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未歇》 1.凤凰男的妻子 林潇死了,死的莫名其妙。随后灵魂又被一个叫做0942,自称系统的东西捕捉。还为了活命鬼迷心窍的签订了一个不平等契约,在还没弄清楚情况的前提下就被传送去了任务世界。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个样,红艳艳的房间里面,各种各样的装饰品颜色鲜艳得耀眼。大红的被褥上面绣着金色的龙凤呈祥,床头还有几面红得俗气的喜字贴在墙上,这一切都让林潇诧异:“0942?这是怎么回事啊?” “很明显是你的新婚大喜啊。”0942的声音带着股明显的鄙夷。 林潇咬牙,神色颇为不愉:“新婚大喜???”她怕是被这个东西给骗了吧!不是说好了完成任务放她回家的吗?想她林潇,富家乖乖女,从小兢兢业业读书,是别人眼里的美女学霸,一大把人追都没时间谈个正经的恋爱。好不容易大学学完了,父母说现在外面的工作不景气,回家接手公司吧,她不满意又去读了硕士。读完硕士,和同阶级的人一比,又有博士压一头。现在得了,不用纠结到底是工作还是读博了,连回家都成了奢望。 0942暗自翻个白眼,对林潇这种“乡巴佬进大观园”的反应颇为不屑:“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刚刚不是才签订了系统契约吗?还想要活着回去21世纪就去完成任务,不然就马上灰飞烟灭,消失在洪荒四界!” 扔给林潇一个‘你自己看着办吧’的眼神,0942“好心”提醒:“好了,我要休息了,没事别叫我,自己查询系统。还有一点,记住,你现在是攻略者的妻子林潇,不是21世纪那个人人追捧的林潇,不要随意掉链子。你当前的任务是攻略徐傲改变原身的命运并保住林家。这是这具身体的记忆,你自己看吧。” 0942刚解释完就有一团耀眼红光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冲了进林潇的额头,又瞬间消失不见。 良久,林潇才接受完记忆,她忍不住扶额叹息一声,对自己目前的境遇颇为头疼。 攻略徐傲,还要力保林家,这谈何容易啊! 就看这大喜之日,新娘宿醉,新郎却不见踪影,就已经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开始了! 众所周知,昨夜是凌潇和徐傲的新婚之喜。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值得人高兴的。因为,徐傲不是自愿娶她,而是被逼婚的。 结婚前夕,林父忽然改变主意,以替‘徐傲瘫痪的父亲治病’为由,要求他入赘林家。这种‘胁迫儿子婚姻’,简称“逼婚”的大事对于思想传统的徐家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但是,为了丈夫(父亲),他们却不得不屈服。 除此之外,徐傲还在新婚之日,背着妻子,将四分之一的礼金拿出来,意图贴补一下自家父母,却被丈母娘(林母)给撞了个正着。 林母一生顺遂,被丈夫给生生宠成了一个泼辣的性格,可不是一个能吃得下哑巴亏的居家妇女。在她的眼里,他们两口子的一切,都是她女儿林潇的,徐傲这种背着老婆往娘家人口袋里塞钱的行为那就是十恶不赦! 加上昨夜林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直接就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下了徐傲的面子,让他母亲将‘替自己收着的礼金’全部都交了出来。 这下可好了,徐傲一气之下,当天晚上就带着母亲和妹妹,一起回了老家的山沟沟里,连句话都没给林潇留下。 本来,徐家和林家就两两成见,一个潜在“仇富”,一个光明“瞧不起”,却因为一起婚姻联系,相互间还有利益纠葛。现在闹得如此难看,彼此间矛盾升级,却又都不想各退一步,把徐傲夹在中间两难。 媳妇家,丈母娘不好相与,媳妇又不是个懂事的。虽说老丈人看得起他,但事事留一手,明显还是偏向女儿。 自己家,一个瘫痪需要救治的老父亲,一个年老且大字不识的母亲,再加上不懂事的妹妹一行,也都不是什么短舌头的人。 他一个山沟沟里飞出的金凤凰,虽然有理想有能力还有魄力,却难以不被这些破事掣肘。 经此事后,徐傲就决心不倚靠林父,仅靠自己下海捞金,在历经磨难后创立了家喻户晓的商业帝国。这期中,徐父因治疗意外去世,徐家悲切,将一切归罪于林家头上。而徐傲,作为凤凰男的骄傲被富家小姐几经磋磨,虽明白事理也是心存不满,尤其是林家人的作派明显是‘看不起’徐家不起势的乡巴佬后,更是加重了心里的反感,连仅有的那点情谊也被消磨干净后,林家也就走到了尽头。 破产,跳楼,家破人亡…… 只有林潇被稍稍照拂,在疯人院孤了余生。 “唉……”林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个烂摊子,不去收拾也不行啊,她强撑着爬起来,随便换了件浅色的衣服就走下楼,“陈婶儿,给我热点吃的吧,我饿了。” “哎,好咧。”陈婶将熬了一上午的鲜虾小米粥端上桌面,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潇潇啊,徐先生那边,要不你还是去个电话吧,这样总归是不大好的。” 陈婶在苏家呆了几十年了,手把手的带大林潇,早就把她当了自己的孩子在疼,是真心希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他那个穷地方,连个信号都没有,能联系得上才怪呢。”林潇抿了一小口粥,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抬眼见到李妈微蹙的眉头,不由的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我会去和他好好谈谈的。” 谈肯定是要谈的,至于怎么谈,什么时候谈,她可得好好想想。 但是她可不会考虑太久,因为,徐傲这一次的回家,就会重遇命定的男主——陈家‘出游’的小少爷陈昊,一个和他一起创造商业帝国的“合伙人”。 说起这个陈昊,林家最后这么悲催,也和他的脱不了关系。 谁让他认定林家是阻碍他追求幸福的元凶呢!? 哎,感情的世界真是不分男女的啊! 上山 惺惺相惜,日久生情,这是多么美好的感情啊! 可惜了,林潇不会让一个温馨言情的故事变成一个搞基的无厘头激情戏!她注定了会去截陈昊的胡,最坏的结果也大不了是自己出马,把一根弯黄瓜给强行掰直! 虽然她并不歧视同性恋,甚至在某些情况下认为这无比唯美,可那都是在某只不会妨碍她的攻略计划的前提下。 当然,这也需要男主角徐傲的配合。如果他硬是想不开要去搞基,她也不介意辣手摧花,把一篇言情小甜文变作一篇囚禁sm高肉暗黑文,强势逆转一个gy不成熟的爱情,顺便满足一下肉体的需求。 这对于一个已经26、7,外表完美又追求者众多的妹子来说,虽然认为爱情无所谓,但性爱却是一定有所谓的!对于如何去挑逗一个男人,那是驾轻就熟。 林潇感慨地咂咂嘴,喝完暖暖的鲜虾小米粥后无比满足,上楼将自己好好地梳洗打扮了一番。待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才将司机叫来,带上陈婶事先准备好的大包小包回礼,一路晃晃悠悠地向着徐傲的老家开去。 虽然新婚第二天就去婆家,似乎是不太合规矩,但是老公都要被人拐跑了,这个时候还纠结着什么劳什子规矩,那才真的是个笑话。 徐家呆的那个小山村是真的穷,穷得连一条可以直通进村的石子路都没有,就算是称之为穷乡僻壤,都可以说是侮辱了“穷乡僻壤”这个词。 林潇无可奈何,只好让司机把车停在了山脚的镇上,雇了两个挑夫,担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步行进山。 幸好她事先有准备,专门为了这趟出行穿了一双平底鞋,但纵使如此,她现在这副富家小姐的身体爬这么久的山路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待到他们终于抵达那总共只有三十几口人的小山村之时,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林潇是累得气喘吁吁,全身似快散了架般,脚底板被磨得生疼生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打起了泡。 入眼所见是破破烂烂的村口,几乎无人走动,就连趴在土墙边的大黄狗,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瘦骨嶙峋样。两个挑夫颇有经验地抽出扁担,将恶狠狠凑上来的土狗撵开,这才顺着司机指的路,领着两人往徐家走。 “你们怎么来了?”开门出来的是徐傲的妹妹徐冬梅,她愣了愣,回过神后的目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戒备。 还真是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啊,单纯的小乡巴佬。 林潇微笑着,轻柔而坚定地推开她,抬步就往里走:“你哥回门的时间太久了,我是你嫂子,来接他回家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的,徐冬梅给憋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里,眼睁睁地看着她登堂入室。 什么叫做回门?只有娶回家的老婆回娘家才会被人称作回门。 这个新嫂子明摆着就是在提醒他们家,她哥现在已经是入赘林家的人了,不管他们承不承认,徐傲现在的头上,冠的都是妻姓。 可就她这般做派,简直是欺人太甚! 颇有眼色的司机小李见屋里实在难以下脚,连忙搬了一个虽然有些旧,但还算是完整的椅子出来,擦干净放到小院内。 林潇的脚,早就痛得站立勉强了,所以不免语气有些冲。这时见有得坐,也不推辞,径自袅袅娜娜地慢慢走过去坐下。 “其他人呢?”不用虐待自己的双腿,林潇的心情好了许多。她也不怕徐冬梅负气不回答,毕竟徐老太爷现在还躺在林家特意安排的医院里,就算是想跟“嫂子”对着干,她也得掂量掂量。 果然,徐冬梅忿忿地瞪了她半晌,终于不情不愿地妥协开口:“王妈家今天过生,我哥去帮她们家打打下手,晚上王妈请我们家一起吃饭。” “吃饭呐……”林潇挑了挑眉,估摸着这两天回不了,回头对着站在一旁的小李微微点头,吩咐道:“趁着太阳还没有下山,你就跟着挑夫一起回去吧。山上简陋,安排不了这么多人,后天中午在镇上停车的地方等我就行了。” 司机小李有些诧异,他都准备回城了,毕竟温家大小姐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哪有这么屈尊降贵的时候。 从相亲到结婚,这么长的时间里,所有需要跟亲家沟通的事情,都是他陪同管家陈婶一起进山接洽的。林家人嫌脏,就连一次,都没有纡尊降贵地驾临过这个穷的不能再穷的沈家村,更何论要在这儿休息了。 这一趟出门,他原本以为只是跟小姐一起监督着徐傲回城,根本就没有想过,她会突发奇想地要在这里住下。 现在可是夏天,山中蚊蚁盛行的时候,也不知林潇能不能住的惯。 他忽然有些惶恐:“这里怎么能住人呢?要不然,我还是先去把徐先生找回来吧,天黑之前就能到家了。” 林潇还没开口,徐春梅就忍不住呛声了:“怎么就不能住人了?!我们都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了,难道都不是人吗?就许你们城里人金贵?!”当人媳妇儿,一次都不上门也就算了,竟然还当着主人家的面说出这样看不起人的话来,要不是为了她哥,她林潇就来给她家提鞋都不配! 林潇微微蹙眉不置一语,这个徐家小妹,看来对她的成见很深呐,要是徐傲也是这样看她的话,那还真是有些棘手。 正在这个时候,大门吱呀一声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眉目硬朗,身形健硕的青年手里提着一条鱼走了进来。 见到小院里或站或坐的几个人,他脸上的笑容微不可查地僵了僵,然后若无其事地将鱼交给妹妹,回身淡淡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林潇不禁失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这两兄妹见到她的第一句问话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么不欢迎她? 来人正是徐春梅的哥哥,她的新婚丈夫徐傲。 林家虽然比不上陈家底蕴深厚,也是个大富大贵之家,在a市尚且能说得上几句话。林父能在众多的备选男士中一眼就相中徐傲,也是因为他除了家世不大好,不管是从外形还是气质上来看,都是数一数二的出众,配女儿林潇刚好,男才女貌。 特别是他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她几乎能从那一闪而逝的眼神里看出他坚硬的灵魂。 说起来有些抽象,然徐傲的外形的确优秀,但你一咋眼看到他,却是先注意到那份独特的气质,带着血性与不屈。 这可能也就是他能在众多优秀富二代中脱颖而出的原因。 林潇歪歪扭扭地坐在老旧的藤椅上,单手支着下颌,一双剪水双瞳似笑非笑地瞥着他,不答反问:“你觉得呢?”反正林潇难以相处的性格早已深入人心了,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去纠正大家的想法。 更何况,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美,林潇现在这副面孔,生的极是明艳,只是暴躁的脾气毁了那份大气。人说相由心生,就算是同样的一副皮囊,如果里面住着的是不同的灵魂,给人的感觉也不会相同。 对于这一点,林潇是无比肯定的。 她性格随性多变,但总能那么迷人,靠的也不仅仅是卓越的外貌。 徐傲移开视线,就算是林潇现在没有因为自己的冷淡发火,他也不会天真的认为她真的就转了性子。大婚那天的下马威,他可还记忆犹新着呢。 辛辛苦苦将他们兄妹两拉扯大的老母亲,就连一口媳妇茶都没能喝上,就这么丢人地离开了婚宴。这口气,即便是为了父亲,他也咽不下去! “既然来了,就一起去王妈家吃饭,晚上将就一下住我的房间。”徐傲目光灼灼,看着她泛红窘迫的脸颊故意说道。 “好啊。”正中林潇下怀,她扬眉笑得越发的明媚,不怕他乱出招,只怕他不肯搭理她。 徐傲呼吸一窒,似是没有料想到她居然肯在山上留宿,还愿意与他同住一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气跑她。 婚都结了,一切已成定局,林家是不可能容忍他们离婚的,最终还是要睡到一起,总归是夫妻。 他一咬牙,只好闷头将她带来的东西全搬进屋里去。 徐傲的房间只有一张不大的双人床,那还是他们的关系定下来之后,徐母专门请村里的木匠做的。可惜新媳妇一次都没有上门,所以一直放在他的房里,占据了几乎一半的位置。 见屋里连条板凳都没有,林潇也不介意,坐在床沿上好整以暇地看他将大包小包的礼物堆到床脚。 被她的目光一直静静注视着,徐傲开始有些不自在了。 他们还从来没有像这样,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地呆上那么长的时间,更遑论是在自己贫困的家中。 她要的是他全心全意的爱恋 徐傲不习惯这种气氛,突然安静下来的林潇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温柔、娴静,不再轻易地被他激怒。 他斜眸,瞥到一旁的礼品。 她带来的东西都很贵,各式各样的高档补品整齐划一地装在针织口袋里,看起来很有心思的样子。可是他知道,这些多半都是林家的管家陈婶给准备的,那个女人说不定连包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都不甚清楚。 林潇就是这样的女人,傲慢自大,做事任性不顾旁人的感受,更加不会细心体贴地去维护他这个丈夫的自尊。 这段婚姻从来就非他所愿,除了相亲那日她没怎么说话以外,之后的每一次见面,都令他对她唯一的好印象不断降低。 直到昨夜,徐傲已经不再对这个妻子抱有任何期望,只想以后两人相敬如宾。但以经验看,这恐怕都是不大可能的事了。可恨的是,他还偏偏要同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女人虚与委蛇,忍受她时不时的语言攻击和羞辱。 他这和古时候插根稻草跪在街头卖身进地主家的下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待会儿去了王妈家,你少说话,在自己家里闹腾就够了,我不想在外人面前还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徐傲粗鲁地将她带来的东西摞到一起,看都不看她一眼,硬邦邦地扔出几句话。 如果不是人都上门了,家里也没人给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做饭,他是打心眼里不想将这个搅得家宅不宁的老婆带出去串门的。 连见了公公婆婆都不打一声招呼的女人,你还能指望她在外面给你长什么面子? 林潇挑眉:“要是我做到了,有什么好处?” “好处?”徐傲气极反笑,生生压下心里的那股无名火,讽刺道:“我们徐家就这么点家当,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 林潇嘴角一抽,没有幽默感的男人当真无趣,什么屁点大的事情都要上纲上线。就他们家的那些破烂,就算是白送给她,且不说脏不脏吧,她还嫌占了不该占的地方呢! “行了啊,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样子,至于嘛。”林潇白了他一眼,也不生气,要是这点小事都要生气的话,就凭“林潇”和徐傲的相处模式,她早晚得被他给气死:“我要是做到了,你就答应我一个不违背原则的要求,这个不算过分吧。” 徐傲下意识想反驳,但一想起自己还躺在医院的父亲,就觉得自己生生地矮了她一个头。可这能有什么办法呢,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他徐家,不是林家。 看着优哉游哉地坐在床沿上摇晃着一双长腿的林潇,徐傲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好,你要是能消停点,我也会跟你好好过……” 话还没有说完,林潇忽然从床上跳下来,直直走到他面前,黑眸清亮,语声温软:“徐傲,我原本不想在今天刚见面就把这事儿拿出来说的,但是既然你话都到这里了,那我们就还是明明白白地摊开来的好。” 好好过?听着好听而已。她要的可不是家长里短,浑浑噩噩的好好过,而是他全心全意的爱恋,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让徐傲就这么把这件事混过去。 消停?这又凭什么?!她林潇是他的恩人,现在还是他的妻子,就应该有权利闹腾。只是要把闹心改成闹情罢了,还要让他心甘情愿地任她闹。 “从结婚的那一天开始,我们两个就绑在了一起,入赘也好,不入赘也好,这都是事实。 人家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这没错,家里的一分一毫都是我们两个共有的。 但是,这并不表示你有权利在没有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就把收回来的礼金交给你父母。” 没有理会徐傲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林潇抬手,轻轻将他领口上的褶皱抚平,仿佛一位真·贤良淑德的新媳妇一般。 这山沟沟里飞出的金凤凰最不讨喜的有两种。一种是出去了就不再回来,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给他丢人现眼的。还有一种是拼命想将全家都捞出去,一旦沾到些什么金钱利益的边,就会忍不住往自己窝里刨的。 当然,这个窝可不是跟新媳妇一起的窝,而是他们的山区大家庭。 很可惜,徐傲偏偏就是后一种,不管他有多优秀,本质上也脱不了这种狭隘的思想,这种由生长环境造就思想。更可怕的是,无论是他成功前,还是成功后,一直不查觉自己的错误。 其实这有什么好错的呢? 你能让一个几天没饭吃的乞丐不去翻垃圾箱吗? 他也不过是穷怕了,想让自己那个家富裕起来,只是太激进,会不可避免的侵犯了别人的权利。 就礼金这件事上,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最起码的,林潇还是应该拥有知情权。毕竟礼金是双方共同财产,徐傲这么一意孤行,也是侵犯了妻子的权利。 还好,现在的徐傲还没有经历过多的商场龃龉,远远没有几年之后的那般心计,也没有那么狠得不可救药。 林潇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清楚,什么是他该碰的,什么是他不该碰的。顾家是好事,但是顾的不是自己的家不说,还没有节制的话,那对于她这个当老婆的来讲,就是严重的过界了。 徐家清贫,到场的亲友五根指头都数得过来,婚礼上的礼金,几乎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的金额都是林家的朋友包的。 徐傲能背着她,将四分之一的礼金交给自己的妈,除了夸他孝顺之外,林潇只想说,哥们,你越界了。 挖老婆的钱塞进自己父母的口袋里算什么本事,有种去外面赚钱养家啊! “我不介意给你家贴补点家用,那点钱不算什么,但是,你得事先跟我商量一下。该给的,我会给,不该给的,你不能下手去抢。”林潇退后一步,留给徐傲思考的空间。 有些事,点到即止就行了,说太多的话反而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徐傲这个男人,可不是随意让老婆捏圆搓扁的孬种。 去王家的路不长,但也说不上短,徐傲嘴里的“没多远”,可让林潇扎扎实实地在一人宽的小田埂上走了二十多分钟也没看到一户人家。 之前的谈话并不愉快,起码对于“不准下手抢”的徐傲来说,是不愉快的。所以,他也不打算让林潇过于得意,不声不响地带她绕了大个圈子,多走了很长一截路。 跟在哥哥身旁的徐冬梅刚开始还没回过味来,一回头,看到走出了薄汗的林潇,这才恍然大悟,乐颠颠地追上徐傲,抿着嘴偷笑。 望着前方的两个装作一本正经的背影,林潇微微勾唇,也不着急,只是不紧不慢地坠在后面,反正他们也不敢弄丢了她。 她又不傻,徐冬梅都这番作态了还能看不出他们兄妹俩的心思?就算是林潇不知道王家详细地址究竟在何处,难道还看不出他们沿着这小丘走了两圈?这乡野小路的,全靠人踏出来,有直径不走却偏偏在边缘扰,真当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啊? 所以说啊,林潇最讨厌自作聪明的男人了,特别是还将无聊幼稚的恶作剧算计到她头上的攻略人物。 要不是还不知道0942是个什么东西,她一点都不会委屈自己来受人嫌弃。 哎,回家啊。 在当林潇的脚再一次开始疼起来时,她终于怒了,特么的还有完没完了?! 就在这个时候,王家也到了。 徐傲的时间掐得很准,刚好就在林潇疼得快要爆发的边缘。 眼底的得意一隐而过,他直接推开大门,就像进自己家一样随意:“王妈,我妈她们过来没有?” “到了到了,都在里屋坐着呢,就等你们兄妹俩了。”正在黄土堆砌的院子里洗菜的中年妇女迎了上来,笑呵呵地回头对着厨房喊了一嗓子,“晓燕啊,徐傲他们都到了,开始炒菜吧。” “哎。”屋内传出一声清脆的应和,不多时,就听到有油爆的炒菜声传出。 晓燕?徐傲的青梅?林潇目光一闪,缓步迈了进屋。 徐母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林潇,当她走进去的那一瞬,整个人都愣住了。 “妈,昨天你们走得早,大家都不放心,所以今天我特地带了些东西上山来看看你们。”林潇瞥了徐傲一眼,又恢复了先前的仪态,大大方方地挨着徐母身边坐下,在她布满老茧的双手上轻轻拍了拍,避重就轻地柔声道,“都不是些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给您老拿来补补身子。” 徐母不自在地收回手,看向面无表情的儿子。 这个儿媳妇以前可从来就没有这么和蔼可亲过,就连昨天的宴席上,也是张口闭口的阿姨,何曾正正经经地叫过她一声妈。更别提这时候跟他们坐在一家土瓦房里,规规矩矩地和邻居吃饭了。 林家的强势已经深入人心,林潇忽然这般的降低姿态反而令徐母有些忐忑起来。 “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顿饭吧,”最后徐母还是开了口,摆出长辈的身份示意儿子坐到媳妇身旁:“趁着这几天傲哥儿的婚假还没完,让他陪你在周围逛逛。”就算是为了老伴儿,她也不能跟温家撕破脸皮。 婚都结了,说穿了也是他们家高攀了,要是两人能安安稳稳地一起过日子,就算他们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了。 王妈见状,也开始打圆场:“这穷山疙瘩的,有什么好逛的。待个一两天,你们俩就回城里去吧,这地方,富贵人家的孩子住不惯的。” 林潇微微笑着,不置一词,她本来就是来叫徐傲回去的,当然不会拒绝。 至于他心里的真正想法,与她何干?这没人性的两兄妹,拖着她一路绕圈的恶劣行为,她还没跟他好好算账呢! 扫了眼林潇赞肯的表情,徐傲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后天林家的司机会在镇上等潇潇,我同她一起回去。” 他还有个青梅竹马 “好了好了,马上就可以开饭了!”王晓燕兴致勃勃地端着一盘梅菜扣肉过来,刚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徐傲旁边的陌生女人。 她呆了呆,将盘子放在桌上,不安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位是……” 林潇嘴角弯起一抹适宜的弧度,温和而疏离地颔首示意,并没有搭话。礼貌是一回事,但是她又不打算跟她做闺蜜,打好关系?算了吧,她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徐母并没有注意到王晓燕的拘谨,自然地接上了话头:“她就是傲哥儿的新媳妇,回来住两天,晓燕啊,你要是有空的话,就陪着新嫂子到处转转。” 一旁的徐冬梅瘪了瘪嘴:“晓燕姐哪里有空陪她呀,人家还要读书呢。” “傲哥儿的新媳妇”!?王晓燕睁圆眼睛来回看了两人几眼,猛地转身就往门外走,言语中有掩饰不住的慌乱:“还有几道菜,很快就好了,大家先吃着不用等我。” 瞥了眼安然坐在身边,无动于衷的徐傲,林潇还真是为王晓燕有些不值。 都相处了十多二十年了,她就不信徐傲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有个女孩一直默默地喜欢着他。真不知道是这人情商低呢?还是感情淡漠? 饭桌上的气氛并不好,似乎是因为多出了一个不熟悉的林潇,大家都不大放得开。看着她斯斯文文地用餐的样子,王晓燕喝汤的声音都放低了很多,可是还是没办法像她一样的优雅。 开玩笑,林大小姐虽然刁蛮,餐桌礼仪却学的很好,可不是一个从山村出来的穷学生可比的。 对于饭桌上的格格不入,林潇不是不明白,她也很无奈。但是林家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家,要让她放下架子,去迁就别人,想必就算是原身自己也不肯这么干的。 一顿饭吃得众人坐立难安,饭间惯常的唠嗑也没了,只有筷子和碗盆的碰撞声。 乡间的饭菜分量虽足,但是毕竟不合她的口味。待到六、七分饱,林潇便放下了碗筷,将视线转向王妈,柔声问:“请问,有纸巾吗?” “啊?有,有,”王妈那见过这般矜持的大小姐,连忙推了女儿一把,“还不快去给客人拿纸。” 王晓燕满腹哀怨地站起身,从自己房里拿了一卷还没开封的卷纸出来,递到林潇手中。林潇礼貌地道了声谢,便径自拆开轻轻擦了擦嘴角:“我吃好了,大家慢用。” 徐傲看不惯她的作态,只道她是成心想要表现出高人一等的模样,他往自己碗里夹了一筷子小炒肉,闷声不吭地埋头苦吃。 徐母见有些冷场,干巴巴地笑了笑:“晓燕做的菜是越来越好了,不知道以后是谁家这么有福气,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呢。” 被提到的正主低下头,忽红忽白的脸色怎么看也不像是因为害羞,场面不由有些冷。 林潇忍不住扫了正准备去添第三碗饭的徐傲一眼。 这个“谁家”也不知是不是傻?人家女孩子都这么尴尬了,还能若无其事的添饭。 果然无形的冷暴力最为伤人。 原本饭后还准备留在王家聊聊天的徐母也放弃了这个想法,今儿个的气氛实在不对,她也说不出是怎么个不对法,但是总归先将儿媳妇带回去安置好总是没错的。 待一行人告别出来,天色已晚,王晓燕将人送出门外。直到徐冬梅已经陪着徐母走在了前头,她还拖着徐傲依依不舍地说着话,一点也不顾及立在一边眼神渐冷的林潇。 “傲哥哥,自从你去当兵以后,我们很久都没有在一起聚聚了,范军和叶伟他们都很想你,”楚楚可怜的王妹妹泪眼盈盈,拉着徐傲的衣袖幽怨道,“过不了几天你又要走了,这两天除了陪徐家姐姐,能不能也抽点时间跟大家见见?” 傲哥哥?她还真以为自己是林黛玉啊,林潇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不过,这个见面会? 还没等徐傲开口,她就一脚插了进来,握着王晓燕的双手自然地隔开两人,亲亲切切地跟她拉起了家常:“这两天恐怕不行了,后天傲哥就得跟我回城。估计你们想要聚聚的话,得要等到他转业回来了,还有半年多,很快的。” 至于半年以后,徐傲还能不能遇得见陈浩,林潇就不知道了。如果记忆不错,要不了一个月,陈浩就会被京都的父亲召回,去m国经营产业。 但原剧情中,陈浩因为遇见了徐傲放弃了这次出行,定居a市一心帮他发展事业。 而初遇,据陈浩的专访报道,是一个友人的见面会。 王晓燕被她攥着没法,只好期盼地望向徐傲。 哪知徐傲一想到后天就要再去林家,心中本就不愉,根本就没有看出她眼里的求助,只是淡淡地开口安慰道:“以后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顿了顿,似乎觉得有点冷漠,遂补了一句,“好好念书,王妈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以后还要靠你照顾,别让她失望。” 眼看着王晓燕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林潇嘴角一抽,差点都要开口埋怨徐傲的不近人情了。怪不得陈浩跟了他怎么久都还是兄弟,原来真的是情商堪危。 等到两人真正离开王家的时候,徐家的二人早已走远。 也许是徐母想要给两人留点单独相处的机会,培养培养感情吧。但徐傲这种男人,哪里是别人想要跟他培养感情,就能培养的了的。 这个无良的男人,在回去的时候仍然选择了来时的路。 整条小径上,除了田间的风吹菜苗声,就只有草丛里蟋蟀的细鸣。他就像个锯了嘴的葫芦,闷着脑袋只管赶路,一句话也不说。 甚至就连林潇什么时候跟丢了,他也不清楚。 直到发现后面少了一个人时,徐傲这才傻了。他再怎么不喜欢林潇,也不至于在人家上门的第一天,就把人给弄没了。 这山里虽说没有什么野兽,但是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还是不少,要是林潇真的有个什么好歹,他这个当丈夫的也会心里难安。 立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她跟上来的身影,徐傲只好沿着来路一直往回找。 最后还是在路边的一个小土包上看到了毫无形象坐在石头上的女人,她正脱了鞋袜,满脸委屈地望着自己赤裸的纤足。 徐傲皱眉,跟她保持在“一米二”上的距离问:“怎么回事?” 美国的心里学硕士邓肯说过:一米二是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除非是你特别信任、熟悉或者亲近的人,否则无论是说话还是其他的交往,逾越了这个距离,都会让你产生不安全的感觉。 林潇挑眉,他们好歹也是夫妻,不说来个亲密接触,就连安全距离都越不了,还算个屁的夫妻啊。 她眼波流转,偏头低首,做出一副生闷气的样子:“脚痛,走不动了。” 徐傲迟疑了一下,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空着手走上了山,再空着手跟着他在吃饭前绕了个圈子,怎么就能脚痛得不能走路了呢。 这女人到底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在找茬? 徐傲终于踏前了两步,“别娇气了,还有半小时就到家了。” 林潇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她要是真的再委屈自己跟着他一路走回去,她今天就姓“猪”好了! 一只玉足忽地就伸到了徐傲面前,五指白皙娇嫩,粉色的指甲盖圆润剔透,就连脚弓处的线条也柔美得不可思议。徐傲脸颊一红,忽然意识到这个总是跟自己作对的冤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伸出手放软了姿态,“我扶你。” “难道你看不到我脚上打起的水泡吗?”林潇火冒三丈地再三指了指自己高抬的脚丫,他的眼神这么差,他们领导知道么! “就算是现在你想扶我,我也走不动了。” 她斜睨着他为难的表情,再补了句,“一步也走不动。” 总算看清她脚上一大一小两个鼓鼓的水泡,徐傲这才有些后悔。 在他的心里,所有的女人都跟他的母亲和王晓燕一样,可以将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做尽,也可以满山遍野地去割猪草。别说是走这么一小截路了,就算山上山下来回跑个几趟,也是常有的事。 他怎么会想得到,就这么一点点的刁难,都会让林潇这般难受。 不管林家再怎么仗势欺人,林潇再怎么不懂事,说到底,她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徐傲这下彻底熄了火,至少在她伤好之前,他是不准备再找她麻烦了:“站起来,我背你回去。” 林潇嘴唇一抿,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她单手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大获全胜地就着徐傲摆好的姿势,张开双臂就趴在了他宽厚的背上。 他背宽,她奶大 林潇一直知道徐傲身手不错,否则也不会被徐父看重。不过单纯从徐傲的外表上来看,并不能看出这个男人有什么武力过人的地方。直到林潇趴在他的背上,被他轻轻松松地背着往回走的时候,她才发现他有一身令人羡慕的腱子肉。 搭在他肩膊上的掌心,几乎能够透过那贲起的肌肉线条,感受到徐傲体内蕴藏的那股爆发力。林潇满意地顺手捏了捏,就感觉到手下的肌肉一紧。 徐傲顿了顿,淡淡道:“别乱动,要不然我就把你扔田里头去。” 林潇偏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菜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话题:“王晓燕为什么和她妈妈一个姓,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她爸爸呢?”其实她早就知道王晓燕是个拖油瓶,王妈带着她嫁进李家后没多久,新老爸就死了。她只是好奇,为什么她的妈妈一直被人叫做王妈,而不是李妈。 徐傲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林潇用这种随便的口吻提起王家的事。晓燕从小就没了父亲,还经常被村里的小孩欺负,如果不是徐父徐母的长期接济,估计都不一定养得活。 他现在是打心底里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这样艰难生活着的两母女,不应该被人拿出来随意谈论:“别人家的事情少打听,否则……” “否则你就把我扔田里去嘛,不用再强调了。”林潇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再换了一个话题:“别人家的事不能说,那你的事总可以告诉我吧。”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林潇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反正今天不管他喜不喜欢自己的话题,她也要让这个少言寡语的男人开口跟自己聊天:“你说,你爸妈为什么会给你取名叫徐傲?是希望你成为徐家的骄傲吗?我听说有些地方的人为了养大儿女,乳名常常要取个贱名儿,叫什么狗蛋儿、狗剩啊。你们这儿有吗?” 徐傲越是不喜欢搭理人,她就越想逗弄他,他越不喜欢提什么,她就越是要提什么去戳他的痛处。谁教他还真有个乳名儿叫狗蛋儿呢!? 林潇抬头望天,难道这就是相爱相杀吗?倏地,她扬起柳眉,似乎这样的感觉也不坏。 这一次,徐傲沉默了很久。 迟迟没有得到回答的林潇趴在他的背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他领口脱出的线头,也许以后可以送些衣物讨好他。 凉风习习,山间虫鸣声声。徐傲温热的体温,有规律的步伐都让人有种身处摇篮的轻晃感觉。早就疲累不堪的林潇想着想着,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气息绵长的温热呼吸吹拂在脖颈间,徐傲察觉到背上的女人总算是消停了下来,这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卸下了心底的防备。 他降慢了脚下的速度,将她的臀部微微往上托了托,思绪渐渐飘远。 徐家清贫,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徐父徐母吃够了没文化的苦。徐家的两个孩子,名字都是专门找的镇上有点文化的药房老中医取的,为此,老两口还付出了三张肉票的代价。 徐傲、徐冬梅这两个名字虽然简单,却寄托了父辈对他们两个孩子厚重的冀望。 傲其实不指骄傲,是傲骨。冬梅也是希望小妹能像冬日里盛放的腊梅,不屈服与严寒。 现在听着有些庸俗,却是当时徐父徐母最迫切的期望。 时代艰难,山上贫苦,大人连饭都吃不大饱,哪能养的活小孩。也就是他,都不可避免的有个狗蛋儿的乳名。 徐家父母不止是希望他们能活的好好的,还希望他能考上大学,闯出一番名堂,彻底离开这个山揪揪。 他从小就聪明,次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可是,他们家没钱,供不起他上大学,徐傲就背着父母从了军。他对两老是有愧的,因为他的自作主张断了他们的念想,但是他一点都不后悔,如果一定要父母举债供他读书的话,他宁愿自己出去闯一闯。 当兵一样可以读书,徐傲一直在自学大学的课程,他从来就不相信,离了那个学校,他就不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不知不觉,徐家的大门已经出现在眼前了。徐傲单手推开门,在徐冬梅诧异的目光下,将睡得安稳的林潇背进房间,轻轻安置在床上。 她的睡颜恬静,昏暗的灯光映照在她卷曲的长发上,仿佛有种柔和的莹莹光芒。 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徐傲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她的眉眼,林潇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可惜当她睁开眼的时候,里面总是带着让人排斥的凌冽。此刻它们就这么安静地阖着,长长的眼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浓浓密密地在下眼睑打出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徐傲不知道,假如她真的改了性子的话,自己会不会习惯温家人的相处方式。但是,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他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不管林潇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他迟早有一天会跟她离婚。 徐家的独子,绝对不可能入赘,那是底线。 屋内昏黄的灯光摇曳,独自一人被留在房里的林潇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紧闭的房门外有徐家兄妹压低的说话声。半晌,她重新阖上双眼,这一次,是真的睡熟了。 当林潇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脚底的疼痛已经好了许多。 身侧有平稳的呼吸声,她微微侧头,黑暗中只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男人的轮廓。徐傲就算是在熟睡中,也保持着规规矩矩的平躺姿势,一双手臂平靠在体侧,林潇深深怀疑,他要是穿着睡衣的话,早晨起来,说不定都是没有一丝皱褶的。 她拉了拉自己的领口,这个家伙居然就这么把她扔在床上,连衣服都不给换就让她睡觉,她好歹也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林潇无语,只好摸黑起床去床脚的包里找自己带来的换洗衣物。 双脚刚一离开被子,就感觉到脚上的触感有些异样,伸手探去才发现是一层软布。至少他还知道帮自己处理一下患处,林潇勾了勾嘴角,看来她今天晚上的折腾也不算是完全了无用功。 坐在床边,用脚探了半天也没有碰到自己的鞋子,林潇不清楚屋里的电灯开关位置,只得就这么忍着洁癖,光脚踮着往记忆中的包走去。 林潇倒是没有想到,她的这一番动作,早就惊醒了浅眠的徐傲。 黑夜里,他眼底的幽光跟随着那个女人的身影,看着她一踮一踮地跳到床脚,看着她蹲下身翻翻找找,看着她从包里抽出一件看上去坠感很好的料子。 然后,她就开始背着床铺……脱衣服? 徐傲目光闪了闪,没有转开视线,屋里的光线非常暗,只能看到她模糊的窈窕身影,即便是这样,黑色身形的一举一动也带着一种女性特有的柔美。 那身形动作轻缓,有刻意去避免发出声响,但林潇穿着一袭带拉链的小香风网格裙,手臂背着向下划拉时,发出的声音在这夜深人静的小房间里格外明显。 她先是把拉链滑到底,露出大半光滑的背部,又把右手从裙子的袖口伸出,然后是左手。紧接着入目的是林潇挺翘的臀部,被安全裤崩出了一个诱惑了弧度。 徐傲有些怔愣,不知该不该继续看,就晃了会儿神,林潇已经把脱下的裙子塞进了包里,半弯的纤细腰身上是一对儿丰满硕大的奶子,被纤薄的黑色罩衣包裹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这一幕,看得徐傲半睁的眼睛有些发直,林潇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她一边起身一边腾出手去解身后的内衣扣子,只听“啪嗒”的一声响,被紧束住的双乳借着张力猛的一跳,半颗乳头就跃进了徐傲眼里。 徐傲觉得喉头有些痒,小心的咽了咽口水,双手握拳置于腿侧,身体僵直的一动不动,心却似擂鼓开始砰砰直跳。 如果林潇知道他此时的异样,一定会嘲笑徐傲是个稚嫩的毛头小子,连这点诱惑都禁不住! 可惜她不知道,还在摘胸罩的时候不小心给掉到了地上! 我的个乖乖,她可只带了这一件胸罩!也怪来的时候匆忙,把内衣内裤忘下了。 林潇动作迅猛的把内衣捡起来,顾不得轻声,双手猛力往上拍了几下,好似能拍掉上面粘着的灰尘。 这可苦了徐傲,他都能感觉到下面开始发肿发胀了。本来林潇是背对着他站的,光线昏暗他也看不见什么,脑补的很美好。现在她为了捡个内衣这么大动作,还转了身面向他,他都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不随着她的双乳跳动。 如果说林潇身上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停留的话,大概就是这双洁白圆润的36d大奶了。 徐傲无比自嘲的想着。 换睡衣需要脱内衣裤? 但徐傲的煎熬并没有结束。 林潇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开始动手脱起自己的安全裤! 发出几不可闻的抽气声,徐傲翻身装作是无意识动作,暗自庆幸夜下黑暗,能完全遮盖住他脸上的潮红。 只是,一个掩盖的动作,却为何朝向了林潇的方向?! 他感到有些恼火,就算是侧身,夏夜的薄被也盖不住欲望的崛起。 林潇不知道自己正被丈夫偷窥,静静思考了两秒,还是把手伸向了下体的黑色蕾丝边低腰内裤。 她水多,这具身体也是,夏夜里最适合梦到些香甜的景色,敏感的她容易把内裤弄湿。还是脱掉比较好,谁让她忘记带内衣裤了呢!? 徐傲看不见林潇的无奈之举,他只看见了一个淫荡的女人。 对,就是“淫荡”的女人! 哪个女的睡觉会像她一样既脱内衣又脱内裤的?这不是“淫荡”是什么?难道是因为他新婚夜携母离开被刺激到了,想趁机勾引他? 陷入猜忌的徐傲完全没有道理可讲,满脑子都是这个“淫荡”的女人怎样,哪还想得到人家林潇压根儿不知道他醒了,还在暗戳戳的偷窥她。就算想到了,可能也会推到明早。 他们睡一间房、一间床,林潇早上在乡间的鸟语花香中醒来,他却在坚挺的欲望中苏醒! 这么一想,好像真的她的错…… 但随意给人贴标签的徐傲很快就收住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因为,林潇的内裤,脱掉了?! 这就是女人的那里?的确是……有些不同。 徐傲不知道要怎样表达自己的想法,有些心潮澎湃,又有些心慌意乱,眼神中满是对未知的探求与渴望。 这个时代,谁没有上网看过两部小黄片?也就是他,在村里读书的时候没条件看。等有条件了,又是在军队里,每天训练累都累死了,还有心思看这个?回过话来,军队里都安装有屏蔽器,他也没法上网看这种东西。等休假的时候又都在充盈自己,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哥们口中的奶子、“逼”…… 他视线过去,正对着一小片黑色的倒三角,没有他的浓密杂乱,带着女人特有的平坦。往上是傲人的浑圆,此时正一寸寸消失在柔软的布料下。 不多时,林潇就换好了睡裙,把内衣内裤整理一下放进包里,就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床。见她窝在床沿一点一点地擦干净自己的脚丫,徐傲仿佛能想象得到她皱起的眉头。 擦了半晌,似乎还是觉得不大干净,林潇干脆捞起垂在床外的床单蹭了蹭,徐傲嘴角一抽,眼不见心不烦地直接闭上眼,再也不去看她。 明明很短的时间,他却过的很长,等林潇静静躺在床上,他心里才卸下一口气。 似梦非梦间,一个柔若无骨的身体就贴了上来。 徐傲惊醒,下意识就伸手去扣对方要害,触手是一片滑腻的肌肤,阵阵馨香飘进他的鼻端。他这才醒悟过来,闪电般地缩回自己放在她喉间的大手。 林潇睡得很香甜,一点都没有被他的动作弄醒。 他舒了一口气,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军中。 抬手将她拨到一边,徐傲往里挪了挪,中间空出了一臂的距离。可是没过多久,那女人又不知死活地蹭了过来,温润光洁的手臂直接搭上了他的腰身。 徐傲咬牙,不得不承认,林潇真的很有骄傲的本钱,他也不可避免地又有了所有正常男人都该有的反应,但是……他不想跟她圆房,也不想被她蛊惑!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跟她分道扬镳离开林家,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帝国。 只要他们没有一个姓“林”的孩子,这一切,都是可能实现的。 伸出两根手指,他拈起她细嫩的手腕放远,再一次单手将她推开。 睡梦中的林潇似乎有些不满地哼了哼,向着他的方向再度靠了过去,嘟哝了一声:“冷。” 徐傲无奈了,如果不是怀中的女人气息平稳,紧缠着的身体并没有其他出格的动作,他几乎都要怀疑,这是林潇锲而不舍的投怀送抱了。 家里真的很冷吗,还是,富贵人家出身的,无论春夏秋冬,都得有空调? 该死的有钱人! 熟睡中的林潇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微笑,好似很满意身侧的温度,又向着徐傲挤了挤。 这次就算是对徐傲无礼地带人绕远路的惩罚好了。 温香软玉在怀,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盯着漆黑的房顶到天明,徐傲非常地暴躁,下体还真挺挺的竖着。 这还真是……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