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尽繁花》 分段阅读_第 1 章 ================= 书名:路尽繁花 作者:苏以白 高冷直接的180线女歌手 x 偏执强势的京城富二代 情感缺乏 x 爱而不得 怎样才能撩到一个高冷的人? 陆渊:不知道,她先撩的我。 温言:…… 人的yu望永无止境,就像他一开始只是想知道她的名字, 然而她却想睡他。 这是场男欢女爱的游戏,始于颜值,陷于执念。 她主动开始了这段关系,直接跃过了精神jiāo流的环节, 他配合她出演一场玩世不恭,最终却还是忍不住沦陷。 他们来自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一个华丽光鲜,满是光环, 一个封闭昏暗,形单影只。 那些过往的yin影一直如影随形, 她与世隔绝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小心翼翼,如屡薄冰。 她拒绝了一切外来的探入,却唯独拒绝不了他的执念, 当这场游戏慢慢偏离轨道,她表现的无比冷静。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们结束吧。” “这辈子不可能了,下辈子吧。” 微博@苏以白,作者又皮又俏,亟需关注。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时尚流行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言,陆渊 ┃ 配角: ┃ 其它:虐文 第1章 警报 应该只是六七点钟的时间。温言迷迷糊糊的辨别着。 身侧的人翻身接了个电话,低低的应了几声,挂断后便轻手轻脚的下床穿上衣服。 温言向来浅眠,此时虽然困极了,听着对方刻意放轻的动作仍旧是心烦意乱。她皱了皱眉,忍耐着直到房间传出了脚步声,甚至连光线都暗了暗,以为终于可以恢复宁静。 陆渊俯身看着眼前皱成一团的小脸,忍不住轻笑出声。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压低声音:“我走了。” 床上的人没反应。 “今天去给我买双拖鞋。” 这人大清早的像是心情不错,明明是被电话催起来的却还在这不疾不徐的发号施令。温言不耐烦的扯起被子盖过耳朵,迅速的翻了个身背向他。 陆渊失笑,光着脚出了卧室。 脚上蹬着鞋,眼睛却忍不住盯着鞋柜上的钥匙出神。回过神后,陆渊下意识的把那串钥匙握到了手里,顿了顿,他又放回了原处,鬼使神差的伸手拉开了鞋柜上最里侧的抽屉。 温言的懒觉还是没能睡成,人刚走了一会儿闹钟又响起来。她爬起来关了闹钟,脚步虚飘的进了卫生间。 挤上牙膏塞进嘴里的功夫,手机响了。温言叼着牙刷出来接,开了免提。 “喂?”电话那头是道优雅柔和的女声。 温言含糊的应了一声。 “你现在……?” 温言漱了口,抽了张纸巾:“刷牙。” “……最近感觉怎么样?” 温言抬起头,镜子里的人明显睡眠不足,无精打采。 “还可以。” “睡眠好些了吗?” “嗯。”温言走回卧室,打开衣橱,漫不经心的挑着衣服,“有吃yào。” “好,见面细说吧。周六我临时有点事情,我们的时间能不能改到周日?” 温言想了想那天好像没有工作:“可以。” “那到时候见。” 挂了电话,温言快速的换好衣服。临出门前又去厨房倒了杯水,在鞋柜旁的抽屉里拿出几个白色yào瓶,心不在焉的每瓶倒了几片在手心,一股脑的吞了下去。 蹲下身系鞋带的时候温言恍惚想起了早上某人的嘱咐,突然没由来的有点烦躁。 该从一天前还是一年前说起呢。这段非正当关系的开始,其实无比正当。 这天的状态非常不佳。录了几次,看着玻璃窗外制作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温言自己叫了停。 “怎么回事?”制作人紧锁着眉,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温言笼罩在他的yin影里,垂着头,泛白的手指捏着膝盖,身体拘成一团。 温言声音里的疲倦掩盖不住:“没休息好。” 对方不耐烦的质问:“你昨天不知道今天要录音?” 温言低着头,沉默了半响,低声道歉:“很抱歉。” 神色却还跟往常一样,并看不出丝毫的歉意。制作人像是也习惯了她这 分段阅读_第 2 章 副样子,沉着脸看了眼时间:“休息一下,三点钟继续。” 狭小的空间立时安静下来。 温言靠在休息室的椅子上,盯着墙上的时钟出神。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撑着头,脑袋有些不清不楚的混沌疲惫。 助理捧着两个饭盒侧身挤开门进来:“温言姐,吃饭了。” 语毕阿梁把小一圈的饭盒摊开到温言面前,蹙着眉撇了撇嘴:“这也太惨了点,艺人可真不是人人能当的。” 温言漫不经心的笑笑,拆了筷子。她属于天生食yu寡淡的类型,公司特意定制的食谱也是多此一举。 “我刚才听小叶她们说,公司给童萱约了jony的歌。” 半响,温言只“嗯”了一声,但也足够鼓励阿梁继续讲下去了。 “那边还没最终确定,但八九不离十。”阿梁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大口饭,对比对面饭盒里的内容,觉得无比满足,“能跟jony大神合作的话这次成绩肯定会很好,年末的大赏也……”意识到自己失了言,阿梁赶紧收了后半句,闷头不停的吃着饭。 温言倒没什么反应,像是不甚在意。 虽然跟着温言也有段时间了,但阿梁仍旧丝毫也不能揣测出温言的真实情绪。 童萱跟温言是同期进到公司的歌手,两人起点相同,甚至前期温言还要更受捧些。私下阿梁也跟闺蜜抱怨过自己如果是跟着一个童萱这样的当红的艺人该有多好,但当看着公司其他助理整天跟着艺人没日没夜的跑通告又被呼来喝去的样子,便瞬间释怀了。 默默的观察了好一会儿,阿梁才又诚恳的开了口:“温言姐,其实我觉得你这次的新歌很好听,真的。” “谢谢。”淡淡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在,很符合她的一贯作风以及阿梁的期待。 冬日的夜悄然拉长。从公司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深了。 温言坐在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一下午的体力消耗加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午餐,此刻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才后知后觉到有些无力。她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附近的餐厅,排除了甜辣油zhà海鲜等一系列关键字后所剩无几。温言滑到最后,选择了城东一家新开的餐厅。 虽然是晚饭时间但新店人并不多。温言选了个安静的角落,随意点了两个推荐的招牌菜。 体力透支到有些头晕。温言手撑着头,木然的看着服务员上齐了菜,才懒懒的坐正身子,伸手抽了两支筷子在杯子里涮了几下。 刚吃了几口,陆渊的电话跟赠送的饮料同时不期而至。 “怎么才接。”对方低沉的声音里似有不悦。 “没听到。”温言夹口青菜,淡声回道。 “在吃饭?” “嗯。” 电话那边顿了下:“嗓子怎么哑了?” 温言自己都没察觉。她举着筷子的手在空中停了停:“今天录音来着。” 对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现在在哪儿?” 温言揣度着他的心思。这人是随心所yu惯了,但今天她真的没有力气应付他。 “马上吃完了。” “味道怎么样?”陆渊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也可能是他根本就不屑去听别人的弦外之音。 “……还可以。” “那你打包过来吧。” 温言撇了撇嘴,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缠:“地址发我。” 服务生高高瘦瘦的,很年轻,像是附近兼职的大学生。他看着纸条上的地址和面额明显不太匹配的配送费,面露犹豫:“女士,这个写字楼就在我们对面,还不到两百米,您确定要……” 温言顺着他指的方向扫了一眼,心下有些尴尬。 这倒是个连陌生人都一眼可见的事实,她对他的确是一无所知。 “送过去吧。麻烦你了。” 回去路上果然又接到陆渊的电话。 “温言。”陆渊轻轻念了遍她的名字,声音里带些笑意,“真有你的。” 温言看着前方,淡淡道:“我在开车,你长话短说。” 陆渊又换回平常那副闲散的语调:“周日晚上,有时间吗。” “什么事?” “聚会。”停了停,他又补充,“ 分段阅读_第 3 章 有我几个朋友。” 温言握着方向盘的动作一僵,脑子里警报作响。 隔几秒,她听到自己生硬的回道:“没有。那天我有事。” 陆渊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冷了下来:“那算了。改天再联系。” 周森适时的推门走了进来,他把文件放到桌子上,默默的立在一旁观察着老板的脸色和桌上的几盒外卖。 陆渊瞟了眼目光探究的周森:“你要吃么?” 对方摇了摇头:“这家店就在对面,我们中午刚去吃过。” 陆渊:“…… ” 新歌录制完成后紧跟着很多后续工作。温言在公司里头昏脑胀的忙了几天,直到周日下午才得闲。 从方医生那儿出来,温言一边慢慢的往停车场方向走,一边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 “林女士!” 温言听到身后的声音,下意识回过头。喊她的人是方医生在带的实习生,她见过两次,恍惚有点印象。 他朝温言笑笑,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你的钥匙落在沙发上了。” “谢谢。”温言接过钥匙,见他换回了校服,还背着电脑,“带你一程?” 对方像是颇为讶异:“a大,顺路吗?” 私下里温言是他们实习生小圈子重点讨论的对象之一。每次出现都是帽子口罩全副武装,至今没人见过她的脸,引发出不少关于她是三四线明星的猜想。 温言“嗯”了一声便径自开门启动了车子。实习生愣了愣,也赶紧快步走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了进去。 一路上两人各自无言。温言自带的生人勿近的气场倒也使得这件事情显得并不尴尬。 傍晚的大学校园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到了正门,实习生解开了安全带准备下车,却不想温言轻车熟路的直接开进了校园里。 “……学姐?”车子停稳后,他试探着问道。 “嗯。”温言利落的停稳车子拔下钥匙,冷淡提醒:“东西带好。” 老校区跟记忆里的印象基本没有什么变化。温言下车,环顾了一周,跟在去晚自习的学生后面慢悠悠的晃着。 可能是跨年夜的原因,今天学校里的人并不很多。走到音乐楼下时温言不自觉放慢了脚步。音乐楼的白色墙体已经有些碍眼的斑驳,上一次翻新好像还是刚入校时的事,算起来也有七八年的光景了。 二楼的琴房在淡淡的夜色下透出柔白色的光。温言在一旁的长椅坐下,手chā在口袋里,望着那扇窗户出神。 熟悉的旋律,磕磕绊绊的,还有几处走音。 她恍惚想,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吧? 断断续续几遍之后,琴房的灯灭了。又过了一会儿,两个女生抱着琴谱从楼里走了出来。 “好难啊,我怕是要补考了。” “我听他们说,前几届有个学姐因为弹奏这首在迎新晚会上一战成名。同样都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你说的是一楼照片墙里穿白色长裙那张?” “对,就是那张!” “那人家一战成名可不只是因为才华,关键还是脸吧。” “这就叫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好看啊,咱们啊……” 两人渐渐走远。温言仍旧安静的坐着,口袋里的手机倏地一震。 是一条消息,来自一个没有保存的号码。 这条再往上的唯一一条信息,是她两个小时前发出去的。 “我们聊聊吧。” 温言回到家时已是深夜。在外面坐了很久,此时她又倦又冷,也顾不上开灯,甩了鞋子和外套直奔卧室。早上她走的急没来得及拉开窗帘,这会儿卧室里密不透光,一股温吞憋闷的空气味道。温言弯腰脱了袜子,人跌进床上的同时瞬间弹了起来。 床上有人! 半秒钟的时间,温言完全来不及反应到尖叫这一步,那人迅速捂住她的嘴,反身把她压倒在床上,力量悬殊到她一时都忘了反抗。 温言身体僵直,大脑嗡嗡作响。 图财?害命?还是? 胡思乱想之际,对方低头凑到她的耳侧。温热的气息混合着强力的心跳声,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危险又暧昧。 温言被禁锢着无处可躲,屏 分段阅读_第 4 章 住了呼吸,身体不可抑制的轻颤着。 那人却忽然轻笑出声。 “温言,你都不挣扎一下吗。” 第2章 初见 2017年,冬天。 那年冬天要比今年冷很多。 陆渊身着一套黑色西装,端坐在前排的座位上。昏暗的灯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一层浅淡yin影,显得五官更加深邃。 一场例行公事的政商演出,台上的主持人正说着些尴尬的俏皮话串场。陆渊目光笔直,神情专注,魂儿却早就出了窍。坐在一旁的陆老跟人叙完旧后回头低声问他:“你跟小柔多久没见了?” “嗯,对……” 跟长辈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陆渊吃痛,吸了口凉气:“挺久了。” “成天就知道在外面瞎胡闹。” “这不还陪您出来看演出了么。”陆渊笑笑,习惯xing的去掏口袋,弯下身想溜出去,舞台却在此时忽然暗了下来。陆老瞪了一眼,陆渊无奈重新坐正了身子,把露了半截的烟揣了回去。 再次亮起的是一小束白色灯光,钢琴独奏。 熟悉的前奏声响起,陆渊瞬间有些恍惚,抬眼看向舞台中央。 黑色钢琴,棕色长发,白色长裙。 纤瘦的身材,修长的脖颈,清冷的侧颜。 眼前的一切都跟记忆深处里的某个片段重合,又倏地分开。 可能人的本xing是念旧的。 或者说,骨子里喜欢哪类东西,天生的,很难改变。 陆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人。像是失明的人忽然得到光亮,那感觉近乎贪婪。 他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 烟瘾又犯了。 “你怎么来了?” 陆遥一身简洁干练的小西装,脖子上挂着电视台的工牌,举着对讲机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讲话间余光瞟到一个熟悉的峻挺身影朝她走了过来。 “看你。”陆渊叼着烟,笑容亦真亦假。 陆遥抬手:“吸烟那边。” “晚上回去吃饭。” “知道了。” “那您忙着。” 陆遥不耐的摆摆手。 后台的格局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洗手间藏的曲折,转两个弯还要走到底。不过这样一来倒是隔绝了外面的吵闹,安静不少。 陆渊倚着墙,点燃了嘴里的烟。抬眼的瞬间瞥到洗手台前的白色身影,顿住了目光。 里面的人正对着镜子整理额前的碎发,对于身后的窥视浑然不觉。 她的肤色在灯光下有些病态的白皙。五官分开看都只算清秀,组合到一起却有说不出的清冷感。鼻子小巧精致,嘴角微微向下,带点冷漠疏离。一双眼睛生的狭长,瞳仁漆黑深邃。 垂到腰际的长发这会儿随意绾在脑后,剩几缕沿着光洁的脖子,惹人遐想。 陆渊长长的吸了口烟,眼神黯了黯。 刚才在台上的高跟鞋此时被丢在一旁,脚上格格不入的穿了双拖鞋。脚腕后似乎擦破了,点点红色在冷白色的肌肤上有种诡异的美感。 她低下头,像是撕开什么。末了,俯下身,把手里的东西贴到了脚腕的伤口处,拎起高跟鞋,走了出来。 陆渊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眼神毫无避讳。 狭窄的走廊空间有限,对方不得不稍稍侧身从他身边走过。 清甜又冷冽的香水味道,混合着烟草味令人瞬间着迷。 陆渊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缓缓的吸了最后一口烟,丢在地上碾了两下,大步跟着她的方向走了出来。 这场雪持续了有几天。积少成多,路况糟糕。 包厢里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陆渊扫了眼,直觉有什么不对。 “呦,陆老板,您可来了。”秦泽见了他,提高了音量夸张的嚷道。 其他几个半熟面孔也都笑嘻嘻的起身打了招呼。有他的加入,饭局的气氛更显热闹。 陆渊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坐定。 “来来来,给你介绍下,童萱,唱歌的啊。人美歌甜。” “陆总。”一个眼生的女孩儿站起来。个子不高,巧笑嫣然。 陆渊不可察觉的顿了下,嘴角的笑容淡了淡。 脑海里 分段阅读_第 5 章 有些零散画面一闪而过。 白色的脚踝,红色的伤口,还有,那双漆黑狭长的眼睛。 陆渊瞬间了然。他点了支烟,唇边的笑意里带了几分讥嘲。 秦泽见他突然兴致怏怏,心下奇怪,赶紧使眼色给其他人,免得姑娘受了冷落。 聚会刚过半,陆渊就要离开。秦泽出来送,两人默契的各自点了颗烟。 “这么个事儿也能弄错?” 秦泽愣了愣,这才明白过来。 那场演出的最终版节目单上确实是童萱的名字,唯一的可能就是演出当天的临时替换。这种小概率事件也能被他碰上,秦泽哭笑不得。 “抱歉陆总,是我的疏忽。”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可能那是个好姑娘,老天爷都让你放人一马。” “cāo。” “行了,不贫了。今晚儿给你搞定。” “算了。”陆渊丢了烟,拒绝的干脆。 他本来也是一时起意,虽然确实对她印象颇深,这么一折腾也没了心情。公司最近的案子有些棘手状况,他没心思再多花时间在这件事上。 秦泽耸耸肩,见怪不怪。他跟陆渊打小一起长大,印象中陆渊也没怎么对谁真情实感过,都是一阵的热度,过了就散了。 这事儿就算完了。陆渊也这么想。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就好了。 北方的春天像是过场戏。前一天还是厚外套,转眼就入了夏。 陆渊停好车走出来。风懒懒的吹在脸上,舒服的过份。 美术馆前挂着巨幅的宣传海报,隔着老远都能看到。现场人不少,场馆两边都拉起了警界线,十来个保安维持着秩序。门旁有张桌子,几个学生模样的志愿者穿着黑色文化衫,正跟来往的人热情介绍。 一进到场馆里,喧闹声便骤然消失。偌大的展厅人不算多,俨然是场外控制的缘故。 来这里的人多为收藏者或艺术家,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的在画作前认真观赏。陆渊自认为没什么艺术造诣,走马观花的看了一圈,进了最后一个展厅。 与前面的作品相比,这个展厅的作品风格明显要压抑许多。或许对于艺术来说消极的情感要更容易传达,每一幅画中的负面情绪都呼之yu出。 孤独,无助,压抑,绝望。 陆渊不自觉放慢了脚步,看的专注。 每幅作品都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小字写的日期,孤零零的待在角落。 陆渊心里奇怪,在一幅画前停了下来。身侧晃过一个黑色身影,他以为是工作人员,转过头想叫住询问一下,看清对方的脸后却瞬间怔住。 那个身影在与他隔着一幅画的位置站定。低低的马尾,妆容素净,脸微仰着,漂亮的颈线一览无余。 陆渊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记xing这么好,明明只是半年前远远的一面之缘,却还是瞬间就认出了她。 身体上的每一个感官都清楚记得初见她时的心情,在这个初夏的午后,排山倒海般重新涌了上来。 那一刻他有种失而复得的错觉。 眼前的人穿了一件黑色衬衫,扣子系到了第三颗,刚好露出精致的锁骨。下面搭配了一条剪裁得当的高腰短裙,显得双腿更加笔直修长。 黑色yin郁,适合她。 他往前几步走到她身侧,也看着那幅画。 画中是个沉水中的人,静静地躺在水中,身体不断下沉,纤细的手臂无力的垂在身侧。神色平静,姿势优雅,长发跟裙摆飘浮在水里,唯美、妖娆又诡异。 陆渊看向身侧的人。她神色专注又淡漠,像是局外人般无动于衷的观赏,认真,却并没有一丝情感上的融入。纤细修长的手指上缠握着一个方型的工作牌,龙飞凤舞的写着这个美术馆的名字。 “小姐。” 她顿了下,意识到是在叫她,回过头。 对视的瞬间,那双狭长的眼睛平静的看着他,没有任何情绪,仿佛是在看向另一幅画。 那对儿漆黑的瞳孔像是未经加工的黑曜石,清楚的映出他的倒影。陆渊看到自己撞了进去,触感冰冷又坚硬。 几秒钟后,他笑了。 “可以为我介绍下这幅画吗?” 分段阅读_第 6 章 面前的人低头扫了眼自己手里的工作牌,轻轻捏了下。 “这个展厅里都是抑郁症患者的作品。”她淡淡的开了口,声线低沉清冷,“我不是这儿的工作人员,更多的就不能给你介绍了。” “这幅画你好像看了很久。” 她不答,看着画。 “我看了半天,还是不太理解。如果像你说的是抑郁症患者的作品,那应该是作者想表达自己当前的状态?” 沉默半响,她低声道:“看不懂是好事。” 她的回答略显意外。陆渊顿了下,刚要追问,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同时回过头。 “陆渊,过来怎么也没说一声!” “顾老。”陆渊笑着迎上前,“好长时间没见您了。” 顾老是他家老爷子的战友,一辈子就爱写写画画,在书画界颇有名气。两家是世jiāo,这次顾老主办画展,偏得他家也没有什么懂艺术的人,就只能派他临时凑数过来捧个人场了。 “顾老师。”身后的人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顾老拍拍陆渊的手臂,笑着打量两人:“你们两个认识吗?” “还不认识。”陆渊看向她,笑得意味深长,“但看着很眼熟。” 顾老笑呵呵的拉过她:“小温是做音乐的,你可能在哪个节目上见过。” 眼前的人似乎对自己的身份有些尴尬,不太自在的淡笑了下。 “你好。”她冲他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又疏离,“我是温言。” “温言。”他轻轻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继而弯起嘴角,伸出手,“陆渊。” 第3章 游戏 画展结束后,陆渊双手chā兜,气定神闲的跟在温言身侧走出画馆。 “刚刚把你当成工作人员了,不好意思。” “没事。” “你是顾老的学生?” “不是。” “个人爱好?” “不是。” “晚上有时间吗?” “没有。” “有电话吗?” “……” 温言停住脚步,抬眼看向身旁的人。 他身着一套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笔挺的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俊朗的五官在昏暗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深邃。 许是初夏的风把人都吹的有点燃。有一瞬,温言看着眼前的人,恍惚觉得自己萎靡已久的神经稍微得到了舒缓。 她不抽烟。她揣测着,应该是同样的感觉。 “给你写在手上?” 陆渊笑笑,掏出手机给她。 “送你一程?” 温言输完号码,递了回去。 “开车来的。” 追女孩子这种事,陆渊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富有经验。 他一向怕麻烦,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大家都是成年人,一次暗示过还不明白或者装不明白,就算了。 温言不是个矫情的人,这点他一早就看出来了。那天之后他陆续约她出来过几次,对于他三番五次的热络,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却不似yu擒故纵的吊人胃口,更像是洞悉一切后的平静以对。 他看不透她想要什么,又很确定她知道他想要什么。 这场游戏,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 假期前的jiāo通状况百出。隔着几百米就有两处事故,本就狭窄的路段几乎停滞。陆渊抬手看时间,等的极不耐烦。前面的车辆慢悠悠的想要占据左侧的车道,陆渊烦躁的按了两下喇叭,不等对方反应,猛的踩下油门贴着对方车身迅疾而过,只几秒便把那车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直到陆渊沉着脸到达包厢,这饭局才算是正式开始。 熟或不熟的都起身寒暄。只是一瞥,角落里的身影就轻而易举的吸引了目光。 浅绿色的荷叶衬衫,衬得人也难得一抹柔和。 她随着众人投来视线,对视的瞬间又像陌生人般面无表情的转回了头。 陆渊心里暗暗发笑。 今天的饭局是一位公关公司的老板做东。他手里握着圈子里大半的时尚资源,最近刚跟温言的公司谈成合作。 桌上有温言的经纪人和其他同事在。陆渊知道她的心思,自然也不肯遂她的愿。 他环顾一周,最后视线 分段阅读_第 7 章 在温言身上,状似不经意的开腔。 “温小姐也在啊。” 众人齐刷刷的投来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温小姐。 “……陆总。” 温言在众目睽睽下不太自在的站起身,官方又客套的打了声招呼。 陆渊看着她,笑了笑。马上有人极有眼色的腾了个温言身边的位置给他。 包厢又恢复到原本的热闹。 其他几个女孩看起来都是饭局内行的老手,喝酒、活跃气氛都不在话下。而他身边这个,像是凑数来的,连面前的餐具都干干净净。 “你喜欢吃什么?”陆渊回想起他们吃过几次饭,每次她都一副胃口欠佳的模样。 坐在对面的经纪人目光探究的打量着两人。温言察觉到,慢半拍的思考着接下来可能产生的连锁反应。 “没什么。” 陆渊抬眼看她。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心不在焉,又补充:“没有。” “那你都喜欢干什么。” “唱歌。” 这次倒是不假思索。 “没了?“ “没了。” 陆渊失笑。怎么有这么无聊的人。 那他岂不是更无聊。 桌上一个四十来岁模样的人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温小姐,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 席间的人都暗自观察了许久,从陆渊进门落座到后来低声jiāo谈的情况来看,这位温小姐,有价值。 温言迟疑的瞬间,面前的酒杯被身边的人稳稳拿起。 “许总客气。” 众人看着陆渊一饮而尽,面面相觑。 那个敬酒的人也讪讪的喝光了酒,落座。 何砚隔着大半张桌子远远的看着温言,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温言心里有些尴尬,面上仍旧若无其事。 饭局继续,无人再向温言敬酒。 “我今天开车来的。” 陆渊俯身稍稍贴近温言。她身上有种他喜欢的味道,清甜又冷冽。 温言侧头看他。他眼带笑意,眼神里的讯息明显。 “那么贵的车我不敢开。” 他仍旧笑着,语气云淡风轻,顺手把她额前垂下来的碎发理到耳后。 “给别人开我也不放心啊。” 温言没躲。半晌,低着头无声的笑了下。 “开我的吧。” 包厢喧腾依旧。 灯光昏黄,人影绰绰。映入眼底的却只有她低头的一瞬温柔,和唇边的寡淡笑意。 温言的车停在停车场的角落里。看上去有些艰难的位置,侧面验证驾驶人的技术尚可。 深黑色的suv,外形颇为男xing化的一款。车内也没有任何的装饰,干净又空旷,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气息。 陆渊靠在座位上,盯着她的侧脸瞧。随心所yu,肆无忌惮。 她的神色比平常要专注许多,视线笔直,嘴唇轻轻的抿着。跟平时的清冷感比起来,是另一种魅力。 “不要盯着我看。” 红灯前,车子缓缓滑行。温言看着前方,语气一如往常的冷淡。 陆渊笑了声,调侃:“女司机被人看着会紧张?” 红灯结束。温言猛的踩了脚油门,副驾驶座上的人没系安全带,“砰”的撞出声响。 “不要跟女司机攀谈。” 车子缓缓驶进市中心的高级公寓。 陆渊下了车,手搭在她降下来的车窗,俯身看她。 “路上小心。” 车里的人不语,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安静的看着他,暗处的修长手指轻轻的敲着方向盘。 对视半晌,温言淡声开口:“陆渊。”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清冷声线在黑夜里低声念这几个字,力道堪比蛊yào。 “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陆渊一时怔住。 那双幽黑狭长的眼睛望着他,平静又坦然。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是他想的太多。 短暂的沉默后,陆渊笑了。他伸手,缓缓的给她开了车门。 凌晨两点多,温言要回家。 陆渊叼了颗烟,看着她弯腰穿鞋。吹的半干的长发垂到腰际,随着她的动作散发出男士洗发水的味道。 温言站直身子,拿起包,理了理衣服。 陆渊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 分段阅读_第 8 章 良久,含义不明的轻笑了声。他从后面揽过她,下巴抵在她头发上轻轻的蹭了蹭。 “明晚出来吃饭?” “这几天没时间。”怀里的人顿了顿,似是认真思考,“下周吧。” 陆渊笑了下,用力抱了下她,随后放开。 门开了又重新关上。人走了,空气里的味道犹在。 陆渊点燃嘴里的烟,丢了打火机,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唇边缓缓扯出一个讥讽的笑。 他还是第一次有种被睡了的感觉。 当然,这体验也不差。 五月的夜风微凉。 温言拉紧外套,车窗和音乐同时开到了最大,一个小时的车程只用了一半不到。 她没开灯,摸着黑径直瘫到沙发上,阖着眼,有些疲惫,却毫无困意。 今晚的事情,也不是完全的临时起意。 她想寻求身体上的刺激。就像有的人喜欢自残一样,但她还做不到那么激进。 手机亮了亮,是何砚的消息。温言举起来看了眼,又撂到一边。 头突然有些痛。可能是刚刚风吹的,抑或是别的原因。 温言坐起来,皱着眉揉了揉额角,抬手打开了沙发旁的灯。 茶几上一个白色的半透明袋子,上面几个绿色的字格外显眼。 温言打开来,翻出一张纸,对着昏暗的灯光看了半天,突然有些烦躁的团起来扔到地上。 她把头埋到膝盖上,抱着腿蜷成一团,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逐渐平静下来。她发了会儿呆,最后起身倒了杯水,缓缓的把袋子里的yào瓶逐一拿出来摆在桌上。 头痛的更厉害了。 “呦,温小姐。” 何砚一见到温言,立马从电脑前抬起头揶揄道。 温言在一旁沙发坐下,不作声。 “说说吧。” “不熟。”这是实话。 何砚笑意盈盈的看她一眼,话里有话:“那还是去混熟比较好。” 温言没答话,不置可否。 何砚走过来递给她一张表格:“下周的行程。” 温言接过来扫了眼。表格中有一栏时尚活动,是童萱之前费了好大心思才搭边儿蹭上的品牌。温言反复确认了一遍,抬起头,诧异的看向何砚。 “这位陆公子有点厉害。” 何砚拍拍她的肩,语气意味深长。 “不过你也别动真的。” 温言轻轻捏着行程单,脸上没什么表情。半晌,她轻笑了下。 何砚对她这副反应早已见怪不怪。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一向是点到即止,她从不指望能从温言身上得到什么正面回应。 温言离开后,何砚走到窗边,点了根烟。 签下温言纯属意外。 她外型和声音条件都不错,辨识度足够,又会作曲,公司本想把她往唱作歌手的方向包装,但用公司那位眼光du辣的香港制作人的话来说,温言在音乐上有些天赋和灵气,可xing格真的烂到无以复加。 她也听话,会服从所有的安排,只是丝毫没有在这个圈子里的人该有的野心。除了音乐,她对其它一切都兴致怏怏。这样的艺术家人格能否在圈里上位,何砚跟公司,都是赌。 何砚抬手弹了弹烟灰,看向窗外。 陆家那位公子绝非良人。 不过如果能有别的价值,对公司,对温言,都是一件好事。 但温言那xing子……何砚皱着眉摁灭了手里的烟。 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陆渊差点没认出眼前的人。 他正低头讲着电话,包厢门悄然打开,一个黑漆漆的身影径直飘到他对面坐定。 黑色卫衣和短裤,同样黑色的口罩把脸挡的严严实实,棒球帽压的极低,连眼睛都看不到。 陆渊举着手机,有一瞬怔愣。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陆渊?” 电话那头的女声等不到回应,不耐烦的提高了音量。 陆渊回过神,轻咳了声,压低声音:“我晚点回去。现在有事,回家再说。” 温言摘下口罩,垂着眼,神色不明。 陆渊打量她好一会儿,扬起嘴角。 “几天不见,你都已经这么红了?” 温言抬眼,对于他的奚落无动于衷。她神色淡漠的盯着他看 分段阅读_第 9 章 了半响:“女朋友?” 陆渊短暂的愣了下,反应过来。 “你吗?“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答反问。 温言别过头,身体力行的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陆渊当她默认,笑了笑,语气真假莫测。 “你不是,就没有。” 温言听言反而笑了下。她伸手拉过菜单翻开,语气平静无波: “那以我们的关系,不用参与对方生活。” 陆渊没说话,看着她,目光研判,唇角的笑意有些凉。 眼前的人,自然是不会跟他赌气,撒娇,口是心非。 这跟她的人设不符。 高冷又主动,平静又直接。 投怀送抱,又划清界限。 陆渊定定的看了她良久,最后笑了。 游戏里棋逢敌手,好事。 第4章 沦陷 “陆总最近很可疑啊。” 秦泽暗暗观察着坐在他对家的陆渊,一面丢出张牌:“碰四万!” 陆渊瞟他一眼,吐了口烟。 “几次都约不出来。我还特意问了周森,好像你最近也没那么忙啊。” 陆渊但笑不语,摸了张牌。 “新欢燕尔?”唐棫在一旁chā话。 “别跟这儿改词造句的了。”陆渊把烟塞进嘴里,推了牌,“和了。” “诶?”秦泽像是想到什么,“这次这位,我好像远远见到过一次。” “是吗,长什么样?” 陆渊也抬眼看他。 “隔着条街,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看不见脸。”秦泽拿起桌上的打火机,“腿好看。” 唐棫啧啧出声:“不会是个明星吧?陆老板,你什么时候改这口了?” 陆渊嗤笑一声:“嗯。一百八十线。” 唐棫惊呼:“一百八十线,你扶贫啊?” 秦泽跟他一唱一和:“什么扶贫,现在就流行这个。电视上那个选女团的节目知道吗?这叫养成系。” 坐在一旁玩手机的季瑶听不下去了,一脸鄙夷的抬起头:“男人刻薄起来真是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一直没搭腔的罗扬宠溺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秦泽叼着烟,看着眼前的小两口笑:“心理学家说,拥有良好的亲密关系是宽以待人的基础。瑶妹妹,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单身狗吧。” 季瑶白了他一眼。罗扬笑了笑,转头调向陆渊:“什么时候带出来见一下?” 陆渊想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笑了声:“这个脾气不好。算了吧。” 众人起哄。 “还有敢跟我们陆总发脾气的女人?” “一物降一物啊,这个咱们必须得见见。” “要不咱们哪天一起……” 从罗扬家出来,陆渊靠着车门,点了颗烟。 昏黄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颀长,倒映在薄薄的雪地里,圈住他的脚印。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算起来,他跟温言在一起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 除了见面,他们平时联系不多。在一起时的话题都无关痛yǎng,极少涉及对方生活。他们互相之间仍旧知之甚少,彼此的习惯和xing格却越来越了然于心。 他也越来越习惯温言的存在。即使在大部分的时间里,她寡言又淡漠。 别人眼里的高冷无趣,他乐在其中。 陆渊丢了烟。烟头在雪地上发出呲呲的声响,随后迅速熄灭。 对于他,这是一段隐秘又舒适的关系。 不必走心使得他们之间看起来格外和谐和稳固,仿佛能够天长地久。 11月快结束的时候,何砚把温言塞进了一个小有热度的音乐类节目。 几个嘉宾都是出道十来年的歌手,实力毋庸质疑,近几年的作品却愈发的乏善可陈。 这也是近年来音乐市场的现状。流量的时代,新人越来越低龄化,只要有颜值肯炒作,不用唱歌,粉丝也买账。 上了年纪的歌手们陷入尴尬,为了搏流量,纷纷走下神坛,在综艺里拼命的接地气。 温言坐在一旁冷眼看着,突然有些心灰意冷。 节目的制度是嘉宾歌手在一群素人和小歌手里挑选,组队合唱经典曲目。时不时的车祸现场惹得演播厅里阵阵哄笑,热闹非凡。 节目 分段阅读_第 10 章 有台本,温言会在第四位嘉宾时上台。第一位嘉宾挑选的素人还在卖力的鬼哭狼嚎,温言听得心烦,出来走廊透气。 陆渊的电话刚好在这时打进来。 “你在哪儿?”他顿了顿,像是仔细辨听了一番,“ktv?” “……”温言无语,“演播厅。” 陆渊嗤笑出声:“你上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节目。” “什么事?” “地址发过来。” 温言抬手看了眼时间:“我结束还早,可能要十点钟。” “那刚好吃夜宵啊。”陆渊笑笑,“女明星吃这种东西吗?” 温言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揶揄。她抱着手臂,语气平淡:“不吃。” “少吃点没关系吧。”电话那头拖长了尾音,低沉的声线带着些调戏的笑意,“饭后多运动。” “……” 挂了电话,陆渊想象着她面无表情又无言以对的样子,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陆遥拎着咖啡走过来,瞟他一眼:“你恋爱了?一个人傻笑什么呢。” 陆渊极短暂的顿了下,随即轻笑了声,不置可否。 陆遥也没当回事:“走吧。” “去哪儿?” “回家啊。”陆遥皱眉看着他,“今天陆途生日,你不是忘了吧?” 陆渊怔了几秒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件事儿。一周前,章老师还特意打电话过来郑重提醒他。 他面露难色:“我今晚有事。” “那你去跟章老师说,她同意我就没意见。” “……” “知道拗不过就快点,现在去一趟商场还来得及。” 陆渊有段时间没见过陆途了。六岁的陆途明显比同龄的孩子要小只些,齐刘海,丸子头,脸圆圆的,一双笑眼看到陆渊便飞快的跑过来扑到他怀里。 陆渊把她举到空中转了几圈,她傻笑个不停。 章老师站在一旁看着,百感jiāo集。陆遥知道她在想什么,走过去轻轻的抱住她。 “途途,下来吧。该吃饭了。” 温言的电话没人接。陆渊从洗手间出来,低头编着消息,余光瞟到一个小身影正目不转睛的仰头望着他,小大人似的,一脸心事。 他走过去蹲下身,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怎么了?” 陆途踌躇了半天,确保了四周没人后,才鼓足勇气踮起脚贴到陆渊耳边小声问道:“叔叔,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幼儿园有表演,你能来当我爸爸吗?” 录制结束的时间比温言预想的早了些,走出演播大楼时才刚刚九点半。 温言边下楼梯边摸出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自动关机了。她没有带充电宝的习惯,见时间也快到了,索xing出了大门,在进口处一边等着。 北方的冬天寒冷又干燥。温言喜欢这个季节,又怕冷,出门时里里外外穿了几层,这会儿在风里还是迅速的凉了个透。 夜班执勤的保安是个中年男人。身型不高,人有些黑,脸上明显有着为生活过度cāo劳的痕迹。他见温言在风里冷的直哆嗦,示意她进岗亭里来等。温言礼貌的笑了下,摇了摇头。 附近有所中学,十点钟一到,冷清的街道准时聒噪起来。 温言这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本就隐隐作痛的胃部逐渐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她在路边蹲下,下巴抵在膝盖上,麻木的忍耐着。 一个穿着校服梳着马尾的女孩跟妈妈从街对面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妈妈衣着朴素,一手拎着保温饭盒,一手被女儿亲密的挽着。两人在岗亭前停下,保安出来接过饭盒,打开盖子就着热气大口吃了起来。母女两人站在狭窄的小屋里,女儿一脸兴奋的手舞足蹈,似乎在讲什么学校里的趣闻,爸爸宠溺的看着她,不时被逗的仰头大笑,妈妈则在一旁略带责怪的轻轻拍他一下,提醒他专心吃饭。 温言看得出了神。 外面是零下十几度的大千世界,里面是只需要几平米的芸芸众生。有人不屑,有人艳羡。 突然一阵剧烈的胃痛袭来。温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收回了目光。 她闭上眼睛,垂着头靠在膝盖上,强忍着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 眼前逐渐痛的发 分段阅读_第 11 章 ,脑子开始有些晕眩,身体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 脑海里陆续浮现出一些模糊的零散画面。温言拼命的想驱散,却都是徒劳。 黑暗中那个幼小的身影逐渐清晰。她眼里有种不符合年龄的平静,沉默的站在那里,固执的不肯离开。 顾倾开门见到陆渊的一刻,有些惊讶。 “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她压低声音,轻手轻脚的接过熟睡的陆途。 小姑娘一到妈妈怀里,本能般的抱住了她的脖子,脸也跟着往上凑了凑。顾倾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给她调整了个更舒服的睡姿。 “有点事要回来,顺路。” 提起这件事陆渊就无奈。老宅离市中心本就有些距离,他好不容易捱到老爷子训话结束想溜走,又被章女士抓了个正着。章女士见他大半夜急着要回市区,面露不悦,他好说歹说,又搭上陆途,这才勉强得到允许。 “她今天没闹吧?” “没有。”陆渊顿了下,yu言又止。 顾倾看出他有话要说,也不催,安静等着。 “幼儿园经常很多活动么?” “是啊。” “都要家长参加?” “唉,”顾倾笑了下,“现在小孩子学校事情可多了。” “你没时间的时候,我也可以陪她去。” 顾倾脸上的笑容短暂的停了一瞬。她重新看着眼前的人。初见时的少年气仿佛就在昨天,如今身上也愈发带有那个人的影子了。 最后她笑了笑,轻轻说:“谢谢。” 温言一直没有回他的消息,这会儿更是彻底关机。 陆渊皱着眉翻出她下午时发过来的定位,跟顾倾家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现在是十一点,他开到那里最快要四十分钟。 陆渊估计着她手机应该是没电了,她常干这种事儿。但这么久了还没充电开机,看来她也还没回家。 她可能还在等他。 陆渊想到这个可能xing,心情有些微妙。他丢了烟,发动了车子。 夜半的京城畅通无阻。陆渊快把油门踩到了底,他内心隐隐有些不安,薄唇抿着,面色沉冷。 温言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那个男人坐在地毯上,弹着吉他。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坐在他身侧,摇头晃脑的跟着哼唱。 突然房间门被打开。一个漂亮的女人走进来,面若寒霜。 小女孩被拖拽着关到卧室里,趴在门缝前蹲下身子,隔着门心惊胆战的听着。 激烈的争吵,摔断的吉他,用尽全力的摔门声。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最后那个男人跟她说,妈妈很快就回来。 “那你要去哪里?” 回应她的是关门的空dàng回声。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凌乱不堪,一片残垣。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惊恐又无助,呆呆的站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有人来了。 可叫的却不是她的名字。 “温言?” 陆渊在街对面就一眼看到了温言。 她坐在路边,头低着贴在膝盖上,双手环抱着自己,蜷成一团,安静的像是睡着了。 来时路上那种不安感莫名扩大。 陆渊急急地停了车,快步走向她。 他叫了她几声,她毫无反应。陆渊强行抬起了她的脸。 温言的面色惨白,额前的碎发被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浸湿。清丽的脸颊上还带着泪痕,神色间有种入骨的平静。 那双狭长眼睛缓缓张开,人还似未完全清醒,望向他的眼神空洞、脆弱又无望。 陆渊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心脏都似乎停了一瞬。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在这一刻的眼泪攻势下毫无抵抗力的弃械投降。 心里有一块地方毫无预兆地塌了下去。全身的血yè仿佛一瞬间冲上了大脑,他没了思考能力,怔了半天,才终于想到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感觉。 沦陷。 第5章 查岗 温言很快回过了神。 她低头,像擦雨水般若无其事的抹了下眼泪。再抬起头时,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神色。 “走吧。” 温 分段阅读_第 12 章 言的手指冻得有些僵硬。陆渊看着她笨拙地折腾了好一会儿,俯身给她系上安全带。 “先去一趟yào店。”温言低头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开口。 陆渊抬头看她。 “胃痛。” “那去医院吧。” 温言阖上眼睛,语气极轻:“今天有点累。” 陆渊看了她一会儿,发动了车子。 “经常这样?”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嗯。”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 回去的路开的平稳。陆渊几次看向身边的人。她闭着眼安静的靠在座位上,眼皮微肿,鼻尖冻得发红。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她身上像是有着天生的屏障,把自己跟外界彻底隔绝。不止是他进不去,任何人也进不去。 相处这么久以来,他所见到的真实的她,可能只有刚刚那么短暂的几秒钟。那些高冷淡漠之下,原来还有另一个她的存在。 脆弱无助的,需要保护的。 仿佛是平静的海面突然被掀起一角,风平浪静下隐藏的是巨大的漩涡。 见过的人只能深陷其中,别无选择。 车子在yào店前缓缓停稳。陆渊刻意放轻了动作,温言却并没睡着,车一停就立刻睁开了眼睛,低头去解安全带。 陆渊按住她有些幽凉的手:“我去。” 温言停下动作,没有坚持:“止痛yào就可以。” yào店里夜间值班的店员哈欠连天,懒懒的接过陆渊递过来的两盒止痛yào。 “三十六块八毛。还需要其他的吗。” 陆渊付款的动作停了停。 “退烧yào,感冒yào。” 温言脱了外套,轻车熟路的去厨房倒了杯水,按照说明书上两倍的剂量就着水吞了下去。 陆渊在一旁看着,轻轻皱眉。 “明天去公司吗。” “不去。”温言用手背抹了下嘴角的水渍。 “今天发生了什么?” 温言放下水杯,面色无波:“胃痛。” 陆渊也知道自己问不出实话。 “你平时随身带着yào?” “没有。” “那在外面突然犯胃病了怎么办?” “忍着。” “……明天我跟你去医院。” “不去。” “有志气。你也可能熬不到明天。” 一语成谶。 凌晨三点多钟,温言的呼吸声明显不太正常,跟着身体也不住轻轻颤抖。 陆渊开了床头的灯,探了下她的额头,果然没叫他失望。 他下床倒了杯水,拿着yào回来。温言半睡半醒,伏在枕头上微睁着眼看他,头晕的厉害。 陆渊把她扶起来,她顺从地接过杯子,吃了yào,而后又瘫回床上。 “明天去不去医院?” “……今天。” 陆渊被她这副模样逗笑,给她盖好被子,关了灯。 后半夜他也没能睡踏实。隔一会儿就看一下她,直到天亮时她的体温明显降了下来,他才稍微安心去睡了会儿。 也的的确确是睡了一会儿。七点钟刚过,手机就响了起来。 温言一向睡眠浅,对声音敏感。她缩了缩身子,拉起被子盖过耳朵。 陆渊困得实在厉害,闭着眼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半天。 “三十分钟后,章老师要去查岗。”陆遥简明扼要的通知道。 “……” 陆渊脑袋生疼。他挂了电话起来穿衣服。 温言头昏脑胀的,在一旁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 “我要藏起来吗。”她有气无力的问他,声音低哑,还带些鼻音。 陆渊听得实在好笑:“要。” 温言用尽全力翻了个身,脸抵在床上,尝试着想爬起来,可实在是病困jiāo加,四肢发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陆渊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他把她翻回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安心睡吧。” 章老师人如其名,周身散发着一种大学老师般的学术派气质。 她保养的极好,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至少要年轻十几岁。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脖子上系着一条某大牌今冬最新款的丝巾,深灰色的羊绒外套质感和做工都是上乘,整个人优雅、老派,又难以亲近。 陆 分段阅读_第 13 章 渊开门。章女士冷着张脸,陆遥跟在她身后,耸了耸肩。 “妈。你怎么这么早?” 章老师没有跟人寒暄的习惯。她径直走进来,看到桌上几盒打开的yào,皱眉。 “你生病了?” “没有。” 章老师看他一眼,目光敏锐。 陆遥捕捉到苗头不对,怕受牵连,迅速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对着镜子慢悠悠的补了个口红,又洗了把手。低头挤洗手yè时,看到旁边有半瓶粉色的卸妆yè。 陆遥愣了愣,抬头环视洗手台。 稍高的隔层上,牙杯里有两只牙刷。杯子旁有一块手表,纯黑色的,表带十分纤细。 章女士沉着脸在沙发上坐下来。 “她还在?” 陆渊无奈:“您这么早。” “昨晚十万火急的就为了这事儿?” “不是……” “上次你爸住院倒没见你怎么着急。” “我怎么不着急。”陆渊坐过来,讨好陪笑,“连夜不就赶回来了么。” 提起这事儿章老师就头疼。她撑着头,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你也三十来岁的人了,什么时候能收收心?“ 陆遥从洗手间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渊。 “你笑什么?”章女士看到她觉得自己头更痛了,“你以为你比他好多少?” “我……”陆遥哭笑不得。她就知道自己不该出来。 “姐,你一会儿电视台有事儿吧?” 陆渊见她补了妆,顺势转移话题。 “对啊。”陆遥心领神会,“妈,走吧。我先送你过去,要不一会儿我来不及了。” 章老师冷冷地瞟她一眼。 “下周末你去跟方柔吃饭。已经约好了。” “妈,”陆渊不耐烦,“我不喜欢她。” “你喜欢谁?里面那个?下周之前你能带回家也行。” 里面那个他还真带不回去。想到这儿,陆渊不禁无奈苦笑。 “得得得,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送走了章老师,陆渊关上门,去阳台抽了颗烟。转回身,看到温言从卧室走了出来。 “你怎么起来了。” 北方的早上阳光明媚,空气却颇有些寒意。陆渊见她穿的不多,下意识关上了阳台门。 温言正在喝水,隔了几秒才回答。 “渴。”她咳了两声,声音暗哑。 “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力气。” “去医院吧。检查一下然后去吃饭。” 温言侧身趴到沙发上:“我几顿没吃了,坚持不到中午。” 陆渊知道她是不想去。他也不想再跟她继续僵持,只能妥协。 “我下楼去买。” 温言喝了半碗白粥,放下勺子,擦了擦嘴。 陆渊对于她的习xing已经有些基本的了解,严重的挑食又厌食。 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他选了一家环境幽雅的日料店。他点好了把菜单给她,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点了杯茶。 “不爱吃日料?” “不吃。”她言简意赅的纠正。 “……那走吧,换一家。” 温言淡定的坐着没动,语气平静的不像是赌气:“不用了。都一样。“ 为了保持身材每天嚷嚷这不吃那不吃的人他见过不少。但这么真情实感不喜欢吃东西的,温言独一份儿。 “你这是天生的,还是女明星的自我修养?”陆渊拿筷子指了指她剩下的粥。 温言看着碗,想了想:“不是天生的。” “那你这个年纪靠节食维持身材很辛苦吧?” “……” 温言面无表情地起身走了。陆渊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下。 他喜欢看她这样。像一只高冷的猫被逗的烦了,一声不吭,暗暗的闹着情绪。而逗猫的人却无限沉浸在引发它情绪波动的快感中,无法自拔。 陆渊收拾完回来,温言正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他坐到她旁边,伸手揽她到怀里。 她蜷着身子,毛衣短,腰那里露了一截。陆渊刚洗过凉水,手指冰冷。 “凉。”她轻轻皱眉,却没挣扎。 陆渊吻了吻她的耳朵,低头看她的手机屏幕。一款时下热门的小游戏,纯粹的靠耗时间来刷排名 分段阅读_第 14 章 ,特别无聊。 “昨天怎么了。”他低声问她。 “胃痛啊。” 温言的游戏打到关键时刻,精神高度集中。 “还有呢。” “还有……你迟到很久。” 陆渊听了,沉默半响,慢慢抱紧她。 “昨天家里临时有事,回来晚了。抱歉,以后不会了。” 游戏结束,跟前一名还是差了几十分。 温言没有说话,低着头默默地退出游戏界面。这么认真的解释和道歉,她一时不知回些什么。 陆渊看透她的心思。 “你想说,你没怪我?” “嗯。” 陆渊看着她,有些无奈。 他倒希望她怪他。像普通女孩子那样,埋怨他,责备他,扑进他怀里打他,都可以。 可是她不会。 这段关系的距离,她一直保持的很好。她不会跟他生气、任xing、无理取闹,也同样不会对他依赖、需要、敞开心扉。 这些他们一早就达成了共识。温言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可是他现在想要更多。 陆渊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慢慢向下。 “温言,”他思虑着如何开口,“我们……” 温言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抽出自己的手,挣开他的怀抱去了一边儿接起来。 半分钟后,她回来。 “公司有事,要过去一趟。” 陆渊沉默的看着她穿外套。 “你刚才要说什么?” 陆渊看了她几秒,起身,单手抱住她,低头吻了下她的头发。 “没什么。我送你。” 他拿了车钥匙,关上门。转身看到温言正一只手拦着电梯门,在等他。 因为生病,她裹的异常厚实。宽厚的围巾把脸遮了大半,显得人小小一只。 等了半天没动静,她回过头找他。像只圆滚滚的熊,一举一动都笨拙的可爱。 陆渊走向她,唇线忍不住上扬。 那些还没说的话,来日方长。 第6章 拍摄 “怎么感冒了?”何砚见了温言,皱眉,“昨天阿梁没跟着你?” 温言擦了下鼻子:“她这两天请假了。” “亲爱的,过来挑一件。”造型师揽过她的肩,把她转向衣服架子的一侧。 温言在一排衣服里翻了翻,选了条黑色长裙。 “太普通了吧?”何砚看着造型师,目光问询。 造型师打量了温言一番,伸手从架子上又拿了几件塞给她。 “去试一下。” 何砚手底下的另一个艺人行程起了冲突,原本的品牌活动无法出席,这才轮到了温言,临时跟公司最近力捧的一个男艺人一同参加。 苏庭是时下最流行的那种韩系小鲜肉类型。个子高,瘦,白,头小肩宽,比例极好。他比温言小几岁,自来熟,话特别多。 温言跟他认识很久但jiāo集并不多。出道前后都算上,也就打过十来次照面,算是点头之jiāo。 但是苏庭明显认为他们很熟。一口一个温言姐叫的亲热,拉住她一起接受幕后采访,还不停抛话题给她。最后合照时,他极自然的揽过温言的肩,在她脸边比了个v。 温言不擅长应付这些场合。回到家后,她一头栽到床上,感觉比在录音室待上一整天还累。 第二天一到公司温言就被何砚叫了过去。 “你这个面无表情的人设,也算是标新立异了。” 她把手机递给温言。是昨天接受采访的视频。 视频里苏庭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领结的设计里透着小心机。温言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袖短款连衣裙,恰到好处的凸显了修长笔直的小腿和冷白的肤色。 一个笑容满面,一个面无表情。对比惨烈。 苏庭全程话痨,人很幽默,表情和小动作又丰富,毫不费力的戳中了粉丝本就极低的萌点。她们连夜做了后期,给偶像添加了各种可爱的特效,顺手也给温言加了几个“冷漠“、“想静静”、“……”的字样,用以反衬。 热门评论里甚至已经出现了零星的cp粉,迅速接龙出了一部高冷面瘫御姐跟当红年下小狼狗的爱恨情仇。 当然更多的还是骂的。毕竟绝大多数的女粉丝对于一切妄图靠近她 分段阅读_第 15 章 们偶像的女艺人都是普遍缺乏容忍度的。 “xx品牌越来越没底线了,什么十八线都能来站台。” “原来跟苏庭是一个公司的啊,花式捆绑预定。” “年纪也不小了吧,查无此人就可以随意倒贴了吗?” 温言沉默着放下手机,神色不明。 何砚伸手把桌上的手机滑向自己。 温言的心理承受力她并不担心,她知道她是有别的想法。 昨天这场活动得到这样的反响公司也始料未及。两个人之间一冷一热的设定经过粉丝的过度解读,引发了一波不大不小的讨论,在热搜榜中下游的位置上已经挂了小半天。 当然温言并不关心这些。她只想唱歌,这个何砚也知道。 “苏庭新专辑里有首合唱曲,原本公司定的童萱。“ 何砚特意停了停,给温言充分的理解时间。 “你之前的几首单曲质量都不错,但因为缺乏热度所以成绩并不理想。这次的机会,你好好把握。” 温言安静的听着,唇角扯起一丝不可察觉的自嘲笑意。 两秒后,她抬头淡声道:“知道了。” 跟苏庭的合作曲是一首冬日情歌,歌词描述的是寒冷的天气里情侣间互相温暖和感谢的心情。风格中规中矩,旋律在同类歌曲里算是上乘。 歌曲本身难度不大,仅有的几句高音都分给了温言,合作愉快。 但mv拍摄就没那么顺利了。 这首不是主打曲,视频只是小制作。故事线是一对儿情侣的恋爱日常,看剧、吃饭、打闹、拍照、逛街这些琐事,温言愣是演出了高冷的绿茶感。 导演把温言叫到一边儿:“不要本色出演。” “……” “回想一下你恋爱时的感觉,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温言心里有些尴尬。这种并不存在经历,她实在是有心无力。 “想想一段亲密的关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温言尽心尽力的想了半天,最后终于从一片空白的大脑中打捞出了陆渊。 她这才恍惚想起来,自从上次录节目那天之后,他们好像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这是他们的常态,各自忙起来时是经常xing的断联。见面时也没有过多的jiāo流,一般都是他捧着笔记本工作,她在一旁听音乐看书玩手机。 情侣间的那些琐事是不可能有的,他们又不是情侣。 亲密关系,也算不上吧? 导演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化妆师补妆。再来一遍。” 一天过去,终于到了最后一场。 这场是外景,夜色下的商业街,熙熙攘攘,灯火辉煌。要拍摄的内容是两个人在街头散步,最后停下来相视而笑。 苏庭一秒入戏,揽过温言的肩,低头贴到她的耳边: “姐,你笑一笑。我要饿死了,想快点收工吃饭。” 温言垂着眼,配合的笑了声。 苏庭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在不知情的外人看起来无比宠溺。 远处的导演给出提示。苏庭停住脚步,温言也跟着站正身子。 苏庭低头给她系好围巾,抬眼却发现温言的目光焦点并不在他身上。她的视线笔直的掠过他,落在他身后不知什么地方,看的出神。他仍旧保持着原本的笑意,擅自抱住她,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 温言收回目光,看着他,眼神有丝讶异。 苏庭笑嘻嘻的调侃:“工作时走神儿,太不专业了。” “卡!可以了。” 苏庭放开她。 “晚上我请大家吃饭,一起吧。” 方柔挂了电话,回过身,看到陆渊正沉着脸望着窗外出神。 “不好意思,刚刚工作室有点急事。”她也跟着看了眼外面,“那边是在拍电视剧吗。” 陆渊转回头,喝了口水,没有说话。 那张神色淡漠的脸,一直在他眼前徘徊。 她看到他,又看到他旁边背身打电话的方柔。他们对视了几秒,她目光极度的平静,平静到近乎冷漠。导演喊停后,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渊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她是什么反应。他说不出来,只觉得闷。 “是苏庭啊。”方柔看着那个众星捧月的身 分段阅读_第 16 章 影眼熟,认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应该是在拍mv。” 陆渊看她一眼,淡笑了声:“你还追星?” 方柔笑着自嘲道:“我这个年纪,知识来源都是微博。” “你们工作室会有艺人去么?他们这种职业算高危人群吧。” “嗯,算比较高的。不过我们这儿好像还没有。”方柔轻轻皱眉,拿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蛋糕,“其实除非是一二线的,否则来了我们也不认识。但行业相关的,搞创作的,做艺术的,还蛮多的。” “是么。”陆渊心不在焉的听着,脑子里还想着刚才温言的事儿,“他们平时看起来会很明显吗?” 方柔笑着皱了下眉,摇摇头:“你们对这个人群的误解太深。” “什么?” “大部分抑郁症患者外表看起来都跟常人没什么区别。更何况是在这行里混的人,通常会藏得很好,亲近的人都不一定看的出来。” 陆渊听言笑了下。 “你的意思是,看着越正常的,越可能有问题?平时就郁郁寡欢的,反而没事儿?” 方柔耸肩,笑了笑,不接这茬:“你这是伪命题,我回答不了。” 陆渊笑了声,坐正身子:“我一会儿要去跟秦泽他们喝酒。一起吗?” 方柔看了眼时间,轻轻摇头:“有秦泽在,估计要下半夜了。” “那我先送你回家。” “好。” 从方柔家出来,陆渊在路边停下车子。 他播了温言的电话,没人接。几遍之后,他开始有些烦躁,皱着眉,翻出秦泽的号码。 “你们在哪儿?” “你刚刚不是还有事出不来吗?”电话那头很吵,听声音像是已经喝过了一轮:“我们在……” 秦泽从包厢出来,服务员端着酒路过,他叫住对方,又点了些酒。 他走到走廊另一侧的尽头,推开窗,低头点了颗烟。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路边的车子顶部积了薄薄的一层。冷空气倏地灌进来,原本的头昏脑胀顿时清醒不少。 临近的包厢门从里面拉开,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走了出来。 秦泽叼着烟,目光习惯xing的向上打量。在看清对方的脸后,他瞬时有些恍惚。 那人环顾一周,似乎也想到窗边透口气,见他站在那儿抽烟就放弃了。发现他极为失礼的盯着自己瞧,她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秦泽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转弯不见。 “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季瑶从包厢出来,见秦泽站在走廊上,不知看见了什么,一脸的不可置信。 秦泽回过神,茫然的摇摇头。 “我刚刚看到一姑娘。感觉……很像周晚。”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个朋友试读的时候,痛心疾首的跟我请求:来个医生吧,给女主看看病。 我:医生已经出场过了。冷漠。 她:啊……我还以为那是女主的朋友……(此印象估计来自第一章) 我:女主怎么可能会有朋友呢。微笑。 第7章 雪夜 下半场进行到一半,温言跟苏庭打了招呼,先离开了。 电梯从负二层上来。数字逐一匀速增加,最后闪了闪,停了下来。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内外的两个人看到对方,不约而同的愣了下。 他们像陌生人般,默契的保持缄默。一个yin沉着脸,一个没有表情。 “陆老板,你怎么才来啊。” 身后响起一道微醺的男声,打破了两个人的僵持。温言垂下眼,往前一步,伸手按住电梯门,耐心的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陆渊犹豫几秒,走了出来。 擦身而过时,他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清冽气息。那一刻陆渊突然感到无比的烦躁和挫败。 温言跟着剧组来的,没开车。这里隐蔽,出租车不让进来,外面的街道又有段距离,她懒得走,手机叫了车,在路边等着。 司机的位置显示在三公里之外。温言抱着手臂,裹紧了外套。 她脚上还穿着拍摄时的高跟鞋。脚背和脚踝都露在外面,雪落到上面迅速的融化,冰冷又潮湿,皮肤很快就红肿 分段阅读_第 17 章 起来。 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车子才到。温言的脚已经冻的快没了知觉,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移动着僵硬的脚步,好不容易身手碰到车门的那刻,突然有人从身后大力拉过她的手臂,她几乎被迫转了个身,一时重心不稳,重重的向下摔去。慌乱中她本能的抓住那人的胳膊,才勉强站住。 温言有点恼,她皱着眉抬头,不出所料。对方也看着她,薄唇抿着,气息有些不稳。 陆渊打发走了司机,回身看向温言。 她应该是刚结束拍摄就过来了,脸上还带着精致的妆,长发卷出了蓬松的弧度,显得人慵懒又风情。米驼色的大衣加深了她身上的清冷感,跟她暗红的唇色相得益彰。 万籁俱寂,她站在昏暗的雪夜里,美的冰冷,又yin郁。 陆渊屏了屏息,过来拉她:“我送你回去。” 温言站着没动:“我脚痛,走不了。” 一般女生的赌气撒娇,在温言这里要按照客观事实来理解。这一点陆渊很早就领悟到了。 他低头看了眼,她脚上穿了双极细的高跟鞋,脚背弯起的弧度触目惊心。 “背你?” 温言看了他几秒,无视他的脑回路:“把车开过来。” 系好安全带,温言脱掉鞋子,轻舒口气。 “去哪儿?” “你家。” 她神色平静,看不出一点情绪。 陆渊看了她半晌,最终没有忍住:“你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温言听到这个问题,轻轻皱了下眉:“你的聚会提前结束了?” “……” 陆渊发动了车子。 他们之间的沟通有壁垒。这个壁垒,来自于他们对这段关系的不同定义。 他突然想明白了这一点,却仍不知道如何解决。他不擅长解释,更不知道如何去向一个不需要他解释的人解释。 良久,他沉声开口:“今晚跟我吃饭的是个朋友,认识很多年了。” 温言有几秒没有作声,而后淡声回道:“我不关心这些。” 陆渊突然觉得有点烦:“那你关心什么?” 温言看他一眼,微微挑眉,似是不懂他的追问。 “电梯里为什么没把我介绍给你朋友?” 她语气淡的不似询问,也不等他的回答。 “我们的想法不是一致的么?” “不是。”陆渊有点急切的否认,觉得异常烦躁。 他可以干脆又笃定的否认,却无法细说这个中缘由。他愿意公开这段关系,但不是以现在这种状态。温言是真的冷淡又难以琢磨,他拿不准她,他想改变他们的关系,却不知道如果真的说破这一层,她会是什么反应。 温言明显对他的想法并不感兴趣。她靠在座位上,微阖着眼,不再出声。 陆渊也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这个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放弃了继续强行沟通的念头。 雪越下越大。 两人进了房间,温言甩了鞋子,赤着脚走到沙发前坐下,翘着腿,检查脚腕上的伤口。 陆渊跟在她身后,低头看着,轻轻皱眉。 “又磨成这样。” 温言顿了下,抬头:“又?” “……” 陆渊翻出创可贴扔给她。 她的脚冻得红肿,贴的时候痛的忍不住皱眉。 陆渊在她旁边坐下。 “最近公司很忙?” “有点。” “要发新歌?” “不是我的。” 陆渊唇边扯起一个寡淡的笑容:“那你是要转型做演员了?” 温言把手里的包装纸揉成一小团,扔进垃圾桶:“我有几句词。” 陆渊看了她半响。 “当初为什么想做歌手?” 温言倚在沙发上,轻描淡写:“机缘巧合。” “有没有想过换个职业?” “没有。” “你xing格不适合,这么熬着,为了什么?” 温言探身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语气平淡:“不会别的。” 陆渊不再深入这个话题。他揉了揉温言的头,起身进了卧室。 几周前录的节目刚刚更新,占据了首页的版面。温言犹豫了下,点击了播放。 她快进到自己的部分。画面剪 分段阅读_第 18 章 的凌乱,算上唱歌的时间,也不超过五分钟的镜头。 温言草草的看了一遍,关了视频,听到身后一声闷笑。 “你还挺上镜的。” 陆渊换了身休闲的t恤和运动裤,看起来清爽又带些随意的不羁。他挨着温言坐下,从她手里抽出了遥控器,又点了进去。 温言不想跟他上演争夺遥控器这种戏码,无语的站起身。 陆渊先一步拉住她:“你去干什么?” “洗澡。” 陆渊放开她,笑的意味深长:“等你。” “……” 温言参与演唱的是首时下大热古偶剧的主题曲,曲风跟她清冷的声线很契合,一袭白色长裙在灯光下衬得人愈发清雅脱俗。 陆渊是第一次听到她唱歌。她唱歌时的声音与平时差别不大,清清冷冷的。抑或是旋律的原因,听着有种格外的孤寂落寞。 最后副歌的高音处,镜头定格在她的侧脸上。她轻轻皱眉,脸微仰着,专注又投入。 这个角度下的她美得惊艳,连摄影机都多停了几秒。 陆渊习惯xing的探身拿起茶几上的烟和火机,塞进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上的人。 温言是在舞台上会吸引目光的人,这点他承认。他的试探里,到底带了点私心。 她适合在舞台上表演,但不适合在这个圈子生存。这是矛盾,也是事实。 陆渊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 这个圈子里的游戏规则他很早之前就一清二楚,他其实可以毫不费力的帮助她得到更多。但是她不愿意,他也不愿意。 她不想跟他扯上利益关系,不想跟他再进一步。可是他想。 他们各怀私心,结果却又恰好殊途同归。 陆渊淡笑一声,用力摁灭了手里的烟。 吃过早饭,陆渊送温言回公司。 “新歌拍完,你应该会空几天吧。” “应该是。” “有什么安排?” “在家待着吧。” “你没事儿的时候就不会想着来找我么?” 温言心不在焉的答:“陆总这么忙。” 陆渊笑了声:“你这是在抱怨我陪你太少么。” 温言漫不经心的笑了下,没搭腔。 陆渊嘴角带着些亦真亦假的笑意:“最近有点忙,没能去找你。” 温言想起昨天晚上咖啡厅里坐在陆渊对面的那个侧影,没说话,极轻的挑了下唇角。 回去的路上,陆渊接到周森的电话。 “老板,”周森的语气比平常要凝重许多,“昨天jiāo过去的投标案出了问题。” 苏庭的新专辑定在平安夜那天发布。公司提前两周先放出了合作曲作为先行曲,因为曲风符合大众口味,又契合冬日的主题,成绩很好,在各个音乐网站的榜单上都排进了前三。 “终于在首页见到你名字了。”何砚真心实意的调侃,“真不容易。” 温言淡笑了下,没说话。 上一次跟苏庭参加活动的余温犹存,这次的mv又为cp粉们提供了新的素材,加上媒体带节奏,一时间两人的话题热度高涨,空降了热搜榜的第五名。cp粉和唯粉撕的不可开jiāo,温言的微博也跟着涨了一小波粉。 “苏庭最近在录一个综艺,你过两天去露个脸。” 温言略感诧异,顿了几秒,应声:“知道了。” 赶上周末,这天公司里人不多。 温言抱着把吉他坐在地板上,皱着眉低头在纸上写了几行,末了,放下本子。她弹了一段后,又停下来,紧抿着嘴,盯着谱子,脸色有些难看。 半响,她摘了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抬头看到外面夜色已深,对面楼上的时钟悄然指向了八点钟,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作曲室里待了有五个多小时了。 地板上散落着今天的成果,零零散散十几页。全都是垃圾。 温言站起身,突然有些烦躁的把刚才写的那页从本子上扯了下来,胡乱攥成一团。 她走到窗前,闭上眼睛,良久,沉沉的出了口气。 大概是从一年前开始,她已经很久没有写出过自己满意的作品。从开始时焦虑的自以为是进入瓶颈期,到现在,她逐渐 分段阅读_第 19 章 冷静下来。她开始觉得这并不是瓶颈,而是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实力。 过往的那点成绩,或许是偶然,是运气。她天赋平平,仅限于此。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 温言回身,关了灯,在黑暗里独自坐了良久。最后,她起身抓起外套,快步离开了房间。 出了公司,外面风大。温言几次抬手理着吹乱的头发,最后索xing任它去了。 街上已经早早的装扮起来,大片复古的红色和绿色,到处洋溢着过节的热闹气氛。 温言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一个十字路口,她停住脚步,看着行色匆匆的人来人往,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往哪里走。 像一只在海上独自漂泊的船,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前行,在这一刻之前始终坚信自己会靠岸。 这一刻开始,是发自心底的自我怀疑和否定。 温言忽然觉得心慌。她茫然的环顾了一周,身侧是几家装修考究的服装店,里面几个白领模样的女孩在挑选,看来生意不错;对面街道上有间咖啡馆,灯光昏黄,二楼稍高的地方挂着个不太起眼的旧牌子。温言没戴眼镜,眯起眼睛费力的辨认了一番,似乎是一间乐器店。 红灯缓慢的晃了几下,变了颜色。 温言定了定神,跟在人群后面穿过马路,朝那家店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位歌手,沈圭善,强推“月亮和六便士”、“灰色的歌”两首。 温言的声音在我的想象里就是这样,悲凉、哀愁又很压抑的感觉。 第8章 综艺 温言在楼下转了一大圈,才在咖啡店员的指引下找到了二楼的入口。 电梯狭窄陈旧,但还算干净。二楼只有一家店,门旁挂着块牌子,上面画着把极抽象的吉他,以及一串不认识的英文。 温言轻轻推开店门。 店内比想象中的要宽敞许多,上下两层,复古工业风格调的装修,空气里透着股木质调的淡淡香气。 店里没有人,空旷又安静。墙上孤零零的挂着几把看起来有些年代感的吉他,温言走近,认出牌子,猜想是店主的藏品。 角落里是一架同样价格不菲的钢琴。琴盖开着,上面放了本手写的谱子。 温言一时好奇,在钢琴前坐下,照着本子上的旋律弹了起来。 一段之后,温言停了下来。她拿起谱子,认真的看着,心里不住赞叹。 “你好?” 身侧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温言看得专注,连那人下楼的脚步声都没听到。她吓了一跳,像是被老师抓到走神儿的小朋友,手里捏紧本子,猛的坐正身子抬头看向对方。 “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吗?“ 面前的人身着一件深色毛衣和牛仔裤,戴着顶黑色的棒球帽,看上去跟温言年纪相仿。他背着光,笔挺的站在那里,身型俊挺修长。五官并不十分优异,但轮廓分明流畅。 他的声线醇厚低沉,带一点笑意,低头俯看着她,薄唇微微上扬。 “这个,”温言回过神,扬了扬手里的本子,“是你写的吗?” “这个啊。”他看了眼,笑了笑,“不是。” “那是?”温言犹豫着问道,“方便告知一下么。” 那人从她手上拿过本子随意的翻了翻:“为什么想认识作者?” 温言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觉得只是含糊的说好,似乎太敷衍。 对方等不到她的回答,又问:“同行?” 温言沉默了两秒,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 见她这副反应,他笑了。 “这个是店主写的,但是他今天不在。” 温言的语气难掩低落:“那我下次再来吧。” 那人双手chā兜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温言站起身,稍稍侧过身给她让路。 推开店门的一刻,身后的人叫住了她。 “楼下的咖啡很棒,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温言下意识的刚要拒绝,他又微笑着补充:“老板不经常来店里。你能碰上他的几率不大。” 温言足足愣了两秒钟,反应过来后无声的笑了下。 “好。我请 分段阅读_第 20 章 。” 这个时间咖啡店里人并不多。两人点单后,挑了个角落里的位置。 那人朝温言笑了笑:“梁御。” 温言顿了顿,报了自己的名字。 “有点耳熟。”他轻轻皱了皱眉,像是调取记忆,“第一次来这边?” “嗯。” 店员端来了咖啡和蛋糕。 温言吃了两口,放下叉子。 “你是艺人么,身材管理?”梁御见她一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的模样,笑着问道。 温言扯了下嘴角,不置可否。 对方也不觉尴尬,指了指她面前的盘子,义正言辞:“不要浪费。” 温言又拿起叉子:“你们的店开了有多久了?“ “七八年了。” “你一直都在?” “是啊。” “老板是做什么的?” 梁御看她一眼,笑了,不答反问:“见到他,你都想说什么?” 温言咬着叉子轻轻皱眉。她还没细想过这个问题,刚刚她一时被惊艳,只是单纯的想认识下作者,并没有其它的想法。 “喜爱和敬佩。”温言回答的一本正经。 梁御被她这副反差萌给逗笑,明明一张高冷脸,措辞却认真的像个小学生。 “我先替他表示感谢。喜爱和敬佩,下次你亲自传达给他吧。” 两人坐了一会儿,互留了联系方式,梁御送温言到路口。 等车的时候,温言的手机响了。 “干什么呢?”陆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暗哑的疲惫。 “准备回家,在等车。” 电话那头顿了顿,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一个人吗?” 温言余光扫到梁御的背影,停了几秒,她问他:“找我有事?” “嗯。” 车来了。梁御拉开后座门,温言跟他摆摆手,上了车。 “什么事?”温言坐定,扯了扯围巾。 “晚上干什么去了?”陆渊又一副闲聊的姿态。 “在公司。”温言轻描淡写的回道,想了想,又问他,“你还在工作?” 有一瞬陆渊晃了下神儿。他想跟她说自己最近遇到些麻烦的状况,但话到嘴边还是停住了。 他的事情,她应该也不会关心。 “是啊。”最后,陆渊揉了揉额头,语气里的倦意明显。 温言抬手看了眼时间:“快结束了?” “还早。”顿了顿,他又笑道,“你要来陪我?” 温言摇摇头,又想起他看不见:“明天有工作,要早点去公司。” “那你到家后早点休息。” “嗯。” 挂了电话,陆渊起身走到窗边,点了颗烟。 落地窗上映出他笔挺的背影。身后是热闹的万家灯火,显得人越发形单影只。 他按了按眉心,脸色有些倦。良久,自嘲似的轻笑了声。 那句想你,还是没有说出口。 苏庭的新综艺是档原创音乐选秀节目。赛程目前进行到了最后几场,这场是苏庭组跟另一位导师组的对决赛,按照赛制,团队里的选手要两两编组合作演唱原创歌曲,很考验选手的创作力和协作力。温言作为苏庭组的嘉宾导师,只参与赛前几天编曲考核的录制。 编曲室外选手们已经都准备好了,见到苏庭过来都热情的打着招呼。温言没上妆,戴着顶黑色棒球帽,穿着也低调,跟在苏庭身后,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助理。 两人进去后,选手们jiāo头接耳。 “刚才那个是嘉宾导师吗?” “不是吧?不认识诶。” 有摄像机在,大家话都说了一半,意味深长的相视一笑。刚巧编导过来,一位女选手叫住他:“张导,我们组的嘉宾导师是谁呀?” 编导低头翻手里的资料:“温言。” 有几个人恍然大悟:“哦,苏庭老师新专辑里合作曲那位!” 剩下的人跟着懵懂的点点头。 编导知道这帮孩子心里头在想什么,把温言的履历大致介绍了下。 气氛一时热闹起来,有几个人反应浮夸,捂着嘴巴惊讶的叫起来。 “哇,何迟的挽风原来是她写的!我初赛的时候还想唱来着。” “真的写了很多歌啊,我都听过!” “挽风当年多火啊 分段阅读_第 21 章 ,年末大赏上得了满贯呢!这几年都再没有过吧?” “我知道我知道,当时我还在现场呢,不过最佳创作奖代领奖的是何迟……” 编导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第一组!第一组进去!” 转眼只剩最后一组选手。 苏庭作为导师还是比较称职的,决策不拖沓,专业水准没有惊艳但也算过关。跟他这副外表比起来,温言倒是有些意外低看了他。 下一组学员推门进来,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两人都背着把吉他,一个身材结实,穿着街头,挽起的袖口处隐隐露出纹身的图案。另一个像是学生,个头不高,人很瘦,长相白净秀气,笑容有些腼腆。 “关境跟秦禹。”苏庭给温言介绍,“开始吧。” 两人演唱是首r&b风格的歌曲,其中融合了大段的rap,曲风轻快,节奏感很强。温言抱着手臂听到一半,转头看向苏庭。他皱着眉,表情不太好看。 苏庭打断两个人的表演。两位选手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他面色凝重,摇摇头,低声道:“完全不行。” 房间里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关境紧抿着嘴唇,眼神里像是有些不服。秦禹则更多的是不安,看了眼队友,又看了眼温言。 温言打破僵局:“还准备别的歌曲了吗?” 关境没有说话。秦禹踌躇了下,犹豫着开口:“有一首。” “那唱一下。” 第二首是跟刚刚完全不同的抒情摇滚风格。一段结束后,苏庭的脸色稍微缓和。 温言点点头:“这首还可以。” 苏庭同意:“嗯。换这首吧。” “副歌部分还可以再改一下。” 关境深吸了口气,抬起头:“老师。” 三个人看向他。 “这首歌我们练了几天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现在换歌是不是有点冒险?” 苏庭转着手里的笔,没有马上回答。关境是这季节目的人气选手之一,创作能力一般但声音和xing格很讨粉丝喜欢。第一首歌看样子应该是他主导创作的,虽然质量明显不如第二首,但因为他的话题度,节目组也不得不做这方面的考量。 不过温言就不会考虑这么多了。她之前做幕后的创作工作比较多,对台前的世故不上心也不了解。苏庭特意沉默了会儿,温言果然开了口。 “练了几天?” “三天。” “三天就练成这样啊?” “……”关境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秦禹尴尬的站在一旁,说换也不是,不换也不是。 苏庭眼神里也有丝讶异,转头看向温言。 温言直视着关境,平静的追问:“已经浪费了这么长时间,错误的方向不应该及时调转吗?” 关境憋了半天,勉强挤出个微笑:“应该。” “这场是团队战吧?不是你们两个pk。”温言翻了下手里的赛制表,冷静又客观,“秦禹完全不适合这种风格,配合你配合的很吃力。” 关境极僵硬的讪笑了声。秦禹在一旁紧张的握着吉他,盯着温言。 “这首唱不好你们两个是要一起淘汰的。你们要找你们两个人能力的jiāo叉部分,不是一个人的擅长部分。” 苏庭坐正身子,顺水推舟:“第二首歌的类型关境之前预赛有唱过,也是比较合适的。另外编曲上可以更贴合关境的风格,找一个折中点。” 关境绷紧的面色稍微缓和:“谢谢老师。” 两人出去前,秦禹轻轻鞠了个躬,朝温言笑了下,小声的道了声谢。 苏庭放下手里的笔,伸了个懒腰,转身朝着温言意味不明的笑道:“温言老师真的很严格。” 温言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苏庭又恢复平时那副嬉皮笑脸的话痨模样。 “晚上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两人在电视台旁随便找了个地方。小店有些简陋,好在客人也少。 苏庭掰开一次xing筷子递给温言:“这场比赛前有一场最后的晚餐,你来录么?” “嗯,有跟我说。”温言心不在焉的接过来。停了停,她忽然问:“这场淘汰谁都已经确定了吧?” 苏庭夹口菜塞进嘴里:“嗯。差不多 分段阅读_第 22 章 ” 第9章 晚餐 凌晨三点。 陆渊从会所出来,靠着车门,疲倦的揉着眉心。周森拎着公文包,快步跟在他身后。 半个月前的投标案终于告一段落。这段时间他几乎睡在了公司,日夜颠倒,找了几次关系,才在今天最终敲定。 他掏出打火机,微微皱眉低头,点了颗烟,长长的舒了口气。 因为酒精而迟缓的脑筋稍微清醒了些,原本隐隐的头痛却愈发的强烈起来。 陆渊弹了下烟灰,看着远方的夜色,突然觉得疲惫又空虚。 他恍惚想到温言,随心所yu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不想未来,不管其它。如果不从世俗的角度来定义,其实他也很羡慕。 他们之间,不管是什么,温言都比他洒脱的多。 一颗烟眼看着在指尖燃烧殆尽,他丢了出去,从兜里摸出手机。 这一刻莫名的很想见她。 一连打了十来遍都没人接,陆渊的脸色越来越沉。 周森知道他酒后的脾气,胆战心惊的看着,不敢阻拦。 终于他折腾的烦了,打开车门坐进后座。 “去——” 陆渊突然停住动作,脑子里一片清明。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但其实关于她他又知道什么呢? 28岁,歌手。 除此之外,她的信息,她的家庭,她的过往,他全部都一无所知。 陆渊僵在那里,酒瞬间醒了大半。 不参与彼此生活,这是他们一早就达成的共识。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他早已习惯她的存在。他以为自己跟她足够熟悉,却恍然发现,一直以来他都错把熟悉当成了了解。 这一刻突然涌上来的陌生感,有种后知后觉的讽刺。 周森等了半天,没有下文,回头看他。 陆渊恢复了神色。他靠在座位上,看着前方的沉沉夜幕,半响,低声道:“回公寓。” 温言醒过来的时候,才七点钟。她起来喝了杯水,又拖着脚步缩回被子里,伸手探向床头柜拿起手机。 12个未接来电,全是陆渊。 温言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微微皱眉。陆渊不是这么无聊的人,打了这么多次,应该是真的有事。 她拨了回去,没有人接。 温言想了想,发了条消息。放下手机,她迅速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天的事情特别多,白天在公司里做新单曲录制前的准备工作,傍晚时候化妆出发去录制苏庭的节目。 一整天温言忙的连水都没喝上几口,直到坐上车后才得闲。午饭时间短,她吃的有点急了,这会儿胃开始丝丝缕缕的疼痛。她皱眉忍着,从包里拿出手机,没有来电也没有信息,她扫了眼,又收了起来。 阿梁观察到她的脸色不太好,关切的问:“温言姐?你是不是又胃不舒服了?” 温言点点头。 阿梁从包里翻出止痛yào,拧开保温杯,一起递给了温言。 温言接过来,勉强的笑了笑:“谢谢。” 这场最后的晚餐,地点在三环某酒店顶层的全景餐厅,一转头就能俯瞰整个京城。 有摄像机在的餐桌,一如古往今来每一个应酬的场合,虚伪而无聊。 节目组中途安排了播放选手家人vcr的环节。强行温情,最为致命。场面一度煽情到有些尴尬。 温言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抱着手臂出神。 明天的比赛,会淘汰掉三分之二的人。 对于选手们来说,结局既定,却未知。不管是把离别提前日程也好,镜头前最后一次悲情人设也罢,流泪就是了。 隔壁桌的女生几乎哭花了妆,身边的人不停的抚着她的背安慰着她。温言像个局外人般冷眼看着,一抬眼又见到不远处苏庭正在跟隔壁班的导师谈笑风声。 世间百态。她跟哪种都格格不入。 手腕处突然被人轻轻的碰了碰。温言回过神,看到秦禹端着一块蛋糕,小心翼翼的放到她面前。 他朝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老师,看你一晚上没怎么吃东西。” 温言顿了下,不忍拒绝他的好意:“谢谢。” 两人都没 分段阅读_第 23 章 再说话。气氛尴尬的沉默了半响,碰巧屏幕上放到了秦禹的vcr。 已经是这个环节的最后几个,大家都失去了观看的耐心,乱哄哄的各自聊着。 画面黑了瞬,再出现的却是几张年轻的面孔。他们整齐划一的对着镜头打了声招呼,是秦禹同公司的艺人。 温言见身边的少年有些失落,淡声说:“家人太忙没有时间录制吧?” 秦禹尴尬的笑了下:“嗯……我妈妈她不希望我做音乐。” 温言点点头:“希望你好好学习是吧。” “嗯,是的。” 温言一时没有说话,看着屏幕,像是有一瞬的走神儿。片刻后,她低声说:“那样也挺好的。” 秦禹没懂她的意思,犹豫着轻声道:“我还是挺喜欢唱歌的。” 温言转过头,目光从他稍显稚嫩的脸庞上掠过。她极淡的笑了下,没有应声。 她知道,或许自己应该鼓励他几句,但是她开不了口。 音乐是一件回报率很低的事情。这一行里,才华太多了,稀缺的只是天赋。 热情,是所有投入中最廉价的东西。年少时误把一点才华和热情当成天赋,容易错负付终生。 她自己的人生已经够糟糕了,没有立场再去指导别人的人生。 “比赛结束后有什么打算?”良久,温言淡淡岔开话题。 “取得名次的话,可能公司会发单曲。被淘汰的话……”秦禹无意识的抓着衣服的下摆,语气不太确定,“可能再去参加别的节目吧。” 温言看着眼前迷茫不安的少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半响,她只轻声道:“你还年轻。” 貌合神离的合照时间之后,这顿晚餐终于接近尾声。 “你是怎么做到每张照片都一个表情的?” 苏庭握着一把拍立得的照片凑到温言跟前,摊开几张到她眼前。 “这三张脸,是复制粘贴的吗?” 温言扫了眼,漫不经心的笑了声。苏庭拿来只马克笔,在照片上给她画了个猫脸,一脸得意的朝她扬了扬:“怎么样?” 温言懒懒的坐正身子,翻他手旁那摞照片:“你开心就好。” 这样的态度丝毫没有影响到苏庭的创作yu。他想了想,又拿起另一张照片开始创作。 温言草草的翻了一遍,放下照片。那边选手们还在互相合照自拍,气氛十分热闹,近乎聒噪。 角落里秦禹一个人安静的站着,呆呆的望着人群出神。他双手chā在兜里,肩膀微微耷拉着,昏暗的光线下,说不出的孤单落寞。 耳边突然响起相机的声响。温言顿了下,收回视线。 苏庭把自己的作品平铺开摆拍了张,一边编辑微博,嘴里振振有词:“唉,被音乐耽误的灵魂画手。” 温言拿起来看,第二张里她是美少女战士,第三张她又变成哪吒(……),甚至还细心的给她手里加了件长兵器。 “你还别说,”苏庭举起张照片在她脸旁比了比,语气真心实意,“面无表情的脸是真的比较好发挥。” “……” 温言手撑着头倚在椅子上,由着他自娱自乐。一抬眼正好被前方的摄像师抓拍到这一瞬的生无可恋。 苏庭被导演叫走。温言干坐了会儿,实在无聊,从兜里摸出手机。 屏幕上有一通未接来电,两个小时前的。 温言抓了抓头发,起身走到角落里。 选手们陆续道别离开,工作人员忙着最后的收尾工作。投影上还放着节目的宣传曲,颇有些曲终人散的感觉。 响几声后,对方接了起来。 “在干什么?”电话那边很安静,把人的声音都衬的沉冷了几分。 秦禹走过来跟温言用手势打了个招呼。温言朝他点点头,没太注意到陆渊的语气:“今天一直在工作。” “什么时候结束?” “快了。” 秦禹匆匆拎起一旁角落里椅子上的双肩包。他从包里拿出围巾,动作太急又东西太多,不小心拖带出几样,掉在地毯上。 “我去接你。” 温言漫不经心的在背后看着秦禹的动作,直到无意识的看到落在地上的东西那一刻,她有 分段阅读_第 24 章 错愕的抬了抬眼睛。 “温言。”电话那头等不到她的回应,声音已经明显不悦。 “嗯……”温言回过神,转了个身背向原来的方向,“什么?”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 温言抬头看着外面,揉了揉眼睛,低声说:“我今天有点累。” 陆渊静默了两秒,淡淡开口:“既然这么累,不如别做这行了。” 落地窗上隐约倒映出秦禹离开的身影。 他低着头,身型不太挺直,背影瘦弱、孤单又落寞。温言的目光短暂的停了片刻,继而收回了视线。 她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消沉:“不是工作让我累。”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瞬。 “那是我让你累?” 温言怔了下,这才迟钝的意识到今天的陆渊似乎有点反常。 她轻皱了下眉,不想去探究他的深意:“不是。” 气氛陷入胶着的沉默。 半响,陆渊冷冷的开了口:“我在地下的停车场。你现在出来。” 第10章 争执 温言打开车门。 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淡淡的烟草味道。陆渊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昏暗中他的神色不明,浑身散发出一股难明的压迫感。 几乎是一瞬间的感知,温言意识到,眼前的人在生气。 在温言的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 陆渊是个通常情绪会隐藏很好的人,平常看起来散漫随意又迁就她,但温言清楚,这不过是因为他们的意见不曾相左。 换句话说,在这段关系里,他还不曾有过不合心意的事情。 温言从来没有特意去了解过他,但从周围人的态度里,她也大概掂量的出他的身份。旁人都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陆总,但这位陆总的脾气,她其实还没有领教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温言坐定,摘下帽子,淡淡的率先发问。 陆渊看着她明知故问,冷冷反问道:“你说呢。” 温言瞟了他一眼,平静的质问:“那你是有什么事非要这样来找我?” 陆渊看着她,忽然笑了笑,却没有半分笑意抵达眼底。 “温言,你就这么不想跟我扯上关系?” 温言抬眼看了看他,没有马上回答。 “还是让别人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很丢人?” 温言调转视线直视前方,语气如常:“这个问题我们很早就说过。” 陆渊冷笑了声。他伸手拿起一旁的烟盒,点了支烟塞进嘴里。 “我很想知道,你一直这么抗拒让别人知道我们关系的原因是什么?” 温言抱着手臂,面无表情:“没有需要让别人知道的理由。” “哦?在你看来什么样的理由才可以?” “没有。”她回答的冷淡又果断。 陆渊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盯着她看了半响,怒极反笑:“不存在理由,所以永远也不用让别人知道。你是这个意思么?” 温言看了他一眼,语调冷静的有些过分:“你现在不喜欢这样了是么。” 陆渊没有马上回答。 他手臂横亘在车窗外,弹了下烟灰。 “现在这样,你能得到什么?” 温言极轻的皱了下眉,冷淡的语气里似有不耐:“我不想得到什么。” 陆渊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瞬。他看着她,眼神里有种异样的复杂情绪。 他jiāo往过的女人不少,温言是最省心的一个,也是最难捉摸的一个。 她不喜欢他,这点毋庸置疑。在一起这么久以来,她也不曾对他展现过任何的企图,无论是物质、情感,还是其它。有时候陆渊甚至想,如果温言是个有心机的女人,那这招yu擒故纵实在是使得高明,他真的愿意给她所有她想要的。 但她不是。她不是心机,也并非单纯。她仿佛只是纯粹的兴致怏怏,这世界,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这是她吸引人的地方。也是他麻烦的地方。 男女关系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诉求。有的人想要爱情,有的人想要利益,还有人想兼而有之。yu望构成了双方的互相牵制后的平衡局面,什么都不想要的人,就也没了能牵制她的东西。她最后 分段阅读_第 25 章 选择是走是留,他都无能为力。 此刻温言安静的坐在那里,昏暗的灯光照在她精致的脸上,显得份外清冷。陆渊盯着她细细的看了一遍,陡然间有些恍惚。 初见时她的模样仿佛一直还在眼前。与那时相比,现在的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 变了的人是他。 陆渊沉默了半响,终于说:“既然你想这样,那就继续保持现状。” 两人各怀心事,都没有再说话。 片刻后,陆渊扔了烟,启动车子:“我送你回去。” 温言住在城南新开发的区域,离正八经的市中心有段距离,配套和jiāo通都不太方便。这套公寓主打的小户型,一排排的窗户格子般的错综密布,连阳台都没有。 车停在入口处,被保安拦了下来:“哪户的?” 陆渊看向温言。她没说话,直接解了安全带,伸手去拉车门。 “你注意安全。改天再联系。” 陆渊薄唇抿着,一语不发的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开门下了车。 关上车门的瞬间,他没有半秒停滞地迅速倒车掉头,驶回了路上。 时值深冬,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车内的暖气太过充足,吹的人更觉头昏烦闷。陆渊把车窗全部打开,一只手臂搭在上面,烦躁的扯了扯领子。 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怒火中烧又无处发泄的体验。这种只能跟自己较劲的感觉,简直要把人bi疯。 前方是辆中型面包车,不疾不徐的缓缓前行着。陆渊突然觉得不耐烦,猛的踩了脚油门,紧贴着对方车身超了过去。旁边车道的人紧急减速,猛砸了几下喇叭,开窗探头追着他狠狠的骂了一句:“你他妈赶着投胎啊你!” 夜色中,车子呼啸着穿过了半个京城。 一番折腾后,陆渊逐渐平复了情绪。他脚下放缓了速度,拿起手机,拨通了秦泽的号码。 “你在哪儿?” 陆渊推门而入的时候,秦泽正搂着旁边新的女伴低声调笑。他们这个圈子里,秦泽是最爱玩儿的一个,人体贴细心又出手阔绰,每一个短暂jiāo往过的女人无一例外都对他恋恋不舍,念念不忘。 包厢里很热闹,有歌声有音乐声。陆渊坐定,环顾了一周,一共十来个人,一大半都眼生。 “你刚刚不是说有事么,怎么突然又过来了?”秦泽坐过来,给他倒了杯酒。 陆渊从烟盒里掏出支烟,淡淡的睨他一眼:“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秦泽哂笑一声:“怎么了陆总?心情不佳?” 陆渊喝了口酒,没有答话。 “从公司过来的?” “不是。” 秦泽心里有了数,他笑了笑,不动声色的转开话题:“上次你托我问的事儿,我帮你问了。” 陆渊抬眼,示意他继续。 “上面最近这块儿压的紧,你现在投进来不是太明智,还是得当心着点。” 陆渊眉头微微蹙着,抬手弹了下烟灰。 “知道了。” 秦泽拿起他面前的烟盒,摸了一支塞进嘴里:“你自己那个小公司,该放手就放吧。还不如这边的零头,jiāo给周森他们管就行了。” 陆渊叹口了气,眉宇间隐隐有些无奈:“不一样。” 秦泽就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那个公司是陆渊上大学的时候背着家里自己鼓捣出来的,人生中最年轻旺盛那几年的精力和梦想都投在了上面,怎么可能轻易放得下。 “那你现在也不用这么急吧?一个人顾着几边儿,事必躬亲的,把自己搞这么累干什么?” 陆渊疲倦的按了按眉心:“我爸那边,最近局势也不是太明朗。” 秦泽叹口气,安慰了一句:“还是到咱们这一代,专心经商的好。” 陆渊没有说话,眼前烟雾缭绕,连视线都模糊了些。他摁灭了手里的半颗烟,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眉眼间有些倦怠。 桌上的手机亮了亮,秦泽抬头看了眼:“我出去接个电话。” 房间里有一瞬的安静。墙上的yè晶屏幕暗了暗,音乐再响起来的时候,突兀的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陆渊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皱了皱眉,盯着看了几秒,才最 分段阅读_第 26 章 终确定。 视频里的人只穿了件宽松的米色毛衣,两条修长的腿露在外面,显得比例极佳。深棕色的长发在背后松松垮垮的编了条辫子,低头时额角滑下来几缕碎发,清冷感之余平添了几分妩媚。 陆渊的眸光不自觉的黯了黯。 上千年的进化历程决定,人类的本质就是视觉动物。 更何况是男人。 温言这张脸,从开始第一眼到现在这一刻,无论何时何处见到,他就是莫名的很受用。 视频里讲的是一对儿热恋中情侣的琐事。镜头前的温言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不少,男生看上去明显比她稚嫩了些。也不单单是年龄感的问题,两个人外表看起来有些差距,互动间却意外的有种化学反应,让人觉得般配。 陆渊轻不可闻的笑了声。他坐直身子,从烟盒里重新掏了支烟,却没有马上点燃,只用手指轻轻碾着。 能这么客观的认为自己的女人跟别人般配,他都佩服自己。 下一个镜头是两个人在沙发上打闹。男生从背后搂过温言,翻她手里的书,她仰起脸微微蹙眉,两人有一瞬间贴的极近。 陆渊不悦的皱了皱眉,起身走出房间。 秦泽刚挂了电话,见他出来,以为是在里面待的闷了。 “你最近怎么样,还跟那位小明星在一起呢?” “嗯。”陆渊淡淡的应了声。 秦泽挑了挑眉:“你这次是想来真的了?” 陆渊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不置可否。昏暗中,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秦泽心里明白,也不追问,只笑了笑:“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 陆渊顿了顿,刚要答话,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他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轻皱了下眉,走到一旁接了起来。 方柔优雅柔和的声线透过听筒清晰的传了过来。 “圣诞节那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第11章 手链 一大早温言就被公司造型师的电话吵了起来。 “亲爱的!” 电话那头很嘈杂,隐约还有航班信息的播音声,听起来像是在机场。 温言皱着眉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应了声。 他语速飞快:“上次你参加活动的时候有几件首饰,你拿回来的时候我没细看,今早清点时发现少了条手链。” 温言逐渐从茫然中清醒过来:“哦……那我今天找找看。” 放下电话,温言再睡不着,便爬起来开始找那条手链。她对这类东西一向不敏感,此刻就连那条手链的模样都想不起来了。 她漫无目标的找了半天,翻遍了自己所有的背包和化妆包,期间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又连带着把房间所有的角落都翻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温言在沙发上坐下,仔细从头回想了一遍,那天的活动结束后,她好像没有马上回家。 那条手链,大概是落在陆渊那儿了。 温言有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在房间里踱了一圈。 自从上次那场不大不小的争执后,陆渊就再没联系过她。虽然他们之前各自忙起来也经常会这样,但这次,有些微妙的差异。 温言叹口气,从桌上拿起手机,翻出他的号码。 响了半天,接起来的却是道极公式化的陌生男声。 “您好,哪位?” 温言举着电话愣了几秒:“我找陆渊。” 对方声音冷淡的没有起伏:“我知道。您哪位?” 温言迟疑了片刻,实在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最后低声道:“算了……不好意思。再见。” 她握着手机兀自发了会儿呆,还是决定干脆自己去一趟。 温言特意挑了个下午两点的时间。今天是工作日,就算是前一天通宵工作,这个时间陆渊也该出门了。 从大堂到电梯,走廊里安静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温言用密码开了门,站在门口探头看了看,房间里静悄悄的,她暗暗放下心来。 她换了鞋,走进来,在客厅和浴室都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最后就只剩下卧室还没有找过。卧室门紧闭着,温言顿了顿,轻轻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一瞬怔愣。 分段阅读_第 27 章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陆渊侧躺在床上,头发凌乱,眉头微微蹙着,面色看起来有些痛苦。 温言回过神,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床上的人昏昏沉沉中听到脚步声,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你来了。” 温言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没有出声。 陆渊尚有一丝清醒。他隐隐觉得对方安静的有些诡异,微微睁开眼睛,就见到温言正居高临下的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他整个人都惊愕的瞬间清醒过来。 两个人沉默的对视了半响。温言觉得自己擅闯进来理亏在先,还是有必要主动说明。 “我来之前给你打过电话。”她停了停,“别人接的。” 陆渊坐起来,不耐的按了按眉心。 “我助理。” 温言一时不知道接些什么,点点头,又想起来:“我落下点东西,过来找一下。” 陆渊恢复了平常神色,只是声音有些低哑:“什么东西?” “一条手链。” 他抬眼看了看她,没说话。 “你见过吗?” “嗯。” “……在哪儿?” 陆渊缄默的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低低的冷笑了声。 温言轻皱了下眉,不明所以。 “电视柜下面第一个抽屉。走的时候把门关好。” 语毕他又躺回了床上,盖好被子翻了个身背向她。 温言在原地站了两秒,犹豫着开口:“我不应该擅自来你家。我跟你道歉。” 陆渊阖着眼,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 她以为他在生气这个? 他强忍着火气,冷冷的说:“给你密码就是允许你随意出入。” “……那你休息吧。” 温言转身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陆渊睁开眼睛,紧锁着眉盯着天花板。 他病的只剩半条命了了,她都不知道问一句,就知道关心自己那点破事儿。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被她这么一气头痛的更厉害了。他咬着牙忍了会儿,终于受不了起身去找上次剩下的止痛yào。 走到客厅时,房门外传来声响。他停住脚步,心里隐隐有些不切实际的期待。 温言出了小区,被冷风吹的瞬间精神了不少。 她站在风里系紧了围巾,面色凝重的踌躇了半天,最后走向路对面的yào店。 见死不救,她实在有点良心不安。 “你好,需要点什么yào?” 温言在店员的殷切注视下,为难的想了想,最后有点尴尬的轻咳了声:“……感冒yào吧。” 从yào店出来,温言又去了隔壁的店里买了一份粥。她拎着两袋东西出了电梯,再次打开陆渊房门的瞬间,她错愕的停住了脚步。 玄关处站着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孩,长的白净可爱,眉眼间隐约有些陆渊的影子。她站在那儿,睁着双圆圆的眼睛,好奇的仰头望着她。 温言下意识的瞟了眼地上,有一双女式的高跟鞋。 二十分钟前,这里还什么都没有。 拎着袋子的手指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回过神后,温言迅速的关上了房门。 门关上的一刻,她隐约听到卧室方向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温言转过身,背对着门站了会儿。 她也说不上此刻自己是什么样的情绪。没有生气,愤怒,也不是疑惑,或者失望。 她恍恍惚惚的想,自己特意折回来,真是多余。 一个人生活的久了,难免习惯xing的由此及彼。她刚刚竟然一时间忘记了,别人其实跟她并不一样。 陆渊生病,怎么会没人照顾呢。 温言一个人在安静的走廊里站了良久,最终缓缓的走到电梯前,平静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上,按了下楼的按钮。 “我听周森说,你为了这次的竞标案两天没睡,不要命了?” 陆遥坐在卧室的椅子上,皱着眉,面露担忧。 “唉。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陆渊揉着额头,低笑了声,轻描淡写道。 陆遥见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更火了,声调也提高了一度:“你那么个小公司,这么上心干什么?jiāo给下面人打理不行吗?你非要把命搭进去?” “ 分段阅读_第 28 章 有这么严重吗。”陆渊看着她调笑道,“你怎么越来越像章老师了。” “你心里还有章老师?”陆遥有点烦躁,“你要是也出事……” 话说了一半她皱着眉绷紧了嘴唇,停住了。 片刻的沉默后,陆渊收起笑意,轻声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客厅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几秒后陆途蹬蹬的跑了进来。 陆遥纳闷:“陆途,你刚才开门干什么?” 陆途看了看她,没答话。 陆渊一见陆途进来,表情柔和了不少。他朝她招招手,小姑娘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 陆遥手撑着头,语调恢复如常:“离你叔叔远点,他现在可病着呢。” 陆渊抱着陆途,没好气的说:“那你还带她来。” 陆遥笑笑:“瞧你说的。要不是为了jiāo差,我自己都不想来。” 语毕她起身去了厨房。陆途见她离开了,跟陆渊相视一笑。 “叔叔。”她附到陆渊的耳旁小声道,“刚刚有一个阿姨来了。” 陆渊愣了一下:“什么阿姨?” “嗯……”陆途也不知道怎么描述,轻轻皱起小眉头,“长的很凶的阿姨。” 陆渊:“……” 那就是温言没错了。 陆渊拿起手机快步出了房间。 他有些急躁的按了几下电梯的按钮,一低头看到垃圾桶上的两袋东西,拎了起来。 十几盒各式各样的yào,和一份粥。 陆渊皱了皱眉,嘴角却不自觉的带了几分笑意。 他拿出手机,拨了过去,意外的很快就接通。也不等对方出声,他直接问:“你在哪儿?” 温言的情绪听着没有异常:“回家路上。” “你刚才来过?” 对方只淡淡的“嗯”了一声,陆渊一时倒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 静默片刻后,他惨兮兮的问:“你现在回来好吗?” 温言没有说话。 他语气恳切:“我当面跟你解释。” 电话那头是毫不关心的语气:“不用了。” 陆渊叹口气,他扭头咳了两声,凄然道:“你不肯听我解释,那我现在去你家找你。” 温言无言以对。她知道这是他的套路,但也知道他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儿。 权衡一番,她低声道:“知道了。” 放下电话,陆渊拎着东西匆匆走回屋里,进了厨房。 “姐,你的粥煮好了没有?” 陆遥一听这个称呼就知道没有好事。 “干什么?”她警惕的看着他。 陆渊探头看了看:“现在等着就行了是吧?那你走吧。” 陆遥被这突如其来的逐客令搞懵了:“什么?” “快点。” “……有人要来?” 陆渊直接把她推出了厨房。 “陆渊,白眼狼啊你?”陆遥不满的嚷道。 “回去跟章老师jiāo差吧,就说我很好。”陆渊拿来她的外套和挎包,塞到她怀里。 陆遥笑了:“好啊。我就跟她说你很好,有人无微不至的贴身照料,让她放心。” 陆渊不在意:“随你。” 陆遥听言挑了挑眉,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 陆渊的女朋友换的勤,他们全家人都知道。他一向怕麻烦,又有些轻微的洁癖,轻易不会带人回家。从上次在洗手间见到那些女式的常用品,她就隐隐感觉到,这次有些不太一样。 她这个弟弟,开始认真起来是好事。但章老师有自己的人选,她那关,可没那么好过。 陆遥穿上外套,意味深长道: “行,我走。你啊,就好好享受当下吧。” 第12章 暗夜 温言今天第三次输入这串密码。 陆渊像是等在门口,一听到动静就马上开门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拽了进来。他紧紧的抱住她,头埋在她颈间轻轻的叹了口气。 陆渊觉得自己的脑袋又有些晕晕乎乎的不清醒,明明只是几天没见,却疯了似的想念她。 刚刚见到她的瞬间,他其实错愕又惊喜,继而又被她的漠不关心气了个够呛。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温言被他抵在门上动弹不得,她觉得他额头有点烫,忍不 分段阅读_第 29 章 住伸手推了推他,反而被他抱的更紧。 她无法,顿了顿,问道:“你吃饭了?” “还没。” “那去吃饭吧。” “你陪我。”他的语气像有些撒娇。 “……嗯。” 陆渊这才放开她。 屋里飘着淡淡的粥香,给黑白色调装修的房间增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温言洗了手,盛了碗电饭煲里的粥,回头却看到陆渊打开了刚刚她买的那盒白粥。 “不要吃这个。” 她把碗放到他面前,又把外卖盒扣上丢进了垃圾桶。 陆渊看着她的动作:“刚才生气了?” 温言淡淡否认:“没有。” 陆渊指了指桌上那袋子yào:“那怎么把买的东西都扔了?” 温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今天的事情,她确实没有生气,也并无误会。 虽然她对陆渊不是很了解,但相处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相信他基本的人品。何况以他们的关系,并没有相互欺骗的必要。 那种有些空dàng的复杂心情,她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陆渊握着勺子,见她半天没有说话,开口解释道:“刚才来的是我姐。亲姐。” 温言没有应声,倒了杯水,慢吞吞的喝着。 陆渊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脸看了半响,语气有丝无奈:“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温言意外搭了腔:“我在想,我对你还真是一无所知。” 陆渊举着勺子的手僵在空中。她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情绪在,仿佛只是单纯的客观陈述。 片刻后他轻笑了声,半真半假道:“那你以后就对我上点心。” 温言极轻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握着杯子,心里暗暗想,没这个必要吧。 陆渊看着厨房里的身影,心里不禁感慨,塞翁失马。这场病,来的真是时候。 温言小心翼翼端着杯热水走到他跟前,放到了茶几上。 陆渊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坐过来。 温言还没坐稳,整个人就被他一把搂了过去。她撞进他怀里,隔着层薄薄的衣料,清楚感受到他胸腔下的跳动。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 跟电话里放低姿态卖惨的那个人不同,此时的陆渊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散漫的模样。 “你比我想象的善良多了。” 温言听这话说的别扭,抬头问他:“你想象的我是什么样?” 陆渊笑了笑:“冷漠。” 温言点点头:“我还以为是恶du。” 陆渊失笑,手指不轻不重的在她脸上来回划弄,声音低的像是说与自己。 “恶du我也认了。” 温言莫名有点不太自在。她顿了顿,从他怀里爬起来:“水凉了。” 陆渊由着她,伸手从茶几上拿了yào,就着水吞了下去。 温言拿遥控器打开电视:“你不去睡一会儿?” 陆渊知道她想什么,不肯如她所愿,伸手又把她揽进怀里:“我睡了一天了。” 温言也不再说什么,随他去了。她挑了半天,最后选了部法国的老电影,一部颇具年代感的文艺片,节奏缓慢,画质模糊。 陆渊比她看得专心,电影开始后便不再说话。她靠在他怀里,房间里暖气充足,熏的人恹恹的,一会儿困意就逐渐涌了上来。 电影里的小镇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雪,跟此时窗外的京城一样。 陆渊低头,怀里的人闭着眼睛,像只猫一样乖巧的伏在他怀里,不是很安稳的睡着了。 他突然很贪恋这一刻的感觉。安静的傍晚,浪漫的老电影,喜欢的人。 他缓缓收紧手臂,把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些。 陆渊过往三十年的人生里,甚少出现平淡这两个字。 他打小在京城的大院里长大,跟秦泽、罗扬他们这一帮,到哪儿都热闹又光鲜。平淡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是无能且可耻的。 温言是他人生中的一次尝试。可能是新鲜感,抑或是什么其它,总之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沉迷其中。 电视里传来一声尖锐的急刹车声。尽管音量已经开得很轻,温言还是立刻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发现陆渊正盯着她出神。 分段阅读_第 30 章 “我睡着了么?”温言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想挣开他坐直身子,却忽然被他按着肩膀压倒在沙发上。 温言睁大眼睛看着他,感受到他的意图,不可置信:“你病着呢?” “不碍事。”陆渊凑到她耳边,轻轻咬了下,“要不你试试?” 温言顿了顿,艰难的歪头躲开他:“我怕被传染。” 陆渊心里好笑,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回来。 “我又不是感冒。” 温言听言,呆呆的看着他,脑子里想着自己买的那些各式各样的感冒yào。 “那你是什么?” 陆渊低笑一声,直接低头吻住她的唇。 “我现在可不想跟你讨论病情。” 男人的自尊心是非常可怕的。像是为了证明什么,这场欢爱比往常都要长久。 直到从浴室出来,温言还觉得脑子晕晕乎乎,走路都有点虚飘。倒是陆渊清清爽爽的坐在沙发上擦着头发,一点也不像个病人。 温言在这儿没有衣服,只穿了件他的衬衫,露出两条细长腿在外面,惹人遐想。陆渊抱着手臂,嘴角噙着抹笑,目光毫无遮掩的上下打量着。温言轻轻皱了皱眉,有点不悦。 “我饿了。”陆渊及时发现她的不爽,微笑着转移话题。 “厨房有粥。” 陆渊笑了笑,面色极为坦然:“我体力消耗这么大,怎么能喝粥呢。” “……那你叫外卖。” “你做给我。” 温言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陆渊无辜:“我是个病人。” 温言罕见的呛了一句:“你病的没有力气叫外卖?” 陆渊的语气理所当然:“外面的东西那么油,病人能吃么?” “……” “冰箱里有食物,你看着弄吧。”他看了眼时间,“快点,我还赶着吃yào呢。” 温言看了看眼前这个跟病一起生出矜贵的人,放弃跟他纠缠,转身进了厨房。 陆渊目送着直至她身影不见,嘴角不自觉的带了几分笑意。他从一旁拿起电脑,打开了放在腿上。 这两天积攒了不少工作,虽然有周森在,但有些还是必须要他来处理。 陆渊低头看着屏幕,眉头习惯xing的轻轻拧着。工作时他的精力高度集中,对于厨房不时传出来的声响浑然不觉。期间他跟周森通了个电话,听了这两天的进程汇报。回了最后一封邮件后,陆渊伸了个懒腰。他看了眼窗外,夜色已极深。 屋里只开了盏暖黄的灯,厨房隐约飘来食物的香气。 他忽然觉得安宁又满足。 陆渊合上电脑,穿上拖鞋站起身。 其实他对温言并没抱什么希望。一个本身就对食物郁郁寡欢的人,能指望她做出什么东西。 这样想着,反而是有些惊喜。两道简单的家常菜,卖相意外还不错。 温言系着条围裙,头发随意的低低绑着。厨房里温度高,她脸都被热的红润了些。 这一刻的她跟平常完全不同,多了些烟火气,有种异样的温柔感。 陆渊站在一旁看着她,有一瞬的恍神儿。 温言没察觉,把碗递给他,边抬手理了下额边滑下来的头发。 陆渊拿起筷子,笑着问她:“你不吃?” 温言想了想:“吃一点菜。” 陆渊尝了一口,味道不惊艳,但也还过得去。 “我以为你不怎么会做饭。” “嗯,第一次。” 陆渊有点惊讶:“你自己在家从来都不做?” 温言平静的说:“我都吃水煮的。” “……” 晚饭过后,罗扬打电话来:“这两天都联系不上你。我听周森说,你病了?” 陆渊关上阳台的门,低头点了支烟:“没事儿。不严重。” 罗扬听他声音带了点轻松的愉悦,推测是没大碍:“那出来聚一下?” 陆渊轻笑了声:“今天?算了吧。” 罗扬顿了顿,继续说:“他们都在我家。你那边要是还有别人也一起带过来,季瑶也在。” 陆渊回头看了眼温言,她正低着头在沙发上玩儿手机,面前的茶几上放了杯热水,缓缓悠悠的冒着白气。 “你们先玩儿着 分段阅读_第 31 章 。我这边不确定。” 陆渊走回客厅,看着温言。 温言一时没察觉。片刻后她抬起头,见他目光探究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 陆渊沉默了半响,最后无声的笑了笑。 “没什么。” 他实在舍不得打破今天的气氛,只能选择缄口。 温言见他明显是有话,但也没有追问。 “我要回去了。” 陆渊这才注意到她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嗯。刚好我也要出去,我送你。” “好。” 陆渊按下负一层的按钮。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车前,分别打开两侧的车门弯身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驶离了停车场。 隔着几辆车的距离,有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升起了车窗。 “齐先生?” 驾驶位上的人试探xing的询问后座上的人。 昏暗的光线中,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黑色里。五官不清,神色不明,只有指尖上的点点火光。 良久,他抬手摁灭了手里的烟,微沉的声线里带着些天xing使然的凉薄。 “那个女人,去查一下。” 第13章 事故 温言的新单曲排上了日程,初步定在一月下旬发布,这两天到了编曲的最后节点,连着几天都在公司忙到凌晨。 她打开房门,脱了鞋子,没有开灯,拖着脚步径直瘫到了沙发上。 一整天的超负荷工作,此刻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痛感。温言阖着眼睛,想休息一会儿再去洗澡,却不想直接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清晨。 温言从沙发上爬起来,神色迷茫的抓了抓头发,起身从晾衣架上拿了浴巾。 她站在窗前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外面不知何时下起的雪,小区门前的圣诞树上积了满满一层,沉甸甸的压的树枝都有些弯曲。 从浴室出来时,阿梁的电话适时的打了过来。 温言一边擦着头发,开了免提。 “温言姐!”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你看网上了吗?” 温言参与赛前考核录制的那场比赛,是在昨天晚上直播。关境组抽到了其他战队的王牌选手,两组的选曲风格相近,最终一票之差输了对决。比赛最后的环节,关境靠着场外粉丝的bào肝投票,成功复活。秦禹淘汰。 关境在台上留下了眼泪。一个纹着花臂走酷帅路线的男孩仰头拭泪,这种反差惹得粉丝大呼心疼,现场气氛达到了顶点。 节目组这种虐粉的伎俩,除了粉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粉丝们非但对节目组毫无怨言,反而认为是队友和选曲的连累,把所有过错变本加厉的算到了秦禹的头上,顺带着连坐了温言。 对于温言他们还算克制,大多是指责她没有资格做导师,选歌时的决策有失公允。秦禹的微博则瞬间沦陷,关境的粉丝万马千军般一拥而上,甚至连夜扒出了他的个人信息和过往经历,各种无从考证真伪的bào料瞬间席卷了整个网络。 单亲家庭,整过容,实力差,女老板潜规则上位…… 温言一言不发的握着手机,面色沉静的可怕。 阿梁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表情,不敢说话。 半响,温言放下手机,神色看不出异样。 秦禹的公司还没有任何的声明表态,明显是要等着事件发酵升级。毕竟,这个圈子里,不怕恶意诋毁,只怕无人问津。 “温言姐,你还好吧?”阿梁试探着问了句。 阿梁年纪不大,刚毕业,像很多向往娱乐圈光鲜靓丽的女孩子一样,对这份工作充满了鸡血般的热情。她心思也单纯,跟着温言没多久,但已经迅速的暗暗在心里把两人的荣辱绑在了一起,深谙一损俱损的道理。 温言语气平静:“没事。” 阿梁看了看她,极力想劝慰几句:“现在的脑残粉太可怕了,一点道理也不讲,骂起人来倒是很厉害。” 温言没有搭腔。隔了片刻,在阿梁以为她不会回复的时候,她突然又淡淡开了口:“别人是永远也说不出好话的。” 阿梁怔了下,抬头看向温言。她狭长的眼睛里,淡漠如常。 可能是女 分段阅读_第 32 章 子特有的敏感,阿梁看着她过于平静的侧脸,莫名觉得有种事过境迁后的云淡风轻。 她忽然心生同情。以前她只是觉得温言的心理素质特别好,永远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但她从来没有去想过,这样的表面之下,隐藏的是什么样的过往。 “去工作吧。” 阿梁呆呆的看着温言站起身,慢半拍的回过神来:“喔,好。” 温言在摄影棚里呆了一整天,与世隔绝般,对外面愈演愈烈的事态全然不知。 到下午,秦禹公司发了声明:目前无法与秦禹本人取得联系,对于所有不实信息将保留追究权利。网络上原本看热闹的路人们纷纷下场主持公道,指责关境的粉丝欺人太甚。 化妆师过来给温言补妆。温言嘴唇微张着,她盯着镜子里那张上了妆后有些陌生的脸,忽然间有些恍惚。 眼前似有一张清冷而青涩的熟悉面孔缓缓浮现,跟镜中这张精致的脸慢慢重合,又倏地消散开来。 温言闭了闭眼。 她想起那晚在餐厅秦禹弯腰去捡的东西。小小的,白色的圆柱形瓶子,上面贴着浅紫色的标签。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yào,她家里也有一瓶。 拍摄工作结束的早,八点多钟,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商业街前直行路口的红灯比往常长了三倍,温言等了两个红灯,有点不耐烦,挤进了左转的车道。 转弯后的道路逐渐变得通畅。这条路径直往前有一家黑胶唱片主题的咖啡馆,温言去过几次,老板是位很有趣的业余音乐人。见时间也还早,温言索xing想着过去坐一会儿再回家。 停好车,温言推开了店门。这家店面不算大,只有四五张桌子和一张吧台。虽是圣诞节,但人也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坐在靠角落的位置里。 “好久没过来了。”老板朝她笑笑。 温言也笑了下,坐到吧台前:“最近有点忙。” 店里正在放的是一首圣诞风的抒情歌曲。温言从旁边书架拿了本书随手翻了翻,嘴里跟着轻轻哼了两句旋律。 老板端来了咖啡。两人聊了几句,又来了客人。温言自己坐了会儿,起身走到吧台里侧的唱片墙前。她有段时间没过来了,墙上又多了很多她没见过的新唱片。 温言一张张认真的看过去,被一张黑色底的唱片吸引了注意。她抬手抽出了这张唱片,端在手里仔细的看着。 这张唱片的封面是极为抽象的极简风格,黑色底上增加了些做旧的纹理。画面中心是一个线条勾画出的男人头像,下巴的轮廓分明,脸上却只有嘴唇和耳朵。封面的右下角是行签字体的英文,看上去像是歌手的名字。 温言盯着这行英文,轻轻蹙眉。她莫名觉得看起来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停了停,她翻向唱片的背面,定睛看向小字部分,手臂突然被人从身后轻轻的碰了下。 温言转过身来,看清眼前的人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面前站着的人身着一件浅灰色的卫衣,刻意压低的棒球帽遮住了小半张脸,面容憔悴,神色不安。 他看着温言,有些紧张的拽了拽衣服下摆。踌躇了半响,语带恳求的开了口。 “老师,我能不能……跟你聊一会儿?” 温言的车停在咖啡店旁一条僻静的巷子。 秦禹离开后,她独自在车里坐了良久。回过神来的时候,来时两侧拥挤停着的车辆已经都陆续驶离。 外面的雪停了,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又喧嚣起来。 温言缓缓抬手,启动了车子。 那些打碎后尘封掉的记忆,在这个夜晚毫无防备的以另一种方式悉数重现。 她觉得胸口里有一股无力的悲戚感,压的她透不过气来。她平常情绪压抑惯了,此时也说不出来自己想怎么样,只觉得无法也无处发泄。 温言紧紧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的路。她的神色平静如常,只是眼神里有种格外的哀然与孤寂。 她恍惚想起小时候,她胆子特别的小,做什么事都不敢一个人,一定要人陪着,否则就会没完没了哭闹。后来,她的人生就像是反噬般,全部 分段阅读_第 33 章 都是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了。 这么多年来,她早已习惯。她把自己圈定在一个安全的范围里,最大限度的与外界隔绝,拒绝了一切外来的接近,也绝不肯踏出这个圈子一步。 她已经很少有喜忧想说与他人。久而久之,连情绪的感知能力都似乎所剩无几。 她以为自己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不会再为过去而自我纠缠,却在今天恍然发现,那不过是因为她自欺欺人的刻意遗忘。那些过往,她根本一刻也没有放下。它们深深的埋在她的记忆中,藏在她的身体里,随时要跳出来对她反复凌迟。 眼前忽然一片刺眼的灯光,激烈的喇叭声像是此刻才突然传入耳中。温言有一瞬的恍惚,反应过来后,她死命的踩住了刹车,手上猛打方向盘。下一刻,“砰”的一声巨响,车子瞬间撞上了侧方驶来的车辆尾部。 温言整个人被巨大的惯xing甩了出去,头猛的撞到玻璃上,随后身体重重的砸向了方向盘。 体感在高度紧张之下倏地变得迟钝。一秒钟后,一阵剧烈的疼痛和眩晕才猛然朝她袭来。 温言有些意识不清的趴在方向盘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极力忍耐着这头晕目眩的疼痛。 对面的车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xing,身材高大,一脸不善。他看上去似乎并无大碍,开门下了车,沉着脸走了过来。 “你他妈赶着去送死啊!要死自己死,还要拉着老子跟你一起?” “老子今天新提的车,出门就碰见你,真他妈晦气!” “赶紧滚下来,别在车上装死!” 温言脑子嗡嗡作响,昏昏沉沉的什么也听不清一般。片刻后,她的意识逐渐清醒了些了些,抖着手拿起了一旁的手机。 她先打给了何砚。听到对方关机的提示音后,温言才迷迷糊糊的想起她这两天在上海,今天回来,这会儿应该正在飞机上。 车外的人骂了半天,见她已经好端端的坐了起来,却仍没什么下车的意思,狠狠的踹了几脚车门。 温言的身体随着车身略微晃了晃。她握着手机,定了定神,迟疑半响后,拨给了陆渊。 响几声后,对方挂断了她的电话。 温言看着屏幕黑了下去,心脏也跟着沉到了底。 她一个人生活的久了,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习惯了自己解决所有的事情,也错觉自己能够解决所有。这一刻一直以来伪装的强大被现实打破,她感到无比的讽刺和无望。 车外仍旧在骂骂咧咧,周围逐渐围过来一些看热闹的路人。温言坐在车子里,进退两难。 她低下头,又重新打开手机。电话薄里的姓名寥寥无几,她来回翻了几遍,最后手指停在了一个并不太熟悉的名字上。 温言深吸了口气。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抱着最后一试的心态打了出去。 这一次终于接通。 ”喂?“ 对方的声音似有诧异。 温言顿了顿,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虚弱的暗哑。 “梁先生,不好意思,我遇到点麻烦,你能来帮助我一下吗?” 第14章 医院 处理完这场事故的所有事宜,已是凌晨。 温言靠在副驾的座椅上,头低着,长发凌乱的垂了下来,遮住了神色。 梁御看了看她,犹豫了会儿,还是试探问道:“我陪你去医院吧?” 过了几秒温言才像是听清他的话。她稍稍坐正身子,眼神涣散的摇摇头。 “我没事。” 停了停,她又轻声说:“如果明天早上觉得不舒服,我会去医院的。” 梁御见她这么说,也不方便再坚持。 “那你自己注意。明天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再打给我。” “好。” 临下车前,梁御叫住了她。 “下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联系我。” 温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他。 梁御看着她笑了笑:“遇到麻烦时能想到我,不就是把我当朋友么。那作为朋友,也可以说不开心的事吧?” 温言低下头极轻的笑了下。 “嗯。今天谢谢你。” 进了屋子,温言脱了外套就躺 分段阅读_第 34 章 进了床上。胸口一阵阵不轻不重的钝痛,她皱着眉,翻来覆去调整了几个姿势也不舒服。 她伸手从枕头下翻出个yào瓶,倒了几粒,就着床头柜上早上剩下的半杯冷水吞了下去。 一旁的手机亮了亮。 是陆渊的信息:我今天有事,你早点休息。 温言关了手机声音,用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许是yào力的作用,她蜷着身子,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这一夜温言睡的极不安稳。在梦里,她穿着校服,黑暗中一层一层的爬上顶楼的天台。推开门的一刻,光亮一下子涌了过来。她站在天台的边缘,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和裙摆。她头晕目眩的向下望,cāo场上的人密密麻麻,黑点一样,他们发出活泼聒噪的笑声,像他们所在的年纪应有的一样,无忧无虑,青春快意。 突然一阵警铃大作,温言吓的心头一沉,慌张的回头环顾了一圈,天台上依旧空空如也,下面的人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色立时yin了下来。她极度恐慌又手足无措的跑回来时的那扇门,可门后,并没有楼梯。她一脚踏了空,整个人极速坠跌到黑暗之中。 温言猛的睁开眼坐了起来。 几缕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空调嗡嗡的响着,暖风吹到她的脸上,温柔的安抚着她的余悸。 温言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冷汗,心脏强烈的跳个不停,脑子一阵阵的眩晕。 她闭眼缓了会儿,下床拉开窗帘,从桌上拿起了手机。 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何砚。温言看着屏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才接?” 电话接通,何砚的声音极为不满。 温言定了定神,低声道:“刚睡醒。” 何砚语气不耐:“昨晚你干什么去了?” 温言怔了怔,想着她这么发问的几种可能xing。 “昨天晚上,出了点jiāo通事故。” 对方愣了愣:“你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车子撞了一下,不是很严重。” 何砚揉了揉额头,觉得头疼加剧:“这个晚点再说。你昨天跟秦禹见面了?” 今日娱乐板的头条标题大的惊悚:苏庭绯闻女友真实恋情曝光,竟然比她小十岁! 温言无从辩驳。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人们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那段模糊却刚好看得出身份的视频透露出的信息,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共处一车,说约会已经是很隐晦的善良。 秦禹又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昨天下午公司刚发出联系不上的声明,晚上就被拍到甜蜜约会,那些替他主持公道的路人觉得自己的脸被打的生疼,纷纷倒戈回踩。 温言这次被骂的更严重。一方面被坐实了节目中选歌时的偏袒之说,另一方面秦禹比她小了近十岁,加上之前一直给人捆绑苏庭的印象,形象坏到了极点。大众纷纷嘲讽,苏庭的粉丝也倾巢出动,狂欢一般的不遗余力。 何砚第一时间出了声明:两人只是通过节目认识的普通前后辈关系,请少数有心人士停止断章取义,切勿再造成无谓纷争与错误讯息传播。 网友们自然是不相信。不过他们的忘xing也大,接下来要做的是撤热搜和冷处理,再有点别的新闻,不出几天这事儿就无人问津了。 可还没到晚上,就又出了状况。 jiāo通队的官方微博放出了昨晚事故的监控截屏当作反面教材,有眼尖的网友认出来,这就是温言的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是还沉浸在约会里吗?红灯都看不见?” “自己违章在先,不赶紧下来道歉,连门也不开是什么态度?” “因为是艺人就可以这样对待事故吗?明明是加害者,反而像受害者一样一直缩在车上?“ 何砚手撑着额头,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 “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到底聊了什么?” 温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片刻,她低声回道:“没什么。” 何砚横眉看了她一眼:“那你为什么精神恍惚的撞了车?” 温言有几秒钟的恍惚。她也 分段阅读_第 35 章 知道现在不是可以保持沉默的状况。 “他对他受到的舆论很困扰,我劝他想开些。” 何砚靠在座椅上,看着沙发上的人,目光审视。 她知道温言不会骗她。温言是那种典型的非黑即白的人格,在她身上,只有沉默,或者轻描淡写的真话。 何砚无声而压迫的盯着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温言静默了片刻,最后低声说:“我看见他,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何砚毫不客气的冷笑一声:“人家比你强多了。还没正式出道呢,都上了几次头条了。” 温言抬起头,微笑了下,语气轻飘飘的:“是吧。” 晚上八点多,京城某私人医院的贵宾病房。 陆渊从值班医生的办公室出来。雪白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地上铺着深灰色的地毯,隐去了急躁匆忙的脚步声。 他轻轻推开病房门。房间里灯光昏暗,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着的小人儿,脸色苍白,一只小手露在被子外面,上面chā着输yè的针头。 章老师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看着床上的人,神色平静而哀戚。 陆渊握着门把手,停住了动作。 在他的记忆里,章老师极少流露出这种神情。 章家祖上是书香门第,名门望族,从陆渊外公这辈才开始从商。老爷子眼光du辣又手段强硬,最会识人用人,到现在,章家的家业已经从地产涉及到了相关的多个领域。 章老师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骄纵到大,要风得风惯了,一直是强势跋扈的xing子,这几年年纪上来了还稍微收敛了些。 眼前这般不动声色的凄然无力,陆渊很清楚的记得,他是第二次见到。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背不似平日里那么挺直,保养得当的脸上终究也是有了不少岁月的痕迹。有那么一瞬,陆渊忽然意识到,她是真的有点老了。 陆渊在门口安静的站了半响,转身又出了病房。 一宿没怎么睡,这会儿他头痛的厉害。医院里特有的消du水味儿熏得人心烦气躁,他低头从兜里摸索出烟盒跟打火机,抬眼又看到对面墙上禁止吸烟的标语,烦躁的塞了回去。 远处的电梯传来模模糊糊的一声。几秒后,陆遥风风火火的快步走了过来。她站定,稍微平复了下气息:“医生怎么说?” 陆渊按了按眉心,低声说:“医生的意思是,尽快做手术,越快越好。” 陆遥看了眼病房的方向:“妈在里面?” “嗯。”一想到刚刚章老师的模样,陆渊觉得心口里压的难受。 “顾倾呢?” “一整天没吃没喝,刚我让她去吃点东西。” 陆遥看了看面前的人,头发凌乱,衬衫皱着,神色里掩饰不住的疲倦。 “你昨晚在这儿守了一夜吧?先回去休息吧,我留下来陪着。” 陆渊点点头,声音疲惫:“你去劝劝章老师。” 陆遥顿了下,会意过来。她抿了下唇,安慰的抚了抚他的胳膊。 “知道了。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天色已深。医院的石阶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陆渊走出来,深吸了口气。胸腔灌进冷空气后,原本的烦闷舒缓了不少。 他大步跨进车里,点了支烟,靠在椅背上,微微阖了会儿眼。 霰雪纷纷,却份外寂静。 车上的手机嗡嗡震了起来。陆渊看一眼,接了起来。 周森恭恭敬敬的开始汇报工作,陆渊打断他。 “我晚点过去公司。等下再说。” 周森停了下,有几秒没有下文,像是还有话要说。 陆渊了解他这位助理,但凡是工作上的事情,还从未见他这般迟疑不定过。 他不禁皱眉:“怎么了?” 电话那头短暂的犹豫了瞬,最后说:“温小姐那边,出了点事。” 第15章 照片 温言离开公司时已是凌晨。 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本地人,特别能聊。跟几度昏昏yu睡的温言不同,他刚上夜班,语言功能急需释放,从今日天气到国计民生再到海峡两岸,也不用温言回应,自己就撑起了一整段相声表演。 温言心不在焉的听着,出于 分段阅读_第 36 章 礼貌偶尔应一声,极大的鼓舞了他坚持到底的决心。 也幸亏是深夜,路况畅通无阻。温言一路听的头昏脑胀,没敢再让师傅开进小区,付好钱后,开门下了车。 这两天发生了不少事情,她脑子里混沌一片,以至于抬眼见到陆渊的瞬间,感到有些恍惚。 原地站了两秒后,温言走上前。 “你怎么来了?” 陆渊没答话,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温言安静的任由他抱了一会儿,见他没有放开的意思,伸手推了推他。 “等一下。” 他的声音极低,手臂却更加用力。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声,像是神经绷紧太久之后小心翼翼的放松,更加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疲惫感。 温言顿了顿,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陆渊松开她,细细的看着她的脸。她今天没有化妆,脸色不是太好,眼神里的倦意明显,声调也比平常轻了许多。这样一来倒是弱化了她身上原本的疏离感,显得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良久,他状似无意的问:“怎么回来这么晚?” 温言轻描淡写的答道:“公司有点事。” 陆渊沉默了片刻,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解决了么?” 温言含糊的应了一声。 陆渊看了看她,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他想到昨晚那通电话。温言在遇到突发状况时能想起他,他其实很欣喜,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被他挂断后,还会不会有下一次了。 眼前的人神色平静如常,对于昨天的事情绝口不提,没有责问,没有失望,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看着她,忍不住的想,昨天他错过的,可能并不只是一通电话。 他错过的是时机。她身上那副坚固的屏障,又重新关上了。 温言对于他的心理活动全然不觉。她停了停,看向他:“你今天要留下?” 陆渊漫不经心的轻笑了声,不答反问:“你允许么?” 温言的语气不甚在意:“随你,不过这儿没有你的东西。对面有个超市。” “嗯。你跟我一起去?” 温言有一瞬的停顿:“房间有点乱,我先上去收拾一下。” 陆渊点点头。他并不相信她的话,但也不坚持。 温言留下房间号,两人暂时分开。从电梯里出来,温言打开房门,脱了鞋子快步走到客厅的桌子前,俯身拿起桌上的四五个yào瓶。她攥在手里思索了一番,又退回到进门处,拉开鞋柜上的抽屉,一股脑儿的丢了进去。她低头看了看,还是觉得不够踏实,又转身去厨房找了块桌布,盖在上面,关紧了抽屉。 一系列动作结束后,门外适时的传来了敲门声。 陆渊进门,见她外套还没来得及脱下来,无声的笑了下,没有说话。 温言蹲下身找了半天,翻出一双她夏天的拖鞋。陆渊嫌弃地瞥了眼,没有穿,赤着脚进了客厅。 房子不大,四五十平的样子,基本没有什么装修,素净的白色墙壁,几件黑色系的家具,再没有任何装饰的小物和摆件。极简,也极冷清。 唯一还算有些生活气息的是墙角的金属衣架,挂满了主人的衣服,黑白色系居多,满当当的一副随时溢出的模样。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温言身上淡淡的清冽味道。陆渊靠在沙发上,翘着腿,莫名的身心舒畅。 温言换了套睡衣从卧室走出来,一边抬手绾着头发:“你先去洗澡?” 陆渊懒懒的站起身,拎着刚刚楼下买的东西进了浴室。 温言坐到沙发前的地毯上,打开了电视。等待广告的时候,茶几上陆渊的手机亮了亮,温言习惯xing的扫了眼。一秒钟后她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桌上的手机。 屏幕暗掉后,温言迟疑了片刻,伸手将手机拿了起来。 信息只是一条普通的广告信,诡异的是背景墙纸上的人,明明十分的熟悉,却又在此刻显得如此陌生。 温言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人趴在地板上,面前摊开了一本书。她的神情专注,肩颈的 分段阅读_第 37 章 线条修长优雅,纤长的手指按在书的一侧,翻起了小小的一角;身后是一整片的落地窗,夕阳的昏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将整个人衬得极度的宁静而柔和。 从环境看,这明显是在陆渊的公寓。看衣服,应该是秋天时候的事情。 温言握着手机,茫然的抬起头。 她的思绪好像在一瞬间乱掉,却又仿佛突然间无比清晰。她觉得自己似乎终于迟钝的反应过来什么,但既不敢确定,也不愿相信。 这件事情,她不想一无所知,也同样不想自作多情。 陆渊在浴室里叫她:“浴巾在哪儿?” 温言听见,定了定神,放下手机,起身拿了浴巾给他送过去。 几分钟后,陆渊拎着吹风机从浴室里走出来,见温言正心不在焉的盯着电视屏幕。 “帮我吹头发?” 温言木然的看着他那张俊朗的脸,水滴正顺着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流。她站起来摇了摇头:“我有点累。去洗澡了。” 陆渊也没在意,自己吹干头发进了卧室。掀开被子躺上去的一刻,忍不住舒服的轻叹了一声。他阖着眼,鼻息间全是她的气息,这两天的疲惫仿佛都瞬间消失殆尽。 床头柜上有一本方方正正的日历。陆渊随手拿起来翻了翻,上面简单记录了她的行程,每隔两三周还有一个画圈的日期,最近一个是在这周六,他想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日子。 又过了许久,外面客厅传来脚步声。 温言走进来,见床上的人闭着眼,安静的像是睡着了。她放轻脚步,关了灯,轻轻地掀起被子钻了进来。 身后的人睁开了眼睛。 她背对着他,头发还有点潮湿,发尾无意搭在他的指尖上,传来好闻的香气。 陆渊默默的在背后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伸出手强行把她转向自己。 “你还没睡?” 温言有些诧异。 陆渊轻轻揉她的脸。软软的细腻肌肤,微凉的触感令人眷恋。 半响,他低声问:“昨天找我什么事?” 温言闭着眼睛,倦倦的答:“没什么。” 陆渊也知道他问不出来。他心里有些无奈,耐着xing子解释:“我昨晚到今天一直都在医院。” 温言淡淡的嗯了一声。 陆渊见她这副反应不满的皱了皱眉,手上也加重了力道:“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去医院?” 温言微微睁开眼,依言问他:“为什么?” 淡淡夜色下,身侧的人一语不发,定定地的注视着她,目光强烈的像是要看穿她一般。 温言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她想了想,心平气和的重新问:“你又得了什么病?” 陆渊没有回答,嘴唇深深的抿了起来。他缓缓拉过她的手,恶意的用力一握。 温言痛的直拧眉,想抽出自己的手,又被他按住。 陆渊笑了声,半真半假的说:“你就不盼我好。” 温言对于这个结论无话可说。她没有接过这个话题,语气敷衍道:“我很累。早点睡吧。” 陆渊伸手搂她到怀里,自己睁眼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里,他时常有这种感觉,她明明就在他的身边,他却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真的拥有过她。 他们做着最亲密的事,实际上却隔的异常遥远。 许久之后,他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低低的唤了她一声。 “温言。” 怀里的人靠在他肩上,昏昏沉沉的已有七八分睡意。隔几秒后她模糊的回了一句:“嗯?” 陆渊沉默了片刻,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也闭上眼睛,声音低沉而疲倦。 “没什么。睡吧。” 早上还不到七点钟,陆渊就被手机吵醒。 他伸手接起电话,低低的应了几声,挂断后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他穿上衣服,俯身看着床上的人轻拧着眉,一脸隐忍的不耐,唇角不禁带了几分笑意。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脸:“我走了。” 温言没有反应。 “今天去给我买双拖鞋。” 温言不耐烦的扯起被子盖过耳朵,迅速的翻了个身背向他。 陆渊失笑 分段阅读_第 38 章 ,关门出了卧室。 脚上蹬着鞋,眼睛却忍不住盯着鞋柜上的钥匙出神。回过神后,陆渊下意识的把那串钥匙握到了手里,顿了顿,他又放回了原处,鬼使神差的伸手拉开了鞋柜上最里侧的抽屉。 里面孤零零的躺着两把备用钥匙,他满意的揣起一把,轻轻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第16章 劝诫 这轮舆论翻转的速度连何砚都始料未及。 网上流传出了完整版的监控视频。视频里,清楚看得到被撞的车主一脸不善的走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对着温言的车门又拉又踹。 大v的引导发声,以及秦禹连夜发布的澄清微博,风评迅速反转。 “虽然违章在先,但是对方那么凶,随时要动手的样子,还是躲在车里别出来保护自己比较重要吧?” “温言比对方撞的要严重的多啊,头撞到玻璃上,在方向盘上趴着缓了半天,看着都疼。” “艺人也是人啊,而且还是个女孩子,车上就她一个人,对方还一直骂她、踹车门让她下车,很害怕吧。” “跟秦禹也很乌龙啊,年龄差那么多,真的有什么的话,这时候不是更应该避免见面吗?还会这么不小心的约会?” 温言平静的听着何砚在电话那头三言两语说清楚了昨夜到今早发生的事,神色并有没变得轻松一点。 末了,何砚问她:“躺赢的感觉怎么样。” 温言没听清:“什么?” 何砚笑了声,言语间似乎别有深意:“一觉醒来,什么烦心事都被人干净利索的处理掉了,这感觉怎么样?” 温言细细思索着这话里的深意,没有应声。 “我说你——”何砚半句话还没说完,身侧的环境骤然变得嘈杂起来。 温言举着手机愣了愣,又听她匆匆的说:“先挂了。我这边有点事,回去再说。” 语毕何砚迅速切断了电话,温言还没反应过来,看着黑掉的屏幕,轻轻皱眉。 距离录音的时间还有二十来分钟,温言提前先到了录音室。 她低头抱着文件夹靠在门外,肩膀微微垂着,看起来疲倦而消沉。她盯着地板兀自发了半响的呆,最后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打开了微博。 凌晨一点多,秦禹在转发了公司的澄清声明后,紧接着发布了一条微博:一切都是我的过错,请大家不要再让其他人因为我而产生困扰,恳求你们,拜托了。 评论区里的人仍旧不肯放过他。有人看似公正的让他拿出二人没有恋爱关系的证据,他在下面回复:我不是异xing恋,到此为止吧。 温言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机。尽管这些信息刚才都已经听说过,但此刻亲眼看到这些文字,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骤然紧缩了一下。 过错,困扰,恳求,拜托……每个词都像是神经极度绷紧下绝望挣扎的请求,却得不到这个世界丝毫的理解与放过。 温言定了定神,继续翻他之前的微博。她的手指滑的越来越快,内心的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 录音室的门被从里面拉开。童萱大步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毕恭毕敬的小助理。 她看到温言一脸的心神不宁,停住脚步,莞尔一笑:“温言姐,好长时间没见着你了。最近还好吗?” 温言回过神,抬头看了看她,淡淡道:“还好。” 童萱慢悠悠的低头戴上墨镜,嘴角的弧度始终没变:“看你的脸色可不像太好。事情再多,也要注意休息喔。” 语毕她踩着高跟鞋扬头离开。两个助理默默对视了眼,快步跟了上去。 温言对于这番奚落无动于衷。她收起手机,转身推门进了录音室。 在医院待这两天的工作堆到了一起,陆渊从早上一直开会到晚饭时候才得闲。他点了根烟,靠在沙发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手机上十几个未接来电。陆渊快速的翻了一遍,先回了罗扬。 电话那头也不寒暄,刚一接通就言简意骇的问道:“周日晚上季瑶生日,有时间吧?” 陆渊眯了眯眼睛,笑道:“有。去哪儿?” 罗扬报了个会所名字,陆渊听后挑了挑眉:“这么养生的局? 分段阅读_第 39 章 ” “备孕期间,多多包涵。” 陆渊乐了:“好好好。早生贵子。” 罗扬笑了笑,又问他:“你那位也带来见见?就咱们几个,没外人。” 陆渊吐了口烟,含糊的说:“再说吧。” 挂了电话,陆渊想了想,还是转念打给了温言。 等得快没了耐xing,那边才缓缓的接了起来。 他揉着额头,语气有点不悦:“怎么才接?” 对方淡淡的答:“没听到。” 陆渊听对面的环境有些嘈杂:“在吃饭?” “嗯。” 陆渊察觉出异样,略微皱眉:“嗓子怎么哑了?” 电话那头顿了下:“今天录音来着。” 想到自己忙到这会儿也还没吃饭,陆渊弹了弹烟灰,突然转了话题:“你现在在哪儿?” 温言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马上吃完了。” 陆渊笑了声,存心纠缠:“味道怎么样?” “……还可以。” “那你打包过来吧。” 隔了几秒,对方像是妥协:“地址发我。” 陆渊放下电话,还有点纳闷今天她怎么这么痛快。直到二十分钟后,他看着秘书送进来的几盒外卖,才恍然顿悟。 陆渊失笑的摇摇头,又拿起桌上的手机。 “温言,真有你的。” 她不接他这茬:“我在开车,你长话短说。” 陆渊又换回平常那副闲散的语调,腿搭在茶几上晃着:“周日晚上,有时间吗?” “什么事?” “聚会。”停了停,他状似随意的补充,“有我几个朋友。”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安静,无声消磨着他的耐心和期待。 陆渊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半响,温言语气冷淡又生硬的回道:“没有。那天我有事。” 陆渊沉默了一会儿,冷声道:“那算了。改天再联系。” 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后,周森推门走了进来。他把文件放到桌子上,默默的立在一旁,谨慎的观察着老板的脸色和桌上的几盒外卖。 陆渊自己已然没什么胃口。他瞟了眼目光探究的周森:“你要吃么?” 周森摇了摇头:“这家店就在对面,我们中午刚去吃过。” “……” 陆渊烦躁的示意他出去,转头抓起桌上的烟盒,掏了颗烟塞进嘴里。 隔着缭绕烟雾,他抬头看向窗外。 长安街道,灯火辉煌。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何砚要赶上午的航班出差,一大早就把温言叫到跟前训话。 “公司有给你出正规专辑的意向,不过具体还要看这次单曲的情况。” 温言这两天工作太累觉不够睡,脸色不太好,整个人恹恹的缩在椅子上,看不出情绪。 “你的微博偶尔还是要发点东西,高冷人设不是这么走的——算了,实在不行还是jiāo给阿梁。” 何砚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里面掉出张淡粉色的请柬。她皱眉扫了眼,转了话题:“姚迦要结婚了,你听说了吧。” 温言点点头:“知道。” 姚迦是公司演员部的一姐,年纪跟温言差不多,刚演了两部大火的古装剧,风头正盛。她结婚的消息温言是从阿梁那儿听来的,事业巅峰期选择结婚隐退,几乎请遍了大半个娱乐圈,颇有点风光离场的意思。 何砚继续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她嫁了个据说是做房地产的富商,结婚的条件之一就是退圈。也是发狠了。” 温言没什么评论的yu望,淡淡道:“挺好的。” 何砚倒是抬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哪儿好?” 温言心不在焉的答:“嫁个有钱人,不是挺好的么。” 何砚哂笑一声,话留了半句:“资本家们可都精着呢。” 温言不可察觉的走了下神。她忽然想到了陆渊,还有他手机里的那张照片。 从那天她拒绝了他的邀请之后,他们就再没联系过。对于那些既不能判断又无法忽视的事实,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何砚见她一副所有所思的模样,又开口道:“像那些京城大院里的公子哥,都年轻,爱玩儿,手里资源也多。这些年我也见了不少,基 分段阅读_第 40 章 本身边就没断过人,都是一阵儿新鲜。” 温言逐渐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深意,抬眼看向何砚。 何砚停了停,面不改色的继续道:“他们这种身家,自然有门当户对的选择。女明星再年轻再漂亮,也不过是饭桌上的装扮。姚迦算运气好的,全北京城这些往上爬的,最后有几个真能嫁进去的。” 温言半响没有说话,最后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其实何砚的提醒,完全是多此一举。她们两个担心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不过,既然结果都是一样,也就无所谓了。 何砚合上文件,语重心长的告诫道:“你啊,还是抓紧机会,好好赚钱。男人,爱情,这些东西都是靠不住的。” 温言淡淡的笑了笑,声音听不出情绪:“那就好。” 没有酒精的聚会早早就结束了。 陆渊从会所里出来,坐在车子里点了支烟。 上次那通电话后他跟温言就没再联系过。本来这是他们各自忙起来时的自然状态,可最近这种状态似乎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带了点冷战的意思。 陆渊伸手弹了下烟灰,唇角浮起一丝讥嘲的笑。 有时候他也想,可能温言才是对的。这段关系最舒服的时候,还是他跟她一样的时候,是他还没有动心的时候。 可既然已经动了念头,骨子里的偏执就不允许他再退回去。 陆渊扔了烟,发动车子,黑色的眸光深邃而沉静。 走出电梯,陆渊拿出钥匙开了门。屋里没有人,漆黑一片。 他皱了皱眉,找了半天才找到灯的开关。弯腰打开鞋柜,果然还是没有他的拖鞋。 陆渊在房间里晃了一圈,最后进了卧室。 狭窄的卧室内窗帘紧闭,房间严实的密不透光。温热的暖气下,空气有些干燥的憋闷味道。 陆渊躺到了床上。这两天他医院公司两头跑,总共没睡上几个小时,这会儿终于能安宁片刻,倦意逐涌了上来。 躺了会儿他觉得枕头太低,伸手掖了掖,无意摸到枕头下面有一个小小的瓶子。他顿了下,抬手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借着昏黄的光线,陆渊皱眉看着瓶身上的字。正面一排是个拗口的专业医yào名词,他不认识,又转过来看向小字部分的说明。 “适应症:主要用于焦虑、镇静催眠……” 第17章 烟花 陆渊反复看了几遍,把yào放回了原处。 温言的睡眠状况一直不太好,这个他知道。她本身睡眠就浅,一点声响就会被吵醒,而且经常醒的很早,好几次他半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都看到她正神色清明的望着墙壁发呆。 他一直没太放在心上。毕竟温言这种压抑的xing格,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消化,没有倾诉yu自然思虑要比一般人更多。他从来没有想到,原来她已经到了要靠yào物的地步。 陆渊重新关了灯。 自责,心疼,无奈,烦闷……他也说不清自己这一刻的复杂情绪。 他睁眼看着这片深沉寂静的黑暗,良久,沉沉的叹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开门声。 半分钟后,温言匆匆走进了房间,毫无察觉,也不开灯,直接奔着床上来了。 陆渊在黑暗里看着她折腾,暗自好笑。她弯腰脱了袜子,抬脚上床的瞬间又跳了起来,他顺势迅速起身捂住她的嘴把她按到了床上。 温言像是吓得忘了反抗,身体僵直,一动不动。陆渊恶意的俯下身凑近她耳边,她还是没动作,心脏在寂静中跳的厉害,身体不可抑制的轻轻抖着。 陆渊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闷闷的笑了声:“温言,你都不挣扎一下吗?” 床上的人闻言明显怔了下,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陆渊松开她:“你今天——” 温言一恢复自由,迅速扬起手朝他的脸甩了过来。陆渊反应过来赶紧侧头,却只来得及躲开一半的力道,不防她的指甲在他脖子上狠狠的划了一道。 陆渊痛的吸了口凉气,有些讶异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样的温言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在他眼里她一直是平静淡漠 分段阅读_第 41 章 ,惹她发怒跟逗她开心一样的困难。刚刚这一巴掌的力道不小,看来是真的发了狠。 陆渊却突然无端的有点兴奋。那感觉像是突然发现养了很久的乖巧的猫,原来一直暗戳戳的藏着爪子。 他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揉了揉她微凉的脸,低声问:“生气了?” 温言不耐的挥开他的手,声音冷到了极点:“你怎么进来的?” 陆渊理所当然的答:“钥匙。” 温言心里一沉,紧紧咬住了下唇。 陆渊没发现她的异样,握住她的手,拉到自己脸侧,声音里带着轻佻的笑意。 “打吧。” 温言的手被他握着贴在他脸上,根本无从发力。她不耐烦,想抽回来,他却不肯松开。 “怎么,舍不得?”陆渊突然俯下身,贴的极近。黑暗中他的神色不明,低沉磁xing的声线显得异常暧昧。 温言别过头,皱着眉一语不发。 陆渊笑了笑,捏着她的手腕向下。温言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沿着他的下巴到脖子,清清楚楚的摸到了一道划痕。 “不打就算了。但这笔帐你还是得还。” 语毕他忽然低头,狠狠的咬住了她的颈侧。 温言一时没有防备,痛得闷哼了声,她用力挣扎着推开他,却撼动不了分毫。 “陆渊!你……” 身上的人果真停下动作。他抬起头,捏住她的下巴,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嘴唇,语气极尽调侃:“我什么?” 颈间温热潮湿的痛感还在。温言有些嫌恶的抬手蹭了一下,扭头想避开他的钳制,可还是没能挣脱。 这一系列的小动作陆渊看在眼里,他也不生气,只觉得好笑。 “你——” 只是没有耐xing再听她说下去了。他低头吻住她,一只手探入她的腰间,修长干燥的手指沿着她的腰线,缓缓用力。 温言这会儿毫无兴致,甚至还带着几分愠怒。她安静了两秒,继而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只是她无力的反抗在对方眼里却更像种情趣,扣着她手腕的力道陡然又加重了几分。 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一向和谐,温言向来是冷淡但温顺的类型,这样的激烈又柔弱的反抗,刚好迎合了男人恶xing的施虐心理,他丝毫不想放过她,只想更加的变本加厉。 陆渊暗暗加重了这个惩罚xing的吻,唇齿间无尽的厮磨,力道狂烈又凶狠,大手轻而易举的牢牢控制着她的动作,身体力行的教育她什么叫自不量力。 过了一会儿,身下的人似乎是折腾累了,放弃了挣扎。 陆渊意犹未尽的稍稍拉开跟她的距离,似笑非笑俯视着她,一只手慢条斯理的解开她的衬衫。 温言脑子有点迷糊,气息不稳的轻轻喘着气。 “想什么呢?”陆渊在她唇上轻轻的吻了下,调侃道:“琢磨一会儿怎么还手呢?” 温言不语,把头转向一边,甩了甩被他按的酸痛的手腕。 “不说话,”陆渊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凑近她,“心里正骂我呢是吧?” 温言深深吸了口气:“是。” 陆渊闷笑了声,贴近她耳侧,轻咬了下。 “还没开始呢。现在骂太早了。” 窗外有烟花声远远传来,夜空里有着点点的明灭火光。 结束时,温言累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倒头要睡,被陆渊拉到怀里问话。 “今天干什么去了?” 她低声倦倦的答:“公司。” “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温言的思绪逐渐昏沉:“新歌。” “什么时候发?” “月末吧。” 陆渊轻笑一声:“有信心么?” 温言的回答越来越迟缓。隔了一会儿,她才模模糊糊的说:“没有。” 外面有人放烟花,砰的一声,整个房间都跟着亮了亮。陆渊借着烟花的光亮,细细的看着眼前的人。忽明忽暗的火光下,这张熟悉的脸忽然有种不太真切的感觉,仿佛随时就要消失一般。他抬手覆上她的脸,忍不住的想,明年的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还会在他身边。 几分钟后,整个房间又陷入一片黑色的寂静。 身旁的人像是已经睡着了,呼吸声规律而轻 分段阅读_第 42 章 浅。 陆渊轻轻抚了抚她的脸。良久,他闭上眼,轻声说了句:“新年快乐。” 温言昏昏沉沉的听到,她想回一句,但实在敌不过倦意,下一秒钟彻底睡了过去。 客厅的时钟指向七点钟。 温言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逐渐清明。身侧的人还在熟睡,落到她耳畔的呼吸深沉,一只手臂重重横在她的腰际。温言动了动胳膊,觉得浑身酸痛,她皱着眉推开陆渊的手臂,他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仍旧睡的极沉。 温言放轻脚步进了卫生间,一抬眼就看到镜子里脖子上鲜明的紫红色痕迹,气不打一处来。 她沉着脸回到卧室,俯身看到罪魁祸首的脖子上只有细细的一道划痕,没好气的抓起枕头,朝他脸上狠狠的砸了过去。 陆渊猛的惊醒,脑子还没搞清楚状况,下意识低声骂了一句。他睁眼看到温言正站在床头冷冷的盯着他,刚想发火,她又用力的砸了过来。他迅速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床上翻身压住了她。 陆渊狠狠的捏住温言的下巴,一低头他瞟到拉扯中温言滑下来的睡衣领子里错综密布的暗色痕迹,顿时明白了她大清早是发什么疯。 他立刻换了张脸孔,笑眯眯的揉了揉她的脸:“一大早就这么有力气,是昨天晚上还不够吗?” “……” 温言极度无语的别过头。隔几秒,她深吸了口气:“放开我。” 陆渊挑了挑眉,拧过她的下巴,语气嘲弄:“不是你先来招我的吗?” 温言恢复了往常的淡漠神色:“我今天有工作,要早点去公司。” 陆渊轻笑一声,把她拉了起来。 临出门前,温言抓起鞋柜上的钥匙,犹豫了片刻,问道:“钥匙你怎么找到的?” 陆渊正在穿鞋,懒懒的答了一句:“我猜的。” 抬头见温言正握着钥匙若有所思,他伸手夺过来揣进自己兜里。 温言回过神:“给我。” “你防范意识太差,备用钥匙就放在门跟前,还不如放我这里安全。”顿了顿,陆渊又笑道,“再说我凭实力找到的,为什么要给你?” 温言皱眉:“昨晚这种事情还会出现几次?” “昨晚?”陆渊笑了笑,刻意曲解,“哪种事情?” “……” 陆渊揽她进怀里,一本正经的说:“吓你的事情,就这一次。之后的事情,还有很多次。” 温言冷着脸推开他,开门走了出去。 陆渊对着她的背影扬了扬唇角,大步跟上了她。 东二环外某高级写字楼。 “齐先生,您要的东西。” 沙发前的人毕恭毕敬的递过来一个黑色的文件夹。 齐远一手接过来,懒懒的翻了翻。 履历、公司、新闻、作品、社会关系……各类信息一应俱全,加在一起却也只有薄薄几页纸的内容。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乏善可陈。 齐远沉默的翻看了半响,忽然问:“她最近的日子好像不太好过?” 秘书笔直的站在一旁,谨慎开口:“有些舆论上的争议,但公关处理的比较及时。” 齐远冷笑了声。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都有些难以置信。一向清高孤傲的林安,记忆中连话都极少,一直有些孤僻自闭的样子,如今竟然进了这个圈子,改头换面,成了十八线的小歌手。 她自始至终做的事情都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十年前是,今天还是。 最后一页纸上有一张寸照。照片上的人眉目清冷,面色白皙,一双眼睛漆黑狭长,嘴角抿着,没有一点笑意。 她的长相模样似乎变了不少,可这幅冰冷淡漠的神情,却还是和记忆里的分毫不差。 齐远盯着照片上的人,良久没有动作。 自从在停车场偶然遇见她的一刻起,他才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释怀过。 只是看着这张脸,那些不痛快的记忆就丝丝缕缕的从身体深处里冒出来。 齐远合上文件夹,神色yin暗不明。 “集团下有一家公司——”秘书观察着他的脸色,暗暗掂量着措辞,“最近跟温小姐 分段阅读_第 43 章 所在的公司,有一些业务往来。” 齐远缓缓的点了颗烟,含义不明的轻笑了声。 隔了片刻,他按灭了手里的烟,沉声吩咐: “请他们关照一下,这位温小姐。” 第18章 电台 转眼一月过去了大半。 单曲发布在即,温言的工作逐渐增多。一整天的通告跑下来,她恹恹的蜷在后座上看着夜色下的街景,疲惫却毫无困意。 阿梁正是爱凑热闹的年纪,这几天跟打了鸡血般,一刻也闲不住,一边不停刷着微博,一边跟温言絮絮叨叨最新的消息和评论,直到快下车时才安静了一会儿。 今天最后的工作是一个电台节目。一同参与录制的还有另一位音乐人沈亦,比温言要年长十来岁,人不算高,身材结实,嘴边留了一圈标志xing的胡子。他出道早,人很健谈又颇有见地,随便聊起哪个话题都滔滔不绝。温言也乐得做配角,全程在一旁点头倾听,被问到时才说上两句。 节目后半段不知怎么聊起了创作的话题。两人说到音乐人常遇到的创作瓶颈时,主持人转头问温言:“温言这次的新歌好像也是自作曲?平时在写歌时卡住的话一般都会怎么调节?” 温言诚实的答:“我好像一般都是一个人待着,把自己锁起来这样吧。 “哇。”主持人夸张的感慨了声。沈亦微微侧目。 温言有点尴尬的笑了笑:“不过这样不好。还是不推荐这样。” 沈亦看了看温言,真诚建议:“这种时候独处通常不是一个很好的方式,可能跟别人jiāo流、从外界找灵感会更快些——不过也因人而异。” 温言笑了下,没说话。 沈亦又道:“一个人这种状态久了,容易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才华枯竭了?这样反复自我困扰,最后就真的枯竭了。” 温言有一瞬的走神。她低声喃喃道:“会枯竭,还是因为根本没有才华吧。” 沈亦看着她,忽然笑了:“不要这么想。” 温言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回应似乎有点抬杠的意味。她心下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解释,好在主持人及时转开了话题。 节目结束后,沈亦送了自己的新专辑给两人,温言道谢后接了过来。 专辑封面的角落里有行签字体的英文,温言觉着眼熟,盯着看了半天,恍然想起来,这个名字,跟圣诞节那天咖啡馆里见到的那张唱片上的一模一样。 可明明第一眼见到时她就觉得在哪里见过。记忆里仿佛有什么被遗漏,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沈亦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问她:“怎么了?” 温言抬头看他,笑了下:“没什么。之前有见到过一张唱片,印象很深,刚刚突然想起来。” 沈亦见她手指压着的一块,笑道:“这是我们工作室的名字。” 温言看着他,有些意外。 “下次你有时间可以过来坐坐,在平江街,离你们公司还挺近的。” 温言怔了一瞬。脑子里那些疑惑,一下子豁然开朗。 她轻轻捏着专辑,试探问道:“那你认识梁御吧?” 沈亦闻言顿了下。他重新看了看温言,笑道:“是啊。你们也认识很久了吧?现在很少有人叫他这个名字了。” 温言一愣,犹豫道:“也不是很久。” 沈亦没在意,继续说:“正好我一会儿还要回工作室,他也在,你有时间的话也一起过来?” 温言摇摇头:“我今天还有点事儿。” “好。那下次有机会的吧。” 温言走出电台大楼。陆渊的车子停在路对面,见她出来,闪了两下。 “你不冷?” 陆渊见她大衣里的裙子还不到膝盖,两条腿luo露在外面,拧了拧眉。 “冷。” 温言伸手把暖风开大了一档,揉了揉冻的冰凉的双腿。 陆渊探身拿了后座上的毯子扔给她,注意到她手里的东西:“这什么?” “刚才节目结束时别的嘉宾送的专辑。” 陆渊拿起来看了看:“自产自销是吧?销量一百张,九十八张送同行。” 温言也不在意:“跟你们资本家互相递名 分段阅读_第 44 章 片差不多吧。” 陆渊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那你的回礼呢?” 温言知道他又想刻薄她几句,淡淡道:“我不是还不红么。” 陆渊笑了声,发动车子:“什么时候红了先送我一张。” 温言摇摇头:“我红不了。” 陆渊挑了挑眉:“你这是突然哪里来的自知之明?” 温言语气平淡:“你这么有钱,都不打算买一张,我卖给谁去。” 陆渊笑了:“资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我们拿钱也得干点正事儿是不是。” 温言漫不经心的笑了下,没再搭腔。 陆渊继续诚恳提议:“专辑这事儿我觉得回报太低。要不你考虑一下转去做演员,我投你,怎么样。” 温言懒得跟他瞎扯:“不怎么样。” “也是。”陆渊点点头,语气有点惋惜,“毕竟你年纪也大了。” “……” 温言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点点水渍滴在棕色的木质地板上,她想起来这是在陆渊家,赶紧抽了两张纸巾蹲下身擦了擦。 她抬头环顾了一周,客厅里没人,落地窗紧闭,一个人影站在阳台上打电话。 温言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在重播秦禹最后一场比赛时的视频,温言也是第一次看。等待淘汰结果的时候他抱着吉他站在主持人身边,满脸的期望和忐忑,都在主持人宣布结果的一瞬化为一个失落的微笑。 最后发言时他没有哭,没有煽情,简短的感谢了导师后,鞠躬离开了舞台。 事过境迁再回头去看,温言的心情有些复杂。 节目录制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网友们也早就有了新的话题,当初的辱骂、谣言、讽刺都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网上很久没有过秦禹的消息。他们最后一次联系是在元旦的前一天,他回了她的信息,婉拒了她要见面聊聊的提议。温言也不方便坚持,这事就不了了之。 她只能无奈的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阳台传来开门的声响。温言呆呆的擦了擦头发。 陆渊走进来,见温言脚旁地板上一圈晕开的水渍:“你干什么呢?” 温言回过神来,刚要回答,才发现电视上已经播完了节目,进入了广告时间。 陆渊坐到她身边,抱了抱她,胸膛带着些室外的凉意:“有心事?” 温言摇摇头,站起身:“没什么。我去吹头发。” 陆渊轻轻的拧了拧眉,没有再追问。 这一夜温言睡的极不安稳。 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翻来覆去的便再也睡不着。最后她索xing起身喝了杯水,从客厅拿了手机回到床上。 温言重新把自己用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然后打开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有一条信息,时间是两个小时之前。 “老师,对不起。我没有你那么强大,你一定要继续强大下去。” 温言举着手机愣了几秒,猛的坐了起来。 她感觉身体里的血一瞬间全都涌了上来。她头晕目眩的看着屏幕,太阳xué一阵阵的惊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陆渊被她这番动作吵醒,睡眼惺忪的看着她:“怎么了?” 温言听到他的声音突然回过神来。她颤抖着拨了回去,回应她的是机械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温言掀开被子跳下了床。她手有点抖,几次解不开睡衣的扣子,最后索xing胡乱又套了一件上去,慌乱中毛衣穿反了,她也浑然不觉,急匆匆的继续穿上外套。 陆渊见状迅速清醒过来。他起身拉住她:“你干什么?” 温言呼吸急促,神色像是极度惊慌焦急下的强作镇定:“我出去一下。” 语毕她甩开他的手往门外走,却被他拽住:“你去哪儿?” 温言像是如梦初醒般,看着面前的人,眼神由怆慌逐渐变得空洞。 她低声喃喃道:“对啊,我去哪儿……” 陆渊轻皱了下眉。他安抚的拍了拍温言的背,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温言失神落魄的看着前方,目光毫无焦点。 “温言?” 陆渊有点担心的叫了她一声。 分段阅读_第 45 章 半响,温言轻轻推开他,缓慢的走到了床边。她坐下来,头深深的低着,手掩住了脸,再没了动作。 胸腔里像是有一团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压得她透不过气。她想喊出来,想诉说,却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能说给谁。 她与这个世界断绝了太久,早就不再期待能从这个世界得到丝毫慰藉。她恍恍惚惚的想,她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啊,她哪有那么强大。 陆渊俯身握住她的手腕,见她并没有哭,暗暗松了口气。 他沉声安抚:“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出来,我给你解决。” 温言目光无神的摇摇头,嘴里低声说:“你解决不了。” 陆渊蹲下身,耐着xing子哄她:“你说,我尽力。” 温言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后忽然笑了,那笑容说不出的凄然悲凉。 “你们不懂。” 陆渊被她神色里的无望惊的一滞。他抚了抚她的头发,继续冷静劝道:“你现在情绪不好,我们先解决问题。” 温言怔怔的坐着,衣服不整,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陆渊看着她,心疼又无奈。 良久,温言哑着声音开了口。 “我想找一个人。他可能……会自杀。” 第19章 葬礼 秦禹是在一间出租屋里找到的。 他吃了过量的安眠yào,被发现时已无生命体征。 据说他走的时候,衣着整齐,平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般,面容有一丝的解脱轻松。 媒体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风声,第一时间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娱乐圈,未成年,网络暴力,单亲家庭,抑郁症,同xing恋,自杀。随便怎么组合都是极具话题xing的头条。 房东大妈见到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更激动了,哭天喊地撕心裂肺,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她才是死者的母亲。 秦禹躺在一席白布之下,孤冷寂静。白布之上,人间百态,热闹纷呈。 那些生前得不到的,死后依然得不到。 温言早上有工作,陆渊送她去公司。 一路上两人无言。等待红灯的时候,他握了握温言的手,冰凉而潮湿。 他看着她,不知该从何安慰。倒是温言先轻飘飘的说了句:“没事。” 临下车前,陆渊按住她正解安全带的手腕,沉声嘱咐:“心情不好别一个人闷着,跟我说说。” 温言的动作停了两秒,继而轻声说:“谢谢。” 这样的生疏客气,陆渊听得有些不悦。他没有再说什么,皱眉看着她下了车。 葬礼设在城东。 对外开放的时间是傍晚,温言一结束工作便赶了过来。媒体和粉丝来的人不少,她穿了件黑色大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站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秦禹母亲看上去有五十岁来的样子,衣着朴素,头发一丝不苟的盘着,面容里满是独自cāo持生活的艰辛沧桑。她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目光呆滞。 代替逝者家人主持事宜的是秦禹公司的工作人员。他们最后为秦禹选了一张微笑的照片作为遗照,据说是秦禹妈妈的意思。 照片上的少年腼腆而温和的笑着,仿佛在音乐教室里初见时的那般。 温言的眼前逐渐有些恍惚。 照片上的面孔一点点的模糊起来,转而又忽然像镜子一般的清晰。 她真真切切的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秦禹是这世界上的另一个她。他走过所有她来时的路,如今她有幸走的更长一些,可最终的结局,是不是也一样的殊途同归? 温言仰头忍住眼里的温热,深深吸了口气。 她是幸存者,可她也不会每次都幸运。 温言一个人在角落里站了良久,直到人群纷纷离开,才走上前,放下手里的花,最后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转身快步走了出来。 深冬里的空气,清冷,孤寂,自由。 温言沿着来时的路缓缓的走着。她不觉得冷,不想说话,也不想哭。她仿佛被抽离了意识,就想这样放空自己一直走下去,什么也不要面对。 她恍惚想起那日的咖啡店里,那个面容憔悴、神色不 分段阅读_第 46 章 安的少年。 他毫无保留的把自己所有的心事说给了她,但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帮上他。生前她没能拉住他,死后还要这样的打扰他。 他想安安静静地离开,她却把这件事情搞得一团糟。 “温言!” 忽然有人在身后轻轻的叫了她一声,将她从这无望的黑暗情绪中拉了出来。 温言怔了怔,迟缓的转回身。 梁御走过来,在离她几步之处站定。 温言有点讶异在这里见到他。梁御看出她的心思,自己解释:“我跟他们公司的制作人认识。之前算是见过一面,今天听到消息就过来了。” 温言点点头,没有说话。 梁御继续说:“刚才在里面看到你,待了很久吧?” 温言有一瞬走神,低声说:“还好。” 梁御看了看她,又问:“你一个人来的吗?我送你回家?” 温言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梁御看着她,yu言又止。 回过神来,温言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她问道:“你晚上有时间吗?上次的事情还没谢过你,今天请你吃饭吧。” 两人去了一家地处偏僻的韩料店。 小店不大,但布置和菜品都很用心。他们坐在角落的隔间里,狭窄但还算安静。 温言点了酒。梁御看出她心情不好,故作轻松道:“我就不陪你了,一会儿还要负责把你安全送到家。” 温言淡淡的笑了下:“没关系,我就喝一点。” 梁御笑笑,岔开话题:“上次沈亦回去说跟你一起录了节目。” 温言点了点头:“嗯,挺巧的。” 梁御笑着调侃:“他说你拿着个工作室的标识问他,跟江湖上同派相认似的。” 温言笑了声:“我也没想到,还以为是他的名字。” 梁御解释说:“工作室在三楼,上次你没上去。” 温言想了想,问道:“上次我问你的那首歌,是他写的么?” 梁御笑了下,没有正面回答:“你要是真喜欢,可以下次过来试试。” 温言听言眼神都亮了亮。梁御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继续笑道:“不过还没有填词,你自己填吧。回去我发你。” 温言看着他点头:“好。” 梁御看了看她,突然笑着问她:“你这么轻易就答应别人,你经纪人知道吗?” 温言极短暂的一愣,继而淡笑道:“我不红,没人管。” 晚饭之后,梁御送温言回来。 温言喝了酒后人显得更安静了,懒懒的靠在座椅上,一语不发。 车子在小区门前停稳后,梁御见她还清醒,问道:“你一个人上去可以吧?” 温言脑子有点晕,但意识还算清楚。她笑笑:“可以。” 她很少喝酒,喝醉了也只是头晕嗜睡,基本不用担心。 两人道别后,温言下了车。 温言站在一旁看着梁御开走,一转身见到陆渊正站在不远处,脸色yin沉的盯着她。 温言脑子晕乎乎的,看到是他,本来强撑着的精神莫名的放松下来。她没注意到他的情绪,朝他一笑:“你来了?” 陆渊站着没动,冷眼看着温言走过来。 她身上的清冽味道里混合了几丝淡淡的酒气。他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脸色更难看了。 温言没有察觉,自顾自的说:“好冷啊……我们快上去吧。” 一进了房间,温言脱了鞋子和外套,径直躺到了沙发上。 陆渊跟在她身后,沉着脸把她拖起来:“我们谈一下。” 他一松手温言又要往下倒。她语气倦倦的:“明天再谈吧。” 陆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的问:“刚才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酒劲儿这会儿才逐渐上来,温言的脑袋已经有些昏沉不清。她没有意识到这是个质问,认真思索着这个问题。 他们见过几次面,但并没有深jiāo过,肯定不算朋友。不过如果以后真的用了他写的歌,那他们就是同事,或者合作伙伴? 温言呆呆的想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番沉默的含义在陆渊看来更像是逃避,或者默认。无论是哪一种,都足够让他克制了半天的情绪彻底bào发 分段阅读_第 47 章 。 他突然抓住温言的手臂,猛的把她从沙发上拽了下来。 温言整个人重重的摔到地板上,头在茶几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下。她痛的尖叫了一声,人也倏地清醒了几分,捂着额头蜷着身子爬了起来。 陆渊冷眼看着,抿着唇一语不发。 半响,温言像是缓过劲儿来。她缓缓放下手臂,细细的翻看自己的手掌,苍白的手心上有一点鲜红的血渍。 她抬起头,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神色茫然的看着陆渊。 陆渊有点烦躁的扯了扯领子。他坐到沙发上,拧过她的下巴,见她额头上只是一道浅浅的擦伤,暗暗松了口气。 他继续沉声问:“今天早上我跟你说什么了?” 温言想不起来,意识不清的摇了摇头。 捏着她下巴的力道陡然加重了几分。 陆渊冷笑一声:“跟别的男人去喝酒,心情就好了是吧?” “没有……” 温言皱了皱眉,想挣开他的钳制,身体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陆渊猛的把她往后一推,温言毫无防备,背部撞到茶几的边角上,她痛的眼前一片发白,手撑着地板,咬住牙吸了口凉气。 陆渊继续嘲讽道:“没有什么?因为我来了,没有机会能跟他继续?” 温言伏在茶几上忍痛,说不出话来。 “如果没有我,这会儿早都把他带回家了吧?我是不是耽误你们的好事儿了?” 见温言半响也没反应,陆渊一张俊朗的脸上更加yin云密布。 “今天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要是喜欢他,我也好退位让贤啊。” 温言觉得头晕的厉害。她抬头,看着面前的人,视线都有点模糊。 “我跟他什么也没有。” 温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此刻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她头痛的厉害,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儿。 陆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面若寒冰:“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也从来没见你跟我说过一句心事。是这种话跟别人比较好开口,还是你就根本什么都不想跟我说?“ 温言看着他,头晕目眩,放弃了思考。 “我不知道。” 陆渊看了她良久,怒极反笑。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开会,连晚饭都挤不出时间,担心她心情不好扔下工作过来看她,她倒好,有说有笑的跟别的男人去约会喝酒,电话也不接,直到半夜才醉醺醺的回来。 “好,温言。”他在情绪彻底失控前站起身,“我养不熟你。你厉害。” 温言仰着脸呆呆的望着他,直到“砰”的一声大力的关门声后,她才回过神来。 这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记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六岁那年,那扇房门关上之后,世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那时的她惊慌又害怕。不过现在,她早就习惯了。 温言安静的重新爬上沙发,不多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给我身边朋友试读的时候,我还有点担心:男主这样推女主你能不能接受啊? 朋友: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看的都想推她!男主终于受不了了! 我:??? 第20章 梦境 “就你还想做歌手当明星呢?笑死人了。” “你竟然还喜欢男孩子,看你平时就是娘娘腔,变态!” “人家学音乐一节课要五百块呢,你妈靠给人家做保姆拿的出来这个钱吗?” “你就是个穷鬼养出来的贼!手机就是你偷的!” 一群十几岁中学生模样的孩子,居高临下的围住一个身材瘦弱的男生。男生沉默的蜷缩着身体坐在角落里,手抱着膝盖,头深深的埋在手臂里,看不见表情。 温言看得着急又担心,四周却没有能求助的人,只能一个人焦急无力的在他们身后阻止:“你们不要说了!” 他们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一群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明明是最阳光的年纪,脸上的笑容却狰狞如爪牙。 “你还想帮他呢,你也不看看自己,不也是个表子?” “你妈是小三,破坏别人家庭,你跟你妈一样不要脸!” “都被 分段阅读_第 48 章 人lunjiān了,怎么还有脸活着?你不是有精神病总想寻死吗,怎么还没去死?” “不过你十几岁就被跟你爸一样大的老男人包养,早就脏死了,多几个人有什么区别呢,哈哈哈哈……” 温言连着退了几步,惊谔的瞪大了眼睛。眼前的视线破碎扭曲,天旋地转。所有人都在肆意的辱骂她,嘲笑她,几个老师站在不远处,指着她小声议论。她绝望的环顾了一周,又一周,没有一个人出声制止,没有一个人肯帮助她。 那些扭曲了的刺耳笑声和讥讽声越来越大,她绝望的捂住耳朵,紧紧闭上了眼睛,却全是徒劳,眼前的景象和声音依旧无比清晰。 她拼命的摇头,想说话,却怎么努力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是的……我没有……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温言猛的睁开了眼。 清早的阳光正好,透过丝丝缕缕的雾色,清冷又明亮。 温言艰难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胸腔里像是压抑了太久没有呼吸,怎么控制气息也没法平稳。温言死命的攥紧了手指,紧紧拧着眉,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最终却缓缓地瘫坐到了地上,抑制不住的大声哭了出来。 她已经太久没有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哭过。很久以前她就明白,眼泪没有丝毫的用处。它能换来的悲悯,同情,可怜,全都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没有人会真正在意她的感受,就像没有人真的想知道那些事实。他们只想满足自己的悲悯之心,或是恶du的跟风咒骂,享受将别人钉上耻辱柱的快感。 余生还有多长她不知道,可她不想再被任何人伤害。她戒掉了所有的悲喜,封闭了自己的世界,可还是不能控制这念头。 秦禹是她,她就是秦禹。 她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她想提前为自己哭一场。 那些隐藏了太久的秘密,那些无人可说的委屈,那些刻意遗忘的过往,所有的情绪,全都在这一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发不可收拾。 温言一个人哭了很久,直到最后已经发不出声音,全身都是虚软的。她强撑着站起身拖着步子往浴室走,眼睛肿的不成样子。 今天她还有一场活动。 何砚正在化妆室里跟造型师聊天,一见温言走进来,先是皱眉,见她摘了墨镜后,一时愣住。 温言额头上有一块已经结了痂的磕伤,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显得一双眼睛愈发的红肿。 “对不起,我迟到了。” 温言先哑着嗓子开口道歉。 沉默了几秒后,何砚压住了内心原本的火气,拍了拍她的肩,扭头询问造型师:“怎么办?” 这两天因为秦禹的事情温言的话题度也跟着涨了不少。主办方平白捡了个便宜,活动来的媒体比预计的多了一倍。 活动结束后的采访时间,记者们层层围住了温言。他们对着温言浮肿的双眼猛拍了几十张,无比盼望她能现场再哭一场,给他们多提供些素材和话题。 几个中规中矩的问题之后,记者们的提问逐渐犀利起来。 “对于秦禹这件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秦禹第一次经受网络暴力的时候,你也是当事人之一,是否在当时就觉察出他的异样?” “事件发生时大家对于你和他的关系有很多猜测,作为跟秦禹关系比较亲近的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抑郁症的情况?” “演艺人群是抑郁症比较高发的一类人群,对于这一现象和这类人群,你有什么看法?” 温言站在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群,心里不住的冷笑。 她能有什么看法? 活着得不到这个社会的温暖,死了还要承受这个世界的恶意,这就是她的看法。 何砚走上前拦住记者:“不好意思,跟活动无关的问题请不要发问。” 前排一个娇小的女记者牟足了劲儿把话筒伸到温言跟前,她的声调尖锐而洪亮:“关于昨天发布的新曲以及今天的活动,网上很多人质疑是在蹭逝者的热度,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温言抬眼看她,眼神像是浸过冰 分段阅读_第 49 章 水,冷的人不寒而栗。 她握住话筒,刚要回应,却被何砚按住了手腕,力道大的她不禁微微拧眉。 何砚的面色和语调一如既往的冷静专业:“单曲和活动都是提前定下来的计划,无论是一首歌还是一场活动都是很多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无法轻易改变。我们对逝者保持尊重,但这件事情温言也是受害者。希望大家更多去关注事件本身,引导和谐的舆论环境。”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过来提醒:“采访时间结束,谢谢各位。” 还有人不依不饶的追问,被工作人员拦下。在保安的维持下,温言跟着何砚走出了会场。 上车后,阿梁给温言披上一件羽绒外套。 何砚瞟了她一眼:“你刚才想说什么?” 温言没说话。 何砚意味深长的说:“你就做好你的受害者,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 见温言不作声,她又道:“人都没了,你这是替谁不平呢?管好自己。” 良久,温言嗯了一声。 何砚面色缓了缓,继续说:“这次你新歌的成绩还不错,看后续怎么样,如果好的话原本计划的新专辑可能会提前。” 温言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欢喜。 何砚轻轻皱了皱眉。 她也拿不准温言今天这幅样子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因为秦禹的事儿,那额头上的伤似乎无法解释。如果是吵架…… 见温言仍旧呆呆的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何砚突然问:“你们最近见面了么?” 温言足足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转过头不解的看着她。何砚一向不过问她的私人生活,即使说起来也是点到即止,这样直接坦白的询问,还是第一次。 隔了片刻,何砚状似不经意的说:“上次jiāo通事故的后续公关,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见温言仍旧一头雾水,何砚不动声色的继续道:“咱们公司的公关部,可没那么高的效率。” 温言慢半拍的理清了这看似不相关的几个话题间的联系。她微微变了脸色,睁大了眼睛看着何砚。 何砚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告诫道:“你可千万别给我搞出艺术家不食人间烟火那一套。知道你想唱歌,就算是为了唱歌,这路也得顺当点。这事儿怎么看对你都是百利无一害,你给我拿出点敬业精神来。” 她说的每句都在理上,温言沉默的听着,无从反驳。 何砚最后叮嘱道:“明天没安排,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后天不要再像今天这幅鬼样子。” 温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 隔天上午温言约了方医生。 方柔正在整理病历记录,见温言来了,朝她笑了笑,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两人在沙发上坐定。 “最近我好像又经常梦到过去的事。”温言靠在座位上,仔细回想了一番,又补充,“但很多又不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梦里我想帮助别人,但其实自身也难保。” 方柔点点头:“最近生活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言半响没有说话。隔了良久,她轻轻的说:“我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位跟我一样的……有抑郁症的人。也不是很熟。他曾经跟我倾诉过,可我总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帮上他。” 方柔认真的听着,并不急着开口。 温言继续平静的说:“之前我有觉察出他状态不对,有一些本就不怪他的事情,他把所有错误都归结到自己身上。我想跟他聊聊,可是被他拒绝了。我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坚持一下。” 停了停,她语气轻飘飘的:“现在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方柔听的心头一沉,握着钢笔的手指不禁轻轻用力。她看了看温言,黑色的帽檐和口罩挡住了她的五官和表情,整个人说不出的yin郁消沉。 “他最后跟我说的是对不起。可是,他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对不起他。” 隔了片刻,见温言不再说话,方柔温和的开了口。 “其实对于那个人,他的所有心理和行为,你都看得很清楚。你说本就不怪他的事情,他不停的自责,认为全是自己的错——可你现在不也是 分段阅读_第 50 章 这样么。” 温言安静的听着,没有反应。 方柔继续柔声说:“你能看的清楚,是因为你觉得你们是同一类人。既然这样,换个角度来想,你自己是很容易被开导的人吗?答案很明显不是。所有事情你都想的很清楚,只是做不到。那么他也一样。” “你说当初应该坚持一下,只是一个当前情绪的出口罢了。而且你心里应该也知道,即使坚持了,成功的可能xing也不大。没试过的事情或许是遗憾,但不应该是反复折磨自己的理由。” 良久的沉默后,温言轻轻的低声开口:“可能是吧。” 她抬起头,语气飘渺的有种不真实感。 “我去参加他的葬礼的时候,总觉得,是自己的葬礼。” 第21章 手表 温言吃了平常两倍剂量的yào,这一觉睡的异常沉稳。 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是黄昏。卧室一盏昏黄的壁灯,在棕色的地板上投下一层暗色的yin影。 温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意识逐渐清明。她恍惚记起自己回来的时候是中午,并没有开过灯。愣了瞬,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卧室另一侧的单人沙发,陆渊坐在上面,长腿叠在一起,神色冷淡的盯着她。 温言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陆渊打量着她,闲闲的问了句:“你怎么剪了个这么丑的刘海?” 温言摸了摸额头,语调平静无波:“为了遮住你打的伤口。” 陆渊眼神一黯,唇角的笑意微凉:“我打你?” 温言看着他,面色沉静。 陆渊稍稍往前倾身,神色认真的反问:“我为什么打你?” 温言淡淡道:“质问不成,恼羞成怒。” 陆渊似笑非笑的继续问:“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温言站起身:“不记得了。” 陆渊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 他的语气亦真亦假:“那我下次打你也要在你清醒的时候。记不住的痛不是白打了。” 温言抬眼看了看他,分辨不出他话里的真实含义。 关于那天的情景其实她记住的不多。她也不太相信陆渊真的会动手,可是她依稀记得他最后的摔门而出,怎么想也不是愉快的散场。 陆渊恢复了平常的散漫神色,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收拾一下,出去吃饭。” 车子行驶在三环路上,长长的车河一片闪烁。 离春节只有一周的时间。商业区灯火闪烁,朱红的布景将整条街道装饰的流光溢彩,热闹非凡。 陆渊问她:“过年回家吗?” 温言不假思索的答:“在北京。” “有工作?” “没有。” 陆渊看了她一眼。 温言从未跟他讲过自己家里的情况,他几次装作不经意的问起来都被她敷衍过去。她不愿多提的态度明显,他心里的诸多好奇,终究只能按了下去。 隔了会儿,陆渊说:“那正好,陪我去个地方。” 餐厅经理礼貌的打开了门,毕恭毕敬的跟陆渊打了声招呼: “陆先生。” 陆渊点点头。两人入座。 温言中午吃了yào,这会儿胃不太舒服。她拿起菜单翻了半天,实在没什么食yu,最后只点了一个小小的布丁。 陆渊看了看她,yu言又止,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 温言转头看着窗外,慢吞吞的喝着杯子里的水。 陆渊没话找话:“这次新歌成绩怎么样?” 温言举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语气敷衍:“就那样。” 陆渊不悦的抿紧了唇。 此刻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他面前,伸手就可以触到,他却一点也看不透她的心思。 那天推了她,他其实没后悔。 摔门而出的时候他暗自发狠这回一定要冷落她几天,可最终却还是没能坚持上三天。更可恨的是她把他气了个够呛,自己却似乎并没记住什么关键的,他倒白白自顾自的发了场脾气。 他宁愿她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质问他也好,跟他吵也罢,可是她一如即往的没有任何回应。 半响,陆渊沉声问:“在想什么?” 温言坐正身子,平静的看着他,一时无言。她心里 分段阅读_第 51 章 诸多疑问,不知该从何问起。 这几天她一直回想着何砚那天的话。 身处这个圈子里,她也没有多清高。她当然也想有成绩,想让更多人听到她的音乐。她懂得圈子里的游戏规则,也清楚陆渊可以帮助她更多。 可是她不想。 理智上她不想再跟陆渊多一重利益上的牵扯,感情上她做不到跟他再进一步。 既然是迟早要结束的关系,还是越简单越好。 陆渊见她缄默着一语不发,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服务员过来上菜,打断了两人各怀心事的无声僵持。 温言回过神来,微微抬头,轻声道了声谢。 气氛重新安静下来。 餐厅里在放一首复古的情歌。女声极度的优雅华丽,细听之下却有种说不出的的哀伤。 温言静静听着,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为什么?” 陆渊抬眼看她。 “为什么那天要帮我?” 陆渊握着筷子的动作一顿。 温言平静的看着他:“那晚的事情,不管是因为这只是你乐于助人的举手之劳,还是对于我那通求助电话没有接到的补偿,其实都没有这个必要。” 陆渊面色仍旧未改,心里已经开始火了起来, 这件事他没有跟她说过,就是因为知道她的轴劲。如今她既然还是从别处知道了,他不指望她感恩戴德,但这样反过来兴师问罪是什么意思? 陆渊看着她,耐着xing子反问:“你到底在怕什么?” 温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漫不经心的晃着手里的杯子,避重就轻的说:“我们还是保持原样比较好。” 这话里的几层含义明显。陆渊听了脸色骤然冷了几分。 他忽然意识到,原来温言心里什么都清楚。 她不是没有察觉出他对她的心思。一切的沉默,躲避,拒绝,无动于衷,只不过是因为她不喜欢他罢了。 他想逐渐参与到她的生活里,想慢慢等到她的回应,可到头来,陷更深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至始至终她都站在一边冷静旁观,从来都没有参与进来。 陆渊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他过往的人生里一直顺风顺水,从来没有过这般求而不得的体验。他有限的耐心全都给了温言,越是得不到,这执念就越是折磨的强烈。 半响,陆渊盯着她,冷声问:“你想怎么样?” 温言静默了片刻,淡声道:“不要参与对方生活。” 陆渊看着她,忽然笑了下。可眸底却仍冷冷清清的,没有半分笑意到达。 “好。” 他微微倾身看着温言,面不改色继续道:“那我在我的生活里干什么,你也不用管。” 温言被他的无赖逻辑绕得无言以对。她拧了拧眉,刚想再开口,陆渊敲了下她面前的盘子。 清脆的一声,像是警告。 陆渊不再看她,冷冷道:“吃饭。” 今年的最后一场活动是年末的音乐颁奖礼。 温言的礼服是条黑色的长裙,背后是jiāo叉绑带的设计,她自己系不上,喊阿梁帮忙。阿梁把她背后的长发拨到胸前,抽着带子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这个……” 温言侧头看她一眼,等了几秒没有下文:“什么?” 阿梁疑惑的看着她背上靠右侧的地方,一块紫黑色的淤青,在白皙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极为突兀。 她联想到前天温言参加活动时红肿的眼睛,额头上结痂的伤口,以及返程时何砚在车上说的那些话,脑子里转的飞快。 “……没什么。这样会不会系的太紧了?” 温言低头扯了扯裙子:“还好。” 何砚一边讲着电话一边走进来。 “知道了。嗯,那先这样。” 挂了电话,她倚在桌子上,打量了一番温言身上的礼服,突然问:“你跟沈亦有私jiāo?” 温言迟疑了一下,谨慎的摇摇头:“没有。就那天录节目认识的。” 何砚看她一眼,公事公办的语气:“他那边有首歌,找到公司,说想跟你合作。” 温言一愣。 那天梁御送她回家后他们就一直没再联系,她还以为他只是随口一提,自己都快忘了 分段阅读_第 52 章 这件事儿。 “他们工作室你知道吧?” 温言犹豫道:“知道一点。” 何砚继续说:“口碑还不错,出品一直有保障。本来也是小众,去年突然给人写了几首大热的歌,一下子炙手可热了,红的约都约不上。” 这个温言倒是不知道。她平时都是一个人做自己的事,圈子里的事她嫌麻烦,从没特意去了解过。 何砚拍了拍她的肩,言语间别有深意:“时来运转。” 温言尴尬的笑了下。 红毯设在室外。 零下几度的天气,温言在礼服外面裹了件到脚踝的黑色羽绒服,人还是冻的颤巍巍的发抖。 “学姐,好久没见到你了!” 何砚闻声转过身来,一个高挑明艳的年轻女孩笑着走过来,亲昵的抱了她一下。 温言也回过身。那女孩身着一套剪裁和做工都是上乘的深灰色西装套装,胸前挂着一张工作牌,及肩的中长发,妆容精致,整个人有股明朗的英气,沉稳又干练,气质极佳。 何砚揽了下她的肩,笑道:“是啊,几次都约不出来你,比我还忙。” 陆遥笑了笑,看了眼一旁的温言。 何砚简单的给温言介绍。温言微微颔首,礼貌的打招呼:“陆小姐。” 陆遥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好。” 工作人员提醒温言上场。她等了多时,脚步都冻得有点僵硬。阿梁替她脱下了外套,何砚见她手腕上突兀的戴着块黑色的手表,皱眉叫住她。 “等一下。” 陆遥的视线也下意识跟着何砚的提醒瞟向她的手腕。下一秒,她诧异的定住了视线。 那是个限量发售的小众设计师品牌。纯黑色的表带十分纤细,漆黑的表盘上有几颗不规则的钻石装点,款式别致少见。 但是她见过一次,在陆渊公寓的浴室里。 第22章 新年 除夕的前一天,几个人照例在秦泽家里聚会。 他们一块儿长大的几个发小儿,只有罗扬早早的结了婚,秦泽和唐棫年纪稍小一点,根本还没玩儿够,剩陆渊一个,家里是催的急,但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打算。 客厅旁边有一个长型的吧台。秦泽给几个人倒满酒:“这可是我昨晚从我爸酒柜里偷出来的。好东西。” 唐棫朝陆渊挤眉:“怎么今天一个人过来的?” 陆渊翘着腿靠在椅子上吸烟,漫不经心的瞟了他一眼,没搭腔。 秦泽揶揄道:“诶?现在女明星的架子都这么大的吗?” 陆渊冷哼了声。 秦泽把酒杯推到他跟前:“你最近这么安分,章老师知道吗?” 陆渊有点烦躁的熄了烟:“她知道了非得翻天不可。” 罗扬在一旁chā了句:“上周我见到方柔了。小时候跟陆渊说句话都脸红,现在可大方多了。” 秦泽捅了捅陆渊的肩膀:“你家里不是一直撮合你们俩?我看章老师挺中意这个儿媳fu的。” 陆渊喝了口酒,微微拧着眉,没有说话。 几个人都了解陆渊,他这次跟这位小明星的关系能保持这么久,看来是真的认真了。但他一直把这位藏着掖着,既不带出来也不肯多说,他们也不清楚两人是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他们也都心照不宣,甭管是什么程度,最后大抵还是拧不过家里。 客厅的沙发上,女人们正凑在一起聊天看电视。晚上的时间,影视频道正在重播前几日的颁奖礼。 忽然间有道熟悉的声线从客厅里传了过来。 陆渊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 秦泽今天带过来的女孩儿年纪不大,人也活泼。她对着屏幕惊讶的叫了声:“这是谁?好漂亮啊。” 几个男人都被吸引了注意。 台上的人身着一条黑色长裙,腰部的剪裁完美的凸显了她的纤细身材,裙子背后是jiāo叉绑带的设计,侧过身来的时候刚好露出背上白皙光洁的肌肤和漂亮的蝴蝶骨,配合她脸上清冷淡漠的神情,有种难以言明的禁yuxing感。 陆渊目光深沉的看着屏幕上的人,喝了口酒,喉结轻轻滚动。 她手里握着一座透明的奖杯,微微俯身凑近话 分段阅读_第 53 章 筒,简短的感谢发言后,鞠躬下了台。 沙发上坐着的另一个姑娘撑着下巴道:“是叫温言吧?前段时间上过那个有选手自杀的音乐节目的。” “哦对,是她。气质好棒啊。” 秦泽迷茫的看着屏幕。他莫名觉得电视里的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唐棫嘴里没个遮拦,大剌剌的道:“这姑娘长得好像周晚啊。” 陆渊听后倏地变了脸色。 秦泽经他一提醒,眼神从迷茫逐渐转为惊疑。他看了看陆渊yin沉的侧脸,不太敢确定自己的猜想。 那边秦泽的女朋友一脸好奇的问:“周晚是谁啊?” 坐在她旁边的季瑶没有答话。 气氛有片刻尴尬的沉寂。 陆渊抓起桌上的烟盒,声音冷淡:“我出去透口气。”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泽踹了唐棫一脚。 唐棫满不在乎的说:“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当年不也是和平分手的么。周晚现在孩子都满周岁了吧?” 过了有一刻钟,陆渊还是没回来。 秦泽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季瑶有点担心:“他自己开车回去了?不会出事吧?” 罗扬轻轻拧了拧眉:“今天没怎么喝酒,应该没事。先给周森打电话。” 一场聚会莫名提前结束。送罗扬和季瑶出去的时候,秦泽闷声说:“刚才电视上那人,我之前在会所里见过一次。” 罗扬略感诧异的看了看他。 秦泽继续说:“那次陆渊刚过来没待上十分钟,就突然匆匆忙忙的走了。” 陆渊开着车从秦泽家的车库出来,沿着夜幕下的三环路,一路狂踩油门。 他把窗开到了底,寒风一股脑的灌进来,仍旧是觉得胸口里像是有什么在压着,烦闷的透不过气来。 周晚。 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来过了。印象中上一次记起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温言的时候。 她们两个是相似的,尤其是第一感觉。 眉眼,身材,长发,以及自带疏离感的气质。 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终究还是被人轻易的一语道破。 陆渊烦躁的揉了揉额头。 他这个人对过去一向没什么留恋,决定放下就是完全放下,从来不会回头浪费时间纠结。 第一眼见到温言的时候,确实是这个原因导致他想跟她更进一步。但也只是第一眼,从第二次见面正式开始接触,他很确定,他并没有把她当成谁的影子。 可尽管他是确定的,但他控制不了未来他圈子里的人会带着探究的眼光去看温言,更控制不了她可能会在某天突然发现这件事。 虽然她就算发现了大概也还是并不会在意。陆渊盯着前方的红灯,自嘲的冷笑了声。 副座上的手机震动不停。 陆渊听的实在不耐烦,拿起来想关机,见是陆遥打来的便接了起来。 “什么事?” 电话那头听着有点吵。 陆遥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你先过来找我,然后我们一起去接陆途。” 陆渊冷冷道:“我没时间。” 陆遥像是没听出他情绪的异样,自顾自的说:“定位我一会儿给你发过去。我等你啊。” 语毕她直接挂了电话。 陆渊:“……” 陆遥挂断电话后,发了条消息:“人联系上了。” 秦泽秒回了个感谢的表情。 陆遥握着手机,想了想,又编了一条发了过去。 “他最近是不是跟一个歌手混在一起?” 除夕这天,对于温言来说,跟往常并没有什么分别。 她足不出户的在家里宅了几天,如果不是一大早就有人在小区里放鞭pào,她几乎都要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陆渊开门进来的时候,温言正窝在沙发里午睡。电视的声音开的很轻,她穿了套深灰色毛茸质感的家居服,怀里压着只抱枕,一张脸未施粉黛,长发凌乱的散下来垂在背后,像只憨笨的考拉。 一旁的茶几和地上有支铅笔和几页散落的纸。陆渊瞟了眼,像是给歌曲填的词。 他放轻脚步,在沙发前站定。 眼前的人在清醒的 分段阅读_第 54 章 时候,高冷又难以接近,睡着的时候,倒有了点难得的柔软乖巧。 陆渊俯下身,想摸摸她的脸,又实在舍不得吵醒她。 温言却忽然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继而讶异的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来了?”温言坐起来,神色还有丝迷茫,“你今天没回家吗?” 陆渊一言不发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修长的双腿随意的搭在茶几上。 今天能从家里溜出来已经费了很大的周章。章老师十二分的不悦,但在陆家两位老人跟前还是忍住没有发作,只带着警告意味的叮嘱了一句早点回去。 不过陆渊觉得自己这一趟没有来错。 他一路过来,家里,街上,到处都热闹纷呈。只有温言这儿,一如既往的孤寂冷清。 这个小房间就是她一个人的封闭世界。外面再热闹,也全无关系。 陆渊看了她一会儿,最后闲闲的答:“晚点时候回去。” 温言点了点头,没有话再说。她弯身捡起地上的几页纸,理好放到桌上,回头发现陆渊正神色探究的盯着她。 温言被他看的莫名其妙:“你看什么?” 陆渊真心实意的问:“你的眉毛呢?” “……” 温言起身从桌上抓了根皮筋,随手扎了个丸子头。 陆渊在她背后弯了弯唇角。他环顾了一周,又问她:“你几天没出门了?” 温言想了想:“三四天吧。” 陆渊无语的皱了下眉,眼神命令她:“去换衣服。” 两人开车去了超市。 陆渊推着车子走在前面,温言手chā在口袋里,闲散的跟在他身后。 相比之下,陆渊的居家能力似乎要比她强一些。他一路把碰见的每种蔬菜都拣了一盒扔进车里,温言跟在后面旁观了会儿,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些是给我的?” 陆渊看了看她:“你说呢。” 温言看着车里已经堆积成小山:“太多了。” 陆渊继续俯身拿水果:“我这几天没时间。你自己好好吃饭。” 温言低头看了看车里,不领情:“我不爱吃这些。” 陆渊睨她一眼,反问:“你爱吃什么?” 温言想了想,倒也是。她耸耸肩,没什么兴致:“那就这样吧。” 两个人提着两个大袋子回到家里。温言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东西勉强都塞进了不大的冰箱里,她洗了手,回头见陆渊正在窗边讲电话,神情有些严肃。 他余光瞟到温言走出来,又说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陆渊转过身,换了副轻松的神色:“我们待会儿吃什么?” 温言怔了怔:“你不是一会儿要回家?” 陆渊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见她的呆样子,心情莫名有点愉悦:“下午先陪你。晚上再回去。” 温言又蹲在地上把冰箱里的食物一盒一盒的拿了出来。 她拣了几样放到水槽里,挽起袖子打开了水龙头。 陆渊抱着手臂靠在门上,闲闲的看着她折腾。 “你这几天都在家?” “嗯。” “公司那边没事?” “暂时没有。” “初六那天我来接你。” 温言抬手理了下耳边散下来碎发,问他:“去哪儿?” 陆渊没顾上回答。他见温言刀工实在是笨拙,想起上次她给他做的那顿饭,应该是暗自费了不少力气,不禁莞尔。 他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给我吧。” 温言把刀递给他,暗暗松了口气。陆渊看在眼里,无声的笑了笑。 他不紧不慢的补充:“一会儿你洗碗。” 温言赶紧点点头,反应迅速的像是怕他反悔一般。 她转身就要走,陆渊叫住她。 “你有没有良心?我特意从家里过来给你做饭,你还要走?” 温言神色迟疑的踌躇了下。 陆渊指了指旁边:“站这儿陪我。” 温言淡定的摇摇头,语气一本正经:“我要去画眉毛。” 陆渊闻言失笑,掰过她的下巴狠狠的揉了揉。 “还记仇是吧?好好好,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看到一些书评,让我不禁有一丝 分段阅读_第 55 章 迷茫…… 强调一下,没有白月光,没有替身一说,周晚只是前女友,男主爱的不是她,是这个类型。 男主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成年人,他担心的是“女主发现的时候他无法解释清楚”,而不是“女主发现自己是替身”。 第23章 余温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电视里正在直播春晚现场的彩排情况,镜头所到之处都是大片的红色,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一副幸福祥和的景象。 对面楼的玻璃窗上贴着两个朱红的福字,厨房隐隐传来饭菜的香气。温言坐在地毯上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终于恍惚感觉到了一点过节的氛围。 节日,生日,纪念日,温言对于这类东西一向没有什么概念。或许是因为一个人生活的缘故,每一个日子对于她来说都没什么不同,没有需要特殊记忆的理由。 这种有点陌生又新奇的感觉,她并不排斥,却也不敢贪恋。 她知道,再特别的日子,天亮后也一样要归于沉寂。所有一切不过是虚幻表象,与其天亮之后发现是幻梦一场,她宁可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热闹过。 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就也永远不会失去。 陆渊在厨房里叫了她一声。 温言回过神,撑着沙发站起身。她走进厨房,看到桌上几道卖相颇为不错的菜,又看了看陆渊,颇感意外。 她真心实意的恭维:“你还挺会做饭的。看不出来。” 陆渊话里意有所指:“我在你眼里就配吃外卖是吧?” 温言听出他又在说上次她买外卖敷衍他的事情。她淡笑了下,拉开椅子坐下来:“你不用会。” 陆渊挑眉看她:“这话怎么说?” “脸好看。靠脸就能吃饭了。” 她的语气一本正经到缺乏诚意,陆渊听了嗤笑一声:“听不出来你是夸我还是损我。” 温言咬着筷子轻笑了声。 这一刻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是温情的。有一瞬间甚至温言都恍恍惚惚的想,有个人陪着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下一秒,她立刻掐灭了自己这个荒唐的念头。 温言夹了口菜,轻声催促:“好饿,快吃吧。”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温言下意识的瞟了眼。陆渊走到一旁接起来,他皱眉听着,脸色一路沉了下去。 最后他挂了电话,看着桌前正仰脸望着他的人,语气里有丝无奈:“公司有点事。我不陪你吃了。” 温言看着他,极短暂的怔了一秒,狭长眼睛里似乎有某种细微的情绪一闪而过。 像是期待破灭后的失落,又像是早有预料般的沮丧。陆渊想再看的仔细一些,可她已经迅速恢复了那张平静至极的脸孔。 温言点点头,轻声道:“好。” 陆渊看了看她,yu言又止。最后他揉了揉她的头,不厌其烦的叮嘱:“好好吃饭。” 温言轻轻的笑了下,没有说话。 关门声后,房间又恢复了原本的安静。 桌上的菜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入口却只剩下几分余温。温言平静地看了半响,忽然没了胃口。 她放下筷子,起身关了灯。 窗外点点星光。 还不到天亮,她的世界就又归于一片沉寂。 初五那天晚上,温言接到陆渊的电话。 她倚在沙发上懒懒的探头看了眼外面,雪下的不小,她不想出去。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又重复了一遍。 “你现在过来。” 温言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又瘫了回去。 他们相处的久了,不用看见脸温言也能感受的到,此刻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莫名的有点消沉。 想到自己又有快一周没过出房间,而且冰箱里剩下的菜也确实该拿出去扔掉了…… 温言托着脸颊:“知道了。晚点过去。” 雪天路况不佳,好在车也不多,一路还算顺畅。 停好车子,温言上了楼。 她照常输入了密码,却没能拧开房门。犹疑的瞬间,里面“啪”的一声,陆渊出来开了门。 他暗暗打量了温言一番,眼神里有些复杂,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把她拉进来后关上了门 分段阅读_第 56 章 温言换好鞋子再抬头时,陆渊已经回了客厅。他刚洗了澡,头发还湿漉漉的,沉着张脸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 温言摘着围巾走进来,随口问道:“你怎么了?” 陆渊没有答话。 温言当他不愿意说,也不再追问。她脱了外套,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窝在沙发里握着暖手。 两人默契的沉默了良久。半响,陆渊沉声开口:“丢了个项目。” 温言对他公司的事不了解,也没什么概念,但从他的语气里推测,事态似乎有点严重。 她心不在焉的问了句:“很多钱么?” 陆渊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他看着她愣了下:“没有。” 跟他现在工作的单位比起来,他自己那个小公司实在不值一提。身边朋友和家里人都劝他放手,可是他做不到。那是他年少时所有的精力和梦想,是给自己的期望,也是预留的退路。 温言不会明白。她根本不屑于了解他。 陆渊突然觉得灰心。 这么久以来,她从来不肯给他一丁点的机会,对他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躲避,无动于衷。不管他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她永远是这副事不关己的语气。 她的内心,比她的外表和他的想象都还要冷的多。 陆渊疲倦的揉了揉眉心,不再作声。 气氛再一次陷入沉寂。 隔了许久,温言忽然轻声说:“我以前写过一首歌。” 陆渊听到她的声音,回过神来。 “当时参与了所有前期的工作,录好了,拍了概念照,也确定了时间。最后公司还是没发,给别人了。” 陆渊安静地听着,没有作声。 她声音沉静的听不出情绪:“那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后来再也没有写出过满意的。” 陆渊半响没有说话。 温言能主动跟他说起自己的事情,他很意外。 他不禁想,当时的她是什么样的反应。 展示给别人的一面永远淡定平静,其实却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底。做不到忘记,也做不到释怀,就这样反反复复折磨自己。 温言最后淡淡的说:“可能这两件事也没什么可比xing。我也没红过,不知道你们成功人士的挫折是什么感觉。” 陆渊忍俊不禁。他从桌上拿起烟盒,原本烦躁的情绪似乎突然间舒缓了一些。 他看着她,唇角带了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比惨通常都比安慰有用。” 温言像是想到什么,无声地笑着摇了下头。 陆渊点燃手里的烟:“你想什么呢?” 温言往前倾身放下水杯,又拿起手机:“我想你出去抽。” 陆渊侧头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片刻后,他突然按灭了手里的烟转过身扳起她的脸,嘴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了上去。 温言一时没有防备,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的嘴唇触感微凉,带着一点薄荷味道的烟味儿传过来,她怔了一下,看见那双近在咫尺的深黑眼眸里,带着点不怀好意的轻笑。 烟味儿在两人唇齿间没完没了的纠缠。肆意的揉躏了一番后,陆渊才终于满意,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轻轻蹭了蹭她被他吻的泛红的嘴唇:“现在谁也别嫌弃谁了。” 温言猛的推了他一把,他反应更快,紧紧拽住她的手臂一起往后仰去。 两人同时跌进柔软的沙发里。陆渊按住身上挣扎着要爬起来的人,调笑:“几天不见,想我了吧?” “……” 陆渊的手不安分的抚上她的腰际,嘴上还不依不饶的调戏:“不说话就是想了。” “……没有。” 陆渊轻笑了声,突然翻身压住她。 “口是心非。” 温言无语,话都让他说尽了。 “……那你还问。” “诶,你以前可不这样。”陆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刚认识的时候你多主动啊,怎么现在还越来越害羞了?” 温言被他压着动不了,淡定反问:“我主动什么了?” 陆渊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主动发展不正当男女关系。” 温言一脸淡然:“我当时说上你家来坐坐, 分段阅读_第 57 章 可没有别的意思。” 陆渊笑道:“喔,原来是我理解错了?” “嗯。” “那你后来怎么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温言莞尔一笑:“你还不懂吗。” 她长发散开在沙发上,领口在刚刚的拉扯中微微敞开露出好看的颈线,狭长的黑色眼睛带了点笑意,隐隐间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陆渊俯视着她,眸光黯了几分。 “不懂。” 温言轻轻挑了下唇角:“你跟我,不是一类人么。” 陆渊笑了下,低头吻住她。 “以前是。” 但现在不是了。 隔天早上,两人在家里简单吃了早饭。 临出门前,陆渊把温言正往身上套的红色外套扯了下来。 温言不解的看着他。 他拿了一件自己的黑色棉服给她:“穿这个。你那件太丑了。” “……” 温言轻轻皱了下眉,随后反应过来:“今天要去见谁?” 陆渊听出她话里的戒备,有点不悦。 他语气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不见谁。放心吧。” 早晨的天灰蒙蒙的,空气萧肃而冷清。 车子一路往北,驶离了市区。 陆渊一路上没有说话,直视着前方,面色深沉。温言察觉出他心情不佳,也不再作声,安静的看着窗外。 最终车子停在了城北的陵园。 温言暗暗诧异的看了陆渊一眼。他脸色平静,拔下钥匙,开门下了车。 陆渊一个人大步走在前面。温言裹紧外套,快步跟上了他。 两人沿着陵园里的小路,一前一后,沉默的走了好长一段。最后,陆渊在角落里一座没有照片的青白色墓碑前停住了脚步。 他脸色沉静,薄唇抿着,一言不发。 温言跟在他身后远远看了看,那上面刻着: 陆铭,1980-2011。 第24章 定数 直到从陵园里出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 温言心里猜出了大概。 家庭是他们之间很少企及的话题。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关系不需要jiāo流这些信息, 另一个原因是她不愿谈及有意避开。尽管是如此,相处这么久以来, 她还是对陆渊的家庭有些模模糊糊拼凑起来的印象。 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从军的,母亲主内,还有一位姐姐。母亲家里是经商的, 两边的老人都对他极度宠爱。他们在一起时有几次他的长辈打来电话, 都是些絮絮叨叨的关心,陆渊耐xing极好,答话永远是和颜悦色的。 他是在长辈的宠爱中长大的孩子, 跟她完全不同。 她以为这应该就是完美的家的样子,原来也有如此不为人知的沉重遗憾。 陆渊靠在车旁沉默的抽了支烟。温言站在副驾驶一侧安静的看着他的背影。他穿了件黑色的大衣,深灰色的针织衫,人显得愈发瘦削。 一颗烟结束后陆渊回过神来, 他回头找温言,见她鼻尖冻的发红,身子不住的微微晃着, 外套没有口袋,手只能缩在袖子里取暖。 他赶紧掏出钥匙, 忍不住皱眉责备道:“傻啊你。不会叫我开车门?” 温言钻进车里坐好,抽了两张纸巾擦鼻子。 “第一次见你这么正经, 没好意思打扰你。” 陆渊无语的睨了她一眼,拉过她冰凉的手。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陆渊握着她的手,良久, 低声开口道:“我哥。七年前,在外地出了车祸。” 温言低头安静听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比我大八岁,xing格天生比我沉稳很多。以前有他在,好像什么事都不用担心,什么事都会有人替我扛着。” “我记忆里他的模样还是最后见面的时候。一直没能见过他更老的样子,就总觉得他好像还在一样。” 陆渊缓缓的笑了下:“原来都走了这么久了。” 温言抬眼看了看他过于平静的侧脸,眉目间隐隐有些憔悴之色,人看起来略显疲累。 他这样的家庭温言也是知道的,看着光鲜但也有很多身不由己。职业,婚姻,人生的每一个选择都有着一重又一重的利益衡量。 他们在一起时,有很多次,陆渊接了电话就撇下她匆匆忙 分段阅读_第 58 章 忙赶回公司。见面时,他也经常是神色倦怠的,尽管他从来没有跟她讲过,她也明显感觉的到他身上巨大的压力。 温言低声说:“如果他还在,你能轻松一点吧。” 陆渊抬头看着窗外,半响,才轻轻道:“如果有他在,我可能会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温言沉默了片刻,又问:“上次在你家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儿,是不是……你哥哥的孩子?” 陆渊顿了下,嘴上还不忘刻薄她一句:“嗯。你还不笨啊。” 温言淡淡的笑了下,顺势转移话题:“现在回去?” 陆渊松开她的手,发动车子:“带你去个别的地方。” 车子没有走来时的路。温言虽然在这座城市里待了有几年了,但依旧是不甚熟悉。大约有两个小时的路程,她侧头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沿途的景色逐渐疏朗,树林茂密起来,远处的山上有一座黑瓦白墙的寺庙。 温言有点惊奇的看了他一眼:“你还信这个?” 她怎么看陆渊这种纨绔子弟,都应该是无神论者。 陆渊说:“以前不信。” 车子停在山脚下。 温言环顾一周,不想下车:“没有路可以直接开上去么?” 陆渊开门下了车:“你有没有点诚意?” 温言的语气极真诚:“我没有。我在这里等你吧。” 陆渊直接打开副驾驶的门把她拽了出来。 温言不情不愿的跟着他往山上走。陆渊回头瞥见她一脸生无可恋又气喘吁吁,忍不住的想笑。 十分钟后。 温言扶着腿直喘粗气:“我……我走不动了。” 陆渊回身拉她:“已经走了十分之一了。很快就到了。” “……” 温言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 陆渊俯身哄她:“你坚持到中间休息的地方,然后我背你。” 温言不屑的撇了撇嘴。 她属于体质很差的类型。从小就不爱运动,体育课从来没有及格过,平时多走两层楼梯都累的直喘,更别提爬山这种从来没有过的事了。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温言哑着嗓子抬起头:“陆渊,你说的那个地方还要多久?” 陆渊居高临下的打量她一番:“你这个速度,再半个小时吧。” 温言腿都累的直抖,蹲在地上无力的摆摆手:“你自己上去吧。” 旁边有一家三口也往山上走。那家的小男孩儿七八岁的模样,指着温言说:“妈妈,你看那个阿姨不行了!” 温言:“……” 妈妈赶紧把他悬在空中的小手扯了下来。孩子的爸爸却突然一时兴起,谆谆诱导:“朋朋,前两天你学的成语,有个叫半……什么来着?” 那孩子想了两秒,清脆的答道:“半途而废!” 温言:“???” “对!朋朋可不能做半途而废的孩子!” “嗯!” 温言面无表情的目送着因材施教的这家子走远后,一扭头,见陆渊正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 温言白了他一眼,抿着嘴,不说话,也不肯站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他耍小脾气。陆渊看着眼前的人,跟平常那副清冷淡定的模样比起来,此刻的她有种反差的可爱。 他走到她下面一级的石阶上,蹲下身子:“指望你走上去啊,天都黑了。人家可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温言也不矫情,直接扑了上去。 陆渊差点被她推了个趔趄。 “你能不能轻点?你要跟我一起滚下去殉情啊。” 温言趴在他耳后冷哼了声。 陆渊在她大腿上拍了下:“我背你,你还哼上了。” 冬日的阳光照在山林间,清冷而萧索。 陆渊走的不快,但很稳。温言默不作声的趴在他背上,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身上有种清淡幽凉的味道,平时温言没有注意过,这会儿在瑟瑟的寒风里,一晃一晃的,鼻息间全被这种味道充斥着,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 温言被自己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想法惊住了。 陆渊托了下她的身体,语带调侃:“人看着不胖,可还挺重的。” 温言没有说话。她细细的看着 分段阅读_第 59 章 他的侧脸,一寸一寸的,像是没有看过他似的,反反复复的打量着他,越看越觉得陌生。 陆渊半响没等到她的回应:“温言?你睡着了?” 背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陆渊微微侧头,见她正面无表情一脸研判的盯着自己。 陆渊思索了片刻,沉声道:“……你知道潘金莲吗。” 温言看着他,估计他多半又要说些不中听的,干脆没有答话。 “你现在的这个表情就好像是要准备谋杀亲夫。” “……” 两人进了庙内。这里离城区远,香客并不多。 温言不打算烧香,陆渊也拿她没法儿,自己进去了。 温言一个人沿着游廊走了一圈,最后走到了禅堂前,里面有一干僧人正在修行静坐。温言远远的旁观了会儿,返身折回过来时的路。 走到偏殿处时迎面遇见一个身着黄袍的僧人。那人六七十岁的模样,慈眉善目的,他细细的端详了一番温言的脸,上半身微躬,单手作揖。 温言迟疑了一下,学着他的模样双手合掌的回了个礼。 那僧人口中念念有词。温言僵直着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半响,他拿起手中的木鱼,轻轻敲了下温言的头。 “施主,人生短暂,一切皆有定数。” 温言微微蹙眉,不解的看着他。 那僧人又道:“过往不必执着,未来无需忧虑。” 语毕他继续从容缓慢的越过温言往前走去。温言呆呆的站了会儿,回身迷茫的望着那老僧的背影。 “发什么呆呢?” 陆渊走过来,揉了下她的头。 温言转过头来,语气迷惑:“刚才有位师父,拿木鱼敲了我一下。” 陆渊拉过她的手:“师父在点化你。” 温言还想再说话,突然觉得手上一凉。她低头,看见自己左手腕上多出一串纤细的黑曜石手链。 陆渊没再看她,拖着她的手往前走,一边淡淡道:“刚刚里面求的。” 温言跟在他身侧,愣了下,继而轻声道:“谢谢。” 陆渊笑了下,调侃道:“不过这个也保不了你红。但保个平安应该可以。” 两人往山下走。 回去的路快了很多。下午的阳光正好,穿过密密的树林,稀疏的打在石街上,照出斑驳的光影。 陆渊闲散的跟在温言身后。他默默看着走在前面的人,穿他的外套其实不太合身,却莫名还挺好看的。她低着头,像是小孩子在踩石阶上的树影,抬手撩起头发的时候,白皙手腕上的黑色手链在阳光下发出细碎的光芒。 陆渊不自觉地轻轻扬起嘴角。 他恍惚想,如果这条路可以没有尽头,就好了。 春节假期结束,北京城又迅速恢复了原本的拥挤热闹。 温言在家里宅的久了,整个人恹恹的,又没有化妆,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何砚都觉得匪夷所思:“你怎么在家休息了两周反而脸色更差了。” 温言没搭腔,低头翻看着自己的工作安排,有点诧异:“我有这么多工作?” 何砚嗯了一声。 温言捏着薄薄几页纸,神色捉摸不定。 那上面只有寥寥几个是跟音乐相关的,其余的都是各种杂七杂八的站台活动和综艺节目。 何砚头都没抬,语气里没什么情绪:“现在可不是你挑工作的时候。” 温言默不作声的听着她训话。 “正规专辑大概会定在七月。这张专辑的成绩很重要。” 最后三个字何砚咬的很重,任谁也听得明白那里面包含的深意。 能不能继续唱歌,就取决于这张专辑。 温言暗暗攥紧了手指。 第25章 录音 春分之后, 白昼渐长。 温言停好车, 拧开一瓶水,从包里拿出止痛yào倒了几粒, 仰头咽了下去。 这两个月工作太多,饮食不大规律,胃痛发作的频率又高了些。温言在方向盘上趴着缓了会儿, 沉沉的叹了口气。 半响, 她坐起来缓缓的戴上口罩,开门下了车。 午后刚下过雨,这会儿空气里一股潮湿的灰尘味道。 早上出门的时候想着开车便没注意, 穿了 分段阅读_第 60 章 件浅色的风衣,这会儿垫着脚小心翼翼的走着,还是不防溅到了下摆。 温言按下电梯的按钮,扯起衣服看了看, 几处突兀的灰色泥点,看着强迫的难受。 电梯门一开,迎面撞上梁御。 他见她拎着衣服一脸的心烦气躁, 笑道:“怎么了这是?” 温言松开自己的衣服,恢复了神色:“没事。刚刚走路弄脏了。” 梁御给她开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三楼。 这首歌前期编曲时温言来过两次,跟他们工作室的人也都算混了个脸儿熟。 通过狭窄的楼梯后, 视野便豁然开阔。三层的面积其实也不算很大,但一应俱全,布置得简洁又不失格调。 梁御给她倒了杯温水, 关切的问:“看你脸色好像不是太好,不舒服吗?” 温言在小方厅的沙发上坐下,勉强的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没化妆吧。” 梁御没再多问,换了话题:“你最近在准备新专辑吧?” 温言点点头。 “顺利吗?” 温言握着水杯踌躇了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犹豫的瞬间,一旁录音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沈亦走出来,看见温言,笑着打了声招呼:“来这么早。” 温言抬头回了个微笑。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那准备一下就开始吧。” 温言脱了外套,戴上眼镜拿着歌词进了录音室。 沈亦帮温言调整好了耳机和话筒,转身回到控制室,坐下来朝她比了个手势。 温言点点头。 她闭上眼睛稍微平静了下心绪。耳机里缓缓的流出了前奏音乐。 这是首风格压抑的pb r&b歌曲,技巧上的要求并不是很高,但对于歌手自身的声音条件和诠释能力有着不低的门槛。 温言的音色清冷,适合这首歌,试了两次后便找到了感觉。沈亦跟录音师互相看了眼,神色确定的点了下头。 中间休息的时候,温言坐在录音棚的凳子上喝水。 梁御推门进来,询问道:“怎么样?” 沈亦点头:“挺好的。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一点。” 梁御手chā在兜里,转头看了看温言。她坐在角落里,头低着,郁郁寡欢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亦也看着录音棚里的人,意味深长道:“不过我感觉,这姑娘心理状态不是太好。” 梁御抬眼看他。 “我听了她之前的作品,还有这次的歌词。”沈亦撇着嘴摇了摇头。 “太压抑了。” 之前梁御其实也隐隐有些感觉。 初次见面时他只觉得温言是个高冷孤傲的漂亮姑娘,难以接近也是情理之中。可她在这座城市里待了有十来年了,遇到麻烦时却只能跟他这个一面之缘的人求助,想必也是没有什么家人和朋友在身边。 梁御沉声道:“这行压力大,一个姑娘孤身在外的,也正常。” 沈亦笑了下,显然不认同他的看法:“她早期的作品都是入行前写的。照理说,那时候也不该有什么压力吧。” 梁御没有再说话。他沉默的看着录音棚里的纤瘦身影,心情莫名地有些复杂。 温言休息好了,一抬头见梁御正隔着玻璃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有点尴尬的朝他笑了下。 梁御回过神来,也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录音室。 沈亦戴上耳机,示意温言:“我们继续。” 从梁御工作室出来时已经九点多钟了。 温言婉拒了他们要去吃夜宵的提议,自己开车回了家。 手机也不知什么时候没电的。她衣服都来不及换,提心吊胆的chā上电源开了机,看到并没有何砚的未接来电,这才放下了心。 温言一边走进卫生间一边脱下外套,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时,口袋里突然掉出一支笔一样的东西。 她暗暗纳闷儿,蹲下身捡了起来。 蓝色的笔身上只有一串不认识的外文。温言拔开笔帽,白色扁粗笔头,一股淡淡的洗衣yè味道。 她愣了下,从洗衣机里拽出了刚丢进去的风衣。果然,后摆处原本恼人的泥点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极浅淡的一点痕迹。 温言握着笔低头安静的看了片刻,把衣服塞回 分段阅读_第 61 章 了洗衣机里。 起身的时候有点头晕。她扶着洗手台站了一会儿,伸手扯下一旁挂着的白色浴巾进了浴室。 洗澡出来时阿梁发来了消息。 小图看起来是张照片。温言弯身拿起一旁的毛巾,把手机放在腿上点了放大,看清楚照片上的人后,她擦着头发的动作倏地停住了。 那是张用手机拍下来的老照片。照片里的小女孩儿四五岁的模样,长发到肩膀,穿着条白色的小裙子,模样儿乖巧可爱,脸上的表情却像是不太高兴,嘴巴嘟着,气鼓鼓的看着镜头。 头发上的水滴在屏幕上,刹时晕开了屏幕上的脸。 她回过神来,抖着手拿起手机拨给了阿梁。 阿梁像是没料到她会直接打过来,语气有点惊讶:“温言姐?” 温言深深吸了口气,尽力平复自己的语调:“这张照片哪里来的?” 阿梁没有察觉出异样:“喔,微博上一个网友私信过来的,我看着跟你神似,就发给你了。怎么啦?” 温言的心跳的有点快。她拧着眉,艰难的维持平静:“什么网友?” “你登录看看吧。头像好像是个球星,英文名字,排在前面几个的。” 温言挂了电话,急切的打开微博。 私信栏里的人不多,她很快找到了这个人。消息接收的时间是昨天下午,对方只发了一张照片,其余一个字也没有说。 温言定了定神,点进对方的主页。 资料里显示是位男xing,再没有其他的信息。主页发布的内容都是转发些球赛、动漫的相关消息,她翻到了底,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温言又打开了两人的对话框,沉思半响后,回了一条信息:你是谁? “你是怎么回事?” 一回到公司,何砚“砰”的一声摔上门朝温言怒气冲冲的吼道。 “不是要唱歌吗?真让你唱又不乐意唱了?在台上一脸丧气给谁看?” 何砚的火气憋了一路,越骂越生气。 “人还没红先学会划水摆架子了?你就是个歌手,写两首歌就以为自己是艺术家啊?比你年轻漂亮有才华的小姑娘多的是,还轮得到你在这儿嫌弃商演?” 阿梁第一次见何砚发这么大的火,屏着呼吸心惊胆战的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她偷偷瞄了眼温言,见她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脸色极差,苍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 阿梁隐隐有些担心。温言最近几天都精神恍惚的,偏偏这周的工作又排的特别满,吃饭时间一直不太规律,恐怕又要犯胃病了。 何砚仍在气咻咻的骂着:“签了你之后你给我惹了多少麻烦?这么多资源给你简直是浪费!强捧真是遭天谴,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捧不起来的赔钱货!” 温言安静的听着,身子突然虚软的晃了一下,人跟着像是要往下倒。她下意识的慌乱中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桌子勉强支撑住,眼前一阵眩晕。 何砚人还在气头上,见状皱着眉愣了下。她沉着脸问阿梁:“是不是今天又没吃什么东西?” 阿梁怯生生的点了点头。迟疑了下,她轻轻走上前扶着温言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何砚居高临下的冷眼看了温言半响,逐渐冷静下来。 “我告诉你,温言,公司不会一直做慈善。你好自为之。” 她冷冷的警告完之后,扭头jiāo代了阿梁几句,离开了房间。 温言整个人在沙发上蜷成一团,头埋在手臂里,看不见神色。 阿梁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包里的手机一振。阿梁低头拿出来,犹豫着轻轻叫了声:“温言姐……” 隔了片刻,温言才神情恍惚的缓缓抬起头。 阿梁把手机递给她:“你的电话。” 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温言握着手机看了会儿,低声说:“你先回去吧。” 阿梁应了声,仍旧有些担心。她给温言拿了止痛yào和水,看着她喝下后才安心离开。 温言给陆渊回了电话。 对方听起来心情像是还不错:“你在哪儿?公司?” 温言垂着头,低低的应了一声。 “我晚点过去接你。” 分段阅读_第 62 章 温言昏昏沉沉的想了一会儿,才记起他们前几天约了今天晚上见面。 她低声道:“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电话那头静默了两秒,语气淡的听不出情绪:“这几天工作很多?” 温言伏在手臂间,闷闷的嗯了声。 陆渊沉声问:“吃过yào了?” 温言答:“吃了。” 陆渊嗯了一声,淡淡道:“我公司还有点事,你自己早点回去休息。” 温言沉默了一会儿,对于自己的爽约行为有点歉意。她犹豫了片刻,轻声道:“我明天还有工作,后天我去找你吧。” 陆渊听言愣了下,继而低低的笑了声。原本的那点儿不悦立时烟消云散。 “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温言怔怔的坐了会儿,打开了微博。 已经一周时间过去,那个人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复,她发出去的消息也仍旧是未读状态。 温言抱着膝盖,头深深低着,闭着眼睛烦躁的出了口气。 她讨厌这种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的煎熬。既不能反击,也没法儿逃避。 手机忽然在手心里振了起来。 温言恹恹的靠在膝盖上,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接起了电话。 “温言,你晚上有时间吗?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 第26章 钥匙 从商场里出来时, 外面下起了小雨。 梁御手上拎了两个袋子, 远远的看了看停车场的方向,暗暗皱眉。 温言跟在他身后走出来。她从包里拿出伞, 撑开了举高走近梁御,将他遮在其中。 “走吧。” 梁御看了眼她的伞,纯黑色的, 伞骨纤细, 小小一把。他笑道:“你自己撑吧。不然我们两个人都得淋湿。” 温言人还有些不舒服,一举一动都没什么力气。她把伞又举高了些,轻声说:“比没有好。” 梁御犹豫了下, 把袋子都用左手提着,另一只手握过温言的伞:“给我吧。” 伞不大,挤进两人着实有些勉强。温言全程抱着手臂低头看路,只顾着快些走, 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肩膀贴的很近,在旁人看起来俨然是十分亲密的关系。 给温言关上车门后,梁御走回驾驶位的一侧, 手拉住车门,突然顿住了动作, 举着伞神色警觉的环顾了一周。 温言正低头拿纸巾擦着身上的水渍,没有察觉。 梁御看了她一眼, 收起伞上了车。 吃饭的地方在东三环的一家火锅餐厅。 两人到达包厢时里面正聊得热闹。桌上一共四个人,沈亦也在其中。唯一的女孩儿看着年纪不大,一张小圆脸, 甜美活泼的长相。 她穿了条明黄色的裙子,宽松版型的掩盖下,一点也看不出已经是个六个月的孕fu。 梁御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给你的。” 她惊喜的接了过去,一对儿笑眼弯成了新月。 “太感人了吧梁御!”她低头翻了翻,又笑着来回打量了二人一番,“还特意找了个参谋?” 梁御推了下她的头:“要当妈的人了话还这么多。” 打过招呼后,温言挨着梁御跟那女孩儿坐了下来。 桌上的聊天继续。 来时梁御没有细说,温言只以为是普通的朋友聚会。席间不经意的听下来,桌上的原来都是圈子里的人,话里间聊的都是些圈里的事情。 温言没什么兴趣也无意搭话,只管慢吞吞的吃着东西,被问到时才答上两句。 黄衣女孩儿似乎是怕她觉得冷落,时不时笑眯眯的跟她讲上几句,还贴心帮她夹来她够不到的菜。 被一个孕fu这么照顾着,温言心里着实有点尴尬。来之前明明梁御说的是席间只有一位女生,请她帮忙来照应一下,可现在看来是完全反过来了。 她见温言半天也没吃几口东西,担心的问:“是不是不合胃口?” 温言有点勉强的笑了笑:“没……” 她絮絮叨叨的打断温言:“你是不是喜欢吃辣的?今天将就我点了不辣的,要不让服务员再给你上个小锅吧?” 盛情难却之下,温言重新拿起筷子,坚定的摇摇头:“不用了。” 那边沈亦突然道:“ 分段阅读_第 63 章 记着温言也是音乐学院的吧?” 温言听到自己的名字,顿了下,点点头:“嗯。” 坐在梁御另一侧的人转过身来笑道:“巧了,还碰见校友了。你是哪一级的?” 温言迟疑了一下,还未答话,梁御chā话道:“你这么旁敲侧击女士年龄可是不礼貌的啊。” 那人一怔,哈哈大笑:“是是是。我为我的莽撞自罚一杯!” 一整天没吃东西,胃部受了食物的刺激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温言低着头皱了皱眉,默默放下了筷子。 隔了会儿,她实在忍的难受,凑近梁御低声说:“我出去一下。” 梁御看着她起身直到走出包厢,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膀。 “诶,人都走了,还看呢?” 温言在洗手台前洗了把手,凉水的刺激下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她从洗手间出来,靠在走廊的窗边吹了会儿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屏幕怔了会儿,再次打开了微博。 出乎意料的,消息栏上有一个小小的红点,温言整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她定了定神,屏息点开了消息。 “我是林丞的儿子。” 温言脑子里瞬间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许久不见温言回来,梁御从包厢出来找她。他沿着走廊走了一圈也不见温言的身影,打她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梁御叫住一位服务员询问,那人神色疑惑的怔了怔,最后恍然大悟般的点头道:“刚才是有位穿黑色衣服的女士,好像有什么急事,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是夜,风凉。 温言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脚步好像全凭着身体的记忆般,大脑没了一丁点的思考能力。 直到站在家门前,她神思恍惚的掏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也没有找到钥匙,才迟钝的想起来,自己的外套和挎包都落在了餐厅里。 温言靠着门,无力的缓缓蹲了下来。 走廊里静悄悄的,声控灯灭了后,陷入一片寂静无边的yin冷黑暗。 她抱住膝盖,把头埋进了手臂里,闭上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传来电梯门开合的声音。 有人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她昏昏沉沉的听着,就在他马上走到她跟前时,头顶上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下一秒,她被人从地上拖了起来。 温言忍着强烈的眩晕感睁开了眼睛,落入视线里的是陆渊神色紧张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 温言怔怔的看了他几秒,低声说:“钥匙忘记带了。” 陆渊看了看她,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和短裙,脸色憔悴,身体冷的抑制不住的轻轻晃着。 他有些疑惑的拧了下眉,没有再说话,掏出钥匙开了门。 进屋后,陆渊拿了件温言的外套给她披上,打开了客厅的空调。 温言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神色空洞恍惚。 陆渊盯着她看了半响,在她身边坐下。 “从公司回来的?” 良久,温言嗯了一声。 “身体还是不舒服?” 温言没有反应,整个人元神出窍般,呆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渊拽过她的手腕,触感冰凉。 “发生什么事了?” 温言回过神来,低声答:“没什么。” 陆渊的神情有些不悦。 温言抽回自己的手,强打着精神抬起头朝他有气无力的笑了下:“你不是公司有事么。” 陆渊目光探究的看着她,不答反问:“如果我不来,你打算在门口蹲一宿?” 温言轻轻摇了下头,没有回答:“我今天有点累,先去洗澡了。” 陆渊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公司还有事,我一会儿回去。” 温言点了点头。陆渊看她的神色,像是松了口气。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温言走进浴室,沉着脸从兜里掏出烟,拿起打火机的瞬间犹豫了下,又烦躁的揣了起来。 陆渊倚在沙发上,疲倦的按了按眉心。 桌上的手机振了起来。 陆渊任着它响了一会儿,忽然鬼使神差的坐了起来。 他看着屏幕上的名 分段阅读_第 64 章 字,微微眯起眼睛。 梁御。 陆渊脸色不善的拿起手机,浴室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人摔倒后的声音。 陆渊愣了下,扔下手机快步走进浴室。 马桶前跪坐着一个纤瘦的身影,正在不停的呕着,头都快要栽了进去。 温言今天没吃多少东西,晚饭吃的全吐出来后,便是不停的干呕。她一只手撑在冰凉的地砖上,勉强支撑住昏昏yu坠的身体,另一只手死死按着胃,试图想稍微缓解那漫无止境的尖锐疼痛。 陆渊心里一沉,蹲下身,扶住她的身体,轻轻拍着她的背。 半响,温言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眼前痛的一阵一阵的发白,意识仿佛正缓缓抽离身体。她感觉到耳边有人在说话,却一个字也听不清。 她下意识的往陆渊身上靠了靠,缓缓的吸着气。 陆渊心疼的看着怀里的人,她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神涣散,睫毛都濡湿了,人还是一声不吭。 良久,陆渊沉声说:“去医院吧。” 温言气息微弱的开口:“明早有工作。” 陆渊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去医院看一下很快的。” 温言拉住他的袖子,手指微微发颤,使不上什么力气。 她声音极度虚弱,以至于像是有些无力的请求:“你能不能陪我待一会儿。” 陆渊看着她,有几秒没有说话,最后抱起她进了卧室。 他给温言盖上了被子,又拿了yào给她吃下。 温言蜷着身子,神色间仍是隐忍不适。 陆渊关了灯,在床边坐下,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 夜色寂静。房间里只听得到窗外的细雨声和浅浅的呼吸声。 两人各怀心事,安静之下,思绪喧嚣。 突然陆渊感到手指的触感有些潮湿。他动作一僵,反应过来。 他起身打开了床头那盏昏暗的壁灯,温言察觉到他的动作,迅速把脸埋进被子里,翻了个身背向他。 陆渊拉了下她的被子,她死死攥住另一头,不肯松手。 他直接掰过她的肩膀,把被子从她脸上扯了下来。 落入眼里的是一张无声流泪的脸,惨白,悲戚,楚楚可怜。 陆渊看着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那些在jiāo际场上学来的应付自如,此刻一点也派不上用场。他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哭,手足无措。 温言抬手挡住了眼睛,声音平静克制:“我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陆渊知道自己追问也是无果,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 那泪水像是永远也擦不干一般,不停的流下来,枕头上,床单上,睡衣领口上,很快就打湿了一片。 最后,陆渊看着她已经被他擦的有些泛红的脸颊,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抬手关了灯,黑暗中他看见温言把手拿了下来。 隔了许久,黑暗中温言昏昏沉沉中听到他平静的开了口,声音低的像是说与自己。 “什么时候,你才能愿意跟我说你的事。” 第27章 底线 这座城市春季的天总是灰蒙蒙的, 难得放晴。 醒来的时候陆渊已经不在。温言揉了揉酸肿的眼睛, 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她从冰箱里拿了冰块用毛巾裹上,搁在眼睛上敷着。 六点钟, 卧室里的手机闹钟准时响了起来。 安静的空间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单调的铃声。温言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置若罔闻般,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 不知铃声最后究竟是响了多少遍, 温言睁开眼睛, 眨了眨,肿胀的感觉总算稍微减轻了些。她起身走进卧室拿起手机,关掉闹钟后, 看到屏幕上有十几通梁御的未接来电,最后一次是凌晨的时候。 温言有点懊恼的皱了下眉,赶紧回拨给对方。 接通的瞬间,温言突然意识到现在还是大清早, 对方可能还没睡醒,又挂断了电话。 隔半分钟后,梁御打了回来。 他声音听起来不似刚睡醒, 清明的声线里带着些显而易见的担心:“昨天怎么了?” 温言真心实意的感到抱歉:“有点急事,没来得及跟你打招 分段阅读_第 65 章 呼, 不好意思。” 电话那头关切的问:“不要紧吧?” 温言轻声敷衍道:“嗯。解决了。” “没事就好。”梁御没再多问。顿了顿,他又说:“昨天的事……” 温言等了几秒没下文, 正疑惑着,对方笑了下,说:“昨天你落下的外套和包, 今天我给你送过去吧。” 温言迟疑了一下:“我今天要去电视台录节目,可能没时间。我让助理去你工作室拿吧。” 对方笑道:“刚好我今天也要去那边,顺路带给你吧。省得小姑娘特意跑一趟了。” 温言不好再拒绝,只得答应下来:“那麻烦你了。” 昨夜刚下过雨,早上的空气冷寂而潮湿。 温言开了车窗,左手臂撑在上面,前额的头发被风吹的拂在脸上yǎngyǎng的,她眯了眯眼睛,抬手往耳后掖了掖。 等红灯时,阿梁的电话打了过来。 温言戴上耳机接起来,被她雀跃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阿梁的声音带着狂喜:“温言姐,你认识eden啊!” 温言皱着眉调低了听筒的音量:“谁?” “诶,就是……”情急之下,阿梁一时想不起来,干脆哼了两句出来,“知道了吧?” 温言:“……” “就是那个很低调的大神制作人啊,写了很多歌但从来也不露脸,前几年还有一次颁奖礼上穿西服戴口罩上来领奖来着。” 温言总算是有了点印象:“好像听说过。但我不认识。” 阿梁急了:“哎呀,就是你昨天晚上见面的人呀!” 温言诧异:“你怎么——” 阿梁打断她:“我发给你,你自己看。” 温言握着手机等了片刻,阿梁发过来一篇文章的链接。 只是预览的标题就足够惹人遐想:音乐大神eden与温言亲密同逛孕婴店,疑似好事将近。 温言吸了口凉气。 她迅速的往下翻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圈子里的事情她一向知之甚少,虽然之前模模糊糊从沈亦的能力推测梁御应该也不是等闲之辈,但他的真实身份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 这次的照片拍的比上次清晰很多,从两人在商场门口躇踌到撑伞同行再到上车,全过程一应俱全。 评论区里看热闹的居多: “听了eden的歌这么久都不知道原来本人长这样!抓拍都这么帅,这么好看的脸为什么不早点露出来!” “假的吧,是不是两人有合作要发新歌了?” “两个人撑一把这么小的伞,是热恋中的人才会干的事吧哈哈哈?” “温言的歌很好听,可是一直捆绑男艺人这cāo作真的败好感啊。” “路人,对两人都无感,但这个颜值真的服气,并肩撑伞的画面真的很言情了!” “啊,那苏庭怎么办啊?一对儿是面瘫御姐和当红年下小狼狗,一对儿是势均力敌的创作情侣,太难抉择了吧!” 温言皱了皱眉,觉得有点头疼。 到公司后,她径直乘电梯上到何砚的楼层。 温言站在何砚的办公室外,抬手敲了两下,等几秒没听到回应,轻轻推开了门。 何砚坐在办公桌前,似乎已经预料是她,头也没抬,仍忙着手里的事。 温言反手关上门,走到桌子前站好,低着头轻声道:“砚姐,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对不起。” 何砚瞟了她一眼,心里的气经过一晚上已经消了大半,又见她这幅低眉顺眼的模样,便也不再提昨天的事情,抬手示意她坐下。 “这次拍的好。全当给新歌宣传了。” 温言勉强扯起个笑容,没有说话,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发表意见。 何砚继续说:“这事儿后续公司会回应,你不用管。” 语毕她又抬头看了看温言,一眼注意到她还有些浮肿的眼睛,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倒是你,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工作也不在状态。怎么回事?” 温言静默了片刻,最后开口:“我爸的儿子,联系我了。” 何砚听言愣了下。 温言家里的事她略知一二,从小父母离异,温言归母亲抚养,但母女关系并不融洽,最 分段阅读_第 66 章 近几年几乎是断了联系。而她的父亲,更是在离异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她还记得第一次谈到这个话题时的情形。那时候温言才刚毕业,也是坐在这张沙发上,模样青涩青春,却自带一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身子坐的端端正正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调平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那也就难怪温言这几日都精神恍惚的,二十来年毫无相关的人突然找上门来,能有什么好事。 何砚弹了下手里的烟灰,淡淡的问:“找你干什么?” 温言低着头,语气平静的听不出情绪:“说我爸病了。然后留了电话。” 何砚哂笑一声,弯起嘴角,话里有话:“人之常情。你该好好赚钱了。” 吃瓜群众的潜力无穷无尽。 刚到下午,就有人扒出了昨晚饭局的照片,虽然只有温言的半个侧影,脸上还加了贴纸,可还是不影响网友们根据发型和衣服做出了判断。 从商场到餐厅,从约会到聚会,双方都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回应,事情越传越像真的。 陆渊盯着新闻里的照片,脸色一路沉了下去。 照片里的男女主角很般配,一个高大俊朗,一个纤瘦漂亮,就像每一对儿热恋中普通的情侣一样,两个人挤在一把小小的伞下面,肩膀紧紧贴着,伞朝女孩儿这边偏移很多。 陆渊神色yin冷,放下了手机。他点燃了一支烟,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只黑色打火机。 昨晚他担心她身体再出状况,守着直到她睡熟了才离开。他凌晨三点到的家,早上来公司开了一上午的会,一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了这个。 所以,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忘了约会是假的,有别的约会是真的。 身体不适不想见面是假的,不想跟他见面是真的。 不肯参与对方生活是假的,不愿意接触他的朋友是真的。 陆渊冷笑了一声。 他过去一直认为温言只是xing格格外冷漠些罢了,但还不至于欺骗他。 他真是小看她了。 这么一个女人,他竟然还一直期待她会逐渐习惯他,回应他。陆渊觉得自己简直是执迷不悟的可笑至极。 周森站在一旁默默屏息观察着眼前的形势,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陆渊又拿起手机,沉着脸翻出了温言的号码。 打了几次都没人接听。他薄唇紧紧抿着,面色铁青。 最后一通电话还没来得及拨通,陆渊突然猛的把手机砸了出去,巨大的声响吓得周森身子一晃。 他像是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手机霎时被摔的四分五裂。 周森看了看地上的手机尸体,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捡起来。一抬头,发现陆渊正一脸yin沉的盯着他。 周森浑身一僵,站的更直了些。 陆渊沉声吩咐:“打给何砚。” 掐准了时间,陆渊开车来到了电视台。 这之前的每一秒都是坐立难安。他一路把车子开的极快,紧握方向盘的手指用尽了力道。 停好车子,一旁的手机忽然毫无预兆的振了起来。 不是温言。 因为他转头间瞟到电视台大楼里走出来一个纤细熟悉的身影,一个化成灰他都认得的身影。 陆渊定定的看着窗外的人。她走下台阶在路边站定,手chā在外套口袋里,环顾了一周,像是在等人。 肯定不是在等他。那又是在等谁呢。 陆渊看着她,突然冷静了下来。 从第一次撞见那个人送温言回家,这件事情拖到现在已经很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今天是他最后的底线。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解决掉这件事。 陆渊面无表情的伸手拿起了副驾座位上还在振动着的手机,目光仍牢牢系在路边的人的身上。 秦泽笑嘻嘻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陆总,咱今晚儿哪儿聚啊?” 陆渊心不在焉的冷声道:“公司有事,改天吧。” 对方再没坚持,也没多问,调侃他两句后挂了电话。 陆渊放下手机,耐心的陪着窗外的人一起等着。 几分钟后,一辆有些眼熟的黑色车子笔直开到温言面前停了下来。 分段阅读_第 67 章 她弯身打开副驾驶的门,并没有坐上去,只是接过了车里的人递过来的衣服和包。 两人简短的聊了几句,她摇摇头,又说了些什么,最后朝车里的人笑了下,摆手告别。 目送着梁御离开后,温言转回身刚踏出一步,突然一束剧烈的光照笔直的朝她照了过来。 她本能的皱着眉蜷起眼睛,抬起手臂试图挡住那道来源不明的强烈的光。 低头又走出两步后,温言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她强忍着眼睛的不适感往光源的方向望去,强光的刺激下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依稀判断是一辆陌生的车。 温言背过身揉了揉眼睛。犹疑的瞬间,她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 那人下了车,朝她的方向走了几步,声线清越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过来。” 第28章 生日 温言回身见是陆渊, 有一瞬的怔愣。 这几天事情太多, 以至于她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恹恹的记不清事。她朝他走了几步,神色有丝迷茫:“我们是约的明天见面吧?” 陆渊没有答话, 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手上提着的衣服,一件深灰色的长款风衣,跟昨日照片里的那件一模一样。 他重新看向她的脸, 端详片刻后, 突然意味不明笑了下,却没有半分笑意到达眼底。 温言轻皱了下眉,手臂下意识微微用力抱紧了怀里的衣服。 气场这种东西很难说的清楚, 从小大院里的那帮孩子就都有些怕陆渊,连比他年长两岁的几个也不敢对他颐指气使。随着年纪的增加,他也越来越喜怒不形于色,平时看起来散漫随意, 但任谁也一眼看得出他绝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温言对他虽然也称不上忌惮,但自身xing格使然,既不想跟他发生争执, 也不想去了解他的情绪。她觉察出面前的人心情不佳,下意识的想要回避, 刚准备开口,陆渊先一步打断她还未出口的话:“我们聊一下。” 语毕他转身走回车里。温言迟疑了下, 跟在他身后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陆渊靠在椅背上,沉声发问:“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温言短暂的愣了下,反应过来。 她轻描淡写:“吃饭。” 陆渊看她一眼:“跟谁?” 温言有点反感他的质问, 没有正面回答:“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陆渊忽然轻不可闻的低笑了声。 “新闻能信么?” 温言没有作声,抬眼看他。 陆渊坐直身子,稍微俯身拉近跟她的距离。 他定定的看着她,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声音平静莫测:“还是那上面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真的恋情曝光,好事将近?” 温言平静的看了他几秒,收回了目光,语气淡的听不出情绪,言简意赅,惜字如金:“假的。” 陆渊轻挑起一侧的嘴角,笑意里带着几分讥嘲。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jiāo缠,声音却是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这个是假的,骗我是真的吧。” 温言沉默了片刻,淡声开口:“没有。他后来找的我,事情突然。” 陆渊听言笑了声,握着她的手稍微用力,语气像寻常情侣间说情话一样亲密:“不是身体不舒服么?我都舍不得让你出来遭罪,还得撇下工作去照顾你,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呢。” 温言见他正在情绪上,说话也yin阳怪气的,干脆闭口保持缄默。 见她不说话,陆渊又继续道:“再说你看你强撑着出去又是逛街又是聚会的,结果回来更严重了吧,我多心疼啊。” 温言安静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她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都是百口莫辩。那些冗长的前因后果,她不愿解释,他也不会相信。 可她越是不肯争辩,陆渊越是不肯放过她。 他一把将她手里的衣服扯起来,又扔回她的腿上,依旧不冷不热的拿话激她:“约会时到底碰见什么开心事了,衣服落下了,钥匙也忘了,人倒是还记得回来?” 终于温言忍不住皱了下眉。 她极力克制住心里的不耐和抵触,低声道:“我跟他只是同事关系。” 陆渊 分段阅读_第 68 章 言嗤笑一声,语带嘲弄:“我也这么觉得。你说这么显而易见的关系,那些媒体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温言彻底无言以对。她不说话,他要生气,她否认了,他仍旧要出言嘲讽。她这两天本来就为自己的事情心烦着,这会儿突然被他截住明嘲暗讽了一番,她实在也没有耐xing继续忍让。 她直接伸手去拉车门,冷声道:“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见面吧。” 陆渊没有给她任何机会,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随即大力的往后一拉,温言整个人瞬间重心不稳,倒在了座椅上。 他脸上原本的笑意已消失殆尽,神色yin暗冰冷,卸了伪装后的脸色异常可怕。 他捏着她的下巴,手指不断用力,直到她痛的试图挣开他。 “你倒是冷静。那今天你就陪着我冷静下好了。” 语毕他松开对温言的钳制,发动了车子。 这一路疾速而惊险。 陆渊开了车窗,薄唇抿着,脸色yin沉而平静。夜风扑面灌进来,温言的一头长发吹的凌乱不堪,有几缕落在眼前,立时模糊了视线。 窗外的景致倒退的速度越来越快,温言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她屏息忍耐了半响,最后索xing自欺欺人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路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进了电梯后温言站在角落里,低头抱着手臂,沉默着不肯看他一眼。 陆渊沉着脸看着她单薄孤傲的身影,心里不住的冷笑。 电梯门打开,陆渊大步走了出去。 温言低着头缓步跟在他身后。陆渊开了门,人刚踏进去,黑暗的房间突然灯火通明。 屋子里十来个人,男男女女,都扯着嗓子尖叫欢呼。 “陆总,生日快乐!” 陆渊怔了下,下意识的回头看。温言站在走廊的yin影里,谨慎的把着门把手,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屋里的人迅速搞清楚了眼前的状况。秦泽唐棫他们几个久闻其名,今儿总算见到zhēn rén了,肯定不能轻易放过陆渊,立即一唱一和的调侃起来。 “呦,嫂子也过来了?” “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不过咱们吃了饭就走,嫂子别担心!等我们走了你们还是该干嘛干嘛!” “陆总还说公司有事,看来之前说公司有事儿都是骗咱们去约会了吧!” “就是,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早点说一声,初次见面搞得这么草率……” 一瞬间温言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一屋子人吵吵闹闹的,无比热闹。 陆渊置若罔闻,冷眼看着门外的人。她一个人默不作声的站在门外,与里面的光亮界限分明,似乎只有那片黑暗才是她的安全地带,不肯朝他迈过来一步。 陆渊见她这副沉默戒备的模样就忍不住又恼了起来,不耐烦的压低了声音:“进来。” 季瑶率先察觉出两人之间不太正常的气场。她微笑着走上前,亲昵的想拉温言的手:“吓了一跳吧?他们这帮人就是无聊,你别——” 温言被这一屋子的人不住的打量调侃了半天,整个人都紧紧的绷了起来,她见突然有人要来拉她,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季瑶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只好讪笑一声,收了回去。 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温言无声的摇了摇头,轻声说:“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语毕她转身就要走,陆渊先一步迅速的拉住了她。 他的脸色铁青,顾及着还在外人面前,语气已是极力克制忍耐:“温言,你有没有家教?你爸妈就这么教你的?” 温言像是被刺到了痛处,猛的甩开他的手,声音都提高了一度:“我没有爸妈,可以了吧?” 说完她也不管陆渊的脸色,抬腿就走。 众人面面相觑,几个熟悉陆渊的已经隐隐觉着不妙。果不其然,他yin沉着脸死死盯着门外的背影看了几秒,突然几步迈出去把人拽住大力的拖了回来。 屋里一干人都被陆渊脸上的狠戾之色吓了一跳,纷纷不自觉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陆渊粗暴的拖着手里的人径直走向浴室,温言被他死死的拽着,用力想挣脱他掰开他 分段阅读_第 69 章 的手,却撼动不了分毫。 陆渊一脚踹开浴室的门,把人往地上一推,回身狠狠的合上了门。 巨大的声响震耳yu聋,脚下的地板仿佛都跟着震了震。 秦泽先回过神来,有点担心:“不会出人命吧?” 温言被他这么大力的一推,整个人失去重心,重重的朝后摔了过去。 她本能的伸手想扶住什么,慌乱中一旁的金属置物架被碰倒,砸在她腿上,上面的瓶瓶罐罐七零八落的洒了一地。 一阵破碎混乱的声响后,房间里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陆渊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她。 温言皱着眉吸了口凉气,捂着腿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短暂的延迟后,剧烈的痛感加倍bào发。眼前痛的有些发白的眩晕,温言咬着嘴唇屏住了呼吸,恍惚间手心一阵粘腻的潮湿,她低下头,白色的裙子上,有鲜红色的yè体沿着指缝缓缓渗出。 温言怔怔的盯着这片愈演愈烈的红色,呆滞的抬起手掌凑到眼前看了看。 这场景似曾相识。 关于那晚的记忆,终于找到了触点,全面苏醒。 陆渊熟视无睹般,蹲下身,毫无怜惜的掰过她的脸,语气yin冷到了极点。 “你能跟他的朋友开开心心的吃饭,见到我的朋友就连个人都不会做了?” 温言被强迫仰起一个僵直的弧度跟他对视,难受的拧紧了眉。她的神色隐忍痛苦,额头上已经隐隐渗出了细汗,狭长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瞬的缭绕雾气,还不等他看清楚,又随即消散干净。 陆渊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声音里带着薄凉怒意:“你愿意跟他上新闻,被所有人议论揣测,也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 温言痛的五官都皱在一起,匪夷所思的看着他。 她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男欢女爱而已,他凭什么拿情侣间的标准要求她诘问她? 忍耐了一个晚上的情绪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下bi近极限。 温言吸了口气,冷冷的抬眼看着他。 她的声音不大,语气缓慢,冷静,掷地有声:“陆渊,我愿意见谁,都是我的事。” 陆渊瞬间被她这副冷淡又不耐的模样彻底气昏了头。他神色yin寒的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低低的笑了出来。 他拍了拍她的脸颊,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彻骨凉意:“温言,有病就得治啊。” 温言听得脊背一凉。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硬生生的大力拖到了浴缸前,腿上的伤口在地上蹭过去,全身的感觉仿佛都集中到了一起,痛感瞬时放大了几倍。 陆渊将她往前一推,温言双手死死把住浴缸边缘,差点一头栽了进去。 她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突然意识到陆渊想干什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来不及思考和反抗,陆渊粗暴的按住她的头,把她按进了水里。 温言安静的怔了两秒钟后,疯了般的挣扎起来。 陆渊毫不费力的单手控制着她,眼神里莫名的带着恨意。 这段关系已经陷入了绝境。 他无论怎么做也得不到她的回应,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执念,只能反反复复日夜煎熬自己。有一瞬间他甚至想,不如就让她这么死了算了,让她死在他手上,两个人就都解脱了,省得他再执迷不悟,省得再互相折磨。 空气凝固了一般的寂静。 门外的人用力拍打着门,叫喊着,周遭的一切声响陆渊仿佛都听不见。手下的人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最后,她抬起手无力的攥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但这动作也只维持了几秒,便再没了任何力气,软塌塌的滑了下去。 她的手腕,白皙,纤细,盈盈一握,上面系着一串黑色的水晶手链,光芒细碎,而微弱。 陆渊魔障般的盯着那串手链,蓦地清醒过来。 耳边突然有了声音,门外无比聒噪,门内却是一片死寂。 他有点慌了,把手下的人从水里拖了出来。 温言呛了许多凉水,虚弱的趴在地上,咳了两声后便再没了动静。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脑袋和胸腔痛的厉害。她闭 分段阅读_第 70 章 着眼安静的忍耐着,一呼一吸间都难受无比。 陆渊逐渐冷静了下来,看着地上的人。 她白色裙子上的红色被水晕染开,变成了大片的粉。也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冷到了,整个人伏在冰凉的地砖上,瑟瑟发抖。 那么的柔弱,狼狈,楚楚可怜,又无比可恨。 他已经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陆渊知道。可问题是对于温言,不管是温水,还是暴力,都没有丝毫的用处。 不爱就是不爱。 陆渊烦躁的扯了扯领子。 她是无意伤他的心,可他是故意伤她的人。于情于理,都是他更可恨。 气氛沉寂许久之后,地上的人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面色惨白,头发湿漉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昏黄灯光下,整个人散发出一种yin森诡异的平静。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情节好像比较有争议。 我的意见是,理xing看文。 男主做的事情肯定是错的,他这么做了,并不代表作者是提倡这件事的。这只是个小说,人物肯定是有优缺点会犯错,关键是后续这个人犯了错会怎么样,是诚恳道歉,还是毫无悔意?以及女主会怎么对待?作者会洗白他吗(并不会)? 长得好看脾气又好霸道体贴兼具的完美高富帅男主……我写不出来。认同大家带着批判的角度来理xing讨论,但不建议带着过多的个人情绪来看这篇文。 各位,理xing看文,理xing探讨,感谢~ 第29章 阶层 转眼已是七月。 温言的新专辑定在月中发布, 前宣已经陆续发了出去, 各类工作排得满满当当,每天都是深夜才到家。 她强打起精神卸好妆洗了把脸, 本想涂上水ru草草了事,抬头看到镜子里苍白疲惫的一张脸,眼底的黑眼圈和细纹都隐隐有些加深的趋势, 想起何砚平常的谆谆教诲, 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面膜。 她怕自己睡过去,定了个闹钟后安稳的躺到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跟陆渊结束后她的生活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吃饭, 睡觉,工作,再无其它。 冷清单调,好在熟悉可控。 她曾几次梦见过陆渊。梦里是那天他背她上山时的场景, 她伏在他的背上,双脚一晃一晃的,路上再没有其他人, 冬季的树林间清冷而萧索,她却莫名的觉得温暖心安。 半梦半醒间温言常常有些恍惚, 关于这个人的印象似乎越来越模糊。他们之间本来就着意避免产生jiāo集,一句不再见面, 便是彻彻底底切断了所有的联系,他就像是从来没有在她的生活里出现过一样,没留下一点痕迹。 只是这个反复出现的梦境让她感到困惑。 关于从前那些过去, 温言时常会做一些没头没脑毫无逻辑的噩梦。清醒时她想得明白,梦是潜意识里的真实反映,所以她越是想遗忘它就越是不停的以另一种方式重现。可眼下这个有点温情又有点真实的梦境,她反而觉得无解。 闹钟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她昏昏沉沉的胡思乱想。 温言闭着眼睛摸起手机,把面膜从脸上扯下来,呆呆的坐了一会儿,起身进了卫生间。 隔天是个难得的休息日。 温言醒的早,但还是在床上赖到了中午,直到手机两次发出电量过低的提示音,才懒懒的爬了起来。 对着电视慢吞吞的啃了片面包,喝水的时候温言忽然想起来,自己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见过方医生了。 上次去拿回来的yào只吃了两次,一直扔抽屉里。她想了想,拿起手机。 “方医生,你下午有时间吗?” 窗外天色渐晚,暖金色的霞光透过落地窗柔和的倾洒进来。 方柔合上手里的纪录本,朝沙发对面的人温柔的笑了笑。 “你最近的状态还不错。” 对方听到这个结论,却没有预料之中的欣喜反应,似乎并没觉得如释重负,反而略带怀疑的看着她。 方柔仿佛看出她的心思,柔声道:“听你的描述,这段时间还是比较稳定的。如果要达到 分段阅读_第 71 章 你个人明显觉得好转的状态,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别着急。” 温言沉默了几秒,最后点了下头。 方柔又问:“上次的yào有按时在吃吗?” 温言有些迟疑。方柔了然,笑了笑:“可以适当降低服用次数。” 温言这才觉得松了口气:“好。” 方柔握着手里的钢笔,正要再开口,桌上的手机突然振了一下。 温言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却意外看到了陆渊的名字。 短信的内容一贯简短:“明天下午。” 这是自他们分开以后,她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关于他的信息。她心下有些诧异,抬眼看了看方柔。 方柔对于她的异样没有察觉,道了声抱歉,拿起手机,飞快的敲打了长长的一行字。 放下手机后,她朝温言笑了下,眼角眉梢都是恋爱时的甜蜜神采:“不好意思。” 温言有几秒没做声,突然鬼使神差的问了句:“男朋友?” 方柔拿着本子的手不可察觉的顿了下,她有些奇怪温言的唐突,但也没多想,只笑道:“还不是。” 温言说不出自己此时的心情。人与人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觉得简直神奇又可笑。 方柔照常嘱咐了几句,温言心不在焉的听着,一边打量着面前的人。 她的五官清秀柔和,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温柔笑意,气质优雅而温和,却也有种分明的疏离感,并不会让人觉得容易亲近。 与温言身上的那种难以接近的感觉不同,她是因为自我保护刻意拉开与别人的距离,而方柔身上则更多的是一种出于家庭和教育环境良好的优越感。她对任何人都温柔有礼,那是她的家教使然,实际上她会不自觉的让别人清楚感受到自己与她的差距和界限。 如果温言对世界的划分是自己与其他人,那么方柔的划分就是自己的阶层,与其他阶层。 所以显而易见,陆渊选择她会容易得多。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世界的人。 温言想到这一点,倒是由衷的替陆渊觉得轻松。 虽然他们结束的并不愉快,但牵扯到感情,她既无法回应他,心里总觉得对他有些亏欠,最后那么一闹,两个人也算是扯平。 当然若以旁观者角度来看,温言也知道对于自己来说那完全是一场无妄之灾。但相比自己亏欠他,她宁愿是现在这样的结局,比起身体上的痛苦,她更害怕心里背负歉疚。 “那咱们今天就先这样吧。” 方柔送温言出来,两人道别后,温言按下了b1的楼层。 从停车场出来时,快到了晚饭时间。温言想到最近都没在家里吃过饭,冰箱里什么也没有,便临时改主意去了一家常去的餐厅。 路过商业街时赶上一个超长的红灯。温言百无聊赖的等着,余光瞟到街边商场电视墙上的画面有些熟悉,转头定睛看了看,正是她前几天参与拍摄的一个帆布鞋的宣传片。 她并不是主角,只有两个短短的镜头,但或许因为视觉效果还可以,被剪辑成了最终定格的画面。 在公共场合见到自己的脸,这种陌生的感觉温言还有点不习惯。她托着下巴看着屏幕上那张有些陌生的脸,轻轻撇了下唇角。 路对面反方向,隔了几辆车的距离,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降下了车窗。 驾驶位上的人恭恭敬敬道:“温小姐最近即将发布新专辑,前期宣传的反响和热度不错,相应的曝光活动也比较多。” 齐远看着街对面巨大led屏上的人,意味深长的低笑了声。 “看来,我也是时候该跟她见一面叙叙旧了。” 很快到了新专辑正式发布的日子。 凭借公司的宣传策划,以及为她量身定做的词曲,主打曲一经面世居然呈现出出人意料的迅猛态势,极快的攻占下了各大音乐排行榜第一名的位置。 媒体在她的名字前面冠上了很多华而不实的名词,她的唱功和专辑的音乐xing也得到了业内人士的肯定和赞赏。仿佛是一夕之间,一块无名的美玉突然被揭开了幕布,惊艳华丽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原本那些捆绑炒作的质疑,纷纷在实力与成绩面 分段阅读_第 72 章 不攻而破。她的微博粉丝两天之间翻了几倍,甚至连粉丝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建了两个。 温言悬着的心终于稍微放了下来。 这段时间里她就像一根绷紧的弦,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不敢有一丝的放松。如今这个成绩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甚至公司还要给她办庆功宴,被她以再观望下后续成绩的理由委婉的往后的推了推。 只有何砚知道她的心思,格外恩准了她一天的假期。 温言在家里躺了一天,可能是因为睡了太多的缘故,午睡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 她坐起来缓了会儿,脚步虚飘的下了床。 从沙发后的电源上拔下充满电的手机,温言靠着抱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里。 难得放假,没什么人找她,屏幕上只有一条阿梁跟她邀功的消息。 “温言姐,这张我拍的不错吧,嘿嘿。” 截图是温言最新的一条微博,一张黑白色调的日常照片。 照片是在录音室里拍的,她身着一件黑色卫衣,戴了副黑框眼镜,手上捧着歌词本,低头的侧颜认真而专注。 温言回了阿梁一句,打开了微博。 微博她平时基本不上,都是jiāo给阿梁打理,此时看到消息栏里骤然增多的消息数目,她还有点讶异。 温言一条一条仔细的翻了下去,有些粉丝的话让人忍俊不禁,她看着也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大概是到了第七八页的时候,她又看到了上次那个熟悉的头像。 她犹豫了瞬,手指先大脑一步点了进去。 这次只有一条消息,发送时间是今天早上。 “医生说他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温言怔怔的盯着手机看了良久,直到眼睛被屏幕的光亮刺激的有些酸痛。 她仰头,皱紧了眉,强忍住眼里的氤氲雾气。 从记事起到父母离异,那短暂的几年是她人生里仅有过的温情。 这二十多年来“父亲”这两个字已经从她的人生里彻彻底底的消失。她从最开始的企盼等待,到后来的怨恨,再到如今的平静,这其中的心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是什么感受。 她只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可如今他突然以这种理由出现,她也不得不从世俗的角度揣测起这其中是否别有用意。甚至她隐隐希望这个答案是确定的,那样她就可以再一次像从前一样,冷漠的硬下心来。 温言定了定神,直接拨通了上次对方留下来的号码。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煎熬,她僵硬的握着手机,心跳忍不住有些加快。 “喂?” 出乎意料的,电话那边是一个稚嫩青涩的年轻男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应该只有十几岁的年纪。 温言晃了晃神,一时没有回应。 电话那头等了会儿,怯生生的问了句:“你是……温言吗?” 作者有话要说:  温言这个人物代表的是一种,因为内心痛楚太多,所以对外在痛苦显得麻木的人。 就像是因为存在心理创伤而会有自残行为的人,身体上的折磨并不会真正伤害到这种人,但是某一瞬心理上的打击可能很轻易的就击垮他们。 这种人看着强大,其实非常悲观和柔软。 她是真的没有多记恨男主,不是因为圣母,而是因为感情上无法回应对方而觉得歉疚,潜意识里用身体上的痛苦找补了这个平衡,消除了自己原本的愧疚。 (其实在正文里应该已经写清楚了吧?啰嗦了几句,各位看文愉快~) 第30章 故人 首都国际机场航站楼, 出站口。 陆渊弯身打开副驾驶的门, 言语间带着半真半假的客气:“今儿怎么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陆遥发动车子,嘴上不冷不热的道:“你一声不响的跑出去散心, 章老师很是想念你。” 陆渊笑了声:“只有章老师想我?” 陆遥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还有章老师为你精心挑选的相亲对象们。” 陆渊往座椅上一靠,半闭着眼睛,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听着不错。”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陆遥瞟了他一 分段阅读_第 73 章 眼, 心里叹了口气。 她有段时间没见过陆渊了, 两周前他不声不响的一个人消失,她也连带着被章老师叫回家骂了一顿,这才从秦泽那儿模模糊糊的旁敲侧击到陆渊生日那天发生的事情。没有人知道那天浴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从没有人见过陆渊跟一个女孩子发这么大的脾气,这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可即使已经时隔两个月,从刚刚见到陆渊的第一眼,陆遥就知道他还是陷在里面没有走出来。 她忍不住回想起温言的样子, 那天匆匆一瞥,只模糊记得人是高挑纤瘦的,xing格沉静, 即使在台上,话也很少, 神情一直淡淡的,看上去非常的难以亲近。 当时她只觉得温言有点眼熟, 可能是在哪个节目上见过。如今细细想来,她倒是想起另一个人来,周晚。 陆遥默默的看了眼身旁的人, 他安静的看着窗外,唇角抿着,神色有些疲惫和消沉。 她收起了自己的疑惑和猜想。 车子一路平稳的驶进了市区。 商场楼体外墙上一副巨大的户外广告十分抢眼。海报画面是yin郁暗黑的风格,一个面容清冷精致的女子以一种失重的状态迅速下沉。她的神色里有种入骨的平静,半躺着的姿势优雅,纤细白皙的手臂垂在身侧,黑色的长发和裙摆随着下降的动作在空中扬起,画面十分的唯美,十二分的诡异。 陆渊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以这种方式见到朝思暮想的这张脸。 几乎是电光石火间,他脑子里猛然浮现出他跟温言在画展里初遇时的那幅画。 同样的姿势,神情,氛围……那幅画中的人,分明就是眼前照片里的人。 陆渊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惊的心头一沉,顿了半响,烦闷的收回了目光。 明明只是一张专辑的概念海报,盛夏的炎热天气里,却无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红灯闪了几下后,前方的车子缓缓加速驶离。 陆遥沉默了半响,终于还是忍不住出言询问:“你跟她,彻底结束了?” 温言一个人低着头坐在候机室角落的座位上,手臂撑在膝盖上,身子低低的俯成一团。 她身着一件普通的黑色t恤和牛仔短裤,肩上背了个小小的挎包,再无其他的东西。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了起来。她回过神,手里的登机牌已经被她捏的泛起褶皱。 何砚隔着电话简明扼要的下达指令:“准备一下,晚上临时有个饭局。” 温言略微晃了下神,抬手稍微拉下口罩,露出平静而消沉的半张脸。 她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气力:“我晚上有事,能不能不去?” 何砚反问:“你有什么事?” 温言神色恍惚的盯着手里的登机牌,犹豫的片刻,何砚听到了她这边的播音声。 她提高的音量里带着明显的不悦:“你在机场?你要去哪儿?” 温言抿了抿嘴,压低了声音:“我爸病重……我明天上午的飞机回来,不会耽误晚上的活动。” 何砚听她声音像是哭过,皱了皱眉,说:“饭局结束再去。现在回来。” 温言的航班已经开始提示登机,她看着身边的人纷纷起身排队,也站了起来,心里忍不住有些慌急。 她稳了稳情绪,再度恳求开口:“砚姐——” 何砚冷淡的打断了她:“温言,你的私事如何处理我不干预。但是今天的饭局,对方指名让你去,一定要去。” 两个小时后,温言准时出现在酒店。 包厢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烟雾缭绕,却意外的并不是很吵。 何砚领着温言打了一圈的招呼。今天这场饭局里的人非富即贵,说是掌握着半个娱乐圈的资源也不为过。来之前几个重要的人物何砚已经给她提点过,她脑子里乱成一团,听得并不仔细,只知道这屋子里任何一个自己也惹不起,恭敬的安分守己便是。 何砚不动声色的往前推了她一下:“这位是齐总。” 温言看清眼前的人后,瞬时僵在了原地。 那人坐在椅子上,长腿随意的叠在一起,一身剪裁合体的烟灰色西装,五官优越深 分段阅读_第 74 章 ,神色沉淡。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在温言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之后,最终停在了她的脸上,深沉而平静,没有半点儿的惊讶,反倒是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 温言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异的景象。 恍然间她似乎全都明白了。 那些原本她搭不上边的资源,还有今天看似机缘巧合的偶遇,所有不合理的一切,皆是因为一开始就有人在暗中cāo控。她拼命跑的那些行程,努力而珍惜的一切,不过是别人眼里的游戏和消遣罢了。 她被放到了游戏里面,身处其中,却还愚蠢的不明就里。实在是可笑,又可悲。 齐远置身事外般的欣赏了一番她的反应,而后微微笑了下,朝她伸出手。 “温小姐。” 温言怔了两秒,僵硬的伸手碰了一下便要收回来,对方却顺势牢牢握住她的手,加大了力道。 两人对视间,一个玩味,一个惊疑。 他言语间十分客气,但落到温言的耳朵里却是别有深意:“久仰。” 语毕他松开了她的手,随即有人按着她在齐远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温言,今晚多陪陪齐总。” 温言侧头看了眼,是公司艺人经纪部的负责人。 她知道已是躲不过,强迫自己迅速镇定下来。 齐远晃着手里的酒杯,肆无忌惮的来回打量着温言的脸:“我看温小姐觉得有些眼熟,很像我从前的一位故人。” 温言看了他一眼,波澜不兴的配合他:“是吗。” 这张脸,她快有十年没有见过了。 记忆里的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骄傲而张狂。如今隐去了锋芒,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内敛,身上的气场却更加强大,只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便足以引起瞩目。 齐远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我记得温小姐也是浙江人?” 温言拿起桌上的水杯,语气淡漠:“齐总记错了。” 齐远目光玩味的看了她半响,出乎意料的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反倒是唇边扬起一丝可不察觉的笑意。 他很满意眼前的人对于他的反应,防备,警惕,却又无可奈何。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暂时xing的乖巧戒备,其实是在暗暗掂量自己还击的胜算。 她还跟他印象里的一样,柔弱,但并不软弱。 可惜的是,他一早就牢牢掌控着游戏的全局,不会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更何况,就算给她机会,兔子又能有什么反抗之力呢。 他用了很多时间布下这张网,这个缓缓收网的过程,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齐远稍微俯身过来,给温言面前的酒杯里倒满了红酒。 昏暗的光线中,他感觉到温言身体的僵硬,无声而轻蔑的笑了下。 “听说温小姐最近刚刚发布了新专辑,反响不错。” 温言仿佛没有碰那杯酒的打算,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车上还有一张温小姐的专辑,非常喜欢。” 温言语调平静如常:“齐总客气。” 齐远笑了下:“其中有几首还是温小姐的自作曲吧?” 温言抬眼迎上他的视线。 齐远继续沉声道:“温小姐这样优异的才华,如果万一哪天不能继续唱歌了,真会是整个音乐圈的遗憾啊。” 温言心里一沉,停了几秒,端起面前的酒杯。 能把威胁的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也是一种本事。 齐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饮而尽,又慢条斯理的给她斟上一杯。 “今后与贵公司的合作还有很多。” 他定定的看着她,特意停了片刻,意味深长道:“与温小姐见面的机会也还会有很多。” 温言端着酒杯,低声缓缓道:“非常期待。” 直到出了酒店坐上车,何砚还有点惊讶,她觉得自己从前完全小看了温言。从之前的陆渊再到今天的齐远,她的价值似乎有必要重新估算一番了。 “你跟齐远之前见过面吗?” 温言沉默了半响,不知该如何回答。 何砚也没打算bi问她,继续道:“齐氏集团下面很多业务,最近投了很多大热的综艺,跟很多时尚品牌也一直有合作关系 分段阅读_第 75 章 。看来之前那些活动能找到你,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温言看着窗外,目光空洞,语气飘忽:“能把人捧起来,也能让人彻底摔下来吧。” 何砚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以为她又在这儿犯轴。 她打开一旁的笔记本检查邮件,漫不经心的回了句:“有陆家那位在,谁也摔不着你。” 第31章 旧地 凌晨五点钟, 天色刚渐微亮。 温言裹了条毯子, 懒懒的倚在座位上,半阖着眼望着窗外昏昏沉沉的出神。 来机场的这一路她都强撑着精神, 直到此刻才敢稍微放松下来。 酒精果然是个好东西。那些烦扰的心事在外力的催化下,终于暂时xing的从她脑袋里离开,施舍给她短暂的清净。 她恍惚看到地勤人员挥了挥手, 地上的灯后退的越来越快, 倦怠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只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小时不到,醒来的时候头痛的厉害。 温言皱着眉喝了口水,戴好帽子, 跟着人群走下了飞机。 外头是yin天,空气极度的闷热而潮湿。她走了几步,不适的咳了两声,拉紧了口罩。 这座城市, 一别有七年的时间了。 刚到北京的时候,她花了好长的时间才逐渐适应那里的干燥,如今回到这里, 身体倒是先一步给出了反馈,她早就不属于这里了。 可是, 她又属于哪儿呢。 早上机场人不多。温言坐上出租车,从手机里翻出医院的地址给司机看:“去这里。” 人仍旧是困顿的厉害, 可意识又偏偏十分清醒。她低下头,握了握冰凉又潮湿的手心,嗓子也有些不舒服的发干。 司机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叔, 见温言一个女孩子这么早的飞机过来直奔医院,又是外地口音,好心的跟她搭话:“第一次过来这边吗?” 温言顿了顿,低声道:“不是。” “喔,那是有亲属朋友在这边?” 温言看着窗外,良久没有再说话。 司机又絮絮叨叨的说:“这几年这里变了不少,你有时间的话可以逛一逛。” 温言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应该没有时间。” 不同于机场,医院里倒是全天候的喧闹。 进入电梯后,温言按照对方上次给的地址,按下了9楼的按钮。 她站在角落里,紧紧盯着不断上升的数字,紧张的攥紧了手指。 查房的护士路过,见她在走廊里徘徊,问她:“哪个病房的?” 温言报了房间号。 护士像是有点诧异,微微皱了下眉,打量她几秒,左手一指:“那边。” 温言道了声谢,快步朝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另一个稍微年轻些的护士走过来,顺着她的方向瞟了眼:“陈姐,你看什么呢?” 那个被唤作陈姐的护士收回目光,疑惑的看了看她:“林教授还有个女儿吗?” 年轻护士被她问的一愣:“没有吧,他住院这么久,就只见过他妻子,还有读中学的儿子——会不会是他的学生?” 陈姐摇了摇头:“他跟他爱人,好像是二婚。” 年轻护士怔了怔:“怪不得孩子还蛮小的。那这个可能是跟前妻的女儿?” 陈姐想起刚才见到的那张脸:“长得是挺像的。” 年轻护士嗤笑一声,推着车子往前走:“她爸都病成这样了,她才第一次露面儿,也真够可以的了。” 陈姐皱了下眉,像是不太赞同她的观点,叹口气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年轻护士不以为然:“林教授和他妻子xing格都那么好,怎么可能容不下她?肯定还是她不愿意来。要么,就是前妻太厉害,不让女儿来。” 陈姐回头看了眼刚才那女孩儿离开的方向,没有再说话。 温言站在病房前,暗暗的吸了口气。 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两下,等了几秒没人应声,便推开了门。 温言谨慎的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半张床,上面平躺着一个人,房间里安静的仿佛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她缓缓的抬起脚步往里走了两步,心脏剧烈的像是快要跳出来。 床上的人 分段阅读_第 76 章 正安详的熟睡着,对于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只是一眼,温言的眼泪就完全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他的脸色暗黄,毫无血色,面容枯槁,人极度的瘦削,领口下的锁骨深深的凹了下去,一看便知是长期饱受病痛的折磨。头发几乎全都花白了,但还是梳理的伏贴得体,脸侧有些不明的暗色斑点,看起来比他这个年纪的人要苍老十岁。 温言站在床边,紧紧的捂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这么多年来,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她还以为自己早就全都忘了。 记忆里的那个男人,五官俊朗,身材高大,最喜欢把她放在肩上,逗得她咯咯的笑;他总是一副温柔儒雅的样子,对她极有耐心,从来没有发过一句脾气;他喜欢弹吉他,喜欢看书,做菜特别的好吃,能把所有她不爱吃的东西变成她喜欢的味道…… 她无法接受,他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眼前这副样子? 那个曾经轻轻用力就能把她举上肩膀的男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行将就木的老人? 温言一手扶着墙,整个人头晕目眩,视线扭曲模糊,连站都快要站不稳。 那些被她刻意封存的回忆,终于在此刻被触发,如洪水般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爸爸,我想吃那个粉色的棉花糖!” “不行,你的牙不能再吃糖了。” “那我不喜欢爸爸了,不要爸爸做我的好朋友了。” “……好,买两个吧,给妈妈也买一个。” “爸爸,今天音乐课上老师教我们唱了昨天你给我唱的歌。” “是吗,那安安是不是唱的很好?” “我觉得不是很好,但是其他小朋友都跑调了,所以老师就给了我一朵小红花。” “哈哈,好。安安长大以后,当歌手吧。” “什么是歌手?” “唱歌给别人听的人。” “好,那我长大后要第一个唱给爸爸听。” “爸爸,妈妈又生气走了吗?” “爸爸,你不要也生气不说话好不好?我以后会听话的。” “安安乖,妈妈很快就回来了。你在家里等着妈妈。” “那你要去哪里?”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温言慌忙背过身胡乱抹了把眼泪,听见身后的人迟疑的朝她走了两步后,没了声音。 片刻后,她转过身来。门口处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衣着整洁朴素,手里提着个不锈钢的保温饭盒,看得出原本是和善可亲的面容,可神色间却明显有些难展的愁容与憔悴之意。 两个人默默互相打量一番后,对方率先转身走出了病房。 温言顿了下,放轻脚步跟了出来。 她像个普通的和蔼长辈一样的柔声问:“你是林安吗?” 温言不敢开口,怕自己哽咽出声,轻轻点了下头。 她继续轻声说:“医生刚给他打了镇定剂,要过会儿才能醒过来。” 温言紧皱着眉忍住眼泪,继续点了点头。 顿了片刻,她又问:“你工作很忙吧?” 温言看了看她,终于开口,哑着嗓子道:“一点的飞机回去。” 她安慰道:“你们这样的工作是很忙的。你能抽时间过来,他知道会很高兴的。” 温言抽了下鼻子,极力维持着音调的平稳:“阿姨……他现在怎么样。” 她低下头,惆怅的笑了下,声音还是平静的:“胃癌晚期。医生说最多三个月。” 温言微微仰头用手指擦了下眼泪,哽着声音问:“如果现在转院呢?能不能——” 她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忽然道:“他醒了。” 温言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声响。 “你进去看看吧。” 温言稳了稳情绪,轻轻推开门。 床上的人正靠在床头坐着,一双狭长的眼睛里毫无神采。他盯着走进来的陌生人看了一会儿,突然眼神明显的亮了亮,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虚弱而激动:“是安安吗?” 温言站在床边,眼泪流的更凶了,喉咙忍的发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怔怔的看着她,又哭又笑。 “你都 分段阅读_第 77 章 长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好多年没有见过你了……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温言哭的快要接不上气来,仿佛要一朝宣泄这二十年来所有的委屈。 为什么当初要遗弃她?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她? 为什么抛弃了她又没有过的很好? 为什么把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什么…… 来这里之前,她偏执的想得到一个原因。她想为这二十年的不闻不问寻一个真相,她想为每一个从梦中哭醒的午夜找一个理由,她想为这漫长无边的孤寂人生要一个解释。 可此时此刻,真正站在他的面前,她却已经什么都不想去追问了。 所有的怨恨在生死面前都没了任何意义。 她只是觉得后悔。 她恍恍惚惚的想,如果时光能倒回到六岁那年,该有多好啊。 她一定要紧紧抱住他,跟他说,不要走,不要丢下她,她不能没有他。 可惜,没有如果。 她的人生已经是这样了。再做什么,说什么,都已是无济于事。 时至今日,她也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怨恨。只是,仍旧无法原谅罢了。 这可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唐瑛一直站在走廊里,见温言神色恍惚的从病房里出来,她犹豫了一会儿,低声开口道:“不要恨你爸爸……他也有苦衷。” 温言没有答话,只昏昏沉沉的说了句:“我回去了。” 唐瑛见她头也不回的走了,语气变得有点急切:“如果之后他的病情……” 温言停住了脚步。 半响,她回过头,勉强笑了下:“我会来的。” 第32章 想念 北京。 晚上的活动接近尾声时, 外面突然下起了小雨。 地上湿滑, 温言往台下走的时候在台阶上滑了一跤,脚腕一痛, 整个人重心不稳,直直的朝前扑了过去。 跟在她身后的苏庭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旁边的工作人员也赶紧上前。 “没事儿吧?” 温言勉强在众人的搀扶下站稳身体, 白色的裙子沾到了地上的泥水后贴在腿上, 看上去有些狼狈。 她有气无力的笑了下:“没事。” 何砚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会儿还有采访,先去后面把衣服换了。” 阿梁扶住温言,小声问:“温言姐, 你的脚没崴到吧?” 温言神色恍惚的摇了摇头。 两人走出几步,温言突然停住脚步,抬起了手。 她翻过了手掌,白皙的掌心上有一条两三厘米长的蜿蜒伤口, 鲜红的血混着泥水沿着手腕流下来,看着有些瘆人。 阿梁忍不住惊叫了声。 她握着温言的手腕慌忙回过头:“何砚姐——”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直到走进电梯,温言陡然瘫软下来。 两天一夜没有休息, 她整个人已经濒临极限,意识昏昏沉沉的, 全身上下跟打散了重装过一样,疲惫酸痛到了极点。 她靠在角落里, 双腿有些僵硬,像是被灌了沉重的铅,难以支撑住她昏昏yu坠的身体。下午的时候刚吃过止痛yào, 这会儿yào效逐渐过了,脑袋里又开始一阵一阵的钝痛眩晕。 温言闭着眼揉了揉额头,沉沉的出了口气。 这两天她太累了,什么也不想再去思考,只想安静的睡一觉。 电梯轻轻一晃,徐徐停稳。 走廊里的声控灯不知是什么时候坏了一盏,温言拖着脚步缓慢的走出来,借着昏暗的光线低头从包里翻出了钥匙。 她握着钥匙抬起头,远远模糊的看到房门旁倚着一个熟悉的峻挺身影。 温言心里一沉,下意识停住了脚步,片刻后,又继续缓缓走了过来。 陆渊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神色晦暗复杂。 时隔这么久再次近在咫尺的见到这张脸,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看起来明显比之前更清减了些,一袭黑色的长裙把人显得愈发单薄,露出来的锁骨几乎有些突兀,脸上上了妆也掩盖不住神色里的憔悴之意,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疲倦消沉。 陆渊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原 分段阅读_第 78 章 本以为这段关系对于她来说是种负担,是场折磨,这两个多月里他拼命的用工作麻痹自己,极力控制自己不来找她,试图干脆彻底的结束这场错误。可是,最终他还是没能保持理智,而他不在的日子里,她也似乎过的并不好。 他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更加担心。 两人相视半响,还是温言率先打破沉默。 “你来干什么。” 她的语气淡漠如常,没有责问,也没有惊讶。 陆渊看了她一会儿,沉声平静道:“开门。” 温言站着没动。 隔壁的小情侣刚看了电影回来,挽着手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路过时察觉到两人间的低气压,好奇的暗暗打量了两眼。 温言下意识的迅速背过身。她皱着眉停了片刻,放弃僵持,低头开了门。 陆渊跟在她身后走进来。温言抬手去开灯,突然被身后的人猛的拉进怀里,紧紧的抵在了墙上。 耳侧的呼吸有些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强烈的心跳声混合着沉重的呼吸声,在一室黑暗中显得暧昧又诡异。 温言愣了一下,平静道:“放开我。” 陆渊低下头,近乎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熟悉又久违的清冽气息,深深地叹了口气,加大了手臂上的力道。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思念竟然可以如此的绵长和折磨。 他用尽了一切方法,工作,酒精,新欢,旅行,时间……却全部都是徒劳。越是刻意想要遗忘,就越是反噬一般一刻也停不下来的想念。 他想念她身上清冽的味道,想念她淡漠平静的那张脸,想念她被他逗的烦了抿着嘴一言不发,想念她像只猫一样安静靠在他怀里的模样。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心底深处的强烈渴望,他不能没有她。强迫自己不去见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里,她一直都在他的脑海里,bi得他快要疯掉。 他已经无暇去分辨他对她究竟是得不到的执念多一些,还是爱情多一些。反正结果都是一样,她不爱他,他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让自己放下她。 所有的理智和自控力都在她面前尽数崩塌,他变得愚蠢、疯狂又固执,饮鸩止渴,还yu罢不能。 或许他这种人就不该遇上命定的人,一辈子玩世不恭潇洒放纵才是最幸福的。可是他不幸遇到了,温言就是他的宿命,相互纠缠折磨也好,一辈子得不到回应也罢,他都认了。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放开她。 温言忍耐了半响,手臂被他抱的有些痛,忍不住伸手抵住他推了推,反而被他贴的更紧。 她有点恼了:“你是不是——” 陆渊突然抬起她的下巴,蛮横的吻了下来。 温言先是怔了怔,反应过来后拼命的推着他的肩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挣开他。陆渊丝毫不为所动,整个力量压在她的身上,许是不悦她的反抗,加大力道激烈的缠住了她。 半响后,怀里的人胡乱挣扎了一通后似乎是累了,逐渐安静下来。 陆渊突然感觉到异样。 他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抬手摸了下她的脸颊。 果不其然。 陆渊深深的吸了口气,重新把她抱进了怀里。 “对不起……”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像是心疼,又像是懊悔。 温言忍不住低声哭了出来。 她讨厌这样柔弱又无能为力的自己。 无论是二十年前还是现在,要离开她的人她无法挽回,要伤害她的人她无法反抗。 她真的觉得太累了。 昨天见到齐远的那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那些夜半时分时常让她惊醒的过去,从来就没有放过她。 而她明明知道,却什么都做不了,做什么也都没有用,用尽了全力挣扎反抗,结果仍旧是这般徒劳,撼动不了分毫。 她只有自己,却保护不了自己。这种绝望的无力感,让她倍感无措,又恐惧。 她已经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一个人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样,还能躲到哪里去。 陆渊紧紧抱着她,良久没有再说话。 黑暗中,她 分段阅读_第 79 章 的啜泣声微弱又无比清晰,刺激着他每一根神经。 他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哭。 被无端网络攻击时她没有哭,被他粗暴对待时也没有哭。她比外表看起来的强大的多,可那副强大之下其实又是无比矛盾的柔弱。 她能够承受他所看到的一切,可是那些他看不到的呢? 怀里的人逐渐平静下来。 陆渊哑着声音低声开口:“那天我不该那么对你。” 温言有一会儿没说话,最后只淡淡说了句:“现在这样挺好的。” 陆渊闭着眼拧了拧眉,心里一阵难受。 “放开我吧。” 陆渊半响没有动作。 温言垂下眼睛,也不想再费力挣扎,随他去了。 半响,她听到耳边的人低声道:“我们重新开始吧。” 陆渊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一僵。她动了动,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包里的电话却忽然振了起来。 陆渊放开了她。 温言掏出手机走到一旁,背过他接了起来。 暗淡月光下,她的身影有些模糊。陆渊看着她,恍惚间有种她随时会消失的不真切感。 只是想想他就觉得可怕。 “刚到家……没,有点感冒……没事,已经解决了……昨天晚上还顺利吧,没能去看挺可惜的……好,下次……” 温言挂了电话,回身打开了沙发旁的台灯。 陆渊这才看到她的异样。他皱了皱眉:“你的手怎么了?” 温言没有回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两人各怀心事,无声的僵持了半响。 良久,温言沉声道:“你走吧。” 陆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缓缓向她走了过来。 他在她身前蹲下,握住她的手。 “温言,我们在一起吧。” 温言顿了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诧异的抬眼看着他。 陆渊沉默了片刻,继续低声道:“之前都是我的错。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干预你的生活,可是看见你跟别人在一起时,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我想从你身上得到一点回应,可是我逐渐发现,无论我做什么都进不去你的世界,你永远也不会给我回应。” “我不知道还能拿你怎么办。你什么也没做错,但是我竟然对你做出那些事……这段关系已经变成了互相折磨,我想,起码要先放你出去。” 他自嘲的笑了下:“我也以为我放得下你,可是我实在做不到。” “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想,到底是为什么。我也说不清究竟喜欢你什么,因为好像除了你不喜欢我这一点,你身上其它的所有我都喜欢。”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很平静又心安。以前我想要的太多,直到你不在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你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做,只要陪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温言安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可能是第一次见到你哭的时候,也可能是更早的时候。” 陆渊抬头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我想参与你的人生,分享你的情绪。以后几十年的时间里,我想能陪着你,保护你。” 他轻轻笑了下,低沉的声音里有些复杂的情绪,像是落寞,又似是卑微。 “我们在一起吧。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爱而不得和孤身一人哪种更虐一点? 好像蛮多人会介意之前男主对女主做的事情, 这件事情肯定是错的,但爱而不得是另一种折磨, 两个人一个虐心,一个虐身,其实都很痛苦。 (年底广告公司事情好多,还要被抓去排练年会的默剧……可能要谐星出道了,然而我只想优雅的写稿,惆怅) 第33章 余声 温言维持着原本的姿势, 良久没有说话。 陆渊不安又迫切的等待着, 心脏随着她的缄默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隔了许久,她终于低声开口:“那天晚上的事情, 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其实没有刻意记着。你也忘了吧。” 温言抽回了自己的手,声音 分段阅读_第 80 章 如往常的淡漠平静:“恋人的基础是感情, 一方付出是迟早会出问题的。付出的人总有一天会疲惫, 觉得被亏欠,可能当下不会,但是十年, 或者二十年之后,那个时候,两个人积攒和牵绊的多了,更加麻烦。” “所以, 我们还是干脆不要开始吧。” 陆渊整个人瞬间从头凉到了脚。 温言继续轻声缓缓道:“你的感情……我很感谢。之前陪伴的时间,也很感谢。” 气氛陷入长久的沉默。 半响,陆渊哑着声音说了一句:“我不需要你的感谢。” 温言低着头无声的笑了下, 声音轻到有些飘忽:“你想要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太奢侈了。我只是活着就已经很累了。” 陆渊眉头紧拧, 定定的看着她,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沉沉的压得他难以呼吸。这样的结果他在来之前做足了预想, 可此时真正听她说出口却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他深深地吸气,再一次恳切的开口:“是我自己愿意一厢情愿付出,我不会再给你压力, 你什么也不用做,只管接受就好。未来的事情有很多的变数,我们现在不要去想那么远好吗?” 温言听后并不为所动,只是慢慢的摇了下头:“你愿意付出,可是我不愿意亏欠你。我既然不能回应,也并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总有一天你会因为一味付出而感到厌倦,而我会从一开始就不停的愧疚。结局已经这么显而易见,为什么还要选择开始呢。” 陆渊语气变得急切起来:“我不会……” 他想说,他不会厌倦,不会改变,不会离开她,可是语言在此刻显得那么无力苍白,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确切表达他的心意,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她明白和相信。 温言却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微微的笑了下:“未来有很多的变数。” 轻而易举的就拿他的话将他堵的哑口无言。陆渊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昏黄光线下,他的眼底仿佛有一刻的伤痛,隐忍而脆弱。温言看着他,有一瞬间竟恍惚以为是错觉。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看着她的目光近乎恳求:“你能不能……” 温言极为平静的打断他:“陆渊,你希望我以后过得更累吗。” 眼前的人骤然沉默了。他的脸色苍白,嘴唇紧抿起来,一语不发,像是受到重击后的防御姿态。 她就像是局外人一样,冷静而坚决,直白到近乎残忍的剖析着他们的关系,不留一点颜面和余地。 可悲的是,她说的每一句都是对的。他无言以对,无法反驳。 他愿意为她倾尽所有,可对于她来说,不过都是徒增负担罢了。 他们之间,付出的一方才是欢喜,接受的那个反而是压力。她已经因为他平白无故的受了很多痛苦,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自私的强迫她承受来自他的压力了。 陆渊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脑袋里像有颗碎石子缓慢的磨着,一寸一寸硌的细密又尖锐的疼。 他终于清醒过来。 这次,他是真的要失去她了。 温言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像是在微微的颤抖。她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垂眼看着他,有一瞬的晃神。 两个人在安静的房间里兀自沉默。谁也没有先说话,仿佛都不愿先开口说那句别离。 隔了许久后,陆渊终于开始说话。 “以后,记得要按时吃饭。别再那么挑食了。” 温言轻轻的嗯了一声。 “睡眠不好还是要去医院,别总是自己吃yào。” 温言愣了愣,有点惊讶。 陆渊看她这副呆样子,故作轻松的笑了下:“你自己就放在枕头下面,我可没偷着翻你的东西。” 温言低低的说:“我知道。” 顿了顿,他又问:“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温言摊开手掌垂眼看了看:“晚上活动结束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 “严重么。” 温言轻描淡写:“还好。没什么事。” 陆渊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上次,你的腿上,有没有……” 温言淡淡的笑了下:“早就好 分段阅读_第 81 章 了。” 她这么宽容又疏离,陆渊心里忍不住一阵难受。 他很想看看她的伤口,可是他连继续关心的资格都没有了。 半响,他低声说:“工作上解决不了的事情,让何砚找我。” 温言看着他的脸,陡然间有些恍惚。 上一次分开的时候闹的太难看,很多事仿佛都没来得及仔细想过。 比如,那些认识他之前的漫长时光,她一个人都是怎么过来的。 好像跟这两个月也没什么区别,可又分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再也没有人无聊的给她打电话,问她中午吃了什么;没有人等在她工作结束的时间,嫌弃的丢给她一条毯子;没有人不厌其烦的叮嘱她,好好吃饭,早点休息;没有人睡在她的身侧,夜半梦醒时转身就能触到。 原来,她其实还是早就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曾经有过短暂的瞬间,她可能已经接纳了他进入自己的世界。 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在他面前她会觉得放松和心安,为什么分开后她经常会梦到他,为什么她会想知道他现在跟谁在一起。 她其实全都明白。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她对他有习惯,有接纳,有信任,就是没有爱情。 他的感情,她既不能自私接受,也不想背负愧疚。如果他们终将是这样的结局,她只能选择在这一刻就干脆的抽身。她害怕未来的自己会更加习惯他的陪伴,害怕总有一天他的感情会被时间消磨殆尽,那时的失去,她会更加无法承受。 他可以拿感情换她的依赖,可是感情会变,依赖不会。她没有勇气去赌这一局。 安静半响,陆渊又缓缓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穿了一条白色长裙,坐在钢琴前面,整个人清清冷冷的,看着特别难以接近。” 温言回过神,讶异的抬眼看着他。 他整个人像是陷进回忆里,语气低缓而飘忽:“当时我想认识你,结果yin差阳错的找错了人。再遇见你的时候,就是画展那天了。” 温言安静了片刻,轻声说:“这些我都不知道。” 陆渊轻轻的笑了笑:“那时候我还想,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温言垂着眼睛,没有作声。 “你的新专辑那天我看到了,很像我们当时在画展里见到的那幅画。” 他静静的看着她,神色里有种说不出的哀然。 “如果我们最初遇见的时候,我能再认真一些,我们是不是也不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温言许久没有说话。半响,她轻声说:“之前分开的时候太突然,很多话没有说清楚。这次都说明白了,挺好的。” 陆渊点点头,片刻后,终于低声说:“我走了。” 他站起身,蹲的太久,以至眼前有些眩晕。 温言忽然有些不忍去看他。她低着头,轻轻说了句:“路上小心。” 陆渊无声的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小心翼翼的抚了下她的头发,离开了房间。 到底最终谁也没有说出那句再见。 房间里又恢复了熟悉的寂静。温言靠在沙发上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许是白天时哭了太多,眼睛一直干痛疲惫的厉害。她抬手揉了揉,半响,停住了动作。 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酸楚。 她恍恍惚惚想起,她的人生中曾经离开过很多的人,却还从没有过真正的当面别离。 他们大多是不声不响的消失,或者突然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陌生的仿佛从前都是一场幻觉。 她不喜欢离别。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这感觉都有些残忍,并不好受。 即使今天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 温言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抿着唇忍住了眼前的雾气。 早上起来时,外面的天气晴朗,太阳特别的亮。 温言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凌晨的时候刚下过一场雨,仿佛冲刷掉了昨夜的一切痕迹。 外面的空气清新而潮湿,温言探出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回到了房间。 手机在床上振个不停。 她接起来,打开免提,拿着走进卫生间。 何砚的关心很像是例行公事:“ 分段阅读_第 82 章 手怎么样了?” 温言挤上牙膏,心不在焉的答:“没事。” 何砚嗯了一声,又淡淡的问:“你以前写过一首叫'余声'的歌?” 这话题转的实在太快。温言手里的动作不禁一顿。 “写过。” “多久以前?” 温言想了想:“大学的时候吧。很久了,具体记不清了。” “还能找到手稿么。” 温言愣了一瞬,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极为淡定:“这首歌现在被人翻出来,说是抄袭。” 第34章 妥协 首都体育馆, 内场前排。 演唱会刚过半, 台上的气氛火热,底下的歌迷们叫的撕心裂肺, 拼命的挥着手里的手牌和应援灯。 “安迟!安迟啊啊啊!!!” 温言抱着手臂安静的坐在位子上。她穿了件无袖的白色背心裙,一张脸被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跟周遭环境有些格格不入的淡定平静。 台上的人是这两年热度很高的一位创作歌手, 才华一直稳定输出, 人很有梗颜值也能打,最近靠着在综艺里频繁刷脸又拉了不少人气。隔壁座位上的女粉丝激动的根本坐不下来,全程举着应援灯手舞足蹈, 几次差点打到温言。温言尽可能的避开她靠向另一侧,拧着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一首歌正到了最精彩的副歌部分,突然所有的灯光一瞬间全都灭了下来。 全场安静几秒钟后,响起了一道低沉清越的男声, xing感的嗓音如低诉般吟唱着,随xing却深情,牵引了所有人的呼吸和注意。 舞台上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深蓝色的灯光下, 升降台缓缓升起,一个熟悉的俊朗身影逐渐出现在大众视野。 “有请特别来宾, eden!” 台下的气氛瞬间被引bào,高亢的尖叫声持续了足足有半分钟, 振聋发聩。 一旁的女粉丝原地蹦了起来,几乎要喊破了音。 温言神色淡漠的瞟了她一眼,坐正了身子。 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原本的编曲进行了改编, 很适合两个人现场演绎,加上两位歌手间的默契配合,呈现出的视听效果十分惊艳。 温言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人,跟着节奏轻轻的敲着手指。 这样的梁御,她还是第一次见。他戴了顶黑色的棒球帽,身着一件普通的白t和牛仔裤,极简单的装扮,却自带十足的气场,不容忽视。 与平时那副温和的模样不同,舞台上的他要凌厉许多,在vocal和rapper间切换自如,台风成熟,个人风格明显,明明是作为嘉宾出场,可一开口就完全有些反客为主的趋势,给整场表演加分不少。 两首歌结束后,场内的尖叫声经久不散。 安迟拿了瓶水递给梁御,回身几次摆手示意,粉丝们终于安静下来。 中场谈话环节。 两个人熟识已久,默契十足的互相抛梗和调侃,惹得观众席阵阵哄笑和欢呼。现场的镜头缓缓扫过观众席,屏幕上的画面先是定格在了温言前一排的年轻情侣身上,两人同时一愣,男生反应很快,顺势揽过女生的肩迅速的轻轻吻了一下,全场顿时一片热闹的欢呼声。 温言静静的看着他们,一抬眼看到梁御站在她正前的方向,远远的笑着朝她比个了赞的手势。 她刚想回应,周围本来逐渐减弱的欢呼声突然一瞬间放大了几倍。 温言愣了下,抬起头。镜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切到了她的脸上,她看着屏幕上自己被放大到模糊的脸,有点尴尬。 安迟夸张的惊呼了一声:“哇,温言来了啊!” 前排和侧边的人纷纷好奇的转过来打量着她。 “真的是温言啊!” “好白好瘦啊!” “感觉跟电视上不太一样呢?” “诶,因为没化妆呀……” 温言不太自在的扯下口罩,对着镜头微微颔首,摆手打了个招呼。 安迟意有所指的隔空笑问:“今天是过来探班的吗?” 场内顿时又是一阵沸腾。 温言淡淡的笑了下,不置可否。 安迟笑了下,语气亦真亦假:“其实今天本来是没有ede 分段阅读_第 83 章 n的,然后今早他突然给我打电话,非要自费来当嘉宾。我本来还挺纳闷儿,现在,嗯……应该再收他点钱。” 全场哄笑。 又调侃几句后,安迟放过了温言。演出继续。 温言心里舒了口气,默默的戴上了口罩。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有一条阿梁的消息。内容是一条微博的截图,上面的人叫宋临,认证是某某公司的作曲人,后面跟了一长串的作品名称,其中有几首耳熟能详。 “某人说她没有抄袭,我这人不喜欢吵架,不回应又要被曲解,这年头被抄袭的跟被欠钱的一样,难啊。真心诚意的奉劝一句,年轻的时候犯点错误很正常,靠捆绑炒作带歌的女明星就还是别立唱作歌手的人设了。之后此事不会再回应,否则一不留神,下个被捆上的就是我了。” 温言安静的握着手机,良久,神色不明的抬起了头。 演唱会结束,后台。 “温言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安迟一见温言,浮夸的恭恭敬敬弯下腰,一副对待大前辈的姿态。 温言礼貌的微笑:“演出很精彩。本来打算第一天来看的,有点事情没能来成。” 安迟一本正经的摆摆手:“不不不,还是今天来比较好。今天梁御唱的特别卖力,难得一见。真的。” 梁御推了他一把。他笑嘻嘻的来回打量了两人一番,还想再说话,被经纪人叫了过去。 “你今天怎么突然空了,不是有工作吗。” 提起这事儿温言也有些无奈。她这次算是因祸得福,昨天从台阶上摔下去之后,因为手上的伤口有点严重,直接避开了后来的采访跟今天的工作。 她没打算跟他细说,只简单道:“行程临时空出来了。” 梁御随口问:“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 梁御笑着皱了下眉:“晚上还赶着去工作?你这也太勤奋了吧。” 温言无声的笑了笑。 两人走到没有人的角落,梁御犹豫着关切道:“我白天时候看到了新闻……” 温言笑了下,像是不愿多提:“小事。” 梁御看了看她,又说:“我跟宋临见过几次,以前一个学校的,算是我师兄。要不大家见一面吧,有什么误会当面解开。” 温言笑着摇摇头:“不用了。谢谢你。” 她这么客气又坚决,梁御也不好再坚持:“那你后面有需要的时候再跟我说吧。” 温言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一会儿你要去参加庆功宴吧?” 梁御提议道:“嗯。你也一起吧。” 温言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开口拒绝。梁御低头间瞟到她手上缠着的纱布,惊讶的问:“你的手怎么了?” 温言回过神来:“昨天晚上摔了一下。” 梁御又看了看她的腿,还有两处擦破的淤青,估计着她应该是这两天奔波的太累了精神恍惚才摔到的。见她也没什么兴致的模样,便顺势道:“那我送你回家吧。你回去也好早点休息。” 温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好。” 到家门口的时候,手机振个不停。 温言一边接起来,单手从包里摸出钥匙。 阿梁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音调都高了两度:“温言姐?刚刚那条微博是你发的?” 温言打开门,走进屋里开了灯,语气淡定:“是我。” “我还以为你被盗号了!你这也太……”阿梁想了想措辞,“强硬了。” 温言忙着找空调遥控器,没有应声。 阿梁想安慰她:“不过对方的措辞是真的很过分,毕竟这件事情都还没——” 温言打断她:“他又回应了?” “没有。应该不会回了吧。” 温言冷笑一声。 阿梁有些担心:“何砚姐可能还不知道你发微博这事儿,明天她又要发火了……” 想起之前何砚叉着腰骂温言的样子,阿梁仍觉得心有余悸。这次抄袭的事情其实不算大,毕竟只是嫌疑,还很难定论,公司已经出了否认声明,接下来要做的是冷处理。可温言突然在这个当口这么强硬的明着怼回去后,事情就完全变成另一 分段阅读_第 84 章 种xing质了。 一方面她亲自回应提升了这件事情的热度,同时又被扣上了不尊重前辈的罪名,另一方面过于强硬的姿态也会被大众解读为恼羞成怒,怎么算都是完全得不偿失的做法。 她几乎已经能预料到明天到公司后的惨状,心里默默盘算着要不要干脆请个假避开这个场面。 可出乎意料的是,还没等到何砚发火,一夜之间,事情呈现出了戏剧xing的转机。 宋临突然删了微博,原本关于质疑温言抄袭的内容瞬间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她前一天活动时摔倒的视频,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还是看得出来这一下摔得不轻。公司趁机拿温言从医院看望病重父亲后赶回来出席活动的事情发了拨儿通告,营销了好一轮忠孝两全的敬业人设。 这下轮到温言火了。 何砚看着她黑到极点的脸色,淡定安抚:“这不是挺好的嘛。舆论现在完全转向了,你爸这么多年不联系你,既然现在出现了,总要做点贡献出来啊。” 温言对于她的这套逻辑简直无言以对,语气有点激动:“不联系我是他的事,现在是我不愿意拿他炒作!” 何砚拍拍她的肩:“行,行,我知道了。” 顿了顿,她见温言仍旧板着脸不作声,意味深长的提点道:“你也别纠结这个了。有这时间,你还是多想想这事儿是怎么出来的,又是怎么突然压下去的吧。” 温言拧着眉抬眼看她。 何砚低头点了颗烟,继续慢条斯理道:“宋临这人我知道,你跟他手底下最近在捧的新人类型冲突了,想借机踩一脚也情有可原。” “他这个人嘛,这几年就在吃老本。人品一般,也没什么原则,能让他妥协的,也就只有资本了。” 温言安静的听着,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何砚靠在桌子上,一手夹着烟,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我这话,说明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虐文,这章好像太轻松了, 先让女主(还有我)暂时缓一下,下一章再开始新一轮的虐。 ps:并没有抄袭,抄袭可耻*100遍 第35章 久别 外头的天色渐渐昏暗, 灯光照亮一室的空旷静谧。 温言和衣躺在沙发上, 姿势散漫随意,一侧的长发垂到了地上, 脸上还挂着个黑框眼镜,颧骨处已经被压出了浅浅的印子。 沙发旁立着一把吉他,茶几上有一本打开的谱子, 被空调的风吹的轻轻的晃着。压在上面的手机安静的亮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手机发出电量低的提示音,温言猛地醒了过来。 她睡眼惺忪的盯着茶几方向看了一会儿,揉着头发爬了起来。 得益于这次摔伤, 何砚给她推掉了不少的工作。她得了几日的空闲,这几天都宅在家里没出过屋,也没人找过她,与世隔绝一般。 电话那头扔在孜孜不倦的打着。温言看了眼号码, 是公司老板的秘书。 她皱了皱眉,弯身拿起手机,心下有些奇怪。 对方报了个会所的地址, 语气极公式化:“温言姐,麻烦现在过来一趟, 临时有个饭局。” 温言一愣,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不等她犹豫, 对方继续加重了语调:“今天有位大客户在,说特别欣赏你的作品。” 温言心里一沉,会意过来。 “知道了。” 掐准时间, 温言走进了包厢。 里面人不少,一眼扫过去,竟然有几张面孔都觉得眼熟。齐远不出所料的坐在沙发上,一张傲慢又带着些漫不经心的脸,看向温言的黑亮眼底浮动着难明的笑意。 温言跟他对视一眼,移开了目光。 齐远极轻的笑了声,伸手拿起一旁的杯子,慢吞吞的喝了一口,神色玩味的打量着她。 眼前的人穿了条黑色的无袖连衣裙,略带修身的剪裁完美的凸显了她的身材。及腰的长卷发随意的垂在肩上,显得整个人妩媚而风情,配合这张面无表情的脸,竟然有种诡异的冲突又和谐的美感。 比起记忆里那个高冷孤僻的少女,齐远发现自己好像更喜欢她现在这副模 分段阅读_第 85 章 样,清冷,优雅,又莫名的xing感。 就像是一件漂亮又冰冷的物件,看过的人也未必谈得上多喜欢,但就是强烈的想占为己有。或者,彻底破坏。 齐远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唇边浮起一抹轻笑,抬手按灭了手里的烟。 坐在一旁的老板从下往上的瞥了温言一眼,对她的打扮还算是满意,可一抬眼见到她万年不变的那张冷漠脸,不悦的皱起了眉。 秘书走过来给温言安排座位。她顺从的跟着他的示意,坐到了齐远旁边。 齐远看着她落座,晃着手里的酒杯,假惺惺的微微笑着:“黄总,我这个人一向不胜酒力,但是之前听说过温小姐酒量特别好,不如我这份就麻烦温小姐了,也省得今晚扫了大家的兴致。不知我这个提议,温小姐觉得如何?” 黄总一听,自然是没有异议,他夹着烟朝温言笑道:“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温言。” 最后两个字咬足了重音,任谁都听得懂那里面包含的深意。 房间另一侧桌子上的人远远看着这边的情况,眼神里闪过不动声色的探究。 温言面无表情的坐在位子上,任由旁边的人殷勤的把她面前的酒杯倒满。 齐远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那今晚,可就麻烦温小姐了。” 黄总见温言半天没什么反应,面上有些快要挂不住了。 终于,温言一只手稳稳端起酒杯,迎上齐远的目光:“齐总客气。” 这场饭局持续到了凌晨三点。 齐远存心敬了一轮又一轮,温言跟着他喝了一杯接着一杯,冰凉的yè体灌下去,空空的胃里先是一片冰冷,接着火辣辣的沸腾着往上顶了起来。她喝到头晕手抖,中途出去催吐了几次,胃里早已抽搐疼痛到麻木,她抖着手倒了几粒止痛yào吞了下去,撑在洗手台上缓了半天,才强撑着站直身体对着镜子补了个口红,缓缓走了出来。 齐远等在回包厢必经的走廊拐角处。他余光瞧见她出来,利落的丢了手里的烟,抬脚踩灭。 温言眼前已经开始有些恍惚,但神智还是清醒的。她脚下的速度未减,最后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这间会所一向以私密xing著称,时间又已经很晚,走廊里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旁人。 两人沉默的对视着,一个似笑非笑,一个冰冷淡漠。 齐远先低低的笑出了声,语气自然又熟稔:“过来啊。站那么远干什么。” 温言站在原地没动。 齐远轻笑一声:“怎么,等着我过去拉你呢?” 温言轻皱着眉顿了一瞬,往前走了两步,眼前的人却明显已经不耐烦了,直接伸了手臂猛的拽过她推到了墙上。 温言穿着高跟鞋,被他推的一个踉跄,反手扶住窗台才勉强站稳。 齐远稍微俯身,拉近两人距离。 “好久不见啊,林安。” 温言被他困在角落里动弹不得,后背贴着冰凉的大理石,身体里一点一点的浸透了寒意。 齐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角的笑意轻佻:“我的见面礼还喜欢吗。” 温言抬眼看了看他,声音还算镇定:“哪个是你的见面礼。” 齐远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的看着她苍白到有些不自然的脸,眼里浮动着轻笑。 “看你这话问的。当然是帮你让该闭嘴的人闭嘴了,我还能舍得害你么。” 温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齐远笑了笑,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加大力道:“咱们久别重逢,不是该好好叙叙旧吗,你总是对我这么敌意干什么?” 温言没有心思跟他玩儿这种寒暄的游戏。她看了他一会儿,平静又直接的问:“你想怎么样。” 齐远的目光缓缓向下,眼底的笑意带了丝玩味。他抬起手指缓缓蹭了蹭她的嘴唇,那触感如想象一般的柔软,又带着不可思议的冰凉,让人流连忘返。 温言整个人瞬间僵硬起来,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他。 末了,他俯身,靠近她耳边,低低的笑了声:“你说我想怎么样?” 他的嗓音微沉,暧昧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温言僵直着身体屏住了呼吸,猛的推了他 分段阅读_第 86 章 一把。 她喝了酒,使不上多少力气,这般柔弱的推拒在齐远面前不过是徒增情趣罢了,但他还是顺势稍微松开了她,看着她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他缠了她的一缕长发在手指上漫不经心的把玩,一边低着声音道:“先别急着拒绝啊。你不是刚跟陆家那位公子结束吗?” 温言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齐远很喜欢她这副反应,轻笑出声。 “这个圈子里麻烦多,不是每次遇见都会有人给你搞定的。咱们俩的事儿,你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温小姐。” 语毕他放开她,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温言靠在墙上,怔怔的看着地上出神。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昏昏沉沉的无法思考。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的抖着,身体里一阵又一阵的寒意涌上来,她抬起头,闭上眼沉沉的吸了口气。 身侧忽然又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终于在她几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温言迟缓的回过神,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 来人她不认识,但刚才席间见到的时候就恍惚觉得眼熟,她想了半天才记起来,好像是陆渊生日那天在他家里见过一次。 两人相视一眼,温言匆匆移开目光,刚yu转身离开,那人出声叫住她。 秦泽从刚才就看见他们两个人在角落里拉扯,此刻走近看到温言唇上的口红有些暧昧的模糊,不禁冷笑一声,出言嘲讽道:“温小姐,还真是一刻也闲不住啊。” 温言安静的抬眼看着他。 秦泽见她不说话,仿佛默认一般,继续不客气的刻薄道:“难道是我对演艺圈的期待太高了?其实所有德艺双馨的女明星都跟您一样,有备无患,随时准备投怀送抱?” 温言无声的笑了下,平静的出奇。 上次见面的时候一口一个嫂子,此刻在这样的情景下再见到,还真是足够讽刺。 她没打算说话,转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身后的人再次沉声开口:“他因为你都成那样了,你倒是在这儿忙着找下家?” 温言倏地停住了脚步。 她迟疑的转过身,清清楚楚看到面前的人眼里的嘲讽和鄙夷,瞬间幡然醒悟。 不管陆渊成什么样子,也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她跟他的圈子本来就是天差地别。不管是陆渊,还是齐远,他们这些人才是食物链的顶层,讲究得到,获取。而她,连生存都难。 在他们眼里,她又算什么呢。 是可以用利益换取的东西,还是不停攀附的笑话? 她连自己都活不好,何必去担心什么都有的人呢。 温言缓慢而平静的笑了下。 她微微仰起头,声音冷淡而清楚:“我跟陆渊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他的事情,全部与我无关。我的事情也是一样。” 秦泽看着她纤瘦挺直的背影,暗暗皱起了眉。 他还记得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伏在浴室的地上不停的抖着,整个人都湿漉漉的,白色的裙子上还沾着血迹,也不知究竟遭受了什么,连他看着都觉得于心不忍。 陆渊气得发了疯,不许别人管她,把他们全都撵了出去。后来这段时间陆渊怎么过的他们几个也看在眼里,背地里也忍不住感慨一句自作孽。 两个人的纠葛他们后来大概也听说了一些,一向高傲骄纵的陆渊竟然也会有求而不得时候。他们都想不通,这女人到底是怎么牵住陆渊的。 短暂的接触下来,除了外表,她跟周晚一点也不像。 周晚也只是外冷内热罢了,人其实还是明朗的,跟陆渊在一起的时候整天腻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和普通女生没什么两样。可眼前这位,秦泽隐隐觉得,她实际上比外表看起来的还要冷漠yin郁的多。 她身上总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在酒桌上面无表情,不讨好也不拒绝;对于他的挖苦没有反应,不恼怒也不反驳;提起旧情人毫无波澜,不在乎也不询问,仿佛这世上就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真正在意。 秦泽想到陆渊,不禁拧着眉叹了口气。 这种女人,要么是段位太高, 分段阅读_第 87 章 要么是故事太多。 漂亮,神秘,特别,猜不透,得不到。 这样的人在感情里,只是存在,就是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齐远在强取豪夺的文里,应该可以做个男主,拿利益为要挟可劲儿的欺负无权无势的柔弱小白兔女主。 不过在这儿,他遇上的是一只会咬人的兔子。 第36章 误会 这家会所的洗手间与外面的风格一样, 也是中式复古格调的装修。灯笼形状的壁灯映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上, 投下一层昏黄的yin影,照亮了一室的幽寂。 凌晨时分, 万籁俱静。 许久,最里侧的隔间里传来了微弱的手机振动声。 一个黑色的纤细身影蹲坐在马桶上,双手环抱着膝盖, 脸深深的埋进了手臂里, 一头长发凌乱的垂在腿侧,人极安静,一动不动, 连呼吸都清浅的难以察觉。 手机响到第三遍的时候,她缓缓的从手臂里抬起头,接通了电话。 “你还好吧?” 黄总的秘书年纪小温言两岁,人却明显比他的年纪要稳重许多, 在公司里一向以一丝不苟尽职尽责而闻名。席间他注意到温言喝了酒后的脸色越来越白,最后一次起身出去了半天也没回来,公式化的询问里隐隐带了些真诚的关切。 温言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木质门板, 神色有些恍惚。 “还好。”半响,她闭了闭眼, 低声答。 对方顿了顿,又道:“这边已经散了。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想也没想的拒绝道:“这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叫代驾就好了。” 温言走到洗手台前,用凉水洗了把脸。原本精致的妆沾了水有些花掉, 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看起来有点狼狈和滑稽。 她伸手抽了几张纸,对着镜子细细的擦了擦脸上的水,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后,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包厢里还有人。 温言扶着门把手,脚步谨慎的停了一瞬:“你还没走?” 高然拎着温言的包站起身,淡声道:“老板让我送你回去。” 两人都是原本话就少的类型,这一路的沉默倒也并不尴尬。 温言调低了副驾的座位,裹着毯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冰凉的手脚终于一点一点的缓了过来。 等红灯的时候,高然突然问了一句:“你真的有这么喜欢唱歌么。” 温言抬眼看了看他,不解他话里的深意。 他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些怜悯,又像是有些费解:“这样很累吧。” 温言看着前方,良久没有回答。 隔了片刻,高然又道:“其实你并不适合这行。” 他的语气客观又笃定,仿佛一个旧友的好言相劝,可此情此景下,却莫名带上了点劝人从良的意味。 温言握着毯子,有一刻的晃神。 这话,好像曾经也有人对她说过。 当然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是这么正经认真的当面指出来的,记忆中也就只有陆渊一个。 她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深邃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探究,平静莫测的看着她,状似随意,又似是试探。 温言没有想到自己今晚竟然这么快的就又想起了这个名字,也没有想到自己对于这些无关痛yǎng的细节原来记得这么清楚。 她轻飘飘的笑了下,答非所问:“唱歌不累。” 高然看了看她,没有再说话。 他刚来公司的时候,对温言的印象极为深刻。上一位秘书评价说她在公司待了几年了,实力也有,就是人太清高,不会应酬不够圆滑,这个年纪没出头,后面很难红起来了。 早些时候公司对她的期待其实也更偏向幕后,因为何砚的坚持,才有了后面不痛不yǎng的尝试,直到她这次的成绩意外的不错,公司这才算真正把她纳入到艺人的范畴。 这是个漫长又煎熬的过程,最终的结果也算是苦尽甘来。可是看到她今晚这副模样,作为一个旁观者,他竟然觉得这一切都似乎并不值得。 今晚这样的饭局他经常参加,酒桌上的故意刁难 分段阅读_第 88 章 见得多了,可像温言这种毫无变通照单全收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身处于这个圈子,无法保护自己,就是不合适。外表再光鲜,也无异于自我折磨。 他从来没有过温言这样的体验,为了一件喜欢的事情,强迫自己去做那么多自己讨厌的事情。这种追求梦想的方式,他勉强能够理解,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认同。 临下车的时候,温言轻轻按住他拔钥匙的手臂:“你明天开回公司吧。” 高然手上的动作顿了下,继而点了下头:“好。你也早点休息。” 天刚透亮的时候,温言就皱着眉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宿醉的头痛加上喝酒后的胃痛,她已经快要分不清是哪个更厉害一些。 刷牙的时候忍不住的一阵恶心,她低头吐了半天,胃里面空空如也,只吐出了一点水来。 温言昏昏沉沉的盯着纯白色的洗手台,上面零星有几缕细细的血丝,格外的显眼。 她心里猛的一沉,捏着洗手台边缘的手指不自觉的加紧了力道。 上午本来应该去公司,给何砚打了个电话后,温言打车去了医院。 司机见她整个人在后座上蜷成一团,身体不停的抖着,关心的询问:“没事儿吧?” 温言虚弱的摇了摇头。 他热心又聒噪的继续说道:“诶,都病成这样儿了,怎么也没找个人陪你去啊?现在看个病多折腾啊,一会儿你一个人怎么楼上楼下的跑啊。” 温言难受的闭上眼睛,皱紧了眉。 这家私人医院是何砚介绍给她的。工作日里人竟然意外的少,环境也比普通医院要幽雅清净很多,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价格了。 等待检查的时候,阿梁打来电话,口气兴冲冲的:“温言姐,收到一个你的快递。杭州寄过来的,蛮大一箱,会不会是粉丝的礼物?” 温言拧着眉愣了一瞬。她不自觉的捏紧了手里挂号单,半响才说:“你拆开看看吧。” 电话那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是吃的诶,好像是叫什么糕……” 温言瞬间了然。 那是江南的一种甜食,小时候她特别爱吃,总是贪嘴,牙齿又不好,父亲怕她多吃,每次买了都不敢让她发现,经常分几个地方分别藏起来一点儿,她就跟寻宝似的,偷偷的在家里翻来翻去,找到一处能乐上几天。 那是他们父女之间的小游戏,也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久到她都记不清是十年前,或是更久以前,她早就不爱吃甜的东西了。 温言回过神,轻声道:“拿去分给大家好了。” 挂了电话,温言想了想,重新打开手机。 “东西收到了,谢谢。” 她低头握着手机怔了许久,又编了一条消息:“他怎么样了?” 周森拎着公文包神情严肃的从车里走了出来。 陆渊住院的这些天工作堆积了许多,情绪也更加yin沉难测,他在公司和医院两边来回跑着汇报工作,每天都战战兢兢,压力巨大。 周森走上台阶,匆匆迈了几步后,突然停住了脚下的动作。 角落里的身影,看着十分眼熟。 虽然他从没见过zhēn rén,但在新闻里也见过很多次了。标志xing的及腰长发,白皙到不太健康的皮肤,纤瘦又高挑的身材,整个人在人群里格外瞩目,一眼就能轻而易举的认出来。 她侧对着他的方向,低头捂着嘴巴,像是在极力的忍耐什么。半响,她微微仰着脸抬起手,动作轻缓,仿佛在默默拭泪。 周森轻轻皱了下眉。 陆渊的女伴很多,他这个做助理的自然最为清楚。眼前这位温小姐跟以前其他人的份量都不一样,他当然也早就看了出来。 两个月前这两个人不太和平的结束了关系,他隐隐猜到了一些。那段时间陆渊几乎睡在了公司,比任何时候都拼命,人又极度的暴躁,几次在会议室里骂哭了几个中层的管理,整个公司的员工那段时间都过的提心吊胆,喘气都不敢大声。 自从陆渊住院以来,温言从未出现过。虽然他不清楚两个人的关系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态,但从陆渊目前的情绪状况来看,明显 分段阅读_第 89 章 依旧是对这位前女友难以忘怀,牵肠挂肚。 周森心里暗暗掂量了一番,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检查结果要等两个小时。温言不习惯里面的消du水味儿,出来外面透气。 做了一整套的检查后,原本胃里的不适有增无减。 她站在角落里干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反倒呛出了不少眼泪。她缓缓的吸了口气,慢慢的平复着呼吸,一边抬手抹了下眼角。 旁边有人递过来一张纸巾。 温言泪眼朦胧的看了那人一眼,确定自己不认识后谨慎的摇了摇头。 对方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没头没脑的低声道:“我是陆先生的助理。一会儿等陆夫人离开后,我再带你上去吧。” 温言头昏脑胀的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仰着脸疑惑的看向他。 不过她眼睛里的红肿和水雾在别人看来,俨然是另一种情绪。 比如,伤心、难过、担忧。再或者,歉疚。 面对着这么一个苍白疲惫又悲痛隐忍的漂亮姑娘……周森面露不忍。 温言看着他,胃里突然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迅速的背过身,捂着嘴弯下身子强忍住了干呕的冲动。 周森没想到她的反应这般强烈,不禁愣住了。他下意识的想拍拍她的背,手举到空中不自觉的一顿,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他言语间带了点宽慰:“陆总其实也没有特别严重。医生说接下来主要是静养,现在已经可以勉强下床活动了。” 温言这下终于听明白了。她的心脏被惊的猛的一跳,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快速反应过来这个讯息。 她闭着眼缓了会儿,深吸了口气,慢慢的转回身。 “你刚才说,陆渊……他怎么了?”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周森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两秒钟,迅速的恢复了往常的严谨镇定。 他语气极淡定,仿佛刚才搞出乌龙的人并不是他。 “车祸。”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年会,后面(应该)有时间写稿了…… 第37章 病房 温言惊谔的看着面前的人, 脑袋里有一瞬空白的晕眩。 她皱着眉忍了忍, 哑着声音问:“什么时候的事?” 周森默了瞬,淡声答:“上周三晚上。” 温言心里猛的一沉, 攥紧了衣摆的纤长手指隐隐有些泛白。 周森见她半天没有反应,试探问她:“要去看看么。” 温言像是有些失神,机械又麻木的摇了摇头。 周森看了看她, yu言又止。 陆渊出事的那天临时推掉了晚上的会议, 拿着车钥匙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公司。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心里忍不住的揣测,直到快凌晨的时候接到电话, 出事的地点是在从城南回来的路上,这才进一步验证了他的猜想。 车祸这件事,显然是和眼前的人有些相关。 从温言今天对此事一无所知的状态来看,想必两人已经彻底结束了关系。可即便是如此, 在已经得知陆渊的状况并且还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她竟然都不愿意去看望一眼。 他无法判断温言究竟是冷血,还是顾虑太多。 沉默了半响, 温言低声道:“他的家人在里面照顾他,我去的话……不方便, 也没必要。” 于情于理,她都有充分的理由不该出现。 周森听了有几秒没说话, 而后淡淡开口道:“他的肋骨断了两根,肺部受到损伤,导致胸腔积血。胸腔做了穿刺, 但还是不能确定清除干净,目前还处于观察阶段。” 顿了顿,他又稍稍加重了语气:“后续如果情况不理想的话,会很麻烦。” 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劝导,仿佛只是客观的陈述事实,但温言还是迅速领悟到了他言语间暗暗绑架的意味。 她站在原地,面色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无动于衷。 周森低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便签纸,写了几个数字后递给温言。 “工作大概会在两个半小时后结束。你可以先去忙你的事情,或者再好好考虑一下。” 他的手臂固执的停在空中无法忽视。温言看着他手里的纸条,良久,缓慢的 分段阅读_第 90 章 抬起手接了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等在电梯前。 电梯门缓缓打开,章女士沉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穿了套深色的套装,手里拎着一个爱马仕的经典款黑色手包,高跟鞋敲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周森见到她立刻条件反shè般的站直身体,毕恭毕敬的打了个招呼。 章女士站定,朝他微微点了下头,看到他手上的公文包,忍不住皱起了眉。 温言旁若无人的走进电梯。 章女士没有察觉,嘱咐周森:“不要让他工作太久。” “好。”周森应了一声。 她停了片刻,突然问:“这次出事,是不是跟那个女明星有关系?” 周森模模糊糊的答:“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余光里他瞟见温言已经面无表情的按下了楼层,电梯门正慢慢合上,她的神色平静的看不出一丝端倪,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章女士不悦的睨了他一眼。 直到这次陆渊出事,她把他身边的人挨个叫过去问了个遍,这才知道,原来她这个宝贝儿子跟一个小明星混在一起竟然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她这个儿子被她一直宠到了三十岁,散漫随意惯了,人生大事任她怎么催也是不疾不徐的模样,不乐意她找的门当户对的对象,自己也没有找个固定的人认真jiāo往的意思,倒是外面乱七八糟的女人从未间断过。 她以前也没太当回事,只想着他结婚后收了心就好了。现在看来照这个趋势下去实在危险,这次能为了个女明星撞断两根骨头,下次还能干出什么事简直难以预料。 章女士想到这里,有些烦恼的皱了皱眉。 “他们两个现在有没有断干净?” 周森谨慎的答:“最近没有听陆先生提起过。” 章老师知道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多问。又叮嘱几句后,离开了医院。 周森看着她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 他按下电梯的按钮,注意到刚才电梯停下的楼层,看了眼立在一旁的楼层指示牌。 陆渊刚打了止痛yào,正对着窗外兀自发呆。住院这几天以在床上干躺着什么也不能做,又被一家老小四辈人和那秦泽那帮发小儿轮流一批接着一批的慰问参观,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最想见的人却不能见,再见着谁他都觉得烦。 也包括他的这位助理。 周森捧着文件站在他面前,心惊胆战的汇报着,一抬眼对上了陆渊高度审视的目光,瞬间腿都有点打晃。 陆渊敲了敲桌子,沉着脸不耐烦的催促:“快点。” 结束后,周森合上文件,踌躇了下,还是如实禀报:“夫人刚才询问我温小姐的事情。” 陆渊顿了一瞬,抬起头。 “说什么了。” 周森老老实实的复述:“应该是已经知道这次的事情跟温小姐有关了。问我你们现在是否还有联系。” 陆渊捏着手里的笔,突然冷笑了声。 周森不明白他这笑里含义,不敢说话。 良久,陆渊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语气像是有些自嘲。 “章老师这次多虑了。” 报告结果显示并无大碍,温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坐在走廊的凳子上,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揉的有些皱了的纸条,看着上面的数字,犹豫不定。 现在是他们结束的最好时机。一切都已经说清楚,没有谁亏欠,也没有谁深陷。如果此刻立即扔了这张纸,他们就还是完美的陌生人。如果她走进那个房间,后面两个人之间又会发生什么,是好是坏,全都无法预料。 温言低着头,把手里的纸攥成了一团。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应该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情感上却又控制不住的去想,他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才出的车祸,她无辜,却脱不了干系。 她可以淡定告诉别人,他们已经结束,已经毫无关联,但是她仍旧过不去自己心里的这一关。 温言想的头疼也没有结果。她站起身,朝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站在电梯前,默默叹了口气,心想,如果先到的是上行的电梯,就去看陆渊, 分段阅读_第 91 章 反之,就干脆的离开。 这种决策方式十分可耻,但是有效。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温言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叮”的一声后,电梯门徐徐打开。 里面有四五个人,站在按钮一侧的护士问她:“去几层?” 温言怔了下,抬头看到数字正上方向上的箭头。 她说不清此刻的心情,那感觉竟像是松了口气。 隔了瞬,温言轻轻说:“九层。” 护士听言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眼,按下了按钮。 这一层的走廊安静到近乎空旷。温言按照指示牌上的数字,顺利找到了房间。 她在门外站定,稍微定了定神,刚想敲门,里面突然一声巨响,像是什么被猛的撞翻在地的声音。紧接着病房门被人从里面一把大力拉开,一个年轻护士慌慌张张的往外跑,眼眶都急的红了。温言见她这副模样,没由来的也感到有点慌。 门半掩着。温言看了看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房间里面,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听到脚步声不耐烦的吼道:“你怎么又回——” 后半句话倏地的停住了。 温言站在离病床几步远的地方,远远的看着床上的人。 他穿着一套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盘腿坐在床上,背不像平日里那么挺直,脸色发白隐忍,一身yin沉的怒气,左手拿着块纱布按着另一只手的手背,纱布上已经隐隐渗出了鲜红的血。床旁边的地上倒着一辆医用推车,上面瓶瓶罐罐各种东西七零八落的撒了一地。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半响,陆渊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脑袋还有点发懵,沉着声音开口:“你怎么来了?” 他的语气里还带着些未消的余怒,听起来仿佛不太愿意见到她的感觉。 温言有点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她这副模样,陆渊就后悔的想抽自己一巴掌。 当车子撞向栏杆的那一刻,他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这张脸。明明朝思暮想睡着了梦里都是她,此刻真的见到她却问了这么个问题,语气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生硬,跟质问似的。 她还能为什么而来?难道还指望她这种xing格能把担心你这三个字说出来? 陆渊想到这儿突然觉得这些天原本的烦躁情绪全部消散了,整个人说不出来的愉悦,通体舒畅,神清气爽。他兴奋的眼前都有点发晕,甚至看着她的脸恍恍惚惚的想,这两根骨头断的,真值。 静默了片刻,温言轻声问:“你还好吧。” 陆渊有一瞬的晃神,他细细的打量着她,反倒是觉得她的脸色要更差一些。 他不禁皱了皱眉,低声答:“还好。” 可这番皱眉在温言看来又是另一番含义了,比如,不耐烦。 她无声的点了点头。 更客套的关心她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更亲密的询问她也没有立场开口了。停了几秒,温言最后说:“那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语毕她转身就要走。 陆渊怔住了,眼看着她又要再一次从他眼前消失,那一刻他觉得心慌无比,回过神来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跳了下来,连喊她的名字都忘了,拖鞋也没穿,脚步虚飘的从病房里追出来拽住了她。 温言停住了,惊异的看着他。 陆渊皱着眉,胸口的伤处疼的厉害,连喘气带起来的气息都觉得刺痛。 他握着她胳膊的手几乎用了十成的力气。温言觉得手臂一阵剧痛,拧了拧眉,又不敢推他,语气忍耐:“放开。” 陆渊把她拉向自己,气息不稳的哑着嗓子道:“温言,谁允许你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不是该安排一点点甜了? 第38章 担心 温言觉得他这话讲得好笑。 她刚想说话, 走廊那头远远传来一道尖锐而威严的女声:“哎?病人怎么起来了?” 温言愣了下, 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一位五十来岁的女医生,双手chā在白大褂的兜里, 紧蹙着眉看着他们两个,一口地道的京腔里带着浓浓的责备:“家属干嘛呢?身体状况都这样了还 分段阅读_第 92 章 么胡闹?” 路过两个年轻的护士,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 见两人这副模样也明白了大概, 相视露出会心的微笑。 温言尴尬的站在原地,进退两难。她见陆渊一脸疼痛难忍的模样,又不敢动他, 只得由着他把自己拽回了病房里。 女医生看着两个人回了病房,皱起了眉。 现在的年轻人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身上还带着伤就敢这么拉拉扯扯的,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真是感情用事。 她推了推眼镜,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 陆渊把人推进去,反手锁上了门。 他一手按着温言的肩, 脸色忍耐的发白,连唇色都仿佛瞬间浅了几度。 他皱眉忍着伤口处的疼痛, 语气有点不耐:“这位家属,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待一会儿, 别再乱跑了?” 温言感觉到他的手像是微微在抖,又见他脸色白的厉害,犹豫着开口问道:“你没事儿吧?” 陆渊低头定定的看着她, 那双狭长漆黑的眼睛里有一瞬的担忧一闪而过,极短暂,但却极清晰。他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心跳剧烈的仿佛连胸腔都振得一下一下的发痛。 半响,他才勉强从这瞬狂喜里回过了神。 陆渊极轻的弯了下唇角,低声道:“你不走就没事儿。” 温言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隔了片刻,不太自在的淡淡道:“你回去躺着吧。” 可能是刚刚真的碰到了伤口,陆渊竟然没有异议,顺从的点了点头。 他抬起手,语气里的虚弱也不知究竟有几分真实:“扶我一下。” 温言沉默了几秒,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 刚安顿好床上的人,有人敲门。 查房医生身后跟着刚才匆忙跑出去的那位护士,他看到温言出来开门,极短暂的顿了一瞬,继而礼貌的朝她笑了下,走了进来。 这位医生也是陆渊的旧识,年纪相差不多,人长得白净斯文,鼻子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镜片后面的目光里带着深深的探究,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二人一番,嘴角扬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他低头在本子上迅速的写着,嘴上还一本正经的说着风凉话:“行啊,陆渊。看你恢复的多好啊,我听说你现在光着脚都能跑的飞快,出院指日可待啊。” 陆渊靠在床上默默忍耐着胸腔里阵阵沉闷的疼痛,整个人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似乎有些精疲力竭,对于他的调侃也没什么反应。 纪和瞟了眼远远站在一边的纤细身影,又低下头似笑非笑的问:“今天的止痛yào可以减量了吧?” 温言抱着手臂,低着头一言不发。 陆渊皱着眉没答话,隔了片刻,突然认真的做起了介绍。 “这是温言。这位是纪和,高中同学,认识十几年了。” 温言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莫名其妙的抬眼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纪和见这一副介绍正主儿的架势,别有深意的瞥了床上的人一眼。 陆渊从前一向是声名在外,各路女人从没断过,最近一年多却突然异常的安分守己。圈子里也有传过这次这位,说他护的紧,一次也舍不得带出来,谁都没见过。甚至自打他住院以来,都一周多了,今天这位才头一回露面。 看她的模样安安静静的,甚至有些内向,纪和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 他看着温言,微微笑道:“温小姐,你好。” 温言下意识的放下手臂站直了身体,语气平淡又客气:“纪医生。” 陆渊见她似乎并没有抵触,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 旁边一直低着头的小护士走过来扶正了推车,也不敢看陆渊,只顾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东西。 陆渊一看到她还是觉得来气,刚缓和了些的脸色又逐渐绷了起来。 纪和在一边不咸不淡的说:“行了啊,你看你把我们护士吓的。再过几天你非要把我们全院的护士都得罪光了,到时候你可别指望我亲自给你打针啊。” 那护士收拾完地上站起来,头垂着,手都不知道摆在哪里好。 分段阅读_第 93 章 “对不起,陆先生……刚才是我的疏忽。” 陆渊黑着脸不说话。 纪和转头看了眼温言,笑道:“他平时跟你也敢这么大脾气吗?” 温言平静的点了点头,声音淡淡的:“敢。” 陆渊的脸色更僵硬了。 隔了片刻,温言又严谨的补充:“以前敢。” 陆渊:“……” 纪和见他这副郁闷又无言的模样几乎快要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仿佛还嫌不够热闹,继续刨根问底的追问:“是吗?那他后来怎么——” 陆渊一纪警告的冰冷眼神飞了过来,语气不善的打断他:“你好了没有?你今天就查我这一间?” “好了,好了。我不就是跟温小姐多聊了两句么。” 纪和抬手示意一旁的护士过来,居高临下的跟陆渊商量:“你再给她扎一针,然后我马上就走。行不行。” 护士捏着一支输yè器,怯生生的站在床边。 陆渊沉着脸极不情愿的伸出了另一只手。 这次终于一次就顺利的扎了进去。小护士额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握着推车的手都在抖。 纪和满意的笑了笑:“那二位慢聊,不打扰了。” 病房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两人各怀心事,兀自沉默着。 陆渊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不见似的,一直定定的盯着她看,视线笔直,目不转睛。他的眼神太过深邃专注,仿佛要将眼前的人看穿一般。温言跟他对视了一眼,匆匆撇开了视线。 她站直了身体,淡声道:“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陆渊叫住她:“你就这么走了?” 温言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我看你精神状态不错,身体应该也能恢复的很快。” 陆渊认真的看着她,语气半真半假:“本来是恢复的挺好的,刚才这么一折腾现在感觉又不太好了。” 温言对于他的碰瓷儿无动于衷:“那就再把纪医生叫回来。” 陆渊盯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细细的看了半响,突然笑了一声。 “温言,你来都来了,能不能别这么别扭,安分的陪我待一会儿?” 眼前的人面色平淡的看了他片刻,出乎意料的径直走过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陆渊见她这副安静的模样,心底软成了一片,唇角不自觉的轻轻扬了起来。 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他对温言这副又轴又别扭的脾气摸的很透。她的心思难测,软硬都不吃,想让她干什么,都得先给她找个理由,或者安个罪名,把她这根筋捋顺了才行。 陆渊身体往后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边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温言抱着手臂,淡淡的答:“在楼下碰见你助理了。” 陆渊人在医院里闷的久了,脑子都有点跟不上:“你认识他?” 温言安静的看了他良久,语气平静的异常:“他认识我。” 陆渊有点没料到,也没意识到温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的眼神,一门心思的想着这事儿周森办的不错,回头该给他加钱。一转念,他恍然反应过来,语气有点紧张:“你怎么了?来医院干什么?” 温言短暂的停了片刻,敷衍道:“胃不舒服,过来检查一下。” 陆渊皱了下眉。他知道温言的身体一直不是太好,几次要带她去医院都被她拒绝,这次能主动过来检查,想必已经严重到无法忍受了。 他按了按眉心,低声问:“结果出来了?” 温言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嗯。没什么事。” 陆渊对于她这种习惯xing的拒绝和疏离觉得十分烦躁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就坐在他的面前,整个人却平静到无法窥探,平静到让他莫名觉得心慌。 她的神情每一刻都在提醒着他,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即使她还是关心他的。 隔了片刻,见床上的人抿着嘴不再讲话,温言站起身,轻声说:“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陆渊抬起头,目光探究的看了她半响,忽然沉声问:“温言,你为什么来看我?” 温言能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始料未及。 上次两人 分段阅读_第 94 章 结束的太过冷静又彻底,他心底不敢再对他们的关系抱有一丝希望,甚至已经默默决定彻底放下她。 这个过程漫长而痛苦。他没有一刻可以让自己停止去想她,却还要拼命的给自己洗脑,她不需要他,他会让她过得更累,他应该放手,应该理智。 这种不停的想念和否定折磨得他简直快要精神分裂,再加上身体上的疼痛,每一刻都让他觉得备受煎熬,每一天都在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到明天。 然后她又这样突然出现了。 他的自控力本来就在岌岌可危的边缘,一见到她仅存的理智全都dàng然无存,脑袋里什么也不能再思考,只不停的重复着一个念头,她在担心他。 他不知道温言是不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也没有耐心再一点一点的去引导她了。 这种身体和精神双重的折磨他一刻也不想再经历。他想bi着她正视自己的内心,他渴望听她亲口说出答案。 温言安静的看了他半响,像是对于他这个问题并不意外。 隔了许久,她终于低声开口:“因为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虐文里的甜,且嗑且珍惜。毕竟甜是暂时的,虐才是永恒的。 微笑。 第39章 幻觉 陆渊有一瞬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怔怔的看着温言, 脑袋里一阵阵的泛晕, 心里面欢喜若狂,却又莫名的感觉不太踏实。 她过于坦然直接的承认, 反而让他隐隐觉得不安。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沙漠里走了太久,整个人干渴疲惫马上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水源, 一时间竟不敢轻举妄动。 眼前的东西他实在渴望的太久了, 他害怕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陆渊轻轻动了动嘴唇,喉咙有些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心里不住的苦笑, 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也有会在感情里如此患得患失的这么一天。 良久,陆渊才看着她轻轻的笑了下,声音极低的问了一句:“真的么?” 那笑意里包含了太多的复杂情绪, 像等待了太久的落寞和卑微,又像是终于等到的欢喜与不安。 温言看着他,心底微微一颤。 眼前的人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仿佛无比祈盼与渴求她的肯定。温言抿了抿唇,觉得开口有些艰难。 隔了半晌, 她轻声道:“担心是真的。上次说的那些话也是真的。” 一句话把陆渊彻底拉回了现实。他眼底的欢喜和期待一点一点的消散干净,逐渐恢复了原本的沉静深邃。 有那么一瞬间, 温言恍惚在他眼里看到了一刻转瞬即逝的伤痛。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今天还是她错了。 她到底是没有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理智决绝。在她的过往人生里给过她陪伴的人本来就不多,曾经朝夕相处过的人或多或少因为她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无法狠下心来当作毫不知情。 可是她尽管来了, 最终的局面却并没有好看一点。 她以为他们结束时已经足够冷静,已经理智的说清楚了所有该说的话,两个人都不会再心存任何的侥幸。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会选择一开始就干脆的离开,她宁可自己默默愧疚自责,也不想承担别人的失落和伤痛。 温言慢慢吸了口气,低声说:“看到你没事,我也该走了。” 陆渊半天没有反应,也没有说话。 温言转身要走,身后的人突然迅速倾身大力拉住了她。 他手背上的输yè针头经过他这么一用力翻了起来,鲜红的血yè沿着输yè管缓缓逆向往上,在苍白的手臂对比之下显得有些刺目。 陆渊定定的看着她,眼神里又恢复了那副她再熟悉不过的不可一世的偏执。 温言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心里不自觉的沉了一下。 她用力想掰开他的手,可他使了极大的力道,握的她手腕都木木的发痛。 她低头看了看他逐渐肿起来的手,有点无奈:“先把针拔开吧。” 陆渊终于松开了她。 温言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撕开了他手上的胶 分段阅读_第 95 章 带,拔下了针头。 她没有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么亲密,回过神的时候,陆渊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她的颈侧。 他的手指冰凉而潮湿,她本能的缩了一下,反应过来动作一僵,下意识的想后退一步躲开,却不防突然被眼前的人拉进了怀里。 温言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脑袋里第一反应竟然是有没有碰到他的伤口。 陆渊暗暗发力按住她,提前阻止了她的挣扎。 温言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烈的心跳声,莫名感到有点慌乱。 她试图轻轻的动了动,陆渊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声音有点低沉疲惫:“疼,别动。” 温言不敢再乱动。 这个姿势维持了良久后,陆渊才以一种训话的姿态沉声开口。 “温言,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出现在这里,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温言沉默的听着,没有应声。 半晌,陆渊缓缓道:“你很理xing,但是你真的也很自私。” 他的声音缓慢微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是终于决意要将她彻底剖析开。 “你总是这样。你没有安全感,你害怕的东西太多了。你害怕不能回应我的感情,你害怕在一起后我会厌倦一味付出,你害怕我会让你过的更累,所以你拒绝了我。甚至是今天,你担心我是不假,但也是因为害怕背负歉疚,所以才来看我的,是不是?” 温言的身体微微的抖着,脸埋在他的胸膛里,攥着他衣服的手越来越用力。 陆渊继续冷静的沉着嗓音道:“你说的全都是对的。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所有的害怕,全是建立在对我的不信任和否定之上,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也不肯去尝试。你总是用过于理xing的思维模式去思考感情的问题,以己度人,用你的思维结果去判断我会怎么做,从来也不听我的想法。你以为这样是对我们都好,可事实是只有你一个人心里舒坦了,我一点儿也不好。” “你只顾着你自己的害怕和顾忌,一味的用逃避来保护自己,用避免开始这种愚蠢的方法来避免结束,你就从来也没有认真想过我对你的感情,也不肯认真对待自己的内心。你今天既然做不到不闻不问,还是会担心我,你怎么知道这就不是喜欢?你有没有仔细想过?” 窗外的天色渐渐沉了下来。 房间里的光线逐渐昏暗,显得一室更加寂静。 良久,陆渊叹了声。 “其实这次,我本来都想放下你了。” 怀里的人仍旧一声不吭。 陆渊慢慢收紧了手臂,声音也低了下来:“这个过程很煎熬。这几天我过得很糟糕,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糟糕过。” “刚刚见到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高兴么,我以为我们还有希望,结果你又……” 他低头苦笑了一声。 怀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很小声的“对不起”。 陆渊心里立时软的一塌糊涂。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的语气温柔又无奈:“温言,你别再折磨我了。别走了。” “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才这么缺乏安全感,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再问。我只想负责你今后的人生,给你以后的安全感。相信我一次,行吗。” 见温言半天没有反应,陆渊稍微把两人距离拉开,怀里的人低着头,不说话,也不肯看他。 陆渊握住她的手,声音低哑:“之前的事情……我也不敢请求你的原谅,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做些什么稍微弥补?” 温言这一刻的思绪很乱。 她从来没有想到,原来陆渊是了解她的。他把她看得这么透彻,几乎让她觉得惊谔。他指出来的那些问题,她基本都认同,无从辩驳。 她过去从来没觉得这些问题算是问题,那是因为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不管她是自私,还是习惯xing逃避,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对任何其他人都够不成妨碍。而陆渊是唯一曾经走近过她生活的人,他见过隐藏在平静面具下的真实的她,她那些深藏的情绪和问题也只有面对他时才全部真正的显露出 分段阅读_第 96 章 来。 她以前一直不懂陆渊为什么会喜欢她,以为他也只是觉得她跟别人不太一样,又有些得不到的执念罢了。直到今天她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在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是真的有认真用心了解过她。他喜欢是真实的她,他的感情,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浅薄。 可越是这样,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 之前她其实不是很相信他的感情,所以上一次能够冷静的拒绝他。而今天的冲击实在太大,她还来不及消化,面对这样认真到陌生的陆渊,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渊安静的等待着,紧张又不安的抿着唇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长久的沉默之后,温言才终于低声开口。 “我需要点时间,仔细想想这件事。” 陆渊顿时陷入一片狂喜,耳边兴奋的嗡嗡作响,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明亮泛白的眩晕。 他脸上还是强装淡定,捧起温言的脸,见她有些闪躲的眼神,整颗心都要融掉了。 他屏着呼吸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吻上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极轻柔的吻。怀里的人微微的有点颤抖,他抱紧她,逐渐加深了这个吻,良久,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他抚着她的头发,声音里带着点抑制不住的愉悦笑意:“嗯。给你三天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温言的辩论风格是有理有据。陆渊的辩论风格是软硬兼施,先扣罪名,一边指责,一边再恳求。 呵,男人。 第40章 花丛 周森觉得今天房间里的氛围明显跟前几日不一样。 老板的心情似乎有些难以克制的愉悦, 听他报告时嘴角都是上扬的, 连对待过来打针的护士都一反常态的宽容了许多。周森眼看着护士在老板的微笑下诚惶诚恐的推着车飞快的走了,不禁在心里深深的舒了口气。 持续了近两周之久的低压天气终于结束。想到昨天那场尴尬的误会, 周森忍不住暗暗感慨,全都是天意。 临走前陆渊吩咐他:“你明天下午去把我公寓里的车开过来。” 这次陆渊住院闹的动静有点大,被他爸知道后严厉的批评了一通, 没收了平时常开的几辆车的钥匙, 责令他不许再自己开车,甚至还要当场把自己的司机安排给他二十四小时跟着他,吓得陆渊又是检讨又是保证, 这事儿才暂时作罢。 周森对于他的身体状况有些存疑,但也没多问,应了声,离开了房间。 陆渊拿起手机看了看, 算着也该到午休时间了,给温言打了过去。 等了好半天,那边才接了起来。 陆渊一听见她的声音, 眼角眉梢都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做什么呢?” 电话那头的音乐声有点吵:“在练习。” 陆渊顿了瞬:“最近有演出?” 温言拎起桌上的一瓶水喝了几口,拿手背擦了下嘴:“有一场粉丝见面会。” 陆渊调侃她:“哎?看来现在是真红了啊。” 温言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规模很小。” 陆渊又问:“什么时候?” “下个月中旬。” 陆渊在心里快速的盘算了一通, 笑道:“你今天过来吗?” 温言想都没想:“这边才开始,要很晚才能结束。” 陆渊的声音刻意的低了下去:“好吧。” 温言嗯了一声, 低头调着手里的话筒,随口问道:“你今天怎么样?” “今天也很想你。” 这人的情话张嘴就来,语气半真半假的, 隔着听筒温言都想象得到他那副微微弯着嘴角望着她的模样。 她有点嫌弃的撇了下嘴:“行了。挂了。” 陆渊还没反应过来,盯着手里黑掉的屏幕,不禁皱着眉轻笑了声。 果然是温言。 他有点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想跟温小姐过上正常人的恋爱生活,前路漫长。 温言第一次尝试舞蹈,难度并不大,一下午的时间下来,动作倒是都记住了,可表现力还是非常的不尽人意。 音乐结束。舞蹈老师抱着手臂站在练习室后面,皱着眉一语不发。温言累的瘫坐在地上,看到镜子里 分段阅读_第 97 章 师不太好看的脸色,有些灰心。 老师朝她的方向走过来:“累了?” 温言点点头。 对方淡声下了结论:“体力太差,动作也没有力气。” 温言底气不太足的试图提议:“动作能不能……再简化一些?” 老师瞟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答:“能。直接送你去幼儿园汇报演出得了,多有竞争力啊。” 温言闭上了嘴。 “还剩三个礼拜的时间,你自己看着办吧。今天先练到这儿。” 温言又独自坐了一会儿,从地上缓缓的站了起来。 换好衣服,见时间还早,温言开车去了医院。 停好车子,温言拿了手机和钥匙,刚想推门下车,抬头看到隔几辆车的距离,停着一辆黑色的卡宴,穿着深色西装的司机恭恭敬敬的绕道后座给后排的人打开了车门。 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弯身从车上款款走了下来。她穿了一条知xing的深蓝色连衣裙,手上拿着某大牌当季的限量款手包,过肩的长发烫了精致的弧度,五官清秀柔和,气质极其的优雅、高贵。 隔着层暗色的玻璃,温言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人。 她平日里见的都是穿正装的方医生,生活中的方柔,她还是第一次见。 温言想起了最后一次见面时陆渊的那通电话,还有方柔脸上甜蜜的神情,心情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 另一侧车门下来的人,虽然只有电梯前的匆匆一瞥,但温言的印象极深,是陆渊的母亲。 两人从气质到举止都很相近,不知情的旁人看起来还会以为是母女。方柔亲密的挽着章女士的手,章女士也一改上次温言见到时的严厉,看着方柔的神情里充满了慈爱。 温言在黑暗里看着两人走远,一个人在车里坐了良久,重新系上了安全带。 她昨天还是在一时的冲击之下忘记了很多东西,现在终于被现实提醒着想了起来。 如果真的要认真开始这段关系,还有很多的问题需要考虑,还有很多问题是爱情也解决不了的。 何况她对陆渊,还远远不到爱情。 温言发动了车子。黑暗中,她的神色看不清明。 隔天温言到的很早。 舞蹈老师推门进来看见温言正带着耳机对着镜子练习,脚步不自觉的顿了一下。 温言注意到他进来,停下来,跟他打了声招呼。 他的面色比前一天有所缓和,但话一出口还是一如既往的苛责:“第三个拍的动作不到位。再练。” 温言深吸了口气,心跳的厉害,脑袋累的晕乎乎的,一时也分不清他具体说的是哪个动作了,只管答应下来:“好。” 中午休息的时候阿梁拿给温言一包东西。 温言拆开包装:“护膝?” “嗯,上午不是又加了个跪着的动作么。” 一旁的舞蹈老师听到两人的对话转了过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温言手里的东西。 他慢条斯理的提议:“既然要戴这个,下午的动作可以再改一下。” 温言谨慎的看着他。 他语带宽慰:“考虑到你的基础,不会很难。” “但是……” 温言看着另一位女老师示范出来的动作,极力调动着大脑里的词汇:“这个动作会不会有点……色情?” 老师淡定的纠正:“xing感。” 温言艰难的想了想:“我觉得跟这首歌的风格,不是很符合。” 他不为所动,淡淡道:“那是你不行。” 温言:“……” 他转过来拍拍她的肩:“你基础太差。不过好在还有时间,肯定可以的。” 一整天的强化训练下来,温言累的浑身酸痛,一到家就躺在沙发上再也不想起来。 她强撑着精神爬起来洗了个澡,迅速的吹干头发后瘫回了床上。 舒服了没一会儿工夫,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振了起来。温言艰难的翻了个身,举起来手机瞟了眼,接了起来。 陆渊的声音听着神清气爽,一点也不像个伤员:“我在你家楼下。” 温言累得连眼皮都不想动一下,懒懒的说:“那你就上来。” “你下来。” 温言轻轻皱起了眉:“你 分段阅读_第 98 章 搞什么?” 陆渊似乎心情极好:“我一会儿还要回医院。快点。” 挂了电话,温言极不情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她随意换了件t恤,穿着拖鞋下了楼。 小区里的路灯十一点后就关了一半,光线昏暗,温言左右环顾了一周,才看到一个峻挺的身影靠在车上,即使看不清脸也能从轮廓依稀辨出是极俊朗的。 他一看到温言,缓缓站直了身体,无声的笑了起来。 温言走近才发现他竟然穿了身正装,头发好像也特意打理过,疑惑的问:“你出院了?” 陆渊拉着她的手往车后走:“没有。一会儿回去。” 温言边走边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陆渊被她看得好笑:“好看吗,一直看?” 赞美之词温言倒是不吝惜,可语气也不像有几分真心:“好看。” 陆渊笑着揉了下她的头,示意她打开后备箱。 温言心里已经猜出了几分。她有一瞬的迟疑,但见陆渊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只好抬手按下了按钮。 车门缓缓打开。温言的表情由犹豫,复杂,逐渐转变为了讶异。 后备箱的空间里,堆放了满满一层的白色的绣球与玫瑰花。花丛中间的位置有一只白色的猫,脖子上系着只小巧的黑色铃铛,正懒洋洋的趴在那里,它见有人来了,高冷的睨一眼后又转回了头。 温言先是怔了几秒,回头看陆渊。他微笑的看着她,半响,轻声问道:“喜欢吗,温小姐?” 花是好看的,可……温言又看了看那只猫,实在谈不上喜欢。 陆渊一只手揽过她的腰,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在店里看到的时候,感觉跟你很像。” 温言看着它,白白的一小团,只有左边耳朵是浅灰色的,一声不吭的趴在那里,安静的有点过分。 温言侧头看了他一眼:“哪里像?” 他在她耳边低低的笑了声:“安静,高冷,不搭理人。” 温言淡淡的笑了下,不置可否。 陆渊继续低声说:“本来想买只狗来着,想着陪你的话,能活泼一点。但狗照顾起来比较麻烦,你笨手笨脚的连饭都做不好,估计也养不活。最后还是买了只猫。我不能陪你的时候,就让它陪着你吧。” 温言有一瞬的晃神:“你今天一整天没动静,就是准备这个去了?” 陆渊先是长长的“嗯”了一声,继而低头看向她,微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原来你一整天都在等我联系你?” 温言抿了抿唇:“没有。” 陆渊看着她轻笑了下,抱着她的手臂加重了力道:“想我就主动打给我啊,别总傻等着啊。” 温言不想搭他这茬。她低头看着那只猫,有点犯愁该把它放在哪里。 陆渊低头凑近她耳边,黑暗中他的嗓音沉越的近乎蛊惑:“喜欢吗?” 温言回过神来,不忍心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勉强点了下头。 隔了片刻,陆渊缓缓的抱紧她。 “那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陆先生又给了温小姐一个她不想要的东西,跟他的爱情一样。 作者看了想叹气。 第41章 伤口 陆渊在楼下抽了支烟, 脚步轻快的上了楼。 他一边轻声哼着歌一边拧开了房门, 房间里意外的灯火通明。 陆渊愣了一瞬,走进来回手关上了门。 沙发上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压抑的安静。陆遥听见他进来,抬头看了看他,暗暗使了个眼色。 陆渊立刻会意过来, 开口道:“妈, 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过来了?” 章女士背对着他端坐着,一言不发。 陆渊紧挨在她身边坐下,揽过她的肩, 撒娇道:“我这不是这些天在病房里憋的太闷了么,吃不好也睡不好的。就溜出去这么一会儿,还让您给逮到了。” 章老师上下扫视了他一眼,隐隐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儿, 眉头暗暗的拧了起来。 隔了片刻,她沉声道:“我看你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下周安排了跟赵部长的女儿见面。” 又是这个话题。陆渊强忍着心里的不耐烦, 耐着xing子叫了 分段阅读_第 99 章 声:“妈,您——” 章老师冷淡的打断他:“你现在爱怎么折腾我不管, 结了婚之后这种女人都要断干净了。” 陆渊无声的看了她半响,突然笑了一下。 “哪种女人?” 章老师拧着眉看了他一眼, 神情已是极为不悦。 陆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声音平静:“我要是就想跟这种女人结婚呢?” 气氛瞬间凝固了一般的寂静。 坐在一旁的陆遥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他。 今天的陆渊很反常。 往常提到这个话题时他也反感, 但最多只是不耐烦的抱怨两句。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他心里其实非常清楚并且默认的,他们这种家庭的人,婚姻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选择,他的恋爱可以随心所yu,但结婚的人选一定是利益结合,门当户对。 陆渊是被陆、章两个家族宠大的孩子,婚姻大事绝对是会慎之又慎。他今天这样突然又明确的表态,让她惊诧之余恍然意识到,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对这件事情表达过异议,只是因为一直没有遇到那个让他想反抗的人罢了。 现在他遇到了,麻烦才刚刚开始。 他们不可能过得了家庭那一关。以陆渊这副被骄纵的又差又偏执的脾气,认定了肯定不会轻易放手,他自己深陷其中,就也绝不会让对方抽身。他以为的爱,总有一天会成为对方的负担,到头来受到最多伤害的,还是对方。 陆遥看着他,心里不禁有些唏嘘。 相反章老师的脸上倒是没有一点惊讶的意味。她盯着陆渊看了一会儿,淡定的反问:“温言是吧?” 陆渊薄唇抿着,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 她的神色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那个圈子里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 陆渊的声音冷了下来:“您能不能别这么武断?” 章老师面不改色,镇定的沉声道:“是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在陆渊再一次开口之前,陆遥迅速的站起身走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她手上暗暗发力,抬起头朝他别有深意的笑了下:“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提前在这儿争什么。” 陆渊听言,轻轻皱起了眉。 章老师拿着手包站了起来,正言厉色,不容置喙:“陆渊,这种离谱的话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了。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可能,你自己心里掂量着,别一次又一次的叫我失望。” 语毕她沉着脸离开了房间。 陆渊站在房间中央,脸色不太好看。良久,他低声道:“你都知道了。” 陆遥抄起手臂搁在胸前,费解又探究的看着他:“我听说上次你把人姑娘关在浴室里折磨了一通,现在又单方面想娶人家,这事儿人家知道吗,愿意吗?” 陆渊有点烦躁的拧了拧眉:“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嘴上虽然这么讲,心里却并没有什么底气。 陆遥翘起嘴角笑了笑:“就你一个人觉得过去了?她也觉得过去了?她真的原谅你了?” 陆渊在她一连串的发问下,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陆遥不咸不淡的继续道:“你这行为可够严重的,还跟女孩子动手。这次也是你求着人家复合的吧?我看那姑娘脑袋也不像是不清楚,经过这么个事儿,她还能愿意跟你在一起,要么是太爱你了,要么是你对于她,利大于弊。” 她盯着陆渊的眼睛,唇角带一点似笑非笑的笑意:“你觉得她是哪一种?” 陆渊沉默不语。 此刻她问他的问题,他不是没有问过自己。 关于那件事情,尽管温言已经明确表达过没有刻意记着,但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那晚的事情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就像是一道已经结了痂的伤口。那层外壳之下的伤他看不到,不知该如何填补;那道伤口最终会不会留下疤痕,他也完全无法判断。 这件事成了他心里的隐疾。他内心深处十分渴求温言的原谅,却又矛盾的觉得她根本不会原谅他,也不该原谅他。这个念头让他面对温言时时常觉得不安,即使今晚她已经接受了他。 陆渊心烦意乱的抓了 分段阅读_第 100 章 下头发,习惯xing的想从口袋里掏烟出来,抬眼瞟见陆遥正盯着他,又生生的忍住了。 见他一直不说话,陆遥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他自己心里对于这段关系,其实也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她微微皱起眉,沉下声音继续道:“这次你出事,章老师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两个儿子,一个已经因为车祸没了,一个又因为个女人撞成这样,你觉得她这个当妈的是什么心情?她现在对那姑娘有很大的成见,就也别提是什么职业了,你非得在这个当口刺激她干什么?” “再说你自己那边的事情都还没捋顺,你们俩离结婚还远着呢,你急着现在跟她争什么?” 陆渊揉了揉眉心,神色沉闷疲倦。 隔了半响,陆遥最后告诫道:“这事儿你先不要再提了,别再惹她生气了。暂且不提以后或许还有可能,现在就提前谈崩了以后可就完全没戏了。” 许久,陆渊拧着眉,闷闷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晚班的查房医生离开后,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陆渊仰着头平躺在床上,怔怔的盯着天花板出神。 今晚原本的好心情早已经dàng然无存。他逐一反复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试图想找出一个可以平衡的方法,却越想越觉得乱,头疼的厉害,整个人愈发烦闷不堪。 他闭着眼揉了揉额头,伸手拿起了一旁的手机。 有一条温言的信息,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 “这个猫的架子,要怎么搭?” 下面是一张架子的零件乱七八糟散了一地的照片。 陆渊想到她那副笨手笨脚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弯起了唇角。 他迅速的打了一行字:明天我去给你装。 想了想,又慢慢的删掉了。 他调整好情绪,给温言回了个电话。 “架子装好了吗?” 温言的声音听着漫不经心的:“没。放弃了。” 陆渊以为她失败几次后受挫了,调侃道:“你们公众人物的心理素质不都很强么,你怎么这么容易受伤。” 温言淡淡回道:“刚才它抓了我一下。” 陆渊一愣,揉着额头苦笑道:“得,这回是真受伤了。那现在怎么样?” 温言心不在焉的答:“猫?刚关笼子里了。” 陆渊无奈:“我问你人怎么样。” 温言的语气不甚在意:“刚擦了碘酒。伤口也不是很深。” 陆渊半天没有说话,良久,自嘲般的低笑了声。 他的声音很低,带了些难以察觉的自责与低落:“好像你从认识我以后,身上多了不少伤。”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避开了这个话题。 “明天晚上有人去看你么。” 陆渊见她这么回避,沉默了半响,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散漫的语调,轻笑了声:“目前还没有。你要来么?” 温言从公司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了。 初秋的夜逐渐转凉。她穿了条黑色的连衣裙,外面搭了件白色长款的针织衫,长发随意的绾了起来,剩几缕碎发沿着修长的脖子垂在锁骨处,看着随意却又莫名的优雅,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温柔感。 当然,感受这个温柔的前提是不要看脸。 陆渊把她揽进怀里,小心翼翼的在她脸颊上吻了又吻。 这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见面,两人的心情都有些难以言说的微妙变化。 对于这段来之不易又并不牢固的关系,一个兴奋而不安,一个正在尽努力适应。 陆渊把头埋在她颈间,闻着她身上的清甜又带着些微冷冽的气息,从昨晚开始一直烦扰着的心情终于逐渐平静下来。 “怎么这么晚才来。” 他慢慢收紧了手臂,吻了下她的耳侧,语气眷恋:“很想你。” 温言显然还不太习惯这种程度的亲密。她不自觉的往后躲了一下,不太娴熟的岔开了话题。 “我还没吃晚饭。” 陆渊知道她的小心思,低笑了一声后放开了她。 他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温言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路对面有 分段阅读_第 101 章 吃的,我出去买吧。” 陆渊握着她微凉的手,点点头:“那我跟你一起。” 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陆渊听见动静心里倏地一沉,警觉的迅速回过头,见来人不是章老师,提着的一颗心才暗暗放了下来。 秦泽见到屋内的状况,一时顿住了脚步。他也是临时路过想着上来看一眼,没想到这个时间还有别人在。被陆渊挡着,他看不到对方,但见陆渊这副被打扰的不悦神色,心里立刻明白过来。 他朝陆渊笑了笑,毫无心理障碍的继续大步往里面走,嘴上一本正经揶揄着:“哎,陆总,我是不是又来的不凑巧了?这位是——” 作者有话要说:  陆遥生动的向我们诠释了,什么叫旁观者清。 第42章 警告 秦泽看清眼前的人后, 一时愣住了。 对方见到他也是明显的一怔, 但脸上却并没有他预料中的尴尬之色,淡定的让他简直刮目相看。 陆渊没有察觉到两人间有些异常的气场。他有别的顾虑。 他在一旁谨慎的观察着温言的神色, 隔了片刻后淡声介绍:“温言。秦泽——你之前应该见过。” 温言没有说话。 秦泽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下:“确实见过。” 温言面色仍旧淡淡的,低声跟陆渊说了句什么后, 离开了房间。 秦泽看了眼看她的背影, 又看了看陆渊,匪夷所思:“你们两个怎么又搞到一起去了?” 陆渊在沙发上坐下,不冷不热的反问:“什么叫搞?” 秦泽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嘴上叼了颗没点的烟,手里捏着打火机,含义不明的笑了声。 “那还能叫什么?真爱啊?” 陆渊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秦泽往后靠在椅背上, 翘起了腿:“上回你们俩不是彻底掰了吗?” 陆渊懒懒的回了句:“那是上回。” 秦泽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问了一句:“这回是她来找你的?” 陆渊敏锐的看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秦泽看了他半天,仍旧是觉得不解:“真有那么好?” 陆渊不假思索的答:“有。” 秦泽无语的点点头, 表情怜悯:“行。我看你就早晚死在她手上吧。” 陆渊看着他,暗暗皱起了眉, 不太明白他对温言的敌意是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 半响,他低声说了句:“之前的事情都是我对不起她。” 秦泽无所谓的耸了下肩, 话里有话:“你就这么玩儿着吧,现在新鲜劲儿不是还没过么,到头来你就发现跟别人也没什么两样儿。” 陆渊听言有点不悦:“我说真的。” 秦泽嗤笑一声:“真的?你还真能领回家去?我看章老师连门儿都不会让她进。” 一提起这事儿陆渊的脸色顿时又沉下去几分。 其实在昨天晚上, 他们就已经聊到过这个问题。温言神色犹豫的跟他说,她觉得他的家人和朋友会很难接受她。 他先是有些讶异,回过神来又十分惊喜。他完全没想到温言对于两人的关系会考虑的这么远。在他的预想里,她只要能想清楚自己内心里对他的感觉,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的顾虑一向很多,他当时听了只顾着高兴,并没有仔细去想这其中的原因,这会儿重新回想起来,才觉得蹊跷。从章老师,到陆遥,再到秦泽,他不知道究竟是温言太有先见之明,还是已经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陆渊眉目之间浮起一层倦意,半响,才沉声道:“人我是认了。你这边儿,可别跟章老师一样。” 秦泽走出去的时候,刚巧在一楼碰到了温言。 她手上拎着几个外卖的盒子,迎面走过来,跟他对视一眼后,面无表情的撇开了目光。 秦泽似笑非笑的叫住她:“温小姐,聊聊吧。” 两人站在院子里的花坛旁。秦泽低头点了颗烟,喷出一口烟雾。 他看着她,缭绕烟雾后的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嘲讽笑意。 “到底你们两个还是有缘分啊。上次不是说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么,这么快就又重 分段阅读_第 102 章 归于好了?” 温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反应超乎他想象的平静:“秦先生,有什么话请直说。” 他唇边的笑意十足轻佻:“温小姐果然直接又爽快,怪不得这么讨人喜欢。要不是亲眼看到温小姐那些所作所为,我都忍不住也要喜欢上了。” 温言安静的听着,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勾紧了袋子。 隔了片刻,面前的人抬手弹了下烟灰,又笑道:“那晚的事情你暂且放宽心,我不会现在说出来,怎么也得挑个时候,总不能在这儿雪上加霜是吧。” “我只是对温小姐感到十分敬佩,胆大心细,谁都敢耍。最难得的是这种防范意识,新欢旧爱左右逢缘,您就是混的娱乐圈,有点屈才了,要是来混商场,哪还有我们这帮人什么事儿啊。” 温言忍耐了半天,终于低声回了一句:“有时候事情不一定是看到的那样。” 秦泽听得简直想发笑:“你的意思是,我不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是应该相信你是吧?” 温言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低着头抿了下嘴角,转身要走。 秦泽在她身后冷冷的警告:“温小姐,适可而止,别玩儿脱了。” “你真以为陆渊有多喜欢你?陆家门朝哪边儿开我看你这辈子都够呛能见识到。趁着他对你这股新鲜劲儿还没过,我劝你拿点钱赶紧抽身,真有东窗事发那一天,你们这点儿旧情能不能抵得上你干的那些破事儿,你自己心里掂量着吧。” 语毕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轻蔑的笑了声,丢了烟后转身走了。 温言独自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恍惚觉得身上有些冷,才回过神来,裹紧衣服,慢慢走回了病房。 她站在门外,深深吸了口气,推开门。 陆渊正坐在桌前等她,听见她进来抬起头朝她笑了笑:“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 温言一语不发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又拆了双筷子,递给他。 陆渊安静的看着她的动作,瞟了眼桌上已经没有一丝热气的炒饭,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抽过筷子放到了一边。 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我不知道他今天突然会过来。” 温言极淡的笑了一下:“没事的。” 陆渊半晌没说话。隔了半天,他犹豫着低声问道:“是不是又让你想起那天的事了?” 温言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哪件事。 她轻轻的摇了下头,抽出自己的手:“不是。好饿,吃饭吧。” 陆渊沉默的看着她,心里五味陈杂。 今天纪和晚班。 他见温言在,熟稔的打了声招呼:“好像有几天没见到你了。” 温言礼貌的回道:“最近工作有点忙。” 纪和一边抽出胸前口袋里的钢笔,一边笑道:“自从你上次抽空过来之后,病人最近情绪稳定多了,我们院的护士都合计着众筹做面锦旗给你送过去呢。” 温言淡淡的笑了下,没说话。 陆渊不悦的瞥了他一眼:“你们护士是不是也跟你一样又闲又贫,所以才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 “诶?陆先生?”纪和头也没抬,继续在本子上写着,“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你说话可要负责任啊。” 陆渊冷哼一声:“我负责任之前,你们还是先内部统一培训认知一下医护行业的基本责任吧。” 纪和微微笑了下,换了个应对思路,转头真诚的看向温言:“他这人平时是不是也这么刻薄?” 温言诚实的答:“是有点儿。” 陆渊:“……” 纪和笑眯眯的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继续诚恳的跟温言建议:“他最近恢复的很好,你看这个抖擞饱满的精神状态。你刚刚不是说你最近工作很忙吗,他这边的状况依我看完全没问题,你也不用这么辛苦的来回两头跑,可以安心去工作了。” 温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最近事情确实有点多。” 陆渊的脸色黑了起来:“你查完没有?” 纪和离开后,温言看了看时间,起身道:“我也回去了,明天早上还有工作。” 陆渊招手示 分段阅读_第 103 章 意她过来,一本正经的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温言神色里露出一丝迷茫,她想了想,试探着说了句:“早点休息?” 陆渊心里好笑,趁她没防备先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悠悠开口道:“晚安吻。” 温言的表情有点为难。她试图抽出自己的手,不太自在的拒绝:“还是算了吧……” 陆渊不说话,也不放开她,就这么安静又固执的等着,黑亮的眼睛里浮动着促狭的笑意。 温言挣了几次也挣不开,最后只好硬着头皮俯下身。 她闷声命令:“你闭眼。” 陆渊听话的仰着脸闭上了眼睛,唇角的轻笑隐藏不住。 温言蜻蜓点水般敷衍的迅速碰了下,刚要离开,陆渊以更快的速度按住她的头,加深了两人间的纠缠。 虽然他们之间第一次也是温言提议开始的,但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她平时的行事风格跟她给他的最初印象并不相符。在亲密行为这件事情上,她只是不拒绝,但从来也不会主动。他平常拿话调戏她,她也是装作没听到,从不搭茬。 这也是她xing格里别扭又有趣的一部分,看着高冷正经,其实又有随心所yu的另一面。想让她主动吻他一次,估计这辈子是等不到了,不过这样连哄骗带胁迫的,他倒也乐在其中。 半响,陆渊恋恋不舍的放开她,拿手指轻轻蹭了下她微红的嘴唇,挑着眉笑道:“走吧。再不走我该想做别的事了。” 温言推了他一把,嘴唇抿着,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但微微泛粉的耳朵出卖了她。 陆渊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害羞起来还挺可爱,终于有点正常人的模样了。 温言从医院出来,被风吹的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抱着手臂站在路边等车,陆渊发来消息:“你刚才耳朵怎么那么红?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回来再检查一下吧?” 温言没理他,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她安静的在路边等了半响,突然感觉有些异样。可能是职业带来的警觉,也可能是一瞬间的敏感,她莫名感到不安,有种处在被窥探中的强烈直觉。 温言下意识的抓紧挎包,往上拉了拉口罩,谨慎的环顾了一周。 这里地处市中心,又在医院前面,整条街道都还算热闹,路上不时三三两两的行人,街对面有个小吃车,前面等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背对着她的方向站着,戴着红色的耳机,背上背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书包。 一辆白色的专车在她前面缓缓停稳。穿着深色西装的司机下车跟她确认了身份后,俯身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温言又看了一圈,实在看不出什么异常,轻皱着眉低头上了车。 小吃车前的男生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温言离开的方向。 良久,他抬手推了下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相机。 第43章 信笺 粉丝见面会的地点最终定在a大的礼堂。 场地不算大, 但因为地处校园里, 建筑华丽漂亮,又是温言的母校, 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情怀的味道。消息一经发布反响热烈,提前两周预售,三千多张票短短几分钟便一抢而空。 有爱热闹的音乐学院学生在音乐楼前面拉起了长长的一条横幅:热烈欢迎本院师姐温言莅临指导。照片传到了网上, 第二天也不知是哪个系的男生宿舍楼前不甘示弱的挂上了一幅:师姐是大家的, 师弟喊你常回家看看。 后来事件升级成了学院间的鄙视链战争,几方势力的battle迅速把学校跟温言的话题一起送上了微博热门。 作为一个师姐,温言有她的担心。 前两天舞蹈练习结束后她贪凉去窗边吹了会儿风, 打了几个喷嚏后才后知后觉的预感到糟糕。回到家里她赶紧未雨绸缪的吃了几种yào,总算是预防及时,但直到演出当天彩排时喉咙仍隐隐觉得不适,声音细听之下还是有一点沙哑的鼻音。 她在后台不停的喝水, 阿梁以为她紧张,站在椅子后面给她捏肩,尽职尽责的提醒着:“温言姐, 一会儿就要上台了, 分段阅读_第 104 章 少喝点水。” 工作人员过来提醒温言准备上场, 化妆师赶紧又争分夺秒的给她补了一遍唇釉。 温言接过话筒,深深的吸了口气。 舞台上已经开始播放开场视频, 温言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朝着入场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作为一场演出的主角。 前方通向舞台的门缓缓打开,有光透过来, 一点一点的照亮了脚下黑暗又狭窄的路。 欢呼声和光亮就在眼前,那些企盼了很久的东西,正离她越来越近。 温言握着话筒,一瞬间百感jiāo集。 可能是怕温言一个人站在台上场面太干,也可能是公司还有别的考量和打算,今晚互动环节的主持人是苏庭。 两人自从上次温言摔伤后一直没再碰过面。他行程忙,直到最后一次彩排时才临时赶过来,之前的预告中也完全没有提到过关于他的信息,一出场台下瞬间陷入了一片惊喜的沸腾之中。 苏庭朝温言伸出手,语气一本正经:“师姐,今晚多多关照。” 温言见他也玩儿这个梗,拍开了他的手。 工作人员推过来两把高脚椅子。苏庭本来就健谈,又很有眼色,主持这种小场面得心应手。 “师姐,好久没见了,最近都在忙什么?” “最近除了准备见面会……”温言想到陆渊,犹豫了一瞬,“养了只猫。” 苏庭家里有三只猫,一听这个话题来了精神:“还没见你晒过,什么品种?叫什么名字?” 温言有点后悔提起这茬。她抿了抿嘴,如实道:“别人送的。还没有名字。” “喔,还没有名字啊?那巧了,今天正好这么多人在现场——”苏庭故意朝台下指了指,稍微倾身,微笑着看向她,“大家肯定都想知道是什么人送的,对吧?” 台下的观众十分吃他这套,反应热烈。 温言淡淡的答:“一个朋友。” 苏庭穷追不舍:“男xing朋友吧?” 温言笑了下,不置可否。 观众席上突然有个女生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大到破音:“师姐,去恋爱吧!” 全场哄笑。温言在台上也忍俊不禁。 苏庭接话:“诶?你这是什么神仙粉丝?为什么我的粉丝从来不对我说这种话?” 台下又有个姑娘喊:“因为我们想亲自跟你恋爱!” 场内顿时又是一阵沸腾。 苏庭败下阵来,笑着讨饶:“我错了,放过我吧!” 工作人员捧上来一个透明的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颜色的粉丝的信。 温言抽了几封出来,苏庭贴心的伸手帮她拿着,探头看了眼第一封信:“看字迹应该是位女孩子。” 温言点了下头,举起话筒。 “从出道的时候就一直关注你,所有的作品都很喜欢。听你的歌总是会让我有种很平静的感觉,负面情绪很多的时候,压力太大的时候,失恋的时候……因为听的太多,所以常常会觉得这些时刻都是你陪着我走过来的,对于我来说你的音乐就像是心情不好时的精神支撑一样,真的非常感谢。但有的时候听你的歌也难免会担心,觉得风格都太过于压抑了,经常会忍不住的想,创作这样的音乐时你也是这样的心情吗?希望是我多虑了,现实中的你应该不是这样的状态吧?期待未来能尝试下不同风格的作品,会一直支持的。” 苏庭看着身侧的人陷入了沉默,朝台下笑道:“这是位很有深度的真爱粉,今天在现场吗?” 二楼有个女孩儿挥了挥手,在头顶比了颗爱心。 隔得太远温言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只依稀能看得出似乎是位小她几岁的上班族。她握着话筒,犹豫着轻声道:“感觉有些惭愧,因为音乐应该是要传达好的事情才对。很抱歉让大家觉得担心,我的状态……其实挺好的。” 她认真的想了想,继续道:“下一张专辑可能会尝试一些轻快的曲风。” 台下有人问:“什么时候呀?” 温言故作轻松的笑了下:“准备好的时候。” 很快读到了最后一封信。 最后一封是种很罕见的灰色信纸,笔迹辨认起来有些 分段阅读_第 105 章 困难。温言一手展开,轻皱着眉凑近眼前:“2017年6月30日,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当时你是去参加一个品牌活动,穿了条黑色的连衣裙,在人群里很亮眼,可是我不喜欢这样的你。以前你有很多电台的行程,会在节目里读粉丝的留言,清唱自己的歌,那时候的你还没有很多人知道,我希望时光能倒回到从前,我想——” 温言突然停住。 安静几秒后,她神色不明的合上了信放回箱子里,抬起头笑了一下:“字迹太潦草了,实在认不出。再抽一封吧。” 这场演出以温言的出道曲作为结束。 这首歌当时扑的无声无息,如今随着人的重新翻红被赋予了格外的意义。最后一段的副歌全场齐声合唱,温言安静的看着还在不停挥舞荧光棒的观众席,狭长的眼睛里似有水光。 她几次举起话筒,随着音乐接近尾声,现场终于逐渐安静下来。 温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稍微镇定了一下情绪,缓缓低声开口:“我其实不是一个很擅言辞的人,生活中也是比较无趣的xing格,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可以做好的只有音乐,所以才坚持到现在。但虽然是有很坚定继续往前走的想法,偶尔因为一些事情也会感到混乱,会觉得孤单,以及自我怀疑。很庆幸有各位跟我在一起,不能直接jiāo流却还能懂得我的心情,真的觉得非常感激。感谢大家今晚的陪伴,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给我的依靠。” 温言站在升降台上,深深的鞠躬。舞台在掌声和呐喊声中缓缓降落,她一直笔直的弯成九十度,直至退场。 梁御坐在台下看了良久,直到眼前的人彻底消失,站起了身。 温言一路上与工作人员鞠躬致谢,直到回到休息室,才终于安静下来。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种极度的空虚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结束一场盛大之后无所适从的虚无。前一秒还站在热闹华丽的舞台上,下一秒演出结束,灯光暗下,人潮散去,空空如也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种强大落差之下的孤独感,比平常还要强烈百倍。 温言安静的坐了半响,缓缓抬手摘下了耳环。 她微微侧过头,忽然从镜子里瞟到一个熟悉的峻挺身影正朝她走过来。 来人的外表实在太过引人瞩目,门外路过的人纷纷投来好奇又探究的目光。 温言有点惊讶的转过身,仰着脸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陆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角带一点笑意:“不告诉我有演出,也不送我张票,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 温言漫不经心的笑了下:“你刚出院,公司的事情不是很忙么。” 陆渊没再作声,细细的打量着她。 最近这段时间她比他还要忙。他们有一周没见过了,刚刚在台上远远的看着她,觉得人好像又轻减了些,但气色却意外的好了许多。 人在喜欢什么的时候,呈现出来的状态不会骗人。 温言是真的喜欢唱歌。站在舞台上的她,眼里有光,脸上一如往常的淡漠,却流露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和满足感。 那是她面对他时从来没有过的模样。 音乐才是唯一能让她开心的事情。他甚至恍惚觉得有些嫉妒。 隔了半天,温言换了衣服回来,叫他:“走吧。” 陆渊回过神,见她换了条宽松的黑色t恤,两条细白的腿露在外面,上面几处深浅不一的淤青。 他暗暗皱了下眉,半响,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头发,低声提议:“我们出去走走吧。” 门外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一晃而过。 快到了熄灯的时间,校园里的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陆渊一路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我之前都不知道,你也是a大毕业的。” 温言抬眼看了看他:“也?你也是?” 陆渊下意识的顿了瞬,有点不太自然的笑了下:“我不是。” 昏暗光线下,温言没有觉察出他的异样。 隔了片刻,陆渊又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做歌手,你会去做什么?” 温言侧头看 分段阅读_第 106 章 一眼,不答反问:“你是不是挺不喜欢我的职业的?” 陆渊极为坦然的回道:“是啊。” “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自己的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吧。” 温言平静的点点头:“资本家还真是都挺自我的。” 陆渊失笑。他捏住她的下巴:“这是人xing,跟资本家有什么关系。” 温言心不在焉的笑了下:“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陆渊推了下她的头:“你又不听我的。” 温言的语气一本正经,一点都不像挖苦:“你可以说说看。我也想知道资本家的要求可以过分到什么程度。” 陆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嗓音微沉,语气真假难辩。 “温言,你对音乐的喜欢,能不能分一点给我?” 两人在外面晃了半个多小时。 陆渊像是心情不错,轻声哼着歌打开了车门。 温言听见,看了他一眼,有点讶异:“你还知道这首歌?” 陆渊看她这副反应觉得好笑。 “怎么了,大艺术家?我们这种俗人就不配听这种歌是吧?合着我就该去听一听网络神曲?” 温言早已习惯了他的刻薄,淡淡的回道:“这首歌很小众。” 陆渊挑眉看她,漆黑的眼底浮动着笑意:“比你还小众?” 温言安静的看着他,已经做好准备承受他接下来的刻薄。 出乎意料的,陆渊只是俯身过来,捏了捏她的脸。 “你这么小众,不还是被我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音乐是温言目前唯一的精神支撑和正面情绪的来源。 也有人能通过音乐懂得她的真实心情,这对于她来说是很重要的慰藉。 但就像医者不能自医,她可以成为别人的支撑,但却无法支撑自己。 话说这章应该是前天发的,但是万万没想到,大过年的我竟然病倒了(大概是老了),昨天一整天卧床不起……所以惭愧的拖到了今天。 第44章 长情 见面会结束后, 温言终于得了几天假期。 感冒也许会迟到, 但永远不会缺席。一早上起来温言就头晕目眩,身子也痛的厉害, 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在床上躺着。陆渊想拖她出来,听见她的声音又有点担心:“你行不行?” 温言在电话这头吸了下鼻子:“可能不太行。” 晚上陆渊过来的时候,温言正蜷在沙发上不太熟的睡着, 睡衣翻起来露了大半截腰在外面, 白皙的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润,听见动静挣扎着睁开眼睛看了看他。 窝在她脚旁的猫也懒懒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没什么兴趣的缩了回去。 简直跟人一个模样儿。 陆渊蹲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果然有些烫。 他沉声问:“吃yào了吗?” 温言昏昏沉沉的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陆渊去厨房冲了yào,回来把人拖起来强行灌了下去。 温言被他折腾的有点精神,看了看桌上一大包五颜六色的yào, 又看了看眼前的人:“陆总破费了。” 陆渊听了冷哼一声,将沙发上的人打横抱了起来。 “都是上次你买给我的。废物利用,不破费。” 温言一到床上, 自动拿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她见床头站着的人居然开始解领带,脑子慢半拍的反应了几秒, 哑着声音问:“你不怕传染啊?” 陆渊把她推向了床的另一侧,还贴心的帮她翻了个身背向他。 温言:“……” 半夜的时候嗓子干的厉害。温言迷迷糊糊的撑起身子, 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水杯掉在地上砰的一声,倒是把床那头的人吵醒了。 陆渊皱着眉睁开眼睛, 缓两秒后抬手开了灯,见她还闭着眼,手在床头柜上胡乱的摸着。 他下床洗了杯子重新倒了水回来看着她喝下,又给她掖好被子,才关灯躺下。 半分钟后,罪魁祸首竟然主动靠了过来。 她额头靠着他的肩膀,一呼一吸之间的温热气息轻轻的喷洒在他的胳膊上。 陆渊安静的忍了忍,伸直手臂抱住了她。 他低声训话:“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好好照 分段阅读_第 107 章 顾自己?” 怀里的人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吵死了。” 陆渊简直想再一把推她回去。 过了一会儿胳膊被压的逐渐发麻。陆渊借着夜色低头看了看怀里呼吸逐渐沉重的人,没敢再动。良久,他沉沉的出了口气,把她抱的更紧了些。 一夜安稳。 温言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身上轻快许多,原本混沌的脑袋也清楚了不少。 她翻了个身。身侧的人平躺着,胳膊还是展开的姿势,呼吸沉稳,睡相极好。 温言安静的看着眼前这张脸。 在颜控这件事情上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定义的,但她一直坦率的自诩是个很肤浅的人。 她喜欢陆渊这张脸。自始至终,专一又长情。 虽然这并不会改变什么。她对这张脸的欣赏,就像是对着一幅画,一件衣服,或者一个什么物件。她的喜好过分客观,以至内心毫无波澜。 温言看了半晌,轻轻的撑起胳膊想要下床。 身后的人突然搂住她的腰,把她拖回了怀里。 “看够了就这么走了?” 温言抬头看了他几秒,话里像是有点遗憾:“你竟然没事。” 陆渊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 “我身体本来就不错,你还不知道么。” 温言没搭这茬:“今天要去哪里?” 陆渊一只手探进她的睡衣里,不轻不重的抚着她的腰际,嘴上一本正经的关切道:“你好点了吗?” 温言推了他一把,试图挣开他:“好了。” 陆渊听言直接翻身压住了她。 他低头凑近她,眼底带着深深的笑意:“既然都好了,那现在不会传染了吧。” 两个人从家里出来时已是下午。 临出门前陆渊指了指温言的脖子,理所当然,面无愧色:“去接孩子。你庄重一点。” 温言:“……” 她回卧室换了件衬衫,勉强遮住了脖子上的痕迹。 始作俑者等在门口,看了看她,满意的笑道:“可以了。” 外面的天气很好。 北方的秋天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空气清凉,阳光明亮。两人先去吃了午饭,然后开车去了幼儿园。 陆渊看样子像是经常过来,跟老师也极为熟稔。陆途一看到陆渊就兴奋的跑过来扑进他怀里,小手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不停的傻笑。 温言抱着手臂在一旁远远的看着,觉得这画面挺稀奇。毕竟陆渊这种被娇纵坏了的男人,脾气又大又自我,怎么看都很难跟眼前这种慈父般的形象联系到一起。 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大一小已走到她面前。 陆渊推了下怀里的小人儿,颐指气使的语气不管对哪个年龄层的女xing都还是没有一点改变:“打招呼。” 陆途一双乌黑的眼睛转了又转,最后咧嘴笑道:“姐姐好。” 温言心虚的没敢答应。 这孩子一直话不多但主意特别多,陆渊也不知道她又在想些什么,皱了下眉:“叫阿姨。” 陆途nǎi声nǎi气的说:“不漂亮的才是阿姨。” 陆渊心悦诚服的觉得惋惜。这么小就比他会撩,真可惜是个女孩子。 陆途的美术班在商场的顶层。出了电梯有一个室内滑冰场,路过的时候小姑娘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叔叔,我想玩儿那个。一会儿我们出来了玩儿这个好不好?” 陆途指了指滑冰场,抓着陆渊的领子不停撒娇恳求。 陆渊语气里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不行。” 陆途眼巴巴的看着滑冰场里穿着五颜六色滑冰鞋的小朋友,眼看着越走越远,焦灼之下把希望寄托在了温言身上。 “婶婶,我想玩儿。” 她的突然改口让温言不太自在的僵了一下。 另一位当事人听了倒是很受用。 他敛起了脸上的愉悦,刻意沉下声音:“叫谁都没用。你不能玩儿这个。” 陆途皱着眉委屈的趴在他肩上,脸整个埋了进去,像是哭了一样。 温言觉得有点于心不忍。 陆渊看出她的心思,轻笑了声,低声道:“没事儿。苦肉计。” 果然,一到画室陆途又立刻满血复活,兴高采烈 分段阅读_第 108 章 的跟着小姐妹跑进了教室。 两人跟其他的父母一样,等在外面的大厅里。 温言缩在角落的座位上,看了看墙上的时间:“要等多久?” “两个小时。” 隔了半响,陆渊见她恹恹的:“困了?” 温言半阖着眼睛嗯了一声。 陆渊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了半天,捏起她的下巴:“你这么容易心软,以后可怎么教育孩子。” 温言听言心底一顿,连精神都清醒了几分,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身侧的人握住她的手,侧头认真的看着她:“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温言迟疑了片刻,委婉的答:“没想过。” 陆渊像是没太在意她冷淡的反应,微沉的声音里带一点点笑意:“我喜欢女孩儿。不过如果我们以后也有一个女儿,肯定跟你一样,总是冷着张脸,人贩子都拐不走。” 温言沉默了半响,最后轻声说了句:“不会。” 陆渊下意识的想问一句什么不会,一抬眼瞟见老师拉着一身湿漉漉的陆途走了出来。 “请问哪位是陆途的家长?” 陆渊赶紧起身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刚刚一时没有照看到,她在里面打翻了桌上洗笔的水桶。” 年轻的实习老师紧张的站在一旁,两只手不安的绞在一起。今天才是她第二周上班,如果被投诉的话转正可就无望了。 陆渊看着浑身脏兮兮的陆途,不禁皱起了眉。 陆途不舒服的扯着贴在身上的衣服,突然打了声喷嚏。小手抓过衣服又蹭了蹭鼻子,这下连脸蛋也花了。 陆渊想立刻收回刚刚说的喜欢女孩儿的话。 温言第一次照顾孩子,动作实在有些生疏。好在陆途也乖巧,安静的站着,由着她摆弄。 她解开陆途背后的扣子,脱下衣服的瞬间,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停住了。 圆滚滚的小小身体上,有一条长长的扭曲伤疤。 怪不得陆渊刚才那么坚决的拒绝了她的请求。这么小的孩子,身体状况竟然这么不好。 温言心生怜悯。 陆途轻轻的抖了下:“婶婶,我冷。” 温言回过神来,赶紧给她套上了刚买的衣服:“……对不起。” 她低头给她把衣服塞进裙子里,又帮她穿好鞋子。 系鞋带的时候,小姑娘忽然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温言怔了怔,有点讶异的看向她。 陆途甜甜的朝她笑着,一口软糯的小nǎi音:“没关系。” 心里不可抑制的软了一下。 送陆途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 顾倾的店里还有客人。店员将两人引入了接待室,示意他们稍微等一下。 陆渊指了指隔壁:“新郎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我过去打个招呼,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温言点点头:“好。” 店员给温言倒了杯茶,笑眯眯的跟她搭话儿:“您是第一次过来这边吗?” 温言道了声谢:“是的。” “如果您感兴趣的话,二楼是我们的经典款展示区,我可以帮您介绍。” 温言礼貌的笑了下,像是没什么兴趣:“谢谢。” 隔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的人是位三十多岁的女xing,穿着一身驼色的正装,身材窈窕,气质温和稳重,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亲和感。 两人相视几秒,对方先微笑着开口道:“你是温言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我劝你庄重。 温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你在跟我说孩子,而我却在…… 作者:陆途我一直脑补的是权律二,占据了我三页表情包的可爱女人。 (看文愉快啊孩子们,轻松的剧情好像快要结束了呢~) 第45章 悦色 晚饭地点选在三环的一家茶餐厅。 陆途在吃饭的时候安静的出奇, 专心致志, 头也不抬。席间就只有陆渊跟顾倾两个人在闲聊,问到温言时她才会礼貌而简短回一句, 此外的时间里她吃的比陆途还专心。 陆渊怀疑她是装的。他夹给她的点心,半个钟头过去了还是在盘子里一动没 分段阅读_第 109 章 。 他在下面捏她的腿,低声问她:“不合胃口?” 温言语气平静:“我本来就这样。” 一语双关。 顾倾在桌子那头笑道:“你们今天帮我带了一下午的孩子, 很累吧?” 陆渊笑了笑, 极其自然的在桌下握住了温言的手,十指缓缓相扣。 “特别累。今天之后我得重新慎重考虑一下养女儿的事。” 温言听了他的话没什么反应。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陆渊拿起来看了看,神情有点严肃:“我出去接一下。” 陆途也抬起头来, 眼皮快要睁不开的模样:“妈妈,我困。” 顾倾把她抱进怀里,轻轻的拍着。 她跟温言闲聊:“你和陆渊在一起挺久了吧?” 温言顿了下,模模糊糊的说:“认识挺久的了。” “他公司事情一直这么忙?” “嗯。是的。” 顾倾笑着看了她一眼:“脾气还是那么大吗?” 温言不太清楚她的界定标准, 含糊的答:“有点儿。” 顾倾笑了下,淡淡道:“他这两年比以前稳重多了。我还以为脾气也收敛了些呢。” 温言点了点头,努力让局面不要陷入尴尬:“那他以前, 是什么样子?” 顾倾稍微想了下,柔声道:“陆渊嘛, 是他们家最小的孩子,从小被两家的长辈宠大的, 尤其是他爷爷,年轻的时候对儿子奉行军事化教育,这老了也不知怎么突然调转到另一个极端了。” 她朝温言笑了下, 继续道:“他吧,什么东西都得到的太容易了,xing格比较固执又自我,跟他在一起你有时候应该也觉得挺辛苦的吧?” 温言一时答不上来。 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只是无聊使然,发展到后来逐渐的熟悉和习惯,再到现在的不确定与尝试,她有过顾虑,有过逃避,但似乎还没有过辛苦的感觉。 毕竟付出过感情的人才能觉得辛苦。她还不够资格。 温言低头缓慢的搅着杯子里的柠檬,低声答:“还好。” 顾倾静静的看了她片刻,又说:“跟他在一起的话,需要付出很多包容。他在感情上没那么细腻,思维也有简单的一面,会偏执的把他自己认为好的都给你,然后期待你给他同样的反馈,其实这对于对方来说挺不公平的。” 温言听了静默半晌,轻轻的说了句:“他是这样。” 顾倾稍微停顿了下,看着她继续微微笑道:“他这个人有的时候太急了,脾气又不好,现在所在的公司压力很大,上面的关系处理起来错综复杂,两家长辈的期望又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脚下的路看着风光,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他适合的是一个能跟他互相陪伴支撑,能让他静下来的人,我感觉——也不知道对不对,在我看来你们两个的xing格还是挺互补的。” 眼前的人半天没有说话,良久,只是含义不明的轻笑着摇了下头。 回去的路上,温言问身侧的人:“陆途是什么病?” 陆渊暗暗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嫂子怀着她的时候,我哥出了事。孩子七个月的时候早产,好不容易在保温箱里活下来,结果查出来心脏有问题。年初的时候刚做了手术,目前状况暂时是稳定的,后续还要观察,最好的结果是一辈子吃yào维持。” 温言看着前方的路,表情有一点凝重。半响,她轻声说了句:“这么小的孩子,真可怜。” 陆渊轻轻的笑了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很低:“已经都过去了。” 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 良久,陆渊打破沉默:“我出去接电话的时候,你们都聊什么了。” 温言如实回答:“聊你。” 陆渊倒不意外:“说我什么了?” 温言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声,转回头看着前方,没答话。 陆渊有点惊讶的发现提起这事儿她像是心情不错,挑着眉刻薄道:“找到人一起骂我了,心里美是吧?” 温言不甚在意:“肤浅。” 陆渊乐了:“那你们讲什么深刻的了?说给我听听。” 温言如他所愿:“说你脾气差,自我 分段阅读_第 110 章 ,固执,骄纵,刻薄,霸道。” 陆渊睨她一眼:“最后两条是你加上去的吧?” 温言不答反问:“为什么?” 他理所当然的答:“我对别的女人不是这样啊。” “那你对别人什么样?” 陆渊仔细想了想,大言不惭的说:“出手阔绰,和颜悦色。” 温言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窗外,像是没听见。 隔了半响,陆渊憋不住了:“哎,你想什么呢?” 温言手懒懒的撑着头,语气真心诚意的带了点遗憾:“我想成为别的女人。” 陆渊瞥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可惜这辈子都再不能有别的女人了。” 温言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继一年前感觉眼前这个女人睡了他之后,时隔一年半,陆总终于再一次感觉到被她调戏。 他还是有点郁闷。 刚到家里洗漱完,何砚打来电话:“准备一下,明天上午跟我去见钟唯。” 温言贴着面膜的动作一顿,口齿不清的重复了一遍:“钟唯?” 何砚那头仿佛很忙,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言简意骇的嘱咐道:“带上你最近的作品。” 挂了电话,温言迅速换上衣服戴了口罩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钟唯是这两年当红的音乐制作人。年纪比她大不上几岁,但属于天赋型的选手,加上他自己也是歌手,行事很张扬,自带话题度,跟他合作过的歌手无一例外的要么bào红,要么翻红,是圈里争相合作的对象,身价甚至比某些当红的歌手还要高。 她最近写的歌都在公司里,明天上午去见面的话,今晚还可以再抓紧时间再修改一下。 已经快到十点钟。 一楼值班的保安认识温言,他知道她是个明星,虽然他从来没有在电视里见过她,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她的热情。 “温小姐!这么晚了还过来公司?” 温言微笑着朝他点点头:“拿点东西,很快就走。” 出了电梯,温言刷了门禁卡,顺利的拿了本子出来。 电梯却突然在顶楼卡住了。温言等了十来分钟,回过神来觉得有些奇怪,她抬手看了看时间,抬腿走向了楼梯间。 整幢写字楼有二十多层,楼梯间平时除了保洁基本没有人出入。温言他们公司在中间楼层,楼梯间里的灯光虽然十分明亮,但到底已经夜深人静,走在里面还是不免觉得有些空寂和yin森。 温言胆子其实也不算大,不过这会儿满脑子里全都是明天上午见面的事情,倒是无暇去顾及别的情绪。她脚步轻快的往下走着,突然猛的停住。 身后,好像有人。 陆渊到家的时候,是章女士亲自出来迎接的。 他没个正型,搂着章女士煞有其事的抬起手腕看了看:“您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这美容觉的时间可马上就要过了啊。” 章女士抱着手臂深深的审视着他,不为所动。 陆渊瞟了眼还亮着灯的书房,直起身子:“我爸回来了?” 章女士嗯了一声:“你这么晚去哪儿了?” 陆渊早有准备,按着她的肩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下午带陆途出去了。刚跟倾姐吃了饭回来。” 果然一提起陆途,章女士的面色有所缓和。 “带她去哪儿了?” “美术班。什么也没画成,还把水桶打翻了,湿了一身,脸花的跟猫似的,我手机还有照片,找出来给您看。” 章女士忍俊不禁:“这孩子。” 保姆适时的从厨房里探出头:“陆渊回来了?” 陆渊抬起头笑道:“李妈,大晚上在煮什么,这么香?” 章女士的声音里充满了慈爱:“厨房煮了银耳,去吃一点。” 陆渊顺从的应声下来:“好,我先去洗手。”说完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挽起袖子进了洗手间。 这副母慈子孝的画面没能维持太久,茶几上的手机突然短促的响了一声。 是一条短信。章女士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刚刚和颜悦色的面孔又微微的沉了下来。 十几秒后,手机再一次亮了起来。这一次是电话,振起来没完没了,章女士忍耐了片 分段阅读_第 111 章 刻,拿起来直接关掉了手机。 陆渊从餐厅出来,习惯xing的要去拿手机。 章女士冷静的叫住他:“你爸找你有事。” 陆渊动作一停,转念从桌上拿了个橘子,走进了书房。 身后的脚步声沉重而清晰,不疾不徐的跟温言保持着距离,每一下都重重的敲在她极度恐惧的脆弱神经上。 温言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仿佛都朝着脑袋涌了上来。她举着手机的手不停的抖着,听到对面突然传来的关机提示音,心脏瞬间凉了一半。 她愣了两秒,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声音,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几楼,慌不择路的推门跑向了电梯的方向。 电梯还是稳稳的停在顶楼。温言这下彻底慌了,楼梯间已经传来开门的声音,她站在原地僵硬的停了一瞬,转身拼命往反方向跑了过去。 记忆里每层的这个位置都应该是个小小的杂物间,此刻她已经无暇去思考这种行为的可行xing,打开门跌跌撞撞的钻进去蹲在角落里紧紧抱住了自己。 四周都是憋闷干燥的灰尘味道,刚刚跑了半天此时胸腔剧烈的疼着,肺部突然吸进了灰尘后十分难受,她艰难的张着嘴吸了口气,想咳嗽,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憋得涨红了脸。 门外走廊那头远远传来了空旷的脚步声。 温言死死的盯着那扇门,身体不可抑制的剧烈的颤抖着。 记忆仿佛又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绝望,同样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终于,在门外停住了。 温言心跳强烈的快要跳了出来,大脑嗡嗡作响,口干舌燥,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发白。 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拉开。 那人站在光亮中,瘦高的身材,面容甚至是有些白净清秀的,只是神情在这场景之下显得十足yin郁。他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肩上背着个黑色的书包,脖子上挂着一个眼熟的红色耳机。 是那天在医院外面见到的少年。 温言本能的往后抵在墙上,屏住了呼吸,眼睛惊恐的瞪大,瞳孔极速的扩张着。 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泰然自若,仿佛置身事外般的欣赏着她的恐惧。 隔了半响,他突然笑了。 “温言姐,你躲在这里啊。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读我的信呢?” 作者有话要说:  持续感冒中,速度慢,抱歉。 第46章 空洞 陆渊“腾”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抓了车钥匙慌慌张张的开门往出跑, 跑到楼梯口才又猛然想起来, 僵直的停住了脚步,强作镇定的抖着手拨回了温言的号码。 “嘟……嘟……” 他不敢再浪费时间, 两步并成一步的匆匆跑下楼,声音太大惊动了主卧里头的章女士,她推门出来, 真丝睡衣外披了一件薄薄的披肩, 保养极好的面容露着丝不悦:“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儿去?” 陆渊没空答她的话,全身的注意力都在耳边冰凉的听筒上。他脚上胡乱蹬了双鞋,跌跌撞撞的伸手去开门。 身后章女士不满的提高了音量:“陆渊?” 电话接通了。 陆渊拧着门把手的动作倏地僵在空中。 “喂, 您好。” 电话那头是一道陌生而礼貌的男声。陆渊心猛地一跳,大脑飞快的转着,语气紧张而不善:“温言呢?” 对方顿了顿,淡声回道:“我是温言公司的同事。她刚刚受了些惊吓, 现在人还在医院里观察。” 陆渊太阳xué突突的跳着,犹疑而谨慎的问:“哪个医院?” 对方极官方的回复:“不好意思,目前关于这件事情的信息暂时不方便对外透露。” 陆渊耐着xing子, 沉声要求:“让她本人接一下电话。” 电话那头一口回绝:“抱歉,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双方僵持了几秒, 陆渊的声音僵了起来:“你到底是谁?” 对方的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陆先生,请您冷静。我们这里现在很忙。”语毕直接挂了电话。 章女士抱着手臂站在一旁, 全 分段阅读_第 112 章 程冷眼看着,脸色一路沉了下去。 陆渊怔了一瞬,心头几百个最坏的念头在脑海中翻转而过, 他回过神来,打开门往外头跑,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踉跄,他扶着墙稳了下身体,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进入电梯里按下负一层的按钮时,章女士伸手拦住了电梯门。 陆渊看了看她,声音僵硬而克制:“妈,您先回去。” 章女士沉着的开口道:“陆渊,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陆渊紧紧的皱着眉头,忍耐着xing子恳求道:“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您现在先让开行不行?” 章女士的声音冷了下来:“上次为了她出车祸,这次你又要为她干什么?” 陆渊紧紧的抿着唇,语气已是极力克制:“我说,让开。” 章女士置若罔闻,厉声训斥道:“大半夜的,一通电话就能让你魂不守舍坐立难安,你看你现在还像个什么样子?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一提起电话这事儿陆渊就更生气,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那是求救电话!接不到她会出事!” 章女士像是不以为意,轻蔑的笑了一声。 陆渊见她这副反应,心里原本的怒气更加变本加厉的往上涌:“再说谁允许您动我的电话了?您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隐私?我的事儿您能不能不要管?” 章女士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我是你妈,你要一次又一次的让你妈失望?伤你妈的心?!” 陆渊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他往前一步一把掀开了她的手臂,暴躁的狂按着关门的按钮。 电梯门终于缓缓合上。章女士站在门外,脸上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神情。 夜色无边。 陆渊一路狂踩油门,疯了一般的往温言公司的方向开过去。 他不敢停下来,极度的紧张和激动的情绪之下,头痛yu裂。他看着前面一片明亮的灯火,反复不停的回想着温言那条求救信息,还有那通没有接到的电话。 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又一次完完整整的错过了。 他不知道温言独自一人发现被跟踪时会有多害怕,不知道她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却得不到回应是什么样的绝望,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真的如刚刚电话里的人所说的那样,已经被安全送到了医院,还是…… 背上冷冷的打了个寒颤。他不敢再往下想。 车子停在写字楼前面,陆渊拔了车钥匙往楼里面跑。 已经是凌晨。大厅里面明亮而空旷,两个保安正在闲聊:“……你不知道,那女的是个唱歌的,明星。现在的粉丝,啧啧,太疯狂了。” 陆渊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喘了口气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两个保安同时愣了愣,莫名其妙的上下打量着他。 陆渊重新组织了一遍语言:“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稍微年长一点的那位保安迟疑了片刻,开口道:“刚刚这儿有一起粉丝跟踪事件,发现的及时,警察已经过来把人带走了。” 陆渊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他深深的长出了口气,整个人突然间松懈下来,有一瞬连腿都有些瘫软。 他皱着眉揉了揉额头,低声问:“受害人呢?” “送去医院了。” “去哪个医院了?” 保安摇摇头:“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陆渊半天没说话,最后哑着嗓子问了句:“人有没有受伤?” 保安仔细的想了想:“好像有。” 从楼里出来,陆渊站在路边点了颗烟。 他跑了一晚上,身上都是汗,夜里的凉风吹着,他冷得清醒过来,终于想起来打给何砚。 “温言在哪个医院?” 眼前是一片黑色的寂静,周围没有一点光亮与声音。 视觉看不见,听觉就变得更加敏感。 温言蹲在角落里,紧紧抱着膝盖,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般,低着头,一声不吭。 面前的人安静的看着她,良久,缓缓开口。 “我不喜欢现在的你。我不喜欢你跟别的男歌手合作,不喜欢你给别人跳那么xing感的舞,不喜欢你去参加那 分段阅读_第 113 章 些没有意义的综艺节目。”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唱歌吗,为什么现在都在做音乐无关的事情?参加饭局,陪酒陪笑,给品牌站台,跑垃圾综艺……你有多久没有拿出满意的作品了?你就是喜欢名利带给你的感觉,沉迷于此还要极力装成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模样,这样戴着面具生活,不累吗?” 温言无力的摇了摇头,单薄的身体像是蝴蝶一样,不停的抖着。 少年蹲下身来,看着眼前的人,像是极度的失望又费解。 “为什么明明可以彻底的分开,还是又跟他纠缠到一起去了?他这种公子哥真的可以相信吗?他口口声声说爱你,为什么在你需要他的时候,他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温言张了张嘴,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少年忽然笑了。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不过我倒觉得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你对他也没有几分真心,能换来现在这些已经不错了。你真的相信他吗,你连抑郁症都不敢告诉他吧?你对于他仅有的那点信任,也不过是为了相信而相信罢了。你对他其实只有利用,你一个人活得太累了、太孤单了,你贪恋他的陪伴,你想利用他保护你自己。今天这样的结果,就是报应。” 温言仰着脸,不住的摇头,极力想否认,却怎么努力也发不出一句声音。 少年笑了一声:“接受不了自己其实是这样的人吧?自私,冷血,yin郁,虚伪,你这种人,存在就是错误。连你的亲生父母都要抛弃你,你人生里从来没有过一个朋友、爱人,身边所有的关系都是靠利益维系,这些还不能说明问题?” 他定定的看着她,语气平静,缓慢,笃定,又无比残忍。 “你就活该孤身一个人。你这种人一辈子也不会得到幸福,一辈子也不会好过。” 温言猛的坐了起来。 她大口的喘着气,抓着被子惊恐的张望了一周。 眼前是一室柔和的暗黄色光线,干燥的空气里有淡淡的消du水味道,床边椅子上的人紧张的俯身问她:“做噩梦了?” 温言空洞的看了他一眼,别过了头。 这个梦境实在太过真实。梦里的那些话虚虚实实,她一时竟恍惚有些记不清,哪些是梦境,哪些才是现实。 在梦里,她甚至看不清那个少年的样貌,但她心里却有种奇怪而笃定的意识,那并不是今天晚上跟踪她的人,而是她假想中的自己。他所说的那些话,他所有的指责、猜忌、质疑、否定,都是她隐匿在内心最深处的矛盾,是她潜意识里对自己的病态怀疑和残忍剖析。 清醒时逃避去思考的那些痛苦纠结和折磨,通通在这个梦里找到了出口,血淋淋的揭开了她所有看似体面的伪装。 她突然觉得茫然又恐惧。她开始动摇和怀疑,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真的像梦里所说的那样的不堪? 陆渊心疼的看着眼前的人,她像是还没有从梦里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前方,眼神空洞,抓着被子的手指关节颤抖泛白,额头上渗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濡湿了额角的碎发。 他伸出手想给她擦一下额头,她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抬手想挡,宽大的袖子从胳膊上滑下去,露出半截细白的手臂,上面几处大小不一的擦伤和抓痕。 陆渊神色复杂的看了半响,低声问:“还有哪里受伤了?” 温言沉默了片刻,轻轻掀开被子,大腿外侧一处手掌大小的擦伤,已经上过了碘酒,膝盖往下有几处磕碰的淤青,深浅不一。 她低着头,没有看到陆渊的神情。 他轻轻的给她重新盖好了被子,微沉的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自责和忐忑:“温言,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梦里借着少年口中说出来的话,都是温言平时隐藏在心里的矛盾。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因为她自己想不开而衍生出来的自我折磨。 比如对待音乐,温言确实喜欢唱歌,但是为了能够唱歌强迫自己做了很多音乐无关的事情,其实内心里也非常痛苦,这种矛盾的心情 分段阅读_第 114 章 让她潜意识里一直在自我怀疑(打个比方,比如让一位有追求有实力的歌手一直唱网络神曲,他肯定早晚要崩溃),她害怕自己变成了没有灵魂只为争名逐利的人,骨子里还是清高。 至于对待陆总……就仁者见仁,往后看吧。 第47章 孤岛 事件的后续是从阿梁口中得知的。 据说那个男生也是a大的学生, 理工科的, 成绩很好,跟班上的同学相处也还算融洽, 平时除了沉默寡言喜欢独来独往外并没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他的辅导员听了这件事情后,脸上惊诧的神色久久不散。 从他书包里搜出来的相机里面几千张全部都是温言的照片,从短裙到羽绒服, 时间跨度十分久远, 其中大部分的场景明显不是公开的工作场合,而是私人行程,拍照的角度也十分隐蔽, 有几张甚至画面中的人都已经有所察觉,目光警觉的看着镜头的方向。 温言听得背后一阵发凉。 男生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家境不错。父亲应该是觉得丢人,全程坐在派出所的凳子上握着奔驰的车钥匙抽烟保持缄默, 他母亲在一旁不停的道歉,跟几方陪笑说着好话。 因为还是学生,认错态度良好, 又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实质xing伤害,加上学校方面的求情, 公司最终的态度是不予追究,只是警告和批评教育。 不过不追究, 并不代表不发声。这种送上门来的热点,公关部连夜规划了ab两个方案,热搜、通稿和媒体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第二天一早随着公司官方声明发布,事件的热度迅速蹿了起来。温言前一晚在医院里的几张照片也一并在网上传了起来,质量十分高清,连伤口边缘翻起的一点儿皮都看得清清楚楚。粉丝大呼心疼,齐刷刷的刷着屏:离她的作品近一点,离她的生活远一点;路人再一次表示忧国忧民:当代大学生盲目追星陷入自我迷失,究竟是家庭教育的缺位,还是素质教育的缺失? 温言沉默的坐在床上,直到挂了电话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她的头垂着,神色在长发的遮挡下看不清明。 陆渊靠在窗边远远的看着她。他知道她昨晚是真的吓到了,夜半惊醒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那种强作镇定之下的安静跟她平日里的安静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受到重击后的防御姿态,把自己的身体蜷缩的更紧,脆弱的一面不肯示给任何人,独自艰难的消化着所有的情绪。 他看在眼里,心疼,焦急,又无计可施。 隔了良久,床上的人抬起头来,脸色还是极平静的,只是看起来有些憔悴。 “我想回去。” 陆渊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走过来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拉过她冰凉的手,谨慎的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着提议:“你暂时还是不要一个人住了,先搬过来跟我住一段时间吧。” 温言像是在走神儿,片刻后她反应过来,眼神里露出犹豫。 陆渊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低声道:“你现在的状态,一个人我很不放心。” 温言没有马上表态。 陆渊抚了抚她的头发,继续柔声说:“你不是还在休假么,我最近公司事情也不是特别忙,尽量多抽时间回来陪你。” 语毕他握着她的手安静的等着。眼前的人静默了半响,最后轻轻的点了下头。 陆渊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 两个人是在医院里分开的。 外面从一早就被闻风而来的记者团团围住,陆渊先回了公司,温言躲在楼梯间的角落里给何砚打电话,二十分钟后,她带着两个同事迅速的从公司赶了过来。 化妆师飞快的给温言上了个苍白而无暇的底妆,又在她浅淡的眉毛上描了两笔,最后她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天晚上还要惨白,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病态。 何砚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叮嘱:“外面已经打点过了。一会儿记者问起来昨天的事,不要答话,也不能黑脸。” 温言无声的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到近乎消沉。 何砚替她拉了拉外套的领子,语气里像是有点儿怜悯,又像是安慰:“走吧。” 公司的车转了好几条街, 分段阅读_第 115 章 才甩开了跟着的记者车。 温言拖着脚步缓慢的走出电梯,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她一推开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忍不住的怔了一下。 她一个人生活的久了,都忘了现在每天家里还有个活的东西在等着她。那只猫姿势乖巧的端坐在玄关前,仰起头看着她,眼神高冷而幽怨,仿佛对她的彻夜未归很是不满。 温言蹲下身来摸了摸它的头,它先是傲娇的往后躲了一下,两秒后,又自己凑了上来,在温言的手背上蹭了蹭,脖子上的黑色铃铛跟着它的动作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温言抚着眼前这坨茸毛,心里不可抑制的有些柔软。 她垂下眼睛看着它,漫不经心的喃喃道:“你是不是想我了?” 回过神来,她又无声的轻笑了下,站起了身,低沉的语气里带着难以察觉的落寞。 “你也跟我一样,只是害怕孤单吧。” 温言清理了猫砂,又换了水,加了猫粮。全程小家伙都跟在她的脚边,像是很不放心,要亲自提放着她再次突然离开。 终于温言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侧头看着它。一人一猫安静的对视了半响后,她把它抱了起来。 她揉了揉它的头,声音轻的像是自言自语:“还是送你去宠物店吧。那儿会有人一直陪着你。” 怀里的小东西应该是没听懂,否则不会又眷恋的往她臂弯里蹭了一下。 温言简单的整理好了要拿的东西,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拎着猫包出了门。 楼下的宠物店老板是位年轻的资深猫奴,整个店里全都是猫,见到温言手里的那只仍旧是一脸惊喜,爱不释手。 他俯身摸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正事儿:“您大概预计要寄养多久?” 温言想了想:“半个月吧。” 店主挑了下眉,看了眼她的行李箱:“这么久?要出去旅游吗?” 温言顿了瞬,有点担心的问:“太久了它会不适应吗?” 店主又问:“第一次寄养?” “是的。” “有没有给猫猫带一些它平时常用的玩具什么的?” 温言有点尴尬,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不称职的家长:“没有。” 他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养了多久了?” 温言迟疑了一下:“一个来月吧。” 店主听出了眼前这位也是个新手,朝她笑了笑,贴心的建议:“第一次寄养不建议太久,否则等你回来时它可能就不认识你了哦。” 温言低头摸了摸它的背,有些犹豫。 隔了片刻,她最后轻声说:“那先放这里一周吧。” 老板笑了笑:“好。” 从宠物店里出来,温言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下车帮她把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里。她道了声谢,弯身打开后座的车门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温言一手把着车门,左手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号码,慢慢的变了脸色。 结束了晚上的会议,陆渊急匆匆的开车往家里赶。 路过一家甜品店的时候,他迟疑了半天,还是调头停下来买了一份儿。他不爱吃甜食,但是见温言吃过一次,估摸着她应该是不讨厌。 他小心的把袋子平放在副驾的座位上,脑袋里无意识的想着,也不知道中午分开后温言是什么时候回去的,一个人在家里吃没吃饭,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陆渊关上车门,发动了车子。 想到家里有个人在等他,心情都跟着脚步一起变得轻快了许多。 迎接他的不是想象中的任何一种情况,而是一室寂静的黑暗。 陆渊打开灯环顾了一周,房间里冷冷清清,没有人,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他暗暗皱起了眉,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拿出了手机。 打了几遍后,依旧无人接听。 陆渊烦躁的从烟盒里摸了颗烟放进嘴里,手里捏着打火机,却半响没有点燃。 他又控制不住的把所有糟糕的情况挨个在脑子里过了个遍,最后他晃过神儿来,神色紧张的抓起了桌上的手机。 温言在这时突然打了回来。 陆渊靠在沙发上,沉沉的出了口气。 分段阅读_第 116 章 他压住烦闷的情绪,语气尽力的和缓:“你去哪儿了?” 对方的声音听着鼻音很重:“我在杭州。” 陆渊闻言惊诧的坐了起来:“你怎么突然去——” 反应过来后他猛的停住,“你在哭么?” 电话那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反倒哽咽的更厉害:“我爸……在医院。” 陆渊有几秒没说话,半响,他沉声问:“什么病?情况怎么样?” 温言吸了下鼻子:“回去见面再细说吧。” 陆渊顿了瞬,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的飞机。” “航班发我。明天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陆渊心不在焉的看着桌子上的甜点。回来路上那么小心翼翼的拿着,上面的nǎi油还是有一点走型,仿佛在提醒着他本来就是要融化的东西,不管他再做什么都是徒劳。 他突然觉得有种没由来的低落和倦怠。 许久之后,他又拿起手机,打给了周森。 “订一张去杭州的机票。” 电话那边愣了两秒,诧异的重复了一遍:“杭州?现在?” 陆渊抬手看了看时间,声音里的疲惫难掩:“嗯。越早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在我消失的日子里,其实我并没有懒惰(小声bibi)。 不停的卡卡卡卡卡,改改改改改,卒。 第48章 航班 夜色浓重。 陆渊到达机场时已接近凌晨, 因为杭州那边的天气原因, 原定的航班一再延误,直到远处的天边已经开始泛白, 机场的地勤人员才走过来,站在一旁恭恭敬敬道:“陆先生,可以登机了。请走贵宾通道。” 陆渊沉着脸站了起来。他的耐心本来就不怎么好, 破天荒的在休息室里等了半宿, 起身的时候整个人眼前都是模糊的,身上酸乏,头也痛的厉害。 空乘观察着他的脸色不像是太好, 关切的帮他放平了座椅,又转身拿了条毯子给他。陆渊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耳边恍惚萦绕的全都是温言在电话里低弱的哭声。他心里一阵难受, 有些烦闷的揉了揉额头,不多时,意识敌不过倦意, 逐渐开始模糊。 这一觉陆渊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还是那天的景象,只是情况比之前每一次的梦境都更糟糕。 他梦见温言跟那天一样的姿势伏在浴缸上, 脸埋在水里,长发浮在水上, 一动也不动。他颤抖着手去拉她,她的身体冰凉,被他用力一拽, 软软的倒在了他身上。 他慌张的扶住她的肩,怀里的人闭着眼睛,脸色惨白而平静,任他怎么摇晃也毫无反应。他惶恐又绝望的看着她,喉咙哽的生疼,脑袋里一阵一阵强烈的眩晕,突然,眼前的视线开始扭曲,整个房间都仿佛都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天旋地转,猛烈的晃了起来。 陆渊猛的惊醒。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清楚感觉到身下一阵十分强烈的颠簸。机舱里所有乘客的表情都非常慌乱,四处张望,坐立难安。 陆渊怔了几秒,终于从刚才的梦里回过神来,迅速的搞清楚了眼前的状况。 他转头看向窗外,此刻外面的天色极度的yin暗,狂风骤雨,飞机在暴风中宛若海浪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晃晃,起伏不定。 飞机上所有的灯光设备都开始了不受控制的闪烁,又过了片刻后,广播响了。 “尊敬的各位乘客,我们的飞机当前遇到了大片的雷雨云,形势危急,但是请大家不要惊慌,我们的机长具有六千小时的飞行经验,一定会带领大家安全着陆。广播重复一遍…….” 几乎所有人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持续的剧烈颠簸之后,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惶恐意识到,飞机已经隐隐有些向下坠落的趋势了。 一位年轻的空姐摇摇晃晃的从过道里走过,她勉强保持着镇定,提醒乘客坐在位置上系好安全带,竭力劝慰着大家眼前的情况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过去。可她泛着水光的眼底跟微微发颤的声音,使得这一套说辞显得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身边的乘客纷纷坐不住了。有位带着孩子的年轻的 分段阅读_第 117 章 妈妈已经低声的哭了出来;旁边座位上那个衣着商务的中年男士也慌了,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微胖的脸上密密的淌下了冷汗;隔两排有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手里握着一串佛珠,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又一个巨大的颠簸后,她手里的东西一下子被甩到了地上,整个人还维持着原本的动作,仿佛被瞬间吓得失了神。 陆渊端坐在座位上,脸色平静的近乎异常。 他安静的看着窗外,脑袋里恍恍惚惚的想着,得,这一次又没赶上。 玻璃窗模糊的倒映出他的轮廓,他怔怔的看了半响,自嘲的朝自己弯了下唇角。 他其实倒真没觉得有多害怕。生老病死这种事他一向看得很开,他总觉得发生什么都是命,命数来了凡人只有受着的份儿,根本挣扎不了。只是真的事到临头这一刻,他觉得心里空的厉害,那种说不明的遗憾跟空虚jiāo织着,一遍一遍的在他心里翻腾,绞得他难受。 他想起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他们才刚刚在一起,他还没有带她正式见过他的家人,还没有把她介绍给亲近的朋友;他还没有单膝下跪的求一次婚,还没来得及看她穿婚纱的样子。 他还设想过很多他们的未来。他想把房子装修成她喜欢的风格,客厅里最宽的那面墙可以做成唱片墙,全都放上她喜欢的音乐;阳台上地方宽敞,可以多养些绿植,她笨手笨脚的养不好猫狗,总应该能养活些花花草草;还有一间客房可以先留做儿童房,他总觉得他们将来会有一个女儿,长相软萌可爱,xing格却极度的反差,跟她一样的高冷;等孩子再大一些的时候,可以养一条温顺的大狗——不过孩子和狗,恐怕都得是他来照顾。 陆渊想到这里,忍不住的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极为短暂。下一秒,他唇边的笑意就渐渐隐去。 他陡然发现,他幻想中的很多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实现。他们也曾经有过很多时间,可是他都做了些什么? 揣测,疑心,猜忌,强迫,暴力。 连他的爱情,都是他强行塞给她的,她在这段关系里,只有沉默的承受,再承受。 她是那么没有安全感的一个人,他自私的把自己的感情和关心强加于她,从来没问过她的意愿,却还要迁怒于她没有回应。 陆渊抿着唇,心里一阵一阵痛的难受。 他终于意识到,那些曾经令他困扰、烦躁、恼怒的一切,原来其实都不重要。此时此刻,还能活着见到她才重要。 可是,还来得及吗。 眼前突然有些模糊的雾气。 陆渊拧着眉忍了忍,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振了起来。 床上的人正熟睡着,先是被吵的皱了皱眉,随后意识逐渐清晰,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伸手拿起手机,暗哑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你好?” “您好,温小姐,这里是首都航空服务中心。由于今晨突发的台风天气,您原本预定的今天下午15点30分的jd5023次航班临时取消。非常抱歉耽误您的行程。您看现在是给您办理退票手续,还是帮您改签其他航班呢?” 温言从床上爬了起来,神色迷茫,脑子还处于半混沌的状态。她隐隐想起昨夜外面好像是很大的风声,这会儿听着窗外也是风雨jiāo加,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出门儿。 怔了片刻后,她意识到对方还在等,有些抱歉:“先帮我退票吧。谢谢。” 挂了电话,温言起身走进浴室。 她昨天半夜才回到酒店,洗了澡之后已经三点多了,这一宿没睡上几个小时,此刻隐隐有些头痛。 她撑着洗手台看向镜子里的人,眼睛红肿,两颊苍白,脸色十足的疲倦。她低下头草草的洗了把脸,用冷水冲了个湿毛巾敷在眼睛上。 躺在床上安静的听着外面的雨声,温言很快又有些困意。 刚要睡着的时候,房间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温言被这声音突然惊醒,吓得猛的翻了个身,脸上的毛巾“啪”的一声掉到了地板上。 外头的人似乎很着急,一遍一遍不停的 分段阅读_第 118 章 按着门铃。 温言也被这声音催得莫名觉得有点迫切,她迅速的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外套,趿着拖鞋快步出来打开了门,看清来人后,她惊讶的一时连话都忘记说了。 眼前的人浑身湿透的站在门外,鞋子和西裤上都是泥渍,头发狼狈的贴在额头上,面色憔悴的发白。 他无声的看了她半天后,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那笑容有些傻气,还像是有些……心酸。 温言心里无端的一顿,匆匆瞥开目光,侧身示意他进来。她关上门回过身,突然被身后的人紧紧的抱住。 他的头埋在她颈间,抱着她的手臂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勒得她有些疼。她被他抵在门上动弹不了,试图推了推他:“你怎么来了?” 陆渊许久没有说话。 半响,温言又叫了他一声:“陆渊?” 他人仍旧没动,只低低的应了一声。 温言有些疑惑:“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陆渊终于抬起头来,细细的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突然笑了。 “我看上去是不是挺狼狈的。” 温言点点头,纠正他:“很狼狈。” 陆渊揉了揉她的头,又把她抱进了怀里。 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她说,可是这一刻,劫后余生,他实在太贪恋眼前这平静。 隔了片刻,温言试探着抬头轻声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了事吗?” 陆渊稍微松开她,抚了抚她的脸,轻描淡写的说:“机场过来有一段jiāo通完全瘫痪了。下来走了一段儿。” 温言想了想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陆渊轻轻推了下她的头,语带嫌弃:“问你助理。”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脱下外套。 “你爸怎么样了?” 温言跟在他身后,垂下眼睛,低声道:“已经说不了话了。人也不太清醒,时不时的陷入昏迷。” 陆渊回头看了看她,认真提议:“什么病?现在转院的话,能不能——” 温言轻轻的摇了摇头:“胃癌,已经晚期了。可能还有一个月吧。” 陆渊看了她一会儿:“怎么这么突然,之前都没有听你说过?” 温言低着头,极淡的笑了下:“好多年没有联系过了。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陆渊没有再说话。 温言从浴室里拿了件浴袍给他:“你的衣服怎么办?” 陆渊脱下湿的紧贴在身上的衬衫,拿毛巾擦了擦头发:“一会儿会有人送过来。” 擦好了头发,他像是恢复了精神,开始训话。 “你以后能不能别再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去干什么先跟我说一声行不行?” 温言靠在墙上平静的看着他,抱着手臂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陆渊见她这幅敷衍的模样,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 “出去。” 温言一时没反应过来,站着没动,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陆渊看得好笑,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唇角带一点调戏的笑意:“我要洗澡。你跟我一起?” 温言迅速转身离开了浴室。 她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外面的雨很大,对面街上的积水几乎快要淹过了路边轿车的半个车身。 她有点担心这几天都回不去北京,走回沙发前心神不宁的拿起了手机。 桌上陆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温言看了看,坐着没动。对方孜孜不倦的连续打了六七遍,仿佛有些不打通就不罢休的架势,温言嫌吵,伸手开了静音。 最后一遍结束后,已经暗掉的屏幕又闪了一下。 这次是一条信息。温言瞥了一眼,还是周森。 “老板,你人没事儿吧?我刚看到你那趟航班出事了?” 第49章 台风 “北京时间28日7时许, 从北京飞往杭州的东航mu743航班受台风天气影响, 飞临杭州上空时突遇持续xing严重颠簸,逾25名乘客受伤, 目前航班已安全落地杭州。据机组人员回忆,飞机飞行途中前后共有4次剧烈的颠簸,前后持续约20分钟。记者从有关方面了解到, 飞机安全降落后, 伤员已被送往医院救治,伤情分别为骨折、头皮裂伤、软组 分段阅读_第 119 章 织挫伤等,目前均无生命危险。” 直到下了飞机踩到地面上的时候, 陆渊恍惚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救护车早早的等在一旁,有几个伤的较重的乘客被医护人员抬上了车。站在一旁的乘务长脸色严峻,语气恳切:“陆先生,请您上车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陆渊摇摇头, 无意识的抬手按了按胸腔下方隐隐作痛的位置:“我没事儿。” 机场里此刻都是滞留的旅客,休息室有不少带着孩子的家长,场面堪比春运。陆渊找了个相对安静点儿的角落, 拿出了手机。 他先打给了家里。 电话是章老师接起来的,听声音像是那天的气儿还没消, 语气十分冷淡:“这么早打电话回来,又惹什么事了?” 陆渊握着手机无声的笑了笑, 鼻子突然有些泛酸。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像往常一样的贫着:“没事儿。就是突然特想您。”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听他这边的环境有些嘈杂, 皱起眉敏锐的问:“你在哪儿?” 陆渊笑了下:“我在公司外面。这两天事情忙,周末晚上回家吃饭。” 章老师的声音有所缓和:“知道了。你也注意休息,公司的事情不要太拼,你刚出院,身体要紧。” 陆渊没有应声,良久,低低的叫了声:“妈。” 他的声音黯哑而疲惫,语气里带了十足的恳求:“您能不能,尝试着接触她一次看看?”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最后沉声道:“你回来再说吧。” “今年第9号台风'梅拉',于27日早间登陆杭州,并在今晨6点升级为强台风。受本次台风影响,杭州地区遭到暴风雨袭击,主城区最大瞬时风速达48.7米/秒,创历史最高记录。据政府最新发布的通知,从28日8时起主城区实施全区域jiāo通禁行,除执行抢险救援任务车辆外,其他车辆一律禁止上路通行。请市民群众留在室内或安全区域避风、避雨,不要在路面逗留。” 机场的地勤人员走过来,站在不远处恭敬的躬身:“陆先生,非常抱歉这次行程中的突发状况让您受惊了。目前机场的外来jiāo通暂时中断,这边给您安排了附近的酒店与车辆,请您跟我来。” 陆渊抬头看了看窗外,外面天色yin暗,狂风暴雨,跑道上甚至已经出现积水的情况,几辆机场的保障车辆和飞机廊桥也都浸泡在水中,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他轻轻皱眉,回过身来,眸中倦色沉沉:“我要去滨江。” 地勤人员面露难色:“主城区现在除了非任务车辆,其他车辆一律禁行。” 陆渊抿着唇半响没说话。最后,他系上了外套的扣子,低声道:“我有急事。” 地勤人员思虑片刻:“下午的时候,这边会有执勤车,可以安排送您过去。” 陆渊拧着眉摇了摇头:“来不及。我自己想办法过去吧。” “据机场方面最新消息,杭州萧山机场跑道、停车场以及周边建筑物地的搬运通道等均出现大面积进浸水情况,28日所有航班取消,通往机场的jiāo通中断。机场跑道关闭,预计今明两日内不会开放。” 陆渊洗完澡出来时,房间里的窗帘紧闭着,光线昏暗。温言安静的侧卧在床的一边,被子严严实实的蒙住了整个人,只有脚尖那里露出了一点儿缝隙。 他以为她昨天太累了没有睡好,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怕她闷着,想把她的被子拉下来一些。 可他竟然没拽动,被子里的人像是跟他暗暗较劲一般,把自己捂的更紧了些。 这场景有点熟悉。陆渊停了停,用力扯下了她的被子。 这次里头的人倒不是在哭,但状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身体蜷成一团,头没什么精神的垂着,像是想什么想得出了神,神色十分的消沉低落。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苍白的脸颊被闷的有点红:“你干什么。” 陆渊在床边坐下,淡定的问:“下午几点的飞机?” 温言叹了口气:“航班取消了。刚看新闻说,这两天机场连跑道都关闭了。” 陆渊听言皱了下眉。 温言低声问他:“你这两天回不 分段阅读_第 120 章 去,公司的事情怎么办。” 陆渊抚着她的头发,淡淡回道:“我有安排。你今天还去不去医院了?” 温言看了看他,半响才说:“外面jiāo通禁行了。” 隔了片刻,她又低低的问了一句:“你是怎么过来的?” 陆渊无声的笑了下,揉了揉她的头,语气漫不经心:“走了一小段儿。” 温言不再说话。 陆渊盯着她看了半天,俯身凑近她,唇角带一点调侃的轻笑:“呦,还学会心疼人了?” 温言沉默了好半天,最后压低了声音吐出一句:“危险。” 陆渊看着她停了一瞬,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脸上带着极度满足的淡淡笑意。 他坐起来,顺带着伸手拉起了床上的人,把她垂下来的头发掖到了耳后。 “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才过来的,就别自己闷着了,有什么心事能不能跟我说说。” 温言低着头,默不作声。 陆渊见她没拒绝,就当她是默认。他握着她的手,轻声问:“你刚才说跟你爸很久没有联系过了,是怎么回事?” 气氛陷入沉默。 温言嘴唇紧抿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肩膀的僵直无声的向外传达着,这是一段很不美好的回忆。 陆渊耐心的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打算妥协放弃的时候,眼前的人抬起了头。 “我六岁那年,我父母离婚了。他们把我关在房间里,歇斯底里的吵了一架,最后我妈摔门而出,我爸简单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后,也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的神色平静,语气轻缓,仿佛在陈述别人的经历。 “其实他们之前也经常吵架,但那天特别严重。以前他们每次吵架的时候,我都想,这次会不会离婚?我还想,如果离婚了,我要跟着我爸爸。他是个特别温柔耐心的人,我觉得如果他们分开了,他一定不会抛下我不管,他不会忍心让我跟着我妈生活。” 温言轻轻的笑了一下,那笑容里的落寞有些刺眼。 “可是我想错了。他离开的很彻底,甚至二十多年里都没有出现过一次。” “他这个时候突然找到我,我开始时也难免去揣测他的用心,直到亲眼见到时,才知道他是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不知道,他是愧疚,还是遗憾。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平静停了片刻,又继续淡声道:“我跟我妈其实也有几年没联系过了。我的xing格,可能像她比较多。她是个冷漠又难相处的人,从我记事起,她就从来没有照顾过我。他们离婚后,我也很少能见到她,除了经济上,她没有尽到过任何做母亲的责任。她从来没有陪过我,把我送进寄宿制的学校里,一年也不会来看我几次。我们之间没什么培养感情的机会,关系淡薄,算起来,也应该有六七年没有见过了吧。” 陆渊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良久没有说话。 他曾经对温言绝口不提的家庭有过很多设想,眼下听到的并不是最坏的一种,但却是最令人感到心疼又无望的一种。 人生中的两位至亲,离开的不曾回来,留下的又冷漠以待。他难以想象,那时她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跟陆途一样大的年纪,正是最活泼爱粘人的时候,是怎么习惯这种漫长无边的孤独和绝望的。 她极度匮乏的安全感,自闭又压抑的xing格,过度的防备与疏离,全都有了充分的理由。 最大的冷漠和伤害都来自于最亲近的人,她还能去依靠谁,还敢去相信谁呢。 陆渊沉默的看着她,第一次觉得语言这么匮乏而无力。他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也知道她说这些并不是想要他安慰。 她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抑的太久了,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倾诉的出口,只是安静的倾听就好,不用宽慰,不用怜悯,也不用煽情的反馈。 他终于成为了这个出口。这是他今天得到的最好的消息。 良久,陆渊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温言安静的往他肩膀上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话说的太多了人 分段阅读_第 121 章 有点倦:“我想再睡一会儿。” 半梦半醒间,温言听到身侧的人低声问了一句:“那天晚上的事情,你原谅我了么。” 温言阖着眼睛,半响没有说话。 隔了许久,她轻声说:“身体上的痛苦很短。过了就忘了。”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 温暖的房间里,光线昏暗,氛围宁静,安逸的令人眷恋。 陆渊闭上眼睛,轻轻的抱住了身边的人。 忽然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  身体上的痛苦很短,精神上的痛苦才长。 陆总目前还不完全具备让温小姐长痛的技能。 第50章 笃定 两人被迫在酒店里待了两天, 直到第三天早上才回到北京。 温言的休假结束, 人又开始忙碌起来。有两天她甚至比加班到凌晨回来的陆渊还要晚,早上陆渊去公司的时候她睡的正熟, 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愣是好几天都没有清醒时的jiāo叉时间。 这绝对不是陆总想象中的同居生活。 终于当这种情况发生第三次的时候,他沉不住气了。 温言昨天录节目到很晚,回来洗完澡躺下的时候已经快四点钟了。她乖巧的平躺在床的一边儿, 眼睛下一圈淡淡的黑眼圈, 下巴也冒了颗痘,素颜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疲惫。 陆渊洗漱完换好衣服,出门之前把床上的人弄醒了。 温言半梦半醒的, 觉得脸上yǎng,皱着眉躲了两次之后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她迷迷糊糊的把眼睛睁开条缝儿,含糊不清的低声抱怨:“干什么啊……” 陆渊蹲在床边,神色正经, 语气真心诚意:“好几天没见着你了,想你。” 温言皱起眉看着他。这人大清早的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她忍着因为睡眠不足而隐隐约约的头痛,拽起被子蒙过头翻了个身背向他。 陆渊看她被他撩拨的烦了, 心情就莫名的好。他唇角挂上了一点浅淡笑意,伸手拉她的被子:“哎, 温言,起来。” 温言被他这么一折腾人也精神了。她面无表情的翻身转了回来, 见罪魁祸首正笑意盎然的看着她,憋着气不动声色的从床上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陆渊见她起的这么痛快,像是还挺惊讶, 嘴上少不了调侃她几句:“女明星的自制力是真不错,起床都比我们普通人干脆,这一大清早的就赢在起跑线上了。” 温言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陆渊抬手看了看时间,他上午还有个会议,也不剩多少时间可以逗她了,开始说正经的:“我晚上要回家里吃饭。” “我记得你今天晚上没有工作是吧?那你在家等我,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 温言平静的看着他,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完了?” 陆渊隐隐觉得面前的人有点异常。他观察了她几秒,谨慎的点了下头。 温言迅速的在他膝盖上踢了一脚。 陆渊没防备,身体往后晃了一下,差点儿就重心不稳的栽了下去。 他疼的皱着眉吸了口凉气,再抬起头的时候神色倒是一点也没恼,一边揉着膝盖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生气了?” 温言的语气冷淡:“这么大的事儿不用当面说。” 陆渊站起身,捧起她的脸,轻轻的笑了一下:“你都几天没跟我说过话了?” 温言沉默的看了他几秒,淡定的回道:“你工作太忙了。” 陆渊从没见过这么一本正经的倒打一耙。他用力的揉了揉她的脸,笑道:“得,我还赶时间,没空儿听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了。咱们俩晚上再细说这事儿吧。” 温言从他手里挣扎出来,很不走心的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陆渊没时间跟她计较这个了,俯下身凑近她,低声命令:“亲我一下。” 温言皱着眉往后躲,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我没刷牙。” 陆渊见她这幅模样儿忍俊不禁,含着笑意调戏道:“哎,双下巴都挤出来了。” 女明星立马条件反shè的坐正了身子,腰背挺的溜直。 陆渊一手托住了她的头,稍微用力:“那就亲脸。快点儿,我赶时间。” 习 分段阅读_第 122 章 惯了颐指气使的人,干什么都像发号施令,难以暧昧。 温言被他按着,无奈的在他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可能这回他是真的要来不及了,竟然没有再为难她,只揉了下她的头发,低头朝她笑道:“我走了。” 温言目送他离开了房间,重新裹紧被子瘫回了床上。 提前结束了下午的工作,陆渊赶在晚高峰之前从公司里开车出来。 路上秦泽给他打电话:“今儿晚上聚一下?” 陆渊一手把着方向盘,漫不经心的回道:“今天要回老宅吃饭。” 电话那头不以为然:“吃完饭再出来呗。章老师还要留你过夜啊?” 陆渊想起温言,唇角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今天不去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秦泽琢磨了一瞬,会意过来。他略微思索了一番,沉声道:“你不来这局也难成。哪天赶上你们俩有空儿再一块儿聚吧。” 这次陆渊倒是答应的十分痛快。 “行。过几天吧。” 停稳车子,陆渊穿过胡同走进了院中。 李妈出来给他开门。陆家三个孩子里她带陆渊最久,自然也最疼他,一见到他脸上就堆满了慈祥的笑意:“陆遥刚回来,就等你了。菜都做好了,全是你爱吃的。” 陆渊一边换鞋一边笑道:“是吗?好久没吃您做的饭了,一会儿得多吃点儿。” 客厅模模糊糊的传来聊天的声音,间或夹杂着章老师带了点愉悦的笑声。陆渊揣测着她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 他脚步轻快的走进客厅,朗声道:“妈,我回来了——” 沙发上坐着三个人,听到声音同时抬起了头。 看清楚面前的人后,陆渊一时怔住了。 陆遥看着他这副诧异的神色,心里顿时猜出了大半。 章老师对于他的反应熟视无睹,若无其事的微微笑道:“回来了?怎么这么晚,小柔都在这儿等了半天了。” 陆渊迅速恢复了平常那副散漫神色,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路上堵车。” 方柔看着他笑了下,柔声道:“这个时间从市区过来是很慢的。” 陆遥低头暗暗清了下嗓子,挽住章女士的手臂:“妈,等这么久都饿了,赶紧去吃饭吧。” 陆渊沉默的走在后面,一颗心沉到了底。 那通电话里章老师没有表明的态度,今天清清楚楚的表明了。 他满怀希望的回来,结果等着他的是当头一盆冷水。 他还记得听到她说“回来再说”那一瞬的狂喜,他还真的以为她会尊重一下他的意愿。他也没指望她能突然和颜悦色的接受温言,但哪怕她只是尝试着见过一次再表示反对,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心凉。 她根本就丝毫不在意他的真实想法,她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的身上,不肯给他一点表达的机会,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不是她想要的,那就是错的。 陆渊沉沉的出了口气。 他觉得特别的累。这件事情,在章老师面前已经是死局,无解。 他拿起筷子,突然没了一点胃口。 幸好有陆遥在,这顿饭还不至于冷场。 陆渊的神色看不出异常,只是话不多,被问到时才淡淡的说上两句。 方柔自然也是极为擅长察言观色的。方家跟陆家是世jiāo,她跟陆渊从小就认识,但却并不是青梅竹马,关系一直淡淡的,最多算是普通朋友。 两家长辈有意撮合两人,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偶尔也出来过几次,相处还算愉快,话也聊得上,可她总觉得陆渊身上有种说不明的距离感,像是客气,又像是漫不经心,跟他的关系怎么都难以更加亲近。 她见席间陆渊这副不愿多话的模样,便也不再多谈与他搭边儿的话题,只跟陆遥随意的聊着不相干的。 李妈端上来一道甜品。 方柔尝了一个,温柔的恭维着:“阿姨做菜很好吃。这么地道的北京菜我很久没有吃过了。” 李妈在一旁开心的笑着:“哎呦,什么地道不地道的,就是家常菜。喜欢就多吃点儿。” 章女士看着她慈爱的笑道:“ 分段阅读_第 123 章 喜欢吃就常来家里,让阿姨做给你吃。” 陆渊抬眼看了她一眼。 方柔笑了笑,没有说话。 饭后,水果还没上来,陆渊就要走。 章女士脸色已经隐隐有些不悦。陆渊当作没看见,跟方柔客气的道了声别,拿起外套离开了房间。 陆遥跟了出来。 她观察着陆渊yin沉的脸色,笑着低声问:“生气呢?” 陆渊抿着唇不说话。 陆遥安抚道:“章老师那脾气,哪有那么容易拧过来啊。” 陆渊神色有些倦怠,低着头沉声道:“行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吧。不说这个了。” 停了瞬,他又打量了陆遥一眼,脑袋里再烦嘴上也是一向的贫着:“您今天怎么这么客气?还亲自送我出来?” 陆遥白他一眼,压低了声音:“爷爷下周回来。周三到家。” 陆渊瞬间心领神会。 他搂住陆遥的肩,散漫的语调里带着一贯的笑意盈盈:“谢谢姐。” 陆遥一脸嫌弃的推开了他。 陆渊打开了房门。 屋子里的光线昏暗,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壁灯。 沙发上的人正捧着个外卖盒子在看电视,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一刻他心里突然觉得安宁而平静。 陆渊沉默的走进来,坐到她身侧,一言不发的细细看着她。 眼前的人像是刚洗完澡出来,身上穿了件宽大的黑色t恤,两条细长的腿露在外面,长发随意的扎在脑后,看着有些少女的青春模样。 两人无言的对视了几秒后,温言弯身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外卖。 “你怎么了?” 陆渊半响没说话,抬手擦了下她嘴角沾着的东西。 隔了半天,他问:“下周五晚上有没有时间?” 温言想了想:“目前没有安排,应该有。” 陆渊抚着她的头发,轻轻的点了下头。 温言迟疑了片刻,还是问:“是去见谁吗?” 陆渊看了她一会儿,没有正面回答,语气淡淡的:“要见的人还挺多的。” 他看出了温言隐藏在平静神色之下的不安。 他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有很多的担心,而现在他也逐渐越来越觉得她的顾忌全部都有道理。 这些全都是他带给她的。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的留住她,她根本用不着背负这些。 温言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陆渊把她拉进怀里,吻了吻她的耳侧,眷恋的闻着她身上清冽的气息。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但心里却莫名笃定她听得见,也听得懂。 “有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终于也有了被人强加意愿的体验。 可喜可贺。 第51章 谎言 周五这天上午没什么事情, 难得可以晚起一次。 其实早在身侧的人起来时温言就恍恍惚惚的醒了, 但她最近实在是太累了,睡眠不足, 转身的功夫就又睡了过去。直到她彻底睡足了,意识逐渐从昏沉中有了丝清明,人还是倦倦的阖着眼赖在床上, 一动不动的等着十点的闹钟。 宽敞的卧室里窗帘紧闭, 被褥散发着阵阵的暖意。温言慵懒的翻了个身,舒舒服服的趴在床上,贪婪的享受着这个清晨的静谧安宁。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任由它在床头柜上振了半天, 温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闹铃声。 她伸手摸过来举到眼前懒懒的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座机号码。她接起来,嗓音里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喂, 你好?” “温小姐,您好,这边是宠物生活馆。上周您寄养了一只英短在我们店里, 当时您说先寄养一周,现在已经有十天的时间了。” 温言把这事儿彻底忘到了脑后, 经他一提醒才恍然记起来,连声抱歉:“喔……不好意思, 最近太忙了。今天晚上,晚点时间我过去接吧。” 想了想,她又犹豫着问:“那个……猫, 它还好吧?” 对方笑了笑:“很好,很健康。还跟送过来的时候一样高冷。” 挂了电话,温言迅速的从床上爬了 分段阅读_第 124 章 起来。 今天下午她还有个工作,是在某商场里的品牌开业活动,流程不长,大概四五点钟就能结束的样子。对方是个近两年大热的新晋服装品牌,之前跟公司谈过,表达了合作意向,公司对这件事极为看重,她这次也是以准代言人的身份出席。 温言挤上牙膏,叼着牙刷走进厨房里找吃的。 冰箱上贴着一张白色的便签纸,上面两行黑色签字笔写下的清峻字迹: “晚上六点,古城老院。” “早餐在微波炉里,热两分钟。” 温言抓了抓头发,转身按下了微波炉的按钮。 从前一天晚上开始陆渊就反复叮嘱了她几次,晚上六点,一定不能迟到。她听这吃饭的地方,揣测着像是要去见长辈,便问他要不要带些东西,又被他干脆的拒绝了。 “你把自己准时带过来就行了。” 温言没再坚持。 吃饭的地方跟活动地点离的不算远,她特意自己开了车,早早的到了现场。 这次的代言人一共有四位,其中有两位是当红流量男团的成员,现场被他们的女友粉围的水泄不通,工作人员跟保安艰难的举着扩音器维持着秩序,话一出口就瞬间淹没在震耳yu聋的尖叫声之中。 因为到场粉丝太多,活动拖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正式开始。 温言站在舞台上离主持人最远的位置,跟着现场不时bào出的欢呼声机械的拍手鼓掌,整个人心不在焉的走着神。 想到晚上的见面,她还是觉得不安。 她跟陆渊之间的家庭差距太深了,她本身也不是讨人喜欢的xing格,于情于理,她都不觉得他的家人有任何一个理由接受她。 这个问题他们很早以前就谈到过。陆渊说他会解决,她心里其实并不相信,但在他面前只能保持沉默。 那天在病房里,他说的那番话还历历在耳。不管当初是出于什么心理选择了在一起,既然这段关系已经开始了,她总不能什么也不付出,除了感情的事情上她没有办法,其它的事情,她还是想尽量去改变。 但有些话,是她永远也没办法跟他说出口的。 比如,她心里的未知,犹豫,还有自卑。 她不是立志要嫁进豪门的女明星,她当然也没有她们那股所向披靡的上进心。 有时夜半中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她看着身边的人安静的侧脸,甚至会恍恍惚惚的想,如果时间真的能停下来就好了。她不想去面对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不管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她只想躲在安全的舒适圈里,维持现状。 她不要名分,爱情,也不想参与他的生活。她只想要他的陪伴。 她也深知这不可能。他的家庭不会允许他不结婚,他的xing格也不会允许她这样跟他继续下去。她从决定开始这段关系时就已经料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如今再想逃避,再往后退,未免有些矫情。 温言不着痕迹的轻叹了口气。 陆渊说的没错。对待感情上,她就是理xing又自私。 活动结束时已经快五点钟了。温言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穿过人群匆匆的离开了现场。 一同参加活动的还有同公司的其他艺人,公司安排了车辆,她打过招呼后,自己绕回了地下停车场。 温言站在车前从包里掏钥匙,身后忽然有人叫她:“温小姐!” 她下意识的回过头。 来人是今天活动品牌的营销负责人,她之前见过一次,模糊有些印象。 温言习惯xing的礼貌颔首:“您好。” 对方微微笑了笑:“不好意思,冒昧来打扰您。是这样,我们集团的副总一直很欣赏您的作品,想跟您当面聊聊,不知道您晚上是否有时间?” 温言心下觉得唐突和诧异,迟疑了一瞬,轻声回绝道:“不好意思。晚上我还有别的安排。” 对方语气极客气,可说出口的话完全是另一回事儿:“刚才跟您公司那边侧面了解过,您晚上似乎没有其他的工作行程。如果是不太重要的私事的话,我个人还是建议您先放一放,毕竟我们接下来还是要谈合作的,您说是吧。” 温言暗暗拧起眉,不 分段阅读_第 125 章 动声色的看着他。 那人看了她一会儿,温和的笑道:“而且,听说我们齐总,跟您还是旧识呢。” 温言一愣,瞬间反应过来。 对方特意给她留出了几秒思考的时间,继续笑道:“所以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其实这顿晚饭,也就相当于工作餐,或者朋友见面。您也不必觉得拘谨,以后达成合作,我们见面的机会还会有很多。” 温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已经沉到了底。 这次的代言如果签订,会是她的第一个个人代言,意义重大。再加上是当红的时装品牌,出手阔绰,这是很多艺人抢都抢不上的资源,公司对此事极其看重。 她心里清楚,公司肯掏钱养她这种人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她出道五年,也是直到现在事业才刚有了一点起色,公司拼命的给她安排工作,目前也还是处于回本儿的阶段。这会儿如果因为她个人的原因搞砸了这件事,她大概想得出,公司能对她做出什么事情。 对方暗暗观察着她脸色的微妙变化,最后,恭恭敬敬的微笑道:“齐总在车里等您。温小姐,这边请。” 那人弯身给温言开了后座的车门。车里的人靠在座位上,长腿慵懒的叠在一起,手指轻轻的敲着窗檐,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温言低着头,沉默的上了车。 车子缓缓驶离了停车场。 后排的两人都安静的坐着,也不看对方,也不说话。只不过,一个悠然自得,一个面若寒冰。 司机偷偷的瞟了一眼后视镜,觉得车里的气氛实在是诡异。 半响,温言拿出手机缓慢的编了条信息:公司临时有工作,晚上我去不了了。抱歉。 半分钟后,陆渊打了回来。 手机接连振了几次,都被温言迅速的挂掉。 她嘴唇紧紧抿着,面色还是镇定的,可脑袋里已经想象的出电话那头的状况,心里一阵一阵闷的发慌。 电话响到第五次的时候,齐远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接吧。陆公子的脾气怕是也不太好,回头再找你的麻烦怎么办。” “再说了,咱们老朋友间叙叙旧,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对吧。” 温言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齐远慢条斯理的倒了颗烟塞进嘴里,捏着打火机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快接啊。待会儿跟我吃饭的时候,我可希望你能专心一点,别再心不在焉的想着别的男人。” 温言沉默片刻,接起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 对方的声音里听得出来正处于bào发的边缘,语气已是极力的克制。 温言下意识的攥紧了腿侧的裙摆,嗓子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的黯哑:“公司突然有点事情。我在回去的路上。” 陆渊深深的吸了口气,尽量保持着镇定:“温言,今天晚上的见面很重要。” 温言停顿了几秒,艰难的低声道:“我知道。但这件事情……真的推不掉。” 陆渊控制不住的火了起来:“什么事儿推不掉?你自己的所有事情都重要,一涉及到我就全都不重要?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做决定之前有没有替我考虑过一秒钟?” 温言沉默的承受着他的怒气,良久,轻声回了一句:“对不起。” 齐远在一旁轻揉着额头垂眼听着,极轻的嗤笑了一声。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说话。 半响,陆渊的声音沉了下来,话里间听不出情绪:“什么时候结束。” 温言觉得胸腔里憋闷的厉害,深吸了口气,声音压的很低:“现在还不知道。” 他的语气沉闷,像是妥协:“你快一点,然后尽量赶过来。” 温言心里知道不可能,但此刻也只能轻轻应声:“好。” 她挂了电话,脸色苍白的有些难看,靠在座位上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齐远终于点燃了嘴里那颗烟,远远的睨着她,唇角带着抹说不明的讥讽笑意。 “看来温小姐很久没有撒谎,都有点生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其实很喜欢齐远这种人设。 可 分段阅读_第 126 章 能是年代的原因,我看小说的时候流行的还是霸道总裁下强取豪夺的分支,各种暴力,语言上,肢体上,还有床上……导致我看小说时对男主的容忍度一向很高(当然我并不支持女主斯德哥尔摩),现在的小甜文和暖男什么的根本看不下去,盖章是个抖m无疑了。 强取豪夺的没落真是令人遗憾。深深叹息。 第52章 夜色 夜幕渐深。 餐厅经理稍快半步的走在前方, 片刻后, 他站在角落里的桌子前停住脚步,回身恭恭敬敬的朝身后两位示意入座。 这家法式餐厅地处寸土寸金的东二环, 位于某酒店的顶层,侧面是一整面的落地窗,模模糊糊的映出桌前两个相对而坐却如陌生人般毫无jiāo流的身影。 俊朗而难测的, 纤细却冷漠的。 与室内的压抑气氛不同, 窗外的视野十分开阔。不管是俯视还是仰望,闪烁的车河和夜色全都尽收眼底。 经理弯身将两份菜单分别摊开放置到两人面前。 温言显然没什么兴趣,抬手合上菜单推至桌子中间, 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人,直截了当的开口:“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立在一旁的餐厅经理听言暗暗的打量了二人一眼。 齐远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点了餐后,稍微倾身, 慢条斯理的给面前的人倒了杯红酒。 “每次你跟我见面的时候好像总是很急着离开。我只是想单纯的跟你聊聊天,你老是这样,我也感到很为难啊。”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她几秒, 拧了下眉,似是真的不解:“还是我想太多了, 你今天是真的有急事?唔,大概是急着回去道歉赔罪?” 温言听了他的话脸上仍旧没有什么反应, 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淡:“齐远,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齐远含义不明的轻笑了声。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翘起条腿慵懒的晃着, 微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轻浮笑意:“啧,有人撑腰的女明星,说话底气都不一样了。我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 温言的面色毫无波动,也不反驳,也不接话。 那副冷淡又不屑的神态,跟记忆里那个孤傲少女还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齐远略微出神的看了她半响,最后坐正身子,看着她微微笑道:“好,说正事儿。” “上次我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温言抱着手臂看向他,唇角带一点微凉的笑意:“你说呢。” 齐远漫不经心的晃着手里的杯子,神色玩味:“我说啊,你跟谁不都一样吗。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 温言的声音听不出起伏:“既然都一样,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齐远听言笑了:“那理由可就多了。” “咱们认识更久,我对你肯定也更了解是吧。你从前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在我面前你也不用再遮遮掩掩的,这不是挺好的嘛,你现在天天在他跟前儿演戏,也挺累的吧?” 温言神色平静的看了他半天,突然莞尔。 “齐远,我就这么让你念念不忘?” 齐远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语气半真半假:“对啊。以前的我喜欢以前的你,现在的我又喜欢现在的你,这辈子可能就得跟你耗着了,我能怎么办啊。” 温言无声的笑了一下,纤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抚着桌上冰凉的玻璃杯子,声音淡漠:“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以前不可能的事情,现在也不可能。” 齐远像是毫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稍微俯身往前直视着她,轻轻挑起一侧的眉:“是吗,我要是就不信这个邪呢。” 温言面无表情的抬眼看着他。 齐远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不紧不慢的继续道:“你总是一副冷淡又清高的模样,好像这世界上就没有东西能入你的眼。我还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有感情,你到底会在乎什么。” 他微微坐正,状似认真的探究,“事业,利益,名声?” 顿了顿,他又扬起一边的嘴角,定定的看着她,“还是陆渊?” 温言无动于衷的听着,面色如常,一言不发。 对于这种不可一世 分段阅读_第 127 章 的想站在上帝视角看透别人的人,她有一种生理上的厌恶。 她知道,对待这种人的最好办法,是直接无视。不必反驳,也不用恼怒,在这种人面前,一切的回应都会滋长他们莫名其妙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果然,见温言半天不说话,齐远开始拿话激她。 “你的那些事情,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温言轻蔑的翘了下唇角,淡声开口:“我不知道过去那些事情,你揪住不放是什么意图。不管我以前做过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有关系,犯不上你来道德审判。” 齐远看了她一眼,唇边的笑容极近嘲讽:“林安,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找到真爱了吧?都是一时新鲜,你看你能嫁进去他们家的门吗,你押他,还不如跟着我了,看我都十年了还对你念念不忘,可够长情了吧。” 温言慵懒的弯起眼睛笑了下,神态妩媚而风情:“我不需要嫁进他家。我就愿意没名没份的跟着他,我就乐意和他像现在这样保持现状。” 齐远的眼底立时冷了下来,声音却仍是带着笑意的:“好姑娘,有志气。” 她永远都有本事瞬间激怒他。十年前是,十年后还是。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服务员端来了前菜。 温言拿起桌上的水杯,转头看着窗外,漫不经心的喝着。 齐远无声的盯着她看了良久,终于状似随意的开口道:“行吧。你想不通的事儿,我只能做些什么帮你想一想了。” 温言举着杯子的手在空中极短暂的顿了一瞬。 对面的人又朝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话里间的胁迫意味不能更明显:“我这个人,你也知道,谁不让我顺心,我肯定也不能让她舒服了。” 他拿起一旁的方巾擦了擦手,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唇角微微翘起:“不过,我当然是舍不得看你难受。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只要你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一定给你解决。” 温言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现在去刺激眼前的人并不明智,她知道。 可她也同样清楚,对于齐远,讲道理没用,示弱没用,反击也没用,除非是顺他的意,否则她做什么都没用。 他既然存了心不让她好过,那这件事就是破不了的死局。 她被他这样抓住弱点控制着,三番五次因为工作明里暗里的被他要挟,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那种感觉都让她极其的难受和恶心。更可悲的是她只能软弱的承受,挣扎不开又毫无反击之力,甚至她捱过每一次的时候都无法想象,下一次他会不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她已经退无可退,他却还是紧bi不放,这让她感到无力而迷茫,又无望的看不到尽头。直到今天晚上,所有的事情都撞到一起,所有的压力全都压到她一个人头上,他能把权色jiāo易讲的这么理直气壮冠冕堂皇,她长久以来的忍耐也终于濒临极限。 隔了良久,温言抬起头,神色冷淡,声音低沉平静。 “齐远,我这个人特别记仇。” 面前的人听言看了她一眼,而后忽然笑了。 那表情就像是看到兔子突然缩紧了身子准备反击。 他微微俯身过来,深邃的眼底浮动着难明的笑意。 “好。我等着你。” 古城老院。 桌上的手机一直极安静的伏在角落里,没有一点要亮起来的意思。 陆渊隔一会儿就忍不住的瞟上一眼,原本就有些勉强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路沉了下去。 坐在对面的陆老爷子早就看出了他今晚状态不对,打从见他一个人黑着张脸走进来,他心里就已经有了数。 他见陆渊整晚都一直心神不宁的盯着手机看,人也沉默着不像平时那样贫了,故意晾了他半天,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问:“怎么回事儿?” 陆渊沉默了片刻,低声回道:“她今天公司临时有点急事,可能来不了了。” 老爷子抬眼:“她做什么的?比你还忙。” 提起这个话题陆渊心里忍不住有些不安。他抿了抿嘴唇,暗暗的观察着老爷子的神色:“她是个歌手。” 老爷 分段阅读_第 128 章 子瞬间明白过来,意味深长的笑了声:“在你妈那里碰壁了吧?” 陆渊瞧他这副反应,稍微放下心来,干笑两声,顺势从手机里找出照片,期待又忐忑的递了过去。 老爷子把手机拿远,眯起眼睛细细的瞧了半天:“嗯。模样儿还挺端正的。” 陆渊听了,跟个孩子被夸了似的傻笑了一声。 老爷子瞟他一眼,忍俊不禁:“人怎么样?” 陆渊想了想,认真又谨慎的答:“她比我小四岁,xing格沉稳,人很安静,话不多。” 老爷子看了看他,乐了一声:“能忍得了你这xing子的,估计xing格和脾气都是很好的了。” 陆渊尴尬的扯出了一个笑容。 老爷子又问:“家里是做什么的?” 陆渊迟疑了瞬,避重就轻的答:“她是单亲家庭。父亲是大学教授。” 老爷子淡淡道:“喔,那也算是书香门第了。” 陆渊心虚的笑了下,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在一起有一年多了。我平时公司事情忙,一个人生活也不太规律,得亏有她在跟前督促我。还有我之前住院的那个月,她也一直医院公司两头跑的照顾我来着。” 一席话讲完,语气真诚的连他自己都快要信了。 老爷子点点头,放下手机,说出来的话模棱两可:“挺好的。我明天要回南京,下次见面看看再说吧。” 陆渊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您这次怎么回来才待这么两天?” 老爷子当然知道他那点心思,也不点破,只呵呵笑道:“临时有别的安排。” 陆渊停了几秒,脑袋里千回百转:“那您什么时候再回来?” 从餐厅里出来的时候,服务员提醒,外面正在下雨。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齐远按下了地下停车场的楼层,温言紧跟着按了一楼。 齐远含着笑意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好心提醒:“温小姐,外面可下雨呢。” 温言侧对着他站在靠门的一侧,一言不发。 齐远继续笑道:“喔,对了,看我这记xing。要是我送你回去被陆先生看到了可就不太好了,那我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 电梯下到了一层。 门外另一部电梯前远远的站着两个女子正在闲聊,瞟了眼他们的电梯是下行方向,便站着没有动。 温言面无表情的走出了电梯。 齐远在她身后微微笑着:“温小姐,下次再见。” 电梯门缓缓合上。 绿衣女子戳了戳同伴的手臂:“看什么呢?认识?” 陆遥回过神来,收回了跟着温言离开的视线,弯起唇角无声的笑了下。 “没,不认识。看错了。” 第53章 晦暗 外面的雨其实并不算大。 温言先打车回了商场, 路上宠物店老板给她打电话, 问她今天还来不来,他们九点钟就要打烊了。 她取了车, 从商场的停车库出来,沿着长安街一路疾驰。 街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出了四环后车流渐渐稀少, 远方漆黑的天际隐约露出些许山丘的轮廓。 温言紧握着方向盘, 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前方,意识早已经抽离了出去。 今天晚上,她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只不过她更清楚的知道, 不安、恐惧、愤怒,这些情绪除了会让别人感到兴奋以外,一点儿用处也没有,根本不需要表现出来。 对方已经把话讲的十分直白。她现在既然没有还击的能力, 总该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温言抬手打开了副驾一侧的车窗,凉风卷携着雨水灌进来,滴嗒嗒的打在皮质的座位上。 良久, 她抿着唇沉沉的出了口气,夜色下的神色晦暗不明。 “您过来了。” 宠物店老板正在做最后的清洁工作, 听到开门的声响直起身来,熟稔的朝她打了声招呼。 温言看着还没干透的地砖, 站在门口处犹豫着没有迈步。 店主看出她的顾虑,忙道:“喔,没关系的, 您进来。” 温言走进来,回头看着地上的一串鞋印,感到抱歉:“不好意思,应该早点过来的。” 店主笑了笑:“雨天都是这样的。” 分段阅读_第 129 章 他把拖把放回了角落里,带着温言走到柜子前,打开了玻璃门。 温言隔着玻璃远远的看着,猫的状态看起来似乎比她照顾时要更好一些,模样儿还跟之前一样,傲娇又慵懒,见到她的一瞬倒像是眼前一亮,扭着身子慢吞吞的爬了起来。 她有些生疏的抱起它,轻轻地掂了掂,感觉好像比之前更重了。 她低头戳了一下怀里的小家伙,低声说了句:“你胖了。” 它像是听懂了一般,不太高兴的扭过头,留给她一颗圆润的后脑勺。 付过钱后,店主帮温言把猫装好,恋恋不舍的跟它道别:“回家吧,再见啦。” 温言站在一旁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不太能体会的了爱猫人士的心情。 她真诚的道谢:“猫照顾的很好,比我之前照看的要好多了。谢谢。” 店主笑了笑:“应该的。喔,对了——” 他弯腰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黄色的毛绒小玩偶,递给了温言。 “这个玩具它很喜欢,送给它吧。” 温言一手撑着伞,把猫安置好回到驾驶位上系好了安全带,启动车子的一瞬,又突然停住了手上动作。 她感到有些迟疑,不知道现在该去哪儿。 一个是身后她自己的家。她有快两周没回去过了,现在车子就停在小区旁,竟恍惚有种很久没回来过的陌生感。 另一个选择是陆渊的家。 温言一手把着方向盘,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 这个晚上事情太多,她还完全没来得及去想要怎么回去面对他。 陆渊本来脾气就不好,何况今天错的还是她。这会儿他还没打电话催她就怕事态已经是有些严重了,想到他正黑着脸等着她回去,还有少不了会发生的争执……她不想回去。 可她也知道,这事儿逃不掉。陆渊那xing子是不可能委屈自己生闷气的,她要是敢晾着他一个人,他肯定会直接过来把她揪起来,那个时候的他会更可怕。 温言烦恼的皱着眉坐直了身子。 她侧头看了眼副驾座位上的小家伙,正舒舒服服的趴在包里懒洋洋的tiǎn着爪子,感觉到她在看它,抬眼跟她对视了两秒,又低下头继续原本的动作,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 人不如猫。 她羡慕又认命的启动了车子。 温言手里拿的东西太多,到门口时,艰难的按着门上的密码按钮。 到第三位的时候,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温言抬起头,正对上了陆渊的目光。 室内光线昏暗,映得屋里的人脸色更加难看。两人对视了片刻,温言谨慎的观察着他的神色,没有先开口。 眼前的人唇角紧绷,脸色yin沉,目光冰冷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视线向下,扫到她手里的猫,神色瞬间似乎变得更加不悦。 温言这才恍然想起来他严重的洁癖,踌躇的拎着猫,进退两难。 隔几秒,他侧身,示意她进去。 温言犹豫着问了一句:“猫,可以吗?” 陆渊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你不是都带过来了。” 温言仍旧站着着没动,语气迟疑:“它有点掉毛。” 陆渊略微不耐的伸手把人拽了进来:“你也掉。” 温言:“……” 她放好东西,余光瞟了眼沙发上正等着她的人,轻轻地吸了口气,低着头走了过去。 陆渊瞟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问:“忙完了?” “嗯。” 他的语气听上去平静的有些异常:“什么工作这么急,说来听听。” 温言心底一凛,暗暗的看了他一眼。他的神色冷淡,她无法判断他只是随口一问,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半晌,见她一直不说话,陆渊瞥她一眼,沉声道:“问你话呢。” 温言抿着唇沉默了片刻,最后稳妥的试探着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陆渊冷眼看着她这副难得低眉顺眼的模样,心里再大的火儿也发不出来了,倒是憋的他自己心烦难受。 他从桌上摸了颗烟塞进了嘴里,伸手拿起了打火机。 温言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他,又默默的垂下了视线。 陆渊心 分段阅读_第 130 章 里好气又好笑。他知道她不爱闻烟味儿,搁往常她肯定直接起身走开了,这会儿理亏,人也没脾气了。 他握着打火机无声的看了她一会儿,冷淡的撂下一句“早点休息”,起身去了阳台。 身后的人看着他的背影,暗暗的松了口气。 抽烟的时候接了个罗扬的电话,再回来时,屋里没有一点动静。 陆渊推开卧室门,房间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人已经躺到了床上,安安分分的侧卧在一侧,脸还是朝着他这边的方向,只不过全都埋进了被子里,只留了半个额头在外面。 他安静的看了一会儿,放轻脚步走进来关了灯。 躺下的瞬间,他感觉到,身侧的人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两人正对着彼此,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先开口。 气氛长久的沉寂着,仿佛没有尽头。 陆渊逐渐有些睡意,意识开始有些昏沉的时候,手臂忽然被人轻轻的碰了一下。 那力道实在太轻,停留的时间又极短,如果不是她的指尖微凉,他可能还会以为是错觉。 陆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房间内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外面一点光也透不进来,他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只能依稀辨认出她身体的轮廓。 良久的寂静后,温言轻轻的翻过身背向了他。 陆渊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天,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拉进了怀里。 怀里的人像是没有料到,身体僵了一瞬。半响,她抬起头,柔软的头发蹭到了他的下巴,撩的他yǎngyǎng的。 温言低声问:“你还在生气么。” 陆渊没说话。 迟疑了半天,温言又轻声问:“今天是不是要见长辈的。” 陆渊淡淡的“嗯”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温言犹豫着开口:“明天,或者后天,还能不能……” 陆渊沉沉的叹了声,抚着她的头发,声音像是有些无奈。 “下次再有机会的吧。” 怀里的人沉默了半响,点了点头。 陆渊又淡声问:“你晚上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的?” 温言想了想:“八点多。” 陆渊轻轻拧眉:“然后又回家里去取猫?” “不是,我之前送到宠物店里来着。”顿了顿,温言又低声说,“我忘了你可能不喜欢。” 陆渊有几秒没有说话。 隔了片刻,他淡淡道:“我没有不喜欢你带回来。我是以为,你事情结束了会先给我打电话。” “你是不是不想见我的家人。” 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平静,仿佛并没有丝毫的不悦,只是单纯的冷静探讨。 温言静默了良久,轻轻开口:“今天的事情太多了,我一时没有想到那么多。抱歉。” 陆渊敏锐的察觉出了她语气里不太正常的消沉。他联想到她从进门以来一直低着头轻声细语的模样,虽然也可能是出于愧疚,但只是愧疚的话,还应该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他抬起她的脸,沉声问:“你今天怎么了。” 温言安静了几秒,故作轻松的笑了下:“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陆渊揉了揉她的头,语气真假难辨:“那就别工作了。在家陪着我好了。” 温言有片刻的走神儿,她神情恍惚的动了动嘴唇,声音压得很低:“如果有一天,我不能继续做歌手了——” 她停住了后面的话。 陆渊低头吻了吻她的脖子,漫不经心的低声道:“那我会很高兴。” 温言瞬间清醒过来。 她沉默的承受着身上的人越来越重的亲吻和气息,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凌晨两点。 雨已经停了,万籁俱静。 光线昏暗的客厅里,长型的吧台桌前坐着一个修长的男人身影。 桌上是倒了半杯的红酒以及两个酒瓶,一个已经见底,一个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桌前的人一直沉默的低着头,像是睡着了。良久,他抬起头来,缓缓的摊开了手掌。 他左手的手心上,有一条细细的银质项链,看上去像是有些年头了,项链上挂着一个铂金的戒指,设计简约大方,明显是一副对戒中的男 分段阅读_第 131 章 款。 他怔怔的看着手里的项链,隔了许久才神色不明的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吵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两个人其实都在转变。陆总的脾气已经很克制了,但是理解永远要比爱情来的难得多。 官方惆怅。 第54章 纠缠 2007年, 秋天。 那年所有在杭高的学生都记得, 新生军训时,有个白白瘦瘦的女生脱颖而出, 闻名全校。 跟其他学校的姑娘都是因为清一色的军装也难以掩盖的天生丽质而一战成名所不同,她的事迹非常别致。 齐远很清楚的记得那天,是个太阳很大的下午, 也是高一新生开始军训的第三天, cāo场上一块一块站军姿的方阵齐整的跟豆腐块儿似的。他跟几个哥们儿刚逃课从网吧回来,叼着冰棍大摇大摆的穿过cāo场往教学楼走,路过一个班级的时候, 走在他身侧的李铭忽然惊奇的“诶”了一声,停住了脚步。 几个人相视一眼,立刻默契会意过来。眼前这个班级放眼望去,漂亮姑娘特别多。 索xing这节课也快到了下课的时间, 他们几个退到了一旁的树荫下,肆无忌惮的远远打量着。 齐远靠在树上,漫不经心的咬着冰棍儿扫视了一圈, 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他正前方的女生身上。 那是个高挑又单薄的姑娘,长手长腿, 站的笔直,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的有些过份, 即使是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一排的女生都在太阳底下娇俏的晒红了脸,只有她反倒有些越来越苍白的趋势。 她的五官清秀, 一双眼睛生的漆黑狭长,表情淡漠疏离,长相并不算多出众,但却有种强烈的清冷感,莫名的让人印象深刻。 许久,对方也发现了他在看自己,却没有像一般女孩子不自在的避开视线,反而是神色冷淡的回视着他。 时隔很久之后齐远都无比清晰的记得那一刻的感觉,在那个燥热的午后,他突然感到格外的平静,那一瞬间四肢百骸仿佛被打通一般,莫名的清凉又舒畅。 两人相视良久,面前的人忽然轻轻的晃了一下,下一秒,毫无预兆的弯腰吐了出来。 弯下身子的那瞬间,她深绿色的领口里掉出了一条银色的项链,下面坠着一个戒指,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身旁李铭他们几个已经笑岔了气。齐远站在原地,脸色有些僵硬。 教官从后排走过来,cāo着一口方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朝他们中气十足的大吼了一声:“笑什么笑?还不是看你们几个看的!” 全班艰难的憋着笑。 那女生看上去状况似乎有些严重,到最后已经吐不出东西,整个人虚软的跪坐在地上,身体不停的抖着。 教官指着齐远,不耐烦的命令道:“你过来!把她送到医务室去!” 这下连隔壁的方队都跟着笑了起来。 于是这天之后,全体高一的新生都知道了,高二有个叫齐远的学长,长得好看,个子又高,家里有钱,不学无术。 全校的学生甚至连老师也都听说了,高一有个姑娘,模样儿纤细清秀,看了齐远一眼后,吐得昏天暗地。 她叫林安。 齐远把人撂到了医务室。 校医翻了翻眼皮,字都懒得多说一个:“中暑。” 齐远看了眼坐在凳子上的人,像是还在犯恶心,低头捂着嘴,神色忍耐。 他手chā在兜里站在一旁,瞟了她一眼,嘲弄道:“那这可就跟我没有关系了啊。” 校医听言,神色微妙的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另一个,心里暗暗揣度着,少男少女,正是青春期最躁动的年纪,难道…… 他意味深长的来回打量了二人半响,语带探究:“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气氛一瞬间仿佛凝固。 齐远再次僵住。 女生终于抬起头,面色苍白,声音平静:“我不认识他。只是中暑,您别误会。” 校医没好气的白了齐远一眼,低头拧开钢笔:“姓名,班级。” 齐远无比郁闷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低 分段阅读_第 132 章 沉的声线,清晰的落入他的耳朵里。 “高一六班。林安。” 齐远走到楼下,越想越觉得烦躁,低头在路边的石头上踢了一脚。 他还觉得不够解气,再yu抬起腿的时候,蓦地停住了动作。 路边地上,有一条细细的银质项链,上面挂着一个银色的戒指。 几乎是一瞬间,眼前陡然浮现出了项链从她领子里掉出来的画面,还有阳光打在她脸上那瞬极短暂的温柔光芒。 很多年后齐远都觉得不可思议,关于她的所有细节他仿佛从一开始就记忆的格外清晰。 他弯腰捡了起来,握着那条项链,想到那张苍白而冷漠的脸,犹豫片刻,转身又上了楼。 走廊里迎面碰上了她。 她的脸色依旧难看,但从神情上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了状态,不再像刚才那样的难受隐忍。 她拎着一包yào低头走出来,路过垃圾桶的时候直接扔了进去。 齐远目光诧异的看着她。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冷淡的瞟了他一眼,面不改色的转身走下了楼梯。 齐远在原地站了半天,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轻轻翘起了嘴角,把那条项链攥进了手心里。 他恍恍惚惚的想,林安,有点儿意思。 当天晚上齐远毫无意外的逃掉了晚自习。 他揣着手机,坐在下午cāo场那棵树下面,安静又笃定的等着。 大约七点钟多一些,已经等得快要百无聊赖时,齐远眼前突然一亮,下一秒,唇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等的人是从医务室所在的三教楼方向过来的,一路走的十分缓慢,头低着,不时的左右环顾,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齐远站起身。 离的再近些时他才看清,她像是刚洗过澡,还有些潮湿的长发随意的垂在肩上,身上只套了件宽松的黑色t恤,露出两条白皙细长的腿,惹人遐想。 齐远心里暗暗的想,捡到了,比下午的时候好看多了。 她低着头太过专心,根本没有看到他。齐远在边儿上慢悠悠的绕了一小圈,最后以一种偶遇的姿态晃到她身后。 “哎,同学,又见面了?”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眉眼间隐隐有些焦急。 齐远的语气十分真诚:“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她没说话,垂下头继续原本寻找的动作。 齐远闲散的跟在她身后,诚恳提议:“下午我不是也跟你在一起来着么,你丢的是什么东西,我或许见过呢。” 她脚步停了一瞬,又抬起头来,语气平淡,像是没抱什么希望:“是一条银色的项链,上面有一个戒指。” 齐远皱着眉思索了一番:“有点印象。” 她听言睁大了眼睛,仰脸看向他。 初秋,月色,晚风。 这样的场景实在太适合渲染情绪。 齐远看着满眼期待望向他的姑娘,心跳不可抑制的快了一拍。 他回过神来,神色确定的点了点头:“应该是在路上见着过。我跟你一起找吧。” 她眼里的光瞬间黯淡:“那不用了,我自己找吧。谢谢。” 齐远并不理会她的拒绝,自顾自的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各怀心事,默契十足的沉默着。 后来再回头看起来,这算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她的固执。 那天他跟着她来来回回找了四遍,最后又回到了三教楼。 她像是走的累了,坐到了台阶上,低着头,脸色平静而消沉。 齐远坐到她旁边,假模假样的关切:“没事儿吧?” 半响,身侧的人轻轻的摇了下头。 齐远状似随意的问:“那个项链,对你很重要?” 她垂着头,一语不发。 齐远看了看她,又安慰道:“可能是被谁捡起来了呢,过几天或许广播里就有招领通知了。” 她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只低声说了句:“但愿吧。” 两人又无言的坐了良久,直到女生先站起身来,齐远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看他一眼,语气平淡:“我要回宿舍了。” 齐远下来一节台阶,回头看她:“我知道啊。我送你回去。” 她淡淡的拒绝: 分段阅读_第 133 章 谢谢,不用了。” 齐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好心好意的陪你一晚上,你对别人都是这么防备的吗?” 她平静的纠正:“没有防备,是跟你不熟。” 齐远了然的点点头:“喔,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齐远。” 语毕他伸出了手,脸上的笑意真诚:“可能我们现在还不熟,不过没关系,多见几次总会熟的。” 眼前的人像是有些无语,抿了抿唇,没有再回应,径自走下了台阶。 齐远像是料到了一般,也丝毫不觉得尴尬,在她身后扬起了唇角,快步的跟上了她。 隔天八卦就传遍了全校。 女生宿舍楼下好些人见到了齐远送林安回去,事情传来传去,迅速添油加醋的演变出两个人依依不舍难解难分的几个版本。 李铭发自肺腑的感到敬佩:“你这速度,可以啊。” 齐远笑了笑,不置可否。 总之,所有人都知道了,事情也已经传开了,事实到底是怎么样根本没人关心,反正对于他们来说,结果就是齐远顺理成章的纠缠上了林安。 他纠缠的方式也跟他这个人一样,神奇的自我矛盾着,激进又佛系。 每天中午和晚上休息的时间,他都准时等在她们教室的门口,人不搭理他他也无所谓,手chā着兜悠然自得的跟在她身后,她去食堂,他也跟着打份儿饭坐到她对面;她去琴房,他就旁若无人的跟进去听一段儿;她去图书馆,他也拿本西方哲学史凑到她跟前,看得兴起的时候还试图跟她讨论,虽然每次都因为周围人的眼神警告而未能成功。 这么坚持一个月后,当事人还是没什么反应,可身边其他人都看不下去了。 李铭他们几个见识过两次齐远的所作所为后都目瞪口呆。 “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儿啊?” “有那么好么?比游戏还好玩儿?” “你悠着点,别把人姑娘bi疯了。” 齐远满不在乎的晃着腿:“你们懂什么。” 班主任也管不了他,只好联合教导主任把他揪到办公室里训了一顿。 “你自己不学习,就老老实实呆着,别去祸害别人!” 齐远似笑非笑的反问:“主任,我怎么就祸害别人了?您怎么知道我们不是你情我愿啊?” 主任上了年纪,身材有些发福的趋势,但仍旧无损他的威严。他背着手站在齐远面前,严厉的训斥:“你别跟我在这儿贫,我还不知道你,你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你以为别人都看不见啊?到你嘴里还颠倒成了你情我愿了?” 齐远淡定的诡辩着:“那她也没说过不愿意啊,她没来您这儿告状吧?也没去报警吧?这还不是你情我愿啊?” 主任气的脸都白了。他想到自己刚上五年级的宝贝女儿,如果以后也被这么个纨绔子弟缠上,简直是不堪设想。 他越想越生气,一把揪住了齐远的耳朵:“别强词夺理啊,等报警了这事儿可就严重了,你还等着她报警?你还想干什么?” 齐远痛的直咧嘴:“主任,咱有事儿说事儿,体罚可是不对的。” 主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告诉你,你赶紧去给我断了,再缠着人家我就把你爸找来,给你通报记过!” 从办公室出来,刚过了中午放学的时间。齐远看了看表,转身又去了林安他们班。 今天是周五,她值日,走的会比平常晚一点。 果不其然,人还在,不过却不是像往常一样一个人打扫卫生,而是跟一个男孩子在说话。 那男生又高又瘦,校服熨得板板正正连个褶皱都没有,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理的跟楼下公告栏里的示意图一模一样,简直是样板一样的标准好学生形象。 两个人站在教室后面的角落里,大部分时间都是男生在说,几句话缓缓的讲完,神色期待的看着对方。女生安静的垂眼听着,间或回上两句,最后甚至还抬起头对他浅浅的笑了一下。 齐远顿时心生不爽。 他旁若无人的走进来,沉下了声音叫她:“林安,去吃饭了。” 林安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还有事。” 分段阅读_第 134 章 齐远抱着手臂靠在门上,神色散漫:“那你快着点儿,我等你半天了。” 她语气冷淡:“我不想吃。你自己去吧。” 齐远存了心纠缠,瞟了眼旁边的男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我自己去了你怎么办,你跟谁去啊。” 林安面无表情的侧对着他,干脆没搭理他。 气氛陷入僵持。 齐远看了看墙上的表,慢条斯理的催促:“快点儿。等着我过去拉你呢?” 林安看他一眼,不耐的轻皱了下眉,刚要开口,一旁一直沉默的男生突然沉声道:“她说她不想去。” 齐远这才把视线移到他身上。 眼前的人一脸隐忍的不平和愤慨,齐远看了他好一会儿,翘起嘴角笑了笑,说出口的话倒是没有表情一半儿的和善:“从刚才我就看见你盯着她看了半天了,喜欢你就说出来啊,偷偷摸摸的看什么呢?” 男生紧绷着嘴角没说话,耳朵倒是先红了起来。 林安尴尬的看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齐远漫不经心的笑了一声:“喔,你问问他我有没有胡说八道?” 男生涨红了脸,一言不发。 齐远扬起唇角笑了笑:“怎么,让你说又不敢说了?刚才不还一副要替天行道的模样儿吗?” “行,那不敢说以后就永远别说啊,也别偷着看偷着惦记,省得你越看越喜欢,又得不到,再生出点儿什么别的念想,那可就麻烦了。” 男生听言,脸上原本的难堪神情倏地僵住,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林安愣了一下,破天荒的拉起齐远的胳膊,神色复杂的用力拖着他往外走:“别说了。” 齐远不依不饶的继续嘲讽着:“偷着惦记是不犯法,不过得不到的东西,惦记多了人容易魔障。人xing没那么好克制,别把持不住,得不偿失。” 语毕他嗤笑一声,转身刚迈出教室门一步,身后的男生突然几步冲过来,“砰”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齐远毫无防备,被打的一个踉跄。他连着退了几步,勉强扶住了走廊上的窗台站稳,皱着眉摸了下脸上被打到的地方,几秒后,抬起头来。 他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脸色沉静的可怕。 林安见他这副模样,隐隐预感到不好,急忙挡在他面前试图拦住他。 午休时间,走廊里几乎没什么人,但还是有几个学生停下来远远的看着热闹。 男生站在原地,目光愤恨的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都在抖。 齐远毫不费力的单手推开林安,走过来拎住了他的领子,脸色冰冷的扬起了拳头。 “齐远!” 女生尖细的叫声和一道威严浑厚的男声同时响了起来。 齐远听到声音下意识的一顿,沉着脸回过头。走廊那头,年过半百的老校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教导主任和几个教育局检查团的人。 齐远还没丧失理智,冷静的权衡几秒后,松开了手。 他抬眼看了看林安。她并没有他意料之中的松一口气,反倒像是更紧张了。 他想,应该不是为了他。 房间里的气压极低。 校长脸色铁青的坐在椅子上,紧锁着眉,一语不发。 教导主任屏气凝神的暗暗观察着校长的脸色,另外两个人低着头站在一旁,只有齐远自己懒散的靠在墙上,满不在乎的歪头揉着下巴。 半响,校长目光凌厉的扫视了一周面前的几个人,终于站起身厉声开口:“调监控,看是谁先动的手,把家长叫过来,记大过,全校通报!” 语毕他沉着脸离开了办公室。 林安有些担心的抬眼看了看身旁的人。他死死的盯着地面,脸色绷的极紧,额头已经隐隐渗出了冷汗。 齐远瞟了他们两个一眼,冷冷的嗤笑道:“快点查吧。我还等着去吃饭呢。” 教室后门的角落刚好是监控区的死角,走廊的监控画面上只模糊看得到齐远撞到窗台上,打人的部分没有,谁先动的手依然难以界定。 主任烦躁的揉着额头:“齐远,我上午刚跟你说什么了?转头你就给我捅这么大个篓子?” 齐远稍微站直 分段阅读_第 135 章 了身子,语气懒散:“这次真不是我。我是受害者。” 主任气得笑了:“你还受害者?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们两个谁像是会先动手的?” 齐远听言,原本散漫的神色略微沉了一点儿下去,唇角上倒还挂着微笑:“我怎么就不能是受害者了?最简单的,我下巴现在肿着,他身上看不见伤吧?您这么武断的下结论合适吗?为人师表,总得先了解下事实再说话吧?” 主任被他一席话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窘的,一阵一阵的发红。他顿了顿,黑着脸指着站在一旁一直低着头的林安:“你说,是谁先动的手?” 女生神色不明的沉默了片刻,低沉又清晰的开了口:“齐远。” 房间里的两个男生同时愣住了。 主任看着齐远冷笑了一声:“你还有什么说的?” 齐远定定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眼前这场景十分熟悉。 他恍惚想起小时候,有一次他跟哥哥因为一点小事打了起来,母亲听到声音过来后,什么也没问,直接打了他一巴掌。 所有人都指责他目无尊长没大没小,所有人都认定是他先动的手,没有一个人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但唯独这一件他记得格外清晰。 那些历历在目的过往,和眼前的现实,在这一瞬严丝合缝的重叠到了一起。不同的时间,地点,旁观者,可结果还是一样。 所有的否定都是有原因的。不管是看见了事实的,还是根本没看见的。 冷漠和厌恶,才是真正的理由。 齐远神色yin暗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身一脚踹开门走了出去。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齐远安分异常。也不逃课出去了,也不玩儿跟踪了,每节课甚至连晚自习都能看见他,班主任还觉得有点不太习惯。 周三下午体育课的时候,齐远跑了一半儿寻了个空儿回来,靠在座位上玩儿手机。 走廊上路过一个男生,他从开着的后门瞧见齐远,想了想,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 “呦,通报一次就这么有效吗,齐大少爷也开始洗心革面了?” 齐远面无表情的瞟了他一眼。这人在隔壁班也是个让老师头疼的刺儿头,他们俩平时互相就不待见,刚到学校的时候有一次还差点打起来。齐远不想搭理他,可对方却一反常态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坐到了他的边上。 “齐远,知道那个谁,你为什么追不上么?” 齐远手上的动作一停,抬眼冷冷的看着他。 对方别有深意的顿了半天,吊足了他的胃口后,继续道:“她是单亲家庭,跟着她妈生活。她家条件本来也一般,她妈以前跟我姑一个单位的,是个小公务员,离婚后就辞职了,据说后来一直无业,也没再婚——估计也是没人要,她那脾气和xing格都是出了名的差,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不好,从小放在寄宿学校里,一年也看不上几次,说是后妈都有人信。” “然后林安嘛,是学音乐的,开销不少,穿的用的也都不便宜,连我想想都觉着纳闷儿,这钱是哪来的?” 齐远抿着唇,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眼前的人轻蔑的笑了一下,一字一顿的说:“她看不上你。” “国庆放假的时候,一辆路虎来学校门口接的她。开车的是个男的,有四十多岁。” 作者有话要说:  太久没更了,这章还是断开先发了。 下半章处女座还要再修一遍。自闭了。 第55章 崩塌 齐远猛然起身, 对着他的脸一拳挥了下去。 对方来不及闪躲, 连着凳子一起往后摔到了地上。他一边支撑着身体爬起来,嘴上仍癫狂的拿话刺激着他:“她早就被老男人上过了, 所有人都知道,就你还捧在手里当女神,哈哈哈……” 齐远死死的攥住他的领子, 几乎要勒的他透不过气来, 拳头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打在他脸上。对方像是也没料到他能有这么大的反应,起初还试图还手,后来便毫无招架之力, 艰难又狼狈的抬起手臂抵 分段阅读_第 136 章 挡着。 很多年之后齐远回想起这一刻,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不知道那么强烈的愤怒,究竟是想维护她,还是想维护自己的自尊。 教室里原本还有个身体不适请了假的女生, 被齐远这副冰冷又狠戾的模样吓得足足愣了有半分钟,才慌慌张张的想起来去找老师。 齐远最后狠狠的踢了一脚捂着头蜷缩在地上的人。 “这些话,别再让我听见。” 深秋的南方天温暖而湿润, 十分惬意。 齐远靠在天台的围栏上,低着头点了颗烟。 手机在口袋里不停的振着, 他开了静音放在栏杆上,冷眼看着它一遍又一遍的明明暗暗。 所有人都在找他, 他知道。等他回去后,他们会以一套“不管什么原因也不能动手”的圣人理论,bi着他认错, 检讨,道歉。 齐远沉沉的出了口气,烦躁的揉了揉额头。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他站着没动。那脚步声很轻,却又很清晰,直到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他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夹着烟的手一顿。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站到了他的身侧。 齐远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儿,别开了目光。 他不敢问她那些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良久,还是林安先开的口。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握着面前的栏杆,神色一如往常的平静:“没有必要这样。” 齐远沉默了半响,还是没忍住,忐忑又不安的看着她:“是假的吧?” 她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因为他的怀疑产生丝毫的不悦:“废话。” 那一瞬齐远不自觉的暗暗松了口气。他看了看她,轻拧着眉低声问:“为什么不去反驳?” 少女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渐渐染成了金色的天边,轻轻的笑了一下。 “很多时候一旦发生什么了事情时,大家都问当事人,为什么要沉默,为什么不反驳?” “没有人真的想保持沉默。问题是,谁会信我。” “而且我又怎么反驳呢。挨个儿去否认?上告示栏贴个通知?去播音室广播?还是让老师代为通知?” “大多数人已经认定的事实,我一个人反驳又有什么用呢。” 齐远看着她过于平静的侧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说的全都是对的。 只是那么客观、浅显又绝望的道理,被她用这么云淡风清的语气说出来,令他一时间觉得五味陈杂。 他恍惚想起那些关于她家庭的传言。 如果一个人所经历的忽视和冷漠都来自于最亲近的人,那确实很难能有事情再伤害到她。 也很难有人能再让她相信,很难有什么事能让她真正在意。 他明白。因为她经历过的种种,他也都有过相似的经历,虽然程度及不上她的几分之一。 面前的人又浅浅的笑了下,站直身子:“所以,我没事的。你也不用这样。” 少年神色不明看着远方的天空,许久,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可是我担心你啊。” 握在栏杆上的纤长手指轻不可察的微微一顿。 齐远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望着前方,神色平静的缓缓开了口。 “我小时候,有一次我爸突然发现他那幅很喜欢的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弄上了一块儿墨渍。我哥比我大两岁,是那种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他是不可能被怀疑的,所以我理所当然的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班级组织了春游,晚上回来的时候,我爸拿着画沉着脸质问我,我莫名其妙,除了否认,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怒火中烧的打了我一顿,边打还边骂我不诚实没担当,我妈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也不阻止,反而还要添油加醋的再说上几句风凉话。” 他低着头自嘲般的低笑了一声。 “那天因为我一直不肯认错,所以被打了很久。最后我爸又罚我跪了半宿,我本来就又饿又累,被打的浑身上下都疼,但是因为心里委屈,那些身体上的感觉好像反而都被淡化了。身体上的疼痛我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分段阅读_第 137 章 ,但直到今天我都无比清晰的记得那天的心情。” “那天晚上我爸休息之后,我们家保姆偷偷拿了吃的给我。我当时已经独自在房间里跪了几个小时,脑袋好像已经有些昏沉,见到一个人只会本能般的迷迷糊糊地不断重复,真的不是我。然后她抚着我的背说她知道,她相信我。” “那一瞬我突然安下心来。” 林安趴在围栏上安静的听着。少年微沉的嗓音丝丝缕缕的漂浮在微风里,那些隐藏在过往里所有的委屈、失望和心灰意冷,恍惚间竟有种伸手就能触到的错觉。 良久,他又低声道:“大多数的时候,反驳可能是没什么用。可是一个人憋在心里的感觉实在不好受,那种委屈并不好消化。” “讲出来其实也不是指望谁能相信,只不过对于自己是发泄的一种方式。但哪怕最后有一个人肯相信你,也不会那么悲观绝望。” 林安半响没有说话。 她低着头心不在焉的往下看。已经到了下午下课的时间,原本宁静的校园瞬间变得热闹起来。她闭了闭眼睛,终于淡淡开口:“这些话从你口中听到还是挺意外的。” “有时候我也觉得,你跟我想象的可能不太一样。” 齐远无声的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她又轻声说:“或者说,你表现出来的你,跟实际上的你,不太一样吧。” 齐远心里一顿,重新抬眼看着眼前的人。 林安没有察觉,仍低着头,轻轻的继续道:“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喜欢你目前的状态,还是出于其它别的心理。我只是觉得,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都没必要跟以后的自己过不去。” “你现在选择的生活方式,其实最后关乎的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而已。你可以放弃所有人,都没有关系,也不重要。但是你不要因为别人放弃自己,不值得。” 已是黄昏。 落日的余晖在少女柔软的长发上泛着金色的光。她侧对着他,脸色宁静,声音和缓,长长的睫毛垂下一个温柔的弧度。 那画面实在太过安宁,轻而易举的包含了这世上所有的美好。 仿佛骤雨初歇的傍晚,所有的嘈杂和纷扰都终于平静下来。 那一瞬,他想握住她的手,想跟她说很多的话,想轻吻她的额头,想停止时间。 他恍惚的想着,人海茫茫,一个人走那么孤单,还好遇到了她。 齐远手chā在校服裤子的口袋里,人站的笔直,望着远处的天边,唇角带一点笑意,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林安抬头看了看他的侧脸,又淡声嘱咐了一句:“以后不要再胡来了。” 他点了下头:“嗯。” 林安略有踌躇,最后还是开口:“上次的事情,有那么做的原因。对不起。” 他像是并不在意:“嗯。” 她顿了顿,最后真诚的说了一句:“谢谢。” 也不知道是谢他说了这么多的话,还是谢他做了那个相信她的人。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就是她准备好的告别。 语毕,她转身要走。身后的人叫住了她。 他缓缓的转过身来,黄昏的余晖打在他的脸上,俊朗的五官显得分外深邃分明,清沉的嗓音带一点浅淡的笑意,每一个字都浸过了风,蛊惑又清晰。 “林安。我喜欢你。” 晚上一回到家,齐远就被叫进了书房。 这两年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去学校的时间也是早出晚归,能在家里看到他父亲的时间并不多。 “爸。您找我。” 齐父从桌前抬起头来,冷冷的上下扫视了他一番:“你今天在学校里又干什么好事了?” 齐远满不在乎:“哦,跟一个同学打起来了。” 齐父紧皱着眉,语气里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你哥在你这个年纪大学都读完一年了,你看看你整天都胡闹些什么呢?” 齐远还是那副散漫到骨子里的模样,声音里带着令人恼火的轻浮笑意:“我哥脑子好嘛。天才多难得啊,咱们家能落着一个就不错了,我就是个普通人啊。” 齐父跟他说不上三句话就觉得头疼的厉害。他烦躁的揉着太阳xué 分段阅读_第 138 章 ,片刻后沉声道:“你这个高中读不读也没什么区别。明年夏天送你出国,你趁早离我远点儿,别在我眼皮底下晃悠。” 这个话题以前不是没有说过,齐远一向都表现的很无所谓,听从摆布。毕竟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在哪儿都是一样的混日子,没什么本质上的分别。 可是在今天之后,情况似乎不太一样了。 他有一瞬的走神,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不想出国。” 齐父一顿,不悦的皱起眉抬眼看他:“不想出国?你还想跟现在这样一直混着?这么破罐子破摔下去?” 齐远回过神来,站直身体,神色也郑重起来:“不会。不会再这样下去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段时间在学校里干的那些好事儿我不想再追究了,出国之前你最好安分一点儿,别再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 齐远沉默了半响,声音沉了下去,唇角的笑意微凉:“反正不管我说什么,您也永远不会相信我一次是吧。” 齐父不耐烦的挥挥手:“出去。别废话。” 齐远站在原地脸色不明的看了他半晌,转身离开了房间。 那天之后,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一切都风平浪静,却又分明好像有什么在暗暗的变化着。 两个人在学校里还是各自跟往常一样,一个依旧沉静寡言独来独往,一个也并没有因此幡然醒悟奋发逆袭,只是不再惹事了,反而看起了书,不过杂七杂八的,经济学,管理学,哲学……没有一本是跟高考相关的。 班主任对于齐远就没抱有过期望,眼下他的状态已经足够令她惊喜了。她早就知道他家里打算送他出国,只希望他在学校里剩下这一年的时间里别再惹事就好。当然她也知道偶尔他还是会去高一的楼层找那个女生,不过对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他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齐远暗暗憋着的心思,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那天的告白最后并没有结果。 对方不出所料的不为所动。而且他本来也没打算怎么样,只是单纯的想让她知道。 他心里很清楚,现在不是他们该在一起的时候。 林安之所以能懂他,那是因为他们本质上是同一类人。他们有相似的经历,都极度的缺乏安全感,只是反馈出的状态不同,所以选择掩饰自己的方式也不同。 他比谁都知道,那样活着有多累。 他不希望她再继续这样下去。他想给她一个充满安全感的环境。 虽然他一时也不是很确切的知道要怎么达成这个目标,但最起码,他不能再跟像从前那样。 他想为了她改变。 这样的结果连齐远自己都没有料到。起初那么一出狗血的纠缠戏码,最后竟然演变成了暗戳戳的浪子回头。 他也同样没有想到,很多事情在当时有多认真,到后来就会显得有多可笑。 那又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转眼又是夏天。 高考结束后,学校里一下子空dàng了不少。 天气热的人都似乎愈发容易烦躁。齐远看着对面一贯淡定的人都有些心神不宁,端详了她好一会儿,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不说话,仍旧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齐远想了想,稍微俯身靠近她,压低了声音:“周日有时间吗?” 林安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那天有事。” 齐远看着她:“什么事儿?重要吗?” 她沉默了几秒,神色像是有点烦恼:“要回家。” 齐远轻轻的笑了一声:“你挺长时间没回去了吧?别这么苦大仇深的。”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有事?” 齐远点点头,语气惋惜:“嗯。可惜了。” 他拿出两张票推到她面前。林安瞟了眼,是她一直想去看的音乐剧。 她抿着唇,细眉轻轻的蹙着,像是实在有些犹豫。 齐远看她这副模样儿,笑了笑,替她做了决定:“下次吧。下次我再带你去。” 林安还盯着那两张票,恋恋不舍的 分段阅读_第 139 章 点了点头。 齐远又状似不经意的说:“不过这个剧团不常过来。可能得等到明年,或者更久了。” 对方没听出他话里试探的深意,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好。” 齐远看了她一会儿,低头折起了桌上的两张票,似笑非笑道:“那可就说好了啊。一言为定。” 周日那天中午,齐远跟着他爸去参加饭局。 一整桌的人除了他,平均年龄直奔六十。席间讲得都是些字画古玩,他听得直犯困,手机都玩儿的快没电了,趁着他爸喝的脸色发红正在兴头上,寻个空溜出了包厢。 齐远蹲在卫生间里抽了颗烟,洗了把手后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这家酒店的环境幽雅,私密xing也做的不错,即使是周末,走廊上也非常安静。 迎面走过来一个服务员,小姑娘看样子年龄不大,像是新人,一手有些打晃的端着菜,另一只手轻轻的敲了敲隔壁的包厢门。 齐远路过,下意识的往里瞟了一眼,倏地停住了脚步。 恍惚间他余光里似乎看到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齐远缓缓的回过头,看清眼前的人后,脑袋里瞬间“轰”的一声。 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画面。 少女侧对着他的方向,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她身旁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微胖中年男人,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肩,另一只手抚在她的脸上。 那天是怎么回到家里的,齐远已经毫无印象。 晚饭的时候又被父亲训了一顿,说他跟长辈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一点儿教养也没有。 母亲在旁边冷嘲热讽:“也不知道究竟是像谁,两家往上数三代都没有你这么不学无术又少调失教的。” 齐远心不在焉的冷笑一声,语气漫不经心:“没家教啊,那是我的问题吗。” 母亲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不是你的问题,那还成了我们的问题了?” 齐远突然扔了筷子,站起身来。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拧着眉的两个人,声音冷静:“你们当初只生我哥一个就好了,真的。” “这个家里,我太多余了。” 气氛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半晌,母亲拉下了脸色,沉声道:“齐远,我不明白你这个想法到底是哪儿来的。物质上我们从来都是满足你所有的要求,从小我们对你和你哥付出的心血都一样,你自己不争气,到头来还算在我们头上?你哥比你优秀,那是因为他自己努力,这你也要怪我们偏心?” 齐远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有没有偏心您心里还没数吗?” 母亲倏地变了脸色。 齐父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严厉的呵斥道:“齐远?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你对这个家还有什么不痛快今天就一次说清楚!我倒要听听,我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一天到晚不求长进净在外面惹事生非还有什么可委屈的!我们生你养你这二十年到底是养出个什么混帐东西!” 齐远一言不发,安静的看着眼前两个一脸恼怒的人。 他心情平静的近乎异常。 他恍恍惚惚的想,果然,结果还是一样。 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不可能。不可能改变的想法,不可能沟通的人,不可能得到的理解。 而唯一能理解他的人呢? 齐远突然低声笑了出来。 他眼底似是有一瞬的怆然,但极短暂,一闪而过后,又恢复了平常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还是送我出国吧。我走了对所有人都好,是吧。” 隔天林安没有来学校,电话也关机。 齐远一整天呆在座位上对着窗户愣神,到晚上天黑透了,cāo场上也没出现那个他想看到的身影。 李铭从食堂给他带了份儿饭,神色十分不解:“我说你是怎么了,一整天不吃不喝凭栏眺望的,害相思呢?人不就请了天假吗,你看你这肝肠寸断的样儿。” 晚课第一节刚开始的时候,齐远收到短信:“她来了。” 他面色yin沉的握着手机,“腾”的站起身来,径直走出了教室。 年轻漂亮的英语老师吓了一跳,知道他一向 分段阅读_第 140 章 胡闹惯了,也不敢拦他,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出去。 高一六班今晚是班主任的课。 齐远当着老师的面儿,旁若无人般径直走进来敲了下林安的桌子。 “出来。我有事儿问你。” 盛夏的炎热天气里,眼前的人诡异的穿了一整套秋季的校服,外套的领子高高的拉了起来,几乎遮住了下巴。 她诧异的看着他,莫名其妙:“我在上课。” 讲台上的老师生气的喊道:“齐远?现在是上课时间你知不知道!” 齐远置若罔闻,只盯着她一个人,声音冰冷的沉声重复了一边:“我说,出来。” 林安尴尬的坐着没动,老师朝齐远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齐远沉着脸直接伸手拉她,她挣扎着甩开了他,皱着眉提高了音量:“你怎么回事?” 老师怒气冲冲的拿着教鞭冲下讲台朝他们快步走了过来。 齐远拽住她的胳膊,用了十成的力气,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提起来。林安痛得捂着肩膀尖叫了一声,另一只手用尽了全力试图推开他,齐远丝毫不为所动,反而用了更大的力气,猛的把她从座位上拖了出来。 林安在桌腿上绊了一下,直直的朝地面上扑了过去。齐远只来得及拽住她的衣服,拉扯间她外套的拉链开了,领口敞开着滑了下来。 气氛瞬间凝固。 少女的脖子白皙而纤长。左边一侧直到锁骨,有一片暧昧暗红的吻痕,以及几个清晰又恶心无比的齿印。 所有人都惊愕的屏住了呼吸。 齐远整个人都呆住了,手还停在空中,眼睛瞪得老大,眼底刺激的发红,仿佛看到了极度难以置信的景象。 林安最先回过神来。 她面色惨白的拉好衣服遮住了脖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走出了教室。 齐远站在原地,失魂落魄的看着她的背影。 纤细的,美好的,他喜欢的,又无比肮脏和残忍的。 那是十年前他最后一次见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齐远视角的回忆,后面会有林安视角的。 写校园我是真的真的不擅长。我属于学渣,午夜梦见回教室都会惊醒的那种。这两章真的用尽全力了。 还有,我仿佛预感到我会回来修文。应该不会太过分(吧)。 第56章 yin天 北京。 昨夜的雨不知最后是什么时候停的, 早上起来时外面还是yin天。 两个人难得都不用早去公司, 一起在家里吃了早餐。 早饭是陆渊做的。温言洗漱完穿着睡衣出来时,这边连筷子都摆好了。 粥刚盛出来, 还有些烫。温言漫不经心的拿勺子搅着,淡声问桌子那边的人:“后天晚上你有没有时间?” 陆渊握着勺子的手一顿,这才记起来:“有个聚会, 本来还想带你去的——你有工作?” 温言嗯了一声:“有一个演出。” 陆渊看了看她:“你是想邀请我去看?” 温言没有正面回答, 声音里听不出究竟是什么情绪:“我就两首歌,走个过场。” 陆渊沉思片刻:“那下次吧。这次聚会几天前就说好了,不hǎoshuǎng约。” 温言点点头, 不出所料的没有异议:“好。” 陆渊又说:“如果你结束时间早的话,就过来吧。” 温言面露犹豫:“应该会比较晚。” 陆渊“嗯”了一声,像是不甚在意:“那算了。” 温言迟疑了片刻,最后轻声说:“我尽量吧。” 到公司后, 何砚拿来一沓合同,撂倒温言面前。 “来,代言人。签字吧。” 温言伸手翻了翻, 看到上面那串令人咂舌的数字,手上的动作不禁一顿。 何砚的语气意味深长:“昨天晚上这顿饭, 还是挺贵的。” 温言低头握着手里的黑色签字笔,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讥嘲笑意, 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何砚不动声色的看了她半响,看在钱的面子上暂时不想跟她发火,不冷不热的开口道:“又怎么了?” 温言摇摇头, 沉默的逐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何砚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 分段阅读_第 141 章 的动作。 温言这副喜悲难辨的xing格何砚自认为带她这么久已经足够熟悉了,可即便是这样,今天她也隐隐觉察出眼前的人似乎有些异常。 她定定的看着桌前的人,目光探究,语气严肃而郑重:“你有没有什么处理不好要跟我说的?” 温言低着头,有半响没说话,最后低声说了句:“没有。” 何砚又神色莫测的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说什么。 她拢了桌上的合同,淡淡的嘱咐道:“周六晚上品牌方有个宴会,记得提前过来公司准备一下。” 出席品牌方晚宴,是深入合作关系的重要方式。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走着,她根本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和余地。 温言面色不明的“嗯”了一声,合上了笔盖。 演出那天下午三点开始彩排,温言到的很早。 这周北京一直是yin雨天气。已经是十一月,气温冷的明显。温言穿了件厚实的军绿色长风衣外套,里面是一条黑色的无袖短裙,将人显得愈发高挑瘦削。 在后台等待彩排时碰到了梁御。 两人打了声招呼,拿着水站在一旁的角落里聊天。 梁御问:“最近忙么?” 温言掖了下耳边的头发,点点头:“在准备新专辑。这两天有开始选歌。” “那大概要什么时候?年后?” 温言想了想:“差不多吧。” 梁御笑道:“这次的风格会轻松一些吧?” 温言有些迟疑:“主打应该会从我自己写的歌里选。” 梁御轻笑一声,调侃道:“那你的粉丝们可又要担心了。” 温言愣了一瞬,眼神有些讶异:“上次的见面会……你也来了?” 梁御看着她,温和的笑了笑:“对啊。” 温言极轻的笑了下:“怎么没打个招呼。我都不知道。” 梁御有几秒没说话,自然的岔开了话题:“上次的表演很棒。” 顿了顿,他又说:“而且你的粉丝真的很可爱,也很了解你。” 温言轻轻的弯了下唇角:“是。” 她漫不经心的说:“有时候想到如果哪天不再继续唱歌了,还挺舍不得的。” 梁御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故作轻松的笑道:“你不是才开始准备第二张专辑吗,怎么又想这些了。” 温言淡淡的笑了下,状似随意的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不做歌手了,你会去做什么。” 梁御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回答:“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啊。做幕后,或者开一家唱片店,还可以兼卖咖啡。去教小孩子弹吉他,去乐队里做乐手——都挺好的啊。” 温言看着前方出神,半响没有说话。 梁御继续说:“喜欢音乐不是一定要做歌手,选择还有很多。歌手的寿命本来就有限,有机会走过一段已经很幸运了。之后的时间里么,只要做的是有意义的事情,并且做着开心,那就行了。” 良久,温言低低的应了一声:“可能是吧。” 梁御安静的看了她片刻,轻声劝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温言心不在焉的捏着手里的瓶子,声音飘忽不定,轻的像是自言自语:“有的时候我会很担心,可我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明明之前那么多年,没人听我唱歌的时候,不也那么过来了。” 她怔怔的看着纯白色的大理石地面,神色有些恍惚。 梁御轻轻拧眉。他想起那天在见面会后台看到的那个宠溺的抚着她头发的高大身影,一时间揣测着没有作声。 温言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笑意里有些抱歉:“对不起,跟你说了这么多没头没尾又语无lun次的话。” 梁御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她,认真的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温言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淡漠,她轻轻的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最近有点累,经常胡思乱想。” 很快轮到温言彩排。 外面的天气比来的时候要更yin沉了些。温言的第一首歌是跟另一位歌手的合唱,她在副歌部分的时候从升降台出场。 一曲完毕,温言按照走位转身往舞台后方走,迈出腿的瞬间脚下却 分段阅读_第 142 章 突然一空。 观众席上一阵惊呼。 温言完全来不及反应,整个人瞬间失重迅速往下坠去。 眼前是一片疾驰的扭曲又昏暗的光,她惊恐的尖叫了一声,下一秒就随着一声重重的闷响摔在了地上。 温言维持着从舞台上掉下来的姿势,伏在地上半天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 一旁的几个工作人员慌了,七手八脚的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焦急的问:“温小姐?要不要紧?” 温言缓缓抬起头。她紧皱着眉,死死的咬着嘴唇,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冷汗。 何砚今天正在上海陪着她手里别的艺人录综艺,跟着她的只有阿梁。她见温言这副模样忍不住有些慌张,握着她的手,声音都急得不稳了:“温言姐?!你怎么样?” 温言皱眉忍着痛,艰难摇了摇头。 有男xing工作人员把她背进了一旁的休息室里。 温言腿上的擦伤明显,工作人员先拿来了应急准备的碘酒给她简单的擦了擦,她疼的脸都皱在一起,腿不停的往后缩着。 副导演忙得焦头烂额,闻声赶过来,搞清楚状况后,先是跟温言道歉,而后又急切的问:“还能坚持演出吗?” 温言蜷在沙发上缓了半天,膝盖上原本剧烈到麻木的疼痛已经逐渐恢复到了可以忍耐的程度。她试着站起身来,这一动又牵扯的腰背上痛的厉害。 温言拧着眉深深的吸了口气,摇摇头,一贯清冷的声音微微有点抖:“我可能需要去一趟医院。” “腿上有几处轻微擦伤,腰部和膝盖系由外伤导致的软组织挫伤,其余暂时没有大碍。建议卧床休息两至三周的时间,避免久坐或者久站,另外近期内不要活动太多。” 从医院里出来,阿梁小心翼翼的挽着她的手臂:“温言姐,我送你回家吧。” 温言淡淡道:“最近工作多,你今天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阿梁自然知道这不是客套,也不要多问。她把手里的一大包yào递给温言,尽职尽责的叮嘱:“贴的yào要按时换。那两瓶吃的yào每天三次,饭后,分别四粒。” 温言想了想说:“yào你先拿着。明天到公司再给我。” 阿梁有些踌蹰,最后还是应声:“好。” 温言站在路边拦车。 这一系列的检查过后已经是八点多钟了。深秋的夜风很凉,温言里面只穿了条短裙,冷得手都有点抖。她裹紧外套,想起昨天撒谎的事情,还是觉得十分歉疚,思虑良久,拿出手机打给了陆渊。 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温言打开后门坐了上去。 “师傅,去——” “喂?” 电话通了。 温言停了一瞬,淡声道:“我这边现在结束了。” 电话那头有些吵。对方像是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司机等得有点不耐烦,回头看了她一眼。 温言又说:“你在哪里?” 聚会的地点在一个有些偏僻的地方。 温言付过车费,打开门下了车。 门口的服务生毕恭毕敬的拦下了她:“您好,女士,请问您预约了几号的包厢?” 这是座中式风格的会所,园林式的建筑占地宽阔,假山林立,回廊蜿蜒,檐上疏落有致的悬着精致的宫灯,在幽暗的夜色里被风吹的微微摇晃。 园内的包厢布置巧妙,每个房间之间的距离很远,隐私xing极好。甚至每间包厢的门前都连着一条青石小路,直通园林深处,布局可谓极尽奢侈。 温言在服务生的引领下,绕了不知多少道弯,极轻的皱起了眉。 服务生仿佛察觉出她的心思,微笑着道:“前面转弯就是了。” 温言看到不远处洗手间的标识,迟疑了一瞬,对服务生说:“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找到了。” 服务生回过身来毕恭毕敬的微微点头:“那就不打扰您了。” 温言在洗手间里补好妆,快步走了出来。 才走到刚刚转弯的地方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林女士。” 那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幽静的走廊上已经足够清晰。 温 分段阅读_第 143 章 言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本能的一怔,脚步瞬间僵在原地,片刻后,才想起来回头。 身后的人穿着一件做工和剪裁都极为上乘的卡其色风衣外套,一张清丽的脸上笑意温柔。 “这么巧,你也来这边吃饭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大概会写到70章,不会有番外。 我知道追这篇的孩子真的很辛苦。 为什么作者的更文速度很虐? 主要是有这么几个原因:广告狗,处女座,强迫症,所以…… 还有个最关键的原因可能还是文太糊太冷吧。有时候会觉得灰心没动力,这个就算懒惰吧。 我的生活就是白天憋方案,晚上憋文,头发真的快不够用了。 不求大家体谅,就请大家不要轻易放弃我吧。下一本我一定一定一定吸取教训,全文存稿。 感谢所有还在追文和催更的小天使,没有你们的话,这结尾我能写到2020年。 第57章 牌局 温言盯着方柔的脸, 脑袋里飞快的转着。 有些事情, 她还是一时疏忽的忘记了。 方柔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亲切的打着招呼:“这么巧, 你也来这边吃饭啊。” 温言回过神来,有点勉强的笑了下:“好巧。” 方柔笑了笑:“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最近工作很忙?” 温言轻轻点了下头:“是。最近事情比较多。” 她下意识瞟了眼包厢的方向,心里已经盘算好了离开。 虽然她也曾经想过早晚会有在陆渊的圈子里跟方柔见面的一天, 但她还没有准备好这么快去面对。 或者说, 她还没有做好让陆渊知道的心理准备。 方柔见她一副仿佛不太愿意过多攀谈的模样,礼貌的笑道:“那我先过去了。改天有时间再聊吧。” 两人互相微微颔首道别。方柔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温言看了眼她离开的背影, 一刻也没有多停留,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快步折了回去。 这里的回廊错综复杂,温言又不记路,绕了两个弯后不出意外的迷路了。 她踌躇的站在原地, 神色茫然的环顾了一周。 身侧的走廊里晃过一个黑色人影,温言余光瞟见,以为是服务员, 抬头想叫住对方。 却不想来人她认识。 两个人同时的怔了下,对方叼着烟, 大步朝她迈过来。 “好久不见啊,温小姐。包厢在那边呢。” 温言不得已停住脚步, 神色平静的打着招呼:“我有点事,先回去了。” 秦泽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唇边挑起一个轻佻的弧度:“这才刚来怎么就急着走呢?是不想看见我啊, 还是又忙着去哪儿赶场呢?” 温言淡定的回道:“公司临时有点事。” 秦泽挑着眉笑了笑:“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进去跟大家打个招呼吧。要不陆总这面子往哪儿搁啊。” 温言抬眼看他一眼,语气冷淡:“我回头会跟他解释。先不聊了。” 语毕她侧身要走,秦泽意味深长的叫住她:“我看你可以当面跟他解释了。” 温言顿住脚步,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走廊那头远远走过来一个熟悉的峻挺身影。 温言心里一沉。 陆渊走过来,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二人一番,清沉的声音里带一点漫不经心的浅淡笑意:“你们俩聊什么呢。” 秦泽仍旧笑嘻嘻的:“你看,嫂子好不容易才露一回面儿,又说公司有急事,还没进屋就要走,我这不是赶紧帮你把人拦下来了么。” 陆渊抬手亲昵的抚了抚她的头发,目光里带一点探究,淡淡的问:“工作不是刚结束吗,又有什么事儿?” 温言暗暗捏紧了手指,抿着唇沉默。 她就是因为昨天撒谎所以才出现在这里,实在不想今天再重蹈覆辙。 秦泽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体贴的提议:“家务事你们两个慢慢聊着。我就不打扰你们,先进去了。” 幽静的走廊上又只剩下两个人。 陆渊不再说话,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温言莫名觉得心虚,不想跟他对视。她低头抿了抿唇,隔了半响,才轻声打破 分段阅读_第 144 章 僵持。 “我临时有点工作,先回公司了。” 温言心里其实也很清楚,她人都已经到了这里,如果还矫情的不肯进去,眼前的人肯定要发火。可如果她真的进去了,后面会发生什么又完全无法预见。 两权相害,她只能硬着头皮选择一个至少心里有底的结果。 陆渊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不重要的工作就推掉吧。” 这话听着不露声色,但温言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出了那看似的平静之下隐藏的强硬暗示。 温言不安的抬眼看了看他。 陆渊看着她,又淡声道:“如果你不好拒绝的话,我给你经纪人打电话。” 温言没有作声,一颗心沉到了底。 确实,这种拙劣的谎言能起到过一次作用已是侥幸。 他只是选择不拆穿而已,但也只会给她一次机会。他的信任跟耐心都一样十分有限,经不起她接二连三的试探。 气氛诡异的沉寂了良久。 陆渊最后沉声开口:“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包厢里烟雾缭绕,十来个人,看见两人进来,同时抬起头。 温言忐忑的环顾了一圈,方柔并不在席间。她暂时松了口气,抱着一点儿侥幸心理,但还是不敢放下心来。 陆渊把她往前轻轻一推,简单的给众人介绍:“温言。” 今天聚会里的人其实在生日那天都是见过的,没有外人,都大概知道他们俩之间分分合合的那点事儿。 温言挤出来一个微笑,轻轻颔首。 她脸上还带着舞台的妆,长发也吹出了精致的造型,在席间打扮随意的众人衬托下实在显得有些隆重。底下一阵哄声,七嘴八舌的调侃着: “陆总你可终于舍得带出来了!” “嫂子要来你怎么也不早说啊?嫂子这么重视,咱们也提前拾掇拾掇不是?” “陆总一整晚心神不宁的挂记着,这回人来了,待会儿能好好打牌了吧?” 陆渊淡淡的笑着,也不回应,拉着人往角落里去坐了。 房间里恢复了原本的热闹。 温言心里仍旧是不安,拘谨的坐在陆渊身边,职业病一样,人坐的端端正正,单薄的背挺得溜直。 陆渊扫了她一眼,拉过她的手,微微皱眉。 温言轻声说:“在外面等车有点久。” 陆渊像是已经忘了刚才的小chā曲,把她揽进怀里,吻了吻她的耳侧:“怎么演出这么早就结束了?” 温言略微迟疑,含糊的答:“节目比较靠前。” 陆渊没再多问,只是又说:“这儿好像也没有你吃的东西。等结束了我再陪你去吃夜宵吧。” 温言心不在焉的笑了下:“我不太饿。随便吃点就行了。” 陆渊抱着她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沉默了一会儿。 “我没想到你能来。” 温言垂眼看着他衬衫上的黑色纽扣,没有说话。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我本来很高兴。” “如果你没又想一声不吭的走了,我会更高兴。” 温言抿了抿唇角,决定索xing沉默到底。 良久,陆渊沉沉的叹了口气,语气低哑而疲倦。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有人叫陆渊打牌。 温言坐在他身侧,心不在焉的观局。 陆渊手气像是不错,几局下来面前的筹码就翻了两番。桌上有人揶揄:“真是人逢喜事啊。有嫂子在这儿坐镇,咱哥这状态都不一样了。” 陆渊轻轻挑起唇角,从桌上摸了颗烟放进嘴里,站起身回头叫温言:“你来替我玩儿两把。” 温言一愣,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我?!” 桌上几个人被陆渊赢了一晚上,一听要换人眼睛都亮了,纷纷极力表示赞同:“嫂子,快过来吧!” 温言摇头,也跟着他站起来:“我对这些一窍不通,还是找别人吧。” 对面一直没说话的秦泽听言抬眼看了她一眼,唇边的笑意带了一点淡淡的嘲讽。 陆渊按着她的肩在牌桌前坐下,轻声笑道:“没事儿。这些够你输的了。” 温言的脸色有点僵硬。陆渊像是没有看到,直接命令一旁 分段阅读_第 145 章 的人:“发牌。” 陆渊从包厢里出来,点燃了嘴里的烟。 走廊那边有人在打电话,看见他出来最后讲几句后挂了电话朝他走过来。 “人也来了,你脸色怎么好像还是不太好?” 陆渊缓缓的吸了口烟,不答反问:“怎么样。” 季瑶笑着抬眼看他:“要听实话吗?” 陆渊睨她一眼。 面前的人又笑道:“挺不讨人喜欢的。” 陆渊没说话,神色在烟雾里看不分明。 季瑶含笑道:“得,我不说了。” 陆渊摆摆手:“别。您继续。” 季瑶似笑非笑道:“我说有什么用啊,你不就喜欢这款么。你就喜欢冷着你不待见你不给你好脸色看的,乐意找虐。” 陆渊抬起夹着烟的手,有些烦躁的轻揉着额头:“章老师连见都不肯见她。” 季瑶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我看也还是别见比较好。” 陆渊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季瑶又言简意骇的补充了句:“火上浇油。” 两人回到了包厢。 陆渊走到牌桌所在的里间,看见温言面前的筹码比他刚上桌时还少了一半。 他站在旁边看了会儿,淡淡的出声问道:“你们是不是欺负她了。” 几个人都笑嘻嘻的大呼小叫: “你这么说兄弟可心寒了啊!” “我们哪有那个胆量坑嫂子啊。” “你把牌让给嫂子不就是不忍心看我们输太惨吗?” 温言回头看他,示意要把牌给他。陆渊轻轻抚着她的肩:“时间差不多了。最后一局。” 外间突然热闹起来。 陆渊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进来的人是方柔。 她应该也是在这边吃饭,过来打个招呼。 这屋里的人方柔也都认识,但不算是太熟,互相寒暄几句后,她瞟见了陆渊,刚想打招呼,又看到他手下背对着她的纤细身影,脸上的笑意一时顿住了。 但也只是一秒钟,她迅速恢复了往常的优雅神态,远远的笑着打了声招呼。 陆渊也朝她点了点头。 “嫂子,该你出牌了。”坐在下家的唐棫出声提醒。 温言回过神来,胡乱丢了张手里的牌。 陆渊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心神不定的侧脸,没有说话。 方柔从包厢里出来,被回廊上的冷风吹的瞬间精神了。 她终于明白最后一次见面时,她跟陆渊打电话,为什么林安会一反常态的问她是不是男朋友。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传言里面陆渊一直纠缠不休分分合合的女明星,就是她。 从前林安口中那个觉得跟初恋有几分相似的人,是陆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之前说想写个关于陆齐两个人的测评。 两个人像,也不像。 相似的地方是表面,都骄纵散漫,行事风格强势又随心所yu,嘴都很贫。 不同的是,陆渊是真的骨子里就这样,他是被全家宠大的,这是必然的客观现象。齐远则是带有主观想法,他希望自己是这样。作为一个一直被忽视的人,他潜意识里想反抗,想用出格的行为引起注意,想用不服管教玩世不恭的模样来伪装自己。 这种不同会造成的行事区别就是,比如之前陆渊跟温言动手的那一次,陆渊暴怒之下把人按进水里,然后很快就后悔了,这是情绪支配。同样的情景如果换做是齐远,他能把人按进水里肯定就是已经冷静的想好了,绝对不会再后悔。 齐远本质上其实跟温言是更像的。 他们都经历过最亲近的人的冷漠,能懂得对方,都很压抑,敏感,理xing,记仇。 但抛开情节里面的误会不谈,我个人的观点也是两个太相似的人不适合在一起。 尤其是这样两个都没有得到过爱的人。根本就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就很难能产出这种东西再给到别人。喜欢能让他们支撑一时,但时间久了还是要出问题。 就说这么多吧,再多就要剧透了。 各位周末愉快。我要去加班了,泪流。 第58章 淤青 陆渊晚上喝了酒, 局散了回去的时候是温言开的车。 两人从上了车就没说过话。陆渊 分段阅读_第 146 章 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轻轻揉着眉心,脸色看起来有些疲倦。 路程过半时, 他突然淡声开口:“你今晚好像一直心不在焉的。” 温言看着前方的路,漫不经心的回道:“有吗。” 陆渊有几秒没说话,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轻抚着车窗的边沿:“有心事?” 温言轻轻的摇了下头, 低声说:“可能今天有点累。” 陆渊沉默了一会儿, 转过头看向她的侧脸,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我们分开的时候,有没有人欺负你?” 温言听言微微有些晃神儿。她极轻的眯了下眼睛, 隔了片刻,轻声答:“没有。” 陆渊看了看她,没有再说话。 到家时已经接近凌晨。 陆渊路上接了个电话,像是有些着急的工作要处理, 一到家就拿着笔记本进了书房。 等事情全部处理完,陆渊又站在外面阳台上抽了颗烟,才回身进来。 他穿的本来就单薄, 因为喝了酒而有些晕眩发胀的脑袋被凉风这么一吹格外精神,倦意全无。 屋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轻轻推开卧室门,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 光线昏暗而柔和。床上的人像只猫一样安静的蜷着,长发柔软的铺开在深灰色的被子上,十分的安静又乖巧。 陆渊站在门口无声的看了半响, 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他揽过床上的人,冰凉的手心沿着她的后背环了过去,轻移到她露出来的腰际,轻轻的抚着。 温言隔了片刻才逐渐有丝清醒,身子往后缩了缩,低低的嘟囔了一句:“凉……” 陆渊稍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人抱的更紧了些。 他闻着她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微沉的嗓音里带一点难以察觉的笑意:“你今晚输了我那么多钱,要怎么补偿我?” 温言昏昏沉沉的答:“明天打给你。” 陆渊低低的笑了一声,低头吻着她的耳朵:“那太麻烦了。” 温言yǎng得想躲,又被他按住了肩。他的吻沿着她的耳垂,下颌,到脖子,轻柔而缓慢,意图明显。 温言被他折腾的逐渐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睡意中的暗哑:“那我岂不是占了你两次便宜。” 陆渊轻笑出声。 他顺势翻身压住了她,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一只手探进了她的睡衣里。 温言皱了下眉,含糊不清的低声拒绝:“我今天真的有点儿累……” 陆渊根本没空儿理会她说什么,暗暗加深了这个吻算是回应。 他搂住她的腰抬起她的身子,还想再进一步动作时,身下的人突然轻轻的闷哼了一声。 陆渊停下了动作。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很了解,刚才那一声那绝对不是沉迷于情yu中的声音,而是真实疼痛的声音。 他撑起身子,看着床上皱着眉一脸忍耐的人,抬手开了灯。 那些原本隐藏在昏暗之下的秘密顿时无所遁形。 温言的睡衣被掀起了大半,从腰侧一直到后背,有一大片瘆人的暗色淤青。 陆渊看得愣住了。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出声。 温言垂着眼拉下睡衣,重新盖好被子,只露了半张脸在外面。 陆渊坐在一旁看了她半响,最后沉声开口:“怎么回事?” 温言压低了声音:“舞台事故。” “什么事故能弄成这样儿?” 她轻声道:“升降台突然降下去。没看到,踩空了。” 陆渊光听着都觉得疼。他抿着唇皱了皱眉,语气无奈:“去过医院了?” “嗯。” “医生怎么说。” “没有大碍。注意休息。” 陆渊把被子从她脸上拽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温言低声说:“下午彩排。” 陆渊的声音沉了一点下去:“为什么当时没跟我说?” 回应他的是沉默。 “如果我没有发现,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温言抿了抿唇,轻声说了句:“不严重。” 陆渊听她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就想发火,语气不自觉的有点冲:“这不是严重不严重的问题。你的事我都得靠新闻才能知 分段阅读_第 147 章 道?” 温言没有说话。 陆渊神色不明的盯着她看了半天,许久,忽然沉声道:“你不要继续现在的工作了。” 温言看了他一眼,握在被子上的手指微微一顿。 “上次是被粉丝跟踪,这次是舞台事故,下一次又会发生什么,谁也保证不了。” 温言静默半晌,淡声开口:“这是我自己的事。” 陆渊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也是我的事。” 温言略微不耐:“我不想跟你争执这些。我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语毕她翻了个身背向他,重新拿被子蒙住了头。 陆渊yin沉着一张脸,强按着把人从床上拖起来的冲动,语气已经是极力克制:“温言,起来。” 隔了几秒,床上的人缓缓的爬了起来。她低着头,表情看不清楚,许是因为身体上不适的缘故,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又迟缓。 陆渊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想到她晚上刚从医院里出来还强撑着出现在聚会里,心情难以言说。 明明是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情,却又再一次演变成僵持不下的争执。 他压下心里的烦闷,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心平气和:“我知道你很喜欢唱歌,但是除了歌手,还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是跟音乐相关的。你现在的工作可能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是光鲜又亮丽的,但是在我看来,只有辛苦和危险。我不希望你一直处于这种环境之下。” “你可以说我自私,这件事我确实没有站在你的角度考虑,但我也不是出于我自己的喜好。以任何一个旁观者的客观立场,都很明显看得出来,你现在得到的结果和所付出的,根本就是不值得。” 温言抬眼看了看他,神色平静如常。 陆渊停了片刻,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恳切的请求:“你能不能认真的考虑一次我说的话?” 温言半天没有说话。良久,才轻轻的开口:“确实不值得。我知道。” 她低下头,声音轻到有些飘忽:“有时候我也挺累的。” “可是我的人生本来就乏善可陈,想做的也就只有这一件事而已。如果不再继续的话——” 她停了片刻,又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我活着还是为了什么。” 陆渊安静的看着她,许久没有作声。 那天的见面会结束时她对粉丝说的那番话,他不是没有听到,也不是没有触动。 她是个孤僻又自闭的人,音乐是唯一能让她开心的事情,他其实应该比谁都更支持她。 他懂,可是他又实在很难做到。 自从他们重新开始之后,已经接二连三的出了几回事情。每一次看到她身上的伤他都心疼又无奈,那些不可控的危险因素让他觉得无比的焦虑而不安。 这个圈子复杂又辛苦,她不是擅长jiāo际和周旋的人,明里他或许还能护着,但暗里她注定要吃亏。她本身又是那么沉闷的xing格,遇见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扛着,问都问不出来,他想给她解决都没有机会。 还有他的家人也对她的职业充满了排斥和偏见。连人都还没见过,光是听见歌手两个字,章老师就已经十分强硬的几次表现出了反对态度,老爷子也跟他模棱两可的打着太极,摆明了并不想支持这件事。 确实是不值得。 不光是她的付出不值得,因为这个职业所造成的现在面对的一切问题,都不值得。 陆渊沉沉的出了口气。 他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个连张正规专辑都没有的十八线小歌手,工作也不多,偶尔参加一些不知名的小活动,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的。他工作不忙的时候会带着她回他大学附近吃饭,天气好的时候去西海边儿上散步,回家一起窝在沙发里看部电影,就像这座城市里每一对欢爱关系中的男女一样,享受当下,不用担心明天,不去想未来。 有一次回公寓时,他的车停在路边被塞了一张广告。海报上面的女明星跟温言一个公司的,据说是演员部炙手可热的新人。 他指着那个调侃她:“我有没有能在车上看见你的一天?” 她淡淡的笑了一下,语气坦诚的不像是 分段阅读_第 148 章 谦虚:“应该没有。” 那时候他们都不觉得她的职业是个问题,也都没有想到两个人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那时候什么都好。没有烦恼,没有争执,也没有感情。 陆渊陡然回过神来。 他叹口气,放缓了语气:“我希望你能高兴,不管你做什么事情,只要不是这么危险和辛苦,我都会支持你。可你现在的工作不管是出于我个人的主观意愿,还是站在客观事实的立场,于情于理我都不希望你再继续。” 温言有几秒没说话,最后轻轻的弯了弯唇角。 “于情是你不喜欢,于理是你的家里人不喜欢吧?” 作者有话要说:  车刚要坐上,结果吵起来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说一下上一章结尾初恋的事儿。 两个人没有确立过关系,但是行为上除了没有亲密的部分,其他都很像情侣间的相处模式了,参考音乐剧票的那段儿。 方柔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这是她从温言讲述的各种片段中的推测。不过旁观者清,她想的也不能算错,因为从她的信息来源来看,两个人确实很像情侣。这个后面还会细说。 第59章 局外 陆渊极短暂的一怔, 略有诧异的抬眼看着温言。 他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那些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半个字, 可她却还是敏感的觉察到了。 他一时无法判断,是她身处这个圈子里女明星高攀的戏码看了太多, 还是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了什么。 温言的语气很轻,听不出情绪:“就算我不是歌手,他们也不会喜欢我的。” 陆渊无声的看了她一会儿, 神色捉摸不定:“你还没有见过他们, 为什么就这么消极的断定?” 温言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能走多远。” 陆渊心里蓦地沉了几分下去。 她继续淡声道:“我们之间的问题有很多, 你跟我确实都在努力改变。但有些事情,你也知道,不是我们两个人改变得了的。” 陆渊动了动唇角,声音微凉:“对于我们的关系, 你好像很悲观,没有什么期待。” 温言没有否认,也没有正面回答:“我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这段关系里, 我会尽力做好我该做的,其他的问题, 我想你会解决。如果真的解决不了,也没有办法, 我不会强求。” 停了片刻,她又平静的说:“而且,你的家庭不能接受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要面对的问题你也都知道。你应该一开始就不要找个歌手,而不是现在要求我不要再继续。” 陆渊听她这副过分冷静又笃定的语调就忍不住的想发火,声音也不自觉的提了一度:“你能不能别活在你自己武断的臆想中?我说我担心你的安全觉得你辛苦,这些你根本都不相信是吧?你就一定觉得我是因为家里人反对才让你放弃?还是在你眼里我本来就是这么自私?” 温言淡定的看着他,语气没什么波澜:“我相信。但是所有的工作都是辛苦的,也都有安全隐患存在。我为了能继续唱歌已经做了很多不喜欢的事,你的顾虑是客观的,但是我付出的太多了,我现在也无法放弃。” 陆渊彻底无言以对。 话都被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又合情合理,他根本无从反驳。 她不是二十岁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只会又哭又闹。她可以成熟又理xing的看待这段关系里的所有问题,只不过是从来没有站到他这边,跟他共同面对。 自始自终,她还是在局外。 就算是今天晚上来参加聚会,她也只是在履行她认为的职责罢了,与感情无关。 陆渊无声的看着她,前所未有的心灰又疲倦。 他知道,其实她还是没有安全感。 即使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可这并不能带给她什么实质xing的改变。 她害怕,所以悲观,不敢争取,只能用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把所有的结果预想到最坏,把自己可能会受到的伤害尽可能的降到最低。 他明白。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样。 分段阅读_第 149 章 这段感情里,他们从来就没有对等过。 可能是他想要的太多。也可能他本来就应该独自去解决两人之间所有的障碍,根本不该去要求对方做什么。 毕竟,被爱的人没有牵绊,随时都在谨慎的观望着准备离开。 良久,陆渊终于低声开口。 “关于我们在一起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改变过想法。”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听起来竟像是一瞬的低落,又短暂的仿佛是错觉。 “我只是想得到你的一点确定,让我知道我在面对那些问题的时候,不是一个人。” 温言静默片刻,未置可否:“今天发生的事故是个意外,我以后会注意的。” 话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是无益。 最终还是陆渊妥协。 他站起身,沉沉的出了口气。 “我家里的问题,我会去解决。” 他居高临下的看了一会儿床上的人,半响,低声道:“早点休息吧。” 语毕他走出卧室,轻轻的关上了门。 温言安静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她转头关上灯,重新钻回了被子里。 寂静的黑暗中,一声轻叹。 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窗外突然闪过一道极亮的光,紧接着响起一声雷,震耳yu聋。 温言被这一声惊得身子猛地一抖,醒了过来。 雨势瞬间大了起来,敲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温言整个人像是还有一半在梦里,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怔怔看着窗外的方向。 隔几秒,身后的人突然伸手过来把她拉进了怀里。 温言愣了一瞬,反应过来。 他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头发,又低头吻了下她的耳朵,声音极低,意识听起来像是不太清醒。 “别怕。” 雨越来越大。 外面风雨琳琅,漆黑的房间里两个人安静的依偎着。 那一瞬,温言恍惚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好像他们已经相濡以沫了许多年。 她却怎么也找不到这种感觉的由来。 耳畔的呼吸声又逐渐沉重起来。 温言的意识也重新昏沉起来,轻轻的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把头往他肩上又贴了贴,闭上了眼睛。 陆渊被她翻身的动作吵醒,他迷迷糊糊的看了看乖巧又依赖的紧靠在他怀里的人,缓缓收紧了手臂。 那一瞬,他渴望一生就这样过去。 隔天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后半夜的事情,相处的氛围又恢复了平常。 周六那天下午,温言按照何砚的嘱咐,早早的过去公司化妆。 品牌的新品发布之后,她的工作基本就算是结束。发布会后的晚宴上宾客云集,大多是企业家、公司老总和时尚明星之类的人物,这种场合温言出席的不多,而且她本身也并不擅长这类jiāo际,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在角落里,安静的旁观。 今天的晚宴跟往常她每一次参与的宴会都一样,一如既往的无聊而虚伪。唯一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在这里见到了陆渊。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正式应酬场合里的陆渊。他穿着最简单的黑色西装衬衣,但在人群里却足够醒目,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从容轻淡的笑容,收起了平常的那副漫不经心和散漫,他的身上仿佛有着强大的气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温言下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杯子,脑袋里迅速的设想着这其中所有的可能xing。 在这种场合之下偶遇陆渊,其实并没有不合情理。 可是今天不同。她无法不怀疑,是有人蓄意为之。 隔了片刻,陆渊也看到了她。 与她相反的是,他像是并不太惊讶,反而远远的举着酒杯,朝她微微的笑了下。 温言安静的看着他,没有回应。 身后忽然有人轻声叫她。 温言身体下意识的一僵,带了十二分的戒备回过头来。 来人是那天品牌活动结束后在停车场碰见的营销总监,声音一如既往的谦和恭敬,脸上的微笑像是用尺子量过似的,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 “温小姐,齐总请您借一步说话。” 温 分段阅读_第 150 章 言下意识的瞟了眼陆渊的方向。刚巧有人上前跟他攀谈,他侧对着她的方向,仿佛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身后的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每一个微小的反应,最后微笑道:“请这边跟我来。” 齐远站在走廊的转弯处,余光里看见温言过来,慢条斯理的点燃了嘴里的烟。 “温小姐,最近过得怎么样,爱情还顺利吗?” 温言面无表情的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声音冷淡:“托您的福,在工作时间里都能见面,非常顺利。” 齐远举起夹着烟的手,似笑非笑道:“今天他可真不是我请过来的。这圈子就这么大,我也没想到能有幸在这里同时见到你们两位啊。” 温言平静的看着他,神色镇定。 齐远伸手轻轻弹了下烟灰,语气轻佻:“现在回头想想,你当年确实是该来北京。要是还在杭州城的话,你的那点儿事fu孺皆知,哪还能有今天的风光啊。” 温言对于他的嘲讽并无反应,淡淡的回道:“齐总过誉了。fu孺皆知,我可担不起。” 齐远看了看她,嘴角含着一点讥嘲的笑意:“话说回来,你以前是跟着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现在跟着年轻有为的陆公子,这感觉不错吧?” 温言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神yin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齐远一侧的嘴角微微翘起,隔了几秒,半真半假的笑着宽慰道:“你放心,咱们现在可是正八经儿的合作关系,荣辱与共。这些事儿,我肯定得帮你守住了,是吧。” 温言冷笑一声。 “不过有一件事,我始终不是很明白,想当面请教你一下。” 眼前的人微微拧起眉,仿佛是真的困惑。 “先前你们两个分手,后来又突然复合,是因为我吗?” 温言匪夷所思的笑了一声:“什么?” 齐远看着她,语气依旧稀松平常,唇角却忽然带上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想摆脱我,但是凭你自己一个人的能力不够,而且你在这个圈子里也确实需要有人捧着你,所以权衡之下,你选择了跟他复合。我说的对吗,林安?” 第60章 唱片 气氛立时诡异的沉寂下来。 温言缓缓地抬起了眼睛。那双狭长的眼眸漆黑而幽深, 隔着缭绕的烟雾, 让人一时难辨那其中的真实情绪。 似乎是嘲讽,不屑, 又像是憎恶,警告。 齐远漫不经心的吐了口烟,似笑非笑的欣赏着她的反应。 她唇边的笑容微凉, 语速平缓, 尾音十足的慵懒:“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 齐远慢慢的吸了最后一口烟,随手丢了只剩下一小截儿的烟蒂,紧擦着温言的黑色高跟鞋尖, 落在暗黄色的大理石地砖上。 他带着点笑意的声音里深意明显:“听不明白是好事,揣着明白可就不是了。” 温言垂眸看着地上还冒着缕缕青烟的烟头。再抬眼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清沉声音:“不好意思,请问两位聊完了没有。” 齐远微微挑起一侧的嘴角, 不露声色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温言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脸上没有丝毫的讶异,听到声音后镇定自若的回过了身。 陆渊手chā在西裤的口袋里, 神色冷淡的看着齐远,整个人平静的看不出一点端倪。 只有足够熟悉他的人才能瞬间清晰的感知到, 那层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隐藏的是怎么样的锐利锋芒。 温言看着他的侧脸, 心里不可抑制的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隔几秒,齐远慢条斯理的笑了笑,懒懒的开腔道:“我们已经聊完了。二位继续。” 走廊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隔着一扇门, 宴会厅里不时有阵阵恰到好处的欢笑声传出来。一切的热闹和光鲜都还在有条不紊的继续着。 两人兀自沉默了半晌,最后陆渊先开的口。 他的声音平静异常,窥不见丝毫的情绪:“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今天是司机送陆渊来的。 他跟了陆渊有几年,早就知道温言的存在,但却还从来没有见过本人。 他先是看见陆渊面色冷淡的从酒店里 分段阅读_第 151 章 大步走出来,又注意到他身后隔几步跟着的心神不定的漂亮女人,隐隐觉得两人间的气场有些奇怪。略微思虑后,他恭恭敬敬的打开后座门,安静的站在一旁,谨慎的一言未发。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陆渊靠在座位上解开了衬衫领口处的几颗扣子,撑着额头闭目养神。另一位从上车后就一直望着窗外出神,面色宁静,只是有些不太协调的苍白。 司机暗暗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这一路车内的气氛安静到近乎压抑。 直到下车后进了电梯,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陆渊才忽然淡声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温言沉默了两秒,声音很轻:“校友。” 陆渊的语气平淡的听不出喜怒:“你们俩以前有过什么恩怨。” 温言面露犹豫,没有马上回答。 陆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温言的嘴唇轻轻动了下,刚想开口,“叮”的一声,楼层到了。 陆渊面无表情的大步迈出了电梯。 一打开房门,陆渊被端端正正蹲坐在地中间的发光物体吓了一跳。 他皱了下眉,抬手开了灯,一手解开外套,一边进了卧室。 温言跟在他身后走进来,回手轻轻关上了房门。 她站在玄关处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那一团绒毛,良久,轻叹了声气。 隔几分钟,陆渊换了身衣服出来,见那一大一小正宁静又和谐的坐在沙发上。 人的头微微垂着,神色看不清楚。猫舒舒服服的窝在她腿上,眯起眼睛贪婪享受着她的抚摸,姿态懒散到腐败。 陆渊站在门口无声的看了一会儿,走过来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 温言低着头,抿紧了唇角。 气氛沉默的僵持着。连猫都察觉到了他们之间不太正常的氛围,悄悄的探头看了看陆渊,不小心对上了那道冷淡的视线,毫不留恋的放弃了温言的抚摸,“蹭”的一下蹿到地上钻回自己的小窝里,安静的蜷成了一团。 陆渊抬眼看着一旁的人,终于再次开口:“那些话是真的么。” 温言看了看他,脸色平静,声音压的很低:“不是。” 言简意骇的否认。没有任何解释,也似乎没有丝毫的期待。 仿佛他相信与否,她根本就不在意。 陆渊神色不明的把玩着手里的黑色打火机,良久一语未发。 那个时间他确实不应该出现在晚宴之外的走廊里,如果不是有人特意把他引出来的话。 相比温言,他当然不会去相信一个处心积虑的外人。可这个信任的前提是,她能主动跟他解释清楚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陆渊合上了打火机,金属的质感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与他低沉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跟他之前发生过什么。” 温言静默了片刻,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的声线一如往常的淡漠,带着恼人的界限与疏离:“我从来没有做过有悖道德的事情。你听到的话都不是真的,其他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陆渊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听起来也不像是在嘲讽:“你觉得你一个人可以解决?” 温言靠在沙发上,纤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抚着外套的下摆,神色间似有一瞬的恍惚:“不知道。可是我更不愿意再去讲一遍以前的事。” 陆渊重新抬眼看向眼前的人。 她的脸色平静如常,整个人散发出的那种难以言明的疲惫和消沉,刺得他心里阵阵的沉闷和烦躁。 他忽然想起上一次他们复合的时候,他承诺过,她不想说的那些过往他不会再过问,他只负责她的现在和未来。 她的过去本来就与他无关。她以前叫什么,经历过什么,只要没有违背法律和道德,她不愿意说,充其量是躲避,怎么也称不上隐瞒。 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置身事内,太难真的做到。 两人各怀心事的沉默着。隔了片刻,温言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他,语气故作轻松: “如果你——” “我相信。” 他的声音很淡,但足够清晰,掷地有声。 温言后 分段阅读_第 152 章 半句话停在了嘴边,她怔怔的与他相视了几秒,垂下眼睛,轻声说了句:“谢谢。” 陆渊一动没动,安静的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他强烈的想要拥抱她单薄的身体,想亲吻她低垂的眼眸,想抚平她所有的情绪。 良久,他才又淡淡的开了口:“我相信你是我应该做的。我希望你能一直站在我身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擅作主张的退缩和离开。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来解决。” 温言面色沉静的听着。半晌,她睫毛微微动了动,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终于说出口。 “我不会比你先离开。” 那声音轻得陆渊恍惚还以为是错觉。 他听言愣了足足有好几秒,唇角才慢慢的弯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她这种xing格之下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承诺。 这也是他听过的最好的情话。 陆渊看着她,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点愉悦的浅淡笑意:“好。” “我不会离开。” 隔天上午,陆渊从商场回到公司,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秦泽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跟他新来的年轻女秘书调着笑。 女秘书一看见老板进来,赶紧敛起了笑意,恭恭敬敬的简短汇报后,低着头匆匆的离开了房间。 秦泽望着那个穿着淡粉色修身职业装的背影,十分惋惜的啧了一声:“这妹妹刚才还跟我谈笑风生呢,一见到你就立马头也不回的走了,陆总,您平时对待手底下人是有多刻薄啊?” 陆渊瞟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回道:“我付过钱。” 秦泽听言笑了笑,晃着腿调侃道:“您跟您家里那位也敢这么一副资本家做派?” 陆渊在沙发上坐下,一只手解开西装的扣子,直接无视了他的话题:“你最近是不是跟齐远他们公司有些来往。” 秦泽一听这名字,不动声色的坐正了身子:“怎么了?” 陆渊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不可言说的深意。 秦泽立刻会意过来,轻轻的拧起了眉。 他从茶几上摸了颗烟塞进嘴里,模模糊糊的说:“你想让他在北京城里栽个跟头也不难。但是,他怎么突然惹到你了?” 陆渊拿起桌上的打火机,低头点燃了嘴里的烟。 “温言。” 秦泽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心里暗暗掂量了一番温言的分量,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多说,只是谨慎的开口应下来:“行。这事儿我会留意着。” 陆渊面无表情的吐了口烟,嗯了一声。 这两天调整了档期,难得可以在家休息一整天。 温言在床上躺到了中午,直到卧室里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都快要遮不住外面的阳光,才恋恋不舍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在厨房里随便找了点吃的东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边咬着面包一边走到客厅拿起了自己昨天拿的拎包。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纯黑色封面的唱片,想了想,把手里最后剩的小半片儿面包塞进了嘴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走进了书房。 陆渊的书房她平时很少进来。有钱人的书房简直宽敞的奢侈,房间里的一整面墙做成了架子,上面垒着满满的书,最下面一排是主人收藏的各类唱片。 温言蹲下身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架子上,一时兴起想看看陆渊都收藏了些什么,纤细的手指轻轻滑过一排的专辑,最后停在了一张白色封面的唱片上。 这是张纯音乐的钢琴曲专辑,作者她很喜欢,但是非常的冷门小众,就连音乐学院的学生知道的都不多。温言有点惊讶能在陆渊的书房里看见这个,而且还是十分罕见的典藏版。她把那张专辑抽了出来,打开了盒子,一张照片从里面掉出来落到了她的脚边。 温言捡了起来。 那是张看起来时间有些久远的照片了,边角些微有点泛黄。照片上是一个在舞台中央弹着钢琴的年轻女孩儿,二十出头的模样儿,一袭优雅的白色长裙,长发及腰,侧颜十分精致,神色高贵淡漠,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清冷,疏离,以及……熟悉。 有那么两秒钟,温 分段阅读_第 153 章 言甚至恍惚还以为画面里的人是她自己。 她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手指不自觉的微微用力。 这舞台看着也莫名觉着眼熟。 她低着头神色不明的看了一会儿,终于辨认出,这是a大的礼堂。 那一瞬间,脑海里忽然有许多零散的信息,一闪而过。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她刚刚凝聚起来的直觉。 温言低头拿出手机,阿梁一贯有些急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温言姐,你现在讲话方便吗?” 温言心不在焉的应声:“方便。你讲。” 她翻过了手里的照片。 电话那头还在焦急的絮絮说着:“网上突然曝光了一组你跟齐总私下见面的照片,现在舆论说……” 后面阿梁说的是什么温言都已经听不见了。 十一月,冬初,这座北方的城市已经开始供暖。 正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暖洋洋的打在她的背上,房间里明亮、温暖而干燥,温言整个人却在那一瞬间从头凉到了脚。 那照片背面有一行黑色签字笔写的小字,虽然时间久远,但字迹依旧清晰可辨。 “二零零七年九月,周晚。”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新加了项目,然后我妈又来杭州看我,又双叒慢了。 我的心情,比陆总对小温动手那天还要惭愧。 感谢灌溉营养yè的小天使:长慕 10瓶、冷清 5瓶、睡觉了 5瓶 第61章 意冷 上午十点三十分的时候, 微博上若干个大大小小的娱乐账号, 同样的照片,同样的口径, 迅速的有理有据的坐实了温姓女歌手与其最新代言的品牌方某高层的疑似非正当关系。 bào光出来的照片一共有十二张,从场景和服装上来看,包括了两人至少三次见面。 其中画质最清晰的一张是在停车场里, 温言刚参加完该品牌的活动, 弯身坐进了黑色宾利的后座中,后座的另一侧是一个修长的深灰色侧影,慵懒的靠在座位上, 长腿随意的叠在一起。 话题度最高的一张是在酒店的走廊,温言穿了条无袖的黑色连衣裙,站在角落里,男的单手撑在她一旁的墙上, 微微倾身,从拍摄的视角来看,两个人贴的极近, 极暧昧。 每一张照片的角度都无比精妙,女方的脸甚至连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男方出镜的却始终只有一个神秘的背影或是模糊的轮廓。 有预谋,有远见。 在事件第一次空降热搜之后, 有一位自称是品牌方内部员工的网友匿名bào料,此次合作代言费远远高出代言人的实际身价,他们看过这份合同的同事私下都一度调侃为“洗钱”。 女明星bào出这类事情并不罕见, 何况温言年纪也不轻了而且本身也不走流量路线,更关键的是事件另一方并不是大众传统认知里油腻肥胖秃顶的中年金主,有半数的吃瓜群众表现出了相当惊人的宽容: “路人就想问一句,男的单身吗?男财女貌不是挺般配的嘛,有什么好嘲的啊?” “虽然另一方看不到脸,但是光这个身材就胜过大街上95%以上的男人了吧,而且年纪也差不多的样子,应该是恋爱吧,真的很难跟潜规则联系到一起啊。” “我觉得壁咚那张莫名有点带感是怎么回事……我是一个人吗?” “你不是一个人!我也觉得那张画面很小言!完全就是女明星跟霸道总裁的设定啊!这cp我嗑了!!!” 另一半观点依旧处在另一个极端: “果然天下没有没有平白无故的资源啊,看品牌官宣的时候还纳闷以温言的影响力怎么拿的下这个代言,现在终于明白了。” “撑死也就二线的女歌手代言费就这么高?娱乐圈的钱也太好赚了吧,这是真爱啊,还是洗钱啊?” “粉丝洗地的嘴脸不要太难看哦,出道多少年都红不起来的废物还要靠着捆绑师弟才能有点流量,现在终于攀上金主了,身边的男艺人们都松了一口气吧?潜规则还非要洗成恋爱,求求你们做个人吧。” “你们键盘侠的思想就不能阳光点吗?你们是现实生活太不幸了吗 分段阅读_第 154 章 我敢用人格担保这肯定不是潜规则,这是正经的权色jiāo易!” 在温言完全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客厅外的阳台上。 外面的阳光好到刺眼,气温却真实的步入了冬季。温言穿了件单薄的睡衣,趴在栏杆上昏昏沉沉的往下看,身侧的手冷得一直微微的抖着。 她并不担心这件事。公司自然知道怎么处理最妥当,网友都是健忘的,何况这件事并没到道德败坏无法原谅的程度,bào出来的照片里也没有特别过分的行为,舆论平息需要的只是时间。 她全部的思绪都还在刚刚书房里的那张照片上。精力集中的甚至都忘了去思考陆渊看见网上这些消息会做何反应。 许久,温言缓缓的站直身体,脚步虚飘的回到了房间里。她进浴室洗漱完,心不在焉的化了个妆,换好衣服,拎起包准备出门。 温言在玄关处蹲下身,刚系好了左脚的鞋带,门外突然传来了输入密码的声音。 她下意识慢慢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直觉有些不对,但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再给她反应,一声短促的提示音后,门开了。 一双复古的黑色粗跟高跟鞋迟疑着停在了她的眼前。 温言愣了两秒,抬起头来。 门内外的两个人同时怔住了。 她们缄默着互相暗暗打量了一番,温言回过神来,站起身,思虑再三还是没敢冒然叫阿姨,谨慎的轻声说了一句:“您好。” 章老师端庄的站在门口,挎着爱马仕的手臂横在胸前,面无表情的审视了面前的人半晌后,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下午六点钟,温言的公司发布了声明。 “关于我公司艺人温言与品牌方某高层的bào料,为不实传闻。双方为正常的合作关系,照片内容缺乏真实xing,有借角度过度解读博取眼球之嫌。上述内容已对温言女士的形象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请相关人员立刻停止揣测与传播,撤销相关文章与言论,必要时我司将追求相关个人及组织的法律责任。特此声明。” 品牌官博紧跟其后,义正言辞的谴责一番后,没浪费一点热度,又用温言前两天刚拍的产品照顺势宣传了一波冬季新品。 也几乎是同样的时间里,网络上关于这件事所有的内容和讨论都被删的一干二净。 晚上才上线的网友们无从得知自己错过了一件大新闻,只有极少部分人从幸存的只言片语里暗戳戳的了解到了这件事。赶上最近大势的国民剧今晚结尾,一路作死的男主最后竟然把女主打进了医院,十条热搜里它占了一半,网友都赶着去演员和编剧微博底下讨伐,事件的热度散的比想象中还要快。 晚上九点。 陆渊刚结束了回会议从公司回来,打开房门,一室漆黑。 他皱了下眉,抬手打开灯,脱鞋走进来后才看见,温言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衣着妥当,脸上化了淡妆,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她仿佛已经在黑暗中坐了很久,突然遇到光,眼睛不适的眯了起来。 陆渊看了看她,强压住心里的烦躁,语气极力保持着心平气和:“去公司了?” 温言看着他,一张脸平静而消沉,答非所问:“你母亲今天过来了。” 陆渊脱着外套的动作一顿,声音有点紧张:“她跟你说什么了?” 温言静默了片刻,低声开口:“就是你想得到的那些。我就不重复了。” 陆渊抿了抿唇,又问:“她待了多久。” 温言低声答:“二十分钟吧。” 陆渊有一会儿没说话。半响,他有点烦闷的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怪我。我没想到她会不打招呼就过来。” 温言安静的看着前方的墙壁,目光空洞,良久没有作声。 陆渊看她这副样子莫名觉得不安,皱着眉问了一句:“你想什么呢?” 温言闭了闭眼睛,声音很轻:“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有点儿累。” 陆渊想到网上的事,脸色忍不住沉了几分下去。 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尽力控制着语气不像是责问:“今天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温言有几秒没说话,神色 分段阅读_第 155 章 坦然的异常,轻描淡写的回道:“混口饭吃。” 陆渊被她这副反应堵的竟一时语塞。他看了她片刻,又问:“他纠缠你多久了?” 温言漫不经心的答:“几个月吧。” 陆渊单手扯下领带,沉声道:“这件事我会解决。后续你不用管了。” 没成想对方并不领情,拒绝的冷淡又干脆:“我自己会处理。” 陆渊皱眉看着她,心里的烦躁几乎快要按不住,语气极不耐烦:“今天这些就是你的处理方法?无休止的被人牵着走?” 温言手撑着额头,声音极平静:“那也是我的事情,后果我自己承担,跟你没有关系。” 陆渊忍耐了一天的怒火“蹭”的一下全都窜了上来。 最后一句,那熟悉的语气和字眼,好像瞬间又回到了他们从前无休止纠缠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么久以来所做的一切都白做了,再做什么也都没有用。他们还是停在原点,还是那么泾渭分明,根本没有动过。 那种陡然袭来的沉重的无力感,令他感到意冷又无望。 陆渊定定的看着她,脸色yin沉的可怕。 半响,他又开口,语气极尽冷淡与嘲讽:“你自己承担?我要带你去见家里人吃饭那天,你就坐在他的车上是吧?这事儿耽误到我了,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 温言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反问:“你现在把你家里的问题都算在我那次的失约上?” 陆渊听得愣了一秒,第一次觉得她这么不可理喻。他气得猛地踹了一脚茶几,上面的玻璃杯子打了几个晃儿,最后还是没稳住掉在了地上,浅色地毯上洒了一小摊水,吸了水分后迅速的变成了深驼色。 他整个人怒火中烧,一贯清沉的声音都提高了两度:“昨天还好好的你今天又犯什么病?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一直还在试图解决,你都干了什么?这种事情在发生第一次的时候你告诉我就不会像今天这么没完没了!你自己死扛着干了那么多蠢事儿现在被人一股脑儿bào出来丢的是我的脸!” 温言一点都没恼,只是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她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唇角甚至还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所以说,不要找女明星。” 陆渊被她噎的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半天没下去,太阳xué突突的跳着,脑袋气得生疼。 他觉得再这么吵下去他肯定会再动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揉了揉眉心,神色倦怠:“我不想每天都吵架。这件事到此为止。” 温言却突然笑了一下,抱着手臂懒懒的坐正了身子:“这件事确实不必再说了。我还有一件别的事情。” 陆渊往后靠在沙发上,沉默的揉着额头。 温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道:“我上大学的时候,前几届有个学姐,据说特别的优秀,只读了两年就出国了,但音乐学院至今还流传着她的各种事迹和传说。” 陆渊仍在气头上,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着眉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大三那年,有一次演出,我的节目是钢琴独奏。表演结束后,教钢琴的老教授跟我说,我在舞台上的时候,有那么一晃神儿,他还以为我是那位学姐。他还跟我开玩笑说,要不是我弹的比她差太多了,他都要以为是她突然回来了。” 温言停了片刻,继续淡声道:“那个学姐叫周晚。” 陆渊的脸色倏地僵了起来,抿着唇死死的盯着她。 温言看着他淡淡的笑了下,神色平静的看不出一点起伏。 “我跟她真的有那么像吗。” 作者有话要说:  再吵下去作者都想动手。 第62章 雾气 气氛凝固了一般的寂静。 陆渊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陡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她今天如此反常。为什么昨天她才第一次正面表明了对他的态度, 今天就突然又拒他于千里之外。 她不是想跟他吵架,她是在摊牌。 可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这房间里有什么东西是跟周晚相关的。她是从何处知道的, 知道了多少,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许久,陆渊沉 分段阅读_第 156 章 声打破沉默:“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温言抱着手臂没有应声, 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陆渊动了动嘴唇, 低声道:“我跟她在一起过,两年,和平分手。没有联系, 没有放不下。” 他停了片刻,又艰难的开口道:“你跟她,外表有相似之处,但是xing格天差地别。我和她结束已经有十年了, 对于那段关系我没有过任何怀念,也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谁的替代,我觉得这种事很荒唐。” 一席话几乎是硬着头皮尴尬说完, 陆渊紧张的等着她的反馈。 隔了半晌,温言终于开口, 语气冷淡,言简意骇:“难以相信。” 陆渊烦躁的揉了揉额头, 整个人烦闷而无措。他过往三十年的人生经验里从来没有发现解释是件这么困难的事,一件本来就不存在的事情,他还能怎么去证明确它实不存在? 他暗暗的轻出了口气, 重新抬起头,神色恳切:“温言,我们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很珍惜这段关系,对你我从来没有过任何欺骗和隐瞒,包括今天。为了这段关系我们都付出和改变了很多,这么久以来我对你的感情是否是真实的,如果你心里没有认同,昨天你也不会说出那番话。” 温言看了他一眼,语气冷静到残酷:“这两件事并不矛盾。你的感情我相信是真实的,只不过你真正想付出感情的人不是我。” 陆渊无奈的看着她,声音开始变得有点急切:“我们从开始到确立关系花了那么久的时间,直到昨天我才第一次得到你的回应,如果我还忘不了她我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复合,为什么要把时间精力都浪费在你身上?” 温言没有说话,冷漠的神情没有一丝松动。 等待仿佛无止境般的漫长,陆渊看着她,心里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隔了许久,他终于又开口,整个人倍感无力和疲惫。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接近凌晨,温言拎着行李箱离开了公寓。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陆渊一直站在外面的阳台上抽烟。那只猫里里外外的跟在她脚边打转,直到她穿好鞋子最后回过身,阳台上的人已经走进来了,只是仍旧背对着她的方向。 猫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上的箱子,像是犹豫着想跟上来,又不太确定她是不是像往常一样还会回来。 温言安静的看了它片刻。它歪着毛茸茸的头,睁着圆圆的眼睛一脸懵懂的望着她。 心里忽然不忍,动作还是没有一点犹豫。下一秒,她转身推开了房门。 吹着走廊里穿堂的凉风那瞬间,温言恍惚想到当初她父亲转身离开她的时候,不知道是否也是类似的心情。 离开时的不忍是真的,必须要离开的理由也是真的。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关上门,没有再回头。 温言叫了车,距离显示还有三公里。 夜里风凉。她安放好了脚边的白色行李箱,把原本披在肩上的灰色围巾绕在脖子上系的更严实了些。 可还是觉得冷。 那股凉意由内而外的从心底蔓延出来。她紧紧环抱住了手臂,仍旧是徒劳。 最初见到那张照片时的惊疑和冲击早已经完全消散,冷静下来后她只觉得十足的讽刺。 不管照片上的人曾经跟陆渊是什么关系,他喜欢过对方是毫无疑问的事实,她长得与对方相似也太过一目了然。她想不出任何一种理由和可能xing,能推翻这个过于显而易见和狗血的结论。 所有的争吵和责问在这面前都瞬间没了意义,连再问一句她都觉得无力。 陆渊解释了很久,也解释了很多,从紧张,到急切,再到绝望,她只记住了最后那一句。 “我们之间感情不对等,信任也无法对等,是么。” 他的声音微哑,像是极度疲惫之下的颓然,无望中仅存的最后一点希冀。 她给出的回应是沉默。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他们都感到前所未有的筋疲力尽,心灰意冷。 他们也都知道,再僵持也只是暂时xing的无效拖延。没有爱情,再没有信任,这段关系已经找不到 分段阅读_第 157 章 任何办法可以继续。 外套口袋里的电话突然振了起来。 温言回过神,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是来自杭州的号码。 这个时间的电话,很难让人能联想到好事情。 温言手指冷的有些笨拙,在屏幕上滑了两次才接起来。她心跳莫名的加快,定了定神,轻声开口:“阿姨?”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并不似她想象里的那般急切,反而是有些过分的小心翼翼。 “林安,你爸爸他……” 温言安静的听着,良久,举着手机的手一点一点的极缓慢的垂了下来。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 高档小区里都是她叫不出名字的参天高的树。温言眼神空洞的仰脸看着前方被风吹的摇曳的树枝,隔了许久,在眼前氤氲的雾气冲出眼底之前,紧皱起眉闭上了眼睛。 陆渊走出电梯,按了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季瑶。她穿着一套浅蓝色的家居服,脸上涂了厚厚一层黑乎乎的面膜。陆渊看了嫌弃的直皱眉,她满不在乎的靠在墙上抱着手臂微笑调侃:“陆总,夜黑风高的,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陆渊环顾一周:“罗扬呢?” 季瑶抬抬下巴:“里面给你泡茶呢。” 陆渊先脱了外套进了书房。季瑶掐着时间洗过脸进来,发现这两个大男人竟然还真的一言不发的在低头品茶。 她走进来坐到罗扬身旁的位置上,催促对面的人道:“我说你有什么事儿赶紧说吧,大半夜过来还真是喝茶的啊。” 陆渊晃着手里的杯子,抿着唇半天没说话。 季瑶看了看他,试探道:“吵架了?” 陆渊轻皱着眉,神色疲倦:“算分手吧。” 季瑶跟罗扬相视一眼,没有马上作声。 陆渊又低声说:“她看见周晚的照片了。” 桌子对面的两个人同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季瑶先翘起了唇角,意味深长的问了句:“你还有照片?” 她侧头看了看坐在她身边的人,似笑非笑道:“你们男人都这么长情吗?” 罗扬沉默了几秒,展现出理工男的绝地求生yu:“我是。他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 陆渊不耐烦的皱着眉:“照片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还留着前女友的照片。” 季瑶干脆的打断了他。罗扬在一旁慢条斯理的补刀:“以及你的现任和前任为什么那么神似。” 季瑶听言笑了一声。 陆渊无奈:“你们俩能不能先别急着一唱一和的损我,先说点有用的行不行?” 季瑶笑了笑,话里间半真半假:“跪下来认罪吧,或许还能有挽回。” 陆渊往后靠在椅子上烦躁的沉声出了口气,低声自嘲道:“我什么话都说尽了,真也就差跪下来了。” 季瑶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通常来说,你这种情况,留着前女友的照片就已经是一条死罪,然后又意外发现前任跟自己还挺像,这个罪名足够鞭尸。” 陆渊没好气的说:“反正我横竖都一死是吧。” 季瑶微微笑了一下:“我是说,你目前死得特不体面。” 陆渊无语的揉着额头:“得。我大半夜来你们俩这儿找不自在的。” 一旁沉默了半天的罗扬突然沉声开口:“你们这样分了也挺好的。” 陆渊听言抬眼看了他一眼。 他继续道:“你真想跟她结婚,也太难。现在你们在一起还不算久,这时候结束最合适。” 陆渊沉着脸半天没说话。 季瑶点了下头,表示赞同:“章老师前两天跟我妈下午茶的时候,还提起过这事儿。听她那口风,我看你想突破她那关是不太可能。” 陆渊烦闷的叹了口气,低声说:“今天章老师在我家还跟她碰面儿了。” 季瑶问:“怎么说?” 陆渊神色倦怠的摇摇头:“不知道。就那些话吧。” 季瑶皱了下眉,又道:“这也是个问题,你那位的xing格也太闷了。我不知道你们俩平时的相处模式是不是也这样,在我一个旁观者看来,也太累了。我觉得你理智点,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别强求了,喜欢是一时的, 分段阅读_第 158 章 刚喜欢的时候你看她什么都觉得可爱,这个真维持不了多久。要不你上次也不会忍不住跟她动手,是吧。” 陆渊手指轻轻抚着木质桌面的纹路,低着头一语不发。 季瑶看了眼罗扬,示意自己先出去,他点了下头。 季瑶回身带上了书房门。罗扬拿出烟盒递给陆渊。 他摸了一颗塞进嘴里,捏着打火机沉默了半晌,低声说:“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们俩。” 罗扬低头点燃了嘴里的烟,没接话。 陆渊沉沉的出了口气,语气疲倦。 “我也只是想跟她像普通情侣那样,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难。” 罗扬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今天网上那些消息,是你压下去的?” 陆渊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罗扬伸手弹了下烟灰,声音平淡:“你车祸丢了半条命在医院里躺着的时候,有人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 “如果这事儿她不是自愿的,那她后来突然答应跟你复合有些蹊跷。如果她是自愿的——” 他暗暗观察着陆渊的脸色变化,后半句话没有再继续说出口。 陆渊离开后,季瑶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罗扬叹了口气,对于这事儿也颇感无奈。 “秦泽。他嘱咐我哪天陆渊要是吵架了找到我,一定别劝和。” 作者有话要说:  “谈恋爱吗,身边人都不支持的那种?” 第63章 旧事 凌晨三点, 陆渊回到了公寓。 他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 抬手打开了玄关的灯。 猫从窝里懒懒的探出脑袋看了他一眼。往常温言回来它都是走出来迎接的,这会儿见回来的人是他, 它像是没什么兴趣似的又缩了回去。 陆渊心里骂了一句,又一个白眼狼。 他里里外外把每个房间都走了一遍,没看出有什么变化。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突然间都拿走了他竟然也觉察不出, 房子里干净的甚至一时找不出她生活过的痕迹。 只有余光里瞟到自己映在落地窗前的身影时,才恍惚觉得有些空dàng和冷清。 陆渊最后走进了书房。 凭着模糊的记忆,他蹲在书架前翻了半天, 终于找到了夹着周晚照片的那张唱片。 他沉着脸翻开匆匆看了眼,莫名觉得烦躁,又动作粗暴的合上了盖子。正准备起身时,他突然停住了动作。 角落里的隔层里, 有一张唱片看着十分陌生。 他倾身伸手抽了出来,拧着眉端详了一番。那是张日文专辑,封面接近纯黑的设计, 只有浅几度的灰色做出的抽象线条,以及右下角一个白色签字笔写的歌手签名。 这个歌手他有所耳闻, 虽然小众但在业内的地位很高,人很低调, 极少参加商业活动,想求一个他的签名并不容易。 陆渊低头看着手里的专辑,神色复杂。 那是他曾经在温言面前无意哼过的一首歌, 当时还被她暗戳戳的奚落了一句,没想到她原来一直记着。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恍惚间终于意识到,她其实一直都在用她自己的方式默默的付出着,只是她不擅表达,他很难能及时觉察到。就像她给他的礼物,不声不响的放在角落里,不期待他回应,也不需要他感谢,这就是她的表达方式。 他是明白的太迟了,可就算他能早点懂得,也改变不了今天的局面。 他们的关系太薄弱了。平常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底线在安全范围里相处,看起来平静和谐,可一旦出现问题,就像今天晚上一样,暴露出来的另一面残忍而狼狈,没有一点余地。 陆渊沉沉的叹了口气,站起了身。 他面色凝重的站在落地窗前出神,双手chā在西裤口袋里,人站的笔直。 良久,他从兜里慢慢地抽出了左手,低下头,修长的手指轻缓地抚着掌心里的暗红色丝绒盒子。 夜越来越重。 杭州。 这座城市好像总是在下雨。 温言下了飞机,又等了三个小时,终于辗转上了大巴车。 一夜没睡,又一直在路上颠簸,她头疼的厉害 分段阅读_第 159 章 眼前一片模糊的晕眩,下车时的脚步都在晃。 葬礼设在杭州周边下属的一个地级市。那是他这些年来生活的地方,也是他的故乡,她刚记事的时候曾经来过两次,如今除了地名那两个字已经全无印象。 气氛压抑而肃穆。 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站在灵堂前,垂着头满脸泪痕,无声的呜咽着,机械的对着来吊唁的宾客一遍一遍的鞠躬。唐瑛站在他身侧,动作迟缓,神色疲惫而麻木,面容干涸的仿佛比上一次见到时老了十几岁。 为了避嫌,也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温言上过香后,全程跟着人群站在后面的角落里。这一点她跟唐瑛都心照不宣。 她穿了件黑色的长外套,戴着黑色的帽子和口罩,整个人都遮掩在大片压抑的黑色里面,孤伶伶的站在人群后面,看起来纤细而单薄,摇摇yu坠。 许是心理准备的时间太长太久,也可能是想到他最后在病床上饱受病痛的模样反而觉得人走了是种解脱,她并没有第一次在医院里见到他时的悲伤失控,只是一个人站在角落里不停的安静流泪。 旁边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 “我听说林教授还有个女儿?” “是,前妻的女儿。很多年没来往了。” “最后一面都不来,有点过分吧。” 温言皱着眉闭了闭酸痛的眼睛,喉咙里哽的生疼。 另一个人特意侧过头压低了声音:“林教授很可怜的。我听人说他前妻出轨在先,然后这么多年还从来不让探望孩子,现在女儿怕是连消息都不知道……” 温言脑袋里“轰”的一声,身体先于意识一步作出反应,猛地转过了身。 那两个人被她的动作幅度吓了一跳,想到自己的言论对死者有不敬之嫌,尴尬的别过了头,没有再作声。 房间里突然开始播放哀乐,人群陆续退出了告别厅。温言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怔怔的望着灵堂的方向。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突然被抽离了意识。头顶的音乐声,人群离开的脚步声,家属悲戚的哭泣声,她就那么安静又呆滞的站着,整个人像是游离在这现实空间之外,停在了某一个虚浮的时刻上,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什么痛苦也感受不到。 作为一个前来吊唁的普通宾客,她的表现实在有些怪异,有几个人路过她时忍不住回头多打量了她几眼。 唐瑛也注意到她的反常。她远远的看了温言一会儿,把接下来的事宜都安排妥当后,朝她走了过来。 她在温言面前站定,迟疑了半晌,还是抚了抚她的手臂,轻声安慰:“别太难过了。” 温言这才迟缓的逐渐回过神来。她目光无神的看着眼前的人,耳边嗡嗡的响着,半晌,她嘴唇微微动了动,哑着嗓子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是怎么回事?” 唐瑛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的看着她。 温言压住情绪深吸了口气,竭力保持着镇定,可说出来的话还是艰难的难以连贯:“他们……我爸妈,当年是怎么回事?” 温言跟着唐瑛去了他们的家。 小区紧临着大学,环境很好,房子不大,三室一厅,装修朴素而温馨。墙上挂着一家三口在野外的照片,看孩子的年龄应该是几年前拍的了。他望着镜头笑得十分灿烂,除了眼角多出的几根皱纹,跟她记忆里的那个父亲一模一样。 唐瑛从储物间里捧出了一个塑料箱子,上面已经积了薄薄一层浮灰。她轻轻的放在地板上,低声说:“都在这里了。” 那箱子大概到温言小腿的高度,她蹲下身,缓缓打开了盖子。 满满一箱子各式各样的杂物,每一件看上去都年代感十足。 有娃娃,有口琴,有裙子,有相册,有一把小小的吉他,还有一本旧存折。 温言头垂的很低,无声的看着箱子里的东西。良久,没有动作,也没有一点声音。 唐瑛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一阵难受,轻声劝慰道:“上一辈人的恩怨已经过去了,你爸爸不跟你说就是不希望你也参与进来。他活着的时候说,你因为他们的错误已经无辜的承担了很多,你 分段阅读_第 160 章 的人生还有很长,往后的时间里一定不要再被他们的事情影响,一定要开开心心的生活。” 温言神色恍惚的合上了盖子,手指轻轻的握着箱子的把手,脸色异常的平静和苍白:“我知道了。” 唐瑛强撑着精神,朝她有气无力的笑了一下:“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温言。 “这是他第一次昏迷之后,给你写的一封信。” 温言迟缓的抬手接了过来,纤长的手指轻轻的颤着。 “里面还有一张银行卡,是他留给你的。” 温言沉默的攥着手里的信封,细长的手指逐渐缓缓地收紧,直到关节处开始隐隐泛白,颓然的松开了手。 “老林这辈子没什么大能耐,文化人那副清高的脾气倒是不轻,总是顾忌这顾忌那的,最后自己憋屈了一辈子。” “他们离婚是因为你母亲出轨。那之前早一年你母亲就提出了离婚,他为了你一直在试图挽回,但是你母亲态度非常坚决,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深,最后他实在难以忍受,同意离婚了。” “他们离婚后,抚养权归你母亲,开始的时候是以各种理由拒绝他来看你,后来她突然辞职,又卖了房子,单方面切断了所有的联系。你爸那段时间疯了一样的找她,几经辗转,最后你母亲原单位的一个老同事看他实在可怜,才隐晦的向他透露了一点消息,这才又见到你母亲。” “他不想闹到对薄公堂,苦苦哀求,仍旧是无果,最后也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闹的,他被单位记了处分,还丢了当时的工作,在杭州十分落魄,不得已才又回到了老家。” “这些东西都是他当年买给你的,还有存折里的钱也是,每个月都定期汇入,一直持续了很久。你母亲不肯收,寄过去也是退回,最后他只能把所有东西都收进了箱子里,这么多年搬过几次家,原本的纸箱子旧了,破了,就又换了塑料的箱子,始终没有丢过。” “他生病后突然找到你,让你很为难吧。当时知道你已经是一名歌手的时候,他刚查出这个病不久,他怕你觉得负担,也怕影响你的生活,一直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那段时间他总是自己一个人戴着老花镜默默的上网找你的消息,看你表演的视频,后来我才察觉到了这件事,试探着提议让他联系你,他跟我发了一通脾气,说自己现在去找你,肯定要被人说不养女儿还要管女儿要钱。直到后来医生说他时日无多,我这才自作主张,你们年轻人用的那些什么社jiāo的东西我也不懂,只能让林澔试着联系你。” “这些事情,为什么没有早点跟我说。” “他知道,你还在恨他。他说反正自己已经是将死的人了,被怎么误会都无所谓,你不一样,你的人生还有很长。如果跟你说了这些,得到你的原谅,却要让你背负今后那么长久的愧疚和难过,那还不如让你一直恨着他。等到他死了,你自然也就放下了。” 温言连夜离开了杭州。 这个地方她这辈子也不想再回来。 连续两天没有休息,她整个人已经到了行尸走肉一般的状态,头疼yu裂,视线模糊,怀里紧紧的抱着那个箱子,身体完全是凭着本能强撑着踏进了机场,托运,安检,登机。 坐稳后的第一件事情是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封信。 信封上写着“林安”两个字,笔迹瘦劲清峻,跟他的人一样。 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展开了信纸,强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安安, 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我其实完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在我的记忆里你一直都是那个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小女孩儿,一晃再见到的时候,竟然都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我们父女一场,应该是很深重的缘分,可真正相处的时间却只有短短的六年。 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很瘦,很小,也很少哭,比别的孩子都要安静。我笨拙的抱着你,你躺在我的手臂上,一声不响的看着我,忽然就咧嘴笑了出来。 分段阅读_第 161 章 那时候我以为我会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可只是一次转身,竟然就错过了余下所有的时间。 我本来以为我能看着你慢慢的长大,看到你穿校服的模样,阻止追求你的小男生,看到你上大学,参加你的毕业典礼,看到你找到爱你的人,结婚,穿上婚纱。 可是全都错过了。 怪我。全都怪我。 以前没有你的消息时,我经常担心你过得不好,看到你现在这么优秀,我也能安心了。 你从小就喜欢唱歌,现在真的成为了一名歌手,我真高兴。 真想能活的久一点,能一直看着你,看着你在舞台上唱歌,做自己喜欢的事,看着你找到可以依靠的人,组建自己的家庭。 他应该是能懂得你的人,尊重你,信任你,能保护你,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不要找像我一样无能的人,无法守护你的人。 女儿,对不起。 这辈子很感谢,因为你,六年里的每一秒都很快乐。 下辈子,不要做我的女儿了。 林丞 书 二零一八年九月二十七日 第64章 突发 阿梁记得, 到出事的那天早上, 温言已经有两天没跟她联系过了。 起初她没有在意,她从订票账号的记录上看到温言去了一趟杭州, 前一天凌晨飞去的,但只待了一天,第二天晚上就回来了。艺人私人行程的时候都不喜欢被打扰, 何况这两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 今天晚上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珠宝品牌活动, 亚洲区的负责人会亲自出席。这也是个财大气粗的品牌,负责中华区营销的总监是个香港男人,似乎很钟意温言这一款, 早就表达过了强烈的合作意向。老板昨天还特意通过周然传下话来,明晚温言这里千万不能有一点闪失。 阿梁前一天晚上给温言打了电话,没人接。她又发了消息,抱着手机等得最后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也没有得到回复。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没敢告诉何砚,阿梁忐忑的洗漱完换了衣服, 打车去温言的家里。 等车的时候,手机乍然响起。 公司宣发部门的同事打来了电话, 声音急切而慌张。她挂了电话立马打开微博,点进热搜往下翻了几页, 长长的吸了口凉气。 阿梁定了定神,还是打给了何砚。 何砚的反应比她要沉稳太多。她听阿梁说要去温言家,没说什么, 只告诉她直接来公司就挂了电话。 下了出租车阿梁一路小跑着奔上了电梯直至何砚的办公室。她在门外勉强稍微平复了下心跳,抬手敲了敲门。 温言已经坐在里面了,素颜,面容苍白而疲倦,黑眼圈有些重,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其余看不出异常,神色一如往常的平静。 何砚一脸yin沉的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周然和另外一名公司公关部的同事占据了两个单人沙发,房间里所有人都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阿梁轻轻的关严了门,没敢出声,贴着墙走到了角落里。 隔了半响,她听到温言淡淡的开口,声音平缓的听不出一点起伏。 “包养是假的,lunjiān是假的,流产是假的,吻痕是真的,第三者也是真的。就是这样。” 何砚拧了拧眉,沉声问:“除了bào出来的这些之外,还有什么事情。” 温言沉默了半响,低声说:“没有。” 何砚冷冷的说:“你听好了,现在不是你再藏着掖着的时候。对方手里还有什么东西我们完全不清楚,十分被动,你现在能想得到的最好全都赶紧说出来。” 气氛陷入长久的僵持。 温言抬头神色恍惚的看着窗外,最终,低声说了一句话。 房间里的几个人全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她,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阿梁正在角落里的桌子前倒水,手抖了一下,碰倒了玻璃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她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想,完了。 中午正开会的时候,周森突然进来,附在陆渊耳边说了一句。 陆渊听了,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周森压低了声音:“今天早 分段阅读_第 162 章 上。” 桌子前正汇报方案的人暗暗观察着老板的脸色变化,适时的停住了声音。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静气凝神的等待着。 隔几秒,陆渊沉声吩咐:“去联系何砚。看她那边有什么不好办的,帮她办了。” 周森应了一声,退出房间,轻轻的关上了门。 会议后半程沉闷而压抑。陆渊坐在座位上,始终yin沉着脸,一言未发。 结束会议后,他率先站起身,快步走回了办公室。 周森敲门进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一项一项的报告:“何小姐那边正在准备公关事宜,预计六点钟左右会发布声明。” “事件的起因是昨天凌晨有人在论坛里发布了帖子,自称是温小姐的高中同学,bào料了她的真实姓名,以及在学校时的各种传闻。网友对他进行了质疑和攻击,他又晒出了高中时的集体照以及温小姐的档案照,辅证自己的说辞。紧接着网上的娱乐大号纷纷转载了这个帖子的内容,虽然事情难以定论,但因为热度越来越高,评论里面又陆续出现了一些说是温小姐高中同学和校友的人,表示这些料都是真的,并且还补充描述了细节。” “直到今天早上,又另外有人开了帖子,说自己是温小姐高中时同年级的同学,温小姐的母亲chā足了她的家庭,导致她父母离异,她自己多次自杀未遂,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她贴出了病历、割腕留下的疤痕还有新生军训时的照片,以及模糊处理过的温小姐母亲的信息。同时她出言警告温小姐,让其自己退圈,否则这件事情她不会善罢甘休。” “因为第二篇帖子证据显得比较充分,言辞又十分笃定犀利,再加上很明显的娱乐大号的带势,以及温小姐这边一直没有发声,目前舆论呈现很不佳的趋势,对温小姐十分不利。” 陆渊抿着唇,半天没说话。 周森又说:“现在我们的公关在尽力控制,但是因为这件事情的xing质比较特殊,预估的效果有限。” 停顿了片刻,他继续道:“还有,根据目前的情况看来,这次的事情,可能跟上次是出自同一个团队之手。” 陆渊皱着眉沉默了半响,低声问:“她怎么样。” 周森顿了顿,谨慎的答:“何小姐说,目前无恙。” 陆渊往后靠在椅子上,神色倦怠的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他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先打给了秦泽,也没寒暄,开门见山:“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儿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道:“这周末吧。他们公司要签一个新项目,另一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老高听是你的事儿,亲自去办的,基本稳了。”他又低低的笑了声,“这次够他安分两年的。” 陆渊淡淡的嗯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回头找老高出来聚下。” 挂了电话,他站起来走到了落地窗前。 犹豫了足足有一根烟的功夫,最后还是打给了温言。 接电话的是她的助理。陆渊在车里面远远的见过两次,刚毕业的小姑娘,模样儿还算机灵,可总是叽叽喳喳的,神经看着也大条,不知道温言是怎么忍受的。 对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很低很轻:“您好?” 陆渊皱着眉,语气不善:“给温言。” 电话那头怯生生的:“温言姐在里面开会,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陆渊听了不耐烦的刚想发火,又想到自己这么大个人了,在这儿为难个小孩子干什么。 他抬起夹着烟的手揉了下眉心,烦躁的沉声道:“让她出来了回我电话。” 对方忙不迭的应了一声,他挂了电话,扔到一旁的桌子上。 晚上原定的活动还是要继续出席。 温言端坐在椅子上,闭着眼,任由化妆师摆布。阿梁安静的坐在一旁,话也不多了,神色担忧的看着镜子里的人。 她刷了一中午的微博,在公关团队的干预下,热搜撤了几次,事件热度仍旧一路向上的高涨,有好事儿的记者甚至已经找到了温言的高中,好在公司早有准备,一早就联系过学校,安排好了口径,学校那边拒绝了采访,态度十分坚决。 分段阅读_第 163 章 网友那两个帖子的评论区里面吵得不可开jiāo: “现在搞个集体照就能随口造谣了吗?吻痕,包养,lunjiān又流产,都张口就来?造谣没成本的吗?找几个水军附和就算实锤了?” “既然事情不是真的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出面辟谣?不敢否认当然就是默认!” “别的不说,第三者这条肯定是真的吧。为了bào料这么搭上自己,狠话也敢撂,又说的出小三的信息,这个底气我觉得不像假的。” “帖子里还说她爸在陪她过生日时,被小三一个电话就叫走了。在自己生日时知道父母离婚了,这也太心酸了吧?后来又几次自杀,还患上抑郁症,太可怜了!小三真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就算是真的,她妈是她妈,女儿是女儿,这事儿是该骂,但都8102年了,还有人搞连坐那一套?” “亲生女儿几次自杀不成,现在还陷在抑郁症里,痛不yu生,而小三的女儿花着她爸爸的钱学音乐,风风光光的站在舞台上唱歌,还有没有天理?说这事儿跟温言没关系的圣母们,希望你们摊上这种事的时候也能有这么伟大的胸襟!” 往常热热闹闹的化妆间里今天安静的有些冷清。 造型师拿来了早就准备好的两件礼服,温言看了看,都是黑色的无袖连衣裙。今晚的活动在室外,这件衣服真的对女明星很不友好。 她淡淡的问:“有没有长袖的衣服?” 造型师面露难色。 阿梁到一旁接了个电话,低低的应了几声后,握着手机走回来,看了看温言,yu言又止。 温言见她这副神情,心里猜出了大概。 阿梁轻声说:“温言姐,晚上的活动暂时不用参加了。” 化妆师和造型师同时一愣,面面相觑。 温言淡定的对着镜子摘下了假睫毛,轻声说:“知道了。” 刚结束了下午的会议,晚上还有个跟对外贸易司领导的饭局。 六点多一点的时候,陆渊从公司里出来。司机已经替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他把住车门,一只脚还没踏进车里,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了起来。 陆渊心里微微一沉,站直了身子,抿着嘴拿出了手机。 不是温言,是方柔。 他莫名有点心烦,耐着xing子接了起来。 方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且不疾不徐。简短的寒暄后,她迟疑着轻声问:“你现在,能联系上林安吗?” 陆渊脑子里都还是温言的事,心不在焉的皱着眉问了句:“谁?” 对方停了停,又清清楚楚的说:“温言。” 陆渊举着手机的手一顿,心里瞬间有了模模糊糊的猜想,又一时不敢确定。 电话那头继续柔声道:“我刚看了网上的消息,联系不到她,担心她会出事。” 她顿了顿,最后细声说:“她之前,是我的患者。” 陆渊听言心里猛地一振。 脑海里有无数个细碎的片段,在这一刻排山倒海而来。 他恍恍惚惚的抬起头,看到周森正从楼里奔出来,神色是从未见过的严肃和凝重。 六点钟的时候,温言公司的声明准时发布。 对方就像是一直在等待着这个回应一般,声明发布不到五分钟,还不等吃瓜群众做出反应,立马放出了新一轮的料。 这次是一段画面模糊的监控视频,大概有三分钟的时长。 打开视频的那一瞬,何砚整颗心瞬间沉到了底,握着手机的手立时变得冰凉。 她知道,温言的星途基本到此为止了。 办公室的座机和工作手机几乎要被打bào,温言最近签的各种综艺和代言的投资方都一窝蜂的找上门来,有礼貌克制探听情况的,也有干脆破口大骂要求赔钱的。 何砚把烂摊子留给了助理,拿着手机离开了办公室。 她站在走廊上打给律师,等待接通的时候,眼前又恍惚浮现出今天上午时的情景。 上午的时候,温言坐在她办公室的沙发上,背挺的很直,神色云淡风轻,声音平静异常。 落地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明亮又惬意,她说出口的话却让人瞬间凉透了脊背。 “我曾 分段阅读_第 164 章 经杀人未遂。这个算吗。” 第65章 过往 方柔一直觉得, 林安算是她职业生涯里的一块儿里程碑。遇见林安之前, 她从未碰见过如此冷静又配合的病人。 通常心理医生和患者之间建立信任关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向一个陌生人揭开自己精神世界的创疤并不容易, 这需要一些自我解剖的勇气。 但是她们之间没有这一步,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高配合度。她讲述自己的过往, 平静异常, 思路清晰的就像是在复述别人身上发生的事。 而方柔也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这种配合的来源并不是信任,更像是成年人不成文的契约之下的顺理成章。就像是医生收了钱, 帮助患者解决问题是份内之事,同样她作为患者来求助,也理应给予医生最大限度的配合。 方柔甚至感受不到这种配合之下是抱有希望的。她花钱来这里仿佛只是为了可以安全的倾诉,并没有期待医生真的能帮助到她。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方柔想的确实没有错。她能冷静清晰的讲出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往, 也清楚自己每一个精神创伤的根源,对自己的剖析客观、坦诚,又残忍, 就像她第一次坐在角落里那张沙发上时面无表情说的第一句话。 “我的人生非常无趣。不是我觉得无趣,是它真的无趣。” “我二十多年的人生里, 唯一值得回忆是前六年。那时候我的父母还没有离婚。我父亲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们离婚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我母亲与他完全相反, 冷漠又自私,我看不到她人格上的任何优点。我读寄宿学校,她很少来看我, 高中之后我来了北京,跟她差不多有五六年没见过了。” “也大概是他们分开之后吧,我的xing格变得很孤闭、自卑,在学校里一直是独来独往。小时候班上同学知道后,嘲笑我没有爸爸,那时候年纪小,不会反击,也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只能一个人偷偷的哭。问过我母亲两次,为什么他不来看我,她淡淡的跟我说她不知道,她也联系不上他。” “因为一直不生活在一起,我母亲的生活情况我并不清楚。直到我读高中之前的那个暑假,她突然带我跟一个陌生男人吃饭,那男人的身份看着像是个政府单位的领导,对她很体贴,对我也很客气。那顿晚饭之后,可能是看我太沉默,也可能是不希望我们疏离的关系暴露给外人,她第一次主动跟我提了我爸,说他早就升职调任回老家,复婚后的孩子都读小学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过得不好的只有我一个人。” “中学后我换了另一个辖区的学校,情况好了一些。只不过以前独来独往惯了,仍旧不敢跟别人亲近,也不敢多说话。但是这样的状态我已经很满足了,那时候我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直到高中时又发生了别的事情。” “刚升到高中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男生。他是行事很张扬又不服管教的那种学生,我们应该是完全没有jiāo集的两种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缠上了我。他的方法也很奇特,每天休息的时间跟着我,我一下子成了别人瞩目的重点,班上的女生也都疏远我议论我,我非常尴尬和不自在,又甩不开他,只能当作看不见。” “他这么坚持大概有一个月吧,出了一件事。那时候我们班上有一个男生,是我小学隔壁班的同学,跟我一样,他父母也离异,和nǎinǎi生活,但是他遭受的歧视比我严重的多。那时候小孩子里都传言说他父亲是因为抢人东西入狱的,而且因为是男孩子,他试图反驳跟别人打起来,经常鼻青脸肿的在走廊被罚站。” “我们两个在高中里成了同学,看着对方算是有点儿同病相怜的心情。他看我一直被纠缠,很替我不平,直到有一天他们两个人碰见,他想给我出头,被对方嘲讽了几句,恰好戳到了他父亲的痛处,忍不住动手打了对方。后来老师问到,我撒了谎,说是对方先动的手。” “这之后他就不再纠缠我了。我也松了口气,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那年 分段阅读_第 165 章 一放假的时候,我母亲那位现任的司机开车来学校接我。我当时没有多想就上了车,结果两个星期之后,谣言就传遍了。包养,我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觉得简直荒谬到了极点,这根本不符合常理,可事实就是有很多人相信了。” “也确实,没有人愿意关心事情的真相和逻辑xing,分辨真假太累了,还是跟着大众相信并且再传播一次传言的快感来得痛快。” “他因为我跟人打了一架,被记了过,我们两个的关系从那个时候开始有一点微妙的变化。那天他问我为什么不反驳,给我讲了他自己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就像是一种很强烈的直觉,我忽然恍惚觉得在那副玩世不恭的外表之下,他跟我可能是一类人。” “都是被亲近的人忽略和冷漠对待的人,都是想放弃自己的人。” “我跟他说不要为了别人放弃自己,是真心的,但是也挺可笑的,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就像我今天坐在这里一样,道理我都明白,可只有劝别人的时候才有用,自己只是明白,根本做不到。” “那天之后我们一直有联系,他偶尔会来找我,大部分时候是吃饭,或者去图书馆。我们没有确定过关系,也没有过亲密的举动,但在别人眼里可能俨然就已经算是在一起了。” “他跟我讲了很多他自己的事情,家庭,童年,还有他的心事。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他会怎么样,但是他的改变很明显,每个人都看得出来。” “我跟他很少会谈论到未来,因为都觉得太不实际。我们之间唯一一个算是约定的话题是,以后要离开这座城市,越远越好。他跟我一样,在这里都没有好的回忆。” “我对他的感觉,说不清楚。不讨厌,但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喜欢。我那时候只是觉得我们互相可以懂得对方,他让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孤单,让我感觉我不再是一个人。我还试想过如果未来有一天我真的跟他在一起了,感觉好像也并不排斥,可以接受。” “这段关系用现在的眼光回头再看,不知道算不算是初恋。” “高一快结束的那年夏天,我发现了一件让我很震惊的事情,我妈竟然是chā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原来那个人是市政府一个地位很高的领导,直到年前的时候前妻才同意离婚,女儿甚至还跟我是同年级的校友。” “那个周末我说我想单独跟她见面,我有话要跟她说,结果到了酒店,又是两个人来的。我们三个人坐在包厢里,服务员还以为是三口之家,讽刺至极。” “席间我们吵了起来,我质问她既然不想养我当初为什么不干脆把我给我爸,她像是恼羞成怒一样,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我不知道她使出了多大的力气,那一瞬我整个人都是晕的,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光都泛着白。我浑身颤抖着站起来要走,被她那位现任拦下了。” “凭心而论,作为一个长辈他要比我妈和善得多,我只是讨厌他们那种不正当的关系,并不讨厌他这个人。他也很尴尬,一边劝我妈,一边笨拙的拿着湿毛巾想帮我敷脸。”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公园里面哭了很久。我记得那时候是六月,杭州的天气其实有些热了。从两三点钟一直到天色暗下来,我整个人热的头晕脑胀,嗓子已经哑的哭不出声音,才站起来往学校走。” “从公园到学校有一条不到五百米的小路,路灯很少,很昏暗,两边都是破旧的厂房。我当时整个人还在情绪里没出来,没有意识到危险,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其实已经很近了。” “那是我这辈子最绝望的一天。” “那天发生的事情,过程再不堪,隔了这么久也就剩下四个字了,犯罪中止,或者叫lunjiān未遂。” “救我的是一对中年的保安夫fu。他们要报警,可是我不敢,我怕别人会知道。我身上的事情太多了,消化那些我已经用尽全力,我没有勇气再背负这样一件百口莫辩的事。” “我谁也不敢告诉,身上带着那些恶心的伤痕,抓痕、划伤、齿印、吻痕,也不 分段阅读_第 166 章 敢回宿舍,只能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店。” “那时我已经哭不出来了,整个人泡在浴缸里,除了恐惧,还是恐惧。眼前一直都是那几张狰狞猥琐的脸在不停的晃,不敢闭眼,也不敢睡觉。” “更让我感到无比恐慌的是,我恍惚记得在我挣扎的时候,他们中有人拿出了手机。” “因为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请了一天假,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就回学校上课了。” “我不知道那天他为什么也十分反常,非要在上课时叫我出去。我整个人本来就处于战战兢兢又惶恐紧张的状态,不想再惹事引人注意,可结果还是事与愿违。” “当时他脸上的表情十分震惊,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精神崩塌了一样,可是当时我自顾不暇,根本无暇跟他解释。” “那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他也没来过学校。后来我想联系他的时候,才知道他家里早就给他安排好出国了。” “可能还是我错了。我以为我们是一类人,但其实不是。挺讽刺的。” “他是个很偏激的人,喜欢和讨厌的方式都很激进而极端。他那么猖狂又敏感的xing格,谁折辱他一分,他肯定会想办法十倍奉还。” “我想,他应该很恨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温那时候相当于齐总的信仰了。 然后齐总先别急着杀死,往后看。 第66章 失联 凌晨的时候陆渊结束了应酬。他心神不宁的从会所大门里出来, 听到的第一句话是, 温言失联了。 “何小姐说最后见到她是在公司,她单独跟律师jiāo谈了案情, 结束后和助理说回家休息,那之后电话一直关机,联系过物业也确定没有回家, 到现在已经有超过三个小时无法取得联系。” 陆渊僵硬的举着手机, 想到方柔的那番话,心底一片控制不住的惶然,太阳xué突突地跳个不停。 周森在电话那头继续冷静的汇报着:“她是自己开车离开公司的, 写字楼与周边监控还在查。朝阳分局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一有消息我马上告诉您。” 陆渊缓缓放下了手机,胸腔里剧烈的跳着,脸色yin霾。 他晚上喝了酒, 头又热又痛,这会儿感觉整个身体的血都在往上涌。 司机刘师傅站在一旁给他拉开了后座车门,见他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半天没反应,迟疑着出声提醒:“陆先生?” 陆渊回过神, 紧抿着唇俯身坐进了车里。 “现在回公寓吗?” 陆渊按着额角沉默了一会儿,想了半天也实在想不出她能去哪儿, 最后无力的沉声吩咐:“街上随便转转吧。” 凌晨两点多了,冷风呼啸,深夜街道上的车辆开始稀少。 司机开车沿着东西方向的大路走了一遍, 又掉头往回来。陆渊始终神色恍惚的望着窗外的车辆、行人、店铺,心里那一点侥幸的渺茫希望逐渐消散干净,只剩胸口一阵又一阵焦灼无措的冰凉。 路上罗扬打来了电话,语气是关切的:“我才回北京,网上的消息怎么回事?” 陆渊靠在座位上揉着额头,声音里说不出的颓然无力:“不知道。人现在联系不上。” 罗扬停了瞬,又问:“多久了?” 陆渊拧着眉沉沉的出了口气,声音压得很低:“有几个小时了,离开公司之后没回家,她一个人在北京,没家人也没朋友,不知道还能去哪儿。” 罗扬一听他这么说也大概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xing,有条不紊的安排道:“你把详细情况告诉我,这事儿我找人来办。你现在先回家,别自己跟街上碰运气,等我的消息。” 陆渊茫然的看着前方,半晌,低低地说:“我怕她会做傻事。” 罗扬在那头竭力宽慰:“她都出道那么久了,心理承受力不该那么差,兴许她只是在哪儿想一个人待会儿。” 这番安慰对于陆渊没有丝毫的用处。他脑袋里反反复复的回想着方柔的话,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 他沉闷的应声道:“具体的我一会儿让周森跟你说。” “成。” 挂了电话,季瑶转头过来 分段阅读_第 167 章 问:“什么情况?” 罗扬低头翻着手机通讯录,神色凝重:“人失联了。” 季瑶撇着嘴摇了下头,语气说不出是惋惜还是感慨:“这当口儿出了这么个事儿,两个人又分不成了。” 罗扬皱着眉头也没抬:“要么也分不成。” 季瑶抬眼探究的看向他。 罗扬没再细说,举着电话匆匆走向阳台。 那天晚上他送陆渊离开时,两人在电梯前抽烟,陆渊全程沉默,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跟她我算是认命了。我还是会去找她。” 夜色愈发浓重。 陆渊放下电话后就沉着脸色再没说过话。刘师傅也大概听明白了刚刚这通电话的内容,眼看车子再往前就要驶出五环外了,试探着问道:“陆先生,现在去哪儿?” 陆渊神色不明的握着手机,隔了片刻,说了一个地址。 刘师傅暗暗纳闷儿,也没敢多问,在前方路口缓慢闪烁的红灯变化之前,转向了左转车道。 门卫登记过后,车子平稳的驶进了昏暗的地下停车场。 陆渊一言未发的开门下车,大步走向了电梯的方向。 刘师傅站在车旁环顾了一圈,心里忍不住的嘀咕,女明星住的小区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好啊。 电梯稳稳的停在了七层。 陆渊快步走出电梯径直向左,拿钥匙开了门。 上次他过来这里好像已经是秋天时的事情了。他们第一次分手的时候他那把备用钥匙没来得及还给她,复合之后才知道她竟然换了锁,还不肯再给他钥匙,他也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从她车钥匙上拆走了她的那一把。 一室意料之中的漆黑,陆渊抬手开了灯。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空dàng和冷清,唯一跟记忆中有所不同的是,沙发前的地毯上突兀的多出了一个塑料箱子,里面放着各种款式陈旧、极有年代感的杂物。他走近细看了看,似乎全都是小孩子用的东西。 陆渊不解的拧起了眉。他蹲下身翻了翻箱子里的东西,看到一本红色封面的旧相册。只看封面上过于复古的图案就知道,这至少得是二十年前的产物了。 他拎出来翻开,扉页上一行清峻的钢笔字迹:林安,一九九一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陆渊一怔,拿出手机难以置信的确认了一遍,屏幕上的时间下方有一行清清楚楚的小字:11月22日,周二。 陆渊这一瞬的心情复杂的难以言喻。 温言对外公布的生日不是这一天,是在十二月,圣诞节的前一周。去年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没这么复杂,他还记得那天他提前约好了餐厅,结果她因为临时有工作爽约了。晚上他去接她时把礼物给她,她接过去淡淡的道了声谢,再没有其它的反应。 当时他没在意,她一向这副样子,他只以为那个礼物她不喜欢,现在回头看来原来另有其因。 如果今天才是她的生日,他觉得老天爷对她开得这个玩笑也太大了点儿。 陆渊抿紧了唇角,继续往下翻了一页。 这一页是几张两寸大的婴儿照片,很小的宝宝,脸颊肉嘟嘟的,没有牙齿,头发也很稀疏,嘴巴笑的弯弯的,细长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他低着头无声的看了良久。 照片下面细心的标注着拍摄日期,以及“百日纪念”四个字。他往后一页一页的翻着,一共三十多页,每一张照片都是按时间顺序排列和标注,从百日到最后一张的六岁生日,完整又细致的记录了她人生里前六年的时光。 合上相册,陆渊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心下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些应该是她父亲给她的东西。箱子里除了相册全都是崭新的物品,有的衣服上甚至还带着标签,仿佛是在她小时候买给她的,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能jiāo到她手里。 可她父亲现在正处于病危的状态,这个时候她突然拿到这些东西,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人已经不在了? 陆渊心里猛地一沉。 他腾地站起身来,有些紧张的环顾了一周,瞟见桌上有一个暗黄色的信封。 他走过去伸手拿起来,才看到第一句,整颗心瞬间沉到 分段阅读_第 168 章 了底,大脑里陡然间乱成一片。 他们吵架分开才是三天前的事,这又是哪天的事?昨天?前天? 他不敢再往下想。 刚刚经历了父亲的离开,又要立即面对舆论攻击,普通人也很难接受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何况一个患有重度抑郁症的病人? 陆渊攥着信站在原地,脑袋里疼的嗡嗡作响。 他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满腔的紧张和焦灼,却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 那些她一直绝口不提小心深藏着的过往,从前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才消化平复,如今突然又被重新翻出来大范围的讨论,她的痛苦可想而知。 晚上曝光出来的视频他在去饭局时的路上看过了,无法形容的震惊心情。三分钟的视频里,十几岁的少女,手里握着沾着血匕首,脸上jiāo织出现的冷静和狠戾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会在她脸上出现的神情,他甚至回头想起自己曾经那么粗暴的对待过她都觉得脊背生寒。 他一直都知道,她只是看着柔弱但其实并不软弱,但他还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如此决绝又凶狠的一面。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相比她伤害别人,他更害怕她伤害的是自己。 凌晨四点钟,陆渊终于从电梯里走出来。 司机远远瞧见他,低头打了个哈欠,起身出来给他开了门。 他坐上后座,神色倦怠,沉声吩咐了一句“回公寓”,便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黑色车子在深沉的夜色下平稳的驶上了五环路。 陆渊这一夜没睡,也根本睡不着,外套都没敢脱,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的干等着。 直到早上六点钟,桌上的手机才终于振了起来。他瞟到罗扬的名字,心脏突突的跳着,起来的太急以致眼前有些晕眩:“有消息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措辞严谨:“人找到了。涉嫌故意伤人,现在在派出所。” 陆渊心里一沉,紧紧握着手机,哑着嗓子问道:“她怎么样?” 罗扬说:“说人看起来是没事儿。” 隔几秒,陆渊又皱着眉沉声问了句:“齐远?” 之前他们的纠葛罗扬也多少听说了点儿,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不是他。但是事发的时候,他们在一起。” 第67章 皆非 凌晨三点, 高档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里寂静而空旷。 一辆黑色宾利平稳的驶入了停车场。后座上的人闭着眼睛, 脸色疲惫,眉宇间隐隐有些yin冷之色。 车子缓缓停稳, 司机在前方轻声提醒:“齐先生,到公司了。” 齐远皱了皱眉,强忍着沉重的倦意, 推开车门下了车。 隔着几辆车的距离, 一个黄衣女子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她的身材不算高,但足够纤细窈窕,巴掌大的一张脸, 五官明艳动人,浅栗色的长卷发沿着笔直的肩线垂下来,甜美,妩媚, 女人味十足。 看到齐远,她逐渐放缓了脚步,望着他弯起了唇角。 齐远见到她, 脸色立时又冷了几分下去。他神色冷淡的盯着她看了片刻,声音难辨喜怒:“你还敢来找我?” 那女子极妩媚的笑了下, 语调娇俏又慵懒,像是在撒娇:“我在你办公室里等了你几个小时呢, 怎么你一见到我就这副脸色呀?” 齐远没有马上说话,低着头慢条斯理的点了根烟,手里捏着打火机, 神色看不清明。 司机很有眼色的拎着公文包默默离开了。 齐远吐了口烟,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程露嘉,你敢拿我当qiāng使,我真是小看你了。” 女子听言似是费解的微微挑起了一侧的细眉,语调一点也没变:“你这话我有点儿听不懂啊。” “那些消息可是你的团队按照你的授意bào出去的。人是你要去查的,要bi人家退出娱乐圈的也是你,我只是作为受害者站出来附和你说了点实情而已,怎么你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她说着,又慢慢的翘起唇角笑了出来,那笑容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还是你突然又于心不忍了?” 齐 分段阅读_第 169 章 未置可否,伸手弹了下烟灰,淡淡的反问:“实情?你什么时候有抑郁症了?又什么时候割过腕了?” 程露嘉抱着手臂懒洋洋的笑了声,轻佻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可惜没有人像齐总一样关心这些细节。大家都很忙,都只关心重点,关心第三者。” 齐远无声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勾起了一侧唇角,笑意冰凉。 “你嘴里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程露嘉无所谓的笑了笑:“你拿了一个品牌来给她陪葬,这么大的手笔,她当然得死得隆重点。” 她的声音带着南方特有的软糯柔和,显得说出来的话愈发刻薄。 “另外我也劝你想开些,她是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了,不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等着她身败名裂跟陆渊彻底结束,或者是陆渊玩儿够了厌倦了,你可能也还有戏。” 齐远抬手吸了口烟,脸色寻常,似乎并没有被她这番话激怒。 她看了看他,继续笑道:“还有,你跟她不是还有个天价合同嘛,这会儿刚好可以名正言顺的索一笔赔偿金——得不到人,这次你也亏不上。” 齐远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人,半晌,终于开口:“我听得有点纳闷儿,你到底是恨她啊,还是恨我啊?” 程露嘉漫不经心的吹了吹指甲,语调懒散:“瞧你说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哪来那么多恨不恨的呀。” “不过,我爸妈离婚,我妈天天以泪洗面差点自杀,我爸病死在监狱里面,谁造成的这些,谁总该付出点儿什么,这很公平合理吧?” 齐远丢了手里的烟,抬脚碾灭,声音没什么起伏:“这些都是她造成的?” 程露嘉站直了身子,盯着他看了半晌,慢悠悠的笑了出来:“可我们分手是她造成的,对吧。” 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神情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在你跟我一起五年还留着她的项链的时候,你就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齐远神色yin沉的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你这么绝情的人竟然还有这么长情的一面,她知道吗?” 程露嘉歪着头,轻蔑的嗤笑一声。 “我看你们两个也实在是觉得累,她不敢说出来的那些话,还是我来告诉你吧。” 她仰起脸,看着他一字一顿微笑着清清楚楚的道:“当年你看到的那些痕迹,是因为她被人lunjiān了。” 齐远的神色瞬间完全的变了,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脸上浮现出一种僵硬而暴戾的可怕神情。 程露嘉翘着唇角望着他,整个人在报复的极度快感之下呈现出一种极端冷静又癫狂的诡异状态。 气氛陷入一片死寂。 隔了半晌,她才听到齐远的声音,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和狠戾:“你再说一遍?” 程露嘉极其优雅的笑了一下,缓缓地开口道:“我说,所有你看到的、听到的,你们所有人以为的,全都是假的。” “没有包养,没有流产,什么都没有。是她,被lunjiān了。” 程露嘉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刻齐远脸上的神情。 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气息困难,濒临死亡。 她暗暗的深吸了口气。 那漫长的五年时间里,她毫无自尊的付出和没有底线的忍耐,她所有的隐忍、自卑、难堪,终于有了一个结局。 虽然这结局残破又不堪,可她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痛快过。 她可以接受他不爱她,但是她无法忍受他还忘不掉林安。 那个让她家破人亡还一直长长久久在她生活里yin魂不散的林安。 程露嘉端着手臂,余光里看到齐远攥紧的拳头,不紧不慢的冷静开口道:“你也先不用急着把我怎么样,这件事还没有完。” “我手里有当时她被拍下来的照片。” 齐远的神色yin森到了极点,脑袋在高度的激动和紧张之下有些晕眩,可人还是清醒的:“你怎么会有那些照片?” 程露嘉冷笑一声,挑了下眉,根本就懒得回答这个问题:“你说呢。” 齐远瞬间全都明白了。 他迅速恢复了镇定 分段阅读_第 170 章 ,语气冰冷而克制:“你想怎么样。” 程露嘉慢悠悠的将脸颊旁的一缕头发捋到耳后,慢条斯理的弯着嘴角道:“我可没想把她怎么样。我只是要把我知道的公之于众而已,这可是我的自由,谁也管不着。” 齐远紧紧的抿着唇,牙根都咬紧了。 隔着一条车道,对面有辆车突兀的闪了一下。 凌晨四点钟的停车场十足空寂,两人同时被这道可疑的亮光闪得警觉起来,面色不善的转过头来。 那车停在他们斜对面隔着两辆车的位置,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黑色suv。驾驶位的车窗缓缓打开,车里的人露出脸来,车外两个人的脸色同时倏地变了。 “打扰一下。” 温言胳膊搭在车窗上,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们,声音听不出一点起伏。 “请问两位聊完了吗?” 两个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一个惊疑,一个yin冷。 温言淡淡的笑了一下,伸手指了下齐远,示意他上车。 “我有话跟你说。” 她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过诡异突兀。齐远神色复杂的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走了过来。 程露嘉僵硬的站在原地,眼看着齐远又一次走向她,抿紧了嘴,恨恨的看着车上的人,眼神yin狠的让人不寒而栗。 齐远先拉了下副驾驶的门,没拽动,车里的人也仿佛并没有要给他开门的意思,他皱着眉停了瞬,又打开后座的门坐了进来。 温言看着车前方的人,没有回头,语气平淡而寻常:“她好像对你很失望。” 齐远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太阳xué突突的跳着,他心里有种极不安的预感,却一时又想不清楚这来源。 温言利落的发动了车子,声音平静:“当年我对你也很失望。” 齐远神色恍惚的看着她,一时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握着方向盘,继续淡声说:“我曾经找过你。两次,相隔六年。” 后座上的人仿佛听到了什么耸人听闻的消息,一脸震惊,仿佛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下一秒,车子突然猛地一个转弯,笔直的朝着车外的人撞了过去。 齐远所有的注意力都还在她最后那句话上,完全来不及反应,整个人瞬间天旋地转重重撞向了一旁的座位上。 金属的强力撞击声混合着惊恐的失声尖叫,耳边持续了有两秒钟慌乱的巨大嘈杂后,恢复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齐远混乱中撞到了身上几处地方,可此刻人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他撑着手臂爬了起来,按住温言的肩膀把她掰向自己,用力的指节都在泛白。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的脸,心跳剧烈的像是要跳出胸膛,原本低沉的声音在高度紧张之下变得暗哑而急切:“你今天想撞的人是我吧?” 温言甩开他的手,回头神色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利落的开门下车锁上了车门,动作连贯的仿佛早有预谋。 齐远目瞪口呆的坐在车里,整个人像是还没从刚才那一下里面回过神来。 她此刻的神情,跟网上那段视频里面一模一样。 冰冷,狠戾,狭长的眼睛里带着令人生寒的杀伐之意。 他想起那段视频里她最后做出来的事情,瞬间凉透了整个脊背。 程露嘉蜷缩着身体,整个人狼狈的伏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温言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刚才她站在墙壁和车子间的缝隙上,车撞过来的时候刚好帮她挡了一下,伤势看起来并不如预想的严重,人虽然痛得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但意识还是清楚的。 温言蹲下了身,用尽全力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 程露嘉头被打的歪在一边,人却更清醒了,眯着眼睛低低的笑了出来。 她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但在这寂静的停车场里足够清晰:“今天你要么杀了我,否则我以后肯定不会放过你。” 温言抬手又甩了她一巴掌。 她粗暴的拎起她的领子,手里的人被勒得呼吸困难,脑袋失控的往下垂着,神色痛苦的皱紧了眉。 温言平静的看着她,过于冷静的声音与 分段阅读_第 171 章 她过激的行为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知道你爸为什么会在你生日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电话叫走吗,那是因为我杀人了。” “他肯定到死都没有想到,我捅的原来是他女儿找来的人。” 第68章 无边 陆渊赶到派出所的时候, 罗扬正站在门口下面的台阶上抽烟。 北京的冬天总是灰蒙蒙的, 门旁边两棵光秃灰白的树,看着冷清又萧条。 他看见陆渊过来, 抽了最后一口,扔在台阶上,拿脚碾了一下。 陆渊快步走上来, 脸色是疲惫但镇定的:“怎么样?” 罗扬手chā在裤兜里,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皱着眉沉声开口:“人还在里面,看着是没什么异常。” “这事儿也不光是咱们, 两边儿都跟公安局打了招呼。姓齐的那边具体什么情况不清楚,反正现在受害人是自愿放弃追究接受和解了,人在里头还有些流程要走一遍,过会儿就能出来。” 陆渊抿着唇没有作声, 一脸yin沉。 罗扬看了他一眼,继续不咸不淡的说:“监控我看了,故意撞人, 要是没旁边的车挡了下估计就成刑事案件了。你以前差点淹死她,她都没怎么着你, 可再别说人家对你没感情了。” 陆渊沉沉的出了口气,神色倦怠的匆匆往里面走:“我进去看看。” 罗扬在他身后叫住了他:“你们就好聚好散吧。” 陆渊的脚步倏地顿住了。 罗扬皱起眉低声道:“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 但你们真不合适。她心理上好像也有点儿问题,处事这么极端,人看着也太平静了。你要是一直不肯放开她但最后又娶不了她, 谁知道她还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陆渊有片刻站着没动,也没有说话。罗扬看着他倦怠而消沉的侧脸,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儿。 隔了半晌,面前的人低低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语毕他快步走了进去。 罗扬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良久,转过身仰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时间还早,走廊里没什么人,安静的连脚步声都显得空旷。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警察客客气气的把陆渊领上了二楼。二楼有几个房间亮着灯,他领着陆渊走到了最里面那间,推开门朝里面坐在办公桌前的两个穿着警服的人问了句:“好了没有?” 其中一个看着像是刚毕业不久的年轻警察一边在纸上写着一边应声道:“马上。最后签个字。” 另一位警察年纪要稍长一些,捏着笔不动声色的抬眼打量着站在门口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将人显得愈发高挑瘦削,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像一道黑色的墙,只是沉默着,就足以让人无法忽视。 他面无表情的定定看着角落里的人,脸色yin暗,神情看不明朗。 角落里的人始终没有抬头看他。她从进来这个房间后一直都是同样的姿势和表情,人在长凳上坐的笔直,脸色过分的平静,近乎消沉,狭长的眼睛微微垂着,窥不出一丝的情绪。 签过字后,年轻警察理好了桌上的文件:“好了。可以走了。” 陆渊转身退出了房间。 温言缓缓站起身,轻声说了句谢谢,低着头没有看屋里任何一个人,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 无人应声,几个人都无声而探究的看着她走出了房间。 她离开后,那年轻的小警察疑惑的看向后进来的中年警察:“李哥,那男的什么人啊?局长他老人家都惊动了,这么大阵仗?” 老李慢条斯理的点了颗烟,没说话。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那个警察淡淡的chā话道:“女的好像是个明星。” 小警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我说呢,怪不得。” 他转着手里的笔,嗤笑一声:“富二代跟女明星,喜闻乐见嘛。” 老李抬手磕了下烟灰,语气意味深长:“行了别猜了。都是来头不小的人。” 温言沉默的跟在陆渊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派出所大门。 陆渊终于回过身,冷着脸色盯着她细细的看了半天,半晌,沉声问:“我昨天给你打过电话,你助理有 分段阅读_第 172 章 有告诉你。” 温言平静的嗯了一声。 “我让你给我回电话,为什么没回。” 温言静默了几秒,低声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陆渊不耐烦的皱了下眉,语气偏执又强势:“我还没同意。” 温言没有回应。 两人各怀心事的僵持了片刻,温言低声打破沉默:“你送我回家吧。” 陆渊抿着唇看了看她,掏出钥匙走向一旁的黑色车子。 温言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有些许的恍惚。片刻后,她缓缓地跟了上来。 这一路车内的氛围压抑到了极点。 陆渊一夜没睡,脑袋疼的厉害。他打起精神看着前方的路,怕再跟她在车上吵起来,一路都强忍着没有开口说话。 温言全程安静的看着窗外,直到离她的公寓还隔着一个路口的时候,她坐正了身子,轻声说:“前面路边停一下。” 陆渊不明所以,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瞬还是依言放慢速度,在路边停了下来。 温言解开了安全带,语气还是一如往常的淡漠:“我们就在这里结束吧。” 陆渊愣了瞬,皱了下眉刚想说话,眼前的人却丝毫没打算给他这个时间。 她的声音沉着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今天谢谢你,又麻烦你了。” “我们重新开始以后,我还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好,很多的话和心情还是做不到跟你敞开,我觉得挺抱歉的。” “那天照片的事情,我后来冷静下来想过。我其实,也不是不相信你,可能只是因为我太自卑了——不过现在说这些也不重要了。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愉悦轻松的,但跟我在一起不是这样。我也努力尝试过,但是我的xing格,可能永远也学不会主动沟通,我的经历也注定我很难会得到安全感,这些都是我个人的问题。我过往的经历造成我现在的状态,不应该让你来承受,不该让你为我的过去买单。” 她停了片刻,直视着前方,极轻的笑了下。 “跟我在一起真的太累了。你值得更好的人。” 陆渊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逐渐用力,嘴唇深深地抿了起来,紧皱着眉,一言不发。 她这番话说的这么客观又诚恳,几乎到了他无言以对的地步,也死死的堵住了他所有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隔了良久,陆渊终于沉声开口:“我把你接出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 可能是因为想到这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温言难得顺着他的话回了一句:“你想听什么。” 陆渊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你父亲去世,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温言很明显的怔了一下,神色有一瞬的松动。 陆渊淡淡的说:“我去了你家。” 温言轻轻地点了下头,声音压得很低:“三天前。” 陆渊看着她的脸,心里有很多的话想对她说,最后也只能无力的安慰一句:“胃癌到最后很折磨人,走了对他来说也是种解脱。” 半响,温言才哑着声音说了句:“我知道。” 陆渊看着她明显消沉下去的脸色,忍不住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腕。 “你别——” 眼前的人极轻的皱了下眉,条件反shè般的往后缩回了胳膊。 陆渊一怔,迅速反应过来。 他大力抓住了温言的手腕,不等她挣扎,粗暴的把袖子扯了上去。 纤细白皙的手臂上,一道道像是抽伤又像是抓伤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泛暗,有的边缘还在冒着新鲜的血丝,错综密布,触目惊心。 陆渊惊得足足愣了有十几秒:“谁弄的?” 温言呆滞的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神色恍惚的拉下了袖子,声音疲惫:“我自己。” 陆渊握着她的手把她拽向自己,语气紧张而急促:“什么时候?” 温言低着头,轻声说:“从杭州回来那天。” 陆渊神色紧张的盯着她看了半天,他一时想不出来这其中可能的原因,但直觉还有别的隐情。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温言良久没有作声。 陆渊急切又执拗的等着,又过了许久,她才终于开口,声音 分段阅读_第 173 章 很轻,仿佛是自言自语:“在他走之前,我连一句爸爸都没有叫过。” “他从来没有亏欠过我,可是我却恨了他那么久。” “他最后留给我的话,是对不起。” 她停了半响,神色消沉,声音飘忽:“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我活得已经这么累了,可还是这么失败,真可悲。” 陆渊断断续续的听明白了大概,深锁着眉,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按照她的xing格她父亲去世的消息应该是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人默默地承受,没有可倾诉的出口,所有的情绪都只能发泄到自己身上。 人走之后才得来的真相,也太迟了。这样深重又毫无机会的悔恨和愧疚,对活着的人来说,生不如死。 他想象不出,她是有多自责,多么难以承受,才能这么狠心的对待自己。 如果这些情绪能有一个人听她诉说,她也不必用伤害自己来宣泄。 可是她只有自己。 他有时候都觉得这一次次巧合的像是捉弄,每一次她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她身边。 而除了他,她在这世界上已经再没有其他亲近的人了。 以前她可能还有音乐,但现在她真的只有他了。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陆渊的心情瞬间沉重的无以复加。 或许她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根本没有这个意识,可是他做不到看着她继续这么孤独,也根本无法接受失去她这件事。 从昨夜一直到今天早上,那种惶恐不安到极点的等待,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害怕。他心里设想了千百种可能,闭上眼睛全都是关于她的可怕画面。 他害怕他最后等来的是永远失去她的消息。 昨夜的痛苦就像是一场漫无边际的噩梦。天亮了之后,她终于好端端的再次坐到了他眼前。 他一秒钟也不要再回到那个梦里。 温言见他半天也没有说话,抽回了自己的手,轻声说:“我没事,只是还需要点时间。” 陆渊望着她,沉默不语。 温言看了看他,最后故作轻松的笑了下:“我走了。” 语毕她伸手去拉车门,身后的人突然俯身按住了她的肩,力道之大让她有些讶异的回过头。 陆渊看着她的脸,神色认真到近乎凝重。 “温言,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70完结不了,预计74。 第69章 前路 温言一时愣住了, 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半晌, 陆渊缓缓低声开口:“以前我经常会想,你这样自闭又缺乏安全感的xing格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我本来以为你的家庭是最大的原因, 直到昨天,事实确实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说我能感同身受是假的,我很难想象你曾经承受过的痛苦。我也是到昨天才真正明白, 为什么你那么拒绝甚至排斥别人的靠近,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的压抑又消极,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努力,你还是很难向我敞开内心。” “你一路走过来太孤独了。” “那么漫长的过往时间里, 你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只能bi迫自己变得强大。” “你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刺猬,拒绝所有人的靠近。你用刺保护自己, 也用你的刺凶狠的回击伤害你的人,久而久之,你也产生了错觉, 以为自己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冷酷, 坚硬,难以接近, 靠你越近的人越会受到伤害。” “但其实你不是这样。你有柔软又脆弱的一面,那代表从前软弱的你。你怕自己再受到伤害,把这一面隐藏的很深, 从来不会给别人看,也不敢让任何人靠的太近。你xing格里的冷漠、孤僻、悲观、封闭,那些所有看起来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其实本质上都是你对自己的保护。” “过去那么久的时间里,你只能这样保护自己,很累也很孤单吧。” “以后的人生,换我来保护你吧。” 温言全程安静的听着。在听到刺猬两个字的时候,她无声的笑了一下,然后又皱着眉别过脸,迅 分段阅读_第 174 章 速的抬手抹了下眼睛。 她完全没有想到陆渊会在这个时候求婚,更没有想到会听他说出这番话。 这段关系她已经做好了彻底结束的准备。在这一次的尽力尝试之后她对自己感到十分的心灰意冷,她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完全放下防备,不管谁跟她在一起,她能给对方的都只有筋疲力尽的折磨。 她对自己已经没有丝毫的期待,更不会去奢望这世上有一个人能了解她的孤独,懂得她的脆弱,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不堪和疲惫之后还会坚定不移的拉住她。 直到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人真的存在。 可是她不能再接受他一次了。 温言深吸了口气,仰着脸强忍住了越来越汹涌的泪意,哑着嗓子轻声道:“你能理解我,我觉得很意外,也很感激。婚姻是很慎重的事情,这样结婚对你很不公平,我过往的事情应该我自己来承担,你很无辜,不需要跟我一起。你还有更好的选择,你应该去选择一个跟你成长环境相似的人,她在温暖的家庭里长大,xing格里没有那么多yin暗的部分,她能回应你的感情,你不需要背负她的过去,身边的人都会支持祝福你们,你们在一起会很轻松,永远也不用去烦恼这些破碎不堪的事情。” 她看了看他,最后勉强笑了下,哽咽着说:“结婚应该是选择这样的人才对。不是我。” 陆渊看着她隐忍流泪的样子,心情五味陈杂。 他平静的低声道:“结婚难道不应该是选择一个我爱的人么。” 温言摇了摇头,眼底微红,声音很轻:“爱情本来就是阶段xing的东西。结束这一段以后你会很快遇到更好的人。” 陆渊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低沉的声音里带一点难以察觉的悲凉:“可是对于我来说,别人再好也不是你,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你了。” 温言往后躲开他的手,一边胡乱抹着自己脸上不受控制越来越汹的泪水,一边不住的摇着头:“不会。我这样的人,遇不上是最好的。” 陆渊看着她憔悴又悲伤的一张脸,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掰过她的肩强行把人揽进了怀里。 温言无力的推着他。陆渊按住她的头,收紧了手臂。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衬的整条街道分外萧瑟冷清。 怀里的人挣扎了一通后逐渐安静下来。寂静的车内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以及强忍着哭泣的细弱呼吸声。 陆渊低下头叹了口气,声音很低,神色疲倦:“别再把你的刺对着我了。我也会觉得疼,可是我不能离开。” 怀里的人没有作声,只是重重的吸了下鼻子。 陆渊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我很后悔那天吵架让你一个人走了。如果当时我能拦住你,你也不用一个人面对你父亲离开,还有后面这么多的事情。” “我想到你一个人从杭州搬着那么大的箱子回来,又没有人可以跟你说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那么伤害自己……” 他说不下去了。最后一句的声音甚至有一点颤抖,但很快忍住了。 提起这件事温言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她靠在他肩上深深的吸了口气,艰难的哽咽开口道:“都过去了。” 陆渊把她抱的更紧了些,声音暗哑:“昨天找不到你,我真的很害怕。” 想到昨夜的情形,陆渊皱着眉难受的闭上了眼睛,沉默的忍耐了一会儿,语气低微的近乎恳求:“温言,我爱你,真的很爱你。不要再推开我了。” “我做不到看着你再像从前那么孤单。前面的路还有那么长,一起走吧。” 怀里的人半天没有回应,只有肩膀不停的微微颤抖着。 陆渊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哑着声音低声道:“嫁给我吧,温小姐。你爸爸也会很希望看到你能有一个归宿。” 温言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她哭着低声抱怨了一句:“你怎么看别人的信。” 陆渊低头吻她的耳侧,低低的嗯了一声:“我错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温言整张脸埋在他的肩上,哭声断断续续,细弱的让人心疼。仿佛是隐忍了 分段阅读_第 175 章 太久的情绪,那些不为人知的绵长痛苦,长久吞噬着她的孤独、委屈、无助、绝望,终于有一个人能懂得。 终于有一个人,让她可以在他面前卸下防备,不需要顾忌,也不用再害怕。 那个人的脾气很差,耐心也不好,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她,自我、强势又偏执,也因为是这样xing格的他,在每一次她想退缩的时候,都强硬又固执的拉住了她。 他知道她最不堪的模样,也见过她最脆弱的一面。他了解她来时的孤独,不会对她说心疼,只是平静的说一句,以后一起走吧。 她独自在黑暗里走了那么久,这是她听过的最想哭的话。 温言哭了半天,最后呜咽着模模糊糊的开了口:“跟我在一起真的很累,也很无趣。” 陆渊抚着她的背,淡淡的答:“两个人在一起偶尔会觉得累是正常的。”他又停下来,像是真的认真在想,“无趣,我倒从来没觉得。” “网上关于我的那些消息,你的家人和朋友会有很大的意见。” “我会处理。你觉得有压力的话,可以不跟他们见面。” 她还是哽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之前我已经做的很不好,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一段婚姻。” 陆渊轻轻弯起唇角:“我也是第一次结婚,没什么经验,跟你一样。” 隔了片刻,他又认真的说:“我们还有件很重要的事儿没做。” 他把人从怀里松开,稍微拉开两人距离,拿手擦了擦她的眼泪:“丑死了。” 温言皱着眉推开他的手,别过头深吸了口气,暗暗平复着情绪。 陆渊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暗红色丝绒盒子,摊开了伸到她眼前。 温言有些恍惚的看着他手心里仿佛忽然间变出来的红色盒子,当中嵌着一枚纤细精致的钻戒。 身侧的人开始缓缓说话:“我以前曾经想过,跟你求婚应该是在很正式很有氛围的场合,我会穿西装,拿着花,单膝下跪——我知道这些挺俗的,但我想着这一天还是很期待。今天的形式比我预想的每一个求婚场景都要草率,但相比那些准备充分的时候,可能这件事发生在这一刻才是最合适的。” 他握住温言的左手,趁她没反应过来直接把戒指戴了上去,望着她的眼底里盛满了淡淡的笑意:“是吧,陆太太?” 这个环节温言倒是意外的淡定。她刚哭过,声音还哑着:“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陆渊轻轻握着她的手,淡声说:“本来是打算在我们最后一次吵架那天给你的。比我预想的晚了几天,不过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了。” 温言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半天没再说话,神色不是太明朗。 她的声音低落而消沉:“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落定。” 陆渊知道她的顾虑,语气重新变得沉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后续的事情你不需要出面,我来找律师解决。” 身旁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她纤细的手指不安的按着衣角,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最后轻轻的说了句:“我应该可以。” 温言最后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是在这次事件的记者会上。 她是事件发生后第一次公开露面,人一出场,台下媒体的闪光灯和快门声响成了一片。她素着脸,面色苍白,神色淡漠,除了没化妆,看着跟往常并无明显的区别。 律师负责出面跟媒体jiāo代案情。人是陆渊找来的,据说是在那个圈子里赫赫有名,身价十分不菲。他很少接娱乐圈的案子,温言这两天跟他相处了几次,不苟言笑到近乎刻板,搭配他的职业倒成了优点,显得人分外冷静专业。 “11月22日晚网络上曝光的视频为一起正当防卫的人身伤害案件。我的当事人作为受害者,在遭遇xing侵时采取了剧烈反抗的方式保护自己,此案件在2008年已经立案,经过警方严谨的调查最终认定为正当防卫。三名犯罪嫌疑人在第一次lunjiān未遂后恶意散播谣言,对温女士造成了极大的精神伤害,事件之后嫌疑人之一以过程中拍摄的照片作为要挟,并在见面过 分段阅读_第 176 章 程中意yu再次xing侵,因此有了大家在网络上看到的这段视频。如今因为当事人公众人物的身份,这件事被有心人士重新翻出,对温女士的精神跟名誉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和影响。对于这种行为,我们将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温言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垂在身侧的手心逐渐变得潮湿而冰凉。将深藏多年的疮疤当众暴露和剖析,她还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那是她这辈子最yin暗难熬的一年。发生了这件事后她休学了半年,医生的诊断是重度抑郁,最严重的时候几乎什么事也做不了,整夜整夜的失眠,每天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睁眼等到天明才能睡上两个小时。 那时候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开始恍惚,看到车流就有些不受控制的想扑过去,站到高处就忍不住去想象跳下去的感觉。医生给她开的安眠yào她一次也没有吃过,她把所有的yào都攒到一起,在一个yin雨天的午后把自己锁进浴室里吃下了一整瓶。 跟她所预想的不同,吃了yào以后她身体的反应很大,几乎是立即就吐了出来。她趴在洗手台上干呕到最后整个人都是瘫软虚脱的,衣服几乎被冷汗浸湿,她抬头看着镜子里极度狼狈又痛苦的一张脸,精神却仿佛突然间清醒了。 她恍恍惚惚的想,真不值得。 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不值得,不值得她活,也不值得她死。 她并不害怕死亡,可是如果像这样不能干脆结束的话,这个过程太痛苦,而且更可怕的是,等待的太久,人会后悔。 那一刻她看着脸色惨白的自己,脑袋里恍恍惚惚的想,她应该选择一个干脆的,没有挽回余地的方式离开。 如果未来还有这么一天的话。 公司安排温言做一段简短的发言。 她站在话筒前勉强定了定神,声音低哑,有一点不稳,但足够清晰:“这件事情,我做出了不好的示范,产生了很负面的社会影响。出于我个人的意愿,也与我的所属公司进行了商议,最终决定永久退出娱乐圈。” 语毕她弯身鞠躬,没有委屈落泪,也没有冠冕堂皇,没有道歉,也没有煽情。场下扛着摄像机的媒体们似乎还没回过神来,都还在等着她下文,台上就已经结束了。 发言是短暂的,后续的公关是漫长的。 收了天价公关费的公关团队早已经准备好了新闻稿,他们分批驻扎到国内几个最大的娱乐社区上进行舆论引导,联合了几乎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头部娱乐自媒体写手,从各个角度把温言前三十年的人生写得绘声绘色,可读xing极强。 数十篇的稿子轮番被推上了几家热度最高的娱乐媒体的头条。在各个版本拼凑起来的半真半假的经历中,温言成功立起了新的人设,成为了一个经历凄惨、坚强隐忍、不畏流言、勇敢又努力的新时代女xing。 网络上的舆论开始转向,同时也因为人走瓜凉,事件在各个网站的娱乐版首页挂了十来天后,就这么逐渐淡出了大众视野。 一切都恢复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后来温言回公司拿东西那天,碰巧何砚也在,抱着手臂站在一边跟她闲聊:“我听说你们要结婚了?”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模模糊糊的答:“可能会。” 何砚还是一贯的那副有点刻薄又犀利的语调:“女明星就是看着风光,抛头露面的又有什么好,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上钻,最终想要的不也就是这样的结局。你这是命里带的,事业既然已经起不来了,就安心好好嫁人去吧。” 温言无声的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离开公司之前她最后去了录音室那一层。 午休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几个录音室里都有人。她在门外远远的看了看,其中有一间里面是公司最近刚签的新人,女孩子,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纤细而轻盈,穿了条简简单单的白色裙子也很好看。她唱歌时的神情专注而投入,乌黑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热爱近乎虔诚,青涩的脸庞都似乎也跟着变得神圣起来。 温言站在门外,神色恍惚的看了许久。 她想起她 分段阅读_第 177 章 刚到公司的那一年,也是差不多的年纪。那时候她还很年轻,刚毕业,没有进入过社会,音乐是她生活里唯一的事情,占据了她所有的精力,是她所有情绪的来源和出口。 那时候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公司对她是散养观望的态度,成绩的压力不大,那年公司里有个新来的香港制作人,很欣赏她,总是用蹩脚的普通话夸她有天赋,跟她说要一直唱下去,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那时候她也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唱下去。 温言慢慢的转回身,步履缓慢的走向电梯。 她突然无比怀念起那个时候的自己。可一切都已经遥远的恍如隔世了。 电梯门缓缓的在眼前合上,外面熟悉的景象越来越窄,直至完全消失。 眼泪终于痛痛快快的流了出来。 第70章 珍藏 下午六点, 陆渊从公司里出来。 车开上路后, 他打通了温言的电话。忙了一整天听到她的声音,心情不自觉的有些愉悦, 微沉的声音里带了点淡淡笑意:“今天都干什么了?” 电话那头轻声细语的答:“上午打扫卫生,然后下午去了趟公司,拿点东西。” 陆渊又随口问:“晚饭吃了?” 对方的情绪听着不像是太高:“还没有, 你要过来么。” 陆渊一时没察觉到异常, 跟她说:“我晚上要回家里吃饭,结束太晚的话就不过去陪你了。” 她轻轻应声:“好。” 放下电话,温言垂眼看着桌上摊开的一页页纸, 大概一共有几十张,大部分是她写过的曲子,还有些是她以前填的词,字迹潦草的那几张是她曾经随手记下来的灵感。每一页下面都标注了日期, 最早的一页还是在大学的时候,纸张已经泛黄,字迹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她坐在椅子上安静又落寞的看了半晌, 低着头缓慢的逐一把它们理起来,收进了一旁的白色文件袋里。她把文件袋放进从杭州拿回来的箱子里, 盖子合上时发出清脆的啪嗒一声,像是对于她封存了过去的提醒音。 温言手指按在箱子边缘上, 捧起来走向储物间。 这个箱子里都是她无比珍惜却又没有机会再回头的东西。 谁都知道忘记痛苦的最好方式是开始新的生活,她不能再沉浸在过去里了。以前的那个自己她永远也不会忘,但就跟眼前的这些东西一样, 避而不见或许才是最好的珍藏。 陆渊停好车,进了家门。 刚到玄关处就听见屋子里头欢声笑语,有稚嫩的童音,有洪亮的笑声,其乐融融,一派祥和。 陆渊换过鞋,脱了外套递给保姆,走进了客厅。 全家人都在,就差他了。 陆渊先跟爷爷打了招呼,挨着陆遥坐了下来。 章女士暗暗打量了他一番,有些不悦的皱起眉:“最近公司很忙?家也不回,脸色又这么差,又熬夜了?” 陆渊伸手摸了摸陆途的头,笑意盈盈的回道:“是啊,特别忙。我也是等着盼着退休那一天能天天回来陪您享清福啊。” 章女士很不喜欢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拧着眉还要再发言,她丈夫在一旁很不解风情的打断了她还未出口的话:“他们这辈人吃的这点苦算什么,年轻人就该多历练。” 这下章女士所有的不满都瞬间转移了方向。她意味深长的转头瞥了身旁的人一眼,老陆慢半拍的心领神会,坐正身子端起茶杯专心致志的吹着热气,再不发一言。 那边陆途转了转圆溜溜的大眼睛,nǎi声nǎi气的说:“叔叔,你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 几个大人听了这话同时怔了一瞬,又都笑了出来。 陆遥抱住她一语双关的笑道:“连你都知道催婚了?” 陆渊脸上淡淡的笑意隐了几分下去,没有接话。仿佛是凭着一个母亲的直觉,章女士抬头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一时没端详出什么异常。 她隐隐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思虑的片刻,听见她那个一贯骄纵的没边儿的儿子忽然清清楚楚的沉声道:“爷爷,爸,妈,我打算跟温言结婚。” 气氛一时陷入了一片凝固的寂静。 客厅里 分段阅读_第 178 章 几个人同时投来了几乎是惊诧的目光,两秒钟后,章女士先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又确认了一遍:“你说什么?” 陆渊神色淡定,声音沉稳:“下个月二十八号是个好日子。” 章老师的脸色倏然冷了下去:“你是在通知我吗?婚姻大事是你这么儿戏的?” 陆遥早察觉到气氛不对带着陆途出去了。老陆原本还有些迷茫,他从来没听过温言这个名字,但章女士之前跟他抱怨过两次,说他也不知道管管他的宝贝儿子,整天跟个女明星混在一起……看她这副反应,应该就是这位了。 陆渊平静的回道:“这件事我考虑很久了,而且也早就跟您说过,您一直不肯见她,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能老这么拖着人家,是吧。” 老爷子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始终一语未发,神色耐人寻味。 章女士心里的怒气直往上涌,但顾忌着还有老人在,声音一压再压:“你如今是越来越胡闹了,为了一个□□缠身的女明星你再这么执迷不悟的犯浑下去迟早要出事。” 陆渊淡淡的说:“公众人物一举一动被扑风捉影然后刻意夸大很正常。我跟她相处很久了,我很清楚她的人品。” 章女士冷笑一声,语气完全沉了下来:“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她赔了经纪公司的违约金,处理她之前曝光出来的事儿也花了不少钱吧,这些就是她的人品?” 陆渊似乎已经预见到她这番话,脸色还是平静的,只是声音带着些微的凉意:“您能不能别总是拿钱来衡量别人,我信任她所以我愿意给她花钱。您就宁愿相信网上的杜撰,也不愿意相信您儿子的判断?” 章老师已经开始隐隐有些头疼,太阳xué突突的跳个不停,人还是冷静克制的:“陆渊,你现在最好适可而止。你总觉得我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有偏见,事实是她出道后感情方面的绯闻一直不断,过往的生活又一团糟糕。她从小单亲家庭长大,她妈还破坏过别人的家庭,这种家庭教育出来的女儿任何一个正常的家庭会愿意接受吗?她小小年纪传言被包养,被xing侵,甚至还捅过人,这里面每一件事任何一个母亲站在我的立场都根本无法忍受。这些陈年旧事我不想费力去分辨真假,你可以不满意我给你找的那些相亲对象,但是你总要找一个家庭正常清清白白的姑娘回来吧?你平心而论我作为一个母亲这点基本的要求过分吗?” 老爷子听到捅人那里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一旁一直不语的老陆听完这席话总算理解了妻子为什么这么反对,终于沉声发话:“你妈说的没错。你这么大的人了还由着自己的xing子来,一点都不知道站在父母的立场考虑。” 陆渊沉默了片刻,平静开口:“妈,您的要求不过分。但那些事情她都是无辜的,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不是她的错,她本来就是清白的。这个家可以不接受她,但我一定要跟她结婚。” 章女士已经气得快要控制不住风度。 陆渊继续说:“我永远是您的儿子,您不接受她我就不带她回来给您添堵,我会一如既往的孝敬您,就算您永远不肯原谅我。” 章老师终于忍不住的拔高了音调:“你就是这么孝敬我的?通知你妈你要结婚了?你怎么不直接发张请帖给我?” 陆渊的神色依然镇定:“我当然还是希望您能接受,但您态度这么坚决我也没办法。婚我一定要结,我们不能一直僵持在这里。” 章老师定定的看着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好,你去结,不用我们允许你也不用通知我们。今后你的所作所为跟这个家都没有关系,你跟她走,离开北京,越远越好,永远也别回来!” 陆渊的声音沉稳有力:“这个家给我的一切我都很感恩。感情上我不会跟家里人分离开,物质上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陆途突然一个人跑了进来。 她直奔老爷子的身边,抱住他的腿,声音萌得人都要化了:“太爷爷,我好饿呀,等你们好半天了。” 老爷子立刻换上了一脸慈爱的笑容,俯身摸了摸她的 分段阅读_第 179 章 脸:“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们马上就过去。” 小姑娘不依,拽住他的手拖他起来。 老爷子宠溺的乐了两声,站起了身。 房间另一半还是严肃又凝固的气氛。老爷子淡淡发话:“别吵了,都去吃饭。” 他又看向陆渊,清清楚楚的当着儿子儿媳fu的面儿说了句:“明天晚上带她回家里来吃顿晚饭吧。” 章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理智倒还在,没有立刻出声反驳。 陆渊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云淡风轻的:“知道了。” 去洗手间的时候,陆遥紧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她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你这招釜底抽薪,可以啊。” 陆渊挤了洗手yè在手上,自嘲道:“我这是背水一战。” 陆遥挑起一侧的眉:“今天要是老爷子不管你你怎么办。” 陆渊低头拧开水龙头:“那就按章老师说的办。” 陆遥撇了下嘴,语气有点不屑:“你还真为了她要抛家舍业啊。” 陆渊淡声纠正:“只是舍业,没有抛家。” 陆遥目光探究的看了他一会儿,还是说:“其实我也不看好你们。” 陆渊从镜子里看她:“那你还让陆途进来。” 陆遥白了他一眼:“我不是看你孤立无援太可怜了吗。” 陆渊擦了擦手,半晌,只低声说了一句:“她比我可怜多了。” 陆遥安静的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接近凌晨。 温言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几乎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开门的声音。 她远远的瞥了一眼,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放下心来。 陆渊走过来,见她瘫在沙发上,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手里还紧紧握着遥控器。 他关了电视把人从沙发上拖了起来,见她还是睡眼惺忪的,冰凉的手掌贴上了她睡衣下摆露出来的腰际上。 温言在房间里被暖气烘的脸都红了,瞬间被凉得忍不住的抖了一下,一边皱着眉往后躲一边抬腿踢了他一脚。 陆渊揽住她的腰,把人往怀里拽,嘴上调侃着:“今天精神不错啊?” 温言终于彻底清醒了,声音还有点哑:“这么晚你怎么还过来了?” 陆渊低头轻轻地吻她的脖子,声音里带着淡淡的不悦:“不希望我来?” 温言被他强迫着趴在他怀里姿势很不舒服,不情愿的低声嘟囔了一句:“随便你。” 耳边的人忽然闷闷的低笑了声,紧接着她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又细密的疼痛,她想挣扎又被死死的按住了头,只能无奈又无力的推着他。 这是他惯用的报复手段。温言皱着眉抬手推他:“你怎么这么变态。” 陆渊放开了怀里的人,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温言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嫌弃的抬手擦了下脖子,胳膊又被人握住了。 她有点儿恼了:“你干什么?” 陆渊晃了晃她的手腕,那上面系着一串黑色的水晶手链:“我还以为你扔了。” 温言抽回自己的手,不咸不淡的说:“想扔来着。” 陆渊笑道:“然后想了想还是舍不得我?” 温言淡定的回道:“你是你,东西是东西。” 陆渊点点头:“也是。毕竟是为了把备用钥匙就能直接换锁的女人。” 温言从沙发上站起身,平静的说:“谁知道你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陆渊拧着眉笑了一声:“诶?你这是什么话?” 温言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道:“毕竟你有暴力倾向,还有前科。” 陆渊瞬间无话可说了,脸色有点尴尬难看。 温言不屑的挑着唇角笑了一下,也没管他的脸色,径直进了浴室。 她下午回来时洗过澡了,刷牙洗脸十几分钟出来后,沙发上的人还是刚刚的姿势和表情,一动没动,神色在尴尬之余似乎又多了些郁闷。 温言看得心里觉得好笑,面儿上还是云淡风轻的问:“我要睡了,你不困是吧。” 那人抿着唇,不看她,也不回答。 温言又淡淡的说:“上次卧室的 分段阅读_第 180 章 锁也换过。你既然不用休息那我就锁门了。” 语毕她转身往卧室里走,身后终于传来动静。 温言推开门,回身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道:“你不是不困么。” 陆渊板着脸把她推了进去。 他一脸正色,仿佛自己就是为了通知她这个才跟进来的:“明天晚上跟我回家。到时候我来接你。” 温言望着他很明显的怔了一下。虽然她心里早有准备,但其实还是十分不安。 陆渊见她忽然沉默了,揉了下她的头发,声音和缓起来:“有我呢,别担心。” 这一晚温言毫无意外的失眠了。 怕吵到身边呼吸已经逐渐沉重的人,她翻身的动作刻意放的很轻,但在第六次的翻身的时候还是吵醒了他。 陆渊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含糊不清的问:“你是紧张么。” 温言老老实实的答:“是。” 陆渊安慰的抚了抚她的背:“看来上次我妈是吓着你了。” 温言半天没有说话。 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只能听着对方的呼吸和心跳。隔了良久,陆渊听到身侧的人很轻的问了一句:“你家里的氛围很好吧。” 他半闭着眼低声答:“嗯。挺好的。” 温言又轻声问:“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陆渊想了想,睁开了眼睛。 他抚着她的头发低声缓缓道:“我们家里的事情基本都是我妈在管。我爸在外面雷厉风行的,对我们也很严厉,但在我妈面前…… ”他思索了片刻该怎么形容才能不在未来儿媳fu面前折损他老人家的尊严,“比较顺着我妈。” “我爷爷现在一年里加起来能有两三个月在家里,平时都在南京那边疗养。我姐在电视台工作,特别自律的一个人,工作狂。然后我哥,你知道的。孩子平时都跟着妈妈,不经常回来。” “你更像你爸还是你妈。” “脸应该是我爸。xing格都有。” 眼前的人又沉默了。陆渊戳了下她的脑袋,“又想什么呢?” 半响,温言迟疑着开口:“如果他们最后还是不能接受我的话,怎么办。” 陆渊淡淡的说:“那以后逢年过节我就提前一天自己回家,然后节日当天回来陪你。什么时候他们接受了再带你回去。” 温言无奈的出了口气。 陆渊抬起她的下巴:“这个方案不满意?” 温言推开他的手,声音平静:“你既然能想的这么详细,那你肯定也预知到结果了。” 陆渊没有否认:“这个只是坏的结果。也可能最后是好的。” 停了片刻,他又低声问:“坏的结果你可以接受吧。” 温言安静了几秒,嗯了一声。 陆渊把她抱进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那就行了。以后不会有更坏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真。 第71章 微光 这顿晚饭比两个人预想中的都要顺利许多。 老爷子一向对家里晚辈带回来的朋友们和蔼有加, 其他人也都还是和善的, 只有章女士稍微冷淡了些,但面儿上的礼貌还是维持了的, 不至于让人太难堪,而且陆途也在,围绕着她这一餐时间里省去了不少尴尬。小姑娘意外的很亲近温言, 明明只见过一面却仿佛对她很有好感, 吃饭也要挨着她坐,连陆渊都觉得稀奇。 温言全程是得体又拘谨的,话不多, 说到有关她自己的话题也是寥寥几语带过,其余时间都在认真听别人说话,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礼貌笑意。陆渊知道她已经是尽力了,在桌子下悄悄握了她的手, 凉的厉害。 十分平静的一顿饭,甚至气氛还勉强称得上融洽,温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稍微放了一点下来。 结束后众人回到客厅, 陆渊被他爸叫过去陪老人下棋,陆途也逐渐有些困意, 人还贴在温言身上,但显然比之前安静了许多, 盯着温言手里的故事书,眼皮一下比一下的沉。 陆遥过来朝温言笑了一下,从她身上抱起孩子, 轻声道:“她到睡觉的时间了,我抱她回卧室吧。” 温言点点头,心里却像是有预 分段阅读_第 181 章 感一般,隐隐有点慌乱。 客厅里就只剩下她跟章女士两个人。 章女士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视上的最近大热的民国剧。 温言莫名有些坐立难安,心不在焉的盯着电视屏幕。 一集结束后,进入到广告时间。 章女士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温言整个人本能般的自动进入了戒备状态。 章女士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终于冷淡开口:“我年纪大了,不像你们年轻人精力那么好,很容易累,所以接下来的话我就直说了。” 温言有些紧张的看着她,嘴唇轻轻的抿着。 “这些话上次我其实也都跟你说过了。以你这种条件,我们家是不可能接受你的,但是既然陆渊这么坚持,我们做长辈也没有那么不开明,我们会尊重他的意见,会妥协。” 她冷冷的看着温言,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只是妥协而已,并不代表我们接受你了。” “结婚前我会找律师给你们做财产公证,希望你到时候能给予配合。婚礼事宜一切从简,关于你母亲的传言一直比较不堪,如果婚礼一定要邀请她,我希望婚礼现场不要让她在大众面前露面,至于你其他的亲戚和朋友最好干脆就不要出现——我们无意与你的家族攀亲,更不希望婚礼成为八卦现场,我的这点考虑相信你能够理解。” 温言的脸色不可控制的有些僵硬。 章女士淡淡的说:“chā一句,在我说话的时候,希望你作为一个晚辈能礼貌及时的作出回应。” 温言艰难的动了动嘴唇:“理解。” 章女士瞟了她一眼,继续冷声道:“婚后有些场合我们跟你会不得不见面,但是除了这种场合就不要见面了。如果以后你们有了孩子,放到我这里来带,毕竟你接受过的家教非常的匮乏和糟糕,这点你有什么异议吗。” 温言的神色已经十分尴尬,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能无力的应声:“没有。” “另外,你在网上的消息已经够丰富了,我不想再看到和听到你的任何消息。如果再出任何一次事情,我们作为家长的忍耐和让步也是有限度的,我说的够明白了吧。” 温言原本苍白的脸都涨红了,硬着头皮低声道:“明白。” 章女士优雅的站起身来,高高在上的看着她沉声道:“最后奉劝一句,作为一个成年人,自己的事情最好可以自己承担,不要总想着靠别人解决。如果陆渊再因为你回家里来跟我大呼小叫的,我还是有办法让你们分开,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 “如果你能接受我说的这些,就随你们。如果你接受不了,趁早想清楚自己结束。” 语毕章女士冷着脸离开了。 陆遥站在屏风后面,远远的看着沙发上怔怔沉默着的瘦弱背影,半响,无声的叹了口气。 陆渊从书房里出来时看起来兴致不错。他看到客厅里就剩下温言一个人在发呆,心下有些奇怪。 温言晃了半天的神,直到感觉到眼前突然投下来的一大片yin影,才神色恍惚的抬起头。 陆渊已经在她面前站了半天了,低声问:“想什么呢?” 温言摇摇头,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我可以回去了吗?” 陆渊目光探究的看了她一会儿,朝她伸出手:“去书房打个招呼,然后我们回去。” 一回到公寓温言就要去浴室,被陆渊拦住了。 他拽住她的胳膊强迫她看着自己,语气凝重:“发生什么事了?” 温言还是摇头:“没有,真没有。” 陆渊脸色沉了一点下去:“我以前是不是跟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先来告诉我?” 温言用尽全力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真没有啊,我就是发了会儿呆。” 这番强颜欢笑无异于变相承认。陆渊看了她片刻,放开了她。 温言进了浴室锁上了门。 陆渊回身走向阳台,低头点了颗烟,皱着眉打给了陆遥。 “姐?” 电话那头笑了一声:“别,这么叫我心慌。” 陆渊没心情跟她打趣,直切正题:“晚上怎么回事? 分段阅读_第 182 章 ” “什么怎么回事?” 陆渊吸了口烟没说话。 对方又说:“晚上不是挺顺利的嘛。昨天你走之后老爷子把章老师跟老陆叫进去开会了,估计思想工作没少做,你看今天,两位的态度不是都还可以嘛。” 陆渊突然沉声问:“章老师又跟她说什么了?” 陆遥反问:“爷爷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陆渊听了这话不禁皱起了眉。 陆遥别有深意道:“他们没有再对你结婚这事儿表示明确的反对吧?所以你不用管章老师跟她说什么了,这没有意义,你只看最后的结果就行了。” 挂了电话,陆遥思虑片刻,径直走到章老师的卧室前敲了敲门。 章女士正在梳妆台前细致的擦着精华。陆遥拉了旁边的凳子过来坐到她身边,语气十分恳切:“章老师,我真的非常庆幸我不是您儿媳fu,您作为一个准婆婆可真够刻薄的。” 章女士白了她一眼:“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陆遥继续道:“您儿子可是要跟她过日子的,您再怎么不喜欢也不用这样吧,看人家不吭声好欺负就这么羞辱人家?” 章女士淡淡的说:“我看她可不好欺负,十几岁就敢持刀伤人了。” 陆遥无语的撇了下嘴:“不是,你们一千一万个看不上,干嘛同意他们结婚啊?” 提起这件事章女士的脸色就瞬间沉了下来:“你没看见陆渊昨天那副样子。他这么多年一直心xing不定,唯独跟她能分分合合纠缠这么久,这次不让他结婚以他的脾气不会轻易罢休,为了那个女明星他现在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与其把他bi的急了,还不如先顺着他来,结婚没他想的那么轻松,等他这股新鲜劲儿过去之后,让他们离婚还不简单。” 陆遥听得心里暗暗有点惊,按了按她的肩:“妈,您就忍心看着您儿子多一段婚史?” 章女士淡定的回道:“现在阻止他结婚,他会恨我,未来再离婚,他会恨那个女明星。要是你,你怎么选?” 浴室里的人已经超过四十分钟没有出来了。 陆渊隐隐有点担心,敲门半天也没有反应,他翻出钥匙打开门,刚推开了条缝儿里面的人眼疾手快的用脚踢上了门,语气不善:“你干什么?” 陆渊无辜的解释:“你在里面这么久,我敲门你也没动静。” 里面安静了几秒,又提高了声音答:“刚才水声太大了没听到,马上就好了。” 温言穿好衣服,飞快的擦了下眼睛,撩着冷水不停冲着红的发烫的眼眶。 可泪水根本不受控制,越来越汹,混着冷水无声的落在洗手台上,瞬间了无痕迹。 她过往的人生里曾经受过很多种刁难和侮辱,她一度以为自己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直到今天晚上。她可以承受别人的议论、嘲笑、蔑视、辱骂,却还是很难消化这种高高在上的不留一点颜面的羞辱。 对方的鄙夷和轻蔑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却又以一种讽刺又体面的方式伪装在一副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之下。在那短暂又无比漫长的十几分钟里,她一个人低着头坐在那里,尴尬卑微到了极点,对方说的每一句都是直chā要害的事实,她无从辩解,没有丝毫的尊严可言。 这还只是个开始。 温言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最后抹了把脸上的水,抬起头站直了身体。 浴室门不知什么时候又开了,陆渊就靠在门边上站着,安静的看着她。 她愣了下,嗓音有点哑:“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陆渊淡淡的说:“可能你哭的太专心了,没注意到我开门。” 温言怔了几秒,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否认:“我没哭。” 陆渊望着她,不说话。 温言低头贴着他身侧要出去,陆渊拽住了她。 “对不起。” 温言勉强笑了一下:“你说什么对不起啊。” 他低声说:“你因为我受了很多委屈。” 温言摇了摇头,轻轻的说了句:“没有。”眼前却又忍不住瞬间凝满了雾气,怎么努力也消散不干净。 陆渊伸手把眼前低着头的人抱进了怀里。 温 分段阅读_第 183 章 言深深的吸了口气,艰难的强忍住了泪意。她的声音轻到有些飘忽,像是说给自己:“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错事。” 陆渊低头皱着眉收紧了手臂,心里一阵难受:“我知道。” 怀里的人许久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他们无声的拥抱着,仿佛这世界只剩下最后一天,只剩下最后两个人。 隔了很久,温言终于又轻声开口,声音听着低微,迷茫又无望。 “陆渊,我们真的能走下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74貌似也不能完结。 为什么越写越长…… 我还是提前两章再倒计时吧。 第72章 婚纱 婚礼最终定在一月三十号。 一切的准备从简, 除了礼宾名单外章老师几乎没有过问过, 全都由着陆渊一个人折腾。按照温言的意愿是不举行婚礼也无所谓,但陆渊觉得这么大的事儿上已经太委屈她, 他到了年底公司事情特别忙,连婚纱照的时间都排不出来,婚礼绝对不能再省了, 刚好他有个发小的妹妹是开婚礼工作室的, 所有事宜就全权托付给那边了。 这段时间温言基本都住在自己的公寓里,陆渊下班早的时候会过来。她从陆渊家把猫带了回来,提前过上了撸猫看电视的退休人生。 周末的时候两个人约了去顾倾的店里试婚纱。 顾倾以前在法国学的服装设计, 婚后开了这家店,到现在有快十年了,店里的款式不算多,格调极高冷, 小众又昂贵,通常都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才会光顾。 西服在一楼,婚纱在二楼。顾倾帮温言选了几套婚纱, 每穿出来一套时陆途都在一旁热烈的捧场,她还不知从哪里拽过来一个头纱, 一定坚持着要让温言披上。 温言蹲下身,唇角难得带了一点亲切的淡淡笑意。陆途心满意足的亲手给她戴上了头纱, 像是打扮娃娃一样,神色极认真,脸上带着点娇憨的傻笑, 看得周围的几个大人都忍俊不禁。 顾倾过来轻轻揉了下她的头,柔声道:“你把阿姨当成娃娃了?” 小姑娘弯起眼睛笑了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这样一套好看。” 温言摸了下她的脸,微笑着轻声说:“很好看,谢谢你。” 她站起身来,对着镜子低头理了理裙摆。店员一边帮她整理着后面的带子,一边温柔的恭维:“这件腰部的剪裁很适合您,刚好能凸显您身材的优点。” 身后方木质的楼梯隐隐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顾倾转回身,朝来人温柔的笑道:“你这么快就试好了?” 陆渊走过来,笑着指了下镜子前面的人:“西服都差不多,还是婚纱比较重要。” 温言抬起头,从镜子里跟他对视了一眼,看着他眼底里泛着光芒的盈盈笑意,有点不好意思的抬手往耳后掖了下头发。 陆渊暗暗的稍微定了下神。 严格来说温言其实算不上是大众意义上美女的长相,只不过是她的脸刚好在他的审美上,又有感情分的加持。她在他眼里一直是漂亮的,偶尔有些角度和表情也会让他眼前一亮,但这一刻穿上婚纱的她,还是把他结结实实的惊艳到了。 陆渊站在原地看了她几秒,那一瞬间他心里仿佛已经跟眼前的人过完了一生。 他回过神,看着镜子里的人宠溺的笑了下,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在她耳边沉着嗓音说了句:“很漂亮。” 温言侧头看向他,两人无声的相视而笑。那浅淡的笑意里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无需再多言,对方可以懂得。 顾倾在身后微笑的看着他们,感慨万千。 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她大体也都知道,来自各方的阻力很多,能走到今天是真的不容易。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其实一直以来更担心的是温言,虽然两个人里陆渊才是原本求而不得的一方,但因为他的家庭和xing格,他们在一起要承受更多压力的是温言。 第一次跟他们两个见面的时候,她出于一个姐姐的关心心态稍微试探了下温言。在她暗示着提到两个人xing格是合适的可以互相陪伴着走下去的时候,对方的反应跟她预 分段阅读_第 184 章 想的差不多,摇了摇头,声音很轻也很确切:“我不是很有信心,顺其自然吧。” 那时候她隐隐替陆渊觉着担心,当时她觉得他们最后能走多远,完全取决于陆渊能坚持多久,但今天再看起来,已经不是这样了。 这样的场合在这间屋子里她见过许多次。有些话即使不讲出来,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喜欢不喜欢,幸福不幸福,骗得了自己也骗不到旁人。 如今看到眼前两个人呈现出来的状态,她知道,只要祝福就够了。 陆渊按着温言的肩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就这一件?” 店员在一旁礼貌的出声提醒:“还有一套温小姐没有试。最后那件的设计有点复杂,换起来要久一些,但效果也会更好,您坐在这里等一下吧。” 陆渊点点头,轻轻的推了温言一下,笑道:“去吧,温小姐。” 他在沙发上坐下,陆途爬上来抱住了他的脖子说着悄悄话:“叔叔,婶婶穿刚才那条裙子好看。” 陆渊笑了笑:“喔,是吗。” 陆途点点头,表情骄傲:“头纱是我选的。” 陆渊对于他这个侄女一向耐心极好:“你这么厉害?” 小姑娘还要再说话,陆渊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顾倾弯身把她从陆渊怀里抱了起来,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陆途顺势乖巧的搂住了妈妈的脖子,趴在她耳边小声撒娇:“我想吃冰淇淋。” 顾倾把她在楼梯口放了下来,回身时看到陆渊微微皱起眉:“早上不是说下午到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他最后拧着眉嗯了一声:“知道了。” 挂了电话陆渊站起身:“公司有点急事,我得马上回去一趟。” 顾倾顿了下,指了指试衣间的方向:“很快就出来了,你不参谋一下到底选哪件?” 陆渊一边匆匆往楼下走一边还不忘给她戴了顶高帽:“我相信专业人士,人就全权托付给你了。” 顾倾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无奈的笑了下。 也就隔了半分钟的功夫,温言从试衣间里面出来了。 这一套婚纱的设计复杂到近乎繁琐,裙摆长长的拖在地上,层层的轻纱jiāo错叠加在一起,仿佛一层若有似无的薄雾,跟她身上清冷的疏离气质极为匹配,将整个人显得纤细、优雅和华贵。 顾倾抱着手臂严格地上下审视了一番,最后也不禁赞赏的点了点头。 店员在一旁笑道:“温小姐还是穿这一件比较合适,是吧倾姐?” 顾倾望着眼前的人笑了笑,先说:“陆渊公司里有点急事,刚刚先走了。” 温言像是一点也不惊讶,也看不出失望,平静的点了点头。 顾倾稍微停了一下,又柔声说:“这一件比刚才的几件都要好。但腰部这里对于你有一点宽,可以再改一下。” 温言转身看着镜子里的人。这一件的效果确实最为惊艳,甚至连她看到自己都觉得眼前亮了亮。 她安静的望着穿着婚纱的自己,恍惚间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 可能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做足了失去的准备,也可能是之前她就从来没有抱有过什么期待,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间有种自己的人生这一次真的在向上改变的感觉。 那种有点接近幸福的陌生感觉,美好到近乎虚幻,让她一时间甚至难以相信这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她最后回过神来,轻声说:“就选这件吧。” 店员利落的应声:“好的,那我先帮您收起来,一会儿拿给师傅修改。” 温言点了下头,低声说了句谢谢。顾倾在一边笑着打趣:“修改还要花上几天,陆渊可能要等到婚礼那一天才能见到了。” 温言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轻轻地说:“总会见到的。” 刚好也到了午饭时间,顾倾特意把陆途留在了店里,跟温言两个人开车去了附近的一家新加坡餐厅。 她点了餐后给温言介绍:“这家店不算大但是老板亲自下厨,味道很正宗。之前吃饭时我看你口味好像比较清淡,想着你应该会喜欢这里。” 分段阅读_第 185 章 温言轻轻的笑了下,在她温柔的友善之下整个人也逐渐放松下来:“是的。” 顾倾喝了口服务员端过来的柠檬水,又微笑着轻声道:“陆渊经常这样吗,约会中途突然离开?” 温言想了想说:“偶尔是会这样。” 顾倾笑着摇摇头,说了句:“他们家的人都有点工作狂的潜质。” 温言想起陆渊也是这么描述他姐姐的,下意识的应声道:“可能是吧。” 顾倾看着她,神色温柔而真诚:“如果在家里遇到什么事情不方便的跟陆渊说的,可以来跟我说。” 温言极短暂的一顿,弯了弯唇角,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对方继续委婉的细声慢语道:“阿姨有些时候会有一点强势,因为对儿女的要求太高太严格了,会给人感觉比较难相处,其实她本来的xing格就是这样,并不是刻意针对谁。” 温言想到跟章女士仅有的两次见面经历,手指轻轻抚着杯沿,唇边连一丝笑意都挤不出来。桌上的手机刚好这时振了起来,她如释重负般的抬起头歉意道:“我去接下电话。” 温言走到窗前,按下了接听。 “你好?”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有时间吗?” 温言听到这道熟悉的低沉声音心里微微一顿,淡声回道:“电话有时间,见面没时间。” 齐远闷闷的笑了一声,像是无奈,又像是萧然。安静了片刻,他开始说正题:“程露嘉那边不会再发声,你不用担心。” 温言反应淡漠:“好。” “但是你把她撞成那样,你自己平时多小心。” “嗯。” 隔了半晌,他又低声问:“当年是怎么回事。” 温言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新闻里都有,前因后果,非常详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平淡又确切:“你不是正当防卫。” 温言抬了下眼睛,语气冷淡:“你到底想说什么?” 齐远自嘲般的笑了一声:“其实那天我很幸运,是吧。” 温言轻抿着唇,半天没有说话。 隔了半响,对方又轻声问:“你是什么时候来找我的。”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十足的压抑和黯然。温言看着前方,神色在阳光下有一瞬的恍惚。 她眼前不住的回放着过去一帧又一帧的画面,最后只平静的说了句:“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我们互相误解怨恨了这么久,可以到此为止了。” 对方没有回应,许久,才含义不明的低笑了一声,“听说你要结婚了。” 温言握着手机,没有答话。 他终于低声说:“你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片刻,温言淡淡的应声道:“但愿吧。” 挂了电话,齐远靠在驾驶位上,神色倦怠的闭上了眼睛。 他恍恍惚惚的想起很多年以前,那座南方城市的夏天总是潮湿又闷热,他们曾经约定过以后要一起离开这座城市,越远越好。 他们最后都分别做到了,可结局却又如此的捉弄和讽刺。 他从前那么想要离开的地方,是他现在无比怀念的地方。他用了那么多年去恨的人,是他此生再也没有机会的人。他曾经拼命想去遗忘的那段过往,竟然是他这荒唐人生里最美好的时刻。 那时候他们还都年轻,以为未来有很多的可能xing,以及大把的时间。 那时候他以为她未来的生活,会是他给的。 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如今,一切真的全都结束了。 温言是坐出租车回去的。 路过小区门口的保安亭时,值班的保安叫住了她:“温女士!” 她听到声音回过身,看着他匆匆走进亭子里又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盒子:“这是刚才一位先生留给你的。” 温言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来,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她心神不定的上了楼,出乎意外的,陆渊竟然在家里。 她仰脸看着他,有点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陆渊伸手揉了揉她的脸:“我回来时候想去接你,你不接电话。刚才干什么去了? 分段阅读_第 186 章 ” 温言停顿了两秒,轻声说:“在咖啡厅自己坐了一会儿。” 陆渊神色玩味的看着她:“一会儿?” 温言弯身换鞋,没太在意他语气里的深意:“可能有两个小时吧。” 陆渊看了她一会儿,又问:“你口袋里是什么东西?” 温言低头看了一眼,原本贴身的大衣口袋那里鼓起来一块儿,四四方方的。 她低声说:“一条丢了很久的项链。” 陆渊淡淡的说:“我看看。” 眼前的人略有迟疑,他直接把人拽过来自己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很精致的黑色首饰盒子,里面一条银色的纤细项链,上面挂着一个款式十分简洁的戒指,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而且很明显是男款。 陆渊目光探究的看了她一眼。温言平静的主动解释:“我爸的戒指。他们离婚的时候我藏下来的。” 陆渊合上盒子,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你刚才跟他见面了?” 温言一怔:“没有,他把东西放到门卫那里了。” 陆渊没有再说什么,握着她的手把她拉进了客厅里。 “最后选了哪件?” 温言的思绪还停在刚才那个话题,停了两秒,淡声说:“你没看到的那件。” 陆渊指了指桌上的一摞白色请柬:“你一张也没写吗?” 温言的神色有点不太自然:“嗯。也没有特别熟的朋友。” 陆渊随口问了句:“以前公司的同事呢?你经纪人?” 温言无声的摇了摇头。 陆渊又问:“你母亲要不要邀请。” 温言有一会儿没说话,语气带着些不易察觉的低落:“很久没联系了,有点尴尬。” 陆渊淡淡的提议:“还是邀请一下吧,婚礼是比较重要的场合。” 温言神色不定,没有作声。 气氛陷入沉默。 陆渊在沙发上坐下,意味深长的说:“上午我看你心情还不错,这会儿怎么情绪又不对劲儿了。” 温言明白他的意有所指,淡定的回道:“你现在的情绪也不太对。” 陆渊看了她一眼,平静的问她:“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不太对。” 温言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他,最后有些疲惫的压低了声音道:“我不想吵架。” 沙发上的人定定的看了她半响,冷静又刻薄的开了口:“你要结婚了,再因为别的男人影响你的情绪,不太合适。” 他们之间的事情一涉及到第三个人陆渊的脾气就处在失控的边缘,温言是真的不想跟他在这件事上多做争论,轻声回了句:“知道了。” 隔了片刻,她又说:“我有点累,去午睡了。” 陆渊看着她,脸色有一点yin沉。 两人隔着一扇门暗暗的僵持着。 一个小时之后,还是陆渊先沉不住气,黑着脸站起了身。 他轻轻推开卧室门。房间里暖气充足,床上的人穿了一条纯白色的毛茸茸的家居服,抱着被子蜷成一团,脸颊被热的有一点红,听到他的脚步声眼睛艰难的睁开了一条缝,又缓缓的闭上了。 她的意识已经有一点迷离,模模糊糊的问了一句:“你不生气了。” 陆渊看着她这副软软的模样儿,心里再多的不悦也瞬间冲淡了。 他坐到床边,见不得他还在生气她却自己睡的这么舒服,把她的被子拽了下来。温言一下子有点冷,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望着他。 陆渊俯身在她唇上狠狠的吻了吻,没好气的说了句:“生气。” 他觉得身下的人可能是真的不太清醒,竟然抬起手轻轻地抱了他一下。 陆渊无声地看着她。 温言半闭着眼睛,声音很轻:“我没有想到他,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陆渊低头吻着她的耳侧,没有应声。 身下的人还在轻轻的说着:“我今天很开心。甚至感觉有点不太真实。” 陆渊低声问:“为什么。” 她阖着眼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总觉得自己不会得到好的事情。” 陆渊抚了抚她的脸,抱着她柔声说:“都过去了。” 温言轻轻的往他的身上靠了靠。 隔了片刻,陆渊又轻声问: 分段阅读_第 187 章 “明天我有时间陪你一整天,你想去哪儿。” 温言认真的想了想:“上次你带我去的那个寺院吧。” 陆渊有点惊讶:“要爬山的?” “嗯。我知道。” 陆渊扯起她纤细的胳膊,有点不可置信:“你上次自己走了几步?竟然还想再去一次?” 温言很自然的随口说了句:“不是有你吗。” 陆渊嫌弃的直皱眉:“上次我背你一路就挺累的。” 温言淡淡的说:“那你体力不行啊。” 陆渊:“……” 温言翻了个身背向他,语气平淡:“不去就算了吧。反正答应了求婚就是敷衍的开始。” 陆渊揉着额头苦笑了一声:“你这都跟谁学的?” 床上的人不再理他。 陆渊推了她一下:“我错了,行不行。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全程背着你,保证你下了车之后脚不沾地,请求你给我一次证明体力的机会,可以吗陆太太?” 陆太太眼睛都没睁开,高冷的嗯了一声。 陆渊看着她清冷又傲娇的侧脸,忍不住无声的弯起了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前面一直在出差,一半时间在机场,另一半时间在工地,真切的感到自己老了,感觉到现在都没缓过来,体力不行了(其实根本也没行过)。 第73章 虔敬 大概是从昨天夜里开始, 外面下起了小雪。积少成多到今天早上, 竟也有不少挂留在了光秃秃的树上,更显得外面一派苍凉, 毫无颜色。 正巧赶上十五,跟上一次冷冷清清的气氛截然不同,庙里面人山人海, 盛况空前。 北京城哪里都是不缺人的, 但他们两个一起挤进人群里,好像也是头一次。 温言是强撑着坚持自己走上来的,中间歇了几次, 最后到寺门外的时候腿都在抖,抓着陆渊的胳膊不停的喘着粗气。 陆渊逗她:“里面人这么多,烧香排一天也排不上的,我们回去吧。” 温言惊了, 气也不喘了:“真的?” 陆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真的。” 温言迷茫的站在原地,苍白的脸色因为刚才这一路有点泛红。她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说:“还是进去吧。想试一下, 实在不行就算了。” 陆渊心里好笑,握着她的手往庙里面走, 嘴上还不忘刻薄她一句:“到底是什么心愿能支撑着你这么懒的人爬上来?” 身后的人垂下眼帘淡淡的笑了下,神色有点落寞。他等了几秒没得到回应, 再回头看时,已经又是神色平静如常的一张脸了。 他忽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察觉,最后还是跟她解释:“逗你呢, 能拜上的。” 两人迈步进了庙里,跟着人群一路往前。 佛殿前的香客熙来攘往,温言靠在他身侧站着,望着佛像出神,一张脸宁静又低落,仿佛有许多的心事。 两人在浅浅的佛乐声中驻足良久。陆渊无声的看着眼前的人,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即使是如今,她还是独自隐藏了太多的情绪。她只是不说出来,并不是已经都消化了。 从她父亲去世,到最后宣布退出娱乐圈,在她最后一次出现在记者会上之后,他们两个就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起过这些事。她从来不会在他面前展露心迹,一切看起来都与平常无异,可那种无声的消沉才最为消磨。 他看在眼里却有心无力。她能主动提出来这里,他心里其实也默默地觉得松了口气。 如果她一直无法自己解开的事情能在这里找到寄托,那也是一件功德。 前面最后一组敬香的人结束后,轮到了他们。 温言松开他的手,接过了旁边僧人递过来的香。她恭敬地举至头顶,微闭双目,少顷,她把香缓缓chā进了殿前的香炉里,最后绕至佛像前跪下,虔诚行礼。 陆渊站在她身侧远远的看着。 她弯身拜下的时候狭长的眼睛里似有隐忍的水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又恢复了平静清明。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跟着平静下来。 那一刻,天色苍茫,万籁俱静。耳边是东边钟 分段阅读_第 188 章 隐隐传来的大悲咒,眼里是她,也只有她。 她在这里找到了信仰。可她不知道,她才是他的信仰。 温言站起身,没在身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下意识的回头找他,见他站的那么远,似有一瞬的讶异,又很快化为了唇边的浅淡笑意。 陆渊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她微笑。 风有一点大,她走过来仰着脸问他:“你不烧一柱吗。” 陆渊握住她微凉的手,另一只手理了理她额前被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声音很淡也很暖:“我所有的愿望都已经达成了。” 下山的时候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陆渊问身侧的人:“心情好点了吗。” 她微微点头,脸色明显比来时明快了些许。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那就好。” 温言似是犹豫了半晌,最后低声跟他说:“我还是给我妈寄一张请柬吧。” “我爸的事情我一直很后悔,觉得心里总是解不开。我不想再在一件事情还有机会的时候因为没有去做而后悔了。反正,来不来随她吧。” 陆渊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力道里带着安抚:“你自己决定。” 隔了片刻,他又问:“晚上想去哪儿吃饭。” 温言有点疲倦的摇了下头:“累了,想回家。” 陆渊点点头:“那回去你先休息,我做给你吃。” 温言抬头看他,难得主动一次:“我帮你一起吧。” 陆渊笑了:“好。” 小区临近的超市虽然不大但食材还算是齐全,两个人买好东西后上了楼。 电梯里还有一对儿年轻小情侣,跟他们一样,也拎着两大袋的东西,热烈的讨论着待会儿的火锅到底要怎么煮。冰冷的电梯间里因为他们的叽叽喳喳都仿佛多了几分烟火气。 陆渊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她一直凝眉看着镜子里的那对儿情侣手里的东西,似乎听得专注。 他看着她的脸,不自觉的弯起嘴角。 那个年轻女孩子突然转过头来认真的问她:“小姐姐,如果你很爱很爱吃一种食物,吃火锅的乐趣全指着这个了,你男朋友不喜欢那个味道,自己不吃,还不允许你在这个锅里吃,怎么办?” 男生也紧张又期待的望着温言,似乎很希望能有个人出来给他主持公道。 温言静默了两秒:“那我就不吃了。” 男生如释重负,激动的音调都提高了:“你看!你看看!” 女孩子娇嗔的打他:“吵死了。”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下了电梯后,陆渊从身后揽过她的肩,轻笑着问她:“为什么啊。” 温言老老实实的答:“我也没有什么很爱吃的东西。” 陆渊刻意曲解:“那就是我在你心里,比所有的食物都重要,是这个意思吗。” 温言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回得谨慎:“你非要这么说也可以。” 身后的人存了心纠缠:“那对你而言什么东西比我重要?” 楼层到了,发出叮的一声清脆提醒。 温言大步迈出,不假思索的说了句:“钱。” 陆渊在她身后一顿,笑了出来。 说是帮忙,但这顿饭基本都是陆渊一个人完成的。 不过温言也不是什么也没做。她摆了张小桌子在客厅窗户旁的地毯上,铺好桌布又倒上饮料,再端了两趟菜出来,就是她全部的工作量了。 陆渊最后洗了手出来,远远的看着她跪在地上摆盘子。她这人有点强迫症,桌上所有东西都一定要对齐桌布上的格子,暗暗一番折腾后,她抬手往耳后掖了下头发,下意识的抬头寻他:“过来啊。” 华灯初上,暮色昭昭。 她的脸在微沉的夜色下宁静又温柔,那一瞬他真想年年岁岁都是这么过。 两人在桌前坐了下来。 陆渊其实很少下厨,但做出来的东西一向是卖相和口感都很不错。用他的话来说,烹饪是种天赋,没有就是没有。这一点温言也深以为然。 他握着筷子,先看着桌子对面的人吃了一口,淡声问:“怎么样。” 温言点点头,一贯不吝惜赞美但又言简意赅:“好。” 陆渊这才动筷, 分段阅读_第 189 章 语气半真半假:“我教你做吧。” 温言想都没想就回绝:“算了吧。” “可我没时间总做给你啊。” 她并不在意:“我点外卖。” 陆渊也不坚持,又隔了一会儿,状似随意的问:“你白天一个人在家里会不会有点无聊。” 温言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声音有一点低:“最近其实一直在想以后要做什么。” 陆渊淡淡的说:“婚礼结束后就也过年了。年后看你想做什么,去工作,或者开店,你想做的都可以。” 温言握着勺子沉默,脸色不明。 她想说她其实对未来自己的生活一点信心也没有。她从毕业后就一直待在公司里,长久以来只做过音乐这一件事。她已经快三十岁了,从来没有过任何其他的经验,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好什么,那种茫然的未知感让她倍感恐惧和挫败。 这些心情她不敢对他说。 她已经很讨厌这样无能的自己,更不想让他觉得她的生活里只有他。 虽然这就是眼下的事实。 面前的人又忽然问她:“过年你想去哪里。” 温言怔了几秒后回过神来,轻声反问:“你不用回家吗?” 陆渊笑了笑:“今年就先不回了。蜜月旅行得赶紧落实啊,还有婚纱照,我这一年里也没有其他的时间了。” 他看出眼前的人很明显的松了口气,大手覆上她的,安抚xing的握了下,微沉的声音里带着清浅的笑意:“去年除夕只能陪温小姐半天,今年终于跟温女士名正言顺了。” 温言弯了弯唇角,心不在焉的戳着盘子里的一片柠檬,声音很轻:“以后每年的这一天都要跟我在一起了,会很无趣。” 陆渊扣着她的手指在唇上印了一下,动作莫名的让人心安。 “是每一年的每一天。” 温言心里柔软地一滞,忽然不敢抬眼看他。 她低头忍住了眼前的缭绕雾气,故作轻松的笑了下。 “你说的,要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应该还有一章。 第74章 前夜 直到婚礼前一天, 温言也没得到她母亲的回应。 这个结果本就在她的意料范围之内, 说失望也不至于,但心里还是多少有点怅然。 那天晚上陆渊照例加班到很晚。温言自己在家, 下午早早的吃了饭,晚上的时候一直反复查看着婚庆公司给过来的流程,整个人处于一种紧张和期待jiāo织着的状态, 坐立难安。 八点钟的时候, 她洗了澡后敷了张面膜躺在沙发上,终于能强迫自己安静一会儿。 猫娴熟的跳上来钻进了她的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也安静的窝了下来。 一人一猫和谐的躺了半天,温言低声开口,明明是疑问句,可声音低的却像是自言自语的陈述:“明天一切都会顺利的吧。” 屋子里静悄悄的, 没有任何回应。 她推了怀里的小家伙一把,它抬头看了她一眼,喵呜的叫了一声, 又趴了下来。 温言长舒了口气,揉了揉它的身子:“应该会的……” 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伸直了手臂够过来, 含糊不清的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停了一瞬:“你干什么呢?” 温言抬手扯掉了脸上的面膜:“敷面膜。你下班了?” 陆渊的声音听着有点疲倦:“刚结束了一个会议,下一个在二十分钟后, 结束了就回家。” 温言瞟了眼墙上的时间:“都快十点钟了,你不休息一下吗。” 这人就是再怎么累也还是那副一贯带着点散漫笑意的语调:“休息啊,这不是给你打电话了么。” 温言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轻声问:“年后你还会一直这么忙吗。” 陆渊状似认真的想了想:“也可能会更忙。”顿了瞬,他又笑道,“心疼我?” 温言淡淡的笑了声,未置可否。 两个人同时安静了片刻,电话那边压低了声音轻笑道:“温小姐,明天要结婚了,什么心情?” 温言实话实说:“有点紧张。” 他声音 分段阅读_第 190 章 里带着促狭的笑意:“就只是紧张?没有别的了?” 温言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对方也耐心极好的等着。僵持片刻,她抿了抿嘴唇,很低很快的说了句:“期待。” 耳边清清楚楚的传过来一声低低的闷笑。温言的耳朵有一点热。 他的语调又仿佛认真起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的生活。” 温言轻轻捏着自己的耳朵:“感觉跟现在的变化应该不大吧。” 陆渊长长的嗯了一声,故作玄虚:“应该变化挺大的。” 温言漫不经心的淡声问:“怎么说。” 片刻的宁静后,他缓缓开口,嗓音微沉,带了一点道不明的暖意。 “前两周我让人稍微重新弄了一下公寓。本来是想要不要顺便换套房子,后来又想着我们在那儿住的也习惯了,就没动。书房那面架子重新设计过了,以后你喜欢的书和音乐全都可以放上去,另外还加了一张沙发和投影仪,还有一些绿植,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自己看书,等我回来了我们就一起窝在上面看电影。” 温言安静的听着,想像着他说的画面,无声的慢慢弯起了嘴角。 “这段时间太忙了,婚礼很多该做的事情都没来得及做,只能后面补上,我其实觉得特委屈你。以后我会尽量抽出时间陪你,周末跟你去周边度假,年假的时候跟你去旅行,很多没走过的地方,没做过的事,都可以跟你一起规划起来了。” “你都想做什么,日出?大海?蹦极?热气球?你想尝试的我们都可以去。你要是不喜欢这些,我就在家里陪着你,看电影,逛超市,下厨,再养一条温顺的大狗,我给它洗澡,你负责吹干,然后每天晚上一起去溜它。” 温言许久没有作声,眼眶忍不住的微微发热。 她从前的人生规划里一直只有自己一个人,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生活的景象。他描述的这些画面是根本不存在于她认知里的,极度的美好又陌生,光是想象就足以让她心满意足。 她向往,也惶恐。她实在是失望的怕了,她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南柯一梦。 电话那头还在讲着,语调里带着淡淡的愉悦:“咱们的二人世界再多过几年吧,我还没过够呢。等我们想做的事情都做的差不多了,觉得无聊了,再要一个孩子。我总觉得会是个女儿,模样儿像我,xing格像你,软萌又高冷,不爱笑,谁逗也不理,就爱粘着我们俩。” 温言笑出了声,她望着天花板,克制着眼睛里的湿气,声音放得很轻:“那感觉可不是很讨人喜欢。” 陆渊满不在意:“我们的女儿,有我们两个喜欢就够了。” “那要是个男孩儿呢。” “也好啊,男孩儿高冷起来更酷了。可以送他去学钢琴,或者你亲自教吧,我儿子以后西装革履打上领结坐在钢琴前面,肯定迷倒一片姑娘。” 温言忍不住轻皱着眉笑了下:“有你这么当爸的嘛。” 他半真半假的笑着回道:“我想的多周全啊。不过我觉得有了孩子以后也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养到他不可爱了到叛逆期学会顶嘴了,就拿去给我妈养。” 温言听得哭笑不得:“你这不是坑你妈么。” 他清沉的声音里带着暖暖的笑意:“那能怎么办啊,孩子对于我又没有孩子他妈重要。” 温言不屑的嘁了一声。她忍着鼻息里些微的酸意,低声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时候想过的事情。” 电话那头停了片刻,忽然很低的轻笑了一声,语气有些飘忽,像是忽然陷进了回忆。 “那次去杭州找你,在飞机上想了很多,把我们这辈子都想好了。” 温言克制了半天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沿着耳侧落到沙发上,晕开一小圈的深色水渍。 他继续轻声缓缓说着:“以前总觉得你不会愿意跟我一起做这些事,那次忽然很害怕没有时间跟你去做这些……现在终于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温言握着手机无声的笑着,任由眼泪肆意的流下来。 他不知道,她早就知道那趟险些出事的航班。 那时她没有过 分段阅读_第 191 章 多想像过他的心情。左不过是在生死前走了一遭,有惊无险,毫发无损,可能是有些感悟,但并不值得一提。 人在生死未知的恐惧之前会想到什么? 她觉得应该不是她。 时隔这么久,她忽然发现了这件事,她出现在他那一刻的思绪里,忻悦又难过。 这份余悸来迟了太久,那个一直握着她不肯放开的人,她曾经也差点永远失去他。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很轻的低唤:“温言。” 她重新凝聚起精神。 “我真的很喜欢我们现在的状态。心里知道有很多事情我们还没有做过,但是一点也不会觉得着急,因为很确定我跟你还有很多时间。那种心情很平静,也很安定,让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每天是为了什么在拼命。” 温言笑着抬手擦了下眼泪,克制住了几yu哽咽的声音,轻声说了句:“我也是。” 夜已深,万籁俱静。 隔着听筒,两个人无声的会心微笑,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仿佛都眷恋着这一刻的安宁。 最后陆渊终于恋恋不舍的说了句:“我得去开会了。” “晚安,明天见了,陆太太。” 温言极轻的吸了下鼻子,一贯清冷的声音带了几分轻柔,好听的有些过分。 “明天见。” 第二天一早,顾倾跟她店里的化妆师来接温言去酒店。 顾倾跟她坐在后座上,看了看她的脸色,关切的问:“昨晚睡的不太好吗?” 温言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昨天她在床上躺到夜半还是毫无睡意,最后吃了两粒yào才勉强睡了几个小时。 顾倾又笑着问道:“紧张?” 温言点点头,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拘谨:“有一点。” 顾倾安抚xing的握了下她的手臂,笑意温柔:“我结婚的那天也是,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盼着快点结束。” 温言轻轻地笑了一下,手指仍旧不安的暗暗捏着衣摆。 酒店在东二环,离陆渊的公寓很近。 温言换了婚纱后端坐在镜子前,神色有一点倦,闭着眼安静的由着化妆师摆布。 化妆师是个有些面冷的人,看上去专业又冷静,但也会给人感觉不太好相处,这点大概也能从她助理高度集中的工作状态上得到佐证。 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又专注的忙碌着,一个负责化妆,一个负责发型,气氛沉寂的让人几yu昏昏yu睡。 房间里温暖而安静,温言的困意也终于上来了,头隐隐有些发沉,她阖着眼,没了时间概念,不知过了多久,眼皮和思绪都越来越重,突然间她感到腿被什么撞了一下又抱住,吓了一跳,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陆途那张笑眯眯的脸。她仰着圆圆的一张脸望着她,一双漆黑的眼睛弯成了新月,看得人心情都忍不住的愉悦。 温言笑着摸了摸她的脸:“你来了。” 她nǎi声nǎi气的说:“婶婶,你今天真好看。” 温言笑了,柔声说:“谢谢。你穿这条小裙子也很漂亮。” 陆途高兴的说:“裙子是妈妈给我选的,但小包包是我自己配的喔。” 语毕她掀开外套的一角,露出自己身上亮闪闪的银色小挎包。温言伸手抬起来看了看,语气认真:“很合适。” 小姑娘趴在她的腿上,眼睛亮得像闪着星星:“婶婶,什么时候会有妹妹陪我玩呀。” 温言一怔,听到身后传来顾倾的笑声。 “你这小丫头,催什么啊。” 小丫头一本正经,有理有据:“我都读大班了,马上就长大了,妹妹再不来我就不能陪她玩儿了。” 她妈妈说:“你长大了也可以陪她呀。” 陆途晃着小脑袋,声音萌的人心都要化了:“那我就是个大孩子了,再跟小孩子玩儿不合适的。” 温言听得忍俊不禁。 化妆师最后给她定了妆,轻声说:“可以了。” 温言道了声谢,看了看镜子里的人,站起身来。 她的妆容并没有选择太复杂的,整体偏向自然,一番修饰后人的气色好了很多,配合裙子和盘起来的长发,给整个人的清冷气质之余又增添了几分温婉之意 分段阅读_第 192 章 。 陆途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侧,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顾倾站在一旁专业又苛刻的审视着,跟化妆师说:“头发右边耳后那里再重新编一下。唇釉的颜色可以再浅一点。” 她又提醒温言:“黑色的手链先摘下来吧,跟婚纱有点不协调。” 温言轻轻点头,陆途过来拉她的手:“婶婶,我帮你拿——” 手链断了。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突然的温言还没有看清楚,黑色的珠子已经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她惊愕的神色僵在脸上,心里蓦地一沉,一种难以言明的不安感立时从空dàngdàng的手腕处缓缓蔓延到了全身。 顾倾愣了愣,走过来拉开陆途,声音有点严厉:“你怎么弄的?” 小姑娘很委屈,小声辩解:“我没有用力……” 温言低着头沉默了几秒,勉强朝顾倾笑了一下,抬手抚了下陆途的头。 “大概是戴的太久了。没关系的。” 陆途抱住温言的腿,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温言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攥了攥裙摆,声音很轻,像是安慰她,又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的。” 顾倾看了看温言,神色十分歉意。她拉过陆途的手,轻声跟温言说:“我先把她带过去吧。” 温言点点头:“好。” 小姑娘沮丧又委屈的跟着妈妈走了,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温言心神不定的坐在镜子前,看着化妆师拆下了她右边的头发,又细心的重新编好固定上去,最后chā了一支小巧又精致的发饰。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闭了闭眼睛,轻轻的深吸了口气。 一直沉默的化妆师忽然低声开口:“离开始还有点时间,你先休息一下。手链我看看能不能帮你重新串上。” 温言睁开眼睛看着她,心里感激:“谢谢。” 化妆师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别影响心情。” 温言无声的笑了下,点了点头。 化妆师拧开唇釉,稍微弯下身子,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助理走过去开门,是酒店的经理,温言之前来看过一次场地,依稀对他有些印象。 他征求了几位女士的允许后走进来,神色看上去不像往常的优雅得体,反而是有点不合时宜的尴尬。 “不好意思,温女士。我们刚刚接到陆先生那边的通知,今天的婚礼取消。”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意外加班回家太晚了。 趁着大家还没起床(其实是我没起床)赶紧补上一章。 第75章 失控 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经理谨慎的默默观察着温言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 她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整个人甚至十分平静, 淡定的近乎诡异。 很快,他察觉出异样。已经足足隔了有半分钟,眼前的人突然空洞又木然的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经理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压低了声音道:“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了解, 您这边还是跟陆先生沟通吧。” 温言又不说话了。 化妆师站在她身侧,问了一句:“陆先生在哪里?” 经理沉声回道:“刚才已经离开酒店了。” 温言几乎是机械一般的缓慢点了点头。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他上一句话,语调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好。” 几个人同时暗暗的看了她一眼,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说什么好。 经理恭恭敬敬的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房间。化妆师和助理沉默的对视了一眼,也退出去关上了门。 温言动作迟缓地拿起桌上的手机,解开屏幕后停了半天, 终于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 她从最近通话记录里翻出陆渊的号码,轻轻地拨了出去。 “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请稍后……” 温言面无表情的切断了电话,又打了过去。仍旧无人接听。 她一遍又一遍的打着, 神思恍惚,不厌其烦, 直到听筒里最后传来了用户关机的提示音。 温言举着手机听了 分段阅读_第 193 章 久,缓缓地的放下了手臂。 她回过神了。她终于迟钝的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今天之前的那些温存和希望,才是梦。 温言失神的望向镜子里苍白空洞的一张脸,突然站起身猛地把手里的东西砸了过去。 一声破碎的响声之后,镜面瞬间四分五裂。 门外的人听见动静后急匆匆的推门进来,看到温言站在房间中央,整个人魔障一样的死死盯着镜子,冰冷的一张脸反shè在无数个碎片之内,画面十足的诡异。 化妆师瞟了眼一边地上同样满是裂痕的手机,猜想着两个人或许是已经通话过了,婚礼取消的理由她一时无法接受。 她心里也不禁怜悯。她从业有十来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没有家人、朋友,甚至连伴娘都没有一位的新娘。就算是孤身嫁到异地的姑娘,也没有人会在这一天如此的形单影只,自己参加自己的婚礼。 今天事发的原因她不知情,无法评判谁是谁非。但人生里这么重要的一天已经这么孤单,还要被唯一能依靠的人先放弃,怎么看都太惨了些。 镜子前的人重新坐了下来。 她的腰背挺得笔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抬手拆着自己盘好的头发,力道近乎野蛮,像是泄恨一般,毫无章法的胡乱拽着。 化妆师连忙走上去制止了她的动作,轻声说:“我来吧。” 座位上的人再次安静下来,低着头没有一点声音。只有离得很近的人才看的到,她的肩膀在微微的抖着。 化妆师沉默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她知道这种时候任何的关切和安慰都是无力的,不打扰是旁人唯一能做的事。 在她拆到温言耳后最后一处的时候,有人敲门。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去开门,门被人推开了。她以为是她的助理,转头看眼,手里的动作下意识的停住了。 进来的人是个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中年fu人,身材和皮肤都保养的很好,黑色的长直发,面容姣好,身型高挑,穿一件藏蓝色的长款修身大衣,手上拎着个同色系的拎包,气质优雅而清冷。 化妆师又瞟了眼温言,她仍旧低着头,像是在出神,没有一点反应。 她礼貌的问道:“您好,请问您是?” 来人从进门来就一直安静的远远看着椅子上的人,听到她出声询问,抬起了眼睛。 “我是她母亲。” 温言听到这道声音,缓慢的抬起了头。 化妆师怔了一下,赶紧迅速的拆好了头发,走出房间回身关上了门。 房间里的两个人,沉默的对视了良久。 温言看着她的脸,恍恍惚惚的想,她们快有七八年没有见过了吧。 自私的人可能是连时间都奈何不了,她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她淡淡的叫了声:“妈。” 对方没有应声,神色深沉。 温言转回了身子低声说:“我以为你不会来。” “不过你可能白来了。婚礼已经取消了。” 苏唯无声的看了她半响,最后平静的沉声道:“我知道。” 温言心里忽然没由来的一沉。 她仿佛隐隐有了些直觉,慢慢的转过头盯着眼前的人,神色是探究而又不敢置信的,“那你知道原因吗?” 回应她的是沉默。或者此情此景下,更合适的说法是,默认。 温言一颗心陡然跌到了底,声音还是镇定的:“怎么回事。” 门前的人面色凝重的走过来,坐到了她身旁的椅子上。 她像是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隔了半天,才缓缓低声开始说话。 “七年前,我出过一场jiāo通事故。本来是我的全责,高速路上,对方为了躲我撞到护栏上,当场死亡。” 温言似乎慢慢的听懂了这两件看上去毫不相干的事,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平静的说:“那个人叫陆铭。” 温言的脑袋瞬时轰的一声zhà开了。 她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人,满眼的震惊和冲击,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眼底都红了。 “什么叫本来是你的全责?你全责为什么你没事儿?为什么我今天才知道?” 分段阅读_第 194 章 苏唯看着她静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全部说了出来。 “当时的情况涉及判刑,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们是想压下去,以赔偿结束。证据和认定都动过手脚,最后判定为对方的责任,本来这件事就能这么结束了,但我们都没有料到对方家里的背景。” “一年之后,这件事对方最终还是查到了程晋那里。事故的证据是早已经没有了,但他那个位置有那么多人盯着,想要查的话总能查出来很多其他的罪名。我跟他因为平时很谨慎,没有什么经济上的来往,所以没有牵连进去。他最后判了十五年,身体本来就不好,去年的时候在里面心脏病突发,也走了。” 温言一脸极度的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耸人听闻的消息,嘴巴微张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唯停了片刻,脸色有些复杂,声音还是平缓的:“我知道你恨我。其实我今天也没打算跟你见面,只想过来看看你就回去。” “可能我不该来。” 温言无可奈何的冷笑出声,她不住的缓缓摇头,声音里说不出的颓然:“是我不该,是我不该邀请你,我错了,我跟你就永远不该有联系。” 面前的人沉默的看着她,眼神里隐隐有些像是愧疚又似是不忍的复杂情绪。 半响,温言忽然又笑了,说出口的话带着决绝的讥讽:“妈,你拼了命拆散别人家庭抢过来的男人,又为了你这么死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苏唯的脸色有点难看。 温言俯身定定的望着她,语气里带着冰冷的恨意:“你的前夫两个月前也死了你知道吗,我在他死后才知道你当年做出的那些事儿,你让我二十年来一直怨恨着他直到他死,他到最后留给我的话都是道歉。你今天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初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他?你讨厌我为什么又要留下我?你这一辈子自私自利随心所yu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活着是不是就是为了看着所有人都因为你不好过?” 面前的人一脸yin霾,语气仍旧平静:“我跟他的结合是父母之命,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你的到来是个意外,如果没有你,我会更早离婚。” 温言听了这话冷笑着频频点头:“好好好,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很好是吧?你那么恨的前夫死了,你意外到来的女儿因为你婚也结不成了,你的真爱给你铺好下半辈子的路后也死了,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你这么自私这么爱自己的一个人终于满意了吧?很幸福很快乐吧?” 苏唯微微皱眉,没有发火,也看不出惭愧,语气里甚至带着可恨的坦然:“这是我的报应。” 温言听了这话倏地站了起来,声音尖锐的近乎歇斯底里:“你的报应?你的报应太轻了!有人为你承担了二十多年的怨恨,有人为你离婚为了你死,你这一生多顺意啊,可我呢?!我的人生里有一瞬间是好过的吗?你作了一辈子现在跟我讲报应,你身边所有人都因为你得不到好下场这到底是在报应谁?!” 气氛空寂的仿佛隔了许久之后都还有回声。 眼前的人长久没有说话。温言整个人发泄过后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脑袋在极度的激动之下疼的厉害,心跳剧烈的仿佛要跳出胸膛,眼前一阵一阵晕眩发白。她不停的深深呼吸,也难以克制几分。 良久,她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神色疲惫,声音冷淡到了极点。 “你走。我永远也不想再看见你。” 苏唯安静的看了她许久,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轻轻放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起身走出了房间。 她在门外站了半响,最后离开酒店,在路边扬手打了辆出租车。 “去机场。” 苏唯心不在焉的往窗外看着。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北方城市,这边的冬天她很不适应,干燥又凛冽,雾霾很重,天儿总是灰蒙蒙的。道路两旁的树一路往后退着,全都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生机。 她忽然想到,这么多年,林安是怎么一个人生活在这里的。 心里突然收紧,沉得难受。 她对她的那段婚姻一直心怀很大的怨恨。她跟程晋被双 分段阅读_第 195 章 方父母硬生生的拆散,又各自被迫跟他们觉得合适的人选结婚,因为是不情愿的开始,不管另一方怎么付出她都觉得不够。婚后她一直在寻找机会离开,第二年的时候单位有出国学习的机会,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她以为这是她终结这段婚姻开始新生活的机会,却不想突然查出身孕。 她父亲知道后单方面跟她的领导拒绝了出国的名额,不管是她跟他讲道理、歇斯底里的反抗、还是跪下来恳求都无济于事。她消沉了一段时间,甚至期间还吃过两次yào,可这个孩子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她脾气变得暴躁易怒,把所有的怒火和怨气都发在了她丈夫身上,他却只当她是孕期的情绪波动,一直好脾气的忍耐着。 生产的那天她痛苦的恨不得死在手术台上。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女儿她看都不想看一眼,看着她丈夫爱不释手的模样她只觉得极度的烦躁,她跟他之间又多了一个牵绊,她不知道这样一来又要跟他生活到什么时候,她对这个孩子既愧疚又怨恨,不知道到底要怎么面对她。 而且孩子的出现也根本改变不了他们两人间的关系。在一次又一次不断升级的争吵之后,她原本的愧疚也逐渐全都消磨成了恨意,心里也知道不应该,可还是忍不住尖刻又冷漠的对待着这个家里的所有人,以此暗暗报复和宣泄着自己的不幸。 她基本上从来没有带过孩子。林安说的第一句话是爸爸,隔了很久之后才学会叫妈妈。她小时候模样十分可爱,总是很安静但又是爱笑的,她每次叫妈妈的时候她都不敢亲近她,看着她天真稚气的一张脸,她会觉得自己残忍又丑陋,却又忍不住的想就是因为她的到来,自己才又一次被困在这不幸又无望的生活里。 这种状态之下每个人都活得十分痛苦,直到最后两个人撕破脸皮吵了一架,场面已经闹得十分僵硬难堪,他才终于同意离婚。 但原本就薄弱的母爱并不会因为婚姻的结束而突然泛滥。她对这个女儿的感情淡薄,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也就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漠视与逃避。 从小学到初中,每次她去学校,几位老师对于林安的评语都非常相似:不爱说话、非常内向、不合群、心思敏感、想法有些偏激。她一直都没当回事,只觉得长大了就好了,直到林安高一时出了那件事,她才意识到她xing格问题的严重xing。 事情当时是程晋处理的。事发之后她本来只是觉得内疚,但在林安休学之后整个人状态越来越不对劲的时候,程晋才告诉她,那件事根本不是正当防卫。林安把人叫到酒店里,事先准备好了器具,是完全有预谋的犯罪。只不过对方运气好,没有被捅到要害,拣回了一条命,又有前科在,这才能最终判定为正当防卫。 那一刻她震惊得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带林安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私下跟她说,她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有自杀的倾向,最好时刻有人看着她。 那是她们母女两个相处最久的一段时间。但大部分时候林安也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在外面心惊胆战又不敢做出什么举动刺激到她,每次只能借着叫她吃饭吃yào的名义进去看她一眼。 这样难熬的状态持续了有一个多月,林安的状况似乎逐渐转好。有一天下午,她突然主动提出了换一座城市读书,以及改名字。 她不懂心理学抑郁症这些事,但模模糊糊觉得这应该是病情转好的趋势,是表示想开始新的生活。 林安最后去了她的老家,杭州边陲的一个小城。她的户口单独分了出去,按照她个人的意愿,最后选择了她那未曾谋面的外婆的姓氏。再后来她提出学音乐,又考去了北方的大学,这期间一直很少主动跟她联系也很少回家,从前的事没有人再知道,她似乎就这么逐渐从抑郁症里走出来了。 苏唯也知道,自己亏欠这个女儿太多。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冷漠了这么多年的母女感情很难再修复,她们两个都是不善表达的人,这十几年的经历也决定了两个人根本做不到敞开心扉的jiāo流 分段阅读_第 196 章 。她不知道林安怎么想的,她是有心缓和她们间的关系,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这么别扭又尴尬的沉默着。 林安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是七年前的事了。那一年她大二,她很清楚的记得是晚上十一点三十分的飞机,那天她特意早早起来把她的房间打扫好,准备了她爱吃的东西,还有接下来几天的行程,一切都计划的很好,结果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事了。 她发信息告诉林安自己有事不能去接她了,让她先打车回家。等事故处理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她匆忙赶回去,房间里空dàngdàng的,一个人也没有。桌子上有一个手提袋,里面有一条裙子,是她常穿的颜色,也是她喜欢的质地和款式。 那之后,她的女儿再也没有回过家。 第76章 等待 化妆师回来房间收拾工具。 温言长久的坐在椅子上愣神, 脸色苍白而消沉, 长发一直没有梳理过,显得有点儿凌乱。 化妆师收好东西, 犹豫了片刻,低声问她:“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温言木然的摇了摇头,声音低哑而飘忽:“我想去看一眼我的婚礼场地。” 化妆师停了一瞬, “我刚才看到他们已经在拆除了。” 温言缓缓地站了起来, 一手提着婚纱裙摆,身子有点晃。 “我还是想看看。” 婚礼外场的布置基本已经全都拆掉了,只剩下几个空空的花架, 以及架子下面的地上落下来的几片花瓣和深绿色叶子。温言拖着裙子,神色恍惚的往前走着。 通往正厅的走道两侧堆满了白色的绣球花以及几盏错落有致的暖黄色烛台,墙上是一种叫不出名字的白色藤类花束,长长的垂落下来, 一整条路都弥漫着草木的清新味道,浪漫而温馨。 路的尽头是正厅的入口,整面墙铺满了各样的绿植和粉白相间的鲜花, 最中间是一个浅玫瑰金色的logo,图案是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刺猬。陆渊当时拿给她看过, 是组合了他们两个名字的首字母设计的,一只系着领结, 另一只头上戴了一朵小花。 温言抬起头有些出神的看着,慢慢的弯起了唇角,下一瞬又皱着眉流出了眼泪。 她用手指擦了擦眼泪, 走进了正厅。里面的布置已经拆掉了大半,只剩下高处的花束还能完整的看到,其他的全都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温言站在门口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景象,像是睡到了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睁开眼睛,突然发现一切的美好原来是自己幻想的一场梦境。 几个服务生正蹲在地上忙碌着,有人注意到她,戳了戳同伴,远远的投来了怜悯又唏嘘的目光。 “男方家为什么突然悔婚了?早上我还看见新郎一脸喜气洋洋的?” “不知道。不过你知道嘛,女的是个明星。” “是吗?怪不得,是挺漂亮的。” “嗯。男方妈妈我看可一直情绪不高,离开的时候也yin沉着一张脸,估计本来就不满意吧。” “啧,现实版的豪门梦碎啊……” 温言站了良久,终于动作迟缓的转回了身。 身后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背着光,一时看不清楚脸,她略微晃了晃神,才看清楚,那人是陆渊的朋友,她见过两次,脸是认识的,但始终没记住名字。 罗扬已经在她身后站了半天了。他看了看她,声音低沉:“我先送你回去。” 温言没有拒绝。 酒店里有人透了消息。两个人刚从电梯里出来,一干举着相机的记者立刻冲出来围住了温言。 “温小姐,请问今天这场婚礼最终取消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你当初bào出伤人事件后宣布退出娱乐圈是否就是早就准备退圈结婚?” “有传言说你与陆先生母亲的关系一直十分紧张是真的吗?这次婚礼取消是否与这个原因有关?” “你已经退出了娱乐圈现在又取消了婚礼今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 “……” 温言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罗扬把她挡在身后,皱着眉厉声道:“你们还有没有点儿职业道德?她已经退圈不是公 分段阅读_第 197 章 众人物了!” 现场乱成一团。 罗扬护着温言一路沉着脸快步往车前走,记者穷追不舍,混乱中有人踩住了温言的婚纱,温言一个踉跄栽下去被罗扬眼疾手快的拖住,险些摔倒。 罗扬有点生气了,一手拽住了那个记者的领子拖到了自己面前。那人比他矮了半头,身材也瘦弱,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出于职业本能又下意识的把脖子前的单反往前举了举。罗扬猛地把人推了出去,对方一时重心不稳往后退了一步后摔在了地上。 他的同仁们纷纷默契的举起相机全角度的记录着整个事件的过程,嘴角带着兴奋的笑意,心里面连标题都盘算好了:过气女明星豪门梦境终碎,京圈子弟冲冠一怒为红颜。 一直等在车上的秦泽看不下去了,开门朝他们走过来。 他指着那帮记者,还是那副慢悠悠的刻薄腔调:“我说你们差不多行了啊,有胆儿拍你们有那个命发吗?” 语毕他粗暴的拽开了挡在温言前面的人。 “谁再来劲别怪我不客气。” 一番折腾之后车子终于开出了停车场。 温言报了地址后便没有再说话。她恍恍惚惚的低头看着肮脏又狼狈的裙摆,伸手试图想抚平,却只是有心无力的徒劳。 罗扬默默看着她的小动作,良久,沉声开口:“你不要怪他。他刚才也想坚持继续婚礼,被他爷爷打了一巴掌。事情太突然了。” 温言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半响,轻声说了句:“他冷静下来会来跟我说清楚的,我相信他。” 秦泽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凉凉的接话道:“跟你说清楚什么啊?这还不够清楚吗?” 温言没说话,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明。 罗扬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家庭对他真的很重要,你不要让他为难了。” 温言裙摆下的手指暗暗攥紧。 罗扬继续诚恳又冷静的劝道:“你主动放手,这样对你们两个都好。他哥的事儿是他们家这么多年都一直过不去的一道坎,他可以为你放弃一切,这个我相信,但肯定不包括他的家庭。” 眼前的人目光无神的看着前方,良久没有作声。 罗扬想到她刚刚孤零零在酒店里隐忍落泪的模样儿,也觉得于心不忍,但是以这件事情的严重xing,他们是肯定没法儿在一起了,与其看着两个人同时痛苦,还不如索xing都让一个人承担。 许久,温言低声开了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我不会主动放手。” 车里两个男人同时暗暗皱了下眉。 秦泽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原本心里的那点儿同情见她这副反应也消失殆尽:“温小姐,我说你差不多得了。他们家门儿你嫁进来是侥幸,嫁不进来才是正常,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这是你自作孽,你这会儿bi着他娶你,他要为了你承受多少你知道吗?他以后怎么面对他们家的人?他哥出事儿的时候他妈崩溃的就差也跟着去了,他嫂子孕期受了刺激生出来的孩子有病得一辈子打针吃yào,这事儿这么多年过去了好不容易都按住不提了,你不放手?你还要嫁?你嫁过去算怎么回事?陆渊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看见你的脸都会想到这事儿,你高兴了,他天天愧疚煎熬,你这是不是太自私了?” 温言安静的听着,脸色逐渐发白,最后忽然笑了一声。 她实在是觉得极度的无力又讽刺。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要承担所有的后果,还要被钉上自私的罪名,笃定的根本不容她辩驳。 罗扬见她半天不说话,有点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她没有哭,只是怔怔的发着呆,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像是一种认命的疲惫姿态,不想反驳,也无力反抗。 几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下车的时候温言最后轻声道了声谢,步履缓慢的离开了。 秦泽看了眼罗扬:“她不能有事儿吧?” 罗扬淡淡的说:“你怕她受不住还把话说那么难听。” 秦泽皱起眉,发动车子:“两码事儿。” 沉默了半响,罗扬按了按额头,语气有些担忧:“我更担心她对陆渊做出什么事儿 分段阅读_第 198 章 来。” 秦泽听言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罗扬想起她故意撞人的那段监控画面,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温言拿钥匙打开了房门。 猫一如既往的端坐在玄关那里迎接她。温言越过它走进卧室,锁上门,拉上窗帘,机械的换了衣服后掀开被子躺进了床上。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整个人感觉极度的空虚和疲惫,甚至连哭都觉得提不起力气。 室内温暖而静谧,外面是灰蒙蒙的yin天,好像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温言又一次拿起了枕头下面的安眠yào,但这次只吃了两倍的剂量。 她拿被子蒙住了头,昏昏沉沉的想着,这样也好,她再也不用有什么顾虑和担心了,反正不会有更坏的事情发生了。 还是睡觉吧,睡着了时间会过得快一点。 可能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像往常一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她笑,调侃她一句,睡成这样被偷走了都不知道。 她转念又恍惚想起来,卧室门锁了他进不来,那他应该会在客厅抱着手臂气呼呼的等着她。 也可能他不会来,但是她打开手机的时候会有很多个他的未接来电,在打回去的时候他会不悦的质问她为什么这么久才回电话,晚上要吃什么。 如果没有电话的话,她还可能会收到他的消息,跟她说,不要怕,有他呢。 温言有些佩服自己苦中作乐的想象力。她努力翘起嘴角想笑自己,却在下一秒毫无预兆的哭了出来。 她害怕,她真的很害怕。 她能跟别人强作镇定的说她相信他,她不会主动放手,但其实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她害怕她最后什么也等不到,她害怕他是真的放弃了她,她害怕再一次独自回到过去的孤寂黑暗里,她害怕那么长的余生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想告诉他,她不要婚礼了,也不要名分,他描述的那些美好的未来她从来不敢贪心,她什么都不要,她只想要他。 可是她还有机会吗? 房间里回dàng着断断续续的细弱哭声。许久之后,大概是yào效逐渐发作,被子里的人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一室昏暗的寂静。 温言睁开眼睛,yào劲儿还没过,整个人头晕目眩。她勉强克制着爬起来,拿起了一旁的手机。 屏幕上几条裂痕,但还是清晰的显示出,有一条陆渊的消息。 那一瞬间她整个身体的血yè都仿佛涌到了头上,心脏跳的厉害,抖着手滑了几次才终于解开屏幕。 “对不起,我需要点时间。” 温言怔怔的握着手机,短短一条消息她反反复复逐字逐句的看了许久,最后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我等你。 再也没有回复。 等待的过程jiāo织着希望和绝望,未知又漫长。 事后再回想起那几天,温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像又回到了当时休学在家时的状态,整夜的失眠,但不管多晚睡早上六七点钟的时候又会醒过来,吃一点东西,二十四小时守着手机,整个人过得浑浑噩噩,对于时间已经完全没有了概念。 那天早上接到电话的时候,不看日期她都不知道,这已经是婚礼后的第四天了。 腊月廿九,在杭州,这一天是小年。 电话是章女士打来的,语气还是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冷淡又隐隐不耐的命令口吻。 “下午过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第77章 繁花 这一次温言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了, 章女士亲自出来, 在别墅的房檐底下接待了她。 章女士一向没有跟人寒暄的习惯,这次更是做的彻底。 “之前我能同意你们两个结婚已经十分勉强, 如今发生这种事情,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这件事情,于情于理我们都无法接受。本来我们是因为你的条件在理xing上很难接受你, 现在是感情也无法接受。你确实很无辜, 对这件事并不知情,你什么也没有做错,错的是你母亲,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接受你的问题,是我们接受不了她的女儿。” 温言站在台阶下 分段阅读_第 199 章 ,像是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脸色苍白憔悴, 穿的也单薄,整个人冷得微微的晃着,像一片枯叶一样, 摇摇yu坠。 停了片刻,章女士继续掷地有声的沉声道:“你没有错, 不需要任何人原谅。这件事,活着的人也没有资格原谅。” 温言没有回应。客观的事实本来就比刻意中伤来得更残忍, 眼前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她无从辩驳。 章女士无声看了她一会儿,又淡淡的开口道:“陆渊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家庭和你已经处于水火不容的对立面, 你忍心bi着他做这种抉择,看着他因为你继续痛苦吗?” 温言神色恍惚的看着前方,没有答话。 章女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最后说:“我希望你能先放手。你如果真的爱他希望他好,就应该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一想,不要让他继续为难。” 温言沉默了许久,低哑的声音听上去十足疲惫,带着无力又执拗的坚定。 “如果他要放手我不会纠缠,但我不会先放手。” 面前的人瞬间变了脸色。 从陆家出来有一段斜坡的路。温言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往下走,开始时只是觉得没有力气,渐渐的头越来越沉,心跳也逐渐加快,手控制不住的抖的厉害。 她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头晕目眩,胃里一阵恶心,怎么也克制不住。 一辆绿色的出租车从她过来的方向迟疑着逐渐减速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司机降下车窗,是位四十来岁的大姐,短头发,人看着热心又利落。 “姑娘,你没事儿吧?” 温言抬起头,目光空洞的看着她。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她身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冷汗,触感黏腻而潮湿,一阵冷风过来瞬间吹透了整个人,冰冷又难受。 她强撑着站了起来,颤抖着声音开口请求:“您能送我去医院吗。” 这里刚好距离之前温言去的那家医院不远。诊断只是低血糖,吊了水后,人也逐渐地恢复过来。 温言拿着单子去缴费,脑袋还是觉得昏沉。在大厅排队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婶婶!” 她一愣,下意识的转回身。 孩子已经跑到了她跟前,一脸灿烂的笑意,亲昵的握住了她的手。 可能是因为快过年了,陆途穿了一件红色的斗篷,显得气色特别好,圆圆的脸红扑扑的,扎着双丸子头,笑起来十分可爱。 她还在得意的说着:“我刚进来就看到你了!” 温言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抬头并没有看到顾倾,轻声问她:“妈妈呢?” 陆途指了指站在几米外看着他们的一个陌生男人:“今天是舅舅领我来的喔。” 温言有几秒没说话,轻轻的问:“你经常来这里吗?” 小姑娘笑着点点头:“我每个月都要来检查身体。妈妈说因为我挑食,所以健康比别的小朋友差一点,我要吃很多的蔬菜才行呢。” 温言看着她天真烂漫的一张脸,心里面五味陈杂。半响,她轻轻开口道:“妈妈说的对,要听她的话。” 陆途搂住了她的脖子,眼睛亮晶晶的,软萌的声音里饱含期待:“婶婶,明天过年你会来我们家吗?” 温言愣了愣,勉强笑了一下:“我不去。” 小姑娘显然有点失望,嘟囔了一句:“都怪叔叔。” 温言有点讶异的抬眼看她。 她皱着小眉头,絮絮的说着:“叔叔说他有很急的工作,所以婚礼要延后了。要是他不那么忙,你就能来跟我们一起了。” 温言心里一滞,神情有些复杂,隔了半天,抬手抚了抚她的脸。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其实是在说给自己:“不怪他。” 这一次吃了yào后意外醒的很早。 两点零五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温言起来喝了杯水,拿着手机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夜风近乎凛冽,夹着细微的雪花倏地灌进了房间,吹散了原本的一室压抑。 今晚没有月亮。她看着远方的一片无垠漆黑,仿佛是一瞬间的事,心里面忽然做好了决定。 她累了,不想再 分段阅读_第 200 章 拖下去了。 手机是下午回来时修好的。她低头编了一条信息,凝视了半分钟后,又逐字删掉了。 她拨给了陆渊。这一次意外接通的很快。 没有任何寒暄,温言直截了当的提出:“我们见一面吧。” 对方沉默了半响,最后低声说:“好。”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却又都舍不得挂电话。 温言恍恍惚惚的想着,这可能就是轮回。 这段关系他坚持了那么久,现在轮到她了。 她才知道,原来坚持是这么累的一件事。之前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也是这么累吗。 隔了许久,电话那头最后说:“我在公寓。” 温言回过神来,轻轻应声:“好。” 除夕这天北京城比平时空dàng了许多。 温言过来的时候是中午。停好车,她走进了电梯。 好不容易平复了一晚上的心情忽然又忐忑起来。她盯着屏幕上不断上升的数字,整颗心也跟着不安的越悬越高。 楼层到了。 温言站在门前犹豫了半天,没有像之前一样自己输入密码,而是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的打开了。 两个人神色复杂的沉默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温言无声的看着眼前的人,百感jiāo集。他憔悴了许多,原本就棱角分明的一张脸愈发显得瘦削,头发凌乱,胡子也没理,脸色十分的疲惫,望向她的眼底不再像从前一样带着清淡的笑意,而是充满了黯淡与无奈。 温言强忍住了眼前隐隐浮现的雾气。 半响,面前的人侧了侧身,示意她进去。 阳台开着窗,可屋子里还是充斥着浓浓的烟味儿。温言跟在他身后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怔怔的看着茶几上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以及旁边几个空的烟盒。 还是陆渊先开的口。不知道是不是抽烟太多的缘故,他原本清沉的嗓音显得格外暗哑倦怠:“你妈妈回去了?” 温言低低的应了声:“嗯。” 他继续缓慢的低声道:“那天临时取消婚礼,让你一个人面对当时的状况,对不起。” 温言皱着眉摇头,狭长的眼睛里溢满了水光,又被她生生克制回去:“过去了。” 她低下头,纤长的手指jiāo叠在一起,声音很轻:“你那天也很为难吧。”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温言拘谨的捏着衣摆,自嘲的笑了一下:“你也不想听这种生疏又客气的话是吧。我其实也不是来说这些的。” 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耳边在高度的紧张之下微微有些杂音,良久,才轻轻颤着声音开了口,像是用尽了全力的孤注一掷。 “陆渊,我们还有可能吗。” 气氛陷入长久的沉默,房间里寂静的让她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是失去了听觉。 她按在膝盖上的手轻轻的抖着,身体因为过分的紧张而拘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始终没有等到回答。 但这本身也是另一种回答。 她悬着的一颗心缓缓的沉了下去,心里那一点微弱的光亮跟着一路沉到了底,直到再没有下降的可能,陷进一片黑暗里,没有一点回声。 温言慢慢坐直了身体。 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平静到整个人无比的空dàng和飘忽。那感觉像是忐忑了太久的心事,终于有了宣告,她解脱了,自由了。 所有人都在劝她放手,不要让他继续为难,她能抵抗别人所有的反对,但是抵挡不了他的沉默。 他放弃了,她也不需要再坚持了。一切确实该结束了。 温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冲着他神情恍惚的笑了一下。 “我明白了。” 陆渊咬着牙别过脸,忍住了喉咙里涌起的一阵剧烈刺痛。 温言的脸色惨白,强作镇定的往出走。 “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了。” 陆渊看着她瘦弱的背影,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着,手背上蜿蜒的血管都透出刺目的青色。 房门打开,又合上,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冬日清冷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一切安宁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可她身上的味道还在这房间 分段阅读_第 201 章 里,她恍惚又绝望的神情不断的在他眼前回放。 他往后靠在沙发上,颓然的松开了手,抬手挡住了眼睛。 眼泪无声的流了出来。 地下停车场。 罗扬一边倒车,一边问身侧的人:“他这两天一直都在这儿?” 陆遥淡淡的嗯了一声。 罗扬不冷不热的说了句:“你妈怎么又放的下心了?不怕那位来找他?” 陆遥撇撇唇角:“那还能怎么办。关得了他三天,也关不了他三年啊。” 车子停稳,她低头解开安全带伸手去推车门,忽然被按住了动作。 她疑惑的回过头,顺着罗扬的目光望过去,一个熟悉的瘦弱身影,正快步的朝他们这边的方向走过来。 隔着老远也看得出,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苍白的有点瘆人,眉头紧锁,像是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她匆匆走到了离他们三四辆车距离的黑色车子前,拉开车门的瞬间整个人像是终于支撑不住了,腿一软扑通跪到地上,吐了出来。 温言手撑在冰凉的地上,胃里面翻江倒海,意识都逐渐有些模糊。 她有好些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这两天胃就又开始隐隐的疼,这会儿终于发作了。 今天早上她只喝了两口水,胃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给她吐,但干呕的感觉还是丝毫不减,甚至还有越来愈重的趋势。 这种难耐的煎熬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艰难的停了下来。她脸上都是呛出来的眼泪,前额的头发都濡湿了,整个人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强撑着身体爬进车里拿了纸巾出来,靠着车子在地上坐了下来。 她暗暗吸了口气,抽了两张纸巾铺在脸上,想先稍微平复一下再开车回去。 纸巾很快吸满了水分,她拿下来扔在一边,又抽了几张,也还是同样的情况,脸上的泪水就仿佛怎么都擦不干。 她逐渐迟钝的意识到,是自己在哭。 原本因为身体疼痛而迟钝的情绪全面复苏,热泪一瞬也不停的往外涌出来,喉咙里窒息一样的哽痛。 她的肩膀压抑的颤抖着。良久,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哭出了声。 车里的两个人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眼前的人像是有太多的委屈要一次宣泄,哭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已。她一边哭一边不停的胡乱抹着眼泪,整个人都在不住的剧烈抖着,呼吸声断断续续,像是要哭得背过气去。 陆遥皱着眉不忍的别过了头。罗扬脸色复杂的看着她,许久一言未发。 最后是陆遥一个人上的电梯。 罗扬跟她说,你们家的事,还是你跟他好好聊聊吧。 陆渊坐在吧台桌前,眼底有点红,面前是一瓶酒和一个杯子。 陆遥沉默着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他低声说了句:“她来过了。” 陆遥平静的说:“我看到她了。” 陆渊自嘲的笑了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我都不敢看她。” “她什么也没做错,却要承担这么多,我明知道她什么也没做错,也只能把烂摊子都扔给她一个人面对。我想起我给过她的承诺,觉得自己特别浑。” 陆遥有些出神的看着桌上的酒瓶,半响没有说话。 陆渊握着杯子,又轻声道:“我这两天总是梦见咱们小时候。每次犯事儿了章老师要打我,陆铭都出来帮我挡着,你就会在一边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 陆遥皱着眉嫌弃的笑了下:“我在你梦里就这么个形象?” 陆渊看着她笑了:“你在我心里也是这个形象,你以前就这样啊。” 陆遥白了他一眼,鼻子忽然有些酸涩。她闷声说:“小时候因为陆铭,你真的少挨了很多打。” 陆渊唇边的笑容有些飘忽,声音也低了下来:“不光是这些。他走了以后,家里很多事不得不落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承担了多少。” “如果他还在的话,我可能还跟从前一样,家里的事也不用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天塌下来都有他扛着,我当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就成,跟姑娘谈谈恋爱,玩玩儿跑车,要多快乐有多快乐。” 陆遥不屑的挑着唇角揶 分段阅读_第 202 章 揄他:“那不是你从小的梦想吗。” 他自嘲道:“是啊,可惜永远也没有机会实现了。”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陆渊沉默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酒瓶很快就见了底。 陆遥安静的看着他,心情压抑而沉重。 陆渊从小就很敬重这个哥哥。他小时候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在老爷子的独宠下恃宠而骄,谁也不怕,能镇住他的一个是盛怒之下老陆,另一个是陆铭。他们年纪差的也多,陆渊刚上小学的时候陆铭都初中毕业了,陆渊上高中的时候陆铭已经开始帮忙管家里的事了。 陆铭是家里钦定的接班人,他的xing格也确实更适合做家里的事,人很沉稳,内心强大,自控力也强。章老师几经努力后也最终放弃了培养陆渊帮助陆铭的念头,由着他在外面胡闹,把心思都放在了大儿子身上。 陆铭是那种宁可给自己很大压力也永远不会让别人失望的人,他是完美的儿子、兄长、丈夫,顾倾怀孕的时候,她觉得他以后肯定也会是个完美的父亲,但这一点永远也无法验证了。 他出事的时候对整个家庭的打击是无法形容的。章老师听到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老陆一夜没睡,短短几天头发白了一半;顾倾受了刺激在医院里住到生产,最后提前生出了陆途又查出来心脏有问题。出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名字成了这个家里不成文的禁忌,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去提起,各自缅怀。 那时陆渊正在国外混着日子,出事后连夜赶了回来,仿佛突然之间就变了个人,沉默的处理事故后续的事情,人变得沉稳也消沉了许多,身上竟然恍惚看得出来一点陆铭的影子。 陆家男人们的感情是崇尚内敛的,陆渊在葬礼上甚至都没有流一滴眼泪,冷静的主持着各种事宜。那天晚上,她半夜起来路过书房时,发现他一个人坐在里面,对着墙上那张全家福流泪。 那是他成年以后她第一次看见他哭。 窗外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陆渊起身又拿了一瓶酒,看见陆遥微微皱起的眉头,给她推过去一个杯子,嬉皮笑脸的邀请她:“一起?” 陆遥没说话,他就给她倒满了。 他酒劲儿有点上来了,头有些晕,但意识还算清楚。 又喝了半瓶后,他继续低着头絮絮说道:“出事后我每天都会梦见她。我梦见她一个人低头在哭,周围都是黑的,我怎么叫她也没有反应,我很着急,想过去看她,可不管我怎么走她都还是离我那么远,我永远也到不了她身边。” 陆遥想到刚刚停车场里的画面,握着酒杯有一瞬的走神。 陆渊无力的笑了一下,神色极度的疲惫而压抑。 “我接受她,面对不了你们,我拒绝她,又面对不了她。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陆遥沉默的看着他,在他喝到第四瓶的时候,轻声劝阻:“别喝了,我还接着带你回家的圣旨呢。” 陆渊脑袋开始有些昏沉了,傻笑了一声:“是啊。今天过年呢。” “但我今年没打算回家过年,我打算陪她来着。我们现在本来应该是在哪个岛上吹着海风晒太阳呢。” 陆遥沉沉的叹了口气。 她也知道他心里压抑了太多。从结束婚礼被强行带回家关了几天,人是冷静下来了,可也消沉下去了。他夹在这中间,怎么选择都是愧疚,怎么做都是难以两全。 这几天她一直没有劝说过他,因为她觉得很难找到立场,她站在他的角度,也跟他一样觉得两难。 又半瓶酒下去,陆渊伏在桌子上,说话开始有点含糊了,语无lun次,絮絮叨叨:“我还想了好多我们的未来,我跟她约好了许多事情,都再也没有机会了。她今天走的时候对我很绝望,她肯定很恨我,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他抬起头看着她笑了一下,眼睛里带着水光,声音落寞又悲凉。 “我真希望当年出车祸的是我,现在所有人就都不用痛苦了。” 陆遥看着他,心里一阵难受。半响,她轻声说:“你喝醉了。” 陆渊点点 分段阅读_第 203 章 头,站起来,高大的身型有点晃,唇角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是有一点儿。我去睡了,你自己回去吧,跟章老师说,我明天再回去陪她。” 他脚下有点打晃,摇摇晃晃的走进卧室咚的一声躺了下去。 陆遥独自坐了良久,站起身走进了卧室。 她居高临下的看了看他的脸色,去浴室洗了个冷毛巾敷在了他的额头上。 陆渊被凉的精神了一下,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她,人已经就剩三分清醒了,还是本能般的刻薄了她一句:“这么贤惠的女人怎么就嫁不出去呢。” 陆遥把毛巾甩到了他脸上,挨着床沿背向他在地板上坐了下来,神色看不清明。 陆渊乐了两声,嘴还是贫着:“找到原因了。” 陆遥维持着一个姿势,许久之后,忽然没头没脑的低声开口道:“都过去了。” 床上的人昏昏沉沉的应声:“嗯,过去了。” 陆遥轻轻的说:“过去的事不该再拿来为难眼前的人了。” “我想我们三个互相之间都是一样的。事情发生之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你我会怎么做,我觉得真的很难,没有答案。” 陆渊安静的听着,半阖着眼,没有作声。 地上的人继续平静的说:“但是刚才我又想,如果我是陆铭,我会怎么想。” “答案是我不会怪你。那他肯定也不会怪你的。” 陆渊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 陆遥背对着他,没有察觉,还在淡声说着:“我希望你能幸福,他肯定也跟我一样。爸妈他们可能还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但家人都是爱你的,会包容你,所以,我觉得大家总有一天会理解你的决定。这之前,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她站起身,往外走:“好了,我走了。你好好睡一觉吧。” 身后的人叫住了她。 “姐,谢谢你。” 陆遥回身笑了笑,语调还跟平常一样:“别。你叫姐就没好事儿。” 陆渊也笑,在意识完全向酒精缴械之前,最后说了一句:“我明天去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 第78章 路尽 温言醒过来的时候, 映入眼帘的是一室沉寂的漆黑。 她头还有些昏沉, 一时分辨不出时间,迷迷糊糊的在黑暗里想了半天, 终于记起了今天都发生了些什么。 原来不是梦。 也对。坏的事情都不是梦。 温言缓慢地撑着身体爬了起来,许是下午回来yào吃了太多的缘故,胃里灼烧的厉害。她忍耐着拿起一旁的手机, 以为自己睡了很久, 其实现在才刚到七点钟。 她恍恍惚惚的想,那还有很多时间。 洗了澡后,温言看着镜子里的人气色实在欠佳, 又坐下来化了个淡妆。猫从客厅过来在她的毛绒拖鞋上蹭来蹭去,她的脚被暖了半天,习惯了那个温度后有些舍不得抽走了,最后俯下身看了它半响, 低声说了句:“让我抱抱你吧。” 猫竟然像是听懂了,往前走一步,温顺的钻进了她的手臂里。 她抱住揉了揉它的头, 声音放得很轻:“以后别再这么高冷了,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怀里的小家伙依赖的往她的臂弯里贴了贴, 极轻的叫了一声。 温言沉默了许久,又轻声问:“你会想我吗。” 这次她没再得到回应。 温言低头轻笑道:“我不是个称职的主人, 你还是不要想我了。” 她收拾好东西,把猫所有的玩具都装了起来,一切准备妥当后, 站在房间中间环顾了一周。 那件婚纱挂在客厅的衣架上。裙摆处已经清洗过,那天的肮脏和狼狈不再,但已经破碎了的地方她也没有办法修复了。 不过也没关系,该看的人永远不需要看了。 温言安静的拿好东西,熄灭灯,关上了房门。 那些所有曾经幻想过的华丽与美好,都随着砰的一声轻响,留在了身后的一片黑暗之中。 因为是除夕,楼下的宠物店打烊的时间也提前了。 店长正在收拾东西,一见到温言和她手里拎着的猫,热络的跟她打 分段阅读_第 204 章 着招呼:“这是要带它回家吗?” 温言把猫放到了桌子上,轻声问:“可能我有点冒昧,这只猫可以送给你吗。” 店主一愣,讶异的看着她。 温言淡淡的笑了下:“我要离开北京了,带着它实在不方便。如果你这里不方便收留的话,我可以多留一些钱,就当作是长期寄养。如果以后能碰到跟你一样很爱猫的人,就请帮我送给他吧。” 店主连忙拒绝:“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种猫一只也很贵的。” 温言笑了笑,低头看了看那颗圆滚滚的小脑袋:“是吗,我都不认识。” 店主把猫从包里拿了出来:“是的,这个品种人气很高呢。您不是自己买的?是朋友送给您的吧?” 温言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轻轻的道:“我没有照顾好它,它连名字都还没有,麻烦你帮它取一个吧。” 店主爱不释手的抱着它,笑着应声:“好。” 温言又把手里的另一个袋子放了下来:“这些是它平常的玩具,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了。” 店主抬头朝她笑了一下:“这里都有的。” 温言唇角弯起一个很淡的弧度,稍纵即逝。 她垂着眼睛细声嘱咐着:“它xing格不算好,很不会撒娇粘人,麻烦你一定要帮它找个好的主人,最好有耐心,脾气好一点,偶尔能陪它玩,别再像我一样总把它自己放在家里。” 店主也看出她舍不得,温和的宽慰道:“我会的,你放心。” 温言点点头,最后俯身摸了摸小家伙的头,摆正了它脖子上的黑色铃铛,看着它很轻的笑了一下:“再见了。” 语毕她跟店主道了谢,转身离开了店里。 猫像是也感知到了离别,窝在店主的手臂里呆呆的看着她,忽然朝着她的背影很尖锐的叫了一声,试图挣脱出来。 温言没有回头。 店主抱住了怀里的小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也莫名觉得有点低落。 他低下头轻声安慰:“她也舍不得你……别难过。” 外面下起了细细的小雪,但没有风,并不算冷。 温言开车去了梁御的工作室。她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过了,工作室里似乎重新装修过,赶上过年,门上贴了一副抽象又搞怪的对联,红彤彤的,很有氛围。 按了门铃后一个跟阿梁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出来开了门,见到她似乎暗暗的一怔,继而又笑着问道:“您好,找哪位?” 温言在门口站定,淡声问道:“梁御在吗。” 对方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探究,没等她答话,正巧沈亦从楼上走下来,看见温言有点意外:“你今儿怎么有时间过来?” 温言礼貌的笑了笑:“是好长时间没过来了。” 沈亦看看墙上的时间:“梁御出去了,可能得再过一会儿才能回来,你急吗,要不先上来等他?” 温言安静了一瞬,并没有过多的犹豫:“不用了,太晚了。那麻烦你帮我把这个jiāo给他吧。” 沈亦接过她递来的白色文件袋,应声道:“好。你要么给他打个电话,他也应该快到了。” 温言淡淡的笑着摇摇头:“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你忙,我先走了。” 目送着眼前的人离开后,沈亦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旁边的姑娘凑过来,仿佛已经嗅出了八卦的味道:“亦哥,你觉得里面是什么?” 沈亦很不喜欢他这个小助理的这一点,拿着文件袋拍了下她的头,怼她:“是隐私。” 她不屑的嘁了一声,故作深沉的摇摇头:“并不简单。” “你怎么看出来的?” “同为女人的直觉。” 沈亦心里觉得好笑,随口问了一句:“你认识她啊?” 她瞪着眼睛道:“认识啊,之前的事儿多轰动啊,你不知道吗?” 沈亦撇了撇嘴,还真是。 “知道。” “对吧,都以为事情出来后会一蹶不振,结果人突然退圈结婚成了人生赢家——” “谁结个婚就chéng rén生赢家了?” 梁御一边掸着大衣上面的雪花一边从外面走了进来。 沈亦没说话,小助理看着他别有 分段阅读_第 205 章 深意的笑嘻嘻接话道:“刚才找你一女的。” 梁御漫不经心的笑了下:“我还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吗。” 沈亦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言简意赅:“温言。” 梁御抬起头,神色有点儿惊讶。 “你刚才回来没碰见她?她刚出去也就十分钟。” “没,这什么?” “不知道,说给你的。” 梁御拿着文件袋疑惑的微微蹙眉,转念又想起来:“她结婚了?” 小助理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调侃他:“没邀请你吗?” 沈亦嫌她废话太多,有点不耐烦的说了句:“本来也不是很熟。” 她神色稍微收敛:“嗯,就是前几天的事儿,被男方在婚礼当天悔婚了,惨。” 面前的两个男人同时一愣。 她还在继续说着:“我朋友不是做媒体的嘛,他们都去现场拍到照片了,男方家里有背景,压住了,不让发。” 梁御讶异的问:“为什么悔婚?” 她耸耸肩:“这种事就没人知道了。” 两个人一时都没再说话。 梁御低头打开了手里的文件袋,一沓二三十张的样子,他大致翻了下,都是谱子还有歌词的手稿,每一张下面都标着日期,最早的一张是七八年前的,纸张都有些泛黄了。 小助理探头看了看,有点失去兴趣:“原来是写的歌啊。” 他跟沈亦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里都觉得有点蹊跷。 半响,沈亦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人看着是还跟平常一样,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停了瞬,他又道,“可能就是彻底不想再做音乐了吧。” 梁御若有所思的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片刻,不太确定的低声道:“可能是。” 那边小助理又拎着几个袋子砰砰的从外面跑了回来:“外卖到了!你们快点儿,我去叫他们!” 沈亦说:“先吃饭吧,别多想了。” 梁御解开外套往楼上走,嘴里答应着:“嗯,这就过来。” 梁御走进房间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走到门口处又迟疑着转回身来。 他还是隐隐觉得不安。 他恍惚想起上一次见到温言的时候,也是她bào出事情的不久之前,她犹豫着问他,如果有天不做歌手了,会去做什么? 现在想来,原来后来发生的一切她都早有预见。 梁御走回沙发前坐下,弯身拿起了桌上的文件袋,把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温言宣布退圈以后他们通过一次电话,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消沉,但在这种打击之下这样的状态也还算正常,他当时还跟她开玩笑,说来他工作室里写歌吧,老天爷赏的才华别浪费了。她只是笑笑,同样是玩笑的语气回他,她的那点才华早就枯竭了,以前写的太多,把这辈子的都提前用完了。 当时他没有多想,如今再回想起来十足唏嘘。 梁御一页一页的细细看着手里的内容,直到翻至最后一页的时候,忽然停住了动作。 楼下热热闹闹的,不时有欢笑声传过来。今年他们工作室里几个家里远的都没回去,约在一起过年,本来说好每人烧两个菜,结果最后还是外卖解决。 有人中气十足的喊着:“梁御!快点儿啊!再不下来连速冻饺子都没了!” 梁御把那页纸拿到眼前近乎急迫的扫视了一遍,最终视线停在了结尾一行。 他僵直着动作目瞪口呆的愣了几秒后,脸色逐渐变得惊恐。 这是温言在这座城市的第九个年头。 她是个很宅也很懒的人,九年了对这里也不是太熟悉,日常活动的范围一直十分局限。她绕着三环路开了一圈,再往前走是一条她叫不出名字的河,上桥之前,她在路边停了下来。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路上的车却越来越少。 温言俯身放了一首歌,懒懒的靠回了椅背上。 这是她刚出道时写给别人的一首歌,本来词也是她填的,但当时音乐总监看了后觉得太消沉了,又找人重新写过。原本是有些yin郁的曲风,最终歌词被写成了爱情里那点分手后的无奈与怀念,她当时很鄙夷的觉得浅薄,如今的 分段阅读_第 206 章 心境再重新听起来,倒是忽然能明白那其中的心情了。 她微阖着眼,出神的望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静悄悄的积满了树枝后又来了一阵风,倏地吹散了。 车里温暖的令人心生眷恋。午夜时分的时间悠长又静谧,整个世界安宁的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路过的车辆匆匆而过,他们先是汇成一线,又在桥下的岔路口匆忙分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途,是家人,爱人,也可能是朋友。他们期盼着,急切着,没有迟疑,没有犹豫。 温言平静的看着远方。 眼前是万家的灯火,但她不属于其中任何一处。 她逐渐有了些倦意。 隔了许久,对面商场的外墙屏幕上开始滚动播出新年快乐的字样。远处传来烟花的声音,天边被映的忽明忽暗,每一场的华丽都极度的绚烂而短暂。 温言渐渐缓慢地回过神来。 时间到了。她今天也真的累了。 车里的女声还在低声唱着。温言缓缓坐直身体,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平静又从容的启动了车子。 我也知道,心里明白 可是面上假装不懂 就算否认,若再次相遇 我还是一定会爱上你吧 或许你还不了解我 你不知道吧 我的整个世界都是你 若远方的你能听见我的心声 那该有多好啊 一睁开眼总是在我身边 现在只有闭上眼睛才能与你相见 不要说这是梦 不会再放开我的你 不会任由我们错过 …… 房间里的人惊慌失措的跑下了楼。 今天是除夕,人们都在家里团聚,路上过往的车辆极少。 为数不多的路过的几辆车应该都会很清楚的记得那天,霰雪纷纷,天地之间一片祥和的安宁,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一辆黑色的车子以极剧烈的速度笔直的冲下了桥。 空dàng房间里的桌子上,散乱的摊开了一沓手稿。 最上面的一页是一封信,字迹清秀,布局规整。 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是穿上婚纱的那一天, 可能是头纱蒙蔽了视线,让我也有了自己会幸福的错觉。 很多事情在事后再回头去看,就很容易能想的明白, 原来每一个曾经看似平淡的片段,其实早就埋好了伏笔。 那件最后还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到的婚纱, 那条在婚礼早上突然断了一地的手链, 那个我吃下了一整瓶安眠yào的午后, 就已经预示了今天的结局。 那天山顶的雾气清冷而缭绕, 我跟佛祖许下的心愿是, 我会珍重我现在所有的一切, 我请求我的余生都不用靠失去懂得珍惜。 我活得小心, 所有人却都因我而痛苦。 他们因为我失去了兄长,爱人,父亲,孩子, 他们因为我争执,沉痛,纠结,为难。 我什么都没做,罪孽却又如此深重, 我什么都没错,却得不到任何人的谅解。 如果我还能继续坚持下去, 许多年后,或许也只能用一种平淡的方式去形容这段对于我意义深重的过往。 我短暂而昏暗的人生里曾经出现过一段光亮的时光, 它让过往漫长无望的岁月得以解脱,让余生可期。 我一个人在黑夜里走了太久, 孤单,惶恐,害怕,好像都是很久以前的感觉, 我隔绝了自己的世界,断绝了所有的期待, 我鼓起了所有的勇气从黑暗里走出来, 我以为这一次我不会再失去。 这一生中所有的孤独,无望,委屈,害怕,有一个人曾经懂得, 我很欣慰。 感谢曾经带我走出过黑暗的那个人, 人生很长,能一起走过一段已经非常感激。 我曾见过光,那时是真的开心。 想到以后的漫长时光要一个人重复之前的路,我真的没有勇气了。 这一生太累了。 我解脱了。 车子撞向栏杆的刹那,温言有一瞬的恍惚。 她眼前又浮现出婚礼那天,她穿着婚纱站在通往正厅的那条走道上,路的两侧铺满了白色的绣球花和暖 分段阅读_第 207 章 黄色的烛台,浪漫而温馨。 他站在路的尽头,望着她,一脸清浅的笑意。 那些美好的,破碎的,纷扰的,光鲜的,终于随着一声巨响,全部归于平静。 她闭上了眼睛。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 我看过的小说其实不算多,因为我的取向特别狭窄。 看书的时候我会特别在意女主的人设,处女座看别人塑造的女主,总觉得有各种各样的不尽人意。我理想中的女主应该三观成熟,高冷淡定,不好欺负,谢绝娇软甜。男主我比较随意,只要长得好看,不把人按在树上亲就行了。 尬甜文当道的今天,很难找到一本我喜欢的,所以最后就自己动手了。 这是一个绝望又决绝的故事。 最初的构想来源于几年前一个歌手因为抑郁症自杀。事件发生时我关注过一些评论,其中有一条印象很深的是一名粉丝在这位歌手自杀前一年留言,大意是听他创作的歌曲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非常担心。 我觉得挺唏嘘的。 抑郁症患者并不一定是很多人认知里悲伤低落的状态,他可能呈现出来的一面很平静,很正常,甚至有时候还是快乐的,直到他选择离开的那一天,人们才会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内心其实已经病入膏肓,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之下他已经默默承受了太久的痛苦和折磨。 而现实中的很多情绪,可能即使说出来,家人、爱人、朋友这些最亲近的人也未必能懂,但竟然能通过音乐准确的传达给陌生人,这也就说通了为什么音乐会成为一个人唯一的支撑和慰藉。 所以有了温言这个人物。 这个故事的主角严格来说只有一个温言,其他所有人物都是因为她而存在的。 温言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人物,在写她的时候我也经常感到很压抑。原生家庭带给她的是从来没有得到过温暖的自闭又极端的xing格。内心极度的负面与安全感匮乏,在她身上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消极的高冷和洒脱,对别人与自己都很决绝。 她也努力过,她找到了精神寄托,先是音乐,然后是陆渊。 陆渊不是很懂她的人,但是一个出现时间对了的人。他的偏执遇上温言反倒成为了优点,遇到一个难以敞开心扉的人,在理解、包容、坚持这些基本的之外,确实也需要一点简单粗暴的力量。 现实中我不会选择温言这样的人恋爱,太累了。不过如果真的与这种人在一起了,或许确实是很难放手,因为知道这个人所有的脆弱,每一次的共同经历都会很容易陷入一种自我感动的情绪里。 但从现实意义来说,如果这样两个人真的结婚了,也能一直走下去吗? 这个故事概括起来主要是几个问题,原生家庭,阶层差距,情感逃避型人格,感情中的双向沟通。 我因为特别钟爱温言这个类型的女主,也担心过自己下一本的人设会给大家重复的感觉,所以在下本《来时的恋人》里,我着力推翻了这些。 男女主的阶层差距不复存在,女主成长时期的家庭会很美满,她的xing格呈现会跟温言有些相似,但内里截然不同。 她在温暖的环境下长大,会是真正意义上的内心强大。她会勇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会在碰壁后洒脱的抽身。她见过美好的,也见过不堪的,没那么清高,看得透世俗,还保持清醒和优雅。 最后,《繁花》就是这样了,停在这个夜晚是我认为最好的结局。 陆渊永远不要醒过来,温言只是闭上了眼睛。一切就这样安静的结束。 感谢我两位平时完全不读小说的朋友。 她们全程被我抓过来bi迫试读,而且一个讨厌女主,一个讨厌男主,为我提供了全方位多角度的宝贵意见。 她们还着重表达过两个观点。 一个是看书时会把女主代入我的臭脸,因为我本来就属于有点凶的长相,我认为这可能是她们一直不太喜欢温言的真实原因。 另一个是她们真情实感的担忧我沉迷于小说中脱单更困难了。 这一点我也深以为然。 感谢一直不离不弃追文的孩子。 开始十几万字的时候我记得只有四十个收藏,我从来没有想过弃坑,但真的 分段阅读_第 208 章 冷到很多次想停更几个月,会经常因为觉得灰心而影响本来就慢的速度。 中间有一次断更有点久,再更的时候我偶然发现这本书在一个读者的分类里是“大概弃坑了”,那一刻我的心情非常的微妙与惭愧。 我的心理素质真的远远不如温言。 感谢每一位喜欢这个故事的人。读每一条留言的时候都觉得很幸福,新人作者真的觉得非常感谢。 希望能在下本书里继续见到你们。 各位,夏天结束的时候再见吧。 2019.05.07 本章的歌词来自于我很喜欢的歌手参与的新歌 [angel-chancellor],很感xing又惆怅的一首歌,写最后几章的时候一直单曲循环,有些歌词也觉得很贴近书中两位的心情, 真情实感的推荐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