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逸事》 分卷阅读1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轻舟逸事》作者:南榆 文案 烟雨巷深柳絮扬,万花楼内群芳放。 若道此间不销魂,移步轻舟湿华裳。 内容标签:恩怨情仇 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 ☆、轻舟馆 烟雨巷深柳絮扬,万花楼内群芳放。 若道此间不销魂,移步轻舟湿华裳。 扬州城里有条烟雨巷,烟雨巷内俱是些来寻欢作乐的文人武将。这些人半是冲着扬州第花楼——万花楼来的,但也有喜好龙阳的公子少爷们,进这烟雨巷,便直奔着万花楼对面的轻舟馆去。 轻舟馆的老鸭头,人唤“艄公子”,生得是剑眉星目、红唇皓齿,往轻舟馆外立,便是块活招牌。对楼的姑娘花魁们见着他,也都收起平日里百般媚态,却作芙蓉出水般含羞待放。每逢此时万花楼的老鸨总会眉头纵,拿着根鸡毛掸子来到对面,欲做赶鸭之势。 艄公子素衣孑立,清风拂袖,展开把折扇,半遮细雨半遮面。 “说完了吗娘亲?” 老鸨接过旁小厮递来的茶水,咕噜噜润了润喉咙,沉声道:“说完了。” 艄公子收起折扇,揽着老鸨往轻舟馆里进:“说完了就进来听书吧,我这里请了个说书的,那嘴皮子可伶俐的很,您来二楼那雅座,我叫几个小倌儿来伺候伺候您,如何?” “还是我儿疼我。”老鸨拍了拍艄公子屁股,只觉比前几日又紧翘了些,“你接客了?” 艄公子轻笑:“哪能啊?您又不是不知,自开了这轻舟馆,孩儿便闭门谢客了。” “那便是有心上人了。” 艄公子笑而不语,望向台上那眉飞色舞的说书的,嘴上嘚吧嘚地说个没停,像只不知疲倦的八哥儿样。将老鸨送上楼后,他坐到台前,翘起二郎腿,边磕着瓜子儿边问:“这书说到哪儿了?” 旁的看官抿嘴笑道:“夫子笑。” ☆、夫子笑() 却说那日,张小六抱着筐书卷,哼着小曲儿,晃晃悠悠地回到家门口,此时大门紧闭,门从里头被拴上了。张小六想着,必是爹爹上山狩猎归来,贴门侧耳,果真听到那熟悉的磨刀声。 “爹爹!爹爹!” 伴着门杠刮蹭木门的声响,大门咯吱声打开,门内走出位彪形大汉,身长六尺,虬髯过肩,手上还沾着皮毛和血肉,看起来着实渗人。 张小六也不嫌弃他身污秽,把那书筐往地上丢就往那人身上挂,蹭着他不住地撒娇。这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他亲得不能再亲的爹爹张老六。 张老六手托着张小六,手拎起书筐往门内走,边走边问道: “小六,这几日可曾好好念书。” “爹爹怎么回来就问这个,扫兴得很!”张小六瘪着嘴,揪了揪张老六的长须,“你不在的这几日,那柳老儿不住地刁难我,叫我背这背那的,记不住就戒尺伺候。”张小六吸着鼻涕,泪水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转儿,“听闻你回来了,他还叫我带了堆劳什子书回来抄习,说下次过去学堂要连着抄本同带去,不然就板子伺候!” 张老六听就炸了,这什么狗屁学堂?哪里请来的老夫子?敢动他张老六的孩儿,简直岂有此理!他把张小六往地上放,大声喝道:“咱甭去那学堂念书了!跟着爹爹拉练筋骨,回头带你上山拜师学艺,考个武状元!” “别啊别啊!”张小六急了,“我这身子骨,就不是练武的料!” 张老六平下心来细想也是,这小子打小身子骨就弱,怎么喂都壮不起来,正是如此孩儿他娘在临终前才交待定要让他好好念书写字,将来谋个官半职,也好生过活。 这可如何是好?学堂得去,可他又舍不得小六受半分委屈。想来自送小六去学堂上学后,他未曾见过那老夫子,也不曾打点二,半是那夫子贪恋钱财,见小六没钱没势,便给他脸色看。当初他在衙门当差时,可没少见嘴上仁义礼智,背地里只认金银玉石的穷酸秀才。 张老六抚须思酌,那夫子不是说要板子伺候吗?自己没那金子,便用板子来抵! 呔!定要给这老夫子点颜色瞧瞧,莫让孩儿任他欺凌了去。 是夜,哄张小六睡下之后,张老六便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摸进那学堂里。 正值盛夏时节,蚊虫在耳边嗡嗡嚷嚷,张老六趴在墙头晃了晃脑袋,见里屋走出名男子,白衣青衫,面若涂脂,月色之下,犹如蟾宫走出的仙子般。 张老六只觉得这人好生眼熟,时半会儿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正思量着,脚底滑,险些没从墙头上翻下去。 白衣男子闻声走到墙下,伸长了脖子朝墙头张望。张老六往暗处移了半分,学了几声猫叫,白衣男子沉吟半晌,微微笑:“好猫儿,你须得好好躲藏,隔壁赵婶儿今日从市集里牵了只烈犬,待会儿吃饱喝足了就要出来撒欢儿了,若是让他碰见猫儿不定要如何把玩呢!” 话音刚落,院里便传来几声犬吠。张老六心道不妙,他这厮天不怕地不怕,山里头什么毒蛇猛兽不曾遇过,但独独怕那疯狗! 那说来便是段往事了,张老六儿时总被地主家的胖儿子柳云溪欺凌玩弄。那柳胖子养了六条猎犬,每每他想出逃,总能循着气味儿把他给追回来,把他吓得魂飞魄散、痛哭流涕,逗得那胖子咯咯直乐呵。后来柳胖子进京赶考,那六条猎犬被关了起来,他这才找着时机奔逃出去。 他上山拜师练了身武艺,师成之后便下山谋了个官差,在那衙门里当狱卒。那日,听闻衙门换了老爷,他也不曾想,只照常干好自己的那份差事。哪曾想那知县老爷说有事要寻他,让他放下手中差事,梳洗干净去书房里等着。 张老六心想,这些个官老爷总有些怪毛病,有的下马时不踩石墩,非得踩着人背下马;有的好斗蛐蛐儿,为了条虫子能掷千金……都是些他这个山野村夫万万无法理解的怪癖。这位新来的官老爷好洁净还算不得毛病,但非得要自己也捯拾个利索再去见他,也真是奇了怪了。 没办法,谁叫自己在人家手下当差呢?老爷说什么便得照着吩咐去办。他回家中取了套换洗衣衫,跳进附近的河塘之中,上下搓洗身体。 别看张老六如今糙得很,当年他可是方圆十里数数二的美男子。对剑眉修长浓密,眼里似有皓月星辰,乌黑的长发如瀑及腰,常年练武的身子十分结实,宽肩细腰,凹凸有致,活脱脱如画中走出的人儿般。 河边几名男子也正梳洗着,见他生得这般俊朗,都忍 分卷阅读2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不住瞧了几眼。张老六自练得身武艺过后,便去了当初在地主家受的那股窝囊气,脾气性子皆是烈了许。见那几人色眯眯地盯着他,正欲发作,却听得池中扑通声巨响,河面炸开波水浪。 众人被这巨浪惊得皆往后退了几步,张老六心生疑惑,忽从脚底钻出个大肉球,挡在自己身前,大声喝道:“非礼勿视!” “呿!你是何人,我们看谁,关你何事?”人见说话的是个面生的胖子,不想在张老六面前失了胆色,便喝问道。 “我是他相公。”胖子本正经道。 此话出,众人皆是寂静,连张老六都时没缓过来。胖子依旧是那副本正经的模样,过了半晌,人群中爆出疯狂的笑声,张老六涨红了脸,气得把那胖子推到岸边,正欲出拳,发现那胖子居然是柳云溪! 柳云溪脸委屈:“六儿……” 张老六脸震惊:“……” 震惊过后,张老六怒不可遏地给了他重重拳,扯过放在岸边的衣衫,穿上之后匆匆离去,任身后那人哀声连连,不曾回头看他眼。 怎么是他?他为何会出现在县里?自己明明躲得远远的了,他为何又阴魂不散? 虽然今日已不同以往,自己再也不是当日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搓扁揉圆的张老六了,但见到那张面目可憎的肥脸,他还是不由得心生胆寒。那挥之不去的犬吠声,那些污言秽语,那些拳打脚踢,那无数个以泪洗面的日日夜夜……三年了,他好不容易从柳云溪的阴影里脱逃出来,如今他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是上天在捉弄他吗? 像是要应了他的心声般,天边打了几个响雷,哗啦啦地下起暴雨来。张老六淋了身雨,糊了满靴泥泞,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衙门里,屁股坐到书房门口,抱着头思索着来龙去脉。 “张老六,还不进去,老爷在房内等你呢!” 张老六抬头看,是衙门里的师爷,见他这般狼狈微微蹙眉。 “师爷,这新来的知县爷姓甚名谁?” 他心中已经猜得七八分,问句,只盼是自己判断有误。 “姓柳,名云溪,新科探花。” 空中道电闪雷鸣,恰如张老六此时心境。他登时气血翻涌,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咬牙切齿地想着,干脆跟这柳胖子玉石俱焚算了。 心下正权衡二,房内突然又传来声巨响。 师爷赶忙推开房门,张老六也跟着冲了进去,只见那柳云溪倒在地上半昏半醒,嘴上不住地叨叨着:“六儿,六儿。” 师爷瞥了张老六眼,摇了摇头叹了句:“色令智昏。” “昏、昏你个头!还不快去请郎中!”张老六粗声喝道,说着把柳云溪扛到肩上,喘着气把他带到了隔壁卧房的床上。 “死胖子,胖死你得了!”张老六探了探柳云溪的额头,知道他烧得厉害,正欲转身叫丫鬟烧些热水,却被柳云溪把抓住了手。 这柳胖子脸上被他揍得青红相间,又因为他淋雨发了高烧,手劲这般重是怕自己逃了责罚吗?哼!他张老六是恨死了这胖子,但他行事坦坦荡荡,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放心,我不跑!” 张老六这话说完,柳云溪这才把手松开,正欲离开时听得他在恍惚间嘟囔道: “六儿……生是柳家人,死是柳家鬼……媳妇儿……天涯海角……都要追回来……追不回来……放狗……追……” 世上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张老六又次抚上腰间的匕首,嘴里喃喃念道:“不可趁人之危,不可趁人之危……” 这时师爷带着郎中过来了,张老六坐在案旁,随手从案上的果盘上取了几个荔枝果子,边吃边把果核往床那边吐去。郎中要把他赶出去,他横眉挑,呵!正合他意!亟欲起身却又被师爷拦了回去,让他再等上等。 张老六沉着性子观望了阵,见柳云溪沉沉睡去,便不再停留,起身离开。 回到家中张老六细细思量,想来还是不能就这样和柳云溪同归于尽。虽自小被卖到柳家当佣人,但也是家中太过贫困,父母亲为了供养弟弟妹妹,只得把自己卖出去。从柳家逃出来后他四处打听家人下落,知道他们如今在扬州过活,父亲早已病逝,而母亲也垂垂老矣,自己不曾尽孝,若就这样赔上性命,如何对得起这发肤之恩? 但若直这么跟这柳云溪耗下去,他怕自己迟早会控制不住,杀人偿命。 于是他备好盘缠和包裹,从马商那里买了匹枣红马,连夜赶路,逃命似的往扬州城方向赶去。 五日后,他在扬州城寻到了母亲和妹妹,便算是安定了下来。 又过了几年,母亲帮他相了门亲事,娶了个不算漂亮、但很是贤惠乖巧的媳妇,小两口日子过得也算是幸福美满,再后来就有了张小六。 那年他们举家迁去乡下,没成想突发瘟疫。母亲、妹妹、媳妇和张小六都染上了,个接个地倒下。天夜里,媳妇终于撑不住去了,张老六抱着孩子不住地哭啊,心想若是小六也走了,他也不活了。 “你是张老六?” 官府派来分发赈灾粮的官吏上下打量着张老六,又瞅了瞅他怀里的孩子。 “正是。”张老六强打起精神,眼皮不住地上下打架,他已经连着几夜没睡了,生怕哪天夜里个不留神,小六就没了。 官吏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对张老六说道:“那烦劳你跟我们走遭。”说着不管三七二十,把张老六和孩子都架上了马车。 张老六本就又饥又困,加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时间竟昏了过去。 次日醒来,第反应便是去寻小六。翻身看,小六就在他隔壁床上,睡得正香。 他过去摸了摸小六身子,惊奇地发现持续不断的高烧竟然退了。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是个气宇轩昂、眉清目秀的男子。 见着张老六的模样他似乎有些讶异,随之便恢复了清冷的姿态,他把个包袱放到床上:“这是些银两,今后还是在扬州城里安顿下来罢。” 张老六深鞠躬:“这位公子,你是何人?为何对张某慷慨解囊?” “我啊?我只是个传话的,你的恩公不愿露面,等到他想见你时自会出现在你面前。” “那恩公可认得我?” “他说你就是挫骨扬灰他也认得。” “……” 这听来怎么不像施恩,反倒像是寻仇呢?张老六不愿细想,望向床上的张小六,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夫子笑(二) 说回那张老六偷摸进学堂里,困在墙头上下不得。 白衣男子从墙角取了根带钩的长杆过来,边勾着墙边那棵荔枝树上的果子, 分卷阅读3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边朗声道:“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那钩子忽地转向,把勾住张老六的衣领。张老六光顾着琢磨那几句诗句,没成想那白衣男子忽来这么招,他从墙头滚落下来,上衣被撕开半拉,露出健壮的胸膛。 他赔笑道:“嘿嘿,这位公子别误会,我不是贼,我是来找人的。” “哦?”白衣男子盯着他胸前两颗茱萸,咽了咽喉咙,“你找何人?” “我找这学堂的柳老夫子,张小六的教书先生。” “找他有何事?” 张老六转了转眼珠:“有礼相赠。” 白衣男子冷笑声:“礼在何处?” “礼……”张老六手上恰好抓着串从荔枝树上扯落下来的果子,时计上心头,“礼在这呢!” “哦?”白衣男子心里清明得很,却也不急着拆穿他,“你可知这果子叫什么?” “这……这不就是荔枝吗?” 白衣男子绕着张老六转了圈:“非也,人有赵钱孙李,这荔枝自然也有自己的名号。否则就像人样,在你面前,你也不认得他。” 张老六知他话中有话,作了揖:“敢问公子究竟是何人?” 白衣男子盯着他的眼睛,接过他手中的荔枝往屋里去:“在下便是你要找的那位‘柳老夫子’。” 这便是小六口中的“柳老儿”? 张老六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本听小六那番言语,心上浮现的是个刻板迂腐的老头,举着根戒尺欺负弱小无辜的小孩儿。如今见着真身,却是这般丰神俊朗、仪度闲雅,自己倒显得像个不通世事的粗人了。 切莫以貌取人!张老六心中默念,跟着白衣男子进了里屋,他倒要看看这柳公子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柳公子,方才在下冒昧了。”张老六进屋子便深鞠躬,“实不相瞒,在下归于家中听闻小儿在学堂受了委屈,时冲动,便做了些傻事。我见公子是位风流雅士,想来定是小儿不懂事,胡编乱造番,都是误会、误会。” 柳公子也不言语,只笑着剥了颗荔枝送到张老六面前,张老六点头谢过,接来含进嘴里,边不住地赔笑。 见张老六把整颗果子吃下,果核吐了出来,柳公子这才缓缓开口:“小六说得不假。” 张老六怔:“这是何意?” 只见那柳公子个接个地剥着荔枝果子,动作像帮人脱衣裳般认真仔细,他边将果子丢进嘴里细细地咀咽,边盯着张老六,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般。 “小六让我想起位故人。我与这位故人是青梅竹马,这故人儿时便如小六这般玲珑可爱,可每每我想与之亲近,却总是被他冷冰冰地推开。直至日,我发现若是欺负他,他便会看我两眼,那眼泪汪汪的模样,看得我心里直发痒。” 张老六心想,哪家的姑娘这般冷淡,如柳公子这般的风流才子居然也亲近不得。若他是女儿身,遇见这柳公子怕是要被迷得七荤八素。 柳公子自顾自地说着,像是陷入了个人的回忆:“后来啊,我进京赶考与他别离,路途遥远,中间变数重重,这别就是三年之期。待功成名就之后回来寻他,他却对我恨之入骨。我明白,他怨我儿时那般对他,可他连偿还的机会都不与我,就这样不辞而别,待我醒来之后,只见得他留下的果核。我边寻他,边四处奔波,每居处,便在住处门前用他留下的果核种下棵荔枝树。只盼得有日,他能再次尝到我为他亲手种下的情果。” “柳公子真是痴情人呐……”张老六阵唏嘘,“如今你可寻到了这位佳人?” 柳公子起身走到张老六面前,沉声道:“两年前便寻到了。” 张老六望着眼前的人,觉得恍惚间似有重影,他揉了揉眉心:“那……柳公子可曾表白心意?” 柳公子居高俯视着张老六,长叹了声:“我寻到他时,他竟已成了家有了孩儿。我恨死了他,想着干脆把他关起来,让他从此归我人所有。可没成想他又突然消失,过了不久爆了疫病,我四处差人寻他,终于在乡下把他找了出来。” 张老六此时已觉得头晕目眩,身体如火烧般,四肢麻酥酥地使不上劲,试从座位上起,没成想又瘫坐了回去。 柳公子弓下腰,攀到他耳边:“你可知在这之前,我日日盼着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可见到你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又想起儿时欺负你,夜里你蜷在床上抽着身子偷偷流泪的模样。啧,真是又可怜,又销魂儿……” “你!”张老六手臂软酥酥地抵着眼前人的肩膀,瞠目欲裂,“你是那柳胖子!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柳云溪轻抚着张老六的脸颊,细细端详着他的眉眼,怎么看都看不够,他轻笑了声:“那荔枝名号叫妃子笑,给你吃的那颗独无二,记清楚了,它叫夫子笑。” 说完便啃上张老六的耳朵,细细的舔舐着,柳云溪的气息变得有些狂乱,急不可耐地撕下张老六原本就破烂不堪的长袍,纤纤玉手探进他胯丨下三寸,将张老六那物事握在手中上下撸动。 张老六原本就被那夫子笑的药性搅得意乱情迷,被柳云溪这么弄,险些就精关失守,然则他强撑着口气,用着最后丝力气扯着那柳云溪的头发吼道:“柳胖子!你今日若敢对我做出肮脏龌龊之事,待老子清醒过来,便把你千刀万剐!” 柳云溪停下手上动作,邪笑道:“哦?是吗?”说罢吹了声口哨,房外登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张老六吓得下便萎了,柳云溪再次抚上那根玉柱,边服侍着边道:“在你将我千刀万剐之前,得先问问我那几只从西域来的恶犬同不同意。” “卑鄙小人!” 柳云溪亲了他口,张老六啐了他脸唾沫。 “不知廉耻!” 柳云溪半眯着眼,跪坐到张老六脚下,掰开他两根长腿,将那玉柱含了进去。 张老六呼吸滞,嘴上开始往外个接个地蹦脏词儿,都是些不入流的市井粗语。若放在平日,柳云溪听了必是皱眉,此时在他耳中却成了调情般的甜言蜜语。 柳云溪含着张老六的物事,由上到下舔了溜,随之停留在上端,细细舔丨弄着玉柱两边的粉果儿,张老六抓着他的手紧,柳云溪勾唇笑,开始用力吸吮那根玉柱,口水声啧啧作响。 张老六此时已是爽得说不出个脏字,只是不住地喘着粗气,柳云溪被他情动的声音也挑得气息紊乱,下身的物事也立了起来。二人皆是面红耳赤、欲丨火焚身。 随着声粗喘,张老六交待了出来,汁液尽数泄进柳云溪嘴里。 分卷阅读4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柳云溪将那浊液吐到掌中,另只手擒住张老六的后颈,趁他不留神推倒在地,跨坐到他身上。 “你……你敢……”余韵过后,张老六又清醒了些,但身子仍是瘫软无力,也只能嘴上放着狠话,“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我已经死了,十年前你不辞而别的那日起,我便死了!”柳云溪咬牙狠狠道,就着手中的汁液,将指戳入张老六的菊丨穴,不顾他的挣扎谩骂,在他体内翻动搅弄,“现在,是时候让我活回来了。”说完又送入指,张老六深吸口冷气,疼得将柳家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柳云溪也不好过,他那物事早已忍得难受,若不是想着这么年,好不容易才吃到这心心念念的人儿,他早就不管那三七二十,直捣黄龙了。听着张老六嗷嗷直喊疼,身下的玉柱又涨了半分,他抚上张老六胸前那茱萸,打着旋儿扯拉挑弄。 “老子操丨你大爷!别玩我奶丨子!” “操丨我大爷之前,先瞧清楚了你现在在被谁操!” 柳云溪用力抽了张老六屁股巴掌,把张老六翻了个身正对着自己,对上张老六那张脸时,他突然停住了。 张老六双眼红的可怕,泪水和汗水在脸上糊成片,那眼神像是真的要杀人般,但分明是三分杀意七分畏惧,和小时候模样。 柳云溪眼神迷乱,声音也柔了几分:“我说过,就算你挫骨扬灰我也认得。”他抚上张老六的脸,在他眉眼间轻轻描画,“六儿……我的六儿。” ——“那恩公可认得我?” ——“他说你就是挫骨扬灰他也认得。” 张老六时愣住,难道……难道柳云溪便是救了他和小六的那位“恩公”?望着柳云溪那张痴迷的脸,他既是满怀恨意,又暗生怜惜。怎么有人对自己执念到如此地步?回想柳云溪先前那番话,十年,独独守着这份痴恋,他却浑然不知。 “云溪……放了我吧,你救过我和小六,算是我欠了你的,你若现在放了我,我们便从此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柳云溪喃喃道,如梦呓般又连着重复了几遍。 张老六见他失神,便欲抽身脱逃,柳云溪个回神便将他压制住,掐着他的下巴柔声道:“那便让我欠了你罢,我会好好待你和小六,用余生来偿还。” 说完便扶着自个儿的物事,挤进张老六的菊丨穴,时被夹得如上云端,嘴里不停念着六儿,前后摆动着腰胯,啪啪用力操干着身下的人。 张老六被顶得说不出句完整的话,也明白自己已经阻止不了这疯狗了,他闭上眼,想着自己兴许就是这样条贱命,若不是还牵挂着小六,他真想就这样被柳云溪干死得了,了百了。 见张老六闭上眼不愿看他,柳云溪便知他还是厌恶自己,便放慢了动作,缓缓地顶弄。 当日他遣轻舟馆的艄公子替他送口信予张老六时,曾向他请教过男子间的床笫之事,艄公子说过,男子菊丨穴深处有菊蕊,若探得那菊蕊加以细细研磨,身下之人能比他快活甚。 玉柱顶到处软肉,张老六倏地睁开了眼,惊得望向柳云溪。柳云溪微微笑,舔了舔舌头,张老六心道不妙,随之而来阵灭顶的快感。 柳云溪对着那菊蕊狂顶了数十来下,张老六的物事又高高耸起,嘴里溢出的已不是骂人的脏话,而是断断续续的淫词浪句。 张老六哪曾想过,男子间的情丨事竟能如此销魂,他是个不知情趣的粗人,与媳妇云雨之时都是草草了事,媳妇也不曾这般伺候过他。和柳云溪做这事时,边对这仇人恨之入骨,边又因俱是男子而心生羞愤,双重刺激又加上柳云溪这般会挑弄情丨欲,只觉得这大概是这辈子尝过最销魂的床事了。 房内片旖旎,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映到墙上,墙上两个黑影紧紧相连,分不清谁是谁,像是暗喻着他们的命运,注定就是这般痴缠不清。 柳云溪个仰头,张老六声浪丨叫,两人同时泄了出来。 柳云溪伏下身子,也不把那物事拔丨出来,就这样抱着张老六,不住地亲着他的脸,舔得他脸口水。 张老六想着自己居然被个男人干得泄了出来,不仅泄了还叫得跟个娘们儿似的,心中是既羞又怒,那柳胖子的物事还塞在自己身下,他巴掌拍开柳云溪的脸:“疯狗!死开!” “六儿,相公我干得你爽不爽。” “爽个球!老子要杀了你!” 柳云溪轻笑声,又顶了顶身下的人。张老六那叫个恨啊!自己的那根玩意儿居然又立了起来,惹得柳云溪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看来你是要被这疯狗缠住了。”柳云溪个挺身,便又是番云雨。 *** “后来这两人如何了?”位看官问道。 那说书的正欲说下去,艄公子在下边喊道:“赵言!我等你许久了!” 说书的赵言脸上飘过阵红云,忙道:“这就过去。各位看官有得罪,桌上的荔枝是那张小六送来的,人现在家三口好得很。” 众人皆松了口气,遂纷纷拿起盘中的妃子笑,边细细品尝边回想着那“夫子笑”的风流韵事。 赵言来到艄公子面前,艄公子手中拿着个剥好的荔枝,笑着便要往他嘴里送。 “不、不要了!”赵言推着艄公子的手,“这果子,吃了,上火。” 艄公子:“我就喜欢看你那上火的样儿,招人呐。” 赵言:“你就会欺负我。” 艄公子:“后边还疼吗?” 赵言:“还……还有点。” 艄公子:“我去季公子那要了点药,帮你擦擦。” 赵言:“季公子?又是哪家的公子爷?” 艄公子:“小醋坛子,来,进来,我与你说。” 进那屋中擦完药,两人相拥而枕,艄公子在赵言耳边细细呢喃,隔日说书的话本里便又了个故事。 ☆、忘忧谷() 白鹿回春胜上仙,青蛇送冬赛无常。 人间何寻生死簿?乌山蝶引忘忧谷。 且说开元年间,江湖之中,上至耄耋老叟,下至黄毛小儿,人人皆知那乌蒙山深处有个忘忧谷,忘忧谷里住着个鬼手神医,名唤季十三。称他作“鬼手”,只因他不仅妙手回春,怪症痼疾到他手中皆能化险为夷,还有着手炼毒使毒的本领,能取人性命于无形。 江湖上慕名而来之人络绎不绝,半是求医问药,半是借毒杀人。这季十三有自己的套规矩,借这规矩自成派,门派便取“忘忧”二字。派中设两系,系称白鹿堂,堂训“济世”,专攻医术;系称青蛇堂,堂训“肃恶”,专攻毒法。 白鹿堂堂主季子修,乃季 分卷阅读5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十三长子,亦是他座下大弟子,虽不善言辞,然则秉性端正,能顾全大局,门下弟子皆道他是下任掌门的不二人选。 青蛇堂堂主洛琰,乃是季十三二弟子,江湖人称“鸩美人”。这洛琰生得那叫个撩人,面衬桃花,肤若白雪,对笑眼总能迷惑人心,忘记他弹指之间便能要了个人的性命。 自季十三闭关修炼以来,季子修常年坐镇忘忧谷,行悬壶济世之道。洛琰却是四处游山玩水去了,也不知有没有把季十三闭关前交待的那句“铲恶锄奸”放在心上,还丢了堂弟子给季子修,叫他替自己照看二。 白鹿堂的弟子们早就看这洛琰不顺眼了,没成想季堂主居然毫无怨言,将青蛇堂弟子视若白鹿堂弟子般对待,皆是倾囊相授。白鹿堂弟子们心生怨懑,便时常暗暗给青蛇堂的弟子们使绊子。青蛇堂的弟子们敢怒不敢言,念着洛堂主云游之前叮嘱过不要轻易惹是生非,只得默默忍着,盼着堂主早日回来替他们出这口恶气。 适逢正月初九,大年已过,乌蒙山下着小雪,细细绵绵如撒盐般,落到地上便化开了。季子修立在窗前,看着不远处妹妹季子钰在院中同众孩童嬉戏玩闹,脸上稍稍露出了喜悦之色。 白鹿堂小徒弟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叠纸来,望着季子钰高声喊道:“大伙儿猜猜我手中这是什么宝贝!” 众孩童皆围了过来,季子钰心中有些忐忑,她今日刚在课上与这小师兄起了些口角,他这般眼神看着她,分明是不怀好意。 “嘿嘿,让咱们瞧瞧季大小姐的‘闺中秘宝’。”说着展开手中那叠纸,是张画像,画中人笑眼盈盈、丹唇微启,手握着个药臼,手捉着只蝎子,可不正是那“鸩美人”洛琰! 小徒弟笑嘻嘻地拿着那张画像四处宣扬:“瞧瞧,看看呐,我们季大小姐心尖上原来住了条毒蛇啊!“众孩童皆跟着道嬉笑起哄,引得两堂弟子也都出来探究竟。 季子钰憋红了脸,眼里噙着泪花,欲从小师兄手中把那画抢过来,小师兄仗着比子钰长了二三寸,踮了脚尖把那画高高举起,子钰急得又跳又哭。 季子修在那窗边见小孩间的打闹渐渐变了味道,眉头紧,正欲过去主持公道,却见那小徒弟“嗷”地声,手臂像被雪压垮的树枝般折了下来。 小徒弟倒到地上疼得直打滚,众人等皆吓得不知所措,季子修冲过去将他制住,来回翻看手臂,发现那上头有小虫,这小虫唤作“红线牵丝蜱”,问他如何晓得…… “大师兄,别来无恙啊!” 只见大门边上立着个男子,身披袭狐裘锦袍,里搭件亮绸云纹小袄,发梢睫毛上皆覆了层薄雪,小脸冻得通红,不住地搓着手呼着热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季子修,眉间唇边尽是笑意。 “洛哥哥!”季子钰眼前亮,撒开步子奔了过去,激动就在他面前摔了个嘴啃泥。 洛琰扑哧声笑了出来,蹲下去将季子钰抱了起来,帮她把脸上的眼泪和污泥擦了个干净,捏了捏她的鼻子:“年不见,还以为你能长进些,没想到依旧还是那个黄毛丫头,冒冒失失的。” “哼,你不也样,穿得这般花哨,怨不得别人都说你像个姑娘!”季子钰撅起嘴,扯着那狐裘领子,嘴上不饶人,却是直拿眼神睃他,“扬州城里的公子哥儿们,都作你这般打扮吗?” 洛琰眉头挑:“那可不,扬州城的公子哥儿们个赛个的英俊潇洒,待你及笄之时,洛哥哥带你到城里,替你相个如意郎君,如何?” 季子钰听却是脸色沉,从洛琰身上跳了下来,愤愤地瞪了他眼,气鼓鼓地跑进里屋去了。 洛琰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手,门后几个侍从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个接个地进来,直往着青蛇堂的方向去。洛琰抬起脚便要跟着道过去,却被白鹿堂的副堂主刘祺把拦住。 “洛堂主,毒翻了人拍拍屁股便走,这不太好吧?” “哟,这不是我们三师弟吗?”洛琰转过身来,骨头像是酥了般瘫到他身上,扶额做弱柳迎风状,“三师弟有所不知,我这舟车劳顿、路颠簸,搞得头啊、腰啊、腿啊、屁股啊……哪哪都不好了呢!时手抖,放了我的小宠物出去耍,不小心亲了刘副堂主的宝贝徒弟口,实在是对不住啊!” 刘祺被他这番调戏惹得阵脸红,又气又臊地把他推到边:“觉得对不住便把解药拿来!” “解药?对啊,这解药放哪儿去了?”洛琰胡乱搜了下衣裳,拍脑袋,“完了!这解药定是落在路上了!” 白鹿堂弟子怒道:“定是你耍花招,故意不给解药!” 青蛇堂的弟子这下终于忍不住了:“休要冤枉我们堂主!你堂中弟子欺负季小姐,必是老天有眼主持公道!” 白鹿堂弟子:“蛇蝎心肠,不安好心!” 青蛇堂弟子:“道貌岸然,假仁假义!” 两边弟子你言我语地斗了起来,那场面好不精彩,惹得洛琰在旁笑弯了腰,余光瞥见季子修在旁,脸色却是阴沉得很,双瞳像是雪地里凿出的冰窟般深不见底,让人从脚底升起股寒意。 洛琰打了个冷颤,轻咳了声:“哎,差不得了啊!都是同门弟子,莫要窝里斗。青蛇堂的弟子们都回堂里,我要看看你们可曾好好练功。” 季子修也终于开了口:“白鹿堂的也都回去,今日诵记《伤寒杂病方》,明日早课要查验。” 众人应喏,分作两路散去,刘祺将那哼哼唧唧的小徒弟拦腰抱起,瞪着洛琰狠狠道:“你对个孩子也下得了手!就不怕良心不安?” 洛琰揉了揉脖子,斜睨着季子修:“唉,若是季堂主愿意来帮我做个针灸,让我缓缓这腰酸背痛,兴许我就能想起那解药放在何处了。” 刘祺指着洛琰的鼻子,气得手都在抖:“你果然没把解药丢在路上!你……你这……大师兄!你倒是说句话呀!” 季子修冷冰冰地望向洛琰:“针灸是吗?我应了便是,到时候,你可别喊疼。” 洛琰笑盈盈地朝他作了个揖:“如此便劳烦季堂主了。” 季子钰用完晚膳后,气也消了,便想再去寻洛琰。在路上遇到了刘祺,刘祺听闻她要去青蛇堂,教她去了以后跟洛琰讨要解药。她嘴上应喏,心里却寻思着那小师兄就是活该,也不知洛哥哥有没有见着那幅画,知不知自己对他的片心意。 边想着,边就到了青蛇堂厅前。青蛇堂的弟子们远远看见披着白鹿堂长袍的人走来,原本都已经计算好了如何捉弄这人,见是季子钰,手中的毒虫药丸尽皆藏回了袖中。 青蛇 分卷阅读6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堂弟子名唤萧寅,对季子钰早就心存爱慕,见她过来便笑着迎了上去:“季妹妹,你可许久不来青蛇堂了。” 季子钰眉头纵:“什么季妹妹,季妹妹也是你叫得?洛琰哪去了?” 萧寅吃了脸灰,青蛇堂的弟子们皆在旁偷偷笑他,他脸色微微变,随即笑道:“晚课结束,季堂主便来找洛堂主,说是要帮洛堂主做针灸,两人道往药房方向去了,洛堂主叫众人不得打扰,免得教人看季堂主笑话。” 季子钰暗暗想道,这个二师兄也真是会捉弄人,堂堂代掌门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想到洛琰躺在床上,对着哥哥指手画脚,哥哥只得沉着脸乖乖伺候他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发笑。这样的事已经不止次两次了,她从小就直见着洛琰欺负季子修,那些恶作剧换作其他人早就发火了,也就是季子修这般温吞性子才沉得住气。 “谢了!”季子钰朝萧寅抬了抬下巴,头也不回地往他所指方向去了。 忘忧谷药房若干,院落之内大大小小数十来间,萧寅所指方向乃是后山深林处的“常春园”,这深林有处温泉,使得此园常年温暖如春,故名“常春园”。些喜暖畏寒的草药均植于此处,也有飞禽虫蛾寄居与此。 季子钰沿着常春园的小径走向药房,这路上闻得虫鸣鸟语,嗅得花红草绿,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待走到药房前正欲叩门,却听得房内呻声连连,还伴着拍打声响。 季子钰急了,那叫声分明是洛琰的声音,那声响……莫非是哥哥在给他用刑?她贴门听,果真听得那洛琰嘴上不住地讨饶:“好师兄,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她急得要进去帮洛琰,把门推发现居然被反拴住了。她忙用力叩门道:“哥哥!休要欺负洛哥哥了!把门开了,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那房内声响滞,洛琰的声音也停住了,半晌过后,季子修打开了门,将红色琉璃小瓶交付到季子钰手中:“把这解药交与刘祺,让他给那小徒弟敷上。” 季子钰见季子修面色红润,耳根脖子都红透了,额间还出了层汗,心想这是试了大的气力来严刑逼药,她小脚跺,将那小药丢到地上,便要往里头闯,却被季子修跟拎只小鸡崽似地丢了回去。 “你……你欺负洛哥哥!我要告诉娘亲去!” 房内飘来洛琰委委屈屈的哼哼声:“小师妹说得对!你兄长那根长针用得点都不得劲儿,那穴位怎么也找不准,还嫌弃我吃肥了,非要拍打推拿番才找着那穴位。” 原来如此,那还是自己错怪哥哥了。季子钰高声喊道:“洛哥哥你忍着点,这针灸推拿本就要受肌肤之痛,痛完之后便舒坦了!” “借小师妹吉言!”里头应道。 季子修把那小药从地上捡起,再次交到季子钰手中:“这下可别再丢了。”说罢关上门,又把那门反拴上了。 季子修回到房中,掀起纱帐,见着的是派春光无限。 洛琰斜靠在床上,酥肩半露,杨柳细腰,玉肌遍布红梅点点,腿间流着他留下的白液,对勾人魂魄的桃花眼笑眯眯地望着他。 他正欲开口质问那“长针”之谈是何意,却听得洛琰又高声喊道:“小师妹,你还在吗?” 门外传来季子钰的声音:“在呢!我怕你疼晕过去!” 洛琰在那床上笑得东倒西歪,回道:“放心,不就是长针根吗,我洛琰这点痛还是能忍得的!” 季子修气得脸色发青,扑到洛琰身上,掐了把他的屁股,沉声道:“师弟戏弄我戏弄得还不够吗?” 洛琰抿唇笑:“傻师兄,我骗你的呢!你这般粗壮坚丨挺,除了你,谁能让我这般逍遥快活?何况……我这般钟情于你,就算你是三寸丁谷树皮,我也心甘情愿伺候你啊!” 师弟言语总是这般放浪直白,季子修脑袋里堆圣贤之言尽数丢到爪哇国去了,双手抓住洛琰的腰,向上连连冲撞。洛琰骑在他身上,觉得犹如骑着匹野马,上下不住地颠簸,又痛快又爽利,嘴里溢出支离破碎的呻丨吟声。 两人如干柴遇上烈火,番颠鸾倒凤、翻云覆雨。直至床边香炉里的香烧尽了,这才双双泄了出来。 季子修帮洛琰解开穴位,洛琰顺势软倒在季子修身上,不住地喘气。 季子修抚上洛琰的脸,吻上那张小嘴,须臾过后有些不舍地离开,见洛琰眼神迷离,痴痴地看着自己,又忍不住亲了口。 洛琰那只手又不老实地伸到他胯丨下,他把那手轻轻推开:“明日早你还得去跟你师娘请安呢。” “师娘还是丈母娘呢?”洛琰眉头紧,停下手上动作,“师娘那几封书信明里暗里要把小师妹许配给我。” 季子修叹了口气:“钰儿喜欢你。” 洛琰依偎到他胸前:“可我喜欢你。” 季子修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沉吟片刻道:“你我终将要娶妻生子的,若钰儿许了你,我也可放下心来。” 听这话,洛琰脸色沉,从床上坐了起来,扶着腰越过季子修身子将地上的衣物拣起,件件套回身上。 “师弟……” 季子修起身将洛琰从背后抱住,把头埋在他肩上,却是想不出句好听话,只得用力抱紧了他,盼他知道自己和他心意相通。 师弟许久不言语,莫不是在伤心落泪罢?季子修将洛琰转过身来,已经预见他梨花带雨的模样了,却不曾想—— 洛琰那脸像是得了他真传般,冷得如同敷上层霜雪,眼里却是气得要喷出火来,狠狠地瞪着他道:“你若敢负我,妄自娶妻生子,我便把你家毒翻,给你妻子送蛇蝎,给你儿女喂毒丨药,最后给你下蛊毒,将你做成药人,让你辈子只能跟着我!” 季子修:“……” ☆、忘忧谷(二) 又过数月,到了季十三出关之日,也恰逢他六十大寿。江湖庙堂众派系、官吏,甭管受没受过他恩惠的,尽皆派人送了贺礼过来。有甚者直接登门拜访,长安莫家便是其中之。 莫家乃京城大户人家,虽是商户起家,但如今长子任刑部侍郎,故在京城也颇有名望。季十三当日未成名时,还是个江湖郎中,听闻京城有人患怪疾,赏金千万两白银求妙手神医。那时他最喜钻研疑难杂症,找着那人毛遂自荐,不出三日便把那怪病治好了,那人便是今日莫家家主莫昭武。 莫昭武膝下三儿女,长子政务繁忙,故此次前来携了夫人和余下三位儿女。 大厅之内,季十三与莫昭庆设座正中,季家人和莫家人分座两旁,洛琰亦被季夫人叫来坐在子钰旁边,分明把他当做了自家人。洛琰今日脸色 分卷阅读7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本就不好,被季夫人叫过来时是百般不自在,季子修路过他时,不动声色地点了点他肩膀。洛琰会心笑,心想两人这样鬼鬼祟祟,还真如偷香窃玉般刺激。 莫昭武与季十三道贺过后,聊起家中儿女,谈及次子时命他过来给季十三敬了杯茶:“不瞒季兄,此番前来愚弟有时相求。” 季十三:“但说无妨。” 莫昭武:“次子莫凌云对医术甚有兴趣,听闻无忧派广收天下弟子,我便想着把他送到谷中,跟着季兄研习医术,不知季兄意下如何?” 季十三上下打量了莫凌云番,抚须笑道:“有心从医者,我自是无不收的道理。” 莫昭武提醒莫凌云:“还不行拜师礼。” “哎,别急。”莫凌云正欲跪下,季十三起身将他扶住,“如今季某已不收徒弟,我有四位闭门弟子,你可从中选位当你师父。” 莫凌云长鞠躬,瞥了洛琰眼,问道:“不知是哪四位?” “这其中两位刚才你已认识过了,乃是我长子季子修和小女季子钰,子钰还小,你定是不好意思拜她为师……” “还需不耻下问才是。”莫昭武说道,莫凌云在旁笑着点了点头。 “另外两位,位是白鹿堂副堂主刘祺,仁心妙手,深得“济世”之道。另位是青蛇堂堂主洛琰,便是坐在子钰旁边的那位,也通医术,不过长于制毒使毒。” 洛琰正盯着季子修发呆,听到自己的名字回过神来,见师父正朝自己使眼色,忙道:“师父说得是,论医道还是大师兄和三师弟为精通。” 莫凌云正色道:“愿拜洛堂主为师。” 此言出,众人形色皆变。 “这青蛇堂不是……”莫昭武扯了扯莫凌云衣袖。他深知忘忧派虽然名声在外,却是毁誉参半,白鹿堂悬壶济世、妙手回春,但青蛇堂却是杀人不眨眼,虽说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但用毒在江湖上可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 莫凌云不做回应,只是固执地盯着洛琰不放。 季子修起身朝莫昭武作了揖:“二师弟四处云游,怕是不能照应得住莫二公子,在下愿收莫二公子为徒。” 莫昭武正欲替儿子答应下来,莫凌云却说了句:“我可以跟在师父身边,我不怕吃苦。” “这就叫上师父啦?我都还没答应收你为徒呢!”洛琰笑道,心想这个小孩也真是有趣,“你可知我这青蛇堂是做什么的?” 莫家的小儿子莫凌雨抢在兄长开口之前应了:“你这青蛇堂,干的不就是些使毒杀人的勾当!” 莫夫人忙捂住他的嘴,窘迫地笑了笑:“小儿口无遮拦,季谷主和洛堂主切莫放在心上。” 季十三脸色稍有不悦,却也不好发作,只笑道:“童言无忌,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哈哈,说是童言无忌,但江湖上大部分人心中也都是这样想的。”洛琰从座位上了起来,与季子修并肩而立,“就连谷中也不乏有人认为白鹿堂是正道,而我青蛇堂便是旁门左道、歪门邪道。” 众人皆是沉默,季子修皱眉朝洛琰使了个眼色,洛琰朝他眨了下眼,继续说道:“忘忧派向以救世为己任,他白鹿堂救死扶伤是救,我青蛇堂铲恶锄奸亦是救。就跟戏曲里,他唱的是红脸,我唱的是黑脸,个道理。” 洛琰这话是说给莫昭武听的,也是说给季十三听的,青蛇堂的弟子们在他回来后就跟他说过,如今谷中青蛇堂的声势大不如前。被江湖上的人看不起就算了,如果连自己门派的人都看不起,那今后青蛇堂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他不担心季子修的态度,季子修向来把谷中弟子都同对待,这也是当初自己欣赏他的原因之。但师父近几年愈加厚此薄彼了,就像今日,他可以大大方方地跟各路江湖人士介绍白鹿堂,在介绍青蛇堂却是笔带过,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师弟说得是,白鹿堂和青蛇堂虽各有堂训,但本道是致的,两堂弟子也该上下同心。” 洛琰扭头望向季子修,大咧咧地揽上他的肩膀:“正如我与师兄,我们两人便是‘上下’同心。” 季子修为青蛇堂说话,让洛琰很是受用,忍不住调戏下这木头师兄,果不其然,季子修的脖子和耳根瞬间红了起来。在众人面前洛琰这般无所顾忌,让他觉得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光了衣服样,羞耻地不知该如何自处。 洛琰没有注意到,这时季十三盯着他,目光狠厉、脸色阴沉,犹如泰山将崩之势,他深吸了口气,笑着说道:“莫二公子可以再作考虑,若是真要选青蛇堂,那洛琰便是你师父。午膳也准备好了,各位先入座吧。” 宴席设于庭院之中,庭院四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比起数月前新春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两堂弟子泾渭分明,白衣同白衣坐起,青衫同青衫聚处,见谷主和各自堂主从厅内走出,纷纷起身行礼,招呼入座。 两家人围于席,莫家小儿子未见过谷中菜色,见到这些野味野菜甚是好奇,抬手便从盘中抓了块肉丢进嘴里。 “休得胡闹!”莫夫人叱道,“须先给季伯伯道句生贺才对。” 莫凌雨满嘴流油,举起胖乎乎的小手,行了个江湖上的握拳礼:“在下祝季谷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皆乐,季十三笑道:“莫小公子颇有江湖豪侠之风啊!” “他哪里当得什么豪侠,顶做个食侠,四处跟人抢吃的。”莫家的女儿莫如烟打趣道,又引起阵笑声。 这莫如烟行止端庄,容貌秀丽,是个十足的大家闺秀。季夫人自从见到她就甚是喜欢,从莫夫人口中也得知她生辰八字与季子修相合,而莫夫人似乎也十分属意季子修,在季夫人面前连连夸赞。 两家夫人在席间你来我往,不时撮合季子修与莫如烟,弄得原本就不熟悉的两人都稍显尴尬。洛琰是在旁兀自生闷气,埋头不停地往嘴里塞吃的。 季子钰以为他饿疯了,从莫凌雨筷子下抢过盘里的最后块肉,丢进洛琰碗里。见莫小公子委屈的样子,狠狠地瞪了他眼。那莫凌雨嘴上厉害本性实则怂得很,见这季家小女儿这么凶,在嘴里默默嘟囔了句“母夜叉”。 两位夫人已经开始谈论起黄道吉日来,洛琰实在忍无可忍,放下筷子:“在下身体稍有不适,望各位见谅,我想先回房休息了。” “啊?洛哥哥你是吃坏肚子了吗?就叫你别吃那么急的!”季子钰很是焦急,“那我也不吃了,我去照顾你!” 季十三开口道:“去吧,子修也道过去,帮他把把脉。” 季子修知道师弟定是因为娘亲和莫夫人的言语而谎称不适离席,原本想坐上会找 分卷阅读8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到机会便过去安慰他,季十三直接点名叫他帮忙照料洛琰,倒是让他吃了惊。他也没想,和子钰起带着洛琰往青蛇堂去了。 季子修给洛琰把了下脉,开了消食祛湿的药方,把季子钰支出去煎药了。季子钰刚关上门,洛琰便攀上季子修的身体,将头枕在他肩窝,像只小猫儿样轻轻地蹭着他的耳朵。 “那莫家小姐是个知情识趣的可人儿,你不会动心了罢?”洛琰的语气里浓浓的醋味,明知季子修不是见异思迁的人,偏想试探他,让他说些好话哄自己。 果然,这木头听不出他话中的试探之意,以为他真的在胡思乱想,急得语调都升高了:“师弟,你明知我心中只有你人!如果我话里掺半句假话,就让我……” 洛琰伸指堵住他的嘴,邪魅笑,将手伸进他衣服里,修长瘦削的手指在他背上撩拨抚弄,宛若在弹曲琵琶,眼神里带着几分忧愁:“可是你之前说过,我们终究要娶妻生子……今日我见师娘撮合你和莫小姐,心里堵得慌。” 季子修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是呢?他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地面对季子钰对洛琰的喜爱,但当娘亲将洛琰当做女婿样对待时,他想到洛琰真的可能成为自己的妹夫,万般愁绪便涌上心头。如果自己不是季家大少爷,只是江湖上无名小辈该有好,那便可卸下身上这些重担,与洛琰做对神仙眷侣、浪迹江湖。 两人正紧紧相偎,互诉衷肠,忽听房外传来阵动乱,听到季子钰在大喊“胡说八道”、“冤枉好人”。 季子修和洛琰对望眼,洛琰眼中尽是疑惑。季子修起身整理衣襟,打开房门,只见季十三怒气冲冲地抓着青蛇堂的萧寅的衣领过来,后面还跟了队人马,他把萧寅丢到地上,怒斥道:“把洛琰给我叫出来!” 洛琰听到声音便过来了,见到这场景脸的茫然,正欲上去问个是非来由,季十三不由分说上来便是个响亮的耳光。 “孽徒!你竟敢在我忘忧谷内毒害贵客,当我是死的吗?” 季子修双手护住洛琰,挡在他身前:“爹!有话好好说!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呵!”说着他指向萧寅,“你!你说说这孽徒做了些什么?把刚刚说的话重复遍!” 季子钰在旁气得直跺脚:“他明明在胡说八道!洛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洛琰双眼通红地望向萧寅,萧寅抬头看了他眼,颤抖着望向别处,磕磕绊绊地说道:“洛……洛堂主指使我在莫家人碗里下毒,说……说莫家人远道而来必是觊觎季家家业,想与季家结为亲家。如果……如果莫公子和季小姐成亲,那他就地……地位不保……” 洛琰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冤屈,还是被自己堂下的徒弟冤枉陷害,他气得嘴唇都在发抖:“萧寅!你个卑鄙小人构陷于我!我若真的在乎地位,又何必毒害莫家人?直接毒害季家人不是来得容易?” “哼,因为你知道你的那点雕虫小技还逃不过我的眼睛。”季十三差人把季子修拖到边,凑到洛琰耳边低声说道,“枉我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你却不安好心,想害我季家断子绝孙,我又岂能容你?”说罢趁其不备,将根毒针刺入洛琰脖颈。 三月春风吹过,忘忧谷的桃花初上枝头、含苞待放,还未来得及盛开。季子修曾道,待桃花盛开之时,他想跟自己同出谷去看看扬州的灯红酒绿、莺歌燕舞……洛琰望着桃花树下季子修悲伤的神情,渐渐失去了意识。 洛琰在阵颠簸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辆马车里。他掀开帘子见到车夫的背影,正欲开口相问,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只发得出啊啊呀呀几个沙哑的音节。他惊慌失措地抓住车夫的肩膀,车夫这才注意到他已经醒来,转过身,居然是莫凌云! “吁——”莫凌云拉住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抱住脸慌张的洛琰,拍抚着他的背让他平静下来。 洛琰冷静了下来,他将莫凌云推开,张着嘴竭力想表达什么,莫凌云摇了摇头,他用手比划了下,表示自己需要纸笔。莫凌云看懂了他的意思,跃身下马,从马背上取下厢饰,在里头翻来覆去地找了番,终于找出了笔墨和宣纸。将纸笔放到洛琰面前,示意他写下自己心中所想。 洛琰接过纸笔,颤抖着在纸上写下第个问题:“我为何说不出话了?” “季十三暗谋骗局,指使萧寅在我莫家人碗中下毒,再栽赃于你,他给你下的□□是失语草,你……怕是以后都说不了话了。不过我看他不像会善罢甘休的样子,担心他再下杀手,便将你偷偷劫了出来。” 洛琰眼中满是愤怒和不解,他写下第二个问题:“师父为何要害我?” “我想,大概他和我样,都看出了你和季子修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 洛琰想起昏迷之前季十三在他耳边说过的话,默默地低下头,提起笔在空中犹疑了半晌,在纸上写下“子修”二字。 莫凌云眼神有些闪烁,故作镇定道:“季子修信了你师父的话,对你很失望。季子钰倒是不信,但时间久了,估计也会被身边的人说服。总之,忘忧谷,你是回不去了。” 洛琰冷笑,短短数天,师父已不是师父,师门已不是师门,师兄……还是那个师兄吗?季子修对他失望了……也是,谁叫自己大放厥词,说出如果他娶妻生子便毒他全家的话,本是时气话,这下反倒让自己坐实了毒害莫家人的罪名。 “你家人可安好?”洛琰提笔写下第四个问题。 “放心,季十三在我们中毒之后便让我们服下了解药,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他再怎么神,也不可能随身都带着解药吧?后来我抓住萧寅,用了点小招数,这孬种便全招了。” 洛琰的眼神柔和了些,开始好奇为何莫凌云会出手相助:“为何帮我?” 莫凌云脸上飘起两朵桃花,偏过头回忆起去年这个时候,他陪哥哥莫凌风道去扬州查案时的情景。 他和哥哥坐在酒肆里,正边饮酒边讨论那名突厥派来的探子如何阴险狡诈,忽听得那边厢房传来阵吵闹声。两人即刻赶了过去,只见厢房内肥肠大耳的男子倒地抽搐,口吐白沫,旁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不知所措,摆着手撇清道:“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 “确实不是她干的。”隔壁厢房走出男子,众人皆被其容貌惊艳住了,“此人仗着家中有钱便为害方,他身边这位姑娘也是他强抢过来的,我这是为民除害。在下洛琰,你们待会若有人要报官,便报上我的名号,与他人无关。” “鸩美人洛琰!” 待洛琰离去之后,周围的人纷纷讨论起来,说起这“鸩 分卷阅读9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美人”在江湖上种种轶事,说他身手了得、善制毒使毒,专治这些害群之马,让其恶有恶报,实乃真侠客也。莫凌云回到京城以后便下定决心,要拜洛琰为师,跟着他起行侠仗义。 莫凌云还沉浸在当时初见倾心的怦怦然中,被阵马嘶声拉回了现实。只见洛琰骑着马手握着马鞭,马上和马车相连的缰绳已经被砍断了。他朝莫凌云点了点头,握拳告谢,随即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自洛琰从谷中消失之后,季子修便千方百计地想去寻他。季十三知道他不会就此罢休,便差人看住了他,将他禁足谷中,连采摘药材都不准他出去。 季子修不曾怀疑过洛琰,他和洛琰自小相识,清楚他的为人处事。洛琰平日里是骄横顽劣了些,但万万不可能去谋害无辜之人。他开始还奇怪,在父亲面前替洛琰求情,父亲不但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还十分愤怒,若不是娘亲和子钰在旁拦着,都要家法伺候了。直至有天,他在父亲房外听到他和萧寅的对话,才知道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季十三自己的杰作。 从那时起,他便看清了,什么家业、什么师门,切皆是虚无,只有洛琰是真的。他心只求找到洛琰,从此厮守生。他假意逢迎,听从季十三的切安排,慢慢地,季十三放松了警惕,他终于在天夜里逃出了谷中。 江湖茫茫,要找个人犹如大海捞针般困难,幸好洛琰不是个安生的主儿,虽说已经被逐出师门,但还依旧秉持堂训,路铲恶锄奸。季子修打听着“鸩美人”的行踪,最终来到了扬州。 晃年就这么过去了,又是三月桃花三月雨。季子修撑着把油伞,立于拱桥之上,今年桃花开得早,河道两旁的桃花开得烂漫而热烈,花瓣落在河面上随波而流。扬州的街头熙熙攘攘,往来之人没有因为雨天而减少半分,但独独见不到那个想见之人…… *** “各位看官稍作休息,轻舟馆今日有酒相赠。”艄公子上台打断了赵言的故事,台下众人嘘声片,听到有酒可喝又热闹了起来。 小厮们手中端着桃花酿过来了,在台下看官的盏中倒入酒水,又添朵桃花漂浮于上。众人交杯换盏,乐得自在。 独独有人,坐在角落里,戴着斗笠面纱,端着酒盏的手都有些颤抖,看着盏中漂着的那朵桃花,感慨至深,居然流下了泪水,泪水滴到酒水中,溅起圈又圈的涟漪。 “师弟,别来无恙?” 洛琰抬起头,季子修就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周围的声音和情景都消珥了,仿佛又回到年前,两人相别之时,他那时眼中也是这般伤感。他直以为,那是季子修误会他,对他感到失望的眼神,所以这年来他直躲着季子修,原来……他直都相信自己吗? 季子修坐到他身旁,抬手将他的斗笠和面纱都取下,洛琰连忙捂住了脸,觉得自己实在丢人,个大男人哭成了这样。季子修笑着把他的手扒了下来,握住他的手亲了又亲。 “师弟,方才掀你面纱之时,我突然在想,新婚之夜,红纱之下的你,该有动人。” 洛琰望向季子修,脸的惊讶。 “你可愿与我共度余生?不能保你荣华富贵,但愿与子偕老,生只为你人。”季子修注视着洛琰,耳根又开始红了。 洛琰的眼眶湿润了,他笑着捏了捏季子修的耳朵,用力地点了点头。 赵言握着双拳望着这对璧人,眼里尽是羡慕的神情。艄公子悄悄遁到他身旁,展开折扇缓缓摇动:“咳咳,你想成亲的话……” “住嘴!”赵言瞪了他眼,“我才没有想成亲,我只是在想下个故事。” 艄公子:“哈哈,成全对佳人,你这说书的都变成月老咯!” 赵言:“我若是月老,那你是什么?” 艄公子:“你若是月老,那我……就当个嫦娥好了。” 赵言翻了个白眼:“你这脸皮比城墙还厚!” 艄公子邪笑道:“我厚的不是脸皮,是别的地方,你要不要试试?” 赵言羞得满脸通红,扭头望向别处,过了会儿像想到什么事样,突然叹了口气。 艄公子:“怎么了?” 赵言:“只是叹那莫凌云也是往情深,现如今不知怎样了。” 艄公子:“莫家人虽不是江湖人士,却都有豪侠情结,凌云公子对洛琰只是崇拜之意,而非爱慕之心。” 赵言:“你怎么知道的?” 艄公子神秘地笑了笑:“我与莫家大少爷也是旧识了……” ☆、上元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刑部郎中莫凌风才思过人,智勇双全,查突厥密探案立下重功,将其由刑部五品郎中升至从四品刑部侍郎。钦此——” “微臣领旨谢恩。” 莫凌风从林公公手中接过圣旨,林公公朝他招招手,他微微弓腰,公公掩唇密语了几句,他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公公传完话拍了拍他肩膀,领着左右随从并回宫了。莫凌风朝他身后的家眷们抬手,示意大家都可以起身了。众家眷们了起来,府中上下片欢腾,凌雨抢着要看兄长手中的圣旨,莫凌风被他闹得没法,只得掀开圣旨让这泼猴儿长长见识。 莫凌云将莫凌风拉到旁,嬉皮笑脸地说:“大哥,你这功劳还得分我半呢,若不是我,哪会那么快抓到那突厥探子。所以忘忧谷那事,你就替我帮衬着点呗!” 莫凌风望了弟弟眼,微微颔首道:“我会跟父亲说说的。你别后悔就行。” “唉!大哥对我最好了!”莫凌云朝莫凌风挑了挑眉,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话说那突厥探子也甚是英勇神俊,就是凶了些,不然……” 莫凌风眼角飞出记冷刀:“不然如何?” 他知道二弟有断袖之癖,自那日在扬州见到位美男子之后便终日念念不忘,只是想不到他居然对这突厥人也有兴趣。传说突厥人乃是人与狼结合的后代,那突厥人就好似匹野狼,肤色黝黑,毛发微卷,双眉似剑,留着脸络腮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野性的气息。当初自己在扬州认出他时,两人曾有过招,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自己确实处于下风,若不是后来凌云去官府通风报信,带来援兵将其团团包住,恐怕那人可没那么快被抓住。 莫凌云连忙摆了摆手:“放心放心,那突厥蛮子我可不敢痴心妄想。那身型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二弟我不委身于下。” 莫凌风轻笑了声:“量你不敢。” 方才林公公在他耳边密语,说皇帝怀疑突厥的眼线就安插在刑部,密令自己亲审此案,去大理寺提审那个突厥人,若三日之内没有结果, 分卷阅读10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便将那突厥人斩首示众。 突厥人的死活他管不着,只是这案子好不容易查到这份上,若线索就这么断了,要揪出内鬼可是难上加难了。今日是上元佳节,又正逢自己高升,本应跟家人道庆祝庆祝,但莫凌风想起还关在牢里的那匹野狼,实在是放不下心中那块石头,便决定当即出发,前往大理寺。 轿子在大理寺前停下,大理寺刑狱的司长早已候着,想必也是收到了圣上的密旨。他带着莫凌云进了牢狱,几人在处刑房前停下。 那突厥人被拷在木架上,披头散发地耷拉着脑袋,身上被汗水浸湿的白衣透出斑斑血迹,发间不时滴下几滴液体,分不清血液还是汗液。听到声响他费力抬起头,对上莫凌风的双眼。他原本潇洒俊逸的脸失去了原有的神采,像是从地狱刚捞出来的孤魂野鬼般,见到莫凌风时,那对棕褐色的双眸瞬间放出了冷厉的光芒,危险地眯了起来。 司长靠在莫凌风耳边悄声道:“我们审了这突厥人好几日,能上的刑罚都上过遍了,他还是第个能扛过这些刑罚还不吐字的。直至昨日,他第次主动开口要求见你,我们呈报圣上,圣上就决定让你来亲审此案,要你竭尽所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来。” “打开牢门,其余人退下。”莫凌风清冷的声音响起。 司长应喏,差狱吏拿出钥匙打开牢门,接着道离开了。莫凌云长袖挥,将手别到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到突厥人面前。 突厥人的眼睛像是黏在莫凌云身上样,将他自上而下扫了遍。扬州交手时以为这狗官是江湖中人,身手般却十分机灵,否则以两人体型的差距,他过不了自己手下三招。也怪自己当时起了色心,看这狗官俊秀聪敏,长得甚合口味,便想着和他过几招调戏调戏,没成想居然马失前蹄,被他摆了道。 突厥人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边无所忌惮地视丨奸着眼前人。这狗官的长相不同于族人的粗犷放浪,也不似中原女子那般阴柔寡淡。薄唇透出淡淡的血色,说话的时候隐约可看得到整齐的牙齿和蛰伏其中的粉红小舌,那张嘴说话的声音那么动听,像只鸟儿似的,舔起肉丨棒来也必定声色俱备。 宽松的官服隐隐勾勒出他浑圆挺翘的臀部线条,臀部的肌肉随着他走动而微微抖动,自己的那根狼牙棒若捣入其中该有快活。突厥人咽了咽喉咙,想象着他雌伏于身下,哭着喊着求自己操丨晕他……恍惚中见他拿起根铁棒,对着自己胸口将愈未愈的伤,用力就是戳! “嘶——”突厥人陡然吸了口冷气,痛觉从伤口处传至全身,不住地哆嗦。幻想瞬间碎成地,现实只有冷面侍郎,没有情美人。他勉强地扯起嘴角笑了笑,“你还是当日穿着那身布衣俊些,穿着这套官服,就成了衣冠禽兽。” 莫凌风冷笑,故意放慢速度将带着血液的铁棒从他胸口拔出,看着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心中升起股无名的快感。 “你叫什么名字。” “莫郎中……哦不,今日听闻你高升了,如今是莫侍郎了。”突厥人很快又恢复了游刃有余的表情,笑着说道,“你若答应我个条件,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若不答应呢,你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 莫凌风握着手中的铁棒,用铁棒在突厥人伤口周围画着圈,用征服者的目光望着他:“哦?说来听听?” 突厥人低头瞄了铁棒眼,又瞟了莫凌风眼,嬉笑地说道:“让我干你回……啊——” 话音未落,那根铁棒便毫不留情地再次捅入那个伤口,这次比上次深了些,几乎要捅穿身板。突厥人的表情变得近乎扭曲,用力咬着后槽牙,嘴唇上下不停地发颤。伤口过分疼痛已经让他产生了幻觉,他狠狠地盯着莫凌风,在脑中描绘着自己如何折磨他□□他,想着想着,身下居然渐渐起了反应。 “凌云还真是眼光独到,看便知你是此道中人。”莫凌风冷冷地说道,眼神里尽是嫌恶,“怪不得尝过遍刑罚嘴巴还这么硬,看来这大理寺的刑罚颇合你意啊,啧啧,你下边那玩意儿都立起来了。” “那可不!”突厥人提高了声调,语气嚣张,“爷向来吃软不吃硬,让爷尝尝你下面的小嘴儿,兴许时乐呵赏你点小道消息。” “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大理寺刑罚年未变,是时候创点新招式了。”莫凌风拿起捆绳子围着突厥人的脖子绕了圈,打了个死结,接着解开木架上的铁铐,将他放平在地上,面朝着地板。 突厥人没有做挣扎,想必日刑罚早已耗去他过半体力,如今也就嘴上厉害了些,那身子早已成了副无用的皮囊,浮浮沉沉,无力可施。狼族后代?呵!莫凌云手里抓着绳子端,感觉自个儿就像牵着条狗般,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再烈的狼族又如何,到他手里也能驯成条乖乖的猎犬。 他挑眉笑,抬脚踩住突厥人厚实的后背,用铁棍挑下突厥人的裤子,看着那屁股不禁皱起眉。突厥人果然受了不少苦,屁股都被打肿了,原本想棍打几下,见皮肉上面已经有了好道血痕,顿时失了兴趣。 不过,就如莫凌风所言,他要创些新的“玩法”。突厥人这样百般折辱自己,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都忘了自己身处谁的地界!莫凌风如此想着,冷笑着将那根铁棍对准了突厥人的菊丨穴,硬生生地挤了进去。突厥人似是早就察觉他要这样做般,咬紧了牙关不泄出句淫声,只是身子不住地抖动着。 “如今你可有话要说?” “你究竟是何人?” “谁派你来的?” “突厥在朝中安插了哪个眼线?” …… 莫凌风魔障般的声音遍又遍在耳边响起,冰冷的铁棍随着他质问的声音进进出出,刺骨的痛感和酥麻的快感犹如两条巨大的蟒蛇,在突厥人的体内来回穿行爬梭,脑海中支离破碎的片段不停闪现:当年特勤将族里最勇猛的壮士们召聚于起,经过重重训练和选拔,挑出十人组成密探小队,潜入中原隐于市井查探消息。 训练之时他便发现自己与常人不同,竟能从濒临的痛觉中寻找到快感。从那以后他便不时边自虐边自渎,寻常的男男女女不足以引起他的兴趣。直至那日在扬州见到莫凌风,人如其名,行步如风、儒雅翩翩,让他时心潮澎湃。没成想此人竟是朝廷狗官,处置自己也如此雷厉风行,手段毒辣。莫凌风啊莫凌风,这个人的名字让他又爱又恨,他第次有了想对他人施虐的欲望…… 突厥人边难耐地喘息着,边发出细如蚊呐的声音:“你……过来,我……我说……” 莫凌风露 分卷阅读11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出个得逞的笑容,将铁棍从突厥人体内抽了出来,蹲下身,倏地收紧了手中的绳子,将突厥人拉到面前,表情倨傲无比: “说。” 突厥人嘴边沾满了汗水和口水,沿着胡须滴又滴掉落,他定定地盯着莫凌风,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片片剜下来。过了半晌,他突然大声地笑了,阴诡的笑声激得莫凌风脊背发毛,怒从中来,手中的铁棍正欲落下,突厥人开口了: “我叫安伽,厥特勤派了个密探小队深入中原查探消息,我便是其中员。你们大唐的官员个赛个的贪腐,为了点金银珠宝就能卖国求荣,呵,你想知道那个叛贼是谁吗?” 莫凌风又将绳子紧了紧,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些,他已经被这突厥人而再再而三地卖关子磨去了所有耐性,决定旦撬出内鬼的名字,便启奏圣上将这突厥人极刑处死。他咬着牙恶狠狠地吐出两个字: “快、说。” 安伽凑近莫凌风,贴在他耳边悄声道:“是你啊。” 莫凌风眦目欲裂,怒上心头,举起拳头便欲砸下,没成想眼前阵翻天覆地——安伽不知何时解开了手上的绳索,先前的颓唐无力都是假象,实则是在养精蓄锐,此刻并爆发了出来,用了蛮牛之力将莫凌风反压身下。 莫凌风手里还攥着那条绳子,安伽的脖子被绳索箍得青筋暴露,血气不通,脸也憋得通红。安伽擒住莫凌风的手个反向用力,骨头脱臼的声音伴随着声惊呼,莫凌风的表情变得精彩纷呈。他双手被安伽反捆住使不上力,便用脚次次踢向安伽的肚子。可他何曾知道安伽的耐力非常人可及,痛感在他这里都能转化为快感,这点痛又能算的了什么。 安伽望着莫凌风舔了舔嘴唇,身下的巨物蛰伏于草丛之中蓄势待发。莫凌风睁大了眼睛,顾不得颜面,正欲开口大声呼救,安伽瞬间便看透了他的意图,抓起旁的亵丨裤揉成团塞进他嘴里。口鼻之间充满了汗味和尿味,莫凌风痛苦地拧起眉头。 “莫侍郎,今日正值你们中原的上元佳节,你居然不和家人起过,反而来找我,在下岂能辜负你的片好意。方才那司长和刑吏才说过,要在你提审的时候偷闲归家吃碗汤圆,时半会是不会回来了,你我何不趁此良机共度良宵?” 安伽欣赏着莫凌风既愤怒又恐惧的表情,很是满意。冷不防刺啦声将莫侍郎的裤子撕扯下来,用力掰开他的大腿别到腰间。莫凌风用力夹紧了他的腰肢,使了吃奶的劲想把他五脏六腑都挤出来。安伽宠溺笑,拦腰抱起莫凌风,将他堵到刑房的墙上,鼻子贴鼻子地凝视着他,两人急促的呼吸交织在块,个情难自禁,个羞愤交加。 安伽手抱着莫凌风,手深入他后丨庭开拓探索着。莫凌风的表情痛苦难耐,嗓子支支吾吾地发出嘶吼的声音。安伽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你这狗官,让我吃了少苦头,要不是惦着今日能把你骗进来,爷爷我早就溜之大吉了。呵……你真以为这个破笼子能困得住我?” “呜呜……呜呜呜……” □□被安伽的手指玩弄搅动着,莫凌风嗓子发出的嘶吼声渐渐变了调子,发出了小猫样的呜咽声,引得安伽的狼牙棒又涨了半分,鼻尖喷出的气息和手上的动作的频率都加快了。 “呵呵……狗官,我要你记住……今后每年的上元节你安伽爷爷都会来讨要这笔风流债,这是你欠我的……” 话没说完,安伽便扶着身下之物,寸寸挤入莫凌风体内,带着泄欲和泄愤双重的目的,紧紧抱着他不住地连连向上顶撞。莫侍郎贴着墙,被颠得忘了自己究竟是谁、身处何地,最后嗓子里只发得出哭喊的音调。 安伽数着时间估摸着那司长和刑吏快回来了,将莫凌风放到地上,边提着裤子边餍足地俯视着身下如残花败柳的莫侍郎。莫凌风头发凌乱,双目无神,脸颊上几道水渍,不知是他自己的汗水和泪水,还是安伽亲他的脸留下的口水。 过了半晌,股又股的热流从身下缓缓淌出,莫侍郎抬头痴痴地望向突厥人,开始像小媳妇儿样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安伽叹了口气,蹲下身帮莫凌风解开绳索,拿掉塞在他嘴里的亵裤。莫凌风哇地声放声大哭,哭声引得其他牢房的犯人开始骚动起来。 安伽捂住他的嘴,拿着铁棍顶住他的喉咙,威胁他若敢发出声音便捅穿他的脖子。莫凌风红着眼睛惊惧地点了点头,安伽凶狠的表情柔和了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 “莫侍郎,我们后会有期。” ☆、上元劫(二) 上回书说到,莫侍郎审问不成反失身,安密探采得芳泽定约期。 且说当日那突厥人逃狱之后,那司长和刑吏便回来了,见莫凌风那副淫丨乱不堪的形态,刑吏登时便傻住了,惊诧得说不出句话来。而司长的眼神却暗藏玄机,未等刑吏反应过来,便从袖口伸出手来,使出暗器将他镖射死了。 莫凌风瞪大了眼睛,还未从突厥人给他的惊惧中反应过来,又陷入了新重的恐慌,那司长走到他面前,冷笑了声道:“安伽这小子还真是会玩,刑部侍郎莫凌风,办案迅如疾风,冷面不事权贵,不用点小手段,密探分队还真难在中原立足下来。” “你……你们是伙儿的!”莫凌风愤怒地指着司长,难以置信地说道,“可你不是中原人吗?你这个叛国贼!” 司长表情不屑,懒得同他辩那许:“安伽命我留你条狗命,你要记住,若你敢对旁人,包括皇帝,说出任何关于突厥小队的消息,我们有的是办法栽赃陷害你,就单单今日此情此景,就足以让皇帝相信是你放走了安伽。” “圣上明鉴!我要告诉他,朝廷的内鬼便是你!” “哈哈哈哈!到时你我若在皇帝面前对质,你觉得皇帝会相信谁?” 莫凌风眼神有些犹疑,低声喃喃道:“圣上会信我的。” 司长蹲下身,将散落旁的衣物捡起,和气地交付莫凌风手里:“没错,皇帝可能会信你。不过,他也可能会信我。他无法确信谁的话是真的,那么皇帝到底会怎么做?莫侍郎,你这么聪明,换做你坐在那龙椅上,你会作何抉择?” 莫凌风咬牙接过衣物,不得不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两者皆除,以绝后患。” “正是,不仅如此,贵府上下还都会受到牵连。仔细想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明白了。” 司长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旁架子上取出麻袋,将刑吏的尸体装了进去。莫凌风眼神跟随着那装着尸体的麻袋,心有不甘地摇着头,拳头用 分卷阅读12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力地砸向了地面。 归根到底都怪那突厥人!若再次相见,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白驹过隙,转瞬经年,又是年上元节。 去年那事给莫凌风留下了难以抹灭的阴影,整个人性子都变了。他不再与朝中任何官员私交过甚,除了家人其余人等皆难以亲近,终日关在那书房里研究兵书诡计。家人见他这般转变,只以为是在朝中遇到了烦心事,也未加过问。 当夜,莫凌雨硬是死乞白赖地把莫凌风从书堆里挖了出来,要他陪自己去逛灯会。这莫凌风最是宠爱三弟,吃不住他软磨硬泡,放下手中的书卷,不情不愿地跟着凌雨出去了。 长安的上元节乃是年中最热闹的节日,二人刚出府邸便感受到了节日的氛围。街上行人如织,鱼龙漫舞。沿街摆着各式各样的摊子,小贩们大声叫卖,有吹糖人儿的,粘花灯的画鬼面具的……凌雨玩心大发,在各个摊子前流连忘返,路走着路散着钱财。两人走到庙会前时,凌雨手上嘴里都塞了好玩意儿,求助地望向莫凌风。 莫凌风叹了口气,从莫凌雨手中接过糖人儿和花灯:“你这泼猴儿,把我叫出来,就是来帮你拿东西的罢。” 莫凌雨舔着手上的糖葫芦,笑嘻嘻道:“大哥,我这不是看你成日闷在屋里,怕你憋出病来,所以才把你叫出来纳纳凉嘛!再说了,再过几日我就要去齐丰门习武了,到那时你想陪我玩儿都找不着我了。” 说着说着莫凌雨就扁起了嘴,眉头拧成了八字,眼眶变红了。莫凌风腾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傻孩子,男儿志在四方,终有日你要成家立业。行走江湖是你和凌云自小的心愿,家中有我你们不必担心,若在外面受了委屈,也可以随时回家里,大哥会为你出气的。” “大哥!” 莫凌雨眼泪唰地落了下来,抱着莫凌风的大腿哭得抽抽的。莫凌风蹲下身来,从腰间取出条绢布,边帮凌雨拭去脸上的泪水和鼻涕,边好声好气地哄他,哪里还有个冷面侍郎的样? 庙会的戏台上几个戴着面具的俳优正在台上跳着、唱着,其中人突然停了下来,直勾勾地望向莫家兄弟那边,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快步走下戏台,不知往何处去了。 只道是: 灯花漫漫影相叠,琴声幽幽忽断弦。 兄弟相拥诉衷肠,故人赴约讨情债。 亥时已过,莫凌风陪着莫凌雨逛完圈庙会,两人均是有些乏了,便就此停住,打道回府。 走在乌漆摸黑的小巷里,莫凌风总觉得有双眼睛直在盯着自己,他抓紧了莫凌雨的手,狐疑地左右观望着。 莫凌雨打着呵欠道:“大哥,这是上元节,又不是中元节,阎王小鬼不会半路跳出来打劫的,放……” 话音未落,忽起阵阴风,头顶上方传来瓦片滑落的声音,吓得莫凌雨“啊呀”声就要往莫凌风怀里缩,没成想时间身子轻,双脚离地,被股怪力抓着衣襟提了起来。莫凌雨扭头看,瞬间睁圆了双眼,张大嘴巴喊道:“鬼啊——” 只见眼前那“恶鬼”脸上花花绿绿,面目狰狞,头卷发乱糟糟地散着,衣衫也破烂得不成样子。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看自己,又看了看大哥,接着眯起眼睛,朝大哥笑了! 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平日里自个儿许的愿没圆几个,这说的话怎么就现世报了呢?莫凌雨登时便吓得尿裤子了,那“恶鬼”将他丢回地上,嫌恶地挥了挥鼻子,开口道: “你这泡童子尿,便是真的有鬼,也要被你熏跑了。” 莫凌雨抖擞着身子躲到大哥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既愤怒又恐惧地望向他。 那“恶鬼”悠哉悠哉地踱到莫凌风面前,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莫凌雨发现大哥的身子也跟自己样在发抖,躲在背后看不清大哥的表情,只觉得他抓得自己手疼。 “恶鬼”勾起莫凌风的下巴,语气里带着调侃:“怎么?想让你弟弟看你如何‘还债’吗?” 莫凌风抓紧了莫凌雨的手,不住地颤抖着,沉吟许久,终于放开了他,低声道:“凌雨,你先回府。” “不!大哥!我不能丢下你不管!”莫凌雨抓回大哥的手,却瞬间被用力甩开了。 莫凌风深吸了口气:“这是大哥的位故人,今日来长安小聚,我们年未见,正有许话想说,你先回去吧。”说时他双手别在身后,朝莫凌雨做了个手势,手指所指方向正是官衙。 莫凌雨顿时会意,转身跑向巷子的另头,跑到半停了下来,担忧地回头望了眼。只见两人依旧在那处不知争执着什么,拉拉扯扯的,大哥被那人推到了墙上,别过脸望向自己,眼神分明叫自己别再发愣了,莫凌雨这才回过神来,加快了步伐,朝衙门方向跑去。 安伽拿下脸上的面具丢到旁,手擒着莫凌风的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贴在墙上,手掐着莫凌风的下巴,让他转过脸正对着自己。年未见,这莫侍郎真是越发标致了,脸蛋白里透着粉儿,颈间散发出股皂角香味,瞪着自己的小眼神儿也比去年带劲了。 “怎么?不服气?” 安伽抬起脚,挤进莫凌风双腿之间,用膝盖缓缓磨蹭着他腿间那物。莫凌风紧咬着牙,鼻息变得杂乱不已,眼中的愤怒渐渐被□□所替代。 “淫……贼……” “我们个淫丨贼,个狗官,岂不相配得很?” 安伽轻笑声,从兜里掏出串糖葫芦,从上面咬下个山楂果来,衔在嘴里递与莫凌风。莫凌风紧咬着牙关不让他进去,他便抵着那个山楂果,伸出舌绕着那果子打圈儿。 莫凌风的唇齿不时被他的舌尖触着,耳边萦绕着充满情丨色的水声,身下那物又被他撩得□□焚身,终于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了哼哼声。 趁着他张嘴这空档,安伽将果子和舌头并送入了莫凌风口中,跟着腿上的动作舌头来回扫荡着牙齿,不住地挑逗他。那果子外面的糖皮儿早已化了,两人嘴里尽是麦芽糖的香味,没来得及咽下的糖水顺着莫凌风的嘴角流了下来。 安伽将那果子吐到边,伸出舌头顺着糖水的痕迹从下巴舔到唇边,舌尖触及薄唇之时突然停下,伸手抚上两片唇瓣,喃喃道:“薄唇之人果真薄情寡义么?夜夫妻百日恩,莫侍郎到今日还想害我?” 说罢从里衣取出个黑布袋子,解开带子,群流萤登时从里头奔涌而出,在空中四散飞舞,萤光点点宛若宵烛,映出两人脸上复杂的神情,也映出角落里、片瓦上藏着的暗卫。 名暗卫从屋顶飞旋而下,递给安伽件密物,随即轻点足尖转瞬间又飞回原处。莫凌风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是莫凌雨 分卷阅读13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随身携带的玉佩! “你!你对凌雨作了什么!” 安伽将玉佩挂到莫凌风脖颈上,凝视着莫凌风的双眼,明眸微微闪动,欲言又止。过了半晌,他又恢复了登徒浪子的姿态,啃上莫凌风的嘴唇就是顿猛亲。莫凌风被他亲得找不着北,索性松开牙关让他进去,舌尖刚进来,莫凌风用力咬,安伽登时疼得捂住嘴。 莫凌风趁机抽出手来,紧箍着安伽的脖子将他反压至墙上,从袖中滑出只匕首,抵住他的喉咙,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把凌雨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暗卫们纷纷从暗处跳出来,将两人团团围住,安伽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他唇边挂着血迹,望着莫凌风冷冷地笑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凄凉:“当年我弟弟被唐军杀害之时,我也如你这般悲愤交加。我对中原人恨之入骨,怀着腔热血加入了突厥密探,以为能为族人报仇,为弟弟报仇……如今想来也是可笑。密探行踪暴露之后,厥特勤担心此事会影响可汗与大唐天子的关系,便又派出支暗杀小队,四处追杀我们。其他九位兄弟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不是死在中原人的手里,而是死在自己族人的手上。” “咎由自取。” “是……是咎由自取,那你呢?你差弟弟去官府派人过来,到时再次抓住了我,把我上交给官府。可今年已不同往昔,突厥与大唐正处于微妙无比的关系,双方谁都不想大动干戈,大唐天子会悄悄解决掉我,为了封你的口也有可能会不择手段……” 莫凌风想起之前与司长在牢中的对话,不禁微微皱眉。安伽说得对,无论是对突厥,还是对大唐,他们二人只是棋盘之上两颗颜色不同的棋子罢了,可用时便用之,不可用时便弃之。家国之恨永远数不出个是与非来,但即便如此,两人的恩怨也不能就此了结。 他又紧了紧手中匕首,抵上安伽的喉咙:“你说这么废话,还是没说我弟弟在哪!” “放心,他正好好地待在莫府中,在自己的床榻之上睡得正香。再过几日他也不会去齐丰门,他会乖乖留在莫府,继承你莫家的家业。” 莫凌风手上的动作放松了些,眼神里写满了疑惑:“什么意思?” 安伽取下他手中的匕首,把玩着刀刃:“我自脱离密探身份之后,在江湖上结交了些志同道合的兄弟,创立了无影门。无影无影,隐于暗处,无踪无影,无人知我来处,无人知我所向。无影门专门接纳没有去处、被人追杀的武林中人,半年之期,上下已有近百人等。因为牵涉了方恩怨,所以无影门直被不少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长此以往,无影门早晚会解散,那这些人便要过回之前浪迹天涯、四处奔逃的日子。” “关我何事?” “无影门的人个个身手不凡,聚在起互相约束,但若回归散人,那便是个个盗贼、杀手……无影门的副掌门之位直空着,我要你当我的副手,用你刑部侍郎的手段管教这群人,并且平衡无影门与其他势力的关系。” “哈哈哈!” 莫凌风干笑了几声,见安伽依旧表情镇定地望着他,嘲讽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着好好刑部侍郎的位置不坐,去当你那个什么无影门的副掌门?” “凭我几天前就安插了数十人等暗藏在莫府之中,你和你的家人都浑然不知。” 莫凌风表情变得有些慌张,安伽往前走了步,他便退了步。 “凭我知道你给皇帝递了陈情书,上书朝廷几位要员私结党羽、贪污受贿的证据,可皇帝当着你的面把它给烧了。” “你……你怎么……” 安伽又近了步,莫凌风又退了步,眼前的人变得越发深不可测。 “凭我可以在明日卯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那几位官员的枕边留下封密信,告诉他们些他们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的事。” 莫凌风被逼得贴到了墙上,安伽单手撑住墙面,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到起。莫凌风下意识想别过脸,又被安伽再次拧着下巴转了回来。 “凭我稀罕你,不仅想让你当我的副掌门,还想让你当我的压寨夫人。” 安伽霸道地吻上莫凌风的唇,肆意地侵略他的唇齿,顺势将他扑倒在地。莫凌风咬他打他也没用,反而让他觉得加刺激。两人血腥和情丨欲的味道和声音在巷子里回旋缠绕,众暗卫皆不敢出声,但个个的都听得脸红心跳、燥热不已…… *** 艄公子执着个烛台,悄悄走进赵言的房里。这说书的写着写着便睡着了,口水流到宣纸上,字迹都糊了片。艄公子抽出话本,将故事从头到尾看了遍,故事写到深巷便停住了,还未及写到莫侍郎在无影门中如何管教干人等,包括无影门掌门的事。 他将话本放回原处,把赵言拦腰抱起,放到床榻之上,给他掖上被子,随之坐到案前,盯着话本沉吟许久,翻开新的页,提笔写出下个故事。 ☆、入梦吟() 水帘高悬,飞流直下,犹如匹银色的绸缎连接着碧水蓝天,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 肖穆之在瀑布下方的石板上静心打坐,星眸微垂,朱唇轻启,将天光剑置于双膝之上,任水流冲刷着剑刃的血迹,水声轰击着自己的双耳,心中的烦闷与阴郁,同那血迹道,随水奔流而去。 须臾之间,他又置身于深山幽谷,见只黛绿色的鸟儿立于枝头,梳理身上的羽毛,歪着脑袋打量着他,朝他叽喳叫了几声。这鸟儿居然不惧人?他有些惊诧,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靠近那鸟儿,那鸟儿抻着脖子吱了声,不远处有另只鸟儿响应,接着,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成千上万只鸟儿的声音在幽谷之中回响不绝。 万千翎羽扑面而来,不及他闪躲,耳边又传来了吹拉弹唱的声音。仅仅是眨眼的瞬间,他就发现脚下的土地发生了变化,来到了个喜堂之上。肖穆之不明所以地穿着身红装,迷迷糊糊地跟着新娘拜堂成亲。这新娘子个头居然比他还要高,司仪喊完“进入洞房”,新娘便急哄哄地牵起肖穆之的手往里屋里绕,怎么甩都甩不掉。 “娘娘娘娘子,莫急,莫急!”进屋子,新娘子便急着要帮他宽衣解带,她头上可还顶着红盖头吶!唉,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肖穆之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会娶了个这么欲求不满的媳妇儿? 那新娘子闻言忙收回手作娇羞样,乖巧地坐到床上,拍了拍床板,朝他勾了勾手。肖穆之长吁口气,坐到新娘旁边。取起旁的喜秤,挑起红盖头的角……突然,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似乎不是第次身处于这个情景,掀起这盖头好像会见着什么不该见 分卷阅读14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的……定是自己想了,肖穆之轻笑,正欲掀起那红盖头,怎料那新娘等的不耐,随手扯,便将那红盖头扯了下来,露出张俊逸非凡的脸。 真帅啊!肖穆之凝视着那张脸,不禁感慨道。 等等……帅?! 这“新娘”居然是个男人!肖穆之脑中道晴天霹雳,劈得眼前片空白。 新娘子抿唇偷笑,朝他抛了个媚眼,用低沉的嗓音字句拉长了调子道:“相公,我们快些洞房吧!奴家都等不及了!”话不说,便火急火燎地将肖穆之的衣带解了下来,带着他往床上倒。 肖穆之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半晌没回过神来,直至被那新娘子翻过身,用身下那物顶着自己时才反应过来,不知从哪里抽出天光剑,将新娘脚踢至床下,用剑抵着他的脖子。肖穆之脸上阵青阵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相公……”新娘子脸委屈,可怜巴巴地望着肖穆之,那模样好似在说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撕衣服的人是肖穆之,将人压到身下耍流氓的也是肖穆之,无赖极了! 两人个气冲冲地着,揉着眉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个抱着桌腿盯着剑刃,眼睛都快对成斗鸡眼了。肖穆之看着他那傻样头疼了,深深地叹了口气。 新娘见他有了动静,便冲他笑了笑:“穆之,不是说好了,和我成亲吗?” 是啊,我说好,要和你成亲的。 可是,你是谁…… 不对!不对!哪里都不对!肖穆之晃了晃脑袋,回想自己从瀑布到幽谷,转眼间又到了这里,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如此之快——做梦!自己是在做梦! “呼——” 肖穆之冒着冷汗从梦中惊醒,在床上回味良久,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第次梦见那人了。他那么真实,却又那么遥远。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身上浓重的药味,依稀都感受得到,但自己却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也罢,自己从年前起就有了忘事的毛病,两三天前的事都记不住,何况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记得最清楚的是梦中直萦绕在耳边的琵琶曲,随着自己身处的情境而时缓时急,抑扬顿挫,自己就像是曲中的主人公样,随着那曲调起舞弄剑、嬉笑怒骂,心绪同那曲子道起起伏伏。 思无益,平添烦恼。肖穆之整理衣襟,收拾利索,提起案台上的画囊出门去了。 他是个画师,他画的画虽难登大雅之堂,但却卖得很好,只因为,他画的是春宫图。 万花楼的老鸨请他给楼里的姑娘们画几张画,好挂在门口招揽生意。他来得早,花魁还在陪客人,老鸨便给他倒了杯茶水,叫他在大厅稍等片刻。 肖穆之抱手倚在大厅的柱子上,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和客人。来万花楼的虽都是些达官贵人,但半长得歪瓜裂枣、不堪入目,这般风姿潇洒、清秀俊朗的客人可不常见。姑娘们想过来搭讪,但大都只走到半,就被他那生人勿近的气场给震住,不敢再近步。 这哪是画师啊,那凌厉的眼神,知道的以为是他等的不耐,暗生闷气,不知道还以为他背着的不是画囊,而是刀剑,下秒便要抽出剑大开杀戒呢! 几个没眼力见的想着搭讪不成,撩拨来凑,便不时在他面前上演摔倒撞晕的戏码,脂粉味呛得他连连打喷嚏,他实在消受不起,便直起身走到门口去了。 刚走到门前,阵熟悉的琵琶声传入耳中。肖穆之微微睁大了眼,仔细听了会,认出这曲子正是自己梦中听到到那首琵琶曲,他带着困惑走出门,循着那调子在长街上走啊走,仿佛有根无形的线牵着他往个方向走去。终于,在个算命摊子前停了下来。 弹琵琶的是个老头,那老头拨弄琴弦,摇头晃脑,十分忘情。曲终了,见肖穆之立于摊前,面色凝重,便将琵琶收到旁,清了清嗓子,换上副笑脸:“这位公子,看相还是抽签?” 肖穆之摇摇头,正欲踅回南风馆,那老头忽道:“相由心生,公子近来定是忧虑梦,心生困惑,不知自己从何处来,该往何处去。” 肖穆之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仔细打量那老头。老头鹤发童颜,身着墨色长氅,手持柄翎扇,气定神闲地望着他,似乎眼便能看穿他的心病。 他坐了下来,将碎银往桌上拍:“继续。” 老头摇着扇子,盯着肖穆之看了会,沉声道:“公子梦中有个人,你记得他的面容,却记不清自己和他是什么关系。是吧?” “正是!而且……”肖穆之眼神扑朔,双颊飘红,磕磕绊绊地不敢往下说。 “嗯?” 而且我俩皆是男子,可我却总是梦见与他共赴云雨! 肖穆之咬咬牙,实在没脸在老人家面前说自己是个断袖,万这老头被吓得口气提不上来,那可就麻烦了。 老头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肖穆之未说完的话,而是问:“你可记得那人的姓氏、名字?” “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他背上有个图腾,是只虫子。”肖穆之认真地答道。 “那不是虫子,是蝎子……”老头小声嘟嚷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老头敛笑肃容道,“恕我直言,若公子再放任自己流连于烟花巷柳,终有天,你会连自己的姓名都记不住。” 我只是去给她们画画啊,况且,这二者有何关联?肖穆之面露疑色,见老头开始收拾摊子,将签筒、卦本、笔墨等收进竹筐里,背起竹筐拄着拐杖就要起来。 肖穆之忙抱拳弓腰:“求前辈赐教,在下该如何找回过往的记忆?” 老头长叹声道:“往事若前尘,何必踏旧途?公子,有时候忘记并非坏事,记得也不定是好的。” “无论是好是坏,终究是我的回忆,我不想活得不明不白。还有梦里出现的那人,我很在意……” 听到这话,老头微微顿,似乎被触到了什么。肖穆之将他落在旁的琵琶抱起来,恭敬地问道:“对了前辈,还有事相问,你刚刚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 老头沉默许久,轻声道:“入梦吟。” “这曲子可有什么来头?我直梦到它,兴许这和我的过去有关呢?” 唉,不仅和你过去有关,你的现在和将来,都和它脱不了关系了。 老头摇摇头道不知,拄着拐杖往巷子里绕,肖穆之跟个琴童似的帮他抱着琵琶,跟在他后面慢慢地走着。他将记得起的几个梦境都告诉了老头……当然,春梦除外。他也不知怎么地,总觉得这老头有莫名的亲切感,就算他不答话,自己也想把这些事讲与他听。 两人前后,终是绕出了巷子,来到了江边。他们像是相识许久的故 分卷阅读15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人般,在夕阳的余晖下谈笑风生。个喃喃说着,个静静听着,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待肖穆之道完所有故事后,老头接过他手中的琵琶,看了他眼道:“按公子的说法,明日便是惯例的第四日,第四日你便忘了前三日的事。这样吧,明日你若还记得我,酉时来此地,我便告诉你那曲子的来头。” “这……”肖穆之眼中稍有犹疑,但忽地脑海中灵光现,连连点头:“那便依前辈的话,届时晚辈会如约而至。“ “如此甚好。” 两人约好时间后便互相告辞,各自归家。 肖穆之没有直接回到家中,而是半路折到药铺买了瓶醒神水。他心里盘算着,既然醒来便会将前三日的事都忘了,那今夜便不睡了!明日去寻前辈问个清楚,查到根源,指不定就能把所有事都记起来呢? 这几日心情直憋闷,终于遇到这么个神人,能帮自己把,肖穆之想着想着嘴角便溢出笑来。平日行事冷淡之人露出笑容尤为稀奇,引得街坊邻居纷纷猜测这“肖忘三”遇着什么好事了。肖穆之并不认得那些人,但冲着心情好,便将家里剩下的几幅春宫图都送给他们了。 打光棍的看了那些画都暗乐,悄悄揣进怀里。有家室的没看上眼便被家里的婆娘抢了过去,边扯着男人的耳朵,边跺着脚骂肖穆之不知廉耻。肖穆之也不置气,吹着口哨把两口子的吵闹声关在门外,拿起桌上装着醒神水的小瓶子,凑近鼻翼闻了闻,饮而尽。 就在肖穆之坐在草席上望着月亮出神时,另边,算命老头也正泡在木桶里,望着窗外枝头的明月发呆。若此时旁边有人,怕是要被他的模样吓上跳:他脸部以下的身体和苍老的脸完全不搭,强壮而矫健,压根不是个老头的身体,正如移花接木般,将枯花接在了栋梁之上。 他将整个人沉入水中。过了不久,张肉色的面皮浮出水面,紧接着,个俊逸脱尘的男子破开水面浮了上来。 这人便是肖穆之梦中所见之人,亦是齐丰门的少主——顾临远。 “穆之……” 顾临远仰着头,闭上眼,肖穆之的脸便在黑暗中时隐时现。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近地看他的脸,听他的声音了。原本他不该这么冲动,看肖穆之进了青楼便弹起琵琶引他过来找他。十年了,三日又三日,每次都是远远地望着他,看得见却摸不着,眼见着他就要沉入温柔乡,顾临远实在是按捺不住了。 “穆之……穆……嗯……” 随着声满足的嗟叹,原本水花四溅的水面终于恢复了平静。顾临远起身,抓起屏风上的襕衫,随手套到身上,半袒着胸膛走到厅堂。 厅堂的檀木高脚桌上放着个做工精湛的刀架,刀架上的剑透过半镂空的的剑鞘,发出令人生畏的寒光。这把剑下有少怨魂,只有它的主人才知道,但它的主人明日便又会忘了自己曾经有过这样把剑。 顾临远盯着天光望了会,握住剑柄想把它拿起来,但终究没作出下步动作,而是转过身抱起琵琶,轻拨几下琴弦,将它放入包裹背到背上,走出厅堂来到院中,没走几步便凝气丹田,扶摇直上,踩上房檐。 顾临远身轻如燕,在片瓦之间游走,不久便到了肖穆之家对面无人居住的屋子里——这便是每过三日,他弹出那首入梦吟,让肖穆之忘却切的地方。 也不知他睡了没有。 顾临远将琵琶放到案台之上,走到窗前,看见肖穆之家的窗子还透着烛光,到了这个点他还没睡?如若他不睡,入梦吟是发挥不了功效的……他紧皱双眉,从后门走出去,飞到屋顶上,借着两屋之间的树木跃到肖穆之的屋顶上,小心翼翼地揭开片瓦,想看看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岂料,肖穆之正盯着屋顶出神,他这么掀开,两人便正好对上了眼。肖穆之此时的心境,比起惊吓的是酸涩,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总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 ☆、入梦吟(二) 南岳奇辉映天光,淮水灵泽唤骤音。 遥寄鸿雁恨肃秋,恰遇黛鸢唱暖春。 前生尽入长梦里,梦醒犹忆画中人。 十年陌路若寒冬,但求与君共白头。 时间追溯回十年前,当时肖穆之不叫肖穆之,也不是什么春宫画师,而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三日阎王”南宫笑。他是个赏金杀手,官府的悬赏或是江湖上的烽火令,但凡有赏金可拿,三日之内,必能提得榜上人的项上人头。 若他只重钱财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剑走偏锋,阴晴不定。曾有人许万贯家财只求他放条生路,他点头应喏,那人长吁口气正欲从地上爬起来,倏地道寒光扫过,只听得声闷响,人头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他脚下,汩汩往外冒着血。 南宫笑抓起那头颅,那头颅瞪着眼嘴半张着,早已没了生气,他嗤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千金难买乐呵。” 这样的人手握着兵甲十绝中的天光剑,让人难免心生不服。虾兵蟹将们纵使再看不惯他的作风,也不会不自量力地去挑战这阎王爷,可齐丰门就不样了。 日,齐丰门四名弟子结伴下山饮酒作乐。其中个见旁桌姑娘生得貌美,又无人作陪,就赖着脸皮坐到了她对面。起初污言秽语那姑娘也就忍了,后来他开始动手动脚的,姑娘便伸出手赏了他巴掌。那厮羞极反怒,当即便跟她动起手来。怎料这姑娘也有些本事,与他交手并未落得下风。 其他几名齐丰门的弟子原本在旁袖手旁观,想着他怎么着也不会输给个姑娘家。可见情况渐渐不妙,那名齐丰门弟子被那姑娘教训得都不稳了,他们便出手助他臂之力,那姑娘纵然身手再好,也不敌四个人起上来。蒙面人见他们四个男的欺负个女子,实在看不下去便悄悄使了暗器,助那姑娘逃离了此地。 隔日便出了道烽火令,悬赏白银千两取那齐丰门弟子的项上人头。这赏金虽是诱人,但没人敢接令,毕竟齐丰门可是当今武林第大门派,号令江湖,杀了齐丰门的人,等于跟整个齐丰门作对,跟齐丰门作对,便是跟整个武林作对。 可偏偏有人在第二天便接了这条烽火令,又不负众望地在第三天将那厮的人头交给了雇主。没错,那人便是南宫笑。齐丰门门主顾问松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将其他三名弟子叫过来质问详情。弟子们怕门主怪罪,便串好了口供,谎称当初在酒肆是旁人先招惹他们的,南宫笑不分是非、只认赏银,实乃江湖上第大祸害! 顾问松对南宫笑早有耳闻,知他劣迹斑斑,如今听这几个弟子这么说,对南宫笑是厌上加恨,下 分卷阅读16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定决心要除了这个祸害。顾问松想这南宫笑名声不小,武艺高强,定要派个能镇得住他的人,门下左右手皆代自己去忘忧谷拜寿了,剩下能和天光剑抗衡的便只有自己的夺命索和远儿的骤音琵琶。 正犹豫时,顾临远突然急匆匆地走进大堂,在座前抱拳作揖道:“爹,孩儿愿意替您除掉那个祸害,替师兄报仇!” 这下要出大事了! 江湖上流言四起,茶余饭后都在谈论此事,赌坊甚至开起了赌局,押南宫笑和顾临远究竟谁输谁赢,两边的赌银差不,但还是南宫笑偏点。毕竟这顾公子虽说在风云榜上名列前茅,但见过他真容的少之又少,而南宫笑的本事却是有目共睹的。 全福客栈。 “……听他们说那顾临远和你年纪相差无几,不过终日只在齐丰门修炼,未曾与江湖中人交过手,所以几乎没人知道他武功深浅。不过,他的兵器却是十分厉害,兵甲前十里只有骤音并非利器,而是把乐器。所以啊,若他真找上你还是小心为妙。”陈掌柜望着南宫笑,脸上写满了十分担忧。 “呿,我还真不信把破琴能弹出什么花来,近来可有烽火令?” 南宫笑叼着片树叶,坐在桌子上,两条腿踩着长凳,不老实地晃啊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手里的天光剑立在凳子上,剑柄支着他的下巴,陈掌柜总觉得下刻那把凳子就要被他弄塌了。 “没有!你可让我们省点心吧,少出点风头,找个地方避避。近日别来全福客栈了,我们店小,装不下您这尊大佛!” 南宫笑呸地声把树叶吐了出来,翻了个白眼:“我偏不,怎么?陈叔也怕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陈掌柜摇摇头:“怕,当然怕!我可是有妻儿老小的人,哪像你?无牵无挂逍遥自在。” 南宫笑转转眼珠子,若有所思,从桌上跳了下来:“谁说我无牵无挂了,我可是有红颜知己的,哼!”说完十分得瑟地朝陈掌柜挑了挑眉,边吹着口哨,边走了出去。 “这小子居然还有红颜知己,真是见了鬼了!”待南宫笑转身离开客栈后,陈展柜跟伙计谈起方才南宫笑说的故事,依旧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伙计也不信,摇了摇头小声道:“要我说呀,八成是他瞎掰的!哪家闺女那么不长眼看上这么个活阎王?” 掌柜的摸了摸下巴,点点头:“嗯,说得在理。我看着他长大,还不清楚他的底细?南宫这小子性格乖戾,但骨子里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若他有了意中人,还不得带过来天天在我眼前显摆?” “就是就是……” “掌柜的,结账。”说话的是位高大英挺的男子,背上背着个长长的包裹,虽然半蒙着面,不过露出的眉目十分俊俏,想必定是个美男子。 自他住店起陈掌柜便觉得好奇,但全福客栈开了这么年,他懂得不少道理,其中最重要的条便是别问不该问的事情,他接过碎银在账本上画了个圈,笑着伸手道:“客官,您慢走。” 南宫笑又兜兜转转晃了几圈,到了夜深才回到家中。他翻出藏在床底的箱子,掏出钥匙打开了箱子上的锁,整个箱子装满了书信,封封的写得密密麻麻,信件之间夹着几张画,有的是写意山水,有的是工笔花鸟,山水大气恢弘,花鸟惟妙惟肖。南宫笑沉醉地赏了许久,最后将最上面的封展开来读,边读边嘴角扬起了笑。 只见那信上写着: “六月廿三,愿与君会于月明星稀之时,从此浪迹天涯,看遍大唐江山美景,品透天下美酒佳肴,待你乏了累了,便择处远离尘世的世外桃源,我弹琴你舞剑,岂不乐哉?。” 落款人是“黛鸢”。页脚处还勾了只黛绿色的鸟儿,栖在枝头上栩栩如生,这“黛鸢”便是南宫笑的“红颜知己”。两人因年的书信来往而结下缘分,虽未曾谋面,却早已互通心意,私定终身。 他本想去寻黛鸢,但她却在信中道她的爹娘并不同意两人的婚事,甚至还想将她许配给别人,所以她叫南宫笑不要去找她,她自会过来寻他,与他私奔。 明日便是廿三,两人约定好的日子,南宫笑的心情很久没如此起伏了,既担心她在途中不安全,又盼着早些能见到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突突地跳,耳目都格外清醒。突然,屋顶上穿来阵瓦砾摩擦声,虽然那声音轻的如同只猫爬过,但以他年的经验,仍分辨得出这是人在走路。 果不其然,屋顶开了个洞,南宫笑抽出把轻巧的匕首握在手中,看见张人脸出现在洞口,便当即对准了他飞出匕首——居然被闪过去了!南宫笑冲出屋外飞上屋顶,只见那人抱着把琵琶,立在屋顶上笑着看他,眼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不认得此人,却认得他的衣服和琵琶,那衣服和那日他杀的那名齐丰门弟子穿的样,那琵琶……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便是兵甲榜上最为神秘的“骤音”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顾临远?呵!长得倒是副超凡脱俗的样子,可惜太不自量力了,把琴能作甚?去阴曹地府弹给真正的阎王爷听罢!南宫笑轻笑几声,举剑齐眉,登时便与他交起手来。 三两回合下来,南宫虽未处在下风,但也没逞着几分好。他算是看错了,顾临远还真有两把刷子。每每剑气扫过他便能敏感地察觉到,侧身闪轻弄两下琴弦。骤音发出的声音居然能扰人心智,南宫笑听到琴声便看到至少三个顾临远出现在他面前,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的,只得像瞎子摸象般胡乱戳刺,招式也全都乱了章法。 顾临远又躲过招,滑步退到房檐角,抚琴弹出首曲子,琴声犹如万丈激流自天而降,南宫笑被震得头痛欲裂,跪坐于地,剑身随着他颤抖的手而微微颤动。 顾临远止住琴弦,气定神闲笑着说道:“‘三日阎王’果真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佩服。” 虽然琴声已停,但回音仍在脑海中回荡,筋骨仿佛都被泡了药酒般,使不出半点气力。南宫笑眼中看见五个顾临远正在嘲笑他,恨得直咬牙,用尽最后点内力拿剑撑着身体勉强地了起来,却因为强行运功吐出口淤血:“少说风凉话!要杀便杀,小爷不会吭声!” 没想到我南宫笑今日竟要葬身于此,黛鸢,明日不能赴约,我们来世再作夫妻罢。南宫笑闭上眼,就等着顾临远给他最后的了结。 “南宫,其实我……” “咚——咚!咚!咚!”只听得四声响,顾临远的后半句话被锣声盖了过去。 南宫笑睁开眼,皱了皱眉。子时已过,居然已经到了第二日了,本来约定好的与黛鸢见面的日子,居 分卷阅读17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然要变成自己的忌日,南宫笑脸上故作洒脱,眼眶却已微微泛红。 顾临远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伸出手……南宫笑以为他要掐死自己,被吓得闭上双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黑暗中想象中的手并没有落下,直到感觉手中的天光剑被抽走,南宫笑才重新睁开眼,强撑笑意道: “怎么?你还怕在你背后刺上刀不成?顾大侠身手这么好,还担心……唔!” 什么?顾临远居然亲了自己!南宫笑脑子突然变得混乱,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做二不休,顾临远趁他被亲得晕乎,手抱着他慢慢地往瓦片上倒,手探进他上衣,抚上茱萸轻轻揉捏。 “唔唔唔(死断袖!)……”南宫笑含含糊糊地喊道,像落到岸上的鱼样扑腾着,用力推拒着顾临远的身体。 顾临远抓住他的手,继续认真地吻他,和那张儒雅秀气的脸相反,他的力气大的可怕,南宫笑的手被他紧紧钳住动弹不得。他如捕到鱼的白鹤般,认准了自己的猎物便牢牢咬住,绝不放松。 唇分之时,顾临远回味般地舔了舔唇,望着南宫笑深情地喊了句:“穆之……” 南宫笑听见这名字惊,这是他和黛鸢通信时用的名号,从未告诉其他人,顾临远怎么会知道?难道黛鸢被他抓住了?怪不得!怪不得顾临远会知道自己住在哪儿,他定是扣住了黛鸢,从她口中套出了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想到黛鸢有危险,而自己如今连自身都难保,南宫笑便顾不得什么光明正大的较量了,他记得自己枕下还藏了另把抹了毒的匕首,是为了防止有人半夜过来寻仇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他咬了咬牙,换上副笑脸,朝顾临远说道:“顾公子,这夜风吹得我好冷,我若不舒服了,你也得不了爽快不是?不如我们进屋里行那事,你看如何?” “你冷吗?”顾临远忙脱下外衣给南宫笑披上,接着用麻布将两人的武器包到起背好,蹲到南宫笑面前看了他会,左手伸到他腰下,右手绕着他的膝弯将他抱了起来。 “我……我自己能走!” “听说新郎新娘入洞房,新郎是要抱着新娘进去的。”顾临远抱着南宫笑飞下了屋顶,进了屋里便把他放下,看了他眼又立刻低下头,害羞地笑了笑。 “你……”真是有毛病!南宫笑自然没把真心话说出来,而是硬把语调降了下来,柔声柔气的说道:“咳咳,顾公子,在下虽不喜男风,不过你武功盖世,人又长得这般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看得起我是我的福分。” 说罢便走到顾临远面前,装作副乖顺的模样,垂下眼帮他褪去身上的衣物。 顾临远看着他微微抖动的睫毛,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他的脸:“穆之,你真好。我要来见你之前,原本还担心你会不会嫌弃我是个男的,现在看来是我虑了,你果真人如其画,既是虚怀若谷,又是古灵精怪,我才是那个有福分的人。” 伪君子就是伪君子,不就上个床,话说得那么真心诚意,搞得像要娶了自己似的,真是让人膈应。南宫笑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地冷哼了声,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抬头看顾临远的眼色,顾临远还是用看着兔子般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顾临远已经被脱了个精光,便反过来帮南宫笑脱衣服。像突然吃了定心丸般,这次他不像在屋顶上那般急躁了,而是十分有耐性地将南宫笑的衣服件件褪下来。 南宫笑感觉自己就像颗竹笋,被顾临远层层剥开。他动作虽然缓慢,但却被愈加急促的呼吸出卖了。看来是个还没尝过荤的毛头小子,南宫笑目光下移,发现这小子的物事早已涨得硬梆梆的,铃口渗出白色的浊液。南宫笑勾起唇角,抱着他往床上倒,握住他那物事上下□□。 “嗯……呼……呼……穆之……穆之……”顾临远被他弄得连连低吼,舒服地闭上了眼。 南宫笑觉得时候到了,正想越过他伸到枕下拿出那把匕首,却突然被顾临远把抓住。他本以为意图暴露,抻着手往枕头底下伸,誓要和顾临远拼个鱼死网破。不料顾临远先他步,翻身将他压至身下,眼里盛满了□□。 他喘着气沉声道:“穆之,我想要你。” “好啊,”南宫笑轻笑声,眼神变得十分危险,“下辈子吧!” 话音未落,把匕首便刺向顾临远的胸膛,顾临远时闪躲不及,眼睁睁看着那把刀刺进自己的胸口,登时便吐出口血来,他颤抖着捂着胸口,不解地望向南宫笑。 “说!你把黛鸢藏哪儿了!” 南宫笑手中的匕首又往里刺深了几分,盯着顾临远恶狠狠地问道。 “我……”话说半句,毒性发作,顾临远又吐出口血,他望着顾临远,用几乎听不清的气音说道:“我便是……黛鸢。”话说完便昏厥了过去,倒在南宫笑身上。 南宫笑半张着嘴,惊得说不出个字来。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黛鸢?定是他撒谎,要来糊弄自己的。震惊过后,南宫笑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他将顾临远翻到边,起身下床,捡起地上的衣物,想从顾临远的衣服里搜些和黛鸢有关的物件,却什么也没搜到。 早知道便不要那么快杀他了,至少要问问和黛鸢有关的事啊!南宫笑抓了抓头发,心情十分烦躁,突然,桌上的包裹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将包裹拆开,发现里面只有他的天光和顾临远的骤音,有些失望地将天光剑收了回来。他看见那把破琴就想起被它扰得心神不安的情景,气得高高举起它要将它摔个粉碎,余光却忽然瞥见琵琶的背面写着两行字。 “愿得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微微睁大了眼,那字迹,分明是黛鸢的书法,娟秀有力,撇捺看似柔美,但却有骨有肉,风云暗涌。难道顾临远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黛鸢? ……他都是半个死人了,何必说假话糊弄自己? 想到这里南宫笑便慌了起来,他盯着顾临远看了会,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突然想起黛鸢曾在信中提到,她十四岁那年跟着师兄下山游玩,在背上纹了个蝎子图腾,回来被父亲发现,狠狠用家法伺候了顿。那时他还觉得个女孩子家居然会做出这般离经叛道之事,也觉得她和自己实在相配得很。 他抱着忐忑的心情将顾临远翻过身来…… 居然真的纹着只蝎子!只是这蝎子怎么看起来这么像虫子……南宫笑扇了自己巴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胡思乱想,救人要紧! 他背着光溜溜的顾临远出了门,到药铺前家又家地敲门,这时候鸡都还没叫呢,哪有大夫给他开门?他气喘吁吁地跑到 分卷阅读18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最后家,用力叩着门,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夫!求求你了,开门吧!救人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依旧是没有动静,南宫笑手指抠着那扇门,顺着门滑坐到地上,他绝望地望着旁已经快要没了气息的顾临远,拿起了别在腰间的匕首。 “顾临远,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说好了要做夫妻,我便绝不食言。”说着他举起匕首,就要往心口上刺,“九泉相见,你就别怪我了!” “住手!” 门那头突然有了声响,南宫笑动作滞,忙起身来,那扇门被打开了,门里走出个穿着件绣着鹿角蓝纹白衣的男子,脸上的表情不怒自威。 他蹲下身查看顾临远的伤势,皱眉道:“并未刺中要害,但却中了毒,我却是看不出这是什么毒?你来看看?” “我……我也不清楚,那是从江湖贩子手中买到的。”南宫笑没说实话,那把沾着□□的匕首,其实是他从个被他解决掉的人手中夺过来的。 “没问你,洛琰,过来。” 话刚说完,被唤作洛琰的红衣男子慢吞吞地走了出来,连连打着呵欠,从身后抱住那个白衣男子,将下巴搁在他肩上,盯着顾临远看了会,说了句:“长得真不赖。” “你!你到底治不治!不治别对着他流口水!”南宫笑眉头纵,怒气冲冲地说道。 洛琰瞪了他眼,埋头蹭着怀中人的耳朵:“师兄,他凶我!” “别胡闹了,快看看这位兄台究竟中了什么毒罢。” “失魂散罢了,不足为奇。” “什么?失魂散!魂都丢了还不足为奇?”南宫笑又坐回了地上,抱着头悔青了肠子,“我真该死!我真该死!” 洛琰挑挑眉,笑着说道:“这失魂散确实难解,换到别的大夫那里,他就是死路条了。不过在我这儿,他倒是还有线生机。” 南宫笑眼睛亮,忙跪倒在洛琰面前:“求你救他命,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嗯,很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他旦醒过来,你便要答应我的条件。” “好……”南宫笑看着洛琰冲他微微笑,接着和白衣男子起将顾临远抬了进去,他跟在他们后面,忍不住问了句,“你要我答应什么条件?” 洛琰转过身,带着笑将他上下打量了番,那眼神看得南宫笑心里直发毛。 “我要你,当我的药人。” ☆、入梦吟(三) “师弟,药人之事你可当真?你忘记谷训……好好好,不提谷训也罢,不过,将个好好的活人做成药人也是违背天理道德的,若你真的想试药,在师兄身上试好了。” “师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能在你身上试毒呢?其实,此人死有余辜……你可听说过近日江湖上那位杀人不眨眼的阎王爷?” “前几日艄公子来拿药时提起过,不过这和你拿那位小公子做药人有何相关?” “你口中的那位小公子,便是手持天光剑的‘三日阎王’南宫笑。” “什么?” “要不是看他对顾临远也算有点情意,我见到他就给他下药了,省得再出去胡乱砍人。把他做成药人,发挥些作用,在死前还能积点阴德……” 顾临远在朦胧中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到说话人要杀南宫笑,当即便睁开了眼,掀开被子就要起来,结果动到伤口,“嘶”地声又倒回了床上。 听到响动,季子修和洛琰立刻把视线移到了这边,季子修过来帮他看了看伤口,眉头拧:“顾公子,你这么动,伤口又裂开了。洛琰,过来搭把手,扶顾公子起来。” 洛琰听话地过来帮忙把顾临远扶了起来,季子修将他的绷带圈圈拆开,重新在他伤口上抹了药,包扎好后又提醒道:“近日须得好好休养,不要轻易活动。” 顾临远皱着眉看着这两人摆弄自己,半天没说话,待两人要起身离开时才问了句:“南宫在哪?” 听这话洛琰不禁摇了摇头,在顾临远面前道:“哟,还惦记着他呢?你都差点被他害死了知道吗?”接着坐回顾临远身边,语重心长道,“唉,顾公子这是何必?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就认识不少同道中人,相貌、脾气、为人比他好上不知少的,抓大把,不如我……呃!” 话没说完,顾临远就掐住他的脖子,速度之快、力气之大,以致洛琰时间便憋红了脸,双手抓着顾临远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求助地望向季子修。 季子修当即便过来给顾临远点了穴,这才让两人分开。他给洛琰拍背顺气,确定并无大碍后才略微放下心来,转过身对着顾临远,两个人的表情个赛个的阴沉,季子修收敛了神情沉声道:“顾公子,虽说我也并不赞成药人之事,不过南宫笑嗜杀成性、以屠为乐却是事实。你是名门之后,想必也知道这样的人若留在江湖上,只会害人害己罢了。所以洛琰的话虽说有些过激,但也不无道理。” 顾临远双眉紧锁,沉吟了半晌方开口道:“我也知道他本性难移,所以这次下山,便是要带他远走高飞,远离尘嚣。他自小便失去双亲,独自人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以前常常有人欺负他,他开始先是忍了,后来发现越忍别人越爱戏弄他,于是后来便转了性子,别人欺负他,他便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他还是打不过那些总是欺负他的混混,于是便去南岳寻世外高人,在他门前不吃不喝地跪了三天两夜,那位高人这才把他收作关门弟子,临终之前把天光剑传给了他。他终于学得身武艺下山,可那乖戾的性子便也是转不过来了,所以才有了你们口中的‘三日阎王’。” 听完顾临远的番陈述之后,洛琰和季子修相视了眼,季子修朝他摇了摇头,洛琰垂下眼,喃喃说道:“抱歉,我怕你们俩都不同意,所以昨晚和南宫已经说好了,先在毒缸里浸上夜……” “什么?!”顾临远的眼中快要迸出火来,如果不是穴道还未解开,恐怕此时已经扑向洛琰,把他撕个粉碎了。 “你别冲动!他还没死!不过他泡上这么夜,估计内力也散得差不了,筋骨脾脏也会受到损伤,而且若把他强行从缸里捞出来,那些毒物恐怕会失去控制,他会立刻性命不保……”洛琰越说越小声,不敢直视顾临远的眼睛。 “你……你居然把他拿去喂你的虫子……我……”顾临远开始运功,想强行破开穴道。 季子修见形势不对,连忙说道:“顾公子切莫冲动行事!洛琰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担心他再出去害人,才会行此等草率之举。放心,南宫公子的毒并非没有解法,不过……” 顾临远平静了下来,看着季子修欲言又 分卷阅读19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止的模样,放平了语调道:“还请赐教。” 季子修点了点头,从怀里抽出卷书卷,解开顾临远的穴道,将书放到他手里:“毒缸里的毒叫做七方毒,缸里养了七七四十九种毒物,每种毒物要单独解开并非难事,但放在起,相攻相克、阴阳混乱,便非寻常解药可以解得了的。” “毒物不同于□□,是有灵性的,尝有西域人以御蛇为生,用的便是镇魂曲。此书记载了这四十九种毒物的镇魂曲谱,在下才疏学浅,未能将其编成首流畅的曲子,所以迟迟破不了洛琰这个七方毒,顾公子自小学习音律,也许能编出首曲子,救南宫公子于水深火热之中。” 顾临远边听着季子修说话,边翻着曲谱若有所思。季子修解释完如何解毒后,他便抬头看了两人眼:“我想见他。” “这……”洛琰挠了挠头,像是在犹豫着什么,顾临远看他的眼神里分明写着:若你不答应我,我便把你也起扔进那毒缸里。于是便不再坚持,点了点头。 接下来几日,毒室里总是这样副光景:南宫笑泡在那毒缸里不省人事,只露出脖子和脸,不时有毒蛇虫蝎顺着他的脖子从水里爬出来,想啃上他的脸,此时便总会有阵琴音震吓,那毒物便如同醉了般簌簌落回水里。 顾临远就坐在毒缸前,旁边案台上放着那本曲谱,他几乎把每首镇魂曲都熟记于心了,用骤音反复弹奏编排,观察着南宫的反应。终于编出首曲子,南宫听了之后动了动耳朵,有了反应,他惊喜地又弹了遍,然而第二次听到这首曲子,南宫毫无反应,又恢复了副活死人的样子。 “师兄,其实我有个好办法。”洛琰透过门缝看到顾临远沮丧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对着旁的季子修说道,“不如我们请来四十八个乐师,同顾临远道弹奏,个人弹种毒物的镇魂曲,这样来,不就能解开这毒了吗?” 季子修长叹了口气,捏了捏洛琰的鼻子:“你啊,只精制毒之法,却不知解毒之难。四十九个人起弹奏?换做是你,听得清楚吗?那些毒物若没听到自己的镇魂曲,反被其他毒物的镇魂曲影响,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当即便失去控制。” 洛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眼见着顾临远又弹起首新曲子,季子修把门合上,正要牵着洛琰离开毒室,突然听见里头传来声惊叫,顾临远大声喊道:“救人!快来人啊!“ 季子修和洛琰赶忙冲了进去,只见南宫笑眼鼻耳口向外汩汩冒着黑血,缸里的毒物尽数浮上了水面,季子修走过去先是把了把脉,又探了探鼻息,登时便睁大了眼。 顾临远抱着琵琶望向季子修,声音都在发抖:“南宫……南宫他怎么样了……是、是把毒排出来了吧?是吧?嗯?” 季子修摇了摇头:“毒是排出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顾临远脸色发白,看着南宫笑七窍流血的样子,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顾公子,请节哀。” 顾临远大笑了几声,连连向后退了几步,他不停地摇着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把南宫笑从缸里抱了出来,放到旁的床榻之上,抓着袖子将他脸上、身上的污秽都擦拭干净。南宫笑在缸中泡了三天,整个身子又肿又凉,顾临远便爬到床上将他紧紧抱住,想用自己的体温将他捂热。 “穆之,不要怕,我在你身边,黛鸢就在你身边……你不会丢下黛鸢的,对不对?” 顾临远脸上带着笑,轻轻摸着南宫的脸,描摹着他的眉眼发丝,顺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路吻下去,唇舌纠缠许久,清楚地感受到怀里的人已经没了半点气息,只是具冰冷的尸体罢了,他终于抑制不住,埋在他颈间闷声呜咽。 洛琰转过身,咬着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季子修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神情也十分复杂。 “走吧,让他们单独待会。” 南宫笑死了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在江湖上掀起了阵不小的风波。 除了知道内情的几位弟子,齐丰门的其他人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得知南宫已死,纷纷道同门的大仇已报,少主果然武艺非凡。顾问松却是有些担忧,自那日派顾临远下山后,他便音讯全无,虽说知道南宫已经不成问题,但总觉得还有什么事要发生。 赌坊里的小少年抱着银子哈哈大笑,跟旁人显摆他把全部身家都拿去押了顾临远,这下可赚大发了。押了南宫笑的几个混混凑在块,看着他们的钱被那小少年收入囊中,还朝他们得瑟地吐舌头,气得牙痒痒,只想揍他顿。 跟赌坊里片热闹的气氛相比,向人来客往的全福客栈此时却是冷清得很。陈掌柜听到风声后无论如何也不信,到季子修和洛琰的药铺再三询问。他们知道这陈掌柜也算是南宫笑生前在这世上为数不的亲友了,便领着他到后院的毒室里认尸。 未到后院,陈掌柜便听得琴声阵阵,跟着季洛二人走向后院,琴声便愈加清晰明澈。琴声是从毒室里发出来的,曲调婉转悲怆、听者动情,随着他们在毒室前停下,琴声也戛然而止。 季子修摇了摇头,正欲打开门,门却从另边被打开了,顾临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季子修,又看了看洛琰,最后,目光停驻在陈掌柜身上,盯着他看了许久。 纵然眼前人是个美男子,陈掌柜也无心欣赏了。顾临远形容枯槁、面如死灰,犹如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般。陈掌柜边心急如焚地想越过他进去看看南宫笑,边又被他那诡异无比的眼神盯着浑身发毛。 “顾公子,这是陈掌柜,他和南宫公子相识已久,这次是来……” “我知道。”季子修话未说完,顾临远便打断了他,“我在他店里住过段时间,知道他是这世上为数不对南宫好的人,南宫也把他当作生父般对待……” 陈掌柜叹了口气,扶额连连摇头。 顾临远突然扑通声跪倒在陈掌柜面前,声音变得哽咽:“南宫生前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死后亦是孤身人,未曾娶妻成家。陈叔,求您为我二人主持婚事,我不想让他个人孤孤单单……” “这……这成何体统!”陈掌柜听到这等荒唐之言,着实吓得不轻,“且不说南宫从无龙阳之好,就算他真喜好男风,男男成亲也是古来今往、闻所未闻,何况……何况还是冥婚!” “您不答应,我便不起来。”顾临远跪在地上,身子摇摇欲坠,南宫死的那天起他便茶饭不思,挨到这日已经快撑不住了。 “你……你这……”陈掌柜无奈地看向季子修和洛琰,季子修摇摇头,在 分卷阅读20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陈掌柜耳边轻声道:“死者已矣,生者如斯。您答应此事确实不合礼数,但若不答应,怕是要毁了个人。” 陈掌柜沉吟许久,终是把顾临远扶了起来:“我答应你便是了。” 唉,也不知是哪辈子造的孽唷!陈掌柜心里如此想道。 冥婚切从简,顾临远就请了陈掌柜作司仪,季子修和洛琰作宾客,又花了重金请了几个胆大的乐师来奏乐。 “顾公子,咱们这是要奏喜乐还是哀乐啊?”名乐师问道。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喜乐!”顾临远怒斥道,乐师被那眼神吓得浑身哆嗦,连连应喏。 行完拜堂礼后,陈掌柜、季子修和洛琰离开了屋子,并将屋外几个吹拉弹唱的乐师并撤了,只留下他二人在屋中独处。 听门外没了动静,顾临远便把南宫笑从棺材里抱了出来,放到床上,坐在床边仔细地看他。 南宫笑断气断了三天,面色却依旧红润,身上的肿胀也渐渐消了。眉目间少了初见时的那份戾气,看起来加惹人怜爱。 顾临远从旁案台上的妆奁里取出根木梳,帮他梳着头发,脸上带着笑:“南宫,你知道吗,我已经许久不帮别人梳头,上次帮别人梳头,还是帮我娘亲梳的。我娘亲说啊,众人皆蝼蚁,来这世间走这么遭,没遇着称心如意的人是常事,但若遇到了,便是老天眷顾你,给你牵了那根红线。这根红线旦连上了,却是怎么扯都扯不断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娘亲走了,你也走了?这世上个个我在乎的人,都要离我而去?” 看着南宫笑面无表情的脸,顾临远如同着了魔了般,双目渐渐染上了别样的情绪。他翻身骑到南宫笑身上,嘶啦声将他的裤子撕了下来,将他条腿扛到肩上,对准了他的□□将自己的玉柱点点挤了进去。 “唔……南宫,你怎么还这么紧?” 身下的人全无反应,下身却仍十分紧致,意识到自己在操的并非活人,顾临远的心里涌起了阵诡异的快感。 “你以为你能摆脱得了我吗?嗯?告诉你,你就算死了,也还是我的人!” 说罢他便如发了情的公狗般,啪啪用力操干着他的雌兽,次交了便又来次,仿佛要把这几年来的空虚并补上。 滴滴温热的液体落到南宫笑的脸上,有些是汗,也有些是泪,随着身体被疯狂地颠簸,那些液体也渗进了他的眼里,他的眉毛忽然动了动。 顾临远自然没有注意到这微乎其微的细节,此时他已经如同发了疯般,分明流着泪,嘴上却还挂着抹近乎扭曲的笑容,身体的快感和心中的悲痛融为体,把他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疼吗?疼就叫出来啊!南宫笑!你知道吗?我比你疼!我比你……” 他停下动作,弯身伏到南宫笑冰凉的身上,贴着他的脸,像个孩子样无助的抽泣。 “疼……” 听到这细微的声音,顾临远依旧流着泪,脸上的表情十分委屈:“我知道你疼,不过我比你疼上百倍!南宫笑,你捅我那刀,已经把我的心捅得千疮百孔了,知道吗?” “渴……” 顾临远笑了笑,宠溺地说道:“陈掌柜说你最爱他店里的竹叶青,你放心,明日下葬时我把他店里的竹叶青都买下来……黄泉路上,你想喝少便喝少。” “饿……” 顾临远贴着南宫笑的身体,感觉他的胸膛又开始重新起伏了,这下他终于意识到,他听到的声音并不是幻听,而是…… 南宫笑微微睁开眼,看见个长得极好看的人用像发现金子样的眼神望着他,见他醒来,激动地抱着他又啃又亲。 “等……等会,你是谁啊!” 顾临远松开手,有些疑惑盯着他看了会儿,接着便说道:“我叫顾临远,是你的相公。” “相公?哦……相公。”南宫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指了指自己,“那我是谁啊?” “你叫……肖穆之。” ☆、入梦吟(四) 三日后,顾临远来到同心药铺,将南宫笑起死回生之事告诉了季子修。 “真是祸害遗千年。”洛琰在旁给客人抓药,听到这事虽然为他二人高兴,但嘴上还是照样尖酸刻薄。 季子修见顾临远脸色沉了下来,捏了捏洛琰胳膊,示意他不要嘴。 洛琰见顾临远脸色那么难看,以为他又想打自己,连忙向后退了几步,袖中滑出枚银针:“告诉你啊,我是实话实说!南宫笑要再出去害人的话……” “他不会了。” 季子修和洛琰对视了眼,两人眼中都有些疑惑,季子修问道:“顾公子此言何意?” 洛琰也在旁边帮腔:“你不是也说过他本性难移么?难道他被你真情打动,再也不打算出去祸害别人了?” 顾临远摇头,瞥向旁竖着耳朵看似在拿药,实则在打探消息的客人,又看了季子修眼。 季子修会意,将店里的客人请了出去,把门关上。 洛琰摆好了茶几,三两下功夫便泡好壶茶,倒了两杯,分别递给季子修和顾临远。 顾临远接过茶杯后小抿了口,没品出什么味道,又放回了桌上,望着杯中腾起缕缕白雾,将南宫笑失忆之事也五十告诉了他们。 “这么说来,他这三日也渐渐恢复了些记忆……”季子修说道。 顾临远不语,端起茶杯饮而尽,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将有画的面转向自己,看见上面绘着只蝴蝶。再仔细看,每个茶杯上都绘着那只蝴蝶,从幼虫、成蛹、破茧再到重生,将茶杯拼在起,便是只蝴蝶生老病死的生,他拿到的正好是破茧成蝶的那个茶杯。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顾临远收回目光,继续说道:“他总是会在梦里梦到些过去的回忆,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昨夜他在梦中惊醒,醒来之后缠着我问,为什么有个脑袋哭着骂他言而无信。” “种善得善,种恶得恶。”洛琰也不再介意顾临远的眼神,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通通抖了出来,“南宫也是命好,遇上你这么个愿意帮他收拾烂摊子的,既然他如今已经连自己是谁都记不住,你便趁着他还没把所有事情都记起来之前,和他好好过日子,看能不能把他的黑心染成白的。” 顾临远这次没有反驳洛琰,听完他的话陷入了沉思。 洛琰觉得有些乏了,让季子修继续给顾临远出主意,自己打着呵欠起身准备进里屋歇息,顾临远却把他拦了下来。 “不瞒洛公子,此次前来还有事相求。你们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顾临远从洛琰那里拿到易容粉 分卷阅读21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后,心里记挂着南宫笑,便急着赶了回去。 路过全福客栈时,他走进去和陈掌柜的打了声招呼。南宫死而复生的第天他便告诉了陈掌柜,陈掌柜知道他想和南宫重新开始,便尽量少去看他,免得他看见自己就想起来全福客栈拿烽火令出去砍人的日子。 “这世上已经没有南宫笑,只有肖穆之了。”陈掌柜拍了拍顾临远的肩膀,“你二人已拜过堂,成过亲,从今往后我便把他托付给你了,待他好点,别让他再出去杀人。” 南宫笑死了,就让他永远死了罢。如今南宫笑已经不是那个看见别人死、脸上还能露出笑的杀人狂魔,而是懂书画、恋音律,心里只放着顾临远个人的肖穆之。顾临远这样想着,心里顿时如拨云见雾般,不再纠结于此南宫笑非彼南宫笑的问题了。 客栈的伙计在不远处给客人倒茶,眼神不时往他们那里巡梭,他故意不小心把茶水倒过量,溅到了客人身上,他边赔罪边弯下腰给客人擦衣服,悄悄递给客人张纸条,那上面是他跟踪陈掌柜,找到的南宫笑现在的住处。客人掏出个钱袋,丢到他手上,他忙不迭藏进衣服里,看柜台那边,并没有注意到他二人的异样。 顾临远要离开客栈前,陈掌柜执意要给他银子,他坚决不收,最后推得没法便道:“银子就不收了,穆之还惦记着上次您带过去的竹叶青,不如陈叔再给几坛?” 陈叔忙道好,又让后厨准备了两只烤鸡,让顾临远并带回去给肖穆之解馋。 顾临远左右两手提得满满当当,嘴里哼着肖穆之今早拿他的骤音胡乱弾的曲子。走到家附近,却觉得十分诡异,四周静谧无声,换作平日这个时候,街坊邻里应该正热热闹闹地吃饭,而此时却几乎听不到声声响,每家的家门都紧紧闭着。 有个小孩扒着窗子偷偷看他,他刚想过去问个究竟,他的娘亲赶紧把他从窗边抱了下来。带着惊惧的目光看了顾临远眼,把窗户紧紧阖上了。 有种不祥的预感在顾临远心中蔓延开了,他几乎可以断定,定是肖穆之在家里出事了! 他三步化作步冲进了家门,果然没在房里找到肖穆之,正想去后院找找,却忽然被股强大的力气从身后扑倒在地。 “嘿嘿,逮着你了!” 顾临远松了口气,这是穆之的声音,他转过身正想问肖穆之刚刚在做些什么,却被眼前看到的人惊得说不出句话。 只见肖穆之脸上、手上、腿上,都沾满了尘土,尘土之间还混杂着血渍。旁边放着个包裹,鼓鼓圆圆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初见时那样,嚣张跋扈、目空切的眼神——这不是肖穆之,是南宫笑! “小黛鸢,你骗得我好苦啊。”南宫笑躬身伏到顾临远耳边,在他身边轻声说道,“骗我你是女子也就算了,我南宫笑向来不循常理,你是男儿又如何,只要你我心意相通,便照样能在起。可是,你居然又骗我,说我叫肖穆之,你是我的相公,我还就这么信了你。” “南宫,你听我说……” “不!你听我说。”南宫笑伸出手指堵住了顾临远的嘴,“不过,我不会怪你。毕竟你真心真意对我好,我是看在眼里的。从未有人如你这般对我……所以,有人要带你走,我是绝对不准的。” 说着他提起旁边的包裹,放到顾临远胸前,将包裹上的结解开,个血迹模糊的头颅出现在顾临远面前。 顾临远强忍呕吐之意,仔细辨识了那头颅的主人,认出之后抱住那颗头颅,嚎啕大哭。 头颅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教他琴艺的师父,也是他除了已故的娘亲之外最尊敬的人。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给他的东西比顾问松给他的还要得。 顾临远要下山之前,把自己下山是要和南宫笑私奔而非要去杀他的事告诉了师父。师父极力反对,说南宫笑不值得他这么做,还以断绝师徒关系威胁他。可当时他觉得南宫笑只是缺少个在他身边引导他、疼惜他的人,所以不顾师父的话,执意下山来找南宫笑。 他以为他做到了,他以为南宫笑即使恢复了记忆,还是会乖乖待在他身边,从此洗心革面,不再为祸人间。 望着眼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不知所措的南宫笑,顾临远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想,他也许从未没爱过南宫笑,他爱的是肖穆之,他爱的是在信中那个既绘得出万里江山、又触得到万物生灵的肖穆之。可惜,那个肖穆之是假的,南宫笑才是真的。 顾临远笑了笑,擦去脸上的泪,摸了摸南宫笑的脸:“你看,你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快去洗洗,我还给你带了全福客栈的竹叶青和烤鸡呢。” “你,真的没事?”南宫笑指了指那个头颅,“此人是谁?他说要我把你交出来,否则便要杀了我,我便先下手为强了,也来不及问他。” 顾临远摇摇头:“不认识,我是被你吓哭的。” “哦……” 南宫笑不再问,从顾临远身上爬了起来,嘴里叨叨着“烤鸡、烤鸡”,乐呵呵地往池塘方向去了。 晚饭过后,南宫笑又抓着顾临远问了好些过去的事,他大部分都记起来了,就是泡毒缸那段记得不太清楚。还信誓旦旦的说,有朝日,定要让洛琰那小贱人也尝尝泡在毒缸里的滋味。 顾临远只是木讷地听着他说,他问便答,不问便言不发,南宫笑觉得没趣,干脆抱着顾临远滚到床上,在床上撩拨起他来。见他半点兴致没有,自己却硬得难受,南宫笑赌气地转过身,自己解决了。 过了会又转了回来,抱着顾临远亲了又亲,亲着亲着便睡着了。 顾临远看着南宫笑毫不设防的睡颜,心里似乎有棵藤蔓正疯狂地生长着。那棵藤蔓破开了困住他的泥土,破开了重重阻碍,甚至越过了他曾经钟情的那棵美艳绝伦的蓟草,他翻山越岭、披荆斩棘,为的只是将藤蔓延伸到个遥远、隐蔽、无人知晓的净土,那里是原来那棵蓟草的种子重新扎根发芽的地方,蓟草的嫩芽从土里冒出个头,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是崭新的,没有丝血腥和疯狂的,即使这只是他为肖穆之编造的个梦,他也绝不允许任何人让它破灭,包括南宫笑。 他小心翼翼地抽身下床,从柜子里取出骤音。轻抚琴弦,曲《入梦吟》从指间倾泻而出。 这首《入梦吟》是他依着当初解了毒的那首镇魂曲编出来的,没了解毒的功效,却留下了能让人忘却切的副作用,不过以南宫笑的反应来看,这首曲子的功效只有三天。 琵琶入梦,三日绕耳,子夜 分卷阅读22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声,携梦而归。 南宫笑,这不是给你的惩罚,是给我自己的惩罚。 年后。 “咚——咚!咚!咚!” 两人个躺在床上,个蹲在屋顶上正对视着,忽听得四声响,子时到了。 瞬间所有的回忆以决堤之势奔涌而来,肖穆之抱着脑袋,抓狂地大喊。 顾临远忙从屋顶跳下,冲进屋里,抱住肖穆之,肖穆之紧紧抓住他,浑身发抖。顾临远知道,他这是回忆起当时在毒缸里,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却感受得到百足挠心的痛苦。 “黛鸢,黛鸢!” “我在。” 顾临远苦笑了声,看来肖穆之和他样,爱的都不是真实的彼此,而是信中掩去切缺陷,符合自己梦中情人的那个人。 他爱的是肖穆之,而不是南宫笑。 而肖穆之爱的是黛鸢,并不是他顾临远。 “顾临远,这次让我晚点走,成不?” 平静下来后,南宫笑抚上顾临远的脸,轻声呢喃道。 顾临远登时便楞住了,南宫笑的眼里噙着泪,嘴边挂着不以为然的笑。他盯着他看了会,嗯了声,便低下头吻他,这个吻不带着任何情丨欲,只是个单纯的、哄孩子的晚安吻。 正欲离开他的唇时,南宫笑却捧住顾临远的脸,忘情地回吻,边亲着边解开顾临远的衣服,顾临远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南宫笑先是怔,接着无所谓地笑了笑:“好……不做便不做,那你陪我躺会。” 又像年前那样,两人面对面躺着,不过这次南宫笑也不说话了,只是盯着顾临远看。顾临远也看着他,如今单单看眼睛,已经认不出他是南宫笑还是肖穆之了。 不过,肖穆之是不会边看着他,边还用身下的东西顶着他的,至少现在不会。 顾临远叹了口气,把手伸到他□□,上下套丨弄着。南宫笑咬着牙,喉咙发出极力压抑的呻丨吟,他不敢大声叫出来,生怕顾临远听到他的声音便不管他了。 “啊——”感受到手上沾了滩浊液的同时,顾临远也听到南宫笑发出了声极其短促、像小猫样的叫声。 他也有些硬了。 他从床上下来,准备自己去解决下,南宫却抓住了他的手,可怜兮兮道:“临远,别走……那里好黑、好暗,什么都没有,我认出你了,你装作商人、车夫、算命的……我眼就认出来了,他却认不出来,我在他脑海里拼命喊着,他都听不见。我好难受,这是我的身体,我想用它亲你、抱你、和你上床,可你为什么要把我锁住?因为我杀人吗?好,我改,我再也不胡乱杀人了,好不好?” 顾临远似乎有些触动,他没说什么,从房里走了出去,过了会端了碗粥过来,勺勺地喂南宫笑喝下。 “好,我答应你,我不走了。” 南宫笑眼睛亮,登时便抱着顾临远又蹦又跳,露出半的匕首也悄悄收回了袖子里。 “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要知道肖穆之算什么,我才……” 话说半,南宫笑便趴在顾临远肩上昏睡了过去,袖子里的匕首也滑了出来,掉到地上。 顾临远面无表情地将南宫笑抱回床上,将匕首放回他枕头下,深深叹了口气。 “同样的话,你之前也说过好几回了,我盼着有日你真的能拿起那把匕首,再捅我次,那时我便解脱了,也好到九泉之下,向师父赔罪。“ 次日,肖穆之从梦中惊醒。他梦见自己拿刀捅死了自己的新娘,那新娘被他捅死之时,脸上还带着笑。 新娘是谁,自己又是谁,肖穆之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烦闷地抓着头发,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听见有人叩门。 打开门,个打扮花俏的大娘不及他问是谁,便自顾自地走了进来,在他房里四处看了看,正要打开抽屉,肖穆之连忙止住她,问道:“大娘,敢问您这是……” 大娘瞥了他眼,夸张地拍了下大腿:“唉,你又忘了不是!” 肖穆之:“……” 大娘:“你定是忘记自己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在做些什么了,我告诉你啊,你叫肖穆之,是个春宫画师……” 顾临远和艄公子躲在窗边,听老鸨如何把说了不知少遍的故事又重新说了回。艄公子看了眼顾临远,问道:“这次你又要扮作什么人偷偷跟在他身边?” 顾临远笑了笑,拿出那瓶易容粉看了会,扑通声将它丢进了河里。 艄公子没来得及反应,屋里老鸨的声音也停了,肖穆之在问外面是什么人。 顾临远推门而入,朝他笑了笑:“久仰,在下顾临远。” *** 赵言抱着话本从台上走了下来,艄公子见他脸的郁闷,忍不住调戏起他:“怎么,心疼南宫笑了?” 赵言瞪了他眼,把话本塞到他怀里,气堵堵地往房里走。 “南宫笑若留在这世上,还不知有少人遭殃,洛琰说不定也要小命不保。顾公子顾全大局,这样做才是对的。” 赵言趴在桌上想了会,似乎也是放下了,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起来抓着艄公子的袖子问道:“我们把故事这么说出来,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南宫笑还没死吗?他会不会有危险?” 艄公子:“你忘记全福客栈那个伙计了吗?他早把消息散出去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包括赌坊的那群人。” 赵言:“这下好玩了,那群先前赢了的都要赔惨了。” 艄公子:“说得对,哈哈。” ☆、三百两() 话说扬州城有商贾名唤刘城,娶了七房姨太太,生了四个娃娃,个个都是女娃。 知春、知夏、知秋、知冬,年四季,齐活儿了。刘城只盼着三姨太怀上的第二个娃娃能是个男孩,凑个龙凤呈祥、五福临门。 哪成想,三姨太临盆之日,有个自称“周大仙”的风水师恰好路过刘家,朝院中观望了会,把屁股往门口地上落,赖着不走了!管家劝说无果,只得依着他的话把刘城请了过来。 周大仙对刘城说,刘家第五个娃娃是个男孩,生下来就体弱病,活不过三年便要夭折,不过自己倒有办法能保住那娃娃的性命。说着伸出三根手指:“只要三百两,包你儿性命无虞、长命百岁!” 刘城听着这浑身酒气,话不着调的老疯子瞎掰了半天,冷哼声道:“我就是做买卖的,做买卖三分靠货,七分靠哄,你这套花花肠子,留着去骗其他人吧。”说罢叫来两个护院,人架着只胳膊,拖着扯着把他丢到城外去了。 刚解决完这闹事的,里院就传来消息:三姨太生了!是个男孩! 刘城大喜,赶忙踅回 分卷阅读23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房内,怎料接生婆愁容满面,连连摇头。刘城问这才知道,这娃娃生下来不哭也不闹,气息也十分微弱,看起来哪像活得过三年,只怕是三天都活不过! 刘城急了,这岂不是全被那周大仙说中了! 不及细想,刘城就派人到城外把周大仙请回了府上,好酒好茶款待着,求他指条明路,保住刘家的唯的男嗣。周大仙这次过来,身边还跟了个三四来岁的男孩,看起来甚是古灵精怪,进刘府就好奇地四处张望,还跑去床边逗那刚出生的小娃娃。 周大仙闭目凝神,掐指算,倏地睁开双眼,深深叹了口气:“刘家女眷太,阴气颇重,聚了不少孤魂野鬼。原本你刘家富贵安康、香火鼎盛,那孤魂野鬼也就安心住下,不生事端,人鬼相安无事。可如今三太太生了个男娃,这男娃是极阳之体,冲了孤魂野鬼的阴气,它们为求自保,只得想方设法弄死那个娃娃。”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刘城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心里想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刘城的七房姨太太是怎么来的呢?看看他府上的人手便知道了,没有个是男儿身,无论是管家、丫鬟还是护院,律皆是女子。 来他怕自己常年四处奔波,夫人们会寂寞难耐,红杏出墙,府上人手若都是女的便省去了许麻烦;二来也是他自己好色,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看哪家姑娘漂亮,便花上几个钱把她叫来府上,名为给个生计,实则是为了趁机偷香抹油,若正好那姑娘也愿意,便给她个名分,让她当个小妾。这来二往的,府上的女子便越来越,刘府都赶得上万花楼了。 刘城客客气气地给周大仙满上杯酒:“还求大仙赐破解之法。” “我爹说过,极阴之宅要养男娃娃,须得把他当作女娃娃来养,给他取女娃的名字、穿女娃的衣服,教他刺绣弄花、学做女红,待及冠之年才让他恢复男儿身。”男孩边逗着襁褓中的娃娃,边笑得露出两个梨涡来,“爹,这娃娃长得可真水灵!我要娶他当媳妇儿!” 周大仙打了个酒嗝,朝男孩方向挥了挥手:“周玄,给我过来!要你嘴!” 被唤作周玄的男孩拖拖拉拉地不肯走,直到三姨太把娃娃抱起来,戒备地瞥了他眼,只得步三回头地踅回爹爹身边。 周大仙慢悠悠地讲起破解之法,说要把府上的人手通通换成男的,并且二十年之内,不能再娶妻纳妾,还不能与现有的这几位夫人行房事,否则必生事端,不仅娃娃性命不保,刘城自己也会流年不利、人财两空。 刘城听完满面愁容:“这……那若与其他人行房事会如何?” 周大仙顿了顿,朝三姨太方向看了眼,笑道:“这倒是无妨。” 刘城长吁口气,忙道还好还好。招呼管家去取了三百两白银,几匹上等布料当做答谢赠与了周大仙。 “还有事。”周大仙拿到银子后起身正欲离开,却又被刘城拦了下来,“刚刚小神仙所言之事可当真?” 周大仙拂袖笑道:“小儿信口雌黄,切莫当真。” 说罢弹了弹周玄头顶上的丸子,把身上的重物都丢给了他。周玄挑着个扁担,边挑着布匹,边挑着三百两白银,压得腰都要弯了。周大仙依旧疯疯癫癫,手握个酒葫芦,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唱到乐时便咬开瓶塞,咕噜噜把白酒当做白水喝下。 这老疯子刚才喝醉酒,说的话不知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刘城看着老小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心中已然有了主意。那老疯子说的话是真是假辨不出来,不过那小疯子说的话倒是有些道理。 走进厢房,三姨太正抱着孩子挑选衣裳。自从知道三姨太有了身孕,与刘家往来甚密的其他商贾便叫自家夫人送了孩儿的衣物来,有些是男娃的,有些是女娃的。三姨太正忙着把男孩穿的衣裳挑出来,差人把那些女孩的衣裳都送去给知冬穿,却被刘城拦了下来,把丫鬟手里的衣裳放回到床上。 “你这是作甚?”三姨太面露疑色,很是不解。 刘城从三姨太怀里抱过孩儿,捏了捏他水灵的脸蛋,看他咯咯笑得露出没牙的红口,自己也乐呵呵笑了起来:“就叫你刘惜香好了,爹会像怜惜女儿样怜惜你。” 十九年后,七月初七。 “五妹,五妹!快开门呐!别害臊了,快跟姐姐们起去月老庙求签呐!” “五妹,说好了我帮你绣完那个鸳鸯谱你就答应我件事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不然我就揍你!” “算了算了,五妹不想出去就不要逼他,我们自己去好了。” “唉,五妹,这可是你及冠之前过的最后个乞巧节了,明年你便不是女子了,如此想来真是舍不得。” 春夏秋冬在门外口个五妹地唤着,刘惜香捂着耳朵感觉脑袋都快炸了。我本是男儿,为何要扮作女子!其他男孩能习武能骑马,他却要和姐姐们道学习如何绣花,简直可笑至极!都怪十九年前那个什么周大仙的混蛋儿子,娘亲跟他说了,就是因为那个家伙嘴,他才要遭这十九年的罪!越想心里越是不忿,他终于抑制不住,猛地打开门,四个姐姐下愣住了。 只见刘惜香不像往日那样穿着和她们样的女儿衣裳,而是跟王管家借来了他平日里穿的衣裳,那套衣裳穿在管家身上只是副普普通通的样子,换到刘惜香身上,便把刘惜香变成了风华无双的翩翩公子。真是人靠衣装,衣靠人衬。 知春指着他上下打量了番:“五妹变成五弟,还真是出乎意料的俊朗!” 知夏绕到惜香身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刘惜香虽然看起来清瘦,但在起还是比她高了个头,只得躬着腰迁就她,脸的无奈。知夏捏了捏弟弟的脸:“那还用说,咱们刘家人个顶个的好看,行!咱就这么出去,保准五弟迷倒大片,明天就要有群人上门来求亲!” “不行不行,”知秋连忙摆手,“被爹爹知道了,我们又得挨骂了!骂我们倒是其次,府中的下人定要挨板子,惜香,你也不想看到的罢?” “我……”刘惜香想起那日趁爹爹不在,偷偷跑去猎场学射箭,被刘城知道了,他倒是没什么事,可放他出去的王管家却被打得皮开肉绽。 知冬什么话也没说,默默从身后拿出了套新的衣裳,这衣裳是刘城特地叫人在乞巧前日赶制的,绣花款式样,颜色却不同,春夏秋冬穿了粉黄橙蓝四色,留给刘惜香的就剩下紫色了。刘惜香叹了口气,认命地从她手中接过衣裳,把门关上,沐浴衣。 去月老庙求完签后,刘家姐妹五人五色,三两成双地走在闹市的长街上,引得路上的男子连连侧目。 知春口 分卷阅读24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口声声念着方才月老庙长老说的话,难掩喜悦之色。月老说他们几个求的签都是上上签,今日至少有人能觅得良缘。 知秋想去城北的百年老榕挂姻缘牌,和知春拍即合,朝剩下三位姐妹挥挥手,往城北方向走去。 知冬本就有风寒,出来吹了风咳嗽不止,便也向二人告辞,亦步亦趋地回刘府去了。 “得,就剩下咱们俩了!”知夏拍了拍惜香的肩膀,看他似乎神游在外的模样,便神秘兮兮地说道,“五弟,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 “啊?什么好地方?” 不及刘惜香反应过来,知夏拖着他绕进了个无人的巷子,把手上直提着的包袱往地上扔,那结打得不结实,下子便松开了,露出里面的衣物。 惜香眼中亮,拿起衣物看,是两套男子的衣服。抬头看,知夏已经开始脱衣裳了。 “二姐!” 惜香捂住眼踅过身,耳根都红了。 知夏边换着衣裳边把另套衣服丢到惜香肩上:“爱换不换,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啊!” 惜香也不知道知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他确实想恢复男儿身,能争取刻是刻,便也不由分说地换了男子的衣服。 惜香想着知夏这番煞费苦心,兴许是为了让自己尝尝当男儿的滋味,最也就逛逛夜市、赏赏江景便回家了。没成想她弯弯绕绕,竟把自己带进了烟雨巷! 这烟雨巷是个什么地方?酒肆、青楼、赌坊……个挨着个,小小的条巷子,什么牛鬼蛇神都有。酒肆的酒望招摇,在夜风的勾引下朝往来过客招着手,酒香闻起来甚是诱人。可比起隔壁的万花楼和对面的轻舟馆,还是逊色了不少,青楼和相公馆的是少男少女,在乞巧节里,个个穿得比平日清纯可人,在河道上泛着小舟,灯火辉映之下欢声笑语。 聚财坊却与这切丝毫无关,里头几乎是水泄不通,个个挥汗如雨,不知昼夜。叫骂声、骰子声、铜钱声不绝于耳,惜香有些好奇,正想进去看看,突然听到知夏朝河道喊了声:“小喜鹊!” “知夏姐!” 刘惜香朝知夏所望之处看去,只见条小船上载了男女,女的便是知夏口中的“小喜鹊”了,小小的脸蛋小小的身子,看起来就让人很想保护。他瞥了二姐眼,心里腹诽道:这才是真正的女孩子家,哪像你,凶巴巴的,平日还总要欺负我威胁我。 似乎感应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知夏狠狠地瞪了他眼,他立刻怂了,把目光投向划着桨慢慢靠岸,来到他们身边的两人。 这男人不似他们江南水乡的男子,倒像个北方人。惜香比知夏高了个头,他比惜香又高了个头。他大咧咧地光着膀子,把上衣系在腰间,即使这样还是热的浑身直冒汗。刘惜香看着他脸上的汗水沿着脖子慢慢下滑,顺着起伏的胸膛淌到紧实的腹肌上,他看得入迷……这才是男人,这是他梦寐以求想成为的男人。 “知夏,这是你妹妹吗?”那男人突然开口问道。 知夏正抱着小喜鹊不知在说些什么悄悄话,听到男人的言语噗地声便笑了出来,狂拍大腿,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惜香好不容易欣赏个男人,听这话,瞬间所有的好印象都灰飞烟灭了,他骂道:“老子是男是女你都看不出来,瞎了吗?”说着便扭头往巷子另头去了。 男人哈哈大笑道:“你这弟弟还真是有意思,我不过逗他下他就恼成这样,骂人还奶声奶气的,像个姑娘,哈哈!” 知夏啪地声拍了男人的脑袋:“还不去追!我弟弟要是丢了,我爹打死你都算是轻的,肯定还要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男人倒是没被她这通恐吓吓到,他从小到大被吓了少次,自己都忘了。不过他也不知怎么地,看到那小少爷就想招惹他,觉得他生气的样子也很是好玩。烟雨巷鱼龙混杂,他这个小少爷在这里恐怕会遇上危险,他朝知夏和小喜鹊点了点头,顺着惜香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你别总吓我哥……”小喜鹊弱弱地扯了扯知夏的袖子。 知夏柔声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若你哥也变得跟你爹样不靠谱,那你赎身之日不就遥遥无期了?唉!我还是趁哪天爹爹不在店里,偷偷取些银两出来……” 两人边说着,边互相拥着走进了万花楼,老鸨见到知夏就没给什么好脸色,知夏朝她吐了吐舌头,砰地声把门关上了。 巷子另头,男人已经追到刘惜香了,跟在身后哄他回去,他只却当作是耳旁风,自顾自地往前走。男人也是被这少爷的脾气闹得没法,急得抓耳挠腮。 男人沉声道:“我给你讲个笑话,你听还是不听?” 惜香停下脚步,回头瞪着他道:“不——听——” 男人声音马上软了下来,抓着惜香的手道:“小少爷,赏个脸嘛。” 惜香:“……” 这男人撒起娇来还……还蛮可爱的。 “你说罢,若不好笑,我便掌你的嘴。” “好好好,听在下细细道来。从前有个风水师,名唤周大仙,日,周大仙路过个大户人家……” “……后来啊,那大户人家的家主居然还真听了那小男孩的话,其实那些都是平日里他和爹爹胡编乱造的,哈哈哈哈!怎么?不好笑吗?诶不好笑你也别哭啊!哎哟我的小少爷啊!” 男人手忙脚乱地给惜春擦眼泪,惜春紧紧捏着拳头,咬着牙,从牙缝里字句地问道:“你说的那个周大仙和小男孩,现如今在何处!” 男人挠了挠脑袋:“周大仙是我爹,我就是那个小男孩,嘿嘿,顺便说句,我叫周玄!” “你……” 刘惜香酝酿着毕生所学,正准备劈头盖面给他顿臭骂,突然眼前闪过几道黑影,接着几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混混,拖着个老头来到了他们面前。 “周玄!还钱!” 四个字,言简意赅,周玄便知道爹爹又到聚财坊里赌钱了。 周大仙从腰间拿出酒葫芦,打开塞子就要往嘴里灌,可晃了半天只晃出两滴来,他不怀好意地望向刘惜香:“嘿嘿嘿嘿……玄儿,你身边跟着的,是轻舟馆的小相公吗?能不能叫他去给我偷些酒来喝?” 时流氓,世流氓!大流氓生了个小流氓!刘惜香不知从哪里生出股气力,推开了周玄和那几个混混,上去便是个拳头,周大仙眼里直冒星星,指着刘惜香道:“咦……你是刘家的那个小娃娃!嗝——” 口酒气喷到刘惜香脸上,刘惜香恶心得想呕,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岸边吹凉风,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想听听这周玄这下要如何“周旋”。 分卷阅读25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周玄知道那小少爷居然就是当年刘家的那个娃娃之后,登时便愣在了原地,直到混混的头目拍了拍他的脸才反应过来,凝眉问道:“这次欠了少?” 周大仙晃晃悠悠地伸了两根手指,过了会像是想明白了,又加了根手指。 “哦,三十两。”周玄眉头舒展,从腰间掏出今日在镖局赚的银两,正好是三十两。 混混嗤笑了声,望向周大仙,拿脚踢了他下:“说清楚了。” “嗝——三百两哦,玄儿,我赚了三百两!” “放屁!是输了三百两!” 周大仙手挥:“唉!我又没说今天,我说的是十九年前,我赚了三百两,嘿嘿!对吧刘家小少爷?” 刘惜香心里咯噔下,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看来是没钱还了,怎么样,周大仙,上回把女儿卖给了青楼,这回是不是要把儿子卖给相公馆啦?” “他这模样的轻舟馆怕是不收罢,旁边那位细皮嫩肉的小公子若到轻舟馆里,说不定还能混个花魁当当。” “有道理,我若去轻舟馆见到他,也要点他的名,和他共度……” “住口!”周玄话音未落,扑上去和几个口出狂言的混混打作团,个混混被他打得牙都飞出来了。不过他对三没逞着好,脸上也被打得青块紫块。最终还是混混的头目拿刀指着周大仙的脖子,威胁他停下手来。 父子俩都被几个混混捆了起来,正准备押回聚财坊听候发落。 刘惜香却突然伸出扇子,挡在他们面前。 “怎么?小少爷,你也想跟着起走?”掉了牙的混混说话漏着风,却还腆着张脸调戏刘惜香。 刘惜香拿着扇子,支起周玄的下巴,唇边闪过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周玄看着他的眼睛,感觉好像有些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只见他从里衣取出三四条金链子,上面镶着西域的玛瑙玉石通体透亮、毫无瑕疵,条条都是价值连城。 “这个,值不值三百两?” 混混头目从街边人家里借了烛火细细查看了番,看着看着脸上便绽开了笑:“值!值好几个三百两呢!” 众混混皆蹭到头目身边,争着抢着要睹那奇珍异宝,把周家父子都丢到了遍。 刘惜香蹲下身,帮周玄解开了绳子,周玄正准备帮爹爹也解开绳子,却被刘惜香声喝道:“不准解!” “刘少爷,我知道我爹做得不对,不过他年事已高……”说着便又要下手帮周大仙解绳子。 “我说不准解就不准解!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你爹把你妹妹卖了,也把你给卖了,这样的爹,有什么好可怜的!” “因为他不是你爹。” 刘惜香见他不听自己的话,依旧把周大仙的绳子给解开了,气得转过身往刘府方向走,过了会又气鼓鼓地绕了回来,本来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周玄居然还在。 周大仙已经被周玄送回家了,周玄在刚刚刘惜香的地方,脸已经肿起来了,看起来就像个包子,刘惜香忍不住笑出声。 “要逗你笑可真难啊……”周包子又做了个鬼脸,刘惜香笑变停不下来,笑得肚子都疼。 “你怎么还不走?”刘惜香好不容易忍住笑,问道。 周玄走到刘惜香面前,耸了耸肩:“唔,有人好像丢了三百两,忘记带走了。” ☆、三百两(二) 两人进万花楼把知夏和小喜鹊找了出来,周玄把身上仅剩的三十两给了小喜鹊,叫她看顾着爹爹,不要让他再到聚财坊赌钱了。 小喜鹊眼里含着泪,抱着哥哥不撒手,周玄只得拍着她的背哄她,说等到刘府里攒够了钱,就给她赎身。知夏盯着周玄的手,表情有些不自在。 “其实,你也不必副生离死别的模样。”刘惜香淡淡说道,“又不是不让他出来,我买了你哥哥,就是要他陪我出来玩的,等我玩够了,他便能来烟雨巷看你了。” 知夏忙道:“记得带上我呀!” 周玄笑着点了点头,小喜鹊这才渐渐安静下来,拿着绢布擦了擦脸上的泪。 “好了,太晚回去爹爹又要骂了。小喜鹊,改天再来找你啊!”知夏说道。 小喜鹊颔首应喏,周玄又交待了几句,便跟着刘家姐弟二人往刘府去了。 快到刘府时,三人见着个人影提着灯笼正要出来,看到他们便喊道:“少爷小姐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老爷和两位夫人找你们都快找疯了!” 说话的是王管家,边说着边疾步向他们走来,看到惜香和知夏的穿戴眉间的皱纹刻得深了。惜香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王管家朝他嘘了声,又疾步走到门前,扒着门朝里头张望了会儿,确定没人发现后才向他们挥了挥手,要他们进去。 几人像做贼样蹑手蹑脚在廊道里走着,到了惜香房前,王管家小声交待道:“老爷带着几名护院出去找你们了,待会就回来,少爷和小姐记得换回平日里穿的衣裳,不然老爷会生气的。” “知道了。”刘惜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拉着周玄进了房里。 王管家还在絮絮叨叨地念着,惜香把门关,外面传来声长长叹息。转过身,周玄正好奇地拿起桌上竹篮里的刺绣看:那是只绣了半的老虎,针脚都颇为精致,老虎看起来如活了样。刘惜香虽然平日里最是厌烦绣花,但旦绣了便很是细心,绣出来的花样往往比姐姐们绣的还要好看。 “别动!”刘惜香从他手里把刺绣抢了过去,往柜子里藏,又从柜子里拿出女装,爬到床上,把床帐拉,在里面悉悉索索地换了衣裳。 床帐半透不透,在月光的照射下隐隐约约透出刘惜香换衣裳的影子。周玄看着看着咽了咽喉咙,感觉脸有些热,赶忙踅过身,倒了杯茶喝下,拿手扇着风。 刘惜香从床帐里喊道:“你不许偷笑我!” 哪里会偷笑你,我只是在偷看你……咳咳,我二人皆是男子,有什么偷看不偷看的,这叫光明正大地看!周玄想到这里挺了挺胸脯,正准备再窥倩影,转过身却征住了。 惜香穿着方才出去时穿着的那件紫色衣裳,紫纱袍子包着白衫,衣袂飞扬,脸上白□□粉,睫毛长的犹如两把小扇子,扑闪扑闪地扫着,扫得周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夜风的吹拂下,远远地还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花香,周玄深深吸了口气,像醉了般,眼睛黏在他身上没移半分。 惜香被他盯得脸上飘起红晕,走到他身旁轻咳了两声,周玄这才把目光收了回去。 这下两人皆有些尴尬,相对无言,周玄拿起茶壶倒了杯茶,递给惜香:“少爷,请用茶。” 惜香接过茶,轻抿口道:“只有 分卷阅读26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我二人时,便不用叫我少爷了。天天听府上的人少爷少爷的喊,听得腻烦。” 周玄点点头:“那叫你……香弟?” 刘惜香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连连挥手:“不不不!” “惜香?” “还是怪怪的……” “香儿?” “……你给我住嘴!” 周玄闭上了嘴,脸无辜地望着狂躁无比的刘少爷。刘惜香对着他那副样子也生不起气,只得承认他这名字不管怎么喊都去不了那份女气,无奈地说道:“你还是叫我少爷好了。” “少爷,你比姑娘还好看。”周玄看着刘惜香的脸,时着迷脱口而出,意识到失礼时已经晚了,“不……我是说……” 刘惜香微微笑道:“无妨。” 反正如今你是我的人了,今后要收拾你有的是时间。周玄,我们走着瞧! 周玄却是不知道刘少爷此时心中憋了少坏水,已经打定主意要淹他个措手不及,还以为少爷真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越看越是喜欢。 “你是何方人士,看你这个样子,不像是扬州人。”刘惜香终于问出了困扰了他个晚上的问题。 周玄摆摆手:“少爷有所不知,我的的确确是扬州人。不过平日都在四处走镖,偶尔回来趟,因此口音可能听起来不太像。” 原来是镖局的人,怪不得身材这般魁梧。刘惜香眼睛亮:“那……你教我武功可好?” 周玄点头:“虽说我的武功比不上江湖上那些大侠,不过应付些地痞流氓,做防身用还是可以的,少爷若肯用心,不出年便能练成我这身功夫。” 刘惜香越想越是兴奋,朝周玄方向又坐近了几分:“那骑马呢?射箭呢?” 说到骑马周玄忽然想起昨日他护镖有功,所以把镖送到之后,那家主人还送了他匹青骢,还未试过脚力,如今还圈在镖局,忘记带过来了。 “教,都教,若少爷得闲,不如明日就教你骑马?” “如此甚好!” 隔日,天还蒙蒙亮,周玄就感觉有人在用力晃他,小声的唤着:“周玄,周玄!快醒醒!” 眼睛睁,看到曼妙女子坐在自己床边,正直直地盯着自己,而他向习惯裸睡,此时身上□□,登时便慌慌张张地卷起被子缩到角:“姑娘,在下失礼!” “姑娘”听这话气得脸都红了:“周玄!你真该去治治眼睛了!我是谁你还认不出来!”说着抓起裙角,气鼓鼓地摔门而去。 完了,是刘少爷! 周玄拍脑袋,想着自己真是睡迷糊了,觉醒来差点忘了自己睡在谁家府上,他忙下床穿戴齐整,穿着靴子拿头抵着门,以为那门是关紧的,哪成想却是虚掩着的,刚抵上去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还不算什么,不知什么人在门前堆了坨烂泥,他摔上去吃了个满嘴,那滋味,真是不可言喻。这大早的,是中了哪门子邪? “噗!哈哈哈哈!” 周玄把抹掉粘在眼皮上的泥,望向在门边的人,刘惜香指着他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算是弄明白了,要逗这个小少爷开心,只要自己出丑就行了,十句话也抵不上个嘴啃泥。 他摇着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惜香也没光顾着笑,从身后拿出套衣裳递给他:“喏,你看你衣服都摔脏了,本少爷赏你套新的,进去换了罢。” 周玄看见那套衣裳脸色就变了,这明明是女装!他哭丧着脸望向他家小少爷,小少爷高高抬起下巴,朝门里努了努嘴。 “少爷……”周玄可怜巴巴地把衣裳要递还给惜香,惜香个眼刀飞来,他就立刻把手缩了回来,“行行行,我换,我换……”说着便垂下脸,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样踅进房里。 过了半晌,周玄还未出来,刘惜香等得不耐,连连叩门:“好了没?待会还要去学骑射呢!换上衣裳还真成黄花大闺女不敢出来见人啦?来,让少爷我瞧瞧!”说罢便脸坏笑地把门踹开了,帘子后头的人听到动静,立刻跳上床把床帐给拉上了。 刘惜香提着裙子边把碍脚的鞋子踢掉,边大步流星地朝床的方向扑去。眼见着床帐也要守不住了,周玄立刻急中生智,拿被子往身上盖把自己卷成了肉卷。 “来人啊!有人非礼良家少男啦!”周玄闷着声喊道。 刘惜香七手八脚地扒着被子,嘻嘻笑道:“究竟是良家少男还是良家少女,来来来,本少爷来帮你验明真身!” “别!别摸那!老天爷!” 夏日的凉被本就单薄,不似冬天的棉被那般厚实,惜香上下其手摸着摸着就觉着不对劲了,下面好似有什么东西鼓起来了!像摸着烫手的山芋样,他急忙把手缩了回来,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边跑向门外边喊着:“我……我在大门口等你!你快些过来!” 这下周玄反倒有些失落了,哪有点了火就这么跑了的!他捂着自己那根精神得很的小兄弟,连连叹气:“下次再这样胡闹,我可把持不住了啊!” 刘惜香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周玄。他居然!居然就穿着他自己给的那套衣裳,那么大摇大摆地出来了!周玄身材高大,穿着那套女装不像男的也不像女的,实在滑稽得很。 刘惜香脸上使劲憋着笑,等到周玄走到他面前说道:“我也就是逗逗你,没叫你真的穿着这套衣裳陪我出去呀!去换了罢,免得别人以为我跟疯子起走呢!” 周玄摇摇头,本正经道:“少爷,你这么穿都穿了十九年了,说起来都怪我。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让我也尝尝男子穿女装的滋味吗?没关系,要穿便大大方方地穿,你既然穿得,那我也能穿得!走,骑马去!” 刘惜香心中动,听到这话鼻头有些泛酸,自己明明是为了捉弄他,他却把这个当做正经事来做,看来他是真心想跟自己赔礼道歉的。不过,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这样想着,心里原本收回去的坏水又点点地淌了回来。 于是刘少爷伸出手,唇角弯了弯:“走吧,姐姐。”说到“姐姐”二字时故意加重了语气。 周玄牵上他的手,轻轻咬了咬牙,粲然笑:“好、的、妹、妹!” 两人就这么句“姐姐”,句“妹妹”,表面上相敬如宾,暗地里握着的手在互相较劲,路无视着路人的指指点点,走到了镖局前。 周玄进了镖局把他那匹青骢马牵了出来,进出时又不免遭到同行的打趣,他边叹着气边走向刘惜香:“拜少爷所赐,我在镖局今后有了个新名号了。” “什么名号?”惜香轻轻摸着马的鬃毛,漫不经心地问道。 “周大娘……” “……” 阵短暂的沉 分卷阅读27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默后,惜香又笑得快喘不上气了,他捂着肚子说道:“周玄,你这人太好玩了!太好玩了!哈哈哈哈!周大娘!” 周玄看着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说他不是“刘少爷”而是“刘小姐”。 小姐也比你这大娘好看! 是是是,我没你好看,我就是个大娘! 于是这两人,又口“周大娘”,口“刘小姐”地走向了猎场。先前在路上看到他俩的路人看着他们连连摇头,暗自琢磨着:“扬州城什么时候来了对疯婆娘?” ☆、三百两(三) 惜香悟性极高,用了不到四五日便得了骑射要领,和周玄日日在猎场赛马比射,猎来的飞禽走兽不敢带回府上,怕爹爹询问过后要怪罪起来,便带去集市卖了换钱,连同自己那份尽皆赠予了小喜鹊,让她好生存着早日为自己赎身。 二人从小喜鹊房中走出,听得隔壁屋里娇吟连连,惜香觉得好奇,不顾周玄的阻拦透过门缝窥探二,这不看便罢,看不得了!他以为那是万花楼的姑娘发出的娇丨喘声,哪成想透过门缝看到的,竟是两个男子在行云雨之事! 只见小公子委身于下,香汗湿了薄衫,雾气没了双瞳,对着身上的男人连声说还要。那男人却是兴趣乏乏、神情淡薄,扶着小公子的腰连连冲撞、如同打桩,饶是如此,仍操得那小公子身轻脚软,缠着他的身子舍不得松开。惜香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切都被周玄看在了眼里。 回府的路上两人不似往日那般互相逗趣,心里都各自琢磨着事。若把两人的心都刨出来看看,便知道他俩都想块去了。 刘惜香觉得两人都不说话,心里就像有鬼般,便先打破了沉默:“你说……为何他俩会在万花楼里行那事,不是该到对面的轻舟馆吗?” 周玄答道:“因为上边那人是艄公子。万花楼和轻舟馆,都是他的地界,他想去哪便去哪。” “你还真是摸得清二楚。”刘惜香斜睨着周玄,语气里带了几分醋意,“看来是常到轻舟馆走动啊?” 周玄立刻慌了:“少爷别误会,我先前怕喜鹊在万花楼里受委屈,便时常请万花楼的小厮们吃酒,让他们照应喜鹊,这些话都是他们告诉我的。” 惜香撇了撇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看了看四周,悄声问道:“这么说,你也没做过那事?” 周玄从脖子红到了耳根,瞥了惜香眼,见惜香脸上也泛着红,双瞳剪水似有万千柔情,再也抑制不住心中那股悸动,牵起他的手绕进了旁的小巷里。 巷子小的刚好只容得下两人,周玄和惜香胸贴着胸、腿贴着腿面对面着,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身下渐渐鼓起来的灼热。 “少爷,你……你想要吗?” 周玄看着惜香,咽了咽喉咙,努力控制自己想把少爷吃拆入腹的那份冲动,他从心底里仰慕他的小少爷,所以即使现在身下已然十万火急,他也不想让小少爷做了不愿意做的事。 刘惜香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自从在万花楼看到那幕后,那小公子痴迷的神态就牢牢烙在了心上,自己也会变成那副模样吗?周玄那物正顶着他,他能感受到那东西的尺寸有么骇人,他既害怕、又控制不住自己对它的渴望。 他想那东西刺进自己的身体,想感受它的灼热,想让周玄和自己完完全全融为体。他点了点头,把头埋进周玄的肩窝,轻轻咬了咬他的脖子。 周玄浑身激灵,脖子恰好正是他的敏感处,惜香这么咬,快感沿着后颈迅速传向了全身,把全身的火都挑了起来:“少爷,你先转过身。” “为什么?我想看着你。” 惜香抬起头,双眼迷离地摸着周玄硬朗的面部轮廓,他太喜欢这张脸了,还有他的身体,第眼看到就喜欢,仿佛这个人就是合着他的口味生出来的。他想变成他,他想拥有他。 两人没羞没臊地在巷子里翻云覆雨,夜深有人路过,听到巷子传来噗嗤噗嗤的水声和好似猫儿啼哭的□□,还以为是闹鬼,加快了步子不敢停留。 终于是弄得小少爷实在受不住了,周玄才把他放了下来,帮他提起裤子,穿好了衣裳,扶着他走回府上。回到房里后又帮他清理了番,出去拿了个理由应付了下王管家,回来便坐到床边,摸了摸小少爷的额头,确认他并无大碍。 “周玄,”惜香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周玄摇了摇头,沉声道:“待会有人进来看到了不好。我就坐在床边看着你,直到你睡着。”其实他是怕自己再和少爷睡在块,又忍不住想要他,少爷今晚已然再受不住了。 “周玄,明天我们再来次,如何?” “少爷,我也想,但是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后天罢。” “好……那后天我们换个地方。” “嗯,少爷想去哪里?” “唔,我想……” 话没说完,惜香便沉沉睡了过去,发出细微的鼾声。周玄盯着小少爷看了会,在他嘴上轻轻吻了下,把被子又掖了掖,执着烛台起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若他知道这是见惜香的最后面,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 隔日天未大亮,刘府上下已经闹得鸡犬不宁。屋外传来女人的哭闹声,鞭子的抽打声,还有应器物乒乒乓乓摔个粉碎的声音。 起初周玄以为那些声音只是做梦,并不在意。直到周大仙扇了他巴掌,把他硬是摇醒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到爹爹脸慌张地叫自己快些逃命。 “发生什么事了!” “哎哟!”周大仙甩了自己巴掌,“怪我嘴,刘城昨日在路上见到我,便跟我聊起当年那事,我那时酒喝了便把实话都吐出来了。” “实话?是说扮女装那事吗?”周玄微微打开门缝,看见三姨太和王管家正跪在地上,三姨太哭得妆全花了,求刘城放过王管家。刘城拿着根鞭子下下抽在王管家身上,王管家低着头声不吭,默默挨着。 “唉!不是!当年这事太缺德,我连你都没说。”周大仙叹了口气,把周玄拉了回来,说起当年事情的真相。 当年三姨太趁刘城出城时回去找了老相好,在刘城回来不久便怀上了孩子。她也弄不明白到底是老相好的还是刘城的,便想着将计就计,就把这孩子当做自己和刘城的。刘府当初上下皆是女儿,她想着若是自己生了儿子,兴许还能继承家业,但同时又怕其他姨太太会再生下儿子,抢了儿子的家产。 而王管家便是她那老相好的,知道她怀了孕便认定了那是自己的孩子,硬要她和儿子跟 分卷阅读28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自己在块。三姨太左右为难,便设下计,要周大仙配合她演这出戏。 原来爹爹经过刘府并非偶然,而是早有预谋。 原来王管家有可能就是惜香的生父,怪不得他那么在意惜香。 周玄知道这切之后都觉得心惊胆战,何况惜香?他想到惜香现在会么痛苦,便再也坐不住,推门冲向惜香的屋子。 结果找遍了里里外外,都寻不到惜香的身影。 “少爷呢?少爷去哪了?”周玄抓住个丫鬟问道。 丫鬟脸的惊恐,连连摇头,旁的三姨太听到他问起惜香又抓着刘城哭闹了起来:“刘城你个王八蛋!你不是人!你还我儿子!” “臭娘们!”刘城脚把三姨太踢回了地上,王管家刚要起来护住她便被刘城鞭子抽了下去,“敢背着我偷汉子?嗯?你看看你怎么教的儿子?我看那小兔崽子身上那些痕迹,就知道根本就不是女人咬的!自己造的孽,报应到你儿子身上了吧?他现在变得跟你样,没有男人就不行了。呵,既然如此,我就让你们娘俩起去伺候个够!” “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周玄走到他面前,握紧了拳头,周大仙忙拖着他往后退,生怕那根鞭子抽到他儿子身上。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把那小杂种送到相公馆去了,现在估计在被男人操呢!” “他是你儿子!”周玄急红了眼,甩开周大仙的手,扑向刘城,上去便是狠狠几个拳头,护院们拉着他将他拖到边,对他又踩又打,直到周大仙在旁边磕得头都快磕破皮了,刘城才叫人住了手。 周玄在周大仙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直了身子,走到刘城面前,眼泪唰啦下就落了下来,哽咽道:“他是你儿子,就算不是你亲生的,也是你养大的儿子,他没喊王管家做爹,他喊的都是你!他表面上腻烦你总是把他当作女儿来宠,但其实他会悄悄给你绣护身符,要保你出门在外,路平安。他根本就不知道三姨太和王管家的事,你怎么能把火气撒在他的身上!” “是啊!香儿他是无辜的!”三姨太抱着刘城的大腿,头发衣裳都乱糟糟的,哪里还有半点往日趾高气昂的姿态,“你要罚便罚我!都怪我!都怪我贱!都怪我贱!” 刘城听完周玄的话原本心已经软了下来,看到三姨太那副嘴脸又忍不住抽了她鞭子。他在护院耳边说了几句话,那护院便跑了出去。 周玄看到护院跑出去自己便也想跟着出去,却被刘城拦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爹都是和这个贱人路的,我不会让这贱人再见到她的儿子,你也不许再见他。” “你管不着我!”周玄咬着牙,狠狠说道。 刘城笑了笑,叫护院拿来张纸,在周玄面前晃了晃:“你说我管得着,还是管不着?” 那是小喜鹊的卖身契!刘城帮她赎了身?刘城故意拿那契约在他眼前左右移动,周玄盯着那纸契约,眼睛像是黏在上面样。周大仙也脸的疑惑,完全不知道刘城还留了这么手。 刘城把那卖身契从他眼前收了回来:“我去万花楼打听过了,这小狐狸精居然敢勾引我的女儿,哼,你们家是打算害得我刘家断子绝孙?告诉你们,想都别想!现在在你面前有两条路:第条,拿着这纸契约,家三口有远滚远;第二条,我这正好缺了个姨太跟儿子,看看你那狐狸精妹妹能不能给我生个儿子,哈?” “你想都别想!”周玄又要冲过去,周大仙将他把拦在身后,在他耳边哀求道:“玄儿,是爹对不起你们,我们走吧,爹以后再也不犯浑了,跟你,跟喜鹊儿,咱仨好好过日子。” 说完朝刘城连连拱手,从他手里接过了卖身契,拖着周玄往烟雨巷去了。 趁着周大仙盯着小喜鹊收拾细软不留意的时候,周玄悄悄跑到了对面的轻舟馆。向轻舟馆里的相公小厮们询问是否有新人来时,他们只是摇头道不知。后来逮到了管事的艄公子,艄公子才透了些消息,说轻舟馆不收被绑过来的,他们便把惜香送到别处去了。 别处,别处是何处?扬州城就这么处相公馆,难不成送到城外去了? 艄公子轻叹了声,将香囊递到周玄手中:“刘公子方才来时,把这香囊交给了我,说若你过来找他,便把这香囊送到你手上,若是没过来,便把它给扔了。这么好看的小玩意儿,我怎么舍得扔呢?想着你若不来我还能偷偷藏起来,看来是该物归原主了。” 周玄看着那个香囊,眼眶又红了,那香囊是他初到惜香房中见到的那个绣花,先前只绣了只老虎,如今又绣了只。老虎是在块了,可人却分开了,惜香,你到底在哪? 年后,扬州烟雨巷。 “唉,听说没有,扬州最近来了个大商贾,把先前被刘家挤压的那些小商小贩都收作家,专门和刘家作对。” “对啊,听说了,刘家快倒了,估计那二女儿也嫁不成咯!别人本就看中他家财力才去提亲的,不然谁敢娶他家那泼辣女儿?” “可不是吗!听说刘城还把儿子送去了相公馆,真够狠的!” “不是后来又舍不得,只是连同着他那婆娘和管家道逐出家门而已吗?” “谁知道呢,要我说啊都是那三姨太咎由自取!” “喂我说,你们还赌不赌!”个穿得破破烂烂,犹如乞丐,脸却长得颇为俊俏的小少年打断了几个人的对话,几人忙道赌赌赌。小少年撸起袖子,边摇着骰子边道,“押大押小!快点快点!” “你先押!” “我先押?好!我压顾临远赢!”小少年撇了撇鼻子,十分自信地把银子都堆到大字格里,“这可是我全部家当了啊!信不信由你们,顾临远定赢!南宫笑必死无疑!” “谁不知道你王五逢赌必输?押小押小,南宫笑死不了!” 小少年冷哼声:“这把肯定赢!不赢我就光着身子在烟雨巷里走上圈!” “你说的啊,可不许反悔!” 聚财坊里又吵又闹,小少年在凳子上手舞足蹈,尤为显眼。周玄坐在轻舟馆二楼雅座远远望着那道身影,忍不住皱眉道:“他这年都在赌钱?” 艄公子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全是,偶尔会约上几个狐朋狗友去猎场打猎,只不过现在猎场都不让他进去,他们只好偷偷翻墙过去,不过他倒好似乐在其中。” “他天性就是爱玩儿,脱了那身碍事的女装,也算释放天性了。”周玄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了,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接着抿了口茶敛了笑意,“不过还是得好好管教。” 又过了几日,聚财坊里忽地传来声哀嚎:“南宫笑怎么又活了!” 分卷阅读29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接着阵骚动,里头传来摔东西和银两滚落的声音,不过半晌,小少年抱着个包袱冲了出来,几个混混追在他屁股后面跑,边跑边喊着:“王五!捉到你非把你衣服扒了不可!” 小少年边跑着边回头吐着舌头:“追啊,追得到脱给你看!” “嘿你个小浪蹄子!”混混加快了脚步,但少年腿力极好,他们追了圈又圈都追不到,最后还是把他给跟丢了。 刘惜香躲在之前和周玄共赴云雨的巷子里,呼呼喘着气,顺着墙慢慢滑坐了下来,拆开包裹,开始块块掂起银两来。 “有少?” “才七十两,唉,若刚刚没在赌坊丢了那么,是能凑足给娘赎身的钱的。” “要少?” “三百两……”刘惜香叹了口气,突然意识到那声音是从上头传过来的,抬头看,上面个人都没有,只是小窗被风吹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谁家窗户不关紧啊?”边念叨着,边低头把银子都揣进衣服里,刚要走出巷子,股怪力便把自己扑倒在地。 还不及看清楚眼前人是谁,那人便将舌头伸进嘴里,从舌头到牙齿扫荡了圈。 “唔……唔……”惜香好不容易才拨开了那人的脸,看清楚他的脸便睁大了眼。 周玄托着他的背让他坐直了身子,脸上难掩重逢的喜色:“少爷,我好想你。” 惜香眼中泪水打着转,故意别过脸:“我不是什么少爷,我不认识你。” “少爷,我已经帮夫人赎了身,安置好了。从今往后,我们两家便是家,你再也不用担心你娘遭人白眼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 周玄点了点头,惜香望着周玄真诚的双眼,确认他不是在戏弄自己后,下子卸下了身上的担子,再也不故作坚强了,眼里哗啦啦掉了下来,周玄怎么哄都止不住。 周玄边扯着袖子帮小少爷擦着泪,边看他这副样子就忍不住像亲他,便试探性地问了句:“少爷,亲下,好不好?” “不给!亲下三百两!”少爷脾气上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哪成想周玄如今也不怕他来这套,他说便嘬了他口:“三百两。” “你个混……唔!”话未说完又被亲了口。 “六百两。” “九百两……少爷,亲下面要少?” 后面少爷被亲了几下,赚了几百两,再也无人知晓。只知道周玄这次赔惨了,个晚上就把家当全都输给了他家的小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翻车4.0,全文依旧放在微博,放久不确定,且看且珍惜。遁地哭泣。 ☆、江南春() 赵言卧在床榻上,把玩着艄公子平日里总是拿着的那把扇子,扇子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扇面上那四句诗的字迹也因为折痕而有些模糊不清。 艄公子见他拿着那把扇子,很是感慨的模样,便钻进被里,将他揽入怀中。 赵言轻声说道:“你还记得,我们是如何相识的吗?” 艄公子摩挲着他的手,和他道看着那四行诗,柔声道:“自然记得。” 帘外轻舟渡孤客,江南烟雨又春。他记得遇见赵言之前,自己从未想过过去,今后,甚至连当下都不愿想,只觉得人生寡淡无趣,形若枯木。 按理说他生在烟雨巷里,这条小小的巷子里每日有数不清的过客和算不来的故事,他也似乎生来就为了做这行。“笑迎天下落魄客,春风夜解千愁”,说的就是他,万花楼老鸨的养子,也是万花楼唯的男妓——乔逸清,人们亦称他做“艄公子” 人们皆道戏子无情,这话不假。 娼妓亦是戏子,嘴上山盟海誓,心中毫无波澜,客人们明知道他是在做戏,可还是愿意花千金与他共度春宵,这也算得是他的本事了。 乔逸清自小便知人情冷暖。见过因为嫖妓闹得妻离子散的嫖客,见过动了真情却被辜负的□□,当然也见过刀子嘴豆腐心,姐妹有难就倾囊相助的风尘女子……看了也就看透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曾对哪个女人动过心,也不曾对男人有过盼头。 日出月落,送往迎来,得了空便到茶馆里叫壶茶和几盘点心,坐在台下听说书的讲那些江湖恩怨、爱恨情仇,心中有些神往,但也知道,那和自己半点干系都没有。 近日先前那说书的似乎收了个小徒弟,有时师父不在,便是他上场。 “在下赵言,初来乍到,望各位客官海涵!” “好!” 台下纷纷拍掌应和,赵言躬身道谢,握着话本有些发抖,深吸口气,开始侃侃而谈。 赵言说着话本里的故事,像是自己也身处其中般。若主角遇上好事了,他便说得喜上眉梢、满面春风,若主角伤心郁闷了,他也跟着副苦脸,哀声连连。乔逸清每次去茶馆,看见这赵言在台上喜怒皆形于色,觉得这孩子实在有趣,便去得勤了。 赵言似乎也注意到,台下那个固定的座位上总坐着个俊俏公子,见到他上台总会率先拍起手来,帮他先热了场子。 于是这么来二往的,两人每次台上台下相见,总会默契颔首笑,有时乔逸清来得晚些,赵言也会帮他留着位置,差人准备好茶水。 那日听完书后,乔逸清正欲离开茶馆,忽听得背后传来个声音: “乔公子,请留步!” 转过身,看见赵言从台上跳了下来,跑到他面前,将把折扇递给了他:“这是您上次来听书时落下的,我帮您收了起来。” 乔逸清眼角堆着笑意,从他手中接过扇子,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赵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见您时常过来光顾,便有些好奇,问了茶馆的小二,他告诉我您就是扬州第……呃……第……” “第男妓。”乔逸清替他说了,赵言脸上飘起两朵红云,乔逸清眯了眯眼,凑近他耳边说道:“我的功夫不比女人差,你想不想试试?” 赵言脸僵,往后退了几步,眼中尽是失望:“不必了,谢。” 乔逸清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向波澜不惊的内心突然起了圈涟漪,他追上前抓住赵言的手:“抱歉,方才是在下冒犯了,为表歉意,乔某想请赵公子同到酒肆小酌几杯,不知你意下如何?” 赵言犹疑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杯中有明月,饮解千愁。 桌上壶热酒,几盘小菜,酒过三巡,话头从那杯中的明月聊到了天上的蟾宫,又从天上的蟾宫聊到了地上的皇宫,江湖庙堂,三山四海,古往至今,方知道这世上竟有和自己想法如出辙的人。 乔逸清举起酒盏,面色微醺 分卷阅读30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赵公子,今夜是我此生以来聊得最畅快的次。” 赵言举杯相碰:“赵言亦是如此!” 两人饮而尽,随之相视笑。乔逸清长叹了声:“乔某何尝不向往你话本中的快意江湖,奈何出身卑贱,连这个小小的烟雨巷都走不出去。” 赵言眉头微蹙,沉声道:“乔兄何出此言?依在下看来,你并不卑贱。” 乔逸清轻笑,又仰头饮了杯:“娼妓难道不卑贱?” 赵言神情严肃,摇了摇头:“民无贵贱,心高则远,心善则净。出身高贵又如何?你看那个个末朝君王,他们出身何尝不高贵?看那个个断头台上的贪官污吏,他们平日里又是何等的威风潇洒?卑贱绝非当下立断,而是留给后人评说的。” 乔逸清欣然笑道:“留给你这个说书的评说的。” 赵言得意地抬了抬眉,朝嘴里丢了几粒花生米。 乔逸清手托腮,望着赵言双眼迷离:“若我是你话本中的人物,你会如何去评说?” 赵言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他,别过脸望向窗外,看见河面上个老翁撑着船缓缓泊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望向乔逸清:“我想,我明白为何别人叫你艄公子了。” “哦?为何?”乔逸清饶有兴趣地问道。 “其实去万花楼买夜春宵的人数不胜数,但我听闻,有些人花重金和你共度夜,却并未行云雨之事,不过同你谈及平日心头的烦心事。所以别人喊你艄公子,应该是意指你渡人过海,苦海的海。” “哈哈哈哈!”乔逸清大笑了几声,他不忍心告诉赵言,其实他之所以被唤作艄公子,是因为以前有位调皮的小公子,每每来万花楼点他的牌子,都要和他在河上泛舟,让他撑船绕圈扬州,然后将船停在无人处,两人番翻云覆雨。故而时间久了,万花楼的客人就都管他叫艄公子了。 不过赵言所言,倒令他心头感慨万千。 赵言似乎联想了许,忍不住跟店小二要来纸笔,提笔挥毫,洋洋洒洒写下四行诗: “春风拂袖江南绿,明月挥毫点星辰。莺燕啼笑万花过,独立轻舟望寒秋。” 写罢躬身作了揖:“乔兄,小弟不才,拙诗首,略表心意。” 乔逸清盯着四句诗看了许久,接着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折扇徐徐展开:“正好,我这把折扇扇面还空着,能否再劳烦赵公子,将那四句诗提到这扇面上,好让在下日日品鉴。” “荣幸之至。” 自那日起,两人便不时出来小聚,有时时兴起,叫上辆马车,道游山玩水。日子过得倒也闲适,可乔逸清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大抵是每次他想牵牵赵言的小手,他总会抽身而退,视若无睹;有时用言语撩拨他,他反倒会被逗得面红耳赤,吞吞吐吐。 他看不透赵言对他究竟是个什么想法,这让他日日寝食难安,闭上眼就琢磨起赵言的心思,接客时也愈发心不在焉,时常答非所问。 这事终于闹到老鸨那去了,老鸨平日里对乔逸清也算纵容,也不曾逼他做些什么,可客人们接二连三的抱怨,让她觉得这孩子心里定是有了事。 那日乔逸清送走位小公子,正欲踅回房中时,老鸨将他拦了下来: “清儿,来,跟娘亲说说,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乔逸清知道自己的心思是瞒不住的,但又不想让娘亲知道有赵言这么个人,因为依她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有了心上人,不管对方是男是女,肯定得跑去问东问西,将他祖宗八代都套个清清楚楚。万自己只是自作情,赵言并无此意,那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想到老鸨正准备帮他买下对面的铺面,开个相公馆,他便计上心头,说道:“娘亲,你觉得,我们的相公馆,请个说书的过来如何?” “说书的?”老鸨转了转眼珠子,说道,“这说书的不能唱,二不能跳的,据我所知,还半都是些糟老头子,皮相也不能吸引客人,没事叫来作甚?” 乔逸清摇了摇扇子道:“咱们可以把他叫过来,说些龙阳趣事啊! 您忘了?有些客人虽好男风,但真到了提枪上阵的时候,还是有些忸怩羞怯。若他来了半又跑了,咱们岂不是白费了番心思。可若是有个说书的坐在相公馆里,那就不样了。客人们若是觉得尴尬,便坐到台下,听那说书的说些趣事,中间咱们的小倌啊,就边给他倒上茶水,边往他身上那么凑……” 老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向她招手,拍手道:“好!就这么定了!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乔逸清勾了勾唇角,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心里想道,正好乘此良机跟赵言表明心意,若他答应了和自己起,那便从此不再接客,心只为他人。若他不答应……那把他放在身边,每日听他说说书,也不失为桩乐事。 打定了主意,他便即刻整理衣襟,起身去茶馆找赵言去了。 ☆、江南春(二) 第十五回江南春(二) 夜色渐浓,微风徐徐穿过整个烟雨巷,整条巷子的灯笼都随风摇曳,长街上的人影也跟着摇摆不定。 万花楼到茶馆的距离不足半里,乔逸清却觉得这条路比平日里远了,心脏突突直跳,手心出了手冷汗,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终于到了茶馆,茶馆正好打烊了,看官茶客们陆陆续续从里面走出来,店小二送走最后个客人,将搭在肩上的布巾抽了下来,准备关门。 乔逸清走上前去,刚要开口问,店小二便指了指旁边的河岸,说道:“赵言在那儿喂猫呢。” 乔逸清谢过之后便朝他所指方向走去,没走几步,果真见到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岸边,手里拿着碗鱼肉粥,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碗。听到敲碗声后,个黑影噌地从树荫处冒了出来,飞快地窜到赵言面前,先是蹭了蹭赵言的手,接着把头埋进碗里,开始享用碗里的美味。 乔逸清正想凑过去,却看见赵言自顾自地跟黑猫说起了话,他有些好奇,这说书的平日里说的话还不够吗?居然还跟黑猫扯起了家常。带着这份好奇,他悄悄躲在暗处窥觊着赵言的反应。 赵言自然不知身后有个人正在偷偷听着,他抚摸着黑猫,长叹了声道:“唉,若能像你样,每日碗鱼肉粥下肚,便心满意足,该有好?说起来……遇见乔公子之前,我也是和你样,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想去哪便去哪,吃好喝好睡好,便觉得天过得满满当当的了。” 说着随手扯了石阶上长的野草,边摘边抱怨:“都怪他!害得我现在天没见到他,就觉得这日子跟白 分卷阅读31 轻舟逸事 作者:南榆 过了样。我……我怕是早就对他动心了……” 乔逸清躲在后面忍不住偷笑,怕漏出声来便捂上了嘴,脑袋又往前凑了凑。 赵言垂着头,十分沮丧的样子:“若乔公子知道我对他是这副心思,恐怕再也不愿与我来往了。开始同他搭话,我确确实实是想结交朋友,可后来,我发现,没见到他心里就总想着他,见到他心里还是想着他,吃饭也想,睡觉也想……啊啊啊啊啊!” 这声咆哮,惊得黑猫嗖地下窜了老远,赵言往前挪了几步,把碗往黑猫那里凑,黑猫见他不发疯了,这才慢悠悠地踱了回来。 赵言索性盘腿席地而坐,拍了两下手,朝黑猫点了点头,黑猫忙着吃粥,哪里顾得上他,他似乎也并不在意这猫儿听不听得懂,用平日里说书的语气说道: “话说扬州城有条烟雨巷,烟雨巷里有个万花楼,万花楼里住着艄公子。艄公子之所以叫艄公子,只因这世间太苦命人,人人皆被困于这苦海之中,他便是那摆渡人,渡人过苦海……” “他未渡过人,倒是被人渡过。” 乔逸清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赵言惊,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乔逸清蹲了下来,将赵言环入怀中,柔声说道:“谢赵公子渡我于苦海之中。从此以后,艄公子只渡你人,可好?” 阵春风掠过,刹那间漫天柳絮纷飞。轻舟穿过桥洞,在河面上留下条长长的轨迹,转瞬即逝。影影绰绰的灯火中,船上的两个身影紧紧相依。 乔逸清伏在赵言身上,手撑着脸,手抚过赵言柔顺的发丝。赵言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眼中的氤氲勾起了乔逸清的坏心。 番云雨过后,赵言筋疲力尽地喘着气,乔逸清给他盖上衣裳,将他搂入怀中,两人在船上伴着明月、春风和彼此,沉沉睡去。 轻舟馆依旧迎着个又个新的客人,说书的话本也越来越厚,无论是喜是悲,是分是合,通通都化作了烟雨巷里的阵春风。 只道是: 轻舟缘渡斗篷客,邀君共品江南春。 笑谈红尘少事,尽付缠绵烟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