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改造》 第1章 菊花系统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卫双行是个地产黑心商,认识卫双行的,提起来绝对会摇头说那不是个东西,甭管别人是说得含蓄还是说得讥讽,卫双行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卫双行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但他比起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恶棍,还是有定距离的吧?可为啥别人能好好活着,他就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炸成灰呢。 眼珠子和脑浆起崩了,连着飞了的还有他的手臂和腿脚,卫双行灵魂虽然出了窍,但撕裂样的痛跟累积似的,级级叠加上来,如果他还能疼死过去,他早又死次了。 卫双行的魂体抽搐了好会儿才慢慢平息下来,他看看自己东边儿的手臂,又看看西边儿的眼珠子,最后看向不远处脸憨像的榴弹兵,脸黑成了锅底,他卫双行横着走这几年,可还没遇到这么不长眼的,连尸体都不放过! “看清楚了?”死老头笑得小胡子颤颤的。 “看清楚了。”卫双行嘴角抽了抽,他这次不但没拿到古典,还把命给搭了进去,死相凄惨。 “所以说嘛,你个好好的土豪不当,非得找什么宝典去挖人家祖坟,人家能放过你吗?”老头啧啧舌,手里的须木拐杖在地上点来点去,落地却是点声音都没有的。 “……”现在说这话有屁用,卫双行面无表情,“你想怎么样?” 他连肉身都没了,纠结那些有什么用。 卫双行转头看向半截身子塞土里的老头,抱着手臂说得理所当然,“帮我投胎到这家,你说个数。” 你当什么都能用钱买?老头口气憋得差点厥过去,渣男指数路飙升,他想控都控不住。 卫双行哼了声,他还真难遇到钱不能解决的事儿,“说个数吧。” 卫双行想了想,补充了句,“我让人给你换成十倍的冥币,再给你捎个大波霸,怎么样?” “呸!”老头甩着手里的拐杖气得喘了起来,“你想的倒美!老子用不着那玩意儿。” 卫双行撇撇嘴,打算去看看埋地底下的那东西,来都来了,他不看眼,岂不是真要死不瞑目了。 “看来炸成碎片的痛苦都治不了你,死性不改,嗯哼。”老头咕哝了几句,想着是不是让这猪狗不如的东西重新回炉试试绞肉机的味道,看卫双行个劲儿的往人家坟堆里钻,顿时不耐烦起来,索性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都说了,“那东西不在这儿,你弟弄的假消息,你还真蠢兮兮的上钩了,顺便告诉你,上榴弹还是老三的主意,哼,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卫双行看着笑得贱兮兮的臭老头,冷笑了声,“我现在要去投胎,你要跟着么?” 他家那个幺弟二弟,想要他的命又不是天两天,这次能捏着他的弱点把他引来深山老林里干掉,兄弟几个还能在魔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下手干净利落又心狠手辣,这副做派倒是超出了卫双行的意料。 卫双行起了点回去的心思,他被人炸成了灰,不报仇,倒不是他的风格了。 不过这臭老头直跟旁边没完没了的废话,是几个意思? “咳,我说你干嘛非得做个黑心商,现在弄得个众叛亲离的凄惨下场。”老头脸色有些不自然,寻思着这厮知道自己下场凄惨,总归会反省下吧,“想不想看看你的葬礼?” 想得到回事,亲眼看见是另回事。 “啧啧啧,你瞧瞧你做的孽。”臭老头意有所指,卫双行看着殡仪馆里花花绿绿的人,好半天才想起来这十几人半都和他有瓜葛,有几个印象深的,数是商场上的对手,有人被逼进了号子,有人被逼上了死路,破产露宿街头算轻的。 商场如战场,卫双行这十几年走过来,背的都是骂名,什么世家善缘茬也没留下,他死了解气的不少,来吊唁的,估摸都是挂着仰头卖狗肉,没个诚心的。 不过那关他什么事,输就得输得起。卫双行冷冷看着群人在灵堂上闹事,不耐烦旁边着守灵的家子,怎么还不让人轰出去! 臭老头姓莫,从入这个行当到现在几百年,看惯人间烟火,愣是没见过这么个死了都不要脸的,也不怕人家戳脊梁骨。 莫老头想到自己的任务,觉得上面越来越假仁假义了,人能渣成这样,也算是奇葩朵,直接投畜生道轮回得了,玩什么修行! 卫双行这代和他沾亲带故的不胜数,光是亲弟弟就有三个,妹妹也有俩,爹早死了,后母还留着,堂子的人正来遗像旁给他吊丧呢。 卫双行在商场摸爬滚打十几年,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眼色,眼看去清二楚,同时也非常想不通,他‘自问’没对不起这几位,何必做出副他死了还想鞭尸的模样。 卫双行懒得反省,朝臭老头挥挥手,再没看下去的兴致了。 看样子亲情牌虽然有用,不过效果不大啊。 臭老头暗自观察了半响,跟在卫双行旁边,要说的话在嘴巴里转了圈,再开口就成另番模样了,“你还想不想要那个内经宝典了?” 刚才的事对卫双行冲击不小,似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也没那么有吸引力了。卫双行没说话,脸色阴晴不定的着,有些莫名地细数着心里翻腾的情绪,内疚?后悔?暴虐?恨?失落?还是不甘? 卫双行有些不是滋味,死的凄惨不是惨,惨得是这些随之而来的负面情绪,凭什么?他没做错任何事! 卫双行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现在想弄死那些人,害他的人,加上和他作对的人,让他心情不爽的人。 莫老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卫双行,人渣已经进化成非人类了,狗东西也不想想,自己要是真没错,怎么就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人总要有自知之明吧?莫老头忍了忍没忍住,“有句话说的好,如果你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那定是你的错,你觉得这句话怎么样?”是不是该反省下? “狗屁。”卫双行开始往外飘,可惜了他万贯家财,最后便宜了别人,他经轮回,可就什么都没了。 卫双行有些不甘心,想回去报仇的心也越发急切起来。 “………”莫老头觉得想让这厮悔过自新简直是异想天开,管闲事。 莫老头脸嫌恶,暗想直接让这狗不理的东西尝尝新系统的厉害,就知道做人不能这么没活路了。 莫老头在心里嘿嘿笑了两声,双手杵着拐杖微微直了些,他必须得让卫双行心甘情愿接受他的条件,不管威逼还是利诱,今天这小子就得乖乖听话,“我能帮你,但同样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需要付出些时间和精力,接受我的交换条件,任务完成后你不但能重生,还能拿到不少稀奇古怪的宝典,你答不答应?” “我答应。”为什么不?卫双行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跳火坑跳得非常爽快,“说吧,什么任务。” “首先,要是能养些东西,你想养什么?”莫老头对卫双行非常不爽,例行问话问得非常不甘愿。 “藏獒。”卫双行毫不犹豫地说。 藏獒你也配!莫老头看着不可世死不悔改的卫双行,眼珠子转,心里恶劣的因子蹭蹭蹭往上涨,弯着腰脸不忍地拍拍卫双行的肩膀说,“兄弟,藏獒没有,以后你就好好养菊花吧。菊花修身养心,还能静心败火,正好适合你。” 卫双行直觉不是好事,虽然他把大部分余的时间都贡献在兴趣爱好上,又加上他本身冷心冷肺,到现在还是处男枚,但并不妨碍他知道菊花是什么意思。 卫家富了好几代,到卫双行这茬,卫家算是走到顶峰了,金钱不能用数计算的时候,人享乐的本性也就上来了,吃喝玩乐都是最顶尖的,卫双行该接触的也接触了,出门在外应酬,听的最的花,就是菊花。 菊花不是个好词,臭老头这是故意膈应他呢! “老头子走了,时机到了,老头我自然会出现的!你要恨就恨吧!哈哈哈哈哈……”莫老头像故意似的,说完身形就散得无影无踪了。 卫双行哪还看不明白自己被耍了,顿时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好半天才压下暴虐的冲动,简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的意识被带进了个空旷的领地。架子上的册子正闪着光,卫双行很快就知道莫老头是什么意思了。 “养殖系统自动绑定,体验者通过提高宿体的良性情绪,获取营养液,浇灌灵体菊花,收获两亿株灵体菊花,体验者可解除系统契约,并拿到系统奖励。” 卫双行代奸商,读完就接收了个信息,他被人监控了,或者被个不知名的东西监控了! 卫双行毫不犹豫地开始抗议,他脑子里句话还没过滤完,灵魂和*撕裂的剧痛下子席卷了他意识,卫双行疼得双目泛白,恨不得直接用刀子戳死自己,这样的痛他曾经经历过次,并且历历在目。 被榴弹炸飞的时候,就是现在这般想让他自杀的疼。 “error,体验者已经达成契约,体验者需履行承诺,系统自动惩罚灵魂淬炼次,时长十五分钟。体验者若继续尝试违背承诺,本消息不重复提示,但时长累加。” 这次居然是语音,不疾不徐不带任何情绪,说出的话却干瘪得让卫双行差点没呕出血来。 卫双行又在脑子里生生死死的折腾了好几回,疼痛这玩意儿就不是能习惯的东西,它只会让你好好记着生不如死的疼痛,疼回怕回。 哪怕他来上百遍,结果也是样的。 两个小时以后,卫双行是点力气都没了。 因为长时间没有动作,系统自动默认选择,卫双行屈打成招,直接被领进了系统。 “体验者首次绑定成功,奖励菊花五十株,体验者须在两日内获取营养液并浇灌次,否则若菊花生长出现异样,参与者将承受系统惩罚,惩罚力度根据损失程度由系统自动判定。” 空旷混沌的空间里自动种了小片菊花,卫双行眼睁睁地看着豆芽似的小幼苗点点的拔高,碧翠的掌叶以他看得见的速度匀匀往外延伸,卫双行甚至能看清细细的杆颈正在逐渐变粗,嫩绿的的颜色层层叠加,点点加深,最后长成了成年植物的模样。 不过眨眼,地上就就撑出了片花骨朵。 卫双行盯着花骨朵愣了好会儿,他本就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会儿亲眼见证了场生长的力量,心里的震撼不小,这都逆天了都。 卫双行对旁边搁着的册子倒是有了点期待,他想知道剖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还能弄出什么东西来。 刚才疼痛的余波还在,他面前的可是个不讲情面的机器,卫双行最后也没动手,只能作罢。 不管如何抗拒,看着面前新奇的切,卫双行知道博弈开始了。 第2章 洛阳安府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靖国,崇化二十四年,洛阳安府。 个再破败不过的房间。 张木板床,简陋的茶几,老旧的屏风,笨重的书柜,以及桌子上廉价的笔墨纸砚,对过惯好日子的卫双行来说,实在没有样舒心的。 卫双行冷汗蹭蹭的从床上爬起来,那什么狗屁淬炼的余波还在,他现在两眼发晕,转转眼珠都觉得费力。 卫双行休息了会儿,才又催动自己的意识跳进系统空间里,里面的花骨朵没什么变化,跟塑料的样,动也不会动,卫双行新鲜劲过去,现在双眼睛只放在册子上了。 总共有三页,第页上写着第个宿体的基本信息,后面两页上空白着,第页最下面署名他必须次性收获五十株灵体菊花,才能查看后续的内容。 上面的信息十分简单,只有些大致简介。 安锦清,安府安老爷安品富的庶子,上面有个大哥二哥,个三姐,下面有两个弟弟,安锦清排行第四,庶出,母亲徐氏地位低下,十五岁,至今没什么建树,还未娶妻,但房里有个丫头。 卫双行匆匆掠了遍上面的信息,总共两百字不到,但大概解释了这个宿体的基本情况。 安锦清十几年埋头苦读,心里憋着把火门心思想着靠科举谋条出路,好让自己在偌大的安府有个位置,结果考场舞弊,被当场抓住赶出考场不说,还落得个三届内不得入考的下场,安锦清心如死灰,安老爷怪他给安府摸黑,只差没把人赶出府了,安府哪里还会待见他。 唯的出路被堵死,安锦清心如死灰,自杀未遂,这才被选成了宿体。 卫双行也想自杀,这小子家徒四壁,屋子的诗书礼经,看就是个没意思的书呆子,即不能创造价值,也没有利用价值。 心里的负面情绪蹭蹭蹭的往上涨,卫双行右耳热了下,连忙跳进空间里,“宿体情绪低落,并产生轻生念头,扣除菊花株,50l营养液可复活。” 排在第行的第株菊花跟被火烧了似的,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枯萎了。 卫双行脸色阴沉地看着堆灰,他倒不觉得死了株花会怎么样,但被人指挥做这做那的感觉,非常不爽,纵然他知道想取所需,就得付出代价,但依旧不爽。 卫双行估量目前的处境,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当是场投资,只不过这次方式稀奇了些,前期投入长了些,但他卫双行不是没耐心的人,他等得起。 打定注意后卫双行开始琢磨自己从哪里起步。 他个在魔都有钱有势的富商,当然知道如何提高个人的愉悦度,对安锦清来说,目前无非就是两件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可惜这小子家徒四壁,卫双行环视周,身上粗糙破旧的布料他穿得也不舒坦,胃里面空牢牢的阵阵紧缩,这小子明显饿了好几顿了。 能让个男人产生愉悦度的事情非常,但对目前干瘦单薄的安锦清来说,吃喝玩乐最容易实现。 卫双行从书柜的角落里搜出个暗灰的钱袋,搁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咧嘴笑了笑,有钱就行。 旺财进门就对着卫双行咧着嘴的脸,着实被惊着了,再看卫双行手里的东西,张脸顿时皱成了梅菜干,连忙小跑着上前把卫双行手里的钱袋抢下来,边把袋子重新塞回了柜子里,边恨铁不成钢地碎碎念,“哎,我说少爷,你还有心思看这个,快去看看夫人吧!又在那闹腾呢!” “闹腾什么?”卫双行暗自皱眉,卫家老宅里直配着佣人,上上下下也有十来个,不过见着他都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哪有这么大胆的奴才,敢在主子手上抢东西。 安锦清是个软蛋,卫双行觉得这老奴奴大欺主,是想以后要修理番。 “还能闹腾什么,不就是做不成举人老爷家夫人么,现在可劲折腾红缨呢,少爷快去看看吧!” 旺财弯腰驼背的,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边说边拉扯卫双行。 卫双行向来说没二,哪见过这阵仗,被双老糙手拉得往前趔趄,当下就不高兴了,眉毛都竖了起来,“放肆!” “甭摆谱!你给老奴消停点!”老头脚步没停,语气斥责,“要老奴说,你读那酸儒玩意儿干什么,读得脑子越来越不灵光,还不如乖乖在大少爷手底下学点手艺,好好跟老爷讨生活才是。” 卫双行沉默不语,这老货口个老奴,倒是教育起他来了!卫双行手指紧,袋子里的东西咯噔段成了两截。卫双行把东西倒出来,里面不是银钱,黑乎乎的两块,卫双行看就知道是墨,倒是比桌子上用的上等些,“这什么鬼玩意儿。” 老货花白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瞪着眼睛手拍掉卫双行手里的墨,脸恨铁不成钢,“老奴早该把这东西给扔了,好让少爷绝了考功名的念想,少爷就不是读书的料,那翰林大人看走眼,才给少爷这东西,十年过去了,人家早忘你了。” 卫双行气笑了,这家主人不像主人,仆人不像仆人的,不过这老货到说得对,安锦清心死读书,就是废柴,真不是读书的料。 没钱出去潇洒,卫双行索性不挣扎了,跟着旺财出了院子,老货嘴里的夫人,八成就是这小子的亲娘徐氏,说是夫人还怕抬举她了,不过是个没扶正又失了宠的小妾。 卫双行心思动,手脚老实了许,不管怎么,他先弄到钱再说。 直往里走,卫双行才发现安府比他想象中大许,也华丽许,花纹繁复的雕花楼阁,名盆牡丹,假山竹石再加上流水琴台,看得出也是几代富人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卫双行总觉得前面的老货路都避着人走,哪怕是路上遇到个什么丫鬟仆人,也埋头匆匆走过,副见不得人的模样。 卫双行则还没觉得自己就是安锦清,二则他在商场摸爬滚打十几年,脸皮比城墙都厚,因此接收了干指指点点嫌恶的目光,也走得坦坦然然,倒是旁边的旺财路偷看了他好几眼。 卫双行挑挑眉,就见脸探究的老货打了个抖,脚步又快了几分。 四少爷今儿有点不对劲儿啊,旺财琢磨着是不是打击太大,少爷给整疯了,满脑子仁义廉耻的书呆子在干人鄙视嫌恶看不起的目光中,不但没有羞愤欲死,居然还露出这么……的表情,估计离疯不远了,不得了了! “不得了了。”旺财呸了声,反手给自己来了嘴巴,赶苍蝇似的赶着围在院子周围的丫鬟仆子,“看什么看,快走快走。” 卫双行老远就听见院子里的吵闹声,女人歇底斯里的咒骂惹得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竿子的丫鬟仆妇拉长脖子等着看笑话,视线扫到卫双行,就露出了鄙视又嫌恶的表情,似乎连卫双行周围的空气都是脏的。 或是恶毒或是幸灾乐祸或是鄙视的目光如实质样戳在卫双行背上,卫双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不是安锦清,可别人眼里他就是安锦清。 卫双行脸色难看地环视了周,看来他得早点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2亿不是个小数目,他可是要顶着安锦清的皮囊活很久。 围着的丫鬟仆子撇撇嘴扭着腰踏着小碎步走了,卫双行脸色阴沉,看着伸长脖子还不想走的奴才,寡白如雪的脸配着双黑得渗人的眼睛,表情阴沉得跟个罗刹似的,语气森寒,“不想死的,就滚开!” “吼……”卫双行得是和黑道打交道的机会,他向来冷心冷肺,脾气上来,不用发火也是脸煞气,看着让人瘆的慌,围着的三五个惊得往后缩了小步,随后有些不自在地挺挺胸,骂骂咧咧地走了。 “瞧他身干瘪肉,逞什么凶……” “考不上还作弊,被人赶出来,丢人!” “啧,两个疯子,安府的脸都被丢干净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卫双行转头往里走。 身粉红的女子掩着脸,不看路就往外奔,差点没直接撞卫双行身上,被旺财把拉住,劈头盖脸就是顿骂,“奔丧呀你,撞到少爷怎么办?眼珠子用不上要不给你掏出来!跑甚呢!” “红缨给少爷请安。”粉衣的丫鬟眼里的怨怼闪而过,双红痛痛的妙目看着面无表情的卫双行,粉帕捂着嘴,手腕手背上都是红黑的淤青,眼里泪流得凶,语带哽咽,“少爷进去看看夫人吧。” 红缨说完匆匆行了礼,侧着身子就跑出去了,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样,卫双行人渣值往上涨,知道这女子就是安锦清的通房丫头,心里不但点都不觉得怜惜可怜,反而觉得膈应,安锦清这丫的年纪轻轻就已经不是处男了………… “死丫头,心术不端,什么都做不好,让她好好伺候好夫人,总是惹夫人生气!”旺财骂骂咧咧,这日子不骂他估计也活不下去。 院子的名字取得很是雅致,叫蘅梧院,虽然能看出这院子当年也是主人花了心思的,但也已经年久失修了,木质的门柱上红漆剥落得厉害,卷帘和纱窗也是样式老旧,跟卫双行路看过的那些截然不同。 卫双行跟着旺财掀了门帘进去,还没直身体,就被迎面砸来的小炉鼎砸得个两眼昏花,卫双行想躲,奈何这身体点武力值都没有,反应慢卫双行只避过了眼睛,额头硬生生受了这击,血顺着脑门流下来,伸手摸脑门就是掌血。 卫双行还没看清形势,尖利的女声就开始大骂了,“赔钱货!我生了你有什么用!你为什么考不上,为什么要作弊,你去死!” 赔钱货!这是难听的骂词,不是骂女人的么?卫双行皱眉看着眼前张牙舞爪歇斯底里的女人,这疯婆子! 徐氏似乎靠骂不解气,涂着红豆蔻的手掌巴掌就扇过来,旺财在旁边急得团团转,想伸手拉住徐氏,怎奈发疯的女人武力值超水平发挥,旺财被徐氏甩到旁边,撞在桌子上翻翻白眼就晕了过去。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他该坐在董事会上叱咤风云,该被领导吹牛捧着,该被家里大大小小靠他活命的人敬畏害怕着,可现在却在这儿被饿的头晕眼花,还得和个疯女人纠缠不清! 卫双行心情糟糕,索性不管这女人的身份,反手握住徐氏的手臂往后拧,咔嚓咔嚓响了几声,女人的惨叫声震得卫双行头脑发晕,卫双行心里是不耐烦,不做二不休,脚就把徐氏踢翻在地上了。 徐氏被踢中了肚子,想用手臂去捂,又动不了,这时候惨叫也叫不出了,只塌拉着手臂蜷缩在地上直哼哼,看向卫双行的眼光里含着愤怒怨愤嫌恶唾弃后悔惊惧诸种种。 卫双行倒是愣了下,看眼神这疯婆子分明是清醒的,根本就没发疯,没疯能对儿子又打又骂成这样,简直不可原谅!卫双行心里唯那点良知瞬间碎成了渣渣,他见徐氏骂骂咧咧还想说什么,寒着脸又上前步,居高临下地说,“我可从没说过我不会打女人!” 旺财给徐氏的尖叫声震醒了,睁眼就看见卫双行的人渣样,顿时捶胸顿足起来,“孽子呀孽子,弑母呀弑母。” 旺财嚎得抑扬顿挫,嚎完两眼翻,眼不见心不烦又晕了过去。 卫双行目光在闺阁里环视了周,里面铺置没他想象的那么寒酸,徐氏身上穿的是艳红绸缎,里间床上露出绫罗锦被的角,屋里的布置没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可比起安锦清那屋,可算得上富丽堂皇了。 卫双行心里动,再看地上露出些惧怕神色的徐氏,索性上前掐住徐氏的脖颈把人提了起来,话说他现在的体力还真有些吃力,该把身体养好些才行,得先弄点钱,让自己过得舒坦些。 卫双行拎着破布样的徐氏,寒声问,“说,钱在哪里?” “你————”徐氏气得嘴唇发抖,脸色惨白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反了天了,来人啊,快来人!我让老爷打死你个孽子!” “在哪?”卫双行心里不耐烦,这疯婆子口个孽子,对安锦清哪有丝感情,卫双行心安理得。 “哇——”自己儿子平日就是个脓包,挨骂挨打任劳任怨,句话都不敢说,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只日不见,儿子就全变了个样。 徐氏来不及细想,可心里又恨又怕,听得想着这小子居然会想要钱,顿时顾不得形象扒着卫双行的手臂又哭又嚎,眼珠子却不由朝自己的小柜子看去,生怕卫双行看向那里,那是她准备好要给弟弟的钱,不能动的。 卫双行从出手的时候耳朵就直发热,知道是系统在发作他,他今日做下这些不孝的举动,系统里那花指不定死光光,卫双行想着要不不做二不休负到底,自己拿了钱出去替安锦清放松放松,说不定还能让安锦清赚回些好心情来。 嘭的声,门开了,卫双行转过身,被射进来的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第3章 魂弓魄箭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四弟!还不快放开!” 卫双行皱皱眉,把手里的女人跟扔破布样扔出去,非常人渣地拍拍手,往旁边走了两步,才看清在逆光里的青年男子。 倒是有些不同。 照卫双行挑剔的眼光,面前这人也非常有颜值,鼻梁笔挺,轮廓分明,发丝琯得丝不乱,眉宇间自然有股凛然正气。纵然是卫双行,也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在高位上养辈子,装逼辈子,也养不出那种端正肃然的味道。 卫双行撒手跟丢垃圾似的,对比安锦清之前的忍气吞声,简直是性情大变,不过安锦清遭此大劫,安锦阳又素来和这个沉默阴郁的四弟无过来往,只当四弟受了刺激心性才有此变化,也就没往心里想。 安锦阳今天能过来,不过是仆人告到母亲那里,闹得太凶,母亲不想过来,便差他过来看看。 安锦阳朝旁边围着的丫鬟呵斥道,“着干什么,还不把徐夫人扶起来。” 徐氏已经昏过去了,把个女人打得昏死过去,在卫双行身上也是头份,卫双行在边,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安锦阳的教训声,好半响有些疑惑地抬头,对上安锦阳严厉的目光,缓缓开口道,“大哥有何指教?” 安锦阳身为安府的嫡子,不到二十,手里就管着安府大半的生意,平日还和朝堂上的官员有来往,卫双行即便心里再不喜,考虑到后续的日子,现在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安锦阳倒是愣了下,自己这四弟怪异的性子可是出了名的,不说话的时候阴沉着脸,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这么和颜悦色,倒出人意料。 教育弟弟他也是头次,安锦阳目光平平,“四弟,徐氏毕竟是长辈,自古以孝为道,动手毕竟不妥,科举不考也罢,四弟还需看开些。” 卫双行这次两只耳朵都热了起来,不过他已经没时间管那个破系统了,安锦阳的反应可谓是出人意料,卫双行原本已经做好了跪祠堂被戳针吃板子的打算了,没想到脱了裤子安锦阳就给他看这个。 在卫双行看来,他刚才以下犯上被当场抓住,人证物证聚齐,安锦阳作为安府的嫡子,即便不借此机会弄死他,作为安府的下代掌权人,怎么也得教育下他,毕竟,对世家来说,个拖后腿给家族抹黑的庶子,实在没有留的必要。 考场作弊,殴打老母,无论哪个,丢的都是安府的脸,犯的都是需要狠狠教育的条例,如果换成他……安锦清绝对没好果子吃。 卫二考试作弊被抓,卫双行接到老师的电话,大半夜忙完回家就把卫二打了个半死,还断了几个月生活费,把那小子教训得服服帖帖的。 卫三只要胆敢朝长辈翻个眼顶个嘴,卫双行铁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的。 人活着就不能跟人比,安锦阳眼里确是是丝余的情绪都没有。 卫双行耳朵热得不行,眉毛头发暗自竖成团,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倒觉得安锦阳神经病,并开始往深度神经病里琢磨。 难道安锦阳是觉得他朽木不可雕活着没威胁,所以连讽刺都欠奉? 还是想纵容自己的弟弟长成京城第恶霸? 或者看他们母子俩狗咬狗心里偷笑面上不显? 卫双行越想越觉得可能,心里那股子怪异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重新变得心安理得起来,并得出个结论,他不爱和安锦阳呆在块儿,以后能离远,就离远。 卫双行脸漠然地朝小柜子走去,几下就把钱摸出来,点都不介意自己的人渣指数飙升到什么境界,门心思奔着钱去,也没理会在边的安锦阳。 安锦阳有些怪异的看着四弟通红的耳垂,又看看四弟绷着的脸,觉得自己的思绪出离得可怕,四弟,这,莫不是害羞了? 这直接导致安锦阳伸手揽住卫双行,脱口问,“四弟去哪儿?” 卫双行脸上的肌肉动了下,表情怪,“要你管闲事。” 安锦阳哑然,确实不关他的事,他也管不着。 安锦阳当真不管了。 卫双行走出了老远,都没接收到安锦阳句责备的话。 卫双行觉得自己还没有非常好的融入到安锦清的壳子里,他生活的年代娣庶之分基本消失了,但卫家历来家产夺、权严重,因此嫡庶之分就非常鲜明,再加上小三小四情妇这些大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般情况生出来的子女也难有继承财产的权利。 卫双行从出生起就被定成卫家的接班人,所以老二老三再眼红,只要他在,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在卫家分杯羹。 卫双行现在是庶子,可他会不自觉的把自己安在安锦阳身上,揣度安锦阳会做什么,如果他是安锦阳,这次,绝对会让安锦清跌得塌糊涂,劳永逸,再也没机会爬起来。 在卫双行看来,安锦阳简直莫名其妙,亦或者是还留有后招。 卫双行捏了下发烫的耳朵,愕地想起跟他起来的老货还在屋子里晕着,想着自己还有事要问他,索性又折了回去,在安锦阳诧异的目光中,拎着旺财的后衣领把人拖出来,卫双行径直往前走没回头,背后留下条长长的拖痕。 卫双行把人拖回院子里,倒了杯水喝下去,才有时间进空间里看看,进去他就被吓了跳,册子的第页已经累计了不少条例。 “反抗徐氏暴力行为,宿体对徐氏怨愤不满有所缓解,系统判断为良性,获取营养液1000l。” “殴打老母,违背道德准则,抽取营养液450l。” “听从长辈意见,宿体产生未知情绪,系统判定为良,奖励营养液500l。” “参与者恶意对待旺财,抽取营养液550l。” “最终统计灵力500l,可浇灌50株灵体菊花次。” 卫双行还没来得急对比出旺财和徐氏谁重要,就被册子上的另条吸住了眼球。 “因参与者次性浇灌灵体菊花,系统奖励如下,请选择:,武器套(需经过自身体能训练,有利有弊);二,靖国名人榜资料简单介绍本。” 卫双行毫不犹豫选择了第项,他知道谁是贵人也不定搭得上,还是先把自己搞强了才是正道。 套全黑的弓箭,外形如上等的黑瞿石般,光泽明亮,弓弦锐利强韧,箭尾圆盾,还未化出行来。 卫双行略微有些失望,东西好看是好看,别是徒有奇妙。何况长这么个样,拿出来,他也得掂量下场合对不对,这武器也太高调扎眼了些。 配套着说明,卫双行才知道这玩意走的是意识流,由五神六识化身而来,跟孙悟空的金箍棒差不,用的时候就拿出来,不用的时候就收进意识里。 五神六识,总共11箭,如果他练的好,虽然不能做寻常武器,但关键时刻,出其不意,要保命还是能用上的。 阅读过的消息会自动清零,卫双行看着留下的最后句,“五十株菊花可朝系统购买洗髓丹枚(附赠宿体生平详细简介册),100株贡菊可购买流识心经册。” 洗髓丹! 卫双行盯着册子上明亮的字体,激动不已! 洗髓丹,他从前只能在典籍中捕捉到只言片语的东西! 要不是营养液不够,卫双行恨不得现在就给贡菊浇灌次,他前身虽然忙于赚钱,但业余也就爱好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中国文化乃至世界古文明都博大精深,有些东西在人类进化的过程中渐渐消逝了,但不是不存在,比如说道家提到的气,元,精神力,还有内经穴道经脉,苗人洗髓,蛊毒内丹,阴阳学说。 大部分人以为那是不存在的,卫双行不然,他除了接手家业赚钱外,其他时间都贡献给这些没踪影的东西,甚至还修习了些生涩又难懂的古文字。法语德语他说不流利,但古文字象形文字甚至是古希腊文,部分地区的埃及语言,臧字,卫双行都能识个大概,他花时间写这些,无非也就是希望能看懂那些古时候遗留下来的解说,好看明白那些流传下来的珍贵典籍,他不定想要用这些做出些什么成果,他只是喜欢这些,对这些东西抱有热切的好奇罢了。 但结果不尽如人意。 纵然他花费了大量时间精力和金钱,除了感慨下高深奥妙外,实在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现在突然告诉他不但能修习武功,还能尝尝传说中的圣物,卫双行甚至没想起这东西是要花贡菊买的,直接就乐翻了。 不知这是不是莫老头特意搞来对付他的,但卫双行确实上勾了,对这次任务的不满降到了最低,态度也开始积极起来。 卫双行用赢得的营养液给贡菊浇灌了次,开始琢磨系统的奖惩体制。 首先是里面的不明情绪,显然这些不明情绪,系统判定是良性情绪,毫无意外,真正的安锦清或许没死,也许现在正在某个地方,不管如何,安锦清心情的好坏,成了系统判定奖惩的准则。 卫双行又把刚才的条例过滤了遍,反抗暴行这件事明显奖励的最,卫双行暗自琢磨,摆明了这小子以前被压制得狠了,恨都藏在心里呢,这时候爆发,心情估计不错。 闻玄知意,卫双行找出了条路,把安锦清不爽的人来回折腾番,估计能收获不少营养值。 前提条件是不能违背道德准则。 卫双行个黑心商,从来没把这条放在心上。 第4章 阴郁少年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小片菊花起开放,真实场景看起来还是很震撼的,卫双行掐了下鲜润的花苞,这玩意儿简直逆天了,根本没有生长周期说,只要他有足够的营养液,就能种波收波。 卫双行眼珠子动就对上了张菊花脸,旺财也不知盯着他看久了。 卫双行皱眉,他旦进了空间,就会如同傻子般没意识,听不见也看不见,时间长了难免露馅,不然以目前安锦清的地位,再加上个痴傻梦魇的名头,在安府指不定得被挤兑成什么样。 “少爷刚才在想什么?”旺财纳闷问。 “你跟了我几年了?”卫双行也纳闷,徐氏可是安锦清的亲娘,他殴打了徐氏,惩罚了450l,可他不过是对旺财稍微不敬,就直接被扣了550l。 “少爷才出生我就跟着了。”旺财被卫双行古怪的目光看得汗毛倒竖,又觉得自家少爷经此大变,别说古怪点,就是想上吊,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旺财想着刚才的事,唏嘘不已,“这些年徐姨娘对你不是打就是骂,心里除了想扶正外,就只惦记着徐家那边的人了,少爷心里有怨也正常,不过下次不能这样了,大少爷倒不是乱嚼舌的人,不过要被其他人看见,可是得吃不了兜着走啰!” 卫双行看着面前脸忧心的老头,老东西虽然言语行为有冒犯,不过倒真是为安锦清考量,想来这老头在安锦清心里地位超然。只怕在那小子心里,亲身母亲徐氏,反倒不如面前的个老奴才了。 对老头好些,说不定能收割菊花了,卫双行咧嘴笑,“老头,我拜你为干爹如何?” “啥?!”旺财从地上蹦了起来,狐疑地盯着自家少爷嘴角发光的虎牙,阴郁少年怎么能笑得这般如花似玉? “让你穿金戴银,坐拥美人,如何,开不开心?”卫双行挑挑眉。 老头耳朵往上动,吹胡子瞪眼,“少唬人,少爷少读点书,老奴就够了。” 老头子语气凶狠,不过嘴角快裂到耳朵上去了,心里高兴得没了边儿,纵然卫双行不能兑现诺言,他可能依旧还是个奴才,但不妨碍这话听着舒心,老头子嘛,就需要晚辈哄着骗着心里才舒坦,难得自家少爷现在还有这觉悟了。 耳朵热了下,提示卫双行系统里有动静,卫双行着急着想要洗髓丹,乘着旺财收拾东西的档口,意识动就进了系统。 “参与者主动示好,态度积极,奖励营养液1000l,参与者许下诺言,需在年以内完成,否则将扣除50000株灵体菊花。” 株灵体菊花只需浇灌三次,就会成熟自动收割,成熟的菊花会收在架子上的储物袋里,在有种子的前提下,会自动播种,卫双行次性浇灌后,49株都成熟了。 卫双行没着急着要买洗髓丹,而是把所有收割的花朵换成了种子。 洗髓丹是改善筋骨体质的好东西,卫双行即便着急想要,也知道依照安锦清现在这副羸弱的身体,现在贸然服下洗髓丹,恐怕筋脉爆裂都有可能。 卫双行打算连着心经起买下,先修炼心法内功再说。 安锦清的屋子别的没有,就是书,史书律法,诗书礼乐,该有的样也不缺。卫双行随意抽本,上面或或少都有些脚注批注,这屋子的书,安锦清就算没全部读完,也差不八、九不离十了。 可这样心埋头苦读,所有的后路都压在科考上的人,居然会考场舞弊? 这要搁在其他年代,卫双行会以为安锦清是因为科考心切,不择手段都想得到科考名次。可安锦清这次参加的不过是周试小考,若只为了取得省试资格,依照安锦清的学问,根本没必要作弊。 何况,当朝考场是什么情况。 安锦清作为名州县学的学生,不会不知道当朝政策对待科举舞弊是什么态度。 新继位的崇化皇帝今年恰满二十六岁,四年前还为太子时曾化名参加了州试,省试,殿试,靠自身的真才实学考取了解元,刘玄当时省试本可获头名,却因当届考生考场舞弊与会元失之交臂,此事经查处,轰动朝野,文帝刘琦动怒雷霆,查处了牵扯官员十余名,自此考场风气派清明。 科考三年届,当年的太子如今继位不到年,新皇继位的第次科举,崇化皇帝靠得真才实学,最是嫉恶如仇,对科考风气的态度不言而喻,纵然皇帝没明说,但上行下效,这次科举估计是有史以来最为严格的次。 安锦清为科举认认真真准备了十几年,又加上是初次参考,没道理不知道规矩行情,来就犯皇帝的逆麟。 落得个三年不能入州试小考,想来已经算是州府官开恩了。 卫双行随意翻看着,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大。 靖国的文字习惯和卫双行在前世学到的古文相差无几,配着安锦清写在上面的批注小字,卫双行看起来倒也不枯燥,他随意抽了本诗集,上面被安锦清圈出来的诗句,表现的都是铮铮傲骨,碰到朗朗上口的,安锦清还把诗句抄在了扉页的前头,似乎是极其喜爱。 深林人不知,明月相来照。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卫双行看了两遍,心里的疑虑也越来越深,只看旺财的表现,也知道安锦清确实是寒窗苦读了,再加上他手里的批注,字里行间,无不是股不为人知的孤高傲气,这样的人,恐怕就是输,也是不屑用下作手段的,考场舞弊…… 是不是考场舞弊,还未可知,不过真相总会浮出水面,卫双行在心里冷笑了声,对他来说,安锦清得仇人越,他活得越自在。 卫双行听得旺财在院门口和个女的吵了起来,老头抬着托盘进来的时候,嘴巴里还像个街头泼妇似的骂骂咧咧。 卫双行没心没肺,仔细听,还觉得旺财骂得好玩,什么小□□贱蹄子,非人哉兽人也,女母婢小贼妇什么的什么的……诸种种老半天不带重样的。 “到底怎么了?”卫双行看着旺财手里的托盘,里面有碗白饭,还有碗杂七杂八不知什么菜搅在起,旁边的碟子里放着两块鸡肋肉,油水被撸了个干净,肉质看起来便是又老又柴,不用试就知道已经凉透了。 卫双行不问还好,问旺财是骂得起劲儿,“还不是厨房的贱蹄子,克扣我们的饭食,老爷虽然罚你闭门思过,可没说不让我们吃饭呀,瞧瞧这送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咱们也是付了银钱的!” 亏你也说得出口,卫双行失笑,那便宜爹的意思,恐怕是让安锦清乖乖呆在屋子里,从此都别出来丢人现眼,哪是闭门思过这么简单的。 卫双行瞥了眼旺财,老头正挑着碗里的米粒,偶尔有些颜色漆黑的东西,也不知是石头还是老鼠屎,旺财全给挑出来了,堆在桌子上还挺壮观的,卫双行看眼就够了。 “这哪是给少爷吃的,老奴瞧着就是那送饭的丫头,吃的都是干净粘稠的大白米,要我说,少爷你就别想着考科举了,想办法去大少爷手下做事才是正道,你看三少爷,不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大少爷后头,现在可是红火得很……” 卫双行见老头念叨着居然又念回自己身上了,赶紧打住,“好了,本少爷今天带你出去打打野!” 卫双行随说随动,安家原本就是洛阳的大户,安府就坐落在洛阳闹市区内,出了正门往外拐条街,就是热闹的街道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少爷,你这是要去哪儿,那边就朝阳酒楼家,咱们吃不起,还是走另外边吧。” 卫双行没理会后面碎碎念的旺财,径直往前走。 夜色将暗,华灯初上,洛阳本就是州地大城,加上粮盐富足,便是晚上,街上也人来人往热闹非。 卫双行踩着青石路板,看着红灯木楼,耳边熙熙攘攘的笑声,再加上偶尔的之乎者也,真真的活灵活现的副清明上河图。 “少爷,你真要在这儿吃饭?”旺财脸不赞同,卫双行看了眼面前当街的朝阳酒楼,没管旺财,转身就入了酒楼。 安锦清面貌清秀,平时沉着个脸神色阴郁。十五岁的少年常年生活得不痛快,那些不痛快便渐渐在眉梢眼角定了型,第眼必定给人阴沉木讷的印象。 安锦清平时都闷在屋里读书,纵然遇到些人的场合,都只自己坐在边儿,神色阴沉眼里隐隐还含着尖锐和不满,似乎周身都泛着股让人莫名烦躁的情绪,叫和他对视的人都能从心里生出不舒服感,渐渐的他安锦清自己不爱出门,别人也不爱搭理他了。 这样说起来,纵然过程和性质不同,但他和卫双行样没朋友,不是没道理的。 可现在安锦清壳子里的是卫双行,个从小就被当继承人养大的富家少爷,个在商场沉浮十几年的奸猾商人,他身上有个高位人应有的沉淀,卫家掌管了上下几万人的生计,卫双行又常年混迹在外,时间日久,或许他自己没发现,但内在的东西,总归会不样的。 卫双行进了安锦清的壳子,整个人就有点不样了,他不再副垂着脑袋满心都是心事的模样,而是目光自如又随意地在大堂里滑了周,闲庭信步,没特别在谁脸上停留,脸上没什么表情,步履从容,周围的人说话声不自觉都小下来,路过店小二甚至不自觉避开了这老少。 卫双行在堆吃吃喝喝的人眼里,还是比较扎眼的。 第5章 考场舞弊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卫双行对衣服没个概念,小时候家里有亲妈后妈会负责,等接手了家业,吃穿住行自然有秘书全权打理。 他对服装外貌不甚在意,所以即便现在穿着身灰旧的青衣,对着满目的华服,目光中也没点异样,泰然自若进了酒楼,有心找茬的,看在心里眼里,难免不舒服。 王行作为洛阳士子的代表,今天就在朝阳酒楼宴请施家的独子施逸,乍然看见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安锦清,几个知道内情的,都吃惊不小。 舞弊风波还没过去,安锦清就敢出来晃荡了,王行几人心里都是又疑惑又鄙视。 王行瞥了眼下面扎眼的两人,再看旁边正围在施逸旁边邀宠的安家二少,眼里的嘲弄闪,手里的扇子摇得欢了,“锦文兄,那不是你家三弟么?怎么,安伯父心慈,这就让他出来潇洒了?” 不过群酒肉朋友,纵然吃喝都在起,又能有少感情在里边儿。 王行这么说,跟在施逸旁边的干青年都凑上前来,里边儿大半都是看安锦文不顺眼的。 从施大公子进了洛阳城,安锦文便和施逸‘偶遇’了几次,个有心讨好,个又别有目的,施逸在州学管的这几个月,两人算得上同进同出了。 施逸的父亲施战现任兵部大司马,手里握着靖国三分之二的兵力,别说是他们这些小小的洛阳子弟,便是朝中的皇室贵胄,都知道要讨好施家。 施逸是施家的独子,施大司马想让自己的儿子文采武学样样出众,加上施夫人本家洛阳,老将军便把自己的儿子送来洛阳州学,只盼着儿子也能在科举上博个名次。 施家历代为将,若是出了个正经文官,也可摆脱粗鲁武夫的形象,到时候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件大事。 施逸也不负家里众望,州试过后,得了个解元的头名,只等三月过后,和其他士子起参加秋闱了。 这次施逸来洛阳,对这些将来想入中京为官的读书人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了大馅饼,怎奈施逸旁边总粘着个安锦文,他们想献殷勤都没机会,如何能看安锦文顺眼。 王行眼看安家大丑闻对象居然在大堂里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眼里的鄙视甚,碍于施逸在场,他不能表现得斤斤计较,但只肖他略微撩拨,想必有人会先忍不住的。 王行摇摇手里的扇子,看着下面的老少,嘴角讥讽的笑闪,朝旁边跟着的小厮吩咐说,“去‘请’安家三少上来。” 施逸冷眼看着眼前的幕,眼里的不耐闪而过,却没开口阻止,只顺着众人的视线朝下面看去,他自然是认识安锦清的。 从上首传来的视线跟针扎样,卫双行要再察觉不了,那就白活几十年了,旺财顺着卫双行的视线看去,顿时抖了起来,个劲儿的开始扯为卫双行的袖子,语气又低又急,“哎哟,我的少爷,二少爷在那儿,咱们可得避着点,走吧,少爷!” 有好戏冲自己来,断没有避开的道理,何况还是过往的‘同窗’,想到安锦清被逐出考场事还没弄清楚,卫双行冷笑声,朝旺财吩咐说了声,跟着小厮就上了楼。 旺财现在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直接把自家少爷变走,老头瞧着上面群富家子弟,自家少爷又是副犟样,最后只能战战兢兢地在座位上坐下来,想着自家少爷要再惹次祸,老爷估计会把人打发到下面的庄子上去,那可就再没翻身之日了。 老爷老祖宗的生辰都快到了,日子临近,再惹出什么事端,少爷和他都是活够了。 卫双行可不知道旺财种种忧心,他这路上去,对面四五个十七八的少年正用看好戏的目光看着他。 从安锦文那来的视线最让人不能忽视,安锦文的五官兴许是遗传了高氏,五官精致,肤色润白,神态明艳,眉角微微上扬,带出股少年人应有的活泼傲气来。 安锦文想来在家及其得宠,现在身雪白云缎,再配上腰间的倾注墨配,正是陌上少年足风流的时候,很是意气风发,只不过那张脸上阴沉着,看向卫双行的目光里含着恼怒和嫌恶,意思不言而喻,他点都不待见安锦清。 卫双行不甚在意,在卫双行看来,安锦清现在本来就是个该被嫌弃的对象,尤其是作为个家族里特别需要安安静静不惹事的庶子,安锦清显然没自觉到了极点,从沾染老祖宗身边的女人,到科举舞弊,安锦清犯的每件,都是欠调、教的事,换做他是掌家的人,早把人给打断腿关起来了。 卫双行笑,纵然他实际上比安锦文大上十几岁,但考虑到系统对他的约束力,卫双行还是朝安锦文唤道,“见过二哥。” “谁是你二哥?”安锦文表情嫌恶,说话间还不自觉往后退了步,眼睛不住朝旁边着的施逸看去,神色极其不自然,看向卫双行的目光都能喷火了。 狗咬狗的场面才叫大快人心,王行当下上前笑道,“三少好长时间不来,我等都很挂念,今日在朝阳酒楼偶遇,也算巧,愚兄设了宴,大家正好乐呵乐呵。” 个不成功的笑面虎,卫双行在心里评价,或许是因为还年轻缺乏阅历,王行脸上的笑容再得体,也掩饰不住语调里明里暗里的刀锋。 卫双行点点头,随着旁边的青年往里走,也不招呼众人,径自找了个地坐了下来。 王行眼里的鄙视甚,手里的扇子甩,把施逸迎了进去,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朝卫双行说,“三少以往不是最想和施兄交好的么?几个月不见,安兄反倒没话说了,莫不是在家呆久了不认人了?” 他这话明显不是好话,周围的青年都意味不明的笑开了,安锦文眼里的鄙视和恼怒甚,似乎想掐死王行,又想掐死给自己丢脸的弟弟。 “王兄,清弟毕竟是锦文的弟弟,咱们今天出来吃饭的,就别提那些不高兴的事了。”施逸看向卫双行温和地说,双星眸里都是温和的笑意。 卫双行微微挑眉,有些不明白这施大公子明明不耐烦搭理他,怎么还装出副温润公子的模样。 卫双行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年,道貌岸然的见得,施逸这点小段数,他还不放在眼里。 旁边安锦文眼里的妒色闪而过,看着卫双行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再看两人正含笑看着对方,是怒火中烧,想也没想就开口讽刺道,“三弟真是君子大度,这才因为舞弊被赶出考场没久,就出来玩耍了,莫不是已经找好了举荐州考的靠山,来通知我们起高兴高兴的?” 安锦文的话又惹来阵低低的嘲笑声。 靖国的读书人入仕途并不止科考道,比如说从州试到省试,些读书人若是错过州试,家里有关系的、或者才德出众在地州上早有名气的士子,可以通过郡级以上的官员或学士向省上举荐,该考生就可不经过州试,直接参加省试。 这算得上是入仕的大捷径,只不过有这权限的人非常少,尤其新帝继位以后,是将保举人的权限往上提了几个档次,现在整个靖国能保荐学子的,几乎已经限定在翰林院的几位大学士身上了,安府不过是洛阳的地州商人,纵然是安府的姻亲京城高家,身为三品尚书,现在也是没有保举士子的权利的。 何况那姻亲关系,和安府有,但和安锦清,是半毛钱关系没有,高家即便能保举,保举的也是安锦文,因为安锦文的娘亲,正是中京高家的庶女。 安锦文这么说,不过是想提醒下安锦清,顺便让大家都嘲笑他番罢了。 卫双行看着脸妒色的安锦文,心里的古怪直往上涌,他自然没错过安锦文提起舞弊时施逸脸上的不满和恼怒,这位施大公子似乎是很不愿人提起考场舞弊的事。 卫双行心思动,目光滑过众人,最后落在施逸的身上,缓缓问,“是谁作弊还未可知。” 众人愣,施逸看着卫双行的眼里冷光骤然锐增,不过很快就隐在了伪装之下,随后变得越加温和,英俊的脸庞上含着怜惜不忍安抚还有隐隐的警告,“锦清别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给你点了爱喝的琼花酿,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唉,琼花酿有什么意思,施兄,朝阳酒楼招牌便是二十年的人间酿,我兄弟几个早给你备下了,这就叫人陈上来。“王行见施逸要酒,当下也顾不得看笑话,他早打听过施逸独爱洛阳的美人美酒,怎能错过机会,当下挥挥手让跟在身边的小厮去备酒了。 王行忙着献媚,安锦文心里的恼怒和难堪又上了层。 安府原本就打算和施家交好,安锦文在洛阳偶遇了施逸以后,是为对方气度折服,施逸虽说是来洛阳求学,但他本人从小跟着施战在军中长大,身材高大修长,剑眉星目,身武士服裹着隐含张力却不突兀的肌肉,浑身都散发出军人将士才有的气质。 纵然他身上没有佩剑,穿的也是寻常的士子服,就这么坐着,也给人种非比寻常的感觉。 施逸的身材模样气质都和安锦文平日里见过的洛阳士子不同,对比柔弱俊俏的洛阳弟子,这种与众不同越发凸显出来。 安锦文第次见着施逸,就忍不住脸红心跳,春心浮动恨得的整个人都黏上去,可施逸对他虽然比对别人态度温和些,有耐心些,但也仅仅是点而已,安锦文有眼睛,施逸何时用过这般温言软语的模样跟他说过话。 凭什么!不过安府个小妾生的儿子,个废弃的庶子!安锦文藏在袖子里的手逐渐收紧,目光愤恨,再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卫双行,顿时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跨过桌子来把卫双行撕成碎片。 旁边正小酌的王行看在眼里,心里冷笑声,状似不满地朝施逸玩笑抱怨道,“我说施大公子,好歹本少爷也跟在你旁边打转了几个月,吃喝玩乐都差点没把你供起来罗,怎么就没见施大公子用这般含情的目光看着本少爷,本少爷可是要呕死了!” “哈哈哈,是呀是呀,施大少,什么时候也这般看小的眼,小的就是死也值得了!”旁边众青年见王行这么说,哪会错过献媚的机会,纷纷上前表态,有甚者还做出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虽说是玩笑,但难免目光有意无意朝旁边脸色僵硬的安锦文看去,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这话不说还好,说直接当戳安锦文的心窝子。 安锦文恨得牙痒痒,直接起身扯着施逸的袖子朝施逸撒娇道,“逸之,我不要和他坐在起,他都被考官赶出考场了,现在居然说他没作弊!当时那纸条上明明是他的字迹,默的也是考卷的答案,在他脚下发现的,王兄坐他旁边,人证物证俱在,他当时也承认了,现在不想着好好悔过自新,居然还想抵赖……” 安锦文目光转,落在卫双行身上,愤愤不平的接着说,“难道他想赖在逸之你身上,当时逸之可是坐他前面呀,逸之,我们可别和他有瓜葛,免得惹了身腥!” 桌子的人看向卫双行的目光鄙视深,卫双行瞧着面前唱双簧的几人,面色古怪,他不是安锦清,自然不知道当时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想找出暗害安锦清的人,只能旁敲侧击,问得明白了,反倒惹人嫌疑。 纸条上的字若真是安锦清写的,除了自己作弊外,还有个可能,那就是帮人作弊。 第6章 士子盛会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纸条上的字若真是安锦清写的,除了安锦清自己作弊外,还有个可能,那就是安锦清帮人作弊。 明经和墨义,其他策论都是长篇大论,只有帖经还有作弊的可能,可那么书词古典都是考试范围,安锦清个小小的学子,又怎么能提前知道考题,偏生就抄到了要考的那部分。 除此之外就是特制科。 此次洛阳小考,州省上安排的特制科是翻译科,主要还是针对梵文经书,远古书简文字,还有些外族如古楼兰,柔然国这些早已灭亡的古国文字,这些已经年久失传的文字语言,不但偏僻生涩,而且涉猎范围非常广,加上懂得人不,学习途径少,所以在整个科考中所占的比重非常小,般士子会直接跳过,舍弃这么点微不足道的分数。 卫双行会知道这些,完全是因为安锦文房间里的书。 安锦清的书非常,就连考场上会出现的特制科,翻译,明算,画工之类的,安锦清能学的都学了些,只不过碍于条件简陋,实际上没大进展罢了。 安锦清断不会为了这点小分数冒这么大的险,安锦清自己写的答案,卫双行估摸着,恐怕不是自己作弊,而是给别人作弊,被考官逮了个正着,自己甘愿认下罪责,才落得如此下场。 卫双行再看向施逸的时候,目光中就隐隐带了冷意。 “好了!”施逸脸色难看地低呵了声,安锦文有些惧怕地往后缩了下。 施逸脸色微缓,安抚性地拍拍安锦文的手,反手握住安锦文的手把人拉进些,眼睛凝视着安锦文微微变红的小脸,刻意压低声音安抚道,“锦文,别做大家讨厌的事,过两日我得空了约你泊船,月明星稀,再加上荷花美酒,可是人生件乐事,锦文可别气坏了心情。” “真的?”安锦文听到施逸单独约他,立马惊喜地扬起张精致的小脸,再察觉到周围搁在自己身上艳羡的目光,脸上得意之色甚,目光划过卫双行的时候,哼了声便喜滋滋地坐下了。 考场舞弊的事,卫双行心里有了个谱,就不是很着急了。 他反倒是看着面前的幕觉得很是惊奇,两个男人半夜三单独出去约会,并且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家不但不觉得奇怪,好几个小少年脸上还分明有艳羡嫉妒的神色,卫双行暗自挑眉,想不到靖国虽然是古代,但对同性恋居然比现代还开放了。 王行脸上鄙视的神色卫双行也没落下,显然断袖虽然常见,但在大部分人眼里,还属于违背常伦的事。 卫双行想知道的事都已经知道了,没了留下来的必要,安锦清已经被州学馆开除了,卫双行志不在此,现在也懒得和帮子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败家子周旋应酬。 卫双行瞥了眼那名为王行的少年,心里暗道这小子倒是老奸巨猾,年纪轻轻做起撩拨离间的事来简直是信手拈来,就是不知这人能走远了。 王行志在入仕,卫双行再看向王行的眼神就有那么点意味深长了,说不定往后他还能见着个绝世大奸臣。 卫双行看够戏,想着旺财那老奴在下边儿估计能急得厥过去,懒洋洋起身告辞道,“各位就先乐呵着,家父的禁令还未解,小弟就先回去了,改日定然设宴,同众位同窗友人道歉,先告辞了。” 主位上的人还没走,下边儿的人先提前离席是非常失礼的事,何况卫双行连理由都懒得找个,众人看着卫双行的眼里含着忐忑也含着幸灾乐祸。 王行轻咳了声,他总觉得几日不见,面前的安锦清似乎有些不同,人还是同人,但给人的感觉差太。 让人毛骨悚然的那种目光又来了,王行不自在地抬了酒杯小酌了口,没说话也没起身,施逸在这里,还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察觉到不妥的不止王行人,施逸看着面前浑不在意的安锦清,心里的异样阵阵的涌上来,再思及安锦清刚才问的那句话,是暗自皱眉。 莫非这贱小子见自己这段时间没去看他,心有不甘,打算把考场舞弊的真相说出来? 施逸越想越心惊,盯着安锦清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暗起来。 施逸心下有了计策,脸上挂上温文君子的笑,几步从上首下来,握住卫双行的手,语气温软柔和,“那清弟赶紧回去休息,免得安伯父怪罪,清弟等着我,我和王兄商量完事后,就来安府上门看你,许久不见,我有许话想跟你说。” 卫双行懵了下,低头看着包着自己手的两只爪子,再抬头看着施逸脸深情的模样,额头上的青筋暴涨,若不是还念着自己行为不能太出格,否则会惹人疑虑他壳子里换了芯,卫双行早掌把面前恶心的东西打死了! 论起不要脸来,卫双行觉得自己道行真心没面前这位高,卫双行后牙槽咬得吱吱响,冷笑声道,“恭候大驾。” 只要敢来,卫双行目光似笑非笑的在施逸脸上滑了圈,目光落在安锦文嫉妒恨得扭曲的脸上,着实被膈应了下。 卫双行什么话都没说,赶紧甩了施逸的手出了门,没看见施逸阴沉难看的脸。 “他什么意思?几日不见,脾气渐长啊?”王行旁边白衣青年凑上前来,看着卫双行下楼的背影,纳闷道,“他不是意属施兄么?以前施兄要肯搭理他,指不定乐得找不到北了,现在是几个意思?” “嗯。”施逸甩袖回了主位,灌了口酒,脸色微缓道,“清弟兴许心情不好。来来来,咱们别说些扫兴的了,不醉不归才是正事。” “哦。”众人心有戚戚的附和道,“也是,他三年不能参考,有了这次的事,终身都是污点,再加上施兄你高中解元,那小子嫉妒也是正常的。” 施逸脸色微沉,只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没接话,王行看出施逸不想提这事,现在又是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索性起身笑道,“被那小子搅得没心情,倒把正事忘了,有个好消息。” 王行买了个关子,等波人着急催了,才乐呵呵道,“我们州省的解元出在洛阳,这届的士子会在洛阳举行,咱们沾了施兄的光,有机会见见翰林院正三品翰林学士林修大人林大人,林大人到时候会邀请各方举人士子参加,时间么,就是五日后,愚兄就是来通知大家,这几日可得好好准备,争取在林大人面前博得个好印象。” 王行话说,不少人都蠢蠢欲动起来,天下士子汇集处,今天的小进士,他日保不齐就是朝堂上的大官,纵然暂时不能谋什么利,但没谁会放过这个能结交达官贵人的机会,何况翰林学士和各方名家,若在士子会上有看上眼的,兴许会直接收授为徒,这对许读书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 王行话说完,几人就急急起身告辞了,想必是心情激动,着急着回家与亲人商量,施逸也起身笑道,“谢王兄,咱们改日再出来不醉不归。” 安锦文今晚本打算缠着施逸,好让他去不成安锦清那里,这下听得这个消息,也没心思嫉妒了,心只琢磨着士子会自己能捞到什么好处。 安家是洛阳富商不错,但近几年从老祖宗到安老爷,对入仕非常重视,做商人的,想做大做强,最忌讳的便是朝中无人,因为这点,安家每年朝各个州府官员家里塞得银子,逢年过节都是花销的大头,每送回,安府里的人就肉疼回。 再加上自古士农工商,商排了最后位,可见地位低下,钱旦到个份上,人们就开始要面子了,老太太恨不得给安家立马来个大转型,想在有生之年看见安家成书香门第。 安老爷又是个孝子,所以安府对科考很看重,也舍得投入,就说安家的几个儿子,从大到小几个儿子,不管嫡庶也不管天赋,全都塞进了书院,可见安家对入仕的决心。 安锦文心想着他现在虽然是进士,但是最末等,虽说家里也宠着他,但毕竟只是个庶子,不过只要他能在士子会上崭露头角,赢得大家学士的赏识,以后……就什么都不样了! 安锦文越想越是激动! 不但安老太太会疼他,照父亲对自己的宠爱,说不定以后能有机会同大哥争争,偌大笔家业,他也是父亲的儿子,凭什么只有安锦阳能继承,安锦文捏紧拳头,看着心不在焉的施逸,脸的壮志酬筹,等那时候,他不相信施逸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他熟视无睹。 他想要得东西,就定要得到,安锦文暗暗发誓。 第7章 渣爹渣娘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卫双行没管包间里众人算计的道道,他的耳朵自从进了酒楼就直热得不行,他想着安锦清遭人讽刺,系统准备了‘惊喜’给他,心情就奇差无比. 他现在又不能进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只能暗自按捺心情,点了些吃食边喂自己的肚子,边应付旺财,“你赶紧吃,吃完我们回府。” 旺财也饿慌了,边往嘴巴里塞东西边碎碎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奴就担心不小心就得上去给少爷收尸,真真差点都要冲上去了……” 安锦清在府里都吃不上饭,旺财个奴才又能吃什么好的,老头大力咀嚼着嘴里的东西,不过估计是猪八戒吞人生果,也没尝出个味道来,“不过少爷,这家酒楼据说非常贵,老奴瞧着来吃的都是有钱人,少爷你带够钱了么?” 担心你还吃那么快!卫双行好笑道,“慢点吃,以后有的是机会。” 老头脸的皱皮,现在笑得嘴巴都裂开了,卫双行耳朵热了下,猜也能猜到时怎么回事,心里倒是有些好笑,上天对这老头倒是不错,跟在他面前吊了跟胡萝卜似的,对这老头好点,系统就奖励他点,硬是要这旺财过上地主样的生活。 他身边也需要个真正的,能信任的古人,卫双行在心里估量了下旺财的价值,算是勉勉强强认同了这个和他终生绑定的超级老头了。 月亮又升起了许,照现代的算法,现在不过晚上八、九点的样子,旺财吃饱喝足跟在边走着,卫双行边想着该如何让系统源源不断的奖励他营养液,边想晚上要如何教训姓施的顿。 要是他现在能服用洗髓丹就好了,即便不用心经,只消让安锦清的身体有力量些,若出其不意,他照样有机会把施逸打趴下。 卫双行想着能揍那死人妖顿,觉得自己整个关节骨头都痒了起来,再想想施逸那张发春的脸被他踩在脚底下的样子,走着就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这里的人似乎夜沉后就不太在街上游荡了,街上现在除了匆匆路过的行人和正在收拾摊位的小贩,就是乞丐流的比较,旺财跟得比较近,听得自家少爷非同寻常的笑声,忍不住搓了搓手臂问,“少爷你阴笑什么?” “想着有人要倒霉。”卫双行话才说完,前面道凌厉的目光就射了过来,卫双行目光寻过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断腿的乞丐正哭得凄惨,年轻男子立在前面,手里捏着钱袋,似乎同情心泛滥,想施舍点银钱给那个乞丐。 那乞丐哭得倒真像那么回事,脸色寡白真跟死了爹样。 旺财听着个大男人哭得这般凄惨,唏嘘不已,“真惨,少爷,你再不跟大少爷去做活,少爷和老奴也只好来这街上哭哭了。” 卫双行只朝那乞丐看了几眼,心里动,脚步就慢了下来。 放往常他是不想管这事的,周瑜打黄盖个愿打个愿挨,但他现在想试试系统,究竟哪些事在系统看来才是能奖励的事。 卫双行上前步,拉住青年男子的手臂说,“兄台切莫被骗了,他的腿根本没断,你若不信,把人提起来看看就是。” 乞丐哪个朝代都有,社会在发展进步,乞讨的手段也花样百出,论惨论技术,卫双行前世见过的可比他们面前装断腿的这个高端了。 卫双行话出口,耳朵就应验似的,热了下,说明虽然不关安锦清的事,但只要他做出举动,系统就会有反应,卫双行想,如果奖励结果不错,还可以试上几次。 青年男子手本已经伸进钱袋里了,东西还没拿出来,听见卫双行的话又缓缓伸了出来。 男子偏头看向卫双行,表情很奇异,反正不是个被骗的人知道真相后应有的愤怒。 卫双行才发现这青年长相非常好,双桃花眼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里边儿似乎还有些幽蓝的颜色,鼻梁精致笔挺,肤色瓷白,当得起眉眼如画远山如黛这八个字。 卫双行前世美人见得,倒不觉得这少年长得怎么样好看,只觉得这少年的目光有些不同寻常,那双幽蓝幽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似乎能把人心里最阴暗的阴私勾出来样,幽深得让人觉得莫名不舒服,让卫双行想起了正在暗处盯着猎物伺机而动的眼镜蛇,暗藏的阴狠毒辣。 这青年显然也不是个好惹的。 卫双行热切的心情也淡下来,拱手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语气也不咸不淡的,“既然兄台知道,那在下告辞了。” 君西玄等老少消失在小巷里,才又把手手伸进袋子里,摸出包粉末在手里捏了捏,看向角落里还在瑟瑟发抖呜呜咽咽的大汉,嘴角勾,眼角却没流出笑意,声音不缓不慢的甚是好听,“本想让你尝尝五毒散的味道,不过,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就饶你命,被你摸走的银子,就赏你拿着花了,呵呵。” 少年又看了眼卫双行消失的街头,几个纵越就不见了身影,独独留着地上面色惨白的大汉,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大汉被夜晚的凉风吹,才打了个颤回过神来,也顾不得身下的汪尿骚味,手忙脚乱的从盒子里摸出个锦袋,看重量里面有不少银钱,大汉是目光慌乱的四处看了看,连忙抖着手钱袋跟扔火炭样甩了出去,地上的家当铺盖也不要了,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巷子,不会儿巷子也彻底清净了下来。 卫双行领着旺财埋头进了院子,路上道没什么事,不过等卫双行回了自己的小院,就知道今天的事还没完。 小破院外边了几个人,卫双行看,就心生烦闷,身后的旺财是慌忙抢上前去,朝个穿灰衣的中年男子低声问,“赵管家怎么会来?找三少爷有事?” 赵管家叫赵超,是安府的大管家,跟在安品富身边几十年,别说是旺财,就是府里的少爷夫人,见到赵超都得客气三分,卫双行瞧着院子里亮着的灯火,没那个自觉搭理赵超,径直往里面走。 恐怕是他私自出府,那个爹找上门问罪来了。 安品富正负手立在院子里,安品富这几年生意有妻子儿子从旁协助着,生活富足,又加上保养得当,因此虽然已年近五十,但看起来依然风度翩翩,比寻常男子又了些富足成熟的味道,也难怪家里会有这么小妾争得头破血流。 安锦清的屋子太破太小,安父进都不想进去,见卫双行从门外进来,也不等卫双行行礼,就厉声责问道,“孽子,如今你连为父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这么晚还在外面鬼混!不是让你留在院子里思过么?还嫌不够丢脸!” “孩儿知错了。”卫双行垂着头,脸上的表情隐在阴影里,似乎平日安锦清别的不用做,只需说这几个字就行。 果然安父即便有气也发不出,只是对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庶子,越发厌恶了。 安父看都不想看安锦清眼,转身就想走,想到自己来这的目的才又停下来,安父想着施家公子递来的拜帖,上面指明写了与安锦清交好,安父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些,“施大司马的公子朝府里递了拜帖,府里明晚设宴,招待州省来的贵客,顺便招待施公子,你可给为父记好了,那位贵客是为父好不容易请来的,明日你得好好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冲撞了客人为父拿你是问。” “是。”卫双行不耐烦到了极点。 安父本想再说点什么,见卫双行脸头也不抬,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心里强压下的厌恶也升起来了,安品富挥挥手道,“以前的事为父也不追究了,禁足令也给你撤了,不过你和文儿本是兄弟,当需有福同享,你既然和施大公子交好,以后施公子邀请你出去,便带上文儿起,知道了么?” “知道了。”卫双行冷笑声,很快就会让你知道,我和施逸是怎么‘交好’的了。 安父也是个眼瞎的,听得卫双行乖顺的回答,看废弃儿子的目光难得顺眼了些,背着手出了院子,冷清的小院又恢复平静了。 旺财等帮人走远了才进来,飞快关上漏风的院子门,看向卫双行阴沉的脸色,忍不住又开始碎碎念起来,“要说人心也不是这么偏的,哎……” 倒没听这渣爹提起安锦阳,这念头闪而过,卫双行就放弃没管了,那施逸想必会有些不能在别人面前说的话要对他说,不是今晚就是明晚。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卫双行看向脸担忧的旺财,吩咐说,“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安锦清这里是单间的小独院,旺财另有住处,老头负责照看安锦清睡下,自己才去奴仆的院子里休息,夜深人静的时候,这院子周围连个鬼影都不会有,倒是方便卫双行。 旺财还想说什么,看卫双行脸色不虞,叹口气弯着腰出去了,卫双行进了屋子,意识动进了系统。 消息叮叮叮的从册子上弹出来。 “宿体见到昔日同窗,产生不明情绪,系统判定为良,获取营养液500l” “宿体被嘲弄鄙视,产生不良情绪,抽取营养液300l” “善意对待旺财,奖励营养液1000l。” “参与者路见不平,主动帮助社会弱势群体,导致他人避免场血灾,奖励营养液1000l” “参与者与安父相见,产生不明情绪,系统判定为良,奖励营养液700l” “参与者总共获得2900l营养液,奖励种子1000枚。” 卫双行盯着系统上的第三条,目光直接能烧出个洞来,果然这旺财才是开了外挂的人,不过带老头子在外边儿吃了顿,就能有这效果! 再看看那条狗血的助人为乐,卫双行有些咂舌,看来系统道德约束很强,他做了好事,奖励很重,估计等他做了坏事,惩罚重。 这次系统给的奖励只有种子,卫双行有些不满,不过他以前种下了五百株菊花,有小半可以收割了。 卫双行用百株贡菊购买了洗髓丹和心经,顺便拿到了奖励的小册子——安锦清的生平简介。 三样东西都化成了实体,卫双行拿出了系统,先看了洗髓丹的说明,倒是惊喜了把。 这洗髓丹貌似比卫双行想的高级些,能起死回生,重塑骨骼体质,并强身健体。 最重要的是,这个说明解决了他的担忧,后面明晃晃的写了:无副作用。 卫双行只稍微犹豫了下,就直接把洗髓丹吃了,不消会儿,他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骨骼变化什么的他暂时感受不出来,不过他现在耳聪目明,似乎能看得远,听得清,身体上还有些其他些比较明显的变化。 安锦清常年心情抑郁,又是熬夜看书,睡眠有些不好,卫家家里就养着保健医生,卫双行大概也能猜到安锦清平日性格阴郁脾气暴躁,也有身体上的原因,约莫是有些心肌缺血,所以会时常心悸胸闷,跑了还能晕倒,可现在卫双行觉得呼气吸气都顺畅了,没了之前的晕眩感和阻塞感,估计是洗髓丹改造了这具身体的内在结构,最明了的是体质变好了。 安锦清翻着手里的心经,由不得他不激动,只要他好好练习,配合着各种改造体质提升内里的好药,说不定能成为绝顶的武林高手! 卫双行的斗志时涨到了最高点,现在要是告诉他刺杀皇帝能奖励他2万营养液,说不定他真干了。 他离武林高手又近了步。 说真的,卫双行从没像现在这样,期待看到施逸那张人模狗样的脸。 第8章 榆木脑袋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卫双行拿着内经爱不释手,那本系统附赠的安锦清生平的详细简介,被卫双行胡乱塞在柜子里,他心都扑在内经上,压根忘了那本册子上兴许能有些重要的东西。 施逸翻进院子的时候,卫双行正盘腿坐在床上,他的耳朵像是被重组了样,明明是安静又深沉的夜,但四周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清晰得有些刺耳了。 虽然还没有达到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但他的听力和视力明显飙升了几个等级。 卫双行眼睛闭了又睁开,屋子里黑漆漆的片,但他能看清屋子里都有些什么东西,小到那些在窗户上扑菱的飞蛾,这算是洗髓丹最明显的功效吧。 卫双行听得院墙外轻微的响动,冷笑声从床上下来,顺便活动了下筋骨,出了屋子关上门,在屋门口等着。 这破院子,除了别有居心的人,恐怕连小偷都懒得光顾下。 施逸果然来了。 “清弟,你在等我么?”施逸从院墙上飞身下来,双俊目中含着星星点点温柔的笑意,语调低哑轻柔,带着刻意的温柔缱绻,显得异常好听。 倒是浪费了把好嗓子。 施逸来之前似乎是好好拾掇了番,身简约熨贴的武士服穿在他身上,整个人显得越发颀长清俊,不像个书生,倒像是个脱下战袍的将军,踏着路清辉闲庭信步地朝他走来,眼里的专注和温柔能溺毙任何个被他望着的人。 可惜他对上的是个榆木脑袋。 卫双行不解风情那是出了名的,从他宁愿去挖坟,也不愿谈谈恋爱了结自己作为处男的人生,就能看出,他的眼睛已经失去对美色的渴望了。 外貌好的人有任性的权利,这句话在卫双行这里是行不通的。 施逸路走到卫双行面前,卫双行不为所动,绕过施逸径直往前走,“跟我来。” 卫双行语调里的强势和警告让施逸脸上的笑退了下去,施逸盯着卫双行的背影,目光阴沉。 陌生的安锦清让他有些不安,但安锦清给他的印象太‘深’,那样懦弱又卑微的安锦清,又能把他怎么样? 施逸只稍稍停顿,就抬脚跟上了卫双行。 安府虽然坐落在洛阳城闹市区,但位置靠里侧,又加上占地面积广,安锦清在安府又是让人连打发都欠奉的角色,住的小院也就非常偏僻。 安锦清的院子往外十几米,就是安府的院墙了,院墙外面是片看不见边儿的林子,林木深重,以卫双行现在的耳力,偶尔还能听到些狼嚎声,夜啼和乌鸦偶尔也来凑凑热闹,合着刷刷的风声,听起来有些渗人。 前后走着的两人都没什么反应,卫双行经常个人跑去深山老林探宝,这么点阵仗他不放在眼里。 施逸从小跟着父亲行军作战,难免夜宿,自然也是不怕的。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施逸跟在平日只知道死读书的安锦清后面,看着安锦清在幽深的林子里如履平地,走得比他还镇定自若,心里难免有些异样,但也紧紧只是异样而已。 施逸把这个归结为安锦清生气了,仅仅只是需要花点心思安抚而已。 卫双行用耳朵听着林子的动静,径直朝林子深处走,他得离安府足够远,免得会儿那小白脸的惨叫声给他惹来麻烦。 施逸追上前几步,语带疑惑,“清弟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深露重,清弟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走太远了。” “带你去个好办事的地方。” 卫双行眼里寒光闪,他是真想把这厮次性料理干净,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弄明白,有关舞弊的真相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卫双行没其他的意思,但这话在施逸听来就别有意味了。 施逸脸色僵,眼里的嘲弄和鄙视浓,有些紧绷的神经倒是放松下来。 施逸暗自舒了口气,他现在还不想和安锦清撕破脸皮,他来洛阳,除了求学以外,还有其他事情要办的,这件事的关键就在安府,他不能这么快就毁了安锦清这颗好用又听话的棋子。 施逸这么想着,脚步就追了上去。他拉住卫双行,摆出副自责又难过的表情,急急问,“清弟,你听我解释,今日没向众人解释是我不对。可若是重新提起考场上的事,众人难免问起我们两人的关系,到时候于你的名声不利,你我二人的关系若是公诸于众,清弟也再不能在学馆读书了。” 安锦清现在就已经被学馆开除了。 两人走到处空旷的小溪边,往前几百米之内都没什么树木,地面上有些被河流冲击得露出地面的青石块,有些足足有人高,碎石铺陈的岸边上还有些未烧尽的柴火,是个露宿的好地方。 卫双行停下脚步,盯着面前的施逸,暗道这人打起感情牌来,倒是轻车熟路。 “你是不是很感激我?”卫双行面色古怪地问。 施逸见卫双行肯搭理他,暗自压下心里的不耐,上前握住卫双行的手,接着安抚道,“当然了,有黄明、柳青禾、杨逸飞在,若不是清弟把把经帖和特制科的答案默给我,我恐怕只能和锦文样,得个进士出身,前三甲是别想了……” 施意感慨句,接着柔声劝道,“清弟,我知道你对我好,也辈子记得清弟的好,清弟就别再生气了……” 这就完了? 卫双行暗自冷笑声,这孙子还真是动动嘴皮子就什么都有了。 卫双行手动就要挣开施逸的爪子,施逸见他不为所动,眼里阴沉的暗芒闪,暗骂安锦清不识好歹,但让他现在就让安锦清滚蛋,考场作弊的事难免走漏风声,施意暗自咬牙,只得接着道,“清弟别灰心,我不会让我们俩分开的,相信我!” 卫双行看着面前言之凿凿的施逸,没说话,也没动。 他倒是想看看,这厮怎么把这糊弄人的玩意儿说圆说扁。 施逸笑,接着道,“五日后我便邀请清弟和我起赴士子会,以清弟的能力,到时候若被翰林大人看上,清弟就可直接参加春闱了。” 施逸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是不以为意的,以安锦清清高的性子,最是容不得别人的指指点点,安锦清会不会去还是回事。 安锦清倘若真去了,他也能放百二十个心在肚子里。 安锦清纵然在读书上有天赋,但考场舞弊已经是他身上的大污点了,背上了,辈子都洗不掉。 别说是这三年他没机会,就是三年后,他侥幸考上了,可他在科举上曾经有这么茬,靖国上到天子皇帝,下到黎明百姓,最是看重信誉这说。安锦清身上背了这么个污点,想入仕,可比登天还难。 施逸这么想,看着安锦清的目光倒是顺眼了许,再看安锦清绷着张清秀的脸在月光下,少年消瘦颀长的身体包裹在席青衫里,路出截雪白的脖颈,惹人怜惜,少年双水样的眼瞳那么直直地看着他,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平白惹人怜爱。 施逸就带着这么见不得人的念头看了安锦清会儿,再想刚才少年说的‘办事儿’,眼里的光陡然炙热不少,以往他怎么不觉得这书呆子还能勾引人? 虽然比不过安锦文精致俊秀,但他就是想狠狠得□□安锦清眼里的那抹光,弄碎,然后吞进肚子里。 施逸喉结动了动,哑声问,“清弟觉得怎么样?” 第9章 君子报仇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施逸能想到的,卫双行怎么会想不到? 施逸这是在他面前吊了块看似美好的肥肉,他只要张嘴咬,就能咬嘴毛。 卫施逸眼里的热度真是有够恶心的,卫双行反手捏住施逸握着他的爪子,掌心紧紧切住施逸的四指,看起来像是两人的手紧紧握着。 施逸眼里的得意陡增。 卫双行看在眼里,手上猛然用力,只听咔嚓两声过后,施逸的两个指头就被卸下来了。 听着施逸的疼痛的闷哼声,卫双行心里涌起股变态的快意。 他手上动作没停,拉着施逸的手臂反手扭剪,随后抵着施逸的身体往外甩,整个过程用上了安锦清现在能使出的所有力气,兴许是因为洗髓丹的功效,他这摔,效果也出乎意料的好。 施逸整个人都被甩了出去,直接撞在河边的青石上,许是伤到了内脏,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要不怎么说和平年代出孬种呢? 施逸纵然是老将军的儿子,但毕竟是家里的独子,平日里是个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又能受大的疼痛。 卫双行前世作为个到处拉仇恨的世家子弟,杀人他不会,但最知道从哪里下手能让人痛得痛快,伤口又不致死。他很少自己动手,但每次动起手来都不含糊。 卫双行大步跨上前,就着施逸的衣领把人提起来,甩了几拳,又扔在地上接二连三的拳打脚踢,手法和表情都人渣到了极点。 卫双行连番的攻击踢打让施逸直接惨叫了声,扭曲的尖叫声惊飞了林子里歇息的鸟,听着施逸的惨叫声阵阵的,卫双行心里的火气才卸了些。 施逸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连续不断的痛感从身体的各处袭来,波接波的让他疼得头晕眼花,他压根忘了自己会武功这件事,也来不及愤怒和思考,只知道跟个手无寸铁的人似的护着自己的脑袋不被卫双行踢到。 施逸疼出了身冷汗,夜风吹,就硬生生的打了个冷战,等他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张英俊的脸骤然扭曲起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简直不敢置信! 施逸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扶着青石勉强起来,对上卫双行眼里的嘲弄和鄙视后,施逸的脸色骤然爆红,他掠上前几步,手掌掐住卫双行的脖子,暴喝道,“找死!你究竟是谁!你不是安锦清!” 我是不是安锦清关你屁事。 卫双行瞥了眼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施逸的拇指还趿拉着使不出力道,甚至还因为愤怒微微颤抖,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不过这么被人掐着,难免不舒服。 卫双行动了动脖子,目光冰冷地缓缓道,“放开。” 施逸当然不会乖乖听话,但肚子上尖锐冰凉的触感让他的身体打了个抖,他居然连面前的贱种什么时候拿出武器的都没察觉! 施逸按捺住想退后的冲动,左手摸向腰间的软剑,他今日定要安锦清死! 今天他受的奇耻大辱,他定要从安锦清身上加倍找回来,让他生不如死从身体到名誉,不管是什么,都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别打其他主意,你可以试试,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箭快。”卫双行的手臂应景似的往前送了送。 卫双行看着施逸眼里迸发的怒意和恶毒,不甚在意的冷笑了声,催动意念让手里的羽箭变得薄削尖锐,箭尖幻化出的棱角在月光下闪现出冰冷的寒光,卫双行相信,只要他愿意,他现在就能轻而易举的把施逸做个对穿,钉死在他背后的青石板上。 箭尖刚硬冰冷,甚至轻易刺穿了施逸的衣服,而卫双行根本没用力,以两人的耳力,都听见了布料破裂的声音。 那是什么东西?施逸眼里闪过惶恐和害怕,超出意料的事发生后,任何人总会慌乱阵子。 先别想太,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脱身……离开这里,先回去再说。 施逸开始慢慢冷静下来,他垂下还搭在安锦清脖颈上的手,眼脸微微下垂,恶毒不甘都藏在了阴影里,他原以为以安锦清对他的感情,只要他哄哄,他总归会听话…… 没想到…… 施逸彻底清醒了。 现在的关键不是弄清楚安锦清究竟是谁,或者说安锦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关键的是他能不能从他手里脱身,活着出去。 施逸强自压下心里的惊异,稍微平复了些呼吸,缓缓道,“除了锦文,还有王行,并今日宴会的州学士子,都知道我今晚来找了你……” 施逸见卫双行不为所动,强自压下心里想把安锦清碎尸万段的*,放平声音接着道,“我和锦文是在安府大门前分开的,你若是伤了我的性命,不但你爹饶不了你,京城施家也饶不了你。” 反应挺快的嘛。 卫双行略略挑眉,他可不想杀人,别说系统会如何惩罚他,单说他把施逸杀了,那安锦清考场舞弊的真相可当真要埋进土里了。 洗清罪名,系统铁定能给大波奖励,卫双行冲着那个,也不能现在就把施逸弄死了。 不过他可不想这么简单就放过这个分明想用美色勾搭别人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目的的小白脸儿! 卫双行生平最是恶心这样的人!尤其是男人! 在卫双行眼里,这样的人跟屎壳郎是个等级的。 “我现在活着跟死了没区别,拉着你垫背,我们倒是能做对死鬼鸳鸯。” 卫双行指尖刮了刮尖锐的箭尖,目光灼灼的对着施逸咧嘴桀桀笑了两声,惨白的牙齿在月光下分外渗人。 施逸害怕之余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异常陌生的安锦清,他认识安锦清几个月,但是,真没见过这么……的安锦清,简直像被妖怪附体了样。 对习惯半夜才睡的现代人来说,现在睡觉还为时太早,半夜有个小虫子玩玩儿,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卫双行四处看了看,瞅准了不远处颗半臂粗的红杉木,龇牙又朝施逸嘿嘿笑了下。卫双行觉得今晚自己非常不正常,他觉得恐吓面前的怂包施逸,是件非常快乐的事。 卫双行拿出了事先准备的绳子,逼着施逸退到了树边,动作利落地把施逸的双手绑起来,那熟练的模样根本不像个手无寸铁的书生,反倒是像个蛮狠又狠毒的盗贼。 施逸冷汗涔涔,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施逸的手腕,手肘到肩膀处的关节全都被卫双行扯错了位,他只要动就是钻心的痛,换往常他早就暴躁得想杀人了。 不过他现在点都不想在安锦清面前示弱叫出声,只能死死咬着嘴唇,目光像毒箭样射向卫双行。 基本上施逸越是这样,卫双行就觉得越来劲。所以卫双行的兴致又高涨了许。 卫双行把绳子甩上粗壮结实的树干,拉着绳子的末端往下拉,施逸整个人就被拉得吊了起来。 施逸的骨骼跟个破旧的老机器似的,卫双行拉,就咔嚓咔嚓的响个不停,他也如愿以偿的听到了施逸脱口而出的惨叫声。 卫双行把绳子拉到另外棵树上打了个结,满意的点点头,回头又卸了施逸的两个膝盖骨,施小白脸儿已经叫不出声了,整个人像咸鱼干样冷汗涔涔的挂在树上,呻、吟声也越见微弱。 “放我下来…放开我…”施逸的声音低得快听不见了。 卫双行负手立在施逸面前,比起这小子白天脸的惺惺作态,还是现在的模样看着舒服。 卫双行绑得非常有讲究,在手脚都被卸了的情况下,除非有人帮忙,否则施逸是没法自救的,即便他有武功在身内力不浅。 施逸现在已经不复当时英俊潇洒的模样了,衣服上都是卫双行踢打的脚印,脸色寡白,眼神错乱,汗湿的头发完全贴在脸上,连番的疼痛让他有些麻木,精神也有些错乱。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会栽在个书呆子手里,不,安锦清不是书呆子,安锦清是个恶毒又恐怖的怪物! 施逸想到这人平日居然带着副深情的模样对他百依百顺,撕破脸皮后居然是这般禽兽的模样,就肝胆连着起打颤。施逸心里隐隐的又有些焦躁,似乎想发生些什么,又畏惧着什么。 卫双行看着施逸看过来的目光,藏在袖子里的羽箭变长变扁,黝黑的箭身变成薄薄的长剑,卫双行甩出来就着月光看了会儿,忍不住赞了声,他也没错过施逸见到长剑时眼里惧怕的目光。 尖锐又冰凉的剑尖贴在施逸的脸上,施逸被上面的温度冻得打了个冷战,又是阵低吟,卫双行放松身体靠着大石头,剑尖缓缓往下滑,力道并不重,只在施逸的脖颈上留下浅浅的道细痕。 施逸目露恐慌,想往后仰,怎奈他即便使出吃奶的力气,整个身体也只是轻微晃动了下。 “别乱动,我的剑可不长眼。”卫双行有些不耐烦。 “你……!”施逸翻了翻白眼,就想晕过去。 卫双行可不想对着个昏死的人,他手里的剑往下滑,只在施逸月白的武士服上慢慢挑拨,直往下直到施逸腰间的墨玉锦带,卫双行也没放过,三两下那条名贵精致的腰带就散成了碎布和金线,挂在施逸的身上摇摇欲坠。 施逸头昏脑涨的低头看了眼,差点没真昏过去,惨白的脸色因为愤怒骤然变得通红,整个人倒是有了点精神和力气,“你想干什么?放我下来!” 施逸只微微晃,身上的外衫就碎成了片片往下飘,露出里面白色的绸缎里衣。 卫双行如法炮制,削了施逸的里衣,破碎的布料颤颤巍巍的挂在施逸身上,风吹,都能吹掉几片。 卫双行瞥了眼施逸结实的肌肉,再看安锦清白竹竿似的身体,暗自琢磨该怎么提升下自己,虽然有洗髓丹助阵,但内气这东西向来和身体硬件相辅相成,他还是得找个机会锻炼才是,还有手里的弓箭,想要成为真正的武器,还是需要系统的练习。 卫双行四处看了周,要是能有位师傅,这里倒是个练武的好地方,视野开阔,而且似乎还有不少飞禽走兽,对练习箭术来说,也是个不错的地盘。 卫双行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薄箭就少了点准头,这是他用味觉化出来的羽箭,卫双行大概能预见他接下来兴许会很长时间没有味觉了。 “安锦清……你,畜生!”时间久,施逸也顾不得卫双行手里的剑会不会戳在他心窝上,不停的晃动身体,边喘气边咒骂道,“畜生,你,你……哪里学来的下三滥手段。” 第10章 红短裤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施逸身上的衣服已经全碎了,露出了结实有张力的上半身,不过十几分钟,他的上半身几乎都被卫双行划了个遍。 带血又细微的红痕遍布全身。 那点细微的疼痛对现在的施逸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让他狼狈,让他想破口大骂的是那慢悠悠滑在他身上的触感,面让他打颤,面让他心生燥热。 施逸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侮辱,尤其是这样的侮辱来自面前的安锦清,让他不能忍。 施逸这天终于体会到了别人口中的‘士可杀不可辱’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你杀了我吧! 施逸差点脱口而出,但他硬生生忍住了,面前的是个疯子,只要他敢说出口,说不定真会杀了他! 他是疯了才会觉得这个手段怪异的怪物对他有感情。 施逸已经感觉不到疼了,麻木取代了疼痛,浑身细微的触感变得比疼痛难忍受,从骨头和血脉里传来丝丝的酥麻让他有些发痒。 施逸想伸手挠挠,手又无法动弹。 有那么瞬间,他居然希望安锦清手里的剑能在某个地方再划下,好让他舒服些。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施逸羞愤又难堪,他觉得自己觉得估计离疯不远了。 卫双行可没管那些,也压根没想起来魂弓魄箭的说明书上说的副作用,魂弓魄箭是神识化身而来,自然每神识幻化出来的魄箭作用和效果都有差别。 眼、耳、鼻、舌、身、识这六感在人身上的感知度不同,幻化出的效果和功效自然不同。 目前对卫双行来说,味觉是目前最为无关紧要的识,卫双行也没管自己抽了味感能有什么后果,他今天就是想好好教训下这个不要脸的小白脸儿,顺便检测下意识操控的精准度。 要是施逸足够清醒,他就会发现从他身上掉下来的那些布料,几乎是样大小的,连划痕都模样。 就让他在这吊晚上,卫双行看了眼施逸的裤头,索性三两下把施逸的裤子剪碎,和里衣同样质地的绸缎非常顺利的掉在了地上。 “不要!”施逸大叫了声,声音又恐惧又耻辱。 施逸脸色涨得通红,他现在真的后悔了,后悔为什么没带着护卫来,以至于现在要受这般奇耻大辱。 卫双行盯着施逸大红色的裤头看了眼,非常嫌恶地转过了视线。 卫双行再看施逸身上的痕迹,就觉得这场景莫名有点熟悉,卫老二的狐朋狗友来卫家,带的那些碟子里放的,不就有这幕么? 卫双行看着施逸涨得通红的脸和身上纵横交错的痕迹,再对比他看的那视频的意思,顿时被雷了个外焦里嫩,因为报复产生的舒畅感都消减了不少。 卫双行眉头皱得死死的,终于把自己恶心到了。 卫双行捡起施逸的软剑,把地上施逸唯块完整的布料搅成碎片,语气森寒地警告说,“明晚安府设宴宴请,你敢不来,就同我起试试身败名裂的耻辱,还有,小心你的舌头。” “你”施逸盯着卫双行的脸,不住喘着粗气,被气得两眼翻白说不出话来。 “你好好在这呆晚上吧。”卫双行扔了手里的软剑,再看被吊在那儿的施逸,没忍住骂了句,“恶心!” 卫双行说完就再没看施逸眼,转身就走,速度非常快,转眼就消失在林子里了。 任谁在书呆子安锦清手里栽了这般的大跟头,都不会傻到会到处张扬。 这个闷亏,施逸就是呕出血,也只能自己受着,他就是想对付他,恐怕也只会来暗的。 卫双行松了口气,相对那小子装出副恶心的模样,卫双行觉得还是纯粹的仇敌相处的比较让人舒服些。 施逸盯着卫双行的背影,想着卫双行的咒骂声,身体上的酥麻越来越浓,刚才积攒的异样再也压制不住,突兀又熟悉的快感像柔软的潮水样向身体的某处不断涌去,让他身下的某个东西涨得生疼。 少年面无表情的脸从他脑子里划过,他甚至不能回忆剑尖滑在他身上的感觉。 只要想,他就止不住的浑身战栗,酥麻和细微的快感点点的从身体涌上头皮,最后不断积累,堆压……焦急着想达到某个濒临崩溃的顶峰。 施逸忍不住绷直了身体,脑子里‘嘣’的声,烟花乍然花开后是漫长的晕白和无力,他的脑子空白片,施逸赤、裸的身体猛然战栗的颤抖了两下,好半天绷直的身体才软下来。 他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施逸低头看向自己完全润湿的前端,脸色胀得通红,眼里含着不可置信,在这样的状况下,他居然泄身了! 他该感谢今天穿的不是月白的里裤,而是这条惹人嫌的大红底裤,安锦清看眼都觉得恶心,否在要是被安锦清看出什么,他真的,可以去死了。 他在想什么?! 施逸盯着卫双行消失的方向,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随后像想起什么似得,又胀得通红,施逸咬咬牙,目光晦涩难辨,他定不会放过安锦清的! 卫双行快走到安府的院墙边了。 耳朵直热得不行,卫双行琢磨着是不是现在就进去看看系统会准备什么惊喜。 卫双行仔细把自己的行为过了遍,教训仇人,但没下杀手,系统应该奖励很东西才对。 要是能奖励他本武林秘籍就好了,靖国修习武功的人不在少数,但各成派,好点的武功秘籍都是传家宝样的存在,别说安家没有,就是有,也轮不到安锦清。 “四弟。” “?”卫双行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但明显不是。 卫双行有些惊讶地看着从他后面追上来安锦阳,目光在安锦阳身上来回扫了几遍,以他目前的视力和耳力,居然点都没察觉有人在附近。 安锦阳兴许就是这个世界里所谓的内息高手了。 想到这点,卫双行看着安锦阳的表情变得深沉起来。 “你大半夜不睡觉,跟踪我?”卫双行不等安锦阳开口,直接问。 安锦阳在五米开外盯着卫双行,反问道,“我每日这时候都在后山练武,反倒是你,大半夜的和施公子来这里做什么?” 安锦阳身简洁的武士服,腰间还挂着青玄佩剑,再看他们现在在的位子,是块白来平米的空地,到确实是个练剑的地方。 卫双行愣了下,照安锦阳的意思,他在来的路上就看见他和施逸了,只不过是没出声打扰而已。 “大哥你接着练,小弟我回去睡觉了。”卫双行没精力搭理安锦阳,脑子里的系统发出连续不断的叮叮声,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卫双行预感很不好。 卫双行说完就埋头急步往前走,脑子里的声音还在持续着,再这么下去他非得耳鸣不可。 安锦阳看着着急要走得四弟,他个时辰前就见他和施家的公子进了林子,现在却个人出来…… 自家二弟四弟和施家公子的事,靠着传言安锦阳也能猜到些,虽是不喜,但他也没管得必要,他现在打算过问下,不过是因为方才听见了施逸的惨叫声,现在又见他个人出来,忍不住出来问问。 “施公子呢?”安锦阳问。 虽然不太相信安锦清能把施逸怎么样,但上次见面四弟就有些异常,在施逸无防备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也有可能…… 想到这里,安锦阳的目光就陡然严厉了,“四弟,那施逸不是好相与的,弄不好整个安府都要给他陪葬,四弟,你究竟把他怎么样了?” “死不了!”卫双行捏紧拳头,他倒是想好好回答安锦阳的话,但现在他头疼欲裂,浑身都有想抽搐的冲动,而且痛感越来越明显,来势汹汹并且毫无预兆。 卫双行连猜测下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全身袭来的疼痛剥夺了理智。 第11章 红了的耳根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卫双行抱着头摔倒在地上来回翻滚,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全身,他明明还在清凉如洗的林子里,浑身却承受着即将被火烧死的疼痛。 火焰灼烧的炙热从皮肤直往里渗透,血管在不断沸腾膨胀,似乎马上要爆裂样,卫双行像个充气过量的气球,不知道何时,就会砰的声炸成碎片。 “四弟?”安锦阳看着面前突然摔倒在地不断翻滚的人,连忙抢上前查看,刚才还好好的人突然发狂,清秀的脸因为极致的疼痛和错乱的扭曲显得有些狰狞,卫双行额头和脸上都是大汗淋淋,安锦阳伸手想探下他的脉搏,被卫双行大力挥开了。 “别碰我!滚开!”现在细微的触碰都像是在灼烧他的皮肤样,卫双行疼得想大声嚎叫! 他觉得心脏快炸了,所有的血液都不断的朝心脏涌去,凶猛又强烈地挤压着他的心脏,耳膜边都是蹦蹦蹦的响声,频率越来越快,精神和意识被看不见的怪物拉扯着,似乎要把他撕扯成碎片,卫双行吼了声从地上跃而起,打算撒足狂奔,或者跑去什么地方撞撞,跳跳池塘什么的,不是想自杀,而是想让个什么冰凉的东西让他转移点注意力。 安锦阳把安锦清,手掌切上安锦清的脉搏,心里就是惊沉,再这样下去,安锦清非得经脉爆裂而亡。 “四弟,冷静,你走火入魔了。”安锦阳只用蛮力止住双眼通红的卫双行,点穴其实便是强行篡改经脉内息,若是贸然给走火入魔的点穴,习武之人逆行的血脉很可能会冲击心智,轻的重伤不治,重的直接烧成白痴,哪样,都不是好选择。 卫双行反手揪住自己的头发,大力敲了几下脑壳,连揪带扯的,撒手头上的横机连着头发掉下来,卫双行觉得自己的脸皮被烤熟了,痒*疼,他想伸手使劲挠几下脸,双手却被人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四弟!气沉丹田!”安锦阳厉声喝道,他用上内力才制住住发狂的安锦清。 安锦阳劈手在安锦清的脖颈上砍了下,末了愣愣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用上了五分力,寻常能劈晕匹狂奔的马,现在劈在卫双行跟劈在铁板上样,自己的四弟点反应都没有。 卫双行忍不住大叫了声,挣扎得厉害,他现在只想狂奔到某个地方,然后好好的撞撞自己的脑袋,卫双行吼道,“放开!” 安锦阳沉默不语,扣着安锦清的手腕,把人拖过来制住安锦清胡乱踢打的手脚。 安锦阳右手捏住安锦清的脉门,沉心静气,内力变细变柔,正打算往四弟经脉的里送,帮他制住在体内胡乱奔走的血脉,被他拉住的人却突然软了下来,像是被抽干力气的死狗样,要不是他正扣着人,恐怕早就滑地上去了。 卫双行脑子里叮的声,他脑袋嗡嗡嗡的响,那声叮就显得非常微弱,卫双行差点就没听到,“系统惩罚火刑淬炼结束,时长五分钟。” 五分钟……五分钟卫双行跟过了几十年样漫长。 卫双行目光呆滞地喘着气,极致的疼痛让他呼吸不顺,脑子里片空白。 酷刑来得快,去得也快。 耳膜边蹦蹦蹦的东西直跳,明显但不刺耳,卫双行反应有些迟钝,又贴着听了会儿,才发现自己正贴在温热的东西上面。 卫双行眼睛还有些暴盲,抖着手往上摸了摸,察觉到那蹦蹦蹦的声音是什么才乍然变了脸。 那是安锦阳的心跳声,这么长时间他居然跟个宠物狗似的,贴在安锦阳的胸膛上! “放开。” 卫双行像被烫着样猛然推了下安锦阳,他浑身都是绵软的,这样推不但没推开,自己反倒往后踉跄了几步,被地上的碎石崴了下,屁股跌落在地上。 卫双行坐下去的时候双脚甚至因为无法保持平衡往上翻了翻,摔了个四脚朝天,他手忙脚乱的好会儿才坐稳下来。 卫双行脸上虽然没什么,但这次耳朵脖子起红了,丢脸丢到这份上,他现在非常想死死再穿次。 安锦阳不是会拐弯磨叽的人,安锦清说放的时候他就放手了,他看着坐在地上披头散发脸痴呆相的四弟,不知为什么,觉得又好笑又可怜。 “起来吧。”安锦阳上前步,手伸到安锦清面前,示意卫双行起来。 他真的很想把排掉面前这只爪子,卫双行强忍着不让自己做出如此幼稚的行为,虽然很幼稚很无耻,但他真的想暴打面前的人顿,能把安锦阳打失忆就再好不过了。 卫双行咬咬牙,伸手搭在安锦阳的掌心里费力了起来,虽然现在不疼了,但他身体像跑了几公里样,虚弱得说话都带喘的,“谢大哥。” 安锦阳看着明明恼得牙痒痒,却还规规矩矩拱手道谢的安锦清,无意中又瞟到安锦清连着脖子起红了的耳根,心里不由软,声音也软和了许,“四弟,你是不是偷练了武功?” “?”卫双行看着近在咫尺的安锦阳,两人距离近了,安锦阳的身高优势就出来了,这厮果然是安府的嫡子,吃好喝好,比安锦清这干瘪的小身板足足高了个头,卫双行心情郁卒,有些不自在地后退步,挺着胸口清了清嗓子,声音高了个调,“怎么了?” “习武最忌讳贪功冒进,四弟就是想练武,修炼内功心法前,必须练好扎实的基本功。”安锦阳沉声道,“四弟你身体极差,修炼的时候还是小心些。” 身体极差……身体极差。 亏得卫双行脸皮非常厚,才能做到脸不变色镇定自若。 “谢。”卫双行拱手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打算告辞回去了,来他现在安锦阳呆在块觉得呼吸都有困难,二则他实在想知道那个破系统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天简直是阴沟里翻船。 “也好。”安锦阳颔首。 卫双行抬脚就走,他腿上酸酸麻麻的使不上力,乍迈开步子,踉跄了两步扶着路边儿颗红杉木才稳,卫双行气得直接踢了两脚,末了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失水准,脊背僵了下,卫双行心情奇差无比,也不管背后安锦阳落在他背上针扎样的目光,埋头路走,直接拐了个弯,确定那个怪异的安锦阳看不见他,速度才慢下来。 卫双行脸色有点阴,为甚他对着安锦阳就觉得心虚气短,难道是因为自己在他面前出丑了?可前世他年轻的时候未必没在别人面前出过丑,可那时候他不是气短而是想着要把那些人踩在脚底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卫双行最后把这个要命的结果归结于这具身体的主人安锦清,对待他大哥安锦阳,还存在定的意识,不管是敬畏还是其他,看安锦阳教训起提点他那副自然而然的模样,想必安锦清平时被安锦阳教训得不少。 虽然卫双行不觉得安锦阳会是个能管安锦清的,不过他今天接连失利,能找到个理由搪塞些,这事也就翻篇了。 总之,以后他得离安锦阳远些。 第12章 古怪的大哥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卫双行要真以为安锦阳是个爱管闲事的大哥就错了。 安锦阳虽然是这府里的嫡子,但他还未成年就开始在各处求学,这些年呆在中京的时间反倒些,和安府的亲人也聚少离。 这次从中京回来,也是因为老祖宗和父亲的寿辰就在下月,提前了些回洛阳罢了。 对于这个四弟,安锦阳心里是有些惊讶的,年的寒窗苦读化成了泡影,入仕无望后这个四弟居然没有就此消沉,反而给自己找了另外条路,自己修炼了内功心法。对比刚才走火入魔的痛苦,安锦阳再想安锦清羸弱的身体,觉得自己这个四弟倒是有些韧性。 安锦阳略略顿,提气朝洛阳城中飞去,他虽然常年在外,但因为老祖宗时常要看大夫,他对洛阳城里的大夫医馆非常熟悉,修养内伤的大夫也认识不少。 卫双行没管自己行为怪异的大哥,径直回了自己的破院子,虽然表面有点相似,但卫双行压根就不是走火入魔。 安锦阳既然不想拿发狂这件事做文章,卫双行也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回屋后直接进了系统。 卫双行看着系统跳出来的信息,额头上的青筋阵跳。 “参与者殴打宿体心上人施逸,宿体频繁产生愤怒,激动,心痛等不良情绪,扣除灵体菊花500株。” “参与者次扣除菊花超过200株,系统惩罚灵魂淬炼次,火刑,时长五分钟。” “参与者灵魂经历淬炼次,魂弓魄箭两识幻化成熟,参与者往后可同时抽取两识,副作用未知。” “另,参与者收割10000株菊花后,可购买至上外功秘籍本。” 10000株,卫双行简直想骂天,连忙去看空间里的菊花,四百株菊花因为有以前剩下的营养液浇灌着,没有枯死,也没蔫掉。 可照现在的意思,他现在是500株,需要种出总共五百株才能把这个坑填平,然后再养万株菊花,才能拿到他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籍。 万株…… 他是不是直接去江湖上的武林世家坑蒙拐骗抢比较合算? 卫双行直接想骂贼老天,眼睛盯着心上人三个字,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安锦清的眼珠子是不是掉地上了?能看上施逸那样的玩意儿! 卫双行猛然想起那本被他塞床柜上的小册则,连忙拿过来翻了翻,册子总共才有五页,说是简介,不过看起来像是个时间轴。 安锦清: 崇化十年出生。 崇化十四年有小神童称号,受学士王元夸赞,以墨砚为信,鼓励安锦清入学科考。 崇化十五年刘氏失宠,同母亲刘氏从西苑搬到蘅芜苑,后又搬出独自居住西偏院。 崇化二十五年参加州试,被逐出考场,同年,受徐氏牵扯,被逐出安府。 崇化二十六年,安锦瑟宫闱入选,安锦清被传回安府。 崇化二十七年,安锦阳死,罪人安锦清死刑入狱,行刑当日被误当玄门弟子救走,同年同刘泱起沦为玄门下等奴仆。 崇化二十八年,两人试图逃跑被抓以后,被玄门毒王君西玄发现,养毒失败后成为残次品,发狂后身亡。 享年十八岁。 系统提示:安锦清死之前两大憾事: ,未能入仕,实现毕生愿望; 二,未曾善待安言澈。 卫双行看到最后已经忘了他看册子的目的了。 比起安锦清的遭遇,施逸在安锦清的人生里,只算得上极为卑微的小笔,到死连个记录都没有。 这本册子只写了些主要的大事,原因和过程都没有,先不说其悲惨程度,只说这安锦清,十八岁就死了,命也忒短了些。 卫双行有些气闷,他才打算开始修炼内功,现在告诉他这个身体三年后就得死了,他内功再高能有什么用。 卫双行想起当时和老头做的交易,心里动,系统虽然给他规定了任务,但没规定时间期限,想必是不会管他活久的,他便是给安锦清改了命,也未尝不可。 卫双行拿定主意后松了口气,这次他殴打施逸,算是踢到铁板了,可要让他去跟施不要脸的起腻,他也是做不到的。 看来教训施逸这条路走不通,等洗刷掉身上的污水后,他看见那小子,以后还是绕道走的好,刚才的火刑他还心有余悸,下次不知道这系统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希望安锦清不会圣母到因为真相大白,让施逸难堪,就给他弄出些稀奇古怪的不良情绪来。 消息上的第二条让卫双行有些郁卒,他总共有11箭可以用,现在只能用两箭。 魂弓魄箭收放自如,有好用他已经试过了,可照这系统现在的意思,是要他受十次那种痛才能自如使用,这不是坑人么? 卫双行从系统里出来,在外面就着井水冲了个澡,放以前的卫双行,即便是大冬天,洗凉水澡和冬泳都是常有的事,可安锦清的这个壳子,便是有洗髓丹给他改造过,卫双行也冷得打颤,洗个澡就跟酷刑似的,原来的衣服上沾着汗味,已经不能穿了,卫双行懒得翻,直接上床,打算养好精神再说。 瓷枕被扔在边,卫双行把薄被垫在脑袋下面,伸手又按了按,所幸今天比较累,否则就安锦清这个漏风的房间,他想睡着还真有点困难。 卫双行才闭上眼睛,院子外就有脚步声传来了,而且越来越近,丝毫没有遮掩。 难道是那施逸赶来报仇了?卫双行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四弟睡了么?”安锦阳手里拎着食盒,里面装着汤药,他去的这家医馆是洛阳最好的医馆,尤其是针对习武之人的筋脉内伤,有个大夫是老名头了。 安锦阳本想直接拿了药给安锦清,但那医馆的坐堂也是个人精,兴许是怕懂行的人拿着药回去琢磨,凡是去这医馆看内伤的,那医馆就让店里的伙计直接熬好药汁,让他趁热带回来。所幸这药也不用天天喝,每三天次,喝上半月,只要不是重伤,般都能好个七七八八。 安锦阳?卫双行很想说自己睡了,不过显然不行。 第13章 卫渣渣自作孽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卫双行闻到了丝药香,略略想,就知道他这大哥是特意来送药的。 想明白了这茬,卫双行就不自在了,他个家里废弃的庶子,安锦阳方才才知道他偷练武功,而且还参观了他‘走火入魔’的整个过程,现在不但没落井下石利用这件事,反倒跑去拿了药给他…… 按道理这安锦阳也不是兄友弟恭的角色,难不成是来探虚实的? 卫双行人渣模式自动开启,索性扯过挂在床头的外衫,几下穿好衣服,盘腿坐在床上,爽快开口道,“没睡,大哥进来吧。” 修习内功到定程度,夜视不是问题,安锦阳挥手点了烛火,乍看卫双行大刀阔斧坐在床上,倒是有些愣住了,心里的怪异感也越来越强,读书人最重视言行举止,像现在这般衣衫不整坐姿不良的安锦清,安锦阳倒是头次见。 安锦阳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拿出里面的汤药,手上隐有流光滑动,不会儿浓烈的苦味就飘满了整个屋子,热气腾腾。 卫双行喉头动,看着安锦阳的目光陡然炙热了两分,“正阳掌?” 安锦阳瞧着两眼发光的卫双行,哂笑了声道,“四弟倒是见识广,把药喝了吧。” 卫双行面色古怪的打量了下面前的安锦阳,他不会蠢到以为安锦阳会下毒害他,不过这古怪的大哥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 安锦阳见卫双行不接,把碗搁在桌子上,在卫双行对面坐下来,温声道,“经脉逆行后,若不先养好身体,就贸然运功强行修炼,很可能会冲破丹田,轻则不能习武,重则还有性命之忧,四弟别大意了,先把药喝了吧。” 安老婆子,啰嗦个没完。 卫双行拿过碗仰头全给倒进了脖子里,摊着手道了声谢,“谢大哥。” 安锦阳愣了下,需知治内伤的药奇苦无比,尤其是他抓来的这副,寻常人只消闻闻,都觉得难以接受,别说喝了。 卫双行喝得豪气无比,安锦阳摸进怀里的手顿,复又伸了出来。 安锦阳本来话就不,卫双行是觉得没话说,两人这么对坐着半响无语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僵硬,安锦阳正想起身告辞,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让他动作停了下来。 两人对视眼,卫双行皱皱眉看向门外,来人下盘虚软不稳,脚步急促凌乱,还带着微微的喘息声。 是个不会武功女人。不过这都快入夜了,能有什么好事。 “四少爷,快起来,出事了。”清脆的女声带着些急促和不耐,卫双行能听出她没进院子,只在院墙边压低声音喊话。 房间烛火还亮着,加上他和安锦阳两人的影子正投射在窗子上,卫双行想装睡都不行,索性从床上起来。 他打算快点处理掉这两个余的人,好回去睡觉养足精神,明天那渣爹宴请施逸,他得好好想想,那施逸在他这摔了跟头,能善罢甘休才是怪事。 红缨先看见了立在卫双行前面的安锦阳,脸上惊异迟疑的神色想藏都藏不住,急急忙忙从院门边进来,抢上前几步屈膝行礼道,“红……唔……” 她上前便被股子难闻苦涩的药味熏得变了脸,胃里边莫名其妙个劲儿地往上冒酸水,反胃得很,话也塞喉咙里吐不出来,只白着脸掩着嘴难受得弯在边干呕。 红缨呕了好会儿终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捂着胸掩着口鼻别过脸吸了几口气,脸上的惨白才退下去些。 卫双行和安锦阳都负手立着没说话,卫双行心情本来就不怎么美妙,现在也美妙不起来。 红缨目光瞟见安锦阳有些不虞的神色,反省过来自己刚才都干了什么,脸上陡然色变,复又上前寡白着脸急忙又行了礼,匆匆道,“红缨见过大少爷,红缨失礼了,大少爷恕罪。” “有什么事便说罢。”安锦阳皱眉道。 红缨有些迟疑,双眇目越过安锦阳,落在卫双行身上,略略顿了顿,屈膝又朝安锦阳行了个礼道,“旺财让红缨过来叫四少爷,让过去徐夫人那边瞧瞧。” 红缨立在安锦阳五步开外,衣服没什么好衣服,发髻微乱素颜得恰到好处,似乎匆忙过来没不及打理,不过对襟小衫外露着对精巧如蝶的锁骨,还有截雪白滑腻的脖颈,她微微偏垂着头,脖颈是少有的修长润滑白皙,微风轻轻吹,微微散乱的秀发从耳边滑向脸侧,抬腕动指间,那截幼白的脖颈便像清风扶柳般,隐隐冊动莹光,在月光中景色都正巧能让安锦阳瞧个完全。 卫双行立在安锦阳背后,目光暗沉地盯着不远处的女人,再听她叫红缨,便想起来这女的就是安锦清房里的女人。 安锦阳微微蹙眉,老祖宗身边有什么人他自然清楚,红缨以前是老太太身边最得宠的丫鬟,颜色好,嘴巴讨巧,能看眼色会说道,很是得老太太的欢心,只不过去年不知怎么和四弟牵扯上了,这才被打发来四弟的房里。 安锦阳听得她口个红缨,再看旁边脸色很不好的四弟,微微蹙眉,开口语气也严厉了许,“你即是安府的奴婢,又是四弟房里的人,就得守规矩些,怎么还称呼四弟为少爷,那徐夫人,你也该奉为母亲才是。” “大少爷……我……” 大少爷何时管过内宅的事?红缨惊得猛然抬起了脑袋,乍然对上安锦阳慑人的目光,由不得她不甘愿。 红缨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咬咬唇弯腰改口道,“奴婢时情急,忘了规矩,还请大少爷恕罪,还请四……夫君饶罪……” 夫君?我凸凸你个飞机! 卫双行脸色僵硬,变得难看异常,卫双行从没对女人动过粗,不过现在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卫双行打断还想巴拉巴拉的红缨,暴躁地挥手呵斥道,“啰嗦什么?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话说,卫双行发现他字典里有关屎壳郎那类的人,除了施逸那个,现在又了新款。 每说句话,前边儿都能带上自己名字,红缨巴拉巴,红缨拉巴巴……个苍蝇嘤嘤嘤,两只蚊子嗡嗡嗡。 “你,”红缨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阵红阵白的来回交替,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安锦清居然敢这样对她,脸色变就要发作,余光瞥见旁边盯着她脸色不虞的安锦阳,才又心惊地强压下来。 红缨紧紧拧着袖子里的帕子,微微喘着气说,“徐夫人发着高烧,现在正昏迷着,怕是不成了,旺财让奴婢过来请夫君过去。” “叮!系统提示:宿主母亲徐氏因参与者殴打恐吓,精神极度紧绷,风寒入侵导致高烧不退,有性命之忧,宿体频繁产生自责怨恨心痛难过后悔烦躁等诸情绪,系统判定为不良,扣除1000株灵体菊花,惩罚参与者承受绞刑淬炼次。因此次后果严重,淬炼时长十分钟,淬炼结束后参与者可同时抽取六识中的三识。” “???!!!” 这次系统说了什么,卫双行听得清清楚楚,该死的破系统,该死的安锦清! 卫双行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脸色扭曲狰狞,眼里含着的愤怒让他月光下颇有些厉鬼的架势。 红缨被吓得往后踉跄了步,又看了眼旁边的安锦阳,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没压住性子,心思被大少爷看出端倪,惹下了祸端。 红缨有些惧怕地瞟着安锦清,强自镇定的着,这个贱种精神已经不正常了,估计要疯了,不过疯了也好,等徐氏死,疯了的贱种会死得快,死得人不知鬼不觉。 第14章 没变色的耳垂(抓虫)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大夫怎么说?”安锦阳皱眉问。 “大夫?”红缨脸上嘲讽闪而过,等闻见鼻尖瞟着的苦味,又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看着安锦阳呐呐道,“徐夫人和四少爷,都还在闭门思过,老爷禁令没解,大夫也是不让请的。” 卫双行总算知道这破系统说的绞刑是什么意思了,他现在呼吸困难,时间过秒,难受就能加上分,他的鼻腔胸腔和肺,都像是被人不断拿捏着往外挤压样,出气,进气少。 卫双行觉得他根本已经是窒息了,旁边啰啰嗦嗦的两只苍蝇还在不停嗡嗡嗡,卫双行知道这样不行,时间久他根本控不住自己的行为。 有了上次的经历,卫双行大约知道自己发起狂来,估计跟狂犬病有得拼。 不管是狂犬病还是妖魔附身,在靖国都是要用火刑烧死的命。 “滚。”卫双行低喝了声。 “四弟?”安锦阳离卫双行很近,转头两人就在咫尺之间,自然能发现卫双行强压的异样。 卫双行双拳紧握,呼吸急促,头上大汗泠泠,明显就在压抑着痛苦,安锦阳惊,心思转错前步把卫双行拦在背后,朝目光狐疑的红缨道,“以我的名义去文苑请大夫,快去,耽搁了徐夫人的病情,唯你是问。” 红缨又看了眼半掩在安锦阳背后的卫双行,眼里含着探究和疑惑,不过听到安锦阳说的是文苑,目光转了转,屈膝行了礼,就匆匆退出去了。 卫双行本来的意思是让他们两个都走,不过现在他能完整说句话都困难,也没功夫和安锦阳搭话,踉跄两步就直接摔进了房间。 卫双行呼吸越来越急,他张大嘴巴想大口地吸气,鼻翼煽动,胸膛不断起伏,肺部和喉咙发出破风箱样的呼啦声,掐着自己脖子的力道也越收越紧。 他现在的模样要诡异就诡异。 究竟练的事什么邪功?发起病来毫无征兆又诡异端……安锦阳看得心惊不已,纵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也绝不是走火入魔。 安锦阳拉开卫双行正自虐的手,怎奈卫双行手被制住后还用上了脚,手脚并用不断挣扎,根本是完全失去了理智,卫双行发狂后后力道也大得出奇,安锦阳猝不及防就被甩得撞在墙壁上,两人连带弄翻了桌子,瓷碗碎了地,屋子里狼狈不堪。 要是再把舌头伸出来,就是活脱脱的吊死鬼的模样。 安锦阳被自己诡异的念头吓了跳,他用力越猛,卫双行也挣扎得越厉害,两人挣扎错手间,咔嚓两声,卫双行的手就被拉得脱臼了。 安锦阳心里紧,只得松了手腕直接制住卫双行的手臂,双腿卡进卫双行腿间,掌心腿脚灌上内力,把卫双行能活动的空间缩到了最小。 卫双行左手抓住门边靠上的门栓,右手抓到窗户边的木檩条,整个人才消停了些。 安锦阳略略松了口气,房间里静下来,就只剩下卫双行死狗样的喘息声了。 安锦阳看了眼下巴正搁在他肩膀上喘气的四弟,心道四弟现在的表情真不能看。他不自觉弟想着少年恢复神智后不可置信外加炸毛磨牙的样子,唇角不禁莞尔了下。 房间里太静,静得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安锦阳就这样出神地想了会儿,渐渐有些不自在起来。 两人实在贴得太近。 他被紧紧压在四弟和墙壁之间,偏偏四弟的两只手臂都越过他的脖颈抓着他背后的东西,两人看起来像是紧紧抱着样,心脏胸膛都紧紧贴在起,热度和汗水混合胶着,分不清谁是谁的。 四弟的心跳很快,连带着他的心跳也不正常起来。 安锦阳动了动身体,微微蹙眉,伸手握住卫双行的手腕,尝试着把内力输进卫双行体内,所幸他修炼的内功纯正精良,安锦清体内囤积的内息还非常弱,两相压制,也没起什么冲突,只不过文不对题,卫双行根本就不是内伤,所以也没什么效果罢了。 安锦阳手上动作没停,则他确实希望安锦清快点恢复正常,二则他需要做点什么来转移下脑子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对这个常年不来往、行为古怪的弟弟产生了探究和好奇心,他想知道四弟为什么会这样,也想知道四弟究竟要做什么。 “叮,宿体受到安锦阳友爱的帮助,情绪良好,系统判定减免受刑时长三分钟。” 强烈的挤压感和窒息感戛然而止。 就和上次样,惩罚停止后身体就是无尽的疲软,浑身的肌肉都因为长时间缺氧而紧绷,现在陡然卸下力来就酸痛不已,发软还微微发抖。 “四弟?好些了么?”感觉到卫双行的腿脚上都卸了力,安锦阳愣了愣,低头问。 安锦阳的鼻息吹在卫双行的耳朵边,温软湿热,卫双行浑身僵,惊得五神六识立马归了位。 卫双行猛地往后撤了步,他双腿都还箍在安锦阳腿间,这退差点摔个狗吭屎。 卫双行暗自磨了磨牙,要是那系统是个人是个菊花是个鬼子什么的,他现在定不顾后果冲进去把它揪出来撕成两半! 卫双行拿安锦阳都能听见的磨牙声咧了咧嘴道,“谢大哥。” 不知是因为他现在满头大汗,还是因为他表情太过阴狠僵硬,总之卫双行笑得很不好看。 现在这情况安锦阳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气氛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安锦阳隐隐的不太想回句不谢,或是四弟客气了,然后就出了这个院子,以后他还是他,四弟还是四弟。 安锦阳张了张唇没说话。 刚才才经历尴尬的事,两个介于熟和不熟之间的人单独相处,既不能假模假式地以礼相待,又不会自然而然的亲密熟稔。 卫双行先受了安锦阳‘互助友爱’的‘恩惠’,安锦阳又是见过他丑态的‘知情人’。 照卫双行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方面担心安锦阳到处乱说以利用此事,方面没自己办法狗腿谄媚地贴上去感激涕零。 卫双行头次有了点意识,欠和自己没有利益往来的人的人情,是件让人非常不舒服的事。 卫双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安锦阳,做了个自以为对等交换的决定。 安锦清志在仕途,那么在往后安府□□的路上,他不介意在背后推安锦阳把,他要推的这把,必定要能配得上今天安锦阳给的‘恩惠’。 卫双行在心里点了点头,算是敲定了‘报恩’的方式。 他心安理得了,整个人的面貌神态也重新淡然自如起来。 卫双行微微直立的幅度全都落在安锦阳眼里,安锦阳有些发怔,卫双行的表情很细微,但他清晰注意到了。 安锦阳沉默拉过卫双行还趿拉着的双手,咔嚓两声,就给接了起来。 “大哥——” “四第——” 两人同时开了口,又同时愣了下,卫双行暗自磨了磨牙,僵着块面瘫脸,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拱手道,“大哥先说。” 似乎只是瞬间,这个四弟又变回发狂之前的那个四弟了,安锦阳眼神飘过少年那对薄薄柔软的耳垂,看了会儿,确定了,没变红。 安锦阳确定自己没看错,他甚至能看见那块软软的小肉旁边飘着他们刚才交错挣扎间扰动的小灰尘。 耳垂变红的少年,像是被踩了尾巴软软瞄叫的小白猫,很软很可爱。 安锦阳盯着就有点走神,还是没变……安锦阳看了会儿,心里隐隐的阻塞和失落让他眼里那点关切和好奇都冷切了下来。 第15章 豆丁大的小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卫双行神情寡淡地说了声谢大哥。 安锦阳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四弟客气。 两人举止得体,有来有往,但生疏和客套甚从前,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卫双行这整天折腾得狠了,便是洗髓丹有些功效,也累得卫双行睡成了死猪。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还以为刚闭上眼睛就被弄醒了。 旺财那老货直接掀了他的被子。 卫双行起床气重,虽然还不到会发火的地步,但被叫醒后话不,属于不用看就是心情不美妙的类型。 旺财却不管,拉过卫双行的被子,边叠边嘿嘿笑,“少爷还害什么羞,少爷那地方才豆丁大的时候,老奴就跟旁边看着了,就看它点点长长长的,长到现在这么大,嘿嘿……” “……”谁他妈害羞了?卫双行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往下接句什么。 被旺财折腾,卫双行脑袋倒是彻底清醒了,三两下把衣服穿上,赶紧打断手里做着活、眼睛盯着他贱笑且脸与荣有焉的老货问,“起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哎哟……”旺财给提醒,想起正事,赶紧把正在叠的被子丢到边,急急忙忙往门边跑,去抬洗脸水,“我的少爷,这时候还能睡着的他就不是人,徐夫人正病着,少爷快洗漱好,去看看……” 卫双行活动腿脚的动作顿,问了句,“死了没?” “呀呸!少爷说甚呢,昨晚救回来了。”旺财忙进忙出,给卫双行抬了洗漱水,又爬去收拾满屋子的狼藉。 老货也没问地上的碗碟怎么碎的,只三两下把屋子收拾干净,催促他快些走。 卫双行也随了他的意,那徐氏卧病在床,纵然不关他的事,但在这个把孝义放在第位的靖国,该做的表面功夫,他还是得放上两分心思。 卫双行和旺财进徐氏房间的时候,地上是打翻了的瓷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撒得到处都是,徐氏估计是大好了,这时候斜歪在床上,指着地上的碎瓷片厉声尖斥,“这么烫你拿给我喝,想烫死我呀?” 红缨垂着脑袋跪在床头边,徐氏边说边拿尖利的指甲在她额头上戳来点去,红缨光洁白皙的额头很快就被戳出了痕迹,徐氏下手狠,还见了血和皮肉,那红缨却只跪在地上默默受着,若不是身体两侧的衣裙褶皱越来越紧,卫双行当真以为这女人是朵受苦受难的白莲花了。 “愣着干什么?”旺财到门边,见里面是这么个情况,气急败坏地呸了声,几步抢进去指着红缨就骂咧起来,“作死的,还不快起来赶紧弄干净,别以为你昨晚请来了大夫,就能骑到少爷夫人头上去,还不起来见过少爷。” 旺财这话明面是斥责,实际上算给红缨解了围,红缨顺势从地上起来,咬着牙口朝卫双行行礼道,“见过四少爷。” 旺财瞅着红缨脑门上的红痕,再看地上洒得满地的药汁,摇头叹了口气,背着手驼着背任劳任怨地去重新熬药了。 卫双行似笑非笑地朝红缨看了眼,旺财心善犯迷糊,他却是知道的,这女人不但不是孱弱受苦的小白花,恐怕还是只毒到底的黑寡妇。 卫双行在离这院子还几十米的时候,就听见了两人的争吵声,不过十来分钟的路,他从头到尾知道了个大概。 约莫是因为昨晚蘅芜苑来了大夫,这女人以为徐氏昏睡着听不见,把大夫拉到外间,借着徐氏的名义问了些落胎的事,没想到被徐氏听了个正着。 她大早来送药,就给徐氏抓着发作了通,慌乱之下被徐氏三言两语试出了原形。 这红缨被识破了秘密,索性理直气壮承认了,气得徐氏破口大骂。 徐氏要给红缨安个残害安府子嗣的罪名,想告上安父那里,话里话外想捞点好处。 这红缨也不是省油的灯,口咬定肚子里的孩子他爹根本不是安锦清。 徐氏又是咒骂又是嚷嚷,非得要叫人来把红缨沉塘不可,不过这红缨句‘让徐氏考虑清楚,究竟是谁丢脸’,就把徐氏噎得变了脸没了声。 两人你来我往争锋相对地又来上几句,最后算是达成了共识,红缨把孩子打掉,徐氏可以对此事既往不咎,对外也绝口不提。 不过这红缨毕竟算被徐氏拿捏到了短处,现在言行举止也就规矩了许。 若不然,照这红缨昨晚的架势,别说是跪在地上任由打骂了,就是给卫双行行礼,也从没像现在这样:他不叫起来,她的膝盖就不会自己直了。 卫双行把整件事琢磨了遍,有些索然无味,这事不管如何发展,他都捞不到好处。 不过照昨天系统的意思,他若让徐氏高兴高兴,兴许还能有些看头。 想清楚这点,卫双行开始回忆脑子里母慈子孝的本。 他重生前还没记事,亲妈就死了,后来有了后妈,碍于他是卫家既定的接班人,后妈即便心里有点见不得人的心思,面上对他也是小心翼翼毕恭毕敬,毕竟不管是她们,还是她们的孩子,往后都得仰仗他的鼻息生活。 带着这些想法做出的行为,装得再好,也难免僵硬做作了些。 对这件事,他就是想装装,也实在没经验。 卫双行看了眼还曲着膝没起来的红缨,再看床上徐氏恨不得把人撕了的模样,索性在桌边坐下来,朝徐氏道,“这女人你若是不喜欢,我来想办法。” 徐氏伸着的手从卫双行进来就缩回去了。 她现在见到这个儿子还心有余悸,纵然她才是长辈,子女殴打长辈才是大不孝该坐牢的行为,但她还是又怕又惧,气短又畏缩,理直气壮不起来,她想接着发作红缨,当着这个儿子面前,也发作不出来。 徐氏前日才被打了个半死,这时候听卫双行温声和气地跟她说话,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她略略想,也知道卫双行是来看她的,不是来找茬的。 不过既然是来和解的,前日他又做出那等不孝的举动,怎么能像没事人样连句道歉都没有? 徐氏想说道两句,对上卫双行暗沉不见光的眼睛,肚子里的话忘了个干净,成了只应声虫呐呐问,“想什么办法?” 卫双行手里把玩着茶杯,冷笑声道,“今晚安……父亲宴请贵客,宴会上必定会邀请众人参加下月老太太的六十大寿,红缨以前最得老太太的心,到时候儿子表表孝心,提议让红缨去族里的祠堂跪拜祖宗,诵经念佛,好祝老太太福寿安康,以父亲孝顺的性子,必不会反对的。” 第16章 见机行事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你敢”红缨猛然直身体,又惊又怒地盯着卫双行,等记起安锦清的秘密,又稍微镇定了些,“你不怕” “怕什么?”卫双行手里的茶杯放回在桌子上,瓷器磕碰桌子的声音不大,徐氏和红缨两人却都是心头惊。 红缨眼皮跳,略略平复情绪,吸了口气抬头讽刺道,“还需要我再重复遍么?安府的庶子和个男人胡搞在起,你以为,老太太知道后,会饶过你?” “呵。”老太太最重门第清誉,自然不会饶过他。 卫双行瞧着真以为抓到把柄的女人乐了声,“老太太饶不饶得过我我不知道,不过你要是胆敢拿这件事做文章,你倒是看看施家大公子和中京施家饶不饶得过你。” “施家?和你起的那个男人是……”红缨闭了嘴,她时长听着安府里的大小事,自然知道卫双行说的施家是哪家,府里的丫鬟最近说得火热的,就是中京的施大司马家。 红缨脸白,她纵然不清楚那施家究竟有权大势大,但也知道那些就不是她能编排的人。 她不但不能说,以后还得紧紧闭上嘴巴,免得威胁不成,到头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手里失了威胁的筹码,红缨这才慌了神。 难道真要被这贱种弄去祠堂里吃斋念佛守辈子? 古佛青灯,辈子守着帮死人的灵位,红缨又恨又怕,可她不甘心。 同她道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的妙云,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术,夜就成了安老爷的人,虽说只是个小妾,但也是个得宠的小妾,现在就是她的主子,是她见着了得弯腰行礼的人。 妙云在老太太跟前时,就比她能邀功夺宠,到头来嫁得比她好,做了主子,她也认了,可其它那些姐妹丫鬟的,再不济的,也被赏出府嫁给小富人家去,做正妻的做正妻,做夫人的做夫人,哪个不是被风风光光抬出去的! 为什么偏偏就是她,偏偏是她要落得这般境地,要跟安锦清这么个永远出不了头的贱种绑在起,日日受个地位低下的白丁贱人使唤折磨,关在这方破院里,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不,她不甘心,她才十五岁而已。 可如果真被送去祠堂那种鬼地方,这辈子,她也就别有什么指望了。 红缨往后踉跄了两步,撑着背后的屏风才没滑在地上,瞧着正盯着她的卫双行,脸上终是露出些惧怕来。 “清儿?”徐氏躺床上听两人说了半天,瞟着两人的神色琢磨过味儿来。 “清儿……”是她想的那样么?徐氏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脸上里是藏都藏不住的惊喜,“你和施大公子搭上了?是不是真的?前儿个秋文苑那个贱女人还炫耀你二哥和施家公子交好,清儿?照红缨的意思,那是你和施公子要好了?” 徐氏见卫双行不答,心里急切,早忘了刚才还和红缨还来过场滑胎大战,咯咯笑着拉过旁边的红缨焦急问,“红缨,你刚才说的话,做不做真?” 不过眨眼间,红缨就打定了主意。 红缨抬手掩着唇角抿嘴笑笑,开口俨然就是副刚才什么事没有的模样了,“红缨可不敢骗夫人,这事啊,自然是真的。” 卫双行听得烦闷,兴许他今天来这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这两个女人还是适合狗咬狗的好。 难怪靖国有个不成文的惯例:除非闹得太过火,否则男人不搀和内宅之事。 卫双行现在貌似理解了点,这内宅要真掺和进来,别人不说,就他,非得三天两头弄得心肌梗塞不可。 卫双行脸色阴沉地朝徐氏问道,“你到底要不要把她赶出去?” “这……” 徐氏愣了愣,又瞧了眼旁边正被自己握着手的红缨,连忙放开,有些不自在地清咳声,呐呐开口道,“为娘看还是算了吧……她毕竟跟了你这么些日子,又悉心伺候了为娘段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儿子,就这么赶出去……为娘也于心不忍呀。” 徐氏看了看旁边松了口气的红缨,再细细想,越发觉得自己的主意拿得不错,现在就把这贱人赶出去,实在可惜了。 这安府里,其他个夫人小妾,出出进进身边都配了几个贴身丫鬟,有的是娘家带来的,有的是安府赏赐的。 可她不同,来她娘家家穷,当年是空着手被抬进来的;二来她前些年给人泼了污水,这些年直被关在这蘅芜苑里。 失了老爷的宠爱,蘅芜苑也落成了个废苑,谁还会管她身边有没有个跟着伺候的人。 可几个月前这蘅芜苑硬塞进来个红缨,原本这红缨牵连她在众人面前出丑,是早该弄死丢出去的。 可徐氏不敢动,这红缨是老太太开口‘赏赐’的人,她要是动了红缨,那就是打老太太的脸,别说老太太会怎么想,就是老爷和主院那窝搅事的贱人,拿捏着这件事,就没她好日子过。 不过徐氏也没把这红缨供着,身上沾了污水来这蘅芜苑的人,那就是上头丢了的破鞋,想倒腾,那也就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倒腾,只要不过分,谁会管她是如何给房里的人立规矩的。 徐氏占着母亲的名头,没少支使红缨,有了个供使唤的人,她自个儿轻松了不少。 现下要真把人给送出去,徐氏还真有些舍不得,尤其是现在她捏着红缨的痛处,不怕红缨不听话,这么个好用的下人,这时候给弄出去,岂不是便宜别人亏了自己? 徐氏越想越是这个理,又打量了几眼红缨脑门上的血痕,这时候倒是越看越满意了。 徐氏索性拉过红缨的手轻拍了两下,脸上带着亲密又满意的笑,朝卫双行劝道,“为娘可没不喜欢红缨,你就让她留下吧。” 卫双行瞧着两个各怀鬼胎的女人,个脑壳两个大。 卫双行耳朵热了下,他有些烦躁,但也不想白跑趟。 卫双行直接起身朝徐氏道,“有心愿什么的,说出来看看。” 卫双行的问话很是怪异,徐氏愣了下,不过她哪不明白现在有好处捞,不要白不要。 徐氏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好会儿了,才在卫双行不善的目光中呐呐道,“清儿你今晚参加宴会,好好同那施公子交好,为着此事,你父亲想必会夸奖你……” 徐氏稍微停顿了下,语含期待地问,“清儿能不能借此机会朝你父亲提提,让他来蘅芜苑坐坐?” 徐氏见卫双行脸色不善,怕他反悔似得急急忙忙道,“清儿放心,娘亲定好好在你父亲面前表现,等娘亲得了宠,清儿也能过上好日子。” 徐氏越说越兴奋,卫双行略略点头算是应下了。 徐氏说了堆,卫双行就要个结果,要安父今晚来蘅芜苑睡晚。 卫双行回去后就进了系统,看到结果后略略有些失望,他去看望徐氏,系统只奖励了10000l营养液,这还是他必须实现承诺的情况下,对比请旺财吃顿饭,就奖励1000l来说,性价比太低了些。 不过聊胜于无,卫双行算了下,他现在欠着系统1500株,每株需要浇灌三次,次株需要10l,那么他总共需要45000l营养液,这不是个小数目,时间他找不出,急也没用。 卫双行琢磨着怎么才能抓住晚宴这次机会,好好的收入大笔,可他初来乍到,来手上没有人脉势利,二来对安锦清生平之事也是知半解,想来想去去,最后只得了四个字——见机行事。 第17章 挨家法的卫渣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数百年前,皇室刘家不过是偏安方的小小诸侯。 当时靖国连连战火,民不聊生,高祖刘民顺应天下大势,揭竿而起,最终得了天下,介时天灾*频发,国民罹难,便有不少商人蓄意囤积商粮,低价买进高价售出,从中谋取利益,却对地饿殍视而不见。高祖震怒,继位后以‘商人,无不唯利是图,奸猾狡诈’评价之,自此朝中上下不但沿用了前朝‘商人不得入仕’的禁令,商人的地位也越发低下了。 几百年的时间足够靖国发展成泱泱大国,靖国百姓安平乐事,商业也渐趋繁华,国都中京是商铺林立,买卖昼夜不绝,商贸福泽绵延通流互往,甚至已经渗透进了番邦异国,朝廷国库的收入重心渐渐从农业赋税转朝商业税奉。 为此朝廷年年减免百姓赋税,轻徭薄赋很是得民心,成祖刘光眼界开明,对待商人的态度也由暗转明。 崇化二十年,崇州地动,靖国首富沈明德朝成祖皇帝献上半数身家,以救济灾民,成祖龙心大悦,当下便赐沈家为‘皇商沈记’,同年发了圣旨恩典,昭告天下,解除了‘商人不得入仕’的禁令。 此令出,却是民心所向,时间商家百姓奔走相告,着实引发了场入考学、潮。 安府也是如此。 不过由崇化二十年至今,也只五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安家养出个名正言顺的士子官员来。 人自古就有三六九等,等皇室宗亲,二等朝廷命官,三等高门府第,四等青红纱帽,五等富商白丁,六等清白百姓,七等平头庶人,八等流民贱籍,九等娼妓戏子。 安府方富豪,九等人中属五等富商白丁,意思是安家身价清白,无罪案记录。 但也仅限与此。 五等和四等的差别,那也是天差地别。 四等青红纱帽,指的是些家里出了读书人的商人,和些在全国都排得上号的、曾向朝廷缴纳过数额巨大的供奉,或是捐献过军粮供给的富豪,如皇商沈家。 安府在洛阳算是富有,但对上青红纱帽的哪条,安府都不够格。 这九等人也不只是在名头上好听,别的不说,只说这四等和五等,同样是商家,但给朝廷缴纳的税供就不是同个比例,相比五等,四等商家能经营的范围显然广,利润空间也就大,再加上有朝廷的支持,买卖经营起来,自然比别人了十分便利。 这就是安府想从五等变成四等的理由。 在笼络朝廷官员这件事上,安府从过世的老太爷,到现在安锦清的父亲安品富,都舍得下血本,安府今日要宴请的大学士王元,便是安老太爷身前留下的茬善缘了。 当年商家不许入仕,老太爷心有怅然,经商之余也很喜欢和舞文弄墨的学子起厮混,其中也不乏些家境贫寒的求学学子,安老太爷目光长远,加上是真心喜欢,有真才实学的学子倒是也结交了几个,王元就是其中之。 只不过几十年过去,那些七七八八的关系也越来越浅薄,自老太爷过世,能叫上号的,也就剩大学士王元个了。 这王元,便是安锦清简介上写的,曾把上等墨砚赠与安锦清,鼓励他求学读书的学士王元了。 卫双行估摸着,安父之所以想起来叫他去参加晚宴,说不得是因为安锦清这个万年炮灰,曾经和王元有这么茬,虽是年代久远,但也能勾起人的回忆,想着当年的苦,也就记得别人的恩了。 卫双行这是第次进去府正厅,现下正值春夏交接,安府从浅入深,各处花团锦簇,假山灵石玲珑剔透,派欣欣向荣。兴许是应了老太太寿辰的名头,安府里早早就开始布置了,青松苏铁,楠木椿桂,路的花墙廊木,取的都是长寿之意。 金菊初放,白鹤祥云,双双锦团相抱,喜气洋洋,让人看了就心神明快。 会客地点在安府的正堂大厅,路上遇到的仆人丫鬟,无不噤声细语,衣冠端正,神色间比平日了些谨慎细微,连带跟着卫双行路走过去的旺财,脚步都放轻了许。 卫双行在安府地位不高,路上也没什么人上来攀谈,走得倒也自在,旺财低着头边走边嘱咐,说的都是些宴会上该注意的礼仪,让他只光跟着大众,不用出头,也不用发话,末了还特意提醒了他句,说是即便见到那学士王元,也不可贸贸然上前攀谈质问,以免惹出祸端。 卫双行心里倒有些认同,别说不知道那王元和老太爷的交情有深,就算是铁杆兄弟,也毕竟人走茶凉,安府剩下的这些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两家关系若真是亲厚,那王元大可收了安锦阳做弟子,由他推举,直接参加中京春闱,安府岂不是省事许? 卫双行上了台阶,抬头就对上回廊边施逸射过的目光,施逸正和安锦文立在回廊外聊天,安锦文脸上挂着明快的笑,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施逸这人对安锦清来说比较难办,卫双行捞不到好处,也就没打算搭理,径直往里走。 施逸从安锦清进来就直心神不宁,若不是安锦清看过来冰冷的目光和那晚还有相似之处,他当真以为昨晚之事是场古怪又诡异的噩梦…… 施逸看着安锦清面无表情的往他前面过去,心头热,忍不住开口唤道,“清弟!” 施逸没理旁边安锦文诧异的惊呼声,几步就追上了卫双行,绕到卫双行面前拦住卫双行的去路。 卫双行盯着面前的施逸,暗想下次若是系统给他颗失忆丸什么的,他定塞给施逸吃了,他也不求能在施逸这捞到营养液,只让他别在他面前晃悠就行。 施逸对上卫双行冰冷幽深的视线,脚步就钉住样无法挪动半分,好会儿了才哑着声音道,“清弟,你……没什么话要说么?” 不是来找茬的。 卫双行得了这么个结论,目光越发幽深了,个曾被你踩在脚底下的人,不但没来找茬,还心平气和地贴上来找你攀谈,若不是心太大,那必定有所图。 卫双行自动忽略了前者,只看着挡路的施逸,微微有些不耐。 旺财在旁边扯扯自家少爷得衣袖,又看看面前衣着华贵来者不善的青年,用目光问,这谁呀? 颗色彩斑斓的屎壳郎。卫双行在心里答,朝施逸咧嘴笑,“施兄可还好?” 施逸自然知道卫双行问的什么好不好,脸先是青,又是红,最后竟是笑了笑道,“无碍,清弟不必忧心。” 安锦文在边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暗自捏紧了拳头,目光再落在施逸脖颈间,眼里的妒色是藏都藏不住,看向卫双行的目光跟毒箭样,恨不得立马就把他弄死。 卫双行顺着安锦文的目光看去,施逸今日穿了士子服,遮不住脖颈上的血痕,明显就是受伤了,安锦文有什么好嫉妒的? 第18章 大哥心疼的眼神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行人堵在门口,已经引起不少人注意了。正垂头办事的丫鬟仆人都停了下来,伸着脖子看向这边,不住地窃窃私语。 卫双行神色淡淡,不想谈,施逸眼里的热意倒是越发浓了。施逸上前步,握住卫双行的手柔声道,“清弟可有空,为兄定了船,明日清弟便随为兄游可好?” “四弟?”安锦阳从回廊边转过来,就见那施家公子正握着自家四弟的手,脸上眼里都是柔柔热意,时间有些发愣,脚下顿就慢了下来。 卫双行听得安锦阳,没应声,也没往那看,他知道是安锦阳,不知为何就不自在起来,卫双行不用看也知道安锦阳的目光正落在施逸握着他的手上,不过他现在没心思揣测余的东西。 从院墙外传进他耳朵里的声音不远,而且越来越近,来人分明就是安父和那大学士王元,颇为浩荡的行人,约莫三五分钟,就会进这院子了。 卫双行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咧嘴道,“既然施兄诚意相邀,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施大哥!”安锦不可置信地惊呼了声,脸胀得通红,显然是气急了,施逸明明答应要单独约他,怎么现在约的人成这个贱种了,凭什么? 安锦文目光落在施逸的脖颈上,心里又怒又恨,这贱种把施逸打成这样,施逸还对他轻言软语,可见在施逸心里地位不凡,凭什么? 安锦文越想越恨,强压着想上千教训安锦清的冲动,阴阳怪气地讽刺道,“四弟,你今晚可得好好给施大哥斟茶道歉,表现好的话,施大哥兴许能既往不咎。” 施逸见他提起昨晚的事,神色不虞,压低声音低喝了声,“锦文,闭嘴!这里没你的事。” 施逸不劝还好,劝安锦文是怒火中烧,安锦文在府里是得宠惯了的,安府嫡子安锦阳常年不在家,他母亲高氏又是名门府第家的小姐,这些年母子俩在安父面前极为得宠,就是他父亲安品富,也从未在外人面前落过他的脸,现下施逸竟然当着下人仆人的面,因为安锦清这个贱种朝他发火,这气他怎么受得了。 再聪明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安锦文气得失去理智,上千推了卫双行把,脸色扭曲地狠声道,“贱种,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饶是卫双行见了走投无路无理取闹的人,也没想过安锦文能做出这般幼稚的行为,猝不及防被推得往后踉跄了几步,被赶上前来的安锦阳把扶住。 卫双行顺手就想教训安锦文,待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心里动,又按捺了下来,连带压住了想说话的安锦阳。 卫双行和安锦阳对视眼,果不其然。 “何事喧哗!”安父引着玄衣中年男子进了院来,见里面吵吵嚷嚷的,急步上前脸色阴沉地低喝了声,待看见几人中的施逸,脸色又缓和了些,接着问,“究竟是什么事?” 安父震怒,整个堂院都静了下来,丫鬟仆人们皆是噤声不语。 安锦文目光动,脑子里心思电转,随后越过目带警告的施逸,上前步朝安父义正言辞道,“父亲,您不知道,昨日施大哥念着同窗之谊,请了四弟道游湖,可四弟却妒忌施大哥得了解元,在施大哥的酒里下了迷药,趁施大哥昏迷不醒,把施大哥打成了重伤,父亲,您看看,四弟他太不像话了。” 安锦文这般说,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自然也看见了施逸脖子上遮不住的伤痕。 安锦文有副好脑子,再加上张巧舌如簧的嘴巴,说得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人不信,安父震怒,朝卫双行呵斥道,“孽子,还不过来跪下!” 施逸直绷着心神,虽然恼怒安锦文自作主张,但等安锦文说完后,着实松了口气,他原本还担心别人看见那痕迹他无法解释,现在他被摘了个干净,成了品学皆优的学子,阴差阳错倒得了个好名声。 施逸见那中年男子正看着他微微点头,有些尴尬地笑笑,弯腰朝安父行了礼劝道,“伯父无需动怒,清弟和小侄闹着玩的。” 安锦文脸上露出得逞的笑,这事可不是施逸说没事就没事的。 个商贾的小小庶子,殴打了风头正热的洛阳解元,尤其这个解元背后还是手握兵权的施家,要真论起罪来,都够这府的人吃不了兜着走了。 安父脸色阴沉,余怒未消,先不说权势如何,只说这施逸算起来还是王元的后辈,他个小小的商贾之家,当着王元的面殴打了学子,先不说王元会怎么想,单个纵容孽子,管教不严的名声,也能压得他直不起腰。 今日这事,他得小心处置。 “世侄不必为这孽子求情,家有家规。” 安父略略思量,沉着脸朝下面的仆人道,“请家法!” 安父能想到的,卫双行如何想不到,安锦阳想上前,卫双行不动声色地制止了。 今日若他不想气得安父直接弄死他和徐氏,这顿打,他只能接了。 愿赌服输,他来这个世界就是场交易,为的是完成任务,他在对待施逸这件事上做出了轻率的决定,由此产生的后果,卫双行接受得起,不过也不能白受顿打,卫双行看着立在旁边微微蹙眉的王元,目光闪了闪。 安府的家法是杖刑,安府几代人,院高门深,家规森严,连带施刑人都是专门养着的,手法堪比衙门里的校卒,小杖也能打死人。 以自家少爷那小身板,怎么能受得住家法大杖。 旺财担忧不已,额头上都急出了汗,老头知道现在不能求情,就只能干着慌成团。 从院外进来两个高壮的大汉,准备好了长凳荆条,就要上来拉扯卫双行,卫双行朝急得要炸毛的旺财抬了抬下巴,示意老货闭上嘴巴别乱说话。 卫双行沉默不语,自觉就在长凳上趴了下来,安父看在眼里,心里越发不喜,这竖子既不道歉也不告饶,果然是乡下农妇所生,缺乏教养。 安父目光阴沉地的盯着卫双行,眼里的嫌恶和不耐压都藏不住,懒得再看上眼。 安父摆袖朝立在边不发话的王元道,“安某管教无方,倒叫学士见笑了,里面请。” 干人按顺序跟着往里走,安锦文落在最后,居高临下地朝卫双行哼了声,颇为得意地跟着施逸进去了。 旺财见人走了个干净,连个求情的都没有,跺跺脚小跑在卫双行跟前,压低声音骂道,“哎哟,我的祖宗,你天不惹祸就不消停,被打死那是活该!” 老货说归说,不忘把卫双行的衣服拉严实些,不过聊胜于无。 旺财朝两个扛着棍棒面无表情的糙汉拜了又拜,从袖带里摸出几两银子,塞了过去,腆着脸笑成了梅干菜,压低声音求道,“两个兄弟下手轻些,我家少前日才从阎王爷那儿缓过来,身体还没好清爽,经不得使力呀!二位爷下手轻些” 那大汉推攘,旺财递过去的银钱都滚在了地上,卫双行有些啼笑皆非,老货老眼昏花了,白长了年纪,他不说,行刑的这两人恐怕还没注意力到,说人家想不下力都不行,里面的人可听着的。 火辣辣的刺痛落在卫双行身上棒比棒重,旺财在旁边不住哎哟,他是这安府里几十年的老人,自然知道现在这样,卫双行就得大叫惨叫才好,怎么会有人声不吭装死的? 你不想叫,人家还想听咧! “呀呸!”旺财缩在边,杖棍落下去次,他就抖两抖,蹲在卫双行面前目光游离地胡诌,“老奴原先还当那白氏是个好主母,原来也就那样,儿子被打了,就不该出来求声么?” 蠢货才会出来触安父的霉头,卫双行听着旺财的碎碎念,连眼皮都懒得抬了。 旺财也不管他回不回接着数落道,“亏得老奴以为大少爷是个好人,原来也就那样,弟弟被打了,就不该出来求声么?” 卫双行不答话,旺财自娱自乐,接着碎碎念,“亏得老奴以为老爷是个好人,原来也就那样,儿子犯了错,意思意思就得了,哪能真下狠手?” 卫双行无语地看了眼义愤填膺的老货,脑袋转了个方向,仔细听着里面的说话声,身上疼得厉害,还是想想如何让那施逸跌就爬不起来。 旺财急得团团转,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替自家少爷嚎两声,屋子里的人也没好过,安锦阳盘腿坐在次席上,他是习武之人,自然能听见外面越来越重的棍棒声,他甚至能听见那奴才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但就是没听见四弟哪怕丝响动。 安锦阳越坐越烦躁,甚至差点压不住想起身出去看看,但现下这场合,他若贸然行动,恐怕会惹得父亲迁怒四弟,到时候便不是家法这么简单了。 安锦阳如坐针毡,他活了这二十几年,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 第19章 梵文经书(一更)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安锦阳听得到,施逸自然也听得到。 施逸面上不露,安锦文和施逸相识已久,察觉了施逸的心不在焉,略略想就知道他是担心外面正受刑的贱种。 安锦文心里嫉恨,连带着怨愤自己的父亲,百棍杖打了便打了,过后那贱种样能在施大哥面前晃荡。 安锦文握紧手里的茶杯,听父亲正和王元回忆往事,心思转,脸上挂起明快的笑插话道,“锦文小时候还见过王叔叔,那时候王叔叔可个劲儿地夸奖四弟,说四弟是洛阳的小神童,锦文当时羡慕得很,就想着什么时候和王叔叔见面,在王叔叔面前好好表现,好让王叔叔也表扬锦文几句。” 安锦文眼里含着藏也藏不住的濡慕和渴望之情,不不少能让人发现又不似矫揉造作,再加上他脸上少年心性单纯的笑容,时间整个大堂的气氛都熟络了不少。 安父哈哈大笑,颇为宠溺朝安锦文瞪了眼,摇摇头朝王元道,“竖子无状,王兄别见外。” 王元人到中年,又是实打实的读书人,最是享受后辈少年崇拜的年纪,安锦文这么说,他只觉亲切喜爱,何来怪罪。 王元瞧着聪明机灵少年心性的少年,连连摆手笑道,“无碍,少年人意气风发,也当该如此,倒是那位四少爷……莫非就是当年老夫赠墨的那小少年?” 安锦文得逞,强自压着心里的喜悦,朝王元规规矩矩作了揖,道,“王叔叔叫小侄锦文便可,正是那位。” 外面的杖责声还未结束,安锦阳听得分明,今日之事他看得分明,四弟杖刑受也就受了,这个二弟现下又重提了四弟,虽是意图不明,但明显不是好事。 王元乃当朝翰林院学士,若是把四弟作弊的事就此透露出来,那四弟入仕途仅剩的条路都被堵死了,如此也会惹来父亲迁怒,家法还算轻的。 思及此,安锦阳也上前恭恭敬敬地作了揖,道,“弟子锦阳见过王叔父。” 安锦阳并无过动作,虽比不上安锦文熟络亲热,但他不卑不亢,言行举止间泰然自若,比之安锦文,自然了股大家之气。王元见此子不同,又见他自称弟子,微微坐直了些身体,奇道,“世侄师从何人?” 安锦文暗自恼恨,但话题已被带过,他也不好重新提起,只得暗自恼恨地坐着,找其他机会,盯暗自盯着安锦阳目光不善。 安锦阳微微笑,道,“叔父有所不知,锦阳有幸师从道横子,得老师指导了段时日,时常听老师说起叔父,听闻叔父竟是为了译制经书不辞幸劳四处奔走,锦阳心生佩服,叔父果然是当世大家。” 安锦阳此言出,屋子的人,连带安父都惊住了,他口里的横道子乃是和王元同届殿试的探花郎,才学高卓,是个连先帝爷也赞口不绝的风流才子,为人性情洒脱不羁,最喜游历天下,从未听说在何处定居,也未听过他曾收过弟子,就连好友王元,和横道子也是时不见,现下乍听安锦阳这般说起,心里又惊又喜。 有了这层关系,王元看安锦阳的目光里也了几分亲近,呵呵笑道,“锦阳说的不错,老夫今日来,则是想和安贤弟叙叙旧,二则确实是为经书而来,老夫得知洛阳出了个大才子,不但明经策论墨义门门出彩,连着特制科,也拿了个满分。” 王元说着看向下席谨守礼仪,毫无倨傲得意之色的施逸,语带感叹,“青出于蓝,少年好学才,老夫今日便是请施解元帮忙的。” 安锦阳说完便落座了,安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探究狐疑,安锦阳略微烦躁,他本不愿参合家事,自己在外的经历也甚少对家人提起,今日的举动已属莽撞,希望不会给老师惹来麻烦才是。 安锦阳听着外面快两刻钟的杖刑,心下的焦虑也越来越重,以四弟那身体,百杖刑下来,恐怕情况堪忧。 施意收敛了心神,起身朝王元行礼道,“叔父严重了,但凭叔父吩咐,逸之无不从。” “哈哈哈……”王元喜出望外,示意身后的仆从上前来,接过锦盒小心放在案几上,开了锁,从锦白的棉布里拿出了本古旧的册书,双手递给施逸,语含激动,“老夫惭愧,活了这四十几年,也只知道这佛经的封皮乃是‘罗摩衍那’四字,至于里面包含的经义,确实看不懂了。” 罗摩衍那? 卫双行趴在门外的长凳上听得冷笑声,他倒是要看看,这施逸,如今怎么回王大学子的问题。 帮,他估计帮不了,不帮,他今天也没法交代。 施逸捧着经书心思电转,不用翻看,他便知道,这个能和王学士拉近距离的机会,就这样从手里溜走了。 施意心思动,他是不会,但有人会。 施逸想着门外的安锦清,略微踌躇,若是以往的安锦清,他现在自可把经书接下来,找安锦清译出来后再把译文给王元,不过现在的安锦清,施逸用脚趾头想想不可能。 想到此施逸有些恼恨安锦文,成事不住败事有余,闹出今日这茬,清弟只会恨他,以后两人估计只形同陌路了。 想归想,面前的事还是要应付的,施逸脸上带着略微遗憾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合上经书,重新递回王元手里,拜了拜惭愧道,“小侄真是愧对叔父厚爱,这经书甚是生涩艰难,小侄也……” “……世侄不会?”王元面色古怪,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若有所思又问了句,“贤侄好好看看,这经书,你当真……句也不会?” 施逸不明所以,以为王元是失望所致,颇为惭愧地摇摇头,行了礼就坐下了。 卫双行趴在长凳上冷笑了声,梵文经书涉猎极光,那王元断不会点消息都无,就拿着经书从中京大老远跑来洛阳,若不是知道有人会,来此趟岂不是白费功夫。 卫双行从凳子上爬起来,脑子里飞快想着,怎么做才能将这件事利益最大化。 卫双行示意旺财道,“你进去朝那王元说,就说我会。” 旺财听不见里面的对话,乍听卫双行如是说,有些摸不到头脑,想劝两句,被卫双行不耐烦地瞪了眼,就悻悻往里走了。 旺财跟在安锦清身边十几年,也没见安府摆过这么大阵仗,在干人的目光中,时间走路都有些颤巍巍的,尤其是他进去以后,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旺财咽了咽口水,朝王元的方向拜了拜,垂着脑袋说,“四少爷说他会。” 第20章 金子一旦(二更)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满屋子里的人都吃了惊,施逸最先回过神来,眼里晦暗不明的光闪而过,连忙起身劝道,“清弟刚刚受了刑,该回去好好休息才是,这经书艰涩难懂,清弟如何会知道。” 旺财憋红了脸,他哪里知道他家少爷会什么金书银书的! 旺财鼓起勇气抬头朝王元颇为坚定地重复了遍,“我家少爷说了会。” “放肆!”安父见整个大堂都因为这老奴才混乱起来,脸色阴沉地呵斥了声,朝仆人吩咐道,“先拉出去,稍后再来问罪。” “慢着。”王元抬手制止了安父,他来洛阳本就是为了经书事,但凡有丝希望,也得先问问才是,“贤弟不必动怒,且听听他如何说。” 王元说完朝旺财奇道,“你且来说,那四少爷,莫不是我当年赠墨的小少年?” “正是正是。”旺财连连作揖,心里把卫双行骂了百遍,他家少爷是嫌屁股没开花,想再得顿打。 安锦文听了会儿,忍不住插话讽刺道,“王叔叔可别被这老奴才骗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四弟连州试都要作弊,还能有什么真才实学。” 安锦文见那王元看向自己,便抓住机会义愤填膺地描述了安锦清作弊的整个过程,全然不顾旁边施逸铁青的脸,说得有模有样绘声绘色。 王元听完摇摇头,叹气道,“真真浪费了个好苗子。” 王元说完顿,朝旺财挥手道,“你且去把四少爷叫进来,那少年既然和老夫有过机缘,老夫也想见见他。” 卫双行起身的时候拉动了伤口,血也渐渐沁出来,大片大片的看起来甚是吓人。 不过比起系统给的灵魂淬炼,这点痛在卫双行看来简直可以忽略。 卫双行往里走,滴了地的血痕,因为宴请的是贵客,所以当家主母白氏和二房柳氏也在,两个妇人见了卫双行这样,当场就白了脸,行家法的那两仆人,若无人关照,下手必定会又狠又重,专门往死里打,别人不知道,她们两个执掌内宅的女人不会不明白。 即便有人真能受得住白棍杖,她们也没见过受了百棍杖还能这般若无其事面无表情的人。 卫双行长相原本就略微单薄消瘦,这时候青白着脸,衬得双没情绪的眼睛死气沉沉,配着这身血淋淋的装扮,煞气腾腾看得人心里发毛。 安父皱皱眉就想让卫双行出去,碍于王元,又不好发作,只目光阴沉的盯着卫双行,既不问他的伤口怎么样,也不开口朝王元介绍,显然是无视到了极点。 卫双行并无话,从王元手里接过那本罗摩衍那,目光顿,心里倒是真心惊喜不少。 怪到王元如此宝贝,罗摩衍那最早只是史诗,并不能称其为佛经教义,卫双行时间也没看出这是哪时期的珍本,但他眼就看出了书写经书的‘纸’是贝叶。 也就是贝叶经。 古文明时期,造纸术还没问世,人们便把珍贵文献都记录在贝树的叶子上,这种经过特殊处理的树叶,不但能防潮防蛀,还能防腐,比纸质经文便于保存。 卫双行再摸上面的针刺字迹,放在手里捻了几下,以他现在的触觉,没用三秒钟就感知出了刻字的东西是什么,煤灰和油。 包含罗摩衍那在内的古梵文贝叶经属于世界级瑰宝型文物,卫双行粗粗看,就知道其中的真伪,卫双行心里确定了这是本货真价实的珍品文物。 卫双行露出了来这个世界最为‘灿烂’的笑,朝那王元道,“恭喜王叔父,这便是从印度古国飘来的经书了,罗摩传是印度人的圣书,王叔手里的这册,是罗摩衍那的部分,第六卷战斗卷。” 卫双行拿着经书两眼放光爱不释手,忍不住咧嘴笑了笑露出口白牙,他要在现代,能看见这么‘新鲜’的罗摩衍那贝叶经么? 王元听了卫双行的话,惊喜得从上席上走下来,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贤弟也是个识宝之人,那这经文?” 卫双行瞥了眼旁边脸色阴沉的施逸,洛阳州试的翻译课,只取了句话,翻译成中文,大意就是英雄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死后可以去到安平乐贵的地方去,安锦清考试的时候给了施逸句话,便是,“阵战死者,命终升天。” 卫双行朝王元笑,朝旁边的仆人吩咐道,“取笔墨纸砚来。” 屋子的人从卫双行和王元开始侃侃而谈开始,就愣住了。 贵客在前,仆人也不敢怠慢,云里雾里的取了纸墨,卫双行墨下了梵文里的那句,王元面色惊异地看了眼,再看浑身是血的卫双行,若有所思,脑子里念头闪,索性朝施逸道,“贤侄也过来看看。” “贤侄如何看?”王元琢磨着方才知道的舞弊的细节,再看如今脸茫然的施逸,心下了然,目光暗自在施逸和卫双行两人转来转去,心道原来如此。 卫双行浑身是伤却身不吭,眼里面上皆是对经义的喜爱,这副模样落在王元心里,分明就是个坚韧不拔能吃苦,又博学才的少年郎,王元惊讶的同时了几分赞叹,喜爱之情也油然而生,老少也就相谈甚欢了。 王元倒是对施逸冷淡不少,对视名节如命的学子来说,施逸犯了不可饶恕的忌讳,若不是碍于施家的身份,王元恐怕当场发难了。 卫双行写完梵文后,轻轻搁好笔墨,朝施逸似笑非笑道,“施兄,你当真不认识?” 施逸隐隐觉得不对,但时间摸不到头脑,只能颇为遗憾地微微摇头,回道,“清弟博学才,为兄惭愧。” 几人来回,就连安父都看出了不对,连同安锦文起凑上前来,卫双行重新拿起笔,于梵文下方,写下了‘阵战死者,命终升天’八字。 施逸看见这八字的瞬间就变了脸,安锦文惊呼声,“这不是翻译科考题的答案么?” 安锦文说到半就闭上了嘴巴,即惊又疑地看着脸色铁青的施逸,又看看卫双行,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个字都吐不出来。 “叮!宿体频繁产生喜悦、兴奋、释然、自豪、激动等诸良性情绪,奖励参与者50000l营养液,金子旦,上乘武功秘籍本。” 卫双行看着脸色铁青青阵红阵的施逸,这几日积压的恶气吐出了不少。 卫双行摸出了些规律,惩罚施逸虽然会受到系统的处罚,但只要洗清罪名得来的奖励远远超出惩罚,这就是笔划算的交易,考场舞弊这件事,当着翰林院学士的面,今天定得有个结果。 第21章 倾囊相授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厅堂里死水般的沉寂。 旺财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再看面貌英俊的青年,那身高贵脱俗的出尘味,就这样从云端跌到了泥里,不值提了。 这考试,哪有答出了正解,却不认识题目的? 就他这快埋进土里的脑袋,都能看明白真正有才的是自家少爷,这厅堂上以后还有谁敢说他家少爷作弊的! 旺财嘴角拉出个大大的弧度,又强行抿下去,微微挺直背立在卫双行背后,只差没把屁股翘起来了。 堂子人的目光明里暗里都带了颜色,扎在人身上如芒刺在背,施逸脸红燥热,难堪到了极点。 施逸又悔又恨,昨晚被侍卫救下以后,他早应该找人把安锦清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以绝后患。 可他想的起来当场杀了救下他的近卫,却从未想过要对安锦清动手,回去后莫名其妙失神了整整个晚上,今日是起了个大早,还未等安府着人来请,就眼巴巴地跑来想和安锦清交好了。 他只是想着安锦清那般对待他,该是解气了,却没想过以那样的安锦清,又如何会甘心替他隐瞒真相,背着污点辈子不能翻身。 他不会放过他的。 施逸捏紧藏在袖间的拳头,目光阴毒地盯着正和王元说话的卫双行,这笔耻辱,早晚有日,他会找回来的。 施逸勉强笑笑,佯作惊讶道,“原来是这个,叔父见谅则个,小侄日不曾温书,这考题又生涩偏僻得很,几月不见,小侄竟是忘了个干净,倒让诸位见笑了。” 卫双行在心底冷笑声,这施逸果然脸皮厚,他这话说出来,也不过徒徒惹人厌烦耻笑,顺便找个理由骗骗自己罢了,谁能信他。 王元面色不虞,言语间已是极为不喜,“读书人可清贫,不可浊富,忠信孝诚礼义廉耻,样不可缺,否则你身不正,为官以后,也虽令不从,谁肯尊敬你。” 王元话里间未曾提及考场舞弊的事,但已经说得极为严重。 忠信孝诚礼义廉耻这八字,里里外外暗指施逸‘作弊,污蔑他人,欺骗考官,企图隐瞒真相’都是需要羞耻的事。 可清贫,不可浊富,也意在提醒施逸,做人不得用卑鄙的手段,打压迫害他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王元含沙射影,三言两语就让施逸惨白了脸,以王元和施家的地位,施家公子出了这么场让人‘津津乐道’的谈资,从今晚过后,口口相传,恐怕不久便会传遍大江南北无人不知了。 甚至能传进那位极为重视考场风纪的新皇耳里。 施逸嘴唇蠕动,句话也说不出,白着脸朝王元拜了又拜。 施逸的父亲虽然是中京大司马,在朝中的品阶和王元相差不下,但现下的靖国毕竟太平盛世,自古文武不合,施家又岂能和皇帝面前的红人翰林学士相比,若真能对抗这些随时来往于朝堂与上书房之间的老顽固,他父亲又岂会眼巴巴地非要他拿出个妥当的名次来。 施逸脸色阵青白,倘若父亲因为此事蒙羞,他就是死,恐怕也难消父亲的心头之恨。 施逸猛然抬头,对上卫双行似笑非笑的目光,眼里的恨意和狠毒越发浓重。 施逸嘴唇动了动,上前几步,朝卫双行深深拜了礼,哑着声音道,“清弟,是为兄对不住你。” 卫双行目的已达到,便没了和施逸交涉的心思,直接朝王元拜托道,“还需劳烦叔父在洛阳耽搁几日,小侄于文籍上有些许疑惑,还想请叔父指教二。” 王元神色微缓,见卫双行出乎意料地没有在舞弊事上不依不饶,只专注于经文之上,心里的喜爱又添了几分。 卫双行如此这般,王元倒起了爱才的心思,便想再教训施逸两句,想让施逸亲口将此事大白于天下,还安锦清个清白。 王元还未开口,便被道温和贵气的女声制止住了。 “清儿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今日宴请贵客,切勿失礼了。”白氏身暗红正装,端方大气地坐在安父旁边,声音不疾不徐,面带慈笑却不容人随意反抗,“清儿你即与王学士投缘,王学士下榻洛阳的这几日,你便跟在旁边随行伺候罢。” 白氏看向卫双行的目光中含着隐隐的警告,神色严厉不容反驳,卫双行的目光在厅堂里众人的脸上划过。 二哥安锦文,父亲安品富,嫡母白氏,二伯母柳氏,最后是安锦阳……几人脸上神色各有不同,阴晴不定显然是各有考量。 安锦文又是不屑又是嫉恨,副恨不得现在就替施逸教训他顿的模样,安父和白氏面上不显,不过盯着他的眼里皆是斥责和恼恨;安父的弟弟安品裕和妻子柳氏,神色间便是确实的幸灾乐祸了。 倒真是令人诧异的家人,卫双行略微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卫双行索性接过白氏的话,微微笑道,“母亲说得极是,梵文、契文、刻符和象形文字,儿子自小都习得些,只是这些年难免闭门造车,现下有幸见到王叔父,儿子自当会抓住机会,请叔父指点二。” 卫双行说完便嘴角含笑地看着王元,以安锦清目前的处境,实在不宜‘韬光养晦’,他需要表现得‘有用’些,见风使舵不过是生意场上的惯用手法,他这般说,也是说给王元听的。 商场不分年纪,王元也不过四十出头,卫双行虽然话里礼数周到,但眼神气势间却无少年人见到长辈的畏缩和拘谨,像是志趣相投的老友,行为坦荡,开阔自然。 王元听后果然大喜,扫刚才的不快,连忙走上前,不住打量卫双行,思量片刻,问,“上求佛道。” 卫双行接,“下化众生。” 王元面上喜,接着再问,“内结与外结,人为结缚结,谁当解此结?” 卫双行愣,想归想,还是答道,“住戒有慧人,修习心与慧,有勤智者,当解此结。” 卫双行不动声色地着,任凭王元打量,他略略想就知道王元这是在考他,这问答,虽然不算生僻,但毕竟也算是门学问,不像四书五经,五岁孩童都能说出几句。 上求佛道下化众生,乃是大乘佛法最为鲜明的教义,讲究的是渡人渡己,兼济天下; ‘内结外结,勤智者,当解此结’,乃是上座部佛教小乘佛法的典型教义,大意说的是尘世千结中,只要每个人都能修身养性,心善勤慧,最终便能达到身心完美的飞升境界,讲究的是渡己利己,独善其身。 王元脸大喜过望,激动的神色溢于言表,卫双行想的却是另处了。 靖国经历了百年太平盛世,百姓们丰衣足食,新皇提倡以礼治国也无可厚非。 虽然佛法作为治国典义会有诸弊端,但也并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卫双行看着面前两眼放光的王元,这大学士春闱之际,不在翰林院琢磨考题,千里迢迢为经书典籍奔波,不为佛经学问,只为译文,想必也不全是因爱好所致。 毕竟,翰林院除了为朝廷皇帝起草诏令,还兼顾着修史、著作以及草拟机密典法的重要职责。 说白了,翰林院的意思,那就是代表掌权统治者的意思,卫双行从中,大概也估摸出了些门道。 大概也就是上面皇帝有了些想法,想集几家所长,所以才从各地州试开始,均选了翻译典籍作了考题。 卫双行走神得厉害,他作为个摸爬滚打几十年的商人,比常人了点对形式发展的嗅觉,不,但也足够比别人快步了。 首先是春闱科目的策论,策论通常都会根据当下的社会现实,考些与当下世务相关的内容,譬如国策、政治、文化、经济、民生等,以此来选拔些朝廷需要又确实有大才的学子入朝为官。 和策论类似,殿试上由皇帝亲自考核的策问也是如此,两处考核在考题上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个考的是深思熟虑,个考的是临场发挥。 靖国以策问作为殿试唯的考题,策论又在科举评分中占了相当大的比重。 朝廷能从堆读书人里选拔出大批确有真才实干的有用之才,也就不无道理了。 卫双行心里动,再看向王元,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如何?”王元见卫双行沉默不语,有些心急,又重复了遍道,“老夫虽然不才,但于读书习文上颇有心得,方才听闻老友收了弟子,老夫也心痒痒……贤侄若是不弃,便给老夫行个献茶之礼,老夫以后定然倾囊相授。” “王叔叔?” “王兄你——” 安锦文和安父惊得从座位上了起来,王元这意思,分明就是想收安锦清为徒。 第22章 渣爹‘包月服务’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安府整个厅堂都炸开了锅,安父惊疑不定,王元乃是当朝大家,属翰林三学士之,能得他的指教,别说是春闱,就是往后入了朝堂,有王元路保驾护航,不是平步青云也该是顺风顺水。 能得王元收为弟子,原本是件好事。 可为什么会是这个他最为不喜的儿子,安父心里颇为恼怒,面上欲言又止,可他就是心里再想,当着众人的面,也说不出让王元舍了四儿子,改收二儿子的话来。 文人收弟子向来不求,只求精,通常也只会收个弟子,这个把安府闹得风风雨雨的四儿子,分明就是挡着二儿子的道了。 这么想,安父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难看了。 安父沉默不语,白氏看出苗头,朝安父微微点头,示意旁边候着的仆人把菜肴呈上来,朝卫双行笑道,“清儿快请王学士坐下,母亲布置了洛阳水席,可别误了时辰。” 白氏说完目光转向王元,“王学士十年未能回乡,今日就尝尝妾身准备的这席,究竟还是不是十年前那个味儿了。” 白氏说完又看向边郁郁不欢的施逸,脸上挂着温和可亲的笑道,“洛阳水席与洛阳花会并称洛阳奇景,施公子初来洛阳,又与文儿交好,我们安家作为东道主,也该让施公子尽性才是,施家公子权当在自家,可别生疏了才好。” 白氏说得得体有礼,言语之间不落下人,施逸脸色稍缓,王元欲言又止,又不好喧宾夺主再提前话,收徒事,就暂且被搁下了。 丫鬟仆人们托着盘子次第而上,香气扑鼻而来。 洛阳水席虽比不得珍馐玉宴那般华贵奢侈,但用来招待王元和施逸两人,就最好不过了。 照洛阳风俗,洛阳水席先上的自然是八道凉菜,这八道凉菜取的是礼韬艺文禅政宗明等八意,做法精良鲜美,口感舒适利爽,让人只看眼,便能食欲大增。 白氏颇为满意,微微颔首,示意仆人把热菜也呈上来。 条子酥肉、蜜汁人生果、水氽丸子、鱼翅插花、金猴探海…… 美味佳肴次第而上,络绎不绝,最后又添了对孟津长须鲤,鲤头正对着王元,龙门虎跃,不但香气浓郁,还寓意官途通畅富贵荣华。 其中最为精美的,当属牡丹燕菜,用金黄可口的蛋皮做牡丹花瓣,香菇冬笋皆取精华部分,香滑嫩脆,再加上切成丝儿的蟹汁棒和红火腿,浸在香浓的高汤里铺叠而上,蒸气冉冉,配着金黄无杂轻薄如纸的蛋衣,看起来形状姣好鲜嫩欲滴,算得上菜下牡丹开,让人见,便能眼前亮。 如此光是上菜就用了半大个时辰,再加上这些菜色不但外形精致可口,背后还都有些寓意美好的典故,就足以看出白氏为了今晚的宴会,花了少心思。 安父也很满意,不过结果却颇有些落花流水的意味。 兴许是卫双行给的‘饭前甜点’让不少人难以下咽,安府众人心思各异,再美味的佳肴吃起来都味如爵蜡,就连今天的主客王元,也是心不在焉。 卫双行天生不好口腹之欲,对着桌子的美食,除了感慨天、朝饮食文化奥妙无穷外,也就再无其他了。 桌子的人沉默不语,气氛始终活络不起来,白氏在中间寒暄了几句,最终都以尴尬收了场,不到半个时辰,这场客宴就不了了之了。 王元和卫双行约定了时间地点,推脱有事告辞了,施逸自然也不想呆,王元前脚刚出,他后脚也甩袖离开了。 准备好的菜色还未上齐,客人却败兴离去,这是个世家的耻辱,传出去安府估能让人说道三天三夜。 安父铁青着脸,手里的银箸啪地声摔在桌上,朝卫双行冷着脸呵斥,“看看你干的好事!” 白氏见安父动怒,赶忙朝边看热闹的二房道,“折腾了这么久,二房家的也该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会儿我让下人把这鲤鱼送去锦渊房里,也好让他沾沾喜气,来年州试拿个好名次。” 柳氏想留下看热闹,但安府里吃穿用度都掌在白氏手里,白氏的话也不能不听,这会儿也只能跟着安品裕悻悻然起身,慢悠悠地出去了。 屋里只剩自己人,白氏这才变了脸,看了卫双行好会儿,才叹口气道,“清儿你可知你今日闯了大祸。” 卫双行冷笑声,合计着这家人宁愿家族蒙羞,也不愿他洗刷罪名,看起来倒像是想要他替这施逸背辈子黑锅,辈子也别翻身。 卫双行垂着眼睛默然不语,只管把玩手里软精铁制的斟酒樽,安父朝卫双行严厉地看了眼,起身道,“你跟我来。” “父亲!”安锦文叫着要跟去,被安父喝令制止了,卫双行跟着安父进了堂厅侧边的书房,垂首立在边,等着安父发话。 安父盯着死气沉沉的卫双行,脸不悦,“刚才伶牙俐齿振振有词,怎么,到了为父这里,就说不出话来了!” 卫双行示意性地掀了掀眼皮,表情都懒得给个,安父气得脸色铁青,猛然拍了下桌子,喘着气喝了声,“孽子!” 卫双行这次连眼皮都不掀了,负手立在边,等着安父说正事。 安父实在想巴掌挥过去,教训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孽子,但想到自己的打算,脸色又缓和了许,“你大哥二哥往后还要进京做官,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自己掂量,别尽给府里添乱!作弊之事以后休要再提,免得给为父惹来祸端。” 安父略略顿,接着道,“自古长幼有序,为父看王学士对你二哥也颇为喜爱,收徒之事,你便让给你二哥罢,你年纪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 卫双行在心里冷笑了医生,理了理就干脆应下了,“可以。” 卫双行答应得爽快,不是没有考量的,他的目的只是参加春闱,和收徒是两回事,他自有办法让王元推举他直接参加春闱,完全没必要去做王元的弟子。 安父想要王元收安锦文为徒弟,也要看那王元愿不愿意,在答应安父这条上,卫双行没必要做过的纠缠。 卫双行回答得如此爽快,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安父倒愣了下,目光狐疑地重复了遍,“当真?为父是说让你把做王元弟子的机会让出来,给你二哥。” “自然当真。”卫双行咧了咧嘴,让出来给谁,还未可知。 安锦文做不做得成王元的弟子,还是另回事,卫双行微微眯了眯眼睛,商人奸猾的本能滑上心来,卫双行笑咪咪道,“就像父亲说的,自古长幼有序,大哥二哥好了,下面弟弟妹妹才会过得顺,儿子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喔?”安父听卫双行这么说,脸色缓了缓道,“你能有这想法就好。” 卫双行不再接话,气氛就有些尴尬,安父本想笑笑做个父慈子孝的场面,怎奈卫双行眼皮都不抬,他连这个儿子的正脸都看不见个。 安父微微着恼,又想着这个儿子把能改变生的机会都让了出来,心里难得有些亏欠,遂清咳了下道,“那王元是中京来的大官,你好好跟着,有机会的时候便朝他提提你二哥的事,记住了。” “是。”卫双行应道。 两人便再无话可说,气氛沉静了几秒,安父又道,“你能心想着安府,想必是你娘亲教的好,这几日正直半夏,蘅芜苑清凉解暑……你回去和你娘亲说声,就说为父这月,就都在蘅芜苑歇下了。” 卫双行抬头愣了下,安父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超额完成任务了? 不过这老男人卖身还卖得真爽快,个月,这难不成是包月服务么?卫双行面色古怪要笑不笑地盯着安父看了几眼,实在恶寒不过,速速弯腰行了个礼,说是要上药,就告退了。 卫双行开门就撞上了安锦文,安锦文狠狠瞪了卫双行眼,冲进书房找安父去了。 卫双行懒得搭理,他的耳朵直发热,系统里估计积累了不少消息,他关心的是系统奖励的那本‘上等秘籍’。 不管是降龙十八掌碎心掌正阳掌九阴白骨爪,甚至是打狗棒法,只要是武功,他都愿意练! 卫双行打算等身上的伤口好些,就开始修习箭术和武功,以安锦清十八岁就死了的命数来看,学点保命的本事,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卫双行跃跃欲试,他连练武的地点都选好了,前日去的那个后山林子,虽然离他住的地方有段距离,但胜在人烟稀少,空旷宽敞,上千平米的空地,他就是改装出个射箭场来,都没问题。 第23章 天上掉下的残次品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清儿。” 卫双行领着旺财正想回去,被白氏叫住了。 白氏是安父的正妻,掌管着安府的诸内宅事务,卫双行不想再给自己拉个仇恨,索性停下来,朝丫鬟簇拥的白氏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问道,“母亲叫儿子何事?” 白氏上下打量了卫双行几眼,朝丫鬟们唤了声春娟,身粉衣的丫鬟上前来,给卫双行递了个钱袋,等旺财接了过去,白氏才慈声道,“文苑的杨大夫最近都候你祖母身边,离不得身,母亲让春娟出府去请大夫,到时候直接领去偏院……” “母亲!”安锦文从正厅里出来,见这边卫双行还未走,几步走过来唤了声。 安锦文瞟见旺财手里的钱袋子,把夺了去,搁手里掂量了两下,又扔还给了旺财,脸上都是得意之色,“母亲你管他干嘛。” 安锦文想来是极为得宠,他这般随便,白氏也只瞪了他眼,连责备都没有,白氏又叮嘱了卫双行几句,领着堆丫鬟仆人回屋了,留下兄弟两人‘交流感情’。 安锦文看着面前浑身是血邋遢狼狈的四弟,心里的快意阵阵往上涌。 才学好有什么用,只要父亲开口,所有的东西还不是他的。 安锦文志得意满地看着这个天天触霉头的四弟,想着祖母的传话,开口道,“四弟,你这浑身是血的,回去后好好呆在自己房里,别随便出来晃荡!咱们祖母年纪大了,可经不得吓。” 卫双行不说话,安锦文以为他这是难过了,眉毛挑,接着说,“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身的血水污浊之气,万要是冲撞了府里养着的珍贵名品,害安府失了参加洛阳花会的资格,到时候可有你吃不了兜着的。” “洛阳花会?”卫双行微微惊讶,想来安府是想和其他世家竞争洛阳花会的承办权,现在就开始养着了,安父倒是想得深远。 安锦文以为卫双行不知,心里不屑,也懒得说,后日就是士子盛会,他得抓紧时间准备,哪有时间跟这个贱种废话,安锦文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总之,这是祖母的意思,让你这两个月都呆在院子里别出来,要捅出什么篓子,你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安锦文放了通狠话,就急匆匆走了。 旺财看着面色如常的卫双行,叹口气嘟囔道,“少爷你最近怎么都不生气,二少爷太过分了。” 卫双行没觉得自己有必要生气,会叫的狗不咬人,何况他个三十好几的老男人,和安锦文差了十几岁,真计较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卫双行朝旺财道,“你去请个大夫。” 旺财想起正事,哎哟了声,就急匆匆出府去了,卫双行支走旺财,回了院子,趴床上进了系统。 册子不住地闪着光,发出轻微的提示声,已经攒了不少消息了。 “宿体洗涮冤屈,博得昔日尊长王元的亲睐,奖励种子2000枚,营养液5000l,袖珍型乾坤袋只(仅识别白银黄金)。” “宿体崭露头角,频繁产生良性情绪,奖励营养液1000l。” “宿体遭受施逸怨愤,频繁产生烦躁混乱失落等诸情绪,系统判定为不良,扣除营养液700l。” “宿体得安父认可,产生良性情绪,奖励营养液3000l。” “参与者次性获得8300l营养液,系统奖励白银旦。” 卫双行看到最后条咧嘴笑了下,随后从架子上摸出了乾坤袋,里面空空如也,竟是点重量也没有,只是在锁扣出用白边绣了四个小字,金子旦。 卫双行心里动,手心里有了块拳头大的金子,袋子上的字样随着变成了116斤,卫双行乐得不行,把乾坤袋往地上放,堆白银就给吸了个干净,上面的字缩得小——金子白银各旦。 黄金白银各1920两,卫双行换算了下,在十两银子都够家人宽松过上年的古代,1920两黄金白银,显然就是笔巨款。 卫双行没时间想他现在要拿这些钱做什么,他关心的是那本系统奖励的‘武林秘籍’,可事实证明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会,掉的估计也是残次品。 先不说封皮上‘双修大全’这四个字算不算正派,单看系统给他弄了本无字天书,卫双行就明白系统这是在耍他了。 沓线装好的白纸,只有第页的右下角写了行小字: “此秘籍为系统奖励赠品,需得参与者找到双修伴侣,并争得对方同意,方能显示后续内容。” 双修伴侣? 刚才他还因为施逸抽了700l营养液,虽然惩罚力度没以前大了,但到底这安锦清还对施逸心存邪念,难不成真要他去找施逸双修? 卫双行高涨的热情下跌到了谷底,他现在连咒骂的心情都没了,这个‘上等秘籍’也被他随意丢在了架子上,再没看过眼了。 卫双行把目光放在营养液上,开始清算现在的‘财产’,他现在有3000枚种子,欠着系统1500株贡菊,总共有58300l营养液,空间里还有四百株未长成的贡菊。 等卫双行填平1500株后,就只剩下12000l营养液,1900枚种子了。 系统叮了声, “安锦阳造访,施与‘友爱互助’,宿体频繁产生诸良性情绪,奖励营养液1000l。” 卫双行看,顿时乐出了声,安锦阳这个大哥,可是随时都能给安锦清惊喜。 安锦阳听了安父的吩咐,把王元送回了行馆,路上走得焦躁不安,等回程的时候请了仁草堂的成伯,得了成伯的准话,心才安了些。 安锦阳在厅堂里没找到人,领着成伯往偏西院走,步履又急又快,跟在后面的成伯走得气喘吁吁,不住招手道,“锦阳你走慢些,老夫说了没事,就没事,你别瞎着急。” 安锦阳停住,急忙回身走了几步,接过老人手里的药香,微微赫然道,“成伯对不住,是我心急了。” 安锦阳进屋的时候,卫双行也恰好从系统里出来。 卫双行心情甚好,从系统出来就对安锦阳咧了咧嘴,倒让安锦阳愣了下,安锦阳身后跟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正老神在在地摸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笑咪咪地看着他。 安锦阳让开步,朝卫双行道,“四弟,让大夫看看你的伤。” 成伯乐呵呵地摆摆手,先搭上卫双行的脉搏,忽重忽轻感受了会儿,又瞧了下卫双行背上的伤,笑道,“锦阳不必担心,四少似乎服用过洗髓重塑的灵药,筋脉骨骼比常人不同,那点棍棒也没伤到根本,照他现在的恢复程度,十天半月也能掉疤了。” 安锦阳微微松了口气,又想到四弟前日发狂的模样,连忙问,“那四弟的内伤能治么?” 卫双行和成伯都是愣,卫双行略略想就明白安锦阳说的是什么,不过他不能实话实说,又隐约不想在安锦阳面前说谎,索性就沉默不语,任由他们折腾了。 成伯听了安锦阳的话,皱了皱眉,又仔细给卫双行把了脉,好半响才无奈道,“锦阳你是关心则乱,你四弟内息微弱,根本不存在反噬说,走火入魔就不可能了,老夫看他身体好得很。” 成伯说没事,安锦阳的心不但没松下来,反倒越发担忧了,倒不是不相信成伯,只是事出必因,四弟发狂起来就不像没事的样子,若是连成伯都看不出…… 莫不是中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毒? 安锦阳微微蹙眉,他曾听横道子说过,世上无奇不有,尤其是毒,技艺精湛的毒蛊师,不但能把毒蛊做得无色无味,还能定时定点发作,不发作的时候与常人无异,发作后痛苦不堪,安锦阳看着神色如常的四弟,心道,他日若能遇到那毒王君西玄,定然要问问,把四弟这病看好。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日三次,外敷。”成伯提笔提笔下了个方子,道,“老夫再给开点温补的方子,将养段时间,也能好个七七八八了。” 卫双行点点头,从钱袋里拿出三十两银子,他初来古代,不知道看次病少钱,不过想到自古看病就没有便宜的,卫双行又拿出来二十两,总共五十两,全递给了成伯道,“谢大夫。” 成伯也不推脱,乐呵呵接过去,也不用人送,只摆手让安锦阳赶紧给卫双行上药,就拎着药香自己出府了。 房间里只剩两个人。 安锦阳手里捏着瓷瓶,瞟到四弟赤、裸着的身体,不知怎么就有些不自在,卫双行也沉默不语,气氛就有些尴尬。 卫双行收好钱袋,抬头朝安锦阳笑道,“今日谢大哥,大哥早点回去休息吧,上药的事不必忧心,旺财马上就回来了。” “四弟,我给你——”安锦阳上前步,话还未说完,就听得门外道急匆匆的声音,连着脚步声冲进来,“少爷,老奴回来了。” 第24章 将计就计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安锦阳走后,卫双行让旺财给上了药。 纵然卫双行身体好恢复能力强,也没道理上药就能好的,卫双行坐卧不能,索性从床上起来,拿出王元给的经书,翻译起来。 梵文和汉字毕竟不同,王元手里这本只是罗摩衍那经里的部分,有3500对对句,卫双行写的蝇头小字,梵文翻译成古文,总共也用了不到半册线装书。 卫双行看着梵文作为稍稍提示,笔下行云流水,很快就把经书译了出来。 卫双行看天色还早,略略思量,又在安锦清的书架上翻了翻,找出了本古兰经,是个手抄本,不过聊胜于无,估计对王元来说,重要的不是值不值钱,是经文里面的内容。 卫双行这次却没打算口气翻译完,只略略点题,翻译了第章,就放下了。 如此这般也折腾了大半夜,等卫双行搁下笔,外面天际都泛白了。 卫双行正想去床上眯眼会儿,听得院门外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心下倒是想起前世的卫二卫三来了。 卫家老二老三再怎么和他闹,在外也极为爱惜羽毛,坚决不会想着抹黑自己的家族。 不怕巨浪高,就怕桨不齐,这条谚语就是卫家的祖训,直挂在卫家老宅正厅里,几代人过去,刻也没拿下来过。 从卫双行记事起,这条就卫父执行得相当严格,因此兄弟几个在家里再怎么闹,就是闹得你死我活,在外也绝不会做出相互坑害导致家族损失的事,纵然他们点都不亲,但对外还是非常致的。 兄弟间不顾家族的名誉,在外相互坑害,而且还坑得这般爽快的,卫双行也是头次见。 卫双行又想着昨晚安父知道真相后的行为言语,也不像是需要名声的,索性将计就计,重新取了两张宣纸,提笔墨了两首前世脍炙人口的古诗。 想来安锦文看他灯黑着,就以为他睡了。 卫双行握着宣纸催动内力,他虽然内息微弱,但用点劲风把墨迹吹干还是能做到的,卫双行拿了本书把宣纸压在窗前的书桌上,上了床佯装熟睡了。 安锦文立在破院门外,朝脸惶恐的粉衣女子塞了些银子,压低声音道,“四弟最喜欢在窗前点灯习字,看看书桌上有没有最新用过的宣纸,有字的都给我拿出来。” 春娟有些踌躇,手里捏着银钱想递回去,又有些不舍,呐呐问,“若是四少爷醒过来,那奴婢该如何回话?” 纵然心有不甘,但安锦文还是不得不承认在读书这件事上,他确实比不过安锦清。不过今天下午的士子会他志在必得,他不但不会让那个贱种出风头,还要让他在士子会上出尽洋相。 安锦文盯着卫双行漆黑的房间,暗自谋算,只要他拿了诗词,到时候抢先步把诗念出来,大部分人又都以为安锦清有作弊的前科,到时候不用他辩解,谁抄谁的明眼人都知道,照安锦清的性子,说不定提都不会提,就自己把这个闷亏吞下了。 安锦文想到自己能在士子会上大出风头,心里就不住兴奋,朝春娟道,“母亲不是让你去请大夫么?四弟若是醒来,你就说大夫请来了就是,四弟不会怪你的。” 安锦文见春娟面色犹豫,瞥了眼春娟紧紧握着的银两,冷笑声道,“你莫不是想让我告诉母亲,你请了这么久才把大夫请来,是因为你先带着大夫回了自己家了么?” 春娟脸色寡白,陡然睁大的眼睛里皆是惶恐,半响才抖着唇朝安锦文轻声说,“二少爷饶命,奴婢听少爷的就是,二少爷千万别告诉夫人……” 安锦文满意笑,“那是自然。” 不做也得做,做了还有银子拿,春娟权衡再三,朝安锦文行了行礼,便蹑手蹑脚地往房间里走去,打算把宣纸偷出来。 安锦清院子小,卧室当书房用,为方便采光,窗户也开得极低,别说是春娟,就是个三五岁的小孩,想翻进来,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卫双行根本没关窗,那窗户只轻轻拉,就开了。 春娟眼就瞧见了被书压在下面的宣纸,心里喜,颇为忐忑地朝床这边看了几眼,伸手迅速地把宣纸抽走了,慌里慌张往外冲了几步,才又回来帮卫双行关了窗户,掩着心口跑了出去。 安锦文连忙抢过春娟手里的宣纸,趁着月光看了几眼,心道这贱种果然早知道士子会准备的诗题,诗作早就备下了。 安锦文把卫双行写的诗在嘴里来回念了几遍,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嫉恨,等确定背熟了,就把手里的宣纸几下撕了个干净,扔进池塘里,威胁春娟闭紧嘴巴,急匆匆走了。 卫双行趴在床上,听得那丫鬟也走了,索性闭上眼睛舒舒服服睡了几个小时,等他醒过来,也差不是时间了。 靖国皇帝向来注重选用良才,用人也不拘格,礼贤下士,从谏如流。 因为大部分官员都是读书人出生,其中也不乏寒门志士,因此不但平民百姓对读书人极为尊重,就连朝廷百官,对身无官职的读书人,也会以礼相待。 洛阳士子会虽然只是通常意义上的庆功宴,但也颇受方官员关注,此次士子会,不但洛阳郡守方同在,连事权颇重的巡按御史柳清都会出席,对众学子来说,是个出头的好机会。 王元大早就来了安府,邀请卫双行众同去,卫双行把罗摩衍那的译文递给了王元,王元欣喜不已,卫双行又把译出的古兰经拿出来。 王元拿着古兰经翻了几下,脸上的表情成了深深的震惊和佩服,“老夫本以为你会罗摩衍那,只是偶然得之……没想到锦清你于学究上有如此高的造诣,老夫惭愧!” 王元这么说,当场就朝卫双行拜了拜,行的是大家同辈间的知交礼,卫双行赶紧上前扶住王元,笑道,“叔父严重了,昨夜时间紧迫,小侄才翻译了章,他日有机会,小侄定然将这古兰经的全册译文亲手交给王叔父,不懂的地方,还请叔父指教了。” 卫双行言语间都是谦恭,并不拿捏功绩,王元听得大喜,连连道了两声好,才两眼放光地问,“那收徒事?” 这事他还真不好说,卫双行沉默不语,王元看他半响,再想昨天安父那架势,岂会不明白其中的道道,没等卫双行开口,倒自己摇摇头道,“此事过后再提也罢,会儿你随我去士子会,只记得看想,切勿言出风头,记住了。” 王元说着又把手里的宣纸递给卫双行,“你先看看老夫做的这两首诗,每年士子会都要吟诗作对,你头次参加,还是先看看想想,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此次你就替其他士子报诗罢,也趁机学习学习。” 卫双行点头应下,打开里面的诗作看,果然和昨晚安锦文说的样,为牡丹,为秋意。 第25章 博观约取(一更)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卫双行和王元结伴前往洛阳山庄。 洛阳花会极富盛名,牡丹花娇艳华贵,姿态万千,每年都会有大批文人骚客相约而来,吟诗作对游览奇景,牡丹诗词自成派,洛阳因此名声大噪。 当年先帝偶然巡查至洛阳,得见士子意气风发同研讨当下时政的盛况,又见其中也不乏有才之士,先帝心有感悟,回京后便特意着人建了洛阳山庄,专用于洛阳花会,因此次士子会在前,便借用了洛阳山庄,干官员学子,也提前目睹了园内牡丹齐放的盛景。 洛阳山庄乃皇家出资建造,豪华精巧也就非同般,入得庄内,沿途都是雕檐画栋曲水流觞,名花珍木蜿蜒绵长,各色假山雕石错落有致,越是往深处走,景色就越加不同,春有百花齐放,秋有香山红叶,夏有芙蓉雨露,冬有红梅白雪,真真是美景尽收眼底,看得人眼花缭乱。 仆人引导着卫双行王元往溪水边走,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往日拘于礼节的学子们纷纷席地而坐,半夏阳光从林间投射而下,学子们吟诗弄词,到处都是蓬勃向上的气息。 安锦清和王元同入内,本就是件让人跌落下巴的事,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乍然停,众人说话声都低了八度。 卫双行见到施逸,心里倒是有些惊讶,这要换其他人,不说直接滚回中京去,也断不会这么‘坦坦荡荡’就来了。 王行领着众洛阳士子上前行礼,若众士子之前只把传言当谣言,那现在见安锦清和王元同进来,安锦清身上的污水,算是把洗干净了。 干人明里暗里的神色各异,不过碍于施逸在场,便都装作不知此事,只不过无人再敢嘴句了。 王元见施逸也在,脸色便有些不好,但他身为年长者,对后辈也不好过责难,只微微摆手作罢,待看士子会上都是意气风华的读书人,也就颇为欣慰地点头道,“老夫只是凑个热闹,大家随意些,别被老夫搅了兴致。” 卫双行看了眼正瞪着他安锦文,暗自皱皱眉没理会。 通廊边候着的仆人通传了声,身正青色官服的洛阳郡守方同与巡按御史柳清同进来,朝王元行官礼道,“下官见过学士大人。” “不必礼。”王元摆摆手,笑道,“今日是年轻人的事,方大人和秦大人也都随意就好,洛阳出才子,今日我们几个老头好好看看,若确实有真才实学,老夫定会如实上报给皇上,绝不埋没了有用之才。” 洛阳郡守方同虽然年过五十,但精神熠熠,口方鼻直,仪表堂堂,从上任至如今刚满三年,为官清廉,刚正不阿,这些年成了百姓口里的清官好官,也甚得读书人的爱戴。 方同等王元落座后便朗声道,“王学士乃当世大家,是我们洛阳人,本官希望众位学子都能效仿王学士,博观约取,厚积而薄发!十年寒窗苦读,今日就把你们最真实的学识本事都拿出来,让学士大人和巡抚大人看看,你们有没有虚度光阴!” 方同说得掷地有声,底下士子也是情绪激动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就把自己展露出来,王元脸上带笑,摆袖道,“开始罢!” 候在旁的仆人上前,在各位士子面前放上案桌,布置了笔墨纸砚,王元朝卫双行颔首,众士子都安静下来。 卫双行颔首起身,朗声念道,“芳菲触目已萧然,独著金衣奉老仙,晴明落地犹惆怅,何况飘零泥土中。” “嗤”卫双行声音未落,就听得噗嗤声,有些愣住了,这声音什么意味他听得明明白白,可这在读书人之间是非常失礼的行为,只有笑懒惰贪婪的,断没有笑才学不好的。 何况王元这首诗堪称绝品。 纵然卫双行不爱诗词歌赋,也知道王元这首牡丹令,前两句夸了洛阳牡丹品种繁,能从二三月直开到十月金秋,后两句也借牡丹表达了不希望有真才实学的被埋没、爱才惜才的意思。 卫双行目光诡异地看着安锦文,心里啼笑皆非,这个二哥为了打压他,果真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 安锦文原本就对卫双行和王元道进来非常不满,又见卫双行个庶子,来就坐在了下首第位,再想着父亲的话,心里就越发不忿,那里本该是他的位子,安锦清怎地还这般不知分寸,把自己当王元的弟子看,他也配! 安锦文瞟到王元看向卫双行颇为满意的神色,暗自咬碎了口牙,现在见卫双行看向他,索性开口讽刺道,“四弟你真是心事,这大好的日子,你非要写些什么昨日黄花,也不怕扫了大家的兴致,你问问大家,是不是?” 安锦文说着还朝众士子看去,被看扫到的士子无不目光诡异地看着他,有几个胆小的,甚至还连连摇头,安锦文看着气氛不妙,这才顿住,心里暗道不好,连忙去看上面坐着的三人,看之下顿时惊得六神无主。 王元脸色胀得通红显然是难堪到了极点,没当场甩袖离去,已经算是心怀宽广了。 王行瞧着还脸茫然的安锦文,压下心里的鄙视,起身笑道,“锦文兄说笑了,今日的题目有二,为牡丹,为秋意,王学士这首诗同时涵盖了两个题目,用字巧妙,立意脱俗,对学子们正巧起了引导作用,锦文兄,你莫不是不知道今天的题目,才出此妄言吧?” 王行这席话算是给安锦文丢了个惊天动地的闷雷,他头次参加士子会,又是应了施逸的邀请,施逸心不在焉,哪有功夫跟他说士子会的这些细节,他只当那诗是卫双行作的,不讽刺两句,还要他舔着脸夸赞不成? 可没想到这诗居然是王元做的! 安锦文脸色涨得通红,神色慌乱不知如何自处,等王行说完才忙不迭地点头称是,“王兄说的是,我今日来的匆忙,忘了问士子会的课题……” 安锦文说完连忙朝王元拜了几拜,寡白着脸解释,“王叔……学士原谅学生个,学生当真不知今日以秋意为题,也不知这诗是王学士作的……学生与四弟闹着玩的……学生失礼了。” “罢了。”王学士面色微缓,摆摆手道,“不知者无罪。” 安锦文再想说话,王元摆手道,“坐下罢,别耽误别的学子。” 安锦文脸上青白难看,他满心以为能让安锦清丢脸,现在却成了大家鄙视的对象,安锦文目光恨恨地看向卫双行,暗自捏了捏拳。 安锦清是学馆赶出来的学生,已经不算士子了,卫双行也就没必要作诗,他今日主要负责把各个学子的诗作念出来,供大家赏评,也不算无聊。 洛阳能参加士子会的有三五十人,但今日献上来的诗赋,以牡丹为题的半赞美雍容华贵,以秋意为题的半悲春伤秋,有王元的诗在前,后面这些作品也就黯然失色了。 这三五十人中能得王元、方同、柳清三人两个好字的,也就是施逸的首《牡丹令》和王行的首《秋风洗》。 两人个表达牡丹冠绝群芳昭然怒放,个描写秋风肆掠除旧迎新,在众诗词中脱颖而出,并列成了今日的诗冠。 王元看着行为得体的施逸,在心里颇为遗憾地摇摇头,贪欲太重又心术不正,才学只会成为助纣为孽的利刃,王元心道,此子并不是能用之人。 安锦文按捺着性子颇为紧张地坐着,想等大家都念完了,再念自己的作品,好鸣惊人。 王元正想让卫双行也来首,安锦文赶紧起身道,“学生有礼了,学生这里也有首习作,想请各位大人指教个。” 第26章 厚积薄发(二更)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王元愣,颔首道,“你且写来。” 安锦文脸上得意之色隐隐外露,他稍微平复了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淡然些,提笔把背熟的诗词墨在宣纸上。 安锦文把诗作递给卫双行,目光盯住卫双行不放,心里闪过阵阵快意,他真想看看这个贱种看见这诗句时候的表情,惊慌失措?怒目而视?不管是什么,他都非常乐意欣赏欣赏。 卫双行接过手里的宣纸,默然不语,安锦文见他面无表情,心下隐隐觉得不对,不过他今日定要在士子会上拨得头筹,也就没功夫琢磨其他了。 安锦文居然把偷来的诗作直接拿出来了,字未动。 卫双行盯着面前的安锦文,目光晦暗不明,他昨晚以为安锦文是想借鉴立意,或是想确定准确的题目才让那丫鬟来偷宣纸。 当时时兴起,写了首前世虽然非常出名,但完全不能用的诗,却完全没想过安锦文这般胆大,完全不把自己的‘四弟’放在眼里,直接把古诗原模原样拿来用了。 卫双行有些踌躇,若是安府因此惹来祸端,也不知系统会如何惩罚他。 思前想后,卫双行打算放安锦文马,今日他原本也就不用作诗,他的目的只是营养液,安锦文出不出头根本不关他的事,倒是荣俱荣,说不定系统奖励的力度大些。 安锦文看着默然不语的卫双行,脸上得意之色甚,王行看在眼里,目光闪,索性起身笑道,“莫不是二少得了首惊为天人的诗,连四少都镇住了,我来替他念吧。” 王行嘴上说着,手也没闲着,拿过卫双行手里的宣纸,看过后意味不明地瞟了眼卫双行,朗声念道, “花向琉璃地上生,光风炫转紫云英。” 此句念完,下面好几个士子便呼了几声好,安锦文得意之色甚,按捺住心里的喜悦在下首,等着王元的赞扬。 王行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字句念出后两句: “昨朝风静吹又起,夜惜衰红人自醉。” 事已至此,卫双行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安锦文正暗自得意着,不料却被当头迎来的利器砸了个正着,堂子的人先是惊呼了声,随后就是死水般的寂静。 安锦文却是懵了,那利器原来是巡按柳清手边的方砚台,砸在安锦文脑门上,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在了王行脚边,安锦文被砸得两眼发晕,脑门上立时流下血来。 “不知分寸,不知死活!”柳清脸色铁青,手挥就要叫人传侍卫上来。 安锦文呆愣愣地着,完全摸不清楚那柳清为何会大发雷霆。 王元脸色铁青,旁边方同也是脸色大变,施逸也顾不得演戏,安锦文是他邀请来的,在士子会上捅了这么大篓子,真追究起来,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施逸顾不得礼仪,起身拉得安锦文个趔趄,施逸掌上灌了内力,往下压,安锦文就砰地声跪在地上了,“还不快朝大人认错!” 安锦文伸手抹脑门就是掌血,心里又惊又怕,六神走了五神,哪还听得到施逸说什么,只呆呆跪在地上,又慌又急不知所措。 王行看在眼里,脑子里心思电转,和声劝道,“锦文兄你怎么能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诗,快快告诉御史你是无心之作,并没有光复前朝的意思。” 光复前朝?他何时有过那般想法? 不知死活的蠢货,王行心里的嘲笑不减反增,安锦文这人平日两面三刀,又爱慕虚荣,嫉妒心极强,仗着家里在洛阳有点地位,就眼高于顶,惯会逢高踩低,这洛阳城心里记恨安锦文的不在少数,只不过平日碍于情面,没明说罢了。 王行又把诗作默念了遍,心里便确定了这诗不是安锦文写得出来的。 这诗当真作得妙,只说这句‘昨朝风静吹又起,夜惜衰红人自醉’, 念为朝阳的朝,整首诗的意思便是描写牡丹早晨静若处子,晚间动若扶风,美景醉人。 若是念朝廷的朝,意思便是前朝旧人旧事死灰复燃,风吹又起,不是光复前朝,那是什么意思? 王行心里冷笑,若是有人想给安锦文点苦头尝尝,他不介意在背后推上把。 安锦文慌乱了阵,现下也顾不得形象,抹着脑门上直流的血,边强自镇定地把刚才念的诗重复了遍,这才琢磨明白哪里不对劲,那王行把‘朝’字念成了朝廷的朝! 原来是这厮设计害他!给他压了个谋逆的罪名,王行好毒的心思! 想清楚了这点,安锦文脸色因为怒气胀得通红,双目通红地瞪着王行,若说他刚才对着王元是惧怕,那现在对王行,就是又怒又恨了,王家不过和他样的商贾之家,这厮却胆大包天地在士子会上设计害他! 安锦文看着面上温文儒雅实则奸诈狡猾的王行,肺都气炸了,哪里还晓得三三四四,直接骂道,“姓王的你别血口喷人!那字念朝,你居心叵测,非要歪曲诗意勾害于我!” “放肆!”柳清再喝声,安锦文吓得往后缩,也回过神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找王行麻烦,重要的是这么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光复前朝,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安锦文想清楚后果,这才开始怕了,安锦文脸上的血色也点点退下去,他想着要被砍头示众,就吓得浑身发抖,六月的天气,他却硬生生出了身冷汗,整个士子服上都是湿哒哒的汗水,混着血红的痕迹,显得狼狈不堪。 安锦文染血的额头不住撞在地板上,带着哭腔告饶,“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人绝无谋反之意……都是那王行……” 王行中规中矩立在边,并不话,任由安锦文泼脏水。 卫双行瞧着地上不住告饶的安锦文,今天这事本是安锦文咎由自取,不过有那个破系统在,卫双行也不可能放任安府给抄了。 卫双行索性上前步,把那首古诗又朗声念了遍,不顾安锦文怨毒的目光,给方同二人大拜,道,“几位大人息怒,且听学生说几句,我二哥年不过十五,少不事,又是家里宠爱的儿子,从出生至如今恐怕连洛阳城都未出过,再加上靖国太平盛世几百年至如今,别说是前朝旧事,便是关外的番邦异国,我这个二哥也怕是听都未曾听过的……” 卫双行见王元面色微缓,接着道,“二哥做出这首醉牡丹,兴许只是求学心切,没顾忌其他,拿出来想让王学士夸奖几句,不想惹出了非议,二哥给三位大人和同窗们惹来大祸,学生在此赔不是了。” 卫双行语调平平,不过话说完上首三人的怒气都消了大半,靖国男子二十方才行及冠之礼,安锦文这样的,算起来还属于垂髻少年,再加上卫双行口里的‘大祸’,他们也不得不掂量三分,光复前朝同等谋逆罪论处,那是株连之罪,若是当真追究下来,别说是安府,就是在场的这些人,个也逃不了干系。 听得卫双行的话,下首原本等着看笑话的学子们皆变了脸,思前想后皆纷纷起身,朝王元方同柳清拜倒求情道,“求大人原谅个,锦文兄年幼,只是喜爱牡丹,并无他意,大人就饶了他吧。” 王行瞧着面无表情看不出是何神色的卫双行,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安锦文跪趴在地上,身体因为害怕和恐惧微微颤抖,听得众人为他求情,边隐含期待,边又觉得耻辱难堪。 王元脸色微缓,半响才摆摆手道,“罢也,都起来吧!” 王元说罢又看向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安锦文,心里厌恶越发不喜,“你且起来去收拾下,读书人蓬头垢面成何体统!” 王元这话意思便是饶过他了,安锦文紧绷的身体乍然放松,瘫坐在地上,又连忙爬起来不住磕头,嘴上念着,“谢大人,谢大人……” 第27章 极乐(一更)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安锦文出去后,整个士子会消停了许,兴许是刚才的出太骇人,余下的士子们变得小心翼翼,言语行动间颇为拘束,就连往年最为活跃的问教,今年都没什么人发言了。 王元叹口气,朝正研磨的王行道,“少年做得手好学问,届时入京春闱,可同锦清道来老夫府上坐坐,这些时日便好生温书,老夫在中京等你们的好消息。” 王元此言出,今天的士子会也就差不结束了,众人看向王行和卫双行,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过安锦清的事他们不敢置喙,王行又确有实学,众学子对这个结果也算是心服口服的。 王行想是人缘不错,大部分学子都上来道贺,其中也不乏真心恭喜的,帮子人笑嘻嘻的撺掇王元请喝喜酒,几人闹做团,结伴起走了。 相比起来,卫双行这边,就只有施逸人了。 施逸在卫双行面前定,低声道,“恭喜你,清弟。” “谢。”卫双行咧了咧嘴,今日过后,他同这个安锦清的‘心上人’就再无瓜葛了。 施逸看着卫双行,心里种种念头闪过,半响才盯着卫双行的眼睛定定道,“清弟,春闱我在中京等你,介时必定与今日不同。” 施逸说完,也不等卫双行回话,朝王元等三人行过礼,就离开了。 卫双行朝王元告辞,被王元叫住,让他过去给方同和柳清行礼。 卫双行明白王元的用心,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王元不待卫双行发话,又把卫双行前前后后做的事都照实说了遍,方同两人听后唏嘘不已,对卫双行这个后辈,心里就了几分喜爱。 几人结伴而行,卫双行以安父为由,回绝了王元起喝酒用饭的提议。 来他这个壳子年纪太小,三个中年人带着个小辈,行动言语难免有些顾忌,喝酒做事也不痛快,二来若真去了,王元恐怕会再提收徒事。 卫双行原本计划按照‘安锦清’的意思,参加春闱拿个小官职,达成安锦清入仕的心愿后,弃政从商,做回老本行经商赚钱,可从王元宁愿饿死也要读书考学,坚决不跟老太爷从商来看,他若真做了王元的弟子,王元十之八/九是不会同意他经商的。 收徒事,能免则免吧。 几人直往前走,卫双行耳朵好,离老远就听见了前面的争吵声,前面拐个弯五六百米处,竟是安锦文和王行吵起来了。 说是争吵,倒像是安锦文在那单方面的叫骂,眼见那叫骂声越来越高,想必用不了久,连王元方同这样的普通人都能听见了。 卫双行皱皱眉,这安锦文就是个会走动的麻烦生成体,只适合家养的小麻雀,在家里骄纵惯了,到外面不知收敛,没人在后面收拾烂摊子,以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安锦文出了洛阳山庄,就近找了个安府的铺子洗漱包扎了番,两个时辰过去,他整个人稍微镇定了些。 安锦文大难不死,心思就活络起来,脑子里始终都记得是那王行害他这般狼狈的。 他换了身干净衣服后没直接回府,而是折回了洛阳山庄,在条必经的小路上等着王行,安锦文这两个时辰心里都憋着火,待听得沿途的士子说王行和安锦清得了大学士的青睐,心里是又嫉又怒,安锦文的目光只管放在陷害他的王行身上,连带对安锦清能直接参加春闱这件事,也没那么看重了。 安锦文截住王行,怒目而视,“我自问没得罪你,你为何要害我!” “冤枉啊,锦文兄……”王行故作惊讶地哎了声,“我何时害过你,倒是锦文兄你,以后习文写字可要小心些,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倒把自己赔进去!” 安锦文听到那个偷字,跟吃了炸雷般差点没跳起来,脸色也涨得通红,心虚不已,他再看春风得意脸嘲讽的王行,顿时气炸了肺,这王行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也敢来对他指手画脚! 安锦文到底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今日又受了奇耻大辱,被王行这么‘指点’,新仇旧恨齐涌上来,这里又四下无人,哪还管的上三三四四,直接开口骂道,“你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管我,别以为你们王家承办了几次洛阳花会,就以为是得了隆恩了,也不过是背后作祟的宵小之辈,别嚣张太久,你等着瞧!今年我安府必定不会再让你得逞!” 卫双行听得又是好笑又是惊奇,前世他常听家里的老头念叨,说人总要走些弯路,在外面闯闯,碰碰壁,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不过这安锦文,走的路是不是太弯了些,即便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也断没有拿出来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声喧哗的。 方同听了几句就铁青了脸,洛阳花会承办权向来是经他的手办理,但也是根据考核结果评比定的,何来的‘背后作祟’,他做官向来公正勤廉,来洛阳这些年自觉问心无愧,可从未想过有人居然是这般看他的。 方同脸色铁青,几步走上前,立在安锦文背后问,“安二少倒是来说说,本官是如何作祟的?” 王行眼里的笑意闪,整了整表情,啪地声合了手里的折扇,弯腰朝方同行礼,“见过方大人。” 安锦清惊骇地扭过脸,待看清来人真的是方同后,吓得往后踉跄了两步,憋红了脸不住解释,“方大人……事情不是这样的,事情是……” 方同早没了听他说话的兴致,他生正直清廉,最是见不得搬弄是非谎话连篇的不诚不信之人。 何况这人方才在士子会上的表现已然是糟糕透顶,闯了大祸还不知悔改,现下居然在这大放厥词,拿洛阳花会说事。 方同面色不虞,洛阳花会干系重大,岂能交给这些心术不正的无知宵小,到时候不知又能捅出什么篓子来。 方同瞧着又想求饶了事的安锦文,冷声道,“你安府权大势大,洛阳花会想必也入不得安府的眼,今年的洛阳花会,你们安家就不必参加了。” 方同话说完,便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去了,王元摇头叹气,昨晚他看得明白,隐约猜到安父的意思,碍于安老太爷的交情,安父若真是让他舍了四子改收二子,那还真有些不好办。 王元颇为遗憾地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卫双行,叹口气又看了眼恭敬有礼的王行,心里动,暗自思量了番,心道此子才学不错,加上心思缜密行为得体,倒也是个不错的好苗子,加培养,假以时日,所不定能在朝堂上大展拳脚。 王元在心里点点头,又看了眼地上还跪着的安锦文,不住摇头叹气,也和柳清道离开了。 安锦文唇色干裂脸无人色,虚汗涔涔,呆愣愣地就这么脸惧怕地了会儿,等王行走后,像是受不住打击样,两眼翻直接晕了过去,重重摔在了青石路上。 卫双行看着晕在地上的安锦文,有些哭笑不得,招手叫来个洛阳山庄的仆人,道,“你去安府,找安家大少安锦阳,就说他弟弟昏倒在洛阳山庄了。” 第28章 会表白的眼睛(二更)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那仆人领了命,急匆匆走了。 从洛阳山庄到安府好段路程,来回也得两个小时,卫双行四处看了圈,把安锦文拖进旁边茂盛的草丛里,随后跳上边的红衫木,盘腿而坐。 他从系统购买的这本内经,只是最基本的入门心法,没什么杀伤力,但卫双行半路出家,以现在的年纪修炼内功,自然需要稳打稳打,冲顺了任督二脉,以后才能运用自如。 卫双行盘腿而坐,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心里默念心经口诀,体内微弱的内息就被调动了起来,路由丹田出发,走命门,沿督脉运行至百汇穴,再由伤脉回注丹田,由此循环渐进,几个小周天下来,卫双行也得了其中的奥妙,修炼起来也就越发认真了。 卫双行支使来的仆人被引入安府时,安锦阳正陪安父接待生意上的同行,听得那仆人说他弟弟昏倒在洛阳山庄了,心里就是慌急,也来不及向安父和客人辞别,问了地点后直接奔了出去。 安锦阳想着四弟前两次发狂时的模样,心里又急又慌,也不知四弟这次又要承受久的痛苦。 安锦阳也顾不得惊扰街道,直接提气朝洛阳山庄飞掠去,他往年曾参加过的洛阳花会,是以对洛阳山庄非常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仆人说的那条小道。 安锦阳目光来回扫了圈也没发现四弟,以为找错了地方,又在附近绕了圈,还是没见踪影,心里也就越发慌乱。 莫不是被什么人见四弟昏迷不醒,把人捡走送医馆了? 还是因为昏迷不醒遭遇了什么不测? 安锦阳来回折腾了几次,最后又回了仆人说的那个青石小路上,正想出了山庄,去找那方同发动洛阳山庄的人起找,抬头就见自己的四弟正盘腿坐在棵极为粗壮的杉木上,双眼微闭呼吸平缓,周身隐有内息流动,不像是昏迷,倒像是在练功。 安锦阳紧绷的心神乍然松懈下来,傍晚的凉风吹,带起丝丝凉意,安锦阳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出了背的冷汗,现下手脚都有些发虚。 安锦阳也没出声惊扰,就这么立在树下,看着上面凝神静气的人,心道没事就好。 四十九个小周天运行完毕,卫双行静气收功,往下看就对上了安锦阳双漆黑如夜的眼睛。 那双眼睛就那么定定看着他,凝望…还是…凝视?卫双行贫乏的词库里滑过这两个词。 有那么瞬间,卫双行以为自己透过那双黝黑的眼睛直看进了安锦阳的心底,似乎安锦阳就这么凝视了很久。 只这么想着,卫双行心里就是狠狠悸,随后连着心跳声也蹦蹦地鼓动了两下,卫双行愣,眼睛开合,又盯着安锦阳看了会儿,发现刚才那点异样跟错觉似的,再也找不出来了。 刚才什么情况?卫双行有咂舌的冲动,怎么有点像当年从父亲接手整个卫家时的感觉,心跳不稳,紧张激动,昂首挺胸恨不得冲着全世界喊声,如毛头小子样激动欣喜的感觉。 卫双行又看了安锦阳两眼,刚才那种要飞升的感觉已经消散完了,连影子都没留个,卫双行回味了两下,就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眨眼睛。 兴许那种云里雾里要登天的感觉,就跟抽鸦片差不,h过以后卫双行就有点悻悻地提不起精神,思绪也出离得厉害,瞎琢磨着是不是在靖国建立个姓卫的商业天国,把靖国的珍宝都搜刮出来? 卫双行正自我剖析,安锦阳也非常不自在。 盯着个人看这么久,就算是无意之举,那也是非常失礼的事,若四弟是个女子,他这样偷窥的行为,岂不是登徒子的行径…… 安锦阳见卫双行盯住他不放,看了又看,以为自己的不良行径被四弟抓了个正着,心里就慌阵窘迫阵的,俊脸上的薄红变成绯红,手脚都不知如何放好了。 安锦阳别开目光,瞟见地上拉长的影子,又觉得自己匆忙奔过来,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刚才走得急,也顾不得打翻在衣衫上的茶盏,现在那黏在衣袍上的茶叶子,就分外碍眼……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如此在意外表,安锦阳察觉到自己正想什么,心里的窘迫又阵阵往上涌,脑子里乱麻麻地不知道该想什么好。 等卫双行从树上飘下来,安锦阳才堪堪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几步问,“四弟,你没事罢?” 想起正事,安锦阳决定找君西玄问问的想法加坚定了,四弟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个人来的?”不是告诉他有人昏倒了么?卫双行莫名其妙地看了安锦阳眼,指了指旁边的草丛,“有事的人在那儿,二哥昏倒了。” 安锦阳愣了愣,连忙上前去把安锦文扶起来,探了下鼻息脉搏,把人抱起来道,“只是受了刺激,昏睡过去了。” 卫双行点点头,两人出了洛阳山庄,才到安府门口,就见管家赵超在门口来回走动,不时朝这边张望,见到他们回来,急匆匆迎上前来,道,“大少爷快些,老爷等着见二少爷和四少爷。” 安锦阳愣,朝赵管家示意道,“我先送二弟回房,二弟他昏过去了。” 赵管家看也未看安锦文眼,只不住地催促道,“直接弄醒吧,出大事了,你们快进去吧。” 安府正厅,白日招待的客人已经走了,十几个安家的人立在厅堂上,全都噤若寒蝉,偌大的个厅堂,静得针落有声。 安父脸色铁青地坐在主位上,洛阳山庄来的那个仆人他已经着人送回去了,那仆人的话他心里信了七分,却还是心存侥幸,他简直不敢相信平日聪明伶俐的儿子会做出那等蠢事来,他倒要等这个孽子亲口来说,究竟是不是真的! 安父,白氏,二房柳氏,安锦文的母亲高氏,安锦清的母亲徐氏,连同安父房里的另外两个小妾燕氏和秦氏,外加安父大大小小六七个子女都在,寻常难得聚齐的人,现在挨边的立在安父旁边,显然是安父特意叫来的。 安锦文是被水泼醒的。 安锦文醒过来还有些怔忪,看见安父后,心里的委屈就层层堆叠起来,连忙凑过去,开口就唤,“父亲,你要为我——” 安锦文这狼狈模样,等于不打自招,安父心里的那丝侥幸立时散了个干净。 无脑的竖子! 安父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色涨红,明显是气的不清,眼见这个孽子还敢诉苦求情,安父肝火旺,抡圆了胳膊巴掌就朝安锦文的脸撞去,把安锦文打得跌出了几步,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安父旁边美貌女子亦是脸色惨白无色,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的惨样,双美目里簌簌流下泪来,似乎是想上前求情,又硬生生忍住了,只喃喃念着文儿文儿的,声声悲痛泣血,显然已经是心疼到了极点。 卫双行听在耳里,知道这正是安锦文的母亲,就忍不住看了几眼,倒觉得有些出人意料。 “父亲……”安锦文捧着脸不可置信地呢喃了声,安父盛怒之下力道极大,他的半边脸几乎是立时就肿了起来,嘴角也流了血,是被安父巴掌打掉两颗牙了。 “孽子!安府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安父看着安锦文血泪起流的狼狈样,心里又是怒火中烧,是心疼难受。 第29章 携手相游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安父二十岁加冠当天,便听从父亲的意见娶了白氏,后来得遇高氏,他和白氏大婚五年之久了。 白氏端庄贤淑,精明能干,是个持家的好妻子,但比起柔弱善良的高氏,毕竟少了份能激起他怜惜保护的柔弱妩媚,安父至如今都还记得当年初见高氏,那种惊为天人心动恻然的感觉,和高氏相遇以后,他如毛头小子般,第二日便急匆匆地央求了父亲上门提亲,惊喜的是高氏居然肯下嫁于他,高氏出生官家名门,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是柔弱善良,不争不妒善解人意,这样的女人,又岂是白氏之类的商贾之女能比的? 徐氏就不必说了,介粗鄙妇人。 安父想着往日和高氏柔情蜜意琴瑟和鸣的日子,再看现在心爱的女人哭得泪水潸然凄楚可怜,心里的火气登时消了大半,锦文毕竟年纪小,又是第次参加这般盛会,也是求功心急,才犯下大错,儿子犯了错,他这个做父亲的以后好好教养就是,还能真打杀他不成。 安锦文又伤心又害怕,安父从未对他发过如此大的火。 安锦文泪眼朦胧地瞧见高氏,像抓到救命稻草样连滚带爬地奔了过去,母亲母亲地唤了两声,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高氏不住垂泪,朝安父看了看,强忍着没开口求情,只别过脸搂着安锦文低声饮泣。 高氏不开口求情,白氏倒上前发话了,“老爷消消气,妾身听起来倒像是那王家蓄意害咱们,文儿心性单纯,上了套也是情有可原的,再说这洛阳花会……” 白氏见安父居然随着微微点头,垂了垂眼脸,方才接着道,“如今那王家的儿子成了王学士的弟子,两个又是本家,关系定然也非比寻常,这洛阳花会,我们就是精心准备,估计也轮不到我们家了,今年不去也罢,明年再好好打点就是。” 安父本来心下就有些松动,听白氏这么说,另半气也消下去了,连带方才决心要惩罚安锦文的念头,这时候也给抛到了九霄云外,点踪影都没了。 安父心里现下琢磨的,倒是他要如何处罚,才会即不让儿子受罪,又让在场的众人心服口服。 白氏瞧出安父的念头,走过去扶住正哭着的母子,叹口气没再说话了。 安父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儿子抱头痛哭,就算心里有气,那也是发不出来的,怪只怪这儿子被他宠得无法无天,今日才闯下这等大祸,安府不但失了承办洛阳花会的机会,还连着得罪了洛阳的两名命官,他这些年在洛阳上下打点经营的关系,也就这么毁于旦了。 安父心里恼怒,瞟见边的卫双行,颇为不悦地道,“当时你也在,怎么不拦着你二哥,兄弟在外得相互提携才是,怎么你还想看你二哥出丑不成?” 卫双行盯着表情松动的安父,心里啼笑皆非,安父曾经莫名其妙迁怒安锦清,硬是要把安锦清母子二人赶出安府,后来作弊事件出,安锦清险些就被打死,这么对比起来,安父对待两个庶子,差别还不是般的明显。 安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哪有什么秘密,安锦阳这路进来,已经听赵超和仆人说了个大概,现下听了父亲实在离谱的话,皱皱眉上前道,“父亲,今日之事,父亲切莫听人道听途说,误会四弟,方才若不是四弟,恐怕我们安府上百口人现在都在牢里等着问斩,谋逆和谋反,那都是诛灭九族焚尸化骨的大罪!” 安父自然也知道大儿子说的道理,听大儿子这么说,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声,倒没纠结在卫双行身上了。 可锦文终究是自己宠爱的儿子,他还能怎么样? 安父被安锦文母子哭得心里烦闷,索性摆摆手道,“罢了,念在你母亲给你求情,此次的事为父就不追究了,便罚你禁足三月,慈母败儿,这期间连你母亲也不用见了。” 安父这意思是连板子都省了,除高氏另外的三个小妾包括徐氏在内,脸上都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另外两个倒还是个知趣的,知道安父现在正在气头上,便是心有不甘也不敢现在就跳出来。 偏生徐氏又是个没眼力见的,见安父挥挥手就要让那两人出去,阴阳怪气地就把人截住了,“老爷,那朝廷命官也是能随便得罪的?老爷您也不想想,二少爷捅下的那个大坑,那往后,得要少银子才能填平,您就这么轻轻松松揭过去,也不怕这府里的弟弟妹妹们以后有样学样,别的不学,专学这捅娄子闯祸的功夫了……” 卫双行看着浓妆艳红的徐氏,心里又是好笑,又觉得那安锦清着实可怜,这徐氏才从院子里出来两天,就开始蹦跶了。 安父正心烦气乱,听徐氏明里暗里都在提醒他处理不公,脾气来就想发火,待看见旁边着的卫双行,想起春闱又有些顾忌,这四子到时候若是能拿得个名次,他现下倒不好随意发作他了。 安父面色缓了缓解释道,“老太太寿辰就要到了,文儿母子最得老太太欢心,要过于追究此事,老太太问起来又要劳心伤神了……” 徐氏还要再说,安父颇为严厉地瞪她眼,目光在厅堂里转了圈,厉声警告,“此事以后休要再提,谁敢朝老太太透露句,我饶不了他。” 徐氏向来外强中干,听安父如此说,脸上就有些讪讪的,安父见没人再说此事,脸色缓了缓,又朝徐氏道,“四子此次帮文儿解了围,你教导四子也辛苦了,下月老太太寿辰,让二老和你弟弟也来坐坐罢……” 人说夫妻相知,这安父果然了解徐氏,徐氏听安父的话,顿时喜得合不拢嘴,个劲儿地夸安父如何如何,偏生用词直白简单,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直夸得在场的人脸直抽搐。 安父又看了看旁边立着的卫双行,有些生硬地开口道,“闲暇之余,也跟着你大哥去铺子上看看,这段时间若是短了吃穿用度,找你母亲提就是。” 安父这里说的母亲,说的自然是白氏,按靖国的传统,妾氏生出来的孩子叫妾氏律只能叫姨娘,母亲词只针对嫡母,不过安锦文可以叫高氏母亲,其他孩子有样学样,安府自然也就没了这等称呼之分。 卫双行点头应下,安父挥挥手,示意干人都散了。 徐氏心情好,挽着红缨喜滋滋地回去了,卫双行落在最后,被安锦阳叫住了。 卫双行停下了脚步,等安锦阳走进些,才问,“大哥有何事?” “四弟,父亲让你随我起照管生意……” 安锦阳察觉四弟在看他,声音就有些发紧,“明日去库房清点运来的物资,四弟你若是有空闲,便随我起去罢。” 卫双行心里动,想着自己以后还想经商赚钱,爽快应下道,“谢大哥提点,明日何时出发,介时劳烦大哥着人叫我声。” 两人同走到岔路口,就分道扬镳了。卫双行走了小截,停下脚步,有些纳闷地盯着安锦阳的背,安锦阳步伐轻快,呼吸也不似寻常四平八稳,他这个古怪的大哥,今天似乎心情不错? 第30章 卫氏黄金矿工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郑州就是后世的河南。 洛阳地处郑州西部,横跨黄河中游两岸,居天下之中,素来便有九州腹地之称。 洛阳地势西高东低,四面环山,六水并流,再加上气候四季分明,温和雨,是以洛阳能种植的作物非常,除了寻常的农作物,花生,芝麻,油菜籽等油料作物也都成了洛阳百姓重要的经济来源,在洛阳,但凡有点地的,总能想办法让自己和家人生活得好些。 百年前,安府不过是个地处鹰城脚下的小户人家,终日以劳作为生,安父三四代以上的当家人,有天手里突然了笔积蓄,便领着全家迁徙到洛阳定居,先只是倒卖油料,再后来就连炼制也并做了,这才在洛阳发起家来。 几十年过去,到安父这代,安家已经成为洛阳富豪好几代了。 卫双行在翠云峰上,登高望远,俯首间伊洛二川之色净收眼底,尤其现下正值傍晚十分,万家灯活如同天上繁星,映照着天边晚霞似锦,变幻莫测。 饶是卫双行走遍河川,乍见这重峦叠嶂,红霞瑰丽的山峦奇景,也是心神震,看得时间越久,心中便如眼下的山河般,云卷云舒逐渐大起大合,刹时又豁然开悟,种种思潮来回翻腾,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安锦阳在旁边,侧脸看着正凝神俯瞰群山的卫双行,瞧着眼前人周身的澎湃震惊随着云卷云舒蜕变成惬意舒爽,只觉得这天地间,能得此刻,便也不枉此生了。 安锦阳只顾着怔怔失神,思潮澎湃,不知自己竟是把这首写给女儿家的诗给念出了声,安锦阳待想到后两句,又回过神来,暗自懊恼自己最近心性不定,头脑思绪皆不受控制,易喜易悲,种种莫名滋味,这段时日倒是全全体验了个遍。 卫双行瞧着这邙山美景良久,邙山在后世是出了名的古墓皇陵,想来那句生于苏杭,死葬邙山是有道理的,尤其是主峰翠云峰,树木森列,苍翠如云,当得洛阳道奇景。 卫双行微微回神,若有所悟,偏头问,“大哥,不是要去铺子么?怎么来了这里。” 安锦阳闻言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看着眼前山河奇景,又转头温声道,“四弟你终日闷在家里温书,今日天晴风好,便想着带四弟来此处走走,铺子的事晚些时候再去,也无甚关系。” 卫双行看着安锦阳脸上不似作假的温情,听得愣,再又想起这个大哥昨日以为是他昏倒,便匆匆忙忙赶去救他,连带着又想起那天两两相望时的感觉,心里陡然滋生了股莫名的热流,暖的,热的…… 若真要形容,大概就像你正挖地,挖着挖着突然就喷出了股温泉,你怔忪了下,随后就开始慢慢地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地要去触碰那些会流动的珍宝,你或许还会想着,再往下挖挖,说不等能得到。 卫双行现在心里现在就有那么块地,现在正咕噜噜往上冒着热气,那些热气似乎把他的血液也蒸得暖和温热了,沿着血脉蔓延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心头脸上,暖洋洋的,入赘云端。 卫双行几乎算得上有些迷醉了,他想要这种感觉再持久些,再些。 这样的卫双行,落入安锦阳眼里,遇见,就眼万年,开始,便覆水难收。 安锦阳情不自禁,他们原本就离得极近,近得他能听见四弟的心跳声,他却还想再靠近些,安锦阳强压着那股快压不住的冲动,目光满是克制地看着卫双行,低低道,”四弟要是喜欢,往后大哥便带你来看看,马寺钟声、铜陀暮雨,龙门山色,大哥带你看过来。“ 安锦阳语调低柔,揉在风声里听起来像是低叹呢喃,听在卫双行耳里,竟是有种柔情似水的情调。 柔情似水?卫双行怔怔看着安锦阳,老半天才理清楚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居然觉得安锦阳很顺眼。 他活到目前为止,能让他越看越顺眼喜不自禁的,除了钱,也就是那些辛苦淘来的宝贝了。 这样能让他喜不自禁的安锦阳,卫双行恨不得再来些,又怎么会拒绝安锦阳的提议,几乎没怎么想,卫双行就爽快应下了,“那就谢大哥了。” 他不但不想拒绝,现在还想着要如何与安锦阳走得再近些。 如果说把昨晚系统奖励的三十旦金子三十旦白银给安锦阳,能再让他产生些新奇又惊喜的的感觉,卫双行估计就这么干了。 即便不能,他好像也愿意给他,卫双行想了想,当真开口问,“大哥,你要不要金子?” 问出这话卫双行点都不觉得幼稚,他觉得是人都会喜欢金子,因为金子值钱,卫双行昨晚拿出了五百两给旺财,旺财那老货虽然坚决不收,但张菊花脸明显笑开了。 如果这样能让安锦阳高兴,他不介意赚座金山回来,全部都放在安锦阳面前。 卫双行跃跃欲试,突然有了股冲动,他想告诉安锦阳,他现在有少金子白银,前世又有少家产财富,以后能赚少,以后能有少成就,总之,绝对比安府要,要扎眼。 卫双行丝毫没意识到只有求偶的雄性,才会突然展示自己绚丽的羽毛和捕猎的能力,也没意识到这般举动,半不会让人欣喜,只会让人觉得粗鄙又狂妄自大。 卫双行只咧着嘴看着安锦阳,想着自己要再有钱些,再强壮些。 安锦阳愣,随后有些好笑地看着卫双行,只当这个四弟说的是玩笑。可安锦阳心里很是喜欢现在两人间亲近自如的气氛,遂也暖暖笑道,“等四弟什么时候有了坐金山,再分给大哥罢!” 卫双行在心里点点头,咧嘴笑,瞟见绵延直至秦岭的山脉,目光顿,突然停了下来,眼里神色几变,猛地拉住安锦阳的手臂问,“大哥,等等,你有没有地图,最好有郑州的!” 安锦阳意识都在在手臂上,四弟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物透进来,异样的温热像蚂蚁样沿着手臂往上爬,让他慢慢麻了半边身子。 安锦阳脸上飘过薄红,从袖子里摸出小卷羊皮卷,递给卫双行。 “大哥,这是哪里?”卫双行指着郑州中部的小块土地,在经历洛阳花会洛阳水席以后,卫双行就隐隐意识到,靖国虽然不在前世的历史上,但地域风情,人文特点跟前世差不,虽然难免有所偏差,但大体的走势是相同的。 卫双行指着地图上拇指大的地方,目光灼灼地盯着安锦阳。 安锦阳回神道,“大哥也没去过那里,郑州自洛阳往外走二百公里,就没什么人烟了。” 卫双行闻言,心里的狂喜简直要压不住,卫双行清了清喉咙,又指了块地问,“大哥,这又是哪里?”” 安锦阳愣,随后微微笑,道,”鹰城,四弟,那里便是鹰城。我们安家祖上呆的地方。” 鹰城!果然是鹰城,卫双行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安锦阳看他听得高兴,就又说了些,“鹰城只是个偏远的小山村,太爷爷倒跟我说过那地方安府还有个庄子,庄子里有人给我们守着几座山,几亩地,不过这几十年过去,到如今怕也是荒废了。” 卫双行脑子里千般念头闪过,不消片刻就想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鹰城不过是平顶山的别称。卫双行能肯定,安府的祖上定有人知道那里有盐,却因为靖国禁止百姓私自开采买卖私盐,几代人下来都无能力开采盐山,又怕被别人觊觎,安府有钱后就把那地方买下来,这守守了几十年,直到将这个秘密守得入了土,连安家的子孙都不知道了,也没能把那笔绝世的财富挖出来。 卫双行又瞧了眼地图上那块。他该感谢这个宿体出生在洛阳,出生在郑州这块神奇宝的土地。 座盐山,支金脉。平顶盐山,灵宝金脉。 若是施逸在,他断不会相信他在洛阳苦苦打探了半年有余无果的‘洛阳有宝’,就这么被卫双行三两下猜中了。 第31章 耳唇厮磨(一更)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利不竭而民不知’,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天下财富日渐增,可是老百姓的赋税却没有增加,国库的钱越来越,老百姓却丝毫没觉得自己被剥夺了。 食盐专卖,就是其中最为典型的种。 据卫双行所知,早在春秋战国时期,齐桓公时的管仲,就已经提出食盐专卖政策了,靖国也大同小异。 盐利收入向来都是朝廷财政收入的重要支柱,几百年前朝代迭,靖王朝财政陷入危机,太/祖皇帝夺得天下没久,便成立了盐矿司,专门管辖私盐专卖,经发现盐井盐池,盐矿司便会前往勘测勘察,确认登记归入朝廷所有,开采、经营、买卖,都由朝廷自行处理。 若胆敢违背政府禁令,私自生产、运输、贩卖食盐,无论你是平头百姓,还是皇子官员,律都是杀头的重罪。 靖国发展至如今,纵然已经有部分商人能拥有私自开采的权利,但这类商人毕竟还是少数,至少在靖国,也就皇商‘沈记’有这项特权。 靖国的金矿亦是如此。 初初的欣喜激动过后,卫双行很快冷静下来,这两件事成与不成,关键就在朝廷,朝廷能交给他做,就有利可图,若不准,那两座发财山,要不就接着埋在地下,要不就便宜了别人。 卫双行若想促成此事,便要早做打算,步步走起,不过他个名不见经传的安家庶子,再没做出些成绩之前,谁会搭理他,和朝廷交好,也不是朝夕的事,卫双行略略想,便先把这件事放下了。 卫双行回过神,这才发现两人已经从邙山下来了。 卫双行偏头瞧了眼旁边默默配着他慢走的安锦阳,咧嘴笑了笑,“小弟刚才走神了,今日天色晚了,大哥你先去铺子交接事宜,小弟先去朝阳酒楼点桌好菜等你,今晚我们便用了饭再回去罢,这般好的天色,当该浮大白!” 安锦阳点头应下,两人入了洛阳城,便在岔路口分道扬镳了。卫双行进得朝阳酒楼,就发现这里比上次还要热闹些,食客们频频望向个地方,显然是有热闹可看。 卫双行看了眼人群中间醒目的黑衣男子,微微愣了愣,随后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叫了跑堂的点了菜,他耳朵好,略略听了几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无非也就是酒楼茶肆的惯来场面,只这回不是男人调戏女人,而是男人调戏男人。 好戏似乎才刚刚开始。 腿脚虚浮眼下青黑的男子正用扇面抬着那黑衣男子的下巴,嘴上啧啧啧地道,“真是副好相貌,长得这般精致绝伦的,这洛阳城倒真是少见,外地来的?有落脚之处了么?” 君西玄脸顺着男子的力道往上扬了扬,没说话,只用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男子,瞧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双狭长的眼睛却散发着与垂死之人无二的死寂和凉气,直勾勾盯着你的时候,就像门缝里的眼睛,看不见的凉气能丝丝儿地往皮肤里钻,直透进人心里,能冻得你心脏缩。 青年男子后辈凉,待瞟见自己的朋全都正看向这边,又瞄了眼君西玄的脸,心有不甘,壮了壮胆淫、笑道,“瞧你,以后跟了小爷,还用得着喝这些淡茶水么?” 青年男子这么说着,扇面扫,就把桌上的茶杯扫到了地上,男子似乎还嫌不过瘾,见君西玄没反应,手揽向君西玄的腰侧,手掌轻滑就要揉来揉去。 周围的食客大都是男性,似乎在这朝阳酒楼见惯了这等情景,不但无人出手相助,大部分人眼里反倒露出了点是男人都懂的神情,脸上皆是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食客起哄声此起彼伏,这酒楼里可不止楼这些人。 卫双行瞥了眼楼上左数第二间的包间,起身上前步,把捏住那男子的咸猪手,卫双行手臂上灌了内力,直捏得那男子弯着腰不住疼疼疼地哀嚎,卫双行哼了声,反手捏甩,直接把男子甩出了几米远,撞翻了桌子的酒菜,碟碗汤水撒了身,甚是狼狈。 下面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二楼包间外的走道上都围了圈人,卫双行不动神色地往上看了看,对上方同赞许的目光后微微点头,就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了。 方同当下就让候在身边的捕快下楼来,青年正朝卫双行骂骂咧咧,嘴里直呼他是某某某功曹,待看清是郡守方同后戛然而止,这才慌了起来,乖乖被押了出去。 不少人都认出了身便衣的方同,纷纷上前行礼,方同摆摆手道,“此处是喝酒吃饭的地方,不在堂上,大家不必礼,各自随意罢!” 方同又看向卫双行,士子会的时候,他就对卫双行颇好感,刚才又见了这么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心里的喜爱越发浓重,当下就朗声笑道,“少年好品行,不但学问作的好,心性品德也是等,老夫府里最近新进了几坛秋露白,少年可来老夫府上坐坐,咱们老少,就棋下酒,也是件乐事!” 方同这话说人,射向卫双行的目光陡然炙热了许,卫双行脸不红心不跳,他本就是想有意和方同结交,现下算是博得个好印象,成功了半。 “找死!”君西玄目光在方同与卫双行两人间扫了圈,神色变,接着暴喝声,掌心拍身前的黄杨木桌砰地声碎了地,木屑四处飞溅。 酒楼里的人皆是惊呼了声,胆小的急匆匆逃了出去,胆大的也渐渐看出了不妙,君西玄冲着的,不是那非礼他的登徒子,而是刚才‘救’他的安家四少。 君西玄袖间寒光隐现,左袖扶风,掌心翻转,细如牛毛的银针朝卫双行破风而来,挟着呜呜破空之声,急掠而至,刹那间就到了卫双行眼前。 卫双行不及想,危急时刻,神识幻化成的短剑自袖袍间挥出,窜高服低,随着卫双行的意念迎着牛毛针直直撞了上去,刹时间寒光四起,银针如数击在短剑上,只听‘砰’地声,短剑和银针两两相击,竟同时爆裂开来,银光乍然四射飞溅,带着疾驰的劲风,如数钉在酒楼的墙壁上,发出了嗡嗡的呜咽声,落点处青烟直冒,墨点大的针孔竟腐蚀出了大片凹陷,那银针显然剧毒无比! 君西玄招不中,面色未变言不发,只双子夜江水般的眼睛盯住卫双行,身体顺势拔地而起,变掌为拳,整个人像把离弦的箭,笔直锋利地冲杀过来。 卫双行看君西玄那神色,怎会不明白这人是看明白了自己的小心思,恼怒被人利用,现下要来解恨了,不过这厮二话不说就冲杀上来,任是卫双行,也有些目瞪口呆。 第32章 爱不释嘴(二更)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卫双行的目光在酒楼里环视了周,对方手段阴毒,这酒楼街道人来人往,若是误伤了平民百姓,那系统也不知会如何惩罚他。 卫双行思及此,提气转身飞掠出了酒楼,两人前后,奔至树林间,卫双行见四处无人,才定身停了下来。 君西玄双手如爪,身如飞鹰,倏然而落,自空中探爪而来,连空气都被爪出了刷刷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卫双行连武林秘籍都还未曾摸到过,现下初初见得这又狠又毒招招要人命的身手,心下赞叹,看见君西玄因为劲风带起的光弧,两眼发光,倒生了艳羡之心。 卫双行边小心防守,边仔细观察君西玄的手势变换,他的身体曾被洗髓丹改造过,是以虽然不会外加功夫,但身随心动灵活自如,再加上他耳聪目明,神识又曾经过淬炼,观摩着对方的攻势的同时,就能又快又准的提前做出防备,渐渐的也摸清楚了些防守的门道,越打到后面,接招也就越自如。 卫双行稳打稳扎,小心防守不留罩门,暗自凝神观察对方的招式走向,并牢牢记在心里,时间久,也有模有样地比划起来,三五分钟过去,君西玄这手寂灭爪,卫双行便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卫双行心里高兴得差点要仰天长啸,君西玄眼里闪过些微诧异,目光往卫双行脸上扫,掌上的黑气散去,欺身上前来近身攻击。 君西玄右肘抓住卫双行的手腕,招罗汉折枝,拉得卫双行往前跌,接连两声咔嚓响,卫双行拇指便被掰断了关节。 从开打到如今,卫双行身上脆骨关节脱臼就不止三五处,脸上也被刮出了血痕,他却面不改色,视伤口于无物,动作间大开大合,目光专注地盯着君西玄,神识都集中在了处,门心思只管偷学武功。 卫双行有样学样,身体右转,右臂提肘内旋,顺势抓住君西玄大拇指,向后拉直,算是把君西玄方才的动作演练了边。 君西玄使了太公摆旗化解了此招,拖拽甩,卫双行后退了三步,两人就彻底分开了。 君西玄眼里的疑惑微微闪,开口问,“你没有痛感。” 卫双行嘴里尝到了点血腥味,这才想起方才危机之时,甩出的那短剑是‘身识’所化,这识方才已经完全炸得连渣都不剩了,卫双行估计他在这两天内,除了些微的酸麻,是完全不会有痛感的。 卫双行并不接话,只摆好架势,这男子虽然下手狠毒,但跟他交手的时候掌心散了黑气,来往间定然也知道他正偷学武功,既然他不反对,卫双行也巴不得再学些,机会难得。 君西玄虽为问,但心里已经确定了七分,又想到这几年在洛阳又死灰复燃的小道消息,再看这少年非人般的体质,指尖摩挲着从指尖上透凉的血,心里若有所思。 君西玄见卫双行不肯答话,薄削的唇微微勾起冷笑,眼里寒光四起,伸手猛然朝卫双行手腕抓去,左手猛拿卫双行肘部,扣住卫双行的脉门,拉勾,就想让卫双行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 “四弟!”安锦阳远远见两人的架势,吓得心跳都慢了三拍,待看见卫双行脸上的血痕,心里又惊又怒又疼,如疾风般掠至卫双行身前,伸臂揽过卫双行,往外推送,卫双行便被送至三丈开外了。锦阳施加在卫双行身上的内力绵长柔韧,他被推出十米远,定后竟丝毫未伤。 安锦阳当先掌朝君西玄挥去,掌间灌满内力,他惊怒之下直接上了十成十,君西玄猝不及防,只觉股深厚雄浑的内功由经脉灌冲而来,纯阳刚猛的内功汹涌澎湃有排山倒海之势,和他修炼的阴柔内息正邪两两相冲,刹时间他的筋脉鼓涨犹如爆裂般,臌胀如雷,那纯阳内力不管不顾,竟是路冲往心脏丹田,震得他心脉俱损。 君西玄受了重创,内力反噬之下,口血就喷了出来。 君西玄只用了三分力对付卫双行,安锦阳试便知。 安锦阳招后便收手定身了,袖袍微微鼓动显然是余怒未消,面沉如水已然动了真怒。 安锦阳再看对面面生的黑衣少年,心里万般念头闪过,光他回洛阳这几个月的时间,就在洛阳遇见了不少不明人士,尤其是这般深藏不露不知何人的武林高手。 安锦阳不做纠缠,回身护在卫双行身前,上上下下把卫双行检查了遍,待见他漏在外边手上血痕累累都是抓伤,又伸手轻轻碰了碰卫双行脸上的爪痕,心里又急又怒,心疼得恨不得在自己脸上也来两刀,好试试四弟尝过的这些痛。 卫双行倒没觉得怎么,今日这事本就是他自找的,这点伤换得和方同相邀聚,这买卖还是很划算的。何况他方才从这人身上照葫芦画瓢学了不少武功。 说到底这件事怨不得别人,不过卫双行感受着安锦阳心疼的目光,心里暖洋洋地舒服极了,他就爱现在这感觉,巴不得安锦阳目光直挂在他身上,卫双行唇角勾着笑,打算就让安锦阳直这么误解着。 安锦阳见卫双行精神不错,心里松了口气,才转身朝君西玄沉声问,“敢问兄台何人,又与我四弟有何仇怨,要下此重手。” 卫双行听安锦阳说这般义正言辞,难得老脸红,他本就蓄意挑衅,结果还没等人使出真招,他就来了个帮手,直接把人打吐血了。 况且那人性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卫双行实在不想安锦阳和他过牵扯,索性上前道,“在下安锦清,今日有得罪,幸得少侠指点,谢了!” 洛阳安府?君西玄伸手抹嘴角的血迹,目光在安锦阳和卫双行两人间扫了两圈,朝安锦阳冷哼声,用了传音秘术道,“管好你的小情人,专好管闲事!” 君西玄未再说词,转身提气朝深林里飞掠而去,身法变化极快,轻功了得,眨眼就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安锦阳呆了下,扶着卫双行的手像被烫了下猛地缩了回去,又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实在是做贼心虚欲盖弥彰,又手足无措地顿住,眼里神色变来变去,目光只盯着君西玄方才的青石块发呆,也不敢看卫双行,张俊脸上似喜似忧,却不知想到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画面,最后耳根后颈连带张俊脸都染上了绯红。 他和四弟在旁人眼中,已经是这样了么? 安锦阳心里莫名喜,半响又如当头棒喝,瞬间清醒过来,脸上血色退尽,神情会儿惨白凄惶,会儿又心生甜蜜,真真是冰火两重天,种种滋味堆在心头,直逼得他朝天地大吼声,思绪难以排解。 传音秘术并不似轻功这般,功力再低位也能飞起来,如卫双行这般的半吊子,就是真什么也听不见了。 卫双行眼睛盯着安锦阳逆着夕阳光变得通红薄透的耳垂,目光灼热又焦躁,心里陡然涌起的渴望冲动难以抑制,似乎必须要做点什么,那股冲动才能消减下去,还没等大脑想清楚,卫双行的嘴巴已经先行咬上去了。 卫双行招得逞,喉咙里发出声满意的低吼声,无意识就衔着那块软肉允吸了下,牙尖轻轻摩擦着,像是要把嘴巴里的东西吞下去,又舍不得施力般,只含在嘴里来回爱抚,跟着魔了似的爱不释‘嘴’,耳唇厮磨。 卫双行边舔边颇为迟钝地想,他是不是该干点别的?或者亲亲咬咬其他方? “四弟……你……” 安锦阳浑身震,脑袋里白光片,方才种种尽数散去,什么都没剩下了,酥麻阵阵地从耳垂蔓延至脊柱尾椎,让他难以自持。安锦阳年过二十几,却因心性淡漠常年休习纯阳内功,是以*极少,活至二十五岁方知爱欲喜欢是何等滋味。 又加上他方才明白自己对四弟抱着怎样的心思,时间理智全失心中情潮爱意涌动,哪经得住自心爱之人如此挑逗,细密堆积的酥麻感催得他喉间滑动,竟是溢出了声低吟,身体颤微微绷直,安锦阳脸色酡红,掌心于袖间死死捏在身侧,紧紧闭着眼睛睫毛颤动,竟是动不动仍由卫双行施为了。 第33章 求而不得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风乍起,吹皱池春水,好梦自来最易醒。 安锦阳缓缓睁开眼睛,怔怔看着这天地,黄粱梦,梦何不万年? “四弟。”安锦阳脸色发白地拉开卫双行,涩声道,“四弟你再过几年也要加冠礼了,这般孩子气的举动,往后不能再有了。” 卫双行瞧着脸色灰暗的安锦阳,心里被针扎了下,有些郁闷地想着自己颇为诡异的行为。 他前世纵然没心思去乌烟瘴气的地方,也不妨碍他看清楚些脑满肥肠的男子眼里龌龊的*,略略对比,卫双行就知道自己对安锦阳产生了类似的冲动,似乎是想亲近,然后狠狠占有。 不过显然安锦阳很难受,卫双行心里有些烦闷,谈不上有难受,但到底让他有些提不起兴致来。不过卫双行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他想办成什么事,就断没有不经营就放弃的道理。 晚风吹,卫双行深吸了口气,朝安锦阳咧嘴笑道,“知道了,大哥,我们回去了。” 卫双行面色坦然地应下,好似不甚在意,安锦阳心里微微刺痛,他的理智希望两人不要再有僭越失礼的举动,但四弟当真坦坦然然这般应了,他却又心如死灰,失魂落魄…… 安锦阳微微闭了闭眼,他何时变得这般优柔寡断患得患失了? 四弟还是四弟,也罢,也好。 临近傍晚的山间小路极其的安静,间或传来的虫鸣声,也只是让气氛加沉闷而已。两人心思各异,都沉默地走着,谁也没再开口。 时间也不知过去久,卫双行等被旺财叫住,这才发现他已经走到院子了,转身看,安锦阳已不再身后,卫双行看着院门了会儿,心里刚压下去的烦闷层叠层的往上涌,鼓胀在心胸间,郁郁不得解,竟让他有掀桌子砸门的冲动。 他从未有过这般糟糕的状态,求而不得他遇见了,但他只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步步小心经营,制定好计划,纵然当时还不知结果,但也断不会像现在这般,任凭他如何想,也还是这般心急难耐,心烦躁动。 卫双行言不发地往院子里走,他初初尝到这情爱的滋味,却心愿难遂,他如今又不能如前世那些猪脑般,威逼利诱让安锦阳乖乖听话。 情那玩意,跟生意不同,不是你想,就能想得通,不是你想得越久,终就能求所得。 初尝情爱却不自知,卫双行堪不破这其中的门道,他心想冲去安锦阳那里,却又不知要说甚么,能做甚么,只想到安锦阳方才死寂无望的眼神,灰白惨淡的脸色,心里的闷痛和抑郁就阵阵涌上心间,刚刚平息下去,又猝不及防地涌上来。 那闷痛竟如同埋在他心底的钢针般,他呼吸间都能感受到时重时轻的疼痛,逼得卫双行胸膛起伏双目泛红。 卫双行心想,安锦阳果然跟鸦片样,吃得着的时候,心情舒悦,吃不着的时候,痛苦难当。 “少爷你怎么不点灯?黑漆漆的也不吓人……”旺财见屋子里黑漆漆的,端着脸盆急忙抢进来,点了灯,先是被卫双行黑煞神的模样吓了跳,待看清卫双行脸上道道的血痕,急得踢翻了脚边的脸盆,边跑去书柜上翻箱倒柜,边又气又急地骂他,“又死去哪里闯祸了,你这是要把老奴气死你才甘心啊!哎哟哟,老奴还不如早早闭眼的好,省的日日担惊受怕什么时候就要替你收尸了!” 卫双行今日心情起伏不定,过往加加减减三十几年的时光,从未体验过的大喜大悲,今日算是挨个走了个遍,这般下来,现在心里就有些不同,这时候听着旺财的骂咧声,竟是不如往日般觉得啰嗦刺耳,反倒是生出了股连指尖都懒得动的惫懒和疲倦,心里酸涩,是连话都懒得回句了。 旺财拿着烛灯纱布和药过来,看卫双行这模样,鼻尖酸,赶紧抬起袖子揉了下眼睛,挂上幅又难看又灿烂的笑,道,“来给老奴看看,哪只野狐狸敢抓花我家少爷的脸,等下次老奴碰到,可要拿开水直接把她烫死,再把皮给剥下来,给少爷做个毯子!” 你倒是回句话呀!旺财见卫双行动不动,显然是失了魂落了魄,心里急,伸手解了卫双行染血的长衫,看见里面的伤痕,待要再骂,又觉得自己这般不但不会让人好过,反倒又勾起伤心事,连忙佝着老腰把盘子里的小瓷瓶拿过来,嘿嘿笑了两声,“嘿嘿,嘿嘿,少爷,你看看这活血生肌膏,还是大少爷送的,上次没用完,这次还能接着用,不过有些不够,明儿老奴在出府去买些……” 卫双行心里钝,拿过旺财准备好的干净衣服,径自穿了起来,朝旺财懒声道,“这点小伤,估计明天就能好,我出去走走,你早点休息罢!” 卫双行说的是实话,他来不觉得痛,二来因为那洗髓丹,他的身体本就异于常人,虽然没有金刚不坏之身,但这恢复能力,确实只要口气在,就能自行痊愈,药物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别让这老货担心。这念头在脑袋里闪而过,卫双行愣了愣,索性朝旺财笑道,“我出去走走,你不必守门,去睡罢!” 旺财想拦,瞧着自家异样反常和颜悦色的少爷,又没动作了,都怪他这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头,没什么用,也帮不上忙…… 等卫双行出门后,旺财脸上的笑也退下去,佝偻着的腰压得弯,等看了地狼藉,又打起了精神,抹了抹眼睛碎碎念道,“这破院子也没什么好住的,赶明儿老头我就用那五百银子上外边找个豪华院子,收堆丫鬟婆子把少爷伺候起来,谁稀罕这里……” 安锦阳到的时候,旺财正端着盆卫双行的脏衣服往外走,老奴才觉得那上面沾了血,血水能洗掉,晦气洗不掉,索性卷成团打算全给扔了。 旺财也是心神不宁,包了大堆衣服,差点没直接撞安锦阳身上,哎哟了声,见是安锦阳,倒也没迁怒他,笑眯眯道,“大少爷来了,我家少爷不在,大少爷有事么?” 安锦阳怔了怔,盯着卫双行的衣服出神,他方才连自己怎么回的院子都不知道,等想起四弟脸上手上的伤,才又拿着伤药赶过来,他这路心里只想着见到四弟该做的反应,该说的第句话,四弟又会怎样对他,是如方才路上那般不再理他,还是退回到初初认识的从前,生涩疏离……还是恼怒他方才言语过重,和他断了关系,连兄弟也不要跟他做了。 比起他有天忍不住把四弟拖往万丈深渊,这其中的哪种,安锦阳都觉得要强上许,要应该许,可这其中的哪种,光是想想,都能让他酸痛涩然得难以呼吸,触就碎,碰就痛。 安锦阳看着里面亮着的光,秉着呼吸轻声问,“四……锦清当真不在么?” 旺财愣,目光在安锦阳脸上转了两圈,不过又不是他家少爷,纵然有异样,那也不关他的事。 旺财回道,“少爷说要出去,刚出去会儿,老奴估计时半会儿回不来,大少爷明天再来罢!” 是了,锦清他明明只是和他闹着玩儿,又如何会为了这点事和他置气,找理由搪塞他,不见他,安锦阳苦笑,警告自己莫要患得患失,遂强撑着心神,朝里屋看了眼,微微愣住问,“这是要翻修院子么?” 安锦阳不问还好,问旺财心里来气,当场就翻了翻眼睛,他怎么就忘了面前这人也是安府的人,旺财忍了忍没忍住道,“翻修什么院子,我家少爷本来就够委屈的了,大少爷可别没心没肺嘲笑我家少爷了!” 旺财越说越气愤,想着过几日就得从安府里出去,还有什么好顾忌的,索性倒豆子似的都说了,“要老奴说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家夫人虽然出生不高,但抬进来那时也是黄花闺女,少爷出生的日子老奴也记得清清楚楚,老奴看老爷是不是枕头风吹了,老眼昏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认得,我家夫人就是见了见小时候的旧友,怎么就给安上了个通奸的罪名,我家少爷怎么就是外面的野种了!在老奴看来,那二少爷大少爷还是野种呢!” 旺财越说越激动,直接推了安锦阳把,恨恨地奔出去了,铜盆给扔在了地上,砰砰当当响了地,旺财跑出去,待听得声音,又跑回来,捡起地上的铜盆衣物往外走,朝安锦阳道,“你快走,我家少爷估计不想见你,才出去躲你的,你在这儿,我家少爷怎么回来睡觉!” 安锦阳本就心神不安,被旺财推得往后踉跄了两步,脸上怔怔的没什么表情,似乎是有些麻木,听到这般消息,心里也惊不起波澜,安锦阳弯腰捡起地上上黑漆漆不起眼的钱袋,是方才推攘间从铜盆里掉出来的,是四弟的东西,里面空的没什么重量,安锦阳拿着钱袋来回翻了翻,注意到锁扣上有行小字,仔细看了看呆了下,时间笑出了声。 “金子两百旦,白银五百旦。” 安锦阳眼就能看出锁扣上绣字的线是上等的金线,以为这是特意让人绣上去的,他想象他的四弟看着这上面的字样两眼发光满面憧憬的模样,心里就是爱意宠溺齐齐涌上心来,冲得他爱不释手的摸着钱袋上的小字,就笑出了声。 大哥,你要不要金子。 想来这金子是四弟最为喜欢珍贵的东西,安锦阳想着方才邙山上四弟目光灼灼的问话,心里暖融的,暖得他冰凉的指尖都有了热意,那股热意从心间冲向双眼,安锦阳痴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里水光四起。 求而不得,舍而不能。 安锦阳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便连那点暖意也看不见了。 安锦阳往前走了两步,想把手里的钱袋放回去,握着钱袋的手紧了紧又顿住,听得外面旺财折回来的脚步声,把钱袋收进袖子里,转身言不发地走了。 旺财瞧着安锦阳的背影,半响摇摇头,那样耳朵根软不分是非的安老爷,怎么就能养出这么个挑不出错的儿子来了。 卫双行去了后山那块地,盘腿凝神静气修炼了两三个时辰,和今日学到的武功内外贯通,效果竟然比往日好了很,进度也非常快。 卫双行把白日学的东西熟练几遍,心里摸通了门道,又把余下的两识抽了出来,耳朵听着林子里的虫鸣鸟叫,开始练习射箭,他这魂弓魄箭,只要不是像今天这样完全爆裂开来,就不算消耗,随意念而动,便成重复使用。 卫双行摒弃杂念,这夜练到天明,精准度和力道都精进不少。 卫双行笑了笑,练武果然有沉心凝气的功效,他现在平静得很,心里的不舒畅尽数散去,开阔疏朗无比,卫双行觉得自己足以能平心静气地面对任何人了。 卫双行高兴得太早,他回去,安锦阳就等在了路边,与平日无二地朝他笑道,“四弟,趁现在天早,今日便跟大哥去看安府的生意罢!” 卫双行心里跳,暗自磨牙让自己淡定些,也朝安锦阳笑道,“谢大哥提携,小弟这便随你去罢。” 安锦阳被那提携两字刺了下,勉强笑道,“那我们便走罢。” 两人路走,安锦阳问句,卫双行便答句,卫双行本就是这样的人,不必要的时候,不是发自内心完全放松的时候,个字的废话,他都不会说的,他来就见安锦阳眉目间有倦意,似乎夜没睡好,眼里都是红丝。 他此时若开口,便要说些不知分寸的话,徒徒惹安锦阳不快,他不想,至少现在不想。 两人就近去了离安府最近的铺子,安锦阳似乎收敛了心神,心放在生意上,卫双行也如此这般,再不肯探查安锦阳的任何心思表情,跟在安锦阳身后,只管认真观察这古代商业运营的模式,行业的规矩,间或问问国家的律法条文。 跟着安锦阳几个行业转下来,卫双行便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官府在生意经里占的比重,‘官商勾结’这才是古代做生意最重要的条。 安府的存货库房在洛阳的郊区些,两人是坐马车去的,这马车说小不小,装两个人绰绰有余,说大不大,两人都觉得挤了不自在。 安锦阳上车后没久就开始闭目养神,卫双行昨晚夜没睡,现在被这马车颠得有些神魂颠倒,这时候见安锦阳闭上了眼睛,嘴角勾了勾,手肘搁在车窗上,杵着有些晕疼的脑袋,也乐得放肆地盯着安锦阳的侧脸看。 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棱角分明的弧线,安锦阳居然有排密长黝黑的睫毛,卫双行心想,真像排小扇子。 他应该坐过去些,离安锦阳近些,近得他转头就能亲到安锦阳的侧脸,睫毛,眼睛,额头什么的,卫双行心里嘿嘿笑了两声,点都不觉自己这番思维有龌蹉,兀自想得开心出神。 卫双行就这么大刺刺地看着,出神得厉害,没发现盘腿而坐的人微微绷直了身体,眼睑微微颤动,显然是情绪波动得及其厉害,卫双行待看到安锦阳潮红的脸,愣了下,再看夏日射进车来的阳光,伸手把帘子拉下来,开口问,“大哥你很热么?” 安锦阳初初的时候当真是在练功,但被人这么大刺刺地看着,他要没感觉,那岂不是木头,他本就有些坐立不安差点装不下去,听卫双行这么说,以为卫双行是在拿他说笑,心里面又拿这四弟毫无办法,面又觉得两人气氛好了不少,只得偏头瞪了卫双行眼,待看卫双行晕叨叨的模样,又软了声音道,“饿很不舒服么?马上就到了,你不是想看看黄河么?库房便建在离江边不远的地方,会儿大哥便带你去看看。” 第34章 各自欢喜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洛阳是后世有名的古都,横跨黄河南北两域,卫双行想看黄河,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卫双行看来,安府在洛阳建了这个大库房,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增加了大笔运输储藏费用不说,这商品粮食都堆在处,万有个天灾什么的,这只要来下,安府的损失能有重,那是不用想就知道的。 等卫双行细细追问,才知道那是因为安府买卖的粮食货物,有大部分是从外地购进来的,有时若遇上雨雪天气,来回次便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安府修建了这么个库房,便是把这洛阳城所有的储备都运来这里,方便各个地方随时调度,免得出现有的地方囤积商品,有的地方又供货不足。 安锦阳见卫双行看着脚下滔滔江水若有所思,也就没再出声打扰他,气氛宁静下来,却不是以往那般让人心生烦躁的沉闷,安锦阳静静看着卫双行,只觉得岁月静好,安然若素,他什么都不用想,只安安静静的和四弟待在处,任凭时间时刻的流走。 卫双行皱皱眉问,“既然是因为这黄河水才要花费这么长时间,那为何不走水路试试?” 安锦阳愣,随后摇摇头笑道,“四弟,黄河水向来湍急汹涌,河底下乱石嶙峋,河床宽窄不,上下游又落差太大,若当真走水路,那船舶十条有九条是要被掀翻了的。” 卫双行瞧着山脚下湍急奔流的江水,大概丈量了下宽度,这要是放在前世,修路架桥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在这里,他若真想建座横跨两岸的桥梁,是得好好谋划谋划。 据卫双行所知,早在北宋时期,就有人修建长达千米的大桥了,这黄河窄的地方不过三百来米,他又有的是办法弄出比石材为柔韧的材料,想来果真在江上建座桥,只要能说服方同,就算不得件难事。 若是这座桥挂在卫氏的名下,那他就是守着条财源滚滚的金路。 倘若他能接着在洛阳东西向挖出条能供货船行走的运河,他日开山采矿,运输也就不是问题了。 卫双行有了个可行的目标,心情甚好,连昨晚自己还和安锦阳生闷气的事都忘了个干二净,朝安锦阳咧嘴道,“走!大哥,咱们回去,小弟早晚让大哥看看,金山长什么样子!” “大哥等着四弟。”卫双行这蠢兮兮的话听得安锦阳发笑,他又想起那钱袋上的字样,眼里笑意甚,从袖间摸出那个不起眼的袋子,递给卫双行,温声笑道,“不过这袋子你可别又弄丢了,两百旦金子,五百旦银子,总共二百四十万两银子,大哥就祝四弟能早日完成心愿了。” 卫双行看着安锦阳递过来的钱袋,愣了愣,他以为是方才在马车上颠掉了,被安锦阳捡到,也就没想,倒是听着安锦阳类似顺着他哄着他玩的语气,耳朵和心都酥麻了下,把昨天的烦闷难受忘了个干净。 卫双行才想把钱袋收进袖子里,瞟见上面的小字又顿住,略略想就知道上面出来的零头是怎么回事,意念动,手里就了几个金果子和两锭银子,卫双行把银子递给安锦阳,咧嘴笑,“大哥,你的钱收好。” 安锦阳有些错愣地看着卫双行手里的银子,往袖子里摸,就知道那银子是他今日带来的,不过他再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卫双行这个钱袋,里面不但真的有240万银两,还能自动吸取附近的金子和白银。 安锦阳只当卫双行和他闹着玩,想着四弟心里的气大概都散了,心里就开心得很,哪里还在意卫双行是怎么摸去的,倒是解了挂在腰间的枚拇指大的玉佩,递给卫双行,开口道,“父亲这几年悠闲惯了,不愿意管事,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后宅处理,难免有偏颇,若父亲执意要把四弟赶出去,也没什么打紧的,内宅向来阴私,四弟你不参与也罢,搬出来住恐怕还舒心些,只介时你入京春闱无人打点,大哥便送你去可好。” 卫双行怔怔看着安锦阳,点点头,安锦阳心下喜,把玉佩递给卫双行,笑道,“四弟你想得通就行,大哥在各个钱庄里存了些银子,跟安府无关,大哥看你想自己做生意,你要用得到,便去取出来用,虽然没有二百四十万那么,但要做起本,是足够了。” 卫双行听得心里温暖,若不是他这大哥不喜,他早就把他扑倒了,卫双行颇为遗憾地收起眼里快要溢出来的狼光,朝安锦阳咧嘴笑笑,心里想着他要真搬出来住,非得把安锦阳也弄出来不可。 晴空万里烈日炎炎,正直中午时分,洛阳城内行人走贩夫来往不绝,叫卖声和吆喝声不断,竟是热闹非凡,两人在街道上说说笑笑,早被来来往往的人用眼神慰问好几次了。 不过两人个浑不在意,个又情不自禁,两人眼里都只容得下对方,哪里还顾得上路人。 卫双行想起自己的事,正要朝安锦阳告辞,却瞟见个身影熟悉的女人埋头匆匆进了家医馆,卫双行愣了下,这红缨来医馆做什么?那徐氏最近随时伺候在安父的旁边,气焰嚣张,要真病了,说不得要大张旗鼓地请府里养着的大夫看,断不会费劲又费钱的出府来请大夫。 卫双行凝神静气的听了会儿,知道那红缨是来问打胎的事,不过这红缨的死活跟安锦清没关系,他只消对这女人不闻不问即可,想清楚这茬,卫双行和安锦阳告了别转身就走了,他打算先回院子查查靖国的资料。 卫双行明显知道那红缨要干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安锦阳想开口叫住他,又顿住,最后皱了皱眉进了医馆的内堂,差人把那个给红缨看脉的大夫叫进来,问,“方才那姑娘是给自己看病的?” 这洛阳城大大小小的医馆,安锦阳半都认识,这中年大夫得了领头大夫的嘱咐,也就实话实说了,“方才那姑娘确实是给自己看病,怀胎四月,若再拖延段时间,她想要把胎儿拿掉,恐怕会尸两命了。” 她好大的胆子!敢拿掉四弟的孩子!四个月,安锦阳推了推时间,便知道红缨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四弟的,安锦阳心里仅存的那丝侥幸也没了,沉着脸朝那中年大夫道,“这孩子是安府的子孙,你想办法安稳住她,隔段时间就给开些保胎的药,也别叫她知道,只瞒到她拿不掉把孩子生下来为止。” 大夫虽是奇怪,但也未曾言,领了命就下去了,安锦阳从内堂出来,遇上了红缨,竟是看也没看眼,就直接走了。 红缨本就心里有鬼,乍见安锦阳从里面出来,飞快地把药往身后藏了藏,讪笑着朝安锦阳行礼,等安锦阳出去,才松口气拿着药包出了医馆。 第35章 将错就错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卫双行在院子里呆了两天,徐氏在柴房关了两天的消息,他昨天就听说了,不过这次似乎是因为卫双行没牵扯其中,系统竟然只是扣除了300l营养液草草了事,连带安父让他们三天内滚出府去,零零总总,也只扣除了600l的营养液,倒是因为安锦阳给了钱,系统奖励2000l,说要陪他去中京春闱,又直接奖励了3000l。 这样对比,被扣除的那点营养液,卫双行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卫双行给徐氏送了堆银子,只奖励了200l,给旺财,奖励了1000l,卫双行隐约也察觉到些,这系统对待安府除旺财和安锦阳两人外的其他人,似乎狠心了些。 卫双行写完搁下了笔,旺财抬着饭食走进来,收拾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少爷,夫人给放出来了,咱们要不去看看?” 卫双行眼皮都没抬,懒洋洋道,“不去。” 旺财闻言嘿嘿笑,“也是,不是老奴说,夫人那是自己作死,你说有那么蠢的么?和自己的老情人见面,也不选个隐蔽点的地方,还给府里的五夫人当场撞见,老爷这都还不发作她,就不算个男人。” 卫双行笔下顿,心里冷笑声,借那徐氏百个胆,她也不敢做出通奸这等事来。 不过这件事,卫双行占时不想管。 旺财摆好桌,招呼卫双行过来吃饭,卫双行瞟了眼房间里的两大包东西,额角抽了抽,“有银子拿着银子就是,这些破铜烂铁还要了做什么?” 旺财瞪了卫双行眼,盛了碗汤递给他道,“少爷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等你出去住,就知道花钱如流水了,少爷,老奴可提醒你,夫人她现在手里是分钱也没有的,这出去里里外外都要靠少爷,能少花钱的,就少花钱罢!” 卫双行奇道,“被偷了?” “呸!”旺财啐了口,“夫人你还不知道么?她心就想着徐家,这些年但凡能得些赏,都个劲儿往徐家送,那钱送过去第二天,她就亲自送给徐家去了,说是弟弟在衙门里谋了个差事,上下打点用,哎哟……” 卫双行挑挑眉,没再说话,把旺财递过来的汤股脑喝了,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交代了旺财几句,拿着译文出门了。 卫双行是去找方同商量工程上的事。 郡守府离安府不远,卫双行很快就到了,比起安府的豪华阔气,这洛阳的郡守府,算得上相当简朴了,供使唤的仆人路上他也就遇见三五个,半还是些上年纪的老太老头,行动迟缓,但态度和善,乐呵呵地让人看了就心生亲近。 “快进来!”方同几步抢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王元和他徒弟王行。 卫双行规规矩矩的朝方同和王元行了礼,接着朝正意味不明看着他的王行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方同早已派人备下茶点酒水,就等卫双行来,几人坐定后,方同拍了拍卫双行的肩膀,笑得异常爽朗,“锦清可别怪老夫,你的帖子刚递进府里,老夫就被这师徒二人抓住了,说是非得要同你块喝酒,老夫也没办法,哈哈哈……” “大人严重了。”卫双行拿出手里的半册古兰经,递给王元道,“学生最近抽空译了段,学士看看。” 王元见卫双行有东西给他,接过去翻了翻,不住点头,随后小心地把经文收好,朝卫双行深深看了几眼,“还恕老夫直言,锦清你做得手好学问,可老夫看你那父亲,也不是个目光长远的,你凡事可要为自己打算,别荒废这身本领了。” 卫双行笑了笑,今日他要来办事,有王元在到不打紧,只不过王行也在,他不知其人,倒不好开口说了。 卫双行本打算下次再来,不料那正倒酒的王行倒是先开口了,“锦清,我们同窗三年,许久未见,这般聚在方大人府上,倒也是缘分,为兄听方大人说锦清有要事相商,锦清但说无妨,但凡能帮得上的,我王行定然义不容辞。” 假狐狸,卫双行似笑非笑地盯着王行,这人头脑精明处事老道,要真合伙做事,倒也是个不错的帮手,卫双行心里动,也抬了杯酒,假惺惺地朝王行笑道,“那弟弟就先谢兄长了。” 二人你来我往显然副心心相惜的模样,王元看得乐呵呵的,方同也道,“锦清你先说正事,你能找来这里,可见此事也和老夫有关。” 卫双行点点头道,“学生的大哥安锦阳自小就四处游历,学生也跟着学了些人文地理,平日杂书也看得,前几日又跟着大哥勘察了黄河两岸的地形走势,学生以为,若是在河上架座能通往两岸的桥梁,再修段盘山路,那我们洛阳可是和郑州各地真正通行起来了。” 卫双行说着便把他誊抄的两份册子分别递于方同和王元手里,卫双行这话乍搁在人耳朵里,无疑就是天方夜谭,但他写的那份细则书里内容详尽,大到资金运营工期进度,小到材料人员实施方案,上面都详细列了出来,只要人认真项项往下看,便不会觉得卫双行在说笑了。 卫双行并未列举出修建此桥的种种好处,但王元乃当朝学士,平日出入朝廷,还次被派到各地巡视,岂会看不出这举动能给方土地带来什么样的好处,有了这第座,黄河上就能有第二座,长此以往,洛阳只会发展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好。 王元匆匆扫过,心里极为震惊,末了把这厚厚的叠纸递给王行,示意他好好看看。 王行放下手里的折扇,接过去细细阅读起来,越往下读,心里的惊异就越深,卫双行此举可是大胆至极,他方才听卫双行说起,只当他是异想天开,并不放在心上,等看完这整册,王行心里只有个念头,这安家,恐怕要在洛阳独大了。 卫双行要修建这座桥,并不是无据可靠,蒲津桥作为黄河第大桥,那是在秦晋时期就建造的,期间次修缮,直至元清时期,这座连接黄河两岸的重要通道,才退出历史舞台。 正厅里静得只有书业翻动的声音,卫双行点都不担心技术问题,古代虽然不似现在那般能机械化工业化生产,但代人有代人的办法,靖国也不乏能工巧匠。 卫双行查过靖国的资料,这里就连冶金炼铁的技术都比唐朝时期发达,只要手里有钱,他根本不用担心能不能把桥造出来,他要做的,只是如何让这个桥牢固耐久些。 方同看得极为仔细,仆人添了几次茶水,他都只看了半数有余,个时辰下来,越看越激动,方同又往后翻了几页,小心放下手里的册子,深吸了口气,双目炯炯地盯着安锦清道,“能想人不敢想,老夫本以为你是不知无畏,没想到你确实考虑了个中情况,越看到后面,老夫越觉得此事可行。” 方同见王元也跟着不住点头,说了句后生可畏,便朝卫双行哈哈笑道,“老夫看你年纪轻轻,这字里行间安排事物却极为成熟老道,要让老夫相信背后没有高人指点,老夫都不相信。” 方同不等卫双行回话,思量了番,又接着道,“贤侄你列出的款项,连老夫都看得出预估过高了,老夫于生意上不精通,待会儿便请府里的账房先生按市价核算番,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说。” 王元也不住点头,“这是件有利百姓的大事,有了这桥,恐怕郑州各地都会绕到洛阳,从洛阳过河,如此洛阳便能成为连接黄河两岸的据点,介时洛阳盛况,老夫可等着看了。” 卫双行只说自己已经被安府赶出来了,这件事和安府没有关系,方同和王元听得直摇头,王行只坐在旁边盯着卫双行看,也不知再想什么,卫双行便也回看过去,两人对视良久,王行先回过神,才非常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方同让仆人拿出了梨花白,卫双行陪着喝了不少,在卫双行看来,方同只需点点头,其他什么都不用管就能坐享其成,只要是权责范围之内,他没什么理由好犹豫的。 酒过半熏,方同不住地拍着卫双行的肩膀道,“你修这河道,还能解了雨季涝灾的隐患,是件大好事,老夫自然没有异议,洛阳也养着些精兵,老夫个人没有调度的权利,等改日老夫去问问巡按柳清,他若同意,你便有波免费的劳力了。” 酒过三巡,方同王元似乎是极为高兴,卫双行陪着喝了不少,卫家人的酒量那是从小练就的,灌酒如灌水,两个酒桌上太过爽直的中年男子很快就喝高了,卫双行招来仆人扶两位大人回去休息。 “安弟弟好酒量。” 卫双行才出了郡守府,王行就追了上来,卫双行瞧着王行眼里藏不住的火热,心里暗笑,面上拱手笑道,“王兄也好酒量。” 王行被噎了下,索性放弃了假模假式的那套,合上扇子爽快道,“我知道你不会白白费工夫,这样,我出百万,并且负责人员调度,帮你请来最擅长土工的师傅,这事算我份,如何?” 卫双行心里暗笑,面上犹豫了会儿,方才道,“此事与安府无关。” 卫双行的意思很明白,这事只是他个人的事,和家族连不上关系,王行爽快应道,“自然也同王家没关系。” 今天下来,卫双行心里就有了谱,大概意思就是他出钱,方同以官府的名义招募能工巧匠,王行在从旁协助,其他只等人员到位,就能动工了。 卫双行出了郡守府,没直接回院子,他这副身体毕竟不是原装,没过久,酒意就涌了上来,上脸不说,他还有些晕头转向的,卫双行实在闷热得厉害,脚步转直接绕到了后山,呼呼耍了两套拳,脑袋才清醒了些。 要是安锦阳在就好了,他酒后当真做出什么事,死不承认就行,照他那大哥的性子,事后估计也不会怪罪他,卫双行嘿嘿笑了两声,愕地想起安锦阳上次说每日都会在那地方练剑,眼睛亮,提气就奔了过去! 安锦阳果然在,卫双行简直要叫三声天助我也,不过好歹理智还在,卫双行奔过去人模狗样地行了行礼,“大哥好。” 安锦阳有些惊讶,定功收身,剑入剑鞘,上前扶住身酒气的卫双行,问,“四弟怎么来了这里,方才我去找你,旺财说你出去了。” 大哥,你想不想和我双修,卫双行咬咬牙,嘿嘿笑了两声,“大哥找我何事?” 安锦阳脸红,他总不能说自己三日不见,如隔三秋,实在忍不住才找过去,他满心忐忑喜悦,却没见着人,才提早来这儿练剑的…… 安锦阳抿抿唇,想放开扶住卫双行的手,有些不舍得,见卫双行还盯着他看,似乎定要知道答案,声音就有些发紧,“大哥见四弟你心想学武,又没有师傅,便想教你些基本的心法招式……” “真的?”卫双行目光灼灼地盯着安锦阳,心道,我就有本非常上乘的武林秘籍,就是不知大哥你愿不愿意…… 卫双行跃跃欲试,反手握住安锦阳温热的手掌,拉到边道,“大哥,你现在就来教我。” “现在?”安锦阳瞧了眼两人紧紧握着的手,指尖动了动想挣开,手臂却没动,见卫双行连稳都困难,明显是酒醉了,想来四弟现下估计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心里软成片,哄着卫双行道,“四弟想练什么?” “大哥什么都陪我练么?”卫双行紧紧拉住安锦阳的手,力道大得出奇。 “嗯。四弟想练什么?”安锦阳微微顿,脚步又上前了步,两人离得近了。 大哥你知道有个电影里,有个人,他说有种刀,叫情意绵绵刀,有种掌,叫*掌,练了会让人忍不住的,卫双行又磨了磨牙,难过的是经过卫家常年的训练,他就是醉了,也有三分理智。 卫双行嘿嘿笑了两声,“大哥,看我擒拿手。” 第36章 耽于男色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卫双行嘿嘿笑了两声,顺势拉住安锦阳的手臂,掌心由肩部路往下滑,最后揪住安锦阳的小拇指,卫双行本就舍不得下力,再加上酒意朦胧,这小擒拿就是有十分威力,这时候也是分都没有了。 安锦阳颇为无奈地任凭卫双行揪着他小指头晃来晃去,不像是要把他扳倒,倒像是摇着他的手臂正朝他撒娇般,那模样,瞧在安锦阳眼里,着实生出了两分憨态可掬。 似乎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少年的眼睛格外好看,又黑又亮蒙了层水汽,里面清清粼粼的仿佛有光般,看得他心里有什么东西满满的要溢出来,安锦阳心里叹了口气,顺着小指上的力道往前进了步,轻轻拆了招,又等着下招。 卫双行身体被酒精冲得颠三倒四的,腿软使不上力来,脑子也黏糊得紧,压根没看出来安锦阳只顺着他的意陪他拆解功夫,手上并未施力,卫双行见安锦阳见招拆招,以为自己的招式给破了,抬掌又去推安锦阳,手却使不上力,曲着指尖搭在上面,模样倒像是抚摸聆听安锦阳的心跳般。 安锦阳呼吸滞,时间麻了半边身子,哪里还记得自己要出什么招,只呆呆着,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鼓胀耳膜,昏昏沉沉间竟是想起了那日卫双行发病,两人密密相贴的情景,心里狠狠悸,身体竟是忍不住前往前倾了些,想要再如那日般,紧紧地箍住面前的人,好好抱上抱。 夏夜的凉风吹,卫双行冷不防就朝安锦阳喷了口酒气,双手划上安锦阳的肩膀紧紧按住,嘿嘿笑问,“大哥,我的擒拿手学得好不好?” 安锦阳低头,克制隐忍地看着卫双行,心里软成片,低低应道,“好。” 那我亲亲你好不好?卫双行眼睛亮,得寸进尺往前踉跄了下,眼睛放着狼光,“那大哥,我好不好?” 安锦阳失笑,“四……锦清自然好。” 卫双行皱皱眉,又凑上前些,“叫我卫……不是,双行。” “双行?”安锦阳愣,卫双行嘿嘿笑了两声,“这是我给自己起的表字,大哥觉得如何?” 男子般二十岁加冠以后才可取表字,安锦阳本以为他是闹着玩的,可见卫双行当真拿双黑亮亮的眼睛看着他,当真开口低声唤道,“双行,双行……” 安锦阳的声音低沉暗哑,像是在心尖上转了千百回,才念出口般,含着喟叹和隐忍,听得卫双行心头颤。 他从未听人这般唤过他,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只听这人轻轻唤唤他的名字,心里便觉得又欢喜又满足,砰然心动,安锦阳……安锦阳…… 卫双行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里就没了方才那般迷蒙的醉意,万般浮华颜色都退了下去,只就这么静静看着安锦阳,心里又酸又涩,他活了这三十几年,从未有过现在这般感觉,太高兴,太满足,以至于他似乎生出了些不知名的倦意,又陡然生出了惧怕,让他动也不敢动,这种惧怕在他心底生了根,发了芽,竟让他有了股想就此了却残生的冲动,像懦夫样,失去了往后面对切的勇气,卫双行怔怔想了会儿,看着安锦阳喃喃说,“大哥,我不想活啦。” 他过往活着的日子,有什么意思,比之此刻,过后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卫双行失魂落魄地念道,生亦何欢,生亦何欢。 “四弟!”安锦阳的心脏像被人揪住狠狠攥了把,疼得他难以呼吸,安锦阳伸手扶住精神恍惚的卫双行,轻轻晃了两下,瞧见卫双行眼眶里蔓延的水光,心脏就是阵紧缩,像被人拿刀狠狠戳了几下,疼得他想整个人都缩成团。 安锦阳直了直身体,慌乱地给卫双行检查身体,又摸了脉搏,见他浑身冰凉发抖,吓得手足无措,急忙问,“四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大哥,大哥什么都愿意做,双行……” 卫双行怔怔失神没有答话,他们本就得极近,呼吸胶着,再近些就能密密贴在起了,只差步。 安锦阳见他不答,竟是忍不住把人拉来怀里紧紧抱住,卫双行眼里散发出来的倦意和垂暮的哀伤,让他难以再看上眼,他只盼自己能知道面前的人在想什么,刀山火海,便也要满足他,便是要让他杀人放火,他也心甘情愿。 “大哥,大哥……”卫双行知道自己吓着安锦阳了,心里也不好受,索性放松身体静静呆在安锦阳怀里,额头搁在安锦阳肩上,鼻尖暗自轻轻嗅了几口。 安锦阳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干净清爽如丛林般,卫双行闭上眼睛呆了会儿,等身体渐渐回暖,才又玩笑般地开口道,“大哥抱抱,我又觉得很好了。” 卫双行是笑着说的,但语调里含着的难过和哀伤听得安锦阳阵阵紧缩,安锦阳有些痛苦地紧了紧手臂,下颌搁在卫双行的肩膀上来回摩挲,待察觉到自己竟是情不自禁地亲吻自己弟弟的头发,心里大恸,只觉天意弄人,竟是也生出了股厌世的情绪,只恨不得现在便搂着四弟同死去,也好过这般心痛难忍。 安锦阳落在他发间的亲吻克制隐忍得如蜻蜓点水般,可卫双行如何能感觉不到,时间欢喜得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发抖。 在靖国,亲吻只会用在情人爱人之间,他爱恋惦记安锦阳,所以想亲吻他,他渴望安锦阳,所以想要拥抱他,他把安锦阳放在心上,这便是心上人,安锦阳是他的心上人。 安锦阳亲了他,卫双行眼眶热,心道,我卫双行,也是安锦阳的心上人。 卫双行心里乐开了花,那花开出了艳丽的颜色,冒着香甜的气息,到处都散发着安锦阳的味道,卫双行亦喜亦悲,几番抬手,最终都未敢伸手抱住安锦阳,他不敢触碰安锦阳的底线,倘若今日他当真把话说明白了,表明心迹,安锦阳说不定会痛苦难当,然后抛下他独自离开安府,走得远远的,到时候,他兴许到死,也再难见安锦阳面。 他不想冒险,像现在这样,他就该知足了。 卫双行闭上眼睛,方才波动得厉害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夜晚的凉风吹,竟吹得他打了个抖,安锦阳手臂又紧了些,偏头低低问,“四弟冷了么?” 卫双行小心蹭了蹭安锦阳,低声回他,“大哥,我不冷。” “四弟……”安锦阳低低唤了声,声音艰涩,喉间有如堵塞,说个字,心就疼次,“四弟,等过几天,老太太寿宴完了,大哥便要去南疆边陲了,四弟你往后……” 卫双行浑身僵,如被人当头打了棒,痛得他脑袋发白有些晕眩,卫双行强咬着牙,看着林子深处扯出个难看的笑,口气不待喘地把话说完,“大哥你本就是回来给老太太祝寿的,时间到了自然要走,不过听说南疆蛊毒巫术很,你弟弟我最喜欢这个,大哥你什么时候弄点回来玩玩。” 到老太太寿宴,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卫双行双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面目阴鸷犹如厉鬼,偏生说话的语调像个正常人似的,该喜则喜,该忧则忧,“大哥你别去太久,你要去得太久,到时候我先死了怎么办?” “四弟你胡说什么?”安锦阳气急,拉开卫双行,瞧见卫双行垂着脑袋脸上辨不清神色,只得叹口气道,“以后切莫这般口无遮拦了,有这么咒自己的么?等大哥安排好自己的事,就回来了。” 安排好的事?卫双行心里冷笑声,你安排好的事,恐怕就是等你忘了我,能心如止水能对我不闻不问罢! 卫双行心里怒不可遏,脸上却嘿嘿笑了两声道,“大哥,我今晚喝了酒,困了。” 安锦阳见他脸倦色,连忙说带他回去好好休息。 “嗯,你人出去,以后切莫喝这么酒了。”安锦阳不放心,边走边叮嘱他。 “嗯。”卫双行点头应下,心道,你要走了,却要来关心我的安危了? “父亲身边小人,四弟你若在外做了生意,切勿到处声张,父亲若是想让你接手家业,也段不能要。” 安锦阳叹了口气,又接着道,“最近洛阳城不太平,江湖上了些莫名其妙的流言,安府又是洛阳的富有人家,容易被人盯上,四弟你平日要小心些,切勿像那日般跟人斗狠了。” “啊!!!”卫双行听得心里气闷,大叫了声,脚就把棵大腿粗的杉木拦腰踹断了,那红杉木嘎吱嘎吱了几下轰然倒塌,惊飞了林子的鸟,走在前面的安锦阳呆了下,赶忙回身过来问,“四弟你怎么了?哪里痛……” 卫双行哪儿都痛,心里有火又发不出来,只扶着树干喘了会儿气,转头朝安锦阳笑道,“这树划了你的衣衫,我气不过,就踹了下,哪里知道这般不经踹。” 他这般孩子气,安锦阳有些失笑,过来拉卫双行,低声笑道,“快别闹了,你脚不疼?” 卫双行老脸红,他也知道自己幼稚,可他心里实在不痛快,又拿面前人毫无办法,不发出去憋得慌。 卫双行磨了磨牙,三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你若真要走,我就先把那安锦文白氏安父齐弄死,让你在洛阳披麻戴孝上几年,看你还往哪里走。 卫双行心里得了底,气就顺了许,挨着安锦阳齐往外走,两人都能夜视,又都对这片林子极为熟悉,走得很顺畅,只不过兴许是因为心有所感,两人走着走着,手臂便要相互碰碰,撞撞,力道不大,但足够让对方触碰到彼此的体温,卫双行咧嘴笑,“今晚的月亮好圆。” “嗯。”安锦阳暖暖笑。 “大哥……”卫双行咧嘴笑,道,“今晚空气也不错。” 安锦阳失笑,伸手扶住走路拐来拐去的卫双行,只当他酒醉了,握拳在嘴边清咳了下,声音里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四弟,等你明日酒醒,可莫要责怪大哥听见你今日说的蠢话了。” “大哥,小弟有个问题想问你……”他可没醉,卫双行握着安锦阳的手,绕到安锦阳前面,心里含着期待问。 “嗯?”安锦阳也由得他闹,随他停下来,瞧着这样的四弟,安锦阳心里像被芦苇扫了下,有些发痒,他其实是很想伸手捏下他的小鼻头,或者揪揪他的耳垂什么的。 “大哥,你有心上人么?”卫双行咧嘴问。 安锦阳愣,垂眸答道,“嗯。” 卫双行心里喜,接着问,“是个……姑娘?” 安锦阳瞧着刨根问底的卫双行,心头跳,目光移到别处,含糊应了声。 卫双行听得分明,表情僵,随后又假笑起来,看了眼天上的月亮,装作随意地接着问,“那大哥你喜欢的姑娘是什么样的?” “精灵古怪,内心比较………性格比较……又比较坚韧直爽的……姑娘,大哥也说出他有哪里好……” 他还当真给他数出了个,卫双行脸色扭曲,他纯属是自己讨了个闷棍,卫双行恨得牙痒痒,道,“小弟知晓了,小弟也来说说小弟喜欢的姑娘。” 安锦阳愣,叹了口气笑道,“四弟小小年纪,可别耽于女色了。” 呸,他是耽于男色,卫双行哼了声,“大哥你可要听好了,以后出去游山玩水,可要帮弟弟我寻访着点。” 安锦阳给他闹得没法,顺着他的意笑道,“我们四弟这么聪明,马上就要赚大钱了,哪个天仙姐姐能配得上四弟,哥哥可是为难了。” 卫双行嘿嘿笑了两声不再接话,不就是天仙哥哥能配得起他么? 安锦阳路把卫双行送回了院子,进院子前给卫双行递了张房契,说是在洛阳城里给他买了个庄子,若是安父执意要赶他出去,便让他领着徐氏干人等,搬过去住。卫双行点头接下来,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他宁愿带着那些人去客栈住,也不愿把人带去安锦阳的庄子。 两人回去的时候院子里空空如也,灯倒是点着,只不过旺财不在,安锦阳把卫双行扶上床,拉过被子给他盖好,见卫双行额头上都是汗,起身道,“你先躺会儿,大哥去给你烧点水,先擦下再睡。” 卫双行心里都要流出蜜来,哪里会拒绝,安锦阳见他跟只灌醉的小白兔似的,乖得不像样,心里竖起的万般理智都得轰然倒塌,任劳任怨地起身打水去了。 卫双行的目光路跟着安锦阳出了门,等安锦阳进来,视线又黏在安锦阳身上挪不开,安锦阳拿毛巾细细给卫双行擦了脸,卫双行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拉住安锦阳就往床上按,“大哥,礼尚往来,小弟也要给你擦脸。” 卫双行是酒壮怂人胆,这会儿子脑袋迷迷瞪瞪的,安锦阳猝不及防就给按到在了床上。 安锦阳看卫双行发丝凌乱脸色潮红,知道他是酒意上来了正胡闹呢,撑着床想起来,又被卫双行直勾勾看得手软,可这样早晚要出事,安锦阳心跳不稳,手足无措挣扎着要起来,可卫大胆哪里肯依,面色不虞手脚并用压住安锦阳,“大哥,你就听小弟这回。” 安锦阳哭笑不得,见卫双行横眉倒竖,心里又羞又恼,瞪了卫双行眼,索性顺了他的意躺下道,“四弟你快消停些。” 卫双行如愿以偿,放开手脚起来,也不动,就维持着那么个姿势在床边,痴痴看着安锦阳,正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丽,卫双行心想正是这个理儿。 “大哥……”卫双行坐到床边轻声唤道,“大哥……” 卫双行扯了扯安锦阳的袖子,安锦阳正无可奈何,睁开眼来,瞧着卫双行道,“四弟,你擦好了?” 真当他醉了?他还没开始呢,卫双行挑眉,戳了戳手里的毛巾,“凉了,大哥把它烘热。” “你真是。”安锦阳这次当真是笑出了声,任劳任怨地运了内功把毛巾烘得半干,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卫双行的鼻尖,软声道,“四弟,你累了,该休息了,听话。” 卫双行脸苟同地点点头,伸手推安锦阳的腰侧,安锦阳见他又要闹,捉住他的手问,“四弟你又想要什么?” 想要你。卫双行磨牙,手上使了巧劲,安锦阳从不知自己腰侧竟是如此敏感,被四弟戳几下就让他酥酥麻麻绷直了身子,猝不及防三两下给卫双行推翻了个身,整个人都像墙边滑了过去,露出半边床来,卫双行哈哈哑笑了两声,踩了鞋跟猴子似得迅速窜上了床,踢了床被子,飞快地扯过床大棉被,先把安锦阳裹起来,自己再钻进被子里躺好。 这成何体统,安锦阳心里又羞又恼,脸上潮红四起,挣扎着就要起来,卫双行从被子里伸出个脑袋,眨了眨眼睛看着安锦阳,道,“大哥你不知道,我以前打了施逸那屎壳郎,后来害他在士子会出了丑,这段时间睡觉老睡不安稳,感觉窗外老是有影子窜来窜去,平日倒还好,可今天小弟我喝醉了,怕睡不醒,被人给刀砍了,大哥要是个好哥哥,今天就陪小弟晚罢。” 卫双行在心里唾弃了自己声,他别的不会,不过安锦阳的罩门倒是摸了个清二楚,见安锦阳还有些犹豫,也不管自己这番通顺有理有据的话像不像酒醉,直接把自己的脑袋伸到安锦阳面前,扒拉着眼睛非常无耻地道,“大哥,不信你自己看,弟弟的黑眼圈,又大又圆……” 安锦阳只看得见双湿漉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哪里看得见什么眼下青痕,迟疑了下,摸了摸卫双行的脑袋,柔声道,“四弟别怕,大哥便在屋子里看着你睡,我们这样……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夫妻分床睡,那才是不合适,卫双行脑袋埋在枕头里嘿嘿笑了两声,也不介意自己在安锦阳那儿得了个对待汪星人的抚摸,翻腿压住要起身的安锦阳,“大哥,你也睡,你坐着,我躺着,我能睡得着么?” 安锦阳失笑,看着要炸毛的卫双行,无可奈何,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也罢,你我兄弟二人,也可抵足而谈。” 安锦阳还要起身,卫双行手脚并用压了上去,今天他非得要跟安锦阳大被同眠,谁敢拦着。 安锦阳见他小崽子护食样,动不动浑身的毛就竖起来,时间乐出了声,“别怕,大哥不走。” “那你要干嘛?” 安锦阳如愿以偿地伸手捏了下卫双行又热又红的耳垂,哈哈笑出了声,“四弟你平日也般开着门睡么?” 卫双行扭头看了眼,又转头压住安锦阳道,“睡罢,旺财会来关的。” 安锦阳无奈,他这四弟喝醉了酒,理智全无,兴许是因为知道往后要离开洛阳,才这般粘人,能同四弟这般亲近,便只是借着兄弟情义,也是他心中所求,他又有什么好推辞的。 安锦阳挥手摆,吱呀声,门窗都关严了,阻拦了地月光,卫双行心满意足,不敢太过分,整个人猫在被子里爬到床头把安锦阳的鞋给拿了,又跟个虫蛹似得蠕到前面来,脑袋摸出被子,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大字躺平道,“大哥我睡了。” 卫双行闭上眼睛,心里默念内经,让体内的气流在全身运行了几个周天,他并不是想练功,而是这内经运行之后,不但能让自己凝神静气,还能不知不觉的感染身边的人宁心静气,卫双行虽然很喜欢两两相望飘飘然的感觉,但他现在还不能太过分,也不忍心折磨安锦阳。 他本就恨不得整个人黏在安锦阳身上,安锦阳又是隐忍克制,这般大被同眠,本来就极为容易擦枪走火,他倒是很想折磨下自己,可怎么忍心折磨安锦阳。 好半响卫双行才翻了个身,侧卧着身体面对着安锦阳,两人心里波澜尽退,余下心的平静,气氛静美宁和,竟是丝暧昧也无。 卫双行心想,若是自己没睡着,安锦阳定然也睡不好,心里动便放松自己的身体心跳,呼吸平稳绵长,假装自己睡着了。 安锦阳缓缓睁开眼睛,痴痴地瞧了卫双行好长段时间,心里爱恋隐忍克制闪过,最后竟是放弃般,轻轻往中间挪了挪,轻唤了声四弟,见卫双行没反应,轻轻伸手将人揽来怀里密密抱住,心满意足地喟叹声,才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37章 大被同眠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卫双行眼眶湿润,心道,大哥,我舍不得逼你,你愿做兄弟,我便和你做兄弟,有日,你愿做我心上人,我便和你做心上人,不管是哪种,自此往后,我便待你如珠如宝。 卫双行入睡后,内功也自然运营,两人平心静气,当真像亲兄弟般,安然睡了夜,早间起来,两人连惯常的晨勃都没有。 两人心思各异,心里却都是松了口气,旺财端着脸盆进来的时候,瞧见床上的安锦阳,先是惊了下,接着就笑得合不拢嘴,连连道,“老奴就说大少爷是个好人,我家少爷都这般落魄了,大少爷还肯同我家少爷这般亲近。” 安锦阳脸红,从床上下来穿了鞋子,朝旺财压低声音道,“你家少爷还未醒,别吵醒他,他昨日宿醉,你去弄点醒酒汤过来。” 旺财出去后,安锦阳也没走,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册子,好半响都没回过神来,见旺财还未回来,又走回床边给卫双行掖了掖被角,看了会儿,返回桌边,拿起笔墨,柔柔笑写道,“四弟你今日便在家里歇息,等得了空,大哥再来教你习武,大哥在外认识了些懂得土工建筑的名家,这便去请来,需得三五日的时间,这几日切勿注意莫要跟人比武斗狠。——安锦阳” 安锦阳还未醒,卫双行就醒了,他偷看了半响,实在没想好醒来第句话要说什么,安锦阳睁眼的时候,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安锦阳来回给他掖了两次被角,虽然他觉得安锦阳有点傻,但并不妨碍他心里甜滋滋的。 要是安锦阳日日肯这般对他,别说是炎炎夏日穿着衣服睡又严严实实捂着大被子,就是烤火炉,他也心甘情愿。 卫双行嘴角弯上去又强行按下来,差点没撑住,等安锦阳出了院子走远些,卫双行才从床上跳起来,嘿嘿傻笑了两声,又把头埋进被子在床上噗嗤噗嗤滚了两圈,倒把进来的旺财吓了跳,“少爷,你这是干什么?” 卫双行轻咳了下,只觉神清气爽,朝旺财问,“这洛阳城里有卖大的床?最大的是少?” 旺财愣了愣,用手比划了下,颇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卫双行道,“大也就这么大,够两个人睡,少爷你房里有女人,以后是该换个大的。” 旺财说着就来收拾床铺,“五夫人燕氏大早就来催了,说是让咱们中午前就搬出去。” 卫双行耳朵热了下,或有或无点点头,朝旺财吩咐道,“你不用收拾了,去把徐氏请来这里。” 旺财应声出去了,卫双行进了系统,安锦清对待赶出安府这件事的态度,才能决定卫双行怎么做。 卫双行进去就愣住了,齐刷刷排排安锦阳的名字,把卫双行吓了跳。 “宿体受到大家前辈称赞,奖励营养液5000l。” “宿体得同辈王行真诚交好之意,奖励营养液1000l。” “宿体得安锦阳友爱互助,奖励营养液2000l。” “宿体得安锦阳友爱互助,奖励营养液3000l。” “宿体得安锦阳认可,奖励营养液3000l。” 卫双行看得心里顿,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他原本因为安锦阳得了这些营养液,是件好事,可他却不如以前那般欣喜了,安锦阳是因为他卫双行才这样,现在却有别的东西正感受着安锦阳这切的好,卫双行神色阴郁,高兴不起来。 “宿体安锦清情绪稍显低落,系统判定为不良情绪,扣除营养液2000l。” “经双修伴侣同意,双修大全已启动解锁,参与者可查看其中功法、双修的益处,以及修炼口诀。” “参与者次性获得营养液超过10000l,系统奖励靖国宝物(仅限药用材料)指南手册本。” 卫双行从架子上翻出那本双修大全,翻开了几页,果然有字,上面先是细细解释了这功法的妙处,说如果运用得当,两人内息相辅相成不断转化,练起功来就能事半功倍功力大增,还能起死回生益寿延年。 卫双行心头跳,逐条往下看,才又看见修炼功法的第卷,卫双行三两下翻完了,心里大为失落,这双修大全枉为‘双修’二字,居然只是两人脱了衣服对掌而练,卫双行又翻了翻,在最后页的右下角找到了行小字,“双修伴侣顺利完成第步四十九余大周天,内功充沛,方可显示后续高级双修功法。” 卫双行心道也好,如此这般,他等安锦阳来教他武功,倒可大大方方邀请安锦阳和他双修了。 卫双行从系统出来,大老远就听得徐氏咋咋呼呼的声音,有些不耐地皱皱眉,这疯女人如今还副嚣张的模样,关了几天柴房,完全不知道收敛锋芒,现在还敢胡乱叫嚣。 旺财领着红缨和徐氏进来,红缨面上恭敬,看着徐氏和卫双行的眼睛里都是怨愤,徐氏进了院子见卫双行坐在椅子上面沉如水地看着她,眼神缩,声音也就低下来了。 旺财眼珠子转了转,识趣地小跑到卫双行身后好,卫双行慢悠悠喝着茶,直到徐氏有些不住,才开口道,“母亲前段时间才得了父亲的宠,怎么没过几日,就落得这般下场了?” 徐氏听卫双行提起,眉梢挑,开口就要骂,被卫双行看得心里发毛,才又期期艾艾地说,“娘亲这次是被别人害了……” 卫双行并未接话,只问,“那娘亲说说,我们这屋子的人以后都去哪里讨生活。” 卫双行说完接着道,“我身边离不了旺财,母亲若想随便打发旺财,可要先想好。” 旺财感动得稀里哗啦,恨不得现在就搂着卫双行哭场,倒是非常不满地瞪了徐氏好几眼,暗骂这毒妇要他离开少爷,他找个时间不弄死她。 徐氏脸上有些挂不住,那日她弟弟找来,说是当差的个顶头官儿,和他们个村儿的,问才知道竟是以前村里的个穷酸书生,徐氏年轻的时候样貌好,有些心高气傲,村里当时便有些穷酸书生上门求亲,她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又有这样副扎眼的外貌,怎能甘心跟着个出不了头书呆子接着过苦日子,便是那曾来求过亲的穷书生如今在衙门里当了个小差,她也没什么后悔的。 徐氏听得那书生想见她,又是她弟弟的顶头小官,为了弟弟的前程,她也只好走这遭了,不料竟然被燕氏那个贱人抓了个当场。 徐氏恨恨想,若不是燕氏那个贱人,她岂会落得今天这个田地,徐氏待要开口骂,愕地想起自己现在在哪儿,连忙住了嘴,解释道,“娘亲不也是为了咱们么?清儿你说,要是咱们娘家好了,这安府还能随随便便把咱们赶出去么?你舅舅如今进了衙门,打点得好,往后咱们也跟着享福呀。” 徐氏说白了,便是眼红安锦文的的娘亲高氏,出生门第高,娘家势力强大,什么都不用谋划,就能让安父服服贴贴的,徐氏心里骂了两声狐媚子,才又接着道,“清儿你放心,娘亲这就带你回姥姥那里,娘亲待他们好,定然会收留我们的。” 卫双行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徐氏,点了点头,把桌上安锦阳留的宣纸和玉佩收进胸口,示意旺财什么都别拿,跟着徐氏出了院子。 红缨如今也跟着受了灾,不想露宿街头,心里便是有怨,那也得忍着。 旺财虽然不明白自家少爷为何会真答应徐氏要去徐家,还是颠颠的跟在卫双行身后,出安府的这路,但凡有些闲言碎语的,老头就狠狠骂回去,连打带撵地把人全给吓跑了,卫双行看得好笑,这老头万知道有天还要回来,现在就把事情做这么绝,恐怕又要捶胸顿足了。 四人就这么出了安府,卫双行单独给旺财交代了几句,暗地里给旺财塞了点银子,拐了个弯就去了郡守府,打算约那王行起去黄河边上看看,他前世做的就是地皮生意,对地质地形比较熟悉,建桥地址选不选得好,直接关乎到造价要不要翻倍。 卫双行走后,徐氏跟失了主心骨似的慌了怔,她虽然怕这个儿子,但那怕里还带了些依靠在里边儿,如今见他个人走了,急得就要追去,旺财伸手拦了徐氏,呸了声道,“少爷说让你先去徐家看看,能不能得个落脚之地,安定了他再来。” 徐氏哦哦了两声,旺财想到卫双行的交代,活脱脱做了回奴大欺主,阴阳怪气地讽刺道,“我说夫人,徐家那弟弟吞了咱们少爷那么银子,这会儿不扫榻相迎,简直就对不起知恩图报这四个字了。” 徐氏害怕卫双行,连带着对这个卫双行跟前的老奴才也忌惮了几分,这时候虽然很想巴掌甩过去,也给生生忍住了,只趾高气扬地瞪了旺财眼,恨恨道,“等去了徐家,本夫人就给清儿弄几个漂亮的小丫鬟,看他还管不管你这老不中用的。” 旺财在心里啐了口,这毒妇好不要脸,竟是想勾得自己的儿子耽于美色,旺财懒得再跟她废话,催着徐氏到了徐家,徐家原本是洛阳处偏远山区的庄稼户,徐氏嫁进安府做了小妾,这些年又拼命往娘家里边儿填钱,徐家这才买了个房子在洛阳安了家,生活般般,年前徐氏的弟弟徐长生考学落榜,在县衙里谋了个差事,家人日子这才好过些。 徐家有个独立小院儿,想来当年徐氏也花了不少钱,才在洛阳置下了这点房子,徐氏在门外唤了声,“娘亲,我是梅儿,女儿看你来了。” 好半响里面才有个老太太没好气地叫魂叫魂地应了声,旺财听着那语气就不像是高兴的,果然,黑漆漆的院子门开,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插着腰在门前,冷着声音道,“你来干什么?” 徐氏脸僵,上前唤了声母亲,岂料那老太婆力气大得很,把就把徐氏甩到了边儿,嘴里骂骂咧咧地,“你做下那等丑事,还敢回来丢人现眼。” 徐氏瞧着陌生冰冷的母亲,犹如雷劈般,张浓妆艳抹的脸上都是不可置信,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岂料那老太太进屋抬了盆水,啪地声全豁在徐氏身上了,徐氏气得发抖,尖声叫道,“娘亲,你怎可这么对我,也不想想徐家能在这洛阳城生根是因为谁!这些年女儿但凡有点好,都往家里送了,现在女儿遭了难,想让娘亲收留段日子,没想到……没想到……” 徐氏气得脸色发白,那老太太听得徐氏大声嚷嚷,后面还了两个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耐烦地挥手道,“家里哪有地方收留你,唯独有的两间空屋,你弟弟长生过不久就要成家娶妻了,你占了屋,让你弟弟睡大街去呀?” 那老太婆说道后面理直气壮起来,赔钱货赔钱货地骂了几遍,猛地甩了门,还给栓了起来,旺财分明听得里面有个老头连连说丢人,自己的女儿瘫在外边地上跪了半天,也没出来问上句。 徐氏趴在地上嚎了半天,愕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弟弟,心里喜就要爬起来。 旺财还未回过神来,就听从外边转进来的青年负手皱眉道,“姐姐怎么来了这里,还不赶快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跟我们还有什么干系,姐姐你来这里闹腾,是想让街坊领居对我们家指指点点么?” “长生!你!”徐氏料想不到她十几年心想着徐家,到头来竟落得这般下场,那徐长生连说了几次让她快走,也甩门进去了。 旺财看得唏嘘不已,看着趴在地上的嚎啕大哭的徐氏心有不忍,上前把徐氏扶起来,骂骂咧咧安慰道,“起来别在这哭了,丢少爷的脸,老奴带你们去客栈。” 徐氏浑浑噩噩地被红缨牵着走,旺财心里暗叹少爷真是料事如神,带着两人上来福客栈开了三间上房,又让店小二送了些吃的,才喘了口气。 徐氏开始是嚎啕大哭,没过久眼泪流干了红肿着眼睛,哭就火辣辣地疼,她又想到自己这个做娘的没用,嫁给安父做了小妾十几年,自己点私房钱没攒下,全填给了徐家,到头来捞了场空,反倒要自己的儿子接济自己,徐氏时间越想越绝望,当真是如遭雷劈,心如死灰。 卫双行到的时候,已经是快晚饭时间了,徐氏哭得脸的浓妆都化开来,又可笑又可怜,旺财小跑到卫双行面前,絮絮叨叨地说了通,同情心泛滥,大概意思便是徐氏受的打击太大,让卫双行不要责备她了。 在卫双行眼里,这徐氏可是非常强悍的,简直就是个点就着的战斗机,现下哭得这般凄惨,倒是少见。 徐氏看见卫双行,混沌的眼里就冒出了亮光,个踉跄就冲到卫双行面前,又哭又嚎,“清儿,你帮帮娘亲,娘亲知错了,可娘亲想回安府,清儿,你帮帮娘亲,离了安府,娘亲也活不成了。” 徐氏脸戚戚然,说完便要拿头去撞柱子,被旺财把拉住,卫双行暗叫不好,果然系统叮的声,发了条语音消息,“宿体的母亲产生轻生念头,扣除营养液5000l,满足徐氏的要求,可获得营养液15000l,并奖励精铁锻造手册本。” 卫双行早前便想过,照安锦清这性子,怎么会甘愿被灰溜溜的赶出来,没惩罚他,但也不代表会奖励他,卫双行看向旁微微有些显怀的红缨,问,“你觉得是回去好,还是住客栈好?” 红缨略略迟疑,虽然出府后她方便熬药打胎,但流落在外,以她现在的情况,不是随便嫁给瘸子瞎子,就是转卖给另外家,过得还不知是什么日子,红缨略略思量,朝卫双行曲了曲膝道,“奴婢随母亲。” 卫双行见红缨点头,接着道,“我总共给你两百两银子,你拿着这银子找人朝老太太屋里带个话,就说你怀了安府的重孙,事情成了,这银子你办事留下的,都归你了。” 卫双行当即拿出了银两,徐氏脑子转得快,当即擦擦眼泪道,“清儿说的对,老太太寿宴到了,让安府快出世的重孙流落在外,可是折寿的事,有再大的错,也不会想着把我们几个赶出府了,红缨,你好好办,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 红缨看着大笔的银子,心里喜,她在府里这么年,以前又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带个话不成问题,这大笔银子简直是意外之喜,红缨当即也高高兴兴应下了。 安父陪着老太太吃饭的时候,旁边布菜的丫鬟陪着老太太说话,说着就说到了喜事儿上,句老太太有重孙了,就把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听得是四子,虽然有些遗憾,但毕竟是安府的血脉,老太太当下就发话,让人把卫双行几人请回来。 徐氏感天谢地,回去后决口不提徐家了,对卫双行也加畏惧,经此事,每日都只小心缩在自己的院子里,心里明镜似的开悟了许,也安分了许。 安锦阳不在,卫双行就觉得有些度日如年,他眼巴巴地从第三日数到第五日,还未听见安锦阳回来的消息,心急火燎,会儿又是担心他这性格正直的大哥会不会在外遭了难,被人坑了害了,会儿又是担心安锦阳这是背着他自己跑了,写了个条子安他的心,结果个人早不知道去哪里的天涯海角了。 卫双行心里焦急,嘴里都起了圈燎泡,烧得不行,等到了第十日,听得旺财来说安锦阳回来了,奔出了院子,顿就又回了院子,正襟危坐起来,心烦意乱偏生却要拿出本经书来装模作样。 不行,他得要克制些,别吓着安锦阳,卫双行强自压住想飞奔出去的冲动,心里隐隐升起了些期待,他倒要看看,安锦阳是不是也会想他,有想他,像不像他这般样,心急火燎食不得,寝不得。 卫双行咧嘴笑了笑,竟是真按捺住了心里勃发的情感,拿着经书心跳砰砰砰地发呆了,度秒如年。 第38章 一碗迷魂汤,灌给小绵羊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卫双行心里猫抓样坐了个时辰,安锦阳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安锦阳院子里的个小厮,说是安锦阳派来让他去朝阳酒楼的,卫双行愣了下,便明白安锦阳是当真去给他请了些高人来。 安锦阳段不会胡乱推荐些人给他,卫双行略略想,带上前段时间系统奖励的那本精铁锻造指南,就跟着小厮去了。 卫双行到的时候,安锦阳正陪着三个白胡子老头聊天,言语间比较亲近熟稔,但也毕恭毕敬丝毫没有怠慢之色。 卫双行进去后也是神情肃,靖国奉行士农工商,工意思便是手艺人,虽是排在商前面,但在官商相护的年代,工艺人的地位般都比商人低下,穷苦贫寒的不在少数,不过在卫双行看来,倘若这些人真有行业本事,那都该是国宝级的人物,值得任何人尊重。 卫双行连安锦阳都没顾得上看眼,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学生对尊长的大礼,“见过三位老师。” 他行了如此大礼倒让三个老人家吓了跳,连连叫他别礼,卫双行顺势直起身来,老头子们年纪都大了,有个似乎已到了花甲之年,但鹤发童颜,双目炯炯有神,看起来精神奕奕,老头扶卫双行的时候顺势捏了他的手臂两下,哈哈哈笑道,“根骨不错,小子是个有福的,难怪锦阳在门外了天夜,非得要把我们几个老不死的请出山,来洛阳帮你,说说,小子,你给他灌了什么*汤。” 安锦阳脸色微红,看了眼旁边正看着他的卫双行,赶忙拉住还要再说什么老头子,无奈道,“聂爷爷,您就别捉弄锦阳了,锦阳有个好友,家里有二十几年的女儿红,锦阳这就给您求来。” 卫双行见状微微挑眉,他往常见安锦阳和安父相处,言语间毕恭毕敬,行为进退有度,他还以为安锦阳直就是这么个死板的人,没想到和这三个老头倒是很熟稔,态度随意透出股亲近的意味来,几人想必感情非常深。 安锦阳说着便当真要出去,经过卫双行的时候脚步略微顿,卫双行微微笑,错身间握住安锦阳的手,拇指在安锦阳温热干燥的掌心里摩挲了两下,很快便又放开了,安锦阳浑身震,耳根泛红颇为无奈地瞪了卫双行眼,脚步快,出包间去了,卫双行咧嘴笑,连日来焦躁的心安分不少。 卫双行和安锦阳今日都穿了宽袍宽袖,是以两人虽然交握了手,外人也注意不到,不过卫双行心里高兴,隐约想起前世常听的偷情这二字,只觉得这般偷偷摸摸的,也别有番趣味。 “小子,在那儿发什么呆。”老头伸手朝卫双行招了招,示意他坐下说话,“你先来说说,你有什么本事,觉得自己能修这大桥。” 卫双行笑,道,“只要这洛阳郡守同意,就没什么不能的。” 卫双行说的是实话,集权有集权的好处,前世难的不是技术,难的是前期各方的关关卡卡,想要动土,拖上年半载算是轻的,真正用于建设的资金不过是花销总额数的百分之四十不到,地皮和税收都占了大头,可在这靖国,你只要得方同句话,想怎么建就能怎么建,哪有那么框框条条。 三个老头里有两个姓聂,是从小块儿长大的兄弟,还有个姓张,三人偶然聚在起,因为志趣相投,又无余的牵挂,便商量住了处,整日都研究这些建筑构造炼铁什么的,到现在几十年过去,在这行当,不敢说是业内翘楚,但想要帮卫双行建这座桥,琢磨琢磨,也不是什么难事。 聂老头摸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兄弟几人相互对视了眼,暗自点了点头,又问,“那小子,你为何要费心费力做这事。” 卫双行愣了下,老头这是想探探他的动机么?卫双行略略思量,直言道,“三位大师莫怪,学生出生商贾之家,本就要知地取胜,择地生财,但学生以为,修桥事,本是双赢的结果,学生能得利,这座桥,便也不会亏待了洛阳这方土地。” 他老实道明为利,三个老人反倒频频点头,待他说此事为双赢,脸上都露出了赞同之色,卫双行心思动,从袖间拿出那本精铁锻造手册,递给聂老道,“这是学生偶然得来的,家之言,还望三位大师不要嫌弃才好。” “这是什么?”聂老头先是愣了下,接过去翻了两页,就激动地朝自家弟弟叫了声,“老二老三,你们快来看,原来早有人把那柔韧的铁料锻造出来了,你我三人白白费了这几年功夫,还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卫双行瞧着三个老头的模样,对于搞技术的人来说,本珍贵的指南可比金银财宝的吸引力大了,这招,卫双行屡试不爽,有人愿意研究,他就把那本册子给了,想来到时候炼铁业也可以发展二。 等安锦阳拿着酒回来,就见三个老人家窝做堆,脑袋凑在起,手里拿着本书册,小心翼翼地翻着宝贝得不像样,也不知那册子是什么,让三个老师傅看得激动不已。 卫双行察觉到安锦阳看过来的目光,心里得意起,就朝安锦阳咧了咧嘴,心道,待那座桥建起来,我便要带你上去看看,非得让你佩服我不可。 安锦阳瞧着自家四弟,不知为何,隐隐约约就觉得四弟那竖起来的耳朵正准备着,想要听听他说些什么,兴许就是等着他说些赞美表扬的话来,安锦阳觉得想笑,眼里笑意点点,看着卫双行道,“四弟真行,竟然能说服我这三位好友真心帮你,大哥佩服。” 安锦阳当真这么夸了,卫双行反倒老脸红,收服那三位的,分明是那本系统奖励的册子,追到源头,还是因为安锦阳,系统才奖励给他的。 卫双行轻咳了声,朝还在看册子的三位老人家行了行礼道,“学生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备下了个庄子,里面还有些方大人招募来的能工巧匠,三位大师可前往那处,与大家起研究,学生还准备了些锻造需要的工具房,三位大师尽可去试试可行与否。” 聂老爱不释手地摸着手里的指南,闻言笑得合不拢嘴,点头应道,“也好也好,小子,快带我们去。” 卫双行说的那个庄子,是他前几日差人买下的,面积比安府还要大些,加上里面没有内眷内宠,往后兴修水利,也还用得上这些人,现在用来安顿这些能工巧匠,最合适不过了。 安锦阳和卫双行把三个老师傅齐送到了卫府,实验后定了材料,又陪连同方同请来的人起吃了晚饭,定了破土的日期,给王行交接了些事宜,才得了空歇下来,和安锦阳起,准备回安府了。 安锦阳这整天都跟着他忙进忙出,陪着三个老头子做实验就用了大半日,两人虽然整天都呆在起,却压根就没有和安锦阳独处的机会。 现下事情做完了,周围只剩他们两个人,安锦阳就在旁边,卫双行时不时就能听见两人衣袖的摩擦声,心里就跟小猫抓样的瞎痒痒,直恨不得掏出来让安锦阳帮他挠挠再塞进去才好。 夜很深很沉很静,可空气里就是飘着某些让人心跳加速的情绪,暧昧又旖旎。 卫双行若是晚归,便要从安府的后门翻墙进去,两人走到围墙边,卫双行停下脚步,有些不甘心地拉住安锦阳,分开十几天没见,再见的时候是需要拥抱亲吻的,他什么都不能干,可就这么干巴巴的就各自回屋睡觉,他晚上能睡得着么? 卫双行握住安锦阳的手臂,双黑黝黝的眼睛瞧着安锦阳,轻声道,“大哥,小弟很想你。” 纵然他们不是明明白白的恋人,但想你这两个字,听在心潮浮动的安锦阳耳里,也如情人呓语般火热动人,让他又是欢喜窘迫又是情难自禁,他走了几日,便想了几日,寝食难安,魂不守舍。 卫双行豺狼样双眼紧紧盯着安锦阳,紧紧握着安锦阳的手腕,又追问了句,“你呢,大哥?” 安锦阳脸上潮红四起,但他毕竟不是如卫双行般,是个初初动情动心什么都毫无顾忌的现代人,安锦阳现下只觉要出口的话实在太过肉麻露骨,安锦阳喉结动了动,见卫双行紧紧盯着他,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抿抿唇烧红着脸,开口呢喃道,“大哥……也……想你。” 安锦阳说完就下意识紧紧闭上了眼睛,耳根都红的要滴血了,若不是卫双行耳朵好,安锦阳说到后面卫双行都要听不见了,卫双行哑笑两声,正瞧着安锦阳可口的模样心猿意马,忽地神色凝,拉住安锦阳滑到拐角的阴影里,示意安锦阳屏息凝神。 安锦阳回过神来,显然也发现了异样,两人调整呼吸藏在拐角的地方,卫双行听得有人从右边院墙边飞掠进去,和安锦阳对视眼,知道有异,提气便寻着踪迹追了上去。 据卫双行所知,整个安府除了常年在外拜师学艺的安锦阳和他这个半吊子外,就无人会武功了,可看方才此人,不但轻功了得,而且对安府极为熟悉,三两下就带着他们抄了安府隐蔽又安静的近道,进了安府的内院。 安锦阳和卫双行跟到白氏的院墙外,停住了脚步,卫双行朝安锦阳微微点头,提气进去查探了番,都是些丫鬟婆子,没见着方才的黑影。 卫双行摇摇头,安锦阳不放心,上前敲了敲院门,待丫鬟前来开了门,才问道,“母亲可安好?” “是阳儿么?”外面的动静惊动了白氏,白氏见他和卫双行同前来,脸上带了些微讶异,看了眼天色问,“阳儿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有事么?” 卫双行以前没关注,倒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听得白氏口个阳儿阳儿的,想起安父也是这么叫的,便也跟在心里心里念了几遍,卫双行念着念着就有些想笑,阳儿阳儿,那不是叫小绵羊么? 小绵羊小绵羊,卫双行咧了咧嘴,末了只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理智这么想,等他又听白氏在那儿阳儿阳儿的叫,思绪就又出离得厉害……深情望着他的小绵羊,脸红红温顺的小绵羊,头又卷又茸洁白可爱哒哒哒跑来撒娇的小绵羊,晚上抱着能暖床能贴心能拥抱能亲亲能压压的小绵羊…… 卫双行正咧着嘴傻笑,被安锦阳推得回了神,赶紧甩了甩脑袋整了整表情,暗骂自己病得不轻,这乱七八糟的都在想什么。 卫双行着实没听见他们刚才在说什么,有些不明所以地朝安锦阳看了看,安锦阳无奈地低声提醒道,“四弟你在想什么,母亲问你话呢。” 问什么?卫双行无辜地理了理自己的表情,安锦阳无奈,低声道,“母亲问你这几日在做什么,每日都这般晚才回来。” 卫双行朝安锦阳咧了咧嘴,又收到小绵羊暖暖的瞪,才对白氏行礼道,“见过母亲,儿子这几日都出门会友,所以回来得晚了些,今晚遇到大哥要来请安,儿子便道过来了。” “嗯,母亲无事。”白氏面带慈色,温声道,“母亲听人说起,清儿你现在正跟着方大人做事,清儿可要努力,别给安府丢脸了。” 卫双行目光闪了闪,他在外做的事,虽然不是偷偷摸摸,但他亲自出面的机会非常少,面上都是王行在做,也不知这白氏是听谁说的。 卫双行瞧着白氏时不时就无意识抚摸的腹部,点点头未再接话。 白氏似乎察觉到了卫双行的目光,竟是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朝两人挥挥手道,“母亲这里没事,这里毕竟是内宅深苑,夜深了,你们两个男儿身,不便呆,这便先回去罢!” 白氏等卫双行两人的脚步声听不见了,才入了内院,挥退了身边的丫鬟,轻声道,“春娟,你出来罢!” 白氏喝了口茶,颇为责备地看了眼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的丫鬟,瞧了她身黑衣,心里狐疑顿起,起身围着春娟转了两圈,问,“你这身行头打哪儿来的?不是让你去买安胎药么?怎么还把锦阳和那个贱种引来这里了?” 黑衣人福了福身体,扯下脸上的黑布,正是那春娟的模样,她把提药包递给白氏看了看,低声解释道,“夫人不是说不能给别人看见么,奴婢蒙了面,晚上出入方便些,前几日也没事,今日不小心撞见安锦阳和那……才被跟来的。” 白氏想她说的在理,也没注意这贴身丫鬟吞吞吐吐的模样,只是皱眉警告道,“往后小心些,你我皆是普通人,安锦阳又从小在外学艺,今天是运气好,要真撞到他手里,你我二人可都说不清了。” 任凭白氏心有七窍,也断想不道自己真的心腹丫鬟早就生死异处了,面前的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现世魔王,白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嘴角勾起笑,“也算是上天怜惜我年无子,观世音娘娘送了我这么个孩子……” 白氏说到此处顿,又颇为警告地朝春娟看了眼,道,“这事绝不能让府里的人知道了,这孩子在安定之前,就得这么平平安安养着,你平日行事也小心些。” “是,夫人。”春娟恭敬应下,眼里光芒闪了闪,低声道,“大少爷文采武功样样不落,又是嫡出,往后接管了这安府的产业,夫人也就享福了。” 白氏扶着腹部的手顿,摩挲着腰间的白玉佩,眼里遗憾的神色闪,道,“锦阳倒是个争气的,可惜了……” 白氏脸上带了些不忍,不过想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觉得牺牲切都是值得的,她这般年纪,也算是老来得子,这才是她的亲骨肉,谁再好,又能比得过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好? 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子,她都得尽最大的努力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们,白氏想到往后便要为自己的儿女谋划切,又重新振作起来,朝春娟笑道,“安府的产业算什么……不过九牛毛,你好好帮我做事,往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夫人?”春娟听到此处,眼里光芒大盛,哑着声音唤了声,白氏住了嘴,挥挥手道,“退下罢,明日早,把药熬好送过来。” 白氏既然说没事,安锦阳自然不会怀疑,卫双行纵然知道方才那黑衣人定是白氏院子里的人,不过不关他的事,他也就懒得放心思在上面。 他现在挠心挠肝的想的都是安锦阳,哪有功夫搭理那些。 两人路慢悠悠走着,安锦阳是安府的嫡子,安锦清住的院子自然不能跟他比,两人的院子连坐落的位置都南辕北辙,很快也到分别的岔路口了。 卫双行本想说送安锦阳回去,但觉得自己这般心思实在非常奇怪,不过几步路,又没什么危险,偏偏想要你送我我送你,当真是理智全无黏黏糊糊不像个男人,又不是新婚男女,这般作为着实太奇怪了。 卫双行瞧着安锦阳也非常不自在,最终还是忍住了,只让安锦阳这几天好好休息,有时间再请安锦阳帮他斧正武功。 卫双行本以为很快就能和安锦阳修炼武功,可第二天王行就来通知他,说地形勘测好了,材料也都准备妥当了,只等他看过之后,便可破土施工,练功这事也就耽误了下来。 修炼这座大桥,是卫双行在靖国的第笔,他走得步步小心,全心全意投进工作里,想举把它做好,因此卫双行不但大方向上都事事躬亲,还时常要去现场看施工进度和质量,每日都早出晚归,有时候天夜都忙着和师傅们勾兑图纸,连续十天半月的难得回安府趟,他忙起来便是全神贯注,倒没时间想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整个人淡定不少。 “少爷,你这忙什么呢,两个月不归家,老爷派人来问了几次,你再不回去,老奴我怕是顶不住了。”旺财小跑着跟在卫双行后边,说得气喘吁吁,卫双行正要去黄河边上看进度,听了旺财的话脚步顿,速度慢了些,“已经两个月了么,旺财,大哥最近在做什么?” “大少爷?”旺财见他肯听,连忙道,“自然是忙着准备寿宴的事,老爷把老太太的寿宴全权交给大少爷,老太太此次可是六十大寿,马虎不得,这几天府里已经开始接待者各地来的客人了。” 这么快?卫双行心头震,整个人都开始焦躁起来,这段时间他得空,睡觉的时候都在想着如何能把安锦阳留下,却毫无头绪。 卫双行神色阴郁,明日就是老太太寿宴了,安锦阳打不得吓不得强迫不得,除了婚嫁丧娶,还真想不出法子把安锦阳留下。 卫双行阴阴地想,系统早前给了他本药草指南,到时候实在不行,他用药药倒安父,然后提议让安锦阳接手家业,到时候,安锦阳想不留下都难。 旺财见他脸色不好,以为他不想参加寿宴,顿时急得团团转,“哎哟,我的少爷,你就跟老奴回去罢,这老太太寿宴可马虎不得,连穿戴都有讲究,何况少爷,你和夫人的贺礼还未准备呢。前几个月才被赶出去次,这此要是惹得老太太不高兴,老奴瞧着老爷那模样,估计给你安个不孝不悌的罪名,就把你送官府里关起来了!” 卫双行深吸了口气,给旺财递了两张银票,道,“贺礼的事你看着准备,不用太好,配得上我们的身份即可,你去办罢,我去交代声,回头府里见。” 旺财这段时间跟着卫双行办了不少事,现下见卫双行突然给了几千的银票,也没惊讶,拿着银票四处看了看,小心收好了,又嘱咐了卫双行定得尽早回去,就小跑着去办事了。 卫双行去的时候,王行正在黄河边监工,这也是他离了王家的第番作为,自然在上面放了十二分心思,事事都做得周全详尽,帮了卫双行不少忙,两人也熟稔不少,这时候见了卫双行,从桥上下来笑道,“你怎么来了,老太太寿宴你可别偷懒,给人拿住把柄,虽然翻不起大浪,不过折腾来折腾去的也心烦,你赶快回去罢!“ 王家也是家子的夫人小妾,勾心斗角的事他见了,见卫双行有些心不在焉,正了正神色道,“锦清,我得提醒你句,这等宴会虽然看着和乐,但私底下向来都是勾心斗角,弯弯道道猫腻,我看你那些个哥哥弟弟都不是什么省心的,这段时间明里暗里来我这里探风头的人也,洛阳有这么大动静,想藏也藏不住,要知道和你有关,有人难免眼红,锦清你明日可要小心些。” 王行这人虽然行事圆滑,但还算行得正,没什么坏心思,和卫双行相处越久,两人都卸下了假模假式,关系倒也亲近了不少,卫双行想着安锦阳的事,只看着脚下滔滔江水,脸色晦暗不明,好半响了才朝王行道,“谢王兄了。” 卫双行回去后先去看了旺财准备的贺礼,给徐氏用的是两柄玉如意,给他的是盆红珊瑚,质地般不值什么钱,但都是好寓意,用来做寿礼再好不过。 卫双行让旺财给徐氏送去,个人躺在床上瞎琢磨,翻来覆去竟是夜未眠,早上还未等旺财来叫,就自己起了个大早。 第39章 强留(一更)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靖国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都把尊敬老人当成种美德,给老人祝寿,就是其中最主要的表现之。 靖国出孝子,祝寿也就成了当朝的种风尚美德,家里有百岁老人能颐养天年,那便表示这家人生活富足,当家人治家有道。六十岁又是老人家要过的第个坎儿,因此在靖国,老人的六十大寿就会办得非常隆重,安府又是洛阳大户,安父家子都喜欢门面功夫,这寿宴自然是做得奢华无比。 来安府贺寿的客人络绎不绝,安父和安锦阳十天半月前就已经开府接待了,到了今日寿辰,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夜间安府还需拿出个庄子来供客人们住宿使用。 照靖国传统,贺寿的客人越,那表示老寿星的福禄便也越,老太太年纪大了,手里也不缺这点钱,儿子儿媳孝顺,给操办这么场热闹喜庆的寿宴,老太太心里高兴,大早便起来折腾到现在,也还是乐呵呵的,高兴得都合不拢嘴了。 卫双行坐在下首次席的末端,不知是不是安排席位人有意为之,本来和安府没什么交情的王家的庶子王行,给安排在了卫双行的旁边,时间日子都恰恰好,要卫双行相信这是个巧合都难。 而负责安排座次的,就是安府内宅的掌权人白氏了。 天、朝文化博大精深,这寿宴也处处都是讲究,精细到了分毫碟碗,连卫双行手里的这茶杯,上面都专门描了精巧的鎏金流云白福,茶叶也是上等的黄山毛峰,酒据说是府里的三夫人燕氏特地备下的,闻着年份,怕也是十几年的时间了,老太太齐氏端坐在寿星席上,身的五福捧寿刺绣襦裙,借以了福禄同音,加上金线绣着的寿桃,再配着背后高堂上挂着的千寿图,无不寓意着长寿延年的意思。 卫双行没心思看这场奢华精致的化石盛宴,他右手边有个空位,是留给安锦阳的,可惜安锦阳大早便陪着安父忙进忙出接待客人,到现在也没歇口气,两人这整天连个照面都没有。 卫双行觉得自己就是个马上要上绞刑架的死刑犯,周围吵闹得很,让他心里烦躁不安,完全静不下心来想事情。卫双行恨不得这个拖沓的宴会立马结束,他好立马去找安锦阳,然后直接把人掳走,痛痛快快问个明白。 老太太齐氏左右两边分别坐了白氏和高氏,安锦文又陪着高氏坐在边儿,想来白氏这儿媳妇平时贤淑明德,又瞧得透人的心思,很是得老太太欢心,现下光是挑拣着些喜庆的事说来,也逗得老太太合不拢嘴。 卫双行有句没句听着,只觉这白氏当真颗七巧玲珑心,老太太喜欢听什么,她嘴巴就能说吐出什么来。 那安锦文神神秘秘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老太太直道锦文就是个小精明鬼儿,乐呵呵地说乖孙子是老天爷专门派来哄她老婆子开心的。 白氏看了眼下面心不在焉的卫双行,目光转,抬袖掩着嘴角,凑到老太太耳边软言笑道,“瞧把母亲开心的,媳妇儿也来给母亲说件喜庆的事儿……” 王行轻推了下卫双行,低声道,“怕是要叫你了。” 卫双行察觉到白氏投过来意味不明的目光,微微皱了皱眉,他今日心情不好,可没功夫陪她们玩儿争宠技能。 王行话音未落,老太太便朝他招手道,“锦清,过来给祖母看看。” 卫双行压下心里的不耐,起身朝老太太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老太太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又招手让他上前,“锦清过来祖母这里坐,你母亲说你和方大人交好,还跟着方大人在外搞了点生意,可是真的?” 旁边安锦文听了老太太的话,看向卫双行的目光又嫉又恨,卫双行目光闪了闪,白氏敢这么明明确确地说是生意的事,而且还三番两次提起,恐怕早派人把他查个底朝天了,想来这白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卫双行虽然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丝毫不露,还颇为含蓄地朝老太太笑了笑道,“孙儿小打小闹的,说出来也不值提。” 白氏噗嗤笑了声,微微挑了挑眉,似乎还有话要说,看样子非得要把他在外做得生意逼得现了形不可。 卫双行可不是傻子,这古代讲究的都是宗族理念,这事若是被拿到台面上来说,有难要担,他便要个人单着,有利可图,这有点什么东西,指不定也就都成安府的了。 白氏倒是打的好算盘,卫双行瞧着还想再开口搅和的白氏,忽地朝老太太展颜笑,露出了口牙,“锦清也有件喜事,想让祖母高兴高兴。” 白氏脸僵,待察觉到卫双行竟是瞟了眼她的腹部,心里就有些惊疑不定,脸色变就想开口打断卫双行。 卫双行却只管装没看见,朝白氏勾了勾唇,转头脸惊喜地朝老寿星道,“恭喜祖母了,母亲怀了小宝宝,锦清马上就有个可爱的小弟弟了!” 卫双行说完着实把自己恶寒了下,不过戏开了口,他还是得接着唱下去。 装傻谁不会。 卫双行只管乐滋滋地看着老太太,不顾这屋子的人四处射过来各色各式的目光,脸的兴高采烈,似乎真的在为自己就要有个弟弟开心。 卫双行的话犹如平地惊雷,亏得安府家大业大,这寿堂也被帘子隔了两个区,卫双行他们待的地方靠里边儿,安府的家眷就占了大半,其余的也是亲朋好友老熟人,不然指不定得炸开锅,饶是这样,也够白氏好受的了。 众人先是错愣了会儿,接着都似有似无地盯着白氏的肚子恨不得烧出个洞来。 不想白氏有这孩子的,心里自然是嫉恨万分各种思量。其他隔岸观火的,那就是当个笑话看了。 白氏快四十余岁,那都是能当祖母的人了,大把年纪却怀了身子,面上虽说是个喜事,关在房间里也好说,悄悄生下来就是,可落在瞧不顺眼的人眼里,那就是为老不尊,唾沫芯子淹死人,这堂子里半数人都是这么想的,那燕氏肖氏的俏脸上,讽刺鄙视笑话的意味,可是藏都没藏,上赶着就咋咋呼呼地来恭喜了两声。 白氏给燥得脸阵青阵白,待察觉到小腹有点牵痛感,心里慌又暗自吸了几口气平静下来,好半响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心里的汗,阴沉沉地看了卫双行会儿,竟是先忍了下来,转头朝老太太解释。 卫双行瞧了眼脸色发僵的白氏,心里冷笑声,我今天心里不痛快,你非得找上门来,陪你玩玩也算是解压了。 老太太虽是脸上挂着笑,嘴里嘱咐着白氏注意身体,不过兴致明显不高了。 老人家从卫双行嘴里听了这事心里就有点不舒服,来这儿媳妇天天晨昏定省的来请安,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是连这么大的事也比这下面的小辈晚知道,想来这儿媳妇是特意瞒着她老婆子了,二来她前几月才知道四孙子都有儿子了,白氏这个做长辈的,反倒搞出个月份小的种来,体统上就有些不好看。 老太太心里气着白氏,又看卫双行当像是真心喜欢有个弟弟,方才的事也就没迁怒到他身上,反倒想着若不是这个孙子把消息告诉她,还不知得被儿媳妇儿瞒上久呢。 老太太这么想,看向卫双行的眼睛就了几分慈爱,“我的好孙子今年出息了,这样,清儿你呀,今日就跟在祖母身边,会儿替祖母接礼,要看到什么喜欢的,不管是什么,祖母赏你就是。” “祖母?”安锦文惊呼了声,被高氏责备地看了眼,又坐了回去,半响又起身,勉强朝看过来的老太太笑笑道,“祖母先和母亲说说话,锦文去拿给祖母精心准备的寿礼,去去就回。” “好好。”老太太听得孙儿给自己准备了惊喜,方才心里因为白氏产生的不利索都散了许,连连说了两声好道,“孙儿快去快回,祖母等着。” 安锦文临走前狠狠剐了卫双行眼,卫双行心里颇为不耐,照安父那点惩罚力度,他这个二哥能涨教训就怪了。 卫双行本想推了老太太交代的这活儿,不过见那白氏没过久也跟着出去了,心思动,就笑着接了下来。 安锦文从寿厅里出来,在院墙边转了两圈,瞧见不远处的粉衣丫鬟,记起来是上次交代办事的那丫头春娟,眼珠转,就开口把人叫了过来。 那粉衣丫头分明是春娟的模样,可双眼睛黑沉沉的看不见光,待听见安锦文竟是要招她到隐蔽的地方说事,黑沉沉的眼睛里寒芒闪,垂了脸规规矩矩地跟去了。 安锦文把人带到暗处,压低声音吩咐说,“有件事要交代你做。” 安锦文看这丫鬟没有立马应下,以为她不愿意,当即冷笑了声,“我知道你是母亲身边的红人,不过,要是让母亲知道,你也是个不听话的,看母亲会怎么处置你。” 安锦文说着顿了顿,见这丫鬟往后缩了缩身体,以为她害怕,才又颇为得意地继续威胁道,“上次的事,你不想让母亲知道罢?” 春娟摇摇头,低声道,“二少爷有什么事吩咐就是。” 安锦文满意笑,眼珠子转,沉吟了会儿道,“你去找些绣花针来,要细要短,颜色越隐秘的越好。” 安锦文本以为这事要花不少时间,没想到这丫鬟朝他诡异笑,随即掌心摊到他面前,里面躺着小把细如牛毛的银针,那银针做得精巧无比,他若不是凑进看,根本就看不出来,春娟红唇微微启,缓缓吐了几个字,“二少爷,如何?” 安锦文大喜,也没怀疑这丫鬟怎么随身带着银针的,只拿着银针翻来覆去看了好会儿,半响才又皱眉道,“细是够细了,只是到时候不太好收场。” 寿宴可是个讨好老太太心意的好机会,安锦文这次也下足了血本,早几个月父亲便给了他大笔银子,准备了对无量寿佛,给他讨老太太欢心用,这对无量寿佛,金银,都是实打实不掺点假的真金白银,而且为了表示诚意,这对金银佛打造出来,他还让人送去了白塔寺,接了几个月的香火,昨天才给请回来的。 安锦文花足了心思,安置这两座佛身的罩子也做得精巧无比,是用软精铁打成的镂空薄片,那上面都是些针孔大的眼儿,正巧能插得稳这些比绣花针还细的牛毛针。 安锦文细细琢磨,只要他把这针插上,等安锦清接礼的时候,必定会给这针戳得跳起来。 安锦文想着眼里就流出得意之色来,这么牛毛针,不戳得那个贱种立马甩手才怪! 老祖宗吃斋念佛了十几年,对佛祖信得很,容不得点亵渎,到时候若是安锦清在寿宴上把这两尊佛砸坏了,那可不是安父能饶恕的大罪。几遍没砸坏,那也是个亵渎佛祖之罪,到时候只要老太太有丁点不高兴,光是父亲,他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让父亲要了那贱种的命。 安锦文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便又拿着银针对着光仔细看了看,他原本打算等安锦清甩了这对小金佛,便让丫环赶忙上去收拾,趁人不注意,悄悄把针收起来,不过这么,难免不让人发现,安锦文皱眉瞧了会儿,随意问,“你平时用来做什么的?” 春娟喉咙动了动,道,“绣花。” 安锦文还想再说什么,春娟又接着道,“二少爷放心,奴婢拿去泡泡药汁,到时候这银针沾血即化,就什么痕迹也没有。” “当真?”安锦文听了喜上眉梢,也不疑有他,只颇为惊奇地道,“本少爷还是第听说有这样的法子,还真不错。你赶紧去办,会儿跟进来伺候!” 安锦文转身走了几步,才又停住道,“今日的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否则,本少爷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春娟眼里寒光闪了闪,恭顺地应下后,就接令去办事了,不过眨眼的时间,又绕了回来,说是办妥了。 安锦文切安排妥当,不放心别人来做,只交代下人把那对小金佛抬到厅堂的后边儿放好,会儿打算自己抬进去。 客人们的贺礼般在进门的时候便交给专门的人登记收藏了,数量太,需要老太太回头个个看过,才能收到安府的库房里去。 寿堂里间的安府众人却不样,寿星老太太要穿着新衣,坐在寿堂之上接受安府众晚辈的祝词和叩拜,鸣炮奏乐,长子安父点了长寿灯,待寿星给天地敬了酒,寿星才坐定接受晚辈们的献礼。 安锦文进来的时候,恰好赶上点长寿灯,安锦文瞧着在祖母旁边的卫双行,又朝角落里的春娟儿点头示了意,这才耐着性子完成整个儿祝寿仪式。 卫双行把安锦文挤眉弄眼的样子看在眼里,微微皱眉,安锦文今天要真敢搞出什么幺蛾子,他可不会客气的。 众人上来献礼,其中安父和白氏最有心思,安父拿出的是十二册亲手誊抄的百孝书,字字行行表达的都是对母亲的赞美之词和感恩之心,写得情真意切,饱含感情,听得老太太高兴得红了眼眶。 白氏的是席亲手绣制的松鹤延年鹤鹿同春图,这图绣在六尺长的锦布上,绣工了得,精巧绝伦,打开来便惊艳四座,连着安父,都忍不住看了白氏好几眼,目光中竟是少有的温柔和赞叹,想来也是对这贺礼满意之极。 收到如此悉心准备的礼物,老太太也欢喜得很,当下就把收到的两匹珍贵的云锦赏给了白氏。 白氏招棋得胜,明里暗里看红了少眼睛。 燕氏送的东西中规中矩,她本家也在洛阳经商,做的是酿酒买卖,此次送的自然也是自家精心准备的千年浓酿。 接着是安锦阳,中规中矩副字画,画的是松鹤延年,画技精湛栩栩如生,题字刚劲有力颇有竹柏风骨,不过因为前面有白氏的锦绣松鹤延年图陪衬着,安锦阳这副画就失色不少,这堂子上,真心能把这幅画看进眼里的,也就是卫双行人了。 卫双行拿着安锦阳的画瞧了又瞧,再看老太太似乎挑花了眼,不拿这画当回事,就想待会儿找机会把这幅画从老太太那儿要来,省得这幅墨宝改天就被扔在不知哪个角落里落灰了。 安锦文见大家都献完礼了,压住心里的紧张和期待,看着卫双行恨恨地想,上次没能整到你这个贱种,这次可不样了,老祖宗的寿宴上,可不是能搅和的地方。 安锦文准备的这对金银佛,每个都有个小婴儿那般大小,他人抬着两个,走了几步就气喘吁吁的,不过为了自己的计划,安锦文还是路坚持要递给卫双行。 安锦文万万想不到卫双行体质特殊,眼力惊人,纵然那罩子的扣耳是同银样的银白质地,卫双行也眼就看见了那里面插着的细小针头。 卫双行看得分明,心道安锦文这次倒是长进不少,只要他手握上那些银针,光是人的本能也会条件反射下意识松手,他这二哥安锦文到时候再给他安个因心生嫉妒故意破坏寿礼的罪名,那安父估计今晚就能扒了他的皮,赶出安府还算轻的。 卫双行瞥了眼隐隐有些得意之色的安锦文,日不见,他真要对这个二哥刮目相看了,看来在院子里关了几个月,也不是全然无用,至起码比起嘴巴上嘲笑偷做诗词,这次手段高明不少。 卫双行似笑非笑地看了安锦文眼,伸手握住那软精铁制的扣耳,掌心灌了些内力,轻轻往里震,卫双行听到了些细微的撞击声后,才伸手握住扣耳,不急不缓道,“二哥,四弟拿稳了,二哥放手就是。” 安锦文眼里得意的光芒闪,当真松了手,卫双行抬着安锦文的贺礼,接着愣了下,脑子里心思电转,半响面色古怪地朝安锦文问,“二哥,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第40章 强要(二更)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哼,我从白塔寺请回来的对金银佛——”安锦文话说到半,突地察觉到卫双行还好好的着,有些不可置信地往前了步,想拉开卫双行的手看看,又怕自己做得明显别人疑。 安锦文心里焦急,万般念头闪过,瞧着卫双行镇定自若的模样,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只惊疑不定地着,又仔细看了看为双行的指间,也没有血溢出来,顿时又急又恼,心道定是那贱婢没办好交代她的事,银针出了问题。 安锦文朝角落着的丫鬟狠狠瞪了两眼,还未等他发话,坐在右边席位的安父便哈哈大笑了两声,颇为宠溺地道,“文儿还着干什么,你即是有礼物要献给祖母,还不快快打开给祖母看看。” 安锦文心有不甘,不过箭在弦上,也容不得他想,安锦文边上前,边在心里暗骂那丫鬟是蠢货,这点事都做不好,错过寿宴这么好的机会,又不知要等何时,才能掰倒安锦清这个贱种了。 卫双行暗自颠了颠盘子里的重量,若说刚接过的时候,还有个七八十斤,现在嘛,卫双行朝安锦文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心道,不是我要整你,是你我同为庶子,你却非要让我不顺心,我今天也让你尝尝被别人添堵的滋味。 老太太听了安父的话,再加上她平日又宠爱安锦文这个孙儿,心里也就好奇起来,当下就让卫双行把佛像呈上来,还连连嘱咐他要小心些,别伤了佛像圣物。 卫双行不动声色地把那东西先抬到安父面前,安父不疑有它,伸手便取了那盖子,整个人顿时懵了下。 只见里面锦缎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两个拳头大的青铜块,倒是勉强能看出是无量寿佛的模样,不过上面锈迹斑斑,细微的地方还有些裂痕,横倒在精铁盘子里,众人看去,第反应便是,连这个镂空雕花的软铁罩子,看起来都比里面的这两座佛像来的值钱漂亮得。 安父甩了甩脑袋,有些不敢置信地又看了几眼,待看别人脸上也都是震惊之色,拿过盘子里的佛像捏在手里翻了翻,顿时怒火中烧,气得胸膛起伏两眼发晕,恨不得直接把这东西砸到安锦文身上,安父想当场发难,又忽地想起外间还有人,不能闹笑话了,就强自忍了下来。 安父见自己宠爱的儿子还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个破铜烂铁,压着怒气问,“锦文,你这是怎么回事!” 安锦文几步抢上前来,拿起盘子里的金佛看了又看,脸色涨得通红,又慌又乱急红了眼睛,“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放的是对金佛,父亲,你知道的!” 安锦文胡乱扯着盘子里的锦布,想要把佛像找出来,待被盘子上的牛毛针戳得大叫了声,才又猛然想到什么,扔了手里的佛像,跑过去揪着卫双行的衣领,边吼边就要动手动脚,“父亲,是他,定是他!是这个贱种干的!” 卫双行心里冷哼声,掌上灌了内力,言不发推了安锦文把,安锦文踉跄几步,直接退到安父面前了。 那对金银佛像,本就是安父花钱给这个二儿子备下的,以便讨了老太太的欢心,方便以后好行事。 安父万万没想到这个忤逆子居然敢偷梁换柱,把原本的对价值十几万的金银佛给掉包了,现在还拿了对破铜烂铁的滥竽充数,还是作为献给老太太的寿礼用。 安父想到此处,便气得两眼发晕恨不得掌把这个蠢货儿子打死,安父见周围的人看笑话的看笑话,看热闹的看热闹,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是忍再忍,才压制住了上去踢打儿子的冲动。 安父再气,也还记得要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得罪了老太太,那就是自毁前程的事,安父着急上火,生怕老太太从此就恨上了自己宠爱的儿子,时间脑子转得飞快,他舍不得二儿子,但总要个人出来背黑锅,给今天这事个说法。 安父朝安锦文低喝了声,“住嘴,还嫌不够丢人么!” 安锦文被安父吓得闭了嘴,只不过看着卫双行两眼通红,副恨不得把卫双行给活剐了的模样,安父颇为隐晦地朝安锦文问,“你送来的那对佛,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你最后次检查是什么时候?” 安锦文见父亲肯替他出头,连忙喘着气道,“父亲,你得替儿子做主!儿子抬着这对金银佛进来的时候,还检查过的,递给——四弟的时候,也确定是好好的!” 完了完了,安父阵晕眩,喉头腥甜差点没喷出口血来。 他本意是想引导安锦文把这事先栽赃给四子,应付了眼前这关再说,没想到这个蠢货儿子还想伺再狡辩,安父气得头晕眼花,又急又怒,气得瘫坐在椅子上不住喘气,他这当爹的便是千般谋划,当儿子的不成器,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旁边坐着的燕氏见状眼里嘲讽闪而过,掩唇笑了下,不顾安父警告的目光,开口问,“二少爷,你那对金银佛有大?” 燕氏嘴里金银二字咬得极其重,安锦文不明所以,待看上面老太太已是非常不悦,连忙委屈地跪下解释道,“祖母明鉴,孙儿原本献给祖母的,是对有婴儿大小的无量寿佛像,孙儿还拿去白塔寺请明光大师开过光的……” 安父连连叹气,心里失望透顶,最后脑子里也只余了朽木不可雕四个字。 安父听得那逆子还要做无用的狡辩,再看上边老母铁青的脸,从椅子上起来,上前狠狠踢了安锦文脚,直把安锦文踢得飞出去了几步,躺在地上哀嚎不止,又哭又嚎,形状极其惨烈。 高氏从方才便是惊慌不已,她和老太太连着白氏两人在上面看得分明,自己的儿子明明是自己偷了佛像,拿次品来滥竽充数,却非要诬赖到弟弟身上,她心里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又是心疼又是失望,却断不能给他求情,只从上面下来,伸手扶住趴在地上哀嚎的安锦文,急忙道,“文儿,快些求得祖母的原谅!快跪下!” 安锦文只觉得这切都莫名其妙,他想不明白,他明明没有做错! 安锦文心里这般想着,又哪里肯认错,只呜呜咽咽地哭嚎起来,觉得冤枉至极。 外边的客人只隐隐能听得见里间有状况,却没人敢舔着脸凑上前来看热闹,不过安府这屋子里堆字人再加上些亲朋好友,就有够安父和老太太受的了。 好好的寿宴给安锦文搅合成这样,当真是颗老鼠屎,坏了锅汤,老太太脸上挂不住,被安锦文嚎得头疼,瞧了眼那盘子里的破铜器,再看那雕花的精细外罩,心里就越发不喜,只觉得这晚辈心眼不实诚,是觉得她老太婆老眼昏花不中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也敢拿来糊弄人…… 老太太心里这么想,对安锦文也就厌恶了,直接朝白氏挥挥手道,“罢了罢了,我老太婆不中用了,那金山银山的也消受不起,让他下去罢,那对佛虽然只是铜质,但也是我佛门中的圣物,好好收起来,切勿怠慢了。” 老太太这么说着,就招呼了旁边的贴身丫鬟,把那对拳头大的佛像好好包好收起来了。 老太太嘴上这么说,安父却是知道老母亲心里不高兴了,安父素来是个大孝子,见这儿子惹得母亲不高兴,恼怒儿子不成器,下决心要好好管教管教他,这次也不废话,直接挥手招上来两个仆人,吩咐道,“塞住他的嘴,拖远点,打个三十大板,扔进祠堂里,春闱前,他就别想出来了,你们谁也别想去看他!” 安父说完,见老母眼里有了些满意的神色,才松口气,也不敢看高氏泪眼朦胧的模样,涨红着脸朝众人厉声呵斥道,“此事休要再提,都上来敬酒祝寿罢!” 卫双行在旁边看了出大戏,朝老太太行了礼才退下来坐到安锦阳旁边,这期间安锦阳直跟木头似的坐着不帮忙,卫双行心里不高兴,趁众人不注意,用手肘轻轻拐了安锦阳下,安锦阳跟入定似的坐着当老木桩不搭理他,卫双行心里不愉快,想着这人还想个人远走高飞,闹得也就没谱儿了。 卫双行趁着众人喝酒的空档,凑过去和安锦阳咬耳朵,“大哥,方才弟弟给二哥欺负了,大哥怎么也不帮帮弟弟。” 安锦阳耳根都给卫双行吹得染了层粉,被闹得无法,无奈伸手在卫双行的掌心里轻捏了两下,“你还闹,你也就骗骗父亲祖母了,下次可不许这般胡闹了。” “大哥?”卫双行看懂安锦阳的口型,倒是愣了下,他自问今天这事真赖不在自己身上,任谁也不会猜到他身上能有个会自动抽取金银还能不被人发现的宝贝吧? “大哥你竟然怀疑我?”卫双行有些郁闷地嘟囔了句,别人不是说爱情能蒙蔽双眼么?安锦阳不说像安父偏袒高氏母子般偏袒他,也得无条件信任他吧? 这才是比较正常的理论。 安锦阳瞧着卫双行口把酒灌了,心里又好笑又好气,见周围人忙着祝寿敬酒,没人注意他们,也微微倾斜了些身体,凑到卫双行耳边,低声道,“二弟抬着那佛像进来的时候,分明很吃力,脚步沉重不似作假,到你手里倒像是装模作样了。” 卫双行被安锦阳的鼻息吹的有点痒,被安锦阳识破了也不否认,扭头看进安锦阳的眼睛里,爽快承认道,“对,是我,大哥,你要揭发我?” 安锦阳失笑,“你动了内力,自然瞒不过我,二弟先想用银针害你,落得现在这般下场,不过咎由自取。” 卫双行虽然早知道安锦阳不会揭发他,不过听到他这么说,还是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卫双行给安锦阳倒了杯酒,调笑道,“大哥读了这么些年的圣贤书,也不教导下小弟以德报怨,好叫小弟往后都不敢使这等阴损的招数,大哥你教育上十句,小弟怎么也要听上九句的。” 安锦阳抿了口卫双行给他倒的酒,晃了晃酒杯,微微笑,神态间自有股怡然神态,“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卫双行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时莞尔,忽地朝安锦阳凑近了些,饶有兴致地问,“大哥,大哥这话,当真没有两分对弟弟的偏爱之心?” 安锦阳拿着酒杯的手晃,烈酒就晃出杯子来,顿时浓香四溢,醉人微醺,搅了屋子的清静自然。 安锦阳耳根泛红,他何止偏心两分,那祠堂是什么地方,从今日到春闱算起,还有大半年的时间,等二弟出来,怕也没什么人样了。 卫双行正盯着安锦阳等回话呢,被人捅了下,下意识坐正了些身体,朝旁边的王行皱眉问,“你干甚?” 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罢!王行有些泄气,这劳什子寿宴上他可是以卫双行好友来的,现在却被晾在边,卫双行连个眼神都不肯丢给他,只顾着和自己大哥不知道再叽里咕噜什么。 王行叹了口气,手里的扇子也煽不起来了,朝斜前方努嘴道,“你们在干嘛,大家都看着你们呢。” 老太太这时候看着卫双行,倒是越看越喜爱了,又见他们二人兄弟和睦,心里高兴,就乐呵呵笑道,“难得你们兄弟肯这般亲近,祖母看着高兴,两个孙儿赶紧过来,敬祖母杯。” 老太太说完便让身边的丫鬟把那瓶千年陈酿拿过来,白氏愣,藏在袖子里的指尖紧了又紧,脸色骤然变得寡白,忍不住上前唤了声,“母亲?” 老太太以为她是舍不得这酒给小辈喝,摇了摇头朝白氏笑道,“别舍不得,难得这两个小辈是个纯善的。” 白氏眼里神色变了又变,颇为勉强地朝老太太笑了笑,瞧了眼安锦阳,手放在腹部摩挲了下肚子里的孩子,时间有些犹豫不决,这些年这个儿子做得很好,是个出色的、而且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嫡子?白氏想到此浑身震,她今日若时心软,任凭安锦阳接替了安父的位置,往后必定会成为宝宝的拦路石,越到后面越难以除掉。 再者,白氏瞧了眼不疑有它的卫双行,心道这四子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今天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简直就是上天专门要来帮她的样。 她本是只想让老太太陷入昏迷,安父震怒之余除掉燕氏,至于燕氏的儿子,没了母亲的谋划,又能成什么气候,可她没想到,老太太会把这精贵的千年酿药酒赐给两个儿子,而且是两个绊脚石般的儿子。 白氏坐在椅子上,面上神色不显,心里却翻江倒海,万般计量在心里闪过,那酒里的药是她让春娟从外边儿买来,说是如果没武功的普通人用了,顶就会吐血昏迷,三五日也就醒过来没事了,可但凡沾过内功的,服下此药,初初只是气血凝滞功力尽失,十日以后,便要经脉爆裂而死了,而且对习武之人来说,解药只有种,是那能以毒攻毒的万骨蛇毒。可这种蛇极为稀有珍贵,生存条件又苛刻又古怪,只有那南疆皇陵有,莫说找不找得到,单说从这里去南疆,便是你功力了得,这十天半个月也早死透了,所以若当真中了此毒,便是必死无疑了。 安锦阳不用说,安锦清,她派去探查的人也来报说是个不安分偷学武功的。 白氏想前想后,竟是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她前前后后想了遭,整个人都有些激动起来,脸上都呈现出了病态的潮红,白氏觉得她若是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往后估计会后悔辈子。 白氏毕竟还有些自控力,虽然心里激动,但也很快平静下来,她心只想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对安锦阳便也只剩下遗憾和可惜了。 养着这么年,虽然聚少离,但毕竟是当儿子养了。 白氏抬了杯茶,漫不经心地喝了口,心道,怪只怪你命不好了。 白氏连抬头看眼都无,任由两个小辈齐把毒酒给灌了下去。 先干为敬,先干为敬的意思便是敬酒的人先喝,卫双行和安锦阳两人相视笑,均是口干了。 卫双行只觉烈酒如火,醇香四溢,路从喉咙里烧下去让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安锦阳却是愣,接着整个人都微微摇晃了下,卫双行本颗心都挂在安锦阳身上,立时便发觉了异样,见安锦阳很快就有些撑不住身体,心里沉慌,手捏着安锦阳的脉门往里探了探。 卫双行掌间真气越往里走越是心惊,安锦阳经脉里的内力先只是胡乱冲撞,接着没久便像被吸干样,丹田里空空如也,卫双行心里慌,知道那酒有问题,顿时脸色难看地朝大厅里吼了声,“是谁,立马把解药交出!” 卫双行瞧着安锦阳力竭的模样,再探安锦阳的内经血脉,竟是逐渐呈现了衰竭之色,卫双行又惊又怒,体内的内息源源不断朝安锦阳体内涌去,却是石沉大海,点用也没有。 安锦阳浑身发抖似乎是疼得厉害,卫双行急得两眼发红,再看安府呆愣着的众人,心里又恨又怒,脸色扭曲如索命的黑煞神,掌间用力当场就在寿厅里砸了个大坑! “拿出来!”卫双行赤红着眼睛,脸色扭曲阴沉如索命的厉鬼。 众人被他威慑住,都是惊慌不已地往后退了几步,两人都喝了酒,却只有人中了毒,连同白氏在内的人时间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卫双行压着心里的暴躁,想来是不会有人乖乖拿出解药了,卫双行来不及发难,打横抱起安锦阳,就急步往外走,安锦阳却勉力伸手按住他,强撑着朝老太太喘息道,“祖母别喝,酒里有毒。” 安锦阳话没说完,口黑血就喷了出来,堂子的人顿时乱作团,尖叫的尖叫,忙上前的忙上前,老太太手里的酒杯掉在了地上,连忙从寿席上抢步下来,就要上前查探。 卫双行急得两眼发红,只觉若不是这安府阴私,安锦阳又怎么会中毒,可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卫双行双目通红地在大厅里滑了圈,紧紧握了握拳头,直接抱着安锦阳便急步往外奔,被安父抢上前拦住,卫双行懒得和他周旋,沉着脸呵斥道,“让开!” “还不快把你大哥放下,你要带你大哥去哪儿!”安父见自己还未摸清楚状况,这个孽子居然就擅自行动了,气得直发抖。 卫双行心里着急,懒得跟他废话,只单手搂着安锦阳,腾出左手灌了内力朝安父拍了掌,直接下了重手,只把安父掌打得当场就喷了口血,晕死了过去。 安府众人又是慌做团,大叫孽子的有,大叫留下的有,叫大夫的也有。 卫双行看也未曾看眼,只抱着安锦阳提气飞了出去,去那日安锦阳帮他请大夫的医馆,若是安锦阳有事,他便要安府这干人等陪葬! 第41章 打死女皇帝【呸 渣男改造 作者:柯染 “怎么样?”卫双行瞧着面色凝重的成伯,心跳有下没下的,心神紧绷,待成伯摇摇头,他颗心就沉了下去,“连你也看不出来?” 卫双行曾听安锦阳说起过,洛阳城里治内伤医毒的,这成伯是个中翘楚,成伯说看不了,那便是看不了了。 卫双行心里阵紧缩,把抱起安锦阳,转身言不发地往外走,老大夫摇摇头,叹口气说,“你别不信,老夫用紫云鼎炼化了锦阳的血,也没看出中的什么毒,这等阴毒的药物,寻常人听都未曾听说过,你找几百家大夫,也是样的结果。” 成伯见卫双行脚步只是顿了顿,并不信他,摇摇头道了声痴儿,接着说,“锦阳这模样,则十日,少则七八日,老夫劝你别耽搁了,赶紧回去查查是谁下的毒,从下毒人那里入手,估计还来得快些……” 十日,七八日……卫双行身形晃了晃,咬了咬牙,抱着安锦阳疾步出了医馆,跑遍了整个洛阳城。每见个大夫,看大夫摇次头,他的心就如万蚁啃食般要痛上阵,直痛得他想伸手进去掏出来才好些。 卫双行赤红着眼睛,把安锦阳送到前段时间安锦阳给他的庄子里,又把旺财拎来照顾人,才又强自镇定了心神,飞掠回了安府,那老大夫说的对,这毒如此霸道古怪,想必也不是寻常人能有的,找下毒的人拿解药,恐怕还要来得快些。 安府外面捉拿卫双行的家丁仆人大堆,内堂也乱作团。 安父受了重伤,被卫双行掌打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请了老大夫,灌了些药,晚间的时候便醒过来了。 安父昏昏沉沉想起自己竟是被亲生儿子打得重伤在床,气得差点两眼翻又晕过去,他面对安锦清这个四儿子又惊又疑,面想着这等胆敢弑父的孽子,绝对不能留。 安锦阳才喝了那千年陈酿就出了问题,安父想着若不是这个儿子先喝了,被毒死的人就是自己的老母亲了。 安父对后院争宠的事向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可现在燕氏这个贱人胆敢把手伸到老太太这里,由不得他不怒,他醒过来便听得燕氏在外边儿哭嚎叫嚣说是冤枉,想到自己痛失嫡子,又看自己的嫡妻哭得快昏死过去,安父心里又怒又恨,也不管这燕氏的娘家还和安府有大笔的生意往来,当场就叫人把燕氏给乱棍打死了。 老太太坐在堂上冷眼看着语不发,她活了几十年,在内宅也斗了几十年,岂会看不出这中间有猫腻,不过她个快入土的老婆子,如今这寿堂上却要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个从小就优秀乖巧的亲亲嫡孙,现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鸠毒药死了…… 老太太想起来心里就刀刮样难受,再加上她心里怪那燕氏送来有毒的酒,迁怒府里有人要借她的手害死孙儿。 若是外人不知道的看着,她让孙儿喝的酒,还以为是她老太婆毒死的孙儿,老太太想到此,恼怒顿生,时间心硬如铁,纵然知道这中间有些弯弯道道,心灰意冷之下,也就这么冷眼看着安父震怒之中把燕氏给打死了。 卫双行去的时候只在后山乱石堆上找到了燕氏血淋淋的尸体,旁边还躺了具样新鲜的,看装扮应该是伺候燕氏的贴身丫鬟。 燕氏死得这么干净利索,卫双行倒是清醒了些,他在这鬼气森森的乱坟场上想了会儿,大概也知道这燕氏十之八、九是给人背黑锅做了替死鬼,这么拙劣的栽赃,也就是安父那个蠢货能相信了。 卫双行扔了手里的尸体,悄悄回了安府,避开众人提气奔回了寿堂,他心只想着把那瓶千年陈酿和两人装酒的酒杯拿回去给成伯研究,却没想到有人早在寿堂里布好局等着他了。 “原来是你!”声暴喝乍然响起,黑漆漆的寿堂被突如其来的亮光照得透亮,卫双行心里凌,他先前便注意到寿堂后边有呼吸声和脚步声,以为是过来打扫查巡的仆人,时间没想到别处,没想到却是安府的干人等都聚在这儿等着他,安父,老祖母,白氏,高氏,还有几个卫双行不认识的女眷。 “锦清,怎么会是你?”老太太脸的不可置信,看了眼卫双行手里的酒杯,随后脸沉了下来,言不发坐在位子上,似乎是等着卫双行解释。 白氏双眼通红,整个人摇摇欲坠,抖着手指着卫双行哽咽道,“清儿,你大哥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害他啊……” 跟在白氏旁边个十六七岁的女子上前把白氏扶到椅子上,才脸愤恨地转脸朝卫双行道,“亏得母亲料到凶手必定会来销毁沾了毒酒的酒杯和酒壶,想了这么个请君入瓮的法子,让大家早早的候在这里等着凶手自投罗网……” “却没想到竟然是你!”安锦慧冷笑声,脸因为义愤填膺胀得通红,“四弟,你今晚要是不出现,连着父亲祖母都要给你这阴毒小人给骗了,四弟,你箭三雕,报了仇得了利,可真是使的好手段!” “哦?”卫双行怒极反笑,目光在老太太、安父以及白氏脸上滑了圈,看出来他们果真和这女人说的个想法,时间倒真是大开眼界,这安府里的人,指鹿为马黑白不分的功夫,想来已经是登峰造极了! 卫双行强忍着杀意,字句问,“你且说来听听,我报了什么仇,得了什么利。” 卫双行却不知道,这说话的安锦慧其实和他这具壳子还有些关系,安锦清的外貌偏于清秀,虽然谈不上阴柔女气,但明眼人眼便能看出他和安锦慧于样貌上有三分相似,都有些徐氏的影子。 徐氏早些年倒是得宠过段时间,她头胎生的不是安锦清,生了个女儿,白氏当时‘有了’个嫡子后,便年没了动静,见徐氏生了个女儿,心思动,便想要来身边养着。 徐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安锦清尚且不过如此,又岂会舍不得个在她认为只会赔钱的姑娘,加上她要讨好安父的正妻白氏,当下便痛痛快快把这个女儿当东西样送给白氏了。 白氏把安锦慧养在身边,便是后来又收了个义女安锦瑟,也没亏待了安锦慧,除了嫡女的名分,安锦慧寻常的吃穿用度,都是按嫡女的配份来送的。 白氏对徐氏的身份也没藏着掖着,安锦慧从小便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谁,小时候不懂事偶尔还会和徐氏亲近亲近,等年纪越来越大,对徐氏便是又怨又恨,避之不及,不但自己不承认她是徐氏的女儿,也不许安府里的人提及此事,以至于卫双行到现在,都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亲生姐姐’。 安锦慧被卫双行看得心慌,差点没挺住,可她想到和面前的人有着辈子也甩不掉、如同噩梦样的血缘关系,心里的恨就点点漫上来,那股她常年压在心底,对徐氏,对安锦清,对自己出身的埋怨和怨恨如藤蔓样,每当徐氏母子闯祸回,就在心里长上三分,丢脸回,她就恨上三分。 她恨不得徐氏现在就去死,安锦清现在就去死,死得远远的,那就辈子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这股恨意压在心底十年,逼得她整个人都尖锐起来。 安锦慧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跑去寿席左侧的案桌上拿过酒杯和酒壶,举到卫双行面前,厉声呵斥,“安锦清,别再做无畏的狡辩了,你回来难道不是来清理这个的?你亲自给大哥倒了酒下了鸠毒,还想赖在燕夫人送的千年沉酿上,你也不想想,你和大哥起喝的酒,若那酒真有毒,却为什么大哥中毒了,你却没中毒,大哥死了,你还活着!” 安锦慧语气尖锐,眼里皆是怨愤和狠毒,嘴角噙着讽刺的笑,“你以为二哥进了祠堂,你再害死大哥,父亲就能把安府交给你了?你没想到吧,我们都在寿堂里等着你自投罗网,不出母亲所料,你果然来了!” 安锦慧情绪愤恨,说得振振有词,安父浑身震,安锦慧说的话正是他心中所想,这个孽子向来阴郁,对待他这个父亲尚且能下如此狠手,何况是前段时间揭发了徐氏通奸,害他母子二人被赶出安府的燕氏,徐氏和这个孽子要是能忍下这口气,反倒奇怪了。 安父想着如果不是这个孽子误导嫁祸,他震怒之下也不会下令把燕氏乱棍打死,没抓到凶手不说,反倒白白害了燕氏的性命。 安父想到此就恨不得立马把面前这个孽子五马分尸,竟是顾不上发疼的伤口,扶着椅子颤巍巍地起来,抖着手指着卫双行怒声喝骂,“孽子,当真是孽子!就是你大哥死了,安府的东西你也别想沾上分毫!畜生,连长辈都敢谋害!你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白氏听安父提起安锦阳,眼睛里泪扑扑簌簌流下来,身体歪便跌坐在椅子上,安锦慧赶忙上前安慰,白氏摆手推开她,往前踉跄了几步,哽哽咽咽问“锦清,你哪怕还记得母亲的分养育之恩,也不该酿下如此大错,你把你大哥藏哪儿了……你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大夫如何说?” 卫双行瞧着面前哭得两眼红肿发髻凌乱的白氏,再看白氏时刻都小心护着自己的肚子,脑子里有什么飞快地闪而过,脱口道,“既然都说了那是鸠毒,入口毙命,这整天都过去了,母亲怎么还这么问?” 白氏愣,心里暗骂自己沉不住气。 落子无悔,她不后悔害了安锦阳,只是那毒药不会让安锦阳立刻气绝身亡,虽然现在是无解了,可难保夜长梦。这十几日安锦阳不在她眼皮子底下,要真出了什么意外,她岂不是白忙活场。 莫不是吩咐那个能干的丫鬟,会儿便去暗中找到安锦阳,尽快了结了他的性命。 白氏这么想着,又强自提了提心神,错开了卫双行的视线,摇摇头勉强道,“我如今中年丧子,还能做什么,不过是想让你大哥早日入土为安罢……” 不对劲。 卫双行瞧着神色凄惶、缓缓走回座位边的白氏,心里狐疑四起。 他前世见了家破人亡的场面,见到害死自己亲人的仇人,无不是情绪激动地厉声咒骂,恨不得上来直接撕了仇人的肉,可这白氏见了他,不但时刻记得和他保持距离免得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如今还有理有序地考虑起安锦阳的后事来了,言语之间竟是丝毫没有要捉他见官的意思。 安锦阳可是她的亲生儿子。 卫双行不动声色地瞧着坐会椅子上的白氏,盯着白氏缓缓道,“母亲说的什么话,大哥死得不明不白,怎么能这么草率就安葬了,我把大哥送去了衙门,请了方同大人亲自彻查此事,这其中到底是些什么宵小在作祟,想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卫双行目光在寿堂里转了圈,大概也想了个明白。 有人想害死老太太嫁祸给燕氏,但那酒误打误撞给他和安锦阳两人先喝了,纵然安锦阳当场就说那酒有毒,众人见他‘安锦清’还活得好好的,有人再稍微提点下,就以为那酒没问题。 下毒的人招不成,索性将计就计,边怂恿安父把燕氏打死,边偷梁换柱,调走有毒的千年酒酿,把安锦阳的酒杯抹上鸠毒,如此不但能把自己藏得深,还能再举把他这个侥幸活下来的人干掉。 倒是副玲珑心思,不过也太着急了些,能看见他给安锦阳倒酒的,左右也不过这堂子里的几个人。 卫双行的目光从寿堂里每个人脸上划过,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太过纠结构陷动机,这深宅大院里,堆积了几十年的阴私秘密,他又能勘破几分。 卫双行字句道,“方大人说了,会即刻派人来探查此事,当时在场的,在此之前,个也别想走!” 白氏听到卫双行的话,心里陡然惊,扶在椅子的指尖也缴得越来越紧,她万没想到这贱种居然不是费心找解药,而是去找了官府。 她匆忙之间安排下这局,并不是天衣无缝,倘若官府真要插手此事,细查之下,难免要漏出马脚。 白氏心下焦急,她是安锦阳的母亲,现在倒不好开口说家丑不可外扬,府里的事不想和官府扯上关系了。白氏思前想后,时间也毫无办法,只能强自提着精神,眼睛瞟了眼安父,小心应付道,“事到如今,锦清你还不愿意承认么?” 安父听到此果然怒不可支,似乎是用全力压着自己才没有冲上去把卫双行掌打死! 安父心里怒气噌噌,牵动了伤口,掌拍得桌子上的碟碗乒乓作响,溅得酒水到处都是,边咳边吼骂,“孽子,畜生!你还嫌不够丢人!闹到官府那儿,你以为你和郡守关系好,我就能饶了你么!” 安父这话的意思便是不想要官府插手了。 白氏心里松了口气,连微微紧绷的身体都松懈了下来,她这般神色,落在直盯着她的卫双行眼里,就十分可疑,可卫双行心里忌讳她是安锦阳的母亲,安锦阳又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因为这点,卫双行对白氏纵是有十分猜疑,也只剩了分分。 不过这白氏作为个刚死了儿子的母亲,伤心是有,但这时候还记得谋划在意些有的没的,这伤心里难免残掺了水分,卫双行告诫自己别只看表象,有些东西,他靠猜,是猜不到的。 卫双行放过白氏,转而盯着方才说话的安锦慧,寒声问,“谁告诉你我给大哥倒过酒的?你亲眼看见了?” 白氏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瞧着非要究根到底的卫双行,心里隐隐觉得不好,现下她却毫无办法,只微微后悔自己言行间着急了些,惹得这贱种刨根问底。 白氏定了定神,她是安锦阳的母亲,谁又能怀疑到她身上来。 安锦慧以为卫双行还在做垂死挣扎,又是气恨又是鄙视,“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不成,母亲看见你给大哥倒了酒,父亲和祖母接着也都说看见了,我看你还是早点跪地求饶罢,父亲兴许还能留你个全尸,饶了你的母亲徐氏和你那女人红缨!” 卫双行心头疑虑深,安锦阳在坐下之前陪着安父接待客人,不知喝了少酒,白氏却忽略不提,只诱导大家把火往他身上烧,点名说他卫双行给安锦阳倒了酒! 卫双行心头大震,这白氏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死了,还有心思安排这个毒计来害他,若当真如此,白氏对待安锦阳又能有少真感情。 卫双行心里震,猛地朝白氏看去,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安锦阳中的毒,即便不是白氏干的,也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白氏也朝卫双行看来,正巧对上卫双行眼里的惊疑和暴虐,两人皆是心知肚明,白氏脸色控制不住地寡白起来。 她怀了身子,精神和体力本就大不如从前,今日发生了诸事情,她直都是强绷着心神,没想到被卫双行三言两语倒出了缺漏,给卫双行识破了她的计谋,现在乍然对上卫双行暴虐弑杀的目光,逼得她后背冷汗涔涔,有些不该如何反应。 白氏心里又慌又怕,心神绷得太紧,动了胎气小腹竟是隐隐作痛起来,白氏捧着肚子,晃了晃脑袋,竟是整个人都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慌乱游离,脑子里不住地想着,这孽子要开口指认她,她要如何应付。 白氏指尖扣进椅子的扶手上,被上面雕花的目棱戳破了指尖都没察觉,只垂着脸心里咬牙切齿,暗恨自己当年怎么不把这个拦路的贱种祸害早早弄死,养到现在反倒养出诸事端来。 “天!”安锦慧惊呼声,伸手去拉白氏的手,“母亲,你的手流血了!” 白氏正想着事情,被安锦慧惊了跳,飞快地缩了手护住肚子,神色阴郁地盯着安锦慧像要吃人样,半响见安锦慧瞧着她发愣,才又整了整表情,缓了缓神色勉强道,“我没事。” 白氏瞥了眼卫双行,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好在这贱种只猜到了结果,手里却没有证据,口说无凭,便是他指着她的鼻子说是她下的毒,谁又会相信他。 想到此白氏又重新镇定了些,既然被卫双行识破,她也装够了。 白氏索性放松下来,垂头间嘴角勾了勾,拿了块帕子仔细擦着指尖上的血,似乎就等着卫双行发难了。 只要这个贱种敢开口,她稍稍在言语上推推,安父必定会把他当做精神错乱的疯子乱棍打死,倒是又快又方便。 不过白氏想错了,不是所有人都有心思谋划切的。 她只觉眼前掠过道黑影,还来不及尖叫,整个人就被掐着脖子提了起来,旁边安锦慧被吓得连连倒退几步,嘴里连连叫道,“父亲,安锦清发疯了!他疯了!” 若说之前卫双行只是怀疑白氏要害他,那现在瞧着白氏这般做派,再想起赐酒之时白氏神态分明就有异样,再加上近来白氏又对他有诸打探,心里害怕他坐大,想趁此机会弄死他并不是没有可能。 白氏分明对安锦阳没什么真感情,她想做这安府的女皇帝,顺便弄死安锦阳,也就顺理成章了。 否则,她何必害怕见官,又何必非得要问清知道大夫如何说。 只有下毒的人知道那是什么药,只有下毒的人才有解药!卫双行右手紧紧掐着白氏的脖子,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滚,真气逆流,颗心被狂喜卷得虚虚吊着,落不到实处,让他紧绷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他不想知道白氏想搞什么名堂,也不想白氏俯首认罪,他只想要解药,能救安锦阳的解药,卫双收紧掌间的力道,暴喝声,“解药拿出来!” 这是根救命稻草,根他和安锦阳两个人的救命稻草,卫双行心里翻江倒海,他今日非得要把解药逼出来不可,不是白氏,也是这堂里的其中个! 白氏被掐得脸色胀红,她万没想到卫双行胆敢当着众人的面,不顾礼教也不问是非因果,就直接就冲了上来!白氏胸口不断起伏,张着嘴巴上下喘气,见卫双行掐着她的力道不断收紧,不肯放过她,心思转,怒意顿生,看着卫双行的眼睛里终是露出阴毒和恶意来,她倒要看看,这孽子在被当成疯子打死之前,敢不敢真的当众弑母! 白氏大口大口的喘气,掰着卫双行的手放松了些力道,目光恶毒地看着卫双行,嘴唇动了动无声冷笑道,“毒都是我下的,你待如何?” 卫双行看懂了她的口型,怒极反笑,手上灌了内力,寒声道,“我再说遍,交出来!” 白氏闭口不言,如濒死般,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吸气声,掰着卫双行的手也放了下来,转而朝安父和老太太抓去,费力地呜咽道,“……老爷……救……我!” “反了天了!”安父和老太太齐氏都给眼前的幕惊得差点没厥过去,安父怒极攻心,喉咙间咳出血来,想上去又有心无力,心里焦急惊怒,只得朝旁呆着的家丁暴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孽子拿下!” 白氏不肯说话,卫双行时间赤红了眼睛,左手灌满内力,掌挥翻了冲上来的人,右手却收紧了力道,掐得白氏脖子上的软骨咔咔作响。 白氏出气进气少,昏昏沉沉间这才明白这个孽子竟是真的想杀了她,心里这才开始害怕起来,这孽子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疯子人渣,她如何能用常理判断估量! 白氏知道自己估摸错了,时间后悔不该刺激这个孽子,待察觉到自己眼前片花白,手脚无力,意识渐渐模糊,顿时心如死灰,她今日难道就要连着自己的骨肉起死在这个孽子手里不成? 不,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骨肉,怎么能让他还没出生便死了……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白氏心里大恸,混沌昏沉间竟是激起了股求生的本能。 白氏清醒了不少,开始拼命摇头,复伸手去掰卫双行的掌心,只怕她现在说没有解药,这孽子会当场把她掐死,白氏拼命挣扎了会儿,无果后心思电转,嘴唇动了动,声音低若蝇蚊,“春娟……你……若救我命,我……便把你最想知道的事……告诉你……” 白氏的声音小到几乎没有,只掐着她脖子的卫双行听得见,卫双行正有些暴躁地想呵斥白氏少废话,却骤然对上白氏背后粉衣丫鬟异芒大盛的眼睛,那分明是内功深厚之人才会有的内息精光,卫双行心里惊,乍然反应过来白氏是跟这丫鬟说话。 卫双行只觉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有些眼熟,那粉衣丫鬟却错身两步上前,言不发使了招大慈大悲千叶手,逼得卫双行放开了白氏,卫双行心头大震,瞧着这黑衣人掌心泛着的黑气,惊疑不定,沉声问,“是你?” 君西玄收了招式,拦在白氏面前,瞧着卫双行奇异笑,“好眼力,你若肯解了我的疑惑,这十日千机,我倒是可以告知二。” 君西玄才吐出两个字,这屋子的人,除了卫双行以外,皆是懵在了原地,犹如雷劈般呆愣当场! 君西玄的声音虽然略微干涩嘶哑,但明显是副男人的嗓音。 他顶了副少女丫鬟的模样,脸上挂着笑,却口男音语调平平犹如死尸般,双黑洞狭长的眼睛是看得人心里发憷,老太太年纪大,这天惊乍的,再来了眼前这出,再好的心思定力,这时候也撑不住,指着卫双行两人你了两句,身体直直往后倒,竟是真的厥了过去! 安父见自己的老母亲竟然直挺挺往后倒,大惊失色,想也没想便冲过去,哪里还顾得上白氏身边女人变男人的诡异幕,赶紧叫人把老太太抬到了里间,也不顾上白氏的死活,吼了人去请大夫,神色慌乱地跟着进去了。 白氏听得这人竟是个男人,也是脸色大变。 她自己的贴身丫鬟,那是打小就跟着她的近身心腹,开始她只是觉得这丫头有些古怪,时间久,难免就看出了端倪。 白氏初初确定这人绝对不是春娟的时候,着实慌乱了阵,只当自己是遇到了传说中的易容术,自己真正的丫鬟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定下来后白氏也未伸张,只在心里琢磨了几日,又留心观察,再加上最近洛阳里流传着的谣言,略略思量,便知道了这‘丫鬟’图谋什么,不管她谋什么,也只是谋财不谋命。 白氏看清楚这人的目的后,反倒是完全镇定了下来,心里面上都只佯装不知自己的贴身丫鬟已经换了人,照常使唤她做事。两人相处了几个月,时间越久,白氏越是心惊,她边觉得这人身怀绝技比春娟不知好用少,边心惊此人如此厉害,到时候只怕她卸磨杀驴不成,反倒要被这人谋划她握在心里的东西了。 可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人不但不是春娟,还是个十足十的男人。 白氏心里又惊又气,再听这假丫鬟的话,顿时眼前黑,差点没晕死过去! 白氏指尖掐进肉里,虽然安父和老太太不在,但还有几个远远围着的仆人丫鬟还在,白氏盯着君西玄,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道,“你不守信用!” 白氏又扬了扬声音,厉声问,“你是谁,你把春娟怎么了?” 君西玄顶着春娟的皮囊,黑漆漆的双眼睛看向白氏,如看死尸般,“本座只答应过救你命。” 卫双行懒得看他们废话,目光沉沉地盯着君西玄,“你给白氏的毒?” 君西玄未开口,目的不言而喻,卫双行闭了闭眼,他现在知道害安锦阳的人是谁,心里边暴躁的想杀人,边还觉得庆幸松了口气,现在他只求安锦阳无事,旁的过后再说。 卫双行朝君西玄沉声道,“我答应你。” 卫双行倒不怕他使诈,靖国人重诺,不会随便拿诺言开玩笑,尤其是江湖人士,般不轻易许诺,不过但凡许下了诺言的,必然不会轻易食言。 卫双行瞥了眼瘫坐在地上的白氏,提气转身飞出了安府,君西玄眼里异光乍起,瞧着卫双行飞掠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瞥了眼地上面如死灰的白氏,变化身形,提气也追了出去。 安锦慧这才连滚带爬地从堂后转出来,软着腿颇为心虚地去扶白氏,又被从半空中传来的声音吓得缩,等了半响,再没了动静,才又喃喃道,“母亲,那人是谁?” 沙哑无绪的声音里并无过威胁的意思,白氏却隐约知道,只要她敢耍花样,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安父白氏,记住你的诺言,本座改日再来取你许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