步走了出来,笑着说道:“你只说没叫就不许我出来,可没有说不许偷看啊,再者说你已经穿好了衣裳却不叫我,是你不守信用在先哦! 华灵素脸上一红,白了韩青云一眼问道:“你洗过了?” 韩青云点点头道:“我给你倒了水,你也洗一洗吧,要不身上不舒服。 华灵素的脸更红了,狠狠瞪了韩青云一眼,扭头便进了净房,她发现若是斗嘴皮子,她绝不对韩青云的对手,不行,得换个法子。 韩青云和华灵素两人都是动手能力很强的人,不用叫丫鬟进来,两人都将自己收拾好了,原本丢在地上的中衣碎片,也被丢到火盆里销毁了,韩青云正欲伸手去拿那方元帕,华灵素却红着脸说道:“别动,一会儿嬷嬷要来收的。” 韩青云哦了一声,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方元帕证明了华灵素是完璧之身,得让奶奶和二婶过目的。他不免也不好意思起来,与华灵素两个人互相不敢对视,只低着头,直到等在外头的丫鬟嬷嬷们叫门,韩青云才脸儿红红的过去开了门,将人放了进来。 韩老夫人身边的周嬷嬷一早就过来了,看到有落红的元帕,周嬷嬷笑的见眉不见眼,只给韩青云和华灵素行礼道:“恭喜大爷大少夫人,祝大爷大少夫人早生贵子。” 华灵素心里羞的不行,脸上却不能再显了,只红着脸说道:“甘草,赏。” 甘草立刻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送到周嬷嬷的手上,周嬷嬷再次行了礼,方才双手接过荷包,退了下去给韩老夫人报喜了。 芍药茯苓两个上前服侍华灵素梳妆,甘草麦冬上前整理床铺,因韩青云的房中没有丫鬟,因此这些事情都只能由华灵素的丫鬟来做。这四个丫鬟训练有素,很快便都收拾好了。 就在韩青云发觉没有丫鬟,又不能使唤小厮的不方便的时候,王嬷嬷领着四个丫鬟抬起两只食盒子进来。韩青云从推开的窗子里看到王嬷嬷来了,心知必是青瑶命她来送早点的,正解了他的不方便,便笑了起来。 王嬷嬷到门前之时,小丫鬟已经得了青云的吩咐打起了帘子,王嬷嬷行了礼,说了四句吉祥话儿,便将食盒子将给华灵素的丫鬟,然后带着人退下 华灵素也知道王嬷嬷是青瑶的人,便对韩青云说道:“瑶瑶真细心。” 韩青云点点头道:“是啊,瑶瑶总是什么都想到头里的。” 小夫妻两个用了早饭,漱了口,便往颐年居而去。路上,韩青云见华灵素走路很有些别扭,便本着求知的 嫡女谋略第66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精神问道:“灵素,你的腿脚不舒服么?”这傻小子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就是让华灵素走路别扭的唯一原因。 华灵素气恼的瞪了韩青云一眼,真是懒的理他。韩青云这才回过味儿来,便牵着华灵素的手,挨近她说道:“我不知道会很难受的,今天晚上我轻点儿,一定不让你不舒服。” 华灵素的脸上身上都腾的起了一把火,她真是哭笑不得羞恼不得,见过纯的,还真没见到纯到韩青云这种程度的,竟是什么都不懂,尽胡说八道。 韩青云可不知道华灵素为什么瞪自己,他只道华灵素害羞了,脸上便扬起了欢快的笑容。 华灵素甩了几次手,都没有甩开韩青云,他仿佛变身为一块超级狗皮膏药,粘上去就揭不下来。没奈何的,两个人就这么走到颐年居门口,到了门口,华灵素嗔道:“还不放手!” 韩青云这才一脸傻笑的松开手,却不忘记叮嘱一句,走慢些就不难受了。华灵素差点儿没被这个傻小子气死,那是走慢点儿就能好受的事情么! 进了正堂,韩老将军老老夫人韩远城韩远关夫妻,连同自韩青瑶以下所有的弟妹们,包括钧哥儿和钰哥儿也都在。看着韩青云和华灵素这一双璧人走来,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乐的合不拢嘴,脸上都笑出了花儿。 菱花和霜花两个丫鬟捧着沏好的茶,韩青云和华灵素两人开始向长辈敬茶。先敬茶,再收下辈们赐的红包,然后敬上华灵素给长辈们准备的礼物。韩家长辈也就这五个人,陈氏被关之后,华灵素就没有个名义上的婆婆压在头顶上,这往后的日子过起来自然也轻松。其他的长辈,除了韩远城之后,其他四人华灵素都很熟悉,因此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而韩远城对于华灵素这个儿媳妇,目前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便也大方的赏了一个大红包,他还替过世的江意如赏了华灵素一对赤金攒珠凤钗和一对缀着宝石璎珞的赤金项圈。 韩青云见父亲还替过世的娘亲赏了华灵素东西,眼圈儿都红了,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却是连连点头,显然对韩远城这一举动很是满意。韩远关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深深觉得自己前两日的提醒,大哥真的听进去了。 接下来便是与弟妹们厮见。除了韩青环和韩青江姐弟,其他的韩家孩子都和华灵素相熟,一个个叫大嫂叫的那叫一个亲热,让坐椅子上,脸上半丝笑容也牵奉的韩青环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她对华灵素,有着本能的不喜欢和嫉妒。她不喜欢华灵素那么的被伏威将军上下人等喜欢,嫉妒华灵素有那么丰厚的嫁妆,嫉妒华灵素得了那么多贵重的赏赐,总之,华灵素的一切,都是让韩青环嫉妒的。 嫉妒是会让一个头脑发昏的,韩青环便是最好的证明,果然韩青环忍不住冷哼一声道:“让我们大家都在这里等着,大嫂子好大的架子。” 韩青环此言一出,热闹的颐年居正堂顿时冷了下来,数道含怒的目光投往韩青环,韩青云更是双眉紧锁,拳头都握了起来。华灵素是他的妻子,韩青环对华灵素如此出言不逊,就是打了他韩青云的脸。 “放肆!”韩老将军怒喝一声,瞪着韩青环,吓得韩青环打了个哆嗦,顿时缩了缩身子。 韩老夫人看韩老将军轻轻摇了摇头,对韩青环说道:“这是规矩,也是婆家人给新媳妇的体面。” 韩青环心中更恨,却站起来向华灵素福身道:“青环失言,请大嫂别怪 前踞而后恭,韩青环的态度让华灵素有些吃不准,却只好淡淡说道:“青环妹妹言重了。” 厮见已毕,众人便各自散去,韩老夫人将韩青云华灵素留了下来,让韩青云在外头候着,将华灵素叫到里屋,笑着说道:“灵素,以后你要多帮衬着青云,好好过日子。等青云陪你回娘家住了对月,你二婶便要把管家的事情交给你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好好跟二婶学。” 华灵素惊愕极了,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嫁进门就能管家的,而且她也没有打算管家,有长辈们在呢,哪儿有她这个孙子媳妇说话的份儿。华灵素忙说道:“奶奶,二婶最能干厉害,灵素不行的,您快让二婶打消了这个主意吧 韩老夫人笑道:“灵素啊,现在可以告诉你了,你二叔的腿有希望治好,二婶要帮着二叔治病,再者说这些年来你二婶日夜操劳,前些日子还累病了,也该让她歇歇了。” 华灵素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韩远关的腿能治好这件事情上,其他的,她什么都没有听清。华灵素立刻惊喜的叫道:“真的么奶奶,是哪位高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治好二叔的腿,灵素一定要跟他学习医术。” 叫完之后,华灵素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可以任性肆意的华大小姐,而是伏威将军夫的大少夫人,便低了头轻声道:“奶奶,灵素失言了 韩老夫人呵呵笑了起来,拍着华灵素的手说道:“灵素啊,怎么做了奶奶的孙子媳妇,倒缩手缩脚起来了,很不必如此,你的性子奶奶最是知道的,没事儿,只管依着你的性子来,只心里记着大规矩就成了,其他的不用那么在意,你瞧瑶瑶奶奶也是由着她的性子的,可别拘坏了自己。” 华灵素惊喜的问道:“奶奶,真的可以么?” 韩老夫人笑道:“只要你给奶奶添几个活泼可爱的大胖重孙子,你想怎么着都行。” 华灵素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心情完全放松了,只对韩老夫人笑着说道:“奶奶,我爷爷说的没错,他一直对灵素说,灵素只有嫁入韩家,才会真正的快活幸福,奶奶,您真是世上最好的奶奶。” 韩老夫人笑着说道:“瞧这小嘴儿甜的,早上吃了多少蜜啊!” 华灵素站到韩老夫人背后,手法娴熟的给韩老夫人松肩颈,舒服的韩老夫人只笑道:“真是舒服极了,灵素,你手上有把子力气,过阵子奶奶教你练功夫。” 华灵素开心的叫道:“谢谢奶奶……” 这一个太婆婆一个孙媳妇说的热闹,却不知道等在外头的韩青青云心里好似猫抓了一般,急的不行。他不知道韩老夫人把华灵素叫进去这么久,是不是华灵素做错了什么事情,华灵素是他的媳妇,韩青云已经把她挂在心上了。 让小丫鬟请来韩青瑶,韩青云着急的低声说道:“瑶瑶,奶奶把你嫂子叫到里屋好久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你……” 青瑶看到韩青云那一脸的着急,心里却很高兴,她知道这是韩青云在乎华灵素的表现,便笑着说道:“哥哥你别急,我这就去看看。” 韩青云点点头,青瑶便进了里间。她看到华灵素正在给韩老夫人捏肩膀,便笑着打趣道:“奶奶,原来是您霸着嫂子不放啊,哥哥在外头急的不行呢,您再不放人,哥哥可要冲进来要人的,您是没见着哥哥那样子,简直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呢。” 华灵素的脸腾的红了,白了青瑶一眼,青瑶便躲到韩老夫人的怀中,撒着娇的说道:“奶奶,青瑶好怕哦,嫂子瞪人家呢。” 韩老夫人就手拍着青瑶的背,笑呵呵的说道:“瑶瑶,你嫂子刚进门,还没抹开脸,不许欺负她。” 青瑶跳了起来,故意哇哇大叫道:“哎呀不得了了,奶奶,嫂子一进门,您都不疼青瑶了,不行不行,好嫂子,你得把奶奶赔给我。” 韩老夫人被青瑶逗的哈哈大笑,华灵素只伸手将青瑶拉到自己的怀里,轻轻捏着青瑶粉嫩的小脸儿说道:“嫂子疼你,行不成?” 青瑶一见自己没有打趣到华灵素,反而被她“轻薄”了一把,忙闪到一旁,只对韩老夫人说道:“奶奶,嫂子欺负我!” 韩老夫人哈哈笑道:“你们姑嫂两个的官司,奶奶要断不清,去找你哥哥,你夫君断吧!” 华灵素和青瑶齐声叫道:“奶奶……” 韩老夫人挥手道:“好了好了,都去吧,让奶奶清静一会儿。” 青瑶见韩老夫人似有倦意,心中一紧,忙走到韩老夫人跟着笑着说道:“奶奶,人家才不出去碍哥哥的眼,让嫂子自己出去吧,青瑶在这里陪奶奶 韩老夫人摇摇头,本想说句:“不必了。”可是她没有说出来,便眼前一黑,歪倒在榻上…… 第一百三十章 青瑶和华灵素两人齐齐惊呼一声,飞快的冲到韩老夫人身边,青瑶托住韩老夫人的上身,华灵素正要把脉,青瑶却大叫道:“嫂子,快扎奶奶的十指尖,放血,快啊!” 华灵素没有时间犹豫,她选择相信青瑶,立刻拔下自己头上的蜂尾金簪,也来不及用烈酒消毒,便刺破了韩老夫人的十指指尖,青瑶用身体抵住韩老夫人,拿着韩老夫人的一只手,用力的挤她的手指尖,挤出豆粒大小紫黑色的血珠子,华灵素立刻如法炮制,很快,韩老夫人十指上便出现了十个紫黑色的血珠子,她便缓缓了醒了过来,只茫然的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青瑶和华灵素,疑惑的问道:“瑶瑶,灵素,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华灵素和青瑶长出一口气,青瑶扶着韩老夫人缓缓躺下来,靠在红底弹墨缎面引枕上,才后怕的说道:“奶奶,您刚才吓死我们了,忽然一下子就晕倒了,幸亏嫂子是医学世家出手,才将你救醒过来。” 华灵素微微一怔,青瑶去对她使了个眼色,华灵素只得说道:“奶奶,刚才还没给您把脉,先让孙子媳妇给您把个脉,再慢慢说好不好?” 韩老夫人微微点点头,青瑶这才起身出门,命人准备干净的棉花和烈酒,韩青云听到青瑶和华灵素惊呼“奶奶”便从外头往里冲,此时刚刚冲到门口,便看到青瑶打起帘子出来吩咐下人,青云急切的抓着青瑶问道:“瑶瑶,奶奶怎么了?” 青瑶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哥哥,刚才奶奶突然晕倒,是嫂子救醒了奶奶,现在正给奶奶把脉,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等嫂子把了脉才知道。” 青云大惊,闪身冲到榻前,盯着双眼微闭的韩老夫人,紧张的问道:“灵素,奶奶怎么样?” 华灵素已经诊清了韩老夫人的脉象,她抬头看着韩青云,眼中藏着担忧,却故做轻松的笑着说道:“没事儿,奶奶就是太累了,这几日没有休息好才会头晕的,只要好好休息几日便可。” 韩青云看到华灵素眼中的担忧,听她说出这样一番话,便点了点头,也假做轻松的说道:“原来如此,奶奶都是为了给办婚礼都累着了,灵素,你得好好在这里守着奶奶,等奶奶歇过来再回开泰居。” 华灵素连连点头道:“是,一切都听你的,回头就让甘草麦冬把我的铺盖送过来,我给奶奶上夜。” 韩老夫人本是闭着眼睛的,听了青云和华灵素的对话,便张开眼睛说道:“诶,奶奶不过就是头晕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头一回这样,你们小俩口儿刚成亲,那能就分开住的,不许胡闹,青云,带你媳妇回去,你在翰林院也难得有假期,好好散淡散淡。” 韩青云和华灵素正要拒绝,青瑶从外头端着一只小碟子进来,笑着说道:“哥哥嫂子,奶奶这里有我呢,你们只管回去,我陪着奶奶,保证一步都不离开,不把奶奶照顾的龙精虎猛,我再不回栖梧居的。” 韩青云皱眉道:“这不行,瑶瑶,你又不曾学过医,别和你嫂子争了。 华灵素也说道:“瑶瑶,你向来熬不得夜的,还是让我来吧。” 韩老夫人看着孩子们争着照顾自己,心里美滋滋的,可是脸上却佯怒道:“你们三个都不听奶奶的话了?奶奶谁都不要,都回去。” 青瑶一边用棉球蘸了烈酒擦拭韩老夫人的十指指尖,一边说道:“奶奶,您不会这么狠心不要瑶瑶了吧?” 青瑶故意曲解韩老夫人的意思,倒把韩老夫人逗乐了,她轻拍着青瑶的手说道:“没良心的小臭丫头,奶奶不要你要谁!” 青瑶便立刻对韩青云和华灵素说道:“哥哥嫂子,你们可都听到了,奶奶要我呢!” 韩青云见青瑶如此的混淆视听,不由的直摇头叹气,青瑶却向华灵素使了个眼色,华灵素明白青瑶是要她把韩老夫人的身体情况通报给大家,便轻轻拽了拽青云的衣角,对韩老夫人说道:“奶奶,您不要灵素,灵素便先走了,等您什么时候想要灵素了,灵素立刻飞马赶到。” 韩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她也知道若是一个都不留在身边,孩子们定然是不放心的,她毕竟刚刚晕倒了一回。 韩青云和华灵素出了韩老夫人的房间,便立刻招来下人,命她们去请韩老将军韩远城和韩远关夫妻。 众人听说来请的下人说是大爷和大少夫人吩咐他们来请的,不由很是吃惊,都很惊诧的赶了过来。 韩老将军没有看到韩老夫人,心中更加奇怪,便问道:“青云,你奶奶呢?” 韩青云神色凝重的说道:“爷爷,父亲,二叔,二婶,奶奶病了,方才奶奶突然晕倒,当时灵素和瑶瑶在奶奶身边,幸而抢救及时,奶奶才没有危险。” 众人闻言,每个人都是脸色大变,韩老将军的身子摇了摇,一把抓住椅子的扶手,才稳住了自己的身体,站在他旁边的韩远城惊呼一声:“父亲!”却被韩老将军狠狠的瞪了一眼,喝道:“叫什么叫!我没死!” 韩远城碰了一鼻子灰,特别是在新娶的儿媳妇面前,不免心中很是尴尬。可是此时没有人有心思在意他的尴尬,李氏紧紧抓着华灵素的手,紧张的颤声问道:“灵素,你是学医的,快说娘得了什么病,要用什么药,你快说,我这就去办!” 华灵素反手握住李氏的手,飞快的说道:“奶奶中风了。” “什么?”韩老将军头一个大叫起来,他两步冲到华灵素的面前,抓着华灵素的双肩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喝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韩老将军是习武之人,那一双手直如铁钳一般,他又是在情急之下,手上便失了分寸,疼的华灵素直冒冷汗,根本就说不出话来,韩远关看了忙叫道:“爹您快放开灵素,她吃不住您的力气。” 韩老将军“啊”了一声,这才松开手,盯着华灵素问道:“灵素,奶奶中风了?” 华灵素点点头道:“回爷爷,奶奶是中风了,不过发现的及时,而且奶奶的中风程度并不重,应该能治好的。” 听了这句话,在场之人都长长出了口气,韩老将军身子一趔趄,韩青云忙赶上前扶住韩老将军,韩远城也赶了上来,父子两个一起把韩老将军扶到椅上坐下。韩青云给韩老将军端茶,韩远城从袖中拿出薰过香的帕子给韩老将军擦脸上的冷汗,却被韩老将军瞪了一眼,将帕子夺过去扔在桌上,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大男人成天带个香帕子,象什么话。”说完,只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汗,又问道:“灵素,你实话实话,爷爷扛的住,你奶奶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华灵素轻声道:“从脉相上看,奶奶只是小中风,从现在开始好好调理,病情便会逐渐好转,若是奶奶刚才没有突然晕倒,反而不是好事,那样我们就不会知道奶奶已经有了中风的预兆。” 韩老将军点了点头道:“多亏灵素在,要不然就……灵素,家里就你一个懂医术,你就多尽尽心吧。” 华灵素躬身道:“是,爷爷放心,灵素一定会好好照顾奶奶的。” 李氏见青瑶没有在这里,便问道:“现在是瑶瑶在照顾娘?” 华灵素忙道:“是的,奶奶还不知道她的病情,瑶瑶正稳住奶奶,让灵素先向爷爷爹,二叔二婶禀报。” 韩老将军点点头,站起来说道:“走,去看看你们母亲。” 韩青云帮着李氏推着韩远关,一行人进了里间,青瑶看到大家进来,忙站了起来,韩老夫人听到动静,睁开眼睛便看到韩老将军那满是担忧的双眼,便笑了起来,只说道:“吓着大家了,我没事。” 韩老将军抓着韩老夫人的手,声音里透着一股隐隐的恐惧,只说道:“夫人,你累了,从今往后就什么都不管,只高乐着,万事有孩子们呢。” 韩老夫人笑道:“老太爷,我原本也没有管什么,都是老二家的在打理,如今灵素又过了门,我更清闲了,只等着抱重孙子喽。” 韩老将军点头道:“对,我们一起等着抱重孙子。” 韩远城上前说道:“娘,儿子回头就写折子,请旨调回京,服侍您老人家。” 韩老夫人摇头道:“不便啦,有青云和灵素替你,你好好做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只你治下百姓清平安乐,就是给娘积福了。” 韩远城忙躬身称是,连道:“儿子谨遵娘亲教诲。”韩老夫人笑笑,对李氏说道:“远关家的,你再辛苦几个月,等灵素住完了对月,再让她跟着你学管家。” 华灵素忙说道:“奶奶,我不回去住对月,灵素服侍您。” 韩老夫人笑道:“傻孩子,你爷爷爹娘叔叔婶子们都盼着你回去住对月,你若不回,他们会很失望的。这心情奶奶了解,便是瑶瑶,将来若不回来住对月,奶奶心里也是过不去的,人同此心啊。” 华灵素被韩老夫人说的低了头,青瑶脸儿红红的,却拉着韩老夫人的手低低道:“奶奶,您说怎么样就怎么样,青瑶什么都听您的。” 韩老夫人拍拍青瑶的小手,笑着说道:“我们瑶瑶最乖了。” 大家听着韩老夫人的话象是交代后事一般,心里极不是个滋味,韩老将军便说道:“灵素,快去开方子抓药吧。” 华灵素应了一声,忙开了方子,命青云的小厮王顺赶到华家三老爷的药铺抓药。可巧今儿是华金匮在柜上轮值,一看是华灵素开的方子,再看那方子是治中风的,不由吓的魂飞天外,赶紧抓了药让王顺拿回去,然后在柜上交代一声,便飞马赶回华家,将韩家有人中风的消息告诉给在家里闲的发慌,拿华十九逗闷子的华老太医。 华老太医头一个想到的便是韩老将军中风了。他先看了华灵素开的方子,想了想,便命华金匮到库里取了几个药材,便带着华金匮打马直奔伏威将军府。王顺刚把药交给韩青云,华老太医祖孙两个便也到了。 门子报到里头,韩老将军亲自迎了出来,华老太医看到韩老将军,不由一愣,愕然说道:“你没中风?” 韩老将军神色凝重的说道:“若是我就好了,是你嫂子。” 华老太医很是意外,韩老夫人的年纪比韩老将军五六岁,身体一向很健康的,华老太医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中风。 韩老将军叹了口气说道:“到里面说吧。” 华老太医对韩老将军说道:“不急,先打发人告诉灵素,让她不要煎药,等我试了脉再定方子。” 韩老将军点点头,立刻差人去告诉华灵素,华灵素听说自己的爷爷来了,长出一口气道:“爷爷总算来了。” 韩青云这才明白过来,只说道:“让王顺到三叔的铺了抓药,你就是想请爷爷过来?” 华灵素点点头道:“今儿是三哥当值,他为人最细心,看了方子必会回家告诉爷爷,爷爷岂能不来。” 韩青云没有想到看上去并不很细心的华灵素竟然有这么细腻的心思,处处都想的周全,不由对华灵素又有了新的认识。忙和华灵素一起去里间,看华老太医给韩老夫人诊脉。 华老太医诊了脉,又问了华灵素韩老夫人病发时的情况以及她采取了什么样的急救措施。华灵素一一说了,华老太医捻须笑道:“灵素,看来这些年你在西南,很有长进啊,果然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才行。” 华灵素不愿冒青瑶之功,便想将青瑶才是真正救韩老夫人之人这事说出来,青瑶却向她轻轻摇头,华灵素猜着青瑶可能是有什么苦衷,便只能先应了下来。 华老太医根据韩老夫人的脉相调整了华灵素的方子,对韩老夫人说道:“老嫂子您放心吧,没事儿,您这病不要紧,让灵素给调理调理就行了。” 韩老夫人笑道:“我知道,有灵素在跟前儿,我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亲家公,你瞧着灵素可好吧,也放心了?” 华老太医看到华灵素脸色红润,眉眼开了,比在家里多几分女儿家特有的温柔,总算不那么象个假小子了。便笑道:“放心放心,青云是个好孩子,不会亏待了灵素的,还有两位老亲家护着,我怎么会不放心呢。老嫂子,你得静养,不能操劳了,凭什么事都丢给孩子们,安心养着,养好了身体还抱重孙子呢。” 韩老夫人笑道:“老亲家你也是,我重孙子可不就是你的重外孙子。” 众人说笑了一回,方才移步正堂,华老太医又叮嘱一回,便带着华金匮回家了。华灵素对青瑶笑道:“瑶瑶,我要到你的小厨房给奶奶煎药,你来帮我。” 青瑶知道华灵素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自己,便点头道:“好,嫂子我们这边走。”姑嫂两个去小厨房煎药了,韩远城对韩老将军说道:“爹,您歇着,儿子去陪着娘。” 韩老将军嗯了一声,对李氏说道:“你先陪远关回房,你娘这里有你们大哥,还有青瑶和灵素,不用惦记。” 韩远关忙道:“爹,儿子没事,让大哥去歇着吧,叫凤儿守着娘,大哥是男人,服侍娘到底不方便。” 韩老将军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才点头道:“也好,远城,你送你二弟回去,老二媳妇,你进去陪着你娘吧。”大家各自应了,不多一会儿颐年居正堂里便只剩下韩老将军一人。韩老将军长出一口气,合上眼睛,喃喃道:“小莲,你一定要好起来。”小莲,正是韩老夫人的小字。 将药洗净泡好,华灵素便让她的丫鬟们都退下,青瑶也让她的丫鬟们一起出去,华灵素看着青瑶问道:“瑶瑶,你也懂医术?” 韩青瑶摇摇头道:“不,我不懂。” 华灵素很不解的问道:“那你刚才又让我扎奶奶的手指放血,而且你知道不能立刻把奶奶放平,还用身子抵住,你的行为实在不象一个完全不懂医术的人会有的反应。” 青瑶没有办法向华灵素解释,从前孤儿院的院长爷爷就是因为中风而未得到及时救治而死的,那时,她和田田都还小,两个人都发誓要学医,当医生。可是夏若淳对学医没有天份,严重偏科的她最后终于没有考上医学院,而何田田则顺利的考上了,学的是中医专业。有一回她们去拜祭院长爷爷,何田田极为伤感的告诉夏若淳,如果当时刺破院长爷爷的手指放血,院长爷爷就能撑下去,撑到医院的急救车赶到,也不会那么快就离开她们。因此,夏若淳便死死的记住了抢救突然发病的中风病人,刺指尖放血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法子。她没有想到,这点知识在她穿越之后,还能帮她救回最疼她的奶奶。 看到青瑶没有说话,可是脸上却浮起了一抹夹杂着感伤和庆幸的表情,华灵素没有追问,只是轻声说道:“瑶瑶,若是为难就不要说了。” 青瑶轻呼一口气道:“其他也没有什么为难的,嫂子你知道我和孔姐姐无话不谈,这个小法子是我从她那里听说的。因为相信孔姐姐,所以我才会让嫂子给奶奶刺指尖放血。” 华灵素点点头,笑着说道:“看来孔妹妹的医术很是高超,我得好好向她请教才是。” 青瑶笑道:“是啊,可惜孔姐姐家里有一大摊子的事情,见天儿的不得闲,想和她见上一面,竟是比什么都难。” 华灵素笑笑说道:“她是当家主母,自然不比闺中女儿清闲,瑶瑶,你还有半年就要出嫁了,趁着现在还在家里,多松快松快,等嫁到王府,只怕你会比孔妹妹还忙。唉,到时候我们又不好常接你回娘家住着,免得让王府的人说三道四,于你不利。” 青瑶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华灵素,她有些不相信这个华灵素是自己认识的华灵素。华灵素笑了笑,将泡好的药放入药壶之中,将壶坐到红泥小火泥上,手中拿着把小巧的蒲扇轻轻扇着风,平静的说道:“瑶瑶,我嫁给你哥哥,就要做一个合格的妻子,今天早上他对我说了很多让我意外的话,让我非常感动。他这么待我,岂能不以同样的心情回报于他。为他打理好家中的一切,让他安心做他想做的事情,这就是做妻子对丈夫最好的心意。” 青瑶愣了愣,华灵素说的好象很有道理,可是又有点儿别扭。说起来,青瑶到底不是大秦土著,穿到大秦之后,她的处境一天比一天好,所以青瑶不象孔琉玥,性情没有太被磨到,后来又遇上赵天朗,赵天朗又是个特立独行的性子,他只想宠着青瑶,竟是对青瑶一点儿要求都没有的。这么一来,在青瑶身上,现代人的性格便得到了很大程度的保留,所以,她听到华灵素的话,心里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过青瑶知道,华灵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相信在她哥哥和华灵素之间,占主导地位的会是华灵素,便笑笑说道:“嫂子真是贤惠,我哥哥找到宝啦!” 华灵素揽着青瑶的肩膀,很有深意的说道:“瑶瑶,你以就会明白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建立感情,有一夜的时间便足够了。 韩老夫人生病,在伏威将军府是一件大事,大家把精力都放到了这上面,不免对于韩青环出嫁之事更忽略了几分。韩青环心中忿忿难平,她不为韩老夫人生病而担心,反而怨恨韩老夫人早不病晚不病,偏在她要出嫁之前病倒了,将原本应该关注她的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只是在一次例行的请安之后,韩青环便隐晦的提出,她是要出嫁的人,嫁妆还没有绣好,向韩老夫人告假,请求不来请安。 其时,华灵素和青瑶正服侍韩老夫人吃药,自从韩老夫人生病之后,华灵素和青瑶每日便早一个时辰来给韩老夫人请安,把韩老夫人服侍的周周到到,从韩老夫人的穿衣戴帽到饮食吃药,这姑嫂两个都包了,菱花和霜花两个丫鬟都只自叹不如,只能给华灵素和韩青瑶打打下手。 听完韩青环的话,华灵素和青瑶都气坏了,华灵素因是新过门没几天的媳妇,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敛了笑容,沉着脸看着韩青环。青瑶虽没有华灵素的顾忌,可是她要考虑着韩老夫人的感受,便对韩老夫人笑着说道:“奶奶,从前青环禁足的时候,也没过来给您请安,索性还是和从前一样,让她在远逸堂给您磕头遥遥请安吧。” 韩老夫人闭着眼睛点点头,做了个挥手的手势,青瑶便对韩青环说道:“青环,你回去吧。” 韩青环看到韩老夫人连眼睛都不睁一下,心里又不自在起来,却不想想她刚才的要求是何等的过份,只冷着脸走了,也不向华灵素和青瑶打声招呼 华灵素皱着眉头看向青瑶,青瑶轻轻摇头,只俯身对韩老夫人笑道:“奶奶,今儿这粥还和您胃口么?” 韩老夫人睁开眼睛,点头微笑道:“这鱼也能做粥,还一点儿也不腥,也就是我们瑶瑶能做的出来,就淡了点儿。” 青瑶笑道:“奶奶,华爷爷可说了,您不能吃的太咸。慢慢儿的就习惯啦。” 韩老夫人看着华灵素无奈的笑道:“灵素,你瞧瞧瑶瑶这丫头,得了你爷爷的话,就当圣旨似的。我这口里淡的很。” 华灵素笑道:“奶奶,吃几日就习惯了,您是平日里口味太重,才觉得淡了,其实一点儿都不淡的。” 韩老夫人没奈何的说道:“这人啊,真是不能生病,瞧瞧,我这一病,便让你们两个管的死死的。” 青瑶投了帕子给韩老夫人擦脸擦手,笑着说道:“奶奶您不让我们管,要谁管啊?” 韩老夫人宠溺的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什么说嘴,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祖孙们正说着话,韩青云从外头走进来,对韩老夫人说道:“奶奶,子纲听说您病了,特意来看望您。在外头候着。” 华灵素闻言,便走到青瑶身边,拉着青瑶的手对韩老夫人说道:“奶奶,我们先出去,回头再来服侍您。” 韩老夫人点点头,这姑嫂二人便从屏风后的穿堂小门中走出去,并不用和赵天朗打照面。 赵天朗进来行了礼,韩老夫人乐呵呵的说道:“青云,快把天朗扶起来 赵天朗问候了韩老夫人,又送上两枝三百余年的成形野山参坐下来陪着韩老夫人说话,赵天朗妙语如珠,逗的韩老夫人开心不已,刚才因韩青环的不懂事而有些沉郁的心情彻底变好了。赵天朗见韩老夫人眉间终于松开了,这才放了心,陪着韩老夫人笑了起来。 因韩老夫人要静养,而且赵天朗还要细打听着韩老夫人的病情,便起身说道:“奶奶您好好养着,明儿天朗再来陪您,您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只管告诉我,保证给您弄了来。” 韩老夫人正觉得口里淡,青瑶做的生滚鱼片粥虽然好吃,可是味道却淡,而且她也没把赵天朗当外人,只对赵天朗说道:“我也没有别的想吃,就是想吃口咸浸浸的野鸡脯子。” 赵天朗笑道:“这个容易,回头我就到宫里去,把他们年上都腌好的野鸡脯子要上一坛,再要一坛香酢鱼,再是下饭不过的。” 韩老夫人喜道:“好好!”眼睛一转,看到韩青云只皱眉头,韩老夫人立刻拉下脸来,象个不讲理的小孩子一般,只叫道:“青云,不许告诉你媳妇和瑶瑶,我若吃不上野鸡脯子和香酢鱼,看我饶不饶的了你。” 青云为难起来,若是听韩老夫人的,他媳妇和妹妹铁定不能同意,这两个人联起手来,青云自问不是对手,若是不对,看着奶奶那眼巴巴盼望的样子,青云又不忍心。这都是赵天朗惹的事,想到这里,青云不由瞪了赵天朗一眼。 赵天朗一听韩老夫人的话,才知道自己惹了麻烦,可是话已经出口,他也不能反悔,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奶奶您别急啊,我回头去宫里瞧瞧,得空要上两坛子,明儿给您送来。” 韩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好好,还是天朗好,知道心疼奶奶。” 青云真是郁闷的不行,何着只要给奶奶吃咸的东西,那就是好人,不让吃,就全都是坏蛋啊! 且不说青云和赵天朗出了颐年居,青云是如何责备赵天朗的,只说李氏正在处理家中各项琐事,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威国公府遣人来通报送聘礼之事。 李氏见威国公府选了二月初八送聘礼,便淡淡笑了一下,接下贴子放了赏,便让人回去禀报,说是伏威将军府初八便准备接聘礼了。 二月初八,就是明天。李氏心中冷笑,她还以为这威国公府不准备送聘礼了,这婚期定的是二月十二,二月十一是伏威将军府到威国公府铺妆的日子,在下聘之后铺妆之前,按理说还有一个给新嫁娘添妆的程序,有那婆家想给媳妇做脸面的,便提前个把月甚至更早下聘,好让新娘子的亲友们有充足的时间给新嫁娘添妆,可是这威国公府倒好,一拖便拖到二月初八才来下聘,这分明是不给韩青环做脸,只给了初九初十两天时间,够做什么的。 将威国公府明日来下聘的消息回禀了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韩老将军命人传了话,只让李氏在内院招呼着,外头的事情让韩远城去张罗,送聘礼的人不用到颐年居请安了,省得闹腾的韩老夫人不得清静。“ 李氏应了下来,又遣人去知会了韩远城和韩青环。韩远城应了,韩青环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若然那威国公府再不来送聘礼,她可什么脸面都没有了 次日一早,威国公府世子郭信身着绛紫团花缎袍,意气风发的来伏威将军府替郭诚下聘礼来了。但见他紫衣白马,头戴金冠,倒有几分人似玉马如龙的味道,郭信的脸上浮着笑容,看上去实在不象是给他弟弟下聘,倒象是给他自己下聘一般。 聘礼共有三十六抬,打头的一抬是太后赐的一柄赤金如意,后面便是威国公府准备的聘礼了,露在面上的,头面首饰金光闪闪,绫罗绸缎鲜亮晃眼,可是在这些光彩的下面,便是已经放陈了的料子和样式古旧的首饰。每一抬装的都没那足,看着是三十六抬,实际上若是装满了,连二十抬都没有。 路上看热闹的百姓瞧着威国公府的家丁脚步轻松,杠子直直的,便知道这聘礼没有份量,想想去年韩家大爷去华府下聘,都是四人一抬的聘礼,碗口粗的杠子都被压的直打弯,那才叫体面呢。 到了伏威将军府,韩远城一看来送聘礼的是郭信而不是郭诚,这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论怎么说,郭诚才是要和韩青环成亲的人,连送聘礼他都不来,也太没有诚意了。 郭信是惯会看人脸色的,他忙上前深施一礼说道:”韩世叔,舍弟昨日偶染风寒,正紧着吃药,所以今日不能前来,家父家母特命小侄代舍弟向世叔请罪。“ 郭信是正而八经的威国公世子,威国公府又是太后的娘家,韩远城这腰板就有些个挺不太直了,只笑着说道:”贤侄言重了,快里面请。“ 郭信暗暗自得的一笑,将聘礼单子呈给韩远城,韩远城原本只是打开走过场的看一回,可是这一眼扫下来,韩远城的心里可就不舒坦了。威国公府给韩青环的这份聘礼,可以说简薄的不能再简薄了。想起自己给韩青环准备的嫁妆远丰厚于威国公府送的聘礼,韩远城心里便极度不平衡,暗暗做了决定。 他将聘礼单子放入袖中,对郭信淡淡笑道:”贤侄一路辛苦,到内厅用茶吧。“ 郭信笑着请韩远城先行,韩远城也不客气,只在前头走了。郭信心中暗笑,也跟了上去。具体接收聘礼之事,自有管家安排,韩远城和郭信坐在内厅,一边用茶一边闲聊,起初,韩远城因为聘礼之事心里很不高兴,对郭信自然有些冷淡,可是郭信却象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对韩远城一口一个韩世叔,亲热的不得了,没口子的夸赞韩远城是个好官能吏,还说太后祖姑母对韩远城也极为赏识。 韩远城心里便有些小得意,皇上对他是信任有加,否则也不会把江南重地交到他的手中,如今在太后那里,他也有了名声,日后这仕途可是一片大好啊。 郭信还颇为遗憾的说道:”可惜韩世叔不日便要前往江南,小侄想聆听世叔教导也是不能够的,若然能多跟世叔学习,小侄必会受益非浅。“ 郭信正搔到了韩远城的痒处,韩远城自视甚高,可是在伏威将军府却得不到认可,特别是在儿女们面前,韩远城现在总是没有办法理直气壮的训诫他们,这让韩远城心里很郁闷,如今这郭信又表现出一副极为好学的样子,韩远城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贤侄,你我两府既结姻亲,便当常常走动,日后或是你来若是写信都可。“ 郭信立刻笑着应下,连声道:”只要世叔不嫌弃小侄愚笨,小侄一定时时请教。“ 自从郭诚病重之后,郭太后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郭信的身上,她这才发现大侄孙子郭信竟比郭诚可堪造就。便将逢五之期进宫请安这项恩典给了郭诚。郭诚请宫请安的次数多了,郭太后便越来越觉得郭信才是能挑起威国公府之人,便吩咐郭信要和伏威将军府打好关系,一定要让外人看得出来,威国公府与伏威将军府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这样 嫡女谋略第67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才能让韩老将军为皇上所猜忌,从而进一步破坏皇上和庆亲王府甚至是晋王府还有永定侯府的亲密关系。 自从入了太后的眼,郭信的行事便比从前高调了一些,不过这也就是和他从前相比,若是与从前郭诚的行事相比,郭信还是低调的多。 这一回替郭诚向韩青环下聘,是郭信到目前为止最高调的一次出场。显然,他的确比他的弟弟会办事,至少他一出手,便在聘礼很寒酸的情况下,赢得了韩远城的好感。 同韩远城聊了一会,郭信便站起来说道:”世叔,小侄既来了,总要给老将军和老夫人行个礼吧。“ 韩远城挥挥手道:”贤侄的心意愚叔领了,可是家母前几日病了,病中不愿见外客,家父忧心家母之病,也没有心思,还是等以后吧。“ 郭信惊道:”老夫人病了么,小侄着实不知,该死该死,小侄更要到老夫人病榻前请安的。“ 韩远城看到郭信如此知礼,心中自是欢喜,可是韩老将军的话他不敢不听,只婉拒道:”贤侄,家母病着实在不愿见外客,连孙男孙女的请安都蠲了,还是等家母病愈再说吧。 韩远城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郭信也不好再坚持。少时管家来回禀,说是已经清点完聘礼,请郭信到大风堂用宴。 郭信进了大风堂,却发现只有一桌子酒席,陪客一个都没有。韩远城有点儿尴尬的说道:“贤侄,请入席。”郭信看了此种情形,心知拿下伏威将军府,不是一朝一昔之事,便决定了要下水磨功夫,说什么也让皇上对韩老将军起了猜忌之心才行。因此便笑着说道:“老夫人病着,小侄不去请安心里已然不安,还要给府上添乱,真是小侄的罪过。” 韩远城一听郭信如此善解人意,对郭信又多了些好感,甚至不自觉的把郭信和他的大女婿赵天朗做了比较,韩远城怎么看,怎么觉得郭信比赵天朗顺眼,若非郭信已经娶妻,指不定韩远城还会生出把郭信招为大女婿的心思 第一百三十一章(上) 果然如李氏所预想的一样,就没有人来给韩青环添妆,若非李氏和华灵素韩青瑶一人送了韩青环几件首饰,将添妆这道程序走了,韩青环怕不得难堪死。 李氏这些日子见韩青环行事越来越不着四六,心里自是不满意的,便只命杏儿随便找了一对赤金绞丝串珠镯子和一只金蝴蝶街珠步瑶做为给韩青环的添妆。李氏定了调子,青瑶和华灵素都不好越过她,也不想越过她,只比着李氏略减了一等,两人一个送了一条镶红宝石金项链,一人送了一只赤金点翠凤钗。这让原本对于添妆满怀期待的韩青环大失所望,对李氏华灵素和青瑶便更多了怨忿之心。 李氏华灵素青瑶来给她添妆,她连声谢也不道,既不请她们坐下,也不奉茶,一时之间韩青环的屋子里除了尴尬还是尴尬。李氏淡淡问道:“后天便要铺妆,青环,你的东西可都打点好了?” 原本姑娘的嫁妆断没有让姑娘自己打点之理,可是这韩青环却怕有人经手沾了她的便宜,便死活非要自己打点,为些还很闹了一通,韩老夫人一怒之下,便命任何人都不必管韩青环的嫁妆,只让她自己打点。反正银子就那么些,韩青环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好了。 韩青环便每日在远逸堂自己的屋子里让嬷嬷丫鬟们一一把嫁妆所需之物拿来给她看,她看中的,便命人采买回来,再由她过了目,然后亲手锁到箱子里。至于那些个嬷嬷有没有占她的便宜,韩青环倒不去想了,只要她觉得价钱合适就行。韩青环这样的胡闹,就连她的亲弟弟韩青江都看不过去,姐弟两个大吵了一架之后不欢而散。 至于韩远城,除了在得了韩老夫人的命令给了韩青环一万两嫁妆银子之后,便什么都不管了。韩青环银子不够,便又找韩远城讨要,却被韩远城狠狠的骂了一通。韩青环才不得不打消了从她父亲这里多抠些银子的想法,反正那一万两银子,她才用了不过七千两,再加上从前陈氏给的私房,韩青环手中至少还有五千两现银。她以为自己有五千两银子傍身,便能在威国公府里安身立命,却不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已经打点好了,后日二婶打发人来抬就行了。”韩青环脸上半丝笑容也欠奉的说道。 李氏也不想和韩青环一般见识,便点点头道:“那好,后日你命嬷嬷把东西抬到二门,在二门换了小子们抬去威国公府。” 韩青环嗯了一声,李氏少不得还得耐着性子多说一句:“全福太太已经请好了,十二那日,你不要误了时辰。” 韩青环此时恨不得立刻就嫁到威国公府,开始她的新生活,她是一刻都不想在伏威将军府住下去,这伏威将军府哪哪儿都让她心里不痛快。当下韩青环便飞快的说道:“我自不会误了时辰。” 就算李氏的脾气再好也受不了韩青环这种人,她冷淡的说道:“既然二小姐不会误事,那我们也不必多说了,灵素瑶瑶,我们回去吧,娘那儿离不开你们两个。” 说罢,三人便出了门,韩青环连送也不送,只轻哼一声,非常的不逊。 出了远逸堂,李氏摇头叹道:“青环这孩子越来越下道了,似这样,到了威国公府,可有她的苦头吃。” 华灵素不好说什么,韩青瑶摇了摇头,无奈的笑道:“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岂不知她出了嫁,娘家就是她的靠山,竟恨不把把家里的人全都得罪光了,难道她出了门子就再不打算回娘家了?” 李氏亦是无奈的紧,只说道:“难说喽!” 二月十一,伏威将军府到威国公府铺妆,一色的水曲柳时新款式家具倒也光鲜亮丽,还是挺给韩青环争面子的,至少外人看了会如此想。可是韩青环却不这么认为,有着韩青瑶的酸枝木家具和华灵素鸡翅木家具做比较,韩青环心里只有忿忿不平之气,并没有一丝高兴。她不是没有打过青瑶的那套酸枝木家具的主意,可是却被韩远城毫不留情的堵了回了,酸枝木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以韩青环和郭诚的身份,只能用水曲柳,若要用酸枝木做家具,那就是僭越。在这种事情上,韩远城向来拿捏的非常死,一丝儿错也不能出的。虽然现在上头管的不紧,好些人家都会逾制给自家女儿打嫁妆,也没见谁家因此获罪,朝庭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伏威将军府是派了管家韩安去铺妆的,威国公府原本以为会由韩青云带人送过来,便安排了郭信接待,等伏威将军府的人上门,郭信已经迎了出来,不想见到的却是伏威将军府的管家韩安,郭信心里也恼的很,伏威将军府的地位还在威国公府之下,伏威将军府岂能如此欺人! 别别扭扭的铺了妆,郭信招来管家陪着韩安用了饭,便将韩安打发了。从始至终,威国公夫妻和郭诚都没有露面,威国公夫妻没有露面韩安能想的通,可是二姑爷郭诚没有露面,韩安便想不通了。他回了将军府便立刻向韩远城回禀了这个消息,韩远城昨儿又被韩老将军削了一顿,心里正有事,见韩安来回话,便不耐烦的说道:“见没见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下去忙吧。” 韩安无奈的退下,当人亲爹的都不在乎,那他这个做管家又何必多嘴呢 原来韩老将军听说韩远城与郭信相谈甚欢,心里便很不高兴,他一心想和威国公府拉开距离,绝不容韩远城拖后腿。只命人将韩远城叫到画室,沉着脸说道:“远城,你这官是越做越糊涂了!” 韩远城不由愣住了,自来韩老将军说他不会治家,说他贪恋女色,却从来没有在做官这方面否定过他。韩远城躬身道:“请父亲指教。” 韩老将军沉声道:“我来问你,皇上事太后如何?” 韩远城忙说道:“皇上事太后至孝。” 韩老将军瞪了韩远城一眼道:“糊涂东西,在你爹面前也打这种官样文章?” 韩远城真是有些发懵了,他有些不解的看向韩老将军,不知道自己这话哪里有错。 韩老将军摇摇头道:“远城,你虽远在江南,可京城的消息不会不知道吧?” 韩远城忙老老实实的说道:“除了朝庭的坻报,儿子莫约还知道些别的 韩老将军沉声道:“那你说,皇上事太后如何?” 韩远城心道:“怎么又绕回来了,我刚才不是说了皇上事太后至孝么。难道?”韩远城看了看韩老将军,眼中似有若无的有些明白了。 韩老将军沉声道:“皇上当然事太后至孝,太后对皇上又如何?” 韩远城有一阵子没有说话,韩老将军也不催他,只是看着他。韩远城皱着眉头说道:“当今生母早逝,皇上一度养在先皇后宫中,后来郭贵妃封后,皇上移出宫中开牙建府,应该说他们两人只是名份,并没有其他的。” 韩老将军沉声道:“郭太后对皇上一无养育之恩二无辅立之功,远城,你不是个糊涂人,难道心里还不明白。” 韩远城惊出一身冷汗,立刻跪倒在地说道:“谢父亲教导。” 韩老将军点点头道:“起来说话吧。远城,为父没有想到你一向聪明,到了这个时候却犯了糊涂啊。皇上那般重用于你,一是看重你治民有方,二来,看重的是咱们韩家素来只忠于皇上,绝不与外戚勾连。” 韩老将军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韩远城立刻说道:“儿子明白了,请父亲放心,儿子绝不会再犯糊涂。” 大秦立国以来,以孝治天下,当今皇上原本不是储君,太子在生之时,他也没种心思。太子过世之后,诸皇子才暗中争大位,六皇子是胜利者,在庆亲王,晋王,永定侯府等府的暗中相助之上,他才能登上皇位,成为一国之君,可是郭贵妃,后来又被晋为皇后她支持的却是太子的嫡长子赵允杰,所以皇上心里对皇太后便存了芥蒂。 正因为有芥蒂,所以皇上对郭太后表面上特别的恭敬孝顺,让不知真相的世人都以为皇上是大孝子,甚至连许多大臣都被蒙蔽了,以为郭太后的话在皇上跟前极有份量,认为巴结太后是条终南捷径,这里头,自然包括想在皇上和太后跟前都能有份量的韩远城。 然后真正知道内情的人,比如庆亲王和他的儿子赵天赐赵天朗,还有晋王赵天翼夫妻,永定侯傅城垣,包括永定侯府的老太夫人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皇上心里巴不得太后这块绊脚石早日被砸碎。可这种心思,皇上是万万不会流露出来的,况且他也有心用这一手来考验他手底下的文武大臣,黄砂淘尽才能始见金。 韩老将军虽然不问朝庭之事,可是老将军的政治敏锐性极高,而且后来青瑶与赵天朗定婚之后,赵天朗也隐约提到过这件事,所以韩老将军一发现韩远城的苗头不对,便开始敲打他了。 韩远城没精打采的出了画室,从心里头往外透着寒气,他一直以皇上的心腹自居,可是却没想到连皇上最基本的心思他都没有猜透。韩远城赶紧回想自己这四年在任上的所做所为,他细细梳理了一遍,心里才略略安定些。除了因为和威国公府成为亲家,他才和威国府有了联系之外,再没有其他暗中来往之事,相信皇上是能查明白的。以后他更远着威国公府也就是了。 就在这种心情下,韩远城发嫁了韩青环,身着大红锦缎喜服的韩青环面无表情的给韩老将军韩老夫人等磕头辞行,韩老将军训诫了几句,便让韩青环回主房待嫁。 吉时将至,威国公府迎亲的队伍才到,一看到前来迎亲的人,伏威将军府上下都冷了脸。郭诚依然没有出现,来迎亲的竟然还是郭信。 韩安忙将这种情况报到颐年堂,韩老将军怒道:“送聘礼不来,又不亲迎,威国公府不愿结这门亲事,我伏威将军府还上赶着求他们不成,将威国公府之人撵出去,青环不嫁了。” 韩安奉命出门,郭信一听说韩老将军发怒,不发嫁新娘子,忙压低声音说道:“韩总管,让本世子带弟迎娶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快去回禀老将军。 韩安心中有气,便假装耳朵不好使,故意大声说道:“什么?世子爷您说什么,太后娘娘让您来迎娶我们家二小姐?” 郭信脸上的笑意有些发冷,沉声道:“韩总管,这亲事是太后娘娘赐下的,难道贵府要抗旨不遵?” 韩安是跟着韩老将军出过兵的,他岂会怕郭信这个怕连京城都没出过的小子,只沉声道:“太后娘娘赐婚,是给府上二公子和我们府里的二小姐,今日成礼,二公子不亲迎新娘,这却是什么道理?” 郭信心里有些急躁,他万没有想到伏威将军府的管家会如此的难缠,一般人听到是太皇旨意,便早就退开了。郭信忙向他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飞奔回威国公府。不一会儿,一个太监便打马赶来。 这太监正是太后宫中的副总管太监都公公,他来到门前叫道:“太后口喻……” 伏威将军府的人只好将这太监迎进门去,可是还没有让郭信进门,都公公也没敢在韩老将军面前托大,只是躬身说道:“老将军,郭二公子不慎染了风寒,故而才让世子爷代他迎亲,太后说等二公子好了,必让他来给老将军磕头陪罪,您看这吉时已经到,就快些请二小姐上轿吧。” 韩老将军重重怒哼一声,咬牙道:“让青环上轿。”说完便袖子一甩离席而去,再不给都公公一点面子。 都公公因着自己假传太后旨意,心里也发虚,便没敢计较,只向韩家众人拱拱手,便赶紧走了。这是头一回,都公公到了大臣家里,没拿赏钱便走人的。 韩安开了门禁,让郭信进门,丫环扶着蒙了大红鸳鸯戏水盖头的韩青环走了出来。行至大门口,韩青云虽然心中不高兴,可还是上前将韩青环背起来,送她上了花轿。也算在威国公府众人面前全了韩青环的面子。 在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中,韩青环坐着喜轿去了威国公府。轿后,是三十六抬嫁妆。不很丰厚也不算简薄,正常而已。 到了威国公府,新娘下轿后要洒福米跨火盆,两个喜娘扶着韩青环一个人迈过火盆,沿着大红地毯走向正堂。因蒙着大红盖头,韩青环只能看到自己的脚下,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她心中正在忐忑着,忽然间便被人塞了个东西到她的手上。韩青环只觉得手中热乎乎顺溜溜,等等,那是什么东西,怎么直发抖! 韩青环正要低头一看,却觉得手上一阵刺痛,仿佛被什么挠了一下,紧接着又被狠狠的啄了一下,韩青环“啊”的尖叫一声,立刻把手中的东西胡乱朝外一甩,一把扯下蒙在头上的红盖头,瞪大眼睛一看,却见一只威风凛凛雄纠纠气昂昂胸前系着大红花球的五彩大公鸡正昂着头挺立于威国公夫人的头顶上,那双有力的鸡爪子死死的抠住威国公夫人精心梳成的海棠高髻上,那只鸡很努力的伸着脖子张着嘴,却不能象平时那样发出“哦喔喔……”的打鸣声,然后,只见那只很有喜感的鸡将耸起的五彩尾羽一翘,便在满堂宾客的见证下,完成了爬到威国公夫人头顶上拉屎撒尿这件高难度的事情。 这种情形绝对是百年不得一遇,见过用公鸡代替新娘拜堂的,可没见过用这么“活泼雄壮”的公鸡拜堂,一般来说都会把公鸡的脚捆上,再事先饿上两天,免得这鸡太过精神完不成拜堂之礼。可是威国公夫人不懂这些,而且她听嬷嬷们说,这拜堂的公鸡选的越精神雄壮,对二公子就越好,于是乎威国公夫人只想着儿子好,却没有想到能不能顺利的拜堂。 韩青环原本手上疼的要死,可是看到威国公夫人那副倒霉狼狈样子,连手疼都不觉的了,只抓着红盖头叫道:“二公子呢?你们家把我韩青环用大红喜轿抬进门。难道就让我和那个东西拜堂,他是二公子么?” 喜堂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威国公夫人又羞又气又惊恐,已经晕了过去,那只惟恐天下不乱的公鸡已经弃了威国公夫人,口中衔着自威国公夫人头上叼下来的一只点翠草虫簪子飞到了威国公的头冠之上,将那点翠草虫簪子放到威国公帽子的平顶之上,起劲的啄了起来,大概它是把那点翠草虫簪子当成活的虫子了。 威国公脸色铁青伸手去赶头顶上的公鸡,却被那护食的公鸡狠狠的啄了手,只捂着流血不止的手大叫个不停…… 这喜堂可就越发乱成一团了,抓公鸡的人,给威国公包手的人,抢救威国公夫人的人,还有抽冷子看笑话偷着乐的人,真真是乱的不可开交,都没有人去理会身为今日主角的新娘子,韩青环。 第一百三十一章(下) 终于,为非做歹的公鸡成功从威国公府丫鬟嬷嬷们的围追堵截中逃脱,狗急了都能跳墙,何况长着翅膀的公鸡,被逼急了的公鸡也是能一飞冲天的。世子夫人刘氏带着丫鬟扶着威国公夫人回房梳洗,威国公也黑沉着脸回去换衣裳,他的衣服已经被那只公鸡糟践的不象样子了。郭信将来的宾客请到喜堂外的花厅用茶,因为是冲喜,所以这次喜事威国公府办的相当低调,因此来的宾客都不多,所以丢人也丢的范围小一些。 一时之间喜堂上只剩下韩青环和她的丫鬟还有两个喜娘。那两个喜娘都是做了半辈子喜娘的,经历过大小喜事无数,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这种情况,两个喜娘抹的红彤彤的脸都绿了,这算怎么一档子事,新郎一家人把新娘子一个人丢在喜堂里,全都跑的无影无踪,这可怎么办? 韩青环的眼睛几乎要拼火了,她死死的抓着手中的大红鸳鸯戏水盖头,手上正在流血她也不顾,而站在她身边的春雨夏竹这两个陪嫁丫鬟也不敢开口,生怕被韩青环当成了出气筒,没头没脸的打骂一通。春雨便是谷雨,因要合着春夏秋冬四字,所以韩青环便给她改了名字。 韩青环的胸前剧烈的起伏着,她忽然转身大步往外走,春雨夏竹忙和两个喜娘忙跟上去,喜娘跑到前头拦住韩青环,着急的说道:“二小姐,您进了喜堂就不能再出去,只能去洞房,新娘子若是见了天日,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韩青环故意大声道:“我怎么不能出去,我倒做着那顶大红花轿去宫门,只在哪里跪着,求个太后娘娘一个公道。太后娘娘赐婚,府上三书六礼的将我娶进门,就是为了这样羞辱于我?威国公府就是如此抗旨,若不求个公道,我韩青环再不能活着。” 喜娘被韩青环堵的无话可说,这桩婚事是太后赐婚,并非是威国公府自行结的儿女亲家,所以威国公府轻慢韩青环,伏威将军府轻慢郭诚,都等于是轻慢太后,韩青环这一抓,倒抓到正点子上,喜堂上原本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的丫鬟嬷嬷忙都围了上来,一方面说好话拦住韩青环,一方面命人往里报信去了。 韩青环其实并不是真想去跪到宫门口告什么御状,不过就是吓唬吓唬威国公府之人,让她们别对自己视若不见,这么尴尬的晾在喜堂之中。见威国公府的丫鬟嬷嬷围上来跪了一地,韩青环的心情竟好了些,她脸上不显,只冷着脸道瞪了春雨一眼,将受伤的手略抬了抬,春雨赶紧上前跪下给韩青环包扎伤口,这伤口是被鸡爪子抓伤的,伤口边缘已经有些红肿发炎,只是用帕子包起来是不行的,得消毒上药才行。韩青环这会儿才觉得伤口疼的厉害,只冷着脸道:“出去打发跟来的人去请大夫。” 一个跪在地下拦着韩青环的嬷嬷忙起身说道:“请新娘子稍等,奴婢这就去拿药酒。”因还没有成礼,韩青环便不算是威国公府的二少夫人,可是若叫她韩小姐,以那嬷嬷对韩青环的初步了解,怕不是又要大闹一场,干脆用个含糊不清的新娘子来混过去吧。 “慢着!”一声娇喝从内堂传来,众人抬头一看,见走出来的是郭家大小姐郭宜静,她头上偏戴着金灿灿赤金嵌红宝石的大凤钗,凤口里衔着一串宝光闪闪的明珠,耳畔垂着镶红宝石的凤尾形耳坠,身着出风毛烟霞红闪金对襟雪貂皮褙子,一条镶着鸽子蛋大小流光溢彩粉钻的赤金项链垂于胸前,立刻将韩青环头上的珍珠礼冠压的光彩全无。甚至是韩青环身上的大红喜服显得那么暗淡无光。 郭宜静在家之时虽说也爱打扮,可是从来不会打扮的这么华贵,因此就连年惯了她的威国公府下人,都不由的吃了一惊,有那积年的老嬷嬷不禁暗叹,大小姐这气势,倒有几分太后姑奶奶当年的意思。 郭宜静很满意她给众人带来的震撼,只走到韩青环的面前,骄傲的昂起头道:“韩二小姐,你的花轿已经入了我威国公府的门,你就是我二哥的人,岂不闻女子须守三从四德,你这般大吵大囔成何体统,难道这就是伏威将军府的家教?” 郭宜静以为自己那一身华贵的装扮会镇住韩青环,可是她错了,韩青环高高昂起头,逼视着郭宜静冷声道:“原来用公鸡代表郭二公子与我拜堂,就是威国公府的规矩,大小姐,若是你嫁出去,夫家拿只公鸡来让你拜堂,这会拜么?哦,我怎么忘记了,大小姐还没有婆家呢,这话,且说不着。” 郭宜静气的脸色涨红,举手便要打向韩青环,韩青环当然不会站着不动由碰上郭宜静来打,只伸手攥住郭宜静挥过来的手,狠狠的说道:“你刚才也说我是你二哥的人,是你的二嫂。郭大小姐好有家教,竟然对嫂子对粗! 包括春雨夏竹在内,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她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这个身着喜服的人,真的是伏威将军府那个不着四六的韩青环么?她怎么忽然间变得这么精明了。 其实也不是韩青环变精明了,而到婆家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陈氏早就和韩青环讨论过无数次,如何对付郭宜静这个刁蛮小姑,韩青环不知在心里演练过多少遍了,她嫁入威国公府,可不是没有准备就来的。 郭宜静怒道:“放手!” 韩青环放开郭宜静的手腕子,此时威国公和威国公夫人,还有刘氏都回来了。郭宜静一看到爹娘来了,便立刻跑到威国公夫人跟前告状,可是不等郭宜静说些什么,威国公夫人便看着韩青环说道:“诚儿病着,不能起来拜堂,所以才用公鸡代替,也是为诚儿祈福之意。” 韩青环心中一紧,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郭诚病重,只愕然说道:“病的起不了床么?” 威国公夫人眉头猛的一收,因为郭诚病重,所以她特别听不得人家说郭诚病的不行了,起不了床之类的话,可是这又是事实,威国公夫人便冷着脸道:“拜过了堂,你见到诚儿自然知道。” 韩青环心中飞快的算计起来,郭诚看来是病的不行了,否则怎么都不会连堂都不能拜的,这个礼,到底要不要行?若是不行,她又该怎么办?她已经被威国公府吹吹打打的迎进门,便已经不再是韩家的女儿,而威国公府的儿媳妇,这堂,不论拜与不拜,名份都已经定下来了。况且她在临上轿之前,已经把伏威将军府的人都得罪光了,便是回去,只怕伏威将军府也不会接纳她。 再三思量之后,韩青环的态度软了下来,有些无奈的问道:“这堂,如何拜法?” 威国公夫人见韩青环的态度有些软化松动,便也放缓了声音说道:“你只和诚儿的喜服拜堂吧,不论和什么拜,你都是诚儿的正妻,这一点不会改变。”威国公夫人也不想结亲不成反结仇怨,所以韩青环一软下来,她便立刻给韩青环吃了一枚定心丸。 韩青环再不心甘情愿也没有办法了,只得重新蒙上大红鸳鸯戏水的盖头,与一个端着郭诚喜服托盘的丫鬟拜了天地。 礼罢,威国公夫人亲自带着韩青环去新房。刚进院子,韩青环便闻到了扑面而来的浓浓药气。进了屋子,只见四个美貌女子齐齐向威国公夫人和韩青环行礼,威国公夫人淡淡道:“好好服侍二少夫人,送她到诚儿跟前,让诚儿掀盖头。” 韩青环被引到了床前,一股淡淡的臭味和着药气扑面而来,韩青环几欲做呕,硬是咬牙咽了回去。一只金称钩挑起大红的鸳鸯戏水盖头,韩青环顿时吓的跌坐在床前的脚榻上。 郭诚的样子是韩青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可是眼前这个人,没有一处地方象郭诚,他瘦的皮包骨头,眼下的青黑好似用碳抹过一般,眼窝鼻孔都显的特别的大,好吓人的两个黑洞,皮肤的颜色是泛着青紫的惨白,极为慎人。郭诚拿着称杆的手被一个美貌的女子托着,在那女子的帮助下,他才完成了这个掀红盖头的任务,可就这么一下子,郭诚已经累的直喘粗气,眼瞧着就要翻白眼儿了。 威国公夫人双眉紧紧的皱着,自己也不上前,只说道:“喜翠,还不快服侍诚儿用参汤。” 一个身着水绿衣裳的女子忙将桌上温着的独参汤倒了一小碗,送到郭诚的床边,慢慢的喂郭诚喝了,郭诚的喘息才稍微平缓了一些,只是他还不能说话,只无力的指指韩青环,眼神里透着不高兴。 威国公夫人在一旁看的倒真切,只喝道:“诚儿媳妇,还不快上前服侍着。” 韩青环几时服侍过病人,她自然是不肯上前的,只飞快的逃离床边,抓着多宝格大叫道:“你们家骗婚,我要和离!” 已经行过了礼,韩青环和郭诚就是夫妻了,在大秦,听说过休妻的,可还没听说过和离的,虽然有律法规定在几种特殊情况下女子可以和丈夫和离,但那指的是寻常的婚姻,象皇上太后赐婚这种情形,男方不能随便休妻,女子更不能提出和离。 因此威国公夫人这会儿是不怕韩青环再闹什么夭蛾子了,她上前狠狠的扇了韩青环一记耳光,怒骂道:“放肆,丈夫有病你不在床前服侍,竟敢有此大逆不道的念头,真真该死!” 韩青环被威国公夫人打倒在地,她坐在地上捂着脸,一时没有适应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威国公夫人,威国公夫人怒道:“念你今日初犯,我且记下,先不罚你,若不好好服侍诚儿,我必不饶你。” 此时两个美貌女子走上前,一左一右的扶着韩青环,软软的劝道:“姐姐,服侍夫君是我们做妻妾的本份,您已经和二爷拜了堂,怎么能这样说呢,快给夫人赔个罪,夫人最是仁慈,一定会原谅您的。” 韩青环发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看着那两个美貌女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两个女子吃吃笑道:“夫人,我们是二爷的侍妾,我们姐妹四个都是去年春天便服侍二爷的。”这四个女子是去年郭诚从青楼里买的,也不知道他在威国公夫人面前说了些什么,竟让威国公夫人同意他将这四个女子收为姨娘。这四个青楼出身的女子惯会做小伏低,哄的威国公夫人很是高兴,而且这四个姨娘在郭诚病后又表现出来很温柔贤惠的样子,因此威国公夫人对这四个姨娘一直不错。 韩青环看看四个美貌女子,再看看床上的郭诚,心中却没有生起妒恨之意,象郭诚那样一口气上不来就会病死的人,有什么值得争的。她现在的问题不是和四个姨娘争丈夫,而是要在丈夫是活死人的情况下,怎么在威国公府站住脚。从前陈氏教她的那些,全都是以郭诚很健康为前提的,现在一条都用不上,韩青环得重新想办法。 自从到了威国公府,韩青环的所以神经都保护着高度的紧张,这脑子便会比在伏威将军府的时候灵光许多倍,难得她一想就想到点子上了。 韩青环由着四个姨娘将自己扶起来,忍着心头的恨意向威国公夫人行礼道:“娘,媳妇年轻不懂事,请娘多教导。” 威国公夫人见韩青环还算上道,便也缓了脸色说道:“方才是娘心里着急,你别往心里去,好好服侍诚儿,诚儿好了,娘自不会亏待于你。” 韩青环敛眉垂头道:“是。” 威国公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唤道:“喜翠喜鸾喜嫣喜玉,见过你们少夫人。”这四喜是在郭诚病后由威国公夫人给改的名字,想用改名来给郭诚冲喜,只这冲喜,显然失败了。现在威国公夫人就想着娶了韩青环来冲喜,借正房夫人的喜气来冲走郭诚的病气,让她的儿子好起来。可惜威国公夫人注定要失望了。冲喜,根本就是不靠谱的事情。 四喜上前行礼,韩青环事先并不知道郭诚房里有姨娘,自然不可能备了表礼,这一点威国公夫人倒是想到了,已经命人备好,赏了四个姨娘一人一匹妆花缎,也就算混过去了。 郭诚和韩青环还没有喝合卺酒,喜翠倒了两杯白水过来,权冲合卺酒,因为郭诚此时除了喝药和喝白开水,其他的东西都不能喝了。他之所以还活着,完全是靠独参汤吊的命。 好歹算是走完了过场,威国公夫人命喜翠和喜玉留下来服侍郭诚和韩青环,当然主要是服侍郭诚,同时监督韩青环有没有尽一个做妻子的责任。 威国公夫人出了门,喜翠便对韩青环行礼道:“今夜是二爷和少夫人的洞房花烛之夜,请少夫人早些上床安置。”喜翠这话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幸灾乐祸,韩青环脸色一沉,抬手便要打喜翠,喜翠却一闪身避了过去,跑到床边对郭诚说道:“二爷,您瞧少夫人精力十足,您借着她的活气儿,一定会好起来的。” 郭诚虽然是很相信韩青环的话,只憋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出三个字,“你……上床!” 韩青环当然不会理会郭诚,她这会儿正理自己的心思,喜翠却又来到她的面前,屈膝行礼道:“二少夫人,时辰不早了,快请上床与二爷洞房花烛吧!也免得让夫人担心。” 喜翠抬出了威国公夫人,韩青环不得不顾忌几分,她只冷着脸道:“你们两个服侍我更衣。” 喜玉上前帮韩青环拆了头发宽了大衣裳,韩青环冷声道:“你们都出去 喜翠却说道:“哎呀二少夫人,这可不行的,夫人规定我们不能离开二爷跟前。” 韩青环气哼哼的走到床边,将帐子放下来,抬脚上床,却没有在郭诚的身边躺下,只在郭诚脚边躺了下来,将被子裹的紧紧的,仿佛生怕郭诚对她做什么似的。她也不想想,郭诚这会儿若是能做什么,才是她的运气。 帐外,喜翠和喜玉对视一眼,两个手拉手到了屏风外头的榻上。不一会儿,外头便传来一阵阵靡靡之音,郭诚虽然不能动,可是他心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韩青环却不知道,她只知道听着这种声音,她的身体起了奇怪的反应,那种感觉让她觉得异常的空虚,只想找什么把自己填满。韩青环身不由已的夹紧了被子,双腿磨蹭起来。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让韩青环心神失守,韩青环翻腾之间,便把自己的和郭诚的被子都踢散了,她鬼使神差一般的爬向郭诚,扯开郭诚的衣服,韩青环彻底傻了……她无可遏止的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而屏风外头的喜翠和喜玉,听到这声尖叫,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第一百三十二章 韩青环不是黄花大闺女,她比别的新娘子更了解男人的身体要,所以在透过朦胧的烛光看到郭诚的下身的时候,韩青环几乎要疯了。怪不得她一直闻到床上有种淡淡的恶臭,郭诚的衣服一扯开,她便找到了味道的来源。郭诚的自胯部以下,都长着黄绿色菜花一样的东西,散发着让韩青环窒息的恶臭。 郭诚瞪着韩青环,脸上的神情骇人至极,仿佛要杀人一般,只是他一动也动不了,只能用眼睛死死的瞪着韩青环,甚至连吼一声都吼不出来。 韩青环将手中扯着的郭诚衣服胡乱一丢,便跳下床来尖叫:“救命啊,我要回家……” 喜翠喜玉两个立刻跑进来,一左一右钳制住韩青环,叫道:“二少夫人,这里就是您的家。” 韩青环根本听不进这些,只疯狂的撕打着喜翠喜玉,喜翠喜玉两个自不肯吃亏,只将韩青环的双手死死的钳住,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韩青环非但没有撕打到喜翠喜玉,反而被这两个人抽冷子掐了好几下,韩青环真的要疯了!不顾一切的放声尖叫,声音传遍了整个威国公府的内院。 威国公这一夜歇在小妾的房中,正在紧锣密鼓的冲锋之前,韩青环尖利的啸叫传来,惊的威国公一哆嗦,便软在了小妾的身上,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威国公都难以再振雄风,为此,威国公便再没有给过韩青环一丝好脸色。 威国公夫人听到声音是来自郭诚房间的,不由冷了脸,让人服侍着自己穿戴起来才往郭诚的院子里去。到了郭诚院外的时候,威国公夫人遇到了大儿子郭信和刘氏夫妻两个。郭信和刘氏看到威国公夫人,忙上前请安,郭信为难的说道:“娘,也不知道二弟房中发生了什么,儿子和媳妇都不便进去,已经命丫鬟到门口打听了。” 威国公夫人点点头,因有着郭诚和韩青云做为对照组,靠谱的郭信和大儿媳妇刘氏顿时让威国公夫人觉得安慰了许多,好歹她还有个郭信能依靠。郭诚已经不中用了,这一点威国公夫妻两个心里都很清楚。 威国公夫人正要往里走,却见西院四姨娘房里的丫鬟明荷一溜小跑着过来,行了礼后方才说道:“老爷命奴婢来看看二爷房里出了什么事?” 威国公夫人虽然说已经有了年纪,经过了许多事,可是这心里的醋劲儿却一点儿不曾减少,甚至比年轻时候酸劲儿更足,她当下便冷着脸哼了一声,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更记恨上了四姨娘,得她腾出手来,必要好好收拾收拾那恃宠而骄的四姨娘。 郭信打发的小丫鬟去探消息,韩青环一听到外头有人,便拼命的挣扎起来,喜翠喜玉两个暗暗对了眼色,只假装气力不济松了手,让韩青环便这么只着中衣的跑了出去。 韩青环的陪嫁嬷嬷和丫鬟听到动静早就跑到新房外等着了,只是不得传唤她们不敢擅闯。正急的不行的时候,韩青环奔了出来,一看到她最熟悉的嬷嬷丫鬟,便抓住她们大叫道:“回家,我要回家。” 看到向来霸王似的韩青环惊慌成这个样子,大家都惊呆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连帮韩青环穿件外衣这种事情她们都想不起来。直到威国公夫人和刘氏走到近前,刘氏吩咐自己的丫鬟,“快去给二少夫人拿件衣服,这样子象什么话”之后,韩青环的陪房孙嬷嬷才回过神来,忙对春雨说道:“快去给二少夫人拿衣服。” 春雨随便拿来一件衣服给韩青环披了起来,威国公夫人方才冷着脸喝道:“诚儿媳妇,三更半夜的你闹什么夭蛾子!” 韩青环此时才有些回过神来,只瞪着威国公夫人叫道:“你们家骗婚,郭诚分明就是个将死的废人,还骗我嫁进来给他守活……” “啪”的一记响亮耳光打断了韩青环的话,威国公夫人逼近韩青环道:“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立刻将你沉塘。” 韩青环捂着脸尖叫道:“你凭什么!” 威国公夫人冷笑道:“凭什么?凭你没有元红!” 韩青环愤恨的睁圆了双眼,死死的瞪着威国公夫人,她明明有理,却没有办法说。明明是郭诚去年强犦了她,她的童贞早就被郭诚毁了,可此时威国公夫人却拿这一点来威胁她。韩青环若说没和郭诚圆房,那么威国公夫人只要请 嫡女谋略第68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人给她验身,便可以失贞的罪名堂而皇之的处置她,若说是圆了房,她又拿不出元帕。这个哑巴亏,韩青环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这时郭信大步进了过来,只皱眉问道:“娘,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弟妹缘何会这样惊恐,莫不是……” 威国公夫皱眉道:“没事,她小孩子家没服侍过病人,有些害怕也是难免的。” 郭信也不说破,只点点头道:“也是,弟妹年纪尚小,遇到这种情况岂有不怕的,难为弟妹了。” 在一旁的刘氏虽然心里清楚丈夫的用意,可是这韩青环是郭信去下的聘,又是郭信亲迎的,刘氏心里总是觉得不痛快,她对于韩青环,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刘氏上前扶着韩青环的肩,故做同情的说道:“弟妹也怪可怜见儿的,娘,二弟房里也有人伺候,何况……二弟正病着,也不能和弟妹圆房,不如让弟妹到其他房间休息吧,后儿总是要回门的,若是弟妹休息不好,亲家府上会心疼的。” 威国公夫人狠狠的剜了韩青环一眼,对她说道:“便是不能圆房,你也得给诚儿上夜,这是做妻子的本份。信儿,和你媳妇回去吧。” 郭信点点头,对韩青环温和的说道:“弟妹,以后适应了就会好起来的。” 刘氏悄悄瞪了韩青环一眼,口不对心的说道:“是啊,慢慢就会习惯的,弟妹,有什么难处便说出来,娘素来是最宽厚仁慈的,只要你好好服侍二弟,娘一定会疼你的。” 郭信夫妻两个走了,威国公夫人看着站着不动的韩青环,冷道:“难道还要我亲自请你进去。” 韩青环正要顶撞威国公夫人,却被秋荷拉了拉衣襟,秋荷抢步上前说道:“少夫人,先送夫人回去再进去服侍二爷吧。” 韩青环这阵子一直很倚重秋荷,她勉强缓了脸色说道:“媳妇先送娘回去。” 威国公夫人摆摆手道:“罢了,我也不用你送,你少闹腾些便是给我积福了。”说完,威国公夫人便带着丫鬟嬷嬷们走了。 秋荷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在韩青环耳边说道:“二小姐,无论如何要熬到回门,现在硬顶吃亏的可是您。” 韩青环听了秋荷的话,只得先压下这口气,带着秋荷和春雨进了新房。 喜翠喜玉迎上来,韩青环冷着脸说道:“你们两个出去。” 喜翠上前屈膝道:“少夫人,奴婢得服侍二爷。” 韩青环立刻说道:“那好,你们去服侍二爷,秋荷春雨,跟着我睡在外头。” 喜翠愣了一下,忙又想张口说话,这里秋荷飞快的说道:“听说你们就是二爷的姨娘,难道做姨娘的可以不听正室夫人的话么?” 喜翠被秋荷噎的没话可说,只得气哼哼的和喜玉两个绕过屏风去了里间。韩青环便带着春雨秋荷在外头胡乱歇了。 折腾了一夜,韩青环刚睡下没多会儿,天就亮了。她起来梳洗过了,便命小丫鬟引她去给威国公夫妻还有郭信夫妻敬茶。 新婚第二日,没有丈夫陪着给婆家人奉茶,韩青环也算很凄惨了。而且因为夜里闹了那么一出,所有威国公府的人,除了郭信之外,没有一个人给韩青环好脸色。只循例敬了茶,意思意思的赏了东西,也就算走完了过场,韩青环就成了威国公府的二儿媳妇。 第三日,是新媳妇回门的日子,照理是该由新郎倌陪着一起回的,主要目的在于让娘家人瞧瞧,新娘子在婆家过的很好。可是韩青环却没有这个命,起初,威国公夫人根本不想让她回门,还是郭信再三劝了威国公夫人,威国公夫人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一大清早,韩青环便到上房辞行,威国公夫人冷淡的说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伏威将军府是你的娘家,威国公府可是你的家,到死,你进的是郭家的祖坟。” 韩青环低眉顺眼的应了下来,威国公夫人瞧着韩青环态度还算恭顺,便挥了挥手,说了句:“早去早回。”就让韩青环走了。反正新娘子回门,必得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婆家,否则便是大不吉利,因此威国公夫人也不担心韩青环闹出多少夭蛾子来。 韩青环穿戴起来,命丫鬟嬷嬷拿上她准备的大包小包便往外走,喜翠看了便上前说道:“二少夫人,您这大包小包的……” 韩青环瞪了喜翠一眼,沉声喝道:“本夫人给娘家人准备礼物你一个小小的姨娘也敢管?”喜翠被韩青环骂的无话可说,只得退了下来。 到二门外上车子,韩青环意外的看到了郭信。郭信看到韩青环便微笑着说道:“弟妹,二弟身子不便,不能陪你回娘家,大哥替他送你一程。” 韩青环看到郭信那含笑的面容,心里呯呯直跳,郭信是威国公府里唯一一个对她笑的人,在这样的处境之中,郭信的笑对韩青环来说,无疑是溺水之人看到的一块浮木,凭着本能,她会不惜一切的巴着这块浮木,至于这块浮木能否支撑她这个溺水之人,完全不在韩青环的考虑范围之内。 “多谢大哥体谅。”韩青环脸上微泛粉色,向郭信福身道谢,垂眸遮去眼中那一丝初生的情愫。郭信也没有看到,他只伸手虚扶道:“弟妹免礼,快上车吧。” 韩青环上了车子往伏威将军府而去,郭信一路护送,到了伏威将军府的门口,郭信对坐在车中的韩青环说道:“弟妹,我就送到这里了,回头来接你的时候再给老将军老夫人请安吧。” 所谓情人眼中出西施,因为韩青环对郭信有了那么点子情愫,郭信的声音听在韩青环的耳中,便也格外动人起来,只听韩青环说道:“多谢大哥,大哥回去路上当心。”这“路上当心”四个字,便已经若有似无的透了些情意。 听得站在门口迎前的韩安直皱眉头,只是碍于下人身份,什么都不好说罢了。 看着车子被抬进威国公府,郭信便先走了。韩青环坐着车子一直到了二门,才下了车,往颐年居走。华灵素在外头迎接韩青环,看到韩青环走来,便笑着招呼道:“二姑奶奶回来了。” 韩青环看到华灵素比从前娇美了许多,便更衬出自己的憔悴,这心里便有种说不出来的恨意,那恨意仿佛是我过的不好,你们所有人都不应该过好的意思。听到华灵素和自己打招呼,韩青环冷着脸,勉强的叫了一声“大嫂”,便直直的往颐年居里走了。 韩老夫人还卧病在床,青瑶正在一旁陪着她,拿着韩老夫人的手轻轻的按摩着,柔声细语的说着韩老夫人喜欢听的话,逗得韩老夫人很是开心。 然后这种开心的气氛在韩青环进门的一瞬间便被破坏的荡然无存。韩青环一进门,便扑跪在地上,一边向着韩老夫人床前膝行一边用帕子捂着脸大哭:“奶奶,救命啊,孙女儿活不成了……” 韩老夫人好端端的时候,就特别讨厌别人在她的面前说些个不吉利的话,如今病着,便更加忌讳了,韩青环这么跪一哭,韩老夫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原本是微微发白的黄,现在立刻发红发紫,青瑶大怒,厉声喝道:“沈嬷嬷,快把她拉出去。” 沈嬷嬷上前,道声“二姑奶奶得罪”,便将韩青环叉起来拖到外头,送的远远的,不让韩青环的哭声再传到韩老夫人的耳中。 与此同时,华灵素抢身来到韩老夫人跟前,将韩老夫人的前襟敞开,将韩老夫人的身体放平,用小颈枕托起颈子好保持韩老夫人的呼吸顺畅,青环用力的掐韩老夫人的十指指尖,急切的叫道:“奶奶放松,深呼吸……” 韩老夫人很快就缓了过来,拉着华灵素和青瑶的手垂泪道:“冤孽啊…” 青瑶想着华灵素是专业大夫,由她照顾奶奶更可靠些,便柔声说道:“奶奶,您放宽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青瑶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头再来说给您听。先让嫂子陪着您,好不好?” 韩老夫人却摇摇头道:“不好,让你二婶去。” 青瑶没有明白过来,华灵素倒先明白了韩老夫人的意思,韩青环已经了出嫁,她能受的委屈必与郭诚脱不得干系,而青瑶还未嫁人,听那些东西总是不合适的。她也明白青瑶是怕自己尴尬,毕竟华灵素才刚过门十二天,也是簇新的新媳妇。 丫鬟去请了正在理事厅里放月钱的李氏,李氏听得韩青环已经到了,不由微微吃惊的说道:“来的这么早。” 原本新媳妇回娘家,没有在辰时便跑回来的,总要到了巳时之后车子才进门,末时便起身返程,这还是路近的,若然路远,过了午时就要动身回婆家。也正是因为这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而且十四又是伏威将军府放月钱的日子,所以李氏便将发月钱的时间提前了两个时辰,没想到她只发了一半的月钱,这韩青环已经进了门。 李氏交待了几句,便带着丫环去了颐年居的西厢房,韩青环被沈嬷嬷弄到这里了。 看到李氏走进来,韩青环立刻扑上去哭着叫道:“二婶,你救救我吧!” 李氏被韩青环吓了一大跳,忙将扑到自己身上的韩青环拉起来说道:“二姑奶奶快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 秋荷和春雨两人上前将韩青环扶着,送到椅子上坐下,韩青环抹着眼泪说道:“二婶,那郭诚就是个活死人,他就比死人多口气,这让我怎么办啊,二婶,你帮帮我,去退了这门亲,我不要嫁给他。” 李氏皱眉沉声道:“二姑奶奶,你快不要说胡话,威国公府明媒正娶,用大红花轿将你迎回去,你就是他们家的儿媳妇,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要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板凳抱着走才是我们女人的本分。” 韩青环大哭着叫道:“谁知道那郭诚什么时候就会咽气,难道要我活一辈子的寡?我不要……” 李氏的脸色冷了下来,只说道:“二姑奶奶,这门亲事是怎么结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二姑爷好不与不好,都是你的丈夫,你既已经嫁他,就该从一而终才是正理。”韩青环失身于郭诚之事,在韩府已经不是秘密,只不过大家都不提罢了。韩青环出嫁之前的所做所为已经让李氏很是不高兴,现在又说出这种没心没肺的话,由不得李氏不生气,才会说出这样不客气的话。 韩青环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李氏会说出这种话来,随即便号淘大哭,直囔着娘家人不给她撑腰,婆家人欺负她,她活着不如死了,边囔韩青环便跳起来往墙上撞,秋荷春雨忙一把抱住韩青环,哭喊着:“二小姐,您不能想不开啊,老太爷老夫人老爷一定会给您做主……”之类的话。 李氏虽然没见过这么撒泼耍横的,可是她管家多年,而且原就是个风雷性子,也是不怕事的,便立刻说道:“二姑奶奶若还当我们伏威将军府是你的娘家,就该顾念着老夫人正在病中,受不得惊扰,不该如此哭天抢地,好好说话才是。若是威国公府果然欺负了二姑奶奶,我们做娘家人的自然会说话,只是从我进门到现在,怎么听也没有听出威国公府欺负了二姑奶奶,倒是二姑奶奶嫌弃二姑爷生病,这却让我们娘家人如何替你出头。” 韩青环被李氏说的无言以对,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他们家骗婚,郭诚明明是个活死人,却骗我嫁过去。” 李氏沉声道:“二姑奶奶这话说的不对,二姑爷和你订婚的时候并不曾得病,你的亲娘也是相看过了才定下的婚事,何来骗婚之说,这提前成亲,又是太后娘娘下的懿旨,二姑奶奶慎言。” 韩青环被堵的说不话来,干脆撒泼道:“反正我再也不去威国公府了。你们要赶我,我就撞死在这里。” 李氏淡淡道:“有老太爷老夫人和大老爷,这事轮不上我做主,回头禀过老太爷和大老爷,只听他们怎么说吧。沈嬷嬷,好生服侍着二姑奶奶。”沈嬷嬷应声称是,往韩青环身边一扎,韩青环别说是想一头撞死,她就‘是想挪动挪动’在沈嬷嬷那冷冷的目光之下,也是心里打怵的。 少时便有霜花来请韩青环到正厅去,韩老将军和韩大老爷要见她。韩青环胆颤心惊的去了正厅,她刚一进门,韩远城便怒喝道:“畜生,跪下。” 韩青环腿脚一软,便跪在了门口。她不敢说话,只是呜呜的哭。韩老将军脸色铁青,沉声问道:“你不想回威国公府?” 韩青环忙大力点头道:“是,爷爷,郭诚病的只有一口气,全是靠着独参汤吊命,而且他的房里已经有了四个姨娘,那四个姨娘很得威国公夫人的欢心,自孙女儿嫁进门,便一直被她们欺负。” 韩老将军沉沉道:“你若执意不想回去,倒也不是没有法子,不过可有一条,你回来后需得剃度出家,永远不得还俗,你能做到么?” 韩青环傻眼了,她看着韩老将军,脑子里一片空白,会么都不能想。韩老将军沉沉嗯了一声,才算唤回韩青环的意识,她激动的叫道:“为什么?爷爷你为什么这样狠心,要逼我出家,难道我在尼姑庵里过一辈子,你就称心了么!” 韩远城自说了那“畜生”二字后便没有再说话,可是听到韩青环顶撞韩老将军,他怒骂道:“混帐东西,连祖父也敢顶撞,还有什么是你不能的!” 韩老将军挥挥手道:“要么回威国公府,要么剃度出家,只有这两条路,你自己选。” 韩青环不甘心,只叫道:“为什么我就不能改嫁!” 韩老将军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杯盘茶具全都跳了起来。“韩家从无二嫁之女,韩青环,你若还当自己是韩家之女,趁早死了再嫁之心。”韩远城立刻吼道。 韩青环想起从前听陈氏说过的韩氏族规,心彻底凉了。韩家女儿出嫁后,丈夫若是先于自己而亡,韩家女子便会是终身守寡或是以死殉夫,若有那与丈夫感情不好的,又没有孩子的,不想守寡便得选择出家,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若然她敢改嫁,那么便再不会被韩家承认她是韩家的二姑奶奶,相应的,她就成了没有娘家靠山的女人,再嫁以后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得到来自娘家的任何帮助。若是没有伏威将军府做靠山,又得罪了威国公府,韩青环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况且,象她这样的情况,也不会有男人愿意娶的。 思来想去,韩青环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下头,无力的说道:“青环回威国公府。” 韩老将军嗯了一声,挥手道:“你下去吧,吃了午饭就回去。” 韩青环却跪着不起来,连连磕头道:“爷爷,求您发发慈悲,让青环见亲娘一面,就一面。娘生养我一场,我出嫁却连个头都都没给她磕,求爷爷开恩。” 韩老将军双眉紧锁,他有些不明白韩青环在上轿之前都没有提出要向陈氏辞行,怎么这会儿却忽然提出来要见陈氏,韩远城同样也想不明白。 韩青环磕头不止,而且哀哀哭道:“爷爷,爹爹,青环此番回威国公府,只怕再难见娘一面,求爷爷可怜可怜孙女儿吧。” 韩老将军听着韩青环哭的可怜,便沉沉点了点头道:“罢了,就让你见她一面,吃过中午饭,你可见与她见上一刻钟。” 韩青环忙声称谢,再没有提出别的要求。 用过了午饭,沈嬷嬷将韩青环带到后院的一间小屋子里,对韩青环说道:“二姑奶奶,你自己进去吧,一刻钟后便得出来。” 韩青环冷着脸进了小屋子,沈嬷嬷站在外头。屋里的说话声音虽然小,可是却也瞒不过沈嬷嬷的耳朵,随着屋中对话的展开,沈嬷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是想着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素日里总念着要给老六报仇,她才强压下心中的火气,冷着脸站在门口算着时间。 一刻钟很快就到了,韩青环眼睛红肿着从屋子里走出来。沈嬷嬷也没有理会她,只冷淡的说道:“二姑奶奶请回吧。” 韩青环没有说什么,只在前头走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上) 午时将过,郭信便上门来接韩青环,韩家众人对于郭信没有给任何的好脸色,韩老将军这回见了郭信,却将他狠狠的责骂了一通,郭信只得低头受着,没有半句的反驳和不敬,看上去老实巴交可怜兮兮,倒让韩老将军不好再继续骂下去了。只打发了韩青环上车,回了威国公府。 办完了韩青云和韩青环的婚事,韩远城就该回任上了,等到青瑶出嫁之前他才会再回到京城发嫁青瑶。韩远城这一走,韩青云和青瑶都暗暗松了口气,虽然韩远城在家的时候多半都在远逸堂里待着,与她们兄妹照面的机会也不多,可还是会让两兄妹心里有些不自在。 韩老夫人在华灵素和青瑶的悉心照顾下身体也渐渐的好了起来,到了三月三的时候,已经能下床自己走动了。华灵素再三确认了韩老夫人的脉象,这才放心的和韩青云一起回家住对月。等住完对月再回到伏威将军府,她就得跟着李氏开始学习如何管家了。 整个二月伏威将军府上下人等都忙的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忙完了两场婚礼,韩老夫人的身体也好了起来,大家这才放松下来。略歇上几个月,就又得开始忙着准备青瑶出嫁的事情了。比起发嫁韩青环,青瑶的出嫁自然是要高上几个规格的。 不仅是伏威将军府要紧锣密鼓的准备起不,就连皇后也特意打发了两个嬷嬷到伏威将军府里教青瑶规矩,免得青瑶嫁过门之后,在贵妇人圈子里应酬的不够得体,会失了皇家的面子。按说这是王子妃才会受的训练,可是皇后娘娘对赵天朗和青瑶都高看一眼,便也给了青瑶这份待遇。这下子青瑶可就再不得闲了。整天被两个嬷嬷训练的极为辛苦。 两个嬷嬷几乎是把青瑶当成刚学规矩的小姑娘,从走路吃饭开始教起,脚抬多高,步子迈的多大,眼睛怎么看,头颈怎么摆,手怎么摇,青瑶被训的苦不堪言,原本是个人就会的走路,在嬷嬷们的口里,恨不得要有一百二十个规矩。 青瑶心中虽然叫苦,可是却一一咬牙挺着,她心里很明白,这就是嫁给赵天朗必需的付出,赵天朗对她几乎是无尽的包容,她不能让赵天朗没面子。 皇后娘娘给青瑶派了教养嬷嬷,赵天朗是在第三天才知道的。身为一个在宫中长大的世子,赵天朗小的时候可没有少被教养嬷嬷们进行魔鬼式训练,因此一听说皇后娘娘给青瑶派了嬷嬷,赵天朗急的满头冒汗,都快担心死了。他担心青瑶吃苦头,宫里的教养嬷嬷们就没有一个会笑的,总是板着脸训人,赵天朗对她们可是有心理阴影的,自然不能让青瑶受这个委屈。 可是如今赵天朗大了,皇后也不是当年的六皇嫂,那时候他小,整天往六哥六嫂子屋子里跑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现在不一样了,赵天朗不能在坤宁宫中任意进出,得避嫌。 赵天朗情急之下又求到了晋王妃的头上,晋王妃听赵天朗愁眉苦脸的说明了来意,差点儿笑的肚肠打结,指着赵天朗向晋王笑道:“王爷您瞧天朗,真是可着满大秦都找不出一个比他更疼媳妇的。” 晋王可没有晋王妃斜度含蓄,就已经笑的将一口茶喷了出去,晋王妃忙上前帮他收拾,夫妻两个真是笑的不行。 晋王夫妻两个笑的赵天朗都有些恼羞成怒的,只虎着脸叫道:“九哥九嫂,你们笑也笑了,该帮我想法子免了瑶瑶的苦刑了吧!” 晋王看看晋王妃,夫妻两个都敛了笑容,晋王妃对赵天朗说道:“子纲,这个忙,九哥九嫂可不能帮你。” 赵天朗苦恼的叫道:“九哥九嫂,我也是知道皇后嫂子是一番好意,可是宫里的教养嬷嬷们,唉,九哥你也不是没在她们手里吃过苦头的,瑶瑶身子弱,她怎么吃的消呢!” 晋王和晋王妃已经不是一次听赵天朗说起青瑶身子弱的事情了。晋王妃很有些疑惑的问道:“子纲,你见天儿的说未来弟妹身子弱,这样对她可不好啊,若让有心人知道了,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未必不会生出变数。” 赵天朗一愣,他的确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要一涉及青瑶的事情,他那颗聪明的大脑便运转不灵,顾此失彼是再正常不过的。难怪人常说,陷入热恋中的人,智商都是负数。 晋王亦点点头道:“子纲,你九嫂说的极是,如今盯着你那世子正妃侧妃之位的人,可不在少数。” 赵天朗脖子一梗说道:“我不管,反正我只要瑶瑶一个,其他的谁都不要。” 晋王妃听了赵天朗斩钉截铁的话,心中顿时生出无限的感慨酸楚和羡慕,同时还有些担心。赵天朗的性子她是极了解的,要么不说,只要说了就一定会做到。那么以后赵天朗和韩青瑶便要面临的压力可就大了,特别是韩青瑶,晋王妃几乎都能想到,韩青瑶会被京城里那些最好无事生非的贵夫人们怎么样的指指点点。原本晋王妃想说的,可是看到赵天朗那坚毅果决的神色,晋王妃忽然不想说了,她不愿意打破赵天朗的幻想,至少,让他再多幻想一阵子吧。 不过关于教养嬷嬷的事情,晋王和晋王妃则是意见一致,他们不会去向皇后说,也不许赵天朗再提。赵天朗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就是担心青瑶。随着婚期的临近,特别是皇后给青瑶派了教养嬷嬷之后,青瑶再也别想穿了男装溜出门,来个小约会什么的,教养嬷嬷直接把青瑶累了个半死,每天的训练课程结束,青瑶连饭都不想吃,哪里还有力气偷偷溜出门呢。 青瑶不出门,赵天朗就算是登了伏威将军府的门也没法子见到青瑶,教养嬷嬷们管的严着呢。算算自韩青环的婚礼过后,他已经二十多天没有见到青瑶了,这心里便如同油浇一般,别提是什么滋味了。 因为惦记青瑶,赵天朗便又去了韩府,当然是打着探望韩老夫人的名义,可是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整个伏威将军府上下,就没有人不知道的。 赵天朗陪着韩老夫人说了一会子话,把老太太逗的心情大好,赵天朗才小声的问道:“奶奶,瑶瑶这阵子还好么?隋李两位嬷嬷是出了名的严厉,瑶瑶吃不吃的消?”韩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勉强笑道:“瑶瑶这孩子是倔脾气,两个嬷嬷对她越是严厉,她对自己的要求便也越严苛,这才十来天,都整整瘦了两圈,看着真是让人心疼。” 赵天朗本来就担心,听韩老夫人这么一说,便更加担心了,只说道:“奶奶,我见见隋陈李两位嬷嬷,好歹让她们对瑶瑶别那么严厉,瑶瑶又不是要入宫,庆亲王府没有那么大的规矩。” 韩老夫人忙说道:“天朗,千万别。昨儿听桃叶说,再有半个月,瑶瑶就能学完所有的规矩,两位嬷嬷就能回宫复旨,可别在这当口儿给瑶瑶撤火。” 赵天朗没奈何的长长叹了口气。对韩老夫人说道:“可是瑶瑶怎么吃的消啊!” 韩老夫人说道:“瑶瑶虽然累瘦了,精神倒好,咬牙挺挺,过了这半个月,等两位嬷嬷回宫,再好好给瑶瑶补一补。” 赵天朗心里着急,却一点儿法子也没有,只得回家搜罗了好些个补品,一古脑儿送到伏威将军府,让人一天三次的炖给青瑶,帮她补身子。在赵天朗的日夜盼望之中,半月之期总算过去,隋李两位嬷嬷对于青瑶的训练成果极为满意,非常高兴的回宫向皇后娘娘复命了。 两位嬷嬷是宫中最严厉的教养嬷嬷,也是宫中最公正的嬷嬷,青瑶的努力她们都看在眼中,虽然当着青瑶的面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夸奖的话也没有一句,可是到了皇后娘娘跟着,两位嬷嬷可是把青瑶给狠狠的夸奖了一通。皇后娘娘素知这两位嬷嬷的为人,知道她们不是那种轻易夸奖人的人,便对青瑶更加满意了。立刻命人去伏威将军府,重重的赏了青瑶。算是对她这一个月刻苦学习的褒奖。 两位嬷嬷走后,青瑶先是狠狠的睡了一觉,然后美美的吃了一顿赵天朗命人送来的精美菜肴。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庆亲王世子赵天朗是大秦头号吃货,他精心选出来的吃食自然是非同一般。什么独一居的酱菜香满楼的秘制八宝鱼翅六和斋的片皮烤鸭五华轩的炖燕盏等等等等,赵天朗几乎是把京城里所有知名的不知名的店里最拿手的菜都叫了一份,攒成六个六层的大食盒子,估计伏威将军府的主子们吃上两三天,都未准能吃完。 吃饱喝足之后,韩老夫人对青瑶笑道:“瑶瑶,总算是学完了规矩,能松快松快了,若想出去玩便换了小子的衣裳,跟你爷爷出去逛逛。” 青瑶立刻想起前阵子跟着韩老将军出去逛,可巧遇上了当今皇上,心里便不太自在,只笑道:“奶奶,瑶瑶不出去逛,就在家陪着您好好说说话儿,这阵子只顾着学规矩,都没有好好陪奶奶呢。” 韩老夫人自然高兴孙女儿陪着自己,可是她也心疼青瑶这阵子被拘的厉害,便笑道:“也罢,奶奶自打过了年也没出过门,找一天带你去大通寺随喜随喜吧。” 青瑶自然是说好,又拉着李氏说道:“二婶,您也去吧,等嫂子住完对月从娘家回来,我们一家子一起去,也热闹些。反正哥哥嫂子再没几天就回来了。” 韩老夫人便笑道:“如此更好,免得灵素又说奶奶只疼你不疼她。”韩老夫人的话惹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华灵素不过是开玩笑般的说了一句,倒让韩老夫人抓着话把儿,每每总是拿着这话来说笑。 四月初二,韩青云和华灵素在华府住完对月回来,大家见华灵素原本健康红润的脸上竟然有些苍白,韩老夫人便紧张的问道:“灵素,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样差?” 青瑶没说话,却一直留心观察韩青云和华灵素的神色,韩青云的眉眼之中透着喜意,华灵素脸上虽然略显苍白,可是那神态上的娇羞却瞒不了人的。青瑶便瞄向小华灵素的小腹,华灵素脸上一热恋,不免嗔视了青瑶一眼。青瑶被华灵素这么一看,心里便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了。只是看着韩青云和华灵素笑。 韩青云上前一步向韩老夫人躬身说道:“回奶奶,灵素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昨儿才诊出来的。原本岳丈要打发人回来报喜,可是孙儿想着要亲口向爷爷奶奶回禀,便拦下了。今儿一早就备了车子赶回来,好叫爷爷奶奶欢喜欢喜。” 韩老夫人愣住了,她是盼重孙子,可是她没有想到华灵素这么快就能传出喜信儿,一时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还是李氏反应快,忙说道:“甘草麦冬,快扶大少夫人坐下,这头一个月,一定要小心才是。” 韩老夫人经李氏一提醒,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对对,青云快扶你媳妇坐着,瑶瑶,去给你嫂子炖些个补品,这才头一个月小脸儿就瘦成这样,那可怎么成,大夫,大夫……” 青瑶扑哧笑道:“奶奶,嫂子自己就是大夫呢,华爷爷一家子都是大夫,哪里还用您张罗的。” 韩老夫人呵呵笑道:“对对,奶奶都乐糊涂了,竟把这一档子给忘记了。” 瞧着韩老夫人乐不可支,都忘记命人去给韩老将军报喜了,青瑶便笑道:“小满,快去向爷爷报喜吧。” 小满脆生生的答应一声,撒脚便往外跑,这可是个优差呢,韩老将军大喜之下,必会重重赏小满个大红包的。 果然,韩老将军一听说华灵素有喜,兴奋的眉毛胡子都飞了起来,因身上没有带什么合适的赏物,老将军便将画室里的一只墨玉老虎镇纸赏给小满,把小满乐坏了。韩老将军也不管正画着的画作才画了一半,将笔往桌子上一掉,便飞也似的奔回颐年居,边走边囔囔道:“我的好孙媳妇有喜了,这可是真的?” 大家迎了出来,韩老夫人笑道:“再是千真万确不过的,亲家一门都是大夫,还能诊错了?” 韩老将军快步冲进门,看到华灵素从椅子上站起来,正要迎着他上前行礼,韩老将军连连摆手道:“免礼免礼,灵素你快坐着,从今天开始,到你生下孩子,都不必行礼的。好好安胎要紧。” 华灵素被老爷子生猛的话说的脸色微红,便扭头看向韩青云。韩老将军立刻又吼道:“青云,不许拘着你媳妇,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韩青云又是欢喜又是无奈,他还什么都没说没做的呢,怎么就有了这个拘着媳妇的莫须有罪名了呢?忙躬身道:“是,孙儿谨遵爷爷的吩咐。” 韩老将军立刻又笑的盛开的花儿一般,对华灵素说道:“灵素,青云若是拘着你,你只管来告诉爷爷,看爷爷怎么收拾这个小子!” 华灵素瞄瞄韩老将军那钵盂大小的拳头,再看看玉树临风,腰瘦不胜衣的丈夫,心道:“爷爷这一拳下去,青云再再吃不消的。”于是她立刻说道:“爷爷放心,青云一向都依着媳妇的,从不曾拘着孙子媳妇。” 韩老将军点点头道:“这便好。” 青瑶走到华灵素旁边,想挨着她,又有点儿不敢,她两世都没有经历过身边之人怀孕,自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华灵素见了便拉着青瑶的手笑道:“瑶瑶,没是儿,不用这么小心的。” 青瑶点点头,赶紧说道:“嫂子,你有了身孕,饮食上可有什么禁忌的,回头写给单子给我,我好给你做补品。” 华灵素刚要说话,韩老将军却先叫了起来:“瑶瑶,最最要紧的不能给你嫂子吃兔肉,任何沾兔子边儿的都不能吃。” 青瑶一愣,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她只想着兔子肉高蛋白低脂肪,是极好的美容养颜肉,却不知道还有孕妇不能吃兔肉的禁忌,兔子是三瓣嘴,民间有孕妇吃了兔肉,生下的孩子会长兔唇的说法。 韩老夫人笑着说道:“这是规矩,有喜的媳妇子都不能吃兔肉的,回头吩咐下去,直到大少夫人生孩子之前,咱们家都不吃兔肉。” 华灵素忙说道:“奶奶,我不吃就是了,大家尽管吃。” 韩老夫人立刻说道:“那个东西又不是正经粮食,吃不吃有什么打紧的。” 过了一刻,李氏身边的丫环杏儿来回话,说是已经开了库房,给开泰居所有的下人每人两套大红衣料,命针线房的人用最快的时间赶出来。然后又给阖府的下人放了一个月的赏钱。今年是伏威将军府下人们日子最好过的一年,二月里已经多得了做为喜钱的一个月月钱,这刚进了四月,又多得了一个月的月钱,等到了八月大小姐韩青瑶出嫁,和年底大少夫人生孩子,必又少不了两份喜钱,今年的日子过的可真是滋润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中) 因为华灵素有喜,才刚一个月,坐胎坐的并不是特别的稳.,所以只能在家里静养着,谁也不敢在这当口儿让她冒着车马劳顿的风险去大通寺。青瑶虽然想出去散散心,可是又怕华灵素瞧着眼馋,便干脆也不提去大通寺之事了。每日只跟着韩老夫人一天去个七八回开泰居,每日跟着华灵素听韩老夫人沈嬷嬷王嬷嬷说些孕妇需要注意的注意事项。原本这些话不是没出嫁的女孩子能听的,可是韩老夫人想着青瑶没几个月就要嫁到庆亲王府,日后有了身孕,她也不能象看华灵素这般的方便,更不要说这么事无俱细的指导着,便由着青瑶跟在一旁听,青瑶若是有疑问,她们还会很仔细的给青瑶分说,不知不觉间,青瑶便学了好多有关孕产方面的知识。 如是过了几天,青瑶正觉得极有兴致,外头有一个人可就心焦上火不耐烦喽。那人自然就是赵天朗。赵天朗早就知道隋李两位嬷嬷已经回宫复旨了,他也在第一时间得了华灵素有喜的消息,已经去伏威将军府道过喜了。可是青瑶自从知道华灵素有喜之后,便把全部的心思放到了华灵素和她肚子里那块肉的上面,整日象磁石似的贴着华灵素,嫂子前嫂子后的那叫一个热络。赵天朗在伏威将军府待了整整一天,连青瑶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见着。赵天朗都快被活活怄死了。 这一日赵天朗正要往伏威将军府去,不想刚出门没行多远,便遇上了脸色沉郁,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傅城垣。傅城垣的生人勿近对于赵天朗是没有任何做用的,他上前拱手叫道:“傅大哥,有日子没见你了。” 傅城垣仿佛在想什么事情,被赵天朗这突然的一叫,他的身子一僵,抬头看了赵天朗一眼,身子才放松下来,沉沉说道:“子纲,遇到你正好,走,陪傅大哥喝酒。” 赵天朗吓了一大跳,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没错,太阳还在东半边天上挂着,没打西边出来啊,这不早不午的,傅大哥喝的是那门子的酒! 傅城垣可不容赵天朗多问,便将他向旁边不远的小酒馆拽去。赵天朗心中更是吃惊了。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永定侯傅城垣是最有自治力的一个人,象这种一下了朝就去酒馆喝酒的事情,绝对不是傅城垣能做出来的。出事了,一定出大事了,赵天朗心中暗自思忖着,立刻得四九使了个眼色,高声道:“四九,快去九哥家里说一声,就说我中午有事情,不过去吃午饭了。” 四九会意,立刻应道:“是,世子爷放心,奴才这就去晋王府禀报。” 赵天朗点点头,被傅城垣硬拉着进了小酒馆。 这会儿辰时刚过,小酒馆的老板刚把菜买回来,都在后厨收拾呢,铺面里空荡荡的,连个小伙计都没有。傅城垣皱眉叫道:“小二上酒!” 赵天朗心中早已经打了几十个问号,他自从两三岁上就认识了傅城垣,这十几年来,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傅城垣如此的失态,就连当年封夫人过世,傅城垣虽然悲伤,却也没有乱了方寸,象这样大白天的要酒喝。 两手湿淋淋的小伙计飞快的跑了出来,看着傅城垣和赵天朗这两个衣着华贵气宇更华贵的贵人,扎煞着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扭着冲着后院叫道:“掌柜的,来贵客啦!” 赵天朗吃便京城大小食肆,却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不机灵的小二,若非顾忌着傅城垣心情不好,赵天朗必是要说笑调侃上几句的。 掌柜的明显比小伙计要老练许多,他擦干了手飞跑出来,脸上扬着大大的笑容说道:“二位贵客光临,实是小店的荣幸,两位贵客雅间儿请。” 赵天朗将小小的店面扫视了一回,还别说,掌柜的把店面的东北角隔成了一间小小的包间,这大概就是他说的雅间了。 赵天朗看看那小小的,坐不下几个人的雅间,再看看店面,便摇头道:“不必了,就在外头,还敞亮些,有什么好酒好菜只管送上来,送完了都退下,把门关了,爷今天包了你们的店,不许再招呼其他的客人。”说着,赵天朗从荷包里拿出一片金页子说道:“够不够?”这一片金页子怎么也值十两银子,而这间小酒馆一个月也赚不到十两银子,掌柜的喜的见眉不见眼,忙不叠的点头道:“够够,二位贵客请坐,小人这就给您二位上酒菜。” 赵天朗点点头,傅城垣冷冰冰的说了一句:“酒要快!” 吓的掌柜的一激灵,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心中暗道:“还是这位笑嘻嘻的爷和气,那位爷就象黑煞神似的,菩萨保佑,这位爷可千万别闹事。” 酒是现成的,是掌柜的自酿的梨花白,下酒菜无非是些个熟肉豆干之类的,自比不得大馆子品种繁多。不过这家小店是 嫡女谋略第69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祖传的手艺,煮得一手好羊肉,便切了满满一大盘子白煮羊肉送上来,外带一大碟孜然椒盐芝麻碎做蘸料。菜齐之后,赵天朗便挥手道:“去吧,不要扰了爷的酒兴。” 掌柜的和小伙计都退了下去,把前后门都关好。店里便只有傅城垣和赵天朗两个人了。傅城垣执起酒壶,将面前的杯子甩到一旁,拽过一只粗瓷大碗便倒了满满的一碗酒,脖子一仰便先灌了下去,梨花白是烈酒,傅城垣喝的又急,便被呛的干咳了数声,黑黑的脸上便透出了紫意。 赵天朗吓了一大跳,慌忙抢下傅城垣手中的粗瓷大碗,急急叫道:“傅大哥,急什么,慢慢喝就是了。” 傅城垣也不理会赵天朗,只将他的手往外一格,抢回粗瓷大碗,又满满的倒了一碗,脖子一仰,又都喝了。赵天朗心中的疑问都快把他给憋死了。他只死死的攥着傅城垣的手腕,这一攥,赵天朗是用上内力的,傅城垣不运力相抵,必然挣不脱。不等傅城垣说话,赵天朗便先吼道:“傅大哥,你有什么事何妨说出来,做兄弟的就算不能为你解决什么,至少也能让你心里别这么堵着。别人不说,就说你我好了,我们两个人是从小到大的情义,打小你就护着我,我一直当你是亲大哥一般的敬着,小嫂子和瑶瑶又是那么的要好……” “别提她,不许提!是兄弟的,就陪我喝酒,喝!”傅城垣一听赵天朗提起孔琉玥,脸上闪出极其复杂的表情,有后悔,懊恼,不解,郁闷,生气,等等等等,复杂的让赵天朗都解读不出来,一时愣在了那里,让傅城垣成功的挣脱了他的手,又倒了一碗酒灌入肚中。 赵天朗此时已经知道傅城垣的反常和傅大夫人必然脱不了干系,女人啊,都是为了女人所苦,他想起自己和青瑶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要守相思之苦,也长长叹了口气,接过傅城垣手中的酒坛子,拖过一只粗瓷大碗,满满了斟了一碗,举起来对傅城垣说道:“傅大哥,我们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干!” 傅城垣大马金刀的坐着,单手执碗与赵天朗重重碰了一下,酒浆四溅。两个人都是头一仰脖子一伸,咕嘟咕嘟灌下了一大碗酒。这有了第一碗,第二碗第三碗便跟着来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傅城垣粗嘎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掌柜的,拿酒来。” 正在后厨煮羊肉的掌柜了听了这声大叫,吓的手一哆嗦,马勺便掉到锅里去了。溅着的羊肉汤烫了他的手,掌柜的慌忙冲到井台旁边,把手浸到桶里的井水之中,这才算缓解了被烫的疼痛。小伙计伸头咋舌道:“掌柜的,刚才您可上了一大坛子的酒啊!” 掌柜的低斥道:“少费话,快再搬两坛子过去。拿东墙根的两坛。” 小伙计惊呼道:“那两坛子,掌柜的,这两坛子酒十个人一顿也喝不完啊。” 掌柜的踹了小伙计的屁股一脚道:“要你多嘴,叫你搬你就搬,那来这么多费话。” 小伙计揉揉屁股,咕嘟着嘴低低说道:“分明就是么,别说是十个人,就是十五个人,一顿也喝不完的。”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小伙计再没敢多说什么,忙送酒去了。小伙计搬着一大坛子酒摇摇晃晃的走到店中,傅城垣等的不耐烦,只呼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小伙计面前,抓起酒坛子上的酒封甩到一旁,单手拎着酒坛子放到桌上,小伙计惊的眼都直了,那一坛子酒连同酒坛子的份量,少说也有五六十斤呢,这位贵客好生厉害啊! 傅城垣并不理会小伙计想的是什么,将自己和赵天朗的酒碗都倒满,忽然长叹一声,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端起酒碗重重的撞了赵天朗的酒碗一下,然后一饮而尽。赵天朗也端起碗一口喝干,对傅城垣说道:“傅大哥,吃菜,光喝酒会醉。” 傅城垣苦笑一下道:“醉了好,醉了才没有烦恼。” 小伙计按着掌柜的吩咐将另一坛酒抱着送过来,赵天朗起身接了酒,也是轻松的好似拿筷子那么简单,看着小伙计瞠目结舌,赵天朗吩咐道:“这肉煮的不错,再上两盘子,还有豆干和五香花生米,也都再上两盘。” 小伙计忙应了,飞快的去准备,少时便都送了上来,犹犹豫豫的,小伙计对看着比较好说话的赵天朗说道:“贵客,小店的梨花白后劲可大,您慢着点喝。” 赵天朗随手丢了枚金瓜子给小伙计,挥手道:“爷知道,你下去吧,爷不叫不许过来打扰。” 小伙计喜出望外,千恩万谢的谢了赵天朗,将金瓜子藏好才退了出去。 赵天朗看着傅城垣还在一个劲儿的灌他自己,便抓着傅城垣的手腕说道:“傅大哥,你喝这么急做什么,横竖有时间,我们慢慢喝。” 傅城垣这回没有坚持,他将酒碗重重的放回桌上,没头没脑的说道:“子纲,你说我错了么?” 赵天朗被傅城垣问的一愣,他什么事情都还不知道呢,怎么就能判断谁对谁错? “傅大哥,你让做兄弟的评理,总也得让我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吧?”赵天朗无奈的说道。 也许是有了些酒意盖脸,傅城垣长长叹息一声说道:“天朗,你知道镕儿是我的嫡长子。” 赵天朗点点头,这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实,没必要再拿出来说吧,难道是……赵天朗的神色严肃起来。以他对傅城垣的了解,除非是孔琉玥对傅镕做了什么,否则傅城垣再不会如此的为难。 “傅大哥,镕儿怎么了,难道是小嫂子对镕儿不好?”赵天朗立刻追问道。 傅城垣摇了摇头,喃喃道:“她对镕儿很好,很好……” 赵天朗着实的松了口气,飞快说道:“我就说小嫂子不是那种人,瑶瑶常说小嫂子是她最亲最亲的人,和爷爷奶奶在她心里的份量一样。” 傅城垣听了赵天朗的无心之语,积压许多的怨气忽然暴发出来,他一把揪住赵天朗的前襟,暴喝道:“赵天朗,让你的瑶瑶离我家玥儿远些,越远远好,玥儿是我的老婆!” 赵天朗一愣,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算一算,瑶瑶都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傅大夫人了,这醋吃的可是够干的。不过,这也不对啊,瑶瑶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傅大夫人和他傅大哥发生争执,不对,绝对不对,这原因绝对不可能是瑶瑶。 事关青瑶,赵天朗的脑子从来都转的很快,他立刻说道:“傅大哥,瑶瑶这阵子整天足不出户,根本就不曾见过小嫂子,你别什么都往瑶瑶头上扣。” 傅城垣恶狠狠的瞪了赵天朗一眼道:“没出息的家伙,等你成了亲你就知道了。不说不说,喝酒。” 说罢,傅城垣又自己灌起自己,眨眼工夫便灌下去好几大碗,赵天朗见他这么喝法不是个事儿,忙拦住傅城垣说道:“傅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啊!你不说,做兄弟的怎么给你拆解?” 傅城垣叹了口气道:“子纲,你也不是外人,傅大哥也不怕你笑话,你小嫂子过门之后,我便一直用宫里的方子让她先不生孩子。” 赵天朗一听这话立刻瞪圆了眼睛,极为不理解的看向傅城垣,粗声问道:“为什么?傅大哥,难道你不想要小嫂子给你生孩子?” 傅城垣重重的叹了口气,将手在越天朗肩上拍了拍,悲愤的说道:“子纲,我有后娘,那是什么滋味我最清楚,太夫人对我如何,我这世子之位是怎么保住的,你也知道。” 赵天朗顿时沉默无语,他想起了从前,的确,傅城垣能活到今天,还袭爵当上永定侯,内里的辛酸不足为外人所道,可是他们这一帮兄弟,却是再清楚不过的。当年蒋氏连生了两个嫡子,虽然没有傅城垣这个嫡子身份贵重,可也是嫡子,那蒋夫人可没少在老侯爷跟前吹枕头风,要不是傅城垣自己挣气,他的姐姐又嫁给晋王成为晋王妃,让傅城垣有了来自皇室的依靠,这袭爵之事才算板上钉钉,没有让蒋夫人改立世子的阴谋得逞。所以说傅城垣对于后娘这类生物是极度厌恶的,而封夫人是傅城垣的结发妻子,夫妻之间恩深情重,傅镕又是他的嫡长子,也难怪傅城垣对傅镕紧张到了一种近乎病态的程度,因为不想让嫡长子受自己受过的苦,竟然连继妻生孩子的权利都剥夺了。 赵天朗一方面能理解傅城垣,一方面又觉得傅城垣如此行事对于孔琉玥来说太不公平,他凭什么就夺去孔琉玥做母亲的权利,赵天朗此时彻底明白了,他问道:“傅大哥,小嫂子已经知道你给她下药的事情了?” 傅城垣没有说话,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事情全都清楚了,赵天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端着碗说道:“傅大哥,先喝酒吧。” 傅城垣嗯了一声,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带着几分懊悔几分气恼的说道:“子纲,你说你小嫂子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我不只是她的丈夫,我还是镕儿的父亲。” 这个问题赵天朗回答不了,可是他心里有种感觉,他所认识的孔琉玥不会是那种狠心后娘,与蒋太夫人绝对不是一路人。只怕这里有什么想到两岔里的误会也说不定。可是不等赵天朗替孔琉玥分说几句,傅城垣又说道:“她自己也吃药的,说她身体不好,现在不合适要孩子,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生我的气!” 赵天朗又被傅城垣吓了一大跳,这个消息比之刚才的还要劲爆一些,他抓着傅城垣问道:“傅大哥,你喝醉了吧,怎么说起了胡话?” 傅城垣一把挥开赵天朗,很生气的说道:“我没有醉,子纲,我很清醒,我心里不痛快!” “嘭……傅城垣,心里不痛快就在这里灌猫尿撒酒疯,你长本事了啊!”随着一声巨响,小酒馆的门立时四分五裂,脸色铁青的晋王赵天翼站在门口,怒视着傅城垣! 第一百三十三章(下) 晋王赵天翼在赵天朗的记忆里是从来不会生气的,他的脸上永远都洋溢着笑容,对谁都和气。赵天朗从来没见到赵天翼气成这个样子,眼睛瞪的都快突出来了。双拳硬硬的攥着,大有冲上狠狠的揍傅城垣几拳的意思。 小酒馆的掌柜的听到前头传来巨响,慌忙跑了过来,一看到自己的大门被人给踹了,踹门的人竟然还是个穿着王服的王爷,那掌柜的脸上的表情可就难以形容了,说哭,他不敢,说笑,他做不到。又哭又笑,那是大傻子。 晋王冷冷扫了掌柜的一眼,抬手将一只金锞子丢到他的脚边,喝道:“拿着钱滚出去,本王不传,休得进来。” 那掌柜的一看到金子,脸上立码涌起了笑容,他捡着金锞子撒腿便往后跑,生怕跑的慢一慢,晋王改了主意,那金-锞子就不跟他姓了。 赵天翼走到傅城垣面前,傅城垣闷闷叫了一声:“姐夫。”赵天翼却沉声怒道:“姐夫,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夫?有什么事不告诉我,拉着子纲在这里喝闷酒,你长本事了啊,行,你不把我看在眼中,可以。你姐姐呢,你想没想过你姐姐,这阵子她为你担了多少心,问你,你死倔着什么都不说,怎么,难道连你姐姐你都信不过了,宁可喝闷酒也不和你姐姐说实话?” 傅城垣道:“姐夫,我……” 赵天翼余怒未消,直接吼道:“我什么我,你打小就是个省心的,可就是这样,你姐姐都没有替你少操心,你也不想想,你娶媳妇,那一回你姐姐没替你操心,姐夫我没替你周旋张罗?你可倒好,娶了媳妇就忘了姐姐,你还有良心没有?” 赵天朗在一旁听着,越听越不是个味儿,怎么这九哥说来说去,全在在抱怨傅大哥娶了媳妇忘了……呃……忘了姐姐,这话听上去好生别扭啊。 让赵天翼吼了一通,傅城垣的头深深的低了下去,晋王妃几次三番的问他到底和玥儿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他就是死咬着不说。一来,他怕晋王妃因此对玥儿心生误解,再者,这毕竟是他和玥儿床第之间的事情,让姐姐过问,总是有些不自在。而且,那下药的事情,总归没有那么光彩,傅城垣不想搞的满城皆知。 之所以会告诉赵天朗,傅城垣是希望让赵天朗从侧面说动韩青瑶,让青瑶去劝他的玥儿。傅城垣吃干醋归吃干醋,可也不得不承认,韩青瑶对他的玥儿,有着比他大的多的影响力。否则,他也不会吃那些干醋了。 傅城垣和赵天朗都不知道,晋王妃这阵子因为傅城垣的事情心情极度不好,赵天翼已经被拒之门外好几回了,偏他又不愿意去睡姨娘,只得一个人睡书房,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抓到了让他欲求不满的罪魁祸首,岂有不噼里啪啦兜头骂上一大通的。 赵天翼骂了一大通,然后坐在桌旁,嫌弃的拖过一只粗瓷大碗,倒了一碗酒喝了下去,指着傅城垣说道:“煦之,你立刻跟我回王府,和你姐姐说清楚,省得她吃不下睡不着的,我告诉你,你不心疼你的姐姐,我心疼我媳妇。” 果然酒不是好东西,这么烈的梨花白,一碗下肚,竟然让赵天翼把实话给说了出来。 赵天朗明白了,他的酒量原就不错,又是特意留着心的,所以不象傅城垣是有意买醉,赵天翼是没料到这酒性如此之烈,瞧着傅城垣和赵天朗都用大碗,而且桌上也没有别的酒具,原本小伙计送了两只酒杯,却早被傅城垣给摔了。 傅城垣原本想和赵天朗好好说道说道,可是赵天翼来了,他就什么都没有办法说了,只闷头喝酒,赵天翼并不喜欢梨花白这种烈酒,只喝了那一碗便没有再喝,皱眉说道:“你想喝酒,去我的梅苑,在这里喝象个什么样子。” 傅城垣在赵天翼来之后又喝了七八碗,已经有些高了,只借酒盖脸的摆手道:“不去不去,去了梅苑姐姐一定会数落我。” 赵天翼原本消了的火气腾的蹿了上来,横着眼睛吼道:“子纲,把他拖上马车,送到梅苑去,还反了天不成!” 赵天朗瞧着傅城垣已经有些东倒西歪了,便应道:“是,九哥。” 晋王的车驾就停在门外,赵天朗走到傅城垣身边,傅城垣却列开架子不许赵天朗靠近,赵天朗心知和一个醉鬼讲道理是最不可能行的通的事情,只说了一句:“得罪了傅大哥。”便一掌劈向傅城的后颈,将他暂时劈晕,半拖半抱着上了晋王的车子。 马车一路急驰奔向梅苑,路上,晋王已经打发人回王府将王妃接到梅苑,再不让傅城垣对他的王妃说清楚,晋王觉得自己都要变成绿眼睛的饿狼了,吃惯了肉的家伙被逼着吃素,这滋味可难受的紧,这种日子要立刻马上结束才行。 晋王的车子刚到梅苑门口,便遇上了晋王妃的车轿,两驾车驾直驶入园中,晋王怕傅城垣一身酒气薰着他的爱妻,便吩咐道:“直接去净房。” 傅城垣不知何时醒来,忽然抓住晋王的手说道:“姐夫,去接韩大小姐过来。” 晋王立时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这里头怎么又有韩家大小姐的事?他立刻看向赵天朗,赵天朗先也黑了脸,攥着拳就要往傅城垣脸上招呼,晋王忙伸手去拦,可是就在赵天朗的拳头将要打到傅城垣脸上的时候,傅城垣忽然虚弱了说了一句:“子纲,帮帮我!” 赵天朗立刻明白了,他猛然收回拳头,对晋王说道:“九哥,用九嫂的名义接瑶瑶来吧,这事,说不得还要着落在她的身上。” 晋王皱眉说道:“子纲,你们还有四个月就要成亲了,这时候……” 傅城垣抓着晋王叫道:“姐夫,接玥儿过来……” 晋王看了傅城垣一眼,对赵天朗说道:“子纲,别理会他,他在说醉话。回头醒了酒就没事了。” 赵天朗非常失望的“哦”了一声,就算没有傅城垣之事,他也想让晋王妃把青瑶接来,他都一个月零二十天没有见到青瑶了,早已经相思成灾。只是这话,他可没有脸当着晋王和傅城垣的面说出来。 将傅城垣弄下车,由他的小厮玉漱服侍着梳洗了,再饮了一碗浓浓的醒酒汤,傅城垣才算清醒了许多。晋王虎着脸问道:“煦之,还要不要请弟妹过来。” 傅城垣一醒了酒,极其的不“诚实可爱”,他紧绷着脸抿着嘴,冷声道:“不必。” 晋王见了这样的傅城垣,便知道他是真的醒了酒,回复了理智,便沉声说道:“你姐姐在花厅等你,今天你若是不把事情和她说清楚,就别想出梅苑的大门。” 傅城垣刚要说话,晋王却转身对玉漱说道:“你先回去告诉你们夫人,就说本王留下侯爷,紧忙不回去。” 玉漱为难的看着傅城垣,傅城垣也不知道是酒没全醒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忽然说了一句:“我不回去正合了她的心意。” 晋王的双眉立刻拧了起来,傅城垣有多宝贝他的小妻子,晋王可是最清楚不过的,就是在这梅苑里,他还险些把扮成男子的韩青瑶给打了,就是在那种误以为他的小妻子偷汉子的情况下,晋王也没见傅城垣对孔琉玥动一根手指头,只是死死的把她箍在怀中,两个人本来挺好的,怎么忽然就闹意见了呢? 赵天朗见他九哥不肯去接青瑶,便躬身说道:“九哥,傅大哥这里有您和九王嫂,小弟就放心了,小弟还有事,便不陪了。” 赵天翼点点头道:“子纲,你也用些醒酒汤再走,姑娘家可不喜欢醉鬼。”果然赵天翼一眼看破了赵天朗的心思,说破了他接下来的行踪。 赵天朗不好意思笑了一下,端起一碗醒酒汤一饮而尽,虽然很苦,可是赵天朗心中有佳人,再苦的醒酒汤他也甘之如饴。 傅城垣看着将要走的赵天朗,欲言又止,到了最后也没说出什么,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口气,仿佛叹在了赵天翼赵天朗兄弟的心上。 赵天翼和赵天朗将傅城垣全须全尾儿的送到晋王妃的面前。虽然梳洗过了又吃了醒酒汤,可是晋王妃还是立刻发现了傅城垣酗酒的事实,只抹着眼泪红着眼睛说道:“弟弟,你心里有气打骂人容易,何苦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看着晋王妃伤心哭泣,傅城垣心里不好受,赵天翼的心更是碎了,也不顾赵天朗,只上前握着晋王妃的手说道:“阿如,煦之没事儿,他素有酒量,而且我去的时候他才刚开始喝,真的没喝多,不信你问子纲。” 赵天朗忙也力证道:“九王嫂放心,傅大哥真没喝多,小弟没敢由着他多喝的。” 晋王妃泪眼朦胧的看着赵天朗说道:“子纲,谢谢你照顾煦之。” 赵天朗忙摇摇头道:“九王嫂太见外了,这是小弟应该做的,那个……九王嫂,您慢慢听傅大哥解释,小弟先告辞了。” 晋王妃点点头,楚楚可怜的看到赵天翼,赵天翼与她做了多年的夫妻,自然是心意相通,立刻说道:“子纲,我送你。” 赵天翼赵天朗刚走出花厅,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啊……姐,你轻点……”然后便是一声娇叱:“闭嘴……不许叫……” 赵天朗摇摇头,用一种极为同情的语气说道:“九哥,傅大哥惨了,九王嫂好久没发威了。” 赵天翼锉着牙气道:“煦之这小子欠收拾!” 兄弟两个无语,走到梅苑大门处,分手,晋王没有回花厅,只是去了书房,而赵天朗则直奔伏威将军府了。今天他听到的消息太过劲爆,而且又是关系着青瑶最重视的好朋友孔琉玥,做为一个合格的未婚夫,赵天朗觉得自己有义务立刻面见青瑶,将这事儿告诉她。 赵天朗到伏威将军府的时候,青瑶正腻在华灵素的身边,对着华灵素平坦的小腹念念有词,惹得华灵素笑个不停。她从来都不知道青瑶这么好玩儿。小满找到开泰居,笑嘻嘻的说道:“大小姐,老夫人让您到颐年居去,世子爷找您,说是有天大的要紧事情要立刻告诉您。” 华灵素用很暧昧的眼神看向青瑶,却立刻被青瑶反击了一句:“嫂子,注意胎教,可不能把我侄子教坏了。”拜青瑶这阵子整天的叨叨所赐,华灵素已经充分知道胎教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青瑶这个连二把刀都算不上的家伙却不知道,胎教,根本就不是从现在开始进行的,基本上做为一个小胚胎,大脑还没有发育,胎教神马滴真的都是浮云。 青瑶出了开泰居便要去颐年居,却被小满拉住,鬼精鬼灵的说道:“大小姐,您总该回去换件衣服吧。” 青瑶往自己身上看了一回,刮着小满的鼻子笑道:“就你机灵,走,咱们回去换衣裳。” 换好了衣裳,自然还不得梳妆一番,想着许久没见赵天朗,青瑶心里其实也挺相念他的。不只是赵天朗,还有孔琉玥,青瑶心中正觉得不安,自从她和孔琉玥联系上之后,还没有这么长时间不通过信的,偏她这阵子被两个嬷嬷看的紧,每天累都要累死了,也没有多少时间写信,甚至有好几回她要打发沈嬷嬷去永定侯府,都因为各种事情耽误了,青瑶也想从赵天朗处打听打听永定侯府的情形。 到了颐所居,青瑶快步走进门,正在和韩老夫人说话的赵天朗转过头来看青瑶,他整个人就象是被施了定身法,再也转不回去了。 只是一个多月未见,赵天朗却感觉自己象是几辈子没见着青瑶了,怎么看,他都看不够,原本想说的话也全都忘光了,此时赵天朗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看青瑶这一个念头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甚至是看青瑶这个念头,都已经不是念头,而成为一种刻骨的本能。 “瑶瑶……”赵天朗情不自禁的迎着青瑶走了过来,青瑶脸上一红,含羞垂眸,低低应了一声:“子纲。”便飞快越过赵天朗,走到韩老夫人的面前,福身道:“奶奶,青瑶来了。” 韩老夫人笑道:“嗯,瑶瑶来的正好,奶奶正和天朗说你呢,瑶瑶,奶奶有些累了,你陪天朗聊几句吧,天朗也有日子没来了。” 这显然是不合规矩的,不过却极合了赵天朗和青瑶的心意,也正因为这是不合规矩的事情,所以做起来会有一种特别的禁忌的快感,这就是人心啊。 送韩老夫人回去休息,韩老夫人还将丫鬟都带走了,她知道赵天朗和青瑶必有好些体己话儿要说,索性给他们一个大方便。 大家一走,赵天朗便如火箭一般冲到青瑶面前,不由分说便箍住青瑶的纤腰,喃喃道:“瑶瑶,你瘦了好多,我好想你!” 青瑶被赵天朗的热情冲击着,有种异样的眩晕,只低着头顶着赵天朗的胸口道:“子纲……” 一声子纲从青瑶口中传出,简直比世上最好听的仙音还动听,赵天朗的心中充满了幸福,只喃喃的,一边又一边的叫道:“瑶瑶,瑶瑶……” 两个人就么相拥了好一会儿,青瑶才用力推开赵天朗道:“子纲,我有事情问你!”就在青瑶说这句话的时候,赵天朗也说道:“瑶瑶,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赵天朗和青瑶相视而笑,赵天朗说道:“瑶瑶,你先说吧。要问我什么?” 青瑶也没有多想,只立刻问道:“子纲,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收到孔姐姐的信了,永定侯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赵天朗微微一愣,低声道:“瑶瑶,你就是想问这件事?” 青瑶点点头道:“是啊,子纲你不知道,我都要急死了。也不知道孔姐姐出了什么事情。” 电光火石之间,赵天朗忽然明白了傅城垣的那一句话,傅城垣刚才还告诉他:“以后他就明白他的心情。”原来,这种不被自己的女人放在第一位的感觉真的很不好。难怪他傅大哥总是吼着让他管好他的女人,别总染指他傅城垣的女人。 看到原本眼中满是笑意的赵天朗脸上的神情忽然之间落寞了许多,青瑶很不解,只眉头微蹙的轻声问道:“子纲,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说着,青瑶便将纤纤素手轻轻的放于赵天朗的额头之上,冰凉的小手触到赵天朗温暖的额头,青瑶又反手试试自己,自言自语道:“没事啊。” 因为青瑶的举动,赵天朗的心情突然又好了,他将青瑶的手捧到掌心中,轻声而紧张的问道:“瑶瑶,你担心我?” 青瑶脸儿红红了,轻轻点头道:“我自然是担心你的。” 只是这一句话,赵天朗便满足了,他将青瑶拉入怀中,轻轻的喟叹了一声…… 第一百三十四章(上) “瑶瑶,傅大哥和小嫂子闹了点儿别扭”赵天朗刚刚说了这么一句,青瑶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跳了起来,飞快的大叫道:“什么叫闹了点儿小别扭,是不是黑神欺负田田了,田田怎么样?她一定难过死了,我要去看她!” “田田是谁?黑面神,瑶瑶,你不是管傅大哥叫黑面神吧?”赵天然很不解的问道。 青瑶一滞,忙说道:“田田是我对孔姐姐私底下的称呼,子纲,快别说这没用的,你快告诉我黑面神怎么欺负孔姐姐的,不行,我要去见孔姐姐,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我要去给孔姐姐撑腰” 赵天朗瞧着青瑶越说越激动,大有立刻冲出门冲到永定侯府的意思,忙将她拦腰抱住,在她耳边说道:“瑶瑶,你别激动,先听我说完。” 青瑶停下来,在赵天朗怀中转过身子,将他推开一些,保持两人之间有一定的距离,脸上的神色很有威胁性的看着赵天朗,挑眉道:“你快说。” 看着青瑶这样,赵天朗反倒不好说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孔琉玥对于青瑶来说,就是不能触碰的逆鳞,他只提了一句那两人闹了小别扭,青瑶就表现出要拿刀把傅城垣的意思,若然他说出傅城垣给孔琉玥下了药,青瑶还不得把傅城垣剁成肉酱才怪。不能说,一定不能说。一个是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这两个人,赵天朗一个都伤不起。 赵天朗忽然发现他刚刚给自己挖了好大一个坑,是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这回可是自讨苦吃了。青瑶见赵天朗不说话,是真的急了,抓着赵天朗的手便叫道:“子纲,到底孔姐姐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啊?你不说,我自己去问。” 赵天朗见青瑶的面色涨红,都快要哭出来了,忙心疼的说道:“瑶瑶,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小嫂子的陪嫁丫鬟被傅家老三糟蹋了,小嫂子要把傅家老三送到官府治罪,傅大哥没有同意,将傅家老三一房分出去单过,小嫂子不高兴,一直不肯理傅大哥。” 青瑶瞪圆了燕京愤怒的大叫道:“为什么不将那个败类送官府究办?真是岂有此理,该,孔姐姐就不该搭理那个黑面神。是那个陪嫁丫鬟,璎珞还是珊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赵天朗见青瑶没有闹着要闯永定侯府了,便说道:“听说是个叫蓝琴的丫鬟,这话说起来便早了,是二月里的事情,好像是二月初二那天发生的事情。” 青瑶惊呼道:“是不是我哥哥成亲那一天。” 赵天朗点点头道:“正是。” 青瑶气得直咬牙:“该死!孔姐姐现在怎么样?算了,问你也是白问,赵天朗,我现在见孔姐姐,不去永定侯府,你快帮我想办法。” 赵天朗瞧着青瑶还没有知道全部真相便气成这样,估计傅城垣想让青瑶帮他全孔琉玥回心转意这条路是行不通的。至少现在行不通,或许缓一缓还有可能。毕竟青瑶也是希望孔琉玥过得好,也许从这个角度去慢慢说服青瑶,青瑶还可能会答应。 于是赵天朗使出一个“拖”字诀,对青瑶说道:“瑶瑶,你知道傅家嫂子如今正管着一大家子的事情,也不是说撂下就撂下的,我总想法子慢慢的安排才是,急不得的。而且傅大哥并不喜欢拟合小嫂子太亲近了” “嘁,他有什么资格管,连自己妻子的丫鬟被人欺负了,他都不给出气,还好意思吃这种干醋,哼,我最看不起这种干男人。”不得赵天朗说完,青瑶便气呼呼地叫道,赵天朗发现,只要一和青瑶说起傅城垣,青瑶定会暴跳如雷,什么理智之类的东西全都会不翼而飞,连带着自己都得不到好脸色。赵天朗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在青瑶面前再提起傅城垣三个字。 将青瑶圈入怀中,赵天朗在青瑶的额上轻吻了一下,浅笑道:“瑶瑶,我们不说别人的事情,见你一面可真难。快告诉我你想不想我?我可是想你想的茶饭不思,做什么都没有心思呢。” 青瑶的脸红了,低头嗯了一声,赵天朗灼热的气息将青瑶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让青瑶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软软的靠在赵天朗的怀中,青瑶环着赵天朗的腰,低低道:“嬷嬷的训练可辛苦了,我若不是心里想着你,根本就撑不下去。” 赵天朗心疼的说道:“我知道瑶瑶,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瑶瑶,让你受委屈了。” 青瑶嫣然一笑道:“不委屈,是我心甘情愿的。” 赵天朗箍紧了青瑶,只在青瑶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道:“瑶瑶,我真幸运” 这里到底是伏威将军府颐年居的正房,赵天朗也不能太放肆,青瑶心里也有顾忌,两个人相拥了一会儿米菜依依不舍而分开,赵天朗气息不定的低低道:“瑶瑶,还有四个月。” 青瑶红着脸嗯了一声,晕乎乎,总觉得有什么要说,可一时却想不起来,思绪完全被赵天朗带跑偏了。过了好一会而,青瑶才从美男计中清醒过来,对赵天朗说道:“子纲,你一定要替我安排,我要尽快见到孔姐姐。” 赵天朗点点头道:“行,我回头就想法子替你安排,一有了准信儿就来告诉你。”青瑶对赵天朗很信任,便拉着赵天朗的手说道:“子纲,谢谢你这么纵容我。” 赵天朗被青瑶谢的有点儿心虚,忙说道:“瑶瑶,我做的一切都是想要你开心,你开心我才开心。” 青瑶幸福的笑了起来,正是因为她自己已经得到了幸福,所以她更渴望孔琉玥也能得到幸福。 赵天朗很快走了,他要去找傅城垣好好谈谈,也好安排青瑶和孔琉玥见面的事情。而青瑶回到栖梧居,就立刻铺开笔墨纸砚给孔琉玥写信。 “田田,你丫好久米给我写信了,怎么,当管家婆就忙成这样?我这一个半月被皇后派来的嬷嬷特训,别说写信,被操练的连饭都不想吃了,所以一直没有给你写信,想我了没有?我可想你了!唉,当年咱们军训的时候,成天的叫苦,和宫里的嬷嬷特训比起来,简直是太小儿科了,姐瘦了,少说也瘦了有七八斤,真成排骨了。田田,你怎么样?这一个多月过的好不好?那大小巫婆和渣子有没有给你添堵,唉,想想他们也不会安分的,田田,若是能把我的运气分给你就好了!你们家的破事太多!最关键的,你们家的那只黑面神有没有让你心烦?”写到这里,青瑶停了停,自言自语道:“哎呀,和田田写信,还兜什么圈子,直接问她好了!” 青瑶又接着写道:“田田,我刚刚才听子纲说,你的陪嫁丫鬟吃了大亏,我当时肺都要气炸了,你一定比我还生气,我能想象出来。我听子纲说你要把那头公猪送官究办,可是那只黑面神却不答应,你心里一定很难过,我知道那只黑面神已经住进你心里了。” 写到此处,青瑶又犹豫了起来,到底要不要劝田田呢,她知道除了那种事情,田田一定快要气死了,而且田田是个不轻易动感情的人,可是青瑶感觉得出来,田田已经对傅城垣动了真情,所以傅城垣一旦让田田失望,这对田田来说,无异于一个世界的坍塌。青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田田的伤心失望减轻一些。 此时的青瑶,还不知道傅城垣给孔琉玥下药之事,若是知道了,她铁定会立刻不管不顾的冲劲永定侯府,抢了孔琉玥就走,绝对不再给傅城垣一丝伤害孔琉玥的机会。 “田田,你一定要记得,就算整个世界都与你为敌,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与你一起对抗这个世界,不论地狱还是天堂,刀山还是火海,我都会陪着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论好或坏,我都会和你一起分担,天堂,相信我,只要你需要,让我做什么都行。” 写到这里,青瑶顿了一下,缓了缓自己激动的情绪,然后继续写道:“田田,我很担心你,请子纲安排我们见面,可是我等不及,就先写信给你,若是你回信上不方便说,那我们就见面谈,反正我一天不得到你的确切消息,便一天不得安宁。” 写完之后,青瑶将信封好,命小满去取了香芋老婆饼和蜜汁黑椒肉脯,一并包好交给沈嬷嬷,青瑶特意吩咐道:“沈嬷嬷,你到了永定侯府,一定要特别留意他们府里的情形,见了孔姐姐,多留心看看。” 沈嬷嬷忙说道:“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讨了傅大夫人的准信儿才回来。” 青瑶点点头,让沈嬷嬷走了。沈嬷嬷道永定侯府,只说是伏威将军府的大小姐打发她来给大夫人送点心。门上报了进去,很快,梁嬷嬷便急急迎了出来。沈嬷嬷与梁嬷嬷也算是老相识了,便笑着寒暄一会,沈嬷嬷注意到,梁嬷嬷虽然连带着笑容,可是眼中到底藏了一抹担忧,不像是从前见到他,梁嬷嬷的笑容是从眼睛里头溢出来的。 两个嬷嬷一路往里走,沈嬷嬷笑道:“我们大小姐有日子没接着大夫人的消息,心里惦记的不行,偏前阵子皇后娘娘派了教习嬷嬷教我们大小姐规矩,她累得不行,也就没顾得上和大夫人联系,这不,嬷嬷们刚回宫,大小姐就做了两色大夫人爱吃的点心,命奴婢来给大夫人请安了。” 梁嬷嬷轻叹一声道:“真难为韩大小姐惦记着我们夫人,不是老奴僭越,可着满大秦,也就是大小姐最惦记我们夫人了,我们夫人又大小姐这样的闺阁密友,真是我们夫人的福气。” 沈嬷嬷听着梁嬷嬷像是有感而发,便假装不在意的说道:“老妹子,可不能这么说,侯爷疼大夫人,可是满京城都出了名的。” 梁嬷嬷闻言,却重重的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可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正好也走到了芜香院,孔琉玥身边的珊瑚迎了出来,亲亲热热的说道:“沈嬷嬷您来了,快里面请。” 沈嬷嬷进了屋子,也无心看屋子里的陈设,直接去看孔琉玥。只见孔琉玥穿着一身松花色暗竹闻段面夹棉褙子,配了绛色五彩马面裙,不是说这身衣服不好看,只是这身衣服透着一股萧瑟之意,孔琉玥这样的年轻西服穿起来,让人心里觉得有些不自在,再往头上看,孔琉玥梳了加长的临波鬟髻,偏簪了衔珠赤金凤钗,额前系了点翠坠珠流苏额帕,耳上只戴了一对泪滴形的珍珠耳珰。这身打扮总看起来有威严,却是透着萧瑟暮气,沈嬷嬷心中大惊,不知道在孔琉玥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她如此的萧瑟。 沈嬷嬷对上孔琉玥的双眼,孔琉玥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问道:“沈嬷嬷,瑶瑶近来可好?我这阵子事情多,也没顾上和她通信。” 沈嬷嬷忙说道:“回大夫人,我们大小姐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大夫人,只是不得闲,今儿略松了松,就做了两色点心,给大夫人写了信,命奴婢送来。” 孔琉玥神色略有些激动,立刻问道:“信呢?” 沈嬷嬷呈上信,孔琉玥急切的拆信,手都显得有些发颤。甚至,她都顾不上 嫡女谋略第70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左右退下,便急切的看起信来。 看着信,孔琉玥的眼中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吧嗒吧嗒的落到了信纸之上。孔琉玥这一落泪,可把周围服侍的人,还有沈嬷嬷给吓坏了。左右服饰之人立刻跪了下来,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唯有磕头而已。 孔琉玥流着泪看完信,将信贴在胸口,喃喃道:“若淳,若淳” 沈梁两位嬷嬷和珊瑚璎珞白书这三个丫头都想知道韩大小姐信里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一向冷静,就连和侯爷吵了架都不哭的大夫人,泪水流得如此汹涌。白书膝行道孔琉玥的面前,递上帕子,孔琉玥接过来擦了泪,红着眼圈儿对沈嬷嬷说道:“我太久没有看到瑶瑶的信,心里有些激动,让嬷嬷见笑了。” 沈嬷嬷连道不敢,孔琉玥让梁嬷嬷陪沈嬷嬷先下去休息,然后便开始给青瑶回信。 提起笔,孔琉玥欲言又止,布置给从何写起,她想写的太多太多,以至于无处下笔。良久,孔琉玥才蘸了墨,在信笺上写了起来。这封信孔琉玥写的时间不短,可是写的内容却不多。写好之后封了信,命人将沈嬷嬷叫过来,将信交给沈嬷嬷,让她带回去给青瑶。沈嬷嬷恭敬的接了信,见孔琉玥没有别的吩咐,就立刻回了伏威将军府。 青瑶在家里已经等得快暴走了,才盼到沈嬷嬷回来。小满拉着沈嬷嬷一路快走,边走边叫道:“奶奶走快些,大小姐等您呢。” 沈嬷嬷一进屋子,青瑶便说道:“香如小满你们都下去,留沈嬷嬷一人便可。” 香如拉着小满退下,将门关好。青瑶急切地问道:“沈嬷嬷,孔姐姐怎么样了,她回信了没有?” 沈嬷嬷忙把信拿出来呈给青瑶,青瑶飞快的拆信阅读,看完之后她自然自语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孔姐姐怎么什么都没有提呢?” 青瑶看向沈嬷嬷,沈嬷嬷立刻说道:“回大小姐,傅大夫人的形容比先前憔悴了许多,眉眼间总藏着一抹说不出的哀伤,就算是笑着的时候,看上去也透着一股子凄凉。奴婢试着向梁嬷嬷打听,可是梁嬷嬷只是叹气,缺什么都不肯透露。奴婢问得急了,梁嬷嬷便只说一切都是命,其他的再不多说一句。” 青瑶闷坏了,只在屋子里烦躁的走来走去,喃喃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若只是那个丫鬟的事情,也不至于让田田这样啊,不对,一定还有别的事情,田田的性子我知道,若没有别的事情,她不会这样的。” 青瑶在沈嬷嬷面前停了下来,对沈嬷嬷说道:“其他人呢?丫鬟们有没有什么异常?” 沈嬷嬷想了想说道:“傅大夫人的丫鬟们还算正常,都透着对主子的担心,一路上见到的其他院里的下人们对梁嬷嬷都通尊敬的,傅大夫人在永定侯府,应该是已经站稳了脚跟。” 青瑶点了点头,她现在关心的并不是孔琉玥有没有站稳脚跟,而是她和傅城垣到底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青瑶木孔琉玥的变化绝对和傅城垣脱不了干系。真恨这女子不能自由行动,规矩多如牛毛的古代,若是在现代,她一定早就能杀到傅城垣那里,想问什么不行。 沈嬷嬷酱紫听到的看到的都说与青瑶,青瑶压下心中的着急,让沈嬷嬷先去休息了,然后青瑶便一个人在苦恼,对于孔琉玥的问题,她能做些什么?正想着的时候,青瑶听到小满在外头说道:“大小姐,奴婢能进来么?” 青瑶便叫道:“进来吧。” 小满一进门便说道:“大小姐,戚国公府派人来送信,说是二姑奶奶有喜了。” 青瑶听了这话,立即便愣住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下) 青瑶被小满这个小灵通的消息惊着了,她愕然的看着小满,惊问道:“小满,你说什么,刚才我没有听清楚。” 小满忙又说道:“戚国公府刚刚派人来报喜,说咱们家二姑奶奶有喜了。这消息千真万确,人还没走呢。” 大秦是有这样的风俗的,媳妇有喜,第一时间便要通知媳妇的娘家,不论两府关系好或不好,这个规矩都是要行的。所以韩青环一传出喜信儿,戚国公府便派人来到伏威将军府报喜。要不然等到十个月之后韩青环分娩,到时伏威将军府就有的挑理了。 不只是青瑶被惊着了,韩老将军韩老夫人还有韩远关夫妻都被惊得不轻,李氏愕然道:“青环有喜了,这怎么可能,二姑爷他不是” 韩远关一把抓住李氏的手,沉声唤道:“凤儿!” 李氏这才惊觉失言,忙将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脸色也变了。事实上不知是李氏,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的脸色都变了。就在一个多月之前,韩青环回门,还哭诉着郭诚是活死人,她在守活寡,怎么这才一个多月,她就有了喜,若说这里头没有问题,再是没法子让人相信的。更让韩府众人不解的是戚国公府的态度,郭诚不能人道,韩青环腹中的肉便不会是郭诚的种,怎么戚国公府还这样堂而皇之的来报喜,这里头大有问题啊! 时间倒回一个多月之前,郭信到伏威将军府接了韩青环回戚国公府。回了一趟娘家,韩青环仿佛是认命了,她回到戚国公府就像是变了个人,对戚国公夫人小心的服侍,对郭诚也是不嫌脏不嫌累的照顾着,对于那四喜姨娘,韩青环也是和和气气,贼也没有摆出正式的样子,一时之间戚国公府里安宁了许多,就连一向挑剔人的郭宜静,对韩青环都说不出个不字。 一日,韩青环和刘氏服侍戚国公夫人用饭,戚国公夫人吃罢,边让她们去吃,韩青环给刘氏盛了满满一碗汤,陪着小心的客气说道:“大嫂请用。” 刘氏见韩青环如此,心中不由有些得意,而且她又因为知道郭诚的情况,对韩青环心里也存了那么一丁点儿歉意,毕竟若不是她和郭信算计,韩青环也不会落得这种守活寡的境地。现在韩青环年纪还小,也还过的去,若是以后年纪大了,这守活寡的滋味可就难熬了。因此刘氏便接过了汤,对韩青环带笑说道:“弟妹,你我是妯娌,很不用如此,快吃吧。” 韩青环应了一声,到底等刘氏喝了口汤,才低眉顺眼的开始吃饭,刘氏见韩青环看着怪可怜的,还给她夹了一筷子爆鳝丝,韩青环又道了一回谢,然后才赶紧吃了。如是过了几日,韩青环每日都给刘氏盛汤,刘氏渐渐地也就习惯了。因为知道郭诚是个废人,韩青环是绝对不可能有孕,也就不可能成为大方的对手,因此刘氏便对韩青环亿思捷心都没有,却不知道她这一大意,便吃了一辈子的大亏。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她害的韩青环被郭诚强犦,韩青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却也报了这个仇。 又过了两三日,刘氏的晓日也该来了,可是却没有来,刘氏心中偷喜,便以为自己有了身孕。再吃饭时,韩青环给她盛了一碗鱼汤,刘氏便觉得腥气扑鼻,竟然干呕起来。 刘氏这一干呕不打紧,可惊动了戚国公夫人。她立刻遣人来问,听跟刘氏的嬷嬷说刘氏的小日子该来而没来,戚国公夫人大喜,立刻命人拿了戚国公的帖子去请太医。这一回请的自然还是吴太医。 郭信正在衙中办差,一听府里的家丁送来这样的好消息,便立刻向上司告了假,飞也似的奔了回来,郭信回到戚国公府的时候,吴太医也刚刚赶到,还没有来得及给刘氏诊脉。 刘氏已经被送回她自己的房中,放下张子,直降手腕伸出来,覆好怕子后才请吴太医入内。因为着急知道刘氏是不是有喜,戚国公夫人特意派了她身边的杨嬷嬷在刘氏房中听信儿。而刘氏心里觉得自己十成十是有喜了,便也没想别的,只命人好好招呼着杨嬷嬷。 吴太医上前把了脉,脸上的神情便凝重起来,他的眉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一个劲儿的摇头。 郭信在一旁陪着,心里惊疑不定,胆怯怯的问道:“吴太医,内子可是有喜了?” 吴太医摇了摇头,对国信说道:“世子,借步说话。” 郭信和吴太医走到外头,杨嬷嬷见状不对,忙跟了上来,吴太医低声道:“世子,您最好纳妾或是娶平妻,大夫人不能生育了。” 郭信懵了,他一把抓住吴太医急切的叫道:“这怎么可能,吴太医,您是不是诊错了?从前您也给她诊过脉,可是从来都没有说过啊。” 吴太医脸色微沉,身为一个大夫,最恨的就是别人质疑自己的医术。郭信心里急,便也没有注意着一点,只着急的说道:“吴太医,您再给内子诊诊脉吧。” 吴太医冷着脸,略提到了声音说道:“世子若是信不过本官的医术,自可另请高明,不过本官这话撂下,便是华医政来诊脉,也是一样的结果,尊夫人再不可能生育了。” 杨嬷嬷听了这话,立刻去向戚国公夫人回禀,戚国公夫人在沉浸在将要有孙子的喜悦之中,不想等来了这样的晴天霹雳。她一把抓住椅子扶手稳住自己的身体,颤声问道:“你说什么?” 杨嬷嬷忙又说道:“吴太医诊了大夫人的脉,说大夫人此生再不能生育。” “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戚国公夫人喃喃的问道。站在她旁边立规矩的韩青环闻言,垂下头来不言不语,心里去暗自笑开了怀。 郭信的房中,吴太医第二遍的话已经传到了内室的刘氏耳中,刘氏根本不相信,她立刻下床冲出来,抓住吴太医道:“吴太医,您一定是诊错了,我明明已经有了喜,我的小日子没有来,而且闻到鱼味还恶心” 吴太医看到刘氏这样,到没有像刚才听了郭信之言后的不高兴,只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刘氏,沉声道:“大夫人,您用了不该用的东西,从今往后再不会有小日子的。” 刘氏呆住了,用了不该用的东西,那是什么?她一直都很注意很小心的。而且戚国公府上下,每个人都盼着她早日生下孩子,又有谁会这样害她呢? “吴太医,内子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东西?”郭信立刻问道。 吴太医皱眉道:“用的是什么本官倒不好说,只是这种东西彻底毁了大夫人的生育机能,此等阴毒之物向来为医家不耻,本官从不研究。” 听了吴太医的话,郭信和刘氏两个人一头雾水,那阴毒之物到底是吃的还是用的,怎么就破坏了刘氏的生育机能呢,明明两个月前刘氏才由太医把过脉,说她情况非常好,于生育上绝无问题的。 “吴太医,您想想办法救救我吧。”刘氏软软的跪倒在吴太医的脚边,眼泪哗哗的涌了出来。 吴太医摇摇头道:“大夫人,本官无法帮你,还是给世子纳房妾室,生养了孩子记在您的名下吧。”说完,吴太医便摇着头走了。这戚国公府里的事情处处透着古怪,下回他再也不来了。 等郭信反应过来,吴太医已经走远了,郭信忙追上去送他,吴太医摆摆手道:“世子请回吧。” 郭信失魂落魄的将吴太医送走,刚要回房之时,却被戚国公夫人派来的杨嬷嬷拦住了,杨嬷嬷只说到:“夫人请世子爷过去说话。” 郭信狠狠的瞪了杨嬷嬷咿呀,刚才若不是她跑得快,刘氏不能生育的消息还能压一压,好让他想出应对之策。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杨嬷嬷已经把这个消息捅了出去,郭信再无办法可想。 到了戚国公夫人的房中,戚国公夫人沉声道:“信儿,你媳妇不能生育,你准备怎么办?” 郭信根本还没有来得及想办法就被戚国公夫人叫来,只呐呐道:“娘,儿子心乱如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请娘示下。” 戚国公夫人其实早就已经有了打算,只是她不会i主动说出来,这是一个最好的压一压刘氏的机会,戚国公夫人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她只沉声道:“这事也不是娘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还要听太后祖姑母和你父亲的意思。” 郭信只得垂首道:“娘说的是。” 戚国公夫人皱着眉道:“你媳妇不能生育,难道是她做了什么损了阴鸷之事,方才会有此报应?” 戚国公夫人说者无心,可是郭信却是听者有意,他立刻极为激动的说道:“娘,这怎么可能,儿子和媳妇从来都是一心向善,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天地良心之事,怎么能说是报应。依儿子之见,必是府里有人加害儿子媳妇。” 戚国公夫人沉了脸怒道:“信儿,你说什么,府里有谁会害你们两个?你难道还怀疑诚儿么,他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只是熬日子!或是诚儿媳妇?诚儿媳妇与你们无仇无怨,对你媳妇又是尊重有加,她会害你们么?” 郭信语塞,的确,他也想不出韩青环有什么理由来加害他们两口子,去年那桩事情他们夫妻两个做的机密,韩青环断然不可能知道的。那么会是什么人下的毒手呢?难道是妹妹郭宜静? 郭信思忖了起来。 春闱在既,戚国公正忙着相看女婿,他已经看好了几个备选世子,只等着春闱结束便选一个名次最好的招为上门女婿,也算能了了郭宜静这份心事。了不起到时候求太后赐婚,有了太后赐婚,便也有了体面,将从前郭宜静嫁不出去的恶名一笔抹了。 难道是妹妹惦记着这爵位,若然刘氏生不出孩子,让郭宜静抢了先,到时候郭信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对刘氏下手之人就是郭宜静,因此他嘴上虽然没有说,心里却是恨透了郭宜静,可叹郭宜静什么都还没有做,只想着自己能尽早成亲,却无缘无故的被自己的大哥记恨上了。 戚国公夫人打算晾一晾刘氏,于是便没有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只让郭宜静回去好好想清楚。郭信失魂落魄的走了。他回到自己的院子,还没有进门便听到刘氏绝望的哭声,郭信心中一阵烦闷,便扭头走了。 郭信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处,只是漫无目的的在府里走着,只走的腹中饥饿双腿乏力,郭信四下看看,想找一处休息休息,可是却听到有隐隐的哭声传来。郭信循声找去,在假山旁的小阁子里找到了正在哭泣的韩青环。 韩青环背对着门坐着,身边的地上放着个歪倒的空酒坛子,韩青环伏在桌上,双肩一耸一耸的哭着,哭声非常压抑。让或新听了心中很不值个滋味,鬼使神差一般,郭信走上前低声说道:“弟妹,你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韩青环身子一震,她猛然转过身来,胡乱用帕子擦了脸,慌忙站起来说道:“大哥,我没有委屈。” 郭信看着韩青环脸色黄黄的,鼻头眼睛都红红的,分明是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却还硬撑着说自己没事,这心跳的节奏便错了拍子。原本,郭信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立刻就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郭信发觉自己走不动,好似有什么把他钉在这里一般。郭信听到自己说道:“弟妹,你在喝酒,正好,大哥陪你喝,一醉解千愁,喝醉了就没有苦恼了。” 韩青环却低着头道:“大哥,这样不好吧?” 郭信又听到自己说道:“有什么不好,我们是一家人,又不是外人。” 郭信心中大为惊骇,他明明不止这么想的,可是嘴里却说出来这样轻薄的话儿。 郭信的半醉半醒的,虽然他的理智一直在努力的叫醒他,可是本能却对郭信有更强的支配力,而且韩青环虽然相貌不怎么样,可是那地方却是妙处,那一次有一次的欢愉如潮水一般吞没了郭信,将郭信残存的理智粉碎的一丝不剩。而韩青环,也因为从前被被陈氏恶补了许多男女之事,虽然实战经验不足,但是理论经验却很丰富,郭信又是个中好手,很快便让韩青环欲仙欲死,尝到了个中的销魂滋味。 这一闹腾足足有两刻钟才云收雨散,郭信抱着赤着的韩青环,韩青环一头长发披散了,将她不甚出色的容貌遮了七七八八,倒透着一种别样的风情,郭信抚弄着韩青环的肌肤,发觉手感非常好,而且这种禁忌给他带来一种异样的快感。不论在戚国公府中还是在官场上,郭信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个性,他压抑得太久了,然后在这一刻,他忽然有种想打破什么的冲动,与弟媳做下丑事,郭信非但没有后悔,居然还有一种莫名的畅快。甚至,他想将这种关系继续下去。 “弟妹”郭信的声音有些嘶哑唤道,一声弟妹让韩青环的身子一紧,国信那种禁忌的快感便更强烈了。“弟妹,是大哥到你家下的聘迎的亲,说起来,你本来就该是大哥的人,二弟是不中了,可弟妹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年纪,总不能这么守活寡,那也太可怜了。” 郭信在韩青环的头顶上不停地说着,手还在韩青环的肌肤上留连,韩青环彻底将郭信心底邪恶的一面勾了出来。 就这么样,郭信和韩青环就够大了起来,郭信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韩青环计划好了的,要在戚国公府站稳脚跟,她就得是戚国公府唯一能生孩子的儿媳妇。这,就是回门那日,她从陈氏那里讨来的高招。给刘氏下的药,韩青环每回都将药粉藏在指甲盖里,借盛汤之机弹进去,只吃了几日,边让刘氏彻底没了生育能力。而与郭信勾搭,变更简单了,馋了蝽药品的香料,到处都能买得到。 韩青环和郭信勾搭了四五次,她的小日子便没有来了,有一回服侍戚国公夫人用饭,闻着红烧鲤鱼的味道,韩青环顿时干呕不止,戚国公夫人还道她吃坏了肚子,可是请了大夫一诊脉,戚国公夫人大惊,韩青环竟然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屏退了下人一审,戚国公夫人顿觉得天旋地转,天啊,这叫什么事,大儿媳妇不能生育,二儿媳妇却怀了大儿子的孩子!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威国公夫人自然不会相信韩青环的一面之辞,她命人将郭信传来,只对郭信说了一句:“你弟妹有喜了。”郭信先惊后喜,立刻跪下说道:“娘,孩子是儿子的。” 威国公夫人快要气疯了,浑身哆嗦个不停,只气道:“你有小妾有通房丫头,再不济,你看上了府里哪个丫鬟,只说一声,娘会不给你?她是你弟妹,是诚儿的媳妇,你……你……” 威国公夫人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喘着粗气坐在椅上,瞪着郭信喝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郭信想也不想就说道:“娘,这孩子一定要生下来。刘氏不能生育,青环的孩子可就是我们郭家唯一的后代香烟。说什么都要生下来。她是二弟的正妻,这孩子就是最名正言顺的嫡子,纵然姨娘丫鬟再能生,都是庶出啊,刘氏跟着儿子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儿子也不忍心休了她,儿子是不能有嫡子了。” 威国公夫人大怒喝道:“你还知道诚儿是你二弟!你这么做,对的起你二弟么?你……”威国公夫人气得捶着郭信骂个不停,郭信低头不语,任威国公夫人责骂,等威国公夫人骂的没了力气,郭信方才磕头说道:“请娘息怒,儿子知道错了,可是儿子已经做下这事,况且……” 威国公夫人冷声怒道:“况且什么?况且你二弟已经不中用了对不对!” 郭信没有这么说,只是低声说道:“况且二弟总要有香火才行。” 这一句正切中了威国公夫人的要害,她顿时说不出话来,只急促的喘着粗气。 郭信在地上连连磕了几个头道:“娘,弟妹是伏威将军府的孙女儿,她如今有了身子,正是我们和伏威将军府拉近关系的绝好时机,太后祖姑母一直想拉拢伏威将军府,就算是拉拢不了,也不能让伏威将军府为皇上所用。” 威国公夫人沉声怒道:“这事我不管,似韩青环这等不守妇道的贱人,就该沉塘。” “胡闹!”一声怒喝从外头传进来,威国公铁青着脸走了进来,威国公夫人忙站起来迎上前说道:“老爷,您都知道了?” 威国公冷声道:“你生的好儿子,做的好事!” 威国公夫人被威国公吼的说不出话来,只得在一旁跪下道:“妾身教子无方。” 威国公冷哼一声,走到主位前坐下,对郭信说道:“信儿,速打发人去伏威将军府报喜。” 郭信立刻站起来说道:“是,父亲,儿子这就去办。”这才有了前面所说的,威国公府管事嬷嬷到伏威将军府报喜的消息。郭信走出去之后,威国公看着威国公夫人说道:“你起来吧,好好照顾老二媳妇,她肚子里可有我们郭家的根苗。若是孩子有什么闪失,我只来问你。” 威国公夫人心里很不乐意,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孩子是郭信的,就是她的孙子,总归不是外人的种,威国公夫人极力说服了自己。便带着人去了郭诚的院子。 韩青环如今已经有了身孕,当然不便再服侍郭诚,得搬到其他的屋子去住了,郭诚屋子里病气熏天,威国公夫人怕对韩青环肚子里的孩子有碍。郭诚看到丫鬟们搬韩青环的东西,很不解,看向威国公夫人,威国公夫人却难以开口说出真相,只敷衍道:“你媳妇这阵子服侍你,也怪累的,让她歇几日。” 郭诚自然不信,可是现在的他除了眼珠子能转,手指头能动之外就是个死人,想问他都没有办法问。韩青环搬走之后,喜翠喜玉留在房中服侍,喜玉便故意问道:“二姐,少夫人怎么突然掇出去了?” 喜翠只假作小声,可是音量却又放到刚好让郭诚听到的大小,对喜玉说道:“你竟不知道么,二少夫人有喜了,夫人高兴的不行,怕二爷过了病气给二少夫人,所以要将二少夫人移出去。” 身为一个男人,不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忍受自己头顶上多出一顶青翠欲滴,鲜灵灵的绿帽子。郭城自不例外,他非常乐意给别人戴绿帽子,可是自己却绝不肯改了头上帽子的颜色,只见他胸口异常的起伏起来,噗的一下喷出一大口紫黑的血,直喷到了帐子顶上。 吐了这一口血,郭诚竟然觉得胸口畅快了许多,他竟然靠着自己的力量坐了起来,嘶声叫道“娘……” 喜翠和喜玉吓了一大跳,她们两个没有想到郭诚听了韩青环有孕的消息没有气死,倒气活过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喜翠打了眼色,喜玉点点头,便跑了出去,喜翠则快步走到郭诚床边,伸手去扶郭诚,想让她躺下来。郭诚双眼鼓起,嘶声问道:“你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喜翠慌忙在床前的脚榻上跪下来,诚惶诚恐的说道:“二少爷,奴婢不敢欺瞒您,二少夫人真的有喜了!” 郭诚“啊……”的大叫一声,紫黑色的血再度从他的口中喷射出来,这一次,不只是吐了一血,而是吐了一大片,但见他双眼圆睁,身子直直向床内侧倒下,就此气绝。 喜翠忙站起来,将手伸到郭诚的鼻下试了试,见没了气息,她这才用帕子捂着脸,凄厉的放声大哭起来,一声声叫道:“二爷……二爷……” 威国公夫人被喜玉找来之时,郭诚的身体都开始发凉了,威国公夫人看到满床的紫黑血迹,再看看郭诚死不瞑目的双眼,只揪着喜翠狂扇了数记耳光,疯一般的喝问:“你们对诚儿说了什么?” 喜翠拼命摇头哭道:“夫人,贱妾什么都没有说,倒是刚才不知道是那个小丫鬟和嬷嬷在窗根说了句:“二少夫人有喜了,真快之类的话,然后二爷就……呜呜……二爷,您怎么就去了……” 因为四喜姨娘对郭诚一向照顾的极周到妥贴,而且对威国公夫人也是逆来顺受,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不恭顺,更要紧的,四喜是郭诚的姨娘,郭诚一死,对四喜姨娘们来说就是塌了天,威国公夫人怎么也想不到郭诚就是落在四喜姨娘手里,才加快了结他的残生。威国公夫人本没有怀疑喜翠的话。何况还有喜玉在一边力证,“回禀夫人,贱妾也听到了,贱妾本想立刻追出去喝退那乱嚼舌根的奴才,可是二爷却已经开始吐血,贱妾等吓的不行,这才赶紧去回禀夫人,二姐又要照顾二爷,所以就……”威国公夫人便信实了是有人在郭诚的窗外嚼老婆舌头,便将喜翠喜玉摘了出来。 威国公夫人无力的摇了摇头,跌坐在床边抓着郭诚的被子放声大哭起来,跟着威国公夫人的嬷嬷丫鬟们忙去向威国公还有郭信回禀,二爷死了可是大事。 威国公一听郭诚死了,便也猜到大致是怎么一回事。他仰天长叹一声,眼圈儿也红了,挥退了下人,浊泪落了下来。郭诚再不济,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这一生,只有郭信郭诚两个儿子,死了一个只剩下一个,让威国公如何能不痛断肝肠。 郭信听说郭诚死了,心中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用袖掩面,悲凄的说道:“怎么会这样,弟妹刚刚传出喜信,二弟怎么就……老爷夫人都知道了么?我这就过去……” 郭信回房,让刘氏服侍着换下身上的绛红缎袍,刘氏冷着脸,理也不理郭信。韩青环有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半个威国公府,别人不知道郭诚早就成了废人,可是刘氏知道,再想想郭信对于韩青环有喜之事的态度,刘氏怎么能猜不出那与韩青环通j之人是谁。在这威国公府里,除了郭信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有这样的胆子。 郭信站在那里等着刘氏上前服侍自己,见刘氏不动,便冷声喝道:,“你是聋了还是傻了?还不帮我换衣服,站在哪里做什么?” 自从刘氏被诊出不能生育,郭信对刘氏的态度便急转直下,难得对她有个好脸色,而刘氏也因为自己不能生育,先就气短了七分,故而只能敢怒不敢言,平日处处对郭信陪着小心,就连郭信夜夜宿于姨娘之处,刘氏也只得暗自流泪却什么都不敢说。 可是这一回,郭信让韩青环有喜这事真是太过份了,刘氏再也忍不下去,况且,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将过去一段时间以来她的衣食住行反反复复的想,刘氏终于想到,前阵子在威国公夫人屋子里吃中饭的时候,那韩青环回回都很殷勤的给自己盛汤,难道说问题就出在汤里。可惜时间过去太久,就算刘氏心中有怀疑,却也没有办法找证据了。刘氏原本想以后慢慢的收拾韩青环,可是却没有想到韩青环反而先将了她一军,怀上了郭信的孩子。刘氏再也忍不住的,大怒道:“大爷还换什么衣服,二弟死了,岂不是正趁了大爷的心意,一并把弟妹收了房,大爷就能坐拥佳人了!依我说,很该穿了大红衣裳摆酒请戏的热闹热闹才是。” 刘氏特意咬着“佳人”二字,故意讽刺郭信香臭不拘,连韩青环这等货色都看的上,郭信阴沉着脸,沉声喝道:“你胡说些什么!” 刘氏尖利的笑了一声说道:“妾身胡说?难道那个小贱人肚子里的种不是大爷种的?小贱人好本事啊,进门没几天就勾引大伯哥,想不到小贱人那个丑八怪,倒有这种手段,早知道我就该和她多学一学,也免得让自己的丈夫被人勾……啪……啊……” 郭信不等刘氏说完,便一巴掌扇到刘氏的脸上,打的刘氏身子转了个圈儿跌坐在地,刘氏捂着脸看着郭信,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为了那个丑八怪,小贱人……” 郭信蹲下来一把擒住刘氏的下巴,黑沉着脸冷声说道:“没错,青环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种,那又怎么样,你生的比青环好,可有个屁用,青环能给我生孩子,你呢,别说生孩子,你连个蛋都下不出来,爷不休了你,就是给你脸,你别给脸不要脸,若是安安份份的,我威国公府里还有你一席之地,若不然,哼!无子可是七出之罪,你若想让人看你和你娘家的笑话,就尽管闹吧!” 郭信这阵子和韩青环打的火热,韩青环虽然人生的丑,可是头发和身上的皮肤却好,而且她年纪小,与郭信欢好之时,总给郭信一种禁忌的快感,而且韩青环又怀了郭信的孩子,郭信自从有通房以来,已经四年多了,韩青环是头一个为他怀孩子的女人,所以不由人的,韩青环在郭信心中的地位便有些于众不同。 刘氏愣住了,她真的没有想到郭信竟然把这么无耻的事情说得这么堂而皇之理所当然,她发觉自己不认识这和和自己同床共枕了近三年的男人。郭信当然是与往日不同了,郭诚一死,他再没有了任何顾忌,不论他做什么怎么做,都不会动摇他的世子之位,威国公的爵,只有让他来承袭。所以郭信不必再伪装自己。郭诚一死,郭信便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终于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不用再压制着自己的性情。“还不快替我换衣服!”郭信冷冷的吼了刘氏一句,刘氏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顺从的爬了起来,开了箱子找出一件深青色的素服,服侍郭信换好,郭信便匆匆出门了。他走的急,并没有看到刘氏眼中那怨毒的目光。刘氏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岂肯坐以待毙,不就是怀了孩子么,能不能怀的住还难说,就算是怀住了,能不能平安生下?就算是生出来了,去母留子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若是韩青环难产死了,这个孩子理所当然会被抱到大房……刘氏心中计议已定,便到净房里洗了脸,待看到镜中的脸红肿消了些,她才命丫鬟进来服侍她换了靛蓝素服,将头上的金饰换成灰扑扑的银器,然后才扶着丫鬟的手,也去了郭诚的院子。伏威将军府先得了韩青环有喜的消息,自韩老将军以下,没有一个人脸上有一丝喜色,人人神情凝重。郭诚不能人道的人消息,韩老将军早就从黄大夫口中得知了,如今韩青环才嫁了一个多月就有喜,必是做下了丑事,韩老将军只觉得脸上发烫,真是没有脸面见人。这还不算,不等伏威将军府的人消化了韩青环有喜的消息,郭诚病死的消息便也传了过来,大家不用想也知道,郭诚必是因为自己的帽子换了颜色,又病又气才会暴死的。这更证实了韩青环怀的孩子不是郭诚的,韩老将军心里仅存的一线希望也因着郭诚死讯的传来而彻底破灭。韩老将军气的身子直打颤,心里有火却无法发出来,老将军憋的实在无法忍受。 正欲发火之时,韩老将军看到有几个人缓慢向中堂走来,他定睛一看,立刻转怒为喜,惊喜的站起来冲向中堂门冲去。那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氏和鑫哥儿扶着韩远关,正一步一步艰难的向他走来。“远……远关,你的腿……”韩老将军声音颤抖着,虽然他早就知道韩远关的腿脚一定会好起来,可是当他亲眼看到这一刻,那种激动还是不可遏止,韩老将军那颗狂喜的心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韩远关满头是汗,每走一步对他来说,都是煎熬,疼痛,除了疼痛还是疼痛,但是韩远关知道,不熬过这种疼痛,他就永远不能真正的站起来。 距离韩老将军还有七八步的时候,韩远关停了下来,低声说道:“鑫哥儿,和你娘一起放手。” 鑫哥儿忙叫道:“爹,不行的。” 韩远关眼风一扫,沉声道:“鑫哥儿听话,让爹自己走几步。” 李氏点点头,轻声道:“鑫哥儿,听你爹的。” 李氏母子放开手,韩远关的身子便直打晃,他努力的维持着自己身体的平衡,双眼看向伸出双手正向自己走来的父亲,努力用最平静的声音说道:“爹,让儿子自己走几步。” 韩老将军点点头,停下了脚步,可是双手却依然向前伸出,随时准备扶起他摔倒的儿子。 韩远关深深吸口气,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双腿之上,慢慢的,慢慢的,韩远关抬起了左脚,虽然只离地不到寸,可是他抬起来了,并且摇摇晃晃的向前迈出了一小步。只走了这一小步,韩远关的身体便猛的打晃,眼看着就要摔倒。韩老将军向前飞奔,李氏和鑫哥儿惊呼一声齐齐出手要扶韩远关。可是韩远关却摆摆手,慢慢调整了自己的平衡,对韩老将军说道:“爹,儿子能行。” 韩老将军点点头,停了下来,看着韩远关一步,一步,极为缓慢而且摇摆不定的走向自己。七步,韩远关走了七步,用去了两刻钟,他终于走到韩老将军的面前,韩老将军把住韩远关的双臂,惊喜激动之情难以言表,只一声声叫道:“远关,远关……好儿子!” 李氏和鑫哥儿围了上来,鑫哥儿兴奋的又跳又叫,尖叫道:“我爹能走了,我爹的腿好了……” 鑫哥儿的声音极大,都飘出了颐年居,传到了栖梧居去了。小满耳朵尖 ,一听了这个消息立刻跑进屋子,第一时间向青瑶回禀。 青瑶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冲出院子,直奔颐年居,她到颐年居之时,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还有李氏鑫哥都围着韩远关站起来,李氏一看到青瑶,便跑过来抓着青瑶的手,又哭又笑的叫道:“瑶瑶,二婶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心里对你的感激,我……” 青瑶靠着李氏甜甜笑道:“二婶,什么都不用说,我们是一家人呢。” 上一世是孤儿,所以这一世,青瑶对家和家人看的就特别的重,想到有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哥哥姓子还有一帮可爱的弟妹,青瑶的心里便溢满了幸福。至于韩大老爷,从始至终,青瑶心里都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大家扶着韩远关坐下,因为韩远关能站起来,而且能自己行走,这份莫大的惊喜立时将韩青环给伏威将军府带来的沉郁气氛一扫而光,主子们人人喜气洋洋,比之韩青云成婚还要高兴几分。下人们也是欢喜的不行,一个先前被冷落的出嫁小姐如何,与她们不相干,可是二老爷的腿好了,这就会给她们带来切身的好处,由不得她们不欢喜。 果然韩老夫人说道:“远关媳妇,发喜钱,远山堂的每人赏双份,其他的一人一份。” 李氏高兴的应了,韩老夫人又对韩老将军说道:“老太爷,远关的腿好了,很应该摆酒请戏庆祝才是。” 韩远关忙说道:“您,先不着急,等儿子健步如飞之后才请酒也不迟。” 韩老将军点点头道:“远关说的是,先不请酒。回头打发韩安去威国公致奠。” 大家一听这话,都觉得不是个事儿,再不待见威国公府和韩青环,也不能面子上过不去,好歹也得讲点儿面子情的。韩老夫人也气,可是再气,也得劝韩老将军道:“青环不懂事,咱们也不能和她一般见识,二姑爷的情形,威国公府岂不比咱们还清楚,还打发人来报喜,只怕这里面有些事情是咱们不知道的,还在打发个嬷嬷去看一眼吧。” 韩老将军一想起韩青环就肝儿疼,只黑沉着脸说道:“随便你们好了。” 韩老夫人对李氏说道:“回头你看着备几色礼物,让我身边的孙嬷嬷带过去。” 李氏忙应下来,自去安排。不一会儿便准备好了,打发了韩安带着孙嬷嬷去了威国公府。韩安是伏威将军府的管家,他还有一重身份是韩老将军的义子,因此由他来致奠,虽然有轻视之意,可大面上也还说的过去,威国公府也不好认真的挑理。 韩安他们刚走,赵天朗便又来了。赵天朗在伏威将军府可是个红人,他一进门,便有人告诉他,说二老爷能站起来走路的。赵天朗惊喜极了,立刻飞步来到颐年居,一看到韩远关便高声笑道:“二叔,听说您的腿好的?“” 韩远关呵呵笑道:“劳你惦记着,是能走了,不过还没全好,总要 嫡女谋略第71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多练习几个月才能和正常人一样。” 赵天朗只道是华家父子们给韩远关医好腿的,便笑着说道:“二叔别着急,慢慢来,您一定能重披战甲再显雄威的。想不到华爷爷和华二叔医术又精进了,真是可喜可贺。” 大家听了这话,都呵呵笑了起来,赵天朗不解,只看向青瑶,而大家瞧着青瑶也没有向赵天朗解释的意思,反而脸上没有刚才那么欢喜,便知道这两个小家伙必是闹了小别扭,于是韩老夫人笑道:“远关,你的腿刚好,也不能劳累着,快到里间歇着。老太爷,您不是说要给华老亲家画一幅画么,也该画起来了。鑫哥儿,跟奶奶到暖阁子,你大姐姐才特了蜜豆奶酥,可好吃了,来尝尝。” 不一会儿的工夫,大家走的走散的散,正堂之中便就剩下了赵天朗和韩青瑶两人。 赵天朗现在胆子是越发大了,他上前一步抓着青瑶的手,青瑶却撅着小嘴儿将赵天朗的手甩开,闷声说道:“你又来做什么?” 赵天朗心里罕闷,暗道:“我还没有替傅大哥说好话呢,瑶瑶怎么就恼了,难道她知道我想说什么?” 心里想归想,可是赵天朗嘴上却没有说出来,只笑嘻嘻的上前再度拉着青瑶的手笑着说道:“瑶瑶,是谁若你不高兴了,只管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青瑶气鼓鼓的说道:“还不是你的傅大哥,他怎么能这么对等孔姐姐,太气人了。” 赵天朗心道:“果然还是傅大哥的事情,看来想说服瑶瑶替傅大哥和小姓子说和,这事儿难办。”可是难办也得办啊,他就是从晋王府直接过来的。这一回拜托他的可不是傅城垣,而是晋王妃。赵天朗听晋王妃的意思,她还不知道傅城垣对孔琉玥暗中下药之事,只道是孔琉玥因为傅城垣不支持自己而气病了,小夫妻两个处于冷战之中。看到傅城垣那边的颓废,晋王妃心疼弟弟,虽然对孔琉玥有些不满,可是为了弟弟,她还是请赵天朗转告青瑶,让青瑶劝劝孔琉玥,让她别再和傅城垣冷战。 “瑶瑶,傅大哥的确错了,别说是你,就连我听了都生气。”赵天朗赶紧表明立场,表示自己坚决站在青瑶这一边,青瑶的脸上才露出些笑容,歪着头问道:“子纲,真的么?” 赵天朗立刻将青瑶的手握紧,坚决的说道:“当然是真的,瑶瑶,自我们认识以来,你看我几时骗过你,那一回答应你的事情,我没有做到?” 青瑶甜甜的笑了起来,自动偎入赵天朗的怀中,环着赵天朗的腰笑道:“这倒是,那个黑面神若是有你一半,孔姐姐也不会受委屈了。” 赵天朗见青瑶如此相信自己,心里倒有些虚,他是没有骗过青瑶,只是没有对青瑶说出全部的事实,这一点,让赵天朗心里不好受。他箍着青瑶,将下巴靠在青瑶的青丝上,低低道:“瑶瑶,你要永远都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青瑶轻轻的嗯了一声,她忽然想起一事,忙抬头对赵天朗说道:“子纲,你安排我什么时候见孔姐姐?” 赵天朗微微一滞,忙说道:“还要等几日,九哥最近要在梅苑宴客,不方便,其他的地方也不合适。” 青瑶没有怀疑,只点点头闷闷的说道:“到底要等几日呢,子纲,我好担心孔姐姐。” 赵天朗心里酸酸的,他略带着醋意说道:“瑶瑶,怪不得傅大哥每次看到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总要我管着你,不要和小嫂子太亲近了,原来这吃醋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青瑶抬头看着赵天朗,有些儿吃惊的微张着红唇,她没有想到赵天朗会如此坦白的说出自己的醋意,赵天朗一直低头看着青瑶,看到那粉嫩红润的娇唇,赵天朗便情难自禁的吻了上去,青瑶轻呼一声,声音却被赵天朗吞去了大半。 青瑶刚刚吃过姜汁撞奶,虽然漱过口,可口里依然残留着浅浅的奶香,赵天朗又是大秦头号吃货,他吻着吻着,便开始探索那残存的味道,吮吸是人类的本能,特别有是美味的时候,这个本能就会被发挥淋漓尽致,特别是赵天朗这个吃货,已经无师自通的开始攫取青瑶口中的甘甜,直把青瑶吻的全身酸软,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仿佛飞上云霄一般……此时的青瑶什么都想不了,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凭着本能跟上赵天朗的节奏,一起飞舞。 好久好久,久到青瑶仿佛溺水了一般,无力的攀着赵天朗的双肩,让赵天朗心里溢满了骄傲,他喜欢青瑶这样,象水一般温柔,象花一般娇美,象……赵天朗想入非非,身体便有了反应,某小兄弟不甘寂寞的探出了头,直想冲破层层束缚,寻找他快乐的家。 青瑶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赵天朗的异样,理智咻的一下回归,青瑶身子一僵,立刻推开赵天朗,无力的后退几步,脸色极度潮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赵天朗,眼神中羞恼并存,那样子别提多么的招人,赵天朗着实的忍不住,一把将青瑶抱在怀中,在她耳边喃喃道:“瑶瑶,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抱着你。好瑶瑶,求你别推开我。” 青瑶本来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而且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又是她深爱着的,青瑶僵硬的身子软了下来,她轻轻环着赵天朗的颈子,忽然促狭之意顿起,青瑶踮脚抬头,在赵天朗的唇上轻啄了一下,满意的听到一声抽气声……这回,换赵天朗身体僵硬起来。 青瑶的吻就是个淘气的小精灵,只在赵天朗的唇上微一停顿便立刻飞走,赵天朗自不肯罢休,立刻穷追不舍,青瑶却已经低下头,只将小脸儿藏在赵天朗的怀里,再不肯让赵天朗得逞。赵天朗挫败的低低叫了一声:“瑶瑶,你真是我命里的魔星!” 听了这话,青瑶靠在赵天朗的怀中,微仰着头,眼中尽是得意的笑容,赵天朗立刻低头吻去,却被青瑶低头避了过去,洒下一串甜甜的笑声。 赵天朗无奈的“咳……”了一声,用手轻拧着青瑶的小鼻尖儿,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啊,就是个小妖精,专门降我的小妖精!” 青瑶得意的摇摇头,故意伸出十只青葱般的玉指,假意虎着脸叫道:“我是妖怪,我要吃了你……” 赵天朗立刻将脖子一伸送到青瑶的面前,义无返顾的说道:“来吃过,能被瑶瑶吃,是我赵天朗的荣幸。” 青瑶的十指触到赵天朗的颈子,却变抓为抚,轻笑道:“才不呢。” 赵天朗环着青瑶不盈一握的纤腰,皱眉道:“瑶瑶,怎么还这样瘦?” 青瑶白了赵天朗一眼,妩媚的说道:“怎么,你不喜欢?” 赵天朗立刻狂点头的说道:“喜欢喜欢,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只是你瘦了,我会心疼的。”赵天朗如今说起甜言蜜语可是再顺溜不过的,论起说甜言蜜语的功夫,赵天朗认第二,大秦没人敢认第一。 青瑶甜笑了起来,只拉着赵天朗的手说道:“子纲,嬷嬷们才刚走,我哪里这么快就能补回来的,过阵子就好了,你别担心。咱们出去散散步,好好说话好不好?” 赵天朗立刻猛点头道:“好好,瑶瑶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听你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颐年居的正堂,只在后院的花园里散步,已经是四月,百花开过,桃李谢春,已然开始结出小小的果子,青瑶看了一回,感慨道:“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就要到夏天了。” 赵天朗却说道:“日子过的快么,我却不觉得,若是能再快些,现在就入秋才好呢。” 青瑶自然明白赵天朗的意思,只娇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子纲,刚才你好象想和我说什么,却被我打断了,你想说什么来着?” 赵天朗犹豫了一下,叫住青瑶说道:“瑶瑶,我知道你和小嫂子极为要好,我和傅大哥也是过命的交情。” 青瑶一听赵天朗提起傅城垣,心里便有气。打从一开始知道孔琉玥是何田田之后,青瑶就变着法子打听关于傅城垣的消息,傅城垣在娶妻一事上的历史实在是够复杂,青瑶本来就替孔琉玥不值,后来见孔琉玥过的还不错,她也就算了,可是一想到傅城垣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没有站在孔琉玥这边,青瑶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对傅城垣的那么一点点好感,刷的一下子全被打消了,甚至青瑶比开始的时候还讨厌傅城垣。所以赵天朗一提到“傅大哥”三个字,青瑶便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赵天朗一见青瑶不高兴,立刻说道:“瑶瑶你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青瑶点点了头,对赵天朗说道:“好,我不生气,你先说。” 赵天朗飞快的说道:“上次和你说完之后,我又见了傅大哥,我把他狠狠的说了一通,傅大哥那人,瑶瑶你也知道的,他从来不低头,可是这一回,却被我说的低了头,直说后悔的话,瑶瑶,傅大哥是真的知道错了。他这个人素来最自治,可是却在我面前喝了个大醉,九哥把他弄到梅苑去,他又被九嫂狠狠的教训了一通,瑶瑶,九嫂素来最疼傅大哥的,可是这一回,九嫂是拧着傅大哥的耳朵把他臭骂了一通,说他自做自受,有那么好的媳妇却不知道珍惜,活该小嫂子不理他。” 青瑶惊讶的瞪圆了眼睛问道:“真的么,晋王妃真的这样说?” 赵天朗心里有些发虚,事实并非如此,晋王妃生气,训傅城垣,是因为他大白天的便跑到小酒馆里酗酒,并不是因为她不支持孔琉玥。事实上,晋王妃也觉得孔琉玥的坚持太过了,在她们这些个大秦土著的眼里,丫鬟只是件东西,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不过晋王妃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弟弟因为弟妹的冷落而自暴自弃,才拜托赵天朗请青瑶劝孔琉玥。 赵天朗心道反正青瑶不会找上晋王妃求证,便大力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你想啊,九王嫂到底也是女人,自然要站在你们女人这一边的。” 青瑶想想也是,便笑着说道:“想不到晋王妃如此通情达理,我更要高看于她了。” 赵天朗忙打蛇随棒上,立刻说道:“瑶瑶,小嫂子是你的好朋友,你也不希望她过的不高兴对不对?”“ 青瑶点点头,她当然比任何人都希望孔琉玥过的好。赵天朗便说道:“若她总和傅大哥僵着,两个人都不会好过,你看是不是……” 青瑶想了想,轻声说道:“我去劝孔姐姐。” 赵天朗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有松完,一个新的担忧又浮上心头,他不知道孔琉玥会不会把傅城垣下药之事和盘托出,若是说了,只怕这事再难了结。但愿小嫂子不会把这事说出来。 赵天朗的愿望是美好的,可还有个词儿叫事与愿违,在他得了青瑶肯定的答复之后去晋王府,准备安排孔琉玥和青瑶见面之时,孔琉玥身边的梁嬷嬷来到了伏威将军府,在门上求见青瑶。 青瑶正惦记着孔琉玥,一听梁嬷嬷求见,立刻叫道:“快让梁嬷嬷进来。” 青瑶对于梁嬷嬷的印象很深,在印象中,这是一个能干忠心的体面嬷嬷,身材微有点儿小胖。当小满领着梁嬷嬷进来,青瑶不由暗暗吃了一惊,这梁嬷嬷怎么象是缩了水一般,瘦了不少,人也憔悴了不少。梁嬷嬷看到青瑶,双膝一跪便磕起头来,连声道:“求韩大小姐劝劝我们夫人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青瑶被梁嬷嬷话中的悲伦语气给惊着了,立刻站起来问道:“梁嬷嬷,孔姐姐出了什么事,你快说。” 梁嬷嬷忙磕头道:“请大小姐屏退左右。” 青瑶毫不犹豫的挥手道:“你们都下去,远远的守着,谁也不许在跟前沈嬷嬷带着丫环们都退了下去,青瑶对梁嬷嬷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快说,孔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梁嬷嬷看到青瑶那毫不掩饰的对孔琉玥的关心,心中更加酸楚,若然侯爷……罢了!梁嬷嬷长叹一声,忙擦了泪对青瑶说道:“大小姐,我们夫人和侯爷闹翻了,夫人如今真是干熬着,夫人怕大小姐担心,又不想冲撞了大小姐的喜事,故而不许人告诉大小姐,可是奴婢实在不忍心看着夫人那样,才斗胆来求大小姐,求大小姐劝劝我们夫人,让她别再和侯爷闹了,虽然侯爷不好过,可是更难受的是夫人啊!” 青瑶都要急死了,她只叫道:“梁嬷嬷,你倒是说明白孔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因为蓝琴之事,孔姐姐和你们侯爷便一直冷战到现在?这不可能,孔姐姐不是这种性子的人,你快说说到底还有其他的什么事啊,你要急死我么?你再不说我就什么都不顾了,杀到永定侯府拉着孔姐姐就走。” 梁嬷嬷没有想到连蓝琴之事青瑶都知道,微微有些吃惊,又听青瑶要杀上永定侯府,忙说道:“大小姐容禀。” 青瑶坐也坐不住了,只站起来走到梁嬷嬷面前,急切的催道:“你倒是快说啊!” “回大小姐,侯爷他……他给夫人下了避子之药,夫人已经知道了。” 梁嬷嬷终于把最要紧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梁嬷嬷你再说一遍。”青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抓住梁嬷嬷的双肩瞪着她叫道。 梁嬷嬷老泪纵横的说道:“侯爷给夫人下了避子之药,夫人自己也在用避子药,只怕,只怕以后……”梁嬷嬷说不下去,捂着嘴哭了起来。 青瑶怔怔的摇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忽然,青瑶冲到墙边摘下那柄韩老将军特别为她寻得的一把二尺半长的宝剑,如旋风一般冲出门,喝道:“我要杀了他……” 梁嬷嬷大惊,慌忙爬起来去追青瑶,可她只是一个寻常的嬷嬷,怎么能追的上盛怒之中,而且已经练了一年多功夫的青瑶。 沈嬷嬷等人都在廊下候着,忽见青瑶脸色色铁青,手持宝剑从房中冲出来,梁嬷嬷在后头大叫:“快拦住大小姐。” 沈嬷嬷见势不对,忙纵身上前抱住青瑶,急切的说道:“大小姐,您有事只吩咐我们这些个下人,可千万别自己动刀动剑。” 青瑶气急大喊道:“沈嬷嬷你放开我……” 沈嬷嬷跟着韩老夫人练了一辈子的功夫,自然不是青瑶这个才练功一年的人能比的,她见青瑶异常的激动,忙抚上青瑶的后背,运内力于掌,轻轻的由上往下抚动,青瑶只觉得有股气劲引导着她紊乱的内息缓缓向下归入丹田,灵台渐渐清明,理智回归正位,青瑶长出一口气,颤声道:“沈嬷嬷,我没事,你先放开我。” 沈嬷嬷感觉到青瑶的气息平顺下来,便放开手跪下道:“奴婢冒犯大小姐,请大小姐治罪。” 青瑶伸手扶起沈嬷嬷,低沉的说道:“嬷嬷没有错,起来吧。” 梁嬷嬷此时才跑到近前,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向青瑶磕头,边磕头边说道:“大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 “你的确有错,可错不在告诉我事实,而是你说的太晚了。若我没有猜错,这事从发生到现在,少则十余天,多则一个月,对不对?你为何不早来,难道你不知道孔姐姐除了我,再没别人可以说说心里话?”青瑶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就连沈嬷嬷心头都颤了一下。这样子的大小姐,是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粱嬷嬷连连磕头道:“夫人不许奴婢们打扰大小姐。” 青瑶气道:“糊涂!孔姐姐怎么能这样!沈嬷嬷,速速派人去请世子,只说我有急事找他,其他的什么都不许多说。” 沈嬷嬷见青瑶面色不同寻常,立刻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 青瑶看看梁嬷嬷,沉声道:“梁嬷嬷,你随我进屋。” 青瑶回了屋子,满面怒容的说道:“梁嬷嬷,你把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一遍,我要知道的清清楚楚才行。” 梁嬷嬷一咬牙,便从蓝琴出事说起,直说到了孔琉玥和傅城垣摊牌,傅城垣自戗,孔琉玥这才没有坚持求去,只是两人自此随不是形成陌路,却也是如冰似火,他们夫妻之间的隔阂整个芜香院的人都感觉到了。青瑶听罢冷声道:“自戗?那傅城桓身为大秦第一猛将,他一簪子竟然扎不死自己,简直是笑话,他就是吃定了孔姐姐心软,若换做是我,他爱怎么扎就怎么扎,再不和这种虚伪无耻的人一起过日子。” 梁嬷嬷心中暗自叫苦,她原想请韩大小姐劝劝大夫人,让她别这么和侯爷冷战,侯爷到底是大夫人的夫主,只这么下去,要熬几十年,不,只怕用不了一年,大夫人就会香消玉殒,可是这韩大小姐却比大夫人当日还要极端,这可怎么是好? 梁嬷嬷飞快的动着脑子,她很快便想到了劝青瑶的法子。“大小姐,奴婢感激您对大夫人的关爱,可是您想想,大夫人已经得了诘封,是板上钉钉的永定侯夫人,侯爷不肯与夫人和离,更不肯休了夫人,侯爷宁可自己死也不放夫人,可见侯爷心里真的有夫人,只是……侯爷只是犯了错,难道就不许他知错改错么。” 青瑶冷着脸怒道:“他知错?呸,他分明就是舍不下他的面子永定侯府的名声,他若是真知道错了,就该放孔姐姐自由,以孔姐姐的能力,她不必依附任何人都能过的非常好。” 梁嬷嬷叹了口气道:“大小姐说的没有错,凭我们大夫人,就算没有永定侯府,她也一定会活的很好,可是大小姐您想过没有,一个女人终归不能独身一辈子,象大夫人这么好的人,难道不该有个男人疼她爱她护着她。就算大小姐您能护着她一辈子,可是您忍心让大夫人一生孤独么?” 青瑶冷哼一声道:“难道除了永定侯,世上再没有男人不成,凭着孔姐姐的人才品貌,再找个男人有什么难的。” 梁嬷嬷见青瑶的思绪果然被自己转移了,便摇摇头说道:“大小姐,您说的没有错,凭我们大夫人的品貌,再找个男人不难,可是大小姐您有没有想过,若是那个男人无权无势,以侯爷的心性,他岂能放过那个男人,只怕到时候反而更糟,若然那男人比侯爷有权有势,大小姐您想,以大夫人的再嫁之身,她怎么可能做正室,若然是妾,大小姐如何忍心?” 青瑶的双眉紧紧的皱了起来,虽然她心里不服气,可是也不得不承认梁嬷嬷说的有道理,做妾有多么的悲惨,青瑶心里很清楚,她当然不会让孔琉玥给人做妾,可是要做正室,想找一个能压住傅城桓的,青瑶真是想破了头都想不出来一个合适的人选。 看着青瑶沉默下来,梁嬷嬷知道青瑶听进去自己说的话,忙又说道:“与其让大夫人受那些苦楚,倒不如利用侯爷对大夫人的内疚歉意,让大夫人这一世平平安安。” 青瑶挑眉看了梁嬷嬷一眼,梁嬷嬷这番话,很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梁嬷嬷轻叹说道:“那一日夫人为了蓝琴,宁可豁出去一切,也要将那个恶人绳之于法,大夫人不把奴婢们当奴才,奴婢们自当为了大夫人,不惜一切,只要是对大夫人好的,那怕要奴婢们去死,奴婢们也心甘情愿。” 青瑶点了点头,对梁嬷嬷说道:“嬷嬷起来吧,孔姐姐不幸,遇上那种人渣,可她又是幸运的,有你们这一班忠人的身边人。你说的话我会仔细想一想的。你先回去吧,迟不过两三日,我必会见孔姐姐。” 梁嬷嬷站了起来,好象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青瑶见了便说道:“梁嬷嬷,你有话只管说吧。” 梁嬷嬷忙说道:“虽然奴婢是偷偷来的,大夫人不知道,可是奴婢知道,大小姐的话对大夫人绝对有分量,大小姐只来了一封信,大夫人看了之后整个人就显得有了些精神,奴婢想求大小姐再给大夫人写封信。” 青瑶想了想,对梁嬷嬷说道:“也不用写信,你只带句话给孔姐姐,就说……二人同一命,她若舍得,就只管糟践自己,反正打从今儿起,她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横竖是一死罢了。” 梁嬷嬷吓的跪倒在地,忙说道:“大小姐,万万使不得啊。” 青瑶淡淡道:“你只回去一个字不改的说了,若她是我孔姐姐,必会打发你再来见我,你快回去吧。” 梁嬷嬷回去不久,果然又回来,也没有带信过来,只传了孔琉玥的一句话,只短短的四个字,“我舍不得”。青瑶这才略放了心,她知道何田田是言出必行的人,有这一句承诺,孔琉羽就不会再虐待自己。 沈嬷嬷将赵天朗请来,赵天朗一见青瑶便叫道:“瑶瑶,我已经和九王嫂说好了,明儿就把小嫂子请到梅苑散心,明天一大早,九王嫂会使人来接你。” 青瑶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赵天朗见了很惊讶的问道:“瑶瑶,难道你听了这个消息不开心么?” 青瑶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很高兴。” 赵天朗的双眉皱了起来,他握住青瑶的双手问道:“不对,瑶瑶,你不高兴,我看的出来。” 青瑶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闷闷的说道:“是么?让你看出来啦。” “瑶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赵天朗从来没见到青瑶如此没有精神,着急的叫了起来。 青瑶没精打采的说道:“是你的好大哥傅城垣,子纲,你会为了我,杀了那个混蛋么?算了,我不过是胡说的,傅城垣是你过命的兄弟,我岂能如此为难你。” 赵天朗吓了一大跳,心中暗道:“难道小嫂子连那件事情也告诉瑶瑶了?不会吧,听傅大哥,小嫂子还特意请小华太医瞒着韩家的,她怎么会自己说出来呢。” 强自稳了稳心神,赵天朗忙故做轻松的笑道:“不至于吧瑶瑶,傅大哥不过是没有站在小嫂子一边,可也罪不至死啊,瑶瑶,我帮你打傅大哥,这个没有问题,可关键在于,我打不过他呀,从来我们过招,我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唉,都怪我学艺不精,要不然这样吧,我入深山访明师,苦学个三四十年,然后再去打傅大哥,兴许我就能打败他了,到时候要他生还是死,全凭瑶瑶你一句话。” 青瑶原本满腹烦心之事,却被赵天朗这么插科打混的一闹,倒消减了几分,只瞪了赵天朗一眼道:“等你学个三四十年,也必打了,老也老死那个渣子。” 赵天朗见左右丫鬟们都躲了出去,屋子里没有人,便将青瑶揽入怀中笑道:“那可怎么办了,我现在还打不过傅大哥,可是不打他,我媳妇又不高兴……” “啐,管谁叫媳妇呢,我才不理你呢,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和那个渣子那么要好,谁知道你和他是不是一种人,要不要嫁给你,我还没想好呢?”青瑶鼓着小脸气乎乎的说道。她现在不能拿傅城垣怎么样,只好先拿傅城垣的好兄弟出气了。 赵天朗一听这话立刻变了脸色,他一把将青瑶紧坚持的箍住,气恼的叫道:“瑶瑶,他是他我是我,我绝对不是他那种人,连无条件的支持媳妇都做不到,瑶瑶你放心,就算以后你要去抢皇宫,我都陪着你,你说东,我绝不说西,你叫我打狗,我绝不撵鸡,瑶瑶,好瑶瑶,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对不象傅大哥那么笨,和自己的媳妇过不去,那不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么。” 青瑶见赵天朗急的脸色涨红额上直冒汗,不由又心疼起来,只拿着帕子给他擦汗,轻声嗔道:“我没事抢皇宫做什么,你尽瞎说。竟急出一头汗来了,我又没要怎么样。” 赵天朗一把抓住青瑶的小手,无比哀怨的说道:“你都不要我了,还想怎么样嘛!”论撒娇,赵天朗的功力可比青瑶的高多了,他自小便练就一手撒娇大法,中招之人有先皇,先皇后,如今的皇上皇后,晋王夫妻等等,就连傅城桓这个铁血汉子,对上赵天朗的撒娇大法,也得举手投降的。更不要说青瑶这个对赵天朗早就许了心的人,当下也顾不得想别的,只低头道:“人家那不是在气头上,不过是白说说,你也当真啊!” 赵天朗立刻委屈的说道:“瑶瑶,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刻在这里的。” 赵天朗拉着青瑶的手压在自己的心口窝,专注而热切的看着青瑶,看得青瑶晕生双颊,险些儿中了赵天朗的美男计,将自己原本的目的给忘记了。赵天朗只装着委屈不已的样子,骗的青瑶奉上香吻,这才算了了一段公案,青瑶被赵天朗吻的七荤八素找不着北,赵天朗才偷笑的象只小狐狸一般,心里暗爽极了。 这一吻,赵天朗吻的极热切极深,青瑶都被他吻的虚脱了,赵天朗才放过青瑶,让她呼吸些新鲜口气。青瑶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理智渐渐回归,青瑶努力的拉开自己的赵天朗的距离,这才问道:“子纲,傅城垣还和你说了别的没有?” 赵天朗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就怕青瑶追问,青瑶偏偏就追问了。怎么办,是实话实说还是……赵天朗心中飞快的计较起来。以青瑶这阵子的反应来说,赵天朗确定如果他说知道傅城垣对孔琉玥下药之事,青瑶绝对会立刻悔婚,只怕是宁死也不会嫁给他。而这样的结果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承受的,没有青瑶,他的生命便没有了阳光,所以赵天朗做了一个决定,他决定这一辈子都不告诉青瑶,傅城垣在酗酒之时,已经说出了他对孔琉玥下药的事情。 于是,赵天朗一脸莫名的表情,惊讶的问道:“怎么,难道还有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啊!” 其实在青瑶问之前,她也想过了,象这种丢人到家的事情,傅城桓应该不会对别人说的,就算那人是自己的好兄弟也不能说,何况,凭着自己和赵天朗的关系,赵天朗若是知道什么,岂会不告诉自己。因此赵天朗一流露出这样的表情,青瑶便先入为主的确认,赵天朗是真不知道傅城垣对孔琉玥下药之事。 青瑶轻呼一口气,拉着赵天朗低头说道:“子纲,我们以后有什么话都要直接了当的说出来好不好,什么都不要瞒着对方。” 青瑶没有抬头,便也没有看到赵天朗眼中闪过的一抹愧色,赵天朗抱紧了青瑶,象是对青瑶说,可更多的是对他自己说:“瑶瑶,我答应你,我们以后一定坦诚相待。” 青瑶甜甜的笑了起来,她抬手圈住赵天朗的脖子,主动献上一吻,赵天朗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运,两个人又热烈的亲吻起来。越吻越深,赵天朗便越觉得这样的浅尝辄止对他来说是种煎熬,他想要的更多更多……可是,他和青瑶还没有成亲,现在这样已经是很过分了,更不要说再进一步,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赵天朗心里还有那一条不可逾越的警戒线。 赵天朗欲求不满,挫败的低吼一声,青瑶低着头偷偷的笑了,她自然知道赵天朗这一声低吼是怎么回事,看到赵天朗为了自己如此的克制,青瑶心里甜极了。也正因为她自己的甜蜜,所以青瑶希望孔琉玥也能有幸福甜蜜的生活。 青瑶背靠着赵天朗宽阔的胸膛,一把和赵天朗玩着绕手指头的幼稚游戏,一边说道:“子纲,我想把孔姐姐接出来住一段时间。” 赵天朗吓了一大跳,忙捉住青瑶淘气的手指头,急急说道:“这怎么行呢,小姓子是永定侯府的当家主母,怎么能说走就走,还一走好多天,你想让小嫂子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笑话呀。” 青瑶赌气的说道:“傅城垣那么对孔姐姐,孔姐姐做什么还要给他卖命管家,孔姐姐难道就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么,凭什么那个渣子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而孔姐姐却还要忍气吞声的帮他孝敬老的照顾小的,这不公平!” 赵天朗叹了口气,将青瑶的身子扳了过来,看着青瑶的眼睛说道:“瑶瑶,你说的没有错,这对小嫂子的确不公平,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世上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哪里又有真正的公平可言呢?你心疼小嫂子,焉知傅大哥就不心疼?前阵子小嫂子过生日,傅大哥还送给她一个带温泉的庄子呢,若是傅大哥不心疼小嫂子,又岂会如此?” 青瑶就是听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替傅城垣说好话,赵天朗这一说,青瑶便气鼓鼓的跺了赵天朗一脚,自然,她也没舍得真使劲儿去跺,真要跺坏了,她不定怎么心疼呢。 赵天朗只夸张的叫了一声,引得青瑶紧张的直说:“我没用力呀,真的疼么?” 赵天朗一把将青瑶楼住,将头放在青瑶的肩上,尽情的体会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感受,轻声说道:“瑶瑶,我知道你和小嫂子要好,可是也不能为了她不要我吧,你看你,这阵子为了小嫂子,生了我多少回气?” 青瑶自己想了想,好象也是,为了孔琉玥,她已经好多次没给赵天朗好脸色了。细想想,自己很有些恃宠而娇的意思,就是吃定了赵天朗对自己的心,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其实认真说起来,傅城垣做的事,与赵天朗有什么关系?赵天朗凭什么要替他受这份委屈。 因想通了这一条,青瑶抬头看着赵天朗,很内疚的说道:“子纲,对不起,我不应该迁怒于你。” 赵天朗可是没有想到青瑶会这样坦然的向他道歉,一时心情有些个复杂,差一点儿就想把他知道傅城垣给孔琉玥下药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只是不等他有机会说,青瑶又说道:“都是傅城垣那个混蛋渣子连累了你,哼,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青瑶这一哼,让赵天朗立刻清醒过来,再度坚定了打死也不说的决心。只抱着青瑶说道:“没事儿,瑶瑶,你怎么对我我都没意见。” 赵天朗的态度让青瑶心情大好,青瑶拉着赵天朗的手说道:“子纲,我给王妃画了几幅扇面,眼看天气就要热起来了,我也不好去给王妃请安,你就把这几把扇子带给王妃吧。” 赵天朗假意吃醋的说道:“瑶瑶,怎么你心里就没有我呢,娘要用扇子,我岂又不用呢?” 青瑶白了赵天朗一眼,拉开屉子拿出一只小叶紫檀的长盒子,放到赵天朗的手上,嘟着小嘴儿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赵天朗忙将盒子打开,只见盒子里平放着一把金丝楠玉竹为骨,素银绢为面的折扇,扇尾垂着湖蓝青绿二色的同心结,赵天朗也不急着打开扇面,只拥着青瑶笑问道:“这同心结可是你亲手结的?” 青瑶红着脸嗯了一声,赵天朗便贴着青瑶的耳朵说道:“瑶瑶,下回把我们两个头发编起去,做结发同心结。” 青瑶很是不好意思,虽没有说话,可是却轻轻点了点头,赵天朗的心便立刻飞扬起来,他刷的一下将扇面打开,见扇面上的画不是青瑶所作,不免有点儿委屈的说道:“瑶瑶,你给娘画扇子,都不给我画。” 青瑶轻啐了赵天朗一下,飞快的说道:“你的扇子是在外头用的,我才不要不相干的人看我的画。” 赵天朗立刻明白了,只笑着说道:“好瑶瑶,是我失言了,你给我画一幅,我只在家里用,保证不拿出去。” 青瑶抿嘴笑道:“才不要。” 赵天朗又是打拱又是做揖的,求了好半天,青瑶才抿嘴笑道:“画扇子和做衣裳,你要选那一样呢,若是画了扇子,衣裳可就没有了?” 赵天朗大喜道:“瑶瑶,你亲手给我缝了衣裳?” 青瑶歪着头看着赵天朗,浅笑说道:“也不知道穿惯了宫中针线的世子爷稀不稀罕我这粗笨的手艺呢。” 赵天朗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连声叫道:“稀罕稀罕,我太稀罕了,瑶瑶,还有什么,一并给了我吧。” “啐,你想的美,再没别的啦,难道你要累死我么?”青瑶眼波流转之间妩媚韵致天成,以至于赵天朗看直了眼,连眼珠子都不舍得转一下。 因为明日要见孔琉玥,青瑶便直往外轰赵天朗,好腾出时间多做几样孔琉玥爱吃的点心,至少,得让孔琉玥化悲愤为食量的时候,有点可口的可吃。赵天朗心里也有事,他要找到傅城垣,两个人套好了话,以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在青瑶面前穿帮。 赵天朗找到傅城垣的时候,傅城恒神色阴郁,看上去非常的不好。他能好的了才怪,如今孔琉玥只把他当成上司,恭敬中透着无尽的疏离,让曾经和孔琉恫水||乳|交融的傅城垣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可是忍受不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连自戗这种极端的手段他都用上了才勉强留下孔琉玥的人,可是傅城垣心里明白,他留的住人已经留不住心了。就算再怀念从前的时光,他也回不去。 “傅大哥!”看到傅城垣的样子,赵天朗是又心疼又生气,好好的日子他偏不好好过,非要下什么药,这是没事找事儿么,纯猝是没事儿找抽!嗯,这句话是赵天朗从青瑶那里学来的,当时他还替傅城垣说好话,可是细想一想,傅城垣可不就是没事儿找抽,就算最初不了解,可是后来了解了孔琉玥的为人,为什么不干脆的说清楚,这真不象是一向光风霁月的傅大哥能做出来的事情。 因着青瑶不遗余力的在赵天朗面前声讨傅城垣,赵天朗不由被青瑶洗了脑,也深以为傅城垣这件事情做的,太不光彩。“傅大哥,瑶瑶答应劝小嫂子。”赵天朗有些生气的说道。 傅城垣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一亮,他立刻抓着赵天朗,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的浮木,急切的说道:“真的么,弟妹愿意帮我劝玥儿?这太好了,玥儿和弟妹的感情最好,她一定会听弟妹的劝,子纲,傅大哥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看到傅城垣如此,赵天朗倒不忍心再责备傅城垣了,说到底,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也不好说什么的。赵天朗轻叹一声说道:“傅大哥,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不瞒你说,我都没敢把你对小嫂子下药之事告诉瑶瑶,就这样,她都气的跳脚,我都受了连累,瑶瑶差点儿不理我了。” “这……怎么会这样?那弟妹她……子纲,你刚才还说弟妹肯帮我劝玥儿的。”赵天朗真的没有想到,英雄一世的傅城垣,竟然在听了自己的话后,流露出如此的神色,仿佛青瑶若是不帮他,对他来说,就是世界末日到了。赵天朗轻叹一声道:“傅大哥,你既然如此在乎小嫂子,当初又何必……” 傅城垣懊悔的重重叹了口气,低下头没有再说话。赵天朗看了也不好再说下去,只说道:“傅大哥,瑶瑶同意劝小嫂子,可是她会怎么劝,我心里也没有底。其实我有个主意,就是做起来太难。” 傅城垣想也不想便说道:“子纲你说,凭有多难我都愿意做。” 赵天朗低声说道:“我细细的想过,小嫂子之所以生气,一来是傅大哥你欺骗了她,这对女人来说,应该是最无法忍受的事情。”傅城垣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的确,孔琉玥已经让他非常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赵天朗又接着说道:“再者说,孩子是女人安身立命之本,傅大哥,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如今你对蒋太夫人如何,将来镕哥儿就有可能怎么对待小嫂子,万一……你舍得么?” 傅城垣的身体猛然一震,他抬头瞪着赵天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一直以来,他想的都是自己小时候受过了多少多少的委屈,没有亲娘的孩子如何如何的可怜,他不想让傅镕重复自己的悲惨境遇,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若是傅镕象他对蒋太夫人那样对待孔琉玥,那会怎么样,那样 嫡女谋略第72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结果,他就能承受,就愿意看到? “不会,镕儿不会的。”象是说服自己,又象是在说赵天朗,傅城桓大声的叫道。 赵天朗摇了摇,又加了一把火的说道:“傅大哥,蒋太夫人还有两个儿子,尚且如此,小嫂子只怕不能……你让小嫂子这一生如何自处?连一点儿希望都不给她,难道这就是你对小嫂子的爱么?傅大哥,你太自私了!” 傅城垣被赵天朗狠狠的打击了,他本能的捂着耳朵叫道:“不会,不会的……”可是他的声音是那么苍白无力,傅城垣被赵天朗这一番话的,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了。 赵天朗见火候差不多了,扶着傅城桓坐下,低声道:“傅大哥,以我的浅见,你得让小嫂子有孩子,有你和她的孩子,而且要把小嫂子和孩子安置的极好,还有,要让镕儿打从心里认小嫂子做母亲,而不是象傅大哥。傅大哥你放心,小嫂子绝对不是蒋太夫人那种人,就算兄弟对小嫂子了解不多,可是能和我们家瑶瑶那样亲近的,绝对不会是阴私之人,傅大哥你相信我。” 傅城垣苦笑道:“子纲,你道我没有想过?我想过的。可是……我想过,和玥儿要生许多许多的孩子,可是……就算不行,我也可以收养族中的孩子过到玥儿名下,让玥儿有后。但是玥儿不要,她不稀罕!玥儿不是一般的女子!” 傅城垣苦恼极了,对于孔琉玥,傅城桓已经陷入了难以自制的矛盾之中。他不可能对孔琉玥放手,可是看到孔琉玥一天一天生机黯淡,整个人都没有了光彩,他又心疼,真的心疼,比他用簪子自戗还要疼上百倍千倍,傅城垣此时无比的希望时光倒流,如果能回到从前,他一定不会给孔琉玥下药。只是人世间没有后悔药,已经做过的事情,已经造成的伤害,都无法抹去。就算是伤口痊愈,也会留下深深的疤痕,这疤痕,傅城垣知道,会深深的刻在他和孔琉玥的心上。 看到傅城垣那痛苦的样子,赵天朗重重的叹了口气,坐在傅城垣身边说道:“傅大哥,总会过去的。我想过阵子小嫂子就慢慢淡忘了,世上是有奇迹的,就连瑶瑶二叔的腿都能治好,小姓子的身体又怎么会调理不好呢?” 赵天朗这会儿还不知道,韩远关的腿就是孔琉玥治好的,若然孔琉玥对傅城垣死了心,只怕她也未必愿意给自己诊治调理。 赵天朗这么一说,傅城垣的心里果然升起了希望,他立刻说道:“真的么,那我这就去请华老太医给玥儿诊脉,就算是一步一叩首的求到华府门前,我也愿意。”因华韩两府是亲家,而华家又是医学世家,因此傅城垣只道是华家父子治好了韩远关的腿,却不知道那个不世出的医家圣手正是他的妻子,和他冷战着的孔琉玥。华老太医已经不给人治病了,所以傅城垣才会有此一说。 赵天朗点点头道:“嗯,傅大哥,到时候我请瑶瑶还有嫂子帮你求华老太医,我听说华老太医极疼他那唯一的孙女还有瑶瑶的。” 傅城垣忙说道:“子纲,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吧。”傅城垣心里其实存了一线希望,如果孔琉玥在生育方面没有问题,那么他的罪过就不会显得那严重,与孔琉玥和好,也就不会那么难了。赵天朗忙说道:“傅大哥你先别急,瑶瑶还不知道你给小嫂子下药之事,贸然前去只怕非但求不成医,瑶瑶还得追杀于你,不怕傅大哥你不高兴,小嫂子是瑶瑶最最重视的人,为了小嫂子,瑶瑶都能和我翻脸。” 傅城垣才升起一点儿希望的心又被赵天朗狠狠的打击了一回,可是傅城垣却没有力气和赵天朗生气,只要能让孔琉玥和他和好,别说是这样的打击,就算要了他半条命他都不带眨眼的。 “傅大哥,你一定记住了,千万不能让瑶瑶知道你已经把下药的事情告诉过我,要不然我就死定了,瑶瑶会恨死我的。”傅城垣点点头,沉闷的说道:“子纲你放心,我不会说的,我和玥儿已经闹到这般田地,你们就不要再闹了,要好好的,要珍惜。我就是没有珍惜,如今后悔已经迟了。” 赵天朗看着傅城垣,重重点了点头,他对傅城垣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劝瑶瑶好好劝小嫂子的,瑶瑶也希望小嫂子能有真正的幸福,傅大哥,瑶瑶因为小嫂子的事情对你会有看法,若是她见你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你千万看在我的份上别生气,别和她计较,瑶瑶是个直性子的人,她说过也就算了,若是不让她……” 傅城垣接口道:“我明白,若是不让她把心里的气发出来,这事就会堵在弟妹的心上,我也万难请弟妹劝玥儿。” 赵天朗点了点头,傅城垣立刻又说道:“只要弟妹愿意帮我劝玥儿,就算是在我身上开几个窟窿,我都没有意见!” 第一百三十七章 晋王妃派她身边的金珠来送贴子,请青瑶到梅苑赏花观景。虽然青瑶是待嫁之身,原本不应该到处走动,可是约请青瑶的人是晋王妃,尊者之命不可违,而且韩老夫人一直想让青瑶好好散淡散淡,便痛快的答应了。青瑶又撒着娇的要华灵素陪着自己,韩老夫人便有些个犹豫,毕竟华灵素有身孕,这才一个多月,只怕是不能多走动的。 韩老夫人便笑道:“瑶瑶,这一回你嫂子就不去了吧。”青瑶摇头韩老夫人笑道:“奶奶,嫂子都快被闷的透不过气来了呢,昨儿青瑶才去看了嫂子,嫂子的胎象好着呢,只是人闷闷的,总没精神,反正到梅苑去是做车子的,也不会颠簸着,就让嫂子出去透透气呗,再者说青瑶到底是待嫁之身,有嫂子陪着也好些。” 韩老夫人想了想,笑着说道:“你嫂子是大夫,她若觉得行,那便让她陪你一起去吧,灵素原本就是高飞的鸟儿,一下子关到笼中,一时半会儿难以适应也是有的,可有一条,奶奶的重孙子可不能有一丝的闪失。” 青瑶大喜道:“谢谢奶奶,奶奶您是世上最好,最通情达理的好奶奶。” 韩老夫人摇摇头笑道:“哦,不让你嫂子陪你出去,就不是好奶奶啦?” 青瑶挨着韩老夫人撒了一会儿的娇,见韩老夫人有些个倦了,服侍韩老夫人睡下,才退了下去。 到了开泰居,华灵素迎出来问道:“瑶瑶,奶奶同意了么?” 青瑶笑道:“有我出马嫂子还不放心,奶奶已经答应了。” 华灵素点点头道:“那就好,瑶瑶,到屋里说话。”入室坐定,华灵素把一脸不高兴的甘草麦冬茯苓芍药都撵了出去,只低声说道:“瑶瑶,若是孔妹妹真的不能生育可怎么办?” 瑶瑶皱着眉头咬着嘴唇说道:“不会的,孔姐姐不会这么倒霉,连二叔的腿都能治好,我相信世上有奇迹,上天不会对孔姐姐这么狠心的。”华灵素轻轻点头,低声说道:“那傅城垣当真狠心,他怎么能下的了这样的黑手,瑶瑶,等回头给孔妹妹把了脉,咱们便把她接到咱们家里过几日,要不去我陪嫁的庄子也行,反正就在京郊,也没有太长的行程。” 青瑶气鼓鼓的点头道:“就是这话,我绝不能让孔姐姐再被那个渣子糟蹋。” 华灵素和青瑶的性子很象,她们两个人越说越气,恨不得立刻飞到孔琉玥的身边,将孔琉玥救出永定侯府这所囚牢。 说归说,青瑶还是再三让华灵素确定了自己的脉象,若然为了孔琉玥之事让华灵素腹中的孩子有什么闪失,不要说韩老夫人那里说不过去,就是青瑶自己这一关,她也不过去,再若让孔琉玥知道因为是为了她才会生出这些事来,只怕孔琉玥的负担会更重的。 华灵素对青瑶笑道:“瑶瑶,我们华家的孩子自小便以秘法固本培元,凭是哪个孩子身体都极好,你看,我这十几日都不害口了,情况好的很,也就是奶奶不放心,若是奶奶放心,我连马都骑得。”青瑶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嫂子,明儿咱们早些走。” 华灵素点点头道:“好,明天早些去,最好能在孔妹妹到之前先到,瑶瑶,我这里还有几样东西,都是我一时兴起捣鼓的小玩意儿,伤不了人命,回头我都收拾出来,给孔妹妹带过去,只要她瞧着那渣子不顺眼,就用上一两样出气。” 青瑶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只怕是给了孔姐姐,她也不会要的,哀莫大于心死,嫂子,我有种感觉,孔姐姐对那个臭男人,是真的死心了,已经死了心,那个男人再怎么样,孔姐姐都不会再放在心上。还有,嫂子,回头我先一个人见孔姐姐,我想她一定憋坏了,她又不是那种随便在什么人面前都能哭出来的人,不如……” 华灵素了然的笑笑说道:“瑶瑶你放心好了,我先陪着晋王妃,等孔妹妹心情平静些了你再使香如来找我,我好给孔妹妹把脉,其实孔妹妹自己就懂医术,也许她已经给自己把过脉了,但愿还有希望吧。” 因今日不是韩青云休沐的日子,青瑶索性不回栖梧居,只跟着华灵素一起睡了。反正韩青云不在家的时候,她时常会跑到华灵素这里和华灵素一起睡觉。华灵素身上总是很暖和,这对体寒的青瑶来说,可是极有吸引力的。而华灵素因为有孕在身,身体略偏燥热,正好也需要借青瑶的寒气来抵消燥热之感。 华灵素到底是双身子,很快就睡着了,而青瑶却因为惦记着孔琉玥,直过了三更天,才囫囵的打了个盹儿,天还未大亮,便就起身了。急急的用的早饭,华灵素和青瑶便上了车子,往梅苑赶去。此时天色尚早,华灵素只笑着说道:“我们这会儿子就到,只怕孔妹妹和王妃都没有到呢。” 青瑶笑道:“不碍的,子纲说他一大早在就梅苑接我们。便是主人不在也没关系。” 华灵素冲着青瑶笑着点头,那眼神里透着一抹了然的意思,倒把青瑶笑的不好意思起来。华灵素是真心疼青瑶,便也没有再继续取笑青瑶,反而对青瑶说道:“瑶瑶,你夜里没有睡好,在车上眯一会儿吧,不然回头没有力气替孔妹妹出气的。” 青瑶点点头,挽着华灵素的手臂,将头枕在华灵素的肩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华灵素笑笑,给青瑶披上夹棉湖水绿的披风,又命人将车子赶的再慢些稳些,好让青瑶多歇一会儿。 伏威将军府的车子晃晃悠悠到了梅苑,果然赵天朗已经在梅苑大门外等候了。不只赵天朗,还有一个让大家都没有料到的人也在门外迎接,这人就是永定侯傅城垣。跟车的是沈嬷嬷,她低声回道:“少夫人,大小姐,梅苑到了,世子爷和永定侯爷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华灵素对车外低低说了一声:“我知道了。”然后轻拍青瑶的小脸柔声唤道:“瑶瑶醒一醒,梅苑到了。” 青瑶一激灵,忙坐直了身子,本能的用手揉揉惺松的睡眼,惊讶的说道:“这么快就到了,我才刚睡呢。” 华灵素不由笑起将青瑶手抓住,摇头说道:“真是个小孩子,不许用手揉眼睛。” 青瑶懒懒的抱着华灵素的胳膊撒娇道:“有嫂子可真好。” 华灵素真是拿青瑶没法子,只得亲手替她整了头发衣饰,然后检查了青瑶的妆容,这才笑着说道:“行了,这样就很好。瑶瑶,我们要在门外下车么?” 青瑶摇摇头道:“不用,进了门再下车。” 赵天朗和傅城垣看到伏威将军府的车子,便快步走了过来,笑着说道:“瑶瑶,你来的真早,小嫂子还没来,傅大哥下了朝便赶了过来。” 青瑶听了头半句话,倒还没觉得的什么,可听了后半句话,只怒哼一声,气鼓鼓的说道:“孔姐姐没来,我就在这里等她的车子,先不进去了。” 华灵素微微皱了皱眉头,向青瑶轻轻摇头,低低头道:“瑶瑶,别让子纲为难。” 青瑶撅着小嘴,不高兴的点点头道:“好了好了,先进去吧。” 赵天朗向傅城垣半是无奈半是歉意的笑了一下,傅城垣却没有一丝不高兴,只说道:“子纲,你先陪未来弟妹进去吧,我在这里等玥儿的车子。” 听到傅城垣还能那般轻松自若的叫孔琉玥的名字,青瑶的火气腾的蹿了上来,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华灵素忙压住青瑶的手,向她无声的摇了摇头。青瑶气的直皱眉头,华灵素只得对青瑶低低说道:“瑶瑶,子纲够迁就你了,你得给他留些脸面。” 青瑶这才压下心里的火气,让车子进了梅苑,今日在梅苑里的服侍的全是丫鬟嬷嬷,没有一个男仆,进了大门,青瑶和华灵素下车,赵天朗看到华灵素,不由吃了一惊,忙上前见礼道:“见过嫂嫂。” 华灵素敛衽淡笑道:“世子有礼,妾身不请自来,世子海涵。” 赵天朗忙说道:“嫂嫂言重了,原也想请嫂嫂的,只是怕嫂嫂不方便,嫂嫂能陪着瑶瑶一起来,再好不过的。” 青瑶见华灵素和赵天朗两个人客气的不行,便说道:“嫂子,子纲,你们两个不用这么客气吧,又不是不熟悉。” 赵天朗和华灵素都笑了起来,因着孔琉玥之事,青瑶这两日火气大极了,顺着她,不惹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赵天朗先送青瑶和华灵素到梅苑的寥花汀休息,然后便去了大门口,傅城垣还在这儿s望夫石,直直的看向永定侯府的方向,等着孔琉玥的车子。今日,是傅城垣这一生中最紧张的一天,他有种感觉,能不能挽回孔琉玥的心,全在今天了,若是不能挽回,只怕他就要永远失去孔琉玥这个妻子。 赵天朗见了,不由在心中暗叹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遣人飞马赶到永定侯府打听。原来孔琉玥的车子还没有出门。赵天朗便对傅城垣说道:“傅大哥,小嫂子还得一会儿才能来,你要不要先见见瑶瑶?” 傅城垣想了想,点点头道:“也好。” 傅城垣到了寥花汀,赵天朗命丫鬟进去传信,不多时,沈嬷嬷走了出来,向赵天朗和傅城垣行了礼,不卑不亢的说道:“大小姐说男女有别,不便见傅侯爷,有什么话,只等回头见过侯爷夫人再说吧。” 沈嬷嬷虽然不知道傅城垣对孔琉玥下药之事,可是因着青瑶的反应和梁嬷嬷那日的情形,也猜出必是傅城垣薄待了孔琉玥,因此她的态度看上去虽然恭敬,可是心里却没有存着一丝敬意。 傅城垣皱了皱眉头,他毕竟是一府侯爷,几时要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赵天朗忙对沈嬷嬷笑道:“嬷嬷,挂个帘子也就是了。” 赵天朗的话表明了他的意思,沈嬷嬷可以不理会傅城垣,可是对赵天朗的话却不能无动于衷,只得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回大小姐。” 沈嬷嬷走后,傅城语气垣萧瑟悲凉的对赵天朗说道:“子纲,别为了我伤了你们的感情。” 赵天朗摇摇头道:“不会的,瑶瑶的心我懂,我的心她也懂。” 看着赵天朗对自己和对韩青瑶都这般的相信,再想想自己的行为,傅城垣越发觉得内疚后悔,只长叹一声道:“子纲,我不如你。” 赵天朗轻叹了一声,只拍拍傅城垣的背说道:“傅大哥,别太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瑶瑶也是因为太心疼小嫂子,她的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傅城垣苦笑道:“弟妹这会儿就是在捅我几刀,我都不会介意,只求她能劝玥儿回心转意。” 英雄一世的傅城垣为了和妻子和好,低声下气若此,是人看了都会动容,赵天朗立刻宽慰他道:“傅大哥,小嫂子一定会明白你的心意,会好起来的。” 片刻之后,沈嬷嬷走了出来,对傅城垣屈膝道:“大小姐请侯爷一人进去。” 赵天朗有些儿惊讶,沈嬷嬷又向赵天朗向礼道:“大小姐请世子爷去看看侯爷夫人来了不曾。” 赵天朗点了点头,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向傅城垣笑笑,转身便走了。赵天朗一走,沈嬷嬷的脸上便没有了刚才的笑容,只淡淡说道:“侯爷请随奴婢这边来。” 傅城垣点点头,随沈嬷嬷去了花榭。 一道密密的垂珠帘垂在花柑的门上,青瑶的声音传了出来,只说道:“嬷嬷,你带人去服侍嫂嫂,这里一个人都不许留。” 沈嬷嬷应了一声,连着丫鬟们走开了。原本这寥花汀里的下人已经被赵天朗遣退了,青瑶的丫鬟再一退下,垂珠帘内外,便只得傅城垣和青瑶两个人。傅城垣向垂珠帘抱拳做揖道:“韩大小姐,烦你劝玥儿,傅某先谢过了。” “慢着,傅城垣,我的确是答应了子纲劝孔姐姐,可是在劝孔姐姐之前,我先要和你算一笔帐。”青瑶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傅城桓心中一凛,暗道今日只怕他难以遂愿。 “韩大小姐请说。”傅城垣直起身子看着垂珠帘,平静的说道,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论韩青瑶要他做什么,只要韩青瑶肯劝回玥儿,他都会答应的。 “傅侯爷,你娶了孔姐姐,就对孔姐姐有一生一世的责任,给她孩子是你最起码应该做的,就因为你莫须有的想象,就给孔姐姐下药,你真够狠啊!一面对孔姐姐甜言蜜语,一面对她下刀子,孔姐姐和你有什么仇怨,你要这样害她!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我不相信你到现在还不了解孔姐姐的为人,她是那种狠心恶毒的人么?傅城垣,你应该比任何都清楚,孔姐姐是多么的善良!”青瑶字字如刀,扎在傅城垣的心上,自从事发之后,他也曾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除了怕傅镕重复他的遭遇这个理由之外,傅城桓找不出其他的原因,可是,他已经了解了孔琉玥的为人,明明可以暗中停药,为什么还不停,还要继续伤害孔琉玥,他到底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孔琉玥。傅城垣想着想着,冷汗不由流了下来,原来他真正怕的不是孔琉玥会对傅镕不好,而是怕他自己会偏心,一如他的父亲,老永定侯爷,曾经,也是极疼爱他们姐弟的,可是续娶之后,便将他们抛之脑后,他心里真正防的,是他自己,他怕孔琉玥生下孩子之后,他的心从此偏了,就象老侯爷偏爱傅旭垣他们一般。“我……”傅城垣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无法解释。只低低说道:“韩大小姐,我真的后悔极了,若是一切能重来,我必……” “傅侯爷,世上没有后悔药,你以为真有月光宝盒可以让你回到重前,那根本就不可能,已经做过的事情,就是做了,你就算悔断肝肠,难道就能弥补孔姐姐所受的伤害?孔姐姐不是轻易动心之人,可是她……你太无情了!你怎么能在孔姐姐对你敞开心扉的时候,在她的心上狠狠扎一刀,傅城垣我告诉你,若是孔姐姐不对你动心,她就不会这样伤心!你果然是大秦第一猛将,够狠!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下的了手!孔姐姐真傻,象你这种不贞不义之人,她为什么要给你伤害她的机会!”青瑶越说越生气,声音也高了起来,而帘外的傅城垣,被青瑶批的体无完肤,可是青瑶一句“若是孔姐姐不对你动心,她就不会这样伤心”却让傅城垣看到了一点希望。最初,玥儿对他也是极防备的,可是他成功的让玥儿卸下心防,既然当初他能,那么在玥儿心里还有他的现在,他一定也能成度成功的占领玥儿的心。傅城垣想到这里,心口,总算没有那么疼了。他躬身道:“韩大小姐,傅某真的知道错了,傅某愿意竭尽所能做一定事情,请求玥儿的原谅,请你务必劝劝玥儿,相信韩大小姐也不愿意玥儿后半生活在这样的困境之中。” 青瑶大怒,拍着桌子站起来叫道:“傅城垣你太无耻了,你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男人么,孔姐姐离了你,会生活的更好,你以为她会稀罕你的破爵位,也就是你自己把这爵位看的比天还重,生怕不能传给自己的儿子,我就不明白了,这官爵到底是什么,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你就能对自己的妻子下如此的黑手,你这样行事,还算个光明正大的男子汉大丈夫么!为人一世,自当俯仰天地,象你这样行鸡鸣鼠盗之事,哼,根本配不上我孔姐姐。” 傅城垣真的是后悔死了,他这一世,自问光风霁月,从不曾行那些阴私之事,可是独独在孔琉玥这件事上,做的非常不光彩,甚至是对前头的蒋夫人,他都明着说让蒋夫人服避子汤,可是对玥儿……傅城桓心里的内疚悔惦之意被青瑶刺激到了一个顶点,只懊悔的恨声说道:“韩小姐骂的没错,是傅某不光明磊落,傅某对不起玥儿,只要能让玥儿出了这口气,就是要了傅某的命,傅某也在所不惜。” 青瑶听了这话,心中的怒气稍缓,至少傅城垣直接了当的认了错。她缓声道:“侯爷不必与我说这些话,你该向孔姐姐说。” 傅城垣懊恼的说道:“韩小姐,玥儿现在根本不原意听我说话,我说什么她都恭敬的应着,却不往心里去,我……韩小姐,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你和玥儿最是要好,请你劝玥儿别锁着自己,她心里有气,只管往我身上出,别折磨她自己,她这样子,我……我真的很心疼。” 傅城垣说出心疼二字,青瑶却是冷哼了几声,倒没有再讽刺于他。停了片刻,青瑶冷冷道:“当真只要孔姐姐能原谅你,让你做什么都行?” 傅城垣立刻说道:“是。” 青瑶沉声道:“若是孔姐姐收养了一个孩子,要你世袭的永定侯之位呢?” 傅城垣想到孔琉玥那日说自己也用了药,他们两个人不会再有孩子了,傅城垣便觉得心如刀绞,疼的不能呼吸,他竟不知道,其实他也很期待和孔琉玥有孩子的。听了青瑶的问题,傅城垣双眉紧锁,迟迟无法开口。 青瑶在帘后冷笑着摇头道:“原来傅侯爷说的一切,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范围,这世袭的爵位不在其中,或许还有更多的东西都不在其中吧,侯爷,假若是有一日,孔姐姐和你的宝贝儿子势成水火,你又当如何,杀了孔姐姐以保全你的儿子?” “不,我不会。”傅城垣立刻大喝了起来,吼断了青瑶的话,青瑶冷声道:“真的不会么,侯爷你为了一个孔姐姐根本就不稀罕的虚名就给孔姐姐下药,可见你对你的第一位夫人是何等的恩深情重,对你们的儿子是何等的紧张,你让人怎么能相信万一你的儿子与孔姐姐势成水火,你会不为了儿子而做出伤害孔姐姐的事情?” “不,我不会,我宁可杀了我自己,也不愿意伤害玥儿。我不会让镕儿和玥儿势成水火,玥儿就是镕儿的母亲,镕儿若敢不孝敬玥儿,我绝不容他。”傅城垣急切的叫了起来。 青瑶在帘后微微点头,没有再逼问傅城垣。青瑶是最了解孔琉玥的人,她们两个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背景,所以特别的喜欢孩子,对那些与自己没有血缘之亲的弟妹们,她们两个都能付出全部的真心,何况是对同为一家人的傅镕,孔琉玥对这个幼年丧母的孩子,只会更加的心疼。 说了有一阵子,沈嬷嬷在花榭外头行礼道:“大小姐,王妃娘娘和傅大夫人到了。” 傅城垣心中一紧,忙向青瑶抱拳道:“韩小姐,拜托了。” 青瑶心里已经有了计议,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淡淡说道:“侯爷知道我和孔姐姐有多么的要好,所以回头无论孔姐姐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她,并且不遗余力的帮助她。不过,有些话,该劝的,我也会说。” 傅城垣的心先是一紧,继而又松了下来,与其说他相信青瑶,倒不如说他相信赵天朗,他相信赵天朗选中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于是便说道:“韩小姐,不论玥儿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感激你。如果玥儿决定一辈子都不原谅我,我还要请你多多开解劝慰玥儿,别让她如此自苦。” 青瑶点点头,忽想起傅城垣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便说道:“我知道了,侯爷先请。” 傅城垣走后,青瑶这才快步走了出来,对沈嬷嬷说道:“孔姐姐这会子在哪里?” 沈嬷嬷忙说道:“傅大夫人和王妃娘娘刚进园子,正入花厅走。” 青瑶点头道:“那我们快过去吧,嫂子呢?” 沈嬷嬷笑道:“少夫人已经在外头等您了。” 青瑶快步走出去,看到华灵素后笑了笑,华灵素拉着青瑶的手低低问道:“怎么样,他有悔意么?” 青瑶低声道:“听那语气,好似肠子都悔青了。” 华灵素点了点头,因到了正路上,来往的王府丫鬟嬷嬷不少,这姑嫂两个便没有再说什么,很快便走到了花厅。 晋王妃看到一个柳眉大眼,英气勃勃的少妇陪着青瑶走来,想起刚才赵天朗说的话,便微笑颌首,不等华灵素和青瑶行礼,晋王妃便先笑道:“韩少夫人快不要多礼,瑶瑶,扶着你嫂子,可得当心,别动了胎气。” 青瑶向晋王妃行了礼,一双眼睛便已经钉在了孔琉玥的身上,刚刚因为傅城桓的态度而有些心软的她,在这一刻立刻又硬了起来,并且怒气值瞬间就冲到了顶点。她也不顾晋王妃还在座,飞身冲到孔琉玥身边,一把抱住孔琉玥,哽咽的叫了一声孔姐姐,便放声大哭起来。晋王妃起初皱起了眉头,让华灵素很是为青瑶担心,可是看到晋王妃拿着帕子开始擦眼泪,华灵素这才放了心。 孔琉玥的情况非常的不好,她很瘦,瘦的仿佛呵口气便将能将她吹的飘起来,虽然脸上匀了脂粉,可是青瑶还是看到了藏在脂粉之下的苍白以及孔琉玥眼中的清冷。这样的眼神分明不该出现在孔琉玥这个刚十八岁的花信年华的女子身上。 孔琉玥原本一直没有哭,她很坚强的逼自己不许流泪,可是在这一刻,看着青瑶哭的如此伤心,孔琉玥发觉自己忍不住了,看到了青瑶,感受着青瑶全力的拥抱,孔琉玥才觉得自己不是孤单的一个人。就算全天下都遗弃了她,她还有青瑶这个最后的支持。 华灵素见青瑶这么抱着孔琉玥也不是个事儿,便走上前对晋王妃说道:“娘娘,妾身见傅大夫人气色不佳,妾身自幼学医,可否让妾身给傅大夫人诊脉?” 华灵素这一打岔,倒给了孔琉玥逼回眼泪的机会,她忙说道:“不用麻烦韩少夫人了,我只是近来没有胃口。”刚才,晋王妃见她短短一个月便瘦成了那样,孔琉玥也是这么回晋王妃的。 青瑶却不答应,她紧紧的握着孔琉玥的手,用一种异乎寻常的坚决说道:“孔姐姐,你必须让嫂子诊脉。” 晋王妃自从见了孔琉玥之后,心中便开始生疑,若然只为了个丫鬟,孔琉玥怎么可能气成这样,那气性也太大了,完全不是孔琉玥素日的为人,她心里便也存了些疑惑,觉得孔琉玥是不是生了什么病。因为傅城垣素有克妻之名,所以晋王妃更加紧张孔琉玥的身体,便立刻说道:“弟妹,韩少夫人系出名门,就让她给你诊个脉吧,大家都是女人,也还方便些。” 青瑶看着孔琉玥那因为瘦而显的格外大的双眼,很认真的说道:“孔姐姐,你答应过我的。” 孔琉玥无奈的轻叹一声,若是别人,就算是晋王妃发了话,她都敢不听,可是独独对青瑶,她没有办法拒绝。孔琉玥只得轻轻点头道:“好。” 青瑶这才破涕为笑,对晋王妃说道:“娘娘,刚才我只顾着孔姐姐,失礼了。” 晋王妃笑笑说道:“瑶瑶,你和弟妹如此要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都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这儿把脉也不方便,不如去后面的阁子,开了窗子吹着风,倒比在这里还舒服些。” 大家移步花厅后面以青竹所搭的凝碧阁,坐定之后华灵素便将手搭在了孔琉玥的手腕上。她细细的诊过了孔琉玥的两只手,柳眉紧蹙,一时没有开口。 晋王妃紧张的问道:“韩少夫人,弟妹的身体如何?” 华灵素摇了摇头看向孔琉玥说道:“的确很难。” 孔琉玥点点头道:“我明白。” 华灵素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忙又宽慰道:“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有一丝希望,也当尽一切的努力。” 晋王妃真的着急了,打断了华灵素和孔琉玥这近乎打禅语一般的对话,急切的问道:“弟妹,你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快告诉姐姐。” 孔琉玥看看周围,虽然她不在意,可也没有把自己的隐私公布天下的爱好。 晋王妃立刻沉声道:“你们都下去,非经传唤不许过来。” 丫鬟嬷嬷们都退了下去,就连金珠玉珠两个也不例外,一时间凝碧阁中只剩下晋王妃,青瑶,孔琉玥,华灵素四人。 孔琉玥低低说道:“姐姐,难道侯爷没有告诉你,他一直在给我下避孕之药,偏我不知道,因怕过早的有孕会让对镕儿有不好的影响,也私下服了药,这两厢一加,弟妹只怕此生都不能再做母亲了。” “什么,弟妹你说什么?”晋王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弟弟不是和弟妹两个人好的蜜里调油,就象一个人似的,这怎么可能? “弟妹,你是不是弄错了,误会了煦之?”晋王妃有些自欺人的问道。 孔琉玥极为平静的说道:“姐姐,侯爷已经亲口承认,是他命石董两位嬷嬷给我下药,用的药是宫里得来的,一个月吃两次。” 孔琉玥不必再说下去,晋王妃也知道这事情是真的了,宫中有那种秘药,她是知道的。晋王妃一时不知该对孔琉玥说些什么。身为女子,她更清楚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晋王妃猛然站了起来,对青瑶和华灵素说道:“瑶瑶,韩少夫人你们坐,我去去就回。” 晋王妃说罢便飞快的走了出去,听着她的脚步,便可知她心里充满了怒气,走在竹子地板上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响,那么的硬! 华灵素等晋王妃走下阁子,便起身道:“孔妹妹,我要去净房,你和瑶瑶先说会儿话吧。” 感受到华灵素的体贴,孔琉玥心里一阵酸涩,无声的点了点头,华灵素缓步走下台阶,将空间留给了孔琉玥和青瑶两个人,她知道,她们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虽然她和孔琉玥也很好,可是华灵素明白,她们相识相处的日子太短,有些话若是她在场,只怕孔琉玥说不出来。下了楼,沈嬷嬷忙迎上来,担心的问道:“少夫人,上面……没有什么吧,刚才看着王妃娘娘怒气冲冲的走了下来。” 华灵素摇摇头道:“没什么,沈嬷嬷,你在这儿看着些,别让人接近了,让她们姐俩儿好好说说话。” 沈嬷嬷点点头,华灵素忽然又说道:“若是别人自然是要拦着的,若然是那冷心侯爷过来,你只当没有看见,让他自己听去。” 沈嬷嬷怔了一下,随即想明白过来,点头应了,让丫鬟好生跟着华灵素,华灵素可是双身子的人,就算是胎象好,也得加倍小心才是。为了保险起见,今儿跟着来的是桃叶香如甘草麦冬四个丫环,沈嬷嬷特意让桃叶寸步不离的跟着华灵素,桃叶武功好,万一有个什么,她的应变也比别的丫鬟快些。 且说晋王妃一边走一边生气,只怒声喝问道:“傅城垣在哪里?”金珠忙说道:“侯爷在王爷的书房。” 晋王妃气道:“去书房,我倒要问问傅城桓,他的脑子让狗啃了不成!” 金珠玉珠见晋王妃气成这样,哪儿还敢劝一句半句的,忙扶着晋王妃去了晋王爷的书房。 傅城垣的确在书房中,象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子里团团乱转,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沉着冷静。晋王赵天翼正皱着眉头说道:“煦之,你干什么呀?多大点儿事,也就值得这样,不是姐夫多嘴,弟妹这气性也太大了些!” “弟妹气性大?王爷,也就是弟妹性子好,若换了我,只不定怎么样! ”晋王妃怒冲冲的声音传了进来。晋王,赵天朗还有傅城垣又听到晋王妃一声怒喝:“都滚下去,这里不要人伺候。” 赵天翼看向傅城垣,双眉紧紧的锁了起来,他了解晋王妃,若非真是气着了,她再不能如此。 “煦之,你到底做了些什么,若是不把姐夫当外人,你就直说,姐夫也好替你想办法。”赵在翼沉声说道。 说话间晋王妃已经走了进来,瞪了赵天朗一眼道:“天朗你出去,这儿没你的事。” 赵天朗忙道:“是九嫂,九哥,傅大哥,我先出去了。”然后给了傅城垣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飞快的闪了出去。 赵天翼站了起来,看向晋王妃缓声说道:“阿如,煦之做错了什么事,竟让你如此生气?” 晋王妃恨恨的瞪了傅城垣一眼,对晋王说道:“王爷,他,他这个不成器的竟然给自己的妻子下药。” 赵天翼大惊,瞪着傅城垣,仿佛不认识他一般,愕然道:“下什么药?” ”傅城垣的黑脸已经涨成了紫黑色,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晋王妃恨声道:“傅城垣,你个混帐东西,连这种事情你也做的出来,弟妹是你的妻子,不是那些个小妾,她又是那样的性情,你怎么能……你……” 毕竟当着晋王,晋王妃有些话不好说,晋王心里也清楚,便对晋王妃说道:“阿如,你也别生气,有什么话慢慢说,我去吩咐人给你沏杯桃花茶顺顺气。”说罢,晋王便挑帘走了出去。他也是真去吩咐人沏茶,不过这道茶足有半个多时辰后才送到,那时,晋王妃已经和傅城垣说完话了。 没有晋王在跟前,只姐弟两个,说话便敞开了,晋王妃先劈头盖脸的把傅城垣狠狠骂了一通,骂的没了力气,方才说道:“弟弟,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怎么能……唉,弟妹的为人如何,你也该看的出来,她不是不讲理的人,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非要闹到这般田地,你看你成个什么样子,再看看弟妹,我今儿见了她,都不敢认了。你们啊,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省心?这倒好,不用别人生事,你们先自内乱起来,真真是气死我了!” 傅城垣跪在地上,悔恨交加的说道:“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看到玥儿这样子,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姐姐……” 晋王妃一挥手气道:“你别叫我,你做出这种事情,我可没脸替你向弟妹说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上) 赵天朗这阵子整天忙于傅城垣之事,可不代表他对庆亲王府少了关注。庆亲王府近来颇为平静,庆亲王爷养好身体之后又橄回了掬水院,可是王妃却没有搬回小佛堂,仍在安澜园里住着,不过她每日里多半的时间都在隔壁的轩华园,如今给赵天朗和青瑶收拾新房是庆亲王妃最乐意做的事情。 柳侧妃近来也显得安分了许多,她开始每天到安澜园请安,庆亲王妃也没有难为她,受了礼,便打发柳侧妃离开,凭是柳侧妃再怎么说想为她分忧,给世子收拾新房,王妃一概挡回,一丝儿缝隙都不让柳侧妃钻。给轩华园准备的丫鬟嬷嬷,全都是王妃的陪房奴仆,轩华园的管事之职给了秋素。秋素已经被王妃指给了庆亲王府厨司监的管事安海的儿子安永年,婚期定在了腊月里。这门婚事,是王妃问了秋素的意思,她自己挑的。安永年如今跟在大管家身边学本事,过了年才得负责收租的差使,他虽说是个奴仆,可是在外头,别人见了也得尊一声安大爷,况且安永年才二十岁,日后定然还有更 嫡女谋略第73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好的前程,秋素嫁了他,里子面子都不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安永年和秋素就是将来世子继承王位之后,庆亲王府的大管家和大管家奶奶,这等体面,是柳侧妃再再给不出来的。柳侧妃听了这个消息,在掬水院去气了个倒仰,却一点儿法子都没有。只能压下心头恨意,再徐徐图之。 令赵天朗感觉有些奇怪的是欣意院。欣意院自从二月初一秦氏闹了一回之后,就显得太过平静,平静的让人心里不安,不知道这平静下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赵天赐的身体渐渐有了起色,至少在庆亲王和柳侧妃眼里是这样的。他已经能下床自由行动了,脸色也好了许多,不象年前那般青白青白,看着好不慎人。赵天赐甚至比年前的时候还胖了些,原本消瘦的面颊也圆润了起来,去年做的衣裳也都显的瘦了,又新做了一批。 到了三月间,赵天赐仿佛完全恢复了健康,已经能到衙上当差了。他每日早出晚归,表现的非常勤勉,庆亲王和柳侧妃这才放了心。庆亲王也不再纠结于赵天赐不吃小华太医开的药这件事,甚至于,庆亲王还觉得小华太医浪得虚名,他其实没有什么真本事,要不然怎么赵天赐没吃他开的药,这身体也好了呢。 赵天赐此番病好之后,就特别注意修面,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若不如此,赵天赐实在没有办法解释他没有胡子的事情。赵天赐二十岁,原正应该是胡须生长旺盛的时候。可是渐渐的,赵天赐发现修面也不能遮掩他没有胡须的事实,他的皮肤变的越来越白净细腻,直和宫里的公公们有的一拼。 男子修面过后,总有青色的毛发痕迹,可是赵天赐没有,他的下巴光滑的让有些女子都妒嫉。没奈何,赵天赐只能让秦氏用磨圆了头的绣花针沾了她画眉用的青黛,细细的点在自己的下巴上,好歹让他的下巴瞧上去颜色发青,这才能蒙混过去。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声音,赵天赐可是化装,可是这声音怎么办,难道要他整天憋着嗓子说话,现在的赵天赐,正常说话时的声音,已经开始变的尖细了。 最要命的是,随着生理上发生的一系列变化,秦氏很惊恐的发现,赵天赐的心理也在变化之中,他开始对女人的东西感兴趣,什么胭脂水粉绢花金簪,就连衣裳的颜色,赵天赐也开始喜欢那些鲜艳娇嫩的颜色。三月三的时候,王妃照旧例赏了柳侧妃和秦氏衣裳料子。赵天赐看着秦氏那一鲜红一嫩绿的妆花宫缎,竟然对秦氏说,让她给他做一件嫩绿的袍子,鲜红的箭袖。对于从前那些石青浅灰之类的衣裳,赵天赐再是不肯穿的。这让秦氏死的心都有了。她狠狠的说了赵天赐一回,赵天赐才不得不在出门的时候,换上重颜色的衣裳,可是一回到家,他便会立刻换上水蓝浅紫草绿等颜色的家常衣服,真真让秦氏气闷不已。 自然这一切的变化都发生在赵天赐的房中,出了房门,他还是装的很象那么一回事的。只有一条,从前秦氏小日子的时候,赵天赐都歇在姨娘们的房中,可是自从过年之后,赵天赐再也没有踏足姨娘的房间,让他的几个姨娘闺怨纷纷。如今赵天赐有四个姨娘,这四人都是柳侧妃给的。她们不知道赵天赐已经不能人道,只当是秦氏独霸赵天赐,于是这四个姨娘在忍无可忍之下,于四月的一天,一状告到了柳侧妃跟前。那一日,赵天朗刚好去了梅苑。 “娘娘,奴婢们是娘娘给大爷的,娘娘让奴婢们好好服侍大爷和大夫人,可是奴婢们失职,没有伺候好,奴婢们请娘娘降罪。”赵天赐的四个姨娘跪在柳侧妃的面前,用帕子抹着眼泪悲悲泣泣的说道。柳侧妃一眼扫过去,便发现她上回给赵天赐的两个姨娘居然还做姑娘家的打扮。便冷着脸问道:“你们两个从来没有服侍过大爷?” 那两个姨娘膝行两步跪到柳侧妃的面前,低头道:“大爷从来没有让奴婢们服侍。” 柳侧妃皱眉道:“不对,你大夫人回娘家那一晚上,不就是你服侍大爷的。” 那个姨娘羞愧万分的说道:“回娘娘,那一日,大爷还没……就出去了。”她不用把话说全,柳侧妃便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必是赵天赐还没来得及入巷,秦氏便哭闹了起来。因此只冷着脸道:“从那回之后,大爷再没进过你们的屋子?” 四个姨娘同时点头,柳姨娘气坏了,只拍着桌子叫道:“来人,快把那个贱人给我带来。” 众丫鬟嬷嬷面面相觑,她们都知道,柳侧妃口中的贱人指的必是秦氏,可是秦氏是名正言顺的大夫人,她们就算有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欣意院拿人啊。众丫鬟嬷嬷都跪了下来,连声求道:“请娘娘息怒。” 最得柳侧妃看重的秦嬷嬷磕了个头站了起来,小步快走到柳侧妃跟前,陪笑说道:“娘娘息怒,不如让她们先退下,奴婢去请了大夫人过来,娘娘同大夫人好好说道说道?” 这也算是秦嬷嬷帮柳侧妃找了个台阶下,柳侧妃沉着脸道:“依你,你们都下去吧。” 众丫鬟嬷嬷还有那四个姨娘都退了下去,秦嬷嬷上前陪笑道:“娘娘,您且息怒,说到底大爷爱去谁的房中,那是大爷的自由,您是大爷的娘亲,可也不太好管到成年儿子的房中之事,您说是不?” 柳侧妃对秦氏的不满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庆亲王面前说了秦氏许多回坏话,庆亲王爷被她说烦了,便吼过她一回,不让她管赵天赐房中之事。 这件事情,秦嬷嬷是知道的。 柳侧妃坐到榻上,生气的说道:“我倒不信了,他是从我的肠子里爬出来的,我却管不着他。” 秦嬷嬷陪笑道:“管的着管的着,您可是大爷的亲娘,怎么会管不着。不过娘娘,不是奴婢逾越,说句不当的话,娘娘您管的太直了。” 柳侧妃眼一竖,怒道:“你说什么?好啊,连你也敢排揎我!” 秦嬷嬷慌忙跪下来说道:“娘娘息怒,奴婢真是一心为了娘娘好啊,请娘娘容奴婢说完。” 柳侧妃冷哼了一声,沉声道:“你快说。” 秦嬷嬷忙说道:“娘娘您想,这四个姨娘,于容貌上可比大夫人差远了,当时您给大爷挑妾室,只想着要好生养的,却忘记了一句俗话。” 柳侧妃哼了一声问道:“什么俗话?” 秦嬷嬷忙说道:“娘娘,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这妾若没了色,怎么能把大爷从大夫人的房中勾出来呢?” 柳侧妃点了点头,深以为秦嬷嬷说的有道理,那秦氏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些姿色,霸着赵天赐不放么,赵天赐被她迷的神魂颠倒,自然看不上那些个以生养为标准挑出来的姨娘们。 “若要比秦氏那小蹄子生的还好,王府里现有的,也就是王妃跟前的银心。”柳侧妃暗自想了一回,可是王妃身边的人,她还没那个本事去动,只有另想办法了。“你说咱们掬水院里有谁合适?”柳侧妃问道。秦嬷嬷想了一回,以她做过鸨儿的眼光将掬水院里的丫鬟过了一遍,对柳侧妃说道:“娘娘,针线上的彩练生的不错,这丫头人也聪明,只好好调教调教,必然能拢络住大爷的心,不让大夫人专房专宠。” 柳侧妃皱着眉头说道:“彩练,我怎么没有好象没有见过她?叫她过来我瞧瞧。” 秦嬷嬷应了一声,赶紧出去叫人,不多一会儿,一个低眉顺眼的姑娘跟着秦嬷嬷走了进来,跪下给柳侧妃磕头,口称:“奴婢彩练叩见侧妃娘娘。”柳侧妃淡淡道:“抬起头来。” 彩练抬起头来,柳侧妃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彩练脸上半点脂粉都没有,皮肤白净净的,眼睛挺大鼻梁蛮高,嘴巴小巧,果然是个美人胚子,若是好好打扮一番,再换了好颜色衣裳,也不比秦氏差什么。 “彩练,你是王府的家生子?”柳侧妃问道。 彩练心中忐忑不安,惶恐的应道:“回侧妃娘娘,奴婢是府里的家生子。” 柳侧妃点点头道:“我看你也是个好的,有心抬举你,给你一个体面,封你做大爷的姨娘。” 彩练心里都要气死了,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连连磕头道:“奴婢粗笨,怕伺候不好大爷,反让大爷不高兴。” 柳侧妃的脸刷的就沉了下来,立刻骂道:“小贱蹄子,本妃抬举你,你不要不识抬举,难道大爷不是正经主子,你只想着攀世子不成!” 彩练其实心里早就有了人,她有个表哥,比她大一岁,也在王府当差,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等到彩练到了年纪,就去求王妃跟前的红人周嬷嬷,请她帮忙促成这桩婚事。周嬷嬷平日里是个好说话的,想来不会拒绝。就因为有这个心思,所以彩练从来不打扮自己,唯恐让人发现自己生的不错,再起了别的心思。可谁成想怕什么就来什么,柳侧妃倒是没有注意到她,可是做过老鸨的秦嬷嬷却一早就注意到她,还在柳侧妃跟前荐了她。“奴婢不敢。”彩练忍气说道。 “秦嬷嬷,你带彩练下去,好好调教调教,三日后是吉日,让她装扮了去给大爷和大夫人敬茶,晚上就和大爷圆房。” 秦嬷嬷应了一声,忙扶起彩练,笑着说道:“严姨奶奶,给您道喜了。” 彩练这会儿死的心都有,她今年十七岁,若是运气好,再熬一年,若是运气不好,也就是熬三年,便能和她表哥成亲,不想这柳侧妃横插一杠子,硬逼她给赵天赐做妾,别说赵天赐只是个庶出的爷们,就算他是嫡出的世子,彩练也不稀罕,她早就在暗地里和她的表哥山盟海誓过了,一定不肯背弃盟约的。 彩练没有站起来,只得柳侧妃磕头道:“侧妃娘娘,奴婢不敢高攀大爷。” 柳侧妃大怒,喝道:“来人,把这贱婢的老子娘叫来。” 彩练闻言面如死灰,她的爹娘若是知道柳侧妃选中了她做赵天赐的姨娘,怕不是要敲锣打鼓放鞭炮的庆祝她们严家终于出了一个姨娘。彩练颓然坐在地上,无声的抽泣起来。 柳侧妃瞪了秦嬷嬷一眼,秦嬷嬷忙将彩练带了下去,教导彩练如何取悦男人。彩练根本不肯学,秦嬷嬷又不敢打骂于她,毕竟柳侧妃给的时间太短,若是打了彩练,三日后铁定不能圆房的。 是日夜间,彩练正蒙着被子偷偷的哭,忽然听到窗棂下传来一阵猫叫声。彩练心里一惊,立刻翻身坐了起来,秦嬷嬷就睡在外侧,立刻坐起来问道:“你要做什么?” 彩练没好气的说道:“我要上茅房。” 秦嬷嬷皱皱眉头道:“我陪你去。” 彩练冷笑道:“嬷嬷还怕我跑了不成?这时候二门落锁,我一个女子,还有本事飞出二门么?” 秦嬷嬷想想也是,便躺下说道:“快去快回。” 彩练没好气的说道:“我肚子疼,且快不了。” 秦嬷嬷自教彩练那些青楼里的手段,彩练便知道秦嬷嬷不是好人,再没给过她好脸色。 彩练披衣出门,向西拐去,走了数十步,便走到了院墙跟的花树附近,她四处看看,方才低低叫道:“表哥……” 一个清瘦的小厮从树后闪了出来,他一把抓住彩练的手说道:“彩练,我听说柳姨娘要你给大爷做姨娘?” 彩练哭着点头道“是,表哥,我怕是要对不起你了。我们都是家生子儿,主子要怎么样,我们就得怎么样……” 那小厮抱住彩练,摇头道:“不会的,彩练,我去想办法,我去求王爷。” 彩练忙摇头说道:“表哥,你千万别作傻事,王爷绝对不可能答应你的,表哥,你忘了我吧。我只求下辈子再不给人做奴婢,能自己做自己的主。” 那小厮还想说什么,彩练却将自己为了绣绣活而留起的两管一寸多长的指甲齐指咬了下来,将指甲并腕上的一对银镯撸下塞到那个小厮的手中,低泣道:“表哥,你留着做个念想,从此就当彩练死了。” 那小厮大惊,他知道彩练的性子,彩练这是存了死志,他忙拉住彩练说道:“彩练你千万别做傻事,大爷一向只歇在大夫人房里,你就算是做了大爷的姨娘,也未必就没有回圜的余地,只要活着,我们俩个就有机会。”“彩练……”秦嬷嬷的声音传了过来,彩练忙说道:“表哥,你的话我记住了,你快藏起来,别让秦嬷嬷发现。” 那小厮点点头,立刻矮身藏了起来。而彩练也迎着秦嬷嬷走去,不耐烦的说道:“叫什么叫,我难道还能变成鸟儿飞了。” 秦嬷嬷见彩练好好的站在面前,便也没说什么,只拉着彩练回房去了。三日之后,柳侧妃将赵天赐和秦氏叫到了掬水院,对她们两人说道:“天赐,你媳妇到现在也没有身孕,只怕于子嗣上有些艰难,娘也知道你眼光高,那四个姨娘到底粗笨了些,不讨你喜欢。娘又给你选了一个,也好帮着你媳妇服侍你,早些开枝散叶。” 子嗣二字就是一把扎在赵天赐心窝的无形匕首,不用别人提起,他已经被伤的日日流血,如今柳侧妃又提了出来,赵天赐立刻变了脸色,只怒道:“我不要。” 柳侧妃也变了脸色,只瞪着秦氏喝道:“好个贤慧的大夫人,你就是这样调唆天赐的,让他为了你连自己娘亲的话都不听?” 秦氏心里的委屈简直如翻江倒海一般,若然赵天赐是个中用的,那怕柳侧妃往欣意院里塞十个八个姨娘,她都愿意。可是,赵天赐就是个废人,她为了帮赵天赐掩饰这个事实,已经熬的很辛苦了,偏这会儿柳侧妃还来刺她的心。秦氏心头大怒,立刻说道:“姨娘放心,您赏大爷的人,妾身怎么敢不收下。” 柳侧妃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说道:“这样才是做夫人的样子。”柳侧妃只注意到秦氏答应了收彩练做姨娘,却没有注意秦氏当着赵天赐的面,直呼她为姨娘,而赵天赐竟然没有流露出生气的神色,这让在一旁服侍的几个丫鬈很是惊讶。 需知赵天赐最恨的就是有人提起柳侧妃的身份,而从前秦氏当着赵天赐的面,从来都是叫柳侧妃为侧妃娘娘的,这还是头一次赵天赐如此清楚的叫柳侧妃为姨娘。 赵天赐此时没有心思去计较秦氏的称呼,他心里正在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却又是有苦难言,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连拒绝都不能,这是他的亲娘给他的,他非得收下不行。 柳侧妃命人将装扮一新的彩练带了出来,秦氏都觉得的眼前一亮,这彩练装扮起来,真不比她差什么,只是这脸上的神情透着一股子不情愿,看来她是被逼着做妾的,秦氏心中多少也能猜出几分,只能在心中暗叹,好好一个姑娘,终身就这么被耽误了。 柳侧妃怕秦氏再横生枝节阻拦赵天赐纳妾,便让彩练当着她的面,给赵天赐和秦氏磕头敬茶,先定下了这姨娘的名分。然后才命秦氏回欣意院张罗起来,让赵天赐晚上就和彩练圆房。 秦氏只淡笑着应了,还亲亲热热的对彩练说道:“妹妹,你好好服侍大爷,我必不会亏待了你。”与秦氏的亲热相比,彩练的神色便冷了许多,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瞧着,只不定会以为彩练是正室夫人,而秦氏却是那个做小的,正讨好正室一般。 将彩练带回欣意院,暂且先安置在后院的东厢,赵天赐冷着脸进了屋子,将门狠狠的一摔,对秦氏吼道:“你想干什么你明知道我……” 秦氏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淡淡说道:“大爷,这人不是我给您纳的,是您的亲娘给的人,我若是不收,岂不是要犯了不敬婆母之过?大爷倒是告诉妾身,妾身该怎么做才是?” 赵天赐气的攥拳直捶桌子,他真是有苦难言。秦氏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赵天赐身边说道:“大爷,其他的都好说,今晚上这关您怎么过,明天可是要验红的。” 方才赵天赐和秦氏离开的时候,柳侧妃特意说了一句,明天她会派秦嬷嬷来给彩练验身。赵天赐想到这句话,恨的直咬牙,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王府里最先向他发难的会是他的亲娘,就连庆亲王妃和赵天赐都还没有为难于他。 秦氏淡淡道:“大爷,时间可不多了,您看晚上这事,到底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八章(下) “怎么办?晾着!”赵天赐没好气的吼了一声。他若是能行,这些日子也就不用煎熬了。他难道不想做那件事,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可是他现在不行了,能怎么办? 秦氏怜悯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大爷,生气也没有用,我倒有个主意,就不知道大爷愿不愿意。” 赵天赐忙问道:“什么办法,桑儿你快说。” “大爷回头只管过去,只寻彩练一个错处,发落了她,难不成她惹了主子生气,还能再做姨娘么?只贬了做丫鬟不就行了。”秦桑想着彩练的神色,怕也是不愿意做姨娘的,索性做一回好人,让赵天赐寻了彩练的错处,将她撵出欣意院,也免得毁了彩练的一生。 赵天赐皱眉道:“桑儿,你的办法自然可行,但是娘若再塞人进来怎么办?也不能回回都用这个法子。” 秦桑淡淡的讥诮一笑,轻声说道:“这个我却不能多话了,只有大爷去和娘说。若然我反对,岂不是犯了七出之一的好妒么。” 赵天赐立刻软了身段低声哀求道:“桑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弥补你的。” 秦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心中却暗自说道:“我得为你守一世活寡,你又能如何弥补于我。” 到了晚间,后院东厢房里已经燃起红烛,彩练穿着一袭粉色衣裳坐在床边,双手垂放于膝上,在袖子的遮掩下,彩练的手中紧紧的攥着一把雪亮的剪刀,她倒没有杀赵天赐的心,她只是想若是赵天赐碰她,她就立刻自尽全节,也算对得起和她的表哥发下的誓言。 赵天赐在秦桑的房里用了晚饭,沉着脸去了后院,秦桑冷笑了一下,只静静的坐着,等着将从后院传出来的动静。若是在以前,秦桑绝对做不到这样的冷静,嫉妒早就把她的心撕扯的粉碎。可是现在,再不会了,就算赵天赐夜夜宿于青楼,春秦桑都不会在意,反正赵天赐是个废人,什么事都做不了的。 赵天赐去了后院东厢房,一进门便黑沉着脸喝道:“谁许你点红烛的,一个姨娘也配点花烛。” 彩练已经攥着剪刀站了起来,她并没有迎上前,只垂头说道:“回大爷,这红烛是嬷嬷点的,奴婢并不懂做姨娘的规矩。” 赵天赐一听彩练的口气挺冲,立刻冲上前一脚踹倒彩练,喝骂道:“贱奴,哭丧着脸给谁看!爷不缺女人!” 赵天赐这一踹,正踹在彩练倒握着的剪刀把上,那把剪刀立刻刺入彩练的小腹,殷红的血汩汩涌出,立刻浸湿了彩练身上的粉红衣裳,彩练向后退了几步,眼前一黑便摔倒在地上。吓的赵天赐后退了好几步,此时屋子里也没有别的丫鬟嬷嬷,只有他和彩练两个人,赵天赐举袖拭去额上的冷汗,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彩练身边,蹲下来拿开盖在彩练小腹上的衣袖,便看到彩练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把剪刀。 赵天赐立刻阴谋化了,他认定彩练是来刺杀他的,便一把抓起彩练的前襟,喝道:“贱婢,谁派你来刺杀我?” 彩练无力的摇头,虚弱的说道:“没有人,奴婢不愿做姨娘,奴婢自尽……” 彩练说的是实话,可是赵天赐却不相信,只狠狠的扇了彩练几记耳光,将彩练娇好的面容打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赵天赐怒道:“贱婢,还不从实招来。” 彩练的腹部一直在流血,已经浸湿了彩练的大半衣衫,赵天赐又猛扇了她几记耳光,彩练便昏死过去,赵天赐冷喝一声,伸手去试彩练的鼻息,发现彩练已经没了气息,他这才站起来叫道:“来人……” 外头的丫鬟嬷嬷们忙跑了进来,一见屋里的情形,都吓的不知如何是好。赵天赐冷声说道:“这贱婢行刺爷不成,便自尽身亡,速速用破席裹了丢到乱葬岗子去。真是晦气!” 彩练是家生子,老子娘都在府里当差的,今儿是彩练做姨娘的头一天,她老子娘还在家里小小的摆了酒,正庆祝着,便得到彩练行刺赵天赐不成,自尽而亡的消息。彩练的老子娘都吓傻了,连连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来报信的是一个素日和彩练娘关系不错的嬷嬷,她就在欣意院当差,只低声说道:“彩练娘,我看的真真的,彩练真的抓着把剪刀,手上用劲极了,掰都掰不开,唉,快别说这没用的,你们倒是快些去给彩练收尸啊,总不能让她暴尸荒野。” 彩练爹涨红了脸气道:“我们没有那种不忠不孝的女儿,不去不去。” 彩练娘只是哭,彩练爹说不去,她也不敢反驳。那来报信的嬷嬷见这两口子一动不动,只气的哼了一声,彩练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难道做爹娘的也不知道,真是太过份了。 来道喜的王府下人见变生肘掖,忙都托辞而去,不一会儿,彩练家便只剩下她们家自己人了。彩练的哥哥去关了门,彩练爹才捂着脸无声的哭了起来,彩练是他亲生的闺女,怎么可能不心疼,只是彩练被扣了个行刺大爷的罪名,他这一家人还要在王府里讨生活,他不敢当着那么多人表现出自己的悲伤。 彩练爹一哭,彩练娘更忍不住了,哭声更大了起来,彩练的哥嫂姐妹都也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彩练爹抽泣着说道:“老大,回头你拿些银钱出去,央人殓了你妹妹,好歹也得给她买口薄皮棺材吧。” 彩练的大哥抹着眼泪应了,到屋里拿了银子,低低说道:“儿子这就去,不能让野狗作贱了妹妹。” 一家人哭成一团,彩练大哥悄悄从后角门出了府,直奔乱葬岗子。在去的路上,彩练大哥看两个赵天赐的随从从乱葬岗子的方向往回走,他忙加快脚步赶到乱葬岗子,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彩练的尸首。彩练大哥细细的找了好几遍,都一无所获。只得失望的回了庆亲王府。彩练大哥不知道,彩练的事情一出,与彩练私定终身的表哥便猜出彩练为了不负盟约自尽了,便悄悄尾随着送彩练尸首的人到了乱葬岗子。他原想将彩练带走好好安葬的,可是却发现彩练又有了气息。彩练的表哥和四九的关系不错,常听四九说外面的新鲜事情,他知道华家是京城最有名的医家,便去找了个板车,将彩练抱到车上,直接将彩练拉到华府门前,然后就跪在华府门前求医。 华金匮从外头回来,刚好看到那彩练的表哥跪在门外,他身边的板车上还躺着个人。华家之人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可是也不能不问来路便救人,若然救了恶人,岂不成了助纣为虐。华金匿注意到这小厮身上的衣服绣了庆亲王府的标志,便问道:“你是什么人,这板车上的又是什么人,她如何受的重伤?” 彩练的表哥不是个会撤谎的人,只磕头哭道:“奴才庆亲王府的小厮,她是我的表妹,因不想给人做姨娘,才伤了自己。” 华金匮皱眉道:“庆亲王府?” 这小厮想起四九说过世子和华府的关系好,忙说道:“奴才孟兴在王爷的小佛堂当差,世子爷请华医政给王爷诊脉的时候,奴才还在跟前伺候着。华金匮探身试了彩练的脉相,沉声说道:“先把人抬起来治伤吧,其他的治完伤再说。” 孟兴忙给华金匮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去抱彩练,华金匮摇摇头,叫人出来将板车抬进了门。彩练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再不能轻易的移动。 华家人人学医,女眷也不例外。彩练是姑娘家,受的又是外伤,便由华二夫人华三夫人来为她治伤,两位华夫人用了大半夜的功夫,总算从阎王手里把彩练的命抢了回来。 这大半夜,孟兴一直跪在院子里,喃喃的念叨着,祈求周天神佛保佑彩练,等到两位华夫人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孟兴已经跪僵了,连站都站不起来。 华家人都是很重情义的,见孟兴如此,便对他高看一眼,命两个家人将孟兴扶起来,打了一角子虎骨酒让孟兴喝下,助他行气活血。等孟兴缓过来之后,华金匮才说道:“孟兴,你表妹的伤很重,怕是要养上两三个月才能好,而且她现在也不能移动,你先回王府去吧,等你表妹的伤好了再说安置她之事。” 孟兴又要跪下磕头,华金匮摆手道:“你已经磕了不少头,不用再磕了。先回去吧,我与你们世子爷相熟,日后你若想知道什么,就让四九帮着传信吧。” 孟兴忙感激的说道:“奴才多谢华公子大恩大德,奴才无以为报,只能……”说着孟兴又要磕头,华金匮拦住孟兴,笑着说道:“免了免了,我也是敬你情义深重,才让你们进来的。你快回去吧,这一夜未归,只怕你回去也是要受罚的。” 孟兴忙说道:“不会不会,王爷如今也不怎么歇在小佛堂,奴才溜个半夜也没什么打紧的。华公子日后但有差遣,奴才必定誓死效命。” 华金匮摇摇手道:“不必这么说,你放心回去吧,你表妹养上几个月也就没事了。” 孟兴再三道了谢,又去看了彩练,见她的气息平稳了许多,这才放心的回了庆亲王府。 孟兴一回王府,先去找到四九,将自己这一晚上做的事情全部告诉四九。四九是庆亲王府里唯一知道孟兴和彩练之事的人。听罢孟兴的话,四九又惊又怒,只恨声道:“大公子好狠,孟兴哥,你放心,我每天都跟着世子爷出门,一定常常帮你去看彩练姐姐。” 孟兴点头道:“四九兄弟,拜托你了,你也知道我不能常常出去,刚才我出去了大半夜,还不知道要怎么受罚呢。若是挨了板子,只怕得有一阵子动弹不了。” 四九立刻说道:“孟兴哥,你跟我去见世子爷,世子爷心最好了,他一定会护着你的。” 孟兴犹豫道:“四九兄弟,这样行么?” 四九说道:“没问题,你是我四九的好兄弟,世子爷一定会帮你的。你等一下,我先去回话,回头我叫你,你一定快些进来。”孟兴感激的点了点头。 四九进了屋子,不多一会便叫道:“孟兴哥,你快进来。”孟兴低头进了屋子,也不敢抬头往上看,只跪下说道:“奴才给世子爷磕头。” 赵天朗浅笑说道:“你起来吧,刚才四九把你的事情说了一遍,真也难为你了。四九,你去告诉小佛堂的管事,就说我这里缺个跑腿的,看中了孟兴,让他再挑个人补孟兴的缺。” 孟兴在小佛堂,只是个扫洒院子上夜的三等小厮,并非不可或缺之人,随便找个小子便能顶了他的缺,赵天朗要他,小佛堂的管事岂敢阻拦,自是乐得送个顺水人情,毕竟赵天朗是世子,王爷百年之后,这整个王府都是他的。 孟兴再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这等好运气,非但被提为二等小厮,还能常常被派到华府,能亲眼看着彩练一天天的好起来。 莫约过了四五天,彩练的卖身契果然被找出来烧了,如此一来彩练就成了平民,再不是个奴婢。孟兴心里直为彩练高兴,可是彩练心里却很不自在。大秦律规矩,良贱不婚。彩练成了平民,而孟兴还是贱藉,他们之间的距离,比在庆亲王府的时候更远了。 彩练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她决定等伤好之后就自卖自身,求华家姑奶奶买了她做丫鬟,再将她送给韩家大小姐做丫鬟,这样,她就和孟兴一样同是贱籍,再不会受那良贱不婚的律法约束了。 在彩练能下床之后,她便对华二夫人和华三夫人实话实说,请求她们帮她实现心愿。华二夫人和华三夫人被彩练打动了,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如此一来,彩练从平民成为丫鬟,和孟兴在身份上的障碍就不存在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上) 赵天赐为了杜绝柳侧妃再往他的屋里塞人,当天晚上便怒气冲冲的闯了掬水院,当然,他事先打听过了,庆亲王爷晚上被皇上留在宫中用饭,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柳侧妃听说彩练行刺赵天赐,吓的脸都黄了,只颤声问道:“天赐,那个小贱人可伤着你了?” 赵天赐怒道:“没有。” 柳侧妃这才松了口气,一叠声的叫人去拿彩练的老子娘,赵天赐其实已经想明白了,彩练怀揣剪刀,并不是为了行刺于他,而是为了自卫,显然她并不想做姨娘。赵天赐不想把事情闹大,若然真闹起来,他的秘密就有泄漏的可能,因此只沉着脸道:“你不要再闹了,还嫌不够丢人么?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行么?” 柳侧妃哪里能想到赵天赐已经不是男人了,只拉长了脸沉声说道:“天赐,虽然那韩小姐不能生养,可是你也不能因此放松了,总要先生出孩子立住脚才是,只要你生出儿子,你父王心里就会更偏向你,日后也好说话。” 赵天赐最听不得的就是“孩子”二字,只气道:“娘,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好好服侍父王,先争下名分再说,若然 你能当上王妃,我便是嫡长子,还有费什么心思。” 柳侧妃被赵天赐堵的喘不过气来,跌坐在椅上,用手扪着胸口,脸色都发紫了。赵天赐吓了一大跳,忙上前替柳侧妃顺气。柳侧妃倒过一口气,哭着说道:“天赐,你这是拿刀子扎娘的心啊!” 赵天赐忙挨着柳侧妃跪下,亦垂泪道:“娘,儿子心里苦,冲撞了娘,请娘饶恕。” 柳侧妃轻抚着赵天赐的脸,哭着说道:“天赐,娘知道你心里苦,娘心里也苦,这二十年来,娘就那一样心思,可是……是娘对不起你啊!” 赵天赐和柳侧妃母子两个抱头痛哭起来,正哭着,便听有脚步声传来,母子两个抬头去看,只见半醉的庆亲王爷走了进来。他看到柳侧妃和赵天赐脸上都有没来得及擦去的泪,便黑沉着脸问道:“爱妃,天赐,出了什么事?” 柳侧妃刚要说话,赵天赐忙抢先站起来扶住庆亲王,飞快的说道:“父王,也没有什么,只是刚才听娘说了些从前的事情,娘一进感怀,儿子听了心里也不好受,这才……” 庆亲王爷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的冲着柳侧妃说道:“你和天赐胡说些什么,难道本王还亏待了你不成?” 柳侧妃忙上前道:“王爷,您说到哪里去了,王爷对妾身恩深情厚,妾身岂是不知好歹之人,只是,妾身觉得委屈了天赐,他明明是王爷的长子,可是如今却只是个从六品的工部司虞员外郎,怎么说他也是皇家血脉,妾身心里难受的是这个,这满皇城的王子皇孙,就属天赐的份位最低,都是妾身连累了天赐,妾身对不起他,妾身难过的是这个,天赐正劝妾身。” 庆亲王爷听了这话,脸色稍缓的说道:“此事本王心里有数,等把今年考中的举子都安置了,皇上会对天赐有所安排的,工部司虞郎中的考绩三年连优,今年皇上必会提升于他,天赐在工部已经快两年了,也该动一动了。” 赵天赐听庆亲王这样说了,便知道皇上必是透了底,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就算当了从五品上的工部司虞郎中又怎么样呢,第一没有上早朝的资格,第二,在工部里当差,难有什么出息,便是做到头也不过是工部尚书,既无油水又不无实权,他心里也清楚,以着皇上对赵天朗特别的关爱,他这辈子只怕都不会有出头之地了,就算赵天朗无嗣,皇上也会想法子给赵天朗过继一个儿子,想得到世子之位,绝非他向秦氏说的那么容易。那一番说辞,不过就是想稳住秦氏罢了。 柳侧妃没有想的那么多,只欢喜的说道:“真的么王爷,我们天赐就快升官了。” 庆亲王爷点点头,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皇上不只透了要升赵天赐官职的消息给他,还透了另外一个消息,那就是在赵天朗大婚之前,他会下旨封赵天朗为兵部武选司主事,从四品。一来赵天朗也该有个正经的差事,不能整日闲着,该替朝庭效力了,二来也能让赵天朗的婚礼更加风光一些。这两下里一对比,只怕他的后院又要起火了,他相信赵天赐不闹,可是柳侧妃,想到柳侧妃,庆亲王不由心中直叹气,对于她,他有种强烈的无力之感。可是官员的任命,特别是要紧位置的官员任命,他什么意见都不能有的,只能赞成皇上的意见。兵部武选司是要紧的位置,必要有由皇上信的过的人去主持,而赵天朗,可以说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人,不选他还能选谁。 赵天赐告退,柳侧妃因为得了赵天赐要升官的消息,便着意伺候了庆亲王一回,云雨过后,庆亲王却了无睡意,只推推柳侧妃,懒洋洋的问道:“爱妃,你这屋子里薰的是什么香,本王怎么在别处从来都没有闻过。” 柳侧妃心里一激灵,忙贴着庆亲王的身子,一边用手指在庆亲王身上画着圈子,一边说道:“妾身这里也没有什么好香,不过就是女儿香罢了,王爷没闻过也不稀奇。” 庆亲王挑眉道:“女儿香?这个名字倒是有意思的紧。” 柳侧妃的手赶紧往下滑,她太熟悉庆亲王的敏感之处,只几下撩势拨,便让庆亲王忘记了女儿香之事,两个人又翻云覆雨起来。 这一回可把庆亲王累着了,事毕,庆亲王滑下柳侧妃的身子便沉睡了起来,柳侧妃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披衣下床,从放薰炉的柜子里取出些沉速之香放到香炉之中,没过多一会儿,这屋子里的香气就变成了略甜暖的沉香气息,比刚才的香气寻常了许多,但是一般人却分辨不太出来,除非是志门制香的匠人才能发觉,可是制香匠人怎么可能进到柳侧妃的卧房呢。 夜里梅开二度,庆亲王早上醒来的时候精力便有些不济,打了好几个哈欠,才说道:“本王真是老了,早上越来越起不来了。” 柳侧妃却面若桃花显得分外的娇美,她只娇笑道:“王爷雄风犹胜当年,哪里就老了,您只是昨儿没歇好,回头下了朝睡上一觉就行了。” 庆亲王爷指着柳侧妃调笑道:“有你这小妖精在,本王再别想睡好。” 柳侧妃知道庆亲王在说笑话,也没往心里去,只上前拉着庆亲王爷到了外间,服侍他穿好朝服,送庆亲王上朝去了。庆亲王的朝服一直被柳侧妃命人在外头用檀香薰着,故而一点也没有沾上里间的甜香之气,这也是柳侧妃的小心之处,她唯恐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 送走了庆亲王爷,柳侧妃便将心思转到赵天赐的身上。柳侧妃因为自己是生下赵天赐,才在庆亲王府站稳了脚跟,招数不怕老,好用就行,所以柳侧妃根本没有把赵天赐的话放在心上,招来秦嬷嬷,命她出府去买两个生的漂亮,有宜男之相的年轻姑娘回来,好继续她的给赵天赐纳妾的大事。 赵天朗听了四九的回禀,真是笑的肚子疼。那怕柳侧妃给赵天赐纳上百八十个小妾,赵天赐也没有本事让这些小妾的肚皮鼓起来,若真有人肚皮鼓了,赵天赐的帽子也就变色儿了。 “四九,你多注意着些,她们在自己院子里折腾,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回不回都没有关系,可若是他们想对娘和我不利,便要速速来报。” 四九立刻应道:“世子爷放心,有奴才盯着,保管那边再闹腾,都不会波及到我们这边。” 赵天朗点 嫡女谋略第74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点头道:“你办事我放心。等你满了十八,我就替你做主,把银心许给你。” 四九喜道:“真的,奴才谢世子爷。”银心是庆亲王妃容貌最好的丫鬟,府里的小厮们至少有一大半都暗恋于她,可银心却因为自己生的好,一心想给赵天朗做姨娘,日后也能混个侧妃当当,她才看不上和她身份相同的奴才秧子。只是这一点,赵天朗和四九都不知道。 柳侧妃的动静自然逃不过庆亲王妃的耳目,庆亲王妃和赵天朗想的一样,便也没有理会柳侧妃,已经择定了六月十八到伏威将军府下聘,这聘礼还没有备齐,有几样东西已经定了,只等着外洋的货船到岸,庆亲王妃正担心着若是般不能按时到岸,便要另寻其他的东西代替了,其他的东西都好说,独那一人多高的琉璃镜子可不太好找。大秦不出产,向来都是外洋的货船飘洋越海的运过来的。 赵天朗现在倒没有心思去管聘礼的事情,傅城垣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告以段落,现在赵天朗满脑子都是青瑶治病的事情,天气已经越来越暖和了,华家父子也该给青瑶治病了。 伏威将军府里,老华太医坐在华灵素和青瑶的对面,他先给华灵素诊了脉。华灵素自小身子骨就好,如今有了孩子,怀相也好,她现在能吃能睡,而且也不害喜,壮的象头牛,根本不用让人为她担心。华老太医试着华灵素的脉相强劲有力,以他给自家儿媳妇女儿以及从前给其他孕妇把脉的丰富经验来看,华灵素肚子里的铁定是个小子。不过这话华老太医现在却还不能说,万一,他怕万一华灵素肚子里怀的是个极淘气的小丫头,那韩家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还是顺其自然,等生下来再看吧。不过他回家后,还是会吩咐儿媳妇们按着男孩儿准备东西。 诊过了华灵素,华老太医笑道:“灵素这身子没有问题,也不用过于小心了,灵素该活动的就活动,把筋骨活动开了好生养。” 华灵素立刻感激的看向自家爷爷,还是爷爷对她最好,知道她静不下来,有了大秦第一国手华老太医的话,再不会有人拦着她多多的活动了,这阵子华灵素每走一步都被一大帮人看着,她都快被憋疯了。 诊过了华灵素,接下来便是给青瑶诊脉了,这才是重头戏,华老太医虽然打着探望唯一的孙女儿的名义到伏威将军府来,可真正的目的却是给青瑶诊脉。 诊过之后,华老太医捻须说道:“情况比老夫想的要好些,瑶瑶,你现在可否能在冰水中撑半个时辰?” 青瑶恭敬的说道:“华爷爷,青瑶随爷爷练功,有把握撑三刻钟,半个时辰,青瑶并无把握。” 华老太医眉头微皱道:“你体内的寒毒虽然散了些,可要彻底引出来再以火炙除之,至少要半个时辰,再少,便不能根除。若然你挺不过半个时辰,便会遭到寒毒反噬,到时,只怕大罗金仙也难以救治了。” 在场之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华灵素想也不想便说道:“瑶瑶,要不请孔妹妹过来,看她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华老太医立刻问道:“灵素,你说的是永定侯夫人?难道是她治好了远关的腿?” 华灵素看向青瑶,青瑶轻呼一口气,向华老太医行礼道:“华爷爷,是孔姐姐治好了二叔的,可她的身份在那里,却不能让人知道,请华爷爷见谅。” 华老太爷点点头道:“瑶瑶,你不说爷爷也明白。这位傅夫人真是奇人,爷爷真想见见她,与她好好探讨医术,她竟然能治好远关的腿,了不起,了不起!” 青瑶心念一动,立刻说道:“华爷爷,青瑶还有事求您。” 华老太医呵呵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求不求的,有事只管说,华爷爷还能不答应?” 青瑶立刻说道:“若是永定侯府请华爷爷为孔姐姐诊脉,请您一定要去。或者,下回孔姐姐到我们家来,还请华爷爷辛苦一趟,来为孔姐姐诊脉吧。” 华老太医皱眉道:“傅夫人医术高明,何用老夫给她诊脉?” 华灵素忙说道:“爷爷,您常说医不自医,要不,您干嘛还特特的跑来给孙女儿诊脉,让孙女儿自己诊不就得了。” 华老太医点笑道:“说的也是,那好,爷爷答应了。” 青瑶立刻欢喜的笑道:“谢谢华爷爷。” 华老太医却笑道:“瑶瑶,爷爷已经不给外人看诊了,这回是瞧在你的份上,这诊金,爷爷可是一定要收的。” 华灵素急了,只嗔怪道:“爷爷……” 青瑶却立刻说道:“华爷爷,只要您医好孔姐姐,您要什么青瑶都给您去寻。” 华老太医乐呵呵的笑道:“不用去寻,只着落在瑶瑶你的身上,你啊,第一给爷爷画一幅画儿,省得你爷爷见天儿的拿你的画馋你华爷爷,第二,华爷爷帮你治好了你孔姐姐,瑶瑶你得做一桌子好酒好菜谢你华爷爷吧?” 青瑶立刻说道:“没问题,只要华爷爷您治好孔姐姐,别说是一幅画一桌席面,就是十幅画十桌席面,青瑶也乐意。” 华老太医得意的笑道:“好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瑶瑶,你尽快安排,依我看,就把傅夫人请到这里来,在伏威将军府,行事到底方便一些。”华老太医已经不再给人诊脉了,若然让外人知道他还在给人瞧病,华老太爷可就再没有安生日子过,到华府求医的人,还不得把华府门前的大街堵死了,故而华老太医才有此一说。青瑶立刻应了,自去安排请孔琉玥到伏威将军府做客之事。孔琉玥现在管着整个永定侯府,事情不拘大小,她都得费心过问,可不是说来就能来的,总要商量好了才行。虽然青瑶只要告诉傅城垣她为孔琉玥请动了老华太医,傅城垣会在第一时间把孔琉玥送到伏威将军府,可是青瑶却不愿意这么做,在孔琉玥没有原谅傅城垣之前,青瑶也不会原谅他。 华老太医刚从韩府回到家,连杯茶都没喝完,便听门上回禀,说是庆亲王世子前来拜访。华老太医知道他必是为了青瑶来的,便笑呵呵的说道:“请世子到书房说话。” 赵天朗到了书房,向华老太医抱拳行礼道:“华爷爷,天朗不请自来,打扰您了。” 华老太医呵呵笑道:“世子言重了,快请坐吧。” 赵天朗坐了下来便开门见山的问道:“华爷爷,您何时给瑶瑶治病?” 华老太医皱眉道:“瑶瑶如今的功力尚浅,若将所有的的寒毒引出,瑶瑶至少要忍受半个时间的极寒煎熬,可是瑶瑶最多才能撑过三刻钟,若是不能一举成功,非但瑶瑶的寒毒不能得解,只怕,会有性命之忧。所以老夫不敢贸然动手。” 赵天朗的双眉紧紧的拧了起来,沉吟片刻,赵天朗问道:“爷爷,若是不治了,瑶瑶的生命不会有危险吧?” 华老太医一怔,很吃惊的看着赵天朗,沉沉说道:“若是不治,瑶瑶的生命自不会有危险,只是每个月要受几天罪罢了,可有一条,寒毒不除,瑶瑶就没有办法为世子诞育孩儿。” 赵天朗沉默片刻后说道:“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吧,人族中过继几个孩子也是一样的,我不能让瑶瑶去冒生命的危险。” 华老太医听韩老将军说过赵天朗宁可不要孩子也要青瑶平安无事,可是却没有亲眼见到。现在他看到了,华老太医一生阅人无数,自然能看的出赵天朗是发自肺腑的选择了青瑶的平安。他捻着胡子笑了起来,笑得赵天朗很是不解,难道这件事情很好笑么?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缺一个合适的人选,若老夫没有记错,世子是从小习武的,内力应该不俗。”华老太医笑呵呵的问道。 赵天朗忙说道:“是,我自幼习武。” 华老太医抓过赵天朗的手,给他把了一回脉,脸上的笑容便更加夸张的了,只说道:“难得难得,世子还是童子之身。” 华老太医脸老皮厚,说这种话就象在问“吃了没有”那便简单,可是赵天朗却不行,一张玉面涨的通红,尴尬的都要落荒而逃了,大秦贵族素有男子十五岁便开荤的风俗,而赵天朗绝对是个中奇葩,如今都十九岁了,还是童男之身,委实是难得的紧。 华老太医也明白赵天朗的尴尬,便笑着说道:“世子莫要羞恼,解瑶瑶体内的寒毒,还要着落在世子的身上。” 赵天朗惊喜的问道:“真的么,华爷爷您快说,我能做些什么?” “世子先天元阳未泄,正可助瑶瑶抵抗寒毒,合你二人之力必可助瑶瑶撑过半个时辰,反正你二人已经定了婚,婚期将近,也不必忌讳太多了。”华老太爷笑着解释,他说的不是很清楚,赵天朗莫约能猜到一些,却猜不太真切。 华老太医见赵天朗面带疑惑之色,便干脆的说道:“六月初一午时,世子到伏威将军府来,与瑶瑶同处一室,手足相抵,老夫会以冰针引发瑶瑶体内的寒毒,再以火针锁宫,然后遍刺瑶瑶的奇经八脉七十二入大|岤,以消尽寒毒,用时需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之中,瑶瑶需以内力护住心脉,若有一点闪失,瑶瑶的心脉便会被寒毒所伤,回天无力。所以世子要时刻注意,将你的纯阳内力输入瑶瑶体内,让瑶瑶引此内力保护自己的心脉。撑过半个时辰,便可大功告成。” 赵天朗立刻说道:“好,就这么办。” 华老太医笑笑道:“不过如此一来,世子要吃些亏的,你将内力输给瑶瑶,便不能保护自己身体,怕是要病上一场。损耗两三年的功力。” 赵天朗立刻说道:“这都没有关系,只要能解除瑶瑶的病痛,让我少活几年我也愿意。” 华老太医点点头,赵天朗能为青瑶做出如此牺牲,可见他对青瑶的一片真心。华老太医转身去了书架上,拿下一只白玉小瓶递给赵天朗,笑着说道:“这是老夫自炼的丹药,可强生健体,世子每三日服一粒,以内力运化,或许到了六月初一,世子能少受些寒毒的伤害。” 赵天朗立刻抱拳说道:“谢华爷爷。” 华老太医笑笑,对赵天朗说道:“世子,切记要继续保持元阳之体。” 赵天朗大窘,红着脸应下,便飞也似的逃离了华府,这华老爷子,说话真是生猛!他这只小童子鸡可有点儿招架不住。 第一百三十九章(下) 华老太医第二天又去了伏威将军府,一来是要和韩老将军韩老夫人商量给青瑶治病的事情,二来么,他其实很想快些见到孔琉玥,和孔琉玥探讨研究医术。自从华老太医得知韩远关的腿是孔琉玥给治好的之后,对于孔琉玥,他就充满了好奇。老人家的好奇心一上来,可也不是盖的,华老太医心里急着呢。 可是让华老太医很失望,青瑶并没有将孔琉玥请来,华第太医憋了半天,到底没有憋住,只拉长了脸问道:“瑶瑶,你怎么没有请傅夫人来?” 青瑶轻叹一声道:“华爷爷,那有这么容易的,孔姐姐管着一大家子呢,岂是说走就走的,青瑶已经送信给孔姐姐,她过几日才能得闲。” 华老太医嗯了一声,想想青瑶说的也在理,便也就放下来。他只捋着胡子说道:“瑶瑶,昨儿听灵素说你的核玛糕很不错,不去做了请华爷爷尝尝?” 青瑶知道这是华老太医有话对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说,她在场不便,便起身行了礼,退下去准备点心,备齐之后命小丫鬟送到颐年居,她自己则去了开泰居,陪华灵素说话解闷儿。 青瑶刚走出颐年居没多远,便看到二门上的郑嬷嬷迈着小碎步子飞快的走过来。青瑶便停下来问道:“郑嬷嬷,你要做什么去?” 郑嬷嬷见了青瑶,忙上前行礼,飞快的说道:“回大小姐,二姑奶奶派秋荷回来给老太爷老夫人请安,奴婢正要去回话。” 青瑶轻轻点头道:“知道了,老太爷老夫人正有客人,你先不要过去回话,让秋荷在二门上候着,回头自会有人来传她。小满,你去告诉你菱花姐姐,就说二姑奶奶派人回来请安。”小满应了一声飞快跑开了。 郑嬷嬷忙答应着,羡慕的看着小满的背影,又陪笑着说道:“听奴婢那口子说,大小姐如今画儿画的越发好了,老太爷喜欢的不行呢。大小姐真是神仙一样的人儿!” 郑嬷嬷的丈夫郑义是韩老将军身边的仆人,平日里老实巴交,一说话就脸红,是个老实人,他的老婆郑嬷嬷却是个能说会道想向上爬的,如今管着二门的门禁,也算尽心尽力,这郑嬷嬷的小女儿今年十一岁,小名叫妞儿,才进府当差,郑嬷嬷就想巴结着青瑶,让妞儿能到栖梧居当差,日后也能有个好前程。所以一有和青瑶说话的机会,郑嬷嬷便会卯足了劲儿的巴结青瑶。以至于青瑶现在已经知道,郑嬷嬷有个小女儿名叫妞儿了。 “郑嬷嬷,妞儿的桃花癣可好了?”青瑶笑盈盈的问道。上回郑嬷嬷向她求了些蔷薇硝,说是妞儿犯了桃花癣,青瑶便顺嘴儿问了一声。 郑嬷嬷忙跪下说道:“奴婢正要谢大小姐,妞儿才用了大小姐赏的蔷薇硝一回,桃花癣就好了,这真是大小姐的恩典啊。” 青瑶摇头笑笑,这郑嬷嬷人不错,可就是太爱拍马屁,常让人觉得哭笑不得,那蔷薇硝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哪里有必要这样道谢呢。 “好了就好,你起来吧。”青瑶说罢便转身向开泰居方向走了。郑嬷嬷看着青瑶转了弯,方才去了二门传青瑶的话,让秋荷在二门上等着。 青瑶陪华灵素聊了一会儿天,瞧着华灵素犯困了,便告辞离开,让华灵素好好睡一觉,她刚回到栖梧居,便听小满叽叽呱呱的说道:“桃叶姐姐,二姑奶奶求老太太打发四个嬷嬷去服侍她呢。” 青瑶皱了皱眉头,走进屋子问道:“小满,你刚才说什么?”小满忙将她刚才听说的事情学了一遍。 原来自韩青环有孕之后,便受到刘氏和郭宜静两个人的鄙视和轻贱。刘氏还不敢明着做些什么,可郭宜静却没有顾忌,每次见到韩青环,不是讥讽挖苦,便是大声呵斥。原本府里知道郭诚不能人道的只是那有限的几个人,可是郭宜静这么一吵闹,威国公府的人泰半都知道了韩青环肚子里怀的是野种,她又是在那样闹剧般的情况下进了门,因此这日子并不好过。 韩青环年纪小,并不懂如何安胎,而威国公夫人一看到韩青环心里便存着一股发不出的怨怒之气,所以也不会指点于她,只靠着那几个陪嫁嬷嬷,韩青环想想自己身边的嬷嬷,便不由的叹气。这四个跟她到威国公府的陪嫁嬷嬷,没有一个是干脆爽利之人,个个都如面瓜一般,韩青环狠吃了几次暗亏,若非郭信暗中吩咐人护着韩青环腹中的孩子,她指不定落胎几回了。吃过了亏,韩青环才知道害怕,这才有了她派秋荷到伏威将军府请安,向韩老夫人要四个嬷嬷这一档子事。 秋荷只把韩青环形容的凄惨不已,把威国公府之人说的个个如凶神恶煞一般,特别是大小姐郭宜静,在秋荷口,她就是个个母老虎,活夜叉,几乎都要把韩青环给活吃了。秋荷哭眼抹泪的说完了韩青环的处境,韩老夫人却只淡淡说道:“你回去告诉青环,让她安份守己,孝顺公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郭家的骨血,威国公夫人不会置之不理的,等到她临产之前,我自会派人去看顾于她。” 秋荷心里咯噔一下,韩青环如今最信任的人就是她,她当然知道韩青环的孩子是谁的种,听着韩老夫人仿佛话中有话,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秋荷心中七上八下,一时什么都不敢再说了,只磕过头退了下去。 秋荷回了威国公府,韩老将军皱眉道:“此等不守妇道之人,还管她做什么?由她自生自灭去吧。” 韩老夫人却摇摇头道:“老太爷,老六的仇岂能不报?” 韩老将军看着韩老夫人,韩老夫人淡淡说道:“青环是个什么性子老太爷也是知道的,郭诚是死了,可是还有个郭信,当日欺凌老六的,是他们兄弟两个。我们保住青环的命,让她平安的生下孩子,她得了势,岂有不闹的?当初答应这门婚事,我们不就是想让青环把威国公府闹的鸡犬不宁么?” 韩老将军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安排吧。” 韩老夫人沉沉点头,自从她得知当年陈氏下毒加害青瑶,韩青环不仅是知情者,而且还主动参与之时,韩老夫人便再不把韩青环当做自己的孙女。后来韩青环有孕,威国公府又是那样的态度,韩老夫人便推测出韩青环怀的是郭信的孩子,对于韩青环的不知廉耻,韩老夫人深恶痛绝。又有着老六的仇,韩老夫人不利用韩青环把威国公府闹的底朝天,她就难消胸中恶气。 秋荷回到威国公府,向韩青环学了韩老夫人的话,韩青环虽然无奈,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此时她有些后悔自己在出嫁之后的所作所为,若是那时候她收敛一些,别把娘家人都得罪光了,也不至于在这种特别需要娘家支持的时候求助无门。 韩青环正感慨着,春雨从外头走了进来,对韩青环笑着说道:“少夫人,奴婢刚才听说了一个消息,您听了一准开心。” 韩青环扫了春雨一眼,沉声道:“又听说了什么?” 春节雨笑着说道:“回少夫人,大小姐的婚事又黄了。” 韩青环一听这话便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问道:“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威国公府嫡小姐郭宜静的婚事,已经成了京城里最大的笑柄,大秦开国以来,就没有哪一位小姐谈婚论嫁五六回,却硬是嫁不出去,都已经是十七岁的大姑娘,却还没有婆家。最后逼着没法子,只得走招上门女婿这一条路。大秦男尊女卑,就算是寻常的老百姓人家,也不肯让自己的儿子去做倒插门的上门女婿,何况被威国公夫人列为女婿候选人的今科举子们。 今科的举子综合素质都不错,考中功名的,倒有一大半是年青举子。这曾让威国公夫人很是高兴,在她看来,有那么多的人选,怎么也能选一个可心的女婿。最初,威国公夫人把目标放在了三甲之中,今科的状元是个三十多岁的举子,孩子都满地跑了,显然不合适,榜眼和探花两个人却合适的紧,他们二人都是年方弱冠,俱是一表人才,而且还都没有成亲。 威国公夫打算优中选优,择定了今科榜眼许孝成做她的女婿,便让人去为郭宜静说媒。谁知那许孝成一听说是给威国公府的大小姐提亲,吓的立时变了脸色,一颗脑袋摇的如拨浪鼓一般,凭来做媒的礼部给事中邱大人怎么说,许孝成硬是咬死不答应这门亲事,一个劲儿的说齐大非偶,邱大人都没把入赘之事说出口,便被许孝成给推辞了。后来邱大人才知道,敢情许孝成就是京城人士,有关郭宜静的事情,早就灌满了他的耳朵,邱大人这也才知道,威国公府的郭大小姐,在京城方圆三百里之内,已经“威名远扬”,没人敢娶的。 邱大人做足了功课,确定探花郎钱益才是西北人士,头回来京城,还不知道威国公府嫡小姐的威名,邱大人这才找上了钱益才。这钱探花听说邱大人给自己做媒,自然是很高兴的。笑着听邱大人把郭宜静夸的天仙一般,表现出来很有兴趣的样子。邱大人心中暗道:“这回有戏,若是做好了此事,太后娘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邱大人满脸带笑的说道:“钱探花也知道郭小姐是威国公府的唯一的嫡小姐,国公爷和夫人爱女心切,这……国公爷的意思是招钱探花为上门女婿。” “啥……做上门女婿?不行不行,邱大人,下官三代单传,绝不能背祖忘宗做上门女婿,邱大人,休再提起此事。” 于是乎,榜眼探花都拒绝了做威国公府的上门女婿,威国公和威国公夫人气的几乎不曾吐血,威国公夫人递牌子入宫,求太后为郭宜静赐婚,太后听说威国公夫人要为郭宜静招上门女婿,气的不行,如此一来郭宜静可就彻底没有利用价值了,因此太后坚决不同意,岂料威国公夫人铁了心要给郭宜静招女婿,惹得大后大怒,狠狠斥责了威国公夫人一通,便让她跪安,还收了威国公夫人的牌子,罚她三个月不许进宫。 威国公夫人出宫之后,便决定不论名次,只要是今科考中的士子就行,总算是让她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考中一百二十七名的江南士子孙士钊。邱大人好说歹说,孙士钊被富贵所迷,同意入赘威国公府。就在将要谈婚论嫁之时,韩青环怀孕,郭诚被气死,郭宜静的婚事,又这么生生被耽误了,一年之内,郭宜静都不能谈婚论嫁,要为郭诚守孝居丧。大秦以孝治天下,威国公府自然不敢犯这样的大忌讳。 偏在此时,孙士钊被点了梦泽县通判,吏部令他即刻到任,孙士钊只得赶紧上任,这一任就是三年,三年不得回京,他和郭宜静的婚事,就这么黄了。郭宜静得知之后,立时背过气去,现在的她已经到了不挑男人的地步,只要给她一个男人就行,可是就连这点心愿,郭宜静都没有办法达成。这一年之内不能论婚,出孝才能议亲事,等她成亲,只怕都得到十九岁了。在大秦,十九岁才成亲,这一辈子都会被人笑话的。郭宜静注定这一辈子都会是京城人口中的笑柄。 郭宜静被救醒之后,在屋子里大哭不已,砸了一屋子的东西,春雨这才有机会打听到了这个消息。 不等韩青环和几个丫鬟笑完,便听外面传来一阵马蚤乱之声,然后韩青环便听到她的陪嫁嬷嬷尖叫道:“大小姐,您要做什么呀,少夫人有孕,可不敢见剪刀。” 韩青环大惊,慌忙叫道:“快去顶上门。” 不等秋荷春雨把门顶好,郭宜静便狠狠一脚踹开韩青环的房门,攥着剪刀冲了起来,直着眼睛竖着眉毛,凶神恶煞般的叫道:“贱人,拿命来!”说着便抓着剪刀向韩青环冲了过来。韩青环吓的动弹不了,只尖叫道:“快拦住她……” 一个嬷嬷合身扑上前抱住郭宜静,大叫道:“大小姐,您快醒醒啊……” 郭宜静抓着剪刀在这嬷嬷的手背上一划,雪亮的剪刀便在她的手背上划出一道三寸来长的血口子,这嬷嬷“啊”的尖叫一声,便松开了郭宜静,郭宜静将剪刀横着一挥,尖叫道:“谁敢上来,休敢剪刀无眼!” 大家瞧着郭宜静如疯子一般,真都不敢上前阻拦她。郭宜静一步一步逼近缩到床上的韩青环,面目狰狞的叫道:“韩青环,小贱人,去死吧!” 说罢,郭宜静一剪刀扎向韩青环的小腹,韩青环本能的向床角一滚,堪堪避过郭宜静的剪刀,郭宜静一猛子扎在锦被上,将雪青色的被面划出尺来长的口子,她爬上床拨出剪刀,继续向韩青环扎去,韩青环逃无可逃,突然象疯了一般猛踹郭宜静,郭宜静不防,被韩青环踢中手腕,剪刀脱手而出,正扎在了床顶的雕花木板上。 一看郭宜静手中没了剪刀,丫鬟嬷嬷们这才一涌而上,将郭宜静硬生生从床上抱了下来,秋荷春雨等丫鬟忙去查看韩青环的情况。 韩青环这里的动静很快便传到了威国公夫人的耳中,威国公夫人叫了一声:“冤孽……”便急匆匆赶了过来。她再不待见韩青环,也得看在韩青环肚子里有郭家唯一血脉的份上,不能让韩青环出事。 “娘,都是这个小贱人,自从她嫁过来,我们家就没有太平过!”郭宜静一看到威国公夫人,便扎到她的怀里放声大哭,哭得威国公夫人肝肠寸断,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柔声哄道:“静儿,娘知道你心里苦,知道你委屈……” 郭宜静哭了一会儿,忽然指着韩青环叫道:“娘,让这个小贱人给二哥陪葬!” 韩青环此时也镇静了下来,她穿好鞋子下床,与郭宜静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免得郭宜静暴起伤人,韩青环将手放到小腹上,看着威国公夫人,沉声说道:“娘,媳妇的肚子里可有郭家唯一的子嗣。” 韩青环不说,威国公夫人心里也清楚,这孩子是韩青环和郭信野合而得的,他到底是郭家的子嗣,她不在乎韩青环的死活,可不能不在乎这唯一的孙子。 威国公夫人无奈的说道:“青环,你妹妹心情不好,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郭宜静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只叫道:“娘,您说什么,这个小贱人她……” “静儿,住口!”威国公夫人怒喝一声,吓得郭宜静一激灵,她瞪着眼睛看着威国公夫人,始终没有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爹和娘要维护给她的二哥戴了绿帽子的韩青环,郭宜静到现在都不知道,韩青环肚子里的孩子,经手人正是他的大哥郭信,所以不论她怎么闹,威国公和夫人都不会对韩青环怎么样的,他们还希望韩青环生个男孩子给威国公府延续香火。 第一百四十章 威国公夫人好说歹说,总算让郭宜静安静了下来,韩青环却捂着肚子只哼哼,说肚子疼,威国公夫人吓坏了,也顾不上去安抚郭宜静,立刻命人去请太医。韩青环眼带七分得意三分不屑的看了郭宜静一眼,气得郭宜静又指着韩青环又要大叫,可威国公夫人却沉着脸说道:“静儿,还不快回房去。” 郭宜静刁蛮,却不算很傻,威国公夫人的反常让她心中生疑,忽然,一个可怕的想法跳入她的脑中,难道这孩子是她大哥的?否则她的娘亲再不会如此的紧张韩青环。想到这一层,郭宜静的脸色变的煞白,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又看到韩青环以一个胜利者的眼神看向自己,郭宜静又气又怒,重重的怒哼一声,甩手走了出去。 不多时太医便来了,给韩青环诊了脉,威国公夫人听他说胎儿尚好,并没有动了胎气,实际上这才刚一个月出头,也没有什么胎气好动的。不过为了万全起见,太医还是给韩青环开了些安胎之药,威国公夫人着人仔细的煎了,让韩青环喝下安胎。 却说郭宜静从韩青环的房间离开之后,便直冲向郭信的院子,郭宜静心里憋着一股气,总要发泄出来才行。 郭宜静冲进郭信房间的时候,郭信刚从衙上回来,换过衣服便要去给威国公夫人请安,正好与郭宜静撞了个对头。郭宜静一看到郭信便大叫道:“大哥,你怎么对得起大嫂?” 郭信双眉一紧,不悦的说道:“静儿,你胡说些什么?大哥有什么对不起你大嫂的?你休要胡闹!”自从郭诚死后,郭信的地位便前所未有的稳固,他再不用怕有人会威胁到他的世子之位,因此说话做事,也渐渐的不象从前那样小心谨慎,对郭宜静,郭信也不用才处处忍让着。这若是在以前,郭信见了郭宜静生气,只会陪着小心哄着她,绝不会用这样生硬的语气对郭宜静说话。 郭宜静一愣,仿佛不认识眼前之人,那个对她从来都是谦让有加的郭信,随着郭诚的死亡,便失踪了。眼前这个人,顶着她大哥的皮囊,却不是从前的脾气。 “大……大哥……”郭宜静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张口结舌的叫了一声。 郭信不耐烦的说道:“静儿,你若没有要紧的事,便去找你大嫂说话,我要去给娘请安了。”说罢,郭信越过郭宜静,便大步走了出去。 郭宜静转身看着郭信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刘氏自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郭宜静,强颜欢笑的说道:“静儿妹妹,你来了,到屋里坐吧。” 郭宜静跟着刘氏走进屋子,诧异的问道:“大嫂,大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在衙上受了气?” 刘氏冷笑一下道:“他受气,只有他给别人气受,哪里还会自己受气?” 郭宜静一时吃不透这里头的道道,只说道:“大嫂,你知不知道韩青环那个小贱人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 刘氏冷冷道:“我知道,除了你大哥,还能有谁?” 郭宜静瞪大了眼睛惊愕的叫道:“大嫂你知道,你怎么能以允许大哥这样做,这……这是乱了人伦啊!” 刘氏冷冷道:“我不允许又能怎么,他们做都做下了,况且如今我不能生育,若不是允许,只无子一条,就够你大哥休了我。” 郭宜静摇摇头道:“大哥有姨娘,将来大嫂把姨娘生的孩子放在自己的房中不就行了,怕那小贱人做什么?” 刘氏摇了摇头道:“静儿妹妹,你一心为了我,大嫂承你的情,可这就是我的命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刘氏此时想起来,当初是她和郭信设计,让郭诚强犦了韩青环,不想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生生咽下这口窝囊气。 郭宜静气道:“这怎么行,难道就让他们这样下去?” 刘氏心中暗道:“当然不行,小贱人,孩子生下之时就是你的死期。”可口中却只无奈的说道:“不这样又能怎么样?静儿妹妹,你大哥不因我不能生养而休了我,我又怎么有立场去拘着他。” 郭宜静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她摇摇头,站起来就飞快的跑了出去。刘氏瞧着郭宜静的背影,冷笑了一下。她知道威国公夫人一心给郭宜静招个上门女婿,她只要装的越可怜,就会越激起郭宜静对韩青环的不满,将来,就越有可能被她用来当枪使,韩青环,这场争斗才刚刚开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韩青环经过了郭宜静拿着剪刀闯门之事,便越发觉得身边的人不顶用,再次派秋荷回了伏威将军府,求韩老夫人给她几强壮的嬷嬷。 韩老夫人听完秋荷的回禀,便向华府借了一个懂得接生知识的健壮婆子,让她到威国公府去照看韩青环。威国公夫人只道是韩老夫人关心孙女儿,心里还很高兴,只道是与伏威将军府结亲这一步走的再正确不比,却不知道这是韩老夫怕韩青环没几下就斗败了被威国公府玩死,达不到她借韩青环之手把威国府搅的鸡犬不宁永不安生的目的。 那华府的嬷嬷的确有一手,到了威国公府之后,将韩青环的院子看的水泄不透,凭是谁想从饮食加害韩青环,都逃不过她的眼睛。韩青环这才放了心,安心的养胎,准备生下孩子之后,母以子贵,把威国公府亏欠她的,一一讨回来。 威国公府里暂时安稳下来,可庆亲王府的后院,却没那么太平。柳侧妃根本就没有把赵天赐的警告放在心上,到底买了两个相貌好,家里兄弟多,一看就是宜男之相的姑娘给赵天赐做姨娘。这两个姑娘都是家里穷的叮当响,实在是养不起了才买身的,柳侧妃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下她们,还答应她们,只要给赵天赐生下孩子,生一个孩子就赏她们的娘家一百两银子,生的越多奖励就越多。于是乎,赵天赐的五姨娘六姨娘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走马上任了,两个姑娘憋足了劲儿,准备三年抱俩,给家里的兄弟们挣出娶媳妇的银子。穷苦人家娶媳妇花钱也不多,十几二十两银子就能娶上个不错的媳妇,五姨娘六姨娘算了一下,只要她们每们生两个孩子,家里的兄弟们的娶媳妇钱,就都有着落了。 本着为娘家兄弟挣娶媳妇银子的目的,五姨娘六姨娘对赵天赐别提有多好了,恨不能把赵天赐当皇帝一般的服侍着。这两个姨娘又经过了秦嬷嬷的特训,真是要技术有技术,要容貌有容貌,是个男人见了,都会被她们勾起心头之火。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赵天赐他就不是一个男人,根本不敢让五姨娘六姨娘近他的身。赵天赐想找茬子打发了五姨娘六姨娘,可是她们两个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一副任君糟蹋的样子,赵天赐再怎么发火也没有用。因她们是在乡下长大的,特别禁得起折腾,赵天赐打她们,打不几下自己累了,人两个姨娘都还没有怎么觉得疼。她们只当是大户人家的爷就这脾气,也不敢有怨言。 柳姨娘这回是下了死命令,派人看着赵天赐与五姨娘六姨娘圆房。赵天赐被逼的没有办法,不得命令两个姨娘闭眼,然后用手破了两个姨娘的身子,才算应付了柳侧妃的验元帕的要求。 秦桑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当她看到五姨娘六姨娘的元帕之时,不由的震惊了。这怎么样呢,赵天赐连那个东西都没有了,怎么还有本事让两个姨娘落红? 一个月后,五姨娘六姨娘的月信如期而至,柳侧妃便起了疑心,她是算好了日子让五姨娘六姨娘和赵天赐圆房的,怎么可能两个人都走空?将五姨娘六姨娘传来一问,柳侧妃的心立时凉了。 五姨娘六姨娘都得到了秦嬷嬷的特别训练,因此很知道房中之事是怎么行的,赵天赐虽然命令她们两个闭上眼睛,可是手指和那样东西到底不一样,两个姨娘又怕柳侧妃责怪她们没有怀孕,便将什么都说了。 赵天赐还在当差,便被柳侧妃派来的人找了回去。赵天赐一进屋子便发觉有些不对劲儿,屋子里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只有柳侧妃一人冷着脸坐在中间。 赵天赐心中疑惑,走上前问道:“娘,您急急找我回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柳侧妃沉声问道:“天赐,你和五姨娘六姨娘圆房了么?” 赵天赐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掩饰的笑道:“当然圆了房的,娘不是验过了元帕。” “呸,你还好意思提元帕,我已经问过你两个姨娘,你……你用手破了她们的身子,天赐,你到底是怎么了,我是你的生身亲娘,你有什么就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天赐心中一阵发颤,他咬牙说道:“娘,儿子早就说过不想再要姨娘,你偏不听,左一个右一个的往欣意院里塞人,你当我那里是什么地方,什么香的臭的都塞过来?” 柳姨娘大怒,指着赵天赐喝道:“这都是你媳妇调唆你的,天赐,你怎么能这样,被个女人左右了。” 赵天赐原想否认,可是他转念一想,倒不如让秦桑担了这个名声,总好过他的事情露馅儿。想到这里赵天赐立刻说道:“娘,儿子与桑儿情深爱重,再容不下其他人,只有桑儿才能生下儿子的孩子,其他的女人一概没有资格。” “你……赵天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柳侧妃原是想说是男人那有不偷腥的,你怎么能只守着秦桑一个女人,可是她说的太急,只说了半句,便看到赵天赐双手紧紧攥拳,双眼血红,整个面部都狰狞的扭曲了起来,看上去极其恐怖。 赵天赐冲到柳侧妃的跟前,咬牙恨声道:“你说什么……” 柳侧妃吓坏了,只结结巴巴的叫道:“天……天赐……你……你……” “你说什么,我不男人,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男人!”赵天赐在柳侧妃的耳旁低声嘶吼,那嘶嘶的声音真如野兽一般,柳侧妃吓的瑟缩着身子,颤颤微微的说道:“天赐,我没说你不是男人!” 这句无力的解释赵天赐根本听不进去,他脑子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不是男人的事情被人知道了。赵天赐猛然伸出手掐住了柳侧妃的脖子,柳侧妃吓傻了,连反抗都忘记了直到赵天赐的双手越收越紧,她才拼命巴着赵天赐的双手,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 挣扎之中,柳侧妃一脚踢到赵天赐的小腹。人在绝境中求生,从来都不惜一切的力气,柳侧妃这一脚,可 嫡女谋略第75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说灌注了她全身的力气,踢的赵天赐惨叫一声,立刻松了手。 这母子两人向相反的方向跌坐开去,柳侧妃握着脖子,赵天赐则捂着自己的下半身。柳侧妃比赵天赐的反应快一些,她立刻爬到赵天赐的跟前,抱着赵天赐叫道:“天赐,你怎么样,娘踢伤你了,我这就去叫太医。” 赵天赐因为下体传来的疼痛而清醒过来,他冷冷说道:“不必了,我没事。” 柳侧妃哪里肯依,只说道:“天赐,娘刚才踢的不轻,一定得让太医看看。” 赵天赐生气的叫道:“娘你不怕丢人,我还丢不起这个人,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 柳侧妃没敢再说什么,只是看到赵天赐疼的流下冷汗,便拿着帕子给他擦汗,从额头擦到下巴,柳侧妃看着赵天赐,惊讶的问道:“天赐,你下巴怎么越擦越黑乎乎的?” 赵天赐心里一抽,他忙推开柳侧妃,没好气的说道:“许是蹭了灰,没什么。” 柳侧妃却摇了摇头,抓住赵天赐的手说道:“天赐,你不对劲,有什么你直管告诉娘,别瞒着我。” 端祥了一会儿,柳侧妃失声惊道:“天赐,你这是……你……”柳侧妃的眼光停留在了赵天赐的下身。看的赵天赐极其狼狈。 “天赐,你说实话,要不然娘只有告诉你父王,让他给你请太医。”柳侧妃急了,忙把庆亲王搬了出来。赵天赐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得压低声音说道:“娘,我……我不行了。” 一个年轻的男子说他不行,当然不是说他要死了的意思,而是那方面不行了。柳侧妃虽然猜到了几分,可是当她亲耳听到赵天赐印证了她的猜测,她还是承受不住,跌坐在地上,连连摇头道:“这怎么可能?” 赵天赐却感觉松了一口气,这个秘密让他守的很痛苦,如今总算能有人替他分担一些,赵天赐心里清楚,秦桑不一定靠的住,可柳侧妃却是一定可以相信的。在这庆亲王府之中,若是连柳侧妃他都不相信,就再没有可相信之人。 “天赐,怎么……怎么会这样?”柳侧妃结结巴巴的问道。 赵天赐低低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不行了。” 柳侧妃忙说道:“天赐,找大夫治病啊,你还年轻,总是能治好的。” 赵天赐涩声道:“没有用了,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治不好我的病,娘,我已经是废人了,我……我宫中的太监没什么两样。”赵天赐艰难的说出这一番话,大睁着两眼,眼泪从眼中滚了下来。自从知道自己变成废人之后,这是赵天赐头一次可以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感情,柳侧妃平日虽然倒三不着两,可是对他,却是绝对的真心实意,在柳侧妃的面前,赵天赐不用伪装自己。 柳侧妃抱着赵天赐的头,母子两个放声痛哭。哭了一阵子,柳侧妃低声问道:“天赐,你媳妇知道么?” 赵天赐无言的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他能瞒得过天下人,独独瞒不过他的枕边人。柳侧妃立刻担心的说道:“天赐,那她有没有……” 赵天赐摇摇头道:“她替我瞒着。” 柳侧妃惊讶的说道:“她竟能如此?”赵天赐点了点头。 柳侧妃忙又问道:“天赐,你有什么打算,不能有孩子,岂不是……” 赵天赐低低恨声说道:“娘,你不是说那韩家小姐不能生养么,都一样不能生养,那么我们就偷天换日抱养个孩子,这胜算还在我们手中。” 柳侧妃心中一惊,忙说道:“天赐,这事可不易做的。” 赵天赐点点头道:“娘,我心里清楚,可是如今我们只有这条路了。” 柳侧妃沉思良久,方才点点头道:“好,天赐,这事娘来帮你。” 赵天赐抓着柳侧妃的手,轻轻叫了声:“娘。”柳侧妃的眼圈儿红了,反手抓着赵天赐的手说道:“天赐,你想要世子之位,想要王位,娘都帮你。” 赵天赐重重的点头,一字一字的说道:“娘,儿子虽然不一定有本事让您做王妃,可是儿子一定要让您成为太妃。” 柳侧妃点点头,有句话已经冲到嘴边,可是又被她咽了回去,还是没有说出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上) 且不说柳侧妃母子们谋划些什么,单只说赵天朗。赵天朗自听说他能帮青瑶治病之后,便以极度的狂热投入到了疯狂的练功之中。他每日除了请安吃饭之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练功,直练的如痴如醉如狂如魔。那劲头足的让庆亲王妃极为担心。忙命人多多的炖了补品,亲自找到了练功房。 “天朗,莫不是有什么事情,你这几日都长在练功房了。”庆亲王妃见赵天朗赤着上身,只用一条松花色的汗巾束着月蓝色束腿练功裤,脚上穿了青缎薄底的练功鞋,整个人象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娘,您怎么来了?有事您打发个丫鬟来叫儿子就是。”赵天朗抓过帕子擦擦脸上的汗,接过四九递过来的外袍披上,迎着庆亲王妃走了过去。 庆亲王妃心疼的抽出帕子细细的擦了赵天朗脸上的汗,嗔怪道:“你这孩子想起一出是一出,该不是又和谁比武输了吧?”从前赵天朗若是比武输给别人,便会非常刻苦的练上一阵子,等过了兴头儿,便又放松下来,这也是他和傅城垣一起学武,功夫却比傅城垣差的原因,赵天朗没有傅城垣肯下苦功。 “没有,娘。您想哪儿去了,儿子就是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了,得有个大人样子,而且皇上六哥有意让儿子进兵部,到武选司主事,儿子总不能让那些个武举子们看底了吧。” 庆亲王妃笑道:“说的也是,天朗长大了。” 赵天朗将庆亲王妃让到椅上坐好,命四九送上茶水点心。庆亲王妃看了那四样用白玉小碟子盛着的点心便欣慰的笑了起来,芝麻琥珀核桃,玫瑰蜜葡萄干,贵妃脆枣干丝,三色麻花奶酥,这四样点心都是庆亲王妃喜欢吃的。庆亲王妃尝了尝味道,便笑着说道:“果然娘没猜错,是瑶瑶的手艺,别人再做不出这样的味道。” 赵天朗嘿嘿笑了,亲自奉了茶,四九在一旁快嘴的说道:“王妃,这也就是您来,平日里世子爷都舍不得吃了,每回都数着个儿的吃,爷总说吃一口少一点,可舍不得了。” 赵天朗涨红了脸叫道:“四九,不许胡说。” 庆亲王妃又笑了起来,打趣着笑道:“银心,快把咱们炖的补品给你世子爷,不能白吃他的点心。” 赵天朗忙叫道:“娘,你别听四九胡说八道。” 庆亲王妃笑笑,只喝茶吃点心。银心忙走上前将食盒子打开,甜笑着说道:“世子爷,娘娘特意给您准备了人参鸡汤,您快尝尝。” 赵天朗淡淡的嗯了一声,都不曾正眼看银心一下,只说道:“先放着,我等一下再喝。” 银心见赵天朗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十分的沮丧。她一听说王妃吩咐给赵天朗炖补品,就忙忙的精心打扮了自己,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银心特意换了一袭粉绿软缎荷叶边儿的时新衣裙,外罩碧绿色三镶三靠的缎子比甲,头上还簪了从前庆亲王妃赏她的错金蝴蝶镶珠簪子和一朵粉色宫花,耳上带了一双粉玉髓的小金铃耳饰,这一路走过来,收获了无数庆亲王府丫鬟小厮或艳羡或爱慕的眼神。让银心暗暗的得意了一把,她银心,还是庆亲王妃生的最好的丫鬟。 可是这一切的得意,到了练功房就嘎然而止,从进门到现在,银心的一双眼睛几乎是盯在了赵天朗的身上,可是赵天朗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她这一番刻意的打扮,没有起到任何银心预想中的效果。 庆亲王妃将银心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她喝了茶,便起身说道:“你有正事,娘就不耽误你了,练功是要紧,可也得当心身子,别累着了,这也不是一朝一昔的功夫。” 赵天朗笑道:“儿子省得,娘放心吧。” 庆亲王妃带着人回了安澜园,命小丫鬟们退下,身边只留了周嬷嬷服侍。庆亲王妃问道:“银心这丫头今年有十七了吧。” 周嬷嬷忙回道:“娘娘好记性,银心可不刚满了十七。”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她是我身边头一等得力的,你多留心,给她选个好人家。” 周嬷嬷忙说道:“是娘娘,银心生的好,又是娘娘身边的丫鬟,满府的小子们可都想着她呢,听说四九也惦记着。”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四九是个好孩子,若是他对银心有心,那把银心指给四九,过上两年再给他们成亲。” 周嬷嬷笑道:“全是王妃的恩典,四九若是知道这消息,还不得高兴坏了。” 庆亲王妃眉头微皱的说道:“本宫瞧着银心年纪大了,这心也大了,让她和金铃换换差使,由她管着屋里头的事情,再有什么往世子屋里送东西的差使,派给金铃玉铃她们。” 周嬷嬷忙应声称是,知道银心表现的太过了,已经让王妃对她起了戒心。因着自己的遭遇,王妃对于那些个想做姨娘,爬主子床的丫鬟们向来深恶痛绝,绝不会容忍的。 庆亲王妃歇了,周嬷嬷找到银心,想敲打敲打她,毕竟银心平日里表现的还不错,周嬷嬷不想见银心行差踏错,白误了自己。 “银心,王妃才吩咐下来,说你心细,以后这屋子里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金铃玉铃她们几个定不住性子,没有你仔细周到。” 银心一怔,忙问道:“周妈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管着屋子里的事情,就意味着不能再做王妃的贴身侍女,这是典型的明升暗降,银心怎么会不明白这里头的门道。 周嬷嬷皱眉看着银心,沉沉说道:“银心,你是生的好,可是比你生的好的人多的是,你不该因自己生的好便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我们做奴婢的,就得守做奴婢的本份。” 银心脸色刷的白了,她也不笨,自然知道周嬷嬷是什么意思,其实周嬷嬷说什么银心并不在意,她最在意的是王妃的态度,显然,王妃根本没有把她给世子爷做屋里人的意思。银心很不服气。按着皇家的规矩,皇子王孙在成婚之前,必要放屋里人的,而世子爷这都十九了,身边却只有一个大丫鬟秋素,秋素还被配了小子,其余的都是小厮,银心一直认为自己是最有希望被选中成了赵天朗的屋里人的人选,可是她没有想到,王妃直接灭了她的满腔希望。 “周妈妈我……”银心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周嬷嬷板着的脸,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周嬷嬷对王妃极为忠心,只要是王妃的意思,她都会一丝不苟的执行,不会留一丝一毫的情面。王妃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平日里她虽然很好说话,可是一旦做了决定,是很难改变的,银心还算有点儿自知之明,她,还没有那改变王妃决定的份量。 “银心,安安分分的当差,不该有的心思就别去想,将来王妃自会安排你。”周嬷嬷瞧着银心脸上灰白一片,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转,心里到底不忍,便淡淡的说道。 银心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周嬷嬷也知道银心一直有给世子做房里人的心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过来的,便说道:“你回去歇着吧,明儿和金铃玉铃她们几个交接一下,以后这屋子里的事情,你可要负起责任来,别让王妃不方便。” 银心含泪应了,便捂着嘴跑向自己的屋子。周嬷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方才回到庆亲王妃的身边。 不过就是一个对赵天朗有心的丫鬟,庆亲王妃也没有太在意,只说道:“去把聘礼单子拿来我瞧瞧。”周嬷嬷笑着应道:“是,娘娘。娘娘您一日要看几回呢,奴婢早就把单子随身带着,您请过目。” 庆亲王妃看了一回,笑着说道:“天朗这一辈儿,他是最后一个成亲的,这顿喜酒,多少人都盼着呢。只不定到时候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会来的。” 周嬷嬷笑道:“娘娘说的极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对咱们世子爷可是真疼到心眼儿里去呢,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只怕对皇子们都没这么上心。” 庆亲王妃皱眉道:“不许胡说,凭怎么着,天朗也不能越过皇子们的次序。” 周嬷嬷忙轻轻打了嘴,眼中却含着骄傲的笑意,赵天朗自落生之后,只要他回庆亲王府,就是周嬷嬷照看的,赵天朗在周嬷嬷的心里,不仅仅只是主子,更有一份浓浓的亲情,看着自己照顾长大的孩子终于要成亲了,周嬷嬷心里的高兴,可不比庆亲王妃少。 一个多月的魔鬼特训还是有效果的,赵天朗的内力蹭蹭的提升,他本来天份就高,从前他只是没有全身心的投入训练之中,现在为了青瑶,赵天朗屏弃一切杂念,只想着提高自己的功力,在他看来,他的功力提高一份,青瑶的安全就多了一份保证,若非男女有别,赵天朗甚至都想拉上功力最精深的傅城垣一起帮青瑶治病,可是后来他一想,傅城垣早多少年就不是童子鸡了,功力再深也没有用,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六月初一,一大早赵天朗便沐浴更衣,沐浴之时,赵天朗甚至很龟毛的要求四九在浴桶里多多的撒些花瓣儿,他要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免得让青瑶觉得他不爱干净,是臭小子。想到要和青瑶那么亲近的接触,赵天朗便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果然他已经到了年纪,再不让他成亲,会憋出毛病来的。 带着一身清爽的淡淡兰花香气,穿上全新的玉白素纱罗的中衣,外罩雨过天青提花绢圆领箭袖,一条白玉蹀躞带围于腰间,因着这些日子的练功,赵天朗的腰比先前瘦了些,肩膀便显得比从前宽,看上去更有成熟男子的气概,这一出去,不知道要倾倒多少姑娘家。 给庆亲王妃请了安,庆亲王妃笑道:“天朗,今儿穿的如此齐整,这是要去哪里?” 赵天朗笑着说道:“早就约了青云兄,今儿他整好休沐。” 庆亲王妃了然的笑笑,说什么约了韩青云,分明是她的儿子想媳妇了,想想赵天朗这阵子天天练功,她正担心赵天朗累着,整好借这个机会让赵天朗出去松散松散,庆亲王妃也没有多问,便让赵天朗走了。 赵天朗暗叫庆幸,若是王妃追问下来,赵天朗可就为难了,说假话骗人,面对着疼爱自己的亲娘,赵天朗做不出这种事情,可是若说了真话,赵天朗又怕后果太严重,他根本承受不住。 为了保存体力,赵天朗连马都不骑,坐着轿子去了伏威将军府。华老太医已经到了,刚给青瑶讲完注意事项。赵天朗便被领到了颐年居后面的练功场,华老太医将在这里给青瑶治病。 练功场平日原就不许闲杂人等接近,今天为了给青瑶治病,韩老夫人特意命人在练功场周围设了一丈多高的青帷屏障,太阳直直的照到练功场中。青瑶和赵天朗两个人都已经宽了大衣裳,只着中衣坐于一丈见方的软垫之中,青瑶和赵天朗面对面坐着,青瑶盘膝而坐,赵天朗箕踞而坐,以保证两个人的手心和脚心都能紧紧的相抵着,这样的接触让赵天朗和青瑶都很紧张,两个人紧紧的闭着眼睛,青瑶紧张的全身绷紧,凭什么针都下不进去。 华老太医摇摇头,对青瑶说道:“瑶瑶,华爷爷怎么告诉你的,无物无我,一切是空。” 青瑶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忙努力的放松心神,赵天朗怕青瑶不够放松,忙低低说道:“瑶瑶,你别紧张,只把我当成小嫂子就行了。” 青瑶立时破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睁开黑白分明的俏眼白了赵天朗一眼道:“真是厚脸皮,孔姐姐比你好看多了。” 说归说,赵天朗这么一打岔儿,青瑶倒没那么紧张了,又缓缓闭上眼睛,调息片刻后说道:“华爷爷,我准备好了。” 华老太医点点头道:“好,你们两个心里都只存着一个念头,切记引天地之阳气入百汇,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了。” 赵天朗和青瑶同时嗯了一声,两个人凝神静气,将意念集于百汇,引正午阳气入体,渐渐的,赵天朗和青瑶都觉得一丝暖融融的气息从头顶沿着奇经八脉向身体的各处游走,然后通过相抵的手心脚心形成天衣无缝的循环。 华老太医捻须而笑,然后出手如电,只在一呼一息之间,便将三十六枚冰魄寒针打入青瑶的八髎和小腹数处大|岤,原本一直被封着的寒毒一旦没了禁锢,便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冲出青瑶的胞宫,沿着每一条经脉冲向青瑶身体的每一处。 那强烈的冰寒之意立刻把青瑶变一尊冰雕,她的身体散发着森森的白气,赵天朗与青瑶手足相抵,自然是首当其冲的感受到这股凛冽寒意。赵天朗发觉青瑶不再向他催内息,心中大为着急,只将心一横,将自己的内息疯狂的向青瑶灌去,将散布在青瑶经脉里的寒气尽数逼向自己这边。 只是那寒气仿佛在青瑶体内凝结成冰,任赵天朗怎么输送自己的内力,都不能将寒气逼动,赵天朗心中惊骇分,只暗提一口气,连守心脉的那点儿内息都调了出来,一股脑的输给青瑶。 华老太医没有功夫去想别的,甚至连早就备下的紫貂绒皮袄都没有时间去穿,只将双手如飞的将银针准确的刺入青瑶的每一处|岤位。然后抓起放在火盆边的艾绒火棒,开始薰烤银针。 这些银针都是特制的,内里中空,既能引寒气外泄,又能引艾火之力化解青瑶体内的寒毒。 浓烟滚滚,华老太医被薰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为了抢时间,华老太医特意用三十年陈艾制了碗口粗细的艾条,一根能抵寻常的艾条三十根,自然,这烟也是寻常艾条的三十倍,而且,华老太医是一手一根的,这烟雾还要加倍,也真是为难华老太医了。 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韩远关,李氏,韩青云和华灵素都在外头等着,看到青帷之中浓烟滚滚,李氏担心的说道:“不会有事吧?” 华灵素忙解释道:“二婶放心,这是爷爷开始给瑶瑶驱寒毒了,说明先头的一切都很顺利,再有三刻钟就应该能行了。” 李氏轻出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韩老夫人没有说话,却紧紧的抓着韩老将军的手,她的指甲都把韩老将军的手刺破了,她没有发现,韩老将军也因为太过紧张没有发现。华灵素心里也很紧张,可是她相信华老太医,便忙说道:“二婶,烦您去看着多熬着姜茶,回头爷爷和世子还有瑶瑶都要喝的。” 李氏忙道:“好好,我这就去。” 华灵素又走到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的面前,浅笑说道:“爷爷奶奶放心,瑶瑶一定会好起来的。” 韩老将军点点头,韩老夫人则对华灵素说道:“灵素,你有身子,别再被呛着动了胎气,快去歇着吧。” 华灵素将手放到微微鼓起的小腹上,笑着说道:“奶奶放心吧,这孩子可乖了,一点儿都不让人费心,孙子媳妇一点儿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韩青云见华灵素如此,便明白了华灵素的意思,于是走上前笑着问道:“奶奶,您可安排了好席面,子纲出了这么大的力气,可要好好犒劳于他呢,子纲的嘴刁,可是满京城的都有名的。” 韩青云和华灵素两个说说笑笑,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还有韩远关知道他们小夫妻是为了让大家别这么紧张,便也配合的说笑起来。 青帷之内,烟幕越发浓厚,若非华老太医心中有眼,清楚的知道下针的位置,只怕连炙烤的方位都会弄错呢。也正因为烟雾浓厚,所以他看不清青瑶现在的状况,此时,只有赵天朗和青瑶两人最清楚青瑶的身体情况。 最初,青瑶就是个冰雕,周身白霜,坐垫之下的青草都被她的寒气所伤,一瞬间就被抽去了所有的生机,变成了冻干青草,硬的堪比钢针。坐在青瑶对面,与她手足相抵的赵天朗,也觉得寒气从双手双脚向他的身体漫延,大有把他也变成冰雕的意思。 就在这时,华老太医的火炙发挥了效用,寒气随着空心银针外泄,火热气息由针壁向青瑶体内传送,这一寒一热的交替,赵天朗便觉得寒气在往回缩,而他送入青瑶体内的内力也开始缓慢的流动,虽然很慢很慢,可是到底走了起来,只要能流动,赵天朗就有把握帮青瑶撑过这半个时辰。 身为当事人的青瑶,在冰魄寒针入体的那一瞬间,就觉得自己被冰封了,就连血液仿佛都不再流动,那彻骨的寒意让她甚至连思考都不能够,只是一种本能,青瑶不要连累赵天朗,她便不再向赵天朗催动自己的内息,同时拒绝赵天朗的内息,这才是赵天朗输送不过来的最根本原因。 渐渐的,随着背上的银针传来丝丝缕缕的热量,这热量让青瑶被冰封的血管开始有一丝丝的流动,而此时赵天朗又不要命的向青瑶催动自己的内息,甚至他还主动的去吸青瑶的内息,就是感受到了这丝热气,青瑶才努力的将这丝丝缕缕的热气汇聚起来,可是她却不是将这内力引向自己的身体,而是送给赵天朗,这种寒意有多彻骨,青瑶比谁都清楚,所以她不要赵天朗也受这样的苦。 赵天朗发觉青瑶送来的内息都是带着淡淡的暖意,一点儿都不冰,便知道不对劲儿,立刻身子一振,将内息全都压回去。青瑶的功力并不深,根本抗不过赵天朗,他这么一压,青瑶只有接受。赵天朗的内息冲入青瑶的体内,那凛冽的寒意让赵天朗不由的打了几个寒颤,冷,真的很冷!赵天朗由些越发心疼青瑶,他心念一动,便要将青瑶体内的寒气往自己的身体里引。 华老太医一边给青瑶火炙,一边以丝线探着青瑶的脉,他立刻发现了赵天朗的异常。时间太紧,他来不及说什么,只放下一根艾棒,飞快的在赵天朗的手臂上刺入数枚空心银针,干脆两个人一起火炙,这样的效果还会更好些。 半个时辰终于过去了,华老太医分别试了青瑶和赵天朗的脉象,便将空心银针尽数取出,如释重负的笑了。他只说了一句:“老夫的事情完了,你们慢慢收起内息,稳一稳再动。”说完便快步向外走。因为已经灭了艾棒,华老太医勉强能看清路,便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这又是寒气又是烟气的,太伤人了。 看着华老太医狼狈不堪的走了出来,韩青云飞快的迎上前扶住他,把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华老太医也不客气,抓过帕子用力的擦了脸,帕子太小了,根本擦不过来,华老太医扯过青云那宽大的衣袖狠狠的抹了几把,好歹让他那被烟薰黑的脸露出一些本来面目,大家瞧着华老太医这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想笑,更多的,还是感激。韩老夫人亲手投了帕子,韩老将军递过来,对华老太医说道:“好兄弟,大恩不言谢,哥哥全记在心里。” 华老太医还来不及说话,便狠狠的打了几个大喷嚏,韩远关忙送上一直煨着的姜茶,华老太医忙接过来狠狠灌了几大口,又打了个喷嚏后才说道:“总算不辱使命,老哥哥,老嫂子你们只管放心吧,寒毒一点儿没剩下,全都驱散了。” 韩家之人个个喜极,韩老夫人擦着眼泪笑道:“好好,华老弟,老嫂子谢谢你。”说着,韩老夫人便向华老太医深深的行了一礼,华老太医唬了一跳,忙让到一旁说道:“老嫂子,您快别如此,这岂不折煞兄弟了。” 华灵素也走了上来,拿着湿帕子细细的给华老太医擦着他自己没擦干净的地方,轻轻的问道:“爷爷,瑶瑶和世子怎么还不出来?” 华老太医嘿嘿笑道:“等会儿,等会儿他们就出来了,老嫂子,兄弟可是惦记着好酒好菜呢,肚子饿啦!咱们先吃饭去?” 大家知道华老太医必有他的用意,便应了华老太医的要求,一行人去吃饭了。 青帷之内,青瑶觉得自己身上的中衣全都贴在身上湿漉漉的好难受,忙睁开眼睛,对正欲睁眼的赵天朗叫道:“你不许睁眼。” 赵天朗一愣,“不许睁眼?”这是什么规矩,没有听华老太医说过啊。不过青瑶的话,对赵天朗来说比圣旨还圣旨,因此只好脾气的笑道:“好好,我不睁眼。” 青瑶忙离开坐垫,拿着早就准备下的披风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然后红着脸将赵天朗的衣服披到他的肩上,才说道:“现在可以睁眼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下) 赵天朗睁开眼睛,原想问问青瑶的感觉如何,可是看到青瑶的小脸儿,他不由捧腹大笑,青瑶初时不解,瞪了赵天朗一眼,等看清赵天朗的脸,她便惊呼一声飞快的转过身去,娇嗔的叫道:“不许看!” 赵天朗却不顾这个,只走到青瑶身边拉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不管你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 青瑶背着身子,娇嗔道:“讨厌,就会油嘴滑舌。” 赵天朗将青瑶的身子扳过来,用袖子轻柔的擦去青瑶脸上的黑灰,他擦的很小心很仔细,不一会儿,赵天朗的玉白素纱罗中衣的衣袖便脏的不成样子,可青瑶的脸却变得很干净。 青瑶一时之间找不到帕子,而她的中衣又是湿的,干脆便拉着粉绿绣干枝梅的夹纱缎披风给赵天朗擦脸,不一会儿,赵天朗的脸也干净了,青瑶的粉绿夹纱缎披风就脏的不成样子。两个人看着自己身上的脏衣服,不由对了个眼儿,同时淘气的笑了。赵天朗看着青瑶的脸色前所未有的红润,娇嫩可爱极了,便忍不住向着那丰润娇美的红唇亲了下去。青瑶通过次治病,更体会到了赵天朗对自己的用心,便偎入赵天朗的怀中,凭君恣意怜惜。 赵天朗很想让这个吻天长地久,可是他的鼻子忽然很不得劲儿,忍了再三没有忍住,赵天朗忙放开青瑶,别过头去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声音极响,震得青瑶耳朵里嗡嗡个不停,青瑶吓坏了,忙问道:“子纲,是不是我的寒气过到你身子里去了?” 赵天朗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华爷爷说了,给你治完病,我一定会受凉的,打个喷嚏不算什么,瑶瑶你别担心,回头喝几碗姜茶就行了。” 青瑶有些不信,赵天朗却将青瑶的披风带子系好,急急说道:“瑶瑶,你得快去换身衣服,好不容易驱尽寒毒,别再受了风寒。”刚才将青瑶抱在怀中,赵天朗已经感觉到青瑶的衣服湿了。 青瑶红着脸嗯了一声,她正想叫人的时候,便听到香如的声音从青帷外面传进来,“大小姐,奴婢听候您的吩咐。” 青瑶忙说道:“去请哥哥来送世子沐浴驱寒。” 赵天朗直皱眉头,青瑶轻声道:“子纲,我没事的,你先出去吧。” 赵天朗拗不过青瑶,只得先出去了,韩青云带了小厮将赵天朗接到客院,让他好好泡了个热水澡,又喝了一大碗姜茶,发透了汗,赵天朗才觉得清爽了些。韩青云见赵天朗沐浴之后精气神都不错,便笑着说道:“子纲,多亏你了,要不然瑶瑶的寒毒没这么容易解除。” 赵天朗笑道:“大舅兄,这话可不对,瑶瑶是我媳妇,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何必如此见外呢。总算了老天帮忙,让瑶瑶以后再也不用受寒毒之苦了。” 韩青云笑了起来,只说道:“子纲,饿了么,去用饭吧,大家都等着呢。”因为在驱寒毒之前不能吃饭,所以赵天朗和青瑶都是空着肚子的,而其他的人因为担心青瑶,也都没怎么吃,这会儿大家放松了心神,肚兄自然就开始严正抗议了。 青瑶梳洗好了便也去了颐年居,一路之上,所有遇到青瑶的丫鬟嬷嬷们,都愣愣的看着青瑶,连眼珠子都不眨一下,青瑶心中很是纳闷,这些丫鬟素日里都常见她的,不该露出这样的看天仙的表情吧,她只不过沐浴过了,连胭脂香粉什么的都不曾用过。 到了颐年居,大家原本正在说说笑笑,可是看到青瑶进门,大家立时住了口,一屋子十几双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青瑶,可吓的青瑶不轻,她小心的叫了一声:“华爷爷,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哥哥嫂子,子纲……” 可是这些人好象没有听见一般,根本不回答她,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青瑶。青瑶大为不解,忙看向跟着自己的小满,轻声问道:“小满,我哪里不妥?” 小满的一双眼睛都变成星星眼了,一个劲儿的扑棱着脑袋说道:“没有没有,大小姐太美了。” 自从穿到大秦,青瑶就被寒毒所苦,她虽然很美,可是却总透着几分病弱的苍白娇怯,如一枝悬崖绝壁上的兰花,只要一阵劲风,就会把这茎兰花吹断,让人很是担心。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青瑶的寒毒一朝肃清,她彻底焕发出青春少女应有的健康之美,小脸儿白里透红,粉润晶莹的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眼神灵活明亮,透着勃勃的生机,一管琼鼻笔挺如刀削一般却在小鼻头那儿圆润起来,让人瞧着真是爱的不行,再看那樱桃红的双唇,简直让赵天朗无法移开他的双眼,赵天朗要用极大的自制力来克制他心中那种把青瑶藏起来的冲动。这里,全是青瑶的至亲,他可没胆子得罪哦,也就只能想想。 华灵素最先反应过来,她走到青瑶面前,牵着青瑶的手笑着说道:“瑶瑶,以后你得天天陪着嫂子才行,我听说怀孩子的时候看谁看的多,孩子就象谁呢。” 华灵素的说笑让大家都笑了起来,也给青瑶解了围。韩老夫人笑着说道:“灵素说的对,以后就让瑶瑶搬去陪灵素住,别管是男孩女孩,只要象瑶瑶,那就不得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赵天朗恋恋不舍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心中暗道:“由你们看,最多再看两个半月好了!”想着还有两个月带十六天,青瑶就要嫁给他,赵天朗的心就兴奋的狂跳不止,连带着俊面绯红,看上去和青瑶一般的动人。 因为华老太医临时改变治疗方案,所以赵天朗并没有受寒,他只是打了几个喷嚏,喝了两碗姜茶便也就没事了。在伏威将军府盘桓到了天色擦黑,赵天朗才很开心的回了庆亲王府。 打从进大门开始,赵天朗见人就笑,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他那灿烂的笑容恍晕了好些庆亲王府下人的眼,大家都很奇怪,不知道世子爷今天为什么这样开心。 甚至于在给庆亲王请安的时候,赵天朗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收起来,他满面春风的给庆亲王请安,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欢喜,赵天朗用上扬的语调欢快的说道:“儿子给父王请安,父王安好。” 庆亲王爷被这个一向不对自己笑的儿子的笑容给整懵了,他愕然点头道:“好,我很好,天朗,你起来吧。” 赵天朗依言站了起来,因为心情好,所以赵天朗看着一向和自己不对盘的父亲,都觉得他没有那么面目可憎。其实庆亲王本来也不是面目可憎之人,他要真面目可憎,也生不出赵天朗这样英俊帅气玉树临风的儿子,虽然赵天朗绝大部分的容貌是随了庆亲王妃,可也不能否定庆亲王爷出力这一实际情况。赵天朗觉得庆亲王面目可憎,无非是气他太偏心,让自己的母亲受了二十年的冷落。 赵天朗虽然脸上满是笑容,可是他和庆亲王爷,却依然是无话可说的,在问安之后,父子两个便陷入相对无言的尴尬之中,赵天朗脸上的笑意渐淡,躬身道:“父王若没有吩咐,儿子去给母妃请安了。” 庆亲王挥挥手道:“你去吧。” 赵天朗立刻转身便走,庆亲王看着赵天朗的背影,忽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从赵天朗出生到现在,他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这个儿子,赵天朗是嫡子,一出生就被封为世子,他这个做父亲的还一直很有意见,想到这些年来自己对赵天朗的不闻不问,庆亲王爷忽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赵天朗,刚才看到赵天朗那灿烂的笑容,庆亲王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他不知道,那东西其实只是一种情结,血浓于水的情结。他的赵天朗是至亲父子,这份血脉之缘是无法割断的。 “天朗……”庆亲王忽然叫了一声。 赵天朗转过身子,看着庆亲王,略有些惊讶的问道:“父王有何吩咐?” 庆亲王干咳一声,沉沉说道:“天朗,韩家小姐不是你之良配,你另选一位小姐吧,随便你选谁,为父都会同意的,皇上那里为父替你去说。” 赵天朗的脑子嗡了一声炸了,他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庆亲王的跟着,激动的大叫道:“不要,除了瑶瑶我谁都不要!” 庆亲王被赵天朗的激动吓了一大跳,后退一步说道:“天朗,你别急,听父王慢慢说。那韩家小姐她……” 赵天朗激动极了,也不听庆亲王说完,只叫道:“父王,不管瑶瑶怎么样,她都是我的妻子,这是事实,谁都不能改变,你不能!” 庆亲王刚刚酝酿起对赵天朗的一丝愧欠之意,立刻被赵天朗吼没了,他拍着桌子叫道:“赵天朗,你这无法无天的东西,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王,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你母妃就是这样教你的?” 赵天朗立刻反唇相讥道:“儿子没有规矩,那是父王失职,与母妃何干?” 庆亲王被赵天朗堵的没话说,连三岁孩童都知道“子不教父之过”,他又的确是从来没有教导过赵天朗,这事还真没法子往庆亲王妃身上赖。 “你……你这个逆子,我说不许娶韩家小姐,你就不能娶韩家小姐。”庆亲王快被赵天朗气糊涂了,只凭着本能吼了起来。 赵天朗毫不示弱,立刻叫道:“君命大过父命,皇上已经将我和瑶瑶的亲事公告天下,岂可出尔反尔,父王,我娶瑶瑶娶定了。” 王爷和世子吵了起来,所有的下人都立刻退了下去,有多远闪多远,免得回头王妃问起来,他们这些个做奴才的里外不是人。 庆亲王爷被赵天朗气的呼哧呼哧直喘,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喘顺了气息,沉声道:“天朗,我是你爹,我不会害你,那韩家小姐有恶疾,她不能生育,你若娶了这样的嫡妻,岂不是……” 赵天朗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庆亲王爷竟然出于这个原因而不许他娶青瑶。他立刻四下一看,见周围已经没有了下人,方才松了口气,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缓声说道:“父王,我没有嫡子,不正合了您的心意么?” 庆亲王的老脸狼狈的红了,没错,他是存着这份心思,虽然他知道,庆亲王妃知道,赵天朗知道,柳侧妃和赵天赐母子知道,可是谁都没有说破,赵天朗是头一个说破庆亲王心思的人。 庆亲王虎着脸怒道:“胡说,你与天赐一般是我的儿子,我岂能有如此想法。” 赵天朗淡淡一笑道:“父王说如何就如何吧,儿女原是上天的恩赐,儿子不会强求,一切随缘就好,谢谢父王心里还有儿子的一席之地,不过儿子是一定要娶瑶瑶的。还得给母妃请安,儿子这便告退了。” 庆亲王看着赵天朗那丝毫不震惊的神色,心里便猜出赵天朗是知道韩青瑶病情了,便不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赵天朗退下,庆亲王一个人坐在银安殿中,沉默了很久很久。 月影西斜,柳侧妃派来请庆亲王安置的人都来了两次,庆亲王却依然没有过去。柳侧妃心里大为不安,干脆亲自提着个羊角宫灯找了过来。 柳侧妃到了银安殿的时候,庆亲王已经不在这里的,柳侧妃叫过在银安殿当值的下人一问,才知道 嫡女谋略第76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庆亲王在一刻钟之前就走了,去了何处他们也不知道。 柳侧妃暗自思忖着,她自掬水院走来,并不曾遇到庆亲王爷,这阵子庆亲王一直住在她那里,也没有住小佛堂,这会儿不去小佛堂的,难道是去了其他的妾室屋里?这个可能性也不大,那三个姨娘刚进门的时候,庆亲王也只新鲜了一阵子,过后便也算了,这大半夜的忽然去睡不得宠的姨娘,这可不是庆亲王爷的习惯。 柳侧妃正想着,秦嬷嬷飞快的走了过来,在柳侧妃耳畔低低说道:“娘娘,王爷去了安澜园。” “什么?他去了安澜园?”柳侧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的惊呼起来。 秦嬷嬷无言的点了点头,柳侧妃气的眉毛都树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秦嬷嬷见了忙低低提醒道:“娘娘,这里是银安殿。” 柳侧妃只得强压下怒气,忿忿的说道:“我们回去。” 一回了掬水院,柳侧妃便要砸东西,秦嬷嬷忙跪下来拦住柳侧妃道:“娘娘,砸不得啊,如今不是您当家,这色色东西都有帐的,若是王妃查下来,您要落不是的呀!” 柳侧妃气的不行,自从过年的时候她把自己折腾病了,这管家的权利便被庆亲王妃轻轻松松的拿了回去。王妃管家,虽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也从来没有苛扣过柳侧妃的月钱,可是柳侧妃就是觉得不方便。她命二管家挪了公中的钱放印子钱,庆亲王妃一管家,二管家立刻将所有放在外面的印子钱收了回来还入公中,对于那些还不上利钱的,二管家一分也不要,只只本钱要回,将借据尽数毁了。若是连本钱都要不出来,二管家只能自己垫出来。毕竟他这几年帮柳侧妃放印子钱,可也没有少捞。如今只是拿出些许银子,他出的起。只要平了帐,保住他的位置,这对二管家来说,比弄多少银子都值。在王府当了那么多年的管家,二管家还是有这点儿眼力劲儿的。 如此一来,柳侧妃便没了一个月上千两银子的进帐,她叫二管家来问话,二管家只说王妃查帐,他不敢再做了,把柳侧妃气个倒仰,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闹破了,她比二管家的罪过大的多,不闹,心里这口气是怎么都顺不过来的。 柳侧妃曾经向庆亲王撒娇,试图要回管家权,可是王妃管家天经地义,从前是王妃不管,这管家之权才落到了柳侧妃的手中,如今王妃肯管,庆亲王就没有办法要回来,所以柳侧妃这自作自受的病了一场,可是吃了好大的亏。 秦嬷嬷好歹劝住了柳侧妃别砸东西。柳侧妃生气的坐到梳妆台前,拉出小抽屉,将一盒宫粉取出来,将那有些发青白的粉扑到脸上,很快,一个满脸病容的柳侧妃便出现在镜子中。 柳侧妃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道:“派人去请王爷,就说我犯了心口疼。” 秦嬷嬷忙应了一声,飞快的退了下去。这些年来,庆亲王爷去姨娘房中的时候,她总是用这一招将庆亲王爷截到掬水院,她只当是这招百试百灵,却不知道庆亲王爷心里明白的很,只是他把这种事情当成了和柳侧妃之间的情趣,才让柳侧妃百试不爽,否则,柳侧妃这招早就玩不下去了。 庆亲王爷离开了银安殿,直奔安澜园。他最近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自从过完年,他每一回进了掬水院,心里便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庆亲王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心绪不宁,有些莫名的烦躁,这种烦躁的感觉在和柳侧妃翻云覆雨之后,才能消减些。可是这样的烦躁他在小佛堂,在银安殿,在不是掬水院的任何一个地方,庆亲王爷都没有。前几日太医循例给他请平安脉,曾经很委婉的劝他房中之事要有节,庆亲王爷听进去了,因此也有意的不去掬水院。他知道自己但凡去掬水院,都少不得要和柳侧妃来上一场的,这都已经成了定例。 庆亲王爷到安澜院的时候,赵天朗早就给庆亲王妃请过安,已经回去休息了。庆亲王妃也已经睡下,都快睡着了的时候,周嬷嬷惊喜的跑过来,对上夜的银心说道:“快叫醒王妃,王爷来了。” 银心也是一愣,自从她到庆亲王妃身边服侍,就没见到王爷来找到王妃,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瞧着银心不动,周嬷嬷忙催她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请王妃起来啊。” 银心“啊”了一声,忙到里间去唤醒王妃。 庆亲王妃的觉浅,周嬷嬷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听到了。庆亲王妃在帐中也愣住了,已经这么晚了,庆亲王爷竟然到她这里来,太诡异了,诡异的庆亲王妃非常的不习惯,一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银心在帐外轻声叫了两次,庆亲王妃才回过神来,平静的说道:“先请王爷到正房用茶,就说我更衣之后便过去。” 银心一愣,心中暗道:“为什么不请王爷到这里来呢?”可是庆亲王妃发了话,银心不敢不听,便立刻走出去说道:“周嬷嬷,王妃请王爷到正房用茶,娘娘更衣后便过去。” 周嬷嬷听了,不由叹了口气道:“好,我去回王爷。” 庆亲王爷原本是向庆亲王妃的卧房方向走来的,周嬷嬷迎出来,说了庆亲王妃的意思,庆亲王爷只得转头往正房走,他这心里酸酸涩涩的,那种滋味难以形容,总之是很不好受。 丫鬟上了茶,庆亲王爷一个人枯坐在主位之上,他的脸色阴沉,虽然心情不好。庆亲王妃很快便走了进来。庆亲王爷看到庆亲王妃,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没错,虽然庆亲王妃已经嫁给他二十年,可是庆亲王爷仔细看庆亲王妃的次数,两只手便数过来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这对夫妻绝对是相敬如冰。甚至于庆亲王爷不看到庆亲王妃,根本就想不起庆亲王妃的容颜。 庆亲王妃也来不及换正式的衣裳,只在寝衣外穿上湖蓝色的提花缎面长褙子,披上一件湘色夹纱薄绢披风,一头黑亮的长发松松挽起,只簪了一枚白玉竹节长簪,看上去清雅高贵,窗外明亮的月色如烟雾一般笼在庆亲王妃的身上,让她看上去是那么的飘逸洒脱,真如神仙中人。 庆亲王爷看着这样的庆亲王妃,仿佛看到了一个陌生人,有一种陌生的惊喜,一时将自己的来意都忘记了,他站了起来,双眼锁在庆亲王妃的身上,看得庆亲王妃非常的不自在。拜庆亲王爷这二十年的冷落所赐,庆亲王妃非常的不习惯和他同处一室,只微微皱眉,垂眸,淡淡开口问道:“王爷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庆亲王爷“啊”了一声,快步向庆亲王妃走来,庆亲王妃不着痕迹的让到一旁,淡淡道:“王爷请坐下说吧。” 庆亲王妃的冷淡如同一桶冰水将庆亲王从头顶浇到脚后跟,他长叹一声说道:“王妃,本王过来是要与你说天朗的亲事。” 庆亲王妃唇角勾起,脸上浮起一个讥诮的笑意,轻声说道:“王爷请放心,天朗的婚事,妾身自会安排的妥贴周到,不让王爷费心。” 庆亲王爷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和一丝受伤,当日赵天赐成亲的时候,他可兴的不行,从选谁家的小姐到纳采下聘直至亲迎,庆亲王爷没有一样不过问的,与现在赵天朗的亲事相比,那可是天壤之别,也难怪庆亲王妃语带讥诮了。不过庆亲王爷显然不这么想,他所在意的,只是庆亲王妃对他的态度,他也不想想,若是没有他做初一,庆亲王妃又岂会做十五,他但凡对庆亲王妃有一点夫妻之情,庆亲王妃也不至于把他当成陌路之人。 “王妃,你误会了,本王来是想告诉你,天朗不能娶韩家的小姐。”庆亲王爷耐着性子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在这样的月色下,对着这样的庆亲王妃,庆亲王爷发觉自己的心绪很平静,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舒服极了,就算是庆亲王妃刺他几句,他都可以不在意。 庆亲王妃一愣,陡然提高了声音,双眼直视着庆亲王爷,薄怒道:“王爷,天朗八月就要大婚,您现在说不让他娶瑶瑶,凭什么,为什么?瑶瑶哪里不好?” 庆亲王爷被庆亲王妃带着怒气的声音吓了一跳,赵天朗生气,他能理解,毕竟韩府大小姐容貌可算京城第一,又有一手做膳食的绝佳手艺,而且赵天朗正是热血小青年,一头扎到爱情之中就拨不出来,可是王妃,她……她怎么也会如此强烈的反应?完全没道理么! “王妃,你……”庆亲王爷说了个“你”字,却不知道就该怎么问,停了片刻,庆亲王爷方才解释道:“王妃,不是韩家小姐不好,而是韩家小姐身有恶疾,不可嫁给天朗。” 庆亲王妃大惊,站起来看着庆亲王爷,急切的问道:“王爷,您是从何处得的消息,瑶瑶有恶疾,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不可能!” 庆亲王沉声道:“王妃,本王岂能拿这种事情说笑,这毕竟关系到人家小姐的清誉,若非干系着天朗的子嗣,本王岂能说出这种话?” 可惜庆亲王爷在庆亲王妃的心里,信用等级为负,他的话,庆亲王妃根本就不相信,甚至庆亲王妃还认为这是庆亲王爷和柳侧妃设的圈套,目的就是要破坏赵天朗的婚事,好达成他们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王爷,瑶瑶的身体很好,她在生育上没有问题,请王爷不必费心了,时候不好,请王爷回去安置吧,妾身明日还有事情,便不陪王爷了。”庆亲王妃向庆亲王爷微微屈膝行礼,便要退出去。 庆亲王爷一急,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庆亲王妃的手,他想叫庆亲王妃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早已经不记得庆亲王妃的闺名。庆亲王妃很不习惯庆亲王爷的触碰,几乎是一种本能,她立刻甩开庆亲王爷的手,飞快的后退几步,冷冷说道:“王爷请自重。” 庆亲王爷抓住庆亲王妃的手,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手上传入心中,那种感觉让庆亲王爷有些无所是从,他活了四十年,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庆亲王爷只顾着去咂摸这种感觉,没有注意到庆亲王妃已经飞快的走了。等他再度开口叫“王妃”的时候,庆亲王妃芳踪已去,连个影子都没有留下。 庆亲王伥然若失,坐在离他最近的椅子上,他都说不清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此时的庆亲王,完全没有在面对国家大事上的冷静与敏锐,完全是一个糊里糊涂的男人。 庆亲王爷正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便听周嬷嬷在外头回话,周嬷嬷的话里透着几丝怒气的说道:“回禀王爷,掬水院派人来请王爷,说是侧妃娘娘病了。” 庆亲王爷正因为心绪不宁而烦乱,一听这话便没好气的说道:“病了请大夫,找本王做什么?” 周嬷嬷闻言大喜,回话的声音都响亮了几分,立刻说道:“是,奴婢这就去打发了掬水院的人。” 庆亲王爷嗯了一声,周嬷嬷便到外头对掬水院派来的丫鬟说道:“王爷说了,病了请大夫,找王爷做什么。” 那掬水院的丫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尖叫道:“什么?这怎么可能,周嬷嬷,虽然您是王妃娘娘娘娘身边头一等得力的,可也不能假传王爷之命啊!” 周嬷嬷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假传王爷之命,我犯的着么,你这丫鬟好不晓事,在王府里,是王爷王妃娘娘贵重,还是你们侧妃娘娘贵重,为了侧妃娘娘吵的王爷王妃不得安宁,象你这种不懂事的丫鬟,就该活掌嘴。” 掬水院的丫鬟还没来得及回嘴,便有一个丫鬟从正厅里跑出来,黑着脸说道:“王爷有命,在此喧哗者,掌嘴二十。” 周嬷嬷淡淡一笑道:“听见了吧,这是王爷的命令,你们两个还不把她拉下去用刑,记得拉远些,不要吵了王爷和王妃娘娘。”两个守门的嬷嬷立刻答应一声,叉起那个掬水院的倒霉丫鬟便向后头去了,不一会儿,便隐约传来的噼啪之声,还夹杂着丫鬟的求饶哭声。周嬷嬷畅快的笑了。等验过了刑,周嬷嬷才命两个看门婆子放了这个丫鬟,让她回掬水院告状诉苦去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上) 打发了掬水院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周嬷嬷看看正厅里还亮着的灯火,便飞快的动起了心思,这会儿都已经过了三更天,难不成还让王爷走么,这样好的机会岂可放过?王妃这二十年来也够苦的了,她才三十多岁,往后的路还长,总不能就这么守活寡守下去吧。瞧王爷这意思,倒象是要将心移到王妃的身上,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只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可是……王妃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将恨透了王爷,只怕……难! 周嬷嬷微微摇了摇头,她一咬牙一横心,便飞快的走向王妃的卧室,命银心退下,她有话要单独和王妃说。 庆亲王妃虽然回了房,却睡不着,只侧身向内躺着。周嬷嬷跪在床前的脚榻上,对庆亲王妃说道:“大小姐,奴婢瞧着王爷是回心转意了,您也不能这样干晾着他呀,他到底是王爷,是您的丈夫。”周嬷嬷是庆亲王妃的奶嬷嬷,说话自然可以比一般的下人直接一些。 庆亲王妃翻身坐了起来,看着周嬷嬷皱眉说道:“嬷嬷,那脚榻子硌人还不快起来说话。” 周嬷嬷心中一暖,她的大小姐还是这么的体贴人,也就是王爷那个有眼无珠的,拿珍珠当鱼目,让她的大小姐受了这二十年的委屈。 周嬷嬷挨着床边儿站着,低低劝道:“太小姐,王爷这会子还在正厅呢,都这样晚了,您还能把他赶出去?这夫妻之间,好了就好了,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不跟王爷一般见识吧。” 庆亲王妃轻叹一声说道:“嬷嬷,我没有与谁置气,这些年来我一个人,早就习惯了,有人在旁边,我心里不痛快,这整间王府都是王爷的,他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我管不着,可是我不和他同住以间屋子,他若要进来,我便搬到其他屋子去住,横竖王府里空屋子有的是,还怕没有住的地方。断没有我上赶着的道理。” 周嬷嬷自是了解庆亲王妃的脾气,她知道,自从当年怀了赵天朗之后,庆亲王妃心里就存了一口气,这口气憋了二十年,岂是一朝一夕能消解的。但是周嬷嬷想的长远,毕竟庆亲王现在也不老,再活了二十年没有问题,难道还要让王妃再受二十年的苦。周嬷嬷是过来人,她知道什么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没有正常的夫妻生话,她的大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周嬷嬷心疼啊 “娘娘,话虽如此,可是您……”周嬷嬷也不好意思直说,可是庆亲王妃已经知道了她话中之意,便淡淡一笑说道:“嬷嬷不用费那些心思,我现在只盼着天朗成亲,给我生个孙子,我只等着带孙子呢。”周嬷嬷不好再说什么,只叹了口气问道:“那王爷怎么办?” 庆亲王妃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的事情,“他想怎么就怎么样,我管不着,可是有一条,他若不顾脸面的往我这里来,你早些来告诉我,他要占这间屋子,咱们就去朝华院,天朗今儿在书房歇着,他的屋子是现成的。” 周嬷嬷只是无话可说,只能应了下来,她知道,她一手奶大的大小姐上了性子,那可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 时间已经很晚了,庆亲王爷不想去掬水院,不想光顾任何一个姨娘,也不想一个人待着,今夜,在看到让他感觉陌生又新鲜的王妃之后,他想和王妃同寝,可是又拉不下脸来自己走去庆亲王妃的屋子。于是庆亲王爷在正厅里,就等着庆亲王妃亲自来,或者是派人来请他安置。庆亲王爷忽然觉得很兴奋,并且还有一种十几年都没有过的猴急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庆亲王爷觉得非常新奇,对于想象中的旖旎夜晚,庆亲王爷很是期待。 然后庆亲王爷在安澜园的正厅里枯坐了一个更次,已经困的以手支头睡着了,他也没有等到王妃来请他安置。远远的,更夫敲响了四更天的更鼓,庆亲王爷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沉声问道:“什么时候了?” 在正厅外苦哈哈守着的小厮忙回道:“回王爷,刚打四更,您安置吧。” 一听到“安置”二字,庆亲王立刻清醒了过来,他忙问道:“王妃可曾来过?” 小厮缩缩脖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王爷,王妃没来。” 庆亲王不相信,立刻追问道:“也没派人来?” 小厮这回连身子都缩了起来,小声的说道:“回王爷,王妃没派人来。” “啊,没派人……”庆亲王爷恩然觉得心里一空,那滋味实在是不好受,他正想站起来,却因为不正确的睡姿导致腰部肌肉酸痛难忍,只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小厮吓的慌忙跑进来扶住庆亲王爷,紧张的问道:“王爷,您哪里不舒服?” 庆亲王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桌子,黑沉着一张脸道:“本王没事。” 庆亲王爷自出生便是皇子,因是小皇子,生母份位又不太高,上头有好几个成年的哥哥,所以庆亲王从来对那个位子没有动过一丝心思,也正因为如此,他在成亲后就被封为王爷,先皇驾崩,他又被封为亲王,这一生可谓顺凡顺水,从来都是别人求着,巴结着他,他就没有求过谁巴结过谁,更没有费尽心机的讨好过谁,庆亲王就没有吃过亏。所以说这一夜,可算得庆亲王爷过的最憋屈的一夜,而且让他更憋屈的是,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却把腰给扭了,这算怎么一档子事!真是白耽了虚名,若真是腰部运动过度伤了腰,他也不觉得亏,关键是他什么都没做啊,太郁闷了! 夏日里天亮的早,因有庆亲王爷这一颗不定时炸弹在安澜园中,庆亲王妃这一夜都没有睡踏实,也早早的起来了。庆亲王妃刚梳洗好,周嬷嬷便急慌慌的跑过来说道:“娘娘,王爷好象病了。” 庆亲王妃皱眉道:“嬷嬷,什么叫王爷好像病了?” 周嬷嬷忙说道:“奴婢见王爷走路极不方便,洗砚要去传轿子,王爷却不允许。” 庆亲王妃皱眉道:“他又在折腾什么?”周嬷嬷听王妃她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心中暗叹,看来想让王妃和王爷和好,任重而道远啊。 庆亲王妃正嫌庆亲王爷烦人的时候,在从正厅通往安澜园大门的石子甬道上,庆亲王和赵天朗父子两个狭路相逢了。赵天朗因为青瑶的病好而兴奋的一夜没睡好,早早就起来给庆亲王妃请安了。他只要在王府里住着,都是一大早给庆亲王妃请安,陪庆亲王妃吃了早饭才去做自己的事情。这都已经形成了习惯,赵天朗早起洗漱完毕,就直奔安澜园,恰恰将庆亲王爷堵了个正着。 看到庆亲王爷,赵天朗心里的惊诧难以言表,他脑子一片混乱,冲口而出就是一句:“父王,您怎么在这里?” 庆亲王爷本来就腰部极为难受,又被儿子当头质问,便立刻黑着脸吼道:“本王想在哪里便在那里,还轮不着你管。” 赵天朗问完便有些后悔,那么问话的确有点不对,可是庆亲王爷一吼赵天朗心里便不高兴了,只问声道:“是,父王自便。” 庆亲王爷吼完,心里有也世后悔,自从昨天晚上赵天朗笑着向他请安之后,庆亲王爷才真切的意识到,赵天朗也是他血脉相连的骨肉,他对他,太过冷落了,原本想弥补的,不想这一见面又吼了起来。这一吼,庆亲王的腰更疼了,他不禁哎哟了一声,赵天朗皱着眉头看着庆亲王,见他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到底有些不忍心,只粗着嗓子问道:“父王,您怎么了?” 庆亲王很郁闷的说道:“腰扭了。” 赵天朗走到庆亲王身边,一手扶着庆亲王的胳膊,一手放在庆亲王的腰上,粗声问道:“是这里?” 庆亲王从来没有和赵天朗这么接近过,他此时才发观,他的儿子已经比他还高了,修长的身体里蕴藏着强劲的力量,赵天朗,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 “对。”庆亲王别扭的说了一声,他别扭,赵天朗更别扭,这父子两个二十年来的头一次亲密接触,是这样发生的,两个人心里都疙瘩着。 起天朗手中暗暗运劲,拿捏了几下,他的手劲儿不小,庆亲王疼的直皱眉,却死忍着没有叫出来,试着庆亲王腰间板结的肌肉松驰了,赵天朗松了手,放开庆亲王,眼睛不自在的看着别处,没好气的说道:“好了。” 庆亲王手扶着腰试着动了动,果然松快了许多,他惊奇的说道:“天朗你竟然有这本事。” 赵天朗淡淡说道:“从前练功的时候常会扭伤,便学了几手。父王请回吧,儿子要去给母妃请安了。” 庆亲王嗯了一声,赵天朗侧身从他身边走过,庆亲王忽然转了主意,只说道:“天朗等等,本王和你一起过去。” 赵天朗皱着眉头,很不愿意让庆亲王去打扰他的母亲,可是庆亲王爷到底是他爹,他也不好硬拦着。只闷闷的嗯了一声,心里直后悔刚才给庆亲王按摩腰部,若是他腰不得劲,就不会再去打扰他的母亲了。 周嬷嬷看到庆亲王爷和赵天朗一前一后的走来,惊喜的叫道:“娘娘,王爷和世子爷来了。” 庆亲王妃一听,吃惊不小,立刻站了起末,果然透过窗子,她着到庆亲王爷在前,赵天朗刻意落后了七八步,这父子二人向她的屋子走来。 庆亲王妃叹了口气,缓步走出门,迎了出去。她脸上带着公式化的淡淡笑容,对庆亲王爷客气而生疏的行礼说道:“王爷万安。” 庆亲王爷脸色微沉的说道:“王妃请起,本王有话要和你还有天朗说。 赵天朗走上前,在庆亲王妃面前单膝跪下,清清朗朗的叫道:“给娘请安,娘,您夜里睡的可好?” 瞧着儿子这般明显的差别待遇,庆亲王爷心里不堵的慌才怪,可是他能怨谁,他从末都不亲近赵天朗,又怎么能让赵天朗来亲近他。 庆亲王妃将赵天朗拉起来,满眼都是慈爱的笑容,她轻柔的理着赵天朗因快步走来而而被风指起的飘带,温柔的笑道:“娘娘睡的很好,天朗,你夜里没有睡好吧,看看,眼下都有些儿发青了,回头吃了早饭再去补一觉。 庆亲王爷忽然发现自己是个多余的人,根本一句话话都插不上,他们母子的温馨与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这种感觉很不好,庆亲王爷部不过脑子便张口说道:“王妃,你夜里也没睡好吧,这眼下也青了。” 庆亲王爷一开口,便立刻冷了场,庆亲王妃敛了笑容,赵夭朗笑容收起,母子两个人淡淡的看了看庆亲王爷,庆亲王妃停了片刻才说道:“还好。”赵天朗却只看着庆亲王妃问道:“娘,昨夜睡的不安稳?” 庆亲王她摇摇头道:“没有,娘睡的很好。”然后对周嬷嬷说道:“命人备了王爷的早饭,送到花厅去。我的和天朗的,等王爷吃完再送上来。” 庆亲王爷尴尬的干咳几声道:“都是一家人,就一起吃吧,也不必讲那些规矩。” 庆亲妃淡淡应了,这心思各异的一家三口便移步花厅,吃了一顿很诡异的早饭。庆亲王爷瞧着妻子儿子离他远远的坐着,一句话都没有,把缄默发挥到了极致的境界,花厅之中,甚至连一点勺子碰碗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太静了,静的让人心里发冷。 用罢了早饭,漱了口,庆亲王见自己再不说话,那娘儿俩个再不会问他一句,便沉声说道:“王妃,天朗,本王得到确确的消息,韩家小姐不能生育,她不能做天朗的嫡妻。” 庆亲王妃见庆亲王又提起此事,而且神色那般凝重,心里便有些疑惑,只将疑问的目光投向赵天朗。若在六月初一之前,赵天朗是极怕人知道青瑶有病之事的,可是现在他不怕了。赵天朗只坦然的淡淡问道:“父王说这消息确凿,只不知这消息从何处得来?父王缘何如此确定?” 庆亲王爷沉声道:“这消息是韩小姐的嫡母找人告诉本王的,消息来自她的嫡母,难道还有假?” 赵天朗淡淡一笑,看着庆亲王妃说道:“娘,您信么?” 庆亲王妃笑着摇头道:“不信。”有关陈氏的事情,庆亲王妃早就从赵天朗那里了解了许多,因此不论陈氏说什么,庆亲王妃都不会相信。她抬头看向庆亲王爷,淡淡笑道:“王爷肯关心天朗,妾身感激不尽,然此等小人的无稽之言,王爷听过也就算了,当不得真。” 庆亲王爷一愣,对于陈氏,他所知道的仅限于她是韩家小姐的继母,仅此而巳,再没有别的人。此时听了他的王妃和赵天朗的口气,仿佛这陈氏是个很不堪,不可相信的人,庆亲王有些糊涂,只皱眉道:“当不得真?” 庆亲王妃点点头,庆亲王爷沉声道:“本王知道了。王妃你歇着吧,本王有事先走了。”说完,庆亲王爷便飞快的走了出去。赵天朗皱眉对庆亲王妃说道:“娘,他这是要做什么,从来也不管找们的,怎么现在却……” 庆亲王妃哪里知道庆亲王爷是怎么想的,只摇摇头道:“娘娘也不知道。不过天朗,瑶瑶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从前娘见着她,总觉得她有些弱,现在调养的怎么样了?” 赵天朗立刻说道:“娘您放心,瑶瑶的身子好着呢。昨儿华爷爷给瑶瑶嫂子把脉,顺便也给瑶瑶诊了一回呢。” 庆亲王妃惊喜的说道:“真的么,华老太医给瑶瑶把脉啦?这可真是难得,华老太医怎么说?” 赵天朗心道:“娘,这一点儿也不难得,华爷爷都快成了瑶瑶的专属大夫呢。”“娘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瑶瑶的身体好着呢,娘先前见着瑶瑶的时候在冬天里,姑娘家冬天都怕冷,所以显得有些弱,如今天气暖和了,瑶瑶的气色就变好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吧。娘就孩儿这一个儿子,于子嗣上头儿寻岂能不在意,儿子偷偷问了华老太医,他说瑶瑶生几个孩子都没有问题呢。” 庆亲王妃闻言只拊胸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这就好这就好,天朗,娘就盼着瑶瑶早些过门呢。你放心,瑶瑶过了门,娘绝不让她立规矩,瑶瑶年纪己到底小,娘只把地当女儿来疼。” 赵天朗喜不自胜,立刻躬身道:“谢娘体贴儿子。” 庆亲王妃笑了起来,只打趣道:“七月你就要到兵部当差了,咱们可先说好,白天瑶瑶归娘,晚上才还给你,当差的时候不许分心,要好好的办差,别砸了皇上的面子。” 赵天朗立刻朗声说道:“是,儿子谨遵娘的教诲。” 安澜园边边笑语盈盈,可庆亲王的书房里却是乞氛沉闷,两个灰衣人跪在庆音王的面前,庆亲王沉产道:“你们两个速去查讨伏威将军府大夫人的情况,还有,打探韩家大小姐这二年可曾看过大夫,都是什么人着的,把脉案弄到手。”两个灰衣人齐声应了,退出书房便住伏威将军府而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下) 没用太长时间,两个灰衣人便把关于陈氏的报告变到了庆亲王爷的手中,可是青瑶的脉案他们却没有弄到手,华家父子给青瑶诊病,从来就没有留下脉案,每次都是华家父子亲自动手配药,根本没有脉案可查。灰衣人再有本事,也不能将华家父子的脑袋撬开,从里头把脉案掏出来。 庆亲王爷看完有关陈氏的记录,面色很是凝重,两个灰衣人没有得到命令,也不敢离开,只跪在下面等吩咐,直到庆亲王爷挥了挥手,他们才退了下去。 这两个人退下之后,庆亲王爷才露了恕容,想到自己被一个女人给利用了,当然,陈氏根本就没有利用成功,青瑶嫁给赵天朗这事,并没有因为她的报信而被打破。可是庆亲王爷还是很生气,是陈氏给的假消息让他在王妃和赵天朗面前很折了面子。可是陈氏如今已经重病在床,庆亲王爷有火也没地儿发。就在庆亲王爷最不高兴的时候,书房外传来小厮请安的声音,“奴才给侧妃娘娘请安。” “扫墨,王爷在里面么,”柳侧妃娇弱无力的声音传了进,立时让庆亲王爷皱起了眉头。自从春节的时候他搬出掬水院住到庆亲王妃的小佛堂之后,庆亲王觉得自己再看到柳侧妃,就没有了从前的那种感觉,从前柳侧妃不论怎么样都会让庆亲王觉得柳侧妃很美,处处都合他的心意,可是这半年以来,庆亲王再不这么觉得了。也许是在佛堂独居的了近三个月,让庆亲王能够远距离的看柳侧妃,才发觉了一些密切接触的时候没有发觉的东西,而且,庆亲王在心里将柳侧妃和庆亲王妃做了比较,他猛然发现,王妃比柳侧妃好看多了,这种好看并不仅仅是客貌上的,更多的是在气质上,柳侧妃让庆亲王感觉她就算是穿上了正妃礼服,都透着一股子小妾的味道,而王妃哪里是荆钗布裙,也难掩绝代风华,不知不觉间,庆亲王邓颗原本偏的离谱的心,开始要向回归正途了。 “王爷在,侧妃娘娘请留步,容奴才为您通禀。”扫墨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庆亲王爷皱眉看着门口,透过湘妃竹丝帘,他隐约看到柳侧妃正要向书房走,却被扫墨栏住了。 书房之外,柳侧妃见扫墨拦着自己,心里很不高兴,可她也不敢硬闯,毕竟庆亲王爷的书房是重地,平目里不许人随意进出的。柳侧妃观在心事重重,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掐尖要强,便只在廊下站着等候。 扫墨向里回禀,庆亲王沉声道:“本王的书房岂容女子进出,让她回去。” 庆亲王的声音并不算小,在廊下等候的柳侧妃听的一请二楚,她心里猛然一紧,立刻拿着帕子抽泣起来,从前,庆亲王最见不得她流眼泪,一看到她哭,便什么都会答应的。 只是这一回,柳侧妃失算了,庆亲王爷心情本来就不好,再加上刚看了有关陈氏的资料,庆亲王爷正处于被女人欺骗的愤恕之中,柳侧她这么一假哭,庆亲王就更加火大了。他想也不想便吼道:“滚!” 柳侧妃身子猛颤,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庆亲王让她滚,这二十几年以来,庆亲王可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重话。柳侧妃立刻由假哭状态进入真哭状态,她用帕子捂着脸,大哭着飞奔而出,如一件风似的冲回了掬水院。 庆亲王吼了一声,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这时下人来请示于何处摆午饭,庆亲王便立刻说道:“ 摆到安澜园,本王和王妃一起用。” 来请示的人忙惶恐的说道:“王爷,王妃今日用的素斋,已经传过了。 庆亲王爷一愣,他是个无肉不欢的人,而且王妃都已经吃过了,他就算去了安澜园,王妃也不会再陪他吃一顿。庆亲王讪讪的说道:“罢了,就送到小佛堂吧。” 柳侧妃命人找来赵天赐,母子两个人关起门来密谋了许久,此后,柳侧妃便低调了许多,对庆亲王妃做小伏底,安分的不能再安分,对庆亲王加倍的温柔体贴,处处以庆亲王为先,就连装扮都素淡了许多,让庆亲王感觉很是满意,过个几日,便要到掬水院歇一回的。柳侧妃也没敢再做手脚,庆亲王在掬水院里住着也挺自在的,一边是对他曲意逢迎,一边是对他冷若冰霜,庆亲王也不愿意自找没趣,于是庆亲王府出现了一种怪异的平衡。只是在这种表面的平衡之下,有暗潮涌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骤起风波。 转眼便到了六月十八,这一天,是庆亲王府向伏戚将军府下聘的日子。赵天朗一早起来打分的分外精神,开心的合不拢嘴,见谁都笑,就连他最讨厌的赵天赐,都得了赵天朗一个笑容。 赵天赐心中不无恶毒的暗自想道:“你得意吧,使劲儿得意,也就能得意这几天了,等你那韩小姐生不出孩子,我看你还怎么笑!” 吉时到,鞭炮齐鸣,庆亲王府大门中开,赵天朗一马当先,今日他骑了一匹通体雪白的狮子骢,这狮子骢是皇上赐给赵天朗的两匹御马里的一匹,还有一匹其黑如墨的望云骓,赵天朗留着迎娶青瑶的时候骑。 紧跟着赵天朗的,是四人一抬的七十二抬聘礼队伍,抬聘礼的人并不是庆亲王府的家丁,而是皇上下了特旨,命晋王派内府仪卫过来抬聘礼。这样的规格,是皇子才能享受的,也就是赵天朗从小跟在皇上身边长大,皇上和皇后都特别的疼他,才能出动内府仪卫给他抬聘礼。 内府仪卫的身材都是一般的高矮胖瘦,穿着整齐划一的簇新青缎劲装,一条大红彩缎从左肩斜系下来,结成花球垂于腰侧,又好看又喜庆,惹得京城百姓倾城而出,挤在道路两侧观看庆亲王府下聘的盛况。有傅城垣派出五城兵马司的精锐士卒维持秩序,百姓们也乱不起来,大家只在五城兵马司士卒以彩带结成的屏障外头看着,很有秩序。 头三抬聘礼,分别是太后,皇上,皇后赐下来的,太后赐了巨彤福禄寿翡翠如意,足有三尺多长,是用整块的极品翡翠雕成,这份礼可不算轻。太后拿出来,也是很心疼的,可是她没办法,毕竟皇上和皇后早早把赏给赵天朗的聘礼单子送到慈宁宫,太后的礼至少不能比皇上皇后的轻,要不然就会让天下百姓看笑话了,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说的就是太后此时的心境。 皇上赐下的是明珠两斗玉璧十二对宝石六匣黄金干两,那颗颗比龙眼还大的明球,纯净如洗的玉璧七彩生辉的宝石和亮的足以晃瞎路人眼睛的黄金,无不招示着皇上对庆亲王府的恩遇对赵天朗的宠爱。皇后的手笔也不小,赤金,白玉,宝石头面首饰各两套,件件份量十足,估计青瑶看了这些首饰,在惊叹之余,便只会叫苦连天了,这么有份量的东西可是要顶到她的脑袋上的。顶一脑袋这玩意儿,青瑶毫不怀疑她会被坠成一棵歪脖子树。 接下来便庆亲王妃给青瑶准备的聘礼,金玉首饰绫罗绸缎古董珍器名人字画,反正只要是世面上有的,能做聘礼的,庆亲王妃都搜罗了来,捡最好的放到聘礼之中。在聘礼里极惹眼的还有一对五尺多高的赤金珐琅大座钟,一对一人多高的琉璃镜子,照人照的极清楚真切,据说这是东西部是飘详过海从外详运来的,可贵了!围观的百姓们都看直了眼,人人都啧啧赞叹,都说伏威将军府祖坟冒了青烟,这运气一来,拦都拦不住。二月里韩家娶媳妇,只铺妆可就铺了两天,如今这庆亲王府下聘礼,又是这样的排场,真是让人羡慕啊! 赵天朗依着规矩带着聘礼绕城一圈,这是京城的夸聘礼的意思,也是在通知京城里所有与韩家有关系的府第,让他们府上的女眷去给青瑶添妆。这可不是赵天朗财迷,想要人家的东西,而是去给青瑶添妆的夫人小姐越多,青瑶便会越有福气,日后她和赵天朗的小日子才会过的越好。 在朱雀大街道旁的一间并不起眼的茶楼的二楼雅间之中,一哥身着素青缎袍的男子站在窗前往下看,讥诮的说道:“你弟弟可真是风光,若本王没有记错,你当日娶亲,可没有这种排场,对了,当日你的聘礼还是就侧门抬出来的,叔爷爷那么宠你,如何连这点子脸面部不给你争。”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走宁王赵允杰。 在赵允杰旁边侧身而直的男子恨声道:“父王倒是想争,可是他穿着世子冠服站在正门口,谁敢动他。”庶子娶亲亦不得走正门,这就是规矩,赵天朗挡在门口不许赵天赐走正门,占足了理,庆亲王气的黑了脸,却也没有办法,他 嫡女谋略第77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说赵天朗不遵父命是为不孝,赵天朗便说忠在孝先,要先国而后家,他宁可等过了此事再向庆亲王领罪,也不能让人说庆亲王府没有规矩不分尊卑。那时赵天朗十六岁,是他第一次公开顶撞庆亲王,捍卫自己的权利,那一场对阵,庆音王和赵天赐输了,他们父寻间的疙瘩也就结的更紧,直到现在,才有了缓和的迹象。 “原来如此,当时本王身上有孝,也不曾到贺,却不知道此事。”宁王对赵天赐淡淡的说道,声音里仿佛带了那么一两丝歉意。 “王爷自然不知道,这事,知道的人本就没有几个。”赵天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意气风发的赵天朗,怨毒的说道。赵天朗带着送聘礼的队伍刚出门,赵天赐便接到了宁王赵允杰派人送的口信,他便忙忙到了朱雀大街上的这间晨光茶楼。赵天赐以为宁王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却没有想列宁王只是拉着他一起着赵天朗送聘礼的队伍。 “你一定很羡慕吧?”赵允杰忽然说道。 赵天赐面色本来就不好看,赵允杰这么一问,他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只恨恨的哼了一声。赵允杰拍拍赵天赐的肩膀说道:“别生气,日后总有加倍讨回来的一天。” 赵天赐看着赵允杰,双眉微皱。从他病好开始到工部当差之后,宁王赵允杰便会隔三差五的约他出来,要么喝喝小酒,要么吃吃茶,不过却从来没有去那些风月之地。他们来的最多的,就是这间晨光茶楼。赵天赐能感觉到赵允杰对他没有恶意,甚至他对赵允杰还有一种说不清的亲近之感,起允杰在人前,有时会叫他一声天赐堂叔,可是在人后,他却从末不叫。赵允杰常约赵天赐出来,却也没有什么正经事情,时间一长,赵天赐心里便打起了小鼓,他吃不准赵允杰想做什么。 而今天,赵允杰仿佛露了点儿意思,赵天赐岂能不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王爷,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赵允杰走到桌前坐下,端起茶杯呷了口,淡淡道:“你真不明白?” 赵天赐想点头来着,可是却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赵允杰微微一笑,对赵天赐说道:“我知道这身份是你最恨的事情,你不比赵天朗差什么,只在身份上输给他,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 起天赐立刻沉声说道:“王爷因何不甘心?” 赵允杰亦沉声道:“我为你不甘心,你是长子,凭什么却要被赵天朗这个弟弟压着!” 赵天赐心里有些困惑,若是赵允杰也是庶出,他还能理解赵允杰的不甘心,可是赵允杰是先太子的嫡长子,再根红苗正不过的,他怎么能体会到身为庶子的无奈与不甘?赵天赐低头喝茶,忽然之间,他明白了,赵允杰是先太子的嫡长子,本应正位太孙,可是他却没有得到这个名份,先皇将皇位传给六皇子,却没有传给已经长大成|人的先太子嫡长子赵允杰,他的不甘心定然来自于此。 觉得自己摸准了赵允杰的脉,赵天赐心里便有了底。赵天赐知道,只要当今皇上龙椅安稳,他就不可能有机会夺了庆亲王府世子之位,只有……赵天赐抬头看着赵允杰,伸手醮了茶水在桌子上飞快的写了起来,赵允杰着后,微微一笑,也醺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起来。六月里的天气很干,桌面上的水渍迅速的干了,一点儿痕迹也没有留下,而赵允杰和起天赐,却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共识… 第一百四十三章(上) 七月初七,乞巧节,一大早伏威将军府里就来了梁嬷嬷。如今伏威将军府的门子可没有不认识梁嬷嬷的,一面遣人住里头报信,一面将梁嬷嬷往里请。 很快,沈嬷嬷接出二门,对梁嬷嬷笑道:“您有日子没来了,大夫人近来可好,我们大小姐可天天念叨着大夫人,却因着就要出门子了也不方便走动,可是憋的不行。” 梁嬷嬷笑道:“我们夫人也没有一天惦记着大小姐的,偏生如今老太夫人偶染微恙,太夫人也不太舒坦,这一家子上下大小事情全得由我们夫人处置,整天忙个不停,,原本说今儿要亲自过来的,可是一早二小姐因为夜里贪凉踢了被子,夫人被绊住了,只得使了妹妹过来给大小姐请安。’ 沈嬷嬷笑道:“可不是么,这一大家子的事情都压在大夫人一个人的肩上,也着实难为她了,梁妹子,快里面请,大小姐听说您来了,高兴着呢。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栖梧居,梁嬷嬷先跪下请了安,然后将一只封的严严实实的精没锦盒呈上,青瑶看到盒子,脸上便露出的会心的笑容,她就知道孔琉玥不会忘记的。七月初七,正是夏若淳的生日,大秦,除了青瑶自己,便只有孔琉玥知道了。 “沈嬷嬷,你带梁嬷嬷下去吃茶吧,回头再过来。”青瑶笑盈盈的吩咐起来。 栖梧居的人都知道青瑶看傅大夫人来信之时,再不许任何人在边上服侍,沈嬷嬷将粱嬷嬷引到耳房去吃茶,轻轻的把青瑶的房门关好,让她一个人看信。 青瑶打开锦金,先是微微错愕,然后便笑了起来。她将放在锦盒上层厚厚的一叠信笺拿出来,便看到盒子放着分七格放到浅色系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套小内内,每一套都以一种花卉为主题,有牡丹芍药海棠玉兰花木槿雪莲荷花,每一种花都绣的栩栩如生,让人着了便移不开眼睛。 只是这款式,也太……青瑶不由的直摇头,每一款都是内扣集中型的罩杯,底边硬硬的,也不知道孔琉玥用了什么材料,居然连钢圈儿底托都没漏下。穿上这样的胸衣,青瑶的身材立刻就会变得凹凸有致,马上脱离a罩杯的行列。 青瑶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打开一看,不由笑了起来,只见信上写道:“瑶瑶,有没有很惊喜,姐送的生日礼物还可你心意吧?就你那小飞机场,不用点法子,怎么勾引你家柿子?瑶瑶,穿上姐送的小内内,迷死那只柿子,让他一辈子对你死心踏地。对了,这七套小内内可花了姐两个多月的功夫,从始至终都没有让任何人帮手,怎么样,姐的手工不错吧!”青瑶擦了擦眼中流出的泪,喃喃道:“田田,谢谢你。” 青瑶放下信,将小内内们珍而重之的收好,然后坐到椅上,认真的看孔琉玥的每一封信。这一看,足看了一个多时辰,才将那厚厚的一叠信看完。孔琉玥的信上没有流露任何的负面情绪,不过,她也没有象从前那样,时不时的提起傅城垣,青瑶将信收好,双手交握坐在桌前,认真的思考起来。 通过孔琉玥的信,青瑶以可判断出来,孔琉玥还没有和傅城垣和好,虽然有那个半年之约,可是在青瑶看来,这分明就是孔琉玥准备将自己和傅城垣拉的更远,为离开他而做准备。青瑶心里思忖着,她应该做牡什么才能真正的帮助到孔琉玥。 想到和孔琉玥相隔不过十来里路,可是两人想见上一面难的象要是远涉千山万水一般,青瑶心里就气闷的行。有些话写在纸上终究没有面对面的说出来那样有用。可是她的婚期将近,也没法子出门,孔琉玥又被永定侯府那摊烂事绊住,真是烦人!青瑶恨恨的捶了桌子一下,闷声自言自语道:“田田要是真对那个男人死了心,还不如就出来,难道我们两个还能活不下去么!” 说说气话可以,但是青瑶知道这根本行不通,她现在也算看出来了,傅城垣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别说是半年,就算是一年两年十年,他都不会放开孔琉玥,也就孔琉玥这个别扭的傻瓜会相信什么半年之约。不过青瑶没想点破这一点。青瑶比任何人都了解孔琉玥,她要是真的对傅城垣一点儿情意都没有,谁能真的拦住她呢,绊住她脚步的,其实就是她自己的心。 青瑶理清了自己的思绪,便提笔给孔琉玥回信,她没说别的,只是开玩笑的问孔琉玥何时来给自己添妆,希望她早些来,这样两个人还能在一起多说说话儿,等进了八月,大批添妆的夫人们到伏威将军府,她们两个想静静的说话可就不能了。 将以前写的信和随笔连同这一封一起包好,青瑶又叫小满把才熬好的酸梅膏盛了四大瓶。舀一勺酸梅膏用凉开水调了就是酸梅汤,是消暑解渴生津的最佳之选,而且那酸酸甜甜的清凉口感,是小孩子嘴喜欢的,孔琉玥如今照顾着傅城垣的三个孩子,用起来正合适。想到这一点,青瑶不由又腹诽了一回,这算什么事嘛,孔琉玥被那个渣子欺负了,还得帮他孝敬老的照顾小的,真是亏死了! 沈嬷嬷引着梁嬷嬷回到青瑶的房间,看到桌上那只硕大的包袱,已经不再感到奇怪了,青瑶笑道:“嬷嬷去送送梁嬷嬷吧,这东西重着呢。梁嬷嬷,这酸梅膏一时吃不完,放在竹篮里吊到井中湃着,就不会坏的。吃完了再来取,我这里需熬着的。” 梁嬷嬷赶紧道谢,然后告辞而去,回永定候府向孔琉玥复命去了。 梁嬷嬷一走,小满便撅着小嘴儿说道:“大小姐,这是给王妃娘娘熬的,您怎么都给傅大夫人了,王妃娘娘那边怎么办?” 青瑶笑骂道:“真真小满是个小气鬼,我们再熬就是了,有什么关系。” 小满问声道 “熬酸梅膏最讲火候,奴碑们又看不好,每回熬酸梅膏,大小姐都要热的一身大汗……” 青瑶笑道:“好啦,我知道你心疼你家小姐,不过夏天出点儿汗是好事,不碍的,别撅着小嘴啦,回头撅成小猪嘴,就不漂亮了。” 青瑶正要换衣裳去小厨房,却听彩练在门外回话,“回大小姐,大少夫人请您去开秦居。” 青瑶便笑着说道:“我知道了,你先打发开秦居的人回去回话,说我这就到。” 到了开秦居,已经显怀的华灵素一手扶腰,让丫鬟扶着迎了出来,见到青瑶未开言先笑,青瑶快步走过来扶着华灵素的手,嗔怪道:“嫂子,我又不是外人,还用得着你出来迎啊,快当心些。” 华灵素笑道:“瑶瑶,我可也不是瓷做的,走动几步也摔不着我。瑶瑶,你的凤冠可算是打好了,快来试试。” 姑嫂两个到了里屋,华灵素命芍药捧出一只掐丝嵌螺钿的红木箱子,打开盖让青瑶过目,箱盖一打开,绝对当得起瑞气千条这四个字,只是五彩宝光灼灼,青瑶不由的眯起眼睛,以手遮目道:“好闪!” 华灵素笑着将青瑶的手拉下来,吩咐道:“还不快把凤冠取出来给大小姐试戴。” 茯苓和甘草两个人小心的把凤冠取出,走到青瑶的面前,青瑶看着个头十足的凤冠,不由惊呼道:“嫂子,你不说是给我做轻便些的凤冠么,这顶看上去比原先的还重。” 华灵素笑道:“瑶瑶你急什么,戴上试试不就知道了。” 跟着来的香如已经飞快的将青瑶头上的钗环卸了下来,可巧青瑶今儿梳的是宝华髻,去了钗环正适合戴凤冠。茯苓甘草两人将凤冠轻轻的戴在青瑶的发髻上,将两侧的球帘理好方才退下。 青瑶惊奇的“咦”了一声,小幅度的转了转脖子,开心的笑道:“一点儿也不重,嫂子,这是怎么做的?” 华灵素笑道:“这个嫂子可不告诉你,等你过了门,自己去问你夫君吧 青瑶脸上一红,轻啐道:“啐,亏你还是做嫂子的,尽打趣我这个妹妹 华灵素仔细端祥着青瑶的凤冠,对芍药说道:“这只风的头要再昂的高一壮,这样凤口里衔的球子才能和四周的球帘错开层次,更好看些,还有,这几颗宝石不够大不够亮,再去寻些更有火彩的换上,还有……” “好嫂子,这样已经很好了,别再换了。”青瑶忙拦住华灵素的话头,叫了起来。华灵素笑道:“瑶瑶,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呢,嫂子可不能马虎了。”华灵素原就是个很大方的人,又和青瑶要好,这一回青瑶出嫁,华灵素一头扎进库房,色色都拾最好的给青要做嫁妆,如今开秦居的库房,有小一半都塞满了华灵素给青要准备的嫁妆,便是如此,华灵素还觉得意扰未尽,总想再多给青瑶一些。 “嫂子,你已经做的太多了,快别忙话了,咱们好好说说话儿吧。”青瑶拉着华灵素的手,扶着她住外走。开秦居里新栽了几棵垂丝杨柳,在树下乘凉,别提多惬意了。 姑嫂两个消磨了大半日,青瑶等华灵素有了倦意才回了栖梧居。歇了一会便去熬酸梅膏,不知不觉,一日便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青瑶忙的脚打后脑勺,自七夕之后,便有人陆续来给她添妆,青瑶得接待,给婆家人准备的礼物,照例青瑶没有都要动上几针,也算是她亲自动手了。给庆亲王妃做的鞋袜帕子不能让丫鬟嬷嬷们代劳,青瑶还要抽空仔细的做出来,还要试衣裳,见陪嫁庄子上的庄头铺子上的掌柜等等等等。除了这些,青瑶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教出几个好徒弟来,别她一出嫁,伏威特军府里的人连顿可口的饭菜都吃不上。这两年来,韩府的大小主子,全被青瑶养刁了胃口,就连韩老将军这个平索最不重视饮食的人,如今吃了府中厨子做的菜,都忍不住要直皱眉头呢。 不觉已经到了八月十五,这是青瑶在伏威特军府过的第二个,也是最后一十中秋节。伏威特军府的主子们,心里部舍不得青瑶,可是青瑶出嫁是喜事,她们又要为青瑶高兴,就连特意赶回来发嫁青瑶的韩远城,心里也怪不是个滋味。寒毒尽去的青瑶,焕发着无限的青春气息,她周身上下都洋溢着年轻的朝气,象极了当年刚刚嫁入韩府的江意如。韩远城在不经意间,一双眼睛只跟着青瑶转,这让青瑶心里很不爽,却又不能说什么,只得不去理会,偎在韩老夫人身边撒娇。 过了今日,青瑶就要嫁为人凄,也就意味着她将成为一个大人,说话做事都不能再象小孩子一样,所以在这最后的只有时刻,青瑶不想为不相干的人浪费自己的时间。 “奶奶,瑶瑶今天晚上跟着您睡好不好?”青瑶摇着韩老夫人的胳膊又撒起娇来,直住韩老夫人的怀里钻,惹得鑫哥儿青雪青鸾笑个不停,钧哥儿拍着小手直叫:“大姐姐羞羞,大姐姐羞羞……”才六个多月的钰哥儿也拍着手,口水流的稀里哗啦的跟着凑热闹,虽然,他现在完全不明白这热闹是什么。 韩老夫人搂着青瑶乐呵呵的笑道:“好,瑶瑶今天晚上跟着奶奶睡。”韩老夫人答应带着青瑶睡,可有一样重要的任务呢,她得教导音瑶周公之礼,把压箱子的春意儿交给青瑶,让她好好学习。 韩远城看着青瑶,眼神很是夏杂,青瑶对他有意见,韩远关心里很清楚。他也想去修夏弥补这份父女之情,可是一来他太多数时间在任上,二来,青瑶根本不给他这个弥补的机会,除了照例的请安之外,青瑶对韩远城,多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韩远关在一旁看的很清楚,他也只能暗自叹息,这大半年以来,他劝过青瑶好多次,可是每一回他提到韩远城,青瑶都是沉默以对,再不然就顾左右而言他,怎么都不肯和韩远关谈韩远城之事。几次之后,韩远关也明白了青瑶的心意,只得做罢,可是青瑶和韩远城父女不和,这始终是韩远关的一块心病,他还是想尽一切努力去弥和那份父女之情。 “大哥,恭喜你得乘龙快婿!”韩远关举杯对韩远城说道。 韩远城涩涩的一笑,乘龙快婿,或许吧,只这他那女婿显然不把他这个岳父大人放在眼里,只怕对韩远关,都要比对他更热情。“二弟,大哥还没恭喜你痊愈呢,这回可好了,咱们一文一武,就能更好为韩家光大门楣。”韩远城笑笑说道。 兄弟两个碰了一杯,韩远关低声说道:“大哥,慢慢来,瑶瑶现在到底还小,过几年就好了。”韩远城听了轻轻点头,可是心里却不认同韩远关的话,他知道,只怕终他一生,都不可能等到青瑶对他的认可。伤害已经造成,不论怎么弥补,都不可能抹去已经刻下的伤痕,他只能叹一声父女缘浅。 因为次日就是青瑶出嫁的日子,大家都要早起,因此伏威特军府的主子人早早的用过了晚饭,各自回房休息,青瑶跟着韩老夫人住,见识了正宗的各色春意儿,直把青瑶羞的脸色涨红,大半夜都没有睡好。青瑶觉得自己才刚刚合眼,便听到韩老夫人在她耳旁轻唤:“瑶瑶,该起床了。” 青瑶迷迷糊糊的看向窗子,只见外头漆黑如墨,青瑶便闭上眼睛嘟囔道:“奶奶,天都没亮,再让人家睡一会儿。” 韩老夫人轻轻拍着青瑶的小脸,忍笑说道:“小懒猪,今儿就要上花轿了,还赖床!” 青瑶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她猛然坐起来,看着韩老夫人,揉揉眼睛道:“对哦,今天我成亲。” 韩老夫人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将青瑶的手拉下,就于理理音瑶那如瀑的青丝,笑过之后才说道:“今儿可有的忙呢,瑶瑶,快起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要到了晚上,还不饿坏了。” 青瑶想起孔琉玥和华灵素成亲的时候都几乎是一天没有吃东西,然后进了洞房饿的眼睛都快发绿了,便拉着韩老夫人的手说道:“奶奶,除了参汤,能不能吃点别的东西?” 韩老夫人笑道:“知道你不禁饿,你放心吧,除了参汤之外,还有葡萄酥,不过不许多吃。回头饿了,你就叫小满,奶奶已经让她多装些松子玫瑰糖,你饿了就吃一块儿,这一天很快就过去啦。” 青瑶感动的抱着韩老夫人,将小脸在韩老夫人的怀里用力蹭了几下,低低说道:“奶奶,瑶瑶舍不得您。” 韩老夫人抱着青瑶,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只说道:“瑶瑶,奶奶也舍不得你。可你总要嫁人,奶奶也不能把你留在家里留一辈子,好在王府离咱们家也不远,王妃又是好性情,走动起来也方便……” 青瑶闷闷的说道:“就算再方便,青瑶也不能天天看到奶奶了。” 这一句话把韩老夫人的眼泪招了出来,她强自抬头让眼泪不流出来,哽咽道:“只要瑶瑶过的好,奶奶就心满意足了。” 青瑶伏在韩老夫人的怀里,泪水洇湿了韩老夫人的寝衣,韩老夫人轻拍着青瑶的背,柔声的抚慰着她,直到李氏报门而入,才将祖孙二人分开。 沐浴更衣上头,全福太太请的是辅国公世子王乾的夫人程氏,程氏娘家父母双全,公婆在堂,下有一双儿女,而且王乾和赵天朗又是过命的交情,她来给青瑶上头,再合适不过的。 青瑶在晋王妃过生日之时远远的见到过程氏,后来也听孔琉玥说起过这位程夫人,孔琉玥对她的印象很好,青瑶便也对程氏先入为主的有了好印象 程氏一早就来了,华灵素正陪着她在外共用茶,程氏是个响快人,见华灵素大着肚子,便热心的传授了自己生孩子的经验,她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也算是很有经验之人了。 华灵素和程氏虽然是初见,可是却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这两人的性情很相似,都是爽利之人,都有一种闺阁女儿所没有的大气。不过也有些微不同,华灵素自成婚之后,是大气里透着温柔,而程氏却是大气中透着一股子霸道,不过她的霸道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让人感觉率真痛快,程把王乾管的服服贴贴,一个妾窒都没有,从皇后娘娘到辅国公夫人都没有一丝怨言,可见得程氏的本事。 青瑶沐浴过后,贴身穿上孔琉玥给她做的小内内,再穿上大红软烟罗中衣,便在梳妆台前坐下,香如出来请程氏进房为青瑶上头,程氏响快的笑道:“灵素妹子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去给青瑶妹妹上头,回头再们再说话儿。 青瑶从镜子中看到一个身材高挑,腰背挺直的俏丽女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一看她这走路的架势,便可知程氏身上的功夫不错,青瑶站了起来,笑盈盈的程氏说道:“王夫人好。” 程氏一看到青瑶,立刻惊呼起来:“啊!世上竟有这么美的人,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青瑶妹妹,你真是比仙你女还美。” 听着程氏的话,青瑶不由抿啃笑了起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王乾是个跳脱的性子,他的夫人可一点儿也不比他差。青瑶一笑,程氏又叫道:“我真是有福气,能给青瑶妹妹这么美的女子上头,青瑶妹妹,祝你和世子白头到老,百年好合。” 青瑶含笑道谢,在绣凳上坐定,程氏轻抚着青瑶光滑黑亮的发丝,接过小满手中捧着的沉音木梳,醮了木樨清油,依照古老的规矩,开始给青瑶上头。程氏是大气之人,梳出的发型也大气,她给青瑶梳了穿珠牡丹高髻,以无数金珠小簪点缀的牡丹高髻,宝光灿灿,便是示戴其他的钗环,也已经美的令人惊叹。 上头之后,青瑶坚决不肯让香如桃叶两个把自己抹成白面团子点两团红胭脂,执意要白己化妆。大家拗不过青瑶,只得让她自己来。只见青瑶拿小满取过一套簇新的画笔,扫了玉簪宫粉,在脸上薄薄的刷了一层,用薄棉片儿轻轻的压一下,然后再将胭脂先于于心里晕开,用画笔醮了少许均匀的刷在脸上,只是这么筒单的两个步骤,青瑶的五官便立刻平添了几分立体感,看上去比先前更美,用手指晕染了眼影,用青黛细细的画眉,小心的在唇上点好樱桃红的香脂,这一切,青瑶都做的极其认真,此时的青瑶,心里有一种女为悦己者客的心情,她想在今天,向赵天朗展示最完美的自己。 房间之中,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大家生怕惊了青瑶,直到青瑶对镜自照,然后转过脸来笑盈盈的问道:“这样可以了么?”大家才敢放心的喘气,程氏立刻说道:“美,真是太美了,青瑶妹妹,以后你可得教我怎么妆扮 青瑶含笑应道:“好。” 李氏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瑶瑶准备好了没有,花轿眼看到就了。”随着声音的传入,李氏飞快的走了进来。她看到笑盈盈俏生生站着的清瑶,也直了眼,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瑶瑶,真是我们瑶瑶,天啊,瑶瑶你真漂亮。” 大家部笑了起来,李氏见青瑶还没有穿上嫁衣,便叫道:“喜服呢,怎么还不服侍大小姐穿喜服,快着些!”彩练捧着那袭华贵无比的鸳鸯锦喜服走过来,程氏看到鸳鸯锦,不由倒抽了口凉气,鸳鸯锦,竟然是鸳鸯锦喜服,看来这韩府嫁青瑶,真是不惜血本,只难为他们了,这鸳鸯锦可不是有钱有势就能弄到的。起初程氏还有点儿担心青瑶的喜服衬不上她梳的串金球牡丹高髻和那么华贵的风冠,可是现在她完争不用担心了,穿着驾鸯锦喜服,无论多么华贵的发髻风冠,都只会成为陪衬,绝对不会宣宾夺主。 帮着青瑶穿好鸳鸯锦喜服,桃叶和香如两人捧上放着凤冠的托盘,程氏轻轻的为青瑶戴好,为她理顺凤冠上垂下的垂殊挂帘和冠后的赤金八宝压发,程氏发觉自己被韩青瑶的美震撼的不能呼吸,这仿佛是一个梦,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这么美的人,程氏生怕她的呼吸一重,这梦醒了,眼前的一切都会消不见。 李氏看着盛装的青瑶华贵中透着娇美,还带了一分青涩,心里不由的一阵发酸,这两年来她和音瑶相处的情同母女,真要嫁装闺女了,她心里真舍不得。 “瑶瑶可装扮好了?”韩老夫边走进来边问道。 看到盛装的青瑶,韩老夫人眼中没有惊艳,只有不舍,她强笑道:“瑶瑶,出了门子就是大人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青瑶轻轻点头,李氏生怕青瑶哭,忙说道:“娘怎么进来了,媳妇正要带瑶瑶去向爹和您拜别。” 韩老夫人点点头,又让菱花扶着自己,先走了出去。 李氏强笑道:“桃叶香如彩练小满,还不扶着大小姐去向老太爷老夫人辞别。” 颐年居正堂,韩老将军韩老夫人高座在上,韩远城与韩远关打横坐在下首,在韩远城的下面,坐着韩青云,接下来的鑫哥儿江哥儿鸾哥儿钧哥儿都是依次站着的,青雪站在韩老夫人的旁边。 青瑶的到来让整个颐年居的人都忘记了呼吸,平日他们常见到青瑶,本已经对青瑶的美有了免疫力,可是面对盛妆的青嫱,他们才记起,青瑶和永定侯夫人可是并称京城双美,说她貌若天仙可一点儿也不过份。 韩远城的眸色转深,青瑶的凤冠样武与当年江意如嫁入韩府之时戴的凤冠样式一模一样,这让韩远城刻意封存的记忆强横的跳了出来,横扫韩远城的心与脑,韩远城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锥心之痛,这种痛,十四年前江意如过世之时,他感受到,这一次,在江意如的女儿将要出嫁之时,韩远城又感受到了。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韩远城的异样,青瑶的出现夺去了所有人的往意力。青瑶向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跪下,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青瑶颤声道:“爷爷,奶奶,孙女儿要走了。” 韩老将军用干咳掩饰自己不舍的心情,半晌才说道:“瑶瑶,嫁入王府之后要好好的,要孝顺公婆,可也不要委曲求全,若是有人给你气受,你就回娘家来,爷爷虽人老了,可是给你撑腰还是能够的。”韩老夫人的眼圈儿早就红了,只微带哭意的说道:“瑶瑶,你记着爷爷的话,若是在王府受了委屈.就回家来.爷爷奶奶护着你。” 韩远城强压下锥心之病,清清嗓子沉声说道:“爹,娘,这可……瑶瑶她嫁出门,就是王府的人……” “胡说,瑶瑶是我孙女,一辈子都是,不嫁了,我们不嫁了!”韩老将军暴喝一声,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冲着韩远城大吼起来。韩老将军早就后悔了,青瑶还不足十五岁的,干嘛这么早就出嫁,他舍不得,一万个舍不得! 韩老将军的暴喝惊了一屋子的人,青瑶从拜垫上站起来,如箭一般冲向韩老将军,一头扎入韩老将军的怀中,呜鸣哭道:“爷爷……瑶瑶舍不得爷爷…”自穿来大秦,青瑶与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朝夕相对,韩老将军之于青瑶,亦师亦有亦祖父,不论她想做什么,韩老将军就从来没有不同意,那怕青瑶的想法惊世骇俗,韩老将军也义无反顾的支持,从他这里,青瑶得到了无尽的爱。而韩老将军对于青瑶,也不仅仅当她是孙女儿,青瑶是他的传人,甚至是知音。 韩老将军一生刚强,此时却落下虎泪,只抱着青瑶一个勤儿的说道:“不嫁了,我们不嫁了……” 颐年堂上错愣一片,这外头花轿都要到大门外了,老太爷和新娘子都说不嫁了,这可怎么是好…… 第一百四十三章(下) 意气风发骑于马上,正往伏威将军府行来的赵天朗可不知道韩老将军后悔了,示想嫁孙女儿了。他只觉得这条他走过无数次的路忽然变的太长而时间又走的太慢,怎么还没到伏威将军府呢! 好不容易,赵天朗终于看到了悬红结彩的伏威特军府大门,赵天朗兴奋的对四九说道:“四九,让后面的人快些,我们就到了!” 四九真是没奈何极了,后面那世人可是内府的仪卫,他们的行走步伐都是规矩的,一息只走三步,一步一尺半,而且是算好了时辰才出发的,要掐着点儿踩着吉时到伏威特军府门前,早一刻晚一刻都不行。这些赵天朗不是不知道,可他就是心里着急,这新娘子一刻没有上花轿,他这新郎官儿心里就踏实不下来。 赵天朗不知道,这其实是晋王在小小的捉弄他,什么见鬼的一息三步一步一尺半,都是晋王捣的鬼,赵天朗只是王府世子,他娶亲根本不必守这些规矩的。 好不容易行到了伏威将军府的大门口,伏威将军府大门紧闭,鑫哥儿带着弟弟妹妹们在大门口一字排开,拦路呢。赵天朗和青瑶的弟妹们混的特别熟,他甩镫离鞍,先把鑫哥儿手里牵着的钧哥儿抱起来,摸摸他粉嫩的小脸蛋儿,笑着说道:“钧哥儿,有没有想子纲哥哥?”钧哥儿眨着一双大眼晴看着赵天朗腰间的荷包,在他的记忆中,子纲哥哥腰间的荷包就是个百宝囊,里边总有拿不完的小零嘴儿。 赵天朗一摸荷包,坏了,今天早上刚换了喜服,这腰带荷包都是新的,荷包里没有小零嘴儿。钧哥儿一见赵天朗没变出好吃的给他,立刻踢腾着小脚儿滑了下来,复又拉着鑫哥儿的手,学着他的样子叉开双脚,俨然一个小栏路虎。 赵天朗头一歪,叫道:“四九!” 四九立刻跑上前,变戏法似的变出小刀小枪小弓箭小点心,立刻将男孩子们的往意力引吸了过去,只剩下青雪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口,气的小脸儿都鼓了起来,使劲的儿的瞪着赵天朗,赵天朗非常灿烂的一笑,一挥手道:“拿上来。” 一个家丁立刻狍着一只和青雪一般大的可爱布偶娃娃跑上来,赵天朗接了过来,弯腰对青雪笑道:“青雪,这是姐夫特意给你准备的,看着喜不喜欢,后面车子里还一只,比这只还好看,你要不要去看看?” 青瑶一看到那个明显是照着自己样子座的布偶娃娃,便欢喜的不行,抱着便不放手,一个勤儿的点头叫道:“要要,姐夫最好了,谢谢姐夫。” 于是乎,最后一只小栏路虎也被赵天朗“干掉”,他终于叩响了伏威将军府的大门,管家韩安慢吞吞的打开门,心里急的不行,刚才颐年堂那边才传来消息,说老太爷和大小姐都不嫁了,可是如今大姑爷已经带着花轿来抬人,这可怎么办?拖,只有拖,能拖一时便是一时,相信老太爷不会这么理智,伤感一下也就算了,他得给大小姐争取一点重新梳妆的时间。 韩安一开门,就骈四俪六的冲着赵天朗说了一大堆的吉祥话儿,听得赵天朗脑袋直犯晕,他在伏威特军府里走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居然都不知道这韩安竟然有如此口才,只是,韩安他叽里哇啦说了这一通话,与他成亲的有关就没有几句,连“萱堂春暖,敬贺高堂华诞”之类的话都说了出来,这不得不让赵天朗怀疑,韩安脑子出问题了,有毛病,有很大的毛病。 韩安说的都快喘不上气了,赵天朗才有机会打断他,笑着说道:“韩管家,我是来迎亲的。” 韩安心中连连叫苦,暗道:“大姑爷,小的知道您是来迎亲的,可小的不知道大小姐准每好了没有啊!” 韩安深深的吸了口气,对赵天朗笑的无比热情,热情的让赵天朗发毛,“大姑爷请进,大姑爷请慢走,大姑爷,您先到瑞风堂用杯茶?” 赵天朗很疑惑的看着韩安,他印象当中,韩管家不是个多话的人啊,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难道是瑶瑶出了什么问题。赵天朗想到这里,立时急了,拽着韩安快步走到前头,压低声音问道:“韩管家,是不是瑶瑶出事了?” 韩安立刻瞪着眼睛叫道:“没有没有,大小姐好着呢,大姑爷您别乱想。” 起天朗立刻追问道:“那你为什么推三阻四的栏着我?” 韩安被问的没有话,忽然,他想起一个说法,便立刻说道:“大姑爷有所不知,我们老家的规矩,新姑爷上门接小姐,府里人人都能拦着新姑爷的.不闹不热闹。” 起天朗疑感的说道:“有这种规矩,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韩安立刻拼命点头说道:“有有,大姑爷,老家那边真有这种规矩。” 赵天朗心道:“行,有就有吧,反正吉时有限,你们再怎么闹,也不能不让我接媳妇。” 韩安见赵天朗信了,便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小厮上前闹喜,也有人飞快住二门打听里头的情形。韩安听了回报,确定大小姐已经重新梳妆好了,这才清清嗓子说道:“大家都别闹,回头再误了吉时,看不一个个揭了你们的皮,快请大姑爷去牺梧居。” 于是一大帮人簇拥着赵天朗往栖梧居而去,可是还没到栖梧居,赵天朗便被韩远关叫住了,他有些为难的说道:“子纲,老太爷让你先过去一趟。 赵天朗对韩老将军素来都相当敬重,立刻应了一声,便飞快的向颐年居走去,没有一丝的迟疑。看到赵天朗这样的反应,韩远关微微笑了起来。 颐年居里,韩老将军的脸绷的紧紧的,没有一丝笑意,赵天朗一进门,便被一股肃然之气所包围,他抬头看着韩老将军,没错,那肃然之气的源头就是韩老特军。 “子纲,娶了瑶瑶,就要一辈子对她好,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你能做到么?”韩老将军很是凝重的问道。 起天朗立刻肃然答道:“请爷爷放心,赵天胡此生只娶韩青瑶一人,让瑶瑶平安快乐幸福是赵天朗这一生最大的使命,赵天朗但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瑶瑶受一点委屈。” 韩老将军看着赵天朗,缓缓长叹一声道:“子纲,瑶瑶是我最心爱的孩子,她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我现在把她托付给你,你要好好待她。”说到此处,韩老将军话风一转,顿时凌厉起来,他逼视着赵天朗,沉声说道:“若是你让瑶瑶受了一丝委屈,我伏威将军府上下绝不饶你,伏威将军虽老,虎威不减当年,远关双腿已经愈,当年威震边关的白袍银枪小将军,也不是浪得虚名。” 赵天朗被威胁了,可是他心里却一点儿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他明白青瑶在伏威将军府众人心中的地位,也理解这份亲情,他也希望自己能有这样的亲情。 威胁完之后,韩老将军走到赵天朗身边,拍着赵天朗的肩膀说道:“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天朗,和瑶瑶好好过日子,爷爷还等着抱重外孙孙 赵天朗笑着点头,扶着韩老将军说道:“爷爷您放心,找一定会对瑶瑶好的,保证让瑶瑶一辈子平安幸福。” 韩老将军点点头道:“去吧,时辰不早了,接上瑶瑶回家吧。” 赵天朗这才出了颐年居,去了隔壁的栖梧居,在经过了给红包,吟催妆诗等等之后,赵天朗终于看到韩青云背着身着鸳鸯锦喜服,头顶编绣莲花大红鸳鸯锦盖头的韩青瑶,从房间走了出来。 赵天朗心中暗暗送了口气,真不容易啊,他总算是见到了他的新娘,虽然还隔着大红盖头。 韩青云走的很稳,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他边走着,边心潮起伏,只是并不长的一段路,韩青云告却将青瑶自出生之日起的一幕一幕都回想了一遍,想着青瑶在陈氏手里受的委屈,变的沉默,甚至还被陈氏下了毒,历经艰难才有了今天,韩青云不胜感慨。 “瑶瑶,哥哥没有其他的要嘱咐你,只盼你和子纲两人夫妻恩爱白头到老。你不用惦记爷爷奶奶,我和灵素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青瑶环着赵天朗的脖子,轻轻嗯了一声,低低道:“哥哥,你是个好哥哥,青瑶有你这样的哥哥,真幸运。” 韩音云没有听出青瑶话外之意,只摇头道:“瑶瑶,哥哥不是个好哥哥,要不也不会让你受了这些年的委屈,哥哥还是靠你帮忙,境况才好起来。” 青瑶忙轻声说道:“哥哥,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呀,你说这个就我可不爱听,今儿是我成亲的日子,你得说些我爱听的。” 韩音云呵呵笑了起来,只说道:“等你嫂子生完了孩子,让她陪你去西山猎狐狸。” 青瑶一听这话,不由也笑了。说笑之间便到了大门口,青云将青瑶送上十六人的肩舆,退了出来,走到赵天朗的身边,给了赵天朗一个特 嫡女谋略第78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别温暖的笑容,起天朗也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客,他们两个人不必在此时再说些什么,该说的,韩音云早就和赵天朗说完了。 伏威将军府的下人将韩青云的马带了过来,他是送亲舅爷,要带着弟弟们将青瑶送到庆亲王府,再吃了谢亲酒,才能完成他做为新娘子娘家人的使命。 礼宾高喊:“起轿……”但听得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十六抬的肩舆缓缓抬起,赵天朗终于迎娶了他的新娘,走上了回家的路。 庆亲王府里今日极为热闹,几乎满京城的太小官员都来了,偌大庆亲王府被塞的人满为患,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等着观礼。“来了来了……”随着引道的小太监们清脆的拍掌之声,赵天朗神彩飞扬的骑在马上,在他身后,是华美五彩肩舆,装饰着各色合玉宝石,四颗拳头大的明珠垂于肩舆四角,散发着柔和明净的光华。 田九递上以红缎裹头的弓箭,赵天朗拉弓放箭,青瑶坐在轿中只听“咚”的一声,不由吓了一跳,想了一下才明白,这是射轿门,据说是在吓走附在喜轿上的妖魔鬼怪。青瑶忍不住腹诽,那有那么多妖魔鬼怪,都是人自己想象出来吓自己的。 青瑶忽然想到,有射轿门,那么一定也有踢轿门给新娘子施下马威,她不由暗自想道:“赵天朗,你要是敢重重的踢轿门,看我回头理不理你。” 青瑶正想着,便听到轿门被人轻轻的叩了三下,然后周围就响起了哄堂大笑的声音,紧接着,赵天朗那清亮的声音便在笑声中响起:“我媳妇我疼还疼不过来,怎么舍得给她下马威!”这下子,大家的笑声曼加响亮了。可轿中的青瑶却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心里有种立刻冲出喜轿,扑向赵天朗的冲动。 下一刻,轿门打开,赵天朗将手伸到青瑶的面前,温柔的说道:“瑶瑶,我们到家了,我来扶你下轿。” 青瑶轻轻嗯了一声,柔顺的白嫩的柔夷放入赵天朗的手中,赵天朗稳稳的握住青瑶的手,轻声道:“瑶瑶,从此刻起,我再不会放开你的手。” 青瑶微微抬头,伯着盖头看向赵天朗,轻声而坚定的说道:“子纲,我也是。” 青瑶一下轿,便被赵天朗打横抱起,他大步的跨过火盆,迈过金漆雕花马鞍,大步流星的走向设在王府正院的喜堂。因为客人来的太多,以至于银安殿的地方都不够用,所以喜堂便设在了银安殿前的院子里,这里够宽敞,足够让所有的宾客观礼。 看到新郎抱着新娘子大步走来,所有的宾客都笑了起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善意的笑,当然,也有人是嘲笑,可是他们再怎么嘲笑,赵天朗都听不见,此时的赵天朗,已经沉浸在无尽的幸福之中,这一天,是他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 坐在喜堂正中的庆亲王爷看着赵天朗抱着青瑶走来,不由皱了皱眉头,而坐在一旁的庆亲王妃,脸上却露出了笑意,只轻声道:“这孩子,越发率性了。” 来到喜堂前,赵天胡才将青瑶放下来,吉娘赶紧递上结着五彩花球的大红喜缎,赵天朗和青瑶紧紧的攥着,向喜堂里走去。青瑶这一站,庆亲王妃先发现了青瑶的喜服是鸳鸯锦制成的,不由吃了一惊,此时也有其他的命妇发现了这个事实,不一会儿,新娘子穿着鸳鸯锦喜服这个消息便不径而走,很快,所有的宾客都知道了。大家都道是庆亲王妃疼儿媳妇,却不知道这鸳鸯锦喜服根本就是李氏送给青瑶的礼物。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这是一天以来,赵天朗听到的最悦耳动听的一句话,天知道,他等这句话等的有多么的辛苦。 大红喜缎拉远了赵天朗和青瑶的距离,他两三下抽紧喜缎,快步走到青瑶身边,拉着青瑶的手,温柔的说道:“瑶瑶,我扶着你走。”两个喜娘对视一眼,很有眼力劲儿的后退两步,为此,她们两个人还特别多得了一个赏封儿。 进了洞房,赵天朗便心忽火燎的伸手去揭盖头,秋素不由笑道:“世子爷莫急,请用称心如意。” 赵天朗一把抓过秋素递过来的玉杆金称,钩起大红盖头,再轻轻分开遮住青瑶娇美容颜的垂珠审,这才看到了他的新娘子。 原本很喧闹的洞房立时变的鸦雀无声,所有人看着坐在床边的新娘子,都看直了眼,而赵天朗更是错不过眼珠子,直勾勾的望着青瑶,咧着嘴一个劲儿的傻笑,就连喜娘都忘记了她们的职责,只顾贪看国色无双的青瑶。 过了好一会儿,桃叶香如两个瞧着这情形不对,便悄悄提醒喜娘,喜娘才回过神来,赶紧说道:“请新郎新娘饮合卺酒,夫妻恩爱到白头。” 秋素忙将合卺杯送上,赵天朗和青瑶吃了合卺酒,便忙不叠的挥于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喜娘赶紧说道:“世子爷,还没用子孙饽饽。’ 赵天朗知道这子孙饽饽是什么意思,便点点头道:“快拿来。” 一屋子丫鬟见赵天朗猴急的不行,个个低头忍笑,喜娘送上子孙饽饽,赵天朗夹起一只送入青瑶的口中,青瑶咬了一口便立刻吐了出来,一双眼睛睁的圆溜溜的,微撅着小嘴儿皱眉问道:“怎么是生的?” 喜娘原本应该在青瑶咬一口子孙饽饽之后立刻屈膝问道:“生不生?”然后新娘子含羞说一句:“生”,这才算是走完过程,可谁知青瑶先把喜娘的台词给抢了,一个喜娘发呆,另一个喜娘还算有点儿急智,立刻笑着说道:“新娘子说生喽!” 青瑶这才反应过来,羞的脸儿通红,赵天朗看着青瑶羞喜的样子着实可爱,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悸动,一下子将青瑶抱在了怀中…… 一百四十四章 上 赵天朗对青瑶来了个热情如火的熊抱,青瑶还没有来得及不好意思,便听赵天朗“哎哟”的叫了一声,在新房里的人都也来不及不好意思,忙向赵天朗看去。只见赵天朗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式,他那梳的油光水滑的浓密黑发被青瑶那华贵的无以复加的凤冠顶上赤金绞丝簪珠斜插了一下,挑起一撂头发,却因赵天朗束发多金冠束的紧,没有成功的挑下来,赵天朗不经意间吃痛,自然便叫了出来。 大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暴笑的念头,忙上来帮赵天朗解救他的头发。只是人多手杂,真真越帮越乱,众人不仅没有把赵天朗的头发和青瑶的凤冠分开,反而又多缠了些上去。青瑶僵着脖子难受极了,忙说道:“大家让开些,桃叶香如,先帮我把凤冠除下才好解。” 新娘子发话,大家忙都让开,桃叶和香如上前,一人托着凤冠,一人小心的拔下所有簪着凤冠的簪子,青瑶微微蹲身闪了出来,高抬素手想去解救赵天朗的头发,却发现自己个子不够高,便软软唤道:“子纲,我够不着。 赵天朗立刻乖乖的低下头,青瑶玉指纤纤,轻轻柔柔的将赵天朗的头发一丝一缕的解开理顺,赵天朗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一边任青瑶给他解头发,一边悄悄向秋素摆手,秋素会意,忙悄无声息的清场,赵天朗然后自己伸手托住青瑶的凤冠,秋素便拉着桃叶香如踩着小碎步飞快的走了出去。不多一会儿,漫天大红的喜房之中,被清场的只剩下赵天朗和青瑶两个人。而青瑶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既不弄痛赵天朗,又要解下每一丝头发这件事情上,竟没有发现赵天朗已经清场了。 “呼……总算解好了。”青瑶轻呼一声抬起头,正对上赵天朗那双灼热的几乎要喷火的眼睛,青瑶还还不及惊呼一声,便被赵天朗噙住双唇,这一刻,赵天朗已经盼了太久太久…… 也曾经有过许多次亲吻,可是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来的强烈火热,在赵天朗的怀中,青瑶觉得自己化成一泓春水,赵天朗情愿一世沉溺于这春水之中。 赵天朗吻着吻着,便不满足于这样的唇齿相接,他想要的更多,环着青瑶纤腰的手,已经开始探索青瑶身上的鸳鸯锦喜服的衣纽,可是赵天朗对女子的衣裳实在是没有研究,他摸索了半天,硬是不得其门,除了领口略松了些之外,青瑶身上的鸳鸯锦还是相当的完好。 赵天朗挫败的低吼一声,抓住青瑶的手放到她的领口,用因着急而有些发颤的声音唤道:“瑶瑶,帮我……” 青瑶已经软的站不住了,只紧紧的贴着赵天朗,连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也被赵天朗一句“瑶瑶帮我……”打飞到九霄云外。这具身体虽然还很青涩,可是这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 就在洞房之中将要擦枪走火的时候,洞房外传来一阵请安的声音:“给晋王妃娘娘请安,给永定侯夫人请安。” 在一片请安的声音之中,秋素桃叶香如三人的声音是最大的,比她们平日里说话的调门足足高了八度。自然便传到了新房之中赵天朗和青瑶的耳中 赵天朗苦恼的紧紧皱着眉头,心中暗道:“九嫂和小嫂子也真是的,这会儿来什么!”赵天朗浑不管按着常理,此时的他不应该身在新房之中,而是应该在前头接待贺客。晋王妃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和孔琉玥一起来看看青瑶,顺便给青瑶送点儿吃的,这可是庆亲王妃交待下来的任务,晋王妃和孔琉玥怎么敢耽误。 青瑶一听说孔琉玥来了,眼睛立时闪亮的让赵天朗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傅城垣的感受,他终于能体会到了。有傅城垣吃醋的例子,青瑶怎么会看不出赵天朗的想法,她踮脚在赵天朗的脸上轻吻一下,低笑道:“子纲,你可还记得孔姐姐嫁入永定侯府那回么,我扮了小丫鬟进孔姐姐新房的。” 赵天朗想起那是他第一次和青瑶近距离接触,不由笑了起来,青瑶伸手抚平赵天朗的额头,娇俏的说道:“子纲,我们有一辈子呢。” 赵天朗轻轻点头,又偷了个香,才恋恋不舍的说道:“瑶瑶,我先出去了,等我。” 青瑶轻轻点头,柔柔道:“好。”赵天朗见青瑶领口微松,便想帮青瑶整一整,却被青瑶推着往外走,低低道:“快出去吧。” 赵天朗指指镜子,青瑶轻笑点头,赵天朗这才走了出去,迎着晋王妃和孔琉玥笑道:“九嫂,小嫂子。” 大家一看赵天朗,不由都笑了。赵天朗还不明所以,也跟着傻笑。原来刚才赵天朗和青瑶一番激吻,后来青瑶又献吻,弄得赵天朗的唇上和脸上都沾了淡淡红色香脂,这若是出去让外人瞧见,赵天朗会被人笑话一辈子。洞房里到外都是大红,所以青瑶才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在赵天朗的脸上留下了那么鲜明的宣示主权的印记。而洞房之外的院子中点着无数宫灯,将黑夜照的如白昼一般,所以晋王妃和孔琉玥还有丫鬟们都看到了赵天朗脸上的记号 晋王妃忍笑道:“子纲,净了面再到前头去。” 秋素忙也上前说道:“奴婢服侍世子爷更衣。” 赵天朗从晋王妃那忍笑的眼神中看出些不对劲儿,也不要秋素服侍,忙一头扎回新房,青瑶刚整好了衣服,正等着晋王妃和孔琉玥进来,不想赵天朗却去而复返。赵天朗拉着青瑶便进了西里间的净房,西里间没有新房那般红的如火如荼,青瑶自然发现了赵天朗脸上自己留下的印记。青瑶的脸腾的红透了,直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赵天朗往镜中一瞧,却笑的如同偷了腥的猫儿了般,只抱着青瑶说道:“瑶瑶,我好喜欢。” 青瑶愕然,睽在眼睛看着赵天朗,赵天朗慢慢说道:“瑶瑶,我就喜欢你在我身上留下你的印记。” 青瑶被赵天朗表白的心慌意乱,忙投了帕子赶紧毁灭证据,赵天朗却抓着青瑶的手,在青瑶的耳畔低语一句,青瑶大羞,连看都不敢看赵天朗,是谁说古代男人不懂情之一事,这赵天朗的热情挑逗连她这个穿越人士都吃不消呢。 将赵天朗脸上的证据彻底消灭,赵天朗在青瑶的额头上啄了一下,然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他已经听到,周嬷嬷已经被派来请他去招呼客人了。身边新郎官,他缺席的时间有些长了。 赵天朗走后,晋王妃和孔琉玥才进了新房,此时青瑶也将自己略略收拾了一回,只还没有换下鸳鸯锦的喜服,大秦的贵族女子服饰穿起来相当麻烦,没有人帮忙,青瑶根本就搞不定,而她的丫鬟们刚才又被清场了。 晋王妃和孔琉玥快步走来,青瑶福身道:“见过王妃娘娘。” 晋王妃忙一把扶住青瑶,眼带惊艳的笑道:“弟妹快快不要多礼,如今你和子纲成了亲,跟着他叫我九嫂就行了,可别那么外道。”青瑶红着脸儿叫了一声“九嫂。”晋王妃这才高兴的应了。到了孔琉玥这里,就多了些亲昵少了些规矩,青瑶拉着孔琉玥的手便叫道:“孔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 孔琉玥看着艳光四射满脸写满幸福的青瑶,真心真意的笑道:“瑶瑶,我自然是一定要来的。” 两个对视而笑,那份默契尽在笑中流淌。晋王妃笑道:“弟妹,王婶怕你饿着,特意让我给你送给吃的过来。”说完,两个丫鬟便将小巧的雕漆剔红并蒂花开食盒子送上来,将一碗鲜莲子羹和威砌金梅香蜜樱桃拿出来。晋王妃知道自己若在场,青瑶必是不好意思吃的,而且她也知道孔琉玥和青瑶那般要好,必有几句体己话儿要说,而且,晋王妃已经知道孔琉玥和傅城垣并没有真正的和好如初,因此她想让孔琉玥看到青瑶的幸福后能有所触动,若说这世上谁是最心疼傅城垣的人,晋王妃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 晋王妃笑着对孔琉玥说道:“弟妹,你在这里略陪陪瑶瑶,姐姐得去向王婶复命,告诉她她的宝贝儿媳妇没委屈着。” 孔琉玥对晋王妃很是感激,忙应了下来,将晋王妃送出门,看着她走远了方才折了回来。青瑶忙让屋子里的丫鬟们都退下,拉着孔琉玥到灯下,很仔细的看了一回,见孔琉玥的气色不错,精神也不错,青瑶这才放了心。 孔琉玥知道青瑶的意思,便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你能不能多关心关心自己,少关心我一点儿。瑶瑶,我知道子纲把你捧在手心里,王妃也很喜欢你,可我还得提醒你一句,你嫁了人,可不能再象从前那些万事不经心的,这里是庆亲王府,王府里有疼你的王妃,可也有潜在的敌人,别傻乎乎的被人算计了。子纲再爱你,这内院之事他也不好多说话的,还得靠你自己。” 青瑶点点头,轻声说道:“你放心,我只对我信任的人没心眼儿,你看陈氏不就被我不着痕迹的pk掉了,好田田,你只管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倒是你,和你们家那只黑面神真和好了?” 孔琉玥流露出一抹困惑的表情,她和傅城垣之间,还真是说不清理不明,青瑶看到孔琉玥的表情,反而放了心。有些时候,青瑶比孔琉玥自己更清楚她想的是什么,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青瑶知道当孔琉玥看清了自己的心,就是她走出困境的时候,这个过程别人帮不了,只有让孔琉玥自己真正的想转过来才行。因此青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拉着孔琉玥的手轻松的笑道:“我成了亲,这回总算是自由了,以后我们就能常常见面了。田田,我的陪嫁庄子有一个就在京郊,等到了冬天,我们去庄子上煮青梅酒烤肉,你有多久没有吃过我做的烤肉啦。” 孔琉玥笑着说道:“自从穿到大秦,就再没吃过了,我正想这口呢,你偏来勾我的馋虫……” 孔琉玥和青瑶一见面便有说不完的话,青瑶连肚子饿了都没有在意,孔琉玥听青瑶的肚子咕咕叫了,方笑道:“瑶瑶,快点吃东西吧。” 青瑶嗯了一声,拈起一块香蜜樱桃送到孔琉玥的口中,自己方才开吃。她正吃着,便听外面传来璎珞的声音。“夫人,侯爷让人传话进来,说是酒席就要散了,请您准备准备好一起回府。” 青瑶看着孔琉玥笑笑,孔琉玥站起来道:“瑶瑶,子纲怕是就要回来了,我不打扰你的二人世界,先回去了。” 青瑶点点头,站起来送孔琉玥,孔琉玥走了几回,忽然回头促狭的对青瑶眨眼笑道:“瑶瑶,今儿你里头穿的可是那套大红莲花的小内内?” 青瑶微微一怔便反应过来,她也不说什么,只一把抓过孔琉玥,在她耳后玉颈之上狠狠的亲了一下,亲的叭唧直响,然后看着孔琉玥笑的畅快,孔琉玥不由一愣,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便要拿帕子去擦青瑶在自己颈子上留下的吻痕。却被青瑶抓住她的手,笑着说道:“别擦,留着回去气那个黑面神。” 孔琉玥白了青瑶一眼,青瑶却又说道:“今儿我可是新娘子,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还好姐们呢!” 孔琉玥真是拿青瑶没辙,只轻戳着她那雪玉一般的额头嗔道:“你啊,真是被惯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青瑶瞧着孔琉玥不再去擦,便笑着说道:“孔姐姐,那你是不是惯我之人的一员呢。” 孔琉玥不再和青瑶打嘴仗,只说道:“瑶瑶,我们不闹了,我真的要走了,瑶瑶,我真心祝你和子纲永结同心,不疑不弃相知一生。” 青瑶知道这是孔琉玥有感而发,轻轻点头郑重的说道:“我们会的。孔姐姐,你也一样。” 孔琉玥略迟疑一下,也点了点头,便走出了新房。 孔琉玥走后,青瑶正想叫人进来服侍自己梳洗,便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听到赵天朗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都退下吧,这里不用你服侍。” 青瑶一阵脸热,抬头看向门口,只见两颊酡红眼带醉意的赵天朗有些歪斜的走了进来。青瑶自然而然的迎上前,赵天朗比青瑶的脚步快,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长臂一伸将青瑶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喃喃道:“瑶瑶,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青瑶猛然想起刚才赵天朗在净房里说的话,立时不敢抬头看赵天朗,偏赵天朗象是青瑶肚中的蛔虫一般,立刻就猜出青瑶在想什么,只低下头在青瑶的耳畔又说了起来,直说的青瑶整个人象着了火一般,连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了。 青瑶结结巴巴说道:“子纲,你……你先洗一洗……呃,你刚才定然只喝酒没有吃东西吧,我给你留了鲜莲子羹……” 青瑶的话消失在赵天朗的热吻之中,吻了好一阵子,青瑶在透气的当口儿,才听赵天朗喃喃道:“瑶瑶,我只想吃你。” 青瑶又羞又怯,只用两只白玉般的小手拼命的推赵天朗道:“你快去洗,我叫人来服侍你。” 赵天朗一把抓住青瑶的一双小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新剃的胡子茬儿刺得青瑶的手微痛发痒,忍不住往后缩。赵天朗却不许青瑶逃看,他看着青瑶很认真的说道:“瑶瑶,以后我的所有事情都由你一个人经手,我不要别人服侍。” 青瑶明白赵天朗的意思,抬头看着赵天朗,带着羞涩和喜悦的说道:“好。” 赵天朗将青瑶带入净房,青瑶红着脸,小手儿微颤的将赵天朗的大红喜服解开,赵天朗原也想帮青瑶更衣,可是他对女子的衣裳实在没有研究,只挫败的说道:“瑶瑶,我不会解你的衣裳。” 听了这句话,青瑶心中却是欢喜的紧,只拿帕子轻柔的擦了赵天朗的手和脸,轻笑说道:“你快洗好出去,我自己会解。” 赵天朗却不依,只腻着青瑶道:“瑶瑶,我不出去,你在这里我就在要这里。” 青瑶拗不过赵天朗,只得道:“那你背过身去不许睁眼。” 赵天朗闷闷的应了一声,果然转过身子。 青瑶忙轻轻的往屏风后走,刚走了两步,便听赵天朗说道:“瑶瑶你去哪里?” 青瑶还以为赵天朗在偷看,忙回头去看,却见赵天朗背向自己站的好好的。青瑶便转过头来,然后没预兆的突然回头,果然发现赵天朗偷偷转身,青瑶便鼓着腮叫道:“赵天朗,你不守信用。” 赵天朗看到青瑶这般娇俏可爱,那里还忍得住,两步冲到青瑶面前,将她打横抱起来,粗声叫道:“不洗了,瑶瑶我们安置!” ------题外话------ 昨天月色发高烧,三十九度多,挂水,实在码不了字,今天还有将近三十八度的烧,继续挂水,不过比昨天好受些了,赶紧码字。先更一章,十一点再更一章,怎么着也得让咱家闺女女婿今晚上吃上大餐。 一百四十四章下 青瑶被赵天朗着实吓了一大跳,忙挣扎着要下来,虽然青瑶对于新婚之夜将要做的事情很清楚,可是真到了要真刀真枪上阵的时候,青瑶这没出息的怯场了,她惊慌的叫道:“不行不行,子纲你快放我下来,怎么能不洗呢!”(青瑶的潜台词词: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赵天朗已经等这一刻已经太久太久,他低头在青瑶耳畔轻道:“瑶瑶,我早上起来就沐浴过了,洗的很认真哦。你早上洗没洗?” 青瑶傻傻的被赵天朗带到沟里,老老实实的说:“洗了。” 赵天朗听了这两个字,便如同听到了战场上的将军听到了进攻的鼓声,立刻紧紧抱着青瑶,几乎是用跑的冲出净房,目标,正前方那架小叶紫檀木的拨步床。 将青瑶温柔的放到床上,赵天朗不给青瑶一点儿喘息的机会,便欺身压了上去,青瑶惊慌的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着了,被赵天朗吻的直呜呜。青瑶胸前的凤尾盘钮硌着赵天朗的胸口,赵天朗才找到了这鸳鸯锦喜服的扣子,猴急猴急的扯开凤尾盘钮,幸而这凤尾盘钮钉的极结实,才没有在赵天朗的暴力之下分崩离析,只是顺从的分开,露出了青瑶里面穿的大红中衣。 赵天朗的眼睛被青瑶微微耸起的那两点牢牢的吸住,男人是天生的视觉动物,这话说的再是没错。赵天朗还没有什么更尽一步的举动,青瑶的脸便已经羞的脸和衣服一样红,赵天朗到底是怜香惜玉之人,他挥手放下帘子,重重柔丝垂幔缓缓飘落,遮去一床旖旎风光…… 十五的月儿十六圆,如水的月色从银红的软烟罗窗纱照进来,在新房的金砖地上投下迷朦的月影,月影在新房中悄悄的移动……移动……渐渐移上若隐若现的柔丝垂幔,在月华映射之下,一双身影交叠着…… “啊……”一声尖锐的惊呼忽然刺破洞房的旖旎气氛,青瑶心里的成熟可不代表生理的成熟,这具身体太过稚嫩青涩,根本不足以承受赵天朗的火热。 看着泪珠儿从青瑶的眼中滚出,赵天朗进退维谷,进,舍不得青瑶再痛,在进入的那一刻,赵天朗分明感觉到了自己撕裂了什么;退,那种从来没有过的紧窒感觉让赵天朗舒服的几近沉迷,在这一刻,什么理智都不翼而飞,赵天朗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了那一处。可是看着青瑶紧皱的小脸晶莹的泪珠,赵天朗又舍不得。 最终,赵天朗停了下来,他深深的吻住青瑶,在青瑶耳畔低低道:“瑶瑶,疼的不行么?” 瑶瑶带着哭腔低低诉道:“子纲,我要被你撕成两半了。” 赵天朗今夜也是第一次,他也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只能紧紧的抱着青瑶,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的额,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用最大的温柔去让青瑶适应自己的粗大坚硬。 许久许久,赵天朗的渴望并没有因为时间而减少,而青瑶在赵天朗的深吻中感受到了赵天朗所有的爱意,她双手搂住赵天朗的颈子,生涩的将自己的身体迎向赵天朗,赵天朗的身体猛然一颤,急切的问道:“瑶瑶,行么? 青瑶强忍着自己的疼痛,对赵天朗绽放了最绚烂的笑容,无言的点了点头,赵天朗这时候才让自己动了起来,青瑶紧紧的抱住赵天朗,双手紧紧的抓着赵天朗,这是她们两个人的初夜,赵天朗还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够温柔体贴,青瑶也只感受到被撕成两半的痛,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快乐,可是为了赵天朗,青瑶情愿忍受这份痛。 青瑶不知道赵天朗驰骋了多紧,反正痛到最后,青瑶觉得自己对这种疼痛已经有些麻木了,赵天朗在青瑶体内喷撒了生命的zhong子,才紧紧的抱着青瑶侧身躺着,赵天朗这会还不知道完事儿应该去洗一洗,他只抱着青瑶,在青瑶耳旁说着绵绵不绝的情话,青瑶虽然知道,可是她身子仿佛被什么重重的碾过一般,连根手指头都懒的动弹,别说下床去净房清洗这么大的工程了,青瑶靠在赵天朗的怀中,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是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青瑶已经酣然入睡,反倒是赵天朗睡不着,看着青瑶娇美的睡容,赵天朗发现自己的小兄弟竟然食髓知味的再度叫嚣起来…… 八月的京城还有些热,只盖一床夹纱薄被便足够了,青瑶又是个睡觉不太老实的,又习惯性的用雪白的小脚把被子踢到一旁,显然她这一踢被子,便牵动了伤处,青瑶虽然睡着,却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赵天朗的视线从青瑶的脸上缓缓向下移,便将青瑶浑然天成的玉体看了个遍,看到腿间,赵天朗只见片片落红如梅花飘〔落雪地,感官先一步命令赵天朗将手抚了上去,可是看到那么多的血,理智便抢回了主控权,他俯身轻吻的着青瑶脸,低低道:“瑶瑶,傻丫头,流这么血一定很痛,你怎么不说……” 睡着了的青瑶自然不会回答赵天朗,赵天朗想了想,轻轻坐来,慢慢的下了床,去净房投了湿帕子,轻柔而笨拙的给青瑶仔细的擦洗了身子,不经意见看到被他撕裂的伤处,赵天朗又去取来金创药,然后用极大的毅力克制着自己,给青瑶上了药,虽然伤处并不是很大,可是赵天朗还是用了一柱香的工夫,才颤抖着上好了金创药。挥去额上的汗,赵天朗长长出了口气,这真是最甜蜜的酷刑。 一切处理好之后,赵天朗才回到床上,将青瑶抱入怀中,小夫妻两个甜甜美美的睡了…… 次日天还没亮,青瑶便醒了过来,她看到赵天朗正合眼睡着,便想趁这个机会去清理自己,可是低头一看,青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清理过了。青瑶知道这必是赵天朗为自己清理的,心里又是害羞又是感动,她红着脸看着熟睡中的赵天朗,赵天朗双目紧闭,黑凤翎般的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好看极了,青瑶俯低身子在赵天朗的唇上轻吻了一下,正要离开之始却被一双铁臂环住,那热情的双唇便追了上来,将青瑶的惊呼吻入口中,青瑶明明感受到赵天朗的火热,可是他却只是吻,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纳罕之余,青瑶心里盈满了感动,得夫君若此,她夫复何求,青瑶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回吻赵天朗,立刻将赵天朗心中的火焰撩拨的更加炽烈。这一回,是赵天朗主动放开青瑶,喘息的说道:“瑶瑶,你身子还不行……” 青瑶的双腿之间的确还是疼的,虽然上过药之后疼的轻了些,可也禁不起二度受创。柔顺的嗯了一声,偎入赵天朗的怀中,听着他强劲有力又快速的心跳,赵天朗紧紧搂着青瑶,若是这一刻能是永远,那他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不,不对,赵天朗几乎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他相信自己和青瑶还有几十年的时光要一起渡过,和青瑶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会是最幸福 卯时刚过,青瑶便听到桃叶在门外轻声说道:“夫人,该起身了。”青瑶得在给庆亲王爷和王妃敬过茶,拜过祖宗之后,入宫谢恩之时才会受封,拿到世子妃的册封诏书,所以此时丫鬟们还不能称呼她为世子妃娘娘,只能称呼她一声夫人。 青瑶忙轻声说道:“子纲放开我,我得起身了。” 赵天朗不舍得放开这种幸福的感觉,只说道:“不着急,再躺一会儿。 青瑶忙摇摇头道:“不行啦,回头要敬茶呢。” 赵天朗此时耍起了赖皮,只拉着青瑶道:“瑶瑶,你先帮我穿衣裳。” 青瑶看着明明比自己大好多,偏要装可爱小孩子的赵天朗,却无法拒绝他,只轻声道:“你自己穿中衣,我帮你穿外衣,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转过身去,不许偷看我穿衣服。” 青瑶在上轿之前,华灵素特别告诉她,要把干净的中衣放在床边儿,要不早上起来会很尴尬的。青瑶便早早把干净的中衣放在床头的小抽屉里,伸手一拉便能拿到。 赵天朗知道青瑶不好意思,只笑道:“好,我转过身子不看。” 经过净房那一回,青瑶可不太相信赵天朗的诚信,只拉高被子将自己蒙起来,只悉悉索索的在被子里把中衣穿好,惹得赵天朗闷笑不已,这小子很不厚道的暗想,昨夜我什么没看见! 小夫妻两个嬉笑着穿好相互穿好衣服,明明是最简单的行为,可是赵天朗和青瑶这对有情人做起来,也充满了温情和爱。 赵天朗和青瑶两个人都不愿意让人看到她们的战场,于是两人合力将新房收拾了一回,虽然收拾的不太好,可也将一切应该销毁的痕迹全都销毁了,当然,除了那方元帕。所以当赵天朗打开门时,等在外头准备进来服侍的人看到新房内的情形,个个张大的眼睛,直接怀疑这两位主子一夜没睡。 周嬷嬷越过众人,向赵天朗和青瑶行了礼,取了元帕,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周嬷嬷乐呵呵的王妃报喜,大家才各司其职的忙碌起来。 ------题外话------ 二更,是少了点,请大家原谅一哈,月色还是个病号,明天还要挂一天的水,病好了再多更些。 一百四十五章上 庆亲王妃验过青瑶的元帕,心中极是欢喜,冲着元帕笑个不停,她仿佛从这方元帕中看到了她可爱的小孙孙。周嬷嬷说了一连串的吉祥话儿,庆亲王妃听着听着,不由湿了眼圈儿,看着周嬷嬷轻泣道:“嬷嬷,本宫总算是熬到天朗成亲了。” 周嬷嬷自然知道庆亲王妃熬的有多么辛苦,忙上前说道:“娘娘苦尽甘来,以后擎等着享福呢,您这是先苦后甜,可比那等先甜后苦的要好多了。 庆亲王妃知道周嬷嬷指的是掬水院里的柳侧妃,讥讽的一笑道:“嬷嬷说的对,先苦后甜总比先甜后苦来的强。” 庆亲王妃起身,亲自收好青瑶的元帕,淡笑问道:“银心,早先本宫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么,拿过来让本宫过目。” 银心自从昨日赵天朗成婚行礼,整个人便有些个魂不守舍,王妃问了一声,她竟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站在王妃身边的金铃悄悄提醒了银心,银心才忙上前蹲身行礼道:“回王妃娘娘,已经备好了。” 庆亲王妃淡笑道:“拿来让本宫过目。” 银心将一只一尺见方的嵌螺钿浮雕暗八仙的小叶紫檀盒子呈上来,庆亲王妃打开看了一回,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时候也差不多了,去银安殿吧 众丫鬟嬷簇拥着庆亲王妃往银安殿行走,她们一行到银安殿之时,赵天赐夫妻已经到了,庆亲王爷和柳侧妃还没有到。看到庆亲王妃到来,赵天赐和秦桑忙迎了出来。以大礼参拜庆亲王妃。庆亲王妃知道赵天赐已经没了生育能力,已经不可能对赵天朗构成威胁了,便浅笑道:“起来吧,你们两个来的倒早。” 赵天赐心里恨庆亲王妃都恨死了,可是脸上却堆满了笑容,连声说道:“二弟终于大婚,儿子媳妇这做大哥大嫂的也替他高兴,想着弟妹早早给父王母妃行了礼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便提早来了。” 庆亲王妃笑笑道:“天赐有心了。” 秦桑看到跟着庆亲王妃的大丫鬟金铃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盒子,是小叶紫檀木的,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光华,她一看便知这盒子是嵌了北海特有的珍贝螺钿,且不说这盒子里放的是什么,只说这只盒子便价值不菲,她想起自己初嫁之时,庆亲王妃赏的见面礼只不过是一对攒珠累丝金凤,虽然那凤钗上的珍珠用的北海之珠,也是极珍贵的,可是也只用了一只酸枝木的盒子盛放。想到这一层,秦桑心里便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自从赵天赐不能人道之后,秦桑发现自己对黄白之物的占有欲便日益高涨,凭是什么东西到了她的面前,她都情不自禁的先要掂一掂那东西的价值,虽然秦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秦桑正想不合时宜的问一句庆亲王妃给新媳妇准备了什么见面礼,庆亲王爷的到来却让她没有机会把话说出来,正好免了她一场尴尬。 庆亲王爷昨晚吃酒吃的不少,赵天朗耍滑头,没吃多少便装醉逃席,晋王傅城垣王乾他们这些人虽然气赵天朗重色轻友,可还是很义气的替赵天朗打掩护,没了新郎倌儿可灌,在座的宾客们便灌起了老喜主庆亲王爷,酒至半酣之时,皇上和皇后竟然微服来了。赵天朗成亲,皇上和皇后竟有种自己家儿子娶媳妇的感觉,两个人说什么也要凑这份热闹,皇上下旨,让众宾客尽兴,然后和庆亲王爷共饮三杯,接下来宾客们便更加狂热的灌起了庆亲王,直接导致了庆亲王爷大醉,在小佛堂里宿醉不省,这才来的迟了。 看着庆亲王爷脸色有些灰暗,眼神还透着醉意,庆亲王妃知道这是昨儿吃多的酒的缘故,便淡淡说道:“银铃,把醒酒汤端来服侍王爷用一碗。” 庆亲王爷惊愕的看着庆亲王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王妃竟然还关心他,这让庆亲王爷心里升起了希望。自从那一日庆亲王爷在银安殿独坐了大半夜之后,他便三五不时的去安澜园有事没事寻王妃说几句话,可是王妃从来对他都是不假辞色,礼貌而疏离,开启了所有的防御,如同一只面临大敌的刺猬,让庆亲王爷根本无法法接近。 银铃立刻应了一声,出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端着醒酒汤送了进来。庆亲王爷原本最不喜欢醒酒汤的味道,所以他喝醉了从来都是干熬着,绝不肯用醒酒汤,可是这碗醒酒汤是王妃为他准备的,庆亲王爷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想了些什么,只伸手拿过醒酒汤,眼一闭一饮而尽。 不是他预料中的苦涩味道,这碗醒酒汤酸酸甜甜,喝起来口感还很清凉,真是又清爽又解酒,庆亲王爷喝完之后感觉神清气爽,那宿醉后的头疼立刻减轻了许多。他定定的看着庆亲王妃,急急的问道:“还有没有?” 庆亲王妃示意银铃再去取一些过来,庆亲王爷连喝三碗,才对庆亲王妃说道:“爱妃,这醒酒汤的味道很特别,本王很喜欢,辛苦爱妃了。” 庆亲王爷一句爱妃叫得庆亲王妃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她若非怕庆亲王爷借酒盖脸回头给青瑶下马威,又何必管庆亲王爷酒醒没醒呢。 可巧,庆亲王爷这句爱妃听到了刚刚踏进来的柳侧妃的耳中,她的脸色立刻变了。“爱妃”这可是庆亲王爷对她的专有称呼,怎么能用来称呼王妃。柳侧妃压下心中恨意,妖妖娆娆的走上前,向庆亲王爷行礼道:“婢妾给王爷请安,听说王爷昨儿醉的厉害,婢妾特意给王爷熬了参汤,也好喝了补补身子。” 庆亲王爷刚喝了三碗醒酒汤,回头还得喝媳妇茶,他看看柳侧妃身后丫鬟端着的一大罐参汤,沉声道:“一大早喝什么参汤,太腻了。” 柳侧妃银牙一挫,真想拿个榔头狠狠的砸庆亲王爷的脑袋,看看王妃到底给他下了什么降头,如今对她越发不如从前 嫡女谋略第79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 赵天赐见自己的母亲吃瘪,忙走过来解围道:“父王刚喝了三碗醒酒汤,这会子必是再喝不下的。”柳侧妃忙就坡下驴道:“原来如此,婢妾不知道,王爷恕罪。”柳侧妃起身,再向庆亲王妃行礼请安,庆亲王妃淡淡道:“起来吧。”柳侧妃立刻起来走到庆亲王妃右下首站定。王爷和王妃都没就座,她再有胆子也不敢先坐下来。 庆亲王爷看向庆亲王妃,脸带笑意的说道:“爱妃坐吧。”庆亲王妃快被庆亲王爷的“爱妃”称呼隔应的想吐,谁是他的爱妃,真是恶心死人了。 柳侧妃听到这声“爱妃”,心里直冒火,这可是她的专有称呼,庆亲王爷怎么能用来称呼别人。 赵天赐夫妻见庆亲王爷一口一个爱妃的称呼王妃,心中都充满了担忧,在王府之中,庆亲王爷的偏心宠爱是他们生存下去的基础,若有一天这偏心宠爱不在,赵天赐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就在银安殿内人心各异的时候,赵天朗和青瑶手牵着手笑盈盈的走了过来。赵天朗神清气爽,眉梢眼角都透着满足的笑意,而青瑶羞颜初开,更添了许多娇美,一路走过来,已经看呆了无数的王府下人,幸亏这是在内院,下人都是嬷嬷丫鬟,并没有男子,要不然赵天朗这一路干醋吃过来,一口钢牙早就酸倒几回了。 赵天朗和青瑶穿的都是大红五彩妆花贡缎做的衣服,滚了银色的宽边,绣着同样的金色缠枝葡萄纹,赵天朗头戴簪红缨赤金远月冠,刚好和青瑶头上戴的庆亲王妃从前送她的赤金嵌八宝飞仙踏月步摇相印成趣,就连鬓旁也在赵天朗的强烈要求之下,簪了一朵时新的大红堆纱宫花,好和他金冠上的红缨相呼应。 这小夫妻两人走来,凭是谁看了,都得由衷的赞叹一声:“好一对璧人!” 赵天朗怜惜青瑶,扶着青瑶走的极慢,还不时的低低问一句,青瑶脸色绯红,虽然丫鬟嬷嬷们跟的远,可她还是不习惯把房中之事拿出来这样谈论。 看到青瑶害羞,赵天朗的心里却充满了骄傲,可也不舍得让青瑶不好意思,只紧紧的握着青瑶的手,轻声说道:“瑶瑶,回头只给父王母妃磕头敬茶,其他的人,只站着端茶,不用跪的。” 青瑶点点头道:“好。” 说话间便进了银安殿,庆亲王爷这是头一次仔细的打量青瑶,眼中飞过一抹惊艳,他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赵天朗那般坚决的要娶青瑶,若换了他,他也是一定要将这样的绝美女子娶回家藏起来的。 赵天赐看到青瑶,立时直了眼,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秦桑虽然知道赵天赐已经是太监了,可是看到赵天赐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秦桑心里很不痛快,当日她和赵天赐成亲之时,赵天赐挑开盖头,都没有用那样惊艳的眼神看向她。 柳侧妃看到青瑶,也倒抽了一口凉气,同时心里又生出许多庆幸,若然这韩青瑶是被庆亲王爷看上了,她可就一点儿戏都没有了。 赵天朗微微侧身挡住庆亲王和赵天赐的目光,沉声道:“儿子媳妇给父王母妃请安。” 丫鬟立刻铺好拜垫,赵天朗居左,青瑶居右,两个人给庆亲王爷和庆亲王妃行大礼。磕罢头,敬罢茶,庆亲王爷将一张泛黄的地契放到托盘上,对青瑶缓声说道:“这是南城园子的地契,就给媳妇吧,以后要好好服侍天朗,为他开枝散叶。” 除了青瑶和庆亲王爷,银安殿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南城的园子是先皇早年赏给庆亲王的,占地三百多亩,比庆亲王府还大些。亭台楼阁无不精美异常,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园子里有一条水脉,从西向东曲曲折折的流流水账,穿过整座园子,一年四季两岸景色各异,最是赏玩的佳处。这座园子被先皇赐名为留园,意为此园景致极佳,至而留连忘返之意。 庆亲王妃和赵天朗在吃惊过后,心里倒也欢喜,青瑶得庆亲王的欢心总比让庆亲王爷讨厌要强,何况那留园景色极好,春赏桃花夏赏荷秋赏红叶冬赏梅,园子给了青瑶,她们日后去留园便方便多了,不想见柳侧妃赵天赐他们的时候,只去留园就行了。 柳侧妃和赵天赐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了,特别是柳侧妃,她惦记着留园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要留园的,便想蹿缀着庆亲王把留园给赵天赐,只是她还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开口,庆亲王爷先把留园给了青瑶做见面礼。 赵天赐的心眼转的快,他很快便自我安慰道:“留园给了赵天朗,这岂不是父王要将他分出去的意思,看来父王的心还是在我这边的。” 秦桑想的就简单多了,她就是两个字“嫉妒”,赤果果的嫉妒,凭什么她进门的时候庆亲王爷只赏了一个小小的,一年出息不过千余两,离京城好几百里的小庄子,而赵天朗的媳妇一过门,便得了比王府还大的留园,而且留园还是先皇赏赐的,这意义可非同小可,秦桑刚才还在想着韩青瑶空有一副好相貌,却是个不能生养的,心里还同情她呢,这会儿什么同情都没了,秦桑只恨不得青瑶立时出个意外死了,好让庆亲王爷把留园收回去。 青瑶不知道那留园是何等贵重,只向庆亲王爷磕头谢了赏,清脆的说道:“媳妇谢父王赏赐。”青瑶的声音很好听,脆爽脆爽的,透着水灵的气息,庆亲王满意的捋着胡子笑着点了点头。他这会儿倒是忘记了,在赵天朗和青瑶的婚事上,他原先可是下了绊子的。 接下来是给庆亲王妃敬茶,庆亲王妃喝了茶,慈爱的笑道:“好孩子快起来吧。”赵天朗立刻扶着青瑶站了起来,庆亲王妃含笑看着面前的佳儿佳妇,赏了青瑶一整套大红火玉髓制成的头面首饰,小叶紫檀的盒盖儿一打开,柔润的光华便自盒出射出。庆亲王爷和柳侧妃都知道,这套大红火玉髓的头面首饰,以凤凰涅磐为主题,美仑美焕的惊人。是先皇后在庆亲王妃嫁入庆亲王府的时候赏一来的,据说世上只有这一套,凭是花多大的价钱,也找不到第二套的。 秦桑嫉妒的心都拧巴的不行,她看着青瑶笑盈盈的谢赏,然后庆亲王妃命金铃将盒子盖好,将到青瑶的手上,赵天朗立刻伸手接了过来,这套大红火玉髓的头面首饰加上小叶紫檀的盒子,份量十足,他可舍不得青瑶拿这么重的东西,这东西又是庆亲王妃所赐,也不好立刻转手交给丫鬟的。 秦桑看到赵天朗对青瑶无微不至的体贴,真是嫉妒的几欲发狂,倒不是说她对赵天朗现在有什么心思,而是同为女人,秦桑看到青瑶享有她永远都不可能再享有的幸福,她受不了。 到了柳侧妃这里,银安殿的丫鬟刚要放拜垫,赵天朗却扶着青瑶走到柳侧妃的面前,淡淡说道:“这是父王的柳姨娘。” 柳侧妃的大名对青瑶来说可算是如雷贯耳,正式见面这算是头一回,上次到庆亲王府做客,青瑶还没来得及细看柳侧妃,她就已经被王妃罚下场了 青瑶淡淡含笑,微微颌首浅浅说道:“柳姨娘好。” 柳侧妃差点儿怄的吐血,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那有赵天朗这样,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的。柳侧妃哀怨的看了庆亲王爷一眼,庆亲王爷眉头微皱,却没有说什么。这让柳侧妃更加的不满,只冷着脸不接青瑶端的茶盏,青瑶却不在意的淡淡一笑,轻轻将茶盏放到柳侧妃身边的高几上,轻柔的说了句“柳姨娘用茶”然后便微笑的退后一步。柳侧妃一肚子的火没处可发,青瑶只这么轻轻的将茶盏一放,便化解了柳侧妃的对她的刁难,同时将球踢回给柳侧妃,若是柳侧妃不给见面礼,只怕连庆亲王爷那里都说不过去的,柳侧妃若是给了,铁定会暗自气出内伤,反正这一回合,柳侧妃是怎么都讨不了好的。 果然柳侧妃冷着脸,咬着牙挤出些声音,“把给二夫人的礼物拿过来。 一个小丫环捧着个不大的盒子上前,盒子里放着一对赤金镶七彩宝石的镯子,上面镶着的颗颗宝石都有指甲盖大小,也算不菲的礼物了。柳侧妃原想先给青瑶一个下马威,再送这样一对贵重的镯子,让青瑶知道厉害,不想青瑶已经不着痕迹反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青瑶淡淡道谢,接过盒子转手便交给了跟在后头的桃叶,然后向赵天赐和秦桑走去。 赵天赐这回很安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喝了茶给了见面礼,赵天赐送的是一座榴开百子的玉石摆件,明着是祝愿赵天朗和青瑶多子多福,暗里的用意却是在讽刺青瑶不能生养。青瑶亦淡淡道了谢,便请秦桑用茶,秦桑一双眼睛看着青瑶,伸手去接茶盏,她伸的很急,一下子便戳翻了茶盏,眼见着那滚烫的茶水便要烫到青瑶白嫩的小手…… ------题外话------ 二更十一点半 一百四十五章下 上回说到秦桑在接青瑶端的茶盏的时候,将手伸过了,一下子便戳翻了青瑶手中的杯子,那滚烫的热茶便往青瑶白嫩的小手上泼去。青瑶还没来的及反应,赵天朗便将青瑶往自己怀中一带,掌风微微一扫,生将泼向青瑶的滚烫茶水改了方向,尽数落到秦桑的的鞋面之上。 时值八月,天气还微有些热,秦桑穿的是一双单层面儿的绣花鞋,里面也只穿了一双薄薄的罗袜,这滚滚的热茶浇到鞋面上,将秦桑的脚烫起一片水泡,秦桑疼的脸都白了,却又不能叫出声来,只死死的咬着嘴唇,赵天赐吓了一大跳,他忙站起来扶住秦桑,急切的问道:“桑儿,可烫着了?” 秦桑点点头,再也噙不住眼泪,泪珠从面上滚了下来。 赵天赐也是会武功之人,刚才赵天朗以掌风扫过,他是看见的,便扭头看着赵天朗,不悦的沉声说道:“二弟,你护着弟妹大哥无话可说,可你也不能将茶水扫到你大嫂的脚上。” 赵天朗紧紧搂着青瑶,双眼逼视着赵天赐道:“大嫂碰翻茶盏,难道我们就应该站着不动等着茶水烫过来?” 赵天赐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刚才的事情银安殿上众人都看在眼中,这事不论怎么说都是秦桑的错,不论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秦桑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扯赵天赐的衣袖。赵天赐回头,秦桑指指自己的脚,赵天赐点点头,沉声大喝道:“来人,抬春藤凳子来,没见大夫人被烫伤了,你们都是瞎子么!” 赵天朗依然搂紧青瑶,讥诮的淡笑道:“父王母妃在堂,大哥尚能如此威风。” 赵天赐猛然回头,冷冷看着赵天朗,赵天朗丝毫不惧,脸上依旧带着讥诮的笑意,赵天赐怒哼一声,向庆亲王跪下说道:“父王,儿子心挂妻子,在您面前失仪了。” 庆亲王眉头紧锁,沉沉道:“先带你媳妇回房去吧,看伤的要不要紧,若是要紧,就去请太医。” 赵天赐应了一声,让人抬着秦桑先回欣意院了去了。此时银安殿上的气氛便显得尴尬了许多。赵天朗低头看着青瑶,轻声问道:“瑶瑶,刚才吓着你了吧。” 青瑶轻轻摇了摇头,低低道:“子纲我没事,你别担心。”赵天朗点点头。庆亲王妃招手道:“瑶瑶到娘这里来。”瑶瑶轻快走到庆亲王妃身边,庆亲王妃拍着她的小手说道:“瑶瑶,别往心上去。” 柳侧妃的脸色很难看,她站起来向庆亲王爷和王妃草草行了个礼,只说道:“婢妾得去看看天赐媳妇烫的情况如何,她一般的也是王府的儿媳妇。 庆亲王妃脸色一沉,青瑶却轻轻握着庆亲王妃的手,扬声说道:“香如,我记得嫂子给我一些平日里用的各种药膏,你去找出烫伤膏给大夫人送过去,赶早抹了就不会落下疤痕。” 香如屈膝应了一声,轻快的往外走,柳侧妃哼了一声,到底也没敢当着庆亲王爷和王妃说出不必你假好心之类的话,只在庆亲王挥手之后,暗哼一声扭头走了。 此时银安殿便只剩下庆亲王爷王妃和赵天朗青瑶夫妻,他们可是真正的一家人,却没有一家人的融洽,赵天朗和青瑶分别站于王妃的两侧,庆亲王爷却孤单单的一个人坐在主位上,这种形势显得很诡异。 庆亲王没话找话说,只以手扶头道:“爱妃,那醒酒汤可还有,本王还有些酒意。” 庆亲王妃皱眉,赵天朗拧眉,青瑶心中暗自纳闷,不是都说庆亲王爷独宠柳侧妃么,怎么今儿她瞧着倒不像,反而是王妃更得宠一些,不过王妃好象对王爷很不感冒,怎么看怎么象是王爷上赶着巴结王妃,可王妃却不爱搭理王爷。 庆亲王妃没有回答王爷,只是命银铃再去取些醒酒汤,然后看着赵天朗说道:“天朗,你和瑶瑶该进宫谢恩了,回去换衣服吧,别误了时辰。” 赵天朗和青瑶忙答应了,赵天朗想起宫中还有太后那颗不定时炸弹,忙说道:“娘,瑶瑶是头一回进宫,您……” 庆亲王妃笑道:“天朗你只管放心好了,今儿自是娘带着瑶瑶进宫的。”赵天朗这才松了一口气,庆亲王爷见王妃和儿子媳妇亲亲热热,心里不免有些酸溜溜的,这里是他的王府,怎么他却觉得自己好似一个外人,这种被排斥的滋味不好受。他却不去想想,这些年来,他不一直冷落王妃,让王妃年复一年的忍受这种家庭冷暴力,如今这才一会儿工夫,他便受不了,王妃可是忍了二十年啊。 没有人邀请庆亲王爷一起入宫,庆亲王爷刚想说话,却有欣意院的丫鬟跑了过来,慌慌张张的说道:“回禀王爷王妃娘娘,大夫人的脚烫的厉害,大爷命奴婢来向王爷王妃娘娘回话,请王爷的示下。” 庆亲王爷沉声道:“不过是些许烫伤,有什么要紧的,只打发人去请太医便是,还要报到这里,真真是小题大作。”丫鬟没敢说话,只跪着不敢抬头。庆亲王妃牵着青瑶的手站了起来,淡淡说道:“王爷,妾身要回去准备进宫事宜,不陪王爷了。” 庆亲王爷点点头,看着庆亲王妃带着儿子媳妇走了出去,他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反正不太好受。 且说欣意院中,柳侧妃和赵天赐听了小丫鬟的回禀,母子两个都前所未有的恐慌起来,从前,在韩青瑶还没有嫁入王府之前,庆亲王不会这样对他们的。 秦桑的脚背的确被烫起了一片水泡,已经上了药,正躺在床上休息。赵天赐也没心思去安慰于她,只和柳侧妃出了屋子,去了他的书房。秦桑看到赵天赐如此,心中冰凉一片。她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夫妻生活,如今赵天赐连起码的关心都不再给她,这让秦桑很绝望,她甚至觉得赵天赐那个偷龙转凤的计划根本就行不通,怀胎十月,将近三百天,这哪一天没有露馅儿的危险?就算是成功了,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事情败露,那可就是混淆皇室血统的不赦之罪,要株连九族的。 书房中的赵天赐和柳侧妃可不知道秦桑的心思,他们两个正想着如何才能将庆亲王的心再夺回来。 “娘,父王不是最宠你的么,怎么现在倒象是变了个人似的?”庆亲王的变化实在太过突然,让赵天赐很是不理解,只能往柳侧妃这里寻找答案。 柳侧妃心里也不是很清楚,其实她跟了庆亲王二十年,了解的只是在床上的庆亲王。她使尽了浑身解数,将庆亲王成功的留在她的床上,这让柳侧妃一直很骄傲,便忽略了了解庆亲亲王在床下的另一面。 “天赐,你说会不会是上回你父王生病,王妃对他下了什么药?”柳侧妃想来想去,只想出了这一种解释。 “下药?”赵天赐皱着眉头,却想起了那日赵天朗去伏威将军府下聘之时,宁王赵允杰对他说过的话。赵天赐心里有了计较,不过这事干系重大,他怕柳侧妃不能守住秘密,甚至他担心柳侧妃将庆亲王看的比他还重,会破坏他的计划,因此赵天赐便对一个字都没有告诉柳侧妃,只是敷衍的说道:“娘,看来我得找位医术高明,又和她们没有干系的大夫给父王诊脉。” 柳侧妃连连点头道:“对对,天赐,这事要快,你看你父王如今就象是变了一个人,再不能这么下去了。” 赵天赐点点头,柳侧妃又压低声音问道:“天赐,孩子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 赵天赐低低道:“正找着,这事情不能急,要多找几个人,确保是男孩才行。” 柳侧妃点点头道:“对,一定要生男孩,你多多的找人。” 赵天赐嗯了一声,柳侧妃又说道:“你媳妇她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赵天赐忙说道:“不会,娘你放心,桑儿的心还在我身上。” 柳侧妃却轻轻摇了摇头道:“不一定,天赐,你是我儿子,不论怎么样都是我儿子,可是你媳妇却难说。” 赵天赐当然明白柳侧妃的言下之意,他也知道秦桑自嫁他之后,对于那桩事情和他有着同样的热情,如今他不行了,可是秦桑却没有问题,她怎么可能守的住?赵天赐越想心越凉,真是疑心生暗鬼,秦桑还没有做什么呢,赵天赐心里很就怀疑上了。 柳侧妃见赵天赐的脸色阴沉了许多,便低声说道:“天赐,其实还有别的法子,只不过娘怕你心里过不了那个坎儿。” 赵天赐知道柳侧妃想说的是什么法子,事实上他也想过这个法子,可是一来他不愿意戴绿帽子,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可是骨子里还残留着一点属于男人的可怜自尊。二来,秦桑一向在内院活动,并不出门,现在连娘家都极少回了,他就算想让秦桑和别的男人制造孩子,也没有那个机会。 “娘,不必如此,我又不是找不到孩子。”赵天赐不高兴的沉声说道。 柳侧妃摇摇头,低声道:“天赐,你是皇室骨血,你的孩子是天家血脉,内府必要派太医定期来给桑儿诊脉的,这有没有怀孩子,太医一诊就诊的出来,而且为防有人做手脚,内府每次都会派不同的太医来诊脉,就算能收买一两个太医,难道还能把太医院的太医全都收买了?” 赵天赐闻言,脸上的神色便更加阴沉了,他跌坐在椅上,半晌没有说话。柳侧妃也没有逼赵天赐,只在一旁坐着,间或叹一口气。 许久之后,赵天赐咬牙说道:“娘,那你说怎么办?” 柳侧妃沉声道:“让她真的怀孩子,等孩子生下来就……” 赵天赐眼神一跳,低低道:“娘,桑儿到底是我妻子。” 柳侧妃眸色阴沉道:“天赐,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就算不要自己的命,都不会伤害于你,可是她,她能做到么?你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留着她,迟早是个祸患。” 赵天赐被柳侧妃说服了,他轻轻点了点头道:“娘,我明白了,我这几日就安排。”柳侧妃嗯了一声,对赵天赐说道:“天赐,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 赵天赐咬牙道:“娘,我没什么不好受的。” 柳侧妃点头道:“这便好,天赐,反正那小狐媚子也是个不能生养的,你不用急,只要让你媳妇有了喜,便能夺回你父王的心。” 赵天赐决心已下,便说道:“娘我都明白,你那里也要多下下功夫,你能独占父王二十年,儿子相信你一定能把父王抢回来。” 这母子两个商议定了,便分头行事,秦桑还在暗自伤怀,却不知道她的婆婆和丈夫已经开始算计她了,只把她当成生孩子的工具,而且还是一次性的,只要她生下孩子,就会被当成弃子,在这世上永远消失。 赵天赐答应了柳侧妃,便开始为让秦桑和什么样的男人生孩子而费心思。那个人选,最好也是皇室中人,这样生下来的孩子才会和他有几分相象,能更好的蒙混过关。赵天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宁王赵允杰。他和赵允杰的相貌的五六分相似,身材也差不多,而且,赵允杰是皇室之中,唯一一个对他示好的人,其他的皇室子孙们,看他的眼神都暗含着鄙视,他们根本看不起他这个由连玉碟都没上的姨娘生下的人。九成九的皇室子孙,都和赵天朗要好,总是刻意的疏远他,赵天赐就算是想利用这些人,也没有那种可能。 可是要怎么才能让赵允杰和秦桑在一起呢?赵天赐苦苦思索起来,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这样他既不会在赵允杰面前暴露了他已经不是男人的事实,又能让赵允杰和秦桑在一起,赵天赐相信只要他在秦桑身上动动手脚,就能让赵允杰对秦桑食髓知味欲罢不能,这样一来,秦桑就会怀上孩子,到那时,这庆亲王府的形势就该变上一变了。 一百四十六章上 且说庆亲王妃回房按品大妆,她还没有梳妆好,便听周嬷嬷在门外笑着说道:“奴婢给世子爷,夫人请安。” 庆亲王妃的脸上立刻扬起笑容,急急说道:“快让他们进来。”正在一旁服侍庆亲王妃的银心听到周嬷嬷的声音,那双眼睛便直勾勾的盯着门口,连眨不都眨一下。 赵天朗换了世子冠服,青瑶也换上了皇后娘娘赏下的赤金七彩宝石头面,两人的衣服仍旧是红色的,还是花纹一致的情侣装,这可是赵天朗不顾丫鬟们的偷笑硬扒着青瑶的衣箱特地找出来和自己的世子服相配的衣裙,硬要青瑶换上的。 看着神彩飞扬的儿子和娇美可人的儿媳妇,庆亲王妃真是笑的合不拢嘴,招手道:“瑶瑶过来帮娘挑首饰。” 青瑶挣开赵天朗的手,正想快步走过到庆亲王妃身边,可是双腿之间传来的疼痛却让她脚步一滞,走起路来便别扭了许多。庆亲王妃眼中笑意越浓,赵天朗飞快上前一步扶着青瑶,低嗔道:“瑶瑶你慢些走。”看到赵天朗对韩青瑶那般体贴入微,银心垂下的双手紧攥着,拼命的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眼中流露出妒恨的眼神。 青瑶羞极了,这可当着庆亲王妃,她的婆婆呢。她忙想抽出自己的手,庆亲王妃却了然的笑道:“瑶瑶不着急,天朗,仔细扶着瑶瑶。” 青瑶红着脸走到庆亲王妃身边,庆亲王妃亲热的拉着青瑶在自己的身边坐下,拿过首饰盒子让青瑶帮她挑选入宫的首饰。青瑶见庆亲王妃今日梳的是惊鹄髻,便选了白玉兰花流苏对簪,三串流苏打横绕过发髻,每串流苏中间都缀着一颗手指头大小的璨灿钻石,从上到下垂于庆亲王妃的发髻正前方,最下面一颗刚好贴在双眉之间,于端庄中透出一点轻灵,庆亲王妃今年刚三十七岁,她平日里静心无求,因此便很有些出尘脱俗的感觉,青瑶抓出这一点,给庆亲王妃选的都是清雅低调的首饰,更好的烘托出庆亲王妃高贵的气质。 很快庆亲王妃便妆扮好了,她拉着青瑶的手笑道:“瑶瑶,跟娘做一辆车子。” 赵天朗心里正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粘着青瑶,一听庆亲王妃要半道儿截人,立刻叫道:“娘……儿子怎么办?”银心一听赵天朗这样说话,心中极不是个滋味,只低下头咬着牙,悄悄转过帷幔去了里间,若是再站下去,银心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庆亲王妃笑了起来,只将青瑶的手送到赵天朗的手中,摇头笑道:“傻小子,娘岂会真那么不知趣,看把你急的,还出汗了。”赵天朗被庆亲王妃说的嘿嘿傻乐,手中紧紧抓着青瑶的手不放。 青瑶被说的特别不好意思,当着庆亲王妃,她又不好瞪赵天朗,只使劲儿抽出自己的手,挽着王妃的胳膊说道:“娘,媳妇这是头一回进宫,心里可没底,正想请娘教导呢。” 庆亲王妃笑道:“没事儿,回头到了宫门口,天朗得去给皇上请安,你跟着娘直接去拜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娘再慢慢告诉你,皇后娘娘你也是见过的,不用紧张。” 到了青瑶也没好意思和赵天朗同车,只紧紧跟着庆亲王妃,她们刚刚坐定,庆亲王妃正要吩咐车夫上路,赵天朗却钻了进来,嘿嘿笑道:“儿子也跟着娘坐车。” 庆亲王妃的马车极为宽敞,便是再进来几个人也坐的下,服侍庆亲王妃的金铃银铃微微扭头偷笑,赵天朗却不在乎,就要在青瑶身边坐下。可青瑶却挽着庆亲王妃的胳膊笑着说道:“娘,您往这边坐一些,让子纲坐您身边儿。” 庆亲王妃笑着移过位子,赵天朗和青瑶一左一右陪着庆亲王妃,庆亲王妃心里舒坦极了,见青瑶如此懂事体贴,她便列加喜欢青瑶了。 一路之上,青瑶每开口必叫一声娘,问些进宫要注意的事情,庆亲王妃的心里熨贴极了,这女儿家就是比小子们心细,知道体贴人。从庆亲王府到皇宫,路程并不算长,青瑶便已经成功的占领了庆亲王妃的心,到了下车之时,庆亲王妃已经把青瑶当成亲闺女一般的看待了。 在宫门口下车,周嬷嬷便上前回禀,“娘娘,方嬷嬷来了。”庆亲王妃抬眼看看,见方嬷嬷走到近前给自己行礼,便笑着说道:“方嬷嬷免礼,有劳了。” 方嬷嬷给庆亲王妃行了礼,又给赵天朗和青瑶见礼,赵天朗青瑶都忙笑道:“嬷嬷快不要多礼,请起请起。” 方嬷嬷笑道:“皇后娘娘念着世子妃是第一次进宫,特命奴婢在些迎候。不想王妃娘娘亲自带着世子妃来了。” 庆亲王妃笑道:“这孩子还小,脸皮儿也薄,本宫哪里舍得让她自己来 方嬷嬷笑了起来,对赵天朗说道:“世子爷,皇后娘娘说了,您进了宫,只管放心去御书房,她会照顾好世子妃的。回头您到坤宁宫来接世子妃就行了。” 赵天朗笑笑道:“有劳嬷嬷了。”方嬷嬷欠身连道:“这原是奴婢的本份。”赵天朗又对庆亲王妃说道:“娘,儿子先去见皇上,回头就来接您和瑶瑶。” 庆亲王妃慈爱的笑道:“你去吧,瑶瑶这里有娘呢,不用担心。”赵天朗向青瑶点点头,便往皇上的御书房方向去了。 一路之上庆亲王妃也没有和青瑶再说些什么,只是让青瑶挽着自己的手臂,她将手轻轻放在青瑶的手背上,步履轻松的走向坤宁宫。 方嬷嬷早就遣人回来禀报,说是庆亲王妃陪着世子妃来的,皇后便亲自迎出正殿,表示对庆亲王妃的敬重。庆亲王妃看到皇后走出来,便轻轻拍了拍青瑶的手,青瑶会意,立刻放了手,错后半步,追随着庆亲王妃的脚步迎上皇后,庆亲王妃福身道:“参加皇后娘娘。”青瑶亦如此说,只是她行的是跪拜大礼,跪在了金砖铺就的宫道之上。 皇后娘娘抢上前一步扶住庆亲王妃,亲热的叫道:“王婶快快请起,方嬷嬷,快把世子妃扶起来。” 方嬷嬷忙扶青瑶起身,皇后娘娘一手拉着庆亲王妃,一手拉着青瑶,仔细的打量了青瑶一回,皇后娘娘对庆亲王妃笑道:“王婶,瑶瑶越发出挑了,真是让人一看就爱的不行,王婶真是有福气啊。” 庆亲王妃笑道:“是啊,这都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要不臣妾也娶不到这么好的儿媳妇。” 三人说说笑笑进了坤宁宫,刚坐下还没说几句话,便有宫女在外面回禀,说是太后娘娘派邓嬷嬷来了。皇后娘娘面色未变,眼中却透出淡淡的怒意,她缓声说道:“宣……” 少时邓嬷嬷进殿,向皇后娘娘行了礼,便说道“太后娘娘宣世子夫人到慈宁宫晋见。”此时皇上册封青瑶为世子妃的旨意尚未明发,所以邓嬷嬷便只肯以世子夫人来称呼青瑶。 邓嬷嬷是跪在下首的,也不敢抬眼向上看,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庆亲王妃也来了,就坐在皇后娘娘的左下方。 皇后娘娘皱皱眉头,这太后总是不安安分分的在慈宁宫里颐养天年,上回晋王妃带着永定侯夫人进宫,太后要来截人,这会儿青瑶进宫谢恩,她又故计重施来截人,真当她自己才是这六宫之主了。 庆亲王妃淡然一笑,平静的说道:“皇后娘娘,臣妾有日子未拜见太后娘娘了,不如就由臣妾带着天朗媳妇过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邓嬷嬷一听这声音赫然是庆亲王妃的,心里不由吃了一惊,忙偷眼看去,果然看到庆亲王妃坐在皇后娘娘的左下首,在庆亲王妃的旁边,坐着个娇美无匹的绝美女子,纵然在宫中多看,看惯了美貌女子,邓嬷嬷还是被青瑶的美震了一回,她不由暗道:“这庆亲王世子夫人生得如此娇美动人,只怕太后娘娘准备的那两个人,不够庆亲王世子看的。” 皇后娘娘淡笑道:“也好,瑶瑶是王婶的儿媳妇,王婶带她过去拜见太后再是合适不过的。王婶,咱们可说好了,回头您得带着瑶瑶到本宫这里用宴,本宫没少偏了瑶瑶的好东西,今儿可是还席呢。” 庆亲王妃笑了起来,只说道:“娘娘不嫌我们闹腾,我们自然是要讨扰娘娘一顿的。” 出了坤宁宫往慈宁宫行去,邓嬷嬷这才有机会仔细的打量青瑶,越看,邓嬷嬷越觉得太后给赵天朗准备的那两个妾室一点儿胜算都没有,只怕这一回,太后先就输了一阵。 到了慈宁宫,邓嬷嬷将庆亲王妃和青瑶带往偏殿,庆亲王妃脸上也不显什么,论身份,她是亲王原配嫡妃,到慈宁宫来,太后理当在正殿接见于她,如今邓嬷嬷却引她们婆媳去偏殿,这显然是太后先来了个下马威,要杀杀原本庆亲王妃和青瑶原本就没有的气焰。 到了偏殿,太后也没有出现,生生晾了庆亲王妃和青瑶两刻钟,才摆足了架子来到偏殿,庆亲王妃带着青瑶跪迎,太后在正中宝座上坐定,才淡笑说道:“你们这起子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扶庆亲王妃起来。”太后有意给青瑶下马威,因此只让庆亲王妃起身。庆亲王妃淡淡一笑,一手拉着青瑶的手,一面看着太后笑道:“谢太后娘娘。” 太后见庆亲王妃如此鲜明的表达了她的立场,双眉微皱,仿佛才看到青瑶一般,声音微沉的说道:“天朗媳妇也起来吧。” 青瑶脆声道:“臣妾谢太后娘娘。”说罢婆媳两人这才站了起来。青瑶这一起身,太后娘娘便看清了她的样子,心中大吃一惊,暗道:“她经如此美貌,这才十几岁便有天人之姿,这若是再过上几年,岂不是有绝代风华,呀,这个钉子不好插啊。”忽然,太后娘娘心念一转,又淡淡笑了起来,只对青瑶说道:“这就是天朗的新媳妇吧,过来,让哀家瞧瞧。” 青瑶落落大方的走到太后的面前,微微屈膝行礼,双眸微垂看向太后娘娘的裙摆,以示对太后的尊敬。郭太后很仔细的打量着青瑶,远看,青瑶是个美人,近看,太后觉得青瑶更美,那皮肤细腻光洁的如同新剥了壳的鸡子,真真是吹弹可破,眉若远山含秀,鼻似琼管挺直,唇似樱桃红润,这样的美人儿,便是皇上的后宫中,也是没有的,若是皇上看到这样的美人儿,岂能不动心?只要皇上动了心,那便好办了。她就不相信为了这样的美人,赵天朗不会和皇上起纷争。 庆亲王妃见太后眼中流露出一抹算计的神色,心中一紧,便笑着说道:“太后娘娘瞧着天朗媳妇可还行?” 太后忙笑道:“果然名不虚传,天朗媳妇真可谓京城第一美女。哀家瞧着,也就是永定侯夫人能和她比肩了。” 青瑶屈膝道:“谢太后娘娘夸奖,臣妾不敢当。” 太后娘娘笑笑,让青瑶回庆亲王妃身边去了。青瑶刚站定,太后便笑着问道:“哀家瞧着天朗媳妇形容尚小,你今年多大了?” 青瑶只得再次屈膝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妾身十四。” 太后娘娘点点头道:“果然还小,尚未及笄呀,这身子骨还没长开,可不好给天朗延续香烟。” 庆亲王妃心里一沉,青瑶心中暗道:“难道这老太婆今天就要给子纲塞小妾,她也太着急了吧,这分明是打皇上的脸呢。”要知道这门亲事是皇上赐的婚,今天才是新婚第二天,太后就给赵天朗塞小妾,不是成心和皇上过不去么。 果然不出青瑶所料,郭太后一脸为庆亲王府着想的表情,貌似很诚恳的说道:“天朗媳妇还小,天朗可都二十了,别的皇室子嗣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天朗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这怎么能行呢,天朗媳妇又说,一年半载的怕也不能生养,这样吧,哀家身边的锦衣和玉华都是好的,就赏给天朗,也好早些给天朗开枝散叶。” 庆亲王妃闻言脸色一沉,走到太后面前跪了下来,沉声说道:“请恕臣妾不能接旨。” 太后一怔,面色也沉了下来,冷冷问道:“怎么,哀家为天朗子嗣着想倒是错了么?” 庆亲王妃斩钉截铁的说道:“天朗未有嫡子之前,绝不能纳妾。” 太后脸色更加阴沉,气道:“放肆!庆亲王妃,哀家敬你,你休要不识抬举。” 庆亲王妃看着太后,沉沉说道:“太后娘娘,天朗昨日成亲今日便纳妾,岂不是要招天下人耻笑?” 青瑶此时也跪倒在庆亲王妃的身边,太后逼视着青瑶,沉声怒道:“天朗媳妇,你说。” 青瑶抬头看着太后,平静而坚定的说道:“太后娘娘,臣妾就算背负对您不敬的罪名,也不能让世子爷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更不敢让天下臣民说太后娘娘与皇上不和,若因世子与臣妾之事让天下百姓说太后娘娘与皇上不和,世子与臣妾岂非百死莫赎,为了太后娘娘的声誉,臣妾不敢领旨。” 太后娘娘被青瑶堵的说不出话来,她先前只想着青瑶年纪小,又是头一回进宫也没什么见识,因此便想压着青瑶头皮逼她接受她赏给赵天朗的两个小妾。可太后第一没有想到,庆亲王妃跟着来了,第二没有想到,这韩青瑶年纪最小,见识却不小,竟然有条有理的反驳于她,还反驳的她说不出话来 就在太后娘娘有火没处发,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青瑶却又说道:“臣妾愚顿,想是刚才没有听明白太后娘娘的意思,太后娘娘,您是不是想赏臣妾两个婢女呀?” 太后看着青瑶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冷着脸嗯了一声,青瑶笑道:“臣妾请问太后娘娘,您赏了臣妾婢女,臣妾是不是就成了她们的主子?” 太后又嗯了一声,青瑶立刻磕头道:“臣妾谢太后娘娘赏赐。” 太后皱着眉头,对于青瑶的不按牌理出牌,她看不透,不过往庆亲王府扎钉子这事,她早就想做了,因此只沉声说道:“叫锦衣玉华出来拜见她们的新主子。”不知不觉,太后的思维被青瑶带到沟里去了。 两个打扮娇娆的女子走了出来,青瑶已经把庆亲王妃扶了起来,受了两个人的头,太后娘娘要吩咐的都早就吩咐过了,便让庆亲王妃和青瑶带着锦衣玉华两个宫女去了坤宁宫。 路上,庆亲王妃低低道:“瑶瑶,为什么收下她们?” 青瑶低低说道:“娘,太后有备而来,我们若不把人收下,太后绝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再没个安宁,可是如果我们把人收下,太后至少在一段时间里不会再打这个主意,这样,一则能宁宁些,二来,这两个人,说不得还能派上用场。” 庆亲王妃惊讶的挑挑眉头,然后便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她这个儿媳妇,可真是宝贝! ------题外话------ 月色还在发低烧,没完全康复,今天就这些了,明天如果舒服些的话就多更,如果还发烧,就不敢保证了 正文 第146章下 到了坤宁宫门前,青瑶见锦衣 嫡女谋略第80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玉华两个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紧跟着她们往里走,便微一挑眉,对前来迎接庆亲王妃和她的方毋嬷笑道:“嫉嫉,这是太后娘娘赏给我的两个丫头,请嬷嬷先安置一下,回头出宫的时候也好带她们回去。” 方嬷嫉心里微觉一怔,忙笑道:“奴婢谨遵世子妃娘娘吩咐。” 庆亲王妃面含微笑,同青瑶两人进了坤宁宫的正殿。此时在皇后身边服侍的都是可靠之人,皇后娘娘迎下来关切的问道:“王妃,太后有没有为难瑶瑶?” 庆亲王妃知道留在正殿中的俱是极可靠之人,便点点头道:“太后赐给天朗两个妾室。” 皇后一听便双眉紧锁的气道:“这象什么话,太后真是老背晦了,天朗和瑶瑶昨儿才刚成亲,她竟然如此行事,真真是岂有此理,这怎么行!” 庆亲王妃淡笑道“娘娘先别生气,是臣妾没把话说完,太后娘娘赐给天朗的两个妾室,已经被瑶瑶变成了她的丫鬟,这不已经领了过来,请方瑭毋先安置她们,回头就带出宫去。” 皇后娘娘惊奇的看着青瑶,很好奇的问道:“瑶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瑶屈膝行了礼,有条有理的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回,皇后听罢点点头道:“瑶瑶如此处理倒很合适,不过那两个奴才是太后赏下来的,瑶瑶你发落起来只怕不太方便,回府之后定要远着她们才是。” 青瑶恭敬的应声称是,庆亲王妃笑道:“太后方才被我们娘儿俩个气的不轻,偏又没抓住我们的错处,只怕这两日会找娘娘的茬儿,娘娘要多加小心才是。” 皇后脸色转冷,沉声道:“王婶放心,本宫才是这六宫之主,太后若是太过份,本宫也不会让着她。” 庆亲王妃点点头,皇后拉着青瑶的手忽又笑道:“今儿是瑶瑶的好日子,咱们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瑶瑶的册封诰书皇上早就用了印,回头就会颁下来,瑶瑶,你以后就是正经的世子妃,该立威之时就要立威,不可性子太绵软了反被奴才秧子欺负。” 青瑶忙应道:“臣妾谨遵娘娘教诲,一定做好这个世子妃。” 皇后笑道:“这样最好,王婶是最好不过的,在府里王婶必会护着你,可是瑶瑶你得记住,小鹰总是要长出自己的翅膀才能飞得高飞得远。” 青瑶连声称是,庆亲王笑道:“娘娘放心吧,这孩子好的很,方才在慈宁宫里,她对上太后不惧不怕不卑不亢,臣妾有她这么大的时候,怕是还没这份胆量呢。” 皇后听罢不由笑了起来,只说道:“王婶真是把瑶瑶当闺女疼了。” 宾主三人说说笑笑,因青瑶刚嫁进王府,而且年纪又小,最根本的还是庆亲王妃不到四十岁,身体又好,再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因此皇后和庆亲王妃并不急着让青瑶去熟悉那些个人事关系,这两人都想着让青瑶再散淡个大半年,等她及笄之后再学也不迟。 正说笑间,外头传来隐约的击掌之声,青瑶知道这是皇上将到的信号,忙站了起来,看向皇后娘娘和庆亲王妃,按理,她应该回避的。 皇后对青瑶的懂瞅巨很是满意,笑着说道:“方嫉嫉,你服侍瑶瑶到偏殿休息。”方嫉嫉忙过来给青瑶引路,从正殿的后侧小门出去,沿着一带响屐长廊到了偏殿,方嬷嬷亲自服侍了青瑶,让在偏殿当差的宫娥太监们很吃了一惊,方嬷毋是皇后娘娘跟前头一等得力的,比宫里那些份位不太高的主子还有休面,如今却这样恭敬的服侍着庆亲王世子妃,可见这位世子妃是很得皇后娘娘心意的。于是乎这些个宫娥太监们也都殷勤起来,走马灯似的上前来斟茶倒水送冰盆,忙的不亦乐乎。 那边正殿之中,皇上和赵天朗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皇上脸上含笑,眼中却藏了一丝忧虑之色,这丝忧虑之色很浅,也就是皇后和皇上多年夫妻,才看了出来。 皇后和庆亲王妃迎上前来行礼,皇上笑道:“王婶,皇后免礼,今日是子纲带着媳妇来看他六哥六嫂,只论家礼。王婶,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您瞧着越发精神了。” 皇上边说边用眼光在正殿中扫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青瑶,便玩笑着说道:“王婶,莫不是小弟妹怕羞,不肯见朕?” 庆亲王妃含笑道:“臣媳年纪小脸嫩,自是不好意思的。” 皇上却笑道:“哦,联的小弟妹铁口钢牙不惧太后,怎么这会儿倒怕起羞来了,都是一家人,不必讲那些个虚礼,皇后,让小弟妹过来吧,让她一个人待在别处,天朗又该和联闹了。” 赵天朗心道:“皇上,我不闹,真不闹!您就让她一个人在偏殿吧。”赵天朗对青瑶,怎么会没有独占欲,特别是而对皇上,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赵天朗自然不愿让皇上见到青瑶。所以刚才他要来接庆亲王妃和青瑶回府,皇上要一起出来,赵天朗是满心不情愿的。 皇上将话说到这份上,皇后和庆亲王妃也不好再坚持了,只命啊人将青瑶请来。皇上和皇后入了座,正说着话,便听到响屐回廊传来一阵清越的脚步声,大家都将视线投向侧门,只见一团如火红云轻盈飘来,赵天朗便已经站起来,飞快迎上前去,握住青瑶的手,含笑温柔的说道:“瑶瑶,随我来参拜皇上六哥。” 皇上的视线刚好被赵天朗挡住,他不由笑了起来,对皇后说道:“上回听九弟说天朗把小弟妹当眼睛珠子一般的宝贝,朕还不信,这回朕可信了。 庆亲王妃微微一笑,赵天朗宠着青瑶,她可一点儿醋都不吃,不只不吃醋,没有那份一般婆婆都有的失落感,庆亲王妃还非常乐意和赵天朗一起宠着青瑶。”皇上,瑶瑶不只是天朗的眼睛珠子,也是臣妾的。臣妾这一生只得天朗一个,每常遗憾没有女儿疼,如今天朗把瑶瑶娶回来,可算是圆了臣妾的心愿。”庆亲王妃怕儿子媳妇尴尬,便笑着说道。 皇上向庆亲王妃点头,心中对青瑶更加好奇了,上回见到青瑶之时,青瑶穿的是男装,已经让皇上很惊叹了,皇上再在特别想看到身着女装的青瑶是怎样的国色天香。 “臣弟赵天朗携妻韩青瑶叩见皇上六哥,皇后六嫂。”赵天朗清亮欢快的声音响起在皇上皇后的耳边,皇上低头看去,只见赵天朗扶着青瑶,小夫妻两个人紧紧挨着,并排儿跪着磕头,青瑶脸朝下,皇上只能看到她的头顶,根本看不见青瑶的容颜,皇上心里便有些个着急,忙说道:“平身,天朗,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又来这一套。” 赵天朗嘿嘿一笑,扶着青瑶站了起来。皇上此时才看清青瑶的相貌。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皇上的呼吸陡然变的急促起来。后宫美人如云,可是却没有一人能及的上青瑶,一股懊悔之意油然而生,皇上只觉得自己怎么就没有抢在赵天朗前头发现如此的美人,错失良机,如今美人已经嫁,他难道还能抢自己的弟媳妇?皇上自问还算明君,这等寡廉鲜耻之事他还做不出来。 坤宁宫正殿上的人都紧张,最紧张的自然是赵天朗,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仔细的观察着皇上的每一点点细微的变化。由惊艳到懊悔再无奈的放弃,赵天朗将皇上的反应看在眼中,他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赵天朗知道,皇上心中的底线犹在,他已经做了选择。 青瑶是第二次见皇上,皇上的目光仍然让她觉得不舒服,只微微往赵天朗身后挪了一下,赵天朗轻握青瑶的手,笑道:“瑶瑶,你还该给六哥见个礼,六哥已经用了印,等咱们回家,册封你的诏书就会颁下来了。这可是六哥给咱们的特别优待哦。” 青瑶轻轻嗯了一声,向皇上再次拜下,口称:“臣妾赵韩氏谢皇上恩典。 皇上心里到底有些惋惜,可是大局为重,他不能也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坏了自己的根基。在皇上心中,赵天朗是他着意栽培的后备有生力量,他和赵天朗之间,不只是一份从小建立起来的手足之情,更多的是皇上一早就看出来,赵天朗可堪大用。 “小弟妹不要如此见外,此间并无外人,只跟着天朗唤我一声六哥也就走了。王婶,这时间过的可真快,一转眼,天朗都娶媳妇了。”皇上笑着对青瑶说完,又向庆亲王妃感慨起来。 庆亲王妃回想往事,心中酸涩感慨,轻叹道:“是啊,想当年天朗还是个幼儿,若非皇上和皇后娘娘百般呵护于他,他也难长这么大。” 皇后立刻笑道:“王婶快别这么说,这都是皇上和我与天朗的缘法,我还记得天朗小时候就象只小粉团子,可爱极了,皇上教天朗写字,天朗写不好就着急,一头哭一头写,把自己抹的象个小花猫儿似的,别提多好笑了。 皇上立刻接口笑道:“可不是,联只离开书房那么一小会儿,这小子就把墨汁甩的满书房都是,生生毁了好几副名家画作,天朗,你那时候可是哭着说一定会赔给六哥的,这帐六哥可没忘记,说吧,你什么时候赔啊?” 赵天朗见皇上皇后当着青瑶的面开始揭他的短,急的直冒汗,忙忙对青瑶说道:“瑶瑶你别听六哥六嫂夸张,我没有……” 皇上哈哈大笑道:“就知道你小子会赖账,得,小成子,去御书房,把西暖阁子东墙书柜下倒数第三个抽屉里的东西取来。” 皇上的贴身小太监响快的应了一声,便飞快的跑了出去。赵天朗急的杀鸡抹脖儿的冲着皇上使眼色,若得皇后和庆亲王妃都笑了起来,青瑶心中偷笑,在赵天朗握着她的手的手心里轻轻的搔了两下,低头忍笑,用只有赵天朗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什么样我都喜欢。”赵天朗听了这话,欢喜的恨不得跳起来大叫几声还表达心中的高兴。青瑶轻轻的反握住他的手,两个人手牵着手,心连着心,赵天朗这才觉得没有那么尴尬。 没过多一会儿,小成子抱着四五个卷轴跑了回来,皇上笑道:“把这些画儿都挂起来,小弟妹你来瞧瞧,六哥该不该让天朗赔画。” 小成子忙把画挂起来,画卷一打开,大家都笑了,就连赵天朗也不例外。只见好好的一幅芙蓉锦鸡图上,被泼了乌糟糟的一大团墨,那墨正泼在芙蓉花上,把好好一片芙蓉蓉毁的实在不能看,什么叫糟践东西,青瑶这回算是见识了。然后这才是一副,还是被破坏的最轻的一幅。其他几幅画的破坏程度一幅比一幅严重,更有甚者,最后一幅画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上面被浓浓淡淡泼足了墨。青瑶看了,忍不住摇头皱眉轻轻叹了口气。 赵天朗被臊的满面通红,气的大叫道:“六哥你太小气了,连这东西都留着。” 皇上拈须笑道:“天朗,你这话可说错了,你难道忘记了,是你要六哥留着的,你说日后定然找比这些画儿更好的画还赔给六哥。嗯,让六哥想想,你当日写的字据放在哪里了?” 皇后也看出皇上消遣赵天朗搞气氛的意思,她想着皇上近日心情不是太好,难得能笑一回,便笑着说道:“皇上您也别想了,那字据您不是让臣妾收着的么。” 皇上一拍额头说道:“对对,天朗,要不要你六嫂把你立的字据找出来?” 赵天朗忙连连摇头道:“不要不要。”开玩笑,那是他三岁刚开始学写字的时候立的字据,横不平竖不直的,若是拿出来,还不丢死人了。 皇上也没坚持,只笑道:“怪道天朗当时那么笃定的敢写字据,原来这小子早就知道他会娶个能书善画的媳妇,小弟妹,说不得天朗这笔帐,六哥要向你讨了。你给你六嫂画的麒麟送瑞图极好,也给六哥画上一幅吧。” 青瑶早在皇上说赵天朗毁了他的画的时候,便已经猜到皇上的意思,便上前一步屈膝浅笑道:“臣妾遵旨,请皇上六哥赐题。” 皇上背手略一思忖,便笑着说道:“踏花归去马蹄香。” 青瑶一听这七个字,心中不由偷笑,这真是太简单了,身边一个学画出身的穿越者,她岂会不知道这个宋徽宗招画师所出的著名题目。 青瑶胸有成竹的笑道:“请皇上赐笔墨。” 皇上向皇后点点头,皇后便宫娥抬过画案铺好雪浪纸,将笔墨备好。皇上见赵天朗的眼睛都锁在青瑶身上了,便笑道:“天朗,小弟妹替你还帐,你还不快给小弟妹磨墨。” 赵天朗欢欢喜喜的应了,跑到青瑶身边为她磨墨,赵天朗将墨磨的又浓又匀,色亮如漆,果然是御用的好墨! 青瑶运笔如飞,不过一柱香的时候,便画好了这一幅《踏花归去马蹄香》。 赵天朗虽不懂画,可是只要是青瑶画的,那就是世上最好的画,何况这画中纵马的少年,青瑶还是照着他的样子画的,只寥寥数笔就画出了赵天朗的神韵,赵天朗心里就象吃了蜜一般的甜。 “这么快就画好了?”皇上有些惊讶的问了一声,和皇后一起走到画案之前。只见画中画着夕阳西下之时,一位英俊少年骑在一匹骏马上,马在奔腾着,马蹄高高扬起,一些蝴蝶紧紧地追逐着,在马蹄的周围飞舞。皇上看了连声赞道:“好,好!弟妹此画心思巧妙,当真难得!” 皇后亦笑着赞道:“不着一花而风流尽出,瑶瑶,好心思。” 庆亲王妃和赵天朗听到皇上皇后连声称赞青瑶,两人心里都极高兴。特别是在庆亲王妃,她有观察力很是敏锐,方才皇上那一瞬间的异样,她也察觉到了,就在她正要想办法化解之时,皇上和青瑶已经用他们的方式化解了此事。 赵天朗看着青瑶的画,忽然有点儿舍不得给皇上了,皇上先一步看破赵天朗的心思,立刻高声说道:“小成子,速将世子妃之作送到将作司,命人用心装袜起来,挂在坤宁宫的书房,好让联与皇后共赏。” 皇后一听这话,心中暗喜,自从上回她拿了青瑶画的麒麟送瑞图给皇上看,他们夫妻二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夫妻两个每个月都会抽出几晚的时间,在一起谈书论画,找回从前的快乐。如今在后宫之中,皇上对中宫宠爱有加,青瑶可是皇后的大功臣,只凭这一点,皇后对青瑶也会另眼相看的。赵天朗又不好公开和皇上叫板,毕竟他还是理亏在先的,因此只能摸摸鼻子嘿嘿笑了几声,便囔道:“皇后六嫂,臣弟饿了” 正文 第147章上 在坤宁宫用罢宫宴,吃罢了茶,赵天朗一行就该出宫回王府了。毕竟那册封青瑶的诏书,越快接了越好。 回到王府之后不多久,晋王赵天翼便带着诏书和世子妃的品服仪杖等物到了庆亲王府。在正厅设香案接旨,青瑶笑意盈盈的自赵天翼手中接过册封诏书,赵天翼笑道:“恭喜弟妹。” 青瑶笑道:“谢谢晋王兄。” 晋王笑道:“王叔王婶,子纲,弟妹,天赐和大弟妹都请起吧。” 众人站了起来,庆亲王早就知道赵天朗磨着皇上写好了册封诏书,因此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只让晋王坐了,叔侄们聊几句家常。随着庆亲王爷在掬水院住的时间越来越少,庆亲王爷抽风的情况也越来越少了。 相比于庆亲王爷的平静,赵天赐和秦桑的表现就差了一层,他们两口子没有这个思想准备,赵天赐还好一些,毕竟他每日日到工部当差,这做表面功夫的功力还是要比秦桑强一些。秦桑就不行了,不管她怎么克制自己,秦桑都无法控制自己看向那世子妃品服和妆花金鑫缎册封诏书的眼光。没错,秦桑嫉妒,赤果果的嫉妒!此时的她真想大声叫出来,说韩青瑶身有恶疾不能生养,她不配做世子妃。 然后赵天赐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意一般,只上前一步大声笑道:“恭喜二弟弟妹。”赵天朗微微一笑,颌首道“多谢大哥。”秦桑想要喊出的话就这么被赵天赐压了下去,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便酸不溜丢的说道:“弟妹真是有福气,你大概是大秦年纪最小的世子妃吧。” 青瑶早就注意到秦桑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她知道秦桑嫉妒自己,因此只淡淡笑道:“是么,这个我却不太清楚,或许吧,这都是皇上的恩典,父王母妃和世子爷的抬爱。” 秦桑见青瑶如此坦然的便受了这世子妃的诰封,都没有一丝半点儿的不好意思,心里越发生恨,只话中有话的说道:“明年弟妹再给二弟生个儿子,可就更圆满了,那样弟妹才不负这世子妃之封呢。”秦桑也是嫉妒的发狂,全然不顾晋王还在堂上,她说这些话,是多么的不得体。 青瑶淡笑一道:“多承大嫂吉言,弟媳也祝大嫂早得贵子。” 秦桑没想到青瑶完全不在乎不能生养之事,她当然不知道,青瑶体内寒毒尽去,生孩子不再是她将要面对的难题。而青瑶却已经从赵天朗处得知,赵天赐已经成了太监,秦桑若是不红杏出墙,她这辈子都别想怀上孩子。而且赵天朗早就告诉过青瑶,对于柳侧妃赵天赐和秦桑,她一点儿也不用客气。 秦桑脸色微滞,赵天赐已经皱着眉头瞪了秦桑一眼,示意秦桑不要再乱说话。秦桑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很不得体,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妒意,此时话已出口,她心里也后悔了。 庆亲王妃对秦桑的不得体很有些不满,只微微皱眉站了起来,青瑶立刻也站了起来走到庆亲王妃的身边,自然而然的扶着庆亲王妃的手,婆媳两个极有默契的相识一笑,庆亲王妃对庆亲王爷和晋王说道:“王爷,晋王贤侄,你们慢聊,天朗你在这里陪着,我们先回房了。” 晋王忙欠身道:“王婶小弟妹请自便。” 赵天赐忙向秦桑使了个眼色,让秦桑赶紧跟上去。庆亲王妃和青瑶一走,秦桑断没有再留下来的道理,秦桑忙也跟了上去,飞快的走出了银安殿。 庆亲王妃携了青瑶走在前头,后面跟着四个捧着青瑶的品冠品服的宫女,仪仗什么的自有管家引至行仪司安置了。秦桑原本就落后一步,此时也不好追上去,其他她也不想追,秦桑根本看不得青瑶得宠,只刚嫁过来一天,青瑶便有成为整个庆亲王府宠儿的意思,这让同为庆亲王府儿媳妇,已经嫁过来两年多的秦桑心里很受不了。 庆亲王妃柔和的声音不时飘到秦桑的耳中,“瑶瑶,今儿又走进宫谢恩又是接旨的,你必是累了,快回去歇着吧。晚上再到娘这里用饭。” 青瑶笑盈盈的说道:“娘一定也累了,媳妇先服侍娘歇下再回房。”庆亲王妃笑着应了,今日自见到青瑶开始直到现在,庆亲王妃发现青瑶虽然行走起来有些个凝滞,可是精气神却一直很好,没有露出一丝的倦意,那双黑亮的大眼睛始终神彩熠熠的,这么庆亲王妃很安心。早先庆亲王爷说青瑶不能生养,庆亲王妃虽然心里不信,可到底也不太踏实。如此看青瑶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可以放心了。而且青瑶被封为世子妃,每七天便要诊一回平安脉,就是无病,也要常常用补养身体的补药,庆亲王妃觉得自己抱孙子是迟早的事情,不用担心什么。 走到通往安澜园和欣意院的岔路口,秦桑只得快走几步上前说道:“母妃,媳妇服侍您休息。” 庆亲王妃停了下来,淡笑说道:“天赐媳妇,本宫瞧着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你脚上还有伤,快些回去休息吧,本宫这里有你弟妹,尽够了。” 秦桑原本就不想去服侍庆亲王妃,便福身说道:“谢母妃休贴,媳妇告退。”青瑶向她微笑颌首,秦桑心不甘情不愿的向青瑶低头行了半礼,青瑶这才还了半礼,微笑道:“大嫂慢走。” 秦桑咬牙含恨走了。她刚回到欣意院,柳侧妃便赶了过来。刚才晋王来传旨,柳侧妃连敬陪末座接旨的资格都没有,她只能遣人时时打听着,一听说是青瑶被封为世子妃,柳侧妃当时就变了脸色。依着大秦的惯例,世子正妻进门,最快也要在一个月之后才封世子妃,再不就是等世子正妻有孕,做为一种奖励,她才会被封为世子妃,当然这个时间上的把握是由世子自己来控制的。柳侧妃没想到青瑶在成婚第二天就被封为世子妃,如此一来,赵天朗的世子之位就更加稳固了,若是他再得了儿子,柳侧妃觉得她就是再有手段,只怕都难以将赵天朗从世子之位上拖下来,除非柳侧妃恨极,心中便想到了那最狠毒的一招,只是想将赵天朗和青瑶一并除去,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柳侧妃便急急来了欣意居,想等赵天赐一回来就和他商议。 秦桑原本就一肚子的火气,待看到柳侧妃,她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秦桑不只一次的想过,一般都是庆亲王爷的儿子,若是赵天赐托生在王妃的肚子中,她岂会受这等委屈。 柳侧妃和秦桑两人现在绝对是相看两厌,秦桑打心眼里没瞧的起柳侧妃,柳侧妃更是对秦桑这个儿媳妇极度不满意。柳侧妃只冷着脸道:“天赐还没回来?” 秦桑亦冷脸以对,“大爷还在陪晋王爷。” 柳侧妃听了这话,倒没在说什么,只转身往赵天赐书房走,秦桑心中气恼,便没好气的说道:“姨娘留步,大爷的书房素来不许人随意进出的。” 柳侧妃大怒,回头瞪着秦桑喝道:“我是天赐的娘,他的屋子我倒进不得了!” 秦桑此时心里也没有什么好怕的,甚至她还希望得罪了柳侧妃,进而让赵天赐休了自己,就算是被休回娘家,凭着她娘家的势力,秦桑再嫁也不是多大的问题,就算是给人做填填房,总也好过这般守活寡,守了大半年的活寡,秦桑本就觉得自己熬不住了,今日一早看到青瑶那初承恩泽的娇态,秦桑又狠狠的受了刺激,其实世子妃之位什么的,都不是主要问题,最主要的是秦桑嫉妒青瑶,能有正常的夫妻生活,而且看上去,赵天朗和青瑶极度恩爱。 想到这里,秦桑便冷笑一起,沉声说道:“姨娘你还真就进不得,大爷不在房中,他的书房便不许任何人进入,姨娘还是不大爷的正经母亲,自然不是能进的。” 柳侧妃都快被秦桑气傻了,从前秦桑看不起她,顶撞于她,可是从来没有把话说到明面上,可是这一回,秦桑等于直接打了柳侧妃的脸,柳侧妃进庆亲王府二十余年,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她嗷的一声扑向秦桑,秦桑脚上有伤,走路都要慢慢的,行动起来自是极不方便,柳侧妃这一扑,她心里想着闪过一旁,可是脚上不便,便向她的奶嬷嬷的方向栽去,秦桑的奶嬷嬷倒是及时的扶住秦桑,可秦桑却也因此扭了脚,眼泪哗哗直流,这眼泪中有三分是疼的,剩下七份则是她满心的委屈。 柳侧妃一扑扑了个空,正扑到秦桑另一个嬷嬷的身上,那嫉姆身强力壮的,就算站着不动,柳侧妃也被这冲劲撞的生疼,抬手便甩了那个娘瑭两记响亮的耳光,柳侧妃骂道:“贱奴才,滚开!” 秦桑又是疼又是气,立时沉着脸喝道:“来人,收拾东西我们回尚书府,就算尚书府再穷,也不至于让自家姑娘受气。” 说罢,秦桑倒在她的奶嫉嫉的搀扶之下进了屋子。柳侧妃刚反应过来,秦桑已经收拾了好了箱笼,命人备车去了。 柳侧妃猛然想起自己的计划,便冷脸喝道:“你敢!来人,给本妃把欣意院的门堵住了,今儿谁敢从这里出去,就拖下去活活打死。” 秦桑冷笑一下,柳侧妃虚张声势,她难道就怕了?她就不信柳侧妃敢在这大喜的日子里闹出人命,如今连皇上皇后都可着劲儿的给那韩青瑶做脸面,柳侧妃若在此时生出事端,就算庆亲王爷再宠着她,也不能不办了她好给大家一个交待。 柳侧妃身边的秦嬷嫉见势不妙,忙向柳侧妃身边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那小丫鬟便飞快的跑出去向赵天赐求救了。 赵天赐原本在银安殿中陪着,忽见他的小厮在门外朝着他杀鸡抹脖子般的直使眼色,赵天赐心知必有要紧之事,否则小厮再不敢在这个时候来找他。赵天赐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离了银安殿,听那小厮一说柳侧妃在欣意院和秦桑顶了起来,赵天赐又急又气,忙一路小跑赶回欣意院。 秦桑带着人拿着箱笼等物在欣意院二门门里,柳侧妃的人堵在二门门外,两下正是一触即发的情形,赵天赐气的怒喝道:“你们都要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都一般是婆媳,你们就不能学学王妃和弟妹那样,和和气气的不好!” 柳侧妃和秦桑一听赵天赐的话,齐齐炸了,两个人都大哭起来,柳侧妃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赵天赐口中还不住的骂道:“你这没良心的混账……”秦桑只一边流泪一边用哀怨忿恨的眼神瞪着赵天赐,瞪的赵天赐心里直发毛。他心中一抽,立刻将柳侧妃从自己身上扯开,快步走到秦桑面前抓着秦桑的手,喝道:“还不扶侧妃进屋。” 赵天赐抓着秦桑的手将她扯进屋子,柳侧妃的下人也半扶半拉的将柳侧妃送到屋子里,赵天赐将下人都喝了出去,令他的心腹将欣意院的大门二门都锁了起来,不许一个人走脱出去传递消息。 秦桑坐在椅子上,用帕子擦了眼泪,只冷冷的看着柳侧妃和赵天赐母子,柳侧妃此时也擦干了眼泪,只看向赵天赐,委屈的说道:“天赐,你可要给娘做主,这个贱人竟敢说我不是你的正经娘亲。” 赵天赐看到秦桑眼中那怨毒的目光,心中直透凉气,他知道今日他若是不站在秦桑这一边,秦桑就一定不会再帮他遮掩他的秘密。说不得,他得当着秦桑的面落柳侧妃的面子了。 想清之后,赵天赐冷脸沉声怒道:“桑儿一向有规矩,她绝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必你是先对桑儿做了什么!娘,您安分些行么,儿子在这府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人不来生事,你倒三天两头的不消停,难道你觉得我这日子还好过么?” 柳侧妃愣住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赵天赐听了自己的话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柳侧妃大受打击,她连连摇头,眼睛涌了出来,颤声问道:“天赐,你为了这个女人,连娘都不要了。” 赵天赐皱眉道:“我没有不要你,可是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如今父王也不象从前那样宠你,反而对王妃上了心,你不想着怎么夺回父王,只在这里和桑儿闹,这算什么事?” 柳侧妃指着秦桑颤声问道:“我和她闹?天赐,你““柳侧妃再也经受不住这样巨大的打击,身子一软白眼一翻便晕倒在地。赵天赐和秦桑都吓了一大跳,就算她不想承认,可柳侧妃到底是赵天赐的亲娘,这气死亲娘可是忤逆不孝的大罪啊。 赵天赐抢步抱起柳侧妃,秦桑忙也叫道:“快掐人中。” 赵天赐用指甲猛掐柳侧妃的人中,才把柳侧妃救醒过来,柳侧妃一醒来,见自己躺在儿子的怀中,呃的一声倒了一口气,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赵天赐这时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得将柳侧妃放到床上,然后板着脸说道:“娘你先躺一会儿,等你好些了我们再说。” 柳侧妃哭道:“还说什么!凭怎么着都是我的不是,我最不是的就是不该生养了你,没让你托生到王妃的肚子里,连累你受这样的委屈。” 赵天赐被柳侧妃的话刺的心酸心痛,只看向秦桑,用哀求的语调说道:“桑儿,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当真就忍心弃我而去么?” 秦桑一听到“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句话,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出来,守了这大半年的活寡,她已经醒过味儿来了,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只想着能日日快活,再不要抱着这一句话夜夜难眠,就算是做了世子妃,甚至做了王妃又怎么样,守着难以言说的活寡,那就是活受罪,活的越久,受的罪便越多,还不如另嫁他人,至少能有个活生生的男子和她共枕,能生养孩子,得享天伦之乐。 “大爷休再提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若是大爷真对秦桑还有一点点怜惜,那就请大爷与秦桑和离,再不然大爷休了秦桑也可,大爷放心,您的秘密秦桑会一辈子守着,那怕到死,都不会吐露半个字。” 赵天赐看着秦桑,满眼都是哀伤,可是现在他眼中的哀伤已经不能再打动秦桑了,秦桑已经拿定了主意,她要改嫁。她还不到二十岁,还有几十年的时光,她才不要都浪费在赵天赐这个废人的身上。 柳侧妃听了秦桑的话,立时急了,只叫道:“天赐,这绝对不行。” 赵天赐看到秦桑眼中的坚决,他的眼神也渐渐的冷了下来,沉声道:”秦桑,我不和离,也不会休了你,这辈子,你只能是我赵天赐的人。” 秦桑急了,握拳捶桌叫道“赵天赐,你已经不是个男人了,还困着我做什么,难道你不是男人,就要连累我不能做女人么!” 正文 第148章 听到秦桑那样叫喊出来,赵天赐双眼立刻变的血红,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紧紧的扼住秦桑的咽喉,掐的秦桑满脸紫涨,眼睛几乎都要鼓了出来,秦桑拼命的挣扎着,双手死死扣住赵天赐的双手,想把他的双手掰开。可是赵天赐就学习骑射,身上多少有一点功夫,秦桑只是弱质女子,怎么是他的对手,渐渐的,秦桑的挣扎便缓了下来。 站在一旁看傻了眼的柳侧妃这才回过神来,忙扑上前叫道:“天赐你快松手,别掐死她!你杀了她,可就什么都没了。” 听了柳侧妃这话,赵天赐才将手松开,秦桑却双眼圆睁着摊软在椅子上,仿佛死了一般。 柳侧妃吓的浑身直抖,颤声问道:“天赐,她死了?” 赵天赐伸手探到秦桑的鼻子底下试了一试,摇头道“还有气。” 柳侧妃急道:“有气你还不快救醒她,天赐,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会儿柳侧妃倒走出奇的冷静,说出的话都让赵天赐很是惊奇。 赵天赐依着柳侧妃的话将秦桑救醒,秦桑瞪着两只眼睛,一句话都不说,柳侧妃便对赵天赐说道:“天赐,让娘和她好好说说,你先出去吧。” 赵天赐原本也没想真的掐死秦桑,秦桑毕竟是他的妻子,是他目前最好的掩饰,而且秦桑的祖父户部尚书对他还是有用处的,柳侧妃的娘家对于赵天赐来说没有任何可借力之处,赵天赐所能借重的也只有秦桑娘家的力量,刚才他只是被秦桑刺激的太狠,才会掐住秦桑的脖子发泻心中的怨怒之气。如今柳侧妃这样说了,赵天赐便就坡下驴的说道:“桑儿,方才都是我的错,…娘,你先替我给桑儿陪个不是,我回头再进来。” 柳侧妃点点头,赵天赐走了出去,柳侧妃走过去把门关好,对警惕的瞪着自己的秦桑说道:“秦桑,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秦桑瞪着柳侧妃,一言不发0柳侧妃只自顾自的说道:“没有男人的滋味不好受,我知道。” 秦桑还是警惕的看着柳侧妃,眼前的柳侧妃让秦桑感觉很陌生,完全不是平日里那个肤浅的只知道争宠夺爱的柳侧妃,她好象是变了一个人。 柳侧妃自然看到了秦桑眼中的警惕和困惑,她自嘲的笑道“秦桑,如果我不傻,不是只知道争宠夺爱,你以为先皇后会容我活到现在么?” 秦桑很不理解的看向柳侧妃,她想不明白。柳侧妃冷冷说道:“一个只知道争宠夺爱的小妾永远不会真正威胁到正室的地位,可是一个有心机,有手段又独得丈夫宠爱的小妾,是活不长久的。” 秦桑涩声道:“…是装出来的,装了二十几年?” 柳侧妃没有说话,只用沉默来默认了秦桑的话。秦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禁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柳侧妃在秦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淡淡说道:“因此天赐是我的儿子,虽然我到现在依然没有胜算,可是为了天赐,我还是要拼上一拼,而你,必须和我合作,让天赐成为世子。” 秦桑冷笑一声道:“凭什么?赵天赐是你的儿子,又不是我的儿子。” 柳侧妃立刻接口道:“没错,天赐是我的儿子,他同时也是你的丈夫。 秦桑立刻激动的叫道:“我的丈夫?他现在就是个太监,我有这样的丈夫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若然他死了,我为他守节,至少还能得一座贞节牌坊,可是现在呢,我就算守上一辈子的活寡,又能得到什么?我今年还不到二十岁,难道就要这样一辈子守下去?” 柳侧妃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如果你不用守活寡呢?” 秦桑一时还没有明白柳侧妃的意思,只怒道:“赵天赐已经是个废人,我相信你心里很清楚。” 柳侧妃眼神中透着恨意和痛苦,涩声道:“我知道,我还知道世上并非只有天赐一个男人口但是只要你肯帮助天赐,男人,你自己生的孩子,世子妃的诰封还有将来的王妃之位,这些都是你的。” 秦桑忽然不可遏止的笑了起来,仿佛柳侧妃刚才说了一个极为有趣的笑话,笑得秦桑眼泪都涌了出来0柳侧妃阴沉着脸看向秦桑,竟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秦桑会拒绝自己。 等秦桑笑够了,柳侧妃才沉声问道:“秦桑,就算你改嫁,你又能嫁什么样的好人家,又有什么人敢娶被庆亲王府休了的儿媳妇,再者说,你祖父最看重灿巨,若是你被休回家,你认为他还会外象现在这样对你么?我想你也该知道永定侯府三爷一家的事情,三夫人还没有被休,只是被分出永定侯府,成了平民之妻,那勇毅侯府是如何对她的?” 柳侧妃一席话说的秦桑一颗原本立刻要要改嫁的心彻底的凉了。傅三奶奶也就是原本的傅三夫人与秦桑也算有些私交,如今傅三奶奶已经成了京城的笑谈,凭是谁一提到她,除了讥讽嘲笑之外,再不会有别的,那傅三夫人还没有被休离,只是成了平民之妻,若她被休回家,那就会立刻取代傅三奶奶成为京城最大的笑柄,这样的后果是她承受不起的。嗯到这些,秦桑那颗坚决要改嫁的心便有些动摇了。 柳侧妃从秦桑的神色中看着秦桑已经动摇,便对她说道:“秦桑,只要你留下不再提改嫁之事,维持天赐的脸面,我就会劝说天赐,让你享有一个女人应该享有的一切。” 秦桑不傻,此时她已经明白了柳侧妃的意思,本能的诱惑和她一直以来受的教育开始冲突,秦桑想要男人,想生养孩子,可是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儿。柳侧妃看到秦桑的眼中出现迷乱彷徨之色,心知自己的话已经更进一步动摇了秦桑的心。便又加了一把火。”桑儿,只要你帮了天赐,天赐就不会亏待于你,以他的情形,是不可能再纳妾娶小的,你以后就是风风光光的庆亲王妃,手握管理整个王府的大权,成为继皇后娘娘之外最风光的女人。 秦桑被柳侧妃的话带入想象之中,她想到自己穿上华贵无匹的世子妃乃至王妃品服,享受着一呼百拥的风光,所到之人,人人都要给她下跪行礼,风光无… 柳侧妃一直特别注意观察秦桑的神色,她将秦桑眼中的那些热切渴望看到眼中,心知此事成了。便轻轻走出房门,将赵天赐叫到跟前,对他耳语几句,赵天赐先是脸色一凛,然后无奈忿恨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娘您放心吧,儿子知道怎么做。” 柳侧妃点点头,复又换上她惯常有的张狂表情,怒冲冲的喝道:“小贱人,还敢爬到我的 嫡女谋略第81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头顶上,看我饶不饶得了你……。”然后便气冲冲的扭着身子走了。 赵天赐进入房中,将门栓好之后,快步走到秦桑面前,忽然扑通一声在秦桑面前跪了下去,秦桑吓了一大跳,本能的说道:“大爷您这是做什么? 赵天赐沉痛的拔出一把匕首塞到秦桑的手中,对秦桑说道:“桑儿,刚才都是我不好,我鬼迷心窍,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那样对你,桑儿,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来,你捅我,用力捅我,也好出出心里的气,可千万别憋着,若是憋坏了身子,我心里更加过不去的。” 秦桑原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她见赵天赐服了软,又给自己跪下,再加上刚才听了柳侧妃的那一番话,秦桑的心意已经转了过来,她只将匕首丢到一旁,从椅上滑到地上,抱着赵天赐大哭起来。 赵天赐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抱着秦桑哭了一回,心中却想着要快些实行他的计划,一定要让秦桑早日怀上孩子才行。 赵天赐和秦桑哭了一会子,便相扶着站起来,赵天赐去净房投了帕子,让秦桑好歹净了面,又扶她到床上躺下,然后对秦桑关切的说道:“桑儿,你的脚还疼不疼?” 秦桑轻轻点头道:“还有些疼,不走路还好些,一走路就不行。” 赵天赐咬牙怒道:“赵天朗和韩氏太过份了,竟然如此伤害你,桑儿,我绝不会饶了他们两个。你好好养伤,等你的伤好了,我就带你到庄子上去散散心,不看着他们两个在眼前晃悠,给咱们添堵。我还有七日便能休沐,不如等休沐的时候,我就带你去庄子上。” 秦桑还没有意识到赵天赐的用意,想了想便点头说道:“也好,我这脚不用七日便也能好了。” 赵天赐安抚好了秦桑,在屋子里点起苏合香,秦桑经历了这些事情,已经很疲倦了,很快便沉沉睡去。赵天赐等秦桑睡了,方才出去安排,到休沐那日,他说什么也要设计秦桑和宁王,好借宁王的种来夺庆亲王府的权。 柳侧妃回到掬水院中,心中算着庆亲王爷不近女色的日子,她知道庆亲王爷这段日子以来,除了上过她的床,便再没有过房中之事,算起来已经有八九日了,估计庆亲王爷也素的差不多,该想开点儿荤。若是让庆亲王妃得了这个机会,那她真的就完了。柳侧妃心里很清楚,不论才貌气质,她都不如庆亲王妃,她唯一比庆亲王妃强的,就是比庆亲王妃放的开,更知道庆亲王爷的痒痒筋在何处。 柳侧妃边想着边站了起来,她走到床头,拉开床头的小暗抽屉,拿出一个小纸包,心中暗道:“看来只有再加量了。” 因青瑶初嫁过来,这晚饭自是要一起用的,柳侧妃没有资格入席,她只能站在旁边伺候着,而赵天赐和秦桑夫妻是正经主子,因此在桌上有他们的一席之地。柳侧妃心里暗恨,在庆亲王府之中,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用饭了, 庆亲王府中一直是各吃各的,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意思意思的吃上一顿团圆饭。而在那时,庆亲王妃不怎么问事,庆亲王爷总是会格外赏柳侧妃一个座位。可是这一次,庆亲王爷看到柳侧妃那委委屈屈看向自己的眼神,心里一软刚要开口说话,庆亲王妃却抢先发话了。她淡淡说道:“柳姨娘好歹也生了天赐,于王爷也算有功,来人,在下头设个小几乎让柳侧妃坐下吃,不用在这边服侍了。” 柳侧妃一听这话肺都要气炸了,可她还不敢太表现出来,只草草的应了一声,便踩着极重的脚步去了走到帘外,在小几乎旁坐下,等帘内主子们开始用了饭,庆亲王妃才指了几样命人拨出些给柳侧妃,柳侧妃一边生着闷气一边用了饭,没吃几口还气的肚子疼。她自跟了庆亲王爷,受这样的罪还是头一回。 帘外柳侧妃怨忿不已,帘内,庆亲王妃和赵天朗还有青瑶却是和乐融融,那份和乐看的庆亲王爷心中妒嫉极了,赵天朗和青瑶也是他的儿子媳妇,凭什么只对王妃一个人好,完全把他这个父王当摆设。 赵天赐将赵天朗的举动看在眼中,不由心中暗笑,这可不是给他最好的机会么。他正要听给庆亲王夹菜,却听到青瑶软软的唤了一声:“父王,媳妇听说您昨日吃多了酒,便做了些蜜汁葡萄给您解酒,请您尝尝。” 赵天赐伸向那道酒糟鹅掌的筷子不得不转了方向,韩青瑶已经说了庆亲王爷吃多了酒,怎么还能再吃酒糟鹅掌,而且青瑶已经站起来将她身后小丫鬟托着的一只精美的青瓷莲花盏送到了庆亲王爷的面前,赵天赐也不好再给庆亲王爷夹什么菜以表孝心了。 庆亲王爷先是一惊,然后喜道:“还有本王的?”他刚才看着青瑶特意为庆亲王妃准备的玉冰露,嘴上虽然没有说,可是心里却是羡慕到了嫉妒的地步。 青瑶微笑道:“子纲在外头忙,媳妇自当替他尽孝,好好孝敬父王母妃,不让子纲有后顾之忧才是媳妇的本份。” 庆亲王喜道:“好好,难道天朗媳妇有这份心。”说着便亲自伸手将那青瓷莲花盏接了过来,一掀盖子,便有丝丝白气冒出,庆亲王爷吃多的酒正觉得烧心,一看到这清清凉凉的白烟,还没有尝,心里先就舒坦了许多。及至尝了一口,那清鲜甜蜜的滋味从喉头一直顺到胃中,颗颗去了皮和籽的紫色葡萄又好看又好吃,配着几粒鲜嫩的鲜莲子和一些绿色的晶莹小珠,庆亲王妃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吃起来口感又软又糯,还带着一股特有的清香,再配上清甜微酸的汁子,真是要多好有多好吃,不过片刻工夫,庆亲王爷便将这一小盏蜜汁葡萄吃的一干二净,还意犹未尽的问道:“天朗媳妇,还有么?” 青瑶含笑摇头道:“父王,这一盏一天尽够了,吃多了会伤胃,若是父王喜欢这样的口味,明天媳妇再给父王做些别的可好?” 庆亲王爷立刻连连点头笑道:“好好,真是好孩子,快坐下吃饭吧,别站着了。” 青瑶含笑坐下来,那边赵天朗已经将盐灼虾去了头和皮,将一小盘鲜嫩嫩的虾肉放到青瑶的面前,略带心疼的说道:“瑶瑶,快吃吧,中午在宫里也没吃多少东西,一定早就饿了。” 有了青瑶的示好在先,庆亲王爷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就连看向赵天朗的眼神都透着亲近口这让赵天赐心里非常的不安。可是他和秦桑在饮食这一方面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赵天朗和韩青瑶的,那一对小夫妻可算得全大秦顶级的美食家。 用罢了饭,下人上了茶,大家坐着说了一会子闲话,时候便也不早了,八月的天气还热,这一夭折腾下来,大家都是一身的汗,都想回去洗一洗,庆亲王爷便笑微微的说道:“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安置吧。” 赵天朗一晚上都在等这句话,他的心早就飞回新房了。这一整天他都没有机会和青瑶单独相处,这让赵天朗已经无法忍受了。他忙拉着青瑶的手站起来,头一回发现庆亲王爷看上去是如此的顺眼,真没平日里那么讨厌了,因为青瑶给庆亲王爷做蜜汁葡萄的不高兴便也消散了许多。 赵天赐见赵天朗已经站起来行礼退,他也不好再坐下去,便也和秦桑起身告退。与赵天朗紧紧拉着韩青瑶的手不同,他们两人几乎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透着一股子疏离。庆亲王爷没有注意,可是庆亲王妃却注意到了。她略略一想,便猜测秦桑已经知道了赵天赐的秘密。 等赵天朗青瑶赵天赐秦桑他们都走了,庆亲王妃便站起来说道:“王爷请安置吧,妾身告退。” 庆亲王爷也是被这一晚上的温情气氛所感,竟然伸手去拉庆亲王妃,却被庆亲王妃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淡淡说道:“妾身不方便,王爷请自便吧。”与庆亲王爷几乎有二十年不曾同房,庆亲王妃早就不习惯有个男人在自己的身边,何况这些年来庆亲王爷对她累加的伤害早已经让庆亲王妃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冰封起来,根本不会再给庆亲王爷一丝机会。 一直站在旁边服侍的柳侧妃见庆亲王爷叫住庆亲王妃,心里妒恨不已,可是看到庆亲王妃拒绝了庆亲王爷,她又高兴起来。庆亲王爷怎么说也是一府王爷,自然做不出那种死缠烂打的事情,王爷素了这么久,今天想必还受了点儿刺激,这晚上岂能不找女人,这满王府,还有谁能比她更会服侍呢。 庆亲王妃走后,柳侧妃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她走到庆亲王爷身边,展示了自己好看的侧脸和雪白的颈子,同时让自己身上的香气飘入庆亲王爷的鼻端,果然,柳侧妃听到庆亲王爷的呼吸开始变的急促起来。于是乎,柳侧妃很成功的把庆亲王爷拐回了掬水院,又让庆亲王爷上了她的床和她颠倒鸾凤去了。不必细说。 赵天朗和青瑶回到新房,便急急的扯开自己的衣服叫道:“真是热死了!”的确是热,八月里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冠服,是个人都得热的不行。 赵天朗扯的急,将外衣扯下甩到一旁,还是觉得不凉快,便直接扯开了里衣的纽子,露出一片白净的胸膛。反正他早就吩咐下去,他和青瑶都在房中的时候,不许人进来伺候,难得有二人世界的机会,赵天朗才不要丫鬟们来破坏。 青瑶正捡起赵天朗随手丢到一旁的衣服,却被赵天朗一把拉入怀中,情意绵绵的说道:“瑶瑶,我好想你。” 青瑶不防,便被赵天朗抱了个满怀,脸儿正贴在赵天朗白净的胸口,听到那让她脸红耳热的心跳。青瑶刚要惊呼一声,却被赵天朗吻住,急切的索取着那份甜蜜。 青瑶身上的中衣都已经汗,这让她很不舒服,而且昨夜赵天朗火力十足,青瑶身子这会儿还不太舒服,对于那件事情,青瑶可是半点儿兴趣都欠奉。青瑶只推着赵天朗的胸膛,努力将自己和赵天朗之间拉开些距离,轻声说道“子纲,人家一身汗呢,我要洗一洗。” 赵天朗眼睛一亮,想也不想便立刻说道:“好,我们一起洗。” 青瑶觉得自己的脸烫的都能煎蛋了,这个赵天朗脸皮也太厚了,怎么就能这样自然的说出那种话。青瑶才不要和赵天朗一同沐浴,只推着赵天朗说道:“不要不要,你先去洗嘛。” 赵天朗对于青瑶的撤娇从来都没有抗拒能力,可他又舍不得放开青瑶,只抱紧青瑶说道:“瑶瑶,从前都是四九服侍我沐浴的,现在我有了你,再不要别人了。” 青瑶听了赵天朗半是委屈半是邀功的话,不由轻轻一笑,红着脸说道:“好嘛,你先进去,我回头就去帮你。” 赵天朗诡计得逞,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在青瑶脸上重重亲了一下,才轻快的进了净房。 沐浴用的水早就准备下了,赵天朗熟练的自己脱了衣裳,便进入浴桶之中,他边坐下边想道:“这浴桶太小了,过几日得让人砌个大池子,这样和瑶瑶洗起来才痛快。” 赵天朗泡了许久,却不见青瑶进来,他知道青瑶不好意思,可是他们已经是夫妻,当然要“坦诚”相对,所以赵天朗便一声接一声的怪叫起来:”瑶…小…小瑶…宝贝…“反正赵天朗的新房隔音效果极好,屋子里的动静再大外头也听不到,他们夫妻两个如果要叫人进来服侍,是需要拉动联到外头房间的摇铃才行的。可是这一点,青瑶还不知道。 青瑶大惊,生怕外头的丫鬟们听到赵天朗怪腔怪调的叫声会笑话自己,忙跑了进来,急吼吼的低叫道:“你怪叫什么呀!” 赵天朗用极为明快的笑容迎接青瑶,从浴桶里伸出双手叫道:“瑶瑶宝贝儿,你再不进来帮我,我都要泡褪皮了。” 青瑶脸儿红通通的,别别扭扭的扯着大大的浴巾递给赵天朗道:“你围上出来,我帮你擦背。” 赵天朗知道也不能逼青瑶太过,总要一点一点来的,别回头把他的小妻子惹毛了,那他可就惨喽。在浴桶中裹好浴巾,赵天朗才站起来迈出浴桶,青瑶只看了一眼便红着脸扭过头去。赵天朗的个子可真高,他手长腿长的,那大大的浴巾裹在他的身上,只是从腰间到大腿,连膝盖都不到,实在是太有走光的可能性了。 赵天朗却不在意自己会走光,实际上他非常想在青瑶面前走光,大大的走光,他更喜欢青瑶在他的面前走光。瑶瑶,赵天朗走过来,习惯性的要把青瑶拉入怀中,青瑶慌忙跳开几步叫道:“你别过来!” 赵天朗停了下来,对青瑶笑道“瑶瑶,我是你夫君,我们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你还怕什么羞呢,快过来吧,我也不用你帮我擦背,你快些洗了我们好安置。” 青瑶有些慌乱,这两世以来,赵天朗是她看到的活色生香,与她距离最近的男人。这让青瑶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虽然这具身体还稚嫩,可是她的心已经很成熟,面对赵天朗这样拥有六块腹肌的强壮帅哥,还是她的合法丈夫,青瑶怎么能不动心。 赵天朗到底舍不得逼迫青瑶,他走过来轻轻拉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快去洗吧,我保证不偷看。” 青瑶羞红了脸轻轻点点头,转过屏风去了属于她的浴桶,而赵天朗就坐在屏风外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青瑶说话,听着悉悉索索的解衣声,哗啦啦的水声,赵天朗的身休紧绷,某一处的肿涨让他几乎想冲到屏风之后,好好的爱青瑶。可是赵天朗到底没有这么做,他忍住了,青瑶今天一整天走路都不方便,赵天朗知道青瑶的身子还疼着,他不能只为了自己的快乐而让青瑶承受痛苦。 青瑶洗的很快,她出浴之后先穿上浴衣,然后轻轻打开旁边的小箱子,取出一只白瓷小瓶,挖了些无色的膏休抹到自己下身受创之处。那清凉舒服的感觉让青瑶轻轻的出了口气,她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华灵素给她这瓶药膏的时候为什么会有那样诡异的笑容,原本她早就料到了,怪不得她一再叮嘱青瑶,这药膏对外伤有神效,抹上之后一般的外伤很快就会愈合,而且她还说这药膏还有别的作用,到时候青瑶就会知道了。青瑶现在还没有体会到那其他的作用是什么,不过不用太久她就会亲身感受到了。 这药膏吸收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滑溜溜清凉凉的很是舒服。青瑶这才将浴衣褪下,穿好寝衣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赵天朗也已经穿了寝衣,他迎向青瑶笑道:“瑶瑶,舒服些了吧。” 青瑶脸儿红红的嗯了一声,主动偎向赵天朗,掂脚在赵天朗的脸上吻了一下,盈盈笑道:“子纲晚安。” 赵天朗微微一怔之后便立刻喜欢上了青瑶这个晚安吻,只是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晚安吻,虽然青瑶身上有伤,他今晚不能再吃青瑶,可是其他的福利,赵天朗可是不肯放弃的。 两个人紧挨着去了房间,赵天朗不忘拉铃让人进来收拾净房。当时为了丫鬟们收拾方便,净房开了两个门,其中一个就开在西墙上,方便丫鬟们在不惊动赵天朗和青瑶的情况下进来收拾。 反手将净房的门锁上,赵天朗便将青瑶打横抱了起来,青瑶惊呼一声,却因为赵天朗的手触到她腋下的痒处,青瑶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如最清越的银铃,好听极了,听得赵天朗心醉。 小夫妻两个上了床,拥抱亲吻之间,两人身上的寝衣便都褪去,两人在薄被底下赤果相对,难免有擦枪走火之事。赵天朗实是忍不住了,如果他要是忍得住,他就是圣人了,面对自己心爱的妻子却坐怀不乱,那是赵天赐才能做到的事情,赵天朗身边一个热血沸腾的男子,万万做不到的。 赵天朗惊喜的发现,青瑶那一处极为柔滑,而且他发现青瑶脸上没有昨夜那种痛苦的表情,反而晕着一抹醉人的嫣红,笔挺俏立的小鼻子上渗着细细的绒绒汗。让赵天朗更惊喜的是,青瑶竟然紧紧的抱着他,主动的迎合着 这一回,不只是赵天朗,就连青瑶也一起冲上极度的巅峰,看着青瑶压抑的咬着嘴唇不肯发出声音,赵天朗忙紧紧抱着青瑶,在她耳旁低低道”瑶瑶,我们屋子里的动静,外面什么都听不到。”青瑶先是微微一怔,然后猛的张口咬住赵天朗的肩头,赵天朗的肩上吃痛,一股异样的快意从尾椎直传至大脑,赵天朗紧紧的抱着青瑶,恨不得把她勒入自己的声体,在青瑶的耳畔粗重的喘息着,倾泻着自己的激|情。 这一场欢爱累的青瑶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而赵天朗发现青瑶已经能免适应,而且也休会到这里头的乐趣之后,他便食髓知味,一连要了青瑶好几次,青瑶起初还能跟上赵天朗的节奏,渐渐的,青瑶便顶不住了,在她迷朦睡去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赶明儿见了孔琉明,她一定要问一问,男人不是都有不应期么,为什么赵天朗就没有,真是折腾的她骨头都要散架了。 赵天朗要不够青瑶,却发现青瑶已经倦极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赵天朗这才轻轻松开青瑶,抱着青瑶去了净房,将青瑶身上的泥泞清洗干净,再穿好干净的寝衣,自然,期间赵天朗又吃了青瑶的嫩豆腐无数,只是青瑶已经睡的沉了,根本就没有发觉罢了。 想以自己日后的幸福生活,赵天朗抱着青瑶,甜蜜的睡了。 新房里一室皆春,掬水院中也是春潮刚散,庆亲王爷辛苦了一回,已经睡着了,可柳侧妃却大睁着眼了无睡意。从前完事儿之后,庆亲王爷都会抱着她再温存一阵子才睡,可是今天庆亲王爷一从柳侧妃身上滑下来便沉沉睡去,以至于柳侧妃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来。柳侧妃郁闷极了。 在欣意院中,赵天赐和秦桑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却都走了无睡意,秦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想到赵天朗和韩青瑶在新房中颠鸾倒凤,而自己却在守活寡,她甚至情不自禁的去想赵天朗和青瑶是怎么样的颠鸾倒凤,具休的细节是什么样子。嗯着想着,秦桑的身休发热,双腿之间有什么东西流出来,湿了她的寝衣。 赵天赐感觉到身边的秦桑身体传来异样的热气,鼻端闻到了秦桑情动之时特有的味道,赵天赐心中又恨又恼,他忽然下床,开了箱子翻出角先生,这是从前他和秦桑为了增加房中之乐而用的,如今这位角先生可得独挑大梁担当重任了。 奏桑知道赵天赐下床,不过她没有睁眼去看,等到赵天赐一把掀开秦桑的被子,强横的扯开秦桑的双腿,将那角先生捅了进去,秦桑不禁惊呼一声,她刚要动弹,却被赵天赐压住身体,只听赵天刚含恨说道:“你不是想要么,我给你!” 说罢,赵天赐上下齐动手,不到一刻的功夫,便让秦桑的身子软了下来,那角先生是永远不会疲惫的,赵天赐心中忿怒,只拿着角先生把秦桑弄的丢了十数次,直到秦桑哑着嗓子求饶,赵天赐都没有放过她,直把秦桑折腾的晕了过去他才算泄了心头之怒,将角先生拔出甩到一旁扯过被子背对着秦桑睡了。 次日请安之时,赵天朗牵着青瑶的手,青瑶脸上红晕仍在,一看便是初承恩泽过后的娇态,真是让太监瞧了都要动火。今赵天朗和青瑶都意外的是,那奏桑的脸上也泛着淡淡的春意,还是比较单纯的赵天朗和青瑶便纳闷了,两人对视一眼,暗道:“难道已经有j夫了?” 请罢了安,一家子一起用了饭,自然,柳侧妃又被打发到外头独个儿用饭,帘内,还是一家人一起用早饭,看上去其乐融融。吃罢早饭用茶之时,庆亲王妃说道:“天朗,今儿是认亲宴,你那些哥哥子侄们少不得要灌你,你少吃些酒。” 赵天朗忙说道:“娘放心,儿子一定不会多吃的,对哥哥们,儿子是小弟,赖皮一下也就过去了,至于那些个子侄们,儿子更是不怕的,好歹儿子是他们的堂叔,谁还敢正经为难儿子不成。” 赵天朗的话说的庆亲王爷都笑了起来,他笑着说道:“回头父王先吩咐他们,不许灌你的酒,谁若敢灌你,你只告诉父王,回头父王挨个儿的收拾他们。” 赵天朗愣住了,他活了二十年,庆亲王爷这是头一次如此和颜悦色,甚至是透着许多亲近的同他说话,这让赵天朗很是不适应,就连庆亲王妃都觉得不适应,而柳侧妃和赵天赐则陷入了震惊和恐慌之中,若是再这么下去,别说是世子之位,就连他们想在王府里有比较好的生存空间都不可能了。 青瑶却没有那些想法,她只拉着赵天朗向庆亲王爷道谢道:“谢谢父王关心子纲,父王您也少吃些酒,多用些菜肴才好。” 庆亲王爷呵呵笑道:“好好。” 赵天朗心里怪不自在的,面对庆亲王爷明显的示好,赵天朗有些不知所措。若说恨,的确,赵天朗恨那个对自己不闻不问,心眼儿偏到脚后跟上的庆亲王爷,可是现在面对庆亲王爷的关心,他的心里百感交集,那是一种混和了惊讶欢喜委屈还有心酸感受,复杂的让赵天朗一进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对庆亲王爷,只得低下头随着青瑶闷闷的嗯了一声。 庆亲王妃恨庆亲王爷,一来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冷落,二来就是因为庆亲王爷对赵天朗的视而不见,如今庆亲王爷肯向赵天朗伸出手,庆亲王妃心里又高兴又伤感,只笑着说道:“一天朗,你父王的话你可记住了?” 赵天朗忙说道:“儿子记住了,谢父王。” 庆亲王爷听着赵天朗对自己说话的语气明显温和了许多,再不象从前那样冷冰冰的,心里也极有感触,只笑着摆手说道:“自家父子,说什么谢不谢的。” 赵天赐看着庆亲王爷和赵天朗的互动,一颗心早就浸到老阵醋坛子里去了。他恨恨的想道:“赵天朗,你已经有了皇上的宠爱世子之位,难道还要来抢父王么,你太过份了,我绝不答应。”赵天赐只想着要夺回庆亲王爷的心,却没有去想,庆亲王爷可也是赵天朗的父亲,凭什么人家父子之间不能亲近,他又有什么立场去嫉妒! 正文 第149章 吃了茶,便有宗室们上门了,最先来的晋王夫妻。他们夫妻两个先给庆亲王夫妻请了安,庆亲王果然便先把话说到前头,对晋王赵天翼说道:“天翼,回头说与你的兄弟侄子们,不许派天朗的酒。” 赵天翼心中不由的很吃了一惊,庆亲王从来就没正眼瞧过赵天朗,怎么这会儿竟忽然替赵天朗说起话来了。论辈份,如今宗室之中还真没几个人高过庆亲王的,他发了话,大家那儿敢不听。于是赵天翼便笑着说道:“王叔放心,有小侄在,保证不让子纲多吃酒。” 庆亲王笑了,便与晋王闲谈起来,没过多一会儿,泰王宁王等人也都来了。除了宁王还没有娶继室,其他的人都是夫妻同来,男人们在王府外院和赵天朗说话,女眷们便去了内院瞧新娘子。毕竟青瑶的名头很是响亮,而这些女眷们在大婚当天,又没能瞧成新娘子。 青瑶今日赤金点钻衔珠九翼舞凤流苏,每股如卷云纹一般的凤翼都镶着一颗手指肚儿大小的红宝石,是最顶级的鸽血红,因为凤翼是用赤金丝盘旋扭成,所以很好消减了大颗红宝石的沉重,于华贵之中平添了许多轻灵,身着大红底满池娇五彩妆花贡缎圆领褙子,配着十二幅湘妃裙,裙裾之上缀着以拈珠金线结着的碎钻流苏,青瑶行动之时,碎钻流苏轻颤,闪着明快灿烂的光华,于富贵之透着轻快活泼,正好合着青瑶的身份与年纪。这一身行动,可是赵天朗给青瑶配的,如今每天给青瑶搭配衣服首饰,把青瑶打扮的如天仙一般,可是赵天朗最喜欢做的事情。 晋王妃虽然已经见过青瑶好多次了,还是被新婚的青瑶那惊人的美震了一回,何况是那些个只听说过青瑶,却没有亲眼见过的人。大家一见到青瑶,第一反应几乎都是直了眼睛,然后便是执起青瑶的手,没口子的狠狠夸赞一回,再送上厚重的见面礼,不一会儿,青瑶原本只带了两对镯子的手腕上便多了六七对金玉宝石翡翠镯子,直压的青瑶两只手腕都酸的不行,还好那些女眷们没有直接把她们准备的钗环等物直接插到青瑶的头上,要不然青瑶铁定会因为头重脚轻而栽倒在地上。 看到众宗室女眷们对青瑶的热络亲近,秦桑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由不得她不想到当日她嫁过来后办的认亲宴,这些个宗室女眷们出手可没这么大方,对她也没有这样的热情。秦桑一个劲儿的钻牛角尖不出来,她却也不想一想,今日来的都是各府的正室,但凡正室,就没有一个人会喜欢庶子庶女,秦桑嫁的是赵天赐,一个恨不得要压在正室头顶上的小妾的儿子,这些正室们都替庆亲王妃不平,岂能给秦桑真正的好脸色,上回的认亲宴,不过是面子情儿,这一回,大家都是真的高高兴兴来认亲的。 秦桑还以为庆亲王妃会自持身份,让她给青瑶介绍这些亲戚们,这样也是给了她这个大儿媳妇一些体面。可是庆亲王妃却没有这么做,她亲自携了韩青瑶的手,一一给青瑶介绍这些亲戚们,完全不给秦桑任何在亲戚们面前露脸儿的机会。 秦桑还站在庆亲王妃身后当活动布景板,只有在这些女眷们和庆亲王妃还有韩青瑶说完了话,秦桑才能上前行个礼说上一两句话,这些个宗室女眷们也不是不理会秦桑,只是秦桑总是很敏感的觉得大家都下眼儿瞧她,压根儿没有看得起她。这其实也是秦桑多心了,今日里她不是主角,又不是管家媳妇,平日里她和这些女眷们接触的也不多,人家自然不会和她表现的多么亲近,这原本是很正常的。人到齐了便开始用宴,女眷这一席上,大家吃的都很好,气氛也很好,秦桑心里的别扭除了她自己之外根本就没有人在意,可是外院的席面上,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因有庆亲王的话,所以大家没有象从前吃认亲宴那样,拉着新郎绾儿狂灌,赵天朗敬了一圈儿的酒,大家都是高高抬手放他过去了。谁知敬到宁王赵允杰的时候,赵允杰却将赵天朗的酒杯斟满,笑着说道:“小堂叔大喜,做侄子的岂能不好好敬小堂叔三杯。允杰祝小堂叔小堂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赵天朗也没多想,只笑着说道:“多谢允杰贤侄,过眸子我们就该到宁王府吃喜酒了。”赵允杰的正妃过世已经快三年了,他也是时候再娶一位正妃,故而赵天朗有此一说。 赵天朗随意的一说,却正中红心,点中了赵允杰心中的恨事。他何尝不想娶正妃,可是京城之中有门第高的人家要不是嫡女没长大,要不就是适龄的女儿都出嫁了,如家里只有个把拿不太出手的庶女,不论怎么样,赵允杰也不能娶个庶女做王妃。门第低的人家倒是有合适的姑娘,可是赵允杰想成大事,便必得有一个有份量的岳家,他头一个王妃死的不甚清白,所以赵允杰与岳家的关系就淡了许多,他原本想从岳家再挑一个姑娘做继室,可是一来没有合适的人选,二来,赵允杰的岳家也不想再把闺女送到宁王府,然后再不明不白的死去。如此一来,赵允杰是高不成低不就,他的婚事便一直这样耽搁下来了。因此赵天朗这么一提,赵允杰心里的火气便蹭蹭直蹿,只不过赵允杰这几年韬光养晦的功夫做的不错,他心里就算是再恨,面上也是一丝不显的。 “小侄多承堂叔吉言,但愿能和小堂叔一样,早些娶得佳人。”赵允杰笑着说道。年节之时他遇到过韩老将军和女扮男装的青瑶,后来回府之后,他命人查了一回,便知道那个俊俏的小哥原来就是韩家大小姐女扮男装,赵允杰虽然不能算个标准的好色之徒,可是看到象青瑶这样的美女,也由不得他不动心,特别是韩家在军方的隐形影响对他更有吸引力。赵允杰之所以现在会这么老实,完全是因为他的势力还不够强大,现在起事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赵允杰才隐忍至今。 赵天朗笑笑,便继续敬酒了。敬过一巡,赵天朗刚坐下来,赵允杰便过来回敬于他,晋王心里便开始犯嘀咕了,这一年以来,赵允杰每遇到和他们这些个王叔一起吃酒,便表现的特别恭敬,敬酒什么的都特别的主动,话里话外透着亲热。这样下去可不行,大家都会以为他们这些王爷与赵允杰特别亲近,赵允杰不同于其他的王爷们,他的身份很是尴尬,先太子的成年嫡长子,在先帝大行之前,有半数以上的朝臣都认为他会被立为皇太孙,可是先帝大行之前,一道遗诏便将六皇子立为太子,赵允杰什么戏都没了,他怎么可能甘心。晋王知道当今皇上最忌讳的并不是太后,而是赵允杰。皇上为太后所迫,不得不封赵允杰为宁王,可是却没有给他任何差使,只是白养着他,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的了。 不能让赵允杰再这样下去,晋王心里已经敲响了警钟,他立刻微沉了脸说道:“允杰王侄,酒多误事,你岂可如此贪杯,在座之人都是你的长辈,岂可如此没有分寸?“晋王当着众人敲打赵允杰,这话说的可不算客气。赵允杰心里恨不得一刀捅死赵天翼,可脸上却表现出特别恭驯的表情,连连说道:“是是,小侄谨遵晋王叔教导,先父见背,还请晋王叔多多教导小侄,这才是小侄的福份。”赵允杰倒是会沾包就赖,立刻便粘上了晋王赵天翼,这话让人听了,铁定会以为赵天翼和赵允杰之间有什么呢。 赵天朗素日里看着没个正形,可是他心里极有谱,而且他还有一个除了皇上和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特别任务,那就是盯死了赵允杰,一但赵允杰有异动,赵天朗就会在第一时间将赵允杰这个隐患彻底清除。赵天朗其实比晋王还了解皇上,也正因为了解,所以赵天朗才知道赵允杰的用意,他就是想让皇上对诸王心生嫌隙,然后才好从中渔利。特别是晋王,如果皇上对晋王起了疑心,那无异于是就自毁长城,晋王和永定侯傅城垣这一文一武,是皇上最倚重的臣子,没有他们的扶助,皇上想要坐稳皇位,简直是痴人说梦。 赵天朗只往晋王赵天翼身上一靠,很没正形的笑道:“九哥,看来允杰堂侄除了你,再不服别人的,我就纳了闷了,九哥你说,我与允杰堂侄见面的时候比你多得多,他却不说要我多我教导于他,偏你这个他个把月见不上一回的人是他叔叔,别人都不是了?” 赵允杰心中一紧,赵天朗这话的后果就是挑起大家对他的不满,凭什么大家都是叔叔,他赵允杰只对晋王如此呢。赵允杰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低调的向各家王爷示好,可是他这些日子的努力,却不够赵天朗一句话的破坏,在座的王爷世子谁也不是缺心眼儿,大家心里都明白,都只摇头笑着叹气,让赵允杰活活要气闷死。他一向没把赵天朗放在眼中,一直觉得赵天朗不过就是仗着皇上的宠爱,他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是从今日赵天朗的举动看来,那些应该是假象,这赵天朗,指不定是个大麻烦。 赵天朗之言,既巧妙的把晋王摘出来,又煽动众王对赵允杰的淡淡不满,偏赵允杰自己说错话在先,他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了这口气,陪笑说道:”是小侄不会说话,小侄认罚,诸位王叔,小侄自罚三杯如何?” 赵天赐看到赵允杰吃瘪,心里很是不高兴,他也不清这股不高兴到底是因为什么,反正他看到赵允杰,总觉得很亲近,看到赵允杰吃了暗亏,赵天赐觉得竟象是自己吃了暗亏一般。 “二弟,你怎么能这样说允杰呢,他是心求上进,才会请晋王兄多多的教导于他,这有什么错。”赵天赐都没过脑子,便冲口而出说了这样一句话,他一说完,酒桌上便冷了场。就连庆亲王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心里也是不高兴的。原本赵天朗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大家还能笑笑混过,不破坏席间的气氛,可是赵天赐这么横插一句,让人实在不好接话,可不就冷了场。 赵允杰听赵天赐为自己说话,心里可一点儿都不高兴,他心中暗道:”赵天赐你个蠢货,谁要你多嘴,难道还怕我混不过这场尴尬么!” 想是这么想的,可说却不能这样说,赵允杰笑着说道:“多谢天赐堂叔为小侄说话,原是小侄的不是,日后小侄一定多多向诸位叔叔请教,还请诸位叔叔看在先父的份上,多多教导小侄。” 庆亲王是知道皇上心思的,便四两拔干金的说道:“允杰,你如今已经大了,先前你是跟着你父亲学规矩的,不是我这个叔祖当着你的面说你叔叔们不是,他们和你父亲比起来可差提远喽,你好好的学你父亲,就能比他们都强了。” 赵允杰只得连声说:“不敢不敢。”也不能再说其他的了。这一场认亲宴因为有赵允杰的搅和,让单纯的认亲宴增添了许多心机,反而不如里头的女眷们尽兴。 酒足饭饱,吃了茶听了戏,折腾了大半日,宗室们才都告辞而去,赵天赐和秦桑两个基本上是当了大半日的活动背景板,而且赵天赐还被庆亲王隐隐的点了一回,这夫妻两人心里都不痛快。赵天赐借着送客的机会,悄悄的告诉宁王,明日约他见面一晤。 送走了客人,赵天朗去书房写了封信,命人送到皇上面前,皇上看了信,淡淡笑了一下。赵允杰的心思他很清楚,他现在是不会因为赵允杰的行为而对他分封的王爷们心生忌意,毕竟现在诸王还都是站在他这边的,赵天朗的尽心尽力也让皇上很满意。 将赵天朗的信收好,皇上又拿过边关送来的塘报,今年开春之后,西番在边境上就小动作不断,今春西番大旱,又遭了蝗灾,西番人以游牧为主业,牲畜们没了吃食,西番人活的就更加艰难了,想要活下去,他们只有两条路,一走向大秦寻求援助,请大秦支援粮食草料,二就是攻打大秦,将富庶的大秦变成他们的牧场。 让西番向大秦求助,这完全没有可能,西番人性情粗野,历年来就没断过向大秦挑衅,两方已经结下深仇大恨,大秦宁可把多余的粮食烧成灰,也不会拿去援助西番,那么就只有西番就只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大秦与西番之间必有一场恶仗,这一仗,就在今年秋冬。 皇上在脑子里过筛子,想着要派谁出征才能一举克敌。自从当年韩老将军平定四方之后,大秦一直没有大的战事,平时边境上的小动乱,驻守边关的守军便能应付了,可是这一回与西番交战,这战事小不了,选派一位得力的干将是克敌制胜的关键所在。皇上想了许多,起身唤道:“来人,更衣。 太监小成子忙应了一声,跑到里间抱出一个哆罗呢弹墨包袱,打开取出一套石青缎面长袍,服侍皇上穿戴起来。不多一会儿,皇上便摇身一变,由皇上,变成了一个中年文士。” 悄悄出了宫,皇上直奔伏威将军府,韩老将军正在做画,门上的小厮便将一方虎头印送了过来,韩老将军一看,不免脸色微变,他立刻说道”快请客人进府。” 韩老将军迎了出去,见来人果然是当今皇上,可是碍着府上的下人,他也不好当面见礼,只将皇上迎到画室,这才大礼参拜。 皇上不等韩老将军拜下,便已经上前扶住韩老将军的双臂,亲切的说道:“老将军平身,联今日微服前来,是有一桩要紧的事情要老将军为联筹谋 嫡女谋略第82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 韩老将军脸色一凛,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他挺直腰板沉声问道”皇上,可是西番有事?” 皇上心中很吃了一惊,西番的情况是军事秘密,就连朝臣们都还不知道,怎么韩老将军却一口叫破了。皇上的脸色便有些发沉,淡淡问道:“老将军何出此言?” 韩老将军沉沉说道:“皇上,在我大秦边境之上,西番人是最凶悍野蛮,也是最有野心的威胁,往年年景好的时候,西番人尚且不安分,今年西番大旱,又逢蝗灾,臣便想到西番人要兴兵犯境以解他们自身之围。” 皇上点了点头,今春不只是西番大旱,大秦的西部边境也都遭了旱灾,春上朝庭放赈,这事大家都知道。至于蝗灾么,大旱之后必有蝗灾,这是许多大秦老人都知道的事情。 “老将军所料不差,西番六月以来便小动作不断,如此入了秋,战事将起,联微服前来,是想向老将军求将的。” 韩老将军立刻挺着胸膛单膝跪地说道”皇上,臣请出征。” 皇上看着韩老将军雪白的胡子飘拂在胸前,心中叹道:“也老了。”他忙扶起韩老将军笑道:“老将军威镇八方,小小西番何用老将军亲自出马,老将军只荐一员将军与联便是0” 韩老将军忙正色道:“皇上,有道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西番人野蛮刁滑,打起仗来个个不要命,臣当年在边关上也吃过他们的亏,可不能大意啊。 皇上点点头道:“老将军所言极是,不过老将军年事已高,联如何忍心让你再受风霜之苦,而且朝中并非无将,若请老将军出山,只是众将军……。 韩老将军点了点头,皇上说的没有错,他已经是解甲归田之人,若是以花甲之年再重披战甲上阵厮杀,岂不是活活打了大秦将军们的脸面。他想了一会儿,对皇上说道:“皇上,镇守四海关的吕良将军可用,他多年与西番人周旋,对西番人极为了解。” 皇上点点头,他也想到可以派吕良为将。他又问道:“除了吕将军,老将军可还有人选推荐给联?” 韩老将军想了一会儿,缓声说道:“其实还有一人比吕将军更合适,他便是永定侯爷,只是永定侯爷如今正掌着五城兵马司。” 皇上微笑道:“老将军真是说到朕心里去了,朕也觉得永定侯更合适。 韩老将军心道:“你都想到了还来找我说什么。” 这时皇上神情放松了下来,只笑着说道:“老将军听说任飞的腿疾已经痊愈,真是可喜可贺。” 韩老将军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立刻说道:“谢皇上,臣子腿疾初愈,如今正在努力练功,以求早日恢复身手,好为国效力。” 皇上笑道”白袍韩小将军当年威震边关,朕犹记得他的威名,老将军何不唤他来一见。” 韩老将军立刻应道:“是,臣这就传犬子来参拜皇上。” 少时,韩远关健步如飞,稳稳的走入画室,他看到便衣的皇上,先是愣了一下。韩远关在少年之对见到六皇子,然后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经过十几年,皇上的变化不小,韩远关自己的变化也不小,这曾经的君臣二人一时都没有认出对方。 片刻之后,皇上笑道:“任飞,不认得联了?” 韩远关立刻上前跪倒,口称:“草民韩远关叩见皇上0” 皇上立刻沉了脸说道:“任飞,休要妄自菲薄,起来说话。” 这话说起来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曾经,英雄少年的韩远关与微服溜出宫的六皇子不打不相识,两个人是有私交的,后来韩远关出征,六皇子也被皇上抓去当差,这两个人才慢慢少了联系。在韩远关的腿受伤之后,韩远关一度非常自闭,六皇子也来看了他好多回,可是韩远关却谁都不肯见,慢慢的,这关系才淡了下来。如今皇上亲自登门,虽然主要上目的不是为了看韩远关,可这份休面也不小了0 “任飞,你的腿真的好了?“皇上看着韩远关走路虎虎生飞,气色极好,便笑着问道。 韩远关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兴奋的说道:“是,这双腿全好了,远关能继续上阵杀敌为皇上效力。” 皇上笑道:“好,好,任飞,朕这就回宫下旨,封你为平西将军。” 韩老将军心里有些着急,他忙跪下说道:“皇上有所不知,远关的腿虽已痊愈,可是他的功夫还没有恢复到当初的水平……,” 皇上点了点头,想想也是。一个在轮椅上坐了十几年的人,才站起来几个月,怎么能立刻恢复到原来的状态。韩远关忙说道:“皇上,再有半年的时间,草民就能彻底恢复如常。” 皇上笑道:“这便好,任飞,西番将有事,朕打算派永定侯征西,这五城兵马司交给别人联不放心,你可愿为联分忧?” 韩远关立刻说道:“皇上放心,草民必为皇上守住京城的安宁。” 皇上笑道:“好,如此便好。任飞,你好好将养身休,朕需要你辅佐于联。” 韩远关立刻应道:“是,请皇上放心。” 韩老将军见皇上不派韩远关征西,心中松了口气,韩远关十多年不跨马提枪,他怎么能放心呢,还是要等韩远关彻底恢复了才行。 皇上出了韩府,心情松快不少。韩远关沉寂了十几年,许多人已经把他忘记了,可是皇上却没有忘记,他和韩远关是打出来的交情,这份交情很深,韩远关的为人皇上再清楚不过了,他是一个忠直耿毅之人,从来不贪恋权位,否则也不会在当年腿伤之后,上表自请辞官,坚决不肯再占着那偏将军的位置。将五城兵马司交给韩远关,才能在傅城垣出征归来之后保证五城兵马司原样不动的交回到傅城垣的手中。 皇上走后,韩老将军看着韩远关说道:“远关,你的功夫恢复的如何了?” 韩远关笑道:“爹,儿子已经恢复了六七成,再有三个月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韩老将军点头道:“这便好,皇上既然有这样的意思,那你就好好替傅侯爷看着五城兵马司,皇上之所以选你,就是因为他看重你不贪恋权位。” 韩远关笑道:“爹放心吧,儿子省得,十几年前儿子都不恋着那些虚名,如今更不会的。” 韩老将军方才拈须笑了起来,他的二儿子,真是让他很骄傲。 西边将有事的消息还是秘密,京城中没有多少人会在意,可这些不在意的人中一定不包括宁王赵允杰。他从庆亲王府离开之后,便去了朱雀大街的晨光茶楼。 见是宁王自己来的,晨光茶楼的女掌柜便跟着赵允杰进了雅间。赵允杰心情很不好,只粗声道:“把你脸上的东西抹了,看着恶心。” 那女掌柜欢喜的应了一声,立刻去面盆那儿洗了脸,不多一会儿,她的脸就恢复了原来的面貌,这个女子,赫然就是当日在伏威将军府里服毒自尽的柳姨娘。 当日柳姨娘假死,等长贵将她安葬好离开之后,柳姨娘便醒了过来,她从怀中取出匕首撬开棺材,从棺材中爬出来,将身上的好衣服和头面首饰全都用被面儿包了起来。只留了两样不太起眼的藏在怀里,然后将包袱放入棺材之中,再重新埋好。然后她便穿着一身村妇的衣裳去了不远处的村子。此时柳姨娘还在月子里,身休还很虚弱。她刚走到村口便昏了过去,被村里人救回去,柳姨娘醒来后只说自己上京寻夫,却被强人所掳,她在逃跑之时小产,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身上的盘缠也被抢光了,只有一条金链子因是贴身带着,所以没有被抢走。 柳姨娘用那条金链子交换,在这庄子上养了一个多月,身体彻底养好之后,才悄悄的离开这庄子,再度进了京城,直接找到了宁王府。 在宁王府中,柳姨娘跪在宁王面前,一来是请罪,二来便是求宁王帮她夺回两个儿子。原来柳姨娘一家原是宁王安插在江南的细作,设宴请韩远城,包括后来的勾引,嫁给韩远城做妾,这些都是宁王的意思。宁王知道韩远城好色,又知道他身边没有个好颜色的姨娘,便想让柳姨娘跟了韩远城之后,好为他刺探江南的情况,同时慢慢的收服韩远城,让他为宁王所用。可惜柳姨娘本事不到家,才跟了韩远城两年,便把自己玩的没有活路,只得假死脱身。可是她又不甘心,才求到了宁王的面前。 宁王看着柳姨娘,脸色很是阴沉,他狠狠的打了柳姨娘一通,却被柳姨娘也哀叫求饶之声勾起了兴致,当下就办了柳姨娘,柳姨娘忍痛曲意讨好,让宁王肆虐的十分尽兴,因此宁王才饶了柳姨娘,命她乔装改扮,在朱雀大街开了家茶楼,做为宁王府在外头的秘密据点,为宁王收集消息刺探情报。宁王三五不时也微服过来,一来听消息,二来,便是释放他那特别的肆虐兴致。 没错,宁王赵允杰是个心理有问题的x虐狂,宁王正妃的死,就是因为不堪忍受宁王那变态到令人发指程度的x虐,才悬梁自尽。而宁王怕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便将宁王妃身边的人全都暗暗处死,连最后一面也没让宁王妃的家人见到,就报了宁王妃突染恶疾暴亡,将她迅速的烧了。这也就宁王为何得不到岳家支持的根本原因所在,对于宁王妃的死,宁王妃的娘家人,心里一直都充满了疑问。 柳姨娘越被虐越兴奋,宁王本就心情阴郁,虐起来也就越发的厉害,直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柳姨娘被虐的满身没有一处完整的好皮肤,这才算完事。宁王吐了口气,心情总算好些了,他躺着不动,让柳姨娘用舌头清洁了他的身休,然后才沉声问道:“西边有信没有?” 柳姨娘忙道:“回爷的话,有信。西边定下八月二十六动手。” 宁王冷冷一笑道:“很好。”然后便再没说话,柳姨娘见宁王闭上眼睛,便轻轻的穿好自己的衣服,复又将自己的脸抹的很难看,然后退到外头守着。这是宁王的习惯,完事之后他必要小憩一会儿,在小憩之时,宁王不许任何人在他的身边。 宁王正休息着,晨光茶楼里来了一个客人,柳姨娘看到他,忙将便引到宁王的隔壁房间,然后向宁王回禀,她细声细气的说道:“启禀爷,威国公世子来了。” 宁王本就是合眼小憩,并非真的睡觉,便点点头道:“叫他进来。” 郭信进了宁王房间,先跪下行了礼,很恭敬的说道:“臣叩见王爷千岁。 宁王缓缓坐起来,笑着说道:“维安快快起来,你们之间又不是外人,还行此等大礼做甚。”宁王口上虽然如此说,可是眼里却透着笑意,显然他对郭信的行为很是受用。 郭信忙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宁王指指旁的椅子笑道:”维安坐下说话吧,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郭信忙说道:”王爷,前儿太后娘娘传话出来,请王爷尽快到宫里去一趟。太后娘娘有要紧事情与王爷商议。” 宁王点点头道:”好,本王明日就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因为要避嫌,所以宁王到慈宁宫请安的次数并不频繁,通常一两个月才有一回。太后有什么事情,一般都是让郭信代为传话,除非有非常要紧之事,宁王才会自己进宫与太后面议。 ”维安,你府上最紧情况如何,我怎么听说不太消停?“宁王微有些皱眉的问道。在现在的局势下,威国公府可不能乱。 郭信脸上有些发红,他忙说道:”是,王爷请放心,臣定然回去好好约束她们。” 宁王嗯了一声。这眸子威国公府的动静的确不小。就算宁王这种没有内眷,对内帏之事并不很了解的人都听了消息。如今韩青环早就显了怀,她见天挺着个大肚子威国公府里耀武扬威,刺得刘氏天天上火,整日里打骂奴才出气,还有那郭宜静也不是个省心的,每日和韩青环明争暗斗,把个威国公府闹的鸡犬不宁。威国公和威国公夫人都被气病了,夫妻两个双双卧床不起,整个威国公府没有了管事之人,便更乱了。 韩青环和刘氏为了争管家之权,闹的更加厉害,还有郭宜静也不甘心,加入争权的战团。每日里威国公府鸡声鹅斗,热闹的一塌糊涂。 刘氏理由很充分,她是世子夫人,又是长媳,自然该由她管家,而韩青环也理直气壮的很,她现在怀着威国公府唯一的子嗣,母以子贵,谁敢不不买她的帐,她就能仗着腹中的孩子去砸了人家的饭碗。这其中还夹着不甘寂寞的郭宜静。 自从郭宜静知道威国公夫人打算给她招女婿,便动了心思,若是她两个哥哥都是绝户,那么这威国公府,岂不是就得由她生的孩子继承么。因有了这个念头,所以郭宜静便将威国公府的一纸一草全都看成自己的私产,因此她绝不能容忍刘氏和韩青环当家,这样岂不是将老鼠放进了她的米缸,她郭宜静岂能吃这样的亏。 于是乎威国公府里的下人便犯了难,连找谁回事都成了大难题,找谁不找谁都会得罪人,可把威国公府里的下人们愁死了。后来大家一商议,索性还是事事回威国公夫人,威国公夫人本来就气病了,正是要静心休养的时候,偏府里的下人事事来回,心里更加堵的慌,这一病就越发重了,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每天还要应付来讨好诉苦的两个儿媳妇,还有撤娇人带使痴着要权的女儿,威国公夫人真恨不得自己立刻死了,省得受这样的活罪。 御史们个个眼睛亮耳朵灵,立刻上折子参奏威国公,皇上下旨狠狠的申斥了威国公,弄得威国公颜面扫地,只得上了请罪折子,却死撑着不自请降级,皇上也不好直接发落了他,毕竟还有太后的面子在顾忌,可心里却对威国公越发有意见了。 威国公被申斥之后,回府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命令刘氏和郭宜静共同管家,却没有给她们最后的决定权,对于韩青环,威国公只说让她安心养胎,只要她给威国公府生下儿子,便将管家权交给她,如此一来威国公府暂时平静了些,可私底下的暗流却更加汹涌了。 韩青环生的不好看,可是却偏偏得了郭信的心意,就算她大着肚子,郭信都只对韩青环有兴趣,每常与韩青环私会,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韩青环如此也不是初嫁之时,她常日无事,便关起门来用心研究那些春意儿,技术水平一日千里,把郭信迷的都不去刘氏和姨娘们的房中,每有需求便找韩青环,寻求那种偷偷摸摸的异样快乐。 这可把刘氏气了个半死,她虽然不能生养,可还有着正常的需求,但郭信直接当她不存在,刘氏心里恨极,恶向胆边生,便对韩青环起了杀心。她甚至已经等不及到韩青环生分娩之时再做手脚,她一天也忍不下去了,再不除了韩青环,刘氏连觉都睡不着。 可是韩青环并不是这么容易除去了。韩老夫人派来的嬷嬷们个个精明,将韩青环身边收拾针插不进水泼不入,刘氏一直在找机会,却是无机可乘。慢慢的,刘氏发现韩家派来的四个嫉嫉只负责照顾韩青环的身休,保护她的安全,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管。刘氏心中便起了疑惑,借着回娘家之机,她找人开始打听关于韩青环在伏威将军府的真实地位。 正文 第150章上 三朝回门,伏威将军府上下看到脸色红润,总是洋溢着幸福笑容的青瑶,总算是放了心。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看着双双跪倒在他们面前的小夫妻,真是乐的合不拢嘴,连声道“快起来快起来。” 赵天朗便极为自然的扶着青瑶站了起来,青瑶也是一脸的自然,自从嫁进庆亲王府,但凡要跪下行礼,只要赵天朗在边儿上,必是他扶青瑶起来的,压根儿没有丫鬟们上前的份儿。在房中,只要赵天朗在,就连服侍青瑶的差使,赵天朗也一并接手了。 青瑶嫁入庆亲王府适应良好,可不代表她不想家,行罢了礼,韩老将军韩远关他们带着赵天朗到外头,青瑶便一头扎着韩老夫人怀中,扭月臃儿似的撤娇撤个不停,逗得韩老夫人哈哈大笑,开心的不得了。华灵素指着青瑶对李氏笑道:“二婶您瞧瑶瑶这样子哪里象是已经做人家媳妇的人啊!” 李氏笑道:“的确不象,这都是咱们家大姑爷惯的。” 青瑶不依,从韩老夫人怀中站起来便要去闹李氏,谁知韩老夫人一把拉住青瑶,眉开眼笑的说道:“瑶瑶不许去搓磨你二婶,她如今可禁不起,是双身子的人啦。” 青瑶先是一怔,然后立刻笑着跑到李氏的面前,福身道:“给二婶道喜,这一回,您给青瑶生个小妹妹吧。” 李氏脸上泛红,很有些不好意思。自从韩远关的腿好了之后,她便有了正常的夫妻生活,李氏才三十多岁,正处于生育高峰期,有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李氏拉起青瑶,微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爽朗的笑道:“那就借瑶瑶吉言,你二叔也想要个闺女。瑶瑶,快坐下说话吧,你今儿得在太阳落山前回庆亲王府,咱们娘儿几个可得抓紧时间好好说说话才行。” 青瑶应了一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笑着问道:“是嫂子给二婶诊出的喜脉么,多早晚的事情,怎么都没打发人告诉我一声?” 韩老夫人笑道:“昨儿晚上吃饭的时候你二婶总不舒服,你嫂子给她诊了脉,才知道她有了喜,刚一个月。嗯着你今儿回来,就没打发人去告诉你。 青瑶忙问道:“嫂子,二婶的身子可还好?前眸子为了我出嫁的事情,可把二婶累的不轻。” 华灵素笑道:“瑶瑶你别担心,二婶的怀像很好,也没害口。” 青瑶喜道“这就好,奶奶,咱们家真是喜事连连,越来越好了。” 韩老夫人笑道:“可不是呢,正是日子越来越好。这些可都是瑶瑶的功劳,没有瑶瑶咱们也不能请动傅夫人给你二叔治腿,更不敢想添丁进口的事情。瑶瑶,你可是咱们家的福星。” 青瑶不好意思的笑笑,忙又问了韩老夫人的身休如何,听华灵素说韩老夫人基本上已经痊愈了,青瑶才放了心,祖孙们又说了好些话儿,不觉已经将近午时,华灵素欠身笑道:“奶奶二婶歇子午觉吧,睡一会儿就该用饭了。 韩老夫人点点头,青瑶忙站起来道:“奶奶二婶,您们先歇着,瑶瑶陪嫂子回房。” 韩老夫人笑道:“也好,你们姑嫂两个好好聊聊。” 到了开泰居,华灵素将屋子里的人都打发出去,笑着问道:“瑶瑶,嫂子给你的东西可还好用?” 华灵素不提也就罢了,她这一提,青瑶立刻想起赵天朗的生猛和索需无度,害得她昨天一大早不得不连连灌了三四杯极酽的浓茶,要不铁定会在认亲宴上因为疲倦睡着而成为一个大笑话。她没好气的瞪了华灵素一眼,红着脸儿说道:“那有你这样做嫂子,偏这样害我!” 华灵素瞧着青瑶布满娇羞红晕的脸,不免笑了起来,指着青瑶说道”好啊,嫁了人别的没学会,倒先学会口不对心,你倒说说看,我怎么害你了?嫂子我怕你这小身板儿承受不住咱们家大姑爷,好心帮你呢,别告诉嫂子你开心哦。” 青瑶实在受不了华灵素,她比自己这个穿越人士还生猛,这种话说起来可是一点儿都不脸红。青瑶嗔道:“坏嫂子,我不理你了。” 华灵素也不恼,只笑道:“瑶瑶,你身子还稚嫩,大姑爷又和你那般的恩爱,嫂子不想法子帮你适应,难道还给你挑通房丫头不成。” 青瑶自然知道华灵素是好心,只轻轻嗯了一声,华灵素也没有再乘胜追击,只托着大肚子走到柜子前,又拿出一瓶药膏,对青瑶说道:“瑶瑶,这个药膏的配方嫂子略改了些,每回只用一指甲抿子就够了,对你们两个人的身休没有任何的伤害,还能让你暂时不会有孩子,你现在身子骨还没长成,现在生孩子太危险了。” 青瑶接了过来,感激的说道:“谢谢嫂子,嫂子你对我真好。” 华灵素轻叹一声说道:“瑶瑶,你素来是心里明白的,这事你得提前告诉大姑爷。” 青瑶立刻说道:“我明白,嫂子你放心吧。其实孔姐姐一早也让人给我送了药,她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还没用,等和子纲说了再用。” 华灵素点点头道:“嗯,也不急,你的小日子刚走,这几日都不要紧,不过你赶紧和大姑爷商量,再过五六日可就玄了,千万别耽误了。” 青瑶点点头,将药瓶收了起来。又和华灵素聊了一会儿天。华灵素知道青瑶对韩远城心里总别扭着,今日没见到韩远城,她都没有问一声,便主动说道:“瑶瑶,父亲原本是要在家中等你回门的,可是昨儿他突然接到皇上的旨意,皇上要父亲立刻起身回江南任上,旨到之时立刻动身,他这才没能留在家里等你回来。” 青瑶心里对韩远城极为看不上,只淡淡应道:“政务要紧,他在没在家没什么相干的,我只要看到爷爷奶奶二叔二婶还有哥哥嫂子都好就放心了。 华灵素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她可是受韩青云所托,来劝青瑶与韩远城和解的,可是现在看来,青瑶对她公爹的怨气可不是一般的大,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调解成功的,只能以后慢慢来吧。 青瑶也明白华灵素的意思,可是她只是占了韩青瑶身体的外来者,真正的韩青瑶早就在韩远城的纵容之下,被陈氏害死了,背着这样的仇恨,韩青瑶怎么可能和韩远城和解,最多,青瑶只能试着不去放开不去恨韩远城,可是要做到对他笑颜以对,青瑶自问做不到。 华灵素虽然不知内情,可是她韩青云说过他和青瑶从前的诸般遭遇,心里也怨韩远城,真是有后娘就有后爹,华灵素自己对韩远城都只是面子情,何况青瑶呢。 午时三刻韩家才用午饭,吃过之后大家又聊了一阵子,韩老夫人便说道:“天朗瑶瑶,今儿你们到王府的时候日头不能落山,快回去吧,等回来住对月的时候,咱们再好好说话。天朗,奶奶知道你是极好的,知道心疼瑶瑶,把瑶瑶托付给你,奶奶很放心,瑶瑶,你嫁了人就不再是小孩子了,要好好孝顺公婆照顾丈夫,和天朗把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奶奶就能放心了。 赵天朗和青瑶忙躬身应了,大家将赵天朗和青瑶送出二门,上了车便让他们回王府去了。韩老夫人看着车子走远方才转回颐年居,她自二月里病了那一回,如今虽然养好了,可身体到底不如从前,说了这一天的话,她也累了,得回去歇会儿。 青瑶和赵天朗坐在车子里,赵天朗伸臂圈着青瑶的腰,笑着说道:“瑶瑶,靠在我怀里睡一会儿,你夜里都没有睡好。” 青瑶白了赵天朗一眼,轻嗔道:“还不都怪你闹的人家没法子睡。” 赵天朗得意的象偷到鱼儿的小猫一般咧着嘴直乐,青瑶只轻轻在赵天朗腰间捏了一下,怎奈赵天朗腰部肌肉极为紧实,青瑶这轻轻一捏都没有捏动,倒呵的赵天朗直笑,连连叫痒。他放在青瑶腰间的手便不老实起来,立刻报复性的咯吱青瑶,青瑶素来怕痒,笑的滚入赵天朗的怀中,一个劲儿的求道:“快住手……,” 赵天朗看着青瑶笑靥如花,看的痴了,俯身便要向青瑶的双唇吻去,青瑶忙抵住赵天朗的胸膛,急切说道:“子纲别闹我,我有正事同你商量。 赵天朗见青瑶神色郑重,便不再闹了,坐直了身子拉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你要同我说什么?” 青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可是不说也不行,和赵天朗爱她一样,青瑶也很爱赵天朗,所以青瑶不能不和赵天朗商量就自行避孕。孔琉峒早就提醒过她,夫妻之间最要紧的就是坦诚相待,千万别重蹈她和傅城垣的覆辙。 赵天朗见青瑶面有为难之色,真的紧张了,忙问道:“瑶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论有什么事你都不用担心,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顶着,有我赵天朗一天,我就不会让你为难。” 青瑶听了这话,心头滚烫滚烫的,眼圈儿不由都红了,她主动环着赵天朗的腰,将脸贴在赵天朗的胸前,轻声道:“子纲,你知道我今年还不到十五岁,身子骨并没有长成,嫂子和孔姐姐都建议我等两年再生孩子。” 赵天朗松了口气,低头亲亲青瑶显得很苦恼的小脸儿,轻松的笑道:”瑶瑶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想要我了呢,真是让我白受了一场惊吓,不就是迟几年再要孩子么,这有什么关系,便是你不说,我都要说的。” 瑶瑶大吃一惊叫道:“子纲,你竟这么想?” 赵天朗环着青瑶的身子轻轻摇着,笑着说道“瑶瑶,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当初你身休里有寒毒之时,我都想过那怕这辈子不要孩子,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如今你身体里的寒毒尽去,又不是不能生,只不过走过上几年再生,这有什么关系呢,你放心吧,就是娘都知道这一点,娘都提醒我了,说今年不让你怀孩子,怎么也得等你及笄了再说。” “真的?”青瑶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赵天朗,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赵天朗啄了青瑶的脸蛋儿一下,笑着说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娘知道你的小日子刚过,这几日就是不喝避子汤也没关系的,等过几日,娘就会让你喝避子汤的。” 青瑶轻呼一口气,脸儿红红的说道:“不用喝避子汤,嫂子给我了药膏,睡前抹上就行了。” 赵天朗喜道“真的,是不是就是昨夜你用的那种药膏,嫂子真是好人。 青瑶大羞,只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那娇羞之态勾的赵天朗心猿意马,环着青瑶腰身的手便不老实起来,青瑶一个不注意,便城防失守,让赵天朗突破防线,将手抚上了她那微微鼓起的胸口。 赵天朗也是经过婚前上岗培训的,虽然他拒绝了宫里给他指派的教引女官,可是该研究的春意儿,赵天朗一样都没有落下,他很努力的把理论知识与实践相结合起来,不几下子便弄的青瑶娇喘微微,整个身休都泛起了粉红色。 赵天朗正要有更进一步的行动,可是马车却被什么咯了一下,猛然一颠,青瑶不曾防备着,身子向上一蹿便撞到赵天朗下巴,赵天朗便咬了自己的舌尖,疼的他啊呀大叫一声,愤怒的叫道:“怎么回事!” 四九忙在外头回道:“回世子爷,车子被个小石头络了一下。” 赵天朗真是哭笑不得,只吼了一声:“赶车看着路。”外面有人应了一声,车子又平稳的向前走了。 青瑶闷声偷笑,赵天朗真是拿青瑶没辙,只点着她雪白的额头,咬牙说道:“你呀!一点儿都不心疼我。” 青瑶抱着赵天朗的颈子,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娇声笑道:“舌头咬破了?” 赵天朗强横的搂过青瑶,不顾疼痛来了个舌吻,青瑶尝到淡淡的血腥气,忙拉开和赵天朗的距离,急急说道:“子纲,真的咬伤了,要不要紧,疼的厉害么?” 看到青瑶紧张自己,赵天朗很是受用,只把青瑶搂入怀中,笑着说道:“瑶瑶,你多亲我几下就不疼了。” 青瑶白了赵天朗一眼,嗔道:“真是没正形,不和你闹了。咱们快到了吧?” 赵天朗挑开车帘问了一声,四九回话道:“回世子爷,再转过一个街口就到了。” 青瑶听了忙坐正了身子,整了整衣裳头发,刚才和赵天朗嬉笑打闹一场,她的头发衣服早就乱了。这样子若是让人看到,岂不是羞死青瑶了。 赵天朗知道青瑶的意思,忙也帮着青瑶收拾起来,自青瑶过门,这三天来除了让丫鬟给青瑶梳好发髻,其他的事情都是赵天朗为青瑶做的,包括配首饰挑衣服,所以赵天朗做的得心应手,青瑶的心也如同浸在蜜中一般,甜的都快发腻了。 回了王府,自当先去给王爷王妃请安,青瑶瞧着赵天朗往银安殿走去的时候脸色不复刚才的欢快,便轻轻摇着赵天朗的手低声说道:”子纲,你若是总板着脸,父王该以为你在我们家受委屈了。”青瑶一时还没有习惯把伏威将军府称为娘家,只说是我们家。赵天朗轻叹一声,向青瑶皮笑肉不笑的做了个鬼脸儿,问道:“这样行么?” 青瑶嫌弃的皱着眉头说道“皮笑肉不笑的,太假了。” 赵天朗轻叹道:“瑶瑶,我对着父王笑不起来。” 青瑶想想自己看到韩远城也是笑不起来,对赵天朗了解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也别板着脸,咱们可刚成亲昵,难道你不高兴?” 在青瑶的启发之下,赵天朗想到自己幸福婚后生活,脸上终于露出开怀的笑容。 说话间就走到了银安殿外,在门外的小厮孟海一见到赵天朗和青瑶,便飞快的报了进去,孟海是孟兴的亲弟弟,彩练的表弟,因着彩练之事,孟家一家子都对赵天朗感激不尽,自是事事尽力的。 孟海很快便跑了出来,上前行礼笑道:“世子爷,世子妃娘娘,王爷请您们进去说话。” 赵天朗笑着点点头,青瑶亦浅浅领首,小夫妻两个携手走了进去。庆亲王爷看到赵天朗的脸上有着明快的笑容,他的心情不由也跟着好了起来,赵天朗生的极好,这一笑起来便越发的帅气俊朗,让庆亲王爷头一回有了一种骄傲的感觉,这是他的儿子呢! 赵天朗青瑶上前行礼,庆亲王受了礼后笑着说道:“快起来吧,坐下说话。” 赵天朗原想请完安就走的,可是庆亲王发了话,他只好和青瑶坐下,陪庆亲王说话。 庆亲王爷笑着问候了青瑶的祖父母以及一切家人,青瑶一回恭敬的回着,一边暗自忖道:“王爷他不抽啊,怎么偏做出那些抽风的事情?” 正文 第150下 庆亲王爷可不知道青瑶正在腹诽他,还一直向青瑶微笑。原本他对青瑶是挺有成见的,可那些成见都不是直接冲着青瑶,而对出于对赵天朗的意见。如今青瑶进门才三天,赵天朗都会冲着他笑了,庆亲王爷怎么可能不把赵天朗的这种转变归功于青瑶呢,而且青瑶生的漂亮,表现的又乖巧可人疼,庆亲王又是个没有女儿的,对青瑶给他的感觉自然觉得很新奇,不觉有点儿把青瑶当闺女看的意思,这闺女和儿子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庆亲王爷发现和青瑶这么聊天挺有意思的,听着青瑶清甜中透着软糯的少女的嗓音,真是一种愉快的享受。 庆亲王爷心里美不滋儿的,可赵天朗却不乐意了,那是他媳妇,他爹那么着他媳妇,是什么意思。赵天朗再也维持不住笑容,腾的站起来挡住庆亲王爷的视线,粗声说道:“父王,儿子还要去给母妃请安,我们告退了。” 庆亲王爷一愣,忙说道:“你们去吧。”他这会儿脑子一点儿也不抽,看得出来他家儿子正泡在老醋坛子里,庆亲王爷想了一回,不由笑了起来。有意思,看来这个儿媳妇娶的好,他的儿子在他的面前,越来越能流露出真实性情了。 到安澜园,赵天朗脸臭臭的,青瑶却是笑意盈盈,庆亲王妃见了这小两口的样子,不由大感奇怪,只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 赵天朗闷哼一声,到底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吃醋了,青瑶原本就不知道赵天朗是怎么回事,自出了银安殿,赵天朗就拉长了脸,活象青瑶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青瑶心里还纳闷着呢。只不过到安澜园请安,青瑶总不能也带了情绪吧,她原想着等请完安再细问问赵天朗,不想庆亲王妃直接问了出来。 青瑶只挽着庆亲王妃的手亲热的叫道:“娘,许是子纲今儿没吃饱,嫌媳妇娘家的饭不好吃呢。” 赵天朗忙叫道:“我才没有。” 青瑶便俏皮的一摊手问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赵天朗粗声道:“娘,儿子和瑶瑶刚从银安殿过来。” 庆亲王妃“哦”了一声,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知道赵天朗对庆亲王爷的心结,但凡赵天朗对上庆亲王爷,便不会高兴的。庆亲王妃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是恨庆亲王爷,可是她不想让这恨延续到赵天朗的身上,恨人也是一伴需要花力气的事情,庆亲王妃希望赵天朗能活的轻松一些。 赵天朗也觉得自己板着脸让庆亲王妃和青瑶担心不好,便勉强笑道:”娘,瑶瑶,我没什么事,过一会儿就好了。娘,瑶瑶的二婶有喜了,咱们家是不是应该送贺礼?” 庆亲王妃笑道:“是么,那自然是应该的,明儿娘就打发人送过去,呀,若是早知道些,今儿就备下礼物让你们两个带过去了,瑶瑶,有没有替娘恭喜你二婶?” 赵天朗抢着说道:“当然有了,娘,儿子还恭喜了二叔。” 庆亲王妃点头笑笑,对青瑶说道:“瑶瑶,和天朗回去换衣服吧,天气还热,出了趟门身上必是不清爽的,换了衣服再过来吃饭,今儿厨下按瑶瑶给的方子做桂花绿豆沙和那个什么口水鸡,这个名字倒是有趣的很呢。” 赵天朗听了笑道:“娘,口水鸡香滑软嫩好吃极了,不知道王府的厨子能不能做出瑶瑶做的味道。” 庆亲王妃摇头笑道:“你皇上六哥把最好的厨子给了你,如今宫里的御厨都没咱们家的厨子手艺好,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让瑶瑶天天下厨给你做饭,娘可舍不得。” 青瑶忙说道:“娘,不碍的,园子里有小厨房,色色都是齐全的,打从明儿开始,娘的一日三餐还有点心,媳妇都包了。” 庆亲王妃摇头道:“瑶瑶,娘不讲究这些吃食,你不用如此辛苦,天朗不在家,你就过来陪娘说说话聊聊天就行了,可不去受那烟熏火燎之罪,你只把方子写下来,让厨子们做就走了。” 赵天朗也说道:”对啊瑶瑶,你也不用总自己做,过一阵子做上几样给娘和我打打牙祭就行了。” 庆亲王妃抬手拍了赵天朗一下,笑骂道:“你这贪吃的小子,也不怕累着你媳妇。” 赵天朗嘿嘿笑道:“娘,儿子可知道心疼媳妇了,大不了让瑶瑶等我休沐的时候再做,我给她打下手。” 庆亲王妃摇头笑笑,这是人家小夫妻的情趣,她这个做婆婆的自然不必多言。 安澜园里笑语盈盈,可掬水院却冷冷清清。庆亲王爷原本在王府的时候只在掬水院里安置,平日里府里的人要向他回话,都得到掬水院中找王爷,可是自从过年之后,庆亲王爷白天几乎不在掬水院露面,晚上歇在掬水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这让柳侧妃心里越来越着急,每一回庆亲王爷去掬水院,她就更加卖力的伺候,同时也加重了那特殊香料的用量。如此一来,庆亲王爷每回行事的时候过瘾走过瘾了,可是事后便会觉得特别的疲倦,再没有从前那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不必别人说什么,庆亲王爷本能的就开始疏远柳侧妃,有时候都十来天不去掬水院。他也不去别人的屋子,要么歇在小佛堂,要么就歇在银安殿。这小半年下来,庆亲王爷只要不去掬水院,他的气色便不错,若是去了掬水院,早起上朝的时候,脸上就会透着淡淡的灰意。这一点,庆亲王他自己没有注意,柳侧妃没有注意,赵天赐却注意到了,他心里便开始犯起了猜疑。 “娘,你是不是对父王做了什么手脚?”赵天赐见四下无人,便悄悄的问柳侧妃。 柳侧妃心中一凛,可是口头上却一点儿也不肯承认,只说道:“天赐你胡说 嫡女谋略第83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什么,我怎么会对你父王做手脚?” 赵天赐心里不太相信,只说道:“娘,我注意到父王每次从你这里出去,气色都不太好。” 柳侧妃心里一惊,忙掩饰的说道:“也许是太累了,自从年上你父王病了那一场,他身子就大不如从拼了。要不然,他岂会不住在娘这里。” 赵天赐皱眉道:“娘,没有最好,现在父王是我们唯一的靠山,在我们没有斗垮他们母子之前,父王不能出事。” 柳侧妃忙说道:“我知道,天赐你不用担心,你父王每三日都要请一回平安脉的,不会有事的。” 赵天赐想想也是,若然柳侧妃真对庆亲王做了什么手脚,例行的平安脉早就应该查出来了,想来真的是庆亲王身体不如从拼了。他便将此事丢开,专心的谋划起给自己帽子染颜色这件事情。 赵天赐走后,柳侧妃惊出了一身冷汗,赵天赐完全不知道内情,可走她心里却是门儿清。早在二十几年前,她用那人给的方子配的香顺利的让庆亲王爷上了她的床,她就没断了用过。当时那人就告诉她,这香闻上半年,庆亲王爷就不会再有子嗣,这样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是庆亲王爷唯一的继承人,可是她没有想到,只用了不到三个月,庆亲王妃就嫁进庆亲王府,只是洞房那一夜,庆亲王妃便怀上了赵天朗,虽然从那之后庆亲王爷一直被她迷的死死的,可是赵天朗的出生却打破了那人的计划,也打破她的美梦。正妃有嫡子,还一出生就被封为世子,她的儿子赵天赐空有天赐之名却无天赐之福,只能当被人瞧不起的庶子,这辈子都被晚他三个月出生的赵天朗压的死死的没法抬头。 柳侧妃心里很清楚,她没有王妃漂亮高贵有气质,她所倚仗的只是庆亲王爷的宠爱,然而年华易逝,她总会人老色衰,而身为王爷的庆亲王,却永远都不会缺了年轻貌美的侍妾,于是柳侧妃便将心一横,给庆亲王下了二十年的药香,庆亲王果然也就独宠了她二十年。原本一切都挺好,可是随着赵天朗的定婚,便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年前的那一场病,是庆亲王二十年来生的最重的一场病,一旦脱离了那夜夜充满药香的环境,庆亲王偏巧又住进了长年焚香供佛的小佛堂,迷香对庆亲王的控制便慢慢的减轻了。而此时王妃又因为儿子的订婚燃起了斗志,整个人都焕发了不一样的神彩,这也让庆亲王才发现自己身边竟然一直有这样美丽高贵典雅又刚强的妻子,柳侧妃和王妃一比,真是不够看喽。 自从过完年之后,柳侧妃便陷入深深的将要失宠的恐惧之中,因着这份恐惧,她大大的加重了她那秘香的量,指望着能把庆亲王爷再迷回来,可是不想弄巧成拙,用量用的太过,让庆亲王爷每回都疲惫不堪,完全找不到原来那种欲仙欲死的快乐,所以庆亲王爷已经从生理上厌倦了到掬水院,他现在对柳侧妃,只是一种二十年来积累的习惯性的宠爱,一旦这种宠爱也被打破,柳侧妃可就真要完蛋了。 柳侧妃心里真的急了,特别是在青瑶进门之后,虽然只是短短的三天,柳侧妃就已经发现庆亲王对韩青瑶这个儿媳妇非常满意,甚至于将先皇赏下的园子都当成见面礼送给了韩青瑶。柳侧妃在屋子里想了许久,她决定铤而走险,走一步险棋,只要她赌赢了,从今往后便有享不尽的泼天富贵,如果输了……柳侧妃心中打颤,不敢去想输了会怎么样,她暗暗告诉自己,这一次,她一定要赢。 不知道柳侧妃正在酝酿阴谋的赵天朗和青瑶正在轩华园的新房之中你侬我侬,新婚燕尔之际最是缠绵之时,那怕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粘在一起,赵天朗和青瑶都不会觉得腻。 这小夫妻两个有说有笑了去了安澜园用晚饭。进了安澜园的晚香阁,赵天朗和青瑶都微微愣了一下。原本刚才说好的是他们夫妻两个陪着王妃用晚王饭,可是这会儿晚香阁的主位上赫然坐着庆亲王爷,原本该坐在主位的庆亲王妃却陪坐在庆亲王爷的下方。 庆亲王爷看到赵天朗和青瑶来了,便对王妃笑着说道:“天朗和他媳妇都来了,命人摆饭吧。” 王妃向庆亲王爷点点头,然后对金铃说道:”吩咐下去吧。” 金铃屈膝应了一声,便飞快的下去带着丫鬟们摆饭,青瑶忙说道:“媳妇去帮忙。” 庆亲王妃笑着说道:“瑶瑶,不用你做这些,娘这儿没这些规矩。天朗,和你媳妇坐下吧。” 赵天朗满腹疑惑,却什么也不好说,只和青瑶打横坐在下方,虽然饭菜很丰盛味道也好,可是赵天朗却食不知味,他心里很是不理解,为什么这眸子他父王总是会在安澜园里出现。赵天朗自记事以来看到的就是庆亲王对王妃的冷漠,在他的记忆中,庆亲王爷和王妃还有他,这一家三口一起吃顿饭根本就是没有过的事情,如今庆亲王爷忽然要一起吃饭,这让赵天朗很不习惯。 庆亲王妃心里对庆亲王依旧有怨恨之意,可是当着天朗和青瑶,她不会流露出来,面对庆亲王的问话,她只是淡淡的回答,没有亲近也没有疏离,仿佛庆亲王爷就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青瑶是新媳妇,自然也不好说话,只能悄悄的观察着。青瑶发现庆亲王爷总是看向庆亲王妃,而庆亲王妃却从来不看庆亲王爷,那怕是用眼角余光看一眼都没有。青瑶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说外面的传言有误,庆亲王爷实际上心里有王妃?可如果是这样,那他又为什么独宠柳侧妃二十年,让王妃独守空房二十年,女人,一生当中能有几个二十年可以等待挥霍。 青瑶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事儿也不是好开口问的,这一家四口的这顿晚饭吃起来,就透着一股子别扭诡异的气氛,全然不象是一家人热热乎乎的坐在一处。 用罢了晚饭,赵天朗和青瑶也没有多停留,早早儿便告退了。回到轩华园中,青瑶一边拆管在发髻上的钗环一边对赵天朗说道:“子纲,我看着父王对娘不象外头传的那样。” 赵天朗原本正在靠在榻上含笑看着青瑶的背影,听了青瑶的话,他脸上的笑容立刻隐去,烦躁的皱眉说道:“你知道什么!” 青瑶拿着钗环还没有放下的手停顿下来,她站起来转身看着赵天朗,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吃惊。她和赵天朗自从认识到现在,从来没有听过赵天朗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 赵天朗心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在青瑶的面前,他不想也不会去隐藏自己的心情。青瑶将钗环放在妆台上,缓步走到赵天朗的身边,用纤长柔软的玉指轻轻揉着赵天朗皱起的眉头,轻声说道:“子纲,你若是有什么心烦的,只管说给我听,就算我不懂,至少也能让你说出心里话,心里头舒畅一些。” 赵天朗轻叹一声,将青瑶拉到怀中,让她偎着自己的胸膛,轻声说道:“瑶瑶,你不知道,父王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娘,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不怎么去掬水院,倒三五不时的粘着娘,我心里很烦躁。” 青瑶不解的问道:“子纲,父王不去掬水院,难道不是好事情么?” 赵天朗被青瑶问的一愣,他只顾着有情绪,却从来没有从这个方面去想,的确,庆亲王爷对柳侧妃冷淡下来,这是伴好事情,可是他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不痛快呢? 青瑶见赵天朗困惑的皱起眉头,显然他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青瑶拉过赵天朗的手环着自己的颈子,在他怀里调了个舒服的姿式,象个小猫儿似的蜷着,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赵天朗的手中划着圈儿,软软的说道:”子纲,你该不会是怕父王把娘抢走吧?” 赵天朗的身子立刻僵了起来,青瑶蜷在他的怀中,自然能感受到赵天朗的僵硬,青瑶知道自己猜对了,便转过头在赵天朗的下巴上亲了一下,娇嗔的说道:“子纲,这是父王和娘的事情,应该由娘来决定对不对?” 青瑶的轻吻是最好的镇静剂,赵天朗僵硬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闷声说道:“娘也不待见他,他早干什么去了,这会想起娘了,晚了。” 青瑶扑哧一笑,只在赵天朗的腋下轻搔了起来,赵天朗其实也怕痒,小两口儿便在榻上笑闹起来,赵天朗心里的抑郁就在这笑闹之间烟消云散。笑闹过后,他紧紧抱着青瑶说道:“瑶瑶,幸好我还有你,你知道么,自从认识你以后,我笑的次数比从前多的多,四九说我常常半夜里睡着睡着都会笑起来。瑶瑶,能娶到你,我真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青瑶偎着赵天朗,轻吻着他那衣襟敞开的胸膛,满意的听到赵天朗口中逸出抽气之声,然后圈着赵天朗的颈子说道:“子纲,嫁给你,我才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上) 很快就到了赵天赐休沐的日子,赵天赐早在心里算过了,这一天正好是秦桑易于受孕的日子,他一大早便回过庆亲王爷,说要带着秦桑到庄子上散散心。 庆亲王爷虽然已经开始从生理上对柳侧妃产生了厌倦之意,可是对赵天赐这个他疼了二十年的儿子,庆亲王还是很看重的。庆亲王心里也清楚,自二儿媳妇进门,大儿媳妇便多多少少有些个不自在,出去散散心也是件好事,便答应了赵天赐,让他带着秦桑出门了。 赵天赐名下的庄子在京城西郊,庄子不大,出息也不是太多,不过这庄子占着一条好处,那就处地偏僻,便是庄子上有什么动静,也极不容易让人知道。 赵天赐带着秦桑坐着马车出了城,直奔庄子而去。就在他们两人出城不久,换了便服,坐着不起眼的寻常马车的宁王赵允杰也出了城,往赵天赐的庄子驶去。 在赵天赐的马车之中,赵天赐和秦桑两个面对面的坐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有些尴尬,自从那日赵天赐用角先生折腾秦桑之后,秦桑真是不知道自己心里是种什么滋味,一方面,她很留恋那种感觉,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辱,除了在人前维持必要的体面,背人之时,秦桑与赵天赐之间冷淡的很,两个人几乎都不说话的。就象是今日,夫妻两人坐车出城,大半个时辰都没有说一句话,只各想各的心事。 赶了莫约一个时辰的路,便到了赵天赐的小庄子。庄上有座五进的宅院,赵天赐早就命人来收拾打扫了,这会儿看着很是干净整齐,瞧着挺顺眼的。秦桑下了车子,庄子里的亻}人们都上前来磕头,那些仆人极难得能见到主子,因此态度便特别的恭敬,这让秦桑感觉好极了,她没有了在庆亲王府之时的处处小心,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赵天赐秦桑刚进了正院,便有下人来报,说是门外来了一位客人,自称是大爷的故友。赵天赐一听便知是宁王到了,便对秦桑笑道:“我倒是和几位朋友提过今日要到庄子上来。” 秦桑也没有往深处想,只淡淡的说道:“那大爷就去招呼朋友吧,妾身要去歇一会儿,坐了这一路车子,妾身的骨头都要颠散了。”赵天赐点点头,便迎了出去。 因今日之事赵天赐不欲人知,所以他早就发了话,命下人们只在外头的院子听吩咐,未经传唤不许到二进以里的院子里来。因此赵允杰被引进第二进的院子之后,所有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偌大的院落里只赵天赐和赵允杰两个人,说什么话都极方便。 赵允杰笑着说道:“你这里倒是个不错的地方,清静。” 赵天赐自嘲的笑道:“这庄子也就只有清静了,和留园自是没法子相比 赵允杰笑道:“可着京城也就那么一个留园,迟早还不是你的。” 赵天赐冷哼道:“我的?留园已经被父王赏给赵天朗的媳妇做见面礼了 赵允杰还不知道这事,不由吃了一惊,紧跟着问道:“这怎么可能,那可是皇祖父赏给庆王叔的。” 赵天赐冷笑道:“有什么不可能?这是我亲眼所见还会有假。” 赵允杰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立刻问道:“天赐,难道王叔对你……” 赵天赐想到这一层就气闷,一直以来他自认为自己是最得宠的,可是自从赵天朗成亲之后,这种感觉就日渐消减,他心里很恐慌,所以才会想着让秦桑立刻怀孕,好将庆亲王的注意力再引到大房这边。“我也不知道父王心里想的是什么。” 赵允杰沉沉点头,对赵天赐说道:“天赐,你成亲都快三年了,怎么还没有动静?若是你先生下庆亲王府的子嗣,王叔对你自会另眼看待。” 赵天赐心里直拧苦汁子,可是却什么都不能说,就算是他和赵允杰已经结成同盟,可这种事关他男人尊严的事情,他也是一个字都不会提的。赵天赐后来再也不肯让太医把脉,他一直以为他不能人道之事只有他自己还有柳侧妃和秦桑知道,所以还想瞒天过海,却不知道庆亲王妃,赵天朗,韩青瑶,小华太医都已经知道这个事实,想瞒,是根本不可能瞒过去的。 “王爷所言极是,只是这儿女之事原是天意,也不是能强求的。”赵天赐低低感慨了一句。 赵允杰的心里一惊,听赵天赐这意思,难道他在生孩子的事情上有困难 “天赐,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这种话,莫不是你媳妇的身体不好,这不要紧,本王认识好大夫,明儿介绍给你,调理调理就行了。”赵允杰用一副兄长的口吻说话,赵天赐只想着自己的心事,倒没有注意。他的确是没有注意,除非是不得已,赵允杰是从来不叫他天赐堂叔的,多半都是直呼他为天赐。 “多谢王爷费心,我们夫妻一直调理着,想来很快就能有好消息了。”赵天赐忙掩饰的说道。这却更坐实了赵允杰的想法,只不过他想左了,只想着是秦桑不能生,却不知道问题是出在赵天赐的身上。 命下人备了丰盛的酒菜,赵天赐陪着赵允杰吃了起来,两人相谈甚欢,赵天赐又刻意的灌赵允杰,过了莫约大半个时辰,赵允杰便已经是醉意薰薰,说起话来舌头都有些大了。 赵天赐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对赵允杰说道:“王爷,我扶您去躺一会儿。” 赵允杰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赵天赐便扶着赵允杰到去了正院秦桑休息房间的隔壁。秦桑此时在屋子里已经睡的沉了,根本不知道赵天赐把赵允杰领到了她房间的隔壁,秦桑原只以为是自己坐车颠的太累,却不知道是赵天赐在屋子里做了手脚。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秦桑对赵天赐下了迷香,知道了赵天赐的秘密,如今赵天赐有样学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赵允杰其实没有醉的那么厉害,他见赵天赐左一杯右一杯的劝酒,心里便先存了警惕,他只是装醉,想看看赵天赐下一步想做什么。见赵天赐把自己扶到一间弥漫着甜香之气的屋子里,亲自服侍着他躺到床上,盖好薄被之后便走了出去。 赵允杰心中很是纳闷,他可不认为赵天赐特意约了他,只是为了灌他喝醉然后让他在他的庄子上睡一觉这么简单。 屋子里的香气闻起来很舒服,初闻之时让人觉得特别舒畅松快,赵允杰那颗警惕的心渐渐放松了下来,倦意涌上,赵允杰不觉便合了眼,竟然睡着了。 莫约过了一刻钟,听到赵允杰的鼾声渐起,赵天赐才阴沉着脸走了进来,从随身荷包里摸出一颗蚕豆大小的香锭子,掰成两半,一半放到赵允杰房中的香炉里,另一半就放到了秦桑的房间之中。然后将两个房间之间的门虚掩着,赵天赐躲入秦桑房间后头的隔间之中,自从不能人道之后,赵天赐的行为兴趣都越发变的古怪,在人前,他还刻意的掩饰着,如今没了外人,赵天赐再也不肯压抑自己。 赵允杰正睡着,忽然性致大增,已经到了不疏解就无法忍受的程度,他翻身下床,扑到桌前倒了半杯茶灌到腹中,岂不知那茶也是做了手脚的,赵天赐惟恐自己的帽子变不了颜色,可谓处处用心。 赵允杰喝了茶之后更觉饥渴,就在这时,他听到隔壁传来隐约的女子娇喘之声,这细细的娇喘之声听在赵允杰的耳中,无异于火上浇油,赵允杰朝着这声音传来方向便奔了过去。 虚掩的门一推便开,秦桑的房间里弥漫着令人神魂颠倒的奢糜气息,透过若隐若现的纱帘,赵允杰便看到床上有个娇娆的女子,那女子身上衣襟半敞,薄被滑至腰间,里面有什么在动弹着,由不得赵允杰不脑补一番。那般情形便是寻常男人看了都要动火,更不要说赵允杰这个被下了药催了情之人。 赵允杰嘶吼一声便扯下纱帘扑了上去。秦桑的大脑此时完全被情yu所控制,她现在只需要一个男人,一个能满足她的男人,除此之外秦桑什么都不想不了。赵允杰扑到秦桑身上,秦桑立刻如八爪鱼一般的缠上赵允杰,两人相互撕扯着对方的衣服……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便不一一细表个中情形。 藏在后头隔间里的赵天赐听着自己的妻子被人jy,非但不觉得耻辱,反而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快意,他那已经不能人道的身体居然得到了已经大半年没有感受到了感觉。赵天赐不由的希望外头能持续的久些再久些,最好不要结束。 然而不结束是不可能的。赵允杰尽兴之后便倒伏在秦桑的身上酣然入睡,秦桑旷了那么久,终于真刀实枪的做了一回,也累极沉沉的睡了。 赵天赐听到两人气息渐沉,这才从隔间里走了出来,他走到床前欣赏一回,然后将两间屋子里的香都息了,茶水倒掉,开了窗子让风吹散屋子里的味道,然后才将窗子都关起来。一切收拾好之后,赵天赐抓起桌上的甜白瓷茶壶,朝着床前狠狠的摔去。 一声巨响将床上交缠着睡去的赵允杰和秦桑惊醒,秦桑吓的尖叫一声坐了起来,这一起,秦桑觉得自己象是被人拆过一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特别是胸前和私|处,更是疼的如针扎火烧一般,她一动便碰到也坐起来的赵允杰,秦桑扭头一看,只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赤着身体和自己靠在一起,秦桑立刻以手掩胸,“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赵允杰对于方才之事还残留着一丝记忆,秦桑的滋味不错,比柳姨娘还让他觉得尽兴,赵允杰因着他那独特的爱好,想寻个能与他合拍的女人可不容易。故而便对站在床前黑着脸的赵天赐说道:“天赐,你够意思,本王对这个女人很满意。”赵允杰只当是赵天赐想将他和自己的关系再砸的瓷实些,所以才特别安排了一个女人给自己。 赵天赐黑沉着脸怒道:“王爷,我当你是自己人,才请你吃酒,你竟然辱吾妻。” 赵允杰脑子一懵,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身边这个女人竟然是赵天赐的妻子。户部秦老尚书的嫡长孙女儿。这下事情可大了,赵允杰心道不好,正要下床之时,才想起自己未着寸缕,一时之间尴尬的不行。 秦桑吓傻了,连哭都忘记了,只裹着被子缩在床脚,好半晌之后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赵天赐黑沉着脸将地上的衣服丢到床上,转身走了出去。赵允杰忙胡乱的穿了衣服下床,追着赵天赐出去了。房中只剩下了秦桑一个人。 秦桑哭了一阵子,见没有人来理会自己,便也想穿衣服下床,她这一动,才觉得身上处处都疼的不行,特别是胸前,刺疼刺疼的,根本都不敢碰。秦桑低头一看,只见胸前处处殷红,有好些地方都破了皮,还渗着血丝儿。秦桑木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脑子里不期然的跳出柳侧妃那一日对她说过的话,秦桑什么都明白了,无尽的恨意涌上心头,秦桑自小受的是最正统的教育,虽然她的身体上有渴望,可是在思想上,秦桑还是想做一个贞洁的女子,可是现在,她名份上是赵天赐的妻子,可是却被别的男人如此的j辱,秦桑恨了一回,怒了一回,转而万念俱灰,她木木的起身穿好衣服,将汗巾子手掷到梁上,结了个死结,吃力的搬过凳子踩了上去,秦桑怀着一腔恨意,将头伸入结好的汗巾之中,她眼一闭心一横眼一蹬,凳子被秦桑蹬倒,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响,秦桑只觉得身子一坠脖子一紧,她踢腾几下便头一歪闭过气去。 赵天赐和赵允杰并没有走远,只在西厢房里谈判,从秦桑房中传出的闷响吓的两人猛然跳了起来,赵天赐大叫一声:“不好”,便飞快的向秦桑房间奔去。赵允杰忙也追了过去。 赵天赐看到秦桑悬梁自尽,吓的魂飞天外,忙飞跑上前抱着秦桑的身体将她从汗巾上抱下来,试试鼻息,赵天刚发觉秦桑并没有死,只是晕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将秦桑抱到床上,粗声叫道:“桑儿,你醒醒,醒醒!” 赵允杰看到秦桑上吊,立刻想起了他的王妃,当日他的王妃也是投缳而死,这一幕那当初那一幕何其相象。看到赵天赐不会抢救,只是不停的叫唤,赵允杰走上前说道:“天赐你起来,让我来。” 赵天赐心中慌乱,他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秦桑事后的反应,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秦桑会自尽,若是秦桑死了,他可什么戏都唱不下去的。 赵天赐黑沉着脸让开,赵允杰上前对秦桑施救,只见他在秦桑胸口推按数下,秦桑的喉头传出咯噔之声,她很快就醒了过来。 秦桑一醒来便看到赵允杰的双手正按在她的胸前,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秦桑甩手便给了赵允杰一记响亮的耳光,赵允杰大怒,他是王爷,从来只有他打人,没有被人打的,赵允杰一把攥住秦桑的手,冷喝道:“放肆!” 秦桑看着赵天赐,恨声叫道:“赵天赐,你无耻……” 赵天赐脸上神色怪异,只上前说道:“桑儿,王爷是救你。” 赵允杰怒哼了一声,甩开秦桑的手,大步走了出去。赵天赐看看赵允杰,又看看秦桑,飞快的丢下一句:“你刚才不是很兴奋么,这会又装什么贞洁烈女,秦桑,你这会儿就算是死了,也洗不清你与人通j的污名,你真想死就再吊啊,我告诉你,你吓不着爷。回头我就告诉你娘家人,你与人通j被我撞破,这才上吊自杀,我还能以此这借口让你娘家再赔我一个妻子,反正你妹妹也快到议亲的年纪,你尽管吊好了。我无所谓。” 赵天赐的威胁让秦桑激灵灵打了几个寒颤,虽然现在是八月,天气一点儿也不冷,可是秦桑却觉得自己从骨头里往外透着寒意。赵天赐的威胁可谓正中红心,秦桑娘家有个同母的妹妹名叫秦霜,今年刚满十四岁,极是活泼可爱,是秦桑最疼爱的小妹妹,秦家正张罗着给秦霜看人家,还没有最后订下来,可也快了,大约年前就能给秦霜定下人家。等秦霜及笄之后就能嫁人,过她的小日子。秦桑心中暗道:若是她死了,赵天赐绝对会把一盆子水全都扣到她的身上,再以王府之势逼秦家把秦霜许给赵天赐做继室,而秦家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一定会屈从,将秦霜嫁给赵天赐。秦桑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毁了,她绝不能让赵天赐再毁了她最疼爱的小妹妹。 “赵天赐,你无耻!”秦桑嘶吼一声便要扑向赵天赐,可是从身体上传来的疼痛却让秦桑动弹不得,赵天赐冷哼一声,甩身便走了,留下秦桑一个人木呆呆的坐在床上,如同置身冰窟一般。 第一百五十一章(下) 枯坐了一会儿,秦桑心里已经想明白了,她算了算自己的小日子,便知道这是赵天赐想向赵允杰借种,毕竟赵允杰也是皇族中人,日后生出孩子与赵天赐但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赵天赐打的好算盘,秦桑冷冷笑了一下。既然赵天赐不仁,就休怪她秦桑不义了。 死,她为什么要死?才不!她要活着,活着生下孩子,她还不止生一个,她要生许多许多,让整个庆亲王府都是她生的孩子,让她的孩子夺了世子之位王爷之位,让这庆亲王府彻底变了主人。赵天赐,不过就是个死太监,怕他做甚,只等她有了孩子在王府里站住脚跟,赵天赐就可以消失了。 不得不说这人心变化是何等的难测,只是坐了这一小会儿,秦桑便如同变了一个人,从刚才的想自杀转为想杀人,只在一念之间。 赵天赐带着赵允杰出了正院,来到第二进院子里的书房,他阴沉着脸看着赵允杰,冷声怒道:“王爷有何解释?” 赵允杰也不是傻子,今日之事若说不是赵天赐设计的,赵允杰死也不能相信,不过有一点赵允杰想不明白,赵天赐为什么下这样的血本,连自己媳妇都拿了出来,是个男人都不愿带绿帽子,这赵天赐为什么还上赶着呢。难道?赵允杰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赵天赐,看得赵天赐心里发虚,脸色更加难看了。 “天赐,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你先听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把你的想法全都告诉我。”赵允杰不慌不忙的说道。 赵天赐见赵允杰一脸的我有个大秘密要告诉你的神色,便皱眉哑声道:“你说。” “天赐,你其实并不是庆王叔的儿子,而我的亲弟弟。”赵允杰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开口便是这样一个热辣劲爆的消息。 赵天赐立时如同被人点了周身大|岤一般,定在了赵允杰的面前。赵允杰继续说道:“天赐,你的后腰上有一颗红痣,大腿根有一块菱形胎记,我说的对不对?” 赵天赐惊愕叫道:“你怎么知道?” 赵允杰道:“我原本也不知道,直到今年二月间,在书房里发现了一封夹在书中的信,看了信我才知道原来你是我的亲弟弟。天赐,是大哥不好,这些年来都没有照顾过你,让你受委屈了。” 赵天赐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不够用的,他原本是要向赵允杰兴师问罪的,怎么情势却急转直下,他竟然成了赵允杰的亲弟弟,这是怎么一回事?不相信,赵天赐一万个不相信。他大怒道:“王爷休要胡说,我是我父王的儿子。” 赵允杰摇摇头道:“天赐,你不相信就回去问你的母亲,你的确是我的亲弟弟,我父王的亲生骨肉。” 赵天赐红着眼珠子叫道:“不信,我不信。”赵允杰知道他这会儿说什么也不能让赵天赐相信,便说道:“天赐,你随我回府,我拿信给你看,有两封信,一封是你母亲写给我父王的,另一封是父王写给我的。父王说愧对你这个儿子,一天都没有照顾过你,他让我替他好好照顾你。” 赵天赐才不相信,只冷哼道:“你休再骗我,若果真如此,你为何早不说?” 赵允杰低沉的说道:“天赐,父王是将信夹在我从前最爱看的《尉缭子》之中,可是父王过世之后,我每进父王的书房便心如刀割,便将父王的书房封了起来,再不敢进去。直到今年夏天雨水大,书房受了潮,我打算修整书房,将书都移了出来,才发现这两封信,知道了这件事情。” 其实赵允杰所言半真半假,赵天赐是先太子的儿子,这是真的,柳侧妃给先太子写了一封信,这也是真的,不过先太子却没有留下一封信让赵允杰照顾赵天赐。这件事情,赵允杰是从柳姨娘那里得到的消息。柳姨娘所说的,她从她父亲处知道的柳侧妃的大秘密就是这个,庆亲王的庶长子不是庆亲王亲生骨肉,这个消息可是相当有震撼效果的,只是柳姨娘没有等到利用这个消息和柳侧妃交换她想要的东西,便不得不假死脱身,然后去了宁王赵允杰处,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赵允杰,从而让赵允杰饶了她办事不力之罪,还继续用着她。 赵允杰早就想在庆亲王府安钉子,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得了这个消息,便有意与赵天赐接触,几回接触下来,两个人或许真是因为有血脉之亲,所以他们两个人很是投契,再后来便有了两个人密谋之事,因此也越发亲近了。所以赵天赐才会将借种的主意打到赵允杰的头上,毕竟赵允杰是皇室子弟之中,唯一一个与他交好的人。 看到赵天赐双眉紧锁脸色阴郁,明显带着怒意,赵允杰知道赵天赐心里还是不相信,的确,赵天赐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不是庆亲王的儿子,这二十年下来,不只庆亲王对他有父子之情,他对庆亲王也有一份孺慕之情,这个不是谁一两句话就能抹煞的。如今忽然有人说他不是庆亲王的亲生骨肉,这是让赵天赐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可是赵允杰说的有鼻子有眼,又让赵天赐心中大为疑惑。赵允杰长叹一声说道:“天赐,你面对我,难道没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你面对赵天朗的时候所没有的。” 赵天赐沉默不语,心中却思量起来,的确,他从小见到赵天朗,就觉得赵天朗特别的讨厌特别可恨,在他这二十年的生命之中,赵天赐从来没有把赵天朗当成自己的兄弟,他只把赵天朗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绊脚石,每天都希望听到赵天朗的坏消息,最好哪一天赵天朗就突然死了才趁了他的心意。可是对上赵允杰,特别是这小半年以来,赵天赐的确有一种很怪的感觉,他总觉得赵允杰很亲近,对赵允杰有种天生的好感。赵天赐细细的想了一回,心更沉了。 赵允杰一直极为仔细的观察着赵天赐的神色,看到他沉默下去,赵允杰心里有数了,便对赵天赐说道:“天赐,你可以先回去问问你母亲,我想她会告诉你真相的,或者你先随我回王府看了父亲留下的信也行,天赐,你真是你的大哥,今天是大哥对不起你,你想怎么样都行,大哥绝无怨言。” 赵天赐原本也没想把赵允杰怎么样,他只是想利用这件事情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他一个太监,于色上是再没戏了,只能死死的抓着利益不放了。听到赵允杰如此说了,赵天赐一时没有说话,赵允杰的的话给他带来太大的冲击,他得好好理一理。 赵允杰等了一会儿,见赵天赐没有说话,便拍着赵天赐的肩膀说道:“天赐,有道是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我对不起你,必赔你一个绝色的,不,一个不够,你要几个大哥给你几个。千万别为了一个女人坏了我们的兄弟之情。” 赵天赐仿佛被踩了尾巴一般叫了起来,“不要不要!” 赵允杰见赵天赐神情怪异,不由看了他一眼,赵天赐忙掩饰道:“我又不是那贪花好色之人。” 赵允杰嗯了一声,这阵子他和赵天赐相处的时间不短,赵天赐的确也没有表现出来对女色上的爱好。自然赵天赐表现不出来,他一个太监,就算有心也没力,何况赵天赐连心都没有了。 “天赐,这事是大哥对不起你,你想怎么样只管说吧。”赵允杰又说了一遍。赵天赐低头沉声道:“王爷对我赵天赐如何,我心里自是清楚,天赐心里觉得无以为报,若是王爷对桑儿有意,天赐愿意成全王爷。只是这明面上,还要遮掩一些。” 赵允杰傻了,他已经预想过许多种可能,独独没有想到赵天赐打的竟是把妻子送给他的主意,这让赵允杰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不论是兄占弟媳还是大侄子占了小堂婶,都是聚,这好说不好听啊。而且他压根也没有将秦桑据为己有的意思,今天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是一个圈套,只是赵允杰还没有想明白赵天赐为什么要甘原戴绿帽子也要设这个圈套。的确,赵允杰怎么也不能想以他的弟弟已经不是男人了。 “这……天赐,弟妹她是不是……”赵允杰这些年来就没断了和阴谋诡计打交道,可是面对今日的诡异情形,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赵天赐这会儿也有些犯难,从心里来说,他不想让赵允杰再和秦桑发生关系,可是如果今天秦桑没有怀上,那么他还得再让赵允杰出力,可是如果怀上了,他这会儿先说就了请赵允杰上他的媳妇,岂不是自己抽自己的耳刮子。想了一会儿,赵天赐说道:“王爷,今日我心里乱的很,让我回去想想,想好了再说吧。” 赵允杰点点头,他也要好好想想,今天这事实在是太奇怪了,事若反常即为妖,赵允杰心里的弦已经暗暗绷了起来。 赵允杰先一步离开赵天赐的庄子。赵天赐去了秦桑的房间,看到秦桑坐在桌前沉思,脸上的神情让他心里很不踏实。赵天赐走到秦桑的对面坐下来,看着秦桑说道:“桑儿……” 秦桑的鄙夷的扫了赵天赐一眼,冷冷道:“你还有脸这样叫我,把自己的妻子送给别的男人享用,赵天赐,世上还有比你更无耻更不是人的东西么 赵天赐知道秦桑已经看破了他的用意,便也不再掩饰,只用尖细的声音说道:“难道你不快活,刚才你叫的比哪一回声音都大,嗓子怕都叫破了吧?秦桑,你也不用装了,我和你做了三年夫妻,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如今我是不行了,满足不了你,我也不想误了你,可是你也知道,以我的身份,是不可能与你和离或是休弃的,你只要生一个有赵氏血统的孩子给我,我会回报于你,让你既有尊贵的身份又有实在的享受,你看如何?” 秦桑身子乱颤,她还是把赵天赐的无耻程度想的低了,赵天赐的无耻已经到了无法言说的程度,偏他还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嘴脸,恨的秦桑真想立刻捅了赵天赐。 可是想归想,秦桑没有这么做,只是冷冷的说道:“是么,看来我还应该谢谢你为我着想。不过这生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赵天赐,你怎么就知道这一次我一定会怀上,如果怀不上呢,再来一次,你赵天赐再戴一次绿帽子,若是我一直没有怀上,你赵天赐情愿绿云罩顶?” 秦桑语气里的嘲讽连傻子都能听出来,赵天赐自然知道,他咬牙道:“桑儿,你有火只管冲着我发,只要你给我一个赵氏血统的孩子就行,绿不绿帽子的,你以为我现在还会在意么。” 秦桑一滞,除了这件事情,秦桑还真不知道能如何打击赵天赐而不动摇她的地位。秦桑闭上眼睛长叹一声,不甘心的说道:“罢了,赵天赐,我答应给你生一个有赵氏血统的孩子,可你也得答应我,第一,让我的孩子继承王府,一切碍我孩子事的人,你都要除掉。” 赵天赐点点头沉声道:“这是自然。不必你说我也会这么做。” 秦桑又说道:“第二,孩子出生之后养在我的身边,你休得打孩子的歪主意。” 赵天赐又说道:“这也没有问题,你是孩子的母亲,他自然要养在你的跟前,凭是谁也不能把孩子抱走。” 秦桑听赵天赐说的干脆果断,便点点头道:“那就好,第三,赵天赐,我生下孩子之后,不论做什么你都不能干涉,当然,我所做的不会破坏你的大计。” 赵天赐立刻说道:“行,全依你,只要你不影响我的大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管,甚至,我会给你提供一切的方便,也算是你生孩子的奖励。” 秦桑恨的直锉牙根,恨声道:“好。”说着便亮起了巴掌,赵天赐毫不犹豫的击了上去,三击掌过后,秦桑和赵天赐之间再没有半丝夫妻之情,只是两个各取所需的合作伙伴,还是那种各怀鬼胎型的。 回到庆亲王府,秦桑回欣意院里休息,赵天赐却直直的闯了掬水院,柳侧妃正在为庆亲王爷不到她的屋子里而愁肠百结,忽见赵天赐闯了进来,便不高兴的说道:“天赐,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如何还这样没有规矩,也不说通报一声。 嫡女谋略第84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赵天赐一横柳侧妃身边的丫鬟,沉声道:“你们都退下。” 柳侧妃转过身来,见赵天赐脸色不好,便说道:“你们都退下。”众丫鬟们退下,柳侧妃起身看着赵天赐的脸,不解的问道:“天赐,可是今天的事情不顺利么?” 赵天赐盯着柳侧妃的眼睛,沉声问道:“我是谁的儿子?” 柳侧妃心里猛然一惊,忙笑着说道:“你这孩子可是傻了,你自然是你父王的儿子。”说着,柳侧妃便要伸手去摸赵天赐的脸,却被赵天赐一把打开,沉郁的问道:“是么?可是今天却有人说我不是父王的儿子,说我是先太子的儿子。” 柳侧妃大惊,慌乱的说道:“天赐你别听人胡说八道,你就是你父王的儿子,你和先太子根本就没有关系。” 柳侧妃的急于否认反而让赵天赐心里起疑,他一把抓住柳侧妃的手说道:“娘,那人让我回来问你,我到底是谁的儿子!你说啊……” 柳侧妃急急说道:“天赐,你千万不要听那个贱人胡说……” 赵天赐微微一怔,贱人?哪个贱人?他紧紧攥着柳侧妃的手道:“哪个贱人!” 柳侧妃心乱如麻,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件二十年前的旧前竟然再被翻了出来,只顺口说道:“你不要听韩家的柳姨娘胡说八道,她想做正室,求到娘这里,娘没有帮她,她才陷害为娘。” 赵天赐松开柳侧妃的手腕,冷冷说道:“韩家的柳姨娘,你那个堂妹?她早就死了,这会怕是骨头都化了。” 柳侧妃大惊道:“什么,她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赵天赐冷声道:“她的死活你且不必问,我只问你,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柳侧妃仿佛没有听到赵天赐的话,只喃喃道:“死了,那就不是她说的,难道是……天赐,你不要听宁王胡说。”柳侧妃这会儿仿佛只会说这一句,不是说柳姨娘胡说就是说宁王胡说,这让赵天赐不由开始相信赵允杰之言 他咬牙问道:“我真是先太子之子对不对?” 柳侧妃见实在是瞒不下去了,便点了点头,无力的说道:“是,你的亲生父亲不是王爷,是先太子爷。” 虽然已经想到是这样的,可是赵天赐听了柳侧妃的回答,还是蹬蹬蹬倒退几步,摇着头看着柳侧妃,从他的喉头暴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不……” 第一百五十二章(上) 赵天赐深受打击,他转身便狂奔出去,柳侧妃忙追上去叫了好多声,可赵天赐根本就不可能回来,柳侧妃只得追去欣意院,可她到了欣意院,才听下人们说大爷根本没有回来,柳侧妃大惊,忙追问赵天赐的去处,所有的人都问遍了,却没有人知道赵天赐去了哪里,柳侧妃急的心里直冒火,却没办法出府寻找赵天赐,只得命人一旦看到赵天赐回来便立刻回禀于她,然后才无奈的回到了掬水院。 柳侧妃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目光呆滞的看着半空中,原本她已经将当年的事情忘记了,可是赵天赐的问话却又撕开了她尘封二十余年的记忆。 那是二十几年之前的事情了。当年的柳侧妃被庆亲王的母妃,她的表姑妈安太嫔接入庆王府。当时庆亲王还没有被封为亲王,只是郡王,刚刚开了府,先皇后正在挑选合适的大家小姐给庆郡王做王妃。 这安太嫔原是舞伎出身,赵天朗的皇祖父于酒后临幸了她,随便封她为常在,也是安太嫔的肚皮争气,只被临幸了两三次便怀上孩子,生下赵佑熙之后被晋封为美人,赵天朗的皇祖父那时已经将近五十,不久便驾鹤西游,他死的时候赵佑熙刚满七岁,也不能出宫开府,因此先皇便将安美人晋为安太嫔,让她带着赵佑熙住在宫中,赵佑熙和先皇的儿子们一起诗书。就如同如今的皇后对赵天朗一般,先皇后对赵佑熙也极好,将他看的和自己的儿子也差不多。 时光飞逝,赵佑熙满十四岁之后先皇便封他为庆郡王,为他开府建牙,安太嫔便也跟着儿子出宫,成了庆郡王府的女主人。因为安太嫔出身低下,所以她满心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门第高的小姐做正妃,如果娶了个高门大户家的小姐,安太嫔觉得自己先就没了底气,这以后还怎么树她做婆婆的威风。因此安太嫔便把她的表侄女柳凝华接入庆郡王府,想让赵佑熙和柳凝华日久生情,再请旨册柳凝华为王妃,这样一来,安太嫔到死都能把着庆郡王府的大权,不用担心受儿媳妇的委屈。 赵佑熙与柳凝华相处了两年,果然被她迷住,便去求皇上立柳凝华为他的正妃。皇上大怒,柳凝华不过是个小小六品官员的女儿,她的父亲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她怎么有资格做当今皇上亲弟弟的正妃,当时就指了皇后早先同他说起的,越国公府的嫡小姐给赵佑熙做正妃,十六岁的少年正在叛逆的时期,而且先皇和先皇后一向又宠着他,比宠皇子们还利害些。赵佑熙真有些恃宠而骄,便梗着脖子一定不娶越国公府的嫡小姐,执意要让柳凝华做他的正妃。皇上虽然大怒,最后只是打了赵佑熙的板子,罚他回府思过,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 因为赵佑熙的抗拒,先皇后便下旨让安太嫔带着柳凝华进宫,她要亲自看看这柳凝华是什么样的人,然后再确定要不要让赵佑熙娶柳凝华为侧妃,正妃之位,是想都不必想了。 就是这一回进宫,柳凝华在宫道之上遇到了先太子。先太子好美色,这是满宫皆知的。看到娇柔美貌的柳凝华,先太子便起了心。因先皇后性喜俭朴,所以柳凝华只穿着普通的衣裳,钗环也没有多带,所以太子便以为她是安太嫔的婢女,太子使计将柳凝华召到冷宫中,在柳凝华半推半就之下成了事。 原来柳凝华在家之时,便每常被她的父母教导着要攀龙附凤,如今太子看上她,柳凝华高兴还来不及呢,如何会拒绝,爬上下一任皇帝的床,可比跟着个郡王有出息多了,何况刚才她去见皇后,已经感觉到皇后对她非常的不喜欢,柳凝华心中自有一盘小算盘。 事毕之后,太子才问起柳凝华的姓名父母,柳凝华便一五一十说了,太子不由吃了一惊,他这可是和他小皇叔抢女人,他的父皇母后对小皇叔可比对他宠爱多了,若是他公然要纳柳凝华,定然是行不通。 而柳凝华半推半就的把身子给了太子,自然是瞄着太子妃嫔之位的,见太子听说了自己的姓名之后脸色微变,柳凝华心里慌了,刚才她已经看出来皇后很嫌弃她,是不可能让她做赵佑熙的正妃,只怕连个侧室都难混上,所以她才铤而走险从了太子,如今太子又是这样的表情,柳凝华忙赤着身子抱住太子,娇声泣道:“太子爷,妾身服侍了您,就是您的人了,您若不要妾身,妾只有去死了。” 太子一方面贪恋柳凝华的身体,太子的欲望很强烈,柳凝华虽然是初初破瓜,却是让太子觉得最尽兴的一个,另一方面,若是柳凝华将她被自己强占之事抖出来,这样的后果太子自问承受不住。于是太子便抱着柳凝华的身体,安抚她说道:“美人儿你别哭,你这一哭把爷的心都哭碎了,你别急,让爷慢慢想法子,必将你娶回东宫。” 柳凝华得了太子的保证,这才放了心,忙将自己收拾起来,回到安太嫔身边,跟着安太嫔回了庆郡王府。此后,柳凝华常借着回家之机与太子私会,对赵佑熙也冷淡了许多。赵佑熙还以为是柳凝华在宫中受了委屈,反而对她更加好,一再保证他一定力争,让柳凝华做她的正妃。可叹赵佑熙还不知道,柳侧妃已经生了异心。 莫约过了一个月,柳凝华发现自己的月事未来,她又慌又喜,忙在与太子私会之中说了此事,太子却变了脸色,他怎么也想不到柳凝华这么快就会有了身子,这下子可麻烦了。柳凝华不知道太子根本就没有打算将她纳入东宫,只是玩弄她罢了。可是现在玩过了火,玩出孩子了,太子便得想法子解决此事。 太子已经有了嫡长子赵允杰,而且太子妃好妒成性,东宫里但凡颜色好的宫女,只要被太子看上,太子妃就会把那个宫女打成烂羊头,所以除了太子妃生出的来的一子二女,太子就没有别的孩子。如今柳凝华有孕,这事若是让太子妃知道了,还不得天下大乱,柳凝华和孩子都活不下去不说,就连太子自己的地位都会大大的受到威胁。 太子再三思量之后,打着为孩子好的幌子,并且承诺帮助柳凝华成为庆郡王正妃,又许了好处无数,才稳住了柳凝华,让她回庆郡王府用药香引得赵佑熙入巷,又假造了落红,让赵佑熙以为自己吃醉了酒强占了柳侧妃的身子,便更坚定了要立柳凝华为正妃的念头。 可是皇后自见过柳凝华之后,便知道她不是个好的,无法论如v何都不同意让柳侧妃做正妃,就连可上玉碟的侧妃都不给,只让她做姨娘,并且还得在赵佑熙娶越国公府的嫡小姐情况之下,才允许柳凝华留在庆郡王府里做姨娘。赵佑熙若是不答应,皇后便要将柳凝华籍没入宫为奴。 赵佑熙见皇后盛怒,不敢说出柳凝华已经有了孩子,只得答应娶正妃。庆亲王妃进门之时,柳凝华实际上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可是太子买通了太医,只说她有三个月的身孕。十月分娩,接生之人全都是太子安排好了的,一致说柳凝华受了欺负动了胎气,早产。为此赵佑熙还冲到王妃房间,对怀着六个月身孕的王妃大发脾气,差点儿让王妃小产,若不是华老太医妙手回春,这世上可就再也不会有赵天朗这个人了。 太子一开始就给了柳凝华药香,让她将赵佑熙留在自己的房中,这药香闻上个半年,赵佑熙就不会有别的子嗣,那么他和柳凝华的儿子就会成为世子,将来袭了爵,就是一府王爷。于是柳凝华便想尽一切办法让赵佑熙留在她的房中,甚至她为了和其他的姨娘们争宠,不顾自己怀着孩子,夜夜用那药香让赵佑熙欲罢不能。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王妃坐床喜,只一夜便怀了孩子,而柳凝华因为用那药香,对房中之事欲罢不能,怀着身孕也和赵佑熙颠鸾倒凤,却不知道如此一来她可就害了她腹中的胎儿,赵天赐还未出生,便已经注定没有生育能力了。而且因为吸收了太多的毒性,赵天赐才会忍不住夜夜春宵,以至于耗尽精血而变成不用阉割的太监。 那个一心以为让柳凝华做儿媳妇的安太嫔却因为无法意当成发现太子和柳凝华的j情,而被柳凝华下药,变的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完全成了一个废人,苟且活了到庆亲王妃生下赵天朗,便一命呜呼,到死,她都没能告诉她儿子柳凝华的真面目。 回想往事,柳侧妃只后悔给庆亲王下药下的太晚,让王妃生下了赵天朗,除此之外,她可没有任何后悔之处。此时她还不知道,赵天赐没有生育能力,就是她一手造成的,若是知道了,怕不得悔断了肠子。 赵天赐冲出庆亲王府,来到大街之上,看着那些为生计而奔波的百姓们,赵天赐的脑子清醒了下来,他才不要象这些百姓一样,为了一口吃食从早忙到晚,没有一刻的消停。他是皇室子孙,他要享用一切皇室子孙的特权。 赵天赐定了定神,私自去了晨光茶楼,他知道晨光茶楼是宁王赵允杰的一处秘密联络点,自有和赵允杰联系的法子。 柳月娇见赵天赐来了,便迎上前笑道:“赵大爷来了,快楼上请。” 赵天赐沉声道:“我要见你们王爷。” 柳月娇见赵天赐的声气不同以往,而且她又知道赵天赐的真实身份,便应道:“赵大爷请到楼上雅间先坐一会子,小妇人这就去请王爷。” 赵天赐嗯了一声,理也不理柳月娇便撩袍上楼。柳月娇忙给赵允杰送信,请赵允杰过来。这兄弟两个密谈许久,等赵天赐走出晨光茶楼之时,他的神色已经平静了下来。上阵亲兄弟打虎父子兵,他已经彻底的投向赵允杰一方,紧锣密鼓的准备起谋反之事。 兵部武选司之中,来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厮,门上查问他,他只说自己是庶吉士韩青云的小厮,奉命来给庆亲王世子送信的。兵部的门子知道那韩青云与赵天朗的关系,便将他放了进去。赵天朗看到这个小厮不由轻轻皱了皱眉头,命四九出去守着,才低声说道:“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那小厮上前一步低声说道:“世子爷,大爷今日回府之时神色很是不对劲,他先去了掬水院,没多会儿就大叫一声从掬水院跑出王府,在大街上发了会儿呆便去了晨光茶楼,大爷进了晨光茶楼之后,那茶楼里便出来个小伙计,小的让人尾随那个小伙计,竟然跟到了宁王府的后门,大约过了一刻钟,从后门出来两个人,一个是那小伙计,另一个人瞧着有三十多岁,胡子挺黑的,瞧着有点儿面熟,小的手下却不认识他。那人和小伙计到了晨光茶楼,进门的时候小的见那人行走之时露出中衣的一角,竟然是淡黄|色的提花贡缎,小的心中生疑,便赶来回世子爷。” 赵天朗点了点头,黄|色的提花贡缎,只有皇室子孙才有资格穿用,宁王府除了赵允杰,谁敢穿着那就是活腻了找死,看来这人应该是宁王赵允杰易容的。再联想到认亲宴之时赵天赐对宁王的维护,若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赵天朗怎么都不能相信的。 “双陆,你做的很好,继续盯下去。有什么情况立刻来回禀。” 双陆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继续他的跟踪盯梢业务。双陆就是赵天朗的暗线,他年纪虽然不大,可是人特别的机灵,是跟踪盯梢的好手,而且分析能力也强,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赵天赐和赵允杰在一起,却也分析的八九不离十。 双陆走后,赵天朗的眉着拧了起来,赵允杰虽然极力的隐藏自己的心思,表现的很无害,可是皇上和赵天朗心里都明白,对于皇上继位之事,赵允杰心里怀着极大的恨意。如今西番蠢蠢欲动,赵允杰若要起事,必会趁此时机。赵天朗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交待了一声,带着四九走了。 赵天朗去了晋王府,刚好在门口遇上晋王,赵天朗见晋王行色匆匆,眉眼之间很是疲倦,他知道晋王主管着内府和户部,如今与西番之战一触即发,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晋王要给大军准备粮饷军需,忙的不可开交。这一回出征,皇上已经定下以傅城垣为主将,所以晋王便更加的上心,定要万事都准备的妥妥贴贴,不让傅城垣有一点儿后顾之忧。 “子纲,你怎么来了?有事找我?还是找你九嫂帮你说和?”看到赵天朗出现在自己的王府门前,赵天翼也有些吃惊,自从赵天朗成亲之后,便成了绝世住家好男人,下班之后立刻回家陪娘陪媳妇,从来不乱跑,非当差时间,凭谁都别想把他从庆亲王妃和青瑶的身边拽开。所以赵天翼看到赵天朗在应该回家的时间出现在自家门口,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家小堂弟和小弟妹闹别扭了。 赵天朗被赵天翼问的一愣,忙说道:“我找九嫂说和什么?” 赵天翼仔细看看赵天朗,见他不象前阵子傅城垣和孔琉玥冷战之时那副熊样,又想着这小堂弟恨不得把青瑶当仙女儿一样供着,这两个人闹别扭再是不可能的,便笑着说道:“没什么,子纲,我们兄弟有日子没见了,今儿在九哥家吃饭。”说着,他便拉起赵天朗往王府走去。 赵天朗向赵天翼借了几个人,如今要分开两处监视赵允杰和赵天赐,赵天朗的人手便有些不太够,毕竟他的人多数都是庆亲王府的人,在府里监视着还行,可是出了王府再跟着,就太露相了,若是打草惊蛇,再想抓住赵天赐的破绽可就难了。 赵天翼很痛快的将自己手下借给赵天朗,赵天朗一得了人,便说道:“九哥我回家了,娘和瑶瑶还等我吃饭呢。” 赵天翼笑骂道:“人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可倒好,是娶了媳妇忘了兄弟。” 赵天朗嘿嘿一笑,皮皮的说道:“九哥,等你忙过这一阵子,兄弟请你吃饭,让瑶瑶做一桌子好菜。” 赵天翼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好,等煦之得胜还朝,我们就以留园好好乐上一日。”留园被庆亲王给了青瑶,最高兴的是可是赵天翼王乾他们,这回去留园游玩可方便多了,想什么时候去便什么时候去,只打发个人和赵天朗说一声就行,不必象以前那样,还得先求庆亲王爷。 赵天朗痛快的应了,又说道:“九哥,傅大哥出征之前,我想为他壮行,也不知道傅大哥和小嫂子是不是真的好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再替他们夫妻撮合撮合。” 赵天翼想了想,点头道:“好,我来通知熙之,正好也让弟妹和我们正式见个面。” 第一百五十二章(下) 赵天朗回府只和青瑶说了要在留园宴请晋王傅城垣王乾他们之事。青瑶自然没有异议,只笑着说道:“好啊,父王把留园给了我,我还一次都没去过呢。可为什么要这样急呢,我原以为你打算等住完对月再相请他们的。” 赵天朗低声说道:“瑶瑶,我不瞒着你。傅大哥就要出征了,西番人入侵我大秦边境,皇上点了傅大哥为帅,我想为傅大哥送行。” 青瑶吓了一跳,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竟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露出来?子纲,西番人好对付么,傅城垣此去会不会有危险。” 听到青瑶这样问,赵天朗有点儿小吃醋,他抱着青瑶闷声道:“瑶瑶,傅大哥有小嫂子关心。” 青瑶气得在赵天朗的腰间轻掐了一下,撅着小嘴儿说道:“我关心那个黑面神做什么呀,我只是担心孔姐姐,不管怎么说,黑面神在家里,孔姐姐才能过得轻松一点,若是他这一出征,把整个永定侯府都丢给孔姐姐一个人,这让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再者说,刀枪无眼,傅城垣是出征,若是万一,呸呸,我是乌鸦嘴坏的不灵好的灵。”青瑶吐槽自己一回,复又接着说道:“孔姐姐现在和他才好了些,他这一走,孔姐姐怎么办?” 赵天朗将青瑶拉到桌旁坐下,用手抚开青瑶皱起的眉头,对青瑶说道:“瑶瑶,傅大哥是继爷爷之后,我们大秦最勇猛的战将,他一定会旗开得胜早奏凯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傅大哥出征期间帮他照顾好小嫂子,帮他守好永定侯府。瑶瑶,你和小嫂子那么要好,可以常常接小嫂子出来,你也可以常常去永定侯府看望小嫂子。多宽她的心。” 青瑶点点头道:“我会的。子纲,你还没告诉我西番人厉害么?这场仗能很快结束么?” 赵天朗想了想说道:“按说这场仗不会打太久,西番人性情粗野凶悍,打仗向来只知道拼命冲杀,于兵法韬略上却差的很,而且入冬之后我们大秦西境通常都会下极大的雪,西番牧人要转场大雪山以南才能熬过这个冬天,或者,在下雪之前攻入大秦。所以我想这场大战应该会速战速决,不会拖的太久。不论怎么样会在下雪之前有个结果。” 青瑶轻轻点头,又问道:“子纲,你说西番人凶悍勇猛,那我们大秦的士兵对上西番人,能有胜算么?” 赵天朗笑了起来,只把玩着青瑶葱管般的玉指,浅笑说道:“瑶瑶,傅大哥练兵很有一套的,他若是没有真本事,只是浪得虚名之辈,你夫君我会那么推崇他么?” 青瑶白了一眼,到底因为赵天朗的说而心情放松了许多。她问道:“去留园的日子可订下了,得早些做准备呢,自父王把留园给了我,我还没工夫过去呢,总要先过去准备准备。” 赵天朗点头道:“瑶瑶你说的很是,要不就二十四吧,还有两天,明天请娘带你去留园无先熟悉熟悉。” 青瑶奇道:“明天你不是休沐么?” 赵天朗搔搔头,充满歉意的说道:“瑶瑶,我最近公事很多,傅大哥要出征,我得给他多推荐些有用的人,这正是武选司的职责。而且皇上还交给我一些其他的差使,总之他是见我前些年闲的太狠了,拼命的丢了一堆差使给我,想累死我呢。” 青瑶轻啐了赵天朗一口道:“不许胡说,什么死呀活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赵天朗忙说道:“对对,我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瑶瑶,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去安澜园陪着娘,别和那两边的人打交道,她们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别再吃了亏。” 青瑶笑道:“子纲你就放心吧,她们若是不生事,我自不理会她们,可是她们要找麻烦,我也不能白受着,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世子妃,真端起谱来,她们还要向我行礼问安,还能怕她们么?这轩华园里除了我带过来的丫鬟,便是你的心腹,娘都把过关的。” 赵天朗点点头,为了给他一个平安的环境,庆亲王妃可是在轩华园下了大力气,除了青瑶带过来的人,其他人都是庆亲王妃带过来的陪嫁下人,个个根红苗正,庆亲王府原本的家生子儿,没有一个被选进轩华园,这就是王妃在防着柳侧妃和赵天赐。柳侧妃和赵天赐母子在王妃经营多年,自有他们的势力,这种势力盘根错结,庆亲王妃只用这种最笨,却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来保护赵天朗和青瑶。 赵天朗正和青瑶说话,便听秋素在门外说道:“回世子爷世子妃,王爷传饭了。” 赵天朗英挺的剑眉拧了起来,沉声道:“我知道了。”然后对青瑶不高兴的说道:“父王这是怎么了,从前也没这样顿顿一起吃饭,你看这阵子娘都瘦了。” 青瑶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她已经看出来了,每当与庆亲王同桌吃饭的时候,庆亲王妃总是吃的很少很少,只略动几筷子便说吃饱了。青瑶发现了这一点,便悄悄做了点心送到安澜园,可是庆亲王妃却有个习惯,她吃饭很有规律性,过了点儿就不吃了,所以自青瑶嫁过来之后,庆亲王爷每顿都要求一起吃饭,庆亲王妃的身体便有些吃不住了。 “瑶瑶,我这阵子若是忙起来,可能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你就去陪着娘用饭,看父王还好不好意思硬要赖着和娘一起吃饭。”赵天朗又说了一句,青瑶点点头道:“好,不如这样吧,娘吃斋,父王却是无肉不欢的,以后我就陪着娘吃斋,也好劝着娘多吃一些。” 赵天朗先是皱眉,后又笑道:“好,等晚上我回来了,咱们开小灶。” 青瑶轻笑起来,两个人商议定了,便一起去了银安殿。 银安殿中,庆亲王爷脸上浮着笑容,庆亲王妃却是神情淡淡的,直到看见赵天朗和青瑶走进来,她的脸上才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这让庆亲王爷看在眼中,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请过安之后,青瑶便对庆亲王妃说道:“娘,您带着媳妇学佛吧。” 庆亲王妃不解的问道:“瑶瑶,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忽然想学佛?” 青瑶看了赵天朗一眼笑着说道:“他说媳妇跳脱,媳妇想着学佛能让人沉静一些,娘,您就教媳妇吧。” 庆亲王妃看了赵天朗一眼,拉着青瑶在自己的身边坐下,慈爱的笑道:“别听这臭小子的,娘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不过你若是有兴趣,偶尔来陪娘颂经打坐捡佛豆什么的,娘也欢喜。” 青瑶立刻笑道:“娘,那媳妇就和您说定了,从明儿起,媳妇就陪您一起吃斋,整日肥鸡大鸭子的吃着,也怪腻的。” 庆亲王爷原本只是看着青瑶向庆亲王妃撒娇,他没有女儿,对这种小女儿的撒娇很是觉得陌生新奇,虽然青瑶不是向他撒娇,可是他却也感觉到了这种亲昵的气氛。可是一听青瑶说要跟着王妃吃斋,庆亲王爷心里便不好受了。庆亲王爷是那种笃信男人不可一日无肉的人,他一天不吃肉,嘴里就能淡出鸟来,若是天天吃斋,那等于要了他的老命,打死他也做不到日日吃斋 庆亲王妃听了青瑶的话,这才明白了青瑶的用意,越发觉得青瑶贴心,只看向赵天朗,只听赵天朗笑道:“娘,儿子的差使越来越多,以后可能中午不能回来陪您吃饭了,就让瑶瑶替儿子陪着您吧。” 庆亲王妃颌首笑道:“你好好办差,别辜负了皇上的期望,不用担心娘和瑶瑶,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赵天朗应了一声,然后看向微有些发呆的庆亲王,淡淡说道:“父王请用饭。” 庆亲王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原本很好吃的饭菜此时却让庆亲王爷感觉如同嚼蜡一般。他又不傻,怎么看不出来这是大家不愿意和他一起吃饭,只是没有明说出来罢了。庆亲王感觉自己很受伤。 而青瑶坐在庆亲王妃的身旁,不时给庆亲王妃挟一些素菜,青瑶早就留意了庆亲王妃的喜好,所挟的都是庆亲王妃爱吃的,庆亲王妃又因为儿子媳妇的体贴而心情大好,便比平日里多吃了几口,青瑶和赵天朗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道这个决定他们做对了。庆亲王爷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的失落感就更浓了。 饭后,赵天朗和青瑶正要告退,庆亲王却说道:“天朗媳妇先陪你们娘亲回房,天朗,父王有事和你商量。” 赵天朗微微一怔,庆亲王这是头一次要和他商量事情,语气是那样的平和,让他几乎都要怀疑这人不是他的父王了。庆亲王妃拍拍青瑶的手说道:“瑶瑶,跟娘走吧,天朗,和你父王商量完了就到娘的屋里接瑶瑶。” 青瑶陪庆亲王妃回房,听她讲了几个佛经故事,陪王妃下了一会儿棋,青瑶的棋艺水平非常惨不忍睹,庆亲王妃让了她三个子儿,青瑶还是输得非常难看。瞧着青瑶满面不好意思,庆亲王妃反笑道:“这原就是下着玩的,也不当个什么,瑶瑶,你别往心里去。” 青瑶在庆亲王妃房里消磨了不少时间,可是还不见赵天朗过来,庆亲王妃又一向睡的早,青瑶便要服侍庆亲王妃睡下。庆亲王妃正在推辞的时候,赵天朗才匆匆走来,婆媳两个瞧着赵天朗的脸上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意思,这才放了心。赵天朗和青瑶一起告退,庆亲王妃便安置了。 在回轩华园的路上,青瑶见赵天朗不象平日那样说个不停,便轻轻问道:“子纲,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赵天朗摇摇头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父王让我问问华爷爷和华二叔,他们对香料是否有研究,再就是说了些其他的闲话,我只是有些不适应和父王这样相处。” 青瑶不解的问道:“父王问香料之事做什么?” 赵天朗摇摇头道:“父王没有说。” 青瑶嗯了一声,想了一会儿说道:“华爷爷和华二叔对香料有没有研究我不知道,不过嫂子对香料很研究,华大伯母对香料更有研究。嫂子用的香都是华大伯母亲自给她调的,不只是味道好,还有安神静气养身的效果呢。 赵天朗笑道:“真的么,那过阵子我就这么回父王了。” 青瑶忙说道:“这怎么行呢,毕竟是内院之事,还是先问问华爷爷和华二叔再说吧。” 赵天朗点头道:“也行,那我抽空儿问问。” 青瑶笑道:“不用啦,你最近很忙,这点子小事我替你办就行了,明儿我就打发小满家里问问嫂子不就行了。” 赵天朗应了,和青瑶两个回到轩华园,小夫妻间有一番旖旎,不足为外人所道。 第二天,青瑶果然打发小满回伏威将军府问了华灵素,原来华老太医和小华太医对香料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研究,华灵素以为是青瑶遇到了什么,便让小满告诉青瑶,香不可乱焚乱佩,谨防被人做了手脚,她还特意拿了几个香包让小满带给青瑶,说是让青瑶放到香囊之中,别戴其他人给的。 青瑶看到香包上写了签子,还有两只是专门给赵天朗的,青瑶便将那两只收了起来,将给自己的两只放入两只香囊,按华灵素的话随身佩戴着。 赵天朗回府,青瑶便也给他换了香囊,并将华灵素的话告诉给赵天朗,赵天朗便和青瑶商量道:“瑶瑶,你说我告诉不告诉父王华大伯母和嫂子对香料很有研究呢?” 青瑶皱眉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想父王不会平白无故的问你,必是有什么原因,不如这样,你就告诉父王华爷爷和华二叔对香料没有研究,若是父王需要对香料有研究的人,你可以帮他去寻。” 赵天朗摇摇头道:“我才没工夫问这些。” 青瑶拉着赵天朗的手笑道:“子纲,父王许是真有什么事,你只不过白问一句,若他需要,也是你对他尽了心。若是没有,多说一句话也不算什么 赵天朗不太情愿的嗯了一声,青瑶推他道:“你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赵天朗叫人问了一回,听说庆亲王爷在小佛堂,便走了过去。看到赵天朗来了,庆亲王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意,忙说道:“天朗快进来坐下说话 赵天朗显然不适应庆亲王的热情,只别扭的在椅上坐了,粗声说道:“父王,华老太医和华医政对香料都没有研究。” 庆亲王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赵天朗闷闷的又说道:“若是父王需要对香料有研究的人,那儿子就去寻。” 因赵天朗的这句话,庆亲王的眼睛陡然亮了,他立刻说道:“好,天朗,你帮父王寻找精研香料之人,父王要用。” 赵天朗有些不明白的看向庆亲王,沉声问道:“父王可是要调什么香? 庆亲王站起来走到赵天朗的身边,刚要说话之时,鼻端却飘〔进一阵清爽的香气,这香气很淡很清静,让人闻了之后感觉特别的舒服,庆亲王便问道:“天朗,你的香囊味道很特别。” 赵天朗立刻抓住腰间的香囊急急说道:“这是瑶瑶送给儿子的。” 瞧着赵天朗那巴巴儿护着,唯恐他去抢香囊的样子,庆亲王不由笑了起来,转身走开几步以示他没有抢东西之意,笑着说道:“你回去问问你媳妇,这里放了些什么香料,这味道不错。” 赵天朗哦了一声,庆亲王想了想,对赵天朗说道:“天朗,你若寻到那识香之人,便早些来告诉父王,父王要请他进府来鉴定一味薰香。” 赵天朗应了,父子之间便相对无言了,沉默的对坐了一会儿,赵天朗起身道:“父王,若是您没有其他的吩咐,儿子便告退了。” 庆亲王点点头道:“回去吧,早些安置,最近你的差使多,要好好休息,注意身子。” 说出这样一番话,庆亲王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这样的话,他早就想对赵天朗说了。 赵天朗当时就愣住了,他的父王在关心他,这个认识让赵天朗很不适应,他们父子之间一向是剑拔弩张,何曾有过这样的小温馨。看到赵天朗怔住了,庆亲王也觉得有些尴尬,只假意干咳几声道:“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 “父王多保重身体,若是有什么不适,儿子去给您请华医政。”一句关心的话没有经过赵天朗的大脑便突噜出来,赵天朗说完便紧紧的闭上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太丢人了,他怎么能这样没有气节!赵天朗暗暗骂自己。 庆亲王爷的尴尬被赵天朗的这一句关心的话吹的烟消云散,他忙不叠的点头道:“好好,我若不舒服一定先告诉你。” 赵天朗别扭的匆匆说了一句:“儿子告退”便落荒而逃,不一会儿便跑到了轩华园,看到赵天朗面红耳赤的冲进房子,倒把青瑶吓了一大跳。 第一百五十三章 转天就是八月二十四,赵天朗和青瑶一大早便来到留园,准备正式见见赵天朗的好友以及为傅城垣送行。青瑶自成亲那日见了孔琉玥玥一回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她。因为傅城垣要出征,青瑶心里便一直担心着孔琉玥玥,自到了留园,便盼着孔琉玥玥和傅城垣早些过来。 赵天朗见青瑶眼带焦急之色,便笑着说道:“瑶瑶你别急,傅大哥昨儿答应我会早些过来的。” 青瑶点点头道:“子纲,回头正式见过他们之后,我就和孔姐姐去说话好么?” 赵天朗笑道:“我自然没有意见,可是你别在傅大哥面前对小嫂子太亲热了,傅大哥就这出征,别让他心里不痛快。” 青瑶闷闷的嗯了一声,也算是接受了赵天朗的意见,赵天朗见青瑶微微撅嘴,便笑着在青瑶耳畔低语道:“瑶瑶,等傅大哥出兵之后,我再不拦着你。” 青瑶想想也笑了,她又没正和孔琉玥玥怎么样,两个人见面最多也只搂搂抱抱,偏傅城垣和赵天朗这两个男人瞎紧张,难道只许他们男人高兴起来勾肩搭背的,就不行她们女人之间亲热一些么。 青瑶刚察看完酒菜的准备情况,便有丫鬟来报,说是永定侯爷和夫人已经到了留园门口。赵天朗和青瑶忙亲自迎了出去,为了让孔琉玥玥感觉更方便一些,青瑶已经事先将男亻}们遣退,只留了丫鬟嬷嬷们服侍着。故而永定侯府的车子进了留园大门之后,孔琉玥玥便搭着傅城垣的手走了下来。 青瑶看到这一幕,不由和赵天朗两个会心的笑了起来,看来他们夫妻两个应该是彻底和好了。赵天朗上前抱拳道:“傅大哥,我们可早就等着你和小嫂子呢。”青瑶向傅城垣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这是青瑶头一次真心实意的给傅城垣行礼,这一礼,是表达她对傅城垣带兵出征保家卫国的敬意。 傅城垣还了一礼,很诚恳的对青瑶说道:“弟妹,玥儿和你是闺中好友,我走之后还请你多和玥儿走动,陪她说说话儿。傅某先谢过了。” 青瑶拉着孔琉玥玥的手对傅城垣说道:“傅大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孔姐姐的。” 赵天朗见青瑶和傅城垣头一回相处的如此融洽,不由放心的笑了起来。他陪着傅城垣走在前头,青瑶和孔琉玥玥手拉着手走在后头,赵天朗见傅城垣看到青瑶拉着孔琉玥玥也没有表现出来不高兴,便碰碰傅城垣低笑道:“傅大哥,你不吃醋啦?” 傅城垣带着几分无奈的说道:“吃什么醋,小弟妹也不是外人,她对你嫂子的影响比我大。” 赵天朗笑笑道:“傅大哥,你这阵子练兵辛苦了,今日好好放松放松。 傅城垣笑道:“好,子纲你有心了。我正有些话想说与你和神萍,姐夫那里已经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赵天朗立刻说道:“好,傅大哥你有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做到。”赵天朗熟知傅城垣的为人,甚至连问都不问是什么事情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两个男人走路走的快,不多一会儿便将青瑶和孔琉玥玥拉下不短的路程,青瑶挽着孔琉玥玥的手问道:“孔姐姐,你和那两个小萝莉还有小正太相处的怎么样?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孔琉玥玥笑道:“我们相处的挺好,她们三个都是懂事的孩子。瑶瑶,你过的怎么样,那个侧妃还有你那个嫂子有没有为难你?” 青瑶摇头笑道:“没呢,自我嫁过来之后,每天只偶尔与他们打个照面,平日里能不见,她们都不肯见我的,想想也是,每每见了我,我不与她们见礼也就算了,她们婆媳还要给我行礼,想来心里都不乐意着,便有意无意的避着。” 孔琉玥玥笑道:“这便好,庆亲王府的人口不复杂,你又得王妃的喜爱,这日子过起来应该轻松许多,不过你也不可不小心,平日吃用之物都要特别注意,别被那些黑心之人算计了。” 青瑶点点头道: 嫡女谋略第85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我知道孔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傅大哥这一出征,就剩你一个人在府里面对老太夫人和太夫人,她们若是为难你,你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九嫂虽然身份够,对你也好,可是她毕竟是嫁出门的女儿,也不好太管娘家的事情。那柱国公府对你又只是面子情儿……” 瞧着青瑶一说便停不下来,孔琉玥玥笑着拦住她的话头说道:“瑶瑶,你难道不相信我的能力么?” 青瑶想了想,笑着说道:“相信你归相信你,可是那府里算计重重,傅大哥不在你身边,也没人帮你撑一撑。” 孔琉玥玥奇道:“咦,瑶瑶你什么时候将他看的这么重要了,原本你一提到他,可是再没个好脸儿的。” 青瑶只轻声说道:“子纲和我说过很多有关傅大哥的事情,我对他的认识比原来全面许多,而且,你都原谅他了,我难道还死揪着不放么,咱们只有向前看,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 孔琉玥玥深有感触的说道:“瑶瑶你说的对,只有向前看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我们不能白白辜负这一场重生。” 傅城垣向赵天朗交待了自己的托付,心里踏实了许多,两个人回头看看青瑶和孔琉玥玥,站在那里等着她们两人,换了心态的傅城垣对赵天朗笑道:“玥儿有小弟妹这样的好朋友,是她的福气。小弟妹年纪虽然却极有正义感,是性情中人,天朗,我和玥儿一定会有孩子的,将来我们一定要做儿女亲家。” 赵天朗笑道:“好!傅大哥,你最好和小嫂子生个女儿嫁给我和瑶瑶的儿子。” 傅城垣捶了赵天朗一记,笑骂道:“想得倒美,说不定是你的女儿嫁给我和玥儿的儿子。” 说话间青瑶和孔琉玥玥走了过来,听他们两个男人笑的怪异,青瑶便好奇的问道:“傅大哥,子纲,你们在笑什么?” 赵天朗口没遮拦说道:“瑶瑶,我正说让傅大哥和小嫂子生个女儿嫁给咱们儿子。” 青瑶心里一紧,忙瞪了赵天朗一眼道:“真无聊,偏你们说这个,孔姐姐,咱们去园子里赏花,不理他们了。” 孔琉玥摇头笑道:“瑶瑶,这提议不错啊,你儿子可也是我的干儿子呢,干儿子做女婿,我这心里踏实。” 青瑶听着孔琉玥的语气很轻松,并没有不高兴,心中才略略放心,可是到底也不踏实。同样心里不踏实的自然还有傅城垣,他略显紧张的看向孔琉玥,孔琉玥却向他浅浅笑了一下,令傅城垣的心安定了许多。 青瑶拉着孔琉玥走了,傅城垣对赵天朗说道:“天朗,儿愿意调理身子,可是我却不能在家里陪着她,全托付给你和小弟妹了。” 赵天朗点头道:“傅大哥你放心吧,我和瑶瑶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嫂子。 又过了一会了,晋王和王乾也来了,晋王妃因为被皇后招入宫中而没有能来,王乾的夫人被她的娘家派人接回去了,因此这一回还是和当日孔琉玥在梅苑见傅城垣好友的那些人。 大家一起用了饭,席间自然少不得提起出征之事,大家都怕孔琉玥担心,都只把西番说的很不堪一击,个个铁口直断的说傅城垣必会马到功成,早早得胜还朝。孔琉玥心里虽然还是担心,可是脸上却是不显,一直都笑盈盈的应对的。 只有青瑶才能看出藏在孔琉玥眼睛里的担忧。可是青瑶知道,若要孔琉玥不担心,只有不让傅城垣出征,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无论怎么安慰孔琉玥都是没有用的,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关心孔琉玥,首当其冲的就是调理好孔琉玥的身体,等傅城垣回来之后,让孔琉玥早些当上母亲,生出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宴罢,青瑶和孔琉玥离开花厅,让那些男人们自在的说话,她则拉着孔琉玥上了花舫,去欣赏那留得残荷听雨声的景致。 在花舫之上,青瑶对孔琉玥说道:“孔姐姐,子纲和我都想让娘认你做干女儿,你说可好?” 孔琉玥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了青瑶的用意,只是青瑶也才刚刚嫁入庆亲王府,王妃虽然喜欢她,可是青瑶若是借着这份喜欢而对王妃提出这种要求,到底也不合适。便笑着说道:“瑶瑶,过阵子再说吧,现在我也没有这份心思,咱们两个不是外人,我也不瞒着你,他将要出征,我心里不踏实。 青瑶不赞成的摇了摇头,若是傅城垣不出征,她还不会想到这一点,就因为傅城垣要出征,青瑶怕孔琉玥没人撑腰会受委屈,这才会向孔琉玥提出认干娘之事,若然傅城垣不出征,她就不必费这个心思了。“孔姐姐,你回去和傅大哥提一提此事,等傅大哥出征之后,择个好日子行了礼,我们庆亲王府可就是你的娘家了。” 孔琉玥当然明白青瑶的用意,她也知道青瑶的性情,因此便说道:“等回去和他商量了再定吧,瑶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也不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我身上,只想着我的事情。你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做人儿媳妇,可不比做女儿家,能由着性子来。王妃再宠你,你也得做好自己的本份,毕竟王府里还有其他的人,得能服人才行。” 青瑶点点头道:“孔姐姐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我的处境比你好多了,娘很年轻,一时半会儿也不用我管家,我比你轻闲多了。府里的柳侧妃和秦氏不足为惧,她们平日接触不到我,我住的轩华园所用的下人也都是娘选的可靠之人,孔姐姐你不用为我担心。倒是你,永定侯府的情况那么复杂,我真是不放心。” 孔琉玥轻出一口气道:“好了瑶瑶,咱们不说这些了,反正说了也没有用,又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青瑶想起一事,忙将束在腰间的两个香囊解下一个,对孔琉玥说道:“这是我嫂子前儿特地给的,孔姐姐你随身佩戴着,别戴乱七八糟的香囊,免得被人算计了。” 孔琉玥也不推辞,只接过来将香囊束在腰封之上,对青瑶说道:“瑶瑶,你还瞒着我,若然庆亲王府如你说的那么单纯,华姐姐怎么会特意给你香囊。” 青瑶吐吐舌头笑道:“有备无患呗。” 孔琉玥摇了摇头,心道有赵天朗护着青瑶,青瑶在庆亲王府里应该是很安全的,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和青瑶聊些其他的话题,不觉便消磨了一个多时辰。直到赵天朗派人来寻她们,说是傅城垣准备回府了,他将要出征,自然要对府中诸事有所安置,不能在留园耽误的太久。 青瑶和孔琉玥依依惜别,看着永定侯府的车子走远才转回留园。她和赵天朗在留园住了一夜,次日一早便回了庆亲王府。赵天朗刚回到府中,便被庆亲王传了过去,庆亲王爷皱着眉头问道:“天朗,你可替为父寻着识香之人了?” 赵天朗见庆亲王爷的脸色有些发暗,他记得和青瑶临去留园之前来辞行,庆亲王爷的脸色还很有光泽,怎么只过了一天一夜,这脸色就差了那么多,赵天朗心中很是疑惑。 “回父王,人是找着了,可是那识香之人是个女子,不便见外人。”赵天朗斟酌着说道。 庆亲王的双眉紧紧皱了起来,他沉沉问道:“天朗,你实话告诉父王,那识香之人到底是谁,父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她辩一种香,此事事关重大,天朗,你不要对为父有所隐瞒。” 赵天朗点点头道:“儿子不敢隐瞒,那识香之人正是儿子内兄的夫人。 庆亲王爷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华家的姑娘。” 赵天朗忙道:“父王,华老太医和华医政真的对香料没有特别的研究,嫂子是因为喜欢香料,才会特别研究的。” 庆亲王笑道:“天朗你不必解释,父王相信你。你让你媳妇问问她的嫂子,若是拿着染着香气的物件,韩少夫人能不能辩出这是什么香,对人有什么作用?” 赵天朗忙说道:“这个儿子并不清楚,需要瑶瑶去问一问,不过父王,瑶瑶的嫂子正怀着身孕,只怕这个时候不能乱接触香料。要不您把那物件儿给儿子,儿子再找其他懂香料的人看看。” 庆亲王爷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行。”说完他便将一只小小的匣子递给赵天朗,对赵天朗说道:“天朗,一定要找对香料极有研究之人来辩香。父王已经问过一些制香匠人,他们都没有说出这是什么香。” 赵天朗没有忍住心里的疑问,拿着小匣子问道:“父王,这是何处之香?您觉得有什么不妥?” 庆亲王心里很是尴尬,他怎么可能告诉自己的儿子,匣子里放着的是他从掬水院香炉里悄悄取出来的香灰屑。昨夜他留宿于掬水院,照例又与柳侧妃颠倒鸾凤,其实庆亲王原本没想的,只是到了掬水院,便有些身不由己的被欲望所控制。这让庆亲王心中更加疑惑,对于他信任了二十几年的柳侧妃,庆亲王爷不由开始产生了怀疑,并且这种怀疑在那身不由己的欲望之后更加浓重了。他这才秘密找制香匠人辩香,可是只凭着些香灰屑,那些制香匠人也不能分辨出来这是什么香,有什么功效,所以庆亲王才让赵天朗向华家寻求帮助。 赵天朗见庆亲王爷似有难言之隐,便识相的没有再问下去,只说道:“儿子会尽快将结果向父王回禀。” 庆亲王爷点点头,不太有精神的挥了挥手道:“你回去吧。” 赵天朗走后,庆亲王爷心事重重,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正烦着,柳侧妃却派人来请他到掬水院用饭,庆亲王爷想起来昨夜他答应过柳侧妃。可是现在他一点儿也不想去掬水院,这大半年来,他去掬水院的次数越来越少,柳侧妃的药香对庆亲王爷思维的控制力也就越来越弱,庆亲王爷开始用相对冷静的目光审视柳侧妃,同时也审视他自己。庆亲王爷发现,他对柳侧妃已经完全没有十六岁之时的那种感情,反而他见到庆亲王妃之时,倒会有些象少年人一般的情愫,只是他这番情愫来的太迟,庆亲王妃已经不会再回应他了。 没好气的喝退了掬水院来请他的丫鬟,庆亲王抬腿出门,不知不觉便走上了通往安澜园的路。他走到王妃的院子,屋子里迎出来一个眉眼很俏丽的丫环,这丫环正是银心,她忙跪下行礼,庆亲王爷问道:“王妃呢?” 银心忙回道:“回禀王爷,娘娘去了轩华园。” 庆亲王爷皱了皱眉,他是来找庆亲王妃的,可是王妃去了青瑶那里,他这做公公的又不能去儿媳妇的院子,只得讪讪而归。 第一百五十四章(上) 赵天朗拿着小匣子回轩华园,见青瑶正和王妃正面对着几匹贡缎,商量着给他做什么样子的冬衣,看着母亲和妻子亲亲热热的商量着,不时相视而笑,庆亲王妃温柔慈爱的声音和青瑶清脆甜美的声音交织着,听在赵天朗的耳中便是世上最动人的音乐,他也不进门,只倚着门口看着母亲和妻子,心里充满了柔软的温情。丫鬟们要回话,赵天朗却示意她们不许惊动王妃和青瑶,这样的温馨让赵天朗怎么看都看不够。 “娘,用这匹闪青金缎地麒麟纹的料子给子纲做一件撒曳,滚镶银白缎边,您看可好?”青瑶手抚着料子对庆亲王妃笑着说道,秋日的阳光透过窗子投身到青瑶的身上,让她显得格外阳光。 庆亲王妃笑道:“好,就做撒曳,瑶瑶,用这匹银红梅花纹的给你做件夹纱薄袄,配着浅金拈珠线的流苏一定很好看。” 青瑶抬头看时,才看到赵天朗笑盈盈的倚着门站着,正看向自己和庆亲王妃,便笑着说道:“子纲,你回来啦,怎么也不说一声。” 庆亲王妃听了青瑶的话方才转过身来,看到赵天朗,也笑了起来,嗔怪道:“天朗,回来也不说一声,站在门口儿吓人哪。” 赵天朗快步走到庆亲王妃和青瑶的身边,笑着说道:“娘,瑶瑶,我才刚进门,看着娘和瑶瑶商量着给我衣服,这感觉好极了。” 庆亲王妃知道赵天朗和青瑶正在新婚之中,两个人粘乎极了,便笑着说道:“瑶瑶,你先打发天朗换衣裳吧,娘先回去了。” 赵天朗忙着庆亲王妃说道:“娘您先别走,儿子还有事情和您商量呢。 庆亲王妃听了这话方才留了下来,青瑶跟着赵天朗进了净房,帮赵天朗去了头冠,只戴一顶家常方巾,又换了一件雨过天青色四幅如意云纹软罗直缀,小夫妻两个才从净房出来。此时庆亲王妃已经让丫鬟们将衣料收了起来,只专等赵天朗与她说事儿。 赵天朗走到庆亲王妃身边,笑着说道:“娘,傅大哥就要出征西番了。 庆亲王妃闻言立时皱了眉头,只说道:“烽火一起,边境上的百姓又要遭难了,阿弥陀佛……” 赵天朗和青瑶亦跟着王妃轻声叹息,王妃叹息过后问道:“天朗,你可是想让为娘照顾永定侯夫人?” 赵天朗忙说道:“娘圣明。傅大哥此番西征,最不放心的就是小嫂子,娘也知道小嫂子的身世,那柱国公府名义是上她的娘家,却也不能提供什么帮助,永定侯府又是那样的情形,若是小嫂子没有有力的支撑,只怕傅大哥一出征,她的处境就会更加艰难。娘知道儿子和傅大哥是过命的交情,他出征在外,儿子理当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是这个理儿。永定侯夫人娘也见过几次,是个好孩子,娘瞧着她也挺心疼的,小小娘纪便要管着那么大的侯府,上头有两重婆婆,底下有三个不是她所出的孩子,也真够为难她的,我瞧着她倒也投缘,这么着吧,再有一个多月就是娘的生辰,到那日娘便当着满堂宾客收她为义女,这样咱们庆亲王府就是她的娘家,日后她若是受了委屈,娘也能替她出头,便是三五不时的接她过府,也名正言顺些。” 青瑶没想到庆亲王妃自己先提出这个办法,忙跪倒在王妃的面前,开心的说道:“谢谢娘。” 庆亲王妃将青瑶拉了起来,笑着说道:“真是个傻孩子,娘收义女,你该恭喜娘才是。” 赵天朗在一旁笑道:“没错没错,正是要恭喜娘呢,这回我可成了傅大哥的舅兄,平白得了个好妹妹,瑶瑶,你也得恭喜我。” 青瑶笑道:“那孔姐姐岂不是要叫我嫂子,呀,好乱呢!” 庆亲王妃和赵天朗听了青瑶的话,不由都笑了起来,一家三口别提多合谐了。 庆亲王妃在轩华园和儿子媳妇一起用了午饭,见赵天朗和青瑶都陪着她用素斋,庆亲王妃笑道:“你们两个可不能只跟着娘吃素,最多一天一次就行了,特别是瑶瑶,还正长身子呢,不可亏着了。瑶瑶,娘有个方子,你七天吃一回,长长久久的吃着,做起来也简单,就是拿麻油煎羊肝,最是调养女儿家的身子,娘从前做姑娘的时候就常吃的,回头让周嬷嬷给你做。” 青瑶听了这话不由脸儿微微泛红,麻油煎羊肝是一道补血的药膳,女孩儿未来初潮之前一年开始吃,吃上个三五年,便能气血充盈,将来生孩子的时候能少吃点儿亏,这道药膳青瑶是知道的。 庆亲王妃瞧着青瑶红了脸,便明白青瑶知道这个方子,只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可赵天朗却好奇的问道:“娘,这方子怎么个调养法,不就是道菜么。” 青瑶脸儿红红的白了赵天朗一眼,庆亲王妃却笑道:“傻小子,偏你爱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与你不相干,快吃饭吧。” 用过了饭,赵天朗忙忙到兵部去了,庆亲王妃还在轩华园中,她拉着青瑶的手笑道:“瑶瑶,天朗都和娘说了,娘也知道让你现在怀孩子太伤你的身子骨,你不用有压力,过个一年半载的,等你身子骨扎实些再怀也是一样的,娘不催你。” 青瑶很是感动,拉着庆亲王妃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庆亲王妃笑笑道:“瑶瑶,你和天朗好好过日子,娘就心满意足了,咱们的日子长着呢。” 青瑶嗯了一声,与庆亲王妃之间的感情距离更近了,青瑶这两世都没有得到母爱,此时她真的把庆亲王妃当成自己的亲娘,婆媳之间更加亲近,相处的如亲母女一般。 晚上,赵天朗和青瑶说了庆亲王让他找人辩香之事,青瑶想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的说道:“子纲,嫂子正怀着身孕,也不知道那染了香物件儿有没什么危险,我可不能让嫂子冒险,不过父王又急,这样吧,我明儿就去华爷爷家走一趟,请华大伯母帮忙看看。” 赵天朗点点头道:“好,明儿一早我就送你过去。” 青瑶摇头笑道:“不用这样大张旗鼓的,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了。华爷爷前几日还捎信过来,说是我做的云腿月饼好吃,再要一些呢。正好明儿给他送过去。” 赵天朗拉着青瑶的小手,有点小心眼儿的说道:“瑶瑶,你做的东西只给我一个人吃多好。” 青瑶轻啐了一声,反手在赵天朗的手背上轻轻打了一下,笑骂道:“小气鬼儿!” 说笑归说笑,次日一早,青瑶便坐了车子去了华家,自然对外打的是给华老太医送月饼的名头。 华老太医一听说青瑶来了,忙亲自接了出来,青瑶盈盈下拜,华老太医托住青瑶,不着痕迹的把了脉,才笑着说道:“丫头,给爷爷送月饼来啦? 青瑶笑着点头道:“对啊,华爷爷,青瑶有日子没给您请安了,您这阵子可好?” 华老太医眉开眼笑的说道:“好好,瑶瑶,到屋里坐,咱爷俩儿好好说说话。” 进了屋子坐定之后,青瑶陪华老太医说了一会儿话,便笑着说道:“华爷爷,青瑶有事求华大伯母,华大伯母可在家?” 华老太医笑道:“在家,来人,去请大夫人过来。” 不多时,华大夫人便过来了,华老太医已经抱着月饼回去了,真是老小老小,难道他不抱着月饼盒子走人,谁还会来抢不成。 华大夫人一进门,青瑶便上前见礼,唬的华大夫人忙说不敢,青瑶如今可不是当日那个伏威将军府的小姐,她是世子妃,品级在华大夫人之上,华大夫人自然不能受她的礼。 厮见过了,青瑶便将来意说了出来,只不过她没有说出是庆亲王爷请华大夫人辩香的。华大夫人接过小匣子,打开一闻就变了脸色,凝重的问道:“瑶瑶,这香灰屑你是从何处得来的?难道是你屋子里用的香?”华大夫人边说边将匣子盖好,一把拉过青瑶的手,给她把脉,青瑶忙说道:“华大伯母,这香不是我屋子里焚的,是子纲得来的。” 华大夫人更是惊骇,忙问道:“世子一直用这个香么?瑶瑶,这可了不得,快打发人请世子过来,我要给他把脉。” 青瑶被华大夫人的凝重吓着了,忙说道:“好,我这就请他过来。” 赵天朗正在兵部忙着,忽然听得门上来报,说是世子妃派人来见他。 赵天朗心里一沉,忙命人进来。来人是沈嬷嬷,沈嬷嬷只说世子妃请世子爷立刻到华府,有要事相商。赵天朗被惊的不轻,忙撂下手中的公务,匆忙去了华府。 华大夫人见到赵天朗,连礼都来不及行,便上前给赵天朗把脉,两手都听过之后,华大夫人才长出一口气道:“还好还好,世子爷,小妇人造次了 赵天朗忙摇摇头道:“华大伯母言重了,可是这香有什么问题。” 华大夫人有些难以启齿,她想了想,对赵天朗说道:“世子爷且先宽坐,小妇人这就去把有关此香的事情写出来,世子爷回府一看便知。世子爷,您且记不可接触此香,否则遗害无穷。” 赵天朗点点头,华大夫人去了里间,过了一会她拿着一个信封走出来,对赵天朗说道:“世子爷,若这香是他人用的,您最好不要看这封信,只将此信交给给您香灰屑之人,最好,您也不要说是小妇人辩出此香的。” 赵天朗点了点头,对华大夫人说道:“华大伯母请放心。” 华大夫人点点头道:“如此再好不过,今日便不虚留世子爷和世子妃了,快些把信将给那托世子爷之人吧。” 赵天朗和青瑶起身告退,赵天朗也没有心思回兵部,和青瑶一起回了庆亲王府。 在马车上,青瑶看着赵天朗手中的信封,极为好奇的问道:“子纲,你说华大伯母到底写了些什么呢,这香有什么问题?” 赵天朗见青瑶一脸想打开信封一看究竟的意思,忙说道:“瑶瑶,华大伯母必有她的道理,不能看。” 青瑶闷闷的嗯了一声,靠着赵天朗,眼睛滴溜乱转的猜测起来。赵天朗看着青瑶那憋闷到不行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伸手将青瑶揽入怀中,宠溺的说道:“瑶瑶,别费脑子啦,还不如想想回头给我做什么好吃的比较靠谱 青瑶撅了撅小嘴,正要反驳赵天朗,她那红润润的双唇却将赵天朗引的俯身亲了下来,青瑶立刻被赵天朗带入另一番奇妙的境地,两个人激吻的不知今夕何夕,赵天朗的手已经探入青瑶的衣内,握住了那小巧软嫩的鸡头米,青瑶的娇吟也断断续续的逸了出来…… 就是赵天朗要更进一步的时候,车子忽然停了下来,外头传来四九的声音:“回世子爷世子妃,王府到了。” 赵天朗挫败的低吼一声,真是的,他家王府怎么没住到几百里以外,这路太短了,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青瑶娇羞的轻呼一声,忙推开赵天朗,背过身子整好自己的衣服,可是脸上的红晕却是怎么都消褪不去,赵天朗看着自己下身撑起的帐篷,苦笑着摇了摇头,青瑶整好衣服一回头,也看到了小帐篷,脸便羞的更红了,背过身子看都不敢看。赵天朗心中哀叹一声,然后沉声说道:“把车子抬进门换马,四九,你怎么把规矩都给忘记了。” 四九摸了摸脑袋,他可没有忘记规矩,世子妃自然是要坐车直到二门的,可是世子爷通常都是在门口下车的,得,是他多事了还成。 车子到了二门,赵天朗先下了车,好在他的袍子够宽大,才遮住了他的尴尬,扶着青瑶下了车子,赵天朗拉着青瑶的手便往轩华园走去,这段路赵天朗走的很快,青瑶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赵天朗的脚步。 回到轩华园,赵天朗拉着青瑶进了屋子,将门嘭的一关,将丫鬟嬷嬷们关到了门外。青瑶大羞,只推赵天朗道:“子纲,大白天的你做什么呢,还不快去向父王回禀。” 赵天朗急促的说道:“不急,瑶瑶,我要你……”说着便缠上了青瑶,不一会儿便将青瑶吻的浑身酥软,无力的倒在赵天朗的怀中任他索取…… 云雨过后,青瑶真是倦的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赵天朗帮她清洗了身子,换好干净的中衣,然后才轻吻了青瑶的额头笑道:“瑶瑶,我去向父王回禀,你先歇着,我回头就来陪你。” 青瑶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赵天朗还没有走出屋子,青瑶便已经睡着了。赵天朗回头望望青瑶,宠溺的笑笑,关好门走了。 赵天朗在小佛堂中找到了庆亲王,将华大夫人的信连同小匣子交给庆亲王爷。庆亲王还带笑问了一句:“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天朗你果然能干。” 赵天朗躬身垂手道:“谢父王夸奖。” 庆亲王爷边说边打开信,只看了两行,庆亲王爷就变了脸色,他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以至于都拿不住那薄薄的一页信笺,信笺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庆亲王爷想要去捡起信笺,却弯不下身子,他指着信笺颤抖着说道:“天朗,捡起来。” 赵天朗吃惊不小,忙上前一步俯身将信笺捡起来,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只看到“可绝子嗣”四字,赵天朗大惊,忙将信笺递给庆亲王爷,庆亲王爷死死的攥着信笺,强撑着看完最后一个字,只“啊”的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便昏过去。 赵天朗大惊,抢步上前抱住庆亲王跌倒的身体,急切叫道:“父王,父王……” 庆亲王面如金纸牙关紧闭,双眼死死的闭着,赵天朗知道这必那信刺激了庆亲王,他忙将信掖到自己的怀里,再把庆亲王抱起送到床上,立刻命人去请小华太医。 王爷和世子爷正说着话忽然晕倒的消息立刻在王府中不径而走,柳侧妃自然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她心中大喜,立刻派人找回正在工部当差的赵天赐,小华太医刚刚赶到庆亲王府,赵天赐便也赶了回来,他急冲冲的冲到小佛堂,冲着赵天朗大吼道:“二弟,父王待你不薄,你如何将他老人家气成这样,你太不孝了!” 赵天朗没有理会赵天赐,冷冷道:“父王是不是被我气着的,还要等父王醒了才有分晓,你乱叫什么。耽误了华医政给父王诊病,你吃罪的起?” 赵天朗说完赵天赐,便对小华太医说道:“华医政,请快些给父王诊脉 小华太医点点头,来到床前诊脉,一诊便诊出庆亲王爷是怒极攻心才会突然晕倒,并没有什么大症候,只扎上几针,再喝几副药就能好起来。 赵天朗听了小华太医的话,才算放了心,对小华太医躬身道:“多谢华医政。” 赵天赐却冷哼道:“谁知道是真是假,父王素日里都是招吴太医诊脉的,二弟如何却改请华医政?” 第一百五十四章(中) 赵天朗和小华太医听了赵天赐的话,不约而同的沉了脸,赵天朗冷声斥道:“华医政是皇上最信任的太医,先皇与皇上都赞他仁心仁术,大哥你凭什么质疑华医政,还是你有意拖延时间,意欲加害父王。” 赵天朗说完便对小华太医说道:“华医政,请您先给父王施针救醒父王,相信父王必会给您一个说法。” 小华太医看到赵天赐的脸色明显铁青了许多,便对赵天朗点点头,自药僮手中接过银针给庆亲王针灸,赵天赐被赵天朗堵的说不出话,脸色越来越黑,心中飞快的算计起来。 赵天赐看着小华太医已经下了六七根针,可是庆亲王爷还是没有醒过来,他便冷声吼道:“来人,速去请吴太医。” 赵天朗脸色一沉,怒道:“不许去。” 赵天阴沉的说道:“二弟,一人技短二人技长,华医政下针的时间也不短了,父王还没有醒来,父王一向由吴太医诊脉,他对父王的身体更了解,请吴太医来会诊,有什么错,还是你心里有鬼,怕吴太医诊出什么。” 小华太医对于赵天赐的话充耳不闻,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小华太医一一起针,当最后起出刺入庆亲王人中|岤的那根银针之后,庆亲王便睁开了眼睛,赵天赐看到庆亲王爷醒来,忙上前说道:“父王,好端端的您怎么晕倒了,可是那里不舒服……” 庆亲王一看到赵天赐,面部陡然扭曲起来,只大喝道:“滚……” 赵天赐还以为庆亲王爷是对赵天朗说的,便站直身子对赵天朗板着脸说道:“父王叫你滚!” 庆亲王大怒,坐起来抓着庆头的汝窑美人耸肩瓶砸向赵天赐,连咳带喘的骂道:“你给我滚……” 赵天赐愕然,看着二十年来没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的庆亲王爷,惊叫道:“父王,您让儿子滚……” 庆亲王爷捶着床边叫道:“滚……滚……” 华医政见庆亲王的情绪十分激动,便淡淡说道:“大公子,王爷才醒过来,不可让他的情绪如此激动。” 赵天朗看着庆亲王爷脸都涨紫了,忙说道:“大哥你快出去,父王不想见你。” 赵天赐还不肯走,赵天朗沉声唤道:“四九,请大公子出去。”四九闪身进房,站在赵天朗面前伸手道:“大爷请。” 赵天赐看到赵天朗俯身对庆亲王爷低道:“父王息怒。”而庆亲王爷则伸手抓住赵天朗的手,颤声道:“天朗,扶我躺下。” 赵天赐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只执行赵天朗命令的四九不客气的请出了小佛堂。 在庆亲王爷床边的屏风内,庆亲王妃和柳侧妃都在,柳侧妃听到外面的对话,脸上青红不定,庆亲王妃只是双眉微锁,虽然表现出淡淡的焦急,可是却依旧有着完美的风度。 赵天朗扶着庆亲王爷躺下,对轰走赵天赐后走进门的四九产道:“四九,服侍华太医到外间开方子。”赵天朗原本应该亲自陪着,可是庆亲王爷死死抓着赵天朗的手不放,这让赵天朗根本走不脱。 小华太医看到庆亲王爷对赵天朗流露出来的依赖之情,心里很为赵天朗高兴,向赵天朗淡淡点头,便随四九出去了。 小华太医一走,柳侧妃便抢先跑了出来,她扑跪到庆亲王爷的床前叫道:“王爷,您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晕倒……” “滚……”一看到柳侧妃,庆亲王爷的身体便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喝一声,便直直的挺在床上,胸前剧烈的起伏着,喘息声音大而急促,听上去有些慎人。 庆亲王妃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听了庆亲王爷的话,便淡淡说道:“柳姨娘,你回去吧。” 柳姨娘还想争辩几句,可是庆亲王却抓着赵天朗的手颤声道:“天朗,把她关进柴房,封掬水院,不许进出。” 赵天朗此时再不明白过来他就不是赵天朗了,他点点头道:“父王放心,儿子亲自去办。” 庆亲王爷点点头,眼光移向庆亲王妃,庆亲王妃看到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后悔与愧疚,不由大为惊讶,她嫁入庆亲王府二十年,可是头一回在庆亲王爷眼中瞧到这种情绪。庆亲王爷将手伸和庆亲王妃,庆亲王妃心里虽然不情愿,可还是走到床着,软声说道:“王爷您好生将养着,有什么等病好了再说。” 赵天朗走到柳侧妃面前,看着呆若木鸡的柳侧妃,冷冷说道:“柳姨娘,走吧。” 柳侧妃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她伸手去抓庆亲王爷的手,庆亲王爷却猛的拔下坐在他身边的庆亲王妃头上的白玉兰花簪,狠狠的扎在柳侧妃的手上,恨声道:“贱人……” 柳侧妃那里想到庆亲王爷会来这么一手,只“啊”的惨叫一声亻}在床边,庆亲王爷这一下子用力极大,那白玉兰花簪将柳侧妃的手扎了个对穿,血珠子顺着簪尾滴了下来,很快就洇湿了好大一片床单,柳侧妃自来也没受过这样的罪,但见她白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庆亲王妃还没来的及问到底发生了些事情,看到一向把柳侧妃当成心尖子的庆亲王爷忽然来了这么一用,也很是吃惊。倒是赵天朗不吃惊,只对王妃说道:“娘,让周嬷嬷把她关到柴房去,安排妥当的人看管起来。” 庆亲王妃点点头,传来周嬷嬷让她将柳侧妃关到了安澜园的小柴房。赵天朗看向庆亲王爷,缓声说道:“父王您好好歇着,儿子这就带人去封了掬水院,等您身子好了再定夺。” 庆亲王爷颌首,赵天朗便对庆亲王妃说道:“娘,儿子先去办事,回头再过来。”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你去吧,这里有娘看着。” 却说赵天赐虽被四九轰出去,可是却没有离开,他听到房中传出柳侧妃的一声尖叫,便又要往里闯,可是却被四个小厮并排拦住,赵天赐气的大骂道:“反了你们,都给爷滚开。” 那四个小厮躬身道:“王爷有命,不许大爷入内,请大爷不要为难小的们。” 赵天赐气的怒火直撞头顶心,他正在动手打小厮之际,却见周嬷嬷带着两个嬷嬷拖着晕死过去的柳侧妃从房间里走出来,柳侧妃的右手手背上扎着一只白玉兰花簪,鲜血正滴滴嗒嗒的往下滴着,滴入干燥的地面上,激起一小团灰雾。 赵天赐的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他冲上前怒吼道:“放开她。” 周嬷嬷行了个很规范的礼,平静的说道:“王爷有命,将柳姨娘押入柴房,请大爷不要为难奴婢们。” 赵天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柳侧妃独宠二十年,这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下令将柳侧妃关进柴房,而且柳侧妃手上扎的,可是庆亲王妃的簪子,那白玉兰花簪是去年皇后娘娘赏给庆亲王妃年礼中的一样,赵天赐认识。 “放肆,父王绝不会如此对侧妃娘娘,你们还不快给侧妃娘娘包扎伤口,我去见父王。” 赵天赐正在往里闯,赵天朗便从里面大步走了出来,他伸手拦住赵天赐道:“你不用找父王闹了,这就是父王的意思,周嬷嬷,快将人锁入柴房,记住,王爷说了,不许任何人接近柴房,若有人敢违背王爷之令,先打五十大板再撵出王府,无论是谁都要如此办理。” 赵天赐横眉竖眼的瞪着赵天朗,赵天朗冷冷的看着他,看得赵天赐一阵心虚。自从赵天赐知道了自己根本不是庆亲王爷的儿子之个事实之后,他就常常在心虚与不甘心之间来回摇摆,此时赵天朗摆起世子的架子,让赵天赐在心虚过后,更多浓重的恨意,他大叫道:“赵天朗,她是你的庶母,你如此不敬庶母,难道不怕被御史参奏。” 赵天朗冷冷一笑道:“这是父王的意思,身为父王的儿子,我岂可不按父王的吩咐做事。你既然要论身份,那我便论一论,你这个王府庶子见了我这个先皇御封的世子爷,也能如此大呼小叫,你就不怕被目无尊上么?” 赵天赐被堵的直喘粗气,身份的痛,是他这一生都无法摆脱的,庶子,私生子,那一个都好说不好听,都透着卑贱。 “父王明说不了见你,你还是回去吧,免得让父王看到你生气,若你再气着父王,可休怪我无情了。”赵天朗冷冷了追了一句,果然成功的气跳赵天赐暴跳如雷,大叫道:“赵天朗,你太过份了,你……父王!” 赵天赐一句话没有说完,只见庆亲王爷扶着手杖走了出来,你的脸色非常之阴沉,庆亲王爷沉声道:“天朗,先去办事。” 赵天朗应了一声,越过赵天赐飞快的走了。赵天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父王,姨娘对您一向敬爱有加,她心里只有您,您怎么突然就……” “住嘴!回你的欣意院,这贱人的事情不许你过问。”庆亲王爷怒喝一声,打断了赵天赐的话,赵天赐心中疑惑极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可是他知道庆亲王爷的脾气,便磕了个头,闷声称是,果然便退了下去 庆亲王爷挥挥手,让周嬷嬷将柳侧妃拖下去关进小柴房。然后才拄着杖走回房间。此时小华太医也已经开好了方子,庆亲王爷并没有先看方子,只是对小华太医说道:“华医政,犬子不懂事,多有冲撞,你别和他一般计较 小华太医知道庆亲王爷刚才并不是真的昏厥,刚才赵天赐和赵天朗的所有对话他都是听到了,便淡淡笑道:“王爷言重了,下官并不记得刚才有人对下官说些什么。” 庆亲王爷勉强笑了一下,接过方子看了一回,小华太医说道:“王爷这大半年来身子调养的不错,若非突然动了肝火,也不会因肝阳上亢而致昏厥,服些平肝降火之药也就是了。恕下官多言,王爷当静心宁神养气,方可保证身体康健。” 庆亲王爷点点头道:“有劳华医政,本王记下了。” 小华太医点点头,向庆亲王爷行了礼便退了下去。小华太医走后,庆亲王拿着药方子向庆亲王妃走去,庆亲王妃伸手接过方子,轻声道:“王爷歇着吧,妾身这就打发可靠之人去抓药煎药。” 说罢,庆亲王妃便往外走,庆亲王爷却一把抓住庆亲王妃,他原想 嫡女谋略第86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庆亲王妃的闺名以示亲近,可是庆亲王爷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庆亲王妃的闺名了,他抓着庆亲王妃的手臂,庆亲王妃别扭极了,本能的往外抽,庆亲王爷长叹一声道:“王妃,陪本王坐下说说话吧。” 庆亲王妃到底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转而向桌边走去。从始至终,庆亲王妃都没有伸手去扶行走之时微有些打颤的庆亲王爷。 庆亲王爷自伤的摇了摇头,也缓步跟了上去,与庆亲王妃隔着桌子对坐,庆亲王爷涩声道:“王妃,这些年来你受委屈了。” 庆亲王妃怎么也没有想到庆亲王爷要和自己说的是这句话,她愣了一刻方才淡淡道:“没什么,妾身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挺好的,而且现在妾身有儿子有媳妇,妾身已经知足了。” 庆亲王爷被王妃的软钉子堵的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可是他还没法子说,是他先冷落王妃,让王妃独守空房二十年,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与义务,如今他想和王妃重修旧好,岂是那么容易的。 原本应该最亲密的夫妻却如同两个陌生人一般相对无言,庆亲王爷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而庆亲王妃压根儿什么都没有打算说,又不是她要和庆亲王爷聊天的,对着庆亲王爷,王妃心里只有不自在。 曾经有过的悸动,早就被二十年的冷暴力磨光了。庆亲王妃对于庆亲王爷,从最初的悸动到怨恨,再到如今的淡然,这条心路,是庆亲王爷不会知道的,二十年的时光,他在自己和庆亲王妃之间挖下一条深深的,无法越过的天堑。就算他和庆亲王妃坐的再近,两颗心却各自天涯。 沉默的对坐良久,庆亲王爷无力的长叹一声,怅然说道:“王妃,你自便吧。”庆亲王妃闻言,便起身向庆亲王爷福身为礼,轻轻的走了出去。 庆亲王爷这才想起那张信笺,忙去内室寻找。他正找着,赵天朗来了,对他说道:“父王,儿子已经封了掬水院,不许人进出,请父王定夺。” 庆亲王爷点点头,忙差问道:“天朗,信笺呢?” 赵天朗自怀中取出信笺递给庆亲王,庆亲王有些尴尬的接过信笺,赵天朗很诚实的说道:“父王放心,儿子并没有看过这纸信笺。” 赵天朗如此一说,庆亲王爷便将信笺递给他,沉重的说道:“天朗,父王一生只得你和天赐弟兄两个了。父王若是连你也不信,还能信谁。你看看吧。” 赵天朗是真的没有看,只除过无意当中瞥了一眼“可绝子嗣”这四个字。他接过信笺细细一看,不由也变了脸色,忙问道:“父王,是柳姨娘给您用了浮生一梦?” 庆亲王点点头道:“是,这贱人给为父下了二十年的毒,为父却错把毒蛇当绵羊,上了二十年的当啊!若非当初日子浅,只怕连你都不能出生,天朗,父王我好悔啊!” 赵天朗半晌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争宠之事他自小在皇宫见过不少,可是那些妃嫔们都是对自己的竞争对手下手,可从没一个人敢对她们争夺的男人下手的,这让赵天朗真是开了眼界。 父子二人沉默片刻,赵天朗问道:“父王打算如何处置?” 庆亲王爷心里也极困惑,他不只是困惑,还很受伤,庆亲王爷自问对柳侧妃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满京城的小妾们,谁不以混成柳侧妃第二为自己的终极目标。他想不通柳侧妃为什么要对他下这样的毒手,难道她就不想再生孩子么? 庆亲王爷被心中的疑问顶的透不过气来,只说道:“着人看好掬水院,不许任何人进出,等为父精神好一些就亲自去查。天朗,你不要进去,免得受浮生一梦之害。” 赵天朗点点头道:“是,儿子明白,父王,您放宽心好好将养,别太介怀了。” 庆亲王爷嗯了一声,心中却苦涩的暗暗说道:“不介怀,怎么可能不介怀!我在她的身上用尽了心思,却落得如此下场……”这一回,他真的被柳侧妃刺的遍体鳞伤,只怕短时间内是好不起来了。 赵天朗无意中抬头,看到庆亲王爷两鬓灰白,不由惊呼道:“父王,您的头发!” 庆亲王爷本能的抬手碰碰自己的鬓角,低沉着问道:“我的头发怎么了 赵天朗叹了口气,涩声说道:“父王,您的头发白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下) 庆亲王爷听了赵天朗之言,惨淡的自嘲道:“白了好,白了好。” 赵天朗心中不是个滋味,就算他心里再怨恨庆亲王爷,却也无法生生割断那血脉相连的亲情,赵天朗上前一步扶着庆亲王爷,缓声道:“父王,儿子扶您上床休息。” 庆亲王爷沉沉的点了点头,让儿子扶着自己到床上休息,赵天朗给他盖好薄被,说了一句:“父王,您好好休息,儿子告退。”便想离开小佛堂。 庆亲王爷忙一把抓住赵天朗的手说道:“天朗,别走,陪陪父王。” 赵天朗只得在床前的鼓凳上坐下来,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枯坐着,庆亲王爷身体很虚弱,并且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和儿子说些什么,只是本能的想让赵天朗陪着自己,他怕那种一个人的孤单。 父子相对无言,庆亲王就在这种沉寂中渐渐睡去。赵天朗听到庆亲王的呼吸变的迟缓,知道他已经睡着了,才慢慢站起来,轻轻的走了出去。 四九在小佛堂外一直候着,赵天朗对四九说道:“四九,你守在这里,不许闲杂人等进去,等王爷的身体恢复了,你再回我的身边。” 四九忙应了下来,他从小跟着赵天朗,对于赵天朗的心思,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就算四九心里对庆亲王爷漠视庆亲王妃非常不满,可是他仍然会一丝不苟的执行他的主子爷赵天朗交待下来的任务。 欣意院中,刚刚回来的赵天赐如困兽一般,他不知道突然之间王府里发生了些什么,明明昨夜庆亲王爷还歇在掬水院中,一大早柳侧妃还打发人来告诉他,让他中午回府到掬水院陪庆亲王爷吃午饭,好更加讨庆亲王爷的欢心。如今王府的形势对他们母子越来越不利了,想要得到庆亲王府的一切,他们母子就得从庆亲王爷身上下手。甚至赵天赐已经从赵允杰哪里得到一种混入食物之中可以控制人心性的毒药,正准备中午下在庆亲王爷的饮食之中,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下药,便已经发生了这一切,打乱了他一切的布署。 自从那一日发生了赵天赐自戴绿帽之事,秦桑就再没有怎么和赵天赐说过话,今日见赵天赐如困兽一般,秦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快意,只坐在桌前端着杯子慢悠悠的品着茶,轻瞄淡写的问道:“哟,大爷这是怎么了,是谁让您受了窝脖气不成?” 赵天赐冲到秦桑面前,一把将秦桑手中的杯子打落,怒道:“谁许你这样和我说话!” 秦桑冷笑一声道:“那我该如何同大爷说话呢,大爷倒是教教我。” 赵天赐心里烦躁极了,想也不想便啪的一记耳光扇到秦桑的脸上,将秦桑打了个趔趄,秦桑忙死死抓住桌子边儿,才没有摔倒在地。秦桑腾的站了起来,冲着赵天赐怒道:“赵天赐,你别得脸不要脸,惹急了我,我便把你的事说给全天下人知道。” “你敢!”赵天赐掐住秦桑的脖子咬牙挤出两个字。秦桑死死抓着赵天赐的手,她被赵天赐推到椅子上,便用脚踢向赵天赐的双腿径骨,赵天赐吃疼,眼中戾气更重,双手掐的更用力,秦桑的脸色都变了,眼看就要被赵天赐活活掐死。 “当啷……”一声脆响在赵天赐的背后响起,赵天赐回头一看,见是秦桑的奶嬷嬷惊慌失措的扎煞着手,地上有个砸碎了的花瓶。赵天赐立刻放开秦桑,就要上前杀了这个嬷嬷,秦桑嘎声尖叫道:“赵天赐你敢!”说着她就先赵天赐一步奔到孙嬷嬷的身边,将孙嬷嬷护在身后,眼带寒光的瞪着赵天赐。 赵天赐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将手背到身后,冷声说道:“这老奴才砸了东西,难道我这做主子的还不能责罚于她。” 秦桑气急叫道:“孙嬷嬷砸的是我的东西,自由我发落,与你何干。” 赵天赐脸色数变,孙嬷嬷慌忙拉着秦桑低低说道:“大夫人,都是奴婢的错,您快别和大爷闹了。” 孔嬷嬷是秦桑的奶嬷嬷,是世上最心疼秦桑的人,她自己再受什么样的苦都无所谓,只要她一手奶大的小姐不受苦就行。 秦桑护着孙嬷嬷,双眼逼视着赵天赐,赵天赐五把抓住秦桑的手腕,沉声怒道:“好,我不发落她,桑儿,你我夫妻之间好久不曾谈一谈了,今日就谈谈吧。” 孙嬷嬷吓的心惊肉跳,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赵天赐浑身充满了邪气,孙嬷嬷忙拉着秦桑说道:“大夫人,老奴认罚,您别……” “嬷嬷你快下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我和大爷好好谈谈就行了,你不用担心。”秦桑截住孙嬷嬷的话,忙忙的说道,她不止之说,还将孙嬷嬷推出门外,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孙嬷嬷也不敢把这事儿闹开,只能在外头守着,她心里暗自决定,若是屋子里再传出什么动静,她就算拼了老命不要,也得冲进去救她的小姐。 过了许久,房门才打开,孙嬷嬷见赵天赐走了出来,对她说道:“进去服侍你家夫人。”然后便没事人似的走了,孙嬷嬷心中很是不解,忙向赵天赐行了礼快步走到房中,她见秦桑完好无损,只是脸色有些阴郁,忙上前问道:“小姐,姑爷他有没有欺负你?” 秦桑冷笑一声道:“他要是有本事欺负我,倒是我的福份。” 孙嬷嬷不明白秦桑的意思,秦桑也不会和她仔细解释,只说道:“孙嬷嬷,你想法子去打听打听今儿上午王爷和世子爷在小佛堂都说了些什么。” 孙嬷嬷为难的说道:“小姐,小佛堂那边都是王爷的亲信,她们嘴巴严着呢,就算是使银子也打听不出来的。再说您……”孙嬷嬷没把话说完,秦桑却知道孙嬷嬷的意思,孙嬷嬷是个重规矩的人,做儿媳妇的打探公公的事情,这太不合规矩了。 秦桑轻叹一声说道:“嬷嬷,我嫁给大爷,就得替他着想,你也知道大爷在府里很是尴尬,若是小叔想对大爷不利,我们先知道了,也有个防备不是?嬷嬷,在这王府里,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你不帮我就没有人帮我了。大爷是王爷的庶子,现在我们还能住在王府之中,若是王爷百年之后,我们还不定被赶到哪里去,嬷嬷,你也知道永定侯府三爷被赶出府之事,难道你愿意大爷和我也落到那般田地?” 如今永定侯府三爷被分出去单过已经成了京城人的笑柄,也让那些和傅家老三境况相同的庶子们人人自危,是以秦桑这么一提,孙嬷嬷便立刻答应了下来。只是她答应归答应,却很是为难,小佛堂先前是王妃住的,如今又成了王爷的住处,不论是王妃的人还是王爷的人,孙嬷嬷都没有什么交情,想要打听消息变何容易。孙嬷嬷愁眉苦脸的退了下去想办法了。 赵天赐刚才从房间去了便直接去了安澜园,他听从了秦桑的建议,以给关在柴房的柳侧妃送伤药为名,行打探消息之实。 听到赵天赐在安澜园外求见,庆亲王妃心里挺烦的,原本她就不想将柳侧妃关到她安澜园的小柴房之中,只是因为庆亲王先发了话,她不好明着驳回,才不得不暂时答应下来,如今这赵天赐可不就找上门来了。庆亲王妃只淡淡道:“本宫累了,不见。”庆亲王爷已经明确说了不许任何人见柳侧妃,庆亲王妃自是要负起这个看管的责任。 赵天赐听到嬷嬷传话,二话不说便双膝跪倒在地,对周嬷嬷说道:“我在这时给母妃磕头,母妃若一直不见,我就一直磕下去,磕死为止。”说完他便梆梆梆的磕了起来。周嬷嬷被气的不行,只得再去向庆亲王妃回禀。 庆亲王妃双眉微皱的说道:“等他磕的差不多了,你再去告诉他,想见他娘便去求王爷,王爷不松口,他就算磕死在安澜园外也是枉然。他想用苦肉计来胁迫本宫,可就找错了地方。” 周嬷嬷应了一声,便慢慢悠悠的走了出去,走到安澜园门口,周嬷嬷冷眼瞧着赵天赐的额头都磕肿了,青紫中渗着血丝,估计少说也磕了有几十个头,她这才将庆亲王妃的话说了一遍,赵天赐恨的直咬牙,却也不能硬闯安澜园,在这种时候他越发要小心行事,倘若庆亲王妃将威逼嫡母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他的境况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赵天赐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心中又恨庆亲王妃的无情,又恨秦桑给他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他的头是肉做的又不是石头的,磕的真疼。 来到小佛堂,赵天赐看到四九带着八个健仆守在外头,赵天赐打眼一看,只看他们的微微鼓起的太阳|岤和暗蕴精见的眼睛,便知道这八个人身手不凡,而且这八个人赵天赐瞧着很是眼生,应该是赵天朗从外头调来的人手。赵天赐心中更加了一层恨意。 四九看到赵天赐走了过来,便迎上前说道:“大爷止步。” 赵天赐怒道:“爷要见父王,你个狗奴才凭什么拦着?” 四九朗朗说道:“小的只凭王爷指着大爷的鼻子叫大爷滚这一点。” 赵天赐勃然大怒,他伸出左手揪住四九的前襟,怒骂道:“狗奴才,你找死!” 赵天赐提起右拳照着四九的面门便要打去,却觉得左肩上传来一阵酸麻,连带着左手使不出劲儿,揪着四九的左手便不由人的松开了。 赵天赐回头一看,只见赵天朗站在他后面五六步的地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盘子里有一只甜白瓷盖碗。赵天赐不知道赵天朗是怎么暗算自己的,可是他知道刚才必是赵天朗做了手脚,否则他的左肩不会无缘无故的酸麻起来。赵天赐沉着脸说道:“二弟你来的正好,你这奴才顶撞于我,你要好好教训他。” 其实刚才的一切他都看见了,可他还是故意问道:“四九,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四九会意,便清清楚楚的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本没有几个人知道庆亲王爷让赵天赐滚的这件事情,可是四九这么清楚明白的一说,小佛堂左近的王府下人们便都知道了,这一传十十传百,不消一个时辰,整个庆亲王府便都会知道大爷赵天赐失宠的消息。 赵天赐气的脸都青了,偏四九还极委屈的说道:“世子爷,王爷的吩咐您也听到的,小的岂敢不遵王爷之命,故而……”四九没有说下去,只是用很可怜的眼神瞄了瞄赵天赐,他这个表情比说什么都强,大家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赵天赐的脸色由青转红,大喝一声:“狗奴才我杀了你……”赵天赐因为太过激动生气,以至于忘记掩饰自己的声音,那一声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让周围的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过大家都没有往太监这方面想,都以为赵天赐被气的神经错乱了。只有知道内情的赵天朗心里明白,他这个便宜哥哥已经彻底不是男人了。 “大哥一向对父王极为孝顺,如今父王不愿见你,他又病着,大哥你一定不会罔顾父王之意,让他于病中再生气吧。”赵天朗淡淡的说道。 “你……”赵天赐被赵天朗挤兑的不行,强自找了个理由说道:“二弟,你我同为父王之子,父王生病,岂能让你一人辛苦,我与你一起服侍父王 赵天朗淡淡道:“孝顺父母乃人子之职,何言辛苦,况且孝顺者,欲孝先顺,大哥连个顺字都做不到,何谈孝呢?” 赵天赐正欲再说什么,从小佛堂里走出一个小厮,向赵天朗赵天赐行礼道:“回世子爷,大爷,王爷让世子爷进去,让大爷回去。”赵天赐脸色变了几变,勉强说道:“知道了,二弟,你好好照顾父王,我先回去了。”说完,赵天赐便板着脸离开了小佛堂。 赵天朗端着药进去,庆亲王爷原本靠着床头半卧着,见赵天朗进来便坐直了身子说道:“天朗,打发个下人给为父送药也就是了。” 赵天朗淡淡道:“我只是顺便带过来,快趁热喝了吧。华医政说了,您只是怒极攻心,把血吐出来是好事,喝几副药就会痊愈的。” 庆亲王点点头,将药碗拿过来脖一仰全都喝了,那药可真是苦极了,庆亲王都怀疑是不是小华太医恶整他,只用黄连给他煎药,他活了四十来年,就没喝过这样苦的药。 看着庆亲王苦的五官都皱了起来,赵天朗不禁在心中暗笑,可是只笑了一半他便笑不出来了,他想起自己也最怕喝苦药汁子,每每喝了药,脸上也是这副苦不堪言的表情。 赵天朗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漱口的滚白水递给庆亲王,庆亲王连漱了五六口,才长叹一声道:“这药真苦!” 赵天朗忍不住说了一句:“良药苦口利于病。” 庆亲王长叹一声接口道:“是啊,忠言逆耳利于行。” 父子两人对视了一眼,赵天朗别扭的把头拧了过去,庆亲王指指床边的椅子说道:“天朗你坐,为父有话同你说。” 赵天朗坐了下来,庆亲王说道:“天朗,你着一个得力的嬷嬷去查抄掬水院,将内室的香料都收起来送到那位识香之人手中,请她找出那一种香是浮生一梦。” 赵天朗答应一声,庆亲王又说道:“你去提审那个贱人,你替为父问她,她为何要这样害为父!” 赵天朗摇摇头道:“父王恕罪,这事儿子不好去审,还是等父王的身子好了亲自审问吧。” 庆亲王沉默片刻后微微点了点头。的确这种事情不好让赵天朗去办,儿子审父妾,这算怎么一档子事。 赵天朗又说道:“父王,刚才大哥去娘的园子门前磕头,逼母妃让他见柳姨娘。” 庆亲王爷怒道:“混帐,他岂可如此无理。” 赵天朗冷冷一笑道:“她们母子何曾真把娘放在眼里。” 庆亲王脸色沉了下来,他已经将柳侧妃恨到了骨子里,可是对于赵天赐,庆亲王爷此时还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种,还把赵天赐当成他的亲生骨肉,所以庆亲王爷还做不到对他象对柳侧妃那样绝情。若是庆亲王爷知道了真相,只怕他会在第一时间将赵天赐活活勒死以泄心中满腔恨意。 “天朗,是父王对不起你们娘俩儿,等父王身子好了,一定补偿你们母子。”庆亲王爷如是说道。 赵天朗摇了摇头,有些失望的说道:“父王,我们母子不要什么补偿,只想平静的生活,我们不愿意被打扰。” 庆亲王急忙说道:“要的要的,天朗,你放心,你娘和你受的委屈,为父都会补偿。” 赵天朗本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庆亲王那已经花白的头发,终是不忍心,只摇了摇头说道:“父王,您好生将养身体,别想这么多了,养好身子是正经。” 第一百五十五章 庆亲王突然生病请了太医,这事很快便被报到了皇上的御书案上,皇上这阵子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调兵遣将与西番作战 这件事情上,听得庆亲王爷生病,皇上双眉紧锁的说道:“怎么突然就病了?是谁给王叔诊的脉,传来见朕。” 小华太医进宫,将庆亲王爷的脉案呈给皇上,皇上看后脸色越发沉郁,在问清了庆亲王爷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他便让小华太 医把脉案留下,让小华太医出宫了。 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皇上便拿着庆亲王的脉案去了坤宁宫,皇后迎了出来,见皇上脸色不太好,便忙问道:“万岁爷, 可是在前朝累着了?” 皇上将庆亲王的脉案递给皇后,生气的说道:“皇后,你看看这是庆王叔的脉案,朕只说天朗成了亲比从前懂事多了,你看 看,他倒变本加厉,把庆王叔气的吐血,从前都没这样,真是越发胡闹了。这臭小子偏在这个时候给朕添乱,皇后,你把他叫进 宫来,好好教训教训他。” 皇后接过庆亲王的脉案,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便笑着说道:“皇上息怒,许是另有别情,这脉案上也没写着是天朗气的庆 王叔吐血。” 皇上犹自黑着脸说道:“不是他还有谁,都是朕从前太惯着他了。” 皇后忙请皇上坐下,又亲自奉了茶,她知道这阵子皇上正忙着对西番用兵之事,心里难免有些焦虑,庆亲王爷不只是皇叔, 还是皇上的股肱之臣,而且皇上一直希望庆亲王爷和赵天朗父子和好,共同为朝庭出力,所以才会显得如此烦躁。 喝罢刚贡上来的秋茶,皇上心情略平缓了些,只对皇后说道:“天朗从前还小,不懂事,朕和你怜惜他,总也惯着他,可如 今他都是成了亲的大人,再不能象从前那样由着他的性子,得给他立规矩。” 皇后笑着应了,服侍皇上用了午膳,方才说道:“皇上,何不先派人去瞧瞧王叔,若然真是天朗气着王叔,您再申斥天朗也 不迟,趟若是别人气着王叔,咱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怪天朗,岂不是委屈了天朗?” 皇上心情平静下来,自然是同意了皇后的意见,派人带了各种补品到庆亲王府探病了。 赵天朗将皇上派来的李公公迎入王府,陪他一起去了小佛堂,李公公与庆亲王爷是老熟人,他一看到庆亲王爷,不禁吓了一 大跳,忙上前行礼道:“哎哟……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前儿见您还好好的,怎么这就……” 庆亲王爷摇摇头道:“生了一场气,没大碍的,天朗,快请李公公坐下说话。” 李公公听着庆亲王爷和赵天朗说话的口气很是平和,甚至还透出一丝前所未有的亲近,而赵天朗也不象平常那样处处与庆亲 王爷顶牛,而是立刻应道:“是父王。李公公你请坐,我前儿才得了紫毫银针,这就让四九给你沏去。” 李公公暗自寻思着,看来王爷这气,不是生世子爷的,这就好,这就好,咱家就说世子爷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再不能做出把 王爷气吐血的事情。 这李公公是宫中的老人,原本是皇上的母妃宫中的总管太监,后来被派去服侍还是六皇子的皇上,赵天朗打小一进宫,皇上 就指派李公公服侍赵天朗,他是看着赵天朗一天天长大的,情份自不比别人,因此皇后才会建议皇上派李公公来探望庆亲王爷, 想的就是万一庆亲王爷真是被赵天朗气着的,李公公也好给赵天朗打个掩护。 李公公将拂尘往后一甩,躬身道:“谢王爷,谢世子爷。” 赵天朗移过椅子,李公公斜签着坐了,四九送上茶,李公公品了一口他最爱喝的紫毫银针,真是甜在心里,他到底没有白用 心,世子爷心里有他呢 “王爷,皇上听说您病了,急的不行,本要亲自来探望您,可是却脱不开身,皇上先遣老奴给您请安,等过几日皇上再来看 望您。皇上说了,凭是谁气着王爷,他都饶不了,请王爷安心养病。” 庆亲王摇摇头道:“惭愧啊,李公公,你替我回皇上,就说我没有大碍,让他不用为我挂心,过几日我身子好了便能上朝为 皇上分忧。” 李公公见庆亲王好似有难言之隐,并不肯说出实情,他也不好硬问,只将皇上赏的补品呈上,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宫复命 。 庆亲王爷自然让赵天朗相送,李公公便悄悄问道:“世子爷,王爷这是被谁气着了,怎么王爷病了,倒没见着大公子在跟前 侍疾?”从前庆亲王爷偶染小病,在跟前服侍的一定是赵天赐而非赵天朗,这回忽然跳了个个儿,李公公自然觉得奇怪。 赵天朗淡淡道:“父王不愿见他。” 在皇宫里混出些名堂的都是聪明人,李公公立刻明白了,只点头说道:“老奴明白了,世子爷留步,快回去照顾王爷吧,老 奴这就向皇上复旨。” 李公公回宫向皇上一复旨,皇上便笑了起来,对李公公说道:“去回皇后吧,她也正惦记着。朕就说天朗是个懂事的,再不 会行此忤逆不道之事。 李公公又去了坤宁宫,皇后听说之后,笑着点了点头,她一直都对赵天朗有信心,赵天朗可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知根知底 着呢,打从一开始她就不相信是赵天朗把庆亲王爷气病的。皇后娘娘想了想,便命方嬷嬷带着她对青瑶的赏赐去了庆亲王府,青 瑶看着皇后娘娘送来的山珍海味和各种补品,怎么还能不了解皇后的用意,便笑着对方嬷嬷说道:“请嬷嬷回库娘娘,臣妾定然 会恪尽为妻为媳之道。” 方嬷嬷见青瑶如此聪明,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人家就明白了皇后娘娘的意思,便笑着行了礼,回宫复命,皇后听了方嬷嬷的 描述,不由笑道:“天朗这个媳妇可是娶对了,依本宫看,瑶瑶是庆王府的福星。” 青瑶将皇后娘娘送来的极品食材和补品用心细细的做了,一日三餐都是她亲自做好,装上食盒子交给赵天朗,赵天朗再极不 情愿的送到小佛堂,每一回都要青瑶哄着赵天朗,允诺给他做更多的好吃的才能让赵天朗没那么吃醋。 庆亲王爷吃着青瑶亲自烹制的美味佳肴,喝着儿子送来的药,心里美的都快冒泡的,他心里甚至希望自己的病干脆不要好, 只要病不好,他就能够得到儿子媳妇的特别关爱,这种温暖的亲情让庆亲王做梦都能笑醒了。 青瑶每日要给庆亲王爷做吃食,还要给王妃做素斋,自然还不能落下答应给赵天朗做的各色美食,不过七八日的工夫,青瑶 便累瘦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肉肉全都瘦没了,眼睛明显大了许多,下巴也尖多了,小脸瘦的没有二指宽。 看着青瑶这么辛苦,沈嬷嬷等人都心疼极了,可是青瑶做的都是做儿媳妇的本份,她们也不好劝着拦着,只有小满忍不住, 噔噔噔跑到赵天朗的面前,连珠炮似的说道:“世子爷,您瞧世子妃见天忙的团团转,连饭都没工夫好好吃,她都瘦脱了形,奴 婢们不好深劝,请世子爷心疼心疼世子妃。” 赵天朗自然知道青瑶这阵子累着了,他早就想对青瑶说让青瑶别这么辛苦,可是庆亲王爷自从感觉到赵天朗关心自己,便无 时无刻不拉着赵天朗,要求他陪着自己,赵天朗若是要推辞,庆亲王爷便会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仿佛赵天朗要抛弃他一般 。赵天朗原本就不是个心肠硬的人,庆亲王又在病中,为了让庆亲王早日康复,也好不耽误他和青瑶去伏威将军府住对月,赵天 朗不得不每天陪着庆亲王爷,他一日里能见到青瑶的次数少的可怜。 每晚,赵天朗都得等庆亲王爷睡熟之后才回到轩华园,而那时青瑶早就熬不住,已经睡着了,早上,天不亮赵天朗就得起身 ,拿着青瑶头天晚上就准备好的早点去小佛堂,然后去上朝,然后再去兵部办差,中午还得回王府打发庆亲王爷吃药,然后匆匆 吃一口就再回到兵部,晚上再回去陪着庆亲王爷,这七八日下来,瘦的不独青瑶,还有赵天朗。 “我知道了,小满你先回去给世子妃炖碗安神汤,哄她好好睡一觉,我晚上会早些回去。”赵天朗难掩倦意的吩咐着。小满 还想说什么,却被见她神色不对而忙忙追出来的沈嬷嬷赶上前,拦住了小满的话。 沈嬷嬷向赵天朗行礼道:“世子爷,小满人小不懂事,说话不过脑子,您别往心里去。” 赵天朗笑笑道:“小满很好。嬷嬷,这阵子我事情多,你替我多照顾着瑶瑶,晚上我会早些回去看瑶瑶。” 沈嬷嬷行了礼,拉着小满让到一旁,请赵天朗先过去。赵天朗走后,沈嬷嬷戳着小满的额头说道:“死丫头!” 小满不服气的撅着小嘴儿说道:“奶奶,大小姐在家都没……唔唔……”不等小满说完,沈嬷嬷先就用手把小满的嘴堵起来 ,拖着她走了。 回到轩华园,小满果然给青瑶炖了一碗安神粥,青瑶边想事情边吃饭,不觉把一碗安神粥都吃完了。青瑶原本打算吃完饭先 到安澜园陪王妃说说话儿,然后回来给庆亲王爷和庆亲王妃分别熬鸡粥和菊花粥,可是她到了安澜园里和王妃说了不过四五句话 ,便困的睁不开眼睛,不觉伏倒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庆亲王妃眼看着青瑶辛苦,自然是极心疼的,她每次都说不让青瑶给自己做一日三餐,可是青瑶就是不听,只笑着同她说什 么儿媳妇服侍公公婆婆天经地义。这会儿她见青瑶睡着了,忙命周嬷嬷和沈嬷嬷将青瑶扶到她的床上,亲自给青瑶盖好被子,看 着青瑶甜甜的睡觉。 看到青瑶比刚嫁进门那日瘦多了,王妃不由轻轻的叹息起来,她这一生虽然没能得到好丈夫,却有好儿子和好儿媳妇,这也 算是上天对她的补偿。 青瑶这一睡可就睡的沉了,直睡到暮色四合都没有睡醒,王妃便轻声吩咐下去,命她的小厨房给庆亲王爷做晚饭,做好之后 让周嬷嬷送去小佛堂。 赵天朗又被庆亲王爷拉住进行感情交流,弄得他苦不堪言。他听四九说是周嬷嬷来送晚饭,忙走了出去。周嬷嬷将晚饭将给 四九,又将王妃的话说给赵天朗,赵天朗听说青瑶在安澜园睡了一下午,脸上露出了笑容,对周嬷嬷小声说道:“让瑶瑶睡吧, 晚上我去娘那里接她。” 周嬷嬷笑着应了,便赶紧回了安澜园。 小佛堂里的庆亲王爷一尝饭菜的味道不对,便不高兴了,只拉长了脸说道:“天朗,你媳妇才给为父做了几天的饭菜,就不 做了?” 赵天朗一听这话,心里腾的蹿了火。他和青瑶可是刚成亲不到一个月啊,小两口儿因着庆亲王的病,忙的脚打后脑勺,连亲 热的时间都没有了,自庆亲王一病,她们夫妻两个都瘦了一大圈,这会儿倒还有了罪过。赵天朗不高兴的说道:“父王,瑶瑶要 给您做饭,要给娘做素斋,还要给我做饭,您当是她是儿媳妇还是王府的厨子?” 庆亲王没想到这些日子对自己可算得百依百顺的儿子为了儿媳妇炸了毛,瞧那意思,如果自己再闹,只怕自己的待遇会急转 直下,这个好不容易才和自己亲近的儿子又得退后去,庆亲王爷细想想也是,大儿媳妇过门快三年了,都没有给自己做过一次吃 食,小儿媳妇过门不到一个月,就包办了一日三餐,还每天变着法子的换花样,吃的他很是开心。他这身体恢复的这样快,小华 太医的药有功劳,青瑶做的可口饭菜更有功劳。 想到这些,庆亲王爷很自软了下来,他对赵天朗说道:“天朗你别不高兴,为父就是吃习惯了你媳妇做的吃食,这也是她手 艺好,以后一天就做一顿好了,让你媳妇多歇着。” 赵天朗没有想到自己原想借题发挥好早些溜回轩华园的计划挫败了,他冲着他的父王发了脾气,庆亲王爷竟然不生气。赵天 朗忍不住在心里做了个翻白眼的动作。 胡乱吃了晚饭,庆亲王爷下床散了会步,便又上了床,躺下后对赵天朗说道:“天朗,为父要睡了,你回去吧。” 赵天朗微微一怔,然后脸上便有些发红,有种小心思被人看破的小尴尬。庆亲王爷笑着说道:“为父感觉好多了,明天是华 医政来复诊的日子吧,等诊过了脉,估计就不用喝药了,天朗,这阵子辛苦你了,快回去歇着吧,等为父彻底好了,就要将王府 彻底整顿一番,少不得要你帮忙。” 赵天朗应了,将帐子放下来,调暗烛光,将门关好后细细吩咐四九和那几个卫士一番,这才匆匆去了安澜园。 赵天朗刚到安澜院,便听到安澜园西北方有异动,西北方正是柴房所在,赵天朗来不及去见庆亲王妃,便向小柴房掠去。 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被沈嬷嬷缠住不得脱身,那黑衣人身手不错,和沈嬷嬷打了个平手,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赵天朗 见那黑衣人身形并不眼熟,便立刻向小柴房的后墙奔去。果然不出赵天朗所料,赵天赐正欲爬墙翻窗进入柴房。赵天朗脚尖一挑 ,三颗小石子分三路直取赵天赐的天府手三里和环跳,赵天赐听到风声之时,已经来不及闪避,只闷哼一声摔倒在地,三处|岤位 又酸又麻又疼,特别手三里和环跳,那种刁钻的酸麻让赵天赐的身体都不禁哆嗦起来。 赵天朗走到近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赵天赐,沉声道:“大哥三更半夜不得通传擅闯嫡母居所,居心何在!” 赵天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赵天朗恨声道:“我来探视我的生母,这有何错!” 赵天朗摇摇头道:“探视生母?不知大哥何时得了父王之命,父王先前传下命令,任何人不许探视柳姨娘,难道大哥不是这 任何人中的一个?” 赵天赐怒道:“赵天朗,里面那人是我亲娘,你再三阻拦于我,居心何在,就算是告到皇上跟前,我也不怕你。” 赵天朗摇摇手道:“大哥错了,不是我不让你见柳姨娘,是父王不许,你去皇上面前告父王啊,就说父王不许你见他的小妾 ,皇上一定会帮着你的对不对。” 赵天赐被赵天朗讽刺的双眼通红,却又哑口无言。他强自调整了情绪,放低的姿态说道:“天朗,你我都是身为人子,你该 能体会到我的心情,姨娘她到底是我的生母,生养我一场,你就行个方便吧,父王不会知道的。” “行个方便,父王不会知道?”赵天朗挑眉看着赵天赐,讥讽的问道。 赵天赐牙一咬心一横,冲着赵天朗腿一软,他竟然跪了下去…… 《嫡女谋略》 第一百五十六章 赵天赐只道自己这一跪,定然会让赵天朗心中不忍,只要赵天朗松了口,他就能成功的见到柳侧妃,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日子以来他就象个没头苍蝇一般,什么门道都摸不到,都快被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逼疯了。秦桑虽然遣了孙嬷嬷去打听消息,可是在整个庆亲王府只有庆亲王爷和赵天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他的人,就连王妃都不知道内情,孙嬷嬷又怎么可能打听出来。赵天赐被逼的没有办法,这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夜探安澜园,希望见到柳侧妃问个清楚明白。 赵天赐只道是柳侧妃知道真相,可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柳侧妃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还以为自己用浮生一梦害庆亲王爷这一招是天衣无缝呢。就算是赵天朗让赵天赐见到柳侧妃,他照样什么信息也得不到。 赵天朗双手环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赵天赐,讥诮的说道:“大哥何必为难我?你才是父王最宠爱的,上天赐与的儿子,你都不能改变父王的意思,我又有什么本事改变父王的决定。大哥你跪错了人。” 赵天赐见赵天朗根本不买自己的帐,还如此出言讥讽,便立刻站了起来,双眼死死的瞪着赵天朗,毫不掩饰眼中的恨意,瞪了片刻之后他转身便走。赵天朗却冷冷说道:“大哥擅闯安澜园,难道就这么算了?” 赵天赐闻言脚步一滞,回头道:“你想怎么样?” 赵天朗淡淡道:“不怎么样,一切照规矩来呗。大哥若是忘记了,那就请宗正大人给大哥再讲解讲解吧。” 赵天赐心里一沉,他没有想到赵天朗竟然要将此事闹大,一时之间赵天赐想不出该怎么应对是。原本他是算好了时间,此时安澜园之人都已经休息,而赵天朗最近都是晚饭之前给王妃请安,然后就从小佛堂直接回轩华园,也不会在这么晚的时候到安澜园来。赵天赐安排好了人手引开看管柳 嫡女谋略第87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侧妃之人的注意力,这样他就能从后面偷偷潜入小柴房,可是赵天赐没有想到看守柳侧妃的沈嬷嬷身手如此了得,他的手下根本就不能将沈嬷嬷引开,只在小柴房前对打起来,而他从后墙潜入小柴房的计划又被赵天朗撞破,现在还扣了他一顶私闯嫡母后住处的罪名,这下子他想脱身可就难了。 小柴房的动静到底惊动了庆亲王妃,不只是庆亲王妃,就连青瑶都被惊醒了。庆亲王妃忙打发周嬷嬷去了解情况,听周嬷嬷回了话,庆亲王妃便皱眉道:“将人都带到散花厅,本宫要问话。” 周嬷嬷去传了话,赵天赐和那个已经被沈嬷嬷和赶来的侍卫一起擒住的刺客都被带到了散花厅,赵天朗走到庆亲王妃说道:“娘,惊着您了。” 庆亲王妃摇头浅笑道:“娘没什么,天朗,这里的事情交给娘,你快带瑶瑶回去歇着吧,你们俩这阵子可是累的不轻。” 赵天朗忙说道:“娘,儿子陪着您。” 庆亲王妃也没有坚持,只看向赵天赐,淡淡说道:“你夜半擅闯安澜园,可知罪么?” 赵天赐连连磕了好几个头,哀求道:“母妃恕罪,儿子担心生母,情急之下才做出此等错事,求母妃看在儿子也是一片孝心的份上,饶了儿子这一回吧。” 庆亲王妃淡淡说道:“我这一回饶了你,下一回你就该明火执杖的打上安澜园了。” 赵天赐咬牙磕头道:“儿子不敢,儿子不敢。” 庆亲王妃淡淡道:“你不敢,你都做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 赵天赐知道越说越错,便不再说话只是磕头。庆亲王妃也不理会他,只让他磕着,转头看向赵天朗说道:“天朗,有刺客夜半刺探,该交到哪里处置?” 赵天朗立刻说道:“五城兵马司负责京城治安,不如就交到五城兵马司处置吧。”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好,你先把这刺客押下去看管起来,明天一早就将他送到五城兵马司。” 赵天朗躬声应道:“是,儿子遵命。” 赵天赐心里急的如同猫抓了一般,那个失手被擒的倒霉刺客是他从宁王赵允杰那里借的,若是再把赵允杰供出来,他可就彻底完了,这人不是个死士,所以赵天赐非常非常的担心,可是他又不能说什么,他这会儿是泥菩萨过活自身难保。 先发落了刺客,庆亲王妃才看到赵天赐说道:“你擅闯本宫居所,不可不罚,如今王爷正病着,本宫为王爷积福,并不责打于你,你只去敬思堂跪着静思己过,直到王爷病愈。王爷病愈之后自会发落你。在此之前你若是再敢胡做非为,休怪本宫无情,将你交给宗正大人处置。” 赵天赐一听这话彻底傻眼了,这下子他们母子二人全都被软禁起来,特别是他自己,还是上敢着让王妃软禁他,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他自己的脚。赵天赐后悔没有听赵允杰的劝告,赵允杰一再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偏不听,这回可是现世报了。 不管赵天赐是怎么想的,都改变不了他被关入敬思堂罚跪的命运。赵天赐被卫士们押入敬思堂,赵天朗便问道:“娘,何不直接告到宗正大人那里 庆亲王妃淡淡笑着问道:“天朗,咱们可吃亏了么?” 赵天朗摇摇头道:“没有。” 王妃笑道:“没有不就行了,如今什么理都是咱们占着,又何必急于一时,等你父王病好了让他自己发落,娘才不爱与他们费心思。” 赵天朗疑惑问道:“娘,您难道不怕父王高高抬起又轻轻放下么?他们母子张狂了二十年,您就不恨她们?” 庆亲王妃笑容转淡道:“天朗,娘有你和瑶瑶,就没什么好怕的。恨,从前娘恨过,不过早就已经不再恨了,他们不值得娘花力气去恨。” 赵天朗想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道:“娘,儿子明白了。” 庆亲王妃笑笑,她没有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这一回赵天赐的事情,是她对庆亲王爷的一次试练。赵天朗不知道,早几日她去看望庆亲王爷的时候,庆亲王爷对她说了许多追悔莫及的话,还表示要补偿她,和她修好。庆亲王妃当时便拒绝了庆亲王爷,她很直接的告诉庆亲王爷,她的心,早在当年庆亲王爷闯入她的房中指责她加害柳侧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之时,便已死了 庆亲王爷听过之后很是黯然,他立刻说一定会给庆亲王妃一个交待,庆亲王妃想看看,庆亲王爷到底能给她一个什么样的交待。所以她才将赵天赐关入敬思堂,而不是送到宗正府。 次日一早,赵天朗便将那刺客交给了韩远关,傅城垣出征之后,韩远关便接掌了五城兵马司,赵天朗送来的刺客,可是韩远关上任之后遇到的第一个案子。韩远关自然要拿出浑身解数审个清楚明白,好来个开门红碰头彩,韩远关心里知道,朝中觊觎五城兵马司掌司之位的官员大有人在,他们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从五城兵马司出来,赵天朗便请了小华太医回王府给庆亲王爷诊脉。一诊之下,小华太医便笑着说道:“恭喜王爷,您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健康了 庆亲王爷笑道:“这都是华医政妙手回春,本王定要好好谢谢华医政。 小华太医见庆亲王爷对自己忽然热情了许多倍,心中微觉惊讶,赵天朗向小华太医笑笑,小华太医便也笑道:“王爷真是言重了,给您调理身体是下官的职责所在,不敢当您一个声谢。” 庆亲王爷披件直缀下床,对小华太医笑道:“一定要谢的,华医政,择日不如撞日,本王请你饮酒如何?” 小华太医忙婉惜的拒绝道:“王爷抬爱下官本当敬领,然今日是下官当差,不敢吃酒恐误了事。” 庆亲王爷点点头道:“哦,那真是不巧,这样,等你哪一日不当差,本王定要好好请你一请。” 小华太医忙道了谢,又给庆亲王爷普及了一些养生常识,这才由赵天朗陪着离了庆亲王府。 小华太医一走,庆亲王爷便命人服侍自己穿好了衣服,着人将柳侧妃提到小佛堂,他要单独审问柳侧妃,他要问问柳侧妃还有没有人心,他宠爱了她二十年,而柳侧妃她却用绝子嗣来报答他。至于cui情什么的,庆亲王爷倒不是特别在意,其实他早就猜出柳侧妃给他用了cui情之物,他当初想的是房中助兴,因此也没有在意,可是这绝嗣之事,庆亲王爷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他已经愤怒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柳侧妃被带到小佛堂,她被兰花白玉簪扎穿的手已经化脓了,烂穿了一个手指头大小的洞,看上去很是慎人,这些日子,柳侧妃每天只有两个又黑又硬的窝窝头和一小罐清水,除此之后什么都没有,柳侧妃的头发乱的如稻草一般,皮肤干枯死白中间着异样的潮红,眼睛深深下陷,嘴唇干裂如开裂开口子的老树皮,她看上去老了足有十岁,丑的让庆亲王爷恶心,庆亲王爷一想到自己被这样一个女人加害了二十年,心里的恨便如滔滔江水翻涌不息,若非他一定要问个究竟,此时庆亲王爷就能一脚踹死柳侧妃。 柳侧妃这些日子真如跌入地狱一般,她数次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每每却被是被饥饿和疼痛折磨醒,发觉自己还活着受罪。因着这二十年的独宠,柳侧妃根本就不相信庆亲王爷会对她无情,她一看到庆亲王爷,豆大的眼泪珠子便噼哩啪啦的往下掉,无比委屈哀怨的哭道:“王爷,婢妾总算又见到您了,婢妾就知道您不会不要婢妾的……”因为屋子里并没有外人,所以柳侧妃强撑的站起来,便想和从前一样向庆亲王爷偎去。 庆亲王爷大怒,又被柳侧妃身上那令他做呕的味道薰的差点儿把早饭都吐出来,庆亲王爷一脚将柳侧妃踹翻在地,他用力之大,以至于柳侧妃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直撞到门槛才停了下来,柳侧妃还真是死性不改,又边哭边爬向庆亲王爷,哀叫道:“王爷,婢妾是凝华啊,是您最爱的凝华!” 这下子庆亲王爷真是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下将早饭都吐了出来,正吐到刚刚爬到他面前的柳侧妃的头上,一般酸味儿立时在小佛堂里弥漫开来,庆亲王爷铁青着脸大喝道:“来人……” 庆亲王爷的心腹小厮忙跑了进来,庆亲王爷指着柳侧妃道:“把这贱人拖出去丢进井里涮干净了再拖进来。” 两个小厮架起柳侧妃,将她拖到井台旁边,然后在她的身上绑了绳子,果然如庆亲王爷的吩咐,将柳侧妃丢进井里涮洗干净,至少再将柳侧妃拉上来的时候,她身上没有那种令人做呕的味道了。 就在刚才那一会儿的功夫,小厮们也把小佛堂内冲洗了一遍,又薰了一把子苏合香,才改了屋子里的味道。 等柳侧妃再被拖回来的时候,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单薄的衣裳紧紧的贴在身上,柳侧妃不住的打寒颤,九月的井水,虽没有夏日里那么冰的刺骨,却也冷的让人受不住,柳侧妃养尊处优久了,早就忘记当年她无论冬夏都得自己汲井水洗衣裳的情景,那里还熬得住这样的苦。 柳侧妃还试图勾起庆亲王对自己的怜惜,只用祈求的眼神看向庆亲王爷,哀求道:“王爷,婢妾若是犯了错,还请您给婢妾指出来,婢妾一定改,王爷,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啊!” 庆亲王不听这话也就罢了,一听这话更加生气,大喝道:“来人,取荆杖。” 柳侧妃吓的顿时收了声,荆杖是庆亲王府里惩罚下人的厉害的刑具,但凡挨过荆杖的,就没有一个人能死里逃生,最多熬上大半年,必死无疑! 《嫡女谋略》 第一百五十七章 荆杖很快就被取来了,看着粗糙不堪,细刺突起的荆杖,柳侧妃不寒而栗,也真的知道庆亲王对她彻底没了宠爱,只是柳侧妃怎么都想不明白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天。 柳侧妃很快就没有办法再继续想下去了,庆亲王爷喝令小厮将柳侧妃拖到院子中,杖二十下。小厮们见庆亲王爷的脸色很是阴沉,都不敢放水,尽管他们平日里都少拿柳侧妃给的银子,可是这会儿,谁不出力就是和王爷做对,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的。 只一杖下去,柳侧妃便如杀猪一般“嗷……”的叫了起来,这荆杖上半截把手处削光滑了,其他的部位可都还粗糙着,那细细的刺扎入肉中,千百倍的放大了疼痛的感觉,柳侧妃这二十年来养尊处优,自然是连一下子都承受不住的。 庆亲王爷如今身边最得力的就是孟兴的弟弟孟海,孟海见庆亲王爷听到柳侧妃那“嗷”的一声大叫后双眉拧的更紧,便立刻走出门喝道:“还不快把嘴堵上,你们想惊着王爷不成。” 小厮们随便找了破布将柳侧妃的口堵了起来,孟海点点头,示意小厮们继续,便只听得杖杖到肉的闷响充斥着小佛堂的院子,再也听不到柳侧妃的喊叫之声。 柳侧妃只熬到第三杖便昏死过去,小厮们忙去请示,孟海得了庞大亲王爷示意,只出来说道:“用水泼醒继续行刑,别打死了,王爷还要问话。” 小厮们心里有数了,提来井水兑上大把的粗盐泼向柳侧妃,浓盐水沁入柳侧妃身上的伤口,她果然哆嗦着醒了过来,小厮们便继续用刑,如是重复了数次才打完了二十杖,柳侧妃自腰部以下血肉模糊,根本都不能看了。她也再一次昏死了过去。此时柳侧妃已经没有力气去想自己是怎么得罪了庆亲王爷,失了这二十年不衰的宠爱,此时的她除了一心求死之外,是什么都没有力气去想了。 然而庆亲王爷心中充满了对柳侧妃的恨意,他又怎么可能让柳侧妃这么容易就死去,他命人将柳侧妃身上的血污洗净泼上烈酒,疼的柳侧妃在地上嚎叫打滚,两个嬷嬷都按不住她,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可怜之意,可是庆亲王爷却丝毫不为所动,只冷冷的看着柳侧妃在痛苦中挣扎。 柳侧妃自腰部以下所有的伤口都被粗暴的处理过了,柳侧妃一时半会儿且死不了,庆亲王爷命所有的下人都退出去,独自审问柳侧妃。 柳侧妃满脸是泪,她此时心里多少也有一点儿明白了,常在河边走岂能不湿鞋,能让庆亲王爷气成这样,必是那浮生一梦之事发了。 庆亲王爷冷声道:“贱人,若不想让皮肉受苦,便从实招来。” 柳侧妃既然已经猜出了真相,自然是什么都不肯再说的,她心里很清楚,若是她什么都不说,庆亲王爷也不过就是把她杀了,还不会对赵天赐怎么样。甚至因着赵天赐,庆亲王爷说不定还能饶她一合,倘若……说多错多,若是让庆亲王爷发现赵天赐不是他的种,那她就彻底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因此柳侧妃横下一条心,抱着打死也不说的原则,任凭庆亲王爷对她怎样用刑都一言不发,只是用委屈可怜的眼神看庆亲王爷,仿佛在无声的控诉着一般,可把庆亲王爷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从来都没有想到柳侧妃竟然会这样死扛着,完全不合常理。这让庆亲王爷对柳侧妃的疑心更重了。 庆亲王爷不动声色,只命人将柳侧妃关押起来,他则命人火速将当年所有参与给柳侧妃接生之人秘密抓起来,他要亲自审问。 然后那毕竟是二十年之前的事情了,二十年间物换星移,什么变化都有可能发生。庆亲王爷调查之后才发现,就算是在王府之中,当年参与给柳侧妃接生的丫鬟嬷嬷们,在接生过后的一两年间,竟全都死了。唯一不是王府之人的稳婆也下落不明,这让庆亲王爷心中的疑惑更甚,原本他只是影影绰绰的有点儿怀疑,现在他心里的疑惑已经快连成了一条线。 庆亲王爷病好之后,王妃便使人告诉庆亲王爷,她只说赵天赐夜闯安澜园,已经被她关进敬思堂罚跪,请王爷发落。 庆亲王爷听罢大怒,就算是在从前,赵天赐这样半夜擅闯王妃的居所,也是庆亲王爷不能容忍的事情,只不过这事若是发生在柳侧妃事发之前,庆亲王爷对赵天赐的惩罚会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然而现在不一样了,庆亲王爷心中已经产生了怀疑,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会把那事和他心中的猜疑联系起来,然后更进一步印证他心里的猜疑。 命人将赵天赐提到银安殿,赵天赐被关在敬思堂里数日,显得很憔悴疲惫,然而这都不算什么,最让赵天赐恐慌的是敬思堂中没有笔墨青黛等物,也没有剃刀之类的东西,他理应胡子拉碴的才对,可是他的下巴却光滑的让人生疑。只怕这一回,他的秘密没有办法再隐藏下去了。 赵天赐一直深深的低着头,生怕被人注意到他的胡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赵天赐听到庆亲王爷沉沉说道:“天赐,抬起头来。” 赵天赐不得不将头抬起来,庆亲王爷定睛一看,双眉不由紧紧的皱了起来,赵天赐的脸色青白,眼睑下两片乌青,这都还是很正常的,可是赵天赐下巴上黑乎乎的如同被抹上一层锅灰,看上去就显得很怪异。庆亲王爷越看越别扭,便命小厮打水给赵天赐净面。 赵天赐下巴上的黑色灰渍很快被清洗干净,白净光滑的下巴在赵天赐的脸上显得是那样的不和谐,那样的突兀。庆亲王爷呆住了,给赵天赐净面的小厮也呆住了,赵天赐心知自己的秘密暴光,正飞快的动着脑筋,想将此事掩饰过去。可这样明显的特征,又岂是用花言巧语能掩饰的。 庆亲王爷脸色微变,命小厮退下,房中只剩下庆亲王爷和赵天天赐两人,他围着赵天赐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赵天赐被庆亲王这种无形的威压压的透不过气来,就在他将要撑不住时候,一个让赵天赐五味杂陈的消息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传了过来。 秦桑打发孙嬷嬷越过庆亲王妃,直接找到小佛堂向庆亲王爷回禀,说是大夫人刚刚请大夫诊脉,诊出了一个月的身孕。 庆亲王爷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道:“好,好,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他这会儿还不知道赵天赐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秦桑怀的也不是他的孙子。 看到赵天赐还跪在地上,庆亲王爷立刻说道:“天赐,还不快回去看你媳妇。” 赵天赐立刻答应一声,可是却没有站起来,只向庆亲王爷磕头道:“父王,桑儿有喜,也该让娘高兴高兴,娘尽心尽力服侍您二十年,儿子求您看在您未出世的孙子的份上,饶了娘吧。” 庆亲王爷原本是满脸带笑,可是一听赵天赐提到柳侧妃,脸色便刷的阴沉下来,他沉声道:“你姨娘之事不要你过问,还不回去看你媳妇。” 赵天赐心中忖度片刻,便给庆亲王爷行了礼,忙忙赶回欣意院。秦桑正半卧在床上,看到赵天赐来了,秦桑便让丫鬟嬷嬷们都退下去,看着赵天赐那光滑的下巴,急切的问道:“父王可发现你的秘密了?” 赵天赐轻呼一口气,略带一丝庆幸之意说道:“你有喜的消息报的正是时候,若再晚一些,可就难说了。” 秦桑淡淡一笑,眼中透着讥诮之意,赵天赐忙问道:“怎么,你没有怀上?” 秦桑冷淡的说道:“许是怀上了,不过日子还浅,我也拿不准。” 赵天赐急道:“那大夫怎么说……” 秦桑冷道:“一个寻常的民间大夫,给银子就行了。” 赵天赐忙说道:“这怎么行,你有喜,父王一定会打发人请太医的。若然太医说你没有怀孕,那岂不是……” 秦桑不耐烦的说道:“我才不是说了么,日子还浅一时半会儿诊不出来,不过我有八成把握已经怀上了,还怕太医么,刚才若不是我派人去回禀父王,你岂能如此容易脱身,难道我助你脱身还做错了不成?” 赵天赐忙说道:“没没,桑儿,你怀上了就好,你好好歇着,想吃什么么只管吩下去,父王听说你有喜之后非常高兴,我们的日子就要好起来了。” 秦桑爱搭不理的哼了一声,这会儿她和赵天赐的地位整整调了个个儿,此时赵天赐得巴结好捧着秦桑,秦桑一个不高兴,赵天赐万劫不复。 秦桑有喜的消息在庆亲王府不径而走,那些柳侧妃用刑的小厮们开始担心起来,倒是孟海同他们说了几句话,让小厮们放了心,毕竟用刑的命令是王爷下的,他们不过是奉命而行,就算大公子要怪罪,也怪不到他们的头上。 当赵天朗听说秦桑怀孕的消息,不由冷笑了起来,这件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巧合了,赵天朗认为秦桑怀孕只有两个可能,一就是秦桑撒谎欺骗大家,二,是秦桑给赵天赐带了绿帽子,她怀了野种。 《嫡女谋略》 第一百五十八章 庆亲王爷见大儿媳妇请了民间大夫诊脉,便有些不放心,他正要派人拿着自己的帖子去请太医,便得了赵天赐已经派人去请吴太医的消息,吴太医的医术虽然不及华家父子,可与一般的太医比起来,他的医术也算不错了,而且赵天赐夫妻平日都是请吴太医开方子调理,请他也在情理之中,庆亲王爷便息了去请小华太医的意思。 吴太医到了庆亲王府给秦桑很仔细的把了脉,可是秦桑的脉相并不是特别明显的滑脉,毕竟日子还浅,所以吴太医也不是很敢确定是不是喜脉,因此吴太医的眉头便锁了起来,正斟酌词句的时候,秦桑忙说道:“吴供奉,我的小日子刚过了两日,是不是还不太明显啊?” 吴太医点点头道:“的确不明显,不过从脉相上看,莫约有个四五分的把握,再过十来天应该就彻底诊出来了。” 秦桑忙道:“求吴供奉帮个忙,就说我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行么,吴供奉不是外人,我们夫妻也不瞒着您,我若再不传出喜信儿,我们在王府里的日子就太难熬了。” 吴太医点了点头,叹息道:“本官明白,大夫人放心,本官知道如何回禀王爷。侧妃娘娘今日可好,上回本官给她开的补药算日子也该吃的差不多了,怎么没见娘娘打发人来抓药?” 柳侧妃被庆亲王爷秘密关押着,此事除了庆亲王府众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便是王府中知道的人,也都被再三警告过,不许走露一丝风声。若是有人胆敢走露风声,其下场就是直接用荆杖活活打死。王爷下了死命令,自然不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传八卦。所以关于柳侧妃的消息,王府之外再没有一个人知道。 赵天赐和秦桑都有小心思,赵天赐忙说道:“母妃这阵子身体好多了,父王总说是药三分毒,便是补药也不可多吃的。” 吴太医笑笑道:“王爷果然无微不至。”赵天赐和秦桑都陪着笑了。重重的奉了诊金,赵天赐又陪着吴太医去了小佛堂向庆亲王爷回禀秦桑的脉相,庆亲王爷听吴太医说秦桑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才真的踏实下来。 命赵天赐送走吴太医,庆亲王爷便去了安澜园,毕竟如今是王妃管家,而且庆亲王爷有心与王妃修好,自然事事要与王妃商量着来。 庆亲王妃在得了秦桑怀孕的消息之后很是吃惊,她还记得赵天朗说过赵天赐已经不是男人了,一个不是男人的人竟然让自己的妻子有喜,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这里面必然有古怪。虽然庆亲王妃不待见庆亲王爷,可是事关庆亲王府的名声,庆亲王妃不能不问。 看到庆亲王爷兴冲冲的来了,庆亲王妃脸上淡淡的,还是起身迎了一下。庆亲王爷高兴的说道:“王妃,我们要有孙子了。” 庆亲王妃淡淡的牵动唇角道:“那真是要给王爷道喜了。” 庆亲王爷没吃透庆亲王妃的意思,只笑着说道:“诶,怎么是给本王道喜,那可也是王妃你的孙子。” 庆亲王妃眼波微沉,一旁的周嬷嬷心中暗道:“王爷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那赵天赐是柳贱人的儿子,与我们王妃何干,他几时真把我们王妃当嫡母了!” 瞧着庆亲王妃没有接自己的话,只转身走到桌边倒了两杯茶,庆亲王爷赶上前拿起一杯茶喝了,庆亲王妃淡淡问道:“王爷此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庆亲王爷这会也觉出味儿来了,他忙说道:“天赐媳妇有喜,王府是不是应该有些动静?” 庆亲王妃心里不痛快,便淡淡的说道:“那就照规矩办吧,三个月之前要避着些,只给欣意院的下人们做身红衣裳就行了,等过了三个月再通知亲友吧。” 庆亲王爷有点儿失望,依着他,自是要摆酒请戏大肆庆祝一番才好。庆亲王妃看出庆亲王爷的心意,便淡淡问道:“天赐媳妇有了喜,王爷可否打算放了柳姨娘?” 庆亲王爷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想到柳侧妃,庆亲王爷的火气便直往上撞,他立刻拉长了脸说道:“门都没有,这是两回事。” 庆亲王妃没有说什么,只端着茶杯吃了一口,然后轻轻的放了下来。庆亲王爷当然知道这是端茶送客之意,他的欢喜之情立时被冲淡了,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他这一冷静,便想起了刚才赵天赐那光滑溜溜的下巴。身为曾经的皇上,庆亲王爷当然知道什么人才不长胡子,那就是宫中的太监。太监,这两个字一跳入庆亲王爷的脑中,他便激灵灵的哆嗦一下。庆亲王爷立刻说了一句:“本王还有事。”然后拔腿便走,倒让庆亲王妃很是纳闷了一下。 庆亲王爷去了书房,将暗卫唤出,命他们去将赵天赐这一年以来的脉案尽数找来。暗卫去后不久便回来禀报,说是大公子自从年上开始,就没有在太医院备案的脉案,能找到的最后一份,是过年之前小华太医给赵天赐诊脉之下归档的脉案。 庆亲王爷仔细的将小华太医归档的脉案看了数次,他的脸色异常阴沉,立刻命人拿着他的贴子去请小华太医。 小华太医接到庆亲王爷的贴子,不由大为惊诧,前日他才给庆亲王爷诊的脉,庆亲王爷的病已经全好了,而且因为这段时间调理的好,庆亲王爷的身体还比从前强健了许多,怎么又要请他过府诊脉了。 小华太医带着疑惑到了庆亲王府,孟海将小华太医请到庆亲王爷的书房。小华太医进门一看,只见庆亲王爷没有一丝病容,小华太医心中就更加疑惑了。 庆亲王爷命下人们都退下,开门见山的问道:“华医政,犬子天赐的身体状况如何?” 小华太医心里明白了,他沉声道:“本来事关病人隐私,下官不当多说什么,可是王爷是大公子的父亲,您有权利知道他的身体情况,不瞒王爷说,大公子已非男子之身。” 庆亲王爷身子一震,瞪着小华太医颤声说道:“你……你说什么?” 小华太医平静的陈述道:“大公子房事无节阳精耗尽,非但不能有子嗣,就连做个正常男人都已经不可能了。” 庆亲王撑着桌案探身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华太医算了算,对庆亲王爷说道:“依下官推断,最迟在二月之间,若是大公子未遵医嘱杜绝房事,只怕还会更早,在下官诊脉过后,大公子但凡有一次房事,便从此废了。” 庆亲王爷脸色陡然变的铁青,额上青筋高高暴起,小华太医却又说道:“下官第一次给大公子诊脉,便发现他胎里受损,于房事之上无法节制,注定难有子嗣。”这一点,小华太医上回给赵天赐诊过脉以后细细的推敲了,才得出的结论,他原本对谁都没有说,若非为了赵天朗和青瑶,小华太医是不打算说出来的。 庆亲王爷对着那有关浮生一梦的解释细细一想,便什么都明白了。此时他已经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个什么滋味,但他心里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立刻将这件事情说给那柳贱人听,看她干的好事,害了他,也害了她的亲生儿子 “多谢华医政如实相告。”庆亲王爷站起来向小华太医躬身行了一礼,小华太医忙闪到一旁避过,他对庆亲王爷说道:“王爷放心,下官出了书房,便什么都不记得。” 小华太医的医德人品都是极硬的,庆亲王爷得了他的承诺便能放下心来,只喊来赵天朗让他好好送小华太医出府,然后便又叫来暗卫,如是这般的吩咐了下去,暗卫立刻办差去了。 这日晚间,孙嬷嬷捧着一碗鲜鱼羹来到秦桑的身边,秦桑此时完全没有害喜,胃口好的很,便将鱼羹一口气全都吃光了,还有些个意犹未尽的意思。孙嬷嬷瞧着直笑道:“大夫人您果然有福气,不害喜,胃口还这么好,您怀的一定是个小公子。” 秦桑将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涩涩的笑了。 入夜之后,秦桑早早睡下,到了夜半之时,秦桑的肚子便绞痛起来,疼的她满床打滚,赵天赐吓坏了,忙起来点了灯拿到床边,这一看,可把赵天赐吓着了,只见秦桑腰部以下的床褥上到处都是鲜血,看上去好不骇人。赵天赐自来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形,顿时吓傻,站在床边一动都不能动。秦桑疼的脸都变了形,恨声骂道:“你是死人啊,还不快请大夫!” 赵天赐这才醒过神来,哦了一声便拔腿往外跑,正和听到秦桑摇铃飞奔赶来的孙嬷嬷撞到一起。赵天赐也顾不上摆主子的谱,拉着孙嬷嬷便道:“你快去看看桑儿。” 孙嬷嬷一进门便看到满床是血,两行老泪立时流了下来,孙嬷嬷知道,血流的这么多,秦桑的孩子一定保不住了。 《嫡女谋略》 第一百五十九章(上) 欣意院的动静闹的相当大,小佛堂的庆亲王爷,安澜园的庆亲王妃,轩华园的赵天朗和青瑶都被惊了起来,庆亲王爷听了回禀之后淡淡道:“更衣。” 小厮上前服侍庆亲王爷更衣,庆亲王爷穿好衣服便一个人都不带.直接去了关押柳侧妃之处。 庆亲王妃听到欣意院嬷嬷的回禀,很是吃了一惊。不管怎么说她是赵天赐的嫡母,柳侧妃如今又被庆亲王爷关着,于情于理她都得亲自过去瞧瞧。命人给自己更衣,庆亲王妃带着丫鬟嬷嬷匆匆赶去了欣意院 轩华园中,赵天朗和青瑶听了下人回报,青瑶忙对赵天朗说道:“子纲,我也得过去看看吧?” 赵天朗却皱着眉头说道:“你去做什么,快躺下好好歇着。理他们做甚。”赵天朗边说边将青瑶往床上按,青瑶却反身趴在赵天朗的胸,娇嗔道:“子纲,我是去服侍娘的,又不是去做别的,你去总是不方便的,我若再不去便不好了。那有做儿媳妇的躲懒不服侍婆婆呢,而且万一……娘若吃了亏,你我心里怎么过的去,子纲你放心吧,我如今身手好着呢,我带着沈嬷嬷和桃叶过去,不碍的。” 赵天朗闷闷的嗯了一声,这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就是不想让青瑶去看那种血哧乎啦的场景,再者,谁知道天赐那两口子受了这种打击会不会失心疯,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呢。可青瑶说的又处处在理,赵天朗便只能道:“那好吧,我陪你一块儿过去,我不进屋,只在外头等娘和你。” 青瑶忙应了下来,小夫妻两个赶紧穿好衣服,带着人匆匆赶去欣意院。 庆亲王妃和赵天朗青瑶到欣意院的时候,太医还没有到,一进欣意院的二门,她们便听到从上房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大半夜的,再配上凄厉的惨叫声,真是要多惊悚有多惊悚,青瑶两世也没见过这种情景,不由打了个冷颤。 青瑶原是扶着庆亲王妃的,庆亲王妃自然能感觉青瑶的害怕,便轻拍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听娘的话,快回去吧,不用陪着娘。” 青瑶忙挺直身子摇头道:“娘,媳妇不怕,媳妇只是从没经过。” 庆亲王妃浅笑了一下说道:“你小人儿家家的哪里能经过这个,你们还在喜月里,原就不可冲撞着,听话,快回去吧,娘自己应付的来。” 青瑶忙说道:“娘,媳妇没事的,若然回去了反不安心,还是在这里陪着娘,媳妇心里才踏实。” 看着王妃和世子世子妃来了,在外头当差的丫鬟忙回禀进去,赵天赐匆匆接了出来,他草草向庆亲王妃行了个礼,赵天朗和青瑶打眼一瞧,见赵天赐脸上光滑溜溜,一双眼睛却血红血红的,看着很是骇人。 庆亲王妃皱眉问道:“你媳妇怎么样了?”,太医还没到,儿子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赵天赐在最初的震惊愤怒过后,原本想将这个消息压下,他已经在瞬息之间做出了决定,就算秦桑的孩子没了,他也要将消息死死瞒住,十月之后再找来一个孩子顶替,可是当他发话的时候,却发现欣意院的下人们已经将秦桑情况不好的消息回禀给了各位主子,又打了赵天赐一个错手不及。赵天赐这会儿没有时候去追查到底是那个下人有这样的胆子假传他的话,得先应付了庆亲王妃和赵天朗韩青瑶才行。 庆亲王妃点点头,回头吩咐道:“天朗,你在外头候着,娘和你妇进去瞧瞧你嫂子。” 赵天朗应了一声停住脚步,庆亲王妃带着青瑶便往屋子里走去,赵天赐立刻拦在头里说道:“里头乱,再冲撞着母妃和弟妹,请母妃和弟妹先到宴息处歇……” “歇什么?我们娘俩大晚上过来,就是为了到你的宴息处歇着?”庆亲王妃没好气的斥责了一句,便和青瑶两人带着丫鬟嬷嬷继续往前走。天赐心中恨极却无法驳庆亲王妃的话,只能跟上去往里走。赵天朗本欲开口叫住赵天赐,可是转念一想便没有叫出声来,只高声道:“来人,搬张椅子过来,爷在院子里坐等。” 赵天赐脚一滞,只得转过身来安排人服侍天朗,赵天朗却只淡淡说道:“大哥心挂大嫂,很不必理会于我。” 说话间吴太医气喘吁吁的了过来,赵天赐忙迎土前去,吴太医也来不急寒暄,只问道:“大公子,快引老夫进去吧。” 庆亲王妃和青瑶刚进门便听说吴太医来了,婆媳们忙避到屏风之后,让吴太医给秦桑诊脉。吴太医诊过之后心中大惊,这分明服用过极猛的落胎之药才会有的脉相,这一胎保不住自不必说,就连秦桑的性命能不能保全都是个问题,秦桑现在已经然是血崩之相,恐怕…… 吴太医没有诊错,秦桑的下身一直在出血,孙嬷嬷虽然用她所知道的土方子,拿大把大把的香灰去敷秦桑的下身,已经用了好几炉香灰,然而却一点儿用都没有,血浸透香灰,依旧流个不停,整间房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吴太医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忙用针灸之术先止住秦桑的血崩,连施数针之后,血总算是勉强止住了,吴太医忙开了方子,让人立刻抓来煎好给秦桑服下,若是秦桑命大,或可捡回一条小命。 赵天赐在吴太医的身边,一个劲儿向吴太医使眼色,吴太医看明白了赵天赐的眼色,可是他却不能按着赵天赐的意思去办,秦桑的情况太明显了,就算是没有任何医学知识的人都能看出来她小产了,而且这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让他怎么能说出秦桑和腹内的孩子都平安无事这种弥天大谎,他若真敢如此做,且不说秦桑活不活的下去,他吴太医先就活不了了。 吴太医正在思考如何说才最合适,便有一个头发半白,太阳|岤却微微鼓起的嬷嬷从屏风后走出来,向赵天赐和吴太医行礼后问道:“太医大人,王妃娘娘垂问,大少夫人的情况如何?” 吴太医立刻说道:“下官这就去写脉案呈于王妃座前。” 赵天赐心里急坏了,忙说道:“我陪吴大人到外头写脉案。” 庆亲王妃在屏风后淡淡的说道:“天赐,你留下陪着你媳妇,沈嬷嬷,金铃,去传本宫的话,让世子请吴太医去外厅写脉案。” 金铃从屏风后走出来,向吴太医行了礼,请吴太医到外间,再将赵天朗请进来,吴太医看了这个阵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没敢藏着掖着,一五一十的将秦桑的脉案清清楚楚的写了下来。由金铃呈到庆亲王妃的跟前,赵天赐连事先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庆亲王妃看过脉案之后面色微变,她也没有想到秦桑的情况会如此的糟糕,青瑶虽然于医理上所知不多,但是看着脉案还是能看明白的,她接过庆亲王妃递来的脉案细细的看了,不由也倒抽一口凉气,轾轾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刚刚被吴太医以针灸之术止住血崩的秦桑然后又大出血起来,眼见着秦桑脸色越来越惨白,已经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那些跟着桑陪嫁过来的丫鬟嬷嬷们跪了一地,都呜呜的哀哭不止。孙嬷嬷伏在床边,一声声的叫着“大夫人……大夫人……” 庆亲王妃忙沉声喝道:“都嚎什么嚎,还不快请太医进来求治大少夫人。”吴太医进来一试脉,无奈的摇摇头,对赵天赐说道:“大公子节哀,准备后事吧”赵天赐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吴太医摇着头走了出去,他是大夫,治的了病治不了命,秦桑已然是绝脉,再无一丝生机。 听了吴太医的话,孙嬷嬷心如刀绞,扑到秦桑牙上放大哭起来,秦桑却奇迹般的睁开眼睛,抓着孙嬷嬷的手断断续续的说道:“回去报信……见最后一面……” 孙嬷嬷慌忙应了一,向赵天赐磕头道:“大爷,求您派人去请尚书府报信,好歹让……”孙嬷嬷说不下去,哀恸的大哭不止。 赵天赐脸色铁青,去硬是没有吐口答应孙嬷嬷的请 嫡女谋略第88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求,若是让秦府的人看到秦桑的样子,只怕他连秦府这点子助力也要失去了,虽然他认了宁王这个大哥,可是赵天赐心里很清楚,若他没有一丝利用价值,宁王不会在他的身上浪费一丝时间和精力的,所以,赵天赐一直沉默着,没有答应孙嬷嬷的请求。嬷嬷便在跪在赵天赐的面前,将头磕的梆梆直响,虽然有地毯垫着,孙嬷嬷的额头还被磕的青肿一片。 庆亲王妃,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沉声道:“来人,速去尚书府请秦太夫人和秦夫人过府,见大少夫人最后一面。” 赵天赐头一昂,瞪着庆亲王妃冷冷道:“这我房中之事,不劳母亲费心。” 青瑶心里是真把王妃当成亲娘看待,见赵天赐竟如此顶撞王妃,青瑶生气了,只冷眉怒道:“这大嫂的最后一点心愿,大哥与大嫂夫妻一场,连这点子情份都没有,还当众顶撞母亲,大哥真是好规矩,好情义!” 赵天赐怒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庆亲王妃原本听赵天赐顶撞自己,便已经很不高兴,又见赵天赐喝斥青瑶,便冷声怒道:“这王府内院之事,本宫什么问不得?青瑶是世子妃,王府未来的女主人,王爷与本宫尚且不曾对她有一句重话,赵天赐,你好本事,好胆量!” 孙嬷嬷见状,忙向庆亲王妃拼命磕头道:“娘娘,求您帮帮大少夫人啊,圆了她的心愿……”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传本宫之命,速去请秦太夫人和秦夫人过府,见大少夫人最后一面。” 赵天赐待要阻拦之时,庆亲王妃已经抢先冷声喝道:“来人,将这糊涂混账东西拖下去绑到柱子,等王爷发落。” 立刻有几个健壮嬷嬷上前将赵天赐拉了下去,其中便有沈嬷嬷,赵天赐身上虽有武功,却并不高深,沈嬷嬷一个人便能轻轻松松的同时收拾四五个如赵天赐这般身手的人。赵天赐一反抗,沈嬷嬷手中暗劲一送,赵天赐半拉身子便麻了,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他正要喊叫,又被沈嬷嬷制住哑|岤,连一声都喊不出来,只得死瞪着双眼被一群嬷嬷拖到外头,被反绑着廊下的大红柱子上,也不知是那个嬷嬷找来的牛筋绳子,绑的结实极了,赵天赐根本挣脱不开,哑|岤又被点了,想叫也发不出声音,赵天赐又恨又忿之下,急怒攻心便晕了过去。 王妃听了回禀,便让太医去给赵天锡诊脉,诊脉过后,吴太医脸色大变,他立刻明白了今天晚上这一切事情的的根源吴太医心中剧颤,这里赵天朗却走过来问道:“吴太医,大哥的脉相如何?” 吴太医忙稳住心神说道:“世子爷放心,大公子只是急怒攻心,并无大碍,过会儿就醒了。” 赵天朗点点头道:“如此便好,有劳吴太医了,请用茶。” 吴太医忙推辞道:“多谢世子爷,下官还先告退了。” 赵天朗挑眉淡淡说道:“吴太医,这怕不妥吧,大嫂的娘家人到了,怕是还有话要问吴太医。” 瞬息之间,吴太医心思百转,却硬是找不出一条可以推辞的理由,只得愁眉苦脸的应道:“是,下官遵命。” 秦桑的祖父母和父母一接到消息都大惊失色,立刻赶到庆亲王府,也来不及讲什么规矩礼仪,秦府一行人直奔欣意院,赵天朗听了回禀后才命人解开赵天赐,赵天赐刚被松绑,秦府之人便已经进了院子,此时他除了迎上前再不能做任何的小动作了。 秦老尚书和秦大人不便进内室,便由赵天朗赵天赐陪着在外面,而秦老夫人和秦夫人便直扑秦桑的卧房,一进门,那浓浓的血腥气便让两人原本已经沉下去的心更沉入了无底深渊,她们两人都是生育过的,自然知道这样的血腥意味着什么。 秦太夫人和秦夫人要给庆亲王妃和青瑶见礼,庆亲王妃摆手悲声道:“罢了,去看孩子吧。” 秦太夫人和秦夫人扑到床前,秦桑已经易箦,看着脸色苍白折几近透明的秦桑,秦太夫人和秦夫人双双悲啼一声:“桑儿……”便哭着扑了上去。 孙嬷嬷跪在床头一的唤道:“夫人,太夫人和夫人都来了,您快睁眼看看啊……” 秦桑仿佛是听到了祖母和母亲的呼唤,勉力的睁开眼睛,一看到那两张熟悉的面容,秦桑的泪珠子便连绵不断的滚了下来,秦太夫人最是心疼秦桑这个大孙女儿,叫了一声“桑儿……”便厥了过去,秦夫人又要顾着婆婆又要看着女儿,一时之间心乱如麻,青瑶看了这等情形,不由摇头轻叹,对秦夫人说道:“秦夫人,您和大嫂说说话吧,我来照顾太夫人。” 秦夫人心里乱急了,也没有心思再想其他的,只悲声道:“多谢世子妃。” 青瑶轻轻颌首,带人将秦太夫人扶起来,送到旁边软榻上,掐了人中将秦太夫人救醒,帮她顺过一口气,秦太夫人才醒了过来。 庆亲王妃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也不是个滋味,只是摇了摇头,对青瑶说道:“瑶瑶,随娘出去吧,让她们祖孙母女们说说话。” 青瑶应了一声便跟上庆亲王妃,秦太夫人和秦夫人忙向庆亲王妃道谢,庆亲王妃轻叹了一声,摇摇头走了出去。 此时屋子里便全都是秦家的人了,秦夫人压低声音咬牙道:“桑儿,是谁害了你,你快告诉娘,娘一定为你报仇。” 秦桑虽然听明白了母亲的问话,只是她这会儿连说话都不能了,只眼定定的看着孙嬷嬷。秦太夫人和秦夫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孙嬷嬷,谁不知道孙嬷嬷是最疼爱秦桑的人,她疼爱秦桑的心,比秦太夫人和秦夫人还有甚之而无不及,她怎么可能去害秦桑呢。 孙嬷嬷本就跪着的,见秦桑看向自己,眼神中透着恨意,如忙磕头道:“太夫人夫人大小姐,天地良心啊,奴婢怎么能加害大小姐,奴婢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能让大小姐掉一根头发丝儿。” 这时秦桑身边的大丫鬟忙道:“大小姐一向小心,她只对嬷嬷没有戒心,那鲜鱼羹若不是嬷嬷亲手做的,大小姐怎么敢吃。” 秦太夫人看着孙嬷嬷的眼神分外凌厉起来,秦桑却吃力的挤出几个字,“不是嬷嬷……” 孙嬷嬷泪如雨下,连连磕头道:“大小姐圣明……” 秦桑忽然急促的喘息起来,秦太夫人和秦夫人也顾不上去盘查真凶,只紧紧的抓着秦桑的手,秦桑看着秦太夫人和秦夫人,只说了半句:“我好悔……”便头一歪没了气息…… 《嫡女谋略》 第一百五十九章(中) 秦太夫人和秦夫人此时没有心思去想秦桑到底的是什么,两人看到秦桑气绝,真.真是如同被人活生生摘了心肝儿一般的痛,双双昏厥在秦桑的床前。房中立时大乱,喊叫的喊叫,大哭的大哭,活活乱成了一锅粥…… 外间的秦老尚书和秦大人听到房中传出的声音,都变了脸色,已经是王府半夜来接人,他们也万万想不到孙女儿(女儿)这么快就走了,一时之间秦尚书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颤颤微微的站起来,可是一步没有迈出,却又跌坐在椅子上,秦大人忙上前扶住父亲,唤了一句:“父亲……”其他想说的话也哽咽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了。 赵天赐听到房中传出的震天哭声,他知道秦桑去了,可是心里却没有感觉到悲伤,懊恼愤恨充斥着赵天赐的大脑,他疯了一般的冲到赵天朗的面前,一把揪住赵天朗的前襟,恨声尖叫道:“是你害死桑儿的,是你……” 秦老尚书太过悲伤,没有注意到赵天赐陡然变尖的声音,可是秦大人却注意到了,他转头看向赵天赐,才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才见到赵天赐的时候会觉得有些儿不对劲,原来那不对轻的是赵天赐的下巴太光滑了,皮肤也细腻的不象男子的皮肤,再配上那尖利的叫声,怎么听怎么看赵天赐都象是宫里的太监,秦大人便存了心。 赵天朗钳住赵天赐的手腕反手一拧,赵天赐吃痛不得不放了手,赵天朗将赵天赐往椅子上一推,沉声怒道:“大哥休得胡言乱语污蔑于我,大嫂因何过世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赵天赐却如疯狗一般还要扑向赵天朗,却被一声断喝喝止,大家看向门口,才发现脸色不豫的庆亲王爷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将房中的一切都看在眼中。 秦大人扶着秦老尚书站起来,正欲向庆亲王爷行礼,却被庆亲王爷快步上前阻拦道:“亲家不必多礼,本王刚得到消息,真没想到……唉!”一声重重的叹息叹的让赵天赐的心肝肚肺直发颤,他和庆亲王爷做了二十年的父子,自然对他很是了解,发生了这种事情,依着庆亲王爷的脾气,他应该大发雷霆而不是叹息,这一叹息,便摆明了他的态度,难道说他知道了什么,赵天赐心里的小鼓飞快的敲了起来。 庆亲王爷没有理会赵天赐,只对秦老尚书和秦大人说道:“亲家公,亲家,此间不便久坐,前厅用茶吧。” 秦老尚书颤微微的说道:“谨遵王爷钧旨。”反正里间还有秦老夫人秦夫人和一大帮子秦府丫鬟嬷嬷,他们两个男人就是去也没有任何帮助,而且于礼也不合,秦老尚书一辈子最讲究规矩礼节,岂肯打自己的脸。 男人们移步前厅,庆亲王妃留下周沈两位嬷嬷,便带着青瑶先出去了。刚才秦夫人被救醒之后,便向王妃跪求亲自给秦桑小殓,庆亲王妃知道秦夫人是要检查秦桑身上有没有什么隐藏的暗伤。在刚才往欣意院赶来的时候,庆亲王妃已经和赵天朗商议过了,排除了她们母子,这府里敢对秦桑下手的除了庆亲王爷就是赵天赐,而赵天赐还指着秦桑腹中的孩子扭转他在王府中的处境,自然不可能姨秦桑下手,那么这事只能是庆亲王爷做的。庆亲王妃和赵天朗都知道庆亲王爷手里是有一标影卫的,若是庆亲王爷命影卫做出此事,秦府之人想查出来可比登天还难。 秦太夫人被救醒之后便一直坐在椅子上,定定的看着秦桑,秦夫人和孙嬷嬷边落泪边给秦桑擦洗身体换衣裳,洗净了秦桑身上的血污之后,秦夫人惊愕的发现秦桑身上有许多略显陈旧的瘀伤和疤痕,特别是胸前和下体瘀伤和疤痕比别处更多。秦夫人脸色一凛,立刻想到是赵天赐虐秦桑,便沉声道:“孙嬷嬷……” 孙嬷嬷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一日事后,是孙嬷嬷服侍秦桑的。可是这话让孙嬷嬷怎么能说的出口,特别是在房中还有庆亲王妃留下的周沈两位嬷嬷。 孙嬷嬷原是秦夫人的陪房,后来做了秦桑的奶嬷嬷,秦夫人对她自然是信任有加的,看到孙嬷嬷那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秦夫人的理智也回来了许多,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浓,这庆亲王府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而秦太夫人也看颤微微的站了起来,走到秦桑的床前,看着秦桑身上的伤痕,咬牙道:“云芳,给桑儿更衣。” 秦夫人亲手给秦桑穿好衣服,给她梳好头发簪好钗环等物,绘好妆容,在胭脂的妆点之下,秦桑的容颜宛如在生之时一般,秦夫人看着秦桑,想到再也不能听到她叫声娘亲,不禁悲从中来,扭身痛哭起来。秦太夫人也是老泪纵横,孙嬷嬷膝行到秦太夫人和秦夫人的跟前,梆梆的磕头道:“奴婢没有伺候好大小姐,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秦太夫人哭着哭着又昏了过去,在秦太夫人昏过去之前,曾经用力的掐了秦夫人一把,秦夫人心里明白了,所以秦太夫人一昏,秦夫人便抓着孙嬷嬷说道:“竹琴你快扶太夫人去歇一歇。” 孙嬷嬷会意,忙说道:“是,奴婢这扶太夫人到厢房休息。”就算周嬷嬷和沈嬷嬷知道这是秦太夫人想向孙嬷嬷私下问话,却也不好拦在头里,只得看着孙嬷嬷和秦太夫人的丫环扶着秦太夫人去了东厢房。 庆亲王妃回了安澜园,将内外管事传来,命他们操持秦桑的丧事。这可让内外管家都犯了难,若是按着规矩来,因为赵天赐只是庆亲王爷的庶长子,身份本不高,身上的品级也没那么拿的出手,认真较起来,秦桑不过是个安人,从丧礼的规制上来说,怎么都和风光大葬四个字挨不上边的。可是大爷赵天赐又是最得王爷心意的儿子,若然只按着安人的规格来办,王爷铁定不答应,可是王妃又明明白白交下来,只许按着安人的规格来办。庆亲王爷虽然关了柳侧妃,可是对赵天赐看上来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王府的管事们困惑了。 王府的管事们可不知道,他们的王爷之所以晚到了欣意院许久,那便是先去了囚禁柳侧妃的秘室,他先是很平静的告诉柳侧妃秦桑有喜了,然后在柳侧妃的欢喜之中,淡淡的说道:“贱人,你对本王下药,报应在你自己儿子的身上,本王告诉你,你儿子自出娘胎,便注定没有生育能力,他在你的肚子里,你就已经绝了他的后嗣。” 柳侧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扑到庆亲王爷的脚下尖道:“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 庆亲王爷冷声道:“怎么不会?你的儿子在你肚子里可是闻足了浮生一梦,本王特意问过太医,若然你生个女儿,她还能生孩子,可你偏生了儿子,这才叫现世报!” 柳侧妃尖叫道:“王爷,天赐可是你的儿子,他没有子嗣王爷可就绝了……啊……”柳侧妃的话没说话便被庆亲王爷一脚踢开,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尖叫摔到地面上,喷出一口血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庆亲王爷见柳侧妃挣扎着向自己爬过来,便一脚将柳侧妃踢开,冷声道:“贱人,本王才忘记告你,你那好儿媳妇连同她怀的贱种,刚才都见阎王去了。” 柳侧妃瞪大眼睛看着庆亲王爷,喷着血沫子恨声道:“王爷你好狠!” 庆亲王爷冷笑一声道:“本王狠,本王有你狠么,对了,本王还忘记告诉你,本王要告诉你的儿子,他没生育能力,全都是你当年为了争宠,不惜一切用药之故,贱人,你说你儿子会怎么看你这个亲娘!” 柳侧妃听了这话如遭雷击,飞快的爬到庆亲王他的面前,连哭带喊的拼命摇头叫道:“不要啊王爷,求王爷开恩啊,王爷,您杀了贱妾吧……” 庆亲王爷冷冷道:“杀你,本王还嫌脏了本王的手,你放心,本王宠了你二十年,怎么能不接着宠下去。” 柳侧妃听着庆亲王爷从牙缝里挤出的话,透着森森的寒意,不禁直打哆嗦,她这二十年来太顺了,只道是庆亲王爷是个大傻子,由着她玩弄于股掌之中,却忘记了庆亲王爷有本事拥立新君,又岂能真是个大傻子,他一旦醒过来,柳侧妃便是想求死?都不能够了。 柳侧妃跪在庆亲王爷面前,将头磕的梆梆直响,可是庆亲王爷丝毫不为所动,将柳侧妃踢开转身便向外走,柳侧妃见庆亲王爷不理会自己,心知再活下去只是煎熬,她提起一口气,一头往墙上撞去。只是预料中的疼痛与闷响并没有出现,庆亲爷侧身飞起一脚将柳侧妃踢开,在半空中掉到地上。庆亲王爷这一脚用了巧劲,并没有给柳侧妃造成新的伤,只是化解了她那一撞之力。庆亲王爷背手喝道:“贱人,想死?没门。” 159下章 孙嬷嬷将秦太夫人送入厢房,将丫鬟都支了出去,秦太夫人便醒了过来,孙嬷嬷没敢有任何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秦太夫人只觉得如同在三九严冬之中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顶寒到脚后跟,浑身直颤,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孙嬷嬷忙连连磕头道:“太夫人,这都是大爷逼着小姐的,您要为小姐做主啊,小姐死的冤枉‘….…” 过了许久,秦太夫人艰涩的缓了口气,冲着孙嬷嬷森然说道:“闭嘴,出了这间屋子,你就把刚才说过的话都烂在肚子里,再不许提起一个字,桑儿已经死了,不能再毁了她的名声。” 孙嬷嬷心里也明白这个理,可是秦桑是她一手带大的,眼睁睁看着秦桑不明不白的死去,孙嬷嬷心里怎么也过不去。她还想说什么,秦太夫人却将眼睛一瞪,瞪的孙嬷嬷低下头来,这里头的利害关系孙嬷嬷心里很明白,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孙嬷嬷在秦太夫人逼人的眼光之下,无力的伏在地上,低泣应道:“奴婢谨遵太夫人之命。” 秦太夫人从厢房里走出来,秦夫人忙快步迎上前去,秦太夫人低声道:“回府,等王府派人报丧再过来,一切都按规矩来。” 秦夫人忙也低声说道:“刚才爹也派人进来传话,和娘的意思一样。”秦太夫人点点头,一行人向王府众人辞行后便回秦府了。 天亮之后,满京城的士绅贵族都得到庆亲王府大少夫人突然病逝的消息。在震惊之余,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秦桑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害死的,而那个害死秦桑的凶手就是庆亲王府新鲜出炉不足一个月的世子妃韩青瑶。青瑶真是倒霉极了,躺着也能中枪,她到现在和秦桑说过的话,两只手便数过来了,青瑶和秦桑根本就处于相互陌生的阶段,无仇无怨的,还在喜月里,青瑶去害秦桑做什么。 一个关于庆亲王府世子妃妒嫉大少夫人怀孕,继而下毒将她害死的消息不径而走,不到一天便传遍了整个京城,这流言的传播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晋王和赵天朗得到消息正要采取措施的时候,流言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伏威将军府中,韩老夫人一听到青瑶下毒害死秦桑的消息,便气的脸色铁青,愤怒的喝道:“岂有此理,瑶瑶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到底是什么人向瑶瑶身上泼脏水,快叫远关去查!他如今掌着五城兵马司,正该管着这事 站在韩老夫人下首的李氏忙应道:“是,媳妇这就让人去请老爷回来。 肚子已经大的相当有规模的华灵素气的双拳紧攥,愤怒的叫道:“怎么会传出这种流言,瑶瑶不定有多难受,奶奶,咱们得去看看瑶瑶。”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灵素说的对,我们要去看瑶瑶。不过灵素你不能去,你有孕在身,不可冲撞了。” 华灵素知道韩府上下对自己腹中孩子的重视程度,也知道现在不是由着自己性子的时候,便对韩老夫人说道:“奶奶,灵素既然不能去安慰瑶瑶,那就给瑶瑶写封信带点儿东西吧。”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快去吧,奶奶和你二婶收拾收拾就动身了。” 华灵素点点头,立刻回开泰居给青瑶写信,还收拾了一大包稀奇古怪只不定就能派上大用场的东西,打好包连同信一起送到颐年居,请韩老夫人捎给青瑶。 韩老夫人带着李氏到了庆亲王府,庆亲王妃带着青瑶亲自迎了出来,看到庆亲王妃和青瑶神情肃穆,却没有一丝怒色,韩老夫人和李氏不由很是奇怪,她们只道是庆亲王妃和青瑶强压怒力,却没有想到青瑶下毒害死秦桑,造成一尸两命的恶果的流言根本就没有传到庆亲王妃和青瑶的耳中。 因是来吊丧的,李氏便先去灵前上香,因秦桑没有子嗣,因此在灵前守孝的只是秦桑的四个陪嫁丫鬟,看上去好不凄惨。李氏上过香便离开了灵堂,去了安澜园。 青瑶已经二十多天没见到韩老夫人了,自从来到大秦,青瑶便和韩老夫人朝夕相处,二十几天没见,青瑶和韩老夫人彼此都非常的想念对方。进了安澜园,青瑶便亲亲热热的挽着韩老夫人,叽叽喳喳的问了起来,青瑶的语速很快,韩老夫人回答青瑶的问话都还来不及,那儿还有时间去问那流言之事。 进了屋子,韩老夫人忙拦住青瑶的话,急急说道:“瑶瑶,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惦记着。你虽出了门子,可还是奶奶的宝贝孙女儿,有委屈别自己受着,有奶奶给你撑着呢。” 青瑶被韩老夫人说的一愣,呆呆的问道:“奶奶,我受什么委屈了?” 青瑶这么一说韩老夫人也愣了,正要问的时候李氏来了,又是一番厮见,倒让青瑶将想问的话忘记了。李氏坐定之后便立刻对青瑶说道:“瑶瑶你放心,你二叔一定会查出散布流言的真凶,还你清白,绝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青瑶惊诧的问道:“什么流言?二婶我怎么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韩老夫人原本想暗示李氏青瑶还不知道流言之事,不想李氏快人快语,先就说了出来,韩老夫人只得说道:“瑶瑶,你别着急,听奶奶慢慢告诉你 这厢韩老夫人将流言之事细细说与青瑶,而刚才被周嬷嬷悄悄请到里间的王妃才从周嬷嬷口中得知了青瑶下毒害死秦桑的谣言。王妃勃然大怒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有多少人听说了,快叫天朗过来。” 周嬷嬷忙道:“大少夫人昨夜暴亡,这谣言只一上午就在京城之中流传开去,只怕这会儿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奴婢刚才让人去请世子爷,岂知世子爷先一步被晋王爷派人请走的,怕也是因着这事。”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必是韩老夫人也听了这个消息,才忙忙赶过来,我心里正疑惑着,大少夫人去世,还劳动不着韩老亲家亲自登门的。周嬷嬷,你去好好约束府里的下人,不许乱嚼舌头,若是有人非议世子妃,直接绑了关起来,等办完丧事再重重发落。” 周嬷嬷忙应了下来,立刻带人去安排,庆亲王妃则飞快去了花厅,青瑶正陪着韩老夫人和李氏在此用茶。 一进花厅,庆亲王妃见韩家婆媳和青瑶的脸色都不好,便知道是因了为谣言之故,便快步走上前,搭着迎上来的青瑶的手说道:“亲家老夫人,二夫人,本宫刚刚听说了那谣言之事,也气的不行,已经命人去查了,必会尽快还瑶瑶的清白,亲家老夫人且请息怒。” 韩老夫人忙说道:“多谢王妃相信瑶瑶,我们瑶瑶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她再再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定是j人陷害瑶瑶,王妃娘娘明察秋毫,必不会被j人j计蒙蔽。请娘娘恕老身多言,大少夫人刚刚过世不到六个时辰,这谣言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只怕‘….…” 庆亲王妃脸色沉沉,韩老夫人能想到,她岂会想不到呢。便对韩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放心,本宫必会一查到底。” 韩老夫人点点头,又看向青瑶,从青瑶听说谣言到现在,她还没有说任何话,韩老夫人有些担心。 “瑶瑶,娘相信你,你一向光风霁月,娘最知道的,咱们不与小人置气。”说话的不是韩老夫人,而是满脸关切担心的庆亲王妃。 青瑶浅浅笑道:“娘放心,媳妇不气,那事不是媳妇做的,别人想栽到媳妇身上是他们的事情,媳妇犯不上生这种闲气,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媳妇又何必往心里去呢。” 就在庆亲王妃和青瑶说话的时候,赵天朗在晋王府赵天翼的书房之中,气得脸色紫涨,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愤怒的大叫道:“九哥,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恶毒至极,瑶瑶从来没有与人结仇,是谁这样害她!” 赵天翼见赵天朗暴跳如雷,忙按住赵天朗的肩膀,将他按回椅中,沉声说道:“子纲,休要乱了方寸。” 赵天朗急促的喘了几口气,仍然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大吼道:“九哥,大嫂断气不过几个时辰,这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必是有人兴风做浪,你一定要查出源头,我绝饶不了那起子恶人。” 赵天翼忙说道:“子纲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刚才已经回了皇上,皇上传密旨命韩将军秘密排查,一定会还弟妹清白的。” “皇上也知道了?”赵天朗心里一沉,忙问道。 赵天翼点点头道:“是,皇上和皇后娘娘都知道了,不过子纲你不要担心,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说弟妹是风光霁月之人,断不会做出此等阴私龌龊之事。” 赵天朗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若说他相信青瑶,那是因为青瑶是他的妻子,他对青瑶有着无条件的信任,可是皇上和皇后与青瑶见面不过一两回,怎么会对青瑶如此信任,难道说‘….…?赵天朗想不明白。 赵天翼起初也有这样的疑问,他还直接了当的问了皇上,皇上反背着手淡笑道:“见画知人,天朗媳妇的画作大气磅礴,可见其为人也是大气之人,若说她拿刀拿枪和谁打一架,闹的庆亲王府鸡飞狗跳,朕信。可是说她下毒害人,朕不信。九弟,天朗最是宝贝他媳妇的,你快去查出真相还天朗媳妇清白,要不朕和你都安生不了。” 看到赵天朗眉头拧的更紧,不觉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赵天翼忍不住笑着说道:“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是爱画之人,他们说人如其画,弟妹的画作恢弘大气,不是能做出那等阴私之事的小人。” 赵天朗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听上去仿佛很有道理,可是皇上皇后娘娘看问题若是如此的简单,只怕早就被有撵下台了,赵天朗坚信必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其他原因。只不过这会儿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追查散布谣言的真凶要紧。 庆亲王爷很快也得了这个消息,他不由的愣了一回,在他安排影卫在孙嬷嬷给秦桑熬的鲜鱼羹中下药的时候,他可没想过将这事赖在青瑶的头上,自从青瑶嫁进王府,行为举止都是可圈可点,特别是在庆亲王爷生病之后,青瑶每天亲手为庆亲王爷做三餐茶饭,吃的庆亲王爷很开心,就连赵天朗在婚后对庆亲王爷表现出来的亲近,庆亲王爷也把这份功劳记到了青瑶的头上,所以见有人将污水泼到青瑶的身上,庆亲王爷不乐意了。 传来影卫,庆亲王爷沉声问道:“从昨夜到现在,天赐可有异常举动? 庆亲王爷其实一点儿也不傻,先前做了那么多糊涂之事,全是因为被浮生一梦所迷,被柳侧妃所骗。如今庆亲王爷清醒过来,便立刻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影卫立刻说道:“回王爷,属下奉命监视大公子,大公子除了送秦老尚书和秦大人一行出府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常举动,也没有派人出府。” 庆亲王爷双眉紧锁的沉声吩咐道:“继续下去盯着他,一有异动立刻来报,不许打草惊蛇。”两个影卫磕了个头,无声无息的飘〔了出去。 庆亲王爷想了许久,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谣言是赵天赐放出去的,目的就是中伤赵天朗夫妻,若然此事越传越广,那么赵天朗要么不要世袭之位,要么就休妻。而整个庆亲王府,甚至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庆亲王府的世子对世子妃情深意厚,绝对做的出来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事情,那么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为了自证清白,赵天朗请辞世子之位,而受益之人除了赵天赐,再不做第二人可想。 庆亲王爷越想心越沉,他甚至想到,不论赵天朗是休妻还是请辞世子之位,都会让伏威将军府和庆亲王府这两家姻亲暗生嫌隙,一但插下不和的小苗,还有人不时的浇水上肥,只怕.….…庆亲王爷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立刻叫道:“来人.….…” 小厮孟海跑过来跪下道:“小的听王爷差遣。” 庆亲王爷沉声说道:“孟海,速拿本王的贴子请韩老将军过府。” 孟海应了一声,庆亲王爷手书一纸短笺连同贴子一起交给孟海,孟海立刻前往伏威将军府。 孟海到了伏威将军府才得知韩老将军没在府中,前日韩老将军约了华老太医出城,华府有个庄子在玉泉山下,时近九月,玉泉山的枫叶将红,韩老将军拉着华老太医陪他写生去了。往年韩老将军都是九月下旬才拉上华老太医,哥俩去登高赏红叶,今年因为青瑶九月十六就要回来住对月,所以韩老将军特意提前去玉泉山了,为的就是腾出时间好多处青瑶相聚。 孟海得到的命令是一定要将韩老将军请到王府,所以孟海问清了韩老将军的去响,便立刻打马出城直奔玉泉山。到了玉泉山脚华老太医府上的庄子,孟海又听说韩老将军早起就上了山,天不黑不不下山的,孟海便飞急火燎的向山顶冲去,总算是在玉泉山顶的飞絮瀑前找到了韩老将军。 孟海都累的说不出话了,只是给韩老将军磕了头,将贴子和短笺呈上,便眼一黑栽倒在旁边。华老太医上手一搭脉,忙取出随身的小针包给孟海扎了几针,孟海才苏醒过来。等他喘匀了气,华老太医让孟海去喝了几杯茶补充体液,孟海的紫涨发青的脸色才变了过来。 韩老将军看罢了短笺,立刻对华老太医说道:“华兄,我要立刻回京。 华老太医连什么事都没有问便说道:“好,我立刻安排车马,咱们这就回京。” 韩老将军摇头道:“不用车了,备马就行。” 华老太医点点头道:“好。”他拍掌数声,便有伶俐的小厮跑过来,华老太医吩咐他炎速下山备马,然后和韩老将军孟海三人匆匆赶往山脚下。 时间刚刚好,韩老将军一行下山便看到三匹骏马已经备好,三人上马急驰,不过一个时辰便回到了京城。在城门口,华老太医说道:“有事打发人来说一声。”韩老将军点点头道:“好,我不与你见外,先别过了。”说完韩老将军便和孟海直接去了庆亲王府。 庆亲王爷正等的心焦不耐烦的时候,孟海终于引着韩老将军到了他的书房,庆亲王爷迎出来,一把扶住韩老将军的双臂,拦住正欲下拜的韩老将军,热络的说道:“老亲家公休要多礼,快请书房说话。” 韩老将军和庆亲王爷在书房里谈了莫约半个时辰才谈完,庆亲王爷和韩老将军走出来,他对孟海说道:“去内院传话,让世子妃到银安殿来见老将军。” 青瑶刚刚送走了韩老夫人和李氏,因而也知道了韩老将军去玉泉山之事,所以她听到门上的嬷嬷来传庆亲王爷之言,第一反应就是有阴谋,这事儿有鬼! 161章 青瑶刚刚才听说韩老将军早几日就和华老太医去玉泉山了,按着先前的计划至少还要四五天才回来,所以这会儿青瑶怎么都不相信是韩老将军来了。她皱着眉头想不明白庆亲王爷在这当口儿骗自己去银安殿做什么,还打着她祖父的名头,想不通啊。 小满瞧着青瑶眉头紧锁,便立刻说道:“不如奴婢先跑去瞧瞧,世子妃娘娘您慢慢走着,若然真是老太爷来了,奴婢腿脚利落着呢,飞跑来给娘娘报信就是了。” 桃叶听了忙说道:“小满说的不错,世子妃娘娘,就让小满先去瞧瞧吧,您还得先换了衣裳才好去银安殿。” 青瑶点点头道:“也好,小满,你放机灵点儿。” 小满立刻脆声应道:“是,奴婢一定会胆大心细小心行事的。” 青瑶瞧着小满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不由浅笑了一下,让小满先去了,她则回去换衣裳。 换了衣裳,青瑶带着桃叶和彩练往银安殿慢慢走去,果然在半路上遇到了兴奋的小满,小满立刻跑到青瑶跟前说道:“回禀世子妃娘娘,真是老太爷来了,听说还是王爷派孟海哥哥将老太爷请来的。” 青瑶放了心,忙加快脚步去了银安殿。韩老将军一看到青瑶走进来,双眉便紧紧的皱了起来。原因无他,青瑶前阵子太过辛苦,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韩老将军心疼孙女儿了。原本他就舍不得把青瑶这么早嫁出门,还闹了一出临上轿却悔嫁的笑话,这会儿瞧着清减许多的青瑶,韩老将军更后悔了,真想立刻把青瑶接回韩府好好将养,同时对于曾向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好好对青瑶的赵天朗充满了不满。 青瑶看到韩老将军,心里很是激动,快步上前跪倒在韩老将军的膝前,激动的叫道:“爷爷,青瑶好想您‘….…” 韩老将军忙将青瑶扶起来,心疼的说道:“瑶瑶,怎么瘦了这么多,在王府里住着不习惯么?”因着庆亲王爷刻意给韩老将军和青瑶留下独处的空间,所以韩老将军说话便自由了许多,可算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青瑶挽着韩老将军的手臂,摇摇头轻笑道:“倒也没有住的不习惯,就是这阵子事情多,真有点儿累了。爷爷您别担心,歇一阵子就好了,爷爷,您的气色真好,瞧着比先前还年轻呢。” 韩老将军心里不满是冲着赵天朗的,面对着青瑶,他可是满脸笑意,笑着说道:“瑶瑶说话爷爷就是爱听。瑶瑶,爷爷在玉泉山这几日,收获颇大,等你得了闲,也去你华爷爷的庄子住几日,领略天地造化的神秀,会对你的作画有极大帮助的。” 青瑶无限神往的说道:“爷爷,等过些日子青瑶回家住对月,您就带瑶瑶去吧,进了十月,玉泉山的红叶应该红透了吧。”韩老将军自是满口答应,祖孙两个说了好一阵子体己话,这才书归正传,说到了谣言之事。 青瑶很平静的说道:“爷爷,关于那个谣言,青瑶以为明面上不必理会,暗中追查始做俑者便可。有道是谣言止于智者,若是我们大张旗鼓的追查和僻谣,反而会助长谣言的散布,倒不如冷处理,不理会就是了。” 韩老将军摇头道:“瑶瑶,你说的虽然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三人成虎的道理你也该知道,你才嫁过门不到一个月,便背上这样的恶名,就算是王爷和王妃都相信你,可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若然这谣言越演越烈,皇上和子纲对你.….…” 青瑶充满自信的说道:“爷爷,子纲绝不会怀疑我,至于皇上么,青瑶相信皇上不是偏听偏信之人,若要坐实这个罪名,并不是只有几句谣言就够了的,至少要有人证物证吧。何况现在孔姐夫在边关做战,朝中的稳定高于一切,依青瑶的推测,皇上只会命人暗中调查此事,就算是调查出真相,皇上都会先压下来,等孔姐夫得胜还朝后才来处置此事。” 韩老将军欣慰的笑道:“我瑶瑶就是不同一般,说的好!瑶瑶,王爷就是怕你心里过不去,才特意派人将爷爷请来和你聊聊,现在看来倒没这个必要了。” 青瑶立刻说道:“怎么没有必要,爷爷,青瑶可想您了。没有青瑶看着您,您是不是又偷偷多喝酒啦?” 韩老将军立刻瞪圆了眼珠子叫道:“没有没有,瑶瑶你别听你奶奶乱说,爷爷每天只喝三两酒,一滴都没有多喝的。爷爷都答应你了,说话自然要算数。”因着韩老将军年纪越来越大,为了他的健康,青瑶再不许韩老将军和从前那样,一天没个斤把酒就过不去。 青瑶抿嘴浅笑,刚才韩老夫人可是狠狠的告了韩老将军一状,说是自从青瑶出嫁之后,韩老将军一天喝两顿酒,一次半斤,要青瑶回府住对月的时候好好管管韩老将军。瞧着韩老将军脸都涨红了,青瑶忙笑道:“爷爷,您没多喝就好啦,瑶瑶想要爷爷长命百岁呢。” 韩老将军立刻说道:“好,爷爷答应瑶瑶,一定努力好好活着。” 祖孙两人在银安殿里聊的很痛快,不觉暮色四合,庆亲王爷已经命人备了席面请韩老将军用饭,因赵天朗还没有回来,赵天赐也不便过来做陪客,庆亲王爷便亲自做陪,他对韩老将军极为客气亲热,比之当初青瑶未嫁之时简直是天渊之别,席间,庆亲王爷着实将青瑶狠狠夸奖了一回,这让韩老将军心里多少放松了许多,他心中暗道:“瑶瑶这阵子没白辛苦。” 直到韩老将军将要离开王府的时候,赵天朗才匆匆赶回王府,在王府大门前遇上了韩老将军。因着王府门外人多眼杂,韩老将军便没有和赵天朗多说什么,赵天朗要亲自送 嫡女谋略第89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韩老将军回府,却被韩老将军拦住,让他快些去和青瑶沟通去了。 赵天朗先去给庆亲王爷请安,庆亲王爷特意让赵天朗回去安慰青瑶。听着庆亲王爷说出:“天朗,那谣言为父已经听说了,简直是胡说八道,为父绝不相信,正要暗中查找散布谣言之人,你回去告诉你媳妇,让她放心,万事有为父给她撑腰,本王倒要看看谁敢为难本王的儿媳妇。” 赵天朗忙再次跪下道谢,这一回,他谢的是真心实意,在此事态真相未明之际,庆亲王他如此旗帜鲜明的支持青瑶,这让他心里暖暖的。 “儿子代瑶瑶谢父王相信。”赵天朗大声说道。 庆亲王双手扶起赵天朗,笑着说道:“天朗,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回去安慰你媳妇吧。” 赵天朗点点头,转身欲走之时,却又转过身子说道:“父王,您也早些歇着吧,您的身体才好,别太劳累了。” 庆亲王爷含笑点头,挥了挥手让赵天朗回去了,这样的父子互动是个好迹象,庆亲王爷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意。当他将越来越多的目光投注到赵天朗身上的时候,庆亲王爷才发现,赵天朗是如此出色的好儿子。 赵天朗回到轩华园,青瑶笑盈盈的迎了出来,含笑问道:“子纲,怎么这样晚才回来,累坏了吧?已经让人备了水,快去洗洗解解乏,我给你做了芙蓉虾片,等你洗好就能出锅啦。” 赵天朗携了青瑶的手说道:“瑶瑶,都说让你别这么辛苦了,怎么还操劳呢,你若是累着了,我岂不是要心疼死。瑶瑶,你进来陪着我,我一边洗咱们一边说话儿。” 青瑶俏脸儿绯红,轻嗔了一声,却因赵天朗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没法子挣开,不得不被赵天朗拖进了净房。这一洗,自然要洗出些香艳之事,赵天朗足洗了近一个时辰,才神清气爽的抱着浑身酸软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的青瑶从净房里走出来,将青瑶放到贵妃榻上,用帕子将她那头乌黑油亮的秀发绞干,松松的挽了起来,然后才将青瑶抱入怀中,声音略显低沉的说道:“瑶瑶,皇上六哥和皇后嫂子,还有九哥九嫂,就连父王都是相信你的,你别将那些谣言放在心里,没的白白气坏了身子。” 青瑶嗯了一声,搂着赵天朗的颈子,轻声说道:“子纲,他们相信我自然是好的,可是我更在乎的是你,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不会气,也不会把那些谣言放在心里。” 赵天朗立刻说道:“瑶瑶,我自然相信你,你才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你该相信我才是。” 青瑶将头靠在赵天朗的肩窝,轻笑道:“我今天就是这么和爷爷奶奶说的,我就知道你一定相信我。子纲,你对我的心和我对你的心都是一样的。 赵天朗低笑道:“这样才对,瑶瑶,我估计着这事少不得和赵天赐脱不了关系,瑶瑶,这阵子我得在外头忙,你在家里可一定要小心,一定要防着他,提防他狗急跳墙。上回他夜闯安澜园,那个刺客的身手不俗,二叔已经审出那刺客和宁王府有着拐弯抹角的关系,你可别想着自己会功夫就大意了啊。” 162章 青瑶听了赵天朗的叮嘱,便点头应道:“子纲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父王那里必是有侍卫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娘亲那边倒让人不放心,不如从明儿起让沈嬷嬷和桃叶去服侍娘亲。” 赵天朗皱眉想了想,摇头说道:“不妥,我会安排可靠之人在娘身边守着她,你虽会点子功夫,可是也没真和人过招,还是让沈嬷嬷和桃叶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吧。她们一向跟着你,忽然调到娘的跟前,难免有打草惊蛇之嫌,还是暗中多加注意为好。” 青瑶应了下来,赵天朗又将今天调查结果与青瑶说了一遍,青瑶听罢轻叹一声道:“子纲,因着我让你为难了。” 赵天朗紧紧环着青瑶,惩罚性的在青瑶的耳朵上咬了一口,不悦的说道:“傻丫头,跟我还说这个,咱们夫妻一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再说这种傻话,我再不轻饶了你。” 时候也不早了,青瑶窝在赵天朗的怀中,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赵天朗看着青瑶恬静的睡容,心情也宁静下来,他将青瑶抱到床上,睡不到两个时辰,他就得起床了。如今赵天朗每日都要上朝,想睡个懒觉是再再不可能的 赵天朗轻手轻脚的起床,自己穿好衣服,在熟睡的青瑶脸上轻吻一下这才悄悄出了屋子,用了早饭便赶去上朝。退朝之后,赵天翼叫住赵天朗,和他一起去了御书房。 在宫道之上,赵天翼对赵天朗低声说道:“子纲,那消息最早是由晨光茶楼的茶客传出来的。” 赵天朗立刻说道:“九哥,这消息可确凿?” 赵天翼点点头道:“千真万确。” 说话间兄弟两人便到了御书房外,早有太监在此等候,将两人迎进御书房,行罢了礼,皇上便直接问道:“天朗,宁王近日可有什么动静?” 赵天朗躬身回道:“回皇上,宁王这一个月下朝之后并不直接回府,每日都是先去逛古玩书画铺子,再到酒楼吃饭,然后再去茶楼喝茶,总要消磨到未时之后才回宁王府。回去之后便不再出门。” 皇上听罢皱眉问道:“他都见些什么人?” 赵天朗忙说道:“宁王大多带着他府里的清客相公一起逛,不过每回在那些清客相公之中,都会夹杂着一两张生面孔。昨日,在那些清客相公之中,出现一个皮肤黝黑的短须男子,虽然这男子穿着我们大秦的衣冠,可行走之时双腿明显罗圈,西番人不论男女都长在马背,行走时或多或少都会留下骑马的痕迹,臣弟怀疑他是西番人。因为宁王特别警惕,臣弟的人唯恐打草惊蛇,故而只能远远的监视,暂时还未得到更有价值的消息。” 皇上沉沉点头道:“天朗分析的有道理,你盯紧了宁王,一但坐实他的罪名,立刻将之捉拿归案,朕这就给你一道特旨,许你对宁王便宜行事。” 赵天翼忙说道:“皇上,太后哪里.…‘…”宁王可是太后心尖子眼珠子,若是太后为了宁王之事和皇上闹起来,或者太后在宫中兴风做浪,都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皇上胸有成竹的说道:“太后凤体不适,朕将奉太后前往离宫休养,朝中由太子监国,皇叔和九弟辅政。” 赵天翼和赵天朗一听便明白了,这是皇上的欲擒故纵调虎离山之计,若然宁王要起事动手,他必会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而太后和皇上去了离宫,便能暗暗削弱太后的势力。自从先皇过世之后,皇族中人再没有去过离宫,在这几年间,皇上早就暗暗将离宫中的上上下下的宫女太监换了个遍,将太后的爪牙都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一进离宫,太后就如同进了天牢,不通消息不说,就连人身自由都要受到限制。京城中就算有什么事情,太后也没有办法及时得到消息,更不要说做出相应的回击了。 “不知皇上何时动身?”赵天翼躬身问道。他如今管着内府,打理皇上太后出行的诸般事务正是他的职责所在,如今傅城垣在边境做战,他要负责粮草军饷的调度,如今又要安排皇上出行,若是不协调好了,就算忙得赵天翼四脚朝天,他也是忙不过来的。 皇上略想了想,对赵天翼说道:“过完重阳节,收到战报之后再命钦天监择吉起行,九弟,你先安排下去。” 赵天翼在心里先安排了一回,所有人员和物资的调动都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他才笑着说道:“臣弟遵旨。” 议了国家大事,皇上对赵天朗道:“天朗,流言之事查的如何?” 赵天朗忙说道:“九哥查出流言源头出自晨光茶楼的茶客。” “晨光茶楼?”皇上拈须沉吟片刻后又问道:“天朗,你说过宁王时常着便装到晨光茶楼,每回时间都不算短?” 赵天朗忙说道:“是,宁王最多隔三日便要去一回晨光茶楼,最近一个月以来,宁王每回到晨光茶楼,郭信和赵天赐也必会出现在晨光茶楼。臣弟派人进入晨光茶楼,却无法接近宁王所在的房间。只是发现赵天赐和郭信都进了包间。” 皇上沉声说道:“宁王心思深沉,必不容易接近,天朗你派人远远盯着,还不到打草惊蛇的时候。” 赵天朗立刻应道:“是,臣弟明白。不过臣弟有个想法还要请皇上恩准 皇上笑道:“你说。” “回皇上,那流言出自于晨光茶楼,臣弟想将晨光茶楼的掌柜辑捕到衙门问话。” “哦,用意何在?”皇上微笑问道。 “臣弟以为若不将晨光茶楼的掌柜抓来问话,反而会惊了宁王。”赵天朗很冷静的说道。 赵天翼点头道:“子纲说的对,依他的性子,查出中伤弟妹的人是晨光茶楼的茶客,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的举动,若果真如此,才会真的惊了宁王。 皇上点头说道:“准天朗所奏,天朗,你把人抓进五城兵马司,九弟,你就不要过问了。”赵天翼这阵子要忙军饷军粮的筹集运送,要负责整个内府的管理,委实忙不过来。可皇上若是不发话,依着赵天翼的性子,他必不可能不管赵天朗之事,若是他事事都帮着赵天朗,替他想到头里,样样都在赵天朗没有开口之前就打点的周到妥贴,赵天朗就不能真正的独立起来,皇上想借追查流言之事,让赵天朗独当一面。 赵天翼明白皇上对赵天朗的期望,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什么都替赵天朗安排好,便笑着说道:“是,臣弟遵旨。” 皇上笑笑说道:“那便好。算算日子,煦之的战报明后两日也该到了,不知道前方战况如何,西番人凶悍异常,而我大秦已经数年未有战事,虽然煦之在西山练兵数月,可朕心里还是不踏实,九弟,一有消息便立刻送进宫来,不拘时间。” 赵天翼立刻说道:“是,臣弟遵旨,皇上放心吧,煦之是我大秦第一虎将,必能攻不无克战无不胜,您就等着捷报飞来吧。” 皇上笑道:“如此甚好。” 议罢政事,赵天翼和赵天朗都没有心思留在宫里吃饭,两个人拜别皇上之后便出宫各自行事。赵天翼去了内务府,赵天朗则去了五城兵马司,找青瑶的二叔韩远关。 一得了回报,韩远关立刻迎了出来,此时的韩远关已经能够健步如飞,完全看不出他是个曾经残疾了十多年的病人。 “子纲,你可是为了流言之事而来?”韩远关将赵天朗迎到衙内,直接了当的问道。 赵天朗立刻说道:“二叔,我是来借兵的,您借我二十名五城兵马司的士卒,我要去晨光茶楼抓人。” 韩远关点头道:“我也查出那流言最早出现于晨光茶楼,可是你先前告诉二叔晨光茶楼的水很深,二叔怕误了你的事,所以只是命人暗中盯住晨光茶楼,并没有动手捕人。” 赵天朗点头道:“这个我明白,二叔,若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韩远关想了想,对赵天朗说道:“子纲,既然如此,不如让二叔带人去抓,维护京城治安正是二叔份内之职,何况他们污蔑的还是我们家的瑶瑶,二叔岂能置之不理。” 赵天朗见韩远关坚持,而且他说的也有道理,便点头说道:“好,那就拜托二叔了。” 韩远关点头道:“你们府上还有事,流言之事就交给二叔去办。子纲,瑶瑶知道这个消息了,她还好吧?” 赵天朗微笑道:“瑶瑶还好,她说谣言止智者,并没有很生气。” 韩远关点点头说道:“瑶瑶心里明白就好,我还担心瑶瑶年纪小禁不住事,偏我也不方便去劝慰于她。”韩远关自从得知流言四起之后便一直没有回府,住镇五城兵马司追查散布流言之人,因此他并不知道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还有李氏已经去过庆亲王府了。 韩远关说做便做,他立刻带人去晨光茶楼,将茶楼掌柜,那处自称姓孙的丑女人抓到了五城兵马司。 韩远关注意到,那个姓孙的掌柜在看见他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惊慌。韩远关心中暗觉惊讶,毕竟他这十几年来几乎没有见什么外人,自从接掌五城兵马司之后,他也没有见过这个孙掌柜的,为什么她的眼中会流露出那种害怕,韩远关觉得那种害怕不是出于平民百姓对官员的恐惧,而是一种怕被揭破真相的恐惧。 将人押回五城兵马司,士兵们仔细搜查了晨光茶楼,却没有任何的收获,这也在赵天朗和韩远关的意料之中,韩远关按着和赵天朗的事先计划,将晨光茶楼暂时查封,等查清真相之后再做定夺。 晨光茶楼被查封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便传到了宁王的耳中,宁王冷冷道:“没什么,让他们查去,这些早在本王的意料之中,他们查不出什么。” 赵天朗在五城兵马司中听韩远关审孙掌柜,那孙掌柜翻过来调过去只有一句话,她什么都不知道,那流言是茶客说的,与她无关。审讯进入僵持阶段,韩远关手下的差役都是傅城恒的亲信,都知道赵天朗和傅城恒的关系,因此孙掌柜的不招供,他们便毫不客气的朝孙掌柜的脸上猛甩巴掌,这么一甩,便让韩远关发现了蹊跷之处,这孙掌柜的脸上挨了十几巴掌,竟然一点儿颜色都没变。 韩远关立刻命人提来清水泼向孙掌柜的,大量的水将孙掌柜的脸上蒙着的一层面具浸透起皮,一个差役上前捏住面具边缘用力一扯,便将一层薄如蝉翼颜色微黄皮面具撕了下来。 这一撕不打紧,韩远关在看清孙掌柜的相貌之后,不由怔住了。眼前哪里有孙掌柜,这人分明就是已经死去被韩大老爷派人安葬了的柳姨娘。 “是你!你没死?”韩远关惊愕的说道。 柳姨娘面如死灰,她只垂着头一言不发,一付打死都不说的态度。韩远关没有想到孙掌柜居然是柳姨娘易容的,便知这里头大有问题,便立刻说道:“来人,将人犯带下去单独关押,不许任何人探视。” 赵天朗迎着韩远关走来,对他说道:“二叔,她是什么人?您好象认识她。” 韩远关点点头道:“我的确认识这个女人,她就是你岳父我大哥的三姨娘。” 赵天朗惊道:“柳姨娘?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韩远关神色凝重的点点头道:“原本她应该是死了的,可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岔子,我不清楚,要问过大哥才知道。” 赵天朗轻轻点头,忽然想起上回青瑶在大通寺之事,便立刻说道:“二叔您等等,我去去就回。”说完不等韩远关再说什么,赵天朗便飞也似的跑开了。韩远关不由摇头失笑,由着赵天朗去了。 不过半个时辰,赵天朗去而复返,对韩远关说道:“二叔,快安排一间秘室,我们两人秘审柳姨娘。” 163章 韩远关果然安排了一间秘室,将柳姨娘提了过去,柳姨娘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又有什么折磨在等着自己。进了秘室之后,柳姨娘偷眼一瞧,见室内并无什么令她恐惧的刑具,就连衙差都没有,只有韩家二爷和庆亲王世子,这两人面色冷冽,看着让人心底发怵。柳姨娘心中暗自揣测着,估计是要被询问自己死而复生之事,柳姨娘心念急转,便上前跪倒在地,不等韩远关和赵天朗动问,便主动的招供起来。 “妾身当日被大老爷痛殴,一时晕死过去,醒来之后才发现被封入棺材之中,妾身拼命的挣扎,惊动了路人,这才被救了出来。”柳姨娘虽说一句真话都没说,可是脸上的神情却表现的非常真切诚恳,让人看了不由的想相信于她。 韩远关心里自是极为维护他家大哥的,当下便厉声喝道:“放肆!简直一派胡言,分明是你服毒自尽,还敢污蔑大老爷,该当何罪?” 柳姨娘心里一惊,她万没想到韩远城连这种事情都会告诉韩远关,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跪着低头不语,飞快的想着应对之法。 赵天朗并不知道当日柳姨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了这话也微微吃了一惊,只不过这是他岳父的房中之事,怎么也轮不着他这个做女婿的过问。因此赵天朗并没有说什么,只听韩远关冷声威严的问道:“柳月娇,你从何处得来假死之药,又如何易容做了晨光茶楼的掌柜?” 柳月娇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辞,她避重就轻的说道:“回二老爷,妾身得救之后将身上的衣裳首饰当了,原本打算回江南,又怕被大老爷.….…后来看到朱雀大街上有家茶楼要转出去,便将这间茶楼顶了下来,好歹寻条活路。 韩远关面色深沉,正欲欲喝问之时,却见赵天朗向他轻轻摇了摇头,韩远关点点头,示意赵天朗便宜行事。赵天朗站了起来,走到柳月娇的面前,挥手在柳月娇面前虚虚一扫,柳月娇只觉得一股淡淡烟气袭向自己,她原本因赵天朗的逼近而变得飘〔乎不定的眼神立刻凝滞不动,赵天朗沉声道:“柳月娇.….…” 柳月娇呆滞的应道:“请主人吩咐。” “你和宁王什么关系?污陷世子妃的流言是谁传出来的?”赵天朗沉声问道。 柳月娇木呆呆的说道:“奴婢是王爷的暗桩,奉王爷之命沟通消息,镶助王爷成就大事。污陷世子妃之事是王爷传来的密令,奴婢按王爷吩咐行事 赵天朗立刻喝道:“宁王为何要下令污陷世子妃?” 柳月娇仍然呆呆的说道:“大公子是王爷的亲弟弟,王爷当然要帮大公子。” “什么?”赵天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看向韩远关,韩远关也傻了,万没想到会审出这样惊爆的消息。这事关庆亲王府的隐私之事,韩远关坐不住了,对赵天朗说道:“子纲,别再问下去了,此事还是交给王爷处置吧。” 赵天朗神色极为凝重的点了点头。对韩远关说道:“二叔,事关重大,您一定要将柳月娇严加看管,她是最重要的人证,不能有一丝闪失。” 韩远关点头道:“子纲你尽管放心,我立刻将柳月娇转移到万无一失之处关押,亲自看守于她。” 赵天朗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的回了庆亲王府。去小佛堂请安,看着庆亲王爷斑白的双鬓,赵天朗说不出自己心里是种什么滋味,赵天赐若果真不是他的异母哥哥,那么他的父王就只有他这一个亲生骨血了,想想过去的二十年,他的父王对赵天赐百般宠爱,为了赵天赐没少让他受委屈,结果到头来是替别人疼儿子养儿子,反而对自己的儿子置之不理,若是他的父王知道真相之后,会怎么样? 庆亲王爷最近感觉挺敏锐的,他见赵天朗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向自己,不由大为奇怪,便问道:“天朗,可是查出什么消息了?” 赵天朗点点头道:“是宁王派人散布的消息,儿子正在搜集人证,一但砸实了铁证,儿子就能请旨法办宁王。” “宁王?他与你媳妇无怨不无仇,为何要散布这种流言,此事于他并无一丝好处。”庆亲王爷皱眉问道。 赵天朗一时难以回答,又不想由他来谦丑赵天赐和宁王的关系,便摇摇头道:“儿子正在查,还没有彻查清楚。” 庆亲王爷点点头道:“嗯,时日尚短,你能查出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有什么要父王帮忙的你就说话,咱们父子之间不用外道。” 赵天朗无言的点了点头,庆亲王爷挥手道:“天朗,回房歇着吧,看你眼圈儿都青了,必是没有休息好。” 赵天朗心里一热,他和庆亲王爷到底有血脉之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感受到父亲关心的赵天朗心头一热,转过身子对庆亲王爷说道:“父王,柳姨娘全都招了么?” 庆亲王脸色阴沉下来,被儿子问这种事情,他心里还是会感觉尴尬,赵天朗见庆亲王爷没有说话,低低叹了口气便想走出去,就在赵天朗走到门口的时候,庆亲王爷忽然幽幽说道:“那贱人什么都没招,为父打算把她放出来。” 赵天朗转过身子,惊诧的看着庆亲王爷,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庆亲王爷沉重的说道:“天朗,为父已经彻底想明白了,从前都是为父的错,亏待了你们母子,从今往后为父再不会犯糊涂,偏听偏信小人之人,冷落你们母子,将那贱人放出来,为父就是要让她自食恶果,并无其他的意思。” 赵天朗明白过来,他平静的说道:“全凭父王做主,儿子没有异议。” 庆亲王爷点点头道:“天朗,你相信父王,为父再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若是搁在以前,赵天朗指不定要刺几句难听的话,可是现在赵天朗说不出来,知道了许多真相之后的赵天朗对庆亲王爷心里已经没有恨意,有的只是怜悯与同情。他缓缓说道:“父王是一府之主,如何处置府中之人是父王的权利,儿子只希望父王多多保重,不值得为那些小人伤心。” 庆亲王爷走到赵天朗的身边,拍拍赵天朗的肩膀说道:“天朗,你是好孩子,这些年来为父委屈你了。” 赵天朗低声说道:“父王,儿子的委屈不算什么,可是娘‘….…她这半生太苦了。” 庆亲王爷内疚的点头道:“是啊,为父对不起你娘,以后为父会好好补偿于她的。” 赵天朗本欲说一句:“娘不稀罕补偿,她只想继续从前的清静日子。”可是看到庆亲王爷苍老悲戚的神情,赵天朗到底硬不下心肠对自己的父亲说出这样的话。只说道:“父王,还是先肃清王府要紧。” 庆亲王爷明白赵天朗的意思,点点头道:“为父知道。” 赵天朗心情沉重的回了轩华园,青瑶迎上前来,见赵天朗头一回心情如此沉重,比昨日知道有人散布流言中伤自己之时脸色还差,便什么也不问,只将赵天朗迎入房中,亲手给赵天朗去了银冠松了头发,除了腰带宽却外袍,服侍着赵天朗洗漱一番,洗去一身汗气,赵天朗顿觉清爽了许多,心情也稍微轻快了一些。青瑶转身拿过一件天水蓝的素面直缀,对赵天朗温柔的说道:“子纲,今儿累坏了吧,快换了衣裳躺一会儿,回头咱们一起去娘亲屋子里陪娘用晚饭。” 赵天朗在青瑶的温柔之中心情好转了许多,他将青瑶环入怀中,将头搁在青瑶的肩窝,闷声说道:“瑶瑶,陪我待会儿。” 青瑶轻轻嗯了一声,在赵天朗怀中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赵天朗的手拉到自己的手中,轻轻的揉捏着,软软的说道:“子纲,等这事儿完了,咱们去玉泉山看红叶吧,爷爷说再有小半个月,玉泉山的红叶便红透了,咱们登山赏枫喝菊花酒品重阳糕,你说好不好?” 赵天朗浅笑说道:“好啊,再没几日咱们就该住对月了,到时候和爷爷奶奶二叔二婶青云嫂子一起去。” 青瑶惊讶的问道:“子纲,我们还回去住对月么?” 赵天朗挑眉道:“当然回啊,咱们事先不都说好了么。” 青瑶盈盈笑道:“我想着王府这阵子事情太多,还以为.….…” 赵天朗轻轻的捏了捏青瑶的小鼻尖儿,笑着说道:“傻丫头,净胡思乱想,只要皇上不派我出征,我就一定陪你回家住对月,你虽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想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他们了。” 青瑶不好意思的将赵天朗的手捉住,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儿,小声儿说道:“让你看出来啦。” 赵天朗反手拿着青瑶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然后使出五指神功直奔青瑶的腰间,一边搔着一边说道:“傻丫头,有心事也不和我说,真该罚,以后再敢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青瑶的腰间最是怕痒,当下笑的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的惊声尖叫道:“赵天朗.….…哈哈.…‘…哈哈‘….…快住手.…‘…啊.…‘…不要‘….…我再不敢了.….… 看着青瑶笑的上气不接气,赵天朗先舍不得了,忙住了手将青瑶紧紧抱住,青瑶也紧紧抱着赵天朗,生怕他又动手动脚。青瑶正要说话的时候,却觉得有东西顶着自己,青瑶自然知道那是什么,脸儿涨的通红,原本想说的话一瞬间便忘的一干二净,赵天朗眸色转深,低头锁住青瑶的樱唇,反身将青瑶压在身下.….… 许久之后,青瑶无助的攀着赵天朗的颈子,周身皮肤透着令人沉醉的粉嫩娇红,看着赵天朗无法移开自己的眼睛。小夫妻两人正回味着刚才快乐,忽听有人在门外回道:“回世子爷世子妃,王妃准备传饭了。” 青瑶的理智被这一声通报叫了回来,脸上的羞红更甚,立刻放开赵天朗缩入锦被之中,将自己从头到尾包裹的严严实实,赵天朗不由笑了起来,他将青瑶连同被子一起抱到怀中,隔着被子将青瑶的头挖出来,笑着说道:“看再闷着了,有会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是夫妻呢。瑶瑶,我们起来洗洗就该去娘亲的园子了。” 青瑶含羞嗯了一声,隔着被子推赵天朗道:“你先去洗,我回头就去。 赵天朗知道青瑶正不好意思着,便点了点头,却趁青瑶放松之时,将青瑶打横抱起带入净房,在青瑶的坚持之下,赵天朗才恋恋不舍的让青瑶自己去屏风后梳洗,他草草洗漱了一回,回头一看,隔着薄薄的缂丝屏风,看着若隐若现的娇躯,赵天朗发觉得自己又想要青瑶了,青瑶于他永远都有致命的吸引力,他情愿这一生都沉溺于这温柔乡之中。 到了安澜园之后,庆亲王妃看着神清气爽的儿子和娇羞犹存的儿媳妇,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原本刚才赵天朗过来请安之时,她见赵天朗心绪不宁,问又没问出什么,还正担心呢,这会儿一看,满天的乌云散了,庆亲王妃这才放下心来。她什么都没问,只是笑着说了些家常话。用过晚饭之后,母子婆媳们移步花厅用茶,赵天朗想了想,对庆亲王妃说道:“娘,父王打算将柳姨娘放出来。” 庆亲王妃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说道:“你父王是王府之主,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不要和你父王顶着来,娘这里没有什么。” 赵天朗一说话,青瑶便紧张的看向王妃,生怕王妃难过。可是看到王妃竟是如此的淡然,青瑶反而心里更不好受了,只轻声唤道:“娘.….…” 庆亲王妃笑笑道:“瑶瑶不用为娘担心,娘有你和天朗两个好孩子,这辈子就没有白过,其他的娘早就不想了,没事儿的。” 赵天朗忙说道:“娘,父王这回将柳姨娘放出来,为了的查出一些真相,儿子相信过阵子父王会把一切都告诉您的,你.….…”赵天朗原本想替自己的父亲说几句好话,可是话到唇边,他却说不出来,这二十年来的伤害,并不是庆亲王爷几句好话就能弥补的。 164章 秦桑停灵三日便起灵发丧,因着卑不动尊的原则,庆亲王爷和王妃还有赵天朗青瑶都只在王府里辞灵,并没有送灵出城,只是由赵天赐带人将秦桑的灵柩送往城外的永安寺暂时停放,等墓室营造好之后再下葬。 从庆亲王府到出城的这段路上,设棚路奠的人家并不多,看上去很是清冷,赵天赐心中恨意滔天,只铁青了脸一言不发,心里却牢牢的记住那些没有设棚路奠的人家,准备得势之后对他们展开疯狂的打击报复。至于宁王府没有设路祭,赵天赐却没有多想,毕竟他和宁王的关系还是不摆到桌面上更好些,而且宁王昨日登门致奠,已经暗地里知会赵天赐了。 秦桑的灵柩被暂时停放在永安寺,一切安顿好之后,赵天赐便很快离开了永安寺,并没有多做停留,至少赵天朗派去监视赵天赐的探子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回到王府之后,赵天赐照例去见庆亲王爷,庆亲王爷的脸色很阴沉,冷淡的说道:“天赐,本王已经将你姨娘放出来了,你可以去见她。” 赵天赐忙磕头道:“儿子谢父王恩典。” 庆亲王挥挥手,让赵天赐退下,赵天赐心里存了太多的疑问,也无暇多想,便行了礼退了下去,匆匆赶去掬水院。 如今的掬水院再不是从前那个隐隐成了庆亲王府中心的掬水院,在院中当差的奴亻}们都换了,赵天赐一眼看去,就没有一个人是他所熟悉的。赵天赐心里发沉,快步走到西厢房外,站在廊下说道:“娘,儿子求见。” 房中立刻传出柳姨娘很虚弱的声音:“天赐你快进来。” 小丫环打起帘子,赵天赐快步进门,一看到柳侧妃,赵天赐不由怔住了,柳侧妃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了脂粉的遮掩,她的皮肤明显粗糙松驰,看上去仿佛半百开外之人,赵天赐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苍老不堪的柳侧妃。仿佛求证一般,赵天赐干干的叫了一声:“娘.….…” 柳侧妃立刻扑上前来抱住赵天赐放声大哭,赵天赐忙拍着柳侧妃的背,看着屋子里的两个嬷嬷沉声说道:“你们都退下去。” 两个嬷嬷相视一眼,向赵天朗屈膝行了礼,便快步走了出去。赵天赐忙压低声音问道:“娘,到底出了什么事,父王为何将你囚禁起来?” 柳侧妃心里很清楚,虽然赵天赐没有了生育能力,可他还是她的依靠,她若还想活下去,就得对赵天赐实话实说,或许赵天赐有本事将她从庆亲王府弄出去,好歹能多活些日子。若是她不说真话,只怕庆亲王爷一刻也不会让她多活,被放出来之前,庆亲王爷的那番威胁,已经让柳侧妃怕到了骨头里。而且,那件事若然由别人告诉赵天赐,只怕后果会更糟糕。 “天赐,娘为了保住你的地位,在二十年便给你父王用了药香,绝了他的子嗣。”柳侧妃在赵天赐耳边低低说道。 “什么,娘你说的可是真的,那赵天朗他是谁儿子?”赵天赐惊呼起来 柳侧妃恨声道:“当日你父王中药香时日尚短,娘也没有想到只是一夜就让她有了身孕。”柳侧妃在二十年前曾经以为庆亲王妃与人有染才怀了身孕,她就此事挑拨过庆亲王爷,谁知庆亲王爷却向她发了一通脾气,这才让柳侧妃确定庆亲王妃是真的坐床喜,她怀的的确是庆亲王爷的骨肉。柳侧妃也曾想过,也许这真的是天意,注定庆亲王爷会有一个亲生骨肉,所以在赵天赐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柳侧妃才能如此肯定的回答。 赵天赐恨恨的咬牙道:“妈的,想不到他竟是真的。” 柳侧妃也是紧紧的咬牙,她咬牙倒不是恨,而是恼和急。庆亲王爷说的很明白,若然柳侧妃不将赵天赐因为在胎里受了浮生一梦的毒,才不能生育之事全部告诉赵天赐,他便要柳侧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些日子见识了庆亲王爷的手段,柳侧妃真的怕了。她咬牙思量再三,忽然冲着赵天赐跪了下来。 赵天赐很吃了一惊,忙扶着柳侧妃道:“娘,你这是做什么?” 柳侧妃哭道:“天赐,娘对不起你,当日你还在娘腹中的时候,娘为了.….…一直用药香留住王爷,王爷此后再无所出,可你.….…” 柳侧妃不必将话说完,赵天赐便已经明白柳侧妃想说的是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一把抓起柳侧妃叫道:“我这些年没有子嗣,就是因为在胎里中了药香之毒?” 柳侧妃满脸是泪的点点头,赵天赐啊的大叫一声,一把甩开柳侧妃,抱着头尖叫道:“不.…‘…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柳侧妃慌忙扑上前抱住赵天赐,却被赵天赐狠狠的甩开,赵天赐扭头瞪着柳侧妃,眼神里充满了骇人的凶光。 柳侧妃原本身体就虚弱的很,被赵天赐这么一甩,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赵天赐怒极,将房间里所有他能看到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直到他累的气喘吁吁跌坐在满地狼藉之中,才发现柳侧妃昏死过去。赵天赐坐在地上冷冷的看着昏死的柳侧妃,丝毫没有上前救醒柳侧妃的意思。 西厢房里闹出这样的大的动静,可守在院子里的丫鬟嬷嬷却如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只各守本分的当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侧妃醒了过来,她看到目光呆滞的赵天赐,慌忙扑上前说道:“天赐,天赐你别吓娘,你有气有恨只朝娘发,别憋着。” 赵天赐呆滞的眼珠子间或一抡,明明视线是看向柳侧妃的,可是柳侧妃却觉得自己在赵天赐眼中是透明的,他仿佛透过自己在看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看。 柳侧妃吓坏了,她拼命的摇着赵天赐的身体,赵天赐被柳侧妃摇的东摇西晃,束到头顶以银簪簪起的头发都被摇散了,终于,赵天赐仿佛回魂一般清醒过来,他猛的推开柳侧妃,冷冷的尖声道:“滚开。” 柳侧妃身子一趔趄,忙抓住身边的桌子角,这才没有摔倒。柳侧妃哭的满脸是泪,却不知道对赵天赐说些什么。赵天赐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对柳侧妃说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柳侧妃哭道:“天赐,王爷已经知道娘用药香之事,他找人问清了浮生一梦的药性,他什么都知道了。” 赵天赐心里一抽,抓住柳侧妃的双臂压低声音问道:“他已经知道我不是他的儿子?” 柳侧妃正在摇头之际,忽然听得耳边响起一声巨响,柳侧妃和赵天赐齐齐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雕花木门被人踹开,四分五裂的摔在地上,脸色铁青神色表情狰狞的庆亲王紧握双拳站在门口,瞪圆的双眼几乎要凸出眼眶,柳侧妃吓得抖如筛糠,赵天赐也不知如何应对,只本能的叫了一声:“父王‘…‘…” 庆亲王一听这声父王,所有的血都涌上头顶,他指着赵天赐大骂一声“贱种.….…”便眼前一花身子一软歪靠在门框上,赵天赐的反应算是快的,他立刻奔上前想将庆亲王爷扶到床上,若是让庆亲王爷陷入昏迷之中,对他还更有利一些。 庆亲王爷此时还未昏迷,他瞪着赵天赐,勉强叫道:“来人.….…” 四个身着青灰色劲装的男子奇迹般的从天而降,两个人上前扶住庆亲王爷,两个人将赵天赐隔开,向庆亲王爷行礼道:“属下听候王爷差遣。” 庆亲王爷长长出了一口浊气,颤声说道:“将赵天赐与柳姨娘押入地牢分别看管,除了本王,不许任何人接近。” 赵天赐习惯性的叫了一声“父王.….…”庆亲王爷大怒道:“堵上他的嘴,拖下去.….…” 柳侧妃陷入绝望之中,连番的打击让她昏死过去,赵天赐还要挣扎,却被锁拿他的青灰劲装之人扣住琵琶骨,点了哑|岤,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的任自己被拖走,关入地牢之中。 庆亲王爷眼看着柳侧妃和赵天赐被拖走,只说了一句:“去安澜园。”便眼前一黑瘫倒在暗卫的身上。 暗卫忙将庆亲王爷安顿在野藤圈椅上,抬着椅子飞快去了安澜园。庆亲王妃正由赵天朗和青瑶陪着用晚饭,母子们正有说有笑,忽听门上来回禀,说是王爷晕倒了,已经被抬过来,就快到门口了。 庆亲王妃赵天朗和青瑶都狠吃了一惊,三人忙站了起来,庆亲王妃飞快的说道:“天朗你打发人去请华医政,瑶瑶,你去娘屋子里避一避,周显家的,快随我去迎王爷,把王爷安置在致爽斋。” 赵天朗忙应了一声,赶紧安排人去华家请小华太医,而青瑶也先行回避,她心里很是纳闷,这阵子庆亲王爷 嫡女谋略第90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身体恢复的很好,昨日才按例请过平安脉,太医还说王爷身体健康,连补药都不用再吃的,怎么忽然一下子又这晕倒了? 庆亲王妃将王爷迎到致爽斋,此时庆亲王爷已经醒了过来,他一看到庆亲王妃,便紧紧的攥住庆亲王妃的手,让庆亲王妃感觉非常的不自在,只用力抽手道:“王爷,天朗已经命人去请太医了,说话就到。” 庆亲王爷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庆亲王妃,眼神里充满了懊悔和愧疚,只可惜他的眼神再如何的懊悔愧疚,庆亲王妃都没有看到,庆亲王妃见挣不脱庆亲王爷,索性垂眸坐于床边,侧过脸,再不肯多看庆亲王爷一眼。周嬷嬷见庆亲王爷抓着王妃的手,心里百感交集,可更多的是高兴,她为她的主子高兴,觉得王妃总算是苦尽甘来,可是却没有想到王妃根本就不想被庆亲王爷拉着手,如果可能,她宁愿回房颂经礼佛,也比面对着庆亲王爷自在舒服多了。 周嬷嬷悄悄将在一旁服侍的丫鬟嬷嬷们都带了出去,轻轻将门合上,静静的守在门外。 庆亲王爷将周嬷嬷的举动看在眼中,心里很是满意,他干咳一声唤道:“琪雅‘….…” 琪雅是庆亲王妃的闺名,自从她嫁进王府,便再没有听人这样叫过她。庆亲王妃身子微微一怔,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庆亲王爷是在叫自己。抬眼一看,见屋中已经没有下人,庆亲王妃便冷冷说道:“王爷自重,请放开妾身的手。”在说话的同时,庆亲王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手从庆亲王爷的手中抽了出来,远远的离开床好几步,庆亲王妃才冷淡的说道:“请王爷先歇着,太医很快就到了。” 庆亲王爷原想起身的,可是他一动身体,便觉得眼前发黑头晕目眩,根本就动弹不得。庆亲王爷哀叹一声,可不等他说出什么,门外便传来赵天朗的声音。 “周嬷嬷,你们怎么都在外头,没有人留在屋里服侍么?”赵天朗看到所有的下人都在外头,不免很惊讶的问道。 周嬷嬷忙回说道:“回世子爷,娘娘在里头。” 赵天朗脸色一沉,很明显的流露出不高兴的意思,越过周嬷嬷在门外说道:“父王,娘,儿子求见。” 庆亲王妃不等庆亲王爷说什么,便急忙说道:“天朗你快进来吧。” 赵天朗扭头瞪了周嬷嬷一眼,然后才推门进屋,直接走到床前,挡住庆亲王爷看向王妃的眼神,躬身问道:“父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您怎么突然就.….…” 庆亲王爷尴尬极了,他不知道赵天朗已经知道赵天赐不是他的儿子这件事情,面对着自己的妻子儿子,庆亲王爷说不出自己被人戴了绿帽子的事情 “呃‘…‘…赵天赐忤逆,顶撞为父,为父被他气的。”庆亲王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庆亲王妃没有多想什么,可是赵天朗心思百转,立刻想到是不是庆亲王爷已经知道了赵天赐的身世,可是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可也不好直接去问,就在赵天朗飞快的转动脑筋想着如何应对的时候,小华太医恰到好处的到了,解了这场尴尬。 ------题外话------ 亲们,月色正在休养之中,如果催个三千五千的,月色还能尽量完成,可是一万二,真的是太‘…‘…唉,以月色目前的情况,是铁定不能做到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小华太医给庆亲王爷诊了脉,皱眉说道:“王爷肝阳上亢且又生了好大一场恶气,致使王爷头目胀痛眩晕耳鸣,不知下官之言可对症?” 庆亲王爷缓缓点了点头,小华太医说的没错,他正是头目胀痛难忍,心里特别烦躁。站在一旁的赵天朗忙问道:“华二叔,请给父王开方子吧,也好早些熬了药让父王服下。” 小华太医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开方子,王爷放心,这病不是什么大症候,只喝上七付药便可痊愈,只有一条,王爷今后再不可如此动怒,所谓怒伤肝,王爷要多多保重才是。” 庆亲王爷点点头,缓声道:“有劳华医政,天朗,你陪华医政去开方子吧。”说完,庆亲王爷便闭目养神,赵天朗引小华太医走到外间开药方。他们刚出了内室房门,庆亲王爷便又睁开眼睛看向雕花紫檀架缂丝梅兰竹菊屏风的方向,方才庆亲王妃正避到这扇屏风之后。 少倾庆亲王妃从屏风后走出来,庆亲王爷忙叫道:“琪雅……” 庆亲王妃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很不赞同的说道:“王爷请不要如此称呼妾身,妾身是有儿媳妇的人,自当庄重些。” 庆亲王爷被庆亲王妃暗讽加暗堵,却没有生气,只边坐起身子边说道:“爱妃说的是,说不的明年咱们就抱孙子了,是该庄重些。” 庆亲王妃秀眉蹙起,眼中流露着明显的不原奉陪之意,庆亲王爷当然看在眼中,可是却硬装没看见,只叫道:“爱妃,本王要吃茶。” 庆亲王妃听了对门外淡淡唤道:“来人,服侍王爷用茶。” 被周嬷嬷带到外头的丫鬟忙走了进来,先行了礼再去桌边倒了一杯茶捧与庆亲王爷,而庆亲王妃则浅浅说了一句:“王爷好生歇着,妾身做晚课的时间到了,妾身会替王爷祈福的。”说完,庆亲王妃微微躬身为礼后便退了出去,庆亲王爷还来不及说什么,庆亲王妃已经走了无影无踪。 庆亲王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没好气的吼道:“滚出去。”那捧茶的小丫鬟吓的一哆嗦,忙将茶杯放回桌上,飞快的退了下去。屋子里除了庆亲王爷,便再没有其他人了。庆亲王爷揭开身上的锦被,穿好鞋子走到桌旁,很气闷的哼了一声,抓起杯子将茶水倒入口中,心中的烦躁烧的庆亲王爷披不住身上的衣服,他一把扯下外袍甩到地上,还是难以消解心里的气闷。 庆亲王爷只穿了一件银灰色素缎直缀便走出房门,他信步走到小华太医开方子的外厅,见小华太医已经开好了方子,命药僮回太医院取药记档,庆亲王爷便走过去说道:“有劳华医政了,待本王痊愈之后,必让天朗备厚礼重谢华医政。” 小华太医立刻躬身笑道:“王爷太客气了,这原是下官的本份。王爷若要散步,还当多穿件袍子为好,如今这天气可比前几日冷多了。” 庆亲王爷摆手道:“不必,本王正觉得燥热,天朗,去看看你媳妇今儿做没做荷露羹,若有,给为父送一碗过来消消热气。” 赵天朗明白这是庆亲王爷有意支开自己要单独问小华太医,便浅笑回道:“是。” 赵天朗走远了,庆亲王爷立刻说道:“华医政,可有什么法子判断父母子女的血缘之亲?” 小华太医心里一怔,忽儿巴喇的庆亲王爷怎么问这样的问题,难道说……小华太医心里揣测着,面上却不显,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法子自然是有的,生判与死判不同,生判也分好几种,不知道王爷想问的是哪一种?” 庆亲王爷立刻说道:“生判,如何判定父子关系?” 小华太医淡淡笑道:“王爷,民间素有滴血认亲之说,不过这法子并不是十成十的准,还需要有佐证。” 庆亲王爷追问道:“要什么佐证?” 小华太医见庆亲王爷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便说道:“有些疾病或特征是世代相传的,这便是佐证。” 庆亲王爷点点头道:“比如说我皇族男丁年过六十便几乎人人会得风疾,这便是佐证,本王的理解可对。” 庆亲王爷点点头道:“王爷所言甚是。” 庆亲王爷却皱起眉头道:“本王要验证一个年轻男子与本王是否有父子关系,那又该如何验证呢?” “这……王爷可以试试滴血验亲。”小华太医有些为难的说道。 “华医政你方才还说滴血验亲并不十分准确。”庆亲王爷不悦的说道,脸色也沉了下来。 小华太医心中暗自叫苦,他怎么又遇上庆亲王爷的阴私之事,这庆亲王爷就不能光明正大些么。可是叫苦归叫苦,他还是得替庆亲王爷想办法。小华太医试探的问道:“王爷何不从那年轻男子的母亲处下手呢,做母亲的一定知道儿子的父亲是谁。” 庆亲王爷点点头道:“嗯,也有些道理。不过华医政,你还是要替本王想出验证血亲的方法。” 小华太医躬身道:“是,王爷容下官回去仔细研究研究。” 庆亲王爷点头答应了,这时药僮将药取回,华太医先验了药,确认无误之后才交给可靠之人煎熬,好让庆亲王爷服用。 赵天朗知道庆亲王爷有话单独问小华太医,便借这个机会去了庆亲王妃之处,方才庆亲王爷和庆亲王妃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娘,父王可是对您有悔意了?”赵天朗将一旁服侍的人都遣退了,这才轻声问道。 庆亲王妃轻叹一声说道:“悔又如何,不悔又如何?你父王想什么和娘没有关系。” 只这一句,赵天朗心里便有数了,他对庆亲王妃说道:“娘,儿子明白了,您放心,儿子一定不让父王打扰您的清静。回头儿子就把父王送到小佛堂,他在这里养病,没的闹的您不清静。” 庆亲王妃浅浅笑了一下说道:“天朗,也不必如此,娘虽然不原和他接触,可是他到底是你的父王,这血脉之亲娘岂能生生割断,娘就你一个孩子,不会让你为难的。” 赵天朗跪在庆亲王妃的跟前,扶着庆亲王妃的膝头,看着庆亲王妃的眼睛说道:“娘,儿子不为难,儿子如今已经成家立业,该给娘遮风挡雨保护您了,从今往后,儿子不让您再受任何人的委屈,你婧等着享福吧。” 庆亲王妃欣慰的笑着将赵天朗拉了起来,对他说道:“傻孩子,只要你万事顺心,娘就没有委屈,你不用担心娘,你父王碰几回壁自然就没意思了。你不用为这事费心思。” 赵天朗却不这么认为,他有种感觉,这回他的父王那怕是撞得头破血流,都末必会放弃,只是这话他现在不必说,静观事态变化吧。 “天朗,华医政走了么?”庆亲王妃见赵天朗这会儿过来,便又问道。 “还没,父王要吃荷露羹,命儿子去取,儿子不放心娘,先过来看看。”赵天朗浅笑说道。 庆亲王妃皱眉不悦的说道:“他的嘴也太刁了,生怕瑶瑶闲着,天朗,瑶瑶今儿没做荷露羹,你也不必去问了,直接回了就是。家里有的是厨子,偏要累瑶瑶,也不知道王爷都想些什么,瑶瑶是专门给他做饭的人么?”庆亲王妃知道做荷露羹有多麻烦,青瑶也不常做,只做过一次给庆亲王妃品尝,偏庆亲王爷那会儿赶了过来,庆亲王妃不得不分了一小碗给庆亲王爷,这倒让他给惦记上了,庆亲王妃心疼儿媳妇,自然不乐意了。 赵天朗心里也不乐意,他舍不得让青瑶在厨下耗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做一道荷露羹,这阵子青瑶已经够辛苦了,看那小脸儿瘦的没有二指宽,赵天朗心疼极了,正盘算着等去韩府住对月的时候,让青瑶好好养一养呢。 听了庆亲王妃的话,赵天朗连连点头道:“是,儿子回头这么这回父王。娘,时候不早了,您快些歇着吧。”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好,天朗,送走华医政你也早些安置了,你父王那里尽有人服侍的。” 赵天朗回到致爽斋的时候,小华太医已经在向庆亲王爷告辞,赵天朗先送走了小华太医,才向庆亲王爷回道:“回禀父王,今天瑶瑶没做荷露羹,这会子现做也来不及的。” 庆亲王爷摆摆手道:“没做便没做吧,天朗,你明儿还得上朝站班,回去安置吧。” 赵天朗轻轻点头,对庆亲王爷说道:“父王,儿子想请您帮儿子审一个人。” 庆亲王不解的问道:“审人?审什么人,你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说与父王听听。” 赵天朗语气平静的说道:“此人名为柳月娇,原本是岳父的三姨娘,是柳姨娘的远房堂妹,过年的时候柳姨娘还特意将她接到王府做客。她诈死脱身,易容后在朱雀大街开了晨光茶楼。儿子追查谣言查到她的头上。此人身上问题极多,却死活不招,儿子想请父王帮忙。” 庆亲王爷心头一跳,立刻说道:“好,明天天一亮为父就帮你审这柳月娇。”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赵天朗赶紧命四九去五城兵马司,将柳月娇带回王府秘密关押起来,等明日一早便交于庆亲王爷密审。赵天朗相信他的父王有手段从柳月娇口中审出真相。 次日一早,赵天朗上朝站班,庆亲王爷也不顾自己正生着病,一大早便去了关押柳月娇的地牢,一个人秘审柳月娇。直觉告诉庆亲王爷,这柳月娇绝对知道一些隐密之事。 柳月娇并没有见过庆亲王爷,她又是蒙着头被四九从五城兵马司里提出来的,因此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转移到了庆亲王府,所以看到身着寻常便服的庆亲王爷,柳月娇并没有意识到眼前高高在上坐着,脸色沉沉的白发男人就是庆亲王爷。 柳月娇不安的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只在心里想着要如何应对眼前的审问。昨日在赵天朗审问完之后,柳月娇恍忽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能说的话,可是她又想不起来说的是什么,对于柳月娇来说,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能把宁王的事情招出来,其他的倒在其次。 庆亲王爷目光阴沉,冷冷问道:“你就是柳凝华的远房堂妹?” 柳月娇低着头怯怯的小声应道:“是。” 庆亲王爷沉声问道:“柳凝华当日接你到庆亲王府所为何事?” 柳月娇被问的一愣,她已经预想了很多种可能被审问的事情,却没有想过会被问起这件她已经忘的差不多的事情。自从她诈死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柳侧妃,自然不知道有关柳侧妃的情况,倒是赵天赐的情况柳月娇比较清楚,毕竟赵天赐经常去晨光茶楼,和赵天赐的接触也多些,可也只限于赵天赐的,柳月娇自不会愚蠢到上赶着告诉赵天赐,她是他的远房阿姨。 “回大人,侧妃娘娘知道贱妾是她的远房堂妹,想见见贱妾,所以招贱妾到王府。”柳月娇小心翼翼的说道。 “柳凝华深居庆亲王府,她如何知道你进了京城?”庆亲王爷沉声动问,声音里透着一股让柳月娇心底发颤的威压,柳月娇不由的哆嗦起来。 庆亲王爷双眼紧紧盯着柳月娇,不会错过那怕只有根头发丝那么细小的动静,看到柳月娇轻颤,庆亲王爷自然不会想是自己的王爷虎威慑人,他只会认定柳月娇和柳侧妃必有见不得人之事。庆亲王沉沉的拖长声音嗯了一声,嗯的柳月娇一颗心直往下沉,仿佛这一声嗯里透着一种她的一切秘密都已经暴光的意味。 “贱妾……贱妾……贱妾给侧妃娘娘写了一封信,娘娘才知道贱妾到了京城,故而命人招贱妾晋见。”柳月娇胆战心兢的说道。 “是么?你信上写了些什么,会让柳凝华不顾你身怀六甲也要招你到王府晋见?”庆亲王爷的思路异常的清晰,问的问题也越来逼近事实真相。 “这……贱妾……贱妾求娘娘做主,想让娘娘为贱妾撑腰,在夫家争些脸面,好歹能自己养孩子。”柳月娇心想反正自己曾是韩远城的小妾之事已经暴光,索性避重就轻的说了,也许能蒙混过关。 “贱人胆敢狡言欺骗本王,你可知罪?”庆亲王爷脸色越发阴沉,冷冷怒喝一声,吓的柳月娇连连磕头不止,她边磕着头边飞快的思索着,这高高在上威严无比的老王爷到底是那一位王爷,就她所知大秦的王爷没有谁老的头发都白了,这位到底是谁呢,难道他不是大秦的王爷? 柳月娇边想,边偷偷的用眼角余光去看庆亲王爷,可是这件房子的光线设置的非常巧妙,庆亲王爷高坐在上,笼罩在他周围的光线很暗,柳月娇勉强只能看清庆亲王爷的白发,其他的根本就看不清,而从两边墙壁投射下四道灯光正打在柳月娇的身上,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柳月娇觉得自己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个表情都被放大暴露于审问者的眼前,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到将要崩溃的边缘。 就在此时,庆亲王爷换了语气淡淡的说道:“柳月娇,你可知道你那堂姐如今怎么样了?” 柳月娇还没有明白过来庆亲王爷意思的时候,便听到当啷一声,在她左侧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一尺见方的窗口,一个女子扒着窗口的栏杆出现在柳月娇的面前,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囚禁着的柳侧妃。柳凝华一看到柳月娇,脸上的表情极为惊恐,她拼命的张嘴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柳月娇扭头一看,立时傻了眼瘫软在地上。 庆亲王爷将手一挥,小窗又被堵上,他看着柳月娇说道:“你还不从实招来么?”庆亲王爷的声音是淡淡的,却透着一股让柳月娇遍体生寒的恐怖。柳月娇激灵灵的打了几个寒颤,牙齿咬的格格直响,连磕头也磕不利落了。 庆亲王爷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垂眸看着,直直的看了一刻钟,审问室里除了柳月娇磕头的声音之外什么动静都没有,那阴沉的冷寂让柳月娇无法忍受,她终于熬不住了,放声大哭道:“我招……我什么都招……” 庆亲王爷端起茶杯小缀一口,淡淡道:“说吧。” “贱妾知道堂姐的一个大秘密,贱妾凭着这个秘密让堂姐答应帮贱妾,可是贱妾没有想到堂姐竟……”柳月娇忙招供起来。 庆亲王爷眉头一紧,打断柳月娇的话沉声问道:“柳凝华有什么大秘密?” 柳月娇没有听出庆亲王爷声音之中藏着的紧张,她只伏在地上说道:“庆亲王府大公子赵天赐不是庆亲王爷的亲生骨肉。” 庆亲王爷钢牙紧咬,强压住怒气问道:“赵天赐究竟是谁的孽种?” 柳月娇忙说道:“他是堂姐和先太子生的儿子。” “什么?”庆亲王爷腾的站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赵天赐会是先太子和柳凝华生的。 柳月娇一激灵,本能的抬头往上看,可是庆亲王爷处于阴影之中,她根本看不清楚庆亲王爷的表情,也无从揣测些什么。 庆亲王爷强自平稳自己的心绪,暗暗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柳月娇忙低头说道:“二十年前家父奉先太子之命为堂姐找稳婆接生,并让稳婆告诉庆亲王爷说赵天赐早产,以免引起庆亲王爷的怀疑。去岁在江南,家父为了让贱妾在伏威将军府站住脚,才告诉贱妾此事,让贱妾以此事相胁,求得堂姐的帮助。当年……”柳月娇将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听得庆亲王爷怒发冲冠,心里的恨意如翻江倒海一般。 庆亲王爷回想起二十年前柳凝华忽然发动生孩子,当时他并没在府中,得了消息赶回府后,便听柳凝华屋子里的丫环嬷嬷说侧妃娘娘被冲撞受了惊吓才动了胎气,那些丫环嬷嬷虽没明说,却字字暗指王妃欲对柳凝华腹中的胎儿不利,而他信以为真,还冲到王妃的屋子里吵闹了一回,冤的王妃动了胎气,腹中的胎儿也险些不保,想到这些,庆亲王爷此时悔恨交加,他现在才开始真正的醒悟过来自己都对王妃做了些什么令人不耻的事情,的确,王妃就是恨他一生一世都是应该的。 庆亲王又想起来柳凝华临产之时,府里早就请好的两个稳婆一个突发急病,一个因家里有事,而柳凝华又有一个多月才临产,便便告了一天的假回家去了,可偏在此时柳凝华临产,而王府中已经无稳婆可用,他临时打发人去找稳婆,费了好大力气,才在夜色将深之时找到一个稳婆,那稳婆接生之后告诉庆亲王爷,说柳侧妃早产,万幸因母体强壮才能撑过这道生死关,母子两个都平安无事。若是母体弱上一弱,必会一尸两命,让当时的庆亲王爷又惊又怕又庆幸,看柳凝华赵天赐母子更加贵重了,就算是三个多月后王妃生下赵天朗,都没有能将他的视线从那母子身上移开。 庆亲王爷细细的回想,怕是那一切都是圈套,他就是那最冤的冤大头,白戴了二十年的绿帽子,帮人养了二十年的儿子,还把自己的亲生骨肉弃于一旁,伤了真正的父子之情。 庆亲王爷越想越恨越想牙齿锉的越响,声音大的连跪在下面的柳月娇都听的清清楚楚。柳月娇极小心的偷眼一看,见庆亲王爷气的整张脸都扭曲了,柳月娇心是猛一闪念,暗道:“他不会就是庆亲王爷吧。”这个念头吓的柳月娇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她知道若上面之人真是庆亲王爷,那她真就活到头了,无论怎么样庆亲王爷都不会容忍一个知道这等阴私之事的人活在这个世上。 柳月娇没有猜猜,庆亲王爷的确对她对了杀心,可是庆亲王爷不会在此时杀了柳月娇,昨晚赵天朗告诉庆亲王爷,这柳月娇知道宁王意图谋反之事,庆亲王爷自然要将柳月娇所知道的一切都榨出来,才会送她一命归西。 第一百六十七章 庆亲王爷强压恨意坚持将柳月娇审完,被突破了心理防线的柳月娇是庆亲王爷问什么她便说什么,还不到一个时辰,庆亲王爷便将柳月娇所知道的一切都审清了。因为房中并无做记录的文书,庆亲王爷亲自写录下柳月娇所供出的事实,命柳月娇签字画押,柳月娇此时那敢违逆庆亲王爷的意思,乖乖的在供状上画了押。庆亲王爷拿回供状,一掌劈向柳月娇的后颈将她打晕,然后才传来暗卫将柳月娇拖下去秘密关押起来。 庆亲王爷收好供状,忙忙换了王服赶到宫门外递牌子求见,皇上正在御书房中听晋王和赵天朗回话,听得小黄门来报说是庆亲王爷求见,皇上有些惊诧的看向赵天朗问道:“天朗,王叔不是病着么,怎么?” 赵天朗忙说道:“回皇上,臣弟请父王帮忙审问一个极重要的人犯,想必是父王有重要的发现,才带病赶来回禀。” 皇上点点头道:“天朗,你去将王叔接进来。嗯,王叔正病着,李得柱,速传一乘凉轿随庆王世子去迎接朕的王叔。” 一个精明干练的太监忙跪下应了,传了轿子随赵天朗去接庆亲王爷。到了宫门赵天朗放眼一看,只见庆亲王爷脸色很不好,青白的皮肤底下透着隐隐的暗红,赵天朗忙上前说道:“父王,你还病着怎么亲自来了?有事等儿子回家,由儿子带您转奏也就是了。” 庆亲王爷看着玉树临风秀伟俊逸的赵天朗,心中五味杂陈,真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他停顿片刻,看着赵天朗温言说道:“天朗,为父没事,你如今身上有差使,没得让你来回跑那么辛苦,这阵子你够累的了。等回头辞了皇上,我们父子一起回家,为父这一病,就特别想和你多说说话儿。” 赵天朗听了父亲的话,心里便猜出柳月娇必是什么都招了,看着白发斑斑的父亲,赵天朗心里也不是个滋味,那到底是他的父王,只不过将将四十出头,此时看上去却苍老的象是六七十岁的老翁。赵天朗默默的点了点头,伸手扶着庆亲王爷,轻声说道:“父王,皇上特旨准您坐轿入宫,您上轿吧。” 庆亲王爷却摇摇头道:“不了,为父一路坐轿过来,正觉得骨头发僵,倒是走一走活活筋骨为好,天朗,你扶着为父走去便可。” 赵天朗点头轻道:“好,儿子扶着您,父王您慢些走。”在宫中乘轿是极大的殊荣,庆亲王府已经得到太多恩宠,不论是庆亲王爷还是赵天朗都知道盛极必衰的道理,还是不要太张扬为好。皇上的好意,心领也就是了。 赵天朗扶着庆亲王爷在前头慢慢的走着,李得柱带着空轿子在后头跟着,距离庆亲王爷和赵天朗不远不近,始终保持着能看到他们,而听不到他们父子说话的距离。 “天朗,为父已经审了那柳月娇,她果然有极大的问题。”庆亲王爷低低说道。 赵天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也轻声应道:“父王,多谢您帮了儿子一个大忙。” 庆亲王爷摇摇头道:“不,父王应该谢你,天朗,等见过了皇上,我们父子回家好好聊聊,唉,父王惭愧啊,天朗,这些年来,父王让你受委屈了。” 赵天朗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庆亲王爷,若让他说自己不委屈之类的违心之言,赵天朗实在是说不出来,事实上这二十年来他受的委屈数不胜数,就算现在庆亲王爷悔悟了,也不能将他们母子这二十年来受的委屈一笔抹去。可是让他现在再声讨庆亲王爷,天性善良的赵天朗也做不出来,若无父母精血,又岂会有他赵天朗这条生命? 自从大婚之后,庆亲王爷对赵天朗的态度变了许多,这便让赵天朗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一方面,他忘不了这二十年来庆亲王爷对他们母子的冷漠,另一方面,骨血相连的天性又让他无法真的对庆亲王爷不管不问。事实上每回庆亲王爷生病,赵天朗看到躺在病榻之上的庆亲王爷,便会真的感觉到心痛,那种心痛是不由自主的,并不由赵天朗的意志所控制。每一回心疼,都让赵天朗更深切的意识到,那躺在病榻上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可是每当赵天朗离开庆亲王爷的病榻之前,来到庆亲王妃的身边,看到虔心向佛,周身总是萦绕着挥不去的寂寞的母亲,赵天朗又不由的怨恨起庆亲王爷。这种又爱又恨的纠结让赵天朗这段时间过得很辛苦,他找不到一个可以平衡的支点,又羞于向任何人说出他的心情,包括他最爱的青瑶。 “父王,别再说这些了。就快到御书房,您可写了折子?”赵天朗刻意回避与庆亲王爷这种感情上的交流,忙转移话题的问道。 庆亲王爷听了赵天朗的话,心中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赵天朗的想法他多少能猜出几分,可是他不能直接问,也不能直接要求什么。在从王府到皇宫的路上,庆亲王爷坐在轿子里不断的回想着过去,这二十年来他到底是怎么对等庆亲王妃和赵天朗母子的,越想,庆亲王爷越是追悔难当,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是那样对等自己的妻子儿子。 庆亲王爷想起赵天朗四岁的时候得了六皇子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送的一对小玉马,赵天朗非常喜欢,整日拿着不放手,赵天赐看了也想要,他竟然将只有四岁的赵天朗狠狠的责骂一通,只因为赵天朗没有主动的把小玉马送给赵天赐,庆亲王爷想起那一回赵天朗看向自己的眼神,从委屈进而转为绝望,他记得赵天朗将那对小玉马狠狠的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冲着他大喊着“我恨你……”冲出房间,从此以后,赵天朗再也没有在他的面前有过笑容,直到去年订婚之后,他才看到赵天朗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偶尔,也会向他笑一笑。 越想,庆亲王爷越觉得自己对不起赵天朗,他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沉沦于懊悔之中,庆亲王爷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够弥补赵天朗。直接到他的手无意中摸到了腰间系着的一方玉佩。这方双面雕刻围绕着“庆”字团龙图案的血玉佩是他庆亲王爷身份的象征,是当年他开府之时先皇所赐,也是庆亲王爵位传承的信物,如果他不将这方血玉龙佩传给赵天朗,那么就算是赵天朗袭了爵,也只是朝庭的王爷,而不一定会被宗府承认,血玉龙佩的传承意味着老王爷对自己的继承者的认可。 庆亲王爷暗暗打定了主意,他决定等宁王谋反之事尘埃落定之后,便将血玉龙佩传给赵天朗,然后上折子请求皇上同意赵天朗提前袭爵,继任庆亲王之位。这件事情,庆亲王爷并不打算先说出来,他要将庆亲王之位当做一份礼物送给赵天朗,作为他的一点点补偿。 庆亲王爷和赵天朗父子两个忽然陷入了沉默之中,父子两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万幸此时已经到了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上前行礼,这才打破了庆亲王爷和赵天朗之间的尴尬。 庆亲王爷进了御书房,他刚刚躬身要跪下行礼,皇上便飞快的说道:“王叔免礼,九弟天朗快快扶住王叔坐下说话。” 赵天翼上前扶着庆亲王爷,将他让到早就备下的椅子上,庆亲王爷只坐了三分之一的椅子,还未及说话,皇上便抢先说道:“几日不见,王叔竟病的如此厉害,都是朕的不是,朕该早些去看望王叔的,天朗,朕问了你几次,你怎么也不实话实说?” 看到庆亲王爷半月之前还是很黑的头发此时竟然已经全都白了,皇上怎么能不吃惊,这阵子他忙于朝政还有西番做乱犯境之事,只忙中偷闲听小华太医回了庆亲王爷的脉案,听小华太医说庆亲王爷并无性命之忧,他便也没有太在意,今日猛然看到庆亲王爷苍老如斯,皇上这才惊了心。 庆亲王爷摇摇头道:“皇上莫要责怪天朗,是臣不让他说的,皇上国务繁忙,臣不能为皇上分忧,已然心中不安,怎敢再让皇上分心。” 皇上连连摇头,起身离开御座快步走到庆亲王爷的跟前,痛惜的说道:“王叔,这又何苦呢,你这会儿感觉如何?要不要传太医来诊个脉?” 庆亲王爷摇头笑道:“多谢皇上关心,臣的身体不要紧,此番臣进宫,是来送一份供状的,请皇上过目。”庆亲王爷边说边从袖中拿出柳月娇的供词,皇上接过供词回到御书案前,细细的看了起来…… 赵天翼和赵天朗看到皇上的脸色明显变的阴沉起来,一股难以自制的怒意喷薄而出,皇上重重一掌拍在御书案上,震的御书案上的笔墨纸砚等物跳了起来,赵天翼和赵天朗同时单膝跪地,异口同声的说道:“请皇上息怒。” 皇上脸色铁青的沉声喝道:“九弟,天朗,你们来看这供词,朕对赵允杰不薄,他竟负朕若此!” 第一百六十八章 赵天翼接过供词细细看了一遍,脸色也变得很沉郁,他将供词递给赵天朗,赵天朗看过之后略一思索,便单膝跪下说道:“皇上,臣弟请旨前往江南,京城江南两地同时行动,一举肃清宁王党羽。” 皇上听罢皱眉思索,并没有立刻答应赵天朗的请求,庆亲王爷便立刻说道:“皇上,就让天朗去吧,他才娶了媳妇,亲家恰又在江南任上,就以让他们小俩口去探视亲家为由,这样也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皇上若觉得天朗年轻处事或许不够周全,老臣还可称病闭门谢客,秘密前往江南,在暗处接应天朗,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和赵天翼都吃了一惊,他们真没有想到庆亲王爷会突然改变对赵天朗的态度,从刚才庆亲王爷的那番话来看,庆亲王爷是真心实意的栽培赵天朗,这让他们不太好理解,毕竟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赵天翼的身世。 “王叔还在病中,岂可千里奔波,你还是安心养病吧,至于江南之事,朕自有安排。” 庆亲王爷点点头道:“好,老臣谨遵皇上之意。皇上,老臣的病不打紧,也不必天朗侍疾,就让他带着媳妇去江南一趟吧,就算他现在还不能独当一面,至少也能多学学如何办差,日后也好为皇上效力。” 皇上皱眉想了一会儿,点头说道:“也好,等朕奉太后去离宫休养之后,天朗你便带着媳妇动身吧。走之前来见朕,朕还有话吩咐你。” 赵天朗喜上眉梢,立刻跪下说道:“是,臣弟遵旨。” 皇上淡笑抬手道:“天朗起来吧,走之前多陪陪王叔,这回若不是王叔为你说话,朕再不许你去江南的。赵天朗痛快的应声称是,皇上见庆亲王爷和赵天朗之间的关系明显有缓和的迹象,心里也挺高兴,一个是他倚重的叔叔,一个是他一手带大,视若亲生儿子的弟弟,这两个人能不再拧巴着可算得一件好事。 ”九弟,朕去离宫,天朗去江南,煦之又在西疆做战,太子年纪尚小,让他监国不过是个虚名,这京城之诸事朕就托付给你了,朕不在京城期间,你可便宜行事。“ 赵天翼立刻跪下说道:”是,臣弟遵旨,请皇上放心,臣弟一定干净漂亮的将逆党一网打尽,绝不留一丝后患。“ 皇上点点头道:”九弟办事朕自是放心的,起来吧。“ 庆亲王爷和赵天翼赵天朗在御书房里同皇上商议了莫约大半个时辰,然后才辞别皇上离开皇宫,在宫门之外,庆亲王爷上了轿,赵天翼和赵天朗骑着马,堂兄弟二人边缓步放马而行,赵天翼边笑着说道:”成了亲子纲你果然变成熟了许多,从前再难看到你和王叔这么和睦,王叔也是想通了,你到底是他的嫡子,似这般对你,才象做父亲应该做的。“ 赵天朗的神情却没有什么高兴之意,只苦恼的说道:”九哥你别说了,我心里烦着呢。“ 赵天翼奇道:”王叔和你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他都主动为你说话了,你还烦什么?“ 赵天朗长长叹了口气,赵天翼想了想,多少也能猜出一点儿赵天朗的烦恼,他拍拍赵天朗的肩膀说道:”子纲,别想的太多,做人不能总是回头,得往前看,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赵天朗无言的点了点头,到了路口与赵天翼做别,他随着庆亲王爷的轿子回王府去了。 回到王府之后,赵天朗先送庆亲王爷回小佛堂,然后去给庆亲王妃请安,可巧青瑶正在安澜园陪着王妃说话,赵天朗便不急着回轩华园,在庆亲王妃下首的椅子上坐下来,对庆亲王妃笑着说道:”娘,儿子今儿向皇上请了假,过几日要去江南,您常年在京中,都没去过江南,儿子想借这个机会带您和瑶瑶到江南散散心。“ 庆亲王妃惊讶的问道:”天朗,再有几日你就该和瑶瑶去将军府住对月了,这会子怎么突然又冒出来请假去江南,莫不是有什么非你不可的公事?“ 青瑶站在庆亲王妃的身边虽然没有说话,却也同样向赵天朗投去疑惑不解的目光。赵天朗笑笑说道:”娘,是有点儿事情要办,不过不要紧,儿子才成亲皇上六哥就派儿子出远差,儿子当然要和六哥讲讲条件,六哥已经同意让儿子带您和瑶瑶一起去江南了。“ 庆亲王妃笑着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好,娘和瑶瑶跟你一起去江南,说起来娘还是小时候跟你外公外婆去过江南,还住了将近一年,算来到现在已经三十多年啦,可江南的风景却象刻在娘心里一般,虽然过了三十多年,娘却从来没有一天忘怀。人这一世若不游一回江南,真是一大憾事,天朗你生下来就只在四九城打转转,最远不过到京郊,瑶瑶你更是连京城都没有出过,这回正好出门开开眼界,天朗,什么时候动身,我们得先收拾起来。这一回能去江南多久啊?“ 看到庆亲王妃的眼睛前所未有的闪亮,情绪异常高涨,赵天朗不由暗自高兴自己在御书房中力争带着娘和媳妇一起出行这个举动是多么的英明。”娘,皇上已经择定了九月十二动身,和皇后娘娘一起奉太后前往离宫休养,儿子打算恭送圣驾之后就动身,也定于九月十二。“ 庆亲王妃算了算日子,点点头道:”还有六日,收拾行装尽够了,不过天朗,在动身之前你陪瑶瑶去将军府一趟,向亲家解释一下,原本说好了去住对月,咱们这一走,会让他们失望的。“ 赵天朗忙说道:”是,儿子打算和瑶瑶一回过去,这住对月么,娘,儿子想等从江南回来再去住对月,您说行么?“ 庆亲王妃将青瑶拉到身边坐好,拉着她的手笑道:”这有什么不行的,当然行啦, 嫡女谋略第91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瑶瑶,明儿告诉亲家老夫人,请她放心,等咱们从江南回来,就让天朗陪你回去住对月。还有,亲家在江南任上,看看亲家老夫人有没有什么要带过去的,咱们一并给捎上。“ 青瑶微微一滞,若是庆亲王妃不提,她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个便宜爹,更不要说想着给便宜爹带什么东西了。赵天朗比庆亲王妃了解内情,忙抢着笑道:”娘,儿子又不是小孩子,这些事情儿子会想到的,您就放心吧。“ 庆亲王妃嗔道:”知道啦。对了,咱们去江南要过多少日子?“ 赵天朗笑着说道:”娘若是觉得在江南住的舒坦,咱们就多住些日子,到年前再回来也使得。“ 庆亲王妃明白了,便笑着说道:”成,那娘便多收拾些衣裳,瑶瑶,江南虽然冬日没有京城冷,可是也得备几件大毛衣裳,倒是夹衣什么的不必多带,到了江南多做些就行了,南边儿的衣裳样子比京城的新巧……“ 看着娘亲细细的教青瑶要如何收拾行李,青瑶笑盈盈的一一应着,还时不时的问上几句,婆媳两人好的就如同亲母女一般。赵天朗心里暖暖的,充满了温馨宁谧的感觉。他很享受也很珍惜这份温馨。只是这份温馨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丫鬟的通报打破了这份安宁。原来是庆亲王爷来了。 庆亲王爷走进屋子,微笑着问道:”你们婆媳在说些什么,说的这样热闹,本王在院子里都听到你们的笑语声。“ 青瑶快步走到赵天朗身边,和赵天朗一起向庆亲王爷行礼,庆亲王爷摆手道:”都起来吧,天朗已经说了吧,要带你们婆媳一起去江南。“ 王妃垂眸敛容道:”是,天朗刚刚说了。“ 看到庆亲王妃脸上的神情很是冷淡,仿佛刚才庆亲王爷在院中听到的笑语之声只是他的错觉一般,庆亲王爷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他知道自己没有幻听,一切都根源于他,是他的到来打破了那欢快的气氛。 ”王妃自于归以来,从来没有出过京城,此番随天朗到江南去,我本当亲自陪着,然而我……“庆亲王爷的话还没有说完,庆亲王妃便打断他的话,很平静的说道:”妾身幼时曾随先父家母在江南住过一年,行旅之事我比他们这两个孩子还有经验些,王爷不必多虑。“ 庆亲王爷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觉得很没有意思,他发现他对于自己的王妃是真的没有一丝了解,他很想问问王妃,现在开始了解她晚不晚,可是当着儿子媳妇的面,他万万问不出口。 庆亲王爷一脸有话说的表情,赵天朗和青瑶自然看在眼中,赵天朗正在走与不走之间犹豫,可青瑶却立场坚定的站在王妃这一边,她挽着庆亲王妃手臂浅笑道:”父王,媳妇年轻没出过远门,有好些事情要向娘请教呢,让子纲陪着您,媳妇陪娘到里间说话可好?“ 这是青瑶自从嫁入王府之后,头一回向庆亲王爷提出不算要求的要求,而且理由很充分,充分的让庆亲王爷不好拒绝,只得点点头道:”天朗,陪父王到外头走走。“ 赵天朗跟着庆亲王爷一前一后出了屋子,庆亲王妃轻点着青瑶的鼻尖浅笑道:”瑶瑶谢谢你。“ 青瑶晃着庆亲王妃的手臂俏声道:”娘,瞧您说的,青瑶理当为您分忧呢。“ 庆亲王妃轻叹一声,拉着青瑶坐了下来,低低道:”瑶瑶,你真是个可心的好孩子。明儿要去将军府,你跟娘到库房去挑几样礼物带上,代娘向亲家老夫人她们问个好。“ 安澜园的院子里,庆亲王爷边走,边对赵天朗说道:”天朗,此去江南,你身上的担子很重,带着你娘和你媳妇固然能迷惑对手,可也平白增添了许多风险,你们在明对手在暗,要百倍小心才行。“ 赵天朗点点头道:”父王放心,儿子心里明白,一定不会让娘和瑶瑶陷入危险之中的,儿子会安排人在暗中保护娘和瑶瑶。“ 庆亲王爷嗯了一声,又说道:”不只是你娘和你媳妇,你自己也得处处小心,你从来也没出过远门,这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要处处谨慎,不只要防着敌人,还得防着盗匪。“ 赵天朗忙说道:”儿子明白。“ 庆亲王爷见自己说什么赵天朗都说”儿子明白。“其他的也不肯多说几句,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从前他冷落漠视赵天朗的时候并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当他感觉到冷落,就算程度比他给赵天朗的冷落漠视轻的多,庆亲王爷也觉得难以忍受。他长叹一声道:”罢了,天朗你已经长大了,为父就不多说什么了。你……罢了,为父回小佛堂。“ 赵天朗只得说道:”儿子送父王。“原本他只是客气客气,总不能庆亲王爷一说要走,他就来句”父王好走“吧。可是庆亲王爷一听这句客气话,却是眼睛一亮,立刻说道:”好,咱们父子一起走。“ 赵天朗心中哭笑不得,只好跟着庆亲王爷走去小佛堂,庆亲王爷见赵天朗对自己不似在宫里之时那样亲近,便假意干咳几声,还用手拍着胸口断断续续的说道:”真是年岁不饶人,为父老了。“ 赵天朗只得上前为庆亲王爷拍背顺气,庆亲王爷本来就是假意咳嗽,赵天朗这么一拍他便也就停止咳嗽,抓着赵天朗的手说道:”天朗,你真是为父的好儿子。“ 庆亲王爷的肉麻让赵天朗很不适应,他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如果依着本能行事,赵天朗这会儿铁定立刻甩开庆亲王爷,有多远闪多远,可是,赵天朗已经是个成年人,他不会只循着本能行事,因此只得忍着庆亲王爷突如其来的亲近,勉强应道:”都是儿子应该做的,父王您还病着,要多休息才是。“ 将庆亲王爷送回小佛堂,庆亲王爷忽然象变了个人似的,一会儿要茶一会儿要水,吃了药又要说肚子饿要点心,总之将赵天朗拘在他的身边不得脱身,赵天朗真是暗自叫苦不叠,也因此明白了前些日子他娘亲的感受!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过了二更天庆亲王爷才睡下,赵天朗这才忙离开小佛堂回到轩华园。刚走进院子,青瑶便飞快的迎上前来,浅笑盈盈的问道:“子纲,这会儿才回来,你必累了吧?” 赵天朗携起青瑶的手笑道:“看到你我就不累了,瑶瑶,怎么还不睡下,都说了你不用等我的,你素来早睡,都这会儿还不睡,明儿一准会沤了眼睛,爷爷奶奶见了,不定得怎么心疼呢。” 青瑶俏皮的笑着反问道:“只爷爷奶奶心疼?” 赵天朗轻拧了一下青瑶的鼻子笑道:“我最心疼。” 小夫妻两个携手进了屋子,青瑶服侍赵天朗洗漱了,又端来一碗脆果杏仁酪,看着赵天朗吃的香甜,青瑶手托香腮笑道:“子纲,此番去江南,有什么要我配合你么?” 赵天朗看似轻松的说道:“也没有什么特别要配合的,瑶瑶,咱们只陪着娘在江南游山玩水就行。” 青瑶轻轻点头应道:“嗯,我明白了,一定陪着娘好好游玩。” 赵天朗笑了一下说道:“瑶瑶,此番去江南,咱们要住到岳父的官衙之中,我身上的确有秘密任务,需要岳父的倾力配合,况且我们到了江南,若是另择住处,岳父脸面无存不说,就是与你的名声也有所损伤,我……” 青瑶轻轻将手覆到赵天朗的手背之上,柔柔的说道:“子纲,你不用解释什么,我相信你,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都答应。就算我心里有什么,我也不会在这种当口儿因为任性而破坏国家大事。” 赵天朗反手握住青瑶的手,激动的说道:“瑶瑶,谢谢你。”赵天朗了解青瑶的过去,因此他知道此番去江南,青瑶会有多么的不想和韩远城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可是为了一举铲除宁王逆党,他就必须与江南一地的最高官员韩远城通力合作,况且又有这一层翁婿关系,赵天朗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在外人面前给韩远城做体面。他原本担心青瑶心里不乐意,却没有想到青瑶是如此的体谅支持他,这让赵天朗感觉自己简直太幸运了,能娶到青瑶这么一个处处可他心意的好媳妇。 青瑶轻轻靠着赵天朗的肩,拿着帕子给赵天朗轻拭了嘴边沾着的杏仁酪,轻浅的笑道:“子纲,瞧你说的,你我夫妻本是一体,说什么谢不谢的呢,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嘴上说要生气,可青瑶的语气柔和轻软,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赵天朗将青瑶的手抓到唇边吻了一下,笑着说道:“瑶瑶,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感觉到无拘无束的轻松。能娶到你,我真幸运。” 青瑶甜甜笑道:“子纲,我们都是幸运的人呢。不早了,快些漱了口安置吧,明儿你还得早起上朝站班,我在家里等你下了朝一起回去。” 赵天朗笑道:“好。瑶瑶你明早多睡会儿,不用起来送我上朝。”自从青瑶嫁入庆亲王府,赵天朗开始上朝之后她每天早上和赵天朗一起起来,打发赵天朗用了丰盛的早餐,送他上朝之后才会补上半个时辰的回笼觉,然后就得起床开始一天的紧张生活,没错,就是紧张的生活,青瑶现在还处于努力的适应庆亲王府世子妃身份的阶段之中,虽然庆亲王爷对她目前没有什么要求,庆亲王妃对青瑶更是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可是青瑶对自己还是有着很高的要求,她爱赵天朗,因此她愿意为赵天朗做最完美的妻子。 小夫妻两个在床上躺下,自有些个旖旎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雨收云散之后,赵天朗拥着青瑶沉沉睡去,不觉已经是寅时二刻,赵天朗该起身准备上朝了,生物钟让赵天朗准时醒来,他一睁眼便发现青瑶没有躺在旁边,伸手试试身边的被褥,已经不热了,可见青瑶至少在两刻钟之前就起来了。 赵天朗正要开口叫青瑶,便听到一声轻柔的低唤,“子纲你醒了?” 赵天朗抬眼看去,只见青瑶以一只翠玉凤翎长钗松松挽起云鬓,着一件鹅黄缎面滚银白阔边绣湖蓝鸢尾的长褙子,内衬浅粉紫色中衣,看上去清新娇嫩,让初初醒来的他眼前一亮,一抹惊艳从赵天朗的眼中流出。 赵天朗起身下床,将青瑶拉到怀中,在青瑶脸上轻吻着说道:“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最美丽的小妻子,真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 青瑶反手轻拍赵天朗道:“子纲,一大早就吃蜜糖啦,快去洗漱吧,今儿给你熬了皮蛋瘦肉粥,你洗完也就不烫了,刚好入口。” 赵天朗轻叹一声道:“瑶瑶,这样你太辛苦了,让我怎么舍得,从明儿起真的再不要起来给我做早饭了。若是累坏了你,我会心疼死的。” 青瑶笑笑,只要有七天,她就能养成新的生物钟,如今不论多晚睡觉,寅时一到青瑶便会准时醒来,连收拾自己和给赵天朗做早饭,刚好用两刻钟,时间上掐的刚刚好,青瑶的效率还是相当不错的。 打发赵天朗吃过早饭送他出门,青瑶没有象平时那样回去补个回笼觉,而是起来拿出纸笔列单子,准备今儿回伏威将军府的时候交给华灵素,请华灵素照着单子帮她准备,虽然赵天朗没有明说,可是青瑶多少也能猜出些什么,若是寻常的出游,自然不必准备些特殊的东西,可是这一回前去江南,指不定会遇到什么样的风险,还是要做到有备无患。 青瑶边想边写,不知不觉已经写了满满的一大篇,看着自己列出的单子,青瑶不由笑了起来,她可真是想的细的不能再细了,就连应付蚊虫叮咬的香露她都写到了单子上。细细点算一下,若然让华灵素把单子上的东西准备齐全,怕不得要带上一口好大的箱子。青瑶忙又将单子上的滤了一遍,删掉些可带可不带的,精简了几次之后,青瑶才将单子重新抄写了一遍收到荷包里,准备今天回将军府的时候交给华灵素。 赵天朗下朝后先去兵部告了假,然后匆匆回王府陪青瑶一起去了伏威将军府。 接到赵天朗和青瑶登门的消息,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都很惊讶,忙将赵天朗和青瑶迎进府,进了颐年居后,韩老将军急忙问道:“子纲瑶瑶,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青瑶忙笑着说道:“爷爷,子纲向皇上告了假,要带着娘和孙女儿去江南一趟,已经定了九月十二动身,那我们先就不能回来住对月了,娘说等从京城回来回家住对月,今儿过来回禀爷爷奶奶,也是向爷爷奶奶辞行的意思。” 韩老将军眉头皱了皱,片刻之后便点头说道:“哦,是这样啊,那没关系,等回来再住对月也是一样的,这回去江南,要多少日子?” 赵天朗忙说道:“爷爷,我们总是要回来过年的。”韩老将军嗯了一声,心里多少也有点儿底了。 韩老夫人拉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去了江南一定要去瞧瞧你父亲。” 青瑶含笑应道:“是,奶奶。子纲已经说了,我们到了江南就住进父亲的官衙,并不在外头另择住处的。” 韩老夫人有些惊讶青瑶的态度,她知道青瑶再是不愿意和韩远城有什么接触的,这时赵天朗笑道:“奶奶,还有几日才动身,您正好收拾些给岳父的东西,孙婿正可一并带过去。” 韩老夫人笑的眯起了眼睛,有道是儿行千里母担忧,韩远城纵有百般不是,可在韩老夫人心里,他还是她牵挂的儿子。韩老将军心里虽然高兴,可面上却不显,只粗声道:“别只顾着给远城打点东西,也给老六备些,子纲瑶瑶,此番去江南,一定替爷爷看看老六,有日子没收到老六的信,也不知道这阵子他怎么样。” 赵天朗自是满口答应下来,韩老将军对韩老夫人说道:“难得子纲和瑶瑶回来,吩咐下去备席酒菜,我要和子纲多喝几杯,也算给孩子们饯行了。” 韩老夫人命人去厨下传话,青瑶见李氏和华灵素都没有过来,便问道:“奶奶,二婶和嫂子呢?” 韩老夫人笑着说道:“原不知道你们今天过来,你二婶一早便去大通寺还愿,怕是要过午才能回来。灵素如今身子越发沉了,奶奶早就免了她晨昏定省,回头咱们一起去开泰居瞧她,你嫂子见了你,必是极欢喜的。” 青瑶忙扶着韩老夫人站起来说道:“奶奶咱们快去瞧嫂子吧,子纲,你先陪爷爷说话儿好不好。” 赵天朗点头笑道:“好。”然后看向韩老将军道:“爷爷,孙婿这阵子常读兵书,有些不甚明了之处,还请爷爷教导孙婿。”韩老将军正有话想和赵天朗说,便笑道:“好,咱们去画室详谈。” 韩老将军多少猜到了赵天朗此去江南的用意,也正因为他猜到了,所以韩老将军才会暗自为赵天朗担心,他要仔细的交待给赵天朗,在十万火急之时,赵天朗可以向什么人寻求帮助,以确保万无一失。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青瑶跟着韩老夫人去了开泰居,刚进院门便见挺着大肚子的华灵素被芍药茯苓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扶起,正快步迎上前来。华灵素走的很快,青瑶唬了一跳,忙飞快赶上前扶住华灵素道:“嫂子你慢些走。” 华灵素抓着青瑶的手,英气十足的双眉紧紧皱了起来,不高兴的说道:“瑶瑶,你在庆亲王府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么,瞧你嫁过去才二十来天,怎么竟瘦了一大圈,亏得妹夫还和你哥哥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你呢。” 原来韩老夫人怕华灵素担心青瑶,前日从王府回来之后,只说青瑶过得很好,对于青瑶瘦了之事可是一字未提,也难怪华灵素看到青瑶会吃惊兼不满了。 青瑶忙说道:“这阵子父王病了,又要办白事,难免忙了些,嫂嫂你可别错怪子纲,他对我很好的。” 华灵素见青瑶护着赵天朗,便对韩老夫人说道:“奶奶您看瑶瑶护妹夫护的可紧着呢。” 韩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应该的应该的,灵素,今儿孩子可又闹腾你了?”华灵素肚子里的胎儿竟是个头一等淘气的,三五不时的在华灵素肚子里拳打脚踢玩的不亦乐乎,是以韩老夫人才有此一问。 华灵素一手轻抚肚子,脸上浮起充满母性光彩的笑容,笑着说道:“才还闹腾,孙媳妇告诉他大姑姑回来了,不许他闹,他竟似听到了一般,真的乖多了。” 边说着话儿边走入屋子,华灵素细细的问着青瑶,青瑶也细细的回答着。听青瑶说自己过几日就要去江南,华灵素虽然有些吃惊,可更多的是高兴,她笑着说道:“去江南好啊,瑶瑶你还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吧,我告诉你啊,这出门可长见识了。瑶瑶你一定记得多带几件男装,在路上还是男装方便些。” 瞧着青瑶边听着华灵素的话边连连点头,韩老夫人不由摇头笑道:“真是两个傻丫头,瑶瑶你是要陪着王妃一起的,怎么能扮成个小子,不许淘气哦。” 青瑶向华灵素眨眨眼睛,姑嫂两个笑了起来,也许是被笑声所感染,华灵素肚子里的孩子忽然猛踹了一脚,疼的华灵素唉哟叫了一声,青瑶吓了一跳,华灵素却笑着拉起青瑶的手,将之放到自己高高鼓起的肚子上,青瑶的手一挨着华灵素的小腹,被便踢了一下,青瑶不禁惊喜的叫道:“他踢我,他在踢我呢!” 韩老夫人笑道:“这孩子是和他的大姑姑打招呼呢。” 青瑶连连点头,便抚着华灵素的肚子一板一眼的说道:“宝宝,我是你的大姑姑,我要出远门啦,也许你出生的时候大姑姑不一定能赶回来,不过大姑姑一定会在你满月之前回来的,吃你的满月酒哦。” 韩老夫人轻抚着青瑶的头,不无感慨的说道:“瑶瑶虽然嫁了人,还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瑶瑶忙直起身子说道:“奶奶,青瑶就算活到一百岁,在您的面前也是孩子。” 韩老夫人不禁笑道:“唉,尽说孩子话,瑶瑶,快坐下好好同你嫂子说说话儿,这一别,怕是几个月都见不着你的。” 华灵素对青瑶笑道:“瑶瑶,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在京城里,虽然有护卫们,你自己还是要多加小心,从前你总缠着我给你讲那些在外游历的故事,嫂子给你讲的可都是真事,你别只当故事听。回头我给你收拾些东西,明儿一早打发人送到王府去,你都带上,有备无患也是好的。” 青瑶忙说道:“谢谢嫂子,我也正有这个意思,早上还列了个单子要求嫂子帮着准备呢。” 华灵素笑道:“瞧你说的,那里还用求呢,把单子拿来我看看。” 青瑶从荷包里取出单子递给华灵素,华灵素看了一遍,笑着说道:“嗯,瑶瑶你想的周全,明儿一早就打发人把东西送过去。” “大姐姐……大姐姐……”“三小姐您慢点儿……”随着几声低低的劝阻伴随的清脆叫声,青雪从院中飞奔进屋子,一头扎进青瑶的怀中,欢喜的大叫道:“大姐姐,我想死你了……” 青瑶定睛一看,只见梳了双丫髻的青雪小脸儿红扑扑的,活脱脱像一只粉嫩诱人的红苹果,偏她又穿了一身果绿缎子衣裳,真是又清新又可爱,整个人都充满了朝气,再不是从前那个怯生生,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小丫头。 “雪姐儿,你大姐姐一时半会儿不走,用不着这么抓着她。”华灵素见青瑶紧紧的环着青瑶的腰,不由打趣的笑着说道。 青雪这才不好意思的放开青瑶,仰着头问道:“大姐姐,你和姐夫回来住对月的对不对啊?” 青瑶忍不住伸手捏捏青雪那极度诱人的小脸蛋儿,摇摇头说道:“不是,我是来向爷爷奶奶辞行的,我要跟你姐夫到江南走一趟,等从江南回来再来住对月。” “啊……”青雪的小脸儿垮了下来,原本的兴奋没了,撅起小嘴闷闷的低声说道:“为什么不住完对月再去江南啊。” 韩老夫人笑了起来,她将青雪拉到面前说道:“雪姐儿,你大姐姐早晚是要回来住对月的,她晚几个月过来,你不正好抓紧时间练拳,到时候让你大姐姐眼前一亮。” 自从青瑶出嫁之后,为了让消减韩老夫人的失落,华灵素便让青雪天天跟着韩老夫人,整天奶奶奶奶的不离口,青雪原就是个机灵的孩子,一来二去的,倒真让韩老夫人因青瑶出嫁而感受到的失落消减了许多。每日练功的时候青雪也跟着去练功场,她总跟着瞎比划,韩老夫人权当是解闷儿,便教了青雪几招,没想到青雪还有点儿天分,练的有模有样,如此一来,韩老夫人便教出了兴致,青雪也学出了兴趣。因跟着韩老夫人,青雪的天性渐渐被激发出来,这才从一个腼腆的小姑娘变成了风风火火的小丫头。 吃饭的时候青瑶还见到了青鸾。虽然只不到一个月没见,可是青瑶却觉得青鸾也有不小的变化,怎么看,青鸾怎么像缩小版的韩青云。一问之下青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阵子青鸾的先生病了,告了半个月的病假,青鸾又是个知道用功的孩子,便每每拿着功课去找韩青云,韩青云无形当中成了青鸾的授课先生。青鸾原本就把韩青云当成了自己的偶像,这回能和偶像无距离接触,他还不卯足了劲儿学青云,俨然成了韩青云第二。学韩青云原本没什么不好,只是青鸾觉得自己胖,没有大哥哥那玉树临风的感觉,事实上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小脸儿还带着婴儿肥,无论他怎么模仿,都没有办法像韩青云一样的,于是小青鸾忧郁的开始节食了,誓要把自己饿的衣带渐宽,一改从前爱吃肉的习惯,只捡菜叶子吃,这让青瑶惊讶极了。 “鸾哥儿,你怎么只吃青菜?饭也吃的这么少?”青瑶皱着眉头问道。 青鸾低下头小声说道:“回大姐姐的话,我不饿。” 青雪却轻拉着青瑶,在她耳畔低声说道:“才不是呢。大姐姐,我每天都看到四弟饿的直打晃,可他偏不肯吃东西,说是吃了东西就会长胖,就不像大哥哥啦。” 青鸾见青雪同青瑶耳语,忙涨红了脸站起来向青瑶行礼道:“大姐姐,请您不要听三姐的话,她都是乱说的。”果然跟着青云学了一段时间,青鸾就算是心里明明很着急,礻匕数却还一丝不错,像个小大人似的,逗得青瑶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着有孤儿院生活的背景,所以青瑶很能理解小孩子的心情,便微笑说道:“青鸾,什么都要吃才能快些长高哦,我相信如果你和雪姐儿一样多吃些东西,你一定会长的比雪姐儿高的多,长大以后会和大哥哥一样俊逸不凡玉树临风呢。可是你若只吃菜叶子,就会长的象这根豆芽菜似的,和大哥哥站在一起,都不像他的兄弟了。” 青鸾的眼睛蓦的一亮,他到底是小孩子,难免绷不住,立刻问道:“大姐姐,我真的能像大哥哥一样?” 青瑶含笑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能,当然能!” 青鸾开心的坐了下来,大家见青鸾立刻不再只挑菜叶子了,不由都笑了起来,这阵子青鸾开始只吃菜叶子,大家也都说了劝了,可因为没有说到点子上去,所以收效甚微,想不到青瑶只说了这短短的几句话,便成功的将青鸾拧了回来,从此之后,青鸾再不挑食,健健康康的成长起来。 吃过午饭之后,李氏才还愿归来,看到青瑶回娘家,李氏惊喜极了,娘儿俩个又是好一通亲热,听青瑶要去江南,李氏便笑着说道:“瑶瑶,江南的悦园是二婶舅家的园子,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拿着二婶的这个镯子派人去悦园找二婶的舅舅。这镯子是当日舅舅在二婶及笄之时舅舅亲自设计的图样,专门命人打造的。” 李氏边说边将一个镶红蓝宝石赤金盘螭镯子套到青瑶的手腕上,青瑶正要推辞,韩老夫人却笑道:“瑶瑶,二婶给你你就拿着吧,若是没用上,等回来再还给你二婶便是了。” 青瑶听了韩老夫人的话,知道这里必有深意,便痛快的收了下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九月初九,重阳节,皇后率内外命妇朝贺太后,这是一年里除了太后的生辰之外,唯一一次她能做宫中主角的机会,太后坐在慈宁宫正殿的宝座上,看着底下朝贺的内外命妇,不由想起当年她做皇后时的风光,当时她在坤宁宫里,也是这样接受朝贺的。跪在下首的也是这些命妇们。太后叫了起,皇后率命妇们起身入席。 太后仔细看了一回,发现自皇后以下,有庆亲王妃秦王妃晋王妃等等,再就是世子妃,因着辈份的关系,在世子妃中年纪最小的青瑶站在了世子妃的头一位,接下来才是诸王府的世子妃们。太后细细一算,心中警铃大作,排在头二十位里的,竟然没有一个是和她或者和威国公府亲近的,平日对她也不过是面子情。在皇族之中,与她亲近的只有一个宁王,偏宁王到现在还没有王妃,于内闱之中得不到一点儿助力,这也难怪如今这些亲贵命妇们越来越投向帝后那一方,这次朝贺,太后彻底认识到自己几乎被遗忘了。 太后心里暗自做了决定,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给宁王续娶一位有份量的王妃,好替她拉拢朝中亲贵的内眷,不能再这么一边倒下去,否则皇帝羽翼丰满之后,她就再没有任何的希望。 因存了给宁王续娶王妃的意思,太后便在心里过筛子,将有适龄姑娘的人家反复的比较掂量。新宁王妃的年纪不能太小,太小了一团稚气,就像那个庆王世子妃似的,根本就是个小孩儿,能指着她做什么要紧的事情,到底要成熟些才好。可也找不到太大的,大秦的贵族小姐们,除了自己的侄孙女儿郭宜静,就没有过了十六岁还没定人家成亲的。太后这么细细一掂量,不由的头大如斗,合着满京城就没有一个十全十美合她心意的宁王妃人选。 因着心里有事,太后虽然受了朝贺,却没有办法高兴起来,就连借着晋王不和她赐给晋王的侍妾圆房之事给晋王妃难看的老例儿,太后都破了。赐宴之后太后只留下威国公夫人陪她说话,让皇后带着命妇们散去了。 太后带着威国公夫人登上慈宁宫里假山上的临风亭,也算应了重阳登高的习俗,在亭中坐定之后,太后便开口动问了。“府里都还好么,诚儿媳妇还有多久才生?” 威国公夫人忙陪笑道:“回太后姑母,诚儿媳妇还有两个多月才生。” 太后点点头道:“嗯,好生照应着她,好歹给诚儿留点骨血,别因着诚儿不在了,就委屈孩子。”因着刚才太后突然意识到她这一边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所以才想着要广结人缘,壮大自己的实力。而韩青环是伏威将军府的孙女儿,她的姐姐又是庆亲王府的世子妃,若是用好了,说不定不只是伏威将军府,甚至连庆亲王府都能拉过来,就算是拉不过来,也得让皇上对这两府产生戒心,自毁臂膀。 威国公夫人心中极不是个滋味,那韩青环可不是个善碴儿,她能连着三日安份守己不生事端,威国公夫人就要念阿弥陀佛了。还照顾她!威国公夫人心中暗道,别看那小贱人年纪小,竟有一万八千个心眼儿,她把自己的院子把持的滴水不漏,俨然如府中之府一般,照这么看下去,就算是有人想加害于她,也是不能得逞的。 太后瞧着威国公夫人的脸色有些奇怪,并没有那种将要抱孙子的欢喜之情,便皱眉说道:“诚儿媳妇到底年纪小,又有身子,纵有什么不到之处,你只看着诚儿的份上,不要太在意了。” 威国公夫人垂首敛眉应了,心中很是不理解为什么太后忽然对那韩青环如此上心,前阵子进宫请安的时候,也没见着太后问起韩青环。威国公夫人心里存着疑惑,却也不敢问。她很了解太后的脾气,太后吩咐下来的事情,只有照着做,什么都不问,太后才会高兴,若然问上一问,太后便会很神经质的发上一通脾气,威国公夫人才不想没事儿找骂。 “对了,虽然诚儿媳妇身子沉,可也不能断了和娘家的联系,就算她自己行动不方便,也要常打发丫鬟嬷嬷回去请安,该备的礼物都备着,还有庆亲王府,世子妃是诚儿媳妇的亲姐姐,也不可缺了礼数。她年纪小,一时想不周全也是有的,你这做婆婆的可就要想的周全一些才是。”太后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前两日太后身边的女官听到别的官女八卦,便回来学给太后听,太后这才知道赵天朗和青瑶大婚之时,威国公府只敷衍的送了四色礼物,韩青环既没有给韩青瑶添妆,也没有单独送份贺礼,这让太后很不高兴,太后还指着通过韩青环来拉近和庆亲王府的关系。 威国公夫人忙说道:“是,臣妾明白了,那阵子家里正忙乱的很,臣妾一时考虑不周才疏忽了这事,以后再不会了。” 太后这才点了点头,算揭过此事。问完了韩青环,太后又问道:“静儿的婚事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再过了年她就十八了,难道要把她留成京城的笑话么?”太后久在深宫,对外头的消息确实不怎么了解,她不知道现在郭宜静已经成了贵族圈子里的大笑柄,那些个未婚的公子哥儿是闻郭宜静而色变,对于未婚的王孙公子们来说,最恶毒的诅咒就是咒人被威国公府相看。有适婚年龄儿子的人家,见了威国公夫人都是躲着走的,惟恐被威国公夫人惦记上。 威国公夫人愁眉苦脸的说道:“春闱之时,老爷已经看定了人选,可是……因着诚儿的事,静儿不能论婚嫁,这才又耽误下来。” 太后皱眉沉声道:“糊涂!静儿是大家子小姐,哪有一定了婚就出嫁的,总要先定了婚,准备起来,等准备好了她也出了孝,不就能嫁人了,明年春上静儿就出了孝,难道你们打算到那个时候再议静儿的婚事?这一来二去的,静儿岂不是得到了二十才能嫁出去。” 威国公夫人也不知道太后今儿是怎么了,前几次她进宫请安,也不曾见太后问起郭宜静的婚事,今儿怎么突然就提起来了。她哪里知道太后心里急了,才会重又想起利用裙带关系来扳回一城。许是太后年纪大了,也许是她压根儿没把威国公夫人从前说过的话放在心里,总之太后此时早就不记得威国公府是打算给郭宜静招个上门女婿这一档子事了。 “是,臣妾回头就说与老爷,请老爷给静儿相看姑爷人选。”威国公夫人只低声下气的应下太后的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太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罢了,先就这样子,哀家也会帮静儿挑个好女婿的,回头说与你们老爷,他心里有了人选,先来回哀家一声。” 威国公夫人恭敬的连连称是,太后这才淡笑着问道:“宁王妃到现在也没个着落,你帮哀家想想,看谁家的姑娘合适,不能再耽误了。宁王府里总没个女主人像什么样子。” 威国公夫人的心蓦的一跳,她立刻想到将郭宜静许给宁王,如果此事能成,那她就成了王爷的丈母娘,可比现在体面多了,而且年纪上也合适,宁王赵允杰如今二十六七岁,也不会嫌郭宜静年纪大,况且宁王素来与太后亲厚,看着太后的情面,他必能容忍郭宜静的脾气,真是色色都完美,若是能成就这门亲事,她真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太后姑妈,您觉得把静儿许给宁王千岁如何?”威国公夫人兴兴头的问道。 出乎威国公夫人的意料之外,太后立刻沉了脸,断然说道:“不行。” 威国公夫人一愣,一头是太后的孙子,一头是侄孙女儿,这一手托两头的好事,真是里子面子一样不缺,她想不明白太后为什么会不同意这样好的一门亲事。太后看到威国公夫人困惑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只沉声怒道:“宁王妃需得八面玲珑,能替哀家周旋于内外命妇之中,你觉得静儿有这本事,她不得罪人闹下乱摊子让哀家收拾,哀家便要念佛了。让她做宁王妃,她是给哀家拢络人还是给哀家得罪人?” 威国公夫人脸上一阵火烫,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深深的垂头,暗暗的攥紧拳头,跪下来低低道:“是臣妾想的不周全,求太后息怒。” 太后缓声道:“罢了,你也是为了静儿着想,你盼着她富贵双全,哀家岂会不明白,起来吧。” 威国公夫人满脸通红的站了起来,太后又说道:“皇上此番奉哀家去离宫休养,精选了各府子弟随扈,哀家会留神看着,给静儿挑个好的。” 威国公夫人没敢说她想给郭宜静招女婿,也没对太后抱多大的希望,她是自家知道自家事,若是能和京城亲贵子弟论亲事,早就论起来了,何至于还在春闱举子中挑选,实在是因为亲贵们宁可家里的儿子打光棍,或者娶个没背景没身家但是有人品有名声的寒门姑娘,也绝不和威国公府议亲。威国公夫人心里自有盘算,只不与太后说罢了。至于太后想用郭宜静来增加己方的实力这点心思,威国公夫人根本不曾放在心上,对她来说,郭宜静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太后从临风亭上往下看,能看到慈宁宫宫墙之外的宫女太监穿梭而行,再往远看,便是坤宁宫,看到坤宁宫外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太后的眼神不由晦暗起来。若不是皇后将后宫把持的滴水不漏,她早就在皇帝身边安插人了,何至于像现在这样,太后感觉自己仿佛被软禁在宫中一般,这日子过的寥无意趣,这也是太后同意去离宫的原因,一则能透透气,二则,从前她在离宫安插了不少心腹之人,到了离宫,她总能比在宫中有作为一些,而且皇帝离京,又随扈了一大批皇室成员和文武大臣,可是宁王却没有在随行人员的名单之中,这岂不是天赐良机,若是她和宁王同时动手,必能大事可成,她再不必做一个被架空的太后,而会成为有实权的太皇太后。想到这些,太后心情才略好了些。 回头看看威国公夫人,太后缓声说道:“信儿有日子没进宫来请安了,这回随扈又没有他,叫他明儿进宫来见哀家。” 威国公夫人忙应了下来,这阵子郭信好象特别忙,一天难得在府里见他一回,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还是因为家里女人们的闹腾而故意躲了出去,威国夫人思忖着,估计还是躲出去的可能性比较大,礼部能有多少事情要他这个六品小吏忙的。回头出了宫就得打发人去找他,若误了太后的事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瞧着太后有些乏了,威国公夫人忙跪安,太后也没有留她,只赏了几件东西,还特别指明赏给韩青环一尊黄玉观音立像,说是能保佑她母子平安,威国公夫人边谢恩边暗自叹气,得了太后的特别赏赐,那韩青环还不定要怎么得瑟呢。现在一想到府里的几个女人,威国公夫人就是一个头两个大,真是愁死她了,不论大儿媳妇还是韩青环,包括郭宜静,都是全挂子的武艺,就没一个省心的,自从将韩青环娶过门,只半年多的时间,威国公夫人觉得自己老了足有十岁。 威国公夫人离宫回府,她刚一回到上房,郭宜静便跑过来,气吼吼的叫道:“娘,我受不了了!” 威国公夫人皱着眉头,以手抚额无奈的问道:“静儿,又怎么了?” 郭宜静双眼通红的哭道:“娘,那个小贱人咒我一辈子都没有男人要。 威国公夫人沉着脸生气的说道:“静儿,娘不是告诉你让你先忍耐几日,一切都等她生完孩子再说么?” 郭宜静气的跺脚叫道:“娘,这让我怎么忍?她太欺负人了?” 嫡女谋略第92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威国公夫人无奈的说道:“静儿,你别闹了,刚才你太后祖姑母还敲打了娘一回,让娘好好照顾她,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郭宜静恨极了韩青环,口不择言的骂道:“小杂种又不是二哥的孩子,太后祖姑母不知道,娘您还不知道么?” 威国公夫人大怒,狠狠一巴掌打在郭宜静的脸上,喝骂道:“混帐,这样的话也是你能说的,静儿,你越来越下道了。” 郭宜静捂着脸,瞪大眼睛看着威国公夫人,眼神里充满了不信,委屈,和愤怒。“娘,你打我?你为了那个小贱人打你的亲生女儿?”郭宜静颤抖的质问。 威国公夫人打完也后悔了,她原本极疼郭宜静,从前边一个指头都没有碰过她,可是刚才那一巴掌,她把郭宜静的脸都打肿了。威国公夫人忙上前伸手想去抚摸郭宜静的脸,却被郭宜静一把推开,扭头便冲了出去。 威国公夫人心急火燎的追出去,却因跑的太急而扭了脚,摔倒在门口,整个上房顿时一片混乱,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忙乱之中,一个才留头的小丫鬟悄悄溜出去,跑到韩青环处报信了。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消停了,威国公夫人歪在窗下的罗汉床上,吩咐道:“来人,去请二少夫人过来见我。” 少时,挺着肚子的韩青环被两个老成的嬷嬷扶着,后面跟了两个丫鬟两个嬷嬷,一步三摇的走了进来。威国公夫人不想自找气生,便先说道:“青环,你有身子,便不用行礼了。” 韩青环嘴角勾起,带着笑容说道:“谢谢娘体贴媳妇。” 威国公夫人嗯了一声,淡淡说道:“才为娘进宫朝贺,太后娘娘念你为郭家孕育子嗣辛苦,特别赐你一尊黄玉观音立像,你请回去好好供奉着,太后娘娘说可保你母子平安。” 韩青环心中很是得意,躬身自矜的说道:“是,青环谢太后娘娘赏赐。”反正现在她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便是想横着走,威国公府里的人也得由着她。要不她怎么敢那样骂郭宜静呢,骂了也就白骂了,威国公夫人还不是不敢怎么着她。 威国公夫人轻轻皱眉,对于韩青环的张狂她很反感,却又投鼠忌器,不能动韩青环,只得沉声说道:“虽然你年纪小,可名份上你是二嫂,静儿是妹妹,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过日子不好,何苦整日鸡声鹅斗的,平白让人笑话。” 韩青环一听,原来正题还是这个,便用帕子擦了擦眼睛,眼圈儿便立刻红了,眼泪扑嗽着落下来,韩青环用极委屈的声调说道:“好叫娘知道,媳妇今日看着丫鬟们收拾东西,找出两匹颜色鲜亮的妆花缎,因想着大嫂和小姑这阵子没添新的衣裳,便好心好意命人将那两匹缎子送给大嫂和小姑,谁成想小姑却带人打了过来,指着媳妇痛骂不说,还要动手推搡媳妇。娘也知道媳妇现在禁不起那个的,媳妇急了,才说了小姑几句,媳妇也没有说别的,只是劝小姑脾气不要这么暴躁,否则将来不好招姑爷,结果小姑起了性子,连媳妇的屋子都砸了,还是听说娘回来,小姑才忙忙的走了,媳妇想着小姑心里必也是有委屈的,便坐在院子里等娘传唤,这会子媳妇的屋子还下不得脚呢,娘若不信自可去瞧瞧。” 威国公夫人暗自长叹一声,威国公府怎么会变成这样,真是让她头疼啊!郭宜静不能说,韩青环说不得,唯一能让她出气的就是大儿媳妇,偏大儿媳妇有自知之明,从来不单独和她相处,想说也说不着,威国公夫人郁闷死了。 “唉,都是一家人,何苦闹到如此田地,媳妇你也知道静儿的婚事几经波折,那是她心里的刺,何苦又再提起,静儿的脾气不好,你说了刺她心的话,她岂有不闹的,你们两个都有错,谁都不许再说了,回头娘叫人去把你的屋子收拾起来,就这样吧。”威国公夫人此时除了和稀泥,竟然没有一丝其他办法。 韩青环垂首应了,反正郭宜静砸的只是外间,原本也没有陈设什么好东西,好东西都在里间,有秋荷冬梅守着,没让郭宜静的人冲进去打砸。 打发了韩青环,威国公夫人又叹了一口气,向着外面问道:“派去找大爷的人可回来了?”刚才一出宫,威国公夫人就打发人去找郭信,这会儿也该有回音了。 停了片刻,威国公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鬟碧玺上来回道:“回夫人,去找大爷的人没有回来,大爷已经回府了。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大爷来见夫人。 威国公夫人点点头,眉头稍展的说道:“好,你大爷来了就叫他进来。 碧玺屈膝应了一声,见威国公夫人满脸倦意,便上来给威国公夫人除了头上的钗环,挽了家常的纂儿,然后轻柔的给威国公夫按摩头部,帮她舒缓绷紧的神经。威国公夫人闭上双眼,不一会儿竟然打起瞌睡来。 直到威国公夫人睡醒了一小觉,她也没有等到郭信来请安。威国公睁开眼睛问道:“我睡了多久?” 碧玺忙说道:“夫人睡了有小半个时辰。” 威国公夫人立刻问道:“你大爷可过来了?” 碧玺摇摇头道:“还不曾过来。” 威国公夫人生气了,拍着罗汉床的扶手一叠声的叫道:“快去叫郭信来见我。” 立刻有人飞跑到郭信的院子,才到了门口便被门上的嬷嬷拦住,那嬷嬷压低声音说道:“凭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停一停,这会儿进去,指不定要触什么霉头。”原来威国公夫人使的这个才留着的小丫头和那嬷嬷连着亲,那嬷嬷自然不能瞧着自家人白受委屈。 小丫头忙低声道:“夫人要见大爷,已经动怒了。大爷怎么这样久都没过去?” 那嬷嬷瞧向院子里,不禁摇了摇头,主子的事情,不好说哦!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小丫鬟见她的姨婆不说话,忙摇着那嬷嬷的胳膊说道:“姨婆您快帮我回话呀,夫人等急了必要降罪于小秋的。” 那嬷嬷摇摇头道:“唉,这都是什么事,你站着等一等,我去瞧一眼,看能回话便替你回了,就你这小身子骨儿若是被大爷一踢,指不定伤成什么样子。”自从郭诚死后,郭信的脾气越来越大,动辄打骂下人,如今威国公府的下人见到郭信,都是心兢胆颤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吃了郭信的窝心脚。这大半年来,府里被郭信或打或罚的人可不在少数。 门上的婆子刚进了院门,便看到郭信怒气冲冲的从上房中走了出来,婆子也不敢太上前了,只跪下高声道:“回禀大爷,夫人请您过去。” 郭信沉沉嗯了一声,便折向大门的方向走去,那嬷嬷心中松了口气,忙爬起来退到一旁。郭信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从上门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其间还夹杂着刘氏的几近疯狂绝望的叫声,郭信的脸色越发难看,黑的堪比锅底。 自从晨光茶楼被查封之后,郭信和宁王几乎失去了密谈的机会,而自从永定侯出兵之后,京城里的形势很是微妙,微妙到了让郭信有些无所适从的地步,在这样的情境之下,郭信的烦躁可想而知了。偏威国公府里的女人们不能体谅郭信的心情,刘氏与韩青环是针尖对麦芒,虽没有公开撕破脸,却也差不多了。刘氏每当看见郭信,便是夹枪带棒的一通吵闹,再不就是哭个不休,这让郭信本来就烦躁的心情越发烦躁,他已经有体妻之心,只是现在不是时候,郭信只得暂且忍耐罢了。 刘氏在屋中哭闹不止,却不见郭信回头,刘氏狠狠的擦干脸上眼泪,冷着脸走入净房,丫鬟服侍她重新梳洗了一回,刘氏沉沉说道:“去把新作的那件浅紫妆花褙子拿来,用那套赤金满池娇的头面,梳翻云髻。” 服侍刘氏的丫鬟心中暗觉奇怪,已经大半年了,大少夫人都没有着意的打扮自己,今儿这是怎么回事。丫鬟们也不敢问,忙将衣裳首饰一并取来,刘氏穿戴起来,对着镜子正了正头上的满池娇分心,手滑过褙子前襟绣银丝连环方胜的银白阔边,淡淡问道:“前年去崔府吃年酒,我穿的就是这样一套衣裳吧?” 丫鬟春柳当日曾服侍刘氏去崔府,还有些印象,便点点头道:“样式一模一样,不过当日夫人穿皮袄,是猞猁皮的。” 刘氏淡淡道:“样式一样也就行了,这九月天里穿皮袄,岂不要活活热死我。” 丫鬟不明白刘氏是什么意思,也没敢接话。刘氏收拾好了便起身道:“去看看二少夫人。” 丫鬟傻了眼,看着刘氏走出去后才反应过来,忙飞快跟了上去。不多时就到了韩青环的院子。在院子里的丫鬟一见刘氏来了,慌忙报到韩青环处,韩青环不由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她来做什么?钱嬷嬷,你去瞧瞧。” 一个面无笑容的嬷嬷应了一声,走出屋子迎着刘氏屈膝行礼道:“给大少夫人请安。” 刘氏脸上的笑容很有些怪异,她淡淡道:“你们二少夫人连人都不敢见了?” 钱嬷嬷没有说话,只是站着不动,刘氏也知道韩青环处处小心,便淡淡说道:“去告诉你们二少夫人,若想知道当日崔府之事,她就得单独与我见面,若是她不敢见我,崔府之事若闹的满城皆知,可就与我无关了。” 钱嬷嬷是韩老夫人从华家借的嬷嬷,并不知道前因后果,便只进去传了话。韩青话一听这话立刻变了脸色,沉声说道:“让她进来,你们都退下,在外头守着,我传唤了你们再进来。” 刘氏进屋后一眼便看到韩青环高高鼓起的肚子,刘氏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恨意,她恨恨的厉声说道:“韩青环,你好不要脸!” 这种话刘氏已经说过很多次,韩青环已经听得麻木了,她坐在椅上双手环在胸前,讥讽的说道:“你还有新鲜的话么,翻来覆去都就是这一句。”韩青环刚说完,便注意到了刘氏身上那件紫色的衣服,她的眼神蓦的暗了下来,她记得很清楚,当日去崔府吃年酒,她头一回见刘氏,刘氏穿的便是这种样式的衣服,那一日的一切,韩青环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忘记。 刘氏看到韩青环脸色突变,很是快意的冷笑道:“有,当然有。韩青环,你还记得第一次在崔府见到我的情形么?没错,我穿的就是这样的衣服。嗯,看来你是想起来了,要不然脸色也不能这么难看。对了,韩青环,你知不知道那日在崔府,你为什么会和郭诚通j?你一定到现在也没明白过来,对不对?” 刘氏此言一出,韩青环脸色顿变,她猛的站起来,瞪着刘氏咬牙道:“你……” 刘氏哈哈大笑起来,她快意的说道:“我看你可怜,便也不让你继续蒙在鼓里,实话告诉你吧,当日,就是郭信给郭诚下了蝽药,我再把你引到郭诚的屋子附近,说起来也是你韩青环天生下贱,真就上赶着把自己送给郭诚享用,要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你也不用嫁给一个废人。我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连一个月不到就熬不住,死乞白咧的爬上大伯子的床,想来你这种天生下贱的人还有没有别的男人这可说不好,谁知道你肚子里揣的是谁的野种,少在这里挺着肚子耀武扬威的,贱人!” 韩青环用双手堵着耳朵,啊.……的仰天尖叫,守在外头的丫鬟嬷嬷们忙冲了进来,却见刘氏双手环胸站在离韩青环足有六七步远,而韩青环刚双手捂着耳朵拼命的摇头,如同疯癫了一般。钱嬷嬷和另一个嬷嬷一个箭步冲上前,一人扶住韩青环,另一个人抓着韩青环的手,在她手中的|岤位上缓缓按揉,用以稳.定韩青环的情绪。秋荷冬梅她们这几个丫环忙将床榻收拾好,好让韩青环躺下休息,一时之间忙乱不堪,没有人有工夫理会刘氏。刘氏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冷>笑一下抽身而出,径直走了。 韩青环这一回受的刺激可不轻,虽然有华家四个懂医术的嬷嬷照顾着,可韩青环还是隐隐有早产的迹象,她觉得肚子一阵阵坠痛,有什么东西仿佛要向外流一般。钱嬷嬷一边尽力稳住韩青环的情况,一面让人立刻去向威国公夫人回禀,让她给韩青环请太医,韩青环的此时的情况很不好。 威国公夫人正在和郭信说话,母子两个的脸色都不太好,一听丫鬟来回说是二少夫人有早产的迹象,威国公夫人和郭信俱是脸色大变,郭信夺门而出,飞也似的冲向韩青环的院子。 威国公夫人气的胸口发闷,却不得不强撑着说道:“都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拿了老爷的贴子请太医。”说完她也立刻冲出去追赶郭信,若是郭信失去理智做出些什么事情,可就得出大乱子了。 郭信冲到韩青环的院子之时,刘氏刚刚离开,没有和郭信打照面,郭信阴沉着脸喝问道:“二少夫人不是才诊过脉,说是一切正常么,如何突然会要早产?” 郭信问话之时,韩青环身边的丫鬟秋荷刚巧出来,她立刻凑到郭信面前说道:“回世子爷,刚才世子夫人来看我们二少夫人,世子夫人说有话和二少夫人说,不让奴婢们在跟前伺候,后来奴婢们听到二少夫人尖叫声才忙跑了进去,奴婢们进屋之时,二少夫人已经动了胎气。” 郭信脸色越发铁青的吓人,他转身便往外走。此时威国公夫人已经赶了过来,她见郭信还在院子里,这才暗暗出了口气。她很想不明白,偏着韩青环这么一个要才无才要貌无貌,要什么没什么的小丫头,怎么偏就把她大儿子给迷的五迷三道,放着好几房貌美如花的小妾不理,偏只喜欢这个韩青环,威国公夫人真是气闷极了。 “信儿,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回去吧,早些歇着,明儿还得进宫给你太后祖姑母请安,可不能没有精神。”威国公夫人见郭信向外走,脸色稍缓的说道。 郭信嗯了一声,沉沉说句:“娘,这里还请您多照应着,儿子这就回去 威国公夫人不疑有他,点头应了下来,低声说道:“青环怀的是娘的孙子,娘一定会尽心的。” 郭信眉头一皱,在与威国公夫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压低声音说道:“要孩子,也要大人。”威国公夫人一凛,扭头看的时候,却见郭信已经飞快的走远了。威国公夫人也只得暗叫一声:“冤孽……”再无其他的话可说。 威国公夫人进了屋子,闻到淡淡的血腥气,她有些嫌恶的挥了挥手,用帕子掩着口鼻走到床前,见韩青环脸色苍白,额上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韩青环一看到威国公夫人,立刻死死的抓住威国公夫人的手吃力的叫道:“快去请我奶奶还有……我姐姐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威国公夫人愣了愣神,自从韩青环嫁过来,韩老夫人只是在韩青环有喜之后派了四个嬷嬷过来,除此之外再没有和威国公府有过往来,而庆亲王世子妃韩青瑶,更是连一次都没有派人来看过韩青环,可见得庆亲王府与伏威将军府对于韩青环连点面子情都不愿意维护的,这当口儿韩青环怎么又想起这一出了? 看到威国公夫人没有说话,韩青环抓着威国公夫人的手越发用力,长长的指甲刺破了威国公夫人的手,威国公夫人吃痛,口中发出“咝……”的声音,本能的甩开韩青环的手,沉声道:“来人,去给伏威将军府和庆亲王府报信。”韩青环这才缓了口气,可是肚子又疼了起来,疼的她说不出话来。 太医很快被请来,诊脉之后双眉不禁拧了起来,这韩青环怀孕不足七个月,又有早产的征兆,她的年纪小身子骨都没长开,怕是要一尸两命了。威国公夫人此时也顾不得避讳什么,只揪着帕子急切的问道:“吴太医,情况怎么样?” 吴太医双眉紧皱的低声说道:“郭夫人请借一步说话。” 威国公夫人点点头,右手伸出道:“吴太医请。” 到了外间,吴太医摇摇头说道:“郭夫人,令儿媳的情况很不好,夫人要早做准备。” 威国公夫人虽然已经想到了,可是听了吴太医说的笃定,她心里还是不由的一沉,忙问道:“吴太医,能保住孩子么?” 吴太医皱眉道:“难,下官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威国公夫人双眉紧锁,沉沉的点了点头,低低道:“我明白了,请吴太医开方子吧。” 吴太医无言的点了点头,自有丫鬟服侍他到旁边坐下开方子,威国公夫人想了想,便快步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威国公府的大管家和二管家被威国公夫人派出府,分别往庆亲王府和伏威将军府追去。 威国公府大管家到了庆亲王府的时候,刚好追上了威国公夫人先前派出来的管事嬷嬷,大管家叫住那嬷嬷,飞快的叮嘱几句,那嬷嬷不由吓的变了脸色,声音都打颤了。 朝贺结束之后,青瑶跟着庆亲王妃又到坤宁宫里坐了一回,陪皇后娘娘说了好半天的话,这才出宫回府,她刚回到王府,还不曾换下世子妃的品服,便听小满来回禀,说是威国公府打发人在门上求见。 青瑶不由纳闷的说道:“是威国公夫人还是青环打发人来的?” 小满利落的回道:“回世子妃,是二小姐央了威国公夫人打发人来的,奴婢才问了一句,说是二小姐动了胎气,瞧着情况不太好,二小姐要见老夫人和您,威国公夫人便派人两处去请。” 青瑶皱眉道:“动了胎气当请太医,见奶奶与我有何用?”对于韩青环之事,青瑶知道的不算太多,可是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韩青环想在威国公生存下去,青瑶并不反对,可是她小小年纪就使那些手段,这让青瑶越发看不起韩青环,也更加不愿意与她往来。而且青瑶也能想到,韩青环要见自己,并不是要见她的姐姐韩青瑶,而是要见世子妃韩青瑶,若她没有这个尊贵的身份,只怕韩青环也不会惦记着了。 青瑶回身唤道:“沈嬷嬷,你去见见那个威国公府的嬷嬷,问清了情况再来回我。”青瑶怎么说也是堂堂的世子妃,岂是威国公府派个下人来说见就见的,想到威国公府竟是如此的行事做派,怪不得威国公府越来越下道了,青瑶不由摇头暗叹一回。径自换了家常衣服,去了安澜园。 庆亲王妃看到青瑶过来,便笑着说道:“瑶瑶,你来的正好,娘这幅观音像就要收针了,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你帮娘看看。” 青瑶走到绣架旁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走到线架前仔细的挑选了一种幽黑丝线,对庆亲王妃说道:“娘,您看用这种线在这里再绣几针,眼神应该能活起来。” 庆亲王妃笑道:“瑶瑶你来绣。” 青瑶忙去净了手,又去庆亲王妃一直供着的白玉观音之前敬了香,宁心静心之后才引了线,用很虔诚的心态在观音绣像上绣起了观音的眼睛,只是寥寥数针,这幅观音小像的眼神立刻鲜活起来,庆亲王妃开心的笑道:“呀,真是不错,果然鲜活了许多,瑶瑶,娘只知道你学过画,不想你的绣法也这么精妙,竟有几分封绣的意思。” 青瑶不好意思的笑道:“娘您太夸奖媳妇了,当日二婶请封九姑为媳妇绣嫁衣,媳妇有幸得九姑指点一二。” 庆亲王妃点头道:“怪不得呢,这也是你的缘法。” 婆媳两个人正说着话儿,沈嬷嬷问清了情况,找到安澜园回话来了。韩青环的情况不好,沈嬷嬷也不敢自做主张,这事还得要听主子的决断。小满进来回话,庆亲王妃微笑道:“瑶瑶你有事便去办吧,不用在这儿陪着娘。 青瑶欠身道:“娘,媳妇正要向您回禀此事,威国公府派人来求见媳妇,媳妇让沈嬷嬷去见了,这会子必是来回话的,媳妇还要听娘的示下。” 庆亲王妃笑道:“你自己做主就是了,娘岂会不由着你呢。” 青瑶笑笑,命沈嬷嬷进来回话,听罢沈嬷嬷的回话,庆亲王妃和青瑶脸上的笑容都敛去了,青瑶蹙眉道:“王府与威国公府素无往来,况且又是这种情况,岂不知要避讳的,青环年纪小不懂规矩,怎么连威国公夫人也忘了规矩?” 庆亲王妃赞同的点头道:“正是这话,瑶瑶你说的很对。这事你去不得,至多不过打发个嬷嬷去瞧一瞧也就是你尽心了。你那个妹妹本事着呢,她怀的是威国公府的唯一子嗣,威国公府岂会不用心。” 庆亲王妃在赵天朗提出要娶青瑶之后,她不止亲自相看青瑶,还将青瑶的兄弟姐妹们一一查了个底儿掉,所以对于韩青环,庆亲王妃是相当没有好感的,甚至于可以说是厌恶韩青环。而且刚才沈嬷嬷回话的时候又特别注意措词,直接引导庆亲王妃自行想象成韩青环要利用青瑶,设了个局,所以庆亲王妃自然没有什么好话。 青瑶忙应道:“是,媳妇也是这样想的。” 青瑶命沈嬷嬷去安排一个嬷嬷带着两个丫鬟去威国公府,她自己则仍留在安澜园,和庆亲王妃一起商量着怎么样精减行李,刚才在坤宁宫中,皇后隐约透露了赵天朗南下的真实用意,庆亲王妃和青瑶心里彻底明白了,此去江南是要赶路的,要轻车减从才能加快赶路的速度。 收拾了一会儿,庆亲王妃拉着青瑶在身边坐下,轻声说道:“瑶瑶,你也知道太后一直想拉拢咱们庆亲王府,如今你妹妹给了威国公府,太后和威国公府岂有不在你妹妹身上下功夫的。如今你是世子妃,论品级威国公夫人都在你之下,你很不用理会她们。至于你那个妹妹,她的事情娘也听说过一些,从前她总是欺负于你,如今又想利用你的地位来给她自己造势,这样的妹妹,不理会也罢。” 青瑶轻道:“娘,媳妇明白,媳妇可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以直报怨也就是了。”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对,这才是娘的好媳妇,瑶瑶,咱们娘俩儿真是越来越投契了。” 青瑶看着庆亲王妃略带淘气的笑道:“娘,那您猜猜青瑶现在想的是什么?” 庆亲王妃看着青瑶笑道:“瑶瑶你想的是什么娘自然知道,不过娘这会儿不说,明儿一早你就知道娘猜没猜对啦。” 青瑶心头一跳,忙缠着庆亲王妃,扭股糖儿似的说道:“娘,您安排了什么,先告诉媳妇吧,求您了!” 庆亲王妃拍拍青瑶的小脸笑道:“偏不告诉你,明儿一早你就知道了。 青瑶见怎么都问不出来,只得撅着小嘴儿闷闷说道:“娘,媳妇今天晚上铁定睡不着了。” 庆亲王妃听了却只是笑,婆媳两人的笑声传到窗外,传进了正向上房走来的庆亲王爷的耳中。庆亲王爷停住脚步,不由长叹了一声。 青瑶是习武之人,耳力自比庆亲王妃好的多,她立刻高声问道:“是谁在外头?” 庆亲王爷高声道:“本王。” 青瑶一惊,不由吐了吐舌头,脸上略显尴尬之色。庆亲王妃拍拍青瑶的肩,温和的笑了一下,低声道:“没什么。” 庆亲王妃就算不待见庆亲王爷,也没有明知庆亲王爷来了而不出门相迎的道理,她轻声安抚了青瑶之后,立刻绷起脸,换上面对庆亲王爷时的标准神情,带着青瑶迎出门,垂首淡淡道:“妾身不知王爷驾临未曾出迎,请王爷见谅。” 庆亲王爷看到庆亲王妃淡漠的神情,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他此时最希望的就是庆亲王妃能对他笑一笑,然后这点小小的心愿,庆亲王爷怕是很难达成的。 “爱妃见外了,你我夫妻一体,何必这样说呢。”庆亲王爷用略显调侃的语气故做轻松的说道。却让庆亲王妃和青瑶同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真是太慎人了! 庆亲王妃也不把庆亲王爷往屋子里让,只冷淡的问道:“不知王爷来安澜园有何贵干?” 庆亲王爷倒有股子死皮赖脸的精神,他不回答庆亲王妃的问题,只笑着问道:“爱妃也不请本王进屋坐坐?本王还饿着肚子呢。” 庆亲王妃可不想把庆亲王爷让进自己的宴息处和卧室,便淡淡吩咐道:“来人,给王爷备晚饭,摆到舞荷轩。”然后向庆亲王爷躬身道:“王爷请 庆亲王爷也没办法再坚持了,只得勉强笑道:“好,就到舞荷轩。” 庆亲王妃躬身道:“王爷请,妾身还有点子事情要做,就不陪您了。” 说完,庆亲王妃便带着青瑶退到一旁站下,让庆亲王爷先走过去。庆亲王爷只得叹了口气从庆亲王妃和青瑶的面前走过,径直走向舞荷轩。 对于庆亲王爷和庆亲王妃之间的纠葛,青瑶也不能说什么,庆亲王妃等庆亲王爷走远了,才对青瑶淡淡说道:“瑶瑶,你回去看看天朗回来没有,若是回来了,就让他到舞荷轩去陪他父王用晚饭吧。” 青瑶忙应下来,辞了庆亲王妃回了轩华园。刚进轩华园便看到赵天朗换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青瑶迎上前笑着说道:“子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娘才打发我来看看你到没到家呢。” 赵天朗上前拉着青瑶的手笑道:“我刚回来,见你没在屋里,便自己换了衣服,正要去娘那里找你,和你们一起吃晚饭。” 青瑶看着赵天朗,轻叹一声说道:“子纲,恐怕娘和我不能和你一起用晚饭了,刚才父王去了安澜园,娘安排父王在舞荷轩用晚饭,让你去陪着他呢。” 赵天朗听了青瑶的话,不免也轻轻叹息了一声,低低道:“我知道了。怪不得刚才我去银安殿没有见到父王,原来是去了安澜园。” 青瑶点点头,任赵天朗牵着自己的手,小夫妻两个往安澜园走去。青瑶边走边将韩青环的事情提了一回,赵天朗讥讽的笑了一下,对青瑶说道:“瑶瑶,你很不用理会威国公府之事,咱们十二就要动身了,倒是该辞一辞小嫂子,我可是向傅大哥保证过帮他照顾小嫂子,现在咱们要去江南,总要告诉小嫂子一声才是。” 青瑶忙点头道:“可不是呢,今儿朝贺,孔姐姐因着傅太夫人之事也不能进宫,我也没见着她,刚我还想着吃过晚饭回了娘,明天去永定侯府看看孔姐姐呢。” 赵天朗笑道:“好,明儿我下朝之后就送你去傅大哥家。”青瑶甜甜笑道:“好啊,我早早换好衣服专等你回来,咱们早些过去,也能多和孔姐姐说说话儿。”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赵天朗被派去陪着庆亲王爷用了晚饭,庆亲王妃和青瑶婆媳两个在另一处用素斋,庆亲王爷倒也没有再生事端,大家相安无事的用过晚饭,庆亲王爷有些落寞的回了小佛堂,也没缠着要赵天朗陪伴,赵天朗便青瑶辞了王妃回到轩华园安置。 瞧着青瑶兴致勃勃的念叨着“孔姐姐最爱吃灯影牛肉,酥香兰花瓣儿,蜜豆幕丝,香草布丁,香如小满,你们两个快去收拾起来,我刚才说的一样都不能落下,还有,昨儿蒸的菊花清露也要带上。”香如和小满对视一回,笑着应了,忙下去准备起来。 赵天朗瞧着青瑶满心都是孔琉玥,不免有些个吃醋,朝丫鬟们使了个眼色,秋素便识相的将丫鬟嬷嬷们都带了出去,赵天朗这才板着脸酸溜溜的说道:“瑶瑶,怪道傅大哥看到小嫂子和你在一起总会绷着脸,你和小嫂子好的像一个人似的,难怪傅大哥怕你拐跑他媳妇呢。” 青瑶歪头年看着赵天朗那张如同浸在老陈醋坛子里的脸,不免淘气的笑了起来,她轻快的走到赵天朗的面前,主动环上赵天朗的颈子,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安抚的说道:“子纲,你傅大哥可是把孔姐姐托付给咱们的,若是你那傅大哥凯旋而归,却看到孔姐姐憔悴不堪,咱们可对不起你傅大哥的托付呢。” 赵天朗对于青瑶的投怀送抱很是满意,他搂紧青瑶的纤腰,低头追过去,在青瑶的唇上重重的吻下去,吻的青瑶俏眼迷离浑身酥软,溶化如一泓春水。听到青瑶唇中逸出细碎的娇吟,赵天朗越发血脉贲张,打横将青瑶抱起来飞快向床边走去,青瑶不胜娇羞,原想用手推开赵天朗,可是却被赵天朗抓住她的手环住了自己的脖子,小夫妻两个同入罗帐,罗衫从帐中飞出散落一地,透出春色无边。 云雨过后,青瑶被赵天朗累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窝在赵天朗的怀中,用着娇糯中略来沙哑的声音抱怨道:“子纲,再不许你碰我。” 刚才赵天朗的劲头十足,数度将青瑶送上狂欢的巅峰,青瑶觉得自己如同坐上云霄飞车一般,一忽儿飞上云端,一忽儿极速俯冲,一忽儿天旋地转,青瑶觉得自己仿佛被分解开来又被重新组合,个中滋味让她无法言说,只是不由人的,嗓子已经哑了。 赵天朗紧紧的抱着青瑶,轻咬着青瑶圆润如珠的耳垂,很坦诚的说道:“瑶瑶,我吃醋了!” 青瑶先是一怔,然后在赵天朗怀中转个身子,与赵天朗脸对脸儿,张开秀目,伸手轻抚着赵天朗的脸,笑意盈盈的说道:“子纲,你是唯一一个住进我心里的男人。” 赵天朗的眉眼因着青瑶的话立刻展开了,他轻轻抵着青瑶的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瑶瑶,我再不乱吃醋了。” 青瑶轻嗯一声,在赵天朗怀里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喃喃道:“子纲,别吃孔姐姐的醋,你和她,对我都是最特别的,我生命里有你们两个,才能过的圆满完美。” 赵天朗收紧手臂将青瑶抱的更紧些,让她贴着自己的胸膛,听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用下颌抵着青瑶的头顶,赵天朗轻轻说道:“瑶瑶,我以后再不别扭着了。” 小两口儿在床上又腻歪了一会儿,赵天朗才将青瑶抱到净房洗漱,他知道青瑶的习惯,若是不清洗干净,这一夜都会睡不安稳。 刚穿好干净的寝衣,赵天朗和青瑶便听到沈嬷嬷在轻扣房门,沉稳的回道:“回禀世子妃,派去威国公府的洪嬷嬷回来了。” 青瑶便对赵天朗说道:“子纲,你先去睡吧,我问问情况就来。” 赵天朗嗯了一声,对青瑶说道:“我不困,去床上边看书边等你。” 青瑶点点头,赵天朗顺手拿过架上的粉紫薄绢绣缠枝莲披风给青瑶披好,轻道:“我等你,快些回来。” 青瑶出了屋子,拐进西厢的宴息处,沈嬷嬷将那个去威国公府的嬷嬷带过来,那嬷嬷跪下回道:“回世子妃娘娘,二小姐产后血崩,太医说不中用了,业已停床。” 青瑶一怔,忙追问道:“血崩?那孩子呢?怎么会这样?” 那嬷嬷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二小姐生了个男孩,可孩子生下来就不会哭,浑身青紫,太医正救着,听太医的口气,只怕也难……” 青瑶双眉皱了起来,长叹一声问道:“老夫人可曾亲去?” 那嬷嬷忙说道:“老夫人并不曾去,只派了身边的胡嬷嬷过去,奴婢是和胡嬷嬷一并离开威国公府的。” 青瑶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秋素,等威国公府前来报丧,你代我走一趟,比着府里的规矩送些奠仪。” 在一旁服侍青瑶的秋素忙应了下来,屈膝道:“是,世子妃娘娘。” 青瑶看向跪在地上的嬷嬷沉声说道:“你起来吧,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等威国公府来报丧,你陪着秋素走一趟。”秋素和洪嬷嬷都是心里有分寸的人,青瑶如此吩咐了,她们便能拿捏好尺度,既全了礼,也不会让人说庆亲王府和威国公府走的近。 吩咐完之后,青瑶便回了正房,见赵天朗果然倚着床头正在看书,赵天朗抬头见青瑶向自己走过来,脸上的神色有些黯然,便起身迎着青瑶,关切的问道:“瑶瑶,你怎么了?” 青瑶轻轻摇头道:“子纲,韩青环死了。” “什么?”赵天朗被青瑶的话吓了一大跳,他忙拉起青瑶的手说道:“瑶瑶,心不不好受?” 青瑶轻轻点头道:“子纲,你知道我与韩青环的关系不好,可是想到一条生命这就么没了,我这心里……” 赵天朗拥着青瑶,轻拍着青瑶的背,柔声抚慰道:“瑶瑶,我明白的,韩青环的路是她自己走的,她有今天的结局,怨不得任何人。其实……这末必是坏事,若是再过一阵子,只怕还会更糟糕些。” 自郭诚死后,郭信和宁王走的很近,所以赵天朗便将郭信查了个底儿掉,对于威国公府内的龌龊之事,赵天朗比青瑶知道的多多了,所以对于韩青环的死,赵天朗并没有什么同情之意,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韩青环咎由自取,若是韩青环不去勾引郭信,做下苟且之事,安安分分的守节或是自请下堂,又何至于有今日之祸。 青瑶也明白赵天朗的意思,只轻轻点头道:“子纲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时候不早了,快些安置吧,明儿还有的忙呢。” 夜色越来越深,京城里的人几乎都睡下了,可是威国公府却是灯火通明,人人神情肃穆,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都小心翼翼的听使唤,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主子迁怒,吴太医和太医院另一位专精儿科的苏太医面对着面色异常青紫,气息微弱的初生婴儿,两个人都是汗湿重衣,他们心里很清楚,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这个婴儿。 苏太医再一次给小婴儿切了脉,叹息了一声取下小婴儿身上的吊命银针,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郭国公请节哀。” 威国公定定的看着床上那不足一尺长的小婴儿,他的亲孙子,两行浊泪流了下来,他还来不及说什么,郭信便扑上来抓着苏太医的手大叫道:“不,苏太医你救他,你快救他啊,一定有救的!” 苏太医心中有些纳闷,这孩子不是二公子的遣腹子么,怎么世子爷如此着急?瞧他面红耳赤双眼圆瞪的样子,竟像这孩子是他的一般。威国公一把抓住郭信,沉声道:“信儿,你弟弟的儿子已经不中用了,太医尽力了。这都是诚儿的命啊……” 威国公抓着郭信手臂的手用了极大的力道,郭信吃痛之下勉强恢复了些许理智,他垂头道:“我对不起二弟,没有照顾好他的遗腹子,这孩子才一落生就……父亲,儿子心好痛!” 威国公听了郭信的话,才暗暗松了口气,放开郭信的手臂,对吴太医和苏太医说道:“辛苦两位太医了,信儿,送两位太医回府。” 郭信看着床上的他的儿子,心痛的如刀绞一般,却还不能显露出来,只得咬牙忍住,奉上诊金将吴苏两位太医送出威国公府。看着两位太医的轿子走远了,郭信顿觉全身的力气全失,只软软的靠在门框上,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跟着郭信的小厮上前来扶郭信,却被郭信那狼一般的凶狠眼神吓退,郭信靠着门歇了一会儿,积聚起力气,便一路飞奔回到他的院子,他一脚踹开卧房的房门,冲到床前将因受惊而从床上坐起来的刘氏狠狠的拽下床,劈手重重的扇了刘氏数记耳光,打得刘氏嫩白的面颊显出血红之色,立时高肿起来。 刘氏手捂着脸尖叫道:“郭信你疯了,你凭什么打我!” 郭信一听这话勃然大怒,将她猛的掼到地上,回身拔出挂在墙上的宝剑,恨声骂道:“贱人,我要杀了你给青环和我儿子报仇!” 正文:第一百七十五章 刘氏一听郭信的话,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翻身爬起来,扑上前双手死死攥住郭信的拿着剑的手腕,这样一来郭信便没法用剑刺刘氏,郭信正要用力甩开刘氏,刘氏却在情急之下一口咬上郭信拿剑的手腕,痛的郭信“啊……”怪叫一声,再也拿不住手中的剑,宝剑当啷一 嫡女谋略第93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声掉在地上,刘氏便以无比迅速的速度将宝剑踢到床底下,如此一来,郭信便无剑可用,刘氏的生命安全暂时得到保证。 郭信握着右手手腕,瞪着刘氏,双眼几欲喷火的叫道:“贱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咬我!” 刘氏冷冷道:“大爷若不冲进来要杀我,我又怎么咬你!” 郭信气的浑身乱颤,指着刘氏口口声声的骂她是“毒妇”,刘氏却冷冷道:“大爷好没道理,妾身怎么毒了?比起那下毒害妾身不能生育的毒妇,妾身都可真不敢当这个‘毒’字。” 郭信怒道:“你和青环说了些什么,害她一尸两命!” 刘氏脸上浮起一抹畅快的笑意,挑眉说道:“妾身只不过告诉她一些真相,妾身可是一句假话都没有说过。” 郭信立刻想到刘氏必是将当日在崔府之事告诉给韩青环,才让韩青环动了胎气早产,以致于一尸两命。他想痛骂刘氏,可是却骂不出来,非但不能骂,他还得先稳住刘氏,不能让刘氏将这个秘密说出去,若是让他的爹娘知道这个秘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还真的难说。 看到郭信息了气焰,刘氏便得意起来,她径自走到床边坐下,对郭信说道:“大爷,韩青环害得我这一世都不能生养孩子,这仇我算报了。大爷现今有两个妾室,若是大爷瞧着她们不喜欢,自可以再纳几个只要是大爷的正经妾室,就算是通房丫头也行,凭是谁生了孩子,妾身都会把孩子认在名下,当他们是妾身亲生的,大爷依旧有嫡子,靖海侯府是孩子的外家,大爷看可行?” 郭信发热的头脑渐渐冷了下来,他看着刘氏,眼神极为阴郁,刘氏却很平静的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因为害死两条人命而产生的愧意,许久之后,郭信的眼神缓了下来,他沉声道:“好,但你现在就换了素服去给青环和我的儿子守灵,直到她们娘俩儿入土为安。” 刘氏淡淡笑了一下,不无讥讽的说道:“想不到大爷还真是长情啊,好,妾身去,去送二少夫人和二弟的遗腹子最后一程。”刘氏从刚才和郭信的交锋之中已经试出来了,郭信对她的娘家靖海侯府还是要倚仗的,因此她说话便越发不用多加小心了。 郭信闻言气得太阳|岤突突直跳,脸都青了,可是他却没有再和刘氏做口舌之争,只冷哼一声甩袖快步走了出去,这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看到郭信走出房间,刘氏这才长出一口去,刚才她其实是硬撑着的,若是郭信再狠厉上几分,刘氏也就没戏可唱了。放松下来之后,刘氏发觉自己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刘氏想站起来,可是两条腿却颤抖的厉害,她根本就站不起来,坐了好一阵子,刘氏才拉铃将她的丫鬟叫来,服侍她洗漱一番,换了干爽的素服,便去了韩青环停床的灵堂,因有四个丫鬟陪着,刘氏倒也不觉得害怕,对于韩青环,就算是她已经死了,刘氏心中的恨意也没有消除,看着装裹好的韩青环,刘氏心中忽然有了个想法,她要韩青环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刘氏将她的陪嫁嬷嬷徐氏叫来,与徐氏耳语一番,徐氏便领命而去,吃过早饭不多久,徐氏便从外头匆匆赶回来,悄悄将一个小包交给刘氏,又细细告诉刘氏应该怎么做,刘氏听明白之后,便找了个时机将灵堂中的其他人都打发了,她自己走到棺材旁边,将那小包里的东西取出来,分别藏入韩青环的头发,小腹和脚底三处,做完这件事,刘氏看着韩青环,快意的说道:“小贱人,别以为你死了就算了事,我定要你生生世世永为孤魂野鬼,永不得转世投胎。” 刘氏刚在韩青环尸身上做完了手脚,便听到郭信的声音从头传进来,“韩大舅爷请。”刘氏赶紧退到白幔之内跪好,重重白幔正好遮住她,连个影子都不会露出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刘氏听到郭信说道:“弟妹不幸难产而死,我们府里上下俱是极为伤心,是我们威国公府没有福气,留不住弟妹。” 韩青云代表娘家前来祭奠,同时也要问一问韩青环为何早产,若是韩青环死因有问题,绝不能就这样算了,而且韩青云在临来之前,曾得了韩远关的叮嘱,让他无论如何要借着韩青环过世之事,将韩郭两府的关系撕掠开,彻底断了这门姻亲。就在韩青云出发前往威国公府的路上,又被赵天朗截住,与他秘谈了一会儿,韩青云彻底明白了为何他二叔会那样叮嘱于他,便带着与威国公府断绝关系的目的来到了郭府。 听了郭信的话,韩青云沉沉道:“舍妹自来身体健康,自从有孕之后,家祖母特意遣了经年的嬷嬷来照顾她,却不知因何早产,还要府上给我们一个说法,舍妹断不能白送了性命。” 郭信心里一紧,今日来的人是韩青云,而韩青云素以温文著称,所以郭信在看到韩青云的时候,还暗暗松了口气,来的人若是韩老将军若是韩远关,都不容易糊弄,这韩青云还嫩的很,不用在意于他,可不曾想韩青云一进灵堂便如此发问,这多少让郭信感觉到意外。 见郭信没有说话,韩青云立刻沉声问道:“郭世子,舍妹三日前打发丫鬟回府请安,还说她身体很好,胎儿也很好,三日后她便早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韩青云脸色冷峻,竟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这让郭信心里越发虚了。他忙说道:“韩大舅爷,这内宅之事我也不很清楚,只是听说弟妹忽然发动,结果就……唉,妇人产育便是在阎王殿上走一遭,这生死难料啊,弟妹怀着我们威国公府的骨肉,我们岂不伤痛?” 郭信的言下之意就是韩青环是我们郭家的媳妇,她怀的是郭家的孩子,有你韩青云什么事,从前也没见你们对韩青环如何关注,这会儿倒找起茬来了。韩青云自然知道郭信的言外之意,可他只当不知道,只拈香祭拜韩青环,看着躺在棺材里的韩青环,韩青云心里不好受,就算韩青环从前再怎么不好,可她到底也是他的妹妹,那有一半相同的血缘是不能抹煞的。 祭拜过后,韩青云沉声问道:“郭世子,服侍舍妹的丫鬟嬷嬷缘何未在灵堂守灵?” 郭信心里一紧,他这一夜忙忙乱乱的,竟把这一点给忽略了,若是让那些个丫鬟嬷嬷对韩青云说些什么可就麻烦了。他心里也有些纳闷,刚才进来之后,他只见刘氏跪在白幔之后,其他的丫鬟嬷嬷一个都没在,这种情形很古怪,郭信此时也不好细究,只喝道:“来人,将溜去躲懒的丫鬟嬷嬷都拘来!” 很快,服侍韩青环的嬷嬷和丫鬟们都被带了过来。韩青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丫鬟嬷嬷们,淡淡道:“二小姐因何早产?” 底下跪着的四个华府嬷嬷抬起头来,其中为首的一个对韩青云说道:“回姑爷的话,昨日下午,大少夫人忽然来见二少夫人,大少夫人要单独和二少夫人说话,二少夫人便让奴婢们退到屋外候着,奴婢四人和春兰夏竹在外头候着,冬梅去厢房给二少夫人取东西。” 韩青云立刻捕捉到了那个嬷嬷的话中之意,立刻问道:“春兰夏竹冬梅是哪三个?” 被韩青云点到名丫鬟立刻抬起头来,各自报出自己的名字,“奴婢是春兰(夏竹,冬梅)。” 韩青云冷冽的目光投向没有抬起头的秋荷,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当时你在何处?” 秋荷身子微微发颤,她勉强抬起头来回道:“奴婢名叫秋荷,当时……当时……大少爷,奴婢有下情回禀,求您带奴婢回将军府,奴婢什么都告诉您。” 郭信在旁边听着这话,心头猛颤,立刻沉声喝道:“胡说,你是我威国公府的奴才,岂能随意出府。” 韩青云看看郭信,冷声道:“郭世子,舍妹无故早产而亡,此中必有缘故,府上若觉得我将军府不得追查,那在下便告到刑部,请刑部审清此事,不知郭世子以为如何?” 郭信心里也明白伏威将军府一心要和自家划清界线,他是毫无办法可想,而且韩青环为何早产而亡并不是多严实的秘密,只要一追查便能查出来,到那时威国公府,他郭信,丢人便丢大了,只怕再难抬起头来,还不时让韩青云将人带走,便是查出来了,为了名声伏威将军府也不会张扬此事,毕竟说起来也是韩青环失节在先,况且伏威将军府还有女孩儿要出嫁,想来这事他们只能不了了之,因此便假做不情愿的说道:“既然大舅爷一定要问,那便将人带回去吧。” 正文:第一百七十六章 且不提韩青云将华家的四个嬷嬷和服侍韩青环的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先行带回伏威将军府,郭信见韩青云未提嫁妆之事,便也假装糊涂一字不提,如今威国公府的进项未增而开支却比从前大的多,只三五不时往慈宁宫里送银子这一项,便已经让威国公府有些吃紧了,还不要说威国公府自身维持所需的银两和人情往来的开支,如今京城里的贵族人家随礼越来越多,威国公府虽然不怎么得人待见,可是该出的礼却是一分也不能少的,韩青环的嫁妆虽然不算很丰厚,可多少也是个补贴,何况还有两个庄子,一年总也得有两三千两银子的出息,这可是份活钱,郭信自然不能放过。 韩青云没提,是因为他素来只读诗书,总觉得君子谈钱难开其口,他可不是象郭信那样的道地小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将嬷嬷和丫鬟们带回伏威将军府,韩青云便把人交给韩老夫人,这也是韩老夫人先前吩咐下来的。 因这里头牵涉着阴私之事,韩老夫人便单独审问听了壁角的秋荷,秋荷将自己偷听到的一五一十的回于韩老夫人,气的韩老夫人脸色铁青,双手不住的颤抖,韩青云忙上前扶住韩老夫人,命人将秋荷带下去,然后对韩老夫人说道:“奶奶息怒,这事虽不能明着声张,免得带累了青雪青鸾他们,可是孙儿也不会就这么放过威国公府,放过郭信那个无耻小人。” 韩老夫人半天缓了一口气道:“青云,环姐儿的身后事是怎么办的?” 韩青云将他在威国公府看到的情形说了一回,韩老夫人叹息一声说道:“可怜了环姐儿,她虽有错,可打根儿上却是被郭信害的,咱们对环姐儿,也……如今她去了,就算是想弥补于她,也没有机会了。”想想韩青环这短暂的一生,韩老夫人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韩青环纵有千般不是,到底也是她的孙女儿,谁年纪小的时候还不会犯些过错,改了就是,韩青环为她的错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人死不能复生,韩老夫人心中再难受,也无法挽回什么,因此便将这份难过转化为对威国公府,对郭信的仇恨,韩老夫人沉声道:“青云,一定不能便宜了威国公府放那恶贼郭信。” 韩青云点头道:“是,请奶奶放心,孙儿这就着手收集威国公府的罪证,子纲前阵子透了信,孙儿十有八九会被派往御史台,到时孙儿定要参倒郭信,拔了威国公府这个毒瘤。”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好,就要这样做。青云,有没有法子不让环姐儿葬在郭家的祖坟?”想到韩青环这短短的一生尽是为威国公府所害,韩老夫人实在不想让韩青环死了还得葬在害她一生的人家的祖坟里。 韩青云想了许久,才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韩青环是明媒正娶嫁进威国公府的,又不能将从前的事情都翻出来公告天下,只能先让韩青环下葬,日后等威国公府倒台了,再想法子迁坟。 韩老夫人也明白这事难办,便长叹一声道:“罢了,以后再说吧。” 韩青云垂首不语,唯有点头而已。又听韩老夫人问道:“瑶瑶可派人去祭拜了?” 韩青云忙道:“孙儿去的时候王府的人还没到,想来应该是在路上,瑶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失了礼数的。”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也是,瑶瑶后天便要动身去江南,她那里必也是忙乱的很,打发个嬷嬷也就是了,环姐儿的事,等以后再慢慢告诉她吧。” 被韩老夫人提起的青瑶正迎来的庆亲王妃送给她的惊喜。早上起来送赵天朗上朝之后,青瑶便张罗着准备带给孔琉玥的礼物,正看着丫鬟们打包装盒子,庆亲王妃身边的金铃来到轩华园,说是王妃有请世子妃。 青瑶吩咐丫鬟们继续收拾,便带了小满和彩练匆匆去了安澜园,路上青瑶问金铃王妃传她有什么事,金铃却抿着嘴只笑不语,青瑶问的急了,金铃却只说王妃给世子妃准备了一份惊喜,到了安澜园世子妃就会知道了。 青瑶心中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惊喜,不免加快脚步,不多时便到了安澜园,金铃引着青瑶直接走向宴息室,隔着夹纱湘妃帘,青瑶影影绰绰的看到屋子里有个她很眼熟的身影,青瑶心中一动,立刻进了屋子,定睛一看之下,青瑶兴废的叫道:“孔姐姐你怎么来了,我正说要去看你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青瑶一直惦记的孔琉玥。但见孔琉玥头梳倚云髻,簪了玉如意衔珠步摇并一朵新制的玉色宫花,数枚点翠镶钻的花钿错落的簪于乌黑的云鬓之中,于端庄之中透出几分轻灵活泼,耳畔垂着水胆玉珠为饰,以玉八宝压发,身着粉蓝妆花缎夹纱褙子,暗绣着瓜瓞绵绵的纹样,底下系了十六幅月华裙,一条结着白玉同心环的青绿闪金流苏的压裙压住裙摆,青瑶暗猜这白玉同心环是傅城垣的手笔,脸上的笑意又浓了许多。 孔琉玥正陪庆亲王妃说话,见青瑶进门,她转过身子笑道:“王妃娘娘一早儿就遣人接我过来了。” 青瑶快步跑到庆亲王妃的身边,抓着庆亲王妃的手撒娇道:“谢谢娘,娘您真好!” 庆亲王妃轻拍青瑶的小脸,宠溺的笑道:“娘知道你这丫头惦记着傅夫人,我想着与其你去永定侯府,倒不如把傅夫人接到咱们王府,你们小姐儿俩个好好散谈一日。” 青瑶心里越发的欢喜,抱着庆亲王妃的胳膊一通乱蹭,逗得庆亲王妃开怀不已,越发宝贝青瑶了。她只生了赵天朗一个,赵天朗又是个儿子,自不会象女儿那样能在娘跟前肆无忌惮的撒娇,青瑶的撒娇恰到好处的填补了庆亲王妃心中的遗憾。 “好了瑶瑶,娘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搓揉,陪你孔姐姐吧”庆亲王妃口中虽有嗔意,可满眼却是幸福的喜悦,显然对于青瑶的撒娇受用极了。 青瑶忙叫道:“娘才不老呢,娘温柔美丽高贵,孔姐姐你说我站在娘身边,我们象不象姐俩儿?” 孔琉玥含笑道:“当然象,娘娘正成熟华贵,再与‘老’字不沾边儿的。” 世间没有不喜欢被夸年轻的女子,庆亲王妃也不例外,她双眼弯弯的笑道:“你们这小姐俩儿就是会说话,傅夫人……” 青瑶听着庆亲王妃唤孔琉玥为傅夫人,忙打断庆亲王妃的话说道:“娘,您叫孔姐姐为玥儿吧,这样才显得亲近呢,傅夫人听上去怪生分的。” 孔琉玥也福身道:“琉玥是晚辈,请娘娘直呼琉玥的名字。” 庆亲王妃笑着向孔琉玥伸手道:“好,就依你们,玥儿,到本宫这里来,瑶瑶,咱们娘仨坐着好好说话儿。” 孔琉玥伸手让庆亲王妃握住,三人果然坐在一起聊了起来。庆亲王妃与孔琉玥也见过几次,可是却没有象现在这样坐在一起细细的说话儿,听着孔琉玥温柔大方的言语,庆亲王妃心里着实喜欢,便拍着孔琉玥的手说道:“玥儿,本宫听说你是极会理家的,等咱们从江南回来,你可要好好教教瑶瑶,让她早些学会管家,本宫便能躲懒了。” 青瑶听了忙叫道:“不要啊娘,娘您管家,媳妇给您打下手不是很好么?” 庆亲王妃一戳青瑶白嫩光洁的额头,笑骂道:“你想的倒美,过了今年你就得好好学着管家,玥儿,到时候还要请你多提点着瑶瑶,这孩子是头一等滑头的,可不能由着她。” 孔琉玥见庆亲王妃口中虽然如此说,可是眼中只人疼爱没有责备,便知道这是她们婆媳闹着玩儿,便笑着说道:“只要娘娘舍得,琉玥一定尽力。” 青瑶假意叫道:“不得了了,孔姐姐你怎么和娘娘站到一边儿去了!” 言毕,三个相视而笑,气氛融洽极了。庆亲王妃忽然细细的看着孔琉玥,轻叹一声说道:“玥儿,煦之是我朝头一等的猛将,他此去必能攻无不克,你不用太担心了,他会平安归来的,你只为他看护好永定侯府,安心等他凯旋而归就是了。” 孔琉玥浅笑应道:“是,琉玥相信侯爷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青瑶拉着孔琉玥的手说道:“孔姐姐,等傅大哥回朝,我再请你和傅大哥到留园,我亲手做一桌最丰盛的酒菜为傅大哥接风洗尘。” 孔琉玥含笑道:“好,我们说定了。” 庆亲王妃轻抚着孔琉玥的手,轻声感叹道:“多好的孩子啊,玥儿,本宫只生了天朗一个,每以没有女儿为憾,你可愿拜本宫为义母,一偿本宫的心愿?” 孔琉玥愣了一下,不免看向青瑶,眼中略带些不赞同的焦虑,青瑶也是一愣,她虽有此意,可是并没有得庆亲王妃提出来。她自有了让庆亲王妃认孔琉玥为义女之意后,便和赵天朗商量过了,可是赵天朗却没有立刻赞同,只是说要等傅城垣班师回朝之后再说。 赵天朗将其中的利害关节给青瑶细细分说了一回,青瑶才明白只是一个简单的认义母之事,便会牵涉到这么多不可说之事,果然是天家无小事。原本只是单纯的认义母,到了有心人的眼中,便成了庆亲王府和永定侯府勾结,再加上晋王赵天翼和赵天朗傅城垣还有王乾之间的死党关系,这岂不令皇上惊心。狡兔死走狗烹之事从来都不是偶尔发生的,只是因着自保,便不能由着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庆亲王妃是多么通透的人,她立刻明白了孔琉玥的担忧,便笑着说道:“玥儿,本宫只是想认义女,这是本宫自己的事情,与其他的并不相干。” 青瑶这阵子与庆亲王妃朝夕相处,对于庆亲王妃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她立刻明白了庆亲王妃的意思,便对孔琉玥说道:“孔姐姐,快给娘见礼啊。” 孔琉玥也明白了庆亲王妃的意思,便起身屈膝跪下道:“义女孔琉玥给义母磕头。” 庆亲王妃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双手扶起孔琉玥道:“玥儿快起来,如今娘可算得儿女双全了,来人,将给二小姐的礼物端上来。” 青瑶和孔琉玥一听,得,看来庆亲王妃是早就做好准备,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青瑶很感激的看向庆亲王妃,她知道庆亲王妃认孔琉玥,固然有欣赏孔琉玥的意思,可更多的是为她做脸。毕竟她从前是拜托过庆亲王妃在必要的场合提携孔琉玥的。 少时,四个丫鬟手捧托盘鱼贯而入,每只托盘都沉甸甸的,庆亲王妃这份认义女的礼可着实不轻,金玉珍珠宝石的头面首饰四副,龙眼大的明珠四匣,大如鸽卵的各色极品宝石六对,最后一个托盘里的东西远没有前三个托盘的东西晃眼,只是两张薄薄的纸片儿,可是两张纸片儿却比头三托盘的东西加起来都值钱,那是两个庄子的地契,这两个庄子位于江南鱼米之乡,一个两千顷一个三千顷,都是现在银子也买不到的上好庄子,两个庄子一年的出息怎么也得上万两银子。 听着庆亲王妃轻描淡写的说道:“玥儿,这是娘给你的见面礼,也算是娘给你补的嫁妆,别嫌吵。” 孔琉玥忙推辞道:“义母,这些太贵重了,琉玥不能收。” 庆亲王妃沉了脸,假意生气的说道:“玥儿,你是娘的女儿,再怎么贵重也不为过的,有什么不能收的,你若是不收娘就生气了。” 青瑶忙也劝道:“这是娘的心意,孔姐姐你快收下来吧。” 孔琉玥还要推辞,青瑶却先将那两份地契拿过来塞到孔琉玥的手中,又对跟着孔琉玥的珊瑚璎珞说道:“珊瑚璎珞,你们两个下去点收娘给孔姐姐的见面礼,回头一并带回去。” 珊瑚璎珞看看孔琉玥,孔琉玥没奈何的轻叹一声,向庆亲王妃再拜道:“琉玥谢谢义母赏赐。”珊瑚璎珞两人这才跟着下去,将东西收了起来好带回永定侯府。 这厢,庆亲王妃拉起孔琉玥道:“玥儿,娘现在不能给你办一个认亲仪式,可这名份打今儿就定下了,你孔琉玥就是我庆亲王妃的义女,仪式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办,委屈你了。” 孔琉玥忙说道:“义母快别这么说,琉玥什么都明白了,义母对琉玥的心,琉玥永铭于心。” 青瑶插话笑道:“孔姐姐,哦不,我应该叫你妹妹,你比子纲年纪小,得叫子纲为哥哥呢,好妹妹,你直接叫娘多好啊,娘,您说对不对?” 庆亲王妃笑道:“瑶瑶说的很对,玥儿,就叫我娘吧。娘知道你这孩子从小是个苦命的,也没有亲爹热娘的疼你,以后娘疼你,若是有人给你委屈受,你只管来找娘,就算是当今皇上皇后娘娘,也要给娘几分面子的。虽然不行礼,可是该知道的人也得让她们知道。你回去以后尽管去回老郡主,让她知道我收你为义女之事。” 孔琉玥忙应了,正欲说话之时,便听外面有人丫鬟回禀,“回禀娘娘,世子爷回来了。” 庆亲王妃瞧着青瑶打趣道:“天朗定是回房没见着你,跑娘这儿要媳妇来了。” 青瑶羞红了脸,脚下却忍不住往外走,去迎赵天朗。孔琉玥和庆亲王妃一起笑了,看到青瑶在婆家过的如此顺心,又没有婆媳问题,孔琉玥怎么能不为青瑶开心。 “玥儿,让天朗进来,你们兄妹正好重新见个礼。”庆亲王妃对孔琉玥笑着征询,孔琉玥自然没有异议。 青瑶已经迎出门,和赵天朗一同走了进来,青瑶也是促狭,偏不高兴赵天朗庆亲王妃已经收孔琉玥为义女,果然赵天朗一看到孔琉玥,先是一怔然后便笑着招呼道:“小嫂子来啦,我原说今儿陪瑶瑶去看你的。” 赵天朗这么一说,庆亲王妃和青瑶都笑着说道:“天朗(子纲)你叫错了!” 赵天朗不解的笑问道:“哦,我怎么叫错了?” 庆亲王妃拉着孔琉玥的手道:“从今儿开始,玥儿就是娘的义女,也就是你的妹妹,可不是叫错了么。” 赵天朗以手拊额道:“呀,儿子还不知道这事呢,瑶瑶,你真淘气,也不事先知会我一声。”青瑶跑去挽着庆亲王妃,皮皮的笑道:“若是早告诉你,我们还怎么看你的笑话。” 赵天朗宠溺的摇摇头,向孔琉玥笑道:“如此,我就唤你琉玥妹妹了?” 孔琉玥上前屈膝行万福礼,落落大方的说道:“琉玥拜见义兄。” 青瑶又快步走到赵天朗的身边,同赵天朗并肩而站,对孔琉玥说道:“还有我呢,妹妹你不能认哥哥不认嫂子。” 孔琉玥真是拿青瑶没有办法,只得也向青瑶行了个礼道:“小嫂嫂。” 赵天朗已经还了礼,青瑶忙也还了礼,拉着孔琉玥的手,颇为不满的说道:“为什么是小嫂嫂?” 赵天朗接口笑道:“因为你比妹妹年纪小啊,等傅大哥回来,他得跟着妹妹叫我哥哥,哈哈,想起来就痛快,娘,您这个义女认的太好了!” 庆亲王妃,青瑶还有孔琉玥想着被赵天朗叫了二十年傅大哥的傅城垣一回来就要面对叫赵天朗为兄长的局面,不由也都笑了起来。 正文:第一百七十七章 大家说笑一回,庆亲王妃便对赵天朗说道:“天朗,给你父王请安了没有?” 赵天朗摇头道:“娘,父王到宫里去了,这会儿还没回王府,儿子因想着陪瑶瑶去玥儿妹妹府上,便先回来了。”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倒也罢了,原我想着让玥儿给你父王行个礼的。” 赵天朗忙说道:“这不打紧,儿子立刻派人到宫外瞧着,父王一出宫便请他立刻回府,横竖父王得回来用午饭。” 庆亲王妃笑道:“如此也使得,玥儿虽然一时不能记入玉碟金册,可私下里的礼数可不能少的,天朗你的快去吧。”赵天朗领命,立刻转身出去了。 孔琉玥许是觉得这样不妥,便看向青瑶,以眼神征询她的意见,却见青瑶笑盈盈的点了点头,孔琉玥这才笑道:“谢谢娘,琉玥听娘的安排。” 庆亲王妃笑的合不拢嘴,看看坐在左边的青瑶,再看看坐在右边的孔琉玥,真是两朵娇嫩的如花骨朵儿一般的孩子,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就够赏心悦目的,京城双美可不是浪得虚名。 “娘,回头等父王回来,中饭摆在曲荷轩可好?”青瑶略带试探的问道。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很好,瑶瑶你去安排吧,后儿咱们就动身了,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吧。” 青瑶站起来应了,出门仔细吩咐了一回,自有下人去按照青瑶的吩咐布置准备起来,青瑶正要进屋,便见赵天朗陪着庆亲王爷打从外头走进来,她忙迎上前去见礼,将二人迎了进去。 刚才赵天朗出去命人到宫门口接庆亲王爷,不想庆亲王爷已经回王府了,赵天朗便迎上前去接庆亲王爷。庆亲王爷一见儿子亲自来接,心情大为愉悦,便笑着说道:“天朗,你不是说送你的媳妇去永定侯府么,怎么还没走?” 赵天朗行了礼笑着回道:“原是这么安排的,不想娘先一步把永定侯夫人请到咱们王府了,儿子便不用跑这一趟。” 庆亲王爷点了点头,青瑶和孔琉玥要好,庆亲王爷也是听说过的。“永定侯爷为国出征,你和他又是好兄弟,理当代他照顾他的家眷,你母亲做的好。” 赵天朗心中不禁偷笑,如今庆亲王府可真的变天了,竟成了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形式,赵天朗忖度着,那怕他的娘亲说月亮是方的,他的父王怕也会连声应和。 “对了父王,娘瞧着永定侯夫人和她的眼缘,刚刚才认了永定侯夫人为义女。”赵天朗笑吟吟的说道。 “哦,竟有这事?”庆亲王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轻轻的问了一声。 赵天朗忙说道:“母妃的意思是私下认义女,暂先不上金册玉碟。” 庆亲王爷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你的娘亲喜欢就好,你娘亲认下的义女就是为父的义女。”说着庆亲王爷便提高了声音叫道:“来人,比着郡主的份例备一份厚厚的见面礼,送到安澜园来。” 赵天朗又笑着说道:“父王,娘说今儿中午咱们一家人吃顿团圆饭。娘特意命儿子来接父王的。” 庆亲王爷一听这话眼睛立时亮了起来,他惊喜的问道:“真的么,是你娘让你来接为父的?” 赵天朗爽朗的笑道:“父王,儿子岂会骗您。” 庆亲王爷开心的说道:“这太好了,这太好了!啊,等一等,天朗,你先陪为父去换件衣服,然后立刻过去。咱们一家人难得能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儿。” 赵天朗便先陪着庆亲王爷回小佛堂换了衣裳,瞧着庆亲王爷左挑一件右挑一件,不是嫌这件太花就是嫌那件太素,很有些当初他得了通知要被韩老将军相看之时的忐忑,赵天朗不禁又暗暗叹了口气,拿着一件石青蟒缎暗绣劲松纹样长袍说道:“父王,就穿这件吧,清净谈雅之中自有贵气。” 庆亲王爷忙说道:“好好,就这样,天朗,你的眼光真不错,这件好看。” 赵天朗看着庆亲王爷略带讨好自己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原本这样简单的快乐他们一家人早就该拥有,偏被柳凝华那个贱人活活破坏了,一家子骨肉离心夫妻成仇的,真是越想越恨柳凝华,赵天朗忍不住问道:“父王,柳……您打算怎么处置?” 庆亲王爷沉沉出了口气道:“天朗,父王还没有想好,这世上所有的惩处手段都用在贱人的身上,也不足以让为父一出胸中恶气,不足以弥补你们母子这二十年来所受的委屈。” 赵天朗无言的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的,他相信如今他的父王是世上最恨柳凝华的人。他这一生,尽被柳凝华那个贱人毁了,若非上天垂怜,让他的母亲生下他这个庆亲王爷唯一的儿子,庆亲王府便从此绝嗣,这太恶毒了! 庆亲王爷滞了一滞,沉声痛苦的说道:“天朗,你是为父唯一的骨血,赵天赐是野种,他不是为父的儿子。” 赵天朗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事实,可是他没有想到庆亲王爷会如此坦荡的告诉他这个秘密,毕竟这种事情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最难以启齿的事情。 “父王……”赵天朗不知道此刻他能说什么,唯有叫一声父王而已。 “天朗,早先是父王错了,错把死鱼眼睛当珍珠,至使明珠蒙尘,父王现在夜夜不能安睡,想起从前的种种,为父悔恨交加啊,为父知道伤了你娘亲的心,这二十年为父让她受尽了冷落,为父不敢奢求你娘亲原谅为父,为父只是想让她别再那样拒为父于千里之外,天朗,为父如今只有你们母子了。”庆亲王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让赵天朗心里酸酸的,那种难受的滋味无法言说。 “父王,娘这二十年来受的委屈的确不是您能想到的,想她堂堂王妃竟要避居佛堂,才能保着自己和儿子平安,不被j人所害,娘嫁给您之前,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她几曾受过下人的气,这一受还是二十年,娘心里的怨,不是几句话就能消除的。”赵天朗想着青瑶和自己私下里说过的话,不免带着几分抱怨的说道。 庆亲王爷连连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是我伤你娘太深,她不论怎么对我,都不算过份,这是我自找的。” 听了庆亲王爷这样的话,赵天朗心里又有些不忍,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的身体中流淌着他的血脉,缓了口气,赵天朗安慰道:“父王,您和娘都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吧,您伤了娘二十年,再用二十年的时间来弥补也不是不行的。” 庆亲王爷点点头,心里又升出一线希望,特别是刚才庆亲王妃让赵天朗去请他一起用饭,这更坚定了庆亲王爷的心,他相信只要自己精诚所至,庆亲王妃一定会金石为开。 父子两个边说边出了小佛堂,向安澜园走去,便在门口遇到了青瑶,一家三口便进里面去了。 庆亲王妃携了孔琉玥的手站起来,向前走几步屈膝行礼,庆亲王爷忙伸出双手相扶道:“爱妃快快请起,这便是咱们新收的义女吧,果然是个出挑的好孩子,你……”赵天朗忙在一旁递话道:“她就是玥儿妹妹。”庆亲王爷极和蔼的笑道:“玥儿,好名字,玥儿起来吧。” 庆亲王妃被庆亲王爷的一声爱妃雷的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不独庆亲王妃,便是赵天朗青瑶还有孔琉玥也是如此,真是没办法,谁叫庆亲王爷笑的活脱脱象大尾巴狼一般,青瑶几乎立刻想到了漫画中的怪叔叔形象。 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还好是隔着衣袖,要不庆亲王妃回头铁定会因为洗手洗的太狠而搓破了手上的皮肤。“王爷请上坐,让玥儿给您见个礼吧,。择日不如撞日,今儿把礼行了,玥儿就是王爷和妾身的义女了。” 庆亲王爷自然没有意见,青瑶和赵天朗也是连连点头,此时便由不得孔琉玥再有什么反对意见了,孔琉玥知道这是青瑶和赵天朗为她做的努力,就是想让她有靠山,毕竟那柱国公府不是她的正经娘家,再是靠不住的。而庆亲王府却不一样。孔琉玥知道,青瑶是她最坚实的后盾,而赵天朗又是青瑶最坚实的后盾,日后若有什么,她毫不怀疑青瑶和赵天朗会无条件的支持她。在京城贵族圈中,若想好好生存下去,象这样的支持和助力是必不可少的。 庆亲王爷坐上主位,庆亲王妃,赵天朗和青瑶打下首相陪,银铃送上拜垫,孔琉玥恭恭敬敬的给庆亲王爷行了认亲的大礼,庆亲王爷哈哈大笑道:“好,本王也有女儿了,天朗媳妇,去把你玥儿妹妹扶起来,爱妃,传家下人等给咱们家大小姐见礼吧。” 众人又被庆亲王爷狠狠雷了一回,庆亲王妃若不是当着孔琉玥的面不好给庆亲王爷难看,只怕这会儿已经拂袖而去了。 见庆亲王妃没有直接将自己顶回去,虽然知道这是因为孔琉玥在场的缘故,可庆亲王爷心里还是感到很高兴,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的信号,他坚信日子久了,他一定会和庆亲王妃和睦起来。 庆亲王妃虽然实在不想搭理庆亲王爷,可是还有孔琉玥之事在里头,她便对青瑶说道:“瑶瑶,你吩咐下去,命管事们到银安殿给玥儿见礼。” 孔琉玥见庆亲王爷和庆亲王妃竟要如此郑重其事,忙说道:“义父义母大人,琉玥感激二老对琉玥的厚爱,琉玥也真心认二老做父母大人,可是这见礼便不要了吧,毕竟……”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孔琉玥的言下之意,庆亲王爷首先呵呵笑道:“玥儿,你不用担心,现在不好让你记入玉碟已经很委屈你了,只是见礼而已,你既然认我们夫妻为父母,这庆亲王府就是你的娘家,你就是庆亲王府的大姑奶奶,家下的奴才们怎么能不拜见大姑奶奶,其他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一切有本王应承。” 庆亲王妃也附和的点头道:“是啊,王爷说的很是,玥儿你不必顾虑太多的。” 赵天朗起先没说话,就这一会儿的工夫,他就已经想出来了如何向皇上解释此事,因此在庆亲王妃之后笑着说道:“玥儿妹妹尽管放心好了,皇上九哥还有妹夫那里有我去说呢,保管没问题的。”青瑶亦向孔琉玥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孔琉玥这才向庆亲王爷和庆亲王妃行礼道:“女儿听义父义母的。” 众人移至银安殿,王府的管事们分男女两列,女管事们进殿磕头见礼,男管事们在殿外磕头,孔琉玥来王府之时根本没有想到还有认义父义母这档子事,因此也不曾备下赏钱。刚才在前往银安殿的路上,青瑶走到孔琉玥身边,同她咬了一会儿耳朵,孔琉玥心里才有了谱。众管事磕罢了头,孔琉玥大大方方的命珊瑚放赏。青瑶早就命香如备好了赏钱,悄悄交给了珊瑚。珊瑚给银安殿内的女管事们放了赏,外面的自有赵天朗安排的人同时发赏,青瑶为了给孔琉玥做面子,出手可不小气,所有的管事都得了六两到十两不等的封赏,抵管事们两个月的月钱。 众管事见新鲜出炉的大姑奶奶气度不凡又貌若天仙,还出手很大方,又见王爷王妃世子世子妃亲自陪着,可见这位大姑奶奶有多了得,也不敢小视孔琉玥,个个态度恭敬的恰到好处,整个拜见过程非常的顺利。没有一丝 不和谐的音符。 下人们见完礼,主子们移步曲荷轩,下人们有差使的去当差,没差使的便三五要好之人凑到一处,讨论起王府的八卦。私底下被议论最多的自然是柳侧妃和大公子。自从秦桑的丧礼过后,庆亲王爷派人到工部给赵天赐告了假,然后整个庆亲王府的下人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大公子赵天赐,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就连柳侧妃也只在大少夫人的丧礼后在掬水院里露了一面,此后便也没了踪迹,以至于王府之中半数以上的下人都猜柳侧妃和大公子被暗害了。只不过因为这涉及了王府的阴私之事,所以没有人敢提罢了。如今有了王爷王妃收义女之事,倒在一定程度上冲减了王府下人 嫡女谋略第94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对于柳侧妃母子的八卦,大家的兴趣都移到了这位新大姑奶奶的身上,纷纷猜测起来。 曲荷轩中,玉色和湖水绿两色柔曼的轻纱在秋风中轻浅的摇曳,透过轻纱能隐约的看到窗外湖面上浮光跃金,偶有鱼儿从水中跳出,在半空里划过一般优美的弧线后又钻入水底,很是有兴趣的样子。秋日微凉的冷意尽去,虽然是临水而栖,却让人觉得融融如春,一条画舫停在远处的湖面上,隐约可见几名乐师或站着弄萧管笙笛,或坐着弹琴扶筝,乐声从水面上飘过来,别有一番悠然闲舒的意趣。 孔琉玥见了不由轻叹一声,青瑶就站在她的身边,见孔琉玥轻叹,青瑶如何能不知道孔琉玥的想法,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孔琉玥的手,用温暖而坚定的眼神看着她,用力点了点头。 孔琉玥浅浅笑了,她知道这些都是青瑶特意为她安排的,就是想让她的心情好一些,虽然从进庆亲王府到现在,她没有对青瑶说一句担心惦记傅城垣的话,可是青瑶仍然明白,孔琉玥眼睛深处藏着的担忧全是为了傅城垣,那是她的丈夫,正在前线奋力拼杀,孔琉玥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丫鬟们鱼贯而入,将精美的吃食一一送上,自然全都是孔琉玥爱吃的菜,孔琉玥用的不算多,可是青瑶却见服侍孔琉玥用饭的珊瑚璎珞飞快的对了个眼神,两个人的眼中都有着欢喜,青瑶知道傅城垣走后,孔琉玥必是食不知味的,只看她清减的容颜便知道了。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若是此番出征之人是赵天朗,那她必也是吃不下睡不找的,相思一事,实在是情不自禁,外人又怎么能劝的好。 席间,庆亲王爷一直给庆亲王妃布菜,而庆亲王妃则一直给孔琉玥布菜,基本上不接庆亲王爷的茬儿,可庆亲王爷却有股百折不回的劲儿,说好听是百折不回,说难听点儿就是死皮赖脸了。看得赵天朗真是又想笑又不敢笑,细想一想,心里又生出难言的悲哀。 青瑶是极通透的人,青瑶在桌下轻轻拽了拽赵天朗的衣服,赵天朗会意,唇角勾起浅笑,悄悄在桌下握住青瑶的手,小两口在桌下手拉着手,赵天朗心里什么悲哀都不翼而飞了。 就在青瑶和赵天朗做小动作的时候,孔琉玥笑盈盈的向庆亲王爷和庆亲王妃敬酒,好算是缓解了庆亲王爷和庆亲王妃之间的暗潮。 孔琉玥在庆亲王府一直到下午,庆亲王妃才使她身边的周嬷嬷送孔琉玥回永定侯府,并向傅老太夫人致意,将庆亲王爷和她已经认孔琉玥为义女之事告诉给傅老太夫人。 正文:第一百七十八章 送走孔琉玥之后,大家都瞧出来庆亲王爷想趁机到安澜园去,赵天朗和青瑶不好说什么,庆亲王妃便只得说道:“瑶瑶,你跟娘过来,娘有些事情要吩咐你。” 庆亲王爷怎么会想不明白这是庆亲王妃在找借口,不过就是不想让他同去安澜园的意思,便讪讪的说道:“天朗,为父也有事情吩咐你。” 于是乎,赵天朗和青瑶夫妻两个各自东西,分别陪着庆亲王爷和王妃去了不同的地方。直到天已经黑透了,赵天朗和青瑶才回到他们的轩华园,瞧着赵天朗没奈何的叹口气,青瑶忍不住抿着嘴直笑,笑的赵天朗恼了,伸手咯吱的青瑶直求饶,赵天朗小胜一回,这才松了手,搂着青瑶一同歪在摇椅上,低低说道:“瑶瑶,你看父王和娘亲之间果然没有转圜的余地?” 瑶瑶重重点头道:“依我看没有。” 赵天朗叹息一声道:“其实我也知道,可是看到父王的样子,我又觉得父王好生可怜。” 青瑶俏脸微绷,很认真的说道:“子纲,你看着父王可怜,那娘亲可不可怜?娘亲自嫁给父王,这二十年来父王可给过她一丝温情一点怜爱?从前我只是略听说了几句,便觉得娘这二十年太煎熬了,这阵子你不在家的时候我都是陪着娘的,听娘说了好些从前的事情,娘的心,早就被父王伤透了。一颗已经破碎的千疮百孔的心,要怎么样才能弥合修复?父王二十年独宠柳姨娘,我是做晚辈的,不好说长辈的不是,可我忍不住要说,父王的心已经偏到脚后跟上了,如今柳姨娘得罪了父王,父王将她弃之一旁,难道娘就得去填这个空么,子纲,娘有尊严有原则,娘不稀罕。” 赵天朗看着青瑶,自和青瑶认识以来,这是青瑶头一回如此激动的同他说话,瞧着青瑶小脸儿涨的通红,赵天朗不由叹口气道:“瑶瑶,我也没说一定要娘原谅父王,你别急嘛。” 青瑶细一想也是,气焰顿时消了下去,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哦,都是我太激动啦。子纲,你不知道,我听着娘很平淡的给我讲她从前的事情,我就觉得好心疼。你也知道我自出生一来就没了娘亲,我是真心把娘看做是自己的亲娘,娘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心里难受着呢。” 赵天朗将青瑶抱入怀中,轻声道:“瑶瑶,那是我的亲娘,我也心疼。” 青瑶推开赵天朗,鼓着小脸儿说道:“那你还说父王可怜,今日之果乃是父王前日种下之因,依我说父王才不可怜。” 赵天朗心中暗道:“瑶瑶,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若是知道的,你也会觉得父王很可怜的。”赵天赐不是庆亲王爷的亲生儿子这件事,庆亲王妃和青瑶都不知道,不必庆亲王爷吩咐,赵天朗也会将这件事永远埋在心底,只当自己从来不曾知道。庆亲王爷不说,他也不会告诉庆亲王妃和青瑶,不会告诉其他的任何人。 青瑶见赵天朗不说话,气鼓鼓的戳了赵天朗一下,嗔道:“子纲,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赵天朗回过神来,忙说道:“我在想今儿你打发去威国公府祭奠韩青环的人应该回来了吧,你有没有问问情况怎么样?” 青瑶的思绪果然被赵天朗成功的转移了,她只摇头道:“今儿忙了一整天,我还没有见去威国公府祭奠的人。” 赵天朗忙道:“那还不见见,后儿咱们就要起程了,总要问一下的。” 青瑶嗯了一声,站起来道:“那成,你先洗漱吧,我去问问就回来。” 赵天朗笑着点点头,目送青瑶走出房门,然后轻呼一口气,若是和青瑶再就他的父王母妃的关系纠结下去,指不定会怎么样了,他可不想和青瑶有任何一点点的纷争,这一辈子,他只想和青瑶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青瑶去了宴息室,传来去威国公府祭奠的胡嬷嬷,细细问了一回。青瑶听胡嬷嬷说大舅爷把服侍韩青环的丫鬟嬷嬷都带回将军府,心里不由的一怔,打发了胡嬷嬷之后,青瑶立刻对沈嬷嬷说道:“嬷嬷明儿回去一趟,看看出了什么事情,问问奶奶有没有什么要我做的。” 沈嬷嬷屈膝应了,请青瑶回房休息,毕竟时候已经不早了,在庆亲王府不比从前在伏威将军府,青瑶每天都要早早起来,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睡足了觉是不行的。 青瑶回房,看到赵天朗并没有洗漱,只是拿了一本画谱翻看着打发时间,正等着青瑶回来。 青瑶边向赵天朗走边说道:“咦,你打算学画么?” 赵天朗将画谱放下笑道:“对啊,我正想拜位名师,就不知道名师她收不收我这个学生了。” 青瑶笑道:“你想拜爷爷为师,你若是想跟着爷爷学武,爷爷自然是高兴的,可学画么?还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天份,能不能入爷爷的法眼了。可是咱们后儿就去江南,你哪里有时间去学画?” 赵天朗摇手笑道:“哪儿用舍近求远,我眼前不就有位现成的名师么?” 青瑶这才明白赵天朗说的是自己,不由娇笑道:“你又打趣我,我都还没有出师,岂能教人的,快别闹了,咱们洗洗睡吧,明儿还有得忙呢。”赵天朗拥着青瑶去净房洗漱,期间自然少不得有偷香窃玉之行为,闹的青瑶娇吟微微,别有一番风情……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沈嬷嬷便去了将军府打听情况。虽然沈嬷嬷是韩老夫人最信任的人之一,可是发生的韩青环身上的事情委实太难以说出口,韩老夫人只是长叹一身道:“青环的确是被威国公府大少夫人气的早产,以致于一尸两命,可是咱们家只有一个孤证,况且这些内闱之事也不好拿到官面上去说,少不得要暂先忍下这口气,以后再说了。你回去告诉瑶瑶,就说青环的事情先就这么过去,让她不必想着这事,只管安心的去江南就是。明儿我会打发青云去送她的。” 沈嬷嬷一一应了,又领了韩老夫人还有李氏华灵素无数的叮嘱,这才转回庆亲王府,一一回禀于青瑶面前。 青瑶听罢沈嬷嬷的话,不禁叹息道:“我说必有什么缘故的,果然如此,既然奶奶说先放着,那就先放一放吧。嬷嬷去歇着吧,明天就要动身了,在路上必会很辛苦。”沈嬷嬷虽然身体很好,又有功夫,可到底也是六十出头的人,此去江南青瑶原不想让她跟着奔波,可是沈嬷嬷却因着上回韩老夫人无意中说的一句话,便跪求青瑶,让她跟着去江南,一路之上也好近身保护青瑶,青瑶拗不过沈嬷嬷,只得答应下来,可是想着沈嬷嬷年纪大了,为了自己还要受长途奔波之苦,青瑶心里总是不落忍的。 青瑶将轩华园里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命秋素和香如留下看园子,秋素原要跟着去江南的,青瑶却打趣她道:“秋素姐姐,你过了年便要做新娘子,喜日子都定好了你还不赶紧绣嫁妆?香如的针线是极好的,让她帮衬着你,若是山长水远的跟着去了江南,你岂能有时间仔细备嫁妆呢。” 青瑶的话说的秋素脸上一阵火烫,忙低下头来,颈子弯的几乎成了九十度,青瑶见秋素如此,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单独交待给香如,若是秋素成亲之时她还没有回来,便让香如将她给秋素备下的一份嫁妆交给秋素,务必要让秋素风风光光的成亲。 秋素和香如是赵天朗和青瑶身边头一等得力的,有她们两个镇场子,轩华园就乱不起来,青瑶自可一百个放心。外头跟赵天朗的小厮不必青瑶费心,赵天朗自己已经安排好了,倒是跟着庆亲王妃的丫鬟人选,倒有些个麻烦。 庆亲王妃原本打算带着金铃银铃两个丫鬟,再带两个近身服侍的嬷嬷。此去江南,庆亲王妃知道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指不定还要秘密赶路,因此人带的越多目标越大,越不利于隐藏行踪。可是就是昨天夜里,银铃忽然发了高烧,一直不停的打摆子,吃了药之后略好了些,可还是一走路就发飘打晃,站都站不稳当,更不必说服侍人了,因此服侍王妃的人便少了一个,只带两个丫鬟已经是精减的不能再精减了,若然只带一个丫鬟,庆亲王妃便会很不方便。 庆亲王妃正考虑着选谁补上银铃的缺,银心便跪倒在庆亲王妃的面前,低眉顺眼,极为驯服的说道:“娘娘,请让奴婢服侍您吧。” 庆亲王妃看着银心,心中犹豫不决。若说是用的顺手,银心自是第一等的,从前银心想给赵天朗做姨娘,庆亲王妃都没有把她彻底发落了,只是调银心在屋子里当差,不许她到处走动,可见银心在庆亲王妃心里还是有些份量的。可是银心从前又存了那样的心思,庆亲王妃又不想让任何人破坏她儿子媳妇的感情,庆亲王妃不免有些个纠结。 银心跪在地上磕头道:“娘娘,银心自小服侍您,您的习惯没有人比奴婢更清楚,您要去江南,带的人又不多,银铃妹妹偏又病了,您跟前若没个用着趁手的奴才,必会很不方便的,出门在外不比在府中,有一星半点儿想不到,娘娘就会受委屈的,一想到娘娘可能会受委屈,奴婢这心里就极不是个滋味儿,奴婢求娘娘成全奴婢一心事主的忠心吧,奴婢只想跟着娘娘,尽心竭力的服侍娘娘,不让娘娘有一丝一毫不趁手。” 庆亲王妃心里还是有些犹豫,银心的话多少打动了她,毕竟银心极了解她的喜好,用着是头一等得心应手的。可是银心到底有没有彻底熄了做姨娘的心,庆亲王妃却是拿不准。若是她还存着那份心思,带她去江南,岂不就是带了一个不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闹出事端来。庆亲王妃知道江南一行事关重大,不能有一丝的闪失。 庆亲王妃想了许久,方才双眉微皱的说道:“银心,你今年有十七了吧?” 银心磕头道:“回娘娘的话,过了年奴婢就十七了。”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嗯,你自小服侍本宫,很是尽心尽力,本宫看也不用等到二十了,先把亲事定下来,等从江南回来就成亲,成亲之后你还在本宫这里当差。并不用出去。银心,本宫将你许给四九,你可愿意么?” 银心的心里咯噔一下,一颗心直坠入无底深渊,嫁给四九,那她还有什么指望?不嫁,她敢么,能么》银心明白若是她敢说出“不愿意”三个字,休要说江南铁定去不成的,只怕还会让庆亲王妃降罪于她,从此再不会有机会复起,那么她的心思就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 银心在一瞬间便想清楚了,她红着脸垂头道:“奴婢是娘娘的奴才,自然一切全凭娘娘做主,娘娘赐婚,是给奴婢脸,奴婢叩谢娘娘恩典。” 庆亲王妃微微松了口气,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很好。回头本宫便叫四九过来,告诉他这个喜信儿,也让他高兴高兴。” 银心忙抬头说道:“娘娘的厚爱奴婢无以为报,可如今娘娘正是要用人的时候,求娘娘暂先别和四九说这事,毕竟若是定了亲,见面便不方便了,奴婢服侍娘娘去江南,路上少不得要和四九见面的,那样岂不尴尬。” 依着大秦习俗,男女从定亲之后到成亲之前,便不应该再见面的,银心有此一说,却也合情合理,庆亲王妃便没多想就答应了银心。这也是庆亲王妃见银心极痛快的答应了亲事,以为银心转了心意,才对银心放松了警惕,加之银心到底是最得庆亲王妃心意的丫鬟,只要解除了庆亲王妃心里的芥蒂,庆亲王妃还是很信任银心的。 这阵子赵天朗和青瑶的恩爱是满庆亲王府无人不知的事实,阖府上下没有不知道世子爷把世子妃当成眼珠子心尖子,宝贝得不得了。眼里再看不见除了王妃和世子妃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 庆亲王妃以为银心看明白了,所以才会这样痛快的同意嫁给四九。只叹从来没有为奴做婢,自然不会明白奴才的想法,她以为自己很体恤下人,却没有想过,做奴婢的就算再不情愿,不会也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愿,她提出让银心嫁给四九,不论银心是否情愿,银心都不会在面上拒绝于她,至于背后会如何,那便是庆亲王妃看不到的了。 于是乎,庆亲王妃随行的人员里,去掉了银铃添上了银心,这一去一添,这趟江南之行,便注定了不会那么平静!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九月十二,送走了奉太后前往离宫的皇上皇后娘娘一行,赵天朗便带着庆亲王妃和青瑶辞别庆亲王爷,起程往江南而去。临别之时,庆亲王爷再三的叮嘱赵天朗要照顾好母亲,还特特将一辆清油髹漆看着很普通,可是内里却别有乾坤的轩敞马车送给庆亲王妃乘坐,庆亲王妃原想拒绝来着,毕竟车马什么的一早都已经安排好了,可是当着满王府的下人,她又不好给庆亲王爷没脸,只得向庆亲王爷颌首道谢,领了庆亲王爷的一番好意。 看到王妃收下自己送的车马,庆亲王爷心情大好,向庆亲王妃走近了两步,很是热络的说道:“爱妃,路上或许要用的东西本王都已经给你备好了,若还差什么,爱妃遣人飞马回来送信,本王必定用八百里加急给你送过去。” 一连两声“爱妃”叫的庆亲王妃几乎都要暴走了,前几次是在小范围内庆亲王爷如此称呼于她,庆亲王妃也就忍了,可是现在可是当着满府的奴才人,似庆亲王爷这般的轻佻不庄重,着实让庆亲王妃垂在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恨不得一拳把庆亲王爷那张笑脸打到南墙之外,省得在她眼前晃着那么的讨人嫌。庆亲王妃忽然觉得从前庆亲王爷极度漠视都没有现在的肉麻更让她不自在。 赵天朗看到自己娘亲的额角青筋都绷起来了,知道娘亲受不了他家父王了,忙上前行礼,打断庆亲王爷那仿佛要滔滔不绝的架势,赵天朗对庆亲王爷躬身说道:“父王,时辰不早了,若再不动身,今天晚上可就得错过宿头到不了驿站,儿子这便要动身了,您请回吧,儿子每到一驿,必会给您写信报平安的。” 庆亲王爷点点头,又不厌其烦的叮嘱道:“天朗,好好照顾你娘亲,有什么不便的只管写信给父王,父王一准给你备好快马送过去。” 赵天朗心中带着敷衍之意的应了,便是真缺了什么,他就地采买也就是了,何必劳师动众的再从京城运过去,虚耗那些个人力做什么呢。 庆亲王爷看着庆亲王妃上了车子,便也上了马和赵天朗并辔而行,父子两个边骑边说话,不觉便已经到了城门口,直到守城官一庆亲王爷和世子亲临,忙上前请安,庆亲王爷才惊觉他们已经行到城门口了。挥手命守城官退下,仍回自己的岗位去当差。庆亲王爷不等赵天朗说话,便抢先说道:“为父送你们出城。” 赵天朗忙下马道:“父王,儿子就此拜别了,您请回府吧,儿子不在家,还请父王多多保重。” 庆亲王爷的眼光不禁投往王妃的车驾,忍不住说道:“天朗,早些回来,替父王好好照顾你娘。” 赵天朗应了,带着一行人出城径自向南方而去,庆亲王爷拨马上了城头,站在城头上一直看着赵天朗一行远去的方向,直到那一行车马渐渐走出他的视线,庆亲王爷才神色低沉的下了城,独个儿回去庆亲王府。 因是算好了时间,赵天朗一行走了不到两个时辰,天色便暗了下来,正好走到了离京城最近的安远驿。安远驿丞远远的迎了出来,无比热情的说道:“给王妃娘娘,世子爷,世子娘娘请安,小人已经备下上房,俱已打扫干净,备好了热水,请贵人们休息。” 赵天朗笑着说了一句:“你想的很周到,四九,赏。”四九笑嘻嘻的将一只小银锭子送到驿丞的手上,驿丞一入手便觉得沉甸甸的,偷眼一瞧见是十两的银锭子,不由心中大喜,驿丞这份差使没什么油水,他几年未必能得上一回如此丰厚的赏银,有了这十两银子,他儿子的婚事就能办的更加光彩体面,因此对赵天朗一行服侍的也越发殷勤。跑前跑后的张罗着不说,就连给庆亲王府马匹吃的草料,他都让他的老婆细细的筛过才添到马槽里去。 安顿下来之后,沈嬷嬷带着小满去厨下收拾饭菜,小满在烹饪上很有些天份,如今已经得了青瑶五六分的真传,她独个儿完全能做出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之所以让沈嬷嬷带着,那是因为小满是头一回出门,别说青瑶,便是沈嬷嬷也不放心的,必得跟着过来给小满掌掌眼,小心别让人趁她不备做了什么手脚。 分好了房间,青瑶便先到王妃房里服侍王妃安顿,金铃银心见青瑶来了,忙屈膝请安,青瑶这才注意到原本定的下的银铃没有来,来的却是银心。她倒也什么都没说,只笑盈盈的叫了起,命她们去备手投帕子,自己上前帮着庆亲王妃卸了头上的钗环等物,轻轻捏揉着庆亲王妃的脖颈,关切的问道:“娘,坐了一下午的车,颠的可不轻,您累了吧?”大秦可没有什么弹簧之类的减震装置,只坐了两个时辰的车,青瑶便觉得自己周身的骨头都要颠散了,故而有此一问。 庆亲王妃却摇头笑道:“我却还好,瑶瑶,要不明儿你跟娘做一辆车吧,娘的车子很宽敞,坐上七八个人也不会嫌挤的。”庆亲王妃上路之后才知道庆亲王爷准备的这辆车子里的玄机,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这马车跑起来又很是平稳,竟是一点儿也不颠,连底下用了磁石粘在铁桌子上的茶杯中的茶水都不会被晃出来,所以庆亲王妃并没有受到颠簸之苦。庆亲王妃虽然想极力的忽视庆亲王爷的用心,可是坐在庆亲王爷准备的马车之中,但凡庆亲王妃能想到的,庆亲王爷都已经备下了,色色周到无比,还有这份异常的平稳,都让庆亲王妃无法真正的漠视,毕竟在庆亲王妃近四十年的生命中,她是头一回感受到来自丈夫的关心体贴,虽然这关心体贴晚来了二十年。 为了不让自己纠结挣扎,也是心疼青瑶,庆亲王妃才让青瑶和自己同乘一辆车子,也好转移一些注意力。 青瑶自听说了庆亲王爷给王妃专门准备了一辆车子,心里也是极好奇的,正想瞧瞧那是辆怎样的车子,便顺杆儿爬的屈膝行礼道:“谢谢娘。” 庆亲王妃笑笑,将青瑶拉起来道:“这点子小事也值当你行礼,快起来吧。” 银心过来将庆亲王妃卸下的钗环等物仔细收起来,金铃兑好了水,过来跪在庆亲王妃的面前,青瑶拿大帕子掩了庆亲王妃的前襟,服侍她净了脸,从银心手里接过她出门之前特意给庆亲王妃淘澄的粉玫瑰香脂,给庆亲王妃细细的匀了一层,庆亲王妃笑道:“瑶瑶,难为你细心,这香脂抹着既不油又很润,香气淡淡的闻着很舒服,才用了几日,娘觉得皮肤比先前细滑多了。” 青瑶笑道:“只要娘喜欢,以后娘脂粉香膏就全由媳妇包了,不是媳妇说大话,只怕贡品都没有媳妇自己做的好呢。” 庆亲王妃点头笑道:“这话不错,娘试着你做的的确比贡品还好些。你这孩子就是心灵手巧,天朗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青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轻摇着庆亲王妃说道:“娘您又打趣媳妇。” 在一旁的银心瞧着庆亲王妃和青瑶婆媳关系处的极好,不由的暗自发愁,若是王妃和世子爷一直这么宠着世子妃,她就算是用尽心机跟着来江南,必也是一点儿机会没有的,这可不行,下江南的这几个月,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若是不牢牢抓住,等一回到王府,她就得嫁给四九,那这辈子她都没有办法当上世子爷的姨娘,银心怎么想是怎么不甘心。 金铃在一旁很是留意银心的神色,银铃是金铃的亲妹妹,她平日里身体很好,很少生病的,可是就在将要动身之时忽然病的那么厉害,这不能不让金铃心中生疑,可是她又没有证据,因此只能看着银心请缨随行,为着揪出银心的狐狸尾巴,金铃可是对银心加了一百个提防的。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青瑶便让桃枝去瞧瞧晚饭可做得了,庆亲王妃笑道:“瑶瑶,你也不用回房洗了,就让金铃银心两个服侍你在娘这里洗吧。” 青瑶道了谢,金铃银心两个服侍着青瑶梳洗一回,一切收拾好之后,桃枝进来说道:“回王妃娘娘世子妃娘娘,晚饭已经得了,世子爷命奴婢请娘娘用饭。” 庆亲王妃和青瑶走去和赵天朗一起用晚饭,金铃银心服侍王妃,桃枝和小满服侍赵天朗和青瑶,赵天朗看到桌上有一碟腊鸭八宝炒饭,便笑着说道:“银心,把这碟腊鸭八宝炒饭给四九送过去,他最爱吃这个。”那腊鸭八福炒饭很是油腻,不论庆亲王妃和青瑶都是不吃的,赵天朗也是可有可无,独四九那个无米饭不欢的人特别爱吃,一个人便能吃光一大盘子,所以赵天朗便如是吩咐起来。 银心屈膝应了,将那碟腊鸭八宝炒饭送到四九的房间,四九正吃着,忽见银心来了,忙跳起来叫道:“银心姐姐你来啦,快请坐。” 银心冷着脸道:“世子爷赏你腊鸭八宝炒饭。” 银心开心的笑道:“世子爷对我真好,银心姐姐,这有好大一盘呢,我也吃不完,不由你和我一起吃吧,你这会儿必是没有用晚饭的。” 银心依旧冷着脸道:“主子们还没用完,岂有做奴才便吃的道理,我不比你,在世子爷面前那么有脸面,你自己吃吧,我还要回去服侍着。” 四九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心里自然不好受,脸上的笑容微滞的说道:“那就不耽误银心姐姐,姐姐请自便吧。”四九在庆亲王府地位很是特殊,名为赵天朗的小厮,可实际上王府里的下人都拿他当小爷看待,就连赵天朗也是用四九的时候少,惯着的时候多,而且银心不知道,四九根本就没有入奴籍,他是以平民身份跟着赵天朗的。等四九年纪再大些,赵天朗是要给四九谋一份好前程的。若她真嫁了四九,少不得日后也能做夫人。 银心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走了。四九瞧着银心的背影,忽然发觉自己没有从前那样强烈的想娶银心为妻了。 晚饭过后,赵天朗和青瑶陪着庆亲王妃聊天儿消食,庆亲王妃体恤儿子媳妇新婚,赵天朗和青瑶没坐多久就被她赶回房休息了。回到房间后,青瑶让桃枝小满都下去休息,然后便攀着赵天朗的肩头问道:“子纲,娘是不是想把银心许给四九?” 赵天朗将青瑶拉到怀中坐好,亲昵的笑道:“就你鬼精灵,让你猜出来啦?” 青瑶眼儿弯弯的笑道:“这么说是真的啦?” 赵天朗点点头道:“娘有这意思,不过还没公开罢了,若是说穿了,这一路难免不方便。” 青瑶点点头道:“也是,若是说开了,四九和银心见面就会很尴尬,若不说穿,她们两个还能时常见见面增进感情。” 赵天朗点头道:“嗯,就象我们从前一样。” 青瑶脸上一红,轻啐了赵天朗一下道:“讨厌!说四九和银心,你又扯到我们身上做什么。” 赵天朗看着青瑶脸儿红红的娇嗔小模样着实逗人,忍不住抱紧了青瑶上下其手,不料青瑶却红着脸将他推开道:“不行啦……” 赵天朗一愣,自从成亲以来,青瑶可是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他求欢的,看着赵天朗象块儿木头似的没有明白过来,青瑶的脸儿更红,附到赵天朗耳边低语了一句,赵天朗才悄然大悟,忙将青瑶拉入怀中,将手放到青瑶的小腹处试一试,青瑶红着脸儿嗔道:“子纲你做什么?” 赵天朗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试试凉不凉,若是凉我就给你焐着。” 青瑶心中极是感激,环着赵天朗的颈子在赵天朗脸上亲了一下,娇声道:“子纲,你真好!” 青瑶不方便,赵天朗的福利只能暂时取消,这一整夜,他都将青瑶抱在怀中,为青瑶暖着腰腹,青瑶但凡有点儿不舒服的轻哼,赵天朗就轻轻的搓揉着,用掌上的热力温暖青瑶,这一夜,是青瑶自从穿到大秦之后,来小日子之时睡的最安稳的一夜,可是赵天朗就没那么安稳了,抱着心爱的妻子,那玲珑有致的身躯无时无刻不刺激着赵天朗的感官,偏他此时却什么都不能做,还要用心的照顾青瑶,让她睡的舒服些,这种甜蜜的煎熬可不是那么容易受的。 次日一早起床,看到赵天朗眼下隐隐发青,青瑶吓了一大跳,忙问道:“子纲,你昨儿没睡好?” 赵天朗可不想告诉青瑶自己为啥没睡好的,只掩饰的笑道:“瑶瑶你不知道我素来择席,换了地方头几夜必是睡不着的。” 青瑶信以为真,还皱着秀气的小眉头轻声怨道:“唉吖子纲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有择席的毛病,若是你早些告诉我,我就把你用惯了的枕褥都带上,这样就不会择席啦。” 赵天朗环着青瑶笑道:“没事儿,过几日习惯了就好,瑶瑶你不用担心我的。”那是,等青瑶小日子走了,赵天朗也就不用以择席做为自己睡不好的借口了。 青瑶很是疑惑的说道:“子纲,我们每天都会在不同的地方住宿,怎么可能过几日就习惯呢,不行不行,我一定要打发人回去取你用惯了的枕褥,睡不好觉是大事呢。” 赵天朗看着青瑶一脸认真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他的小妻子就是这样,体贴而周到,对他的一切总是特别的关注。抱了青瑶,赵天朗幸福的笑道:“好,都听你的,让四九快马回府去取好不好?” 青瑶点点头叫道:“桃枝,你快去告诉四九,让他快马回王府找秋素拿世子爷用惯了的枕褥,再飞马赶上我们,务必要在今天天黑之前追上我们,不可耽误了世子爷晚上就寝。” 桃枝在外间清脆的应了一声,便跑去通知四九,四九听了这道命令,心中很是诧异,暗道:“我服侍了世子爷这么久,怎么从来不知道世子爷有择席的毛病呢?”想归想,主子交待下来的事四九从来都会不折不扣的完成。四九痛快的说道:“请桃枝姐姐回复世子娘娘,就说四九一定在晚饭前赶回来。” 桃枝笑着应了,递给四九两个荷叶包和一只羊皮水囊,笑着说道:“带着路上吃吧。” 四九接过荷叶包并羊皮水囊笑着说道:“谢谢桃枝姐姐,我这就走啦。” 桃枝笑道:“嗯,路上当心些。” 四九将桃枝给的东西收好,出门牵了马便上路向京城方向飞奔而去,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四九肚子咕咕直叫,他停下来取出荷叶包,打开一看便咧嘴笑了起来,这荷叶包里包着的不是他最不喜欢的馍馍,而是晶莹雪白的饭团,其间还点缀着绛红的梅子肉,四九满心欢喜的一口咬下去,一双眼睛刷的亮了起来,这饭团里还夹着大块儿的冰花梅酱焖肉,真是太好吃了!四九这只二号吃货吃的眉开眼笑,几口便将饭团吃光,再喝一口有些温热茶水,这餐饭他吃的真是舒服极了。也算没有白费桃叶路过厨房之时特意请小满做了饭团一回。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四九没辜负那冰花梅子酱肉饭团,果然在天黑之前取回赵天朗平素用惯了的枕褥等物,追上了车队。彼时赵天朗一行还在赶路,没有到达晚上的宿处。 桃枝将四九送来的枕褥送进马车里收好,又向他道了辛苦,四九笑嘻嘻的说道:“桃枝姐姐,谢谢你早上给我的饭团,很好吃。” 桃枝笑道:“可不用谢我,你要谢当谢小满,是她做的饭团。” 四九笑道:“嗯,小满妹妹要谢,桃枝姐姐也要谢的。若是没有桃枝姐姐的细心,小满那个小丫头再是想不着给我做饭团的。”小满是个人见人爱的丫头,四九一早就认了她做干妹妹,所以说起小满,四九的语气便透着亲热随意。 桃枝笑笑道:“四九你仔细小满听到你背后叫她小丫头,在你的饭菜里多多的加盐,看咸不死你。”桃枝这话可有本儿,有一回四九当着大家叫小满小丫头,气得小满给四九做了一份特别的午饭,只吃了一口就把四九齁的直翻白眼,惹得大家大笑一回,不过效果也极显著,再没有人敢当着小满的面儿叫她小丫头。 四九做了个鬼脸笑道:“桃枝姐姐你最好了,千万别告诉小满啊,别说这小丫头的手艺还真好,虽比不是世子妃娘娘,却也是极拔尖的,我可不敢得罪她。” 说笑了一回,四九才带马跑开了,跑去赵天朗身边,赵天朗见四九和桃枝有说有笑的很是融洽,便拿马鞭点着四九问道:“四九,你该不会是转了心思吧,我怎么不知道你已经和桃枝这么熟了?” 四九被赵天朗问的一愣,眨着眼睛不解的问道:“爷,四九有什么心思?” 赵天朗一个没忍住,拿马鞭轻轻打了四九一记,低声道:“你从前不是想娶银心么?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四九闷闷的挠挠头道:“爷,银心对四九从来都是爱搭不理的,她连话都不跟我说。” 赵天朗皱皱眉头问道:“昨晚上爷拿银心给你送吃的,她还是这样?” 四九很诚实的点点头道:“是,她那张脸拉的足有三尺长,冻的象冰坨子似的,活象我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四九说完之后忽然反应过来,忙凑近了赵天朗压低声音问道:“爷,王妃娘娘要把银心许给四九?” 赵天朗并不认为定了亲之后男女见面有什么了不得的,因此便点点头道:“娘是有这个意思,不过打算等回京城之后再宣布。” 四九“哦”了一声,脸上却没有赵天朗想象中的欢喜,赵天朗奇道:“四九,你真改了主意?” 四九闷闷的说道:“爷,四九也说不好,反正心里感觉怪怪的。银心是府里最漂亮的丫鬟,满王府没成亲的小伙子谁不想娶到她这样一个漂亮的媳妇,可是……可是……” 赵天朗听四九“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个什么,便接口说道:“可是娶媳妇回家是过日子的,不是请尊菩萨回家供着,只好是好看没有用,对不对?” 四九连连点头道:“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四九不会说。” 赵天朗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四九,你再看看,反正也要回京之后才定这事儿,反正明年得把你的亲事办了。” 四九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正他在赵天朗面前一向脸皮超厚,只小声说道:“爷,到时能让我自己挑媳妇儿么?” 赵天朗顺手敲了四九的脑壳一记,笑骂道:“你倒会蹬鼻子上脸,到时候看你挑的人是谁再说吧。” 主亻}两个说笑一回,若是银心不改变对四九的态度,他们两个的亲事基本上就算是黄了,这事儿,银心自然不会知道。她此时正在马车之中服侍着,看着青瑶和庆亲王妃坐在一处,婆媳两个处的比母女还亲,银心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虽然她心里知道青瑶的正妃地位是无人能撼动的,可是银心一想到青瑶独占着赵天朗,这心里头就是煎熬的很。 青瑶来小日子这事庆亲王妃已经知道了,因怕青瑶不舒服,她还特意拿银心把手炉找出来,烧上之后隔了棉垫子放在青瑶背后,让她靠着热敷,银心边准备手炉边心中暗想,都小日子也不知道避讳些,还要霸着世子爷,世子妃太不懂事了。 银心将青瑶带出来的丫鬟在心里过了一遍,小满那丫头还不到十岁,太小了根本不用考虑,桃枝年纪倒合适,生的也还将就,难道说世子妃有意抬举她,要不然怎么不带相貌更好的香如出来?银心在一旁暗自揣测青瑶的心思,却不知道青瑶压根儿没有打算给赵天朗纳妾,她的揣测通通是没影儿的事情。 庆亲王妃的马车的确很舒服,又平稳又宽敞,便是庆亲王妃和青瑶娘儿俩个躺下来睡上一觉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庆亲王妃关心青瑶,怕她来小日子不舒服,便对青瑶说道:“瑶瑶,离天黑还早着呢,你躺下睡一会儿,等睡醒了咱们也差不多到了。” 青瑶那好意思当着婆婆的面睡觉,直摇头道:“娘,媳妇不困。” 庆亲王妃笑道:“就算不困也陪娘躺下养养精神,这一天坐下来,也怪气闷的,倒不如眯一会儿还能打发时间。” 庆亲王妃一发话,银心抢先上前服侍,将被褥展开服侍庆亲王妃歪着。此时桃枝去接收赵天朗的枕褥,小满在后头马车上看着炉子,她奉了王妃之命,正给青瑶炖补品。金铃便上前给青瑶铺了被褥,青瑶笑盈盈的向金铃道了声谢,然后才依着庆亲王妃躺下。 没过多一会儿,青瑶倒真睡着了,庆亲王妃张开眼睛看着青瑶,满眼都是喜爱,其实王妃并不想睡,刚才躺下是为了让青瑶没有顾忌的睡一会儿。看着王妃如此疼爱世子妃,银心觉得心里被堵的透不过气来,着实憋的厉害。 金铃一直十分仔细的观察银 嫡女谋略第95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心,银心看青瑶时飞快闪过的那抹妒嫉让金铃敏锐的捕捉到了,可是金铃却一丝声色也不露,只是一个眼神并不是明证,金铃要等银心出手,拿到真凭实据之后才揭破一切。 青瑶小睡一会儿便醒了过来,看到庆亲王妃依着引枕半卧着,青瑶忙坐起来道:“娘,您没睡?” 庆亲王妃笑道:“娘的觉轻,眯一会儿就行了。” 青瑶还想说什么,便听外头传来赵天朗的声音,“娘,咱们到驿馆了,这驿馆后院有个清静的小园子,回头儿子陪娘走一走也好疏散筋骨。” 庆亲王妃笑道:“也好,回头用了晚饭,咱们一起去散步。” 用晚饭之时,赵天朗倒没有再打发银心给四九送吃食,倒是庆亲王妃听说四九回了趟王府给赵天朗取东西又赶了回来,便命道:“银心,把咱们带的菊花糕拿些送给四九,四九爱吃这些点心。” 银心满心的不情愿,却也不是敢有任何意见,只屈膝应了,恭顺的将菊花糕装了盘送到四九的房间。青瑶看到一连两日银心被使去给四九送东西,只抿嘴轻笑,虽然还没有公布四九和银心的亲事,可是庆亲王妃和赵天朗的作法也和宣布了没什么差别。 用过了晚饭,赵天朗和青瑶陪着庆亲王妃散了步,送她回房安置之后才回到他们的房间,青瑶见站在门口的王嬷嬷一脸有话说的表情,便笑着说道:“子纲,你先回房吧,我等会儿再过去。” 赵天朗笑笑道:“好,别太久了,明儿还赶路呢。” 王嬷嬷将青瑶请到她和沈嬷嬷桃枝小满的房间,青瑶见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不由笑问道:“嬷嬷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还要把人都支开。” 王嬷嬷搓着手,一脸为难却又不得不说的表情,这让青瑶很是好笑,便坐下来说道:“嬷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王嬷嬷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跪下说道:“回世子妃娘娘,您小日子到了,理当避着些。” 青瑶一时没明白过来,不解的问道:“嬷嬷你要我避什么啊?” 王嬷嬷尴尬的说道:“娘娘来了小日子,当请世子爷别居才是。” 青瑶这才明白过来,长长的“哦……”了一声,笑着说道:“这又不是在家里,就不用那么些个讲究了吧。” 王嬷嬷忙说道:“世子妃娘娘,您如今不比从前,皇家王府的规矩大着呢,到底要……” 青瑶的敛了笑意,双眉渐渐皱了起来,淡淡问道:“嬷嬷可是听到了什么?” 王嬷嬷低下头没敢说话,青瑶便知道她是真的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这才会着急忙慌的来劝自己。青瑶站了起来,走到王嬷嬷的面前温言说道:“嬷嬷你起来说话吧,你是奶大我的人,在我心里你是半个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呢。” 王嬷嬷站了起来,垂首说道:“老奴不敢欺瞒娘娘,今日下午,老奴听服侍王妃娘娘的焦嬷嬷话里带了一句,她虽没挑明了说,可那意思就是指着娘娘不知避讳,在小日子里还霸着世子爷。” “哦,原来是这样。”青瑶缓缓点了点头,王嬷嬷忙又说道:“大小姐,横竖如今是在路上,带出来的都是可靠的,也没人敢算计着,倒不如请姑爷到别处休息,既全了小姐的名声,也堵了那起人的嘴。” 青瑶笑了一下,一颗心倒踏实了下来,自从嫁给赵天朗之后,她一丝一毫的宅斗气息都没有感觉到,青瑶正纳闷着呢,难道她赶不上穿越女必经的宅斗?如今果然就来了,有人挑事儿就行,省得都闷在水下,不叫的狗咬人才狠呢。 “嬷嬷你不用担心,我心里尽有数的。再有什么话你只听着,也不要分辨什么,只回来学给我听就行了。”青瑶风轻云淡的吩咐着,仿佛这事和她没有一丝关系似的。 王嬷嬷疑惑的应了,看着青瑶笑笑走出了屋子,方才想起来她还不知道她的大小姐到底要怎么安排。 青瑶回了屋子走到赵天朗的身边,看着赵天朗直笑,笑容很是古怪,赵天朗被青瑶笑的直发毛,用手摸摸脸道:“瑶瑶,我有什么不对劲儿么?” 青瑶摇摇头道:“没有,你很好,太好了,简直完美!我韩青瑶何德何能,能嫁给你这样完美的丈夫。” 赵天朗听着这话不对,便将青瑶拉到怀中,圈着她的腰说道:“瑶瑶你话里有话哦?” 青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侧着坐在赵天朗的腿上,笑盈盈的问道:“子纲,你要和我分房睡么?” 赵天朗一听眼睛便瞪了起来,急急的叫道:“不要,瑶瑶你混说什么,咱们是夫妻怎么能分房睡呢,你的小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王嬷嬷和你说了些什么?” 青瑶笑笑道:“也没什么,她就是让我别冲撞着世子爷您。” “冲撞?你能有什么冲撞我的?”赵天朗显然没有明白过来,很不解的问道。 青瑶瞧着赵天朗瞪大眼睛雾煞煞的样子很是可爱,不由捏着赵天朗的鼻子笑道:“你哦!” 赵天朗甩头,挣脱青瑶的手,将头靠在青瑶的肩膀上,借青瑶的衣裳揉揉鼻子,好脾气的笑道:“瑶瑶,咱们夫妻永远都没有谁冲撞谁,谁要敢提让我们分房住,就算是天皇老子发话我也不答应。瑶瑶,别想这些个有的没的,早些安置吧,这一天马骑下来,我可累极了。” 青瑶也是会骑马的人,知道一整天骑马是什么滋味,便对赵天朗说道:“子纲,你快到床上躺着,我帮你按摩,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赵天朗果然到床上躺好,青瑶很认真的给赵天朗从头到脚按了一遍,舒坦的赵天朗真哼哼,青瑶忍不住笑道:“子纲,你再哼哼就成小猪啦。” 赵天朗翻身将青瑶抱了个满怀,在青瑶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下,一脸坏笑的说道:“我是小猪你就是小母猪,咱们是一对小猪!” 青瑶捶着赵天朗,夫妻两个闹了一回才安置了,这一夜赵天朗仍是将青瑶紧紧抱在怀中,用身体和手暖着青瑶的腰腹,也许是有了些经验,也许是睡上了他用惯了的枕褥,总之这一夜赵天朗睡的还不错,不象昨夜那般基本上没怎么睡。 清早起来,青瑶见赵天朗一脸的神清气爽,便得意的笑道:“子纲你看让四九回去取你的枕褥这个决定对吧!” 赵天朗也不说破,只笑着附和道:“对啊对啊,瑶瑶你做的决定总是对的。” 且说赵天朗青瑶夫妻出了房门,先去给庆亲王妃请安,银心已经打听到世子爷仍和世子妃睡在一处,心里又气又恨又恼。却不能有丝毫的流露,忍的很是辛苦。她不想看到赵天朗和青瑶那般的恩爱,却又不愿意放弃任何能接触到赵天朗的可能。于是还是忍着心里的恼恨在屋子里服侍着。 用过了早饭,赵天朗笑着问道:“娘,您要不要歇会儿再起程?” 庆亲王妃摇头道:“不必了,早些起程吧。” 赵天朗应了一声道:“是。娘,回头儿子也到车上来陪着您,免得您路上闷。” 庆亲王妃笑笑,明知道儿子不只是想陪自己,最要紧的和青瑶腻在一起,她也不说破,只应了下来,赵天朗这才去安排起程之事。 银心听到赵天朗也要到车上来,心中不由的暗喜,这样她和赵天朗接触的时间就能更久一些。可是不等银心高兴完,她便听庆亲王妃说道:“金铃银心,回头你们两个去后头的车子,要你们服侍时再去传你们。” 金铃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想法,甚至她还有些高兴,毕竟到后头的车子上她不用再立规矩,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出门在外,最辛苦的不是主子,而是她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可是银心不这么想,她心里很不痛快,虽然她是和金铃一起被打发到后头车子上的,可是银心却很固执的认为王妃还是对她不放心,处处防着她,生怕她过多的接触到世子爷。否则桃枝能留下服侍,她凭什么不能留下,论资历论相貌,她银心那一点不如那个桃枝。 不管银心心里再怎么有意见,她也得乖乖的行礼,老老实实的跟着金铃上了后面的马车。寻常的奴亻仆们用的马车可没有那么舒服,银心被颠的脸色直泛白,手扪着胸口难受的直想吐。金铃看了不由的暗暗摇头,这银心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这才是走了三天,到江南至少还有走五六天,可有她熬的了。 身体上的不舒并不算什么,对于银心来说,心理上的煎熬才是最难受的,一想到她的机会在一天天的失去,银心便急得如猫爪挠心一般,眼里看了太多赵天朗和青瑶的恩爱,银心有些个沉不住了,她靠着车窗下的扶手闭着眼睛坐着,飞快的动起了脑筋,既然一招不奏效,那便得再想一招了。 |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秋高气爽天气晴朗,正是赶路的好时候,接下来几天赵天朗一行人晓行夜宿,在第六天上午便到了江浦渡口,过了江浦渡便能踏上江南的土地。偏这日天气忽然阴了下来,江面上狂风大做,巨浪狂野的拍在江堤之上,那席卷一切吞天没地的气势让从来没有到过大江大海的赵天朗青瑶等人都不禁为之色变。赵天朗急道:“浪这样大可怎么渡江?” 庆亲王妃小时候到过江南,还看过最负胜名的钱江大潮,此时的江潮与钱江潮比起来,气势还小的多。因此庆亲王妃笑道:“天朗,这江上潮涨潮落是寻常之事,等风住了就能过江,你不用着急。” 赵天朗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命四九去寻摆渡的梢公前来回话,青瑶便扶着庆亲王妃的手说道:“娘,这里风大,您快到车上去吧,别被冷风吹着了。” 庆亲王妃笑笑,任青瑶扶着她往马车走去,跟在后面服侍的银心忙抢先跟上去,这阵子因赵天朗白日里总有大半天要在马车里陪庆亲王妃和青瑶,因此银心和金铃都是坐在后面的马车上,总不得接近王妃和赵天朗,这会儿赵天朗要传梢公问话,她还不趁机上前服侍王妃,免得王妃都不记得还有她这么一号人物了。 金铃看着银心飞快的跟上去,便也快步跟上,主仆们上了马车,庆亲王妃见青瑶脸色微有些发白,便拍着青瑶的手笑道:“瑶瑶,你可是吓着了,自来也没见过这样的大潮吧?” 青瑶摇头道:“回娘的话,媳妇从没想到大潮竟如此壮观,还没回过神来呢。” 庆亲王妃笑道:“咱们是来晚了,若是八月里下江南,娘就带你去看钱江潮,那才叫真正的大潮,还有那些勇抢潮头的健儿们,方得亲眼看了才知道什么叫弄潮儿!” 青瑶挽着庆亲王妃笑道:“娘,今年错过了时机,咱们明年掐准日子去钱江观潮不就行了。” 庆亲王妃笑道:“你这孩子就是爱玩儿,那里说出来就能出来的,不是每年都有这样机会的。” 青瑶因是侧身坐着面对庆亲王妃,脖颈微伸,她穿的又是一件交领浅杏色中衣,一不注意便露出了雪白脖颈上一小片娇红吻痕,这点吻痕正看在站在庆亲王妃旁边的银心眼中,银心想起她从前看到一个配了小子的姐妹新婚之后脖上也有这种痕迹,当时她还问过,那个姐姐一脸的甜蜜羞喜,羞羞答答的告诉银心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这抹吻痕仿佛是扎入银心心中的刺,让她拨不拨出来都疼。 觉察到有抹目光注视着自己,青瑶抬眼一看,见银心飞快的收回停在自己脖颈上的目光,青瑶先是一愣,她还没有会意自己的脖子有什么好看的,继而才想起来昨夜赵天朗索需无度,都快把她累晕了,事毕之后她还窝在赵天朗怀里还直抱怨他是属小狗的,专爱咬人啃人。想必是赵天朗在她颈子上留下的痕迹,才让银心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青瑶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烫,忽然不自在起来,这都过了大半个上午,王妃怎么会看不到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呢,真真是羞也羞死了。 其实青瑶真是想多了,庆亲王妃还真没有注意到她脖子上的吻痕,毕竟在庆亲王妃面前,青瑶站着多过坐着,就算是坐着,也是侧坐在庆亲王妃的身边,而她的吻痕是要居高临下才能看到的。其实就算是看到了,庆亲王妃一时也未必就能想到那是怎么回事,毕竟庆亲王妃这半生只与庆亲王爷只在新婚那一夜洞了房,此后两个人便再没有同床,便是洞房一夜,估计庆亲王爷也未必会那么的投入,于夫妻生活之上,庆亲王妃的经验实在是少之又少,少到比青瑶青涩许多。 看到青瑶微微流露出不自然的表情,银心脸上闪过一抹恨意和得意,仿佛能让青瑶感觉不自在也是她的成功一般。 金铃在一旁将银心的神色看的很是清楚,她也看清了青瑶脖子上的吻痕,虽不太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可金铃却很体贴的屈膝道:“王妃娘娘,世子妃娘娘,外面的风越来越紧,请娘娘加件衣服吧。” 庆亲王妃微笑颌首表示同意,金铃便侧身开了箱子,一并拿出两件夹衣笑道:“外头风大,就别让桃枝妹妹来回跑了,娘娘,您看世子妃娘娘穿您这件玉罗夹袄可好?” 庆亲王妃看了一回,笑笑说道:“你倒是心疼小姐妹,却让你世子妃委屈着,这件玉罗夹袄老气横秋的,岂是她年轻媳妇穿的。本宫记得那件绯红夹纱满池娇褙子倒还使得,银心,去把那件绯红夹纱满池娇褙子找出来。” 银心满心的不情愿,却也得开箱去找出来。那件绯红夹纱满池娇褙子用的是今秋江南刚刚贡上的织金锦缎,据说是江南织造仿鸳鸯锦的织法织出来的锦缎,虽然还达不到鸳鸯锦的工艺水平,却也是极难得的。江南织造总共不过进了十匹,听说这还是织了三年才织起来的。庆亲王府也只得了一匹,王妃原给了青瑶,可青瑶却做好了衣裳送给庆亲王妃,庆亲王妃当时还笑称自己老了不必再穿这么鲜亮的衣裳,可是青瑶却硬要王妃穿,还说自己也做一件同样花色的,到时娘儿俩个一起穿,那就是母女装,因此庆亲王妃才收了下来,这回来江南,庆亲王妃还特意命人将之带上。 青瑶也没推辞,反正她那新做的那件也不曾上身,大不了先穿着庆亲王妃的,回头把自己那件拿来给庆亲王妃就成了,反正庆亲王妃身量苗条的如年轻姑娘一般,纤腰若柳不盈一握,而青瑶这一年来个头蹿的也猛,并不比庆亲王妃矮多少,互换着穿尽可以的。 桃枝服侍青瑶穿上绯红夹纱满池娇褙子,这是一件小立领对襟褙子,刚好遮住青瑶的脖颈,这让青瑶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她看向金铃微微笑了一下。金铃回以得体的笑容,大家都是聪明人,心里有数就行了。 银心心里却很不高兴,她还想借这个机会让青瑶在下人跟前出出丑,可是小立领的褙子一穿,可就什么都看不着了,还怎么出丑,怎么制造世子妃德行有亏的流言!想到这些银心就对金铃一肚子的火,都是金铃打破了她刚刚想好的计划。 刚加好了衣服,便有四九在马车外回道:“回王妃娘娘世子妃娘娘,梢公说明日或可渡江,今天要在客栈住一夜。” 庆亲王妃嗯了一声道:“知道了。” 四九等了片刻,见王妃没有别的吩咐,便去向赵天朗复命,赵天朗命侍卫去寻客栈,自己护着马车缓缓和江浦渡口附近的镇子行去。 那个镇子原本名为望江镇,可是因着江浦渡口,便渐渐被往来行旅之人称之为江浦镇,原本的镇名望江倒没有人再叫了。江清镇上客栈酒家极多,赵天朗的侍卫知道自家主子极好美食,便特意找了一个江浦镇上以做美食而出名的望江楼。命他们精心整治特色菜肴,以备主子们享用。 虽然只住一夜,侍卫们仍然包下了望江楼后的东跨院,等庆亲王妃赵天朗青瑶一行到达望江楼的时候,客房酒菜都已经齐备,就等着她们来享用了。 江浦镇在江边,自然菜肴多以江鲜为主,此时又是橙黄蟹肥之时,席间自然少不了各式各样以蟹为主料的佳肴。 江南人吃蟹必备蟹八件,自己细细的剥来吃才更有味道,不比京城之中都是由丫鬟剥好了蟹肉送上来,虽然不会让双手沾满腥味,却也少了许多吃蟹之乐。看到桌上有热腾腾的蒸螃蟹,银心便去净了手,从前在王府的时候,赵天朗陪庆亲王妃吃蟹,都是银心给他剥的。 赵天朗看到他的娘亲和妻子都熟练的拿起蟹八件剥蟹肉,便阻止了拿着蟹子站在他身边正要开剥的银心说道:“不用你服侍,爷自己来。”银心心里极不是个滋味,如今赵天朗对她总是远着,全不念着她陪他一起长大的情份。银心眼圈儿都有些个发红,她忙垂头低低应了一声退到一旁,不敢抬头让人发觉她的异样。 庆亲王妃因小时来过江南,自然会用蟹八件,青瑶未穿越之前就是超级爱吃螃蟹的主儿,用蟹八件的手艺几乎能用出神入化来形容了,可是赵天朗的手艺便差了许多。青瑶看他笨手笨脚的拿着蟹八件,一个蟹斗没拆开,额上都要见着汗珠子了。青瑶不由抿嘴轻笑,将自己剥好的蟹肉蟹黄堆了满满一蟹斗,淋上少许姜醋送到赵天朗的面前,轻笑道:“你快吃吧,这个让我来。” 青瑶边说边自赵天朗手中接过被他掰的乱七八糟的蟹子,赵天朗嘿嘿一笑,夹起青瑶剥好的蟹肉送到口中,啧啧叹道:“果然鲜香无比,娘,咱们在京里可吃不着这么好的螃蟹。” 看到赵天朗不要自己给剥螃蟹,却乖乖儿吃世子妃剥的,还吃的那叫一个香甜,银心被这一幕刺的牙根紧咬,原本她只想做个姨娘,只要能服侍赵天朗她也就知足了,可是现在银心转了想法,她知道只要世子妃一天不离开世子爷,她就永远不会有机会,世子爷也不会用正眼看她一眼。 庆亲王妃看着青瑶和赵天朗的互动,笑呵呵的说道:“可不是。不过这螃蟹性寒,到底不可多用的。” 赵天朗对“寒”这个字眼儿特别的敏感,他立刻对青瑶说道:“瑶瑶,你蘸着姜醋吃点儿夹子肉就行了,可不敢多吃。” 青瑶心里不乐意,穿过来两年了,这还是她头一回吃螃蟹,前几次有席上有螃蟹,她都因为螃蟹性寒怕引发体内的寒毒而不敢吃,好不容易寒毒尽散,她正想痛快吃上一回,偏赵天朗又开始紧张了。不过青瑶也知道赵天朗是为自己好,便轻轻应道:“知道啦,我给娘和你剥的。” 庆亲王妃瞧着青瑶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由暗笑,只说道:“金铃,去烫一壶滚滚的烧酒来,瑶瑶,就着烧酒再吃点子也不打紧的。”金铃脆声应了便去烫酒。银心暗暗怪自己没有早做准备,要不这会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只用两杯烧酒,青瑶的双颊如同晕上了火烧云一般,红彤彤的可爱极了,处于半醉半醒之中的青瑶看上去极为娇憨,庆亲王妃不禁摇头笑道:“想不到瑶瑶如此量窄,天朗,快送她回房歇着吧。横竖今天也不过江,咱们就好好歇一天。” 赵天朗扶青瑶回房,金铃银心服侍王妃回房,服侍王妃歇下之后,银心便有些个坐不住,这一程都在赶路,好不容易能歇一天,刚好世子妃又吃醉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勾引世子爷的好机会,她银心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岂不是白白使了心机跟出来这一回。 金铃瞧着银心眼神有些飘忽,很不安稳的样子,便故意小声说道:“银心你这一路也熬的够呛,难得今天不赶路,你先回去歇着吧,娘娘跟前有我呢。” 银心巴不得金铃这么说,便立刻压低声音说道:“那就多谢金铃姐姐了,我是有些个不舒服正想回去躺一会儿。” 金铃点点头道:“嗯,你快去吧,王妃方才也吃了酒,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银心忙回了房间,此时房中无人,她忙将门关好,去她的包袱里找出一只小荷包,将荷包里的金银锞子全都倒出来,细细点算了一回,她想了想,将这些金银锞子全都装入荷包,将荷包系在腰上,又换了个衣裳便悄悄的出了房间,往东跨院的月洞门走去。 守门的侍卫见银心从院中走过来,便拦住她问道:“银心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银心忙说道:“我有点儿不舒服,想去买点药。” 侍卫也是好心,便笑着说道:“银心姑娘你出门不方便的,不如你告诉我们哥俩要买什么药,我们换岗之后去帮姑娘买,免得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的不方便。” 银心心里有鬼,当然不能让侍卫帮她去买药,便红着脸道:“谢谢两位大哥好意,可是姑娘家用的药,怎么好让两位大哥去买。” 正在说话间,四九打从外头走来,他原就是个闲不住的,何况还肩负着赵天朗交给他的秘密任务,自然要在外头多多的走动。四九看到银心在和侍卫说话,便走了过来问道:“有什么事?” 此次江南之行,四九相当于临时管家,什么事情都要先知会他再回禀到赵天朗跟前的。因此两个侍卫便笑着说道:“回小爷的话,银心姑娘要出去买药。” 四九剑眉微皱的看着银心奇道:“银心姐姐,咱们出来的时候备了许多常用药,不知道你要用那一种,说出来我帮你找去。” 看到四九坏了自己的事,银心脸上的笑僵住了,她撂下脸甩了一句:“不必了。”然后掉头便走,甩了四九一个大窝脖儿。 四九脸上的笑意凝住,旁边的侍卫忙打圆场的笑道:“小爷别恼,许是银心姑娘身子不舒服,姑娘家的事情咱们爷们儿也不好说的。”这侍卫是个已经成亲的人,对于女子自然比四九这个小童子鸡了解。 四九胡乱嗯了一声,银心这一路对他的极度冷淡甚至是不屑已经让四九彻底的寒了心,若说前几日四九还在犹豫之中,那么此刻银心的甩脸子已经让四九彻底做了决断,他要去告诉他的世子爷,就算银心是天仙下凡,他也不要了。 对银心彻底没了那份想法,四九的脑子便分外灵光起来,这些侍卫们不清楚,可是四九知道他们起程之前把什么情况都考虑到了,不论丸药还是药材都准备的很齐全,而且看银心的样子也不象是有病,她要买什么药呢,还是这只是个借口,银心就是想出门,她一个王府丫鬟在江浦镇人地两生,出门做什么呢?四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忽然有些个后悔了,刚才他该顺水推舟的放银心出去,然后悄悄的跟踪于她,这样便能顺藤摸瓜查出银心出门的真正目的所在。 银心悻悻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桌边独个儿恼了一回,复又打起精神出了门,去东跨院的小灶间,焦嬷嬷正在这里看着给王妃做的雪花洋糖炖燕窝。 看到银心来了,焦嬷嬷站起来笑着说道:“银心姑娘怎么来了,这里脏,仔细腌臢了姑娘的鞋子。” 银心打起笑脸应道:“我来瞧瞧燕窝炖的如何了?” 焦嬷嬷笑道:“还得一会儿,王妃娘娘这会子就起身了?” 银心笑道:“还没呢,我先过来瞧瞧,等娘娘醒了再过来,岂不误了?” 焦嬷嬷忙将她刚才做着的凳子用袖子又擦了擦,然后笑道:“姑娘先坐会儿歇着,说会话儿也就差不多了。” 银心原就是来说话的,便坐了下来,焦嬷嬷另寻了一个凳子坐下,一边看着火一边小声说道:“姑娘,那沈嬷嬷是个滴水不露的,王嬷嬷虽然绵软,却也不好应付。” |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银心在灶下和焦嬷嬷说了好一阵子才将炖好的燕窝端起送到王妃的房间,金铃看到银心来了,便压低声音轻道:“娘娘还睡着。” 银心点点头,将燕窝盅放到茶焐子里隔水温着,这样不类庆亲王妃什么时候醒来,都能吃到温热的燕窝羹。 放好了燕窝羹,银心走到窗下的矮榻前拿起金铃正在做的活计,绣绷上绷着大红缎子,描了并蒂花开的图样,便带笑轻声问道:“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金铃悄声道:“秋素过了年就要成亲,我打算做两样针线送给她做贺礼。”银心哦了一声,才放下手中的绣绷,将她原本想打趣金铃的话咽了回去,只低低道:“姐姐也不叫上我,我也和秋素姐姐是好姐妹。” 金铃淡笑道:“这全是个人的心,你想着了,岂会不做的。” 银心被金铃淡淡的堵了回来,真没法子往下接话茬儿,只得坐在榻上拿过针线笸箩,随手翻了起来,金铃也没有说话,只拿过绣绷继续做针线,一时之间屋子里静极了,就连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银心找了块好颜色的缎子布头,又去翻花样儿,瞧着是打算做荷包,两个丫鬟各自垂头做自己手里的针线活儿,竟是再不说一句话的。 王妃这里鸦雀无声,赵天朗和青瑶的房间却不一样,凭外间再怎么云低风紧,屋子里却是春意袭人,淡淡的酒香与脂粉香充斥其间,别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青瑶只用了两杯烧酒,说醉也未全醉,说醒却又有些个迷糊,正是处于半醉半醒的绝妙之时。她躺在床上,却极不老实,非但不放开抱着她的赵天朗,还在赵天朗的怀中极不安分的扭动着,用一双雪样藕臂紧紧环着赵天朗的颈子,和赵天朗抵着头,时不时吃吃的笑着,微有些凉的小鼻尖偶尔轻蹭赵天朗的脸,象极了撒娇的小猫儿。分外娇润艳红的双唇主动刷过赵天朗的薄唇,粉嫩嫩的舌尖儿不时还主动出击轻扫一下,平日里轻灵娇俏的双眸此时晕满醉人的魅惑…… 自和青瑶成亲以来,便是在水ru交融之际,赵天朗也未曾见过如此娇媚的青瑶。平日里青瑶什么都不做便已经让赵天朗只愿沉溺于青瑶的温柔乡之中,何况此时青瑶是如此明显的主动邀约呢。青瑶所做的一切让赵天朗立时血脉贲张,他的身体紧绷,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一处,疯狂叫嚣着要冲破障碍,那与青瑶融为一体的念头让赵天朗无比的亢奋,他翻身压住青瑶夺回主控权,轻而易举的封住了那娇媚的双唇,攫取着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甘甜。 “嗯……好痒,赵天朗你属小狗啊又咬又舔的……啊……不要……”青瑶娇嫩的呢喃之声听在赵天朗的耳中无异于世上最强烈的兴奋剂,他仿佛如听到号令一般,那充满魔力的双唇缓缓下移,青瑶向后挺起的雪白脖颈上,一朵朵红莓次第盛开,一直延伸至那抹葱绿之前。 环住赵天朗,“热……”,青瑶的一声呢喃给赵天朗下达的总攻命令,修长的手指潜到青瑶的雪背之上轻轻一挑,那抹葱绿便轻盈的滑落,如雪般纯净似玉般润洁的娇美尽情展现于赵天朗的眼前,看着这诸般妙处,赵天朗的眼神如火般灼热,小小的红豆感受到微微的凉意,羞怯怯的轻颤,赵天朗伏首其上,满意的听到青瑶发出破碎的娇吟…… 忍不住曲起修长的玉腿勾住赵天朗劲瘦紧致的腰,青瑶的邀请已经十分明显,赵天朗却因昨夜已经痛快的吃了一回,此时却不着急,他要青瑶也和他一样,飞上极度快乐的云端。不要每一次都是他得到极致的快乐,而青瑶却得不到和他一样的感受。 温润的吻巡遍青瑶的每一寸肌肤,赵天朗唤醒了所有潜藏在青瑶体内的渴望,却还强忍着自己的渴望,迟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那种令人无法忍受的空虚让青瑶无法忍受,她昂起身子紧紧的攀附着赵天朗,紧得两个人之间没一丝的空隙,可是这样的肌肤相亲并不能纾解什么,反正让青瑶的渴望更加狂野,声音里带着一抹哭意的青瑶紧紧抱着赵天朗,娇声唤道:“子纲……人家好难受……” 娇妻邀约如此,赵天朗岂能舍得青瑶受煎熬,瞬那间蛟龙入海,旋既青瑶口中便逸出一声细碎而满足的轻呼,这声轻呼传入赵天朗的耳中,便如出征的将士听到冲锋的战鼓,攻城掠地无往不胜,青瑶只能紧紧的攀着赵天朗,如一叶小舟在风浪中颠簸,颠簸…… 许久之后,红绡帐内云收雨歇,赵天朗抱着青瑶,看她在自己怀中倦极睡去,脸上满是快乐的余韵,幸福与满足洋溢在赵天朗的脸上,他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赵天朗拥着青瑶半坐,等表瑶睡的熟了,他才起身投了帕子帮青瑶清洗身体,换上干净小衣,盖好杏红绫子锦被,在青瑶的额上印下轻轻一吻后才放好红绡纱帐,自己穿好衣裳轻轻的打开门,传来桃叶和王嬷嬷守在外间,然后才快步走了出去。 这间东跨院并不大,赵天朗从房间里走出来,下人侍卫们齐齐请安问好,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足够传进守在庆亲王妃屋子里的银心的耳中。 银心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计,抬手拢拢头发,摸一摸簪在头上的发钗是否歪了,金铃看着银心如此,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她是自小服侍庆亲王妃的,对于那种一心一意爬主子床做姨娘的思想和行为很是鄙视。银心只顾着整理自己的仪容,并没有注意到金铃对她的厌恶。 银心去到桌旁,将温着的燕窝羹盛出一半,金铃便走过来低声问道:“银心你做什么,这是娘娘的燕窝羹。” 银心轻声道:“嘘,金铃姐姐你小声些,别惊了娘娘,横竖这么一大盏燕窝羹娘娘一个人也吃不完,何不送些给世子爷,这一程赶路,世子爷辛苦,整个人都瘦了,娘娘虽不说,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娘娘心疼么?” 金铃还真不好说不许银心拿燕窝羹给世子爷,只皱眉轻道:“银心,我们做奴婢的只尽自己的本份,你如今也不是服侍世子爷的人,莫要逾越了。” 银心红唇微撅,却没说出什么,只是端着一小盏燕窝羹走了出去。金铃摇了摇头,看向床的方向,却见庆亲王妃睡的依然很沉,想来是没有听到刚才她和银心的对话,金铃轻叹一声,回到矮榻上坐定,拿起绣绷想了一回,摇了一回头,银心的心思她很清楚,只是在银心还没做出什么具体事情之前,她没有证据也不好告到王妃跟前,少不得只能走着瞧了。 银心端着燕窝羹快步走出门,向赵天朗走去,赵天朗背对着银心,并没有看到银心出来,只吩咐着:“四九呢,他可回来了?” 赵天朗的声音传到四九的耳中,四九飞奔出来跑到赵天朗面前笑嘻嘻的说道:“爷,四九早就回来了,听说爷歇中觉,四九没敢打扰爷。” 赵天朗笑骂了一句:“就你机灵!”四九摸摸头,朝赵天朗嘻皮笑脸了一回,主仆二人便向四九的住处走去。这时银心快走几步追上来,纤腰轻摆,扭出如波浪般的曲线,用透着娇滴滴的语气说道:“奴婢给世子爷请安。” 赵天朗转身看是银心,这眉头不觉便皱了起来,银心的举止在赵天朗的眼中怎么看怎么透着轻佻,若非她是服侍王妃的,赵天朗铁定会立刻将银心就地打发了。四九看到银心对赵天朗笑成那样,再想到她对自己的冷脸,四九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滞,只陪在赵天朗身边,一句话也不说。 “王妃娘娘可起身了?”赵天朗也不叫起,只沉沉问了一句。 银心忙回道:“回世子爷,娘娘还不曾起身。” 赵天朗剑眉一挑,冷冷道:“王妃娘娘既未起身,你如何不在屋里伺候,却在院中乱走?” 银心忙说道:“奴婢是给世子爷送燕窝羹的。” 赵天朗冷声道:“这是娘娘的吩咐?”赵天朗心里很清楚就算是他的娘亲给他送补品,也绝不会打发银心送来,他们母子两个心里都有数着呢。 虽然已经是深秋时分,银心跪在地上却不觉已经冷汗涔涔,她从来都不知道,平日里总是笑微微的世子爷竟会如此,她声如蚊蚋的说道:“是……是奴婢自做主张。” 赵天朗冷声道:“你既敢自做主张,那便跪在此处思过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自去领罚。”说罢,赵天朗便带着四九转身走了。四九对银心彻底死了心,竟连求情都不替她求,只管着赵天朗快步离开。 银心羞愤难当,她是庆亲王妃跟前的大丫鬟,原是最有体面的,不想今日那一点子体面被赵天朗毫不留情的给揭了,小跨院里粗使的嬷嬷和丫鬟走来走去,大家看着银心跪在中庭,竟是同情银心的少,兴灾乐祸的多,再没有一个人出头为银心求情。 赵天朗和四九进房说话,为了不引人关注,赵天朗这一路行来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一切秘密之事都是交给四九处理的,是以赵天朗现在人虽未过江,可是对江南的事情却是了如指掌,这一切,都是四九之功。 隔着窗子看到银心跪在中庭,金铃摇了摇头,这回心高气傲一心攀高枝儿的银心应该得到教训了,做奴才就得有做奴才的本份,似银心这样,便是不守本分的下场。 金铃放下针线刚要向外走,却听帐中庆亲王妃缓声唤道:“刚才是天朗在外头说话么?怎么听着象是那个奴才惹他生气了?” 金铃忙上前说打起帐子,拿件夹袄披在庆亲王妃的身上,这才回道:“回娘娘的话,世子爷刚刚发落了银心。” “哦?银心做了什么惹你世子爷生气?”庆亲王妃移开锦被披衣下床,皱着眉头问道。 金铃便将刚才自己听到的一个字不添一个字不减的学给庆亲王妃听,庆亲王妃的脸色沉了下来,双眉皱的越紧。金铃什么话都没敢说,只垂首侍立一旁听吩咐。 片刻之后,庆亲王妃说道:“让你周嬷嬷把银心带下去,没的在院子里丢人现眼。等你世子爷忙完了,让他过来一趟。” 金铃忙去传话,周嬷嬷来到院中与银心说了两句,银心便灰头土脸的跟着周嬷嬷走了。 不多一会儿赵天朗便来到庆亲王妃的房间,庆亲王妃微笑说道:“天朗,娘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赵天朗也道:“娘,儿子也有事想同您商量。” 庆亲王妃笑道:“那好,你先说吧。” “娘,儿子知道您打算把银心许给四九,可是依儿子看来,银心配不上四九,儿子求娘打消这个主意,另给四九择个好媳妇。”赵天朗飞快的说道。刚才在四九房中之时,谈完了正事,四九便很明确的向赵天朗表示他不要娶银心,赵天朗正有此意,便立刻来向庆亲王妃回禀了。 庆亲王妃点头微笑道:“娘想说的正是此事,四九是个好孩子,他该娶个比银心好上百倍的姑娘,天朗,银心既存了那等心思,娘这里也容不得她了,到了江南,给她找户人家发嫁了,也算是全了我们主仆一场的情义。” 赵天朗点头应了下来,对庆亲王妃说道:“儿子知道了,只是咱们在江南人地两生的,儿子怕娘没有衬手的人使用不方便。” 庆亲王妃笑笑道:“那倒没什么,还有周嬷嬷她们呢,横竖在江南只是几个月,又不是一辈子,早晚都要回王府的。” 赵天朗也笑了起来,只说道:“娘说的也是,回头叫瑶瑶来服侍着,保管比她们服侍的都好。” 庆亲王妃笑道:“你啊,这会儿说的好,回头看着瑶瑶服侍娘,你又得心疼了。哪里就要她服侍着,只要她陪我说话解闷儿也就行了。” 赵天朗嘿嘿一笑,庆亲王妃白了他一眼,不禁也笑了起来。 “娘,外头风已经住了,也不冷,您要不要出来走走?”赵天朗笑着问道。 庆亲王妃摇摇头道:“那倒不用了,天朗,你忙你的去吧。四九的事娘放在心里,必给他 嫡女谋略第96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个好媳妇。”赵天朗替四九谢过,这才匆匆走了出去。 赵天朗走后,起身梳洗过的青瑶来到庆亲王妃的房中,庆亲王妃看到青瑶小脸儿红扑扑的,一脸春梦初醒的意思,便笑着拉起青瑶的手道:“可用了醒酒汤?再不想你这孩子如此量窄,只两杯烧酒便让你醉了。” 青瑶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娘见笑了。” 庆亲王妃将青瑶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怜爱的笑道:“真是孩子话,自家人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这会子感觉可好些了?” 庆亲王妃问的是青瑶醉酒之后的感觉,可是青瑶却心虚的想到刚才那场理智遁逸感官做主的欢爱,这会儿她全身的骨头都还酸麻着呢,青瑶暗暗吐槽自己,“这才叫自做孽不可活呢。”其实青瑶早就梳洗好了,只是因为不好意思见赵天朗,这才特意等赵天朗离开后她才来给王妃请安的。想到自己竟然那般的大胆主动,青瑶只觉得耳朵发烫,真是没脸见人了。 庆亲王妃不知道青瑶想的是那些,还以为青瑶还有醉酒之后的不舒服,便关切的说道:“瑶瑶,是不是还不舒服,你一准儿没喝醒酒汤,桃枝,快去给你主子煮醒酒汤,煮的酽酽的,喝了就舒服啦。” 青瑶没法解释什么,只得乖乖的喝了一大碗黑漆漆苦兮兮的醒酒汤,庆亲王妃看她将醒酒汤喝完,才满意的笑道:“这样才对,吃醉了酒岂能不用醒酒汤的。” 青瑶含着一颗梅子,苦着小脸儿说道:“娘,媳妇下回再不吃烧酒了。” 青瑶的话逗的庆亲王妃大笑起来,只抚弄着青瑶笑道:“好,咱们不喝烧酒。” 庆亲王妃笑过之后方才问道:“瑶瑶,银心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青瑶点头道:“回娘的话,媳妇都听说了。” 庆亲王妃微笑问道:“瑶瑶你觉得应该怎么发落银心?” 青瑶心中微微一滞,这里头的分寸可不太好拿捏,只看那银心存了给赵天朗做姨娘的心都没有被彻底发落这一点来看,便可知在王妃心中银心还是有份量的,不过青瑶可从来都没有打算把自己的丈夫分给别人,便是拼着让庆亲王妃不高兴,她也不会主动提出来给赵天朗纳妾的。 见青瑶皱眉思考,庆亲王妃也没有出声催她,只是风轻云淡的品着茶,给青瑶留出足够的时间思考。片刻之后,青瑶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看着庆亲王妃,开口说了起来…… |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庆亲王妃微笑的看着青瑶,眼神中透着温暖慈爱,静静的听青瑶说话。“娘,银心末得您的允许而自做主张,是为不忠,做奴才最要紧的是对主子忠心,所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媳妇以为银心不适合再留在娘身边服侍。银心得有十六七岁了吧,媳妇以为不若将银心配给江南庄子上的小子,倒也两便。”虽然青瑶不愿让银心或是任何女人给赵天朗做妾,可也不代表着她能冷血到随随便便就结果一条性命。将银心嫁出去对青瑶来说是最好的法子。 庆亲王妃微笑颌首,她之所以打算将银心在江南随便配人,就是因为青瑶说的这一点,身为一个奴才,可以懒可以馋可以笨,但决不可以不忠心,今日银心为了自己的私心便能毫无顾忌的动她的东西,异日银心受了更大的诱惑,焉知不会卖了主子的身家性命。青瑶所说与庆亲王妃的打算一样,庆亲王妃满意的笑道:“瑶瑶你和娘想到一处去了。” 青瑶心中暗暗松口气,忙说道:“媳妇天天跟着娘,正努力向娘学习呢。”庆亲王妃眼儿弯弯的笑了起来,轻拍着青瑶的手道:“我们瑶瑶小嘴儿就是甜,说出的话儿特别中听。”底下站着的周嬷嬷和金铃都应承着庆亲王妃,将青瑶一通好夸。 庆亲王妃微笑听着,等她们夸完了,才淡淡道:“银心的事先不必提了,你们都嘴紧着些。” 周嬷嬷和金铃忙跪下道:“是,奴婢谨遵娘娘之命。” 庆亲王妃淡淡笑道:“都起来吧。” 周嬷嬷和金铃站了起来,便听到门外传来磕头并报门的声音,“奴婢银心求见娘娘。” 庆亲王妃笑容越发轻浅,淡淡道:“叫她进来吧。” 金铃开门叫银心进来,银心膝行到房中,朝着庆亲王妃梆梆梆的直磕头,每个头都实实的磕在青砖地面上,咚咚咚的仿佛磕在人的心上,青瑶双眉微蹙,倒要看看银心还有什么花招可用。 庆亲王妃淡淡道:“银心,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银心这才停止磕头,抬头看着庆亲王妃,满脸都是追悔自责的神情,额上的青紫让人看了更觉触目惊心。庆亲王妃眉峰敛起,脸色明显沉郁了许多,这样的神情看到银心眼里,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苦肉计初见成效,王妃果然开始心疼她了。 “娘娘,奴婢知错了,求娘娘责罚奴婢。”银心又重重磕了一个头,眼蓄泪水楚楚可怜的说道。银心服侍庆亲王妃的时日不短,自觉已经能将王妃的性子拿捏的十成十,她知道王妃是个心软的人,看了自己这般可怜的样子,她一定会心软,不过高高抬起轻轻放下,这责罚必也会不了了之,再不济不过就是罚罚月钱,身边王妃跟前的大丫鬟,银心也不指着那几个月银做什么,王妃高兴时随便赏见东西,便足抵一年半载月银的了。 “你既已经知错,那便革了你一等丫鬟之份,降为三等丫鬟,负责浆洗之事,以儆效由。”庆亲王妃淡淡的说出一句话,立时让银心的一颗心从山峰坠入谷底,她万万想不到这一回王妃会罚的如此之重,银心当初一到王妃身边,可就是二等丫鬟,因她漂亮乖巧会来事儿,不过一年多就升为一等丫鬟,银心压根儿就没当过三等丫鬟,王妃如此一罚,可把银心的什么脸面都剥干净了。 “娘娘……”银心愕然的看着庆亲王妃,大脑一片空白,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坐在一旁的青瑶也没有想到王妃会罚的这么狠,这么不留情面。以被贬的三等丫鬟身份被放出去配小子,银心可算是里子面子都丢干净了,就算是成了亲,银心也别想借王妃之势拿捏婆家人,青瑶细细一想,便想明白了王妃的用意。便静静坐着一言不发。 周嬷嬷和金铃也没有想到庆亲王妃会罚银心罚的这么狠,她们两个都知道王妃是外柔内刚的性子,一旦做了决定之后,凭是谁都改变不了,因此她们两人也都垂首立于一旁,并不给银心求情,反正求情也是枉然,王妃是不可能答应的。 银心木呆呆的看着庆亲王妃,两行眼泪滚落下来,三等丫鬟,这让心高气傲自视不凡的银心根本无法接受,可她知道王妃的性子,此时若是求饶,只会起到火上浇油的效果,她几乎要咬断了一口银牙,只将满腔恨意都算到了青瑶的头上,银心偏执的认为这都是青瑶在王妃面前挑唆,才让王妃这样狠心的重罚于她。从前王妃对她可不是这样,王妃一向是很宠着她的,银心甚至还认为王妃早先就存了将她给世子爷做通房的意思,这一切都因世子爷娶了韩青瑶而改变,对,没错,就是韩青瑶,银心已经被自己的私心和仇恨蒙蔽了心神,将青瑶看成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却从来不去想,原本就是她觊觎着本不可能属于她的一切,才造成今日的后果。 “退下吧。”庆亲王妃淡淡的说一句,便不再理会银心,银心无奈,只能给庆亲王妃磕了头,满含不忿与委屈的退了下去。 银心退下之后青瑶方才说道:“娘,您这里少了人服侍,以后媳妇每天过来服侍您。” 庆亲王妃笑道:“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娘也没那么大的规矩,有你周嬷嬷和金铃也就够了。瑶瑶,明儿过了江,用不上半日就到江宁,江宁是你父亲的任上,明儿他必会前来迎接的。” 青瑶明白庆亲王妃的言外之意,便轻声道:“娘,媳妇知道怎么做。” 庆亲王妃轻抚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你从前受的委屈娘都知道,不过那都过去了,人总得往前看对不对?” 青瑶抬头看着庆亲王妃点头道:“娘说的对,媳妇不会困在从前的经历中走不出来的。” 庆亲王妃笑道:“这才是好孩子,娘替天朗和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明儿到了江宁府让天朗送给你爹。” 青瑶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低低说道:“谢谢娘。”庆亲王妃还真是没有算错,她没给她那个便宜爹韩远关准备礼物,赵天朗也没有。 庆亲王妃宽容的笑道:“咱们是一家人呢,说什么谢不谢的,娘这会子倒有些饿了,晚饭该得了吧。” 周嬷嬷刚要出去瞧瞧,帘外便传来小满清亮亮的声音:“回禀王妃娘娘世子妃娘娘,晚饭得了,请娘娘用饭。” 庆亲王妃笑道:“真是巧了,咱们走吧。” 晚饭摆在小跨院的客厅上,自然是一家三口一起吃,和先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少了个银心在旁边伺候着。这让青瑶心里暗爽了一小把,任是那个女人面对着觊觎自己丈夫的女人,心里都不可能觉得痛快。 小跨院西北角是间小灶房,那些个粗使的嬷嬷丫鬟都围在这里用晚饭,银心就算再不情愿接受自己被贬为三等丫鬟的事实,她也扛不过自己的肚子,银心知道自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精细点心吃了,若是怄气不吃晚饭,只会让自己挨饿受罪,何况刚才焦嬷嬷悄悄劝过她,告诉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银心又想着离回江南还有好些日子,她就不相信找不到一点点机会,因此银心便收拾起心情,来到了小灶房用晚饭。 看到昔日王妃身边的红人,今日的三等丫鬟银心来到小灶房,正用晚饭的丫鬟婆子们互相瞧瞧,大家眼中都有兴灾乐祸之意,这也不怪她们,平日里银心总是将眼睛顶到脑门顶上,根本就看不起她们这些粗使丫鬟婆子,狐假虎威之事可没少做,所以她落了势,也就别指望着这些人同情安慰于她。 “哟,这不是王妃娘娘身边的银心姑娘么,您怎么能屈尊到小灶房里用晚饭呢,这多不合适啊,仔细腌臜了您。”一个吊梢眉高颧骨的婆子率先夸张的叫了起来,话中的揶揄讽刺让银心一口气堵在心里,脸色都变了。 另一个略显矮胖的婆子也跟着说道:“吴姐姐说的极是,咱们这儿粗子面糊粗面馍馍就咸菜疙瘩的,银心姑娘这么娇嫩的嗓子可怎么咽的下去呀,不是我老婆子说嘴,银心姑娘您去给王妃娘娘世子妃娘娘多磕几个头多求求,娘娘们许就不计较了,说不得还赏姑娘你一份体面呢。” 那婆子边说边向其他的丫鬟婆子挤眼睛做怪脸色,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顿时都笑了起来,好几个人都应和着说道:“刘姐姐说的对极了,银心姑娘可是咱们王府数的上的美人儿,那体面不赏给银心姑娘还能赏谁啊?” 银心的脸涨的通红,她尖声叫道:“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 “哦,我们欺负人?银心姑娘这话可说不着,咱们哪句话欺负你了?”一个粗眉大眼皮肤黑红的健硕丫鬟腾的站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银心,手指头几乎戳到了银心的脸上。银心自来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抬手拍开那丫鬟的手指头,尖声道:“你这小贱人乱指什么!” 那健硕的丫鬟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她一听银心骂自己贱人,便将脚边的板凳一踢,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银心面前,一把揪住银心的前襟将银心拖到旁边,粗声叫道:“你敢骂我!”说着便抡起手臂一巴掌扇向银心白嫩的脸蛋儿。 银心被扇的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儿,眼前一片金星闪烁,她手捂着脸,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便如疯了一般的扑向打她的那个丫鬟,伸出蓄着长指甲的十指便往对方的脸上招呼…… 如此一来小灶房里可就热闹了,众婆子丫鬟都围上来拉架,说是拉架其实就是拉偏手儿,银心只觉得仿佛有无数只手撕拉掐拧着自己,疼的她不停的尖叫,原本是对打的局面很快就变了一边倒的众婆子丫鬟群殴银心一人。银心利声尖叫,已经没了方向只胡乱的抓着,也不知道到底挠着谁了。 等四九得到消息赶到之时,小灶房里的丫鬟婆子们已经被拉开了,四九刚刚进屋,便见一个头发散乱衣衫破烂的疯子扑向他,口中还大叫道:“四九,你要我为做主啊!” 一个婆子立刻啐了银心一口道:“呸,凭你个小贱蹄子也配直呼小爷的名字。” 四九被扑过来的“疯子”吓了一跳,本能向旁边一闪,厉声问道:“这是谁?” 四九一闪,银心重心不稳.,便以一个狗啃泥的姿势摔倒在四九的脚边上,四九将脚一抽,抬头皱眉巡视众人,沉声道:“好好的吃晚饭,怎么就打起来了,吴妈妈,你倒说说是怎么回事?”那吴婆子是这次出行的粗使仆人的头儿,她的地头儿出了故事,四九自然要问吴婆子。 吴婆子谄媚的笑道:“小爷,是这么一回事……”吧啦吧啦,吴婆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回,自然,吴婆子将所有的不是都派到了银心的身上,直接略过前头众人对银心的讥讽挑衅,说银心问二妞小贱人,二妞气急才闹了起来。众婆子丫鬟齐齐给吴婆子做证明,可怜银心只叫了一句:“不是的……”她的声音便淹没在众婆子丫鬟的声音之中,四九全然听不见银心无力的解释。 四九听说刚才扑到自己脚边的人是银心,很是吃了一惊,后退两步低头问道:“这个是银心?” 众人一齐点头,银心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勾着头飞快的用手拢好被揪散的头发,也顾不得头上戴了钗环被人趁机拽走,哭哭涕涕的说道:“四九,我是银心啊,她们合起伙来欺负你,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此时银心想起向四九求援的,全不想当初四九如何对她,而她又对四九是何等的不屑与冷漠 四九眉头紧锁,沉声道:“出了王府便可不守王府的规矩了,简直胡闹!银心二妞,你二人当众打架,各罚两个月银米,吴妈妈,你看着她们打架不说不劝着,还让事情越闹越大,你就是这么管事的?罚你一个月的银米,以治你管事不力之罪,你可服气?” 吴婆子忙说道:“服气服气,小爷您说的对,是老婆子没有管好她们,可是……银心姑娘原来是王妃娘娘身边的人,老婆子也……” 四九立刻沉声道:“银心已被王妃娘娘贬为三等丫鬟,自然是归你管,你堂堂正正的管着她,谁还能派你的不是,不过你若是瞧着银心是被贬下来的丫鬟而随意欺负她,小爷也不能答应,听到了么?” 吴婆子忙躬身称是,要如何对待银心她心里有数了,不独吴婆子心里有数,其他的婆子丫鬟们也都有数了,大家当着四九的面不敢怎么样,可是四九走后会是个什么情况那可就难说了。 银心见四九丝毫没有替自己出头的意思,忙叫道:“四九,你就看着他们这么欺负我?” 吴婆子脸一沉,厉声叱道:“银心,你岂可直呼小爷之名?还不快给小爷陪不是。” 四九就是庆亲王府的下一任王府大管家,说不定世子爷还会抬举他,给他更多的体面,银心从前一心攀高枝看不上四九,却不知道四九在庆亲王府其他的丫鬟心中那可是香饽饽,谁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和四九攀亲,便是府里的执事们见了四九,都要拱手称一声“四九小爷”,四九和他们不一样,他是以平民身份服侍赵天朗的,并不是奴才。这一点,消息灵通人士都心知肚明。 四九淡淡道:“罢了,叫什么无所谓,要紧的是各守本份,快吃了饭收拾起来,明天一早就要过江,还要赶路,不许再闹腾了,若然再闹,必轻饶不了你们。” 四九说完转身便走了,没有多看银心一眼,银心感觉委屈极了,从前四九见了她,都是叫银心姐姐的,那时候她看不上四九,对这声银心姐姐不觉得什么,现在才回过味儿,只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她三番四次伤了四九,便再没有机会了。 银心悲从中来,捂着脸呜呜哭着跑开了,吴婆子等人对着银心的背影冷哼几声,再没有谁会去理会银心,大家重新收拾了饭菜赶紧吃,吃完还得赶紧烧水供晚上洗漱之用,王妃和世子爷世子妃都有每日沐浴的习惯,只烧水便得烧上个把时辰,可不敢耽误了。 银心已经没有资格和周嬷嬷金铃同住,得去和吴婆子等人挤通铺,银心自来也没受过这个罪,她扭身跑到东跨院墙角的一株老梅树旁,捂着嘴嘤嘤的哭了起来。银心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就算是她拿王妃用的燕窝给世子爷吃,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过错啊,王妃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还有那个四九,也太可恶了,平日里姐姐长姐姐短的,可真到了用他之时,他竟连正眼都不瞧自己,简直太可恶了! 银心越想越恨,哭声渐止,她擦干了脸上的泪,咬牙切齿的低低道:“我不会放过你们,一个都不放过!” |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次日一早起来,大家用过早饭之后便来到江浦渡口,渡船早已经备好,赵天朗和青瑶扶着庆亲王妃经由跳板缓步上船,江风从水面上拂过,全无了昨日狂风大作时的凶悍,风细细的,吹到脸上也只不过是微凉,很是舒坦。 庆亲王妃深吸一口气清凉的江风,对一左一右扶着她的赵天朗和青瑶说道:“天朗瑶瑶,想当年娘到江南之时还没有瑶瑶大,一晃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啦。江南处处灵秀,此间的景致再不是京城可比的。” 倾听着庆亲王妃的话里透着对讧南的怀念和喜爱,赵天朗和青瑶立刻齐声说道:“娘喜欢,以后咱们年年都来江南好了。” 庆亲王妃笑了起来,轻松的说道:“说起来咱们家在江南倒有几处庄子,却没有好宅院,若是瞧见好的,倒可以买上一两处,以后再到江南也有个便宜的住处,江南的水土极养人的,娘还想着日后到江南来养老。” 青瑶环着着庆亲王妃的手臂笑道:“娘到哪里媳妇就跟到哪里,娘要到江南养老,媳妇也跟着到江南来服侍您。” 赵天朗急道:“那可不行,娘,瑶瑶,你们不能舍了我自个儿到江南消遣吧。” 庆亲王妃向青瑶打趣赵天朗道:“瞧瞧,咱们又没说定,他倒先急了。” 说笑之间不觉便过了跳板胤,因有儿子媳妇一左一右陪伴保护,庆亲王妃倒也没觉得脚下轻颤的跳板让她怎么心慌。待等下人车马箱笼等物都上船后,船家扯帆起航,向着对岸驶去。 船行不久,庆亲王妃的脸色便有些发白,她只觉得头昏昏的,胸口也有些发闷,想吐却又吐不出来,青瑶一看便知庆亲王这是晕船了,她忙找来生姜放于庆亲王妃的手腕内关处,用玉珠压住姜片,再以帕子固定,好歹让庆亲王妃晕船的情况好转了一些。因是顺风,船行的很快,大多久便已经过了江心,站在甲板隐约可见对面岸上建筑的轮廓。 在对岸,韩远城来到渡口迎接庆亲王妃赵天朗青瑶一行,因赵天朗此次下江南是以私人名义出行的,所以韩远城便也没有穿着官服,只着了常服来到渡头迎接。远远的,长贵看到渡船行过江心,便跑到岸边的折柳亭在韩远城的面前躬身回道:“老爷,大姑爷大小姐的船已过了江心。” 韩远城忙整整衣襟,满带笑意的说道:“好,众家人随我快快上前迎接。” 韩远城一行人快走到码头的时候,赵天朗一行的渡船正在靠岸,四九先一步下船,快步来至韩远城的面前,打着千儿说道:“小的四九给亲家老爷请安,世子爷随后便到。王妃娘娘命小的禀告亲家老爷,因在外间不便相见,待进入亲家老爷官坻后再让世子妃给亲家老爷请安。” 韩远城笑呵呵的说道:“应当的就当的,贵管事请起,看赏。”立刻有长贵过来送上上等的赏封,四九不卑不亢的接过赏封谢了赏。又听韩远城说道:“长贵,快命人将王妃娘娘和大小姐的轿子抬过来。” 四九忙说道:“亲家老爷不必费心,因恐王妃娘娘和世子妃娘娘不便,车轿等物都从京里带出来的。” 韩远城笑笑道:“世子爷所虑果然周到。” 口中说着话,韩远城可没有慢下脚步,只向码头走去,因隔的不是很远,所以韩远城看的很清楚,一众丫鬟嬷嬷簇拥着两位头戴缀珠轻纱帷帽,披着莲青鹅黄两色缎子披风的女子下船,上了早就停在跳板旁码头上的轿子,韩远城知道那披着莲青缎斗篷的必是庆亲王妃,她的身量比旁边那披鹅黄斗篷的女子要高一些,披鹅黄缎子斗篷的想必就是他的女儿青瑶。韩远城一时有点儿出神,青瑶仿佛又长高了些,那苗条轻盈的身姿真是象极了青瑶的娘亲。 赵天朗大步流星的走到韩远城的面前,含笑高声唤道:“岳父大人。” 韩远城立刻回过神来,脸上堆起浓浓的笑意,快走几步迎上前去拉住正欲下拜的赵天朗,比赵天朗还高声的笑道:“贤婿,总算将你盼来了,自接了信,为父可是日盼夜盼,盼的好不心焦啊!” 赵天朗笑道:“小婿也想快些到江南来,只因昨日大风不得渡江,才在江浦住了住一爷。” 韩远城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若不是昨日忽起大风,为父便要过江接你们了,今天原本也要过去的,你们先就过来了,贤婿一路辛苦,为父已经备下酒宴为贤婿接风洗尘。” 赵天朗笑道:“有劳岳父夫人费心了。” 这翁婿二人瞧在外人眼里,简直有说不出的亲近,那不知内情的人看了,指不定以为这翁婿二人得怎么样的相互欣赏,却不知道他们眼前这一幕,或许韩远城是真的热络,可是赵天朗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翁婿二人上了轿子,径自去了江宁府衙。韩远城在江南并没有另外置办宅子,平日里只住在府衙之中。 进了府衙入了后堂,青瑶才由赵天朗陪着去给韩远城见礼,而庆亲王妃因为身份尊贵,理当让韩远城来拜见她,而没有她屈尊去见韩远城的道理。 韩远城看到赵天朗扶着青瑶笑盈盈的走进来,不由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如果说青瑶未成婚之前有七分象江意如,那么现在的青瑶则象江意如象到了九成,那一举手一抬足,那高挽的云鬓光洁的额头,那纤柳般的双眉,那双未语先有情的双眸,那笔挺的琼鼻,那红润的樱唇,那娇娜的身姿,无处不象当年和他成婚后的江意如。 “意如……”韩远城不禁走上前来冲着青瑶急切的唤道。 赵天朗不知道“意如”是他无缘得见的岳母大人,青瑶却知道,她浅浅含笑的眼神立时一暗,只垂眸福身道:“女儿拜见父亲。” 赵天朗亦躬身唤了一声:“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这两道声音叫醒韩远城,他猛的停住脚步,尴尬的笑了一下,勉强说道:“好好,都快起末,瑶瑶,你真是象极了你娘亲。” 韩远城说青瑶象她的娘亲,这话不是一回两回了,韩远城不知道每一回他这么说的时候,便让青瑶对他更加鄙视,青瑶再没见过哪个男人象韩远城这样,一方面左拥右抱美人在怀,一方面又处处表现的自己是深深思念亡妻的痴情丈夫,青瑶忍不住又在心里鄙视了韩远城一回,压根儿不接他的话茬。 赵天朗也没法儿接,连青瑶都没见过自己的亲娘,他上哪儿去见到那位已经香消玉殒的丈母娘呢。 韩远城瞧着青瑶神色不豫,便转了话题说道:“瑶瑶,你爷爷奶奶二叔他们可好?” 青瑶淡淡说道:“爷爷奶奶身体健康精神矍铄,父亲不用牵挂。”赵天朗也淡笑说道:“二叔如今接掌五城兵马司,公务很是烦忙,内兄也特将官,皇上有意让内兄进御史台。” 韩远城双眉微敛,御史台,那可是个出力不讨好最得罪人的地方,若是默默无闻,在皇上跟前儿便挂不上号,若然奋勇当先的上折子参大臣,那就会成为被人记恨的对象,怎么就是御史台呢,以韩青云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资历,就算是不外放,也得让他到六部历练吧。韩远城心里很是困惑。 不过困惑归困惑,象韩远城这号官场中的老油条早就练成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何况这不过是皇上的打算,焉知皇后就不会改了主意,所以韩远城只将此事存在心里,暂时不去考虑。 “青云年轻,正是要多学习的时候,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能学着东西就行。”韩远城笑容可掬的说了一句,便再次将话题带开,笑着说道:“贤婿,瑶瑶,江南金秋景色极佳,为父现在也不忙,便在江南多住些日子,为父陪你们遍赏江南美景,遍尝江南美食。” 赵天朗笑道:“如此打扰岳父大人,小婿心中实实不安。” 韩远城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为父在江南日久,自要尽尽地主之宜。” 青瑶和这个便宜爹爹实在没有话说,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当背景板,反正有赵天朗和韩远城说话,也不会冷了场。 赵天朗笑道:“此番小婿南下,除却爷爷奶奶给岳父带的东西,小婿也给岳父大人备了些薄礼,俱在外头车子上,请岳父大人笑纳。”赵天朗边说边将两份单子递到韩远城的面前。 韩远城接过礼单笑道:“贤婿太客气了。”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重,倒不是为了有礼可收,而是因为在京城的时候,在韩府,赵天朗对他可没有这么客气,这会子,韩远城倒体会出做人家岳父的滋味。 韩远城并没有打开礼单,只是笑着和赵天朗聊起了京城之事,青瑶坐在一旁着实的气闷,如果可以,青瑶是一刻也不想和韩远城共处一室。看到韩远城眉开眼笑的样子,青瑶便觉得刺眼,她忽然问道:“不知父亲这几日可曾收到家信?” 韩远城被青瑶问的一愣,只说道:“并不曾收到家信,怎么,家里有什么事情?” 青瑶沉沉道:“那父亲一定不知道青环妹妹早产,母子俱未保住。” 韩远城有些吃惊的问道:“竟有此事?什么时候?” 青瑶见韩远城脸上只有惊讶之色并无悲伤之情,心中越发看不惯韩远城,只沉沉说道:“重阳节那日出的事。” 韩远城双眉皱起,他听出了青瑶的话外之意,可是却不想也不打算细问,京城之事自有韩老将军还有韩远关处置,他远在江南,也做不了什么,其实关键的是他不打算做什么,甚至连细问究竟都不问。 “唉,想不到青环如此薄命!”韩远城只是这么叹息了—声,让青瑶的心凉透了,这就是一个父亲面对自己亲生女儿的突然死亡所发出的感叹,青瑶忍不住想问,“韩远城你还是人么,韩青环是不是你的亲生骨肉!” 赵天朗极是了解青瑶,他向青瑶微微摇了摇头,看向青瑶的眼神温暖而沉静,就是这沉静的眼神让青瑶冷静下来,她抿了抿嘴,轻轻点了点头。赵天朗笑了笑,方才向韩远城说道:“岳父大人,爷爷让小婿给您带了封信。您请慢慢阅信,家母略有些个晕船,小婿和瑶瑶还要过去服侍。” 韩远城忙道:“王妃娘娘身体不适,可否要请大夫,为父这里倒有位好大夫。” 赵天朗摇头道:“倒也不必请大夫,家母休息一阵子应该就会没事的,若然果然要请,到时再麻烦岳父大人也不迟。” 说罢,赵天朗和青瑶站了起来,韩远城接过信,将他们两人送到门外,看着他们走远了方才转回房折信细读。 回到住处之后,青瑶便撅起小嘴不高兴的说道:“子纲,我们一定要住在这里么?” 赵天朗知道青瑶看不惯韩远城,事实上他对韩远城的冷血也很反感,可是韩远城是江南大员,赵天朗来江南密查宁王谋反之事少不得要韩远城相助,怎么能刚到江南就另寻住处呢,这岂不是当着江南成百上千的官员打韩远城的脸么,若果如此,赵天朗此行必会举步唯艰的。 “瑶瑶,你心里的想法我都明白,可是他到底是你父亲啊。”赵天朗轻声安抚青瑶。他们初未乍到,也不知道这府衙中有没有宁王的暗探,所以赵天朗说话不得不加些小心。 青瑶那双大眼里起先充满困惑,既而现出明了之色,她向赵天朗点点头,语带双关的说道:“子纲,你总是对的,是我太孩子气了,我都听你的。” 赵天朗脸上露出笑容,拥着青瑶在她的脸上重重亲了一下,笑着说道:“真是我的好媳妇儿,瑶瑶,快些换了衣服我们去瞧瞧娘。” 赵天朗可没有说谎,庆亲王妃真的有点儿晕船,虽然不晕的不厉害,可是赵天朗和青瑶总是不放心,总要庆亲王妃彻底好起来他们才放心。 赵天朗和青瑶到庆亲王妃房间之时,庆亲王妃已经换过了衣裳,正歪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听到儿子媳妇刻意放低的声音,庆亲王妃抬眼微笑道:“见过你岳父了?” 赵天朗应了一声,和青瑶快步走到庆亲王妃的面前,青瑶关切的问道:“娘,您这会子觉得舒服些没有?” 庆亲王妃笑道:“比刚才好多了,瑶瑶你的法子还挺管用的,这姜片能拿下来了么?” 青瑶笑道:“娘觉得舒服了自可拿下。”说着青瑶便替庆亲王妃将手腕上的丝帕解开,将压在内关处的玉珠并姜片一起取下,赵天朗递过湿帕子,青瑶细细的擦拭了一回,庆亲王妃看着儿子媳妇笑着说道:“娘活到现在,才活出味儿来,天朗瑶瑶,你们真是娘的好孩子。” 赵天朗和青瑶听了这话面上欢喜心里却有点儿发酸,只是不敢在王妃面前流露出来,王妃笑道:“天朗,你有事儿尽管忙你的去,不用惦着娘,娘这里有瑶瑶呢。” 赵天朗忙应了下来,对青瑶说道:“瑶瑶,你陪娘先在府衙里歇几天,这几天连着赶路,人困马乏也没能好好休息,大家都缓口气儿,等过几日我再陪娘和你游览江南的美景。” 青瑶笑着点头,坐在庆亲王妃身边,一边按揉着庆亲王妃的手一边笑道:“好啊,多歇几日也使得。” 赵天朗笑道:“那瑶瑶你在这里陪着娘,我去前头瞧瞧。” 赵天朗说完便走了,庆亲王妃反手将青瑶的手握在手中,带笑问道:“瑶瑶,心里不高兴了?”庆亲王妃的屋外有周嬷嬷守着,左右房间里也没有人,是以庆亲王妃说话不必顾忌什么。 青瑶睁大双眼看着庆亲王妃,不明白她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心里不高兴了。 庆亲王妃瞧着青瑶瞪圆了眼睛的可爱样子很是喜爱,只揽着青瑶笑道:“你这孩子最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什么都在这张小脸上写着呢?” 青瑶伸手摸着自己的脸,不由说道:“不是吧?” 庆亲王妃笑道:“真真是个孩子,瑶瑶,你心里若是不痛快,就会拿帕子绕手指头,是也不是?” 青瑶想了一回,极为服气的点点头,很佩服的说道:“娘,您真的是明察秋毫,媳妇自己都没有在意呢。” 庆亲王妃笑笑道:“天朗,瑶瑶,还有玥儿都是娘放在心尖上的人,你们的一举一动娘都看的真切,你们是娘的孩子,娘自然要了解你们。” 青瑶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庆亲王妃从前得有多么的寂寞,才会练出这么敏锐的观察力。张开双臂环着庆亲王妃,青瑶诚恳的说道:“能做娘的孩子,是青瑶最幸运的事,娘,从今往后,青瑶要您开心快乐幸福,青瑶一定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庆亲王妃抱住青瑶,欣慰的笑了,她这一生,前半生孤苦,可是后半生不会,她一定能尽享天伦之乐。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青瑶正陪着庆亲王妃说话解闷儿,便听门外传来小满脆生生的声音:“回禀王妃娘娘世子妃娘娘,老六爷爷进来请安,世子爷请世子妃娘娘到前头去。” 庆亲王妃不知道老六是何许人,青瑶简单明了的给庆亲王妃说了一回,庆亲王妃笑道:“原来如此,瑶瑶你快过去吧。” 青瑶笑辞了庆亲王妃,出门由小满引路向前头走去。青瑶发现小满有一条特别的好处,那便是这丫头的记路本事一流,别管多复杂的路,只要小满走过一回,她便能记得一清二楚,绝对不会迷路,让青瑶这个超级路痴很是羡慕。 穿过九曲十八弯的回廊,在青瑶已经转的昏头转向找不着北的时候,小满指着前方飞檐气脊伏着兽头的厅堂说道:“世子妃娘娘,就是那里啦!” 青瑶轻轻点头道:“嗯,小满,只有世子爷和你老六爷爷么?” 小满飞快的说道:“除了世子爷和老六爷爷,还有一个妇人带着个小男孩儿,说是要给您磕头。” 青瑶皱眉不解的问道:“妇人和小男孩儿?她们是谁啊,为什么要给我磕头,难道是……不可能吧!” 小满鬼灵精的笑道:“那小男孩儿是老六爷爷的干孙子,妇人是小男孩的娘,听说她们夫家姓黄。” 青瑶约莫想起来当初她的爷爷曾相助于京城敬义堂的黄大夫,莫非她们是黄大夫的家眷“小满,既有小孩子,你也不早说一声,总要给些见面礼的。”小满嘻嘻笑道:“世子妃娘娘放心啦,小满刚才见着桃枝姐姐,已经说给桃枝姐姐请她备下,不一会儿就送过来的。”青瑶笑着一点小满的额头道:“就你这丫头会抖机灵!” 说笑之间主仆二人便进了厅堂,青瑶飞快的掸眼一看,见赵天朗坐在正位,老六坐在下首他自己的轮椅上,一个莫约三十多岁的妇人在老六身后站着,在老六的轮椅右手边站着一个敦实的小男孩儿,瞧着也就四五岁的样子,这小男孩儿生得虎头虎脑,瞧着挺精神的。 青瑶远远的仔细打量老六,只见老六头发越见白了,根根银丝梳的齐整,用玄色葛巾束起,气色很不错,皮肤没有从前在京城之时那般粗黑,卖皮色里透着红,看来这江南的水土的确是养人。老注身上穿七八成新的 石青缎子夹袍,脚上的玄色布鞋也是新的。 再看那领着小男孩的的妇人,头上挽了个油黑的纂儿钻,插了两三只玳瑁长簪并一朵绛色绢花,耳边垂了一副玳瑁耳坠,身上穿了件湘色江绸对襟褙子,配着松花色宽边裥裙,宽边上绣着小碎花,,透着几分秀雅之意,衣服不是很新,但是特别干净整洁,让人一看就觉得很舒服。 青瑶边打量着边走进屋子,赵天朗已往迎了下来,那妇人和小男孩也推着轮椅迎上前来,青瑶向老六欠身笑道:“老六爷爷,您瞧着气色不错,到了江南,这腿病没再犯吧?”老六剩下的一条腿因从前受了寒,天气一冷便很是煎熬,是以青瑶才有此一问。 老六在轮椅上躬身道:“大小姐折煞老奴,托大小姐的福,老奴一切都好,听说大姑爷大小姐来了江南,老奴说什么也得来给大姑爷大小姐请安。小宝娘,小宝,快给大小姐磕头。” 中年妇人拉着小男孩来到青瑶面前便跪下磕头,口称“小妇人黄姚氏(小子黄小宝)给世子妃娘娘磕头。” 青瑶笑道:“快请起来吧,老六爷爷,她们如何称呼?” 老六笑道:“她们是老奴的干儿媳妇和干孙子,老奴到了江南之后认了义子,如今老奴再不是个孤身一人了。” 青瑶笑道:“那真是要恭喜老六爷爷,老六爷爷,我来江南之前, 嫡女谋略第97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爷爷和二叔特别叮嘱我要探望您老人家,你在江南一切都还习惯么?” 说话间青瑶和赵天朗走到主位坐下,小宝娘黄姚氏带着小宝将老六的轮椅推回去,便站在老六身后侍候着,看上去很是懂规矩。 “老六爷爷,你是住在府衙里的么?”青瑶笑着问道。 老六赶紧回道:“回大小姐的话,老奴并没有跟着大老爷住,老奴和黄大夫一家住在外头,离府衙也不远,出了大门住西拐,过两个路口有一家敬义堂,老奴就住在敬义堂后头的宅子里。大老爷原要给老奴置间房子,可老奴孤身一人也用不着住那么大的宅院,就辞谢了大老爷的美意,只和黄大夫一家同住着,早先老奴也在黄大夫家住过的,人都熟,也热闹些。” 青瑶笑着哦了一声,见素日里跟着桃枝的小丫头环红豆捧着雕漆剔红托盘进来,那小丫环行至青瑶跟前蹲身行礼,青瑶扫过一眼,见托盘放着一只金项圈和一匹尺头,青瑶点点头,命红豆将表礼送到黄姚氏的面前,青瑶看着黄姚氏和黄小宝笑道:“些许小东西,留着给孩子玩吧。” 黄姚氏向青瑶屈膝道谢,落落大方的接了东西,又命黄小宝给青瑶磕头谢过,青瑶笑着命红豆将黄小宝拉过来,又说了一会儿话,见老六在江南过的不错,青瑶便也不必再担心什么,只和赵天朗答应了老六的邀请,说一定会去黄府做客。又留老六黄姚氏还有黄小宝用了客饭,方才让他回去了。 老六走后,青瑶要回后堂,赵天朗笑道:“瑶瑶我陪你一起回去。”青瑶笑问道:“你这会儿忙的差不多了?” 赵天朗笑道:“我的肚子告诉我咱们该吃午饭了。” 青瑶笑笑,和赵天朗一起回了后堂,他们刚到庆亲王妃的身边,果然韩远城便派人来请,母子们便去了花厅用宴,韩远城已在此候着了。 韩远城备的是家宴,因此并没有他人做陪,韩远城迎出花厅向庆亲王妃深深施礼道:“下官拜见王妃娘娘。” 庆亲王妃含笑温和的说道:“亲家快快请起,你我两府有通家之好,不必行此国礼。” 韩远城还是行完了礼方才直起身子,他很恭敬的目光下垂四十五度,并不直接看向庆亲王妃,庆亲王妃自然也不会盯着韩远城看,只是用眼角拿光扫了—下,不免也暗叹一声,这韩远城瞧上去果然风流倜傥,难怪! 众人入席之后,韩远城执酒表示欢迎之意,一番欢迎之辞说的如花团锦簇一般,真是周全得体极了,让人听了只觉得每个毛孔都极熨贴,韩远城不愧是官场上的官油子,全无在伏威将军府之时那种边缘背景墙之感。这样的韩远城刘青瑶赵天朗都感觉很陌生,庆亲王妃听着韩远城的话,心中暗道:“这位亲家言谈话语挺得体的,不象是那种人啊,果然人不可貌相。” 韩远城并不知道庆亲王妃赵天朗还有他的女儿韩青瑶都在想什么,对于亲家女儿女婿一行人的到来,韩远城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别管他们来江南是为了什么,在外人看来,这都是奔着他这个老丈人来的,无形当中便给他韩远城又抬高了许多身价。这还不是韩远城高兴的全部原因,更重要的是韩远城通过赵天朗一行的南下,看到自己得到谅解的希望。 不论出于何种目的,韩远城都不希望赵天朗和青瑶对他心里存着成见,弄得翁婿不象翁婿父女不象父女,他满心以为此番下江南是女儿女婿有意示好的表现。 韩远城先敬了两杯酒,然后笑着说道:“王妃娘娘,子纲,瑶瑶,来尝尝这江南特色菜肴可还合口味?” 青瑶不由轻轻皱了皱眉头,她实在是不习惯韩远城这样的作派,明明他和她根本就没有那么亲近好不好。 赵天朗最是知道青瑶,他悄悄在桌上握住青瑶的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看向青瑶的眼神是透着安抚之事,青瑶浅笑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 “瑶瑶,这是太湖酥鱼,从前你娘亲最爱吃的,这是刚从湖里捕上来的鲜鱼,快尝尝吧。”韩远城夹起一块红润酥香的鱼块儿放到青瑶面的碟子上,脸上满是笑容,那是一种混杂着讨好与慈爱的笑容,却让青瑶感觉象是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若是她对韩远城从前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就罢了,偏偏又都知道,而且属于夏若淳的是灵魂对于韩远城没有—丝父女之情,只怕就算是真正的韩青瑶本尊,对于韩远城也不会多少父女之情吧,毕竟青瑶还是接收了一些属于韩青瑶的思想。 青瑶本想直接拒绝韩远城,可转念一想这样给韩远城下不来台也不好,便只淡淡说道:“父亲请用吧,不用招呼青瑶。” 赵天朗虽然知道韩远城并不关心青瑶,可是看到他给青瑶夹了青瑶最不爱吃的淡水鱼,赵天朗不由暗暗叹了口气,青瑶嫁到庆亲王府不到一个月,就连庆亲王爷都知道音瑶不爱吃淡水鱼,特特传下命令不让采办淡水鱼,阖府上下全都改吃海鱼,可是身边青瑶父亲的韩远城却对此一无法所知,这真是让人无语的紧。 青瑶并没有动那块酥鱼,倒是赵天朗悄悄将鱼夹到自己的碟中吃了,韩远城自然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他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却也什么都不能表现出现,只是殷勤笑着劝大家多用一些,却再也不贸然给青瑶夹菜了,若然夹了青瑶再不吃,他这张老脸可就没地儿放了。 用过午饭之后,庆亲王妃向韩远城道谢兼告辞,青瑶立刻站到庆亲王妃身边,要陪庆亲王妃一起回去,韩远城并不难阻拦,只得笑着送庆亲王妃离开,好在还有赵天朗留下来,这多少让韩远城心里好受一些。 送走庆亲王妃和青瑶,韩远城对赵天朗笑道:“子纲,我这里有新下来云雾,你可有兴致品上一品?” 赵天朗笑道:“岳父有命小婿自当奉陪。” 翁婿二人进了韩远城的书房,韩远城也不要小厮服侍,只说要亲自沏茶,将下人都谴了出去。赵天朗看着韩远城将书房的门关好,这才拿出一份密旨,低声对韩远城说道:“两江总督韩远城接旨。”上回青瑶出嫁之前,皇上已经下旨升了韩远城的官,将他从布政史升为总督。 韩远城立刻跪下双手高举过头接过密旨,既然说是密旨,赵天朗便不宣读,由韩远城自己看便可。 韩远城展开圣旨恭恭敬敬的看了一回,立刻将圣旨卷好封起来收入铁盒之中,并将铁盒上锁封好收了起来。他做完这一切,才对赵天朗说道:“贤婿放心,贤婿但有所需,为父必定全力以赴。” 赵天朗点点头道:“那便再好不过,岳父,此事务必要谨慎机密,不可了一丝风声。” 韩远关笑道:“贤婿尽管放心,为父明白。此事当算皇上交给贤婿的头一桩要紧差使,为父必将不惜一切为贤婿办好。” 赵天朗笑道:“如此小婿先谢过岳父大人了。” 韩远城忙笑道:“自家人不必言谢,子纲,说起来这些年为父并不在京中,让瑶瑶很受了些委屈,为父每思及此处,便深觉心中不安,原想好好弥补于她,可是瑶瑶成亲成的早,为父已经没有机会了,还请贤婿……” 赵天朗知道韩远城这话是给他自己找回面子,便淡笑说道:“岳父,从前如何小婿并未亲历,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如今瑶瑶已经嫁给我,是我的妻子,那么小婿便不会让瑶瑶受一丝的委屈,从前种种,相信给瑶瑶时间,她会忘记的。” 韩远城听了这话,心里也就明白了,只长叹—声道:“唉,若是瑶瑶娘亲 还活着,断不至于此。” 对于韩远城这声长叹,赵天朗不好发表任何意见,而且说实话,赵天朗从心里很看不上韩远城,象他这样打着思念亡妻的名头在左一个右一个的纳妾,还娶了个恶毒没有品行的填房来欺负凌虐嫡子嫡女,赵天朗根本就不会同情他,今日之果,皆是前日之因,能怪谁! “岳父,还是先给小婿介韶介韶江南的情况吧,国家大事要紧。”赵天朗将话题引开,沉静的说道。韩远城点点头,翁婿两个人就江南的情况开始了密谈…… 第一百八十六章 赵天朗和韩远城在书房密谈许久,翁婿两个就如何干净利落的把宁王一党一网打尽达成了共识。谈罢正事,赵天朗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柳姨娘之事告诉给韩远城,韩远城听到柳姨娘竟然死而复生,很吃了一惊,待听赵天朗细细说了原委之后,韩远城大怒道:“宁王竟如厮算计于我,他……他……”赵天朗瞧着韩远城气得浑身直颤,白净的面皮顿时紫涨,额上青筋暴起,说话都不那么顺溜了,赵天朗忙劝道:“岳父也不必如此动怒,那柳姨娘已经被秘密关押,只等宁王之事结束便会秘密将她处斩,不会让这事闹开了。” 韩远城连连点头道:“好好,多亏贤婿了,要不然为父这人可丢大了。” 赵天朗忙说道:“小婿不敢居功,人是二叔抓的,柳姨娘易了容,是二叔看出了破绽才识破于她。”听赵天朗如此说,韩远城的心里才略略好过一些,可是到底还有些个尴尬,赵天朗自然明白这种尴尬,便起身说道:“为免引人起疑,小婿下回再与岳父大人详谈吧,连日赶路,小婿也有些个疲乏,小婿告辞了。” 韩远城亲将赵天朗送出书房,看着他向府衙东边走去,直到看不见赵天朗的身影,韩远城才转身回了书房,按照和赵天朗议定的计划安排起来。 赵天朗回到后堂,他原打算带青瑶出去走一走,却听得小满回禀,说是世子妃娘娘用过中饭回来便有些不舒服,已经躺下歇着了。赵天朗立时紧张起来,自夏天里老华太医给青瑶治好了病,青瑶便一直没再病过,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 “可曾请大夫?怎么不早来回禀?”赵天朗皱着眉头不悦的问道。 小满忙屈膝道:“世子妃娘娘说不打紧,只是累着了,躺着歇一阵子就好,娘娘不让请大夫。” 赵天朗皱眉摇摇头,快步走回房间,果然看青瑶躺在床上,裹着床杏红绫被,一捧青丝散在枕上,衬着小脸儿越发素白,赵天朗忙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抚着青瑶的青丝,柔声唤道:“瑶瑶,你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不让请大夫呢?” 青瑶并没有睡实了,她缓缓睁眼,无精打采的说道:“子纲你回来啦,我没什么大事,就是懒的动弹,许是早上贪看江上的风景让风吹着了,焐一会子也就没事了,我吃了这二年的药,再不想看大夫喝那些个苦汁子。” 赵天朗无可奈何的摇头道:“你啊,就象个小孩子,病了岂能不看大夫不吃药的,你乖乖儿听话,咱们也不请别人,就请敬义堂的黄大夫可好?” 青瑶扯住赵天朗的衣袖不放,孩子气的闹道:“不要不要,子纲,最多你把嫂子给的药丸拿过来,我含一丸也就是了。” 赵天朗仔细试试青瑶的额头,倒也不烫手,担心便去了几成,再细一想,只怕青瑶这病还是在心里,赵天朗知道青瑶有多不喜欢见到韩远城,必是刚才吃饭的时候青瑶心里不痛快,这才连带的身体不舒服起来。 想通了这一层,赵天朗便将青瑶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躺的舒服些,温柔的笑道:“瑶瑶,不舒服就好好歇着,等你舒服了我再陪你出去逛逛。” 青瑶的心情因着赵天朗的这句话好了许多,她调了个身子,仰头看向赵天朗笑道:“子纲,你有时间陪我们?不用忙正事?” 赵天朗一本正经的说道:“也没那么忙,陪娘和媳妇可是正经事,马虎不得的,媳妇儿,你陪娘好好歇着两三天,养足了精神我们就去庄子上转转,娘的陪嫁庄子都在江南呢,往年都是庄头管事们进京送出息,今年他们倒能省了上京这一趟,娘总说江南的庄子如何如何好,我心里痒着呢,瑶瑶,娘和你说过没有?” 青瑶笑道:“当然有啦,娘总说那是她这一生最快活的时光呢。” 赵天朗听了青瑶的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半晌之后才缓缓叹了口气。青瑶自知失言,身子往上蹭了蹭,抓着赵天朗的手道:“子纲,我会让娘觉得今后的日子才是她最快活的时光。” 赵天朗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要江南买一处好宅院,让他的母亲想住京城就住京城,想到江南就到江南,总之从今往后一定要让他的娘亲随心所欲自由自在才行。 在江宁盘桓数日,一场连绵数日的秋雨让庆亲王妃赵天朗和青瑶被困在江宁府衙之中不得外出游玩,江南的秋雨比之京城的更加缠绵,待到天气放睛之时,已经到了十月中旬,看着久违的太阳,庆亲王妃陪在身边的青瑶笑道:“这天儿可算是晴了,瑶瑶,这种子闷坏了,咱们出去走走?” 就在庆亲王妃和青瑶计划如何出游的时候,赵天朗找上韩远城,对他说道:“岳父,我们王府在江南也有几个庄子,此番到江南来,正好到庄子上巡视一番,如今天气总算晴了,正是动身的时候。” 韩远城点点头道:“也好,那些人有为父秘密监视着,也翻不出大浪,估计月余之内不会有事,贤婿正要趁此机会在江南游览一番,等到十一月底,怕就没这个闲工夫了。” 赵天朗点头说道:“小婿正是此意。” 韩远城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一事,便对赵天朗说道:“贤婿,论说王府之事为父不当插嘴,可是有件事为父不得不说。” 赵天朗含笑说道:“岳父大人请讲。” 韩远城握拳抵唇干咳一声,略显尴尬的说道:“此番王府随行丫鬟中有个颜色尚佳之人,看其服色应该是三等丫鬟,此人很是不安分,贤婿当多加注意才是。” 赵天朗一想便知道韩远城说的那个不安分的丫鬟是银心,此番随行的三等丫鬟原只有两个,那两个的容貌撑天也只是中人之姿,绝对算不是颜色尚佳四字,后来银心被贬为三等丫鬟,也就是她惯会打扮自己,便是三等丫鬟的衣服,她也能穿出几分意思,而且银心素有做姨娘之心,若说她病重乱投医,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向韩远城暗送秋波也是正常之事,毕竟韩远城好色之事,早就被八卦的王府丫鬟们暗地里传开了。 虽然赵天朗心里认定韩远城所说的丫鬟就是银心,不过为了确保无法误,他还是问道:“岳父大人说的可是丫鬟银心?” 韩远城点点头道:“对,那个丫鬟就是这么自称的。” 赵天朗明白了,对韩远城笑道:“小婿知道了,此番到庄子上就会将她打发了。” 韩远城点点头,便不再说银心之事,只是细细的叮嘱赵天朗,尽量表现出他做岳父的对女儿女婿的关心。 韩远城回去之后将自己已经辞行之事说与庆亲王妃和青瑶,庆亲王妃笑道:“咱们娘儿三个想到一块儿去了,娘正和瑶瑶说这事儿呢。” 赵天朗笑笑,又将银心之事说了一遍,庆亲王妃的脸都涨红了,这银心怎么说也在她身边服侍过,竟然丢人丢到亲家那里,这让王妃面上如何过的去? 内院之事赵天朗只提一提,毕竟不该他管,发落丫鬟是女主人的职权。赵天朗说了一句:“娘,儿子先去安排起来,咱们明儿一早就动身。”然后便退了出去,将究竟留给庆亲王妃和青瑶。 赵天朗一走,庆亲王妃便将周嬷嬷叫了过来,沉声问道:“近日银心可有什么异动?” 周嬷嬷被问的一怔,随既便明白过来,她刚才听了几句王府下人传的流言,刚才问实了正准备向王妃回话,王妃这就问上了,看来王妃的消息好生灵通啊。 “回娘娘的话,银心这丫头因做了三等粗使丫头,便常常在二门出入,奴婢也是刚才知道,这丫头竟然在路上给亲家老爷请了好几回安。”周嬷嬷飞快的看了韩青瑶一眼,才心一横直接说了出来。 青瑶的脸腾的红了,心里恼的不行,这都是什么便宜爹啊,连亲家府上的丫鬟都要…… 周嬷嬷见世子妃脸色不对,赶紧说道:“亲家老爷倒是从来不理会银心那个丫头,见了她总是看也不看拂袖便走的。” 虽然周嬷嬷说了话,可青瑶心里却不相信,韩远城在青瑶心里,就是个渣的不能再渣的烂人,青瑶才不相信韩远城会那么正经,她只认为是周嬷嬷为了她面了上过的去才这么说的。 庆亲王妃脸上怒容渐起,只沉声道:“简直岂有此理,这回到庄子上,定要远远的打发了银心,再不让她祸害王府的名声,本宫原想在庄子上寻户好点儿的人家打发银心,现在看来也不必了,没的让她去祸害老实孩子,蓝云,你记得找一户能拿的住的人家把银心嫁过去,但凡那老实绵软好性儿的,一概不要。” 周嬷嬷忙答应下来,将这事记在心里,庆亲王妃在江南的庄子诸事都是周嬷嬷的男人在外头打点的,因此周嬷嬷对江南诸庄的人头还算熟,此番周嬷嬷的男人也跟着来了江南,她便想出着晚上找她男人仔细商议着,看给银心选个什么样的人家才能符合王妃的要求。 在下人房中,银心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她还在尽最大可能的捣饬自己,在银心看来,就算不能给世子爷做姨娘,给世子妃的爹做姨娘也不错,怎么说也有个世子妃庶母的名头吧,况且韩大老爷喜欢美人儿这事可不是什么秘密,王府的下人都知道。银心自信凭着自己的美貌,定然能让韩大老爷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只要韩大老爷开口,难道世子爷还会不做这个顺水人情么? 银心想的很美,因此捣饬自己也很用心,虽然她不能在衣服样式上做太多的手脚,可是将腰身改紧些,头发梳的新颖别致些,声音娇柔些,神情妩媚些她还是能做到的。 就在银心收拾好自己正要走出房门,再来个和韩大老爷偶遇或是n笑定情之时,吴婆子便堵到了门口,一把揪住银心的头发,将银心精心梳了一刻多钟的头发揪散,低声骂道:“小马蚤狐狸,整天妖里妖气的做给谁看,还不去快去洗衣服熨衣服,难道还等着别人来服侍你不成?” 银心被吴婆子揪的头皮生疼,眼泪都疼了出来,只叫道:“吴妈妈你快放手……我去洗就是了。” 这阵子银心可是领教了吴婆子的厉害,从最初的对抗到后来表面上的服服贴贴,吴婆子也不过就用了四五天的时间,这倒印证了一句话,恶人还需恶人磨。不过银心也只是表面上的服从,在她的心里不服气的紧,这才急着抓住一切机会,再不受这种恶气。 吴婆子的到来并非偶然,刚才周嬷嬷将吴婆子叫了过去,对她好一通训斥,吴婆子因为银心在周嬷嬷跟前受了气,岂有不向银心找回来的。 吴婆子错开身,另一个粗使丫鬟便将两大木桶的脏衣服趸到门口,没好气的说道:“这些衣服都要洗出来。” 银心看着那两大桶满满的都要冒尖儿,瞪大眼睛叫道:“这么多,都要我一个人洗?我怎么洗的过来?” 吴婆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既有闲工夫到处乱逛,难道就没工夫洗衣裳,我先把话放在这儿,这些个衣服今天都得洗出来熨干,干不完便不许吃饭睡觉。你若不想被撵出王府,最好乖乖的听话。” 银心心里恼极了,正要顶嘴之时,却又听吴婆子说道:“二妞,你看着她,这小贱蹄子若敢偷懒,你也不用来告诉我,直接教她规矩,哼,不过是个贱坯子,还当自己是副小姐!” 银心被吴婆子骂的脸面涨红,却又不敢骂回去,毕竟闹开了对她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现在整个王府的下人可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一边。 银心无计可施,只得将那两大木桶的脏衣裳拖到井台附近,汲了井水上来开始洗衣裳。越洗,银心的眉皱的越紧,脸色也越阴沉。这些衣服都是王府下人的,一大桶是婆子丫鬟的,一大桶是侍卫小子们的,她现在已经连给主子洗衣服的资格都没有了。丫鬟婆子的衣服倒还好些,可那些个侍卫小子们的衣裳真是又脏又臭,银心觉得自己恶心的都要吐了。 银心的动作但凡慢一慢,负责监督她的二妞便毫不留情的喝斥责骂,骂的银心跳井的心都有了。那小山似的衣服仿佛怎么洗都洗不完,银心洗了一个多时辰,又累又饿手又疼,待要哭的时候,二妞的话又象鞭子一般的抽了过来,这样的煎熬让银心觉得自己真是撑不下去了。她偷偷抬眼四处看去,想找人帮自己说句话,可是一直没有人经过,让银心极是失望。 就在银心失望之时,忽然有两道声音传入她的耳中,银心抬眼一看,见四九和小满站在不远处说话。 “小满,哥给你买了松子糖,是刚做好的,哥特意让他们多多的放松子,你快尝尝吧。”四九将两只不小的油纸包递小满,笑嘻嘻的说道。 小满将两个油纸包接过来,歪着头问道:“四九哥,这两包都给我?世子妃娘娘不许我吃太多糖的。一包已经很不得啦。”小满爱吃糖,青瑶怕她蛀牙,所以才特别控制小满吃糖的数量。 四九嘿嘿笑道:“不是全部给你的,还有一包是给桃枝姐姐的,上回她帮我准备了极好吃的饭团,我一直还没谢她呢。” 小满点点头,鬼精鬼灵重重点头说道:“嗯,四九哥你是该好好谢一谢桃枝姐姐,若不是她说话,我才不费那个事儿呢,偏四九哥你挑嘴,难道馍馍就不能吃么?”小满爱吃面食,对于不爱吃面食的四九,小满很是不理解。 这一番对话传到银心的耳中,让银心很不是个滋味。也是被贬为三等丫鬟之后,银心才听说了一些关于四九的事情,她这才知道嫁给四九,实在是王妃抬举她,赏她一份好前程,可是她没有珍惜,就此失了这样的机会。银心越想越不甘心,反正那厢她也还没有勾搭上韩大老爷,不如…… 想到此处,银心便站起来走到井台旁打水,这口井可有了年头,井台上遍布青苔湿滑的狠,银心只假做脚下一滑,便摔倒在井台旁,这一跤是银心刻意摔的,她自然掌握好了分寸,摔的不怎么疼不说,还摔得姿态优美,全没有狗啃泥般的狼狈。 “哦哟……”银心高声叫了起来,自然惊动了正在不远处说话的四九和小满。 二妞见银心好端端的便摔倒了,还没有回过味儿,可看到四九和小满走过来,她便猜出些什么了,只先一步上前粗鲁的将银心扯起来,口中还抱怨道:“就没见过你这么没用的人,打个水都会摔倒,可见得是从来不做活的缘故。”银心被人粗心细的二妞气的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谁要二妞来扶,她就是要让四九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进而对她心生怜惜,她再对四九温柔体贴一些,还怕四九不回心转意么? 第一百八十七章 四九没有如银心预料中那样向她走过去,此时恰好有人来找四九回事儿,明儿就要去庄子上了,四九做为临时总管,要管的事情多着呢,他也是忙中偷闲,在出门的时候买了些松子糖送给小满和桃枝,很快就又得去忙着张罗收拾行装安排车辆之事了。 银心眼看着四九和小满分别走开了,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心中又气又恼,二妞又在旁边嘲笑讥讽于她,银心不说后悔自己从前的不开眼,却只存了一腔恨意在心里,她只觉得周围的所有人都是恶人,只有她一个是无辜可怜的好人。 不管银心想什么想做什么,她都没有机会了,次日一早庆亲王妃赵天朗青瑶一行人辞别韩远城,往庄子上去了。这一早全走了将近两天才到了庆亲王妃的陪嫁庄子。等主子们安顿好之后,周嬷嬷便进来回话,说是按着王妃娘娘的吩咐,已经选了几个人选让王妃挑选,看把银心配给谁合适。 王妃听了周嬷嬷的回禀,想了想便说道:“这个吴锁柱的娘可是玉簪?” 周嬷嬷忙笑道:“娘娘真是好记性,可不就是玉簪。” 玉簪,是从前服侍庆亲王妃的二等丫鬟,性子最是强硬刚烈,极有主见的一个人,因当日顶撞柳侧妃而被王爷拿住要打死她,是庆亲王妃将玉簪救下送到江南庄子,并让玉簪自己在庄子上挑了个男人嫁了。玉簪生下儿子之后丈夫忽然得了重病,挨了一年多便死了。是玉簪一个人拉扯着儿子锁柱,日子虽然过的去,可到底也不太宽裕,因玉簪只有这一个儿子,因此未免娇惯了些,她将锁柱养的不象一般庄户人家的孩子那么壮实,锁柱很有些个好吃懒做的意思,因此一直也娶不上个媳妇,玉簪因着这事愁的不行,正四处央人给锁柱说亲事。周嬷嬷想着王妃的要求,便觉得玉簪是个能拿住银心的人,因此便先将锁柱的情况说与王妃知道。 “回禀娘娘,玉簪听说娘娘来了,定要来与娘娘磕头,现在外头候着。”周嬷嬷见王妃有将银心配给锁柱的意思了,便笑着说道。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也好,我也快二十年没见过玉簪了,叫她进来吧。” 很快,一个衣着虽然陈旧,裙上还打着几块儿补丁,可是却浆洗的极干净挺刮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青瑶抬眼一看,只见这女子头发梳的极光滑整齐,紧紧的贴着头皮在脑后挽了一个纂儿,插了一只木钗,此外再无别的首饰,这中年妇人嘴唇紧紧的抿着,容长脸很是消瘦,高颧骨,眼神很沉很坚定,一看便可知这是个极有主见的人。 庆亲王妃看到这中年妇人,不禁长叹一声,当年在她身边的玉簪可不是这个样子,可见玉簪这些年过的委实不好。 玉簪跪下磕头,声音有些沙哑,只口称:“奴婢给王妃娘娘,世子妃娘娘请安。” 庆亲王妃唏嘘道:“快起来吧,玉簪,你过的辛苦,怎么也不找人给本宫捎个话?” 玉簪很淡定的说道:“娘娘,这条路是玉簪自己选的,怎么样都是玉簪的命,玉簪不觉得辛苦。” 庆亲王妃素知玉簪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性子,便也不再说下去,只说道:“玉簪,本宫听说你正为娶儿媳妇的事情发愁?” 玉簪听了这话,眼中立刻流露出一抹无奈,庆亲王妃便说道:“本宫这里有个犯了错的丫头,你可愿意要她做儿媳妇?” 玉簪先是一愣,继而问道:“奴婢请娘娘示下,这丫头犯了什么错?” 庆亲王妃笑了笑,这玉簪还是当年那副脾气,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可见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今玉簪已经放出去多年,庆亲王妃也不想再说她什么,只笑道:“你下去问你周姐姐便是,她必会细细的说与你知道,若不愿意便罢了,若是你愿意再来回话。” 玉簪磕头道:“是,奴婢谢娘娘恩典。”然后起来躬身站到一旁,等周嬷嬷行过礼后,方才跟在周嬷嬷的身后退了下去。 堂上,庆亲王妃对青瑶说道:“瑶瑶,回头娘让各庄头的管事娘子们来给你磕头,以后这庄子上的事情,便让她们直接回你好了,娘再不管的。” 青瑶忙说道:“这怎么行呢,娘,媳妇还要跟您多学习学习才是。” 庆亲王妃笑道:“就是要你学习,娘才让你先管这几个庄子,否则娘就家务全都交给你了。” 青瑶心中很是惊讶,毕竟她刚过门的时候,庆亲王妃说过说让她再散淡些日子,等行了及笄礼之才才学着管家的,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该不是……青瑶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睁大一双剪水双眸看着庆亲王妃,疑惑的问道:“娘,您该不是不准备回京城了吧?” 庆亲王妃浅笑道:“你这孩子心思可是够灵巧的,怎么娘才有了点打算,你便看出来了。” 青瑶急道:“娘,咱们这回出京,可是打算好了年前就回京城的,您怎么?” 庆亲王妃笑容微敛,轻声道:“瑶瑶,娘是有的江南久居之意,不过不是现在,此番娘还是会同天朗和你一起回京,等过完年,王府的事情你都上了手,娘就再回江南来,不回去了。” 青瑶沉默片刻,她已经想明白庆亲王妃为何打算长居江南,还不是家里那位庆亲王爷闹腾的,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王妃恨不得能远着王爷十万八千里,可是王爷却有屡败屡战的精神,凭着王妃怎么冷淡于他,他都没有消减一丝讨好王妃的兴头儿,长此以往,庆亲王妃不被庆亲王爷的殷勤逼疯了才怪,也许远远避开也是个法子,时间与空间向来最能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娘,您有了决定,子纲和媳妇虽然舍不得,却也会听娘的意思行事,媳妇也盼着娘活的自在些。”青瑶轻轻的这样告诉庆亲王妃,果然庆亲王妃满意的笑了起来,她抚弄着青瑶说道:“瑶瑶,你真是娘的乖儿媳妇。” 说话间,周嬷嬷便带着玉簪走了回来,玉簪磕头道:“奴婢叩谢娘娘赏奴婢儿子媳妇。” 庆亲王妃点头浅笑道:“都问清楚了?” 玉簪忙道:“回娘娘,奴婢都清楚了,只要她本分,奴婢也不会刻薄她,若是存了别的心思,奴婢少不得要教教她规矩的。娘娘,奴婢这就命锁柱在外头给娘娘磕头,请娘娘的示下,奴婢几时能过来领人?” 庆亲王妃淡笑道:“娶儿媳妇总要准备准备,你准备好了便来领人吧。” 玉簪磕头道谢,庆亲王妃向周嬷嬷微微点头,周嬷嬷会意,将玉簪领出去之后,将两个小荷包交给玉簪说道:“玉簪,这是娘娘和世子妃娘娘赏你的。”玉簪向正房的方向躬身行礼谢赏,方才接过两只荷包,这两只荷包看着虽小,入手却不轻,玉簪也不是没见识的,自然明白这是王妃世子妃有意帮衬她一把。周嬷嬷又拿出一个小银锭子对玉簪说道:“玉簪,锁柱成亲,老姐姐不能过去,这会儿先把贺礼送了,你多谅解些吧。” 玉簪再三推辞,直到周嬷嬷说她再不收就是瞧不起自己,玉簪才不得不收了下来,该说的话,周嬷嬷刚才已经说过了,也不用再说什么,玉簪拿着赏银和贺礼赶紧回家去准备去了。 王妃命周嬷嬷告诉银心她已经被许给庄子上的一个佃户,银心一听就炸了,叫着喊着不答应,还说这是周嬷嬷陷害她,一定要见王妃娘娘。 周嬷嬷沉下脸来,沉声说道:“银心,你别太不知好歹,这阵子你做了些什么,别当没人知道。” 银心犹自不肯罢休,只叫道:“我做了什么,嬷嬷你说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不过就是怕世子爷饿着,送了点子燕窝给世子爷,便被贬成三等粗使丫鬟,受尽了吴婆子的那起人的折磨,现在又……我……我到底得罪了谁,要被这样的羞辱折磨?这阵子我也想明白了,分明是世子妃妒嫉我生的好,怕失了宠,才这样算计于我。”青瑶也只是倒霉,躺着都会中枪,这里面压根儿就没有她的事好不好。 周嬷嬷脸色更沉,只怒道:“银心,你真是个猪油蒙心的糊涂东西,干世子妃什么事,分明是你自己一心想做姨娘,上赶着勾结世子爷,你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却还敢乱攀污主子,你简直不想活了。你也不想想,原本你只是服侍王妃娘娘的,没有王妃娘娘的话,世子爷如何用的着你过问,你有资格么?看来还是罚你罚轻了,你到底不悔悟。” 银心此时已经偏执的不行,周嬷嬷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只认定了是世子妃韩青瑶妒嫉她生的好,才会生出这一连串的事情,却是不想自己到底有没有错。 周嬷嬷也懒的再和银心多说什么,只撂下一句:“把你自己的衣裳收拾了,回头就来人带你过去。” 银心彻底炸了,尖声高叫道:“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周嬷嬷脸色一寒,冷冷道:“你若不嫁,那便只有被卖这一条路了,凭你的相貌,若是被官卖,你还能有好?” 银心浑身直哆嗦,她也听人说过,但凡被官卖的,只要头脸整齐些,基本上都会被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买去,想到这一点,银心便觉得遍体生寒,她忽然向外猛冲,高声叫道:“我要见王妃娘娘,娘娘不会这么狠心的……” 周嬷嬷一个没注意,便让银心蹿了出去,庄子里的宅院并不很大,只有三进,银心跑不几步便进了二门,只冲到正房前,跪在地上大哭叫道:“王妃娘娘,看在奴婢自小服侍您的份上,您放过奴婢吧!” 夹棉门帘子被掀了起来,银心只当是庆亲王妃走了出来,忙抬头高声叫道:“王妃娘娘……” 可是让银心失望的是,出来的人并不是庆亲王妃,而是身着银红烟霞贡缎对襟长褙子,抱着粉彩小手炉的世子妃。 “银心,王妃才歇下,你休得在此鼓噪……”青瑶一句话没有说完,周嬷嬷便追了过来,一把抓住银心道:“世子妃娘娘,老奴该死,竟让这丫头冲出来惊了娘娘和您。” 青瑶淡淡道:“罢了,今儿是她的好日子,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周嬷嬷,你带她下去梳洗吧,回头吴家便来接人了。” 周嬷嬷忙应声称是,拉着银心便要退下,可银心却因为绝望而横了心,猛然站起来冲着青瑶叫道:“都是你这个狐狸精蒙了娘娘和世子爷的心,你以为凭你就能霸着世子爷一辈子,你做梦,我……”一句“我要掐死你”还没说出口,周嬷嬷便在一把捂住银心的口,将她硬拖了下去。 青瑶看着银心的狼狈样子,情绪有些低沉,关于银心之事的来龙去脉,青瑶很清楚,青瑶自嘲的想道:说不定整个王府上下都认定银心是王妃给世子爷准备的通房丫头,却因为她的好妒而不得不将银心远远打发了。想到大宅门里那些勾心斗角之事,青瑶怎么也没法子高兴起来。就算是赵天朗对她有过承诺有过盟誓,可是她们两个真的能敌的过这个世俗么?一时之间青瑶钻起了牛角尖儿。 次日一大清早,吴锁柱带着租来的两人小轿前来接人,银心被吴婆子二妞那些人抹了红脸蛋儿穿了大红衣裳,鬓边还戴了一朵大红花,吴婆子看着银心说道:“好好的嫁个汉子作正头夫妻,不比那一辈子穿不了大红衣裳,当不了家做不了主的强!” 银心这一夜已经哭哑了嗓子,她夜里想跑来着,可是被吴婆子二妞看的紧,她根本就跑不出去,她已经计划好的去找四九,把生米做成熟饭的计划也就无法从实行,想到自己今后的悲惨生活,银心怎么能不哭。 吴锁柱要进来接新娘子了,二妞等没有成亲的姑娘都避到里头,只有几个婆子在旁边支应着,吴婆子看一眼吴锁柱,心中暗道:“这孩子生的齐整,却要娶这么个不懂事的丫头,真是可惜了。”大家都姓吴,人不亲姓也亲,因此吴婆子先就向着吴锁柱几分。 吴锁柱虽然好吃懒做,可是人却不笨,礼数也周全,团团行了个礼,倒也赢了几声叫好,他上前朝着已经蒙了红盖头的银心微微躬身道:“娘子,我来接你了,快上轿吧,别误了吉时。” 吴婆子等人半扶半胁迫的将银心扶起来,别管她情不情愿,将银心拥着往外走,银心忽然叫道:“我要去给娘娘磕头。” 吴婆子立刻说道:“吉时耽误不得,你正经快些上轿。” 银心被塞入轿中,抬到了吴家,行过大礼拜了堂洞了房,银心便是再不甘心也无计可施,她的婆婆很是厉害,银心与玉簪斗了几回,都被玉簪收拾的很惨,银心这才知道利害,再不敢生出不该有的心 嫡女谋略第98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思,老老实实的在玉簪手底下讨生活,玉簪是个有寿数的,银心熬到五十多岁玉簪才过世,而那时,银心已经是个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农妇,从前种种于她来说,如同前世之事,永远再不会提起。 随后几日,庆亲王妃果然安排了庄子上的管事嬷嬷们来给青瑶见礼,那些个嬷嬷们久在江南,除却每年到京城送一回出息给主子磕头之外,她们个个都过着金奴银婢的生活,比老封君也不差着什么。如今听说王妃有意将管事之权交给新进门的世子妃,这些个嬷嬷们难免有些个心慌。都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谁知道这新世子妃上任,会不会寻个由头将她们免了,好腾出空儿给世子妃的心腹奴才。 庆亲王妃坐在正座,青瑶侧坐在左下首,众管事嬷嬷们上来磕头,庆亲王妃见一个,便对青瑶细讲她是谁,领的是什么差使,青瑶一一用心记下,努力的将嬷嬷们的差使和她们的脸联想起来,这个法子倒也好用,庆亲王妃只介绍了一遍,青瑶便记住了两颊有小米粒般雀斑的圆胖嬷嬷的男人负责的庄子里有好大一片山地,山上出鸟雀,这几年府里玩赏的鸟雀等等小玩意儿都是由朱庄头贡上的。那个高瘦高瘦的黄嬷嬷的男人是管收租子的,青瑶偷偷把黄嬷嬷的男人的名字改为黄世仁,这样一联想她怎么都不会忘记的。其他的也以此类推,这一回来拜见的共有十个嬷嬷,青瑶一个不落的全都将她们记住了。 见罢了嬷嬷们,庆亲王妃笑道:“瑶瑶,头一回见这些个管事嬷嬷们,你感觉怎么样?” 青瑶笑道:“回娘的话,媳妇感觉还好,咱们家远在京城,几年也不来江南一回,若这些个嬷嬷们但凡绵软些,却也撑不住的。”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这八个人都是当日娘的陪房家人,也算有点子本事,娘将她们放到江南,在京里也能安心些。” 青瑶陪笑道:“娘说的是,媳妇瞧的出来这八位嬷嬷对娘都很忠心。” 庆亲王妃笑笑道:“瑶瑶你说的很对,若她们没这份忠心,娘的这点子陪嫁也就保不住了。瑶瑶,以后这些事情都交给你打点了,娘再不费这个神,若然她们仗着老脸不听吩咐,你也不用回娘,只管发落就是了,娘可不是那等护短之人,回头就让周嬷嬷把帐册给你送过去,你带着看吧。” 青瑶垂首一一应了,只在庆亲王妃提到帐册之时,方才笑着说道:“娘,没两个月就过年了,不如让媳妇先跟您慢慢学着,等转了年您瞧着媳妇行,再让媳妇正式接手可好?” 庆亲王妃想想笑道:“也好,娘再让你些日子吧。”青瑶见庆亲王妃答应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在年前这段时间里,她估计着什么风声都能传遍各个庄子,那些个管事若是精明,便一定会把帐册做平,若是有那死硬不开眼的,她也就不用手下留情,正好拿来立威竖信,让大家知道她韩青瑶可不是好糊弄的。 因赵天朗身上还担着荡涤江南宁王势力的重任,因此青瑶和庆亲王妃都很识趣的不让赵天朗陪着自己。天气好的时候,庆亲王妃带着青瑶在庄子里走一走,看看庄子上的风物人情,天气不好的时候,娘儿俩个干脆不出门,只在屋子里聊聊天,喝喝茶吃吃点心,青瑶再听庆亲王妃讲讲佛经中的故事,不觉便将一天打发过去。 赵天朗悄悄离开庄子,秘密返回江宁,在江宁足过了十多日才回到庄子上,看着赵天朗神色轻松,庆亲王妃和青瑶都也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婆媳两个有志一同的都不开口去问赵天朗,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赵天朗对于公事也是一字不提,只笑着说道:“娘和瑶瑶在庄子上也闷了好些日子,不如咱们一起去余杭逛逛?” 庆亲王妃和青瑶自是无不答应的,她们住的庄子地处石门,离余杭不过几十里的水路,乘船只小半日的行程便能到余杭,虽然距离这么近,可为了不暴露赵天朗的行踪,所以庆亲王妃和青瑶在庄子上住了十来天,都没有提出去余杭。 坐在石门特有的乌篷船上,轻柔的风拂过面颊,竟没有一丝初冬的寒意,舒服的青瑶靠着庆亲王妃笑道:“娘,江南的冬天润润的,真是舒服极了,再不是京城可比,京城冬日的风,硬的象把刀。” 赵天朗坐在庆亲王妃的另一侧,闻言便笑道:“只要娘和瑶瑶喜欢,以后咱们冬天就到江南来过,等天气暖和了再回京。” 青瑶接口笑道:“那我们岂不成了候鸟?年年冬天飞到江南,春天再飞回京城。” 青瑶的话说的庆亲王妃和赵天朗都笑了起来,说说笑笑之间,不间便到了余杭。 第一百八十八章 赵天朗陪着娘亲媳妇在余杭玩了几天,这一日正在游西子湖,可巧看到湖边有座宅院出来个老家院,正往门边墙上挂“本宅急售”的牌子,赵天朗想起在来江南的路上他的娘亲说想在江南买所宅院,便立刻笑道:“娘,瑶瑶,这可真是巧了,这所宅子正对着湖光山色,倒是个好去处,咱们何不去瞧瞧,若然合适便买下来,以后做了候鸟,南飞的时候也有个落脚之处。” 庆亲王妃笑道:“这话儿说的不错,四九,你去打听打听。”四九响快的应了一声,飞快跑过去叫住那名老家人问道:“老人家,这么好的宅院如何就要卖了?” 那名老家院听了四九动问,抬眼看了看四九,见四九身上的服色象个是管家,料子却是极好的绸缎,便知四九必是富贵人家的管家,只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唉,让这位小管事见笑了,这宅子原是我们小官人的祖宅,只因小官人他……唉,小官人急等着用钱,不得不将这老宅子卖了,冤孽哦……” 四九便试探着问道:“老人家,我家主子想看看你这宅院,不知道可否方便?” 那老家院长长叹了口气道:“方便,哪里会不方便呢,如今也只得我一个老头子守在这里,其他人都走啦!小管事,可是你家主子想买宅子?若是,快请来看看吧,只要贵主人瞧的中,一次付清银子,价钱好商量。” 四九听了这话,知道这宅子的主人是真的急着用钱,要不也这老院公也不至于说出这漏底的话儿,他跑回去一说,赵天朗便说道:“娘,咱们去看看房子吧,若是瞧着中意就买下来,一则我们自己方便,二来也算是助人一臂之力。” 庆亲王妃却轻轻摇头道:“天朗,咱们是要买宅子,可是这宅子卖的这样急,会不会有问题呢,瑶瑶,你说说看?” 青瑶轻道:“娘,咱们何不让派人到附近打听一下,看这户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反正也不急于一时,至多不过等上个把时辰便能打听出来,等听了四九的回禀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庆亲王妃点头道:“瑶瑶说的有道理,四九,你带着小满去附近打听打听。” 四九应了一声,将扮成小子的小满带着,去了附近打听情况,赵天朗和青瑶则陪着庆亲王妃在长堤上漫步,初冬的江南草木未凋,树叶子还泛着可喜的绿意,偶尔有不知名的小鸟儿在枝头跳跃歌唱,极目四望皆是一望无际的湖光山色,当真让人心旷神怡。 那个老家院看着这一行极有可能买房子的贵人向远处走去,心中着急,扬手喊了两句,可是老院公的口音极重,又隔的远,是以庆亲王妃一行人根本没有听到他喊了些什么便已经走远了。 老院公看着走远的贵人们,绝望的抱着头蹲了下来,若是三天之内不把宅院卖掉,他要怎么赎回他的小主人。 且说四九和小满去打听了一圈儿,便打听出来了,原来那座宅院的主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姐妹扶持,族中人丁也不兴旺,竟没什么亲友故旧,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在两年前染上赌博的恶习,不上两年就败光了家业,如今只剩下这座老宅院,那少年原咬牙切齿的起誓赌咒再不赌钱,不想这日又上了赌瘾,跑去得利赌坊赌了起来,听说起先这少年赢了一千多两银子,可是后来输了个净光,输光了还不算,那少年还借了得利赌坊两千两银子,得利赌坊的人便将这少年扣了下来,命人带出话来,要么将西子湖畔的这所老宅子押给赌坊,要么就拿银子来赎人,若是三天之后既拿不来银子又不交房契,那么就将那少年买到小倌馆。老家院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得先将宅子挂牌出售,若然三天之内卖不出去,他只能将老爷临终之前命他保管的房契拿出来交给得利赌坊,好赎回他的小主子。 庆亲王妃听罢,立时动了恻隐之心,只对赵天朗说道:“天朗,去把那宅子买下来吧,怪可怜见儿的。” 赵天朗应了一声,对四九说道:“拿着银票去买那所宅子,要价若是高,便先付他两千两,够赎人就行,剩下的等那小子被赎出来之后让他自己到爷这里领。” 四九有些不明白赵天朗的用意,只建议道:“爷,那小子赌瘾那么大,爷若把剩下的银子都给他,岂不是……还不如给那老院公呢。” 赵天朗皱皱眉,伸手重重敲了四九的脑门一记,笑骂道:“就知道吃不动脑子,自己好好想想,一个时辰内想不出来爷的用意,今天晚上不许吃米饭,小满,晚上给四九擀一大碗面,看着他都吃光。” 小满在四九愁眉苦脸的神色里清脆了答应一声,让四九哀怨无比,他原以为世子爷娶了世子妃,就不会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不想好日子没过几天,他又被世子爷操练上了,还每回都用这一招来罚他,算什么嘛! 庆亲王妃和青瑶隔着面纱看到四九苦恼的样子,不由都笑了起来,青瑶只向庆亲王妃笑道:“娘,媳妇听说开赌坊的都极有后台,若无有权有势之人撑腰,他们断断开不下去,您说这是真的么?” 庆亲王妃知道青瑶是不忍见四九受罚,她更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和四九闹着玩儿,便笑道:“自然是这样的,这撑腰之人不在官府之中便在黑道之中,或许二者兼而有之,这根子只不定得有多深。” 四九也不笨,王妃和世子妃已经如此提点他了,他岂会反应不过来,便立刻厚着脸皮说道:“爷,小的明白了,爷是要让那小子告诉爷得利赌坊背后之事。爷,这回小的晚上能吃米饭了吧?” 赵天朗摇头笑笑道:“算你过关了,快去办差吧。” 四九高兴的应了一声,对小满囔了一句:“小满,晚上你不要擀面啦。”便撒丫子跑开了。 那老院公见四九去而复返,忙迎上前说道:“小管事的,贵主人可要看园子?” 四九摆摆手道:“不看了,老人家,这宅子要买多少银子?” 老院公叹了口气道:“不瞒这位小管事,这座老宅子至少能值六千两银子,可是小老儿急着卖,也不敢要这个价,五千五百两,连同里头一切陈设家具,再不能低了。” 四九道:“嗯,老人家,我先瞧瞧宅子可好?” 老院公忙连连点头,将四九迎进宅院,这是一座前后五进的大宅院,还有一个不小的后花园,便是卖六千两也不算不多,宅院里果然很是冷清,竟没有一个下人,四九问了起来,老院公摇头道:“都走了,都走了……” 四九心知必是这家的主子养不起下人,将他们都遣散了,便也不再问下去,看过了宅院,四九便说道:“老院公,这价儿我不还了,不过一时付不了这么多银子,你看……” 老院公立刻说道:“至少要先付两千两,剩下的缓些也使得,若连两千两也没有,这宅子便不卖了。” 四九见老院公急的满脸通红,头上都冒了汗,便忙说道:“老人家莫急,两千两还是有的,我身上正好有两千两的银票。” 老院公一听这话,立刻拉着四九道:“小管事,我们这就到官府去立文书,立了文书你给银票和欠条,我就把房契给你,快啊!” 这老院公是真的急了,只拉着四九飞快的往外走,也不顾自己腿脚不方便,若非四九拉住他,他险些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四九搀扶着老院公道:“老人家你别急,我有马车在外头,坐车去很快的,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老院公听了忙连声道谢,同四九上了车去府衙,果然立了文书,将宅院卖给四九,四九先立下一张三千五百两的欠条,再和两千两的银票一起交给老院公,老院公拿了银票便心急火燎的往外跑,四九忙叫住他道:“老人家莫急,横竖我也没什么事情,便送你去接你家小官人吧。” 老院公自是千恩万谢,四九扶着老院公走出府衙,他心里莫约已经猜出那得利赌坊背后是什么人撑腰了。方才立文书之时,四九注意到余杭县衙的师爷眼神飘乎不定,看向他的眼神有一丝恨意,仿佛四九搅了他的好事。 到了得利赌坊,老院公拿银票赎他的小主人,不料得利赌坊的人却一口咬定两千两是昨日的价,今天算上利息少说也得拿两千两百两来赎人,老院公急的团团转,刚才在府衙之时,四九有意说了一句,自己身上就只带了两千两银票,剩下的银子需得明天回去取了才有。所以老院公再怎么急,都没有想着向四九求助。 四九看不得老院公如此着急,便伸手自荷包里抓了一小把金瓜子交到老院公的手上,暗运内力攥成一块金块,宽慰他道:“老人家别急,我这里虽然没有银票,可这些金子也能抵两百银子,去赎你家小主子吧。” 老院公千恩万谢,扑通一声就给四九跪下了,四九摇摇头道:“老人家快请起来,你偌大年纪还要受些辛苦,真是为难你了。” 老院公咧了咧嘴,他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拿了银票和金瓜子道:“这位爷,还请拿称来称了金子,兑出两百两银子,余下的还要还给小管事。” 得利赌坊的管事狠狠的瞪了四九一眼,四九神色冷冷的,双手机于胸前看着,得利赌坊的人吃不准四九是个什么来头,方才四九那暗暗一抓便将金瓜子捏成金块的情形他们也是看见的,大家知道四九的点子硬,扎手,便不敢很难为老院公,只兑准了两百两银子,收了银票,将一个形容惨淡的绿衣少年押了出来,老院公一看到少年便跪下哭道:“老奴没用,让少爷受苦了。” 那少年只叫道:“忠伯,你是来赎我的么?” 忠伯跪在地上连连点头,少年立刻问道:“你是卖了房子还是把房子押给他们了?” 忠伯道:“老奴卖了房子。” 少年又追问:“卖得多少银子?” 忠伯正要开口之时,四九却抢在他头里说话了,“我便是买房子的正主儿,薛公子何不来问我?” 那少年皱眉看着四九,上下打量一回,便不屑的问道:“你也买的起我家的宅子?” 老院公薛忠忙说道:“少爷,就是赵公子买下您的宅子。” 那少年还想再说话,四九便冷冷说道:“这银子我并没有一次付清,薛少爷若想要剩下的银子,少不得要同我走上一趟。” 薛姓少年一听说还有银子,两只眼睛立时亮了起来,只囔囔道:“走走,快去拿银子,我还要翻本儿!” 老院公薛忠一听这话两行老泪涌了出来,只是他劝诫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赵四九说道:“是这话,早早随我回去取了银子,薛少爷才有本钱翻本,指不定一把就能把从前输的都赢回来。” 薛姓少年一听四九的话,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连声道:“对对,都赢回来,赵公子我们快走吧。”他边说边往头里走,脚下如同生了风一般,四九看看步履艰难的老院公,不禁暗暗叹口气,伸手扶住老院公说道:“老人家,你别着急,走慢些也不打紧。” 那薛姓少年不耐烦的回头叫道:“忠伯你快些,别耽误了少爷我的大事。” 忠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啊!难道少爷受了这些罪还不肯回头,这可让他怎么向死去的老爷交待啊! 四九扶着老院公,看着跑在前头的薛姓少年,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四九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薛家少爷,若然他死活不走正道,那他就把忠伯买下,总不让这忠心耿耿的老人家临老还要受苦遭罪。 第一百八十九章 四九将薛姓少年和老院公薛忠带到赵天朗的面前,那薛姓少年见赵天朗气度高贵衣着精美,神情里更是带着一种天生的高人一等,薛姓少年不觉先弱了几分气势,他缩了缩脖子说道:“我来了,把剩下的钱给我吧。” 赵天朗看着薛姓少年脸色惨绿双眼发红,身上的衣服拧巴的象咸菜叶子没个样儿,活脱脱一付赌鬼的样子,看他摇摇晃晃的样子,指不定有多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估计不是因为有讨银子的念头撑着,他早就撂地儿了。 赵天朗皱眉看着薛姓少年,沉声问道:“你就是薛永年,薛家的独子,两年前染上赌瘾,将全部家产都输光了?” 薛永年伸了伸脖子,色厉内荏的叫道:“对,我就是薛伯年,我的财产我怎么用那是我的事情,要你管,你快把钱给我,我拿了钱立刻就走。” 赵天朗冷冷道:“你拿了钱再去得利赌坊,把你最后一点儿家底输个干净就省心了是么?” 薛永年惨绿的脸上忽然涨红起来,放声大叫道:“我不会输,我绝不会输,我会把我输光的家产都赢回来。” 赵天朗讥诮的一笑,坐下来好整以暇的说道:“赢回来,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十赌九输,薛永年,爷看你年纪尚小还有的救,才说你几句。起初有人带你去赌坊见识,你必是赢了不少钱吧?” 薛永年瞪着赵天朗道:“是又如何?” 赵天朗淡淡道:“你见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那许多银子,便觉得这营生做得,便多多的拿出银子下注,结果每把都输,越输你越不甘心,总想着翻本,就这样越陷越深,先是把你的家产送到当铺,然后直接抵给得利赌坊的人,若非这个老宅子的房契一直是你的老管家薛忠收着,凭你怎么逼薛忠他都不给你,你怕是早就将这宅子也押出去了,或许,你这次被人扣下,是你同得利赌坊串通起来,要逼薛忠拿出房契而设的圈套。” 随着赵天朗的话,薛永年那惨绿的脸色开始发白,他到底只是个没经过什么事的少年,只瞪大眼睛叫道:“你怎么知道?” 站在外头的薛忠听到了屋子里的对话,不由扑倒在地捶胸痛哭道:“老爷啊老爷,您睁开眼睛看看吧,少爷他……老奴对不起您,没服侍好少爷…” 四九看着薛忠的样子很是不忍心,便将他扶起来缓声说道:“忠伯,你已经尽力了。” 薛忠的哭声传进屋里,薛永年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的头深深的垂了下去,他的父母早已经过世,可算得是薛忠将他一手带大,若非薛忠对他一片忠心,只怕他现在早就一无所有了。赵天朗仔细看着薛永年的神情,见薛永年面上还有羞愧之色,便觉得薛永年还有救,只淡淡说道:“薛永年,你可敢在我这里住上三日,这三日之中你哪里都不能去,三日之后我自会将剩余的银子全都给你。” 薛永年闷声道:“住就住,我还怕你不成。” 赵天朗点点头道:“四九,安排他们主仆住下。” 四九应了一声,将薛永年薛忠主仆带下去安置在他们住的客栈之中。薛忠难得有机会和他的少爷这么长时间在一起,自然要百般劝诫,薛永年虽然觉得薛忠的话很让他心烦,可是到底也没有对薛忠有什么过激的行为,这主仆二人的相处由侍卫一一回禀给赵天朗,赵天朗听罢,只说道:“这薛永年还有救,看好了,别让他出去。” 到了第三天,薛永年正想着他已经依约住了三天应该去要银子了,却见一个侍卫站在门口说道:“薛公子,我们爷让你过去一趟。” 薛永年跟着侍卫沿着走廊走了一圈,才走进一个房间,他一进门便愣住了,只见地上跪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他认识,正是得利赌坊的大掌柜,另一个相貌看着眼生,可是他身上穿的衣服薛永年却知道,那正是县令的官服。薛永年吓了一跳,忙看向坐在上方脸色冷冽的赵天朗。 赵天朗淡淡道:“说吧,你们是怎么串通起来图谋薛家财产的。” 薛永年一惊,立刻瞪向地上跪着的那两个人,余杭县令和得利赌坊的掌柜两人抢着要说,一时之间乱糟糟的让人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四九沉声斥道:“吵什么,一个一个的说。” 那余杭县令抢着叫道:“下官先说下官先说。”四九便对得利赌坊的掌柜斥道:“你闭嘴,轮到你再说。” 余杭县令将他和得利赌坊的掌柜如何如何设计让薛永年染上赌瘾,然后引着他将家产或变卖或典当或直接抵给赌坊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听得薛永年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若非侍卫格住他,他都拿冲上前将余杭县令活活撕巴了。 余杭县令说完之后,得利赌坊的掌柜也说了一遍,补允了一些细节,至此薛永年才知道自己活活被人算计的倾家荡产,若非薛忠死守着老宅子,又遇上了贵人,他才死里逃生逃过一劫。 听着余杭县令对赵天朗的称呼是世子爷,薛永年也跪下说道:“小人多谢世子爷搭救教导,小人知错了,若不是小人不懂事不听忠伯的劝告,便是他们再算计小人,小人也不会有这番大祸,小人叩谢世子爷大恩大德,薛永年永世不忘世子爷再造大恩。” 赵天朗淡淡道:“你明白了就好,也不枉本世子费了心思。四九,把银子给他,让他回去吧。” 四九应了一声,将薛永年带出去,先给了他两千三百两银子,然后又说道:“薛公子,我要向你买一个人。” 薛永年一愣,不解的问道:“我如今一无所有,赵管事你能向我买谁?” 四九沉声道:“我要买忠伯,你尽管开价吧。” 薛永年先是一愣而后满脸涨红的叫道:“不卖,凭你出多少钱我也不卖,我要给忠伯养老。” 四九淡淡一笑道:“你不把忠伯卖给我,忠伯始终是你的奴才,若有一日他又不顺着你的心意,还不是要吃苦受罪,倒不如你做做好人,将忠伯卖于我,至少能让他安安稳稳的过完后半辈子,这也算是对忠伯帮你保住老宅的谢礼吧。” 薛永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站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拔足狂奔,向他和忠伯这几日住的房间跑去。 四九跟上去,与薛永年前后脚进了屋子,只见薛永年气息尚未喘定,便将刚刚从四九处拿到的两千三百两银票全都捧到忠伯的面前,急急的说道:“忠伯,这些银子你收着,我若是不正经使费,你就一定不要给我。” 忠伯很是惊诧,他不知道他的少爷只出去一小会儿,怎么就象是变了一个人,只不解的看向紧随薛永年之后进门的四九,四九向忠伯笑了笑,对薛永年说道:“薛公子,若我用两千两银子向你买忠伯,你卖不卖?” 薛永年急急大叫道:“不卖不卖,就算是一万两银子我也不卖。” 四九微微笑了起来,语气和缓了许多,只说道:“薛公子你如此舍不得忠伯,可是我又担心你又犯糊涂带累忠伯,不知道薛公子可否愿意除了忠伯的奴籍?” 薛永年有点儿担心的看了忠伯一眼,咬咬牙点头道:“好,我愿意,忠伯,回头把你的契纸找出来烧掉,我这就带你去县衙入户籍。” 忠伯感动极了,跪倒在薛永年的面前,老泪纵横的哭道:“老奴情愿一辈子服侍少爷。” 四九笑笑道:“如今余杭县令已经被拘了,你还去哪里入户籍?这样吧,薛公子你回去将忠伯的契纸烧了,户籍之事有我去办,多不过十天半月,忠伯的户籍就能办好送来。” 薛永年忙道:“好,就这样办,有劳赵管事。” 四九笑笑道:“薛公子,我看你也不是真糊涂不知事的人,想必你也是读过书的,你年纪还小,好好读书谋个好前程不比什么都强?你上进了,也不枉忠伯服侍你一场。” 薛永年躬身连连称是,忠伯激动的直用袖子抹眼泪,四九弯腰扶起忠伯,笑着说道:“忠伯,以后有事只管来找我,就算不我在余杭,你也可到那宅子去,让人给我带口信儿。” 忠伯连道不用,四九看着薛永年淡笑道:“世上的事儿总有万一,若是薛公子手又痒了你又劝不住他,就捎个信来,便爷没工夫,我也是要问一问的。” 薛永年满面惭色,深深的低下头来,四九这才又说道:“若是薛公子上进,有了好消息,忠伯你也给我捎个信,好叫我们爷和我都欢喜欢喜。” 忠伯连连称是同,薛永年这才又抬起头来,眼中复又有了希望。他忽然向四九说道:“赵管事,若然有一天我有本事了,可不可以让我将老宅子赎回来?” 四九笑笑道:“若然你有这本事,若然到时候你还想赎你家的老宅子,我会在爷面前替你求情的。” 薛永年深深长揖到地,对四九道:“多谢赵管事。”四九挥挥手道:“外头已经安排了车马送你们,等你们安置好了他们才回来。” 薛永年和薛忠对四九千恩万谢之后才走了。等侍卫们回来,四九还刻意问了一回,得知薛永年带着忠伯买了一间小小的宅院,花了一百两银子,又买了两个小厮,一个服侍忠伯一个跟着薛永年做书僮,将剩余的银子交给忠伯管理。安顿好忠伯之后薛永年便投到余杭教书最严格的永嘉山堂读书,据侍卫说,薛永年在永嘉山堂下跪了一天一夜,永嘉山堂的山长才收他做学生,进了永嘉山堂,这薛永年便是想学坏也没有机会了,永嘉山堂的功业极重先生极严,是整个江南学子的噩梦,然后尽管如此,江南学子们还是想进入永嘉山堂读书,因为进了永嘉山堂,就等于科考成功了一半。永嘉山堂,除过年节之时有一天半天的假期,其他的时候学生们想出门简直比登天还难。可见薛永年这回是真的醒悟了。 四九听罢侍卫的叙述,知道这回薛永年是真的下了狠心,才真的放下心来,至于后来薛永年金榜题名,成为国家栋梁,奉养薛忠直到终老,这都是后话,不必多表。 赵天朗借着得利赌坊与余杭县令勾结之事,轻轻巧巧的便拔了宁王在江南的一点根基,查抄得利赌坊,赵天朗收获颇丰,这收获倒不在于抄出多少银钱,而是在得利赌坊的密室中抄出一份名册,所有宁王在江南的人马全在这册子上记录着。 赵天朗看着摆在面前的名册淡淡一笑,他的分析果然没有错,这看上去最不起眼的得利赌坊,就是宁王在江南最重要的一个据点,可以说宁王的活动经费有六成以上出自得利赌坊。封了得利赌坊,就等于砍断了宁王的一条臂膀。 不独抄出宁王一党在江南的势力,赵天朗还顺着得利赌坊的帐册将一条从江南往京城运送金银的路线并路上各处接应之人都查了出来,一封封密信由赵天朗处发出,送往江南各地。赵天朗自到江南之后,走遍江南每一个州府,在每一个州府都安排好了人手,只等他的号令一下,各地在同一时间动手,打宁王逆党一个措手不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宁王一党一网打尽。 赵天朗断了宁王在江南的根,不过是十一月中之事,赵天朗将江南之事办的干净利落,宁王一党无一人漏网,这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最让韩远城打从心底佩服的是赵天朗动了江南的数十名大小官员,竟然没有让江南官场发生大震荡,连些须小议论都是风过无痕,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在平乱之后,庆亲王妃携世子妃的高调出面接见江南仕绅内眷,足以引领江南的一时风潮,人人都以被王妃和世子妃接见为荣,那没被接见的都是削尖了脑袋想门路,谁还有心思想着被调走若是被贬官之人。而赵天朗也每日身着世子冠服,脸上的笑容足以颠倒众生,他还没有架子,对每一个官员都那么的和气可亲,江南官员人人都想在这个皇上最宠爱的世子爷面前挂个号,所以整个十一月中下旬,江南官场议论的焦点全都围着这无比尊贵的一家人。这让韩远城不得不叹服,他这个大女婿年纪虽然轻,手段却很是了得。 江南发生的一切都被赵天朗封锁了消息,此时在京城的宁王还在做着他的春秋大梦,只等着到了皇上奉太后回銮之日开始行动,一方面派人在卧虎岭暗杀皇上,一方面带兵逼宫,杀太子夺皇位,宁王的算盘打的叮当响,却不知自己早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一张大网已经笼在他的头顶,这张网于无声无息之中越收越紧,等宁王觉察之时,也就是他死期已至。 距查抄得利赌坊已经过去十余日了,赵天朗将一切都安排好后才能松一口气。此时他们已经回到了江宁,仍住进江宁府衙,此番再住进来,赵天朗明显感觉他的岳父韩远城对他多了许多敬畏之意,赵天朗已经无暇在意这些,这阵子他可是累的不轻,如今江南已定,他陪着庆亲王妃和青瑶歇上两日就该动身回京了。 庆亲王妃和青瑶这阵子也累坏了,这婆媳两人从前都不是特别热衷于社交的人,此番为了赵天朗之事,庆亲王妃和青瑶都是全力以赴,简直忙累不堪,每日里的行程都能用连轴转来形容了。这十余日熬下来,生把婆媳两个熬的瘦了一圈儿。住进江宁府衙之后,这一家三口足足睡了一整天,才算歇了过来。 在江宁府衙休整了三日,赵天朗便向韩远城辞行,准备起程回京,赵天朗知道江南之事了结,并不能算将宁王谋逆之事彻底解决,京城里还有一场硬仗。他早些起程,就能在路上多休息一阵子,等抵京之时,也好拿出全部精力来与宁王一党做最后决战。 此番到江南来,赵天朗收获不小,可是和四九比起来,却还显的小了,四九不只长了本事,还得了个媳妇儿。在余杭之时,赵天朗命四九暗访得利赌坊,四九被暗箭伤了手臂,因那时正月黑风高之际,一时找不到大夫,青瑶便让桃枝拿了华灵素给她准备的伤药支给四九治伤,这一来二去的治伤换药,四九和桃枝便看对了眼,互生情愫,四九伤愈之后便求到赵天朗跟前,说要求娶桃枝为妻。赵天朗回去和青瑶商量了一回,青瑶见桃枝满脸羞红,显然是已经两心相许,连问也不必多问了,便让赵天朗答应了四九,许他等过了年就给他和桃枝办喜事。四九欢喜极了,他这个孤儿终于能有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小家! 第一百九十章 原本赵天朗打算用十天行路回到京城,这样路上便不会很赶,就算是慢悠悠的晃着,也能在他预定的时间之内到达京城。可是不曾想刚动身不到一日,赵天朗便得到来自一份密报,看罢密报之后赵天朗立刻轻车减从,命大部分侍卫丫鬟婆子押着辎重车马慢慢行,他只护着庆亲王妃和青瑶,带着几个得力侍卫和心腹丫鬟先行一步。 这一赶路,可是显出庆亲王爷特意准备的马车的好处。这马车整个儿就是一座会移动的房子,还是间很宽敞的房子,平稳,舒适,只这两条便已经让赵天朗在暗自庆幸之余又有些个脸红,他怎么就没想的如此周全呢? 在这辆足够四个人睡觉还不会感觉拥挤马车中,为了保证抵京之后自己有充沛的精力,赵天朗便在车厢里加了个屏风,将车厢隔为里外两部份,庆亲王妃和青瑶歇在里面,赵天朗晚上就睡在屏风之外。如此日夜赶路之下,只用了四天便赶到了京城。 抵达京城城门之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城门早就落锁了,赵天朗命四九拿了自己的令牌去叫开城门,不多时,四九带着个一身戎装的将军快步走来,赵天朗定睛一看,忙跳下马迎上前唤道:“二叔,怎么是您守城?”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青瑶的二叔,代掌五城兵马司的韩远关。韩远关急急道:“此间不是说话之地,先进城再说吧。” 赵天朗点点头,引着车马进了城门,韩远关低声与赵天朗还没说几句话,便有两骑轻骑飞驰而来,韩远关抬眼一看便说道:“子纲,是令尊来了,王爷知道这两日你便到,一早就打发人在城门候着,一有消息便立刻飞马回报于王爷的。” 赵天朗忙快步迎上前,庆亲王爷飞身下马,看看赵天朗,拍着他的肩膀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好儿子,干的漂亮。” 赵天朗正要行礼谦虚两句,却被庆亲王爷一把拉住道:“你先一旁站下,为父去和你娘亲说句话便过来。” 庆亲王爷话音方落人已经到了马车跟前,隔着车帘说道:“爱妃,你带儿媳妇先回府,本王还有事不能相陪,等本王公事一了,便立刻回府。” 片刻之后,庆亲王妃的声音才从车中传出,“王爷尽管去忙,不必挂心他事。” 庆亲王爷皱了皱眉,却没有再说什么,只转身走向韩远关和赵天朗,他对韩远关说道:“亲家,烦你护送内子与瑶瑶回王府。” 韩远关躬身抱拳道:“是,末将遵命。” 庆亲王爷点点头道:“天朗,跟为父走。” 赵天朗向韩远关躬身道:“有劳二叔,侄婿先行一步。”韩远关说句:“放心。”赵天朗便上了旁边早就备好的马匹,与庆亲王爷绝尘而去。韩远关也翻身上马,安排好守城诸事之后,便亲自护送庆亲王妃和青瑶回到庆亲王府,看着车马进府之后,韩远关才急匆匆离开。 经历这一番阵仗,庆亲王妃和青瑶都知道京城形势波诡云谲,恐怕宁王之乱平起来没有相象中的容易。一回到王府,王妃和青瑶不顾旅途劳顿,便将家下人等都招集起来,命他们严守门户,各司其职,都要加倍的小心谨慎,无论有事无事,未经王妃允许都不得出府半步,亦不许乱传小道消息,若然有人胆敢兴风做浪,直接拖下去打死不论。 庆亲王爷出府之前早就已经吩咐过管家的,如今王妃又下了严令,整个王府自然没有人敢违背主子的意思,都老老实实的各司其职,紧守门户等候庆亲王爷和世子爷回府。 训诫完下人之后,庆亲王妃见青瑶有点儿紧张,便微笑说道:“瑶瑶,你一个人也没意思,到安澜园来陪陪娘吧。” 青瑶忙应下来,跟着庆亲王妃往安澜园走,青瑶的双手忍不住交握着,雪白的手背上可见隐约绷起的青筋,便是她的呼吸声也比平常略显粗重,庆亲王妃知道青瑶到底年纪小,又没经过这种阵仗,有些个担心害怕也是正常,便轻拍青瑶的手说道:“瑶瑶,不会有事的,放心等着天朗回来就好。” 青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为自己的不够沉稳而感到难为情。这一回去江南,青瑶虽然知道赵天朗的目的是为了荡平宁王逆党,可是平日里赵天朗不主动提起,青瑶便绝对不问,免得赵天朗为难,是以她对于宁王谋反之事所知甚少,此时的青瑶正因为不知道而担心。 到了安澜园,庆亲王妃带着青瑶进了静思轩,这里是庆亲王妃新布置的小佛堂,去江南之前,庆亲王妃每日都在这里做早晚课的。 拿出一只笸箩,庆亲王妃微笑道:“瑶瑶,今儿咱们娘俩来捡佛豆,等天朗回来好熬粥,他们父子这一去,必是忙的连口热汤热饭也顾不上 嫡女谋略第99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吃的。” 青瑶忙说道:“是,娘,等捡好佛豆媳妇就去做些精细易克化的清粥小点。” 庆亲王妃笑道:“也好,上回你做的那个九蒸重阳糕,娘瞧着天朗极喜欢吃,别忘了做。”那九蒸重阳糕做起来极费时间,又特别讲究火候,庆亲王妃特特点了这一道,就是想让青瑶分心,让她别把心思都放在担忧之上。 青瑶也知道庆亲王妃的用意,当下婆媳二人不再言语,只虔诚的捡佛豆,求神明保佑赵天朗此行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庆亲王府里一夜无话,可是宫中和宁王府这两处却不太平,庆亲王爷叫上赵天朗,直接打马飞奔皇宫,此时皇上一行还未抵达京城,仍由十三岁的太子监国,太子性情仁善,年纪又小,而且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虽然硬撑着掌控大局,可是心里头到底有些个惊惧害怕,这种惊惧害怕在他看到随他的庆亲王叔公快步走来的小堂赵天朗之后,才略略消减了一些。 如同赵天朗打小儿跟着皇上厮混一般,太子也是打小跟着在赵天朗屁股后头的,赵天朗对于太子来说亦叔亦友,还是能说心里话的“知心哥哥”,因此一看到赵天朗,太子便飞奔过来,抓着赵天朗的手叫道:“小堂叔,你总算回来了。” 赵天朗摸摸太子的头,一脸从容的笑道:“这才两个多月没见你小堂叔,就想成这样啊,好,不枉小堂叔在江南给你搜罗了一车的礼物,昭儿,这阵子你必又没好好吃饭,瞧这小脸儿都瘦脱了形,小堂叔是怎么告诉你的?” 太子爷赵允昭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吃饭皇帝大,就算是天塌了,也得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去顶。”旁边的庆亲王爷可是头一回见识儿子和太子爷的互动,不由睁圆了眼睛,敢情他家儿子准备把堂堂太子爷给培养成一个吃货啊,这怎么行!庆亲王爷原准备发表几句意见,可是看着赵允昭那深陷的眼窝干瘦的小脸,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想一想他今年虚岁才十三,还是孩子,小身板都没长扎实便要担这千钧的重担,也着实难为他了。 “陈四柱,还不快给太子爷传膳,你这差是怎么当的,饿坏了太子爷,看皇上皇后娘娘回来不活剥了你的皮。”赵天朗一声轻斥,立刻有个太监如释重负的站出来,满脸笑意的向赵天朗行礼道:“是,奴才这就给太子爷传膳。” 赵天朗揽着赵允昭的肩膀,将他送回主位,然后和庆亲王爷一起给太子爷正式见礼,赵允昭受了国礼,然后向庆亲王父子二人行家礼,庆亲王爷尽量放柔声音说道:“太子爷不必担心,臣已经调兵于暗处秘守皇城,臣敢以上项上人头担保皇宫万无一失。” 赵允昭在座上欠身道:“有劳叔公,有叔公,王叔和小堂叔,允昭心里踏实多了。” 庆亲王爷见赵天朗一来,赵允昭整个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心中不由暗自称奇,他哪里知道赵允昭打小儿跟着赵天朗,见堂叔比见他父皇的时间多的多,而且赵天朗下赵允昭私下里相处的时候,是从来不把赵允昭看做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只把他当成自己的小侄子,叔侄二人私底下的淘气可是没边儿了,可以说赵允昭生命里所有的快乐都来自于赵天朗,看到赵天朗,赵允昭的心才真正的踏实下来。 不多时,御膳传上,赵允昭因为心里踏实了,这才有了胃口,虽然不失优雅,可吃饭的速度明显从平日快了许多,这小子这会儿才发觉自己饿惨了。 吃饱了饭有了力气,赵允昭的眼睛都分外的明亮,只问道:“叔公,宁王府现在有何异动?” 庆亲王手捋银须淡定的说道:“宁王府内正在调集人马,若臣估计的不错,最迟于今日凌晨便会进攻皇宫。” 赵允昭小脸上并没有显出很惊讶的神色,他也没有去问为何不先一步将宁王府诸人一网打尽。赵允昭知道,若不让宁王充分的暴露出来,这平乱便不够师出有名,也就不好将宁王一党一网打尽。 赵天朗看着赵允昭稳坐正中,小脸虽然紧绷着,却没有了他刚进门时的惊慌,不由暗暗点头,心里有着淡淡的骄傲,这孩子可是他带出来的呢。 “叔公,父皇那边可一定能万无一失?”赵允昭眼中笼过一抹担忧的问道。 庆亲王爷笑道:“太子不用担心,皇上那里必会万无一失,最迟明日夜间便能抵京,”嗯,我明白。“ 与皇宫中放松些的太子爷相比,宁王府里的宁王赵允杰便有些个困兽犹斗的意思了。 江南和离宫两处,起先都是每两日传来一封密报,可是这密报的内容却让他心中很是狐疑。江南传来的秘报,全是说庆亲王世子赵天朗整天陪着母亲媳妇游山玩水,除了见见他的岳父韩远城之外,再没见一个江南官员,完全是去玩儿的,压根不是他们起先想的那样,赵天朗此去江南,是要暗查他的党羽。宁王想了想,依着赵天朗那宠媳妇宠上天的一惯作风来看,这倒也说的过去,焉知不是那个世子妃韩青瑶想出去玩,赵天朗便死乞白咧的向皇上讨了旨意出京呢。 江南没有异动倒也说的过去,毕竟赵天朗也没正经办过差,皇上压根儿是把赵天朗朝着纨绔子弟的方向栽培的,至少在赵允杰看来是这样,瞧皇上把赵天朗惯成什么样子呢,简直离谱!可是离宫那里不应该啊。太后离宫之前曾经让郭信带给他一封密信,信里可是约定了太后在离宫动手擒下皇上皇后,他同时在京城动手,将监国的太子以及庆亲王晋王等人一网打尽,这样便可成就大事。太后每隔一日便会给他写一封亲笔信来勾通情况商议对策。 太后去离宫之后,起先果然每隔一日便有一封密信传回,信中细细说了离宫的情形以及太后所取得的进展,一切发展的都是那么的顺利,宁王几乎看到了自己身着龙袍高座于龙椅之上,俯视跪在他脚下的文武百官的情形。然后宁王没能得意太久,进了十一月下旬,离宫的信突然断了,连着五日没有收到离宫的信,宁王心中极为不安,他不知道离宫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允杰向离宫派了三批探子,算着时间他们早就该回来了,就算是人回不来,也必会将密信传回,可是让赵允杰极度失望的是,那三批探子如泥牛入海,竟然再没有一丝消息。 等到十二月初,赵允杰再也坐不住了,他知道太后那边必是出了问题。赵允杰假装没事人似的去皇宫兜了一圈儿,好打探打探消息。 “臣赵允杰见过太子殿下。”宁王向赵允昭行礼,脸上的笑容无比的亲近,看赵允昭的眼神也透着看自家亲弟弟般的疼爱。 赵允昭却眉头微皱抬手道:“堂兄请起。” 赵允杰看见赵允昭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便关切的问道“太子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何妨说出来让臣为太子殿下分忧?” 赵允昭按着先前设计好的台词,忧心忡忡的说道:“唉,皇祖母前几日病了,父皇原本定下初二动身回京,看来是不能起程的,必要等皇祖母痊愈之后才能动身。” 赵允杰心中一惊,忙问道:“皇祖母怎么就病了?” 赵允昭皱眉道:“皇祖母泡过温泉后不合多吃了几个果子,许是受了凉,先是腹泻了两日,后来就发了热,好在有随行太医及时医治,皇祖母才没有大碍。只不过皇祖母到底有了年纪,身子骨没那么扎实,总是吃了一场大亏。” 赵允杰点点头,总算是能解释清楚为何连着许多日都没有收到太后的亲笔密信。他这才略略的放了心。只附和道:“可不是,皇祖母到底是有了春秋之人,平日里要极小心才是。” 赵允昭点点头道:“真是如此,所以父皇为了让皇祖母多歇几日,才择定了初六起程,一路上慢慢的走,总也会在过年之前回到宫中的。万幸皇祖母的病已经大有起色,要不然可怎么办呢?” 赵允杰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一切消息,心情大好,只躬身道:“皇祖母是大有福气之人,太子殿下不必太担心了,臣观太子殿下近日有些消瘦,可是累着了,太子殿下放宽心,皇上不日回京,您身上的担子可就能轻省些了。” 赵允昭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是啊,父皇回京之后我便能轻松些,到时候又能溜出去玩了,堂兄,听说你府上的小戏很是出彩,等父皇回了京,我必要去你府上听戏吃酒的。” 赵允杰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只要太子殿下愿意,臣必倒履相迎。” 堂兄弟二人打一了通哈哈,赵允杰方才告辞而去,他一走,庆亲王便从后头走了出来,赵允昭起身迎上前问道:”叔公,我这样说能骗过他么?小堂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彼时,赵天朗还正在拼命往京城赶的路上。 庆亲王笑道:“太子殿下做的非常好,赵允杰必会信你的话。至于你小堂叔么,臣已经着人将殿下的密信以八百里加急送往江南,估计他已经收到了,这会应该正在赶路,最迟两三日后也该到了。” 赵允昭深吸一口气道:“这便好,这便好。” 庆亲王看着赵允昭消瘦的小脸儿,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只宽慰他道:“太子殿下不必太过担心,一切尽在皇上掌控之中。” 赵允昭虽然点点头,可是脸上的愁云依然不能尽数散去,庆亲王爷奉密旨进宫帮赵允昭掌控宫中,他能调动人马,可是却没有办法驱散赵允昭心中的担忧。直到两日后的夜间,赵天朗的到来才给赵允昭真正的吃了一颗定心丸。而终于收到太后亲笔密信的赵允杰却头大起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在赵天朗回京这天的下午,赵允杰终于收到了来自太后的密信,太后信中说她的人手不足,让赵允杰立刻调集三百死士埋伏在离宫通往京城的官道之上,于初八夜里动手,将皇上皇后以及随驾妃嫔全部斩杀,将各世家随扈帝侧的子弟全都抓起来,用以日后威胁那些世家高门。毕竟此番随扈的都是这些世子的嫡子嫡孙,不会被他们的家族轻易放弃。 赵允杰看罢了信,心中很有些犯难,毕竟他身为皇室子弟,无谕不得出京,圈在京城巴掌大的地方,他能养的私兵死士数量有限,他平日若敢明目张胆的广蓄死士私兵,皇上也就不用设局,直接抄了宁王府便是。就是因为宁王行事一向低调,皇上虽然知道宁王要造反,可是却一直抓不住把柄,所以才会有离宫之行,为的就是引蛇出洞调虎离山。 赵允杰在江南倒还有些势力,可是从江南调人手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太后的信赵允杰初六下午才收到,就算他及时派出信使往江南调兵,也不可能在初八入夜之前赶到离宫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埋伏,为今之计,赵允杰只能从他原本安排去攻打皇宫胁持太子的五百死士中抽出三百,命他们乔装混出京城,赶往伏击地就′地埋伏,等候皇家车队到来。 赵天朗回京,因是子夜过后才进的城,后来又是秘密入宫,所以除了太子庆亲王晋王和韩家父子之外,再无别人知道,宁王自然是更不可能知道的。初八下午,赵允杰收到派去谋再小皇上之人的回报,说他们已经就位,只等皇上的车马一到便立刻动手。已经派了探子打听,估计三更时分便能截住皇上的车队。 赵允杰心中有了底,便将剩余二百死士招集起来,他要在三更时亲率死士潜入皇宫抓太子,夺玉玺,登大位。 初八夜,月黑风高,赵允杰命早就安排好的人到户部粮仓放火,他知道这里囤着为边关大军准备的粮草,粮仓一起火,五城兵马司必倾全司之力前来救火,他便能率一众死士不费吹灰之力的到达皇宫赚开宫门杀将进去。 二更时分,户部上空燃起滔天怒焰,直照亮了半个京城,非但五城兵马司倾司而出,就连禁卫军都被太子派了出来赶往户部救火,若是抢不下已经筹备好的军粮,边关的供给就要出大问题了。 赵允杰心中暗自得意,只带着死士趁乱冲向皇宫,事情顺利的出乎赵允杰的想象,他率死士来到正阳门,只见守宫门将军的魂不守舍,见了赵允杰连盘查都没有多盘查,听赵允杰说他怕京城中有人借乱生事,特意来保卫太子爷,这将军便立刻将赵允杰连同二百死士都放进了正阳门。 赵允杰等人都进了正阳门之后,依稀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因户部那边正因为救火而闹的沸反盈天,赵允杰也没有听的很真切,便没有在意,他不知道在他这一行人进宫之后,正阳门的守门官将正阳门牢牢的关上,赵允杰和他的二百死士便成了瓮中之鳖,只有被抓的命了。 从正阳门到太子东宫,这一路上畅通无阻,赵允杰还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连老天爷都要助他一臂之力,却不知他已经入局太深,再无生机。 东宫,太子的书房灯火通明,在外头当值的小太监看到赵允杰带人冲进来,忙跑上前阻拦道:“宁王千岁,太子殿下未有传诏,您不能进去。” 赵允杰飞起一脚将小太监踢飞,喝骂了一声:“滚……”他这一脚的力气不小,把小太监踢的口吐鲜血昏死在一旁,赵允杰便直直的冲进了太子书房。 宽大的书桌后,坐着个消瘦的太子赵允昭,他正双眉紧锁的看着眼前的折子,不过显然他的心思并没有在折子上,听到门外异动,赵允昭皱眉抬头,看到是赵允杰,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惊讶,只强自镇定的问道:“堂兄深夜闯宫所为何来?” 赵允杰哈哈仰天大笑,大步上前双手按住宽大的书案,用讥诮的语气嘲讽道:“允昭小堂弟,你说我这会闯宫,能为什么?” 赵允昭的身子向后退了两步,指着赵允杰叫道:“你……你敢造反?” 赵允杰狂妄的叫道:“造反,呸,我不过是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赵允昭,你父亲夺了我的皇位,我今天必要拿回来。”说着,赵允杰探手便抓住赵允昭的胸口,眼前他的手指便要触到赵允昭的前襟…… 就在这时,两声断喝响起:“贼子尔敢!”紧接着,赵允杰的伸出的手便被一只铁拳牢牢攥住,赵允杰瞪眼一看,失声惊叫道:“赵天朗,你怎么在这里?” 赵天朗并不与赵允杰废话,他左手一旋将赵允杰的右手拧住,右手攥指成拳,当胸一拳重重的砸到赵允杰的胸口,赵允杰“啊……”的惨叫一声,他的右臂便被赵天朗卸了下来,整个人被赵天朗打飞,摔倒在地上。 赵允杰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大叫道:“动手,快动手,把他们都杀了。” “赵允杰,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一声怒喝如炸雷一般响起在赵允杰的耳边,他定睛一看,见说话之人正是他的小叔公庆亲王爷,庆亲王爷和赵天朗一左一右拱卫于太子两侧,三人怒视于他,特别是赵允昭,白净的小脸气的通红,胸膛急剧起伏着,眼中喷出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 赵允杰此时全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他的眼光扫过跟他冲进来的十数名死士,只见这些死士都被从天而降的灰衫之人制住,连动一根手指头也不能够。赵允杰想起来从前他听他的父亲说过先皇有一个暗卫,大概就是这些灰衣人吧。 门外传来一阵刀枪相击的声音,赵允杰无力的闭上眼睛,他知道他带来的二百死士必要全军覆没,他只怕也难逃一死。就在赵允杰将要死心之际,他忽然想起威国公郭方达和郭信父子,起先他们商量好了,由他带人夺宫,郭家父子在外头接应。若是郭家父子杀将起来,他还有一线生机。 果然,没过多久便从武德门方向传来隐隐的喊杀之声,赵允杰心中一喜,连肩膀传来的疼痛都没那么难以忍受了,他猛的跳了起来向外飞奔。 很出人意料的,不论太子还是庆亲王和赵天朗都没有出言命人阻拦赵允杰,只由着他离开。赵允杰冲出书房便向武德门方向飞奔,这一路上他也遇到侍卫阻拦于他,由于赵允杰在外袍里衬了护身宝甲,寻常的刀箭根本不就能伤着他,因此赵允杰一路且打且冲,又有死士们护着,还真让他冲到了武德门。 武德门并没有落钥,赵允杰的死士冲上前将门撞开,赵允杰抢一匹马,跳上去便往宫外飞奔。此时他也顾不上去寻找郭家父子,只想着先回到宁王府再说,宁王府内有条秘道,赵允杰还想着通过这条秘道逃出京城,以图东山再起。 赵允杰走的急,没有注意那些穿着威国公府家丁服色的兵士根本不是威国公府的人,就连带队的也不是威国公郭方达和他的儿子郭信。赵允杰更不知道,他前脚刚离开皇宫,皇上后脚便回宫了,宫门大开迎接圣驾回宫,连格杀赵允杰死士的痕迹都还不曾来的及清理,皇上一进宫便直奔乾清宫,立刻颁下了数道旨意…… 赵允杰打马飞奔向宁王府,他冲进王府便直奔他的卧室,那秘道口就在他卧室床下。赵允杰钻入秘道,奔了不过一柱香的工夫,便傻了眼,他愣愣的看着面前厚厚的石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这条秘道他三日之前还查看过,当时还是畅通无阻直通入北城一座早就荒废了的民宅之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允杰用脚踢,用拳砸,用身子撞,可无论他怎么做无济于事,那石墙自岿然不动,仿佛在无声的嘲笑着赵允杰的失败。 赵允杰无力滑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这一回,他输的干干净净,枉他自诩聪明,却原来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赵允杰不知道自己在秘道中坐了多久,直到他听见从他卧室的秘道口方向传来的一阵阵惊呼:“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皇上派人来抄家了……” 赵允杰面无表情的爬了起来,走出秘道突然出现在他的管家面前,管家先是吓了一跳,继而跪着大哭道:“王爷,咱们家大难临头了……” 赵允杰沉声斥道:“哭什么,还不快去备水服侍本王更衣,本王堂堂先皇嫡嗣,岂可受辱人前。” 管家看着赵允杰,没敢多说话,便去准备热水服侍赵允杰盥洗。赵允杰最后一次将自己清洗干净,换上明黄的中衣,亲自开了箱子,将他早就做好的绣金龙袍取出,轻轻抚着龙袍上的九条龙,赵允杰长叹一声,仰头闭上眼睛,喃喃道:“父王,允杰无能,不能夺回皇位,奉您为皇帝……” 管家服侍了先太子和赵允杰两代,对于赵允杰的执念,管家心里最是知道,他也盼着赵允杰能夺位成功,此时见赵允杰大势已去,他心里便存了殉主的念头,只跪下哭道:“王爷,老奴侍奉您归天。”赵允杰点点头,让管家服侍他穿好龙袍,主仆二人目不斜视的走向宁王府正殿。 带兵抓拿赵允杰查抄宁王府的不是别人,正是五城兵马司的掌司韩远关,他看到赵允杰公然着龙袍出现,便厉声喝道:“本将奉皇上旨意前来捉拿反贼赵允杰,你还不速速跪下伏法。” 赵允杰冷冷看着韩远关,沉声道:“本王先先皇嫡嗣,岂可受你等之辱。成者王侯败者寇,本王无话可说,但你等想羞辱本王却也不能。”说着,赵允拨出匕首刎颈自尽,他的匕首上淬了剧毒,这毒见血封喉,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当啷一声匕首掉在地上,赵允杰气绝而亡,他的老管家立刻拿出一个小瓶将瓶中的粉末倒在赵允杰的身上,然后便捡起匕首刺入自己的腹中,亦倒地而亡。 只见那粉末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着赵允杰和管家的衣服身体,不过两柱香的功夫,地上便只剩下一摊血水和许多金丝。韩远关皱皱眉头,反正他来的时候皇上也有旨意,若是宁王求死并不用阻拦,看着他死就是了。只是韩远关没有想到宁王府管家来了这么一手,竟然将赵允杰的尸首化了,这倒要让他和皇上多解释几句。好在他是带着皇上的禁卫军来查抄宁王府,擒拿赵允杰的,有这些禁卫军做证,他也不怕说不清楚。 宁王府被抄的同时,皇上也派人到了威国公府,将威国公府男女人等全都抓了起来,威国公夫人原本就病着,一听到皇上来抄家,又病又惊又气之下,竟然一口气上不来,当时就咽了气。被禁卫军用一领破席裹着扔到了乱葬岗子,也曾赫赫一时的威国公夫人,就这么被野狗分食,落得个尸骨不全的下场。 有太后的书信为证,又在威国公府的密室中查出了宁王事先与郭方达和郭信,加封他们为辅国王的诏书,威国公郭方达和郭信参与谋反罪证确凿,自然是披枷戴锁被打入死牢,只等走完三司过堂的过场便可处决他们。 至于郭信的无配妻子刘氏和妹妹郭宜静,皇上的旨意里并没有对她们姑嫂的处置,因此禁卫军便将她们姑嫂两个带回天牢先关起来,等以后发落。郭宜静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一路嚎叫着要见太后,要如何如何……她叫的押送士兵心烦,先是挨了狠狠的一刀背,然后嘴里又被塞了一大捧牛粪,郭宜静生生被恶心的昏死过去,这下子士兵们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皇上以雷霆万钧之势处理了宁王和威国公府,对于那些个和宁王府威国公府有牵连的人家也都下了旨意,专等天亮之后在大朝会上宣布。这些对皇帝来说都好办,让他为难的是太后。 太后因为谋反之事被皇上褫夺封号贬为太嫔,皇上不想背上逼杀嫡母之名,便命人将太后送到报恩堂静修,终生不许出报恩殿一步,报恩堂原就是给那些先皇遗孀们居住的地方,这里原先住着的几位太嫔也都过世了,如今正空着无人住,用来软禁郭太嫔再合适不过。 谁料想郭太后半路竟然跑向奉先殿,朝着先皇的遗像哭天抢地,一行哭一行骂,痛骂皇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还立逼着宫人去宣御史台的人进宫,还要到太庙请历代先皇为她做主,更有甚者,郭太嫔还捶胸大哭,直叫着先皇怎么不降下天罚,活活劈了那无道的昏君。骂了一程,郭太后便指着奉先殿的二人合抱粗的朱漆柱子叫道:“叫皇上来见哀家,皇上若不来,哀家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宫人谁也不敢硬拦着郭太嫔,毕竟她从前是太后,余威尚在。只得赶紧报到皇上那里。皇上听说郭太嫔半路跑到了奉先殿,脸已经黑沉起来,他的双眉紧紧的拧起来,不独皇上,就连侍立一旁的太子,庆亲王,晋王,赵天朗等人也是面色凝重,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太后犹做困兽之斗。 乾清宫里静的让人心悸,许久之后,皇上才沉沉问道:“王叔,九弟,郭太嫔之事当如何处置?” 晋王和赵天朗都看向庆亲王,庆亲王爷皱眉躬身道:“皇上恕罪,郭太嫔虽然被贬,可名份上到底是臣之皇嫂,之男女有别,况且郭太嫔一向忌恨于臣,只怕臣有心去劝,反会势得其反……” 皇上点点头,看向晋王和赵天朗,晋王的眉头拧的比皇上来紧,只气愤的说道:“皇上对郭太嫔已经法外施恩,她还不知悔改,简直欺人在甚,她这就是吃准了皇上心地仁慈,不愿和她一般见识,皇上,臣弟以为郭太嫔只是要胁于您,她若真舍得死,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了。” 皇上点点头,脸色稍缓的看向赵天朗,赵天朗缩缩脖子说道:“皇上九哥,您可别看我,臣弟最处理不了这种事情的。” 皇上骂了一句:“就你滑头!”倒也没有动真怒,眼光从太子身上掠过,皇上干脆问也不问太子的意思,只说道:“唉,这真是给朕出了个好大的难题,此间都是男子,也不便去见郭太嫔,罢了,速去请皇后请往奉先殿劝郭太嫔去报恩殿。” 皇上此言一出,除了太子还没明白过来,其他的人都明白了皇上的用意。庆亲王心中暗暗点头,晋王心中暗自惊心,而赵天朗心里,则头一次对他的皇上九哥产生了不满,有事把他皇后嫂子推到前头,以后若有什么不妥,便把皇后拉出来顶缸,这事儿做的太不地道,太不男人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皇后接了皇上口喻立刻赶往奉先殿,郭太嫔见来的是皇后不是皇上,越发大哭不止,而且哭声更加悲凄,真真是声声泣血,任凭皇后怎么劝,太后只是不理会,自顾自的哭个不休。她是哭完了先帝哭先后,哭完了先后,哽咽的抽着气缓一缓,再接着哭列祖列宗,直把所有在奉先殿里供奉的历代帝后哭了个遍。皇后只能眼见郭太嫔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有腔有调的哭唱着,什么“哎呀我的先皇啊,我的夫君啊,您怎么走的那么早啊……您快睁开眼睛看看吧,您的儿子活要把臣妾逼死啊……先皇啊……” 郭太嫔这一行哭一行唱的,声音足拐了九转十八弯,有腔有韵有板有眼的,尾音如爬坡儿一般升上去,又如回音一般袅袅散开去,说句真格的,便是京城里几个挂头牌的名旦都没有郭太嫔这么好的嗓子,她没有去唱戏,可真真是糟塌了人才,辜负了这份天赋! 皇后面上凝重一片,可心里却忍不住于苦中偷笑,自来她也见识过哭灵的,可从来没有见过哭的象郭太嫔这般的……呃……豪放,还极具喜剧效果,特别是郭太嫔不时用双手拍着大腿,活脱脱儿是在打拍子么,呃……听上去象是西皮三眼的调子。这真真是太搞笑了,便是在这等情境之下,都由不得不让人偷笑。皇后极度怀疑郭太嫔的出身是假造的,似她这么粗鄙的人,怎么可能是受到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估计当年的选秀一定有猫腻!皇后凤目一扫,只见站在旁边左右不是的几个太监宫女都死死的绷着脸,生怕一个没绷住笑出来,在这种情况下,笑场是万万要不得的。 皇后忍笑苦劝了郭太嫔好一阵子,可是郭太嫔却如同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只哭她自己的,皇后直劝的口干舌躁,感觉嗓子都要冒烟儿了。这一路跟着皇上急行回宫,皇后连缓口气儿的时间都没有,便要来劝郭太嫔,这大夜的连口茶也不吃可怎么行。趁着吃茶润喉的工夫思想开起了小差,若不是这般的苦中寻乐,这在深宫中的日子可真是煎熬极了。 皇后看着郭太嫔哭的眼睛红肿,可精神去分外的好,不由怀疑这老太太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她这个来劝和的人都累的不行,郭太嫔怎么也不累,还越哭越唱的越有精神?正在皇上不解之时,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小太监吴四保悄悄在奉先殿门口让人带话进来,将皇后娘娘最心腹的宫女红袖叫了出去。红袖出去片刻后便回到皇后娘娘的身边,在皇后娘娘耳边低语几句,皇后娘娘的眉头便紧皱了起来。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百年之后纵不能谥“仁”也得谥个“孝”字,难道他还不知道这郭太嫔是何等样人么,这个女人以妃嫔升为继后,还安安稳稳做了好几年太后,她岂是好对付的!皇后腹诽了几句,面上却还是淡淡的,轻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喝尽一盏茶,皇后再度走向郭太嫔,只柔声细气的低低劝道:“太嫔,您纵然再哭上一年半载,也不能将先帝哭回来,倘能哭回来,先帝爷驾崩之时六宫齐悲,早就把先帝爷哭回来了,还用等到这会儿?”因郭太嫔拍着大腿痛哭,实在是没有一丝形象可言,而且从前服侍郭太嫔的人都被秘密处理了,因此在奉先殿中除了皇后的心腹之外,再无一个外人,所以皇后便是说点儿出格的话也不打紧。 郭太嫔瞪着一双金鱼眼怒视皇后,原本她生了一双杏核眼,可哭了这么久,杏核眼早就哭成了金鱼眼,很是有碍观瞻。皇后伸手欲扶郭太嫔,却被郭太嫔狠狠推开,也就是郭太嫔哭了这么久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才只把皇后推了个趔趄,皇后只后退两步,并没有摔倒。 红袖和绿云忙冲上前扶住皇后,皇后稳住身子,摆摆手道:“本宫不碍的,你们一旁退下。” 郭太嫔推完皇后之后,又哭了起来。这一回她哭的是当今皇上的生母,“我的豫妃妹妹啊……我的个亲亲的好妹妹啊……你生了个好儿子啊……他不遵先皇遗训啊……他欺凌嫡母啊……你在天有灵啊……管管你的儿子吧……”郭太嫔又有板有眼的唱将起来,真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满宫上下谁不知道豫嫔生下六皇子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六皇子刚过了一周岁,豫嫔便病死了,死后被追封为豫妃。先皇后将六皇子接到中宫抚养,亲自教养他直到长大成|人,连六皇子妃都是先皇后亲自为六皇子选的,当今皇上对他的生母完全没有一点儿印象。 皇后皱眉叹气,这郭太嫔都闹腾了大半夜,她怎么就不累呢,若是她哭昏了一切都好办,可她怎么总也不昏呢? 皇后正郁闷着,忽听外头传来禀报之声:“泰王妃,晋王妃前来觐见皇后娘娘。” 皇后不由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淡淡道:“宣。” 身着王妃礼服的泰王妃和晋王妃走了进来,身边一个婢女都没有带,那些丫头们全都留在奉先殿外了。 给皇后行罢了礼,皇后微微一使眼色,泰王妃和晋王妃便联袂走到郭太嫔身边,福身道:“见过太嫔娘娘。” 郭太嫔不听这声“太嫔娘娘”还好,一听之下更加大放悲声,这回哭的连腔调都没了,她高高在上的太后,可不是什么位卑人轻的太嫔,气死她了! 泰王妃是个老实人,只老老实实的劝道:“太嫔娘娘,您快别哭了,回头再伤了身子可不好。” 郭太嫔理也不理泰王妃,仍然大哭不止,晋王妃与皇后对了个眼色,妯娌两个心里有了计议,晋王妃只上前说道:“太嫔娘娘,您心里这般惦记先皇先皇后以及各位故过的贵人们,真真是让妾身感动,先皇泉下有知,必会感佩太嫔娘娘的一片情意,唉,妾身今日才知道太嫔娘娘和先皇竟然深情如斯,真是……”晋王妃故意不将话说完,只是摇了摇头,似有无尽言外之意。 郭太嫔在宫里打混一辈子,说她周身都是心眼儿也不为过,晋王妃这句未说完之话让郭太嫔心头警铃大作,难道说皇上他要……郭太嫔由不得不将晋王妃没说完的话阴谋化。 皇后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走过来道:“是啊,母后过世之后,父皇最看重的也就是郭太嫔您了。” 郭太嫔心中更惊,哭声越大,只哭叫道:“先皇啊……您遗命妾身替您看顾着子孙,妾身无能,没办好您交待的事啊!” 皇后和泰王妃晋王妃脸色微变,此时她们三人都知道宁王赵允杰自刎而亡之事,可是郭太嫔此时应该还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难道是已经知道了?不可能啊! 郭太嫔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搬出先皇遗命来好让皇上不敢对她下手。 皇后,泰王妃,晋王妃三个人围着郭太嫔,劝她不要再哭下去的话说了一车又一车,三个人都累的心浮气躁,可是郭太嫔却象是打了鸡血一般,一个老太太恶斗三个年轻媳妇,把三个年轻媳妇熬到累的不行,她倒越发精神了。 红袖见皇后娘娘和两位王妃娘娘口干舌躁,忙奉上三杯香茶,郭太嫔这会儿还哭的稀里哗啦,可没有宫女敢去招惹于她。 郭太嫔可不是傻哭,她一边哭一边偷眼看着皇后的反应,一见人家妯娌三个吃茶,郭太嫔怒了,拍着腿的嚎叫道:“你们这些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你们要逼死我啊……” 皇后泰王妃晋王妃正吃着茶,听了郭太嫔这话险些没把口里的茶给喷出来,这算什么,要茶喝么,要茶喝就直说啊,绕这么大圈子做什么? 皇后示意红袖给郭太嫔奉茶,岂知郭太嫔却指着皇后的茶盏道:“我只吃那个!” 皇后真是无奈极了,敢情郭太嫔这半天滴水不沾的,是怕自己在茶里下药啊,这心眼儿真是够用的。将自己的半杯残茶递与郭太嫔,皇后软声软气的说道:“太嫔,您也累了,咱回报恩堂歇着吧?” 郭太嫔没理皇后,一口将皇后吃剩下的残茶饮尽,将茶杯往地上一掼,又拍着大腿哭了起来,这一回,又转回去哭先皇了。 皇后和泰王妃晋王妃面面相觑,真是无语极了。看来这老太太补充了水份,且等哭上一阵子呢,等她哭累了再劝吧,左不过是陪在这里熬着,还就不信她们三个年轻人熬不过一个老太太。 郭太嫔高一声低一声哭了一夜,每次她声音低下去的时候,皇后都在猜测,这应该是哭的差不多了吧?可是每一次皇后刚想完,郭太嫔的哭声又高了起来,让皇后娘娘很是失望。其间,皇上又派吴四保来了好几趟,回回都是让皇后好好劝郭太嫔,一定要将郭太嫔劝服,而不能对郭太嫔施以强制手段。皇后心里这个郁闷就别提了,她怎么偏就遇上这种事情了呢? 郭太嫔虽然一直哭着,可也没耽误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看的不很清楚也听的不很真切。见吴四保在奉先殿外探了几回头,郭太嫔心中有了些底气,她知道皇上好面子好名声,又号称以孝治天下,他必不敢对自己动真格的做些什么,因此郭太嫔便暂转换了哭的对象,高一声低一声的哭着要见皇上,定要与皇上同去太庙,当着列祖列宗说个清楚。 皇上若是肯来见郭太嫔这事情也就好办了,问题的关键在于皇上根本就不来,派了娘子军上场。郭太嫔哭了一夜,嗓子已经哭哑了,原本高亢尖锐的哭声转为闷闷的破鼓声,连绵不绝的刺激着皇后和泰王妃晋王妃的耳鼓。 此时东方欲晓,郭太嫔却还没有鸣金收兵的意思,皇后心里急了,眼看着皇上就该上朝听政了,太后哭灵这事儿若是传到前头,那必是要掀起轩然大波的。皇后将心一横,只对晋王妃说道:“九弟妹,你进宫的时候可曾听说了什么?” 晋王妃和皇后可算得有灵犀,她立刻明白了皇后的用意,当即说道:“臣妾听说逆党之首赵允杰在其府中自刎而亡,他的管家也不知道用什么药竟把尸首都给化了。” 郭太嫔的哭声戛然而止,郭太嫔自己没有儿女,在所有的皇室子弟当中,她最疼爱的就是宁王赵允杰,赵允杰在辈份上是孙子,可是在年纪上只比郭太嫔小二十来岁,郭太嫔心里拿他当儿子看待的。 奉先殿忽然静了下来,让一直被郭太嫔魔音穿耳的皇后等人终于有了好好喘口气的机会,可是这口气她们没有喘的太久,便听到郭太嫔忽然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这一回和刚才的哭的大不一样,那声音不是从郭太嫔嗓子里发出来的,而是从她的胸中发出来的。郭太嫔这一哭可了不得,她也不且哭且唱了,只哭的声嘶力竭,仿佛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哭出来,郭太嫔用手嘭嘭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膛,真可用泣血二字来形容,显见得郭太嫔是动了真感情!哭得皇后和泰王妃晋王妃明知道不应该,可也觉得鼻子发酸,忍不住也要落泪。皇后忙仰仰头,抑止眼中的酸涩之意,然后向红袖使了个眼色,红袖知机,悄悄儿出了奉先殿,叫来一个跟着皇后的机灵小太监,命他去太医院传值班太医,似郭太嫔这么个哭法,不用一盏茶的工夫,她就得哭昏过去。得赶紧把太医备好,若然让郭太嫔就这么哭死,在奉先殿的诸人可是跳进黄河中也洗不清的。 嫡女谋略第100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果然不出皇后所料,郭太嫔号哭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白眼儿一翻身子一软晕倒在地上。皇后立刻站起来说道:“快将太嫔抬到报恩堂。”这奉先殿是万万不能再待了,若然郭太嫔醒过来再接着哭可怎么办。 绿云早就备好了暖轿,四个小太监腿脚很是麻利,抬着暖轿飞奔向报恩堂后殿,皇后带着泰王妃和晋王妃忙也去了报恩堂。刚将太后在报恩堂后殿安置好,太医便到了。诊脉过后,皇后看了脉案,无非是急火攻心忧思过度心有郁结之类的话,倒也没有生命危险,皇后便命太医开了药,又派了妥贴之人服侍着,再打发人先去回皇上一声,好歹让皇上放心,然后才携泰王妃和晋王妃回了坤宁宫。泰王妃和晋王妃都也累的不行,两个到了坤宁宫后,皇后又叮嘱了几句,便打发她们出宫了,泰晋两王府都有小孩子,他们的父王母妃一整夜未归,这些孩子必也受了惊吓,需得泰王妃和晋王妃回府好好安抚才是。 在乾清宫里的皇上听说皇后已经将郭太嫔送到报恩堂后殿安置好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本想立刻去坤宁宫问问具体情况,可是御门听政的时辰已经到了,皇上只得先上朝听政,等退了朝才能工夫到坤宁宫说话。 这阵子皇上不在宫中,明面上是晋王辅佐太子监国,可暗地里的侦察情况人马调派之类的事情都是庆亲王在主持。庆亲王这一年来病了数次,身子骨大不如前,如今皇上又回宫了,他顿觉肩上的担子可以卸下来,不用再硬撑着了,便躬身对皇上说道:“皇上,臣告退。”原本自赵天朗开始上朝站班之后,庆亲王爷便不用每天都上朝的,除非有特别事情皇上相请他才来,否则庆亲王爷只在王府休养身体便可。 皇上点点头道:“这一程有劳皇叔费心了。王叔先在宫中歇一阵子,回头散了朝,让天朗陪你一起回府。” 庆亲王爷却摇摇头道:“多谢皇上美意,老臣还是先回去了。”皇上这人不八卦,因此他还不知道他的庆王叔如今已经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人家一心想回家见王妃呢。倒是晋王因为听晋王妃叨咕过几句,倒猜出几分,只笑着说道:“皇上,王婶刚从江南归来,王叔还一面都不曾见上,您就放王叔回府吧。” 皇上被晋王说的一愣,狐疑的看看晋王,再看看庆亲王,庆亲王爷被晋王说中了心事,不由老脸微红,只干咳两声把脸逼红用以遮羞,皇上疑惑的点点头道:“也罢,王叔先请回府,等宫里的事情都处置清了,朕再请王叔进宫。” 庆亲王爷告退,吴四保上前服侍皇上换朝服,晋王和赵天朗暂避,一出门,赵天朗便扯着晋王的衣袖低声说道:“九哥,你别乱说话。” 晋王有心多问几句,可是这里是乾清宫门外,全天底下最不适合说小话儿的地方,因此只得将心里的疑问全都压下,两人各自去换了朝服,准备随皇上上朝。皇上纵有雷霆手段,可众朝臣们也不是吃素的,今日这朝会,少不得要打起精神好好应对才行! 第一百九十三章 庆亲王爷坐着轿子回到王府,刚一进门便叫过管家问道:“王妃在哪里?” 管家忙回道:“回王爷,娘娘在安澜园。” 庆亲王爷点点头,直接往安澜园走,连先回小佛堂换衣服的心思都没有。 管家见庆亲王爷脚步如此匆忙的朝安澜园走,忙紧跟上缀了一句:“回王爷,世子妃娘娘才去探望咱们家大姑奶奶,刚进回来便去给王妃娘娘请安了。” 庆亲王爷脚下不由的一滞,心中不由的有些怨念,他深知每当他想进一步的时候,他的儿媳妇就会成为他媳妇的挡箭牌,再没那个做公公的总见儿媳妇的,到底要避讳些。儿媳妇在安澜园,他再是什么都进展都不可能取得的。 庆亲王爷很是郁闷,人都道婆婆和儿媳妇是天生的敌人,可这话到了他的王府却变了个样,他家这对婆媳处的比亲娘俩还好,真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粘在一起,难道这一去江南足有三个月,她们就没粘乎够?都回家了还样粘到一起。 此时的庆亲王爷甚至希望自己家出现婆媳问题,那样至少能让他的王妃不至于整天和儿媳妇抱成一团,好歹他也能有点儿机会不是。 硬生生转了方向,庆亲王爷回到小佛堂换下王爷品服,换上了家常的石青缎缂丝团花猞猁皮袄,小厮孟兴服侍庆亲王爷换好了衣服,庆亲王爷便沉声吩咐道:“去安澜园外候着,一旦世子妃出来便立刻来回本王,你给本王放机灵点儿,别叫人瞧着。” 孟兴忙应了一声,一溜儿小跑去了安澜园外,一路跑孟兴一路偷笑,他是服侍庆亲王爷的贴身小厮,对庆亲王爷的事情最是了解,王妃去江南这三个月,王爷硬是没粘女人的边儿,只一个人住在小佛堂,三五不时还会跑到安澜园王妃的房间住上几晚,可见王爷真是转了性子,王妃的好日子到啦! 在安澜园王妃的卧室中,青瑶细细回禀了去永定侯府的所见所闻,将孔琉玥的情形说与王妃,王妃听青瑶说起傅老太夫人改了主意不将傅家老三逐出傅家,不由摇头皱眉叹惜道:“老郡主早年是何等果绝干练的一个人,如此老了老了,竟却糊涂起来,玥儿也年轻到底还沉不住性子,如今她们两个心里都存了疙瘩,总是要彻底解开才好,可这到底是永定侯府的家务事,也只能等永定侯班师还朝再慢慢的与她们两个调解吧。” 青瑶点点头道:“娘,媳妇心疼玥儿,便与傅老太夫人说了几句有骨头的话,媳妇说给娘听听看可还能说的过去?”说罢,青瑶将她与傅太夫人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学给庆亲王妃。 庆亲王妃很认真的听了,然后笑着说道:“瑶瑶,若说这话呢,你并没有说错什么,可是你到底是晚辈,年纪又小,就算你说的有理,傅老太夫人也未必能吃的进去,指不定背后要怎么生气呢,她是老郡主,素来只有人捧着她,没有人弹压她的。你的话虽然占有了理,却与情上欠了一点,也罢,你还小能,老郡主还能认真和你生气?等吃年酒的时候娘再与老郡主说说也就揭过去了。” 青瑶不好意思的低头道:“娘,是媳妇鲁莽了。” 庆亲王妃拍拍青瑶的小脸儿说道:“你还小呢,那能色色周全滴水不漏的,慢慢来吧。” 青瑶嗯了一声,庆亲王妃又笑道:“这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过年了,今年是你嫁过来的头一个新年,咱们王府的年酒要热热闹闹的请一场,得早早儿准备起来。” 青瑶应道:“是,媳妇给娘打下手。” 庆亲王妃摇头笑笑,对青瑶说道:“等永定侯奏凯捷报传来之后,你不妨往玥儿府上多走几趟,让玥儿多教教你。娘瞧着玥儿很不简单,如今在京城里,谁提起来永定侯夫人不挑大拇指的。” 青瑶深深点头,在大秦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孔琉玥,就算是傅城垣也比不上她,还没穿过来之前,她和何田田同租一所房子,便一直是何田田主外她主内的,一应交际事务何田田做起来都是游刃有余,而她只不过是宅在家里画漫画做美食看小说,她常自嘲自己是最没用的,对何田田的依赖养成了她的惰性,幸亏穿过来之后她并没有面对太多的宅斗,否则青瑶只怕自己早就成为宅斗的牺牲品而尸骨无存。 瞧着青瑶有些儿走神,庆亲王妃只道青瑶小人家面皮薄,自己刚才的话听上去又会让人觉得自己在嫌青瑶不能干,便笑着说道:“瑶瑶,娘从前深居简出,也不怎么见人,虽说自天朗和你定亲后在外头走动的多些,可和晋王妃她们相比还差着些,你和玥儿极是要好,有些东西娘并不十分清楚的,她必能从晋王妃处听说些,娘想玥儿对你不会也不必藏私。” 青瑶猛的回过神来,忙笑言道:“娘,媳妇懂您的心意,媳妇正想多多向玥儿讨教呢,如今有了娘的话,青瑶可就放心大胆的出门啦。” 庆亲王妃笑着点点头,此时外间有丫鬟回禀:“禀王妃娘娘,王爷回府了。” 庆亲王妃立刻问道:“世子爷可回来了?” 外头的小丫鬟隔帘回道:“回娘娘的话,世子爷不曾回来。” 青瑶笑道:“必是有事绊住子纲了,这会子事情且多着呢。”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说的也是,瑶瑶,这一程子总是不能安心,如今可算了结了,你回去好好歇一歇,明儿就得忙起来了。” 青瑶应声称是屈膝行礼,退出王妃的卧室,回轩华园去了。 这阵子没有歇好的不只青瑶一人,王妃脸上虽然不显,可一颗心一直提到半空中,如今好算才落了地。她伸手揉揉太阳|岤,疲倦的说道:“本宫累了,铺床吧,本宫要睡一会儿。” 银铃忙将床铺好,在薰笼里放了一把沉香屑,金铃上前服侍王妃卸了头上的钗环,通了头,玉坠捧着青莲色软缎寝衣上来服侍庆亲王妃换了,庆亲王妃躺到床上,双眼合起,不过片刻工夫合已经安然入睡。 孟兴一直藏在安澜园大门外的灌木丛中,他见世子妃带着丫鬟从安澜园中走出来,立刻抄小路飞奔向小佛堂,气喘吁吁的对庆亲王爷说道:“回……回禀……王爷,世子妃娘娘……回去了。” 正躺在安乐椅上百无聊赖的翻着书的庆亲王爷一听孟兴的话,立刻坐直了身子,眉眼飞扬的叫道:“好,好奴才,有赏。”说着便将他正把玩着的一只玉玲珑丢给孟兴,孟兴忙跪下谢赏,这玉玲珑挺珍贵的,若非庆亲王爷特别高兴,再不能把这玉玲珑赏给孟兴这么个小厮。 庆亲王爷站起来,将身上的衣服的褶皱扯平,双手往身后一背,便兴冲冲的快步走出小佛堂,向安澜园前进。 进得安澜园,所以的下人都跪下请安,庆亲王爷只压低声音道:“都起来,不许声张。” 庆亲王妃不在安澜园的这些日子里,庆亲王爷三五不时的歇在安澜园,如今安澜园的下人看到庆亲王爷已经习以为常了,王爷既说了不许声张,那她们就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果然没有人向里头回禀。 庆亲王爷走到庆亲王妃起居的屋子外头,见两个小丫头拿着杆子轰鸟雀,便招手叫过一个小丫头,压低声音问道:“王妃在歇着?”平日里主子没有休息,是不用小丫鬟拿着杆子轰鸟雀的,是以庆亲王爷才有此一问。 小丫鬟跪在庆亲王爷的面前,小声说道:“才金铃姐姐出来告诉的,王妃娘娘歇晌,不许让雀儿吵着娘娘。” 庆亲王爷点点头,挥挥手道:“继续轰吧。”小丫鬟磕了个头继续拿着杆子轰雀儿,庆亲王爷则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向庆亲王妃的卧室走去。 没由来的,庆亲王爷觉得自己心跳加快热血上涌,忽然间竟有了种毛头小伙子的冲动。抢先制止掀帘子的小丫鬟出声,只用手示意她打起帘子,庆亲王爷就这么轻易的登堂入室了。 庆亲王妃歇在里间,金铃和玉坠两个坐在外间窗下的矮榻上做针线,看到庆亲王爷突兀的走进来,两个丫鬟吓了一大跳,双双站起来便要给庆亲王爷请安。 岂料庆亲王爷先一步将手指竖到唇中,轻轻摇了摇,几乎不发声的说道:“免礼,不要惊了王妃。” 金铃玉坠自来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两个丫鬟有些个不知所措,等她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庆亲王爷已经走到里间的门口,自己伸手打了帘子,哈腰钻了进去。 银铃正伏在桌上描花样子,她听到门帘被掀开的声音,只道是金铃或是玉坠进来,便也没有抬头,只继续描花样儿,这可是王妃从南边带回来的新花样儿,银铃打算给王妃做一顶卧兔儿一副暖手,要赶紧做出来好让王妃过年的时候穿用。 庆亲王爷见银铃连头都不抬,倒省了他的事,便笑着轻手轻脚的走到了王妃的床前。 此时庆亲王妃已经睡熟了,她睡的很安详宁谧,白净的脸上泛着淡淡微红,一捧乌发散在枕上,柔滑亮泽不说,还散发着淡淡的馨香,庆亲王爷双目微闭,深深的呼吸着这样的馨香,只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看着眼前这个他本应该最熟悉的,可是偏偏又极为陌生的妻子,庆亲王爷心中的懊悔之意翻江倒海,他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窍,怎么就能对他的王妃视而不见呢。 时光对庆亲王妃极为厚爱,她丰润白净的脸上几乎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纤眉如柳,琼鼻似玉,淡红的双唇更是对庆亲王爷散发着无尽的吸引力,他是多么的想一亲香泽,三个月的和尚生活对于庆亲王爷来说,可算得禁欲很久了。 可是,屋子里还有个丫鬟呢,庆亲王爷打定了主意,便走到桌前压低声音道:“你出去。” 庆亲王爷把银铃吓了一大跳,她在愕然抬头的同时,已经张嘴喊了起来,只是这声音并没有冲出银铃的喉咙,庆亲王爷的大手极为迅捷的捂住了银铃的嘴,庆亲王爷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不许叫,快出去。” 银铃哪儿敢不听王爷的命令,忙紧紧闭着嘴飞快的走了出去。不过这丫头很鬼,她走是走了,可是脚下却假做无意的踢倒了放在桌腿旁边的鼓凳。 虽然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可是那酸枝木的鼓凳很沉重,“嘭”的一声闷响立刻在房中响起。庆亲王妃睡觉很灵醒,听到这样的声音,她便立刻醒来,猛然坐起身子问道:“银铃,也了什么事?” 庆亲王爷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当即低吼道:“贱婢,如何走路不长眼睛,惊了王妃本王要你的小命。” 吼完了脸色煞白跪倒在地的银铃,庆亲王爷又转身看向庆亲王妃,用软的不能再软的语调说道:“爱妃……” “爱妃”下面的话庆亲王爷没有能说出来,便被庆亲王妃飞快的抓起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然后惊声尖叫给打断了。其实,庆亲王妃的寝衣是极为保守的通袖夹袄的样式,她便是不包着自己,庆亲王爷也什么都看不到,裹起自己,只是一种本能罢了。 “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庆亲王妃着实受惊不小,连声音都不连贯了。 一股无力的挫败感涌上庆亲王爷的心头,唉,他真是失败啊,到自己妻子的房间,居然被自己的妻子用看采花贼的眼神看着,庆亲王爷走向前几步想在床边坐下,岂料庆亲王妃却大叫道:“你别过来!” 听到房中传出王妃的惊叫声,在外头早就等着急了的金铃和玉坠还有周嬷嬷一齐冲了进来,庆亲王爷这个臊啊,真是什么脸都丢光了。只恼羞成怒的喝道:“都给本王滚出去。” 此时庆亲王妃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也冷静下来,她平静的说道:“王爷可是有事吩咐,不如先请到外头用茶,容臣妾梳洗一番。” 庆亲王爷能说什么,他能说爱妃不用梳洗,本王就是来找你睡觉的,当然不能。她歹他也是一府王爷,岂能如此不要面子,还有那么多下人看着呢,庆亲王爷灰暗的估计着,刚才王妃的声音可是不小,只怕连院子里的人都得被惊动。 庆亲王爷极为挫败的挥挥手道:“本王也没有什么要紧事,爱妃你歇着吧,本王出去了。”说完,庆亲王爷反背着双手,一张脸拉的老长,黑的堪比锅底,匆匆走了出去。 看着庆亲王爷走出房间,庆亲王妃不由松了口气,这会儿她什么睡意都没了,只掀开杏红棱子方胜纹锦被,淡淡的说道:“本宫不睡了。” 丫鬟们忙上前服侍庆亲王妃更衣,周嬷嬷也在一旁伺候着,她的脸上写满了“王妃娘娘,老奴有话说”的字样,然而庆亲王妃就是不问她,而周嬷嬷要说的话题又是小丫鬟不宜的,因此只得生生的憋着。 庆亲王妃看看倒在地上的酸枝木鼓凳,便对银铃轻柔的说道:“银铃,摔着没有?” 能在王妃身边服侍的,个个都是心思灵透之人,一听王妃如此问,银铃知道王妃什么都明白了,忙连声说道:“回娘娘,奴婢不妨事的。” 庆亲王妃便说道:“有玉坠服侍着就行了。金铃,去给你妹妹瞧瞧,若是摔着了就拿药酒给她揉一揉,若是摔的厉害,就打发人去请大夫,可不能大意了。” 金铃忙也跪下谢恩,庆亲王妃笑笑,没再说什么,只让玉坠服侍自己换了衣服,却也不出屋子,只命玉坠去沏茶,这时屋子里便只剩下庆亲王妃和周嬷嬷两个人了。 周嬷嬷忙跪倒在庆亲王妃跟前,急切的说道:“娘娘,老奴有几句话不得不说。” 庆亲王妃浅浅的叹了口气,也不叫周嬷嬷起身,只说道:“你说吧,这话,已经憋了许久吧。” 周嬷嬷磕了个头,低低说道:“娘娘,王爷他已经有了悔意,您何故还要这样拒王爷与千里之外?” 庆亲王妃轻叹一声,只低低道:“你继续说吧。” “娘娘,这二十年您是怎么熬过来的奴婢最清楚,如今总算有好日子了,您怎么还……,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强?” 许是“和和美美”这四个字触动了庆亲王妃,她皱眉沉声问道:“你也是跟本宫去江南的人,依你看,本宫是在江南过的好还是在王府过的好?” 周嬷嬷一时语塞,当然是在江南过的好,在江南的时候,虽然那阵子忙累不堪,可是她亲眼看到,王妃在那三个月里的笑,比这二十年都多,每日里做什么王妃都是笑着的,心情愉快的如晴朗的春日,可是在王府里……从前就不说了,只说刚才,周嬷嬷分明从王妃的眼中看到她对庆亲王爷的抗拒与憎恶还有嫌弃,没错,就是嫌弃,身为王妃身边头一等得力的嬷嬷,周嬷嬷怎么会不知道,王妃其实嫌王爷脏! 嫡女谋略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王妃娘娘,可也不能总这样下去啊?”周嬷嬷明白庆亲王妃的想法,可是她更知道,王妃是王爷的妻子,在没那个做相公的要和妻子行周公之礼,而做妻子的硬是不答应的。 庆亲王皱眉嫌恶地说道:“有什么行不行的,王爷这些年身子还亏的不够么,正该好好的修养,展眼就是要抱孙子的人了,还只将心思放在这种事情上,也不怕丢人。” 庆亲王妃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她有自己的底线,庆亲王爷想越线,门儿都没有。真把她逼急了,她就让赵天朗去寻小华太医,让小华太医给她“诊病”,庆亲王爷总不能连她这个病人都不放过吧。 周嬷嬷唬的脸都变白了,忙低声叫道:“娘娘……” 庆亲王妃浅浅笑道:“好了,你也别这么惊慌失措的,横竖这里又没有外人,快起来吧,也不怕跪疼了你的腿。你也不必再劝本宫,二十年都过来了,难道这剩下的日子倒过不得了,只关起门来过日子就挺好,如今本宫有了儿媳妇,瑶瑶娇憨乖巧又懂事,将来不拘她生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别管是随谁本宫都喜欢都高兴,这往后的日子还怕过的没有意趣么?” 周嬷嬷是服侍庆亲王妃的老人,她知道王妃那外柔内刚的性子,一但王妃做了决定,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周嬷嬷心中暗自想着,是不是等王妃回娘家的时候去回太夫人,亲娘的话,王妃总该能听进去吧。从前是王爷无心,如今王爷已经有心,怎么能不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呢。在周嬷嬷心里,只有她的王妃和王爷再睡到一张床上,这事儿才能算圆满了。 庆亲王妃可不知道周嬷嬷在想这个,见她没在劝自己,便笑着说道:“去江南的时候走的急,也不曾去跟老夫人辞行,你快去把从江南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出来,明儿本宫带瑶瑶去越国公府,说起来瑶瑶还没正经走过越国公府呢。” 周嬷嬷忙说道:“是,奴婢这就去办,可是娘娘,要不要先给老夫人送个信,总不好明儿娘娘就带着世子娘娘突然出现吧。”周嬷嬷心中暗道:“这真是刚打瞌睡天上就掉下个枕头,这可太好了,待回明了老夫人,老夫人必是会劝王妃娘娘的。” 庆亲王妃笑笑道:“嗯,说的也是,回头你就去禀报一声吧,对了,若是见着银心的老子娘,便告诉她们一声,银心在江南嫁人了。”银心的爹娘并没有做为庆亲王妃的陪嫁嫁到庆亲王府,而是继续留在越国公府当差,是以王妃才有此一说,这也是王妃心细如发之处。 周嬷嬷应了一声,换了出客的衣裳去向越国公府老越国公夫人回禀,老夫人一听说女儿要带着外孙媳妇回来,直乐的合不拢嘴,一叠声的命人收拾起来,将原本就窗明几净的绣楼再打扫一遍,又叫着自己身边的老嬷嬷去准备大小姐最爱吃的东西,真是忙的不可开交。 将各路人马都打发下去,越国公老夫人问道:“自打天朗娶了媳妇,还没出喜月就下了江南,我也没来得及问问,世子妃可如你们王妃的心意?” 周嬷嬷满脸是笑的说道:“回老夫人的话,世子妃娘娘极是孝顺体贴,娘娘每常说她不是娶儿媳妇,竟是得了个宝贝女儿,如今在娘娘跟前,连世子爷都退了一射之地,娘娘半日见不着世子妃娘娘,便会想的慌。” 越国公老夫人呵呵笑了起来,只说道:“当日看韩丫头,就知道她是个好的,如今看来果真不错,我这便能放心了。” 周嬷嬷陪笑道:“老夫人,奴婢还有话回禀。” 越国公夫人闻言而知意,便将身边的丫鬟嬷嬷都遣了出去,只问道:“你要说什么只管说吧。” 周嬷嬷忙将这阵子庆亲王爷的变化以及王妃的种种不理会都说了一遍,听得越国公夫人直叹气,锁着眉头说道:“阿婉怎么这样做呢,这孩子真是……” 周嬷嬷忙跪下来说道:“老夫人,娘娘这二十年来受尽了委屈,心里别不过来也是有的,可是奴婢想着总是这样下去也不行,这才大着胆子来回老夫人,求老夫人略劝庆王妃娘娘,这日子,可不得和和美美的过才有滋味?先前王爷没悟过来,可如今王爷已经后悔了,不满老夫人,如今可是王府上下,那真是王妃娘娘说一不二,王爷对娘娘处处陪着小心,凭王妃娘娘想做什么王爷都答应的。” 越国公老夫人惊讶的问道:“竟有此事?” 周嬷嬷忙说道:“有有,就像娘娘下江南之前,认了永定侯夫人为义女,原本说是私下里让的,可是王爷一听说是娘娘让的义女,立刻命阖府的下人上来给大姑奶奶见礼,还重重的送了见面礼,只说是当补大姑奶奶的嫁妆。” 越国公夫人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身为一个身历三朝的老夫人,越国公夫人的政治敏感度极高,她又不了解内情,因此便想不明白她女儿的用意,越国公老夫人想着等明天见了女儿,定要好好问个清楚才行。 周嬷嬷又说了些王府里的事情,这才告退离开越国公老夫人的房间,转而去寻银心的老子娘。银心妈就是在越国公老夫人院子里当差,找她很方便。 看到周嬷嬷走过来,银心妈忙擦干手快步迎上前来,笑着唤道:“周姐姐来了,快请屋里坐,您可有日子没来过了。” 周嬷嬷进了设在倒座西边儿的小茶水房,银心妈已经张罗了好些个茶水点心,殷勤的招呼着周嬷嬷,周嬷嬷可是王妃跟前的红人,她的话在王妃处很有份量的银心妈还指着周嬷嬷帮银心进言,好让她做世子爷的丈母娘呢。 周嬷嬷也没有吃茶,只笑着说道:“我正要给你道喜呢……” 周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银心妈便激动的抓着周嬷嬷的手道:“怎么,娘娘让银心服侍世子爷么,这可真是太好了!我们银心从小就是个不寻常的,我就知道这丫头有造化……”吧啦吧啦,银心妈一激动便说个不停,完全没有周嬷嬷插话的余地。 周嬷嬷不由得直摇头,她只得强硬打断银心妈滔滔不绝的对银心的夸赞之语,赶紧说道:“银心妈,银心在江南嫁人了。” “我们银心……啊……周姐姐你说什么?在江南嫁人,怎么不是跟了世子爷么?”银心妈的嘴巴张的滚圆,被周嬷嬷带来的消息震惊的半天都闭不上嘴。不应该啊,自来银心跟着王妃回娘家,每次见了她都说王妃如何如何看重于她,只等世子妃进了门就抬举她服侍世子爷的,怎么突然就在江南嫁了人,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银心在江南嫁了人?”银心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周嬷嬷疑惑的问道。 “是,从前娘娘身边有个丫鬟叫玉簪的你还记得么,银心嫁的就是她的独养儿子。”周嬷嬷没有那么多时间和银心妈啰嗦,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玉簪?是她,她不是……她嫁到江南,是什么样的人家?”银心妈有些个语无伦次的说道。玉簪当年因顶撞柳侧妃儿获罪于王爷,不是说被杖毙了么,怎么又?银心妈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周嬷嬷只说道:“玉簪被王妃娘娘救下,送到江南庄子上成了亲,生了个儿子,她男人没过几年就死了,如今玉簪带着儿子过活,你女婿生的白白净净,人也规矩,比银心大一岁,算起来成亲也有一个多月了。” 简单扼要的将银心夫家的情况说了一回,周嬷嬷便站起来道:“银心妈,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说了。”说罢,周嬷嬷便向外走去。 银心妈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忙追上周嬷嬷扯着她往角落里拽,周嬷嬷忙拉开银心妈的手道:“银心妈,我真有事。” 银心妈急急道:“不不,周姐姐,这事不对,银心这丫头到底做了什么,竟让王妃娘娘这样罚她。” 周嬷嬷叹了口气,让银心嫁给玉簪的儿子,是保全她而不是罚她,若是由着银心作下去,只怕银心的下场会极其悲惨,可是其中的弯弯绕儿不是一句两句便能说清楚的,她还急着回去复命,在不能耽误了。 “银心妈,等明儿我跟着王妃娘娘过来,再细细说与你听,我只告诉你,银心在江南嫁了人,绝对不是受罚,而是成全,否则,你该知道,娘娘最容不得什么样的人,素日里,你们都想错了。” 说完了这些话,周嬷嬷便急急回了庆亲王府向王妃复命。至于银心妈是怎么想的,就不在周嬷嬷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周嬷嬷回到庆亲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安澜园的蓼花轩中,已经安排好了酒席,周嬷嬷刚离开王府的时候,庆亲王爷便传了话,说是一家子三个月没在一起用饭,今天定要吃顿团圆饭的。 一起吃团圆饭还在庆亲王妃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而且王爷发了明令,她也不好当着满王府的下人让庆亲王爷下不来台,因此便命人准备起来。 还没到饭点儿,赵天朗和青瑶两个便手牵着手亲亲热热的来到了安澜园,赵天朗红光满面,脸上写满了满足二字,他身边的青瑶也是娇红未曾褪尽,举手投足之间,流转着风情无限,在江南行过及笄礼的青瑶青涩已去,眉眼之间多了许多妩媚,更让人看了无法移开眼睛。赵天朗过了正午才从宫中回府,他回府请过安之后便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足两个多时辰才出门,期间之事列位自行想象,笔者不多赘述。(非是不写,实是不能写,写了不过审,嗷……) 因时间还早,赵天朗便和青瑶先去了王妃的宴席处,庆亲王妃一瞧着儿子媳妇亲亲热热的走进来,笑的眉眼都开了,只说道:“天朗,明儿你若是不忙,下了朝就到你外祖母家里去,明儿娘准备带着瑶瑶过去,自瑶瑶嫁过来,还没正经去给你外祖母行过礼呢。” 赵天朗笑道:“不忙不忙,要不明儿等儿子退了朝就回来接娘和瑶瑶一起过去,今儿在宫里儿子和皇上六哥讨价还价来了,六哥答应等过了年补给儿子三个月的假,不过儿子想先预支个几天也没什么问题。” 庆亲王妃笑了起来,只摇头道:“你这孩子,都是成了亲的人还这么淘气,岂有和皇上讨价还价的?” 赵天朗只是笑,却不解释什么,青瑶却猜着了一点点,宁王一党被皇上干净利落的剪除,那么原来被皇上倚重,授以重权的庆王,晋王,还有永定侯最好都韬光养晦,免得让皇上心中不安,给自家带来祸患。赵天朗这“不求上进”的惫懒之举,就是他最好的保护色。 母子们还想再聊一会子,帘外便有丫鬟回禀,“回王妃娘娘,王爷来了。” 赵天朗闻言扭头看看放在屋子西北角的落地掐丝珐琅大座钟,惊讶的说道:“还早呢,父王怎么这会子就来了?”庆亲王爷偷闯王妃香闺之事,赵天朗和青瑶还都不知道呢。 庆亲王妃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淡,只说道:“王爷既来了,那便都去蓼花轩吧。” 赵天朗忙应了一声,抢先一步出门,迎着庆亲王爷说道:“给父王请安,父王,请移步蓼花轩用饭。” 庆亲王爷有些失望的停住脚步,他心中暗道:“这孩子来的到快,早知道本王再早些过来就好了。”毕竟有着上午的那件尴尬事,庆亲王爷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解释一下才好。可是当着儿子媳妇的面,杀了他他也没脸解释。 赵天朗在宴息处,庆亲王爷不用想也知道儿媳妇韩青瑶必也在里面,得,爷两头里先走吧,谁叫他是做公公的呢。 庆亲王爷和赵天朗先行一步,庆亲王妃和青瑶也出宴息处,四人前后错开到了蓼花轩。 入席之后,庆亲王爷举杯道:“爱妃,天朗,天朗媳妇,此番去江南,你们辛苦了,本王敬你们一杯。” 庆亲王妃和赵天朗青瑶忙都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杯子,庆亲王妃没说什么,只轻抿了一口素酒,儿赵天朗和青瑶则躬身谢过,赵天朗道:“为皇上效力,儿子不辛苦,倒是要娘陪着一路奔波,让娘辛苦了。” 庆亲王妃原就没有坐下,只淡淡说道:“王爷言重了,妾身此番去江南,却是旧地重游,倒比在京中还自在些,谈不上辛苦。” 庆亲王爷笑容微滞,王妃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你丫滚一边去,没有你在我面前晃悠,我开心的不得了。唉,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庆亲王爷这会子可是真真的体会到了。他心里着实的憋屈啊,他这半生,唉,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庆亲王爷觉得自己直想吐血。 “爱妃,坐下吧,咱们是一家人,有没有外人在这里,就不用讲这些规矩了,天朗天朗媳妇,你们也坐下。”庆亲王爷略为滞了一下,便立刻笑着说道,这让青瑶不得不佩服庆亲王爷的脸老皮厚。 庆亲王妃平日里和赵天朗青瑶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是有说有笑的,可是一和庆亲王爷一起用餐,便立刻严格的坚持食不言这条规矩,便是庆亲王爷没话找话说,庆亲王妃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垂眸胡乱应一声,直让庆亲王爷有一种一拳打倒棉花上,无处用力之感。 这餐团员饭吃罢,大家一道暖阁用茶,庆亲王爷暗暗向赵天朗使了无数个眼色,赵天朗真是无奈极了,他当然明白庆亲王爷的意思,可是她若敢起身告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会要他好看,在老爹与娘亲媳妇之间,赵天朗没有犹豫的选择了娘和媳妇。 庆亲王爷见赵天朗不接自己的眼色,便干咳一声道:“天朗,和你媳妇回去吧,为父还有话和你娘说。”得,这老头忍不住直接赶人了。 庆亲王妃不等赵天朗开言,便先站起来说道:“王爷连日在宫中辛劳,如今好像能轻闲下来,还请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一年来王爷病了数次,当好生调养才是,天朗,你看看华医政什么时候有时间,请他来给你父王诊个脉,这人啊,一旦上了年纪就得好好保养才是,王爷,您说对么?” 庆亲王爷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毕竟王妃字字句句可都是为他着想,他不能不给面儿不是。“呃……爱妃所言极是,本王听爱妃的。”庆亲王爷很无力的说道,仿佛他立刻就病了。 庆亲王妃刻意忽略庆亲王爷那一口一个的“爱妃”,只说道:“天朗,送你父王回去吧。”说完便和青瑶微躬身行礼,恭送庆亲王爷离开。 嫡女谋略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庆亲王爷无奈的让赵天朗送自己回去,路上指桑骂槐批了赵天朗一通,赵天朗也不顶嘴,只不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往心里去就是了。 自从奉母下江南,赵天朗是真的看明白了,没有他的父王,他的娘亲不知道会过的多快乐,在江南的这三个月中,赵天朗亲眼看见,他的娘亲,在离开他的父王的阴影之后,过的有多么的自在惬意, 想想这二十年来他的娘亲受到委屈,赵天朗坚定了立场,坚决站在他的娘亲这边儿不动摇。 庆亲王爷说了一阵子,见儿子只老老实实的听着,却不应承什么,他暗暗叹了口气,这二十年来,是他亏欠了妻儿,狠狠的伤了他们的心,现在想换回哪能这么容易,少不得慢慢下水磨功夫吧。 因此在赵天朗送庆亲王爷到小佛堂之后,庆亲王爷没有再为难赵天朗,痛快的让赵天朗回去了。这一夜,庆亲王爷可没睡安生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到都是一个问题,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得到王妃的心,悲摧的庆亲王爷不知道他已经被他的王妃永远封杀了。 次日一早,庆亲王爷因夜里没有睡好而走了困,所以期待比平时迟了些,他一起身后便问道:“王妃用过早饭了没有?” 小厮孟兴先是一愣,心中暗道:“这王妃吃没吃早饭,不归他这个小厮过问吧。”不过想归想,孟兴没敢直说,只说道:“大概是用过了。小的听说娘娘今儿要带世子妃娘娘去越国公府,想必会早些传饭。” “哦,竟有此事?”庆亲王爷每眉峰一挑,一股无形的威压便透了出来,孟兴忙垂头道:“小的堂兄原本今日要给未来堂嫂过礼,可是未来堂嫂今儿要服侍世子妃娘娘去越国公府,便临时改了过礼的日子。” 庆亲王爷点点头道:“哦,昨日王妃好似提了一句,本王忘记了。”其实王妃压根儿没提,这是庆亲王爷死要面子嘴硬呢。当然,孟兴很识趣,他只会应和,绝对不会让王爷不痛快。 用青盐擦了牙,漱罢了口,庆亲王爷便说道:“孟兴,给本王找件颜色衣裳,本王要陪你王妃娘娘回娘家。”孟兴忙开了箱子找出一件崭新的金褐蟒缎百富如意水貂袍,这件衣服是针线上的人才做好送上来,预备过年穿用的。庆亲王爷看了之后满意的点头道:“这件好,这件显得精神。” 孟兴服侍庆亲王爷穿戴起来,忙又说道:“是,小的这就去传王爷的饭,摆到安澜园去。”庆亲王爷满意的点点头,便直奔安澜园而去。 刚到门口,庆亲王爷便遇到庆亲王妃和韩青瑶,庆亲王妃看到庆亲王爷,略感惊讶之余,倒也没有其他太多的情绪,只淡淡的说道:“回王爷,妾身今日打算带着瑶瑶去越国公府看望老夫人,正要去回王爷。” 庆亲王爷忙说道:“应该应该的,爱妃想去探望岳母大人,什么时候都使得,不用特特来回的,爱妃,等本王用了早饭就陪你一起去看望岳母大人。” 庆亲王妃心里恼极了,恨不得庆亲王爷立刻离了他的眼前,也好清静清静,然后周围一大圈儿下人瞧着,她也不能明显的给王爷没脸,只微微躬身道:“王爷事务繁忙,就不必了吧。” “要的要的,陪爱 嫡女谋略第101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妃去探望岳母大人,实在为人半子之本分,这是要紧事。”庆亲王爷为了赢回王妃的心,可算得把姿态放得无比之低,以至在一旁服侍的下人都惊得说不出话了,这个穿着金褐蟒缎百富如意常服的王爷,真是他们府上那个宠妾灭妻的庆亲王爷么? 庆亲王爷说到这个份上,王妃也不好应推辞,反正回头到了越国公府,她只带着青瑶在内院说话,庆亲王爷便是一同去也不好应闯入内院。 庆亲王爷用罢早饭,赵天朗也散朝回府,一家四口带着一车礼物往越国公府而去。庆亲王爷想跟王妃一起坐车来着,他想着这寒冬腊月的,他以天气冷为借口,王妃总不好不许他上车吧,还有那么多下人看着呢。 岂料庆亲王爷还没有开口,庆亲王妃倒先说道:“瑶瑶你跟着娘坐暖轿,咱们娘儿两人坐在一起更暖和些。” 青瑶脆生生的应道:“是,娘亲。”然后便在庆亲王爷的眼皮子底下,青瑶扶着王妃上了轿,然后也钻了进去,在轿帘落下之际,庆亲王爷分明看到那韩青瑶亲亲热热的和她的媳妇手拉着手,那一幕,对他来说真是要多刺眼有多刺眼,气死他算了! 赵天朗能猜到他家父王的想法,却不点破,只说道:“父王,今儿风大,您还是坐轿子吧。” 庆亲王爷沉着脸嗯了一声,赵天朗挥手命轿子抬过来,庆亲王爷沉着脸上了轿,心中犹自郁闷不已。 赵天朗骑着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越国公府。越国公府早就中门大开迎接大姑奶奶回娘家,昨日周嬷嬷来的时候可没说王爷也来,因此当越国公府的管家看到王爷八人大轿,不由得很吃了一惊,忙飞快地报到里头,让府里准备接王爷。 越国公老夫人听说庆亲王爷也来了,先是暗吃一惊,而后笑道:“好好!” 庆亲王爷在越国公府大门前下轿,早有越国公府的世子陈旭轩迎上前跪下行礼,庆亲王爷伸手扶起陈旭轩,笑着说道:“有日子没见,旭轩又长高了不少。” 陈旭轩今年十三岁,三年前被封为世子之后就一直在家里读书,是个很文静秀气的孩子,陈旭轩自来也没跟庆亲王爷说过几句话,更加不适应庆亲王爷如此和蔼可亲,心里很是感到别扭。他忙说:“回王爷,旭轩去给大姑姑见礼。” 庆亲王爷点点头,让陈旭轩过去了。 陈旭轩走到后头,在轿外跪下朗声道:“旭轩给大姑姑请安。” 赵天朗将陈旭轩扶起来,命轿夫将轿子抬进大门,着人带过青骡子套好,顺着两壁粉墙夹起的夹道向二门行去,要进了二门之后王妃和青瑶才下轿的。 陈旭轩虽然年纪小,可是接人待物什么的确很周到,他先向庆亲王爷告了罪,直说不知道姑丈要来,父亲还不曾回府,故而只能由他来接姑丈,请姑丈恕罪云云。 庆亲王爷笑道:“不碍的,都是一家子骨肉至亲,也不必讲这个虚礼,去给老夫人见礼吧。” 庆亲王爷到了内院之时,庆亲王妃和青瑶早就给越国公老夫人见了礼,此时正和越国公老夫人她们避到后头,是以庆亲王爷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丫鬟嬷嬷们服侍越国公老夫人,并没有看到他的王妃。 庆亲王爷带着赵天朗上前见礼,越国公老夫人当真吓了一跳,起先她听自己的儿子说庆亲王爷头发都白了,还以为是夸大之词,并没有在意,这会子一见,果然都白了,连一根黑发也不剩,竟比她这人经之年还要满头银霜。这得受多大的打击才能一夜白发啊,看着庆亲王爷的样子,老太太便将素日对他的怨恨去了一半儿,只缓声伸手虚扶道:”贤婿请起,请坐。天朗快起来,到外祖母这里来,让外祖母好好瞧瞧。” 庆亲王心中暗乐,看来他今日是来着了,指不定走走岳母路线,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于是乎庆亲王爷的笑容更加可掬,只微微躬身道:“谢岳母大人。” 赵天朗则起身来到越国公老夫人的跟前,越国公老夫人皱眉仔细瞧着赵天朗,心疼的摇头道:“瘦了瘦了,这趟江南之行,我的天朗可是受苦了,回头外祖母给你好好补补。” 赵天朗真是对他的老外祖母的眼神无话可说,明明他自成婚之后就胖了不少,昨儿和晋王一起出宫的时候还被晋王打趣来着,说他若是在这么下去,用不了两三年就能赶上年猪了,成亲三个月,赵天朗胖了就是三四五斤,腰身明显没那么消瘦,身形也见魁梧了。 “外祖母,您不用心疼天朗啦,我没瘦,昨儿九哥还说我胖了呢。”赵天朗笑着说道。 越国公老夫人撇撇嘴道:“谁说的,我看就是瘦了,回头要多吃点儿才行。”赵天朗只笑着应了,越国公夫人才将眼神移向坐在一旁一头白发的女婿。也适时适当的表示了自己的关心。不过和女儿外孙子比起来,女婿到底没那么重要,何况她还有极要紧的话和女儿说,只和女婿对坐着算怎么档子事。老夫人瞧着庆亲王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只得说道:“旭轩,陪你姑丈和表哥去前头说话吧。” 老夫人发了话,庆亲王爷和赵天朗便走了出去,由陈旭轩陪着到前头正堂用茶,回头吃过了中午饭,便可以打道回府,基本上今天庆亲王爷想走岳母路线,是没有多少可能了。他家岳母没工夫应付他。 庆亲王爷和赵天朗走后,庆亲王妃才带着青瑶走出来,越国公老夫人向青瑶伸手笑道:“天朗媳妇比上回见着更好看了,才你父王过来,外祖母也没有仔细看看你,好孩子快过来,让外祖母仔细瞧瞧。” 青瑶落落大方的走到越国公老夫人的跟前,笑盈盈脆生生的唤道:“是,外祖母。” 越国公老夫人笑道:“听这小声脆的,外祖母就喜欢这样的响快人,真是个好孩子。阿婉,你是有后福的人。” 庆亲王妃满足的笑道:“娘说的极是,自打瑶瑶这孩子过了门,女儿便觉得每日都心情特别好,这孩子手巧心巧又体贴,凭什么女儿不说,她就已经想到头里了。怪道人说闺女是小棉袄,女儿如今才体会到了。” 越国公老夫人连连点头,却话中有话的说道:“儿女是福也是债啊,只要养了孩子,就有这一世操不完的心啊。” 庆亲王妃心里一激灵,便看了侍立在一旁的周嬷嬷一眼,见周嬷嬷果然不敢接她的眼神儿,庆亲王妃心里知道,必是周嬷嬷在老夫人这里说了什么了。” 越国公老夫人就是再想劝女儿,也不会当着外孙媳妇的面劝,因此便笑着道:“瑶瑶,在这里陪着外祖母怪闷的,去和你表姐妹们一起玩吧,前几日下了雪,咱们家湖面上积了好厚一层雪,正好和她们在暖阁子里边说边赏雪景。” 青瑶心知必是老夫人有话和她的婆婆说,便笑着行礼道:“是,青瑶过会儿再来陪外祖母和娘亲。”庆亲王妃点点头,命周嬷嬷服侍青瑶出去,毕竟这是青瑶第二次来越国公府,无论人地都不熟悉。 越国公府的女孩子们簇拥着青瑶出了老夫人的春暄堂,往后园而去,走到院子大门的时候,青瑶忽然停住脚步,再次回身向后看,自出了春晖堂的正屋,她就觉得一直有人在盯着自己,可当她回头看时,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如是几番,越国公府先世子的遗孀何氏忙问道:“世子妃,您在找什么?” 青瑶笑笑道:“大嫂子,我没有找什么,咱们这是要往哪里走啊?” 何氏笑笑道:“世子妃请往这边走。” 青瑶点点头,随何氏一行往西北方向走去。越国公府的小姐们见青瑶对何氏这个不祥之人如此看重,不免有些个心气不平,再加上从前赵天朗没有娶妻之时,越国公府的这些个小姐们也不是没有做过嫁给她们天朗表哥的梦,可是梦未成|人已醒,虽然她们认了这个事实,可心里到底还存了些个疙瘩,对上青瑶之时,到底没有何氏淡定。 青瑶之所以对何氏表现出来高看一眼,完全是出于对何氏的同情。何氏是冲喜嫁进越国公府的,嫁过来不到一年,腹中的孩子还未出生越国公府的世子便过世了,何氏因悲伤而早产,却只生下了一个女儿,越国公便在一年后为自己的嫡次子陈旭轩请封世子,何氏带着女儿只能默默的熬着日子,虽然府里的长辈们对她还算照顾,可是她的存在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到了临湖的暖阁,何氏服侍着青瑶和一众小姑子们坐定,青瑶笑道:“大嫂子也坐下吧。” 何氏摇头笑道:“谢世子妃,妾身站着挺好。” “哼,坐就坐吧,装什么可怜!”一个小小的声音传了出来,青瑶循声看去,见识容貌在越国公府女孩子中最出挑的陈紫云,她今年刚及笄,若是细论起来,比青瑶还大两个月,只不过青瑶如今已经嫁为人妇,而陈紫云还没有议亲。陈紫云看到青瑶瞧向自己,眼睛顿时睁圆了,眼中很有些忿忿之意。 小表妹暗恋表哥这种狗血戏码青瑶在小说里可是看过不少,可还是头一回亲身碰上,看到陈紫云看自己时那恭敬里藏着不屑甚至是怨恨的眼神,青瑶知道赵天朗这个优质美男必是无意中惹了表妹这朵小桃花。 青瑶笑笑,并没有在意陈紫云的态度,只笑着说道:“今天是我正式见大嫂子和诸位妹妹,略备了些小礼物请大家笑纳。” 说着,青瑶吩咐道:“彩练,把给表夫人表小姐的礼物拿过来。” 彩练响快的应了一声,忙去拿礼物,别人还没说话,陈紫云却抢先说道:“姑妈已经给我们礼物了。”言下之意便是你韩青瑶还想越过姑妈自作主张不成。 青瑶笑笑道:“娘赏的是娘的心意,这些是表嫂我的心意,紫云妹妹,有两份礼物收不好么?” 陈紫云脸上一红,想也不想便说道:“你送的有什么稀罕,从前天朗表哥常送我礼物的,看,我今儿戴的这付镯子就是天朗表哥送的。”陈紫云抚弄着手腕上的的赤金绞丝虾须镯子炫耀的说道,眼神中透着一股对青瑶的挑衅。 其他的越国公府小姐们忙说道:“不是的表嫂,这是表哥前年来吃年酒的时候送我们姐妹的礼物,每个姐妹都有一对同样的赤金绞丝虾须镯。” 青瑶闻言不由的闷笑起来,这赵天朗也真够懒省事儿的,还来了个礼物大批发,他是把这赤金绞丝虾须镯子当成制式礼物了还是怎么着。 陈紫云因为自家姐妹的掉底儿而面色涨得通红,她年纪最小,平日里有受宠,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此时只是强忍着,死瞪着青瑶不让自己哭出来。 青瑶只笑道:“原来如此,确实我错怪子纲了,回头必要好好给他赔个礼。” 说话间彩练回来了,带着两个捧着托盘个丫鬟。青瑶站起来先自托盘上取了一只签了何氏名头的匣子,递给何氏笑道:“大嫂子,这是送给你和小侄女的。” 越国公府的小姐们瞧着青瑶如此看重何氏,这心里可就各有滋味了。 嫡女谋略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何氏忙向青瑶道谢双手接过礼物,又命身边的小丫鬟去把小妞妞带过来给青瑶磕头,青瑶忙笑着拦道:“这天寒地冻的,没的让小妞扭吹了风,都是自家亲戚,大嫂子别这么客气。” 何氏再度道了谢,青瑶方将其他的礼物分送给每一位越国公府的小姐。其实青瑶真的没有针对陈紫云的意思,陈紫云年纪最小,自然最哈偶一个发到给她的礼物。可是因为刚才青瑶说的话所以陈紫云便先入为主的认定这韩青瑶有意针对自己,只冷着一张脸,单手接过青瑶送的礼物,转手便丢给跟着他的丫鬟,连句道谢的话也不说。 青瑶脸上的笑容未变,只如同没有看到陈紫云这轻慢的举动一般,转身回到首位,笑问道:“紫瑛妹妹,平日里妹妹们可都念什么书,闲了做些子什么消遣?” 陈紫瑛等小姐妹正为陈紫云的轻慢而不安,她们知道不论是姑妈庆亲王妃还是表哥赵天朗,都把这位小表嫂当成眼珠子一般,若是知道她受了陈紫云的委屈,还不定会怎么样呢,正在担忧之时,便听到了她们小表嫂浅笑盈盈的同她们聊起家常,压根儿看不出他有一丝不悦之意。 陈紫瑛忙躬身回话,青瑶瞧她站了起来,便笑道:“都是自家姐妹,紫瑛妹妹坐着说话吧,我虽是你们的表嫂,可是论年纪,我还是比你们小些,万不要如此拘束才好。” 陈紫瑛忙应声称是,才斜签着坐下来一一回话,青瑶静静的听着,脸上始终带着盈盈笑意,看上去明媚而优雅,她不时的说上一句两句,可更多的是听陈家姐妹们说话,不论谁说话,青瑶都会很认真的看着那说话之人,不时轻轻点头称是,或淡淡的说出自己的看法。这样的青瑶对她自己来说都是极陌生的,可是却收到了极好的效果。 除了才紫云之外,其他的陈家小姐无不对这位小表嫂心服口服,她们不得不承认,像小表嫂这样又美丽又温柔又聪慧的女子,才配得上她们那完美的天朗表哥。 青瑶一直浅浅的笑着,笑的脸都快僵了,此时的她,在心中暗暗叫道:“真不知道玥儿这一年多以来是怎么熬的,我只同这些小姐说一会子话,都能累的一个头两个大,她见天要面对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真是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好为难她啊!” 陈紫云坐在一旁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说话了,看着她的姐妹们巴结着韩青瑶,陈紫云心里便有一万个不服气,总想着要让韩青瑶当着姐妹们狠狠的出一回丑才能让她心中畅快。可怎么样才能让她出丑呢? 陈紫云只知道韩青瑶画得一手好画,去年庆亲王妃相看青瑶,青瑶画了一幅画观音像送给越国公老夫人,这幅画越国公府的小姐们可都是见过的。陈紫云就算再有意见,也不能不承认韩青瑶画技超凡,在这上头她们这些个姐妹就算绑到一块儿都比不过她。 “她会画画,听说还跟韩老夫人学过武功,想必在女红上必定不行,她做的绣活儿必是见不得人的,嗯,有了……”陈紫云觉得自己终于想到让韩青瑶出丑的法子,脸上便扬起了笑容,只高声道:“咱们女孩儿到底要以女工针线为要,如今也快到年节了,何不请表嫂移驾秀房指点指点我们姐妹?也好让我姐妹们多些长进。” 青瑶听罢微笑道:“常听娘说各位妹妹德容言工各有所长,而紫云妹妹的绣活儿尤为出色,表嫂我正想见识一下呢。” 青瑶的明褒暗贬让陈紫云吃了个暗亏却还发作不得,就连陈家其他的小姐妹们也都暗觉这位小表嫂可不是个软柿子,能由着人拿捏。陈紫云的心思她们多少也知道些,看来这事儿悬! 一群小姐妹们簇拥着青瑶去了小姐们专用的绣房,越国公府培养女孩儿可是下功夫的,色色都请了专门的师傅教导,针线上的教习请的是从宫中放出来的针线上的宫女。陈紫云手巧,很得针线教习的夸奖,所以她才想着拿自己最擅长的一点来打击韩青瑶。 陈紫云想的很简单,只要拿下韩青瑶,让她在自己面前先服了软,那么她陈紫云的心思就有实现的可能,她就不相信凭着两府的关系,凭着她是赵天朗的表妹,还怕做不成个侧妃,只要她进了门,婆婆是她亲姑姑,丈夫是表哥,还压不下个韩青瑶。 到了绣房,两个四十多岁的女子迎了出来,陈家小姐齐齐向这两个宫女福身请礼,口称:“安姑姑好,苏姑姑好。” 青瑶忖度着这两个人的气派,便知道她们是宫中出来的,宫里出来的人都特别重规矩,因此青瑶只是含笑看着这两位姑姑,没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 何氏忙介绍道:“世子妃娘娘,这两位姑姑是爹给妹妹们请的针线供奉,已经教了一年多了。” 青瑶点点头,含笑看着两个宫女敛容整衣上前行礼,等行过半礼,青瑶方才得体的笑道:“两位姑姑免礼,两位姑姑教导舅舅家的妹妹们辛苦了,赏。” 一话“赏”字说话,便有彩练香如送上赏封,两位姑姑跪下谢了赏,才伸出双手接过赏封,青瑶叫了起两位姑姑才站起来,这规矩再是一丝不错的。 陈紫云见两位姑姑如此,心里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她用了多少心思苦练绣技,也没得这两位姑姑几句夸奖,怎么一见着韩青瑶,就笑的像朵花似的,分明就是看人下菜碟,真是太欺负人了。 越想陈紫云越生气,只沉声道:“安姑姑,表嫂是来指点我们姐妹绣技的。” 两个姑姑听了这话,神色虽然未变,可是心里到底存着些想法,毕竟教习绣技是她们谋生的手段,庆亲王世子妃总不能呛行吧! 青瑶当然明白陈紫云之言的用意,只笑笑道:“早知道舅舅从宫中请了两位姑姑,我说什么也不来的,紫云妹妹,你这不是让表嫂在班门弄斧么。” 青瑶这话说的两位姑姑心里舒畅,她们屈膝笑道:“谢世子妃夸奖,奴婢们实不敢当。” 陈紫云见自己在言语上头占不着便宜,便忙忙拿出一方刚描好样子的绷上绣绷的薄绢,对青瑶说道:“请表嫂指点。” 青瑶不由得笑道:“紫云妹妹,你这是要考表嫂么?” 陈紫云笑道:“哪里哪里,小妹这不是想跟表嫂学习么?怎么,表嫂该不是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吧?” 青瑶笑笑,随手拈起纫好线的针,从花芯起针,只绣了一个花芯,那两个姑姑便惊呼起来:“封绣,是封绣!” 陈家姐妹并何氏都不知道何为封绣,陈紫云撇撇嘴道:“封绣是什么,也值得姑姑如今大惊小怪。” 两个姑姑并不理会陈紫云,只向青瑶跪下问道:“奴婢斗胆敢问世子妃娘娘,封祖师如今何在?”封绣针法很是特别,若非经封九姑亲传,再绣不出如此活灵活现的花芯,仿佛让人能闻到摇曳花芯送来的香气。 这两个姑姑的师傅是封九姑的再代弟子,封九姑自从出宫之后,她的弟子们便没有她的消息,故而一见封绣,这两个宫女才会如此激动。 青瑶含笑道:“两位姑姑请起,九姑她早就回家乡了。” 两个宫女站起来,对青瑶的态度比先前更加恭敬,陈紫云看到青瑶的绣工连两位姑姑都自愧不如,心中越发不平,只忿忿说道:“不过就是个花芯子,有什么了不得的,姑姑何至于此?还没有我绣得好。” 不等青瑶说话,安姑姑便正色道:“四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世子妃娘娘寥寥数针便已见神韵,而四小姐的绣功虽然精巧,却无灵魂,绣品总欠缺了神韵。” 陈紫云脸色大变,只涨红了脸气道:“安姑姑你说什么,虽然她是世子妃,可你是我们家请的供奉,你……你太过分了!”陈紫云自来也没受过这种气,特别又是当着她的情敌韩青瑶的面,陈紫云只觉得丢尽了脸,只捂着脸大哭着冲了出去。 何氏忙向青瑶道歉,然后也追了出去。青瑶轻叹一声,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虽说她没有错,可到底她是来做客的,却把主人家整哭了,到底不太好。 青瑶正想说些什么,陈紫瑛忙躬身说道:“表嫂,紫云年纪小,我们姐妹素来都让着她,竟惯的紫云失了规矩,紫云得罪之处,紫瑛代她向表嫂道歉,请表嫂别见怪吧。” 青瑶浅笑道:“紫瑛妹妹别这么说,紫云也没有做什么,并无得罪之处,谁家的姑娘都是娇养着的,紫云这会儿心里必很委屈,我若去看她反让她更不痛快,你便替表嫂去看看她吧,等紫云心里缓过劲儿我们再见面比较好。” 紫瑛见青瑶眼神诚恳,并无作伪之色,心中暗自佩服,毕竟刚才陈紫云那般挑衅于韩青瑶,若换了是她,心里也是过不去的。紫瑛忙应了一声“是。”又向青瑶道了谢,方才急急走了出去,她和陈紫瑛是亲姐妹,自然要比别人更上心些。 安姑姑和苏姑姑两个对视一眼,两人点点头,暗自决定向越国公府请辞,四小姐如此不堪教导,她们两个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因两位针线供奉请辞,越国公府苦留安苏两位姑姑,还重重罚了陈紫云,此事后话,不提。 两年多以前,庆亲王妃想让赵天朗娶陈家的女孩儿为正妃,可是那时候赵天朗刚强硬的拒绝柳侧妃要把自己的堂侄女嫁给赵天朗为正妃的意思,庆亲王爷护着自己的爱妾,便有意不提赵天朗的婚事,庆亲王妃说了两次,都被庆亲王爷以一句:“孽子不肯娶亲”为由当了回来。当时赵天朗的确不愿意成亲,故而这事没谈就黄了。 世上之人谁有后眼,能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若是越国公府能预见到庆亲王妃在做了二十年的冷板凳之后还能重新得到庆亲王爷的宠爱,她们说什么也得把自家的女儿嫁到庆亲王府,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就算是他们有心,越国公府的女孩儿嫁过去也只能做侧室,这真是悔不当初啊! “夫人,话也不能这么说,四小姐未发没有机会,老夫人最疼四小姐,何况这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儿,大姑奶奶最孝顺老夫人,只要老夫人有话,大姑奶奶岂会不听呢?大姑奶奶是亲婆婆,丈夫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哥,就算四小姐是侧妃,也必能压着世子妃一头,您说呢?”越国公夫人的心腹李嬷嬷忙说了起来。 越国公夫人点了点头,复又皱眉道:“这怕是不妥,我瞧着咱们大姑奶奶真是疼世子妃。说实话,紫云没有世子妃生的好。” 李嬷嬷却道:“夫人,这在府里过活,岂是只要生得好就行的?咱们四小姐也是顶顶出色的,何况还有层亲戚关系呢。总比外四路的人更占先吧。” 越国公夫人沉吟片刻道:“嗯,先看看再说吧,这也不是着急就行的事。” 李嬷嬷忙说道:“夫人说的是,可是这打铁趁热,若是等大姑奶奶和世子妃感情更深些,只怕就……” 越国公夫人心里一禀,点点头道:“也有道理。不过今天是不能提了,紫云这丫头真是……她但凡能精明些,我今天便能为她谋划了。可现在,唉,我这做娘还得去替她到世子妃那里圆回来才行。”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去瞧瞧老夫人那里可传人了?”越国公夫人向外吩咐了一声,刚才越国公老夫人要和庆亲王妃说悄悄话儿,早先让越国公夫人她们妯娌先退下了。 一个丫鬟应了一声忙跑去春暄堂打听,服侍老夫人的丫鬟也只在廊下里候命,显见得这私房话儿还没有说完,小丫鬟便又跑回去向越国公夫人回禀。 越国公夫人听罢直皱眉头,这都说了大半个时辰,竟然是什么要紧事情如此说个没完呢?这眼看着就要用午饭了,冬日里天短,用过午饭再吃个茶,天也就不早了,庆亲王妃一行必要回转王府,她岂不是什么话儿都递不上去。 一旁服侍越国公夫人的李妈妈见主子有些坐立不宁,便建议道:“夫人,既然老夫人和大姑奶奶没说完,您何不趁这个机会去试试世子妃的口风?” 越国公夫人脸一沉,只摇头说道:“她虽然是世子妃,可这种事情怎么也论不着她个小丫头做主,我去说,没得失了身份。” 当初因着庆亲王爷还抽风,越国公夫人没有将女儿嫁进王府的打算,所以庆亲王妃在越国公府相看韩青瑶之时,越国公夫人还附和着夸了韩青瑶几句,这会子她心里正懊悔的不行,当初她若是说这韩青瑶不合适,指不定这门亲事还不会这么快的成就,那么她的紫云就还有机会。 李妈妈让越国公夫人去寻韩青瑶陪小心说小话儿,越国公夫人如何能愿意。 李妈妈见越国公夫人不愿意,也不敢再劝,只说道:“夫人,奴婢听说昨儿周嬷嬷见了老夫人院子里的银心妈。” 越国公夫人想了一下才想起来银心是谁,便问道:“怎么,她说了些什么?” 李妈妈小声道:“银心被大姑奶奶在江南配了小子,留在江南庄子上没有带回京中。” 越国公夫人眸色一沉,低声道:“我恍忽记得那银心生的极好,大姑奶奶从前有意把她给世子做通房丫头?” 李妈妈凑近越国公夫人低低道:“可不就是这回事儿,虽然大姑奶奶没有明着放话,可是若没有这种事情,银心岂能对她娘混说,银心妈因着银心在大姑奶奶跟前有体面,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也体面起来,底下的人都巴结着她呢,不想却落了一场空,听说,昨儿银心妈在家里哭了半夜闺女。” 越国公夫人摇摇头道:“想不到那个小丫头还有这等手段,撺缀着大姑奶奶把银心都给打发了,看来我们都被她骗了,这个小丫鬟心机好深啊!” 李妈妈忙说道:“奴婢刚才和跟大姑奶奶来的焦嬷嬷聊了几句,听焦嬷嬷说银心那丫头不情愿,是大姑奶奶硬逼着她嫁人的,夫人您想想,我们大姑奶奶是个何等慈悲的人,如今却被儿媳妇拿捏的将身边的得力丫鬟都打发了,您可不得不防着些啊。” 越国公夫人有些个心烦意燥,只没好气的说道:“防,我怎么防!”她倒也不想一想,她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防呢。 李妈妈低低道:“夫人,大姑奶奶最听老夫人话,若然老夫人开口……” 越国公夫人皱眉道:“算了算了,你退下吧,让我静一静。” 因着庆亲王妃的遭遇,越国公老夫人对于妾室这类生物也很反感,再者说陈紫云还是越国公的嫡出女儿,想光明正大的嫁作正房夫人又不是不能够,干嘛要上赶着给人做妾。 让嫡亲孙女儿给嫡亲外孙子做小,越国公老夫人万万不能答应。如今越国公老夫人身体康健,没啥意外的话,再活了一二十年都不是问题,老夫人这一关,越国公夫人深知是极不好过的。 前几日老夫人还传了话,让她给陈紫云相看婆家,老夫人还说就算是婆家家境略差些也不打紧,横竖庆亲王府和越国公府都能帮衬着,要紧的是男方人品好,家里没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糟心事,这可都是奔着做正室夫人去的,老夫人压根儿没打算让孙女儿给谁做小。 按下越国公夫人一肚子心事的闷在房中不提,只说陈紫云,她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何氏和陈紫瑛前后脚的赶了过来,陈紫云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了一回,见后面再没跟着谁,只愤愤叫道:“她怎么不来给我陪罪!” 何氏不由在心中暗自摇头,心道:“老爷夫人真是把紫云给惯坏了。那个人是谁,论贵重,人家是堂堂的世子妃,未来的王妃,论齿序,世子妃是表嫂,陈紫云只是外家的表妹,何况这事儿原就是陈紫云没理,她怎么还能说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不明事理的话,还道世人都得象越国公府中人那样处处让着她不成。” 何氏虽然这样想,可是却不能,她的孀居身份让她在越国公府是一个尴尬的存在,何氏只得装着没有听见,只带着丫鬟去准备梳洗等物,回头好让陈紫云净面。 陈紫瑛叹了口气说道:“紫云,你真是太不懂事了,世子妃并无一丝错处,是你处处要她的强,她也没与你一般见识,你待要如何?只依你这掐尖要强不容人的性子,再是万事休想遂心的。” 陈紫云立刻抬起头瞪大眼睛叫道:“陈紫瑛你说什么!” 陈紫瑛在陈紫云身边坐下来,放缓了语气说道:“紫云,咱们是亲姐妹,我岂能不盼着你好,你的心思姐姐也知道些,不独姐姐,就是娘都知道,你是咱们家最小的,家里一向宠着你,谁舍得你受一点儿委屈,这也是从前娘不答应的原因。” 陈紫云知道陈紫瑛说的是什么,只哭道:“那不是从前呢,如今也不是这样,姑姑如今能做主了。” 陈紫瑛叹口气道:“这不是最近的事情,谁能想到姑姑还……唉,不说这个了,紫云,你若想遂了心愿,就得先把你的刺统统收起来,藏的一点儿也不露,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达成你的心愿。” 陈紫云不服气的看着陈紫瑛,抗声道:“表哥最喜欢我的,我就不想她韩青瑶还能比我在表哥心里更有份量?” 陈紫瑛摇了摇头,淡淡道:“紫云,别自己骗自己了,这门亲事是表哥亲自求来的,就连婚期的提前,都是表哥走了一干子门路,求了晋王爷和皇后娘娘,才把世子妃娶进门,这事儿外头的人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么?” 赵天朗迫不及待的想成亲之事,做为他外祖母家的越国公府自然是知道的,所以陈家姐妹们也知道。 陈紫云撅着嘴,不服气的说道:“指不定那人对表哥使了什么狐媚子招数,才迷惑了表哥。” 陈紫瑛淡淡道:“别管她用了什么招数,事实是她已经嫁给表哥,并且在成亲的次日表哥就为她请封,这在咱们大秦可是百年来的头一份儿,紫云,你得清醒起来,要不然你什么以希望都没有了。” 陈紫瑛一席话说的陈紫云脸色青红不定,最终她哭着问道:“姐,我该怎么办?” 陈紫瑛见陈紫云总算开了点儿窍,便说道:“紫云,你先洗洗脸,收拾好自己,一会儿就要开席,若让人瞧着你眼睛红肿的样子,指不定要落多大的笑话呢,你是越国公府的嫡小姐,可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陈紫云无言的点了点头,果然听话的到外间去净面,在外头的何氏见陈紫云出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只笑着说道:“四妹妹,快来洗脸吧。” 陈紫云哼了一声,何氏对韩青瑶的恭敬让她很不满意。何氏心知肚明,却无法说什么,只退到一旁,让丫鬟服侍陈紫云。 净过面重匀脂粉,好歹能遮住哭过的痕迹,陈紫瑛又说道:“紫云,刚才怎么也是你失礼,回头吃饭的时候当着祖母和姑姑给世子妃道个歉。” 陈紫云撅起嘴不乐意,陈紫瑛却嗔骂道:“傻妹妹,你听姐姐的话,保管不叫你吃亏。” 陈紫云很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过来,这姐妹两个说话的时候没有避着何氏,何氏心中暗道:“怪道府里的人都说大小姐心思深,果然是够用的,不知道世子妃那边会怎么应对,唉,错过就是错过了,连寒门小户的女孩儿尚知宁为贱人凄不做富家妾,如何四妹妹偏就迷了心,做妾的滋味岂是好受的!” 就是何氏和陈紫瑛姐妹离开了绣房,青瑶自也不必再待下去,越国公府二房有三位小姐,年纪都比青瑶略大些,全都定了亲事,这二年便要陆续出嫁了。她们小姐妹看韩青瑶,又有一番视角,大家都特别羡慕青瑶,嫁进门不过四个月就能拿捏住夫家上下,还让夫家上下把她当宝似的捧着,小姐妹们虽然口里没说,可心里却存着向青瑶取经的意思,只不过碍于头一回见面,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青瑶虽然瞧出紫衿紫依有话想说,可是她们姐俩儿不说,青瑶便也不问,毕竟大家是初次见面,若是能说,紫衿和紫依也不必这样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了。 紫衿是姐姐,今年十六岁,原本去年就该成亲,可是因为夫家的叔叔过世,她的未婚夫要守孝,故而将婚期拖到明年春天,紫衿年纪大心眼也足,她只笑着问道:“表嫂真是好福气,才进了门表哥就陪着你到江南游玩,表嫂,江南好么?” 这真是个安全又发散的问题,青瑶暗道:“若是认真讲起来,只怕讲个半天都打不住,看来这紫衿是个会行事儿的。”当下青瑶便笑着讲了些江南的风物,听得紫衿紫依两眼闪光,直恨不得能飞到江南去饱览江南风光。 不觉便到了午饭时间,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来请人,青瑶笑问道:“不知大嫂子紫瑛紫云妹妹这会子在哪里,倒是一起过去的好。” 那来请的小丫鬟忙说道:“大少夫人和二小姐四小姐已经跟夫人过去了,奴婢是专来请世子妃娘娘和大小姐三小姐的。” 青瑶听后点点头,这才和紫衿紫依同去春暄堂。 青瑶一来到春暄堂,便发现庆亲王妃眼睛微有些儿发红,仿佛哭过一般,青瑶心里不由的一紧,暗自忖道:“娘怎么哭了,难道在娘家还有人让娘受委屈不成?” 青瑶两世都没有得到母爱,因此对于把自己当成亲闺女疼爱的庆亲王妃,青瑶是真心实意把她当成自己亲娘来对待的,跟着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一场,青瑶学的最多的就是护短。 青瑶立刻快步走到庆亲王妃面前,亲亲热热的蹲身唤道:“娘,您陪外祖母说了一上午了话,必累了吧?” 庆亲王妃低头看着青瑶,见青瑶眼中满是担心,不免温柔的笑着将青瑶拉起来,慈爱的笑道:“娘不累,瑶瑶,外祖母家的园子好玩么?” 青瑶就势站在庆亲王妃的身边,笑盈盈的回道:“不想这冬日湖面雪景也如此好看,真是托娘的福,青瑶看了这难得的冬日湖上雪景。” 青瑶的话说的越国公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只开怀说道:“怪道咱们大姑奶奶把天朗媳妇当心尖子疼,瞧这小嘴儿巧的,我看了也怪爱的。” 青瑶立刻说道:“外孙媳妇谢外祖母疼爱,外祖母,以后您要多疼疼外孙媳妇,青瑶再不怕疼爱多的,妹妹可别吃醋哦!” 一席俏皮不失娇憨的话说的在座众人都笑了起来,只是何人真心何人假意可就不好说了。 陈紫云咬着唇,正要开口讥讽青瑶,却被站在她旁边的陈紫瑛暗暗拽了一下,陈紫瑛抢先笑道:“表嫂若要我们姐妹不吃醋,那可就得多疼疼我们姐妹才行。” 春暄堂上笑意融融,越国公老夫人瞧着小姐妹们和青瑶很是亲近,也是乐见其成的。 老夫人正高乐的时候,陈紫云忽然出来向青瑶福身道:“方才紫云不懂规矩冲撞了表嫂,还乞表嫂宽恕。” 陈紫云此言一出,春暄堂上笑声顿失,大家齐齐将眼光投向了韩青瑶…… |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韩青瑶,庆亲王妃眉头微皱,眼波从陈紫云身上淡淡扫过,投向青瑶之时,眼神里却没有丝毫责备之意,仍如平日一般暖暖的。陈紫云因是府里最小的小姐,比她的姐妹们都娇纵些,这一点庆亲王妃心里很清楚。 青瑶向庆亲王妃笑笑,只摇头奇道:“紫云妹妹这个歉道的好生奇怪,你何曾冲撞于我,我怎么却不知道呢?” 陈紫云一怔,这怎么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原本,不应该是青瑶说没什么,不必道歉之类的场面话,那么就能让她的姑姑,庆亲王妃知道她的儿媳妇在她的娘家仗势欺负娘家侄女儿这一骄横事实,这样便会对那韩青瑶心生嫌隙,只要有了嫌隙,日后就好办了。 可是万没有想到韩青瑶却来了这样一句,倒让陈紫云接不下去了。难道要让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一遍,好让大家来评理,她到底该不该道歉么?倘若当众照着事实说,不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是歪曲事实,还当着那么多的人证,又不象私下里那般怎么说都行的。 陈紫云不由看向陈紫瑛,这主意可是陈紫瑛刚才出的,总要她来想法子圆场才是。 陈紫瑛心中暗道:“这韩青瑶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够厉害啊。为今之计,少不得要和稀泥,等回头祖母私下问话的时候才做打算了。” 陈紫瑛想罢,便挽着陈紫云笑着说道:“紫云你真是个憨丫头,表嫂岂会和你 嫡女谋略第102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一般见识呢,偏你还当回事儿心里如此不安,我早说表嫂必都忘记了,你只不信,现在信了吧。” 青瑶闻言浅笑说了一句:“想不到紫瑛妹妹只见了我两回,就这么了解我,紫瑛妹妹可真是慧质兰心呀。” 陈紫瑛脸上微红,自知有些失言,却也不好再解释,需知有些事情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麻烦的。 越国公夫人瞧着自己的两个闺女在青瑶面前都没有占上风,便打岔笑道:“小姐妹家的能有什么,都不要说了,大家该入席了,娘和大姑奶奶说了一上午的话,必都饿了,昨儿娘就命我准备大姑奶奶爱吃的膳食,大姑奶奶可一定要多多的用些娘才高兴的。” 庆亲王妃笑道:“多谢嫂子费心了。” 一时大家都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选择性的暂时忘记,众人入席。因庆亲王妃发了话,便也没有设什么首席次席,大家围着张百花闹春的雕花红木大圆桌团团坐着,青瑶自然是挨着庆亲王妃坐在越国公老夫人的左边,老夫人右手边坐着的越国公夫人和二夫人,以下便依次是陈紫瑛她们姐妹。 如此一圈儿排下来,陈紫云的位置离庆亲王妃最远,陈紫云心里恼的很,这不是生生断了她向她的大姑姑献殷勤的机会么,她只能眼看着庆亲王妃不时对身边的韩青瑶笑着低语,婆媳间显的特别的亲昵,陈紫云的恨的直挫牙,泄愤般的用力嚼着口里的菜肴,让坐在她旁边的陈紫依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这顿饭吃的倒也安生,有越国公老夫人在上头镇着,陈紫瑛她们姐妹不敢造次。在越国公府中,越国公老夫人才是真正的当家主事之人,越国公是个极孝顺的人,若是让他知道有谁违了老夫人之意,必要活活打死的。 用过饭之后,众人移至暖阁用茶,越国公老夫人特意将青瑶叫到自己的身边,抚着她的手笑道:“怨不得你娘亲没口子的夸你,外祖母我见着咱们天朗媳妇都觉得眼也亮了心也亮了,真是个好孩子,难为你有心了,还亲手给外祖母做了那样精致可口的点心,这厨下的事儿累人,别总自个儿做,没的累着。” 青瑶笑盈盈的说道:“孝敬长辈是天经地义之事,外孙媳妇岂能因怕累躲懒,外祖母若是吃着可口,外孙媳妇以后经常给您送些过来。” 坐在一旁的陈紫云到底沉不住气,只轻哼一声说道:“王府里竟没有灶下婢么,堂堂世子妃整日窝在厨下,这若是传出去,可真是有损表哥的脸面。” 陈紫云此言一出,庆亲王妃脸上笑容顿敛,越国公老夫人立刻沉声斥道:“云丫头放肆,女儿家要学习主持中馈,若是不懂厨下之事,就是没有尽到本份。” 越国公夫人虽然心里认同女儿的话同,可面上却不能不喝斥陈紫云道:“紫云,还不快给你表嫂赔罪,你也不小了,怎么还如此不谙世事!” 陈紫云心中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可是老祖母和母亲都发了话,她也不敢不上前赔礼,只撅着嘴福身道:“紫云失言,请表嫂不要见怪。” 青瑶淡淡一笑道:“紫云妹妹还小,天真烂漫不谙世事,正是应了天然二字,表嫂又岂会怪你呢。” 青瑶此言一出,越国公夫人心里可就有想法了,说什么陈紫云还小,天真烂漫,论年岁,陈紫云可比韩青瑶还略大几个月呢,这分明是影射她没有教好女儿,越国公府失了家教。 越国公老夫人因经的事多,又想着青瑶到底年纪小受不得气,便是她话里藏了刺也可以理解,毕竟是陈紫云出言讥讽在先的,还不许人家找补回来啊。 越国公老夫人还知道,庆亲王府发生的一系列变化,起因都在这外孙媳妇身上,说韩青瑶是庆亲王妃和赵天朗命中的福星可一点儿也不为过,越国公老夫人这一生的心愿就是盼着女儿在庆亲王府的日子都过的好,如今情况已然改善了,她又怎么会和这种改善的根源过不去呢。 青瑶双手扶起只草草福身的陈紫云,然后退回庆亲王妃身边,庆亲王妃当着众人的面轻拍青瑶的手,慈爱的笑了笑,又抬手轻理青瑶鬓旁的发丝。她什么话都不必说,只这两个动作,便已经足以说明她自己的态度了。 众人归座,继续聊天儿,庆亲王妃已经察觉到她的娘家侄女儿对青瑶不够尊重,便不提高青瑶和小姐妹们去玩,只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陪着,越国公夫人有话想和老夫人说,便笑着说道:“大姑奶奶要不要歇晌,您的屋子一直都备着。” 庆亲王妃只摇摇头道:“不用了,如今天短,只陪娘再说会子话我们也该回去了。” 越国公夫人无奈,也不能强迫庆亲王妃去歇着,只干笑着应了,陪着聊些个家长里短。女人们在一起可八卦的,除了丈夫孩子之外便是她们这个贵妇圈子里又有了什么新动静。 此番皇上以雷霆手段平定宁王之乱,受牵连最深的就是威国公府,而且威国公府又和韩青瑶有那么一眯眯的关系,因此越国公夫人便有意说道:“唉,真想不到威国公府就这么败了。” 庆亲王妃淡淡道:“郭家身受皇恩而不知自重,始有今日之祸,说起来也是他们自寻灭亡,实在怨不得旁人。” 众人连连称是,越国公夫人又叹息道:“幸亏皇上对王爷信任有可,要不然这一回王府都要吃瓜落,天朗和郭家二公子可是正经的连襟。” 越国公夫人此言一出,越国公老夫人和庆亲王妃都沉了脸,青瑶虽然不便表现出什么,可心里也是够堵的,上回见到越国公夫人之时,她的举止应对都还挺正常的,怎么现在竟成了这样,这才叫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到底想干什么? “嫂子,天朗的妻妹妹夫都已过世,逝者已矣,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庆亲王妃淡淡的说了一句,让越国公夫人觉得面上很不好看,毕竟还有青瑶和她的女儿侄女们在场,而且素来庆亲王妃对她也是尊重的,如今却活打了她的脸,越国公夫人钻到牛角尖里且出不来了。 越国公老夫人扫了越国公夫人一眼,她心中也在纳闷,从前大儿媳妇不是这样的啊,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正在越国公夫人尴尬之时,外头有小丫鬟回禀,回老夫人,世子爷派人传话,请王妃娘娘和世子妃娘娘起驾回府。 庆亲王妃闻言,便和青瑶站了起来,向越国公老夫人行礼道:“娘,女儿要回去了,等过年的时候再来给您老拜年。” 越国公老夫人站起来扶住庆亲王妃,不让她拜下去,呵呵笑道:“好啊好啊,快回去吧,别让姑爷和天朗等急了。” 这一回不同于以往,越国公老夫人心里有了底气,再不用担心女儿回到婆家再受委屈,因此神情之间很是愉悦。 众女眷各有心思,大家齐将庆亲王妃和韩青瑶送到二门,看着她们婆媳上了车,看着车子走远了,大家才簇拥着越国公老夫人回春暄堂。 刚到春暄堂,越国公老夫人便说道:“你们都去吧,留老大媳妇服侍就行。” 越国公夫人正有此意,便忙说道:“是。” 进了内室,屏退丫鬟,越国公老夫人皱眉沉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倒三不着俩的,竟连句话都不会说了?” 越国公夫人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急切说道:“娘,请容媳妇回禀。” 越国公老夫人沉沉道:“你说吧。” “娘可还记得两年多以前大姑奶奶想求我们紫云做天朗媳妇的?”越国公夫把打从陈年旧事堆里扒拉出来这件事儿说嘴,让越国公老夫人不由更皱紧了眉头。 “倒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你们两口子不是没答应了,这事也就算了。”越国公老夫人听话听音,莫约已经猜出来越国公夫人的意思,便不高兴的沉声说道。 “娘,当时紫云还小,哪里就能嫁人的,这不是想着等紫云再长大些才和大姑奶奶论亲事的么,谁成想大姑奶奶却……娘也知道,紫云这孩子从小粘她表哥,如今天朗另娶她人,媳妇这心里……”越国公夫人话没说完,便被越国公老夫人一声怒斥:“住口!”打断了。 “你当我老糊涂了不成,还敢在我面前弄鬼儿,从前你不肯把你女儿嫁给天朗,不过是她怕嫁过去受柳氏贱人的欺负,这也不算什么,做人父母的没谁不替儿女着想,故而当时你们不松口,我也没说什么,现在又把这话翻出来说,你还要脸不要脸!”越国公老夫人气的不轻,兜头便骂了起来。 越国公夫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心里却不以为然,世人谁不向高处爬的,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赵天朗是香的不能再香的香棒棒,凭什么白便宜了韩家那个丫头,倒让自家人靠了后。 越国公老夫人一时气急,不由急促的咳嗽起来,因屋子里没有丫鬟,越国公夫人忙爬起来给她扌捶背抚胸,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越国公老夫人才缓过这口气,脸却已经咳的发青了。 靠在秋香色金钱蟒缎大引枕上歇了一气儿,越国公老夫人沉声道:“你妹妹日子好不容易才好过了些,你瞧着她得了势,便又动了心思,早做什么去了,我明白告诉你,天朗媳妇是她心里头一等得意的,凭谁也越不过她去,她跟前的银心就是因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就被你妹妹在江南打发了,我劝你趁早息了这份心,免得自找难看。” 越国公夫人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她的女儿如何能和一个贱婢相提并论,那银心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丫头,可紫云不一样,她是越国公府的嫡小姐,庆亲王妃的亲侄女儿,赵天朗的亲表妹,这亲上做亲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有什么不行的。 越国公夫人心里是一样想法,可口里说的又是别一种话,只唯唯喏喏的应道:“是,媳女谨遵娘的吩咐。” 越国公老夫人听了这话方才缓了脸色,只挥挥手道:“我要歇一会子,你去吧。” 越国公夫人应了一声,刚要退下的时候越国公老夫人却又叫住她道:“今年的年礼,给天朗媳妇的不可简薄了。” 越国公夫人脚下一滞,咬牙应了一声是,又站了一会儿,见越国公夫人没有别的吩咐,这才轻轻的退了下去。 经过今日这一回短暂交锋,青瑶便成了越国公夫人的眼中钉,她总觉得是韩青瑶抢了属于陈紫云的幸福。躺着也中枪的青瑶此时正坐在马车之中,庆亲王妃轻抚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紫云那个丫头性情刁蛮,她让你受气了吧?” 青瑶轻轻摇头道:“娘,紫云妹妹其实也没做什么,她要媳妇展示绣工,媳妇绣了几针,被府中的教习夸了几句,紫云妹妹心里有些不自在,说了她们家教习几句后就跑开了。” 庆亲王妃全明白了,陈紫云自负绣工极好,却不想强中自有强中手,青瑶被封九姑指点过绣法这事儿庆亲王妃是知道的,陈紫云能比的过青瑶那可真是见鬼了。陈些云心高气傲受不得委屈,必是恼羞之下说了些个难听话,这才会有后来的之事。 庆亲王妃叹息道:“紫云一直被娇惯着,瑶瑶,是娘想的不周全,倒让你受委屈了。” 青瑶笑着说道:“娘,看您说什么呢,媳妇好好儿的,根本没有受委屈,真正受委屈怕是紫云妹妹,还请娘别怪媳妇年轻气盛才好。” 庆亲王妃笑道:“好好,咱们是一家人,再不说这些个外道话,瑶瑶,娘有些乏了,先眯一会儿,你也眯会儿吧。” 青瑶应了一声,就手拿过一条羊绒薄毯盖在庆亲王妃的身上,又给庆亲王妃颈后加个了软硬适中的骨头枕,庆亲王妃闭着眼睛,心中熨贴极了,便是亲生闺女,也不过如此了吧。 青瑶不困,她坐在一边轻轻撩起旁边的窗帘儿,隔着玻璃窗子往外瞧。青瑶原是想看街景的,不曾想赵天朗的脸突然出现在车窗前,倒吓的青瑶往后一仰,只娇嗔的白了赵天朗一眼,赵天朗却在外头呵呵的笑了起来。青瑶也笑了,她见赵天朗双颊发红,身上披的鹤氅半敞着,北风鼓起鹤氅,倒似在赵天朗的背上扣了老大一口锅。青瑶忙用手指了指赵天朗的脸,又指了指赵天朗的唇,无声的说道:“喝了不少酒?热了?” 赵天朗先是点头,后又摇头道:“也没多少,吃的急了,散散就好。” 青瑶摇头道:“酒后寒,快把鹤氅系好,别再着了凉。” 赵天朗嘿嘿一笑,果然乖乖的把鹤氅系好,青瑶这才给了赵天朗一个明快的笑容,看得赵天朗心里痒痒的,真想把媳妇儿从车上抱下来,搂到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然后那是不可能的,媳妇身边还坐着他的娘亲,况且这是大大街上,赵天朗还没有开放到那种程度,只能忍到回王府再说了。 在赵天朗急切的盼望之中,一行车马到了庆亲王府,庆亲王爷和赵天朗在正门处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看着轿子抬起王府,庆亲王爷便带着五六分醉意说道:“天朗,带你媳妇回去。” 赵天朗见父亲走路都不太稳当,便命小厮扶好他,对一旁的管家说道:“还不快抬暖轿过来。” 家丁抬过暖轿,赵天朗直接说道:“送王爷去屋休息。”然后又对庆亲王爷躬身说道:“父王,您先回小佛堂歇着,儿子这就去备醒酒汤。” 庆亲王爷用力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赵天朗就么这走远了,无法说出让人抬他去安澜园这样的话。 |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赵天朗的确是命人做醒酒汤的,不过他没有亲自去送给庆亲王爷,而是命人打听世子妃这会儿在哪里,当越天朗听说世子妃已经回到轩华园之时,他的眼睛立时亮了,只吩咐人将醒酒汤送去小佛堂,自己便三步并做两步赶回轩华园,裹胁着一身寒风冲进房间,撒着欢的叫道:“瑶瑶,宝贝儿……” 青瑶匆匆净房中走出来,手上还在滴着水,青瑶靥生红晕,娇嗔道:“这般大呼小叫做什么,吓我一跳呢。” 赵天朗冲上前将青瑶卷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带着酒气的喘息喷向青瑶,只叫道:“瑶瑶,我想你了。” 青瑶心里甜蜜的偷笑着,她们两个笼共也只不过三个时辰没见,要不要这样缠绵啊,可是行动上却是伸手环着赵天朗的腰身,头抵着赵天朗的下巴,呓语般的轻唤:“子纲……” 赵天朗低头来寻那抹娇红,灼热的气息自他的鼻中喷出,薰的青瑶直皱眉头,也不知道赵天朗刚才吃的是什么酒,都行了一路还没有散气,那浓烈的酒气薰的青瑶直发晕,不觉已经软在了赵天朗的怀中,双手撑到赵天朗的胸前,青瑶嗔道:“子纲,酒气好薰人。” 赵天朗因着青瑶小猫儿似的娇呼而心潮激荡,他一把抱起青瑶,大步向他最爱的那架雕花拨步床走去。那里可是他最想沉溺的温柔乡。 将青瑶轻柔的放到床上,赵天朗便欺身压了下来,占据了青瑶全部的视线,许是被赵天朗的酒气给薰的半晕,青瑶伸臂搂住赵天朗的脖颈,眼儿弯成两弯新月,俏笑盈盈的唤道:“子纲……” 赵天朗原本就对青瑶没有一丝抵抗力,如今又得了青瑶发布的冲锋号令,岂有不奋勇当先的,他急切的挑开青瑶的前襟,便立刻迷失在那抹葱绿映衬下的雪白之中…… 轻柔的抚摸,轻吻着那抹醉人的羞红,看着它在眼中绽放出炫目的光彩,赵天朗本只有三分的醉意立刻变为十分,款款压上青瑶,长剑入鞘,侵入那抹湿滑柔润之中,青瑶秀眉蹙起,虽然和赵天朗做夫妻已经近四个月,可是她还是不能完全适应赵天朗的强硬…… 赵天朗立刻深深吻住青瑶,细碎的吻如雨点一般落在青瑶的眉眼之间,琼鼻之上,最后攫住那双樱唇,细细的轻吻,直到青瑶适应后双手攀着赵天朗的双肩,向赵天朗发出无言的邀请,赵天朗才畅快起来…… 赵天朗微薰的气息让青瑶仿佛身处云端,飘飘〔乎似无所依,只能紧紧的攀附着赵天朗,随着他的节奏舞动…… 赵天朗好象一个神奇的魔法师,他在青瑶体内放了一把火,这把火让青瑶无法安宁,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要冲破藩篱,青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无助的紧紧抓住赵天朗,一声声的唤道:“子纲……子纲……” 赵天朗抱紧青瑶猛然翻身,将青瑶送到自己的身上,青瑶本身的往下一沉,又和赵天朗亲密无间的粘在一起,赵天朗用魅惑的声音在青瑶耳边低低道:“瑶瑶,想要就来拿,我什么都给你……” 青瑶俏脸娇红,额上鼻尖都渗出了晶莹的汗珠,长至腰间的秀发如瀑布一般垂下,黑与白的映衬投射到赵天朗的眼中,让他饱览无尽风光…… 起起伏伏中秀发飞舞,赵天朗强有力的双臂是青瑶最好的支持,交缠的身体谱出亘古不变的乐曲,情到极致之处,赵天朗与青瑶紧紧的相拥,两人同时逸出满足的低吟……许久许久! “子纲,我爱你!”青瑶伏在赵天朗的怀中,紧紧环着他的腰,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真如一潭秋水,让赵天朗情愿一生沉溺,青瑶轻轻吻上赵天朗的唇,在赵天朗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青瑶却头后很仰,从她的红唇中逸出了让赵天朗永生都不会忘记的这五个字。 “瑶瑶……”狂喜如钱江大潮一般拍打着赵天朗,青瑶一向羞涩,很难得说出这样的话来,赵天朗赶紧乘胜追击,紧紧抱住青瑶,在她的耳边喃喃索求道:“瑶瑶,再说一次,再说一次……” 赵天朗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他的吻更是神奇,让青瑶忘记了一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满足赵天朗的要求,青瑶窝在赵天朗的怀中,一遍又一遍的“我爱你”从她的唇中逸出,被赵天朗吞了下去,赵天朗只觉得就算这会儿让他死了,他也死而无憾。 这一场大战战况很是激烈,而且又有赵天朗的酒气薰着,青瑶很快便陷入沉睡之中,赵天朗却睡不着,他此时格外的精神。他怎么看都看不够青瑶的样子,不论她′是睡着还是醒着,幸福的感觉围绕着赵天朗,他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守护好自己的幸福,不让任何人来破坏! 想起今日在越国公府,他的大舅舅有意无意的暗示于他,还和他父王说笑起从前庆亲王妃想亲上加亲之事,若非庆亲王爷拿话将此事岔开,只怕暗示就变明示了。 关于所谓亲上加亲之事,赵天朗很清楚,他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想法,越国公府的小姐们对他来说只是母亲的侄女儿,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若是她们都出来见赵天朗,赵天朗只定叫不出这些个表妹们的名字。 原本的计划是在越国公府多待一会儿,可是因为越国公时不时的暗示,赵天朗心里很不耐烦,而且他很担心内院之中,大舅母和那些表妹们再对青瑶说些什么话,所以用过午饭之后,赵天朗便忙忙催着要回王府,越国公也不好强留,只得按下心里的念头,打算等过年的时候再提了。 出了越国公府,赵天朗心里到底有些不踏实,这才有了刚才这一场云雨,赵天朗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他们彼此属于对方,只属于对方。 赵天朗见青瑶睡的沉,一时半会儿且醒不过来,便轻柔的替青瑶擦拭了身体,在吃了青瑶无数嫩豆腐之后,赵天朗才给青瑶换好了干净的中衣,他抹了抹额上的汗,轻轻呼了一口气,这对他来说可真是甜蜜又折磨的差事! 去净房清洗了自己,赵天朗决定去和他的娘亲说说话儿,只要他娘亲不答应越国公府塞个女儿给他,那越国公府凭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到了安澜园,庆亲王妃瞧着赵天朗神清气爽的样子,便笑着问道:“天朗,酒都散了,回来的时候娘瞧着你眼睛都红了呢,你舅舅让你多吃酒了?” 赵天朗笑道:“舅舅倒没让儿子多吃,可是他们一个劲儿的敬父王,儿子见父王有些吃不消,便代父王吃了几杯,娘您放心,儿子不妨事的。” 庆亲王妃点点头,却仍嗔道:“以后再不许了,娘管不了别人,可能管着你,就是不许你多吃酒,酒大伤身子。” 赵天朗立刻笑道:“遵命娘亲,以后儿子再不多吃酒的。” 庆亲王妃方才笑了起来,只说道:“天朗,这会子来找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赵天朗点点头,扶庆亲王妃坐下,自己也挨着母亲坐定,然后说道:“娘,您记得儿子从前说过绝不纳妾的。”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对啊,娘一直记得,我天朗真是个好孩子。” 赵天朗心里松了口气,便对庆亲王妃说道:“娘,今天在舅舅家,大舅舅几次暗示儿子,有意将紫云表妹送进王府,大舅舅还向父王提起从前娘想亲上加亲之事。” 庆亲王妃一怔,皱眉道:“当时那事你大舅舅没有答应,便没有再提了,怎么他此时突然又提出此事?天朗,你父王是如何说的?” 赵天朗忙说道:“父王倒没接大舅舅的话,只另提一事将话岔开了,后来大舅舅便也没有再说。”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哦,这倒也罢了。天朗你放心,你对瑶瑶的心思娘很清楚,只要你过的开心,娘什么都依着你。别说是你不打算纳妾,就算你有这心,娘也不会让你紫云嫁过来的,紫云的性子刁蛮,娘还怕我天朗委屈着。从前娘是有亲上加亲的意思,可是那时候你大舅舅大舅母没有同意,娘也就冷-了心,再没这个想法的。” 赵天朗忙说道:“娘,我不要纳妾,我和瑶瑶两个人很好。” 庆亲王妃笑笑道:“好,不纳妾,你想做什么娘都支持你的,娘只盼着我天朗平安喜乐,快快活活的过一世。” 赵天朗揽着庆亲王妃的肩膀,庆亲王妃靠着赵天朗的肩膀,笑着说道:“今儿你外祖母说娘是有后福的人,天朗,你就是娘的福气。” 赵天朗正要说话之时,却听到窗下有人重重的干咳几声,赵天朗和庆亲王妃抬头去看,只见雕花玻璃窗外站着脸色很有些阴沉的庆亲王爷。 赵天朗见他父王脸上的表情似曾相识,对了,当日在梅苑之时,他傅大哥,现在得叫傅妹夫了,看到玥儿妹妹妹和青瑶亲亲热热的搂搂抱抱,脸上就是这样的神色。 “父王在吃醋!”一个念头后知后觉的涌上赵天朗的脑袋,赵天朗只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大脑忽然有点儿不够用。他父王这壶醋吃的可真是莫名其妙,难道说是吃他的醋不成? 庆亲王妃并不知道庆亲王爷在吃醋,她只看见庆亲王爷在窗外甩脸子,便淡淡说道:“天朗,娘累了,先进屋去休息,你招呼你父王。” 说完,王妃站起身来,在庆亲王爷以为她要出来迎接自己的时候,人家一转身绕过岁寒三友的红木镶螺钿落地大插屏,径去了内室。 赵天朗没奈何的出来迎接他的父王,庆亲王爷黑着脸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赵天朗躬身道:“儿子过来看看娘亲。” 庆亲王爷闷声道:“你娘亲很好,用得着你一天三五回的过来看么?” 赵天朗心道:“得,这股子邪火全冲着我来了,那是我娘,是我亲娘,我一天看八回都应该。”只不过这腹诽之语赵天朗没有当面说出来,只是想想罢了。 吃醋的男人有多么的不理智,赵天朗可是有切肤之痛的,上回在梅苑,傅城垣的那一拳可让疼了好几天,后来傅城垣还以切磋为名,着着实实把他修理了几次,赵天朗细想想,还真是哭笑不得。 瞧着赵天朗不说话,庆亲王爷的脸更黑了几分,只粗声说道:“不在你轩华园待着,只往安澜园跑象什么话,不是给你娶媳妇了么,还象没长大的孩子一般粘着你娘亲,也太没出息了。” 赵天朗心道:“完了完了,父王你惨了,就凭你这话,这辈子娘都不会再理你。” 果然不出赵天朗所料,避到里面的庆亲王妃听到庆亲王爷竟然这么吼她的宝贝儿子,一股子无名火蹭的从脚底板儿蹿到头顶心,她立刻快步走出来,将赵天朗往后一拉,凤目圆睁的瞪着庆亲王爷,怒不可遏的说道:“天朗怎么没有出息了,难道关心自己的母亲就是没有出息,宠妾灭妻才有出息? 庆亲王爷被庆亲王妃噎的几乎透不过气来,这话说的,太诛心了。人家都已经知错了还不行么,庆亲王爷心里有个小人儿嘴里叼着个帕子眼泪汪汪的自言自语。不过他那双眼珠子却死死的钉在庆亲王妃的脸上,盛怒中的王妃如能怒发的牡丹花,美,真是太美了! “爱妃,本王不是……”庆亲王爷刚要解释,却立刻被王妃打断了。 “王爷请自重,王爷的爱妃是柳姨娘,请你不要把这个称呼加诸于妾身身上,没的污了妾身的耳朵!这样的称呼,王爷只说给那些愿意听的人,妾身不想听。”庆亲王妃听到那个刺耳的声称,便立刻愤怒的叫了起来。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而此刻,便已经到了庆亲王妃忍耐的顶点。 庆亲王爷的脸色由青转紫,由紫转白,由白转黑,到了最后,庆亲王爷的脸色黑如锅底,只沉声怒道:“王妃,你……你太过分了!” 庆亲王妃也是气急,只冷声道:“妾身过分?妾身当了二十年的笑柄?妾身过分?妾身整日里防贼似的防人加害天朗,费尽了心思才保得天朗周全?王爷,这些都是妾身过分?” 庆亲王爷一滞,他想到自己这一世不过就是个大大的笑话,到头来他只有赵天朗这个儿子,只有庆亲王妃这一个为了养他的儿子而受了无数委屈的妻子。想到这些,庆亲王爷便象被扎破了的气球一般,什么心气儿都泄了。 赵天朗此时才反应过来,他家爹娘吵架了!真不怪赵天朗这半天才反应过来,实在是这二十年以来,赵天朗是头一回见父母打破冰封模式,发生这样激烈的冲突。 “父王,娘,您们……娘,您先歇着,儿子送父王回去。”赵天朗没有应付父母吵架的经验,想了一会儿才挠着头皮笨笨的说了一句。 庆亲王妃平日里一向温和,可是这一回却被庆亲王爷挑战了她忍耐的极限,平日里压抑的满腔怨忿都爆发了出来。她只说道:“不必,天朗,你退下,我倒要和王爷说说清楚,他凭什么说我儿子没有出息,倒要请教王爷,什么样的才叫有出息?” 炸了毛的王妃战斗力很惊人,她双眼炯炯的瞪着庆亲王爷,脸色通红,胸口不停的起伏着。庆亲王爷却在吼了一声之后,便再没了气焰,庆亲王妃说一句,他的头便低一分。从赵天朗的角度来看,怎么看怎么象是他家父王在向他娘亲低头认错,这个认知让赵天朗心中暗爽不已! 然后庆亲王妃的怒火却不会因为王爷的低头而平息,这是累积了二十年的怒火,如同被一直被强行压制的火山,岩浆一但冲破束缚,便会喷薄而出。 “请王爷明示,天朗要怎么样才算有出息,妾身如何行事才叫不过份!难道我们得象王爷的柳姨娘和赵天赐一样么?”庆亲王妃毫不留情的问道。 庆亲王爷呐呐不能言,他再也无法提起自己的气势,听到王妃提起那两个他这一世都无法抹去的污点,庆亲王爷心如刀绞,他痛苦的摇着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天朗知道所有的内情,他一见此等情形心知不好,便上前扶住庆亲王妃,在她耳旁低语道:“娘,您息怒。” 儿子的低唤让庆亲王妃的理智回归原位,她长长出了口气,缓了声音说道:“天朗,送你父王回去。”说完庆亲王妃便转身就走。这时庆亲王爷忽然叫道:“王妃留步。” 庆亲王妃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淡淡说道:“王爷请回吧。” 庆亲王爷推开要上前搀扶自己的赵天朗,沉重的说道:“王妃,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庆亲王妃背对着庆亲王爷,摇摇头道:“王爷,您什么都不用说,妾身什么都不想听。” 赵天朗忙对庆亲王爷说道:“父王,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儿子先送您回去。” 庆亲王爷看到庆亲王妃已经进了转过屏风进了内室,方才长叹一声,无力的转身向外走去。 | 正文 第二百章 自从庆亲王妃在安澜园里发了一回脾气之后,庆亲王爷倒有几日没过来,庆亲王府上下笼罩着诡异的平静气氛,直到这一天清晨。 赵天朗自打从江南回来,平定宁王谋反之后,便表现出特别的不上进。他索以补休假期为名,硬从皇上那里磨来了提前放假的特别待遇。只在家里围着娘亲媳妇打转转,绝对不怕别人说他胸无大志没有出息。 不过赵天朗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问了,他早就同晋王了招呼,一旦有西征大军的捷报,就一定要立刻派人到庆亲王府给他送信,随着年关将近,赵天朗的心里也不安起来,当日傅城垣出征之时,曾笑言要回京过年的,如今离大年初一可不远了,怎么却一直没有消息。 这日晚间,赵天朗和青瑶两个在房中你侬我侬,好的如蜜里调油一般,正在赵天朗毛手毛脚之时,忽听秋素在外头回道:“回世子爷,晋王爷打发他跟前的小厮来找您。” 赵天朗立刻住了手,只搂紧青瑶笑道:“瑶瑶,必是有咱们妹夫的好消息了,你在家里等着,我去去就回,只等坐实了消息,你就去给玥儿妹妹道喜。” 青瑶也是喜上眉梢的应了,自赵天朗怀中站起来,服侍他穿好轻暖的宝蓝蟒缎貂皮袍,扎好白玉蹀躞带,仔细扎好的裤管蹬上牛皮马靴,看着青瑶蹲在自己面前,色色都收拾的妥妥贴贴,赵天朗忙将青瑶拉起来说道:“瑶瑶,我自己来就行了,看再控了头。” 青瑶扬起笑脸,为赵天朗披上石青缎面玄狐斗篷,笑靥如花的说道:“就是控了头我也愿意。” 赵天朗抱抱青瑶说道:“傻丫头,你愿意我还舍不得呢。时候不早了,你别等我,自己先睡吧,得了妹夫的好消息,九哥铁定要拉着我吃酒的。” 青瑶眉头轻蹙的嘱咐道:“便是得了妹夫的好消息,陪着九哥可以,但你也不许多吃酒,这喜酒总要等妹夫回京之后一起吃,才能吃个酣畅痛快。” 这小两口儿都刻意的咬着“妹夫”二字,相互看着促狭的笑了,赵天朗想到傅城垣要改口叫他为内兄,心里不晓得有多爽,他都已经打定了主意,想出了千百种大舅子为难妹夫的法子,只等傅城垣一回京,他可就要一招一招的招呼傅城垣了,不把那梅苑一拳连本儿带利的收回来,赵天朗再是不答应的。 青瑶开开心心的送赵天朗出门,便回去打点起到永定侯府坐客要准备的礼物,虽然永定侯府什么都不缺,可是青瑶但凡看到好东西都想给孔琉玥准备一份,这是在前世就形成习惯,很是根深地固,青瑶也没有打算去改。 赵天朗到前头见了晋王的小厮,那小厮也没说什么具体的事情,只急急说道:“回世子爷,我们王爷请您有要事相商。” 赵天朗见小厮脸上并没有喜色,心里觉得有些个不对劲儿,便问道:“你们王爷约我在何处相见?” 小厮忙说道:“王爷在登云楼。” 赵天朗点点头,命人备马直奔登云楼。登云楼是离皇宫最近的一座酒楼,可是平日里晋王和赵天朗都不常来,所以赵天朗心里才会有种不好的预感 进了登云楼,晋王的一个小厮迎上前来打着千儿说道:“给世子爷请安,王爷在雅间儿等世子爷,小的给您引路。” 赵天朗嗯了一声,随小厮去了雅间,他推门进去,转过屏风之后才找到晋王赵天翼。一看到赵天翼,赵天朗的心便沉到了谷底,他那一向都面带笑容的九哥此时神情极度悲凄,放在桌上的双拳紧紧攥着,关节泛着青冷的惨白。 赵天朗抢步上前叫道:“九哥,出了什么事?” 晋王看到赵天朗,缓缓站了起来,用拳抵住桌子,方才能稳住他的身体,“子纲,煦之他……他阵亡了……” 艰涩的说出这句话,晋王便无力的跌坐在椅上,仿佛这一句话便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赵天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摇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九哥你一定在和我的开玩笑对不对,傅大哥好好的,他马上就能班师回朝!” 两行清泪顺着赵天翼的眼角滑落,赵天朗身子晃了晃,他一把抓住椅子靠背,方才稳住自己的身体,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九哥,是什么时候的事……傅大哥……武艺超群,怎么会……”双唇剧烈的颤抖让赵天朗说不出“阵亡”这两个字。 赵天翼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迷蒙了他和赵天朗的双眼,“子纲,西番大汗阿布通大败,煦之念他也是一方雄主,便应许他自行了断,谁曾想阿布通竟然在背后偷袭煦之,两个人一起滚落万丈深渊。” 晋王停了几次,方才将这段话艰难的说完。赵天朗好半晌都没有说话,直到他完全消化了这个消息之后,方才急切的问道:“只是掉下深渊,并没有着见尸首对不对,九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可能,傅大哥不会死的,我不信!” 晋王颤声道:“子纲,我也不想相信,可是边关若无把握岂敢擅发丧报?就在刚才,捷报与丧报同时传来,皇上急诏我入宫,暂时先把这消息压一压,可也压不了多久,子纲,九哥要你相助。” 赵天朗用袖子抹了脸上的泪,立刻应道:“九哥,你说要我做什么?” 晋王向后靠在椅背上,双眼闭了起来,颤声说道:“子纲,现在没有外人,我们可以先伤心一下,等出了这个门,我们就要打起百倍的精神应对下面将要发生的事情。”兄弟两个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他们知道,出了登云楼,便要打起精神来就对接下来的种种,连悲伤都不能尽情。 片刻之后,晋王睁开眼睛说道:“子纲,大军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这消息压不了多久,可能晚一天告诉老太夫人弟妹和孩子们,就要晚一天,我们得想个妥当的法子瞒过她们,等找到……以后再告诉。” 赵天朗点头道:“好,我派人在暗中守住永定侯府,不教这消息传到里头去。” 晋王还要说话,却听门外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赵天翼沉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回禀王爷,王妃娘娘见您久未回府,又没有打发人回府送消息,已经派人出来寻王爷了。” 晋王皱眉道:“子纲,你嫂子这几日好象是有些什么感觉似的,总不太平静,我先回去了,你明儿一早就到我府里来,咱们仔细商议。” 赵天朗点点头道:“好,我明早必去九哥府上。” 晋王又说道:“这消息先不要告诉王婶和小弟妹,王叔必是瞒不过去的,可以直说。” “九哥,这些我都明白,你快回府去吧,这事不能告诉九嫂,九嫂和傅大哥姐弟情深,她必撑不住的。” 晋王长叹一声,去盆里投了帕子胡乱擦了脸,又命赵天朗也擦一把,他们两个的妻子都是心细之人,若是让她们瞧出什么可就不好了。 赵天朗回府之后,没敢回正房,只在轩华园的书房歇了,还特意让四九把他的外袍拿去泼了些酒,好给他歇在书房找一个理由。 青瑶没有睡实,赵天朗回来她是听到动静的,青瑶没等着赵天朗,便命人去看看。香如来回话说世子爷吃 嫡女谋略第103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醉了酒,怕影响世子妃休息,故而在书房歇了。 青瑶一听赵天朗吃醉了,不免大为心疼,忙亲自去做了一碗滚滚的醒酒汤送到书房。 赵天朗怎么可能睡的着,他听到青瑶的脚步声,只得假意打起了响亮的呼噜,青瑶在门外都听到了,不由摇头叹道:“可见是醉的沉了,从前再不会打呼噜的。” 小满轻轻推开门,青瑶提着裙摆走了进去,一扑极浓的酒气扑鼻而来,青瑶被薰的直皱眉头,这得喝了多少酒才能有此酒气啊。青瑶又气又心疼,低声嗔道:“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赵天朗心里紧张极了,只要青瑶走到他的跟前,便会发现所有的酒气都来自于他的衣服,这岂不是要露馅儿?一时情急之下,赵天朗只假意说梦话道:“喝……九哥……再干一杯!好酒,九哥,兄弟今儿可算过瘾了……瑶瑶平日管我管的紧……” 青瑶一听这话,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谁管着他了,不过就是劝他少吃几杯,这就告上状了,以后可让她怎么面对晋王啊!青瑶转身欲走,可到底又不放心赵天朗,只闷声道:“把醒酒汤放下,去传四九过来服侍世子爷。”吩咐完了,青瑶才转身离开书房。 赵天朗翻身坐起来长出一口气,喃喃道:“瑶瑶对不不起,我以后再向你解释。” 赵天朗根本不可能睡着,他在黑暗中枯坐了一个多时辰,看到窗外光线渐亮,再不黑的那么深沉,他便起来胡乱梳洗了,也不吃早饭,便悄悄带马出了王府,向晋王府飞奔而去。 一进书房,赵天朗便愣了一下,书房中不只有他的九哥,还有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九嫂。 晋王妃的双眼已经哭肿了,她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满头青丝只以银簪簪住,晋王妃看到赵天朗,叫了一声:“子纲……”便又泪如雨下,赵天朗忙说道:“九嫂,您先别哭,兴许是弄错了,咱们先商量着,看怎么把这事压下去,要紧的是不能让玥儿妹妹,老太夫人和孩子们知道。这消息倘真是错的,岂不是让她们白白伤心。” 晋王妃心里极希望赵天朗说的是真的,可是理智告诉她,她的弟弟真的回不来了,西征大军若是没有得到确凿的消息,又岂敢向皇上奏报。 晋王扶着妻子坐下,痛惜的说道:“阿如,你是煦之的姐姐,你……你得撑下去。” 晋王妃无言的点了点头,用力擦去眼中的泪水,挺着消瘦的脊梁,点头说道:“我撑的住。” 三人细细商议了一回,由晋王去永定侯府先向傅家二爷和凌管家透个气儿,让他们帮着封锁消息。赵天朗出手压制京城之中傅城垣阵亡消息的流传,晋王妃坐在一旁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煦之,弟弟……你到底在哪里……你告诉姐姐一声啊……” 晋王沉痛的摇摇头,低低问道:“王婶和小弟妹还不知道吧?” 赵天朗点头道:“还不知道,我昨晚回去谁也没有惊动,今天天不亮就出门了。” 晋王叹息道:“也瞒不了王婶和小弟妹多久,能拖一时算一时吧,子纲,我们分头行动。” 赵天朗应了一声立刻出了晋王府,将他的人手散在永定侯府之外,尽量确保这个噩耗晚些再晚些传进永定侯府。 然而世间之事就是这么弄人,晋王和赵天朗拼命的防,却连一天都没有拖延成功,孔琉玥很快就从她的婢女口中听说了这个噩耗,她飞快的赶到晋王府向晋王和王妃求证,在证实了那个消息之后,孔琉玥再也挺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之后便昏死过去。 一番急救之下,孔琉玥虽然醒了过来,可是却如活死人一般没有一丝生气,晋王和王妃急的不行,只得让赵天朗将青瑶请过来,或许青瑶还能叫醒孔琉玥。 赵天朗回到府中,急急找到青瑶,神情肃穆的说道:“瑶瑶,西征大军出事了。” 韩青瑶心里咯噔一下,忙抓住赵天朗的手问道:“出了什么事?是傅大哥出事了?” 赵天朗点点头,将西征军发来的丧报说与青瑶,青瑶呆住了,她定定的看着赵天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涌出…… 忽然,青瑶一把抓住赵天朗,焦灼的问道:“子纲,玥儿知道了么?” 赵天朗点了点头,青瑶立时急了,只如一阵风似的越过赵天朗往外跑去,赵天朗忙抓住青瑶说道:“瑶瑶,玥儿在九哥府上。” 青瑶点点头,慌乱的说道:“子纲,我们快走,玥儿需要支持!” 赵天朗拉起青瑶,两人运起轻功,青瑶的轻功差些,基本上是赵天朗拖着她飞奔的。也来不及备车,赵天朗只丢下一句:“秋素,备了车子送到晋王府。”然后便和青瑶纵身上马,向晋王府飞奔而去。 孔琉玥的情况比青瑶想象中还要糟糕,青瑶苦劝孔琉玥,可她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沉溺在她自己的世界之中。青瑶实在没有办法,只得重重的打了孔琉玥两记耳光,终于让孔琉玥在她的怀中痛哭起来。 青瑶的泪也忍不住的往下掉,她紧紧的抱住孔琉玥,想借此把自己的力量全都传输到孔琉玥的身上,帮着她一起熬过这最难熬的日子。 太医过来诊了脉,青瑶亲手喂孔琉玥服了药,又躺回枕上睡下,瞧着孔琉玥睡和比先前安稳玥些,青瑶才略略松了口气,命人看好孔琉玥,青瑶才赶去瞧晋王妃,毕竟刚才她受了晋王妃的托付,总要过来告诉一声,也好让晋王妃放心。 看到晋王妃那憔悴不堪的容颜,青瑶心里极不是滋味,她忙快步走到床前,将正在起身的晋王妃按回床上,将孔琉玥的情况飞快说了一遍。听着晋王妃强打精神说着道谢的话,青瑶的泪珠子滚落下来,妯娌两个相对无言唯有垂泪,整间卧室充斥着的只有无尽的悲伤。 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晋王妃不能放任自己的悲伤,她强打精神去了书房,和晋王赵天朗还有青瑶一起商量以后的事情。 几翻思量之后,青瑶说道:“这大年下的玥儿不回府总也说不过去,还是告诉娘吧,让娘帮着先瞒一瞒。” 晋王妃立刻便要使人去庆亲王府,却被青瑶拦了下来,这话,还是她回去向王妃回禀比较稳妥。 庆亲王妃听到儿子媳妇一早就去了晋王府,心中不由有些担忧,一种莫名的预感让庆亲王妃有些心慌。她一叠声的促道:“快使人去晋王府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情?” 庆亲王妃派的人还没出府便被赵天朗和青瑶堵了回来,他们小夫妻两个去了安澜园,庆亲王妃见儿子媳妇都是眼睛红肿着,脸上尚有未干的泪痕,忙紧张的问道:“天朗,瑶瑶,晋王府里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这样?” 赵天朗悲声道:“娘,妹夫殉国了。” 庆亲王妃的身子猛的摇晃几下,跌坐到椅中,瞪着眼睛颤声问道:“这消息可确实?” 赵天朗无言的点了点头,而青瑶已经在旁边抽泣起来。 庆亲王妃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用力攥起拳头以保持自己不会抖的太利害,“玥儿……可知道了?”庆亲王妃艰难的问道。 “娘,玥儿已经知道了,她如今正在九哥府上……”青瑶哭着扑到庆亲王妃身边,跪在地上,伏在庆亲王妃的膝头大哭起来。 “哦……已经知道了。”庆亲王妃沉沉的说了一句,将手放到青瑶的头上,颤声而坚定的说道:“瑶瑶,先不哭,你玥儿妹妹还要咱们帮她撑下去。走,立刻去晋王看玥儿。” |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青瑶忙忙奉庆亲王妃去了晋王府看望劝慰孔琉玥,庆亲王妃与孔琉玥说了许多推心置腹之言,可是孔琉玥却只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竟如个活死人一般没有反应。庆亲王妃见此情形,深知此时无论再说什么也不会起任何作用,只能以后慢慢的劝解,希望能让时间来冲淡一切。 青瑶送庆亲王妃出去,庆亲王妃细细叮嘱青瑶,让她一定好好照顾孔琉玥,青瑶连声应下,将庆亲王妃送上马车回庆亲王府。 庆亲王妃一走,青瑶也顾不得形象仪态什么的,她是实在不放心孔琉玥,若然她钻了牛角尖……青瑶往孔琉玥房间飞奔去。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青瑶一冲进房间,便看到孔琉玥拿着个硫瓷片子意欲自我了断,青瑶又惊又怒,冲上前打掉孔琉玥手中的碎瓷片,抓着孔琉玥又摇又晃又是大叫,她直想劈开孔琉玥的脑袋,把那轻生的念头连根儿拔了,让孔琉玥永远不再有寻短见这个念头。 孔琉玥的身体已经虚弱至极,再加上被青瑶这么愤怒的摇晃着,她眼见着支持不住摇摇欲坠,珊瑚和璎珞两个丫鬟忙上前来劝住青瑶,扶孔琉玥在床上躺好。 青瑶等孔琉玥躺好之后,又忍不住训了孔琉玥一通,她原本还想多训一阵子,可是看到孔琉玥那伤痛到了极点的眼神,青瑶到底不忍心,只命人拿来饭菜,立逼着孔琉玥用了些。 孔琉玥不吃,青瑶便赌气陪她一起不吃,要饿死大家一起好了,反正她们两个的命都是白捡回来了,早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孔琉玥到底不舍得让青瑶陪她受罪,不得不吃了几口,青瑶亲自喂了饭菜,看着孔琉玥吃完,又端茶让她漱了口,才打发孔琉玥睡下,虽然吃完就睡不好,可是现在对孔琉玥来说,她需要的就是休息,多多的休息。 安顿好了孔琉玥,青瑶才觉得疲惫不堪,这种疲惫倒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两世以来,她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说句实在话,青瑶真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她却一定要强做镇定的撑下去,青瑶很是明白,傅城垣走了,等于带走孔琉月的一大半天空,还剩下的那一小片,她得帮孔琉玥撑起来。 珊瑚上前小声请青瑶用饭,青瑶看看已经睡了的孔琉玥,轻轻走到外头说道:“我先回去用饭,回头带着铺盖过来,不守着玥儿,我总无法安心的。” 珊瑚原想劝青瑶的,可是又想到这世上也就世子妃能治的住她们家夫人,便向青瑶跪下道谢,青瑶扶起珊瑚,命她仔细看顾孔琉玥,切不可因为她睡了就掉以轻心,然后才匆匆回了晋王妃为她和赵天朗临时准备的院子,因为不放心孔琉玥,她和赵天朗这几日都会住在晋王府。 赵天朗在屋子里等的着急,也不知道青瑶那边情况到底如何,孔琉玥是不是能进听他娘亲的劝说。见青瑶匆匆走来,赵天朗忙迎上前携着青瑶的手,急切的询问起来。 听完了青瑶的话,赵天朗摇摇头,拉着青瑶到桌边坐下,给青瑶按揉着肩膀说道:“瑶瑶,你和玥儿素来要好,在这关口儿,一定得帮玥儿撑住了。” 青瑶反手拉住赵天朗的手,有些歉疚的说道:“子纲,我不放心玥儿,晚上要过去守着她,委屈你一个人睡了。” 青瑶始终记得赵天朗曾和她说过,只有抱着她,他才能睡的香甜,而青瑶也承诺过每一夜都会陪着赵天朗,所以青瑶才会有此一说。 赵天朗揽着青瑶的肩膀,与她并肩坐在一起,青瑶自然而然的靠着赵天朗的肩膀。因为傅城垣的意外,让赵天朗和青瑶都更加珍惜彼此,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不委屈,玥儿和你最是要好,傅大哥又是我过命的兄弟,与情与理我们都要好好照顾玥儿妹妹。我不委屈,倒是你要辛苦了,瑶瑶,要守着玥儿妹妹,你夜里定然睡不安稳的,这夜里起来躺下的,可要穿了好衣服,千万别着了凉。虽然你体内的寒毒尽去,可是也不敢受寒的,你素日里睡觉又不老实,总爱踢被子,我不在你身边,你可得自己照顾自己……” 赵天朗到底不是舍青瑶,啦啦杂杂说了好一会儿各种注意事项,听的青瑶心里暖暖的,眼圈儿却红了,只扭身伏到赵天朗的怀中,忽然无声的哭了起来。 赵天朗吓了一大跳,忙搂着青瑶柔声抚慰,青瑶哭了一会儿才擦了眼泪,抽泣着说道:“子纲,有你,我真是太幸福了,可是我越幸福,就越觉得对不起玥儿。” 赵天朗大为惊讶,不明白青瑶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听青瑶抽泣着说道:“子纲,我这么幸福,可是玥儿却受尽了世间诸般苦楚,这太不公平了,我……是我把她的幸福份额给占用了!” 赵天朗心疼极了,紧紧搂住青瑶柔声说道:“傻瑶瑶,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从前受了多少苦楚,若非你机灵,只怕早就被毒死了,这还算幸福么?再说玥儿,现在我们是得了丧报,可是傅大哥的……一直没有找到,焉知没有奇迹,以我所知,傅大哥是最坚强最勇敢的人,他意志坚韧,又爱玥儿妹妹爱的入骨,瑶瑶,说句不避讳的话,若是换了我出征,是我坠落悬崖,那怕我还有一口气,我就是爬,也要爬回京城,就算是死,我也要见到你,安顿好你的一切才能闭上眼睛。” “呸呸呸呸……子纲你不许胡说!你若是出征,我必跟着你,当亲兵也好当小厮也罢,我绝不让你一个人上战场,凭有什么事情,我都要和你一起面对。”青瑶气白了脸,一把推开赵天朗,飞快的抢白起来。 赵天朗好脾气的应道:“是是,咱们夫妻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分开,瑶瑶,你别生气,你已经溶入我的骨血之中,我舍不下你的。” 青瑶轻轻嗯了一声,复又偎入赵天朗的怀中,轻轻问道:“子纲,你说傅大哥他真的没有死?” 赵天朗皱眉道:“说不上,虽然接到了丧报,我心里也难受,可是我总觉得傅大哥不会就这么死去,不会。” 青瑶轻轻点头道:“我也这么想,那悬崖之下虽然是潭水,焉知底下不会通往其他的河道,而且下去那么多人都没有找到,说不定会顺着水流飘〔出山谷,被好心人救了也是有可能的。子纲,咱们不能只指着西征大军,最好亲自去找一找,说不定……” 赵天朗点点头道:“瑶瑶,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我想着若是西征大军那边还是没有找到的话,我就亲自去寻找傅大哥。” 青瑶点点头道:“嗯,这是个法子,子纲,我支持你。可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呢?还有,这事儿你和九哥他们商量了没有?” 赵天朗摇摇头道:“这只是我的想法,只和你一个人说了,还没有和皇上和九哥他们商量。我估计皇上不会让我去,九哥恐怕也是阻拦于我。” 青瑶不解道:“为什么?” 赵天朗摇摇头道:“只是感觉,瑶瑶,咱先不说这个,快些吃饭吧,且有的熬呢,没有体力可不行的。” 青瑶没有多想,只嗯了一声,同赵天朗一起吃了饭,便命人把她的被褥抱到孔琉玥的房间,看着孔琉玥去了。 青瑶走后,赵天朗想起他白日里向他的父王说起傅城垣之事,庆亲王爷沉吟良久道:“永定侯此番出事,出的正是时候。” 赵天朗当时就变了脸色,大气的转身便要走,却被庆亲王爷喝住,庆亲王爷强将赵天朗压到椅上坐下,沉声说道:“天朗你不要动气,听为父细细与你分说。” 赵天朗气鼓鼓的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庆亲王爷。庆亲王爷难得看到赵天朗如此的孩子气,倒捋着胡须笑了笑。 “天朗,所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不用为父给你再讲了吧?”庆亲王爷缓缓的问道。 赵天朗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双眉紧紧的拧了起来,虽然他知道那个道理,可是赵天朗不愿意将行狡兔死走狗烹之事的人想成他的皇上六哥,那可是他亦父亦兄,看的极重的皇上六哥,甚至可以说那是赵天朗成长过程中的偶象与标杆。 看到赵天朗转过头来,庆亲王爷又说道:“天朗,傅城垣是晋王的内弟,大秦第一猛将,又经此一战,在军中的威望直逼当年的韩老将军,他的媳妇玥儿又和你媳妇那般的要好,玥儿又是你娘亲和我的义女。这小九身后的势力可比宁王大多了!” 赵天朗面颊涨红的叫道:“可是父王,我是打小跟着皇上六哥身后长大的,他怀疑谁也不能怀疑我对他的忠心。而且九哥也不是宁王。” 庆亲王爷摇摇头道:“没错,你是打小跟着皇上,可是你也是打小跟着小九的,皇上和小九,一个是你的六哥一个是你的九哥,如今你,小九,傅城垣,你们三人之间的亲密程度远胜于和皇上的,这一点为父不说,你心里也明白。天朗你想,做皇上最怕的是什么?就算小九无心,可只要皇上有心,那就……” 赵天朗打了个寒颤,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想过这些,或者说他是刻意的回避不愿意去想,可是现在庆亲王爷将这个问题摊开在他的面前,由不得他不去想。 庆亲王爷将手按在赵天朗的肩上,沉声说道:“天朗,皇上对你,自然是不同的,可是对小九,他不可能不防。所以为父才会那么说。为父知道,那样说太冷血无情,可是天朗,无情最是皇家啊!” 赵天朗心里明白,可是不愿意接受,只叫道:“父王,您既然看的如此明白,为何还大张旗鼓的认玥儿妹妹为义女?这岂不是……” 庆亲王爷笑了笑,只说道:“你娘亲愿意认,那就认,为父愧对你娘亲,这会她想怎么样,为父都会依着她,漫说是认个义女,你娘亲若是想做皇后娘娘,为父都能为她把天下夺过来。” 赵天朗唬了一跳,猛然跳起来瞪着庆亲王爷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左右无人,也不存在什么隔墙有耳,可是听到这种不经之辞,由不得赵天朗不吃惊。 “父王,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赵天朗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此时此刻,赵天朗非常非常的确定,他从来都不了解自己的父亲,一丝一毫也不了解。 庆亲王爷笑笑道:“知道,为父当然知道。天朗,你们去江南的三个月,为父是彻底想明白了,这二十年来,你的娘亲受尽了委屈,为父怎么弥补她都不为过,至于朝局么,呵呵,为父这点子把握还是有的。” 看着赵天朗那惊诧的样子,庆亲王爷又笑着说道:“认玥儿之事,为父本来就有两种想法。若是傅城垣回来呢,便也不用上玉碟,只是你娘亲和为父私下认个女儿,可若是傅城垣回不来,那为父便要上折子为你妹妹请封,她是你娘亲要护着的人,为父自然要帮你娘亲护到底。” 赵天朗石化了,他发现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他都看不透他的父亲,他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薄情还是深情,真是说不清啊! 庆亲王爷也不去想儿子的困惑,只拍着赵天朗的肩膀说道:“天朗,给你玥儿妹妹请封的折子为父已经写好了,只等时机,合适为父便将折子送呈皇上御笔朱批,你妹夫已然不在了,孤儿寡母的撑起一府不容易,咱们这个娘家靠山可得给你妹妹撑住了,本王倒要看看有谁敢欺负本王的女儿!” 赵天朗点点头,又试探的问道:“父王,您说妹夫这事会不会是……” 庆亲王爷摇摇头道:“不会。” 赵天朗听了庆亲王爷斩钉截铁的回答,心里忽然松了口气,不会就好,不会就好,他不想听到肯定的答案,不想毁了自己的心中的偶象。 就在赵天朗松口气的时候,庆亲王却又说道:“现在已经传了死讯,他也不会希望这死讯不踏实,再有什么变故。” 赵天朗心中一凛,渐渐的低下头去,心情越发沉重了。 庆亲王爷拍拍赵天朗的肩膀,轻卖掉说道:“天朗,打起精神来,不管怎么样也得先把现在的事情处理好,就算傅城垣没给为父磕过头,可他也是你的妹夫,去帮衬着吧。” 赵天朗这才没精打采的离开王府,再度去了晋王府,他在路上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才没让任何人看出什么,只是心境,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心里有事,再加上青瑶不在身边,少了那熟悉的馨香与温暖,赵天朗几乎是一夜未曾合眼,只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许久,便早早的起来了。 赵天朗原想去找晋王,可是想着他家九哥这两日必也寝食无心,何况还要好好安慰九嫂,这么一大早的就去打扰他们实在不好,赵天朗便一个人坐在桌旁想心事。直到服侍青瑶香如回来禀报,说是大姑奶奶要回府,这会子正在向王妃辞行。 赵天朗大吃一惊,原本不是说好了让孔琉玥在晋王府休养几日的么,怎么突然间就要回府,这怎么能让人放心呢。香如只回禀说这是大姑奶奶的意愿,凭别人怎么劝也没有用。 赵天朗听罢只得说道:“既然大姑奶奶坚持,那便由着她吧,你世子妃是不是也要跟了去永定侯府?” 香如忙回道:“世子妃娘娘原本要去的,可是大姑奶奶不让娘娘说,说娘娘今年新嫁入王府,正是要跟着王妃娘娘学着眉眼高低的时候,不可为了她自误。” 赵天朗沉沉点了点头,又问道:“香如,你素来是个细心的,瞧着大姑奶奶的情形如何?” 香如斟酌着说道:“依奴婢的浅见,大姑奶奶极坚强,奴婢觉得大姑奶奶一定能撑下去,再不会做傻事。” 赵天朗叹道:“若果真如此便再好不过了。既然大姑奶奶要回府,咱们也不便在这里住着,回头收拾了东西,也回府去吧。”香如忙答应着,等赵天朗走出屋子,她才开始动手收拾东西。 赵天朗想着既然孔琉玥和青瑶去向晋王妃辞行,那么他家九哥必然不在房中,这会儿应该是在书房了,便往书房而去,商议着下步怎么办。 傅城垣的丧报已经放到皇上的御书案上,西征军不日也将扶棺返京,傅城垣的后事,总要一一操持起来。还有世子傅镕继承永定侯爵之事,也得尽快落到实处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永定侯府的老弱妇孺在痛失亲人之时,还要再受不应该受的委屈。 赵天朗将自己父王已经写好了为孔琉玥请封折子之事说了,晋王赵天翼立刻向赵天朗躬身拜道:“子纲,你代王叔受我一拜,煦之有知,也必感激王叔王婶子纲小弟妹。等办好了煦之之事,我一定去给王叔王婶磕头。” |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孔琉玥已经回了永定侯府,那么赵天朗和青瑶便也不必在晋王府再住下去,毕竟年关将近,谁家都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处理的。特别今年是青瑶刚嫁进王府的头一年,王府的亲眷们可都看着呢,就要看看这世子妃到底能不能担的起世子妃这付担子,他们才不会去想世子妃年纪小之类的问题。 回到王府之后,赵天朗去见庆亲王爷,青瑶便去见王妃,一来是向王妃禀明孔琉玥的情况,二来就是跟着王妃学习处理送年礼备年酒等事务。 自从在江南行过了及笄礼,青瑶便开始全面学习这处理家下日常事务。 这正是她的分内之职。 “瑶瑶,不是说还要在晋王府住几日,怎么就回来了?”庆亲王妃听说青瑶来请安,很吃了一惊的问道。 青瑶便将孔琉玥之事简单说了一回,庆亲王妃叹息一回,只说道:“玥儿这孩子心思细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替你着想,难为她了,是个好孩子,可惜……” 青瑶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只垂首不语。 庆亲王妃见青瑶情绪很是低落,便说道:“瑶瑶,逝者已逝,在生之人唯有更坚强的活下去才对得起逝者。玥儿尚能强打精神,你更应该好好的。” 青瑶忙应道:“娘说的是,媳妇明白的。媳妇此来就是想问问娘,与咱们家有往来的都有那些人家,这送年礼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 庆亲王妃满意的点点头道:“周嬷嬷,去把王府所有的帐册都取来给你世子妃。” 周嬷嬷应声而去,庆亲王妃对青瑶笑道:“瑶瑶,咱们家虽然本府主子人口不多,可依附之人却不少,这些人多为远房宗亲,虽然皇家也都看顾着,可是赵家立国百余年,也不可能全都看顾过来,因此几家王府也都对他们有所关照。总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血脉,也不好叫他们连日子都过不下去。” 赵氏皇族的繁衍生息能力相当强盛,开国之君便有兄弟五个,这些个兄弟们也都为赵氏皇族的人丁兴旺贡献不小,到了当今皇上之时,赵姓子孙已经有数千人之多。能封爵立府的不过几十人,其他的赵姓子孙,有本事的自己谋个营生,没有本事的,便全靠着内府和各家王府的周济。 听了庆亲王妃的讲解,青瑶还真是吃了一惊,怪得她上回听王妃随口提了一句,王府一年总有十几二十万银子的入息,却还不觉得很宽裕,难怪,只庆亲王府一府便要养百十多个远房宗亲,这能宽裕了才怪。少时周嬷嬷将帐册取回,青瑶看着跟在周嬷嬷身后,有四个粗壮丫头抬着两口大箱子,不由先轻轻叹了口气,苦着小脸儿问道:“娘,您不会让媳妇把这些年的帐册全都看一遍吧?” 庆亲王妃摇头笑道:“瑶瑶,这只是今年的帐册,若要你把这几年的帐册全看一遍,娘就让你去帐房了,咱们家的帐册子已经堆满了三大间库房。” 青瑶听了不由咋舌,她没有认为王府的帐册会很少,可也绝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想到自己以后将要大部分时光消耗在看帐本子之上,青瑶忍不住叹了口气。 庆亲王妃笑道:“回头你先捡往来帐册看了,其他的不急,慢慢来也使得。” 青瑶应了下来,这里是庆亲王妃的宴息之处,她总不好在这里看帐,便向王妃告辞,带着两大箱子帐册回轩华园,这会儿青瑶明白为什么轩华园里会有两间书房一间画室,敢情有一间就专门让她理帐的。青瑶回到轩华园的时候赵天朗还没有从小佛堂回来,青瑶便命人将帐册抬进属于她的小书房,命香如和小满两个帮她把王府的往来帐册都找出来,在书案上摞成三堆,每堆都有一尺多高,青瑶不哀叹道:“这么多,我得看到什么时候啊?还有四五天就得送年礼,唉!” 香如和小满瞧着那高高的三堆帐本子,也上吃惊不小,青瑶想了想,对小满说道:“小满,去把你秋素姐姐叫过来。” 小满赶紧跑出去找秋素,不多时便把秋素找来,青瑶开门见山的问道:“秋素,我听世子爷说你识字?” 秋素笑着回道:“回世子妃娘娘,奴婢些须认得几个字。” 青瑶高兴的说道:“那太好了,香如也识字,你们两个来帮我一起整帐册。我这里有个样子,你们按照样子把帐册整理起来。” 方才青瑶翻看了一本帐册,见记帐的方式非常不合理,送给一府的礼物,竟还要分别上不同的册子,怪不得会一年下来就会有这么多的帐本。 青瑶可不想把生命都浪费在这无用功之上。所以便画了一张图表,这表格按府建立,每一府按收入和送出分两大类,如此一来这帐目便很清晰明了,看着醒目查起来方便。至于原本的按礼物的属性上帐的方式,青瑶打算过阵子回禀过王妃之后就将之废止。 主仆三人一起忙着誊写帐目,不觉已经过了午时,回来吃饭的赵天朗见青瑶破天荒的头一回没有出来迎接自己,不免有些奇怪也有些失望,他已经习惯了一回到轩华园就能看到他笑意盈盈的小娇妻。 彩练上前服侍赵天朗宽了大毛衣裳,赵天朗沉声问道:“世子妃呢?” 彩练屈膝回禀:“回世子爷,世子妃娘娘正在小书房看帐。” “看帐?”赵天朗疑惑的重了一句,便迈步向小书房走去,外头服侍的小丫鬟一见世子爷来了,忙回禀道:“回世子妃娘娘,世子爷回来了。” 青瑶听了这话,方才抬起头,转转因低头时间过久而酸疼的脖子,站起来边往外走边问道:“什么时辰了?” 秋素向边上的挂钟看了一眼,赶紧回道:“回娘娘,已经午时初刻了。” 青瑶惊讶道:“已经都午时了,怎么这么快?哎呀我还没给子纲准备午饭,他最不经饿的,小满,小满,快去给世子爷备点心……” 青瑶边往外走边叫,还没出屋子便一头撞进赵天朗的怀中,青瑶抬头看是赵天朗,忙忙致歉道:“子纲对不起,我只顾着看帐忘记时间了,我这就给你做些吃的,中午好歹先对付一顿,晚上给你做好的。” 和赵天朗成亲以后,青瑶彻底知道赵天朗是个什么样的吃货,他的挑嘴程度简直可称得上大秦一绝,但凡他不爱吃或者味道不好的食物,赵天朗是宁可饿死也不尝一口的。特别在娶了青瑶之后,只要和青瑶在一起,赵天朗便一定要吃青瑶亲手做的饭菜,若是青瑶没有空或者是不舒服没做,赵天朗便只得好歹吃一两口饭菜,只要饿不死就行,吃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青瑶不介意有个这么挑嘴的丈夫,反正只要是她做出来的东西,赵天朗一直都很捧场,而且给心爱的人做饭,对青瑶来说是一种幸福,她很享受这样的幸福。 赵天朗看扶住着急忙慌的青瑶,轻叹一声问道:“瑶瑶别着急,我也不太饿,怎么今儿忽然看起帐本子,咱们家的帐册那么多,你看到几时才能看完,岂不是要累坏了你?” 青瑶笑笑说道:“娘早就让我学着管家,这帐本子迟早要看的。子纲你放心,我有法子不累着自己,这里挺气闷的,你先回屋等会儿,我去给你做虾仁儿炒饭,再配一碗粟米浓汤,不要一刻钟就得。” 赵天朗伸手要拉青瑶,青瑶却忙忙跑向小厨房,赵天朗叹了口气,转身追了上去。 赵天朗追到小厨房之时,青瑶已经在厨房中忙碌起来,看着青瑶腌虾仁儿,打鸡蛋,切葱花,搅散米饭,神情是那么的专注,赵天朗不由收住脚步,倚在小厨房的门框上出神的看了起来。 清油入锅,香气逸出,看着青瑶飞快的下葱花炒虾仁儿,鲜香之气立时充斥着整间小厨房,赵天朗深吸一口,看向青瑶的眼神越发的温柔。 “哧啦”一声,鲜黄的蛋液林入锅中,倾刻便鼓了起来,煞是好看。赵天朗喜欢吃嫩嫩的炒蛋,因此青瑶等蛋液稍凝便盛了出来,又飞快的坐锅炒米饭,及至颗颗米粒儿在锅里跳舞之时,青瑶方才倒入刚才炒过的虾仁儿和鸡蛋,略略翻炒一回,再洒上铿的细细的葱叶末儿,将锅离火之后再洒点儿新磨的黑胡板面儿,一股浓郁的炒饭香气便飘出小厨房,惹得在院子里服侍的丫鬟们都向小厕房张望,真不知道世子妃又做了什么好吃的,竟如此之香。 将米饭盛在碧青的海棠深盘中,青瑶掀开旁边一个灶头上的锅盖,刚好汤正开锅,青瑶调了薄芡勾均,将汤盛中海棠花碗之中,才轻呼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做好了,快给子纲送过去。” 赵天朗在门口看着青瑶,听着青瑶说的话,心里熨贴极了,他大步走上前从后头拦腰抱住青瑶,吓了青瑶一大跳,只拍着交握于小腹之前的赵天朗的手嗔道:“子纲,你吓死我了。” 赵天朗将青瑶的身子转了过来,看着青瑶,双眼中的柔情如一汪春水,“瑶瑶,看着你为我忙碌,我觉得非常幸福。” 青瑶偎入赵天朗的怀中,轻轻的说道:“子纲,能为你忙碌,我也觉得非常幸福。” 赵天朗低头轻吻着青瑶,笑着说道:“瑶瑶,我饿了。” 青瑶嗔道:“人家不是给你做好饭了么,拿回去吃啊。” 赵天朗将青瑶抱的更紧,贴在青瑶的耳畔又低低说了一遍,“瑶瑶,我饿了。”同时,赵天朗的还用某处向青瑶证明了一下。羞的青瑶满脸通红,使劲儿推赵天朗:“讨厌,你又没正形,人家不理你了。” 赵天朗看着娇俏可人满面羞红的小娇妻,真的不饮自醉,这样的温柔乡,他愿意永远沉沉溺。 赵天朗先吃饱了肚子,又缠着青瑶陪他一起午睡,当时,列位都知道绝对不是单纯的午睡,其间赵天朗总要做些什么喂饱自己。总之青瑶醒来的时候,已经未时三刻了。赵天朗早就起身出去了,恼的青瑶抓着赵天朗的枕头一通挫揉,发誓再不上赵天朗这个坏家伙的当,明明说好只是小睡片刻的,他又说话不算数。好好一个下午就这么睡过去了,她还有许多帐本没看呢。 青瑶看看时间,不由叹了口气,中午她说要给赵天朗做些好吃的,看来在晚饭之前她是没有时间看帐本了。少不得晚上得加会儿夜班。今日事今日毕,明天她早就有了安排,总不能把看帐本拖到明天去。赵天朗回来之时,花厅的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可是赵天朗却没有看到青瑶,一问之后他才知道世子妃还在小书房看帐本,说是请世子爷不用等他,先用饭就好。 赵天朗知道必是青瑶恼了他,便忙寻去小书房。看到青瑶埋首于帐册之中,赵天朗赶紧说道:“瑶瑶,先吃饭吧,帐本子也不会跑,明儿再看也使得。” 赵天朗边说边示意秋素香如两个各抱一叠帐册退出房间,两个丫鬟会意,抱着帐册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丝毫没有惊动埋首于帐册之中的青瑶。 青瑶没有抬头,只简单的回答着,“明儿我想去看看嫂子,她这几日就该生了,今天一定要把帐册看完,子纲你先去吃吧,我今天会比较晚,你别等我了。” 赵天朗叹了口气,走到青瑶身边说道:“瑶瑶,再忙也得吃饭,要不把饭菜拿过来,你看帐本我喂你吃。” 青瑶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看着赵天朗,嘟着小嘴儿说道:“不要。” 赵天朗看到青瑶撅着小嘴儿,便知道青瑶必是为中午的事情恼着他,便嘻笑着坐到青瑶身边,将青瑶抱入怀,青瑶挣扎着嗔道:“子纲你快放开我,这让人看见成个什么?” 赵天朗笑道:“瑶瑶,这里只有你和我,再没其他人的。” 青瑶抬头一看,果然没看到香如秋素两人,因此便沉下脸来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理赵天朗。 赵天朗呵呵笑了起来,热气直往青瑶的耳朵里钻,青瑶白嫩的耳朵刷的红了,她只举起手捂住耳朵嗔道:“不许向我耳朵吹气。” 赵天朗却是不依,只将青瑶的手拉下来,在青瑶耳畔吹着气的低低道:“瑶瑶,你不是最喜欢这样么?” 青瑶只觉得赵天朗在自己身上放了一把火,烧的她口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心里生出一团火,青瑶气鼓鼓的自赵天朗身上跳开,瞪着赵天朗道:“你……你无赖!” 赵天朗简直爱死了青瑶这般生动的样子,只欺近青瑶将他拽入怀中,便要去吻青瑶,可青瑶只使劲儿低着头,闷声说道:“不要……” 赵天朗轻叹一声,他到底不舍得强求青瑶,只放松了手臂,让青瑶感觉自在一些,低低说道:“瑶瑶,中午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 青瑶的脸更红了,只低低叫道:“不许说!”这个臭赵天朗,真是越来越……想到中午时的情景,青瑶只觉得浑身酥软,都有些个站不住了。 赵天朗怎么能感觉不到青瑶的变化,他立刻抱紧的青瑶,在她耳畔小声说道:“瑶瑶,你心里也喜欢,只是恼我哄你对不对?” 青瑶闷闷的点了点头,赵天朗立刻说道:“好瑶瑶,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哄骗于你,好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青瑶没奈何的抓着赵天朗的手,闷闷的说道:“子纲,今天有好多事情要做,结果我却睡了一下午,把时间都给耽误了。” 赵天朗知道每回欢爱过后,青瑶必会很 嫡女谋略第104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沉的睡上一觉方才能补回欢爱里消耗的精力。自从成亲以来,青瑶就没有机会好好调理身体,甚至有时候晚上睡的也不太好,只有纵情欢爱之后,青瑶才能得到高质量的睡眠,而这一点,也成了赵天朗对青瑶索需无度的一个绝佳借口。 “瑶瑶,没事儿,回头我帮你看帐本,不就是几本帐么,交给夫君就行了。你放松些,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别把自己折腾的这么紧张。”赵天朗多少能猜出些青瑶的心思,便缓声安抚起来。 青瑶轻叹一声道:“子纲,我不是应付不来,只是……” 赵天朗笑道:“只是你才嫁进王府,这头一把火总要热热闹闹的烧起来,方才不会让人说赵天朗娶的媳妇只好看不能干,对不对啊瑶瑶?” 青瑶白了赵天朗一眼道:“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赵天朗笑了起来,他拉着青瑶坐下,温柔的说道:“瑶瑶,不用在乎别人怎么说,我知道我的瑶瑶是天底下最能干最聪明最美丽最可爱的媳妇儿,这就够了啊!” 青瑶被赵天朗说的笑了起来,坐在赵天朗的怀里,和赵天朗头顶着头说道:“子纲,你再夸我就要飘起来了,你确定你说的那个人是我韩青瑶么?” 赵天朗宠溺的说道:“当然,我说的就是我独一无二的瑶瑶。” 青瑶环住赵天朗的颈子,轻吻着赵天朗,细细的说道:“子纲,遇上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小夫妻两个亲热了一会儿,青瑶瞧着赵天朗又眼神迷离起来,忙抽身离开赵天朗的膝头,嗔怪道:“子纲,你就来夹缠我,也不去吃饭,人家忙了一下午呢。” 赵天朗拉着青瑶的手不放,耍赖道:“你陪着我,我就没胃口。” 瞧着赵天朗明明是那么大的人还做出小孩子那般受了委屈的表情,青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么大的人还学小孩子撒娇,偏自己还吃他这一套,果然不由人的心软了。 于是乎,赵天朗成功的把他的媳妇拉到花厅,夫妻两个亲亲热热的用了晚饭,然后吃了茶,再散会儿小步,最后才一起来到小书房,赵天朗果然说话算数,帮青瑶一起理帐。 因有青瑶的新法子,帐册整理的很快,子时之前便已经都整出来了,青瑶对着庆亲王妃给自己的单子,将几家必要她亲自安排送年礼的人家单列出来,再按着关系远近分三等,让秋素香如共同负责,由她们先拟了单子报上来,由她过目之后入帐,打发人送过去。 赵天朗在排瞧着青瑶安排的井井有条一丝不乱,不过一晚上的时间便把所有送年礼之事全部搞定。便得意的笑道:“瑶瑶,我说你是最能干的,果然没错。” 青瑶办完了送年礼之事,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只笑着向赵天朗屈膝道:“那也得多谢世子爷鼎力相助,没有你的帮忙,这帐册且没这么快整出来。 赵天朗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回头儿你好好谢我就是。” 瞧着赵天朗眼神里透着的意思,青瑶脸上一红,她可没脸当着丫鬟的面和赵天朗打情骂俏,只白了赵天朗一眼道:“秋素香如,你们两个今天都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秋素香如两个忙躬身道:“为娘娘分忧是奴婢的本份,奴婢们不辛苦,请世子爷和娘娘回房安置。” 赵天朗站起身来拉着青瑶的手,笑着将她带离了小书房,回去安置。至于赵天朗要青瑶怎么谢自己,青瑶到底谢没谢,这只有他们小俩口儿才知道了,此间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次日一早,青瑶在请安之时将如何安排送年礼之事回于庆亲王妃跟前,庆亲王妃笑着说道:“我就知道瑶瑶最是能干的,你果然没有辜负娘的希望,只一天便安排好了,真是难为你了。” 青瑶忙道不难为,赵天朗在一旁说道:“娘,瑶瑶这么能干,您不赏她点儿什么?” 青瑶忙说道:“子纲你说什么呢,这原是我应该做的,怎么能向娘讨赏。” 庆亲王妃笑道:“天朗说的没错,是要赏。赏些什么呢?瑶瑶,你回头去娘的库里看看,喜欢什么便拿什么。” 青瑶忙摇头道:“娘,您别听您儿子乱说,哪有尽点儿本份就要讨赏的。” 赵天朗立刻接口道:“娘,您也不用赏东西,只赏瑶瑶一天假,咱们回京之后,瑶瑶还不曾去看望爷爷奶奶,正好借着送年礼,让瑶瑶回去看看?” 庆亲王妃笑着说道:“这点子事也值得专门来说,瑶瑶你只管去吧。给老亲家带好儿,银铃,去把前儿皇后娘娘送的那对老山参拿来,让你世子妃带给老亲家补补身子。” 青瑶忙道了谢,双手接了礼物退下,出了庆亲王妃的屋子,青瑶嗔道:“子纲,这话我自己向娘说就行了,你这么一说,娘会不高兴的。” 赵天朗笑道:“傻丫头,娘疼你的心和疼我的一样,她不会不高兴的。” 青瑶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只是在心中暗道:“既是一样的,你还抢着说,分明你不是这样想的。原本没什么,被你这么一说便显的有什么了。” 赵天朗不知道青瑶在想什么,只兴冲冲的说道:“瑶瑶,我陪你一起回去。” 青瑶摇摇头道:“不用了,你还有事儿要忙呢,你和九哥要一起弹压妹夫的消息,就不用陪我了。” 赵天朗敛了笑容,点点头道:“好,瑶瑶你自己当心些。替我给爷爷奶奶二婶他们问好。” 青瑶一一应了,夫妻两个一同出门,赵天朗送了青瑶一程,到了五城兵马司之时,他下马看着青瑶的车子走远了,然后才进了五城兵马司。 青瑶的车子来到伏威将军府,下人们老远瞧着青瑶的车子,一拔人飞跳的迎上前,另一拔人飞快的报到内院。 伏威将军府大门中开,韩青江带着韩青鸾跑着迎了出来,在门口隔着轿帘给青瑶请安,青瑶浅笑道:“弟弟们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四个仆人将青瑶的车子抬起进门,套上大青骡子,由东边的便道往二门而去。 二门之内,韩老夫人带着青雪迎候青瑶,青瑶忙下车向韩老夫人拜下。 韩老夫人抓着青瑶的手将她搂入怀中,一声“瑶瑶……”还未叫完,老夫人泪如雨下,这阵子老夫人想青瑶想的心都揪起来了。偏青瑶不在京中,老夫人想孙女儿了都没处去看。这回乍一见着,老夫人怎么能不喜泪涕下。青雪也抓着青瑶的衣袖一声声的叫着姐姐,亲热的不得了。韩老夫人紧紧抓着青瑶的手,眯起眼睛细细的看着青瑶,心疼的说道:“瑶瑶,这回去江南累坏了吧?看这小脸儿瘦的,真让奶奶心疼。菱花,大小姐爱吃的东西可都备下了,再去炖一盅子金丝血燕给大小姐好好补补身子……” 瞧着老夫人大有说个不停的意思,青瑶忙搀着韩老夫人笑盈盈的说道:“奶奶,您瞧青瑶长高了呢,这是抽条儿,身上没瘦。奶奶,外头凉,咱们去屋里说话吧,今儿瑶瑶能陪奶奶一整天呢。” “好好,咱们进屋说话儿!”韩老夫人喜的连连点头,紧紧攥着青瑶的手进了颐年居。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青瑶没见着韩老将军,便问道:“奶奶,这大冷的天儿,爷爷怎么还出去啊?” 韩老夫人笑道:“你爷爷不知道你今儿会回来,被你华爷爷约出去了。” 青瑶遗憾的说道:“都怪我,我昨儿若是打发人来告诉爷爷一声,今儿就能见着爷爷了。” 韩老夫人笑道:“不妨事,回头叫韩安去华府告诉你爷爷,他一准立马赶回来。说不定你华爷爷也会一起来,这阵子你爷爷和华爷爷都很是惦记你。” 青瑶笑着应了,扶韩老夫人坐好,然后端端正正的给韩老夫人行了礼,韩老夫人连声道:“快起来快起来,瑶瑶,奶奶知道你的心,快过来吧,咱们娘俩儿好好说说话儿。” 青瑶走到韩老夫人的身边,笑着问道:“奶奶,二婶和嫂子都还好么,算日子,差不多都快生了吧?” 韩老夫人笑道:“你嫂子也就这两天了,你二婶也快了。今年咱们家可是双喜临门呢” 青瑶忙说道:“奶奶,青瑶先去给二婶请安,再去看看嫂子可好?” 韩老夫人点头道:“很好,你二婶和嫂子身子重,奶奶免了她们的礼,这天冷路滑的,可得小心着些。” 韩老夫人的话音方落,便听到门外传来两道欢喜的叫道:“真是瑶瑶回来了?” 青瑶和韩老夫人唬了一跳,两个忙快步迎出去,小丫鬟打起帘子,跃入青瑶眼帘的便是两个硕大的肚子。顺着肚子往上瞧,青瑶才看到满脸笑容的李氏和华灵素。 青瑶忙迎上前,一手抓着李氏一手抓着华灵素,急急说道:“二婶嫂子,你们怎么过来了,我正和奶奶说起要过去给二婶请看望嫂子。你们……” 青瑶对于孕妇这种生物有着深深的敬畏,生怕有个意外什么的,因此连大气都不敢喘,忙命丫鬈们扶着李氏和华灵素,看着她们平平安安的进了屋子,在炕上坐定,青瑶才好出一口气,拍着胸口说道:“二婶,嫂子,不带你们这么吓唬人的,挺着大肚子还跑过来,真是吓出我一身冷汗。” 李氏与华灵素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她们明白青瑶的心情,李氏安抚青瑶道:“瑶瑶,我们每日里都要散步的,这样生起来才容易,走几步不妨事,我们只是怀了孩子,这是很寻常的事情,你别这么紧张。” 青瑶却只摇头道:“反正要小心着才是。” 韩老夫人瞧着青瑶是真紧张,额上都出了细细的汗珠子,便拿帕子给青瑶拭了汗,笑着说道:“瑶瑶,真不用这么紧张,你嫂子自己就是大夫,她岂能不知道深浅?” 青瑶听了这话方才罢了。只对李氏了华灵素说道:“二婶嫂子,我从江南带回十二匹丁娘子布,娘说用这种布给小孩子做衣裳最好不过的,回头就给二婶嫂子送过去。” 李氏笑道:“真是要多谢王妃和瑶瑶了,丁娘子布一年也不过一两百匹的产量,再要多也织不出来。虽说是棉布,可比绸缎还值钱些,我娘前阵子也打发人送了两匹过来,二婶正想着再去淘换几匹呢,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有送枕头,瑶瑶,二婶不客气啦。” 青瑶笑道:“二婶若是客气,青瑶就不高兴啦。二婶嫂子,只管放心的用,已经吩咐了江南庄子,让他们每年都送丁娘子布过来,不怕没的用。” 李氏笑道:“瑶瑶,二婶不客气了,以后每年都要给我们几匹哦。” 青瑶笑道:“二婶放心吧,凭您给青瑶生多少个弟弟妹妹,青瑶也供得起这丁娘子布。” 青瑶的俏皮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李氏啧啧摇头道:“瞧瞧,这嫁了人就是不一样,咱们大姑奶奶从前哪儿会说这样的笑话?瑶瑶,今年我们给你送喜蛋,明年该你给我们送了吧?” 青瑶俏脸飞红,摇着韩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奶奶,您看二婶为老不尊,取笑您孙女儿呢。” 韩老夫人乐呵呵的笑道:“这可不是取笑,瑶瑶,奶奶也等着你明年抱个大胖小子让奶奶欢喜呢。” 青瑶的脸越发红了,华灵素忙给青瑶解围道:“奶奶,二婶,瑶瑶成亲早,她还小呢,且不着急。” 韩老夫人摇摇头道:“瑶瑶年纪是不大,可天朗不小了,天朗比青云还大几岁,可青云眼看着就当爹了,天朗这当爹的事儿,也不能太耽误了。” 韩老夫人的话有点儿让青瑶坐不住,倒是李氏精明,忙转移话题问道:“瑶瑶,永定侯夫人可还好么?再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按说该去看看她,可是我们大着肚子也不方便出门,也不敢贸然打发人去看她。” 青瑶闻言长叹一声道:“玥儿妹妹的情况不好,她现在只是死撑着,我真怕……” 韩老夫人叹息道:“这孩子命苦啊!” 华灵素也问道:“瑶瑶,孔妹妹的身子还能吃的消么,要不要嫂子配些固本培元的丸药给她?” 青瑶摇摇头道:“就算是有药,只怕她也不肯吃的。这几日就象做梦似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原本一切都要好起来了,可是……” 大家叹息一回,神色都有些黯然。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一声洪亮的叫嚷:“瑶瑶……” 青瑶闻言立刻起身往外冲去,大声叫道:“爷爷……” 小丫鬟打起帘子,青瑶便如风一般冲到了院子中,只见她的爷爷韩老将军身披玄色狼皮大氅飞快的向正房走来。青瑶冲上前拜倒在地,激动的叫道:“青瑶拜见爷爷。” 韩老将军亦飞奔向前,双手扶起青瑶,兴奋的叫道:“瑶瑶,快起来,让爷爷好好瞧瞧……嗯,长高了许多,是大姑娘啦!” 青瑶亦目不转睛的看着韩老将军,只见他须发如霜,面色却极红润,双目炯炯有神,声音透着十足的中气,腰板还是那么的硬朗。 “爷爷,青瑶此去江南做了许多画,今儿都带过来请爷爷指点。”青瑶似是猜中了韩老将军的心意,抢先说道。 韩老将军哈哈大笑道:“到底是我韩振纲的宝贝孙女儿,硬是知道爷爷想的是什么。好好,瑶瑶,回头去煮一壶岁寒三友,做几个小菜,咱们爷俩儿好好谈书论画,这阵子爷爷可是闷坏了。” 青瑶连声称是,爷孙两个一起进了屋子。此时李氏和华灵素已经避到里间,韩老夫人迎上来笑着说道:“瑶瑶一回来你便霸了去,也不想着我们,你三个月没见瑶瑶,难道我们中间就见了她不成?” 韩老将军将眼睛一瞪道:“瑶瑶不止是我孙女儿,还是我徒弟,我们师徒切磋画技,你来添什么乱!” 韩老夫人一听这话也瞪起眼睛,青瑶一瞧这架势不对,怎么象是要对决的样子,忙一手挽着韩老夫人一手挽着韩老将军说道:“奶奶,青瑶先陪您,回头吃了过午饭,您歇晌,青瑶再去跟爷爷学画,您看这样成么?” 韩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还是我们瑶瑶乖。”说罢,冲着韩老将军哼了一声,头一扭,不理他了。 韩老将军不乐意,刚要反对的时候,青瑶便笑着说道:“爷爷,瑶瑶在江南的画肆中寻得一幅古画,画风大气磅礴笔力虬劲,可是不论画肆主人或是青瑶都看不出这画的作者是何人,爷爷,您不想看看?” 韩老将军立刻用力点头道:“要看要看,瑶瑶,画在哪里?”青瑶笑着回头叫道:“小满,把画儿拿上来。” 小满忙双手捧着一只牛皮筒过来,韩老将军一把抓过来道:“我去画室鉴赏。”说完便匆匆走了。 韩老夫人瞧着青瑶用一幅画把韩老将军哄走,拍着青瑶的手笑道:“还是瑶瑶有办法。瑶瑶,到奶奶这儿来坐,这阵子,你过的好么?” 青瑶含笑道:“奶奶您放心,青瑶过的很好。娘和子纲对我都极好的,娘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的疼爱。” 韩老夫人笑道:“那便好,瑶瑶,王妃是好性儿的,她对你好,你越发要好好孝敬于她,想想王妃这半辈子也够苦了,你嫁了过去,就要把她当成亲娘,什么都要想到头里,这才是长久之道。” “奶奶放心,青瑶就是把娘看做亲娘,平日里青瑶跟着娘的时间还多些。奶奶,娘已经让青瑶学着管家了。”青瑶知道韩老夫人心里的担心,便笑盈盈的宽慰韩老夫人。 “我们瑶瑶素来是个可人疼的,王妃欢喜你,奶奶便又放了一大半的心。”韩老夫人感慨起来。 青瑶奇道:“奶奶,为什么只是放了一大半的心,青瑶真的过的很好,您可以全部放心啦。” 韩老夫人摇摇头道:“傻孩子,你是嫁进王府的,只有你生下儿子,才能真正的在王府扎下根来。虽说天朗是个好孩子,他也有过那样的承诺,可是……罢了,也许你们两个孩子能走出一条不一般的路,奶奶也不必想的太多。” 青瑶明白韩老夫人心中所想,事实上自从那日去过越国公府之后,青瑶后知后觉的想明白过来,敢情越国公府的陈紫云存的是那种心思,怪不得对自己总是酸不溜丢很不服气。想那陈紫云欲嫁赵天朗,估计是没戏的,可是再来个王紫云李紫云呢?赵天朗是世子,将来还会成为王爷,虽然有那样的承诺,可是他真的能一生只守着自己一个人么,现在可以,以后呢?青瑶不敢想。 韩老夫人看着青瑶脸上笑容淡去,便拍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天朗是个重情重意的好孩子,说句不该的话,只看着王爷守着柳侧妃二十年,便也能看出他们家是重情的。对了瑶瑶,那柳侧妃有没有为难过你?” 柳侧妃被庆亲王爷秘密关起来,这事儿外间无人知道,故而韩老夫人才有此一问。 赵天朗虽然没有将柳侧妃之事全都告诉青瑶,可是青瑶也莫约能从柳侧妃的下落不明和庆亲王爷的变化中推测出什么。她只笑道:“奶奶,我平日里也见不着柳姨娘,她不甘心向我请安行礼,总躲着呗。” 韩老夫人闻言笑道:“这就好,我原还怕她欺负你呢。” 青瑶歪着脑袋攥着拳头叫道:“奶奶,我可是您的孙女儿呢,谁敢欺负我,看我不打爆她的头,您教的功夫青瑶可不是白学的。” 韩老夫人被青瑶逗的哈哈大笑,只楼着青瑶道:“瑶瑶,你真是奶奶的开心果。” 青瑶窝在韩老夫人的怀中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方问道:“二婶和嫂子回去了?” 韩老夫人笑道:“没有,如今她们两个可是有话说的,一准在里头说私房话儿呢。走,咱们去寻她们两个。” 青瑶应了一声,扶着韩老夫人便要往内室走,这时华灵素的丫鬟芍药急慌慌的跑过来回禀道:“回老夫人,少夫人发动了。” 韩老夫人闻言笑道:“日子也差不多了,外头冷,不用回开泰居,就在这里生吧,快将开泰居的人传过来。” 青瑶听说华灵素马上要生孩子,不免有些慌张,只紧紧的攥着韩老夫人的手,韩老夫人回头笑笑说道:“瑶瑶,咱们女人都要迈这个坎儿,何况你嫂子的情况一直很好,不用担心的,咱们进去瞧瞧。” 进了内室,青瑶见华灵素被两个丫鬟扶着,还在地下溜达着,不由吓了一大跳,忙忙叫道:“嫂子你怎么还在下边儿,快到床上生孩子啊!” 华灵素和坐在一旁的李氏听了青瑶的话,都笑了起来,华灵素很有耐心的解释道:“瑶瑶,我这才刚发动,离开且得一阵子,多活动活动回头生起来容易。” 李氏亦说道:“就是这个理儿,把身子骨活动开了,生的时候不受罪。” 青瑶摸摸头,看向韩老夫人问道:“奶奶,是这样么?” 可怜的青瑶被小说以及影视作品里的描述误导了,总以为生孩子是多么恐惧紧张的一件事,却不想繁衍生息原就是生物的本能,实在不必要那么紧张。 “咝……”华灵素正缓步走着,忽然发出一阵抽气声,吓的青瑶脸色都变了,紧紧抓着韩老夫人的手,紧张的叫道:“嫂子你怎么了?” 华灵素抬头笑笑,脸上满是母性的光华,温柔的说道:“没事儿,只不过是阵痛,奶奶,我至少还得两三个时辰才生,您带瑶瑶出去吧,别吓着她。” 韩老夫人却摇头道:“不用,瑶瑶早晚有这一天,让她先看看也好。” 李氏站了起来,棒着肚子走到青瑶身边,拉起青瑶的一只手温柔的笑道:“瑶瑶,这生儿育女是女人的天职,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惊慌。” 青瑶连连点头,李氏忽然收回手,托住自己的肚子,对韩老夫人说道:“娘,媳妇也发动了。” 李氏此言一出,房中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李氏,李氏深吸一口气,不慌不忙的说道:“杏儿,去传暖轿,回远山堂。” 韩老夫人忙说道:“不必了,你们两个都在这里生。菱花,带人快把东厢房收拾起来。命稳婆到东厢房伺候。” 青瑶有些个不知所措,她两世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李氏因生过一回有经验,知道离真正的分娩还有一阵子,便笑着说道:“看来还是瑶瑶有面子,你这一回来,两个孩子便等不及要出来了。” 青瑶稳了稳心神,忙问道:“奶奶二婶嫂子,我能做些什么?” 韩老夫人笑着说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陪奶奶一起等着就行。” 东厢房很快就收拾好了,两个大肚婆被丫鬟们扶着,仍然坚持自己走到东厢房。青瑶定下心来,知道自己跟去也没有用,便搜起脑子里的食谱方子,然后便去了小源房给李氏和华灵素做吃食去了。青瑶只知道孕妇生产很消耗体力,一定要补充足够的能量,便用米酒煲了鸡汤,一个时辰之后,浓郁的香气便充满了整个颐年居的院子,还飘进了东厢房,惹的两个大肚婆口不直流,竟然眼巴巴的看着门口,只盼着青瑶送好吃的进来。 终于听到门外传来小丫鬟向青瑶问安的声音,华灵素便急急叫道:“瑶瑶你做了什么,这么香,快馋死我了!” 青瑶一听华灵素中气十足,不由笑了起来,今天的经历颠覆了青瑶从影视剧或是小说里看来的经验,原来生孩子没有那么可怕。“做了米酒炖鸡,二婶嫂子,来喝点儿鸡汤补充体力吧!”青瑶端着朱漆剔红托盘笑盈盈的说道。 华灵素和李氏接过小碗喝了起来。只喝了一半,华灵素就变了脸色,她将碗往桌上一放,手捂肚子,抬头对青瑶吃力的笑了笑,“瑶瑶,我这回真的要生了……你出去等着吧。” 青瑶还是被吓了一跳,看着稳婆丫鬟上前将华灵素扶到床上,青瑶才回过神来,忙问道:“二婶,您还得等一回儿吧,要不我陪您先出去?” 李氏刚想应青瑶的话,却觉的肚子的坠疼一阵紧似一阵,她也吃力的说道:“不成,瑶瑶你先出去,二婶也要生了……”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青瑶心慌慌的出了东里间,见韩老夫人快步走进来,青瑶忙迎上前说道:“奶奶,二婶和嫂子都要生了。” 韩老夫人笑道:“嗯,这才叫双喜临门,瑶瑶你陪奶奶在外头等着。” 青瑶扶韩老夫人在玫瑰椅上坐定,自己则竖起耳朵听房中的动静,在外间走来走去的怎么也不能安心坐下来。 听来听去的结果让青瑶很意外,她一直都没有听到李氏或是华灵素尖叫,青瑶很是困惑,难道生孩子不疼么?不会吧!或者是二婶和姓子的忍耐力强的惊人? 青瑶满心的纳闷,又不好意思问韩老夫人。韩老夫人瞧着青瑶满脸的困惑,便笑着说道:“瑶瑶,没这么快生完的,你过来陪奶奶坐着说话儿。” 青瑶心不在焉的走到韩老夫人身边坐下,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房门,显得非常紧张。 韩老夫人摇头笑笑,对青瑶说道:“瑶瑶,要不你先去陪你爷爷?” 青瑶忙拒绝道:“不要,奶奶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渐渐的,里间传出低沉的闷哼之声,青瑶也分辨不出这声音是李氏的还是华灵素的。在等待中煎熬了莫约一个时辰,青瑶听到里间忽然传出一声异常尖利高亢的尖叫,惊的青瑶不禁打了个哆嗦,紧接着,青瑶便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然后便听到里间传来一阵“生了生了,恭喜二夫人,您生了位千金小姐!” 然后便有一个稳婆跑出来向韩老夫人道:“给老夫人道喜,二夫人生了一位千金,母女俱安。”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笑的合不拢嘴,直说道:“这才叫心想事成,赏! ”李氏还没怀之前就说想要个闺女,果然天随人愿,她真就生了个女儿,这下子李氏儿女双全,真是再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少夫人怎么样,她几时才能生完?”青瑶听说李氏平安分娩,便放了一半儿的心,忙问起华灵素的情况。 那稳婆忙回道:“回世子妃娘娘,少夫人是头胎,怕还得等一会子。” 青瑶点点头,对韩老夫人说道:“奶奶,能把小堂妹抱出来让我看看么?”她还没见过刚刚出生的小婴儿,心里好奇的很。 韩老夫人笑道:“这有什么不能的,去把四小姐包好抱出来。”稳婆应了一声忙又进了里间,不多一会儿,便抱着一个葱绿缎面五福如意纹样的襁褓走了出来,韩老夫人伸手接过襁褓抱在怀中,青瑶伸头去看,只见这小堂妹脸儿还没有她的手掌大,红通通皱皱巴巴的,实事求是的说,一点儿也不好看,活象一只红皮小猴子。 不过这小家伙那慵懒的神情倒是很惹人喜爱,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却又张着小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很是招人。青瑶笑道:“小堂妹红通通的真有趣儿,奶奶,刚生下来的小孩子都这样么?” 韩老夫人笑道:“可不都是这个样子,当日你刚落生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百日看孩儿,等过百日的时候你再看,她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咱们四妞妞眼窝深鼻子高,将来必定是个美人儿。” 妞妞是韩老夫人家乡对女孩子的通称,当年青瑶出生之后,也叫了好一阵子大妞妞,直到起了正式名字之后才不再叫大妞妞。不过青瑶可不知道自己曾被人称呼为大妞妞,只拿手指头轻轻触碰四妞妞的小耳朵,开心的笑道:“四妞妞,睁开眼睛看看大姐姐。” 四妞妞仿佛是听懂了青瑶的话,果然睁开了眼睛,不过她现在可是看不见青瑶的,初生婴儿的视力可弱的很。 看到那双黑曜石般澄净明亮的眼睛,青瑶立刻信了韩老夫人的话,四妞妞这双眼睛真是太漂亮了,就算她其他四官长的都极普通,只凭这一双眼睛,便已经能让她挤身美女之列了。 四妞妞好似困的厉害,只睁了一下眼睛向大家展示她有一双多么美丽的眼睛之后,便又打起了哈欠,因襁褓包的并不很紧,小家伙的小胳膊便挣了出来,将小拳头直朝口里塞,惹得青瑶又笑了起来,这小家伙真的是非常可爱。 韩老夫人有经验,抱着四妞妞问道:“四妞妞的奶妈呢?” 两个三十多岁,看上去干净利索的中年妇人走上前来,向韩老夫人行礼。青瑶特别的看了人家的胸口一眼,果然相当的丰满有料,四小妞妞未来的福利绝对有保证。只是,直接让奶妈喂四妞妞,那她岂不是吃不到初||乳|了,这对四妞妞的成长可不利啊。 青瑶正想说话,韩老夫人已经将四妞妞递给奶妈,命她喂奶。奶妈抱着四妞妞退下,背过身子解衣喂奶,青瑶侧头一看,只见四妞妞无师自通,扑上去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青瑶也只得什么都不说了。四妞妞吃饱之后就睡了,韩老夫人估计着李氏已经都清理好了,便命人将四妞妞抱进去送到李氏身边。韩老夫人知道李氏盼闺女都快盼疯了,这回得偿所愿生了个女儿,还不伸着脖子等着娘俩儿见面呢。看着四妞妞被送进去,青瑶的注意力便又转到华灵素的身上,她看了看钟,距离华灵素开始生产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也不知道还得等多久才能把孩子生下来。 “奶奶,为什么一直没听到嫂子喊叫啊?”青瑶到底没忍住心中的不解,直接问了出来。 韩老夫人听了笑道:“瑶瑶,你嫂子是大夫,她先前就对你二婶说过,临产之时万不可慌张喊叫,一定要忍住,免得虚耗力气,那反而对生产不利。把力气憋足了,这样生起来有力气,能最大程度保证母子平安。” 青瑶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都没有听到李氏和华灵素大叫呼痛。她想起从前听说过人的疼痛为十级,分娩之痛就是十级,想到李氏和华灵素要忍这样的痛,青瑶不能不动容,这,就是母爱的力量吧。 就在青瑶感慨的时候,里间传来一声极为凄厉的大叫,惊的青瑶手一颤,拿在手中的茶杯便当啷一声摔在了地上。韩老夫人和青瑶齐齐奔向里间门口,她们还没到门口之时,便听到了一声极洪亮的哭声。 韩老夫人立刻松了一口气,开心的笑道:“哭的这么有劲儿,一定是个小子。” 韩老夫人话音刚落,便听到屋里响起一串恭贺之声,只听里屋众人齐声欢笑道:“恭喜少夫人,是位小公子。” 紧接着稳婆的声音也传了出来,“瞧着小腿儿蹬的,真有劲儿,将来必定能当大将军。” “是么,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华灵素的声音不大,可是却没有显得很虚弱,门外的韩老夫人和青瑶都清清楚楚听到了她的话,青瑶抓着韩老夫人的手开心的笑道:“奶奶,这可太好了,您有重孙子啦!” 韩老夫人乐的合不拢嘴的说道:“是啊是啊,瑶瑶你也做姑姑了。菱花,快去给老太爷报喜……” 菱花喜气洋洋的行了礼,便飞快的跑了出去,伏威将军府有了嫡长重孙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青瑶着急看华灵素和小婴儿,便掀起外层棉帘子要往里走,这会儿两个孕妇都生完了,应该也没什么忌讳了吧。 岂料韩老夫人一把抓住青瑶笑道:“瑶瑶别着急,等你姓子收拾好了再进去。” 青瑶只得站住,眼巴巴的盼着稳婆把她新鲜出炉的小侄子抱出来,对于这个一面还没见过的小侄子,青瑶有种特别的感觉,心里的期待绝对比对四妞妞的期待要多的多。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华灵素在里间说道:“把孩子抱出去给他太奶奶和姑姑看看。” 稳婆把孩子抱了出来,韩老夫人赶紧把大红缎面的襁褓接了过来,青瑶探头去看,便立刻对上一双极精灵的黑眼睛,只看这双眼睛,青瑶便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她忙急切的要求道:“奶奶,我能抱抱他么?” 韩老夫人瞧着青瑶一脸的渴望,便笑着说道:“好,让你抱一抱。” 青瑶小心翼翼接过大红十样锦襁褓,拜孤儿院的经历所赐,青瑶抱起孩子来有模有样,让提着一口气,暗中加小心的韩老夫人放下心来,青瑶抱的稳极了,绝不会出现紧张的不会抱让小婴儿掉在地上的状况。 “宝宝,我是你姑姑哦!”青瑶抱着小婴儿对他笑盈盈的说着话儿,全然不去想小家伙这会儿能不能明白。 韩老夫人瞧着青瑶对小侄儿的喜爱溢于言表,便笑着问道:“瑶瑶,喜欢么?” 青瑶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喜欢!” “喜欢那就快生吧,多抱会儿,沾沾你小侄子的喜气。” 看着可爱的小侄子,青瑶还真的动了心,抱着小侄子,青瑶不由自主的想象起一个象她又象赵天朗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儿,只是想想,青瑶便已经觉得幸福的不行,脸上的笑容柔和极了,韩老夫人在一旁瞧着有门,也乐呵呵的笑了。 “我重孙儿在哪里?”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然后便有韩老将军裹胁着一身的寒风冲了进来。 韩老夫人立刻瞪起眼睛叫道:“先去熏笼上烘热了才能抱小孙孙。” 韩老将军瞪了瞪眼睛,可还是乖乖儿去熏笼上烘热了自己衣服和手,这才快步走到青瑶的身边,伸手道:“太爷爷抱……” 青瑶将小侄儿交到韩老将军的手中,却不退开,只在底下伸手接着,生怕韩老将军不会抱孩子。 青瑶猜的不错,韩老将军果然不怎么会抱孩子,看着他笨拙的捧着那大红襁褓,紧张的头上青筋都绷了起来,青瑶越发担心了。韩老夫人走过来指点韩老将军,可抱孩子是个熟练活儿,不是一学就能抱的很好的。小家伙不得劲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嗓门儿那叫一个响亮,震的围着他的几个大人耳朵嗡嗡直响。 乐的韩老将军哈哈大笑道:“好,好,是个好小子,等你长大了,太爷爷教你练武,学万人敌!” 韩老夫人白了韩老将军一眼,将小婴儿自韩老将军手里抢了过去,抱着拍了一会儿,小家伙才哭声渐息,小嘴儿却裹了起来,韩老夫人立刻笑道:“我们宝贝儿饿了?奶妈呢,快来服侍哥儿。” 奶妈上前抱过小婴儿,因韩老将军在屋里,她便将孩子抱到了里间去喂奶,不一会儿大家便听到奶妈惊奇的说道:“小少爷胃口真好,刘姐姐,我这吃光了,你来接着喂吧。” 韩老夫人和青瑶都大吃一惊,这才刚落生的小婴儿怎么就这样能吃?青瑶暗道:“不会是个吃货吧?” 韩老将军却是哈哈大笑道:“好好,能吃好!能吃才能长!” 韩老夫人应和的笑笑,对韩老将军说道:“老太爷,派人去找远关和青云了么?等让他们回来带上礼去亲家府上报喜。” 韩老将军笑道:“刚才我已经让韩安打发人去寻他们了,听了这喜信儿,还能不立刻赶回来?” 似是印证了韩老将军的话,院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韩老将军笑道:“看看,这不就来了!” 韩远关和韩青云从外头急匆匆的冲了进来,让大家意外的是赵天朗也跟着他们冲了进来,青瑶看见赵天朗,不免奇道:“子纲,你怎么也来了?”赵天朗笑道:“我刚才就在二叔那里,听了好消息就跟着二叔一起过来,给爷爷奶奶二叔二婶舅兄姓子道喜来了。” 青瑶甜甜笑了起来,自然而然的站到赵天朗的身边,小两口儿不用多说话,只那亲昵的身体语言便已经能说明一切,韩老夫人眼角余光看着青瑶和赵天朗亲亲热热的挨在一起,心里越发高兴了。 两个做爹的回来了,奶妈们自然要将孩子抱出来,韩远关熟练的抱起自己的闺女,稀罕的不行,连说话声音都温柔的能攥出水来。只听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妞妞,看看我,我是你爹爹……” 只见四妞妞于呼呼大睡中吐了个泡泡,然后又继续睡了,完全不买她老爹的帐。可是韩远关这个傻爹却依然开心的不得了,仿佛他闺女吐了个泡泡也是足以昭告天下的大事。 青云这边又是另一番情景了。韩青瑶看着奶妈抱着的他的儿子,竟然不知所措的直往后退,压根儿不敢去抱,生怕自己一个用力不当伤着他的儿子。可是心里那种渴望他又控制不住,退了两步又向前走去,伸出手小心的碰碰自己的儿子,然后便傻兮兮的嘿嘿直笑。赵天朗和青瑶看到韩青云这付傻爹模样,也都笑了起来。赵天朗走上前对奶妈说道:“把孩子给我。” 奶妈忙将小婴儿送到赵天朗的手上,只见赵天朗有模有样的接过韩青云的儿子,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大臂,用小臂和手托住腰臀,便将小婴儿稳稳的抱了起来。 看到赵天朗抱孩子如此娴熟,韩老将军夫妻,青云青瑶兄妹都吃惊极了,青瑶惊讶的问道:“子纲,你怎么会抱孩子?” 赵天朗轻轻的摇晃着孩子,笑着解释道:“太子和睿儿珊儿小时候我都没少抱。”大家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赵天朗还客串过皇家保育员呢。 韩青云看到赵天朗抱着自己的儿子,眼热极了,急急挨到赵天朗的身旁,忙忙说道:“子纲,教我抱孩子。” 赵天朗嗯了一声,细细的给韩青云讲解抱孩子的动作,韩青云抱的很笨拙,小婴儿躺的也不舒服,小家伙眼睛一闭,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韩青云脸都白了,孩子哭了,这可怎么办啊! 这小家伙哭还不算,还毫不客气的画了一幅超级地图,韩青云只觉得自己的手忽然湿了,还很热呼, 嫡女谋略第105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这可是新鲜出炉的纯正童子尿,清热败火呢。大家都看到赵天朗的整只袖子都湿了,还袖口还滴滴哒哒的滴水,不由都笑了起来。韩老夫人忙说道:“还不快把哥儿抱下去抱尿布,青云你快去换件衣服。” 韩青云虽然性喜洁净,可是此时对妻子的担心压过一切,他只摇头道:“奶奶,我先进去看看灵素再换衣裳不迟。” 韩老夫人拦住他道:“先去换衣服,你二婶也在里面。” 青云这才应了一声,忙回去换衣裳了。 将孩子都送回里间,韩老夫人让韩老将军带着韩远关赵天朗到正厅去坐坐,自己则带着青瑶进了里间,去看望李氏和华灵素。 里间已经完全收拾好了,也熏过了素香,屋子里几乎没有残留什么血腥之气。原本隔在两张床之间的大屏风也已经撤去,李氏和华灵素分别躺在床上,遥遥相对。李氏已经睡着了,华灵素却没有睡。韩老夫人和青瑶轻轻走到李氏床边,见李氏脸色虽然有些个苍白,不过气息却很平稳,情况挺不错。韩老夫人和青瑶都没有惊动李氏,又走到华灵素的身边。华灵素笑着唤了一声:“奶奶,瑶瑶。”便要丫鬟扶自己起来。韩老夫人忙按住华灵素道:“灵素,你好好躺着休息。” 青瑶见华灵素的脸色不象她想象中的苍白,便笑着说道:“嫂子,累坏了吧,你想吃点儿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做。” 华灵素笑道:“嗯,这会子若是能喝上一碗鲜藕汤那就再好不过啦。” 青瑶听了笑道:“鲜藕,好,没问题,嫂子你先睡一觉,等你睡醒了我保证你能喝上香喷喷的鲜藕汤。” 华灵素摇头笑道:“瑶瑶我开玩笑的,这寒冬腊月的那儿去寻鲜藕呢。 青瑶却歪头道:“这个我自有办法,嫂子你就等着吧。”说完,青瑶便轻快的走了出去。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莫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青瑶果然将香喷喷热腾腾,用宣纸吸净油星儿的筒骨鲜藕汤送到了华灵素的床边,自然也少不了李氏的一份。藕可助产妇排出恶露,正适合李氏和华灵素此时服用。 李氏喝了大半碗汤,吃了几片藕后笑问道:“这会子怎么还有鲜藕?瑶瑶,这又是傅夫人庄子上的?” 青瑶摇头道:“这不是玥儿庄子上的,留园里栽了一池的荷花,底下岂能无藕,方才让他们去留园里挖的,二婶若是喜欢,回头就让他们多挖些送过来,不拘炖汤或是清炒都合宜。” 李氏笑道:“如此二婶就不客气啦,灵素,咱们家出个世子妃,果然能沾不少光哦。” 华灵素也笑道:“二婶说的极是,瑶瑶,你别只站着,坐下来歇会儿,这一天下来可够你忙的,原想好好说会话儿,可谁成想孩子们都急着想见你,你一来,他们就着急忙慌的要出来,可见得还是咱们瑶瑶有吸引力。” 青瑶见这两个产妇还有精神取笑自己,可见情况是不错的,便也彻底放了心,只说道:“二婶嫂子,快别拿我说笑了,睡会儿养养精神吧。我要去瞧四妞妞和哥儿去了。” 知道自己若再留在东厢房,李氏和华灵素都不能好好休息,青瑶便赶紧出了房门,看孩子去了。 到了正房,见韩远关抱着四妞妞,韩青云的儿子在韩老夫人怀里,韩青云正在一旁向赵天朗虚心求解抱孩子的动作要领。 看到青瑶走进来,赵天朗立刻离了韩青云迎上前笑着拉起青瑶的手笑道:“瑶瑶,可忙完了,快来歇会儿。” 青瑶脸上一红,很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还当着这么多人呢。她抽出自己的手,娇嗔的白了赵天朗一眼,只说道:“哪里就累着我呢,子纲,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等洗三的时候再过来。”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忙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候在一旁的奶妈,快步走过来说道:“瑶瑶,瞧这一天忙的,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竟连顿安生饭也没吃上。” 青瑶拉起韩老夫人的手撒娇道:“奶奶,您这么说可没把青瑶当自己人哦,娘家也是家呀。家里有添丁进口的喜事,但凡能帮上点儿忙,青瑶这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呢。” 赵天朗亦笑道:“是啊奶奶,瑶瑶说的没错,在孙婿心里,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说的好,天朗瑶瑶,这里就是你们的家。”韩老将军大笑着走上前,又对青瑶说道:“瑶瑶,今儿忙,爷爷也没工夫点评你去江南画的画作,等得闲了,咱爷俩好好讨论讨论。” 青瑶自是一一应了,和赵天朗向大家辞行,反正后天洗三青瑶还得过来,因此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难舍难分,都喜气洋洋的送赵天朗和青瑶回了王府。 冬日天黑的早,赵天朗和青瑶回到庆亲王府之时天已经黑透了,青瑶听到身边的赵天朗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不由轻笑着打趣道:“子纲,你可算得我见过的最不经饿的人,虽然没用晚饭,可你刚才也吃了不少点心,怎么肚子还叫啊?” 赵天朗拉起青瑶的手,有点儿小无赖的笑道:“我这肚子啊,一顿不吃你做的饭,便一刻不得饱的。瑶瑶,这辈子我整个人,不论身还是心,都交给你啦。” 青瑶听了这话,心里甜丝丝美滋滋的,反握着赵天朗的手笑道:“知道啦我的世子爷,回头就伺候您用晚饭。” 小夫妻两个说说笑笑的向安澜园走去,刚走到安澜园门口,便看到周嬷嬷送越国公夫人出来,赵天朗和青瑶微微躬身,同声笑称:“舅母来了,舅母安好。” 越国公夫人一眼便看到赵天朗和青瑶十指相扣交握着的手,心里便越发不自在,只勉强笑着说道:“好好。”她的神色很是勉强尴尬,虽然也极力掩饰了,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青瑶见越国公夫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和赵天朗交握的手上,便轻轻拽了一下,可是赵天朗却比刚才握的还紧,向越国公夫人笑道:“真不知道舅母今儿会过来,要不我就不带瑶瑶回娘家,让她留在家里恭候舅母了。” 越国公夫人忙说道:“天朗可别这么说,我也就是过来陪你娘亲闲聊天儿,没什么打紧的。天朗媳妇,听说你娘家婶子和嫂子今儿喜诞麟儿,这可真是难得的巧事儿,少不得舅母要讨杯喜酒吃吃,借借喜气呢。” 青瑶躬身笑道:“那外甥媳妇先代家叔家兄谢舅母赏光了。” 越国公夫人硬挤出一个笑容说道:“那就说定了,天朗,带你媳妇进去吧,你娘等着你们呢。” 赵天朗客气的笑道:“外甥先送舅母。” 越国公夫人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舅母也不是外人,你们快进去吧,有周嬷嬷送我尽够了。” 越国公夫虽然如此说了,可赵天朗和青瑶还是送了她一程,将越国公夫人送至二门,看着她上了车子方才转回安澜园。 进了宴息室,赵天朗和青瑶都发现庆亲王妃脸上虽然有笑意,却掩不住一抹怒意。赵天朗和青瑶都很惊诧,按说娘家人登门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怎么他们的娘亲竟不高兴了,难道是越国公夫人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儿? 显然庆亲王妃不想和儿子媳妇说什么,她只笑着问道:“瑶瑶,你二婶和嫂子的情况都还好吧?听说你添了个小妹妹和小侄儿?这真是双喜临门,洗三之时,娘定要与你一起去的。” 青瑶笑着回道:“没错儿,娘,媳妇今儿真是学了不少东西呢。二婶和嫂子的情况都很好,两个孩子也很健康,哭起来声音可大了呢。” 庆亲王妃笑道:“是么,那就好,小孩子哭的响亮说明孩子底气足,胎里养的壮实。天朗生下来的时候哭声就特别洪亮,小胳膊小腿儿也特别有力气,先皇后娘娘抱着他,他蹬个不停,还一脚踢到先皇后娘娘的脸上,先皇后娘娘非但不生气,还直夸他有本事呢。” 一说起赵天朗的事情,庆亲王妃的心情便真的好了起来,同青瑶说个不停,惹得赵天朗不停叫道:“娘您别说了,再说儿子的底可就都掉光了。” 庆亲王妃白了赵天朗一眼道:“瑶瑶是你媳妇,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瑶瑶,等闲了娘把天朗小时候的淘气一桩桩一件件都说给你,他啊,打小就是头一等淘气不省心的。” 母子婆媳三人都笑了起来,赵天朗和青瑶也不会不识趣的紧着追问是不是越国公夫人说了些什么不合适的话惹人不高兴。 说笑了一阵子,庆亲王妃才想起一事,只问道:“天朗瑶瑶,你们都还没吃晚饭吧?” 今日伏威将军府添丁进口,阖府上下必是忙乱不堪,庆亲王妃估计赵天朗和青瑶也不会没有眼力劲儿在伏威将军府用晚饭。 赵天朗忙说道:“还真是没用,娘,儿子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就是想来跟娘一起吃晚饭的。” 庆亲王妃听说儿子还饿着肚子,忙皱眉说道:“唉,方才你舅母过来,娘已经同她用过饭了,瑶瑶,你快和天朗一起去吃晚饭吧。” 在一旁服侍的周嬷嬷听了这话,刚想说什么,却被庆亲王妃扫了一眼,周嬷嬷只得低下头什么都没有敢说。 赵天朗和青瑶离开了安澜园,赵天朗先去小佛堂见庆亲王爷,青瑶回轩华园准备晚饭,好在青瑶已经习惯了赵天朗的习惯,就算是要出门,也会事先准备好好赵天朗的饭菜,不至于让赵天朗填不饱肚子。看着儿子媳妇出了门,庆亲王妃摇头叹了口气。周嬷嬷最知道王妃的心思,便让丫鬟们都退下,走近庆亲王妃说道:“娘娘,您要保重身子,凭什么都犯不着生气的。何不让世子爷和世子妃娘娘陪您一起吃晚饭呢,您也还没用晚饭呢。” 庆亲王妃叹息道:“罢了,我没有胃口,心里堵的厉害,晚上不吃了。” 想想从前,我是京城里的笑柄,日日煎熬着,也没见她们来帮我,还只劝我向柳氏低头,我不答应,她们便也不主动来走动,每年不过年节时候回去一次应个景儿,平常也不见有人来接我回娘家。如今我的日子但凡好了一点儿,她们便都赶了上来,想通过我得好处也就罢了,还要算计到天朗身上,这怎么能不让我心寒。” 周嬷嬷也叹了口气,对于庆亲王妃这二十年来的遭遇,谁也没有她看的清楚,今日里越国公夫人忽然到访,还提出那样两个要求,真是让她不齿,做人怎么能这样! 越国公夫人下午来到庆亲王府,向庆亲王妃提出两件事,其一便是让庆亲王妃请庆亲王爷为越国公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最好能授越国公实缺,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只有个越国公的爵位,一点儿差事都没有。 庆亲王妃听罢越国公夫人的这个要求,心里便已经很不高兴了,只淡淡的问了一句:“嫂子,这是娘和大哥的意思么?” 果然不出庆亲王妃所料,越国公夫人微微一滞,陪笑着说道:“大姑奶奶您想想看,你哥哥他正当壮年,他岂有不想上为皇上效力,下为王爷挣脸呢,大姑奶奶,若是你大哥得了重用,王爷不也得更高看您一眼,想想从前,大姑奶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说来说去俱是我们娘家不硬气,但凡你哥哥能有作为,王爷也不能让您受二十年的委屈。” 庆亲王妃听了这话,便已经沉了脸,越国公夫人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只是硬着老母亲和哥哥的面子,才忍了下来没有发作越国公夫人。 岂料越国公夫人看不出个眉眼高低,却还说道:“大姑奶奶,从前您想要紫云做儿媳妇,可哪时候紫云年纪还小,你哥哥和我也是舍不得她,才搁了下来,如今紫云也该论亲了,大姑奶奶,紫云可是您的亲侄女儿,可比外人和您贴心。您瞧紫云和天朗是天生的一对儿,咱们两家亲上做亲,岂不是一桩美事。” 庆亲王妃怒极反笑,只说道:“可是天朗已经蒙皇上下旨娶了媳妇,难道嫂子打算让天朗,让我们王府背上抗旨之罪么?” 越国公夫人忙摇手道:“不不,大姑奶奶您可别这么说,这也是我们紫云时运不济,原想多留她两年,不想皇上却突然下了旨意,我们怎么能让天朗抗旨呢,说不得只能让我们紫云受些委屈了。好在大姑奶奶是紫云的亲姑妈,有您照看着她,我们也能放心。” 庆亲王妃快被越国公夫人这一席话气晕了,她万没想到她的嫂子是这样一个拎不清,自以为是的人。她以为她是谁,皇后娘娘么?只不过是个国公夫人,倒安排起亲王府里的事情,管起世子爷的房中之事,就连她这个做娘亲的都还没有过问呢。 越国公夫人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心情顿时松快了很多,只笑着说道:“大姑奶奶,咱们就在过年的时候把天朗和紫云的事儿定下来吧,早些成了亲,也好让紫云早些来服侍大姑奶奶。” 庆亲王妃气极,啪的一拍桌子沉声怒道:“姓子管的也太宽了,慢说我现在没打算给天朗纳妾,就算要给天朗纳妾,我也不会选紫云,嫂子溺爱紫云,似她那种性子岂是能甘居人下的,嫂子莫不是觉得我们王府如今冷清的很,得添些个鸡声鹅斗?” 越国公夫人自来也没听庆亲王妃这样说过自己,不由闹了个面红耳赤,只强自抗声道:“大姑奶奶这是什么话,我也是为了大姑奶奶着想,这在王府里,总要有人帮衬着您才是,紫云是您的亲侄女儿,自然和您贴心,外人岂是能轻易相信的。” 庆亲王妃怒道:“嫂子说的外人,是指天朗媳妇么?在本宫看来,天朗媳妇不只是本宫的儿媳妇,还是本宫的亲闺女,凭是谁在我面前说天朗媳妇的坏话,我都不答应。” 越国公夫人被庆亲王妃堵的说不出话来,只干笑勉强说道:“大姑奶奶,我也不是说天朗媳妇不好,可总归没有自己的亲侄女儿贴心吧。” 庆亲王妃双眉紧皱,生气的说道:“嫂子,年关将近,家里必是忙碌的很,嫂子还管着家呢,我便不虚留了。” 越国公夫人没想到庆亲王妃竟然对她下了逐客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庆亲王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周嬷嬷代她送客,便起身转过屏风进了里间,再不肯答理越国公夫人。 且说越国公夫人回到越国公府,去给老夫人请安,也没敢说自己得罪了大姑奶奶之事,只说自己已经将年礼送过去了。老夫人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大儿媳妇会向她的女儿提出那样两个要求,便只随意问了几句便让越国公夫人回去休息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越国公夫人看到女儿陈紫云一般焦急的等着,心中越发不是个滋味,这真是世间没有后悔药,若早知庆亲王妃还有扬眉吐气之日,她当时就答应了这门亲事,何至于要象现在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人呢。 陈紫云飞快的迎上前来,一脸娇羞的挽着越国公夫人手臂,急切的问道:“娘,和姑妈说好了吧?” 越国公夫人去庆亲王府的用意,她可是一点儿也没瞒着自己的女儿,是以陈紫云才有此一问。 越国公夫人想起方才在庆亲王妃受的冷遇,明明到了饭点,却连顿晚饭都不留,这简直太绝情了,只愤愤的冷哼一声道:“女儿家要贞静娴雅,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陈紫云一滞,涨的满脸通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转,委委屈屈的抽泣道:“是,女儿知错,女儿再不敢了。” 越国公夫人原本就最宠爱这个小女儿,见了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先就心软了,只软声说道:“紫云,知道错就行了,先回去吧。娘这里还有事。” 陈紫云猜出母亲这回去王府必不顺利,也不敢多问,只屈膝行礼退下,看着女儿走出去,越国公夫人长长叹了口气,都说儿女是债,这真是一点儿也不假。这大半年来,陈紫云便存了对赵天朗的心思,这事越国公夫人尽知道的,如今庆亲王妃的日子也好过了,就算是陈紫云嫁过去做侧妃,那也是极风光体面的一门亲事,怎么这大姑奶奶非死死护着那个韩家的丫头,这真是让她想不通。 越国公夫人想来想去,便将一切都怪到了韩青瑶的身上,钻了牛角尖的越国公夫人执拗的认为,是韩青瑶夺走了属于她女儿的一切,韩青瑶,就是那块最大的绊脚石,越国公夫人必要想个法子将这伴脚石一脚踢开方能趁了心意。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隔日便是洗三之期,伏威将军府虽然没有大派请阑,可是京城里差不多的达官显贵人家竟不约而同的都来了。这让整个伏威将军府很有些个应接不暇的意思。直到宫中来人传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旨意,韩府上下才弄明白为什么只是两个孩子的洗三会引来这么多的贵客。 原来宫中的皇上和皇后娘娘得知伏威将军府同一日出生了两个孩子,出于稳定京城人心转移注意焦点的考虑,皇上便让皇后娘娘派了她身边最得力的方嬷嬷前去伏威将军府颁赏。还亲自赏了两个孩子的名字。想伏威将军府的荣宠来冲淡人们心里对于前阵子平乱以及傅城垣死讯传来的震惊。 皇上命司礼太监于洗三之期到韩府颁旨赐名。四妞妞从“青”字辈,赐名为韩青枫,华灵素生的哥儿是“靖”字辈,皇上御笔一挥,便给小哥儿起名为韩靖戎,让人一看便知皇上之意,靖戎二字就是为了纪念西疆大捷。在京城里住着,头一等重要的便是要消息灵通,是以皇上皇后头里发了话,方嬷嬷还没有出宫门,这消息便已经传遍了四九城。于是那些原本没打算去伏威将军府给四妞妞和小哥儿洗三的贵夫人们忙忙撂下正在打点过年诸事,备齐了丰厚的礼物前往伏威将军府道贺,她们说的好听极了,只说伏威将军府双喜临门,她们要来沾沾喜气,难伏威将军府还能关起大门不许客人进门么。 青瑶陪着庆亲王妃到了伏威将军府门前的时候,不由吓了一跳,伏威将军府门口热闹极了,人声马声混成一片,青瑶纳罕的说道:“咦,怎么会这样热闹?前儿爷爷还说不大操大办的呀。” 庆亲王妃笑笑道:“便是不大操大办,客人也不会少的,这么巧的事情再是难得遇上,谁不想沾个喜气?看来咱们来晚了。” 正在府门口维持秩序的韩府下人一见王妃的车驾来了,忙排开道路,飞跑到车前请安,打头的是管家韩安,门外人多杂乱,青瑶便也没有多问什么,只叫了起,命人将车子抬进大门,套了大青骡子直往二门而去。 早有下人飞奔回去通报,是以车子到了二门之时,韩老夫人率着族中近枝的妇人们,还有各家先到的夫人人们一起迎了出来,如今庆亲王妃可算得除了皇后之外京城之中最尊贵的女人,皇上和皇后以及庆亲王爷的态度在那里呢。消息灵通点儿的,都知道庆亲王爷已经彻底转了性子,庆亲王府已经变天了。 车帘挑开,庆亲王妃和青瑶抬眼一看,只见眼前乌泱乌泱的一群人,两人都微微吃了一惊,众人齐齐躬身问好,庆亲王妃含笑道:“诸位夫人来的真早,本宫来迟了,老亲家,您可别介意。” 众位夫人尽快都笑着应和起来,韩老夫人亦笑道:“娘娘说笑了,一点也不晚。” 庆亲王妃下了车子,向韩老夫人颌首为礼,笑着说道:“还没给老亲家道喜呢,您真是好福气啊,同一天便得了孙女儿和重孙子!” 韩老夫人乐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说道:“同喜同喜。” 众人簇拥着庆亲王妃和青瑶一起到了颐年居,青瑶留心细察,见她所认识的命妇之中,除了晋王妃和孔琉玥没来,其他人都到了,还有些她不认识的夫人,青瑶通过她们的服饰多少也能推测出她们的身份,都是些品官夫人。应该都在三品以下。三品以上的夫人们,青瑶基本上已经认全了。 庆亲王妃刚坐定,也来伏威将军府道喜的越国公夫人便殷勤的笑着招呼庆亲王妃道:“大姑奶奶,我们老夫人昨儿还念叨着您什么时候再回去看望她老人家呢。” 庆亲王妃因着前日之事,瞧着越国公夫人正不对付,可是又碍着老母亲和哥哥的面子,不好当着那么多人让越国公夫人丢脸下不来台,只淡淡笑道:“得闲了便去。” 越国公夫人立刻顺杆儿爬的说道:“大姑奶奶只要给我们送个信,国公爷必定亲自去接大姑奶奶的。” 庆亲王妃心里很不高兴,可面上也不能流露出来,毕竟这里头还有着越国公府的体面,只虚应了一声浅笑一下,便转过头对韩老夫人说道:“亲家老夫人,听瑶瑶说青云的哥儿可壮实了,小胳膊腿儿的特别有力气,小妞妞生得可爱漂亮,不知可否抱出来让我看看?” 颐年居里地龙热的很是暖和,两个孩子要等过了洗三才会随着他们的母亲一起搬回去,是以庆亲王妃才有此一说。 韩老夫人笑道:“行,那有什么不行的,快把哥儿姐儿抱出来。” 两个奶娘分别抱着两个襁褓走了出来,为了区分两个孩子,襁褓依然红男绿女的旧俗,大家一看便知道左边的是韩青云的儿子,右的是韩远关的闺女。 庆亲王妃先抱过做小姑姑的的四妞妞,笑着逗弄了一回,从银铃手里接过一对赤金百福响铃镯套在四妞妞的手上,四妞妞正醒着,便挥着小手摇了几下,叮叮当当的悦耳铃声很是好听,四妞妞眯着眼睛咧开小嘴,送给庆亲王妃一个大大的笑容,立刻招来一片溢美之辞,四妞妞能听懂什么,这些好听的话儿全是说给大人听的。 将四妞妞还给奶妈,庆亲王妃又将小哥儿抱了起来,一入手庆亲王妃便笑道:“果然还是哥儿沉些,这孩子身子骨壮实,抱着压手。” 这一换手原本睡着了的小哥儿就醒了。他有些不耐烦的将手伸出来,攥着小拳头用力挥了几下,很有些个勇武的意思,庆亲王妃笑着侧头对青瑶说道:“瑶瑶,天朗小时候也这样,淘气着呢,再没一刻消停的。” 青瑶伸出一根手指让小哥儿握住,正要回应庆亲王妃之时,却被小哥儿抓着她的手指头便往嘴里塞给逗笑了,直叫道:“娘您看他多好玩儿。” 庆亲王妃也笑了起来,围在周围的人也都附和着庆亲王妃和青瑶的话,一时之间嗡嗡嗡嗡说个不停,别说是小孩子,就是大人都会觉得被吵的脑仁儿疼。 果然小哥儿不堪其扰,又或者是青瑶把手指头抽走不给他玩儿,小家伙眼睛用力一闭,小嘴儿一撇,立刻放声大哭起来。他的哭声可比周围的说话声大多了,反而是那些大人人被他震的耳朵嗡嗡直响,众人不由都退后了两步,庆亲王妃忙轻轻摇起来,边摇边轻拍着,还极其温柔的哄着小哥儿。 看着庆亲王妃抱着自家小侄儿,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满足那么的幸福,青瑶忽然萌生出一种极其强烈的念头,她想让庆亲王妃永远都这么幸福,生孩子,她也能的。只在这一瞬间,青瑶打定了主意,她决定生孩子。 小哥儿被庆亲王妃哄了一会儿,哭声犹未停歇,青瑶知道自家小侄子的份量,恐庆亲王妃累着,忙说道:“娘,让我抱一会儿。” 庆亲王妃温柔的笑笑,将小哥儿交给青瑶。也许是血缘之故,小哥儿到了青瑶的怀中便立刻不哭了,只张大眼睛看着青瑶,虽说刚生下来的小婴儿视力有限,可是青瑶却总觉得这小家伙真的能看见自己,那种来自于纯净生命的感悟让青瑶心里仿佛多懂得了什么。 威烈将军冯夫人见青瑶抱着孩子,便笑着说道:“吃罢了姐儿哥儿的喜蛋,下回就该轮着世子妃娘娘请咱们了吧。”立时有好几位年长的夫人连声应和。 青瑶的脸刷的就红了,她到底脸嫩,不比冯夫人这么荤素不拘的,庆亲王妃听了笑道:“到那日自然是少不得你们的。瑶瑶还小呢,你们这起子做长辈的倒拿她说笑,也不怕本宫说你们为长不尊。” 大家一见素来不怎么说笑的庆亲王妃为了儿媳妇变得如此平易近人,都打定了主意要好生与韩青瑶这位世子妃打好关系,日后指不定就要有求于她呢。 此时外头传来一个喜气洋洋的声音,帮青瑶从尴尬中解脱出来。只听外头有人说道:“回老夫人,皇上和皇后娘娘派人来传旨了,老太爷请老夫人准备接旨。” 韩老夫人一愣,自从两个孩子落生,韩老夫人便忙的脚打后脑勺,这会儿可什么都不知道呢。 立刻有那消息灵通的夫人开始卖好儿,只说道:“老夫人,这两个孩子可是有造化的,不独皇后娘娘颁了赏,还蒙皇上御笔赐名呢,您快带着孩子接旨啊。” 韩老夫人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立刻看向青瑶,青瑶也是一头雾水,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庆亲王妃同样也不太清楚,不过她笑着说道:“徐夫人说的对,这两个孩子是有造化的,亲家老夫人,快去接旨吧。” 韩老夫人见庆亲王妃眼中的笑意很稳,心里也踏实下来,只笑着告了罪,拿奶娘包好孩子,带到前头接旨去了。 不多一会儿,便有丫鬟过来回话,说是皇上赐名,四妞妞名为韩青枫,小哥儿名为韩靖戎,皇后娘娘各赏了金玉项圈四只,长命锁一付,两身小孩儿衣裳鞋帽和两块儿深紫色的碎缎子。 大家听到两块儿深紫色的碎缎子,不由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原来以大秦风俗,小孩子儿落生之后要穿百家衣,即寻到有健康男孩的家庭,向人家求一片男孩儿衣服上剪下来的布片,将一百片碎布拼成纳衣,给自家刚出生的小婴儿穿上,以求小孩儿能得百家庇佑,平安长大。在这一百片碎布之中,以紫色的最贵重最稀罕也最难求。“紫”与“子”谐音,谐送子之意,一般人家都不愿意送出紫色的布,所以紫色布片才会如此珍贵,寻常人家尚切如此,何况是皇家。所以大家听说皇后赏下紫色碎缎,才会如此吃惊,能蒙皇后如此厚赏,可见这伏威将军府圣眷隆盛,日后一定要多多的走动才行。 皇上皇后此举一下子就把伏威将军府推上了风口浪尖,若非韩老将军世事洞明,反而更加低调更加严格的约束下人,才让伏威将军府没有成为第二的威国公府。 接罢了旨意,韩老夫人带着孩子回到颐年居,外面来报吉时已到,一帮子夫人们便簇拥着庆亲王妃和青瑶进了里间开始洗三。 自然是先给四妞妞韩青枫洗三,只见被剥的光滑溜溜的四妞妞浑身雪白,真象个玉娃娃一般,不哭不闹的可爱极了。 专事洗三的吉祥婆婆看着那些个夫人们将什么金镯子金簪子宝石戒子之类的往洗三盆里丢,心里美的直冒泡儿,按着规矩,这洗三盆里的东西可都归她,这还是洗小妞妞的,回头洗小哥儿必定更多。 但见吉祥婆婆用大葱蘸了水,一面轻轻抽打四妞妞,一边口中念念有辞,什么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还有一打聪明二打伶俐……等等,听到青瑶闷闷偷笑,她可是头一回看洗三,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儿。 小妞妞被吉祥婆婆用水一浇,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这一哭,周围的人都笑了,洗三之时小婴儿哭的越响越吉利,若这是孩子不哭,孩子的亲人可就该哭了。 洗净之后,四妞妞被密密实实的包了起来,青瑶见吉祥婆婆拿起早就备下的金银锞子往四妞妞的身上掖塞,口中念念还有辞道:“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青瑶以为这就完了,可是不曾想那个吉祥婆婆把几朵纸制的石榴花往烘笼儿里一筛,又念道:“栀子花、茉莉花、桃、杏、玫瑰、晚香玉、花疯豆疹稀稀拉拉儿的……”这还不算完,吉祥婆婆还拿一方小镜子往婴儿屁股上一照,一本正经的说道:“用宝镜,照照腚,白天拉屎黑下净……” 青瑶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个吉祥婆婆有有意思,一套一套的还没完了。 大家都听都是笑着听吉祥婆婆唱吉祥话儿的,青瑶这一笑,大家也都笑了起来,好歹没让青瑶觉得自己太没见识,白混了过去。 洗完了四妞妞便来洗小靖戎,还是这套路数,青瑶听的多了也就习惯了,没有再笑出声来。洗罢之后,吉祥婆婆将所有的添盆之盆用包袱皮儿包了起来,做了这一票,她那一大家子几年的嚼用就都有了。洗三过后,诸位宾客入席吃酒,席间,诸位夫人们都对庆亲王妃极尽巴结之能事,还有好几个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来到席前向庆亲王妃敬酒,青瑶瞧着那些打扮的花招招展的小姐们,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敢情她家夫君赵天朗已经成了京城头号香饽饽唐僧肉,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大家可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赵天朗也。 想明白这一点,一种捍卫领地的动物本能由然而生,青瑶脸上的笑容比刚才还浓了许多,只是这笑容却没有达到眼底。 顺安侯夫人带着两位小姐走上前来,这两位小姐一着桃红衫子一着柳绿衫子,头上戴着时兴的金玉头面,相似两张鹅蛋脸儿扑着粉,当真是粉白嫣红好颜色,眉毛又细又弯,两双相似的眼睛透着欲说还体的意思,她们竟是一对双生姐妹。 这对小姐妹向庆亲王妃拜下,庆亲王妃忍着心里的不耐烦,淡笑叫起,却没有命人赏表礼,今儿带女儿来的夫人可不在少数,庆亲王妃是先也没有备下礼物,若是将自己身上戴的东西赏下去,赏谁不赏谁都不合适,若是都赏,只把庆亲王把头面都摘下来也不够分的,何况庆亲王妃也看出这些人的用意,索性谁也不赏,一点儿希望都不给她们。 这对小姐妹给王妃行完礼,复又向青瑶行礼,两个姑娘羞羞怯怯的说道:“听说世子妃娘娘极精馔饮,不知道娘娘可不可以指点我们姐妹一二。” 这对小姐妹此言一出,众夫人猛醒,着啊,那世子爷可是京城头号吃货,世子妃不就是凭着一手好厨艺才嫁进王府的么,她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只要世子妃答应教厨艺,那么她们就有机会出入庆亲王府,再和世子爷来个数见钟情,这事儿不就好办了么。 想到这一节,众夫人纷纷暗示自家的闺女,让她们上前向世子妃求教,这一暮看到越国公夫人肠子差点儿悔青了,早上陈紫云想跟她一起到伏威将军府,却被她拒绝了,早知道带着一起来就好了,怎么说陈紫云也是庆亲王妃的亲侄女儿,不比那些个外四路的小姐有先天优势! 就在越国公夫人暗自后悔之时,却听青瑶笑着说道:“指点说不上,若是诸位小姐有什么想问的可巧我又知道,大家一起探讨倒也使的。只不过……” 《嫡女谋略》 第二百零七章 众家小姐听得韩青瑶松了口,个个脸上都带了笑意,可又得韩青瑶说个个“不过……”她们便又紧张起来,个个都不错眼珠子的盯着韩青瑶,看她到底要“不过”些什么。自然,那些个夫人们也都盯住了韩青瑶,只等下文。 青瑶略一停顿,笑盈盈的说道:“不过诸位小姐想必也都知道,做媳妇不比做姑娘,是要服侍翁姑夫婿照料家务的,大家也知道我才嫁进王府不足半年,要跟着娘亲重头学规矩,这时间上便比较吃紧,每日里也不过在寅卯之间有半个时辰的空闲。” 青瑶此言一出,那些个原打着让自家女儿出入王府和世子爷来个偶遇什么的夫人们可就冷了心,寅卯之间,正是上朝的时候,世子爷在朝中站班,再再不能发生偶遇之类的事件。何况素来也没有一大早上就跑到别人家里做客的道理。 众夫人看向青瑶的眼神里便多了几份探究,有人悄悄的打量庆亲王妃,却见庆亲王妃笑着颌首,一副相当同意儿媳妇之言的表情。大家心里更紧了,有如此受宠的正妃,她们想把自己家女儿嫁进王府做世子侧妃的心愿怕是很难如愿了。 不过这些夫人之中自然不包括越国公夫人,看到那些个小姐们在韩青瑶处碰了个软钉子,越国公夫人心中很是得意,她的女儿可是王妃的亲侄女儿,别人家的小姐不方便做的事情,对她和陈紫云来说却容易的很,侄女儿走姑妈家,住多久不行呢。 吃过了洗三的双份福寿面,大家也都不是没有眼力劲儿的人,如今伏威将军府大房夫人病重,已经不能见客了,原本管家的二夫人又在产育之中,孙子媳妇也正坐月子,上上下下都靠老夫人一个人支应,也是够难为她的了。客去主安乐,众人便三三两两的告辞而去,攀交情,可也不在这一时半刻 青瑶见韩老夫人忙的不堪,便悄悄回了庆亲王妃,请求帮着照应一下,庆亲王妃知道青瑶未嫁之前也是学过管家的,而且看着韩老夫人已经白发苍苍的还要如此操劳,她也有些个不忍,便应了青瑶所求,青瑶先送庆亲王妃去栖梧居小憩,然后便回到颐年居帮起了韩老夫人。 越国公夫人一直没有告辞,她看到庆亲王妃离席,不一会儿又见韩青瑶一人回来给韩老夫人打下手,越国公夫人先是皱眉,然后又露出了一抹笑意。她便有意大声说道:“外甥媳妇果然是极能干的,出了门子还能回娘家帮衬着管家,我们大姑奶奶和外甥可真是有福气啊。” 原本还没有告辞的客人看到世子妃帮着娘家料理事务,大家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韩老夫人上了年纪,要她事事亲为着实也是太难为了,况且大姑奶奶适当的管点儿娘家之事虽然不太合规矩,却合情理,因此除了越国公夫人之外,再没有人把这事儿拎出来说话。 青瑶听了赵国公夫人这明褒暗贬之言,却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多谢舅妈夸奖。” 越国公夫人被青瑶的四两拨千斤的堵了个大窝脖儿,她那是夸奖么?可是这话还没法子挑明了说,只得干笑两声不言语了。只是心中对青瑶的恨意更加深重。 还没有走的夫人小姐看了如此情形,心中自有一番判断,大家基本上已经认定这位年纪小小的世子妃不是个善茬儿,不好应付,若想进王府的门,只怕得先讨好了这位世子妃才行,所以她们是绝对不会帮着越国公夫人对付世子妃,能保持中立已经算不错的了。还有那记性好爱显摆又想暗里讨好韩青瑶的,便接口说道:“当日老夫人过寿,国公府上的大小姐也回去帮着陈夫人招呼宾客,大小姐的风采咱们到现在还记得呢,那可真是头一等能干的人啊!” 这话说的越国公夫人脸上有些个挂不住,只讪讪的笑了一下,便起问道:“外甥媳妇,引我去和大姑奶奶说话吧。” 青瑶微微一笑,轻轻柔柔的应道:“舅母请随我来。”然后又向韩老夫人微笑说道:“奶奶,我去去就回。” 韩老夫人略带担忧的看了青瑶一眼,青瑶却回之以智珠在握的浅笑,韩老夫人方才略略放了心。 颐年居与栖梧居离的很近,青瑶身边又跟着四个丫鬟,越国公夫人身边也有两个丫鬟随侍左右,是以越国公夫人也没能和青瑶说什么,便到了栖梧居的门口。 栖梧居很安静,院子里当差的丫鬟嬷嬷没有一个敢出大气的,周嬷嬷刚刚从正房中走出来,正好和青瑶迎头碰上。周嬷嬷看到越国公夫人跟在世子妃的后头,心里便明白了。她便迎上前来行了礼,压低声音说道:“回娘娘,王妃娘娘说有些倦了,要小睡片刻,这会子已经睡着 嫡女谋略第106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了。” 青瑶点点头道:“那就请嬷嬷好好照顾娘娘。”然后又回头对越国公夫人带着歉意轻道:“舅母,您看这真不巧,娘睡下了,要不外甥媳妇先安排地方给您歇一会儿,等娘醒了姑嫂们再说话也不迟。” 越国公夫人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坚持要见庆亲王妃,便只得笑道:“很不必了,外甥媳妇你忙吧,我先家去,得闲了再来陪大姑奶奶说话。” 青瑶含笑应了,也不虚留越国公夫人,客客气气的将她送至二门,看着她上了车子方才转回颐年居。 青瑶帮着韩老夫人一起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又陪韩老夫人去看了一回李氏和华灵素,见她们正睡着,便没有打扰她们,祖孙两个去了正房说话儿。 韩老夫人拉着青瑶的手,关切的问道:“瑶瑶,我瞧着越国公夫人的意思不对啊。” 青瑶浅浅一笑道:“没什么啊奶奶。” 韩老夫板起脸来佯怒道:“瑶瑶,不许唬弄奶奶,告诉奶奶到底是怎么一档子事?” 青瑶依旧浅笑道:“奶奶,您知道子纲舅舅家有几个表妹,我听说头两年,娘想让紫云表妹嫁给子纲,可子纲的舅舅舅母却以紫云年纪还小为由拒绝了,如今大概是又起了这个心思吧。” 韩老夫人冷笑一声道:“怕不是年纪小,而是瞧着当初天朗不得宠吧!如今反悔也晚了,瑶瑶,你是天朗的正妃,只拿出正妃的架势来,千万别让人给欺负了。” 青瑶挽着韩老夫人笑道:“奶奶您放心吧,您孙女儿我心里有数呢,子纲也不是那种人,凭谁再有什么心思,只要子纲无心,青瑶就不必担心。” 韩老夫人拍拍青瑶的手,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是到底也没有说出来,只笑着说道:“那就好,天朗是个好孩子,他必不负你的。瑶瑶,今儿让你跟着受累了,忙过这一个月,等你二婶和嫂子出了月子,你就和天朗回来住对月吧,刚好那时也出了正月,两下里都便宜。” 青瑶想了想,笑着说道:“奶奶,住对月的事情等二婶和嫂子出了月子再定日子吧,这会儿也不急着说,子纲已经向皇上磨了三个月的假期,过完了年且有时间呢。” 韩老夫人听了笑道:“好好,天朗做的好,瑶瑶啊,天朗是世子,他便是什么都不做,未来也是一府王爷,这一程大家都忙,也没机会好好说说话儿。你爷爷让你告诉天朗,平日里不要太尽心尽力。” 青瑶和赵天朗都是聪明人,话点到这里就行了,不必多说什么。青瑶笑着应道:“奶奶放心吧,子纲心里头有数。” 韩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再一次提到,“瑶瑶,你嫁给天朗也有小半年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你华爷爷说你的身子已经完全好了呀?莫不是还有点儿什么,你这一去江南三个月,也没能让你华爷爷给诊脉,这让奶奶很不放心啊。” 青瑶的脸刷的红了,只娇嗔道:“奶奶,您说什么呢,人家还小。” 韩老夫人爱怜的拍着青瑶的手道:“瑶瑶,你是小,可天朗不小了,乖,听奶奶的话,快些生个孩子,这样才能真正的安心。要不让你华爷爷再给你瞧瞧,开几副药喝?” 青瑶忙说道:“不用不用,奶奶,这阵子一直都忙,等闲了就生。”这若是让韩老夫人知道她和赵天朗避孕,老太太不念叨死她们夫妻两个才怪。 听青瑶如此说了,韩老夫人便没有追问下去,这大半天忙下来,她也倦了,青瑶细心的替韩老夫人按摩一番,韩老夫人双目微闭的轻叹道:“瑶瑶,奶奶已经见着重孙子了,再见到重外孙子,奶奶这一辈子可就圆满喽,死了也能含笑九泉。” 青瑶听着这话扎心,忙打断道:“奶奶你说什么呢!您且得看着您重孙子娶媳妇,抱曾孙子曾曾孙子呢!” 韩老夫人呵呵笑了起来,她是有年纪的人了,早晚有那么一天,只是放心不下青瑶,只有青瑶生了孩子真正在庆亲王府站稳脚跟,她才能不再有牵挂。 庆亲王妃在栖梧居并没有怎么睡,她知道韩府今日忙的不行,有意给青瑶一些时间让她帮忙,才命周嬷嬷传话说自己要睡一会子,让青瑶帮忙帮的踏实。 直到青瑶忙完了再回到栖梧居,庆亲王妃才笑道:“到底是女儿家的屋子清雅,娘难得睡的这么好,这时候也不早了,瑶瑶,咱们回府吧。” 青瑶忙服侍庆亲王妃重新穿戴了,婆媳两个告辞而去。回到王府之时,天色已经擦黑了。庆亲王爷和赵天朗父子两个等的脖子都抻长了。 今日赵天朗本要陪着一起来的,可是却临时被皇上抓了差,叫进宫里去了,是以赵天朗没有去将军府,他回到家一看满室空空如也,心里顿觉失落,刚想去将军府接人,却又被他的父王叫了过去。 郁郁不欢的庆亲王爷这阵子心里很是憋屈,今儿他原想陪王妃一起去将军府,不料却被王妃一句“洗三之喜,原本由女眷到贺便已经足够了,王爷身份贵重,若是去了亲家府上,亲家阖府必因接待王爷而忙乱,如今亲家府上管事媳妇都在坐月子,王爷您若是去了,岂不是给亲家老太爷和老夫人添麻烦。” 庆亲王爷从来也不在这些事情上头用心思,王妃这么一说,他也不好再坚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妃走了。再想到这些天来王妃对自己的不假辞色,庆亲王爷郁闷的想撞墙。这种事情他又不好找人商量,想来想去,只有抓最了解内情的儿子赵天朗诉苦了。 赵天朗听庆亲王爷抱怨了小半个时辰,心里不停的在叹气,暗道:“父王啊父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庆亲王爷说的口干舌燥,猛灌了一大口茶水之后才瞪着赵天朗,虎着脸道:“天朗,你说为父该怎么办?你哄你媳妇挺有一手的,给为父支支招。 赵天朗一听这话心中立刻叫苦连天,这能比么,他和青瑶是什么情况,他的爹娘又是什么情况,完全没有可比性,他和青瑶两心相许情炽如火,两人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粘在一起都嫌时间太短,而他的娘亲看到他爹就心烦生厌,时刻谨记远离庆亲王爷以策安全,他能有什么招儿呀! “天朗,你想什么呢?快给为父想办法啊!”庆亲王爷倒真不跟自己儿子客气,拉长了脸催了起来。 赵天朗心念忽转,只假做为难的说道:“父王,法子么倒也不是没有,可就是怕父王你做不到。” 庆亲王爷眼睛一瞪,虎着脸说道:“有什么是本王做不到的?你说,但凡你说的出,为父就做的到。” 赵天朗立刻追问:“真的?” 庆亲王爷不耐烦的喝道:“本王一言九鼎,还能儿戏不成?你快说。” 赵天朗见火候差不多了,便皱着眉头说道:“父王,娘亲喜静您知道吧 庆亲王爷瞪了赵天朗一眼,庆亲王妃喜静,这是近人皆知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 “废话!”庆亲王爷没好气的吼了赵天朗一声。 这若是在从前,赵天朗一被吼铁定撂脸子,可是这一回他没有,他只说继续说道:“此番下江南,娘很喜欢江南的安宁清静,她曾对儿子说过,若是能在江南长长久久的住着,那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庆亲王爷狐疑的看着赵天朗,他直觉赵天朗在给他下套儿,可是他还没想出来这套儿是下在何处。只瞪着眼睛说道:“那有什么难的,在江南盖座别院不就结了,买一座也使得。对了,你不是在余杭已经买了一座宅院么? 话说至此,庆亲王爷脑中灵光一现,立刻黑沉了脸咬牙道:“赵天朗,你……你可真行,真是你娘亲的好儿子!” 赵天朗见庆亲王爷想明白了,便掸掸衣裳站起来说道:“父王,儿子告诉您,若想讨女人喜欢,第一要诀就是顺着她,不论什么都顺着她,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就什么也别说了。” 庆亲王爷生气的怒哼一声,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当日他不就是这么宠着柳侧妃的么。 “娘和瑶瑶也该回来了,这天都快黑了。”赵天朗向窗外瞧瞧,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然后向庆亲王爷微微躬身道:“父王,天不早了,儿子去迎迎娘亲和瑶瑶。” 庆亲王爷没好气的吼道:“迎什么迎,她们还不知道回府么?” 赵天朗瞧着气急败坏的庆亲王爷,心中竟有种暗爽的感觉,只好声好气的笑道:“父王,儿子代您去迎娘亲。” 庆亲王爷的脸色这才略略缓和,没奈何的叹了口气,赵天朗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心中又存着对赵天朗的种种愧疚,如今吼赵天朗几句已经是他对赵天朗坏脾气的极限了。 挥了挥手道:“你去吧,你娘亲不喜欢见到我,我就不出去了。”庆亲王爷倒也是个有悟性的,只这样说了一句,便仰头靠在椅背上,在昏沉的暮色之中,显得那么萧瑟孤单,让人看着便觉得他怪可怜的。 赵天朗正往外走,便听小厮来报,说是王妃娘娘和世子妃娘娘回来了,已经到了二门。 赵天朗听了立刻拔腿便跑,也顾不上和庆亲王爷说上一声。看着儿子飞一般的跑开了,庆亲王爷坐直了身子,看着赵天朗奔去的方向,深深点了点头,做了一个决定。 赵天朗跑到垂花门时,便遇上了庆亲王妃和青瑶,赵天朗迎上前亲亲热热的叫道:“娘,您怎么才回来呀,若是不是父王叫住儿子说话,儿子就去接您了。” 庆亲王妃看到儿子,自然是极欢喜的,只说道:“娘这不是回来了么,这么大人了还象个孩子似的,瞧这跑的一头汗,回头吹了风又不安生了。” 青瑶将自己的帕子递给赵天朗,笑着说道:“快擦擦吧。” 赵天朗接过帕子擦了汗,便将帕子掖到自己的袖中,青瑶抿嘴浅笑,也不说什么。庆亲王妃瞧着儿子媳妇的互动心里很是高兴,又因看了韩家的一对孩子而心有所感,正好又走到了安澜园门口,庆亲王妃便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天朗瑶瑶,快回去歇了吧。” 《嫡女谋略》 第二百零八章 赵天朗和青瑶前脚刚回了轩华园,庆亲王爷后脚便来了安澜园。他到安澜园之时,庆亲王妃堪堪换下出门的衣裳,只着一袭青莲贡缎十样锦纹及膝通袖袄,底下系了十二幅玉色澜裙,去尽头上的钗环,柔顺黑亮的长发松松垂于背后,庆亲王妃这就打算安置了。 听到周嬷嬷来回,说是王爷来了。庆亲王妃秀美的双眉蹙了起来,今天累了一整天,她这会子实在没有力气和庆亲王爷再周旋了,只有些个不耐烦的说道:“去回王爷,就说本宫睡下了。” 周嬷嬷欲言又止,却是没有动弹。庆亲王妃不高兴的问道:“怎么还不去?” 周嬷嬷躬身回道:“回娘娘,王爷说有要紧的事情和娘娘商量。” 庆亲王妃听了这话,沉吟片刻吩咐道:“先请王爷去蓼花轩用茶,本宫这就过去。” 周嬷嬷如释重负,就算是去蓼花轩用茶,那也比直接不见强啊,天知道王妃娘娘若是不见王爷,夹在中间受气的可是她们这些无辜的下人。 庆亲王爷听了周嬷嬷的回禀,倒也没有流露出来生气的意思,他早就想到会这样了,王妃的寝房,也不知道这辈子他还有没有机会再走进去。 庆亲王妃命丫鬟给她重新梳了头,将一头乌发挽成半翻髻,只簪了一只磨砂赤金扁簪,再换上紫灰色对襟出风毛一斗珠皮袄,配了烟灰色马面裙,反正通身就是“素净”二字,看上去绝对不会引起人的任何欲望。 披了灰褐缎面玄狐腿披风,庆亲王妃带着两个丫鬟两个嬷嬷去了蓼花轩,此时,庆亲王爷已经吃完了一钟茶,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看到通素净的王妃到来,庆亲王爷脸上的薄怒立刻转为笑容,起身迎上前说道:“本王着实有事要和爱妃说,扰了爱妃清梦,本王先给爱妃赔个不是。” 一连三个“爱妃”说得庆亲王妃面挂寒霜,以拒人千里之外的口吻说道:“王爷有事请讲。” 庆亲王爷看看跟在庆亲王妃身后的丫鬟嬷嬷,挥挥手道:“退下。” 庆亲王妃皱了皱眉,任庆亲王爷有手段百千,她自有一定之规,因此便没有阻拦庆亲王爷屏退她的丫鬟嬷嬷。 丫鬟嬷嬷退下,还在外头将门带上,庆亲王妃走向设在左边的椅子,坐下来问道:“王爷有什么要紧之事,非要在此时说与妾身?” 庆亲王爷脸上神色很是尴尬,他张了张嘴,发现想说出秘密真是一个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庆亲王妃静静的等了一刻,却不见庆亲王爷开口,便缓缓站起说道:“若王爷无事,妾身告退。”说着便向房门走去。 庆亲王爷急了,忙伸手去拦庆亲王妃,着急的说道:“爱妃别走,本王这就说。” 庆亲王妃后退几步避开庆亲王爷,皱眉看着他,在庆亲王爷脸上看到那样难堪尴尬的神情,还真是奇怪。 庆亲王爷深吸一口气,对庆亲王妃道:“爱妃,本王这一世,就只有你和天朗这两个亲人。” 庆亲王妃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只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这个她本来应该最熟悉,可是偏偏却最陌生的男人。 庆亲王爷双眉紧锁,牙齿咬的格格直响,恨声道:“爱妃,本王再不能瞒着你了,柳贱人阴毒下贱,赵天赐这个贱种并不是本王的儿子,那贱人二十年前就给本王下药,欲绝本王后嗣,天可怜见,让你为本王生下唯一的骨血,爱妃,本王有眼无珠对不起你,让你生受了二十年的委屈,本王……给你赔罪了。” 说着说着,庆亲王爷在庆亲王妃面前缓缓跪了下来。庆亲王妃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时之间只傻傻站在庆亲王爷的面前,任庆亲王爷这么跪着…… 庆亲王爷今天是铁了心要打破与王妃之间的坚冰,因此便直直的双膝跪地,不错眼珠子的盯着庆亲王妃,要将她脸上那怕只有一丝丝的变化看个清楚。 过了好一阵子,庆亲王妃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慌忙避到一旁,五味杂陈的说道:“王爷你快起来,这象什么样子。” 庆亲王爷一把抓住庆亲王妃的袖子,庆亲王妃慌乱的挣扎,可是却没有能够挣脱。庆亲王妃急了,慌乱的叫道:“你放开我,你快放手!” 庆亲王爷垂头长叹一声,松了手,庆亲王妃急急后退了七八步,跌坐在椅上,她此时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蓼花轩里寂静一片,王爷还跪在地上,王妃离的远无的坐在椅上,这样的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过了好一阵子,庆亲王妃见庆亲王爷还跪在地上,不得不说道:“王爷,您起来吧,只跪着成什么样子。”边说,庆亲王妃边站了起来走到离庆亲王爷最远的窗口,背对着庆亲王爷,一眼也不多看 庆亲王爷跪了许久,腿已经跪麻了,他踉跄着站了起来,身子东倒西歪,可是这些庆亲王妃都没有看见,庆亲王爷心中着实发慌,但凡他的王妃有点儿反应,不论是什么样的反应,有都比没有强。可是王妃偏偏什么反应都没有,这让庆亲王爷的心沉入无底深渊,他忽然没有了刚才的把握,只怕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帮助。 扶着离自己最近的椅子扶手,庆亲王爷悠长的叹了口气,低低说道:“阿婉,你真的不能原谅我,我们从头再来么?” 庆亲王妃缓缓转过身子,双眼中一片冰冷,看着庆亲王爷淡淡的说道:“王爷,世间之事,发生了就是发生的,并非一句话便可全盘抹煞,妾身早已心死,还谈什么从头再来。王爷还有其他的事情么,若是没有,妾身便告退了。” 庆亲王爷在说出真相之前做了许多种设想,在他所有的设想当中,独独没有庆亲王妃一片冰冷无动于衷,可庆亲王妃却独独是这样的表情。 这种神情彻底击垮了庆亲王爷,他颓然垂头,腰板也弯了,只死死的抓着椅子扶手,好支撑着自己别倒下去。他无力的喃喃道:“阿婉,你真的不能原谅本王么?” 庆亲王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平静的看着庆亲王爷,极力用平静的声音问道:“王爷还记得二十年前柳氏生产之时您冲到妾身房间里说过的话么?”可是无论庆亲王妃再怎么克制自己,她都无法克制住那从不曾消失的怨忿之意。 庆亲王爷一窒,脸上的尽是悔悔之色,此时他杀了自己的心都有。是的,在他说出那样绝绝话语之后,他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他的妻子原谅他,终此一生再不与他说一句话,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我知道了,阿婉,是我对不起你,这一世我都无法弥补我带给你的伤害,阿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我以后再不会强求什么。”庆亲王爷失魂落魄的说了这样一句,便踉踉跄跄的向门口走去。 庆亲王妃看着庆亲王爷那瑟缩孤寂的背影,眼中流转过一抹深沉的痛苦之色,若没有当初的爱,又岂会有今日之恨! 庆亲王爷走出去之后,周嬷嬷和丫鬟们都走了进来,庆亲王妃努力平静的说道:“打发几个人远远的跟着王爷,王爷进了屋子再回来。” 就算她庆亲王妃再恨没有克尽夫职的丈夫,她也不能不管庆亲王爷的生死,以庆亲王爷那失魂落魄的情形,让他一个人走路,指不定能跌进花池子里去。这大年下的,可不能再出什么事,庆亲王妃如是暗暗对自己说。 安澜园的人远远的跟着庆亲王爷,看着他进了小佛堂之后方才回去向庆亲王妃覆命。庆亲王妃听罢,才换了衣裳半卧在床上,将上夜的丫鬟嬷嬷都遣了出支,庆亲王妃再也绷不住,环着双膝,将头深深的埋在腿间,无声的哭了起来…… 庆亲王爷回到小佛堂之后,无心安歇,也不让人点灯,只在如墨般浓重的黑暗之中静静的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忽然站了起来便向外走,因为房中太黑,庆亲王爷一脚踢上桌腿,只疼的闷声骂了一句,外头立刻有小厮点了灯,庆亲王爷也不顾自己的脚疼,铁青着脸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小厮们要跟上去,却被庆亲王爷喝止了。他一个人走向王府后院的西北角的院子。 这所院子平日里没有庆亲王爷发话,是不许人接近的,若有人胆敢贸然接近,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乱棍打死。是以这处院子俨然成了王府的禁地 进了屋子之后,两个灰衣人上前给庆亲王爷见礼,庆亲王爷冷冷问道:“带那两个贱人来见本王。” 灰衣人应声称喏,很快便将两个人拖到庆亲王爷的面前,这两个人身上都只着单薄的中衣,衣服上满是血污,早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 庆亲王爷见这两人昏迷着,冷声喝道:“用冰水泼醒他们。” 一大桶带着冰块儿的冷水兜头泼下,那两个人在地上剧烈的chou搐起来。在这样强烈的刺激之下,这两个人终于醒了过来,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在王府里失踪近四个月的柳凝华和赵天赐。 “王……王爷……你杀了我吧……”柳凝华醒来,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是微微的抬起头,嘶声叫了起来,那声音粗嘎难听,全没有从前的娇媚妖冶 “杀了我……”赵天赐也醒了过来,他拼命的撑起自己的头,看着庆亲王爷的眼神里充满了赤果果的怨毒恨意,硬是从口里挤了了三个字。只说了这三个字,便已经用尽了赵天赐的力气,他的头又砸到地面上,碰的一声撞响了青砖地面。 “还能说话?”庆亲王爷看也不看趴在地上如两团烂泥的母子俩人,只冷冷的问那两个灰衣人。 那两个灰衣人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冷硬的青砖地上,连连磕头道:“属下无能,请王爷降罪。” 其实真不怪这两个灰衣人,实在是庆亲王爷的要求太高,他将柳凝华和赵天赐关进来的时候是这样吩咐的。“本王要这两个贱奴受尽世间酷刑,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恨自己来这世上一遭。” 柳凝华送进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条命,因此要做到庆亲王爷要求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八个字,具体实行起来便极有难度。 赵天赐被关进来的时候情况比柳凝华要好一点儿,可是赵天赐胎里已经受损,娶亲之后又夜夜不得虚度,早就已经掏空了身子,他的身体就只是个烂瓤子,一没了各种补药的滋补,他一进来便大病一场,为了不让他很快病死,这两个灰衣人还不得不给他吃点儿药吊着命,因此下手之时也不敢太狠,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赵天赐弄挂了他们不好向庆亲王爷交差。 因此对于柳凝华和赵天赐,这两个灰衣人只能让他们承受诸如抽鞭子,金针刺指尖,拨指甲,滚钉板,灌辣椒水,坐老虎凳之类的手段,再狠的招都没敢用,怕这两个人熬不住刑死翘翘。 “想死?容易啊,你们一头撞到地上,咬舌头,绝食,法子多了,还用求本王么?”庆亲王爷的话里透着森森的寒意,让柳凝华和赵天赐激灵灵的打了寒颤,两个人都趴在地上不能言语。 这些难道他们没有想过么?咬舌头,如果一个人的满口牙齿被拨了个净光,请问用什么来咬?绝食,没关系,拿管子塞进喉咙里,将粥顺着管子倒进去,连嚼和咽的事儿都省了,撞墙?他们若是能有撞墙的力气,那又好了 庆亲王爷站了起来,正踩在柳凝华和赵天赐的手指头上,这两人发出极为凄厉的惨叫,双双昏死过去,庆亲王爷从他们身边走过,对两个灰衣人冷冷说道:“加刑三倍,不许把人弄死,本王要他们受足二十年的酷刑,再挨上七千二百刀活剐方可断气。” 《嫡女谋略》 第二百零九章 于忙忙碌碌之中,新年到了。初一这日庆亲王府的四位主子都要进宫朝贺。原本朝贺之后便能回府的,可是皇上却特意留了庆亲王爷和赵天朗,皇后便也请庆亲王妃和世子妃到坤宁宫坐着说说话儿,好等皇上与庆亲王爷和赵天朗议完事一起回府。 在坤宁宫中,青瑶见到了太子赵允昭,那个几乎是跟着赵天朗长大的孩子。 赵允昭的相貌象皇后多过象皇上,眉眼之间温润宁和,还透着一点点的不安,他没有皇上的那隐隐外泄的霸气,给人一种春风化雨的温润感觉没由来的,青瑶忽然想到在赵允昭手下当差,会比在当今皇上手底下要平安的多。 赵允昭对于韩青瑶这个小婶婶也很好奇,从感情上来说,赵允昭和赵天朗的感情比和当皇上还要亲近,因着爱屋及乌,所以赵允昭在还没见到韩瑶之时,已经对她有了极多的好感。 依着规矩,庆亲王妃和青瑶都要给太子行礼,太子只受半礼,又忙忙的深深还礼,尊称庆亲王妃为叔祖母,称青瑶为小婶婶。这样的称呼让青瑶不由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还才十六,就已经成为一个十二岁少年的婶婶,这还真让她有些个不太适应。 皇后看着赵允昭行过礼,慈爱的笑道:“允昭,母后要和你叔祖母和小王婶聊天,你先去吧,今日是大初一,便不必做功课了,好好歇几日,别累捎着自己。” 赵允昭眉宇之间蒙上一层淡淡的忧愁,这大过年的,他难道不想放松放松么,奈何自从他的父皇从离宫归来之后,便对他忽然格外严历起来。不独要完成每日的功课,还得在御前听吩。办差办的出色,也得不到一句表扬,只能看到他父皇那冷峻的脸。若然办差办的不好?那便是劈头的一通责骂,是以这才短短十来日,赵允昭见了他的父皇便如避猫鼠一般,连大气都不敢出,这个其实很优秀的小小少年被当皇上吓的一点儿自信心都没有了。 看到赵允昭眉宇之间的担忧挥之不去,皇后心里极不是个滋味。自从那日从离宫归来之后,平定了宁王之乱,皇上只在十五和三十这两晚歇在坤宁宫中,还是盖着被子纯睡觉,夫妻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而这十来天里,皇上便开始轮着临幸后宫的妃嫔们,间无一晚虚度,这种种迹象让皇后心中也压上了一块大石。 皇家之事晦莫如深,那怕是明白,也得揣着明白装糊,庆亲王妃只笑着说道:“太子殿下,你小王婶听你小堂叔说你也喜欢吃点心,便特意给你做了些萱草酿和牡丹酥,味道不的,要不要尝一尝?” 皇后心中一暖,她知道这庆亲王妃在不着痕迹的劝慰开解于她,便也笑着说道:“真是麻烦小弟妹了,这大过的那么忙,还想着给允昭做点心。” 青瑶含笑应道:“娘娘太客气了,太子殿下功课重,又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所谓能吃才肯长,臣妾又别无所长,也就是做几道点心,太子殿下,还望您不要嫌弃。” 赵允昭闻笑温和的笑了起来,向青瑶微微躬身道:“多谢小堂婶,您做的点心允昭很喜欢吃。” 皇后亲自伸手从雕漆剔红梅花食盒里拿起一方牡丹酥递于赵允昭,微笑道:“允昭,这牡丹为百花之王,再没什么花能压过它去。” 赵允昭恭敬的双手接过牡丹酥,以袖遮面咬了一口,牡丹酥入口既化,初入口时略有一丝苦意,可是回味却幽长甘甜。他细细的品咂着,品出了藏在点心之中的深意。 皇后看到儿子的眉眼开了些,便对青瑶说道:“小弟妹,难得你心思灵巧,竟然以萱草做点心,这有什么说道么?” 青瑶笑盈盈的回道:“回皇后娘娘,萱者忘忧也,世人皆苦,若能常存忘忧之心,便能快活自在多了。” 皇后点点头,故意重复道:“哦,萱者忘忧,好,好。” 允昭心里明白,只温和的笑着说道:“母后,儿子想尝尝萱草酿” 皇后从食盒中拿出一只海棠花样式的水晶小盏,盏中盛着嫩黄|色的汤羹,其间还零星的点缀着艳的鲜红,不说吃,只是这么一看,便让人觉得赏心悦耳,心情就有好起来。 文雅的吃完一盏萱草酿,赵允昭仿佛有了力量,笑容也从容了一些,他向皇后庆亲王妃还有青瑶行礼告辞,便平和安然的出了坤宁宫。 “瑶瑶,多谢你了,你的心意本宫领了。”坤宁宫正殿上服侍的都是皇后的心腹之人,因此皇后也不必避讳什么,直接向青瑶道谢,她知道两道点心青瑶不是随便做的,这里头的意思她全都明白。 因还不见皇上那边有小太监过来替庆亲王爷和赵天朗传话,庆亲王妃和青瑶索性便在坤宁宫里安心的坐定,难得有机地和皇后多说说话儿,这正是沟通的好机会。 坤宁宫中气氛很和睦,而乾清宫的御书房中,气氛便没有那么融洽了。 原来皇上将庆亲王爷和赵天朗叫到御书房,是想让赵天朗接替晋王赵天翼在内府的差使,皇上口中说对晋王另有安排,要派他其他重要的差使,可是庆亲王爷和赵天朗都心知肚明,这是皇上开始防着晋王,同时要人为的在赵天翼和赵天朗之间制造矛盾了。 赵天朗到底不比庆亲王爷经验老到,他一听皇上说让他顶替赵天翼,立时便急了,将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一个劲儿的叫道:“皇上六哥,我不干,您饶了臣弟吧,那内府之事千头万绪的,臣弟哪里是那块料,不行不行!” 皇上听到赵天朗如此强烈的拒绝自己,脸色自然阴沉了下来,只虎着脸喝道:“混帐东西,朕的旨意你也敢不听!” 庆亲王爷急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正想替自己儿子圆回来,可是他刚刚张开嘴,还没有发出声音之时皇上便已经拉长了脸说道:“王叔您别管,这小子欠收拾了。” 庆亲王爷没法子,只得闭上嘴,一个劲儿的用眼睛瞪赵天朗,赵天朗不理会,只梗着脖子道:“皇上六哥,您是皇上,说出的话那都是金口玉言,半月之您已经答应臣弟,打从初一开始给臣弟放假,这假期至少也得是三个月,您可不能不认帐。” 皇上细细一想,好象是有这么个印象,上回他正在忙个什么事儿来着,赵天朗却象只苍蝇似的在他耳边嗡嗡嗡嗡嗡嗡个不停,死皮赖脸的撵不走打不退的,象极了赵天朗小时候向他撒娇耍赖使痴的样子,皇上心一软便应了赵天朗。后来因为太忙,皇上便将这事儿丢到脑后,也没有在意,他那儿想到赵天朗在这里等着他。 “你……你个混小子,行,三个月的假不是?朕准,可是三个月后你给朕乖乖儿的滚回来,内府和户部,你自己选吧,若是你敢那个都不选,别怪朕不怜惜你新婚,把你打发到东北给朕挖人参去。” 赵天朗心中暗道“挖人参就挖人参,反正三个月后天气也暧和了,我只当带着瑶瑶去东北游玩好了。” 皇上仿佛是猜到了赵天朗心中的想法,只虎着脸缀了句:“别做你的美梦,想带着媳妇一起去,没门儿!你看朕会不会让你皇后六嫂把你媳妇接进宫里来。” 赵天朗立刻黄了脸,哀嚎道:“皇上六哥,您高抬贵手啊,臣弟就是个没出息的玩意儿,臣弟可一天都离不开媳妇儿!” 皇上被赵天朗活活气乐了,只抬腿踹了赵天朗一脚,笑骂道:“滚滚,没出息的东西。” 赵天朗假意踉跄着摔出去好几步,扒着门边伸着头道:“是,臣弟领旨,这便滚了……” 赵天朗出了御书房,庆亲王爷可还在里头,皇上看着庆亲王爷淡笑问道:“听说王叔最近移了性子,朕整日里瞎忙,也没问问王叔。” 庆亲王爷老脸发烫,只低下头闷声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老臣家中琐事,不敢劳皇上费心。” 皇上笑笑说道:“王叔府上岂有小事?不过王叔您不想说便也算了,看到王叔一家和和睦睦,朕心里也很高兴。不过王叔, 这天赐病的很厉害么,朕听说他已经病了四个多月?” 庆亲王爷立刻跪了下来,沉痛的说道:“皇上,臣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赵天赐他……他根本就不是老臣的儿子。” 皇上惊讶的挑了挑眉,走到庆亲王爷跟前将他扶起,缓声说道:“王叔,竟有这等事?” 庆亲王爷摇了摇头,皇上看到他那满头白发,便想到他那头发是一夜之间白了的,心里便明白了。只拍拍庆亲王爷的肩膀说道:“王叔,你想什么做就怎么做吧,朕不问了。” 对于庆亲王爷,皇上还是信任倚重的,他还是六皇子的时候,便得到过庆亲王很多帮助,公允的说,皇上得以名正言顺的承继大位,庆亲王爷当居首功。 庆亲王爷感激的点头道:“谢皇上。” 皇上笑笑道:“王叔,怪道天朗在你跟前脾气见长,这小子有本事,却油滑的很,他才多大,现在就想躲懒,却让朕去倚重哪个?王叔还是要多多教导他才好。” 赵天朗之于皇上,象儿子多过象堂弟,而且赵天朗是旁枝,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所以皇上想用赵天朗,可是又顾忌着他和晋王赵天翼的关系,因而才让赵天朗分赵天翼之权,让这对堂史弟心中暗生嫌隙,可是赵天朗刚才的断然拒绝却让皇上心里有些不满,唯一聊以自wel的只是赵天朗对他还很诚实,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并没有存了心机。 “皇上,天朗这孩子一点大志都没有,他一心想的就是每天守着他的媳妇吃美食,自从成亲以来,他是一天都离不开媳妇,唉!”庆亲王爷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庆亲王爷的话让皇上笑了起来,皇上笑过之后只说道:“王叔,您也不能这么由着天朗,他是我们赵家的子孙,岂能不为国效力。哼,朕就再让他三个月,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庆亲王爷只能陪着笑了,心中暗自思忖着,一定要和赵天朗好好谈一回,这小子再这么没轻没重下去,麻烦可就大了。 赵天朗在坤宁宫外等候,看到庆亲王妃和青瑶走出来,他的脸上立刻扬起了极大的笑容,欢天喜地的招手叫道:“娘,瑶瑶,我在这里!” 坤宁宫大门口还有好些个宫女太监,大家听世子爷如此喊叫,不由个个偷笑,自然,这种事情也会有人飞快的向他们的主子禀报,反正皇上听过禀报之后,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庆亲王妃摇头笑笑,她还好些,毕竟那打招呼的是她儿子不是别人,可青瑶却不意思极了,暗自腹诽道:“这个赵天朗抽什么疯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离不开媳妇么?真是丢人丢到皇宫大内来了。” 庆亲王妃和青瑶刚踏上坤宁宫门口的台阶,赵天朗已经飞跑过来,向青瑶一左一右扶着庆王妃,一家三口看上去极为温馨幸福,而且这三人的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色,这一幕看上去养眼极了,看得小太监小宫女们都舍不得移开眼珠子,直直的目送这一家三口,直到看不见为止。 回宫回了王府,庆亲王妃体谅儿子想媳妇的心思,便让青瑶和赵天朗回轩华园。赵天朗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娘,初三儿子不陪您去外祖母家了。” 庆亲王妃淡淡笑道:“天朗,娘今年初三不打算去你外祖母家,今年我们府上也要接大姑奶奶。” 赵天朗点点头道:“娘,儿子就是这个意思。” 青瑶嗔道:“子纲,这事儿不用你操心的,娘早就安排好了,初三一早玥儿妹妹就会过来的。” 赵天朗点点头,忽又问道:“娘,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去外祖母家?” 庆亲王妃淡淡道:“你外祖母家初六请年酒,初六过去便是,天朗,你若是有安排便忙你的去,你外祖母那儿娘自会替你说的。” 庆亲王妃生养了赵天朗一场,当然知道他的心思,再没有个为了外人委屈自己儿子的,所以庆亲王妃便先将话说了出来。 赵天朗忙笑道:“那就多谢娘啦,神萍已经约了儿子初六吃年酒。” 庆亲王妃点点头,挥手让赵天朗和青瑶回去了。她想了一会儿,决定在初六去越国公府的时候,同老夫人好好说道说道。 回到轩华园的正房之中,赵天朗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青瑶吓了一跳,自从认识赵天朗以来,还没见他有过这样的情绪,青瑶忙仰头看着赵天朗,急急的问道:“子纲,你怎么了?” 赵天朗环着青瑶的纤腰,将头埋在青瑶的秀发间,闻着清鲜沁人的馨香,闷闷说道:“瑶瑶,你介不介意你夫君胸无大志不求上进?” 青瑶听着这话不对,轻轻推开赵天朗,看着他皱眉问道:“子纲,你还要有什么大志怎么上进?难不成你还想当皇上?子纲,你没事儿吧?” 赵天朗看到青瑶提到“想当皇上”几个字的进候那一面嫌弃的表情,忽然心情好了许多,又将青瑶拽进怀中,笑道说道:“我才不要当皇上,整天劳心劳力累个半死,我只要守着你就心满意足了。” 青瑶重重的点头道:“子纲,我就喜欢你这样,你一定要记住,我才不要当怨妇呢!” 赵天朗挑眉问道:“怨妇?” 青瑶点点头,漫漫吟出一首小诗,“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候。” 赵天朗沉吟道:“悔叫夫婿觅封候……,瑶瑶,你放心,我不会的。” 青瑶偎着赵天朗轻声说道:“子纲,我只想和你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将来生几个孩子,尽享天伦之乐。其实纵有广厦千间也不过夜眠七尺,荣华富贵不过是 嫡女谋略第107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过眼云烟,又怎么比得上相知相守来的幸福。” 赵天朗深深点头,青瑶又感慨道:“自从傅大哥出事之后,我眼看着玥儿日见憔悴,便更加明白这个道理,我想玥儿必是宁可放弃她所拥有的一切,也要和傅大哥夫妻相守一生,只是……我知道,她到现在也不肯相信傅大哥已经不在了,子纲,看到了玥儿的情形,让我更加珍惜我现在所拥有的,只要有你,于我而言便已经拥有了一切。” 赵天朗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只是紧紧的抱着青瑶,几乎要把青瑶嵌入他的身体,青瑶亦紧紧的抱着赵天朗,恨不得让自己融入赵天朗之中,与最爱的人相拥,便已经拥有了全部的幸福。因为他人的不幸而感悟自已的幸福,经过傅城恒一事,赵天朗和青瑶又成长了许多。 《嫡女谋略》 第二百一十章 初三这日,庆亲王妃没有回越国公府,原本应该回伏威将军的青瑶也没有回去,一大清早庆亲王府便中门大开,迎接新大姑奶奶孔琉玥回娘家。 因着傅城垣之事,大家谁都没有心思说笑,孔琉玥行罢家礼之后,便随王妃一青瑶去了安澜园,庆亲王妃又安慰了孔琉玥一番,便让她和青瑶姑嫂两个去说私房话了。 孔琉玥是管家主事之人,家里又有老太夫人这么个病人在堂,因此孔琉玥没有在庆亲王府待的长久,只和青瑶说了好一阵子的体已话便告辞离开。 孔琉玥一走,青瑶便急急命人去赵天朗,赵天朗彼时正陪着庆亲王爷说话,只见四九在外头杀鸡抹脖子似的做手势,还无声的做出:“世子妃娘娘……”的唇语。 赵天朗心中一惊,青瑶是知道他在小佛堂的,若没有要紧的事情,再不会打发四九来寻自己。因此便站起来对庆亲王爷说道:“父王,儿子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没交待给瑶瑶。” 庆亲王爷也没有细问到底是什么事,只点点头道:“那你先回去吧,天朗方才为父与你所说的话你可都记住了?” 赵天朗连连点头道:“儿子都记住了。” 庆亲王爷瞧着赵天朗脸上有着急之色,便挥挥手让他走了。看了赵天朗三点并做两上海离开,庆亲王爷不由摇了摇头,他难道还看不出来这是借口么,他这个儿子一时见不着媳妇便周身不舒坦,唉,少年人情热心炽,他明白的。 赵天朗回到轩华园,青瑶飞快的迎上来抓着赵天朗的手着急的说道:“子纲,玥儿过了十五就要去西番找傅大哥,这可怎么办啊,凭她那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脾气,她说要去,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去的,我们不答应,她一准会偷溜。” 赵天朗听了青瑶的话立刻变了脸色,生气叫道:“这不是胡闹么,玥儿她一个弱女子要去西番,她知道西番在哪里,这路怎么走,路上会遇到什么样的状况,简直异想天开,瑶瑶,你也劝不服她么?不行,这绝对不行!” 青瑶皱着眉气道:“玥儿上了性子,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我劝?哼,别说是劝了,就算是不错眼珠的看着她,她都能用药把我放翻了然后一个人偷跑。” 赵天朗气道:“胡闹,简直胡闹,瑶瑶,你没告诉玥儿我打算去找傅大哥么?” 青瑶苦着脸说道:“说了,我怎么能没说呢。可是玥儿说不能连累你。” 赵天朗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只铁青着脸说道:“屁话,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傅大哥是玥丈夫,也是我过命的兄弟,论交情,我和傅大哥的交情比她深多了。她跟傅大哥才几年?我们可是打小的交情。” 青瑶见赵天朗气的梗着脖子脸色涨的通红,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忙抚着赵天朗的前胸叫道:“子纲你别生气,放松些,玥儿这不也没走么,她只是想去。” 赵天朗在青瑶的安抚下脸色和缓了许多,任青瑶拉着自己到逍遥椅上坐下,青瑶也在逍遥椅旁的绣凳上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揉捏着赵天朗胳膊,轻声问道:“子纲,若是你出京,皇上哪里……” 赵天朗坐直身子,将青瑶的手放到自己的大掌中,笑笑说道:“皇上那边儿没多大的问题,他拿我其实一点儿法子都没有,了不起骂我一通,罚我俸禄,反正咱们也不指了那点子银两过活,罚就罚呗,罢了我的差使,那最好不过,那我就能天天陪着你啦。” 青瑶娇嗔的白了赵天朗一眼,口不对心的嗔道:“谁要你天天陪着。” 赵天朗知道青瑶口不对心,也没说破,只又轻叹了一声说道:“我最怕皇上把我一个人远远打发了,然后把你一个人扣在京城里,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和你分开,一天也不行。” 青瑶心中涌上一股浓情蜜意,只将头靠在赵天朗的肩膀上,悠悠的说道:“若然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想法子把看着的人都放倒,然后偷偷溜去找你,了不起咱们夫妻两个远涉重洋,总有皇上管不着的地界儿,到时候咱们开家小馆子,我做厨娘,你做掌柜,好不好啊?” 赵天朗一听青瑶之言,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搂着青瑶的肩头笑道:“好主意,瑶瑶,要不等找到傅大哥,咱们一起归隐吧。” 青瑶脸上的笑容淡去,叹息道:“我相信玥儿的梦,也相信你的公析,可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傅大哥他……” 赵天朗重重点头道:“瑶瑶,我曾不只一次的想过,若是换了我是傅大哥,便便是拼尽所有,也会咬牙撑下去,活着回来见你,回为心中有爱,所以舍不下,我相信傅大哥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而且玥儿做的梦是那样的真切,反反复复的做那样的梦,这就说明傅大哥真的还活着,他需要我们帮助他回家,回到玥儿身边。” 青瑶的眼圈儿红了,她抓着赵天朗的手低低道:“嗯,子纲我相信你,不会有那一天的,子纲,这一世,不论你去哪里,我都要陪在你的身边,你我夫妻一体,谁都不能抛下对方。” 赵天朗嗯了一声,轻吻着青瑶的额头,低低道:“又说傻话,难道你还想跟我一起偷偷溜出京去西番么?” 青瑶一滞,红润的小嘴儿撅了起来,这去西番之事,她还真就不能跟着。 赵天朗见青瑶闷闷的,便低笑说道:“瑶瑶,我去西番又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去找傅大哥,过不多久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的,我想过不完春天我就能回到你身边。” 青瑶轻轻的嗯了一声,赵天朗将青瑶抱起来,让她坐到自己怀中,夫妻两个人相互依偎着,谁也不说话,只静静的享受这份将要分别之前的宁谧。 过了好一阵子,赵天朗才说道:“二十六大军还朝,傅大哥的事必要办的,于公于私,我都得出现,要不然会引起怀疑,等致奠之后,我就打算动身,瑶瑶,我走之后,你要照顾好娘,也要照顾你自己,至于父王那里,你着人照顾好父王的饮食也就行了。其他的你都不用管。” 青瑶一一应了,搂住赵天朗的脖了喃喃道:“子纲,你还没动身,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赵天朗闻言收紧双臂,小夫妻两个情热如火,少不得有一番旖旎之事。云雨之后,赵天朗抱着青瑶低低问道:“瑶瑶,嫂子给你的药你都按时吃了没有?” 青瑶倦倦的嗯了一声,在越天朗怀中调了个舒服的姿式继续睡去。赵天朗宠溺的看着青瑶红润的脸儿,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如果可以,他多想现在就和青瑶生一堆孩子…… 初六这天一早,庆亲王妃命人备了车子前往越国公府,自然庆亲王爷想陪着一起去,却被王妃婉言拒绝。自从那一日在安澜园蓼花轩中将一切都说开之后,庆亲王爷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妻子,因此只要是庆亲王妃的意思,别管合不合他的心思,庆亲王爷都不会拒绝,此番也是一样。庆亲王爷吩咐下人好生服侍着王妃,看着王妃的车子走远了方才失落的回到了小佛堂。 之所以是庆亲王妃一人去越国公府,那是因为赵天朗不想让青瑶去越国公府听那些个酸不溜丢的闲话,虽然青瑶相信他,也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可赵天朗就是不舍得青瑶受一丝丝委屈。因为赵天朗特意选在初六这天陪青瑶回将军府,不吃年酒,是正经的新姑奶奶走娘家。庆亲王妃到了越国公府之后,老夫人没看到女婿外孙和外孙媳妇,心里自然有些不舒坦,不过听庆亲王妃解释之后,老夫人便也没有说什么。反正前些年的时候,庆亲王爷也是不陪着过来的,赵天朗也不是次次都来。 越国公府中最失望的当然是越国公夫人和她的女儿陈紫云。陈紫云前些日子听她的奶妈说起从前的郭家二小姐郭宜宁和永定候府的傅家老三的丑事,陈紫云便上了心,也想学着闹出那么一出,让赵天朗不得不把她娶回去,一切都按排好,偏偏正主儿不到场,陈紫云安排的好戏可就再也没法子唱下去了。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陈紫云到越国公夫人跟产咬了好一阵子的耳朵,越国公夫人皱眉想了许久,便点了点头,自去寻越国公老夫人。越国公夫人见过老夫人之后,老夫人便遣了她的丫鬟去请庆亲王妃。 “阿婉,你看紫云这丫头也该定亲了,你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啊?”越国公老夫人笑道问道。 庆亲王妃听罢笑笑道:“娘素知女儿性子疏懒,也就这一年多才在外头走动,这一时还真想不起来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您容女儿细想想。” 越国公老夫人笑道点头道:“好好,阿婉啊,紫云这孩子最小,你哥哥嫂子都惯着她,养娇了,凭她那性子,嫁了人怕是要吃亏的。” 庆亲王妃口角含笑,却没有顺着越国公老夫人的话往下说。反正她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陈紫云嫁给赵天朗做侧妃的。 越国公老夫人见女儿没接话,便又笑着说道:“阿婉,娘想着紫云也该学学眉眼高低,立立规矩才好,这样嫁了人才能在婆家立住脚,你说对不对?” 庆亲王妃一时没有参透越国公老夫人的意思,便点点头道:“娘说的极是,这女儿家当然该多学学规矩。” 越国公老夫人嗯了一声,接荐儿说道:“唉,紫云在家里是再再学不好规矩的,阿婉,你就当替娘分忧,把紫云带回去亲自教导于她,好不好?” 庆亲王妃立刻明白了,只委婉的回绝道:“有娘,有哥哥嫂子,那有我这个嫁出去的姑姑教规矩的,这样不好吗?” 越国公老夫人怎么会听不出庆亲王妃的意思,可是她想想方才儿媳妇的话,还有她的一翻考虑,便说道:“阿婉,你就给娘分忧了,紫云这孩子的规矩是娘的心病啊,总不能让她丢了越国公府的脸吧,你带她蜀犬吠日去,安排几个规矩严的嬷嬷,单独给她一个院子,让她足不出户的学规矩,以三个月为期,三个月后就接她回来,好不好?” 庆亲王妃想了一会儿,缓缓点头道:“好吧,娘,女儿答应您,出了正月就接紫云过府小住,让她学规矩。可有一条,若是紫云性子顽劣,女儿可是要按宫里的规矩罚她,这话,娘得先和哥哥嫂子说清楚,免得以后女儿落埋怨。” 越国公老夫人见庆亲王女妃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庆亲王妃答应了越国公老夫人的要求,可是心里到底不顺畅,便只坐了坐就回了王府。越国公夫人等她一走便问越国公老夫人道:“娘,在姑奶奶可答应了?” 越国公老夫人沉着脸道:“阿婉答应了。不过正月里不做客,等出了正月再送紫云过去,你记住了,若紫云不安分,在王府里做出什么丢人败德这事,我必将她逐出国公府,再不认她是我越国公府的小姐。” 越国公夫人心头猛跳,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她只想着要让陈紫云进了庆亲王府,她的图谋便算是成功了一半,接下来,便看陈紫云的手段了。 庆亲王妃回到王府这宾,命人到轩华园传话,说是让世子妃一回来就去安澜园。 直到天已经黑透了,青瑶才回到庆亲王府,听了丫鬟的传话,青瑶和赵天朗换过衣裳,忙忙去了安澜园。 庆亲王妃见赵天朗也来了,便随便指了一事将赵天朗打发走,然后才告诉青瑶陈紫云二月要到王府学规矩之事。 看到青瑶笑盈盈的说道“紫云表妹要来王府学规矩,媳妇自当好好招待于她,娘您放心吧。”庆亲王妃温柔的笑了,拉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你也放心,只是学规矩。” 庆亲王妃这会儿还不知道,青瑶这所以表现出来如此 的轻松,那是因为赵天朗已经定下行期,青瑶刚才偷偷算了一回,日子刚好在陈紫云到王府小住的这段时间里,就算是陈紫云有通天的本事,赵天朗压根儿不在王府之中,看陈紫云还有什么办法! 想到那些的青瑶很轻松的说笑着:“嗯,回头娘选两个严格的嬷嬷教紫云表妹,日后紫云表妹出阁得了婆家的喜爱,这也是娘的功德呢。” 庆亲王妃也笑了起来,若然能用三个月让陈紫云懂规矩,这倒的确是件好事儿。 回房子后,青瑶把陈紫云出了正月就要来王府小住学规矩之事说与赵天朗,赵天朗听了直皱眉头的说道:“娘也是,这种事情也答应。说什么学规矩呀,全都是借口,宫里哪年不放些宫女出来,想请多少嬷嬷请不到呢。” 青瑶轻推赵天朗道:“子纲,这里还有外祖母的情份呢,娘总不好太逆了外祖母的心意。反正咱们王府也不穷,来个紫云表妹也吃不垮咱们家。” 赵天朗刮着青瑶的小鼻子笑道:“你哦!” 青瑶环着赵天朗的腰,在他的前襟蹭鼻尖儿,轻哼道:“说到底还不是你的朵桃花招来的蜂儿蝶儿!” 赵天朗听出青瑶话中的小醋意,心里却觉得很高兴,只抱住青瑶道:“瑶瑶,我这朵桃花可只为你一个人开哦。” 日子过的很快,永定候府为傅城垣举行葬礼,赵天朗在致奠之后便一个人来到安澜园,将自己的打算和母亲和盘托出。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庆亲王妃想了许久,方才轻声说道:“天朗,你想去便去吧,这是你待你妹妹妹夫的情意,也全了你们的兄弟之情,何况若果真如你们所说,那可是再好不过的,真希望这是真的,玥儿这孩子不能这么命苦。” 赵天朗没有想到娘亲会如此支持自己,颇有些吃惊。庆亲王妃也没解释什么,只是说道:“天朗,你父王那里告诉了么?” 赵天朗摇了摇头,庆亲王妃轻道:“那便先不要告诉,你若是告诉了,他必不许你去的。” 赵天朗嗯了一声,低低说道:“娘,儿子偷偷出京,这事儿也瞒不了太久。” 庆亲王妃淡淡道:“能瞒上三五天也就够了,你出了京,你父王鞭长莫及,就算知道了也怎么不着你。放心吧,有娘呢,你只管去西番,能找到你妹夫最好,若是找不到,也别在外头耽搁太久,早些回来,别让娘和你媳妇担心。” 赵天朗在庆亲王妃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道:“娘,那儿子明天一早便动身,儿子不在您身边,你要多保重身子。” 庆亲王妃含笑双手扶起赵天朗,慈爱的笑道:“去吧,家里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有娘呢。明儿就要走了,去和你媳妇道别吧,瑶瑶你也不用担心,娘会帮你照顾的。” 《嫡女谋略》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二月初一,越国公夫人生怕庆亲王妃忽然改了主意,便也不等庆亲王妃派车来接,便将陈紫云打包送去庆亲王府。 陈紫云到了庆亲王府,由周嬷嬷引着她去安澜园给王妃请安。来之前越国公夫人已经细细的告诉陈紫云,要她多多的笼络庆亲王妃身边的心腹之人,还开了个单子让陈紫云认真的背下来。这周嬷嬷可就位列那份名单的榜首。 是以陈紫云见到周嬷嬷,便立刻向她的贴身丫鬟春红使了个眼色,春红忙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给周嬷嬷,陈紫云笑道:“嬷嬷服侍姑妈辛苦了。” 周嬷嬷是庆亲王妃跟前头一等得力的,便是和王妃亲近如青瑶,赏周嬷嬷的时候都不假丫鬟之手,是亲自经手的。因此周嬷嬷见陈紫云还没有怎么样就如此的托大,脸上虽然不显,心里却是已经存了小小的不快。不过周嬷嬷也算是场面上的人,因此只淡淡一笑道:“服侍娘娘是老奴的本份,当不得辛苦二字。” 接过荷包放到袖中,虽然过手之时周嬷嬷已经试出这荷包份量不轻,可是周嬷嬷不是那等眼窝子浅的人,这点银子周嬷嬷还不放在眼中。身为有体面的奴仆,周嬷嬷比一般的奴仆更重面子。 到了安澜园宴息室,周嬷嬷对陈紫云淡笑道:“四小姐略候一候,老奴去回王妃娘娘。” 陈紫云见周嬷嬷都收了赏银对她还没有任何改变,心里便有些发闷,她牢记着出门之前她母亲再三叮嘱的话,要她多看多听少说,特别是不能把心思都表现在脸上,因此陈紫云只淡淡点点头,虚虚说了一句:“多谢周嬷嬷。” 周嬷嬷进了宴息室,宴息室里只有庆亲王妃和世子妃两个人,这娘儿俩个正悄悄的算赵天朗的行程,赵天朗昨天已经偷偷出京了,为了保密起见,他身边只带了一个四九。这让王妃和青瑶的心自赵天朗出门的那一刻起便悬了起来。 看到周嬷嬷进来,庆亲王妃浅笑问道:“紫云来了?” 周嬷嬷躬身回道:“回娘娘的话,四小姐到了,正在外头候着。” 庆亲王妃点点头,问青瑶道:“瑶瑶,你把紫云,安排在何处?” 青瑶微笑回道:“回娘的话,安澜园西北边的止轩年上才修耸一新,媳妇想把紫云表妹安置在那里,不知娘觉得合适不合适?”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止轩不错,那地方宁静清雅,是个学规矩的好地方,你选的很好,回头你送紫云过去吧。” 青瑶忙应声称喏,庆亲王妃方对周嬷嬷说道:“叫紫云进来吧。” 周嬷嬷出门请陈紫云进屋,然后退了下去,一出宴息室,周嬷嬷便将陈紫云的丫鬟春红给她的荷包拿出来,随意叫过一个在院子里听差的小丫鬟,将荷包递与她道:“万儿,拿去和你的小姐妹们买糖吃吧。” 春红没有资格进宴息室,她只能在廊下候着,看到周嬷嬷此举,不由变了脸色,只因为这里是王府不是越国公府,她才赶紧低下头掩去自己的不满,只打定了主意回头立刻将这事儿回于四小姐,春红不知道,这正是周嬷嬷的用意。王府的奴仆,不是她一个国公府的小姐说收买就能收买的。 万儿双手接过荷包,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欢欣雀跃,只恭敬的屈膝向周嬷嬷道谢,然后便将荷包收起来,继续在院子里当差,连打开荷包看看有多少银子这种春红以为她必会做的事情都没有做。春红这才小小体会到一点王府奴才的确与一般府里的奴仆不同之处。 陈紫云进了宴息室,转过透绣草虫的四扇落地大屏风,便看到她的姑妈,庆亲王妃坐在炕上,在她的身边,表嫂韩青瑶并不是站着立规矩的,而是侧坐在一旁陪庆亲王妃说笑着什么,那婆媳两个脸上的笑容让陈紫云很不自在,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说了一句:“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真是没有规矩。” 陈紫云转过屏风,青瑶站起来迎上前几步,笑着说道:“紫云表妹来啦。” 青瑶一站起来,陈紫云便看到她穿了一身天水蓝流云暗纹贡缎对襟长褙子,滚着银白色的宽边,滚边上绣着绵延而下的鹅黄鸢尾,正好和她头上戴的鸢尾花形赤金卷须镶蓝宝石步摇相映成趣。 比指甲盖儿还大的蓝宝石纯净通透,晨光透过窗棂照过来,映出星辉般的光华,垂下的流苏也不是寻常的米珠流苏,而是用赤金托镶着米粒儿大小的星形蓝宝石,于高贵之中更添了一抹清新。这样精巧别致的头面首饰陈紫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让陈紫云心中的念头更加炽热了,她多想拥有这一切的是她自己。 在陈紫云打量韩青瑶的时候,青瑶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陈紫云,对于这个想和她抢丈夫的,青瑶认为便是加一百二十分的提防也不为过。 陈紫云梳了倭堕髻,戴的是粉紫色珍珠头面,一枚攒珠凤钗斜簪于乌发之间,凤口衔了一串花生大小的粉紫珍珠,颗颗珠子光滑圆润透着莹光,可见也不是凡品。鬓旁簪一朵水红堆纱新制宫花,耳上夹了一对珍珠耳钳,也是粉紫色的。再看看陈紫云身上的衣裳,是粉紫缎面绣折枝海棠的交领掐腰褙子,长只及腰下三寸,刚好显出她纤细的腰身,更显出腰间系着的十六幅零绫缎月华裙,每走一步便可见浅浅光华流动,倒是很有些个风情。 陈紫云来到拜垫前站定,跪下给庆亲王妃磕了头,庆亲王妃受了三个头之后笑说道:“扶表小姐起来。” 一个名唤鸣翠的二等丫鬟上前将陈紫云扶起来,鸣翠是过年的时候才从三等丫鬟升上来的,是以陈紫云没有鸣翠的资料,她只得忖度着低声说道:  “谢谢姐姐。”然后又转向韩青瑶福身道:“紫云见过表嫂。” 青瑶还了半礼,笑着说道:“紫云表妹坐下说话吧。” 陈紫云心道机会来了,便做出很恭敬的神色说道:“在姑妈面前岂有紫云的位子,紫云站就好。” 庆亲王妃淡笑了一下,对陈紫云说道:“紫云,你虽然是本宫的晚辈,可过门是客,岂有让客人站着的道理,听你表嫂的话,坐下说话吧。” 陈紫云心里一抽,忙笑着谢了座,在炕下一溜两排玫瑰椅中,择了西边第二张椅子斜签着坐下。 庆亲王妃看向青瑶笑道:“瑶瑶,你也坐下陪着娘。” 丫鬟上了茶,陈紫云接过来抿了一口,立刻笑着说道:“这社前紫芽吧,听说极贵重难得的。” 庆亲王妃微笑道:“你倒有些见地,正是社前紫芽。” 陈紫云忙说道:“到底是姑妈家富贵无俦,紫云沾了姑妈的光,才能尝到这社前紫芽的味道。” 庆亲王妃只是笑了笑,看着陈紫云又喝了一口茶,方才说道:“紫云,老夫人和你娘亲将你交给本宫,让本宫教你学些规矩,你来之前,你娘可都与你说清楚了?” 陈紫云忙回道:“回姑妈的话,娘亲都说过了。”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那就好,若说这规矩么,自然是宫里的规矩最好,自得了你娘的请托,本宫便在请了两位今年刚刚放出宫的姑姑,让她们教你学规矩,宫里出来的姑姑规矩严,教导也用心,你可吃得消么?” 陈紫云心中一怔,来之前她的娘亲可不是这么说,她娘亲明明说的是让她跟在王妃身边,以期和赵天朗时不时的遇上,先混个脸熟才好实行下一步计划。怎么进了王府之后,却是让她跟着两个姑姑学规矩?陈紫云可是知道宫里出来的宫女有多厉害。年前的时候她因为得罪了针线教习,便被狠狠罚了一回,每天抄女则都要抄到深更半夜,还被罚茹素,这是老夫人的意思,说这样可以清心。 饶是如此,那两位觉得受辱的供奉还是自请求去,连老夫人亲自出面都没有能留住她们。为此陈紫云被老夫人狠狠的骂了好几回。 见陈紫云一时没有说话,青瑶便微笑说道:“紫云表妹也不必担心,只要用心的学规矩,姑姑们是不会为难你的,偌若姑姑们刁难你,娘和我都会给你做主的。” 陈紫云这才回过神来,忙说道:“回姑妈的话,紫云来就是学规矩的,一定吃的消。”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这样便好,瑶瑶,你先送你紫云表妹去止轩安顿,紫云,今儿是你来的头一天,明儿再开始学规矩也不迟,中午可以过来陪本宫用饭,等开始学规矩之后,一切便要听教养姑姑安排的。” 陈紫云听了这话,心中有种极不好的预感,可她也不能拒绝庆亲王妃的安排,只能咬牙应道:“是,一切全凭姑妈做主。” 青瑶向庆亲王妃躬身告辞,引着陈紫云出了宴息室,对她笑着说道:“紫云表妹随我来,止园离娘这里不远,走路不消一刻钟也就到了。” 陈紫云听了这话,不由暗自腹诽道:“要走一刻钟,这还叫不远?” “不知表嫂的屋子在哪里?日后紫云怕是少不了要讨扰表嫂呢。”陈紫云尽量维持着笑容问了起来 青瑶当然明白陈紫云的心思,只不说破指着与安澜园比邻而居的轩华园笑道:“我就住在那里,不过白日里我多半在娘这里,紫云表妹要找我也是很方便的。” 看看与安澜园距离那么近的轩华园,再看看前方连屋子的踪影都没有出现,陈紫云心里自然不好过,她只能一再的劝自己要忍,一定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边走,青瑶边向陈紫云介绍王府的布置。因为从前庆亲王妃在府里不得势,是以越国公府的这些个小姐妹们连一次都没有来过,这是头一回上门,她看到王府占地面积广阔,布置精美富丽,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绵延不绝,两路两旁种着各种花树,此时虽然是冬天,可两旁的花树却依旧翠叶青青,这些花树都是御用花匠特别培植的四季长青的树种,在京城里能见到这种树木,除了皇宫之外便就是几家王府了。 走了一刻钟,陈紫云方才看到于树木映掩之中,一座不算很大的红砖精舍露出一角飞檐。青瑶指着那里笑道:“这就是止轩,我才让人收拾好的,紫云表妹你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说给我,我让她们去改。” 陈紫云看着这止轩离安澜园轩华园都那么远,心里便已经很不自在了,又听了青瑶这样的主人家口吻,心中更是不爽,只说道:“表嫂安排自然是妥当的,紫云也不是外人,表嫂就不用这么客气了。若是表嫂总这么客气,紫云还怎么长住呢?” 青瑶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陈紫云这种浅显的话里有话,只对身边的小满说道:“小满,你过去知会两位姑姑,告诉她们表小姐到了。” 小满脆生生的应着,飞快跑向止轩。陈紫云看着小满形容极小,分明是不满十岁的孩子,便带笑说道:“表嫂怎么用这样小的丫鬟呢,莫不是连个大丫头都不配的?” 陈紫云只道小满年纪小,充其量也不过是个三等丫鬟,便故意说出来臊一臊青瑶。岂知青瑶并不在意,只说道:“小满一直跟着我,我用惯了。” 不过一会儿小满又跑了回来,先向青瑶回了话,然后对跟在后头服侍的一个二等丫鬟说道:“梅子,两位姑姑要的东西还没送齐,你去说于外头采买处,让他们催一催,怎么搞的,连表小姐的事情他们也敢轻慢,看我回头不说给石管家,给他们好好紧紧规矩。” 梅子忙低头应道:“是,小满姑娘。” 陈紫云听了这段对话不由一愣。那叫梅子的丫鬟身上穿的是二等丫鬟的衣服。这点陈紫云还是能看出来的。她尊小满为姑娘,难道说这小满竟是一等丫鬟?她还这么小,怎么可能呢? 陈紫云仔细看了看小满身上的衣服,这才发现用的是上好的绸缎料子,双丫髻上戴的两朵粉绒花上钉着手指头大小的珠子,很是明净圆润,陈紫云估计着那几颗珠子不比她头上的粉紫珍珠差着什么。看到这些,陈紫云的心里便越发堵的慌。一个小丫鬟怎么能用那么珍贵的珠子呢,这岂不是显得她品味只和一个小丫鬟相同么! 第二百一十二章 “敢问表嫂,这小丫头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呼小喝的。”陈紫云到底压不住性子,口气有些发冲的问道。 青瑶笑笑说道:“她叫小满,是我的陪嫁丫鬟,自我嫁过来之后,娘便升她做了一等丫鬟,让她学着办差,此番给表妹收拾住处,娘把差使交给她了。” 听了青瑶的话,陈紫云的脸色便有些难看,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打点她的住处,可见她的姑妈真是没把她当回事儿。陈紫云心中暗自气恼,可是却又不得发作,她想达成目的,就得死死巴着她的姑妈,便是有天大的委屈,她此时都得咬牙忍下来,只等日后得势,再一一找补回来。 到了止轩,两个四十岁上下身着宫娥服饰的女子从屋中迎出来,在青瑶面前跪下道:“奴婢参见世子妃娘娘。” 青瑶含笑俯身双手扶起两个姑姑,微笑着说道:“两位姑姑免礼,请起来吧。” 两个姑姑站了起来,她们两个已经看到站在世子妃旁边的陈紫云,她们两人在宫中多年,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只消一眼扫过,便将陈紫云看了个七七八八。这位小姐调教起来怕是不会那么顺利,两个姑姑不约而同的想到。 青瑶回身对陈紫云笑道:“紫云表妹,方姑姑和苏姑姑是娘给你请的教养姑姑,她们原都是在坤宁宫里当差的,你要好好随两位姑姑学习。” 两个姑姑向陈紫云躬身敛衽为礼,齐声道:“奴婢见过陈四小姐。” 陈紫云心里的气还没有顺过来,又没将这两个身在贱籍的宫女看在眼中,只淡淡嗯了一声,带着一丝不屑的说道:“免礼。” 陈紫云如此托大,让青瑶都有惊讶,她哪儿知道陈紫云还在愤愤不平于庆亲王府对自己的不看重,没有从坏情绪走出来。 两个姑姑正因为身为奴婢,所以自尊特别的强,看到陈紫云如此托大,她们二人对了个眼神,心里已经有了计议。 “请世子妃娘娘示下,陈四小姐从何时开始学规矩?”两个姑姑不带一丝情绪,恭敬的请示。 青瑶微笑道:“娘娘吩咐了,紫云表妹刚来,今日先歇歇,与两位姑姑熟悉熟悉,明儿再开始学规矩。” 两位姑姑忙躬身应了,青瑶对陈紫云说道:“紫云表妹,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打发人来告诉我。我还有事情,便不陪你了,娘午时初刻用午饭,表妹别错过时辰就行。” 陈紫云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只得微微躬身道:“烦劳表嫂费心了。” 青瑶又对两个姑姑笑着说道:“方姑姑苏姑姑,娘娘和我就把表小姐交给你们二位了,你们要多用心才不负娘娘和我的希望。” 两个姑姑忙躬身称喏,她们深深躬着身子,直到青瑶一行人走远了,方才直起身子,对陈紫云说道:“陈四小姐请。” 陈紫云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的走进止轩。 止轩虽然不大,一明一暗两间正房带着东西两间厢房,外加一个小小的倒座。陈紫云带着两个丫鬟两个嬷嬷还有两个姑姑一起住也足够了。 不过陈紫云看过之后非常的不满意,虽然止轩里的家具都是新制的一水黄花梨木,帐幔椅袱等也都是鲜亮的花色,可是看过了她的姑妈,庆亲王妃屋子里的陈设,陈紫云便觉得止轩里的陈设实在在寒酸了,由此她便联想到这是世子妃韩青瑶有意在给她施下马威,要给她点儿厉害瞧瞧。 轻哼一声,陈紫云命丫鬟嬷嬷将自己的东西归置好,然后便进了正房,连看都不多看方苏二位姑姑一眼。方苏二位姑姑两人心里自有计议,便只进了西厢房,她们数日之前已经在这里安置下了。 陈紫云在正房的正座坐定,其他的丫鬟嬷嬷都去安置住处了,只有春红在她跟前伺候。陈紫云便怒冲冲的哼了一声,忿忿道:“岂有此理,王府这么大,哪里不能住的,竟把我安置在这等偏僻窄小之处,简直欺人在甚!还找了什么姑姑来教我,我用的着么!” 春红忙赶上前压低声音说道:“四小姐悄声些,这里不是国公府,需防隔墙有耳,您忘记来的时候夫人是怎么叮嘱您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陈紫云重重的哼了一声,倒没有再说下去。 春红忙又说道:“四小姐,您看要不要赏那两位姑姑?” 陈紫云又哼了一声,不高兴的说道:“赏什么赏。” 春红赶紧低低说道:“小姐,您的规矩学的如何,王妃娘娘必要听两位姑姑回禀的。” 陈紫云这才回过味儿,忙说道:“那快赏吧。用上等的赏封儿。” 春红应了一声,却不动弹,陈紫云皱眉问道:“怎么还不去?” 春红忙悄声在陈紫云耳边说道:“四小姐,这忽儿巴喇的放赏不合适,不如等明儿正式学规矩之时,您只说是送两位姑姑的束修,这样好听又好看,您看行么?” 陈紫云点点头道:“很好,怪道娘让你跟来服侍,你果然有心。春红,你尽心尽力的服侍我,我日后必亏待不了你。” 春红忙跪下谢过陈紫云,再次压低声音说道:“四小姐,方才奴婢瞧见周嬷嬷把您赏的赏封儿随手给了送院子的小丫鬟,她必是对您心里有意见,周嬷嬷是大姑奶奶身边头一等得力的,只怕您还得……” 陈紫云先是脸色一沉,后来又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了,唉!” 春红见陈紫云的气势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强盛了,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只小声说道:“四小姐,奴婢给您沏杯茶,再用些个点心,回头您去陪大姑奶奶用午饭,必然没法子真正吃饱的。” 陈紫云意兴阑珊的说道:“你去吧,我要静一会儿。” 春红行礼退下,陈紫云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心中却越发的烦燥,自从进了庆亲王府的大门,她就觉得没有一处顺利。就连她一直认为是自己最大倚仗的姑妈,看上去对自己也没有那么亲近,特别是和那韩青瑶相比,陈紫云觉得自己在她这位姑妈的眼中就是个不相干的外人。 青瑶先回安澜园向庆亲王妃复命,再回轩华园的理事厅听王府的管事嬷嬷们回话。如今庆亲王妃已经彻底放手让青瑶管家,所以青瑶现在比先前还要忙碌。 用了大半个时辰听管事嬷嬷们回完话,方才得了点儿闲,便将小满叫到跟前问道:“小满,你平日里最不爱戴这些东西的,怎么今儿特特换上了?” 陈紫云还没有到王府的时候,小满只是用两条嫩绿缎带束了双丫髻,陈紫云到王府之后,小满便寻了个空子溜回轩华园,特意找出过年的时候得的庆亲王妃的赏,一对串珠粉绒宫花戴在头上,果不其然让陈紫云生了一回闷气。 小满眨的精灵般的大眼睛,嬉皮笑脸的说道:“娘娘,奴婢这么打扮不好看么?” 青瑶轻戳小满光洁的额头嗔道:“你啊,这回就算了,以后再不许这么淘气。” 小满立刻福身道:“是,奴婢谨遵娘娘的训诫。娘娘,奴婢这就去给王妃娘娘准备午饭吧,那个四小姐可不配吃娘娘亲手做的美食。” 青瑶笑笑道:“你这小心眼儿的丫头,何至于此呢,不管怎么样她过门是客,咱们总不能让人说咱们以主欺客吧。” 小满撅着小嘴儿闷声说道:“世子爷临走之前可是特别吩咐奴婢的,让奴婢放机灵点儿,好生服侍世子妃娘娘。” “你呀,惯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定不许胡来,听到没有。”青瑶只得再叮嘱一遍。小满在王府里吃的极开,连庆亲王妃都很宠着她,要不只凭她一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怎么也不能当上一等丫鬟的。就连庆亲王爷都知道轩华园里有个古灵精怪很可爱的小丫鬟小满。青瑶怕小满恃宠而骄,所以时常叮嘱小满。 “娘娘放心吧,奴婢小满可不是那种没有眼力劲儿的笨丫鬟。”小满拍着小胸脯自信满满的说了起来。青瑶笑笑,摸摸小满的头道:“行啦 嫡女谋略第108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就你机灵。” 主仆两个去了小厨房,小满一定不让青瑶亲自动手,只让她看着自己做吃食,青瑶看罢小满做的菜,笑着说道:“小满,我再教你做一道百草羹。” 主仆两个忙了小半个时辰,便将饭菜都做好了,用食盒子装起来,命嬷嬷们提了前往安澜园。 青瑶到安澜园之时,陈紫云已经在这里了,看到青瑶进来,陈紫云站起来低眉顺眼的说道:“才听姑妈说她的饮食都是表嫂亲自动手做的,表嫂辛苦了。”说着便上要前来帮青瑶摆桌子。 青瑶含笑回道:“儿媳妇侍奉婆婆,这是天经地义之事,怎么都说不上辛苦的,紫云表妹是客人,快坐下吧,不用你做这些的。” 庆亲王妃亦微笑道:“紫云你坐着吧。” 青瑶带着丫鬟摆了桌,将她做的百草羹送到庆亲王妃的跟前,笑盈盈的说道:“娘,早上听您咳嗽了几声,您又不爱吃药,媳妇便做了这百草羹,最是滋阴润肺不过,您尝尝?” 庆亲王妃低头看了一眼,只见甜白瓷灯笼盏里盛着青翠欲滴的碧绿汤羹,打眼一瞧竟象碧玉一般,不要说是吃,就是看上去都让人觉得心中清爽。而且闻一闻,甜丝丝没有一点儿药味。庆亲王妃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闭上眼睛品了品,笑着说道:“果然没有一丝药味儿,还爽滑的很,瑶瑶,真难为你这么仔细周到。娘正说不太有胃口,可吃了这百草羹,娘倒觉得饿了,把那御田胭脂米饭盛一碗来。” 青瑶亲手盛了一小碗御田胭脂米饭,又给王妃布了菜,庆亲王妃亦笑道:“瑶瑶,别只顾着照顾娘,你也坐下吃饭吧。你还在长身子呢,可饿不得。” 婆媳两个的互动别提多亲热和谐,看得一旁的陈紫云又是眼热又是不忿,偏她又插不上话,真是急的背上出了一层白毛汗。 青瑶在庆亲王妃下首坐下,向对面的陈紫云笑道:“紫云表妹,饮食可还合你的胃口?若是不合适你一定要告诉我,可不要见外。” 陈紫云咬牙挤出一个笑容,勉强说道:“表嫂极精馔饮之道,怎么会不合紫云的胃口,紫云给表嫂添麻烦了。” 青瑶笑道:“紫云表妹客气了,并不麻烦的。” 陈紫云食不知味,如嚼腊一般吃了这顿饭,她一直留心听她的姑妈和韩青瑶说话,可是她们说来说去说的都是家长里短之事,没有一个人提到陈紫云最想知道的,赵天朗的事情。 陈紫云反复思量着要不要问一问,可又觉得太冒失了,只因想着来日方长四字,她最后硬是忍了下来。 吃罢午饭用过茶,庆亲王妃照例要歇晌的,因此陈紫云便站起来躬身说道:“姑妈,紫云想回头跟表嫂去认认门儿。” 庆亲王妃微笑道:“这是应当的。瑶瑶,回头带紫云去你屋子吧。紫云,以后有什么事找你表嫂就行。” 青瑶躬身应了,服侍庆亲王妃躺下之后方才带着陈紫云去了轩华园。 青瑶没有把陈紫云带到她和赵天朗的房间,只引陈紫云去了她的宴息室。还没有进门之前,陈紫云用眼角余光看着正房,心中暗道:“这间就是表哥的屋子,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住进去。” 进了宴息室,小丫鬟上茶,陈紫云悄悄打量着宴息室的布置。这里的布置都很清新雅致,少见金玉之器,多的是字画古玩,不过陈紫云并不懂书画,因此也看不出那墙上悬的,架上摆的东西有什么珍贵之处,只暗自腹诽道:“我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看来也不过如此,瞧这宴息室的寒酸样儿,可见你也不是真正得宠,压根儿不足为惧!”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且说陈紫云见青瑶的宴息室里少有金银之器,没有富贵之象,便觉得青瑶其实不是外头看上去的那么利害,心里便又升起一抹希望,她的唇角上翘勾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青瑶只笑着看向陈紫云,命丫鬟上来奉茶、陈紫云只笑道:“才在姑妈那里吃了茶,这会子就不吃了,表嫂,表哥中午都不回来用饭么?原来表哥只要在宫外,每天都要陪着姑妈用饭的。京城里谁不知道表哥是最孝顺的,怎么现在改规矩了?” 青瑶笑笑道:“你表哥平日里一般也都回府用饭,不过如今表妹来了,总要让表妹方便些,所以他才不陪着我们的。况且男人大丈夫总有他外头的事情,忙起来不回来吃饭也是正常,我这做妻子的自然不能拘着他。” 陈紫云的脸色刷的变了,涨红了脸气道:“你说什么,难道还是为了避着我不成,我和表哥打小儿一起长大,是从小的情份,表嫂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青瑶淡淡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原来表妹自小也长在宫中,表嫂我嫁过来的时日短,倒还没有听娘和你表哥提起。” 陈紫云的脸色涨的更红,咬着嘴唇瞪着韩青瑶,大有一股子要扑上来把青瑶撕巴的意思。吓得跟在她身边的春红忙偷偷拽陈紫云的衣服,这若是在进王府的头一天便和世子妃闹起来,吃亏的难道会是世子妃么?吃亏的只能是陈紫云这个表小姐。就算是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何况陈紫云还算不得过江龙。 青瑶见陈紫云面红耳赤,便也不再往下说,只是端起茶杯来浅浅抿了一口,若陈紫云是个有眼力劲儿,这会儿便应该主动起身告辞,可惜陈紫云没有眼力劲儿,她一心想着打听赵天朗的消息,便是知道韩青瑶有端茶送客之意,她也装没有看见。 青瑶见陈紫云不动,大有赖着不走的意思,便只笑笑道:“我也不知道紫云表妹素日里有些个什么消遣?桃叶,去把咱们从江南带来的白玉九连环取来给紫云表妹打发时间。” 桃叶应了一声,到套间里取来一只五彩锦缎盒子,打开送到陈紫云的面前,青瑶笑道:“这南边儿新制的九连环玩法更精奇,是打发时间的好东西,紫云表妹拿着玩吧。” 不等陈紫云说话,青瑶又吩咐道:“香如,把我的绣活拿过来,趁这会子有空绣上几针,回头忙起来又不得闲了。” 青瑶已经说的如此明白,陈紫云再也不好赖着不走,毕竟宴息室里还有服侍的丫鬟们看着,陈紫云怎么说也是大家子小姐,脸皮还没有厚到相当的程度。 陈紫云只得命春红捧了锦盒,起身向青瑶告辞。青瑶起身相送,将她送到宴息室门口便没有再往外送,陈紫云满心不忿的回了止轩。 打发了陈紫云,秋素从里间走出来,向青瑶福身道:“娘娘狠不用太理会表小姐,世子爷吩咐了,若是表小姐不知进退,便让奴婢去打发她,万不敢让世子妃娘娘费心的。” 青瑶笑笑道:“没事儿,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又能烦着我什么,咱不用把她看的太重,礼节上过得去就行了。” 众丫鬟都微笑了起来,青瑶又说道:“趁着这会儿娘歇晌,我得去大姑奶奶那里一趟,你们守好门户。” 秋素香如等丫鬟忙福身应下,青瑶换了出门的衣裳匆匆去了忠靖王府,到了申时方才回来。 去安澜园向庆亲王妃回话,庆亲王妃听完青瑶的讲述,点点头道:“玥儿这孩子也真是难得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想的这么周全。可惜她是个女儿家,若是个小子,不定得有多大的造化。” 青瑶附和了一回,庆亲王妃又笑道:“瑶瑶,紫云方才去你屋子里,没什么事儿吧?” 青瑶笑道:“挺好的,媳妇每日里要管家,也没有多少闲暇时间陪着表妹,娘要做早课晚课,时间也不多,咱们家又没有和紫云表妹年纪相当的女儿家,所以媳妇就送她一副白玉九连环,免得表妹觉得闷。” 庆亲王妃点了点头,又问道:“紫云有没有问起天朗?” 青瑶如实回答道:“问了一句,我推说子纲有事也就没再提了。” 庆亲王妃轻叹了一声说道:“罢了,反正天朗一时也不回来,这规矩有两三个月也就学的差不多了,等她学好了打发她回家就是。” 青瑶盈盈笑道:“一切全凭娘的安排。” 于是乎,陈紫云便在止轩里过上了魔鬼训练般的学规矩的生活。学习的内容无碍乎言行举止四字,可是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学起来却不容易。单只一个“言”陈紫云便累的不轻。 说话声音不能太高不能太低,不能太快不能太慢,发声不能从嗓子眼里发出来,发声位置要低,要清越而不轻浮……凡此种种要求让陈紫云被训的几乎要发疯了。两三日练声训下来,陈紫云觉得自己连原本该怎么说话都忘记了。 然后这还只是个开头,接下来的行更是要了陈紫云的命,方姑姑和苏姑姑因着一开始陈紫云的傲慢,也有意整一整她,严格拿行不动裙四字来要求陈紫云,每日里陈紫云便在止轩的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着,这一天走下来,脚上都磨起了血泡,却还是做不到行不动裙的要求。 陈紫云自小娇生惯养,几时受过这种罪,只又哭又叫的骂两个姑姑。方苏二位姑姑见惯风浪,只不紧不慢的平静回话,“陈四小姐若是觉得辛苦熬不住,便请去向王妃娘娘回话,让娘娘免了奴婢的教养之职。” 陈紫云那儿敢去和王妃说她不学了,要知道学规矩可是她住进王府的唯一理由,一但她说不学规矩,便再没有理由在王府里住着,这都已经四天了,她还一次都没有见到她的表哥赵天朗,来庆亲王府的目的根本没有达成。 没奈何,死死咬牙,陈紫云只得忍下这口气,继续练习如何才能行不动裙却又走的仪态万方。她哪里知道,如今就连在宫里都不讲究行不动裙了,这早就是翻了篇儿的老皇历,纯粹是两个姑姑暗整陈紫云。 说话走路都还好,到了行礼这一段儿,陈紫云可就惨透了,万福礼,蹲身礼,跪礼,等等等等,陈紫云要一样一样的学习。一个万福礼练下来,没有两三个时辰陈紫云再别想刑满释放,累的她连叫苦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巴哒巴哒的掉眼泪,晚上抓着春红的手,呜呜的哭着说要回家,再不学规矩了。 春红肩负重任,忙掰开了揉碎了劝陈紫云,给她打气鼓劲儿。“四小姐,这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您想想看,只要您练好了规矩,让大姑奶奶一瞧,便瞧出您比世子妃强了一大截,您又是大姑奶奶的亲侄女儿,她的心岂有不偏向您的?您别怨两位姑姑,依奴婢看,两位姑姑是真的为四小姐您好才这么严格。四小姐,奴婢听说宫里的贵主儿学规矩的时候,比您可严多了,听说有一点儿学不好,教养嬷嬷还用竹板打呢。” 陈紫云吓了一大跳,也顾不上哭了,只瞪大眼睛问道:“真的么?” 春红忙说道:“自然是真的。” 陈紫云没奈何的叹了口气,闷闷的说道:“春红,咱们来王府已经有半个月了吧?” 春红惊道:“四小姐,您没事儿吧,今天才是第六天。” 陈紫云苦着脸说道:“啊,才第六天啊,日子过的怎么这么慢?我整天被圈在这里学规矩,什么时候才能见着表哥啊?” 这个问题春红可回答不了,陈紫云带来的丫鬟嬷嬷都接近不了安澜园和轩华园,是以她根本就得不到任何有关赵天朗的消息。 “娘说要来看我的,怎么也不来呢,她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受苦啊!”陈紫云又哀声叫了一句,春红忙掩住陈紫云的口,小声说道:“四小姐您小声些。” 陈紫云将春红的手扯下来,低低骂了句:“死丫头,还有没有规矩!” 春红忙跪下谢罪,陈紫云略停了片刻才说道:“你起来吧,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唉,这日子过的,真快把人逼疯了。” 春红小心翼翼的站起来,低声哄道:“四小姐,您好歹再忍耐一阵子,只要将来能如了愿,现在受点儿苦也值得。” 陈紫云缓缓点头道:“你说的对。春红,你说我明儿是不是该去给姑妈请安,就算是学规矩要紧,也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春红立刻点头道:“四小姐说的对极了,明儿一早您就去给大姑奶奶请安吧。” 陈紫云嗯了一声,这才吩咐道:“去打个帕子来。” 春红去投了帕子服侍陈紫云净了面,陈紫云便躺下睡觉,明天早上她要比平时起的更早才能去安澜园请安,最好,能赶在那韩青瑶的头里,让她的姑妈瞧瞧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孝心虔诚。 第二百一十四章 次日寅时初刻陈紫云便起来了,春红服侍她穿戴起来便出了止轩,往安澜园行去。 以陈紫云所想,这会儿去安澜园请安指不定能撞上去给她的姑娘请安的表哥赵天朗。 一路行至安澜园,陈紫云命春红大方的赏了两个门上的嬷嬷各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还满脸带笑的说道:“这夜寒风冷的,两位嬷嬷辛苦了,买些酒喝御御寒气吧。”跟着两个姑姑学规矩,春红又每天的苦劝,倒让陈紫云有了些长进,至少收敛了初进王府之时不可一世的傲气。 两个嬷嬷接过荷包,暗暗掂了一下,荷包很是压手,便对陈紫云笑着说道:“谢表小姐赏赐。表小姐可真有心,这么早就来给娘娘请安了。” 陈紫云只假做无意的笑问道:“怎么表哥表嫂还没来请安么?” 两个嬷嬷得了好处,口风也松了许多,其中一个笑着说道:“回表小姐,世子爷已经五六日都没来请安了,世子妃娘娘倒是每日早晚都来,世子妃娘娘要寅时三刻才到。” 陈紫云闻言心中一惊,赵天朗素来极孝顺,他怎么可能五六天不来请安,除非……除非是他不在王府之中。想到这个可能,陈紫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到庆亲王府,之所以苦苦忍受,可全都是为了有机会接近表哥赵天朗,若然赵天朗不在王府之中,那她岂不是白白受苦? “表小姐?”两个嬷嬷瞧着陈紫云怔怔的发呆,忙轻声唤了起来。 春红赶紧悄悄的拉拉陈紫云的衣袖,陈紫云方回过神来,掩饰的笑道:“哦,姑妈可起身了?” 两个看园门的嬷嬷怎么也不能知道王妃的起居时间,可又怕在陈紫云面前失了体面,便强自猜测道:“娘娘已经起身了。” 陈紫云便说道:“那我去给姑妈请安了。”说罢便越过两个嬷嬷向安澜园内走去。 两个看园门的嬷嬷忽然想起一事,朝着陈紫云的方向开口欲叫,可又没有喊出来,一个嬷嬷对另一个说道:“反正娘娘屋子外头自有人守着,王爷在里头,她们不会让表小姐进去的。” 陈紫云向庆亲王妃的房间走去,她刚走进宴息室所在院子的月洞门,便听到一个愤怒的大叫:“你好糊涂,怎么能由着天朗,这……你啊,惯天朗也得有个度!你只由着儿子去西番,皇上那里可要怎么交待,这里的门道你还能不懂?” 陈紫云的脑子嗡的一下懵了,她别的都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那便是赵天朗去了西番,他根本就不在王府之中。 在院子里当差的丫鬟也听到屋子里王爷的大叫,她们也都狠吓了一跳,可这一跳远没有看到突然出现的陈紫云的惊吓来的强烈。 “表……表小姐,您怎么在这里?”一个丫鬟惊呼出声,惊动了在宴息室里的庆亲王爷和庆亲王妃。 庆亲王爷脸色一沉,庆亲王妃也变了脸色,只飞快向外间说道“将表小姐带到偏房候着。” 银铃在外间应了一声,忙飞快的走出屋子,来到面带惊色的陈紫云面前,福身说道:“娘娘吩咐表小姐到偏房等候。” 陈紫云“啊”了一声,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便被银铃半扶半拉的送到了偏房。 宴息室内,庆亲王妃对着一脸怒色的庆亲王爷,缓缓说了一番话,庆亲王爷听完这番话,脸上的怒气渐淡,赞赏的看着庆亲王妃,缓声说道:“想不到本王的王妃竟有如此见识,本王真是有眼无珠,不识金镶玉啊!” 庆亲王妃自从上回与庆亲王爷彻底撕开脸面之后,两个人之间相处方式便显得很怪异。庆亲王爷不再纠缠王妃,他只会用愧疚自责的眼神远远看着庆亲王妃,绝不会再强求什么,可是眼中却透着无比的渴望。于王府之事,庆亲王爷自然是对王妃百依百顺,事事都由王妃做主。有谁敢对王妃之命有所怠慢,不必王妃发话,庆亲王爷便先一顿板子打下去,直要了那人的大半条命,只发落了一两个这样的下人,王府中便再没有人敢不把王妃之命不当回事了。 尽管如此,庆亲王妃对庆亲王爷还是相敬如冰,不过也不象从前那般决绝冰冷,平日该说的话她也说,只是在夫妻之事这一点上,庆亲王妃死死把住,不给庆亲王爷一点儿机会,两个人相处的如普通邻居一般。于庆亲王妃来说,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底线。 “王爷谬赞了,这是天朗的意思。”庆亲王妃对于庆亲王爷的溢美之辞很不感冒,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庆亲王爷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讨好被王妃顶回去,倒也不往心里去,只说道:“天朗的用意虽然好,可是天心难测,皇上的心思如今连本王都看不透,少不得本王请宫去为他描补描补,别让皇上对他的猜凝太深,至少也得看着从前和天朗的情份,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才好。” 庆亲王妃点点头,对于赵天朗的事情,她和庆亲王爷的立场是一致的,因此便缓声说道:“王爷所言甚是,但愿皇上看在王爷和天朗从前的情分上,不要太计较这事了吧。” 庆亲王爷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王妃放心,天朗是我们的儿子,我这做父亲的又一直亏欠于他,这回说什么我也替他顶住了,纵然皇上怪罪,我也会尽力求皇上降罪于我,无论如何也要保全了天朗。” 庆亲王妃敛衽为礼,真心实意的说道:“妾身替天朗多谢王爷。” 庆亲王爷听了妻子如此生分的话,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只能叹一句“自做孽不可活”,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什么呢! 庆亲王爷换了朝服匆匆进宫求见皇上,便是皇上有雷霆之怒,他也得先顶上去,这样等赵天朗归来之时,皇上已经发作了一回,心里的怒气也就不会那么深重了。 庆亲王爷走后,庆亲王妃沉声道:“把陈紫云带进来。” 丫鬟去偏房传话,银铃引着陈紫云进了宴息室,陈紫云一心只想着表哥赵天朗去了西番,她的一番心思将要尽付流水,因此不等庆亲王妃说话,便急急问道:“姑妈,表哥怎么会去西番呢?” 庆亲王妃的脸色更沉,沉沉问道:“紫云,你未经通传便擅闯本宫的院子,这便是你学的规矩?你在家里也是如此乱闯乱撞么?” 陈紫云这才回过神来,忙跪下求道:“姑妈恕罪,侄女儿知错了,侄女儿只是想来给姑妈请安,并不知道……” 庆亲王妃皱眉道:“便是请安也没有擅闯长辈住处的,本宫的安澜园里难道没有一个丫鬟嬷嬷可以为你通报么?” 陈紫云听着这话的意思不对,忙磕头道:“姑妈,侄女儿几日未见姑妈,心里着实想念,只想快些见到姑妈,便忽略了这一层,侄女儿知错,再也不敢了,求姑妈原谅侄女儿这一回吧。” 庆亲王妃怒气未消,只对银铃说道:“打发人把教表小姐规矩的人带过来,本宫倒要问问她们是如何教导表小姐的?” 陈紫云心中大骇,那方苏二位姑姑太厉害了,她们虽然不动手只动口,可是那刁钻的花招层出不穷,整的她苦不堪言还没法子说出来,若是因着她让方苏两位姑姑受了责罚,她接下来学规矩的日子可就更难熬了,看着方苏两位姑姑的意思,只怕没有两三个月,这规矩是教不完的。 等等,两三个月?陈紫云心中一亮,两三个月后,她表哥怎么也能从西番回京,到那时她学好了规矩,必然能让她表哥眼前一亮,岂不是……陈紫云越想越美,方才的担忧便不翼而飞,只剩下热切的盼望了。 方苏两位姑姑还没有到,青瑶便来请安了。周嬷嬷在外头回话,陈紫云只听着她说:“回娘娘,世子妃娘娘给您请安来了。”陈紫云因未得吩咐,此时还跪在地上,一听说韩青瑶来了,她的脸上便有些个挂不住,只抬起头唤了一声:“姑妈。” 可是庆亲王妃并没有理会陈紫云,只对外头说道:“快请你世子妃娘娘进来。” 外头传来一阵陪着环佩叮冬的脚步声,紧接着青瑶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媳妇给娘请安,娘,您昨儿睡的可好?” “瑶瑶快起来吧,娘晚上睡的倒也安稳,瑶瑶到娘这里来,让娘试试手,这会子外头还冷,怎么连个手炉都不拿的,看回头吹了风着凉。”庆亲王妃一看到青瑶便笑开了,嘘寒问暖的说个不停,声音里满是笑意。 青瑶笑着快步走向庆亲王妃,将手伸给她试,甜甜笑道:“娘,媳妇不冷,不信您试试,媳妇这手热乎着呢。” 庆亲王妃果然试了一回,见青瑶的手热乎乎的,方才没再说什么。青瑶来到庆亲王妃的身边,方才看清地上跪着的不是丫鬟而是陈紫云,便讶异的问道:“咦,紫云表妹怎么竟在这里跪着?” 陈紫云一听青瑶之言,眼中几乎不曾喷出火来,这也太欺负了人了,她好歹也是大家子的小姐,岂能受此作践! 第二百一十五章 “表嫂真真好眼神,紫云这么大一个人跪在这里,表嫂倒才看见。”陈紫云一句讥讽冲口而出,语气极为不善,方才的怨气都在这一话讥讽之中发了出来。 青瑶还没有沉下脸,庆亲王妃先动了气,只怒道:“放肆,陈紫云你太过份了,论长瑶瑶是你的表嫂,论尊她是世子妃,你岂可如此无理,来人,速传两个教养姑姑,另外,是谁未经通报便将她放进来的,速去查了出来,不拘是谁,都与本宫重打二十板子免了差使,永不许进来当差。” 外头立刻传来周嬷嬷的应喏之声,陈紫云从来也没有见过她的姑妈如此严厉,不由吓的变了脸色。想分辩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此时庆亲王妃又说道:“来人,带表小姐去观刑。” 陈紫云一愣,她还没有明白过来观刑是什么意思,丫鬟金铃便走到陈紫云的面前,福身说道:“请表小姐随奴婢来。” 陈紫云浑浑噩噩的跟着金铃出了屋子,来到外头一进的院子中。只见刚才收了她两个荷包的两个看门婆子已经伏在两条一尺宽四尺长的凳子上面,四个身材健硕的仆妇围着她们,其中两个仆妇手里执着长约五尺,宽约三寸,厚约一寸的大木杖,陈紫云看了这些怎么还能不明白,脸色顿变煞白一片,身子也不禁哆嗦起来。 看到王府身边的大丫鬟过来监刑,那四个掌刑婆子忙操练起来,她们两人一组,分别压住两个受刑婆子,一人挥起大木杖,裹胁着风雷之声,狠狠的打了下去,只一杖,两个婆子便齐齐惨叫一声白眼一翻晕死过去,血渍立刻渗透几重衣裳,现出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陈紫云吓的双眼紧闭再不敢看过去,这时金铃淡淡的说道:“表小姐,娘娘命您观刑,您不看是不行的。” 陈紫云自小娇养,自有她的娇小姐脾气,在庆亲王妃跟前,她得收敛着,可这会儿面对一个丫鬟,陈紫云怎么也收不住,只闭着眼尖叫道:“贱婢大胆,你岂敢管我,还不退下。” 金铃也不恼,只平静的说道:“少时奴婢还要向娘娘回话,若表小姐不观刑,奴婢可不好回话。” 陈紫云气的脸色由白转红,她到底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兼又听到那板板到肉的啪啪之声和晕死过去又被打醒的哀嚎之声,陈紫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在两个婆子的嘶声尖叫“表小姐……”之声中落荒而逃,一路飞奔去了止轩。 宴息室中,青瑶见庆亲王妃神色如常,并没有多少怒意,心里便明白了,只跪下说道:“谢娘亲。” 庆亲王妃将青瑶拉起来,亲热的说道:“瑶瑶,咱们娘俩儿不用说这个,必要绝了那些不该有的念想咱们家才能安宁。紫云这孩子从小娇纵,娘此举不独为了咱们家,也为了给她上上规矩,日后嫁了人才能知道眉眼高低,免得给你外祖母家抹黑。” 青瑶点点头,将陈紫云之事撂下不提,只轻声问道:“娘,媳妇刚才听周嬷嬷说父王来过,听说父王很生气,是不是子纲偷溜去西番之事父王已经知道了?”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你父王的确已经知道了,不过瑶瑶你也不用担心,这会子你父王已经进宫向皇上解释去了,想来皇上念着你父王的拥立之功和天朗从小跟着他的情份,不会怎么降罪下来。” 青瑶蹙眉轻道:“娘,您说皇上何必如此忌惮呢,明明谁也没有不臣之心,皇上偏要这样防着,这岂不是冷了臣子们的心?” 庆亲王妃轻叹一声说道:“瑶瑶,自古以来便是帝心难测,身为君王最担心的就是人有谋朝纂位,说起来小九生母的份位也不低,小九自己也是个有本事有手段的,要不皇上也不能让他管着内府和户部,你妹夫又是他嫡亲小舅子,在军中威望过人,如此一来小九便是要钱有钱要兵有兵,皇上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天朗虽然是跟着皇上长大的,可是他与小九的情份也不输于皇上,说到底,皇上这是担心加吃醋,自从他做了皇上,和兄弟们之间便疏远了许多,再找不回当年的感觉,如此一来,皇上看着天朗和小九越来越近,这心里自然不是个滋味了。” 青瑶深深叹息道:“真不知道做皇上有什么好,整日里有操不完的心,累也累死了。再者说,皇上只想着兄弟们疏远了他,却也不想想如今他是皇上,一言不和便能降下雷霆之怒,兄弟生气了说几句软和话也就算了,可是皇上一怒,那可是要伏尸千里血流成河的。谁敢还和从前一样呢。” 庆亲王妃深深点头道:“瑶瑶,你说的有道理,只是他们那些男人身在局中,反不如我们两个女人看的清楚,只是我们看的虽清楚,却什么都不能说。为今之计诸王只有韬光养晦才是保全之道。当今皇上疑心虽重,可他是个好皇上,一心勤政为民厉精图治,唉,若是能放下心中嫌隙,他们兄弟们难道还创不出个太平盛世么?” 婆媳两个感慨了一回,丫鬟金铃便回来了,向庆亲王妃回禀道:“启禀娘娘,表小姐观刑,只看了婆子们受了七八板子便跑走了。”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嗯,本宫知道了,那两个婆子可知道自己犯下的过错?” 金铃忙说道:“起先并不明白,后来就明白了,两个被泼醒之后都说知罪,不该未经回禀便私自放人进门。” 庆亲王妃听了这话方才说道:“罢了,带她们下去,叫个大夫来瞧瞧,养好伤便送到庄子上去吧,她们虽然知道,可是王府里却不能再留这样眼窝子浅的奴才。” 金铃去传了话,两个婆子听说要将自己打发到庄子上,不由的千恩万谢,原本她们以为自己会被赶出王府,若是那样的话,她们两个可就真的没有一丝活路了。 发落完两个看门婆子,陈紫云便已经换了出门的衣裳来向庆亲王妃辞行,庆亲王妃见陈紫云脸色花白,眼神中透着惊惧,身子也微微发颤,双眉皱了起来,只沉声问道:“紫云,你为何突然要回去?” 陈紫云颤声回道:“回姑妈,紫云想家了。” 庆亲王妃淡淡道:“你祖母和母亲将你交给本宫,让本宫教导你规矩,如今你的规矩都学好了么?” 陈紫云这会儿是真的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姑妈对她完全没有一丝情义,她还有什么指望,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在庆亲王府里什么都算不上,甚至连个体面的大丫鬟都不如,还是趁早收起那份心思,凭她越国公府嫡小姐的身份,将来怎么也不能嫁的差了,何苦非要硬把自己塞入庆亲王府自找苦吃呢。对于赵天朗,陈紫云其实也没有那么的狂热,她所看重的,不过是那个尊贵的身份,并非赵天朗本身。 “回姑妈,您的事情多,紫云不敢烦劳您,回家去也一样能学规矩的。”陈紫云小心翼翼的说道。 庆亲王妃皱眉问道:“你果真要回去?” 陈紫云忙说道:“回姑娘,紫云不敢再打扰姑妈。” 庆亲王妃淡淡道:“既然你去意已定,便也罢了。来人,去请大舅夫人过府。” 陈紫云听庆亲王妃松了口,这才彻底放了心,只磕头道:“谢姑妈。” 越国公夫人在家里也是日日不能安心的,陈紫云进王府也有六七天了,怎么一直都没有消息传回来,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得手没有。这天她正想着这事儿,便听丫鬟回禀,说是大姑奶奶遣人来接她过府。 越国公夫人见来的是周嬷嬷,便笑着问道:“周姐姐辛苦,快吃杯茶歇一歇。” 周嬷嬷躬身,似笑非笑的道了谢,站着吃了一口茶,便说道:“表小姐想夫人了,王妃娘娘派奴婢来请。” 越国公夫人心头一颤,这是个什么状况呢,紫云想自己?这让越国公夫人有些个摸不着了。可她知道周嬷嬷是个口风紧的,凭给多少钱也不可能从她嘴里挖到一句话,因此她索性也不问了,反正回头到了王府见到陈紫云便一切都明白了。 越国公夫人匆匆去了庆亲王府,进了安澜园后,周嬷嬷直接将她引入宴息室,庆亲王妃和青瑶陈紫云都在这里。大家厮见过之后,陈紫云紧紧挨着越国公夫人,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娘……”泪珠儿便忍不住落了下来。这几日陈紫云度日如年,这会子可算是见到亲人了。 越国公夫人见自己的闺女容颜憔悴神色委屈,还掉了泪珠子,心里便腾的升起了一团火,这算怎么一档子事,她闺女怎么说也是庆亲王妃的亲侄女儿,有亲姑妈看顾着,还能受这么大的委屈?那韩青瑶也太嚣张了吧!越国公夫人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便先把一切都算到了青瑶的头上。 因心里先存了成见,因此越国公夫人见韩青瑶向自己问好,只沉着脸端着长辈的架子嗯了一声,全然不顾国礼更在家礼之上,韩青瑶年纪虽然小,却是堂堂受过皇封的世子妃,比她这上国公夫人级别高多了。 庆亲王妃见越国公夫人如此托大,心中有些不快,只淡淡道:“紫云说她不想学规矩了要回家,这事儿我原受了老夫人之托,少不得要请嫂子过来说清楚。” 越国公夫人一愣,立刻将怀疑的眼光投向青瑶,不等谁说什么,她就先认定是青瑶欺负的陈紫云在王府里住都住不下去了。青瑶对于自己躺着也中枪着实无话可说,不过她问心无愧,只静静的站在庆亲王妃旁边,脸上浮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紫云,你自己与你娘亲说吧。”庆亲王妃淡淡的说了一句,便没再出声。 越国公夫人看向陈紫云,陈紫云忙说道:“娘,您带女儿回家吧!” 越国公夫人当着庆亲王妃和韩青瑶也不好细问,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只看着陈紫云道:“云儿,你这才学了几天规矩?总不能白辜负了你姑妈特意给你请姑姑一番心意。” 陈紫云仿佛生怕再被留在王府中一般,急急的叫道:“娘,女儿又不要候选入宫,云儿求您了,您带女儿回家吧。” 越国公夫人抬头看向庆亲王妃,脸色非常难看,只看陈紫云这样子便能让她想到陈紫云这几日不定被怎么折磨了,看她吓成那付小模样儿。 庆亲王妃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说了一句,“今日早晨紫云擅闯本宫的居所,本宫给王府的下人立规矩,责罚了未来通禀便将让紫云进来的门上婆子,紫云年纪小,许是吓着了。是本宫对紫云照顾不周,倒要请嫂子见谅了。” 越国公夫人再也没法子理直气壮的说什么,她养的女儿她知道,擅闯之事陈紫云绝对做的出来,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若是庆亲王妃拿着这事来说,她还真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因此只能站起来躬身咬牙说道:“都是愚妇素日里惯着她,让她在姑奶奶面前失了规矩,愚妇定当对紫云多加管教,请大姑奶奶恕罪。” 庆亲王妃微微挑眉道:“原是娘开了口,本宫才请了宫里的姑姑教导紫云,实指望着她多学一些眉眼高低,日后也能寻个好前程,可是她一定要回去,依嫂子之见呢?” 越国公夫人也没有傻到家,忙说道:“紫云粗笨不堪教导,愚妇还是带她回去吧。” 反正如今赵天朗私自出京之事已经在皇上那里过了明路,庆亲王妃也不怕这消息传的再广些,就算是陈紫云说出去也没有什么关系。既然是陈紫云一心求去,那可怪不得她不请人教陈紫云规矩,说破大天谁也没能怪着她,因此便点点头道:“既然嫂子也是这么想的,那便用了午饭再回去吧。也好让紫云的丫头收拾收拾东西。” 陈紫云一听这话便立刻急切的回道:“回姑妈的话,紫云都收拾好了。”庆亲王妃闻言淡笑了一下,自不会强留。 越国公夫人心里急着问陈紫云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况且她心里还憋着气,因此便站起来推辞道:“今日就不打扰在姑奶奶了,改日愚妇再带云儿来给大姑奶奶请安,愚妇这就带着云儿家去了。”陈紫云忙也向庆亲王妃行礼告退。 庆亲王妃也没有强求,只说道:“嫂子要管家,自不比一般闲人,瑶瑶,你代娘送给你大舅母和紫云表妹。” 青瑶躬行应喏,向越国公夫人和陈紫云走了几步,伸手做请的姿式,微笑说道:“大舅母和紫云表妹请。” 越国公夫人脸上笑意淡的几乎看不出来,只点了点头,便携了陈紫云之手走了出去。 青瑶送越国公夫人至二门,微笑说道:“请大舅母带问外祖母安,二位舅舅并二舅母安,问诸位妹妹好。” 越国公夫人冷哼一声,冷着脸上了车子,青瑶也不与她一般见识,只浅笑道一声:“大舅母紫云表妹走好。”看着车子缓缓驶去,青瑶摇头笑笑,便去安澜园向庆亲王妃复命。 越国公夫人一上了车,便细细的问起陈紫云,陈紫云一头哭一头将自从进了庆亲王府之后遭遇到的一切都说了一回,听得越国公夫人暗恨不已,可是却没法子挑理,这个暗亏她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陈紫云哭诉已毕,只抽泣着说道:“娘,女儿再不去王府了,女儿在家里一般也是金尊玉贵的小姐,几时受过那种罪?娘,女儿再不要嫁给表哥的,姑妈她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韩青瑶,再没有女儿一丝一毫的位置。” 越国公夫人恨恨的嗯了一声,咬牙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是不把你嫁入王府,咱们也不能吃这样的暗亏,云儿你放心,你受的委屈,娘一定想法子替你讨回来。这才叫得志便猖狂,想想从前,她岂敢如此对待我们越国公府的人,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我倒不从她能得几天的宠爱!”越国公夫人由恨韩青瑶而至深恨庆亲王妃,她却不想就算是在庆亲王妃不得宠的时候,她的地位都没有任何人能撼动,何况如今她还被庆亲王爷捧在手心里,她心里的恶意揣测是注定没有实现的那一天了。 打发了陈紫云,庆亲王妃和青瑶便一心一意的等庆亲王爷回府,皇上到底会如何发落赵天朗,她们婆媳两个始终悬着心。 庆亲王爷这一入宫便是一整天 嫡女谋略第109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直到天色擦黑他才回到王府。因怕庆亲王妃担心,是以庆亲王爷一回府,连朝服都没有换便直接来到安澜园。 庆亲王妃带着青瑶迎出来给庆亲王爷见礼,庆亲王爷看到青瑶,不由横了她一眼。在庆亲王爷看来,他儿子赵天朗私自溜出京,完全是这个儿媳妇唆使的。若没有韩青瑶和孔琉玥的关系,庆亲王妃便不会认这个干女儿,也不会有儿子私自出京之事。 青瑶心里也清楚赵天朗出京一方面是为了全他的兄弟之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因此庆亲王爷瞪了这一眼,青瑶并不觉得委屈,她知道这是她应该承受的,那怕是庆亲王爷因此重罚于她,那也是她应得的。 不过有庆亲王妃护着,庆亲王爷便是想罚青瑶也是罚不下去的,庆亲王爷于这一点很是清楚,若他罚了儿媳妇,那他的媳妇就会对他更加冷淡,指不定还会和儿媳妇一起领罚。因此庆亲王爷也只能瞪青瑶一眼便做罢了。 将庆亲王爷迎进宴息室,庆亲王妃屏退下人,急切的问道:“王爷,皇上是怎么说的?” 看到王妃看向自己那急切的眼神,庆亲王爷又是欢喜又是心酸,他只沉声说道:“本王进宫请罪,皇上倒没有震怒,不过如今皇上心思比从前更加深沉,这事儿真不好说。” 庆亲王妃忙又问道:“那皇上可曾让王爷派人将天朗追回来?” 庆亲王爷无奈的叹口气道:“追什么追,若是天朗日夜兼程,这会子他应该已经到了西番找到忠靖王的亲兵,再派人追也晚了。” 青瑶有心想问,可是这里又没有她说话儿的份儿,心里直急的不行。庆亲王妃忙又问道:“那皇上心里存了几分猜疑?” 庆亲王爷叹息道:“这却不好说,帝心难测啊!不过看在本王事先不知情,甫一知情便立刻进宫请罪的份上,皇上倒没有降下责罚的旨意。天朗到底是自小跟着皇上长大,只怕皇上对天朗的性子拿捏的比本王还准,本王估计着等天朗回来,只要应对得当,也不至于惹出太大的麻烦。” 庆亲王妃松了口气,只自言自语道:“便是降罪也不怕,只要不伤着人就行,那怕天朗被一撸到底,他也是我的儿子。我不求天朗富贵,只求天朗平安。” 青瑶跟在庆亲王妃身边,虽然未开口却也是猛点头,她心里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 庆亲王爷瞧着这婆媳两个有志一同的样子,倒不由笑了,只说道:“王妃放心吧,天朗是本王的嫡子,凭怎么也不会被一撸到底,何况皇上还要用天朗,如今给皇上一个机会敲打敲打天朗,真不是坏事。” 言罢,庆亲王爷停了一下又埋怨道:“你们婆媳也真是的,出了如此大的事情你们也不说事先告诉本王一声,此去西番路途遥远,天朗又没走过这条路,你们倒也真放心!” 庆亲王妃和青瑶都低了头,起初只想着要瞒过庆亲王爷,免得他阻拦赵天朗,兼又听赵天朗说他在兵部看了全舆图,路都记熟了,便也没有多想,如今想起来还真有些个后怕,若然赵天朗出个什么意外,可让她们娘儿俩个后半世怎么活啊。 瞧着妻子和儿媳妇都白了脸,庆亲王爷心里的抑郁忽然消散了许多,只说道:“早上本王已经派人沿路向西番追去了,追上天朗之后就让他们听天朗调遣,总不能让堂堂庆亲王府世子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庆亲王妃和青瑶闻言忙向庆亲王爷拜倒,口称:“谢王爷(父王)。” 庆亲王爷心情更加好了,只躬身隔了袖子扶着庆亲王妃的手臂说道:“阿婉,天朗也是本王的儿子,谢什么,快起来吧,天朗媳妇你也起来。” 庆亲王妃站起来,很不习惯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庆亲王爷心中暗叹一声,只得松了手。这真是孽债啊,他若早知有今日,当初再不会说出那样决绝狠厉之言,做出那种糊涂至极之事。 青瑶向庆亲王爷道了谢后方才站起来,庆亲王爷转移注意力般的看了青瑶一眼,缓声问道:“天朗媳妇,以后和你妹妹来往都要少些,和晋王府来往更要注意,你是天朗心尖上的人,本王知道你对天朗的影响比本王大的多,以后你要多劝着天朗,你说话,天朗更容易听进去。”青瑶被庆亲王爷的话臊的不行,一张脸通红通红的。 好在庆亲王爷没再说下去,只转了话题说道:“王妃,本王在宫中一整天,也没正经吃顿饭,如今腹中饥饿……” 庆亲王妃立刻说道:“妾身这就命人摆饭,就摆到蓼花轩吧。” 庆亲王爷点了点头,总算没把他打发回小佛堂用饭,这就算取得不错的进展了。 少时蓼花轩里摆了饭,丫鬟来回话,庆亲王爷说道:“王妃,陪本王一起用饭吧。” 庆亲王妃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自天朗走后,妾身便发了愿为天朗祈福,他一日不归,妾身便菇素一日。” 庆亲王爷听了这话,便也说道:“那本王陪王妃一起茹素。” 庆亲王妃忙摇头道:“王爷素来无肉不欢,便不如此了,有妾身一人茹素就够了。” 庆亲王爷还想再说什么,庆亲王妃却福下身子轻声说道:“请王爷移步蓼花轩用饭。” 庆亲王爷叹了口气,又因着青瑶还在这里,他也不好说什么露骨之言,只得转身去了蓼花轩。 蓼花轩里纵然摆满了山珍海味,可是一个人吃起来,便是再美味的菜肴也失了味道,庆亲王爷食不知味,胡乱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要了茶漱过口,他原想再去王妃屋里的,可是站在院中想了想,最后只是长叹一声回了他的小佛堂。 想打破他与王妃之间的坚冰,太难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二十年造成的伤害,庆亲王爷不知道用二十年的时间是否能够弥补?终此一生,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王妃敞开心怀彻底原谅的那一天。 庆亲王妃听周嬷嬷回禀,说是王爷用过饭后直接回了小佛堂,她不由松了口气。一抬眼便看到周嬷嬷那极不赞成眼神和奴婢有话说的表情。庆亲王妃的心情更郁闷了,周嬷嬷想说的话她都知道,只是,她无论怎么样都做不到,一想到要和庆亲王爷亲近,庆亲王妃就觉得自己不寒而栗,想想都无法忍受,更不要说直接面对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时间在庆亲王妃和青瑶婆媳的期盼中又过了几日,这一天,青瑶照例和婆婆一起推测着赵天朗的行程,估计着他应该已经到了西番,只不知道找到傅城垣没有。 婆媳二人正说着话,小满忽然从外头飞跑进来,边跑边大叫道:“娘娘,世子妃娘娘,四九哥哥回来啦……” 庆亲王妃和青瑶腾的站了起来,庆亲王妃一趔趄,险些儿摔倒了,青瑶忙一把抓住婆婆的胳膊稳住她的身子,才没让庆亲王妃摔着。 小满奔到近前,气喘吁吁的便要跪下,庆亲王妃急忙叫道:“小满别跪了,快说说。” 小满喘息着说道:“回娘娘世子妃娘娘,世子爷已经找到大姑爷,特命四九哥哥日夜兼程回来报喜。” 庆亲王妃和青瑶都深深的松了口气,既然是报喜,那么人肯定还活着,庆亲王妃一叠声的叫道:“快叫四九进来回话。” 小满清脆的应了一声,又飞快的跑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小满便带着一个胡子拉碴衣服破烂,十足象叫化子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庆亲王妃和青瑶打眼一看,都吃了一惊,若说眼前这个叫化子是平日里最爱俏的四九,她们怎么都不能相信。 可来的人的确是四九,四九跪在地上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用有些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小的四九给王妃娘娘世子妃娘娘请安。” 听这声音虽然沙哑,可的确是四九的声音,庆亲王妃激动的说道:“四九,起来回话,银铃,给四九倒杯热茶,小满,快去给你四九哥哥做些好吃的,这一路赶回来,真是难为四九了。” 四九忙磕头谢了恩,方才站了起来,将找到傅城垣的经过说了一回。庆亲王妃和青瑶听到傅城垣此刻虽然还活着,可是却已经没了大半条命,能不能熬过来还两说,婆媳两个不胜唏嘘。 青瑶掂着孔琉玥,赶紧问道:“四九,你是一进京就回王府的还是先去永定侯府送信的?” 四九忙说道:“回娘娘的话,小的回京之前爷特意吩咐了,命小的回京后先去晋王府将消息报于晋王爷,适才小的已经回了王爷,王妃娘娘又遣人去请大姑奶奶,小的是回完大姑奶奶的问话才赶回来的。” 庆亲王妃和青瑶点点头,庆亲王妃说道:“好孩子,真是难为你日夜不停的奔波,累坏了吧?” 四九自小在王妃跟前长大,因此和王妃说话不象一般下人那么拘谨,只咧嘴笑道:“谢娘娘关心,四九不累。” 庆亲王妃笑着命四九下去梳洗一番,四九这一来一去赶了十几天的路,浑身都是汗臭之气,方才庆亲王妃和青瑶心里着急倒也没在意,这心里一松下来,那气味便刺鼻了许多,再不让四九去洗洗,只怕会薰死个人哦。 四九下去洗漱了,庆亲王妃让青瑶先回轩华园,她自己则去了小佛堂。 庆亲王爷见王妃忽至,不由喜出望外,亲自迎了出来。庆亲王妃一脸笑意的对庆亲王爷说道:“王爷,天朗有信儿了,他已经找到大姑爷,打发四九回来送信。” 庆亲王爷的眉头皱起,全没有庆亲王妃这般欢喜,只沉声问道:“四九现在何处?本王要问话。” 庆亲王妃脸上笑意微敛,只放低了声音说道:“四九日夜兼程回来报信,已经没个囫囵样子了,妾身让他洗漱了再来给王爷请安。” 庆亲王爷皱皱眉头,倒也没有再就四九说什么,只说道:“阿婉,天朗还好么,这一路他可受苦了?” 庆亲王妃温婉的浅笑道:“听四九说这一路还好,都挺顺利的,天朗到西番之前,大姑爷的亲兵便已经找到大姑爷了,只是当时大姑爷不许他们送信回京,是天朗去了之后才命四九把消息送回来。” 庆亲王爷立刻问道:“只是四九送信回来么?” 庆亲王妃忙说道:“不是,天朗命人经驿站发了八百里加急的明信,这会儿皇上应该也得了大姑爷还在生的消息。” 庆亲王爷的双眉还是紧皱着,他正要说话,却见他的心腹小厮飞快跑来回道:“启禀王爷,晋王爷求见。” 庆亲王爷点了点头,对王妃说道:“阿婉你先回安澜园,我见过小九之后再来和你说话。别担心,万事有我,有我在一天,必不让你和天朗委屈着。”庆亲王妃轻轻点头,低低应了一声好便福身退下,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庆亲王爷。 晋王被孟兴引入庆亲王爷的书房,晋王一进门便急急问道:“王叔,您都知道了吧?” 庆亲王爷点点头道:“小九,慌个什么,难道天塌了不成。” 赵天翼被庆亲王爷说的脸上一红,忙说道:“王叔训诫的是,小九原该再稳一些。” 庆亲王爷指指旁边的椅子说道:“坐下说话吧。” 赵天翼谢座,孟兴上了茶,然后退下将书房门掩好,庆亲王爷方才说道:“人找到了是好事,值得庆祝。小九,就算你的内弟本王的女婿从今而后彻底隐退,他有大功于朝,这一世也得安享太平富贵,总比让我那女儿守着个灵位过日子强。你说是不是?” 赵天翼忙点头道:“王叔说的极是,只是……” “你只怕皇上哪里放不过,对么?”庆亲王爷立刻接口问道。 赵天翼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略停顿一下才说道:“说起来熙之是受我连累之故,若他不是侄儿的内弟,立此大功又死里逃生,皇上岂有不重用他之理。” 庆亲王爷摇摇头道:“小九,你糊涂了。” 赵天翼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向庆亲王爷,他糊涂了?他哪里糊涂?赵天翼真是没想明白。 庆亲王爷淡淡道:“因着傅城垣和我那女儿,我们这三府俨然联为一体,对也不对?” 晋王点点头,这点子事实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这和他糊涂有什么关系。 “傅城垣是我大秦第一猛将,可是他如今身受重伤,能侥幸从阎王殿里逃出来已经是托天之幸,难道你还指望着他再去横枪跃马驰骋疆场?” 赵天翼立刻用力摇头,开什么玩笑,若谁敢再提一句让傅城垣重上疆场之事,他的王妃和内弟媳妇孔琉玥不生把那人活撕了才怪。 “这不就结了,只要傅城垣回来之后无心政事求田问舍,难道皇上能不念君臣一场的情义?一时受点委屈是难免的,可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小九,王叔知道皇上,你,天朗还有傅城垣是从小的情份,只要让皇上去了心里的忌惮,这情份也能保你们一世太平。” 赵天翼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他深知小王叔身经两朝都立的极稳,就算是从前因着柳侧妃之事天天被御史弹劾,也没能动摇他一丝一毫的地位,皇上有什么事情不还是照样的倚重于他,看来,自己是得学着走他小王叔这条路了。 见赵天翼眉头舒展,庆亲王爷方才说道:“小九啊,你想明白就好,若是王叔我估计的不错,这会芓宫里该来人宣我们进宫了,唉,天朗这个混小子顾头不顾尾,等他回京看本王怎么收拾他!”说到后来,庆亲王爷的牙根儿都咬了起来,显见得被气的不轻。 赵天翼刚想开口帮赵天朗求情,却被庆亲王爷硬梆梆的堵了回去,“小九,等天朗回来,本王教训他,谁都不许来求情,若有人求情,本王必加倍的罚那臭小子,还真翻天了不成!”想到赵天朗连商量都不和自己商量便一个人偷偷溜出京城,庆亲王爷便气的牙疼。 赵天翼一滞,心念百转之间已经想了好几个弥补赵天朗的法子,唯独没有想到,有他的王婶庆亲王妃护着,他家王叔能把赵天朗怎么样?他那机灵的小堂弟只要往他娘亲身后一躲,便能万事大吉了。 果然不出庆亲王爷所料,很快宫里便来人宣他入宫,庆亲王爷赏了前来传旨的太监崔柱儿,笑着问道:“皇上只传本王一人么?” 崔柱儿不疑有他,只笑着说道:“回王爷的话,皇上也传晋王爷进宫面圣的。” 庆亲王爷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摆了一下,孟兴立刻悄悄的溜了出去,来到书房急急告诉赵天翼道:“王爷,皇上已经派人去王府宣您了,你快回府吧。” 赵天翼立刻从走后门抄小路回到晋王府,匆匆换了朝服赶到前厅,晋王妃见到他不由暗自松了口气,抢先说道:“王爷,您下回出门好歹也告诉妾身一声,白累得楚公公等了好一阵子,妾身都不知道派人往哪里找您。” 楚公公忙陪笑说道:“王妃太客气了,奴才这也是刚进门儿。”事实上的确如此,楚公公真的是刚被接进府,连茶都不曾用得一杯。 晋王勉强笑笑道:“方才本王临时性起,想出去逛逛,也没打算走远,便没有知会王妃。”他一脸苦中作乐的表情,让人瞧了只当他还没有从小舅子阵亡的阴影中走出来,再不能想到其他地方。 楚公公是晋王的老熟人,他也知道晋王和忠靖王不独是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还是一同长大的好兄弟,便急忙说道:“奴才给王爷王妃道喜了,方才皇上接到庆王府世子爷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奏报,世子爷找到忠靖王爷了,王爷还活着,皇上命奴才来请王爷入宫商议如何迎回忠靖王爷之事。” 晋王和晋王妃都做出极为惊喜兴奋的样子,晋王妃还拿帕子捂着眼睛呜呜哭了起来,晋王又是喜欢又是感伤的说道:“阿如,熙之还在这是喜事,你怎么又哭了呢,这几个月,你为熙之掉的泪还少么,如今他活着,不日必能返京,还哭什么呢。唉,弟妹若是晚走一会儿就好了,若是她还在这里,就能立刻得到消息了。阿如,你还不快去一趟熙之府上,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老祖母和弟妹还有孩子们。” 晋王妃忙带着哭腔说道:“好,我这就去。” 做戏做全套,楚公公自然会认定晋王府事先果然没有接到消息,回头皇上问起来,他只照实说了,也能让皇上略略打消一点儿对于庆亲王府和晋王府勾结的猜疑。 晋王急忙赶着进宫,晋王妃摆开全副仪杖大张旗鼓的去了忠靖王府,趁此机会将傅城垣还活着的消息公开。晋王妃知道,声势造的越大,她那历经千难万险的弟弟才越有可能平安归来。 皇上同时见了庆亲王爷和晋王爷,庆亲王爷到底老道,抢先躬身行礼道:“回皇上,适才天朗的贴身小厮四九刚刚赶回京城,老臣已经得知天朗找到他妹夫的消息,老臣正想递牌子进宫来请皇上的示下。” 皇上似笑非笑的嗯了一声,看向晋王,晋王忙也躬身道:“再没想到天朗竟然真找到熙之了,这真是托皇上的洪福,臣妻和熙之之妻再也不必整日以泪洗面,臣弟总算是能缓口气了,皇上六哥,您可是不知道,这些日子臣弟都快被泪水泡烂了。” 一声“皇上六哥”让皇上的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他一手一个扶起庆亲王爷和赵天翼,缓声说道:“熙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人活着比什么都强,纵是伤的再重也是能治好的,你们看派谁去把朕的堂妹婿接回来呢?” 皇上说出这样的话,让庆亲王爷和晋王多少松了口气,庆亲王爷立刻说道:“皇上,以老臣之见,也别派人去了,您说派个太监去狠狠申斥天朗,再着他将他妹夫好生护送进京,若有一丝差错,等他回了京就来个二罪并罚,看不打断他的狗腿。” 对于赵天朗不瞒着他的王妃和儿媳妇,独独瞒着他出京之事,庆亲王爷真的很耿耿于怀气的不行,这会儿咬着牙说的话可都是真情实意,再没一丝掺假。 瞧着庆亲王爷恨的直咬牙,皇上倒笑了起来,只说道:“也罢,就让天朗带罪立功,要不然回头等他到了京城,朕还真是为难,不罚他,那些个御史言官必不放过他,整日家的上折子朕也吃不消,罚他,唉,说实话朕还真舍不得,朕是看着天朗长大的,他在朕眼里比允昭还重些。” 庆亲王爷忙躬身道:“天朗任性妄为辜负圣心,真真是个混帐东西,纵皇上不罚他,老臣也绝不能轻饶了他。” 皇上反而笑着替赵天朗说话,“王叔也莫生气了,说起来也是朕惯的他,不怨别人。” 这件事面上看着也就这样过去了,皇上又拿出几个公事与庆亲王爷和晋王商议,这些都是户部和内务府之事,正在晋王的管辖范围之内,晋王一面不动声色的揣摩圣意,一面应对自如。赵天翼没有注意,可是庆亲王爷却在不着痕迹的留心观察。他发现晋王越是奏对流利,皇上眼中的笑意便越淡,到了最后,皇上脸上虽然有笑容,可眼里却是冰冷一片,庆亲王爷心里明白,皇上其实根本就不曾放下对晋王这个亲弟弟的忌惮之心。 虽然对皇上的心思揣摩的八九不离十,可庆亲王爷却不好明着提醒晋王,就是暗着提醒,也得等出了宫,找到合适的机会才行,象今日这样,晋王突然到庆亲王府,虽然他走的是小路进的是后门,已经极为小心谨慎了,可是若落到有心人的眼中,必又给皇上添了一层心病。 是以在出宫之时,庆亲王爷只和晋王说笑些闲话,正事是一个字都不提,而且到了宫门口便各上轿子分道扬镳回转各自的王府。 庆亲王爷和晋王走后,皇上果然叫过崔楚两个太监问话,他细细的问清了两个传旨的过程,这才将两个太监打发了。 独自一人坐于御书房中,皇上双眉紧锁,他现在也陷于矛盾之中,一方面,他得提防着九弟赵天翼,毕竟赵天翼如今真的是羽翼丰满,若是他有不臣之心……皇上想到这里,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赵天翼不比宁王,他若是真的造反,只怕还真能把自己撵下皇位。 另一方面,皇上又有些个不服气不相信,那傅城垣是赵天翼的小舅子,和赵天翼比和自己近这他认了,可赵天朗不一样,他可是把赵天朗当儿子养的,可以说在赵天朗身上皇上倾注的心血比在太子赵允昭身上的还多些,而且赵允昭和赵天朗叔侄之间也极为亲近。赵天朗最重情之人,皇上不信赵天朗就会舍了自己。 在御书房中枯坐良久,皇上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要试,一定要试出赵天朗的真心真意,只要赵天朗坚定的站在他这边,皇上就不必再忌惮晋王赵天翼,那傅城垣虽然在军中树立了极高的威望,可他在军中的根基到底比不是伏威将军韩振纲。当初将韩远关放在五城兵马司这个位子上,皇上岂能没有深意。 且不必管皇上心里都在想着什么,日子总在一天一天的过着。一晃便过去了两个多月,京城的繁花都已开尽,转眼便是春暮,眼见着绿荫如盖,梅子初结,在大家的焦急盼望中,赵天朗护送傅城垣,终于走到了京城。 小夫妻的离别最是煎熬,青瑶头天晚上得了赵天朗将要到京城的消息,这一晚上便再也睡不着了,她将前阵子新做的十二套春装全都翻了出来,满满的铺了一床,一套一套的试着,还立逼着香如桃叶她们两个给意见。这可真是为难坏了香如和桃叶。 青瑶这阵子象被吹了仙气一般,不独身材长高了一寸,连胸部也鼓起来了,就连香如桃叶这两个贴身服侍青瑶的丫鬟也常常被青瑶迷的出了神,舍不得移开眼睛。这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可让她们怎么选出最好看的一套呢,纠结啊! 可青瑶偏偏一心要让赵天朗惊艳一把,所以两个丫鬟不给出意见,她硬是不依不饶,足足折腾了大半夜,到底还是选定了青瑶拿出来的第一套衣衫。那是一套鹅黄交领短衣为里,外罩藕荷色透绣轻纱半袖,配了柳绿的碎花松绫裙子,衬得青瑶清新秀丽如娇嫩的夏莲一般,两个丫鬟虽然已经困的直点头,看了装扮起来的韩青瑶仍是不舍得闭上眼睛,美人当前,睡觉能算什么。 次日一早,青瑶便应孔琉玥之约,姑嫂两个出了城去接远道归来的赵天朗和傅城垣,说是去接,其实也只是在山上远远的看着,毕竟皇上已经派了太子代帝亲迎,在那样的场合中,实在是没有女人的位置。 青瑶看着孔琉玥激动的又叫又跳,带着泪珠的笑脸是那么的动身人,青瑶的眼眶不禁也湿了,她能体会到孔琉玥的心情。赵天朗只是出京去西番寻找傅城垣,这一路无风无险,她都担心的寝食难安,不要说孔琉玥和傅城几乎天人永隔,她无论怎么激动都不过份。 青瑶定定的看着山下官道上那个她最熟悉的身影,那身着鸦青色袍子的那个人,纵然隔的很远,青瑶也能认出他就是自己日夜牵挂的赵天朗,她在心中轻道:“子纲,你怎么说话不算话,明明答应我要照顾好自己的,怎么还瘦了这么多?” 看着山下的赵天朗和傅城垣接了旨,被太子接入京城,青瑶忽然悠悠叹了口气,对孔琉玥说道:“玥儿,咱们也回去吧。” 孔琉玥急切的点头,抓着身边的珊瑚的手说道:“快扶我下山。”虽然穿过来之后她已经很努力的锻炼身体,可是这具身体的底子太差,方才上山已经让她累的不行,待到下山之时,孔琉玥的腿都明显打晃了。 倒是青瑶因为素日坚持练功,虽然也觉得的累,倒还支持的住,不过她一心快些回到王府早些见到赵天朗,心里也是急的不行。 就在姑嫂急着下山的时候,小满忽然带着两乘软轿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青瑶和孔琉玥的面前,喜的青瑶将小满狠狠的夸奖了一番,然后便上了软轿,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山,上了山下的马车往京城急驰而去,马儿奔的再快,却也快不过那两颗似箭的归心。 在永定侯府外,青瑶与孔琉玥分开,便命人赶着马车赶紧回庆亲王府。爬了一回山,青瑶觉得身上粘粘的,她得赶在赵天朗回王府之前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以最完美的样子迎接赵天朗的归来。 青瑶刚刚洗好,换好衣服,湿湿的头发还不曾彻底擦干,便听小满在院子里头大叫道:“世子爷回来啦……” 青瑶一激动腾的站了起来,因为用力太猛,将坐的凳子都踢翻了,嘭的一声后向砸到地上,也亏得服侍青瑶的是桃叶,她身上有功夫,飞快的向后跃出,这才没有被砸到。 青瑶什么都顾不上了,劈手抓过搭在旁边架子上的大丝帕将湿湿的头发缠了起来,连着帕子拧了几下,她边拧边往外跑,跑到门口之时已经将帕子向后丢了出去,追上来的桃叶接了个正着,她还来不及说句话,青瑶已经冲出房门,向院子里跑去。 “瑶瑶……”一声极为高亢的叫声在院门口响起,青瑶亦激动的大声叫着:“子纲……”向院门拔足奔去。 赵天朗从外头奔到院门口之时,青瑶也奔了过去,她如||乳|燕投怀一般冲进赵天朗的怀中,死死的抱着赵天朗的腰,激动的叫道:“子纲……子纲……你终于回来了!” 赵天朗的激动不比青瑶少一丝一毫,他将青瑶紧紧的勒在怀中,仿佛要将青瑶揉进自己的身体,连呼唤的声音都带着几份颤意:“瑶瑶,我的瑶瑶,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我每天都梦到你,每天都想象着和你见面的情景,瑶瑶……” 青瑶激动的哭了起来,直哭道:“我也是我也是,子纲,我想你想的心都疼了……” 夫妻两个紧紧的相拥,院子里的丫鬟嬷嬷们早都避到了屋子里,这可是赵天朗早就给她们定下的规矩,兹他和青瑶在一起,丫鬟嬷嬷们一律都要回避。 赵天朗打横将青瑶抱了起来,青瑶用双臂紧紧缠着赵天朗的颈子,一刻也不肯放开,都说是小别胜新婚,她们夫妻两个这一别三个月,彼此之间的想念早已经泛滥成灾。 被赵天朗抱在怀中,青瑶和赵天朗都贪婪的看着对方,四只眼睛如同粘在一起似的,再没有什么能分开这样的交汇…… 许久许久,青瑶还湿着的发丝打湿了赵天朗的臂弯,赵天朗虽然抱着青瑶走进屋子,一路之上用脚处理了所有的碍事物件儿,可他还是不舍得将青瑶放下来,他真想就这么抱着,直到白头,直到此生终了。 直到那湿意从赵天朗的臂弯传到青瑶搂着的赵天朗的领子,青瑶这才反映过来,忙挣扎道:“子纲快放我下来,你的衣服都湿了。” 赵天朗嗯了一声,依青瑶之言将她放下来,却象个小孩子似的撒娇说道:“瑶瑶,你帮我脱衣服……”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青瑶俏脸通红,这般赤果果的调情让和赵天朗分开三个月的她有些适应不了。可赵天朗却不管这个,抓着青瑶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襟口,要她给自己解纽子,同时也深深吻上那娇美粉嫩如初绽樱花般的双唇。 对丈夫的渴望到底战胜了羞涩,青瑶被赵天朗吻的七荤八素不知东南西北,小手也在不知不觉间自发的解开了赵天解的外袍,露出里边儿玉色软烟罗中衣…… 就在赵天朗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忽然从门外传来一声极度煞风景的回话,只听秋素大着胆子回道:“回世子爷,王爷命您速到书房见他。” 赵天朗的脚下一滞,懊恼的低吼一声,他刚才不才见过他家父王么,怎么又要见,就没见过这么没眼力劲儿坏人好事的爹! 青瑶也被外面的回禀惊的回了神,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浅绿软烟罗半臂已经被赵天朗扯了下来,连里面穿的鹅黄交领绫纱中衣也被赵天朗扯开了怀,粉绿绫子抹胸已然半隐半现,胸前的丰盈已经轻微微颤栗,正对赵天朗做着最无声又最热情的邀请。 “啊……”的轻叫一声,青瑶慌忙将赵天朗推开,背过身子低头将衣襟掩好,她只觉得脸烫的象是刚开锅的热开水,真是难为情死了。 赵天朗急步上前将青瑶抱入怀中,在青瑶的颈后蹭了几下,极为欲求不满的说道:“瑶瑶,我马上就回来,等我。” 青瑶微不可闻的轻嗯一声,在赵天朗怀中转了个身,用头抵着赵天朗的胸前轻道:“子纲,快换了衣服去书房吧,我总是在家里等你的。” 赵天朗没奈何的嗯了一声,青瑶找出干净衣衫递于赵天朗,让他换下身上的湿衣服,又帮赵天朗正了正头冠,然后踮起脚尖儿在赵天朗的脸上轻吻一下,才笑着说道:“好了,快去吧。” 赵天朗长臂一伸将退后的青瑶拽入怀中,狠狠的吻了一回,直吻的青瑶娇喘微微的硬推开他,才算罢了。青瑶知道若自己还在这里,赵天朗就没可能平息下来,索性去了里间,隔着一道湘妃竹丝软帘,青瑶笑盈盈的说道:“子纲,你快去见父王吧,我去厨房看看。” 赵天朗想起青瑶做的美食,忍不住都要流口水了,更加舍不得走了。只斜倚着门框儿笑问道:“瑶瑶,你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你不知道这三个月我可是饿惨了,天天想着你做的美食。” 青瑶见赵天朗还没有走的意思,换好了衣裳走出来,嘟着小嘴儿假做不悦的说道:“难道你就想我做的美食?原来你娶我就是要我做你的厨娘呀!”青瑶说罢自己却绷不住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走到赵天朗面前替他整整衣服,复又笑道:“罢了,就算是你把我当厨娘,我也认了。” 赵天朗见了青瑶这般娇俏可人,半边身子都酥了,哪里还走的动路,定定的看着青瑶,早就迷失那如花的笑靥之中。紧紧的环着青瑶,赵天朗悠然长叹道:“瑶瑶,我终于回到你身边了,真好。” 青瑶轻嗯一声,伏在赵天朗怀中让他抱了一小会儿,才轻推着赵天朗说道:“子纲,快去书房吧,你已经耽误很久了。” 赵天朗闷闷的嗯了一声,依依不舍的放开青瑶,虎着脸走了出去。在门外等候许久的秋素见世子爷脸色黑沉着,忙退到一旁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赵天朗瞪了秋素一眼,却也知道这事根本怪不着秋素,只沉声道:“爷这就过去。”说完,赵天朗便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他只想着快点儿去书房同他父王说了话,就能早些回来和青瑶亲热,正值青春情热的他憋了三个月,已经到极限了。 “父王,您找儿子?”因为欲求不满,赵天朗的口气难免有些冲,脸上也满是不高兴的神色。 庆亲王爷在书房里等儿子已经等了快三刻钟,这么长的时候,赵天朗就算是爬也该爬到了,他心里正不自在着,好歹他还是他儿子的亲爹,被唯一的亲生儿子如此轻忽,庆亲王爷这口气可就顺不下去了。 “啪……”的一声脆响,庆亲王爷一巴掌拍在桌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吼道:“混帐东西,为父连传你都不行了么?” 赵天朗眉头一皱眼睛一瞪,俊逸的脸上立刻蒙了一层寒霜,没好气的粗声回道:“能,当然能,您是父王,想怎么样都行。” 庆亲王爷被儿子堵的差点没捯过气来,父子两个便相对瞪眼,谁也不肯示弱,庆亲王爷也忘记了叫儿子过来要做什么,只顾着置气去了。 庆亲王爷能和他的儿子置一天的气,可赵天朗不行,人家还惦记着娇俏可人的媳妇呢,于是于赵天朗便先落了下风,只虎着脸问道:“不知道父王叫儿子过来有何训示?”他的言外之意明显就是有话你就说,没话就赶紧放我回去,我和媳妇都三个月没见了,还不让我们夫妻亲热亲热? 庆亲王爷当然能听出儿子的话外之意,只不过他现在非常的不爽,因为他不爽,所以他也不能让他儿子爽,因此只死死瞪着赵天朗,没好气的吼道:“赵天朗,你可真有本事,打小学的规矩全都喂狗了,连出必告反必面这点最基本的规矩都不知道?” 庆亲王爷这么一吼,赵天朗倒真有些个理亏,不管怎么说他连禀报都不禀报一声便私自出京,这事儿说破大天都是他没理,因此只垂着头闷声道:“父王,儿子知错了。” 儿子如此干脆的认了错,倒让庆亲王爷没法子继续发作了,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冷着脸道:“真知道错了?” 赵天朗忙撩袍跪下,态度很诚恳的说道:“回父王,儿子真的知道错了。” 庆亲王爷也不叫赵天朗起来,只沉声道:“你倒是说说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你难道不知道皇上的意思,还非要和他对着来,你道皇上宠着你,你就能无法无天了么?” 赵天朗抬起头道:“父王,儿子生性疏懒,不论户部还是内府都好大一摊帐,若让儿子整天扒拉算盘珠子,还不如一刀杀了儿子更痛快些,况且九哥管户部与内府都管的极好,儿子凭什么去抢他的差使,就算是九哥大度不计较,儿子也没脸再见九哥。所以儿子想着干脆犯个错,惹皇上生气,反正皇上也不能为着这点子小事杀了儿子,如此一来岂不是四角俱全?” 庆亲王爷没好气的瞪了赵天朗一眼,说什么四角俱全,分明是他的儿子想找借口不办差,好整日和媳妇厮混。 “你想的倒美,身为赵氏子孙,你岂能不为国家出力?”庆亲王爷沉沉喝问。 “父王,如今西番已定四海升平,儿子若是表现的太能干,岂不是招人忌惮?”赵天朗立刻接口说道。 “你也知道招人忌惮?那你想没想过你抵死不肯领命,皇上会更忌惮?”庆亲王爷恨不得拿锤子把赵天朗的脑子敲开,这是什么榆木疙瘩脑子,怎么只认一路呢。 赵天朗怔了怔,停了片刻方说道:“父王,您的意思是皇上怀疑儿子和九哥?” 庆亲王爷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赵天朗腾的从地上跳了起来,跳着脚的叫道:“这怎么可能?别人不知道我,那道皇上六哥还不知道我么,我是什么性子,打小儿他最清楚,就算是偏心,我也得偏着六哥啊!我赵天朗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么!” 皇上之于赵天朗,不只是哥哥,他在赵天朗的心中,是父亲一般的存在,对于皇上,赵天朗充满了孺慕之情,这种感情和兄弟之情是不一样的。可以这样说,傅城垣出事之后,赵天朗还能压得住性子等上一段时间才出京寻找,可如果出事之人是皇上,那么赵天朗绝对便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冲至西番,那怕是将整个西番挖地三尺,他也要找到他的六哥。甚至还可以说,若要赵天朗替皇上去死,他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看着儿子如此激动,庆亲王爷的心里反而难过起来,他忍不住去想,若然他和皇上同时遇到危险,他的亲生儿子会救哪一个?答案不言而喻,他的儿子肯定会舍他而去救皇上,原因还不是因为他是皇上,而是因为那人是他儿子的六哥,看的比什么都重的六哥。 赵天朗跳脚叫了一阵子,却没有听到他父亲的任何声音,赵天朗冷静下来,看向父亲,只见他的父亲脸上笼着一层懊悔失落,仿佛失去了什么最珍贵的宝贝。 “父王?”被庆亲王爷脸上神情弄的有些糊涂的赵天朗试探的唤了一声 庆亲王爷沉沉叹了口气,缓声说道:“天朗,这话,你不该对为父说,而是该说与你皇上六哥,不过也不能这么直白的去说。你……明白么?” 赵天朗轻轻点了点头,他又不是傻子,什么话在什么时间说他怎么会不明白? 嫡女谋略第110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明白就好,天朗,为君王者疑心都重,皇上也不例外,你虽是他一手带大的,可是……罢了,天朗,你有你的道理,以后万事都先知会为父一声,为父怎么也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的饭,于经验上总比你丰富,你放心,从今往后为父也会和你娘亲一样,什么都依着你。为父老了,如今也没了别的心思,只盼着能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以后你有了孩子,为父只含饴弄孙便也终了此生了。” 赵天朗被他父亲的话说的心里很是酸涩,那种滋味难以言表。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回应,父子两个相对无言,一时之间书房之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过了一阵子,庆亲王爷干咳几声说道:“天朗,你心里明白就行,为父也不多说了,明儿你单独递牌子进宫求见皇上,该怎么说为父相信你心里有数,只有一条,你务必不要急着让皇上对你彻底放心,需知欲速则不达,行动比言语更有力,日久方可见人心。” 赵天朗躬身应喏,庆亲王爷也知道赵天朗离家这么久,小夫妻们最不耐离别,他还是别做恶人了。 “回去吧,你这一路护送你妹夫回京,路上也辛苦了,好生歇歇,晚上一家人一起用个团圆饭。” 赵天朗一一应了,躬身告退。直到退出书房之后,赵天朗才直起身子长长的出了口气,也许是二十年的隔阂不可能一朝清除,赵天朗总觉得面对他的父亲之时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心里都有种逃离的冲动。 赵天朗刚出书房没走多远,又被庆亲王妃派来的金铃拦住,原来庆亲王妃听说王爷急传赵天朗,生怕儿子吃亏受了委屈,故而命金铃守在路上拦住赵天朗,要将赵天朗叫到安澜园去问一问。 到了安澜园,庆亲王妃见赵天朗脸色不豫,立刻皱眉问道:“天朗,可是你父王为难你了?” 赵天朗摇了摇头,勉强笑道:“娘放心吧,父王并不曾为难儿子,只不过因着当初儿子连回都没有回父王一声便偷溜出京,父王心里不痛快,训诫了儿子几句。” 庆亲王妃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沉沉说道:“只是训诫于你,真的不曾为难你?” 赵天朗忙来到庆亲王妃身边挨着她坐下,打起笑脸说道:“真的没有,娘,儿子这次回来,感觉父王萧瑟了许多,整个人都显了几分暮气。” 庆亲王妃淡淡道:“天朗,你父王的事情你就不必过问了,我听说你刚回屋子就被你父王叫去,也没和瑶瑶说上几句话吧?” 赵天朗不好意思的搔头笑笑,别离之苦他倒是没有工夫去细细诉说,可是别的么,若非秋素在外头回话打断了他,他这会子早就…… 庆亲王妃瞧着儿子脸都红了,便笑了起来,只说道:“快回去吧。” 赵天朗应了一声,站起来便要走,忽想起一事,便说道:“娘,父王说晚上一起用饭。” 庆亲王妃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只轻轻点了点头道:“好,娘知道了。” 赵天朗见娘亲没有反对,便笑着行了礼退了出去。父母之间的事情他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一个,还是什么都不问的好,反正不论是父王还是娘亲,他都会一样的孝敬就是了。至于感情上和谁更亲近一些,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别人也没有发言权。 赵天朗再回到轩华园时,青瑶已经把美味佳肴准备齐了。顺着香气赵天朗奔回屋中,青瑶听到脚步声飞快的迎了出来,赵天朗揽住青瑶的肩头,探着脖子向桌上瞧,口中还直问道:“瑶瑶,你做了什么,竟香的如此古怪?” 青瑶瞧着赵天朗直咽口水,不由笑了起来,将赵天朗按到椅上坐定,给他盛了一碗桃红色的汤羹,赵天朗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立刻囔了起来,“瑶瑶,如此美味岂能无酒?” 青瑶白了赵天朗一眼道:“子纲,这一年你都不许吃酒!” 赵天朗大为惊讶,从前青瑶可一直没拦着他吃酒啊,这话又是打哪儿说起呢? “为什么瑶瑶?”赵天朗很不解的问道。 青瑶早就想好了的应答之言,只蹙眉说道:“子纲,自打你走后我心里一直不踏实,夜里做了好几回梦,都梦到你吃多了酒误了大事,所以当时我便想,凭怎么着今年都不再许你吃一口酒,好子纲,你就当是安我的心,答应我吧。” 赵天朗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点着青瑶的小鼻子说道:“你啊,梦中之事岂能当真的。” 青瑶不依的摇着赵天朗的胳膊撒娇道:“子纲你就答应我嘛!” 赵天朗那吃得消青瑶的撒娇大法,别说是一年不吃酒,就算是让他一辈子不吃酒他也答应,因此只将青瑶搂入怀中说道:“好好,我答应你还不成么。” 青瑶见自己混了过去,不由心中暗笑,更加殷勤的给赵天朗布菜,赵天朗指着那一盘宛如怒放的金色牡丹的菜肴问道:“瑶瑶,这道菜叫什么,以前没见你做过,花也能吃么?” 青瑶笑盈盈解说道:“这道菜名为百花错,你先尝尝味道。” 赵天朗搛了一小片花瓣儿送入口中,一口嚼下去,他的眼睛立时一亮,飞快嚼了几下细细品味之后方咽入腹内,方才惊奇的说道:“竟然不是花瓣,这里有小牛里肌斑鸠脯子鸡牙子獐子腿肉……嗯,还有一种,是兔肉。瑶瑶,真难为你把这些个肉打成薄片叠在一起,还做成这么薄的花瓣儿,太不容易啦。” 青瑶叹服的挑起大拇指,由衷的说道:“子纲,你真不愧是大秦第一吃货!凭换了谁,也不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吃出这道百花错的所用的全部食材。” 赵天朗自得的说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明白这道菜你为何起名为百花错了,是肉非花,便占了一个‘错,字,而花形为牡丹,又为百花之首之意,我说的对不对?” 青瑶击掌笑道:“子纲,你真是我的知音,没错,正是此意。” 赵天朗拊掌大笑,放开肚皮将青瑶做的美味佳肴一扫而光。他素来食量大,青瑶做的菜色虽多,可数量有限,是以赵天朗只吃了七成饱,再用了茶,赵天朗便不会因为吃的太饱而不能做些其他的事情。 命人将桌子撤下,将屋子收拾了,赵天朗便拉着青瑶的手回了他们的屋子,已经饱暖当思那啥了,他赵天朗可不是不识情知趣之人,青瑶喂饱了他,现在轮到他喂青瑶了。 |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美色当前,赵天朗不知今夕何夕,一场颠鸾倒凤足足闹了一个多时辰,青瑶已然不堪伐踏昏了过去,赵天朗这才不得不鸣金收兵,搂着心爱的小妻子共入梦乡,整整三个月了,他几乎每晚都想搂着青瑶入睡,今天终于让他达成心愿,这一刻,只羡鸳鸯不羡仙。 青瑶真是累的狠了,她睡的很沉,连抢了赵天朗的被子后又踢了被子让自己春光外泻都不知道。赵天朗觉浅,被子一被青瑶抢走他便已经醒了,只笑着以臂支头,侧着身看向背对自己沉睡的小妻子,眼中满是宠溺。青瑶抢被子对他来说都是令他无比满足的幸福。 整幅杏红葡萄纹绫被都缠到了青瑶的身上。青瑶睡觉一向不老实,雪白的香肩并胳膊都露在被子外头,修长润滑的小腿也伸了出来,吹弹可破的肌肤衬着压在身下的杏红绫被,这样的情景任是石人见了都要心动的。何况赵天朗呢。 赵天朗的眼肆无忌惮的在青瑶的身上游走,不经意间便看到了青瑶腰下有一个小小的枕头,赵天朗立刻想起方才那火热的情景,于狂潮激荡之中,青瑶将一个小枕头拖到自己的身下,努力的拱起身子迎合于他,虽然青瑶的脸上的神情还和从前一样羞涩,可是动作之中却多了几份渴望与狂野,这让赵天朗快乐的如同飞上九天一般,真想这一刻就是永远! 情热之时,赵天朗不禁又激动起来,叫嚣的欲望让他轻移手臂覆上青瑶香肓,修长的玉指顺着香肩滑下,在青瑶如凝脂般的粉背上轻盈的弹奏,如同拨动琴弦奏出亘古不必的乐曲一般,赵天朗只觉得背对着自己的青瑶身子微微颤动,于睡中呼吸渐渐也变的急促起来。 赵天朗伸头偷眼去看,只见青瑶光洁如玉的小脸上透着浓浓的春意,双眼虽然还紧闭着,可是那黑凤翎般的长睫毛却微微颤动,两颊的红晕从面颊而晕至脖颈,再到晕上那如玉的肌肤,赵天朗便知道青瑶其实已经醒了,只是羞颜未开,不好意思回头罢了。 赵天朗促狭心起,只欺身贴着青瑶的雪背,夫妻两个之间紧紧的贴在一起,一丝儿空隙也不留。赵天朗如同八爪鱼一般缠上青瑶,让青瑶再也没法子装睡了,只抓起赵天朗的手送到口中咬了一下,娇憨的嗔道:“坏人,又来闹人家,人家好乏呢!” 赵天朗听着青瑶那软糯的娇嗔,魂儿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紧紧抱着青瑶道:“好瑶瑶,人家整整九十七天没和你在一起,你不想我么!” 赵天朗说的可怜兮兮,青瑶明知道他是卖萌装可怜讨同情,却还是心软的不行,只在赵天朗怀里转了身子,一双藕臂缠上赵天朗的脖颈,主动吻上赵天朗,低低娇吟着“子纲,九十七天四个时辰三刻……” 青瑶尾音消失于赵天朗的深吻之中,她和他一样,都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对方。 情到浓时,是怎么爱都爱不够的,于是时间便显得是那么短促无情,不觉已经到了申时,再不起身的话就要误了晚饭,那时候丢人可就丢大了。 青瑶无意当中看了墙角的紫铜错金银大座钟一眼,不由惊呼起来,“天啊,都申时了,子纲我们等赶紧起来,完了完了,时间过的怎么这样快!” 赵天朗也没想到这么快就申时了,他只觉得和青瑶才团聚了不到半个时辰,这时间真的过的好快。 小夫妻两个匆忙起身,急急的入净房梳洗一回,换好干净衣服,赵天朗往座钟瞧了一眼,见才过了一刻钟,不由笑了起来,看来人一着急什么时候都抢的回来,平日里他和青瑶洗漱起来,差不多要三刻钟才能完成,这会子只一刻钟便全都做好了。 将青瑶拉到面前,赵天朗笑着说道:“瑶瑶别慌,来的及,酉时才吃饭呢,别着急。” 青瑶还是有些着急的说道:“今天吃团圆饭,我怎么都要去厨房看看的。” 赵天朗笑道:“不用啦,方才我都已经吩咐给小满,点了菜让她准备,小满可是你的高徒,难道你还不相信她的手艺么。” 青瑶还想说什么,赵天朗却将青瑶拉入怀中,轻吻着青瑶的耳垂,低声调笑道:“你方才已经请我吃过人间最美味的大餐了不是么?” 赵天朗一言说的青瑶脸红的如最纯净的红宝石,只羞的不能抬头,赵天朗呵呵笑了起来,青瑶不论是什么样子他都爱看,怎么都看不够。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在出门之前赵天朗忽然想起一事,忙问青瑶道:“瑶瑶,嫂子给你的药你吃了没有?” 青瑶俏脸红意未消,只白了赵天朗一眼道:“子纲,你想的也多了吧,真不怕累着,我自己的事情我难道还能不上心么。快走吧,若是让父王娘亲等我们可就不好了。” 赵天朗嘿嘿笑了一回,和青瑶两个去了安澜园,如今只要一家子吃团圆饭,必会摆在安澜园中。 被赵天朗狠狠滋润过了的青瑶脸色极为红润娇艳,如雨后新荷般鲜灵灵的,仿佛还带着纯净的露珠。从轩华园到安澜园短短的走了那么一小段路,青瑶已经引得所有下人不由自主的看过来,而且不论男女,只要眼光一沾到青瑶的身上便再也拨不下来,惹得赵天朗黑沉着一张脸,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还没地儿发,实在是够郁闷的。 进了安澜园,庆亲王妃看到青瑶容光焕发,自己的儿子却拉长了脸,一张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庆亲王妃不由困惑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青瑶见赵天朗进了屋子还黑着脸,只轻轻扯一下赵天朗的衣袖,软软的唤了一声:“子纲,咱们给幺娘行礼吧。” 赵天朗怎么都不会对青瑶生气,当下便应了一声,与青瑶双双拜下,庆亲王妃一手一个将他们扶起来,笑着说道:“天朗,你这趟去西番可是辛苦了,在府里多歇几日,然后就得陪瑶瑶回娘家住对月,原本年前就该去住的,这一耽误就耽误了小半年,亲家老太爷和老夫人都盼着你们呢。” 赵天朗立刻笑着应道:“好的,娘,儿子想着等明儿进宫去见皇上,再多赖一个月的假期。” 青瑶惊讶的瞪大眼睛问道:“子纲,你还要向皇上要假期?皇上非被你气的七窍生烟不可。”说起来自从成亲之后,赵天朗就没正经当几天差,年前去江南,也是假公济私的时候比较多,不过年前的差事赵天朗办的很漂亮,所以就算是皇上知道赵天朗假公济私,也不会计较什么,可是这过了年赵天朗一去西番便长达三个月,还是私自出京的,皇上还没降旨责罚赵天朗,赵天朗这又上敢着要假,敢情赵天朗这放假还放出瘾来了。 庆亲王妃笑着说道:“再请一个月的假也使得,不过天朗少不得要吃皇上一通排头,瑶瑶,不如明儿你跟娘一起进宫求见皇后娘娘,这事儿由咱们娘儿俩个提出来更好些。” 青瑶自然无不答应,赵天朗想着反正有他的娘亲带着青瑶,自不会有事,因此只笑道:“如此也好,明天儿子送娘和瑶瑶进宫,反正明天说什么我也得去见皇上六哥的。” 说话间外头有丫鬟回话,说是王爷已经往蓼花轩去了,青瑶和赵天朗一左一右陪着庆亲王妃,也往蓼花轩而去。 庆亲王爷还没走到蓼花轩,庆亲王妃赵天朗和青瑶已经到了,是以庆亲王爷一进门,庆亲王妃便带着儿子媳妇躬身行礼,庆亲王爷伸手欲扶王妃,可是到底没敢触及庆亲王妃的衣袖,只虚虚扶了一下,声音里透着一丝失落的说道:“阿婉,你我夫妻之间便不要行这些礼了,快快请起,天朗,天朗媳妇也起来吧。” 三人站了起来,庆亲王爷的眼光只停留在王妃的身上,对于异常娇养的儿媳妇,他自是不会多加注意,自来也没有老公公盯着儿媳妇看的,庆亲王爷在这点上面是很注意的。 四人落座,庆亲王爷举杯笑道:“今日咱们家的人总算是齐了,阿婉,天朗,天朗媳妇,来,咱们一家人满饮一杯,为天朗接风洗尘。” 赵天朗中午才答应了青瑶一年不吃酒的,不由微微皱了眉头。青瑶却对他使了个眼色,向赵天朗的酒杯看了一眼。赵天朗低头一瞧,又轻轻闻了一回,原来他杯子中凝碧一般的液体竟然不是酒,而是新榨的青果汁,看上去和陈年竹叶青的颜色一模一样。 赵天朗一口喝干杯中的果汁,甜中带着淡淡的酸意,正是赵天朗最喜欢的口味,赵天朗喝过之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有什么是能比有一个时刻想着自己,把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的媳妇更幸福的呢。 一餐团圆饭吃下来,只有庆亲王爷一人吃酒,而庆亲王妃和赵天朗青瑶喝的都是果汁,果然吃罢晚饭,庆亲王爷已经醉意迷朦,连说话舌都大了。他只含糊不清的叫道:“阿婉,我心里好苦……” 庆亲王妃听庆亲王爷一声声的叫着“阿婉……”,心里很不是滋味,若是时光能够倒回到二十年前,她能听到这一声声的“阿婉”,那真是让她死了都甘心,可是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为什么非在要她已经死了心绝了情之后,她的丈夫又要做出这种种事情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赵天朗也有些怅然,而青瑶心里却极不高兴,她在替她的婆婆不平。赵天朗不在家的这三个月,青瑶和王妃的感情急剧升温,庆亲王妃有时也会和青瑶讲起当年的事情。 青瑶听的越多,心里便越气。的确,当初是先皇和先皇后硬压着庆亲王爷的头皮逼他娶了正妃。可是洞房花烛并没有人逼他吧,他既然也为王妃所动,与她有了夫妻之事,为何却又那样狠心的对待结发妻子。 要杀了身怀六甲的正妻,为的就是给有可能难产的小妾出气,这是青瑶听到过最不可思议最荒谬的事情。这还是人做的事情么,小妾怀的是孩子,难道正妻怀的就不是,那可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啊! 原来庆亲王妃曾经含恨带怨的告诉青瑶,“当年我怀着天朗已经七个多月了,柳氏突然发动,你父王疑心是我做了手脚,拿着宝剑冲到我的房中,要剖出我腹中的孩儿为他的宠妾出气,娘便彻底死了心,瑶瑶,若不是娘要守着天朗,保护他平安长大,娘只怕早就寻了短见。” 自从听过这一番话之后,青瑶极为心疼她的婆婆,对她百倍呵护,直想把庆亲王妃曾经缺失的爱全都弥补回来,虽然青瑶不能全部做到,可是青瑶一直在向这个方向努力。 听到庆亲王爷借酒遮脸装疯卖傻,青瑶便对庆亲王妃说道:“娘,时候也不早了,您最禁不得酒气,媳妇服侍您安置吧。” 庆亲王妃轻轻点头道:“好,天朗,你带人送你父王回去,着他好好服侍着。” 赵天朗忙应了一声,庆亲王妃向半醉半醒之中的庆亲王爷微微福身后便在青瑶的陪伴之下走了。 庆亲王妃一走,庆亲王爷半眯的眼睛便睁开了,因为屋里并没有其他人,庆亲王爷便皱着眉着借酒盖脸,对赵天朗说道:“天朗,你管管你媳妇,她是你的媳妇,又不是你娘的,整天缠着你娘算什么。” 赵天朗今天刚刚回到家,这三个月里发生过什么事情他完全不知道,因此庆亲王爷这话说的赵天朗有些糊涂,他只当是他的父王说的醉话,便也不往心里去,高声叫孟兴等人进来,服侍着庆亲王爷回小佛堂,自然他也得跟着送一回,可是一到小佛堂,赵天朗命人去煎了醒酒汤,又交待了孟兴一回,便急急的回了轩华园,有道是小别胜新婚,他的那股子粘乎劲儿且没过去呢。 赵天朗回到轩华园之时,青瑶已经先回来了,赵天朗一进屋子便听到净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赵天朗浑身顿时一紧,他立刻回身关好房门,放轻了脚步往净房方向走去,边走,他边飞快的扯开外袍的带子,将袍子随意一扔,便悄悄掀起帘子湘妃竹帘,蹑手蹑脚的进了净房。 青瑶初嫁过来的时候就被告知,她在卧室的时候任是哪个丫鬟都不许进来,丫鬟们要进屋来收拾,必得找主子都不在房中的时间。是以青瑶完全不担心自己正洗着澡会有“登徒浪子”闯进来。毕竟她还以为赵天朗会被他的父王缠住,一时半刻且回不来呢。 惬意的哼着不成调儿的小曲,青瑶玉臂轻舒,将水瓢高高举起,一脉水线从胸前冲下,在雪峰处分做两股,顺势而下之后还有几患水珠儿在雪肤玉肌之上滚动,看得赵天朗立时直了眼,他干干的咽了一口口水,再也克制不往自己,大步走到青瑶身边,一双大掌凭空而降,吓的青瑶尖叫一声,一手抄起浴桶旁边搭着的浴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上自己的身体,而另一手飞快的擒住赵天朗的手腕反手一拧…… 赵天朗怎么都没有想到青瑶的反应如此迅捷,一时不察便让青瑶擒了个正着,虽然青瑶的用力不小,可是对赵天朗来说这点儿力气还是不够看的,不过他却假意倒抽一口凉气,夸张的叫道:“疼……疼……是我,瑶瑶你快放手。” 青瑶定睛一看,忙飞快的松了手,先将浴袍的带子系好,方才以手拍着胸口嘟着嘴嗔道:“子纲你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赵天朗原本想解释来的,可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随着青瑶的手移动,浴袍被水浸湿,效果比什么都不穿还惊人…… 于是乎,青瑶又被吃了。长夜漫漫,赵天朗有足够的时间和青瑶极尽缠绵之能事,反正青瑶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回被赵天朗送上无尽的巅峰……直至在赵天朗的怀中沉沉睡去。 等青瑶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她这段时间养成的生物钟被赵天朗彻底打破,看到满身清爽一脸满足的赵天朗伏在枕上看着自己笑的象只偷了腥的猫儿,青瑶不由郁闷极了,明明她也有练功,身体底子也够扎实,却依旧被赵天朗累的腰酸背疼腿抽筋,难道她缺钙了? 赵天朗笑的越得意,青瑶便越郁闷,只没好气的撵道:“你还不出去,我要起床啦。” 赵天朗伸手向后摸索片刻,拽出一套玉色的软罗中衣,笑着说道:“小的这就伺候世子妃娘娘起身。” 青瑶的脸腾的红了,只一把抢过中衣,不想因动作大了些,又让赵天朗饱览一抹春光。 赵天朗知道不能再逗青瑶了,再逗她就真的恼了,于是起身边向外走边笑道:“好,我出去等你,瑶瑶,我已经打发秋素去娘那边说了,你不用着急,慢慢穿就行。” 青瑶一听这话真急的,拥被坐起抓起赵天朗的枕头丢了出去,咬牙叫道:“赵天朗,我什么人都被你丢光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因起的比平时迟了些,青瑶只扔了赵天朗一枕头后便匆匆起身梳洗,再也不理赵天朗。还将小满和香如叫进来帮她梳妆,在两个丫鬟的通力合作之下,青瑶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只喝了一温茶水便急急快步走出门,来早餐都来不及用。 赵天朗见青瑶如此着急,便上前来笑着劝道:“瑶瑶不打紧的,真晚不了。” 青瑶横了他一眼嗔道:“昨儿不是说好了要陪娘进宫的么,怎么不晚?” 赵天朗嘿嘿笑道:“又不是被皇后娘娘传诏,横竖是咱们自己递牌子,早一会晚一会儿不打紧,瑶瑶你放心吧,娘一定会体谅我们的。” 青瑶没工夫和赵天朗斗嘴,急匆匆的冲到安澜园,还没有进房便遇上周嬷嬷,周嬷嬷上前笑着福身请安,直说王妃娘娘昨天夜里走了困,到了天快亮之时方才醒过来,这会子正在起身。 青瑶不由一愣,她知道婆婆是个生活极有规律的人,怎么会突然起的迟了呢?青瑶只当是王妃身子不舒服,忙急切的问道:“怎么,是娘的身子不舒服么,怎么也不快些来告诉我,我好派人去请华医政。” 周嬷嬷听到世子妃如此关心王妃,心中很是高兴,她想起方才王妃娘娘的吩咐,便忙摇头笑道:“世子妃娘娘请放心,娘娘并没有不舒服,只是因为世子爷归来心里激动,是以夜里才走了困。” 周嬷嬷口上是这么说的,可事实却是庆亲王妃刚才听赵天朗打发来的秋素的告假,便知道儿子媳妇昨夜闹的狠了,早上难免有些个起不来,她是为了避免青瑶的尴尬才特意命周嬷嬷在院子里守着,免让青瑶心里有压力。 青瑶一想这个说法的确合情入理,便信以为真的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今天晚上娘入睡之前要进一盏淮山小米粥,就是能安助眠入睡的。 周嬷嬷忙笑着应了,引着青瑶往王妃的房间行去。她走的慢,青瑶只得也走慢些,进了房间之后青瑶果然见王妃坐在妆台前,进宫的大衣裳已经穿好了,可头发却松散的披在肩后,银铃正拿着玉梳给王妃梳头。 庆亲王妃从镜中看到青瑶那张极润泽的小脸,不由满意的笑道:“瑶瑶,快过来帮娘挑头面。” 青瑶快步走上前,在妆盒里选了一会儿,选出一套赤金点翠镶蓝宝石头面,这是一套以牡丹为主题的头面首饰,主体为一顶以硕大蓝宝石雕成牡丹花型的精美金冠,赤金与蓝宝石的相互辉映光泽让佩戴之人完美的融高贵与清丽与一体,特别在这已经热起来的初夏,更是能够凭添一脉沁人心脾的清凉。 庆亲王妃看了青瑶的挑选,笑着说道:“我们瑶瑶就是有眼光,就梳海棠髻吧。” 银铃屈膝应了一声,便细细的梳理起王妃那如云的秀发。 发髻梳好,青瑶为婆婆戴好赤金点翠镶蓝宝牡丹金冠,又别出心裁的将赤金托镶细碎火钻的细小花钿沿着海棠髻花瓣边缘次第簪了几枚,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庆亲王妃的头上,给王妃晕上一层淡淡的光华,高贵之中又不失柔和清雅,让一屋子的人都看直了眼,这才王妃的气度! 庆亲王妃看着镜中的自己,也笑了起来,对青瑶轻轻说道:“瑶瑶,娘让你这么一打扮,可比先前精神了许多。” 青瑶甜甜笑道:“是娘底子好,媳妇可没做什么。” 庆亲王妃自妆盒中拈出一枚以整块石榴石雕成的腾云飞凤坠三串水滴型红宝石步摇对青瑶笑道:“瑶瑶,你头上的凤钗颜色有些暗了,要炸一炸才好。换上这一枚,你小人儿家家的,不可太素净着。” 青瑶躬身称谢后方才双手接过步摇,站在一旁服侍的金铃忙上前为青瑶取下头上簪着的赤金累丝攒珠凤钗,戴好王妃给青瑶挑的腾云飞凤步摇,庆亲王妃上下细打量一回,方满意的笑道:“这样就好多了,瑶瑶,这阵子天朗没在家,你也没心思添置首饰,赶明儿叫他陪你去多选一些。” 青瑶不好意思的垂了头,这阵子赵天朗不在家中,她还真有些个日夜思思懒梳妆的意思。 婆媳两个收拾停当,青瑶忙又问道:“娘,是这会子就进宫还是用了早饭再进宫?” 庆亲王妃猜到青瑶没有用过早饭,便笑着说道:“自是要垫垫肚子再进宫的,宫里的宴席,谁能真的吃饱呢。” 娘儿俩个加上后脚追过来的赵天朗一起吃了早饭,又用香茶再三漱了口,方才起程往宫里去。 庆亲王府递的牌子从来不会被驳回,庆亲王妃带着青瑶直接去了坤宁宫,而赵天朗打听得皇上正在见大臣,便轻车熟路的去了他从前在宫中之时常住的东篱精舍。这里也是从前六皇子还没有开府建牙之时在宫中的住所。 东篱精舍中,留下了赵天朗太多太多的童年记忆。他信步走入东篱精舍,看到院中那株垂柳,赵天朗不由笑了起来,当日他和赵天翼傅城垣王乾四人象四只猴子一般爬到树上,藏在浓浓绿荫之中,为的就是等他们的六哥来树下读书之时好吓他一大跳。有一回他们在树上闹的动静太大,六皇子还没有到树下之时就听到树上的动静,六皇子大喝一声,吓的王乾忽然打了个哆嗦,竟将他从树杈上挤下来,若非他六哥反应够快,只怕那一摔,他摔不死也得摔成个残废。 手抚着足要两个合围才能抱过来的大柳树,想着童年时兄弟们之间的亲密无间,赵天朗不由叹了口气,从前日子并不好过的时候,大家兄弟同心,没有什么不能一起而对的,怎么如今日子好了起来,这心反而渐行渐远,竟到了心里有话不能说的地步呢,这到底是为什么? 赵天朗抬头看看大柳树,仔细找了许久,才找到了当初他们兄弟几个在大柳树上刻的字,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树上的刻痕也不再那么清晰可辩,只从前刻在树根处的刻痕已经长高了一丈多,若不是纵起身子抱住树干认真查看,赵天朗几乎已经看不到了。 赵天朗不禁低低叹息一声,仿佛那道刻痕就象他们兄弟几个和皇上的关系,难道那份情义真的会随着时光而流逝,赵天朗忍不住用力摇头,想用力挥去脑子里的这个念头。他不想这样,真的不想。 在大柳树下六皇子曾经坐着读书的石鼓凳上坐定,赵天朗怅然若失,定定的看着垂下来的条条柳枝,喃喃念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旁边伺候的小太监不解赵天朗之意,只死死的将赵天朗吟的诗硬生生的背下来,他可负有将世子爷一举一动都回禀给皇上的重任。 在御书房的皇上见诏见完大臣之后,便听了由那小太监传回来的话,听罢那四句诗,皇上的神色变的很奇怪,小太监也不敢多问,见皇上无声的挥了挥手,便悄没声儿的退了下去。 这个小太监当然不知道,这那咏柳之诗就是当今皇上一个字一个字教赵天朗念的,那时候赵天朗才刚三岁,只听他念了一遍就能流利的背诵,让刚刚成亲的皇上提前体会到了那种为人父母的骄傲。 “天朗还是想着朕的。”皇上很欣慰的轻声说了一句,便高声说道:“来人,摆驾东篱精舍。” 皇上到东篱精舍之时,赵天朗已然上了树,他坐在树叉之上,折下几茎柳条编成一个花环,见到皇上来东篱精舍,赵天朗忙拿着花环从树上跃下,将花环送到皇上的面前,笑着说道:“送给六哥。” 皇上终于笑了起来,他伸手接过花环,笑着摸了摸赵天朗的头,将花环戴了上去,用哄小孩儿的语气笑着说道:“天朗戴着玩吧。” 赵天朗心中一热,立刻说道:“这个是专门给六哥编的。” 这差了十多岁的堂兄弟两人说完这番对话,相视大笑起来,方才这一幕,曾经发生在十五年前,那是赵天朗第一次学会自己爬树,便折了好些柳枝编了一个奇丑无比的花环,却执拗的非要送给六皇子不可,六皇子不收都不行。 这样温馨充满情意的回忆让兄弟两人的心都异常柔软起来,皇上将落于赵天朗肩头的柳叶摘下,用极亲近的口气说道:“都是娶了媳妇的人了,还这么淘气不省心,你都多大了还上树,也不怕你的小侄儿们笑话你。” 赵天朗搔搔头嘿嘿笑道:“没事儿,侄儿们反正也没在这里,他们又没瞧见。” 皇上摇摇头,无奈的说道:“你啊,让朕说你什么好!” 赵天朗嘻皮笑脸的说道:“皇上六哥,您不好说就别说了吧。反正臣弟的耳朵硬性子顽劣,您又不是不知道。” 皇上弹了赵天朗脑门一记,笑骂道:“你还有脸了。都是朕惯的你不象样子。说吧,今儿来找朕有什么要紧之事?朕还以为你这几日会在王府里足不出户,不想你倒递牌子进宫来了。” |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赵天朗倒也实在,对皇上是一点儿也不隐瞒,直接了当的说道:“回皇上六哥的话,臣弟是送娘和媳妇进宫来给皇后六嫂请安的,顺便求皇后六嫂帮臣弟向皇上六哥讨个情。” 皇上挑眉看着赵天朗,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便问道:“讨什么情,你小子能耐大了,还用的着别人帮你讨情?” 赵天朗嘿嘿一笑,脸上略带了一点儿不好意思的神色说道:“皇上六哥,臣弟在成亲之前答应带瑶瑶回去住对月的,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成行,臣弟想……” 说到这里,赵天朗故意拉长了话音,偷眼观察皇上的脸色。可是皇上到底是皇上,纵然泰山崩于前都会面不改色,何况是只听了赵天朗一个小小要求,那更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只是静静的看着赵天朗。 瞧着皇上不接着问,赵天朗只得自己上赶着交代,“皇上六哥,臣弟想请一个月的假。” 皇上瞪了赵天朗一眼,闲闲的说道:“你还用的着向朕请假么?天下之大,你赵天朗想去哪儿便能拔腿就走,朕还能把你这双狗腿打折不成?”说到后面,皇上的语气里透着明显的怒意,这反而让赵天朗心里有了底。 昨日进宫之时,皇上对他笑容可掬,让赵天朗心里一直不踏实,皇昨日皇上的笑容太过程式化太过疏离,反不如这样向他发脾气更人放心。 “六哥,臣弟那不是……反正臣弟干都干了,皇上六哥,您要是心里真的气不平,干脆您胖揍臣弟一顿,臣弟保证不还手不叫疼,您只揍,揍到六哥觉得出气了为止。”赵天朗向皇上凑近了些,带着明显的一脸讨好笑着说道。 皇上气的怒哼一声,袖子一甩便往屋里走,赵天朗见状忙跟上前,岂料皇上半路忽然转身,喝道“除了庆亲王世子,其他人都退下。” 跟着伺候的大小太监们忙都悄没声儿的退到东篱精舍之外,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在宫里的生存秘诀就是不该听不听,不该知道的坚决不知道。这会子显然皇上要让他们选择性失聪,那就装会儿聋子吧。 赵天朗凑近皇上,皇上忽然伸出手来拧住赵天朗的耳朵,将他扯到屋子里。皇上的手劲儿很是不小,疼的赵天朗直咧嘴,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进了屋子皇上方才松了手,瞪着赵天朗低声喝问道:“天朗,你念着兄弟之情去西番找煦之,六哥不怪你。你本就是性情中人,定然不能眼看着熙之下落不明,只一杆长枪代替他回京。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连你六哥也瞒着,天朗,六哥待你如何,难道你心里不知道?” 赵天朗被皇上说的耷拉了脑袋,若是皇上暴揍他一顿,赵天朗自问受的起,可是皇上对他展开感情这般的温情攻势,这就让赵天朗有些个受不住了。 皇上又说道:“天朗,你要去找煦之,不管因为什么,只要你和朕说一声,朕会不让你去么,你自己想想,从小到大,你要做的哪一件事朕没答应你?远的朕不说了,只说这两年,你要自己选媳妇,朕依着你,还帮着你把王叔气的够呛,你说不要小妾,你可知道朕替你挡了多少?若非朕替你挡着太后,你的小妾足能排上一长队。你要放假,朕依着你,你倒看看,似你这个年纪的世子,有谁能如此的悠闲?谁不在兢兢业业的当差……” 皇上说一句,赵天朗的头低一分,及至后来,赵天朗被皇上说的无地自容,只想寻个地缝钻进去。 皇上极为了解赵天朗的性情,知道不能再说下去,再说下去赵天朗脸上挂不住,铁定要毛。于是皇上长长叹息一声,将手搭在赵天朗的肩上,扳直他的身子,不无感伤的说道:“天朗,自从朕继皇位之后,兄弟们便和朕疏远了,朕心里难受啊!” 赵天朗心中也难受,抬头看着皇上,一口话不经大脑便冲口而出,“皇上,臣弟心里也难受,六哥自从当了皇上,就不象从前的六哥了。” 皇上心中暗喜,逼出赵天朗的心里话就是他今日的主要目的,他知道赵天朗一旦开了口,便会一点儿不留的说下去。 “皇上?六哥?我这会到底把您当皇上还是当六哥!” 皇上没好气的拍了赵天朗后脑勺一记,粗声说道:“你自己说呢?朕是皇上,也是你六哥,把憋在你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吧,也不怕憋死你!” 赵天朗很认真的看着皇上,很认真的说道:“六哥,从前您没当皇上的时候,我们兄弟五个多好,您是我们五个当中最年长的,我们都听您的,相信您胜过相信自己,说实话,六哥,你要我们去死我们都不会有一点点迟疑。” 皇上回想当初,沉沉点了点头,赵天朗这话说的没有错,的确是这样的。当初兄弟几个一起到围场狩猎,忽然有一头吊睛白额大虎从林中扑出,傅城垣和赵天朗还有王乾三人立刻将他和赵天翼挡在身后,傅城垣还将赵天朗硬推到他的身边,和王乾两个人奋不顾身的扑向那头猛虎。当然他和赵天翼赵天朗也不肯傻站着,合兄弟五人之力杀死那头猛虎,为了纪念这段经历,他还特特将那张老虎皮分为五份,每个兄弟,让他的妻子亦既现在的皇后娘娘做了五件虎皮背心,一个兄弟一件。 记得当时杀死那头猛虎之时,他只有二十四岁,晋王赵天翼十八岁,傅城垣十三岁,王乾十一岁,赵天朗才刚满八岁。他们五个奋力搏杀猛虎之后,大家的腿都软了,围着死老虎坐了许久方才站起来。 后来六皇子一直在暗中调 嫡女谋略第111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查,当时跟着的侍卫之所以没有及时出现,完全是有人事先安排的,为的就是让这头猛虎杀死他和赵天翼,剪除他们两个对皇位最有冲击的皇子。可惜六皇子虽然查出幕后真凶,却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而不得不咬牙忍了下来。这一忍便忍到了去年年底,在十二年之后,皇上才干脆利落的报了这暗害之仇。 想起往事,皇上脸上的神色温和了许多,他虽然是奉先皇遗诏继的位,可是在这之前若没有王叔庆亲王爷还有这一干兄弟的扶持,先皇也未必就一定择了他为继承人。当时先皇看重的,除了他自己本身的能力之外,不就是他得兄弟之心,对兄弟们亲厚么。 “六哥,从过去到现在,臣弟等人的心思都不曾变过,九哥与臣弟,还有煦之和神萍,我们几个只想做贤王与良臣,共辅六哥成就大秦万世之基业。”赵天朗极是动情的说出这一番话,然后便目不转睛的看着皇上,等着他的回应。 皇上深深点头道:“天朗,六哥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的忠心,若是我连你们几个都不信,还能信谁去?可是天朗,你还年轻,你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设若有一天为情势所迫,纵然是无心,却也……天朗,你是六哥一手带大的,六哥在你身上用的心思,比在允昭身上还多些。六哥想要你一句承诺,你能给六哥么?” 赵天朗立刻毫不犹豫的说道:“六哥,臣弟明白您的心思,如您看着臣弟长大一看,臣弟也是看着允昭长起来的,臣弟教允昭说话,教他写字,带着他玩,看着他从呀呀学语的婴儿长到现在这身般的俊朗少年,您放心,不论到何时何地,臣弟都会不惜一切保着允昭。” 皇上点点头道:“天朗,有你这句话六哥放心了,你也放心,除非他们行大不逆之事,否则朕绝不会动他们。” 赵天朗无言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能逼皇上说出这句话已经很不容易了,反正不论他或者晋王赵天翼,还有傅城垣和王乾都没有半分不臣之心,皇上所担心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那么他所担心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发生。至于皇上削权的行为,说不定还是件好事。 说罢了正事,赵天朗便又嘻皮笑脸起来,只说道:“皇上六哥,那臣弟这陪媳妇住对月的探亲假,您批了吧。” 皇上瞪了赵天朗一眼道:“做梦,便是住对月,你那岳家也在京城之中,还用特特请假么,给朕滚回来当差。你无旨出京,朕若不罚你在百官面前也过不去,七天之后到五城兵马司报到,给朕做个巡城吏,专司负责京城治安,若敢偷j耍滑,看朕不连五城兵马司上下一起罚。” 赵天朗听了这话,一张俊美的脸立刻变了苦瓜脸,巡城吏,从八品,专司负责巡查京城的街道,谁家的猫儿狗儿打架了,巡城吏得去拉开,那家的汉子打老婆,劝架也是巡城吏的职责所在,谁家不守规矩在街面上乱丢垃圾,那更是要巡查的重中之重,最最要紧的还有一条,要肃清街面上的流氓打街之行为,务必要彰显出京城之地首善之区的安定祥和的局面。 赵天朗当然不在乎自己是几品官儿,就算是他一品都不品,也是堂堂的庆亲王世子,可是他在乎的每天要处理的工作,瞧他那些工作内容,想起来赵天朗就憋屈,丢人,真是太丢人了! 皇上仿佛看透了赵天朗的心思,又缀了一句:“从八品的官服的确难看了些,这样吧,朕特许你便装当差。” 赵天朗听了这话险些儿没怄死,这不埋汰人么,就算是便装,他的衣服也都是贡品级的绫罗绸缎,京城百姓眼睛可毒,只凭着衣服他们就能把人的身份猜个八九不离十,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 “皇上,能改个差使罚臣弟么?”赵天朗苦哈哈的问道。 皇上眉眼一挑反问道:“你说呢?” 赵天朗无奈的耷拉着脑袋,闷声道:“不能。” 皇上笑着拍拍赵天朗的脑袋便往外走,赵天朗急忙叫道:“皇上六哥,这差使臣弟要干多久?” 皇上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赵天朗笑咪咪的说道:“多久么,朕还没有想好,就先干着吧。”说完之后皇上便大步走了出来,出了门之后他听到屋子里传出赵天朗的哀嚎之声,摇头失笑,心情很愉快的离开了。 大小太监们跟着皇上走,到了宫道的岔路口,大家便偷偷揣测皇上会是向西拐,去密妃的芳华宫,还是会向东拐,去庄妃的永宜宫。密妃和庄妃是最近这阵子比较得宠的两位妃子,一个月里她们两个人侍寝的天数加起来都有十几二十天了。 可是出乎所有太监的预料之外,皇上未加任何思绪便直直的向前走去,前方的宫殿只有一座,那就是六宫之主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众太监心中暗自猜测,难道皇后娘娘又要复宠了? 坤宁宫中,庆亲王妃和青瑶正陪皇后娘娘说话,青瑶看着依然高贵大方却略显憔悴的皇后娘娘,心里很是同情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处于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可是青瑶从皇后娘娘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个少妇应有的洋润。 虽然然青瑶并不经常入宫,可是这后宫的消息她从来都没有少听说过。这两三个月以来,皇上除了初一十五宿在坤宁宫,其他的时候再不会登坤宁宫的门。皇后娘娘虽然占着正宫之位,可是在后宫里,皇上的宠爱才是后宫女人生存的唯一希望,因着皇后娘娘的失宠,她在后宫之中的处境也渐渐变的艰难。 庆亲王妃很是同情皇后娘娘,并且有种感同身受的理解,只不过这种事情,又是那样的身份,庆亲王妃纵然对皇后娘娘有再多的同情,也不好开口相劝,她只能与皇后娘娘说些个女人保养方面的事情,隐讳又隐讳的点一点皇后。 “皇后娘娘,瑶瑶这阵子常给臣妾做些药膳,效果很是不错,不如让她去把方子写下来,娘娘看一看,若觉得好便也做来食用,这慢慢儿从根上调理,可比什么药都强。” 皇后心中很是凄苦,她纵然把自己打扮的如天仙一般又如何呢,天下最不缺美人儿的地方就是后宫,况且皇上又有秋后选秀的意思,只怕再过上一年半载,她就会被皇上彻底遗忘了。 不过尽管心中凄苦,可是皇后娘娘还是对庆亲王妃笑道:“那便有劳瑶瑶了。方嬷嬷,服侍世子妃到偏殿,传笔墨伺候。” 方嬷嬷应了一声,忙引青瑶到偏殿写药膳方子,青瑶很快便写了几道食谱,吹干墨痕,青瑶忽然想起和赵天朗在一起之时夫妻之间说过的私房话,先自红了脸。 方嬷嬷还道是青瑶热了,便要命宫女给青瑶打扇,青瑶忙摇头笑道:“谢嬷嬷,倒也没有那么热。对了嬷嬷,娘娘平日里除了散步之外,可还做其他的活动么?” 方嬷嬷不解青瑶之意,只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娘自来娴雅贞静,平日里也只是散散步。” 青瑶点了点头,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她对方嬷嬷笑着说道:“嬷嬷,方子已经写好了,可以请娘娘过目。” 方嬷嬷忙应了一声,接过方子折好收起来,陪青瑶一起回了正殿。 皇后娘娘看了方子,笑着说道:“瑶瑶真是细心,写的很详细周全,方嬷嬷,以后你看着给本宫做吧,看王婶自从娶了儿媳妇便日见年轻,本宫很是羡慕呢。” 庆亲王妃看着青瑶温柔的一笑,转头对皇后娘娘说道:“不瞒娘娘,得了这么个好儿媳妇,是臣妾这一生中最大的幸事。” 青瑶不好意思的说道:“娘,您就别再夸媳妇了,再夸媳妇都要在娘娘这里找条地缝儿钻进去呢。” 皇后娘娘很是羡慕的看着庆亲王妃和青瑶的互动,这才是亲人之间应当有的亲情,可叹她贵为皇后,却连这最寻常的亲情都失去了。 一时庆亲王妃要更衣,青瑶自然站起来要陪着,可是庆亲王妃却命青瑶在此陪皇后娘娘说话,青瑶心念一动,她正想单独和皇后娘娘说点儿事情,便目送婆婆到殿门之外,然后向皇后娘娘笑着提议道:“娘娘,如今百花虽尽绿荫却好,不如臣妾陪娘娘走动走动?” 皇后听罢笑着点头道:“如此甚好,本宫这里的景致瑶瑶你还不曾看过。” 一时众人服侍着皇后和青瑶起驾往坤宁宫后园而去,青瑶扶着皇后娘娘的手臂在前头走着,方嬷嬷带着宫女们落后几步在后头跟着。 青瑶只低低对皇后娘娘说道:“娘娘,臣妾性子直,您又是我们爷最敬重爱戴的嫂子,臣妾有几句不吐不快,请娘娘别介意。” 皇后温柔的笑道:“瑶瑶你只管说吧,你是天朗的媳妇,虽然名份是本宫的堂弟妹,可是本宫看你也和王婶差不多的。” 青瑶便直接说道:“臣妾方才听方嬷嬷说您平日里也就是散散步,再没有别的活动,这样可不好呢。” 皇后娘娘有些惊诧的看着青瑶,不解的问道:“这有什么不好,自来宫中之人都是如此的。” 青瑶俏脸微红,只低低附耳对皇后娘娘说了一番话,话入皇后的耳中,她的脸也涨红起来,可是眼中却透着一抹希望。 “瑶瑶,你真有法子?”皇后娘娘忍不住问道。 青瑶红着脸点了点头,将那法子细细的说与皇后,此言出青瑶之口入皇后之耳,再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皇后很认真的听着,仔细的记下来。听得青瑶缀上一句,“只要娘娘每日练习,不过一月便可见成效。” 皇后娘娘笑着点头,虽然没和青瑶再说什么,可是却在心里记了下来,日后若因此能改变自己的处境,她定会记青瑶的好。 投桃报李,皇后娘娘带着青瑶逛了一会子坤宁宫后园,在回正殿的时候笑道:“瑶瑶,天朗请假之事本宫会替他求情。只不过将军府也在京城之中,天朗想一个月不当差不照面儿,这恐怕做不到。” 青瑶也想到这一点了,只笑着说道:“皇上若是准假便准,若是不准娘娘也不必为难,横竖都在京城之中,也不耽误什么的。” 正说着话儿,忽然宫女飞跑过来跪下回禀,“回皇后娘娘,皇上朝坤宁宫来了,眼看就要到了宫门口。” 皇后娘娘的脸上立刻笼上一层光华,她急急说道:“快给本宫梳妆,安排迎驾。” 青瑶眼珠子一转,立刻屈膝道:“皇后娘娘,不知臣妾可否有幸服侍您梳妆。” 皇后笑道:“那是再好不过的,常听王婶说起瑶瑶你心思灵巧,每每都有新意。” 青瑶便服侍皇后梳妆,为皇后挑选了衣裳首饰,又选定了发式,看着皇发一一装扮起来,青瑶才忙忙的告退去了偏殿,她毕竟是臣妻,又是堂弟媳妇,说什么也要避讳些的。 庆亲王妃虽然不必避讳,可是想着皇上难得来一趟坤宁宫,她有心给皇后创造机会,便也和青瑶一起避到偏殿。 皇上已经有十来天不曾踏足坤宁宫了,由不得皇后心头小鹿乱撞,再加上方才青瑶对她说的那一席话,皇后越发觉得面红耳热,一颗心跳的厉害。 皇上来的很快,皇后娘娘刚刚梳妆好,才走出寝宫行至院子,便看到皇上面带微笑的大步走来。皇后见皇上脸上的笑容和从前一样,心里一阵热流涌动,忙迎上前俯身拜了下去。 看到身着湖蓝暗竹纹贡缎对襟荷叶袖半臂罗衫,系着齐胸七彩襦裙的皇后脸上红扑扑的,额上还些微渗着点儿细小的汁珠子,一头缎子般的乌发高高挽做朝天髻,两对白玉玲珑连环簪插于发间,于随意中透着清新,那露出修长柔美的玉颈连同若隐若现的锁骨在湖蓝贡缎的映衬之下,更显得雪肤胜玉,皇上的眼神不由转沉,他和皇后成亲快二十年了,却是头一次看到如此风情万种的妻子。 从前,皇后总是将自己的包裹的严严实实,如此的风情万种是从来不会流露出来的,以色事人,这是皇后从前不屑为之之事,可是刚才听了青瑶说也那一番言浅意深之话,皇后娘娘的心动了。 “梓童,快快起来。”皇上的视线停留在皇后那曲线优美的雪白颈之上,声音也不自觉的轻柔起来。更是伸出双手亲自扶起皇后,拉着皇后手的时候,皇上还忍不住轻捻了一下,这个挑逗意味很浓的动作让皇后的脸更加红了,皇上高兴的开怀大笑,看到妻子流露出羞涩的神情,这极大的满足了皇上的大男人心态。 原本,皇上到坤宁宫来是想见见庆亲王妃还有他的弟媳韩青瑶,虽然皇上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能做出那种悖逆天理人伦之事,可是能多看一回,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别样的满足。不得不说,偷不着是让男人最无法释怀的境界。 可是看到了别样的皇后,皇上的那种他自己都不敢直面的心却淡了,皇后给了他一种别样新鲜的感觉。这可是他的媳妇,他想怎么样不行,偷不着的那个,先放脑后去吧。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庆亲王妃见皇后娘娘还没有派人来请,心里便有数了,看来今儿皇上是要住在坤宁宫,她便叫过宫女命她悄悄请来方嬷嬷,让方嬷嬷寻个合适的机会替她们婆媳向皇后辞行,然后便带着青瑶离了坤宁宫,径自出宫去了。 是日,皇上在坤宁宫同皇后一起用了晚饭,虽然这一天是初八,可皇上用过晚饭就没再离开,当夜帝后共寝,次日一早,几乎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的寝宫里传了两三次水,再加上皇后娘娘居然破天荒的起迟了,她们去坤宁宫请安之时皇后娘娘都没有起身,这下芓宫里的帕子们楞就遭了大殃,一时之间横尸无数。那可真是宫怨深深深九重啊! 赵天朗出宫之后,择了吉日便带着青瑶去了伏威将军府。这可是先前已经说好了的,便是庆亲王爷也不好拦着,虽然他心里挺不乐意的,可是转念一想,粘着他媳妇和儿子儿媳妇去住对月了,整个王府里便只剩下他和王妃两个主子,那岂不是‘….…如此一想,庆亲王爷的心情便又好了起来。还一反常态的叮嘱赵天朗,让他放心大胆的住,王府之事不用他担心。 赵天朗疑惑的带着青瑶去了伏威将军府,此时韩远关的女儿和韩青云的儿子都已经六个月儿,正是学爬的时候,两个孩子都长开了,说是金童玉女可一点儿也不夸张,青瑶和赵天朗两个人一到伏威将军府便被这两个孩子迷住了,小两口儿一人抱着一个不放手,真让韩老夫人李氏还有华灵素哭笑不得,瞧着他们的那个架势,大有把两个孩子抱回王府的意思。 韩青枫是韩远关和李氏盼了十年才盼来的宝贝女儿,韩靖戎是伏威将军府的嫡长重孙,凭是谁也不能由着赵天朗和韩青瑶这两只从来没带着孩子的人抱着玩啊,因此大家都狠捏了一吧冷汗。只得打点起百般心思转移这对小夫妻的注意力,只不过,收效甚微。青枫和靖戎这两个孩子喜欢赵天朗和青瑶,常常腻在他们身上不肯放手,惹得李氏和华灵素没少说他们两个是小白眼儿狼小没良心的。 热热闹闹的过了二十多天,这一日韩老夫人忽然说想吃青瑶做的火焙鱼。因为天气的缘故,这阵子韩老夫人的没有什么胃口,难道她开口点菜,青瑶自然立刻去小厨房做菜。 青瑶去了小厨房不到一刻钟,颐年居的院子里便传来一声惊叫,“娘娘,您怎么啦,您快醒醒……” 这声音传进上房,韩老夫人顿时变了脸色,连拐杖都没拿便飞快的冲了出去。其他人忙也追出去,扶着韩老夫人到了小厨房门口。大家往里一看,只见青瑶和小满两个都倒在地上,小满垫在底下,她正吃力的撑着青瑶的身子,不让青瑶摔实了,不过小满人小力气小,眼看着就撑不住了,青瑶已经软软的靠在了她的腰腹之间。 众丫鬟忙上前扶人,李氏和华灵素都将手中抱着的孩子塞到身边的奶妈手中,李氏叫道:“快抬藤椅过来。”华灵素则抢到青瑶身前,执起她的手腕细细的探脉。 也不知道是那个快嘴的丫鬟将大姑奶奶昏倒的消息报到了外头,正下了差使和韩远关一起回来的赵天朗一听说青瑶昏倒了,吓的魂飞天外,当下什么也不顾,运起轻功如一阵风似的冲进内宅直闯颐年居,这会子便有天大的规矩赵天朗也顾不得了。 “瑶瑶瑶瑶……”赵天朗一路高呼冲进了颐年居,正遇上四个粗壮的丫鬟抬着藤椅子,藤椅上坐的正是半卧着的韩青瑶。 看到青瑶双目紧闭,赵天朗的心彻底乱了,他惊呼着扑上前抱住青瑶的身子,声音里都带了几分哭意,“瑶瑶,你这是怎么了,太医,快请太医……” 赵天朗太过着急,都没有看到一旁自韩老夫人以下,人人脸上喜气洋洋,没有一点儿担心之色。看到赵天朗紧张成这样,韩老夫人倒笑了起来,她只笑道:“贤孙婿莫要送着急,瑶瑶……” 怎奈韩老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赵天朗抢白道:“我怎么能不着急,瑶瑶好端端的突然昏过去了,怎么会这样!” 韩远关也已经赶了进来,他放眼一看,只见除了赵天朗和昏迷的韩青瑶之外,其他人都面带喜意,便知道没有大问题。只笑着拍赵天朗的肩膀道:“天朗,你忘记瑶瑶嫂子就是大夫么,她就在这里,岂会不给瑶瑶诊脉?” 赵天朗得韩远关提醒,这才想起来青瑶身边就有个大夫,立刻扭头瞪着华灵素叫道:“嫂子,瑶瑶这是怎么了?” 华灵素有意逗赵天朗,只拖长了声音慢条厮理的说道:“瑶瑶么……倒也没有大碍,只不过从此以后要受些辛苦了……” 赵天朗见华灵素和自己兜圈子,急的眼睛都鼓了起来,着急的叫道:“嫂子!” 韩老夫人哈哈大笑道:“好了灵素,别再急你妹夫了,告诉他吧。” 华灵素这才收起玩笑之意,笑微微的说道:“恭喜妹夫,你就要当爹了!” |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当爹?”赵天朗显然被华灵素的话吓着了,整个人都僵硬的站在青瑶身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青瑶,脸色渐渐白了,只鹦鹉学话般的重复了一句“当爹”,便再也不会说话了。 准父亲的反应千奇百怪,在场的人都有体会,因此也没有把赵天朗的失态当回事儿,韩老夫人还笑道:“先进屋再慢慢说话吧,总不能让瑶瑶这么晒着。” 众人忙簇拥着青瑶半卧的藤椅向正房走去,让那个欢喜傻了的准父亲一个人再发会儿呆,大家都以为赵天朗是欢喜傻了。事实上,却不尽是这么一回事。 果然大家还没有走到房门口,赵天朗便叫了起来,“嫂子且住,妹婿有事求教。” 大家脚步一滞,都回过身来看向赵天朗,只见赵天朗惨白着一张脸,神色很是惊慌。赵天朗的神色让大家都感到很奇怪,知道原因的只有华灵素一人,她轻握着青瑶的手,对赵天朗笑着说道:“妹夫不必担心,瑶瑶的身子很好。” 赵天朗快步上前,不错眼珠子的盯着青瑶,紧紧的皱着眉头问道:“嫂子请告诉我实情,瑶瑶身子若好,她怎么会晕倒还不醒来?” 华灵素闻言笑了起来,只说道:“如今天气正热,妹妹不合受了点子暑气,又是初初有孕,一时还没有适应过来才会晕倒,这很正常的,我之所以没有让瑶瑶立刻醒来,不过想让她多歇一会子。” 赵天朗将信将疑的看着华灵素,却见华灵素笑容极为坦然,眼神里流露的喜意可是再货真价实不过的,他再看看其他的人,也都是和华灵素一般的欢喜,赵天朗才放了心,脸上浮起笑意,奔到青瑶身边抄手将青瑶抱到怀中,傻兮兮的说道:“瑶瑶,我们有宝宝了!”怎奈青瑶还未醒来,根本不可能回应赵天朗。 “奶奶二婶嫂子,我先带瑶瑶回房,让她好好歇一歇,嫂子,要不要请华爷爷来给瑶瑶再诊个脉?”赵天朗一但回过神来,这脑子还是转的很快的。青瑶虽说体内早就没了寒毒,可是因此当初华老太医的话,赵天朗这心里就一直没有真正的踏实下来。华老太医是青瑶的首席主治大夫,他当然想听听华老太医的意思,才能真正的安下心来。 华灵素很理解赵天朗这种心情,当初她刚传出喜讯的时候,韩青云也是紧张的不行,定要华老太医亲自把了脉才能放心。“好啊,奶奶,吩咐人去请爷爷吧,爷爷昨儿就约了我爷爷去多言鱼,这会子到家里必是找不到的。正好让爷爷早点儿知道这个好消息,也高兴高兴。” 韩老夫人笑着点头,命人去传管家韩安,让他立刻去把两位老太爷请回来。 赵天朗将青瑶抱回栖梧居,自韩老夫人以下,大家都跟了过去,李氏见赵天朗都乐傻了,除了说要请华老太医之外竟是什么都去想,便笑着对韩老夫人说道:“娘,瑶瑶有喜,很应该立刻派人去给亲家报喜才是。” 韩老夫人连声笑道:“对对,我们只顾着欢喜,把这一层给忘记了,这样吧,你亲自去王府一趟给娘娘报喜。” 李氏脆生生的应了下来,立刻回屋子妆扮起来,坐了轿子便往王府赶去。 庆亲王妃自从儿子媳妇回娘家住对月之后,于寂寞中更加潜心向佛,她刚给观音菩萨供了香,便听下人来回,说是亲家二夫人求见。 庆亲王妃不由的一愣,只当是赵天朗和青瑶出了什么事情,便慌忙叫道:“快请她进来。” 少时,李氏满面春风的快步走进来,她一见到王妃便俯身拜下,喜欢的说道:“妾身给娘娘道喜,恭喜娘娘,瑶瑶刚刚诊出了喜脉。” 庆亲王妃原本是坐着的,听了李氏的话,她腾的站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李氏的面前,紧紧攥着李氏的手颤声问道:“你说什么,我该不是听错了吧,瑶瑶真有喜了?” 李氏满脸带笑的说道:“再是千真万确不过的,是我们瑶云媳妇给诊的脉,青云媳妇于妇科之上的脉息可不比我们亲家二老爷差呢。”李氏说的亲家二老爷就是当今的太医院医政小华太医。 庆亲王妃欢喜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这时在屋子里的丫鬟嬷嬷们已经跪了一地,齐声恭贺庆亲王妃,庆亲王妃欢喜的心都要炸了,用前所未有的高声兴奋的大声说道:“赏,都有赏,传本宫之命,府中下人每人赏半年的月钱,大家用心服侍着,等世子妃平安分娩后本宫还有重赏。” 王妃一发话,跪在地上的下人们谢恩恭贺之声便越发响亮了。李氏不由暗自咋舌,这才得了喜信儿便赏半年的月钱,王妃手笔不小。看来瑶瑶在王府里可不是一般的得宠,平日里她所说的都是真的,并不是为了安大家的心才那样说话。 王妃欢喜的有些个不知所措,周嬷嬷忙起来走到李氏跟前请李氏坐下用茶,然后提醒王妃道:“娘娘,您还不给菩萨上香还愿?” 庆亲王妃连声道:“对对,要上香还愿,亲家二夫人你且宽坐,待我上过香再来同你说话。” 李氏笑着躬身送庆亲王妃去佛前上香,周嬷嬷命人上茶水点心招呼李氏。她想了一下,将一个才留头的小丫鬟,名叫玉穗儿的叫过来,笑着吩咐道:“你快把这天大的喜事回与王爷。” 玉穗儿是个机灵的小丫鬟,她知道这是周嬷嬷帮衬自己。这可是天大的巧宗儿,王爷一高兴指不定会怎么厚赏呢,玉穗儿的娘前阵子病了不能当差,虽然还是关着月钱,可请医求药的,那点子月钱怎么也不够的,有了王爷王妃的赏赐,这个关玉穗儿一家就容易过了。 果然玉穗儿去了没多久,便欢天喜地的抱着四个金锭子跑了回来。那四个金锭子成色极足,少说也得值五十两银子。李氏透过银红霞影纱窗纱看到玉穗儿在院子里将一个金锭子塞到一个看上去有些身份的嬷嬷手中,笑嘻嘻的说道:“烦请徐嬷嬷帮玉穗儿请嬷嬷和姐姐们吃点心。娘病着,得请大夫吃药,这回不能多请嬷嬷和姐姐们,请嬷嬷替玉穗儿分说分说。” 那嬷嬷笑着说道:“难为你这小丫头想的周全,有你这份孝心,你娘一定会好起来的。快把钱送回家去让你娘高兴高兴吧。相请嬷嬷与你姐姐们之事交给我徐嬷嬷就行了,晚上我再去瞧你娘。” 李氏暗暗点心,心中称赞这小丫鬟会做人,日后必是个有出息的。 少时王妃敬过香,已然换了出门的衣裳从里面走出来,对李氏笑道:“亲家二夫人不要见笑,我一听说瑶瑶有喜,这心里再也静不下来,必得亲自看看瑶瑶才能安心。等看过瑶瑶,我必专请亲家老夫人二夫人少夫人。” 李氏闻言忙站起来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妾身陪王妃一道吧。” 王妃便和李氏往外走,王妃这才想起来她似乎应该打发人去告诉赵天朗的爹一声,他就要升级做祖父了。于是便唤道:“周嬷嬷,使个人去回禀王爷。” 周嬷嬷忙躬声笑道:“奴婢见娘娘刚才只顾着欢喜,把这一层给忘记了,便自做主张先使人去回了王爷。”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倒也罢了,走吧。” 刚走出宴息室,便有小佛堂那边的孙嬷嬷过来回话,她见了王妃忙跪下说道:“启禀娘娘,王爷听说世子妃娘娘诊出喜脉不胜欢喜,特上奴婢来回娘娘,请娘娘去把世子妃娘娘接回王府好生安胎,王爷已经打发人去请华医政到府恭候世子妃娘娘了。”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本宫知道了,你去回王爷,就说本宫先去亲家府上看过情形之后再定,请王爷先不要请华医政。”刚才李氏已经告诉王妃派人去请老华太医了,与老华太医比起来,小华太医的份量可就差些了。 孙嬷嬷磕了头退下,去小佛堂向庆亲王爷回话,庆亲王爷一听媳妇有命,忙命人追回派去请小华太医的小厮,在小佛堂里坐卧不宁的等消息。 李氏见庆亲王妃如今在王府竟如此硬气,不由暗觉惊讶,再想起这种子听说的种种流言,她不由的在心中偷笑起来。 庆亲王妃到伏威将军府的时候,韩老将军和华老太医早已经到了,华老太医给青瑶细细的诊了脉,笑着对守在一旁紧张的全身僵硬的赵天朗说道:“天朗你只管放心好了,瑶瑶母子俱安,脉相很好。去投个温热的帕子给她擦擦脸,瑶瑶便能醒来。大家都散开些吧,都围在床前难免气闷。再把那冰盆子端出去,命丫鬟缓缓的扇风,让风送些个凉气过来也就是了,瑶瑶身子虽已大安,到底也不能大意了,小人儿家千万不可贪凉。” 老华太医说一句,围在周围的人点一回头,因有韩华两家有通家之好,老华太医又是年逾古稀之人,因此女眷们并没有回避,都在青瑶床边围着。听老华太医说要散开让青瑶透气,大家忙都退后几步,香如投了温热的帕子要上前给青瑶擦脸,却被赵天朗截了下来,他拿着帕子极尽温柔仔细的给青瑶擦了脸和手,果然青瑶那黑凤翎般的长睫毛扇动几下,悠悠醒了过来。 青瑶一睁眼便看到赵天朗那欢喜夹杂着担心的眼神,她眨了眨眼睛,眼光从赵天朗脸上移看,看到老华太医正坐在床前,在老华太医背后还站着她的爷爷奶奶二叔哥嫂,就连青鸾青雪他们几个也都伸着脑袋看向自己。 青瑶脸上腾的升起两团火去,不好意思的低头小声说道:“大家都知道了?” 赵天朗惊愕的叫道:“瑶瑶你知道?” 青瑶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用细若蚊蚋般的声音说道:“原本我想过阵子再告诉的。” 赵天朗立时满地转圈儿的叫道:“瑶瑶你从来都事事不瞒着我的,怎么这事偏不告诉我,方才听说你晕倒,我都快吓的魂飞魄散了。” 青瑶越发不好意思,只低低道:“对不起……” “赵天朗,谁许你吼瑶瑶的,还不与我退下!瑶瑶别理他,一万事有娘呢。”一声焦急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李氏引来的庆亲王妃所发出的声音。 因有李氏引着,庆亲王妃又心里着急,便直接来了栖梧居,不成想刚巧听到赵天朗大叫,庆亲王妃心里一着急,生怕赵天朗吓着青瑶和她肚子里的宝宝,便喝斥起来。 庆亲王妃的声音突兀响起,让屋中之人都愣了一下,庆亲王妃一改平日里的和缓作风,竟如一阵风似的来到青瑶的床前,推开赵天朗,一把按住正要往上起身的青瑶的双肩,满脸关切的说道:“瑶瑶你躺好别动,别理天朗那臭小子,他不懂事,回头娘一定罚他给瑶瑶出气。” 于是乎,赵天朗就么被庆亲王妃,他的亲生母亲划到不懂事的那一拔里去了,还被王妃硬生生拽开,把他推到旁边,好腾出青瑶床前的空让她看青瑶。 庆亲王妃先让青瑶好好躺着,然后向华老太医微微躬身颌首笑道:“有劳华老先生。” 华老太医也不在庆亲王妃面前托大,早就站了起来,庆亲王妃忙伸手道:“请老先生坐着说话便是。” 华老太医对庆亲王妃的印象素来极好,便手捋银霜似的长须笑着说道:“王妃娘娘只管放心,瑶瑶身子很好,胎象也好,很稳很扎实,如今日子还浅,并不能辩出男女。” 庆亲王妃忙说道“男孩女孩都行,本宫只求瑶瑶母子平安,其他的本宫都不在乎。” 庆亲王妃这话一出口,自韩老将军以下无不为之所动,他们真正意识到王妃是把青瑶当成亲闺女疼爱了。 青瑶也没有想到婆婆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由感动的热泪盈眶,她这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竟能有这样一个把自己疼到骨子里的好婆婆。 庆亲王妃见青瑶眼眶忽然湿了,再也顾不了别的,慌忙坐在青瑶身边,用手轻柔的理着青瑶散在枕上的发丝,柔声细气的说道:“瑶瑶,可是哪里不舒服么,快告诉娘。” 青瑶伸手抓住庆亲王妃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泪光闪动的说道:“娘,青瑶没事儿,有娘疼着真好!” 庆亲王妃方才放了心,温柔的笑了笑问道:“没事儿就好,瑶瑶,你先歇着,娘和亲家老夫人说会话儿再来看你。” 青瑶原想起身的,可是庆亲王妃一定不许她起来。还让周嬷嬷留下服侍青瑶,青瑶原本想说自己没有娇弱,可是想着刚才晕倒那个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只得将这话咽了回去,乖乖儿躺下来看着王妃走出屋子。 韩老夫人陪着庆亲王妃出了青瑶的房间往栖梧居的正厅行去,赵天朗藏在角落里瞄着,一见他的娘亲走去正厅,便立刻冲进青瑶的房间,用不容分说的口气说道:“周嬷嬷你出去。” 周嬷嬷只得屈膝行礼退下,赵天朗眼光一扫屋子里的其他丫鬟,大家忙也知趣的退了下去。屋子里立刻只剩下青瑶和赵天朗两人,赵天朗跪伏在床头,不错眼珠子的着青瑶,用梦幻一般的口吻问道:“瑶瑶,你真的有喜了?” 青瑶轻轻嗯了一声,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道:“子纲,我前几天便有点儿感觉,可是因为还不很确定就没有告诉你。” 赵天朗忙打断青瑶的话急切的说道:“瑶瑶,不是说再等两年,等你身子骨扎实些再要宝宝么,我上回问过你有没有继续吃药的,你不是说吃的么 青瑶白了赵天朗一眼,带着小小狡滑的笑意说道:“子纲,你仔细想想,我何时说过在继续吃药的。自从你去了西番,我便停了药再没有吃。子纲,我想为你生孩子,生流趟着我们血脉的孩子。这个念头过年的时候我就有了,你去西番这三个月里,我可没闲着呢,我很仔细的问过嫂子的意见,嫂子也悄悄帮我检查了身体,还给写了几个调养身体的方子,现在的我是以最佳状态迎接我们的宝宝。” 赵天朗怎么能不想要孩子,他想要极了。可是他担心青瑶的身体吃不消,在听了青瑶的保证之后,赵天朗方才放了心,将青瑶的手拉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吻着,喃喃道:“谢谢你瑶瑶。” 青瑶的手滑到赵天朗的颈看,勾着他的颈子,抬起身子主动吻上赵天朗的双唇,轻柔笑道:“傻瓜,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谢我做什么。” 赵天朗被青瑶的轻吻迷的七荤八素晕乎乎的,本能便接管了他身体的主控权,在赵天朗没有意识到之前,他已经除了自己的外袍鞋袜上了床。 青瑶忙用力推开赵天朗,红着脸儿轻喘着叫道:“不行,子纲你快下去,会伤着宝宝的。” 赵天朗还没回过神来,只紧紧抱着青瑶索求,青瑶不得不在赵天朗的胳膊上拧了一下,赵天朗吃痛,才回过神来,此时青瑶的前襟已经被他拱开了,娇红绫子抹胸若隐若现,有种说不尽的诱惑。 青瑶慌忙掩住前胸,撅着小嘴儿说道:“子纲,到我分娩之前,我们得分床睡了,要不你会伤着宝宝的。” 赵天朗那里肯愿意,只一个劲儿的说道:“不会不会,瑶瑶我保证不会的。” 青瑶白了赵天朗一眼,嗔道:“那你还不下去,这成个什么样子。” 赵天朗有些发闷的下了床,也没穿鞋子,赤着脚走到桌旁,猛灌了一大杯冷茶水,方才勉强浇灭了心头之火,无奈的坐在椅上,看着青瑶苦笑的叹了口气。虽然他想要宝宝,可是想到要有近十个月不和青瑶亲近,让已经食髓知味的赵天朗真有些个受不了啊。 且不管赵天朗与青瑶这对小夫妻做些什么,只说在正厅里的庆亲王妃和韩老夫人,这两个人为着青瑶什么时候回家之事发生了小小的不愉快。 庆亲王妃一进正厅,不等丫鬟上茶便急切的说道:“亲家老夫人,天朗和瑶瑶已经在府上住了二十四天,如今瑶瑶有了身孕,我着实的记挂她,不如就让瑶瑶跟我回府,我也好看顾于她。” 韩老夫人恭敬却不失强硬的说道:“亲家,瑶瑶才刚刚诊出有了身孕,正是不便移动的时候,倒不如让瑶瑶在娘家多住些日子,我们这里女人多,瑶瑶嫂子又是最好的女科大夫,照顾起来比您更得心应手。” 庆亲王妃被韩老夫人说的一滞,的确若论医疗资源,只怕连皇宫里都比不上伏威将军府,华灵素可是大秦首屈一指的女大夫,出身华家,有着极雄厚的医学背景。 虽然心里什么都明白,可是庆亲王妃就是舍不得青瑶,只说道:“亲家老夫人尽管放心,王爷已经命人去太医院请大夫到王府当值,直到瑶瑶平安分娩才让太医回太医院。” 韩老夫人也知道青瑶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自己这么硬留并不合适,可是她心里只想着当初青瑶被陈氏加害中了寒毒,虽说是已经解了寒毒,谁知道这怀孩子之后会不会反复,若然有个什么,可让她怎么受的住,只所以要把青瑶留在娘家,为的就是让华灵素每天早晚都给青瑶诊脉,倘有什么也能尽早发现,尽快找出解决的法子,只是这话韩老夫人没法子说与庆亲王妃。 李氏和华灵素都是寒毒事件的知情人,李氏看看华灵素,华灵素会意,走上前向庆亲王妃屈膝行礼道:“王妃娘娘,这两日天气极热,不如让瑶瑶多住两日,等天气凉快些再回去,您放心,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庆亲王妃心中还是不愿意,青瑶是她的儿媳妇,有了身子当然要由她来亲自照顾。李氏瞧着王妃的神色不象是要答应的样子,便笑着说道:“王妃娘娘,再不想瑶瑶这会子有了身孕,只怕王府也没有准备什么,倒不如让瑶瑶在娘家多住两日,娘娘您正好回王府 嫡女谋略第112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排,一应安排好了再接瑶瑶回去岂不是两便?” 李氏这话倒让王妃听了进去,她缓缓点头道:“也好,本宫现在就回府安排,后天一早便来接瑶瑶回家。” 韩老夫人也知道这是王妃的底线,便也点点头道:“好吧,后儿让让瑶瑶随亲家回去。” 庆亲王妃脸上这才露了笑容,向韩老夫人颌首道:“亲家老夫人莫怪本宫,本宫盼着天朗的孩子,已经盼了二十年。” 庆亲王妃这话里透着辛酸,韩老夫人听了心里也很不好过,只勉强笑道:“娘娘从今而后必会否极泰来,从今往后含饴弄孙,当真是神仙也不换啦 庆亲王妃笑着说道:“借亲家老夫人吉言,瑶瑶的孩子可不就是您的重外孙子,您老人家福寿双全,才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庆亲王妃急着回府收拾屋子安排丫鬟,便也没有多停留,又去看了青瑶一回,告诉她自己先回府收拾起来,后日便来接青瑶回府。青瑶只说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可是庆亲王妃如何能听的进去,只飞快的走了。 到了门外,庆亲王妃特意把赵天朗叫到跟前,低低的对赵天朗说道:“天朗,瑶瑶有了身子,不许你闹她。” 赵天朗满脸通红尴尬的不行,只低着头闷闷的应了一声。庆亲王妃想了想还是有点儿不放心,便舍了赵天朗去寻韩老夫人,请韩老夫人让韩远关或是韩青云给赵天朗讲一讲妻子怀孕期间丈夫的注意事项,别再因着赵天朗不懂事伤着青瑶腹中的孩子。 韩老夫人听完王妃之言,自是满口应承下来,庆亲王府的情况与别家不同,这些事情指望着庆亲王爷教导赵天朗是不太靠谱的。庆亲王妃得了韩老夫人的应喏,方才放心的回了王府。 王妃刚一进府,便有小厮飞快的回了庆亲王爷,庆亲王爷听说王妃没把儿媳妇接回来,不由大皱眉头,忙忙赶到安澜园,见到王妃便急急的问道:“阿婉,怎么没把儿媳妇接回来?” 庆亲王妃淡淡说道:“瑶瑶有喜,轩华园里自然要重新收拾一番,把忌讳之物都收起来,服侍的人也要重新挑过,万不能有一点儿冲撞之处,妾身总要把这些事情都办好了才能接瑶瑶回家。” 庆亲王爷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你说的也有理。那就传太医到亲家府上给儿媳妇诊脉吧。” 瞧着庆亲王爷要高声叫小厮去请太医,庆亲王妃忙说道:“王爷不必忙了,亲家府上极重视此事,已经请了老华太医给瑶瑶诊脉,妾身见过华老太医,听他说瑶瑶的怀相很好,胎很稳,我们不必担心。” 庆亲王爷哦了一声,点点头道:“我倒把这一层给忘记了,华老太医和亲家老太爷有极深的交情,难道亲家老太爷能请动华老太医,倒真不用请别人了。阿婉,你就多费些心思吧,凭要什么都行,若是咱们家没有,我就向皇上讨去,总不叫天朗媳妇受了委屈。” 庆亲王妃淡淡点头,垂眸说道:“妾身到底不放心,这就去看着她们收拾轩华园,已经说好了后儿一早就接瑶瑶回府。” 庆亲王爷连连点头道:“好好,一切都依王妃。” 庆亲王妃在轩华园里大动干戈,原本青瑶的卧室窗下栽了极好的数株玫瑰,此时玫瑰开的正艳,沁人的香气飘出,连轩华园外头都能闻到。也不知道是那个积年的老嬷嬷随意说了一句,有身孕的人不合多闻玫瑰花的味道。这话刚巧又对庆亲王妃给听到了。于是半园玫瑰可就遭了殃,王妃一声令下,轩华园中所有的玫瑰都被移走,栽上了好几株大桂花树,这也就是王府里不缺人手不缺资源,要不一天之内铁定收拾不完。 不独轩华园,但凡是青瑶有可能出处的地方,一概不许薰香,免得有人在香料里做手脚,加害青瑶和她腹中的胎儿。这一条,是庆亲王爷特特提出来的,庆亲王妃听罢便命人按着王爷的话去做,一时之间整个庆亲王府的各处房舍之中都将薰笼收了起来,就连净房中也不用,只备了多多的上好木炭灰,用以吸附异味。 总之就一个原则,把一切有可能发生的危害全部掐死在萌芽之中,一切都为了青瑶母子的平安。 就在庆亲王府里热火朝天的收拾之时,华老太医却命人将赵天朗请到韩老将军的画室之中,神色凝重的说道:“天朗,瑶瑶此时胎相虽然稳,可是老夫却从脉中探得极细的一丝寒意。” 赵天朗闻言心头一紧,立刻问道:“华爷爷,瑶瑶有危险么?若是不要孩子,能不能保全瑶瑶?” 华老太医一愣,他行医一生,从没有见过一个男人会如此果断的选择妻子而不是孩子。他皱眉道:“天朗,你‘….…” 赵天朗急急解释道:“华爷爷,那怕终此一生没有孩子,我也不能拿瑶瑶的性命冒险,您快告诉我,怎样做对瑶瑶最好?” 华老太医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拍拍赵天朗的肩膀说道:“好孩子,有你这一句话,华爷爷拼尽一生所学,也要保瑶瑶母子平安。” 赵天朗真急了,抓着华老太医的手说道:“爷爷您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要做些什么,需要什么药材?” 华老太医将赵天朗按在椅上,微笑说道:“天朗你也不必如此紧张,此时瑶瑶的脉相并不很明朗,还需多观察几个月,你放心,爷爷每隔七日便会给瑶瑶诊一回脉,密切监控瑶瑶的脉相,看了脉相再定方子。” 赵天朗心里不踏实,只叫道:“华爷爷,七日诊一次脉行么,要不三日,不,还是一日一次好了。” 华老太医摇头笑道:“三日一次?一日一次?天朗,你倒是不怕吓着王妃和瑶瑶!” | 第二百二十二章 赵天朗一想华老太医说的有道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他只顾着着急,倒把要隐瞒消息这一层给忽略了。 华老太医见赵天朗明白过来,便笑着说道:“就算是每七日一次的诊脉,也要用心安排起来,免得让王妃和瑶瑶心中生疑。” 赵天朗自是连连点头无不依从。华老太医说完青瑶的情况,脸上略显尴尬之色,迟疑片刻方才对赵天朗说道:“天朗,还有件事情老夫要与你说一说。” 赵天朗见华老太医欲言又止神色为难,便笑着说道:“华爷爷有话但讲无妨。” 华老太医嗯了一声,沉沉说道:“年轻人总是亲近不够,我们这些个过来人都理会得,不过天朗,这头三个月与后三个月,瑶瑶万万不能受到刺激,若是受了刺激对母体和胎儿都有危害,你明白么?” 赵天朗没有华老太医想象的脸皮厚,一张玉面刷的红透了,低下头再不敢看华老太医,心里不由的暗自埋怨,他知道华老太医必是受人之托方才会和自己说这些,赵天朗在心中暗暗一算,只怕向华老太医请托的人少不了,从他的娘亲到瑶瑶的祖父母二叔兄长,哪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华老太医也尴尬着,这种事儿能常都是由做父母的提点儿子,哪有让大夫来说这个的,若非是和韩老将军相交莫逆,华老太医再不能应下此事。 虽然赵天朗非常想问华老太医,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不能碰青瑶,那么中间那两个月呢,是不是可以和平时一样,只是这话打死赵天朗他也说不出口,他只能将这疑问憋在肚子里,打算以后向晋王或都傅城垣求证,毕竟那两个人都不只当过一回爹,应该很有经验。 赵天朗存着一腔心事回到栖梧居,一进屋子便见青瑶沉着一张小脸,极度无奈的看着一字排开跪在床前的沈嬷嬷王嬷嬷桃叶香如,赵天朗不由大为惊奇,他素知这四人对青瑶极为忠心,平日里再不可能违了青瑶之意,可今儿这场景瞧上去,怎么看怎么象是她们四人和青瑶硬杠上了,大有谁也不让步的意思。 看到赵天朗进屋,青瑶不象平日里那样眼含笑眼,反正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不必问她也知道赵天朗这回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儿。 赵天朗来到床前,俯身对青瑶笑道:“瑶瑶,怎么不高兴了,难道是她们四个一起惹了你?” 青瑶气鼓鼓的哼了一声,猛的一扯身上的薄薄丝被,忽的转过身子,吓得王嬷嬷立时惊呼出声:“娘娘小心,当心孩子,可不敢动作这么猛……” 青瑶听了王嬷嬷之言,没奈何的长叹一声,大叫道:“赵天朗,让她们都出去,一个也不许留下。” 赵天朗皱着眉头看着仍跪在床前的四人,挥挥手假意生气的说道:“不知道你们主子有喜么,怎么还敢惹主子生气,都给爷到日头下罚跪,不许吃晚饭。” 青瑶一听这话急了,又猛的转过身子,动作之大吓得沈嬷嬷王嬷嬷还有桃叶香如齐齐惊叫起来,女子的声音本来就尖利些,震的赵天朗耳朵嗡嗡直响,他很郁闷的摇了摇头,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听青瑶气乎乎的吼了起来:“赵天朗,谁说她们惹我生气了?不许罚!” 赵天朗在床边儿坐下,将青瑶扶起来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怀里,好脾气的笑道:“好好,不罚,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乖瑶瑶不生气了。让她们出去候着,免得都堵在这里气闷,这样总行了吧。” 青瑶撅着小嘴儿嗯了一声,赵天朗一挥手,沈嬷嬷和桃叶香如都站了起来,可王嬷嬷却不起身,只向赵天朗磕了个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娘有身子,爷万不敢由着性子。” 赵天朗真是又羞恼又郁闷,难道他脸上写着“我是急色男”这五个大字么,自从青瑶传出喜信儿,这才一个多时辰,他已经被警告了三回,简直岂有此理。 青瑶被赵天朗环在怀中,自然首先感觉到赵天朗肌肉紧绷,显然怒了,她忙嗔道:“嬷嬷快下去吧,谁要你在此呱噪。” 沈嬷嬷忙将王嬷嬷拉走,这王嬷嬷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死心眼不活络,眼力劲儿不太足,只这么一会儿爷能做什么,就算是要劝也不必卡着这当口儿吧。 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赵天朗哀怨的长叹一声,青瑶不由闷笑起来,赵天朗没好气的问道:“瑶瑶,我有那么馋么?难道我这么大个人还分不清轻重,你不知道,这才多一会儿,我都被警告三回了,再这么下去,不等你生下孩子,我先就郁闷死了。” 青瑶眨着眼睛假做思考之状,然后煞有介事的重重点头道:“警告的对极了,你也不想想自打你从西番回来,我几曾睡过一个囫囵觉?” 赵天朗气极,扳着青瑶的身子重重吻上她的唇,青瑶忙抵住赵天朗,古灵精怪的说道:“你看,一没理了你就硬来,横竖我没有你有力气……” 赵天朗真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忿忿不平的叫道:“这几日你何曾让我沾身?” 青瑶可没脸和赵天朗深入的讨论这种问题,只白了赵天朗一眼道:“那是因为人家怀疑自己有喜嘛,子纲,你不会这么小鼻子小眼的小气巴拉吧?” 赵天朗真是拿青瑶没辙,再加上他心里到底存着担忧,便不再闹青瑶,只扶她在自己的怀中坐好,温言软语的问道:“瑶瑶,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记得九嫂有喜的时候吐的一塌糊涂。” 青瑶笑着说道:“现在还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也不一定人人都吐的,二婶和嫂子那时候就没怎么吐,听说这和个人体质有关。” 赵天朗紧紧环着青瑶道:“瑶瑶,你一定要养好身子,我不要你吐的惨兮兮的。” 青瑶口中轻嗯,心中却道:“这个我哪儿说的准呢,若然要吐我也没法子。” 赵天朗莫约在房里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给韩老夫人请安的声音,青瑶忙推开赵天朗,想要掀被下床,却被赵天朗拦住道:“瑶瑶,你在床上歇着,我去迎奶奶就是了。” 青瑶极度无奈的叹了口气,闷闷的说道:“方才她们四个就是拦着我不让我下床才跪的,怎么你也和她们一样拦着我呀,这还有九个月呢,难道我这九个月竟都不下床了么?” 赵天朗却不理会青瑶的抱怨,只将薄被拉过来给青瑶盖好,用极为宠溺的口气说道:“瑶瑶乖,等我问过华爷再确定让不让你下床。” 青瑶瞪了赵天朗一眼,孩子气的转过头去不理他,赵天朗也不生气,只整整衣服快步迎了出去。 一开门,赵天朗愣住了,只见韩老夫人带着好几个嬷嬷丫鬟,她们手里抱着一套-铺盖卷儿,赵天朗起先没明白过来,还不解的问道:“奶奶,您这是?” 韩老夫人笑道:“天朗,你们年轻人觉沉热气大,瑶瑶初有孕,难免睡不踏实,这两晚上奶奶来陪着瑶瑶睡。” 赵天朗傻了眼,这算什么状况?自己被隔离了?这算不算棒打鸳鸯啊? 韩老夫人越过赵天朗,来到青瑶床前,笑着说道:“瑶瑶,这两天跟奶奶睡好不好?” 青瑶看看抱着铺盖的丫鬟,心中暗道:“我有说不好的权利么?” “奶奶,这样您会很辛苦的,青瑶这里有的是人,那能让奶奶辛苦。”青瑶委婉的说了一句。 “不辛苦不辛苦,瑶瑶,自从你出了阁,奶奶就再没机会带丰你一起睡呢。当初你没出嫁之时,不常粘着奶奶么。”韩老夫人一句话便把青瑶的借口堵了回来,青瑶只得笑笑点头。赵天朗站在一旁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再三告诉自己,后儿一大早娘就来接人了,他忍,忍两晚上,就两晚! 次日,青瑶一起身便被韩老夫人李氏和华灵素这老中青三代女人包围起来,三人争先恐后的向青瑶传授孕育胎儿的经验,让赵天朗连见青瑶一面都成了奢望。 赵天朗郁闷的穿起雨过天青暗绣竹枝的便服,胡乱吃了一口早饭便悻悻的打马往五城兵马司而去,如今他一个从八品的巡城小吏的确不用上朝站班,可是每日里却不能误了五城兵马司的点卯,就算是掌司是青瑶的二叔,赵天朗也不能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不是。 点过卯之后,韩远关体谅赵天朗,便让他今日巡查伏威将军府这条线路,已经给了他开小差回去探望青瑶的机会。赵天朗忙上前领命,然后就带着两个小厮和两名小卒巡街去也。 刚出五城兵马司没多远,赵天朗看到前头迎面来了一乘轿子,赵天朗细细一瞧,脸上露出笑容,立刻催马上前高声叫道:“九哥,九哥……” 前方来的轿子正是晋王赵天翼的座轿。晋王在轿中听到赵天朗的呼叫之声,心中大为诧异,这一个多月以来,为了避嫌,晋王府与庆亲王府还有永定公府来往已经大为减少,象这种在大街上公然大打招呼的形为更是已经基本上绝迹了。 轻踩轿板,晋王命轿夫落轿,不等随行小厮打起轿帘,赵天朗的脑袋已经从窗子里伸了进来,鸦青色的窗纱被赵天朗的头拱了起来,还轻飘飘〔的颤动着,赵天朗的脸上更是十足的见到救星的表情,欢快的叫道:“九哥!” 晋王被赵天朗吓了一大跳,不由将身子往后一靠,沉声轻斥道:“子纲,你要做什么,这么大人了还没个正形,快退出去。” 赵天朗将头缩回去,下一刻又从轿帘外伸了进来,只笑的见眉不见眼的说道:“九哥,回府么,先别回了,我有极要紧的事情问你。” 赵天朗的话和他的表情严重不符,这让晋王很纳闷,他这小堂弟自从成亲以后便成熟稳重的很多,差不多有小一年没见着他这般的跳脱,晋王一时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子纲,有事好好说话便是,弄这些个古怪做甚?”晋王忍不住说教起来。 赵天朗不接晋王的话茬,只自顾自的说道:“九哥,旁边有间茶楼,咱们上楼喝茶,边喝茶边说。” 赵天翼皱起眉头,噪音低沉的说道:“子纲,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若是让皇上知道晋王和赵天朗私下密会,又说不清楚了。 赵天朗急了,那种事情他怎么能当街说呢,必得找间僻静的雅间儿,关起门来悄悄的说。他只一个劲儿的摇头道:“九哥你快下来吧,咱们要个雅间儿慢慢说。” “子纲,你确定要找个雅间儿慢慢说?”晋王咬着字眼儿问道。 赵天朗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青瑶的事,根本不去分心想其他的,只连连点头,还伸手抓住赵天翼的手腕叫道:“九哥你快点,别磨蹭了,我还当着差呢,不能溜号太久。” 晋王摇了摇头,无奈的说了一句:“你还知道自己在当差啊!”然后便被赵天朗拉着下了轿,兄弟二人走入旁边一家不起眼的小茶楼。 四九已经要了雅间,备好了茶水,晋王和赵天朗两人进了门,赵天朗瞧着晋王的小厮也跟了进来,便没好气的吼道:“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晋王皱眉挥了挥手,小厮退到门外,赵天朗立刻走过去伸出头叫道:“四九,与爷看好了,任谁都不许打扰爷。” 四九应了一声,赵天朗方缩回脑袋将门嘭的一声关上,他这一系列的古怪让晋王很是不解,只皱眉说道:“子纲,在这风口浪尖上的,你到底想做什么?生怕皇上放心么?” 赵天朗浑不在意的挥挥手道:“没事儿没事儿,我要问九哥的事,回头也是要问皇上六哥的。” 赵天翼越发糊涂了,只问道:“有什么事,你快说。” 赵天朗的脸诡异的红了,搓着手说道:“九哥,你得先答应我不笑话我。” 赵天翼皱眉看着赵天朗,不悦的说道:“磨磨叽叽的,你到底是怎么了,说还是不说,不说我可没工夫和你干耗着,我还有事。” 见晋王做势欲走,赵天朗忙拦住他道:“九哥,九嫂有喜的时候你和九嫂……呃……中间那两个月能在一起么?” 赵天翼一时没有明白赵天朗的意思,皱着眉头问道:“子纲你说什么啊,什么你九嫂有喜中间两个月的,我被你弄糊涂了。” 赵天朗牙一咬心一横,飞快的说道:“九哥,你弟妹有喜了,华医政说头三个月后三个月不能同房,我就想知道中间那两个月能不能同房,九哥你有经验,告诉我吧。” 不停顿的一口气说完,赵天朗的脸上通红一片,表情却是如释重负,只不错眼珠子的盯着他九哥的口,等着他告诉自己答案。 赵天翼先是一愣,然后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边笑边指着赵天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子纲……你真是活宝贝……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 赵天朗本来就红着脸,被赵天翼这么一笑,他脸上更是挂不住了,只狠狠一拳砸向赵天朗的左肩,砸的赵天翼噔噔噔倒退好几步,疼的脸色都变了,赵天朗方气呼呼的叫道:“笑够了没有!” 赵天翼吃疼,好歹不再大笑了,只勾着赵天朗的脖子调侃道:“子纲,若是我不告诉你,你是不是要去问煦之或是神萍,更有甚者你会去问皇上?” 赵天朗理直气壮的点点头,粗气道:“这是自然。” 赵天翼又笑了起来,只说道:“幸而你先问我了,没有直接去问皇上,要不然你就等着重做新郎吧,皇上那么宠你,怎么也不能看着你孤枕难眠的。” 赵天朗这傻小子慢慢儿明白过来,忙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急切的说道:“这绝对不行,我告诉过瑶瑶,今生今世只守着她一人,绝不纳妾的。再者说瑶瑶正为我受十月怀胎之苦,我却在一旁风流快活,我还是个人么! 赵天翼收起笑容,拍拍赵天朗的肩膀说道:“子纲,九哥帮不了你,你九嫂有喜的时候,她主动给九哥纳了小,她怀胎十月,九哥并没有和她……所以九哥也不清楚。” 赵天朗沉沉哦了一声,他忽然想起来当年晋王妃怀孕之时,还张罗了酒席请他们这些人,为的就是给晋王赵天翼纳姨娘。不期然的,赵天朗想起晋王妃当时的笑容里透着勉强,这更加坚定了他和青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决心。 看着赵天朗耷拉了脑袋,赵天翼拍拍赵天朗的肩膀说道:“子纲,这事你不该问九哥,也不要去问皇上煦之和神萍,你只要问一个人就行了。” 赵天朗不解的问道:“我该问谁?” “你很该问你大舅子,我听说他夫人有孕期间,他不曾纳小。”赵天翼微笑的说了一句。 赵天朗一拍脑门道:“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对,就问大内兄。” 赵天翼看着赵天朗兴奋的样子,不由笑着说道:“子纲,恭喜你终于要做父亲了。你别怪九哥行事小心,明儿九哥就得把这事当笑话说给皇上,否则……” 赵天朗立刻点头道:“我明白,九哥你只管说吧,不过你得在皇上六哥跟前替我说一句,就说你劝我纳小,我立时同你翻了脸,还打了一拳。” 赵天翼点点头道:“我省得,子纲,你这巡城吏干到多咱是个头啊,总这样也不象话,你别和皇上拧着了,他要你接户部或是内府你就接手,咱们兄弟之间不必顾忌那些。” 赵天朗听了这话却笑道:“九哥,我现在才觉得当个巡城吏挺好的,差使不重,自由时间也多,瑶瑶如今有了喜,我还想向皇上六哥请假在家陪着瑶瑶呢。” 赵天翼真是拿这个小堂弟没法子,只无奈的摇头道:“子纲,你可真宠你媳妇,当心皇上看不过眼又罚你。” 赵天朗却满不在乎的说道:“爱罚就罚呗,大不了把我罚成白丁,反正瑶瑶又不在乎这些,若真成了白丁,我们两个正好浪迹江湖,瑶瑶最喜欢那种生活了。” 赵天翼实在受不了赵天朗每句话都不离“瑶瑶”二字,恨声说道:“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竟是个老婆奴!” 赵天朗嘿嘿一笑道:“九哥,我得当差去了,不陪你聊啦,等瑶瑶生了孩子,我请你吃喜酒!” 赵天翼受不了的抄起桌上的茶杯向赵天朗砸去,没好气的骂道:“滚滚,没出息的东西!” 赵天朗轻巧的一跳闪过赵天翼砸过来的茶杯,笑嘻嘻的出了房门,继续逛街兼当差去也。 赵天翼坐在雅室之中,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刚才赵天朗那句:“……正为我受十月怀胎之苦,我却在一旁风流快活,我还是个人么!”深深的打动了他,他想着他的王妃为他怀孩子之时,他不正和姨娘睡在一起么,当时他的阿如该有多么的伤心啊。再想想那几年他的王妃身子一直不好,细细想来就是为这事郁结于心,却还什么都不能说,越往下想,赵天翼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妻子,他立刻站起来大步走出房门,高声道:“来人,回府请王妃到梅苑,本王要陪王妃清静几日。告诉你们王妃,只她一人来就行,孩子们一个都不必带。” 立刻有人去晋王府传话,赵天翼则转头去了宫中,为赵天朗所感,他也想请几天假陪陪妻子,他想弥补自己曾经给妻子造成的伤害。 皇上正在御书房中批折子,忽听小太监回禀,说是晋王爷求见。皇上有些不解,明明赵天翼大半个时辰之前才从他这里离开,怎么忽然又返回来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叫晋王进来。”皇上沉沉说了一声,将手中的笔放到笔架上,用手揉揉太阳|岤,抬头向房门的方向看去。 赵天翼匆匆走进御书房,来到御书案前大礼参拜,皇上笑着说道:“九弟快起来吧,你去而复返,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赵天翼站起来,躬身垂首说道:“请皇上屏退左右。” 皇上心里更加吃惊,挥了挥手命屋子里所有服侍的人都退下,然后沉声问道:“九弟,出了什么事?” 赵天翼想起赵天朗闹的笑话,不由笑了起来,只说道:“皇上,臣弟去而复返,有两件事情要回皇上。” 皇上眉头微皱的说道:“快说。” “第一次,臣弟要给皇上讲一个笑话,这笑话可不是杜撰的,是真事儿,就发生在子纲身上。这第二件么,就是臣弟看了子纲的笑话之后的一点子感受,臣弟想向皇上求几天假期,以弥被臣弟对臣妻的亏欠。” 赵天翼的话显然吊起了皇上的兴趣,他笑着说道:“哦,天朗又闹了什么笑话,难道朕罚他当巡城吏,还不能让他安生一些么。” 赵天翼笑道:“回皇上,适才臣从宫中回复,刚巧遇上子纲巡城,他不由分说便把臣拉下轿,拽进茶楼,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说与臣弟。” 皇上听了摇头笑道:“天朗这小子真真荒唐,这都是朕素日里惯的他,看来还给给他紧紧皮子。” 赵天翼立刻笑道:“皇上,您还是饶子纲一回吧,他眼看就要当爹了,别的不看,只看小侄子的面儿吧。” 皇上听了这话立刻惊喜道:“什么,九弟你是说天朗媳妇有喜了?好个混帐东西,有这等好消息他也不来向朕回禀。” 赵天翼忙笑道:“皇上,您罚子纲做巡城吏,他一个从八品的小吏,哪儿进的了大内深宫,那小子的臭脾气您还不知道么,他等着您诏他呢。”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只说道:“他倒和朕拧上了,罢了,看在朕的小侄儿的份上,就免了他的巡城吏,让他仍回兵部当差,九弟,天朗媳妇有喜,天朗能闹出什么笑话儿?” 赵天翼忙说道:“这就是臣弟请皇上屏退左右的缘故,臣弟是真怕子纲丢人丢大发了,这小子居然跑来问臣弟在她媳妇有喜期间,什么时候可以同房,您说这小子是不是……” 皇上先是错愕,复又皱起眉头说道:“糊涂东西,难道全天底下就他媳妇一个女人么,朕还能亏待了他,回头就让你皇后嫂子选两个可人的送过去。” 赵天翼忙连连摆手道:“皇上,万万使不得啊,您不知道,方才臣弟也是这么说的,那个死犟筋臭小子竟然立刻翻了脸,跳着脚的向臣弟大叫,说他媳妇正为他受十月怀胎之苦,他若在一旁风流快活就不是个人。只说不算,这小子还狠狠打了臣弟一拳,子纲这小子力道见长,他这一拳险些儿没把臣弟打的背过气去,回头臣弟还得去太医院讨点儿膏药贴贴。” 皇上皱眉沉声道:“胡闹,天朗打你哪儿了,要不要紧,来人,传陈太医伺候。”陈太医是太医院里骨科高手,对于跌打损伤特别在行,皇上此举有关心赵天翼之意,可更多的却是要验他的伤。 陈太医很快赶过来,就在御书房里给赵天翼检查伤口,但见他皱着眉头说道:“王爷何等金贵,怎么能被打成这样,是什么人下这般的狠手,没个五七十日的再难恢复的。王爷,十二个时辰之内伤处不可沾热水,过了十二个时辰才用药酒热敷贴膏药,可不敢大意了。” 皇上在一旁见赵天翼的左肩窝有拳头大的一片青紫,绝对不象做假,方才信了赵天翼之言,他命陈太医开了方子,叫小太监跟去太医院取药,然后又问道:“九弟你是因为受伤要请假么?” 赵天翼摇摇头道:“非也,皇上,刚子纲走后,臣弟细细想了他说的话,再想想阿如怀睿儿的时候是那般的憔悴,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说,还贤惠的替臣弟安排一切,这让臣弟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臣弟想请假多陪阿如几天,以表心中愧疚之情。” 皇上沉沉点了点头,身为一个皇上,他很乐意看到赵天翼,这个对他皇位最有威胁的晋王沉湎于儿女情长,他缓声说道:“小九,你也不必如此太过介怀,世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女人为丈夫延续血脉,这是她们的天职,不过细想想,她们也的确不容易。罢了,你身上有伤,就歇上个三五日吧,朕免了你的早朝,可你也不能不管事儿,大秦是我们赵家的天下,可不是朕一个人的,你是朕最器重的兄弟,朕还要你帮衬着。” 赵天翼忙跪下道:“臣弟谢皇上隆恩。” 皇上探身亲手扶赵天翼道:“小九,你是朕的亲兄弟,朕以后还要多多的倚重于你,你要快些养好身子,我们兄弟共创太平盛世。” 赵天翼忙表决心道:“臣弟誓死追随皇上,辅佐皇上,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番君臣表白之后,赵天翼方才告退,皇上看着赵天翼走了,便将一个小太监叫到跟前,对他低语几句,小太监飞奔而出,半个时辰之后小太监回来了,带回一张小字条儿,皇上看过之后脸上才露出真正的笑意,只将小纸条扔到薰香炉中化了,然后传旨道:“摆驾坤宁宫……” 再说宫外的赵天朗,他果然半路溜回了伏威将军府,这一回,他不找青瑶,直接去了外书房找刚刚从御史台回府的韩青云,也是将屋里服侍的人都赶出去,厚着脸皮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韩青云是谦谦君子,自然不会象晋王赵天翼那样笑话赵天朗,而是微笑着说道:“妹夫,中间那两个月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也要小心些,总不能为了我们自己而伤了妻子孩子,你说对不对?” 赵天朗总算吃了一颗定心丸儿,忙给韩青云深深做了个揖,连声说道:“对对,妹婿多谢内兄指点。” 第二百二十三章 次日一早,伏威将军府正用早饭的时候,庆亲王妃已经亲自带人来接青瑶了。韩老夫人忙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笑着对李氏和华灵素说道:“亲家可真是着急,快把饭撤了,你们随我去迎亲家。” 李氏和华灵素笑着连声称是,李氏还笑道:“亲家盼了小一年才盼到瑶瑶有喜,自然要赶紧接到跟前儿看着才能放心的。”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是啊,是啊,做娘的心都是一样的。” 说话间便来到二门,庆亲王妃的车子还没有到二门,众人正在等待之时,忽见沈嬷嬷王嬷嬷开路,香如桃叶扶着青瑶,后来还跟了五六个丫鬟嬷嬷,以极慢的速度向二门走来,韩老夫人吓的脸色都变了,慌忙叫道:“是哪个告诉瑶瑶的,她有身子,怎么能胡乱走动。” 李氏忙命人去查,华灵素则快步走上前,对明显比青瑶这个当事人还紧张的丫鬟嬷嬷笑道:“你们退下,我扶着大姑奶奶就好。”说着华灵素便将青瑶的手接过来,青瑶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只走了刚才这短短的一小段路,青瑶都快被丫鬟嬷嬷们给紧张死了,她只是怀孕,又不是得了绝症,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把她当成雪娃娃,仿佛呵口气就能化了。 “嫂子……”青瑶苦着小脸叫了一声,若是未来的九个月她都要这样过日子,不等孩子生出来,青瑶就已经被郁闷死了。 华灵素安抚的拍拍青瑶的手背,轻声说道:“瑶瑶,过几日大家适应了你有喜的消息,情况就会好一些,别担心。” 华灵素扶青瑶来到二门,李氏忙将扶住青瑶的另一只手,韩老夫人还嗔怪道:“瑶瑶,这会子你婆婆再不会讲这些个虚礼,你好生安胎对亲家来说可比什么都重要。” 说话间庆亲王妃的车子便来到近前,跟车的自然少不了周嬷嬷,她一眼看到青瑶也在二门处候着,忙回禀了车中的王妃,庆亲王妃果然急了,立刻命人停下车子,急匆匆的下了车,飞快走到青瑶的面前,执起她的双手担心的说道:“瑶瑶,你怎么也出来了,不在屋里好好养着呢,娘是来接你的,可不是来劳动你的。” 青瑶赶紧笑着说道:“娘,媳妇身子很好,精力也好,胃口也好,打趟拳都没有问题呢。” 青瑶的话唬的庆亲王妃和韩老夫人还有李氏都惊呼起来,庆亲王妃假意沉了脸嗔怪道:“不许胡闹,看来娘得不错眼珠子的看着你才行。” 大家如众星拱月一般护着青瑶去了栖梧居,只略说了几句话,坐了不到一刻钟,庆亲王妃便告辞道:“天朗和瑶瑶已经打扰亲家府上许久了,如此我便接他们回去,亲家老夫人二夫人少夫人平日若是得闲,定要多多来王府走动,瑶瑶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要她十个月不出门,也怪难为她的。” 韩老夫人笑着应道:“不瞒亲家,瑶瑶虽然已经嫁进王府,可仍是我们全家人的心尖子,日后少不得要多打扰亲家呢。” 大家笑了一回,庆亲王妃便命沈嬷嬷和周嬷嬷扶着青瑶,沈嬷嬷身手好,周嬷嬷下盘也是极稳的,有她们两个扶着青瑶,任凭青瑶踩上什么都不会跌倒。 众人将庆亲王妃和青瑶送至二门,看着跟着王妃车驾的两个嬷嬷抬过一条宽宽的三角形的长凳放在车前,庆亲王妃笑着吩咐道:“扶着世子妃慢慢上车。” 青瑶看着面前那条缓缓的坡形长凳,面上特特蒙了红毡,底下的木茬儿还是新的,透着一股子清新的原木香气,庆亲王妃忙解释道:“时间紧没来的及上漆,府里还有一具,已经命人用大漆漆好,正晾着。” 青瑶看向庆亲王妃,感动的说道:“娘,何至于此呢?这让媳妇如何受得起。” 庆亲王妃却笑道:“都是应该的,只要对瑶瑶和孩子好,娘做什么都愿意。” 韩老夫人李氏华灵素以及所有的下人看到这一幕,都很感动,就是亲娘也不过如此了。 青瑶上了车子,作别娘家亲人,又回了庆亲王府。 进了王府车子便直往安澜园而去,青瑶不解的问道:“娘,不回轩华园么?” 庆亲王妃笑着说道:“轩华园虽也收拾出来了,可是娘总觉得不放心,必得把你放在娘的眼前,娘这心里才踏实,干脆先跟着娘住两个月,等胎稳了再搬回轩华园。” 青瑶忙说道:“这怎么行呢,媳妇若是跟着娘住,会影响娘休息的。况且……”青瑶没说下去,脸却红了起来,昨儿晚上赵天朗虽然没有碰她,却也歪缠了她一个多时辰,非逼着青瑶答应绝不和他分床,这才算安生了。 青瑶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既然答应了赵天朗不和他分开,这会儿她怎么好同意跟着婆婆睡呢。 青瑶的脸红让庆亲王妃误解了,她忙抚着青瑶的手劝道:“瑶瑶,娘知道你们年轻,难免有个情不自禁,可孩子是大事,总不能为了自己个儿伤了孩子对不对?” 青瑶的脸更加红了,赶紧解释道:“娘,您误会了。华爷爷已经和子纲说了所有要注意的事项,子纲昨晚朝媳妇背了小半个时辰,子纲他说他一定不会做任何犯忌之事,可是他也绝不同意到别处睡。” 庆亲王妃这才点了点头,既然有华老太医亲自为她儿子解说注意事项,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让儿子憋上一年,儿子能吃的消么,可是……庆亲王妃不由走了神。 青瑶轻唤了两声才将庆亲王妃叫回过神来,她赶紧掩饰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还去轩华园吧,横竖两处离的不远,娘过来也是极便宜的。” 车子掉头去了轩华园,青瑶一进院子便愣住了,她最喜欢的那半园玫瑰全都不翼而飞,她窗下种了好几株大桂花和垂丝海棠,还株已经挂了果的大红石榴树。 青瑶不由暗自叹息一声,她的玫瑰啊,好不容易养到了花期,竟然就这么被连根儿拨了,她的玫瑰水玫瑰露玫瑰香蜜酱可全都泡汤了,唉…… 庆亲王妃只当是青瑶一时不适应住惯了的园了改了样子,便笑着说道:“瑶瑶,看一阵子就习惯了,再有一个月桂花就能开了,到时候满园金桂飘香,娘问过了,桂花的香气对孕妇极有好处。” 青瑶再不能说别的,只盈盈笑道:“娘想的实在是太周全了。” 庆亲王妃轻拍青瑶的手背笑道:“瑶瑶,你还想要什么吃什么玩什么,都只管告诉娘,娘都能给你弄来。” 青瑶忙笑着点头,心 嫡女谋略第113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中却暗自说道:“我可再不敢开口的,若再开口提要求就太过份了,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量呢。” 进了屋子之后,青瑶发现半人高的粉彩八棱瓶被收起来了,换上了酸枝木的博古架靠墙放着,架上摆着些赏玩的玉器和甜白瓷梅瓶,青瑶心中再度感叹起来,她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竟能得这么一个想的周到的不能再周到的婆婆,她连粉彩器对孕妇有害这点都想到了,可见昨儿必是问了许多人。 只短短的一天轩华园里便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青瑶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她只拉着庆亲王妃的手,轻声说道:“娘,媳妇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别担心。”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好,娘相信瑶瑶。”说罢,庆亲王妃转头问道:“燕窝炖好了没有,还不快拿过来给你们世子妃用。” 片刻之后,立刻有人从轩华园的小厨房中端出一盏上汤燕窝羹,庆亲王妃笑道:“瑶瑶,娘知道你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这燕窝是昨儿让她们用上汤煨着的,你好歹尝尝,她们手艺连小满都比不上,以后就让小满给你做,这是今春新进的贡燕,昨儿皇后娘娘悄悄命人送来的。足有两斤,咱们家上回得了赏,也有一斤,小九媳妇昨儿也悄悄送来一斤,够吃一阵子的。你父王说了,让你放开了吃,过几日他就打发人到南边儿再采办去。” 青瑶吓了一跳,今春南边儿贡上的极品燕窝笼共不过六斤,竟有四斤都到了庆亲王府,这恩宠会不会太重了些。 庆亲王妃又笑道:“原本你这是头一胎,要出了三个月方才告知亲朋好友的,可是天朗这孩子心里存不住话,皇上和小九都已经知道了,皇后和小九媳妇都知道规矩,所以只是悄悄送来,等出了三个月,皇后娘娘才能正式赏赐,亲朋好友们才好上门道贺。” 青瑶忙说道:“娘,媳妇明白的,媳妇也没想到子纲他这么快就张扬的满城皆知。” 庆亲王妃笑道:“说了也没什么,瑶瑶你的身子骨不错,又有华老太医亲自诊脉,娘再是放心不过的。对了瑶瑶,娘想着既然烦了华老太医,那便不求别人了,就请他一直给你诊脉吧。这事怕还得请亲家老太爷与华老先生说道说道。” “娘,子纲昨儿已经求了华爷爷,华爷爷答应每七日给媳妇诊一回脉。”青瑶忙将昨儿晚上赵天朗告诉她的说与庆亲王妃,果然庆亲王妃听了这个消息,放心的笑了起来,连声说道:“到底是要做爹了,天朗也细心起来。” 看着青瑶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上汤燕窝羹,庆亲王妃喜笑颜开,老话儿都说孕妇能吃孩子就壮,而且青瑶也没有害口的表现,这让庆亲王妃心里很是满意。笑着说道:“瑶瑶,去床上歇着吧,你是双身子,可不敢劳累着。 青瑶顿时傻了眼,吃完就上床,那岂不成了猪?正在青瑶要说话的时候,外头传来丫鬟回禀的声音,“回禀娘娘,大姑奶奶打发人送新鲜瓜菜来了。” 庆亲王妃笑道:“好好,我正说回头就打发人给玥儿送喜信儿,她再不比别人的。” 青瑶急忙叫道:“不要啊娘。” 庆亲王妃一愣,不解的皱眉问道:“瑶瑶,为什么不要?瑶瑶你不知道,这喜信儿能传染的,没准儿你这喜信儿还能给玥儿招来喜信呢,自然是要告诉她的。” 青瑶急的头上都冒了汗,庆亲王妃瞧着青瑶额上渗汗,忙亲自拿帕子给青瑶擦了汗,柔声说道:“瑶瑶,有话儿慢慢说,别着急。” 青瑶急中生智,好歹想了个借口,只说道:“娘,头一阵子玥儿因着妹夫的事很伤了元气,听嫂子说要调养好身子才能生出健康的宝宝,想必玥儿这阵子正在调养身子,若然告诉她这个喜信儿,媳妇怕玥儿心里着急,反而不利于她调养坐胎,所以……” 庆亲王妃听罢笑道:“难为我瑶瑶想的周全,那好,就再等上一阵子,玥儿的身子调的差不多了再说。” 只是这婆媳没有想到,永定公府的两个嬷嬷一进了王府,便第一时间听说了世子妃有喜的消息,这两个嬷嬷也是回来事儿的,打定了主意要给王妃和世子妃磕头道喜,沾了喜气不说,还能得些实惠不是。 因是孔琉玥派来的人,所以庆亲王妃和青瑶一起接见她们,这两个婆子一进屋便跪下道喜,庆亲王妃心情大好,立刻一人赏了十两银子,让这两个婆子暗喜不已,直道自这喜是道对了,两人还打定了主意一回府就向国公夫人报喜,想必也少不了一份赏钱。 青瑶很是担心,却没有办法不让这两个婆子回去报喜,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玥儿伤心难过,她一定好好安慰玥儿,而且会依照她们从前的约定,两个人分别是对方孩子的干妈,甚至青瑶都想了,若是玥儿喜欢,她就让玥儿常常把自己的孩子带回国公府养,让孩子两府轮流住。 永定公府的婆子才走,赵天朗便回来了。可巧他回来的时候庆亲王妃有事暂时离开一下,赵天朗便走到青瑶面前,伸出双臂将青瑶抱入怀中,亲昵的问道:“瑶瑶,今天感觉怎么样?” 青瑶还来不及回答赵天朗,便听到门口方向传来庆亲王妃的惊呼:“天朗你快放开瑶瑶,别勒着她。” 赵天朗不情不愿的放开青瑶,转身走向从门外走进来的庆亲王妃,却又被庆亲王妃责怪道:“傻小子,怎么也不知道扶你媳妇坐下,你是要当爹的人了,可不敢再毛手毛脚的。” 赵天朗郁闷的都想望天翻白眼儿了,这算什么事啊,他媳妇只是怀孕,并不是怀着炸弹好不好,这才一个多月,连怀都没显,他的娘亲便已经如临大敌,这往后还有九个月呢,可要怎么熬啊! 庆亲王妃走到青瑶身边,对青瑶说道:“瑶瑶,你可得小心些儿,天朗粗手粗脚的,可别让他伤着你。” 青瑶理解庆亲王妃的紧张,毕竟庆亲王妃怀赵天朗之时受了太多的苦,那十个月是庆亲王妃一生中过的最艰难最辛苦的日子,所以她才会这样的紧张。正是因为理解,所以青瑶才不忍心拒绝来自庆亲王妃一切好意,虽然有些她也会被这种紧张弄的无所是从。 青瑶理解可不代表赵天朗理解,赵天朗毕竟是男子,再怎么样也没有女人那么纤细敏感的神经。只见他不高兴的拉长了脸,闷闷的说道:“娘,儿子对瑶瑶很小心很轻柔的,您别把儿子当什么防着,瑶瑶是儿子媳妇呢。” 庆亲王妃将儿子扒拉到一旁,白了他一眼说道:“看你粗手大脚的,还说自己小心,快一旁站下,伤了我也孙子看我饶不饶的了你。” 赵天朗嘻笑道:“娘,您一准知道是孙子,若是孙女儿呢?” 庆亲王妃瞪了赵天朗一眼道:“孙女儿也不许你伤着。再不许多嘴,若再多嘴我就把瑶瑶接到安澜园去,让你自个儿住在轩华园。” 赵天朗急了,慌忙扯着庆亲王妃的衣袖卖萌道:“娘不要啊,您不能有了孙子孙女儿就不要儿子,这算不算过河拆桥啊!” “啐……”庆亲王妃和青瑶同时啐了赵天朗一口,这种话他都说的出来,真真该打。 距离青瑶吃上汤燕窝才半个多时辰,小满便端着一只青瓷莲瓣碗走了进来,赵天朗只闻了一下飘〔在半空里的味道,便说道:“鱼头豆腐羹,这半晌不午的怎么做这个?” 小满微微屈膝道:“回爷的话,是娘娘吩咐奴婢给世子妃娘娘做的。” 青瑶一听这话立时苦了脸,又要吃,天啊,刚才的上汤燕窝羹她还木有消化好不好?若是以这个速度被喂下去,青瑶毫不怀疑自己会变成一只圆滚滚的母猪,一想到自己的身体涨成一个圆球,青瑶便不寒而栗,不要,坚绝不要,她是要生宝宝,可是生宝宝又不是非要变成大圆球,青瑶绝对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一个吹涨到几乎要暴开的气球。 庆亲王妃自小满手中接过鱼头豆腐羹,舀了一勺试试温度,才送到青瑶口边,笑着说道:“瑶瑶,尝一口吧。” 青瑶勉为其难的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娘,媳妇实在没肚子,要不先放着,等一会儿媳妇一定喝。” 庆亲王妃眉头微蹙,可还是答应了,青瑶瞧着庆亲王妃失望的神情,心里实在不忍,忙说道:“娘,我喝。” 庆亲王妃这才笑了起来,看着青瑶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完鱼头豆腐羹,又对小满说道:“小满,回头给你主子拧杯桃子汁,今儿有新进的水蜜桃,个大皮薄很是清甜。”小满忙屈膝应喏,青瑶真是哭的心都有了,她真不想当猪啊! 庆亲王妃这一天都在轩华园,青瑶便以每半个到一个时辰便要加餐的速度吃了七次补品,虽然小满已经很努力的每次只做一盏茶那么多的汤羹,可是加起来也不少了,撑的青瑶直想翻白眼儿,再这么吃下去,青瑶估计自己要么怀个世巨型胎儿,生的时候难产,一尸两命,要么就是熬不到生孩子,她先被撑死了。 当天晚上,庆亲王妃回去之后,青瑶强硬的命令所有的丫鬟嬷嬷都退下,然后便抓着赵天朗陪她在屋子里散步,直走了半个多时辰,青瑶才觉得舒服一点儿,她只将赵天朗的手扯都嘴边狠狠咬了一口,气鼓鼓的说道:“我不管,你去想办法,我明天再不要吃这么多的补品,补的我都要流鼻血了。” 赵天朗也没办法,若是他的娘亲不看着,他可以替青瑶吃,可关键在于她的娘亲仿佛有先见之明,盯的可紧了,让他一点儿做手脚的机会都没有。 “瑶瑶,你再坚持几天吧,我这几天好好劝娘,或者我去找华爷爷,华爷爷的话娘一定相信。” 青瑶苦着脸无奈的叫道:“子纲,还有五天华爷爷才来给我诊脉啊!” 赵天朗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细声软语的哄着青瑶,好在青瑶如今有了身孕,很容易犯困,没多会儿便睡了,赵天朗等青瑶睡了之后才将青瑶抱在怀中,忍着甜蜜的折磨,数了半夜的绵羊才算睡着。 睡眠不足的结果就是赵天朗眼下发青,他去给庆亲王妃请安的时候,被发现眼下发青,庆亲王妃立刻沉了脸,将丫鬟嬷嬷们都屏退之后,庆亲王妃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天朗,你怎么把娘的话当耳旁风,不是再三告诉你不许闹瑶瑶么,看你这眼青的,必是闹了瑶瑶半夜吧,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真是气死为娘了!你若是熬不住,娘就给你放个丫鬟。” 赵天朗真是欲哭无泪,他冤啊,真是冤死了,他这一夜明明规矩的如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般,就是因为他什么都不能做,才会失眠的,怎么还被扣上这样一顶帽子呢。还要给他屋里放丫鬟,这怎么可以,绝对不行! 赵天朗扑通一声跪在庆亲王妃的面前,指天誓日的说道:“娘,儿子真没有闹瑶瑶,瑶瑶戌时便睡了,直到现在还没有醒,儿子一想到自己要当爹了就很兴奋,所以才大半夜都没睡着,娘,您冤枉儿子了。儿子许了瑶瑶一生一世一双人,瑶瑶又为儿子怀了孩子,儿子怎么能做出那样伤她心的事情呢,娘,这事以后万万不要再提。” 庆亲王妃也知道自己有些太紧张了,自从知道青瑶怀孕之后,她这股劲儿还没过去。将赵天朗扶起来,庆亲王妃歉意的笑道:“天朗,是娘太紧张,错怪你了,快起来吧。” 赵天朗站起来拉着庆亲王妃的手说道:“儿子是娘生的,娘怎么想儿子都行,您放一万个心,儿子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庆亲王妃点点头,方才将这事儿掀了过去,她以后果然没有再向赵天朗提起这件事,只是她不提,可不代表别人也不提,尤其是青瑶跟前的王嬷嬷,赵天朗都觉得她拿自己当贼防了。若非念着王嬷嬷一心护主,又是陪着青瑶共患难的人,赵天朗一早就把王嬷嬷打发了,不让她整天碍着自己的眼。 “天朗,皇上不是命你仍回刑部当差么,你得上朝站班,怎么还不走?”庆亲王妃见儿子很悠闲的在自己这里,害得她被缠的没工夫去看青瑶,不由着急的问道。 赵天朗嘿嘿一笑道:“娘,儿子昨儿已经求了皇上,这阵子早上不用站班啦。” 庆亲王妃不由一怔,她哪里知道自己的儿子出息极了,昨儿一接了官复原职的圣旨,便跑到宫里谢恩皆向皇上讨假期,赵天朗极其“无耻”的向皇上讨“陪产假”。这个名头儿可是赵天朗绞尽了脑汁才想出来的。 皇上一听便被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从三皇五帝到如今皇上就没有听说过“陪产假”这个名目,也真亏赵天朗好意思说出口。 “天朗,你该不是打算陪产九个月吧?然后等你媳妇生了,你再请陪月子假,然后再请带孩子假,反正名目多了,足够你歇到七八十岁的,是也不是?”皇上气的胡须直抖,阴恻恻的问道。 赵天朗眼睛一亮,立刻说道:“对啊,还是皇上六哥您圣明,臣弟都没想到还可以请陪月子假带孩子假,臣弟谢皇上六哥提点。” “呸……”皇后气极,重重呸了一声,一脚揣向跪在地上的赵天朗的屁股,原本皇上是坐着的,可他被赵天朗气的不行,不起来走快走几步行一行气血,皇上会被赵天朗气爆的。 赵天朗就势来了个懒驴打滚儿,滚开又滚回皇上的脚边,没皮没脸的抱着皇上的头,仰头呈四十五度角看着皇上,一脸讨好的笑道:“皇上六哥,就算您不批陪产假,那许臣弟不上朝站班成不?您知道这一个多月以来臣弟不上朝站班,早上都已经起不来了,何况瑶瑶有了身子,臣弟还要照顾她。” 皇上虎着脸道:“你府上难道没有人照顾?若是缺人手,朕这里有的是,你要多少都行。” 赵天朗立刻把脑袋摇的如拔浪鼓一般,连连叫道:“不要啊皇上六哥,臣弟就是想和瑶瑶一起感受孩子的成长,每一点每一滴臣弟都不想错过,不瞒皇上六哥,臣弟已经开始给孩子写日记了,每天写点儿什么,等孩子长大后就会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人世间的。” 赵天朗的话或许打动了皇上,皇上瞪了他一眼之后,沉声说道:“若是朝中无有重要之事你可以不来,可若是有事……” 赵天朗立刻痛快的说道:“皇上六哥放心,只要皇上六哥一声令下臣弟绝不含糊。” 皇上这才点点头答应了赵天朗。 听完赵天朗的解释,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如此也好,你如此惫懒,倒也能让皇上放心了,娘别的什么都不求,只想守着儿孙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过天朗,这该办的差使你还是要尽心尽力的去办,不可马虎了。” 赵天朗笑着说道:“娘放心,儿子知道轻重。” 庆亲王妃听罢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赵天朗一走,庆亲王妃便立刻叫人进来,她只问道:“派人去瞧瞧你世子妃可醒了,若醒了飞快来回本宫。” 少时小丫鬟从轩华园跑回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回娘娘,世子妃娘娘已经醒了。” 庆亲王妃点头笑道:“好,把水晶虾饺和野鸡崽子汤备上,去瞧你世子妃。” 青瑶已经猜到庆亲王妃必会送吃的过来,便有意起来之后拖延时间不吃早饭,惹得王嬷嬷老大不高兴,还是香如把她拉走,才让青瑶得了些清静。 刚吃完水晶虾饺,门上的嬷嬷便来回禀,说是大姑奶奶来了。庆亲王妃因要看着青瑶,便使了周嬷嬷沈嬷嬷香如小满她们出去接,孔琉玥进得轩华园,青瑶不着痕迹的打量一回,见孔琉玥的气色很好,心里才踏实下来。 小姐儿俩个有日子没见,自是极亲热的,说了许多的体己话,青瑶向孔琉玥狠诉了一回苦,并让孔琉玥帮她想办法,她可不想变肥猪,孔琉玥应了青瑶,果然替青瑶想出了法子。 孔琉玥来过的第二日,华灵素来看青瑶了,她没有和一般人那样给青瑶带来许多补品,非但没有带补品,华灵素还带来了几副药茶。只说是她爷爷华老太医给青瑶开的安胎药茶,庆亲王妃自然毫不怀疑,命小满仔细收好,按着方子煎好送给青瑶喝。 华灵素笑盈盈的说道:“娘娘,瑶瑶,这是爷爷的不传秘方,若非是为了瑶瑶,爷爷再不会拿出来的。这方子安胎养神的效果极好。可就是有一条,这药忌大鱼大肉的油腻之物,饮食务必要清淡,而且瑶瑶你每顿只能吃八分饱,若是吃足了十分,这安胎药效就要大打折扣了。” 庆亲王妃很困惑的问道:“怎么还有这样的说法,孕妇一人吃两人补,不正是应该多吃些么?” 华灵素笑着说道:“娘娘,爷爷说了,瑶瑶身子骨纤弱,又没有完全长成,原本不该这么早有孕的,可是瑶瑶想为王府早些诞下子嗣,特地让我求了爷爷助她固本培元,这才有了身孕。” 庆亲王妃点点头,动容道:“瑶瑶,真是难为你了。” 青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华灵素便又说道:“正因为瑶瑶身子骨没完全长开,所以一定要控制她腹中胎儿的重量,爷爷这方子就是让胎儿既长的结实又不至于太大,同时还能让瑶瑶养身子。这样生起来才相对容易些。” 庆亲王妃这才明白了,忙说道:“本宫知道了。瑶瑶,你只按华老先生的医嘱去做。” 华灵素又说道:“爷爷还说了,他从前教过瑶瑶一套导引之术,要瑶瑶继续坚持练习,直到出了七月方才可以停止,瑶瑶,每日晚上暑气消散之后,你要缓慢散步两刻钟,配以绵长的呼吸,你可别偷懒啊。” 青瑶心中大呼“好嫂子,你真是我的救星啊!”忙笑着说道:“华爷爷的话我都记住了。” 庆亲王妃也连连点头,她忽然想到一事,忙问道:“怎么那日华老先生给瑶瑶诊脉的时候不曾说这些呢?后来也没有告诉天朗?” 华灵素心中一惊,暗道:“王妃好细腻的心思。”她忙说找借口说道:“起先我爷爷要说的,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爷爷派人叫出去问瑶瑶的脉相,爷爷很惦记瑶瑶的。后来我爷爷受爷爷之托教导妹夫,只顾着说别的,竟又把这事给忘记了,还是二叔回府听说瑶瑶有喜之后提醒爷爷,爷爷才想了起来,赶紧亲自制了药茶命妾身送来,并将注意事项说与瑶瑶,毕竟妾身和瑶瑶说话更方便些。” 庆亲王妃这才微笑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灵素辛苦你了。” 华灵素连道“应该的,瑶瑶有喜,不独是王府的喜事,也是我们将军府的喜事,理当多尽些心力才是正理。” 庆亲王妃知道小姑嫂们必还有悄悄话,便笑起身离开,青瑶立刻挽着华灵素的手说道:“嫂子你还没逛过我的园子呢,我陪嫂子走走。” 带着一大帮丫鬟嬷嬷逛园子,青瑶很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嫂子,你带迷烟了没有,真想把她们都迷晕,如今我想一个人呆会儿,竟比登天还难,无时无刻不被看着,真是难受死了!” 华灵素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啊,就知足吧,自来也没见过哪个婆婆象王妃娘娘这样的,你这是撞了大运呢。” 瑶瑶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嫂子,谢谢你专门跑了这一趟,对了,那个药茶我真的要每天喝么?” 华灵素精灵古怪的眨眨眼睛,未出嫁之前的淘气又回到了她的身子,她只贴着青瑶的耳朵说道:“那些其实就是干柠檬粒儿,我特意给你配的花果茶,过阵子你就知道好处啦!” 第二百二十四章 时间仿如白驹过隙,不觉之间已经到了白雪飘摇万物肃然的冬季,今年冬天大秦普降瑞雪,明天必是一个丰年,因此家家户户都怀着美好的憧憬开始为新年而忙碌。 青瑶也已经显了怀,除了肚子上仿佛倒扣着一口小锅之外,青瑶并没有胖多少,这让庆亲王妃很不满意,可是因着华老太医的嘱咐,她却也不敢把青瑶喂胖些。好在青瑶虽然除了肚子之外没有长什么肉,身体状况一直还不错,并没有象一般的孕妇那样吐的死去活来,这令大家都很高兴。 这一日是腊月二十五,是今年华老太医最后一次给青瑶诊平安脉。因着天雪路滑,赵天朗一大早便亲自带了车去华府接华老太医,他毕竟有年纪之人,若再路上打滑出点子什么意外,庆亲王府和伏威将军府之人可都没法子交待。 华老将军想着要给青瑶诊脉,早早儿便穿戴妥了,在家里等着赵天朗。赵天朗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件新制的雪狼皮大氅,以西北高原最珍贵的雪狼皮为里,石青蟒缎为面,专门送与华老太医御寒,虽然华老太医身体极好,火力直追年轻小伙子,并不需要这件又轻又暖的大氅。 因在别处说话都不方便,赵天朗便陪着华老太医一起坐车,车子开始走动之后,赵天朗便急切的问道:“华爷爷,这几夜瑶瑶里睡的不太安稳,手脚也没有从前热,您说这是那丝寒气在做怪么?” 华老太医皱眉说道:“瑶瑶胞宫中这丝寒气很是古怪,从有孕之初便存在,这六个月里并没有增长,可是却也没有消失,孕妇体热,老夫原想着可以慢慢抵消的,可是却不行。如今瑶瑶也胎像很稳,不能为着这一点儿寒气轻易用药,毕竟是药三分毒,再好的药也有副作用,于瑶瑶母子着实不利,只能继续观察着,已经六个月了,胎儿已经完全成形,想来也不会再有太大的变故,天朗,你不要太过担心了。” 赵天朗轻轻点头,华老太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天朗,妇人有孕是天经地义之事,你不必如此紧张。你和瑶瑶都是福缘深厚的孩子,放心吧。” 不多时便到了庆亲王府,赵天朗引着华老太医去了轩华园,请他给青瑶诊脉,青瑶挺着肚子由沈嬷嬷和桃叶两个扶了出来,在椅上坐定,华老太医在青瑶对面坐下诊脉,两只手都切过脉后,华老太医笑着说道:“这孩子倒是个乖巧体贴的,并不折腾她的娘亲,瑶瑶,胎象很好,如今一日里莫约踢几回啊?” 青瑶一手轻扶鼓着的肚子,唇角噙着微笑,通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华,眉眼儿弯弯的笑道:“他白日里过不多会儿就拳打脚踢,一晚上安静些,一天总有个十几次。” 旁边的桃叶忙说道:“回老太爷的话,小主子前日踢了十三回,昨儿踢了十五次,今天踢的多些,一上午就有十一次。” 华老太医拈须笑道:“嗯这都是正常的,便是再多几次也不必惊慌,瑶瑶,你这阵子是不是有点儿怕冷?” 青瑶想了想说道:“仿佛是没有前些日子那么暖和了,不过自从入了冬,娘总不许我出屋,房间里都笼了地龙,也没觉得特别冷。” 华老太医点点头道:“瑶瑶,在房间里也别穿的太多了,纵不出屋子也是能活动的,导引之术你现在一天练几次?” 青瑶有些个不好意思的说道:“华爷爷,这阵子青瑶身子越发沉了,一天也就练一次。” 华老太爷摇摇头道:“一次太少了,至少再加一次,午时二刻加练一回,必要练到微微出汗才行。” 旁边贴身服侍青瑶的香如忙说道:“回老太爷,自来世子妃修习导引之术都没有出过汗。” 华老太医眉头微皱的问道:“从来没有出汗,夏日里也没有?” 香如摇摇头道:“没有,夏天那会儿娘娘只是说热,却也几乎没有出过汗。” 华老太医点点头道:“哦,怎么不早告诉老夫?” 青瑶浅笑说道:“自来我就不怎么出汗,也没把这当回事,华爷爷没有单独问起,所以便没说。” 华老太医心里有些明白青瑶的症结所在了,便笑着说道:“瑶瑶,不论你吃不吃的消,都要让丫鬟扶着你走路,多多的走路,直走到身上发热微微出汗才行,外头寒气重,就在屋子里走也行。还有,每日都要打开窗子透气,不可憋闷着。” 赵天朗忙说道:“瑶瑶,回头我就让人把两厢抄手游廊封起来,装上玻璃窗子,又透光又暖和,还能看院子里的景色,这样走起来也不闷,或者我去多多的搜罗好字画,你一路赏鉴过去,又走了路又养了眼,你说好不好?” 青瑶歪头想了一回,笑着说道:“好是好,只怕回头招来御史的参奏,说咱们家骄奢滛逸了。” 赵天朗眉一挑,浑不在乎的说道:“谁爱参谁参,我又不曾强取豪夺,又不曾欺男霸女,我花自己的银子捯饬自己的房间,还得御史批准不成,瑶瑶你不用管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就叫他们来动工,年前总要弄好才是。” 华老太医笑笑道:“这大年下的想来也没谁这么不开眼,这也不是什么逾制之事,瑶瑶你有身子,不要想的太多,只安心养胎,其他的不要管了。天朗,你索性也给华爷爷弄几块玻璃,你华爷爷我老了眼神不济,近日总觉得书房不够亮堂。” 赵天朗立刻痛快的应道:“好勒,回头就让工匠到您府上量尺寸,最多两日就让您用上宽敞明亮的书房。” 青瑶心里明镜儿似的,那玻璃在大秦虽然是个稀罕物件儿,可是华府却不会缺了几块玻璃,华家的根基深着呢,几块玻璃算什么,华老太医如此做就是为了堵那些御史之口,给赵天朗免除麻烦。 华府在京城之中地位特殊,他们家在朝中虽然并无做高官之人,却是京城最不能惹的一家人。试想人吃五谷杂粮岂能一辈子不生病?若是得罪了天下医生的头儿,这不是自找死路么,就连皇上对华家都一向特别优待,何况那些个御史大人们呢,就算他们不怕死,可好汉也怕病来磨,况且这本来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同时用玻璃装饰,御史不参华府却偏去参庆亲王府,这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御史们只得选择两府都不参。华老太医心眼儿绝对够用,要不然他何必向赵天朗开这个口呢,几块玻璃千把两银子的事儿,老头儿真不必舍这个脸。 “谢谢华爷爷,等生完孩子,青瑶定要做一桌子好菜相请华爷爷。”青瑶并不说破,只笑盈盈的这样表示一番,让华老太医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一叠声的叫好。 诊过了脉,赵天朗便送华老太医回府,大年下的,谁家都有好些事情要忙,华府更是格外的忙,华府因为子孙众多,所以他们并不是都住在祖宅之中,可是到了年节里大家都要回祖宅,华老太医如今的重孙子都已经有七八个了,都等着朝太爷爷讨好处呢。 赵天朗前脚送华老太医回府,庆亲王妃后脚便回了庆亲王府。原本今日她没有打算出门,可是越国公府打发人来说老夫人情况不好,一早起来便囔囔着要见庆亲王妃,是越国公亲自来接的人,庆亲王妃不好不去,原本也要接赵天朗和青瑶一起过去的,可是赵天朗当时已经去了华府,而青瑶还得等着华老太医来诊脉,就算是不诊脉,自从青瑶有喜之后,庆亲王妃便再也不让她出门,就连八月节之时都特别求了恩旨不让青瑶入宫朝贺的,因此越国公只得接了庆亲王妃一人回去。 庆亲王妃一改平日里出门回来便立刻去轩华园看青瑶的习惯,先回了安澜园,重新净了面换了衣裳收拾起心情才去轩华园。青瑶正由香如桃叶两个丫鬟扶着在屋里散步,见庆亲王妃来了,忙迎上前去笑盈盈的唤道:“娘,您回来啦。” 庆亲王妃看到青瑶鼓起的肚子,什么不好的心情都不翼而飞了,只笑着问道:“瑶瑶,华老先生可来过了?” 青瑶笑道:“已经来了过,子纲刚刚才送华爷爷回府。” 王妃笑问道:“华老先生怎么说,我的宝贝孙儿乖不乖?” “乖,当然乖啦,华爷爷说这孩子是个体贴娘亲的,都没有折腾媳妇。” 庆亲王妃又笑道:“这是随了他爹,当初娘怀天朗的时候,他也不怎么闹腾。” 青瑶只将华老太医的叮嘱细细的说给婆婆听,庆亲王妃极为相信华老太医,基本上是华老太医说什么她信什么,听华老太医让青瑶多活动,庆亲王妃便再不拦着硬要青瑶卧床休息。 青瑶在庆亲王妃进门的时候就发现庆亲王妃的眼圈儿微微有些泛红,她还以为是越国公老夫人情况不好,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外祖母的身子还好么?” 庆亲王妃脸上的笑容微滞,轻轻点头说道:“还好,就是许久没有见到为娘,有些个想念。人老了,就喜欢儿女常在膝前承欢。” 青瑶心中暗觉不对,若然老夫人身体还好,为什么她的婆婆脸上的笑容有些个勉强的意思,难道说越国公府的人还敢对高高在上的庆亲王妃不敬么?或者是有其他的什么事情? 青瑶想起赵天朗前些日子偶乐提到过一句,说是因为今年江西大灾,所以皇上皇后带头行节俭之事,皇后将坤宁宫一年的例银都捐了出去。有皇家带头,文武百官哪敢不捐。 几家王府各捐了白银二十万两,自王爷以下,国公府捐银多则十万少则五万,当时越国公府就捐了十万,原想让皇上看在越国公府一心为君王分忧的份上,放越国公实缺,可谁曾想这银子捐出之后,皇上并不曾有任何的反应。这让越国公夫妻心疼的揪了起来,那可是十万两银子啊,就算丢到水里也能听到好大的响动,现在可倒好,什么都没得着。 青瑶便猜测是越国公府过年的银子不济,向庆亲王妃求助,才惹得庆亲王妃伤心。毕竟越国公府也是世家大族,破落到要借当的地步,也着实可怜。 然而事实却和青瑶的猜测完全不一样。 自从老越国公于十五年前过世之后,越国公府一改从前的节俭之风,渐有奢靡之态,这十来年过去,府里早已经不是当初庆亲王妃还未嫁时那般殷实,若非有当初的老底子支撑,越国公府早就露了败相。因此这一回越国公狠心咬牙拿出十万两银子,便动了越国公府的根本。让越国公府有些个后手不继了。 就是因为伤了根本,越国公夫妻便再度将主意打到庆亲王府的头上。看着赵天朗圣宠极隆,越国公这回直接了当的向庆亲王妃提出,要她为赵天朗娶自己的女儿陈紫云为侧妃,全然不顾陈紫云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吓昏了过去。 不只是逼着庆亲王妃答应娶陈紫云进门,越国公还说自家的嫡女做妾已经是委屈了,在聘礼上绝对不能含糊了,绝对不能比去年聘正妃韩青瑶少。需知去年庆亲王府向伏威将军府下聘,那可是轰动京城的,据说那七十二抬聘礼足足值几十上百万两银子。 庆亲王妃当时便勃然大怒,在这种时候立逼着给赵天朗纳妾,这岂不是要活活气死她的媳妇。青瑶的性情王妃很清楚,她平日里虽然总是笑嘻嘻的,可是骨子里却是个烈性女子,绝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情,她和赵天朗夫妻极为恩爱,眼中岂能揉砂子,何况她的儿子立了重誓永不纳妾,她这做娘的难道还逼着儿子应誓不成。 “国公也许还不知道,前些日子皇上要赏天朗侧妃,天朗大闹御书房,几乎把皇上的御书房拆了,就连皇上都不能勉强于他,难道国公觉得自己比皇上还威严?”庆亲王妃气急,也不叫越国公为大哥,只冷冷的如是说道。 越国公被庆亲王妃堵的无言以对,恼羞成怒之下,便黑沉着脸说道:“果然是嫁出门的女儿泼出门的水,你做了亲王妃子,高高在上便不用管娘家人的死活了!也不想想你这前程是怎么来的?” 庆亲王妃怒极冷声道:“是怎么来的?是先皇赐婚,先皇看的也是爹爹,并不是别人。我现在日子略好了些,你们便想这样那样,从前我日子艰难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对我施以援手,但凡你们硬气些,我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越国公被说的脸上挂不住,涨红脸瞪着眼珠子叫道:“那是你自己没本事,身为正妃却让个贱妾爬在头顶上做威做福,亏你还好意思说。” 话赶话呛到这个份上,再说什么都没有意思了,庆亲王妃站起来拂袖便走,冷冷丢下一句:“以后休再打着娘的旗号骗本宫。”说完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大姑奶奶与国公爷不欢而散,自然有快嘴的把这事儿回到了越国公老夫人跟前,老夫人便命心腹丫鬟拦住庆亲王妃,将她请到了自己的住处。 屏退了所有服侍的下人,越国老夫人颤声唤道:“阿婉,你过来……” 庆亲王妃只是生哥哥嫂子的气,对于自己的亲娘,她可没有一丝怨气,只上前扶住越国公老夫人的手,老夫人就着庆亲王妃的搀扶站了起来,庆亲王妃还没来的及说话,她便跪倒在庆亲王妃的脚边。 唬的庆亲王妃忙也跪了下去,流前眼泪说道:“娘,您有话只吩咐女儿便是,何苦这样。” 越国公老夫人如摇着如银霜般的脑袋,颤声哭道:“阿婉,你别记恨你哥哥嫂子,她们也是为了这个家,阿婉,娘知道你哥哥的要求很过份……” “娘,您知道哥哥的意思?”庆亲王妃瞪大眼睛看着苍老的母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需知从前她的老母亲总是无条件护着她的。 越国公老夫人满脸羞愧,却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娘,您居然同意!”庆亲王妃深受打击,摇着头颤声问,眼泪从眼中涌了出来。方才和越国公吵的那么凶她都不曾落一滴泪,可见这会儿庆亲王妃真是伤了心。 越国公老夫人也哭了起来,只说道:“阿婉,如今家里不比从前你父亲还在的时候,早就已经寅吃卯粮,家里二十几个庄子已经卖的只剩下四个,今年又捐了十万两银子,莫非实在没有办法,你哥哥他也不会……” 庆亲王妃擦干眼泪,将越国公老夫人扶到椅上坐好,冷静的说道:“娘,我明日就打发人给您送二十万两银子,可是只有这一回,当年父亲也是白手起家创下这份偌大家业,哥哥要败家,出嫁的女儿过问不着。这二十万两女儿是给娘的,让娘安度晚年,娘您愿意自己收着最好,若是您想给哥哥,女儿也没有办法拦着,全凭娘自己做主。可是女儿劝娘一句,别让哥哥再打这种卖女儿的主意,更不要把主意打到天朗的身上,女儿性子是软,可只要涉及天朗和瑶瑶,女儿也有怒目金刚之威。” 越国公老夫人被女儿说的无地自容,她也是一生刚强的人,若非被儿孙所累所逼,再不至于这样逼自己的女儿。可是越国公府如今是真的难以为继了,所以她不得不说道:“阿婉,天朗是世子,未来还会继承王位,按例他是得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的,与其让别人家……不如帮衬帮衬家里吧。紫云从前性子娇蛮,可自从在王府学了规矩,她就象是变了个人,你见见她,她真的改了,若是让跟了天朗,她绝对会很懂规矩,不会对正妃不敬的。” 庆亲王妃深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娘,天朗不会纳妾的,他为了不纳妾,连皇上的御书房都砸了,您说如果女儿硬压着天朗纳妾,那把皇上置之何地呢,您以为凭着天朗的条件,就没有人上赶着想把姑娘嫁进王府么,天朗为了不纳妾连皇上都敢顶撞,您说谁还大的过皇上?” 说罢这话,庆亲王妃轻轻的说了一句:“娘,您多保重,女儿回家了。”说完庆亲王妃便转过身子向房门走去,这一路上,她再没有回过一次头。 直到回府见到青瑶之后,看到青瑶鼓起的 嫡女谋略第114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肚子,庆亲王妃想着未出世的孙子,心情才渐渐好转起来。越国公府发生的一切,除了庆亲王妃之外,庆亲王府再没有一个人知道,因此在庆亲王妃从轩华园回到安澜园之后,便遇到了来安澜园找自己的庆亲王爷。 “阿婉,本王已经将初三这日空出来了,可以陪你一起回娘家。”庆亲王爷微笑着说道。这一年以来,庆亲王爷总算找到了和庆亲王妃的相处方式,他发现自己只要不太过亲近,他的妻子还是能平静的和他说话,那些献殷勤的小花样只要不太露骨,王妃也不会很激烈的拒绝,献十次小殷勤,总有两三次能被接受的。 于是庆亲王爷便定下的自己的方略,他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伤害妻子,那么就再用二十年来弥补自己曾经造成的伤害,就算是二十年后他老了,什么都不能做,可是若能王妃一起做对白发苍苍的老公公老婆婆,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王爷,初三那日我们府上也要接大姑奶奶的,玥儿平日里已经不能常回娘家了,初三那日是她最名正言顺的机会,还有大姑爷,自从天朗把他从西番找回来,他为了避嫌,竟连一次都没有来过岳家,这可不象样子。今年妾身已经打算好了,接玥儿和大姑爷,再命人去把亲家老太爷老夫人接过来,今年瑶瑶身子沉,回娘家是不不方便的了。” 庆亲王妃细声细气的说着,以至于让庆亲王爷沉醉在她柔和的嗓音之中,竟连王妃说了些什么都没有听的太真切,便连连点头道:“好好,一切都依阿婉。” “对了阿婉,本王听说你刚才去看岳母了,可是情况不太好,要不要本王为她请太医?”庆亲王爷本着讨好王妃的原则,笑着问道。 庆亲王妃摇摇头道:“多谢王爷好意,母亲的身体尚好,并不用请太医。” 庆亲王爷现在是标准的老婆奴,还是那种不招媳妇待见的老婆奴,当下便点头道:“那便好,阿婉,你几时要回娘家,只与本王说一声,本王随时都能腾出工夫陪你回去的,从前本王无知,让你受尽了委屈,如今一想起来本王便追悔莫及,请你一定不要拒绝本王,给本王一个改过的机会。” 丈夫已经将姿态放的如此之底,并且这个要求出没有触及庆亲王妃的底限,因此庆亲王妃便轻轻点了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只这一声轻嗯便让庆亲王爷无比乐观起来,他仿佛看到一个美好的未来。可叹庆亲王爷并不知道,他的前进之路到底止步,若再想往前进一步,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庆亲王妃能做的后退到此为止。 “对了阿婉,华老太医一直给儿媳妇诊脉,有没有说儿媳妇怀的到底是男是女?”庆亲王爷这纯粹是不想离开安澜园,有意没话找话说。 庆亲王妃淡淡道:“妾身没有问,华老先生也没有说,不论男孩女孩都是天朗的骨血,妾身都一样喜欢,就算是女孩儿也不打紧,瑶瑶年纪小,生孩子的机会很多。” 庆亲王爷被妻子的话暗堵了回来,大秦人的观念是多子多福,不论男人女人都希望有多多的儿女,而因为他的过错却让他和庆亲王府膝下只有赵天朗这一枝独苗,想起来庆亲王爷便后悔的不行,只是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他知道终自己一生,也只能去承受那份苦果了。 话说至此,庆亲王爷也没脸再留在安澜园,指着一事灰头土脸的走了。周嬷嬷很不赞成的皱眉看向王妃,王妃却淡淡的一笑,笑容只在脸上未达眼底,她的眼中依旧有着当初受到伤害之里的悲痛,看到王妃如此的眼神,周嬷嬷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庆亲王爷走后不久,赵天朗便匆匆来了安澜园。 赵天朗将华老太医送回府后立刻赶回家,还没和青瑶说上几句话,就被青瑶催着来了安澜园,青瑶知道赵天朗是婆婆真正的开心果,看到儿子,便有天大的不快乐,她的婆婆也会忘光了的。 “娘……”赵天朗边叫着娘边飞快的走进来,带了一身的寒气和雪花儿。庆亲王妃忙迎上前拿着拂尘拂去赵天朗皮袍上的雪珠子,笑着嗔道:“才回来吧,怎么也不在屋里多暖和一会儿就跑到娘这儿来了?” 赵天朗笑道:“没事儿,娘,儿子身子壮实着呢,这点儿雪对儿子来说不算什么。对了娘,舅舅忽然把您接回去,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庆亲王妃轻叹一声道:“天朗,你舅舅家的日子没有从前好过,想向咱们借些银子。” 赵天朗爽朗的笑道:“嗨,说什么借啊,娘,咱们给舅舅家十几二十万两银子不就结了?咱们又不是拿不出来。” 庆亲王妃摇了摇头道:“天朗,这事儿不用你管,你只看护好瑶瑶就行,娘已经说了,明儿让人送二十万两银子给你外祖母,也不要她们还,不过也就是这一次,再没下次了。” 赵天朗是个聪明人,很快便猜到其中必有内情,便点点头道:“娘,您要用银子只管和儿子说,儿子别的本事没有,弄个百十万两银子还是没问题的,您别为银子犯愁。当初给瑶瑶下聘,娘可是拿出不少的私房呢,瑶瑶总说您给的聘礼太多了。” 庆亲王妃笑道:“真真是个傻孩子,哪儿还有人嫌聘礼多的。你回去说与瑶瑶,叫她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养胎是正经。娘就你这一个儿子,娘的一切都是你们的,不给你和瑶瑶又给哪个?” 赵天朗摸摸头嘿嘿笑了,他想了想又说道:“娘,如今舅舅家是没多少进项了,儿子在外头听说舅舅家今年卖了好几个庄子,要不儿子让舅舅在铺子里投些个份子,好歹有个活泛的进项?” 庆亲王妃白了赵天朗一眼道:“再不许说这种话,那些铺子都是你媳妇的产业,你这个做丈夫可不能打这种主意,再者说……算了,天朗,你舅舅家的事情你最好什么都不要管。” 赵天朗愣了片刻,轻声问道:“娘,舅舅又提让我纳妾之事了?” 庆亲王妃看着赵天朗,纳罕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赵天朗淡淡一笑道:“头些日子舅舅找过儿子,只是他还没开口就被儿子堵了回去,没想到舅舅又找到娘这里了,娘,儿子真不明白,舅舅何苦非盯着我呢,让表妹光明正大的嫁出门做正室夫人不比什么都强?” 庆亲王妃无奈的笑了笑,轻声道:“世上可只有一个圣眷正隆前程似锦的庆亲王府世子啊。若非你在御书房大闹了那一些,只怕咱们家的门槛都被踏破几条了。” 赵天朗得意的笑了起来,只对母亲说道:“娘,儿子不瞒着您,当初儿子大闹御书房那事儿,是儿子苦求了皇上,串通他帮儿子做的一场戏。” 庆亲王妃惊的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呼道:“做戏?皇上也肯答应?” 赵天朗嘿嘿笑道:“还不都是仗着从小的那点子情份,再者说,儿子不纳妾是好事啊,若是儿子想纳妾,这妾室家里的身份也不能低了,如此一来王府的姻亲又得多上几门,那多不好。并且皇上从前答应过儿子,许儿子不纳妾的,只是这种旨意皇上不好明发,因此便只能陪儿子做场戏了。不过虽然是做戏,可这四十板子是真打的,十年的俸银也是真罚,皇上说了,打轻了罚轻了戏不真!” 第二百二十五章 自从过完了新年,到了七个月上,青瑶的身子便日见沉重,肚子也越发大了,以至于纵然有两个丫鬟扶着,青瑶手撑着腰走路都走的很吃力。 每每看到青瑶这个大肚婆走路的样子,庆亲王妃和赵天朗看着都觉得心惊肉跳,可是她们又不能拦着青瑶走动,毕竟现在多走动些,将来分娩之时就能少受点儿苦。 华灵素和孔琉玥都常常来看青瑶,两个人在青瑶面前从来没有表现也一丝一毫的担心,可事实上,这两个人都担忧极了。青瑶虽然已经十六岁,可是她的身子骨却比同龄人纤弱许多,根本没有成长到足以诞育胎儿的地步。 随着胎儿的不断成长,青瑶负担日益沉重,而且不只是华老太医,就连孔琉玥都觉察出青瑶的脉相不如从前那般平稳,而且胎位有些不正,孔琉玥极为担心,却只能和华老太医华灵素一起商议,连赵天朗都没有敢告诉。 原本七天一次的诊脉也改为五天一次,在一次华老太医诊脉之后,青瑶只说要点心要水,硬是将身边所有的丫鬟嬷嬷尽数打发了出去,对华老太医说道:“华爷爷,胎儿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您今天就告诉青瑶一个实底吧,不论是什么样的情况我都有勇气面对。” 其实在华老太医每七日来诊一回脉的时候,青瑶已经起了疑心,只是那时候她见华老太医没有让自己吃药,也没有采取什么治疗措施,而而还有孔琉玥这个秘密大夫为她诊脉,向她一再保证一切正常,所以青瑶便装傻充愣装糊涂,可是现在已经改为五日诊脉了,青瑶便再也装不下去了。 如今的青瑶已经彻底感受到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她别的不求,只求腹中的胎儿平安。 “瑶瑶,孩子很好很健康,爷爷担心的是你,你虽已经满了十六,可身子骨却只是十三四岁孩子的水平,虽然爷爷之前已经让你再三的控制,可是这个孩子吸取母体营养的能力太强,以爷爷的经验来看,这孩子必是个极健壮极有分量的,爷爷只怕你生产这一关不易过。” 青瑶听了华老太医的话,反而深深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说道:“原来华爷爷担心的是这个,孩子没事儿就好,华爷爷您放心,我韩青瑶一定会撑下去的。” 华老太医看着青瑶深深叹了口气,他做了一辈子的大夫,当然知道母性力量的强大,可是他更知道,再强大的母性都无法战胜生关死劫。对于青瑶的分娩,华老太医相当的不乐观,只是他不会将这种不乐观表现出来。 华老太医只是手捋长须笑道:“说的好,有股子你爷爷的劲儿,难怪他在这么多孙男孙女之中,最是疼爱于你,华爷爷我每次给你诊了脉,都要弯到你爷爷那里告诉他一回,腊月二十五那天没先走他那儿,天朗直接送我回了府,你爷爷还抱怨了我许久。” 想起娘家的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哥哥嫂子还有弟弟妹妹们对自己的关心,青瑶心里温暖极了。虽然娘家人不便太频繁的登门,免得让人误会他们怀疑婆家人不能好好照顾自家的大姑奶奶。可是华灵素却以着医者的身份,每个月总要来王府两回的,陪着青瑶说说话儿,教导她一些怀孕的知识,宽一宽总是容易紧张过度的王妃的心,自从青瑶有孕以来,两亲家府上的关系越发密切了。 丫鬟们很快回来,青瑶便不好再问什么了。只得命人送华老太医出去,四九正在二门外候着。今日赵天朗被皇上急诏入宫,华老太医是四九接来的。而庆亲王妃偶感风寒,生怕过了病气给青瑶,也没敢过来,否则青瑶再没这么容易就把丫鬟嬷嬷们支开。 沈嬷嬷将华老太医送至二门,华老太医一路之上细细叮嘱了沈嬷嬷,告诉她要如何照顾青瑶,沈嬷嬷自小跟着韩老夫人,经历不可谓不丰富,华老太医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她却从华老太医的叮嘱中觉出了一些异样。 华老太医由四九引着,就快行至王府正门的时候,当头撞见飞马赶回来的赵天朗,赵天朗一看到华老太医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是及时赶上了。 “华爷爷,先用杯茶再走吧。”赵天朗笑着招呼道。 华老太医却摇头笑道:“不了,昨儿就约了瑶瑶的爷爷下棋,天朗你若是不忙,不如一起去吧。” 赵天朗心知华老太医这是有话对自己说,忙说道:“好,四九,你去二门上说一声,哦不,若是世子妃问起来,就是爷不曾回府。”后面一句赵天朗是朝门上的小厮们说的,众小厮躬身称是,直到送赵天朗和华老太医的车子走远,他们才直起了身子。 进了伏威将军府,华老太医和赵天朗被迎进画室,华老太医皱眉说道:“老兄弟,瑶瑶身子骨太弱,胎儿又太壮,我担心到分娩之时会出问题,为了保险起见,再过一个月就让灵素去陪着瑶瑶吧,灵素是女儿身,又是大夫,就算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她也能应对,她的几个丫头也都性些医理,这样一来我们总能安心一些。” 赵天朗一听这话,脸色立时变了,他惨白着脸问道:“华爷爷,瑶瑶她到底怎么了,您直接说吧。” “天朗,瑶瑶今年的确满了十六,这两三年她的身子骨也发育的不错,可是在三年之前她的身子吃了大亏,几乎处于停止发育的状态,是以瑶瑶的身子骨只相当于十三岁女孩子的身子骨。唉,我原想着这几年瑶瑶调理的不错,可是……这孩子身子到底吃过大亏,天朗,华爷爷实话告诉你,瑶瑶难产的机率在九成以上。” 赵天朗听到这句宣判性的结论,咚的一声跌坐在椅上,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难产,他从来就没有想过。 “不,不会的……”赵天朗摇摇头,自欺欺人的安慰着自己。韩老将军听了老朋友的话之后一双虎目痛苦的闭了起来。三年之前……若是他们夫妻从来都没有刻意的去忽视青瑶,青瑶又何至于吃了那样的大亏,怎么会明明已经十六,身体却和十三岁的孩子一般。 “天朗,就算是难产,母子平安的情况也是有的,只是瑶瑶这一回必要吃上一场大亏。”华老太医看到赵天朗痛不欲生的样子,轻轻的出言安慰,只是在场之人都听得出来,这安慰很是苍白无力,在他们的印象之中,难产,通常都是一尸两命,或者母死子存,几乎就没有子死母存的情况。 “老兄弟,你行医一生,就真的想不出万全之策了么?”韩老将军痛苦万分的问道,此时的他几乎要被后悔与自责彻底击垮。 华老太医神色凝重的说道:“老兄弟你放心,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必会尽万倍努力,可这毕竟是妇人生产,我纵是大夫也不能进产房,所以我要灵素一直陪着瑶瑶,有灵素在,瑶瑶的安全就能更多一份保重。” 赵天朗点点头道:“华爷爷,瑶瑶什么时候会生,我事先接嫂子过去住着。” 华老太医沉吟片刻说道:“瑶瑶并无早产之像,她如今才七个半月身孕,至少还有两个月。灵素提前一个月去陪着瑶瑶比较合适。” 赵天朗看向韩老将军,韩老将军立刻说道:“没问题,回头就让你奶奶告诉青云媳妇。” 华老太医又说道:“天朗,瑶瑶心里什么都清楚,不必再瞒着她了,她的准备做的越充分,母子平安的希望就越大。” 赵天朗无言的点了点头。见赵天朗有些魂不守舍,韩老将军便说道:“天朗,你得先稳住了,你是瑶瑶的主心骨,你若先乱了阵脚,却叫瑶瑶去靠哪个?” 赵天朗立刻明白过来,躬身道:“是爷爷,孙婿明白了。孙婿这就回府。” 韩老将军和华老太医同时点点头,赵天朗告辞而出,一跳打马如飞的回了庆亲王府。 急匆匆冲进房中,赵天朗见青瑶正半卧在暖榻上,忙冲到青瑶的跟前,将右手放到青瑶的鼓起的肚子上,微笑说道:“瑶瑶,今天感觉怎么样,孩子乖不乖,有没有趁他爹爹没在家就欺负你这个做娘的?” 青瑶笑着将手覆到赵天朗的手上,软软的说道:“哪有你这样编派孩子的爹啊,宝宝一直都很乖的,我刚才还和他做游戏来着。子纲,皇上不是诏你入宫么,你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赵天朗挥挥左手,屋里服侍的丫鬟嬷嬷都退到门外,赵天朗方才不满的说道:“如今天下太平,皇上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再重要还能重要的过我的宝贝媳妇和儿子啊。皇上见我心不在焉,他说十句我能听岔六句,便把我给轰了出来。” 青瑶听了这话轻哼道:“就该这样,子纲,你确定现在的皇上就是你给我说过的那个六哥么,怎么越看越不象同一个人啊,没见过他这么狠心兼疑心的。” 因着晋王先是被皇上处罚,后来又不许晋王妃给永定侯老太夫人侍疾,直到老太夫人都要气绝了才放晋王和王妃带着孩子们去见老太夫人最后一面,所以青瑶对皇上很是意见。而且最让青瑶不能接受的是,为了避嫌,她和孔琉玥这对两世的好姐妹都不能常常见面,这绝对不能忍受。 青瑶时常气鼓鼓的向赵天朗说些气话,而平日里事事顺着青瑶的赵天朗却会在这个时候变的沉默,青瑶也知道自己不能说的太深,可是青瑶相信,只要自己紧定不疑的吹枕头风,她就不相信赵天朗还会对皇上继续愚忠下去。青瑶甚至都想好了,等孩子出生以后,她就要把赵天朗拐走,再不让他给那个小肚鸡肠疑神疑鬼连兄弟都不容的破皇上继续卖命。 赵天朗不想让青瑶再继续说这个话题,只说道:“瑶瑶,我刚才见过华爷爷了。” 青瑶忙抓着赵天朗的手问道:“子纲,华爷爷都说了些什么?” 赵天朗委婉的说道:“瑶瑶,我们说好了不相欺不相疑的,所以我不瞒着你,华爷爷说你的身子骨弱,而我们的孩子又太壮,到分娩的时候只怕有凶险。” 青瑶听了这话脸上的紧张之色倒消减了几分,她轻声说道:“子纲,华爷爷也没有确定对不对,你别担心,我和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赵天朗见青瑶如此的笃定,心中反而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不明白青瑶为何能表现的如此平静,难道她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么?不过青瑶的平静总归是件好事,她若是太紧张了反而会让情况更糟糕。 轻吻了青瑶的小脸一下,赵天朗故做轻松的笑道:“瑶瑶,我还没去见过娘,你先歇着,我去给娘请安,回头再来陪你。” 青瑶嗯了一声,追了一句:“子纲,替我给娘请安,娘都不许我过去。” 赵天朗回头笑道:“娘是怕过了病气给你,等娘身子好了就能见面啦。” 来到安澜园,庆亲王妃果然正焦急的等着,一见到儿子,庆亲王妃便问道:“天朗,瑶瑶的身子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赵天朗笑道:“娘您就别操心了,安心养病是正紧,您孙子好着呢,华爷爷说他壮实极了。” 庆亲王妃听了这话果然笑了起来,可是没笑多久她便又敛了笑容叹道:“瑶瑶身子骨不甚扎实,孩子壮实,生起来瑶瑶要受苦了。” 赵天朗立刻说道:“华爷爷也是这么说的,儿子想着再过一阵子把瑶瑶的嫂子接过来陪着瑶瑶,若论医术,华爷爷都对瑶瑶嫂子赞不绝口呢,况且她又是女子之身,照顾瑶瑶也方便些。” 庆亲王妃迟疑的说道:“好是好,可是瑶瑶的嫂子总不能撇家舍业的住到咱们王府吧,这样会不会太……” 赵天朗忙说道:“只要娘答应,瑶瑶娘家那边儿子去说。” 庆亲王妃是聪明人,她轻轻点头道:“只要对瑶瑶母子好,再怎么样都使得,天朗,你只管去办吧。” 再说回轩华园这边,青瑶命小满备下笔墨纸砚,想给孔琉玥写封信,可是想了想却又搁了笔,命人将沈嬷嬷叫来,青瑶命沈嬷嬷到永定公府走一趟,让她告诉孔琉玥,就说自己想她了,让她抽空来王府叙一叙。 沈嬷嬷领命而去,不到一个时辰便回来了,与她同来的还有永定公夫人孔琉玥。 原来沈嬷嬷一到永定公府,见到孔琉玥之后说出青瑶的命自己转述的话,孔琉玥便立刻撂下手上的一切事情,匆匆换了衣裳便和沈嬷嬷一同来了庆亲王府。这皆因孔琉玥知道,若没有极要紧的事情,青瑶是绝对不会突然命沈嬷嬷来传这样一句话,显然是这事不便写在纸上,青瑶才会如此决定。 因为在路上听沈嬷嬷说庆亲王妃偶感风寒,孔琉玥便先去安澜园看了王妃,王妃见到孔琉玥自然很高兴,又心疼孔琉玥辛苦,只说她瘦了,还说等青瑶生完孩子,定要接孔琉玥回娘家多住几日,好好给她补一补。 孔琉玥在握着王妃手的时候已经不着痕迹的试了王妃的脉,确定王妃只是小感冒,并无大碍这才放了心。王妃知道青瑶比自己还闷,便没有多留孔琉玥,让她去和青瑶说话去了。孔琉玥被周嬷嬷送出来,只回头微笑说道:“周嬷嬷,我素日里偶感风寒的时候也不爱吃药,只用葱须煎粥,热热的喝上一碗,再盖好被子睡上一觉,出透了汗便全好了,你不如也给娘做来试试。” 周嬷嬷忙应了下来,细细问了具体做法,在送走孔琉玥之后便做了一碗滚滚的粥,庆亲王妃吃过之后果然觉得通体发热,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出透了汗之后这风寒便不药而愈,效果的确非常神奇。 青瑶已经听沈嬷嬷说孔琉玥来了,把一屋子的丫鬟嬷嬷指挥的团团转。一会儿说那椅袱的颜色不好,要立刻换掉,一会儿说屋子里的空气不好,要她们开窗透气,一时又叫人去催小满准备小米蛋黄馅儿的粽子,直说孔琉玥最爱这一口,管他是不是端午节呢,一会儿又叫着怎么还没把金峻眉沏好。 丫鬟们正忙着的时候,孔琉玥来了。她站在门口看着青瑶半卧在暖榻上指挥个不停,心中被这浓浓的关怀而感动着,这就是青瑶,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都会把自己的需求放在头里。 “好了我的嫂子,你快别忙活了,看这一屋子的丫鬟团团转,不眼晕啊,正经让她们都下去,我清清静静的陪嫂子说会儿话,难不成嫂子以为国公爷天天虐待我,我见天儿吃不饱穿不暖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啊?”孔琉玥边说边来到青瑶的面前,俏皮的说笑起来。 青瑶伸手抓住孔琉玥的手嗔道:“难道妹夫没虐待你么,我瞧着你怎么又瘦了?赶明儿等我见了妹夫,必要好好问一问他,我这如花似玉的妹妹自跟了他,竟是日见消瘦,就没见你丰腴过。他这丈夫是怎么当的?” 孔琉玥笑着在青瑶身边坐下,非常明智的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说下去,孕妇的脾气都会有些古怪,而且孕妇最大,她可不敢招惹青瑶,若是让青瑶上了性子再不顾身怀六甲打上永定公府,那可就有热闹瞧喽。 “你们都退下吧,我会照顾好你们娘娘的。”孔琉玥对青瑶的丫鬟嬷嬷们说了一声,那个丫鬟嬷嬷便都退了下去。大家都知道每回大姑奶奶回娘家,这姑嫂二人总要说好半天的悄悄话,屋子里是再也不要人服侍的。 清过场之后,孔琉玥先给青瑶诊了脉,然后看着青瑶的双眼问道:“瑶瑶,你找我来可是为了以后的分娩之事?” 青瑶点点头道:“玥儿,我不瞒着你,刚才华爷爷才来诊过脉,华爷爷说我到临产之时会很危险,玥儿,我需要你的帮助。” 孔琉玥点点头道:“瑶瑶,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把你夺走,我一定会保住你和孩子,谁都不会有事。” 青瑶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轻声说道:“玥儿,说不定你得在我身上动刀子,事先把工具准备好,大秦不比我们那里,没有那么先进的医疗条件,你若是再没有趁手的工具,只怕也是不行的。” 孔琉玥笑道:“瑶瑶你什么都不必想,放心好了。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我告诉你,蓝琴嫁的丈夫在我的资助下开了个铁匠铺子,我早已经画了图,让他悄悄给我打了一套手术刀和缝合的针具,这萧铁生的手艺不错,人也挺聪明的,他居然在这套手术刀中掺了合金,刀口锋利极了,而且还不会生锈。我还自制了羊肠线,在小兔子身上练习了缝合术。” 青瑶吃惊的瞪大眼睛,压低声音问道:“你把小兔子弄到房中练缝合之术,傅城垣他受的了?” 孔琉玥白了青瑶一眼道:“我傻啊,我自然是在小厨房里一个人偷偷练的,我只说要学做菜,傅城垣并不知道呢。” 青瑶见孔琉玥一副得意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可是孔琉玥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只说道:“瑶瑶,就是有一个问题,我没有解决,你也知道麻沸散早就失传了,到时候说不定我得直接动刀子。” 青瑶听了这话不由打了个寒颤,直接动刀子这五个字说起来极为简单,可是承受起来……青瑶有点儿不敢往下想。孔琉玥忙又安慰青瑶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以我的临床经验,孕妇临产之时,基本上已经感觉不到刀割的疼痛。” 青瑶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孔琉玥轻声感慨道:“瑶瑶你知道疼痛分十级,生育之痛便是十级,那刀割之痛在生育之痛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 青瑶轻轻点头道:“是啊,所以我们都不会恨那个生下我们又遗弃我们的母亲,不管怎么说,是她们冒着十级的苦痛把我们带到这个人世间,我们才能拥有这样多彩的人生。” 第二百二十六章 青瑶怀孕到了第九个月份里,她的肚子已经隆起的极为壮观,不要说正常的散步,便是由沈嬷嬷和桃叶两个人一起搀扶着,青瑶也难受的移动不了。 到了这会儿,再没有说青瑶肚子里的孩子是个乖巧的,这小家伙在青瑶的腹中见天儿的拳打脚踢,时不时打的青瑶倒抽冷气脸色惨白,这样的情形看在赵天朗的眼中,简直让他心疼的受不了,直叫道等小家伙一出生就要胖揍他一顿,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孩子。 每每赵天朗这么一说,青瑶便用力的瞪赵天朗,气鼓鼓的叫着,“你敢!”孩子虽然还没有出生,青瑶已经全身心的护上了。 庆亲王妃看着青瑶如此煎熬,心中的对孙子的盼望也被对儿媳妇的担忧所取代,她和青瑶不是母女胜似母女,青瑶自从嫁过来之后,每日变着法子哄她开心为她解闷儿,消解了她的所有寂寞,面对这样好的媳妇,庆亲王妃一想到有一日自己和儿子或许要面对留母留子的决择,庆亲王妃就觉得揪心的痛苦,青瑶母子,无论那一个她都不能放弃。 华灵素已经住进了轩华园,赵天朗被迫搬去小书房暂住,让华灵素好日夜陪着青瑶,万一青瑶半夜里突然发动了,赵天朗就算是已经恶补了n多有关生孩子的知识,他还是怕自己会乱了手脚,不能更好更迅速的照顾青瑶。 为了随时迎接孩子的出生,赵天朗每天都是合衣而卧,连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竖起了耳朵,但凡青瑶房间那边有点儿风吹草动,便能把赵天朗惊起来,赶紧出门看上一回。如此十来天过去,青瑶还没有分娩,赵天朗便先瘦了一大圈儿,眼睛熬的通红,看上去着实吓人。 庆亲王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带人来了轩华园,进了小书房对赵天朗说道:“天朗,你再不能这么熬下去了,别回头瑶瑶还没生你就先累垮了,今儿娘哪里都不去,就守着你媳妇,你安心好好睡一觉。得养足了精神才行。” 赵天朗刚想出言反对,庆亲王妃便又说道:“天朗,瑶瑶这几日还不会发动,你相信娘。” 赵天朗只得点点头,青瑶都告诉他好几回了,怎么也得再有十来日才能生,偏赵天朗控制不住自己的紧张焦虑,如今在轩华园下人的眼中,世子爷倒比怀孕的世子妃还要紧张。大家现在都不敢接近世子爷了,准爸爸对上下人的时候,通常会不克制的流露出那种焦虑之情。 看着赵天朗躺下,庆亲王妃亲自给他盖好薄被,轻哼着柔和的小曲儿,如赵天朗小时候一般哄他睡觉。在赵天朗鼻息渐重之后,庆亲王妃方才站起来,轻轻离开的小书房,去了青瑶的房间。 王妃其实和赵天朗一样,也是担心的整夜整夜不能安睡,只不过王妃还能用宫粉遮一遮,让人不那么容易睡出来。赵天朗这个傻小子只顾着担心媳妇,便没有太注意自己的母亲。 进了青瑶的房间,庆亲王妃一眼就看到青瑶那极为巨硕的肚子,然后才看到青瑶消瘦的不到二指宽的小脸,青瑶腹中的孩子生命力极为强悍,不停的向青瑶索取营养。这才一夜未见,庆亲王妃觉得青瑶的肚子仿佛又大了一圈儿。 华灵素看到王妃进屋,忙上前见礼,庆亲王妃温婉的笑道:“亲家少夫人请起,为着瑶瑶辛苦你了。” 华灵素笑道:“娘娘言重了,妾身与瑶瑶不只是姑嫂还是好姐妹,照顾她是应该的。妾身自小在西南的时候也曾救治过临产妇人,多少也有些个经验,对青瑶分娩能有些个帮助。” 庆亲王妃拍着华灵素的手说道:“好孩子,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华灵素笑笑道:“娘娘,这都是妾身应当的,您快别这么说。” 青瑶在桃叶香如的帮助下吃力的坐了起来,轻声唤道:“娘……” 庆亲王妃赶紧走到青瑶的身边,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柔声问道:“瑶瑶,你想要点儿什么?” 青瑶吃力的说道:“娘,媳妇这里一时还不会发动,您和子纲这阵子必是都不能安睡的,让嫂子帮您诊个脉,给您开点儿安神的汤药,您喝了好好睡一觉吧。” 庆亲王妃心里有股热腾腾的感觉,多好的孩子啊,自己都难受成这样,还一心惦记着自己和天朗,这真是她几世修来的福份。 “瑶瑶,娘刚才去瞧过天朗,已经让他睡了,娘也没事儿,你不用想着我们,只好好养身子,说话日子也就快到了,你得打起十足的精神,好好过这一关。” 青瑶点点头,花白的脸上浮起轻柔的笑意,看着庆亲王妃没由来的心里一酸,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忙转过头,借着接茶为由,悄悄拭了眼角的泪珠儿。 “回娘娘世子妃娘娘,大姑奶奶来了。”一声通传传进房中,庆亲王妃见青瑶眼睛忽的一亮,整个人都显的有了精神,心中不免有了打算。 “快去接你大姑奶奶进来。”庆亲王妃向周嬷嬷等人下令道。 夹纱帘子被挑起,只见身着青莲湖缎对襟褙子,下系浅杏色摇既沟目琢皤h快步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是月季月桃谢嬷嬷和梁嬷嬷。 因还在孝里,孔琉玥不可能穿的太鲜亮,可现在她是回娘家,也不能太过素淡,因此头上簪了几件精巧的亮银镶玉的钗环首饰,一双白玉玲珑耳铛钳在耳上,确也透出一抹清新素雅的韵致。 “给娘,嫂子请安,华姐姐好。”孔琉玥含笑福身拜下,庆亲王妃忙亲自上前扶住她,不使她拜下去。“玥儿,娘正想使人去接你过来陪你嫂子说说话儿,可巧你就来了。” 孔琉玥挽着庆亲王妃的手臂笑道:“娘,女儿想求您收留几日呢。” 庆亲王妃听了这话大为纳闷,只问道:“怎么了,是大姑爷给你气受了,玥儿你别怕,我回头就让你父王和大哥去教训大姑爷。” 通常出嫁的女儿若不是在婆家受了委屈,便不会轻易回娘家住的,是以庆亲王妃才有此一问。 孔琉玥忙摇头道:“娘,他没有欺负女儿,是女儿想着嫂子快生了,在家里就怎么也坐不住,必得过来亲眼看着嫂子心里才踏实,娘,女儿想住到嫂子生完孩子再走,您说行么?” 庆亲王妃听完孔琉玥的话,又是欢喜又是感慨的说道:“当然行,有什么不行的,只要玥儿想回娘家,什么时候来都行,想住多久都行。” 青瑶可比任何人都知道傅城垣如今有多粘孔琉玥,虽说她们夫妻如今在孝里不能做什么,可青瑶不相信傅城垣会放弃抱着孔琉玥纯睡觉的福利。上回说好的是在临产之时命人去请孔琉玥,青瑶并没有奢望孔琉玥也和华灵素一般,提前一个月住过来陪着自己。 青瑶忙问道:“妹夫哪里你可都安顿好了?” 孔琉玥笑着说道:“我原说自己来的,可是他说大哥也要人陪伴,就一起过来了。” 青瑶忙说道:“妹夫来的正好,玥儿你回头说与妹夫,请妹夫劝子纲千万不必紧张,这阵子他紧张的吃不下睡不着,真是让人担心。” 孔琉玥握着青瑶的手笑道:“嫂子你只安心的养胎积蓄力气生宝宝,其他的事情就别再想啦,岂不知思虑过度伤神么。” 华灵素亦接口道:“孔妹妹说的极是,偏瑶瑶不听劝,忍不住总要多想,孔妹妹你来了可要好好劝劝她。” 青瑶正想说什么,可是肚子里的小家伙不甘寂寞,一脚踢出疼的青瑶唉哟一声,立时白了脸。吓得庆亲王妃和华灵素孔琉玥慌忙扑上前围住青瑶,齐声问道:“瑶瑶,你怎么了?” 缓过了劲儿,青瑶轻抚着肚子低低柔声说道:“这孩子真是个霸王性子,想来是听着我们没说他,不高兴了。” 庆亲王妃将手轻轻放在青瑶的肚皮上,柔声说道:“宝宝乖,不折腾你娘亲,等你出来奶奶一定最疼你。” 也许是听懂了庆亲王妃的话,小家伙隔了青瑶的肚皮,也不知是用手还是脚轻轻顶了顶庆亲王妃的手,庆亲王妃惊喜的叫道:“瑶瑶,宝宝听懂了!” 青瑶含笑骄傲的说道:“他可机灵了,我每日都和宝宝做游戏,只要将手放到肚子上,他立刻就会找过来,隔着肚皮和我打招呼呢。” 在场之人只有孔琉玥还没有尝过怀孕的滋味,她忍不住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青瑶,看着青瑶高高隆起的肚子,此时的孔琉玥忽然无比渴望自己也有这一天,可是想到自己的身子,她不由黯然了。 正在黯然之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握上她微微泛凉的手,孔琉玥看了过去,见青瑶正关切的看着她,眼神中流露着只有孔琉玥才能看懂关切与支持。 孔琉玥笑了笑,将脑子里的想法暂时挥去,悄悄切了青瑶的脉。青瑶脉象没有比上次糟糕,这让孔琉玥多少放心了些。 青瑶的屋子虽然不小,可是此时屋子里已经连主子带丫鬟嬷嬷的,足的二十来口子,这足够青瑶发晕的了,她又见庆亲王妃眼角带了些个倦意,便忙说道:“娘,媳妇这里也没什么,有嫂子和玥儿,还有这么多嬷嬷丫鬟看着,您就放心的回去歇着吧。” 庆亲王妃回头看看屋子里塞满了人,青瑶现在也没有要生的意思,她还不如回去养养精神,一但青瑶发动了,那可就是一场硬仗,要打起全身的精神来面对的。 “那好,瑶瑶你好生歇着,娘先回去了,回头再来看你。你若是有事只管叫人来回话,千万别因为怕影响娘休息而瞒着娘。”庆亲王妃细细的叮嘱起来。 青瑶忙一一应了,庆亲王妃放才带着丫鬟嬷嬷离开。她这一走,路子里便空多了。可青瑶还嫌人多,便对沈嬷嬷说道:“嬷嬷你去安顿大姑奶奶带来的下人。” 沈嬷嬷知道自家主子对大姑奶奶的重视,忙应了一声赶紧引了孔琉玥身边的下人去安顿起来。青瑶又吩咐桃叶把小隔间收拾起来,命她去库里挑一张酸枝木雕花大床,换上全新的帐幔铺盖被褥,还特特吩咐要用绣白玉兰花的雨过天青缎。因为孔琉玥最喜欢的就是白玉兰花。孔琉玥要阻拦青瑶,却被青瑶嗔道:“让你住小隔间已经很委屈了,再若让你睡窄小的床榻,我怎么能安心。” 华灵素也笑道:“孔妹妹你就别拦着瑶瑶了,我来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安排的,你不让她安排,她会不开心的。” 孔琉玥握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等把孩子生下来,想怎么收拾我都不拦着你,你不安顿好我我还不依你呢,乖乖儿听话,不许再操心了。 嫡女谋略第115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青瑶佯怒的瞪着眼睛说道:“你这小姑子倒这么说起我这个大嫂子,简直岂有此理,嫂子你评评理,那有这么做小姑子的。” 华灵素忍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做小姑子的自然应该听嫂子,孔妹妹,你说对不对?” 孔琉玥收到华灵素的眼神暗示,立刻痛快的说道:“华姐姐说的没错。” 华灵素便立刻掉调话头说道:“瑶瑶,我可是你什么人呢?” 青瑶立刻说道:“你是我嫂子……啊……嫂子,你欺负我,明儿我非得让哥哥替我欺负回来不成。”青瑶没想到华灵素悠悠然给她下了套儿,只不依的拧着华灵素的袖子叫了起来。 说说笑笑之间,青瑶觉得自己的身子仿佛都轻松了些,便说道:“我这会儿好象有了些力气,嫂子,玥儿,我要不要起来走动一下?”虽然已经做了剖腹产的准备,可是青瑶知道如果能自然分娩还是要自然分娩,这对孩子和她都有好处,所以青瑶还是想尽力试一试。因此产前的适度活动便显得格外的重要。 孔琉玥和华灵素对视一眼,两人点点头道:“好,那便走几步吧,桃叶,你和我一起扶着你主子。”华灵素和桃叶都是有武功下盘极扎实的人,就算是青瑶支撑不住,她们也不会让青瑶摔倒在地上。 青瑶走了不到十来步,额上的汗珠子便大颗大颗的滚了下来,这个孩子对她来说,的确是太过沉重的负担。不过为了孩子,青瑶还在苦苦的坚持着,这就是母性的坚持,母爱的力量。 再说外头,赵天朗其实在母亲离开之后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实在是睡不着。侧耳细听一回,青瑶房间那边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赵天朗微微松了口气。他刚想躺下定定神,便听外面传来回话的声音,“回禀世子爷,大姑爷陪大姑奶奶回来了。” 赵天朗腾的从床上跳了起来,拉开门冲了出去,直冲到二门以外的园子里,才听到傅城垣百无聊赖的背着双手站在一株满树火红的桃花面前。赵天朗素知傅城垣对花花草草没有兴趣,这会必是已经不耐烦了。便快步走上前高声唤道:“妹夫,今儿怎么有空陪着玥儿妹妹一起回来了。” 傅城垣一听这话嗖的转过身子,黑沉着的一张脸瞪着赵天朗,满脸都是不高兴,一般冷气凌然外放,杀气,这绝对是杀气,没着见整个王府的下人瞧见这位冷峻的大姑爷,个个有多远闪多远,仿佛傅城垣是个杀神一般。 独赵天朗毫不介意,快步上前拍着傅城垣的肩头道:“好妹夫,自初三那回你陪着玥儿妹妹回来之后,我就再没见着你,怎么样,你现在还好么?” “不许你那么叫玥儿!”傅城垣铁青着脸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若说傅城垣这一生当有什么事最后悔,可以说有两件,其一自然是对孔琉玥下药,这其二就是让孔琉玥认了义父义母义兄,他这个做大哥很多年的人不得不叫他一向当小兄弟看待的赵天朗为舅兄,一想起这事儿,傅城垣都快怄死了。 “为什么不行?玥儿本来就是我妹妹,我怎么不能这么称呼她?妹夫,在这春暖花开春满人间的时候,你能不能不板着你那张脸?唉,真是难为了我玥儿妹妹,见天对着这样一张脸,真真辛苦哦!”赵天朗假意皱眉的说了起来,果然又见傅城垣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赵天朗,别以为我如今武功尽失就奈何不得你!”傅城垣赤果果的威胁起来。虽然他其实并没有武功尽失,可是谁能保证庆亲王府里没有皇上的探子,还是谨慎些以策安全。 赵天朗嘿嘿笑了一回,将手搭在傅城垣的肩上,哥俩好的说道:“煦之,咱不闹了,你今儿怎么想起来陪妹妹回娘家?” 傅城垣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玥儿不放心你媳妇儿,说要过来陪着她直到她生完孩子。我心里有顾忌,怕玥儿难过想拦着她,可玥儿硬是大半天都不理我,一句话都不跟我说,看见我当没看见,我有什么办法,赵天朗,你自己的媳妇你自己照顾就得了,干嘛总是打扰玥儿?”一想到玥儿为了争取陪伴韩青瑶而给自己脸子看,傅城垣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冒酸气,那种感觉太难受了,所以他不得不举白旗投降,让孔琉玥把他打包了带到庆亲王府,可是心里这口气傅城垣到这会儿还没顺过来。 赵天朗已经隐约知道孔琉玥会医术之事,对他来说,青瑶身边的大夫越多他越安心,便立刻陪着笑脸说道:“煦之,你也不是不知道瑶瑶和玥儿妹妹的感情,当初那个消息传来,瑶瑶可是立刻撇下我陪着玥儿妹妹的,如今瑶瑶面临着生关死劫,你让玥儿妹妹怎么可能不悬着心呢。” 傅城垣闷闷的点了点头,孔琉玥也和他提到过青瑶的情况不太好,况且傅城垣的第二位夫人就是难产死的,所以傅城垣对于妇人生产还是心里有阴影的,他没有反对赵天朗的话,缓了一会儿说道:“子纲,小嫂子福大命大,一定会母子平安的,你也别太悬心了。” 赵天朗点点头道:“嗯,一定会母子平安的,只要瑶瑶母子平安,让我少活十年我也情愿。” 傅城垣不禁情景代入,若是此时是他的玥儿有孕,只要能母子平安,别说是少活十年,就算少活二十年他也甘之如饴,这两个男人因为同样的爱妻之心,越发惺惺相惜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已经逼近孔琉玥为青瑶推算的预产期,而青瑶的高高隆起的肚子也明显的下沉,孔琉玥知道关键的时候就要到了。而有过生产经验的华灵素也明白这一点,立刻吩咐芍药茯苓准备产房。 芍药茯苓两个丫鬟还没进产房便先在门口套上一件白白的长袍子,脸上还蒙着白帕子,不独这两个丫鬟,就连她们这四个稳婆也得如此装扮。那四个稳婆都是从内府里出来的,很有些个自负,便不想穿如此怪里怪气的衣服,和芍药茯苓两个吵了起来。 吵闹的声音传到了青瑶华灵素和孔琉玥的耳中,孔琉玥比任何人都了解消毒的重要性,便生气的说道:“不穿工作服就不许进产房,从哪儿来的就滚回哪儿去,未定离了你们就不能生孩子了。”孔琉玥因青瑶的情况很有些心焦,她刚才给青瑶检查了一回,果然是胎位不正,孩子是脚朝下的,这便是放到现代,也是难产的征兆。 四个稳婆一听这话蔫了,如今晋王赵天翼已经重撑内务府,而她们四个就是内务府选出来的,来庆亲王府之前,上头再三叮嘱要着力用心伺候着,不可有一丝懈怠,如今王爷的内弟妹发了火,她们立刻偃旗息鼓,再不敢挑事儿。四个稳婆妈见芍药茯苓先是用醋薰蒸产房,然后且高度烈酒喷洒床角地面,再三净过手之后才开了箱子将用开水煮过太阳暴晒过的被褥小心的捧出来,轻轻的铺在床上。一切做好之后,两个丫鬟便再也不出门了,也不许四个稳婆出门,只在这里候着世子妃进来临产。 青瑶的身体越发笨重,腹部传来的坠涨感觉让她极其不舒服,可是青瑶一直牢记着华灵素和孔琉玥的叮嘱,一定要把力气积蓄起来,到生孩子的时候一股脑儿用出来。 阵痛传来,青瑶疼的汗如雨下,却坚持着一点儿声音都不发出来,只是死死咬着嘴唇,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华灵素和孔琉玥都心疼极了,两个人直说道:“瑶瑶,吃不消就喊出来吧,没关系的。” 可是青瑶却无力的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此时的青瑶连说话的力气都要节省下来,好为宝宝求得更大的生机。 青瑶发动了的消息立刻传了出去,庆亲王妃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到青瑶连嘴唇的咬破了,庆亲王妃不禁哭道:“好孩子,疼就喊出来吧,别硬忍着。” 青瑶还是极轻极轻的摇了摇头,费力的说道:“娘,我撑得住,多走一步,宝宝就多份安全。”没错,青瑶此时正在极为艰难的走动着,虽然有桃叶和沈嬷嬷扶着她,可青瑶还是得用自己的力量驱动双腿,让自己的盆骨活动起来,简单的走路对此时的青瑶来说,每一步都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煎熬 赵天朗一听说青瑶发动了,先是呆住了,然后便跳起来就往轩华园里跑。这些日子他一直陪着傅城垣住在外书房里。 傅城垣一把没抓住,便让赵天朗跑了出去,傅城垣又不便在下人面前显示他的腿已经完全好了,只得慢慢的走着,口里高声叫道:“四九,快拦下你们爷……” 庆亲王爷听说儿媳妇发动了,简直喜不自胜,他终于盼到小孙子出世了,他完全没有想过儿媳妇难产,很可能为了生他的小孙子而送了命。 华灵素已经打发跟自己的嬷嬷回了娘家,将华老太医搬过来,此时小华太医也在家中,华老太医为了保险起见,将小华太医也一起拽上,于是乎华家祖孙三代汇集于庆亲王府,这等阵仗真是令人震惊。 赵天朗冲到轩华园,也不顾华灵素和孔琉玥在里头,直直的叫着“瑶瑶”冲进了卧室。他一看到青瑶脸色花白满头是汗唇角带血,却还在艰难的走动着,赵天朗便什么都不顾了,冲到青瑶身边抱住青瑶放声大叫道:“不生了,瑶瑶我们不生了……” 大家被赵天朗突如其来的冲入弄的乱了阵脚,庆亲王妃气的直去拉赵天朗的胳膊,当以为生孩子是过家家啊,说不生就不生了,真真胡闹,孔琉玥和华灵素两个人也是紧皱眉头眼神不善的看着赵天朗,有这样临场添乱的男人么! 华灵素轻轻扯了扯庆亲王妃,在她耳旁低语一句,庆亲王妃立刻果断的点点头,华灵素不着痕迹的来到赵天朗的背后,向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桃叶使了个眼色,向沈嬷嬷点了点头,这两个现在专门负责扶着青瑶。 见沈嬷嬷和桃叶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华灵素出掌如刀侧劈向赵天朗的脖颈,赵天朗全副心思都在青瑶的身上,一个不防便被华灵素劈中,抱着青瑶仰天缓缓倒下。 孔琉玥的反应绝对不慢,她立刻将一张椅子推到赵天朗身后,赵天朗正跌坐在椅上。让桃叶和沈嬷嬷为难的是,就算是被打晕,赵天朗还死死的抱着青瑶不放手,庆亲王妃无奈,只得上前亲自一根根的扳开青瑶的手指头,方才将青瑶“救”了出来。 青瑶被赵天朗这么一闹,肚子疼的更紧了,疼的她抽不上气,脸色也越发的难看,孔琉玥和华灵素忙在丫鬟们的帮助下将青瑶扶到床上,华灵素给青瑶检查过之后说道:“宫口开了四指,瑶瑶,再忍耐一会儿。” 青瑶艰难的点点头,紧紧闭上眼睛,死命的硬撑下去。 赵天朗被送出房间,交给随后赶来的傅城垣,庆亲王妃是跟着出来的,见到傅城垣后只说了一句:“贤婿,你先把天朗紧紧的绑起来再救醒他,他要是闹腾的厉害就再打晕他。” 刚才赵天朗那没轻没重的一闹显些儿让青瑶出了大问题,庆亲王妃又知道儿子素来把青瑶当成心尖子命根子,为了让赵天朗不因心疼青瑶而给青瑶添乱,庆亲王妃不得不如此吩咐。 傅城垣躬身应了庆亲王妃,压下心中的惊叹,他真没有想到女人面临产育之时,竟然能表现出来如此的沉着镇静,从他的妻子到华灵素,再到岳母,竟没有一个人惊慌失措,反而平日一向沉重冷静的赵天朗,此时不理智的象个疯子。 在越来越频繁的阵痛之中,青瑶的宫口已经开了七指,她已经疼的几度错迷过去,不能再等了,青瑶被送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产床。 将青瑶从昏迷中救醒,青瑶看到身着白袍头戴白帽口戴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孔琉玥,顿时有种时空错位之感,无力的问道:“田田,我们回去了么?” 孔琉玥握着青瑶的手摇摇头,坚定的说道:“瑶瑶,你在生宝宝,我和华姐姐守着你,你一定要加油,让我们的宝宝快些看到这个世界。” 青瑶轻轻的哦了一声,一波急剧的阵痛从她的下腹漫延,倾刻间便在青瑶的四肢百骸中流散开去,那猛烈的阵痛让青瑶再也忍不住了,“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青瑶的尖叫声传到还昏迷着的赵天朗的耳中,方才傅城垣查过看赵天朗的情况,在确定了他生命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并没有按庆亲王妃所说,把赵天朗立刻救醒。因为傅城垣知道,赵天朗一但醒来,会不惜一切弄断绳子,到时候赵天朗一定会弄伤他自己,反不如让他晕着的好。 “瑶瑶……”赵天朗嘶叫一声立刻醒来,他想站起来冲出去,却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傅大哥,你绑我干什么,快放开我,瑶瑶需要我!”赵天朗着急的大叫起来,叫习惯了的傅大哥便脱口而出。 傅城垣摇摇头道:“子纲,我不能放了你,把你绑起来是岳母的意思,小嫂子在里头挣着命的为你生孩子,你不能给她添乱让她分心。” 赵天朗听着青瑶高一声低一声的尖叫,急的眼睛都红了,他见傅城垣背过身子不理自己,便带着椅子往门口挪去,天知道傅城垣从哪儿弄的牛筋绳,他越是挣扎,这绳子就勒的越紧,根本就挣不开。 傅城垣虽然是背着身子,可是却一直在用心的听着赵天朗的动静,见赵天朗如此,他不得不叹口气转过头来拦住赵天朗说道:“子纲,小嫂子生孩子你也帮不上忙,你别再挣扎了。” 赵天朗定定的看着傅城垣,沉沉的问道:“若是此时是玥儿为你生孩子,你能干坐着么?” 一句话成功的击败傅城垣,他握紧了拳头,若是有这样的一天,他说什么也不会让他的玥儿孤军奋战,就算他什么都帮不上,至少他能陪在玥儿的身边,分担她的痛苦。 “子纲,你答应我,我放开你之后,你可以去陪着小嫂子,但不能再说不生了之类的混帐话。”傅城垣缓声说道。 赵天朗立刻焦急的叫道:“我答应,我全都答应,你快放开我,我听到瑶瑶在叫我,她需要我!” 傅城垣知道赵天朗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轻叹一声道:“这是岳母头一回吩咐我做的事情,我却做砸了。子纲,你去吧。” 赵天朗一得了自由,便飞快的奔向产房,在产房之前,庆亲王妃正守着。看到赵天朗过来,庆亲王妃摇头叹道:“你妹夫果然还是心软把你放了,天朗,瑶瑶正在里头挣命,你不能进去。” 赵天朗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庆亲王妃的身边,梆梆梆的磕头悲声说道:“娘,瑶瑶在为我受苦,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儿子求您了,您就让儿子进去吧。” 庆亲王妃为难的说道:“天朗,不是娘不让你进去,娘可以不在乎什么冲不冲撞之类的事情,可是这产房连娘都不能进,瑶瑶和亲家二夫人还有玥儿都是……消了毒才进去的。”庆亲王妃很努力的回想着方才华灵素的解释,照搬着学给赵天朗听。 赵天朗立刻高声唤道:“我要消毒,快来给我消毒,我要进去陪瑶瑶。” 产房之中,所有人听了赵天朗的喊叫都很无奈,孔琉玥看着华灵素,轻声说道:“华姐姐,也许大哥进来能帮到瑶瑶。”现代也有丈夫陪产之事,是以孔琉玥对于赵天朗的要求没有什么反对意见,相信赵天朗进来以后,会以青瑶的安全为先,不会再胡闹。 华灵素点点头,让桃叶出去帮赵天朗消毒。赵天朗也套上一件白袍,头戴白帽脸戴口罩,然后才急匆匆的奔到青瑶身边,抓着青瑶的手唤道:“瑶瑶,我来了,我陪着你……” 青瑶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和赵天朗说什么了,她只紧紧的抓着赵天朗的手,拼命的往外推,极力想把宝宝推到这个世界上。尽管青瑶在不停的努力,可是除了血水不停的涌出之外,再看不到其他任何的希望。 四个稳婆吓的汗出如浆,胎位不正,这是难产,这可怎么办?若是世子妃不能平安的生下孩子,她们四个可就完蛋了,只一个服侍不力的罪名,便足以要了她们的老命。 赵天朗见青瑶抓着自己的手都已经不太有力气了,急的满身是汗,焦急的叫道:“嫂子,玥儿,怎么办,瑶瑶她……” 孔琉玥看看华灵素,华灵素犹豫一下,轻声说道:“让爷爷诊个脉吧。” 孔琉玥点点头,在青瑶双腕上都系了丝线,透过窗子送出去,送到在窗外的坐着的华老太医的手中。 华老太医凝神静气的诊了脉,神色极为凝重,他将丝线交于小华太医,小华太医诊过之后双眉紧锁,看了两位华太医如此的神情,在场之人的心都凉了半截,庆亲王妃脸色惨白,竭力抓着金铃银铃的手,好歹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颤声问道:“瑶瑶怎么样了?” 华老太医沉吟片刻说道:“王妃娘娘,世子妃的情况不好。只怕要选…” 庆亲王妃顿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小华太医忙上前救治王妃。这时庆亲王爷赶了过来,一见王妃晕倒,大惊失色的叫道:“阿婉,你怎么了?” 华老太医艰难的说道:“王妃听说世子妃情况不好,母子恐难双双保全,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庆亲王爷一愣,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停了片刻之后,一个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保孩子……” 这声音不大,可是却如惊雷一般炸响在所有人的耳旁,庆亲王妃刚刚被救醒,听了庆亲王爷的话,又惨叫了一声:“瑶瑶……”复又昏死过去。 此时产房之中一片死寂,赵天朗忽然暴出一声极为愤怒的大叫:“保大人!” 可是醒过来的青瑶却无力的抓住赵天朗的手,赵天朗俯下身子,青瑶吃力的说道:“天朗,我不会有事,你带着稳婆丫鬟出去。” 赵天朗悲声叫道:“瑶瑶,我不走……” 青瑶摇摇头,积聚起全身的力气说道:“你要母子平安,就快出去,我只要嫂子和玥儿。” 赵天朗看着青瑶,实在抗拒不了青瑶那样的眼睛,他轻轻点头,低沉而坚决的说道:“要母子平安,若你有事,我绝不独活,天上地上,我总归陪你一起。” 青瑶尽力扯出一抹笑容,看着赵天朗那双情深似海的眼睛,低低道:“好。” 赵天朗以极为果断的语气将稳婆丫鬟都带到了隔壁的房间,在那里他紧紧攥着双拳,因为用力太生重以至于指甲刺破手掌,滴滴鲜血顺着掌缘滴了下来他都没有知觉。 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可对赵天朗来说如同过了一生。产房里忽然传出一阵极为嘹亮的哭声,紧接着便传来华灵素狂喜的大叫道:“瑶瑶,恭喜你,母子平安!”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生了生了……”一阵欢呼声在产房外响了起来,华灵素说的很清楚,是母子平安。一直揪着心,死活不肯离开院子到房中休息的庆亲王妃顿觉天旋地转,她一把抓住周嬷嬷的手问道:“瑶瑶生了,母子都平安?” 周嬷嬷也是欢喜的直抹眼泪,连声说道:“奴婢听亲家少夫人说的真真的,世子妃娘娘和小公子母子平安。” 庆亲王妃深深松了口气,不禁合什喃喃念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信女必当为菩萨重塑金身永奉香火。”早在青瑶怀孕之初,庆亲王妃便发了大愿,只要青瑶能母子平安,她便要为观音菩萨重塑金身,是以才有这话。 庆亲王爷也是大喜过望,朝着产房高声叫道:“快把本王的孙子抱出来让本王瞧瞧。” 庆亲王爷的声音传到产房之中,在隔间里正要进产房的赵天朗脚下一滞,重重的哼了一声,对于一个听了庆亲王爷的吩咐要进产房抱孩子的稳婆怒道:“滚开,不准进去。” 那稳婆原本想讨个巧宗儿,不想世子爷却发了怒,只得瘪着嘴退到一旁,看到和她一起来的另三个稳婆眼露嘲笑之意,这个稳婆脸上更加挂不住了。 赵天朗看了看周围,桃叶香如和沈嬷嬷王嬷嬷都在,便沉声说道:“看好了房门,谁都不许进去。” 说完这话,赵天朗自己便一撩门帘低头进了产房。 早在华灵素叫出那一声恭喜的时候,孔琉玥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青瑶小腹上的刀口缝合了起来,也是孔琉玥素日里勤加练习,才能做到又快又准又稳。孔琉玥用事先消过毒的纱布腹带将青瑶的小腹密密实实的包扎了起来,任谁也想不到青瑶在这半个时辰已经经历了一场跨时代的剖腹产手术。 孔琉玥和华灵素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一个处理青瑶的伤口,一个照顾刚刚出生的小宝宝,这小子一出娘胎便放声大哭,声音那叫一个响亮,华灵素也不哄他,只动作迅速的把宝宝包起来,然后便抱到青瑶的枕前,将宝宝放在青瑶的身侧,对意识已经不是十分清楚的青瑶说道:“瑶瑶,快看看你的儿子,个头真不小,份量也沉,估计得有八九斤呢。” 母爱让青瑶用力睁开眼睛,可是她还没有来的及看到自己的儿子,便觉得眼前一花,站在一旁的华灵素便觉得臂弯里一沉,原来是冲进来的赵天朗将小宝宝抱起来丢到华灵素的手中,飞快的抢占了原本小宝宝躺的位置。 “瑶瑶,你感觉怎么样?”赵天朗不错眼珠子的看着脸色惨白,汗湿了的头发全都贴在额上脸上的青瑶,心疼的叫了起来。 青瑶一心想看儿子,又因为术手太过虚弱,一急之下连回答赵天朗的力气都没有,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赵天朗大惊,华灵素和孔琉玥也大惊,虽然刚才她们都给青瑶把过脉,青瑶尽管伤了元气,可是却没有性命之忧。 孔琉玥忙给青瑶试脉,试过之后方才松了口气,皱着眉头看着赵天朗,极为不客气的说道:“大哥你添什么乱,你若不把宝宝扔给华姐姐,嫂子怎么会被你气晕!” 赵天朗被孔琉玥抢白无言以对,倒是华灵素上前将宝宝递给赵天朗道:“妹夫,你带着宝宝出去吧,瑶瑶这里我们还在处理一下,回头叫了人再让她们进来服侍。” 赵天朗很不情愿,只说道:“我留下来照顾瑶瑶,请嫂子抱孩子出去。” 孔琉玥没好气的白了赵天朗一眼道:“大哥你在这里只会帮倒忙,你不进来嫂子也不会晕。快出去吧,你在这里我们做事也不方便。” 赵天朗郁闷极了,可又没法子解释,事实上的确是因为他把孩子丢给华灵素,才让青瑶急晕了过去,哪个当妈的不想尽早看到自己的孩子,偏赵天朗多事。 赵天朗没奈何的抱着孩子出了产房,他黑沉着一张脸走到院子中,径直越过庆亲王爷,仿佛没有看到他那一脸的渴望与兴奋,直直的走向庆亲王妃,对庆亲王妃闷声道:“娘,您的孙子,你抱着。” 庆亲王妃如何还不知道赵天朗的心思,自从知道青瑶可能难产,赵天朗便不止一次说过要好生教训这个太能折腾亲娘的孩子,庆亲王妃赶紧把孙子接过来护在怀里,免得那个刚刚当爹的人犯浑,对这个刚出生的孩子下狠手 “天朗,瑶瑶怎么样?”庆亲王妃怀抱着孩子,关切的问道。 赵天朗眼角余光在庆亲王爷身上一扫,沉声道:“瑶瑶死不了!”庆亲王爷眉头一紧,他知道儿子这话是冲着自己来的,方才喊出那句“保孩子”之后,庆亲王爷也后悔了,他当时应该大喊“无论如v何两个都要保住”才合适。果不其然,才修复了的父子关系刷的一下子又跌到了冰点,庆亲王爷心里明白,只怕这回再想修复,就更加难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儿媳妇韩青瑶也保住了,庆亲王爷几乎不能想象,如果儿媳妇真的出了事,以他儿子的性子,只不定……想到这些,庆亲王爷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家伙本来被放到青瑶的身边之时,已经不哭了,可是在被亲爹扔到舅母的怀中之后,又委屈的抽噎起来,后来华灵素将宝宝又交到赵天朗的手中,这孩子哭是不哭了,可是小嘴儿瘪瘪着,一副委屈的要死的表情,只不过赵天朗心思都在青瑶的身上,连认真看儿子一眼都没有。 当孩子被庆亲王妃抱起来的之后,小家伙立刻挥兵舞着小拳头放声大哭,仿佛在向奶奶控诉自己刚才被爹爹虐待了。 心疼孙子的庆亲王妃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柔柔的哄起了孩子。在软软的摇篮曲之中,小家伙渐渐平复下来,慢慢的闭上眼睛,安心的睡了。 庆亲王爷见儿子抱着孙子从自己面前经过,仿佛当自己是空气之般,老脸难免有些个挂不住,毕竟这院儿里还有华家父子和王府的下人。虽然刚才自己的决定有些个不近人情,可是素来要面临这样的选择,大家不都会这么选择么,孙子是亲的,儿媳妇到底是没有血缘的外人。庆亲王爷见儿子如此对自己,难免心里有点儿委屈。 赵天朗将孩子交给王妃之后便来到华家父子面前躬身行礼道谢。华老太医摆手笑道:“老夫父子并未做什么,这皆是你和瑶瑶福缘深厚。” 赵天朗摇摇头道:“不,华爷爷,若没有您尽心尽力的为瑶瑶调理,只怕今天,这孩子能出生,可瑶瑶就……我也会跟着瑶瑶走,华爷爷您对我们一家三口有再造大恩,天朗再怎么谢您都是应当的。” 庆亲王爷听的心头猛颤,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儿子对那韩青瑶竟然情深至此,已经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他不由的一阵后怕,幸亏儿媳妇还活着,要不然他岂不是刚得了孙子就要失去儿子。 庆亲王妃这时也抱着孩子走到华老太医的面前,向华老太医躬身道:“华老先生,您不止救了天朗一家三口,还救了我,若是天朗和瑶瑶有事,我也不能独活。” 庆亲王爷此时彻底变了脸色,这算什么,敢情你们都是一家子,就他一个是外人,想到自己被排挤,庆亲王爷心里极不是滋味,脸色也是变了数变。他知道,刚那一句“保孩子”,只怕是伤透了他所有亲人的心。 小华太医为人活络,他一早就留意到王爷脸色不对劲儿,刚才那股子喜气儿完全被懊恼失落所代替,便笑着提醒王妃说道:“娘娘,还没称孩子呢?” 这称孩子不是随便称的,必得由一家之主掌称,特别是男孩儿,这个规矩更是不能错。小华太医这么打了个圆场,便能让庆亲王爷上手抱一抱他的孙子,别再黑沉着一张脸啦,这不是越闹越拧,一家人总是要往一起凑才能把日子过好。在小华太医看来,庆亲王爷已经有了悔意,还是应该原谅他的,只不过他是外人,这话怎么都不好说。 庆亲王爷一见小华太医递了台阶,赶紧就坡下驴的说道:“华医政所言极是,来人,取玉杆金称。” 这柄玉杆金称就是赵天朗和青瑶成亲之时,赵天朗拿来挑下青瑶盖头的称,以后赵天朗和青瑶每生出一个孩子,就要用这杆称称重量。 庆亲王妃一听小华太医所言在理,便看向接过玉杆金称的庆亲王爷,有些紧张的说道:“王爷可一定要掌稳了称。” 庆亲王爷忙带笑说道:“阿婉你放心吧,本王一定特别小心,不会出一丝岔子。” 庆亲王妃将孩子交给庆亲王爷,庆亲王爷抱住可就不放手了,这个孩子和一般的刚出生的孩子很不一样,一般的孩子出生之时没有长大,皮肤皱巴巴红通通的,可这个孩子却饱满的紧,真可谓天庭饱满地格方圆,眉眼儿集父母优点于一身,庆亲王爷可以负责任的宣布,他的孙子是世上最帅气最漂亮的宝宝。 小家伙一到了庆亲王爷的手中,小眉头就皱了起来,眼开着咧开嘴要哭,庆亲王妃一见心疼不行,立刻轻拍着襁褓哄道:“宝宝乖,咱们称完了再觉觉。” 许是给奶奶面子,小家伙,只是撇了撇嘴,却没有哭出声来,庆亲王妃又催道:“王爷,您快称啊,宝宝有些不耐烦了。” 庆亲王爷恋恋不舍的哦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将宝宝放到方圆两尺的金盘之中,四个丫鬟跪在地上伸出双手在金盘下组成保护网,就算是庆亲王爷失手,小宝宝也不会摔到地上。 庆亲王爷拎起称杆一称,便高声宣布:“宝宝足重九斤六两。” 庆亲王妃立刻说道:“这襁褓原重四两个,宝宝重九斤二两,真是个壮实的孩子。”说着庆亲王妃便俯下身子把宝宝抱到了怀中,再不给庆亲王爷一丝机会。 庆亲王爷伸了伸手,却没有开口说要抱宝宝,他还拉不下面子。 “我们宝宝有九斤二两,怨不得把你娘亲折腾成那样,宝宝,等你长大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娘亲哦。”庆亲王妃抱着宝宝边说边走进了青瑶的房间,虽然现在春暖花开,可是小孩子终归抵抗力弱,再受了风可不好。 赵天朗到底挂心青瑶,只对华老太医说道:“华爷爷,回头还要麻烦您给瑶瑶诊个脉。” 华老太医笑着点点头,赵天朗告了罪便也进了屋子。 庆亲王爷很有些尴尬,他再度被忽视了。可是又不能立刻就走,毕竟华家父子还在这里,他这个主人总不好把客人撇下一个人闪吧。他只得命人备了茶,坐在外头与华家父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打发时间。 庆亲王妃抱着宝宝进屋之后,青瑶已经从产房里出来的,被移回了平日睡的床上,孔琉玥和华灵素把青瑶收拾的干净利落,因没有老嬷嬷们在一旁指手划脚,孔琉玥还用煮开放至温热的水帮青瑶擦洗了身子,手,脸,还有头发,身上被汗湿的衣服也都换下了,这让产后的青瑶顿觉清爽了许多,人也有了些精神,只是刚才她毕竟动了手术,局部麻醉的药效时间短,此时青瑶已经觉得刀口隐隐做痛,腊黄着小脸儿的青瑶很虚弱,刚刚换上的干净衣服不一会儿又被虚汗打湿了。 “瑶瑶,你感觉怎么样?”一进屋子庆亲王妃便飞快的走到床前,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抓着青瑶的手,关切的问道。 青瑶轻轻闭了闭眼,低低道:“娘,我还好,我还没看过宝宝。” 庆亲王妃一听这话,立刻将宝宝托到青瑶的脸前,青瑶睁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宝宝,一股血脉相连之感油然而生,她轻轻向宝宝挥了挥手,柔柔的说道:“宝宝,咱们娘俩儿终于见面了。” 宝宝睁开眼睛,一双澄净明澈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青瑶,虽然青瑶知道刚出生的孩子视力很有限,根本就不能看到自己,可她还是绽出极灿烂的笑容,将手指送到宝宝挥舞的小手之中,宝宝一抓住就再也不放开了。小家伙的力气极大,青瑶惊喜的叫道:“娘,宝宝真有劲儿!” 庆亲王妃侧身坐在床边抱着宝宝,好让青瑶少费些力气就能看到宝宝,她笑着说道:“我们宝宝有九斤二两,怪道把你折腾成这样儿,瑶瑶,你受苦了。” 青瑶摇头笑道:“娘,只要宝宝平安,媳妇便不苦,为了他,什么都值得。” 庆亲王妃点点头,这种母亲的心理她很明白。当初她生赵天朗之时,也经历了九死一生,可是直到今天,她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 只是跟着进屋的赵天朗却很不同意青瑶的话,他走过来臭着一张脸说道:“这臭小子把瑶瑶折腾惨了,看我不狠狠揍他一顿!”虽然赵天朗不想承认,可是他对于儿子占据了他的娘亲和媳妇的所有注意力,赵天朗其实是很吃醋的。 “你敢!”两声斥责同时响起来,不必问也知道,两声斥责必出自庆亲王妃和青瑶。与此同时,宝宝没有预兆的忽然放声大哭,仿佛是听懂了赵天朗的话,小家伙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抽抽噎噎的连哭连扯着青瑶的手指头往自己的嘴里送。 庆亲王妃有育儿经验,她立刻说道:“宝宝必是饿了,奶嬷嬷呢?” 王妃一声令下,四个嬷嬷上前排成一排,准备服侍宝宝用餐。庆亲王妃点了其中一个命她上前,将宝宝交给她,这个奶嬷嬷将宝宝抱到屏风后头喂奶,岂知她一解开衣襟,宝宝便挥舞着小拳头放声大哭,小眉头紧紧的皱着,小脸儿涨的通红,小嘴儿紧紧的闭着,凭奶嬷嬷怎么诱导,小家伙就是坚绝不吃。 庆亲王妃和青瑶一听宝宝哭,心都揪了起来,庆亲王妃忙叫道:“换一个换一个,怎么搞的,连喂奶都不会!王府长吏这是怎么挑的人!” 可是换一个奶嬷嬷还是没用,宝宝还是哭着拒绝进食,四个奶嬷嬷都换了一回,小家伙哭的声音都有些个嘶哑了,却是一口奶都没吃着。 青瑶心疼坏了,也不顾自己产后虚弱,着急的叫道:“快把宝宝抱过来,我试试看。” 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庆亲王妃只得把宝宝抱过来,送到青瑶的怀中,青瑶倚着个弹墨大靠枕半卧着,宝宝一到她的怀中,便立刻停止了哭泣,只伏在青瑶的胸前,小嘴儿一裹一裹的,显然是饿坏了。 青瑶一见有门儿,便让香如放下帐子,隔绝外面的视线,而华灵素这个已经做人娘亲一年多的人在帐中指导青瑶该如何喂奶。在青瑶和宝宝共同的努力下,宝宝终于吮吸到了娘亲的初||乳|。虽然最初的时候,青瑶的||乳|汁很少,可是随着宝宝的努力吮吸,奶水便渐渐多了起来,两边都被吃光之后,宝宝也就松了口,华灵素接过宝宝竖着抱起来,轻轻拍出奶嗝之后,方对一脸担忧,生怕儿子吃不饱的青瑶笑道:“瑶瑶,你不用担心,奶水是随着孩子长的,总是能够我们宝宝吃的。” 青瑶很相信华灵素,方才点点头放下心来,只是她身子本来就已经极度虚弱,又喂了一回奶,此时只觉得头目森然,靠在枕上无力的闭上眼睛,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青瑶睡了,宝宝也睡了,华灵素便将宝宝放到青瑶的身侧,让这娘俩儿一起睡,然后撩起帐子出来,对外头的庆亲王妃压低声音说道:“娘娘,瑶瑶和宝宝都睡了,您借一步说话吧。” 庆亲王妃点点头,她也正想问问青瑶的情况,便带着华灵素去了青瑶宴息室。 庆亲王妃走后,孔琉玥才彻底收拾好她的手术器械,轻轻的走到床前看青瑶和宝宝。刚才急着给青瑶缝合,孔琉玥一眼都没有多看宝宝。这会忙完了,她才有工夫仔细的端详。 宝宝的眼窝很长,可见将来他必有一双大眼睛,眉毛也比一般的初生婴儿要浓密,鼻梁高高的,小嘴儿红润润粉嫩嫩的,皮肤于白净中微微泛红,正是三月桃花的颜色,真是让人怎么看怎么看不够,小家伙闭着眼睛,孔琉玥一时也瞧不出他长的象谁,不过不管是象青瑶还是象赵天朗,他将来都会长成一个“祸国殃民”的小帅哥。 孔琉玥还注意到,宝宝的头发又黑又亮又浓密,一看便知他先天极足,总算没有白白吸引了青瑶身体里的营养。想起刚才外头传来宝宝重九斤二两的话,孔琉玥便俯身将宝宝轻轻抱了起来,小家伙还挺灵,立刻睁开眼睛看了看孔琉玥,然后便又闭上眼睛,安稳的躺在孔琉玥的怀中呼呼大睡起来,仿佛他就是知道,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是他娘亲最亲最亲的好姐妹,是把他平安迎接到这个世上来的大功臣。 怀抱着宝宝,感受到宝宝对自己全身心的依赖,孔琉玥泪流满面,此时的她无比强烈的想生一个流淌着她的血脉的孩子。然后她不知道,终此一生,她能不能圆这个梦。 跟着孔琉玥的丫鬟月季月桃一见主子哭了,慌忙不知所措的跪倒在地,她们到孔琉玥身边的时日尚短,并不知道从前的种种。就连青瑶的 嫡女谋略第116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丫鬟也不知道,大家也都跪了下来,孔琉玥忙擦了擦眼泪,轻声掩饰的说道:“都起来吧,我只是想着你们世子妃为了生下宝宝受尽了辛苦,一时感慨罢了。” 孔琉玥不知道,她抱着宝宝落泪的情形被出去请老华太医回来的赵天朗看了个正着,赵天朗知道孔琉玥为何落泪,他心中暗道:“正好华爷爷也在这里,何不请华爷爷再给玥儿妹妹诊个脉,但凡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过啊。” |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灵素,瑶瑶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瞧着她的气色很不好。”庆亲王妃被华灵素引到别处之后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方才在青瑶的房中,她一直没有敢把这话说出来,生完孩子的产妇她也见过不少,可是没有一个象青瑶脸色这样差,身体这样虚弱的。 华灵素皱眉轻道:“娘娘,瑶瑶的这次产育极大的伤了她的元气,只怕没有三个月她都不能下床,刚才真的是太危险了,差一点儿瑶瑶就……”想到方才的情形,华灵素便一阵后怕,若非是孔琉玥事先做足了准备,用那些奇怪的刀具剖开青瑶的肚子,青瑶铁定没有办法生下孩子,一尸两命就是最后的结果。 庆亲王妃听了也吓的脸色惨白,连声念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多亏菩萨保佑瑶瑶母子化险为夷,我一定要重重酬谢神恩。” 华灵素暗叹一声,方才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她只怕自己说出来都没有人相信,何况那事儿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娘娘,瑶瑶这次九死一生总算捡回一条命,可是她的身子伤的太狠了,没个三五年的调养,瑶瑶绝对不能再生育,否则必死无疑。”华灵素想起刚才孔琉玥再三的叮嘱,忙郑重的对庆亲王妃说道。免得日后青瑶连着三五年不生孩子,会遭到来自公婆的责难。 庆亲王妃连连点头道:“我明白了,灵素,瑶瑶是我的媳妇,可在心里,我更把她当闺女看,而且现在她已经生了儿子,便是此后瑶瑶再不给天朗添一个孩子,我都心满意足了。我绝对不会给瑶瑶施加任何压力,只会好好照顾她,让她的身子快些好起来。” 华灵素听了这话,方才松了口气,有些疲惫的笑道:“谢娘娘体量瑶瑶,瑶瑶能有您这样一位好婆婆,真是她前世修来的。” 庆亲王妃眼含感激的轻声说道:“瑶瑶是个好儿媳妇,也是好闺女,看着她现在这样,我真的很心疼,灵素,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要不然也不能保全瑶瑶母子。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我心里对你的感激之情,灵素,谢谢你,你不只保全了瑶瑶母子,也保全了我和天朗母子。” 华灵素被王妃说的脸通红,明明她只是个打下手的,救人的那个是孔琉玥,可是她却不能说出来,毕竟孔琉玥懂医术是个天大的秘密,绝对不能泄露,就算庆亲王妃是孔琉玥的义母,也得保守这个秘密,她只能硬着头皮领了孔琉玥的功劳。 就在华灵素与王妃说话的时候,赵天朗已经把华老太医请进房中,毕竟望闻问切四步都做到了,诊病才诊的更明确。 华老太医已经有了心里准备,青瑶是难产,虽然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孙女儿和傅大夫人用了什么法子,可是这伤元气是必定的。可是当华老太医看到青瑶的时候,心头还是猛的一颤,自来他看到的青瑶,就算在青瑶怀孕到了临产之时,青瑶只是脸色不好有些消瘦,却也没太变样儿。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华老太医只见青瑶脸色腊黄是透着极度的惨白,皮肤都几乎透明了,一丝血色也没有,嘴唇也淡的如同透明了一般,这明显是元气大伤,血虚致极之症,就算是难产,也不至于这样吧。 华老太医上前把脉,他的手一搭到青瑶的脉上,心里便猛跳起来,这样的脉相分明是血崩之象,他本能的看向青瑶身下的褥子,可是褥子很干净,一丝血迹也没有。华老太医到底不能放心,立刻站起来对赵天朗说道:“天朗,快命丫鬟看看瑶瑶可有出血。”说着便立刻背过身去。 赵天朗被华老太医的话吓的脸都黄了,他也不叫任何丫鬟,只自己扑到床边,将颤抖的手伸进青瑶的被窝,万幸赵天朗触手所及之处都是干爽温暖的,他的手摸到了青瑶大腿边的小衣,小衣也很干爽,赵天朗方才松了口气,抽出手来把被子掖好,扭着叫道:“华爷爷,没有出血。” 华老太医听了这话并没有转过身子,立刻去桌边写下一个方子,对赵天朗说道:“速命可靠之人拿方子去太医院取药,药取回来立刻着人看着煎,煎完之后拿来给老夫验药,验过之你立刻给瑶瑶服下,其中再不可经他人之手。” 华老太医看了一辈子的宫中阴私之事,他深知此刻是最易做手脚的时机,有多少宫中贵人就算是熬到了平安生产,也熬不过此时的算计。谁知道庆亲王府里到底干不干净,小心方能驶得万年床。 赵天朗应了一声,亲自出门将方子交给四九,命他去太医院取药。药取回来之后华老太医先验过药,正要吩咐人去煎的时候,便听屏风后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华老先生,这药便让我为嫂子煎吧。” 华老太医一听这声音便笑了起来,只爽朗的说道:“傅大夫人请出来说话吧。” 已经将自己收拾干净利索的孔琉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向华老太医盈盈笑着福身行礼,笑称道:“给华爷爷请安。” 华老太医将药包递给孔琉玥道:“先给瑶瑶煎药让她服下,回头老夫也给傅大夫人把个脉。” 孔琉玥含笑应了,转过屏风去后头的小厨房,不错眼珠子的看着给青瑶煎了药,再亲自捧着送到青瑶的房中,华老太医验了药汁之后对赵天朗说道:“不可放的太凉,趁热喝下药效才好。” 赵天朗点点头,忙来到床前,将青瑶缓缓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柔声唤道:“瑶瑶,先把药喝了再睡。” 青瑶本来也没有睡实,只是迷迷糊糊的躺着,她什么声音都能听到,可就是没有一丝力气发出任何声音,这一场分娩,真是要了青瑶的大半条命。 勉强睁开眼睛,极底的嗯了一声,华老太医听着青瑶一丝中气也无,心中更加担忧。孔琉玥将知道青瑶最最怕苦,便在煎药的时候命人找来一截麦管儿,仔细的清洗消毒,然后放到已经不烫口的药碗中,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说道:“嫂子,用吸管吸,直接咽,又省力又不苦。” 赵天朗把麦管儿的一头送到青瑶的口中,青瑶闭上眼睛缓缓吸了足有一刻钟,才把这一碗药都喝下。看到青瑶喝光了药,大家都露出了笑容,华老太医心中的担忧也没有那么浓重了。他这一碗药用的太医院珍藏的极上等药材,若非是他亲自写的方子,太医院还未必能让四九把药领出来。这碗药是华老太医的秘方,有个名儿叫保命汤,对于气血双虚的垂危之人,这一碗药下去,便能吊住病人的命,然后再施以汤药,多半能把病人从阎王爷手中夺回来。 “瑶瑶,要不要吃块儿桃脯压压药?”赵天朗在青瑶耳畔问道。 青瑶闭着眼睛轻轻吐了个“不”字,赵天朗便扶着青瑶躺下,让她继续休息。 华老太医见青瑶睡下了,便对孔琉玥说道:“傅大夫人,让老夫再给你诊个脉吧。” 孔琉玥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她对自己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华老太医很认真的给孔琉玥切了脉,然后捋着长须笑道:“比先前好多了,果然心病还需心药医,傅大夫人,上回那个方子可以不必再喝了,老夫重新开个方子给你,再给你配些个丸药,先吃上一个月,一个月后老夫再来诊脉。” 孔琉玥只当是华老太医安慰自己,便笑着点了点头,礼节性的说道:“谢谢华爷爷。” 华老太医摇手道:“不谢不谢,日后有了好消息,别忘记请老夫吃喜蛋就是。” 孔琉玥因疲惫而显得有些个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轻声说道:“若果有那日,琉玥必和夫君登门拜谢华爷爷。” 华老太医笑着摆了摆手,正要说话之时便听到一个极度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华爷爷……” 华老太医忙赶到青瑶的床前,探身问道:“瑶瑶,你哪里不舒服,告诉华爷爷。” 青瑶用尽力气睁开眼睛,看着华老太医虚弱的说道:“你一定要帮玥儿,只要玥儿有喜,瑶瑶就把三个版本的秋山行旅图都送给您。” 华老太医一听这话眼睛立时亮了,三个版本,也就是说不独原版,就连韩老将军和青瑶的临摹他都能弄到手,为了这秋山行旅图,他和韩老将军已经打了十来年的饥荒,奈何韩老将军总不松口,急也急死他了。 “瑶瑶,这三幅秋山行旅图华爷爷我是要定了,你放心吧。”华老太医一改常态拍着胸口叫了起来。 青瑶欣慰的看向孔琉玥,无力的笑笑方才闭上了眼睛,这回她真能放心的睡上一觉了。 孔琉玥听了华老太医的话,不由的怔住了,难道她真的还有希望?她不敢问,仿佛这是一个梦,她一问,这梦就会醒了。 诊过了脉,赵天朗送华老太医出去,华老太医对赵天朗说道:“天朗,这阵子要紧,老夫每日都会过来给瑶瑶诊脉,以便调整方剂,这孩子为了给你生儿子,可吃了大亏,万不敢大意了。” 赵天朗自是连连称是,亲自将华家父子送出门方才匆匆赶回轩华园。只是还没到轩华园,他便被黑着一张脸的傅城垣给截住了,傅城垣语气不善的说道:“小嫂子已经生了,玥儿呢,你还不放人。” 赵天朗心里记挂着青瑶,没心思也没工夫和傅城垣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傅大哥,方才华爷爷说你和玥儿还有戏。”说完便脚底抹油溜了。等傅城垣反应过想抓住赵天朗问个清楚明白之时,赵天朗早已跑的无影无踪,却让傅城垣到哪里抓去。 傅城垣不好硬闯内院,只便丫鬟嬷嬷去轩华园请孔琉玥,丫鬟去了许久,傅城垣都没有等到孔琉玥出来,真是急也急死他了。 傅城垣不知道,青瑶这边踏实了下来,孔琉玥便觉得整个人都象要散架一般,可是除了她,这里再没有一个人懂得术后护理,是以孔琉玥还得硬撑着照顾青瑶,严格来说,就算是喝过了华老太医的保命汤,孔琉玥也不认为青瑶已经脱离了危险,她得看顾青瑶平安的过了十二个时辰方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赵天朗回到轩华园,可是却没有能进青瑶的房间。因为庆亲王爷将他叫到了小书房之中。庆亲王爷认为他应该尽快和儿子结开心结。 赵天朗脸色极为不善的走进小书房,连看也不看庆亲王爷一眼,闷闷的问了一声:“父王有什么事?”便再没了下文。 庆亲王爷看到赵天朗这样的态度便心里有气,不过他想着方才自己已经得罪了妻子儿子儿媳妇,小孙子么,那也难说,他现在还小着呢,若是受奶奶爹娘的影响,铁定也不会认自己这个爷爷。于是庆亲王爷尽力缓声说道:“天朗,为父想向你解释一下。” 赵天朗头一抬,饱含谴责的双眼看向庆亲王爷,讥诮的说道:“我知道,儿媳妇是外人,死就死了,有什么关系,堂堂庆亲王府世子,难道还怕没有媳妇,可孙子不一样,有一百个也不嫌多,何况这个还是头一个,只要能保住孩子,儿媳妇死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庆亲王爷被赵天朗噎的说不出话来,理儿就是个理,可这话从赵天朗口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的刺耳呢,听上去怎特别不象人话。 “天朗,你听为父解释。”庆亲王爷无力的说道。 赵天朗冷笑起来,“解释,王爷,什么都不必了。今天万幸瑶瑶命大,她且死不了。要不然你不只没有儿子,连孙子你也保不住。这孩子牛心左性,他宁可饿着也不吃奶娘的奶,若是瑶瑶没了,这孩子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活活饿死。” 庆亲王爷大惊道:“这怎么行,儿媳妇产后必是极虚弱的,她怎么能喂饱为父的孙子,这万万不可,天朗,那四个奶娘不行,再去找,多多的找,四个不行找四十个四百个四千个,总有一个能让我孙子挑中的。” 赵天朗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冲冲的哼了一声道:“不必。” 庆亲王爷还想再说话,赵天朗却微微弯了弯腰道:“瑶瑶为我受了天大的苦,我要去陪着她。您若没有其他的事,我便过去了。” 庆亲王爷见儿子这会儿连声父王都不肯叫,心中着实难过,只长长叹息一声,挥了挥手无力的说道:“去吧。” 赵天朗转身便走,庆亲王爷苍白的说道:“天朗,为父真不是针对你媳妇,她是个好儿媳妇,为父心里尽知道的,可是在那种当口儿,就算是你媳妇也必想着保孩子的,你如今也做了父亲,应该能体会做父亲的心。” 赵天朗没有因为庆亲王爷的话而停下来,他很快便离开了小书房。庆亲王爷枯坐了一会儿,方才黯然神伤的离开轩华园,回小佛堂独自舔嗜伤口去了。 有句老话儿叫愁生不愁养,自从青瑶生完孩子,这日子便如飞梭一般急速流过,不觉已经到了六月底,赵允罡小盆友,赵天朗和青瑶的儿子已经满百日了。而青瑶的身子也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床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只不过她的身子还是弱,所以庆亲王妃并不许青瑶出轩华园,只让她安心休养,王府诸事又由庆亲王妃管了起来,不让青瑶费一点儿心思的。 “瑶瑶,你怎么又在院子里走动,也不多穿点儿衣服,香如,还不快把夹纱披风拿过来。”赵天朗一进院子便看到青瑶身着水红深薄绢流霞纹对襟褙子,披着素纱披帛在院子里散步,慌忙冲过来将青瑶搂入怀中大叫小怪的叫了起来。 青瑶自从生完孩子之后身子一直非常虚弱,很是畏寒怕冷,因此就算是已经到了六月底,大家不敢让青瑶穿的太单薄,更不敢让青瑶用冰。青瑶这才刚出来散个步透透气,便又被赵天朗抓了现行,直接被他裹入怀中。青瑶都怀疑天生怕热的赵天朗把自己当冰盆儿用了,不过温暖的赵天朗怀抱让近来体温一直偏低的青瑶挺舒服的,便就没再说什么,只软软的靠着赵天朗,反正天天都会被赵天朗抱着,这轩华园的丫鬟嬷嬷都看习惯了,青瑶本身也不是太介意,于是也就么这着了。 香如取来粉绿绣兰花的夹纱披风,赵天朗立刻亲手给青瑶披上。青瑶见香如没有退下,便问道:“罡儿醒了没有?”对于允罡这个名字,青瑶并不喜欢,这个“罡”字让青瑶无端端的联想到神棍一类的人物,可是这是皇上亲笔御赐的名字,青瑶便是想改也不能够,只得跟着“罡儿罡儿”的混叫着罢了。 香如福身笑道:“小主子已经醒了,正找您呢。” 小允罡童鞋很有个性,只要娘和漂亮的丫鬟,打死不要已婚妇女,当然这些个已婚妇女是不包括他的娘亲青瑶,奶奶庆亲王妃,舅母华灵素,姑妈兼干妈孔琉玥,除了这四个人,其他的已婚妇女,诸如嬷嬷等人,一概不请接近,一接近就会放声大哭,非得哭到那些已婚妇女退避三舍才算做罢。每每气得赵天朗直磨牙,他若是知道生个儿子出来是和他抢媳妇儿的,打死赵天朗他也不生啊! 虽然青瑶在调养身体的阶段,赵天朗还是什么都不能做,可是他也不愿意被剥夺了抱着媳妇纯睡觉的权利。可就这点儿可怜的权利,还是被他的儿子给抢走了,只要小允罡一醒,一哭,青瑶铁定立刻舍了赵天朗去看儿子,必得哄得这小祖宗吃饱喝足换了干净的尿布之后舒舒服服的睡了,青瑶才能再回到赵天朗的身边。 其实这还都不算什么,最让赵天朗不能忍受的是,赵允罡这个臭小子一天吃无数次他媳妇的嫩豆腐,小东西吃一个护一个,看得赵天朗心里这叫一个火冒三丈啊,偏这股子火赵天朗还没处发去,那是他儿子,又不肯吃奶妈的奶,难道不让青瑶喂,把他活活饿死啊。 赵天朗还真试过一回,他硬是不让青瑶喂奶,想着只要这小子饿急了眼,还能不吃奶娘的奶么。只要这小子一开了口,以后就好办了,就能把赵允罡丢给奶嬷嬷丫鬟们照顾,青瑶就能把注意力再放回他的身上。 谁知道允罡小朋友就是有骨气,说不吃就不吃,饿死也不吃,只不停的放声大哭,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整个王府里就没有一个人能听不到小主子的号淘大哭之声,仿佛他在向所有的人昭告自己再遭受了不公平的对等。 于是乎庆亲王妃和王爷先后都赶了过来,王妃一问根由,气的火往上撞,她先将允罡抱起来送到青瑶的怀上,让小家伙赶紧进餐,然后再把赵天朗拎出屋子,带到小书房中,准备狠狠的批赵天朗一通,不象话,这实在太不象话了! 头一回,庆亲王爷和王妃两个站在同一立场,把赵天朗骂了个狗血淋头,足足数落了他半个多时辰,末末了,王妃还恨恨的点着赵天朗的额头说道:“你儿子还不是随了你,你小时候就是个不挑的?早知道娘也不喂你,让你饿死算了!” 赵天朗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这是遗传,要怪,还得寻着根儿怪上他。于是乎赵天朗蔫了,再不敢做出这种虐待婴儿的事情。也为着这事儿,青瑶同赵天朗别扭了好多天,赵天朗陪了无数的情,许了无数的诺,好不容易才哄了小妻子。从此之后,他也就只敢背着青瑶咕唧两声,再不敢对儿子做什么了。 在这场至关重要的父子初对决中,赵天朗惨败,小允罡完胜。基本上,这就奠定了从此而后的父子相处模式。赵天朗总是落在下风,直到赵允罡同学娶了媳妇之后,赵天朗才扳回一城。这些便是后话了。 |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京城里八月中秋之时,暑气便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早晚时分很有些秋凉之意,一般人早晚都要添一件夹衣外袍,自生了赵允罡之后身子便一不太好的青瑶,此时已经穿了薄棉小袄。饶是如此,青瑶还每每手脚冰凉,让赵天朗心疼的不行,背地里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华府,怎奈青瑶这身子亏损太甚,并不是一两个月能补回来的,只能慢慢的调养着。赵天朗心里再急也只得耐心的等待。 这一日赵天朗从兵部回府,一进二门便听下人回禀,说是世子妃娘娘带着小公子去了安澜园。赵天朗便直接往安澜园而去,心中不由纳闷起来。自从允罡也生之后,青瑶因为身子不好,几乎没有出过轩华园,平日里都是他的娘亲到轩华园去看儿媳妇和孙子的,怎么今儿忽然带着孩子去了安澜园,难不成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赵天朗还没有到安澜园,便见青瑶由桃叶扶着,小满抱着五个月大的赵允罡,一行人正向轩华园走去。 赵天朗忙飞快的迎上前去,带着一脸满足的笑容。“瑶瑶,怎么走路呢,也不传个轿子。” 青瑶看到赵天朗,却不象平日那样面带笑容,而垂眸福身道:“妾身见过世子爷。” 赵天朗顿时懵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自他和青瑶成亲以来,青瑶可从来没有这样对待他啊,难道他做错了什么事情?赵天朗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除了昨儿晚上他和青瑶歪缠,略略耽误了一小小会儿儿子进餐的时间之外,他可什么都没做啊。 的确,昨儿晚上他是有意的,他就是气不过自己连个||乳|臭未干的无齿之徒都斗不赢,有意把青瑶撩拔的意乱情迷难以自持,可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罪吧,何况他在事后已经哄的青瑶完全不生气了,那现在青瑶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赵天朗用审视的眼光看向香如桃叶她们几个丫鬟,却见几个丫鬟眼中都有不忿之意。赵天朗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过就去兵部应了个卯,家里就变天了。 赵天朗习惯性的要将青瑶搂入怀中,不料青瑶却侧身一闪避了过去,还用刻板的声音说道:“世子爷请自重。” 赵天朗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有些焦燥的说道:“瑶瑶,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闹什么脾气?” 青瑶自来也没有听赵天朗说过这种重话,再加上刚才在安澜园里听到那夹枪带棒的闲言闲语,青瑶花白的小脸上晕起了异样的潮红,她努力瞪大眼睛,硬把泪珠儿逼回去,用略有些发颤的声音说道:“爷请自便,妾身告退。” 赵天朗一把将青瑶拽入怀中,青瑶又气又急,身子猛颤,赵天朗拥着青瑶消瘦的身子,他分明感觉到青瑶的骨头硌着他的胸膛,赵天朗顿时什么火气都没了,青瑶为了拼死生下儿子,到现在都没有调养过来,自己却向她大叫,这真真是混帐透顶。 “瑶瑶,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我给你赔不是,你想怎么罚我我都认好不好?”赵天朗低头在青瑶耳畔说了起来。 青瑶可以和赵天朗硬顶硬,可她却吃不住赵天朗的柔情攻势,赵天朗这么一低声下气的赔情儿,青瑶可就没法子收往眼泪,泪水如决堤一般的涌了出来,倾刻间将赵天朗的前襟浸透了。 赵天朗心中慌极了,他知道青瑶不是个爱哭的人,若非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万万不会哭的如此伤心。不只是慌乱,赵天朗还极其愤怒,他相信必是来了什么人让青瑶受了说不出的委屈,才会让青瑶如此。 紧紧抱着青瑶,赵天朗抬头看向跟着青瑶的丫鬟,沉声喝问道:“世子妃方才见过什么人?” 桃叶香如有些为难不好直说,可小满却不管这个,直言不讳的飞快说道:“方才逸国公老夫人和越国公老夫人还有夫人来了,夹枪带棒的……” “小满不许说!”青瑶忽然抬起头来怒喝一声,小满果然住了口,瘪着小嘴儿不说话。也许是大人的情绪影响了允罡,他忽然揪着小满的衣襟放声大哭起来。 青瑶一听儿子哭,便什么都不顾了,只推开赵天朗去向小满的手里接孩子,口中还柔声哄道:“罡儿乖,不哭哦,娘在这里。” 青瑶一动,赵天朗也跟着动,他抢先青瑶一步把儿子抱到手中,有些笨拙的哄道:“罡儿不哭,你这么沉,娘亲抱不动,爹爹抱你跟娘亲一起回去。” 赵允罡小盆友仿佛听懂了爹爹的话,眼上明明还挂着泪珠儿,却乖乖的收了声,果然不怎么哭了,只是神情有些个委屈,他家爹爹可没有香香的娘那么受他欢迎。 赵天朗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环着青瑶的肩膀。他可真是哄完小的哄大的。“瑶瑶,咱们一家三口回家去好不好,今儿我听了个笑话,回头我说给你听,是关于咱们那个妹夫的。”赵天朗深知青瑶对孔琉玥的事情最上心,便拿傅城垣来垫牙,果然成功的哄得青瑶转移了注意力,一家三口回轩华园去了。 回到轩华园,允罡小盆友照例先换了尿湿的尿布,再饱饱的吃上一顿。自然吃的是亲娘的奶,在允罡小盆友的抗争之下,他的爹爹无奈的让了步,尽管每每看着儿子吃奶,赵天朗各种酸溜溜兼眼红燥热心跳加剧,这真是太憋气了!他得眼睁睁看着他媳妇儿被这个无齿之徒非礼了又非礼,唯一的一次斗争又以失败而告终,非催啊…… 不过青瑶显然一喂孩子就特别的投入,完全把赵天朗视为装饰壁花,只全身心的投入到喂儿子的伟大事业之中。赵天朗的眼神此时再有侵略性,她都视而不见。 果然华灵素说的没有错,奶随着孩子长,尽管青瑶身体很弱,可是奶水却一直都够允罡小朋友吃的,是以才五个月的允罡已经有十八斤重了,不过允罡却并不显得胖,看过他的人都说这孩子长的结实,小胳膊小腿儿有劲极了,一点儿也不喧腾。 吃饱喝足,允罡小盆友知道爹爹娘亲有话要说,很乖的让小满姐姐抱走哄着睡觉了,没有再缠着娘亲抱抱亲亲什么的。 赵天朗将一屋子的丫鬟都撵了出去,青瑶还以为他要问自己方才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是赵天朗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搂着青瑶在床上坐下,帮青瑶在自己怀里调了个舒服的姿式,虽然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剑拔弩张了,可是赵天朗强令自己克制克制再克制,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瑶瑶,今儿你是走着去娘那里的?” 青瑶一愣,这算是什么问题啊,分明不是重点嘛。她有些困惑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的轻轻点了点头。心不在焉主要是因为身下那个硌着她的东西,青瑶知道赵天朗怜惜自己,自从允罡出生以来,这都快六个月了,赵天朗就一直没有吃饱过,也真是难为他了。 赵天朗立刻加重了语气,不高兴的说道:“你啊,照顾罡儿就色色周到,一到自己的事情就糊涂,怎么也不坐轿子过去,这路可也不近,再累着了怎么办,你累着了,最心疼的还不是我?瑶瑶,你就舍得我心疼啊!” 青瑶听着赵天朗明为抱怨实则心疼自己的话,心头涌上一股暖流,方才在安澜园里经历的不快她都不在乎了。她侧身圈住赵天朗的颈子,主动的送上了自己的双唇…… 这一吻,不是平日里蜻蜓点水的那种轻吻,不是青瑶亲吻允罡的吻,而是专属于情人之间,极度火辣炽热的深吻…… 不只是轻吻,青瑶那柔若无骨带着丝丝凉意的小手悄悄的探进赵天朗的衣襟,玉指游走之间,赵天朗不禁发出了咝.….…咝……的声音。紧接着,青瑶玉掌轻翻在赵天朗胸前一推,就把赵天朗推倒在床上,然后便欺身压上了去…… 赵天朗的大脑立刻停止思考,最后一点意识就是他说了什么就让青瑶如此主动,是哪一句?该死的他以后一定天天说!大脑停止思考,可赵天朗的手却没有闲着,他不只挑散了青瑶的发髻,还轻车熟路的解开青瑶小袄,温暖的大掌覆上青瑶的娇躯,将青瑶紧紧的和自己箍在一起。太久了,已经太久了,赵天朗实在是太想念这种和青瑶肌肤相亲的感觉。 青瑶白净的小脸晕了灿若烟霞的娇红,此时的她紧紧的压在赵天朗的身上,乌黑的发长被赵天朗挑散,披拂在已经褪去小袄,只着了特制湖蓝薄缎哺||乳|小衣的身上,衬得那身肌肤更加如欺霜赛雪,无比强烈的冲击着赵天朗的视觉神经,激的他热血直往头顶上撞,再不长剑入鞘放马奔驰就太对不起青瑶这番主动了。 手往下探,却被青瑶抓住,残存的理智让青瑶不想给赵天朗看到自己的伤疤,虽然孔琉玥切的时候很小心,刀口非但不大,而且缝合的也极为注意,而且青瑶又年轻,皮肤的自愈能力,其实刀口并不明显,不打个着灯仔细的看,是看不太出来的。 可是青瑶就是在意,不仅仅是因为怕赵天朗看到刀口会觉得丑,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那就是她不想让赵天朗知道自己是剖腹产子,毕竟这对赵天朗这只土著来说太有冲击了。 赵天朗很不明白为什么自从青瑶生完孩子之后就不愿意彻底脱去小衣,就连欢爱过后,青瑶都要强撑着去净房清洗身子,而不是象从前那样沉沉睡去,将清洗的事情完全交给他。 “瑶瑶,和以前那样不好么?”大手被阻的赵天朗用恳求的语气问道。 青瑶没有说话,只是将身子下滑,双唇从赵天朗的喉头向下游走,惹起赵天朗低吼粗喘一片,赵天朗期待着青瑶往下再往下,可是青瑶却半途而返,又游走上来,双唇游经赵天朗的双唇,来到他的耳畔,声音里带着一丝媚惑的低低说道:“子纲,这样不好么?” 已经当机了的赵天朗哪里说得出“不好”二字,只抱紧青瑶想欺身而上,可是青瑶却极为娇媚的摇头,小舌尖儿轻灵的在赵天朗的耳窝里打了个旋儿,美的赵天朗身子一阵轻颤,原来他最敏感的地方在这里,青瑶歪打正着发现了。 “子纲,让我来……”一声妖媚至极的请求让赵天朗彻底缴械,躺在床上任青瑶施为,玉色罗裙如花儿一般盛开在赵天朗的身上,他的灼热总算寻到了自己的家…… 青瑶到底身子虚了,只片刻之后便娇喘着伏在赵天朗的身上,紧紧的抱着赵天朗的双肩,眼神迷离而无助的请求,“子纲,帮我……” 赵天朗终于得了青瑶发出的进攻讯号,他立刻抱紧青瑶,一阵天地旋转之后,赵天朗便覆上青瑶,亘古的旋律自此正式奏响,方才那阵儿不过是小过门而已。 取得主动权的赵天朗双眼紧紧的盯着闭上眼睛,娇吟不断,香汗涔涔的青瑶,赵天朗心里充满了怜惜,宠爱,以及说不尽的沉迷,对他来说青瑶永远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一生一世都甘愿沉溺在青瑶的温柔乡中永不醒来。 云雨之后,赵天朗紧紧的抱着青瑶,青瑶虽然已经头目森然,可是还想强撑着起来清洗,她性喜洁净,特别不喜欢那粘腻腻的感觉。赵天朗从后面抱住青瑶,轻轻问道:“瑶瑶,让我来吧。” 青瑶没有回头,只轻声说道:“子纲,我自己能行。” 赵天朗心中一紧,青瑶的反应让几乎让赵天朗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紧紧抱住青瑶,轻声问道:“瑶瑶,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罡儿到底是怎么出生的,而且若是正常的分娩,你不应该虚弱至此,你告诉我,罡儿是不是嫂子为你剖腹才生出来的?” 青瑶身子一颤,立时僵住了。她不必回答,赵天朗什么都明白了。他心疼的抱紧青瑶,伏在青瑶的肩膀之上,青瑶只觉得肩上湿了,她忙转过身子,扶起赵天朗的头,果然见赵天朗眼中落下泪来。 “子纲,我没事儿,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别这样,我真的没事儿!”青瑶慌了,她忙抱住赵天朗慌乱的说了起来。 赵天朗抽了抽鼻子,胡乱抹了眼泪,看着青瑶无比心疼兼懊悔的说道:“傻瑶瑶,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呢,我……我竟让你受了这样的罪,我真该死!都怪我,若是我不让你有孕,你何至于受这样的苦!” 青瑶捧起赵天朗的脸,轻吻如雨点一般落在他的脸上,吻一下,青瑶便轻轻说上一声“我心甘情愿”,赵天朗已经什么都不能想了,只紧紧的抱住青瑶,紧些再紧些,恨不得将青瑶嵌入他的身体之中,永远的合二为一。 过了许久,赵天朗的情绪方才稳.定下来,他扶着青瑶躺下,看着青瑶的双眼,无比深情的说道:“瑶瑶,你歇着,咱们还和从前一样,让我来。” 青瑶摇摇头,红着脸说道:“不要,好丑,我要你眼中的我,永远是最美的……” 赵天朗心疼的吻住青瑶,将青瑶的未尽之言堵了回去,吻的青瑶眼神渐渐迷离,赵天朗才用一种近乎起誓的语气说道:“瑶瑶,在我眼中的你,无论是什么样子,都是最最美丽的。瑶瑶,那不是伤疤,那是勋章,是我们的见证。你为我历经九死一生,我如果嫌你身上有伤痕,我还是个人么。瑶瑶,相信我!” 面对着赵天朗的双眼,青瑶缓缓的点了点头,赵天朗立刻去打来热手,拧好帕子,轻轻的撩开了青瑶的玉色罗裙…… 青瑶屏住呼吸不转眼珠子的盯着赵天朗,她没有从赵天朗眼中看到一丝丝嫌弃,有的只是心疼,无穷无尽的心疼。极轻极轻的拭净青瑶的身子,赵天朗忽然吻上了青瑶的刀口,青瑶一惊,本能的要推开赵天朗,可是赵天朗却抬起头看着青瑶,眼神热烈而专注,对上这样的眼神,青瑶的手从裙边移到了赵天朗的颈上,两人就这么两两相望,无尽的情愫在他们的眼波之中流转。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瑶轻轻的打了个喷嚏,才打破这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情景,赵天朗忙上床将青瑶搂到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来温暖青瑶。并用手轻搓着青瑶的背,让她尽快温暖起来。 青瑶慵懒的伏在赵天朗的怀中,今天赵天朗知道了她剖刂腹产子之事,这让青瑶卸下了很大的精神负担,青瑶知道自己也不可能瞒赵天朗一辈子,原本只是想着能拖延就拖延一阵子,却没想到其实说出事实真相没有那么不可接受,赵天朗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又岂会因为一道疤痕而嫌弃呢。唉,这只能说是青瑶的产妇小抑郁在做怪了。 感受到青瑶的身子渐渐热了起来,赵天朗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瑶瑶,别怪外人说什么做什么,我的心早就给了你,心都在这里,我的人还会跑到别处去么,傻丫头,为着不相干的人和我闹别扭,你亏不亏啊。” 青瑶惊奇的抬起头看着赵天朗,惊讶的问道:“子纲你都知道了?” 赵天朗讥诮的一笑,不屑的说道:“逸国公老夫人,那是京城里头一号八国贩骆驼的,偏她的女儿是泰王妃,说不得各府都要给她几分面子。而外祖母和舅母来,除了说舅舅的事便是说我的事,若是为着舅舅的事,她们必不会要求见你,既见了你,那就只有敲打你让你给我纳妾,是不是这么回事 青瑶本已经将刚才在安澜园发生的事情忘的差不多了,赵天朗一提,她立刻又想了起来,只一口咬住赵天朗的前胸,疼的赵天朗直咧嘴。咝咝的直抽冷气,他从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他的小妻子还有这等本事,竟是属小狗儿的,咬起人来可真疼! 青瑶咬了片刻之后才松口,忿忿的看着赵天朗那张咋就那么会招桃花的脸,赵天朗忙故意夸张的怪叫道:“瑶瑶,千万不能咬脸,我明儿还要见人呢。” 青瑶被赵天朗气乐了,她才没有兴趣啃扒猪脸呢。只伸手在赵天朗大臂内侧拧了一把,气鼓鼓的说道:“没事儿生的这么招蜂惹蝶做什么!” 赵天朗委屈极了,摆出一脸“你冤枉我,我是小白菜”的神情,可怜巴巴的看着青瑶,青瑶瞧着赵天朗的表情不由扑哧一笑了,原因无他,赵天朗的表情和赵允罡小盆友要求没有得到满足时的一模一样,遗传真是件神奇的事情。 瞧着青瑶笑了,赵天朗也就不继续卖萌,搂着青瑶说道:“瑶瑶你就放心吧,我是你一个人的,谁都抢不走,若是谁敢逼我们,咱们就带着罡儿私奔好了。” 青瑶听着赵天朗前半句还挺靠谱的,到后半句可就没边儿,呸呸,谁私奔啊,他们明明是已经过了明路的正儿八经的夫妻好不好。 哄睡了青瑶,赵天朗便起身穿衣,命人将小满叫到小书房,细问起安澜园里发生的事情。 原来上午逸国公老夫人和越国公老夫人夫人同时到了庆亲王府。因小允罡已经出了百日,而且青瑶近来身子调理的不错,因此在越国公老夫人看看重外孙子的要求之下,庆亲王妃只得让人将青瑶母子请到安澜园,有逸国公老夫人这个大嘴巴在,庆亲王妃不能让她传出任何对青瑶不利的话。 青瑶带着孩子来到安澜园,很有礼貌的给大家问了好,虽然从品级上来讲青瑶只在庆亲王妃之下,来的这三人都比她的品级低,可是这三人论起辈份都是长辈,因此青瑶并没有介意自己给她们行礼。 越国公老夫人看到青瑶已经养了这么久还是怯怯弱弱了,仿佛风一吹就倒,这眉头先就皱了起来。任谁家的长辈,都喜欢看到晚辈媳妇子壮壮实实的,这样才好生养,那可不是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孩儿的时代,孩子总是多多益善的。 越国公夫人瞧着青瑶跟个雪美人儿似的,吹口气便能化了,心中越发得意。而逸国公老夫人在看过 嫡女谋略第117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青瑶之后,便更加明白了越国公夫人的请托之意。在她们看来,虚弱如青瑶,只不过是在熬日子,说不定哪天就断气了。若是能抢先嫁进庆亲王府做世子侧妃,只要身份够份量,用不多久就能被扶正,这是多划算的事情啊,怪不得越国公夫人会出手那么大方,送她那样重的礼。 “唉哟,这孩子身子骨儿瞧着可虚,娘娘怎么也不给她好好调理调理?”逸国公老夫人假意责备的问起庆亲王妃。 庆亲王妃听了这话心里便有些个不高兴,她天天求神拜佛的希望青瑶早日恢复健康,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说青瑶身子不好。 “老夫人可错怪娘亲了,娘亲自请了华老先生为我调养身体,可这调养身体岂是一日之功,在娘亲的悉心照顾下,我已经好多了。”青瑶浅笑着说了一句,便任庆亲王妃拉着自己的手在她的身边坐下,便是在从前青瑶身子不虚的时候,庆亲王妃也没有舍得让青瑶在跟前立规矩。 看着庆亲王妃如此宠爱儿媳妇,逸国公老夫人便觉得有些个扎眼了,皆因她的儿媳妇个个都是全挂子武艺,她若是不战斗力全开,指不定就压不住那些个儿媳妇。因此看到人家婆媳和睦,逸国公老夫人就觉得特别刺眼,特别想打破这种和睦。 “娘娘,老身正觉奇怪呢,您说世子妃有孕,怎么也没听说府上摆酒给世子抬姨娘啊,从前么是世子妃有身子,怕刺激着她,可如今孩子也生了,怎么还没有动静,老身瞧着世子妃这娇怯怯的样子,怕是要委屈我们世子爷了。早先听说世子爷要娶陈家四小姐为侧妃的,怎么如今也没了动静?”逸国公老夫人倚老卖老的直接说了出来。 庆亲王妃立时就沉了脸,她只淡淡道:“原来老夫人今日是来挑王府的礻匕数。瑶瑶,你带着罡儿回去,小孩子家家的不合听这样。” 青瑶正觉得尴尬,可是又不好硬顶出去,听了王妃的话便福了福身道:“是,媳妇遵命。”然后向逸国公老夫人和越国公老夫人夫人点点头,道一声:“本宫先回去了。”便离开安澜园。 自来青瑶没有在任何人的面前摆世子妃的架子,可这一回,青瑶是真生气了,就没见过这样打人打到脸上的,实在太欺负人了,赵天朗纳不妾纳,干她们什么事! 赵天朗听小满说完,不由气了个倒仰,脸都气紫了。他匆匆冲出小书房,往安澜园奔去。 逸国公老夫人早已经走了,赵天朗进屋之时,越国公老夫人和夫人还在,这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而坐在正座的庆亲王妃脸色也有些涨红。赵天朗进门,胡乱叫了一声外祖母,舅母,便来到庆亲王妃的跟前,跪在庆亲王妃的叫了一声:“娘……” 庆亲王妃拍拍赵天朗的肩膀,缓缓说道:“天朗你来的正好,把你素日里说的话说给你外祖母和舅母听,别让她们觉得是瑶瑶挟制了你,尽派瑶瑶的不是。” 庆亲王妃这话的份量极重,越国公老夫人和夫人都变了脸色。 赵天朗站起来,看着越国公老夫人和夫人,斩钉截铁的说道:“外祖母和舅母难道没有听说过,当日瑶瑶难产,我便在她的床头立下重誓,终此一生,赵天朗与韩青瑶同生共死,天上地下永为夫妻。任何人想动给我赵天朗做小的心思,便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是死,她也进不了庆亲王府的门。” 越国公老夫人脸色变了变,却没有说什么话,可越国公夫人却尖叫起来:“天朗,你魔障了,那个女人到底在你身上下了什么降头,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 “谁敢如此诬蔑本王的儿子媳妇!”一道怒吼传进房中,随即便有庆亲王爷黑沉着一张脸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他瞪着越国公夫人,吓得越国公夫人双腿直打颤。 庆亲王爷向越国公老夫点点头道:“岳母。” 越国公老夫人站起来忙说道:“姑爷来了。” 庆亲王爷伸手道:“岳母,坐。” 越国公老夫人坐下,庆亲王爷走到庆亲王妃站起来让出的座位前,对庆亲王妃笑着说道:“阿婉,你坐下吧,别累着了。” 在外人面前,庆亲王妃总是要给庆亲王爷面子的,而且刚才庆亲王爷那声怒吼还是让庆亲王妃和赵天朗都挺满意的。庆亲王妃含笑点点头,与庆亲王爷隔着一张桌子各自坐了下来。 赵天朗上前躬身道:“儿子见过父王。” 庆亲王爷点点头道:“起来吧,天朗,父王必会为你做主,本王倒要看看是何人敢要我庆亲王府的强。” 庆亲王爷是积威之人,他这一端起王爷威风,连赵天朗心里都要一震,更不要说越国公老夫人和夫人了,特别是越国公夫人,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因为庆亲王爷自进门到现在,连正眼都不曾瞧她一回。 “本王倒想知道,是谁硬要把女儿塞给天朗,连本王都不拘着天朗,谁倒比本王还有本事,要本王儿子媳妇的强!”庆亲王爷冷冷的说了一句,成功的让越国公夫人打了几个寒颤。此时她已经彻底明白,想再和庆亲王府攀亲已经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就算是逸国公老夫人受了她的重礼在京城里散布了流言,也不可能硬压着庆亲王府的头皮,把陈紫云嫁进来。 想明白了这一层,越国公夫人再也站不住了,她瘫软在地上,那个流言一定会被查出来,到时候谁也不能保住她的命,此时的越国公夫人追悔莫及,可是流言今天已经散布出去,再不可收拾了。 |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越国公夫人无端端的瘫软倒地,让除了庆亲王爷之外的其他人都很吃惊。虽然对于越国公夫人三番四次打赵天朗的主意的行为很生气,可是庆亲王妃还是说道:“来人,把大舅夫人扶起来。” 有了王妃的话,丫鬟才敢上前扶人。越国公夫人颤微微站起来,只觉得手足无措,很是慌乱的说道:“娘,我们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回去吧。” 越国公老夫人还不曾回话,庆亲王爷便抢先冷冷问道:“越国公夫人急着要走,可是心虚了?” 赵国公夫人吓的腿一软,又瘫坐在地上。她的这种反常行为让大家都起了疑心。全都看向了庆亲王爷。 的确,庆亲王爷这回不是无意中走来安澜园,而是有事情要与王妃商量,特意过来的。他刚走到门外便听到了越国公夫人的尖叫诽谤,这让庆亲王爷勃然大怒,这才有刚才他进门之后说出的那些话。 “王爷(父王)?”庆亲王妃和赵天朗异口同声的问了起来。 庆亲王爷冷冷看着越国公夫人,片刻之后才看向王妃,缓声说道:“阿婉,适才本王听到一个关于儿媳妇的流言,本王听后极为震怒,正要来和你商议,不想却听到有人当着你的面诽谤天朗的媳妇,这简直岂有此理,想不到越国公夫人也敢凌驾于我庆亲王府之上,怪不得她敢散布那种流言,阿婉,有人看我们王府的日子过的安宁,很不过眼啊!” 赵天朗脸色立变,立刻问道:“父王,是什么人中伤瑶瑶什么?” 庆亲王爷拍拍赵天朗的肩膀,对他笑着说道:“天朗你别急,为父已经将散布流言的人拿下,该警告的也警告过了,如今散布流言的真凶就在你的面前,放心,瑶瑶是你的媳妇,是爹和娘的儿媳妇,是罡儿的娘亲,为父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赵天朗躬身感激的说道:“儿子谢父王关爱。” 庆亲王爷欣慰的笑笑,就手扶起赵天朗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重视的人,为父就一定会帮你一起护着。” 人家这边儿上演父子情深伦理大戏,可越国公老夫人却没有心思欣赏这一幕,她被庆亲王爷的炸的五雷轰顶,真凶在这屋子里,不是她,那么就只能是她的儿媳妇。越国公老夫人脸色大变,指着越国公夫人颤声问道:“你……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越国公夫人虽然吓的失魂落魄,可她还存了一丝侥幸,毕竟这散布流言之事她一方面亲自请托了逸国公老夫人,可是当时没有丫鬟嬷嬷在场,而且庆亲王爷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去逼问逸国公老夫人,应该是拿不到什么口供的。 而下人方面,越国公夫人只是使了心腹丫鬟在府中银心妈经过的地方说了几句,其他的事情可都是深恨韩青瑶的银心妈做的,这事儿也不能查到她的头上。如此一想,越国公夫人发觉自己又有了底气。便以被冤枉了的神情看向婆婆,小声而委屈的说道:“回娘的话,媳妇什么都没有做。” 庆亲王爷啪的一拍桌子,吓的越国公夫人一哆嗦,她那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怎么隐藏都藏不住。 事关青瑶,赵天朗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一个,他急切的问道:“父王,她们中伤瑶瑶什么?” 庆亲王爷冷冷道:“她们还能中伤什么,无非说你媳妇不贤德,不给你纳妾,狐媚子霸道的霸着你,不遵妇道。具体的为父也不爱说。” 赵天朗大怒,冲到越国公夫人面前吼道:“瑶瑶为我上孝父母下传香火,平日对我恭敬有加,她哪里有失妇德,非要象你这等搬弄是非,闹得别人家宅不宁,才叫有妇德么?越国公夫人,你好狠毒!” 越国公夫人苍白无力的辩白道:“没有没有,我没有散布流言。” 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庆亲王妃忽然开了口,“天朗回来,这事儿让娘处理。” 庆亲王爷点点头道:“阿婉,本王正有此意,这是方才本王得的口供,所有人犯已经押在外头,你若是想问便叫她们进来。若不想问,回头发落了告诉本王一声就行。”庆亲王爷边说边将两张供状从袖中取出递给庆亲王妃,庆亲王妃站起来接来,躬身说道:“谢王爷。” 庆亲王爷摇摇头道:“阿婉,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你想做什么就做,一切有本王给你担着。天朗,跟本王出来,这内闱之事,用不着你插嘴。” 赵天朗知道他的父王说的是正理,便点了点头,向庆亲王妃说道:“娘,儿子先出去了,就在外头候着,您要使儿子,打发人来叫儿子就是。” 庆亲王妃慈爱的看着赵天朗,轻声说道:“别担心,娘不会让瑶瑶受委屈的。” 赵天朗点点头,跟着庆亲王爷走了出去。 庆亲王爷没有带着赵天朗走的很远,而是带着他去了离王妃宴息处不远的碧晚亭。 “天朗,你看你二舅舅如何?”庆亲王爷忽然问道。 赵天朗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心中很有些感动之意,他没有想到父亲会为自己和瑶瑶做到这个地步。 “父王,二舅舅为人澹泊宁静,向来不好与人相争,只以读书做学问为业,二舅母出身名门为人娴雅持正又心存仁爱,两个表弟学文习武也都略有所成,儿子听说二舅舅打算让两位表弟从科举入仕,不过二三十年光景,必能有所成就。”赵天朗立刻侃侃而谈,说的庆亲王爷脸上露出了微笑,看来儿子和自己是想到一处去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调查的如此清楚。 “嗯,天朗你说的不错,与为父想到一处了。”庆亲王爷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之情,边笑边点头,仿佛捡到金元宝似的。他的笑容让赵天朗感觉很别扭,赵天朗别过头去看亭外的初染秋霜的枫叶,再不看庆亲王爷一眼。 庆亲王爷走后,王妃将那两份供词细细的看了一遍,一份供词是银心妈的,另一份是越国公夫人身边的心腹大丫鬟名叫南杏的。就是南杏受了越国公夫人的指使,将中伤青瑶的流言传入了银心妈的耳中,这已经是两三日前之事。 银心妈听了流言如获至宝,她不久前得了银心捎回来的信,银心自然不会说自己的不是,只说是世子妃不容自己,好妒成性,硬在江南把自己胡乱配了人。银心妈正愁没有机会报复,南杏便把刀子递到了她的手上。 银心妈立刻将流言传了出去,说与那几个与她相熟交好的,别的府里的婆子们。好巧不巧其中一个婆子的女婿与庆亲王爷跟前的长随关系不错,那个女婿向庆亲王爷的长随求证,那长随立刻先向他问了个清楚,然后转脸就去回了庆亲王爷。 别的府里的下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个跟着王爷的人最是清楚,如今王爷最大的心事就寻个机会和王妃世子和好,若是因着他的报信儿让王爷得尝了心愿,以后的奖赏断断少不了的。 是以庆亲王爷才能如此迅速的将银心妈揪出来,再由银心妈把南杏揪了出来,银心妈和南杏都不是见过世面的,庆亲王爷一审她们便全都撂了,庆亲王爷这才带着供词到了安澜园。 庆亲王妃看完供词之后,看向越国老夫人道:“娘,您真是给大哥娶了个好贤慧的媳妇啊!” 越国公老夫人心里一阵紧似一阵,忙问道:“阿婉,到底是怎么回事,娘还糊涂着。” 庆亲王妃一指越国公夫人,愤怒的说道:“娘去问她!天朗媳妇到底与她有何冤仇,她竟要如此中伤诬蔑瑶瑶。” 越国公老夫人铁青着脸看向儿媳妇,冷声喝道:“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些什么?” 越国公夫人怯怯的说道:“没,没做什么!” 庆亲王妃大怒道:“没做什么?南杏和银心妈都已招供画押,你还想抵死不认么!娘您自己看吧。” 越国公夫人一听庆亲王妃提到南杏,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了,她秘密吩咐给南杏,并没有其他人知道的。 越国公老夫人颤抖着手摸出眼镜戴上,接过庆亲王妃递过的供词,看罢之后气得浑身直哆嗦,对着跪在她脚旁的越国公夫人便是一阵撕打,越国公夫人不敢还手,只能任由婆婆打骂。 打骂了一阵,越国公老夫人颤微微的跪倒在庆亲王妃的跟前,老泪纵横的说道:“阿婉,娘知道这贱人做了天理不容之事,可她到底是你是哥哥的媳妇,这事……你就压下来吧,娘求你,好歹别让你爹爹一生的心血付之东流。” 庆亲王妃听母亲提到过世的父亲,不由一阵心酸难过,眼泪扑落落的掉了下来。从前老越国公还在世的时候,最疼爱的就是这她这个女儿,两个哥哥都要往后靠。他更是在自己出嫁的时候,给了自己半个越国公府的财产做为陪嫁,就是怕自己嫁到王府受委屈。后来老越国公的过早离世,也是因为心疼她这个受了委屈的女儿,却没帮上任何忙,才郁郁而终。 “娘,您还提爹爹做什么,难道就让她这样毁了爹爹一生的心血,今日,她为着一己之私随意中伤他人,岂知以后不会再为着什么做出更不经之事?您若是再包庇她,才是真正毁了爹的心血,祖父和爹爹耗尽一生的心血才有越国公府的今天,女儿无论如v何也不能看着被她这么毁掉。”庆亲王妃虽然落了泪,可是却丝毫没有让步之意。只是上前将母亲扶了起来。 越国公老夫人痛哭道:“阿婉,如今你哥哥就是越国公,这怎么分的开啊,阿婉,娘求你了……” 庆亲王妃扶着越国公老夫人坐下,擦干脸上的泪,冷冷的看着瘫软在地上的越国公夫人,沉声道:“难道娘要女儿听之任之?” 越国公老夫人无言以对,的确,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要有个结果,散布流言中伤世子妃之人,必得受到惩处,否则这事交待不了。只是越国公老夫人还是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毕竟太不光彩了。 “阿婉,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这贱人给天朗媳妇磕头陪罪,要打要罚都由她,只要不把这事闹开,你说行么?”越国公老夫人心眼儿转的不慢,立刻想到了折中之策。 庆亲王妃看着母亲,失望的摇了摇头,若是这件事情不是被庆亲王爷及早发觉,并及时消除了影响,青瑶必为这流言所伤,要么,青瑶为了自证贤德给赵天朗纳妾,要么,赵天朗就得在舆论的强大压力之下休妻,无论是哪一种,这对赵天朗和青瑶这对小夫妻来说,都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经历了青瑶的难产的生死之劫,不独庆亲王妃,就连庆亲王爷都认定了,他的儿子这一世就只会有韩青瑶这一个媳妇,任何小妾通房之类的,统统不可能存在。 虽然庆亲王爷及时的制止流言的散布,可是越国公夫人的险恶用心却已经昭然若揭,庆亲王妃虽然不愿看到老母亲伤心,可是她更不愿看到这样伤害天朗和青瑶的人,还能逍遥自在的继续当越国公夫人。 “娘,我不能答应您。她既然做出这种事情,就应该去承担这个后果。”庆亲王妃绝然的说道。这些年的生活经历让庆亲王妃知道,当断不断,其害无限。 越国公老夫人失望极了,她紧张的问道:“阿婉,你想怎么办?” 庆亲王妃沉沉道:“似她这等人,已经不配再做越国公夫人,我知道让哥哥休妻并不现实,那贬妻为妾总可以吧,她既然这样想把她的女儿送去做妾,那就自己尝尝做妾的滋味吧。” 越国公老夫人愕然道:“贬妻为妾?” 庆亲王妃点了点头。越国公夫人扑到婆婆的脚边大哭道:“娘,不要啊,媳妇给国公爷生了两儿两女,还守了公公的孝……” “所以本宫说的是贬你为妾而不是休妻,若非你给爹爹守过孝,本宫岂会如此客气。”庆亲王妃冷冷的说道。 越国公老夫人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阿婉,娘答应你。”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娘,您能想通最好。” 越国公老夫人疲惫的站了起来,伤感的说道:“老了老了,还要受儿女的累,阿婉,娘,真的累了。” 庆亲王妃放缓了声音轻轻说道:“娘,女儿不得不如此,倘若这回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她必不会受到教训,日后必再生出事端。” 越国公老夫人点点头,叹息道:“阿婉,娘也活不了多少年了,娘别的不求你,只求你看顾着些,总要帮你爹爹守住这份家业。”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娘您放心,越国公府是爹爹一生的心血,女儿绝对不会让它付之东流。” 越国公老夫人这才真正放了心,只要有女儿这句话,越国公府就能保全,至于是由哪一房传承下去,越国公老夫人已经无力再想了,她真是累了。 越国公老夫人要往外走,庆亲王妃又说道:“娘,外头那两个是越国公府的奴才,娘带回去处置吧,女儿就把将她们送到官府了。” 越国公老夫人点点头道:“娘明白,阿婉,你放心吧,娘会处置的。” 越国公夫人听着婆婆和小姑子的对话,已经彻底傻了,直到越国公老夫人的身边的嬷嬷来拖她,她才醒过神来,忽然癫狂的大叫道:“我是有二品诰封的越国公夫人,谁敢动我……” 越国公老夫人皱眉回头,沉声道:“堵上她的嘴,绑起来带回去。”立刻有人拿过绳子将越国公夫人五花大绑起来,还用麻核桃塞了口,越国公夫人带上她和银心妈还有南杏,急匆匆回了越国公府。 次日,越国公上表,历数越国公夫人种种罪名,什么善妒,不敬公婆等等,足有五大款罪过,请求皇上撤去对越国公夫人的诰封,允许自己贬妻为妾。 皇上看过了表章大为震怒,立刻准了越国公所奏,不独如此,他还下旨申斥越国公无能,不能修身齐家,何以治国平天下,申斥了一通之后,皇上夺了越国公的国公之爵,另行授给老国公爷的二儿子,在越国公的惊愕之中,他便被夺了爵贬为庶民,一朝之间,越国公爷便易了主。 越国公府里自有一场马蚤乱,然后皇上下了旨,是不容人不遵旨行事的,有内府太监过来看着,越国公府的乱子也没有闹到前头,至少在外头看上去还是挺太平的。不明内情的人还真以为是皇上怪罪前越国公治家无方,才压了爵,可是前越国公心里清楚,自己是因为不应该的野心和自己媳妇的无知,才丢了这大好的前程。 对前越国公来说,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他的弟弟是个很厚道的人,虽然遵旨做了越国公,对他这个哥哥还是很关照,只是从今而后,家里的事情再不由他做主了。 越国公之爵在他们兄弟之间易手,对越国公府来说却是件天大的幸事,因着新越国公治家严谨,在二三十年后,越国公府终于又迎来了新的高峰,此是后话,不必赘述。 |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中秋节后的一日,这天并不是华老太医给青瑶诊脉的日子,可是青瑶却得到通报,说是华老太医来了。 青瑶命香如去请华老太医先到花厅用茶,然后赶紧换了见客的衣裳,略略整理了头发,然后才带着小允罡去了花厅,华老太医每回到庆亲王府,都要逗弄小允罡一回的。小允罡也特别喜欢华老太医这个白胡子老头儿,他最喜欢拽华老太医的胡子玩儿。 青瑶一进花厅,华老太医便高声笑道:“瑶瑶,我今天可是来讨债的!” 青瑶一听便愣住了,讨债?自己没欠这老头儿什么呀? “华爷爷可是瞧中了什么,您要,只管开口好啦。”青瑶只当是华老太医和她开玩笑,便笑盈盈的说道。 “爷爷别的不要,就要那三幅秋山行旅图。”华老太医拈着胡子,满脸都是得意的表情。 “秋山行旅图?华爷爷,你是说玥儿有喜了?”青瑶停了片刻后惊喜的大叫起来,人也飞快的奔到华老太医的身边,因跑的猛了,青表脸儿涨的通红,不住的咳嗽起来。 沈嬷嬷忙赶上前为青瑶抚理后背,用自己的内息助青瑶调整气息,过了一刻青瑶的气息才平缓下来,她不错眼珠子的瞪着华老太医,再度求证道:“华爷爷,玥儿真的有喜了?” 华老太医假意不悦的沉了脸,闷声说道:“你这丫头是不是连华爷爷都不相信了,你华爷爷我可算得大秦头号名医啊!华爷爷都快八十了还能骗你小孩儿家家的三幅画?” 青瑶欢喜的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膛了,抓着给她理气的沈嬷嬷叫道:“玥儿有喜了,玥儿有喜了……”青瑶一边大叫着,一边喜极而泣的落下泪来,这幸福感来的太强烈了。 对青瑶来说,孔琉玥有喜比她知道自己有喜的时候还要高兴百倍,上天在折磨了孔琉玥那么久之后,终于给了她大大的补偿。 “快去告诉娘这个好消息,对了,怎么玥儿没有打发人来告诉我呢?华爷爷,玥儿有喜多久了,什么时候诊出来的?哎呀,我得去看看玥儿,陪她一起高兴,还有,香如,快去库里瞧瞧还有什么好补品,统统打起包来,华爷爷,玥儿现在身体怎么样,她的情况一定比我当时要好对不对?” 欢喜的有些语无伦次的青瑶不停的叫的,然而已经进入亢奋状态,让周围的下人很有些个无所适从。独独小允罡仿佛感受到了娘亲的欢喜,张着没牙的小嘴挥舞着有力的小胳膊啊啊的乱叫一气,和他的娘亲一起,活脱一大一小两只疯子。 华老太医抱过小允罡,照例拿着胡子去撩拨小允罡,所以说华老太医的胡子都被揪断了绝对是他自找的,谁叫他没事儿就拿胡子逗允罡来着。小允罡抓着华老太医的白胡子,还在兴奋的啊啊大叫,青瑶显然也没有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犹自自言自语的说个不停,很让一屋子的丫鬟嬷嬷在无所适从之后偷笑个不停。 青瑶正说着,忽然听外头有人高声通报:“王妃娘娘驾到。” 青瑶忙快步冲了出去,边走边叫道:“娘,媳妇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就在青瑶说这话的时候,庆亲王妃也笑着说道:“瑶瑶,玥儿打发人来报喜了,你妹妹有喜了。”跟在庆亲王妃身后的,除了服侍王妃的丫鬟嬷嬷,还有永定公府的梁嬷嬷。 梁嬷嬷虽然极力自持,想维持一个下人该有的仪态,可是她心里的狂喜却让她怎么都压不住,见了青瑶便跪了下来,喜气洋洋的说道:“回世子妃娘娘,我们夫人有喜了,是华老太医诊出来的。” 青瑶喜道:“我刚刚知道了,你们看,华爷爷正在这里呢,梁妈妈快起来,桃叶,快封二十两银子给梁嬷嬷。” 梁嬷嬷虽说跟着孔琉玥并不缺银子,可是刚才在王妃处已经得了二十两,这会子又得了二十两,等回了府必还有厚厚的赏银,这可抵好几年的月银,就是好田地也能买上个一二十亩了,这让她怎么能不欢喜。 梁嬷嬷连忙磕了头站起来,这里屋子里的丫鬟嬷嬷们都跪了下去,齐声给庆亲王妃和世子妃道喜,庆亲王妃和青瑶都心情大好,大方的赏了所有道喜之人三个月的月银。 青瑶知道梁嬷嬷是孔琉玥身边最得力的嬷嬷,便忙将梁嬷嬷打发回去,免得孔琉玥没个称手的人使着不方便。 华老太医只在一边逗小允罡,他老人家孙儿重孙儿数十个,逗小孩子的经验可是一等一的丰富,小允罡在华老太医手里既不哭也不闹,只张着没牙的小嘴,被华老太医逗的乐个不得。 看到庆亲王妃和青瑶忙完了,华老太医才抱着小允罡站起来,庆亲王妃忙上前接过宝贝孙子,对华老太医笑道:“华老先生快请宽坐。” 华老太医如今早就走熟了庆亲王府,也没有什么拘束,只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青瑶立刻说道:“华爷爷您等一下,我这就给您去取秋山行旅图。 华老太医的眼睛刷的亮了,兴奋的直搓手道:“好好,瑶瑶你快去,华爷爷在这里等着,你一定小心着些。” 庆亲王妃忙叮嘱道:“瑶瑶,让丫鬟们拿着就是了,别自己拿,太重了,会累着的。” 没过太久,青瑶带着三个小丫鬟走了回来,这三个小丫鬟每人都抱着一卷卷轴,华老太医抢先拿过一幅打开一半,便再也移不看眼珠子,立时看入了迷。果然是他想的几十年的秋山行旅图啊,韩振纲你个老家伙就是不舍得割爱,如今还不是到了我手里?华老太医不无得意的想着,不觉便自言自语的说了出来。 听得庆亲王妃和青瑶大眼儿对小眼儿,这华老太医可真是越活越天然了。 青瑶知道这秋山行旅图有多大的魅力,华老太医这么一看,没有一两个时辰,他再难从这画儿的意境中走出来,便对庆亲王妃低声说道:“娘,咱们先出去吧,不在这里打扰华爷爷品画吧。” 庆亲王妃点点头,和青瑶一行人悄悄的走出花厅,果然华老太医看的入迷,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花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三卷画儿了。 “娘,咱们去看玥儿吧,去给她道喜啊。”青瑶欢喜之情丝毫未减的对庆亲王妃说道。 庆亲王妃怜惜的看着青瑶,虽然小允罡已经五个多月了,可青瑶的身体还没有调养好,如今每天都要吃药,三五不时就得请华老太医诊脉,别人都穿单衣之时,青瑶便得早早的穿上夹衣,她这样的身体,如何禁的住往来奔波呢,何况允罡还小,也不便带出门去,孩子眼干净,万一再撞克着什么就不好了。 “瑶瑶,你如今身子还没有养好,你若是去了,反而让玥儿心里不安,她如今是孕妇,最要紧的心情放轻松,依娘的意思,等你身子再扎实些才去看玥儿岂不更好?明儿娘先过去瞧玥儿,把你的心意带到不就行了,你们姑嫂两个好的象一个人似的,玥儿不会挑理的。” 庆亲王妃微笑着对青瑶说了这么一番话,让青瑶无法拒绝,只能沮丧的点了点头,闷声说道:“娘,那媳妇给玥儿写封信,您帮媳妇带给玥儿。” 庆亲王妃笑道:“这个自然,瑶瑶,你先回房慢慢写信,娘去收拾收拾给玥儿的东西,她的身子骨也不太壮实,得好好补一补才行。” 青瑶回房写信,写到一半的时候赵天朗便回来了。他看到妻子正伏案疾书,便笑着问道:“咦,瑶瑶你在写什么?” 青瑶写的正投入,猛一听赵天朗的声音,不由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笔不由落在了纸上。青瑶回头一看见是赵天朗,她一点儿也不生气,只飞快的扑向赵天朗,欢喜的叫道:“子纲,玥儿有喜了!” 赵天朗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道:“真的,玥儿有喜了,咱们要有小外甥了?” 青瑶白了赵天朗一眼道:“你就知道是小外甥,难道不能是小外甥女儿,我可告诉你,玥儿最喜欢女孩儿,而且我们早就说好要结亲家的,玥儿若是生个小子,可怎么给咱们罡儿做媳妇呢,所以玥儿这胎一定要生个女儿。” 赵天朗被小妻子的歪理说的哭笑不得,这算是什么理论啊,敢情傅城垣和玥儿辛辛苦苦的造人,就是为了给他家赵允罡生媳妇啊,这是怎么话说的。若是让傅城垣那只超级老陈醋坛子知道了,又不知道得怎么醋了。 想到傅城垣每每被自己撩拨,因青瑶和玥儿的亲密而吃醋,现在玥儿刚有了喜,他们家又惦记上玥儿肚子里的宝宝,唉,傅城垣果然很命苦,赵天朗很没有诚意的对傅城垣表示一回同情,并决定下次就这个问题再去撩拨撩拨傅城垣,现在的赵天朗已经极其十分恶趣味的热爱上这一项超级有趣的活动,三五日不撩拨傅城垣一回,简直吃饭都不香啊! | 第二百三十二章 青瑶与赵天朗说笑几句便又转回头去写信,信写好之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她将信封起来,站起来转身时才发现赵天朗没个正形的伏在贵妃榻的扶手上,睁着一双眼睛无比哀怨的看着自己。 青瑶还没有会过意来,只笑着说道:“子纲,你怎么还趴在这里,没有出瞧罡儿呢,咱们不是说好了,你每天都要陪罡儿至少一个时辰的,罡儿是男孩子,要和父亲多多亲近,将来才不会失了男儿之气。” 青瑶这么一说,赵天朗更加哀怨了,他闷闷的扳着手指头算道:“瑶瑶,你一天要给罡儿喂八次奶,一次少说也得两刻钟,这就去了两个时辰,睡觉要用去三到四个时辰,每日里和娘亲说话,照顾罡儿加起来也有四个时辰,还要吃饭,满打满算你也有剩下两个时辰能答理答理我,如今你给玥儿写封信都要一个多时辰,唉,看来我在你心里已经彻底没有地位了……” 瞧着赵天朗做出一脸怨妇状,青瑶不由扑哧笑了起来,走到赵天朗身边坐下,将赵天朗的手拿过来,随意的轻轻揉捏着,用哄小允罡的语气说道:“子纲,你是在吃醋么?不会吧,我夫君是世上最通情达理,最体贴妻子的绝世好夫君啊!” 赵天朗真是拿青瑶没辙,抽出手将青瑶拥入怀中,点着她的鼻尖儿说道:“你啊,就是跟我有本事,你就是吃定了我舍不得生你的气,舍不得让你不开心。” 青瑶就势靠在赵天朗的怀中,笑盈盈的说道:“子纲,我也不舍不得你不开心啊,我知道最近忙着照顾罡儿,有点儿忽略你了,可罡儿是你的儿子啊,我一个人可没有本事把他生出来,难道还能生了不养,你儿子可挑剔着呢,要我说,这全都随了你,你们两父子一样粘人。” 赵天朗无奈的说道:“瑶瑶,你说我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早知道晚几年再生这臭小子的,哼,除了跟我这个做爹的抢你,这小子什么都不会!” 青瑶实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问赵天朗道:“子纲,难道你在和罡儿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允文允武了不成,还不是和他一样,除了吃就是睡,听娘说,你小时候也很粘着娘呢。到了一岁多两岁,才开始转粘皇上。” 赵天朗想想自己的话,不由也笑了,只说道:“是啊,从我两岁之后,跟六哥的时间就一年比一年多,其实六哥对我来说,象父亲多过象哥哥,瑶瑶,你现在能明白为什么我会愿意为六哥付出一切了吧?” 青瑶闷闷的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啦,若不是知道,你道我不会鼓动你带着我们娘儿几个下江南么,远避朝堂之外,咱们才能真正的自由快活,还有玥儿和妹夫,想妹夫是一代名将,如今却只能闷在家里壮志不得施展,倘能行走天下,或许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排遣,可就是因为你那皇上六哥心有忌惮,妹夫就只能窝在家里做个闲人,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我心里真是替妹夫不值啊。” 赵天朗极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一年多以来,他可没少在皇上跟前下功夫,奈何皇上要打定了主意铁了心,硬是采取用晋王打压傅城垣的策略,而今年的武举开科,也让赵天朗看明白了皇上的用意,皇上现在急欲在新科武举中选拔将领,以期取代以傅城垣为首的这一批军中宿将,皇上这是想把军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啊。说到底,手中没有军权,他便会担心座下的皇位不稳。 赵天朗想到这一层,也有些心灰意冷,虽然皇上现在对他还是信任有加,兵部武选司之事全由他作主,可是赵天朗心里明白,这是皇上要把他牢牢的绑在身边,可是赵天朗透过赵天翼与傅城垣之事已经看明白过来,自己若要安宁,就一定得远着所有的武举,唯有不沾权不贪权,才有平安。 “瑶瑶,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你看你的身子骨一直不太好,如今入了秋,京城的冬天又冷,于你休养极为不利,我想带你去江南避寒,等明年春暖花开再回京城,以后我们冬天就去江南,春夏秋在京城,你说这样好不好?”赵天朗心中隐隐有个念头,便和青瑶说了起来。 “去江南消寒,这主意自是不错的,不过今年不行,玥儿有喜了,我得在京城里陪着她,等她生完孩子再说。”青瑶立刻不加思索的回答。 赵天朗笑道:“玥儿妹妹才刚刚有喜,就算是要生也是明年春天的事情了,到时候咱们已经从江南回来了,并不会耽误什么。” 青瑶皱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子纲,第一,皇上能放我们去江南么?第二,说实话我真不放心玥儿,虽然我不懂得医术,并不能帮上玥儿什么,可是好歹我是怀过孩子的人,总有实战经验吧,玥儿可是头一回怀孩子,心里难免紧张的,不行,子纲,我现在就算是去了江南,也没有办法安心休养的,今年还是算了吧。” 赵天朗见青瑶的态度很是坚决,便无奈的说道:“瑶瑶,我现在很理解咱们妹夫,难怪他到现在还吃你的醋,其实我也有些吃玥儿妹妹的醋,你说你们两个人怎么就那么要好呢,就是同胞姐妹也不过如此,唉,瑶瑶,说真的,你每次见到我要是都象见到玥儿那么热情,我美也美死了。” 青瑶轻啐赵天朗一声道:“你又乱说话,我见到玥儿怎么热情了?难道我一见着你就板起脸来么?” 赵天朗低头在青瑶耳边说了几句话,青瑶的脸腾的红了起来,扭身便要起来,可是赵天朗却紧紧的抱住她,涎着脸笑道:“瑶瑶,好瑶瑶,人家都饿好几天了……” 青瑶的脸更红了,这个赵天朗自从那日之后,每过上一两日便叫着饿的狠了,非要她好好的“喂”饱他,整天和小允罡玩抢人大战,他倒是乐此不疲。 被赵天朗的呵气弄得身子发软,青瑶不禁有些意乱情迷,赵天朗立刻抓住时候,吻上他肖想已久的娇美双唇,自从生完小允罡,赵天朗发现青瑶比从前更加敏感更加热情,他们之间的契合度也更高了,已经达到了水||乳|融合的境界。 不知何时青瑶的外衣已经被赵天朗脱了下来,就在赵天朗抱起青瑶要往床边走去的时候,一阵震天响的哭声从东厢房里传了出来,青瑶一 嫡女谋略第118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听到哭声,就象是战士听到了冲锋号,立刻从赵天朗的怀中挣扎着下来,飞快的拿起衣裳穿好,三步并做两步向门口走去,口中还不住的唤道:“罡儿不哭,娘来了……” 赵天朗挫败的低吼一声,这是什么臭儿子,分明是专门来捣乱的小捣蛋鬼,每每坏他的好事,哼,看你老子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赵天朗恨恨的想道。 “瑶瑶,瑶瑶……”赵天朗不甘心又输给儿子,忍不住大叫了起来,青瑶回头看着赵天朗,歉然说道:“子纲,罡儿该吃奶了,等我喂好他就回来,你要是累就先歪一会儿,要不是累,就帮我把信送到娘屋里,要不你去陪娘说说话儿吧,这阵子娘又要照顾我们娘俩又要管家,可累的不轻呢,你就给娘捏捏肩膀吧。” 青瑶用极快的语速说完刚才那一番话,人便已经消失在门外,赵天朗想多说一句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天朗没奈何的走到桌前拿起青瑶写的信,掂着沉沉的一封信,再看到东厢房,赵天朗不禁自嘲道:“赵天朗,你的‘情敌’还真是不少,看来得罡儿再长大些就得把他丢给娘亲,我再把瑶瑶拐出去玩上一年半载,看谁还来抢我的媳妇。” 赵天朗拿着信,路过东厢房的时候喊了一句:“瑶瑶,我去娘那里了。” 青瑶正忙着喂小允罡,便随意说道:“知道啦,你快过去吧。”然后便没了下文,赵天朗摸摸鼻子,闷闷的叹了口气,往安澜园而去。 青瑶喂过小允罡,又陪他玩了一会儿,小允罡这才打了哈欠有了睡意,哄睡了小允罡,青瑶也累的够呛,便搂着小允罡在东厢房里一起睡了。这一睡便睡到太阳西斜,等青瑶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睡在卧房里。 青瑶忙坐起来,看到赵天朗正背对着自己伏岸疾书,再看看墙边的大座钟,已经是酉时三刻了,青瑶便披衣下床,有些慵懒的问道:“子纲,你在写什么呢,也不把灯调亮些,仔细伤了眼睛。” 赵天朗回过身来,看着睡足之后小脸红扑扑的青瑶,满意的说道:“我在写折子,你正睡觉,灯太亮了会影响你睡觉的。” 青瑶笑着轻嗔道:“那你怎么不去书房写,偏窝在这里。” 赵天朗站起来迎向青瑶,宠溺的说道:“我只想待在有你的地方。瑶瑶,我下午同娘商量过了,辞了兵部的差使,请调到工部去。” 青瑶不由奇道:“你对将作又没有兴趣,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工部?” 第二百三十三章终章 面对青瑶的疑问,赵天朗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青瑶身边,轻吻了那粉扑扑煞是好看的脸颊一下笑着问道:“睡足了么?” 青瑶一时不察被赵天朗带到沟里去了,顺着赵天朗的思路答道:“自从罡儿出生,我就没睡过这么香甜的觉啦,对了,子纲,罡儿有没有找我?” 赵天朗有点儿心虚的飞快说道:“没有没有,你们娘俩儿一样,都呼呼大睡来着。” 青瑶不疑有他的哦了一声,还自言自语的说道:“罡儿真乖,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娘。子纲,你折子写完了没有,若没写完就继续写吧,我去瞧瞧罡儿,他这么久没吃东西,一定饿了。” 赵天朗没奈何的看看案上的写了一半的折子,只得沮丧的应道:“还有写得,瑶瑶,我刚才去看过罡儿了,他正睡着,你就别过去吵着他了,倒不如去园子里散散步,要不去娘那里打一转也行。” 青瑶轻嗔道:“怎么这会子忽然知道心疼儿子,怕我打扰罡儿睡觉?不过说起来这才象个当爹的做派,总比平日里一瞧着儿子就鼻子不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好。” 因为青瑶生小允罡难产,还用上了惊世骇俗的剖腹取子之术,而且小允罡出生之后,青瑶几乎全部心思都扑在了小允罡的身上,难免对赵天朗有些个忽略,因此赵天朗对小允罡心里总是存了点子说不清的东西,故而他们父子之间并不是特别的亲近,所以青瑶才有此一说。 赵天朗嘿嘿笑道:“瑶瑶,看你说的,罡儿到底是我儿子呢。” 青瑶笑了起来,“知道罡儿是你儿子就好。子纲,你先忙吧,我出去了。”如今青瑶因为要带儿子,所以打扮的都很简单,为了防止允罡抓着那些个钗环钿子就往嘴里送,所以青瑶索性一概不带,只用几只长钗将头发挽起来也就罢了。如此简单的装扮,青瑶自己都能搞定,完全不用丫鬟来服侍着。 赵天朗只得应了下来,陪青瑶走到门口,给他系好薄棉披风,叮嘱了一句,“瑶瑶,回头我写完了折子就去娘那里接你。” 青瑶嗯了一声,习惯性的抬手给赵天朗理理衣襟,笑盈盈道:“快去写折子吧”然后便转身进了东厢房。 赵天朗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自己总是争不过儿子的。 青瑶进了东厢房,服侍赵允罡的丫鬟忙上前悄声问安,青瑶很是惊奇,允罡素来没这么能睡的啊。她夺低声音问道:“罡儿方才可醒来过?” 小丫鬟们低着头不管说话,小满忙过来小声说道:“回娘娘的话,方才小主子醒了一回,进了半个蛋黄糊就又睡了,并不曾哭闹过。” 青瑶惊讶的问道:“他肯吃蛋黄糊?” 允罡可不是一般的挑嘴,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比他爹赵天朗难伺候多了,虽然已经到了添加辅食的时候,可是他就是不肯吃辅食,只肯吃奶,所以青瑶才会大感惊讶,怎么她只是睡了一觉,就会发生如此重大的变化呢? 小满忙回道:“小主子的确进了半个蛋黄糊,至于是怎么进的,奴婢也不知道,方才是世子爷哄小主子进的。世子爷不让奴婢们在跟前伺候。” 青瑶更惊讶了,赵天朗还有这个本事,能让挑嘴的儿子乖乖吃辅食?不会吧,这项工作可是极有难度的啊。 满屋子的丫鬟听小满如此说了,都松了一口气,忙不叠的点头表示附和。青瑶疑惑的走到床前,见儿子睡的香甜极了,小脸上还挂着笑容,没有一丝受了委屈的样子,青瑶心中更纳闷了。 她也没有心思去安澜园,在确定小允罡一时半会醒不了之后,青瑶匆匆回了房间。刚好赵天朗才写完折子,正在收拾桌案。青瑶便跑过去问道:“子纲,你是怎么哄罡儿吃辅食的?” 赵天朗得意的一挑眉,将青瑶圈入怀中,没正形的问道:“瑶瑶,你想知道?” 青瑶轻捶了赵天朗一记,嘟起小嘴儿嗔道:“当然啦,为了让罡儿吃辅食,我头发都要愁白了都没想出办法,你这会子有了办法,还不快告诉我。” 赵天朗俯身,将嘴巴贴在青瑶的耳旁,低低说了几句话,青瑶的脸色陡然变红,不依的捶着赵天朗的胸膛,含羞带嗔的低叫道:“讨厌,你坏死了,要说就说,不说拉倒,成天价变着法子想做弄我,不理你啦。” 赵天朗被青瑶的娇态勾的没有一个毛孔不痒痒的,只将青瑶打横抱起来意欲索欢,白日里被小允罡打断的好事之后,他可一直憋着呢。 青瑶却不依他,只挣扎着下地,白了赵天朗一眼道:“不说就算了,我还要去娘那里呢。” 赵天朗那里舍得放开青瑶,将抱着她道:“好瑶瑶,我都快憋死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青瑶听赵天朗说的可怜,心也软了,她原本就没打算真的将赵天朗拒之门外,不过是耍点儿小花枪,增进一下夫妻间的小情趣罢了。不过也不能由着赵天朗的性子,于是青瑶便搂着赵天朗的颈子笑道:“子纲,我先陪我去给娘请安,等晚上回来再……” 赵天朗得了青瑶的明确回复,哪里还会不依,小夫妻两个互整衣衫,便亲亲热热的去了安澜园。 相较于小夫妻两个的亲亲热热,安澜园里的老夫妻两个气氛便极其不合谐了。 庆亲王爷在忍了半年之后,他终于忍不下去了。的确,他的孙子赵允罡小盆友要吃奶要睡觉,基本上小盆友目前的生活就是这两样,这一点庆亲王爷是一点儿也不反对的。可是,他极其的反对自己见不着孙子,并且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王妃一天能无数回见到小孙子。 庆亲王爷屈指一算,孙子已经六个月了,他孙子的次数却连十次都不到,平均每个月见不上两次,这简直太恼火了。 赵天朗和青瑶刚走近庆亲王妃的房间,便听到房中传来一阵夹杂着委屈与愤怒的大叫。 “阿婉,罡儿是本王的嫡亲孙子,再没有那个祖父做的如本王这般憋屈,你倒说说看,凭什么不让本王见孙子!”庆亲王爷是真的气急了,要不然他也不能跑到王妃这里大吼大叫。 “王爷这火发的莫名其妙,在整个王府当中,有谁拦着您见罡儿了么?”庆亲王妃的声音听上去也有些不高兴。这个自然,任谁被人忽然冲进来指责自己,心里都不会高兴的。 “你……罡儿自落生到现在,本王笼共见他不超过十回,这还不是有人拦着?”庆亲王爷的气势稍弱了一点点,却仍然大叫。 “罡儿如今不过六个月,他一日里除了吃就是睡,王爷是不让罡儿吃还是不让罡儿睡啊?”庆亲王妃语气不善的说道。事关宝贝金孙,王妃的气势可是足的不能再足了,大有庆亲王爷敢有一点儿异议,她就要庆亲王爷好看的架势。 赵天朗听了这话便紧紧皱起眉头,青瑶忙轻拍赵天朗的手背,让他别这么紧张,浅笑低语道:“子纲,你别不高兴,父王其实不过是纸老虎,最多也就吼几声,指不定还是借机想和娘亲近一点儿,没事的,我瞧着倒象是拿罡儿说事,若不然,父王想见罡儿,发了话,我还能硬不让见么?” 赵天朗听了这话反而更加不高兴,只闷声低道:“那也不行。” 青瑶笑了笑,回身吩咐道:“回去让小满把罡儿抱过来,把他包严实了,别闪着风。” 赵天朗有些个不赞同的低叫:“瑶瑶……” 青瑶却向赵天朗笑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赵天朗的不同意便在倾刻之间化为乌有。 小允罡很快被小满抱了过来,青瑶伸手去接,赵天朗却抢在她前头把小允罡抱到怀中,侧头对青瑶说道:“罡儿越来越沉了,你抱着太吃力。” 青瑶笑笑,并不与赵天朗争辩,做娘亲的再没有力气,抱自己孩子的力气也是足的。赵天朗一手抱着小允罡,一手揽着青瑶的肩膀,这才对守在门外的丫鬟说道:“通报吧。” 丫鬟通报进去,庆亲王爷一听儿子媳妇带着孙子来了,先是极幽怨的看了庆亲王妃一眼,然后高声叫道:“快让他们进来。” 赵天朗抱着儿子和青瑶一起进了屋子,一家三口向庆亲王爷和王妃行礼,庆亲王爷急急叫道:“都起来,天朗,快把罡儿给本王。” 赵天朗却别扭的说道:“父王,罡儿还睡着,这孩子脾气大,一换了人必会哭闹个不休。” 庆亲王爷脸一沉怒道:“胡说,本王是罡儿的亲爷爷,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他岂会不和本王亲近,快把罡儿给本王。” 赵天朗脸上一副不情愿的神色,托着小允罡的小屁屁的手却悄悄的,不轻不重的拍了一记,将熟睡中的小允罡拍醒。 当小允罡睁开乌溜溜的黑眼睛之时,看到的却不是任何一个他熟悉的脸庞,而是一张很陌生的,白头发白胡子老头的脸。这张脸不是小允罡认识的那个总爱给他揪胡子玩儿的老爷爷的脸,太陌生了!他还笑,笑得怎么这样别扭难看。小允罡小盆友是很有审美情趣的,于是乎,小家伙极其不给面子的放声大哭起来。 那高亢尖利的哭声震的庆亲王爷的耳朵嗡嗡直响,他更加扭手扭脚不知所措了,庆亲王妃一听宝贝孙子哭了,哪里能愿意的,她急吼吼的叫道:“王爷,你抱不惯孩子,快把罡儿给我。” 庆亲王爷很笨拙的尝试着哄小允罡,只是他又不温柔又不好看,怀抱还那么僵硬,身上的味道也不好闻,那那儿都让小允罡很不舒服,这哭声便越发的高亢,高亢里还透着极度的委屈,允罡小盆友怒了!两只肉嘟嘟的小手从襁褓中挣脱出来,边哭边挥舞起来,小家伙一拳捣上低着头的庆亲王爷的鼻子上,虽然小允罡的力气不至于让庆亲王爷流鼻血,可是那鼻子被打之后酸涩的滋味也不是好受的,庆亲王爷真是郁闷死了。 庆亲王爷极度无奈的将孩子递到庆亲王妃的手上。一闻到挺熟悉的味道,感受着软软的怀抱,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允罡这才抽抽噎噎的停止了哭泣,只牢牢的抓着祖母的衣襟,一副生怕自己又被丢给陌生人的表情。小脑袋还在不停的转着,努力的去寻找让他最感觉安全的娘亲。 青瑶见小允罡在找自己,忙走到婆婆的身边,轻柔的抚弄着允罡的头,小允罡的脸上果然露出了安心的笑容,舍了庆亲王妃的衣襟抓住青瑶的手指头便往口里塞,庆亲王妃瞧了笑道:“咱们罡儿饿了,瑶瑶,咱们带罡儿进去吧。” 庆亲王妃一来是怜惜青瑶身子弱,二来也想多抱抱孙子,便没有换手,和青瑶一起进了里间。外头就只剩下庆亲王爷和赵天朗这父子俩了。 赵天朗想着自己请调去工部之事还是应该知会父亲一声,便干咳几下清清嗓子,然后才说道:“父王,儿子不想在兵部当差了。” 庆亲王爷皱皱眉头,粗声问道:“你想去哪里当差?” 赵天朗平静的回答,“儿子想去工部。” “工部?”这个答案让庆亲王爷非常的不解,就算他对自己的儿子并不是太了解,可他多少也知道赵天朗对于将作之事完全没有兴趣,怎么突然生起去工部的念头呢? 诚然离开兵部是个好的选择,可是去工部,又没有油水又辛苦,而且遇上个水旱蝗涝的,可全都是工部的麻烦,怎么偏选了工部呢?进了工部,怕就再没个清闲时候了。 “天朗,你想离开兵部这很好,为父支持你。可为何是去工部?以为父看来,刑部比工部更合适你。”庆亲王爷想了想,便如是说道。 赵天朗摇了摇头道:“刑部里整天鬼气阴森的,我才不想去,工部就挺好的,皇上还能真让儿子去办差不成,具体的事情自有下头的人去做。” 庆亲王爷想想也是,他的儿子要去工部,工部尚书就得挪挪窝了,反正如今的工部尚书都快七十了,也该上折子请求致仕荣养,倒是个合适的机会。 “天朗,你想去工部便去吧,已经写了折子?”庆亲王爷有意拖延时间的问道,他还想着等孙子进完了餐,好与他的宝贝金孙再亲近亲近,自然不肯现在就离开。 “折子写好了,还没有递上去,明儿就递。”赵天朗一板一眼的回答,眼光却偷偷的瞟向青瑶给小允罡喂奶的房间,想到自己媳妇又被儿子给非礼了,赵天朗这心里就象是小猫儿抓了一般,不是个滋味啊! 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赵允罡小盆友吃饱喝足,满意的打了奶嗝,青瑶这才将他放下来,整好的自己的衣裳,随婆婆一起出了里间。 庆亲王爷一看孙子是被儿媳妇抱着的,便不好往前凑,只说道:“天朗,你媳妇身子弱,快把罡儿接过去,别累着她。” 青瑶一愣,忽然被公公关心了,这让青瑶一时有点儿不适应,赵天朗倒不想别的,只是怕青瑶累着,忙把小允罡抱了过来,允罡吃饱喝足了想玩一会儿,便伸手去抠赵天朗的耳朵,小家伙人小力气却大,赵天朗的耳朵被他挠了一把,火辣辣的疼,当爹的便虎起脸来威胁小允罡道:“臭小子,快松手,要不然就打你小屁股!” 庆亲王爷和王妃一听立刻都瞪起了眼睛,不约而同的叫道:“你敢!” 青瑶虽然没有有着说,可她白了赵天朗一眼,也已经相当能表明他的立场。 “把罡儿给本王。”庆亲王爷瞪着赵天朗命令。 赵天朗颇没意思的将小允罡往庆亲王爷手里一塞,他还没来的及放开手,小允罡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回哭的和平时不一样,这一会完全是委屈的哭,庆亲王爷笨拙的抱着小允罡,边摇边哄,可是小允罡就是不给他面子,哭起来没个停歇,直哭的脸都涨红了。 庆亲王爷是想抱着孙子和孙子亲近,可是他更舍不得孙子如此大哭,他忙不舍的把小允罡递给王妃,郁闷的说道:“阿婉,还是你抱罡儿吧,兴许本王抱着他不得法,他不舒服。” 庆亲王妃忙将小允罡抱入怀中,只轻轻的摇了几下,小允罡便破涕为笑,同庆亲王妃“啊啊……”了起来,可怜这个还没有长牙的小家伙到现在也不会说话,只能用哭和啊啊的叫来表达自己的意思,真是不方便极了。 赵天朗见小允罡总是能轻易的占据了青瑶所有的注意力,便更加坚定了心里的念头,明儿一早退朝之后他就要进宫递折子,先求皇上准了奏再说。 庆亲王爷见儿子媳妇围着抱着小允罡的王妃,无形当中就把他排挤在外头,好象他不是他们一家人似的,庆亲王爷心里很是难过,这难过他说不出道不明,无处诉苦,他只寂寥的低沉说道:“本王先回去了。”说罢也不等庆亲王妃赵天朗青瑶她们行礼,庆亲王爷便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出门,回小佛堂去了。 青瑶眼角余光留意到落寞的庆亲王爷,心中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对于上回庆亲王爷以雷霆手段消除流言,力挺她之事,青瑶不是心中没有感激。 青瑶知道,庆亲王爷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在他的意识当中,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当日就算是他独宠柳侧妃之时,王府里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妾室,只不过那些妾室后来都被柳侧妃处理了,而庆亲王爷又因为柳侧妃下药,渐渐只能在掬水院里一振雄风,所以才没有再纳妾室。到了现在,王府里除了王妃一人,庆亲王爷便再没有其他的内眷。可就这个唯一的内眷,也从不搭理庆亲王爷,青瑶想一想,只能说庆亲王爷这一生,充满了各种杯具。 青瑶看向婆婆,只见婆婆虽然形容依旧,可是眼神里却总是会透着淡淡的清冷孤寂,这种清冷孤寂只有在看到赵天朗,自己还有小允罡的时候才会消减一些,青瑶心里明白,婆婆的心结没有也根本不可能解开,这个结只要存在一天,婆婆便要受一天的煎熬。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彻底放下呢,当恨意不再存在的时候,她的婆婆或许才能真的得到内心的释然与安宁。 庆亲王妃可不知道自己的儿媳妇在想什么,只是感受到了青瑶注视,她便抬起头来看着青瑶微笑说道:“瑶瑶,怎么了?” 青瑶甜甜的笑道:“娘真好看。” 庆亲王妃的脸上飞起两片红霞,轻嗔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娘已经老啦。” 赵天朗和青瑶异口同声的说道:“娘一点儿也不老。” 庆亲王妃瞧瞧儿子再看看媳妇,然后将视线定格在小孙子的身上,脸上浮起的满足的笑容,当年在赵天朗小的时候,她不就是靠着对这种日子的向往,才苦苦的熬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么。 “瑶瑶,罡儿如今已经开始吃辅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掐奶?”庆亲王妃边拍着小允罡哄他睡觉,便微笑的轻声问道。 青瑶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娘,如今媳妇的奶水尽够罡儿吃的,就再多喂半年吧,等罡儿过了一周岁再断奶。”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这样也行,只是你总是亲自喂罡儿,便不能好好调养你的身子,罡儿都六个月的,娘瞧着你的身子起色也不是太大,偏这孩子是个小磨人精,竟比天朗还挑嘴。” 赵天朗忙说道:“娘,儿子听华二叔说了,罡儿开始进辅食之后,就可以逐渐减少喂奶的次数,瑶瑶夜里能睡上个囫囵觉,这身子将养起来就快了。” 庆亲王妃点点头道:“说的也是,瑶瑶,等罡儿夜里不吃奶了,就把他放在娘这里吧,娘来带他,你好生将养着就行。” 青瑶原想拒绝来着,可是她又想到不经意之间婆婆会流露出来的寂寞,青瑶便改了主意,只轻笑问道:“娘,这样您会不会太累了,罡儿这孩子能闹腾呢。” 庆亲王妃笑道:“能闹腾才好,淘小子出好的,天朗小时候就是头一号淘气的。由着罡儿淘他又能淘到哪里去,我瞧着我们罡儿就很好,多乖啊,又听话又懂事,比他爹强多了。” 赵天朗真是躺着也中枪,但凡王妃说起小允罡,必得梢上他赵天朗,这真让赵天朗哭笑不得。 没过多会儿小允罡便睡着了,赵天朗将允罡抱过来,和青瑶一起向王妃告辞,这才回了轩华园。 儿子媳妇孙子走后,庆亲王妃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心里总有种挥不去的寂寞。周嬷嬷见了,忙走上前劝道:“娘娘,您何苦总是苦着自己呢?如今世子都给您生了小孙子,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庆亲王妃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挥了挥手,周嬷嬷也不敢再劝,只得退了下去。临出去之时,周嬷嬷特意剪了灯芯,让屋子里更亮一些,仿佛想用这样的光明来驱散王妃心里的寒冷。 庆亲王妃独坐了一阵子,自言自语道:“罢了,明儿事情还多着呢,好好打起精神,把瑶瑶和罡儿照顾好,我这一生的心思也就了了。” 传人进来服侍,庆亲王妃洗漱后躺在床上,本想早些入睡,可是却辗转难眠,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到了最后,庆亲王妃只能把原因归结到庆亲王爷的头上,若非他闹了这一场,自己怎么也不会失眠的。 庆亲王府里失眠的人不独王妃一个,还有庆亲王爷,他也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反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很是煎熬。刚才被排斥的一幕一幕来回来去的锉着庆亲王爷的心,他真的很后悔,原本他能有幸福的一生,可是这一切却都毁了。细细想来,固然有柳凝华那个贱人从中搞鬼,可是他自己是不是也有识人不清之过。若非是他将鱼目当珍珠,又岂会种下今日的种种恶果。 恨意充满了庆亲王爷的整个胸膛,让他更加无法入睡。庆亲王爷索性坐了起来,命小厮去传酒菜,他一个人自斟自饮,喝了个酩酊大醉,等到醒来之时,已经是次日中午了。 庆亲王爷一醒来便问服侍他的小厮,可否有人来过。服侍庆亲王爷的孟兴为难的低下头,默然的摇了摇头。庆亲王爷心中如刀绞一般,凄然挥手道:“下去吧,本王要睡一睡。” 就在庆亲王爷在小佛堂里形单影只之时,赵天朗已经身处皇宫御书房之中,向皇上递上了他请求调职的折子。 皇上看过折子之后也很吃惊,对赵天朗,他可谓了解极深,可是他却想不透赵天朗为何突然要调到工部。 “天朗,在兵部干的不顺心?难道还有谁敢和你顶着来不成?你不用忌讳什么,尽管告诉朕。”皇上皱眉问道。他心中早有打算,准备让赵天朗在兵部武选司再干个一两年就任命他为兵部尚书。相较于对晋王赵天翼和傅城垣的猜忌,皇上对赵天朗更多的是器重,因为皇上已经确定,无论发生什么情况,赵天朗都不会背叛他。所以对赵天朗,皇上是打算慢慢加担子,让他担重任的。可是不成想赵天朗自己竟然开口要去工部,让难免让皇上有些不高兴。 “皇上六哥,臣弟在兵部并没有不顺心,臣弟是皇上一手带大的,兵部那些家伙谁敢得罪臣弟啊,他们都怕臣弟在皇上六哥这里打小报告。”赵天朗依日不太有正形的笑着说道。 皇上瞪了赵天朗一眼道:“你这话里有话啊?天朗,有话直说,朕没工夫和你兜圈子。” 赵天朗心眼儿一转,便说道:“要说事情呢,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就是臣弟每每到兵部去,上下同僚明里暗里的巴结臣弟,什么在事情都抢去做了,这让臣弟心里很不痛快,好象臣弟完全是凭着跟皇上六哥的关系才得了差使。与其这样,臣弟倒不如远远的离开兵部。” 皇上皱眉看着赵天朗,摇摇头道:“不对,兵部如此,难道工部就不如此了么,天朗,休要在朕面前闹鬼儿,说实话。” 赵天朗意兴阑珊的说道:“哎呀我的皇上六哥,臣弟就是不想在兵部当差了,您就答应臣弟吧。” 皇上瞪了赵天朗一眼,轻斥道:“好好说话,又没个正形,你也是做爹的人了,要给罡儿做个好榜样。为什么一定要到工部?” 赵天朗没奈何的叹了口气道:“皇上六哥,您要听实话?” 皇上狠狠瞪了赵天朗一眼道:“废话!你说不说,不说今儿就别想出御书房。” 赵天朗忙举手道:“好好,臣弟说,皇上六哥,这是么回事。自从上回下江南,还有上次去西疆,臣弟发现我大秦的疆域是如此之幅员辽阔,江山是如此之壮美,可是我大秦却没有一份完整详尽的大秦全舆图,而且臣弟所过之处不足大秦江山十之一二,却已经发现了许多水利之弊,臣弟当时心中就在想,若是有朝一日能将大秦的水系连接起来,让旱地不旱,涝地不涝,江河湖海再无破堤毁田之时,那样我大秦便拥了万世立国之本,皇上,臣弟自小深受您教诲之恩,臣弟懂得家国天下四字的份量,所以臣弟想为您,为国,为民做些实事。” 皇上用惊喜的眼神看着赵天朗,半晌方才欣慰的笑道:“天朗,你终于长大了,你有此雄心,朕岂能不支持。不过你此事现在还不能做,要兴修水利,需得国库充盈,可是如今国库存银不过五千万两,并不足以支撑。” 赵天朗笑道:“皇上放心,臣弟要先用两三年的时候把大秦全舆图绘出来,这样全国各地的情况便能了然于胸,然后再统一安排,分段实行,臣弟预计,十年光阴可做成这桩利国利民的千秋之事。” 皇上深深点头道:“天朗,说的好!朕与你约十五年为期,十五年后,海清河晏之时,朕亲自与你把盏庆功。” 赵天朗立刻跪下道:“臣弟谢皇上。” 皇上一把扶起赵天朗,看着赵天朗动情的说道:“天朗,好样的,朕没有看错你。” 赵天朗嘿嘿一笑,方才的严肃一扫而光,红着脸扭捏的说道:“六哥,臣弟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皇上瞧着赵天朗那副表情,便先笑道:“你先别说,让朕猜猜看。你是想带着弟妹一起出京,走到哪儿把她带到哪儿?” 赵天朗立刻说道:“知臣弟者皇上六哥也,皇上,臣弟就这点子出息,你就答应了吧。” 皇上笑着说道:“你都这么说了,朕能不答应么,横竖王婶年事不高,再料理个二十年家务应该没有问题,好,朕准了,不过朕也有个条件……” 赵天朗立刻接口道:“皇上六哥请说。” “朕知道弟妹深得韩老将军真传,朕要你每年将弟妹画作中最得意者送一幅于朕。还有,你也不能一去数年,每年过年都要回京,朕长久不见你,心里会记挂的。” 赵天朗立刻痛快的应道:“好,臣弟遵旨。” 皇上笑着说道:“工部尚书也差不多该致仕了,天朗,你先去工部做个侍郎,等位子腾出来,朕就任你为工部尚书,明春朕加开恩科,特别为工部选拔人才,你得有趁手之人,事情办起来才能顺利。” 赵天朗喜出望外,自然无不答应。 皇上停了停,又说道:“天朗,你既然要在外头跑,那朕索性再交给你一个重任,你每到一处,要暗地里考察当地官员,若有贪赃枉法之徒,你只悄悄收集了证据,派人密送回京,好助朕澄清吏治。” 赵天朗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皇上拍着赵天朗的肩膀说道:“天朗,好好干,朕永不负你。” 赵天朗有句话已经冲到了唇边,可是又咽了回去,他暗自想道,反正兴修水利需要大笔的银子,而说到经济二字,只怕没有人能比得上晋王赵天翼,这十五年中,皇上便是不情愿,也得重用晋王赵天翼,如此一来,晋王的处境应该能有所改善了吧。有些话,若是说的太白,反而不如不说效果更好。 赵天朗想到这一层,便要跪安。可是皇上却拦住他道:“天朗,等会儿再走,朕已经叫九弟过来了,要兴修水利,这银子可就得象流水似的淌出去,朕得找咱们的财神爷过来,这柱香,你可不能不烧哦!”皇上此时心情很好,便同赵天朗开起了玩笑。 少时,晋王赵天翼来了,他进了御书房一见皇上和赵天朗都双眼炯炯,兴奋的不行,便笑着上前见礼,皇上离了御书案,亲自扶起赵天翼,对他笑道:“九弟,天朗有个大计划,可离不了你这尊财神爷鼎力相助啊,快起来,咱们好好议一议,天朗的计划若是能顺利实现,我赵氏江山便可千秋万代永世流传。” 赵天翼不由吃了一惊,这得是个什么大计划,竟然能让皇上说的如此之重。 赵天朗将自己的想法细细说了一遍,赵天翼想了许久,皱眉说道:“皇上,子纲这个想法极好,可是真要落到实处,却难。” 皇上点点头道:“朕也知道,这不就找你来了么,九弟,你掌管户部多年,咱们是个什么底子,一年有多大的花销,你最清楚。你来说说看。” 赵天翼心里略略一想,便说道:“国库岁入白银七千万两,一年的各项开消共计六千二百余万两,盈余不足八百万两,这是指正常的年景。若是遇上大灾之年,只赈灾一项,便要用去白银近千万两。不过我朝二十年来并未遇到特大灾荒,故而国库如今现有存银四千九百七十余万两。这不到五千万两的银子是国家之本,非遇特别之事,不能动用。” 皇上点点头道:“九弟,你说的很是。天朗的想法也很好,九弟你看有没有法子在不加赋税的情况下多收入一千万两银子,这一千万两就给天朗修水利。” 赵天翼苦思冥想许久,方才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一两年之内恐办不到,皇上至少要给臣弟三年的时间,臣弟才能每年在不加赋税的情况下多弄出一千万两银子。” 皇上笑了,走到赵天翼和赵天朗的跟前,拍着他们两人的肩膀说道:“九弟,天朗,这事便如此定了,天朗你先用三年时间走遍大秦河山,为朕做一份完整详尽的兴修水利计划,九弟,三年后,朕便向你要银子,咱们兄弟齐心,定要让我大秦江山万世永存。” 赵天翼赵天朗齐齐跪下,齐声道:“臣弟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上哈哈大笑道:“好九弟,好天朗,放手干吧!” 臣君三人都挺兴奋,皇上又留他们两人用了午饭,又畅谈了一个多时辰,才让赵天翼和赵天朗离开。 出了宫门,赵天翼和赵天朗并辔而行,赵天翼轻道:“子纲,难为你为了会了我们大家的情份,想出这么个法子,如此一来,至少这十五年中不会再有什么大的风波。” 赵天朗微微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其实我原本也没有想这么多,不过是想带着瑶瑶离开京城,不要再被卷入旋涡之中。可是后来我才想到,何妨用这事来转移皇上六哥的注意力,与其让他见天儿的胡思乱想,总把眼睛盯在你和妹夫的身上,倒不如做些实事,于国于民都有利,我们自己也能过的轻松些。” 赵天翼感慨道:“我和煦之或许能轻松些,可是你却很难轻松了,这兴修水利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情,那是要仆倒身子拼命干的。” 赵天朗笑笑道:“九哥放心,难道我还能亲自去筑堤修坝不成?这些事情自有下边的人去做,我只要负好监察之责就行了。九哥,到时候我还得朝你借些人手,洒出去暗中监察,若有人敢中饱私囊,我手下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赵天翼点点头道:“没问题,子纲要多少人手尽管开口,九哥一定鼎力相助于你。” 兄弟二人说定之后各自回府,从此往后,至少在表面上来看,皇上对赵天翼和傅城垣的猜忌之心减少了许多,庆亲王府和晋王府永定国公府的走动也渐渐的恢复起来。 弹指间已经是新年,一元复始万象更新,这个年无论对于皇上皇后还是庆亲王府晋王府或是永定国公府,都是个好年景。虽然这好年景里还有些微不太和谐的杂音,不过那只是个别人的,绝大多数人挺开心,都在盼望着美好的明天。 过了年,青瑶便天天盼着天气快些暖和起来,因为她的身子一直没有彻底养好,是以整个冬天她都被困在王府之中,哪里都不许去,就连过年的时候都是由庆亲王妃亲自去了将军府和韩家人解释,并将韩府上下所有的人都请到王府与青瑶团聚,是以青瑶想出门的愿望一直到过了女儿节之后,才得以实现,到了此时,赵允罡小盆友已经开始呀呀学语,都十个月大了。 青瑶首先要去的自然是永定国公府,天知道她有多惦记孔琉玥,自从孔琉玥有孕之后,青瑶只是给她写信,竟然连一面都不曾见上。早在女儿节之前,青瑶便已经张罗了两大车的礼物,还总觉得不够多,赵天朗在一旁瞧着直乐,他搂着青摇调侃道:“瑶瑶,只要你不把自己个儿送给玥儿妹妹,便是把王府搬空我都没有意见。” 青瑶轻啐了赵天朗一回,赵天朗也不恼,只对青瑶笑道:“瑶瑶,你去瞧玥儿妹妹,其他的我都不担心,可有一点,你远着咱们亲家公一些儿。” 青瑶奇道:“为什么?” 赵天朗一脸坏笑的说道:“咱们亲家公可不想要罡儿当女婿呢,我一唤他亲家公,那脸黑的长的,啧啧,真是比炭黑比驴脸还长,我怕你一见着玥儿妹妹说起这事儿,咱们亲家公老大不愿意。” 青瑶一扬头,轻哼一声说道:“他敢,他若敢跟我呲牙,看我不把玥儿妹妹拐回家来藏着,我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反正我早就和玥儿说好了,只要这胎是闺女,咱们这个亲家就结定了,就算这胎不是闺女,玥儿总还要再生吧,反正咱们罡儿一定要娶玥儿的闺女做媳妇,这事可由不得傅城垣不同意。” 赵天朗环上青瑶的腰,双手在青瑶的腰间很是不安分,青瑶轻拍了一记,嗔道:“子纲,人家正忙着呢。” 赵天朗用下巴抵着青瑶的肩膀,笑着问道:“若是玥儿这回生了个儿子,咱们是不是还得生个闺女给他做媳妇儿,瑶瑶,我可不信你没和玥儿妹妹这么约定过。” 青瑶脸儿微红,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又轻叹一声说道:“若是玥儿这回生的是儿子,少不得要多等几年了。” 赵天朗忙抱紧青瑶道:“瑶瑶,我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当真啊,咱们有罡儿一个就够了,再不生了,你怀罡儿生罡儿,真是把我的魂都吓掉了,我再不要你受那种罪。” 青瑶在赵天朗的怀中转了个身子,抱住赵天朗的腰,轻声说道:“我有受罪么,每天看到你和罡儿,我满心就只有希望感恩,受罪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 赵天朗只是摇头道:“不要,说什么都不要了,瑶瑶,那样的经历,有一回就够了,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陪着我。” 青瑶伏在赵天朗的怀中,并没有说什么,可是她心里却另有想法,青瑶打算等小允罡过了四周岁,就给他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一个孩子到底太孤单了。只是这个想法青瑶是不会告 嫡女谋略第119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诉赵天朗的,要不然他现在就开始担心,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瑶瑶,你去瞧玥儿妹妹,带不带罡儿?”赵天朗有点儿酸溜溜的问道。对于儿子总是能轻易打败自己夺走青瑶的所有注意力,赵天朗到现在也没有完全适应。 青瑶微笑摇头道:“娘说罡儿正在学走路,最是不安份的时候,玥儿的身子沉,月份大了,别再没轻没重的冲撞着玥儿,所以这回不带他去,等下回玥儿临产之时,咱们都要过去的,罡儿自是离不开娘和我,你也去陪着咱们亲家公,说不得你还能抱一绑之仇呢。”想起自己生孩子时赵天朗闹出的笑话,青瑶不由轻笑了起来。 赵天朗无奈的捏捏青瑶的小鼻子,宠溺的说道:“你啊,就是吃定我了。什么一绑之仇啊,我有这么小气么?不过说实话,我是应该过去陪着咱们亲家公,我想到时候他的紧张不会比我当时少。” 青瑶点点头,傅城垣自从西番归来之后,简直变身为超级粘豆包,粘人程度直逼赵天朗,青瑶难免坏心的想,若是举行个粘人大赛,指不定胜出的人还会是傅城垣呢。 说说笑笑间,青瑶已经定好了要带到永定公府的东西,赵天朗又歪缠了她一回,小夫妻两个很腻歪了一阵子,赵天朗才放开青瑶,在她耳边说道:“瑶瑶,早点儿回来,我等你呢。” 青瑶真是拿赵天朗没辙,她都还没去永定公府呢,这人已经开始想自己了。偎在赵天朗的怀中,青瑶将赵天朗的手拿起按在自己的胸口处,轻声说道:“子纲,不论我去哪里,你永远都住在这里。我们一直在一起,从来都没有分开。” 青瑶大包小包的去了永定公府,小姐妹两个经久未见,自有一番亲热。 看到孔琉玥严重走样的身形,青瑶基本上能确定她这胎真的是个闺女,与青瑶怀孕之时除了肚子尖尖之外其他地方没有长胖多少不同,孔琉玥的肚子圆圆的,仿佛倒扣了一口锅在肚子上似的,而且孔琉玥的下身明显膨胀起来,青瑶听韩老夫人李氏她们说过,似这样的怀象,十有八九都是闺女。 姑嫂两个打趣说笑了一回,孔琉玥遣退了下人,悄悄将自己的担忧说与青瑶,她的肚子虽比青瑶怀小允罡的时候小些,可是相比一般的孕妇,这肚子还是大的,在这个医疗卫生极不发达的年代,孔琉玥没有把握自己一定能平安无事,若要给分娩上个保险,就只有请已经观摩过她做剖腹产手术的华灵素在产房中坐镇,到时若有个好歹,华灵素至少能保下孩子。 青瑶原本想在永定公府多待一阵子的,这么久没见,她积了几车的话想和孔琉玥说,可是一想到孔琉玥也有难产的可能,青瑶便坐不下去了,忙忙出了永定公府,直往伏威将军府而去。 韩老夫人李氏华灵素还有孩子们见青瑶忽然回来,无不欢喜。韩老夫人拉着青瑶的手一个劲儿的说道:“瑶瑶,奶奶可想你了,怎么也不打发个人送信回来,你瞧奶奶这什么都没有准备,罡儿呢,怎么没带过来,有日子没见罡儿,咱们这心里可都惦记着他呢。如今罡儿又多学了几句话了吧,路走的可稳了?” 青瑶心中涌上一阵暖意,她挽着韩老夫人说道:“奶奶,我今儿才解了禁,因为担心玥儿,便先过她那边去了,您也知道玥儿的月份大了,罡儿又才学走路,正是横冲直撞的时候,恐冲撞了玥儿,所以今儿没有带他出来,赶明儿我一定带罡儿给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哥哥嫂子请安。” 李氏忙笑道:“瑶瑶,玥儿的身子可还好么,上回送到王府的那些小衣裳可都送过去了?” 青瑶忙笑道:“二婶放心吧,都送过去了,玥儿让我替她谢谢二婶和嫂子呢。刚才我瞧着玥儿的肚子比我那时候小点也有限,正想来求奶奶呢。” 听说孔琉玥的肚子不小,韩老夫人和李氏心里都有点燃和发沉,青瑶当时难产的情况华灵素后来细细说与她们知道,韩老夫人和李氐都吓坏了,因此听到孔琉玥肚子大,两人都想到了难产这两个字。 “灵素,等快到了日子,你就去永定公府,不管怎么也得保玥儿母子平安。”韩老夫人毫不犹豫的说道。 华灵素立刻应道:“是,孙媳妇谨遵奶奶的吩咐。” 青瑶轻吁一口气道:“有嫂子坐镇,我们都能安心了。” 李氏笑着说道:“玥儿是个最可人心疼的孩子,上天一定会眷顾她,瑶瑶,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们都相信玥儿会平安生产的。” 青瑶点点头道:“是啊,玥儿这一生经受的磨难已经够多了,上天一定会补偿于她。” 韩老夫人笑道:“会的会的,瑶瑶,你二婶一早就为玥儿祈福,已经吃斋吃了快九个月,她还发了愿,求菩萨保佑玥儿母子平安,只看着你二婶的诚心,玥儿也不会有事的。” 自从孔琉玥治好了韩远关的双腿,李氏便恨不能将孔琉玥供起来。只是因为怕皇上忌惮傅城垣还遥控着五城兵马司,是以李氏不能往永定公府走动,唯有用吃斋拜佛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与诚意。 青瑶陪着韩老夫人和李氏坐了好一阵子,说了许多小允罡的趣事,逗得韩老夫人和李氏笑的前仰后合,韩老夫人还直说,“真可惜你爷爷今儿出门了,他若是听了这些,只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子。” 青瑶笑道:“这有什么,过几日我把罡儿带来,罡儿这会子正好玩呢。就是有一条,罡儿被华爷爷惯的见了长胡子的都要去揪人家的胡子,罡儿一来,爷爷的胡子可就要遭殃了。” 大家听罢都笑了起来,特别是华灵素,笑的脸都红了,直说道:“怪不得上回瞧着爷爷年轻了不少,敢情胡子都被咱们罡儿拔光了呢。” 韩老夫人笑嗔道:“真真是个促狭鬼,那可是你爷爷,也能这么编派的。” 青瑶瞧瞧时间,见已经到了韩老夫人歇晌的时候了,便起身道:“奶奶,您歇晌吧,我去和嫂子说会儿私房话。” 李氏笑道:“瞧我们瑶瑶,连说私房话也能说的这么风光霁月,这才是我们将军府的风格。” 韩老夫人笑着挥手道:“去吧,瑶瑶,吃了晚饭再回去。” 青瑶含笑应了,和华灵素一起服侍韩老夫人睡下,姑嫂两个方才携手去了开泰居。 进了屋子,华灵素便将丫鬟们都打发了,轻声问道:“瑶瑶,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单独说与我听?” 青瑶点点头道:“嫂子,玥儿担心到时会难产,若到时真的发生难产,玥儿想请你为她做剖腹手术。” 华灵素脸上笑意尽去,凝重的说道:“瑶瑶,我虽然看了一次,可是从来都没有做过,我怕。” 青瑶摇摇头道:“嫂子,你一定行的,我已经把玥儿的那套工具带了过来,你先在小动物身上多多的练习,找找手感,以备不时之需。” 华灵素想了想,点点头道:“好,我今儿就开始练习,现在正春暖花开万物繁衍之时,要找练手的动物不难。放心吧,我一定在玥儿临前之前把这剖腹手术练熟,虽然不能比上玥儿的手法,可我也要尽一切努力保她母子平安。” 青瑶笑道:“嗯,是这话,不过嫂子你也不用紧张,玥儿不是已经在我身上做了一回,有了成功的经验,我相信以嫂子在医学上的造诣,这事儿难不倒你。” 华灵素笑了起来,又问道:“玥儿的临产日子算的是哪一天,我得提前过去。” 青瑶笑道:“只说在四月里,具体那一天难说,嫂子,进了四月娘和我就会带着罡儿一起住到永定公府,到时候你也一起吧。” 华灵素点头应了,从青瑶手中接过那一套稀奇古怪的工具,青瑶生怕华灵素不很清楚每种工具的做用,便细细的给华灵素讲了一通。毕竟她也不是白跟何田田混了二十几年的。华灵素在看孔琉玥手术的时候已经有所得,如今又听了青瑶的解释,心里便更明白了,信心也更足了些。 不觉已经到酉时,韩老将军还没有回来,赵天朗倒找了过来。原来赵天朗从工部回府之时先去了永定公府接青瑶,他实在太了解他的小凄子,只要和孔琉玥一见面,那说起来就是一个没完没了,他若不去接,只怕青瑶晚上都有可能要和孔琉玥同住,撇下他一个人独守空房,横竖赵允罡小朋友现在已经不太吃奶了,晚上跟着庆亲王妃照样能睡的很好。 到了永定公府,赵天朗被傅城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刺了一通,当然这完全是赵天朗自找的,谁叫他以逗傅城垣为己任,一口一个亲家公叫的那叫一个亲热响亮,傅城垣原本就不白的脸越发黑的如锅底一般。 还是孔琉玥挺着大肚子出来,才及时阻止了傅城垣挥向赵天朗的老拳,她告诉赵天朗,说青瑶去了伏威将军府,赵天朗便一溜烟儿似的闪人,往岳家接媳妇去也。 自然,赵天朗的粘媳妇儿又让韩家人暗爽兼暗笑了一回,赵天朗也在伏威将军府用了晚饭,小夫妻俩方才回转王府,这一天忙下来,青瑶在路上便已经伏在赵天朗的怀里睡着了。赵天朗抱着青瑶,心中的幸福不觉已经满溢。 果然到了孔琉玥临产之前,庆亲王妃带着儿子媳妇孙子,和华灵素一起浩浩荡荡进驻永定公府,青瑶和华灵素更是直接入住芜香院,将傅城垣挤去了外书房,好在有赵天朗陪着他,多少能缓解一些傅城垣的紧张。 在大家的期待下,孔琉玥煎熬了整整一夜,终于平安的生下一个女儿。因为事先孔琉玥和傅城垣都盼望这胎是个女儿,因此永定公府上下没有一个人不高兴,就连亲友们也都极高兴的,青瑶更是紧紧的抱着初生的小婴儿不放手,一口一个儿媳妇,这可真真郁闷死了傅城垣。 傅城垣现在毫不怀疑赵天朗这一家三口来到这个世间的目的就是来折磨他的。大的那个混蛋,自然傅城垣指的是赵天朗,一见到他便亲家公长亲家公短的叫个不亦乐乎,以至于所有认傅城垣与赵天朗的人都已经默认他们结了儿女亲家。这让傅城垣极度的郁闷。好吧,就算他心里其实也觉得庆亲王府的家风是疼媳妇,而且又极度的知根知底,女儿嫁过去必定没有亏吃。可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傅城垣一想到宝贝闺女会成为别人家的人,这心里就一万个不自在。 更让傅城垣郁猝的还在后头,允罡小盆友大有乃父之风,别看人家才刚一周岁,可也非常强势的展示了对他未来小媳妇儿的喜欢。只看小允罡迤逦歪斜的把自己的赤金长命锁,紫金八宝项圈等物往刚出生的小丫头身上招呼,便可以知道这小子绝对有心意儿,人家姑娘才刚出生,他这就下定来了。 如果只是允罡的举动,傅城垣还不会郁闷到极点,让他郁闷到极点的是,他那刚出生的小闺女儿,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便已经牢牢的抓着小允罡的赤金长命锁的链子不撒手了。苍天啊,大地啊,傅城垣真是恨不得将赵允罡发配一万里,让他从此远远离开自己的闺女。 可是想归想,但傅城垣什么都做不了,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有一点,孔琉玥对小允罡的宠爱已经到了任其为所欲为的地步,傅城垣敢动允罡一指头,孔琉玥就能罚他睡一个月的书房。 因为小妞妞的坚持,刻了赵允罡三个字的赤金长命锁便挂在了小妞妞的脖子上,而小妞妞的长命锁也被孔琉峒亲手挂在小允罡的脖子上,这就算是下了定。允罡小盆友在他的爹娘干娘还有自己的努力下,终于把小媳妇儿定了下来。 时光如梭,展眼间孔琉玥生的闺女蕙姐儿已经满了百日。因为赵天朗在蕙姐儿百日宴之后就要带着青瑶离京了,所以蕙姐儿的百日宴也就成了为赵天朗和青瑶准备的送行宴。 低调行事是如今永定公府的风格,因此蕙姐儿的百日并没有大操大办,只是在永定公府的花园之中备了酒宴,客人也只是晋王府,庆亲王府还有伏威将军府的人,除此之外便傅家二爷和四爷,都是自己人。 老话说百日看孩儿,如今的蕙姐儿生的如粉团儿一般,绝对的玉雪可爱,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蕙姐儿的相貌集合了孔琉玥与傅城垣两人的优点,毫不夸张的说,将来京城的第一美人,非傅蕙华莫属。 青瑶抱着蕙姐儿,孔琉玥抱着小允罡,她低低对孔琉玥说道:“玥儿,咱们蕙姐儿这么漂亮可爱,只不定将来有人打她的主意,你看咱们两家是不是认真定下来,免得将来……” 孔琉玥怎么会不明白青瑶的意思,以蕙姐儿的身份,容貌,绝对有资格成为一宫主位甚至更高,然而宫门一入深似海,那是天底下最不得见人的去处,无论孔琉玥还是傅城垣都不希望蕙姐儿有入宫的可能,青瑶自然也不希望,蕙姐儿现在可是板上钉钉的她的干女儿,没有那个做爹娘的不盼着孩子好。 孔琉玥点点头道:“瑶瑶,我心里也有这担心,虽然咱们先前有话,可到底没有过了明路,这样吧,今天干脆就过了明路,把罡儿和蕙姐儿的亲事定下来,这样谁也不能打破了。” 青瑶点点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玥儿,我可是把正经表礼带过来了。”青瑶边说边拿出一对暖玉凤凰佩,这对玉佩还是从前皇后娘娘送给她和赵天朗的礼物。孔琉玥自然知道来历。 “凤佩给蕙姐儿,凰佩给罡儿,玥儿,你也得给我们罡儿些信物吧。”青瑶笑盈盈的说道。 孔琉玥嗯了一声,吩咐了月季几句,月季忙出去了。不多一会和便托着一只彩虹眼黑耀石虎头扳指回来。这只彩虹眼黑耀石虎头扳指是傅城垣的心爱之物,随他上过沙场,见证了傅城垣的奋斗史。 命人拿过一条石青丝绳将扳指穿起来,孔琉玥亲自将之套到小允罡的脖子上,笑着说道:“罡儿,这是你姑父兼岳父的心爱之物,现在就送给你啦,等你长大了就能戴在手上,现在先当坠子戴着。” 外间的傅城垣已经听月季回明了一切,虽然他除下手上的扳指让月季拿回去,可是他看到赵天朗的眼神依旧不善,闷闷的灌了一大杯酒,傅城垣粗声对赵天朗说道:“蕙姐儿十八之前,我是不许她出嫁的。” 赵天朗听了这话却完全不放在心上,只笑道:“亲家公,随你定日子,反正蕙姐儿是我们罡儿的媳妇,这事变不了。瑶瑶已经和玥儿妹妹在里头换了文书啦。” 傅城垣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感觉真的太不好,才生了个闺女就被臭小子骗走了,真是气闷死了! 气闷归气闷,可是想到赵天朗从此之后就要四处漂泊,而他这漂泊都是为了让皇上不再有那么深的戒心,转移皇上的注意力,傅城垣心里对赵天朗又有了一种淡淡的歉意,其实若非当初赵天朗无旨出京奔赴西番寻他,或许今日赵天朗不必如此辛苦,他本可以安安乐乐的在庆亲王府当他的世子爷,在庆亲王爷过世之后继任王位,这一世都能安逸自在。 “子纲,出京在外不比在家中,要照顾好自己,别只拼着命的办差。”傅城垣对赵天朗还是相当了解的,知道他一旦办差就是个拼命三郎的性子,十头牛都拉不住赵天朗的干劲儿。 “煦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何况还有瑶瑶跟我在一起,她会管着我的。”赵天朗毫不介意的告诉大家,他就是一妻管严老婆奴,一切听老婆的命令。 晋王向赵天朗举杯道:“子纲,你在外头要什么只管说,九哥别的本事没有,这打理钱袋子的本事还算说的过去,你只管放手干,不要考虑银子的问题,一年一千万也不一定尽够的,九哥会尽力想办法多弄些银子,必不让你在外头受了憋屈。” 赵天朗点点头,对晋王笑道:“九哥,银子的事情小弟不担心,可是小弟担心罡儿,小弟求九哥一件事。” 赵天翼奇道:“罡儿有什么好担心的?子纲,你只管说吧。” “九哥,万一有人背地里欺负罡儿,还请九哥替罡儿主持公道。”赵天朗意有所指的瞄了傅城垣一眼,果然被傅城垣狠狠的瞪了回来,哼,他傅城垣是这种人么,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 赵天翼哈哈大笑道:“我道是什么事,好好,子纲你放心好了,煦之若难为咱们罡儿,我就让你九嫂去告诉弟妹,我可是听说弟妹疼罡儿疼的什么似的,放心吧,有弟妹镇着,煦之他翻不了天。今儿正好我一手托两家,给罡儿和蕙姐儿做个媒证,子纲,这样你就不必再担心了吧?” 赵天朗连连点头,忙敬了赵天翼三大碗酒,这事就算是敲定了。 宴席散去,众人各自归府,庆亲王爷将赵天朗叫到小佛堂,细细的叮嘱了一番,赵天朗看着父亲满头白发,心中的芥蒂也消减了许多,一一应了,又请庆亲王爷好好保重。庆亲王爷长叹一声,他心里也清楚,和儿子也就到这份上了,再想进一步只怕已经没有可能。 次日一早,赵天朗和青瑶告别了爹娘,吻别了还在熟睡中的小允罡,便踏上了出京的征途。这一走便就是半年,只在过年前夕回来了,过了十五之后便又出了京,如是一连三年。 允罡四周岁生日这一天,小家伙正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很是不开心,因为今年他的爹娘还没有给他梢来生日礼物,想到蕙妹妹有爹娘陪在身边,而自己只有爷爷奶奶,小允罡不开心了。 允罡拴起来的房门被轻轻的扣响了,小允罡瓮声瓮气的叫道:“走开走开……谁都别理我!” “罡儿,也不要娘理你么?”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小允罡先是一怔,继而狂喜的跳了起来,大叫着扑向门口,兴奋的尖叫道:“娘……” 将门打开,允罡一看到站在门口,笑盈盈的捧着一只蛋糕的娘亲,眼圈儿立时红了,小家伙别扭的拧过头去,用袖子抹了眼睛一把,撅着嘴委屈的叫了一声:“娘……” 青瑶将蛋糕交给已经长在大姑娘的小满,蹲下来向小允罡张开双臂,轻声唤道:“罡儿,让娘抱抱。” 小允罡立时冲进青瑶的怀抱,伏在青瑶的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娘……罡儿想您,娘,下回带罡儿一起走吧,罡儿保证乖乖的听话……娘……” 小允罡且哭且诉,哭的青瑶心都碎了,她紧紧的搂着儿子,内疚的说道:“罡儿,都是娘不好,把罡儿一个人丢在家里,娘以后再不这样了,以后娘都陪着罡儿好不好?” 小允罡惊喜的看向青瑶,看到青瑶那肯定的眼神,他忽的冲出青瑶的怀抱,兴奋在屋子里大跳大叫起来:“啊……允罡也有娘陪啦……” 青瑶听着儿子的话,越发的心酸,对儿子的愧疚之情溢满心头。小允罡跳了一会儿,忽又跑到青瑶的身边,拉着青瑶的手小声的问道:“那爹呢?” 小男孩儿的第一个偶像一定是他的父亲,小允罡也不例外,赵天朗在允罡的心里,绝对是有份量的。 青瑶牵着儿子的手笑着解释道:“爹爹当然不能象娘这样整天陪着罡儿,不过爹爹会隔阵子就回来住几天陪罡儿的。” 小允罡的脸色黯了下去,小孩子总是希望爹娘都陪在自己身边的。青瑶见儿子不高兴,便笑着说道:“等罡儿再长大些,爹就是会带着罡儿一起出门长见识,罡儿说好不好?” 小允罡听了这话,方才高兴起来,伸着小脑袋往外看,寻找他爹的身影。青瑶看到儿子可爱的小模样儿,真是有说不出的欢喜,只拉起允罡的手说道:“爹去给你祖父请安了,一会儿就过来。” 小允罡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罡儿明白了。” 青瑶将自己特意为允罡做的生日蛋糕捧到允罡的面前,笑着问道:“罡儿,这是娘亲手做的生日蛋糕,罡儿喜欢么?” 允罡立刻大力点头道:“喜欢,娘,罡儿能不能送半个蛋糕给蕙妹妹。” 青瑶笑了起来,果然大家说的没错,允罡凭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是要和蕙姐儿分享的。 “没问题,罡儿,回头姑姑姑父会带你蕙妹妹过来,到时候你自己给她。” 小允罡高兴的笑了起来,却不失规矩的说道:“谢谢娘亲。” 青瑶看着乖巧可爱聪明伶俐的儿子,心中真是充满了自豪。罡儿这么可爱,她肚子里这个一定也不差。 是的,青瑶此次回京,除了给罡儿过生日是一个原因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她有喜了。在生下罡儿四年之后,青瑶又要迎来她的第二个孩子。 赵天朗一得知青瑶有喜,便吓的魂不守舍,虽然已经过去四年了,可当初青瑶生产的阴影依旧笼罩着赵天朗,他在第一时间把青瑶送回京城,等青瑶到了京城之时,她已经差不多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一回有喜,头三个月里青瑶完全没有感觉,就好象不曾怀孕一般,没有一丁点儿不舒服的症状,直到她回到王府,才开始害喜,不过也只害了一个月便没事了。只是她的肚子比同月份的孕女的肚子要大的多,这让所有的人都提了一口气。 直到华老太医在一次诊脉之后,很兴奋的宣布,青瑶的肚子大是因为她怀了双胞胎,而且这一回,青瑶的怀象特别好,这三年来青瑶虽然在外头随赵天朗奔波,可是却没有停止调理身休,如今果然见了成效。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一回青瑶生的很顺利,平安的生下一儿一女龙凤胎,得了这个消息,整个庆亲王府都快乐疯了,特别是庆亲王爷和庆亲王妃,两人喜的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直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堆到孙子孙女儿的面前。 因为青瑶的身体恢复的很好,所以两个孩子的满月酒,庆亲王府办的特别隆重,就连帝后二人都亲自参加。青瑶见到帝后之时,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皇后看上去比从前见老,皇上老的更利害。不过四十来岁的人,头发胡子都已经见了白意,连腰身也有些个弯了,特别是皇上的那双眼睛,不复从前的明亮,脸色也黯淡发黄,透着一股子不健康的感觉。 青瑶心中很是不解,这才三年的工夫,皇上怎么就老成这样,若非他穿了那身象征帝王的明黄袍服,青瑶都不敢认了。 皇上的声音也没有从前那么有底气,只颁了赏,看了两个孩子一回,赐了名字,男孩儿名为赵允曩,女孩儿名为赵如瑾,青瑶心里先为儿子悲哀了一回,那个“曩”字笔画那么多,可怜的儿子,以后可有你写的了。然后低眉顺眼的谢了恩,恭送帝后回宫。 用过宴之后,孔琉玥带着蕙姐儿来到青瑶的房间,姐俩说了一阵子话,青瑶便问道:“玥儿,怎么今儿我瞧着皇上不对劲儿,那气色……” 孔琉玥讥诮的笑道:“瑶瑶,你是不知道,如今咱们这位皇上可算得临老入花丛,可是夜夜不闲的,这二年宫中选美无数,皇上夜夜做新郎,如今连初一十五都不到中宫了。你难道没有听大哥说么,如今靠着裙带关系,很上来一批小官员。万幸皇上还没有昏愦到家,并没有将这些人选到要紧位置上去。” 青瑶点了点头,又疑惑道:“可也没听说有皇子公主出生啊?” 孔琉玥轻叹一声说道:“瑶瑶,自来在宫中的女人就没有简单的,皇后又岂会让那些新进的美人对太子造成威胁。如今皇后娘娘只一心教导太子,于皇上的夫妻之情,已经没剩下什么了。” 青瑶点了点头道:“嗯,太子倒是个好的,他性情宽和仁爱,比皇上强多了。” 就在青瑶和孔琉玥聊天的时候,赵天朗也和晋王傅城垣在一起聊天,晋王对赵天朗说道:“子纲,这几年你不要跑的太远,依我看就宫中现在的情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事。” 赵天朗明白晋王的意思,只皱眉道:“皇上六哥怎么竟不知惜福养身,他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夜夜御女不息,这身子骨可怎么吃的消?” 赵天翼叹息道:“皇上这会是用补药顶着,如今内库的诸般补益之药都被皇上当饭吃了,而且前不久皇上还秘诏了两名道士入宫炼丹。” 赵天朗和傅城垣大惊,两人齐声道:“这怎么行,那丹药之毒不下虎狼之药,皇上这不是……” 赵天翼叹气道:“谁说不是,可是皇上是秘诏道士进宫,谁能劝?谁敢劝?那两个道士是如今正得宠的祥嫔引荐给皇上的,皇上吃了道士进的丹药之后便对他们深信不疑,可这事儿皇上是瞒着前朝文武百官的,就连我们这些皇亲,知道了也得装不知道,那道士打的可是为皇上炼长生不老仙丹的旗号,不好办啊。” 赵天朗霍的站了起来,咬牙说道:“不行,我不能看着六哥自寻死路,我要去劝谏六哥。” 赵天翼和傅城垣两人一齐将赵天朗压回座位,赵天翼低声道:“子纲,我道我不想劝?我也想劝,可是你知道我去见皇上,略露了一丝口风,皇上便先将我堵了回来,子纲,皇上真不是我们从前的六哥了,头两年,他猜忌我们,那也是人之常情,我心里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皇上六哥虽然国家大事上不糊涂,可是对于他自己的事情,却已经糊涂透了。完全被几个小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就连皇后娘娘都对皇上绝了念想。” 赵天朗急道:“可难道就这么看着么?不行,我一定要劝六哥保重身体,再不能这样下去,我去杀了那两个道士!” 赵天翼按住赵天朗道:“子纲,你的确能杀一个两个道士,可是你能杀尽天下的贪利小人么,就算没有祥嫔和那两个道士,还会有别的妃嫔道士,问题的根源在皇上的身上。子纲,皇上现在连政事都不怎么上心了,全都交给太子处置,他整日在后宫花天酒地,只追求刺激,劝不了了。” 赵天朗虽然被赵天翼拦了下来,可他心里却一直想着要劝谏,次日一早,赵天朗便递牌子进了宫。可是皇上却免了今日的早朝,赵天朗一直等到将近午时,皇上方才命他晋见。 赵天朗一进永荣宫,皱起了眉头,永荣宫里弥漫着靡靡之气,这都已经到了中午,宫里也羹了香,尚有如此浓烈的气息,可见这一夜的战况是何等的激烈。 皇上由两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扶起,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他的醉意还未曾全消,只含糊的叫道:“天朗,你怎么来了?有事么?” 赵天朗看到皇上口中虽然在问自己,可是眼光却在两个美人儿的身上,不时的左摸一把右摸一下,完全没有将心思放到和自己说话上去。赵天朗心中暗叹,怪不得晋王让他不要劝,只看皇上这副情形,便知道劝也没用了。 尽管知道劝没有用,赵天朗还是跪下诚恳的说道:“皇上,臣弟见您气色欠佳,心中很是记挂,何不传太医诊平安脉,臣弟请皇上保重龙体。” “哟,世子爷真是有心啊,皇上,显见得臣妾们不关心您了,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一个瓜子脸儿高挑身材,身着粉红纱裙,露着半痕雪脯的女子酸不溜丢的说了起来,她边说边挨挨蹭蹭的在皇上脚边跪下,那双手还不安分的在皇上的大腿附近又揉又捏的,做派简直比青楼女子还不堪。赵天朗看不下去,只得垂眸。 皇上却很是受用,一手将那女子拽入怀中,在她身上乱摸了一回,哈哈大笑道:“当罚,朕就罚你今天晚上不睡觉,伺候朕一整夜。” 赵天朗心中怒气顿生,狠的抬头看向皇上,沉声道:“请皇上以龙体为重。” “哎哟,皇上,妾身好怕啊,世子爷好威风!”这瓜子脸儿之人就是祥嫔,又语带杀机的撩拨起来。赵天朗心里一沉,他扫了祥嫔一眼,却发现祥嫔有点儿面熟,他仿佛见过。 皇上听了祥嫔的话,有点不高兴,只沉声道:“天朗,你若没有别的事,就回去吧。” 赵天朗心中有事,便也不再耽误下去,磕头跪安,便退出了永荣宫。那祥嫔看向赵天朗的背影,眼神中蕴着怨毒的恨意。 赵天朗出宫后合直接找到赵天翼,开门见山的问道:“九哥,祥嫔是何出身?” 赵天翼一怔,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祥嫔是皇上从民间选上来的,听说她的父母兄弟皆无,是孤身一人。那一批选女之中,祥嫔是最没有出身来历的。” 赵天朗心中咯噔一下,忙问道:“九哥,你就没有查过这个祥嫔?” 赵天翼摇摇头道:“不曾查过。” 赵天朗忙说道:“九哥,我瞧着祥嫔有点儿象一个人。” 赵天翼不解的问道:“象谁?” “她有点象郭太嫔。”赵天朗沉声说道。 “什么,象郭太嫔,子纲,你的意思是祥嫔是郭宜静?”赵天翼的脑子转的不慢,立刻反应了过来。 赵天朗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晋王立刻说道:“我这就派人秘查祥嫔的底子,若果然是郭宜静,便再也不能容她。” 莫约过了一个多月,赵天翼将赵天朗请到自己的府中,对他说道:“子纲,你猜的不错,祥嫔果然是郭宜静。当日她被官卖之后,就到了浣红馆,在那里呆了半年,浣红馆便起了一场大火,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郭宜静被大火烧死了,可谁曾想那场火就是她放的,郭宜静借大火脱身,到了京城御田外的庄子住了下来,后来皇上行亲耕礼,去了御田,便见到了这郭宜静,郭宜静用在浣红馆学的手段勾引皇上,皇上果然上了当,还安排她参加选秀,一路畅通无阻的入了宫。” 赵天朗沉沉说道:“这郭宜静分明是有备而来,九哥,她是找皇上报仇的。” 赵天翼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上了,难怪祥嫔时不时的在皇上面前中伤你我兄弟,万幸皇上在国家大事上不糊涂,才没让她得逞。” 赵天朗叹口气道:“瞧皇上的样子,只怕这枕头风吹久了,咱们也就到头了。” 赵天翼点点头道:“子纲,这事你不用管了,九哥有法子让她现出原形,我绝不会让这个女人再祸害宫闱。” 赵天朗点点头同,他知道论起心计手段,赵天翼都在自己之上,既然他这么说了,便是已经有了成算。 果然,在不久之后的一次宫中宴会上,两个宫婢来到祥嫔面前上菜,可是这两个宫婢一看到祥嫔,便如见了鬼一般大惊失色,手中的盘子更是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两个宫婢指着祥嫔大叫“有鬼……” 皇上自然震怒,立刻要下旨处死两个宫婢。可这时皇后开口说话了。 “皇上,这两个宫婢的确该死,不过在她们死前,也该给她们个说话的机会,您说是么?”皇后淡淡的说道。 皇上嗯了一声,可是祥嫔却立刻扑到皇上的怀中,打着哆嗦叫道:“皇上,吓死妾身了……” 皇上脸上的怒意更甚,只不耐烦的说道:“说什么说,拉出去仗毙就是。” 皇后的脸色冷了几分,沉声喝道:“大胆祥嫔竟敢如此无礼,还不与本宫跪下。”祥嫔方才当着众人向皇上撒娇,已经犯了君前失仪之过,皇后掌六宫,自然喝斥的着她。 皇上皱了皱眉,不得不说道:“说吧说吧。” 跪在地上的宫婢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皇上,回皇后娘娘,奴婢见到祥主子,竟然和……和奴婢以前的主子生的一模一样,而奴婢的主子早在五年前已经过世,所以奴婢才……” 祥嫔心中狂跳不止,这两个宫婢是从前服侍她的丫鬟,若是被她们揭穿了身份,她非但报不了仇,连性命都保不住。于是祥嫔便强做镇定的说道:“人有相似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偏要如此大惊小怪。”皇上亦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此时一个宫婢磕头说道:“人是有相似,可是这手上的胎记总不会一样吧,祥主子,你手背上的那朵梅花印原本是个胎记,您嫌不好看,夫人特意寻了法子将那朵梅花印用粉色颜料点成梅花,这个印记只有小姐您身上才有啊。” 皇上一听这话,便皱眉看向祥嫔,那朵梅花印他可是见过很多次,于亲热之时,皇上还戏称祥嫔为梅花仙子。 “你家小姐是何人?”皇后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祥嫔却是脸色煞白,出了一身的汗。 “回皇后娘娘,奴婢从前是服侍郭家大小姐郭宜静的。”两个宫婢异口同声的说道。 祥嫔心中一沉,猛然拔下头上的金钗刺向皇上的咽喉,喝道:“狗皇帝纳命来!” 皇上大惊失色,这一年多以来,他已经被祥嫔掏空了身子,被祥嫔这么一扑,皇上便向后摔去,堪堪避过了祥嫔那狠狠的一刺,皇后此时立刻伏身护住皇上,用背心生受了祥嫔这一刺。 此时坐在下方的太子赵天翼赵天朗等人都冲了上来,赵天朗擒住祥嫔的腕子反手一拧,便下了祥嫔的胳膊,太子上前抱住皇后,赵天翼扶起皇上。 皇上惊魂未定,便听太子在旁边大叫道:“母后醒醒,您撑着,儿子这就传太医……” 皇上回过神来,立刻大叫道:“太医,太医……” 少时便有太医赶来,将皇后送到内殿诊治,万幸皇后因为穿的厚,那金钗并没有刺的很深,也未曾伤到要害,只是皮肉之伤,将养些日子就能好起来 皇上听了太子的回禀,沉声道:“到底还是皇后与朕结发情深,为了朕,她死且不惧。允昭,你好生侍疾,朕要亲审郭宜静这个贱人,为你母后报仇。” 皇上审问郭宜静,也审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郭宜静就是恨赵氏皇族,她进宫的目的就是挑拨皇族离心,颠覆大秦江山。 皇上盛怒之下,将郭宜静凌迟处死。从此便对宫中美人再没了兴趣。可是他的身子已然亏虚的太狠,又服了好些有毒的丹药,自此之后,皇上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缠绵病榻数年,完全不能理政。 朝政之事全由太子处理,太子在晋王赵天朗等人的帮助下,对于政事的处理越来越得心应手,已经很有一代名君的风采。 六年之后,皇上驾崩,太子奉遗诏继位,奉皇后为皇太后,加封赵天翼为亲王,赵天朗为庆亲王。老庆亲王在此之前已经上了折子,请求皇上让赵天朗继承爵位,他自己则在递了折子之后孤身一人去了江南。 出乎朝臣们意料之外,新皇赵允昭重新起用永定公傅城垣,封他为太尉,加太子少师,掌管天下兵马。不要就朝臣们,就连傅城垣接到这样的旨意,一时也愣了神。这十年以来,他一直极为低调,想不到新皇竟然还想着他。 谢罢了皇恩,傅城垣接过朝服,换上之后前往宫中谢恩。新皇见到傅城垣,双手将谢恩的傅城垣扶起来,对他笑着说道:“傅太尉,朕知道你有整兵靖边之能,这大秦的兵马朕就交给你了,你放手施为,为朕打造一支铁军,保我大秦百姓永世康宁。” 傅城垣看着这个年轻的皇上,心中燃起久违的激|情,他庄严的向皇上承诺,十年之后,大秦铁军必定天下无敌。 又过了三年,赵天朗将大秦的水系治理的井井有条,便是遇上大涝之年,也不会有一寸农田受涝,若有大旱,江河湖泊里的存水也足够灌溉之用,只此一项,便让大秦岁入增加了三成,国库充盈,公私粮仓俱丰实。 功成之日,赵允昭亲自为赵天朗执酒,以谢他这十三年的辛劳。 天下大定,赵天朗便向皇上辞去工部的差使,如今是兑现他对青瑶承诺 嫡女谋略第120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的时候了。 赵允昭答应了赵天朗的请辞,恩封赵天朗为庆亲王和丰亲王,封赵允罡和赵允曩为世子,两人各袭一份王爵,赵如瑾则被封为盛仪郡主,一时之间庆亲王府之盛,满朝不及。 就在这样的盛势之下,赵天朗却带着母亲青瑶还有儿子女儿悄悄出了京城,往江南而去。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在青瑶轻柔的歌声之中,一行人终于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江南。 西子湖畔,庆亲王妃惊讶的发现,从前买下的那个宅子前,站着个白头发白胡子,玄色袍服的老头儿,再走近了一看,这人赫然是已经辞去王位的老庆亲王爷。 老庆亲王爷迎上前笑着说道:“阿婉,你们终于来了,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人就在这江南定居,每日里观花赏鱼听风品雪,岂不比神仙还逍遥?”仿佛是生怕王妃拒绝,老庆亲王爷忙又说道:“如今我已经不是王爷了,就做个院公吧,太妃只当我是个看家护院的下人,给口饭吃,给间房住就行了。” 庆亲王妃看看赵天朗和青瑶,见她们两人脸上都有着笑容,便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如今的赵天朗已经三十四岁,也就是说当年之事已经过去三十四年了,庆亲王妃淡淡的一笑,对庆亲王爷微笑道:“王爷愿意做院公,那就自便吧。” 赵天朗环着青瑶,三个孩子站在她们的身前,终于,他们得到了他们最渴望的幸福! ________完结__________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