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佳妻》 第一章 雨打梨花深闭门(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暮春时节,清风温润,花落如雨。 江家大宅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众人边观赏戏台上的莺歌流转,边觥筹交错,庆祝江老夫人的寿辰。曲唱罢,台上的红粉女子博得阵阵掌声,随后边施礼边缓缓退下。 “那女子不是锦绣戏班的当家花旦程小婉么?果然唱腔圆润,功底不凡啊。”台下有来客议论道。 “呵呵,程小婉如今名声在外,别说在梨园界,就是整个宁州城,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另人回应道:“是啊,想当初,这江家二少爷在赏荷会上掷千金,力捧程小婉,甚至不惜当众和宁州城的魏老爷翻脸,只为求得佳人笑。这就是唱词里常说的风流少年美佳人啊。” “这江家二少爷前不久不是刚娶妻吗?听说娶的是城北阮家的姑娘。” “唉!这有什么啊!这大户人家的少爷,哪个是省油的灯?谁天天守着老婆孩子?” “别说了,别说了,下段戏开始了。”有人提醒后,众来客开始继续专心赏戏。 此时不远处,阮铃兰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上的变化,似乎在微微垂首沉思,又似在仔细聆听戏词。 “小姐,他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如果是真的,老爷怎么会舍得让小姐嫁过来啊?”反倒是丫鬟巧云在旁忍不住问向阮铃兰。 “是真是假,与咱们何干?”阮铃兰云淡风轻地回应道。 巧云着急了起来:“小姐,你怎么好像没事人儿似的?如果二少爷真像那些人所说的,在外面跟那个戏子……” 阮铃兰微微蹙眉,忍不住打断道:“巧云,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巧云瞪大眼睛,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小姐,我打小就跟在你身边,虽说前两年你去了京城的学堂念书,但 我也算是和小姐起长大的。眼见二少爷如此对你,我能不急吗?小姐,你想想看,自从成婚以来,你见过二少爷几次?” “听说为了这次寿宴,府里特意从京城请来了当年皇宫里的御厨,还预备了上好的蜂蜜桂花糕,我去尝尝看。”阮铃兰转移完话题之后,便起身离开座席,不顾身后巧云的喋喋不休。 阮铃兰快步走在青苔石阶上,绕过如丝垂柳,便来到了雕梁回廊处,旁边是清澈凛冽的池水,身后是气喘吁吁的巧云。待巧云终于赶上阮铃兰的步伐,刚想开口,却被前方的景象惊住了。 回廊尽头,程小婉粉黛凝腮,眉眼婉转,此刻正挽着二少爷江远庭的手臂,和他低声轻语。江远庭则是身洋装打扮,浓眉朗目,眼神流光溢彩,五官俊逸无比。二人在起,好似幅生动的才子佳人图。听到不远处的响动,程小婉抬起头来,望向阮铃兰,随后微微福身,算是施了礼,只是挽着江远庭的手未曾移动半分。江远庭用余光扫过阮铃兰后又望向别处,仿佛她不存在,或是不该存在般。 阮铃兰看着两人挽在起的手臂,露出了丝难以察觉的苦笑。 第二章 雨打梨花深闭门(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这世上的事,果真难料。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还在京城读书,憧憬着属于自己的未来,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地。物是人非,大概就是如此吧。心念,终究拧不过命运。 苦笑过后,阮铃兰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后转身离去,身后跟着脸愤愤不平的巧云。 “小姐,你也太沉得住气了。刚才那个唱戏的真是嚣张,竟然在小姐面前肆无忌惮地挽着二少爷。她这么做,简直就是没拿小姐和阮家当回事。”巧云路跟随阮铃兰,嘴上依旧喋喋不休。 阮铃兰轻轻冷笑声:“阮家?巧云,你忘了我是如何来到江家的么?” 巧云听后停止了抱怨,无奈地叹了口气:“当然没忘。老爷说阮家的生意大不如前,需要借江家大笔资金周转……”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阮铃兰欲言又止。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二少奶奶,太太让您过去趟。” 阮铃兰听后便跟随来人来到正厅。 正厅里,阮铃兰进门,江老太太便迫不及待地指着位褐发碧眼的男士,介绍道:“铃兰,这是英国的詹姆斯先生,与江家直有生意往来。这次又给我带来了寿礼。” 阮铃兰点头致意:“詹姆斯先生好。” “铃兰小姐……哦,不,江太太好!”詹姆斯用略显生硬的汉语说道。 “铃兰在嫁过来之前,在京城读书,小时候又跟随父亲出过洋。所以说啊,这江家上上下下,就数我这二儿媳学问最好,还懂得你们洋文。”江老太太满面红光地介绍道。 “太太过奖了。”阮铃兰谦虚道。 江老太太继续说道:“詹姆斯先生远道而来,又赶上我过寿,今晚我做东,给詹姆斯接风洗尘。我已经吩咐厨房了,让他们晚上做西洋菜。” “太太,您费心了。”詹姆斯颇有礼数地回道。 “哪里的话,您是江家的老朋友了,作为东道主,理应如此”,江老太太随后又吩咐管家,“晚上叫远庭和远航起过来。” “是。”管家连忙应声。 晚间,众宾客散去,江老太太专门宴请詹姆斯。阮铃兰听从老太太的安排,早早收拾停当,过来赴宴。 江老太太环顾席间,突然面露不悦:“远庭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到?” 管家低声应道:“太太,听下人说,二少爷今天下午就出去了,直没回来。” “不像话!”江老太太神色愠怒起来,“还不派人出去找!” “是。”管家应声后连忙退下。 江老太太吩咐过后便立即变换了表情,转过头来对詹姆斯微笑道:“不知府里做的西洋菜,符不符合先生的胃口?” “做得非常好。”詹姆斯客气地答道。 阮铃兰朝桌上的饭菜望过去,不由得愣,厨房的人把甜点摆在了前头,而西餐的前菜迟迟未上,明显弄错了顺序。眼看詹姆斯吃甜点吃得眉头紧锁、苦不堪言,阮铃兰不由得嘴角微动,忍俊不禁。 第三章 雨打梨花深闭门(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随后,阮铃兰吩咐旁人:“我今天胃口差,吃不下甜食。吩咐厨房,把开胃汤和冷盘端上来。” 待下人离去,詹姆斯抬头,感激地看了眼阮铃兰。 随后,众人举杯畅饮,不时地交谈着。 没过久,正厅门突然被撞开。醉得塌糊涂的江远庭在旁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本就俊逸的脸庞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流光溢彩,只是醉态明显,显得有些放浪形骸。 江老太太脸上明显不悦:“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旁人代为答道:“二少爷去了锦绣楼,在那里和人直喝酒……” 这时,管家进来,连忙打断道:“二少爷本想早点回来,没想到不胜酒力……” “哼!”江老太太本想发作,却又碍于外人在场,只好压下火来,低声吩咐道,“铃兰,把远庭扶回去!” “是!”铃兰起身,正准备去搀扶江远庭,没料到被江远庭用力甩开,在毫无防备之下,差点跌到餐桌旁。 旁的詹姆斯连忙起身,扶住了阮铃兰,关切地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阮铃兰轻轻摇摇头:“谢谢!我没事。” 这时,身酒气的江远庭边摇摇晃晃地稳不住边缓缓开口:“你们……你们……喝酒,凭什么我就不能喝酒?” 江老太太起身,走到江远庭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却有着不怒自威的底气:“远庭!回去!” 江远庭浓眉下的双目仍不失往日的光彩,仗着酒劲儿,冷冷笑道:“这不是我那英明神武的母亲大人吗?您说的话,我怎么敢违抗?您叫我娶那个什么阮家的姑娘,我也听了您的话。如今我只是去喝喝酒,怎么就不行?难道要我天天守着那个娶回来的木偶?” “罗福!把少爷带走!”江老太太用严厉无比的语气对管家下了命令。 “是。”管家连忙和下人起,强行带着江远庭离开了正厅。 江远庭边走边嘴里支支吾吾地继续说着酒话,至于说了什么,阮铃兰没有听清,只是那“木偶”二字却在耳边回响着。或许他说的没错,如今的自己,和木偶又有什么两样? 翌日,阮铃兰陪同江老太太去庙里进香,以求保佑江家福泽连绵、家宅平安。 江老太太带人进过香,又捐了灯油钱之后,便去找庙里的人说些话。阮铃兰则趁机来到殿外透透气。 正当阮铃兰驻足观望四周的善男信女时,身后响起个声音:“心印相结,良缘天定。姑娘,你求的这个签代表着姻缘美满,喜事临门啊。” “谢师傅吉言。”个婉转好听的女子声音传来。 “小姐,我就说嘛,你和江二少爷是天作之合,他娶你进门是迟早的事……” 阮铃兰循声回过头去,恰好与程小婉四目相对。 这时,旁的巧云忍不住开口讥讽:“光天白日,时候尚早,怎么有人偏偏做起了白日梦?也不照照镜子,扪心自问下,自己进得了江家的大门吗?” “我家小姐的事,要你来插言?你以为你是谁啊?”程小婉身边的丫鬟不甘示弱。 “青梅。”程小婉开口制止了丫鬟青梅,随后又走到阮铃兰面前,低声说道,“我替青梅给二少奶奶赔不是了。” 第四章 燕泥已尽落花尘(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我不认得你。”阮铃兰的表情淡若浮风,倒显得程小婉有些小题大做了。 程小婉面色略显尴尬,随即又补充道:“二少奶奶深居简出,不认得小婉,也是正常的。” 阮铃兰无心继续对话,正准备转身离去时,身后又传来程小婉的声音:“日后还请二少奶奶关照包涵。” 香雾缭绕之中,阮铃兰回过头去说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来关照说?” “这……”程小婉紧咬嘴唇,时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这时,巧云插了话:“自己闲来无事求签问卦就算了,别搅扰我家夫人清净就好。” “哼!别得意得太早。将来还说不定谁求谁呢。”青梅脸红脖子粗地开口反驳,却无奈阮铃兰和巧云二人已走远,根本没理会自己。 晚间,阮铃兰正准备歇息时,见巧云急三火四地跑进来。 “小姐,不好了。你快去……快去老太太那里……二少爷他……他……”巧云路小跑,时间急得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到底怎么了?看你慌慌张张的。”阮铃兰面露丝不耐烦的神色。 “今天白天……”巧云干脆坐下喘了几口粗气,放平了语速说道,“今天白天,程小婉去求签,果然事出有因。如今二少爷正在老太太房里久跪不起,说是要纳程小婉为妾。老太太不允,他就直跪着。” “想不到,他倒是情深意重啊。”阮铃兰感慨完毕便无事人似的准备就寝。 巧云急得连忙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将阮铃兰拉了起来:“小姐,少爷在外面私会那个戏子也就算了,咱们权当眼不见为净。可如今却要娶进门来,此事非同小可啊。” “他娶不娶,与我何干?”阮铃兰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小姐,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阮家考虑啊。小姐和少爷才成亲久,他就纳妾进门?这事要是传出去,阮家和老爷的脸面何在?” “无论阮家脸面在不在,明天的太阳依旧东升西落,而我,仍需要良好的睡眠。”阮铃兰睡眼惺忪,时刻准备进入梦乡。 巧云则是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痛心疾首地说道:“小姐,你也看见了,那个程小婉如今还没进门呢,就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敢当着小姐的面挽着二少爷的手臂,要是将来进了门,又仰仗着二少爷得了势,咱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阮铃兰无可奈何地应道,“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如今老太太的态度十分坚决,可难保架不住二少爷的软求硬磨,时糊涂应了下来。依我看,小姐应该积极争取老太太的态度。只要老太太那边不松口,就算是十个程小婉,也休想进江家的门。” 下了整夜的雨,庭院里的花瓣纷纷被吹落,时间青石板上仿佛铺上了锦缎般。 天刚破晓,阮铃兰便早早起来去老太太那里请安,进大门就看见江远庭跪在院子里,衣服已然淋湿,头发紧贴在额头上,不时地滴着雨水,头顶还有凋落的花瓣和树叶,俊朗的脸庞显清瘦,只是眼神依旧坚定。 第五章 燕泥已尽落花尘(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难道昨晚他就这样直跪着?只为娶程小婉进门?此情此景,让阮铃兰不禁有些讶然。同样是在雨夜,自己的命运被瞬间改写,从年少不经事的学生变成了家族利益的牺牲品,任凭自己百般哀求,仍是逃不脱宿命的安排。将心比心,大概江远庭也是局中之人吧,任由他人摆布而不得解脱。 轻轻叹了口气,阮铃兰从江远庭身边走过,进了老太太的房门,只见老太太正在丫鬟和仆妇的伺候下梳洗装扮,只是脸上明显怒气未消。 “铃兰给太太请安。”阮铃兰轻声问安。 听到阮铃兰的声音,老太太重重地叹了口气,将丫鬟仆妇打发离开后,转过头来对铃兰抱怨道:“这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不让人省心!且不说生意上需要操劳,就说这宅子里面,老大远正现在外地养病,老三远航整天不着四六。现在老二远庭又嚷嚷着要娶个戏子进门。我看呐,早晚有天,我这把老骨头要被这家老小拆散了。”老太太说完将梳子重重地扔在妆台上,恼火不已。 阮铃兰劝道:“太太为江家操劳不已,大家有目共睹。只是太太要保重自个儿身体才是,要不江家岂不是没了主心骨?” “唉!铃兰,你虽嫁过来没久,但我心知你是个懂事体贴的好孩子。只可惜远庭这个不争气的,偏偏跑到外面去花天酒地,这还不算,还要把人给我弄进门来……”江老太太提起江远庭和程小婉就气不打处来。 从下人杂七杂八的闲言碎语中,阮铃兰得知江老爷当年也是成天和个戏子厮混在起,所以,如今在江远航这件事上,除了江家有损体面外,老太太也是心结难解,所以才坚决不同意江远航的请求。 “铃兰不经事,不懂得许人情道理。可如今,铃兰倒是有番话想和太太说说,不知是否妥帖。” “你但说无妨,孩子。”江老太太对铃兰印象不错,也想听听她的想法。 “江家是宁州城里数数二的大户人家,里里外外需要操心的事必然不少。想处理好这其中各色事由,最重要的便是和气了,家和万事才兴,和气才能生财。如今,远庭心意已决,如果直对峙下去,不知还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江老太太摇头:“那程小婉以前是魏老爷力捧的戏子,这事全宁州城无人不知。如今远庭要纳她为妾,要是说出去,江家百年的老脸往哪儿搁?” “人言虽然可畏,但是,远庭和程小婉的传闻已是满城皆知,即便不让她进门,众人也是议论纷纷。况且,旦江家接纳了她,这段传闻也就告段落,过不了久,人们也就忘了。最重要的是,如果因为此事,你们母子二人产生隔阂,依远庭的性子不知会闹出什么动静来,到时江家的颜面是尽失无疑,而且长远来讲,是对江家百年基业不利。正如太太所说,大哥身体羸弱,三弟又暂且无心操劳家业,江家的百年产业终究要有人继承才是啊。” 第六章 燕泥已尽落花尘(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江老太太抬头看了阮铃兰眼,眼神中颇具深意,仅凭直觉便知眼前这个女子非同般。 “铃兰,难得你为江家如此着想。只是如此来,你难免要委屈些了”,江老太太终于面露丝欣慰,“你放心,为娘心中有数,将来断然不会让你吃亏就是。” “铃兰既然入了江家的门,为江家着想、替太太分忧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阮玲兰依旧语气轻柔。 “我已经吩咐了管家,用店里新进的丝绸给你裁些新衣裳。”江老太太的眼里满是对铃兰的赞许。 待走出江老太太的院门,巧云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小姐,你是不是疯了?你不去阻拦也就罢了,怎么能劝老太太接纳那个程小婉呢?” “人在外面,容易生出枝节。若是在眼皮底下,也就方便掌控了。”阮铃兰边走边说道。 巧云若有所思地看着阮铃兰的背影,心中玩味她所说的话。 江远庭纳妾的那天,阮铃兰称病未予出席,听说江老太太连平日里常有往来的亲朋好友也未下喜帖,只是随意摆了几桌酒席,简简单单让两人行礼了事。 时间流转,转眼便入了夏。日午后,阮铃兰带着巧云去池边的垂柳下消暑,没过久,便听见阵欢声笑语。 树木掩映处,程小婉顾盼神飞。而江远庭冷峻的脸上也露出难得的笑容,眼神流光溢彩却又有丝旁人难以察觉的落寞。两人边说笑边并肩走来。 看见阮铃兰时,程小婉如同飞燕般跑了过来,热情洋溢地拉起阮铃兰的手,说道:“远庭从外面带回了西洋货,而且还是欧洲宫廷的宝石戒指,和姐姐这双玉手正好般配。我今儿就做主,让远庭把这枚戒指送给姐姐吧。” 巧云在旁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家小姐从小跟随老爷游历欧洲,不知见过少西洋货,谁稀罕那些东西?” 此时,阮玲兰起身微笑道:“我平日里不喜戴珠宝玉石类的东西,还是妹妹自己留着吧。” 程小婉仿佛没听见似的,依旧热情不已,边从手上将戒指摘下边说道:“这戒指看就和姐姐气质相符,姐姐戴上是最合适不过的。” 程小婉欲要将戒指戴在阮铃兰手上,而阮铃兰仍然固辞不受。两人推辞和客气间,不小心,戒指便从程小婉的手中滑落下去,跌入了旁边的池塘中,随即便不见了踪影。 “姐姐,这……”程小婉时间面露难色,“姐姐见识广,固然看不上这枚戒指,可这毕竟是远庭的番心意,姐姐怎么能……” 巧云在旁忍不住冷笑道:“既然是二少爷的心意,怎么率先戴在了你的手上?如果是二少爷赠与你的,你又怎能辜负二少爷的心意,又将它转赠别人?” “行了,都少说两句。”江远庭脸色沉了下来,眼神凌厉,不满地看着阮铃兰和巧云二人。 这时,程小婉回到江远庭身边,眉眼间颇为委屈:“远庭,都是我不好。我没想到番好心,却是如此结果。” 第七章 风雨见故人(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不过枚戒指而已,改天我再送你个就是。”江远庭体贴地劝慰着。 “那终究是枚稀罕物,哪那么容易再得到呢?”程小婉依旧委屈不已。 这时,阮铃兰走过来打圆场道:“我家里还有些早年间的西洋物件,妹妹若是喜欢,我派人取来赠给妹妹就是。” 江远庭在旁仿佛听到了笑话般,俊美的五官透露出冷冷的敌意,不屑道:“知道你们阮家神通广大。不过,用不着你的好意!小婉要什么,就算远在天边,我也会亲自取来奉上,无需你阮大小姐劳。”说完挽着程小婉转身离开。 待二人渐渐走远,巧云气得直跺脚:“小姐,我早就说过,您这是引狼入室。果不其然,二少爷的魂儿都被她勾走了。” “这有什么?不过场误会而已。”阮铃兰并未将程小婉的心计和江远庭的不屑放在心上。 巧云则心有不甘,:“小姐,现在这程小婉明显是恃宠而骄,不把小姐和阮家放在眼里。呸!什么玩意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 “巧云!”阮铃兰摇头制止道,“人的出身不由自己,这算不得什么过错。” “小姐,你这样妥协下去,那个程小婉早晚有天会骑到你的头上作威作福。”巧云十分替阮铃兰惋惜,明明家世和样貌样样不输于人,眼下却是这般遭人排挤的境遇。 “好了,咱们过自己的清净日子就好了,管别人那些事做什么?”反倒是阮铃兰开始劝慰起了脸不平的巧云。 “唉!小姐你啊你……”巧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落日时分,有人辗转交给阮铃兰封信。阮铃兰打开信封,看见纸上熟悉的笔迹,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铃兰:自去岁别,久未见矣,甚为惦念,不知境况几何?明日午时三刻,天悦阁茶楼,望能晤面。鸿飞嘱笔问安。” 铃兰看后连忙将信收起,随后将其放置隐蔽处,明天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和董鸿飞见上面才行,只是,这件事不能让府上的人知道,就连巧云也不行。如今自己出入并不自由,除了跟老太太出门之外,就连自己回娘家都要上上下下通报番才行,如今必须得想个脱身的法子才是。 晚间,众人齐聚在起用膳。 程小婉边吃饭边对身旁的江远庭娇笑道:“远庭,听说店里又新进了不少上等的料子,明天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江老太太直对程小婉心怀不满,又见她旁若无人地跟远庭谈笑风生,脸上明显不悦地说道:“素娥,我们江家的规矩向是食不言寝不语,不过府里的人越发地没规矩了。你跟随我这么年,知道该怎么教教下人吧。” “是,太太。”旁伺候的素娥应下来后,便看了程小婉眼。 程小婉满心委屈,自己自从进了江家的大门,举止言谈已经规矩了不少,却还是不讨喜,老太太总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虽说自己如今也算是江府的半个主子了,可还是江老太太口中的“下人”。 第八章 风雨见故人(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此时,江远庭发了话:“府里的规矩这么,干脆以后大家分开吃饭算了。我和小婉另开炉灶。” 江老太太听后重重地放下饭碗:“你说什么?你娘我还没闭眼呢,你就打算分家另过了?” 江远庭不想将局面弄得太难看,只说道:“我只说分开吃饭而已,哪里有说过要分家?” 江老太太哼道:“有我活着的口气,你们谁也别想逾越江家的规矩。还有,就算是另起炉灶,你也是和铃兰起。” 江老太太话音刚落,阮铃兰便感受到来自江远庭和程小婉带着敌意的目光。城门失火,难免殃及池鱼。老太太的怒火既然已经燃烧到了自己这里,那么索性豁出去也好。 阮铃兰接着程小婉的话茬说道:“既然店里新进了不少料子,我明天也想去看看。”先跟着出府再说,出去后再想办法脱身。 江老太太看了眼阮铃兰,脸上有所缓和,随后说道:“天气渐渐热了,大家选些料子裁些新衣裳也好。远庭,你明天就带上府里各房的女眷去店里看看。” 江远庭眉毛挑,不悦地看了看阮铃兰,低声应了下来。旁的程小婉则轻蔑地撇了撇嘴,无比厌恶地瞥了阮铃兰眼,哼!本来自己打算独自和江远庭外出的,这下可好,全府上下的女眷起跟着,仿佛专门盯梢似的。阮铃兰!手段够高明的啊! 第二天早,江府的女眷们仿佛过节似的,欢天喜地地准备出门。程小婉是精心打扮了番,紧紧地跟随在江远庭身旁。而阮铃兰则是身素装,有些离群索居。若是不知内情的,准保以为程小婉才是正房。 江家的店铺里客源不断,派生意兴隆的景象。女眷们叽叽喳喳地挑选着颜色和布料,程小婉则挽着江远庭,看着掌柜亲手递上的各色纱料,不时地品头论足。 正在众人挑选衣料之时,突然听见“啊”地声惨叫,只见阮铃兰的腿似乎不小心撞上了尖锐处,甚至能隐约看见素衣下鲜血的痕迹。 女眷们纷纷上前,查看着阮铃兰的伤情。 这时,江远庭走了过来,拨开人群,看了看阮铃兰痛苦的表情和貌似严重的伤情,低声责怪了句:“怎么这么不小心?” 程小婉则在远处冷冷地看着,哼!不过是想吸引江远庭的注意力罢了,竟然这么下血本! 阮铃兰轻轻说道:“没什么大事,我找个郎中,包扎下就好了。” 刚起身来,阮铃兰就被江远庭抱了起来,只听江远庭对旁人命令道:“都给我散开。”说完便冲出人群抱着阮铃兰向外奔去。 “没事,我个人去就行了,你回去陪大家选料子吧。”阮铃兰无论如何没料到江远庭会跟着自己起出来。 “少废话!你受了伤还想走路?伤了筋骨怎么办?”江远庭目光如炬,眼神里显露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没理会阮铃兰的请求,急急地抱着阮铃兰跑向不远处的李郎中那里。 第九章 风雨见故人(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李郎中给阮铃兰查看了下伤势,又敷了药,言称并无大碍。这时,众人等才纷纷赶到。 跑在前面的巧云脸的惊恐:“小姐,你没事吧。”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哪里会有什么事?”阮铃兰脸轻松地说道。 “没事就好,方才吓死我了。二少爷跑得太快,我紧赶慢赶,这才赶到这里。”巧云听说阮铃兰没事后便放下心来。 随后是女眷们的各种问候,阮铃兰不习惯这么人围绕着自己,无奈之下也只得应对答复。 程小婉碍于情面,便也过来表示慰问:“姐姐以后还是小心些好,没选成料子倒是事小,要是伤了筋骨就麻烦了。” 巧云冷笑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诅咒我家小姐伤了筋骨?” 程小婉不悦地看着巧云:“你这是什么话?我表示下关心,难道也有错了?”随后程小婉又委屈地看向江远庭:“远庭,好像她们主仆二人都不喜欢我呢。” 江远庭并未言语,气得程小婉脸色不禁难看起来。 这时,阮铃兰开口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耽误大家选料子了。我这里没什么大碍,休息下就好。大家还是回去继续选料子吧。” “你真的可以?”江远庭用探寻的目光看着阮铃兰。 阮铃兰点点头:“放心好了,绝对没问题。李大夫也说没什么事。” “那好。巧云,照顾好你家小姐。”江远庭叮嘱过后,便带着程小婉等人返回了店铺。 待人群渐渐远离,阮铃兰连忙低声嘱咐道:“巧云,你去远远地跟着他们。” “我怎么能留下你个人呢,小姐?”巧云不肯离开。 “放心,我这里没事。你替我跟着二少爷和程小婉,看看他们会儿去哪里,咱们也好掌握他们的踪迹。这就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阮铃兰煞有其事地说道。 巧云听后深感使命重大,连忙点头保证道:“小姐,你放心好了。我定跟紧他们,量他们也逃不出我的视线。旦我发现他们行动的轨迹,回头立即向小姐汇报。” “记得小心点,去吧。”阮铃兰将巧云打发走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自己终于摆脱了所有人。 眼看时间不早,阮铃兰立即起身,准备前去天悦阁。 李郎中见状连忙说道:“夫人还是小心些好,休息阵儿,等二少爷派人来接你吧。若是继续走路,恐怕于养伤不利。” “放心吧,不远处有府里的人,我去找他们便好。”阮铃兰瘸拐地走了出来。走到拐角处时,阮铃兰终于松了口气,随后赶紧加快脚步,奔向天悦阁。 年未见,不知董鸿飞现在怎样了,也不知他是如何避开江家的重重耳目将信递交到自己手里的。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自己还是学生,和同学起参加学校的剧团。演出时,自己扮演莎士比亚笔下的女主角,而董鸿飞则是当仁不让的男主角。在同学眼中,自己曾经那么夺目,那么快乐。可如今,切的切都变了,光阴似箭,物是人非,不知有朝日自己还能不能重新回到那样的日子了。 第十章 风雨见故人(4)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天悦阁内,人头攒动,店家不时地吆喝着给食客递茶送水。阮铃兰四处观看,方面要避开熟人耳目,方面在努力搜寻董鸿飞的身影。 正当阮铃兰四下张望之际,身旁的扇门被人打开,阮铃兰瞥见了董鸿飞的身影,连忙快步走了进去。 “铃兰,好久不见!”董鸿飞起身说道。 阮铃兰点点头,时间感到思绪难平。 “快坐,铃兰。”董鸿飞连忙招呼阮铃兰坐下。 倒上杯茶水后,董鸿飞说道:“铃兰,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阮铃兰言未发,眼泪不禁在眼眶里打转。在江家的日子里,无论受到什么委屈,自己始终保持着坚强的态度,只是眼前这声来自故人的问候,却让自己险些当场掉下眼泪。 “铃兰,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江家的人欺负你了?”董鸿飞关切地问道。 阮铃兰摇摇头,拼命止住眼泪:“没有,江家人待我很好。” “铃兰,我知道,自从发生变故以来,你做了很牺牲,也受了很委屈。铃兰,我向你保证,将来有日,我定带你离开,到时咱们起自由自在……” 阮铃兰打断了董鸿飞的话,勉强微笑着说道:“鸿飞,这些时日以来,你境况如何?” “我在学校切还好,就是你不在……”董鸿飞说完难过地低下了头。 正在两人说话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阮铃兰紧张地看向门口处,董鸿飞则起身谨慎地在门口和人简短地交谈了几句,便转了回来。 “铃兰,我还有急事在身,不得不马上离开。以后有机会我再找你相聚。”董鸿飞脸上满是焦急的样子。 阮铃兰点点头,便跟随着董鸿飞向外走去。 正当阮铃兰和董鸿飞刚刚走出门之际,耳边传来个熟悉的声音:“远庭,怎么这里这么人?不知里面还有没有座位。” 话音刚落,阮铃兰便看见江远庭带着程小婉近在眼前,其他人则不知去向。 阮铃兰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眼睛直直地望向江远庭。 程小婉见状,不由得嘴角扬起了弧度,冷笑起来:“我还以为姐姐在郎中那里休息呢。远庭刚才还说要去接你,没想到姐姐恢复得这般快,简直是健步如飞啊。”程小婉满是看笑话的神色,想到阮铃兰如此难堪,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江远庭神色冰冷,抬眼看了看阮铃兰,又看了看阮铃兰身旁的董鸿飞。 董鸿飞意识到了眼下的状况,刚想开口解释,却被阮铃兰打断了。 “郎中说我的伤口没什么大碍,我便出来闲逛了下,正好遇见了京城的同学,就茶聚了会儿。”阮铃兰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有条不紊地说道。 “哎呀!这么巧啊!我从小在宁州城长大,若是在街上遇见个熟人也不是件易事呢,没想到姐姐竟能遇上京城来的同学,还真是巧得不能再巧呢。”程小婉语气中满是讥讽。 第十一章 风雨见故人(5)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微笑道:“没办法,天底下就是有这般巧事。” 程小婉推了推江远庭:“远庭,老太太说过,江家的规矩不少,想必也有约束女眷的规矩吧,大庭广众之下,堂堂的江家二少奶奶和陌生男子在茶间聚会,这要是传了出去,江家的脸面和规矩……” 这时,气喘吁吁的巧云赶到,接茬道:“这会儿知道谁是江家二少奶奶了?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自居二少奶奶的位置呢。”自己果然不辱使命,小姐交代要跟紧二人,自己步步紧随,始终没被发现,要不是眼见这边有状况发生,自己这会儿还在暗处尾随呢。 “哼!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跟人私下暗通款曲,丫鬟跟着混淆是非……”程小婉冷笑道。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家小姐跟人暗通款曲了?”巧云满脸怒色,个箭步冲上前去,想要撕扯程小婉的衣领,誓要给自家小姐讨回公道。 “你……你……这个刁蛮无礼的丫头……”程小婉使劲握住巧云的手臂。 “都给我放手!”江远庭怒喝之后,巧云和程小婉二人满是不服地松开了手。 “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江远庭俊逸的脸庞满是凌厉之色,训斥了巧云后走到董鸿飞面前,客气地说道:“既然是铃兰的同学,又是远道而来,理应去府里做客才是。” 董鸿飞礼貌地笑了笑:“这次来宁州城办事,来去匆忙,改日定拜会。” “言为定。先生慢走!”江远庭告别了董鸿飞,也解决了眼前的这团乱象。 随后,江远庭深深地看了看阮铃兰,便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程小婉紧跟其后,边走边幽怨地说道:“远庭,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难道你相信她的说辞不成?” 江远庭头也未回,只低声严厉说道:“这是江家的家事,难道要弄得满城皆知才肯罢休?” 程小婉听后无奈地闭了嘴,继续跟在后面。 回到江府,阮铃兰有些坐立不安,年来自己小心翼翼,不想出任何差错,惟愿岁月静好,自己能够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不成想今天竟出了这等事,被江远庭他们撞个正着。即便江远庭不想追究,那个程小婉也不会善罢甘休。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法子,主动把握态势才行。 晚间,众人照常齐聚在起用膳。 江老太太看向阮铃兰,询问道:“铃兰,今天可选了什么好料子?” 阮铃兰摇摇头:“今天在店里不小心撞伤了脚,没能选成料子。” 江老太太紧接着问道:“伤了脚?要不要紧?” 这时,程小婉意味深长地看了阮铃兰眼,又故意干咳了声。 阮铃兰连忙回应道:“没什么大碍,让郎中包扎下就没事了。我后来又想起,那附近有家点心铺,那里有您最爱吃的桂花糕,我便想着过去买些给您尝尝,谁知路上竟巧遇我京城来的同学,我们说了会儿话就散了。我回来后才发现,竟然忘了买桂花糕。您瞧我这脑子,哪是撞了脚,简直是撞了头呢。” 第十二章 绝边风雨送愁来(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江老太太听后目光和蔼了起来:“你瞧你这孩子,伤了腿还不忘惦记我这老太婆。” 这时,程小婉接茬道:“是啊,铃兰姐姐心细得很,还不忘请那位男子进茶楼喝茶。”程小婉故意将重音放在了“男子”上。 “男子?”江老太太狐疑地看了看阮铃兰。 还未等阮铃兰回答,江远庭抢先说道:“是铃兰以前的同学,我们起在茶楼说了些话,随后就离开了。” 程小婉听闻后,不禁转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远庭,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会挺身而出替阮铃兰解了围,话说得严丝合缝,点破绽都没有。 阮铃兰也不禁看向江远庭,发现他面无表情,继续吃着饭,仿佛在陈述件寻常事般。 江老太太脸色有所缓和:“哦,既然是远道而来的同学,远庭和你自然要尽地主之谊才是。” 阮铃兰微笑应和,随即低下头去,心中的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唯有对面的程小婉心有不甘,面对满桌的美食也感到时间难以下咽。 待晚膳结束,众人离席之后,阮铃兰低声对即将离开的江远庭说道:“今天,谢谢你。” 江远庭并未回头,只留给阮铃兰个背影:“你日后谨慎些。” 阮铃兰刚想点头致谢,便听到江远庭的下半句:“注意你的身份!不要再丢江家的脸面。” 日子天天过去,到了灼灼盛夏之时,绿树已然成荫,池塘里满是接天的荷叶。 与炎炎夏日不同的是,江家纱厂的生意日渐冷淡下来。江老太太连数日听到纱料滞销、生意冷清的坏消息,连带着额头也了几条忧愁的细纹。江家的纱料在江南带久负盛名,到了自己手中以后,虽说不上光大门庭,也算是经营得有条不紊,可随着洋布不断倾销进宁州城,自己勉励筹措之下,却还是感到力不从心,近来是火烧眉头,于是连日来不断召集人马商量对策,誓要挽回局面。 “老太太,我听说那洋人的纺纱机器了不得啊,产量极大,价格自然压得极低,对我们影响不小。” “是啊,周边各城的店铺现在十家有九家经销洋布洋纱,咱们的纱厂虽说也买了不少机器,可还是跟不上洋布铺货的速度。” “这洋布不仅价格低廉,而且做工精细,现在大家都去买洋布了。” 听完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老太太抚了抚额头,低声说道:“依诸位看,眼下江家的纱厂可该如何是好啊?” “依我看呐,既然洋人有洋人的长处,不妨我们也学习学习,他们能生产出来的布料,咱们也能。” “谈何容易?机器、技术、铺货、打点,哪样轻松啊?” “就是,我看没等到咱们学完,早就关门大吉了。” “咳咳……”江老太太干咳两声,听到“关门大吉”几个字后脸上明显不悦起来。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就乌云蔽日了。没久,天空响起声炸雷,顷刻间场大雨便淋漓而至。 此时的江远庭和程小婉正在池畔赏荷,大雨滂沱之下,两人边说笑边跑向不远处的正厅。 第十三章 绝边风雨送愁来〔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程小婉刚跑进来,就甩了甩额头上的雨滴,巧笑嫣然道:“我们刚才应该留下来,雨打荷叶,美的景儿啊。” “那是烟雨朦胧之际才有的美景,不是倾盆大雨之下的景致。”江远庭嘴边含笑地反驳道。 此时的江老太太正在正厅里和人商量生意事宜,却看见这两人落汤鸡似地跑了进来,还旁若无人的说笑不止,登时怒火朝天,自己这般辛苦操劳,无非是为了江家的子孙和基业,眼见这几个不成器的在眼前晃悠,实在是忍无可忍。 “远庭!”江老太太声怒喝,吓得程小婉连忙回头,惊见老太太和屋子人竟都在场。 江老太太边重重地敲着桌边,边说道:“远庭,你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又成了家,往后江家的生意,你要承担起来才是。” 没等江远庭答话,江老太太话锋转,又对程小婉喝道:“小婉,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里是江府大宅,不是戏班茶楼,行住坐卧都要守规矩才行。自你进了江家大门,整日里不是赏荷听曲,就是涂脂抹粉,哪有点名门闺妇的样子?说出去,岂不是要丢尽江家的颜面?”江老太太直对程小婉不满,此次又赶上生意受挫,于是股火全朝程小婉发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程小婉见老太太如此苛责自己,不由得脸涨得通红,紧咬嘴唇,眼神中似乎有千般怒火和委屈。 这时,江远庭出来,眉毛聚在起,为程小婉打抱不平:”娘,您若是不满,尽管冲着我来,何苦当众为难小婉?” 江老太太眼见儿子向着程小婉边,是怒不可遏:“我为江家操劳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你们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个个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在旁的众人眼见事情不妙,东家内部免不了顿争吵,都静悄悄地快步离开了正厅,只得改日再来。 江远庭眼神里满是不服气:“您说的话,我哪句不是言听计从?您还想怎样?您让我娶阮铃兰,我不也照办了吗?” “说到铃兰,我还正想问你呢”,江老太太怒气不止,“从小师傅没教过你妻妾有别吗?自从成婚以来,你见过铃兰几次?我早听下人说了,你们直在分居。你见哪个男人成天和小妾在起,对正妻不管不问的?好啊,现在我算明白了,你还在因为当年的事生我的气,是不是?” “娘!”江远庭打断道,“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还有,我的事,与任何人无关。您若是觉得小婉碍了您的眼,我出去给她找房子另住就是。” 旁的程小婉听了江远庭的建议后连连摇头,自己费了少心力才进了江家的大门,这样搬走岂不是前功尽弃? 江老太太连日来因为生意之事伤神过度,本就精神不济,眼下又被江远庭气得不行,突然眼前黑,朝前面栽了过去。 “娘……”江远庭惊慌不已,连忙上前扶住了江老太太。 第十四章 去京城(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夜幕时分,江老太太渐渐苏醒了过来,脸色惨白,双眼没了往日的神采。 “娘,您感觉好些了吗?”是阮铃兰的声音。 江老太太向旁边望了望,看见阮玲兰在侍奉在病榻前,不由得叹了口气。 “娘,您天没吃东西了,我让厨房去给您熬碗红枣莲子粥?”阮铃兰询问道。 江老太太摇摇头:“我吃不下。” “大夫说了,您是操劳过度,又气急攻心,要好生休养才行。”阮铃兰轻声劝道。 “唉!”江老太太又叹了口气,随后问道:“那几个冤家都在哪儿?” “远庭怕惹您不高兴,就嘱咐我在这里守着您。远航外出还没回来。” “铃兰,正如你所说,江家百年基业终究要有人继承才行。老大远正自小体弱病,难当大任。远航整天游手好闲,将来只有远庭才能撑起这个家,可眼下他却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咳咳……”江老太太还未说完便又咳嗽了起来。 “娘……”阮铃兰轻轻拍着江老太太的后背,劝慰道:“母子哪有什么隔夜仇?远庭也正后悔呢,说是不该和您拌嘴。” 江老太太看了看阮铃兰,脑海中迅速想到个主意:“铃兰,我有个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阮铃兰不解。 “你和远庭去趟京城,去找詹姆斯先生。江家和他有生意往来,这次江家生意惨淡,看看能不能和他合作,把眼前这关熬过去。” “我出去抛头露面,恐怕不大合适……”阮铃兰疑虑道。 “哪有什么不合适?你以前不也是在京城读书吗?正好你懂洋文,能助远庭臂之力”,江老太太随后又低声说道,“另外,你还可以借此机会和远庭培养下感情。天底下哪有你们这样做夫妻的?整天连个照面都不打。” 阮铃兰心中不禁想到,整日在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情况下,自己和他都疏远得不得了,怎么可能到了外面就培养出了感情呢?不过,自己在江府也憋闷了许久,正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出去走走,而且去京城是自己期盼已久的了,于是阮铃兰点头应了下来。 第二天,江老太太气色有所恢复,于是召集众人,当众宣布了这个决定。 “铃兰聪明贤惠,又见识广,这次和远庭起出门,责任重大”,江老太太高声说道,“罗福,吩咐下去,临行前摆几桌宴席,给远庭和铃兰践行。” “是。”管家罗福连忙应了下来。 自罗福出去后,程小婉的丫鬟青梅也悄悄出了正厅。 另边,程小婉自那日被雨淋到,又被江老太太顿训斥,气之下也病倒了,直在屋内休养。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青梅从外面急三火四地走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青梅来到程小婉病榻前焦急地说道。 “怎么了,青梅?”程小婉躺在病榻上明显气色不佳。 “老太太打发二少爷和那个阮铃兰起去京城,是他们俩起去……”青梅急忙通报道。 第十五章 去京城(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程小婉听到这个消息后,本就惨白的脸色顿时又失去了几分光彩,气力微弱地问道:“二少爷怎么说?” “二少爷不敢再激怒老太太,只好答应下来,过几日他们就要出发了。” 程小婉挣扎着坐了起来,思忖了会儿,随后对青梅说道:“你让厨房做几个菜,晚上把二少爷请过来用膳。” 青梅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程小婉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把我箱子里的胭脂拿出来。” “小姐,您这是?”青梅不解地问道。 程小婉解下头绳,说道:“我脸色不佳,需要上点妆。” “好。”青梅连忙去取胭脂。 这时,程小婉走到梳妆台前,开始对镜梳理头发,又让青梅拿出几件首饰供自己挑选。 夜幕降临,江老太太吩咐罗福:“把二少爷叫过来起用膳。” “是。”罗福应声而去。 随后,江老太太转过头来,对阮铃兰微笑道:“铃兰,今天我想清静些,只你、我和远庭起用膳。” 阮铃兰在旁点点头。 正在这时,很少在府里露面的老三江远航从外面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娘,今天晚上有什么好吃的?”江远航进来后便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江老太太轻拍了下江远航的头:“你这个小子,整天在外面游荡,今天怎么舍得回来了?” “瞧您说的,娘,我这不是听说您病了,特意回来看望您啊。”江远航说话流里流气,浑身上下散发出股吊儿郎当的纨绔气息。 “你这小子,不给我惹是生非,我就烧高香了”,江老太太虽然言语间表示不满,但眼神却是充满着宠溺,“我刚才还和你二嫂说,今晚想清静用膳呢,没想到你这个混小子却回来了。” “既然您不待见我,我走就是。”江远航说完便要作势起身。 江老太太连忙将其拉了回来:“难得你回来,我让厨房给你煲你最爱喝的蹄花汤。” 这时,江远庭和罗福走了进来。 “夫人,二少爷请来了。我已吩咐厨房,马上就上菜。”罗福交代道。 “嗯”,江老太太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随后又见江远庭挨着江远航坐下,连忙指着阮铃兰身旁的位置,示意道,“远庭,你坐这边来。” 江远航无奈之下,只得听从了母亲的指示,不情愿地坐在了阮铃兰身旁。 江远航在旁嬉笑道:“是啊,二哥,你该和我二嫂坐起。对了,我那个新二嫂呢?怎么没见着人?” 江老太太不悦道:“你哪里来的新二嫂?记住,江家只有个二少奶奶,就是铃兰。” “我早听人说了,我二哥福分不浅,刚娶个大家闺秀没久,又娶了个名伶做妾……哎呦……”江远航话还未说完就被对面的江远庭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踢了脚,于是怏怏地闭了嘴。 这时,青梅走了进来:“二少爷,我家小姐请你过去趟。” 还未等江远庭答复,江老太太便接过话茬:“找远庭什么事?” “这……”青梅时间欲言又止,在二少爷和老太太起用膳之际,终归不能说程小婉已经装扮完毕,只等和二少爷起用膳。 第十六章 去京城(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见青梅吞吞吐吐,江老太太便不耐烦道:“没什么要紧事,就退下吧。” 青梅在原地迟疑着不肯离开。 这时,江远庭抬头问道:“什么事?” “二少爷,您去去就知道了,我家小姐……她……她……”青梅脑子飞快地运转,终于想出了个理由,“我家小姐自病了以后,直没什么胃口,不肯进食,你过去劝劝吧。” 江远庭听后随即起身,准备随青梅而去。 这时,江老太太发了话:“远庭!等等!” 江老太太起来道:“既然是生病了,我这个做婆婆的,也理应去看望下。” 阮铃兰听后也跟着起身,对江老太太说道:“我跟您起去吧。看看妹妹病得怎么样了。” “这……”青梅涨红了脸,幽怨地看了眼阮玲兰,又不肯迈步了,这么人起去可如何是好。 江老太太看在眼里,却没予理会,只吩咐罗福:“去请个郎中过来。” “是。”罗福应声而去。 随即,江老太太带着阮玲兰和江远庭等人去往程小婉的住处。 青梅走在人群最前面,急得不行,路小跑,心想赶到众人到来前通知下程小婉。 此时的程小婉身着绣着牡丹的白底衣裙,边哼着小曲边对镜补妆,身旁是满桌备好的饭菜。 没久,门被推开,只见气喘吁吁、脸色通红的青梅。 “小……小姐……快……”青梅喘着粗气,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程小婉焦急地问道:“什么事这么急?请到二少爷了吗?” 青梅快步走上前,比程小婉还急:“小姐……来不及了……快……快回去躺着……” “为什么?二少爷到底来不来?”程小婉依旧不明就里。 这时,大队人马赶到。江远庭和阮铃兰左右搀扶着江老太太来到了程小婉的屋里,只见程小婉妆容亮丽,身着华服,屋子里还有丰盛的晚宴,点都不像生病的样子。 江老太太见状冷笑着对青梅说道:“你不是说你家小姐病倒了吗?” “是……是病倒了。”青梅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程小婉见到满屋子人,是惊异不已,随后将目光落在了阮铃兰身上,定是她捣的鬼,不想让自己见远庭,便带人起前来,好让自己当众出丑。上次自己想单独和远庭起外出,她就在旁作梗,怂恿了堆人起去,这次又故技重施。没错!定是她的主意! 江老太太见程小婉不言语,便转过头来对江远庭说道:“远庭啊,我早就劝过你,妻贤夫祸少。这整天出幺蛾子的,恐怕于家于室都不利啊。” 江老太太说完之后,便带人掉头离去,只剩下江远庭在原地。 “远庭……”程小婉连忙上前,“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 “我知道,你有病在身,此时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怎么如此不注意身体?”江远庭说道。 “我……我……只是想……和你起聚聚,我这几天病容满面,才想着上点妆,好遮挡下病态。”程小婉有些有气无力,毕竟自己事实上还未痊愈,又当众出了丑。 第十七章 去京城(4)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什么妆容不重要,小婉,你仔细身体才是。”江远庭俊逸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程小婉点了点头:“远庭,这大家子人,只有你是我的主心骨。要是你不在我身边,我恐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程小婉眼含泪光说道。 “我母亲只是严厉了些,对你并无恶意。”江远庭劝慰道。 “我知道老太太没什么恶意,可是那个阮铃兰,却总是针对我,要不是她从中作梗……” 江远庭打断道:“你病还未痊愈,还是好好休息吧。管家已经去请了郎中,过会儿就到。” “远庭,你是不是不高兴我那样说阮铃兰?”程小婉试探着问道,自己虽然早就知道远庭和夫人不和,彼此相敬如冰,可阮铃兰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他可能还是会有维护之心吧。 “切都跟铃兰无关。你好好休息吧。”江远庭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独自郁闷的程小婉。 “青梅”,待江远庭离去后,程小婉开口道,“今天的事,是不是那个阮铃兰的主意?” “那还用说?我本想单独叫二少爷过来,可那个阮铃兰却说也要跟着过来看望小姐。要不是她的主意,今天哪会发生这种状况?”青梅面添油加醋,面极力摆脱自己办事不力的责任。 “哼!”程小婉气道,“我就知道是她从中作祟。” “小姐,这下咱们可怎么办才好?眼看二少爷和那个阮铃兰就要单独外出好阵子了。” 程小婉坐在桌旁,满脸怒色,思忖了会儿后,便计上心头,匆忙找出纸笔,没久便写就了封书信。程小婉拿着书信对青梅说道:“你托人将这封信转交给魏老爷。” “小姐……”青梅不解,“小姐和魏老爷不是早就没有联系了么?” “这件事,只有魏老爷才能帮得上忙”,程小婉催促道,“事不宜迟,你赶紧把信送出去。” 青梅拿着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是。” 待青梅走后,程小婉不禁双手握拳,眼神满是愤恨:“阮铃兰,你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另边,江老太太率人离开程小婉的住处。走在路上时,江远航不时地发出感叹:“要说我这新嫂子,真是艳丽无比。不过要说端庄秀丽,还得说是铃兰嫂子。” “远航,闭上你的嘴”,江老太太怒道,“你只有个嫂子,听见没有?” “我随口说说而已。再说,我二哥都娶进门了,您否认有什么用?谁还能说我新嫂子就不是江家的人?将来要是再生个男半女,那也是江家的骨肉啊。”江远航满是不服气。 江老太太听后心里愈发地不快,这个程小婉,整天弄得府里鸡犬不宁,自己当初就不该答应让她进门,本来出身就低下,还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今天听厨房汇报,她让人准备酒菜,就知道她心里打什么算盘,所以自己才杀了个回马枪。江家百年望族,将来岂能让她代表江家出头露面?江家将来的基业要由她的孩子来继承?不行!绝对不行! 第十八章 去京城(5)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和江远庭临行之际,江老太太摆了几桌酒席,给二人践行。程小婉称病没有出席,只派了青梅过来盯梢。 久处樊笼之中,此刻能够暂时远离,阮铃兰心中不禁有些雀跃,高兴之余,也跟着喝了几杯。 江老太太不住地叮嘱道:“远庭,我已经给詹姆斯先生发了电报,他会在京城等你们。你和铃兰二人出门在外,务必要小心谨慎行事,注意安全,不要忽视了膳食,到了京城记得写信回来……” “娘,我都知道了。”江远庭有些耐不住母亲的唠叨。 江老夫人随后又嘱咐阮铃兰:“铃兰,你和远庭定要照顾好彼此,顺利回来。” “放心吧,娘。”阮铃兰乖巧地答应了下来。 车,和众人告别之后,江远庭和阮铃兰便上了火车。江远庭身笔挺的洋装,头戴礼帽,瘦削坚毅的脸庞显得潇洒和干练。阮铃兰依旧是身素衣,头发整齐地梳到耳后,乍看倒还是质朴的学生模样。 火车渐渐驶离台,送行的人影越来越小,阮铃兰透过车窗,凭风瞭望,窗外青山依依,景致旖旎。阮铃兰不禁深呼了口气,仔细体会着这自然的味道。 傍晚时分,阮铃兰和江远庭在餐车用餐。由于在窗边吹风太久,阮铃兰不住地打喷嚏。 江远庭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衣着单薄,还吹了那么久的风,难怪会感冒。” “我随身带有药物,就算感冒也无妨。”阮铃兰满不在乎地说道。 江远庭面带嫌弃地将餐盘与阮铃兰的分开,开始独自进食。 阮铃兰倒也不以为意,继续品尝不算美味的晚餐,用餐完毕后拿起杯鸡尾酒,起身向车厢连接处走去,准备继续凭窗瞭望夕阳美景。 走在过道时,阮铃兰不小心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下。 “对不起。”来人帽檐压得很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阮铃兰除了洒出些酒之外,也无大碍,便摇摇头:“没关系。”随后继续向前走去。 那人随后快步走到车厢另尽头,低声对另人说道:“没错,就是她。” “看清楚了?” “绝对没问题。”那人边警惕地看着四周边答道。 “好,到了京城找准时机就动手。”另人吩咐道。 “是。”那人痛快地答应下来。 经过番车马劳顿,阮铃兰和江远庭终于来到了京城。台上,阮铃兰头戴素纹帽子,提着小巧的行李箱,看着久违的这方天地,不免心绪复杂。 车人来人往,人群接踵摩肩。不远处,有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拿着饭钵向脚步匆匆的人们行乞,有人无视,有人厌恶地走远,偶有人施舍两个铜板。 小男孩来到阮铃兰面前,脸色乌青,黑乎乎的小手将饭钵伸到阮铃兰面前。 阮铃兰拿出些钱,放到了小男孩的饭钵里。 “谢谢姐姐。”小男孩这几天的饭钱不愁了,脆生生地答谢道。 阮铃兰笑了笑:“不客气。” 第十九章 寻找出路(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这时,江远庭在旁催促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快去找住处吧。” 阮铃兰点点头,跟随江远庭和其他随行的人起离开了车。 没久,两个男子也下了车,其中个将帽檐压得极低,另个拿出根烟,点火后开始喷云吐雾。 “走,跟上。”吸烟男子示意另个男子。 晚间,江远庭和阮铃兰按照事先的约定,和詹姆斯先生在新月饭店会面。 江远庭和阮铃兰二人在座位上等了许久,詹姆斯才姗姗来迟,风尘仆仆地赶到。 “抱歉,江先生江太太”,詹姆斯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我路上有事耽搁了时间。” “没关系,詹姆斯先生贵人事忙。”江远庭客气地和詹姆斯握了握手。 待落座后,詹姆斯问候道:“江老太太身体还好吗?” “谢您的问候,我母亲身体还好。”江远庭客气地应答。 “那就好”,詹姆斯先生说道,“宁州城是江南重镇,而你们江家又是宁州城数数二的名门大户,你母亲虽为女子,却是女中豪杰啊。” “谢詹姆斯先生夸奖,我母亲这次叫我前来……”江远庭想和詹姆斯先生开始洽谈生意之事。 “说起宁州城,你们那里风光确实不错,还有民风也十分淳朴……”詹姆斯先生并没有接话茬。 “哦,是……”江远庭接道,“宁州城还有项重要的特产,就是丝绸……” “说起丝绸,我想起来了,我母亲倒是对江南丝绸非常感兴趣。说到我母亲,她近日也来了京城。她整天让我陪她四处闲逛,我哪有这个时间呢,我每天忙得不得了……”詹姆斯滔滔不绝,不断地转移话题。 江远庭此次前来京城,责任重大,不想错失机会,只好开门见山地说道:“现在,江家纱厂的销量远不及从前,近年来洋布倾销得厉害,相比之下……” “江先生,你和江太太路旅途劳顿,今天算是我给你们接风洗尘。朋友相聚,自然是叙旧聊天,生意上的事,今天我们就不谈了吧。”詹姆斯避重就轻,没有丝毫要谈合作的意向。 回到旅馆后,江远庭英俊的脸上怒气十足,双美目里尽是不满,于是发起了牢骚:“当年江家丝绸销路好的时候,他从中不知得了少好处。要不是江家照顾和帮衬他,他怎么可能在远东、在欧洲有这么产业?如今眼看江南丝绸市场前景不济,他就急忙开始撇清关系。真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这时,阮铃兰在旁劝解道:“生意中人,难免在商言商,将利益摆在最前面。不过,这件事也不是点都没有机会……” “什么意思?”江远庭不解。 “我今天见这报纸上说,外国商会联合会明晚要在京城举办场晚宴,我们可以去试试。” “这样能行吗?”江远庭疑虑道。 “先试试看吧,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找找其他门路,毕竟京城这么大,做生意的机会也。” 江远庭点点头,算是默认了阮铃兰的主意。 第二十章 寻找出路(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第二天,江远庭利用江家在京城的人脉很快拿到了入场资格。 到了晚上,阮铃兰穿了件银底暗花的锦缎百褶裙,略施粉黛之后显得十分清丽优雅,挽着江远庭的胳膊来到了商会晚宴现场。 京城有不少商人与江家又生意往来,江远庭时不时地和熟人打招呼,偶尔聊上几句。阮铃兰则在旁,微笑致意,不断从随身携带的提包中拿出江南刺绣的手帕,当做见面礼边送给到场的各国使节夫人和其他外国商会会员的太太,边向她们介绍宁州丝绸的独特之处。 没久,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士也来到了阮铃兰面前,用英语不住地称赞道:“你这件衣裙真漂亮,质地真的很不错。” 女士后面跟着的人是詹姆斯先生。詹姆斯和江远庭打过招呼之后,介绍这位女士便是她母亲。 阮铃兰微笑着感谢詹姆斯母亲的夸奖。 “听人说你带有丝绸手帕,我见有人拿在手里,漂亮的不得了,我十分喜欢。”詹姆斯母亲难以掩饰自己对丝绸的喜爱。 阮铃兰用流利的英语答复道:“我这里还有最后个,和其他的都不样,是江南最好的刺绣师傅针线绣上去的,选的丝料也是江南最上等的。”随后阮铃兰将绣有蝴蝶花卉图案的手帕递给了詹姆斯母亲。 “谢谢!哇,这上面的蝴蝶简直跟真的样,太了不起了”,詹姆斯母亲不住地赞叹道,“我的朋友们要是知道我有这样的宝贝,肯定要羡慕死我了。” 这时,旁的詹姆斯先生不以为意道:“我以前不是送过你很丝绸面料……” “那怎么能样?你送我的不过是店铺里普通的面料和款式罢了,哪有这位女士送给我的这样精致?”詹姆斯母亲对丝绸满是副痴迷的态度。 这时,阮铃兰身边聚集了不少外国使节夫人和外国商会会员的太太们,纷纷对宁州丝绸赞不绝口。 “我想,这要是卖到我们国家去,准保能卖个好价钱。” “是啊,这与般的丝绸大不样,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质地和款式了。” “没想到中国江南还有宁州这样的地方,产出的丝绸真是精美得不得了。” “我回去和我丈夫商量下,他来中国做生意,这次正好可以带些宁州丝绸回去,看看销路如何。” “肯定没问题,我觉得我们国内的顾客也定会很喜欢。”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阮铃兰不断地向人介绍宁州丝绸不仅物美,而且价廉,江家又是宁州城最大的丝绸生产商也是经销商,只要自己发个电报回去,很快就能发货出来,而且江家最近有意经销洋布料,可以和外国商会有的合作和往来,这样可以互惠互利。 在阮铃兰“夫人外交”的攻势下,在场不少国外商人纷纷对宁州丝绸和经销合作表示感兴趣。 经过番应酬和交涉,阮铃兰和江远庭算是小有收获,毕竟吸引了外国商户的注意,江家丝绸的销路就有了生机,而且还有机会引进洋布料的生产技术。 回到旅馆后没久,就有人敲门来通报:“楼下有位詹姆斯先生想见下少爷和少奶奶。” 第二十一章 红豆生南国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江远庭和阮铃兰彼此看了对方眼,心中似乎又笃定了些信心。二人刚下楼梯,詹姆斯便远远地走过来迎接问候。 “咱们实在是有缘,今晚竟能在宴会上碰到。”詹姆斯走过来和江远庭握手寒暄。 江远庭客气地招呼道:“詹姆斯先生这么晚了,还特意跑来看望我和夫人,真是让我们过意不去啊。” “应该的,应该的,我早前接到了江老夫人的电报,知道你们要来京城,本想好好招待你们番,结果那天太过匆忙,咱们还没来得及好好聊聊。”詹姆斯热情洋溢地说道。 江远庭抬头看了看阮铃兰,彼此会心笑,心知合作事有望了。 “关于生意合作之事,我回去想了下,我觉得我们可以联合起来,不仅在中国市场,也要在世界市场上占据优势才行”,詹姆斯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生意经,“成品布料、精加工布料和手工布料,都各自有市场,我们完全可以优势互补……” 江远庭点了点头:“今天的晚宴上有不少国外的商家表示有意愿和江家合作,我正在犹豫……” “不要犹豫了,江先生,我和你们江家打了这么年交道,彼此都熟络得很,合作起来肯定顺风顺水。我肯定是你们合作的首要人选啊。”詹姆斯开始毛遂自荐。 “当然”,江远庭点头,“您是我们江家的老朋友,过去是,将来也是。” “那是自然”,詹姆斯的表情终于从焦急转为了笑容,“今天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明天我们再详聊。” 和詹姆斯告别后,江远庭边上楼,边高兴地对阮铃兰说道:“看来合作事,很有希望。” 阮铃兰点点头:“我们总算没有白跑趟。” “说起来,这个詹姆斯还真是利字当头,那天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这会儿又有求于江家了。”江远庭对詹姆斯的为人充满了鄙夷。 “商人嘛,都是无利不起早,有利可图的事,他们比谁都积极。” “谁说的?我就不是那样的人。”江远庭眉毛挑,不以为然地说道。 阮铃兰转头看了看江远庭,未置词,或许是吧,他为了迎娶程小婉,不惜在老太太门前直跪着,应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吧,只是这切都跟自己毫无关系。 来到楼上,有人走过来,对江远庭说道:“先生,这是您的电报,下午收到的。” 江远庭打开电文,见是程小婉所发,上面只有“红豆”二字。旁的阮铃兰也瞥见了这大大的两个字,想必是“红豆寄相思”的意思吧。 江远庭将电文收起来,刚想和阮铃兰说话,却见阮铃兰已经转身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江远庭去和詹姆斯商谈合作的具体事宜,本想叫上阮铃兰起去,但阮铃兰却以自己不懂生意经为由推辞了,于是叫上了纱厂的负责人和自己起前去。 待江远庭他们离开后,阮铃兰简单梳洗了下,便离开了旅馆,去往京府学堂。 来到往昔熟悉的校园,草木都感到无比亲切,偶尔会从教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阮铃兰看着此情此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没久,下课铃声响起。阮铃兰来到间教室前,看着陆陆续续走出的学生,从中仔细搜寻个身影,直到教室的人全部走出,却始终没有见到。 第二十二章 故人不知何处去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问最后走出的名女学生:“董鸿飞今天没来上课吗?” “董鸿飞?”女学生想了想,随后说道,“他好久都没来上课了。” “怎么会呢?他不是直在学校读书吗?”阮铃兰听后倍感惊讶。 “这学期他只是偶尔来过两次,很少见到他。”女学生说完后便离开了。 阮铃兰心中不相信这个事实,于是转身去了男生宿舍楼,刚想上楼就被门口的老大爷拦下。 “你找哪位?”戴着老花镜的老大爷问道。 “我找文学系的董鸿飞。”阮铃兰说道。 “哦?”老大爷思索了半天,最后才想起来,“你是说那个高高瘦瘦、斯斯文文、平常戴个眼镜的董鸿飞吧?” “对,就是他”,阮铃兰心中升起了希望,“他还在这里住宿吗?还是搬到了别处?” “他很久没来了,听说好像是休了学……” “休学?怎么可能?”阮铃兰不肯相信老大爷的话,自己前不久还在宁州见到他,他说直在学校的。 老大爷这时见到位路过的男生,连忙叫住他:“那位同学,你是文学系董鸿飞的同学吧。” “是。”身着校服的男同学驻足答道。 “他是不是休了学?”老大爷确认道。 男同学点点头:“是的,他很久没来上课了。” 这时,老大爷转过头来,对阮铃兰说道:“我没说错吧,姑娘,我年纪虽然大了,可记性好得很……” “谢谢。”阮铃兰道过谢后,失了魂魄似的走了出去。 中午时分,临街各式店铺的店家纷纷卖力吆喝着生意。这时,只听见有人吼道:“你这个小兔崽子,走远点!没钱看什么看?耽误我生意。” 小男孩仿佛没听见似的,还在盯着冒着热气的包子流口水。 “还在这里不走?是不是讨打啊?” 随后便是阵叫嚷声。阮铃兰循声望过去,只见那日在车向自己行乞的小男孩正在被包子铺的老板追打。 眼见小男孩要被追上,免不了要挨顿打,阮铃兰连忙上前,对店家说道:“他只是在旁看看而已,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包子铺老板看了看阮铃兰,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小男孩,脸上怒气未消:“他影响我生意啊!” 这时,阮铃兰从钱包里拿出些钱,古脑地递给了包子铺老板:“这个笼屉里的包子,我都买下了。” 这时,小男孩走过来,对阮铃兰说道:“姐姐,我今天没讨到钱,我想让我妈妈吃到包子,她生病了……” 阮铃兰听后轻拍了小男孩的肩膀,又拿出些钱,说道:“给你点钱,你拿去给你母亲看病吧。还有这里的包子,你拿去给你母亲吃吧。” “谢谢姐姐。”小男孩说着便要给阮铃兰跪下磕头。 阮铃兰连忙拦下:“快拿上包子回家吧。”随后,阮铃兰继续沿街行走。 路上,阮铃兰仍旧百思不得其解,董鸿飞为什么要休学?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谎?正当阮铃兰思虑重重之际,突然撞上了个人,随着“哗啦啦”的声音个花瓶碎在了自己面前。 “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那人尖声细语地质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阮铃兰连忙道歉。 那人扯着嗓子继续吼道:“说句对不起就可以了?你知不知道我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明朝万历年间的花瓶?” 第二十三章 遇险(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这……”阮铃兰摇摇头,“我还真不知道。” “你想赖账是不是?走!跟我去衙门说理去!”那人说话间便拉着阮铃兰的胳膊向前走。 “你的花瓶少钱?我赔给你!”阮铃兰边挣扎边作势要掏钱。 “我的花瓶价值连城,你那点钱哪里够?必须全价赔偿,走!”那人力气出奇得大,拉着阮铃兰就要拐进旁边的胡同里。 这时,阮铃兰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高喊:“救命啊!抢劫啊……” 那人朝着旁边驻足的过路人说道:“你们刚才都看见了,她撞碎了我的花瓶,还不想赔钱。我这就抓她去衙门,你们谁都别拦着……” 另边,拿到包子的小男孩刚想离开却瞥见地上掉了支笔,意识到是刚才那位姐姐掏钱时掉下的,于是连忙拿起,跑去找阮铃兰。 路小跑之后,小男孩远远听见阮铃兰的呼喊声,连忙跑过去,却见阮铃兰被人挟持着,于是连忙冲破人群,上前对那人连踢带踹:“你放开姐姐!放开她!” “哪里跑来的脏孩子?滚远点!”那人脚将小男孩踢倒在地。 阮铃兰眼见小男孩不是那人对手,连忙呼喊道:“去天地旅馆,找江远庭……快去……” 小男孩揉了揉被踹的胸口,爬起来后连忙冲出人群,跑向天地旅馆。 这时,那人连忙将阮玲兰的嘴捂住,最好连拖带拽,将阮玲兰带走。 待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跑到天地旅馆时,掌柜厌恶地看了他眼:“这不是你来的地方,出去!” “我找个人,叫江远庭……”小男孩着急地说道。 “你跟他什么关系?”掌柜狐疑地看着小男孩。 “我……我……”小男孩时间也说不出来姐姐和江远庭之间是什么关系,只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要赶紧找到他,有人出事了……” “哼!”掌柜冷笑声,“我看你要是再不走,才会出事。快点出去!要不然我叫人赶你走。” 小男孩没有理会掌柜的冷嘲热讽,只是四下张望,神情焦急,最后无奈地喊道:“江远庭,江远庭……” “你喊什么喊?”掌柜从柜台走了出来,“这里是你乱喊乱叫的地方吗?给我出去!”掌柜说完便推搡着小男孩。 小男孩不甘放弃,继续大喊:“江远庭,江远庭,姐姐被人抓走了,江远庭……” 正当小男孩奋力挣扎之际,江远庭从外面走了进来。 掌柜连忙上前满脸堆笑:“江先生好!” 江远庭点点头,便要上楼。 这时,小男孩又大声喊道:“江远庭……” 江远庭听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小男孩问道:“你是在喊我吗?” 掌柜的边用力向外推小男孩,边回头对江远庭堆笑道:“江先生,不用管他。个臭要饭的,我打发他走就行了。” 这时,小男孩使出了浑身力气,突然挣脱了掌柜的拉扯,跑到江远庭面前说道:“姐姐……姐姐出事了,她被人抓走了。” 第二十四章 遇险(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哪个姐姐?”江远庭狐疑道。 “就是那天在车,和你在起的那个姐姐。她在街上被人抓走了,她叫我来找你。” “你说什么?”江远庭意识到小男孩口中的姐姐就是阮铃兰,连忙问道,“她人在哪里?被谁抓走了?” “不……不知道是谁,姐姐被个人抓走了,就在前面不远那个路口。” 江远庭听后连忙带人奔了出去,来到小男孩说的路口,四处张望之下,早已没有任何踪影。 “姐姐就是在这里被人带走的。”小男孩指着巷子口说道。 “你有没有看清那那个人的脸?”江远庭焦急地问道。 小男孩点点头。 江远庭立即吩咐身边人:“你去警署报案,然后回来与我汇合。” “是。”那人领命而去。 随后,江远庭和小男孩沿着路口向里面寻去。向前走不足百米,竟是个死胡同,说明阮铃兰很有可能就在这巷子里的某个屋内。 此时此刻,阮铃兰正被人关在座二层楼内。眼见对方面露歹意,阮铃兰心知凶吉少,只心中希望小男孩能够及时通知江远庭,自己这边则是能拖久就拖久。 “你们这是绑架要赎金吗?你们开个价,我定让人将钱送到。”能用钱解决最好不过,阮铃兰心中暗暗祈祷。 “唉!要说这钱,真是个好东西,不过……”黑衣人话锋转,“我们这次可不是为了钱而来。” 阮铃兰胆战心惊,不知对方到底因何而来。 这时,那人皮笑肉不笑地朝阮铃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刀子,在阮铃兰面前晃了晃:“这么好看的脸,要是划上几刀,会怎么样呢?” 阮铃兰大惊,吓得急急往后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哼哼,我们是什么人对你来说没有意义。因为……”黑衣人拿刀朝阮铃兰的眼睛比划了下,“在这双眼睛上划上几刀,你也就不用记着我们了。” 阮铃兰登时吓得面容失色,时间想不起自己究竟得罪过谁,竟然要置自己于这种地步。 这时,有人走了进来,不小心碰到书架上的瓷瓶,只听哗啦声瓷瓶摔碎在地。 “小点声!”黑衣人低声训斥道,“免得招来麻烦。” “对不起。”那人的声音极低。 此时,阮铃兰听出了这个特别的声音,那天在火车上同样是这个声音跟自己说“对不起”,只是那时自己没有注意。这么说来,这两人从上火车开始就直跟踪自己,难道他们也来自宁州?宁州究竟有谁会这么痛恨自己,以至于不惜下死手呢? 想到这里,阮铃兰立即说道:“你们敢动我根汗毛,回到宁州看你们怎么交待?江家和阮家在宁州城可不是吃素的,你们小心后果。如果你们现在肯放了我,我既往不咎,还会给你们莫大的好处,你们可以远走高飞。” 听闻此言,两人不禁面面相觑,不清楚阮铃兰是如何得知他们也来自宁州城。 第二十五章 遇险(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正在两人犹豫间,阮铃兰继续游说道:“江家和阮家的财力你们是清楚的。雇你们的人给你们的钱,我可以出十倍价格,让你们后半生衣食无忧,有了这些钱,你们可以去全国任意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少废话!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黑衣人打断道。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我要是出了事,江家和阮家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查到你们头上,你们绝对在劫难逃……”阮铃兰不断地给自己争取时间。 “哼!想威胁我们?没门儿!”黑衣人说完便提刀走了过来。 阮铃兰吓得花容失色,开始大声尖叫,不断地从书架上拿起花瓶朝来人砸了过去,不料却被那人躲了过去。 另边,江远庭听见楼上阮铃兰的喊叫声和花瓶碎裂的声音,暗叫声“不好”以后,快步走上楼去。 正当阮铃兰被步步逼近时,门突然被踹开。 阮铃兰和那两人同时惊,望向门口处,来人竟然是江远庭和小男孩。小男孩果然找到了江远庭,可是江远庭身边的人去哪里了?那两人身手不凡,情况严重不妙啊。 “铃兰!”江远庭见到阮铃兰,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这时,黑衣人拿着刀子转身朝江远庭走了过去。 “小心!”阮铃兰大喊道。 江远庭愤怒地看着眼前的两人,眼神里透着寒光,突然抬脚踢向黑衣人手中的短刀,登时短刀飞向了角落处。随之,那两人恼羞成怒,开始起发力,对江远庭拳打脚踢。 阮铃兰眼见江远庭要吃亏,连忙跑向书架处,将上面的瓷瓶拿起来,重重地向黑衣人的头上摔去。黑衣人头上顿时鲜血横流,回过头来对阮铃兰横眉怒目,吓得阮铃兰连连后退,却不小心撞到了椅子上。 阮铃兰摔倒在地,刚想起来,却被赶过来的黑衣人狠狠地掐住了脖子,眼看快要窒息了。 这时,小男孩跑到角落处捡起黑衣人被打落的刀子,朝黑衣人的后背狠狠地扎了过去,随后又拔了出来。 “啊”地声惨叫,黑衣人昏倒在了旁。 另外人听到黑衣人的惨叫后,愤恨交加,狂怒不已,三步并作两步,夺下小男孩手中的刀,准备对其不利。此时,阮铃兰急中生智,马上拿出提包中的发型喷雾,朝着那人的眼睛通猛喷。那人立即痛苦地大叫并揉起了眼睛。 这时,江远庭走上前,准备扶起阮铃兰,却不料此时那人忍着眼睛的剧痛奋力拿刀刺向了江远庭…… “远庭……”阮铃兰情急之下,拿起身边的椅子,朝那人的头上砸了过去,却没有对其造成重大伤害,反而激起了他的愤怒和报复,转头准备对自己行凶。这时,小男孩蹒跚着爬过来,拖住了那人的腿脚。江远庭不顾自己的伤口,拿起身边的花瓶碎片,朝那人扎了过去。在听见那人叫喊声以后,江远庭便昏倒在了旁。 第二十六章 煎熬(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正在这时,阵汽笛声响起,江远庭身边的人带着警署的人赶到了巷子口。 汽车里,阮铃兰扶着江远庭的头,用手帕为他暂时止住了血。看着他满身伤痕的样子,阮铃兰强忍住眼泪,说道:“远庭,医院马上就到了,定会没事的……” 江远庭抬眼看了看阮玲兰,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和魅惑,气息微弱,想说话却没力气发出声音,随后又闭上了眼。 阮铃兰从未感觉时间过得如此漫长,仿佛过了很久,汽车才驶到家德国人开的医院。 江远庭被推进了急救室,小男孩也被护士领走去包扎伤口。阮铃兰有气无力地靠在墙角,眼睛紧紧盯着急救室的门。 没过久,有护士跑了出来,焦急地对阮铃兰说道:“病人失血过,急需输血,医院暂时没有血库……” 阮铃兰连忙挽起袖子:“抽我的血试试看。” “跟我过来吧,看看血型是否和病人相符。”护士带着阮玲兰走向了验血室。 结果出来后,谢天谢地,阮铃兰和江远庭的血型相符,可以为他输血。 时间点点流逝,阮铃兰感觉不到抽血的痛苦,只想着可以尽快为江远庭输血,好让他早点清醒过来。 随后,阮铃兰直守在江远庭病榻前,期望他能睁开眼,继续对自己施以冷言冷语,也好过如今这般煎熬,自己不想他人为了自己而受伤甚至危及生命,尤其是江远庭,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加害于自己。 不知过了久,江远庭缓缓地睁开了眼,瞬间感觉全身剧痛无比,转头看见了旁眼泪婆娑的阮铃兰。 “你醒了?”阮铃兰抹了抹眼泪,脸上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 江远庭气若游丝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阮铃兰点点头:“我没事。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伤成这样。” 江远庭轻轻摇了摇头,未再言语。 夜幕降临,月光透过窗户倾洒进来。 这时,有人进来,向江远庭低声汇报道:“警署那边传来消息,那两人受伤昏迷,还没有查出是什么来头。不过从他们身上搜出了魏氏钱庄的汇票。” 此时的江远庭只是闭眼养神,听闻后睁开眼,随即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 “二少爷,这件事要不要通知宁州方面……”那人试探地问道。 江远庭费力地摇摇头:“不要惊动老太太,我来处理就好。对了,二少奶奶人呢?” 那人答道:“二少奶奶在看望受伤的小男孩。” 江远庭点点头,随后吩咐道:“这件事,我自有办法解决。无论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再惊动二少奶奶。” “是。”那人应道。 第二天,小男孩除了外伤以外,其余并无大碍,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阮铃兰除了给他些钱财补贴家用以外,又在纸上写了些字交予他:“亏了你,我才免于惨遭毒手。这上面是我的地址,你以后若有事,可按这个地址来找我。” 第二十七章 煎熬(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小男孩接过纸,看了看阮铃兰:“谢谢姐姐。” 阮铃兰轻轻拍了小男孩的头:“回到家以后要好好照顾母亲,若是有什么困难,就托人写信给我。”阮铃兰交代后,便派人送小男孩离开了医院。 接连几日,阮铃兰直伺候江远庭于病榻前。日,阮铃兰协助护士给江远庭换药,才看清他肩上的伤口有么触目惊心,心下不禁倍感愧疚。 阮铃兰的神色变化被江远庭看在了眼里,于是他低声劝慰道:“伤势很快就能愈合,没什么大不了的。” 阮铃兰拿着崭新的纱布,在护士消毒敷药过后,为江远庭包扎伤口,边缠着纱布边说道:“会不会留疤?” 旁的护士接道:“肯定会有疤痕的,不过医生会开些外用药,到时涂抹下,可能会消减些疤痕。” 阮铃兰听后情绪又有所低落。江远庭继续劝解道:“有疤算什么?我小时候和哥哥弟弟打架,头上也有疤,不信你看?”说完将头示意给阮铃兰看。 阮铃兰苦笑了下,说道:“幸好脸上没有留疤。” “脸上留疤也无所谓,反正……”江远庭说到这里便顿住了,随后改口道,“对了,医院的饮食太过清淡,中午你帮我到外面的饭馆订份红烧猪蹄和份酱牛肉,再来碗海参汤。” “你现在养病期间,吃油腻的东西不利于伤口愈合,只能吃清淡的食物。”阮铃兰驳回了江远庭的请求。 “我的身体我自己了解,吃点肉而已,哪有那么严重?”江远庭依旧坚持。 阮铃兰摇摇头:“你就死了这份心吧,午饭只有香菇菜心和凉拌豆芽。” “你就给我吃这些?”江远庭不满道,“我抗议。” “抗议无效!你要再抗议,午饭就给你换成白水煮豆腐。” “你……”江远庭气结,瞪着阮铃兰。 阮铃兰转着乌黑的眼珠,副不怕威胁的样子:“现在你是病人,切的事情我做主。” “真是反了你了,等回到宁州……”江远庭脸的愤恨。 阮铃兰接道:“等回到宁州,我就告诉老太太,出门在外,我为你提供合理营养的膳食,谁知你不领情还怪罪于我,我忍辱负重,不屈不挠,坚持不懈,为了你的健康费尽了心力。” “算你狠!”看着阮铃兰得意的表情,江远庭无奈之下只好咬牙切齿地投降。 午饭时分,江远庭看着惨淡的饭蔬饮食,感到实在难以下咽。旁的阮铃兰边大口吃菜边示范道:“这个菜心,味道真的很不错,你快尝尝看,里面有春天清风般的味道。” 江远庭听后夹了块姜给阮铃兰吃:“你尝尝这个,里面有夏日艳阳般的味道。” 阮铃兰被辣姜呛得不行:“你……你……”连忙猛喝了口水。 江远庭见到阮铃兰的窘态,很是心满意足。 这时,有人敲门而入,走到江远庭身边,低声说道:“二少爷,这是警署那边传来的文件。” 第二十八章 无意苦争春(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江远庭将文件接了过来,翻看了几眼,随即便合上。 “文件上怎么说?那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阮铃兰问道。 江远庭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久久未有言语。 阮铃兰见江远庭神色有异,不知道这个案子里面究竟牵扯到了什么人。 将来人屏退后,江远庭缓缓说道:“铃兰,这件事,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怎么会呢?”阮铃兰不解他为什么这样讲。 “那两人是宁州城魏老爷派来的人。”江远庭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了阴郁的神情。 阮铃兰心下有些了然,江远庭因为程小婉之事得罪过魏老爷,所以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算了,都已经过去了,毕竟我们如今都安全无恙。”阮铃兰着实受惊不小,但事情终归过去了,那两人如今已被抓了起来。 随后,江远庭吩咐旁人:“警署那边的事情了结之后,准备下,启程回宁州。” 另边,江家大宅里则是片祥和气氛。江远庭远在京城已发回电报,不日将和阮铃兰启程回宁州,并且带回来笔不小的纱厂订单。江老太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安排管家罗福做好准备,迎接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回来。 江远庭和阮铃兰回来时,江家已在庭院里摆上了几桌上好的酒席,准备二二人接风洗尘。夏日炎炎,垂柳依依,众人纷纷饮酒畅谈, 接风宴席上,阮铃兰仍旧心事重重,此番前去京城,不仅没能见到董鸿飞,而且发现他根本就不在学校,不知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 此时,清风吹过,片树叶飘落在了阮铃兰头上,而阮铃兰却浑然不知。旁的江远庭则为阮铃兰轻轻地摘下了树叶,随后两人相视笑。 坐在对面的程小婉将这切看在眼里,心如刀绞般地难受,江远庭不过是和她出了趟远门而已,回来却已是这般默契了。还有,她竟然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实在是让人恼火不已,肯定是魏老爷手下办事不力,才让她如今笑得如此得意。 没久,有人前来给江远庭敬酒。旁的阮铃兰小声劝道:“你伤势还未完全愈合,还是不要饮酒了。” 江远庭点点头,准备以茶代酒。阮铃兰随后又转头对那人说道:“二少爷旅途劳顿,又不胜酒力,还是换成茶吧。” 这时,对面的程小婉见阮铃兰亲切地为江远庭挡酒,是怒火中烧,于是冷笑着说道:“二少爷不胜酒力,那就由你这个二少奶奶代劳吧。大家说,好不好?” 这时有人开始起哄,纷纷说好。 阮铃兰有些窘迫,自己不擅饮酒,又不能让江远庭背负伤口的事传出去,毕竟江远庭交代过这件事最好不要透露任何风声出去。 正在这时,江远庭起身来,说道:“怎么能让女人代为饮酒呢,这杯酒我干了,敬在座的所有人。”说完仰头将酒杯中的酒饮而尽。 第二十九章 无意苦争春(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众人纷纷叫好,继续饮酒吃席。 程小婉见状失望不已,江远庭所做这切无非是为了维护阮铃兰而已,可当初情况不是这样的。那时,江远庭被家族压力所迫,无奈之下娶了阮铃兰,那时他天天去锦绣酒楼找自己听曲解闷,他几乎从不去见他的妻子,谁都知道,他的妻子不过是个摆设而已,天天陪着他出席在公众场合的只有自己,难道如今他的想法变了吗? 宴席散尽,江远庭已经颇有醉意。阮铃兰正准备扶着江远庭离席时,只见程小婉走了过来,和青梅二人左右将江远庭搀扶着离开了酒桌。自从程小婉进门以来,江远庭半是和她在起,想到这里,阮铃兰心下便没有太过在意,便由着她将江远庭带走了。 程小婉屋内,江远庭直没有醒酒,最后还发生了呕吐,吐在了衣服和地上。程小婉忙叫青梅去取江远庭的衣裳,准备给他换上。 正当程小婉为江远庭换掉脏衣服时,发现他左肩上有包扎过的伤口,心下不禁惊。阮铃兰平安无事,反倒是江远庭受了伤,他们在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程小婉越想越觉得可怕,事情似乎很明显,是江远庭替阮铃兰受了伤。 正在这时,江远庭口中含混不清地说道:“铃兰,小心啊……” 程小婉听在耳边,惊在心里,加确认了自己的推测,看来自己低估了阮铃兰。如此下去,江远庭的心也会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不能这样下去,绝对不能!自己六岁学艺,八岁登台,历经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唯有江远庭是自己阴冷世界中的束光,为了他自己可以放弃切,而他,只能是自己个人的。 数日后,阮铃兰回家省亲。与此同时,宁州城又迎来了年度的盛举——赏荷会。汐水河上,荷花怒放,而河边则是游人如织,戏曲表演不断,商贩也趁机卖力地吆喝买卖,众人纷纷携带家眷跑来看热闹。 这天,阮铃兰和阮家的众人等前来赏荷。河边的石坊船上,阮铃兰低声向父亲问道:“我前些日子去了京城,听学堂里的人说董鸿飞已经休学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老爷正低头品茶,满不在意地说道:“他休不休学,与我何干?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还有,你这次省亲回来,就没见你有过好脸色。” “当初您答应过我,不去找他麻烦……”阮铃兰神情有些焦急。 阮老爷摆摆手:“我再说次,他现在到底是何境况,都与我无关。” 这时,石坊船对面驶来了艘游船。船上江远庭和程小婉二人正临风赏荷,时不时有程小婉的笑声传来。 阮老爷看了看不远处的场景,随后转头对阮铃兰说道:“你进了江家的门,以后就是江家的人了。不要再把心思放在别处。还有,你是怎么做江家媳妇的?让那个女人抢尽了风头?” 第三十章 无意苦争春(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心下烦乱,不愿和他继续争辩,于是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正在这时,江远庭和程小婉所乘的游船慢慢靠了过来。程小婉挽着江远庭的手臂,和他起登上了石坊船。 江远庭走过来,和阮老爷寒暄问候了番,旁的程小婉则是挥洒着手帕为自己扇风,眉眼深情地望着江远庭。 寒暄过后,阮老爷说道:“铃兰在家有些烦闷,说是惦念家里的婆婆和丈夫,刚才还让我遣人送她回去。” 江远庭客气道:“哪能劳您大驾?我带着铃兰起回江府就好。” 阮铃兰抬眼看了看父亲,神色中尽是不满,自己在家里确实烦闷不已,不过自己也绝对不想回江家,如果能自由自在地远走高飞最好不过。 这时,程小婉在旁开了口:“姐姐离家的这些日子,远庭还念叨着,那洋人的文书终究要姐姐才能看懂。由此可见,远庭在生意方面还真离不开姐姐,盼着姐姐早日回去呢。”程小婉的番话把阮铃兰定位在了江远庭的生意助手上,明里是夸赞,暗里则是讥讽。 阮老爷接了话茬:“铃兰自幼聪敏贤淑,不仅在外能助夫君事业精进,在内还能协助夫君处理家事。我们阮府以前有不听管训的丫头和女眷,都由铃兰亲手处理,要么撵出府,要么转卖掉……” 阮铃兰听着觉得耳根发热,自己何时管过这些事情? 程小婉在旁听着极不舒服,于是冷笑着说道:“没想到姐姐还有这雷厉手段呢。” 阮老爷接道:“那是自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任何人逾越了规矩,必然得受惩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先聊着,我带人去那边再看看。”随后阮老爷起身离开,将阮玲兰留了下来。 程小婉回味着刚才阮老爷的话,心里又是番思量,自己怎么忘了,阮铃兰背后还有强大的阮家在给她撑腰?而自己自幼漂泊不定,无依无靠,眼下唯有江远庭人可以托付了。 阮老爷前脚刚在,魏老爷便提着鸟笼走了过来。 魏老爷边叼着烟嘴,边朝江远庭说道:“江二少爷雅兴啊,这里风光不错,还有二位夫人相陪。” 江远庭冷冷笑:“魏老爷兴致也不俗啊,听闻魏老爷又置了雅致的新园子。” 魏老爷边喷云吐雾,边得意地笑道:“不过是闲暇时有个僻静的去处罢了。可比不得你们江府大宅的气势。”说完还拍了拍江远庭的肩膀。 江远庭顿时脸色苍白。阮铃兰意识到那是江远庭的伤口处,于是连忙起身,对江远庭说道:“远庭,这里风有些大,我们去别处吧。” 江远庭没有理会阮铃兰,反倒是将手握在了魏老爷的手上,随后起身,又反过来加了力气握紧魏老爷的手:“魏老爷太谦虚了,这宁州城谁不知道魏老爷是有名的财神爷啊。” 魏老爷顿时感觉自己的手几乎不听使唤了,被江远庭握得十分痛苦,又不服输地说道:“还是你们江家财大气粗,去年赏荷会上你江二少爷不就是掷千金吗?” 第三十一章 一任群芳妒(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这时,旁的程小婉眼见二人较起了劲,急忙劝道:“铃兰姐姐说得对,远庭,我们去别处转转吧。” 这下江远庭松了手,对魏老爷拱了拱手:“不搅扰魏老爷雅兴了,告辞!” 魏老爷笑了笑:“后会有期!” 待回到江府,江远庭便脸愤恨地对阮铃兰说道:“那个魏长生,我不会让他得意太久。” 没想到阮铃兰不仅没有附和,反倒说了句:“幼稚!” “你说什么?”江远庭有些不解。 “我说你幼稚”,阮铃兰再次强调道,“你伤势还没好,怎么跟他当众较起劲了?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呢。” 江远庭撇了撇嘴:“你知道我伤势没好,还跑出去那么天,害得我连个换药的人都没有。” 阮铃兰知道江远庭不想让这件事声张出去,所以并不用府里的人给他换药,于是说道:“你身边不是有程小婉吗?怎么不让她给你换?” 江远庭反驳道:“这件事情,我不想让她知道。” 阮铃兰想了想,或许他是不想让程小婉担心吧,于是说道:“那你这些日子怎么换药的?” 江远庭无奈地说道:“我用另只手,自己换药。” 阮铃兰想象了下那种场景,不由得忍俊不禁。 “你还笑!快帮我换药。”江远庭说完将药箱递到阮铃兰面前。 待江远庭褪去上衣,露出肩膀,阮铃兰便将伤口上的旧纱布替换了下来,又重新敷上药。 正当阮铃兰为江远庭换药之际,程小婉从外面推门而入。眼见二人举止亲切,程小婉便感到十分恼火,不仅是阮铃兰趁机接近了江远庭,而且江远庭只将自己的秘密与阮铃兰分享,这明显是把自己排挤在外了。 “远庭,你怎么了?”程小婉假装不知道江远庭受伤事,故作惊讶状。 江远庭没想到程小婉会出其不意地来到书房,便说道:“我没什么事,不过在火车上不小心撞伤了而已。” “伤口要不要紧?要不要去看郎中?”程小婉关切道。 “我说了,我没事。还有,我和铃兰有事要商量,你早些歇息吧。”江远庭下了逐客令。 程小婉紧咬着嘴唇,充满敌意地看了阮铃兰眼,又看了看心意已决的江远庭,无奈之下便离开了书房。 待程小婉离开之后,阮铃兰继续为江远庭的伤口消毒、敷药,有条不紊地为其包扎伤口。时间点点流逝,书房里寂静无声。 过了会儿,江远庭和阮铃兰几乎同时想要开口讲话。 “你先说。”江远庭谦让道。 “我是说,你的伤口愈合地不错,估计过些日子就没什么大碍了。幸好当时没有伤及筋骨。”阮铃兰边收拾药箱边说道,“你呢?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江远庭摇了摇头。 阮铃兰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说道:“你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 待阮铃兰收拾好药箱,刚要准备离开时,江远庭又开了口:“你……你当初为什么劝老太太接纳程小婉?” 第三十二章 一任群芳妒(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抱着药箱,转回头看了看江远庭,不知他何时得知的这些内情,只轻轻说道:“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随后转身离去,又轻轻掩上了书房的门,留下江远庭个人,神情中满是深意,内心反复寻味她的那句“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转眼间,秋风送爽,菊黄蟹肥。阮家给江家送来了上等的汐水河蟹,阮铃兰分给了府里众人,还特意挑了份个儿大肥美的螃蟹给程小婉送了过去。 旁的巧云撇了撇嘴:“小姐,要我说,把这里最小最差的给她送去就好,谁让她平日总是与咱们作对呢?”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和她本无怨怼,何苦相互为难?”阮铃兰将河蟹装箱后,便打发巧云道:“时候不早了,快给她送过去吧。” 巧云无奈地提起箱盒,叹了口气走出门去。 晚膳期间,众人齐聚正厅。突然间,青梅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青梅进门就急三火四地说道。 江老太太不悦道:“素娥,丫头们越来越没规矩了,你也不管管?” 素娥走到青梅面前说道:“跟你说过江家的规矩……” 青梅没有理会素娥,神色十分焦急:“我家小姐吐血不止……” “什么?”江远庭大吃惊,连忙放下碗筷,跟随青梅起出了正厅。 阮铃兰深感事态严重,跟老太太请示过后便也跟了过去。还没到程小婉屋内,阮铃兰便看见江远庭边抱着脸色苍白的程小婉冲了出来,边喊人备车赶往医院。 青梅跟在江远庭后面,经过阮铃兰身边时,无比怨恨地瞪了她眼。阮铃兰有些不明就里,便也跟着去了医院。 路上,程小婉不断大口呕出鲜血,情况十分危急,江远庭边为程小婉擦拭嘴边的血迹,边不住地安慰她。 “远庭,有……有你在身边”,程小婉气息微弱地说道,“小婉……点都不害怕,也不孤单……” “马上就到医院了,再坚持下,小婉。”江远庭急得满头大汗。 待来到医院时,江远庭直接抱着程小婉进了医生的诊室,交代医生务必尽快医治后,才满脸担心地走出了诊室。 等候期间,江远庭问青梅:“你家小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吐血?” 青梅白了旁边的阮铃兰眼,随后委屈地说道:“我家小姐吃了二少奶奶送的螃蟹之后,便发起了烧,随后呕吐不止,最后开始吐血……” 阮铃兰震惊之余,不禁摇摇头,不会的,绝对不会,怎么可能? 江远庭确认道:“你家小姐有没有发生其他事情,或是吃了其他东西?” 青梅坚定地摇摇头:“我家小姐直好好的,就是吃了螃蟹之后,才吐血不止。” 江远庭听后侧过头看着阮铃兰,只见阮铃兰已经完全呆住。 这时,跟在阮铃兰身后的巧云插言道:“你休要胡言乱语!二少奶奶给各房都送了螃蟹,怎么别人吃了都没事?” 第三十三章 一任群芳妒(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青梅冷笑声:“那就说明是针对我家小姐了,有人看不惯我家小姐,也不是天两天的事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不择手段……” “都少说两句,事情还未明了,争争吵吵有什么意思?”江远庭打断了二人的争论。 没久,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对江远庭说道:“幸亏送医及时,要不然会危及生命。” “大夫,怎么回事?她到底是什么病?”江远庭神色十分紧张。 “她是中毒,情况十分危险。” 江远庭听后震惊不已,而阮铃兰听了是不敢相信。 青梅急忙问道:“大夫,我家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打了针,看她体内还有少毒物残留,考虑进步催吐。”大夫说完便去忙着诊治病人了。 随即,江远庭吩咐道:“把你家小姐吃剩的螃蟹送来检查。” 青梅点点头,随即愤恨地看了阮铃兰眼。 这时,阮铃兰才缓过神来,低声开口说道:“不是我,我没有……” 江远庭并未再言语,转身走进了程小婉的病房。 “怎么会这样呢?”阮铃兰自言自语地说道。 巧云在旁劝道:“小姐,你不用担心,还指不定是怎么回事呢。她心眼那么,没准是自导自演的也未可知啊,你别忘了,她本来就是演戏出身。” 阮铃兰摇摇头:“哪有人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刚才大夫也说了,她确实是中毒。江府规矩森严,其他人几乎不可能有机会……”阮铃兰越想越感觉恐怖,这样说来,自己几乎是唯的嫌疑人了,既有动机,又有机会。 “小姐,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你心地向来善良,还特意挑了最好的螃蟹给她。怎么会是你呢?” “其他人不会这样想”,阮铃兰脸的愁容,“深宅大院里,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个嫌疑对象了。” “清者自清,咱们不必担心这些。”巧云依旧信心十足。 过了半晌,青梅带来了剩下的螃蟹,经过番检测,发现里面确实含有毒素,量少能致人体不适,量则有毙命的危险。 这下阮铃兰是百口莫辩,自己送给其他人的螃蟹安好无缺,唯独送给程小婉的螃蟹却含有剧毒,其中用意再明显不过。 病房里,程小婉经过番抢救后,气色有些好转。 “远庭,我方才想过了,即便这次熬不过去,我也不枉这生了,毕竟有你在我身边。”程小婉已经气若游丝。 “你不要胡思乱想,大夫说好生打针,就会没事了。”江远庭在病榻前劝慰道。 程小婉脸色苍白,无奈地苦笑着:“我是说真的,远庭,我漂泊了这么年,能遇见你,终究是幸事。” “放心好了,你不会有事的。”江远庭继续劝道。 程小婉神色有些恢复,望着江远庭说道:“我知道,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 另边,阮铃兰显得有些举足无措,待江远庭走出病房时,连忙上前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还未等江远庭回答,青梅就在旁冷笑道:“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家小姐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 第三十四章 一任群芳妒(4)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辩解道:“我也不知道那蟹里有毒,我现在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不想得明白,只有你心里最清楚。我家小姐这回算是捡了条命,不过,你该会大失所望吧。”青梅语带讥讽。 巧云气不过道:“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家小姐下的毒?要我说,没准是你家小姐自己演的场好戏呢,别忘了,你家小姐自来就擅长演戏啊。” “你……”青梅气得脸色铁青,刚想反驳就被江远庭制止了。 江远庭怒喝道:“这里不是你们争吵的地方,若是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吵个不休,就卷铺盖起离开江府。” 在江远庭神色严厉的威吓之下,巧云和青梅二人都闭了嘴。 随后,江远庭转头对阮铃兰说道:“我派人送你回府。” “我……”阮铃兰感觉自己如今百口莫辩,“我没有……” “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我会查明的。”江远庭随后命人带阮铃兰等人回府。 第二天,阮铃兰去给老太太请安,陈述了昨夜发生之事。 “我知道,众人心里会如何想。可我真的没有存这份心。”阮铃兰眼神中满是委屈。 老太太亲切地将阮铃兰拉到身边:“我知道,你是个心地纯良的好孩子,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听到老太太这番话,阮铃兰稍感欣慰。 “素娥,你过会儿代我去医院里看望下程小婉,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江家的人。”老太太吩咐道。 “是。”素娥应声答应了下来。 “对了,远庭人呢?”老太太问道。 阮铃兰接道:“他直在医院。” “哦”,老太太若有所思地说道,“他这么不眠不休的,也不是个法子,素娥,你到时劝他回来休整下。” “是,太太。”素娥在旁应道。 午饭时分,江远庭回到了江府。江老太太除了招呼众人吃饭之外,并无他言。 过了许久,江远庭沉闷地放下了碗筷,对母亲说道:“娘,如今江府里出了这种事,我认为有必要上上下下彻查番。” “彻查?怎么彻查?你要是怀疑谁,直接审问不就行了?”江老太太不以为意。 “江家大宅里,直风平浪静,这下出了这等要命的事,可见府里的人有问题。应该逐严查才是。”江远庭坚持己见。 江老太太也重重地放下碗筷:“那好!那就从我这个老太婆开始查起,你看你娘我像不像那个下毒之人啊?” “娘!我说的是要紧事,如今程小婉中了毒,如果查不出是谁下的毒手,以后难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江远庭急道。 江老太太反驳道:“远庭,你仔细想想,江家以前从未出过这样的事,可自从程小婉进了门,总是风波不断。我每天操劳江家生意的事,本就够劳心费神的了,还要我把江家上上下下上百号人逐查问吗?” 江远庭冷笑着说道:“您眼里只有生意,何曾关心过人命关天的事?” “放肆!”江老太太猛然拍了下桌子,“为了个戏子,你就这么对待你娘?” 第三十五章 一任群芳妒(5)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小婉是当过戏子,可那又怎样?她现在终究是江家的人,而且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条鱼、只虾,怎么能在惨遭毒手之后,还不能查清下真相?”江远庭也是满腔愤怒,张冷峻的脸不怒自威。 “好啊!”江老太太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去查!这府里的每个人,包括府里的每只苍蝇,你尽可以去查。看你能查出什么来?”江老太太说完便甩手而去。 待老太太走后,阮铃兰缓缓开口:“我问过巧云,她说把螃蟹直接送给了青梅,没再遇见其他什么人。我也去了小厨房,查问了昨晚给小婉做饭的人,也没查出什么。” 江远庭听后点点头:“我派人检查过厨房里的用具,里面没有任何毒素的痕迹。” 阮铃兰听后不禁吃了惊:“那这么说来,就是直接在螃蟹上下毒了,怎么可能……” “所以,这件事的目标只有个。”江远庭低头说道。 “你也怀疑是我,是吗?”阮铃兰瞪大眼睛反问道。 江远庭抬头看了看阮铃兰,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她,大婚前只听母亲提起过她的状况,阮家唯的千金,在京城学堂念书,剩下的就是性格谦柔、品貌俱佳之类的夸赞之词。虽然自己从直觉上并不相信是她所为,可种种迹象都表明,再无他人有此机会做这件事。 阮铃兰见江远庭犹疑的眼神,心下明白他心中所思所想,便起身说道:“我对天发誓,这件事绝不是我所为。还有,我会尽力去查清到底是谁干的,不仅是为了还我清白,还为了江府上上下下百十号人的安危。”阮铃兰脸色涨红地说完后便转头决绝地离去。 看着阮铃兰离去的背影,江远庭的眉头又紧紧锁住,看起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天傍晚,江远庭把青梅等人叫来问话。 “巧云把螃蟹交给你之后,你又做了什么?”江远庭坐在正堂的椅子上,眼神冷冷地问道。 青梅信心十足,干脆利落地答道:“我把螃蟹给小姐看过之后,便送去了厨房。晚上厨房煮好之后,我便将煮熟的螃蟹给小姐吃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吃?”江远庭进步查问道。 “我在戏班服侍小姐年,我们直是主仆有别,分开饮食。” 青梅说得毫无破绽,江远庭的思绪又陷入了僵局。 这时,旁的阮铃兰问道:“你是何时发现你家小姐有了中毒症状的?” 青梅白了阮铃兰眼,懒懒地答道:“我家小姐吃了螃蟹没久便开始感到发烧,然后就开始呕吐了,直到吐血。” “没久是久?”阮铃兰追问道。 青梅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么追问是什么意思?这里面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审问我?” 阮铃兰重重地拍着桌子,高声质问道:“就凭我是江家的二少奶奶,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青梅翻了翻白眼,脸上满是不服气的神情。 第三十六章 一任群芳妒(6)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我问你话呢,回答我!”阮铃兰提高了嗓门。 青梅撇了撇嘴:“我家小姐刚吃了几口便感到不舒服,刚想卧下休息就开始呕吐了。” “胡说!”阮铃兰拿出了医生开具的单子和相关的书籍报告,“这是医生的毒素检测报告,这个是关于这种毒素的详细介绍。这上面显示这种毒素的毒性发作至少要个钟头以上,怎么可能刚吃几口就发生呕吐?” 青梅脸色青阵、白阵,随后反驳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信不信由你。还有,你拿些单子糊弄谁呢?谁知道是不是你从中做了手脚,反正我家小姐倒下了,最开心的人就是你。” 阮铃兰强忍着怒火,对旁人吩咐道:“丫鬟青梅不服管教,依照家法,该当何罪?” 旁人答道:“初次掌嘴,再次直接撵走。” “你都听到了?”阮铃兰盯着青梅说道,“你要是再不服从管教,从实招来,我不仅要实行家法,还要把你送到衙门里去。” “你……你凭什么送我去衙门?我家小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撵人了,是吗?”青梅不服气地反驳道。 阮铃兰声音低沉但却有力:“去了衙门,便可以查清楚你家小姐吃了螃蟹之后和吐血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到时你若继续顽抗,衙门里有的是方法让你说出实情。” 旁的江远庭侧过头看着阮铃兰,只见她由于愤怒和激动,脸色绯红,明眸里满是倔强和坚定的神情。 这时,青梅开始转向江远庭求饶:“二少爷,我服侍小姐年,我们俩自幼相依为命,我绝不会陷害她。二少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江远庭翻看着阮铃兰拿出来的单据和资料,心下明了她为此花费了不少功夫,随后又抬头看了看青梅,说道:“青梅,你家小姐所中之毒,到底从何而来?” 青梅咬紧牙关,摇摇头:“我哪里会晓得?” “那么”,江远庭顿了顿,“你前些日子去天悦阁茶楼,有人交给你包东西,那里面是什么?” 青梅听后有如五雷轰顶,哆嗦着说道:“二少爷,你……你……怎么知道……” “青梅,江家的规矩是,丫鬟小厮出门都是有门口守卫的人记录在案。我今天查了查,你前些天出去了整整个下午,而你对门卫交待的则是去买胭脂,而胭脂店离江府不过是箭之遥。难道是店里的胭脂太,以至于你挑了整整个下午?还有,天悦阁茶楼有江家不少的投资在里面,说是江家的半个产业也不为过。所以,茶楼里发生的大小事情,我查便知。”江远庭缓缓道来,却让青梅感到字字惊心。 此时的青梅心理几乎崩溃,哭诉道:“二少爷,求求你,千万不要送我去衙门。还有,我家小姐中毒,真不是我做的手脚,小姐若出了事,我便没了依靠,我何苦会做出这种事来?” 第三十七章 一任群芳妒(7)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事到如今,我劝你还是从实招来吧。”江远庭声音低沉,冷俊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青梅思前想后,经过番思想斗争后终于缓缓开了口:“那包药,是魏老爷派人给我的。魏老爷见我家小姐不再和他来往,便说我家小姐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为了以示惩戒,他便让人委托我给我家小姐点颜色看看。结果我当时由于心虚,手抖个不停,下的剂量过,导致我家小姐开始吐血。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害她生命……”青梅说道最后变成了哭诉。 江远庭听后神色逐渐凝重起来,目光里透露着寒意,随后来到青梅面前,字句地说道:“丫鬟青梅,不守国法家规,暗害主人。即刻起送到管家那里施行家法,然后送到衙门里去。” 旁人立即领命,欲要带走青梅。只见青梅突然跪下,边磕头边喊着饶命…… 江远庭冷冷地整理了下衣领和袖子,转过头去,没有理会青梅的痛哭求饶,冷峻的脸上寒气逼人。阮铃兰转过头来,看了看江远庭,见他那似乎要杀人的目光和神色,当下心中不禁凛,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自己所为,暗害他心爱的女人,想必自己也会被他生吞活剥了吧。 在叫喊和哭泣声中,青梅被人带离了正厅。 晚间,阮铃兰正在看书,只听旁的巧云边哼着小曲边给灯添油。 “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还哼上了曲子?”阮铃兰侧头问道。 巧云脸上止不住地高兴和得意:“小姐,难道你今天不高兴吗?既能还了清白,又能见到恶人自食恶果。” 阮铃兰放下书,轻叹道:“没想到她们主仆场,竟然是这种结局,真是让人唏嘘。” “依我看呐,她们是自作自受。” 阮铃兰摇摇头:“个趟在医院里,个要被送到官府,实在是可惜可叹啊。” 巧云不以为意:“要我说,她们这是报应。” “你这张嘴啊”,阮铃兰指着巧云,轻斥道,“真是不饶人。” 巧云倒是满不在乎,依旧得意个不停。 过了几日,程小婉那边传来了消息,经过几番救治,算是脱离了危险,从医生那里拿了药之后便由江远庭接回了江府。 接连几日,程小婉直在屋内休养,既不出门也不见人,只要江远庭人陪在她身旁。阮铃兰和其他府里的人碍于种种原因,也不便再去探访。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着。 转眼间秋风乍起,宁州城里开始举办河灯展。阮铃兰自小就喜欢看河灯展,每年到这个日子就央求大人带自己出门,边品尝美食边看着沿河如画的风景和璀璨的河灯。 只是如今,江府刚刚闹出了不小的风波,无人提议前去观展,阮铃兰又不好直接请示,心中暗自矛盾着。 旁的巧云则出了主意:“小姐,不就是想出府看个展么?哪有那么难?你就借口回家探望父母,等看完灯展,就说和家人叙旧耽搁了时间,所以回来晚了。” 阮铃兰连忙点头,表示赞同:“巧云,你真聪明。” 第三十八章 宝马雕车香满路(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不过,灯展上人嘈杂,咱们得小心谨慎些。”巧云提醒道。 阮铃兰顾不得考虑这些:“没问题,从小到大,看了那么年的灯展,哪里会有问题呢?” 于是,二人开始准备起来,佯作回娘家的样子,和府里的人通报过后,便顺利地出了府。 雨散云收,夜幕降临。阮铃兰和巧云二人走在喧闹的街市上,四周是接踵摩肩的行人。每年这个时候,宁州城都是这般热闹。阮铃兰边沿街逛着,边心里回想起了往事。 自己就是沿着这条街去宁州城第家女子学校读书,沿着这条街挑选自己心爱的美食和物件,沿着这条街坐着花轿嫁到了江家。 往事呼啸而来,阮铃兰不禁想起了成亲那天的情景。自己苦求父亲,希望父亲能够成全自己,让自己完成学业,让自己和意中人董鸿飞在起。可父亲冷冷的目光告诉了自己,这切都是痴人做梦。阮家不仅在生意上需要江家的投资,可以通过与江家联姻,扩大阮家在宁州城的地位和影响力。与阮家家族的利益相比,小儿女的那点心事算什么呢?不过是时迷失了心窍罢了。 阮铃兰直希望董鸿飞能够来找自己,自己可以放弃切,和他去往天涯海角,自己已经在学堂里接受了新思想,绝不认同传统包办的婚姻,何况联姻的对象是宁州城花名在外的江家二少爷。 自己日盼月盼,终于在婚期之前等到了董鸿飞。可惜的是,等待自己的只是董鸿飞的劝说,劝她不要任意行事,不要与强大的家族做对,这样对任何人都没好处,还说来日方长,将来等他强大起来了,自然可以把她接出来,到时两人可以双宿双飞,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从董鸿飞的神色中,阮铃兰知道他并没有要与自己起冲破渔网的决心,甚至连努力争取都没有过。阮铃兰心里说不出的失望,自己自小也读了些古代才子佳人的小说,那时候的人都可以有勇气冲出礼教的樊笼,无论结果如何,至少都曾奋力争取过自由。阮铃兰即便自己想做崔莺莺,奈何董鸿飞不是张生。 大婚那天,若不是江老太太的威吓和身旁司仪的催促,那个江二少爷恐怕连喜帕都不愿意挑。眼见周围全是喜庆的氛围、喧嚣的人群和热闹的场景,可阮铃兰却想不出这切和自己有什么联系。父亲的威吓,母亲的眼泪,还有董鸿飞的妥协,让阮铃兰最终还是步入了这场荒唐的婚礼,开始扮演了自己并不情愿的江家二少奶奶的角色。 心事重重之下,阮铃兰和巧云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河边,河岸各式各样的河灯在夜空下闪烁,周围是喧闹不已的人群,好派欢欣的良辰美景。 正在阮铃兰专心河灯之际,身后被人拍了下。 待阮铃兰回头,那人惊喜地叫道:“哎呀,铃兰,果然是你。” 阮铃兰也是脸的惊喜,握住对方的手说道:“林菁,是你?” “哼!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想当初,咱们两个起去女校读书,每天起上学放学。”林菁嗔怪道。 第三十九章 宝马雕车香满路(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怎么会呢?后来女校毕业你嫁了人,想见你都难呢。”阮铃兰遇见昔日的女校同学,感到十分高兴,仿佛压抑的环境中注入了新鲜的气息。 月色下,林菁千娇百媚的脸上泛着光:“听说你去了京城念书,后来也回来嫁人了。怎么也不给我发个喜帖?难道是还没过门,便想着替夫家省份喜酒不成?” “你啊,还是这般牙尖嘴利”,阮铃兰笑道,“点都不饶人。” 林菁媚眼如丝,哼了声,随后说道:“怎么?你个人来看河灯?没和丈夫块来?” 阮铃兰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说丈夫忙着在家中陪伴病榻上的小妾,还是说自己跟丈夫本就貌合神离,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林菁倒也没追问下去,突然想起什么,拉着阮铃兰的手说道:“今天真巧,能遇见你。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眼见林菁还是以前风风火火的性格,阮铃兰急忙问道:“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放心!我又不是人贩子。”林菁说完拉着阮铃兰便走。 “我要回去晚了,不好交差的。”阮铃兰有些担忧地说道。 林菁没有理会阮铃兰的疑虑:“你和我在起,难道还怕别人说闲话不成?要是晚了,我派车把你送回去不就成了?再说,咱们老同学,也好久没叙叙旧了。” 阮铃兰跟随林菁路坐着小汽车,来到处隐蔽而又不失气派的会堂里。 会堂大厅里,灯光辉煌,装饰考究,还有不少人来回地走动,搬运酒水和点心。 “今天我夫家在这里举办宴会,时间差不快到了。要不了久,全宁州城的名流就都聚集在这里了。”林菁神舞飞扬地介绍道。 阮铃兰对此并不感兴趣,说道:“这么正式的场合,我也没什么准备,恐怕不适合出现在这里吧。” 林菁眉毛挑,不以为然地说道:“怎么不合适了?阮家的千金小姐,气质非凡,样貌出色,能出现在这里,是大家有眼福才是。” 随后,林菁不顾阮铃兰的犹豫,拉着她往楼上走去:“你担心没有精心装扮是吧,我这里呀,服装首饰应有尽有。来,我找人给你好好打扮下。” 来到楼上,阮铃兰被林菁按在椅子上。不会儿,便有人提着胭脂水粉开始给阮铃兰上妆,随后又挑选了几件礼群给阮铃兰试穿。最终选定条白色纺纱水晶裙后,林菁不住地赞叹道:“好个天仙美女啊,快来照镜子看看。” 阮铃兰看着镜子中精心装扮的自己,感到有些陌生,自己从小生长在深闺中,去学堂念书后又经常穿校服,很少这样装扮自己。 这时,旁的巧云也连连点头:“小姐,你这身装扮,真是美极了。比起那个艳俗的程小……”巧云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又转移话题,“比那画报上的明星还漂亮。” 林菁对自己的主意表示很满意:“铃兰,你没事的时候就该出来和我们聚聚。瞧!你今天漂亮!”随后林菁看了看怀表,惊道:“时间到了,我们下去吧。” 第四十章 宝马雕车香满路(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我真的要去吗?我谁都不认识。”阮铃兰还是游移不定。 “哎呀,你怎么这么啰嗦?放心吧,宴会上肯定有你认识的人,还有其他同学今天也会到场。”林菁说完便拉着阮铃兰下了楼。 此时的楼下,已有西洋乐队开始演奏曲目,人群聚集,有的是西式装扮,有的是传统中式旗袍和马褂,有的人还甚至中西合璧。 下楼后,林菁便去招待其他客人了,巧云留在了楼上,剩下阮铃兰孤零零地个人在角落里。眼见旁边餐饮齐备,阮铃兰便去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仔细品尝其中的味道,顺便打发无聊的时光。 正当阮铃兰自斟自饮之际,突然听到背后有个声音:“远庭,好久不见!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冯府这么重要的聚会,我当然要来捧场了。”是熟悉的江远庭的声音。 阮铃兰没想到自己临时起意看河灯展会遇见自己同学,没想到会被同学拉到宴会现场,撞见江远庭。果然如林菁所说,宴会上真的有自己认识的人,只是没想到是江远庭。眼见情况不妙,阮铃兰端着酒杯穿梭于人群之中,准备朝楼上走去。 正当阮铃兰左右奔袭之际,林菁发现了人群中的阮铃兰,便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又回头大声招呼着:“铃兰在这里,这下我们同学可以好好聚聚了。” 阮铃兰连忙求饶似的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点声!” “怎么了?”林菁不解地问道。 阮铃兰整理了下思绪和头发,说道:“难得同学聚在起,我们去楼上谈谈心吧。” “我还要招呼其他客人……现在恐怕不行……”林菁端着酒杯,显得有些为难。 “没关系”,阮铃兰说道,“我先上去,等你和同学忙完了,再起叙旧。” 林菁犹豫了下,说道:“那好吧,你先上去吧。” 阮铃兰听后如同得了特赦令般,慌不择路地跑上了楼。无奈楼上房间众,阮铃兰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刚才那间。 脚下的高跟鞋走路十分累,阮铃兰于是随便推开间房门,准备在里面先休息下。 正当阮铃兰揉着自己的脚时,听见外面有响动,好像是男女的声音。 “你堂堂的江家二少爷,出来应酬,也不饮酒?”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素来不喜饮酒。”是江远庭的声音。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阮铃兰不顾脚疼,慌忙间打开衣柜躲了进去。 随即,门被打开了,两人走了进来。阮铃兰透过衣柜的缝隙能隐约看见衣冠楚楚的江远庭和那个满脸娇媚的女子。 “谁信呢?你江家二少爷竟然不喜欢饮酒?”女子娇笑道。 江远庭靠近她,嘴边带着玩味的笑意:“我说的都是真的。” 随后还凑到她耳畔低语了几句,惹得女子娇嗔道:“哎呀!讨厌!” 江远庭露出魅惑的笑容,冷峻的脸庞了分飘逸和不羁。 阮铃兰心中暗自思忖,好个江远庭,自己以为他平日里忙于生意,或是陪伴刚刚病愈的程小婉呢,没成想,原来在这温香软玉里独自潇洒着,看来自己真是低估了他业余生活的丰富程度。 第四十一章 宝马雕车香满路(4)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这时,门外的走廊里想起了阵阵的嘈杂声。 随后,又听那女子不耐烦地说道:“原本以为这里清净些,没想到也这么嘈杂。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江远庭嘴角含笑着问道。 “你去了就知道。”说完女子挽着江远庭走了出去。 待外面终于没了动静,阮铃兰才终于打开衣柜门,踉跄着走了出来。 随即,门又被别人打开。 阮铃兰正惊慌之际,发现来人是林菁,连忙舒了口气。 “你去哪儿了 ?我正找你呢。”林菁身的贵气打扮,头发高高盘起,随后拉着阮铃兰向外走去,“同学们在楼下,就等你呢。” 阮铃兰想到,江远庭和那个女子已经离开,便跟随林菁起下了楼。 林菁拉着阮铃兰来到楼下,高声介绍道:“这就是阮铃兰同学,大家好久不见了吧。” 众人闻声后纷纷看过来,只见阮铃兰肤若凝脂,眉眼动人,气质仿若幽兰般淡雅,不时地发出赞叹的声音。 随即,个背影转身过来,紧紧地盯着正笑靥如花的阮铃兰。 阮铃兰登时笑容凝滞,不禁吃了惊,他不是和那个女子离开这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是压根就没走? 阮铃兰时间不知该往何处躲,不过转念想还是算了,看都看见了,躲到哪里去都没有用。阮铃兰勉强微笑着与认识的同学打招呼,不时地和人攀谈几句。不管怎样,先把眼前这关应酬过去再说。 然而,江远庭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阮铃兰,事实上,她今天的亮相确实惊艳,不过,却十分不合时宜。她是什么时候出府的?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看来自己还不够了解她的行踪和行事风格。 阮铃兰能够感受得到来自背后的灼灼目光,甚至想着自己要是能脱掉高跟鞋,立即逃离这里就好了,可惜的是,自己能逃到哪里去呢?最终还不是要回到府里面对他。 这时,舞曲响起,众人开始纷纷翩翩起舞。还没等阮铃兰反应过来,就被人把拉了过去。 江远庭边挽着阮铃兰,边阴沉地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手?在公众场合,也不注意自己的身份。” “我怎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份了?”阮铃兰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江远庭的脸色加难看起来:“你装扮得这么招摇,想给谁看?” “这是西式晚礼服,哪里招摇了?” 江远庭挽着阮铃兰的手随即紧:“你还敢嘴硬?你今天来这里到底做什么?” “这是我女校同学家举办的宴会,她邀请我过来的。”阮铃兰边迈着舞步,边躲闪江远庭带着冰冷气息的目光。 江远庭眼睛眯了起来,目光中带着审讯和确认的意味。 “不信你去问林菁,她是我同学。”阮铃兰讨厌江远庭拿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我会去求证的。”江远庭咬牙切齿地说道。 阮铃兰抬起头来,紧紧盯着江远庭,心中恼恨他不相信自己。 眼见阮铃兰生起气来脸色绯红、眼神倔强的样子,江远庭的脸色不由得阴雨转晴,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仔细端详过她,其实她还是个学生,模样刚刚长开,却是个标致的美人儿,尤其是明亮清澈的眼睛,让人望着容易失神。 第四十二章 宝马雕车香满路(5)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就在江远庭失神之际,只听阮铃兰哎呦声。 “怎么了?”江远庭连忙问道。 阮铃兰神色痛苦地说道:“借了同学的高跟鞋,崴到脚了。” 还未等音乐停止,江远庭便搀扶着阮铃兰来到角落的座位旁,扶她坐好后,自己便蹲下来,脱掉她的高跟鞋,用手轻轻地替她揉着脚部。 阮铃兰感觉有些窘迫,于是说道:“没什么要紧,算……算了。” “我是你夫君,你怕什么?”江远庭不由分说地继续帮她揉脚。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不太好吧。”阮铃兰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没想到他口中会说出是自己夫君的话。 这时,江远庭抬头看了看阮铃兰,不满地说道:“大庭广众之下,你还穿成这个样子出来?” 阮铃兰不满地嘟起嘴巴说道:“没想到你思想这么守旧,连西式晚礼服都看不惯。”他自己不也穿得人模狗样的么? “对!我就是旧思想,看不惯我的妻子穿成这个样子,被所有人看到。”江远庭反驳道。 “哼!”阮铃兰仰起头,不以为然地说道,“其实你也不全是旧思想啊,整天在外面生活得丰富彩、摇曳生姿啊。” “你说什么?”江远庭起身,脸色又晴转云了。 阮铃兰满不服气,开始学那个女子的声音,尖声细语地说道:“你堂堂的江家二少爷,出来应酬,也不饮酒?” 江远庭听后差点忍俊不禁,只觉得阮铃兰模仿别人的样子煞是有趣,随后强忍着笑意问道:“你听到了?” 阮铃兰点点头,眼中满是恼火,当初看见他为了迎娶程小婉而跪在院子里,还以为他是个痴情之人呢,没想到也不过是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花花公子罢了。 江远庭凑近阮铃兰的脸,嘴角含笑,促狭地问道:“你吃醋了?” “我还吃酱油呢。”阮铃兰将脸别在旁,气呼呼地反驳道。想到这里,阮铃兰不禁轻轻叹了口气,难道自己在为程小婉鸣不平?难道自己当初的罗密欧和朱丽叶情结没能实现,所以寄希望于别的恋人?想来倒有些可笑呢。 江远庭伸手将阮铃兰的脸摆正:“那只是表象,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用和我解释。”阮铃兰摇摇头说道。跟你的程小婉解释去吧。 江远庭见阮铃兰油盐不进,便将她扶起来,拉着她的手向外走去。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阮铃兰不知他到底发什么神经,“我的脚……脚……疼……” 来到大厅外,江远庭便将阮铃兰抱了起来。 阮铃兰惊呼道:“你……你肩膀有伤,快放我下来。” 江远庭露出抹笑容:“已经没问题了,放心吧。” 走出没久,江远庭便把阮铃兰放了下来,随后指着不远处的空地说道:“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都将是江家的产业,我将在那里盖戏院、盖餐馆、盖各式各样的房子。”江远庭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眼神闪着光芒,在憧憬着未来的建树。 第四十三章 流年暗风雨(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随后,江远庭又转过头,对阮铃兰说道:“地契已经签署了,但又听说冯家要插手这块地皮,我担心事情有变,想打探下虚实,就去找了冯家的二小姐,刺探下情况的真假。” 原来他不仅在憧憬江家的未来,也在向她做出解释。可事情是真是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无论如何,他都有这份诚意。 阮铃兰想了想,随后也跟着坦白:“我今天跟管家说要回娘家看看,其实我是出来看河灯展的,我从小就喜欢看宁州的河灯展,没想到在河边遇见了我女校的同学,又被她拉到了这里。”阮铃兰横下心去,索性把事情的原委全盘托出了。 阮铃兰说完后便准备迎接江远庭劈头盖脸的指责,他连自己穿西式晚礼服都这么介怀,肯定对自己说谎的行为加恼火。 可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预料中的指责,反倒是肩上暖,阮铃兰见江远庭已经把外衣脱下给自己披上了。 “想看河灯展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随后,江远庭朝不远处招了招手,辆小汽车便驶了过来。 江远庭扶着阮铃兰上了汽车,随后吩咐司机去河边。 “你……你不责怪我吗?”阮铃兰侧过头忍不住问道。 “只要你不在大庭广众面前穿得这么单薄,我就不责怪你。”江远庭摩挲着下巴,俊逸的脸庞显得轻松而愉快。 回去的路上,阮铃兰睡意正浓,不知不觉地斜靠在江远庭的肩上。梦里,依稀还是刚才在河边的光景,自己和江远庭坐船沿河而下,两旁是璀璨耀眼的河灯,头顶是闪烁的星辰,江远庭划着船,两人仿若置身在仙境般。 回到府里,江远庭路将阮铃兰抱到她所住的兰心苑内。暗夜中,另处房门前,程小婉的眸子暗了又暗,盯着江远庭和阮铃兰的身影,久久未曾离去。 兰心苑内,江远庭眼见阮铃兰纯净的睡容,失神片刻之后,轻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阮铃兰预想中的平静日子并没有如期到来,江家反而发生了件天翻地覆的大事。江家三少爷江远航在赌场输红了眼,赔了不少钱财不说,还把江家纱厂的部分机器设备抵押了,致使江家进步的生意扩展计划顿时化成了泡影。 江老太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无奈江远航自知自己闯了大祸,开始玩起了失踪,整日见不着人影,唯有与老二江远庭商量对策。 “查清楚了吗?老三到底把厂房设备抵押给谁了?”江远庭问纱厂的负责人。 “派人查了,说是魏氏钱庄的魏老爷。” 江远庭用力握紧手中的茶杯,心下冷道:“自己还没找他清算旧账,他倒是主动找上门了,正好新账旧账起了结。” 江老太太急道:“这下可如何是好?魏老爷财力雄厚,江家要是和他撕破脸皮、争斗番,恐怕也是两败俱伤。” “放心吧,娘,这件事我自有办法处理。”江远庭浓眉紧锁,眼神中寒意十足。 第四十四章 流年暗风雨(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江老太太深深地叹了口气:“唉!远航这孩子,真是让人操碎了心。”江老太太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派人去找找他,这小子肯定自己惹了事,就不肯露面了。”江远庭俊逸的脸上满是恼火。 江老太太想起阮铃兰的那句“江家百年基业总要有人继承才是”,江远正打小身子虚弱,能正常喘口气都要烧香拜佛了,那个不成器的江远航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眼下也只能指望老二江远庭来支撑家业了。 江老太太操劳时,又赶上急火攻心,健康状况不佳,所以里里外外的重担全部压在了江远庭身上。 傍晚时分,江远庭前去探望程小婉。程小婉热情地为江远庭布上了酒菜。 “天气渐冷,你喝点酒,暖暖身子。”程小婉将酒杯递到江远庭面前。 江远庭想起阮铃兰的嘱咐,便摇摇头:“我还是饮茶吧。” 程小婉尴尬地端着酒杯,随后又挤出笑容,说道:“那也好,我去给你倒茶。” 程小婉起身倒茶,手有些抖,险些将握不住茶壶。哆里哆嗦地将茶倒好以后,程小婉将茶杯递给了江远庭。 江远庭接过茶杯喝了口,随后说道:“这阵子事情,我忙于生意,恐怕不能经常来探望你了。” 程小婉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你经营家业,本就繁忙得很。再说,我也恢复得差不了。”随即心下不禁冷笑,自己那天夜里看到他从外面回来,抱着阮铃兰进了兰心苑,那日他原本说是要出去谈生意的,谁知竟然是和阮铃兰起出去,看样子不是去吃酒便是去游玩了。有时间陪阮铃兰,却没时间陪自己,哼! 第二天早,江远庭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抬眼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还在程小婉房间内,而她此时正在梳妆台前上妆。 江远庭拼命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随后问向程小婉:“我怎么在这里?” 这时,程小婉停下手中描眉的画笔,转过头来说道:“你最近太过劳累,昨天吃过晚饭便困倦得不行,我便让人把房间收拾出来,省得你再回书房歇息了。” 程小婉话音未落,只听见阵敲门声,随后有人通报:“二少奶奶来了。” 随后,程小婉立即起身,笑着迎接道:“姐姐真是贵人事忙,几次三番才请过来。我这里有新式的胭脂,姐姐要不要试下?” 阮铃兰还未答话,转眼便看见了旁睡眼惺忪的江远庭,随后收敛了神色,微微笑着对程小婉说道:“我听人说,妹妹有要事找我,便急着赶过来了。我平日里不化妆,大抵用不上这些。” 程小婉依旧热情:“姐姐天生丽质,当然不需要胭脂水粉来装扮,不过,我这里的胭脂是采集百花而成,姐姐不妨尝试下。” 推辞不过,阮铃兰便将胭脂接了下来:“谢谢妹妹了。” 程小婉笑得客气至极:“咱们姐妹俩本就是家人,哪里用得着说这些生分的话?” 第四十五章 流年暗风雨(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那就谢谢妹妹了。”谢过程小婉后,阮铃兰便点头告辞,离开了程小婉的房间。 待阮铃兰走后,江远庭面色冷峻地看着程小婉,目光中透露着质询的意味:“你这是在编排什么戏码?”自己不明不白地留宿在这里,而又恰巧被阮铃兰撞见,眼前这种境况再清楚不过,全是程小婉手编排的好戏。 程小婉听后脸色顿时失去了光彩,委屈地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程小婉!”江远庭第次用全名来称呼她,语气中寒意十足,“我们当初不是约定好的吗?你需要借助江家的名分摆脱魏老爷的纠缠,我为报答你当初搭救之恩,所以你才进了江家的大门。” 程小婉时间情绪复杂,心中有万般思量有如暗流汹涌而过,随后无奈地冷笑了声:“远庭,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只盼着能和你守在起。名和利,我都可以不计较……” “小婉”,江远庭的脸色也有所缓和,只是浓眉依旧紧锁,“当日承蒙你帮忙解围,我江远庭感激不尽。所以,在你有需要的时候,我也会奋不顾身。但是,我对你说过,我和你只是之间只有友谊,并无他意。” 程小婉神色紧张起来,泪水几乎夺眶而出:“远庭,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你对我难道不曾有过片刻的倾心吗?我们曾经起泛舟听曲,起吟诗作画……” 江远庭面色沉重,心中仿佛有千斤重担般,只缓缓说道:“小婉,我的心早就死了。你不必在我身上投入感情,等过些时日,你若想通了,我便帮你物色好人家……” 程小婉登时起身,目光坚定地否定道:“远庭,除了你,我不会再考虑其他任何人。” “小婉,你这是何必呢?”江远庭的张俊脸满是无奈,“我的心早就死了,不想拖累任何人。” 沉默许久,程小婉的眼泪最终流了下来,边冷笑着边摇头哭泣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难道我们从前起快乐的时光都是假的吗?每个人都是有感情的,天长日久,难道你对我就没点感情吗?” “我对你当然有感情,小婉”,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听说她中毒以后,心焦如热锅上的蚂蚁,“但那毕竟不是你想要的那种感情。” 程小婉听后眼泪不停地流,为自己的那份痴,也为自己的那颗心。虽然早就清楚,江远庭对自己并无爱恋之意,但自己从未死心,相信经过朝夕相处、整日陪伴,他终究会改变心意的。听说他娶亲之后,自己连忙想了个法子,以魏老爷的纠缠和威胁为借口,向江远庭发出了求救,因为自己深知,如果他和新婚妻子朝夕相伴,同样会产生感情,那样的话自己加处于劣势,唯有先进了门,才能有机会和他的妻子争高下。 僵持了许久,程小婉擦了擦眼泪,幽幽地问道:“那你对阮铃兰呢?成亲这么久,你对她就没动过心吗?” 第四十六章 流年暗风雨(4)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另边,阮铃兰回到兰心苑后,找出对儿金手镯,准备当做回礼送给程小婉,而且此前自己还弄掉过她的戒指,这下可以起还了人情了事。 待阮铃兰刚刚走近程小婉的门口,还未敲门,只听里面传来江远庭的声音:“铃兰是我的妻子,尽管我是迫于无奈与她成的亲,但我还是会担负起自己的那份责任。” 程小婉继续追问道:“阮铃兰怎么说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天长日久地相处下来,你难道就不会对她动心吗?” “就算能与她白头终老,终究也只是举案齐眉的夫妻,我不会丝毫动心。”江远庭沉思片刻后无奈地说道。 阮铃兰在门外听到江远庭的这番话,不禁有些情绪上的波动,自己清楚地知道这只是桩旧式的包办婚姻,自己和江远庭都是其中的枚棋子而已,但听到他说“不会丝毫动心”时,自己似乎还是感觉有丝酸楚。算了!他和程小婉本就是对儿,他在向程小婉表明决心也无可厚非,毕竟,自己内心深处加认同他们这种自由的恋爱,尽管自己扮演的是另种角色。随后,阮铃兰看了看手中的手镯,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按照契约的规定,江家在月之内必须要付地契款项了,可偏偏在这节骨眼江远航输了不少钱财,还抵押了不少家当,让江家立即捉襟见肘,下子拿不出这笔巨额款项,眼看着交款的日子临近,江家上下急成团。 晚饭时分,阮铃兰对江老太太说道:“我带过来的嫁妆里,有不少首饰和古董,先拿去抵押了吧。反正放在那里也是放着,眼下家里正是紧要关头……” 江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江家眼下钱财吃紧,但也不至于要当了儿媳的嫁妆。那些东西,你好生收着吧,将来留给子孙后代用。” 此时,对面的程小婉也颇有诚意地说道:“我这些年也存了些体己钱,虽说并不,但少也能应应急。” 这时,旁的江远庭发了话:“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江家的事情,我自有办法解决。无论何时,我都不需要女人去贴钱。” 阮铃兰见江远庭心意已决,也知道他的行事风格,便也不再提拿钱之事,只问道:“三弟那边把纱厂的设备抵押给了谁?看看有没有办法通融下。眼下只要江家能顺利把地拿下,日后自然不愁还他钱。” 江老太太脸色难看地答道:“那个冤家,把东西抵押给了魏老爷。那魏老爷恨我们都来不及,哪里肯放我们马?”江老太太说完还不忘怨恨地瞪了程小婉眼,要不是她,江家也不会和魏老爷交恶,这下可好,点希望都没有了。 程小婉当然感受到了江老太太对自己的敌意和不满,眼下正是江家和远庭为难之际,此事又与魏老爷有关,那何不自己出出力,为江家化解这场危机呢?如此来,不仅老太太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远庭也会对自己感念有加吧。上次他和阮铃兰去京城谈生意归来,明显和她的关系亲近了不少,看来自己还要再努力争取下才行。 第四十七章 流年暗风雨(5)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数日后,树叶金黄,微风拂面。阮铃兰穿着绣金彩蝶上衣和月白棉裙,坐在池塘边的柳树下读莎士比亚的诗集。在读到《爱情的礼赞》这首诗时,阮铃兰轻轻地读出了声:“盛开的玫瑰,无端被摘,随即雕谢,被摘下的花苞,在春天就已枯萎!晶莹的珍珠为什么会转眼失色?美丽的人儿,过早地被死神摧毁!” “你在读什么?”阮铃兰背后有个声音响起。 阮铃兰吓了跳,连忙起身来,把书藏到背后,对着江远庭说道:“没……没什么……” “拿出来我看看。”江远庭眼睛眯了起来,伸手要阮铃兰把书交出来。 阮铃兰拼命摇头,深宅大院,自己读莎翁的爱情诗,大抵相当于古代女子偷着读《西厢记》般,虽然自己在学堂里经常这么做,但此时身份和处境均已不同。 江远庭见阮铃兰不肯交出来,便转移了话题:“魏老爷明晚邀请我去赴宴。” “你担心是鸿门宴?”阮铃兰见江远庭神色中带有疑虑。 江远庭俊逸的脸上流露出不屑的笑容:“就算是鸿门宴,我也不怕。近来魏氏钱庄出现挤兑风波,他魏老爷忙得焦头烂额呢。” 阮铃兰听人提起过,众人听信传言,说是魏氏钱庄经营不善,魏老爷已随时准备逃离宁州,于是各个商号和民众纷纷前去兑现,导致魏氏钱庄疲于应付。眼见江远庭笑得春风得意的样子,阮铃兰便心知,这件事恐怕和他脱不了干系,既能报了旧仇,又能在眼下的形势中扳回局。 “那你小心些,魏老爷做事向来心狠手黑。”阮铃兰好心地叮嘱道。 江远庭点点头:“放心吧,有你和我起去,我就不用顾虑那么了。” “什么?”阮铃兰忽闪着眼睛和长长的睫毛,“我也要去?” “是啊,请帖上说要我携夫人同前去。” 阮铃兰思忖了片刻,说道:“也好,要是魏老爷存心要加害于你,我也好及时通风报信什么的……” 阮铃兰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远庭不满地揪起了耳朵:“谁说我定会被他加害?你什么意思?嗯?” “我是说万,万。”阮铃兰忍不住伸手去护住耳朵。 正在这时,阮铃兰的书掉在了地上。江远庭抢先步,蹲下去将书捡了起来,随后开始翻看起来。 “把书还我!”阮铃兰急得脸色涨红,伸手想要夺回书,无奈江远庭左躲右闪,自己始终没能成功。 “你在读洋人的诗?”江远庭干脆把书举得高高的,让阮铃兰干脆够不着。 “你管不着,快把书还我。”阮铃兰踮起脚尖,仍旧奋力夺书。 江远庭为了不让阮铃兰抢到书,不时地将书从只手传到另只手上,左躲右闪之际,突然间失手,书从手中滑落了下去,掉入了旁边的池塘里。 阮铃兰见状,二话不说,不顾秋天池水凛冽,奋然跳进了池塘里,朝书游了过去,最好连人带书湿漉漉地上了岸。 江远庭在岸上看傻了眼,待阮铃兰上岸后,忍不住斥责道:“为了本破书,你就不怕水冷沾上寒气?” 第四十八章 流年暗风雨(6)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没有理会江远庭,将湿发甩了甩,随即便转身离去。 “哎!”江远庭在后面喊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江远庭随后追了上去,把拉住阮铃兰的手臂。 “你放开我!”阮铃兰奋力挣扎着,但却力不如人,无奈之下只好任由他牵着走。 江远庭将阮铃兰带到自己的书房,命人把阮铃兰的衣服拿过来换上,又让人把炉子生了火。 “你这个倔丫头!犯起了倔劲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江远庭在旁数落道。 “哼!”阮铃兰将头扭向了边,随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江远庭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人去给阮铃兰熬驱寒汤,随后又将自己的大衣给阮铃兰披上。 眼见阮铃兰副懒得搭理自己的模样,江远庭便默默地在旁为她把书烘干。 期间,江远庭说了不少俏皮话,想缓和下气氛,无奈阮铃兰还是无动于衷,于是想出个法子,突然惊叫道:“哎呀!书掉啦!” 阮铃兰转过头去,见江远庭副手舞足蹈的样子,还佯装不小心书从手中滑落下去的样子。几次三番之后,突然间,书真的掉了下去! 炉火烧得正旺,转眼间,阮铃兰的书便化成了灰烬。还未等惊呆的江远庭反应过来,阮铃兰愤然起身。 “江远庭!我掐死你……”阮铃兰开始动手掐向江远庭的脖子。那是自己千方百计托人从海外带回来的书籍,就这么被他给毁了。他绝对是故意的! 江远庭边擒住阮铃兰的手,边求饶:“我……我再买给你就是,你……你不要激动。” “那是我辛辛苦苦托人从欧洲带回来的书。”阮铃兰仍旧怒气未消。 “待我下次去欧洲,就买回来……咳咳……买回来给你。”江远庭手忙脚乱地应付怒火中烧的阮铃兰,眼见她不依不饶,便伸手用力将她揽到怀中,并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江远庭眼见阮铃兰的双手纤柔白希,有如玉笋般,便不由自主地轻轻咬了口。 阮铃兰惊吓得连忙挣脱开他的束缚,整理了下头发,便匆匆忙忙地借故离开了书房。 失神的江远庭清醒过来后,内心不由地恼火自己为何会这样失态。 第二天晚上,江远庭和阮铃兰如约去赴魏老爷的宴会,虽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早晚都会碰面,此番前去探听下虚实也好,毕竟他如今也腹背受敌,可能是要与江家谈判妥协也说不定。 江远庭和阮铃兰被人带领着来到处房间内,说是稍等片刻,魏老爷马上就出来。 可是时间过去了许久,依旧没见到人影。阮铃兰警惕地问道:“会不会有什么诈?” 江远庭安慰阮铃兰:“放心!他不会在他自己的地盘上轻举妄动。况且,他现在有把柄在我手上,求我都来不及。” 阮铃兰点点头,再怎么说,江家也是宁州名门,这次又是公开赴宴,魏老爷不可能不有所顾忌。 正在这时,隔壁传出了声音。 “你就看在你我年的情分上,帮帮江家这次吧。”是程小婉的声音。 第四十九章 流年暗风雨(7)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哼!小婉,我帮你的次数还少吗?我哪点亏待了你?你还不是照样扭头嫁进了江家?”魏老爷充满怨气的声音。 “我只求你这次,最后次,好吧?”程小婉苦苦哀求道。 “哼!上次你求我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善后呢。” 程小婉不满道:“既然提到上次的事情,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阮铃兰可以安然无恙地从京城回来?还有,江远庭受伤是怎么回事?” “哟!这会儿心疼起江远庭了?实话告诉你,我派去的人被警署抓去了,我不知花了少钱,打点了少人才把这件事平息下去。” 程小婉拍着桌子,神色不满道:“我让你派人去把阮铃兰的脸划花,怎么她会毫发无伤?说到底,还是你手下的人办事不力。” 阮铃兰在隔壁听到这里十分后怕,不由得用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真的好险! 而旁的江远庭早已脸色苍白,目光渐渐阴沉起来。 另边,魏老爷冷笑道:“是你的心上人江远庭及时赶到,替阮铃兰解了围,又在冲突中受了伤。” “我早就猜到,是这么回事”,程小婉愤恨地说道,“真是可惜了大好的机会。” “怎么?你还不死心?”魏老爷反问道。 “那个阮铃兰,也不知施了什么法,我明显感觉到,江远庭对她越来越不样了。她日不除,我就日心不安宁。”程小婉的语气里满是恨意。 “你有何打算?”魏老爷问道。 “江家大宅里,人眼杂,我做起事来有诸不便。而且,我上次在江家中毒事,太过蹊跷。看来反倒是我心慈手软了,我开始只想让她毁容。可她倒好,上来就想让我命归西天。早晚有天,我务必要把她除掉才行。” 魏老爷疑问道:“我听人说,那是你自导自演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陷害阮铃兰,让她坐实下毒杀人的罪名吗?” “我呸!世上的路有千万条,我犯不着拿自己的命去下赌注”,程小婉反驳道,“不过,我当时确实做了些手脚,但只是引发不适而已,从而让江远庭怀疑阮铃兰。不过万万没想到,我接下来的时间里愈发地难受,最后开始吐血,我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中了毒。” 这时,另外个声音传来:“小姐当时的样子很吓人,吓得我连忙去喊人。”是青梅的声音。 魏老爷哼道:“依我看呐,那件事不应该是阮铃兰所为。” “怎么?你也偏袒她?哼!要不是她拿了本什么破书,装模作样地说什么我毒性发作时间不对,她早就被江远庭扫地出门了。现在害得我白白遭了罪,她依旧乐得逍遥自在。”程小婉愤愤不平地说道。 魏老爷否定道:“如果是她下的毒手,那也未免做得太明显了。她只要不是傻子,就断然不会亲自派人送给你东西,然后在上面直接下毒。” 青梅接道:“不是她,还能有谁?当时二少爷和她对我言辞逼供,尤其是二少爷,还查到了我在天悦阁拿催眠药的事情。我怕他进步审问下去,查到催眠药的事情,对小姐不利,索性就编了个谎,说是……是……老爷您的主意。” 第五十章 流年暗风雨(8)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催眠药?江远庭听到这里,突然想起那日自己稀里糊涂地在程小婉那里留宿的事情,原来切另有起因。 这时,魏老爷冷冷笑道:“那这样看来,对你下毒的人是另有其人了,而且肯定在江府内。” “那会是谁?”程小婉满脸疑虑,突然恍然大悟,“如果不是阮铃兰,那就是那个江老太婆。她向看我不顺眼。” “呵呵,小婉啊,看来你在江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啊。”魏老爷这时悠闲地喝起了茶。 程小婉震惊地坐下来,自言自语道:“在江家大宅里,能把事情做得如此不露痕迹的,也就只有她了。” 另边,江远庭的脸上几乎失去了血色,万万没想到,程小婉居然如此狠毒,并且,自己的母亲竟然也会不择手段、痛下杀手。如此看来,自己身边的女人,真是个个“精明能干”得很啊。江远庭想到这里,竟然不由得冷笑了起来,真是太可笑了,自己竟然被人耍得团团转,而背后早有人安排好了剧情,只等自己登场去演。 阮铃兰连忙扶住险些不稳的江远庭,事情的真相往往出人意料,自己竟然差点被毁容,而且江老太太做起事来竟然比男人还要狠决,她那样做,既能陷害程小婉,也能让自己服服帖帖,即便不被江家扫地出门,从此也只得夹着尾巴做人了,可惜自己后来经过番调查,未能全部如她所愿罢了。 这时,江远庭推开门,步伐有些不稳地走了出去。 程小婉眼见江远庭从隔壁走了出来,不由得大吃惊,随后看了看魏老爷,又看了看江远庭,脸上不由得流露出惊恐的表情。 这时,魏老爷放下茶杯,起身来说道:“你们今天故人相会,真是难得啊。既然在我的地盘上相见,我就索性做东,过会儿有好酒好菜伺候,你们可定要赏脸啊。”魏老爷边说边拿起烟嘴悠然自得地吸上了烟,随后转身离开。 程小婉久久呆住,随后心下了然,这才是魏老爷的终极报复,自己今天上当了。 眼见目光狠决的江远庭步步走向自己,程小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江远庭狠狠地扇了巴掌。 “程小婉!”这是江远庭第二次用全名来称呼她,“我万万没想到,你竟是这般蛇蝎心肠。”竟然对阮铃兰下如此毒手,当初自己就有所怀疑,既然魏老爷对自己心怀不满,却为何挑阮铃兰下手,原来切另有幕后指使。 程小婉不顾脸上疼痛,只苦苦哀求道:“远庭,你听我解释,我……他……我……”程小婉发现切都被魏老爷算计好了,自己时间无从解释。 江远庭的浓眉拧在起,凝眸处,目光充满着压迫感:“程小婉!看来当初我看走了眼、会错了意。听你番巧言说辞,便轻信你被魏老爷所逼迫威胁,便不顾家里反对,执意纳你进门,只想报答你当初为我解围之恩,并维护你周全。可没想到,你的算盘打得好啊,连我也被算计了进去。”说完,江远庭拉着程小婉走到阮铃兰面前,指着阮铃兰对程小婉说道:“她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她?嗯?你竟然对个无辜之人下此狠手,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的手腕了。” 第五十一章 流年暗风雨(9)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程小婉这时已经眼泪婆娑,低声哀语道:“远庭,我所做这切,都是为了你啊。” 江远庭冷俊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为了我?你为了我去陷害阮铃兰?” “我只想和你厮守在起,远庭。可是论家世、论地位,我样样比不过她,她比我幸运太,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当上正室,可以获得老太太的青睐,可以赢得你的尊重……”程小婉的语气中依旧满是嫉恨。 江远庭的目光中透露着寒意,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程小婉:“你以为我在乎的是这些?小婉,你最大的敌人就是你自己,你的嫉恨心,你的不择手段。”随后江远庭将目光转向别处,逐字逐句狠决地说道:“程小婉!从今日起,我和你恩断义绝!!至于休书,我自会派人奉上。” 程小婉听后有如五雷轰顶,连忙握住江远庭的手臂,痛苦地哀求着:“远庭,事到如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是魏老爷存心要报复我,最狠毒的人就是他。他断绝了我的出路、我的希望……”自己千算万算,还是没能算过那只千年老狐狸。 “小婉!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不做出这等事来,任凭谁都无法栽赃你。你,栽在了你自己手里……”江远庭说完冷冷地甩开了程小婉的手,随后走到阮铃兰面前,自嘲道:“正如你所说,今天还真是场鸿门宴。” “远庭……”阮铃兰今天也下子接收了太信息,知道了太惨不忍睹的内情,而江远庭呢,想必加痛苦吧,被信任的人所欺骗和算计。 “我们回去吧。”江远庭拉着阮铃兰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魏老爷的宅子。 回到江府,江远庭接连几日言不发, 卧不起,连江家火烧眉毛的生意之事也不去顾及。江老太太几次来看望,江远庭依旧是无动于衷,仿佛丢了魂儿似的。 无奈之下,江老太太便让阮铃兰过来探望。阮铃兰也直在犹豫不决,此时此刻,江远庭心里肯定难受得紧,自己前去打扰,不知不会增添他的烦闷。但被老太太催促了数次后,阮铃兰还是来到了江远庭的书房。 原来他将自己的住处让给程小婉,自己却直在这里歇息。阮铃兰来到江远庭榻前,和他起言不发,只默默地守在旁。 过了许久,没想到反倒是江远庭先开了口:“你难道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那些宽心的话,即便我不说,想必你也清楚”,阮铃兰幽幽地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想着你能想开就好。” 江远庭侧过头,看着身素衣的阮铃兰:“你担心我寻短见?” “那倒不至于”,阮铃兰说道,“只是,心情憋闷在所难免。不过,想得开是过日,想不开也是过日,何苦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呢?这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何必为难自己?” 第五十二章 流年暗风雨(10)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唉!”江远庭深深叹了口气,“当日在京城,警署的文件里就显示,那两人的任务就是要把你毁容,我当时就心存疑虑,既然魏老爷对我不满,为何要对你下手?” “远庭,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况且我也安然无恙。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有惊无险而已。”阮铃兰幽幽地说道。 “你倒是想得开。”江远庭望着素净淡雅的阮铃兰说道。 “世事就是如此,想不开也没办法”,阮铃兰说道,“我们能做的便尽力去做了,至于结果,我们无法预想,也只能随缘了。” “整件事情,最让我难过的是,我没想到我的母亲竟然也这般狠毒。”江远庭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程小婉可以赶出家门,可母亲呢?那是生了自己养了自己的母亲,自己如何割舍这份血缘关系?当初母亲千方百计阻挠自己调查下去,如今想来肯定事出有因,可自己当时还是被青梅的话糊弄过去了,她的话编排得太圆满,既能遮掩程小婉派人去天悦阁拿催眠药的事情,也能在事情败露后转嫁给魏老爷。自己曾怀疑过阮铃兰,怀疑过府里其他人,可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母亲。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她老人家,她驰骋商场大半生,行事果断,性格要强,丝毫不逊于男子,也正是在她的安排下,自己不得已娶了阮铃兰。 “远庭,人生在世,身不由己的事情太了。天气是晴是雨,出身是高贵还是贫贱,统统由不得自己。唯能掌控的,唯有自己这颗心。不管别人做过什么,你只需把握自己的那颗心即可。毕竟你改变不了别人,哪怕那人是你的母亲。”阮铃兰劝慰道。 江远庭愣愣地看着阮铃兰,随后点点头。没想到,这个时刻陪在自己身边的是当初避之唯恐不及的她,想来有些好笑,自己当时为了气她,时不时地和程小婉在她面前上演亲密无间的戏码,现在想来,自己还真是戏中之人。 阮铃兰从江远庭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自己也不过是枚棋子而已,任由摆布,身不由己,如今还要在深宅大院里苦苦挣扎,还差点被人陷害。能劝慰别人的话,有时却劝不了自己。 这时,有人进来通报,说是程小婉在江家大门外求见。江远庭干脆利落地回绝道:“不见!” 没久,外面开始乌云密布,不会儿便狂风大作,大雨倾盆而下。过了会儿,又有人来报,说是程小婉仍不肯走,说是有重要的话要说。 江远庭依旧神情冷漠,随后起身来到桌案前,快速写了些文字,随后又将纸张递与来人,让他交给程小婉。 阮铃兰从江远庭的神情上可以得知,那应该是封休书,不仅代表程小婉被休掉,也意味着江远庭想和程小婉之间彻底了断了。 大雨滂沱之下,程小婉始终不肯离去,待来人将休书递给程小婉时,程小婉是时而哭泣,时而狂笑。自己和他,怎么就走到今天这步了?难道他点都不念旧情吗?自己费尽心思才争取到的妾室的名分,就这么丢了吗?呵呵,都是人生如戏,自己唱了这么年的戏,红遍了半个江南,却没想到却把自己人生的这场戏演砸了。奈何青梅在雨中苦苦相劝,程小婉就是不听,哭了许久之后,发现天空依旧阴雨密布,而情况却没有丝毫的转机。程小婉发现,周围的人,魏老爷、江远庭、阮铃兰,还有那个江老太太,统统都是自己的敌人,自己恨他们,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深入骨髓。呵呵,自己不好过,他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总有天,自己会让他们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到了那天,自己定会把失去的加倍讨回来。 第五十三章 天涯芳草迷归路(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秋色渐浓,江家为了挽救生意,千方百计地筹措资金。魏老爷那里经过谈判,抵押的机器设备能暂且拿回来,但随着拿地交款的时间越来越近,江远航输掉的资金仍是笔巨债,从其他生意伙伴那里拆借来的资金仍是不够堵上巨大的窟窿。最后,只好跟詹姆斯先生联络,得到的反馈是,他倒是愿意帮助江家共度难关,但条件是江家拿到地以后,自己要占取不少的份额和红利。商人重利,迫于无奈之下,江家只好答应了他苛刻的请求。 詹姆斯如今在上海开创了贸易公司,又投资了新月大世界作为娱乐社交的场所,生意蒸蒸日上,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为了和詹姆斯签署相关协议,江远庭带上了阮铃兰和其他随从出发前往上海。 十里洋场,繁华万丈。灯红酒绿之间,满眼尽是时尚的气息。江远庭依旧是西装笔挺,头戴礼帽,身形挺拔,穿梭于上海的街市中,和这座国际大都会十分映合。 早上,江远庭和阮铃兰在间餐厅吃着早点,旁边桌打扮入时的女子们纷纷窃窃私语。 阮铃兰能听到她们在小声议论江远庭相貌英俊、仪表不凡。阮铃兰侧过头去,觉得江远庭的确有着近乎完美的五官和轮廓,浓眉之下的双眼深邃十足,举止间又有着几分慵懒和冷俊,怪不得能吸引这么女孩子的注意力。想来这大都市的女子就是不般,可以在公共场合低声议论男士的长相了。阮铃兰想到这里不禁笑了笑。 “你笑什么?”江远庭停下手中的汤匙,抬头问道。 阮铃兰连忙正襟危坐,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我难得出门趟,当然开心了。” 江远庭微微露出笑意:“原来还是想着出来玩啊。” 这时,隔壁桌的个女子起身来到江远庭面前,跟他搭话:“我们是学画画的学生,请问先生可不可以当我们的临摹对象?”这时,隔壁桌的其他女生纷纷笑个不停,隔空期待着江远庭的回答。 阮铃兰听后是惊讶有加,没想到这边的女子竟敢主动找男子攀谈呢,自己在京城学堂时,很少见到这般场景,别说在宁州城了,看来自己还是少见怪了。 江远庭礼貌但神情严肃地回绝道:“我和夫人还有事要忙,恕不能奉陪。”江远庭说完便握住了身旁阮铃兰的手,显露出副夫妻恩爱的样子。 那位女生见状,便自觉没趣地离开了。 阮铃兰这时意识到自己于他而言还是有用处的,比如,可以当挡箭牌,方便他把不喜欢的女子拒之门外。 晚间,阮玲和和江远庭去了新月大世界,和詹姆斯商谈合作事宜。詹姆斯的商业嗅觉极为灵敏,深知江家这次如果拿地成功,肯定利润丰厚,而且又赶上他们资金短缺,有求于自己,看来机会来了,想不发财都难。 江远庭迫于无奈,做了让步和妥协,詹姆斯很快便同意出手相救。随后,宾主相谈甚欢。 新月大世界里,每个人都身着华服,或在饮酒说笑,或在载歌载舞,到处是欢歌笑语、红飞翠舞的景象。 第五十四章 天涯芳草迷归路(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第次见到这么盛装打扮的时髦女子,有的穿着新式旗袍,头发高高盘起,有的穿着西式礼裙,肩披彩色纱巾,各种衣香鬓影,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江远庭眼见阮铃兰副神情茫然的样子,便不由得笑道:“你不是和你父亲游历过欧洲吗?怎么还这么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嘛。”阮铃兰将双臂靠在椅背上说道。 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阮铃兰默默地看着这切。突然间,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映入眼帘。阮铃兰登时呆住,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那人正是董鸿飞,他不在京城的学校里,反倒是在上海的繁华世界里。他身边还有位打扮靓丽的女子,两人时而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时而在吧台前饮酒调笑。 阮铃兰看到那二人的样子,顿时感觉自己全身都散发着寒意,女人的直觉和眼前的状况告诉自己,董鸿飞和那个女子的关系绝对不同寻常。阮铃兰想起身过去,问他个究竟,但还是犹豫了,方面江远庭近在身旁,自己不得不顾及彼此的身份,另方面担心自己是否有勇气去面对事情的真相。 旁的江远庭眼见阮铃兰神情有所异样,又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捕捉到了个男子的身影,那人正是当初在天悦阁茶楼里和阮铃兰相聚之人。眼前的状况,江远庭心里大抵能猜出个七八分。 这时,阮铃兰鼓起了勇气,朝董鸿飞走了过去,如果真相果真惨不忍睹,那也没办法,自己宁愿看到血淋淋的事实,也不愿活在虚假的谎言中。 正当阮铃兰朝着二人走过去时,突然消防警报响起,好像某处着了火。时间,人群慌作团,纷纷向外奔去。在人潮拥挤中,阮铃兰再没见到董鸿飞的身影,自己反倒被江远庭拉向了边,才免于被逃跑的人群冲撞到。 “你没事吧。”江远庭关切地问道。 阮铃兰恢复了神色,摇摇头:“没事。”才怪!自己定要找到董鸿飞,问出个究竟不可。 “这里危险,我们先回去吧。”江远庭建议道。 阮铃兰无奈地点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天,江远庭在房间里听了身边人的汇报。 “我给京城和宁州的人都打过电话,经过调查发现,那个人叫董鸿飞,在京城学堂念文学系,后来退了学,来到上海。”那人说道。 “他为什么退学?”江远庭继续问道 。 “阮家为了顺利和江家联姻,除了对二少奶奶软硬兼施外,还额外给了董鸿飞不少钱财,让他主动消失。董鸿飞拿到钱之后便退了学,来到了上海。” “调查昨晚那个女子了吗?”江远庭追问道。 “经过调查,发现董鸿飞从京城学堂退学后,便来到上海的花花世界,身边女子不断,昨晚那个应该只是其中之。” 江远庭听后,大抵了解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神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如此看来,当初抵触这桩婚姻的不止是自己,她的无奈与沉重并不亚于自己。而眼下情况似乎不妙,她外表看似温柔恬静,但实际上骨子里倔强得很,若是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真不知她会做出何种举动来,昨晚自己见她那失魂落魄和目光决绝的样子,总觉得她会承受不住事实的打击。看样子,那个董鸿飞不仅拿了阮家的钱,而且也没断绝阮铃兰的念头,两头得利,真是打得好算盘,只可惜,阮铃兰至今还蒙在鼓里。 第五十五章 天涯芳草迷归路(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另边,阮铃兰又来到了新月大世界。进门后,阮铃兰递给负责人张银票,随后向其打听董鸿飞的情况。 “小姐,我们敞开门做生意,来者便是客,哪里会晓得谁是谁呢。”胖胖的经理答道。 阮铃兰又递了张银票过去。经理照旧收下,随后说道:“小姐,你是说那个从京城来的戴眼镜又斯斯文文的那位男士啊?哦,他倒是经常光顾这里,不过,他到底什么来历、家住何方,我也不清楚的。” 阮铃兰随后掏出枚西洋怀表,在经理面前晃了晃,待经理伸手来取时,便立即收回去,说道:“你再仔细想想,他既然经常光顾这里,想必也是熟客,言谈间总会流露出蛛丝马迹的。” “呃……我好好想想”,胖胖的经理转了转眼珠,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来这里,有时是谈生意,有时纯粹是来消遣。”说完便紧紧盯着阮铃兰手中的怀表。 “帮我想个法子找到他,这个怀表就是你的。”阮铃兰说道。 经理挠了挠头,想了片刻后,突然拍脑袋,说道:“我有个主意,他昨天计划在这里品尝新进的洋酒,可惜昨天后厨出了点意外,如果没什么意外,他应该今晚还会来。” “好!如果我能顺利见到他,这个怀表就归你。”阮铃兰说完便将怀表重新收回,立即转身离去。 “哎……哎……”经理依旧对那块怀表恋恋不舍。 晚间,阮铃兰身低调打扮,来到新月大世界,选择了个黑暗的角落,独自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等待期间,阮铃兰手心里全是汗,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自己该如何是好。事实上,自己并没有想清楚后果和退路,就急急地来到了这里,因为自己刻钟也等不下去,非要知道真相不可。 华灯初上,来消遣的客人们陆续而至。在喧闹的歌舞中,阮铃兰紧紧盯着入口处。果然,没过久,董鸿飞便和其他人起走了进来,只是身边没有昨晚的那位女子,只有其他几位男士。几人落座以后,便开始侃侃而谈,貌似在谈正经事。 此时的阮铃兰,又开始犹豫了,今晚他身边没有女子陪伴,自己该怎么跟他对质?如果他存心要骗自己,大可以编个理由糊弄过去,自己又该如何去辨认?想到这里,阮铃兰走到不远处位正对镜描眉的女子身旁,对她耳语了几句,又塞给她些钱。 女子接过钱以后,心领神会地朝阮铃兰笑了笑,随后起身向董鸿飞那里走去。 不料,董鸿飞大概今晚有要事商谈,并没有理会女子热情的招呼,而是礼貌地拒绝了女子起跳舞的邀请。随后又开始正襟危坐地和人谈起了事情。 眼见此景,阮铃兰不知是该感到高兴还是沮丧,总觉得颗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来。 时间分秒地过去,眼见董鸿飞和其他几个人谈完事情准备起身时,阮铃兰终于鼓起了勇气,朝他走了过去。 和其他几位男士告别后,董鸿飞转头看见了阮铃兰,神色十分讶异,随后便转为惊喜,走过来说道:“铃兰,你怎么在这里?” 第五十六章 天涯芳草迷归路(4)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时间情绪复杂,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来这里……”阮铃兰不想接这个茬,随后主动问道:“鸿飞,我之前去了京城,听说你休学了?” 董鸿飞楞了下,随后说道:“我想早点出来做事情,这样就可以早日把你从江家接出来,你我今后都不用再受制于人。” 阮铃兰望着董鸿飞,被他的话语深深地感动着,此前的回忆又浮现在脑海中。 “铃兰,你在上海停留久?我带你去看上海的美景。”董鸿飞热情洋溢地拉着阮铃兰的手说道。 还未等阮铃兰回话,董鸿飞的手便被人从旁用力扯开。阮铃兰转头,发现是江远庭,不知他何时来到这里的。 江远庭握住阮铃兰的手,眼神中透露着冰冷的寒意,转头对董鸿飞说道:“铃兰是我的夫人,你要带她走,怎么也得先问问我吧。” 董鸿飞的眼中也充满了怒火:“你不过是仗着江家的势力而已。” 江远庭嘴角扬起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冷笑道:“那又怎样?你当初没资格娶她,以后同样也没有资格。” 董鸿飞不甘示弱:“走着瞧!早晚有天,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可是,铃兰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东西。而且有些东西,你是注定拿不走的。”江远庭的目光中满是挑衅。 阮铃兰没想到江远庭会出现,不想二人发生任何争执,便对董鸿飞说道:“鸿飞,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董鸿飞看了看阮铃兰,又转过头来紧紧盯着江远庭说道:“后会有期!”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随后,阮铃兰也尴尬地走出了新月大世界,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不适宜再和董鸿飞接头,可是,自己管不了自己的这颗心,尤其是看到董鸿飞和其他女子在起的画面,是恼火不已,非要问个究竟不可。 江远庭走在阮铃兰后面,边吸着烟边不远不近地跟着。 此时的阮铃兰,心情极为烦乱。当初阮家没少对董鸿飞进行威胁和羞辱,这可能就是导致他中断学业,来到上海闯荡的原因,不知这期间他受了少苦,遭了少罪。 路上,阮铃兰和江远庭二人都默默无语。没久,阮铃兰的额头上满是虚汗,腹痛不止,随后神情极为痛苦地靠在了墙边。 江远庭眼见阮铃兰有异样,连忙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这里好疼……”阮铃兰虚弱地说道。 江远庭二话不说,连忙抱起阮铃兰,拦了辆黄包车,赶往最近的医院。 来到医院,经过大夫番诊断,发现阮铃兰是急性盲肠炎,需要立即手术。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阮铃兰便被推进了手术室。 所幸手术顺利,阮铃兰脸色苍白地被推到了病房进行术后观察和休养。待醒来时,阮铃兰发现江远庭守在自己的病榻前。 江远庭见阮铃兰醒来,便安慰道:“切顺利,你很快就没事了。” 第五十七章 天涯芳草迷归路(5)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这时,麻醉剂已经失效,阮铃兰满脸委屈,眼含泪珠地说道:“伤口好疼……” “很快就没事了。”江远庭握住阮铃兰的手,继续劝慰着。 阮铃兰忽闪着长长的睫毛,脸色虽然苍白,但仍是肤若凝脂般地俏丽,微微点点头,随后又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夜间,江远庭仍守在旁,以备阮铃兰有不时之需。睡意朦胧间,阮铃兰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鸿飞……鸿飞……他们是不是又去威胁你了?” 江远庭在旁边听后,眼神凛,目光直直盯着熟睡中的阮铃兰,听着她喊着别人的名字,心下不禁莫名地起了怒火,随后不顾外面的黑暗与潮冷,起身离开了病房。 阮铃兰休养数日后,便渐渐恢复了气色,随即得到了江远庭的通知:打道回府! 阮铃兰心有不甘,心里还惦念着董鸿飞。 江远庭见阮铃兰神情有异,便知她心里所想,神色凌厉地说道:“你最好断绝你心里的想法。” 阮铃兰侧过头去,看着江远庭。 “你不要高估我的忍耐限度!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会容忍自己妻子心里面想念其他其他男人”,江远庭目光冷峻,语气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随后又严厉地命令道,“天黑之前,把行李整理好。我们明日就回宁州城。” 阮铃兰心里满是不服,他可以整日招蜂引蝶,自己却连念想都不能有,真是岂有此理! 午后,阮铃兰正无精打采地在街上买药,突然胡同口闪出个人影。 “铃兰……”那人低声唤道。 阮铃兰回头,见是董鸿飞,颇为惊讶。 “铃兰……”董鸿飞握住阮铃兰的手,急声说道,“我不想你在江家继续委屈自己了,既然你这次出来了,我们不如趁机远走高飞?” 阮铃兰迟疑道:“我们……去哪里?” 董鸿飞目光坚定:“我已买好了今晚的船票,我们夜里就出发。无论去哪里都好,我不想再看见你受委屈,不想我们这样天各方。铃兰,我们错过了当初,不应当再继续错下去了。” “可是……”阮铃兰摇摇头,“我爹娘那里……”如果他们知道了,阮家肯定会天翻地覆,自己如今不得不顾虑重重。 “铃兰”,董鸿飞目光饱含深情,紧紧地握住阮铃兰的手,“这样拖下去,我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聚。我原来只想早日出人头地,这样就可以把你夺回来。可是如今我心里特别怕,怕天长夜久,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故来。铃兰,如今的机会千载难逢,我已经托了朋友在目的地接应我们。等我们落稳了脚跟,再加以时日努力奋斗,不愁给不了你父母好的生活。” 阮铃兰看着董鸿飞,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心中有万般思量涌了上来。 “铃兰,不能再犹豫了。我们必须尽早行动”,董鸿飞握住阮铃兰的肩头,劝说道,“你若跟他回宁州城,无非是过着年复年、日复日的苦闷日子。你若是跟我走,我们可以去个陌生的地方,切从新开始,我们的未来有着无数的可能和希望。” 阮铃兰低下头去,自己明白这其中的种种利弊,自己闭上眼也知道未来在江家的日子会是怎样番情景,江远庭会娶第二个程小婉,或许也说不定,自己尽管荣华傍身,却始终是孤苦无依,而眼前人则可以和自己另外创造出番天地,那里或许有光明,有幸福。 第五十八章 天涯芳草迷归路(6)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默默地点了点头,眼中饱含着泪光,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感怀。 董鸿飞见阮铃兰点头答应,高兴地说道:“铃兰,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阮铃兰依旧无声地点了点头。 为了免生枝节,阮铃兰没有返回住处,便直接和董鸿飞去了码头。阮铃兰深知,这是次极为危险的冒险,自己如今什么都不要了,唯拥有的便是董鸿飞的陪伴,以后种种,几乎来不及去细想,只能走步看步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董鸿飞焦急地看着手表,等待船只的到来。 阮铃兰见董鸿飞神色焦虑不安,便劝慰道:“没事的,船总会来的。” 董鸿飞勉强笑了笑,神色依旧慌张不已,随后握住阮铃兰的手:“眼看就能离开了,真不想生出什么变故。眼下的分秒,都觉得煎熬。” 正在这时,船只靠岸了。阮铃兰原先以为是客轮,没想到却是只体积狭小的汽船。 “铃兰,这是我朋友的船,先委屈你了。”董鸿飞说道。 阮铃兰摇摇头:“这有什么?我们能在起就好。” 随后,董鸿飞搀着阮铃兰登上了船。在船只的摇晃中,阮铃兰渐渐感到睡意渐浓,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久,阮铃兰被阵嘈杂声吵醒,待睁开眼睛,发现数道手电光朝自己这般照射了过来。 “怎么回事?”阮铃兰问向身边的董鸿飞。而此时的董鸿飞脸色已经煞白,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知道……什么情况?” 没久,船只被迫靠了岸。有人登上了船,环顾了圈,随后向船舱尾部走去,经过番查找,终于从船舱的夹层里发现为数不少的包包烟土。 阮铃兰见状,不禁大惊失色,这艘船既然是董鸿飞朋友的,为什么上面会有烟土,而那位朋友又是什么人呢? “按照当局规定,凡是贩运烟土者,轻则罚没财产,重则予以拘役”,那人冷冷地朝董鸿飞说道,“这位先生,你是准备拿钱消灾呢还是准备入狱服刑?” “这……我不清楚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董鸿飞连忙否认道。 那人冷冷笑:“张嘉上,你总认识吧?” 董鸿飞听闻后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我们接到线报,张嘉上的船将会带着大量烟土准备运出上海,果不其然”,那人面带威胁说道,“作为上海有名的烟土商贩张嘉上的朋友,你不会不知情吧。” 听到这里,阮铃兰不由得转头疑虑重重地看向董鸿飞,不知他为什么在上海会结识这种人,又为什么会与这些事扯上关联? “我不清楚他的事,我只是借用他的船而已。”董鸿飞争辩道。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来人,把他们带走。”那人整理了下衣袖,随后命令手下将董鸿飞和阮铃兰二人带走。 路上,阮铃兰低声问向董鸿飞:“你朋友到底是什么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九章 天涯芳草迷归路(7)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我……”董鸿飞支支吾吾说道,“是我在上海认识的个朋友,这次我真的只是跟他借船而已。” “那以前呢?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要帮你?”阮铃兰没想到兜了大圈,还是回到了上海,而且是这般狼狈。 “我们是个朋友介绍认识的。”董鸿飞解释道。 这时,旁边有人言辞命令道:“押解途中,不许说话!等到了巡捕房,你们想不开口都难。” 听闻是巡捕房的人,阮铃兰不禁心下惊,这次竟然撞到了租借的枪口上,要是想脱身恐怕不易了。 路被押至巡捕房,阮铃兰和董鸿飞被隔离审问。阮铃兰始终不肯屈服,只因自己对于此事毫不知情,自己完全是沉浸在对幸福的憧憬中上船的。在牢房中,阮铃兰蜷缩在角,尽管腹中饥渴难耐,但心里始终抱有希望,希望董鸿飞和这件事无关,从头到尾都是场误会。 早上,有人来提审。阮铃兰头昏脑涨地勉强起来,简单整理了下疏松的发辫,便跟人出去了。 “你的男朋友已经全部招供了。”对面的人扔过来份材料。 阮铃兰颤抖着翻看材料,心中有着无数疑问。 “他昨天夜里已经招供,帮着朋友张嘉上贩卖烟土。” 阮铃兰连连摇头:“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董鸿飞在学校里不仅成绩优异,是师生眼中的品德优良之人。他平日里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怎么会下子和烟贩扯上了关系。 那人不屑地笑道:“我们不仅有人证,而且还有物证。他和张嘉上已经不是第次合作了。换句话说,他事实上是张嘉上的得力助手,两人合作由来已久。不过……”那人话锋转,“他前些时日,和张嘉上因为女人的事情闹得很僵,虽然后来关系有所缓和,但张嘉上是个十分记仇的人,这次的事就是他透露给我们的。” 女人?不是第次合作?阮铃兰听后有如晴天霹雳,随后连连摇头,说道,“由此说来,那个张嘉上自己也逃不脱关系,那毕竟是他的船,他怎么会主动透露呢?” “呵呵,张嘉上在上海呼风唤雨年,如果这些事都摆不平的话,还怎么在上海混呢?他已经和巡捕房报备,是董鸿飞和他撕破脸后,私自携带烟土潜逃,而那艘船,是张嘉上临时租来的,并不是他旗下的真正船只。” “我要见董鸿飞!”阮铃兰下子觉得眼前的情况和自己的认知严重不符,自己定要见到董鸿飞,问个清楚不可。 “想见他,也不是不可以。”那人随后用手势示意了下。 阮铃兰知道需要打点,自己身上只有些买药的钱,便全部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那人不屑地数着钱:“就这么点钱?还不够董鸿飞平时个人消遣的呢。” 阮铃兰没有理会那人的刻薄和刁难,只心想见到董鸿飞。 待来到另间审讯室,阮铃兰见到了脸色憔悴的董鸿飞,连忙上前问道:“鸿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章 天涯芳草迷归路(8)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铃兰,现在事情紧急,有些事情我r后再跟你解释,现如今,你要帮我个忙才行,否则我这辈子就毁了。”董鸿飞见到阮铃兰,神色中又升起了希望之光。 阮铃兰眼见情况危急,于是点点头:“你说!”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你毫无关系,所以,你可以安然无恙地出去。只是,你出去后,帮我找个人,把这封信带给他,他定可以帮我解围。”说话间,董鸿飞将封信递给了阮铃兰,上面写有地址和姓名。 “我定帮你找到人,你放心。”阮铃兰将信接了过来。 “记住,这封信不要轻易打开,定要交给本人才行。”董鸿飞叮嘱道。 没久,阮铃兰顺利走出了巡捕房,路打探,路寻找,费劲辛苦,终于找到了信封上的地址。 “你是什么人?”隔着铁门,有人警惕地询问阮铃兰。 “我找杨先生,是董鸿飞托我来的。”阮铃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你在这儿等着!”那人去了会儿工夫后,又回来说道,“杨先生在休息,你先去客厅里等着。”随后打开了铁门。 阮铃兰道过谢后,便跟人来到了这座洋房里的客厅。 等了许久,阮铃兰终于见到有位中年男子从楼上缓步走了下来。 阮铃兰起身打过招呼后,便将信转交给了那位男子。 杨先生边抽起了雪茄,边低头看着信,随后冷笑着将信放在了边。 阮铃兰见他心不在焉,连忙说道:“鸿飞现在还在巡捕房,应该是被人陷害的,他说这次只有您能帮他。” 杨先生抬眼看了看阮铃兰,冷冷笑:“被人陷害?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我了解这小子,在生意场上言而无信,妄自尊大,这次应该是被人报复了吧。” 阮铃兰时间思绪加混乱,别人嘴里的董鸿飞和自己认识的那个热爱学习的男孩子实在是难以重合在起。 男子继续说道:“这会儿倒是想起我了。哼!”虽然嘴上冷言冷语,但还是打了电话,托了人后便联系到了巡捕房的人。 随后,男子说道:“我已经托了人了,如果顺利的话,他今天就能出来。” “谢谢你!”阮铃兰心里的块石头落了地,虽然情况还未明朗,但终究人被放了出来,切可以从长计议。 “你是他什么人?”杨先生看着阮铃兰问道。 “我……”阮铃兰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己如今是江家的二少奶奶,还是董鸿飞的女朋友? “哼!”那人似乎心中已经了然,“没想到董鸿飞这小子竟然有这种福分。” 午后,董鸿飞果然被放了出来。在杨先生的大宅里,阮铃兰见到董鸿飞后,连忙询问道:“鸿飞,你和那个张嘉上到底什么关系?” “生意上的伙伴而已。”董鸿飞脸色轻松了许。 “生意伙伴?”阮铃兰疑虑道,“他既然是做烟土生意的,那么说来……你……” “你在怀疑我?”董鸿飞不悦地看着阮铃兰。 第六十一章 天涯芳草迷归路(9)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是你自己解释得不清不楚”,阮铃兰反驳道,“鸿飞,你跟我说实话,自从休学以后,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铃兰,我今天实在太累了,等我改日再向你解释。”董鸿飞说完便转头上楼,去书房找了杨先生,剩下阮铃兰人,依旧疑虑未消。 待阮铃兰转过身来,发现地上有张纸条,应该是刚才董鸿飞不小心遗落的。 阮铃兰将纸条打开,发现上面写的全是江远庭的行踪,有时间有地点。阮铃兰心内加疑虑重重,如果董鸿飞要找自己远走高飞,为什么对江远庭的行踪观察得如此细致呢?阮铃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想到这里,阮铃兰将纸条连忙揣好,随后蹑手蹑脚地上楼,来到书房门前,仔细听着里面的对话。 “她是我未婚妻,我绝对不会骗你的。”是董鸿飞的声音。 “哼,那她怎么又是江家的媳妇呢?” “我们俩当初是被迫分开,她才嫁到了江家。说起来,都是那个江远庭,可恶得很”,董鸿飞说道,“如果我们这次能够成功扣住他,江家肯定会出大笔钱财来赎人。到时,我们不仅可以趁机敲他笔,还可以报我当日之仇。” “你拿什么保证江远庭会上钩?”杨先生问道。 “那还用说?诱饵当然是楼下的铃兰啊。她如今的身份是江家二少奶奶,即便是碍于面子,江家二少爷也不会不管她的。” 董鸿飞自信十足的声音,在阮铃兰听来,绝对是地狱魔音,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丧心病狂、不择手段,亏得自己还心想要和他远走高飞。 “小姐,您在这儿做什么?”经过的下人问向阮铃兰。 还未等阮铃兰反应过来,书房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董鸿飞从里面走了出来,疑心道:“铃兰,你怎么上楼了?”董鸿飞话音未落,便结结实实地挨了阮铃兰巴掌。 “董鸿飞!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真是看错了你。”阮铃兰怒目圆睁,脸色气得通红。 “铃兰……”董鸿飞刚想开口,另边脸又被阮铃兰狠狠地打了巴掌,时间脸上满是手印。 “你休想得逞!你带着你肚子的阴谋诡计见鬼去吧”,阮铃兰愤恨道,“就当我从来不认识你这个王八蛋,算我瞎了眼!” 这时,杨先生边喷云吐雾,边悠闲自在地说道:“鸿飞,看来这个女人未必完全听你的啊。” 董鸿飞脸色青阵白阵,随后对阮铃兰吼道:“为了我们的前程和未来,你牺牲下又怎样?只要那个江远庭肯露面,我保证……” “我呸!”阮铃兰厌恶地啐了口,“我们的前程?亏你好意思说出口。董鸿飞,你从头到尾都是个自私自利的魔鬼。你哄骗我出来,无非是另有阴谋。你这个见利忘义的假君子、真小人,平时伪装得太好了。我怀疑你是不是连自己都相信了?” “你……”董鸿飞眼神渐渐发狠,但还是耐着性子,“我本来没想把事情做绝,只等这次交易成功,没想到被张嘉上摆了道。我是迫不得已,才想到这招的。铃兰,只要你肯配合下,江远庭定会上钩,到时我们就……” 第六十二章 天涯芳草迷归路(10)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实在听不下去了,抬手就要巴掌打过去,没想到被杨先生擒住了手臂。 “这位阮小姐”,杨先生说道,“鸿飞如今有了大麻烦,烟土被没收,资金损失了不少,又要打点巡捕房那边,他们向狮子大开口。如今,他可算是负债累累啊。” 阮铃兰挣脱开他的手臂,不屑地说道:“董鸿飞!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有今天吗?” 董鸿飞抬头看向阮铃兰,等着她说下去。 “因为你自作自受!”阮铃兰丝毫不留情面,“你不好好上学,来到上海,跟人贩烟土、找女人,还心狠手黑想绑架别人,甚至不惜利用我。我,丝毫不会怜悯你。” 董鸿飞突然冷笑了起来:“我自作自受?阮铃兰!你不要在我面前摆你的千金架子。你无论是在阮家,还是在江家,都是锦衣玉食,何曾像我样尝尽人情冷暖?何曾像我样历经艰难险阻?我能有今天,还不是拜你所赐?” “拜我所赐?”阮铃兰激动异常,眼含热泪,“我要不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我怎么会答应嫁进江家?要不是你苦口婆心地劝我,我怎么会心甘情愿地上了花轿?要不是我爹娘的软硬兼施……” 董鸿飞继续冷笑道:“呵呵,你不要以为只有我才是卑鄙小人,事实上,你们阮家对你也不过如此啊。当初你父亲给了我大笔钱,我们联合上演了场苦肉计,让你以为我受人威胁,才答应成亲的事。说到底,欺骗你的人不止我个,还有你的亲爹……” 阮铃兰听后不禁后退步,险些不稳,突然间头疼欲裂。他在说什么?原来这只是场戏,他们全部是演员,只演给自己个人看?原来自己嫁进江家,不是为爱而牺牲,而是中了圈套跟着在演戏?原来切的切,都是别人设计好的,而设计者正是自己最亲的家人和最信任的人。呵呵,太可笑了……阮铃兰气急攻心,又术后身子虚弱,当即晕倒了过去。 待阮铃兰醒来时,发现自己手脚被捆,正在辆移动的汽车内。阮铃兰意识到情况不妙,看来他们还是行动了,要拿自己当诱饵,去对江远庭下手。 无奈自己毫无抗争之力,只能眼睁睁地被人丢到了处房间内。随后,有人守着门口,有人下了楼,只等鱼儿上钩。 阮铃兰心有不甘,不断地想要挣脱绳子,无奈却毫无效果。只是,在挣脱的过程中,自己的发卡掉了下来。 阮铃兰连忙凑过去,用被绑的手捡起发卡,用其背面的尖锐金属不断地削隔着绳索。好在绳子并不是十分结实,可能他们对自己太过掉以轻心了,认为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过了会儿,阮铃兰将自己手上的绳子割断了,随后,连忙用解放的双手又将脚上的绳子割断。四肢自由后,阮铃兰观察了四周和窗外的情况,发现自己身处二楼,但窗户是铁窗,丝毫没有可能跳窗而逃。 隐约听到楼下有动静,阮铃兰连忙又用绳索给自己绑了起来,只是系了个活扣。 没久,阮铃兰被人带到了楼下。果不其然,楼下是洋洋自得的董鸿飞,而对面则是江远庭。他终究还是来了! 第六十三章 天涯芳草迷归路(1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面对江远庭,阮铃兰心里满是自责和愧疚,不禁掉下了眼泪。 “人在我手里,你如果不想江家的颜面太难看,就赶紧将钱奉上。”这时,董鸿飞厚颜无耻地对江远庭说道。 身黑色风衣的江远庭抬头看了眼憔悴的阮铃兰,向冷俊的脸庞没有任何神色上的变化,让人看不出个究竟,只是浓眉拧在了起,深若寒潭的双眸渐渐眯了起来,随后又默默地吐出了个烟圈。 江远庭转过头来,没有再看向阮铃兰,只直接对董鸿飞说道:“这是你想要的现金。你把人放了,里面的钱就是你的。”江远庭身边的人随后将箱子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元。 此时此刻,阮铃兰注意到了董鸿飞的眼神变化,在看到银元后眼中满是遮掩不住的狂喜。就是这样个伪君子,不仅害了自己,加害了江远庭。想到这里,阮铃兰心中后悔不已,是痛心万分,自己从未想过会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所出卖,被自己向喜欢的人所背叛,这到底是天意弄人还是自己太过轻信于人?几乎不敢细细去想。 董鸿飞接过箱子,脸色不由得洋洋自得起来。就在董鸿飞专心数钱之际,阮铃兰注意到杨先生暗暗紧握了下手中的枪支。不好!他们的目标不仅是自己,还有江远庭。他们想趁机从江家大捞笔,而且还有可能夺财后灭口。这帮没有人性的畜生! 阮铃兰拼命给江远庭使眼色,示意他早点防备,或是尽早离开。可惜的是,江远庭的目光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 没久,杨先生个眼神过去,阮铃兰感觉到背后有人用枪抵着自己,命令自己不要乱动。 “你们该放人了。”江远庭提醒董鸿飞。 这时,董鸿飞停下了数银元的手,随后走向阮铃兰,脸色有些复杂,刚想开口,就见阮铃兰别过头去,仿佛他是苍蝇般。 见到阮铃兰满是厌恶和鄙夷的神色,董鸿飞冷笑了声:“铃兰,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不过……” 董鸿飞话音未落,阮铃兰便挣脱开松散的绳子,巴掌甩了过去。 董鸿飞捂着通红的脸,怒道:“阮铃兰!你不要以为我会处处让着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是吗?”阮铃兰边反击,边将绳子甩在了董鸿飞脸上,“我今天就看看,你的忍耐限度到底在哪里?”随后阮铃兰又转过头去,对不远处的江远庭冷冷说道:“江先生,不好意思。我今天要处理点私事,就不跟你起走了。你请回吧。” 江远庭盯着阮铃兰的脸,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渐渐诡异起来。 “我花了这么钱来赎你,你如今却不走了?”江远庭低声质问着阮铃兰。 “是的”,阮铃兰依旧语气冷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并不需要。”阮铃兰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在颤抖,只希望江远庭能快点离开这里。 第六十四章 天涯芳草迷归路(1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看来是我此举了”,江远庭英挺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丝冷笑,随后眉毛挑,伸手握住阮铃兰的手臂,“不过,你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难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阮铃兰惊慌失措地看着江远庭,此时此刻情况实在太过危急,自己心里始终七上八下。 “你和他联合演出了这场戏,只想带着钱,起远走高飞?”江远庭嘴角露出冷笑的意味,浓眉下的双凤目深邃得很,“可惜,你打错了如意算盘。我不会成全你的。我既然出了钱,断然没有再放人的道理。” 阮铃兰眼中泪光闪闪,这样下去,恐怕两个人都难以脱身了。就算自己死有余辜,可是江远庭不该被卷进来。 这时,杨先生边叼着烟卷,边拍起了手掌。 “真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都有这么好的演技,杨某佩服不已”,杨先生手拿香烟,吐出个烟圈,随后又转头对董鸿飞说道,“鸿飞,看来这个女子的心并不在你那里啊。” “你……你什么意思?”董鸿飞脸色有些难看地问道。 “呵呵,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们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个想让对方脱身,个想带人起走。”杨先生面带冷笑地说道。 董鸿飞气得脸青阵白阵,不禁朝着阮铃兰怒目相向:“我就知道你心怀鬼胎。难怪不肯为我牺牲下,原来都是为了他……你这个见异思迁的女人……” 阮铃兰紧紧盯着董鸿飞,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了,随后又强压怒火,变换了神色说道:“鸿飞,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等拿到了钱,就把杨先生脚踢开,然后起离开上海。” “你说什么?”杨先生神色凛,怒问道。 阮铃兰微笑着对杨先生说道:“说到演技,还是鸿飞堪称绝,当初在京城学堂里,便是剧团有名的男主角。想不到,如今的演技加炉火纯青了。当日在巡捕房,他就和我约好,等你把他救出来,再捞上笔,就把你脚踢开。正如你所说,这种事,他以前又不是没做过。”阮铃兰记得杨先生曾经说过董鸿飞在生意场上经常言而无信的事。 “好你个董鸿飞!竟然把主意打到老子头上了?”杨先生伸手抓住董鸿飞的衣领,怒气十足地质问着。 “你……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怎么会那样做?在上海滩,谁不知道你杨先生的名号?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用计对付你啊!”董鸿飞急急地辩解道。 “口说无凭”,杨先生本来就对董鸿飞的为人做事风格颇为不信任,这时眼神发狠,“来人!把董鸿飞给我押起来!” 随即,有人上前,将董鸿飞牢牢擒住。 董鸿飞开始对阮铃兰破口大骂:“你这个死女人!信口胡说!你不得好死……你……”董鸿飞随后被人押走了。 这时,杨先生步步走了过来。江远庭牵着阮铃兰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杨先生,钱你已经收到了,我和夫人就此告辞!”江远庭看得出来,杨先生实际上是想顺着阮铃兰的话把董鸿飞排挤掉,从而可以独吞这笔钱。 第六十五章 天涯芳草迷归路(1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且慢!”杨先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江先生来到这里,便是有缘人,大家不妨坐下来喝杯茶聊聊。” 江远庭将礼帽摘下来,放到手中,说道:“我和夫人还有事,不妨改日再叙。”说完就示意身边人带阮铃兰出门。 正在阮铃兰准备和江远庭起出门之际,杨先生说道:“既然来了,就没那么容易走出去。”随即拔枪,欲要朝阮铃兰开枪。与此同时,江远庭放在礼帽里的手也扣动了扳机,杨先生中枪后登时倒地不起。 这时,杨先生身后的人眼见老板倒地,连忙朝江远庭开枪射击。阮铃兰说时迟那时快,不顾切地冲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替江远庭挡住了枪口…… 耳边好像传来阵枪声,还有江远庭的呼叫声,但随即渐渐远去,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的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或许,这样也好,就让自己随着这切起结束吧,反正自己已生可留恋、死无可惧。 眼前江远庭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阮铃兰想说话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凄美的脸庞渐渐苍白起来。江远庭的风衣内兜露出了本书,阮铃兰认得出,那是莎士比亚的诗集,只有上海的外文书局才能买到,只是如今上面沾满了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的,原来在自己去买药的时候,他去买了书。 阮铃兰的眼角滑落了滴泪,眼神里透露出太的情绪,有痛苦,有无奈,有对江远庭的愧疚,也有结束切的决绝,最后,拼劲了力气,终于开了口:“是我连累了你,我欠你的……下辈子……再还吧……” 江远庭紧紧将阮铃兰抱在怀里:“铃兰,车子马上就到。你定要挺住!” 然而,阮铃兰似乎听不见他的呼唤了,只是倒在他的怀中,面色安详,仿佛睡着了般。 “铃兰,铃兰……”江远庭大声呼叫着,向冷俊的脸满是焦急和悲痛,生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医院里,满是血污的江远庭脸颓废地坐在旁,仿佛等待着医生的宣判般。自己之前调查过董鸿飞,已经了解到他是什么样的人,只是没有提醒阮铃兰,生怕她听了受不了。而且,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她的感受,仿佛只要想到她会难过,自己便会跟着痛心。或许是自己太自信了,以为把她尽早带回宁州就好了,可没想到还是被那个人钻了空子,或许自己应该早点提醒她,这样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 手术室的灯直亮着,陆陆续续有护士和助手进进出出。江远庭的思绪回到了当初,炎热的天气,还有火红的气氛,让自己压抑地透不过气来。当自己挑起喜帕的瞬间,看到了张惊慌失措的脸,满是委屈与不甘,让自己感觉周围气氛加烦躁不已。 随后,很长的时间里,自己仿佛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就如同她的名字样,空谷幽兰,静静绽放,从不期待有人来欣赏。后来,自己无意中看到她临的帖:“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自己不由得想到,她或许也是愁苦之人吧,只是她把那缕愁绪掩藏得很好,生怕别人察觉。 第六十六章 天涯芳草迷归路(14)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后来听说她去了老太太那里,劝老太太接纳程小婉,自己日后问起她时,不知内情的她认为那是自己和程小婉在追求幸福,她理应成全。 她有很面,有洽谈生意时的流畅自如,有盛大宴会时惊艳的亮相,有独自在池边读书时的安静,还有不顾切的勇气和决绝。有时,自己会想,如果她心里的人是自己的话,会是怎样番情景?可是自己会赶紧掐断这个念头,自己如今已是心如死灰之人,不敢再去轻易尝试,何苦再掀起涟漪?不过害人终害己而已。 过了许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江远庭赶紧迎上前去。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满是愧疚的脸色给了江远庭当头击。 江远庭久久未言语,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了起,深邃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医生继续说道:“病人伤势严重。我们已经尽了人事,剩下的只能听天命了……” 江远庭没有听完医生的话,转头冲进了手术室。 病榻上的阮铃兰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依旧白希,只是失去了血色,仿佛只是入睡了般,睡容恬静。 江远庭神情痛苦地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你如果欠我的,你必须这辈子就还给我,我不要下辈子。” 江远庭轻抚阮铃兰的头发,看着她白净的脸庞:“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傻瓜肯为我挡子弹了。你真的很傻……” “等你醒来,我定好好待你,再不会让你受委屈。” “求求你,定要挺住,定要醒过来……” 江远庭将头低下,哽咽得再难说下去。而旁的阮铃兰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仿佛要睡到天荒地老般。病房,死边的寂静,沉默,呼吸,还有时钟的滴答声。 过了两日,有人劝说江远庭:“二少爷,如今眼见二少奶奶情势不妙,还是尽早做准备吧。我今早去了棺材铺……” “闭嘴!”江远庭浓黑的眼睛里怒气腾腾,紧盯着来人,咬牙切齿地问道,“谁叫你去棺材铺了?” “我怕有个万,咱们也得有所准备不是?虽说现在提倡火葬,但依照宁州的风俗,还是入土为安得好……” “滚!”江远庭不听他说完,便大声责骂道。 那人眼见江远庭气势汹汹,连忙闭了嘴,退了出去。 房间里,江远庭不断地拨着电话。 “定要找到最好的医生。” “所有费用,都不是问题。” “事不宜迟,让医生尽早动身!” 打了圈电话,江远庭终于联络到租界的法国医生,让其为阮铃兰继续诊治。放下电话,江远庭仿佛重新找回呼吸般,思绪却依旧沉重。 另边,阮铃兰在朦朦胧胧中,身上仿佛有千斤重担,寸步难行。不远处似乎有光,但却无论如何都触及不到,四周是片荒芜,只有那触不到的光,在前方照耀着自己。随后,这生的情景仿佛放电影般在眼前闪现,有小时候的贪玩和快乐无比,也有念书时的辛苦,有求而不得的无奈和落寞,也有背叛所带来的伤害和痛苦。 第六十七章 天涯芳草迷归路(15)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想来自己这生,实在如同笑话般,自己以为那是光明,结果却是火焰,将自己的希望和信仰全部烧成灰烬,最亲的家人下子变得陌生起来,自己不过是他们眼中的利益牺牲品,自己的爱人也拿自己当作投石问路的棋子。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傻乎乎地去选择相信、去自投罗网…… 想到这里,阮铃兰伤心欲绝,眼角滑落了串泪珠。 旁的江远庭眼神中里面充满惊喜,连忙握住阮铃兰的手,说道:“铃兰,铃兰,你能听到吗?我已经给你请了最好的医生。你定会没事的。” 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阮铃兰拼劲了力气,却找不到那个人,内心越来越着急。 看到阮铃兰的眼睫毛微微在颤动,江远庭的眼神里下子充满了光芒,好像她很快就会醒过来,像从前那样眉目婉转、雅致轻柔。 不知过了少日和夜,经过少希望与失望的交替,江远庭日渐消瘦下来,俊美的五官显得神情涣散,只味地守在阮玲兰身旁,期待奇迹的降临。 天傍晚,阮铃兰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好似云游番后又回到了人间,全身满是疲乏与痛苦。侧过头去,又看见江远庭在意旁困倦地睡着了。 阮铃兰突然感到腹中空空,奇饿无比,于是挣扎了好番才慢慢够到旁边的食物。而江远庭由于连日来过度劳累,睡得极为香沉。 阮铃兰忍着肩膀上的剧痛,缓缓伸着手去拿旁边的馒头,没想到不小心碰翻了旁边的杯子。 江远庭下子醒来,见到阮铃兰忽闪着大眼睛的样子,不由得有些不敢相信,随后晃了晃头,发现眼前所见非虚,于是连忙激动地上前握住阮铃兰的手:“铃兰,你醒了?” 阮铃兰忙着嚼馒头,没能及时回话。江远庭见状,连忙将馒头夺了下来,扔到了边:“我叫人给你做好吃的。” 阮铃兰眼见手中的食物被夺走,心有不甘,不由得嘟起了嘴巴。 江远庭见状后连忙保证:“我叫人马上送吃的过来。” 夜晚,阮铃兰再次沉沉地入睡了,窗外有月光倾洒进来,病房里片沉寂。 江远庭连日来疲倦得很,然而此时此刻却睡意全无,只是默默地在旁看着睡得香甜的阮铃兰。由于租界医生的全力治疗和输入了不少血液,阮铃兰的面容渐渐恢复了血色,清秀白希的脸庞显得愈发地楚楚动人。 梦中,阮铃兰不断重复着痛苦的幕幕,不知不觉间,眼泪滑落下来。黑暗中,有双手,轻轻为自己拭去了眼泪。 阮铃兰睁开眼,月光下,见到了江远庭那张完美英俊的面容。 “谢谢你。”阮铃兰朝江远庭报之以微笑,有气无力地说道。 江远庭轻抚着阮铃兰的脸庞:“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 “远庭,谢谢你”,阮铃兰说话间眼角又滑落滴泪,“事已至此,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 “你要去哪里?”江远庭的浓眉拧在了起,紧张地握住了阮铃兰的手。 阮铃兰默默叹了口气:“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第六十八章 天涯芳草迷归路(16)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江远庭坚定地摇摇头,否定道:“等你伤口好些了,跟我回宁州。” “我,不想回去了。”阮铃兰痛苦地闭上了眼,无论是江家还是阮家,自己都不想回去了。 “铃兰,你以前不是劝过我吗?人生在世,身不由己的事情太了。唯能掌控的,唯有自己这颗心。”江远庭劝解道。 阮铃兰无奈地笑了笑:“我……哀莫大于心死。” “心死了也好”,江远庭安慰道,“这样就不会再有伤害和痛苦。” 阮铃兰听闻后转过头来,在月光下仔细端详着江远庭的脸,他的眼神极为认真,自己似乎从未见过他如此语气和神情,好似在劝说自己,又像是在说服他本人,是不是他的心也死了呢?如果是的话,又是为了谁呢? “远庭,夫妻场,我感恩能遇见你。只是,我们本就不该结合在起……”阮铃兰看得出来,江远庭的意中人即便不是程小婉,也是另有其人,自己能感觉到,他有时会神情凝固,似乎在极其强烈地思念个人,只有那时,他的眼眸才是深情的、温暖的,只有想念深爱之人时,才会有那样的神情和表现。 “铃兰,不管过去如何,你始终都是我的妻子。我发誓,我定会好好待你。”江远庭的表情颇为诚恳,只是阮铃兰看得出来,那并非出于爱恋,而是出于责任。阮铃兰无意间听过他和程小婉的对话,他说过是迫于无奈才与自己成的亲,他对自己只有责任。 阮铃兰的内心极为矛盾,自己刚刚结束段披着虚假外衣的恋情,又要继续段没有感情的真实婚姻吗? 第二天,有人来病房里收拾东西。 “二少爷人呢?”阮铃兰躺着病榻上问道。 那人恭敬地答道:“二少爷去换药了。” “他怎么了?”阮铃兰惊问道。 “二少爷那天受了枪伤。到了医院时,坚持要医生先救二少奶奶,这几天又过度疲劳,伤痛难忍,可能需要住院。” 阮铃兰惊讶不已,看江远庭在自己面前跟没事人似的,没想到那天混乱之下他也受了伤,可他却从来没有提及过。 “说起来,二少爷受伤的前天下午,去了书店,买了本外文书回来,手舞足蹈地说自己跑遍了上海,终于淘到了宝贝,二少奶奶要是知道了,肯定欢喜得不得了。二少爷平时虽然冷峻严厉了些,但有时却跟个孩子样。我从来没见他那么高兴过,就像拿到糖果的小孩子样,整张脸都在笑……” 听到这里,阮铃兰心中不禁百味杂陈,没想到他直念念不忘自己喜欢的东西,跑遍了整个上海去寻来,没想到他会置生死于度外,拼力去营救自己。想到这里,阮铃兰眼泪直流,这份感动,从来没有人给过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里,阮铃兰没有再提自己要离开的事,而是尽心尽力地养伤,期待能早日康复。每天都和江远庭嘘寒问暖,彼此关心,偶尔还讲些趣事来缓解医院里压抑的气氛。 第六十九章 仿若此身似梦中(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冬天来了,漫天的飞雪带着寒意和冰洁来到了人间。上海很少下雪,然而今年的冬天异常的寒冷,雪花也远比往年的大。阮铃兰的伤势没有像当初医生判断的那样会回天乏术,反而是奇迹般地好转了起来,或许是租界医生的极力救治,或许是江远庭悉心的呵护,又或是阮铃兰坚强的意志在起作用。可是每当提起时,阮铃兰总是说自己是不被待见的人,所以另个世界也不肯收留她,又被送了回来。 天,江远庭拉着阮铃兰的手向外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阮铃兰险些跟不上他的步伐。 “到了你就知道了。”江远庭果然像个孩子似的,笑得开怀且诡异。 等到了外面,阮铃兰发现地上有个雪人,用拖把做成了头发,又拿胡萝卜做了鼻子。 “你看像不像你?”江远庭边搓着手边问道。 阮铃兰哭笑不得,看着江远庭的“杰作”,说道:“这个是人还是鬼啊?”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是个艳丽的女鬼,专门勾人魂魄的。”江远庭眼含着笑意说道。 阮铃兰随即把头发聚拢到前面,故意张牙舞爪地朝江远庭做鬼脸:“小心我~~~吃了你……” 江远庭嘴角上扬,笑容深入眼底,随后伸手将阮铃兰揽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铃兰,有你真好。” 阮铃兰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耳边是江远庭温热的气息,眼前是白雪皑皑的天地,仿佛,生命也没有那么不堪重负。 等伤势恢复以后,阮铃兰和江远庭踏上了回家的路。来去之间,阮铃兰仿佛从地狱到天堂走了遭,世事变迁,人生难料。 回到江家大宅以后,江远庭每日都来探望阮铃兰,两人共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从天南到海北,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后来,江远庭在不需要亲临生意现场时,便将工作地点移到了阮铃兰的房内。后来的后来,江远庭干脆留宿在了阮铃兰这里。说来也怪,阮铃兰自从受了枪伤,每日噩梦连连,可依偎在江远庭的怀中时,每天都能安然入睡。 日上午时分,巧云边给阮铃兰梳头,边笑着说道:“二少爷早上出门的时候,直恋恋不舍,那眼神啊,简直离不开小姐呢。” “又拿我打趣。”阮铃兰红着脸说道。 巧云不以为意:“我说的是实话嘛。全府的人都在说,二少爷如今粘小姐粘得紧,二人感情羡煞旁人呢。” “你也跟着其他人在我背后嚼舌根子,是不是?”阮铃兰嗔怪道。 “我哪里是嚼舌根子,我替小姐高兴还来不及呢。别看当初你们两个不情不愿的,可如今啊,谁说不是桩美满姻缘呢?” 阮铃兰心中不禁想到,何为美满呢?是举案齐眉还是心意相结,是相敬如宾还是白头终老? 正在这时,江远庭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巧云则识趣地退了下去。 “铃兰,你看这是什么?”江远庭高兴地问道。 第七十章 仿若此身似梦中(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有些不解。这时,江远庭将拳头摊开,里面是对戒,随后将其中枚戴在了阮铃兰的手上,另枚则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阮铃兰仔细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出了亮眼的钻石外,还有行小字:“永以为好。” 这时,江远庭贴在阮铃兰耳边,轻声说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阮铃兰登时红了脸,随后却又愁绪上了心头,如此沉浸下去,若是再丢了心,可如何是好?自己不想再承受感情上的伤痛和折磨了。自己加怕的是,每当迎上江远庭那深邃的眼眸时,其实已经慌了心神。 随后,江远庭将阮铃兰揽在怀中,将头埋入她如墨般的发间,轻声说道:“铃兰,我们起终老吧。” 阮铃兰在脑筋开始思考之前,已经默默地点了点头。 隆冬季节,在外地养病的江家大少爷江远正携着夫人玉川回到了江府。江家照例摆了接风宴。 宴席上,众人话语寥寥,阮铃兰感到气氛有点压抑,自己第次见到大哥江远正,见他脸庞略显清瘦,脸色苍白,看便知身体虚弱,而旁的大嫂玉川则是副明眸善睐、举止娴静的模样,好个玉质天成的美人儿。 而旁的江远庭则是全程无话,低头默默地吃饭。只是,当他夹菜的筷子碰上对面大嫂玉川的筷子时,江远庭手上惊,连忙将筷子收了回来,继续低头吃饭,样子和神情仿佛做贼般心虚得很。 江远庭快速吃完饭以后,便起身离开了饭桌。在阮铃兰看来,他简直是紧张到了极点。阮铃兰见状,心里默默产生了疑问,为什么大哥和大嫂回来以后,江远庭的表现如此不自然?难道这江家大宅里有什么不为自己所知的秘密? 晚间,阮铃兰休息前翻看着书,读到段有趣的话时,连忙招呼江远庭起来看,不料,江远庭却不像往日那般热情回应,只是神情淡漠地点了点头,并无和自己起读书之意。 阮铃兰便也不作他想,继续读着书。没久,阮铃兰被书里的内容逗得乐不可支,刚想招呼江远庭起过来看,只是没想到江远庭不仅没有理会自己,随后还心烦气躁地摔门而去。 脸不解的阮铃兰觉得江远庭今天十分不对劲儿,仿佛有百般怒火,又好像有千斤重压。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故吧。 当天晚上,江远庭并没有回来,阮铃兰不知道他去了何处歇息。近来已习惯了江远庭在身边的阮铃兰,如今反倒有些不适应个人独眠。 天刚蒙蒙亮时,江远庭带着身的酒气撞开了阮铃兰的房门。 阮铃兰惊讶得坐起身来,随即便被江远庭揽到了怀里。江远庭身的寒意和酒精的气味,让阮铃兰感到极不舒服。 “铃兰……铃兰……你不要离开我……”江远庭眼神涣散不羁,嘴里喃喃地呼唤着阮铃兰的名字。 “你要不要醒醒酒……”阮铃兰话未说完,耳边便传来了轻轻的鼾声。 第七十一章 仿若此身似梦中(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无奈之下,只好扶着江远庭,安排他歇息躺下。忙完之后,阮铃兰困意全无,随后披上红色斗篷,来到竹园,轻轻将竹叶上的霜露搜集到银钵中,以备过会儿烹水煮茶。 “弟妹真是好兴致啊。”个银铃般的女子声音传来。 阮铃兰回过头去,见是大嫂玉川,连忙微笑着说道:“闲来无事,弄些茶事罢了。” 玉川紧紧盯着阮铃兰,仿佛要将她看透般。阮铃兰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问道:“大嫂也起得这般早?” “昨晚喝些了酒,没了睡意,便出来走走。”玉川身着绣花锦缎夹袄,体态略显丰盈,肌肤胜雪,面容娇美。 随后,玉川看了看阮铃兰银钵中的雪,微笑着说道:“远庭体寒,不适合这些饮品。” “哦。”阮铃兰懵懂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远庭的生活习惯,或许她进江家大门比自己早了几年,所以对江家上上下下都熟悉得很吧。 待日头升起时,阮铃兰已将雪水化开,正准备饮用时,没想到江远庭已经醒来,走过来抢先将杯中的雪水和花茶饮而尽。 “你不能喝的……”阮铃兰连忙去拦,却为时已晚。 “怎么了?”江远庭浓眉拧,不解地看着阮铃兰。 “你不是体寒吗?这是用霜露化开的水……”阮铃兰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江远庭勾起嘴角笑了笑,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说道:“你连这个也知道?我母亲都不清楚呢,她只顾着家业……” 阮铃兰听后心里陡然惊,连江老太太都不知道的事,大嫂玉川竟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江远庭已穿戴整齐,对阮铃兰说道:“今天有诸生意要谈,我会晚些回来。你晚上早点歇息。” 阮铃兰点点头,随后替他整理了下衣领:“你也要注意身体,记得少饮酒。” 江远庭眼含着笑意,点头答应下来。 时间流逝,转眼间,江远庭的生日即将到来。阮铃兰为此颇费心思,想给他个惊喜。思索许久,阮铃兰最终决定用自己不太娴熟的技术为他编织条围巾。 为了不被他发现,阮铃兰只在白天个人独处时编织围巾,边憧憬着他见到礼物时的惊喜,边默默享受着这种付出的乐趣。 日午后,阮铃兰正在准备为围巾收尾时,大嫂玉川过来串门。 阮铃兰连忙将围巾放在旁,起身去迎接。 玉川笑着递过来盒点心:“这是我做的点心,拿来给你和远庭尝尝。” “谢谢大嫂,您费心了。”阮铃兰客气地将点心接了过来,只见点心不仅香气袭人,而且造型也十分好看,不由得感叹道。“大嫂竟这般手巧。” “闲来无事,随便做做而已。”随后,玉川转眼看见了阮铃兰身旁尚未完工的围巾。 阮铃兰注意到了玉川的目光,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手艺粗糙,随意织着而已。” 玉川笑了笑,问道:“是织给远庭的吧?” 第七十二章 仿若此身似梦中(4)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红着脸点点头,觉得自己的手艺确实拿不出手。 玉川伸手将围巾拿过来,放在手中看了看,随后说道:“远庭素来不喜欢这种毛绒材质,依我看,还是换成蚕丝好些。” “是吗?”阮铃兰发现自己并不了解江远庭的诸喜好。 “我就是随口建议下,弟妹自己看着办就好。”玉川随后和阮铃兰闲话了几句家常,便起身离开了。 阮铃兰看着织了大半的围巾,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到了晚间,阮铃兰试探性地问向江远庭:“远庭,你说冬天围着羊绒围巾,会不会很暖和?” 伏案写字的江远庭抬起头来,不假思索地说道:“暖和倒是暖和,不过感觉不舒服。” “那什么材质好些呢?”阮铃兰继续问道。 这时,江远庭停下笔,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你想买围巾?” 阮铃兰连忙摇摇头:“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现在街上不是好人都开始系围巾吗?” 江远庭回转过来,边伏案工作,边说道:“感觉蚕丝的不错,如果你想买的话,我改天陪你去买条回来。” 阮铃兰未置可否,只是心下觉得,玉川似乎很了解江远庭,这种了解远在自己之上,看来自己还是不够细心,这个妻子当得很不合格。 江远庭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重新织条围巾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阮铃兰只好来到街市上,准备买条蚕丝围巾,虽说少了点亲手制作的气氛,但毕竟能符合他的心意。 寒冬之际,阮铃兰在店里边冻得搓着手,边挑选着各色围巾。 “夫人,蚕丝围巾可不如羊绒围巾暖和。虽说宁州的冬天没有北方那么冷,可这蚕丝围巾还是很少有人买。”店家过来招呼着。 阮铃兰没有言语,自己也很少见人买蚕丝围巾,只是……大嫂玉川提起过,而且远庭也认同,算了,别想那么了,赶紧选条才是正经。 “夫人,您看看这款如何?颜色和款式都不错。”店家挑了条围巾递过来。 阮铃兰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不满意。 旁的巧云劝道:“小姐,二少爷本就什么都不缺,只要你有那份心意就好,我看你织的那条围巾就不错。” “可他不喜欢羊绒材质的。”阮铃兰边说着边继续挑选围巾。 “依我看呐,二少爷要是真心喜欢小姐,无论小姐织的是什么材质的,他都会喜欢。”巧云也跟着挑选起来。 阮铃兰听后不禁愣了下,自己其实对江远庭的心意并无把握,甚至他对自己是出于责任还是喜欢,自己都不确定。而如今唯可以确定的是,现在自己的心里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着他,希望能将他喜欢的东西奉上。 或许,正因为不确定,所以自己才会拼命地想要适应他的喜好。想到这里,阮铃兰的神色不禁暗了又暗,随后又继续埋头,默默挑选着围巾。 第七十三章 事实真的很讽刺(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江远庭生日那天,由于忙于生意,久久未回到府中。阮铃兰看了看时钟,又看了看手边的围巾,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清冷的月光倾洒进来,而江远庭仍未有回来的迹象。阮铃兰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便索性起身,披着衣服朝池边走去。 虽说天气寒冷,但阮铃兰心中却未感到丝凉意,脑海中直憧憬着江远庭见到自己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时的模样。不知不觉间,阮铃兰来到了竹林旁。由于夜色渐浓,偶有凉风吹过,阮铃兰不准备进入林中,只想绕着池子走走。 正在这时,阮铃兰听见林子里面有响动,似乎有人在里面。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在竹林里,阮铃兰虽有些讶然,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刚想离开之际,阮铃兰突然听到林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远庭,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彼此相望辈子么?”是大嫂玉川的声音。 阮铃兰听后登时呆住,久久动弹不得。时间流逝,没有听到江远庭的回应。阮铃兰出于好奇,便走近了些,隔着树木能看清里面的状况。只见月光下,竹林里,江远庭和玉川紧紧相拥在起。此情此景,让阮铃兰惊讶无比,顿时感觉呼吸都凝固了。 随后,江远庭轻抚着玉川的秀发,说道:“川儿,这辈子,我们终是无缘……只能下辈子……” “我不要下辈子,我不要……”玉川最后哽咽着发不出声来,只是将头埋入了江远庭的怀中,似在低声呜咽。而江远庭则是轻轻拍着玉川的肩头,不住地安慰着。 事已至此,阮铃兰终于明白,为何大哥大嫂回来那日江远庭会那般失态,为何大嫂玉川会如此熟悉江远庭的切,原来背后竟是这个原因。江远庭的心上人竟然是他自己的亲嫂子,想来世事真是无常,生活远比戏剧复杂得。 阮铃兰心下想到,直以来,江远庭对自己只说过“起终老”的诺言,却从未表露过心迹。他与心上人每日相思相望,却迫于礼俗不能相守,所以只能选择和自己相守终老,心里却永远住着另个人。阮铃兰想到这里,不禁握了握手上的戒指,上面的“永以为好”几个字,显得那么讽刺! 阮铃兰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兰心苑的,只是进屋后,连忙将自己织的围巾连同买来的那条起塞进了柜子深处,只等明日将其扔掉了事。长久以来的幻想和憧憬,统统被现实击得粉碎,生活的真相总是让人惨不忍睹。阮铃兰紧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 阮铃兰心里清楚,自己当初选择和江远庭回到宁州,就有可能面临着这种风险,毕竟江远庭并未和自己心意相合,他也可能另有心上人,只是没想到那人竟会是同屋檐下的玉川。事实真的很讽刺!阮铃兰不知此时此刻自己是该心灰意冷,还是应该庆幸自己的围巾没有过早地送出去,如果真的送出去,只怕会加尴尬了。 第七十四章 事实真的很讽刺(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午夜时分,江远庭走了进来,而阮铃兰则假寐着,事实上根本就睡不着。月光下,江远庭轻抚着阮铃兰的长发和脸庞。 阮铃兰双眼紧闭,生怕发出什么响动来,只祈祷时间快点过去。他刚刚抚过玉川的手,如今正轻抚着自己,阮铃兰心里只觉得可笑,可自己却笑不出来。 随后,江远庭和衣躺在旁,刚想将阮铃兰揽在怀中,只见阮铃兰翻了个身,面朝里面,继续睡了过去。江远庭于是默默地闭上了眼。夜色深沉,唯有月光依旧。 第二天早上,众人齐聚在正厅吃早饭。阮铃兰默默地吃着饭,却感觉再精美的食物也食之无味。 这时,对面的玉川轻声问道:“弟妹,你给二弟织的围巾怎么样了?” 江远庭听后不禁侧过头来,探询地看向阮铃兰,没想到她会给自己织围巾。 阮铃兰则是神色尴尬,红着脸小声说道:“我织得不好,半途而废了。” 玉川笑着说道:“弟妹真是谦虚地很,那日我看你织得不错,已然成型了呢。” 阮铃兰紧咬着嘴唇,轻轻摇摇头:“我随意织的,不成样子。” “那倒是有些可惜了呢,改日我们起切磋下吧。”玉川巧笑嫣然,笑容极为甜美。 阮铃兰含混地点点头,算是应付了过去。 待吃完早饭,回到兰心苑,江远庭便不依不饶地询问围巾的下落。 “我说过,织得不好,早就扔了。”阮铃兰回道,事实上自己今早刚刚扔掉。 “怎么能扔呢?”江远庭浓眉拧,不满道,“即便织得不好,也该留着才是。” “留着残品做什么?”阮铃兰心里愈发地烦乱。 江远庭俊逸的脸上尽是不满的神色:“我不管!你再给我织条!” “我手艺不佳。你要是想要围巾,买来就是。”阮铃兰嘴上应付着,心中却是酸楚无比。 “我不要买的,我就要你织的。”江远庭有时严峻无比,有时却又幼稚十足。 阮铃兰无心和他争执下去,只好随口答应下来,总算是糊弄了过去。江远庭则是脸得意,随后便出了门。 无比漫长的白日,仿佛监牢般压抑,阮铃兰默默摘下了戒指,上面的“永以为好”几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当日视为甜蜜,如今却只觉讽刺。结伴终老,或许就是彼此最佳的结局吧,不涉及感情,也没有爱意,正如同江远庭当初对程小婉所说的那样,他就算能与自己白头终老,终究也只是举案齐眉的夫妻,他丝毫不会动心。 阮铃兰伏在案前,低头流泪不止。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宿命,要么是虚假的恋情,要么是真实的没有感情的婚姻。 痛哭场过后,阮铃兰发现只是日头斜了些,其余的切根本没有任何改变。世事并不会因为自己的痛苦或悲伤而转变轨迹,切照旧,切如常。 擦干了眼泪,阮铃兰便开始筹划接下来的日子,自己不能就这么没日没夜地守在这庭院里,等着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归来。或许,自己该做点事情,充实下,忙碌起来,可能就会无暇自怜了。 第七十五章 事实真的很讽刺(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打定主意后,便去跟老太太汇报,自己想去江家的纱厂做些文案方面的工作。为了减少与江远庭的碰面,阮铃兰特意选择了城郊的座女工众的纱厂。毕竟自己抛头露面,有失体面,但如果是管理女工的工作,倒也还说得过去。 没想到,江老太太口答应了下来:“我早就说过,你这孩子,聪敏贤淑,定能助江家臂之力。如今出去锻炼下也好,只是路程倒是远了些。” “没关系的,如果实在忙碌,那边也有住处。”阮铃兰幽幽地说道。 “你和远庭成婚也有些日子了,如今却连个子嗣都没有,现在又要搬出去,那怎么行?”江老太太心存疑虑道。 没等阮铃兰答话,江老太太继续说道:“我让罗福给你安排辆车子,这样来,你也能省些力气,路上又安全些。” 阮铃兰点点头:“娘,让您费心了。” “哪里的话?江家的百年基业,终究还要你和远庭继承才是。你如今出去闯闯也好,将来定是远庭的得力助手。娘年纪大了,早晚得把生意交给你们才是。”江老太太的额头里确实添了几条皱纹。 “娘现在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江家上上下下都指望着您呢。我不过是去学习罢了。”阮铃兰谦虚道。 江老太太不以为然:“如今新旧交替,外面风云变幻,生意场上也是如此。铃兰,你见识广,江家正需要你这样的人。不要辜负了为娘的心意,好好去做事吧。” 阮铃兰点点头,心中的块石头落了地,自己不用终日守着兰心苑和内心另有所属的丈夫了。 待阮铃兰准备正式去城郊的纱厂工作之际,江远庭却表示反对。 “纱厂工作很辛苦,不像你想的那般轻松。”江远庭对穿戴整齐的阮铃兰说道。 “我知道,我不怕辛苦。”阮铃兰轻轻绾了个发髻,显得清丽无比。 “是娘的主意,是不是?她要你去厂里帮忙?”江远庭的俊目中满是疑惑。 阮铃兰摇摇头:“是我主动要去厂里做事的,我想充实下自己。”阮铃兰脸色白希,双美目是顾盼生辉,随后又系了条素色围巾,显得加楚楚动人。 江远庭握着阮铃兰的肩头,嘴角扬起个优美的弧度,目光促狭地说道:“你想打发时间的话,我们可以生个孩子,这样你便有得忙了。” 阮铃兰听后不禁后退步,心里慌张不已,自己……自己不想和他有孩子,不想成为传宗接代的工具,如果仅仅是为了留后,他大可以继续纳妾。 “怎么了?”江远庭发现阮铃兰神色中有些异样。 阮铃兰轻轻摇头:“车子还在外面等着,时候不早了,我要出发了。”随后便转身匆匆离去。 纱厂的工作果然不算轻松,阮铃兰忙前忙后,有很陌生的东西需要学习,也了很繁重的工作要做。而这恰恰是阮铃兰想要的,忙得不可开交,忙得忘记时间和痛苦。 第七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本以为会忙中有序,但没久就发生了意外。有个女工由于操作失误,差点断掉手指。阮铃兰听说以后,连忙让人带这位女工去就医。 可纱厂的负责人却迟疑道:“夫人,厂里有规定,如果是自己操作失误,怨不得厂里。” 阮铃兰眼看着鲜血淋漓的手指,不满道:“即便是她失误在先,但她现在急需就医,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恐怕于日后管理不利。”负责人推了推眼镜说道。 “再不去就医,她这只手就要废了”,阮铃兰脸色气得通红,“眼下救人要紧!” “这……”负责人迟疑着,“破坏规矩的事,要通报二少爷才行。” 阮铃兰听后不禁怒目相向:“切后果,我来承担,与你无关。” “我不是这个意思,夫人……”负责人急于辩解。 而阮铃兰不再听他唠叨,连忙指挥人带女工去往医院。 尽管医生尽力救治,但女工的手指神经已经坏死,虽然不算残废,但手指也与废掉没什么两样了。 阮铃兰深深地叹了口气,尽管努力了,还是没法改变结局,好端端的根手指就这么废掉了。 正当阮铃兰长吁短叹之际,女工家属找了上来,不依不饶,非要厂里高价赔偿不可。 这时,纱厂负责人上前说道:“按照厂里规定,她自己操作失误,跟厂里无关。” 女工丈夫嚷嚷道:“要不是你们心虚,怎么会把人主动送到医院来?我媳妇日夜操劳,就为了补贴点家用。你们倒好,出了事把责任推得干二净。” “我说得很清楚,是她自己操作失误,而且由于她的失误,厂里的台机器目前已经无法运转。”负责人推了推眼镜说道。 “你们倒打耙啊?我媳妇现在断了手指,听你们的意思,反倒要我们赔偿,是不是?”女子丈夫不依不饶,随后向医院里其他人大声嚷道,“你们瞧瞧,看看啊!江家纱厂仗势欺人,我媳妇在他们厂里日夜苦干,如今断了手指,却被人脚踢出来,还要我们赔偿机器的损失……” 路过的人纷纷指指点点。 “太不像话了,人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就是!如今人家手指都废了,还说这种没有人情味的话,敢情机器比人金贵啊!” “可不是吗?现在这年头啊,凡事都是利字当头,有钱能使鬼推磨。” “哼!依我看呐,这江家纱厂就是仗势欺人。” “没错,江家心狠手黑,个个的都钻进钱眼里了。” 人群越聚越,眼看情势不妙,阮铃兰走了过来,对女工家属说道:“如果对厂里有什么不满,我们可以回去再商议。” “哼!说得好听!等回到厂里,你们的地盘上, 还不是翻脸不认人?”女工丈夫冷笑道,“如今我就把话搁在这儿,你们要不给个说法,我就闹到底,到时报社见。等登了报,看你们江家的脸面往哪儿搁?我要让全宁州城的人都知道,你们江家就是靠着心狠手黑才成了宁州首富的。” 第七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时间头疼得很,没想到自己番好心却惹来了如此麻烦,如今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是于情于理,你要的价钱都实在高得离谱。” 这时,厂里的负责人在旁说道:“夫人,我早就说过,切按照合同来,咱们当初就不该管她。” 阮铃兰还是觉得面对血淋淋的伤口,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管不顾,毕竟那个女工是在厂里受的伤,可眼下女工的家属副明显要将事情闹大的样子,以求得天价赔偿。 正当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局面僵持的时候,江远庭闻讯赶了过来。 “二少爷……”纱厂负责人连忙上前招呼。 未等负责人开口,江远庭便点点头,说道:“我已经听人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随后,江远庭来到女工家属面前,眼睛紧紧盯着他,压迫感十足地问道:“你当着大家的面,再大声说下,你到底想要少赔偿?” 女工家属被江远庭盯得有些心虚,不禁向后退路步,结结巴巴地说道:“五……五万银元……” 这时,人群中有人发出了议论,五万银元简直可以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还能买上宁州顶级的宅院,从此过上美好的日子。 江远庭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了冷冷的笑容:“咱们来算笔账,根手指,五万银元,而且还是在操作失误给厂里带来了不少损失的情况下。那这样好了,我买你十根手指,五十万,怎么样?” 随即,江远庭命人拿着刀过来,准备对着女工丈夫的手砍去。 女工丈夫吓得连忙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去。 江远庭边吸着烟,边冷笑道:“怎么?不敢了?拿着媳妇的手指换自己下半生衣食无忧,怎么不敢拿自己的手指换子孙后代的幸福?” “你……”女工丈夫被噎得哑口无言。 江远庭将烟头掐灭,嘴角扬起了个好看的弧度:“不过,你别担心!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随后,江远庭替女工丈夫整理了下衣领,继续说道,“我建议你拿着当初签订的合同去衙门里告上江家状,没准能拿到高的赔偿也说不定。” 女工丈夫被江远庭提着衣领,有些窘迫地说道:“你们如果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衙门,还要去报社。” 江远庭耐心地点点头:“好主意!去报社跟记者说说,你自从进了医院大门,连媳妇都没来得及看上眼,张口就要天价赔偿。你再跟记者说声,你嗜赌成性,家老小全靠媳妇个人辛苦养活。哦,对了,你别忘了补充下,你曾经因为媳妇不给你钱去赌博,便差点打断她肋骨的事情。” 男子被江远庭的话气得脸红阵白阵,但却时间无法反驳,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把自己家里的事调查得清二楚。 这时,旁观的人群纷纷议论开来、 “原来是个赌徒,这下子是想趁着媳妇受伤好好捞上笔吧。” “即便赔钱也不能把钱给他,他赌红了眼,肯定转身就输光了。” “发媳妇的伤难财,亏他是个男人。” “可不是吗?连媳妇受伤都没进去瞧瞧,可见不是真的担心媳妇。” 第七十八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这时,江远庭开口道:“虽然按照当初的合同,厂里可以完全不管你媳妇。不过,我现在决定,你媳妇的医疗费用全部由江家来承担。如果她愿意继续来厂里做工,我可以让人给她安排加清闲的工作。至于你说的赔偿,我个子儿都不会给你。你好自为之!至于你是去衙门,还是去报社,悉听尊便!” 女工丈夫咬牙切齿地看向江远庭,知道眼前人不好惹,而且他说得也没错,如果去衙门,自己也告不赢,去了报社,自己的丑事也会随之而曝光,于是恨恨地跺了跺脚,转头离开了医院,依旧没有去病房探望媳妇眼。 待人群散去,事情得以解决之后,阮铃兰来到江远庭面前,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把人送到医院是我的主意,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还要劳烦你特意跑趟。”阮铃兰只想心救人,没想到世事和人心都复杂得很,处理起来并不容易。 江远庭摇摇头:“这事怨不得你。商场上本来就错综复杂,劳心费神得很。” 阮铃兰低下头去,脸色通红地说道:“我以后会谨慎些。” 江远庭见阮铃兰脸色绯红、低眉垂目的样子十分惹人怜惜,刚想靠近她,不料她立即向后退缩了步。 “厂里还有其他事,我该回去了。”阮铃兰转身,匆匆离去,仿佛对江远庭避之唯恐不及般。 看着阮铃兰瘦削的背影,江远庭叹了口气,又拿出根烟,开始喷云吐雾起来。 连数日,阮铃兰忙个不停,厂里上上下下的事务,统统需要学习和摸索,根本没有歇息的时候。 兰心苑里,巧云边给疲惫不已的阮铃兰揉肩,边说道:“小姐,哪有你这样的?放着好好的清福不去享,非要跑到外面去忙来忙去的。” 阮铃兰边忍受着腰酸背痛,边回道:“我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巧云十分不解,不知不觉中手上又加重了力气。 阮铃兰痛得不行,勉强说道:“我在外面忙来忙去,是为了给你物色个好人家,二是可以为你攒些嫁妆。” 巧云听后立即羞红了脸:“小姐,你又拿我说笑!我几时说要嫁人了?” 阮铃兰回过头来,反问道:“难道你打算辈子不嫁人,还是准备去庙里当姑子?” 巧云头偏,转着眼珠说道:“我哪有小姐这样的好命。我若是能像小姐这样,嫁得个如意郎君,肯定美上天了。” 阮铃兰听后神色暗了又暗,在他人眼中,江远庭是难得的良缘佳婿,相貌堂堂,家世不凡,可谁又了解自己内心的苦涩呢?想到这里,阮铃兰不禁苦笑起来。 “对了,小姐”,巧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听人说起过,城郊新开了处温泉,城里不少人去呢。听说既能解乏,又能疗养。要不我们找个时间去看看吧?” “真的能解乏吗?”阮铃兰也来了兴趣。 巧云点点头:“听人说解乏得很呢。” 阮铃兰心下想着,去去也好,自己需要缓解下疲劳的身心了。 第七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4)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接下来的日子里,阮铃兰除了管理纱厂的日常事务外,还经常处理来自外地甚至国外的订单,时间忙得不分昼夜。 方面为了方便工作,另方面也可以躲避和江远庭碰面的尴尬,于是阮铃兰后来干脆在厂里住下了,每日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业余时间也只用来学习新的业务技能。 日深夜,正当阮铃兰在办公的地方伏案工作时,门突然被撞开。 阮铃兰抬头,见是日未碰面的江远庭,此时此刻的他,带着身的酒气,浓眉拧在起,乌黑的双眸有些疲惫,却又不乏凌厉之色。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阮铃兰连忙起身,感觉定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不能来吗?”江远庭懒散地倚在门口,不客气地反问着,嘴角带着玩味般的冷笑,双俊目紧紧盯着阮铃兰。 “当……当然能了。”这是他们江家的产业,他当然可以四处油走了,只是想不通他为何深夜跑过来。 江远庭走过来,冷冷地盯着阮铃兰,看着她躲闪的目光,低声说道:“你在躲我?” 阮铃兰心下惊,连忙向后退了步,时间窘迫得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难道自己做得很明显吗? 江远庭看着阮铃兰慌张的样子,又看了看案上杂七杂八的文件,冷笑着说道:“我娶回来的,是个女强人呢。” 随后,江远庭抬起阮铃兰的下巴,神色清冷地说道:“你以工作为借口躲着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阮铃兰紧咬着嘴唇,内心纠结无比,不想如此尴尬地面对江远庭,不想将局面弄得复杂。 这时,江远庭冷笑着握紧阮铃兰的肩头:“你躲着我,是不是因为还在想着那个男人?” 阮铃兰瞪大眼睛,连连摇头,自己绝不会再去想那个把自己当做赎钱工具的董鸿飞了。 江远庭却不相信阮铃兰的否定,而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直觉,她就是在躲着自己,不和自己说话,躲着不肯见面,甚至还悄悄地搬出了府,这切只能有个解释,就是她还不能忘却旧情,所以才要千方百计地躲着自己。 阮铃兰看着江远庭渐渐冰冷的目光和发狠的神色,不由得感到恐惧,自己似乎从未见过他如此样子。 “无论你怎么想,你自始至终都是我江远庭的人,而你……”江远庭带着酒气进步接近阮铃兰,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实在不该再想着别人……” “我没有……”阮铃兰长长的眼睫毛在轻轻颤抖,清澈如水的双目紧张地看着江远庭。 江远庭的嘴角扬起个好看的弧度,冷笑着说道:“铃兰,你这副委屈的样子还真是惹人怜惜……”说完还未等阮铃兰反应过来,便低头咬住了阮铃兰的嘴唇,随即扯破了她的衣领…… “远庭,不要……”在纠缠与挣脱间,阮铃兰的眼泪不停地流,苦苦哀求着,低头哽咽着。到了后来,阮铃兰无力地放弃了挣扎,痛苦地闭上了眼,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待自己如此残忍?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第八十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5)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第二天,城郊的温泉里,阮铃兰双目紧闭,希望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小姐,时间差不了,我们该回去了。”身旁的巧云催促道。 阮铃兰听后,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四周,心下不禁想到,回去?自己能回哪里去?天地广阔,自己却连个避风港都没有。 时候到了,切都得回到原先的样子。阮铃兰默默地起身,机械地穿好衣服,仿佛木头人般,完成着整套动作。 当阮铃兰和巧云走出衣室,来到门口时,发现面前停着江远庭的车子。自己最害怕见到的人就是他,可不得不面对的人也是他。 阮铃兰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了,随着巧云起上了车。路默默无言。只有江远庭独自根接根地吸着烟。 回到江府时,由于疲乏,阮铃兰早已睡着。江远庭路将阮铃兰抱回兰心苑。 看着阮铃兰清秀的脸庞,颀长的睫毛,还有纯净的睡容,江远庭不禁失了神。虽然成亲伊始,自己对她不闻不问,但不知不觉中,自己有时却又暗自庆幸,上天竟然把这样个美好的女子送到自己身边。而她,心里却总是想着别人。自己做错了吗?没有!绝对没有!她就应该留在自己身边,做自己的妻子,这是上天的安排,她必须服从! 自那日起,阮铃兰仿佛失了魂魄般,只是麻木地吃饭、工作,偶尔有人问话,也能应答自如,但总让人觉得好似心不在焉。阮铃兰也觉得自己好像丢了心,再也找不回来的那颗心。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间冬去春来,庭院里又开满了花。 日,江老太太将阮铃兰叫了过去。 阮铃兰进门,江老太太便和蔼地招呼她入座,闲话几句家常后便切入了正题:“铃兰,娘渐渐老了。除了生意需要操心外,娘还有个遗憾。这个遗憾,娘要是带进了棺材里,都没法面对江家先祖。铃兰,你和远庭在起也有些时候了,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 阮铃兰抬头看了江老太太眼,不知该如何作答。 “铃兰,娘倒不是催你。只是,娘如今年纪大了,除了想抱孙子外,也想给江家的列祖列宗个交代。毕竟江家的百年基业,将来不能无人继承”,江老太太苦口婆心地说道,“老大那边根本指望不上,远正能平平安安地喘口气,为娘都要烧高香了。远航是没谱,眼下,江家的基业和重担,只有落在远庭身上了。况且,有了孩子,家才像个家不是?” 阮铃兰心下无奈地苦笑着,婚姻与感情终究还是两码事,即便不爱,也不妨碍婚姻的存续和传宗接代的完成。 “放心吧,娘,我会想办法的,不会让您为难。”阮铃兰回道。 江老太太听后,脸上立即露出了浓浓的笑意:“铃兰,娘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娘也算没白疼你。” 第八十一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6)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告别了江老太太后,阮铃兰心中打定了个主意。对于江家来讲,最重要的就是传宗接代。而对于江远庭来说,除了心上人以外,其他女人几乎没什么差别。如此来,自己可以笃定,只需再为江远庭纳个妾,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既有人为江家绵延子嗣,又可以将自己解脱出来。当初江老太太反对程小婉,只是嫌弃她的出身和做派罢了,如今自己只要找个品貌俱佳、出身体面的姑娘就可以了。此事事关江家子孙后代,江老太太想必也不会反对。 随后,阮铃兰便开始着手操办此事,联系媒婆,寻找靠谱的姑娘。听说江家要娶亲纳妾,不少媒婆纷纷拍着胸脯保证,绝对能把全宁州城所有的姑娘筛查遍,挑出满意的人选来。虽然是妾室身份,可江家是名门望族,江二少爷又是宁州城里有名的翩翩公子,表人才,不怕选不到,只怕选花了眼呢。 日午后,阮铃兰在房间里边翻看着媒婆送来的姑娘照片和介绍,边思量着哪个姑娘最妥帖。 这时,有人敲门。阮铃兰抬头,见是大嫂玉川,于是连忙起身寒暄。 玉川握着白色的手帕,举止娴静地走进来坐下,随即见到阮铃兰手边的相册和文字,好奇问道:“弟妹这是?” 阮铃兰见到玉川,神色极为不自然,心情也十分复杂,不过此事倒也瞒不过,于是说道:“我嫌这房里太肃静,想找个姐妹作和我作伴,也可以和我起照顾远庭。” 玉川听后脸上浮现出讶异和复杂的神色,过了半晌后说道:“没想到弟妹竟是这般胸襟雅量。” 阮铃兰心下苦笑,自己绝不是具有雅量之人,也不愿和别人分享爱人,只是丈夫的心既然不在自己这里,那么,无论他娶少个,自己都会尽量置身事外,既可以趁机摆脱传宗接代的任务,也可以断绝自己的幻想,免得受到大的伤害。 这时,玉川神色复杂地看了阮铃兰眼,继续问道:“弟妹果真愿意远庭娶其他女人吗?我以为,弟妹在京城念过书,想法和做派都不样呢。” 阮铃兰轻抚着相册,看着上面的照片,想到其中的某个姑娘可能会成为江远庭的妾室,心中不禁百味杂陈,又强忍着痛苦,勉强说道:“远庭工作繁忙,能个人帮我照料他,也是好的。” 玉川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丝冷笑,想来眼前这女人和其他众寻常女子也没什么两样,不过是守着家庭过日子的庸人罢了,还以为她有什么独到之处呢。 随后,玉川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了。 阮铃兰看着玉川的背影,心下想到,旦江远庭的心里和身边聚齐了人,自己的心也就会彻底死掉了,就再也不会有失望和痛苦了。 接下来的几日,阮铃兰通过媒婆见了几位姑娘,个个都是年轻貌美,才艺俱佳,出身也是得体得很。想来这世间靓丽的女子众,果真会让人挑花了眼。 第八十二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7)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标范围不断缩小,阮铃兰最后圈定了三位姑娘,只打算再仔细斟酌番,就跟老太太去汇报,请她老人家来定夺。 将相册合上以后,阮铃兰心下不禁无奈地苦笑,若是在古时候,自己是不是该得个“贤妻”的名号? 暖阳高悬,阮铃兰有些昏昏欲睡。正当睡意渐浓时,阮铃兰突然听到耳边声巨响。 待睁开眼睛,阮铃兰见到怒目圆睁的江远庭和碎成片的茶杯。 江远庭随即又摔碎了镜子、花瓶以及能摔碎的切东西,随之而来的是阵阵碎裂的刺耳声音,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你这是做什么?”阮铃兰几乎无力阻止江远庭的满腔怒火。 江远庭转过头来,将矛头指向了阮铃兰,咬牙切齿地质问道:“谁给了你权利,让你为我选妾的?嗯?谁允许你这么做的?”江远庭随后狂怒地抓住阮铃兰的肩膀,用力将她甩到了边。 阮铃兰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撞到了桌子旁,腹部直接撞上了桌角的尖锐处,随之而来阵剧痛。 然而,江远庭依旧不依不饶,擒住阮铃兰的脖子,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你们没有权利为我做主!我娶谁是我自己的事。你们要是再敢干涉我,我就和你们死拼到底。” 阮铃兰强忍着腹痛,看着暴怒的江远庭,渐渐感到呼吸局促,没久便感到嗓子阵腥甜,随后“哇”地声,吐出口鲜血。 江远庭见状,头脑立即清醒了许,随后神色慌张起来。 “铃兰,你怎么了?铃兰?”随后,手足无措的江远庭才想起来要将阮铃兰抱起,又命人去叫医生。 晚间,兰心苑不断有人进出,有江老太太,有医生,有熬药人。 脸色惨白的阮铃兰闭目躺在榻上,耳边不断传来脚步声和各种嘈杂声。 “医生,她到底怎么了?”是江远庭焦急的生音。 “唉!二少爷,我已经尽力了。可还是保不住二少奶奶腹中的胎儿。” “你说什么?”江远庭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大声质问着医生。 “二少奶奶思虑过度,腹部又受到了重创,所以……就小产了。”医生颤着声音说道。 许久,房间里尽是沉默,没听到江远庭再发出任何声音。随后,是江老太太的叹息声,还有巧云的哭泣声。 “原来小姐已经有孕在身了,都怪我太大意,没能留心小姐的变化。”巧云边哭泣边自责。 江老太太则是不住地惋惜着江家的骨肉。 随之,又是长久的沉默。阮铃兰在半睡半醒间,知道了自己曾经孕育过孩子,而如今又失去了。难道这就是天意吗?没有感情的婚姻,所以就不该有孩子出生。或许,这就是宿命吧,没有爱,没有孩子。 休养几日后,阮铃兰的神色稍好些,便向老太太提出请求,要去城郊的处宅子里静养。 念在阮铃兰身体虚弱的份上,江老太太便点头同意了。 第八十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8)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第二天,巧云含泪收拾好了行李,搀扶着阮铃兰,走出了兰心苑。当初以为小姐和二少爷就此感情和美了,可没想到如今却发生这种事情。 又是个暮春时节,阮铃兰回望着江家大宅,四季迭,又是个轮回。只是,如今自己再也没有希望和憧憬了。 走出江家大门,阮铃兰率先上了车。巧云将行李安置好以后,刚想上车,便转头看见了车子后面不远处的二少爷。他紧紧盯着这辆车子,眼神复杂,有无奈,有担忧,也有不舍。 巧云见状,便对车内的阮铃兰说道:“小姐,二少爷在车外,你要不要……” “走吧,巧云。”阮铃兰面色平静地说道。 巧云看了看不远处神情黯然的二少爷,又看了看面容决绝的阮铃兰,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跟着上了车。 在城郊的静园里,阮铃兰每日服药看书,闲时就在园子里随意种些花草,后来不知从哪里跑来了只白色小狗,模样煞是可爱,阮铃兰便收留了它,并为它取名“白慕”。有时阮铃兰会有些恍惚,这是不是就是世外桃源的日子,无人打扰,清净自如,小小的方天地里,只有自己和头顶的这片天空。 可是阮铃兰心里清楚,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自己有朝日还要面对江家的切,就连脚下的每寸土地都是属于江家的。 有人不时地送来时令水果,还有人时常送来最新的面料和成衣,各色书籍和玩物是不断。巧云心里清楚,这都是二少爷差人送来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他想和小姐重归于好,可是,小姐却始终不动声色,依旧每日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从不过问江府的事情。 日,白慕生病了,茶饭不思,神情萎顿。阮铃兰很是着急,连忙让巧云去找兽医。 可兽医查看过后,没发现什么病情。但随后,白慕还是日渐衰弱,并且不再进食。 自从白慕出现以来,阮铃兰每日都精心喂养,时常和它起玩耍。如今眼看回天乏力,阮铃兰愈发地焦急起来,不知它哪里出了毛病,连以前最喜欢的食物都不再看眼。 旁的巧云心里清楚,除了那些吃穿用度的东西之外,眼前的白慕恐怕也不是无端出现的。眼见阮铃兰急得不行,巧云便悄悄地去搬了救兵。 第二天,江远庭出现在了静园。连续低迷天的白慕见到江远庭,连忙精神振作起来,跑到他面前,摇着尾巴欢喜得不行。 江远庭给白慕带来了它喜欢的特制饲料,白慕开心地吃了起来,扫之前无精打采的样子。 旁的阮铃兰见状后,知道了白慕的真正主人其实是江远庭,于是转头准备离去。 这时,江远庭在后面轻声换道:“铃兰……” 阮铃兰停下脚步,心中五味杂陈,不想面对的人和事,却终究要面对。 第八十四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9)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江远庭走上前去,从后面紧紧拥住了阮铃兰。江远庭将头埋在了阮铃兰如墨搬的发间。 “铃兰……”江远庭低头喃喃自语着,“对不起……” 阮铃兰痛苦地闭上眼睛,心中苦涩无比。 “铃兰,是我不好”,江远庭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不该那样对你,我亲手断送了我们的孩子……”江远庭说到最后,声音开始哽咽。 阮铃兰慢慢转身,抬头看向江远庭。就是眼前这个人,和自己起克服危险,生死相依,起为家业奔波,荣辱与共,不知不觉间,自己的目光不断地在他身上流连,可惜的是,他的心中却另有佳人。 江远庭轻抚阮铃兰的脸庞,说道:“铃兰,跟我回去吧。你不在我身边,每天都是煎熬。” 阮铃兰望着江远庭,熟悉的脸庞,熟悉的气息,深邃得如同深潭的双眸,都让自己沉迷其中,可是理性却又告诉自己,如此下去只会徒增痛苦,求而不得,便不该再去勉强。 阮铃兰轻轻摇摇头:“我想在这里清静下。”阮铃兰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回江府,除了要面对江远庭,还要面对他的心上人玉川。 “这样也好”,江远庭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随后回头命令旁人,“把我的行李拿出来,去安置好!” 随后,有人从车里陆续将江远庭的行李取了出来。 阮铃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切,只听江远庭在耳边说道:“正好我也想清静下,咱们起吧。” 随后,江远庭和旁人起,将行李送往屋内。 阮铃兰没想到江远庭会来这招,眼下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晚间吃饭时,江远庭只吃了很少点。阮铃兰不禁眉头紧蹙,问道:“你怎么吃得这么少?” 江远庭摇摇头:“我做错了事,就惩罚自己少吃点。”说完还脸委屈地看着阮铃兰。 阮铃兰听后眉头加紧蹙,看着江远庭的副可怜相,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接下来的几日里,江远庭寸步不离地陪着阮铃兰在静园里吃饭、散步、遛狗、侍弄花草,有时还说些逗趣的话,去哄阮铃兰。终有日,阮铃兰忍不住问道:“你不需要去照料生意吗?” 江远庭神色暗了暗,说道:“你在生我的气,我没心思去厂里。” 阮铃兰摇摇头,自己似乎并不是在生气,只是伤心而已,伤心他的心里另有她人,伤心他的心上人不是自己,可这又能怪谁呢? 江远庭见阮铃兰摇头,便认为她还不肯原谅自己,连忙说道:“你如果不愿意看见我,我就离你远点,只要我能看见你就好。” 阮铃兰抬头看向江远庭,不由得脸的苦笑,他的眼神,他的话语,会让自己有种错觉,以为他心里在意自己,甚至有那么点点喜欢自己。可是,阮铃兰不敢继续深想下去,只怕会伤得深。 第八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0)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平静的日子没能持续久,阮家那边便传来了消息。阮老爷生意场上连连失利,急需江家施以援手。 接到消息的阮铃兰再次陷入了两难境地,自己不想和江远庭开口借钱,可是阮家上上下下都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希望自己能为他们解燃眉之急。母亲来过次,哭哭啼啼地说阮家的境况大不如前,若是没有江家的帮忙,阮家的老小估计要去喝西北风了。随后,阮家各房的人陆续来到静园,名义上是探望阮铃兰,可实际上却是同样的话题,同样的请求。 日,阮铃兰的嫂子前来静园看望阮铃兰。 “铃兰,江家二少爷待你真是不薄”,嫂子望了望周围的环境和布置,谄笑着说道,“这么大的个园子,单独给你个人住。听说二少爷生意再忙,也每天必回来和你团聚。依我看呐,女人要是做到你这份上,也算是享尽齐人之福了。” 阮铃兰应付地笑了笑,未有言语,外表的风光,人人都看得见,而内心的苦涩却是无人能懂。 “唉!”嫂子随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若是能有你半的福气,这辈子也就知足了。”嫂子边说边欲要拭泪。 “我哥待嫂子不错,嫂子也是有福之人啊。”阮铃兰开口劝了劝。 “唉!你有所不知,虽然你哥在外操劳个不停,千算万算,可还是着了别人的道,又赶上生意场上状况萧条,眼下阮家的境况是日不如日了。爹为此还发了好大顿火,把你哥……”嫂子说到这里顿了顿。 “我哥怎么了?”阮铃兰连忙问道。 “爹把你哥打了顿不说,还给他关了禁闭,说都是因为他的失误,才让阮家落得如今的下场。可怜你哥身体瘦弱,又心情沮丧,已经好几天没进食了。如此下去,只怕有个什么好歹。你哥要是出了事,我就随他去了,剩下两个小的,我也顾不得了。”嫂子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阮铃兰听后心里十分着急,自幼哥哥就对自己倍加疼爱,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先给自己。如今阮家如此凄风苦雨,上上下下乱作团,自己听了也是坐立难安。 静园再也静不下去了,阮铃兰被陆续而来的人叨扰个不停,尤其听了嫂子的话以后,实在是心绪难平,心里不忍见娘家人如今如此哀苦连连,不忍心哥哥被如此对待,便只好硬着头皮和江远庭提及了此事。 江远庭听后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阮家这次亏损严重,恐怕……” 阮铃兰见江远庭面有难色,心下便知阮家这次受损肯定不少,恐怕江家也下子难以筹措这么大笔钱。 江远庭接着说道:“恐怕阮家时难以缓过来。应急的部分,我先帮忙筹措下。其余的部分,让爹先典卖些亏损的产业吧。” 第八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听后连忙点点头,江远庭如此说,便是准备搭救了。只是没久,阮铃兰的神色又暗淡了下来,自己不喜欢和江远庭牵扯太的利益纠葛,虽然自己当初嫁过来便是联姻的结果。 江远庭见阮铃兰眉头紧皱,便伸手替她舒展了下眉毛,笑着说道:“原来你这几日直在为这件事发愁。” 阮铃兰心下苦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远庭深邃的目光落在了阮铃兰的脸庞上,随后将阮铃兰揽在怀中,说道:“放心,有我在。” 阮铃兰紧咬着嘴唇,依偎在江远庭怀中,情绪复杂得很。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得,有我在,你不要个人难过。”江远庭用下巴摩挲着阮铃兰的秀发。 阮铃兰含着泪点了点头,心情愈发地复杂起来。 随着江远庭对阮家的援助和百般讨好,阮铃兰最终默许了与他重返江家。 来回,阮铃兰感觉自己的心态苍老了许。 回到江府没久,大嫂玉川便来到兰心苑探望阮铃兰。尽管阮铃兰百般不愿面对她,可还是硬着头皮,起身打了招呼。 “听说弟妹身体欠佳,我便让人熬了些补汤。”玉川身靓丽装扮,将装着汤羹的食盒递了过去。 阮铃兰客气道:“让大嫂费心了。” “哪里的话?咱们既是家人,何必这么生分?”玉川落座后,抬眼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阮铃兰,随后说道,“听说弟妹小产,我听了也是难过得紧,还望弟妹好生休养才是。” 阮铃兰无奈地点点头,似乎不愿提起旧事。 “哦,对了”,玉川继续说道,“弟妹之前不是说要给二弟纳妾吗?怎么后来没了下文?” 这时,还没等阮铃兰开口,巧云走了进来,没有好气地接道:“二少爷和我家小姐恩爱得很,哪里还容得下其他女人?先前我家小姐觉得自己身体欠佳,唯恐照料不周,可是二少爷不仅不介意,还说让我家小姐赶紧打消这个念头,这辈子守着我家小姐就心满意足了。” 玉川听后,脸色时间复杂了起来。 旁的阮铃兰捕捉到了玉川神色的变化,心下想到,玉川不会相信巧云的话的,她的举手投足都摆明了她对自己在江远庭心中的地位有着十足的信心。 玉川随后笑了笑:“如此看来,弟妹和远庭倒是令人羡慕的鸳鸯眷侣呢。” 巧云也跟着笑了笑:“大少奶奶您和大少爷也是人人羡慕的好伴侣,府里的人都纷纷赞叹大少奶奶勤于照料,大少爷才能日益康复呢。” 这时,玉川的神色暗了暗,随后又恢复如常,闲话了几句便离开了。 待玉川走后,巧云愤愤不平地说道:“哼!我看她就没安好心。” “怎么了?”阮铃兰不解地问道。 “那天早上,我见二少爷准备出发去厂里,她倒好,在大门口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和二少爷说着话。她好歹是江家的大少奶奶,怎么这么没眼色、没分寸?”巧云脸的不平之色。 第八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心下苦笑,说到底,玉川和江远庭之间的感情,远在自己遇见江远庭之前,这其中的纠葛,谁又说得清呢。只是,连巧云都能捕捉到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江府其他的人会不会也心知肚明呢。 第二天午后,天气晴朗,阮铃兰来到池边散步,欣赏着满池的荷叶。 正当阮铃兰专心欣赏美景之时,身后传来个声音:“小心别靠得太近,池边滑得很。” 阮铃兰回头,见是大哥江远正,于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听府里的人说,你以前在京城读书?”江远正斯斯文文的模样,虽然和江远庭有些许相似之处,却不及江远庭那般凌厉和冷俊,但苍白的脸色和温文尔雅的气质,却让人感觉加随和亲切。 阮铃兰轻轻点了点头。 江远正扶了扶眼镜,随和又轻咳了声,说道:“原来是才女啊。” 阮铃兰微笑着摇摇头:“认了些字罢了,不敢妄称什么才女。” 江远正笑了笑:“弟妹过谦了。府里的些字画出自你的手中,我见了感觉甚好,可见弟妹是名副其实的才女呢。” 正当阮铃兰准备回话时,只见玉川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玉川走近后,面容不悦地抬眼看了看阮铃兰,随后又看向江远正,说道:“这里风大,小心着了凉,不要停留太久。” 江远正看了看妻子,眼神中满是爱意,随后点点头,与妻子相互搀扶着离去。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阮铃兰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为什么,命运偏偏喜欢捉弄人,令人愁肠百结。 数日后,阮铃兰正在书房里看书时,江远正敲门走了进来。 这时,阮玲兰才注意到,江远正走路有些吃力,脸色依旧苍白。 “大哥好!”阮铃兰连忙起身招呼。 “打扰弟妹了”,江远正斯文俊秀的脸上已经满是汗珠,“想请弟妹帮我个忙。” “大哥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尽力。”阮铃兰说道。 “玉川生日快到了,她素来喜欢西洋的乐器,我想送她架钢琴,可我来不通音律,二来对西洋的物件不甚熟悉。听说弟妹你曾经游历欧洲,想必见识广,能否帮我参谋下?”江远正脸的诚恳。 阮铃兰心下不禁想到,原来江家的大少爷也是痴情之人,对自己的妻子如此眷恋和爱护,只是造化弄人罢了。随后阮铃兰点点头:“我对钢琴不算精通,不过倒可以提些建议。” 江远正听后,脸上浮现出了笑意:“那就太好了,那就有劳弟妹陪我走趟了。听说宁州城里有人要转让钢琴,弟妹帮我去鉴别下吧。” 阮铃兰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不知为什么,江远正脸的真诚和温暖的笑容,总是让人感觉心疼。心疼他和自己同病相怜,爱人的心不属于自己,可自己却偏偏往情深。 第八十八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来到处深宅大院,江远正和人打了招呼,便带着阮铃兰同走了进去。 “这座宅子的主人准备去南洋,所以有些带不走的物件便转让了。听说这里有架欧洲原产的钢琴,我便过来问问看。”江远正边走边说道。 阮铃兰点点头:“大哥真是颇费了心思呢。” 江远正扶了扶眼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等了片刻,屋内主人走出来,和江远正寒暄了会儿。 随后,主人说道:“我这架钢琴,可是我心头的宝贝,可是实在托运困难,只好忍痛割爱。不过,不是爱琴之人,无论出少钱,我都是断然不允的。” 江远正笑了笑:“我夫人素来喜爱钢琴,可惜的是宁州城里没有架像样的,如今您肯割爱,我们再高兴不过。” “看得出来,这位夫人气质不凡,想必也是才华横溢吧。”宅子主人指着阮铃兰说道。 还未等阮铃兰开口解释,江远正连忙说道:“您误会了,这是我妹妹,这次特意前来帮我调试音色。” “哦,原来如此”,宅子主人恍然道,“原来你们家子都是有才之人啊。” “不敢当、不敢当……”江远正客气着说道。 随后,宅子主人带着江远正和阮铃兰来到书房。阮铃兰见是架非常古朴又十分精致的钢琴,试了试音色,也颇感满意。如此精美的钢琴,想必价格也不菲吧。不过江远正副势在必得的神情,估计也不会计较金钱了。 当江远正和宅子主人谈论具体价格时,阮铃兰在旁兴之所至,弹奏着首曲调悠扬的曲子。 曲完毕,阮铃兰见江远正面露惊讶之色。 “怎么了?”阮铃兰开口问道。 江远正扶了扶眼镜,说道:“玉川也时常弹奏这首曲子。” 阮铃兰见江远正谈起玉川时嘴角不断上扬的神情,内心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随即,江远正干脆地付了定金,只等改日派人来取。 回到江府大宅时,天色已渐黑。阮铃兰和江远正边谈论着今天订购的钢琴边向院门里面走去。 突然,江远正停下了脚步。阮铃兰也跟着停下,顺着江远正的目光看向前方,只见江远庭在屋檐下着,边吸着烟边看向自己和江远正这里。 随后,江远正过去和弟弟江远庭打了招呼。江远庭默然地点了点头,似乎没有传统的长幼之序,只是冷冷地点头回应,维系下表面的礼仪而已。 待江远正离开后,江远庭熄灭了烟头,过来拉着阮铃兰的手,问道:“冷不冷?” 阮铃兰以为他会质问自己,可是他没有,于是摇摇头。 这时,江远庭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了阮铃兰身上,说道:“晚上天气凉,要注意些。” 阮铃兰抬头迎向江远庭的目光,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月光下,江远庭拥着阮铃兰,向兰心苑走了去。 第八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4)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第二天,有人将定金退给了江远正,说是钢琴不卖了。 江远正下子急得不行,脸色加苍白。 阮铃兰在旁劝道:“是不是生出了什么枝节?要不再去找那个人问问看?” 江远正垂头丧气地说道:“我托人问过了,即便加钱,对方也不肯卖了。” “或许他改变主意了?不想卖了?毕竟他说过那是他心爱之物。”阮铃兰问道。 “目前不清楚”,江远正摇了摇头,“只是难得有这样架中意的钢琴……” “大哥,你先别急,再托人打探下吧”,阮铃兰劝道,“也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选择。” 江远正无奈地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 午后,待阮铃兰回到兰心苑时,发现有府里的小厮正往里面搬钢琴。 阮铃兰见是昨日自己和江远正看过的那家钢琴,不由得大为惊讶,问过之后才知道是江远庭吩咐的。原来是江远庭将这架钢琴买了回来,怪不得那个人反悔,不肯再卖给江远正。虽然同为江家少爷,但江远正常年卧病,自然不如在外料理生意的江远庭人熟面广。只是,江远庭为什么要买下这架钢琴呢?阮铃兰想了想,终有所悟,江远正买琴是为了给玉川过生日,想必江远庭也是出于同样的心思吧。想到这里,阮铃兰内心不禁苦涩无比,玉川过生日,两个男人争相为她出力献礼,想来也是幸福之人吧。 晚间,江远庭从厂里回到兰心苑,刚进门就看了看钢琴,随后问向阮铃兰:“怎么样?满不满意?” “什么?”阮铃兰不解其意。 江远庭走过来,揽住阮铃兰的肩头,说道:“我托人物色了架钢琴,你喜不喜欢?” 阮铃兰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远庭,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毛,问道:“这是送给我的?” “当然”,江远庭嘴角扬起了个好看的弧度,“听说这架钢琴不错,买主很,我托了人才买到。” 阮铃兰眼前浮现出了江远正焦急和失望的神情,于是说道:“我不擅于弹钢琴,要不退了吧。” “你不喜欢?”江远庭浓黑的眉毛拧成团。 “我很少弹钢琴。这么好的物件,放在我这里,岂不是浪费了?不如退回去,让有缘之人弹吧。”阮铃兰说道。 “你不喜欢弹钢琴?”江远庭深邃的眼眸紧盯着阮铃兰。 喜欢弹钢琴的是玉川,不是自己!!阮铃兰坚定地摇摇头:“我不喜欢弹钢琴,也不喜欢浪费物件。” 江远庭起身来,将目光移向别处,随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原来我猜错了,以为你会喜欢……” 阮铃兰没有说话,内心却极为不舒服,江远庭这是在拿玉川的喜好来揣度自己,可自己不是玉川。 第二天,江远庭便命人将钢琴退了回去。阮铃兰想到如此来,江远正便有机会重得那架钢琴了。这江府的事情,还真是复杂得很。两兄弟间也是隔阂颇深,想必是因为玉川吧。 第九十章 平地响惊雷(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玉川生日那天,江远正果然拿到了梦寐以求的钢琴,作为贺礼送给了妻子。只是阮铃兰这边却是情况不妙,连连高烧不退。 江远庭直守在榻前,来来回回叫了不少医生,却找不出个病因。 “会不会是旧伤复发了?”江远庭脸担忧地看着阮铃兰,自己直都记得,当时阮铃兰是怎样替自己挡住了子弹,又是怎样番死里逃生。 阮铃兰脸色苍白,只是双美目依旧清澈,“可能是夜里感染了些风寒,没什么要紧。” 江远庭握着阮铃兰的手,说道:“你答应我,不许有事!” 阮铃兰见江远庭副幼稚的神情和话语,不由得苦笑,随后点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不会有事的。” “说好了,不许反悔!”江远庭亲着阮铃兰的额头说道。 阮铃兰只好无奈地答应下来。 过了几天,阮铃兰不仅没有好转,反倒为严重,而且脸上长了些疹子,虽有大夫开了药,但疗效十分缓慢。 阮铃兰无法接受自己如此病容憔悴,而且脸上是如此难堪,便闭门不见任何人,任凭江远庭不断地在外面敲门。 “铃兰,你开开门。我和你说几句话。”江远庭在外面高声喊道。 “有什么事,隔着门说就好。”阮铃兰态度坚决,不愿让任何人见到自己如今的样子,特别是江远庭。 “你不能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总要出来透透气吧。”江远庭劝道。 “我不透气!”阮铃兰宁愿憋死,也不愿被人看见自己的丑态。 “我找了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给你瞧病。”江远庭依旧劝个不停。 “我不要瞧病。”阮铃兰赌气说道。 眼见阮铃兰如此坚决,江远庭无奈之下,只好使出了苦肉计。 阮铃兰在房间里面,只听见江远庭在门外突然惨叫声,随后便没了动静。 过了半晌,外面还是没有任何声音,阮铃兰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正准备向外张望、看看情况时,不料躲在旁的江远庭突然脸坏笑地夺门而入。 阮铃兰还没来得及捂脸,就被江远庭撞见,不由得气得转过身去。 江远庭见状,握着阮铃兰的肩头,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不过是长些疹子罢了,何必这么在意?” 阮铃兰瞪了江远庭眼,脸色不满道:“亏你说得那么轻松,敢情不是长在你的脸上。” 江远庭笑着哄道:“我给你请了位名医,除了疹子以外,你连日高烧不退,才是要紧事。” 阮铃兰无可奈何地说道:“那么大夫都看过了,也看不出个究竟。” “这次请来的是江南代最负盛名的大夫,他定能看好你的病。”江远庭脸的认真。 阮铃兰经不住江远庭的反复劝说,终于点头同意看大夫。 午后,江远庭请来的盛神医来给阮铃兰把了脉,又问了问病情,看了看舌苔,随后面色复杂地走了出去,和江远庭在外面窃窃私语了阵。 第九十一章 平地响惊雷(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巧云,那位名医那副表情,不会是情况不妙吧。”阮铃兰脸担忧地对巧云说道。 “哪里会呢?小姐你不过是思虑过度而已。”巧云安慰道。 不知为什么,阮铃兰还是有些不放心,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随后,任凭阮铃兰百般询问,江远庭总是含糊应对,只说安心休养就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阮铃兰脸上的疹子开始消退,但与此同时府里开始流传着传言。有人说听见了名医和二少爷的对话,二少奶奶身体状况不佳,虽不至于害命,但极有可能终生不会再有孩子。 传十、十传百,府里的人不断议论纷纷。巧云听到风言风语后,还和几个丫头吵了起来。 “你们几个在背后嚼二少奶奶的舌根子,也不怕家法伺候?”巧云高声质问着对面的几个小丫头。 “我们在这里说着私房话,哪里碍着你了?再说,这又不是我们传出来的。现如今,江府里哪个不知道二少奶奶的情况?” “我家小姐好得很,胡乱传言的人也不怕烂了舌头。”巧云气得脸色通红。 “哼!巧云姐姐,你平日里仗着二少奶奶的威势,我们这些底下做事的人,倒也敬畏你几分。可你也不想想,如今二少奶奶不能生育了,老太太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即便保住了二少奶奶的名分,也保不住二少奶奶的地位了。你们主仆二人还能嚣张久?” “你……你再敢说遍,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巧云气得作势要去拼命。 这时,巧云和人争吵的声音惊动了阮铃兰。阮铃兰在门后听得清二楚。难怪江远庭不肯对自己说出实情,也难怪府里的人最近进进出出时都表情怪怪的。 阮铃兰心里清楚,如果她们说的是真的,那第个做出反应的就是江老太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若是不能为江远庭留下子嗣,老太太绝对会另想他法,到时情势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 这时,巧云对面的另个小丫头冷笑道:“巧云姐姐,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别说和我们动起手来,你会吃亏。只怕你和你家小姐今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还没等巧云回击,门外又响起了个低沉的声音:“谁的日子不会好过了?”是江远庭的声音。 回过神来的小丫头们连忙低下头去,其中个懦懦地说道:“二少爷,我们和巧云姐姐说笑呢。” 巧云气愤道:“呸!鬼才和你们说笑呢。” 江远庭面如冰霜,冷俊的双眸紧盯着对面的几个小丫头:“你们记住了,谁要是再敢传些风言风语,轻则家法伺候,重则直接撵出府去。听见没有?” 江远庭威严十足,吓得几个小丫头连忙称是。 “算了,你们几个也不用在兰心苑伺候了。从即日起,你们去浣衣房吧。”江远庭冷冷说道。 第九十二章 平地响惊雷(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二少爷,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求二少爷看在我们几个平日里尽心做事的份上,原谅我们这次吧。我们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们知错了……”有的小丫头快哭出来了。谁都知道浣衣房既辛苦,月钱又少得可怜,哪里比得上在主子身边体面呢。 江远庭嘴角扬起了个好看的弧度,冷冷地看着她们几个,说道:“事到如今,我已经格外开恩了,你们要是不满意,就把你们分配到马厩里去,整日照料牲口。” “我们不敢,不敢了……”小丫头们算是认识到了其中利害。 江远庭冷笑着从牙缝里字句地说道:“你们几个听好了,这府里上上下下,谁要是说二少奶奶半个不字,就立马卷铺盖走人。没有例外!” “是,是!”几个小丫头立即点头如捣蒜。 门里的阮铃兰听后心绪复杂得很,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不知该如何面对未来。 随即,江远庭推门而入,见阮铃兰倚在墙上,连忙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不好好躺着?” 阮铃兰看着江远庭,想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问道:“她们说的是真的吗?大夫到底怎么说?” “她们纯属胡说八道,我已经责罚她们了。”江远庭答道。 阮铃兰仔细地看着江远庭的神情,想从中分辨出真假。 “别想那么了,好生休养才是要紧。”江远庭轻抚着阮铃兰的额头,随后眉头拧成团,说道,“怎么这么烫?”随即扶着阮铃兰重新躺下,又命人去另请医生。 这次来的是个从法国留学归来的医生,给阮铃兰做了番检测后,放下仪器,低声跟江远庭说道:“二少奶奶气滞体虚,已算比较严重,除了体弱外,可能还会影响到将来的生育……” 阮铃兰听后双眼紧闭,两位医生都这么说,可见这是真的了。正当阮铃兰内心苦楚时,江远庭冷冷地对医生说道:“我看阁下也是学艺不精,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下判断?” “二少爷,我……”年轻的医生刚想辩解,就被江远庭打断。 “来人,送客!”江远庭脸色沉重,不悦地命人将医生送了出去。 待来人离去后,江远庭连忙扶住虚弱的阮铃兰,劝道:“不必听那些庸医胡说不道。” 阮铃兰却是灰心得很,情绪低落,“两位不同的医生都如此说……” “他们都是庸医,改日我带你去上海……”江远庭劝慰道。 阮铃兰摇摇头,如果真是自己身体状况的问题, 那么到哪里看都是样的。事到如今,自己只能认命了。至于江家留后的事情,江老太太自然会想办法。阮铃兰内心不由得苦笑,命运,么强大,自己不得不臣服。 “铃兰,你别难过。就算是真的……”江远庭正要劝慰阮铃兰时,突然外面有人来报,“二少爷,老太太有请。” 第九十三章 平地响惊雷(4)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江远庭和阮铃兰相互对视了眼。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阮铃兰心下叹了口气,这府里有什么能瞒得过她老人家的呢。就算当初老太太念在阮家的份上对自己照看有加,可和江家留后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我去去就回。”江远庭将阮铃兰安顿好以后,便起身跟着来人离去了。 晚间,正当阮铃兰昏昏欲睡时,巧云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小姐,情况不妙啊……”巧云垂丧着连说道。 阮铃兰强打起精神,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老太太那边……” “小姐,二少爷和老太太吵起来了。府里的人都不敢上前,只听里面声音越吵越大。” 阮铃兰心下了然,老太太不会对自己无后这件事坐视不管的,她定会想尽切办法为江家留后。 入夜时分,身着锦缎绣花夹袄的玉川来到了兰心苑。 “听说弟妹近来体虚,我特意过来探望下。”笑靥盈盈的玉川,气色颇佳,愈发显得楚楚动人。 “有劳大嫂费心了。”阮铃兰带着病容,客气滴回应着。 玉川打量了下四周,随后问道:“远庭人呢?他怎么没陪着你?” 还未等阮铃兰开口,巧云走过来,边倒水边插言道:“我家小姐想喝百合芙蓉汤,二少爷亲自去吩咐厨房,盯着那帮人把汤熬好。” 玉川冷冷地笑了笑,随后说道:“二弟和弟妹感情深厚,真是羡煞旁人啊。” 阮铃兰看着对面的玉川,肌肤胜雪,眉眼动人,颦笑无不带着韵味和风情,难怪远庭会对她着迷。 这时,巧云将倒好的热水递给了玉川。 还未等玉川拿稳,水杯便歪斜在边,把玉川的手臂烫得不行。 “哎呀……”玉川痛苦地捂着玉手。 “要不要紧?巧云,快去拿冷敷膏。”阮铃兰吩咐道。 巧云痛快地将药膏取来,边给玉川敷上,边说道:“大少奶奶太不小心了。怎么能把自己烫成这个样子呢?要是大少爷知道了,肯定会心疼得不得了。” 玉川抬眼,冷冷地看了巧云眼,随后强压下怒火,勉强着对阮铃兰说道:“没什么要紧,不碍事。” “那就好。”阮铃兰应道。 随后,玉川话锋转,开口道:“听说二弟近来为了阮家的事,着实费了不少心,不仅贴钱贴力,动用了不少关系人脉,也难免得罪了些人。” 阮铃兰惊讶地看着玉川,只听玉川继续说道:“生意场上,搭救方,势必要得罪另方。想来二弟也是精疲力尽、费尽了心思呢。” 阮铃兰听后久久沉默不语,看似轻松的答应承诺,实际上却要付出许,甚至牺牲很。如此来,自己欠江远庭的,似乎越来越了。 第九十四章 平地响惊雷(5)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弟妹身体有恙,我就不叨扰了,弟妹还是早点歇息吧。”玉川说完便起身告别了。 待玉川离去后,巧云愤愤不平地说道:“二少爷为小姐出力,她有什么资格来议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跑来给小姐添堵。” 阮铃兰心此时下乱成团,江远庭为了阮家,费尽心力,赔钱赔力,还有可能遭人敌视,如今自己又无法为他孕育后代,害得他和老太太争吵起来,使得他左右为难,想来自己还真是无是处。 “小姐,你不要理会她。我看她纯粹是羡慕和嫉妒。二少爷和小姐的事,哪里轮得到她来嚼舌根子。她要再敢造次,我就去通报大少爷,让他好好管教下自己的夫人。”巧云愤恨得不行。 “算了,巧云,这件事的症结不在于她。”阮铃兰心里清楚,如今的情况都是自己手造成的,不能生育是自己的事,求江家搭救阮家也是自己的主意,怨不得别人。 第二天天刚亮,就有人来传信,让阮铃兰去面见老太太。 该来的终究要来,躲是躲不过的。阮铃兰拖着虚弱的身子,刚想起来,就被江远庭拦了下来。 “你不要去!”江远庭阻拦道,“要是有什么事,直接冲着我来。你好生歇着就好。” “我在府里,总不能直躲着不见。早晚都要面对的。”阮铃兰知道躲得了初,躲不过十五,事情该发生的迟早都要发生。 江远庭浓黑的眉毛拧在起,沉思片刻后说道:“铃兰,你记着,无论老太太说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切有我呢。” 阮铃兰点点头,心里却无限苍凉,自己对江远庭的亏欠越来越。 待收拾整齐,来到老太太房里时,阮铃兰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阮铃兰进入房间后,只见老太太气定神闲地坐在太师椅上,正闭目眼神。 听到脚步声,江老太太缓缓睁开眼,随后招呼阮铃兰坐在自己身旁。 “铃兰”,江老太太握住阮铃兰的手,关切地说道,“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阮铃兰低声答道:“谢娘挂念,最近直在服药调养。” “你定要好生休养才是”,江老太太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和远庭当初从上海回来,所受的伤已经痊愈了吧?” 当时江远庭和自己回到宁州之后,谁也没提在上海的事,可是这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呢。江老太太风雨几十年,对江家的上上下下了如指掌,想必当初跟在身边的人早就把当日在上海的事都仔细通报了。 阮铃兰低下头去,小声说道:“已经恢复得差不了。” 江老太太深意十足地看了眼阮铃兰,突然话锋转:“铃兰,你对嫁进江家不满意?” 阮铃兰抬头看着江老太太,不明白她此时此刻为何如此发问。 江老太太接着说道:“你当日在上海,和别的男人私奔,有考虑过远庭的感受吗?” 第九十五章 平地响惊雷(6)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面对江老太太突然的质问和发难,阮铃兰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我,我当时……”阮铃兰不知如何说下去,当时自己确实想和董鸿飞远走高飞,可没想到董鸿飞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没想到江远庭会冒险去救自己,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的心会渐渐系在江远庭身上,再也无法离开。 “铃兰,这等家丑,即便远庭不予追究,难道你就没有反思过么?”江老太太继续发难,“你和那个男人离开了整晚,你们孤男寡女的,谁知道你们有没有……” “我们没有……”阮铃兰当即斩钉截铁地否认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自己虽然和董鸿飞心意相合,但只限于彼此吐露心意,绝无逾越之举,无论是当初在京城学堂时还是在上海,都是如此。自己唯的男人只有夫君江远庭。 江老太太脸上浮现出丝冷笑:“铃兰,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瓜田李下?即便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你还是带给了远庭莫大的难堪,不是么?你让个堂堂男儿受此屈辱,还要冒着危险去救你,差点命丧上海,难道你对此就没有要反思的么?” “是……是我不好,我不该……让远庭为难和冒险……”阮铃兰想起往事,不禁难过至极,时间眼圈开始红了起来。 “唉!”江老太太叹了口气,话锋又是转,“此事毕竟已经过去,既然远庭不予追究,我也不想过问太。只是铃兰你要记得,这是远庭为你着想,为你考虑。将心比心,你也要为远庭考虑才是。阮家这次蒙难,远庭甚至瞒着我调用了江家的所有资源,为阮家能够起死回生拼尽了心力。若不是时运得当,江家也难免会被拖进去。铃兰,江家和远庭始终待你不薄,有些事,你该心里有数才是。” 阮铃兰被老太太这么说,内心难受得很,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 “铃兰”,江老太太没有顾及阮铃兰的难堪,继续说道,“上次你小产,为娘的心里也是难受得紧,眼看着江家就要有后了,到最后却落了空。本来想着你好生调养着,来日方长,将来也会子嗣的。可没想到……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 阮铃兰心下了然,老太太绕老绕去,还是回到原点,事到如今,终究得面对了。 “铃兰,娘直以来对你寄予厚望,疼爱有加,事情弄成现在这样,为娘的比你们都痛心”,江老太太继续说道,“可事情还是得要有个解决的法子才是。我心为了江家、为了远庭着想,想要远庭有个子嗣。人生在世,要是没有后代,恐怕百年之后连个上坟烧纸的人都没有,费劲心思经营的家业到时又交给谁去打理呢?自古以来,哪户人家不是把子嗣看得比命还重要呢,你说是不是?” 第九十六章 平地响惊雷(7)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当然知道这其中利害,懂得子嗣对于江家的重要性。 “我和远庭提过此事,可没等我说上几句,他就和我嚷嚷了起来。远庭那个脾气啊,真是继承了他爹的性子,认准的事情,谁也劝不动。我是出于好心,让他再续房,来有了子嗣,二来你还是江家的二少奶奶,这样来岂不是两全其美,可是他那个倔脾气啊,根本听不进去。铃兰,你若有机会,定要帮我劝劝他才是。他还年轻,不懂得这其中利害,没有子嗣是何等的大事?他现在还理解不了”,江老太太讲到这里,脸上终于不再阴沉,“铃兰,你放心,娘也不会亏待你。远庭即便续了房,有了子嗣,将来也是由你来抚养。至于挑选哪家姑娘,为娘的也考虑你的意见。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为娘的这片苦心,相信你是懂的。” 阮铃兰强压住内心的痛苦,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自己懂得老太太这番话的分量,先是来了个下马威,旧事重提,最后软硬兼施,如果自己不答应,就是不识抬举了。江远庭为自己付出了很,可自己又能为他做什么呢?如今自己连个子嗣都不能给他,自己还能做什么呢?他有心里喜欢的人,有诺大的家业要继承,自己在江家、在他心里又算什么呢?除了名分,自己还拥有什么呢?事到如今,江老太太没有逼着江远庭休了自己,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吧。 思来想去,阮铃兰已是满腹悲伤。江远庭跟老太太吵闹个不停,想必是无法接受家里再次强行给他安排婚事吧。 “娘,我没有意见。”阮铃兰强忍着悲痛说出了最后的决定,事已至此,江远庭终究要有他自己的路要走,自己只是个挂名的二少奶奶罢了。 江老太太脸上浮现出了难得的笑容:“娘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阮铃兰离开老太太的房间后,踱步到了池塘边,看着满池的荷叶,在阳光的照耀下静静地绽放着。阮铃兰心下想到,若是能做池中的条鱼也是好的,每日除了觅食就是游弋,没有各种烦恼困扰。 正当阮铃兰步步靠近池畔时,身后响起个声音:“弟妹,不要靠近,那里滑得很。” 阮铃兰回头,见是大哥江远正。 “弟妹,这里风大,你身体尚未痊愈,还是回去歇息吧。”江远正劝道。 阮铃兰摇摇头,自己现在无论在哪里,心都无法静下来。 “无论有什么事,都不及保全健康重要。”江远正扶了扶眼镜,耐心劝道。 阮铃兰不禁愣,难道自己的神情和面容很像想不开的样子么? 这时,江远正仿佛了解阮铃兰的心思似的,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道:“在这深宅大院里,每个人活得都不容易。无论是所谓的主子还是仆人,都有本难念的经。” 第九十七章 平地响惊雷(8)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谢大哥劝慰。”阮铃兰垂首立在池畔说道。 “我也是在劝我自己,人生那么长,有那么的烦恼,要不是自己想开点,恐怕没有勇气度过那么漫长的人生……”江远正感慨道。 “大哥也有很烦恼么?”除了身体不好,堂堂的江家大少爷也会有如此的纷扰么? 江远正无奈地笑了笑,脸色显苍白,缓缓说道:“我自幼体弱病,看了无数大夫,吃了难以计量的药,可始终没什么好转的迹象,每次发病都把府里上下折腾得鸡飞狗跳,时半会儿还好,可时间长,周围的人也渐渐失去了耐心。试想下,谁能长年累月地伺候个没有希望的病人呢?天长日久,即便是亲人,也是不行的。我记得我有次发高烧,几次差点停了心跳,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这在我的生命里是常见的事。那次,母亲终于受不了了,对我说:‘正儿,你还是自生自灭吧,为娘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也算对得住你了。’连母亲都放弃我了,可老天最后也没收了我,我就这样勉强地活过了年又年。在母亲眼里,只有二弟才是最可靠的继承人,三弟虽然顽劣些,但生来张巧嘴,十分讨母亲喜欢。只有我,是这个府里最余的人。” 阮铃兰不知该如何劝慰,只是愣愣地看着江远正,将心比心,他的痛苦或许比自己为严重吧。时光真是恼人,给人绵长的生命,又给人无尽的烦恼。 “只有玉川直陪在我身边,为了我四处寻医看病,费了不少心思。虽然我直疾病缠身,但有时觉得命运待我也不薄,毕竟把玉川带到了我身边,让我觉得生活不全是灰暗,也有阳光和幸福。”江远正提起玉川时,眼中是满满的幸福笑容。 阮铃兰听到玉川的名字,心里是难受得紧,恐怕大哥还不知道内情吧,或许这样也好,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不会受到伤害,能感受的全都是幸福,哪怕只是表面的幸福。 “大哥好福气,能得大嫂这样的贤妻。”阮铃兰言不由衷地说着,不想去揭穿什么,不想破坏江远正唯的希望和幸福。 “弟妹何尝不是好福气呢?二弟对弟妹的心意,我这个当大哥的,自然看得出来。他处处维护你,时时想着讨你的欢心。他如此待你,自然是你的福气。所以我劝你,凡事要往好处想。” “谢谢大哥提点。”阮铃兰知道,江远庭待自己不薄,可如今这种情形,他越是这样,自己就愈发地愧疚。先是之前自己和董鸿飞私奔,害他蒙羞,如今为了搭救阮家他又是费尽了心力,可自己带给他的,却是不能再孕育子嗣的消息。生活真是讽刺,自己这个妻子,实在是不够合格。当日和他彼此承诺过,要起终老,要相扶相持起走下去,可如今自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和勇气了。 第九十八章 平地响惊雷(9)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待回到兰心苑,阮铃兰刚进门,就被江远庭揽在怀中。 “娘都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为难你?”江远庭边轻抚阮铃兰的秀发边关切地问道。 阮铃兰时间心里难过得紧,忍不住低声哭了出来,在命运面前,自己丝毫都无能为力,自己心里爱着江远庭,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只是让他两头为难。 江远庭见阮铃兰哭泣,立即慌了神,问道:“娘是不是为难你了?你不用担心,凡事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阮铃兰摇摇头:“娘没说什么。” 江远庭不肯相信阮铃兰的话:“她定说了让你难堪的话,是不是?我去找她。” “别……”阮铃兰连忙拦住江远庭,这事谁也不怨,要怨也只能怨自己,跟他人无关,“娘说要为你再续房。” “我就知道她会说这些”,江远庭冷俊的脸上怒色十足,双深邃的双眸显得无比愤慨,“她老人家脑子里,除了家业就是子嗣,从来不管其他人的感受。” “远庭……”阮铃兰擦了擦眼泪,说道,“娘或许也是为了你好。而且,我……我同意了娘的意见。” “你说什么?”江远庭的浓眉拧在起,不可置信地看着阮铃兰,“你……你竟然同意了?你为什么要同意?为什么?”江远庭握着阮铃兰的肩膀大声质问着。 “远庭,我无法再为你孕育孩子了,我……”阮铃兰哽咽着,“我不能再阻拦你前面的路……” 江远庭怒目道:“铃兰,你就那么不信任我?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只想和你起终老。哪怕你真的不能生育,我也不会娶其他女人。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为什么要听娘的话?” 阮铃兰心里乱成团,不知该如何面对江远庭。 江远庭抬起阮铃兰的下巴,紧紧盯着她,随后咬牙切齿地说道:“阮铃兰,你太让我失望了。”随即,江远庭转身离去,再未回头。 阮铃兰时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险些立不稳。是的,自己让所有人失望,包括自己。 晚间,江远庭始终没有回来。阮铃兰思来想去,总觉得心口憋闷得很,于是披上衣服出了府。 夜色下,街上行人依旧不少。偶有电车驶过,街旁还有彩色灯光闪烁个不停,宁州城近来愈发地摩登了起来。 阮铃兰不想让江远庭像以前那样去宿醉,想告诉他自己的苦衷,想求得他的谅解,想和他起去面对生活的无常。 阮铃兰去了江远庭常去的地方,却始终没有见到他的身影。此时此刻,不知江远庭去了哪里,阮铃兰有些心慌起来。 慢慢踱步到处热闹的酒肆前,阮铃兰抬眼看了看店里面考究的装饰和喧嚣的人群,最后下定决心迈步走了进去。江远庭以前常常来往于茶坊酒肆中,或许他从此刻正在里面饮酒也说不定。 第九十九章 平地响惊雷(10)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可是,刚走进店里,阮铃兰就有些后悔了。这里并不是普通的酒肆茶楼,里面人员混杂,还有浓妆艳抹、招摇而过的女子,还有客人放肆的笑声。 “这位姑娘是从哪里来的?是要饮酒还是住店啊?”有浓妆的中年女子走过来,边拿着水烟上下打量着阮铃兰,边问道。 阮铃兰定了定神,说道:“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中年女子笑了笑,烈焰红唇显得妩媚,“来这里找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 阮铃兰此时此刻有点想离开这里,江远庭应该不会到这种地方来,于是说道:“对不起,我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人。”说完转身欲走。 “哎,既然来了,就聊聊嘛。”中年女子伸手拦住阮铃兰,“姑娘是哪里人氏?在宁州有亲戚吗?” 这时,中年女子身后聚集了些人,其中不乏些妖冶的女子,在低头窃窃私语。还有些经过的客人,对阮铃兰在评头论足。 阮铃兰感到十分不自在,不顾中年女子的搭讪和阻拦,转身执意要走。 正在这时,二楼上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都给我出去!” 是江远庭的声音,他在这里!阮铃兰把眼前的切都抛之脑后,没有理会后面众人等的议论和叫声,转身跑上了楼去。 正当阮铃兰挨个房间寻找江远庭时,突然间房门被打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小心,小心点……” 阮铃兰听到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循声望过去,立即呆住,只见玉川扶着醉意明显的江远庭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不知是二人约好在这里见面饮酒,还是玉川先自己步找到了江远庭。无论如何,阮铃兰见江远庭的手臂搭在玉川的肩膀上,两人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时,心里如翻江倒海般地难受。 待玉川扶着醉醺醺的江远庭走过来后,抬眼瞥见了前方的阮铃兰,嘴角浮现出了丝意味深长的冷笑。在阮铃兰看来,那笑容直抵自己内心的最痛处。在自己最为担忧和惊慌之时,江远庭选择和玉川在起。 玉川没有理会阮铃兰,转身扶着江远庭继续朝前走去。 正在这时,从楼下走上来队人马。为首的竟是日不见的魏老爷。魏老爷边叼着烟斗边吆喝着众人朝二楼走来,恰巧与江远庭和玉川在楼梯拐角处正面相逢。 “哟!这不是江家的二少爷吗?怎么今天也有此雅兴,来到这里消遣?”魏老爷冷笑着问向江远庭。 可此时的江远庭醉意颇深,根本分不清眼前的状况,连头都没抬。 “哎呦!江二少爷这谱摆得够大的啊,连我魏老爷都没放在眼里。”魏老爷愠色渐起。 这时,玉川不满道:“请你让开!” 魏老爷冷笑了声:“没想到这江家二少爷福分不浅啊,不仅有佳妻在侧,还有红颜知己在身旁。” 第一百章 新仇与旧恨(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魏老爷猥琐的笑容和神情让玉川极为厌恶,于是,玉川怒色十足地说道:“好狗不挡路。给我让开!” 魏老爷身后有人不满道:“你骂谁呢?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玉川冷笑着看着对面的人:“哟!这老狗都没吭气呢,这群小狗反倒犬吠了起来。 “你……”魏老爷怒目圆睁,伸手用力握住了玉川的手腕,“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敢如此放肆!” 玉川的手臂吃痛,眉头紧皱,朝魏老爷怒目相向:“放开你的爪子!” “哼!我偏不放开。”魏老爷脸上浮现出了狞笑,还伸手去碰玉川的脸颊。 玉川彻底被惹怒了,狠狠地朝魏老爷的手臂咬了下去。 魏老爷登时大怒,甩了玉川巴掌。玉川被打到边,醉得不省人事的江远庭则险些朝楼下栽了下去。这时,阮铃兰连忙上前,将江远庭扶好。 这时,魏老爷指着玉川说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还未等魏老爷说完,玉川不屑地说道:“我呸!你当初不过是府里的个马夫,趁着府里败落,卷了不少钱财来到宁州,如今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听闻此言后,魏老爷恍惚了会儿,又仔细端详了下玉川,随后不由得冷笑了起来:“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冯大帅的千金。难怪这副嚣张脾气。” “哼!”玉川不屑道,“我爹要是在,你早死了万遍了。” 魏老爷听闻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个极好笑的笑话般:“我说小姐,你的大帅千金梦还没醒呢?大帅的骨灰早就做了肥料了,如今不知道到哪里投胎去了。” 玉川的双眸中满是怒火,盯着魏老爷,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了般,随后怒道:“你们这群没有人性的家伙,当年我爹刚刚出事,你们就个个抱头鼠窜,把冯家掏了个空不说,最后为了毁掉证据,还把火烧了大帅府……”玉川回想起往事来,眼神中满是不甘和愤怒。 听到这里,阮铃兰才知道,冯玉川原来出身帅府,怪不得自己第次见她时,就觉得她心高气傲得很。 这时,魏老爷不屑地冷笑着:“冯大千金,这事怨不得别人。你们冯家气数已尽,老天也没办法挽救。” “我呸!”玉川狠狠地啐了口,“当年我弟弟才刚满六岁,就被大火夺走了性命。你们这些人,早晚有天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魏老爷没想到自己来到宁州年,还能遇见京城里的故人,不想自己当年的发家史被过的人知道,于是命人都退到了楼下,没有自己的命令,谁都不许上来。 “我说冯大小姐,此时彼时,你如今又能把我怎么样?我劝你低调点,话说得少点,否则……”魏老爷的眼神渐渐发狠,似有灭口之势。 此时,江远庭醉态明显,阮铃兰担心如此对峙下去,魏老爷可能会做出惊人之举,便不时地朝玉川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下去,毕竟形势危急,退步方能保全自己。 “哼!”玉川自幼深受大帅溺爱,眼里从不容人,此时此刻依旧不依不饶,丝毫不理会阮铃兰的示意,“总有天,我会让你血债血偿,我要让全宁州城的人都知道,你魏老爷是怎样副坏心肝、黑心肠,我要把你绳之以法,让你命还命……” 玉川越说越激动,没有注意到魏老爷眼神的变化。此时此刻的魏老爷眼见玉川说出年前之事,又出言不逊,唯恐日后真的要受制于人,于是趁着左右没什么人,连忙边堵住玉川的嘴,边狠狠地掐向她的脖子。 旁的阮铃兰眼见玉川脸色煞白,几番挣扎后渐渐地失去了力气,连忙大声喊道:“你住手!楼下全是人,你敢再不放手,我就去喊人。” “哼”,魏老爷不屑道,“这里是我开的宜春院,没人敢声张出去,事后落个清净,点都不是难事。” 阮铃兰眼见魏老爷不肯罢手,楼下又无人上来,于是情急之下冲了过去,奋力拽着魏老爷的手臂,试图给玉川以平缓之机。无奈的是,阮铃兰本就手无缚鸡之力,近来又身体有恙,丝毫拽不动魏老爷的手臂。 此时,魏老爷眼见阮铃兰十分碍事,于是大手挥,将阮铃兰推向了边。 阮铃兰毫无防备之下,撞向了墙壁,额头开始渗血。 听见撞墙的声音之后,醉酒的江远庭渐渐睁开眼睛,开始时眼前片模糊,后来恍惚之间见到了流血的阮铃兰,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但眼前的人始终都在,血直在流,江远庭不禁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随后醉醺醺地问道:“你怎么了,铃兰?” 阮铃兰见江远庭有清醒的迹象,连忙忍痛说道:“远庭,你快醒醒。玉川……玉川快不行了,你快去救救她……” 这时,江远庭转头看了过去,眼前依旧朦胧不清,隐约中听见了魏老爷的狞笑声。怎么又是这个老家伙?是不是他欺负了阮铃兰?江远庭挣扎着起身,朝着模糊的魏老爷身影挥拳过去。 江远庭手劲奇大无比,魏老爷被打翻在旁。这时,稍有喘息之机的玉川连忙恢复了呼吸,挣扎着起身来到江远庭身后。 魏老爷嘴角流血,刚想起身,就被醉醺醺的江远庭拎起来又是当头击。 魏老爷被打得假牙乱飞,自觉不是江远庭的对手,于是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想要奔至楼下。 不料,江远庭借着酒劲把将魏老爷拉了回来,随后又被拎到了旁边的房间里。阮铃兰担心江远庭醉酒之下会有冲动之举,连忙跟着走了进去。 这时,魏老爷已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和跋扈,只脸讪笑着求饶道:“二少爷,你我在宁州城,抬头不见低头见,今ri你的花费都算在我头上,咱们改日再叙。” 魏老爷说完刚想溜掉,就被江远庭拽了回去。 “说,你为什么……为什么欺负铃兰?”江远庭醉意依旧明显。 “我没有啊,二少爷,天地可鉴,我真的没欺负二少奶奶。”魏老爷不断地求和。 这时,江远庭抬头看了看额头还在流血的阮铃兰,对魏老爷冷笑道:“你还嘴硬不承认?你不仅今天欺负了铃兰,以前还曾经找人给她毁容。新仇旧怨,我们块都了了,我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江远庭说完便眼神发狠,抄起桌子上的个茶壶朝魏老爷的头上砸了过去。 魏老爷登时头上、脸上全部是血。没料到这还没完,怒气之下的江远庭边怒骂着魏老爷,遍抄起手边能拿到的家伙,不断地朝魏老爷砸了过去。 阮铃兰眼见魏老爷被打得不行,连忙上前劝道:“远庭,你快住手。他被你打得快要没命了。” 这时,玉川恢复了气力,也跟着进了房间。眼见江远庭将魏老爷打得痛快淋漓,想起了魏老爷以前在冯府的勾当,不由得开始火上浇油:“远庭,你给我杀了他!让他这个老东西去给我弟弟赔命。让他去死,去死……” 酒劲还没过去的江远庭,根本没有听阮铃兰的劝阻,反而玉川的声音愈发地清晰,“让他去死,去死……”。于是加发狠地朝魏老爷砸了过去。 魏老爷眼见江远庭醉态明显,而且又是副致自己于死地的势头,为了不把自己的老命交待在个酒鬼之下,连忙急中生智,伸手拉住了阮铃兰,边擒阮铃兰的脖子,。 “你再敢过来步,我就掐死她。”其实魏老爷被打得已经没有少力气了,只是命在旦夕,豁出去博上博,希望江远庭能就此住手。 此时,阮铃兰被魏老爷擒住喉部,发不出声音来。 这时,玉川被痛苦的回忆和弟弟的惨死激起了无比的愤怒,十分希望魏老爷就此命偿命,于是继续拱火:“远庭,你不要怕他威胁。他哪里是你的对手?” 江远庭由于饮酒过,此时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只见眼前的阮铃兰神情十分痛苦,于是摇摇晃晃地问道:“你怎么了,铃兰?” 正在这时,江远庭脚下不稳,被地上的杂物绊倒在地,由于头部着地,受了创伤,又醉意未去,时间倒地不起。 魏老爷见状,连忙松了口气,自己这条老命今天算是保住了。 阮铃兰见江远庭跌倒不起,连忙费力挣脱开魏老爷的束缚,跑向江远庭身边。 “你怎么样?快醒醒,远庭!”阮铃兰焦急地推着江远庭。 “他喝醉了,时半会儿醒不了。”玉川在旁接道。 这时,魏老爷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冷笑道:“哼!不过是个醉鬼而已。害得老子今天差点把命丢了。” 玉川斜眼冷冷道:“早晚有天,你会死得很难看。” 阮铃兰见状,连忙劝道:“远庭已经昏睡过去了,只剩下你我二人,别再激怒他。” “哼!”玉川扭过头来,对阮铃兰不满道,“你知不知道,我家破人亡,颠沛流离,都是被他们这帮叛徒所害?我弟弟还不到六岁就惨死在大火中,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我最为落魄之时,还要身不由己地嫁给个常年卧榻的病人,去给他冲喜,我心里如何能平复?” 阮铃兰摇摇头,说道:“即便你有深仇大恨,何苦争这朝夕?眼下情况不妙,你为何不能先保全安危?刚才若不是远庭清醒了会儿,你可能已经没命了,何苦逞时口舌之快?” “哼”,玉川冷笑着,不屑地对阮铃兰说道,“这种话我听了百遍了,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我等了这么久,从来就没有机会为我弟弟和我家人报仇。” 这时,魏老爷走过来,冷笑道:“冯大小姐,你还是省省吧。如今最安全的方法,就是你永远给我闭上嘴。”魏老爷说完又狠狠地掐向玉川的脖子。 阮铃兰无奈之下,知道自己力不如人,如今江远庭又醉得不省人事,于是拔掉自己头上的发簪,朝魏老爷的手臂狠狠地扎了过去,试图让他放手。 魏老爷的手臂被阮铃兰扎出了血,本来早就觉得阮铃兰十分碍事,于是腾出只手来,“啪”地声给了阮铃兰记耳光。阮铃兰登时嘴角鲜血直流,踉踉跄跄地跌倒在了江远庭身旁。 江远庭感到身边突然又有了动静,于是抬起头,看见了神情十分痛苦的阮铃兰,额头和嘴角满是鲜血。再转过头去,只见魏老爷还在眼前晃悠,于是十分恼火,踉踉跄跄地起身后,朝着魏老爷又是顿猛踹,将魏老爷踹向了屋角。 魏老爷疼痛难忍,刚想起身求饶,就见愤怒的玉川拿着椅子朝自己砸了过来,随后便不省人事了。 此时此刻,江远庭依旧愤怒不止,边接过玉川的椅子砸向魏老爷的头部,边咒骂道:“让你欺负铃兰,让你欺负铃兰……” 旁边的玉川边叫好,边给江远庭加油鼓劲,“打死他,远庭,打死他,他的心肝坏透了,赶紧打死他,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不远处的阮铃兰强忍着伤痛,想要挣扎起身,无奈自己本就体虚,又被魏老爷殴打,时间很难立起来,想要发出声音,刚刚开口却发现呕出的是口鲜血。 这时,江远庭已没了力气,头部痛得不行,扔下椅子,贴着墙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久,魏老爷渐渐没了声音。阮铃兰时间感到惊慌不已,挣扎着起身准备过去查看情况。不料这时房门被推开,个浓妆女子挽着位客人刚走进来,就看见了倒在血泊之中双眼凸起的魏老爷,不由得吓得尖叫起来,随后连同那位脸色煞白的客人起跑向了楼下。 没过久,群人涌了进来。方才楼下的中年女子边哀嚎边骂道:“是哪个黑心肝的下的黑手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人?” 没久,又有拨穿着制服的人上来。其中为首的个警官查看了下魏老爷的情况,随后说道:“人已经死了。” 中年女子听闻后又放声哀嚎了起来:“你死了,我们可怎么办啊?这上上下下,还都指着你吃饭呢……” 这时,为首的警官走到江远庭身边,看了看他手边的椅子,还有椅子上的鲜血,随后命令道:“把嫌疑人带走。” 阮铃兰惊慌起来,没想到魏老爷真的死了。眼见江远庭要被人带走,阮铃兰连忙上前阻拦道:“警官,这里面有误会。他不是杀人凶手,他不是……”阮铃兰哭泣了起来,江远庭如果被带走,可想而知后果。他原本只是醉了而已,他不想杀人的,他不是杀人凶手。 “哼,他不是杀人凶手,难道你是?”为首的警官眼神凌厉地反问阮铃兰。 阮铃兰看了眼还在昏睡的江远庭,睡容恬静,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天大的事。如果他没有和自己怄气,或许不会出来宿醉,如果他没有宿醉,他就不会失手杀了魏老爷而自己还不知道。此时的阮铃兰痛心不已。 阮铃兰无法想象如果江远庭被认定为杀人凶手,结果会怎样。如果江远庭被法办了,自己也会生不如死。阮铃兰思忖了会儿,含泪说道:“是我,我是杀人凶手。” 为首的警官冷笑道:“你个弱女子,怎么有力气杀个男人?” 失魂落魄的阮铃兰拿出手中的簪子,指着上面的血说道:“看见了吗?这就是他的血。” 这时,为首的警官转过头来,指着阮铃兰问向玉川:“你是当事者之,你看见她杀人了吗?” 玉川震惊地看了看阮铃兰,又看了看警官,仿佛这时才清醒过来,眼前确实发生了血案。 眼见阮铃兰低头认罪,愿意代替江远庭伏法,玉川连忙点头说道:“我作证,人是她杀的。当时情况危急,警官……” “好了”,戴眼镜的警官手摆,说道,“这里的人统统带回去,好好审问。” “是。”帮人冲了过来,将醉酒的江远庭、阮铃兰和玉川并带走。 这时,中年女子在后面喊道:“杀人偿命,杀人偿命啊……” 阮铃兰被人押至警局后,为了防止串供,和其他人隔离了开来。 “你为什么要杀他?”刚才的警官开始了审问。 “他曾经派人要给我毁容。”阮铃兰路上思索了许久,说出了早已想好的答案。 “他为什么要毁你的容?你和死者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阮铃兰叹了口气,说道:“说到底,都是我那风流夫君惹的祸。他在外面养了个戏子还不算,还要把人娶进门来。那个戏子进门,就与我不和,处处争风夺势。而且那戏子曾经和魏老爷也就是死者结过缘,让魏老爷暗中加害于我,想趁机扶正。” “那你为什么不针对那个戏子,反而对魏老爷下此毒手?”警官看着阮铃兰,步步追问。 “那个戏子在府里惹了事,已经被扫地出门了。我犯不着再继续针对她。如今你也看到了,我那夫君如今依旧风流不减,和另个女人私自来往。我今天就是去堵他们俩的。这个魏老爷开了个宜春院,专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和勾当,还给了我夫君这样的人以可乘之机,趁机在里面和其他女人私会”,阮铃兰娓娓道来,试图将自己的动机说得天衣无缝,“我这次本来就是想要给我夫君和那个女人点颜色看看的,没想到那个魏老爷以为我来闹事,影响他的生意,用恶毒的语言骂我不算,还试图把我赶出去。新仇旧恨加起,我时激动,就和他动起手来。我知道我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就用了切能用的工具和手段,除了簪子还有椅子。” 阮铃兰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当时屋子里除了自己,只有三个人,魏老爷已经丧了命,死无对证。远庭又直宿醉不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出于各种原因,玉川定会“成全”自己的,她当时在现场就认定了自己的说法,将凶手指向了自己,想到这里,阮铃兰不知该欣慰还是心酸。或许,江远庭能就此逃过劫吧。这世,自己与他,终是无缘。 “你所说的,我都已经记录在案”,审讯的警官边整理文件边说道,“你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阮铃兰苦笑着说道:“杀人凶手这回事,谁会没事冒名认领呢?” 牢房并不大,有扇窄窄的窗户,上面有铁栏杆。透过狭小的窗户,阮铃兰看到了天边的落日,十分绚烂夺目。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阮铃兰不由得苦笑了起来,不知道自己在被行刑之前,还能不能见上江远庭面。其实,还是不见为好,见了也只是徒增伤感而已,就让自己独自带着这世的遗憾去往另个世界吧。 当晚,阮铃兰被反复提讯,翻来覆去问的都是差不的问题。阮铃兰睡意渐浓,对这些反反复复的提讯有些吃不消。到了后来,阮铃兰才知道,这些只是审问的手段而已,渐渐地让人失去防备和思考的机会。自己都已经认了命案,还要怎样呢? 第二天早,阮铃兰才得以好好休息。这觉睡得比以往都要香甜,或许是即将走到人生尽头,心中没有任何顾虑了吧。 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阮铃兰没有机会梳洗,只能这样枯燥地等着,等着提讯,等着宣判,等着最终刻的到来。 傍晚时分,之前的警官又次提讯了阮铃兰。 “另外两人经过审讯,已经无罪释放了。”那个警官对阮铃兰说道。 阮铃兰听后心中不禁松了口气,这意味着江远庭可以平安无事了。 这时,坐在阮铃兰对面的警官盯着阮铃兰神色上的变化,继续说道:“你的夫君称当时他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什么都不知道。而那个女人指正,此事是你所为,是你杀了魏老爷。” 阮铃兰点点头,这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随后问道:“那现在可以结案了吗?” “你这么着急结案?”警官反问道。 “早晚都是死,何苦受煎熬?”阮铃兰苦笑着说道。 “真看不出来,你不仅敢杀人,还能对生死面不改色?”警官死死地盯着阮铃兰说道。 阮铃兰没有言语,自己已经不是第次面临生死的问题了,上次是失望而决绝,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江远庭能够活命吧,毕竟活着就有希望,就代表着还有获得幸福的可能。 “你若是没有其他异议,就在这上面按个手印吧。”审讯的警官说着将份文件递到阮铃兰面前。 阮铃兰看着眼前的文件,上面是自己的口供,便没有任何犹豫就在上面按了手印。 随后,阮铃兰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红色印泥,煞是鲜红,仿佛鲜血般。或许要不了久,自己就会以血祭奠这场生命了。 由于阮铃兰是重刑犯,被单独隔离开来,所以牢房里只有自己人,阮铃兰感到难得的自在,有时睡上会儿,有时看着窗外血红的夕阳发呆。 日,有人走进来给阮铃兰带来了精美的饭食。阮铃兰看着美食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或许就是上路饭吧,每个重刑犯人在行刑之前,都会有顿好吃的,吃饱了再上路。 尽管没有胃口,阮铃兰还是平心静气地吃了下去,软香可口的米饭,还有美味的蔬菜,都是自己平时爱吃的。吃了几口,阮铃兰发现里面有个纸条,连忙将其取出来看,只见上面是熟悉的江远庭的字迹:“勿忧,我定救你出来。夫:远庭。” 阮铃兰将纸条合上,心中再也平静不下来。事到如今,切都已成定局,而且这也是最好的结局,何必再去费尽心力去徒劳呢? 为了减少嫌疑,阮铃兰连忙将纸条撕得粉碎。没久,牢房又塞进来个女人。或许犯事的人太,单间牢房不够用了。 晚间,那女人开始呕吐不止。污秽物让本就狭小的牢房加不堪忍受。 阮铃兰在旁关切地问道:“要不要紧?我这里还剩些水,你要不要喝点?” 那女人闻声转过头来,副憔悴的模样和脸上的伤痕让阮铃兰不禁吃了惊。 那女人没有理会阮铃兰的关心,反倒是发疯地嘶喊:“你该死,你该死……” 阮铃兰没想到那女人竟然精神失常,吓得手哆嗦,杯中的水洒了大半。 那女人不依不饶,边大喊大叫,边做出要对阮铃兰厮打的势头。 闻讯而来的狱卒走过来,边骂骂咧咧边将那个女人拖了出去。 几声惨叫过后,那个女人又被扔了回来。 阮铃兰见其身上又添了心伤,不由得心头紧。 这时,狱卒对阮铃兰说道:“她可没你那么听话,不用刑就不招供,不给点教训就不老实。” “你们这是滥用刑罚,她已经那个样子了,你们还下得去手!”阮铃兰不服气地说道。作为个将死之人,阮铃兰知道自己的控诉丝毫没有力度,可还是忍不住去质问。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等你和她关上晚,你就知道她的厉害了。”狱卒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夜里,阮铃兰渐渐入睡之时,总感觉旁边有什么异常。待睁开眼睛,阮铃兰不禁吓得大叫出来,只见黑夜中双眼睛在旁紧紧地盯着自己,还露出了阴森森的笑容。 阮铃兰吓得连忙躲到另个角落里,那个狱卒说得没错,仅仅这样就足够自己受用不起了。 随后,那个女人冷笑了几声,就势躺在了阮铃兰刚才躺过的地方。 待确定那女人入睡后,阮铃兰才蜷缩在对面的角落里,带着不安睡去。 凌晨时分,阮铃兰还是被旁边的声音吵醒。待睁开眼睛,阮铃兰发现那女人在痛苦地申银,好像极不舒服,于是壮着胆子,朝着那个女人那里张望过去,只见其脸上的血迹凝结在起,面部表情极为痛苦。 “你哪里不舒服?”阮铃兰小声问道。 那个女人指了指自己的背部。阮铃兰便凑了过去,用手轻轻给她按摩着背部,希望能少缓解下她的痛苦。 过了会儿,那女人痛苦的申银声渐渐小了许,没久便睡过去了。 第二天,狱卒照例给阮铃兰送来了精美的饭食。阮铃兰觉得,这可能是江远庭买通了些人,所以自己才能有较好的待遇吧。反观那个女人,饭盆里只有又冷又馊的馒头和近乎白水的菜汤。 阮铃兰将自己的饭食递给了那个女人,说道:“我没什么胃口,你留着吃吧。” 那个女人抬头看了阮铃兰眼,随后将阮铃兰的饭盆夺了过去,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顿饱餐之后,那个女人朝牢房外面看了看,确定外面没有狱卒走动,于是转过头来,边打着饱嗝边问道:“你是什么原因进来的?” “杀人。”阮铃兰平静地答道。 “呵呵”,那女人冷笑了起来,“真是看不出来,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竟然会杀人?” “逼急了,就杀了。”阮铃兰语气平缓,仿佛在说件稀松平常的事儿,随后又反问道,“你是什么原因进来的?” “和你样,杀人。”那女人满不在乎地说道。 阮铃兰听后不由得退后了步,自己还真是头次面对杀人犯,心里不禁有些犯怵,尽管自己也背着杀人犯的名声。 “你是怎么杀的人?”那女人继续问道,仿佛在和阮铃兰交流着杀人手法。 “用簪子和椅子。”阮铃兰所答和自己所招供的完全致。 “那太明显了”,那女人听后不禁摇摇头,“外伤太过明显,就不容易经得起盘问了。不过,像我这样下毒的,也是免不了被抓。我原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那女人神情恍惚起来,仿佛极为遗憾般。 “无论什么方法,都难以逃脱的。杀人,就得偿命。”阮铃兰对自己将要面对的命运倒是反应平静。 “我呸!凭什么命偿命?我原本也是大家闺秀,结婚后整天没好日子过,我家那个死鬼,自从发了笔横财,就整日在外面沾花惹草、赌博嗜酒,这倒也没什么。可是,他不仅把家里的钱都拿去给了女人和赌博,对我和儿子极为吝啬,还几次三番地把外面的女人带回来,逼我伺候那些女人。尤其是那个程小婉,长得挺漂亮个姑娘,可是心肠坏得很,在府里不仅打骂我,还动手打过我儿子。我气不过,就把她的衣服给剪了。那个死鬼为了替他出气,就把我关在柴房里日。全然不顾年的情分,想当年我们贫穷时,都是我手操持家务,那个死鬼旦发达了就忘本。”那个女人愤愤不平地絮叨着。 阮铃兰听闻程小婉的名字,十分好奇,不禁问道:“你说的程小婉,是在宁州城锦绣戏班唱戏的那个程小婉吗?” “不是她,还能是谁?”那女人撇了撇嘴,说道,“她后来嫁人了,就很少出现。可我家那个死鬼死性不改,依旧在外面鬼混,新买的园子宁肯给别的女人住,也不让我和儿子去住。后来,他被别的女人迷了心窍,为了娶那个女人为正妻而逼我离婚。我当然不肯了,我这么年辛辛苦苦,和他起风里来雨里去,他现在想把我脚踢开?想得美!可是见我不肯答应,他就几次三番地殴打羞辱我,这么年,我真是受够了。我就算死,也不会成全他。于是,我就心生计,想要把他毒死,然后家业全部归我和我儿子,把那些女人全部赶出去。可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 阮铃兰听着她的絮叨,不禁问道:“听说那个程小婉嫁人之前,不是跟着城里的魏老爷吗?”难道还有其他人? “哼!”那女人冷笑道,“魏老爷?我呸!他就是个死鬼,魏老死鬼……” 阮铃兰听,立即来了精神,“你是说你夫君就是魏老爷?你给他下了毒?”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明明是在宜春院被打死的,自己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死的。 “我本来给他下的毒是慢性毒药,可他身体底子太好,只是略微不舒服,很快就好转了。我眼见这不是个法子,就狠心,给他下了烈性毒药。这药本来见效需要点时间,可是只要沾上酒,或是冲了血就会很快发作。”那女人如实说道。 阮铃兰听后,不禁有些激动,这样来,魏老爷的死可能就和远庭无关了,或者说不直接相关。江远庭只是外因,殴打让魏老爷体内冲血,从而加快了毒药的发作进程。 随后想,阮铃兰又感觉有些不对劲,自己明明已经认了罪,为什么他们还要把这个女人抓来?他们既然知道这个女人下了毒,为什么不给自己个交代,任由自己等待行刑?难道是两个不同的人在不同时间用不同的手法杀了同个人?这无论如何说不通啊。 阮铃兰再也坐不住了,自己定要面见那个警官,自己要和他对质,把事情重新梳理番,还自己和江远庭个清白。 可是阮铃兰再次失望了,狱卒不仅没同意她的请求,还告诉了她个噩耗,明日午时,准时行刑。 怎么会这样?阮铃兰拍着牢门大喊道:“我有重要案情要报,让我见警官,让我见家人……” “别喊了,没用的”,那女人旁说道,“他们才不会理你呢。进了这里,没人能活着出去。” “可是我有隐情,我不是杀人凶手……”阮铃兰这时才感到死亡的威胁和恐惧。 “就算你是被冤枉的,他们也不会放你出去的。”那女人慢条斯理地答道。 “为什么?”阮铃兰不解。 “杀人重案,如果已经定了罪,再翻案他们就要受牵连了,至少是个失职罪。” “可是……这是命案,要是冤死了,连补救都没可能。他们失职被罚和人命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啊。”阮铃兰急得不行。 “他们才不管这些呢,只要他们饭碗保得住,哪怕几个冤魂又怎样?” 阮铃兰声嘶力竭地喊了半天,仍是无人来应,渐渐地失去了力气,颓然地坐了下来。完了,全完了!自己明天就要上刑场了,切都无法挽回了。这世间究竟有没有命运说呢?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吗?事到如今,自己除了认命还能怎样呢? 第一百零一章 新仇与旧恨(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过了许久,阮铃兰泪痕未干地睡去了。在睡梦中,尽是呼喊和挣扎,还有阴间的索命鬼前来捉拿自己。阮铃兰吓得惊出身冷汗,随后边惊叫着边醒来。 没久,有人来提审阮铃兰。明天就要上刑场了,今天夜里还要提审,难不成这是有希望吗?阮铃兰赶紧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跟随来人起出了牢门。 桌子对面依旧是先前审讯自己的男警官,刚落座,阮铃兰便急着说道:“警官,我有内情要讲。那个魏老爷,其实并不是我杀的……” 男警官抬起头,看了看阮铃兰,打断道:“事到如今,切都无法挽回了。我提醒过你,你要对你的供词负责,而且你已经按了手印。” “我那时候不知道实情。魏老爷是中毒而死,我只是外因,使他毒性提前发作而已,我不是杀人凶手,他老婆才是……”阮铃兰神情焦急地说道。 “你是说跟你关在起的那个女人?”审讯的警官询问道。 阮铃兰连忙点点头:“她是魏老爷的老婆,她亲口说的,她给魏老爷下了烈性毒药,毒性足以致人死亡,只是饮酒或是冲血会让毒性提前发作。我想,我定是拿椅子打人时,才使得他毒性提起发作而死的。” “她是个精神病人,她的话不足以成为证据。”男警官否决了阮铃兰的新供词。 “什么?”阮铃兰吃惊地问道,“你们把她抓进来,只是因为她是个精神病人?” “当然不止是这些,她旦精神病发作,会做出些出格甚至危险的举动,她违反了不少治安条例,所以我们才逮捕了她。” 阮铃兰最后丝希望破灭了,原来切的切,都只是精神病人的胡乱呓语而已。 “可是……”阮铃兰仍旧迟疑道,“她所说的人和事,确实都存在啊。她夫君魏老爷确实和戏子程小婉在起过,她描述的事情和程小婉的性格也相符……” “事到如今,只有个法子可以挽回……”男警官盯着阮铃兰说道。 “什么法子?”阮铃兰心中又升起了希望。 “我这里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死者所受的外伤程度绝非你这样个女子所能做到,而且死者的衣服上有皮鞋的脚印,这个脚印和你夫君相符。你只要肯翻供……” 阮铃兰听后眉头紧皱,随即连连摇头:“我说过,殴打魏老爷的人是我,和他无关……” “哼!我办案年,你别以为我是吃素的?从种种迹象表明,你是代人受过。你口口声声说你夫君的不是,可你却丝毫不让他牵扯进来。不过,你也因此干扰了办案进程,理应受到惩罚……” 阮铃兰突然起身来:“我不要翻供了,我也没什么内情要交代了,切就按照原来的计划执行吧。”大不了明天就上路,自己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何况这样来还牵扯了江远庭。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夫君和那个女人是怎么说的么?”男警官突然发问。 “你之前不是说过吗?”阮铃兰疑虑道。 “为了办案,我们时常会弄些误导的讯息传递给当事人”,男警官说道,“那个女人确实指控了你,认定你就是杀人凶手。而你的夫君,把事情揽到了自己头上,他直没能走出牢房。所以,现在这件案子,有两个杀人凶手。” 阮铃兰听后登时呆住,江远庭竟然直在牢里,怎么会呢?他不是给自己传过纸条吗?他不是当时糊涂得不省人事吗,怎么会醒来就自认了罪名? “你刚才说的这些消息,也是误导我的吧。”阮铃兰表示不相信。 “呵呵,这件案子还有些疑点,要继续审下去,所以,所有的当事人都得继续在牢里等待。没人能出得去。当然,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意味着你的刑期要延后了。” “我不信,我不信……”阮铃兰不肯相信他的话,自己宁愿相信江远庭已经平安无事,已经重归自由。 “这是你夫君连日来的提审记录和在押文件。”男警官将资料递了过去。 阮铃兰翻了翻,随手丢了过去,依旧不肯相信。 “事情早晚都会水落石出。我们拭目以待。我刚刚接手这间警局,就接了这么个大案子。两个当事人争先恐后地认罪,看来很有挑战呢。”男警官说完后,拿起文件转身离去。 阮铃兰心里如猫抓般地难受,与其如今这样,还不如自己的刑期早点到来,让切归于平静。 回到牢房里,阮铃兰如同失了魂魄般,两眼无神。 “怎么着?明天要上路了,害怕了?”旁边那女人盯着阮铃兰问道。 阮铃兰摇摇头:“刑期延后了。” “那是好事啊!又可以活几天了。” 阮铃兰可绝不这么认为,与其痛苦地煎熬,不如趁早了断。 第二天开始,阮铃兰给娘家人分别写了几封信,托狱卒带出去。不知为何,连数日,阮铃兰没有见到阮家的任何人,不知是狱卒办事不力,还是阮家的人根本不关心自己的死活。牢房里除了那个女人偶尔发点疯以外,其余时间平静得如潭死水般。阮铃兰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特别是阮家生意场上失利之时,不断有人去静园探望自己,可旦事情有了眉目,再也见不到阮家的人影。事到如今,他们可能是避之唯恐不及吧。算了,这世的缘分至此,自己还是不要强求了。 日午后,阮铃兰再次被提审。 “事到如今,你到底说不说实话?”审讯男警官眼睛里满是血丝,显然是为了急于破案而夜未眠。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阮铃兰目光决绝地说道。 “你撒谎!”男警官用力地拍着桌子,大声说道,“死者衣服上的脚印不是你的,死者头部所受的重创也不是你的力气所能及的。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情急之下,每个人都有可能会使出平常想象不到的力气。衣服上有脚印,也只能证明我夫君的皮鞋曾经接触过他,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阮铃兰反驳道。 男警官青筋暴突,怒目道:“你如果再干扰我继续查案,你就再无活路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阮铃兰本来就清楚自己这么做的结果。 “好!”男警官咬牙切齿道,“你继续狡辩下去,你和你夫君统统都要陪葬,个也走不出去。” “你什么意思?”阮铃兰眉头紧皱地问道。 “上面最近要严查大案,如果案子迟迟不破,上面也无法交差。你们两个这样拖延下去,谁都没有好结果。最坏的下场就是,你们两个都是杀人凶手。” “不是,不是这样的……”阮铃兰急于辩解。 “那你说出当时的实情!” 阮铃兰担心其中有诈,只心想让江远庭摆脱罪名,思考了会儿后说道:“我夫君当时醉得不省人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根本就不清楚。个醉鬼的供词,怎么能相信呢?” 正在这时,有人走过来,朝男警官耳语了几句。 男警官登时大怒:“怎么能就这么草率地把人放了?” “上头说了,江远庭当时醉得不省人事,他的供词根本没有说服力,让咱们尽快放人!除此之外,另两个当事人,个认了罪,个也指控了认罪的人。上头让尽快结案。别影响上头的业绩和声誉。最近报纸也在报道这个案子,上头的意思是赶紧该杀的杀,该放的放,早点结案。”那人说道。 男警官听后沮丧地低下头去。赌气地把文件扔在了旁。 “头儿,我知道你办案认真,讲究证据,可事情往往不是你想得那样简单,上头有上头的想法……”那人劝慰道。 阮铃兰听后反倒感觉欣慰,这下江远庭可以彻底安全无恙了。 这时,又有人走进来,汇报道:“头儿,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死者真正的死因是毒性发作,外伤并不致命。” 阮铃兰和男警官听后同时愣。男警官拿过验尸报告,仔细地翻看了起来。 难道事情真的有转机了?难道那女人所说的都是实情?阮铃兰时间瞪着大眼睛,仔细盯着男警官和他手中的那份文件。 过了许久,男警官看完了报告,抬头看向脸期待的阮铃兰,说道:“你别高兴地太早。即便验尸报告出来了,死者不是由于外伤而亡,你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因为你做了伪证……” 正在此时,不知从哪里传来炮火声,声音越来越大。阮铃兰由于事情有了着落,反倒感觉没那么慌张。 “出了什么事?”审讯的男警官问向慌慌张张跑进来的个狱卒。 “不……不好了,战事进了宁州城。”狱卒急得险些说不出完整的话。 “什么?”男警官惊得立即从椅子上起身。 “两系军阀打了起来,战火已经燃到了宁州城。现在城里好难民,监狱也快被他们炸毁了,不少人都急着逃命呢。快走吧,头儿,别审案了。” 男警官听后无心继续审案,慌忙间和狱卒跑向外面查看情况。 炮火的轰隆声渐渐临近,震耳欲聋。墙被炸裂的声音由远及近,已能隐约看到火光。阮铃兰突然意识到,虽然江远庭会被无罪释放,但他此时应该还在监狱里。 想到这里,阮铃兰连忙跑了出去,个监牢个监牢地寻找过去。到处是火光,不远处还有炮火声。不断有人向外跑去,有狱卒,也有趁乱逃出来的在押犯人。 阮铃兰在人群中没有见到江远庭,于是依旧不管不顾地朝里面冲了进去。 正当阮铃兰精疲力尽、无所获时,突然听到墙的那边传来了哭声。这声音熟悉得很。 “玉川,你醒醒,你醒醒。”阮铃兰从墙边看过去,见到江远庭在抱着玉川边痛哭边呼喊着她的名字。 那个警官说的没错,他们俩果然还在监狱里。只是,自己似乎从未见江远庭如此痛苦,难道是玉川出事了吗? “玉川,你醒醒,你不要吓我”,江远庭心痛无比,“我们起度过了那么难关,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炮火声再大,阮铃兰的脑海里只有江远庭哭泣的声音和哀痛的表情。 “远庭……”玉川似乎清醒了过来,伸手去触摸着江远庭的脸。 “玉川,你醒了?”江远庭满是欣慰地看着玉川。 火焰掩映下,玉川笑得极为灿烂,“远庭,这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是不是?” 随后,玉川咳嗽了几声,声音虚弱道:“如果是这样,哪怕立即就死去,我也心甘情愿。” “我们不会死的,不会的……”江远庭抱着玉川准备起身要往外走。 “远庭,我们去哪里?” “离开这里,外面发生了战事。”江远庭答道。 玉川摇摇头:“战事已经发生了,外面也未必安全。我只想和你好好待在起,好好待上会儿。远庭,我们有久没这么单独在起了?” 江远庭点点头,同意了玉川的意见。 “远庭,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次见面的时候”,玉川气息微弱地回忆着,“那时我家刚刚蒙难,我个人逃到宁州,是你给了我吃的。” “当然记得。”江远庭跟着起回忆。 玉川的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那时的天好蓝,你的笑容好温暖。即便我当时蒙受了巨大的苦难,我依旧觉得生活有阳光……”玉川回忆到动情处,不禁眼角滑落了滴泪。 江远庭边为玉川拭去了泪水,边疼惜地看着玉川。 江远庭对玉川专注的态度和深情的眼神,让不远处的阮铃兰心如针扎般难受。自己不惜冒死顶替罪名,只为挽回他的生命,自己不顾连天的炮火,只为确认他的安危,见到的却是他和他的情人相拥在起说着连绵的情话。这是属于他们的回忆,属于他们的时刻,自己的存在只能是余。阮铃兰心里边冷笑边滴着血,脸上不知不觉已经满是泪水。 “可惜的是,命运的安排,我只能是个冲喜的丫头,不得已嫁给你大哥。还记得那时候我们起私奔吗?那个时候,我觉得能跟你死在起,也无憾了……”玉川继续回忆着。 阮铃兰没想到,他们当初为了抵抗命运的安排还曾经私奔过,他们有那么的过往,那么的感情,呵呵,自己真是个笑话,自以为情深,其实只感动了自己。感情之事,强求不得,是自己想了,太异想天开了。 命运没有让自己服刑,而是见识到了加残酷的刑罚,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上演。罢了,就让他和他的爱人在起团聚吧,哪怕炮火不绝,也阻挡不了他们相聚的决心,想来自己该为这场伟大的爱情而感动才是。 监狱塌陷了,火光冲天,彼此牢房相隔,江远庭第个想到的就是确认玉川的安危。想来只有在危急的时刻,才能看出彼此感情的深浅。算了,切都过去了。就此以后,江家、阮家、江远庭、宁州城,都只存在于过去…… 阮铃兰转身决绝地离去,周围炮火声依旧连绵不绝。阮铃兰时间有些迷失了方向,只是随着人群朝前奔跑,边奔跑,边抹着泪水。前方到底如何,自己根本不清楚。 不知过了久,阮铃兰跟随人群跑到了江边。江上有船,但人群却不得靠近,只有少部分人被准许登船离开。 还未等阮铃兰气息喘匀,人群中间便出现了骚动。有人冲破了防线,开始向船只的方向涌了过去。其中有人被看守的人打伤,但人群还是不断地向前拥挤,越来越的人不顾棍棒的威胁,努力向前冲。被打伤总好过被炸死。 阮铃兰被人群推挤着向前,身边不时地有人被打倒。此时此刻,阮铃兰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眼冒金星,额头上满是大滴的汗珠。由于不想再留下来,阮铃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跟着人群向前挤。 这时候,突然后面传来了炮弹声,死亡的威胁近在眼前,人群不顾切地朝船只靠近。阮铃兰抓住前方之人的衣襟,奋力向前,挣扎了好番,终于靠近了船只。 正当阮铃兰准备抓着前方之人,就势上船时,前面的人突然回头,见到阮铃兰愣了下。 阮铃兰也同时愣住了,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审问自己的那个男警官。此时此刻,没人再顾及其他,只是奋力逃命而已。那位男警官率先跳上了船。 阮铃兰迟疑之际,船只马上要开了,周围满是拥挤的人群,自己成功登船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正在这时,男警官在甲板上朝阮铃兰伸出了手。阮铃兰顾不得许,连忙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在他的拉拽下,费尽了力气,在船只驶离的最后关头终于登上了船。 这艘船开向哪里,阮铃兰并不清楚,如今的自己,只想随遇而安,天下之大,总能有自己的落脚之处。 船终于开动了,岸上是哀嚎的人群和炮弹的碎片。船上则是拥挤不堪,阮铃兰好不容易才挤到处角落里,颓然地坐了下来,开始平缓着急促的喘息和心跳。 旁边有人哭喊着还留在岸上的亲人,有人咒骂着这场战事的突然降临,还有小孩子啼哭不止。阮铃兰顾不得这些,只心闭目思虑,脑海中有短暂的甜蜜过往,的则是心伤和心碎乃至心死。到了最后刻,自己才死心,是不是太傻?阮铃兰边冷笑着边又流出泪水。 正在这时,旁边响起个声音:“你趁乱逃出来了?” 阮铃兰睁开眼睛,见是男警官,于是又将眼睛闭上,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是来抓我归案的吗?” “唉!”男警官也坐了下来,“说到底,你做了伪证,也就是关上段时间而已。不过,你逃了出来,性质就不样了。” “哼!”阮铃兰别过头去,“你还不是样?玩忽职守,任由监狱乱成团,自己却跑了出来。” “你果然是表里不”,男警官笑了笑,“外表看起来柔弱恬静,其实骨子里倔强得很,而且还牙尖嘴利。” “这也是我定罪的证据?”阮铃兰睁开眼睛反问道。 “哼!”男警官没有理会阮铃兰的揶揄,继续说道,“我从开始就觉得这案子蹊跷,你认罪的态度太过决绝。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没有错,你就是代人顶罪。” “你难道靠直觉办案?”阮铃兰回敬道。 “大胆假设,细心考证,难道你没听说过?”男警官反击道。 “哼!”阮铃兰又闭上了眼睛,歪斜在旁。 “阮铃兰,你不要太自以为是,要不是我刚才扶你把,你能有机会登船?” 阮铃兰倒并不否认这点,要不是遇上他,自己几乎没有可能上船,于是说道:“你当场屡次用计诈我,而这次帮我登船,这样吧,咱们之间扯平了。” “哼!你倒是不欠人情啊。”男警官说道。 正在这时,船上发生了骚动,嘶叫和喊打声不断。有人争抢着食物,有人开始厮打在起。打斗的双方人数越来越,态势也越来越激烈,甚至有人被扔进了江里。 此时此刻,阮铃兰才意识到,船上并不比岸上太平,而是随时可能有危险。为了避免被打斗波及到,阮铃兰不由得向里面靠了靠。 待打斗稍有停歇之时,男警官小声对阮铃兰说道:“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阮铃兰立即防备心极强地问道:“去哪里?做什么?” 男警官又气又恼:“给你喝毒药!”说完起身向船舱里面走了进去。 天色渐晚,江风袭来,阮铃兰不禁感到又冷又饿,目光所及之处,除了睡着的人,只剩下痛哭的人,甚至还有人不怀好意地眼神四处乱转。 阮铃兰深感不安,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向船舱里面走去,试图找到那位警官。不管怎样,自己和他还算相识,虽然过程并不愉快,可此时此刻唯有他还能给自己点点安全感。 阮铃兰在船舱里找来找去,都没有发现那位警官,船舱颇大,时间不知他去了哪里。 正当阮铃兰找人时,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下。 “姑娘,个人?”有人促狭地问向阮铃兰。 阮铃兰内心厌恶无比,但为了不惹是生非,并没有予以理会,而是继续向前找那个警官。 “哎!问你话呢!你摆什么谱?”那人不依不饶地拦住阮铃兰,脸上怒色渐起。 阮铃兰急中生智,立即回道:“我找我哥,他就在里面。” “呵呵”,那人猥琐地笑着,“我也可以是你的哥哥啊,好妹妹……”那人边说边试图伸手去触碰阮铃兰的脸颊。 正当此时,旁边有人伸手迅速擒住了那人的手,再个漂亮的反转。瞬间,那人的表情变得极为痛苦,不得不连连求饶。 阮铃兰转过头来,见出手相救之人正是自己寻找的那位警官。 男警官警告了下那人:“别再惹是生非,否则让我看见次,就教训你次。” “是,是。”那人边点头边讪笑着离开了。 阮铃兰感谢他搭救之恩,又不由得高兴地说道:“太好了!终于又见到你了。” “哼!”男警官不屑道,“你不是喜欢呆在外面吗?还脸警惕地看我?” 阮铃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厚着脸皮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我们还要朝前看才是。” “哼!”男警官冷哼了声,朝前面走了过去。 阮铃兰深知船上环境险恶,自己急需他的保护,于是连忙跟上,跟在男警官后面,亦步亦趋。 男警官来到行李架前,从个行李箱里翻出了包饼干,递给阮铃兰,说道:“你留着吃。” “谢谢!”阮铃兰将饼干接了过来,自己确实饿坏了,在监狱时没什么胃口和心情,今天又路奔跑,耗费了不少体力,早就饥肠辘辘了。 阮铃兰打开包装纸,拿出片饼干,开始嚼了起来。 “到这边来吃,小心被人看见。”男警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将阮铃兰拉到了个僻静的拐角处。 阮铃兰连吃了几块饼干后,才想起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说道:“你也吃点东西吧。” 男警官摇摇头:“我不饿,而且我很快就要下船了。” “你在哪里下船?”阮铃兰紧张地问道,自己不想这么快就失去个保护神。 “前方是上海,我会在那里下船,安顿下再北上。你呢?”男警官透过眼镜问道。 阮铃兰突然愣住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连这艘船驶向哪里、会在哪里停留都不知道,但为了眼前能够自保,便跟着说道:“我也在上海下船,然后再北上。” 男警官点点头,随后又问道:“你怎么个人跑出来了?你夫君呢?” 阮铃兰听后,立即黯然神伤地垂下头去,内心百般纠结,如今的江远庭可能还跟玉川在起,而自己却独自忙着逃命。 男警官见状,眼神中似乎明白了些深意,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船舱里沉闷得很,如阮铃兰的心情。夜里,阮铃兰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于是重新来到甲板上。 抬头望向天空,轮满月悬在空中,美丽至极,然而此刻的人间,却是满目疮痍。阮铃兰望着江的两岸,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也不知不觉地滑落了下来。 正当阮铃兰暗自神伤时,身旁了条手帕,转过头见是那位男警官。 “谢谢。”阮铃兰接过手帕,见上面绣了个“唐”字。 “唐亦琛。”男警官开始自我介绍。 “谢谢你,唐警官。”阮铃兰仍旧低着头。 “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去想了。眼下能活着,就已经是幸事了。”唐亦琛劝道。 阮铃兰点点头,每天都有人死去,或是死于战事,或许死于疾病,只要能活过天,已经算赢。 “你去上海去投奔亲戚?”唐亦琛倚着甲板的栏杆问道。 阮铃兰摇摇头:“我在上海没有亲人。” “那你北上,准备去做什么?”唐亦琛继续问道。 阮铃兰思索了会儿,答道:“我去见见老师和同学。” 唐亦琛点点头:“你在京城读过书,肯定有不少同学在那里。” 此时此刻,阮铃兰有些厌恶他的职业,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把个人的背景和经历调查得清清楚楚。 “你还知道些什么?”阮铃兰抬头问道。 唐亦琛笑了笑,边扶着眼镜边说道:“我知道你的切。” 阮铃兰狐疑地看着唐亦琛,即便他能把自己的背景调查得清二楚,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切。他显然高估了他的职业能力。 唐亦琛见阮铃兰副不肯相信的表情,说道:“你曾在京城被暗害,后来案子不了了之,当时的主谋魏长生就是这次案件的死者。” “唐警官真是辛苦,还特意从外地调查材料。”阮铃兰没想到他确实知道很内情。 “我只是为了便于办案而已”,唐亦琛叹了口气,“没想到刚到宁州上任,就碰上桩复杂的命案,没想到还没把案子了结就遇到战事。” 阮铃兰从他的办事风格和此时此刻的神情上看得出,他事业心极强,办案既专业又认真,尽管自己因此而费了不少神。 第二天清晨,阮铃兰突然高烧不止,胃里还翻江倒海般难受,最后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呕吐了好久。 吐完之后,阮铃兰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没有丝的力气,仿佛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夜里吹了冷风的原因?”唐亦琛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阮铃兰故作坚强地答道。再艰难的时刻都挺过来了,眼下这点小病小痛根本不算什么。 唐亦琛看着脸色通红的阮铃兰,犹豫了片刻后,试探着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即说道:“你的额头这么烫,定是发烧了。”随后看了看手表,安慰阮铃兰道,“船只马上就要靠岸了,到时带你去看看医生。” “谢谢你,我没什么要紧的……”阮铃兰试图着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力气,随之又腹痛难忍,实在是难受至极。 唐亦琛眼见阮铃兰神情如此痛苦,便伸手将其抱了起来,返回船舱内,又倒了杯热水给她。 阮铃兰喝了热水后,又是阵呕吐,将刚才的水全部吐了出来。 “马上就要靠岸了,你再坚持下。”旁的唐亦琛边安慰阮铃兰边焦急地看着手表。 阮铃兰无奈地惨笑:“真让你说对了,我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少说话,省些力气,再坚持下。”唐亦琛神情焦急,顾不上和阮铃兰抬杠。 过了会儿,船终于靠了岸,有不少人拿着行李下了船,奔向大都市上海,准备在那里重新寻找生活的落脚处和新的希望。 唐亦琛抱着阮铃兰冲下了船,连忙招呼车子,匆忙驶向医院。 阮铃兰盗汗不止,脸色苍白,神情极为痛苦,曾有那么瞬间痛苦异常,几乎寻死的心都有了。 待赶到医院,经过番诊断,医生对唐亦琛说道:“你夫人有孕在身,由于疲劳和精神波动,使得胎儿不稳,要打些保胎的针才行。” 阮铃兰听后不禁瞪大眼睛,讶异地不得了,自己在江府时曾被两位医生诊断不能生育,自己何以又有了身孕呢。 “大夫,是不是弄错了?”阮铃兰不敢相信自己再次怀了孕。 “我行医年,又在上海立足时,这点情况还是有把握的。”医生信心十足地说道。 阮铃兰也意识到,这次的反应和上次怀孕时颇为相似,只是自己忽略了而已,只因府里请的大夫断定自己很难怀孕,所以不曾往这方面去想。思忖片刻后,阮铃兰又感到十分后怕,这么说来,府里请的那两位医生不约而同地做出同判断,到底是何居心?又是谁在暗中要中伤自己? 这时,唐亦琛呆呆地看了看阮铃兰,又看了看医生,显然这种情况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阮铃兰只是发烧感染而已,没想到她腹中竟有了孩子。 唐亦琛愣了半晌后,才想起来什么,于是对医生说道:“谢谢你,医生。我去办理手续。”说完转身离去。 此时此刻的阮铃兰又次陷入了无奈和困境中,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江远庭做个了结了,为什么还要有所牵连?如今自己都朝不保夕,怎么还有能力照料个新生命? 待医生打过针后,阮铃兰感觉好受了许,开始思考下步的打算。 这时,旁的唐亦琛问道:“现如今,你……你打算怎么办?”她个人逃出来,而自己办案时又了解到她夫君和另个女人的情况,显然此时此刻阮铃兰已经无依无靠。 阮铃兰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天地广阔,自己却没有个安身之处。 “先养好身体要紧,别的就先不要想了。”唐亦琛劝道。 阮铃兰眼角滑落了滴泪,过往的切又在脑海中浮现,还有最后那刺痛自己的画面,切的切,都是不能触碰的伤痛,却时时萦绕在自己心头。 第二天,趁着唐亦琛外出时,阮铃兰匆匆写了封道谢信,放在桌子上,随后离开了病房。 来到街市上,阮铃兰感到阳光有些刺眼,不由得用手遮着眼。街上人来人往,两旁商家店铺林立,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阮铃兰眼下身无分文,全身上下唯值钱的就只有手上这枚戒指了。当日江远庭将这枚戒指赠与自己,上面的“永以为好”几个字曾那么打动自己,可如今再看,只觉得讽刺和心伤。 阮铃兰闭上眼睛,过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将戒指摘下后走进了家典当铺。 待阮铃兰将戒指递过去后,典当铺的人拿在手中随意看了几眼,说道:“十个银元。” 阮铃兰听后将戒指夺了过去,随后转身准备出门。 “哎!等等……”典当铺的老者将阮铃兰叫了回来,又说道:“五十银元,不能再了。” 阮铃兰开口道:“您是内行人,知道这枚戒指的成色和价值,您要说个稍微靠谱的价格,它就归你了。” 老者捋了捋胡须,又将戒指拿过来看了又看,最后说道:“百五。” 第一百零二章 新仇与旧恨(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五百!”阮铃兰还价道,虽然知道这枚戒指绝不止这个价格,但眼下走投无路,而典当本身就是坑人的买卖,所以只好压低了价格。 “三百!最三百!”老者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阮铃兰犹豫片刻后,说道:“四百,这个戒指就归你了。” 老者笑了笑:“姑娘,如今的世道,三百已经不少了。这样吧,我再加五十。你要是不同意,老夫也没办法了。” “好!成交!”阮铃兰点头答应了下来。 离开了典当铺,阮铃兰兜兜转转,来到了弄堂里的家诊所。打听好了价钱后,阮铃兰就安静地等候在外面。 “下个!”里面有人喊道。 阮铃兰前面的个女人听后便走了进去,没久里面传来了那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吓得阮铃兰胆战心惊。 这时,旁边的个女人劝慰阮铃兰:“没事!打胎都这样,过后休息阵就好了。” 里面女人喊痛的声音连绵不绝,阮铃兰如坐针毡,不禁用双手堵住了耳朵,内心纠结无比。自己有百个理由要打掉这个孩子,可是要扼杀个生命,自己终究还是难以下手。 里面女人的叫喊声还未停歇,有护士捧着血糊糊的死胎和满是鲜血的器具走了过去。 “下个!”里面又有声音响起。 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了,阮铃兰痛苦地用手掩住了脸,泪流不止…… 三年后,京城。 阮铃兰身素装打扮,从家店里走出来。 并肩走着的位老者说道:“铃兰,这份家教工作,虽然条件苛刻,但至少可以生活无忧,你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你这几年实在是不容易。” “谢谢朱老师!亏了您,我这几年才有落脚的地方。”阮铃兰的双眼依旧明丽无比,气色也好了许。 “说起来,你能在危难之时想起我,也算是信得过我这个老师。”老者慈祥地笑着说道。 “我走投无路,亏能遇到老师,才能有今天。这辈子能当老师的学生,实在是我的幸事。”阮铃兰眼神里满是感激。 老者嘱咐道:“你这次去府上做家教,务必稳妥慎重,听说他们府上规矩不少。” “我会谨慎做事的。”阮铃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只是……唉……”老者深为阮铃兰的命运感到可惜。 “我现在这样挺好的,真的。”阮铃兰笑容清丽,眼神略显沧桑却又了些淡然的味道。 “你务必保重,有什么事就随时来找我。只要我这个老头子能做到的,定全力帮你。” “谢谢老师。”阮铃兰不住地道谢。 告别了老师后,阮铃兰继续向前走去,过了会儿,来到家育儿堂前。 里面不断有孩子跑出来,奔向自己的家长。其中,个长相俊秀小男孩朝阮铃兰飞奔了过来。 “妈妈,妈妈……”小男孩亲昵地搂住了阮铃兰的脖子。 “振祺,今天乖不乖啊?”阮铃兰抱着孩子,眼里满是笑意。 “我可乖了,老师让我们辨识毛毛虫,我怕小丽看不清,就把毛毛虫放到她手心里,她高兴地都哭了……”振祺奶声奶气地说道。 阮铃兰听后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打出生就没消停过,不仅活泼得过分,而且小小年纪就特有主张,眼珠子转就是个馊主意,再个不留神,个伟大的恶作剧就诞生了。阮铃兰深深地感觉到这孩子点都不像自己。除此之外,那又能像谁呢?阮铃兰拼命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回忆从前,不要再想起痛苦的过往。 “今天妈妈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阮铃兰疼爱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好!”小振祺拍着小手,高兴地说道。 阮铃兰边抱着小振祺向外走去,边说道:“振祺,妈妈以后有的时间陪着你了,好不好?” “真的吗?”小振祺的大眼睛眨了眨。 阮铃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妈妈找到了新的工作,以后时间会自由些。” “妈妈,什么是工作?”小振祺理解不了太的讯息。 “妈妈要通过工作来养活小振祺呀!”阮铃兰轻轻地刮了下宝贝儿子的鼻子。 “我养活妈妈,不要妈妈养活我,我会捉毛毛虫……”小振祺手舞足蹈地说道。 阮铃兰欣慰地笑了笑,抱着儿子路沿街走去。 待回到住处时,刚走进院落,阮铃兰就见房东老太太朝自己走了过来。 “我说,上个月的房租拖欠了可有些日子了,我也宽限了你几天,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房东老太太脸上尽是不耐烦的神情,“我当初见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怜得紧,所以好心收留了你们。可你也不能把我这儿当成免费的旅店吧。说好的租金,分都不能少。” “奶奶,我刚找到了新的差事,等发了钱,立刻就把房租补上。”阮铃兰解释道。 “哼!你昨天拖到今天,今天又拖到明天,谁知道你要拖到什么时候啊?我这里可不是救济院。”老太太眼里尽是不满。 “我明天就去新的地方工作,等我拿了钱,保证第时间把房租交上。”阮铃兰恳请道。 “说得好听!”老太太不留情面地说道,“你哪个月不是拖了好几天才交房租?这大杂院里,顶数你交得最迟。” 这时,大杂院的处房间里走出位大叔,对老太太说道:“行了,老太太,人家姑娘个人带孩子过日子,实属不易,你就宽限几天吧,权当给自己行善积德了。” “我呸!”老太太叼着烟嘴,说道,“我守着你们这帮穷酸鬼,算是倒了大霉了。”随后,老太太边敲着烟袋,边嘟囔着说道:“个姑娘家,带着没爹的孩子,保不齐是什么情况呢?现在世道也乱,什么做派的女人都有,特别是那种长得像狐狸精样的女人,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老太太便骂骂咧咧地,边走远了。 阮铃兰紧咬着嘴唇,时间眼神里委屈得很,不由得垂下头去。 “妈妈,什么是狐狸精?”小振祺好奇地眨着大眼睛问道。 阮铃兰没有言语,抱着振祺向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小振祺嘟着嘴巴,虽然不懂些词的意思,但也看得出来,妈妈不高兴了。 第二天,阮铃兰如约去往新的地方工作。 装饰考究的大厅里,位衣着华贵的夫人对阮铃兰说道:“我这对宝贝儿子女儿啊,是我的心肝肉。他们虽然平时顽劣了些,但是聪明伶俐得很,只要你肯用心教,我想他们定会进步很快。” “夫人请放心,我定会尽心尽力。”阮铃兰今天换上了身白色群,头发简单竖起,既简洁大方又清丽无比。 贵夫人边带着阮铃兰参观,边说道:“这里是琴房,是凌曦练琴的地方,那边是书房,凌旭和凌曦兄妹俩平时就在那里学习,后面的院子里有球场,凌旭平常喜欢在那里踢球。” 阮铃兰边礼貌地点头微笑边紧紧跟随在贵夫人身边。 “你看!他们俩回来了。”贵夫人顿时满脸笑意,蹲下来迎接两位心肝肉。 “娘,哥哥今天耍赖,鱼儿本来马上就要上钩了,结果他直在旁边捣乱,害得鱼儿吓跑了……”打扮靓丽的小姑娘凌曦率先跑过来说道。 身西衣西裤的凌旭不以为意道:“你本来钓鱼就不行,要不是我在旁边指挥,你条都钓不上。” “你胡说,你胡说……”凌曦大声地抗议着。 “好了,好了”,贵夫人笑着说道,“你们两个都是钓鱼能手,行了吧。对了,今天给你们兄妹二人介绍位新老师,阮老师。”贵夫人指着阮铃兰介绍道。 这时,凌旭上上下下打量了番阮铃兰,扬起头高傲地问道:“你都懂什么呀?” 阮铃兰答道:“我是来教你们英文和音乐的家庭老师。” “那你的英文有外国人说得好吗?你的琴弹得有肖邦那么好吗?”凌旭反问道。 阮铃兰摇摇头:“当然没有外国人说得好,不过……” “哼”,凌旭冷冷地打断道,“那我们为何不直接跟外国人学英文呢?” 这时,贵夫人接道:“阮老师以前也留过洋,英文水平当然没问题了,要不娘怎么会把她请来给你们当老师?而且,肖邦弹得再好,娘总不能把他从坟墓里请出来吧……” 凌旭听后没有言语,只是冷笑了下,又充满敌意地看了看阮铃兰。 阮铃兰被看得十分不舒服,总觉得他年纪只有十、二岁左右,但神情和仪态却是成熟得很,而且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并不友好。不管怎样,自己尽力做事就好,毕竟这是份糊口的差事。 随后,有佣人过来传话:“大少爷今晚回府,说是要带几个战友起回来。” 贵夫人点点头:“正好今晚有些亲戚朋友要过来,你们要好好准备晚宴。还有,老爷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庆典可马虎不得。” “是,夫人。”佣人点头后退下。 这时,贵夫人转头对阮铃兰说道:“阮老师下午上完课,晚上就在府上起用膳吧。” “谢夫人邀请”,阮铃兰推辞道,“本来不该拒绝夫人的美意,不过我家里还有事,晚上要早些回去才是。”阮铃兰在工作之余只想陪着小振祺,不想参与任何应酬和活动。 贵夫人点点头:“那好!你准备下,会儿就给他们兄妹俩上课吧。” 书房里,阮铃兰将课本准备好以后,左等右等也不见兄妹俩来上课,便走出书房,看看什么情况。 不远处的个房间里,大小姐凌曦边指着个佣人,边凶狠地大骂道:“你看看你把我的书弄成什么样子了?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脑子?” 佣人低声赔着不是:“对不起,小姐,我打扫卫生时不小心把花瓶弄倒了,里面的水就浸到了书上,我这就去把书晾晾……” “少用你的脏手碰我的书!”凌曦不耐烦地瞪着那个佣人,“你听着!从今天起,要是再让我看见你碰我的东西,小心我拿藤条抽你的脸。” 阮铃兰见凌曦小小年纪,却是嚣张跋扈得很,可以想见这府上的父母该有溺爱孩子。 “你看什么看?”这时,哥哥凌旭发现了阮铃兰的存在,怒喝着说道,“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 “上课的时间到了,你们该去书房了。”阮铃兰提醒道。 “用不着你管,什么时候上课,我们说了算。”凌旭横眉怒目道。 阮铃兰反问道:“是吗?我还以为是夫人说了算呢。” 凌旭不吃这套,冷冷地笑道:“你少拿我娘来压我,我娘最疼的就是我了。这府里,我说了才算。” 阮铃兰不想和他争执下去,毕竟这只是份差事而已,自己犯不着得罪他们兄妹俩。 正当阮铃兰准备调头离去时,突然听见声惨叫,待回过头去,只见那位佣人的手被拿着藤条的凌旭抽出了血。 凌旭脸上满是和年纪不符的戾气,举着藤条还要继续打下去。 “住手!你怎么能打人?”阮铃兰忍不住阻拦道。 凌旭扭过头来,怒气冲冲地对阮铃兰说道:“哪儿凉快,你上哪儿呆着去。要不然,小心我连你块打。” 这时,那位佣人对阮铃兰开口道:“谢谢姑娘了,姑娘还是走吧,小心小少爷的脾气。我个老太婆,已经习惯了……” “简直太过分了,你小小年纪,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打人?而且还是个老人?”阮铃兰气愤难平,这家里的孩子哪里是夫人口中的顽劣,简直是恶魔。 凌旭听后走了过来,举着藤条指着阮铃兰说道:“你到底走不走?不走就跟着她起挨打?” “真是不像话,你平时没人教的吗?”阮铃兰不顾凌旭的威胁,走上前把夺过了他手中的藤条。 凌旭和阮铃兰争执了阵子,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力气不如人,最后藤条还是被阮铃兰抢了过去。 “今天给你上的第课,就是尊重别人。”阮铃兰的双美目已经满是气愤。 “今天也是你的最后课。”凌曦愤愤不平地跑过来对阮铃兰说道,“你简直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我这就去告诉娘,让她开除你!”凌曦说完和凌旭跑下楼去。 阮铃兰无奈地叹了口气,得罪了兄妹俩,自己这份工作注定是保不住了,没了这份不错的薪水,自己拿什么交房租呢? 阮铃兰无可奈何之下,走下了楼,打算离开了,事到如今,自己只能另寻工作机会了。 正当阮铃兰步步走下楼梯时,不远处响起个声音:“是你?” 阮铃兰抬起头来,见是身戎装的唐亦琛,三年不见,他竟然去当兵了。他出现在这里,难道是…… “你怎么在这里?”唐亦琛走过来问道,眼神里满是好奇。 “我来应聘凌曦和凌旭的家庭教师”,阮铃兰神色黯然地答道,“不过,没有成功……” “哼,那两位小祖宗,般人可伺候不起。”唐亦琛感慨着,突然想起什么,继续问道:“对了,三年前在上海,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还未等阮铃兰搭话,只见凌曦气势汹汹地领着夫人赶了过来。 贵夫人冷言冷语道:“我说阮小姐,我待你不薄,给你开的薪水也不低,你怎么能第天就欺负两个孩子呢?” “夫人,是这样的”,阮铃兰解释道,“我见小少爷在拿藤条打人,我去劝阻,他们不听,所以……” “阮小姐,我叫你来,是让你给他们上课的,其余的事不劳你费心插手吧。”贵夫人瞪着阮铃兰说道。 “虽然是这样,可是……”阮铃兰继续辩解着,“我见那位佣人被打得可怜,所以想劝劝小少爷。” “哟,看不出阮小姐还是个热心肠呢”,贵夫人冷笑着讽刺道,“这么说来,是我们家凌旭不懂事了?” “我没这个意思。”阮铃兰心里无奈得很,眼下这份工作注定保不住了。也罢!另找其他门路吧,尽管时局艰难,工作并不好找。 贵夫人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和闺女受了委屈,不依不饶道:“有没有这个意思,你心里清楚!依我看,我们唐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吧。” “我知道了。”阮铃兰心里早有准备,低着头转身离去了。 这时,唐亦琛开口道:“顾姨娘言重了吧。阮小姐是我的朋友,她的为人和才学,我清楚得很。唐府的家庭教师这个职位,她绝对担当得起。依我看,要不就安排她去给周姨娘的孩子当家庭教师吧。” 顾姨娘面对唐亦琛,立即换了张嘴脸,满脸堆笑道:“让大少爷见笑了,我只是跟阮小姐说笑呢。我也是听人介绍才了解到阮小姐的才学的。小孩子不懂事,以后慢慢熟悉了,自然就好了。”这大概是顾姨娘第次提及自己的小孩不懂事。 “这样最好,阮小姐能来唐府教学,是唐府的荣幸,以后还要顾姨娘加关照才是。”唐亦琛神情轻松、但语气严肃地说道。 “定,定。”顾姨娘似乎有点惧怕唐亦琛。 顾姨娘身边的两个孩子带着不满和不甘的神情,好奇地看了看并不常见的唐亦琛,又怨恨地瞪着阮铃兰。 回去的路上,阮铃兰心里直盘算着下步该怎么办,虽然由于唐亦琛的出现,顾姨娘没有把自己扫地出门,但可以想见自己未来在唐府的工作不会轻松,不会开心。自己眼下很难找到其他门路和机会,找点事情来糊口并不容易。还是尽量去做吧,阮铃兰叹了口气,毕竟眼下除了自己还有振祺,还要交房租,还有日三餐…… 正当阮铃兰路陷入沉思苦想之际,突然背后传来声音。 “阮铃兰,你等等……” 阮铃兰回头,见是唐亦琛,他手里还着条丝巾。 “你把这个忘在府里了。”唐亦琛将丝巾递了过来。 “谢谢!”阮铃兰将丝巾接过来以后,继续走路。 “哎!你等等!”唐亦琛快走几步,赶到阮铃兰身边,“我还没恭喜你呢。” “恭喜?恭喜我什么?”阮铃兰不知道自己现如今还有什么喜事? “恭喜你得到了工作机会!”唐亦琛笑了笑。 阮铃兰无奈地看了唐亦琛眼:“谢谢你的帮忙。不过我估计,以后我的日子不会好过。” “你说的没错。那两个小魔头,你要是跟在他们身边时间长了,不被扒层皮才怪。”唐亦琛表情倒似乎认真。 阮铃兰忍不住问道:“你的弟弟妹妹为什么如此跋扈呢?”阮铃兰意识到当时佣人口中的大少爷应该指的就是他,还说他要带战友起回来。 “他们才不是我弟弟妹妹呢”,唐亦琛不屑道,“我娘去世得早,我爹娶了房又房。我里里外外都不知道有少兄弟姐妹,倒是这个顾姨娘,手段厉害得很,不仅登堂入了室,还把自己的双儿女调教得跟两个小魔头样,长大了就是大魔头。” 阮铃兰没有言语,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故事,眼下自己和振祺的生活却还没有着落,自己第天的工作就这么不愉快地结束了。 阮铃兰走着走着,来到了育儿堂,跟老师说过之后,便将小振祺接了出来。只要有时间,阮铃兰就不想和孩子分离。 直跟在阮铃兰身边的唐亦琛愣了愣,随后想到当时在上海阮铃兰有孕在身,如此算来孩子也该这般大了。看了看小振祺白净的脸蛋和俊秀的眉眼,唐亦琛说道:“这孩子长得真像你。” 阮铃兰心下无奈,其实这孩子的长相和轮廓与江远庭十分相似,只有眉眼和自己有几分相像之处。 “这几年,你个人带着孩子,定很辛苦吧。”唐亦琛继续说道。 阮铃兰苦笑着说道:“辛苦倒谈不上,就是有时候觉得对不住孩子,不能给他好的生活。” 这时,小振祺眨着大眼睛,白净的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开口说道:“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阮铃兰听后不禁将小振祺搂得紧,心下感慨,幸亏当初没有把孩子打掉,如今自己才有这份充实和幸福。 “你叫什么名字?”唐亦琛见小振祺副可爱的模样,不禁用手捏了捏他白净的脸颊。 “我叫阮振祺。”小振祺脆生生地答道,“天底下,妈妈最漂亮,振祺最英俊……” 阮铃兰听后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天生就自信,自己的切都是最好的。 唐亦琛听后看了看阮铃兰,心下了然,她让孩子随了自己的姓,可见是与夫君刀两断了。只是,她当初那么坚定地去为夫君顶罪,为何后来又如此决绝呢?难道是因为涉案的另个女人吗? 正当唐亦琛路思考之时,只听阮铃兰说道:“唐先生,我到了。谢谢你帮我把丝巾送回来。房子里有些凌乱,我就不清你进去了。” 唐亦琛皱着眉头,看了看破烂和凌乱的房子和院落,里面住着杂七杂八的人,说道:“你直住这样的地方?” “这里已经很好了,我之前住得比这里还差,有的时候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阮铃兰有些不敢回忆这几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身上钱财有限,时局动荡之下,既要寻求活路,又要生养孩子。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唐亦琛拉着阮铃兰向院落外走去。 “去哪里?”阮铃兰问道。 小振祺也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毛地问道:“去哪里?是不是去吃好吃的?” 唐亦琛笑了笑,对小振祺说道:“没错,叔叔带你和妈妈去吃好吃的。” 唐亦琛满以为小振祺会很高兴,结果小振祺摇摇头,嘟着嘴巴说道:“妈妈说,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叔叔不是陌生人。”唐亦琛回头看了看阮玲兰。 阮铃兰客气道:“谢谢你,我们还是不去了……” “你不用和我客气,你还欠我钱呢。”唐亦琛提醒道。 “什么时候的事?”阮铃兰时间有些恍惚。 唐亦琛撇撇嘴,说道:“在上海的医院里,我帮你交了医药费,结果你走了之,你全都忘了?” 阮铃兰这才想起来,顿时感到窘迫不已,自己当时心情苦闷得很,没能顾得上许。 这时,小振祺插言道:“我替妈妈还。” 唐亦琛笑了笑,看着他白净的小脸,问道:“你打算怎么还?” “我捉好的毛毛虫给你。”小振祺的表情煞是认真。 唐亦琛笑着摸了摸小振祺的头,随后对阮铃兰说道:“你要是想还我这个人情,就听我的,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唐亦琛随后带着阮玲兰和小振祺来到街市上的家高档的餐馆,和老板耳语了几句后,便对阮铃兰说道:“你给振祺点些菜。” “这……”阮铃兰迟疑道,“我好像又欠了你人情。” “你知道就好,我帮你留住工作, 就是方便你以后还钱啊。”唐亦琛笑了笑。 阮铃兰心里清楚,唐亦琛在努力帮着自己,于是说道:“谢谢你!当初若不是你办案认真,可能我早就稀里糊涂地上了刑场,后来要不是你及时送我去医院,我可能早就见了阎王爷说不定。”眼下又是由于他的搭救,自己才保住了在唐家的饭碗。 唐亦琛接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眼下不仅要照顾好自己,还要照顾好孩子,十分不易。” 阮铃兰无奈地笑了笑:“时局不稳,朝不保夕,能活天算天了。” “我在战场上也这么想。”唐亦琛说道。 阮铃兰忍不住好奇问道:“你怎么从了军?” “我当警官很挫败,就改行了。”唐亦琛笑着说道。 阮铃兰笑了笑:“说来说去,都是我对不住你。” 这时,小振祺看着菜单上印着五颜六色的菜肴,忍不住问道:“妈妈,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草莓点心。”阮铃兰心下难过得很,不管怎么说,自己以前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如今儿子却什么都没有,无比寒酸。 唐亦琛连忙叫来服务员,让其将草莓点心端上来。 小振祺看着眼前精致的点心,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毛,胖嘟嘟的嘴角直流口水。 唐亦琛将点心切成了小块,块块地喂给小振祺吃。 小振祺吃得十分开心,不禁手舞足蹈起来。阮铃兰在旁,看得心绪复杂得很,自己欠孩子太了,欠他个温暖的家,欠他个安稳舒适的生活。 数日后,阮铃兰结束了下午的课程,准备收拾东西离去。唐府的两个小祖宗十分不配合,始终对阮铃兰怀有敌意。阮铃兰上课上得十分艰难,不过好在今天的任务终于结束了。 正当阮铃兰准备走出唐府的大门时,唐亦琛从公馆里走了出来,说道:“你今晚有没有时间?” 阮铃兰立即摇摇头。 唐亦琛神情无奈地说道:“你不用这么快就拒绝我吧。” “我要去接振祺。”阮铃兰解释道,自己每天生活的内容就是工作和孩子。 “这个容易”,唐亦琛建议道,“我派人去接他,照看他会儿。” 阮铃兰依旧摇摇头:“他离不开我的。” “铃兰,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时间吗?”唐亦琛略带责备的语气。 “没有了。”阮铃兰水汪汪的大眼睛,神情无辜地说道。 唐亦琛叹了口气,说道:“我过些日子,要回部队去,在京城停留的时间并不长。我今晚要去个慈善拍卖会,你陪我起去吧,帮我选个礼物,送给老爷子当寿礼。振祺那边,我会派人去照顾。好不好?” 阮铃兰想了想,自己欠他不少人情,而他可能很快就离开,就点头同意了。 见阮铃兰终于点头答应,唐亦琛立即高兴地说道:“你等着我,我马上去安排下。” 晚间,来到慈善拍卖现场,阮铃兰时间不习惯里面的热闹场景,也明白了为什么唐亦琛定要自己前来的原因,这里每位男士身边都有位女伴,衣着华丽。 唐亦琛身休闲装扮,和阮铃兰坐在中间的位置上,翻看着画册上的各色拍品,不时地和阮铃兰交头接耳。 阮铃兰虽然坐在晚会现场,心中却挂念着小振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待拍卖开始后,主持人衣着鲜艳地出了场。 “各位来宾,这里是为江南水灾进行募款的慈善拍卖晚会。感谢各位来宾的到来,也感谢各位的爱心支持……”主持人开始了寒暄和致辞。 阮铃兰听后惊,江南发生了水灾?那么宁州呢?江家和阮家呢?他怎么样了?随后又摇摇头,拼命甩掉那些令人不安的念头。 这时,旁边的唐亦琛似乎发现了阮铃兰的异样,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阮铃兰连忙摇摇头,正襟危坐起来,假装仔细聆听主持人的致辞。 没久,拍卖开始。不少拍品十分精致。也不乏名贵物品。台下气氛热烈,众人纷纷举牌,竞争自己中意的物品。 阮铃兰感到十分无奈,自己如今无力做任何事,每件拍品都是自己买不起的,如今这样的场合已不适合自己。 随后,件翡翠挂件被展示了出来,成色和样式均为上品。唐亦琛立即来了兴趣,频频举牌,想要举拿下这件翡翠。可是总有人紧跟价格,害得唐亦琛不断抬高价格。最后,只剩下了个竞争对手,和唐亦琛不相上下,你争我夺,竞争十分激烈。 这时,阮铃兰不禁回头看了下那位竞争对手,这看不要紧,差点惊掉下巴,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别三年之久的江远庭。他怎么来了京城?他也来这场拍卖会? 阮铃兰赶紧回过头来,将帽檐低了又低,唯恐被别人注意到。没有注意竞拍的过程,最后,唐亦琛无奈地败了下来,因为无论自己出价少,都有人步步紧跟。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另觅其他良品。 阮铃兰还没有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时,接下来展示的枚戒指让自己加震惊不已。为了让台下观众能看清这枚戒指,有人专门拿着戒指来到台下,近距离展示。阮铃兰认得出,那是自己当初典卖掉的戒指,上面刻的字依旧清晰。熟悉的样式,熟悉的材质,自己那时每天都会佩戴,所以再熟悉不过。 为什么?为什么这枚戒指会出现在这里?如今被拿出来拍卖,不知道最终会花落谁家。阮铃兰额头上浮现了细细的冷汗,看来自己还是不适合出门,要不然就不会遇到这么巧合的事情。 唐亦琛观察到了阮铃兰的异样,随后说道:“我说你在上海的时候,身无分文的情况下竟还不辞而别。原来你把戒指当掉了。” 阮铃兰无奈地看了唐亦琛眼:“你的观察太细致,记忆力太好了吧。” “办案就是要胆大心细才行。”唐亦琛看着那枚戒指,没有举牌,似乎并无兴趣。 阮铃兰没有关心那枚戒指最终被谁拍下了,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心脏实在吃不消,担心会被江远庭撞见。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自己绝不想再去面对,尤其过去里有着难以言说的伤痛和绝望。 随后,开始了晚会中间环节——歌舞表演。趁着台下灯灭之际,阮铃兰找了个借口,和唐亦琛说自己要出去透透气,便趁黑悄悄地溜了出去。黑暗的环境,全神关注表演的人群,谁也不会注意到自己。 阮铃兰溜出来以后,便写了张纸条,托人会儿转交给唐亦琛,告诉他自己有事先回去了。随后,阮铃兰长舒口气,来到了大街上。 可是,阮铃兰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溜出会场时,有人也离开了座位,开始尾随着自己。事实上,阮铃兰刚出现在会场时,那人就注意到了她。 阮铃兰在路上急急地拦了辆黄包车,坐上后立即吩咐车夫快速前进。 过了会儿,会场离自己越来越远,阮铃兰不禁松了口气。 “后面的那辆黄包车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拐了好几个巷子口,还是那个距离。”车夫的话让阮铃兰感到又紧张了起来。 阮铃兰偷偷地向后望去,只见月光下那个人的轮廓十分像江远庭,可是又看不真切。 第一百零三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为了保险起见,阮铃兰让车夫在家尚未打烊的店铺前停下,自己偷偷地付了他车费。 “我担心后面跟着的人是坏人,这样好不好?我进去后,你在门口等上会儿,装作在等我出来的样子。我从店的其他门溜掉。”阮铃兰小声恳请道。 车夫答应了下来,尽职尽责地守在店门前。 过了好会儿,后面黄包车的人下了车,边点着烟边走到车夫身旁,问道:“刚才你拉的那个人呢?” 车夫边上上下下打量着那人,边说道:“她付了钱就走了,我在这儿歇脚。” 那人听后把烟扔,脸色气愤地不得了,随后进入店中,可店里早已没了阮铃兰的人影。 阮铃兰从店里后面溜出来后,通过小路找到了育儿堂,唐亦琛果然派人在照看小振祺。 好久没见到儿子的阮铃兰立即将小振祺抱在怀里,仿佛见到了宝贝儿子,心里才能踏实下来。现如今,小振祺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刚才想着躲江远庭,也是怕他发现小振祺,担心他会将孩子夺回去。小振祺是自己个人的,和自己相依为命,跟任何人都无关。 阮铃兰定了定神,抱着小振祺离开了育儿堂。 来到大杂院,阮铃兰远远低看到有个人影在晃动,时间以为江远庭又跟踪到了自己,吓得不行,后来仔细看是唐亦琛,顿时松了口气。 待阮铃兰走到大杂院门口时,唐亦琛焦急地说道:“大晚上的,你怎么不辞而别?你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我没事,就是有点担心小振祺,所以提前回来了,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阮铃兰致歉道。 “你没事就好。”唐亦琛松了口气后,说道:“你跟着我出来,我得为你的安全负责才是。” 阮铃兰抱着小振祺,笑道:“你还是那个尽职尽责的警察。” 正当阮铃兰和唐亦琛在门口聊天之际,房东老太太静悄悄地溜了出来,在门后听着两人的对话。 “下次你可不许再不辞而别了,我真是担心得很。”唐亦琛叮嘱道。 “好。”阮铃兰点点头。 “你和孩子早点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唐亦琛嘱咐后便和阮铃兰握手告了别。 待唐亦琛走后,阮铃兰刚进门,就看见了近处的房东老太太,吓了跳。 “哼”,房东老太太冷笑道,“果然是狐媚坯子,勾引男人的手段够的。”房东老太太面带着嘲讽,边转头回了房。 “妈妈,什么是狐媚坯子?”小振祺好奇地问道。 “小孩子,不该问的不要问。”阮铃兰语气有些严肃,使得从未见过妈妈发脾气的小振祺有些委屈,嘟着嘴巴不高兴。 阮铃兰连忙边向房间走去,边哄道:“小振祺最乖了,早点睡觉喽……” 第二天晚上,唐府大摆寿宴。阮铃兰本不想参加,无奈唐亦琛直挽留。 “我就知道你担心小振祺,我派人把他接来,你们母子起参加,好不好?”唐亦琛诚意十足。 阮铃兰除了想和孩子在起,自己也不愿参与这等应酬之事,心下十分不情愿。 “我给战友看了你的照片,他们都想见见你呢,说你是江南的绝色女子。”唐亦琛说道。 阮铃兰十分惊讶,不由得瞪大眼睛:“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你忘了?我审过你的案子,你的材料我都有。”唐亦琛不以为意地解释道。 阮铃兰十分无奈,他不仅把自己调查得彻彻底底,还把材料直留存,难道当初起登船逃难时他拎的那个箱子里都是嫌疑人的资料? “我已经答应战友了,你就权当帮我个忙吧。”唐亦琛再次表示邀请。 阮铃兰担心自己要是不答应他,他会把自己的审讯资料都给战友看,于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随后,宾客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江府,不时地和唐家老爷、唐亦琛和顾姨娘打招呼。 阮铃兰在等待小振祺期间,百无聊赖。这时,顾姨娘发现了阮铃兰的存在,见她打扮过于朴素,便让人带她去重新打扮番,免得和自己精心筹划的晚宴气氛和华丽程度不符。 阮铃兰无奈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人装扮。那人给阮铃兰做了个十分艳丽的造型,又添加了很装饰物,时间显得和顾姨娘的打扮风格十分相似。 虽然这副打扮和阮铃兰清丽脱俗的气质并不相符,但也增加了惊艳的效果,十分引人注目。 阮铃兰无奈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自己的妆容有点夸张,趁着化妆之人离开之际,连忙拿出纸巾,拼命地在脸上开始擦拭,想要擦掉那厚厚的层粉。 这时,旁边响起个声音:“你的妆容不错,没必要擦掉。” 阮铃兰听到这个声音,立即停手,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么又出现了? 阮铃兰久久坐在座位上,不敢回头望。 这时,江远庭走了过来,看了看镜子中的阮铃兰,随后冷冷地说道:“你今晚很美……” 阮铃兰感到身旁阵阵寒意,知道江远庭在针对自己。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虽然不想再面对他,但碰上了也就碰上了,除了担心他会撞见小振祺之外,阮铃兰并无其他担忧。 阮铃兰随后起身来,没有理会江远庭。 待阮铃兰刚想转身离开时,不小心手碰到了梳妆台上尖锐的饰品,顿时鲜血直流。时间,阮铃兰疼得有些难受。 这时,江远庭拉过阮玲兰的手,仔细看着伤口,随后将阮铃兰的手含在口中,为她止血。 江远庭目光冷俊,紧紧盯着阮铃兰,突然怒意升起,狠狠地咬了口阮铃兰的手。 阮铃兰顿时疼得不行,连忙用另只手拍打着江远庭,“你放开我!你是狗啊,乱咬人?” 江远庭放开了阮铃兰的手,冷冷地说道:“没错,在你面前,我就是只摇尾乞怜的狗。” “江远庭,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我三年前就不想看见你,如今不想”,阮铃兰目光决绝地说道,“今晚如果知道你在,我绝不会来。” 江远庭看着目光狠决的阮铃兰,冷冷地笑着,不停地笑着,最后说道:“我正好相反。我知道你在,所以才会来。”江远庭那日没有追踪到阮铃兰,但查到了和阮铃兰起前来的唐亦琛,了解了他的情况后,知道他府上有寿宴,阮铃兰也可能会出现,便在这里守株待兔。 阮铃兰时间愣住,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在这里? 江远庭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身影,冷笑着说道:“三年了,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可我不相信。我今天终于见到你了,你却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没错,江远庭,你最好在我面前消失,否则的话”,阮铃兰顿了顿,“我消失!” 江远庭握住阮铃兰的肩头,眼神中满是怒火地说道:“你再敢玩消失,小心我会杀了你……” 阮铃兰冷笑着说道:“悉听尊便。”随后用力甩开了江远庭的双手,朝门口走了去。 阮铃兰刚走到门口,就见唐亦琛抱着小振祺从另尽头走了过来,吓得赶紧又将门关上。自己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在乎,只想守着孩子过清净日子,江远庭的出现无疑会打破这种平衡,自己决不允许,决不允许他见到小振祺。 阮铃兰连忙将门锁上,防止唐亦琛带着孩子走进来。 江远庭见阮铃兰返了回来,又将门紧紧锁上,样子十分异常,便知外面有情况。 江远庭走过去,边将阮铃兰紧紧地拥在怀中,边警惕地看着门口。 阮铃兰意识到,江远庭可能误以为房门外面有危险的情况,所以才会有这般举动。眼下为了不让他见到小振祺,阮铃兰只好将计就计,不再说什么。 过了许久,房间外面没有任何动静。阮铃兰直在思考如何带着小振祺离开而又不被江远庭发现。 江远庭没有察觉到阮铃兰思索时紧皱的眉头,只是仔细地看着她,看着自己寻找了三年之久的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竟有些不敢相信。熟悉的眉眼婉转,熟悉的气息,江远庭长时间地拥着阮铃兰,时间仿佛静止了般。 随后,有人敲门。阮铃兰惊得不行,唯恐是小振祺在门外。 待江远庭小心将门打开后,发现是化妆之人,阮铃兰连忙松了口气。 阮铃兰整理了下头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事到如今,自己只能先支开江远庭,再找到小振祺,最后带着小振祺逃离这里。自己哪怕连家教的工作都不要了,也不想再这样提心吊胆下去。 待阮铃兰刚走出没久,突然眼前黑,脚下软,栽倒在了旁。身后的江远庭连忙叫着阮铃兰的名字,伸手将她扶住。 待阮铃兰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榻上。 “医生说了,你是食物中毒。”旁边的江远庭说道。 “中毒?”阮铃兰眼前突然浮现出凌曦的脸庞,今天中午,她突然好心地给自己夹菜,边夹菜还边意味深长地和哥哥凌旭对视了下,彼此笑。现在想来简直后怕得很,自己自从上次得罪了他们兄妹俩,他们就直恶作剧不断,只是没想到这次他们竟然直接给自己下毒。 “你到底吃了什么?”江远庭眉头紧皱,探询地问道。 阮铃兰摇摇头,表示不知情,自己如今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凌旭和凌曦兄妹俩了,而是眼前的江远庭。 阮铃兰感觉身心疲惫得很,虚弱得有气无力,可是小振祺怎么办?他还留在唐府,虽然有唐亦琛照看他,可自己依旧不放心,尤其想到那府里还有凌旭和凌曦的存在,感觉是毛骨悚然。 想到这里,阮铃兰不顾身体虚弱,立即起身,准备返回唐府。 “你要去哪里?”江远庭急急拦下阮铃兰。 “我钱包忘在那里了。”阮铃兰找了个借口。 “哼!”江远庭冷笑着,“铃兰,你知不知道,你说谎时的样子太过明显, 所以你很不适合撒谎?” 阮铃兰抬头看了看江远庭,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透露小振祺的存在。 “铃兰,你不顾身体虚弱,着急回去,是不是心里还在想着那天和你在起的那个男人?”江远庭目光充满着寒意,紧紧盯着阮铃兰说道。 阮铃兰知道江远庭指的是唐亦琛,便迎着江远庭清冷的目光,说道:“我想见谁,不关你的事。” 江远庭听后,愤怒地擒住了阮铃兰的下巴,发狠地说道:“你迄今还是我江远庭的妻子,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去见其他男人?” “江远庭,你放开我……”阮铃兰拼命挣扎,但无奈身体虚弱,又力不如人,实在无法挣脱江远庭的束缚,便反击道:“是啊,我们还没办理离婚手续呢,明天我们就去登报……” “你休想……”江远庭气急败坏,目光越来越冷,“阮铃兰,你这辈子休想离婚……” “我……我凭什么不能?”阮铃兰依旧挣扎着,“江远庭,你自己花名在外,你凭什么来管我?”阮铃兰话刚说出口,身体极其疲惫之下,突然又眩晕得不行,差点跌倒在旁。 “你别以为我会放过你,无论你是生是死,都是我江远庭的人……”江远庭没有理会阮铃兰的难受和异常。 “我……我不想见到你……”阮铃兰的气息微弱了许,随后双眼紧闭,大滴汗珠落下。 这下江远庭才意识到阮铃兰身体尚未痊愈,便恢复了些理智,将她抱起来,放回了病榻上。 入夜时分,江远庭在旁睡得香沉。阮铃兰悄悄地披好了衣服,偷偷溜出了病房。 由于直惦念小振祺,阮铃兰始终不放心,只等江远庭睡着以后悄无声息地溜出来。 路来到不远处的唐府,阮铃兰不停地拍打着铁门。门卫睡眼惺忪地走过来,不耐烦地说道:“深半夜地,拍什么门?” “让我进去,我找个人。”阮铃兰说道。 “人都走光了,宴会结束了,找什么找?再说,你不是唐府的家庭教师吗?现在又不是上课时间,赶紧回去……”门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任凭阮铃兰百般苦求,门卫依旧不为所动。阮铃兰情急之下,大声喊着:“唐亦琛,唐亦琛……” “大半夜的,你喊什么?老爷和太太都睡着了,如果他们被惊醒,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门卫边阻拦边威胁道。 阮铃兰不管这些,只想心找到唐亦琛,只有找到他才能找到小振祺,于是依旧坚持不懈地大声喊着:“唐亦琛,唐亦琛……” “我的姑奶奶,求你别喊了……”门卫开始服软,于是开门放行。 阮铃兰进门后,连忙向公馆里面跑去,找寻着唐亦琛和小振祺。 没有找到唐亦琛,阮铃兰转头反倒发现了凌曦。 凌曦不满道:“深半夜,你在公馆里跑来跑去的做什么?” “你大哥呢?大少爷去哪里了?”阮铃兰不顾其他,连忙上前问道。 凌曦不耐烦地把推开阮铃兰:“赶紧滚出这里!我还要睡觉呢。” 阮铃兰依旧不放弃,继续问道:“你快告诉我!大少爷人在哪儿?” 凌曦怒火中烧,朝着阮铃兰捶打了过去:“你怎么还不死?还不死?半夜里还跑来,让人睡不着觉?” 这时,阮铃兰又想起了她和她哥哥给自己食物里下毒的事,此时她又不说出唐亦琛和小振祺的下落,于是恼怒不已,把擒住了凌曦的手臂,随后用另只手掐住她的脖子:“你不要仗势欺人,太过嚣张。” “你……你这个坏人……”凌曦颇不服气,仍旧伸展着手脚,想要殴打阮铃兰,但无奈自己年纪尚小,力不如人。 阮铃兰手上加重了力气,问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如果你不老老实实的,我现在就送你去死……” 凌曦骄纵惯了,从未被如此对待过,而且自己被掐住脖子,想喊又喊不出来,发现阮铃兰的态度又十分坚决,好像不是在说假话,便费力地说道:“大哥……大哥他跟战友走了……” 阮铃兰见凌曦十分难受,便松了力气,焦急地问道:“那我的孩子呢?小孩子在哪里?” 凌曦吓得不行,此时有什么说什么,不敢不从,“大哥派人把他送回去了……” 阮铃兰这下意识到,原来小振祺已经被人送回了大杂院,于是松了手,放过了凌曦,连忙向外跑去。 路奔跑,阮铃兰累得气喘吁吁,但却没有放慢脚步,只有见到小振祺,自己才能放下心来。 跑了许久,阮铃兰终于回到了大杂院,跑进房间,见唐亦琛派来的人直在守着小振祺,便放下心来,不停地靠在墙边喘着粗气。 和那人道谢后,阮铃兰看着熟睡的小振祺,心里顿时柔软下来,无论自己是强硬还是屈服,都是为了能和孩子在起,过着自己的日子。 将小振祺安顿好以后,阮铃兰来到外间,准备洗脸。自己这天实在忙乱不已,又提心吊胆。 正当阮铃兰洗好脸以后,准备倒水时,发现了江远庭正在门口,月光下自己能看清他那如雕刻般的轮廓和冷冷的目光。 阮铃兰惊得脸盆掉在了地上,都没回过神来去捡。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江远庭仿佛看透了阮铃兰的心思似的,边点上根烟,边开口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如今的情况,所以在医院里,故意放你回来。” 阮铃兰听后无奈得很,千算万算,自己终究算不过他。 “你都看到了?现在可以走了吗?”阮铃兰开始下了逐客令。 江远庭身着黑色大衣,在清冷的月光下,边吐着烟圈,边冷冷地看着阮铃兰。 这时,听到动静的房东老太太走了过来,打量了下江远庭,又看了看阮铃兰,不由得撇撇嘴,说道:“果然是狐狸精转世,勾搭完个又个。” 阮铃兰愤恨地不行,还未开口反驳就见江远庭走近自己。 江远庭冷笑着说道:“看来这三年里,你的生活还真是充实啊。” 阮铃兰不理会江远庭话里的讽刺,只想让他尽快离开,于是说道:“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欢迎你。你赶紧走吧。” 江远庭不仅没走,反倒侧过身子,进了房间。 阮铃兰大惊,连忙去阻拦:“你走开!我不欢迎你……” 江远庭没有理会阮铃兰的驱逐,反而是转身把她擒住,将她牢牢束缚在自己的怀中,紧咬着她的嘴唇,反复回味着熟悉的气息…… 正当阮铃兰和江远庭争执时,突然传来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妈妈,他是谁?” 江远庭突然松开阮铃兰,回头望了望睡眼惺忪的小男孩,面部顿时惊呆住了。 江远庭蹲下来,愣愣地看着小振祺,和阮铃兰样的眉眼俊秀,轮廓和自己太过相像,简直是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样…… 江远庭握着小振祺的手臂,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并想伸手去触碰他肉嘟嘟的脸颊。不料,小振祺突然挣脱开江远庭,连忙跑到阮铃兰身边,紧紧抱住妈妈,说道:“妈妈。我怕……” “乖,不怕……”阮铃兰连忙安慰着受了惊吓的小振祺。 “铃兰!你有了孩子?我们有了孩子?”江远庭抑制不住地惊讶和喜悦。 阮铃兰急忙否认:“他不是你的孩子。” 江远庭登时呆住:“你说什么?” “我说,他不是你的孩子……”他是自己个人的孩子,阮铃兰紧紧抱着小振祺。 江远庭不肯相信,那孩子明明和自己长得有九成相像。 江远庭看了看小振祺,又看了看阮铃兰,说道:“他是不是我的孩子,我会去确认!”说完将小振祺把夺了过来,抱在怀中。 “你放开他……把他还给我……”阮铃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急得连忙手打脚踢地去抢夺孩子,但却力不从心。 江远庭将小振祺牢牢抱在怀中,随后扔给阮铃兰张名片:“你如果想见到孩子,就按这个地址去找我。”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小振祺离去,留下了哭喊得不能自已的阮铃兰。 小振祺从未离开过妈妈,这次又被个陌生人带走,连哭带喊地说道:“你放开我,我要妈妈,妈妈……” 回到住处,江远庭将小振祺放了下来,又命人给他做了好吃的。 小振祺看都不看精美的食物,偏过头去,表示自己依旧在生气。 江远庭看着小振祺气呼呼的样子,问道:“你除了妈妈,还有谁?” 小振祺哼道:“我只有妈妈,没有爸爸,我不是你的孩子,我是妈妈的孩子。”小振祺认定眼前之人是欺负妈妈的坏人,所以自己绝不和他伙儿。 “妈妈这么和你说的?”江远庭继续问道。 “哼,妈妈才没跟我说,是我聪明,自己想到的。”小振祺说完又气鼓鼓地将头偏了过去。 “那你叫什么名字?”江远庭循循善诱。 “我才不要告诉你我叫阮振祺呢,哼!”小振祺嘟着嘴巴不满道。 江远庭心下想到,阮铃兰究竟有恨自己,竟然给孩子改了姓氏。 “那你平时和妈妈在起,都做什么?”江远庭实在好奇阮铃兰这几年的境况。 “妈妈工作,然后做饭,”小振祺歪着脑袋想到,“妈妈又去工作,又回来做饭……然后就是陪着我……” 江远庭将点心递给小振祺,又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十岁!”小振祺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是问你,你真正几岁了?”江远庭边给小振祺喂东西吃,边安抚他。 小振祺摇摇头:“我不知道。妈妈没告诉我……”说完小振祺低下了头去,仿佛很不好意思似的,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年龄。 “振祺,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好不好?我给你准备舒服的被褥。”江远庭边看着儿子边讨好道。 “我不要!我要找妈妈。”小振祺只认阮铃兰。 “妈妈明天就来接你。”江远庭安抚着儿子。 “真的?”小振祺张大眼睛问道。 “当然是真的。”江远庭料定阮铃兰不会不管儿子。 “那我也不要!”小振祺依旧拽拽地头偏。 江远庭轻抚着儿子的头,问道:“那你想要什么?爸爸去给你买?” “我没有爸爸。”小振祺坚持道,“我只有妈妈。” “我就是你的爸爸。”江远庭看着以前从未谋面的儿子,情绪有些难平。好个阮铃兰,自己消失了不算,还带走了自己的儿子! 小振祺摇晃着脑袋说道:“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喜欢我妈妈……” 江远庭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把我带过来,就是想见我妈妈。我知道,是因为我聪明。”小振祺忽闪着大眼睛说道,“有叔叔也想见妈妈,但他总是把妈妈带走,把我撇下……” 江远庭听后神色凛,强压着怒火问道:“是哪个叔叔?” “我不认识他。反正妈妈不会喜欢他的,妈妈只喜欢我,因为我最英俊。”小振祺说完便哈欠连天,打起了瞌睡。 江远庭抱着小振祺,将其安顿好以后,又点了根烟,在窗口看着满城的夜色。 清冷的月光倾洒进来,将江远庭的轮廓映照得十分分明。江远庭的思绪又回到三年前,那时的自己因为阮铃兰的事和母亲吵架,而阮铃兰又不理解自己的番苦心,所以自己跑出去喝了闷酒。杯接杯,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消愁的模式,只想在酒精里麻醉自己,从很久以前开始,直都是如此。喝得几乎不省人事之际,眼前仿佛出现了玉川。自己对玉川不停地诉说着所有的苦闷,自己和阮铃兰之间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自己并不介意她到底能不能生育孩子,只想和她起相伴终老,自己不想母亲再次介入自己的婚事,可阮铃兰却屈服了,不肯与自己起面对,不肯相信自己。眼前的玉川仿佛变了神色,但自己没有过去想。再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仿佛梦境般,自己好像看见了阮铃兰,又看见了魏老爷,切的切都像演戏样,在自己眼前掠过。当自己彻底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牢房中。听审讯的人说,阮铃兰杀了魏老爷,自己作为当事人之,也要配合调查。怎么可能呢?阮铃兰那么柔弱,那么与世无争,怎么可能会杀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经过次交涉和疏通关系,自己打听到了些情况,又见到了玉川。玉川也口咬定,阮铃兰杀了人。根据玉川的说法,当时魏老爷直在挑衅,自己与他争执了起来,而玉川直在百般劝说,但阮铃兰却因为魏老爷的言语挑衅而失误杀人。由于阮铃兰是重刑犯,自己想尽了办法还是见不到她,只能托人为她捎去纸条,让她安心。正在自己苦苦思索应对之策时,有人传来了消息,阮铃兰认罪了,自己瞬间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这里面定出了什么错,她根本不可能是杀人犯。 得知了玉川曾经指正阮铃兰是杀人凶手后,自己对她的态度逐渐冷淡了起来,就算世界上有百个人认定阮铃兰是凶手,自己也定是第百零人,绝不相信阮铃兰会杀人。玉川苦苦解释,她当时由于过度惊吓,警察又连番逼问,无奈之下才说出了当时的情况,而且发誓句句属实。当时的自己,十分生气,方面觉得事情有蹊跷,另方面自己却自始至终都见不到阮铃兰。后来,自己和玉川争吵了起来,记忆中,这是自己第次和她发生如此巨大的争执,她认定阮铃兰杀了人,而自己无论如何不肯相信。玉川的眼泪,让自己加心烦意乱,旦案子定了性,阮铃兰就会被押上刑场,而这与玉川的证词不无关系。自己甩手而去,留下了玉川人在委屈痛哭。 经过番苦心争斗,终于打探到案子有了转机,魏老爷的死另有蹊跷。谢天谢地,又迎来了希望。与此同时,又传来了好消息,自己终于有机会离开牢房了,等自己离开后第时间就去积极营救阮铃兰。可是切都晚了,战事已起,监狱被炸。当自己被屋顶的柱子砸倒在地时,丝毫动弹不得,眼见火光四起,炮声临近,自己却无能为力起来。正在这时,玉川跑了过来,费尽了力气将自己从柱子下面拖了出来。随即,玉川却被炸弹的碎片击中了,倒在了血泊里……自己唯恐她会就此死去,连忙靠近她,查看她的伤情。生死之际,她恳请自己的原谅。而自己又能说什么呢?世事无常,自己又能怪罪谁呢? 随后,自己反复查找,四处打探,却丝毫没有阮铃兰的踪影,她就这样消失了,仿佛不曾来过般。有时候,在夜深人静时,自己会感觉十分恍惚,阮铃兰她到底是否真的来过,是否真的曾经嫁过自己。如果这切都是真的,她怎么会平白无故消失得无影无踪,音讯皆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三年了,自己活得犹如行尸走肉般,对生活燃起的兴趣又被惨淡的现实熄灭了。生意场上,自己顺风顺水,军阀战乱,许工厂纷纷搬迁,唯有自己始终坚守原地,继续做着生意,自己期盼有天阮铃兰会突然回来,笑着看着自己,如从前那样。江家终于家独大了,声名和地位不断上升,不仅在江南带,在上海、京城甚至整个远东地区都有了分支。可那又如何呢?自己和母亲的关系降至冰点,若不是她老人家横加干涉,自己和阮铃兰或许不会隔阂疏远,或许后来的切就不会发生,自己与大哥依旧视同陌路,不相往来。每日每夜,自己都思念着阮铃兰,盼望她能回来,期待有奇迹出现。三年了,奇迹果然出现了,她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她果然没有死,只是她身边了个男性。自己随后经过调查,发现那个男性和自己倒是有些渊源,他就是当初审讯自己的那个警官。阮铃兰怎么和他在起?三年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夜已深,江远庭掐灭了烟头,转身看着熟睡中的小振祺,他有着长长的眼睫毛,和阮铃兰如出辙,除此之外,他和自己的五官十分相像。小振祺睡得香沉,偶尔会在梦中喊妈妈。江远庭握着小振祺白白净净的小手,静静地看着他,怎么看都看不够。世上不仅有奇迹,而且还有惊喜。个宝贝儿子,从天而降,这实在是莫大的惊喜。阮铃兰尽管百般否认,可自己却十分笃定,小振祺就是自己的儿子,不仅相貌相像,而且阮铃兰撒谎的样子实在太过明显,自己早就了解她这点,她太不适合说谎了。 第二天早上,江远庭让人给小振祺换了新衣裳,又让人给他做了丰盛的早点。 “妈妈怎么还不来接我?”小振祺边吃着东西, 边好奇地问着江远庭。 江远庭轻轻抚摸着小振祺的头,说道:“妈妈很快就会来了。”随后,江远庭看了看腕表,心中也狐疑起来,时候不早了,阮铃兰怎么还没有来?她肯定不会不管孩子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随即,江远庭顾不上吃饭,命人照顾好小振祺后,便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里?”小振祺也放下食物,走到近前问道。 江远庭边穿上黑色大衣,边说道:“我去找你妈妈。” “我也要去。”小振祺拖着江远庭的衣襟说道。 “振祺乖!”江远庭蹲下来,摸了摸小振祺的头,说道:“你在这里乖乖等着,这里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 小振祺眼泪汪汪的模样,煞是惹人怜惜:“我不要,我要去找妈妈。妈妈看不见我,会着急的。” 经不住儿子的软磨硬泡,江远庭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出门时,江远庭抱着小振祺来到车子旁,刚想打开车门,就见不远处着个人,直直地看向这里。 江远庭将小振祺放进车里,随后看向那人。自己调查得很清楚,他叫唐亦琛,督军唐占祥的长子,直在警界颇有名望,后来投身行伍。 江远庭命人照看好小振祺后,转身来到唐亦琛面前,面带冷意,随后点燃了根烟。 第一百零四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你抢了别人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唐亦琛开口说道。 江远庭冷笑起来,仿佛听到个很好笑的笑话般,随后吐出口烟,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我带走我儿子,唐警官,你说我犯了什么罪?” “我想你误会了,江先生。振祺是阮铃兰领养回来的孩子,既不是你的孩子,也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唐亦琛观察着江远庭的神色变化。 “哼”,江远庭把剩下的烟头扔了出去,随后替唐亦琛整理了下衣领,说道,“振祺无论是谁的孩子,都不关你唐警官的事。” “铃兰的事,就是我的事。江先生,你这样抢别人的孩子,有意思吗?”唐亦琛挑衅道。 江远庭听后果然恼火十足,加大力气,将唐亦琛的衣领高高抓起,“代表铃兰?你还不配!还有,铃兰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唐亦琛用力挣脱开江远庭的束缚,说道:“不配的人是你。看来三年的时间还不足够你反省。话我已经传到了,你好自为之。还有,铃兰已经准备正式诉讼离婚。”唐亦琛说完转身离去。 随即,狂风骤起,大风中的江远庭呆立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过了会儿,场大雨不期而至。然而,江远庭依旧在雨中,面部表情仿佛凝固了般,唯有眉头紧皱,眼神仿佛空洞般。 不知过了久,按捺不住的小振祺从车里跑了出来,来到江远庭身边,摇晃着江远庭的手,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妈妈?” 江远庭转过头来,愣愣地看着小振祺,仔细辨认着他的脸,随即恼火地说了句:“你怎么跑出来了?没看到在下雨吗?” “你也被淋湿了……”小振祺嘟着嘴巴说道。 江远庭随后将小振祺抱了起来,重新回到车里。 “二少爷,我们现在去哪儿?”司机问道。 江远庭时间没有言语,只是双眼紧闭,过了好会儿,才说道:“去唐公馆。” 小振祺摇摇头:“妈妈定不在那里。” “为什么?”江远庭疑虑道。 “妈妈今天不工作,她不会去的。妈妈平常不工作的时候,只会陪着我。”小振祺料定妈妈不会去那里。 无论如何,定要先找到阮铃兰,唐亦琛应该知道她的下落。 待江远庭来到唐公馆,有人立即通知了督军唐占祥。 略有秃顶的唐占祥没久便从房间里出来迎接,开口寒暄道:“江先生,你来得正好。我正有要事要和你商量。前方还急需批军备物资……” 江远庭没有心思和他谈事情,只说道:“唐督军,我是来找我妻子的,” 唐占祥突然愣住,随后不解地说道:“江先生莫不是说笑吧,你妻子怎么会在唐府上?”虽说自己身边女人无数,可从没听说过江远庭的妻子在自己这儿。 “这个事情,最好问问令郎唐亦琛。他知道我妻子在哪里。”江远庭抱着小振祺说道。 见江远庭冷峻的神情,唐占祥似乎明白了几分,这小子!学老子什么不好,偏偏学老子招惹女人,眼下前方急需战备物资之际,无论如何不能缺少大财神江家的资助。于是,唐占祥对旁人说道:“去看看,大少爷起了没?把他给我叫来。” 那人去后没久,便回来汇报道:“报告督军,大少爷昨夜到现在,直没有回来。” 唐占祥愣住,时间无可奈何地很,于是转头对江远庭说道:“江先生,等犬子回来,我定问个清楚,给江先生个交代。” 江远庭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去。 “江先生,军备物资的事……”唐占祥想要继续谈物资的事儿。 江远庭停下脚步,说道:“等我把妻子找回来,我们再谈军备物资的事儿。”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唐占祥气得不行,此时自己最担忧的还不是江远庭不肯出钱,而是最近敌手那边也在拉拢江远庭,到时江远庭如果倒向了另边,形势就大大不妙了。 “来人!”冯占祥命令道,“去找大少爷,搜遍全城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是!”旁人应道。 医院里,阮铃兰躺在病榻上,面色不佳。 “你少也要吃点东西才行。”旁的唐亦琛劝道。 “我吃不下”,阮铃兰没有心思吃东西。 “你先养好身体,然后再考虑其余的事情。”唐亦琛劝道。 阮铃兰摇摇头,见不到振祺,自己没有丝毫的胃口,随后又问道:“他终究还是不肯把孩子还给我?” “铃兰,孩子暂时在他那里,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听医生的话,先调养好身体才最要紧。” 阮铃兰脸色苍白,说道:“这次谢谢你,我又给你添了麻烦。”江远庭把孩子带走以后,自己哭到精疲力尽,最后晕倒在了房间内。要不是唐亦琛及时赶到,自己的状况恐怕会糟糕。 “你何必跟我客气呢?当日能起死里逃生,也是有缘。”唐亦琛话音刚落,就有人进来通报:“大少爷,老爷让你回家趟。” 唐亦琛点点头,又转过头来对阮铃兰说道:“我回府上趟,忙完了就再过来看你。” “你去忙吧,不用跑来跑去了,我没事。”阮铃兰不想给别人添的麻烦。 唐亦琛又嘱咐了几句,便跟随来人离开了病房。 待唐亦琛离开后,阮铃兰吃了点东西,感觉恢复了些力气,便不顾护士的阻挠离开了病房。 阮铃兰手心里握着江远庭留给自己的名片,路去寻找过去。自己不能没有小振祺,这几年,小振祺直和自己相依为命,他是自己的命根子。 天气寒凉,阮铃兰身体状况不佳,额头不断冒着虚汗,路跋涉,艰难地来到了处铁门前。 阮铃兰看了看手中的地址,又看了看眼前的门牌号,是这里,没错! 阮铃兰用力敲打着铁门。不时,有人出来问道:“你找谁?” “我找江远庭。”阮铃兰气息微弱地说道。 “江先生出门了。”那人隔着铁门答道。 阮铃兰不知道小振祺有没有在里面,连忙问道:“我去里面等他。” 那人阻拦道:“这里不准闲人随便出入,要等你只能在外面等。” 阮铃兰虚汗连连,无奈之下,只好蜷坐在大门前的石阶上,等江远庭回来。 天气说变就变,不会儿就狂风大起。阮铃兰临来时衣着单薄,此时此刻只好紧抱双臂,蜷缩在边。 过了片刻,场阵雨淅淅沥沥地倾洒了下来。大门外没有遮挡的地方,阮铃兰无处避雨,又担心江远庭回来时自己可能会错过,便边淋着雨边等着江远庭。 城中的另侧,小振祺在新月大世界里,边看着水池里的观赏鱼边吃着美味的点心。偶尔有鱼吐出了泡泡,小振祺顿时高兴地手舞足蹈。 江远庭在旁,看着小振祺玩得十分开心。随后,小振祺又去儿童乐园玩滑梯。从高处向下滑时,突然后面的小朋友推了小振祺下,小振祺没有防备,瞬间从高处跌滑了下来,头碰到了地面,额头开始流血。 江远庭见状连忙把小振祺抱了起来,边安慰大哭的小振祺,边冲向外面。 医院里,医生给小振祺缝合了伤口,又敷了药。在医生处理伤口的过程中,江远庭使出浑身解数,给小振祺讲故事、讲笑话,还许诺带他去好玩的地方,让他玩个够。小振祺出乎意料地配合着医生完成了包扎。 回去的路上,小振祺依偎在江远庭怀中,睡得极为香甜,偶尔还翻身,用自己的双臂紧紧拥抱着江远庭的脖子,仿佛在江远庭的怀里有着十足的安全感。 另边,不知过了久,雨终于停了。阮铃兰在冷得不行、全身都在颤抖之际,辆车从远处驶来,在门前停下了。 见江远庭抱着熟睡的小振祺从车上下来,阮铃兰连忙跑了过去,由于过于着急,险些跌倒在地。 江远庭冷冷地看着阮铃兰,随后抱着小振祺进了大门。阮铃兰感觉自己全身虚脱般难受,但依旧费力地跟在江远庭身后。 走进客厅,江远庭将小振祺托付给了佣人,让其安顿小振祺去休息。这时,阮铃兰才发现小振祺额头上有包扎的绷带,立即紧张地不行,连忙拉住江远庭的胳膊,焦急地问道:“振祺怎么了?他受伤了?” 江远庭没有任何回应,转身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晃了晃杯中的酒,江远庭开始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阮铃兰见江远庭没有回音,便转身去房间看望小振祺。 这时,江远庭突然起身,拦住了阮铃兰的去路。 “没有我的允许,你见不到孩子!”江远庭目光寒气逼人。 阮铃兰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面容苍白地对江远庭说道:“我要见孩子,天经地义。谁也阻拦不了。”说完便转身朝房间里走去。 江远庭放下酒杯,伸手拉住了阮铃兰的手臂,随即将她牢牢束缚住,“你如果想要见到孩子,就乖乖地听我的话。”随即,江远庭命人将阮铃兰带上楼,没有自己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下来。 “江远庭,你这个魔鬼,你这个混蛋……”阮铃兰边愤怒地骂着江远庭,边用力挣扎着,无奈,自己身体极度虚弱,最后任由别人带到了楼上。 江远庭坐在沙发上,仰头望向客厅的天花板,切都尽在掌握了,她再也无法逃离自己的视线了,很好!这样来,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去诉讼离婚了,她永远都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夜晚,阮铃兰由于此前极度虚弱,又情绪激动,待哭喊着耗尽了所有力气之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江远庭来到阮铃兰身边,迎着月光,仔细看着眼前之人,看她动人的眉眼,看她白净的脸颊,看她如墨般的秀发。仿佛唯恐她会惊醒般,江远庭小心翼翼地看着阮铃兰,甚至不敢粗声呼吸, 如今的阮铃兰瘦削得很,十根手指虽然依旧白希,但却不像从前那样如玉笋般丰润,这几年她应该吃了不少苦吧。她为什么那么决绝地要离开自己?为什么选择独自在异乡漂泊受苦? 月光下,江远庭为阮铃兰戴上了枚戒指,上面刻着“永以为好”几个字。时光流转,这枚戒指曾被她典卖,如今又戴在了她手上。在刚刚得知自己送给阮铃兰的这枚定情戒指流向市场时,自己震惊的心情难以言喻,那刻起,自己就认定她定还活着,只是她为什么要典卖这枚戒指?是走投无路还是绝情绝义?当得知这枚戒指将会被拍卖时,自己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志在必得,定要将这枚戒指拍下。不过讽刺的是,自己在拍卖现场,不仅见到了这枚戒指,见到了她本人,还有她身边的男人。见到她的那瞬间,自己的头脑完全空白,随后,惊喜、思念、恼火和好奇起涌了过来,自己直在默默地注视着她,观察她的举动。随着她的回眸瞥,自己认定了她也见到了自己。千山万水,时光流逝,再见,果然已是沧海桑田。 江远庭就这样默默地看着阮铃兰,即便困倦得不行,也不想闭上眼,只因眼前有她的存在…… 第二天早,阮铃兰在睡梦中梦见了小振祺在哭着喊着找妈妈,不由得焦急起来,连忙奔向小振祺,然后他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看不见自己的存在,任由自己百般喊叫,小振祺依然独自哭个不停。由于情绪极度极度,阮铃兰哭喊着从梦中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大汗淋漓。 仔细观察四周,阮铃兰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处江远庭的住处,想起了昨日发生的切,于是连忙起身,准备开门去找小振祺,可是试了几次,门却打不开,最后拼尽了全力,房门却依旧紧闭。阮铃兰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江远庭软禁了起来。窗户铁丝密布,自己就被幽禁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中,见不到孩子,见不到希望。 阮铃兰用力地拍门、叫喊,仍旧得不到任何回应。待疲惫了以后,阮铃兰气弱体虚,重新倒在了床榻上。 不知过了久,阮铃兰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然而自己却再无力气起来了。 来人摸了摸阮铃兰的额头,又看了看阮铃兰的脸色,顿时慌张了起来。将阮铃兰抱起,冲向了外面。 阮铃兰难受得紧,双眼紧闭,忍受着种种不适,过了会儿,自己放佛被抱上了车,随后又来到了医院。阮铃兰之所以感觉是医院,是因为又闻到了熟悉的医院里特有的味道。有医生匆匆忙忙地给自己检测、打针,随后又被推到了病房中。 阮铃兰再次清醒过来时,已不知过了久,转过头去,发现了伏在病榻角入睡的江远庭。阮铃兰的轻微动作,惊醒了旁的江远庭。 “你醒了,铃兰?”江远庭握着阮铃兰的手,惊喜地问道。 阮铃兰用双美目狠狠地瞪了江远庭眼,随后转过头去。 江远庭搓着手,有些手足无措,紧张地问道:“你要不要喝点果汁?” 阮铃兰偏着头,没有言语。 “那你要不要起来走走?”江远庭继续问道。 阮铃兰听后立即来了兴趣,马上准备要起身。 “小心点。”江远庭忙去搀扶阮铃兰。 阮铃兰用力甩开了江远庭的手,说道:“你别碰我……” 江远庭不眠不休地照顾阮铃兰,如今被如此冷落,也来了火气:“阮铃兰!你不要得寸进尺……” 阮铃兰出口反击道:“江远庭!你害得我见不到儿子,你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亏我当年……”亏自己当年如此地爱他,魂萦梦牵。 江远庭冷俊的面孔加恼怒不已,气愤地说道:“哼!当年要不是你走了之,我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蒙在鼓里。你个人带着孩子走了,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阮铃兰不想和他废话,直接说道:“江远庭!你听好了,振祺不是你的孩子,他是我领养的孩子……” 江远庭愣愣地看着阮铃兰,时间分不清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平常的阮铃兰并不擅长撒谎,说谎时便脸红,可如今,她却目光坚定,丝毫没有惧色,难道这切都是真的吗?振祺只是个被她收养的孩子?为什么自己在见到振祺时,会感到莫名地亲切与熟悉,那种牵连,仿佛流淌在血液中,根本不容忽视。 “难道你忘了吗?我当初在江家就曾被诊断过不会怀孕的,我根本无法怀孕,所以,小振祺不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你没有理由不让我见他。”阮铃兰搬出了三年前的事情,尽管事实证明那两位医生的诊断绝对有蹊跷,可如今为了不让江远庭夺走孩子,自己只能将计就计。 江远庭彻底惊呆了,事到如今,切都在表明,阮铃兰说的似乎是真的,振祺只是个被领养的孩子,和自己毫无关系。江远庭楞了许久,很长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或许,这是上天给自己开的个莫大的玩笑吧,自己以为和阮铃兰有了孩子,结果却是竹篮打水场空,呵呵,天意弄人,自己会错了意,莽撞地认为阮铃兰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 见江远庭神色黯然,阮铃兰便知道自己的话发挥了作用,于是继续说道:“这下你可以放过我们母子了。”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江远庭伸手将阮铃兰拉了回来,目光清冷地说道:“我几时说过要放过你了?” 阮铃兰呆呆地望着江远庭,事到如今,他为什么还不肯放过自己? 江远庭英俊的脸庞浮现出了冷冷的笑容,说道:“你想去起诉离婚?门都没有!”江远庭深怕她要和自己离婚,自己无法想象到那时自己会怎样。 阮铃兰下子又有些愣住,虽然自己决意要和他分开,再也不想见到他,可自己这三年来,从未想过要去诉讼、要去登报离婚,或许自己直觉得,有这层婚姻关系的存在,至少还能证明自己和他还是有牵连的,不是毫无关系的。有时候,阮铃兰会恼恨自己,为何如此懦弱。 “远庭”,阮铃兰开始哽咽着,“你我终究有缘无分,何不放彼此条生路呢。” “不放,就是不放。”江远庭态度坚决,自己绝不放手。 “远庭”,阮铃兰眼泪婆娑地说道,“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束缚我?” 面对阮铃兰的如此发问,江远庭登时愣住,爱?不爱?自己有些糊涂,只知道自己喜欢和她在起,喜欢她的举动,喜欢她的颦笑,喜欢逗弄她,喜欢将世上美好的东西都呈献给她……自己不允许她离开自己的身边,看到她跟其他的男子在起,自己会钻心般地疼痛,她不在的日子里,自己的思念已经噬骨。这是爱吗?自己不清楚。 “远庭,我知道你和玉川的事,我直都知道……”阮铃兰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埋藏在心里年的话。 江远庭听后彻底惊呆住,目不转睛地看着阮铃兰,她的话有着晴天霹雳般的效果。江远庭不由得后退了步,垂下头去,久久不能言语。 阮铃兰面容苍白地说道:“远庭,你有你的心上人。而你我夫妻场,即便不能长相厮守、恩爱世,也不该如此对立、相互仇视。你我终是无缘,不如就此放过彼此吧。” 江远庭斜靠在墙壁上,目光呆滞,面如死灰。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原来她隐忍了这么久却始终沉默,原来自己处理得塌糊涂…… “远庭,我们当初就不该结合在起,没有爱情的婚姻,不应该继续存在。我们不能错再错了。各走各路,或许是最好的办法。我和振祺想过自己的日子,我也会祝福你……”阮铃兰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当面说出这番绝情的话,“从此以后,我们可以是亲人,也可以是朋友。”阮铃兰知道,自己如今身份卑微,没有了江家和阮家的背景,自己什么都不是,只是普普通通的个家庭教师,为了生计而不断奔波。如此来,江远庭完全可以寻找好的代替品。 江远庭双眸深邃得很,神情极为痛苦,仿佛触动了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痛楚。阮铃兰,冯玉川……都是自己命中的劫数。 经过番艰难的交涉,阮铃兰终于离开了病房,也终于来到江远庭的住处,见到了小振祺。 最后,抱着孩子的阮铃兰走出了大门口,回望过去,依稀看见江远庭立在二楼的窗口旁,愣愣地看向自己这里。 阮铃兰尽管心中万般无奈和纠结,但最终还是转身离去了,自己终于可以和孩子安静地在起了。生活又回归到原处,然而总觉得切都不样了。三年前,自己心灰意冷,如今的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靠着意志力的支撑,才能不断地前行,并拼命地压抑自己,千万不能回头,继续朝前走,自己才有呼吸的勇气。 阮铃兰刚回到家中,就见房东老太太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我说,这都拖了久了?你要是再不交房租,就卷铺盖走人。我这里可不是救济院,免费供你吃、供你住。你有本事招惹男人,怎么没本事交房租啊?”房东老太太骂骂咧咧个不停。 阮铃兰如今困窘得很,唐家的职位怕是保不住了,而且自己也不想再去了。眼下,自己几近穷途末路了。 阮铃兰把仅有的点积蓄给了房东老太太,随后开始收拾东西,未来在哪里,自己根本不清楚。 门外的房东老太太拿了钱还不依不饶地说道:“这点钱,还不够利息呢?你拖了那么久的房租,就付这点钱?你真是昧了良心了你……” 阮铃兰不去思考房东老太太的话语,只心收拾东西。待东西收拾好以后,旁的小振祺开口问道:“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阮铃兰楞了下,自己无家可归了,要去哪里呢? “妈妈,我们是不是去找爸爸?”小振祺继续眨着大眼睛问道。 “哪里来的爸爸?”阮铃兰从未对小振祺提起过爸爸的事情。 “就是这几天直陪着我的爸爸。”小振祺忽闪着长睫毛说道。 阮铃兰蹲下来,看着小振祺说道:“他不是你爸爸。” “他是……”小振祺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几天的相处,已经让小振祺对江远庭有了依赖感和亲切感。 “他不是。”阮铃兰瞪着眼睛否决道。 小振祺见妈妈表情很凶,不由得嘟起了嘴巴,满是委屈地小声说道:“他是爸爸,他就是爸爸……” 阮铃兰心烦意乱得很,又见小振祺如此反复提及江远庭,便发火道:“振祺,以后不许再提他,听到没有?” 小振祺委屈地哭了起来,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妈妈如此生气。 眼见儿子如此委屈地痛哭,阮铃兰十分无奈,连忙又开始哄劝:“好了,好了,妈妈不凶你了,小振祺不哭了,乖……” 小振祺仍是哭个不停,阮铃兰连忙将小振祺拥在怀中,心中酸楚得不行,自己不能给儿子提供好的生活,已经满是愧疚,不想让儿子伤心难过。 收拾好东西,阮铃兰手拖着行李,手牵着小振祺,走出了房门,走出了院落,身后是依旧骂骂咧咧的房东老太太。 寒风迎面扑来,阮铃兰握紧了小振祺的手,在街上家家地寻找着可能的住处。 天色渐晚,阮铃兰囊中羞涩,看了看旅馆的价格,又盘算了剩下的为数不的积蓄,还是选择放弃了。 最后,阮铃兰还是带着小振祺来到了街角的书店。 “铃兰,快坐,喝点水。”朱师母热情招呼着阮铃兰。 阮铃兰接过水杯,说道:“谢谢师母。” “我和朱老师拿你当自家孩子样,到了我这里,不必客气。”朱师母慈祥地说道。 阮铃兰将小振祺抱在怀中,幽幽地开口说道:“上次朱老师给介绍的家教工作,是我不够谨慎,没有做好,想来十分愧对朱老师。” “哪里的话,不合适,就不要勉强嘛”,随后,朱师母注意到了阮铃兰的行李箱,关切地问道,“怎么?你从原来的住处搬出来了?” 阮铃兰点点头,“我想换个地方。”那里方面住得不愉快,另方面不想再被人找到。 朱师母知道阮铃兰个人带孩子的艰辛和不易,于是说道:“正好我乡下有处房子,最近空着,你和孩子可以住过去,休养段日子。那里清净得很,空气也清鲜得很。” “谢师母了,我总是给你和朱老师添麻烦。”阮铃兰愧疚地说道。 “我和朱老师把年纪了,也没有自己的子嗣,完全拿你当亲生的女儿样,哪里需要这般客套?”朱师母随后又给小振祺拿了些吃的。 正在这时,朱老师风尘仆仆地进了屋,阮铃兰连忙起身问候。 朱老师将帽子放下,和阮铃兰打过招呼之后,开始逗弄着小振祺:“小家伙最近又长高了。” 小振祺调皮地说道:“将来我长得高,像天样高。” “哈哈,好,好”,朱老师边轻抚小振祺的头,边对阮铃兰说道,“这次有什么打算?” 朱师母接道:“我娘家在乡下有间空余的房子,铃兰可以带着孩子在那里休养段时间。” 朱老师点点头:“也好!最近时局不稳,去乡下清净清净也是好的。” 阮铃兰说道:“最近局势紧张,要不您和我师母也起去乡下躲躲吧。” “唉!”朱老师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在京城还有堆事要处理,等事情处理完了,就去乡下看看。要是事情还没处理完就命呜呼了,就算我命中该有此劫数。” “呸呸!你说的什么话?没事瞎想什么,吃饭还能噎死人呢,想那么有什么用?” 朱老师笑了笑:“是啊,还有人被雷劈死呢。”朱老师话刚落音,就听见外面声雷响,吓了朱师母跳。 朱师母轻捶了下朱老师,不满道:“都怪你乌鸦嘴!” 朱老师憨憨地笑个不停。 阮铃兰见状,不由得羡慕他们老夫老妻的深厚感情,他们彼此间的默契早已经由漫长的岁月融入了血液中,再难分开。联想到自己,阮铃兰不禁黯然神伤,或许是自己的要求太过奢侈,总是期待着爱情的降临,然而,生活本就不易,水晶梦般的爱情是遥不可及。罢了,眼下只要能和小振祺安静地生活下去,自己就再无他求了。 第二天,阮铃兰带着小振祺赶路,去了城郊的乡下。青山绿水,蓝天白云,阮铃兰放下行李箱,久久伫立在山前,想把这所有的美好都尽收眼底。 乡下生活比不上城里方便和繁荣,但阮铃兰倒也乐得自在。白天在院子里侍弄些蔬菜和花草,晚上伏在案前看看书,剩下的时间就是陪小振祺玩耍的同时,教他认几个字。 时间过得飞快,阮铃兰很是喜欢这种悠闲自得的日子,虽然偶尔想起往事,仍旧会伤神,但会很快就压制住这种念头,让自己慢慢地不再沉浸在往日的伤痛中,只心过好眼前的生活。快乐的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已是半年后。 日,阮铃兰正在院子里晾衣服时,突然见到队人马列队而来。这段时间以来,阮铃兰已经习惯了乡下生活的宁静,突然出现这么人,难免有些慌张和不知所措,于是连忙将小振祺抱在怀里,紧张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没久,队人马赶到,为首之人隔着铁门对阮铃兰说道:“你好!我们部队需要休整,想借你的院子搭帐篷,留宿晚。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阮铃兰见对方说话还算客气,便稍稍定了神,但仍觉得不放心,于是说道,“院子地方小,恐怕容不下这么人。” “没关系,我们夜里有人值班放哨,大家轮流休息。”为首之人说道。 阮铃兰又推辞道:“天气寒凉,家里没有现成的柴火,恐怕没法取暖。” “你放心好了,我们自会有办法。”为首之人仍旧坚持道。 阮铃兰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应允了下来,方面再无拒绝之辞,另方面又生怕得罪了对方,自己反倒不讨好,对方人员众,又是身强力壮的士兵,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事到如今,自己唯有祈愿彼此相安无事,明天天亮,他们就尽快离开这里。 阮铃兰不情愿地打开了大门,对方道谢之后,保持着整齐的队形依次进入,并开始动手搭建帐篷和点燃篝火。时间,不大的院子立即热闹了起来,打破了往日的宁静。 夜晚,士兵们在外面喝酒唱歌,阮铃兰则紧紧抱着小振祺,心祈祷时间快点过去,他们尽早离开。 “妈妈。他们在唱什么歌?”小振祺眨着大大的眼睛问道。 “嘘……”阮铃兰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振祺乖,不要说话。” 小振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还好夜相安无事,第二天早,阮铃兰听见院子里有收拾东西的声音,心里的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谢天谢地,他们终于要走了。 正当阮铃兰暗自庆幸之际,外面突然传来阵骚动和惊呼声。阮铃兰顿时吓得魂不守舍,紧紧地搂住熟睡中的小振祺。 骚动声越来越大,引得阮铃兰有些好奇,于是掀开窗帘的角朝外看去,见众人抬着个受伤的士兵来到了院子里,那士兵脸上满是血污,隔着窗户看不清面目,但可以肯定的是,伤情肯定不轻。 犹豫再三,阮铃兰将小振祺安顿好以后,便打开了房门,前去查看那个士兵的伤情。 待走近看,阮铃兰不禁大吃惊,那人脸部的血迹已被清理干净,露出了熟悉的脸庞,竟然是久未相见的唐亦琛。 阮铃兰连忙慌张地说道:“外面冷,快把他抬进去。” 于是,几个士兵联合将昏迷的唐亦琛抬到了屋内的榻上。 阮铃兰连忙找来常备的止血药品,刚想给唐亦琛敷上,便被个士兵阻拦道:“我们有随军的军医,会处理好伤口的。” 阮铃兰点点头,有专业的医生就好,这样来,唐亦琛的伤势就能得到控制了。 待医生处理完伤口之后,阮铃兰连忙去烧水,又为唐亦琛盖上了温暖的被子。看着唐亦琛双眼紧闭,嘴唇发紫,阮铃兰不禁担忧起来,枪火无情,他这样终日驰骋在沙场上,终究是危险重重。 第一百零五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时间流逝,阮铃兰始终守在唐亦琛身旁,为他擦拭额头的汗珠,为他盖好不小心被踢开的被子,仔细观察着他的动静。阮铃兰没想到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遇见唐亦琛,想来他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不知过了久,唐亦琛终于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望了望天花板,转眼又看到了守在病榻前的阮铃兰。 “我不是在做梦吧。”唐亦琛想要伸手揉揉眼睛,以确定眼前景象是否为真,但又牵扯到伤口,手臂实在动弹不得。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医生已经给你处理了伤口,你现在不能乱动。饿不饿?你要不要喝点东西?”见唐亦琛终于醒来,阮铃兰忍不住发出了连串的问题。 “铃兰,真的是你。”唐亦琛嘴角上扬,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 “没错,是我。我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了。”阮铃兰说道。 唐亦琛感慨道:“半年前我被匆匆叫回部队,没来得及和你告别,之后你就音信皆无,找不到你了。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了。看来我受这伤,值了。” 阮铃兰瞪着大大的眼睛,白希的脸庞愈显得楚楚动人,嗔怪着说道道:“你不要胡说八道!难道受伤是好玩的事不成?” 唐亦琛笑了笑:“怪不得人们常说,否极泰来。看来我这年的霉运差不快到头了。打仗总是吃力,受伤也是家常便饭,终归没有消停日子过。” “你整日在战场上,每天都很危险吧。”阮铃兰脸担忧地问道。 “我已经习惯了。自小就喜欢玩冲锋陷阵的游戏,长大以后,我想当个警察,侦案破案,既有挑战又有惊险。当了警察年,后来发现,身不由己的事情实在太,还不如直接在战场上拼杀来得痛快呢。”唐亦琛边陷入沉思边说道。 这时,小振祺走了过来,躲在阮铃兰身后,时不时地偷偷看着唐亦琛。 唐亦琛见到小振祺,转头对阮铃兰说道:“他终于肯让你和孩子团聚了。” 阮铃兰低下头去,随后点点头,“切都结束了。”当初和江远庭分开之际,自己已经写就了离婚协议交给他,自己和他彻底没有关系了。 这时,唐亦琛轻咳了几声,牵扯到了伤口,顿时眉头紧锁起来,神情十分痛苦。 “我刚刚按照医生的叮嘱,给你换了药,很快就会好了,你再坚持会儿。”阮铃兰劝慰道。 唐亦琛的眉头略微舒展开来,勉强点点头。 入夜,阮铃兰边哄着小振祺入睡,边留意着唐亦琛的情况。有时唐亦琛会发出痛苦的声音,阮铃兰便起身去给他擦汗,查看伤情。 在唐亦琛再次梦中呓语并推翻被子时,阮铃兰连忙帮他把被子盖好。待阮铃兰转身时,唐亦琛在睡梦中抓住了阮铃兰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心里。 阮铃兰试着去抽离自己的手,但无奈被唐亦琛攥得紧紧的。为了不使他牵动伤口,阮铃兰无奈之下,只好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就这样直撑着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唐亦琛早早醒来,看见了伏在旁的阮铃兰,她的手被自己握在了手心里。此时此刻,阮铃兰困倦不支,早已熟睡过去。 唐亦琛看着阮铃兰白净的脸庞,不禁伸出另只手,轻抚她如墨般的长发。这时刻,唐亦琛希望时间就此停留,没有外在的任何干扰,只有自己和她两个人单独在起…… 宁静的气氛很快被打破了。有人进来报告道:“由于前线吃紧,上头命令我们即刻出发。” 这时,阮铃兰惊醒了过来,听后连忙紧张地说道:“你伤势还没好,怎么能匆匆赶路呢?而且又是奔赴前线?” 那人接着说道:“头儿,这次是急行军,你又受了枪伤,如果强行跟着出发的话,来恐怕于养伤不利,二来……” “二来什么?”唐亦琛转头反问道。 “二来”,那人看了看阮铃兰,随后又低声偷偷地在唐亦琛耳边说道,“您还是醉卧美人膝吧,免得耽误我们兄弟几个行军,要不然我们还得伺候您……” “你们这帮兔崽子……”唐亦琛笑骂道,“越来越无法无天!” “头儿,您知道,我们都是为了您好!不如我们就彼此成全吧。”那人说完还滑稽地敬了个军礼。 唐亦琛随后叮嘱了几句,那队人马便列队下了山。 队伍离开后不久,阮铃兰已经将粥熬好,递到了唐亦琛面前。 由于唐亦琛身上有伤,不方便直接喝粥,阮铃兰便拿着勺子,边吹凉边喂给唐亦琛。 唐亦琛边喝着粥,边看着阮铃兰,美丽的眼睛,认真的表情,关切的笑容,无不美。 待喝完粥后,唐亦琛说道:“谢谢你!” 阮铃兰说道:“你不用跟我客气,权当我报答你以前的恩情好了。” 唐亦琛笑了笑:“我对你有大恩情,你时半会儿可报答不完。” “那我只好熬的粥了。”阮铃兰眨着大眼睛说道。 “我想喝鸡汤……”唐亦琛提出了要求。 阮铃兰犯了难,蹙了蹙眉说道:“这里没有鸡,不过我前些日子下山买了些鸡蛋,可以给你*蛋汤。” 唐亦琛撇撇嘴,故作大度地说道:“好吧,那我就受点委屈,勉强喝点鸡蛋汤算了。” 过了会儿,阮铃兰很快熬好了鸡蛋汤,碗给了刚刚睡醒的小振祺,碗给了躺在病榻上的唐亦琛。 小振祺边喝着鸡蛋汤, 边说道:“妈妈,你也喝……” “妈妈会儿再喝,振祺和叔叔喝吧。”阮铃兰说道。 小振祺摇摇头:“我刚才看过了,只有两个鸡蛋,我和叔叔喝了,妈妈就没得喝了。” 这时,唐亦琛转头看向阮铃兰,又看了看房间四周,屋内极其简朴,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也已是破旧不堪。唐亦琛这次意识到,阮铃兰在山里的生活非常艰难和窘迫,于是说道:“等我养好伤以后,你带着孩子和我起下山吧。” 软铃兰摇摇头:“这里挺好的,既清净,又舒适。我和孩子都喜欢这里。”阮铃兰不想再去纷扰的城市了,那里的繁华不属于自己,自己宁愿和小振祺独守这方小天地,不被打扰,安然自得,哪怕条件艰苦些。 “你终日在山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段时间以来,你清瘦了许。而且。你还要考虑振祺才是,他现在还小,在山里留几年当然没问题,可他不可能直留在这里,他会慢慢长大,他需要看到外面的世界……”唐亦琛苦劝道。 阮铃兰听后低下了头去,唐亦琛说的也是自己直考虑的,过几年,等振祺长大了,自己不可能直把他留在山里。 唐亦琛继续说道:“铃兰,我懂你的心思。无论是在山里还是在城市,最重要的,就是心里清净。山里有山里的清净,外面有外面的纷扰,可是,逃避不是办法。即便你甘愿如此,可小振祺不行,他总有天要长大,他要有自己的生活和未来的道路……”唐亦琛猜得出,阮铃兰心伤之际,来到了乡下躲清净,宁愿生活辛苦,也不愿在重新融入以前的生活。 阮铃兰沉默半晌后说道:“如今世道艰难,我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小振祺。” “铃兰,你还有我,我会照顾你们母子的……”唐亦琛眼睛盯着阮铃兰说道。 阮铃兰抬起头,迎着唐亦琛深情的目光,自己似乎在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于是低下头去,躲着他热切的目光,摇摇头说道:“我已经给你添了很麻烦。而且,你有你的事情要忙,你也有你的路要走……” 唐亦琛摇摇头,情急之下,握住了阮铃兰的手,说道:“我以前个人晃悠惯了,四处漂泊,寻求挑战和刺激。可我这次受伤后才想明白,有些东西,旦失去了,就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比如健康,比如生命,比如……”比如个人,走进自己生命的个人,她的惊鸿瞥,能让自己内心深处生起涟漪。她的倔强,她的坚持,她的隐忍,她的美丽,都让自己惊异且欣赏。 阮铃兰慌乱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说道:“你先好好养伤,把身体养好才是要紧。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唐亦琛点点头,看着阮铃兰低头垂目的样子。 数日后的早上,唐亦琛自觉伤势恢复了许,又见阮铃兰不在房间里,于是勉强起身走到屋外,见阮铃兰正在门前给自己洗衣服,盆里是自己换下来的军装。 阮铃兰边洗衣服,边时而用手背擦拭额头的细汗。朝霞映天,在晨曦的映衬下,阮铃兰美目盛辉,脸庞白希,副楚楚动人的样子,让旁的唐亦琛时间看呆了。 第一百零六章 紧急逃亡(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晌午时分,突然天色暗沉,场暴雨不期而至。 阮铃兰正在屋内做饭时,小振祺跑着过来,对阮铃兰说道:“妈妈,妈妈。那边好水……” 阮铃兰不解地问道:“哪里有好水?是雨水吗?” “就在那边,我刚才在外面玩,突然涨了好水……”小振祺指着不远处说道。 这时,唐亦琛抬起头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山涧里流淌的河流突然涨满,朝这边汹涌而至,不由得大叫声:“不好,好像有山洪……” 阮铃兰连忙停下做饭的手,起身来,顺着小振祺指的方向朝外望过去,果然见洪水来势汹涌,连忙说道:“真的是山洪,我们快走……” 唐亦琛点点头,连忙手抱起小振祺,手牵着阮铃兰,朝山的高处跑去,路慌乱,连东西都顾不上收拾。 路奔跑,路紧张,阮铃兰不时地回头看过去,只见山洪不断涌过来,淹没了自己和小振祺的住处。自己苦心营造的宁静住处就这么被毁了,阮铃兰不由得感到痛心无比。 “家园还可以再建,眼下保命要紧。”唐亦琛在旁劝道。 阮铃兰点点头,迎着雨水,继续随着唐亦琛向前逃命,从死亡线上争取的时间和机会,不断向前。 最后,唐亦琛抱着小振祺和阮铃兰终于来到了山顶处,眼见洪水不再向上涌,不禁感觉舒了口气。顺着山顶继续向远处走去。 走了许久,雨势渐小。阮铃兰感到精疲力尽,气喘吁吁,于是选择坐下来休整会儿。 唐亦琛将小振祺放到阮铃兰怀中,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阮铃兰和小振祺披上。 “天气凉,又下雨,你伤势刚刚好……”阮铃兰坚持将外套还给唐亦琛。 “放心吧。我身体底子好得很,没那么脆弱。再说,我们急行军的时候,什么恶劣条件都遇到过,眼下这点意外不算什么。”唐亦琛抹了抹额头上的雨水,满不在乎地说道。 看着瑟瑟发抖的小振祺,阮铃兰不再坚持,随后将小振祺紧紧抱在了怀里。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小振祺眨着大眼睛,迷茫地问道。 “我们顺着山势走,哪里安全就去哪里。”阮铃兰答道。 小振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雨势完全停歇,切来得急,去得也急。 “铃兰,那边有炊烟。”唐亦琛惊喜地指着远处说道,“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阮铃兰点点头,随后起身,和唐亦琛起再次出发。 走了许久,终于感到了户人家门前,此时阮铃兰已经感到疲惫不堪。 唐亦琛敲了敲门,没久门被打开了。 “你们是谁?”屋内的中年女子警惕地问道。 “我们为了躲避山洪,跑到了这里,想借你这里歇歇脚。”唐亦琛说道。 中年女子上上下下不断地打量着唐亦琛和阮铃兰,半晌后才说道:“进来吧。” “谢您了。”唐亦琛边客气着,边带阮铃兰和小振祺进了屋。 进屋后,阮铃兰连忙安排唐亦琛躺在处卧榻上吗,“你伤势刚好,又着了凉,赶紧休息下,我去跟大姐要点热水……” 阮铃兰说完便转身来到屋外,跟中年女子说道:“大姐,能不能给我们壶热水……” “我这里的柴火都被雨水淋了,生不了火。”中年女子拒绝道。 “哦。”阮铃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烧热水了。 待回到屋里后,阮铃兰抱歉地说道:“这里没有干柴火,烧不了热水。” “没什么要紧,我没那么脆弱。你也好好休息下吧。”唐亦琛说道。 眼下别无他法,阮铃兰只好坐在卧榻旁,搂着小振祺,哄他睡上会儿。 待日已西斜时,阮铃兰突然问到了浓浓的粥香,侧过头朝外望了过去,只见中年女子熬了大碗粥,正端向对面的屋子里。 “不对啊,她不是说没有干柴火吗,那她怎么生火煮粥?”阮铃兰狐疑地问向唐亦琛。 唐亦琛笑着说道:“还记得吗?当时咱们在山顶,就看到这里有炊烟,可她却说没有干柴火。” 阮铃兰点点头,记起了刚才的情况:“她不想让咱们用她的柴火,是吗?” “可能是吧,山里砍柴辛苦,她不想给我们用。”唐亦琛说道。 流落至此,没有办法,天色已黑,只能明天继续赶路了,看看前方有没有适合落脚的地方。 夜幕降临后,小振祺突然醒来,对阮铃兰说道:“妈妈。我饿……” 阮铃兰心疼地看着儿子,哄劝道:“振祺乖,睡上觉,等醒了我们就去别的地方,到时妈妈给你做吃的。” 小振祺噙着眼泪,说道:“妈妈,我真的好饿……” 阮铃兰重重地叹了口气,大人还好,暂时能撑得住,可小孩子禁不起饿,尤其是又走了这么远的路。 这时,唐亦琛说道:“不能让孩子饿着,我去和她说说,让她给孩子弄口吃的。” “还是我去说吧。”阮铃兰起身,转身去了对面屋。 敲了敲房门,阮铃兰听到里面的女人回道:“什么事?” “大姐,我家孩子实在饿得很,能不能行个方便,给口粥喝?谢谢您了,大姐。”阮铃兰央求道。 “粥喝完了,没了。”里面回答得简单利落。 “那能不能借您的柴和米,我来给孩子做点吃的?”阮铃兰继续苦求着,惟愿小振祺不再饿肚子。 “不许动我的柴火!!”里面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吓了阮铃兰跳。 “哦,好!”阮铃兰无奈地转身回了屋。 “她不肯答应?”唐亦琛看着阮铃兰垂头丧气的脸。 阮铃兰点点头:“她不许我动她的柴火。” 唐亦琛听后,沉思了片刻,说道:“这很蹊跷啊,按理说,山上柴火到处都是,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她为什么总是强调柴火,而不是米呢?” 阮铃兰摇摇头:“可能她有她的想法吧。” 职业敏感使得唐亦琛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于是对阮铃兰说道:“你和孩子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出去看看。” “外面天黑了,你要去哪里?”阮铃兰紧张地问道。 “我们有时会在山里行军,经常就地取材做吃的。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食材,给振祺弄点吃的。”唐亦琛随后又叮嘱了几句,便转身出去了。 阮铃兰左等右等,过了好阵子,唐亦琛还是没回来,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没久,外面有了动静,中年女子走过来,朝屋内瞧了瞧,突然警惕地问道:“你家男人呢?” 她很显然把自己和唐亦琛误以为是家人了,阮铃兰没有做过辩解,只说道:“他闷得慌,出去转了转。” “他去哪里转了?”中年女子突然眼神紧张起来。 阮铃兰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这时,小振祺突然指着外面,开口说道:“他去那边了。” 中年女子听后,大吃惊,连忙奔向屋外。 阮铃兰心下觉得十分奇怪,总觉得这个女子的举止怪怪的。没久,那个女子又奔了回来,神色十分恼火。 正当阮铃兰感到不解时,那个女子突然冲了上来,掐住阮铃兰的脖子,说道:“你男人去哪了?他到底去哪了?是不是动了我的柴火,是不是?” 阮铃兰身弱体虚,根本没有中年女子力气大,时间被她掐得喘不过气来。 小振祺在旁,边哭喊着边捶打着中年女子:“你放开我妈妈,放开我妈妈……” 中年女子觉得小振祺十分碍事,便伸脚踹,将小振祺踹向了边。 “振祺……”阮铃兰急得不行,费尽力气想要挣脱中年女子,却力不如人,时间难以逃脱。 正当阮铃兰悲愤焦急之际,唐亦琛从外面走了进来,见状后连忙冲向中年女子,把将她扯开。 “你到底想干什么?”唐亦琛瞪着眼睛怒喝道。 中年女子警惕地看了看唐亦琛,又看了看阮铃兰,刚想转头离去,只听见背后的唐亦琛说道:“怪不得你不愿让人动你的柴火,原来里面藏了宝贝啊。” 中年女子听后神色大变,转头立即朝唐亦琛冲过来,副想要拼了命的架势。 唐亦琛快速地躲闪了过去,随后个漂亮的擒拿手,将中年女子牢牢束缚住,说道:“把尸体藏在柴火堆里,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时,阮铃兰大惊失色,连忙抱紧小振祺,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尸体。 “哼”,唐亦琛冷笑着说道,“有时候心虚过了火,反而会露了马脚。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唐亦琛冷笑着:“我有说过,人是被杀死的吗?” 第一百零七章 紧急逃亡(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女子神色惊慌,咬牙切齿地看着唐亦琛,怒道:“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 “你放心好了,我们肯定会走,只不过,不是现在……”唐亦琛冷笑着分析道,“从柴火堆里的尸体情况来看,死者死亡的时间应该不长,而且从死者的穿衣打扮来看,应该是个过路的商人,可其身上毫无财物,可见是有人见财起意……” “我……我真后悔让你们留下来……”中年女子面目狰狞,突然发力,挣脱了唐亦琛的束缚,转身去屋外拿了斧头,随后又冲了进来。 唐亦琛伤势未愈,虽能暂时躲闪,但对方却发了疯般,胡乱挥着斧头通砍。阮铃兰见状,边抱紧小振祺,边不断地朝女子身上扔东西,试图能帮到唐亦琛。 中年女子见阮铃兰在旁碍事,于是暂且放过唐亦琛,转身朝阮铃兰冲了过来。正当阮铃兰躲闪不及时,唐亦琛连忙赶过来,伸手去抢女子手中的斧头。 争夺过程中,女子使劲发出蛮力,唐亦琛手擒住女子,手去夺斧头,虽然最后得了手,却在争抢的过程中,手臂被斧头划破,时间鲜血直流。 抢过斧头后,唐亦琛不敢大意,迅速用肘部发力,将女子击晕。 阮铃兰见唐亦琛手臂受伤,连忙扯了些碎布条,帮唐亦琛止血。 “没什么要紧。”唐亦琛安慰着紧张不已的阮铃兰。 “眼下怎么办?”阮铃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中年女子。 唐亦琛用绳索将女子绑在了卧榻上,随后说道:“我们明天早就下山,然后去警局报案。” 第二天,经过艰难跋涉,唐亦琛带着阮玲兰和小振祺终于来到了街市上。 唐亦琛从警局里办完了事,交代了情况,便走了出来。 “走吧,前面不远就是唐公馆。”唐亦琛对直在门口等候的阮玲兰说道。 阮玲兰看了看四周,熟悉的景致,热闹的人群,刺眼的阳光,摇摇头说道:“你伤势未愈,回去好好休养吧。我和孩子再另找地方。”说完抱着小振祺转身欲走。 唐亦琛连忙拦住阮铃兰:“你个人带着孩子,无依无靠,能去哪里?” 阮铃兰无奈地笑了笑:“我漂泊惯了,到哪里都是样。” “我在城里还有个住处,你和振祺先在那里安顿下。等你找好了落脚的地方再搬走也不迟,而且,孩子又累又饿,终归还是要先歇息下。”唐亦琛劝道。 阮铃兰看着怀中熟睡的小振祺,脸的惊慌和疲惫,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点点头。 第二天早,阮铃兰做了早饭,托佣人照顾好小振祺后,便出了门,准备找工作和住处。 阮铃兰在街上四处寻找,不放过每个机会,从洋行到店铺,从报馆到百货公司,逐去应试。 走了许路,说了很话,阮铃兰疲惫地从家工厂里走出来,刚想擦拭额头的细汗,却瞥见不远处个熟悉的身影。 阮铃兰仔细看,不禁大惊失色,那人竟是久未见到的董鸿飞。自从当初在上海,董鸿飞被杨先生扣押之后,再无他的任何消息,没想到今时今日竟在这里碰见他。 为了避免被他看见,阮铃兰连忙转身,从小路绕着道走,路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待回到住处,阮铃兰气喘吁吁,惊慌未定。 “怎么了,铃兰?”唐亦琛见阮铃兰神色有异,便走过来问道。 “没事。”阮铃兰故作镇定地摇摇头。 唐亦琛继续问道:“你今天去哪了?还没歇息好,怎么又跑出去了?” 阮铃兰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我今天出去找工作。” “铃兰,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倔强呢?你和振祺可以好好在这里生活,何必这么着急地出去找事做呢?”唐亦琛无可奈何地看着阮铃兰。 “我自己有手有脚,何必总是劳烦你呢?况且我已经给你添了很麻烦。”阮铃兰坚持道。 唐亦琛轻叹了口气,说道:“铃兰,你并不欠我什么。我所做的,都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 看着唐亦琛深情的目光,阮铃兰觉得加窘迫,连忙找了个借口:“出去半天了,我去看看振祺醒没醒。”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关上房门,阮铃兰长舒口气,自己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继续这样下去,唯有尽快找到工作和住处,才能避免这切。 阮铃兰走近卧榻上的小振祺,看着他熟睡的小脸蛋和像极了江远庭的神情,心中不禁难过起来,自从离开江远庭,自己仿佛失去了种能力,再去爱上另外个人的能力。自己苦心爱的,却终究不能心意相通,怪只怪自己太过执着了吧。 数日后,阮铃兰去棉花厂门前,看着发放的榜单,挨个数过去,发现自己的名字在上面,不由得高兴起来。自己在江家的纱厂里工作过段时间,懂得些工厂运作的知识,于是这次被录用了,做些记录和文案的工作。世道艰难,能在工厂里找份糊口的工作已经十分不易。 待回到住处,阮铃兰做好了丰盛的晚饭,对唐亦琛说道:“我这次找工作还算顺利,在工厂里做些文职工作。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坐在对面的唐亦琛看着阮铃兰,半晌后说道:“你决定要搬出去?” 阮铃兰点点头,自己的生活,要由自己的双手来创造,哪怕艰辛点。 唐亦琛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你有你的想法,我理应支持。只是……” 阮铃兰看向唐亦琛,问道:“只是什么?” “日后你若是有了难处,或是需要帮助,就随时来找我。”唐亦琛诚恳地说道。 阮铃兰点点头,“谢谢你,我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唐亦琛看着满桌的饭菜,却时间没有任何胃口。 “对了,唐警官,我给你预备了些药,你记得每天按时敷药,你伤口还没完全长好……”阮铃兰叮嘱着。 唐亦琛打断道:“铃兰,我说过,你我之间,不必客气。你叫我亦琛就好。” 这时,小振祺在旁饿着肚子抗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吃饭?” 阮铃兰笑了笑,轻抚着宝贝儿子的头,说道:“振祺乖,吃饭吧。” 第二天早,阮铃兰带着小振祺出了门,来到了工厂安排的住处这里虽然狭小和破旧,但终归有方小小的天地,自己可以和儿子可以在这里独立生活了。 为了工作和糊口,阮铃兰不得不再次将小振祺送往育儿堂。虽然工厂的工作繁忙不已,但好在自己有了安身立命的机会,阮铃兰对生活再无奢求,只求安稳地过着余下的日子。 没过久,阮铃兰的勤奋工作和良好的业绩被厂里所肯定,被提拔至了管理层,处理业务关系往来。 日,阮铃兰和厂里的人起出去洽谈生意。虽然业务并不算特别熟练,好在阮铃兰曾经在纱厂做过事,对棉花相关的东西倒也略懂些,事情谈得颇为顺利。 “我们今晚要举办周年晚宴,要请相关的人员出席,还请二位准时光临。”对方递过来张精美的邀请函。 “这……”阮铃兰不想出去应酬,只想下班便陪着小振祺,而且振祺留在育儿堂里见不到自己,也会哭闹的。 在阮铃兰为难之际,厂里的领导已经发了话:“谢邀请,到时我们定会准时出席。” 待走出房间,阮铃兰面露难色地对厂里领导说道:“我晚上家里还有事,所以……” “今晚是个重大场合,与我们明年的销路息息相关。而且,你的工作职责本就是为厂里棉花的销路负责,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去才行。” 阮铃兰十分无奈,能有份糊口的工作不易,自己又是负责销路的,只能去参加晚宴了。无可奈何之下,阮铃兰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事到如今,自己只能委屈下小振祺了。 到了晚上,阮铃兰如约来到晚宴现场,逐地与人寒暄交流。 “铃兰,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位重量级人物”,厂里领导将阮铃兰拉过来,喜笑颜开地介绍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江远庭,掌握着全国半丝绸的生产和销量,生意甚至做到了欧洲……” 阮铃兰惊呆住了,险些握不住手中的酒杯。此时此刻的阮铃兰脑袋里片空白,听不见领导继续说了些什么。如果知道今天能碰到江远庭,那自己宁肯丢掉饭碗也不会来这里。 这时,对面的江远庭身旁着位美丽妖娆的女伴,挽着江远庭的胳膊,显得十分亲密。 阮铃兰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不顾额头上的冷汗,颤着声音说道:“江先生好。” 江远庭看着阮铃兰,脸上看不出神色的变化,只微微点头致意。 第一百零八章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感觉自己的呼吸凝固了般,呆呆地看向江远庭,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女伴。时隔半年,再次相逢,阮铃兰发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手心直冒冷汗,心痛与心酸起涌了上来。 身旁之人还在不断地寒暄着,阮铃兰的世界却仿佛静止了般。明知切都跟自己毫无关系了,可自己还是感觉到无比的心痛。 接下来的时间里,阮铃兰硬着头皮去跟不同的人应酬,说着客套的场面话。阮铃兰感觉自己如同工厂里的机器般,只是重复劳作着,压抑自己的心情,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能添加任何的情感进去。 当晚宴结束时,阮铃兰已经感到精疲力尽。耗费了自己所有的心力,与众人告别后,阮铃兰独自赶往育儿堂去接小振祺,路上唯恐小振祺见不到自己而哭闹起来。 暗夜里,阮铃兰刚走出没久,就被人从后面拉住,随后被挤到墙角。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你不是说要彻底了断吗?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昏暗中,江远庭乌黑的眸子紧紧盯着阮铃兰,眼神里满是痛苦与绝望。 阮铃兰清澈似水的双目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江远庭,全然发不出声音来,时光仿佛倒流,切的恩怨与纠葛,重头来过。 江远庭轻轻触碰着阮铃兰的秀发,随后将其揽入怀中。 阮铃兰没有反抗,任由江远庭这样抱着,自己能感觉到他在轻轻地颤抖,能感知到他强烈的情绪起伏。 时间流逝,黑暗中,两人就这样绝望且哀伤地拥在起。 过了许久,江远庭放开了阮铃兰,转过头决绝地离去。阮铃兰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颓然地失去了所有力气。 待阮铃兰赶到育儿堂时,老师告知:“小振祺已经被人接走了,那人说是你的朋友。” “是个什么样的人?”阮铃兰紧张地问道。 “个男子,高高瘦瘦的。”老师形容了下那人的身形和样貌。 阮铃兰点点头,感觉应该是唐亦琛,于是连忙奔回住处,果不其然,唐亦琛正带着小振祺玩耍。 “谢谢你,帮我把小振祺接了回来。”阮铃兰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过来看望你们母子,发现你们不在,就去了育儿堂。”唐亦琛起来说道。 “快请坐,只是屋子里狭小又凌乱,”阮铃兰边抱起小振祺边招呼道。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唐亦琛笑着问道。 阮铃兰有些恍惚,自己直以来日子过得清苦,想不起今天是什么节日了。 唐亦琛无奈地摇摇头:“你忙得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阮铃兰这才想起来,随后笑笑:“我好久没过生日了,都忘得干二净了。”阮铃兰心下想到,唐亦琛不愧是办案高手,嫌疑人的每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唐亦琛递给阮铃兰个精巧的盒子,随后打开,里面是个美丽的发簪。 阮铃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谢你!我现在忙得没时间,也没心情收拾打扮了。” 正当阮铃兰说话间,唐亦琛拿起发簪,给阮铃兰戴了上去。 这时,小振祺拍着手说道:“妈妈好漂亮!” 唐亦琛笑了笑,随后说道:“铃兰,你无论怎样都好看……” 随即,响起了敲门声。阮铃兰十分诧异,自己这里几乎没有人来。 待打开门后,只听门口之人对唐亦琛谦恭地说道:“大少爷,受老爷的嘱托,请您早点回府。” 唐亦琛脸上明显不悦:“你是受我爹指使,跟踪我?”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尽心维护大少爷周全。现如今世道不太平,老爷也是担心大少爷的安全。”那人低眉顺目地说道。 “你回去告诉我父亲,我要去哪里,是我的事,不由他费心。”唐亦琛不满道。 那人虽然语气谦恭,但依然坚持让唐亦琛回去:“老爷有令,如果不能及时将大少爷请回去,小的几个全部都会挨罚。还望大少爷开恩,看在小的平时尽心做事的份上,还是回去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自己遭罪倒也禁受得住,就怕家人跟着惦记……” 阮铃兰见状后,连忙对唐亦琛劝道:“天色已经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府吧。今天谢谢你,帮我去接振祺,谢谢你送我礼物。改天有时间我们再聚。” 唐亦琛看了看阮铃兰,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那你和孩子保重。” 阮铃兰点点头,目送着唐亦琛离开。 第二天,阮铃兰正当忙于工作时,突然有人进来说外面有人找自己。 阮铃兰诧异地走了出去,见外面之人竟然是自己久未见面的顾姨娘,她不在唐府,跑来这里找自己做什么?阮铃兰心下狐疑地很。 顾姨娘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阮铃兰番,随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阮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阮铃兰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微微点头致意:“顾夫人好!” 衣着华贵的顾姨娘轻轻摇着扇子,面带冷笑着说道:“我今天来,是受了我家老爷的委托,给阮小姐捎个话。想必阮小姐也清楚,我家大少爷有事没事的,总往你那边跑。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也不说我家大少爷这样做合不合适。只说我家大少爷到了适婚年龄,而阮小姐你又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人,你们两个人……”顾姨娘看着阮铃兰,鄙夷地摇摇头,“毫无可能啊。这样纠缠下去,恐怕于大少爷、于阮小姐都不利。我家老爷说了,如果阮小姐能够识时务,我们唐府也不会亏待阮小姐。” 说话间,顾姨娘拿出了个信封,说道:“这算是给阮小姐的好处费。有了这些钱,阮小姐也就不必风里来雨里去地奔波生计了。我家老爷是菩萨心肠,听说阮小姐独自抚养孩子,十分不易,就托我把这个交给你。另外,日后还请阮小姐离我家大少爷远些,两个人保持点距离为好,要不然,老爷脸上也不好看。想想看,唐督军的长子,竟然与个离过婚带着孩子的女人有牵连,这要是说出去啊,我们老爷大半辈子的脸面都丢光了。” 阮铃兰紧咬着嘴唇,低头听她把话讲完,随后说道:“我和唐警官只是朋友,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关系。唐警官有恩于我,作为朋友,如果唐警官有需要,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帮他。我们之间,仅此而已。这个钱,还请您收好,我肯定不会接受。” 顾姨娘冷笑着说道:“阮小姐莫不是嫌少吧?” 阮铃兰摇摇头:“我说了,我和唐警官只是朋友关系。” 顾姨娘冷着脸说道:“阮小姐!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说是京城了,就是整个华北区,唐督军跺跺脚,地上都要抖三抖的。督军绝对不会对大少爷的事坐视不管的,他也绝对不会允许大少爷和你这样个女子交往。这世上,身家清白、样貌过人的女子的是。希望阮小姐能有自知之明,自觉些,离我们大少爷远点。如若不然的话”,顾姨娘笑了笑,“阮小姐怕是有苦头吃喽。” 随后,顾姨娘将扇子合上,又整理了下发髻,说道:“话我已经带到了。如果将来出了什么事,别说我没警告过你。”说完,顾姨娘便摇曳风姿地离开了。 待顾姨娘走后,阮铃兰颓然无力斜倚在门口,心下无奈得很,自己本无意,何苦招来这般猜忌和示威?自己只想安静地过自己的日子,为什么却总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下班后,阮铃兰去育儿堂接小振祺,没想到在育儿堂门口竟然遇见了唐亦琛。 见到阮铃兰从远处走过来,唐亦琛边抱着小振祺,边笑着对阮铃兰说道:“今天工作累了吧。走!我带你们母子两个去吃点好的,慰劳下你。我知道街那边新开了家馆子,味道很是不错……” 阮铃兰想起了顾姨娘的话,又想起了唐亦琛的百般示好,自己不想招惹的麻烦,也不想辜负了别人的心意,感情在开始就扼杀掉是最好的,于人于己都好,自己不想开始段新的感情,又不能无尽地去享受唐亦琛带给自己的好,这样太不负责,于是无奈地摇摇头:“唐警官,我有些累了,就不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阮铃兰说完后将小振祺抱了过来。 “那我们去买点吃的,带回去吃?”唐亦琛依旧热情不减。 阮铃兰仍旧否决道:“你去忙吧,我带振祺回去就好。” “怎么了?”唐亦琛见阮铃兰神色不同以往。 阮铃兰摇摇头:“没什么。以后你还是不要来接小振祺了,你有你的事要忙,来这里也不顺路。” 第一百零九章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铃兰,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唐亦琛见阮铃兰似乎不高兴,于是试探着问道。 “真的没有。”阮铃兰坚持道,“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我和振祺也要回去早点休息了。”阮铃兰说完便抱着小振祺转身离去。 唐亦琛愣楞地看着阮铃兰的背影,时间陷入了沉思中。 阮铃兰在夜色中,朝着住处走去。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背后有人跟着自己,不时地回过头去,发现那人的身形并不似唐亦琛。无论阮铃兰快走还是慢走,那人都保持着差不的距离,直尾随。 阮铃兰时间有些惊慌,不由得抱紧小振祺,加快了脚步。 待阮铃兰终于赶到住处时,刚想松口气,转身准备关门时,却发现暗夜中门口着个人影,不由得吓了大跳。 “呵呵”,那人阴森地笑着,“没想到啊没想到……” 阮铃兰听着声音觉得耳熟,却又有些想不起来。 “怎么?难道连我都想不起来了?”那人又走近了步。 阮铃兰看清那个人的脸之后,吓得差点瘫坐在地上:“你……你来做什么?” “呵呵,我来看看故人,有什么不可以吗?”董鸿飞说话间不顾阮铃兰的阻拦,走进了房间。 小振祺在阮铃兰怀中,吓得瑟瑟发抖。 董鸿飞转过身来,看了看小振祺,冷笑着说道:“看来你这些年来,生活很充实啊。离开了江家少爷,又有男人追求……呵呵,铃兰,你果然有两下子。” “你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阮铃兰抱紧小振祺,对董鸿飞下了逐客令。 董鸿飞没有理会阮铃兰的驱逐,继续狞笑着说道:“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野种?是江家少爷的,还是唐督军的儿子的?” “董鸿飞,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阮铃兰反击道,自己万万没想到会有日与他重逢,没想到他会变本加厉地厚颜无耻。 “可惜啊,我倒是很想见见你呢。见你怎样地勾引唐督军的儿子,怎样地与江家少爷纠缠不休。”董鸿飞瘦削的脸庞,冷笑之后,愈发显得扭曲。 “你直在跟踪我?”阮铃兰想到这里,心下觉得十分后怕。 “我眼下在唐督军的手下做事。他让我除掉跟他儿子纠缠不清的女人,我调查,发现那个女人竟然是你。这就有趣了……”董鸿飞走近了步,紧盯着阮铃兰说道,“你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勾引完个又个,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阮铃兰将小振祺移到身后,边警惕地看着董鸿飞,边悄悄地抄起了家伙,嘴上说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引人了?董鸿飞,你不要血口喷人。” 董鸿飞上前擒住了阮铃兰的脖子,眼神喷火地说道:“哼!你用不着不承认,你这段日子的行踪,我全部用相机拍下来了。”说完甩给了阮铃兰叠相片,有江远庭和自己相拥的照片,也有自己和唐亦琛在起说话时的照片。 阮铃兰看了看照片,还未等开口,就听董鸿飞继续说道:“我要是把这些照片给督军看,看看他的儿子到底跟什么样的女人在起。你说,督军会不会恼火?” “董鸿飞!”阮铃兰冷笑着说道,“你十分适合干这种下三滥的差事。唐家雇你,果然没有错。” “你……”董鸿飞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样?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向都是如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撒谎、绑架、走私、贩毒,你哪样没做过?你又何时有过惭愧和点点羞耻心?”阮铃兰瞪着眼睛,边怒斥着董鸿飞,边手上已悄悄握住了把铁棍。 “呵呵,惭愧?”董鸿飞冷笑道,“阮铃兰!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有残忍?当初要不是你从中使诈,我怎么会被杨先生剁掉手指?”董鸿飞伸出了右手的四根指头,吓了阮铃兰跳。 董鸿飞继续冷笑着说道:“你当日为了能和江家少爷起脱身,不惜对我造谣诽谤,害得我被杨先生囚禁起来不说,每天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你怎么不说你对我有残忍?” “我呸!”阮铃兰不屑道,“你真是倒打耙。明明是你贼心四起,妄图绑架我以要挟江远庭,你自己干的这些勾当,难道你全忘了吗?还是你压根就不记得,你自己是个么自私、么无耻、么卑劣的个人?” “你再说遍,试试看?”董鸿飞手上加重了力气,使得阮铃兰时间呼吸困难。 小振祺在后面吓得大哭。这时,阮铃兰趁其不备,拿起手中的铁棍,用尽力气朝董鸿飞头上猛砸过去。 董鸿飞顿时松开阮铃兰,抱头鼠窜,疼得呲牙咧嘴。 阮铃兰顺势追击,拿着铁棍继续砸下去,用尽了所有心力,狠狠地砸向了这个自己恨之入骨的人。 董鸿飞抱着头,四处逃窜,无奈阮玲兰手中的铁棍仍旧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眼见阮铃兰发了疯般地砸个不停,董鸿飞连忙边躲闪,边找个空挡,瞅准机会窜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待董鸿飞逃走以后,阮铃兰不断平缓着气息,随后将门紧紧锁住,转头抱住了惊魂未定、大哭不止的小振祺。 “振祺乖,不哭了,妈妈在这里,妈妈保护你……”阮铃兰抱着小振祺,边安慰,边心痛,自己想过平静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阮铃兰双眼紧闭,眼泪直流…… 第二天,阮铃兰担心董鸿飞会报复,便匆匆忙忙地搬离了住处,打算另找地方安顿下来,好在东西也不,收拾起来倒也容易。 “妈妈,我们这次去哪里?”小振祺在旁好奇地问道。 “去个安全的地方。”阮铃兰心中对儿子十分愧疚,自己不能给他安稳的生活。 “昨晚那个坏叔叔还会来找我们吗?”小振祺眨着眼睛,继续问道。 阮铃兰重重地叹了口气,对小振祺说道:“他不会再来了。就算他敢再来,妈妈也定能保护好你。妈妈不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小振祺。” 小振祺认真地点点头:“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说完伸出小手拉住了阮铃兰的手。 阮铃兰握紧小振祺的手,目光坚定地朝前走去。 兜兜转转,阮铃兰最终找到了处虽然破旧但也隐蔽的住处,和小振祺两人安顿了下来。 翌日,将小振祺送到育儿堂以后,阮铃兰赶往工厂,继续工作。日三餐,加上房租,使得阮铃兰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虽然自己什么样的苦日子都挨过,但还是希望能给予小振祺好些的生活。 当阮铃兰正忙于工作之时,突然被人叫去,说是有人来考察,让自己前往陪同。 于是,阮铃兰匆匆赶到车间,只见群人簇拥着个女子在视察车间的生产劳作情况。 带阮铃兰走到近前,才发现那女子竟然是玉川。此时此刻的玉川,在众人的环绕下,红光满面,衣着华贵,不时地指指点点着。 这时,厂长走过来介绍道:“这是我们厂的阮铃兰阮小姐,负责我们厂里的生产统筹和销路,能干得很。” 玉川抬眼看了看阮铃兰,嘴角动了动,露出丝冷冷的笑意,眼神依旧满是高傲。 厂长接着给阮铃兰介绍道:“这几年,江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不仅在全国各地开了分支,还把总部移到了京城。这位是江家的大少奶奶,协助处理江家的生意。” 阮铃兰微微点头致意,表面上不露声色。事实上,江家的切已成过往,是非恩怨都已不再重要,自己也不想再和江家的人有任何牵连,只是如今,由于工作需要,自己不得不勉强应酬。 这时,玉川开口笑道:“厂长过誉了,我们江家不过是做些衣料生意,哪有厂长说得那样厉害?” “现如今,在京城乃至整个远东地区,谁不知道江家的名号啊?除了丝绸之外,江家涉猎的生意范围极广,是响当当的百年老字号,也是当代举足轻重的名贵世家啊”,厂长边竖起大拇指,边奉承道,“听说近些日子,江家二少爷也在京城。不知何时能有机会拜见下啊?我和江先生前些日子在晚宴上曾有过面之缘,可惜的是,时间短暂,没什么机会当面向江先生探讨生意经。”厂长脸的谄媚,现如今,谁都清楚,要是能和江家当家的二少爷谈笔生意,那就等于三年都不用愁销路了,要是能抱住江家这颗大树,那在京城就所向无敌了,只是不知道如何能打开门路而已。 第一百一十章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3)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玉川得意地笑了笑:“江家人,都是忙得很。也只有我,闲着出来走走,看看有些工厂的情况。” “大少奶奶近年来在生意场上风生水起,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今天大少奶奶来到鄙厂,鄙厂真是蓬荜增辉啊!”厂长脸的讨好。 玉川叹道:“可惜啊,我不想厂长您,有阮小姐这么个好帮手。” “阮小姐刚进厂时间不长,可工作业绩却十分不错。”厂长顺着玉川的话往下说。 “不如这样”,玉川突然来了主意,“我现在正缺帮手,厂长您就行行好,让阮小姐帮我几天忙,可好?” “这……”厂长面露难色,“眼下厂里正忙,阮小姐又担当重任……” 玉川心领神会地说道:“厂长,您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亏待了您,眼下正是棉花收购的季节,我正想着收购些棉花呢,给的价格也公道。您说怎么样,厂长?” “那好,那好”,厂长大喜,连忙说道,“那就让阮铃兰给大少奶奶做几天帮手。大少奶奶出手向阔绰,帮您就是帮我自己啊。” 这时,阮铃兰开口说道:“厂长,不好意思,我这几天家里有事,恐怕帮不上忙了。”阮铃兰不想面对玉川,哪怕因此会得罪厂长。 “眼下厂里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能说不来就不来呢?”厂长急得不行,到手的订单,可不能就这么飞走了。 “很抱歉!我家里最近确实走不开,恐怕没时间来上班,也没时间帮大少奶奶的忙了。”阮铃兰坚持己见,自己内心的芥蒂直都在。自己可以放下切,唯独不能放下感情上的心结。 “铃兰,自打你进厂以来,我待你可不薄。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你……”厂长看了看玉川,又看了看阮玲兰,神色焦急地说道,“你这不是成心让我为难吗?” 这时,玉川插话道:“算了,既然阮小姐有事,我也就不为难了,免得让人说我不近人情。”随后,玉川又环顾了下四周,说道:“好了,今天的参观就到这里,我们回去吧。”说完招呼众人等向外走了出去。 “哎……哎……大少奶奶……”厂长连忙追了上去,“订单……订单的事……” “订单的事,以后再议吧。”玉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不停惋惜的厂长。 阮铃兰知道,玉川并不是真的想让自己过去帮忙,也知道自己不会跟她走,她只是想借机发难而已。事到如今,阮铃兰心意已决,无论结果怎样,自己都认了。 待送走玉川,厂长黑着脸回来,冷冷地对阮铃兰说道:“阮铃兰!你既然家里有事,暂且就不要来上班了,免得耽误你的事情。”厂长说完恼火地甩手而去。 阮铃兰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境况如此,自己认了。 回到原处,阮铃兰简单地收拾了下东西,就朝工厂大门处走去。 刚走出厂门口没远,阮铃兰发现唐亦琛正在前方。 “你怎么来了?”阮铃兰不解地问道。 “你怎么搬家,都不通知我声?”唐亦琛不满地问道。 阮铃兰低下头去,沉默了半晌后说道:“那里太杂乱,我想换个安静的地方。” 唐亦琛见阮铃兰的神情不大自然,于是问道:“铃兰,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阮铃兰摇摇头,自己要躲的人是董鸿飞,生怕他再来报复。 唐亦琛不肯相信,伸手握住阮铃兰的肩头,说道:“铃兰,我想见你,却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有着急?” 阮铃兰抬头望着唐亦琛,说道:“亦琛,我们始终是朋友,我们……”阮铃兰不想陷入另段纠缠的关系中,只想做个明确的说明和了断。 “铃兰,我喜欢你!”唐亦琛热切地看着阮铃兰,“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我只有见到你,才能安心。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阮铃兰彻底呆住,完全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唐亦琛竟会说出这番话来,让自己无处可躲,也不能再逃避了事。 “亦琛……”阮铃兰眼含热泪,神情里有万般的无奈,“你家世优越,样样出色,有着大好的前途,何苦跟我这样个离过婚又带着孩子的人搅合在起?” 唐亦琛看着阮铃兰,神色坚定地说道:“铃兰,我不在乎那些。我只在乎我的心。铃兰,第次见到你时,我就不相信你是凶手,你那么温婉柔顺,无论如何都不像是凶手。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掩盖着什么,隐藏了什么。你的隐忍和付出,没有得到回报,你转身决绝地离开了,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也不放弃自己的尊严。你温顺的时候,比朵花都要娇弱,你倔强的时候,又什么都不管不顾。你知道吗?铃兰,你比我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美……” 阮铃兰痛苦地摇摇头,唐亦琛这番话十分暖心,但自己已没有勇气再去陷入感情的漩涡了,何况,自己内心深处住着个人,虽然自己拼命地想去忘却,但结果却加牢牢地占据了心里的位置。 “亦琛,不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和时间了”,阮铃兰神色痛苦地说道,“我只想和孩子静静地过日子,不想再考虑感情之事了。你对我的恩情,对我的好,我永远都会记在心上,我也会永远祝福你。你想想看,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我给不了你幸福……” 唐亦琛面容冷峻,心意已决地说道:“天下女子有很,可我只喜欢你个。” 阮铃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刚想开口说话,就见唐亦琛身后走来了群人。 为首之人走过来后,对唐亦琛说道:“大少爷,老爷有请。” 唐亦琛看了看眼前的几个人,冷冷地回绝道:“我还有事,暂且不回去。” 为首之人坚持道:“大少爷,老爷说了,府里给您安排了场相亲,是曾老爷的长女,请您务必回去。” 唐亦琛盯着那人,眼神发狠地说道:“谁那么大的胆子,敢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给我安排亲事?” “是老爷和顾姨娘亲手安排的,还请大少爷立即回去。如若不然……”为首之人迟疑着说道。 “不然怎样?”唐亦琛不甘示弱地回问道。 “老爷有令,和曾老爷的联姻之事至为重要,如果大少爷不服从,让我们绑也要把你们绑回去。”为首之人直白地说道。 唐亦琛怒色渐起:“我今天就看看,你们几个有没有这个本事?”说完拉起了架子,准备反抗到底。 “请大少爷不要让我们底下做事的太为难,还请大少爷三思,跟我们回去吧。”那人劝道。 “少废话”,唐亦琛打断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把我绑走。” 阮铃兰见状,连忙劝道:“亦琛,你先跟他们回去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要和他们几个动手……”阮铃兰担心对方身强力壮,旦动起手来,唐亦琛难免会吃亏。 正当局面僵持之际,有个声音响起:“亦琛,老子的话都不听了?” 阮铃兰回头,见是唐督军走了过来。 “爹……”唐亦琛不甘心地叫了声。 “你接连日,无心军务,整天在外面游荡。你以为我不清楚吗?”唐督军神色威严地说道。 “爹,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唐亦琛坚持道。 “哼”,唐督军冷笑着,“你的事?你的事就是跟别人的妻子纠缠不清?” “爹你……”唐亦琛气道,“铃兰已经离婚了,她不是别人的妻子。” “哼”,唐督军看了看阮铃兰,又看了看自己儿子,说道,“她是江家二少爷的女人,你招惹谁不好,你给老子招惹这种女人?还有,爹已经给你安排了桩美满的亲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我绝不答应。”唐亦琛干脆利落地反驳道,“我娘去世得早。大大小小的事情,直是我自己做主。亲事不例外!” 唐督军边拨弄着手上的扳指,边说道:“我今天倒要看看,是你小子说了算,还是我这个当爹的说了算。”说完示意旁人动手。 那几个人拥而上,尽管唐亦琛本领高强,但也奈何不了人的轮番进攻,没过久就被擒住了。 “亦琛……”阮铃兰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人挡了回来,脸担忧地看向唐亦琛,生怕他受伤。 唐亦琛被制伏以后,很快被押上了汽车。唐督军看了焦急的阮铃兰眼,随后带人离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4)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虽然唐亦琛是被人强迫带走,不过是他父亲所为,他应该不会有事。阮铃兰边安慰着自己,边向育儿堂走去。 待来到育儿堂,阮铃兰没有见到小振祺,连忙问向老师。 “今天有人把小振祺接走了。他说是你的亲戚,还给你留了这封信。”老师说道。 阮铃兰诧异着将信接过来,刚看第行字,就差点晕了过去。字迹明显是董鸿飞的,他带走了小振祺!自己东躲西臧,还是百密疏。 信上说,要想见到小振祺,三日之内就得带上十万银元,过期则会撕票。阮铃兰险些立不稳,自己见识过董鸿飞的无耻程度,小振祺在他手上,绝没有好日子过。小振祺的安危,是自己生命的底线,他要是出了事,自己也不想活了。 阮铃兰连忙将信揣好,奔向唐公馆。董鸿飞说过,他在唐督军手下办事,他很有可能就在唐府,或者唐府的人知道他身在何处。 待阮铃兰行色匆匆地赶到唐公馆时,门口的警卫却拦住了去路。 “这里不许你进!”警卫冷冷地警告道。 “我要见个人!我必须见到他。”阮铃兰苦苦哀求着,内心无比焦急。 “老爷有令,府里有重要事宜,任何人不得进入。”警卫坚持道。 “求求你了,我的孩子,我要救我的孩子,我必须见到他。”阮铃兰近乎绝望地哭喊着。 这时,大门打开,顾姨娘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痛哭不止的阮铃兰,顾姨娘鄙夷地说道:“我家大少爷今天有相亲,你就这么死乞白赖地在这里示威?我告诉你,这里是督军府,由不得你撒野。” 阮铃兰连忙说道:“董鸿飞在哪里?我要见董鸿飞,我要见他。” “我看你就是存心来搅局的?勾搭我家大少爷不算,还想搅黄他的婚事。来人呐……”顾姨娘脸色阴沉地命令道,“把她给我拖走!” “求求你,夫人,我定要见到他,我孩子还在他手上……”阮铃兰苦苦哀求着,“董鸿飞在督军手下做事,唐府的人定知道他在哪里。” “哼!督军府底下做事的人了,我上哪儿去给你找这么个人?”顾姨娘脸上满是不屑。 “那让我见见大少爷,他定查出来,求求你,让我见见他……”阮铃兰想起小振祺落在了董鸿飞手上,不由得心神俱碎。 “哼!我就说嘛,说到底,还是想见我家大少爷”,顾姨娘冷笑着说道,“实话告诉你,你见不到大少爷,想都别想。督军不会允许你见到他的。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招惹我家大少爷,可你就是不听。现如今,知道苦头了吧。大少爷已经被老爷软禁起来了,任何人都见不到他。” 阮铃兰登时呆住,唐亦琛已经被软禁起来了,董鸿飞现在不肯露面,只等三日后收钱。可他那么卑鄙歹毒,且不说自己能不能筹到钱,这几天,小振祺的日子不会好过。他会把对自己的愤怒转嫁到小振祺身上。想到这里,阮铃兰不禁瑟瑟发抖。 想了好会儿,阮铃兰说道:“求求你,让我见见督军吧。我保证,以后绝不再见大少爷。我想和督军说几句话……”阮铃兰无奈地恳求着。 “哼!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督军岂是人人都能见得的?无论怎样,你日后要好自为之。在督军面前,你就是只蚂蚁。还有,你日后若是再敢招惹大少爷,耽误了督军的联姻大事,别说你的孩子了,就连你,也要块陪葬。这次的事,是给你的教训。你自己去解决吧。大少爷帮不了你,别人也帮不了你,谁叫你当初不听我的劝呢?”顾姨娘说完后便示意警卫赶人,“把她撵走,在这里怪碍眼的。” “是。”警卫应了之后,便伸手去拉阮铃兰。 “你们……你们无耻……”阮铃兰边声泪俱下,边抗拒着警卫的拉扯,“我什么都没做,也没有伤害谁,你们却合起伙来,伤害我的孩子……你们卑鄙无耻……” 警卫不管三七二十,加大力气,将阮铃兰拖离了门口。 不会儿,天空开始乌云密布,很快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阮铃兰被淋透了全身,却浑然不觉,感觉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和希望。 阮铃兰在雨中机械地走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今天早上玉川的笑脸。听厂长说,江家的总部在京城,江远庭也在京城。自己如今唯能够求救的,只有江远庭了。虽然自己百般不愿面对他,但事到如今,小振祺生死安危之下,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他了。 阮铃兰来到了以前江远庭在京城的住处,却得知江远庭已经出门。 “他什么时候回来?”阮铃兰焦急地问道,分秒都不想等。 “今天是老太太的寿辰,江家全部都去给老太太祝寿了。”看门之人说道。 “他们在哪里祝寿?”阮铃兰突然抓住了希望。 那人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阮铃兰突然又感觉失去了线索,想了会儿又问道:“江远庭经常回这里吗?他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那人挠挠头:“二少爷在城里住处不少,有时回这里,有时回江家大宅。” 阮铃兰这才知道,原来江家已经举家搬迁至了京城,还有了大宅,于是连忙问道:“江家大宅在哪里?求求你,告诉我。” “顺着西城大街走,最气派最惹眼的那座宅子,就是江家大宅了。”那人此前曾见过阮铃兰,于是照实说道。 “好的,谢谢你,谢谢……”阮铃兰道了谢之后,便片刻不停歇地赶往西城大街。 今天是江老夫人的寿辰,他们很有可能在大宅里祝寿,即便是在外面摆寿宴,晚上应该也会回到大宅。 阮铃兰边想边加快脚步,不顾雨势正急。 “姑娘,坐黄包车吧。”这时,旁边的个车夫过来招呼道。 阮铃兰心急,点点头便坐上了黄包车。 “师傅,去往西城大街的江家大宅。”阮铃兰刚上车便吩咐道。 “好嘞!”车夫驾轻就熟地跑了起来,“那里我熟得很,我今天拉了好人赶往那里。听说他们当家的老夫人过寿辰,城里好人往那里赶。” “你是说他们在大宅里祝寿?”阮铃兰立即来了精神。 “应该是吧,我今天拉了几位客人,全是带着寿礼去的。”车夫答道。 阮铃兰稍稍定了定神,江远庭定在江家大宅里,如果他在,救小振祺就有希望了。阮铃兰双手掩面,泪流不止,自己无法去想象,如今的小振祺会是怎样番情景。 待赶到江家大宅,阮铃兰连忙付了车钱,只见大宅里面灯火辉煌,人群涌动。 阮铃兰刚想往里走,就被人拦下。 “你有请柬吗?”守卫之人问道。 阮铃兰摇摇头:“我忘记带了。” 守卫狐疑地看着阮铃兰,又问道:“您是哪里的贵客?” “我……”阮铃兰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眼见阮铃兰支支吾吾,守卫便冷冷地拒绝道:“今晚到的都是贵客,不欢迎陌生人。请回吧!” “我有急事,我要见江家的人,我要见江远庭。”阮铃兰眼见江家大宅近在眼前,自己却进不去,心下十分着急。 “没有请柬,你进不去!”守卫坚决地拒绝道。 “那麻烦你通报声,告诉江远庭,就说阮铃兰要见他。”阮铃兰央求道。 “江少爷业务繁忙,不会随便见人的。我们也不会贸然去打扰他。” “求求你了,求求你告诉江远庭声,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他,我务必要见到他。”阮铃兰焦急地哀求着。 “你要是再不走,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守卫冷冷地威胁道。 阮铃兰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眼前的希望,大声朝里面喊道:“江远庭,江远庭……” 守卫见阮铃兰开始喊叫,连忙将她擒住,用力捂住她的嘴。 “今天是老太太的寿辰,谁要是敢闹事,就吃不了兜着走。”守卫威胁道。 阮铃兰用力反抗着,趁着守卫不备,出其不意地踹向他。守卫吃痛,时间松开了阮铃兰。 阮铃兰趁此机会,连忙向里面冲去。守卫在后面边奔跑,边喊道:“抓住她,抓住她……” 时间,阮铃兰周围聚集了不少人,有人朝这里观望,有人上前擒住了阮铃兰。 正在这时,有个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阮铃兰听到这个声音,连忙升起希望,大声喊道:“大哥,我是铃兰。” 这时,江远正走了过来,靠近灯火看,眼前之人果然是许久未见的弟妹阮铃兰。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5)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弟妹,你怎么……”江远正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问候。 “大哥,远庭在哪里?我要见他。”阮铃兰开门见山地说道。 正在此时,玉川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挽着江远正的手臂,冷冷地看着阮铃兰说道:“弟妹不是早就脱离江家了吗?怎么今天有兴致来给老太太祝寿了?” “我要见远庭!”阮铃兰目光坚定,不想与玉川费唇舌。 “二弟正忙,恐怕没时间接见你呢。”玉川摇摇头,冷笑着说道。 这时,江远正纠正道:“二弟与弟妹久未相见,或许他们有话要说。” 玉川不满地撇了撇嘴,将头偏向了边。 “弟妹请随我来。”江远正指引着阮铃兰向里面走去。 身后的玉川眼神里尽是不甘。 待来到大堂,阮铃兰见江老夫子在正厅中央,满面惷光地接受众人的道贺。她的身旁之人正是江远庭。 阮铃兰进来之后,喧嚣声静止了,众人纷纷看向阮铃兰。 阮铃兰的衣服还滴着雨水,头发有些凌厉。阮铃兰知道如今的自己,十分狼狈,可自己顾不得那么了。 阮铃兰步步走近,来到江远庭面前,说道:“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借步说话。” 还未等江远庭开口,江老夫人就威严十足地说道:“你是来给我祝寿,还是来给我添堵的?” 阮铃兰回应道:“抱歉,打扰了老夫人的雅兴。我今天有十万火急的事,所以失了规矩。” “哼!”江老太太冷笑着说道。“你何止是失了规矩?简直就是失了我们江家的脸面!” 阮铃兰不想与江老太太过纠缠,眼下救小振祺最要紧,于是转头对江远庭说道:“我有极其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这时,玉川走了过来,对阮铃兰说道:“铃兰,今天宾客皆在,又是老太太的寿辰,你这样带走二弟,恐怕不妥吧。” “这是我和远庭的事,不劳你操心。”阮铃兰狠狠地回击着玉川。 玉川脸上怒,却又不好明确表达出来。 这时,大哥江远正出来打圆场:“二弟,看铃兰的样子,应该是有急事要找你。你去和她说几句话,这里我先来招呼。” 江远庭目光直追随着阮铃兰,这时冷冷地说道:“大哥,这是我和铃兰之间的事,不劳你操心。” 大哥江远正时间没了话说,只好退到了旁。 这时,江远庭转头对阮铃兰冷冷地说道:“你我之间,不是已经彻底了断了吗?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没错”,阮铃兰强忍着情绪,对江远庭说道,“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可我们还有孩子……” 阮铃兰话说出口,所有人都大吃了惊。 玉川忍不住说道:“铃兰,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阮铃兰没有理会玉川的话,只看着江远庭说道:“小振祺,是我们的孩子,是你的儿子。他现在落在了董鸿飞手里,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去救他。要是晚了……” 江远庭神色突变,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和冷静,突然抓起阮铃兰的手,朝外面跑了出去,不顾身后的片哗然和江老夫人的怒喝。 “叫人备车!”江远庭边喊着,边带着阮铃兰上了车。 车上,阮铃兰将信交给了江远庭:“这是董鸿飞留下的信。他绑架了小振祺。这些日子,他直在跟踪我,打算报复我,可我没想到他把主意打到了振祺头上。” 江远庭看了看信,随后命令旁人朝警局开去。 待来到警局,负责的警官查了查资料后,说道:“这个人前几年在京城犯过案,后来出去后,投奔了唐督军。” 江远庭摸了摸下巴,说道:“他现在藏身何处?” “他居无定所,不过,他向喜欢赌博,城里的各大赌场,他是常客。不过话说回来,他现在是唐督军的人,我们即便出头抓了他,要不了久,也会被保出去。” “我知道了。”江远庭神色冷峻地点点头,将烟头掐灭,起身告辞。 随后,江远庭带人去了几处大的赌场和烟铺。终于在家赌场门口,看到了赌红了眼的董鸿飞从里面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阮铃兰见到董鸿飞,便情绪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即下车扒了他的皮。 旁的江远庭连忙按住阮铃兰,示意她要冷静。 随后,江远庭让司机不远不近地跟着董鸿飞,跟随他到住处, 或许是今天赌博赚到了钱,董鸿飞边走还边哼起了小曲。 车子不缓不急地跟着,拐了几条街,终于见到董鸿飞来到处宅院前停下。 正当董鸿飞得意地开着门时,突然背后被人袭击,当初晕了过去。 当董鸿飞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捆绑了起来,眼前之人竟然是江远庭和阮铃兰。 “说!你把孩子藏到哪里去了?”江远庭声色俱厉地质问道,自己派人搜了整个宅子,也没发现小振祺的身影。 “哼”,董鸿飞冷笑着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江家二少爷啊。阮铃兰,你果然手段高明,能让两个男人同时围着你转。” 阮铃兰怒不可遏,董鸿飞又在血口喷人。 “你最好乖乖地把孩子交出来,否则,有你的苦头吃”,江远庭拍着桌子威胁道,“我这里比不得警局,没人保你出去。” “呵呵,孩子?谁的孩子?是你的,还是唐家少爷的?”董鸿飞故意开始挑拨离间。 阮铃兰开口道:“董鸿飞!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跟踪我时,知道事实情况如何,却还在这里污蔑造谣。” “阮铃兰!实话告诉你,孩子已经被我扔进了护城河了。”董鸿飞挑衅道。 阮铃兰听后,登时情绪大动,奋力冲了过来,不断地朝董鸿飞拳打脚踢:“你该死!你该死……我要你陪葬……”阮铃兰边打边痛哭不止。 这时,江远庭走过来,拉住了阮铃兰,劝慰道:“你放心,他还没拿到钱,也没到日子,不会这么快对振祺下死手。” 阮铃兰听后,稍稍冷静了些,随后又对董鸿飞说道:“你要是敢动振祺根汗毛,我就让你投河喂鱼……” “哼!”董鸿飞不屑地说道,“我现如今是唐督军的人,为唐督军办差。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唐督军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江远庭点燃根烟,冷笑着说道:“你也太高看自己了。董鸿飞,你就是唐督军眼中的条狗,而且在他身边,从来就不缺你这样的狗奴才。” “你……”董鸿飞气结,眼睛喷火地瞪着江远庭。 “实话告诉你吧,唐督军做事向来现实得很。别看他平日里给你些好处,但旦你出了事,他才不会管你。而且,现如今,唐督军正需要我的军备资助,我要是把这些资助转头给了他的对手,他唐督军的位置就坐不稳了。你说,这种情况下,唐督军还会给你撑腰吗?你听说过丢卒保车吧,可你什么时候听说过丢车保卒呢?”江远庭边喷云吐雾,边说道。 董鸿飞听后立即变了神色,没想到江家的势力如今如此之大。而阮铃兰这次又成功地搭上了江远庭,看来情势不妙啊。自己只是想报复阮铃兰,并趁机弄点钱花花,没想到把江远庭也扯了进来。 “哼哼,江远庭”,董鸿飞冷笑着说道,“你别得意得太早。你煞费苦心,如此劳神费力,恐怕是给别人做嫁衣裳吧。阮铃兰的孩子,可不定就是你的孩子。这些年来,阮铃兰和唐家大少爷走得很近,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 董鸿飞话还没说完,就被冲过来的江远庭把擒住脖子。 “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再敢说铃兰个不字,小心你的狗命!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剁了?”江远庭怒目圆睁,狠狠地盯着董鸿飞,吓得董鸿飞不敢再言语。 “说!”江远庭继续发威,“孩子到底在哪儿?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董鸿飞心有不甘地说道:“我……我把他扔在了个废旧的工厂里。” “你带路,去那个工厂。要是见不到人,我就扒了你的皮。”江远庭怒喝道。 董鸿飞心知江远庭不是吃素的,便眼巴巴地屈服着,被带上了车。 路上,阮铃兰手心里直冒汗,不知道小振祺现如今怎样了。董鸿飞这个家伙,实在太可恨!自己恨不能立即掐死他! 待来到旧工厂,董鸿飞被人捆绑着走在最前面。 “看见了吗?就在那里!”董鸿飞抬头示意道。 阮铃兰抬头,顺着董鸿飞的目光看过去,登时惊得不行,只见小振祺被绳子吊在了上空,已经奄奄息。 “振祺……”阮铃兰哭喊着,不顾切地冲了过去。 这时,江远庭连忙命人去把小振祺解救下来。 但为时已晚,董鸿飞此前在这里设置了陷阱,阮铃兰情急之下跑过去的时候正好中了圈套,踩在了机关上,登时有飞刃划过阮铃兰的脖子。阮铃兰应声倒地,血流不止。 “铃兰……”江远庭连忙冲了过去。 “二少爷,小心!”身旁有人阻拦,“恐怕还有陷阱。” “你们别拦我……”江远庭不顾切,想要挣脱众人的束缚。 正在这时,有人上前确认了情况,排除了机关,又将小振祺解救了下来。小振祺毫无力气地倒在了地上,倒在了阮铃兰的身旁。 “立即去医院!”江远庭怒吼着,手托起小振祺,手托起阮铃兰。 “二少爷,这个人怎么办?”有人指着董鸿飞问道。 江远庭红了眼:“把他带回江家大宅,好好伺候!” “是,二少爷。”那人应道。 随后,江远庭带着人,发了疯般地冲向外面,开动车子,立即奔向医院。 车上,江远庭将阮铃兰紧紧搂住怀中,心中无比痛楚。她今天贸然前来找自己,自己就意识到,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否则她不会来的。她这些年来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根本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的。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小振祺出了事。孩子是她的命,孩子要是出了事,她定会痛不欲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听说振祺被绑架了以后,立即冲了出来,不顾过寿的母亲,也不顾满堂的宾客。在自己眼中,阮铃兰几乎是拼尽了所有的心力,自己不能让她倒下。 医院里,阮铃兰在昏迷中,不断地念着小振祺的名字,额头汗珠不断,却始终没能醒来。 江远庭在旁急得团团转,愣是没有办法。 “二少爷,孩子已经苏醒了,正哭闹呢。”有人进来禀告道。 江远庭命人照看好阮铃兰,随后走到了隔壁病房,见到了额头上满是伤痕的小振祺,正哭着喊着找妈妈。 “振祺乖”,江远庭走过去抱起了小振祺,“妈妈正在睡觉。等小振祺养好了伤,填饱了肚子,妈妈就醒了。” 小振祺停止了哭闹,眨着还带着泪珠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江远庭,突然扑向他的怀里,嘴里委屈地呼唤着:“爸爸,爸爸……” 江远庭的内心被深深触动,加抱紧了小振祺。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二少爷,门外有人求见。” “谁?”江远庭问道。 “他自称是唐家的大少爷,唐亦琛。” 江远庭登时冷眉怒目,作为男子,自己心里清楚,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随后,江远庭抱着小振祺走了出去,在门外见到了满脸憔悴的唐亦琛。 “铃兰,铃兰在哪里?”唐亦琛焦急地问道。 “不关你的事。”江远庭冷冷地回绝着。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6)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唐亦琛神色憔悴,自己被父亲押回府以后,被关了禁闭。出来以后,偶然听人说起有人找过自己,细问之下才知那是阮铃兰。自己苦心寻找,却连个人影都找不到。最终经过重重探寻,甚至发动了以前在警方的关系,才了解到铃兰出了事。 “铃兰的事,就是我的事。”唐亦琛倔强地说道。 江远庭放下小振祺,交给旁人照看,随后对唐亦琛冷冷地挑衅道:“你有什么资格管铃兰的事?” 唐亦琛冷笑了下,说道:“我没资格?难道你有资格?” 江远庭神情凌厉,回击道:“唐亦琛!我警告你!阮铃兰是我的妻子,你最好离她远点。” “江远庭,你说这话时不觉得脸红吗?你何时尽到过丈夫的责任?”唐亦琛不甘示弱,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江远庭听后果然恼火得很,自己本来就看他不顺眼,他竟又出言挑衅,于是冲上前去,扯住唐亦琛的衣领,说道:“我和铃兰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议论。” 唐亦琛不动声色,只冷笑着说道:“你当年酒后差点杀了魏老爷,是阮铃兰替你顶了罪。她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而你呢?你又做了什么?她当年伤心绝望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她当年怀着身孕逃到上海,举目无亲,独自生养孩子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江远庭,你哪点对得起铃兰?” “你说什么?”江远庭惊呆住了,抓住唐亦琛衣领的手上又加了力气。 唐亦琛伸手用力挣脱开江远庭,说道:“哼!依我看,你才是那个最没资格关心铃兰的人。江远庭!你点都配不上她!” 江远庭没有理会唐亦琛的挑衅,只不依不饶地问道:“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后来的事,很都是听玉川说的。 “江远庭!你何德何能,能有阮铃兰这么好的女人替你顶罪,替你去死?而你呢?当另个女人指正阮铃兰就是凶手时,当江家打点关系力保你出狱时,你心里又在想什么?你能让个愿意为你去死的女人如此绝望,你也配谈资格?”唐亦琛的眼神里满是不屑。 “铃兰……她……”江远庭不敢相信,当年的事情背后竟然有这么隐情,不禁开始语无伦次,“她……她怎么……她后来……” “当年你醉得不省人事,对魏老爷屡屡施暴,致使他气绝身亡。是阮铃兰挺身而出,把切罪过都揽了下来。无论我怎么审问,她就是口咬定是她所为,跟你毫无关系。后来另个当事人冯玉川也出面,指正阮铃兰是杀人凶手。要不是后来出现转机,证明魏老爷是毒发身亡,恐怕阮铃兰早已经上了断头台”,唐亦琛对当年的案件记忆尤深,“后来发生战事,铃兰逃了出来,逃到上海时发现有了身孕,这些年来她直独自抚养孩子,含辛茹苦,为了生计去奔波。而你呢?继续在温香软玉里享受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所有人的生活都在继续,而铃兰却始终漂泊不定,生活凄苦。这几年里,你在哪里?你又在做些什么?江远庭!你不配做阮铃兰的丈夫!” 听了唐亦琛的番话,江远庭神情开始恍惚起来,踉踉跄跄地扶住墙壁,险些立不稳。这些年,阮铃兰究竟是怎样的付出与隐忍?江远庭开始头痛起来,时间难以承受这么的痛苦与冲击。 正在这时,有护士来通报,阮铃兰醒了。江远庭连忙冲进病房,随后紧跟着唐亦琛。 江远庭冲到阮铃兰的病榻前,连忙握住阮铃兰的手,说道:“铃兰,你醒了?” 江远庭的连声呼唤却没能得到回应,阮铃兰瞪着美丽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人,眼神里满是陌生和抗拒。 “铃兰,你怎么了?”江远庭诧异地看着阮铃兰。 阮铃兰收回了被江远庭握住的手,随后将头埋在被子里,任凭江远庭不停地呼唤,仍是不肯出来。 江远庭无奈之下,将被子掀开角,对缩在里面的阮铃兰说道:“铃兰,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阮铃兰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来,狐疑地看着四周,随后将目光锁在江远庭身上,小声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医院,铃兰,你受伤了。”江远庭耐心地解释道。 阮铃兰眨着美丽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试探着问道:“那……你是谁?” 江远庭登时呆住,见阮铃兰反应太过异常,连忙问向医生:“大夫,怎么回事?” “我们给患者检查了伤口,除了脖子上有伤口以外,脑部也受到了重击,加上患者当时精神上受了极大刺激,可能会出现脑部的些波动……” “什么波动?”江远庭紧盯着医生问道。 “有些问题时间很难说清楚,有时患者在脑部受到重创或精神受过极大刺激后,有的会昏迷不醒,有的醒来了却出现记忆创伤……”医生边擦着汗边解释。 “记忆创伤?”江远庭和唐亦琛异口同声地重复道。 “有的患者是意外伤害所致,有的是受到刺激后,大脑启动保护机制,将某些记忆隐藏了起来,不愿想起,这时就会出现记忆创伤,也就是说,患者会抹去部分记忆……这样的例子在国外有很……” “那怎么办,医生?”江远庭慌乱地扯住医生的衣领,焦急地问道。 “医术毕竟有限,我们目前无能为力。”医生怀着歉疚说道。 江远庭下子呆住,不明白为什么命运如此捉弄人,为什么阮铃兰会忘记自己? 这时,唐亦琛走到阮铃兰面前,试探着说道:“铃兰,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你究竟恐惧什么?你还记得什么?” 阮铃兰愣愣地看着唐亦琛,努力回想,却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脑海中片空白,所有人都在问自己问题,可自己根本不知道答案,这样的境况让阮铃兰极为痛苦,不由得抱着脑袋,神情痛苦异常。 “铃兰,你再仔细想想,或许能想起来……”唐亦琛继续试探着,想让阮铃兰回想起从前的记忆。 阮铃兰痛苦地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唐亦琛准备继续发问时,被江远庭把扯住了衣领。 “你不要再继续逼问她,你没见她现在很痛苦吗?”江远庭厉声制止道。 “江远庭!阮铃兰有几天,全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她怎么会这么痛苦?怎么会成今天这样?”唐亦琛不甘示弱,和江远庭撕扯了起来。 “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老子手下的人把振祺绑架了,铃兰怎么会受刺激?”江远庭想起振祺和铃兰受的苦,立即愤怒地朝唐亦琛的脸部挥了拳。 唐亦琛嘴角开始流血,不顾伤痛,猛地挥起拳头,砸向了江远庭的头部,边厮打边说道:“你自己当初做的好事,让铃兰伤心欲绝,你如今还有什么资格替她打抱不平。” 两人愈打愈烈,旁人纷纷上前,奋力将两人拉开。随后,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阮铃兰见有人打架,惊恐不已,抱着脑袋拼命摇头。 江远庭担心阮铃兰精神受到刺激,于是对身旁的人命令道:“把他给我请出去!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随即,数人上前,推着唐亦琛向外走去。 唐亦琛边被人推搡着,边颇不服气地说道:“江远庭!我跟你没完……” 阵嘈杂过后,唐亦琛被江远庭的人赶了出去。病房重新回归了沉静。 江远庭踉踉跄跄地走到阮铃兰面前,看着她白希的脸庞和清澈的眼睛,时间不敢相信她已经忘却了自己,忘却了两人之间的所有过往和回忆。 “你……你到底是谁?”阮铃兰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毛,满是防备地问道。 “我……我是你丈夫,铃兰。”江远庭看着阮铃兰说道。 阮铃兰瞪大眼睛,时间不敢相信,“我们结婚了?” 江远庭点点头:“我们几年前就结婚了,在江南水乡。我们不仅结婚了,还有了孩子。”江远庭随后命人将小振祺带了过来。 小振祺进病房,便冲到阮铃兰身边,喊着妈妈。 阮铃兰轻抚额头:“哦,天呐……怎么会这样?我怎么点都想不起来了?” “铃兰,你受了伤,等你康复以后,或许就慢慢想起来了。”江远庭耐心劝道。 阮铃兰时间难以接受眼前之事,随后又问道:“刚才那个人又是谁?”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7)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是个无关紧要的家伙。”江远庭草草地回答,不想阮铃兰过地去关注唐亦琛。 “你们两个,为什么打架?”阮铃兰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继续问着。他们两个人刚才打架,简直吓死自己了,完全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而争吵。 “因为些无关紧要的事”,江远庭含混地答道,随后又转移话题,“铃兰,你伤势还没好,早点休息吧。”江远庭安顿好阮铃兰后,准备转身离去。 阮铃兰突然问道:“你要去哪里?” 江远庭回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 “你不陪着我吗?”阮铃兰追问着。 江远庭听后连忙赶到阮铃兰身边,握着她的手,说道:“好!我陪着你……” 阮铃兰点点头,重新躺回病榻上,似乎有江远庭在身边,就能放心地睡去了。 第二天,阮铃兰刚醒,就听见外面有嘈杂声,似乎有人在争吵。 阮铃兰起身,悄悄打开门朝外面张望,见江远庭对面着个老妇人,老妇人身边着群人。 “铃兰伤势还没好,我肯定要留下。”江远庭目光坚决。 老妇人怒道:“你为了个女人,连母亲都不要了?在我过寿的时候,甩下所有人,跟个女人跑了?远庭,你是江家的顶梁柱,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江远庭反驳道:“谁爱当顶梁柱,谁就去当,我不稀罕。还有,铃兰需要休息,你们没事就请回吧。” “你……你这是在下逐客令?”老妇人怒目圆睁,“那个阮铃兰,当初不声不响地走了,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回来了。远庭,你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她在起……” “娘!”江远庭冷峻的脸上流露出坚毅的神情,“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娘费心。” “你……”老妇人气得不行,哆嗦着说道,“难道你都忘了吗?当初在府上,医生已经诊断她不可能再怀孕的,现如今又冒出个孩子来,谁知道那孩子是什么来路?” 江远庭猛地抬头,愤恨地说道:“当初下诊断的医生,我自会派人去查明情况。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在我的眼皮底下信口开河、搬弄是非?” 这时,又有个女子出来,说道:“远庭,娘的话也不无道理。阮铃兰当时说那个孩子是你的,是为了让你去救人,你可不能白白地就被她利用了。” 江远庭神色复杂地看了那个女人眼,语气沉重地说道:“玉川……大嫂,退万步讲,即便她真的在利用我,我也心甘情愿……” 玉川听后脸色大变,不由得退后了步,万万没想到江远庭会说出这番话来。即便阮铃兰在利用他,他也心甘情愿……这意味着什么?他如此不惜代价地去付出,是为了什么?玉川感到自己的呼吸时间紧促起来。如果江远庭和阮铃兰之间的感情如此深厚,那自己又算什么?自己当初和江远庭起度过的青春年少的时光又算什么? 旁的老妇人面色阴沉地说道:“远庭,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要这个家,还是要那个女人?” “不用想!我只要她。”江远庭目光坚决,瘦削的脸庞显得冷俊无比。 老妇人气得差点跌倒,手指哆嗦着指向江远庭:“好!你好样的……” 随后,老妇人扶了扶额头,对众人说道:“我们回去!让这个孽子独自在这里守着吧。” 待众人离开,江远庭开门进入病房时,见阮铃兰正倚在门口的墙角上。 阮铃兰见江远庭进来后,便垂下了如汪清水的大眼睛,嘟着嘴委屈地说道:“他们……不喜欢我……”阮铃兰完全听得出来,江远庭为了自己,和家人吵翻了天。显而易见,他们不喜欢自己,不喜欢江远庭和自己在起。 江远庭连忙伸手,将阮铃兰揽在怀中,轻声安抚道:“不用理会他们。” 阮铃兰依偎在江远庭怀中,感受着似曾相识的气息,随后又问道:“我为什么会受伤?” 江远庭松开阮铃兰,看着她白希清秀的脸庞,说道:“铃兰,那是场意外。” 阮铃兰仔细看着江远庭,观察着他的神情和语气,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可眼下却别无他法。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也想不起周围的人,大概世界上再没有比这痛苦的事情了。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江远庭关切地问道。 阮铃兰眨着大眼睛,用力点点头。 江远庭难得地笑了笑,用手轻轻刮了下阮铃兰的鼻子,说道:“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随后江远庭给阮铃兰披上件厚厚的大衣,牵着她的手走出了病房。 来到医院附近的处高档餐馆,身黑色风衣的江远庭拉着阮铃兰的手来到处座位前坐下。 恰巧在这时,江远庭发现旁边坐着玉川。 玉川看了阮铃兰眼,又看了看江远庭,眼神渐渐复杂起来。 江远庭没有说话,只点了些平日里阮铃兰爱吃的食物,随后给阮铃兰不断地夹菜,照顾阮铃兰好好吃东西。 半晌无语,玉川边无味地咀嚼着饭菜,边偷偷打量着江远庭,只是他的目光从未留意自己。 过了会儿,玉川突然开口说道:“二弟,李经理在里面的房间里,我们过去打声招呼吧。”玉川近年来不断参与江家的生意,与各方生意人士倒也熟络。 江远庭点点头,便随着玉川向餐馆的里面走去。 刚走到拐角处,江远庭便把玉川按到墙角,乌黑的眸子紧紧盯着玉川,厉声问道:“魏老爷死的那天晚上,你究竟都看到了什么?” 玉川有些惊恐地看着江远庭,仿佛从未如此严厉的他,不禁摇摇头说道:“我都和你说过了……” 江远庭摇摇头,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冷峻无比:“你亲眼看到阮铃兰杀人了?” 玉川时无语,看着江远庭凌厉的眼神,时间不敢开口说话。 “说!你到底有没有看到阮铃兰杀人?”江远庭红了眼,深邃的眼眸平添了不少愤怒。 “远庭,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玉川迂回地问道。 江远庭紧紧盯着玉川,说道:“你别管这些!你只需要说,你是否真的看见了阮铃兰杀了魏老爷?” “当时场面很混乱,远庭”,玉川的眼睛开始湿润,“我当时都吓傻了……” 江远庭摇摇头:“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当时你对天发誓,说亲眼看到了阮铃兰杀人,所以你才会指证她。” 玉川不可置信地看着江远庭,问道:“远庭,你在怀疑我,是吗?” “是!”江远庭态度十分笃定。 玉川脸上满是委屈,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意识到,江远庭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眼泪顺势而下,啜泣着说道:“远庭,我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指证阮铃兰,被杀头的就会是你。” 江远庭的眼神满是失望与痛心,定了定神,随后又说道:“是阮铃兰替我顶了罪,随后你又指证她?玉川,你……”江远庭再也无法说下去,时间不知该痛恨谁。 “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认定是杀人凶手?远庭,我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我也很难过……” “你为什么直瞒着我?”江远庭的神情极为复杂。 “远庭,我是为了你着想。我担心你若是知道内情,会加痛苦,所以我才选择了不说”,玉川哭着说道,“当年的事,牵扯到了命案,牵发而动全身,所以我始终埋藏在心中。” 随后,江远庭又意味深长地问道:“当年给阮铃兰下诊断的两位医生,你都认识吧?” 玉川听后登时惊呆住,没想到江远庭在暗中查到了这么线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陈年往事下子都被挖了出来?玉川时间慌了神,开始语无伦次:“我……我当时是好心,给阮铃兰介绍医生……” “那两个人收了不少好处,也是从你那里支出的吧。”江远庭穷追不舍地问道。 玉川惊讶地看着江远庭,强烈地感觉到他跟自己的距离越来越大,自己越来越无法把握住他。 玉川拼命摇头:“远庭,我……我没有……” “有些事,不查倒也罢了。旦查起来,尽管时隔数年,谎言仍是经不起推敲的。江家上上下下,没有我查不到的事。玉川,你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低估了我的能力?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做?”江远庭压迫感十足地看着玉川。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8)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此时的玉川已是泪流满面,神情万分痛苦地说道:“远庭,你我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当初要不是老太太的强硬态度,我们早就已经在起了,哪里会有阮铃兰什么事?尽管你我二人被迫阻隔,彼此相望而不能相守,可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我,我的心里也有你,这就足够我欣慰了。可是后来,你娶了亲,变得越来越不样。我虽说不上具体什么变化,可我能感觉到,你的目光越来越地流连在阮铃兰身上,你提起她时眼睛会笑。你知道吗?远庭,那对我来说有痛?即便我们不能在起,可我始终觉得,我们的心是在起的。可我把握不住你的心了,远庭,我唯的欣慰和希望都要失去了。到了最后,我连见你面都难。我以为你忙于生意,无暇顾及,可我发现事情不是这样,你在花费心思陪着阮铃兰,努力使她开心。远庭,你变心了,你知道吗?” 江远庭痛苦地闭上双眼,自己何曾不是百倍煎熬?要承认自己变了初心,违背了年少时的铮铮誓言,无异于拿刀直刺心脏。自己不想这样,可事实就是这样发生了,这比任何事情都让自己难以接受。自己直逃避这点,可越是隐藏,越是痛心。 沉默了许久,江远庭终于缓缓开口说道:“玉川,从今往后,你与大哥好好过日子吧。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玉川听后万念俱灰,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和光彩,随即毫不犹豫地头朝对面的墙壁撞去。 江远庭见状,连忙拉扯住玉川,痛心地问道:“玉川,你这是做什么?” 玉川痛苦绝望地说道:“若是你的心都不在了,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还有大哥……”江远庭时间进退两难。 玉川转过头,眼神决绝地说道:“当初老太太态度强硬,我们都没有彻底死心,而是选择放弃了切去私奔。可后来要不是他以生命相要挟,老太太派人千里追击,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 “玉川,造化弄人。年少时,你与我都是真心地喜欢对方。可如今……我爱上了阮铃兰,爱得刻骨铭心”,江远庭开始直面自己内心深处始终不愿揭开的谜底,那尘封了年的隐秘,“算我对不住你,玉川。过往你所做的切,我都不再去追究。你与我,终是无缘……” 另边,阮铃兰等了许久,都不见两人回来,便有些百无聊赖。这时,街对面有商家开业,正在举行隆重的盛典。 阮铃兰时兴起,不顾自己身上伤势未愈,便跑了出去看热闹。 舞台中央,有人表演着各式杂耍,吸引路人驻足观看。不会儿,商家为了吸引的顾客,开始分发各式价格不菲的礼品。人群涌动,纷纷开始去抢礼品。人们不断地拥挤,阮铃兰被夹在中间,险些被人挤倒。 周围是疯狂的人群和商家喧嚣的吆喝声,阮铃兰有些吃不消,想要离开拥挤的人群,无奈被人潮不断推搡和拥挤,根本无法脱身。 正当阮铃兰出于混乱不堪的漩涡而被挤得呼吸困难之际,双手拉住了自己。在那双手的护卫下,阮铃兰顺利地步步摆脱了人群。 待来到人群外围,阮铃兰刚想开口道谢,却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和江远庭在病房里打架的那个人。 “你没事吧。”唐亦琛关切地问道。 阮铃兰轻轻捋了捋头发,微笑着说道:“我没事,谢谢你!” “铃兰,我知道有些事你想不起来了。不过我们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了,我叫唐亦琛。”唐亦琛伸出手去,重新在阮铃兰面前介绍自己。 阮铃兰同样也伸出手去,握住了唐亦琛的手,说道:“谢谢你刚才帮了我。” “铃兰,我们是朋友。以后你要是有了什么难处,或是需要帮忙,就随时来找我,我定全力以赴。”唐亦琛握着阮铃兰的手说道。 阮铃兰虽然记不起来眼前之人,但感觉他和善得很,便毫无防备地点点头:“谢谢你!” 正在这时,江远庭慌慌张张地走出餐馆,四处瞭望,突然发现阮铃兰正和唐亦琛说话,两人还手握着手,连忙不顾切地冲了过去。 江远庭将阮铃兰拉到自己边,手揽着阮铃兰,手指着唐亦琛说道:“我说过,不许你见铃兰。” 唐亦琛冷笑着说道:“江先生,铃兰是个大活人,你总不能关她辈子。况且,你们已经离婚了,铃兰是自由的。” 阮铃兰听后吃惊地看向江远庭,自己和他已经离婚了?为什么? 江远庭不以为意地反击道:“当初的离婚协议,我根本没有签字,怎么可能会离婚?铃兰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妻子。你最好离她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唐亦琛瞪大眼睛,没想到江远庭还有这手,在离婚协议上做了手脚,不过随后又恢复冷静,说道:“江远庭!有天,铃兰恢复了记忆,你看她还会不会跟着你?” 唐亦琛的话正中江远庭的痛处,自己不是没想过,铃兰突然失忆未必不是件好事,自己和她之间,有过太伤心的过往,她能忘记也是好的,如果有天她恢复了记忆,会不会把难过的部分也想起来,从而厌恶自己? 唐亦琛冷笑着看江远庭神色上的慌乱,说道:“江远庭!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迟早都有天会面临这种后果的。我们走着瞧。”唐亦琛说完转身离去。 阮铃兰侧过头去,观察着江远庭神色上的变化,开始意识到,自己和他之间没有那么简单,可事实到底是什么,他却始终不肯告诉自己,难道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江远庭轻抚着阮铃兰的长发,说道:“外面混乱,你又伤势未愈,以后不要随便跑出来了。” 阮铃兰点点头,刚才虽有惊无险,但确实让自己受了不小的惊吓。 江远庭拥着阮铃兰回到了医院。病房里,小振祺紧紧依偎在阮铃兰身边。 阮铃兰不敢相信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不过见小振祺模样煞是可爱,又十分粘着自己,便很快和他熟络了起来,抱着他不停地玩耍。 江远庭在旁,看着阮铃兰拥着儿子,眉眼中满是笑意,心下不由得开怀起来,随之又感到丝沉重,如今的切都是建立在阮铃兰失去记忆的基础上,旦有天……江远庭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令人不安的事。 夜深人静,阮铃兰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要陪着小振祺入睡,便将江远庭支开了。 待江远庭离开后,阮铃兰边陪着小振祺玩贴纸,边有意无意地问道:“小振祺,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都喜欢。”小振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如果有天,爸爸和妈妈分开了,你愿意跟着谁呢?”阮铃兰继续问道。 “爸爸和妈妈为什么要分开?”小振祺抬起头来,眨着大眼睛不解地问道。 “我是说如果,如果爸爸和妈妈分开的话,你愿意跟着谁?” 小振祺想了想,说道:“妈妈。” “为什么?”阮铃兰轻抚着小振祺的头问道。 “从小就只有妈妈带着我,从来都见不到爸爸。”小振祺认真地说道。 阮铃兰这才知道,自己和江远庭之间,果然是有问题的。自己应该是直独自抚养孩子,那江远庭去了哪里?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爸爸为什么不在身边?”阮铃兰继续循循善诱,试图从孩子身上寻找答案。小孩子不会撒谎骗人,他的话应该最可信。 小振祺摇摇头:“我不知道。妈妈你没和我提过爸爸,爸爸最近才出现的。” 阮铃兰意识到,这几年来定是发生了什么,而小孩子知道的内情并不,自己应该没和他说那么大人之间的事情。 休养几日后,阮铃兰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江远庭便将阮铃兰办理了出院,随后接回了住处。 阮铃兰打量着陌生的房间,问道:“我们以前就住这里吗?” 小振祺接道:“没有,我们以前住在大杂院,还住在山上……” 江远庭听后连忙将小振祺抱在怀里,说道:“宝贝儿子乖,想吃什么?跟爸爸说。” 小振祺立即来了兴趣,歪着头思索了会儿,说道:“我想吃饼干和罐头。” “好!我让人带你去吃好吃的。”江远庭随后将小振祺交给了旁人。 待小振祺离开后,阮铃兰将发髻散开来,连日来在医院里,自己始终难得放松。 江远庭望着阮铃兰清丽无比的脸庞,见她如墨般的长发披散开来,清澈动人的眼眸波光流转,不由得失了神,于是走近阮铃兰,将她揽入怀中,刚想和她亲近,却被她惊恐地避开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人生若只初相见(1)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阮铃兰脸防备地看着江远庭,十分不适应他如此亲近的举动。 江远庭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如今在她眼中,只是个略微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江远庭试探着轻抚阮铃兰的长发,安抚道:“铃兰,你是我妻子,我不会伤害你……” “你纳过妾吗?”阮铃兰侧过头,突然好奇地问道。 江远庭时愣住,随后解释道:“纳过……不过,铃兰,你听我解释……” “哼!”阮铃兰头偏,根本不想听他解释。 “铃兰”,江远庭将阮铃兰的头扭转过来,说道,“当时事出有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阮铃兰嘟起嘴,嗔怒地看着江远庭,问道:“那你为什么娶我?你娶了我,为什么还要纳妾?” 江远庭安抚地握住阮铃兰的肩头,说道:“铃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只喜欢你个,我只和你在起。” 阮铃兰看了看江远庭,摇摇头:“哼!我不信!” “那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江远庭问道。 阮铃兰转了转眼珠,恶作剧般地说道:“那你把莎士比亚的诗歌全部背给我听!” “全部?”江远庭瞪大眼睛,惊讶地问道。 阮铃兰故作认真地点点头:“是啊。人家能写得出,你就不能背得出吗?” 江远庭头冷汗,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阮铃兰看着窘迫的江远庭,突然觉得很有趣,偷偷地笑个不停。 第二天,江远庭让人拿来本莎士比亚的诗集,虽说以前给阮铃兰买过本,但从未仔细读过。这次翻看看,好个莎士比亚,闲着没事竟然写了这么诗。 江远庭看得头晕得很,无奈之下,为了赢得阮铃兰的信任和好感,只好硬着头皮首首地读,篇篇地背。偶尔休息时,江远庭会不停地感慨,为什么莎士比亚总是这么抒情,为什么就不能做点实际的事? 晚饭时分,江远庭将白天背好的首诗,说给了阮铃兰听。 还未等阮铃兰开口,旁的小振祺不由得摇摇头:“爸爸,你还是单独跟妈妈说吧,我听了都起鸡皮疙瘩。”说完抱着饭碗走出了餐厅。 “这个臭小子……”望着小振祺的背影,江远庭脸愤恨地说道。 阮铃兰边笑边摇头:“你还当真去背了?” 江远庭点点头:“当然了,我每天背几首,这样……” 阮铃兰见江远庭神情颇为认真,便摇头说道:“我和你开玩笑的,你不必当真。” 江远庭急了,连忙握住阮铃兰的手:“我可是当真了。你说过,我要是能背完,你就相信我了。”这样来,自己就能和她真正在起,她就不会再怀疑自己了。 阮铃兰无辜地眨着大眼睛,问道:“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江远庭坚定地点点头。 阮铃兰想了想,说道:“那好吧,那你就背百首吧。” 江远庭听,立即来了精神,认真地说道:“言为定,等我背完百首,你就相信我所说的。”说完江远庭便颇有兴致地拿起了书,继续背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阮铃兰除了照料小振祺外,其余时间闲来无事,便去不远的学堂旁听课程。阮铃兰翻看熟悉的书本,感受着浓浓的书墨之香,时间倒也清净自得。 天气渐渐寒冷起来,阮铃兰在图书馆看了会儿书,愈发地觉得手脚冰凉。此时朝窗外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雪,天地间竟是片白茫茫的景象。大朵大朵的雪花落下,平添了几分冬日的寒意和静谧。 系着围巾的阮铃兰朝外走去,刚走出没远,就被个雪团砸中。冰冷的雪团融化在衣领里,阮铃兰顿时觉得冷得不行,回过头看去,见身着黑色风衣、英挺俊逸的江远庭在不远处坏笑个不停。 阮铃兰美丽的脸庞顿时嗔怒起来,抓起身旁的雪,朝江远庭砸了过去,没想到却被江远庭轻松地躲过去了。阮铃兰加恼火,又取了雪团,不停地朝江远庭砸去。 这时,江远庭也发起了攻击,又个雪团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阮铃兰的脸庞。阮铃兰登时怒了,拿着雪团冲江远庭跑了过去。 江远庭笑着跑开了。阮铃兰在后面穷追不舍,心想要追上他。跑了会儿,阮铃兰脚下被石块绊倒,突然摔在了雪地上。 阮铃兰还未挣扎着爬起来,面前便伸出了只手。江远庭将阮铃兰冰冷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里,将她拉了起来,随后关切地问道:“冷不冷?” 阮铃兰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低着头红着脸,刚想回话,就被个雪团蒙住了脸。 “江远庭……”阮铃兰大为恼火。 这时江远庭脸坏笑地逃开了。阮铃兰继续朝前追,边追边朝江远庭砸雪团。时间,两人你追我赶,打起了雪仗。 跑着跑着,阮铃兰突然感到气喘吁吁,于是心生念,改变了策略,佯装立不稳,不小心跌倒在地。 江远庭见状,连忙跑了过来搀扶起阮铃兰。这时,阮铃兰将早已准备好的雪团塞到了江远庭的衣领中,计谋终于得逞,自己总算报了仇了。 阮铃兰还没来得急得意,便被江远庭重新放回到雪地上。 “你既然这么喜欢雪,就留在雪地上吧。”江远庭说完便离开了。 挣扎着起身的阮铃兰不小心,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下是真的伤到了腿脚,很难起来。 阮铃兰在后面呼唤道:“江远庭……江远庭……” 可江远庭并未回头。 阮铃兰气得大喊:“江远庭,你钱包掉了……” 这时,江远庭回过头来看了看,发现阮铃兰似乎真的发生了状况,于是朝阮铃兰走了过去。 阮铃兰腿脚疼痛难忍,只好由江远庭背了起来。 阮铃兰在江远庭背上,嘟着嘴抱怨道:“你果真是个财迷,听见钱包掉了才回头。” “没错”,江远庭边背着阮铃兰,边朝前走,“我不仅是个财迷,还是个赌鬼。” “你还赌博?”阮铃兰睁大眼睛问道。 “是啊,我的家财全是靠赌博赌来的,包括老婆你,也是我赌来的。”江远庭强忍着笑意说道。 “什么??”阮铃兰不可置信地看着江远庭的后脑勺。 “当初我得了第二名,所以赢了你。”江远庭煞是认真地说道。 “那第名得到了什么?”阮铃兰追问道。 “头牛。” 阮铃兰气得掐向江远庭的脖子:“让你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江远庭表情夸张地喊道:“老婆大人饶命啊,小的不敢了……” 回到住处以后,阮铃兰和江远庭刚进门,就见小振祺飞快地跑了过来。 “妈妈,妈妈,快来看我画的画。”小振祺将画板递给了阮铃兰,“这是妈妈,这是爸爸,这个是我。” 旁的江远庭看了画以后,不由得眉头紧锁,不满道:“臭小子,你竟然把我画得这么丑。” “妈妈最漂亮,振祺最英俊。爸爸,你就负责做我们的陪衬好了,你虽然长得差了些,但我和妈妈坚决不嫌弃你……”小振祺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这个臭小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江远庭佯怒着,作势要追打小振祺。小振祺咯咯地笑着跑到了阮铃兰身后。 “臭小子,你给我出来……”江远庭对着阮铃兰身后的小振祺喊道。 小振祺不甘示弱,求助于阮铃兰:“妈妈,爸爸欺负我,你还是罚他倒着背诗吧。” “你……”江远庭被儿子气得不行。 阮铃兰在中间劝道:“算了,儿子还小,不要计较那么了。” “他人小鬼大,再不给他点教训,他就嚣张了。”江远庭明显怒气未消。 这时,小振祺躲在阮铃兰身后,朝江远庭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江远庭是恼火,伸手将儿子扯了过来,刚作势要打,就听见有人来通报:“二少爷,大事不好了,您快回去看看吧,大少爷突然发病,医生说可能撑不过去了……” 江远庭听后,连忙放下小振祺,叫人去备车。 “我和你起去吧。”阮铃兰见江远庭神色慌张,江家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便提出与江远庭同去。 江远庭没有想,吩咐人照看好小振祺后,便带着阮玲兰冲了出去,上了车子。 车子路狂奔,江远庭仍不停地让司机加快速度。阮铃兰见江远庭神色焦急,便握住了他的手,希望能给他些安慰和支持。 江远庭回望着阮铃兰,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目光里除了担忧,了分欣慰。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人生若只初相见(2) 高门佳妻 作者:纤雨青竹 待江远庭和阮铃兰赶到江家大宅时,江家上上下下已乱成团。 江远正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旁的玉川早已哭成了泪人。老太太来看过几次,得知医生束手无策后,连连叹气,随即心力交瘁,也跟着卧床不起。 江远庭赶到大哥病榻前,连忙询问情况。 玉川泣不成声,哭得说不出话来。这时,旁的下人答道:“连日来天气冷,大少爷身体不适,直咳嗽。本来要带大少爷去医院,可大少爷说这是老毛病,吃几副药就好了。可是结果不仅没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昨天开始发高烧。今天请来了医生,医生说大少爷身弱体虚,这次又耽误了治疗,恐怕无力回天了。” 江远庭听后,眼睛里满是震惊和悲痛,不禁看向病榻上双眼紧闭的大哥。 江远庭记得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总是很调皮,不是上房揭瓦,就是下河挖泥,每次闯了祸,母亲要责罚时,自己总是眼珠子转,嫁祸给大哥。大哥不仅没有揭穿自己,反而是笑笑了事,心甘情愿地接受母亲的责罚。 自己念书时,总是投机取巧,很东西记得快,忘得也快。大哥则不同,他直遍遍地苦读,直到彻底弄懂为止,虽然学得很慢,但功夫扎实。当时的教书先生就曾经说过,自己只是头脑灵活而已,大哥则是用功到位,稳扎稳打,耐得住打磨。 大哥从小体弱病,自己年幼无知时,对此并不能理解太,也体会不到大哥的种种痛苦。每当大哥病发时,自己却总是抱怨他不能陪自己玩,不能陪自己读书和搞破坏了。每当这时,大哥总是撑着病弱的身体,满是愧疚地向自己保证,等病好后定补回来。 自己虽然顽劣,但也有脆弱的时候,有时候会被异常繁忙和脾气暴躁的母亲严加训斥。自己也会在四下无人时暗自伤心,想不通自己哪里又做错了。这个时候,大哥总会笑意盈盈地走过来安慰自己,给自己看书上的图片,上面是群鸟在飞。大哥告诉自己,领头的鸟承受的阻力最大,也正因为有领头鸟的带路,后面的鸟才会飞得加轻松。大哥语重心长地跟自己说,他体弱病,难当重任,而自己则是江家的顶梁柱,注定要承受的考验和挑战。个人,能承受得越,成长得越快,直到成为领头的鸟。“直朝前走,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成为领头的那个人,大哥只要有口气在,就会始终支持你。”大哥当时边咳嗽,边认真地告诉自己。那天的天气晴好,阳光照射下来,映在大哥的脸上。自己突然感觉十分温暖,无论有什么痛苦和困难,大哥总会在自己身旁。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大概是玉川来到江家以后吧。那时的玉川,家破人亡,路随着灾民逃难到宁州城。当时江家设立了赈灾的施粥棚,自己偶然前去时,在人群中发现了瑟瑟发抖、饿得面黄肌瘦的玉川。人群拥挤,瘦弱的玉川很快被人推开,根本抢不到粥。自己连忙命人散开,亲自盛了碗粥递给她。 自那以后,玉川留在了江府,做些下人的差事。自己有时会去看她,久而久之,便了解了她的身世和遭遇。后来,母亲发现了自己行为的异常,便不准自己再探望玉川,否则便把玉川撵出府。 母亲越是禁止,自己越是偏不服从,不仅时常与玉川见面,还为了给玉川出头,责罚了母亲身边的人。母亲怒之下,要把玉川配给府里的小厮做媳妇。自己苦苦哀求,最终没能执行。可是,这时母亲把玉川打发到大哥那里,让她照顾病弱的大哥,伺候他的衣食住行。 时间流转,自己忙于学做生意,无暇顾及其他。可朝夕相伴之下,大哥对玉川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感情。大哥常年卧病不起,玉川这样个明媚的年轻姑娘常年伺候在左右,难免会动心。可是,当初是自己率先发现了玉川的存在,自己与她早已彼此心意相结,没想到对自己直关爱有加的大哥会横插进来。 万事都逃不过母亲的眼睛,她老人家不仅不允许兄弟二人争夺同个女人,不允许自己娶玉川,因为玉川只是个逃难来的下人而已,自己是不能娶这样个姑娘的,自己的使命是要联姻,强强联合,将江家的势力做到最大才行。在母亲的逼迫下,年少的自己带着玉川,决定离家出走,去外面闯荡世界。青涩的时光,稚嫩的誓言,经不起现实的轮番打击。自己和玉川私奔之后,不仅路穷困潦倒,而且还要逃避母亲手下之人的千里追击。就在自己精疲力尽、无路可走之际,传来了消息,大哥病不起,并且拒绝玉川以外的任何人来照顾自己。 面是黯淡的前方,面是亲情的相迫,万般无奈之下,自己选择了回来,回来接受残忍的现实。后来,母亲找术士掐算过,说是玉川的八字和大哥十分相合,有她做冲喜丫头,大哥定能好转。种种考量之下,母亲将玉川许配给了大哥,丝毫没有顾虑到自己的心情。自己和大哥的关系也日渐疏远,不再似从前那般亲密无间。 自那以后,自己百般消沉,世间种种,对自己全然没有任何吸引力,每日如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尽管表明光鲜,但自己却看不到光,也看不到希望。 后来的后来,母亲也给自己定了门亲事,对方是宁州城大户的千金。自己苦笑着,接纳了这决定。事实上,自己娶谁都无关紧要了,重要的事自己的心已经死了,随着大哥和玉川的婚礼起死去了。 自己整日流连在外,不是在酒肆饮酒,就是去戏班听曲,每日过得逍遥,却不自在。何况,家里又了个活生生的摆设——自己的妻子,呵呵,她是谁?有着怎样的性情?是否也有喜怒哀乐的心情起伏?自己点都不关心,权当府里了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可就是这样个“无关紧要”的人改变了自己,她和自己同前往京城,去为江家生意寻找出路,她蹙眉沉思时,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振兴家业,比自己还要上心。她对感情同样执着,以至于不惜代价地去追求。她对身边的俗世纷扰并不关注,即便自己深受其害,也不以为意。她喜欢读那么摸不着边际的诗歌,她懂得隐忍和体谅,懂得坚强与付出。不知不觉间,自己与她起经历了许,也成长了许。岁月,经过沉淀,早已将痕迹铭刻在生命里。心心相印也好,感动与付出也罢,自己和她在起,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光与火,自己喜欢她的颦笑,想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献给她,想和她依偎在起,波澜不惊地度过每个平淡的日子。 正当江远庭陷入痛苦的回忆中不能自拔时,旁的阮铃兰提醒道:“大哥的手好像动了下。” 江远庭连忙抬起头,看着大哥,希望奇迹能够出现,希望能再次看到大哥如春日般的和煦笑容。 过了许久,大哥江远正果然缓缓睁开了眼。江远庭惊喜地握住了大哥的手,说道:“大哥,你醒了?” 江远正环顾了四周,看了看周围的人,随后艰难地发出了声音:“远……远庭,大哥对不住你……” “大哥,别说这些了。”江远庭此时早已将过去的事情置之度外,惟愿大哥能尽早康复起来。 “远庭,大哥知道你的心思,直都知道。大哥……从小就什么都让着你,可那次……却抢了你心里在意的人,是大哥……大哥对不住你……我这生,有大半时间躺在病榻上,只有玉川照顾我时,我才感受到活着也可以有美好、有意义。大哥不是有意要跟你争夺,大哥当时……只是想跟命运和死神争夺,希望自己不再是个废人……”江远正费力地说了许的话。 “我早就不怪你了,大哥。”江远庭哽咽着说道。没错,自己早就不怪他了,时间流逝,自己也点点放下了恩怨纠葛,尤其是自己遇到了阮铃兰之后,才有了刻骨铭心的爱意,这份爱意远比年少时的青涩和稚嫩要沉重得。 这时,旁的玉川擦了擦泪水,对江远正说道:“你少说些话,留足力气,养好身体要紧……” “玉川……”江远正握住了玉川的手,说道:“作为夫君,我没能给你好的生活,整日要你和个病人在起,实在是难为你了……” 玉川的眼泪又夺眶而出,随即摇摇头:“你不要说这些,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