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食色系统》 第一章 :食色性也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建光十八年,太后病重。肃昭帝提宠妃庄氏为娴贵妃,赐号俪,授凤印执掌六宫。 册封当日大赦天下。 平民怎知皇亲显贵的权力替云谲波诡,暗藏凶险。他们关心的只是,大赦天下。 有生之年能赶上这种好时候,家家户户都像过节样喜庆,百姓们杀鸡宰鸭,有食馔酒楼特意选择今日开张或特赦,街道上鞭炮噼里啪啦地响。 如今正是初冬,三九天还未到,帝都寒意渐浓,前几日飘了几场小雪。赶上今日大赦天下,竟来了场鹅毛大雪。 卓亦忱穿着身粗麻棉衣,双手袖着,乐呵呵地看着眼前派喧闹和乐的景象。 穿越也罢,这个朝代如此兴旺昌盛,好好过日子未必就比活在二十世纪差。 犹记得,他在穿越之前,正值apec,京城“大赦”。堵车、雾霾统统不见,天气好的不像话。各种休假各种出游各种嗨。卓亦忱也给自己调了个休,打算离开繁华的北京飞去古镇体验乡土人情,结果飞着飞着就……就穿越了! 卓亦忱阿q地想,还好自己坐的不是马航啊!直接被送到古代亲身体验乡土人情,上天也算遂了他的愿不是! 总之,卓亦忱穿越到这儿已经有十天了,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虽然没有在现代那么潇洒那么灯红酒绿,但胜在那份悠闲自得。这里什么东西都是绝对的纯天然、无污染,这要搁到现代去,作为著名酒楼顶级刀客的卓亦忱定能让这些食材的价格至少翻十倍,什么有机无机跟这比全都弱爆了好么。就这么倒卖几年,兴许就能在北京买房了呢。 卓亦忱倚在门边,这时走来了个魁梧的中年男子,因着岁数大了,他英俊的脸上生出不少皱纹,此人正是卓亦忱的父亲卓廷焕。 卓父见自己儿子又在咧嘴傻乐,副不谙世事穷开心就差没有流口水的模样,他心里不禁微微酸。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忱儿,要不今儿个咱就不支摊了,也跟着疏松天罢。” 卓亦忱摇摇头,“不不不……不必了,今今今……天人人人……人,还还还……” 卓父立刻抚了抚儿子的背,接过话茬,道:“甭说了,为父知道你的意思了。今天人人都上街来,咱们正好开业大吉!” 卓亦忱笑了笑,点点头。 不需要怎么说话,却能达到比劝说好的效果。对于大数事情,卓亦忱只需点头摇头即可。作为个口吃的痴儿,卓亦忱表示他点都不苦逼反倒挺受用。 偶尔装傻作痴,小脸木愣愣的,那是他为了不让旁人看出端倪从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但是说话磕巴这点,他可不是故意装的。只是穿越过来的时候,身体原主因为重疾而命呼呜,于是他就继承了这具身体的所有,包括病症和记忆。 身体原主也叫卓亦忱,就连长相都模样。当然,十八岁少年的身体还是要年轻些的,比他在现代年轻了整整七岁呢。年轻了是好事,但另方面又让卓亦忱比较忧愁了。 这孩子吧,出生的时候难产,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被憋了那么会儿,这憋让他成了个痴儿。用现代的话来说,出生时宝宝缺氧,脑细胞受损,影响了智力,于是有点痴呆。 这具身体的底子很不好,面色苍白、唇色寡淡、身形瘦弱。卓亦忱刚刚接手的那几天里,整个人特别难受特别不习惯。要知道他在现代那可是名厨、御厨后裔,而厨师的健康状况很重要,间接决定了厨艺,身体情况不好,味觉迟钝,做出来的菜品怎么能好到哪里去呢?所以,卓亦忱直非常注重锻炼身体,八块腹肌杠杠的好吗!结果朝穿越,腹肌也没了! 头晕、胸闷、心悸、梗塞,跑几步路都要喘成狗,这哪里像个十八岁的少年,简直是病入膏肓老头子的标配啊,就差头白发了! 但是经过这十天,卓亦忱却感觉身体状况明显改善了不少,这种改善是实质的,是由内而外的。他虽然坚持每日磨砺自己的身体,跟父亲习武,给家里种田砍柴,还帮着母亲做家务,但是光靠这些,十天是不可能提高这么的。卓亦忱认为肯定有别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食品值”? 当初,卓亦忱穿过来的时候,混沌模糊间就听到了个声音。 什么“穿越逆袭系统”? 请宿主积极提高食、色的品值,系统将会根据你的属性逐渐开发你的潜能,协助你完成史上最华丽逆袭! 史上最华丽逆袭? 卓亦忱表示呵呵他可不太相信,他又不是真的痴呆而且也不是十八岁孩子心性。他觉得发家致富还是要老老实实地靠自己的双手和勤劳。所以,在这十天里,卓亦忱也只管发挥自己的特长,他把鲜嫩但易馊的小豆腐块儿制成了奇特的臭豆腐干儿,就等着今天支个摊儿开业,看看古代民众对新生食材的反应如何,借此谋点小钱,补贴补贴家用。 臭豆腐干日日发酵,逐渐地制成,卓亦忱就看到他的“食品值”也跟着每天增加点,等到豆腐发酵完成了,他的食品值也累积到了十六点。臭豆腐最先被炸给父母吃,父母对这道小吃赞不绝口,那刻,食品值的进度条亮了下。然后,卓亦忱就感觉到身体里突然涌上股暖流,行遍他全身,疏通了各处脉络穴道,加快血液循环。等到那股奇异的暖流缓缓消散,他周身通畅了不少,脸颊还微微发热。第二天,卓亦忱无意中照了下镜子,他发现自己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些,薄薄的嘴唇也终于带上了血色。 他不得不信邪了! 但是那次的特殊治疗作用发挥后,十六点的食品值就被消耗了,卓亦忱得从头开始积累。 这个系统的进阶手段仅仅只有“食色性也”这条途径。也就是说,想要累积值换取金手指功能,就必须通过“食、色”。卓亦忱自制臭豆腐干,给爹娘做蛋炒饭,还弄出各种各样的奇特菜品,这就是利用“食”的途径。当然,傻做菜谁不会啊,关键是做出来的东西必须要得到攻略对象的认可才行。然后,食品值进度条就会发光,发光就表示发挥金手指功能了。卓亦忱万般感激这点,因为烹饪恰恰是他擅长的也丝毫不坑爹,万进阶手段是寻找正宫、败家、累积人渣值什么的,那才真要愁死他这个勤俭节约的五好青年呢! 当然,除了“食”,还有“色”这个手段,但是卓亦忱对此很无感,也不认为苍白瘦弱的自己竟还具有“色”的资本。卓亦忱不理会这茬了,只管好好烹饪。 除此之外,攻略对象不同,能获取的食品值增量也不同。也就是说,同样的菜品给不同的人吃,结果会不样。前天晚上,爹娘都吃了他的蛋炒饭,但是在只有卓亦忱才能看到的虚拟面板上,食品值增量显示的却是:王青菀+5,卓廷焕+10。 同样的菜肴,为什么在父亲那里可以增加的值呢? 起初,卓亦忱认为,增量要看对方跟自己的亲密程度。刚刚过来的时候他和父亲接触较,所以他和父亲较亲密,因而在父亲那里增值较。但是后来,他和母亲也越来越亲密了,却不见增量有所涨,直是最开始的数字五。亲密度可变,但食品值增量不变,这说明他的最初的猜测是错的。 这个增量应该取决于攻略对象身上某种不变的特质。 人身上不变的特质。 卓亦忱脑子动,立刻就想到了人的出身。因为只有这点是与生俱来的。 再仔细想,父亲的出身的确要比母亲好些。卓家以前也是名门显贵,但因为庄氏得宠,把非己势力往死里打压。卓府被抄,从此没落。 只有那些出身不凡的人物才会被系统纳入可攻略对象,平民出身的就概忽略。 啊,这个势利眼的系统!还是个识人利器呢! 不要怪系统君势利,咱的最终目的是华丽逆袭,必须得往上看啊。而且,系统的功能远远不止治疗身体固疾改善体质,只是因为卓亦忱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增强体格,而且他还处于进阶的早期,所以系统的金手指暂时就是这个。其他的金手指功能还是以后再看吧。 总之,卓亦忱现在只想好好过安稳日子,哪怕只是安于清贫。 街道上的人慢慢了起来,到处都闹腾腾的。卖油条的、卖豆花的、扎小糖人的、剃头挑子等等各色小贩都推着车轱辘随着人潮往前赶。 这时,卓母王菀青也从屋里出来了,她干练地撸了撸袖子,往院里走去正要提几桶井水上来。但看到爷俩都袖着手杵在自家门口傻乐,派悠闲自得。卓母摇摇头走上前去,给爷俩的后背上各拍掌。 卓亦忱回身,低头弯腰鞠了躬,“娘。” “你们爷俩别傻愣着啊!赶紧去吧!从这儿到集市得通好走,去晚了位置都被旁人占去了!今个是第日摆摊,得占个好地儿。” 卓亦忱忙不迭地点头。 母亲舍不得骂儿子,就转而骂自家的丈夫。 “忱儿杵着傻乐也就罢了,你这当家的顶梁柱怎么也跟着犯起傻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动身,好地方都被人家占了!快去快去!” 父亲笑了笑,丝毫不生气反倒很受用,连连应道:“这就去这就去!” 卓父催促道:“忱儿,咱赶紧的。” 卓亦忱点点头,尾随父亲进了小柴房。随后,卓父推油车,卓亦忱就用麻布袋子兜着小豆腐块儿。爷俩很快就涌入人潮中,跟着大部队缓缓往集市赶。 彼时,天才蒙蒙亮,但他们要赶早市,力争把这些豆腐全部卖掉。 第二章 :攻略对象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爷俩还是去得晚了些,果然都被其他小贩抢先占了地,爷俩只好在小巷口的角落处支个摊。 卓亦忱拍了拍父亲的肩膀,他先是比划了个吆喝叫喊的姿势,然后伸出手比了数字“三”的手型。旁人可能不太懂卓亦忱的意思,但卓父自然是明白的。 卓父问:“前三十个人馈赠品尝,这样如何?” 卓亦忱点点头,随即弯起嘴角,露出个憨憨的笑。 爷俩准备就绪。热锅里的油开始沸腾。卓亦忱用双长长的竹筷子夹着豆腐球,块块地浸入了油锅中。伴随着轻微的油爆声,豆腐球周围立刻泛起片细小的油泡,原本灰白干瘪卖相不怎么好的臭豆腐在油炸的过程中发泡起胀,小块头变得圆鼓鼓,色泽金黄,让人看了非常有食欲。 卓父中气十足地吆喝着:“卖豆腐干,油炸豆腐干!前三十位馈赠品尝!” 虽然小摊的位置不显眼,但这么吆喝,就有很人过来凑热闹了,小摊周围很快就围了圈人,都抻着脖子往油锅里瞅。但是却没有人主动要求品尝,卓亦忱主动送出去,都没有人要接下来,因为那个味道闻起来有点怪。 个咬着糖葫芦的小男孩兴致勃勃地挤到了最前面。 卓亦忱从油锅里夹起炸好的豆腐块,装进油纸袋里,又用木勺子浇上提前准备好的酱汁。他把这个油纸袋塞到男孩手里,“小心……小心烫。” 男孩接过就迫不及待地咬下口,有嚼劲的豆腐干伴着酱汁进入了他的口中,酥脆和微辣融合,豆腐里面很嫩,即使是油炸,也丝毫不觉得腻。 小男孩立刻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三两下把油纸里的吃完,挥舞着小胖手,“好吃!大哥哥,还要还要!” 那些原本犹豫不觉的人们这下子也终于放开了,个个都开始往前挤,伸长了手你要袋我要袋的。 浇了酱汁的豆腐球色泽金黄,外酥里嫩。而且卓亦忱用的是自然发酵,臭味本来就不重,再经过油炸,那股怪味已经弱了很,取而代之的,是种很特殊的鲜香。 特殊的气味和人群的闹哄吸引了周遭其他人的注意。很快,聚集的人越来越,赞不绝口的声音也越来越,爷俩都要忙不过来了。前三十袋的馈赠很快就送光了。因为是小本生意,卓亦忱把这豆腐卖的不贵,小袋只要三枚铜币即可。爷俩的摊点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这种油炸臭豆腐虽然别有番风味,但毕竟只是小吃,远不能代替正餐,所以爷俩选择早市和晚市出摊。早晨可以当做开胃小点,晚上茶余饭后也能来两个塞塞牙缝。如果是大中午的摆摊,生意怕是没那么好了。而且,集市这边热闹繁华得很,大大小小的酒楼饭馆是星罗棋布,各式各样的吃食都有。这也是帝都饮食文化之繁荣的例证之。每到饭点,那定是酒菜飘香,宾朋满座,人声喧哗。卓亦忱前几日还专门四处走访过,他发现很经典的小吃如烧饼、油条、豆汁儿、云吞、鱼皮、切面等等已经数不胜数 ,而且味道还相当不错。卓亦忱甚至有点担心竞争不过,所以独树帜地选择了臭豆腐。 爷俩正是卯时赶过来支摊的,那时候天边鱼肚白。如今正是辰时。卓亦忱原本打算在这守着小摊个上午的,但豆腐干已经卖完了。看来,百姓们对臭豆腐的接受性和认可度比他预料中强了。 爷俩提前收摊,打道回府。 母亲去了河边浣洗衣衫,还没有回来。卓父先喝了大碗水,然后就拿着锄头大步走出去了,是去屋后开垦荒地。卓亦忱立即扛着两个水壶,小跑地跟在父亲身后。卓父听到身后有声响,转头看,儿子仰头对他傻笑个。 “怎么又跟来了?” 卓父只得转过身,揪着儿子的领子又把他拖回屋里去了。 “你干不了粗话,呆着屋里就好,种田的事甭管了!” 卓亦忱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个可以锻炼身体的机会。不劳累的活儿他若是帮着干,父母也不会拦着他,也觉得很欣慰。但体力活父母是不让他做的。因为就在七日前,卓亦忱摩拳擦掌地要砍柴,劝都劝不住。但结果呢,他刚把那把厚重的柴刀拎起来,就喘得跟拉风箱样。那时候卓亦忱还不信邪,难道这具年轻的身体就病弱到跟老头子样吗?他无法接受! 为了证明自己,卓亦忱扬起那把大柴刀往下劈,只听“啪”的声响,木材被劈成了两半。他当时可欣慰了,结果手才松,人就无力地栽下去了,直接晕了。 后来,卓亦忱几次都想跟着去种地,但卓父都不让。 “你那小身板做不动这种粗活,在屋里呆着看家。” 卓父伸出手,想摸摸儿子耷拉的脑袋,但据说摸脑袋会妨碍小孩长个儿,十八岁的儿子在同龄人当中已经不算高了,万还不长…… 卓父叹了口气转而拍拍儿子的肩膀,“你把屋里拾掇拾掇就行了。” 父亲走,卓亦忱就个人在前院里练起了太极。这具身体目前还无法承受激烈的动作,用舒缓的太极来训练身体,是眼下最为适合的了。可是,这个慢悠悠的太极要打到什么时候才能练出肌肉啊?卓亦忱很想要回他的腹肌! 卓亦忱练了好会儿,直到身上出了层细密的热汗,他才慢慢停下。此时正值日中,他估摸着父母可能快回来了,便先去灶房做饭。 卓昀回来的时候,发现木门是虚掩着的,而屋前面也没有个人。他便断定大哥肯定在灶房。他慢慢地往屋里走,远远地便看见了大哥在灶前忙活着。 卓亦忱左手端着只大碗,右手捏着双竹筷在碗中搅动,筷头划着圈,料想是正在打鸡蛋。他的动作非常快,因而在卓昀看来,筷子晃动的影像已完全连成了片,根本无从分辨。而且,卓昀听不见丁点筷子与碗壁碰撞发出的脆响。 小锅中的油烧得滚热,遇蛋液,立刻迸出油爆声,香味四溢而出。等到鸡蛋稍煎好,卓亦忱就把大碗里的米饭股脑地倒入锅内。卓亦忱右手持铲,左手还要翻动小锅,他的动作迅捷有力,侧脸看起来尤为认真。哪里还有半点痴傻的迹象? 卓昀在原地,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哥哥。他缓缓垂下眼帘,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他这个哥哥啊,恐怕不是般人吧。 其实,蛋炒饭看似家常,但越是简单的菜品,越能看出个人的厨艺功底。从打蛋、入锅,再到翻炒、起锅,整套步骤必须迅捷又气呵成。否则鲜嫩的鸡蛋会老,米饭也很难入味。 把蛋炒饭做起来,卓亦忱又累地直喘气了。不管是打蛋还是翻锅还是爆炒的过程,他都必须用很大的力气才行,对这具身体来说就有点吃力了。 这怎么行呢?! 卓亦忱万般郁闷地想。不管在哪里,哪怕是古代,他都要把烹饪的美学发挥到极致,这才是顶尖刀客的职业操守!但身体如此不给力,做个蛋炒饭都能这样,那他以后还怎么秀厨艺,传承饮食文化啊! 卓亦忱决定,他要好好地利用逆袭系统了,因为至少能让他的体质得到最根本最快捷的改善。他对居不居高位其实无所谓,但是,妨碍他将中华美食和厨艺发扬光大的,这个万万不能忍。对于顶级名厨来说,这才是最大的侮辱! 卓亦忱还没有把气喘匀,忽然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他,哥。 他回头看,便向卓昀招了招手,“拣宝,快……快快过来。” 卓昀对这个十分接地气的小名已经习惯到麻木了,大哥这么叫,他就走了过去。卓昀朝锅内望了眼,只见里面的饭粒颗颗饱满而色泽金黄,薄薄的蛋浆均匀地裹在饭粒上,米饭和蛋浆完全融合了。 卓昀立刻说:“我试试。” 卓亦忱了然地笑了笑,拿起勺子喂给他口,然后又指了指屋后边,意思是让卓昀赶紧把爹娘叫回来,马上就开饭。 卓昀嚼着嘴里的饭粒,却微微蹙了下眉。 卓亦忱立刻敛住笑容,疑惑又正儿八经地看着他。 卓昀慢慢把饭咽下去后,才道:“咸了。” 卓昀才说完这句话,卓亦忱就看到“食品值”的进度条唰下整个缩没了,不,准确来说,是减成负值了。他这几天辛辛苦苦地在各种各样的人那里,点点地累积了好些值,就因为卓昀的句话,直接给消成负。 要知道,卓家以前可是名门之后,以卓父等伯的世爵出身,攻略值也就十点而已,而卓昀的攻略值却是卓父的好几倍。如果让卓昀满意了,进度条能增加那么,但要是不满意了,也会减少那么。 卓亦忱看着眼前明明还很年幼的弟弟,表情慢慢严肃了起来。 他这个弟弟啊,恐怕不是般人吧。 卓昀的嘴直很刁,而那敏锐的味觉和品菜的能力丝毫不比专业食客的厨师要差,他对菜品的要求不止色香味俱全,还必须新。卓亦忱觉得这孩子,像是已经吃过了很山珍美味。 卓亦忱自己也用那勺子舀了口吃,在齿间缓缓咀嚼品尝,他咂了咂嘴,认真道:“我觉得味道挺正常咸淡适中,怎么,你觉得咸了?” 卓昀点点头。 “可是我几日前还做给爹娘吃,他们说味道很好。” 卓昀说:“这就对了。” 卓亦忱无比严肃,“怎的就对了?” “爹娘上了年纪,舌苔变厚,味觉迟钝,喜好味重。而你的味觉也迟钝了,因故和他们样的看法。” 卓亦忱受到打击了,作为名厨师,味觉迟钝简直就是残疾的意思啊!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有痼疾的缘故,所以导致味觉不灵敏? 卓亦忱摇了摇卓昀的手,“来,你帮我看看舌苔。”说完,便伸出自己的舌头。 卓昀凑近看,微微蹙眉。卓亦忱见他那表情就懂了,果然还是自己身体的原因啊! 卓昀“咦”了声,不解地问道:“哥,你说话不结巴了?” 卓亦忱这才恍然意识到! 方才无比严肃认真地提到食物咸淡以及味觉方面的问题时,他就可以说得顺顺溜溜丝毫不打梗。卓亦忱立刻还想再说几句,但他悲催地发现自己又开始磕巴了。 他抬手在卓昀背上重重拍了掌,瞪了他眼,“你你你你,你……干嘛……干嘛干嘛提提提,提醒我!” 第三章 :卓家兄弟(上)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爹娘回来后看到小儿子竟也在,卓父放下锄头,问卓昀,“昀儿,今个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卓昀回答:“赶上大赦,先生让我们早些散学。” “你没有骗为父?”老爹怀疑地瞅了小儿子眼,“你最近可是皮得很,万先生没散学,是你自己先跑回来,若是被我发现了,少不了顿好打。” 卓昀举起只手,平静地应道:“嗯。” 其实,卓父猜得点没错,卓昀就是逃学了。学堂的老先生教的那些“之乎者也”、“儒爱之说”在他看来,不过尽是些乏味枯燥的言论。 卓母把几道简单的饭菜端上桌,招呼爷几个坐下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卓家人依旧遵着老规矩,饭桌上直是静悄悄的。 卓氏的老祖宗追随先帝太宗,曾在边疆上杀伐征战,立下汗马功劳,被太宗封为等嘉忠伯,世袭罔替。但到了第三代肃昭帝这儿,卓氏却成了要打压的势力。在这个损俱损的时代,势倒如山倒。卓府被抄,赶出朝堂,贬为庶民,官婢奴才被流放。卓廷焕先前带头为郊区的农户们开垦了大片荒地,当地村民为表感激给他建了栋农宅子。好人有好报,农宅子这下派上用场。否则,他们家人怕是要流离失所。 大儿子就是在那时候身患重疾,数年来药石不离,但终究命呜呼。前个“卓亦忱”的生命止于十八岁。但这件事只有卓亦忱人知晓,爹娘都以为大儿子熬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儿子孱弱的身体果真日比日好,不仅能为父母分忧解劳,还发掘了自身厨艺才能。 真是祖上积德! 古人喜欢把没由头的好事归结为祖宗庇佑,这点倒是帮了卓亦忱很忙,起码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卓亦忱在吃饭时会忍不住悄悄观察每个人的神情。他是穿越过来的,母亲是妇人家,他和母亲都没有什么心事。但卓父和卓昀,这爷俩却是有心事的。卓父盛年被贬,自愧没有光宗耀祖完成胸中大志,时而忧愁愤懑难抒己怀,这点,卓亦忱非常理解。但,卓昀个十六岁小孩,他会有什么心事? 卓亦忱不止次地认为,卓昀的神色间偶有透露出几分很不符合年龄的沉静、沉思,很明显,他的心智并不是个十六岁少年的。 难不成他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起初卓亦忱还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很快就给推翻了。 卓昀对钉在自己身上的好奇目光早已有所察觉,他便放下碗筷,忽然抬起头,张扬肆意地笑。 问道:“大哥,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卓亦忱突然间对上那道有些锐利的目光,他就下意识地扭过头避开了,还试图用大瓷碗挡住自己的脸。然后,他的耳根子处开始红,直红到了耳朵尖。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觉得自己弟弟的眼神里,带了点挑逗的意味? 卓昀挑挑眉,忍不住轻笑。 卓母把大儿子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瞅着儿子的红耳朵尖,心头忽然涌上种想法。然后越想越觉得有理。 她渐渐地笑了起来,说道:“大壮啊,你可终于也有了爱美之心哪!” 这话出,家人都愣了下。卓父和卓昀很快反应过来,立即懂了这话的意思。 卓父看了木愣愣的大儿子眼,拍拍腿。嗯,夫人说的是。 卓昀则是饶有兴趣地等着看自己哥哥接下来的反应。 卓亦忱放下挡脸的碗,眨巴着眼睛看向母亲大人,头雾水。 “大壮啊,你忘了,你以前是不会分辨美丑的,王麻子家的女儿和陈西施家的女儿领到你面前,你都是乐呵呵地流口水。把我和你爹愁的啊……但如今哪,你竟也会对着拣宝脸红了!” 卓母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儿子的耳朵,“哟,还烫得紧呢,”她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欣慰道,“大壮啊,你要是觉得拣宝好看,那就尽管看!他是你弟弟,你怎么看都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的傻儿子终于也有了!” 卓母拉过卓亦忱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抚摸着。 “我就说我王青菀生的儿子绝不可能天生痴傻!大壮啊,咱等着,娘相信你以后定会好全的!” 卓亦忱心里颇感复杂,他抬头看向卓母,目光柔和而沉毅,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卓母的双眼下子就被薄薄的泪意朦胧了,她唤道:“儿啊……” 卓父轻咳声,揽住妻子的肩膀,“青菀。” 卓母赶紧侧过脸,用手背拭去了眼角的薄泪。再抬头时,她就恢复了平静的样子,只是眼眶还微微泛着红。 卓亦忱十分理解母亲为什么会如此情绪激动。因为,她为了这个孩子,当真很不容易。当初卓府还在的时候,太医号脉就曾说过,这孩子脉象微弱,务必谨小慎微。夫人扛着压力把孩子生下来后,因为痴傻而不能成为世子,婆婆不喜欢这孩子,让她接着生。但卓夫人不但没有听从,而且发誓再也不生了,她就要这个。而卓父也直心意未曾纳妾,不存在勾心斗角、庶子□□,否则,卓亦忱在卓府的处境将会变得举步维艰。 孩子两岁时,大病场,最后太医都说没救了。婢女哭啼啼地抱走了小世子,卓夫人却追了出去,把孩子又抱了回来,谁劝都不听。而正是在那天晚上,卓父在府邸的后门处捡到了另个孩子,就是卓昀,卓府把他当做儿子收养了下来。 在那之后,卓亦忱的病竟慢慢好了。这让卓父、卓母无比欣慰。 而在十八岁的这年,卓亦忱从现代穿越而来,是天意让他为这对父母继续尽人事吧! 父母之所以取“亦忱”为名,就是希望这孩子以后不管么波折,都始终能抱着颗“亦为赤忱”的心!而捡到卓昀的那天,卓府上上下下原本弥漫着浓浓的忧愁之气,哭声隐约不断。卓父循着哭声把这个被放在后门的孩子抱了起来。他抬头,看到了天边的旭日正冉冉升起,撕破浓重的黑夜,倾洒片绚烂日光,他便为这个孩子取了“昀”字。 卓家的俩孩子,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但却都来之不易。卓母按照民间的习俗,给俩儿子分别取了很接地气的乳名,对于大儿子,他们希望他身体越来越好,因此取了“大壮”;对于小儿子,便取了“拣宝”名。 下午。父亲又出去奔波了。卓亦忱和母亲在灶房里忙活,娘俩起做酱酿酒。而卓昀则拿起了父亲的玄铁剑,在前院有模有样地比划着。 卓亦忱在心中感概:这哪里像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啊! 卓昀不仅心智比同龄人成熟,而且力气也出奇的大,家里的柴都是他个人劈的,而劈材的那把柴刀卓亦忱用双手都拎不起来。卓昀的力气怕是和父亲大人有的拼啊! 他这个弟弟到底是何许人也? 第四章 :卓家兄弟(下)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傍晚,卓父回来了,回来便提到:“今日大赦,我特意赶去武烈侯府查探情况。侯爷人从宫里放出来了,但却病重,找来问话的大夫,他竟说……竟说命不久矣!哎!”卓父恨恨地叹气,把手中的杯盏往桌上重重搁。 卓母在旁清理碗筷,听到“命不久矣”吓地差点把碗摔了,好在大儿子及时扶了她把。 卓昀低下头,双手在袖子里攥成了拳,但神色依旧清冷寡淡。 卓父叹道:“树大招风。皇帝要除尽派系党徒,定是要鸟尽弓藏。幸好咱们卓家只是封伯,这要是也封侯了,大概也会落得同样下场吧!” — 夜晚,郊外片寂静。农家人都睡得早,到戌时,家家户户便都熄了烛。 兄弟俩人躺在炕上,卓亦忱心里没装少事,忧国忧民他还没到那个程度,于是很快就睡下了。但卓昀却还没有,他睡不着。 他本是东宫太子,但几个月前突然暴毙,可死因到底是什么他到现在都不清楚!但死了之后,他的魂魄却没有消散,而是游荡到了卓府,然后便看到了那个长相竟跟自己模样的少年!那便是先前的“卓昀”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太子殿下绝不会相信,生前刘嬷嬷告诉他的“双生之迷”。他直当作坊间轶事来听,却不曾想过会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 十几年前,元皇后怀龙种,腹中孩子必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但是,谁能料到皇后竟生出双胞胎?但太子却只能有个。皇后绝不允许未来的储君竟由其他妃嫔所出,但又不忍看到亲兄弟相残的惨剧。诞下龙子的那晚,先出来的双胞胎哥哥已经被抱去前殿了,宫女、太监、太医、侍卫都看到了这幕,而皇帝见到儿子是龙颜大悦。彼时,产房内的情况却还不为众人所知,皇后只得紧急命令心腹侍婢把后出生的孩子即刻送出宫外!刘嬷嬷走得太急,只来得及在孩子襁褓里塞了块凤玉石作为信物,便垂泪匆匆离开了。 而这个孩子被卓家作为小公子收养。 太子殿下就这么以魂魄的形态跟着自己胞弟整整七日,而就在第七日,“卓昀”随学堂里的先生、同窗在画舫上游玩。于无人之处,竟被人用力推进了湖里。太子看得清清楚楚,下毒手的正是庄妃身边的太监。太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胞弟在冰冷的水中挣扎,却无法施救分毫。等到其他人发现有人掉进湖里,再救上来时,“卓昀”已经死了。 太子戚然地看着眼前这幕,走过去。 彼时,周围的人都感到有阵寒气袭来。 他跪在胞弟面前,缓缓地行了个叩拜礼。而就在那瞬,股强大的力量骤然袭来,灵魂形态的太子就即刻被吸入了胞弟的身体内。 原本已经停止的脉搏开始强有力地搏动起来,冰凉的空气吸入鼻中。卓昀霍然睁开眼,把周围的人都吓了跳。 太子殿下重生后的第件事,就是毫不避讳地在画舫上搜人,气势汹汹,拦都拦不住。直到把那个伪装成般人的小太监揪出来了,他便二话不说地把拔`出了先生的剑,扬手就往下劈。 先生迅速拿起剑鞘挡住了他,虎口竟被那股凶猛的力道震得发麻,他怒斥道:“卓昀逆子!杀人要偿命,你怎对得起父母!” 卓昀恍然醒悟! 他这才记起来自己现在只是平民身份,而不是杀伐决断的东宫太子! 卓昀把剑往地上重重扔,脸色是说不出的阴沉狠冷。 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裆下湿了大片。直到卓昀走远了,他才敢双腿软跪在了地上。 小太监必须完成庄妃给他的任务,否则就算回宫了也是个死字。据他这几天观察,那个叫“卓昀”的少年天真烂漫,并无心计。除了今日在画舫上的这茬有些反常,那孩子应该很好解决掉。最后,那太监竟斗着胆子把卓昀跟踪上了!就算没把人杀死,但把太子胞弟的住所打探出来了,这功劳或许能避开死。 但是,这个卓昀已经换了芯子,外貌模样又如何,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少爷了,而是狠绝果断的东宫太子。 卓昀故意把他带到暗巷里,弯弯绕绕地拐进了个死胡同。然后抄起块破损的墙砖把人砸了个半死。最后,卓昀把这人扔进了湖里。 小太监已经连呼救的气力都没有了,九成是活不了了。 卓昀怒,就这么弄死了个人。但对他来说,此时稀松平常。 但此事若被卓父卓母知道了,怕是会心惊胆寒。 卓昀重生有些日子了,养父母待他极好,那种深刻而自由的亲情,是在皇宫中无法体会到的。他出生就被抱走了,而元皇后在他六岁那年殁了。储君和皇帝亲密不到哪去,有时还会相互猜忌。皇帝对他直都有防备,不过这点反倒成了卓昀现在的益处。因为在宫里时,皇帝没有让他御前听政,极少有朝廷大臣真正见过他。外人或许以为是皇帝把太子护得紧,但其实是防止东宫与朝廷重臣相勾结。 卓昀有些羡慕这个同生的胞弟,至少他前十几年的人生单纯美好,无忧无虑,受尽关爱。但这种避世隐没的想法只是偶尔闪而逝,卓昀万万不会当真,若他当真了,那他就不配当东宫太子了。 宫中太子薨殁,却没有走漏半点风声,朝廷大臣不知此事,民间无半点谣传。看来皇帝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造成个东宫无事的假象。 而皇祖母病重,是否因为知晓了这个噩耗呢? 太子夭殁事,皇帝必定讳莫如深。因为,来要稳定朝纲,将许蠢蠢欲动的党派势力扼杀在摇篮里,让他们别想妄图动摇储君。二来要避免藩王起异心,结党篡政。三来…… 卓昀认为,这第三点是他父皇的私心和狠心。既然这个太子已殁,那就只好再立个,那新太子是谁呢?皇帝私心地希望是宠妃庄氏的儿子。他在等心爱的女人为他生儿子。 卓昀微微冷笑,父皇啊,这个夙愿怕是无法实现了。 他作为元皇后的嫡长子,血统和出身都是无可比拟的尊贵。东宫太子的地位必定始终是他的,任何人都无法撼动半分,甚至包括皇帝。 这就是天意! 卓昀要做的就是重回皇室,以振东宫之名! 但他现在只是平民之身,等级森严,想要接触高官侯爵简直难于上青天。而最重要的是,在找到完全可信任的人之前,他的身份万万不能轻易暴露,否则只能招徕杀身之祸。不过,这庶民身份又给他带来了大益处——没有人会怀疑他。 卓昀最信任的人只有两个,卓父和这个哥哥。 这两个人,或许能帮他把。 思及此,卓昀心头畅快不少,没有先前那么忧虑压抑了。他微微侧过身,转眼就看到了卓亦忱安静而平和的睡颜。 卓昀眼底冒出簇幽暗沉魅的火光,他轻轻勾了勾嘴角。 这么纯粹透彻的个人,实在是干净地想让人狠狠玷污把。 躺在本殿下身边,也就只有你还能睡得这么坦然又安稳了。 太子殿下不近女色,因为他喜欢的是男人,用现代的话来说,他是个天弯。再直白点说,他现在就是对这个白送的哥哥,看得很顺眼,相当顺眼,甚至想直接揉碎了吞下去。 卓亦忱不仅做的手好菜,光厨艺就让他喜欢得紧,难得有人做出来的菜品绝大部分都能满足他的口舌之欲!宫里的最高御厨都没能如此合他的意。而且这个哥哥的心眼直,肚子里没那么弯弯绕绕,虽然有时候是傻了点愣了点! 卓昀还很中意他的长相,不是那种动人心魄的美,而是种纯粹的干净,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染指。 能碰卓亦忱的,只能是他个人。 思及此,卓昀的心头微微发热。他伸出手,轻而缓地揽过枕侧人的腰。 这细微的动作让睡梦中的卓亦忱跟着翻了身,他动了动,柔软的发丝蹭到了太子殿下的颈窝,挠挠的,很有些痒意。卓昀正欲伸手去拂,在低头间便听到了傻哥哥的梦中呓语。 “……腹腹,腹肌……” 卓昀挑眉,这什么玩意儿? 然后,只见卓亦忱又翻了个身,这下倒是半边身子都压在太子殿下身上了! 卓亦忱在睡梦中焦急地寻找自己的腹肌,这下子却找到太子殿下身上去。彼时,窝在厚被子里的两个人,都是穿着单衣。卓亦忱的手就无意中蹭进去了,热热的掌心就这么摩挲着卓昀的腹部。 卓昀眉头蹙,正待发作。却见卓亦忱嘿嘿地傻笑了几声,像是心满意足了。然后,他就安静了,不动了。 卓昀把他推开,再把自己的单衣拢下来。 他堂堂太子殿下,竟被人这么占了便宜? 卓昀轻笑出声。 而后,他忽然侧过身,把卓亦忱把搂进了自己怀里。手伸进他衣服里,肆无忌惮地感受着那份温腻柔软。 第二天,卓亦忱从被窝里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腰腹部很有些酸痛。 第五章 :名刀会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卓亦忱揉了揉酸麻的后腰,慢慢地从暖和的被窝里下床来。好在这座皇城并不像现代的北京城那般天寒地冻的。这里的气候偏温润和缓,冬季的冷寒虽然较为绵长,但却并不剧烈。否则的话,卓亦忱怕是受不了这种没有暖气的环境。 卓亦忱把繁复的衣物穿好,下床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朦朦的眼睛。他这才忽然发现小小的虚拟面板上竟了个进度条,“食品值”旁边增添了另个值——色品值。 色、品、值? 这又是什么鬼? 前阵子他还只能累积“食品值”,但如今他身体状况各方面都得到改善后,就突然出了个“色品值”,难不成是说自己变得比以前好看了?这个念头动,卓亦忱就跑去了母亲那边,拿过母亲的铜镜照。 似乎也没有怎么变,就是气色红润了些,眼神明亮了些,也没有再乱流口水了。 卓母在旁叠被子,看到大儿子拿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还时不时地揉揉眼睛或睁大眼睛。 卓母大笑,“我的儿子自然是生得很好的!” 卓亦忱这才意识到自己激动,做出的行为有点出格了。他连忙放下手中的铜镜,规规矩矩地低下头好,端端正正地叫了声“娘”。 卓亦忱还在现代当名厨的时候,就早已习惯了礼节问候和循规蹈矩,而来到古代后他还加注意这点。所以他话少,慢性子,脾气好,甚至动作幅度都不会太大,他就想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要太显眼。 卓母觉得自己大儿子可讨人疼了,她使劲揉了揉卓亦忱的脑袋。 “爱美是好事儿,古人都道‘食色性也’呢!而且啊,我儿子现在也大了,懂事了,也该思思春了!街坊邻居家的儿子像你这么大的,都已经娶媳妇了呢!前街那屋的,孩子都有了!” 看来母上大人不仅开明,说话还像男子样豪放。 卓母按着儿子的肩膀让他坐下,动手拆掉了原本有些松散的发髻,重新给他束了个。等母上大人梳理完毕,卓亦忱就起来转过身,面向母亲大人又弯腰鞠了躬。 母亲乐呵呵地捏了捏他的小脸,“傻小子,你跟娘亲行这么礼作什么?”她又打量着儿子的个头,高兴得拍手。 “哎呦,窜个儿了!大壮现在都比娘亲高出截子了!” 卓亦忱也跟着笑。其实他本身也不算很矮,但是因为身体太虚弱的缘故而时常佝着腰,还微曲着膝盖,整个人看上去的确像矮了截。但现在他已经矫正了这些个坏习惯。而且,他正年少还处于成长期呢,卓亦忱自己又是顶级厨师,自然懂得如何搭配营养。 卓母又跟儿子交待了几句,说今个卓父要再去武侯府那边探探情况,毕竟侯府和卓府之前就私交甚密,要是武烈侯府真出事了,下个倒霉的怕就是卓家了。派系斗争永远不可能轻易结束,而旦没有结束,那就要继续往死里打压,直要逼到族灭人亡为止! 卓亦忱从母亲房里出去,便看到卓昀在前院等着他。卓昀低着头,掌心里握着个什么东西,正细细端详着。 卓亦忱走到他身边,卓昀便把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他的动作不慌不忙的,倒也并不逼着。 那是块玉石。但卓亦忱并没有看得很仔细,他无意打探别人*,不打算详细问。他能感觉到卓昀的不般,或许此人情况和他有些类似,既然是同类人,那大家就心照不宣互相不提并且相互理解吧。 卓昀说:“走吧。” 卓亦忱拉住他的手,神情间有些质疑之色。 卓昀便解释:“学堂先生告假,回老家,便不用去了。” 卓亦忱点点头,这才放心地让卓昀跟着自己。 今日清晨便没有昨日那么热闹了,道路上的行人和车马少了很。从郊区农宅赶到集市要耗不少时间,而卓亦忱把这当散步,他边看着朴素的田园风光边想着今日的菜品,目光时不时地扫过身边的卓昀。而卓昀像是直在思忖些什么。 帝都其实有四城,由外而内分别是外城,内城,皇城,禁城。城城门门等级森严。从外城起便城墙高筑、戒备森严,是为了抵御外敌的侵犯。内城有九门,什么的身份就必须走什么门,越矩者视为谋反,可即刻诛杀之。皇城有四门,里面的府邸是居高位的皇亲国戚、郡王侯爵,没有御令腰牌不得进出。而禁城里面才是皇室的宫殿。 等伯卓府、武烈侯府、官府、百姓都只能在内城,唯有上朝觐见时,可以凭腰牌进入皇城、禁城。但卓府被抄,权力被褫夺,如今想从内城进入皇城都无法做到,遑论禁城。 卓亦忱带着卓昀到内城的集市支摊儿,还是昨天的原位置。卓昀三两下地把锅架好,准备工作都齐活了,卓亦忱就开始专注地炸着自己的臭豆腐。他拿着长筷上下拨弄着,油锅里却不溅起星半点的油花。很快,小摊周围就聚集圈人,特别嘈杂喧闹,生意好得不像话。 卓亦忱负责炸豆腐,卓昀负责收银子。但卓昀很快就耐不住性子了,他把装铜币的竹篾框往台子上放,便离开了。 卓昀撤了,卓亦忱也下没拦着。因为他知道卓昀早就等不及要走,要去办他的事。 而后,卓亦忱个人打理着小摊,他腾不出手收钱,买豆腐的食客全凭自觉和良心,往竹篾筐里投铜币。 从内城进入皇城的入口处,重兵把守,巡逻不断,戒备森严。卓昀还未走到城门下就被官兵拦住了。 “没有御令腰牌不得入内!” 他们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卓昀番,看他身着粗布衣,当下便断定他只是普通的农家子,哪有高官显臣家的公子爷会是这副德行? 官兵们懒得巴结阿谀了,带头那个开口便道:“大胆刁民!皇城岂是你能靠近的地方,快快给爷滚远点!” 卓昀着原地,纹丝不动。 个官兵不耐烦地走上前来,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想直接推人,却不料手腕被卓昀紧紧扣住了。那官兵猛地甩手,却没有挣脱分毫的钳制,反而被卓昀捏得痛了。他何曾料想到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少年力气竟如此之大! 他痛地直叫唤,“你你你……你快给我放开!” 卓昀淡淡地扫了他眼,只道:“我要见任北尧。” “放肆!”另个官兵直接拔`出刀来,锋利的刀刃就对着卓昀。 “你这等贱民竟敢直呼九门提督的名讳!活腻了吧!” 卓昀神色不变,道:“去跟任北尧说两个字,‘燕归’……” “闭嘴,贱民!”官兵对卓昀的话视若无睹,甚至将手中的大刀直直地朝卓昀劈来。 卓昀松开手,往旁边闪。 挥起的大刀就这么扑了个空,那官兵还险些人仰马翻地栽倒地上,他稳身体后恼羞成怒,大吼声,“娘的!你们快上,给我杀了这刁民!” 后面好几个官兵扑上来,也是不分是非地挥刀就乱砍。 卓昀只得边躲边往后退,甚至还险些被他们伤到了。 这些狗奴才仗势欺人,以为守着皇城的门就高人等。 硬闯城门按谋逆罪论处,卓昀没那么鲁莽没那么傻。但他并没有御令腰牌,拿不出什么东西证明他高贵的身份。唯块凤玉石也只有极少数皇族人能认出这是元皇后的信物。而且就算认出了,也未必不会被怀有不轨之心的人诬陷成偷窃和毒害。 卓昀若要承认身份、恢复身份、名正言顺地回归皇室,他就必须次成功,而次成功的关键又取决于是否找到对的人。否则,他身份的轻易暴露只会招来重重危机甚至是杀身之祸。那时候,他在明,而敌在暗,简直成了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卓昀现在可以断定,太子薨殁此事最只有父皇和皇祖母两人知道,庄妃并不知晓,若是知晓了,那女人必定要闹得满城皆知不可!庄妃尚不知此事,就胆敢派太监对这具身体的原主下毒手,若是太子身份暴露了,何其凶险可想可知! 当他还是东宫太子时,年幼未听政,皇帝又把他藏得紧,这是大益处,但同样也有坏处。坏处就是卓昀认识的皇亲国戚、官员重臣并不,除了皇帝这边的皇叔皇伯,还有就是元皇后的父亲,也是他的外公,锐远镇国公。皇叔皇伯是见不到了,就算见了也未必会帮他,九成九还会陷他脚。而锐远镇国公将军还驻守在遥远的边疆。无望。剩下的只有右丞相赵府和九门提督。 右相府原本也在内城,自从右相的女儿被皇帝册封为淑贵妃,大儿子战场有功被封为骠勇将军,二儿子又成为督察御史。赵氏家族的荣誉时两无,可以说是达到了家族的巅峰。皇帝特赐皇城宅邸座,这是莫大的荣耀,赵府得令谢恩,立刻搬入皇城内。 而现在,皇帝正痛整党派势力,赵府怕受牵连也怕被小人陷害,就采取消极逃避的态度,撇清并远离所有党派,右相是直称病绝不进宫。 卓昀心里很清楚,就算去了赵府又如何?右相敢将自己送进宫面见皇上吗?他不敢,他怕从此被扣上“□□”的标签。赵家的势力皇帝已经很忌惮了,再跟太子有牵扯,他们赵家怕是会成为皇帝的心头刺。 赵府去不了了,剩下的唯有九门提督任北尧。卓昀在东宫时曾提携过这个可怜人,而任北尧的性子刚正不阿,对他也直忠心耿耿。目前除了这个人,卓昀实在想不到其他人。就算任北尧是他亲手步步提携上来的,但他也未曾完全信任过,依旧有防备。只是如今这种情况,他只得用用这个人。但是,他现在想见任北尧却难于上青天。 那么,是否该选择卓父呢? 卓昀边往回走,边思考着这种可能性。 现在,他卓昀旦跟谁袒露身份,就相当于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到那个人手里了。 卓父现在已被贬为庶民,和卓家有牵连的势力也是受到打压。既然无法确保万无失、击必胜,那卓昀就绝不会轻易交付,这样对他无益还会拖累其他人。 卓昀往回走时,途经 “天阁”。他看到众行人都聚集在酒楼门前,直把那条宽敞的道路都堵得水泄不通。这些人都在看那张贴出来的告示,并且议论纷纷。卓昀走了过去,仔细看,告示顶头写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名刀会”。 “天阁”是帝都第名楼。 先皇每次出宫,都会让“天阁”的总厨御前候驾,并御赐牌匾“天下第阁”悬于正门高堂前。里面的刀客有么厉害自是不用说,就连不掌勺只负责挑选食材的小菜头都是技艺高超的。达官显贵、王亲侯府都喜欢从这里挖人。但是,他们谁也挖不走总厨,因为总厨必定要进皇宫大内。 酒楼里厨艺最厉害的刀客就是总厨,厨界称“头刀”,而其他厨师按照级别的高低分为“二刀”、“三刀”、“四刀”等。只要能进入天阁的后厨,哪怕不是头刀,那也意味着能在达官显贵的府中掌勺,还能和顶尖刀客相互切磋。 且天阁直谨遵先帝嘱咐,不拘格降人才。当初在御前候驾的总厨也只是平民出身,于是,“不论出身,只看手艺”成了天阁吸引各地顶尖刀客的最大闪光点。 所谓“名刀会”,便是天阁为了充实后厨而敞开挑选来自天下各地的刀客们。 璘朝历来非常重视饮食文化,而帝都尤甚。名刀会的头名,并不逊于文教科举的状元郎,都能有幸被皇帝召见,倘若龙颜悦,兴许能直接进入御膳房。 卓昀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步步挤到了最前端。他盯着那张告示看了片刻,便直接动手撕了下来。然后他也不管身后的人群发出片哗然之声,只是抬起头望了望高耸的恢弘城门。 卓昀的嘴角慢慢勾起,浮现出丝凌厉张扬的笑意。 势在必得! 好不容易等到卓昀办完事回来,卓亦忱个人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卓昀来就把他的摊儿撤了。卓亦忱愣了片刻,然后急忙忙地按住他的手,脸疑惑。 卓昀轻轻捏了捏哥哥的下巴,语气轻快,“别折腾这个,咱们得准备别的。” 卓亦忱就抓着弟弟的胳膊用力晃了晃,意思是问:怎么回事? 卓昀把手中的那卷告示递给卓亦忱,自顾自地继续收摊儿。 卓亦忱立刻打开来看,见顶头“名刀会”三个大字,他的表情就变得认真起来。 卓昀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便倚在旁观察哥哥的反应。 卓亦忱对其他事情反应略慢,但到饮食上他就会变得特别正经严肃,不仅腰杆挺得笔直,就连眼神都变了,带上了股渴望和冲劲。 很好。 他走过去,只手揽过哥哥的腰,下巴搁在人家肩上。 “这个‘名刀会’,其实跟选秀女充后宫个理儿。不同的是,这是为了充实天阁后厨以及皇宫御厨。而后宫跟后厨的区别,无非,前个图‘色’,而后个图‘食’。这两者都能让人富贵荣华,食、色怕是最快的途径。” 卓亦忱却没有为这些话心动,他抬眸看了卓昀眼,甚至蹙起了眉头。 他心头有丝不快,本想推开卓昀,奈何被对方抱得太紧。他只好用力拍了拍卓昀环在他腰上的手。 卓昀想了想,便道:“哥,是我说错话了。我不该用荣华富贵引诱你,我早该知道你对这些根本不屑。” 岂止是不屑。倘若把“食”作为争取富贵荣华和权力的种手段,这简直是种侮辱。 卓昀又道:“大内御厨分为九堂,共百零八人,这百零八人都是从各地征调的顶尖名厨。若你有朝日当上了大内总领御厨,那无疑就是这些高手中最优秀的。那时候,你就是实至名归的天下第刀客!” 不得不说,卓昀从小在宫里长大,练就了察言观色就能针见血的本事。 天下第刀客。这的确是卓亦忱的毕生追求,不论时代如何变换,他的初衷始终不变。但,难道只有在皇宫里才能实现他的追求吗? 卓昀见哥哥的神情似有所松动,便继续“诱惑”:“凭借名刀会,你便可以完成你的宏图之志,而且……”卓昀的手缓缓收紧了,低声道,“只要你能进到皇宫里,我就可以许你世安稳。” 世安稳? 卓亦忱只是淡淡地扫了卓昀眼,神情中并没有卓昀预想的动容和感激。 他用力挣开卓昀的手,并且把人推开了,然后,卓亦忱头也不回地个人往前走。 卓昀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被推开的双手。 他堂堂东宫太子,竟被人果断拒绝了?! 第六章 :连哄带骗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卓亦忱,住!”卓昀急,倒毫不顾忌地直呼其名了,随后追了上去。 “我知道你想过安稳日子,不想被荣华富贵折辱了厨艺?但是你想过没,若你在乡野民间,会有几个人真正赏识到你的厨艺?就拿那个豆腐干来说吧,凡是看了制作工艺就知道,它可不止三个铜板的钱,可是,有少人能尝出来呢?他们根本不知道你花了少心思,又耗了少功夫,普通人甚至无法理解。” 闻言,卓亦忱心头微动,不得不承认,卓韵这话说得点都没错。卓亦忱垂了垂眼帘,神情似有所动容,但他还是没有理会卓昀,只是个劲地往前走。 卓昀牢牢地拽住了他的手腕,让他无法再往前迈出步。 “走,跟我去个地方。”然后,卓昀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走了。 俩人这么拉扯着,吸引了旁人好些注意,卓亦忱想训训这个肆意妄为的弟弟几句,但想自己说话结巴,他就不想开口了。 被这么拖着走了好阵子,卓亦忱实在忍无可忍地甩开了卓昀的手。 卓昀被他推开后,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了,英气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他几步上前,想揽过对方,但却在低头间看到了哥哥青紫的手腕。 卓亦忱将袖子往下拽了拽,将那里的皮肤遮住。他面色如常,像是已经习惯如此。 卓昀却抓起他的手,把袖子往上捋,指着青紫的地方,急急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卓亦忱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抬起头凉凉地看了卓昀眼,然后什么也不说地转身朝前走。 卓昀赶紧几步跟上去,复又捏起了卓亦忱的手腕, “我才那么捏下,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卓亦忱决意不理会他,这下连眼神也欠奉,只将自己的手收回来,个劲地往前走,他试图把卓昀直接撂自己后面。但卓昀必然得跟上,不过他知道自己哥哥可能已经生气了,便再没有说话。 俩人的步子都是又快又急,暗暗较劲。卓昀手里还推着辆小油车,步伐倒点没慢下来。 卓亦忱把天阁走过了自己还浑然不觉,卓昀把他拉回来,指着天阁的门脸说:“已经到了,你还要往哪走,就是这了。” 卓亦忱抬头,在他眼前的是栋算不上么恢弘有气势的酒楼,古朴的样式和雕漆反而能看出这酒楼已经有些年头了。就算没有华贵的外观,但天阁透出的那种内敛又强大的气势,下子就吸引了卓亦忱。他立刻走了过去,但因为门庭前聚集的人实在太,他挤不进去,只能在外边。但仍能看到正厅高堂上悬着块牌匾,那匾额是用上好的梨花楠木制成,历经岁月沧桑,成色仍然乌黑发亮,通身都找不到处裂纹。 牌匾上写着五个极为醒目的大字:天下第阁。金色的字体苍劲挺拔,熠熠生辉。 卓亦忱心里腾地燃起了把火。他必定知道这五个字意味着什么。他眼底的渴望和憧憬被卓昀看在眼里。 卓昀俯在他耳边说:“荣华也罢,富贵也罢,这些其实跟你的追求没什么关系。你想卖辈子豆腐干?然后,去跟那些根本不懂赏识厨技的人说,其实每样菜品都很耗心血,你觉得他们能懂吗?‘天下第刀’这个名号该给配得上的人,但,除了这里,除了皇宫,你在哪里都无法得到。地位、身份、权力,只不过是随之而来罢了。” 卓亦忱盯着正堂里的那块匾额,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握紧了。 卓昀说:“错过了这次,就要再等整整年。你还能等几个年呢?或许,明年爹娘就让你娶亲了,旦有了女人和孩子,你还能毫无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卓亦忱垂下眼帘,像是在思考这些话。卓昀便耐心地等待着,还缓缓地说了句,“卓亦忱,我可不想看到你这样。” 卓亦忱慢慢低下头,再抬头时,他眼底终于不再有犹豫和顾虑,取而代之的,是义无反顾的坚定和决心。 他终于点了点头。 在他身旁的卓昀嘴角弯,很满意地笑了。 不错,卓昀就是打定了主意,就算连哄带骗他也要把这个人拐到皇宫里,拐到他的东宫去。否则,等卓昀回归皇室做回太子,那卓家也是有功的,卓亦忱不就要做回世子么?皇宫和候府,相隔何其远!没有正当理由,东宫和臣府甚至不能频繁往来,那他还怎么把这个人牢牢地拴在自己身边? 帮着卓亦忱夺得名刀会的头筹,这是石二鸟的法子。卓昀不必暴露身份,而心思单纯的卓亦忱不会问余的话。 兄弟俩又了阵,卓昀也心甘情愿地陪自己哥哥瞻仰天下第阁的绝顶风采,还在卓亦忱耳边引诱道:“大内御厨相较之,气派甚。” 许久,他们才从天阁撤了,慢慢地往回走。 卓昀只手推着车,另只手轻轻抓着卓亦忱的腕部,下下地按揉消肿。他开玩笑似的道:“你也太弱了,才碰下就成这样。” 卓亦忱回以瞪视。 你说话不要得寸进尺啊。 “我说你这样可不行,就跟纸人似的,经不起点折腾。就算以后真当了御厨,那也得累垮你。还有,以后绝不要娶媳妇,你根本碰不了她。” 卓亦忱被他给气地,直摇头。 我可是你哥,你就这么跟我说话?!尤其是最后句,真的不是在指责他不举么?这具身体目前是羸弱了点,但也不至于不举吧!明明……哎等等,打住!卓亦忱恍然意识到件很重要的事——他似乎还真的没有那什么过! 按说个十八岁的正常男子,在古代年纪也不算小了,很都已经成家了生孩子,但他到现在都没有……都没有思春或者遗`精过。 难道真是……不举? 卓亦忱知道这具身体目前还有不少毛病,但是,性障碍什么的,他倒真没有留意过。难不成还有这个隐疾? 卓亦忱脸上不知是因为愠怒还是因为震惊而泛起了两片薄红,让卓昀心痒痒的,当即就起了阵逗弄之意。 他凑过去,靠在卓亦忱耳侧低声说了四个字,“□□之欢。” 卓亦忱愣了好下,随后才懂得这荤话的意思,脸腾地红了。 是气红的。 卓昀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的反应。 卓亦忱忽的扬起了巴掌,作势要往下打。 卓昀轻松避开,顺势握住了他的小巴掌,还在他掌心划了划。 “行了行了,我是逗你的,你倒还真舍得打我。” 脾气温和如卓亦忱,这下都忍不住想要骂人了!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哥?! 卓昀看到卓亦忱被气地不轻,他立马就收敛了,走过去轻轻抚着卓亦忱的背,帮他顺气。 卓昀深知,他这个哥哥虽然脾气好,但也绝不是没有脾气的。旦把人逗得太过,从此不理他了怎么办?卓昀其实很清楚这个理儿,但偏生卓亦忱越是炸毛越是气,他心中反而越有种揉搓的快`感。真是太喜欢撩拨这个人了怎么办? 卓昀边抚着卓亦忱的背,边在他腰上掐了把。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都能感受到那种力度。 卓亦忱立刻抬起头,乌黑明亮的眸子威胁地瞪着他。 卓昀露出个无害的温柔微笑。 岂有此理,还装无辜!卓亦忱重重地摇头,甩手个人走到最前面去了。 俩人走了阵子,途经早市的菜市场,卓亦忱就顺脚过去挑菜,卓昀兴致勃勃地跟了过去。 卓亦忱在众的小摊间挑瓜捡菜,卓昀就跟在他身边,问道:“哥,我们中午吃什么?” 卓亦忱斜了他眼。他这个弟弟只会在菜品上有求于他时才会叫他哥,其他时候都是直呼其名。 果然,卓昀立刻说,“吃牛腿吧。” 卓亦忱把推车下面的小竹篾拿出来,然后把它塞到卓昀手里。卓昀会意,开始数起赚来的铜板。但这数,他就发现里面混进了好小石子。是他随心所欲地撂下卓亦忱离开时,有些人看摊主儿派温和的样子,就拿石头当币子扔进了竹篾里,瞎糊弄人。 卓昀把石头子挑出来扔掉,剩下的铜板并不,几乎只有之前的半。 卓昀把那些钱数给他看,卓亦忱瞅了眼,副了然又淡然的样子。看来是买不了牛腿了,他弯下腰继续挑蔬菜。 卓昀倒是气得很,他抓起把铜币,又重重地扔回去。 “那些人竟然耍你!” “趁我不在,他们竟敢这样对你,好大的胆子!” 这种说话的语气让卓亦忱听了直想笑,但他忍住了。 卓昀看哥哥副淡淡的又不置词的模样,以为他是在心底默默地自己受委屈,硬是把切都忍了下来。说起来,还是他卓昀撂挑子先走的,让他哥哥人折腾了上午。 “哥,你别怪我,我不是故意撂下你不管的……”卓昀的语气里罕见地含了歉疚。 卓亦忱正好走到买家禽的鸽笼处,他弯下腰开始仔细地挑选鸽子,像是没听到卓昀的话样。 “哥,这事怨我,”卓昀看到哥哥不搭理他,便自觉地认错,“我不该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跟我说,行不行?” 卓亦忱依旧没理会,自顾自地从笼子里抓出只大鸽子,鸽子的翅膀扑棱了几下,差点没抓紧。他乐呵地笑了下,赶紧把这只鸽子递给卖家禽的小贩,小贩立马操刀开宰。 卓昀何曾被人如此漠视过,哥哥像是决意要和他冷战样。卓昀把拽起卓亦忱的手,拔高嗓子道:“哥,你听我解释,不准晾着我。” 卓亦忱淡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挣开卓昀的手,自顾自地把竹篾拿过来,递到小贩面前,要少钱让小贩自己拿。 卓昀深吸口气,郑重道:“好!我现在向你发誓,以后绝不再随意抛下你!” 闻言,卓亦忱愣。他抬头看向卓昀,眨了眨眼。 “哥,这事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卓昀的声音慢慢轻缓了下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卓亦忱但笑不语。他原本只想晾晾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屁孩,让他知道他哥不是软柿子没那么好拿捏。但结果却逼地卓昀连誓都发了。 嗯。效果很不错。果然,不说话就是有不说话的好处! 第七章 :玄铁厨刀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兄弟俩在回去时,卓昀冷不丁地冒出句,“怎么每次说到厨艺上,你就完全变了个人?” 这句话把卓亦忱吓跳,还以为是自己身份被看破了。但转念想,又觉得自己没有破绽。他直尽职尽责地扮演个略微痴呆、反应慢半拍、不喜欢说话但还是很懂事的小结巴少年啊!虽然他经常在心底默默吐槽,但这点不至于被卓昀发现吧? “凡事提到食物和厨艺,你整个人都换了种作风,腰板挺直,眼神犀利,连带着反应都快、不少,而且啊……”卓昀投来意味深长的瞥,“你就连说话都不打梗了。” 卓亦忱神色凛,是啊,他方才和那位老先生谈论厨艺,说得那叫个顺溜。但现在就不行了,他开口就要结巴。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要完全恢复的预兆? 卓昀慢悠悠道:“依我看啊,你这种口吃症,应当是可以根治的。” 闻言,卓亦忱便缓缓伸出手,轻轻扯扯卓昀的袖子,意思是问:如何根治? 卓昀顺势握住那只伸过来的手,指尖在温热的腕部轻轻摩挲着,缓缓道,“惊吓。” 卓亦忱愣。啥? “据说,民间的小孩儿若是有口吃症,父母便牵来头恶犬吓他吓。受惊吓,孩子就好了。不过呢,你从小就有点痴痴傻傻的,不知惊吓与害怕为何物,能吓到寻常人的事物却吓不着你。” 卓亦忱的神色变得认真严肃起来,无声地用怀疑的眼神问道:惊吓法治疗口吃,不会有副作用么? 卓昀笑道:“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未曾亲眼见过。”他从小就在皇宫里长大,自然见不到民间的事儿,这些坊间轶闻都是他从野史杂谈上看来的。 “即使这方子可行,但未必对你适用啊,”卓昀握紧亦忱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边缓缓拉近了些,低头俯在他耳边,低声道,“傻子能懂得惊吓是何种感觉吗?我怕你压根感受不到啊。还是说,你只是在装傻?” 卓亦忱先是怔了怔,随即他便用力挣开卓昀的手,往旁边跨大步,避开。 这个卓昀怎么回事?像是已经知晓这个“卓亦忱”被换了副芯子,言辞间处处透露出种讯息:我早就知道你不傻,你已经被我看穿了。 卓亦忱打了个寒颤。 卓昀看到亦忱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似乎还颇感兴味,玩笑似地挑逗道:“哟,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怕我?难不成我还会吃、了、你?” 卓亦忱看着眼前这个冲他笑得十分挑衅的弟弟,他心头涌上了浓浓的坑爹感,开始默默吐槽。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古穿还是今穿?如此肆无忌惮,你绝壁是没有把我当你哥啊。自己的真实身份被他看破了怎么办?会不会以此来威胁我?如果爹娘也知道这具身体已经易主了,还会留他做儿子吗?要是世人知道灵魂被换事,真不会把他当做妖物拉出去烧死吗?说不定还会将身体真主的死因怪罪给他,指责他强占了这具身体…… 就在卓亦忱越想越糟糕的惶惶间,卓昀走上前步,卓亦忱便下意识地往后退,奈何脚下绊,差点摔倒。好在卓昀及时抱住了他,只手揽着他的腰,另只手扶住他的肩膀。 英气俊美的眉目骤然逼近。 卓昀低声道:“怎么?你还当真怕我?” 说实话真有点。 “为什么怕我?” 因为你身份不明,行为还肆意狷狂,不知是敌是友,你这人到底想对我干嘛? 卓昀捕捉到亦忱眼底闪而逝的几分惶然,他的语气忽地变得轻柔,“你不必怕我。真正该担心的人,反倒是我。” 卓昀倏然松开了手。 卓亦忱向他投去质询的目光,但只听见卓昀轻笑了声,随即便转身走了。 卓亦忱不太明白,但也没有追问,他整了整被卓昀抓皱的衣袖,加快脚步地跟了上去。 不过,就在刚才被卓昀紧紧揽着时,卓亦忱发现那个“色品值”倒是奇葩地增加了些。 这就奇怪了!卓亦忱已经懂得了累积“食品值”的方法,但这个“色品值”让他这个直脑筋的五好青年摸不清门道了。他决定先搁着不管。 回到宅子后,卓亦忱又开始忙活。他先把肉鸽放在锅里用热水焯把,然后热气腾腾地开始烹煮。厨房的柴火快用完了,他又去后院抱了大捆柴。以他现在的体力,已经可以抱柴了,只是走得万分艰难。回来的时候,灶台边就了个人,正是卓昀。 卓亦忱赶紧提醒他:“小小心……小心烫。” 卓昀朝他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那捆柴。 然后,兄弟俩开始干活。有了卓昀打下手,卓亦忱做起来快很。他把莼菜和葱剁碎了,跟花生起,塞到肉鸽的肚子里,再放到大砂锅中,加入各种酱料、调料开始炖。卓亦忱又拿了条湿布盖在砂锅上面,这样可以减少蒸汽挥发,能热得快。 做好厨房里的切后,卓亦忱又去了前院,从井里打起桶水,洒在地上,开始打扫院子。 卓亦忱知道卓昀正看着他,兀自思忖些什么。但卓昀并未主动开口,他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于是,卓亦忱就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手头的事上。 嗯,这具身体已经有了不少长进,体力和体质都明显增强不少。以前卓亦忱干活儿总是特别吃力,现在没有累得直喘了,只是出了好些汗。但是出完汗后,身体就特别舒服。 卓亦忱估摸着时间差不了,便又去了厨房。 砂锅中的乳鸽已经焖了很长时间,打开盖子,香味四溢。肉鸽已经完全酥烂了,所有的营养都已渗入到汤中。 卓亦忱拿出长勺搅动,身后忽然有人抱住了他。 卓昀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却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磨蹭着。 卓亦忱心下了然。卓昀这个意思呢,无非就是:我要吃。 也只有在这时候,卓昀才表现得像个冲哥哥撒娇的弟弟。 卓亦忱盛了碗浓浓的鸽汤,然后递给卓昀。卓昀接过汤碗,喝了口。卓亦忱立刻微微紧张了起来。 因着卓昀挑剔而又敏锐的味觉堪比现代顶级食客,所以卓亦忱特别留意他的任何表情和反应。 浓厚的鸽汤缓缓滑下喉头,味道鲜而不腻。 卓昀抿了抿唇,终于在卓亦忱万分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不错。” 卓亦忱可谓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就看到“食品值”的进度条嗖下直接爆表了。亮光骤然闪,卓亦忱非常高兴,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不知道这次系统君又会给他什么奖励呢? 卓昀说:“你的技艺堪比御厨了,要是这次连名刀会的初试都没进,那我也没脸见人了。” 卓亦忱很想问:你怎么就知道御厨是啥子水平啊? 卓昀也看出了卓亦忱眼底的疑惑,但他不准备回答,而是说,“爹娘要回来了,赶紧盛出来。” 卓昀去屋后喊爹娘回家,卓亦忱开始摆碗筷,从厨房盛好米饭端到里屋。 最后趟奔波,去端那个很烫的鸽子汤。但跨进小厨房,入眼便是道寒光。 他立刻顿住脚步,那是什么东西? 卓亦忱眯着眼睛打量,发现那竟是把厨刀,而刀尖就稳稳地钉在木质的案板上。 他立刻去把那把刀拔`下来,却没料到那把刀出乎意料的沉,他差点就没拿稳。 这把崭新的厨刀刃体出奇的薄,而刀身却又不似般的银色,而是通体乌黑。若是拿到眼前端详,并不打眼,但稍微离远点看,却是寒光闪闪;刀柄用质感粗糙的红木包固。 这不是普通常见的钢刀,而是把玄铁刀! 卓亦忱忍不住倒抽口气,赞叹地说不出话来。 系统君的奖励简直太给力! 这把刀要是搁在现代去卖,至少要十万!不止用来切菜宰禽,倘若拿它杀人,怕也是刀封喉,溅不出滴血来! 打住打住!这是在想些什么?! 果然在古代待久了,尤其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将军出身,对于打打杀杀这些,卓亦忱听着听着也形成印象了,如今看到这把霸气的厨刀他竟也联想到杀伐上去了。但卓亦忱是断然不会用刀做刀客职责以外的事。 他把那把刀小心翼翼地平放在案板上,又飞快地跑去卧房,将装衣物的大箱子打开,开始翻找起来。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块合适的布料,最后,他把件白色的长衫“哗啦”下撕成两半。然后又跑回灶房,用那块棉麻布仔仔细细地将玄铁刀裹好。 厨刀就是刀客的左臂右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卓亦忱决定,今天下午就把这把刀拿到铁匠铺子那里去淬火,晚上便可开刀。 流的刀客,必须在三点上做到极致:刀功、火候、用料。如今卓亦忱已有这把玄铁刀在手,把刀功发挥到极致不过是时机的问题。 第八章 :求而不得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卓亦忱才把那柄厨刀收好,父亲的声音就从前院传来,却不似往常那般和蔼。 “卓昀,这究竟怎么回事!”他的语气里竟带着明显的怒意。 卓亦忱心里惊,怎么了? 他惊疑不定地跑去前院。院里除了他的家人,还有位面生的老先生。那个老先生上了定年纪,头发、胡须都已花白,他穿着件长长的青黑色儒衫,面容清癯寡淡。 卓亦忱又迅速地朝卓昀看了眼,却发现他倒淡定得很。 母亲说:“拣宝你最近好像很不听话啊,连学堂的师傅都来上家里了!” 这句话让卓亦忱立刻想起来,这就是教书的老先生。卓昀好几次跟他抱怨,说那个老头子不仅古板、滞闷、酸腐气,还不懂变通、墨守成规,上这种死板乏味又毫无用处的学,简直要逼疯他了。 卓昀面露几分不耐,但也只得走了过去,朝老人叫了声“先生”,又转向父母大人问安。 卓父脸怒色。 但卓昀却决定既然事已至此那干脆把话挑明,直接说自己根本不想去。 卓父低沉地训斥道:“卓昀,你给我说清楚,你最近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连着两日逃离学堂,不思进取,欺师瞒父!” 卓昀直截了当,“爹,我根本不想去……” 这句话激怒了卓父,眼见着就要发火,卓母赶紧打圆场。她拉住丈夫的胳膊,焦急道:“拣宝是看这几天家里忙得紧才没去学堂的!对不对?等到松下来他自必会去!”卓母边拽住丈夫,边给小儿子递去焦虑的眼神,让他千万千万不要激怒父亲。 “娘您不用护着我了。我并非因为家里太忙才不去,而是压根不想去。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 此话出,卓母整个人怔在当场,她不仅被惊到了,是被狠狠地吓到了。她乖顺的小儿子到底怎么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卓昀朝父亲拱手,“爹,昀儿早就想与您明说,但苦于找不到时机。既然您已经发觉了,那昀儿便承认。” 卓父被气到定程度,反倒异常平静。他推开妻子的手,指着卓昀道:“看看,我卓廷焕的儿子可真有出息啊!才这么点年纪就敢肆意妄为、忤逆父母、目无尊长!再大点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呢!” 在卓父身边的老先生还道:“卓将军这句话也欠妥,杀人放火不必等到再大些,卓昀小儿如今就已经敢杀人。” 闻言,卓父简直怒火中烧,他阴沉着脸低喝:“你这个逆子!从今日起,你别想再去任何地方!” 禁足令!这可不妙! 卓昀蹙着眉头,咬着牙关,却并未接话。 卓亦忱在旁看得直心惊。他走过去,用力地扯了扯卓昀的衣袖,让他千万别把事情闹大,安抚父亲的怒火才是如今的上上策。 卓亦忱朝那位老先生拱手作揖,正欲说些什么挽回下焦灼的场面,卓昀却用力将他往自己身后拉。 “父亲,儿子不孝。”卓昀单膝跪地,“如今家道中落,儿子无法坐视不管,不想在父母以及哥哥的庇佑下,只安心地读自己的圣贤书。我想要光复卓家,但凭借科举委实太慢,儿子等不及了!而且,眼睁睁地看着家人为我扛着受苦,儿子不愿!” 寥寥几句,卓昀便把矛头从自己身上转了。 他在皇宫中已有十六年之久,说话的本事早已炼得炉火纯青。 家道中落,光复卓家,听着还颇为大义凛然。 卓亦忱心道:把逃学愣是掰成了光宗耀祖,就算把这小屁孩扔到现代去,那也绝壁是人精啊! 但卓父不是那么好说动的,他脸色依旧冷硬峻厉。 “卓昀,看来你是把借口都想好了!” “卓昀不敢!” “不敢?你既然连杀人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 卓昀惊,连忙道:“父亲,我并未杀人。” 那老先生听,倒笑了,捋着胡须道:“是啊,卓昀小儿并未杀人,那把剑被老夫挡下了,如此看来,还是老夫挡了学生光宗耀祖的道儿啊!” 卓昀又气又无奈,“老先生!” 卓父的脸色愈加阴沉和凝重。好不容易稍有挽回的局面又朝着糟的方向发展。卓昀恨恨地咬咬牙,只得双膝跪地,认错道:“爹,孩儿如今知错了。” 可卓父还未有所反应,那位老先生竟也跟着双膝跪地了。 老先生的这举动把另外几个人都吓得不轻,卓昀下子也懵了。卓父卓母连忙去扶老人起来。 卓父急道:“济民师傅,您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 “卓将军啊,老夫要向你请罪。” 这位老先生不仅不起身,反而还叩头。这简直折煞了卓家! “卓昀小儿不学无术,欺上瞒下,甚至还蔑视人命,这几件事,全都罪在老夫啊!” 这下子,卓昀都被他逼急了! 他嚯下从地上起来,抓着老先生的胳膊,让他从地上起来。 “师傅,欺上瞒下、逃学避课、拔剑伤人,这些全是我个人的错,你有什么罪!真是的,快快起来!” 但那位老先生就是长跪不起。 “卓昀少爷本性纯良,但却做出此等之事,是老夫未能严加施教、严格管制之故,因而,罪在老夫。”他又转向卓父,重重地叩首,“卓将军啊,老夫未能鞠躬尽瘁,致使小少爷学业荒废。老夫愧对了您的恩德啊!” 卓昀怔了怔,复又双膝跪地,这次他是跪在老先生面前的。 “济民师傅,你快起来吧,卓昀知错了!” 济民摇摇头,“小少爷知错不改,老夫不起来。 卓昀说:“我改,我改,我全都改!” 济民又道:“小少爷不在父母面前发愿,老夫不起来。” 卓昀被逼得无可奈何,只得举起右手发愿,“我卓昀在父母面前发誓,从此绝不恣意妄为,凡事知错必改,言而有信。” 老先生这才从地上徐徐起来,又对卓昀叮嘱道:“从今个起,你要老老实实地来学堂读书聆教,如有私心杂念,便是愧对父母和列祖列宗。卓昀,你可记住了?” 卓昀闷声道:“记住了。” “请小少爷再说遍,老夫听着少爷的声音还不够诚心。 卓昀字顿,大声道:“记住了!我卓昀,永远记住了!” 老先生这下子真正满意了,他转而向卓父拱了拱手,“卓将军,老夫只是村里介穷教书的,本也没有荣幸能教导少爷,但如今……”老先生停下了不便说出口的话,但所有人都懂这话的意思。卓家被贬至此,请不起教书先生,只能上村里的学堂,而且学费是村民自发捐的。 卓父立即抱拳行礼,“我卓家还能有今天,全仰仗了村民们!我卓廷焕感激不尽!” “卓将军,你可是我们村民的恩人啊!能为您、为小公子尽到这点绵薄之力,老夫已经很高兴了……” 卓母看到眼前的情景,眼眶下子就红了,赶紧扭过头把脸埋在大儿子肩上。卓亦忱抬手,轻轻抚了抚母亲的背。 最后,卓父把老先生送回家了,但此事还未完。卓父回来后虽说没有先前那般生气,但规矩就是规矩,容不得破坏,卓昀这种行为必须以家法做罚。 卓昀自认出生到现在,从未受过这种委屈这种苦。他堂堂太子殿下,除了皇帝、元皇后以及太后,他何曾跪过其他人?而且还是双膝跪地行叩礼。今个那位济民师傅倒是都逼他做全了,末了还要逼他起誓。储君之誓,如同天子之言,言九鼎,旦说出去了就别想收回来。纵使卓昀再怎么不情愿,他也要老老实实地履行。 卓昀受家法的时候,愣是咬紧牙关没发出半点声音,背都是挺得直直的。卓亦忱和母亲都劝不住,还都被卓父勒令进了里屋。光听那棍子落在皮肉上发出的沉闷声响,卓亦忱就觉得全是上下都疼得慌。 卓昀错也认了,地也跪了,处罚也受了,但是从那双桀骜凌厉的眸子中,卓亦忱还是看出来卓昀是改不掉这脾气的。 哎,真是愁死当哥的了,卓亦忱抓抓头发,这孩子老是这样可不行!太过独行专横了,偏生他的肆意中还带着理所当然的霸道,强势得万分坦然。 卓亦忱蓦地想到了个词——独`裁者。 他摇摇头,心道:想了想了!然后又开始为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发愁。其实,父母的处罚责骂都算是轻的,这要是以后得罪了高官显贵,那不得要命啊!这可是在古代,身份的尊贵,就表示占有了绝对的支配权。地位越高的人,说句都能碾死人。而如今卓家都沦落到这种境地了,必然得谨言慎行,处处小心才是。 卓昀的性子得改! 卓亦忱下决心要好好教导这个弟弟不可,他拿来纸笔,开始把自己要说的话全部写下来。 卓昀的腰股处虽然很疼,但也并未到伤筋动骨的程度,卓父还是手下留情的。 午膳过后,卓亦忱便要出门寻个铁铺淬火,卓昀非要跟他起,卓亦忱必然不让。 但离开之前,卓昀再三嘱咐,“不必跟任何人搭话,申时之前务必回来。” 卓亦忱老老实实地点头,摆出发誓的样子,卓昀这才放他走。卓亦忱就捧着那把玄铁刀出门了。 第九章 :试玄铁刀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刀刃越薄,厨刀使起来就越灵活,但是太薄的刀又没有足够的重量,在进行快切和劈斩时就会难以发力。这是厨刀的两大矛盾。因此,厨刀会分轻刀和重刀两种,用处各不相同。玄铁比钢刀寒、韧、利,但它又足够沉,可谓将刃薄和质沉两大优势融为体。 顶级的刀客,只要这把好刀,便可以不再需要其他任何刀具。 究竟哪些刀客能在天阁的名刀会上崭露锋芒,时间成了帝都城内各大酒楼茶肆中食客闲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离名刀会只剩半个月,而初试定在十二月十六日。参加选拔的刀客们必须自个做道菜,亲自奉到天阁,由德高望重的大厨们和身份尊贵的食客们评判这道菜的色、香、味。众的刀客仅仅只有五十六位能进入下轮的比试,分分钟百里挑的节奏!初试,只拼道最拿手的菜,而旦进下轮,比试程度就要难上很而考核的内容也精细很。 只剩十五天,酒楼贵府的各大刀客主厨都已经做成了好几样甚至是十几样拿手的佳肴,只等着挑出最完美的道菜奉给天阁,可卓亦忱却连切菜的宝刀都是今天才得到的。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卓亦忱头回参加这个比试,不知晓其凶残程度。他连要做什么菜都没想好,却没感到慌张。 名刀会将至,就连淬火开刀的人不少,卓亦忱跑了好几家铁铺子,每家店竟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卓亦忱只得排在队伍末尾。 刀客们既然要做出高大上的美味佳肴,自然少不得鱼肉荤腥。这段时间,屠夫的生意也是相当好。就在卓亦忱排队的铁铺隔壁,正是卖猪肉的摊子。 锋利大厨刀,长足足七寸,高五寸,脊宽三分,半弧形刃口,。 那强壮屠夫手里握着这把钢刀,钝重的刀光映着他那张三大五粗的笑脸。 他之所以笑得这么开心,是因为今儿个他的生意又不错,从清晨开张到如今这时辰,他已经卖出了四五十斤的猪肉和六七十斤的排骨,他不停地扬刀,剁,砍。大手直都没停过。 卓亦忱除了怀里捧着刀傻着也做不了别的事,他就盯着那屠夫的小摊子看,这么看了会儿他就觉出不对了。 每次有人说要几斤几两,可屠夫剁下来的却总会缺斤少两。 买四斤,少五两;买三斤,少四两。各种坑。 正如此刻。 位大妈手里揣着菜篮子,走上前来问价,“师傅,这排骨怎么卖法?” 屠夫刚称完前个人的,把缺斤少两的猪肉递给那位男子,而后很爽快地回答那位大妈,“我这排骨可够新鲜!二两五斤!” 卓亦忱心道:这排骨是五天前的,难道也能叫新鲜? 大妈用手指试试成色,嘀咕着:“看着倒挺新鲜,摸起来怎么这么硬?” 屠夫哼道:“排骨还不硬那什么硬!有嚼劲!” 大妈掂量着,“那……给我来斤半吧。” “好叻!”屠夫立刻挥起厨刀,麻利地剁下几块排骨来,放到破旧的秤上,小小的秤盘立刻被低低地压了下去。 “您看这秤给压得低,足有斤八两了,白送您三两!”屠夫得意洋洋地嚷嚷着,唾沫星子喷出老远。 卓亦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种伎俩古代人可能还不知晓其中的门道,但是在现代可是常见的很。 卓亦忱因为结巴所以不好开口,他径直走过去,把裹着布的玄铁刀压在了那堆排骨上。 屠夫起先还笑呵呵地问:“小兄弟,你也要买我的排骨吗?” 卓亦忱只是笑了笑,极淡的笑容中却带着些许戏谑的意味。 他把裹刀的布解开,决定要拿这个排骨来试试刀。 卸布那刻,屠夫只觉眼前寒光闪,再定睛看,竟是把通体乌黑的好刀! 卓亦忱用左手手指的尖端在那大块排骨上缓缓摸索着,摸到某处时,他便停了下来。 屠夫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立即露出嫌恶的神情,没好气地骂道:“你不是来砸场子的吧!快滚,别碍着我做生意,小心我……”。 突然间,卓亦忱扬手,挥刀,落刀!那把玄铁厨刀直直地往下劈。他的手势很快,事前也没有半分预兆,还没等那屠夫反应过来,那把刀已经“腾”地劈下去。而且动作之迅猛,让那把刀直接剁进了排骨底下的案板里。 卓亦忱松开手,刀柄仍在微微颤动着。 卓亦忱淡定地从刀刃边拣起那块刚刚被切下的排骨,丢进了秤上的铁质托盘里,然后伸手在那盘底抹,他手里便了另样东西,那竟是块磁铁。但卓亦忱并没把磁铁示人,只是淡淡地扫了眼身边的摊主。 那屠夫当即面色惨白,没说完的话也被吓地咽回肚子。 卓亦忱行云流水地完成了系列的动作,而秤上指针竟丝毫不动。 始终是斤八两。 卓亦忱把秤盘上装好的排骨递给那位大妈,然后比了个五的手势。 大妈不明白了,疑惑地问:“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卓亦忱正欲再解释,旁人却有人接过了他的话头。 “他的意思是,这排骨都是五天前的。” 开口说话的是位老者,他衣着朴素,但精神矍铄,手里还拿着只烟斗。 “我说的没错吧,小兄弟?”老者转身看向他。 卓亦忱笑着点点头。 那屠夫这才回过神来,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老者又走到屠夫的摊前,喝道:“做买卖的却违背良心,欺骗老少妇孺,你就不怕有天会遭到报应?” 对着这位老人,那屠夫凶神恶煞的嘴脸反而收敛了,他躲避着对方矍铄的目光。 “是……是……邵老爷您说得对,但是家里太穷,我也是没办法啊……” 老者喝道,“这里就你个人穷吗!” “是是是,我、我以后再也不干这档子下三滥的事了……” 屠夫边自嘲地认错,边想把剁在案板上的厨刀□□,可是他使劲,那把玄铁刀竟纹丝不动。 这可真是奇了!他个挥屠刀的大汉竟撼不动这把厨刀?! 那屠夫双粗糙的大手握上去,咬牙,猛地就朝外拔,那模样跟拔萝卜似的。但结果却是他摔倒了,玄铁刀依旧纹丝不动。 屠夫摔在地上的狼狈样引得围观的众人阵哄笑,他自己则被臊了个面红耳赤,挤眉弄眼地看着卓亦忱:“小兄弟,你这把刀……简直奇了……” 那老者便伸出手握着刀柄,手下暗自使劲,但他也拔不出来。 卓亦忱立刻上前,老者松了手。卓亦忱握住刀柄,手轻轻抬,厨刀便乖乖地脱离了案板。 老者暗自惊讶,看着卓亦忱赞道:“小兄弟,看不出来,你力气很大啊!” 卓亦忱微愣。这把玄铁刀的确是比般厨刀沉了些,但也没重到那种程度吧?那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这把玄铁刀其实是有灵的,它只认自己的主人。 老者又道:“你这刀够狠,眼力和准头也真真厉害,我邵某人佩服!” 卓亦忱笑着摇头。 “小兄弟,我见过你几面,在集市巷口小道中摆摊炸臭豆腐,对吗?” 卓亦忱微微诧异,他点点头。没想到自己卖豆腐干还卖出名气了。 老者还欲说些什么,铁铺的老板倒是过来催促了。 “小兄弟,你候了那么久,现下轮到你,是不是要把刀淬火啊?” 卓亦忱赶紧点点头,又朝老者看了眼。 老者笑了笑,“无妨,小兄弟有事便去吧,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卓亦忱朝老人恭敬地拱了拱手。 老人大笑着离开了。 那天晚上,卓亦忱就用了这把刀切菜。在吃了自己做的菜后,他竟打了晚上的嗝,其他人都没这反应,唯独卓亦忱人出现这种情况。 他先是灌了好几大碗的水,无用。再深呼吸,都呼吸了十次也还是没用。母亲又去厨房挑猪油给他吃,吃得嘴里腻味死了,那嗝也照样打。父亲还说请要郎中过来看看。卓亦忱立刻拉住了他,因为觉得没必要小题大做。卓亦忱认为,很可能是玄铁的寒气渗进了菜里,而他的体质最差,所以受了腹内寒气的影响,这才打嗝。兴许过会儿就能好了。 最后,还是卓昀想出个倒立的法子。 卓昀把人拖到里屋的偏卧,又把人推上床。 卓亦忱却个劲地摆手,那意思是:让我倒立?想想都觉得不行啊…… “有我在你担心什么,快!” 卓亦忱拗不过他,勉强把双腿靠在墙上,倒立起来。 卓昀抱着他的大腿,不停往上拽,“你再用点力。” 卓亦忱欲哭无泪,只感觉血液都往脑袋上涌了,张小脸涨得通红。 卓昀压着他的腿,“就这样,给我撑会儿。” 艰难的“会儿”终于熬过去,卓昀这才把人放开。卓亦忱虚软地跌下。从他的胸口到头顶,热热的直发麻。卓亦忱神情都迷蒙飘忽了。 但是打嗝真的停了! 半响,卓亦忱突然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 “我好了!” 彼时,卓昀正窝在被子里,靠在枕上。 他懒懒地应了句,“我就说这法子最管用。”又是从奇闻轶事录上看来的。 “不是这个!”卓亦忱难得激动了起来,他搓着自己的喉结,“我是说,我的结巴竟然也跟着好了!” 卓昀立刻抬起头,神情是难以置信。 “你再说几句试试。” “天阁、天下第楼!名刀会,排骨二两二钱斤……” 连串下来竟是无比流畅的。 “哥,你真好了……” 卓亦忱摸摸自己的喉结,乐呵呵窝进被子里。 看来,那把厨刀当真不般! 第十章 :色值种子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卓亦忱的豆腐摊儿日日爆满,积攒了些了名气。再则,帝都内城的富贵人家不少,有好几个府都派人来到卓亦忱的小摊儿,说可以招他做自家后厨的小厮。 后厨的,小厮。 这就相当于现代大酒店的经理人看中你,然后让你去他饭店的后厨,打杂。 打杂。卓亦忱可是北京城五星级名楼的大厨,他的名气在饮食界都是不小的,出身御厨世家,年纪轻轻就拿奖拿到手软。让他去后厨打杂,他真心不愿意。倒不是因为他恃才傲物,他还真没有什么富贵荣华的欲求。卓亦忱宁可辛辛苦苦地卖豆腐干,赚着只有打杂小厮十分之的薪俸,即使只能在街边摆摊,但却有这么人能享受到他做出来的美味。 这才是顶级刀客的饮食美学! 卓亦忱拒绝了这些邀请,每日早晚出摊,日落西三便回到家中给家人做饭。冬种的那天,酒楼歇牌,官员休沐,学堂散学。卓亦忱也没有出摊,而是在家栽种。 冬季能栽种的农作物不,大蒜头是其中种。半个月前父亲就已经把屋后边那块荒地开垦出来了。这天,太阳很好,卓亦忱就拎着包蒜头来到地里。卓昀帮着锄地,密密麻麻地挖小坑,然后把那些种子埋进翻好的土里。 不知系统君送的种子和普通种子有什么不样,还有待种下去后验收成果。卓亦忱现在已经对这个“食值”相当熟悉了,用起来也得心应手。系统君能根据他心中所想所求,提供很古代没有食材、厨具、种子、香料等等。 几天前,他的手被原先那把钝刀切伤,豁开好大个口子。当时卓亦忱吮着伤口,边想着要是有把新刀就好了。但家里实在没钱,银子光贴补家用都不够了,还想锻把新刀出来。卓亦忱决定还是和这把老刀继续磕下去,权当是练习刀技好了。但是就在三天后,系统君便奖励了他把崭新的玄铁刀。 玄铁刀是消耗“食值”的产物。但这个种子却是消耗“色值”的产物。“色值”原本涨的很慢,至少比“食值”慢了,它之所以好不容易地爆了次表,却还是因为卓昀的缘故。 卓亦忱目前还没觉得这俩样有啥区别,反正都算是厨房里的东西。 难道这个种子结出来的果实会有什么不样么? 卓亦忱仔细端详着掌心里圆溜溜的小蒜头,他先拿到自己鼻子下嗅了嗅,发现这玩意儿倒没有般蒜头那么重的气味儿。然后,他又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尝出丝丝辛辣的味道,他抿抿嘴,神情认真。这玩意儿似乎与普通蒜头并无区别啊。 兄弟俩耗了两个时辰,翻土挖坑将这些种子全部埋得好好的。卓亦忱又出了身的汗,这汗水里像是带着长期沉积在他体内的毒素,每每流汗他总感觉整个人都舒缓了很。 自从济民师傅“家访”那次后,卓昀果真乖了不少。他心里少还是有点不情愿,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但没办法,卓父和卓母都把他看紧了些,卓亦忱受了父母之托,也是叮嘱监督。卓昀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做。他那个傻哥哥说的话的确有些道理。处在什么位置就应该做什么事,如今他已不是东宫太子了,那便必须扮演好卓家小少爷这个角色,依靠这种身份,凭借这具身体,好好地过日子。只有把日子过好了,其他事情才有了可能。 卓昀终于认识到,自己的确太过心急了——他太急着回去了。但经历了那件事情后,他终于能稍稍冷静平和了些,仿佛是桶冷水,狠狠地泼在了正肆虐的烈火上,从而避免了火灾的隐患。 还是慢慢来吧。 卓亦忱进屋便看到卓昀正趴桌上写字,大抵是济民师傅让他抄四书五经那些吧。他凑过去看了眼,发现卓昀的字竟写得很好,字体挺拔,笔锋利落。 “你的字和之前我们在天阁匾额上所见的题字,很有些相似。” 那是自然,卓昀心道,他的字是父皇亲手教出来的。而如今…… 卓昀略微低下头,却在转眸间看到了卓亦忱手里正捏着张纸,上面还密密麻麻地写了什么东西。 “这是——”他不由分说地从卓亦忱手里截过来,摊开到自己面前看。 “之前还结巴的时候,我就只能老实地提笔,将自己要说的话字句地写下来。谁知被你压着倒立,我便好了,这张纸也就用不上了……” 面前这张纸上,密密麻麻写了满页。只是那毛笔字写得相当生涩,个大个小的,看起来颇为滑稽。 卓昀微微抬眸,眼神闪动。 卓亦忱在卓昀身旁,他看不见对方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卓昀凸起的喉结稍稍动了动。 卓亦忱轻声说了句,“那你慢慢写吧,我去烧水了。” 又到了夜深人静的晚上,木窗外有月光漂浮在乡村野地之上。 卓亦忱疲乏困顿,挨上枕头便呼呼大睡。卓昀和他并肩而躺,清晰地听见他短促的梦呓,回家,回家,爸妈,快点。 睡梦的卓亦忱,总是会毫无意识地暴露出很信息,但很遗憾,卓昀他听不懂。但是从这些梦话中,卓昀的确能隐隐地觉出些什么——卓亦忱似乎、似乎并不属于这里。 卓昀把卓亦忱的肩膀扳了过来,凑到他耳边悄悄地说,“你已经在家了。” 他用指尖轻轻拂开对方额前的乱发,然后将嘴唇印了上去,“以后即便换了地方,你也无法离开我。” 卓亦忱似梦呓地“嗯”了声。 他到底是谁,到底来自哪里,已经不重要了。卓昀如今不想追究这么了。他好不容易如此中意个人,怎能轻易放他走。 卓昀轻缓地抬起对方的脸,心头热,把人拥进自己怀里,种名为“温柔”的情绪密密地缠绕上心头。 那天夜晚,似有隐隐约约的箫声飘入屋里,宁静而悠远。 如在梦中。 第十一章 :后厨重任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卓昀要赶早去学堂,每日天不亮便起了,等到卓亦忱醒来,卓昀便早就离开了。 这段时间以来,卓亦忱的身体又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改善,每日醒来都觉得精神得很。 卓亦忱要求个人出摊,老让人伴着实在耽误事儿。虽说个人会累得满头大汗,但卓亦忱很情愿,只要自己手再快些还是忙得过来的。 像以前的每个早市样,臭豆腐的摊点前人头攒动,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卓亦忱辛辛苦苦在这集市里摆了这么久的摊儿,钱没赚到少,但名气却是日渐积攒,吸引了很并不是食客的人,很有些酒楼的后厨特意过来挖人,但卓亦忱却并未答应,因为他还在等,等个或许是大的机遇。 今日早市,卓亦忱依旧在他的老位置,右手拿着长长的竹筷上下翻飞,左手还要忙着收钱。天色越来越亮,早市快要结束时,人群散去了些,卓亦忱才能稍稍松懈。 这时,便有两个人拨开聚集的人群走了过来。 卓亦忱抬头,走过来的那两个人看着是打下手模样,但衣着华贵,大抵也是大户人家的下人。 其中穿蓝衣的男子较为年轻,他到卓亦忱跟前,拱手开口道:“这位小爷,咱可找你好几天了,敢情你还在这旮旯。我们来请你去咱邵府走趟。”说到“邵府”二字时,蓝衣男子明显加重了语气,以表尊贵的权势。 卓亦忱并未说话,只是疑惑地瞅了他眼。你们为何找我? 那人便解释道:“太常寺卿邵府慕名而来,还请这位小爷赏光。” 卓亦忱了然,答道:“别急,等我忙完这最后拨客人。” 他说话慢条斯理的,手上的动作却还是迅捷得很,油锅中块块金黄色的豆腐干在长筷的拨弄下翻飞旋腾,却又不溅起星半点的油花。 卓亦忱这种不徐不疾的态度倒真真少有,邵府是鼎鼎有名的太常寺卿邵宁中的府邸,正三品的官儿虽说在帝都算不上什么,因为上头还压着派皇亲国戚、重臣侯爵。但对于卓亦忱这等庶民来说,邵府派人来请,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除了天阁的名厨和凝香楼的名魁,其他庶人哪来这等福气? 蓝衣男子颇没耐性,他抱怨似的“诶”了声,扯着嗓子道:“邵府既派人来请,那便是你莫大的荣幸,还不赶紧跟我们走?少磨磨蹭蹭地拿乔!” 卓亦忱却似不着急,他仍然夹着尚未卖完的豆腐干,块块地放入油锅里,仔细地炸着,那神态,像是早已把此人忘在脑后了般。 蓝衣男子看他这不温不火的样子,觉得自己堂堂邵府里的人,竟被个卖臭豆腐的给鄙视了,男子把脸沉,突然上前步,看样子竟是要直接掀了卓亦忱的小摊子。 旁边那位青衣男子拦住了他,喝道:“不得无礼。”此人年纪要大些,模样也持重些。 青衣男子又转向卓亦忱,拱手道:“公子,我们无意冒犯,也并无恶意,此次来请你,是奉了府上太老爷的吩咐。” 但卓亦忱自觉并不认识什么邵府的太老爷,他思忖着到底要不要跟他们走。因为卓昀反复叮嘱过他,个人出摊不准和陌生人搭话。 “公子不必有所顾虑,我家太老爷说了,若是您不肯来,那便请您看看这个。”说着,那男子便从衣襟里掏出块帕子,放在手心里打开来。 卓亦忱看,洁白的帕子上面竟搁着小块排骨。 这下子卓亦忱明白了也放心了,他点点头。 蓝衣男子把卓亦忱的小摊儿收拾了,青衣男子则引着他上了邵府的马车。 卓昀跟他讲过朝廷和宫里的事儿。卓亦忱便知道了这个太常寺卿是官职名称,属于宗族祭祀的长官,历代沿置。朝廷举行大礼时由太常寺卿赞引。 他也是这时候这才恍然记起,当日那位老大爷不也正是姓邵么?只是从未想过那老人竟是邵府的太老爷。 到邵府,下人没把他引向前厅,而是径直去了后花园。 卓亦忱便看到个着粗布麻衣的老人正弓着腰在地里栽花,他挽着袖子,头上还戴着顶破旧的草帽。如果不是因为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其他人大概都会认为这位老人只是邵府上的介花农吧。 “太老爷,”青衣男子躬身唤道,“卖豆腐干的小哥给您老请来了!您看看是这位吗?我和小卫子可是寻了好几天。” 邵伯韫这才从土里起身。 卓亦忱淬刀那天是第次见到邵伯邵伯韫,那时他就能察觉到这位老人的刀技定不俗。他难得在这个时代找到同类人,而且对方在厨技方面的造诣或许甚于自己。邵伯韫则是非常赏识这个年轻人,厨艺顶尖兴许并不亚于天阁,但却能安于清贫没有躁气和傲性,这样的人,正是他要找的。 邵伯韫就问他:“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姓卓,家中长子卓亦忱。” 邵伯韫点点头,开门见山谈正事,“那么卓公子,邵老儿请你以后都在邵府后厨掌勺,你可否屈尊指教?” 卓亦忱微微怔住。 “以你的厨艺和才识,不应埋没在乡野民间。你要是光炸豆腐干,我这老头子就不答应。怎么样,邵府有荣幸成为你的垫脚石吗?” 卓亦忱笑了笑,“您言重了。”他心里颇有感慨,因为邵伯韫和卓昀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竟不约而同地说了差不同样意思的话。 邵伯温笑着道:“邵家以前也是在土里刨食,我四十岁才考上了个穷县的县令,不过生安于清贫也好,自在逍遥。谁知六十岁先帝下恩将我提到京里,还放到太常寺监跑跑腿儿。皇恩浩荡啊……”邵伯韫提及往事,风轻云淡。但卓亦忱知道远没那么轻飘飘,几十年的奔波,而且后来能得到先帝赏识,这些绝不是易事。 邵伯韫看着卓亦忱亲切,便跟他把这些话说了。 “我那儿子也还争气,有幸得当今皇帝赏识,也是祖宗积德,如今竟也做到太常寺卿。哎……我这个老头子该退喽。” 卓亦忱说:“我对您的身份的确不清楚,但是对邵大人有所耳闻,他是个好官。” 邵伯韫却道:“是不是好官我这个当爹的不评判,官场上的事儿,那小子比我懂。我这糟老头如今也不想折腾那些闹心的,只管种几亩薄田安心养老罢!”说是这么说,但邵伯韫依旧操持邵府,否则他也不会费劲把卓亦忱请来。太常寺卿是主掌祭祀的官,食之道又是历来祭祀的重要内容之,必定对饮食颇有要求,故而邵府后厨的意义非比寻常,通俗说来,太常寺卿的后厨不仅要彰显身份地位,是民间食尚的风向标。因此,邵厨得以身作则,但这也是肥差,能收不少贿`赂和好处。以前的邵厨是邵伯韫本人亲自担任,如今他要退,必定找个清清白白的人才好。 邵伯韫笑道,“孩子啊,你还太小,不懂官道。当年,我就是用糙米粥把儿子拉扯大,现如他今当了官,便要抹掉了以前的那股穷劲。不然啊,这脸上没光,丢脸着呢!在朝廷当大人的,哪个不拿拿架子摆摆阔?尤其是邵厨,这可不好当啊!” 而后,邵伯韫便将人直接带去了后厨。 邵府后厨宏大派头可谓是太常寺卿彰显身份、财力、实力的大方面。相当气派,全楠木内饰,猩红的波斯地毯,漆黑锃亮的圆桌,紫砂茶壶和砂锅,晶莹透亮的瓷碗,连筷子和案几都是用白玉制成,每处都体现出尊贵和精细。后厨里有帮人手不停歇地忙活着。 卓亦忱指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昂贵食材,难以置信地问道:“您府上来客人了吗?” 邵伯韫说:“这就是他邵宁中的做派。日之内就得耗掉这么食材,若是没用光则必须拿去扔掉。我看不惯这点,但他不听我这个老头子的。” 卓亦忱忍不住小声说了句,“这也太浪费了……” 邵伯韫叹道:“我这把老骨头已经管制不住邵府的后喽,故而我把它交给你。” “太老爷……” 惊讶之外却是惊喜。卓亦忱等的不就是这个机会么? 但是这个任务实在有点重,每天都在浪费珍贵的食材,真不会折寿么?!再说了,卓亦忱的确重视工艺和食材的精细,对手下的每道菜都非常认真。但奢靡却并不等于精雕细琢。物尽其用才是他直奉行的原则。 邵伯韫看到卓亦忱露出为难的样子,自然了解他心中所想,笑了笑。 “我早就不想管着后厨,但邵宁中的嘴挑得很,请来的几个掌勺的他不满意,全给赶了出去。但是你的厨艺绝对够格,我把你请来邵府,就是要把这折寿的地方交给你来好好管教!” 太老爷说话很有气势,卓亦忱还未正式答应下来,他却已经在委以重任了。紧接着,邵伯韫声低喝,让后厨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活儿,个个老实地抬起头。他指着在他身边的卓亦忱,神情郑重。 “从今个起,由这位卓公子接替我的位置,我这把老骨头该退了!从今个起,你们全都听从他的指派,不得有违,他就是咱邵府后厨的头刀!” 话音落,下人们纷纷行礼。 卓亦忱对着眼前如此宏大的场面说不出话来。 邵伯韫笑着捋捋胡须,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个年轻人眼。 第十二章 :危机初显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卓亦忱问:“太老爷,后厨要做几个人的分量?我看这里的食材,都够做桌了。” “可不是么!”邵伯韫叹道,“邵宁中的意思,便是让后厨给他整出桌子菜来,你大可不必太拿他当回事儿,随手做几个菜就得了,其他的菜肴就交给二刀和三刀来做吧。” 邵伯韫是这么说的,但卓亦忱还是丝毫不敢懈怠。这是他第次在别处的后厨掌勺,邵府这种大排场几乎让他找回了在现代的大酒店里做总厨的成就感和自豪感。而且,他旦接手了,那么攻略对象中就了这个太常寺卿,要好好对待才行,否则会削减“食值”。从邵伯韫的话中,卓亦忱就知道此人对美食必定挑得很!但是,再挑能挑得过卓昀么?卓亦忱已经在卓昀身边把味觉磨砺得加敏锐了。 邵伯韫把重任交给卓亦忱,他便安心地去捣腾自个的小农田。 卓亦忱在后厨里忙活。 “用膳的有几人?” “回掌勺的话,用膳的有邵老爷和他的两房夫人,大夫人的孩子十二岁了,二夫人的孩子八岁。所以用膳的顶有五人,少则两个。昨日,二夫人带着小少爷回娘家省亲,要过些日子才回。这几日,用膳的便只有老爷、大夫人和大少爷了。” 卓亦忱问道:“怎么老太爷不来起用膳呢?” “老太爷说自己受不了这种做派,每次都不上桌的,他和下人们起用膳呢。” 卓亦忱点点头。 才五个人用膳就如此奢侈,卓亦忱心道。这么的食材必须日内用完,否则就得舍弃。暴殄天物可谓是刀客的大忌,怪不得邵伯韫看不惯。为此,怕是没少与邵宁中吵架吧。 卓亦忱很快就进入状态,只要是在后厨里,或贵或贱于他压根没有感受,只知道专注地做好便是了。卓亦忱开始细细地挑选食材,他不选那些名贵的食材,反而只挑出最为普通的鸡蛋。 打下手的菜头小李就不明白了,问道:“卓爷,鲍鱼燕翅咱这都有,您何必挑那些有土腥味的鸡蛋呢?味腥还质粗,难登大雅之台啊!您不知道吧,咱邵老爷对菜品的要求可是苛刻得很,不高兴了会让咱后厨全部重做的,兴许还要被罚半年的薪俸,前几个主厨还被他赶出府上了……” 小李絮絮叨叨,脸丧气模样,像是现在已经被邵宁中罚了样。 卓亦忱反问,“谁说鸡蛋上不了台面?今个我就用它了。”其实卓亦忱原本想找些为普通常见的食材,但鸡蛋貌似就是最普通的了。 后厨其他人担心这位新来的总厨不懂规矩,土腥的鸡蛋都往太常寺卿的餐桌上端,万惹地老爷不高兴了,整个后厨都要跟着倒霉。于是二刀、三刀的厨师们纷纷卯足了劲儿做那些个山珍海味,以争掩盖掉鸡蛋的乡野气。 后厨的人小声议论了会儿后也开始各忙各的。刀剁在案几上“砰砰”声、锅铲翻炒声响、油爆声、烹煮的沸腾声响等等,光听这声响便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后厨派繁忙的景象。 卓亦忱的无意之言倒还真的说对了,邵府今个的确是来了客。但邵伯韫如今极少参与朝堂的事,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已经全扔给他儿子了,所以邵府什么时候又来了何方神圣,他也从来不管也不想管。 对方来到邵府,与邵宁中商谈结束,便又要求在邵府转转,还指明想去太常寺卿的后厨看看,邵宁中只得伴着来了。 “靖王殿下,鄙府哪里能比得上王府。您的莅临,鄙宅蓬荜生辉啊!您那些话可真是折煞下官了。” 靖王笑道:“早闻太常寺卿府上的后厨堪比皇宫里的御膳房啊,因此特来瞧瞧,权当开开眼界了。” 敢和皇帝相提并论,简直是造反!靖王这话让邵宁中诚惶诚恐,他连忙甩袖下跪,垂首道:“下官是皇上的臣民,而鄙府岂能跟圣上的御膳房相提并论?纵使再给邵宁中十个狗胆,下官也万万不敢啊!” “本王也就随口说,邵大人何必惊慌至此呢?”靖王让邵宁中起来,虚扶了他把,脸上似笑非笑,“这里又没有外人,邵大人不必战战兢兢,有什么话,你大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邵宁中抹了把额上的冷汗,“下官不敢。王爷礼贤下士,但下官仍觉王威当头,不敢造次。” “王威?”靖王挑起嘴角,“我又不是皇上,哪来的王威?” 邵宁中心头震,王威并不是特指皇帝的,只天威、龙威才仅仅喻指天子,邵宁中绝不敢有那个意思。 邵宁中立即屈膝,再次重重地跪在地上了。 这次他便垂首什么话都不说了,因为不管说什么,靖王都有本事往皇帝身上扯,不留神兴许还会落个造次谋反的口实。靖王低头扫了邵宁中眼,跪在地上的太常寺卿适时地双肩微颤,把头埋得低了,看起来如履薄冰诚惶诚恐。 “起来吧。”靖王淡淡道。 邵宁中跪地不起,不敢轻易说话。 “堂堂太常寺卿,皇室的祭祀宗府事宜全都交由你执掌,而你就那么点胆量?” 邵宁中不吭声。 靖王慢悠悠地在廊上踱步晃悠,厚重的锦靴踩出声声沉闷的声响,而邵宁中就直垂首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半响,靖王徐徐开口了。 “邵大人,本王今日同你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邵宁中沉默不语,额上直冒冷汗。 “行了,你回去细细思量吧,本王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在你府上也叨扰时了,本王该回了。” 邵宁中并不挽留,而是双手伏地,行了叩首的大礼。 “恭送靖王殿下。” 然后邵宁中起身,亲自把靖王送上了王府的马车,锦车骏马绝尘而去,可邵宁中依旧松不下口气气。 靖王反心已显,四处试探并拉拢重臣,就连他这个区区三品的文官都不能幸免地被扯进这趟浑水里。当今的皇帝按兵不动,任凭朝内风起云涌。而东宫的境况又扑朔迷离,这太子殿下已经有段时间未现身了,监理后宫的太后老佛爷病重,庄妃执掌凤印。 靖王手里把控着宫廷禁卫、京外大营,朝堂上勾结左相庄氏翻云覆雨,简直称得上是肆无忌惮了。 今日,靖王来到邵府,便是试探邵宁中了。若是可以为己所用,那便留下;凡事反对自己的,那便杀掉。邵宁中清楚个中利害,他只能极力做出诚惶诚恐的模样。靖王还给邵宁中留下了个所谓“不情之请”,让他这个人太常寺卿借着宗府祭祀可冲病气的事由,名正言顺地去东宫探探虚实。靖王想弄清楚这个称病概不见人的太子到底是死是活。 邵宁中重重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回了府邸。邵宁中又来到后院,走到自个老爹跟前。但他不像卓亦忱那样可以毫不顾忌身份地脚踏进土里,邵宁中选择安静地在旁边。 邵伯韫心忙自己的。 邵宁中先开口问道:“爹,这靖王让我寻个事由去东宫。您说,我该怎么办?” “我已经不管这些事了,你才是太常寺卿,你要自己琢磨。” 邵宁中看四下无人,便大胆地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爹,我怀疑……怀疑靖王有反心,想让我给他当探子,摸清东宫的情况。” “那你要怎么做呢?” “我才不想给反贼当探子!但是,我又怕靖王会因此除掉我。况且,当今圣上也说了,太子身体微恙而避不见客。就算太子真有个万,我也绝不透露分毫。我暂且遂了靖王的愿,去东宫走走过场,回他原话便是了。” 邵伯韫不予评价,只冷声道:“既然你自己已有决定,何必要来问我。” “可是爹,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啊?”邵宁中露出发愁的表情,“我是特意来征询您的意见啊!我现在的举动都关乎邵府上下的安危啊!” “看来,你是想在皇帝和靖王之间保持中立。”邵伯韫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地直起腰来,脸色凛然。 “你以为保持中立就可以避祸吗?靖王篡位自立,则必杀你。皇帝除贼成功,就治你不忠不臣之罪!” 邵宁中惊地浑身颤,“爹……这这这……” “看这局势,皇帝必定成功!而太子殿下,必然是完好无损的!你想保持中立以自护,天子可是最见不得你们这种人了!” 邵宁中立刻跪了下来。 邵伯韫这才从地里走了上来,拍了拍手上的土。 “右相赵府树大招风,右相可称病不上朝兴许还避祸。你这介太常寺卿竟也敢保持中立?皇上留你何用!” 邵宁中如梦初醒,立即双手伏地,“我明白了!太常寺卿邵宁中认罪!我存心自保,对当今圣上犯了不臣不忠之罪!不该东宫妄加揣度!” 邵伯韫低头看了跪地的儿子眼,他轻叹声,“行了,你起来吧。” 邵宁中这才惶惶地起来,跟在父亲身后,俩人慢慢地往邵府内堂走。 “爹,您可曾亲眼目睹过太子殿下真容?我这个太常寺卿未能有幸睹。” 邵伯韫沉默了下,“或许,咱们邵家和皇室真有缘分。” 邵宁中怔,“父亲,你这话的意思是?” “我十几年前觐见先帝时,曾有幸睹这个皇长孙的风貌,但在那之后我便没有见过了。我这介贱民,竟也有幸见到了几代皇帝的尊容。” 邵伯韫又道,“几日前,我在街上偶遇对兄弟,其中个长得竟有太子殿下有几分神似。从那时起,我便留意了几眼。” “父亲您说真的?!”邵宁中神色凛,紧张地握起了双拳,“我早就怀疑是圣上把太子殿下送出宫外了!出宫避祸啊!圣上既要除靖王,那必然会在禁宫里有番血战,想必圣上是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因而把他送到宫外!” 邵伯韫把儿子的猜测当成玩笑话听听而已,听完后轻笑,“好罢,你就替老夫好好护着这对兄弟的安危,等到太子殿下归宫,那你就是功臣,是忠臣。” 邵宁中却无比认真地拱手,“谨遵父亲教诲!” 那时候卓亦忱还不知道,因着次坦诚的相遇,便结缘邵府,而后是在无意之间,他们已经将邵府收为坚实的后盾了。 第十三章 :简单盛宴第二更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午膳时分,散发着香气的菜品端上红木八仙桌,十道美味珍馐,足足摆满了整张桌子。但主厨做的佳肴还未能端上来,因为卓亦忱还在做呢。 打下手的难以理解,堂堂大厨啊,还是太老爷亲点的,居然和土腥质粗的鸡蛋磕了那么久!这是要在厨房里头绣花么?这个新来的后厨头刀真的靠谱么? 慢工出细活。卓亦忱只做出两道菜,为了这两道菜,他仔细地把蛋壳、蛋清、蛋黄三者分开来。 蛋清和蛋黄,再配上切成丁的新鲜香菇和嫩冬笋。这便是其中道菜,但这道菜却是异常华美精细。它甚至有个诗情画意的名字:满江明月芦花秋。 而另道菜便是卓亦忱小心翼翼地倒出蛋液后,用小刀将蛋壳的边缘磨光,使个个空蛋壳形成个碗状的半圆形。然后将新鲜的莼菜、小虾仁丁、笋丁、配料都塞入这个“蛋碗”里,再将“蛋碗”摆放在深口瓷盘里,卓亦忱摆了好几盘,盘中都加入鲜浓的汤液,然后灶下开大火。 不过,卓亦忱用的不是层层累加的小蒸笼,而是密封性好的土陶制炊具,这是种介于煮和蒸之间的烹制方法。浓汤现在大火下化成热的蒸汽,顺着陶锅中心的通道,往上蒸腾,遇冷便再次液化成汤,边蒸边煮。浓汤的鲜气在每层陶具中蒸腾、液化、又循环,这能将汤和蛋两者的美妙滋味最大程度地激发出来。 这个浓汤就很讲究了,鸡汤做出的味儿醇厚,黑鱼汆汤做出的味儿鲜辛,甚至还可以用甜汤。卓亦忱选的是鸡汤,因为有下手熬了乌鸡,他就顺手倒了些浓汤过来。 长时间的高温蒸煮,让蛋壳中的微量元素、钙质混合着莼菜、冬笋的特殊清香,起溶进了每层深口瓷盘的汤羹里,坚硬的蛋壳变得软乎,可以勺个直接吃。 这次,邵伯韫也坐上了八仙座。 邵宁中既诧异又欣喜,道:“今个是要上什么佳肴,竟能把父亲都引过来了?爹,您不跟儿子置气了?我就说咱太常寺卿府少少还是要摆摆派头的,否则啊,其他官员还得说咱邵家穷寒酸惯了……” 邵伯韫只道:“以后我便不管邵家的后厨了。” 邵宁中听立刻不答应了,“爹,您别说这种话好么?” “我可受不住邵大人的阔气,我寻了另位名厨过来,他兴许能应你的意。” 邵宁中立即劝道,“爹,您莫生气了,后厨您还继续把关着,我把那食材的量减少半行不行?” 邵伯韫却是摇头。 “只能半,不能再减了。爹……” “这位名厨定能接我的手,我这把老骨头啊,已经干不动了,成天有得糙米粥喝就行,其他的我也干不了啊。” “爹……”邵宁中还要再劝,但话语却被邵伯韫摆手打断了。 邵伯韫起身,把桌子中间腾出个地儿,对在门前的卓亦忱招收,“来来,快进来。” 卓亦忱把大瓷盘端上桌子,朗声报出菜名,然后揭开盖子。 那只瓷盆是厨房里头最大的个,是普通盘子的五倍大!盆中汪清泉洁白如玉,而繁的金色星辰点缀其中,右上方还缀着*大圆圆的明月。同时,股诱人的鲜香是从这盘明月玉水中四溢而出散出。 后厨里打下手的都在厅里候着,这下子他们总算明白了。原来,头刀在厨房里和鸡蛋死磕,其实是把蛋清分离,将没有丝毫杂质的剔透蛋清放入瓷盘里,这便是清澈的江水了。再将打散的蛋黄液炸至金黄,撒入蛋清里,这便是星辰了。而那轮圆圆的明月则正是完完整整未打散的蛋黄。最后,将瓷盘放入大蒸笼里,隔汤蒸制许久。 卓亦忱恭敬道:“各位,这蒸蛋得趁热食用。为了质感和口感的最佳,这菜中的主料蛋清液只是蒸到了八成熟,如果凉了,少会产生点腥味。” 邵宁中并不太喜欢鸡蛋,但此刻也拿起勺子,兴致勃勃地探着身子,但却不知从何处下手,小勺举在半空,又停了下来。 他感慨道:“这盘形意无双的“满江明月芦花秋”,让人不忍破坏啊!这手还真下不去!” 卓亦忱笑道:“邵大人不必顾虑。菜终究是拿来吃的。你只管勺下去,试试它的滋味吧。” 邵宁中躬身说:“父亲大人先请。” “好!” 邵伯韫拿着勺子伸手,连着周围的金色星辰同舀了起来,他先是欣赏了片刻,才把小勺缓缓送入口中。 七分凝固的蛋清爽滑又鲜嫩,如同上好的羊脂膏,剔透的琼浆凝脂化在了唇舌之间,竟丝毫没有蛋的腥气,而是股淡淡的清香。当牙齿轻咬蛋黄时,立刻又尝出了种油酥滋味,两重味道承转相合,在舌尖缭绕不绝。 此时,邵宁中、夫人、还有邵家的小少爷也纷纷舀了轮“江水”,细细品尝。 邵伯韫咂味片刻,问身边的邵宁中:“你说说看,这蛋黄和蛋清各有什么玄妙?” 卓亦忱忙道:“玄妙可万万称不上啊……” 邵伯韫却说:“无妨,他自己是太常寺卿,若是吃不出这菜里的味儿来,那便退位让贤吧。” 闻言,邵宁中笑了笑,细细地用舌尖感受了那独特的味道,然后回答道:“蛋清液里有冬笋的清香,怕是磨成粉撒起来了吧。而蛋黄油炸的火候刚刚好,也没有丝毫腥味,再用鸡汤蒸,十分鲜香。” 卓亦忱点点头,“真的。” 邵伯韫又补充道,“除了冬笋,还有菇茸和虾粉。” “正是!” 旁人听了三人的对话,也都馋得不行,二刀厨师忍不住凑过来瞅了眼。 卓亦忱说:“我特意做了这么大盘,就是想让人人都能试口,不知邵大人可否答应?” 邵伯韫也看向自己儿子。 邵宁中立刻点点头,大手挥,“当然行。来,”他把那大瓷盘端到二刀厨师的手里,“去,去给府里的人都尝尝。” 厨师乐呵呵地说了声,“谢大人和总厨!” 这道菜撤下去之后,卓亦忱便端上了那第二道菜,他做了很盘,但也只端了盘上来。他进厅里,坐在八仙座边上的人纷纷起来。卓亦忱恭敬地把菜放在桌上。 邵宁中诧异地问道:“这、这竟是蛋壳?怎做得如此漂亮?” 邵夫人也笑道:“可不是嘛,这蛋壳是白的,里面配着新鲜的绿色,着实好看。” 小公子等不及了,伸出小胖手,用勺子颤巍巍地舀起个。小孩子力气小,蛋壳又是半圆形的,在小勺上晃来晃去的。邵夫人赶紧用筷子架住了,那蛋壳竟是软软的,就像夹着糯米团子样。 “娘,我要吃我要吃!”小公子唤道。 邵夫人就这么用筷子夹着送进了小公子的嘴里,半圆的蛋碗儿竟也丝毫没掉,真真像米团子样。卓亦忱对上夫人惊喜的目光,他便笑着解释,“我涂了层薯粉,在油锅里炸过。” 餐桌上就留了这盘,其余的卓亦忱就让后厨的人拿给府上的人品尝。 邵宁中心情大好,就开始唠嗑,“我记得您在我小时候,总是逼着我吃生鸡蛋,那时候咱家太穷,不能为了个鸡蛋浪费油水,你就让我生吃。我可是到现在都记得那滋味啊!腥地我是直想呕,但又不敢真吐。被你这么喂啊,后来,我还直厌恶鸡蛋呢。” 邵伯韫瞪着眼睛,“你还不是长得壮如牛!” 邵宁中大笑,旁边的夫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公子也“咯咯”笑着凑热闹,挥舞着小胖手,“我我……我也要吃生鸡蛋!” 夫人抓着他的小胖手拍了下,“那是穷……”话音戛然而止。她略微尴尬地看了太老爷眼。邵伯韫并未觉得怎么样,“我本来就是黄土地里滚大的人,的确是穷啊,你没说错。” 邵老话音落,厅里静默了好阵。 好会儿后,邵宁中转向父亲,缓缓开口:“爹,宁中错了,没有饮水思源反而舍本逐末。” 邵老没说话。 “爹,您以后还跟咱起用膳吧,我听您的,后厨的事儿也都听您的。” 邵老轻叹声,“我已经把邵家后厨交给那个年轻人了,你爹我是真的老了。” “这年轻什么来头?您从哪里挖出这么号人?天阁的后厨么。” 邵老摇头,“他就是我先前跟你提到的,在街上偶遇的那对兄弟……” 这话还没说完,邵宁中就激动地起身,“父亲啊!他不会就是被皇帝送出宫的太子殿下吧!他竟在咱邵府后厨,就算要护着安危也不是这个护法吧!”邵宁中双手重重拍,“这不是生生折我的寿吗!” 邵夫人听丈夫这话,也跟着急了,忙道:“老祖宗啊,您怎么把当朝太子请到咱府上的后厨来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行了!”邵伯韫拍桌子,“谁说卓公子是当朝太子了?!太子殿下从小养尊处优,能有这等厨艺吗!也不用脑子想想!” 急得到处乱转的邵宁中这才堪堪停下,转过身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亲爹。 “爹,你倒是早说啊,刚刚可吓死我了……” “快坐下!堂堂太常寺卿,慌里慌张的像什么!” 邵宁中立刻坐回去了,还是焦虑地在木桌上叩着手指,“那这位名厨便是太子殿下的哥哥?或者,弟弟?” 邵伯韫训道:“你口个太子殿下,倒是熟络得紧啊,如此放肆难道不怕落人口实吗!” “是……”邵宁中应道,“那,那……那位究竟是?” “卓公子是卓家的长子,别看他年纪轻轻,但厨艺极好,可惜被埋没在乡野民间。我看啊,邵府也只是有幸能暂时留住这尊佛,他日后必定进宫。” 邵宁中喃喃道:“那是自然,毕竟有太……有位高权重的人在身边,终究也会大富大贵的。而且,那年轻人做起事来利落,又生得俊俏,总该不会被埋没的。” 邵伯韫捋捋胡须,目光深远。 “那父亲啊,咱们是不是要主动做点什么?是不是应该把太……把那位护送回宫?” 邵伯韫瞪了自己儿子眼,“你如何能断定他的身份?贸然这么做,岂不荒唐!” “父亲,您如今不在朝堂,有所不知啊!”邵宁中把妻儿和下人全都屏退了,厅内只余两个人,他方才凑到父亲耳边,小声地耳语道,“据说啊太子有个双生的胞弟……” 邵伯韫惊道:“此为谣传,不可听信!尔等也不能对皇家之事妄加揣度!” 邵宁中又拉着父亲坐下来,“我听说,右相和庄妃都派人去找了,此事原本也算是庄氏的机密,但几个月前在太平湖里打捞出具尸体。死的人正是庄妃宫里的太监!官衙的人从尸体身上搜出封信,内容大致是说太子的胞弟很可能是流落在民间了,但其他字迹都糊了,官衙的那个人只看出这些。但是当天晚上,这件事就被刑部压下来了。那个小太监的尸体都被烧得看不出形了,怕是庄妃为了避着自己受到牵连……” 邵伯韫冷哼声,“你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办正事,倒尽听这些野史秘闻去了!” “爹!”邵宁中急了,连忙解释,“我才不想知道这些呢!是今日卯时靖王召见我,我去早了又没侍卫带着我引见,我便自己寻到里边去,恰巧听到了靖王和右相的对话,我当时也是吓了跳啊!” 邵伯韫盯着自己儿子,“你不会被靖王发现了吧!” “没有没有!”邵宁中猛地摇头,“我当时即刻便走了,还是走在最外边候着,后来,便有侍卫带我进去了。” “这也不能断定靖王就不知道你在偷听啊!” “爹,他要是知道了,我还能活着回来吗?!” 听到儿子这话,邵伯韫这才缓下来,但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半响,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远离靖王,务必!” 第十四章 :酱料炖骨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接掌太常寺卿府的后厨重任,这第日,卓亦忱便忙到日落西山的申时才收场。 按理说,这主厨在府上是有自己的厢房,但卓亦忱却并未留在邵府居住。姑且不说他自己住得不习惯,家人也是不会同意的。其,卓家人虽已为庶民之身但他们终究不是下人,没有安于其他人屋檐下的道理。其二,卓亦忱还未成婚,不应分出卓家自立门户。 邵府便派车马专程接送。现下,是把卓亦忱送回家。 卓亦忱坐在马车上,手里还揣着刚刚拿到了小半份薪俸,账房按规矩给的,并不算太,几两银子。 途经肉铺子,卓亦忱便叫人停下马车。 卖猪肉的屠夫张大抬头见来人,把屠刀往案板上搁,吆喝道:“哟!小兄弟,你怎么又过来了?这次我可不敢再……” 卓亦忱笑着摆摆手,“我来买排骨。” “好嘞!”张大又把屠刀操起来,用刀尖在猪肉上点,“你要哪块的肋?这里怎么样?够大够精!” 卓亦忱点点头,“来两斤。” 张大麻利地动起刀子,“嚓嚓嚓”剁成好几大块。卓亦忱没带篮子过来,张大就拿了块麻布将排骨裹好,递过去。他见卓亦忱神色平淡如常,像是压根已经忘了前段时间拆除他骗局的事儿。张大这下可算放心了。 “小兄弟啊,这次可都是顶儿新鲜的,昨晚刚宰的猪。” 卓亦忱“嗯”了声。 张大又唠,“我说小兄弟,你年纪轻轻的,看不出来你力气那么大!那双眼睛还比这秤砣都准……我可算见识什么叫人外有人了,这水平可不比天阁的厨子差啊!” 卓亦忱笑了笑,“谢谢。”他在现代可是御厨后裔,世代的饮食名家,七八岁就开始拿刀子练手了,练了十年,自然是练惯了。为了苦学并发扬厨艺,他是去不同国家留学并亲身体验。他就这么直四处奔波着,搞得人快奔三了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别提谈恋爱了。 卓亦忱在回去的路上经过艺妓名楼,凝香楼。他就坐在马车上撩开帘子望了眼,古楼的恢弘精致,古色古香。门前迎来送往的侍女,梳着高高的发髻,身着蓝底碎白花的罗甸裙,面容带笑,容貌均是清新可人。 卓亦忱便想,自己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罢!若按灵魂算,他也都二五二六了。况且这具身体也足岁了,在古代的确是该成家养孩子。以前这具身子骨不太好,脑子不好使说话也结巴,没有女儿家愿意嫁过来,而卓父卓母也心甘情愿留儿子在家中。但现在靠着系统君的助力身体已经日益恢复了,父母还会让他继续赖在家里吗? 卓亦忱不想娶亲。第,他到底是现代人,总感觉自己同古代碧玉年华的女子格格不入。这其二,卓亦忱觉得女子还是麻烦了些,尤其是在古代,女子都要心侍夫,相夫教子。想到竟有人把全部心思都搁自己身上,卓亦忱就觉得头皮直发麻,像是有人监视自己似的。 卓亦忱把帘子放下来,告诉自己还是不要为这档子事烦恼了,能拖就拖吧。 古代的马车他坐着不是很适应,颠簸得很,让卓亦忱有些“晕车”。车夫赶到村头,卓亦忱便让停了。里面的小路坑坑洼洼,车夫赶马不便,他坐着也会难受。而且,卓昀再三叮嘱过他,卓宅的具体位置千万不要透露给任何人。那时候卓亦忱不解地问了句为什么。卓昀只说,卓家以前也没少得罪权贵,如今已然没权没势,极易任人宰割,还是隐藏起来比较好。卓亦忱点点头。他就觉得他这个弟弟有着超乎寻常的警惕性。 卓亦忱在村头下了车,马车的长时间颠簸让他很有些头晕目眩,他迈着步子慢慢地往回走。 到家,只在后院看到母亲。卓母见大儿子回来了,竟哭着扑上去把将人抱住了。 “大壮啊!你都上哪去了!日落西山了还不见人归,娘还以为你是被人拐走了!你爹和拣宝都出去寻你去了!” 卓亦忱连忙放下手中的麻布袋子,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背,憨憨地笑了笑。 卓母抹了抹眼角的泪,“你这孩子!脑袋变聪明以后,怎的人倒愈发不乖!擅自去了哪里也不跟爹娘说声!” “孩儿错了,害娘为我担惊受怕。” “结巴好是好了,但也未见你说什么话。你啊,和拣宝个德行!有事自己闷着。” “孩儿不是老老实实回来了么?娘,我只是来不及告诉你们。”卓亦忱的嘴角开始向上弯起,“娘,告诉你个好消息,儿子总算找到活儿干了!” “什么活儿了?你又没读书,找的怕是体力活吧?这可不行!娘不答应让你去干这等苦差事。” “是厨子。” 娘亲蹙眉,“那得累啊。” “不累的,我只管午膳,拿的工钱少些便是。” 娘亲又问,“哪的厨子这么松闲?酒楼里可都是天忙到晚的,客人吃你就得做,店家怎会待你这般特殊?” 卓亦忱拍拍母亲的手背,“这不是遇到贵人了吗?是在太常寺卿的府上打打下手。” “你是说邵府?” “正是。” 母亲疑惑不解,“堂堂太常寺卿府,怎会把你这摆摊的小毛孩寻了去?” “娘,”卓亦忱用略带委屈的眼神望向卓母,“你怎么还拿我当毛孩子看啊,而且你儿子也是卖臭豆腐卖出名气的。娘,您忘了,孩儿前几天您说过的,有好几家酒楼来找我,但是我没去。孩儿觉得,邵府才是最合宜的。” 卓母这才笑逐颜开,“行行行,你现在大了,娘也要听你的。” 卓亦忱想到父亲和卓昀都出去寻人了,便道:“娘,我们去集市把爹和拣宝拉回来吧,你看我已经好好回来了。” “咱娘俩就别出去了,等晚点那爷俩自然就回来了。我们这走,不就又打不上照面吗?” 卓亦忱点点头,被母亲拉着起去后屋的灶房忙活。冬天,那屋里特别暖和,卓母捡柴烧热水,卓亦忱着做饭。 他把买来的新鲜排骨用加了醋的热水好好地焯了两遍,焯到五分熟后用大勺捞起来,浸到冷水里,以保持肉质的筋道。最后,把排骨搁进锅里开始炖。卓亦忱要做的是酱排骨,先要猛火炖到汤汁半干,肉有八分熟,再改用文火慢炖,那么,汤汁里的各种调料才会进入到排骨的肉质纤维里,酱汁入味,骨香浓郁。 掌握火候的功夫,是刀客必须具备的三大技能之。但是在古代,这可不易行,因为不像现代可以用开关精细调节,这生火的灶台只能靠柴木的少来旺火和慢火,火候无法调得那么精确。至少没有达到卓亦忱想要的那种效果。 “大壮啊,”母亲边生火边跟儿子唠嗑,“你想不想成亲?” 卓亦忱手抖,差点把醋加了。 “今个白天,前屋村头陈西施家带着他家女儿上咱这来了。那女孩儿比你小三岁,正好是待嫁年龄,我看你也挺喜欢那姑娘的……” 卓亦忱很想问,娘你是从哪看出来我喜欢那姑娘的?我连她的面可都没见过啊。娘亲接下来的话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咱家刚搬来这的时候,他们家可是帮咱很忙。那时候你又生病,人姑娘家经常来帮着我起照看你呢。你啊……”卓母嗔笑着,“你见人家就流口水!还乐呵呵地直笑!你敢说你不中意人家?” 卓亦忱囧了,“娘,你不是说,我见了王麻子家的女儿也会傻笑么?总不能都喜欢吧?” “那两种笑怎么能样呢!”卓母煞有介事,“你对陈家女儿可不算傻笑!” 卓亦忱只感觉额上好几条黑线蹭蹭蹭。 “人家今天给咱送了炸糕,待会儿你也尝尝。大壮啊,那个什么酱排骨你做些!明个你跟我起,咱给他们家送过去!” “娘……” “那女孩儿生得可水灵了,她母亲虽说只是个做豆腐的,但那是因为家道中落不得已才这样,以前也是书香门第。那女孩儿她爹以前也是个当官的,还不是因为受到权力斗争的波及才沦落至此,说来,和咱们卓家也是同病相怜……” “娘……” “就冲这点,娘也没觉得你女孩儿就不如你,但人家却愿意……” 卓母自顾自地说着,言语间竟像是要把这门亲事定下来样。卓亦忱无法插别的话,只得道,“娘,酱料用完了,我去酱缸里再挑些。” 卓母这才停下絮叨,“好好,你去吧。” 卓亦忱魂不守舍地拿着大碗和大勺去了放置大酱缸的后院。 这些酱料都是磨了纯天然的好黄豆、红辣椒起给拌的,自制的酱料粘稠厚重,还需要搁在院子里晒太阳,才能让里面的微生物充分发酵,味道也就越好。 卓亦忱来到半人高的大缸前,叹了口气。他今天才想着不要成亲,结果回来卓母就跟他提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卓亦忱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弯下腰,两只手臂伸到酱缸里头。酱料用了不少,所剩不,卓亦忱得踮着脚尖,让上半身再下去点。 陈西施家的闺女?可卓亦忱根本不认识她啊。 笑?他以前不是对着谁都傻笑么? 唉,这可真是麻烦啊…… 咦?怎么勺子还没够到酱料啊,好像还差点儿。 卓亦忱加用力地踮起脚尖,把身体往下压…… 紧接着,只听到“嘭咚”声响,卓亦忱整个人翻进去了!倒着头陷进酱缸里了,双腿朝天! 哎呀,妈呀!快来人救命啊! 卓亦忱奋力挣扎着,蹬着脚,双手紧紧地按在了酱缸最底部,满手油腻腻,滑滑又粘稠。 哎呦喂,娘啊快来救儿子,儿子都要被闷死了! 卓亦忱拼命蹬着双腿,但也无处施力,别提想靠自己从酱缸里起来。 卓母见儿子还不回,赶紧放下手里的柴火去院里看,就看到大酱缸里朝外蹬着两条腿。 “我的儿子!” 卓母声惊呼,连忙跑过去把抱住了卓亦忱的双腿,再压着他的下`半身将人从酱缸里往外面拽,卓亦忱的双脚终于得以接触地面,碰到地面后,他弯曲的腰腹部和上半身才能施力,这下才得以解脱,差点都要给闷死了! 卓亦忱大口喘着气,头发上、脸上、手上全是粘糊糊的红褐色酱料。他狼狈不堪地抬起头,母亲瞅他这幅样子,很不厚道地“噗嗤”声笑了。 “你那小身板也要往里够!看到酱料见底就甭捞了嘛,等着你爹或拣宝回来帮你也成啊,你看你急得!” 卓亦忱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居然从鼻子里喷出酱料!酱料还要连着鼻涕! 母亲忍着笑把他推进了里屋的小澡房,拿了条大毛巾搁在大木桶的边缘。 “快快快,赶紧洗洗,不然会儿得着凉了!娘这就去给你提热水过来。” 卓亦忱正要应个“好”字,张嘴却又是打了个喷嚏。 母亲赶紧提热水去了。 卓亦忱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指,开始解自己的棉衣。 所以说,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心无二用才好啊!边挖酱料边脑子里想事,不留神就这么头栽进去了。 真真是!哎…… 母亲先提来桶热水和半桶冷水,勒令儿子赶紧清洗。她又接着去提热水。 卓亦忱被热水泡,整个人立刻舒服了,身体也没有方才那么僵硬。才放松,他又记起了厨房里还炖着排骨啊!想到这点,卓亦忱便立刻从木桶里跨出来,合着脏衣服往身上披,跑去澡房门口喊道:“娘,你记得把柴火停了,肉都要炖烂了!” 娘亲没应他。 卓亦忱急,裹着那身脏衣服就往外面冲,嘴里还大声喊着,“娘,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千万别放柴了……” 卓亦忱趿着厚棉鞋,瘸拐地往外面走。 前脚才跨出里屋的门槛,面前就被拦住了。 卓昀手里提着两桶热水,正快步地往里走,正欲踏进里屋,迎面却撞上了卓亦忱。 “你怎么跑出来了!” 出外面,冷风吹,卓亦忱冷得鸡皮疙瘩直竖。他没来得及穿里衣,就裹了件大大的棉衣。 卓昀眉头皱,“快回去!” “拣宝啊,你快去叫娘别生火了,肉要煮坏了……” “知道!你先给我回去!” 有了卓昀这句话,卓亦忱把衣服裹紧,颠颠地又赶紧跑回澡房,扑通下立刻跨进木桶里。 艾玛!可冷死他了! 第十五章 :色值爆表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古代可是木有暖气的,冬天里洗个澡妥妥的冷。卓亦忱用热水把身上的酱料都冲掉,再拿那条毛巾飞快地把自己擦开。 卓亦忱准备起身了,却见卓昀提着水桶走了进来,二话不少地就开始往木桶里边倒热水。 “哗啦啦”的水响,连串的水珠子四溅。卓亦忱刚把自己擦干净就被溅湿了。 “咳咳……”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子,“那个,不用……差不已经够了……” 卓昀腾地抬眸看向他。 卓亦忱觉得对方的脸色竟有些阴晴难定,而且还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自己。他不禁咽了下口水,“怎……怎么了?” 卓昀“砰”下将木桶扔在搁在地上,木桶晃悠晃悠还是稳住了。 卓亦忱眨眨眼,“你……你这是……” 卓昀直勾勾的视线在他脸上胶着了好阵,低声地问道:“你之前到底去了哪?” “我没有乱跑。只是,只是有人特意来找我做厨子,然后我就去了,仅此而已……而且找我的人绝不是坏人,你不用太过警惕了其实……” 卓昀径自打断,“谁?” “……太常寺卿府。” 太常寺卿卓昀了解,是正派的朝廷重臣。这下子,他的脸色才稍稍和缓点。 “你是什么时候回的?刚刚么?”卓亦忱看着板着脸装大人的卓昀,笑道,“你倒好,回来就跑来质问你哥。” 卓昀才不搭理他的小抱怨,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方才略显峻厉的神色终于也慢慢变得柔和。 彼时,卓亦忱还没重新穿好衣服。澡房很小而且密闭,唯扇雕花木门也早就被卓昀顺手关上了。此刻,里面热气蒸腾,稍稍氤氲了卓亦忱的视线,他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 卓亦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因为气氛有些暧昧。他稍稍转眼,对上卓昀深不见底的黑眸,他的心跳竟骤然加快了些。 怎么会在卓昀眼底看出痴缠迷恋的神色? 定是迷蒙雾气的原因! 卓亦忱赶紧侧过脸轻咳了声,正欲叫卓昀出去他好穿上衣服。他却没想到卓昀忽然将手抬,撩起串水花,还尽数泼到他的脸上去了。 卓亦忱闪避不及,懵懵地在自己脸上拭了把,用眼神问:“你这又是干什么?” 卓昀如梦初醒,低声地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 骚年,你到底明白了什么?可卓亦忱还没问出口,卓昀就立刻走了,那脚步急得简直像是要逃避卓亦忱样。 他这是,又犯什么病了…… 卓亦忱不解看着重新关好的木门,在自个心底吐了个小槽。 这个卓昀,行为真是各种非正常啊。他身为个算不上很乖顺的弟弟,反倒有模有样地管起兄长来了!卓亦忱稍微晚点回家都要被他质问,要是卓亦忱与除了家人以外的人说话,卓昀就脸不悦。现如今,还对他这个哥哥随意地泼水撩拨?要不是因为自身受限制,卓昀怕是要把他时时刻刻都拽在身边吧。 卓亦忱表示他能理解小屁孩对兄长的恋兄情结,据说每个孩子少少都会有点。但是,卓昀这也恋得有点歪了吧?依赖神马的很美好,但是调戏撩拨什么的这难道不会太过么? 卓昀逃也似的跑去了屋外,冰冷的夜风吹,身体里的那股灼热终于散去些。 方才,在那热气弥漫的密闭屋子里, 卓亦忱微微垂下眼睛,干净滑腻的肌肤上沾着小水珠,黑色的发梢在他脸侧柔软地落下。自己不过是看了他几眼,他略显尴尬地赶紧侧过脸,露出只发红的耳朵尖。 简直让人想扑上去狠狠咬口。 卓昀担心自己抵抗不住诱惑和贪欲,那种贪欲可能会让他变得很凶狠无法自控。若是再在里面呆会儿,他可能真会忍不住把人直接嚼碎了吞下去。 这种欲`望越来越汹涌,连卓昀自己都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他自认并不是个放纵的人,从不沉迷女色而且对女子毫无兴致,他也未曾沉迷男色!他厌恶庄妃迷惑父皇,觉得美色会误事误人。年前他还在皇宫里,皇帝赐了两名秀女,他瞧都未瞧眼。后来,竟有个秀女胆大包天地在夜半爬上他的床。若不是碍着皇帝的面子,他定会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秀女直接杖毙并扔出毓麟宫。朝廷重臣为了拉拢东宫,也时不时地隐秘进贡异族美人,这美人中还有男有女。但卓昀统统没有兴致。就算论美色,何种美色卓昀没有见过呢?而且,卓亦忱并算不上美得惊心动魄。相反,那人的眉眼间总是淡淡的神情。但却依旧让卓昀难以移开眼。 既然从不贪恋美色,那他为何格外中意这个哥哥?卓昀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卓亦忱身好厨艺但却丝毫不骄矜,光是这点他就喜欢得紧。这样的人儿,就算并不倾心爱慕,那卓昀也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而且,他是对这个人真的慢慢产生了欲`望,是那种想要抱他、亲他、□□他并且深深相合的欲`望。 那个人是他在最孤立无援、处于最低谷时遇到的,从那之后那人便直默默地伴在他身边。这个哥哥的存在感并不强,似乎只是举无轻重的角色。卓昀最初就是这样认为。但是,越是相处,这个人就越能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他,甚至是打破了卓昀原本的切盘算计划。同时他也抚平了卓昀心头的焦躁不安。卓昀不再脑子热,他逐渐冷静下来,尝试着凡事从长计议,甚至开始考虑科举面圣。他之所以不那么急着回归皇族,是因为在他内心深处,他想与这个人再把这种小日子过得长点。最好睁眼闭眼,对方也无法再离开他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 卓昀才会在方才说出“我明白了”那句话。 怎么办?他现在有了个致命弱点。 卓昀这厢在前院里独自个人吹冷风,卓亦忱那边已经将自己拾掇好了,那什么“色值”嗖嗖嗖地猛涨,卓亦忱诧异不已。他就看着那个浅金色的进度条嗖下爆表了,紧接着光芒闪。卓亦忱立刻反射地闭上眼睛。几秒后他再次睁开眼,周围片寂静,木桶的热水还在冒着袅袅热气。切似乎没什么变化啊。 这个“色值”简直太闷骚了有木有!点都不像“食值”那么豪爽直接。“食值”的效果那是看得见疗效好!首先,给卓亦忱慢慢祛除身体旧疾,让他的体质改善;后来还奖励了特殊的点卤水,卓亦忱做臭豆腐就靠它了;而后,竟还赐了柄有灵气的玄铁厨刀,厨刀的灵气能浸到食材里,对每个享用食物的食客来讲,这都是有裨益的。 相较之下,“色值”的效果在哪里?卓亦忱表示他可点没看出来啊!迄今为止,就奖励了包大蒜种子。大蒜哎!卓亦忱很富有创造力地想,难不成吃了那个,人就会变得美么?卓亦忱的这个想法说明他还没有把握“色”的要领。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这色,是要给心上人看并且给心上人享用的,那才是真绝色! 卓昀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他回过身。卓亦忱正近距离地望着他。 卓昀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卓亦忱抬手指了指屋后,随即又牵起卓昀的手。 温热的五指相触。 卓亦忱的意思是,让卓昀随他起回后院的灶房里用晚膳。 虽说他已经不结巴了,但却还没习惯说很话,总是半拍。所以,凡是能用动作、手势直接解决的,卓亦忱就不会说话。 卓昀喜欢他这点,不仅很受用而且还深深地……萌着。 第十六章 :心甘情愿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大冬天的掉进酱缸里面,还吹了冷风,卓亦忱感觉自己似乎有点着凉了,鼻腔有些堵塞。 好在柴火停得很及时,酱排骨没有被炖坏,卓亦忱重热时往又锅里加了点自酿的黄酒。他看着灶下跳跃的火苗,心道:什么时候他才能精准地操控火候呢?再看眼累积的“食值”,距离爆表还差了很大截子。越是往后进阶,就需要累积的“食值”才能触发。这意味着卓亦忱不得不地往高处走。即使他有意隐于乡野民间,那也是不得的,除非他要脱离系统君的帮助。古代有些方面比不得现代,卓亦忱脱不了系统的助力。 炖好的排骨咸中带甘甜,文火的慢炖又充分激发了浓郁骨香,但烹饪的过程到底是被意外打断了,对于美食强迫症的卓亦忱来说,这道菜到底还是差强人意。要不要端上去呢?直接倒掉太浪费了,而且母亲肯定会骂他的。最后,卓亦忱还是把这道菜端上了桌。 卓父卓母的味觉没那么敏锐没有那么挑剔,哪怕有点偏差他们也吃不出来,内心的满意度还是百分之百。卓亦忱又积累了几点“食值”。轮到卓昀时,卓亦忱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仔细留意着对方的反应。 卓昀自然注意到了哥哥投在他身上的殷切目光,他赞许地点点头,“味道很不错。” 但悲催的是,原本就累积不的“食值”照样哗啦啦地骤减,在邵府累积的十几点也都被消耗掉了。 卓昀他简直就是个终极的美食测谎仪啊! 而最终结果恰恰就反映在系统“食值”的升降上。 卓亦忱默默低下头,我知道你在安慰我。 这个卓昀大抵是养尊处优的顶级食客穿越而来,卓亦忱不禁心想。卓昀绝壁会给他这个哥哥面子,当他也欺骗不了自己真实的感官和味觉。而且卓亦忱注意到了,卓昀脱口而出的是“味道很不错”,那是因为酱料够入味,骨香够出味,咸中带甜,味味融合。但,这只是味道却不是口感。 卓亦忱自己夹了块肉放到嘴里细细地咀嚼。 咽下去后,他缓缓道:“老了。”回锅再炖的火候需得非常精妙精巧才能保持住原来的口感,卓亦忱光靠干柴的量来调节火力,着实难以精细到哪里去。 卓昀低下头不出声地笑了笑。 爹娘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我倒觉得煮得正合适啊,肉炖得很酥烂又入味儿。忱儿啊,你别对自己要求太刻薄了,毕竟你还年轻,还有咱家灶房那条件……能煮出这种水平,娘已经很知足了!” 卓亦忱点点头,又冲爹娘露出个宽心的笑脸,然后很卖劲地开始扒饭。 吃饭的时候,他的视线总会下意识地飘向卓昀那边,是卓亦忱太在乎卓昀的反应,从而纵容自己养成了这么个习惯。偏偏卓昀对任何投来的目光都异常敏锐,尤其是他哥哥的目光还那么灼然,眼神里带着小期待和小忐忑。 卓昀在心底笑了,也不抬头,任由卓亦忱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晚上,爹娘劳作天早早便在主卧房睡下了。卓亦忱支着小油灯,在灶房里揉捏米团,打算做成年糕以备过冬。而且腊鱼腊肉辣白菜也是时候开始腌制储藏了。 卓亦忱去农家的小作坊里买这些食材,他看到那些米粉在蒸笼里都是铺的薄薄整张,洁白如玉,光看都觉得香滑柔润。买了几张米粉后,他辛苦挣的点银子就花光光了。 古代的粳米转为米粉,工艺古老传统,繁琐复杂,产量不,所以成品的米粉很是昂贵,几乎和肉价不相上下。要将收割的晚稻搁在水磨上推磨,磨成纯净的米浆后舀浆,上蒸笼,新鲜的米浆在沸水中用旺火蒸熟,晾凉收存。其实,这也就是现代的米粉了,只是现代大靠机械车间化生产,米粉缺少了种活性,口感自然比不上手工制作的米粉。这种纯天然的东西,若是让卓亦忱拿到现代大酒店里去卖,那个价位大可以开得很恐怖。但是在古代,能以几两银子买到这些纯正米粉,而且和米团用的是最澄净的井水,卓亦忱觉得相当满足! 卓昀在偏卧里写完了字,便起身来到后院的小厨。他推开木门进屋,便觉蒸汽腾腾,米香四溢。 卓亦忱挽着袖子,使劲地捣揉着平底小缸里的米粉团子。 他手上沾着白白的粉,而额头、鼻尖都渗出了细小的汗珠,每次重重地使劲他都会咬紧牙关,嘴唇抿紧着。在摇曳的烛光下,他这副样子看着竟格外生动而讨喜。 卓昀用木桶里干净的井水淋了淋手,然后走近,却是从卓亦忱的背后把手伸过去,跟着他起掐起了米团子。 卓亦忱停下动作,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臂已经很有些酸麻了。米团已经连续揉压好长时间,但还差最后把力。 卓昀对流汗的哥哥说:“你歇,我来。” 卓亦忱点没在意自己是被对方围在怀里的,他还专注地指导着,“定要各处都按揉到位,力度决定口感,你再用点力。” 卓昀“嗯”了声,他将身体又靠近了点,还说:“这样好使力。” 卓亦忱也赞同地“嗯”了声,浑然未觉如果对方将他松开,中间没有隔着个人,那卓昀还会好施力些。 “离初试只剩十天,你怎么还没开始准备?”揉米团时,卓昀问起。 卓亦忱拍脑袋,他竟把这等重要的事差点忘记!不过现在记起来倒也不迟,名楼会的初试应该不会太隆重吧?随便做个菜图个简单朴素如何? 思及此,卓亦忱便问:“臭豆腐?” 卓昀想都没想口否决,“不行。”语气还颇为权威。 “为何?” “初试争得比二轮三轮激烈得。只要进了初试,那就算是打出名气了,即便二轮三轮被比下去了也无碍,因为初试名单公布,那些人可谓是举成名,可见初试有重要?”卓昀又解释了句,“正如科举,凡是中进士的举子大都能派上官,官衔虽不定大,而且也只有前三甲才能面圣,但大数人都没有那种野心和抱负,只求中。” 卓亦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的确是这个理儿。 他便对卓昀说,“那我听你说?” 卓昀笑了,问道:“好,那我问你,名刀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卓亦忱回答:“厨艺。” 卓昀轻瞪了他眼,“我之前可是跟你说过的。这个‘名刀会’,跟选秀女个理儿。不同的是,这是为了充实皇宫御厨。” “嗯,”卓亦忱慢半拍地点点头,像是终于记起了对方曾经说过的这话,他想了下又问,“然后呢?” “那些厨子们会专门寻御膳房的菜品来做。” “他们并不是宫里的厨子,怎会知道御膳房的菜谱?” “民间会有流传,有些人还会托宫里相识的人打听。” 俩人谈话间,平底缸的米团子也揉好了,卓昀松手,那白白的团米粉就自行膨胀开,光看着就觉得柔韧筋道。 卓亦忱重新接手,掐下白白的小团,开始在自己手中捏成扁扁平平的长条形。卓昀也跟他起捏,边捏边讲。 “御膳房的菜品可用‘稀贵、奇珍、古雅、怪异’八字概括,在色、质、香、味、形,甚至是盛菜的器皿上都有考究,要带着皇家雍容华贵的气度。” 卓亦忱又赞同地点点头,在他印象中宫廷菜的确是这个特点,倒没在意卓昀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佛跳墙、黄焖鱼翅、雪花鲥鱼、烧鹿筋、焖熊掌……”卓昀随口报了几道菜名,还道,“你要往这方面思量。” 卓亦忱眼巴巴地瞅着他。 拣宝啊,咱家如今不是鼎鼎有名的卓府了,这家徒四壁时不时吃荤就已经没剩下银子了。佛跳墙、鱼翅燕窝、鲥鱼鲍鱼神马的珍稀食材真心吃不起。而鹿筋、熊掌这些怪异猎奇的东西他是从来没有做过啊。 这不是为难你哥么? 卓昀说:“你要是把臭豆腐端过去,会让人给轰出来的。” 卓亦忱:“……”这么鄙视民间传统小吃真的好么。 “可是,你说的那些……我做不到。”卓亦忱缓缓开口,“家里没银子。” 语毕,俩人都沉默了。 就算是品种不好的鲥鱼,那价格也是排骨的十倍以上,家里如何腾出这些银子?除非当了母亲的嫁妆或者父亲收藏的字画和刀剑。这是卓家唯值钱的东西了。但兄弟俩谁都不会向卓父卓母开口。这对父母为他们做的已经够了,卓昀还是上学堂耗银子的年纪,而卓亦忱才刚刚接任邵府后厨,还未真正取得薪俸。再为名刀会这事向父母伸手,兄弟俩不愿意。而且他们也都没跟爹娘提起这件事,就是怕父母操心主动要管。 卓亦忱把捏好的年糕放进破旧的蒸笼里,再往灶下加了整整捆的柴。等这些柴烧没了火停了,温润软糯的年糕应该就蒸熟了。等到卓昀清晨起时,便可以直接吃了,不用再饿着肚子去晨读。 卓亦忱把厨房里的小油灯吹灭了,同卓昀道回了偏卧。因为卓亦忱较为怕冷,卓昀会先上床把被子捂暖了再让他进来。但今晚卓昀没有先上床,而是从大箱子里面拿出了个什么东西。 他把那块田黄凤玉石搁到卓亦忱手里,“明日你要去邵府,在附近寻个当铺把它当了。” 卓亦忱愣,然后把玉石又塞回对方手里,非常坚定地摇摇头。 卓昀淡淡道:“这东西没什么用。”不识玉石的人不懂这代表了什么,而识玉石的人大抵也会认出他这张脸。 卓昀是这么认为的。事实或许和他认为的有所偏差,但,卓昀已经不想考虑那么了。他就是想帮眼前这个人。 第十七章 :圣意难测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卓亦忱从来没过问这玉石究竟什么来头。但卓昀时常端详这玩意儿,好几次看着看着就失神了。 这东西不重要,卓亦忱不信。 见哥哥脸上显出几分忧虑之色,卓昀笑着道:“你苦着脸干什么,这是好事。我应该感谢你。其实,你是在帮我。” “帮你把唯珍贵的东西换成银子吗?” “这只是身外之物,我唯珍贵的东西,还好好的在我身边。” 他转过头,笑着看向卓亦忱,眼底带着流转的光华。 卓亦忱看了看手中的玉石,又看了看面前的卓昀。他忽然跳下床,把那块玉石又重新塞回箱子里,然后用力合上箱门,落锁。 看到卓亦忱还是不同意,卓昀便直截了当地说:“哥,你比那玩意儿重要了。我只想让你高兴。” “但这个我定不能要,”卓亦忱依旧坚定地摇头,“银子我再想办法便是,大不了厚着脸皮先向邵府借点。但这玉石可是你唯的信物,若是没有了这个,你在这里还有归属感吗?” 卓昀讶异地问:“归属感?” 卓亦忱解释道:“我知道你已经不是先前的‘卓昀’,但事已至此,你我都要好好活下去。好坏你还有个信物可以寄托自己的念想,那块玉石是真正属于你的。但我在这,却没有任何东西是真正属于我的。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只是个旁观者而已,似乎并不属于这里。” 卓昀略显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哥哥。这个人虽然什么都不过问,但很事情他却看得很透。 “你说的没错,”卓昀轻笑,心头涌上丝相互慰藉的暖意,“但你仍有句话欠妥。那块玉石并不真正属于我,我跟你的处境样。” 他握着卓亦忱的手,把人拉回床上,又塞进被褥里,自己也跟着并肩躺下。 卓昀的手心很烫。 “事到如今,我却还未听闻自己的死讯,这表明,杀我的人兴许不是庄氏。” 闻言,卓亦忱心头跳,打了个激灵。他立刻扭头紧张地看着卓昀,卓昀却神色淡漠。相较之下,说者竟比听者风轻云淡得。 “庄氏?权倾朝野的庄氏?”卓亦忱来到这边已不少时日,如日中天的庄氏他必定听说过,虽然细节并不了解。 “你……你和庄氏有过节?”卓亦忱早已猜到了卓昀大抵是非富即贵的身份,但具体是什么,他此刻还不知道。 “权力斗争哪还需要什么过节?” 卓亦忱默然了下,“会不会,是你这边的人硬把事情压下来了呢?没放出死讯,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卓昀淡淡道:“好事?或许吧……” 如果他的死真是庄妃造成,那女人会弄得满城皆知。卓昀对庄妃早有防范,岂能轻易中计?卓昀自认他的毓麟宫里再没有庄妃眼线。而且那女人的手段着实不够看,派宫里的太监出来宫外害人,这出就十足愚蠢,单凭这种手段,岂能害死他?毓秀宫的药物、食物、甚至是他接触的每件物品,都要事先谨慎地验毒。卓昀断定庄妃没这能耐让他悄无声息地死亡。 所以,卓昀又想到了个人。靖王。 这个异姓皇叔可谓狼子野心。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私征军马,暗中备战!种种所为,早已证明他确有不臣之心!骁勇善战曾立大功的靖王,如今已经成了朝廷心腹大患。 若国无储君,靖王再以斩杀昏君的名义除掉皇帝,他便成了江山之主。但倘若储君还在,那便要棘手得! 自古以来,东宫确立便有稳固江山之效,因为可掣奸人之肘。 靖王即使能假以“为国除昏”的由头带兵勤王,但年轻的储君他却没有任何正当理由杀之,旦太子也死在他剑下,那便不是“为国除昏”,而是坐稳了弑君窃国之罪!千古骂名!所以,太子必须静悄悄地死。 若是卓昀知道,靖王竟威胁太常寺卿借祭祀由头打探东宫情况,怕是只会加肯定自己的推测。靖王派人下毒,但又不知是否真把太子毒死了。皇帝把这事封得死死的,只说太子生病休养。如今的毓麟宫就连只蚂蚁都不能活着爬出去,不可能有人有本事能把消息递出去。 可是,如何让犹疑不定的奸臣和虎视眈眈的靖王相信太子真的只是病了? 皇帝将庄衍封为左相,又将凤印移交给庄妃,庄氏时权倾朝野。若太子真死了,皇帝怎会不悲痛?怎会有心思提携外臣?但他们都低估了皇族人的承受能力,太子死了,还可以立再立第二个、第三个,但绝不允许有人借此动摇江山。宠信这玩意儿,是会让人麻痹并且晕头转向的。如此来,庄氏和靖王看不清眼下情势,只觉扑朔迷离。 “如今庄氏得到皇帝的宠信,是不是对你这派很不利?”卓亦忱不放心地又问句。 “不,”卓昀略带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皇帝旦宠信谁,其实是要那人死。看那武烈侯的下场便知道。再大岂能大过皇权?真正明智的人,就会懂得压制自己的风头和权势,万万不可引起皇帝的忌惮。皇帝之所以宠信庄氏,只不过为了麻痹庄氏和靖王,让靖王犹豫不决,给布兵剿杀争取时间。时候到,那便要连根铲除。株连九族,个不留。” 卓昀轻飘飘的最后句话,却让卓亦忱打了个冷颤。 株连九族什么的,简直太凶残了好么。 卓昀道:“你放心,卓家断不会出事,树大才招风。而且我怀疑……”他说到这,突然停了。 卓亦忱追问:“怀疑什么?” 卓昀却没有说话。 其实,他怀疑的是,皇帝其实已经得知“双生之迷”事。大内皇宫中,处处都是当今圣上的眼线,哪件事能真正逃过皇帝法眼?卓家在权力倾轧中落得个贬为庶民的下场,这是莫大的幸事了。起初,卓昀认为是卓家没那么树大招风,现在想来怕是皇帝有意为之。况且他们无权无势,却能在乡野郊外过安稳日子。明明在卓昀重生那天,庄妃都敢派人来害,那左相庄衍和靖王岂不是能下重的毒手?但卓昀到现在都安然无恙,不仅是他,卓家的每个人也都安然无恙。卓昀不信这仅仅是因为“祖宗积德”。这或许表明,有人在暗中保护。 卓昀大胆猜测,这是皇帝授命。 可是,皇帝既然已经知道这是太子的双生胞弟,那为何迟迟不派人接他回宫? 卓昀猜测有两点原因。第,朝廷与靖王势力剑拔弩张,稍有不慎就会酿成□□,把人留在宫外,反倒能起保护之效。第二,皇帝对这个不在宫里养大的儿子没那么的亲情,或许是想试探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究竟有大野心?又或许并不太想把流落的皇子立为新的储君。野心太大的皇子,皇帝宁可把他圈辈子,也断不会接回皇宫立储。自古以来,哪个皇帝喜欢结党拉派野心太大的人?那种人甚至会威胁到至高无上的皇权。 旦超越皇权,那便是死。就算是父子又怎样?只怕也会除之后快。 若皇帝既已知晓此事,却并未让人认祖归宗。其试探之意再明显不过,卓昀岂敢自行僭越主动归位?怕是会让皇帝从此忌惮无比,以为这个儿子都要来跟他抢龙椅! 所以卓昀万分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济民师傅来家里闹的那次,让他逼不得已乖了下来,不再急着回宫。现在想来,那步竟走得丝毫不错。 天子的心思弯弯绕绕深不可测,卓昀或许还未完全摸透皇帝的意思。但皇帝在忍耐等待,那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等,安安分分地等。 这个流落宫外的太子胞弟在未进宫之前,岂能锋芒毕露?其实极少有正值盛年的皇帝真想立储君,是为了固国本稳社稷才不得不立。安分守己甚至是平庸无争的皇子,那才是皇帝心中最佳的储君人选。 除掉靖王之后,皇帝或许就会接他这个“乖顺”的皇子回宫。只是这种试探和等待,让卓昀难免有些心灰意冷。他记得皇帝对以前的自己还是宠爱的,怎么对这个身世悲惨的胞弟冷淡如斯? 卓亦忱扯了扯卓昀的袖子,这才把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唤出来。 卓亦忱催促道:“你接着方才的说。” 卓昀难得看到卓亦忱竟对除厨艺以外的事情如此感兴趣,他笑着翻了个身,转而把人抱在自己怀里。 “你不必管这么,好好筹备你的名刀会。你定要进宫!” 卓亦忱想了下,仰着脸问:“是想让我进皇宫帮你告御状么?好,名刀会我全力以赴……” 卓昀的视线停留在哥哥张合的嘴唇上。 其实这句话委实让人发笑,卓昀哪里需要让人帮他告御状,他只不过是想到时候顺理成章地拴住这个人,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他这个傻哥哥真是太傻了…… 高高在上的父皇待他冷漠又如何?宫里人情薄凉又如何? 他只要有这个哥哥就够了。 卓昀难捺地将人再抱紧,脸凑在卓亦忱的颈窝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祟,自从他想要这个人之后,卓昀总觉得自己仿佛能在对方身上闻到股特有的味道,诱人肖想,欲罢不能。 好想吃掉…… 卓昀的眸色越来越深沉,但卓亦忱却没有看到,他想起了另件事,便问道:“你给我送热水的时候,那样子怪里怪气的,怎么还用水泼我?” 卓昀又被煞风景的哥哥拉回现实中,他回答道:“当时的场景像是做梦。”视野朦朦胧胧,向正儿八经和勾人沾不上边的卓亦忱忽又那么诱人,这场景简直太不真切了好么? 卓亦忱没有细究,而是笑着问:“那你泼完水后醒了吗?” “醒了,”卓昀顿了顿,意有所指道,“便发现这并不是白日做梦。” 卓亦忱自然不懂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卓昀心道,这要只是个梦,那情景得香艳很倍啊!怎么着,他也应该在水里才是。 卓亦忱不知道卓昀这个坏坏的心思,说了几句后便不再继续插科打诨,他说:“要睡了。” 卓昀下床把烛吹灭,又轻手轻脚地上来。 卓亦忱阖上眼入睡很快,俩人安静阵后他便呼吸均匀了。 在哥哥睡着后,卓昀又缓缓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的人。 “你不属于这里也没关系,”他在卓亦忱额上轻轻印下吻,复又阖上眼,“你只要属于我。” 第十八章 :正面交锋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夜里,卓昀被热醒了,倒不是因为他自己热,而是睡在他身边的卓亦忱把他热醒了。 卓昀向浅眠,从身侧传来的热度便让他转醒。他回头看,卓亦忱脸上烧出了薄红。 卓昀伸手去探他的的额头,竟是很烫。 大抵是鼻子堵得太难受,在睡梦中的卓亦忱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嘴,被褥挡住了他的嘴,他就无意识把被褥往下蹭,露出脖子和肩头。 卓昀怕他着凉,给他把被褥拉上来掖好,自己才下床去,把棉衣穿好。 身侧空,冰冷的风便无孔不入地灌进来,卓亦忱恍恍间低声喃喃着,“冷……冷……” 他翻了个身,缩起脖子。 卓昀才走几步又折回,他再次把褥子掖得紧紧的。卓亦忱的双睫轻轻颤了颤,但终究还是没有醒过来,他又沉沉地睡下去了。 卓昀是去灶房里煮姜汤。着风寒在开头便截下来,晚上发发汗就能好得快些,否则,这病虽无大碍但却能磨上好些日子。卓昀扔了几块大姜到锅里,拿了捆柴,生猛火滚汤,又往里边撒了大勺糖。这样可以冲解姜的辛辣和刺鼻,不至于呛到人。 卓昀把煮好的热姜汤端到偏卧,放在木柜头上,又轻轻拍了拍卓亦忱发烫的脸颊。 “把姜汤喝了再睡。” 被拍脸颊的卓亦忱只是无意识地蹙了蹙眉,但却没有醒过来。 卓昀无奈,只好把卓亦忱半抱着坐起来,给他披上棉衣,然后另只手再去端姜汤。 卓亦忱被这么折腾就有点醒了,他迷瞪瞪地半睁开眼。周身的灼热烧得他意识迷离飘忽,视野范围内的所有事物都度上了层柔柔的光,重影交叠。 他靠在卓昀怀里,意识还不太清醒,只是微睁着氤氲的双眼,懵懵地看着眼前的人。而卓昀正垂着眉目,嘴唇微启。他在把那碗滚烫的姜汤稍稍吹凉。 模模糊糊间,卓亦忱只觉得胸口涌起阵温厚的暖流,只是这阵暖流略带酸涩,冲得他眼睛和鼻子都在发酸。 这画面于他来说太遥远了。 卓亦忱十五岁时就被要求严苛的父亲送出去深造,孤零零地在他乡漂泊好几载。刚过去时,人生地不熟、水土不服,大大小小的病症没少得。但哪又怎样?他个半大孩子也只有靠自己慢慢熬过来。高烧四十度,自己去医院排队挂号,在候症厅里险些直接休克。 异地求学求艺的生涯非常艰辛,他全凭家人对他寄予的期望以及自己不灭的热忱。好在他终究是熬过来了,也逐渐习惯了任何时候都是他个人。 整整十年,孤零零的,只靠自己。无人记挂,唯有热忱。 当他终于功成名就,外人只道天赋惊人,可谁会理会他的心酸和孤独? 如今,竟有人愿意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将他视若珍宝样地捧着护着。卓亦忱不会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只觉得眼前的景象都是不真实的梦境,是他幻想的景象罢了。 视线越发迷蒙模糊,意识飘忽的卓亦忱再次缓缓阖上眼,恍惚却又安心地窝在对方温暖的怀抱里。 就算是个梦,那也让他做个够吧。就算醒来他还是个人,那也情愿。 卓昀将瓷碗递到卓亦忱的唇边,低声道:“来,把这喝了。”他注意到卓亦忱黑黑的长睫上沾了丁点小水珠。卓昀没想,以为是姜汤的热气沾上的。 卓亦忱其实还在半梦半醒之间,但依旧很听话地张开了嘴,双唇含着碗沿。 卓昀的左手微微抬起,小心而缓慢地把姜汤点点喂进去了。 碗浓浓的姜汤下去之后,卓亦忱便感到身体暖和很,再也不是那种外热内寒的虚热。他红红的鼻尖还冒了点汗,微蹙的眉头跟着舒展开了。 卓昀又按着他好好躺下,起身把那碗搁在房里的木桌上,这才跟着起睡下。 卓昀合着里衣躺下,卓亦忱就靠了过来,人没转过来,倒是伸手把卓昀的手给抓住了,然后放在他自己的肚子上。 卓昀忍不住笑了笑,他这个哥哥总是在睡着时孩子气。寻常都是八风不动,窝到被子里,他就肆无忌惮些。 卓昀小心地抽`回自己的手,才刚动了动,卓亦忱就加重了力道不让他撤。最后,卓昀干脆把人抱得紧紧的,双手收在对方腰间。 卓昀浅睡了几个时辰便醒了,灰蓝的天边泛着浅浅的鱼肚白,这时候他便该起了。卓昀离家上学堂之前,他去厨房的蒸笼里拣了块年糕尝着。 洁白如玉的年糕长长正正,他又在上面撒上了些乡野里磨出的桂花粉,入口温润软黏,米糕甘甜却不腻,带有清淡却悠长的桂花香气。 卓昀连吃了好几块。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卓亦忱的风寒并没有如预期中好得那么快,但烧是退了,只是鼻塞如故。好在卓亦忱不用再冒着冷风摆小摊了,他在家中和娘亲用过早膳,便把玄铁刀裹好带上,慢悠悠地从坑坑洼洼的小路走到村头石碑处。等了会儿后,邵府的马车就来接他了。 来到邵府,小厮躬身在前边带路,直接将卓亦忱带到后厨。这是太常寺卿府出于对食祭的尊重,后厨的人不必像其他人样去正堂给老爷夫人问安。 卓亦忱进后厨便着手忙碌,鼻子堵塞没之前那么灵,这意味着他要加小心才行。邵宁中终于肯放弃那个固执的习惯了,后厨的食材可算是减少了半。冬季的蔬食不,且淀粉含量般较高,而冬季又是吃肉贴膘的时节,淀粉恰能化解肉类的油腻,淡淡的甜味和肉香恰好中和,二者能达到种异常美味的平衡。这是博大精深的中华菜系独有的“五和”之道,而米粉蒸肉就是最好的例证之。 米粉蒸肉在现代已经很常见,专用蒸肉的米粉也已经商品化了,到处都有得卖。米粉有红褐色,也有偏焦黄色,颜色不同蒸出来的味道也不相同。般颜色越深,米粉味道偏重、酱、辣;颜色浅,味道偏温、醇、甜。古代没有专门蒸肉的米粉卖,他们极少有人知道这种米粉该如何制作,因而这道菜在酒楼里十分罕见。 卓亦忱挑出上好的香米洗净,沥干水分,倒入锅中和着姜片、八角、茴香还有少许糯米起,用小火炒至微黄,微黄时加入五香粉,据说这香料还是从波斯进贡的。再继续用小火炒,直到颗颗米粒变得金黄,散发出香味。卓亦忱虽然闻不出那香味,但他光看米粒的成色就可以判断出来。灶下停火,将米粒取出晾凉。接下来就要把炒好的大颗米粒磨成小粒米粉,这道工艺在现代由专门的机器操作,在古代没有这种先进的条件,卓亦忱那把厨刀就派上用场了。 他直接把刀横过来,用刀背不轻不重地往案板上拍击,玄铁刀够沉,能让大颗米粒迅速崩裂成小颗。 这样,最纯天然的蒸肉米粉就制成了。 蒸肉用的肉也很讲究,并不是越精越好,而是挑有肥有痩的五花肉为上佳。把肉切成块儿摆在深口大碗里,用盐、黄酒、酱油、糖、葱末、姜丝、香油拌匀。 然后均匀地撒上焦黄米粉,米粉的味儿能在清蒸中渗进肉里。肉和米粉底下还可以根据口味放上不同配菜,般是芋头、红薯、土豆和藕块这类淀粉性蔬食。当然,还可以放上荷叶、艾叶、陈皮,让味道变得加清香。 这样大碗上笼清蒸,烧猛火,隔热水,滚烫的蒸汽飞快地向上弥漫。 几天前,邵伯韫刚引见这位新主厨,很人持怀疑和抱怨的态度,这小伙子看着太年轻,左不过二十岁还未成家的样子,又十分沉默寡言,倒没有般大厨该有的那种泼辣狠劲儿。但就是这样个看似与世无争的人,摆出了极富诗意的“鸡蛋宴”,愣是把重腥的土鸡蛋烹制成了色、香、品、味俱全的菜肴,这真真打下了威信。 这段假话还流传到民间,不受待见的鸡蛋竟时走俏。 难得的是,如此精细的活儿,年纪轻轻的小哥竟能沉下心来精雕细琢。光是分离蛋清蛋黄丝不漏的技艺就能横扫堆人,而打磨蛋壳并且下锅油炸保持原型的技能又横扫堆人。然后,后厨里再没个人敢话了。 米粉蒸肉出笼,光那红白相间的颜色就分外引人食欲,米粉油润,糯而清香。肉嫩而不糜,香味浓郁。淀粉化解肉类的油腻,甘甜和肉香完美融合,入口即化,冬天吃再合适不过。 卓亦忱看着面前的成品,他觉得名刀会初试就用这道普通的菜也是不错的主意,毕竟胜在个“稀”字。米粉可以自己炒,五花肉也不算贵得遥不可及。 正想着,卓亦忱耳边却忽然响起声行唤,“靖王驾到。” 第十九章 :天下第一鲜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这声行唤让后厨的人纷纷停下手头的活儿,惊疑不定地对视眼后,纷纷下跪。卓亦忱不知靖王究竟是何人,卓昀只跟他提过庄氏,但光听名号就知此人身份尊贵非同般,他也跟着起跪下。 邵宁中伴着靖王来到后厨,但靖王并未踏入,脚步停在门槛之外。 卓亦忱原本就在里面,远离那扇门,他又低着头,视线直停留在平坦的地面上。他知道贸然瞻仰身份高贵之人容颜,在古代是种无礼的冲撞行为。于是便把头埋得低了,只求削弱存在感。 邵宁中躬身在靖王身侧,道:“王爷,下官府上的后厨没什么拿得出手,怎能与王爷府上的相提并论?下官还怕污了王爷的眼。”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靖王自顾地环顾番,如此下语。随后,他的视线又落在齐刷刷跪地的人身上,后厨的人都清色换上了白色的仆服,他略扫了几眼,并未发现哪个人有么出彩。 靖王懒懒道:“行了,你们都起罢。” 卓亦忱与世无争,也从未听说靖王虎狼之将的凶猛名头。听到这句话他正想起身,但又敏锐地察觉身边竟无人挪动,他立刻会意,继续头也不抬地跪着。 靖王见此情景,道:“邵卿,看来你府上的家奴并不听从本王。”语气还算和缓,看样子并未动怒。 “想必他们只听你邵大人的话,有这样忠心耿耿的奴才,邵卿果真调`教有方。” “万万不敢当,”邵宁中拱手,“他们是畏惧王爷的不怒自威,因而不敢起。”邵宁中轻咳了几声,上前说:“既然王爷都让你们起了,你们还不快谢恩。” 行人不约而同地伏手叩头,“谢王爷恩典。” 如是,他们这才从地上起来。 邵府的人都很懂事,气氛也还算和睦,邵宁中暗自松了口气,开始谈正事。 他先转向后厨众,道:“今日王爷荣临,乃邵府喜事。王爷此次来,是要用你们。你们若能帮王爷效力,是三世修来的福气。”邵宁中又垂身拱手转向靖王,“这也是邵府的福气。还望王爷直说。” 邵宁中巴不得从此离靖王远远的,但奈何对方找上门来,他只得把样子做足。 靖王对这番话似乎还算满意,略点了点头。 “本王听说,邵府近日请来了位名厨,竟让鼎鼎大名的邵太爷都自愧不如,自行退位让贤。” 卓亦忱听到了这句话也并不吭声,神色如常,心里平静得很。 邵宁中心下计,想帮着卓亦忱推拒,便回答靖王:“因着下官父亲上了年纪,如今是有心无力,再也带不动后厨,这才请了位人才来到府上效力。倒也不是什么名厨,王爷大可不必亲自……” 靖王却摆手打断他,“本王还听说,他能把腥重的鸡蛋做成清淡的白玉膏。现如今京城酒楼都在纷纷效仿,争着要把这道菜列为头等名菜。” 靖王皮笑肉不笑,“我说邵卿啊,你该不会是想把人藏起来,只供自己人享口福之用吧?既然你方才都说是个人才,那便也让本王见见吧。还是说,本王没有这个荣幸,嗯?” “下官万万不敢!”邵宁中捏了把冷汗,“下官怕这等乡野粗人入不了王爷的眼。” “既然能把腥臭的东西做成白玉膏,必然十指灵巧,这样的人还能粗野得了?邵卿啊,你越是这样拦着,本王便越要见上见。难道还是个美人,怕本王抢了去不成?” 邵宁中怄得直想吐血。这狂妄的靖王,言辞间竟是无遮无拦,万冲撞了卓亦忱,这不就等于得罪太子了么…… 是了,邵宁中那日在亲爹那番豪言壮语之下可不敢真拿卓亦忱当邵府下人,而是敬他为主子。 旁人心里如何百转千回,卓亦忱从未关注。靖王最后的那句话他也没有留神听到,因为他已经神游了,还在思索那句“京城酒楼纷纷效仿,争着要把这道菜列为头等名菜”。 酒楼的情况卓亦忱没有机会了解,他只知道土鸡蛋的确是走俏了阵,但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声就这样传了出去。不过,绝大部分人只是道听途说,传十,十传百,添油加醋,各种乱炖。总之,民间是传得神乎其神,各种本都有,于是大部分人跟风知晓了所谓的“邵府名厨”,但却压根不知也并不了解卓亦忱这个人,也没见过面,就算见了也不知道就是他。 而在某些茶馆的说书里头,卓亦忱还成了点石成金、点浆成玉的……谪仙。 卓亦忱心道,自己就做了个繁琐却也简单的分离食材而已,原来竟带动了菜品革新?看来,太常寺卿的后厨果真能引领民间的饮食潮流。古代民众对美食的热情真是超乎了卓亦忱原本的预料,他觉得自己动力大了……其实,古代民众对八卦秘闻的热衷程度还要高!卓亦忱若知此事,定会哭笑不得。 靖王又道:“本王想见见这个人。” 卓亦忱把飘远的思绪收了回来。 “两江河督近日进贡,本王得了些珍稀食材,但京城的厨子竟无人能料理。因故,本王把这道食材赏给邵府,借此请府上的那位名厨赐教。可好?” “不敢当,邵府哪敢要王爷的赏赐。”邵宁中其实暗自惊疑,这所谓赏给邵府的食材,该不会就是剧毒的鸩酒吧? “邵宁中你怎么那么废话!”靖王声怒喝,面露愠色,“跟你们这些文官打交道就是要费口舌!本王赏你的,你还敢不接?” “王爷的命令下官不敢不遵。” 邵宁中只得上前步,唤道,“卓公子,请您出来下可好?” 卓亦忱从帮厨子中慢慢出列,再慢慢走到邵宁中面前。 邵宁中恭敬地引荐道:“这位便是卓公子。” 靖王淡淡道:“没想到竟如此年轻。” 邵宁中回道:“年少出英才!” 靖王打量了卓亦忱几眼,只觉得面前此人甚是平常,眉宇间神色清淡,又微微低着头,丝毫没有锋芒,怪不得他在方才的扫视中并未曾察觉这个人。 靖王不禁觉得有些失望,“就是你?” 卓亦忱略点点头。 邵宁中又道:“卓公子说话略有不顺,因此不便时常开口,还请王爷见谅。” 这话并没错。卓亦忱的结巴好是好了,但年以来的习惯不是那么轻易能改的。只有对着亲密的人或是谈论厨艺时,他才能毫无障碍地把话说出来。如今,卓亦忱依旧做不到顺畅地和陌生人交流,尤其是在等级极为森严的古代,说错句话都是要掉脑袋的,卓亦忱便加谨慎沉默。其实,不轻易开口反倒是个极佳的保护策略。 邵宁中出言为他解释之后,卓亦忱便微微抬眸,目光略过靖王,飞快地点了下头以示不能开口说话之歉,复又低下头,双手垂在身侧着。 靖王不像邵府的人已经习惯意会卓亦忱的眼神和动作,他没有看出来卓亦忱目光中的含义,只留神到面前这人倒有双乌黑深秀的眸子。 “既然卓公子不喜开口,那本王也长话短说。”靖王抛开先前的些许失望,终于把话说到正题上。 邵宁中道:“敢问王爷,您说的食材,究竟是何物?” 靖王对身后的仆从令道:“带上来。” 卓亦忱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安,如果是猴脑、熊掌、蝾螈类的怎么办?这种凶残腥重乃至是泯灭人性的料理,他无论如何都办不到,而个顶尖刀客的素养,也绝不允许为了食而触及道德底线。 忐忑的不止卓亦忱人,邵宁中、后厨的人乃至邵府上上下下都不免惶恐起来。靖王交下来的差事他们不得不接,可靖王偏偏要为难他们怎么办?! 很快,名仆从便双手捧着个黑色大匣子走了过来,在众人面前定。 所有人面面相觑,目光又都落在那诡异的大匣子上,各自惊疑揣测。 靖王将众人诚惶诚恐的反应尽收眼底,心头顿生快意,他徐徐笑道:“何必害怕,这里面装的又不是虎狼豺豹,这可是,天下第鲜。” 天下第鲜?卓亦忱立即有了自己的思量。 邵宁中惊愕,“该不会是……” 靖王轻轻巧巧地将那匣子的盖整个掀,露出里面的真物来。随后,那名仆从便抱着揭了盖的匣子走到后厨众人面前,让他们看个仔细。 卓亦忱的表情没有太大波动,而其他人全都片哗然,惊诧抱怨的议论声是此起彼伏。在卓亦忱身后的下手们纷纷求救似的看向他们总厨,而卓亦忱除了抬抬眼之外就没别的反应,就像只看到块豆腐样。 其实,卓亦忱少也有些惊讶,那东西的确十足危险但毕竟和他先前所猜测的相差无几,倒没其他人那般惊诧。况且他是个现代人,对饮食、厨艺的见地终究比古人宽广不少,便依然神色如常。 靖王却是在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底下众人的反应,那些人反应越是怯弱害怕,他便越觉得兴味。甚至有几个人跪了下来,叩请靖王高抬贵手莫要为难他们这群庸人。 第二十章 :死食之宴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只鲀鱼而已,把你们吓成这样?”靖王略带嘲讽地扫视了众人眼,底下的人或交头接耳或惊疑不定或惶恐慌张,他冷哼声,移开眼,目光最终落在卓亦忱身上。此人看似平淡毫无惊人之处,但处惊不变的能力倒让靖王有几分刮目相看。 靖王慢悠悠道:“总厨,你看呢?” 卓亦忱朝大匣子里望了眼,当他的目光锁定那只鲀鱼时,系统君虚拟面板的提示灯立即转为刺眼深红,警示度下子飙至十级。因为之前的食材都是天然且无毒,系统君便悄无声响,而这种反应表明该食材有剧毒,警示宿主务必万分谨慎! 卓亦忱收回目光后也没有说句话,只是默默地着。 靖王不急不恼,反而笑着道:“不急,卓公子,你慢慢想,纵使不说话也没关系,本王赦你无罪。你只需点头摇头即可。” 邵宁中苦不堪言,正欲言语。靖王却扫了他眼,冷声道:“违抗王令的后果,想必邵大人是再明白不过。”他又笑着看向卓亦忱,“卓公子应该也明白吧?” 靖王这话看似客气,但语气里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了。他根本不给卓亦忱任何推脱的机会。卓亦忱明白这是靖王变相的警告。警告他:你现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给我炖了这条鲀鱼,万毒死了也是你自找的。要么,你若是敢违抗本王命令,照样可以下令处死你。 卓亦忱身后是整个邵府,他若是敢违抗靖王命令,只怕邵府的人也要跟着遭殃。实际上,靖王的确是要针对整个邵府,不过把卓亦忱当作走卒而已。 卓亦忱意识到自己只有点头这选项。 邵宁中在看到那只剧毒的鲀鱼时就知道不妙,凶狠猖狂的靖王是断不会轻易罢休! 因着未按命令查探东宫事,想必靖王已对邵府心生罅隙,恨不得除之后快,他不断地给太常寺卿出难题并且施压。而朝堂之上的倾轧邵宁中还能勉强抵着,皇帝为压制靖王党徒势力,因此有意给邵宁中挡了挡,但这朝堂之下反而为棘手难办。 在邵宁中眼里,在绝大数人眼里,这鲀鱼与剧毒的鸩酒无异。不,甚至比鸩酒还要毒! 只小小的鲀鱼就能轻易毒死桌子人,京城每年因食鲀鱼而中毒身亡的人以百计,甚有举子以“死如麻”来形容这场食之惨剧。 邵宁中脸愁色,而靖王派悠哉。 卓亦忱暗自端详这两人迥异的神色,心下倒也揣测出六七分来。敢情这靖王是端来杯毒酒好言请你喝,喝下去可能会死,但不喝便是不合王族规矩,以下犯上违抗命令。 卓亦忱悄悄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朝靖王点点头。 靖王顿,面色稍露讶异,他倒是没想到卓亦忱会答应得这么快。靖王问:“卓公子的意思是,你愿意为本王效劳了?” 卓亦忱再次点点头。他的动作缓慢而有力,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议论声戛止,周遭派寂静。 卓亦忱见旁人个个呆若木鸡没什么反应,他便走到那奴仆跟前,径自接过那大匣子。里面不仅盛着只活的鲀鱼,还有半匣子水,拿起来很有些重。卓亦忱有些吃力地把匣子搬到厨房里,往白玉案几上搁。 周遭久久未见动静,倒是靖王先大笑起来,“好,很好!不愧是年少出英才,卓公子有气度。那本王可就等着看你烹制出的美味!到时候,不止邵大人要赏光,本王也会奉陪到底。” 众人只觉得靖王此言无异于逼人饮下鸩酒。若是邵宁中先被鲀鱼毒死了,靖王还会傻到去品尝?十之八`九会借着下毒谋害的罪名,轻则杀掉卓亦忱,重则让整个邵府都不得翻身。 卓亦忱懂得靖王此言里暗藏的威胁之意,他朝着靖王拱了拱手,目光依旧沉静如常。只是这次靖王竟看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既然卓公子如此爽快,甚好!如此,本王也不必说什么,就等着瞧了!”靖王徐徐眯起狭长的双眼,细细端详了卓亦忱几眼,旋即笑道,“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 “失望”的后果便是卓亦忱将会丢掉小命,而邵府上上下下也被这鲀鱼毒死。 危险人物靖王离开后厨之后,里头的气氛寂静得近乎诡异。 二刀杨起年纪稍长,人也持重些,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丧气忧愁形于色,但也难免地心忧问道:“总厨,咱当真要处理这有毒的玩意儿?” 卓亦忱只得点点头。 杨起停了停,面露愁色,“我自是信得过卓公子,但却担心是靖王刻意为之。” 闻言,卓亦忱便放下手中的厨刀,朝对方投以疑惑的眼神。 “这鲀鱼虽有剧毒,但只要方法得当,谨慎小心,倾你我之力,尽量去除有毒部分,哪怕是减小毒性也好!” 卓亦忱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但我听说,靖王之前就找过不少刀客做这道菜,那些刀客可都是等名厨啊,经验厨艺可谓老道,竟被自个做出来的菜毒死了!” 卓亦忱犹疑地问,“……不够谨慎?” 杨起比划着“八”的手势,“八位名厨!皆为失误?传出去谁信?其中有四位还是天阁的老将。那四人专门替人烹制鲀鱼,足足有三十几载的经验,功夫首屈指,在京城都是赫赫有名!你知道为何天阁将今年的名刀会提前?就因为这剧毒的鲀鱼,折了四位名厨,这才不得不提前降人才。而最重要的还是为了推脱靖王,否则这道菜做不好含剧毒,那么天阁就只能直派厨子来料理此事,名厨得全赔进去不可!” 的确有点奇怪。 卓亦忱沉默了下,只道,“相信我。”他说话做事向来缓慢,但举动、字句中却透着异常的坚定和决心。 杨起先是怔了怔,随后摇摇头重重叹了声,手掌往案几上砸,愤愤道:“如今我们也是无计可施,即使知道靖王是刻意刁难,却也只能条道走到黑!自古以来,王威高不可侵,倘若我们真坏了规矩,怕是被弄死了还要遭人唾骂。咱们这帮厨子宁可为食而死,那倒也死得其所!” 底下立刻有人应和,“对!宁可死食!” 卓亦忱笑道:“此话言重,咱们都谨慎点,把这只鲀鱼剔除到无毒,大可不必死。到时候靖王也无法为难咱们。” 朝穿越,乡土人情还没体味够呢,不满年就要死?这怎么行?卓亦忱是现代人,在某些方面他或许不如古代名厨,但是在河鲀的宰杀与处理上,他比古人熟悉得。 河鲀的老名就是鲀鱼。其光滑无鳞,其身圆筒状,雪白的鱼肚极为肥大;鱼眼滚圆而内陷,鱼口却小若樱桃。 野生河鲀那种极致鲜美,被推崇为“天下第鲜”,有将河鲀与美女西施相比,称河鲀肝为“西施肝”。河鲀精巢洁白如乳、丰腴鲜美、入口即化、美妙绝伦,被称为“西施乳”。 然而的人,把鲀鱼视为洪水猛兽!仅有极少数人是拼死吃河鲀,数人都是因不识河鲀而不小心误食引起中毒。 河鲀作为种极危险的食材,般都是由经验老道的厨师专门烹制,卓亦忱不是专业烹制的,准确来说,烹饪河鲀的经验为零。但凡事总有第次,既然无可回避,卓亦忱选择相信自己。他没有再说别的话,而是吩咐下手,让大家开始起干活。 野生的河鲀,肉质越鲜,血液越腥,毒性越大。宰杀时必须十分小心,挑破鱼腹拉开鱼皮,切不可碰到任何内脏,剧毒脏器旦破损就会污染整只鲀鱼。全过程要用流动的水不停冲洗,将鱼体的污物及黏液去除。这简单过程却需要三四个人共同操作。 卓亦忱庆幸自个鼻子堵了,闻不到那种古怪的腥味,他看到和他起剖鱼的厨子个个都是副要呕吐的样子。 处理这只鲀鱼用了相当长的时间,卓亦忱把所有含有毒素的部位去除,装在盘里以供其他厨师查验。老道的厨师都知道,这盘里装的应该是:鱼眼对、鱼皮张、鱼胆副、肾脏副、肝脏副,倘如是母鲀,卵巢副。 其实,河鲀体内毒性最大的脏器就是母鲀的卵巢,卵巢中成熟的鱼籽是毒中之毒。但剧毒的鱼籽却是鱼体内鲜味最浓郁的部位。最鲜美的毒性最大,叫人如何敢吃?因而必须弃掉卵巢。 好在这只鲀鱼是公的。精巢“西施乳”无毒且鲜美,十分珍贵。 验毒,若有顶尖的食客查验那便好,卓亦忱下子就想到卓昀,但他这个弟弟来不了,没法帮他的忙,只能靠厨师的眼力和鉴别。好在卓亦忱自带特殊的辨识食材技巧,剩下的雪白鱼肉和完好无损的精巢在系统君的火眼下鉴定为无毒。 就在系统君确认无误卓亦忱也大松口气时,杨起却忧心忡忡道:“咱们眼下的情景竟和那前八个厨子模样,纵使只剩无毒的鱼肉和公巢,但不知为什么终究还是吃死了人。这毒究竟藏在哪里?!” 卓亦忱惊。先前被靖王如何威胁他都可以处变不惊,但杨起这些话却让他不得不担心起来。鲀鱼的毒性或许能逃过人眼,但终究逃不过系统君的智能眼吧?思及此,卓亦忱又将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点。 第二十一章 :太子之死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卓亦忱示意众人不用担心,出了什么事由他这个总厨担着。 剩下的食材无毒,艰辛的任务几乎完成了大半。这种越是珍贵的食材,用越原始的方法烹制效果佳。卓亦忱选择慢火煨汤,尽量保持食材的完整性。 王爷的贴身仆从又来后厨催促他们,彼时汤也煨得差不了,卓亦忱累得满头大汗。 上菜之前,他再次利用系统君的扫描确认了这锅汤依旧是无毒状态,这才放心地让下手端去前厅。彼时,靖王和邵宁中都已入座,红木桌上再无他物,就这钵河鲀汤。 陪侍丫头上前,就着手帕揭开了砂锅的锅盖,刹那间,浓郁的鲜香弥漫而出。那汤底又十分清澈,映衬着雪白细嫩的鲀肉,可谓相得益彰。 配菜很简单:嫩白的白菜菜心是主角,常见的大蒜、生姜调味,少许山奈激`发口感。河鲀的极致鲜美使得它不需要任何配料、辅料来点缀,酱油、醋、黄酒、五香粉之类的卓亦忱统统能免则免,最大程度地原汁原味。而且,卓亦忱考虑到鲀肉或许会和某些食材配料起在人体内转变成有毒的,为了避免这万分之的可能性,他选的菜也是尽量家常接地气。 邵宁中看着面前这锅莹透冒着袅袅热气的鲀鱼汤,却仍是脸愁色。他不太敢下筷子。 卓亦忱在侍女揭开砂锅盖之后,便走了进来。但他并不让侍女布筷。而是亲自拿来了装筷子的竹筒,让邵宁中和靖王各自亲自取筷。 靖王问:“这是为何?” 还不等卓亦忱开口,邵宁中便替他解释,“吃河鲀的筷子必须食客亲手拿才好,以示诚意。兴许能在河鲀毒里逃过劫。” 这只是吃河鲀的规矩。重要的是,卓亦忱担心靖王在这些用具里动手脚,因此他已事先仔细消毒验毒,确保万无失才拿上来。 靖王面露轻蔑。他随手拿了双筷子搁在边,眼睛却盯着邵宁中,目光有些阴狠毒辣,“邵大人,你先请吧。”他已经笃定这汤里会有毒。但很可惜,靖王猜错了。 邵宁中认命地取了筷子,却停在半空中迟迟不动。 靖王又催促道:“邵卿。”低沉的语气中暗含威胁之意。 邵宁中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见状,卓亦忱取出双筷子,最先夹起块嫩滑的鱼肉。邵宁中见此,心急如焚地要拦着,“万万使不得!” 卓亦忱却毫不犹豫地把那块鱼肉放进自己嘴里,并且很快就咽下去了。 靖王有些诧异,瞧着卓亦忱这反应。怎么,难道这汤竟被他制成无毒的了? 邵宁中吓得脸色白,着急地踉跄起身,拂袖朝外走,并大声喊道:“快!快请大夫!快啊!” 卓亦忱刚想起来,靖王的动作比他还快,高大的身形闪在邵宁中面前挡着,右手还握着把剑,他冷声喝道:“还没出事你叫什么叫!给本王坐下!” 邵宁中心急之下脱口而出,“这是以防有人居心叵测!” 这种顶撞质疑的语气让靖王愠怒,他用力掌将邵宁中推回去。 “本王还在这,轮得到你来主持公道?!居心叵测?你是在说本王么,邵宁中,你也太放肆了!” 卓亦忱担心靖王又借此生非故意迁怒邵宁中,他立刻上前拉着邵宁中的胳膊,在他耳边飞快地说了句:“邵大人信我!” 邵宁中激烈的情绪骤然平复不少,但依旧非常愤怒,的是窒闷。靖王如此猖狂欺人太甚,他却只能敢怒不敢言。 卓亦忱拉着他重新坐下,另执双干净的筷子夹小块鱼肉放进邵宁中的碗里。他又转头对靖王说:“王爷,这块鱼肉是我让邵大人吃下的,倘若真出事了,都由我卓亦忱人承担,和邵大人无关,和邵府无关。” 靖王冷哼声,“你说无关便无关?据本王所知,你只是邵府介下人。想要把责任全权揽下,也要看你够不够格!” 卓亦忱再次肯定,这靖王果真居心不良,什么河鲀有毒无毒,他只不过是要寻个名正言顺的由头除掉邵府而已。 “我虽只是下人,但因邵府抬爱成为后厨头刀。既受此重任,饮食菜肴旦出了问题,总厨务必全权担下责任,这是规矩。” 靖王阴鸷地盯着他,“卓亦忱,你在教训本王什么是规矩?” “不敢。” “不敢?本王看你倒是敢得很!”靖王的恣笑中带上些许暗昧的意味不明,戏谑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刺探。 “卓亦忱,你以下犯上已是大罪,如今还敢妄自顶撞。告诉本王,你背后的靠山究竟是何人,让你竟敢如此放肆。是皇帝?还是东宫!” 靖王肆无忌惮!此话中凶险刺探之意毕现! 邵宁中双手重重抖差点砸了面前的青瓷白碗。 卓亦忱没听出来话中的怀疑试探之意,自然也没有钻进套子脱口而出“太子”二字。而且他也真的并不知道。饶是如此,他心头还是闪过丝异样,但他并不理会这丝异样,而平静地回答道:“我介平民,最大的靠山,无非就是邵府头刀这个身份罢了。王爷你却疑心重重与我这介平民过意不去,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气氛有瞬间的凝滞,邵宁中甚至担心靖王旦发怒直接拔剑杀人,谁知他静默半响竟突然大笑起来。 靖王看着眼前端坐不动的卓亦忱,那双乌黑眸子清亮透彻。他心头竟冒出了种奇诡的快意,甚至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嫉妒。 “皇帝或是太子,他们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卓亦忱并不言语,仍是淡淡的模样。 靖王又盯着看了半响,低沉地说了句:“本王不杀你,你退下吧。” 听靖王要逼自己离开,卓亦忱当即警钟大鸣!这下子,他有七八分肯定,这靖王打算在汤里动手脚。纵使无毒,也要让汤变成有毒! 靖王嘴角浮现抹晦暗不明的冷笑。 几日前,安插在邵府里的探子送来密报,说邵府刚请的那位主厨似乎正是东宫的人。靖王想尽各种法子查探东宫而不得,他必会亲自会会此人,再威逼要挟地让他乖乖报出太子行踪。倘若没有套出东宫的消息,那借机把邵宁中毒死或让邵府担下罪名以除掉这块绊脚石也好! 但卓亦忱软硬不吃,并不承认自己是皇帝或东宫的人,安插的探子也没从他嘴里套出任何话。难不成此人其实和东宫无关? 为至关重要的点便是,靖王当初暗中谋害太子,用的正是这种畸形鲀鱼!若卓亦忱真是太子近身的人,怎能不知此等阴险诡谲之事?他的反应竟还能如此寡淡如此波澜不惊?少总要在神情和言语中透露点愤恨和怨毒吧?但卓亦忱却完全没有。 靖王安插在邵府的探子无人察觉,身份掩饰得极为巧妙,那人便是后厨二刀杨起。 可任凭杨起如何试探如何恐吓,卓亦忱的反应都平静地让人找不出丝破绽。要么他真不是东宫的人所以什么都不知道,要么他也太会伪装了! 厨艺高超又足够谨慎的刀客或许真可以把这只鲀鱼料理到无毒,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剧毒其实还在根本没有剔除,只是还未得到释放而已。细长银针试毒、食前司监试毒,都没尝出任何毒性。但轮到太子品尝时,剧毒得以释放。而让毒素释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自己。杀人于无形,事后找不到蛛丝马迹。卓昀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诡异的死因。 即使事后验出汤中有毒,无非只能封锁消息并处死经手的宫女太监以示天威震怒,但查不出真凶,因为,真凶就是太子自己!这种万分之的可能性简直甚为荒谬,谁能猜到? 靖王让卓亦忱处理的,仍是这种畸形鲀鱼。般的厨子在最开始就会不小心让毒性释放出来了,所以吃第口的人就会死。到时候不仅能毒死邵宁中,靖王还能名正言顺地将卓亦忱抓回去拷问。但他哪想到卓亦忱倒真有本事,竟把这种河鲀做到无毒,还亲尝之。能做到这点的,迄今为止只有两个人。是东宫里已经死掉的那名厨子,然后就是卓亦忱。 他已破坏了靖王原本石二鸟的计划,既没为难到邵府,没有套出丁点太子行踪。突生如此变故,靖王的脸色怎能不越来越阴冷! 此次,就算套不出太子也罢,但要借机除掉邵宁中。 让这钵汤的毒性再得以释放,然后逼着邵宁中吃下去,这就是最快最狠最掩人耳目的法子!就像当初他谋害太子样! 意识到靖王要动手脚之后,卓亦忱的手心都冒出了涔涔冷汗。 第二十二章 :居心不良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靖王命令他离场,旦不在监视范围内,那岂不是想下药就下药么! 卓亦忱坐着不动。 靖王面露不悦。紧接着沉闷的拍桌声骤然响起,那桌角竟裂开道缝。 “卓亦忱,你敢违抗本王命令?管你是皇帝还是太子的人,抗王令,照杀不误!快退下!” 卓亦忱沉默了下,突然起身,推开椅子往外走。 靖王轻蔑地笑了笑,他卓亦忱再如何持才也不过是介庶民,没有傲物不听从命令的资本,威胁和恐吓的粗暴手段总能把人吓走。 岂料卓亦忱并没走,而是在大堂中央。 靖王恹恹道:“还不快退下?” 卓亦忱双膝弯,直挺挺地跪了下来,膝盖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声沉重的闷响。 靖王为这举动震惊不已,心中霎时闪过无数念头,他霍然提剑,万分警觉地厉声喝道:“你、你想干什么!” 卓亦忱的脸色微显凌厉,但语气却沉稳如常。 “王爷。这道菜是经卓亦忱之手,旦出事我必定难辞其咎,但食材本身就极具危险性,我必须时时刻刻盯着王爷享用才能放下心来,否则,便是未尽总厨之责,违背刀客良心。卓亦忱万万不敢退下!” 原来只是为这个…… 靖王面色稍霁,但依旧戾气阴鸷,甚至甚。卓亦忱在他眼里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走卒,他堂堂靖王却对此人如临大敌,方才那刹还在此人面前如此失态,甚至要对这个文弱的人动刀,折损威仪。 靖王徐徐放下手中的剑,看了卓亦忱眼。 卓亦忱回以决不妥协的平静眼神。 “你要监视本王?” “我只是确保王爷安危。” “你明明是在逼迫本王!” “在下不敢。” “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靖王脚将面前的椅子踹翻,“之前是三番四次地顶撞违令,本王还未治你的罪,如今你还胆敢要求督察本王的举动!什么确保安危?你根本是怀疑本王会在汤里下毒动手脚!” 卓亦忱沉默不语,只是笔挺挺地跪在那里,岿然不动。 靖王眯着狭长的眼睛盯着跪在厅堂正中的那人,怒火打开始就并未烧起来,此刻也样。他早已见惯各种场面,个小小的卓亦忱还不至于让王威大怒。靖王心中竟忽然冒出了这样个念头:若是能把此人收在靖王府中,未必不是件快事。 靖王虽如此打算,但面上依旧威怒阴沉,“好啊,既然你想监视,那本王就让你看个够!你好好看清楚本王到底有没有下毒。卓亦忱,给本王跪好!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挪动分毫!” 地上冰凉彻骨,卓亦忱咬着牙关跪着。 靖王没料到沉默寡言看似好拿捏的卓亦忱竟会逼人到如此境地,都胁迫到他头上来了!厅中的仆卫、侍女乃至邵宁中也无人猜到卓亦忱竟会这么做。 邵宁中直感心头阵暖热,却又酸涩交加,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本该是他这个堂堂太常寺卿护着介平民手无片刃的卓亦忱,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反过来。之前,靖王威逼要挟,邵宁中被压制地毫无还手之力,卓亦忱默默地给他揽下了这个死题。现如今,他明明竭力地粉碎了靖王的阴谋,却还是难逃劫。靖王刻意刁难,邵宁中未帮上忙,跪地的还是卓亦忱。 邵宁中心中愈加酸涩不已,几乎不忍看向正堂中央的那人。 之前的慌张、害怕慢慢消失殆尽,邵宁中终于缓缓平静下来。 他先是在靖王阴沉的目光中直接摔了那只青瓷碗,而后走到卓亦忱身边,小心地将他扶起来,自己再徐徐跪下。 前前后后未说句话,神情不卑不亢。 靖王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邵府的主子到底是你这个太常寺卿,还是这介平民的厨子?依本王看,卓亦忱倒像是你邵宁中的主人。” 卓亦忱想把邵宁中扶起来,但对方却不起身。 靖王喝道:“你们跪来跪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是怕本王在汤里下毒不成?” 邵宁中回答:“王爷到底有何意图下官不妄加揣摩,但,清者自清,还请王爷自重。” 个胁迫监视,个清者自清。 靖王怒极反笑。 “所以,你们的意思就是笃定本王定会在汤里下毒?既然如此……”靖王心念转,他摆摆手,“也罢,既然你们都如此怀疑本王,那就盯着吧。可要好好看清楚!本王到底有没有做手脚。” 卓亦忱和邵宁中皆不言语,仍是决不妥协的态度。 靖王冷笑声,却是兴味地拿起了卓亦忱方才用过的筷子,“本王就用卓公子使过的这双竹筷,以免你们怀疑本王在用具上下手脚。”说着,靖王就去拨弄那锅汤,把鲀肉完全搅动汤也搅浑了,他便往自己碗里夹了几块,还舀了些汤。 “如何?”靖王扔下汤勺,转了转手里的青瓷碗,“本王没有下毒吧。” 卓亦忱和邵宁中两双眼睛盯得可是仔仔细细,甚至连靖王指尖的轻微弹动都没有遗漏。 但,他们的确未觉出任何下毒的迹象。 靖王正要尝,身后的带刀仆从走上前来,“王爷,切不可拿您的万金之躯冒险,还是先让卑职代尝为好,以确保万无失。” 靖王把手中的碗递给他。 整个过程没有丝破绽,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下毒。 仆从正要替主试险,卓亦忱却喊了停。 “等等。”他走上前,目光立刻锁定了仆从手里那碗汤。 深红色警示,剧毒。 卓亦忱目光微冷,他又看向桌上那钵盛汤的砂锅。 依旧是,深红色警示,剧毒。 明明是无毒的汤,怎么就在眨眼之间无人察觉之时就变成剧毒无比?! 卓亦忱眸色微冷,“王爷,如此言而无信可谓小人。” 靖王被责,他阴鸷地盯着卓亦忱,脸色已是相当不悦,“你笃定本王不会动你才敢如此放肆!先前怀疑本王下毒,那本王就让你和邵宁中好好看着,可如今还未试,你又谩骂本王是小人!卓亦忱,你当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你?像你这样的人,本王见了!虚张声势,恃才傲物,不识时务!”靖王又敕令那名仆从把这碗汤喝下去。 卓亦忱卓亦忱截过那人手中的碗,“白搭条人命。” 靖王阴森森地问,“你此话何意?” “汤里有剧毒。”卓亦忱语气冰冷,他把碗里的汤径自倒回砂锅中,未曾注意到靖王狡黠而又凶狠的眼神。 在卓亦忱辨识出剧毒之后,靖王脸色就突变,神情立即变得凛冽凶狠,鹰準样的视线紧紧攥着卓亦忱,“原来你是知道的,看来之前都是在装傻!” 靖王谋害太子用的就是这阴损招,除了东宫与太子亲近的人能亲眼目睹此事,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 卓亦忱丝毫不理会这句十分古怪的话,但邵宁中却隐约地听出了几分不详之意。靖王像是已经试探出了什么。难道身份暴露了?! 危险!邵宁中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卓亦忱反问,“我只知道,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经你的手,就变成有毒的了?靖王,你还敢说自己没下毒?!” “没下!本王不必骗你。这里头原本就有毒,只是之前未显现而已,你不是已经知晓其中的玄妙么。”他的神色愈发微妙诡谲,嘴角的丝冷笑让人捉摸不透。靖王忽又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本王问你,太子如今在哪?” 卓亦忱冷冷地看了他眼,简直不可理喻! 靖王又说:“本王劝你别跟着太子,他太年轻有傲性,而且根基不稳,你跟着他会受委屈的。又或者,你背后是皇帝?呵,也别把他当靠山了,因为啊……”靖王的眼色骤然狠,“他时日不了……” 邵宁中被此番猖狂的谋逆言论震得心头麻痛,可靖王丝毫不避讳,言语还为肆意露`骨。 “卓亦忱,本王欣赏你是个人才,来我靖王府如何?本王待你绝对要比太子好上千万倍,至少,不会舍得让你出来侍奉他人,做这种粗活。本王定会好好哄着你,供着你,不让你受半分委屈,怎么样?” 靖王这番话竟是妄图拉拢收买,能被如此笼络的人,都是奴性!卓亦忱直感阵侮辱与恶心,语气讽刺,“别忘了,方才让我跪着的人是谁?” 靖王略微怔,没想到这个人竟会如此反讽乃至是质问他。 “你三番四次用如此狂妄的口气同本王说话,哼!本王只是不想杀你,倘若真要杀你,你都已经死过好几次了!” 卓亦忱冷然,“我宁愿死。” “——你!” 继续说下去无异于白费口舌,卓亦忱不想再跟这种人浪费时间,他自顾地端起那钵已经是剧毒的河鲀汤,转身离去。他定要搞清楚,靖王到底在眨眼之间动了什么手脚! 卓亦忱来到后厨,所有人便把目光都投向他,那目光甚至是期待的,希望卓亦忱能够成功,粉碎靖王的阴谋,保住邵府上下的安危。 卓亦忱无言以对,只能愧疚地低下头。 众人皆是不安,有人轻声问:“头儿,怎么样?没人出事吧?” 卓亦忱摇头。 忧心忡忡的厨子们纷纷松了口气。 卓亦忱把汤里的剧毒鱼肉全部挑出来,扔进了他装菜根子的麻布袋里。 众人以为他是要把这鲀肉直接扔掉,下子都急了,“哎哎哎,头儿,你先别急着扔掉啊,也让兄弟们尝尝鲜,这可是难得的人间美味……” 卓亦忱简短地说了两个字,“有毒。” 周遭下子静默了,方才还喧闹的氛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起眼珠转,立即走上前来问:“总厨,你可知道究竟是哪里有毒?” 卓亦忱知道他人的忧虑和疑惑,但他没有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自己都未搞清楚靖王是如何下手的。卓亦忱只是沉默地再拎紧了那个袋子,然后离开后厨。 前脚跨出那高高的门槛,他就被邵宁中风急火撩地护着走了。卓亦忱问话,邵宁中也不答,只是焦急万分地路快走,而且走的是卓亦忱不熟悉的偏道,简直就跟逃难样! 邵宁中直将人送到了邵府最为隐蔽的侧门才止住脚步,卓亦忱抬头看,那里竟早就备好了辆马车。 “卓公子,快走!” 第二十三章 :两心相知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邵宁中急得双眼通红,“卓公子,快走!” 卓亦忱很疑惑,但他被邵宁中迫切焦虑的情绪感染,也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邵大人,这究竟……” 邵宁中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和御赐腰牌,腰牌上刻着“大内太常寺卿钦”几个大字,普天之下仅此枚,是身份和权力的绝对象征。他将御牌把塞到卓亦忱手中。 “下官能帮到卓公子和殿下的,如今只有这么了!靖王已认定你的身份,还让人务必寻你来见,我暂时能拖住片刻,但之后再不见人,靖王定要亲自抓人,他想把你直接带走!卓公子你快走,快快离开这里,跟殿下起回宫,越快越好!否则旦被靖王抓住,必定凶吉少!” “那你自己……”卓亦忱的话还未问出口,邵宁中就让他别问并把人推上了马车。 临走时,邵宁中拿出纸书信,塞在卓亦忱手心里。 “微臣要说的话都写在这上面了,算是为您和殿下尽最后份力。” 语毕,他深深地看了卓亦忱眼,撩下车帘命令车夫速速起驾。 卓亦忱震惊不已,为邵宁中眼眸里的悲戚之色感到万分惊诧。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强抑下心头的苦涩,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低下头将那封书信缓缓展开来…… 卓亦忱又开始回想邵宁中的临别之言,再加上之前靖王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卓亦忱想把这些线索都拼接起来,但却发现缺失了个很重要的环节——卓昀本身。按照邵宁中和靖王的意思,卓昀就是从宫里逃出来避难的太子,但卓亦忱却知道他并不是,他是自己如假包换的弟弟,从小就在卓家长大! 卓亦忱又蓦地想到了卓昀的各种反常,自己曾因此断定他或许也是穿越而来。现在看来,怕不是穿越,而是重生!还重生在了另个和他长得模样的人身上! 卓亦忱想明白之后便愈发冷静,他已经恢复如常模样,缓缓收好了那封书信。 马蹄声猎猎响起,木轴发出尖厉的摇晃声。骏马飞快奔跑,路颠簸摇晃。 卓亦忱原是在病中,冷风吹地他有些难受,而心中又有些苦涩难言。路颠簸让他几欲呕吐,只能竭力忍耐着。从内城的繁华官巷直到荒芜的郊外,这是段漫长的路程,而车夫快马加鞭硬是把时间缩短了半。 马车在村口石碑处刹住,车夫跳下马把卓亦忱搀下车。 卓亦忱身体难受得紧,他略显疲弱地拱手道谢,那车夫却将马鞭塞到了他手里。 他疑惑地抬眸。 车夫解释道:“公子,是老爷吩咐我这么做的,他说你们会用到这辆马车,请您带走!” 卓亦忱知晓话中深意,他沉默了下,点点头,“务必替我谢谢邵大人。” 车夫拱手应下,转身离去。 卓亦忱牵着那匹马,步履艰难地走在崎岖小路上。 在邵府被胁迫受命,靖王刻意刁难,邵宁中惶恐不安。后来,靖王又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临别时,邵宁中的肺腑之言。卓亦忱猜到几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抬起头。 远处的日头往西山下沉,将周围的云彩渲染成片橘红。家家户户正烧着炊烟,丝丝缕缕地漂浮在空中。荒凉的郊外仍是片与世隔绝的安逸。 就因靖王和卓昀,他平静的日子就要被粉碎? 卓亦忱心头微微苦涩,脚步愈发沉重。或许,他以后再难见此景;或许,他生注定和“安稳”无缘。他想起卓昀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那时他对切浑然未觉,只心道卓昀是个狂妄的小年轻。 原来,卓昀是真的在向他承诺。认真的话,像是戏言样被说出来。也正是因为卓昀,他平静的日子才难以为继。卓亦忱对安稳的渴望源于上辈子的孤独和奔波。在这里,他有了亲人有了牵挂,那种被陪伴的感觉,很容易让个原本孤独的人上瘾。 卓昀掐着哥哥回来的时点,此刻正从家中动身去村头接人。还未走远便远远瞧见卓亦忱牵着辆马车往回走。 卓昀飞奔过去,把揽住他哥的肩膀,将人抱在自己怀里。 卓昀还未察觉到哥哥的异样,他将下巴搁在卓亦忱肩上磨蹭着,亲昵地微微挑逗道:“今日竟回得早些,是不是因为念我?” 卓亦忱低着头,不言语。 他手里拎着麻布袋子渗出汤汁,滴滴地打湿了卓昀的鞋子。卓昀察觉到后便立即退了步,又接过卓亦忱手中的袋子。 “你又买了什么?怎么直在滴水?” 卓亦忱还是低头不语。 没得到回应的卓昀自己打开袋子低头看,脸色顿时变了,嘴角的笑意也倏然凝固。 “这……这是从哪得到的?” 卓亦忱答了两个字,“靖王。” 卓昀心头巨震,他迅速抬起头看向哥哥。却发现卓亦忱的脸色苍白,身体似乎有些轻微的颤抖。卓昀把他扶过来,又握住他的手,然而卓亦忱温热的掌心早已变得冰凉乏力。 “哥,怎么回事?!” 卓亦忱只觉得头很痛胸口窒闷,卓昀揽着他,他也紧紧着对方的手,俩人很缓很慢地往前走。卓亦忱脚步甚至有些虚浮,就像空落落的心头样,每下都踩不到实处。 “拣宝啊,”静默半晌,卓亦忱缓缓开口,“咱们怕是要离开这里了。” 卓昀停下脚步,目光沉沉地望向他,“哥,我没听错吧?你为何忽然说此话?” 卓亦忱从自己怀里掏出两样东西,卓昀惊讶地看了眼那御赐的腰牌,“这是……” 他把那纸揉皱的书信递给卓昀。卓昀怔忡地接过,将那张纸抖徐徐展开。 “臣太常寺卿叩请殿下安:圣上自即位至今,迭除党派之争,稳定各地藩王。但靖王却私征兵马暗中筹备,笼络朝廷重臣勾结权贵,反心已显。朝廷与百姓深受其害,如今,已到胜败存亡之际。稍有不虞将酿成□□,而殿下在这场斗争中将是成败之关键。如今,皇帝决心护国安民,已密调五万精兵来京城,不日将锄奸灭贼!臣斗胆叩请殿下速速回宫与圣上父子相见,皇宫绝不可无东宫之威,否则靖王旦逼宫,发现东宫竟无主,将会大胆地逆天而行,奸人逞帝命!臣冒死直言,只望殿下速速采取行动,绝不要给奸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邵宁中这番直谏之言可谓掷地有声,卓昀何尝不懂?从重生那天起,他便直想要重归皇宫,可重归谈何容易?那岂不是人人都能进宫冒充太子么!京城等级极为森严,介庶民进城出城已是难于上青天,他就是想见见心腹之臣都不得! 而最大的矛盾是,外人都以为太子并没死只是出宫避祸,所以力谏他回宫。只有皇帝才知道,太子是真的死了,在宫外的这个不过是早年就被送出宫的可怜皇子。他来对皇帝来说,真有前个自己那么重要么?当他还是太子时,皇帝对他还算可亲,但如今……这个儿子在皇帝心目中或许只是余的?卓昀不得不揣摩着圣意,留心皇帝对自己的猜忌。重生之后,卓昀经历了不少事也想通了很,磨去了他最初的狂傲和急躁,他断不会再轻举妄动。再者,对他来说最为重要亲密的人,还好好地在他身边,他便可以安心等待。 但如今,靖王已认定他就是死里逃生、外出避祸的太子,那么再留在这里岂不是坐以待毙? 卓昀不能再等了,他要立刻回城,正东宫之名。 皇帝或许对这个身世凄惨的宫外皇子心存防备和偏见,但卓昀决定要坦诚切,死、重生、他都要同圣上明说。就是不知父皇对此会作何反应?还会不偏不倚依旧承认他为太子么? 卓昀决定赌把!既然皇帝至今还未立下新的储君,那他的胜算就很大。 从这刻起,他便不再是胞弟了,他必须做回以前的自己! 卓昀看完那封信,打定主意之后,反而愈发平静。他又将书信折好收进怀里,稍抬眸便发现哥哥正注视着他。 卓亦忱勉强牵了牵嘴角,露出个苦涩的淡笑。 “我只能想到你的身份大抵非富即贵,却如何也猜不到竟是这层,没料到你的处境会如此凶险……” 卓亦忱脸色苍白,还强撑着微笑的模样让卓昀心疼不已,他搂住卓亦忱的肩膀,下颌抵在他的发上。 “遑论如何凶险危急,我定保你们都安稳如常!”沉着声音说完这句气势磅礴的话,卓昀的语气又变回温腻,“哥,你信我……” 卓亦忱轻轻叹了口气,“拣宝啊,我有些累了,想睡过去……” 这句话让卓昀不安,他脸色僵,复又用力地搂紧了怀里的人,“别说这种傻话,你绝不能离开我,我也不会让你……” 卓亦忱笑了笑,“我并不是要寻死,只是身体真的累了,已经快要走不动了……” 尤其是双膝那里,疼得直打颤。之前在邵府卓亦忱整个人忐忑不安又万分紧张,未曾察觉这点,如今他终于安全了,这对膝盖就跟刷存在感似的可劲疼。 闻言,卓昀再次停下脚步。他弯下腰,手穿过卓亦忱的腿弯,手环着卓亦忱的肩,将人横抱起来。 第二十四章 :雌雄同体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卓亦忱是真累,也就什么都没说,就任由卓昀这么抱着他。卓昀又把脚步再放慢了些,磨磨蹭蹭的,像是压根不想到家样。 卓昀开玩笑似的问起,“哥,你怕不怕我?” 卓亦忱在温暖的怀抱里已经阖上了眼,他低声呓语着,“有什么好怕的,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为何要怕你……” 卓昀笑了笑,又问:“那,你怪我吗?” 卓亦忱不吱声了。良久后他才睁开眼,缓缓道:“怪,怎么能不怪,你平白无故毁了我的安稳日子。” 卓昀的双臂稍稍使力,让哥哥靠自己近。怀里这具身体,他每晚都会抱着,已是万分熟悉。但离得这么近时,依旧会心动地难以自抑。 卓昀既动容又心痒,他忍不住侧过脸,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卓亦忱的鬓角。 那其实是个很不明显、难以察觉的亲吻。 卓昀说:“哥,你记得么,我在你面前发过誓,会许你世安稳。” 卓亦忱低低地应了声。他轻轻环住卓昀的脖子,往他颈窝里粘了粘,把脸埋着。 快到家时,卓亦忱说:“放下来吧。” 卓昀却没停下,他笑着说:“我还是把你抱回房歇着。你身子骨不好,这几日又着风寒,纵使被看到了也不丢脸的。况且,我俩路过来,少人家都已经瞧见了。” 卓亦忱脸上微红,轻咳声,“我不是要回房,而是要去灶房。” 卓昀这下不依,“你这几天别动刀沾水,交给我。你回房歇着,我来收拾行李,咱把东西清点好都带上,和爹娘起离开。” 这次的逃亡被卓昀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只是外出省亲。 卓亦忱心头还是有些紧张不安,他忽然抬起头正欲说些什么,硬硬的脑袋先直撞了卓昀的下巴。撞击力度还不小,让卓昀眼黑了阵。卓昀笑了笑,借机略施薄惩,在卓亦忱腿根子上掐了掐。 “哥,你如今可比以前沉了,再这么乱动,我可就抱不住你了。” 卓亦忱被这话臊地低下头去,小声重复:“我要去灶房。” 他又补充句,“我得弄清楚这鲀鱼到底如何带上毒的。倘若靖王没有下毒,那这奇诡之处就出在鲀鱼本身。” 这下子卓昀没心思开玩笑了,他慢慢沉下脸色,缓缓问道:“是不是之前验的无毒,但后来却又转成有毒的?” 卓亦忱点点头,随后才反应过来卓昀怎么会知道。这次他没有急冲冲地猛抬头,而是微微仰起脸,问:“你并不在邵府,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卓昀并不隐瞒避讳,明说,“我的死因便是这个。”他顿了顿,又道,“但我并不知晓下毒的人究竟是谁……” 闻言,卓亦忱敛下眸子若有所思,“这诡异之处,或许就是这种鲀鱼本身。” 最后,卓昀还是拗不过哥哥再三要求,他依照卓亦忱的吩咐,径自去了灶房。 卓亦忱把那些鲀鱼肉全倒在案板上,然后拿起玄铁刀开始细细地切。他的动作极快,眼睛眨都不眨下。最初卓昀见他哥这样,还担心他会不小心切到自己的手,但后来卓昀就慢慢发现自己的担心是余的。就算卓亦忱闭上眼睛,都不会切伤手指。 卓亦忱把肉切得极细后下水滚开,还往里面扔入些新鲜的毛菜。 卓昀诧异地问,“这不是有毒么,为何还将它做成汤?” 卓亦忱视线不移地盯着那锅重新煮沸的汤,边解释,“我怀疑鲀鱼里头还藏着毒素,因为之前是肉是整块的,或许藏里面得不到释放,所以才切细。” 被烧开的汤水咕咕冒泡,散发出来的香味越发浓郁,而就在这段时间里,卓亦忱却看到系统君的毒性警示度竟越来高。这表明汤里的毒正伴随着鲜味起,越来越重,似乎是将毒素释放地越来越完全。卓亦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但是,这里面的食材只有雪白的鱼肉和精巢而已,两样全都是无毒的。那么,毒素到底从何而来? 让汤沸腾会儿后,卓亦忱就让卓昀停掉柴火。 他拿起双长长的竹筷在里面来回拨弄。 卓昀在他身边,问道:“难道是因为没有把毒物处理彻底?” 卓亦忱摇头,“这汤起先是无毒的,这便表明已剔除干净。” 他的长筷在汤里细致而又缓慢地搅动,然后轻轻拨开了片菜叶。 卓亦忱的动作骤然停住了,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那是什么?! 卓昀也俯身凑过来仔细端详,只见那毛菜的茎叶相连处沾着好几颗细小的金黄色圆粒。因着毛菜长有细细的菜绒毛,极易附着颗粒,这下子便把那细小得难以察觉的颗粒吸附出来。 卓昀阅食无数,自然能认出眼前这东西,但此刻他却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鱼籽?” 卓亦忱把那根沾有金黄颗粒的毛菜叶夹出来,放在自己眼前端详片刻。 他点点头,“的确,这就是鱼籽。” 卓昀愕然地问道:“可是,如何会有鱼籽?” 卓亦忱必然也知道鱼籽是剧毒的,但他在去除毒器官清洗污渍黏液时并未发现有鱼籽,而且,鱼籽即鱼卵,这是母鲀卵巢里才有的!但这是只公鲀! 卓亦忱难以置信地讶异片刻,立即明白过来了。 “雌雄同体。” “——什么?”卓昀惊骇万分。 “鱼腹内的脏器我看得清清楚楚,这分明是只公鲀,却不料公巢内还包着副剧毒的母巢。但我在无意中保持了公巢的完整,母巢被紧紧裹在里面,毒素还未来得及渗出来。所以,最初的汤是无毒的,但只要时间稍稍久,或者用筷子搅动二,公巢破,毒素就会渗出来。” 在炖煮的过程中,还能保持精巢的完好无损,这已经是相当之难极少有人做到,只要火候稍微过了丁点或是搅拌的力道稍大,细嫩的脏器就会破掉,卵巢的毒素便倾泻而出。 而且,母巢跟公巢外观相似,辨识就靠里面是否有鱼籽。但双性鱼的卵巢产卵极少,鱼籽细小,就算把公巢细细切开了也极难发现里面母巢的鱼籽。除非,是已经知晓畸鱼实情的人刻意为之,保住公巢,否则这汤从开始便是剧毒!卓亦忱在处理食材和煨汤时都是万分谨慎,竟误打误撞做到了这点。但,这也让靖王肯定了对他的猜疑。 和双性人的道理样,雌雄同体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生`殖系统畸形。卓亦忱是现代人,对于雌雄同体,他比卓昀能接受点。这种食之入毒的法子十分隐蔽却又诡谲阴损,谁会想到这条鱼竟是雌雄同体呢?就连卓亦忱都没有想到,他是根据食物的毒性步步推测出这个结果。要是没有系统君的助力,他或许也会进套。 能猜测到会是这个但让卓亦忱依然感到奇怪的点就是,双性的概率在自然界中极低极低,可能上万条河鲀中也难以出现这样条双性种,怎么偏偏靖王手头就有?!很可能是刻意喂养成这种畸形! 卓昀的接受度明显不如卓亦忱,他心头直涌上阵恶心和嫌恶,甚至想到自己竟是误食这种诡怪又畸形的玩意才死的,他就觉得简直难以忍受! 以后都不能好好享用美食了! “这个靖王……。”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太变`态太丧病。 卓昀的眉头慢慢拧了起来,“早年我还在宫里,就听说过他府上养着几个娈`童,甚至私传那些娈童是可男可女之身。当时听来只觉甚是荒谬,如今……”卓昀脸色都白了几分,只觉得心里简直堵得慌! 卓亦忱问:“那些人……是天生如此,还是……” “私传宫闱秘阁有种剧毒之药,倘若长期服用……雌雄可易。” 卓亦忱听到卓昀这么说,当即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竟有这种泯灭人性的药! 卓亦忱心下不安,“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心头再如何舍不得,也必须离开这里。 “既然靖王已经知道我是你的人,那他肯定会逼问邵府,邵大人断不会说,但难免靖王会抓到些蛛丝马迹,然后寻来这里。我之前还在集市上摆摊不少时日,指不定有人认识我还记得我,若是被靖王逮着问出来……” 卓亦忱说着说着便抬起头担忧地望向身边的卓昀,却惊觉卓昀正深深地看着他,那样幽沉的目光里透着痴迷和急切,那竟是含情之态。 卓亦忱忙垂下眼睛不敢再对视,他的心跳快了几拍,同时又产生了几许不安和慌乱,低着头问道:“你、你怎么跟魔障了似的。” 但垂下眼睛就能避开卓昀么? 卓昀伸出手,想把卓亦忱揽到自己怀里,但卓亦忱却着不动。卓昀也不勉强,只将双手轻轻搭在他腰侧,低头凑到他耳根处,缓缓道:“你方才自己都说了,你是我的人。” 卓亦忱怔了怔,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忘了,大抵不就是说此地不安全,不宜久留么?还有这么句? 待要剔除杂念再议逃离事,却听到道满含情致,不复清朗的声音:“亦忱,你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在下午。 第二十五章 :启程回京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卓亦忱是个直脑筋的人,所以到现在都没摸透“色品值”原委。但他发现了很重要的点。每次“色品值”诡异地飞快飙升,卓昀就不太正常。 比如此刻。 卓亦忱知道他现在不能后退,退卓昀就会压得近,还会抱住他,最后他会被压在案几与卓昀之间。卓亦忱轻咳几声,在狭小空间里侧过身,把面前的卓昀稍稍推开。 “别耽搁时间,咱们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吧……” 卓昀反过头拉住卓亦忱双手,五指用力,牢牢攥在掌中。 “亦忱,我想要你……” 卓亦忱惊骇地睁大双眼,没听错吧?!这句只在情人蜜意缠`绵时出现的经典台词…… “想要你再与我说次。” 嗯?什么?卓亦忱愣愣地眨眼,略反应不过来。 半响,脑子好不容易转个弯,卓亦忱稍稍回过神,喃喃道:“你、你要我说……说什么?” 卓昀顺势抬起头,低低唤了声“亦忱”,上前步将人抱在怀里。 “你是我的。”卓昀轻声重复,嘴唇几乎要粘上卓亦忱柔软的耳廓。 难不成卓昀是要他说这句?卓亦忱心头跳。 卓昀在他颊边轻轻厮磨,耳边是吹过阵阵温热气息,这举动竟带了些非要不可的意味。 卓亦忱想说:拣宝啊,你就不能抓抓重点么?你哥要表达的意思是…… 哎,算了,跟孩子计较什么。卓亦忱轻轻叹了声。他被这么对方抱着,也没有挣开。半响后,他伸出手但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拍了拍卓昀的肩,“昀儿,你先放开吧,还是……” 卓昀却又把他抱得紧了些,先前他还只是虚虚地环着卓亦忱的身子,因为怕哥哥生气,这下子他才真是把人搂紧了。 “亦忱。”语气里颇有点不依不饶的意味。 卓亦忱心道这下可好,连哥哥都不叫了,直唤他的名字。某种异样的情愫在卓亦忱心底缓缓蔓延,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心软竟纵容地遂了卓昀的愿。 “我、我是你……你的……” 他的声音很小,还有些断断续续,但卓昀已经听得很清清楚楚,而且也终于心满意足了。他这才徐徐松开双臂,目光灼灼地看向怀中之人。 卓亦忱脸上微红,垂下头。 不过句话而已、不过句话而已、不过句话而已…… 卓亦忱把脑中七七八八的念想统统赶走,他悄悄地吸了几口气,竭力让自己言归正传。 “咳……行了,咱们真得赶紧收拾家当,等爹娘回来就赶紧走吧,再耗下去可真要耽搁时辰了。如今咱还不知道要到哪里落脚,还是早点动身赶在天黑之前寻处偏僻的客栈……” 卓昀笑道,“你不必费心这些,我自必知晓要带你们上哪。” 卓亦忱稍稍放下心,“那我们要在哪落脚?” “外城。” 他们如今是在内城,外城岂不远离禁宫? “我须得安置你们在万无失的处所才能安心地进城除贼。”当卓昀手中还握有实权时,他便在外城偏远之处建下处十分机密的云义山庄,养了批效忠的死士。云义山庄重重防守,应该能保住卓家人的安危。重生后,卓昀手中无权,他根本出不了外城,但如今有了太常寺卿的腰牌相助,他们全家可伪装成食祭司的随行,便可从稻门出外城。把家人安置好,卓昀再带上两名死士进京,正三品文官腰牌能让他路直达皇城。旦进入皇城,便可见提督和赵相,虽然这两派未必会竭尽全力地帮助自己,但仍可依靠自己,毕竟皇城离禁城只剩重城门了。 卓昀按照设想好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开办。现如今卓父卓母还未回,卓亦忱便同卓昀起整拾家当,等到双亲归来,便可驾马车离去。 卓府被抄之后,所剩的贵重物品无几。卓夫收藏了宝剑把,弓箭副,还有几帖珍贵的字画;卓母只有嫁妆首饰,还有两套年轻时做的却从未穿过的锦缎华服。卓亦忱只带上那把玄铁厨刀。兄弟俩把这些物品扎在两个大包裹里,扔到马车里头,再带上些干粮。卓亦忱在偏卧的箱子里取了两件厚实的棉衣,以备路上御寒。在箱子里翻找衣物时他发现了那块凤玉石。竟还在箱子里搁着。想来是那晚之后,卓昀便再也没有碰过它了。这东西或许还有用,卓亦忱把凤玉石收进了怀里。 爹娘还未归来,卓昀略有焦急。兄弟俩合计,决定出门分头去找,卓亦忱去屋后农地查看,卓昀找周边的农户询问。卓亦忱在农地里问了几个劳作的人,对方回答未时(下午三点)还曾同卓夫起锄地。如今酉时(下午六点)才到,父亲应当没离开久才是。卓亦忱问了圈人后终于稍稍放下心,折回家中。而卓昀询问出的结果也是双亲应该没走远,没离开久。兄弟俩只好搬个凳子坐在前院,等着爹娘回家。 卓亦忱似有忧色,他朝卓昀问道:“拣宝,你打算只身进宫?”看这架势便是想把家人藏好,然后自己独自入险境。 “你们就算同我起去,凭借腰牌未必能入禁宫,到时候不但没见成皇帝,反倒让靖王抓住了。你们旦被抓,靖王就有了向我威胁的筹码,到那时可能会为人鱼肉啊!”还有点卓昀未说出来。此番进皇城必定有凶险,倘若被逼无奈,卓昀定会毫不留情地动手,怎么能让文弱的母亲和哥哥看到这种打打杀杀的血腥场面? 卓亦忱能感觉到卓昀比之前稳重了些,藏住了些刺人的锋芒,也不再全凭腔热血乱来。现下,这个策略大抵是最佳的,但卓亦忱心中却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爹呢?让爹跟你起进宫吧,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卓昀摇头,“爹要留下来照顾你和娘亲,不能把你们孤儿寡母扔在庄里吧?而且……卓家已倒,爹的身份不如以前,进不了禁城。倘若圣上开恩念及旧功臣,或许会将父亲请进宫,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卓昀自己想见皇帝怕是还得靠着赵相的助力才得。 这番话让卓亦忱能理解卓昀的态度与作法。卓亦忱虽不是皇族人,但少也了解皇族的作风。皇权至高无上,无可超越。哪怕即使是卓昀出面,也不是轻轻巧巧能拿下此事的。他要忌惮之处太了! 卓亦忱垂下眉目,敛住眸中苦诣微黯之色。他神色平静清明,似乎昭示了他可以理解卓昀的心意,唯有眉心道浅浅竖痕显出他心底的担忧顾虑。 卓昀把凳子拉近了些,又伸手抚去哥哥眉间的竖纹。同时,他说了句话。 “十五日。” 卓亦忱神情不动,等着接下来的话。 “十五日之内,我定亲自来接你,回宫。” 卓亦忱轻叹,“皇宫是你的家,却并不是我的家。”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了不过。 卓昀拢住哥哥微凉的手心,又将那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有我在,不行么?” 这下卓亦忱忍不住笑了,“怎么,有你在的地方便是家了?你啊……” 卓昀划拉着哥哥的手心,“难道不是么?我便是因着你在,才愿意等着。” “我原本打算等你在名刀会上博得头筹,然后被圣上钦点,拿下御厨之位,彼时,我也可以复位,将你名正言顺地留在宫里。谁知,靖王冒出来横插脚,把事情搅得团浑。我不得不出手,归宫事也不得不提前。否则,哥哥的安稳日子也可以过得长点。” 交谈之间,时间过得飞快,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卓昀心中的担忧越来越大,平日里爹娘也时常迟回,但总归在天黑之前得回来吃饭。 卓昀越想越觉不妙,朝哥哥问道:“这几日可曾有人跟你提及咱爹娘?” 卓亦忱细想了阵,“没人,连靖王都没有跟我提,他倒是直在提及你。” “等等,”卓昀的脸色微变,语气也不免有些急切,“你、你已经见过靖王了?” 卓亦忱说:“是,那只畸形的鱼也是他让我……” 卓昀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下,“他特意去见你,却放你离开了?” 这句话让卓亦忱立即反应过来。靖王既敢上邵府如此肆无忌惮地试探,那必定同时在派人彻查,他怕是已经知晓了卓父卓母,而这栋宅子怕也是已经暴露了。 卓昀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未时,爹娘还在地里农耕劳作,那便说明那时还未被靖王的人找到。如今酉时却不在,怕正是这期间被找出来的。靖王在邵府试探卓亦忱时,同时也在派人急寻。正是那时候,卓父卓母就被靖王的人找出并且带走了。卓昀当时还在学堂未归,因此才躲过劫。 但靖王手中已经有了筹码,难道还怕卓昀不现身么?他便悠哉地收手了。 意识到这点,卓亦忱的脸色苍白了好几分,“爹娘不会有事吧?” 卓昀立刻答道:“绝对不会。靖王是逼着让我见他。”卓昀想了想,又道:“靖王并没有暴虐滥杀之名,此人很看重身前名声,不会让自己留下骂名。” 卓亦忱心底凉,“我从邵府离开,靖王怕就是那时抓了爹娘,他是故意放我回来的,让我来给你报信……” 卓昀此时将归宫这件大事都抛诸脑后,只想受牵连的卓父卓母。他面上还保持着镇静,抬头看了眼全黑下来的天色,再抓紧了卓亦忱的手。 “靖王怕也是在等天黑动手,此地怕已经是暴露了!哥,咱们快走!” 马车还是太慢,卓昀直接拿剑斩断了车马相连的粗绳,单把骏马牵出来。兄弟俩各背个重重的包裹,而车里的干粮、御寒衣物都无法带走了。 卓昀扶着卓亦忱上马让他坐在前面,俩人坐稳之后,卓昀就飞快地抖开缰绳,纵马在小道上奔驰起来。他必不会走原路,那样的话兴许没跑远就正好和靖王派来的兵迎头撞上,自己送上门。 原本的计划已经完全被打乱,皇帝、靖王、卓昀各有各的倚重和打算,其中的利害关系纠纠缠缠,各方势力到底是敌是友也根本不清晰,卓昀如今只能走步看步。 第二十六章 :乔装改扮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天色愈暗,冷风越发肆虐,俩人的衣摆被吹得烈烈作响。卓昀直控制着骏马发力之势,没有策鞭让马儿狂奔。不知跑了久,卓亦忱感觉四肢都麻得无法动弹了,俩人也终于骑马抵达了开阔的官道,到官道,卓昀便绾住缰绳。 卓亦忱正要开口,却发现被冷风吹得脸上僵硬,连张开嘴都有些困难。 勒绳,卓昀下马,又用双臂环住哥哥,将人从马上稳稳地端下来。卓亦忱的双脚才沾地,就被卓昀压进怀里。 他将脑袋靠在对方胸膛上紧贴片刻,让脸上沾些热气,复又从卓昀怀里抬起头。 “接着上路吧……” 卓昀轻轻摇头,伸手抚着哥哥的脸颊,“太冷了,你会受不了。而且……” 冷风阵阵,卓昀又把哥哥的脑袋按下去。彼时,那阵阵马蹄声越发明显,卓昀举目望去,不远处正有行人骑着马走过来。他蹙起眉,将怀里的人搂得紧,也不让卓亦忱抬起头。 卓昀已牵着马退居官道侧,中间浩浩荡荡地经过那支兵队。 靖王最初是镇守边关南疆带的亲王,因而手下的死忠将士有部分留在京城外。篡位万不可少了强有力的外援,倘若逆谋得成,亲信将士也能成为拥帝的重流。但皇帝已决心除掉靖王,必定紧急调整京城布防,封锁内外城门,不会让靖王的大批军师涌进京城。因而真正入城的只是常年驻扎在帝都,地位极高的军官和精挑细选的亲卫。人数不,约莫几百,但各个身骑骏马,整齐划,细麟甲衣,威严赫赫,盔甲路映着日光,杀气森然。 卓昀眉间的竖纹越来越深。靖王的铁甲精兵不好对付,不知朝廷又出何策。卓昀又记起邵宁中在“直谏书”上阐述圣上已密调五万精兵入城戒备,禁城守卫蓄势待发,思及此,卓昀这才稍有安心。 铜头铁臂的将士浩浩经过,有不少将士朝卓昀这边投来扫视的目光。卓昀微微低下头,再收紧手臂,几乎把卓亦忱整个人都揉进自己怀里。见此,众将士只以为是摸黑偷欢的小情人儿,粗粗扫眼便过去了。 白白送上手的绝佳人质,众将士无人察觉到。 卓亦忱被卓昀勒得如此紧密严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他光听这阵声响隐隐觉得不妙,但卓昀的手臂压着他的脑袋,让他紧紧贴在胸膛上,卓亦忱压根动不了,别想抬头看看外头究竟发生什么事况。 卓昀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他伏在哥哥耳边轻声说,“不必担心,切有我。” 卓亦忱再担心也只能闷在卓昀怀里,他只好伸出手缓缓攥紧了卓昀的衣角。 那波声势越去越远,兵刃马蹄声渐渐消散,卓昀才将人缓缓松开。卓亦忱立刻从对方怀里仰起头,瞭目看着兵马行戈的正前方,依稀还能瞧见行走在最尾处的铠甲兵将。他正想问这是哪派势力的人马,而卓昀堪忧的脸色已经无声地给出了回答。 卓亦忱轻叹声,双手轻轻握住卓昀的手,“昀儿,动身吧。” 卓昀深知或有番恶战,但事已至此唯有迎头直上见招拆招。卓昀扶着哥哥上马,拉起缰绳。兄弟俩远远地跟着那行队伍之后。终于野外进了集市,就快要抵达入皇城的把守城门。 朝廷采取内紧外松之策,表面无事,暗中增添守卫,而真正知晓形势之危机的不过是参与此番除贼的人。内城老百姓的生活丝毫不受影响,城内片安逸,偶有打、路人经过,瞧见那戎装铠甲的兵将还会跑上前十分好奇地瞅上几眼。 皇城城门处,守门兵卫已然换了批精湛的,不再是那日蛮横无用狐假虎威的奴才。想要进入皇城的兵将们无例外地被城门守卫拦下。 守城的卫兵统领往前大跨步,拱了拱手大声道,“大人留步。奴才等奉令行事,调整城内布防,封锁城门。内臣无符令不得入城,外官无旨意不得进京。违者将以反叛论处。” 带兵的将领只得勒马出列,那人居高临下地轻蔑道,“本大人自有御赐符令。”言语间,已朝城门守卫奴才扔下了块金闪闪的腰牌。 御赐腰牌竟被这样示威似的随手扔下来,这根本是藐视皇威。但守城卫兵还是用双手捧着稳稳地接住了,然后恭恭敬敬地呈给他们统领过目。 “左翼护军统领?!”那名卫兵统领将腰牌放到边,意味难明地笑了笑,“敢问李大人进城所为何事?” 那名将领却像被冒犯样竖眉瞪眼,厉声怒喝,“介奴才,胆敢质问本大人?!你活得不耐烦了!” 卫兵统领并没急着生气,而是拱了拱手,“李大人,臣下为圣上办事而自称奴才。但论起官衔,卑职这个皇城禁卫统领似乎是和李大人平起平坐的。怎地李大人在朝年,竟不知这点?” 那将领气结,时竟无话可说,他跟着靖王征战年,只知砍杀,哪懂官场规矩,将领大喝声,“本大人是不屑与你这等贱籍为伍!我此番进城自有要紧事,你快给我开城门!本大人是奉命进宫护驾。旦耽搁了,凭你这条贱命可赔不起,要株连九族!” 卫兵统领不但不气,反而大笑。 “敢问大人,您是奉何人的旨意,又护何人的驾?” 将领噎了噎,才拱手道:“必是当今圣上!”语气里却透着几分不情不愿。 卫兵统领微微冷笑。 进皇城却稳坐马背不下,还将御牌从马上扔下。他虽无法断定这就是靖王派来进援的将兵,但眼前此人显然不会是正牌的护军李大人。统领细细观察着眼前的阵仗,估摸着以目前的守卫和兵力,暂且还拿不下这拨精兵,万真把这群虎狼之辈激怒了,怕是会杀得头破血流。城门统领打算以抚慰胁迫之策将这拨精兵逼回。 统领笑了笑,朝作威作福的将领拱手,“李大人,奴才是奉皇上旨意看守城门,须有圣上圣旨才可进入。李大人可有啊?” 底下众兵将沉默着,可见是没有。 “倘若没有圣旨,那奴才还请李大人回罢,这城门可过不了。” 被三番四次阻挠,那将领已略有不耐,他给左右侧的精兵头各使眼色,竟是打算直接闯进去!守卫的统领直死死盯着眼前此人,任何动作都小心留意,岂能不明敌方硬闯之意。 见众骑马精兵竟然都开始蠢蠢欲动,他立即大喝声,“开势!” 高高的城门之上,早有兵备候令,听此令,城门上便冒出排密密麻麻的甲士,纷纷在高处拉开弓箭,蓄势待发。 那名将领气得怒不可遏,指着守卫的奴才,大骂,“——你竟敢叫人拿弓箭指着本将!” 守卫统领面色不改,跪地恭敬道:“李大人,还请恕罪!奴才只不过秉公办事,圣意万万不可违!李大人若要进城,便拿了圣旨再来吧,奴才定跪送大人进城!” 派将士无计可施,又忌惮那密密麻麻的弓箭,这下子竟只得原路撤回。他们原以为只要有朝中符令便可畅行无阻,谁知又冒出圣旨奉行?!早知如此,当初伪造封圣旨便是!这帮将士还不知是守门统领刻意阻拦,就算有假圣旨他也会寻别的由头阻挠。殊不知正是那御赐腰牌让守门统领怀疑眼前的“李大人”并不是其人,因而才必定拦下! 卓亦忱和卓昀早已下马,俩人不露声色地在最近的巷口处,将眼前的境况看得清清楚楚。 “看守如此严密,我们还能进城吗?”卓亦忱略微思忖,“若要身令相符,那咱们只得是太常寺卿府上的人。我便说自己是邵府的厨子,事实相符,这样成吗?” “肯定不行,他若问你,介厨子为何要进皇城你该如何回答?若非京城内臣,还必须凭旨意入京。但如今咱们已有内臣符令,假扮次也无妨。” 卓亦忱垂目继续思索。 卓昀又道:“太常寺卿,同他远道而来的堂兄,这两个身份可行。”卓昀再细想,便将要说什么话都想好,他嘱咐道,“待会儿咱们牵着马起走上前去,我便说你是我远房表哥,也是此次祭祀的法师。法家无言,你大可不必说话,他们也无从发问和怀疑你,切都交予我来圆说……” 卓昀分析利弊,侃侃而谈,卓亦忱却并未接话,而是敛着眉目,不知想着什么。卓昀便停下来,转而问道:“哥,你有何顾虑?” 卓亦忱抬眸,轻轻摇头,“邵大人并无兄弟,万被拆穿,还以为我们是图谋不轨。咱们既要借邵大人的身份入城,那就得扮地让人挑不出破绽。” “你的意思是?” 卓亦忱缓缓道:“邵大人的正房妻子是三品诰命夫人,时常同丈夫出入皇城办事。” 卓昀怔忡片刻,立即会意。 第二十七章 :蒙混过关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如今是紧急时分,兄弟俩无暇顾及其他,他们之间原本就无繁琐礼数、规矩的约束,就算假扮邵氏夫妻又如何,只要能进皇城,直逼靖王府,平安接出父母,这才是头等大事! 卓亦忱立刻把身上背的包裹卸下来,那里面装着两套锦服和贵重的嫁妆。兄弟俩起初弃车而走,连御寒衣物和干粮都弃掉,只带上双亲无价之信物,没想到竟在此时派上大用场! 卓亦忱飞快地拎出那套苍蓝色的锦服,上面绣有银线仙鹤,几乎是崭新的。卓亦忱犹豫了几分。而卓昀见哥哥有所踟蹰,便丝毫不推脱很主动地接过那件锦袍,笑道:“我来罢!” 虽说卓昀私心想看哥哥着上,但若不愿意,他也断不会勉强。假扮邵夫人而已,还是钦点的正三品诰命夫人,卓昀也并未觉着折辱身份。这要是换做以前,卓昀或许不会屈尊行此,但退避宫闱流落在外这么久,从骄纵狂傲到无可奈何再到淡然处之,身上那股恃骄傲气早已被磨地所剩无几。卓昀哪还理会这么七七八八的? 卓昀二话不说地解下外赏,他边换边朝卓亦忱嘱咐道,“你携上父亲的宝剑,守卫查看腰牌时,务必躬身双手呈上。他若是问起此行目的,你便说又到年末冬祭,皇亲国戚接祀而至,太常寺的官员都要忙里忙外,而你身为寺卿必得亲身督之……” 卓亦忱听头都大了,什么冬祭接祀他完全不懂,万自己稍有不慎露出马脚,那岂不是把俩人都给坑了。 他将卓昀麻利的换衣动作挡下来,劝道:“要不,还是你同他们交代吧。” 卓昀果断道:“好!”简直再好不过! 他立刻把换到半的锦袍解下,转而给哥哥穿戴上,又利落地系好衣带和腰间的锦绦,再将卓亦忱转个身,对着哥哥微赧的脸,叮嘱道:“你说话可就露馅了,千万不要说话,切有我。” 既然卓昀都这么正儿八经,卓亦忱也就放下心中那点异样,恢复了原本淡然镇定的神色,他朝卓昀郑重地点点头。 卓昀看到哥哥这样子实在耐不住心痒,但他也只能在自个心底偷笑声,面上还得保持严肃正经,“咱们势在必得,走吧!” 语毕,卓昀手牵着马,手挽着哥哥,朝城门走去。迈出几步,卓昀忽又停下。卓亦忱原是低头跟随卓昀的步伐,身旁的人停,他便也停了,抬头朝卓昀投去询问的眼神。 卓昀笑了笑,松开只手抬起,卸掉了卓亦忱的挽髻。满把长发从他掌中滑落,如流水般泄到卓亦忱背上。卓昀又从包裹里探出根精细编织的发带,又将那发丝重挽起,拿发带系住。漆黑的发丝垂在脸侧,可微微挡住脸。 兴许是那件锦袍长年塞在箱底被香囊侵染,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幽香气。而卓亦忱低头敛目,眉宇间沉静如常。 卓昀赶紧压住心神,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几口凉气,复又轻轻挽起卓亦忱的手,紧紧扣在自己身侧,携着人继续往前走。 离城门越近,卓昀反倒愈发平静,被守卫拦下,他便恭敬地双手呈上腰牌。皇城卓昀已万般熟悉而且也是他本该去的地方,他只当是回家般,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理直气壮之势,光在气势上就不容他人置疑。但他身后的卓亦忱却有些微微紧张,他直低着头生怕叫人看出端倪。 守卫见太常寺卿腰牌,再打量着眼前俩人,他虽觉得这位邵大人略显年轻,但此人言行举止颇为温和稳重没什么破绽,倒像是官场的人,他便暂且信,拱手道:“请邵大人、尊夫人安。” 卓昀沉稳地点头,又拱手回礼。他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寒暄道:“统领大人在寒夜如此尽忠职守,真真片丹心。待下官进宫面圣,定为大人美言。” “不敢不敢,这都是卑职职责所在,哪敢在圣上面前邀功。此次年末祭祀,但求托着邵大人屈尊,也为小人祈祈薄福。”话是这么客套,但在御前沾光的机会实属不,倘若真有人能在御前美言,那必是再好不过。 卓昀先回礼,再恭谦地答道:“何来屈尊说,有生之年能掌仪为朝廷文武百官祈福实乃邵某之大幸,大人这话真是高抬下官了,万不敢当。统领大人请放心,但凡是朝廷命官,邵某时时刻刻念及在心,未敢有忘。” 这番话说得很合礼数,不谄媚也不虚应,听着颇为熨帖。 城门统领大笑着点头,命人打开城门,“邵大人,请吧。” 卓亦忱笑着拱手,“谢。” 卓亦忱也跟着松了口气,开始庆幸自己只是假扮邵夫人。否则,他压根憋不出这些弯弯绕绕的官话来。还是对着个陌生人,自己怕是压根开不了口。 卓昀又回身挽着“夫人”的手,眉目间含情脉脉,他伸手轻轻拂了拂“夫人”耳边的发丝,温言道:“切妥当,咱们进城吧。” 卓亦忱略点了下头,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卓昀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依借着卓昀微微挡住自己的脸。 城门统领似若无意地问道:“这么冷的天儿,尊夫人也随大人起办差?” 听提到自己,卓亦忱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卓昀轻轻按了按哥哥的手,示意他不必惊慌害怕,又转向统领,答道:“大人有所不知,夫人可是下官的贤内助,论起法事来,她可比下官还要懂,每回都少不得她帮着提点。否则啊,准会出错。” 闻言,统领粗粗地扫了卓亦忱眼,视线未敢作过停留,否则与礼数不符。他只觉那位夫人模样清淡周正,姿态也低微谦逊,倒不似般达官显贵家的妇人。 统领上前步,躬身道:“卑职未曾见过邵大人和尊夫人,方才的问话中若有得罪,还望大人见谅。”他又拱手朝向卓亦忱,“夫人,卑职见您始终不肯言语,心下惶恐,不知夫人可是生气,是气恼卑职以下犯上问了不该问的?” 卓亦忱觉得按此情景他应该说点什么解释下才对,但偏偏不能开口,他只能轻轻地摇头。 卓昀立刻接道:“夫人怎么会无端气恼?只是因着偶染风寒,开口便咳嗽,怕是会冲撞统领大人。” 听这话,卓亦忱非常应景地咳了几声,用金丝暗纹边的宽袖掩着口唇。那统领看了他眼,卓亦忱朝他摆摆手,目光清远柔和,示意无碍。 统领神色凛,立刻后退步,恭敬地垂身,“卑职有得罪,还请邵大人、尊夫人恕罪!” 卓昀但笑不语,在袖里紧紧拢着卓亦忱柔软的掌心,还在上面轻轻捏了把。 统领直立声,“恭送邵大人、尊夫人!” 声令下,高耸的城楼下,三尺宽只通行人不通兵马的侧门终于缓缓打开,透过去似乎都能瞧见皇城里头繁盛之景。卓昀再躬身做最后揖,便亲密地挽着“夫人”,不慌不忙地进入城内。 待俩人入城之后,那侧门便再次轰然紧闭。 脚下踏着坚实的地面,卓亦忱举目望向处处恢弘的府衙殿阁,较之内城的喧闹安逸,这里处处透着静谧肃穆,这让他恍恍有抹不真切之感。皇亲国戚簇拥的皇城,他们可算是到了? 卓亦忱不禁后退步,卓昀顺势从背后抱住他,将人端上马背。卓亦忱还没来得及缓上缓,这就要踏上新的征途。卓昀利落地翻身跨马,扬手将缰绳抖,马儿再度绝尘而去。 “哥,对不住,事情紧急,咱们来不及歇会儿。等到了赵相府,你再好生歇着!” 卓亦忱默默地配合,并不问赵相是何人,为何又要去相府。如今既已大致抵达卓昀的势力范围内,他便只管全心全意地听从他,信任他。 卓昀双眉轩,将怀里的人又搂紧几分,他的双腿再夹紧马腹,手里缰绳也是紧再紧。 现已夜半三(午夜十二点),禁宫城门必已落锁下钥。皇宫暂且回不去,卓昀这才风急火燎地奔向右相府。 卓亦忱是第次来皇城,也不懂这里头原本应该是怎样的,只是觉得行人特别稀少,衙门府邸竟都大门紧闭,好似座空城。卓昀知道,这是因为皇城内的高官少少知晓近期要闹出大事,况且还和禁城挨得近,城门失火必定殃及池鱼。因此大门紧闭拒不见客。 卓昀还留意到皇城内巡视的守卫增添不少,每隔条官道便能见着支细鳞铠甲的护卫军,光是皇城的兵力守卫,怕就是以前的两三倍!果真是蓄势待发。 卓昀深吸口气,把游移的视线收回,专心赶路,越快赶到赵相府,哥哥也能少受分罪。 卓亦忱被颠簸许久,直到那马平稳下来。卓昀勒住缰绳,抱着哥哥下马。 双脚沾地,卓亦忱只觉腰部以下都麻了。 卓昀扶着他步步上台阶,俩人在厚重的红木大门前定,卓昀用力地拍那硕大的铜锁,唤里头的人来应。 好半响才有个门童慢悠悠地过来开门,他睁着惺忪的睡眼,歪歪地举着支烛台,瓮声道:“……谁啊?” 卓昀平静地说:“东宫求见。” 那门童觉是醒了大半,却是烦躁不已地“嗤”了声,断然不以为真。嘴里还喃喃骂道:“这么晚竟胆敢来相爷府闹事,哪里来的贱民,真是不懂规矩……” 卓昀眉头蹙,正待言语,可那门童竟“砰”下重重关上门,很不客气地直接将俩人挡在了外边。 第二十八章 :起驾王府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卓昀面露愠色,心下又焦急。卓亦忱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让他别动怒。卓昀敛下怒意,再次抬手,用力地拍门。那副铜锁直响,可就是不见再有人来。 被挡在门外的卓昀厉声道:“如今形势危急,求见赵相必有事商议,可他竟缩着不出来?成何体统?!开门!” 最后,那门童被催得烦了,终于将门打开个缝只探出脑袋,不耐烦地骂道:“去去去!我家老爷卧病,概不见客,管你是谁人!皇帝的早朝都不上了,还忌讳东宫?哼,太子真来了也不见!” 卓昀风驰电掣地揪住那门童的衣襟,硬将人从高高的门槛里拖到面前来。 “你……你想干什么!” 卓昀双眉紧蹙,字句地下命令:“禀报赵相,太子求见。” 那门童被这么胁迫,已经屈服,但却只是个劲地摇头,“好汉你饶了我吧,别逼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我家大人再三吩咐过,概不见客。白天求见的人,我家老爷概不理,您逼我也没用啊……” 卓亦忱上前,轻轻拉住卓昀的手,劝道:“还是罢了……” “哥你不知道,”卓昀愠怒的脸色慢慢变得冷然,“这是在装聋作哑!” 既然都逼到皇城来了,他怎么能轻易罢手? “朝中除了皇帝靖王,权力最大最有威信的就数右相赵泓之,唯独他还能压得住左相庄衍和派反党。皇帝和靖王必有战,而在形势如此危急之刻,赵相却装聋作哑,不闻不问。自从我……自从东宫告病,他也称病不上朝,避世避祸!” 门童被硬拖出来之后,只能似懂非懂地听着俩人对话,他心中惊恐只觉不可思议,若不是看这俩人模样还算正常俊朗,他可真要把这俩人当成疯子!简直太大胆了! 卓昀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凌厉的神色终是和缓下来。他敛住方才的戾气,朝向那门童平静地吩咐道:“劳烦你去禀报声,太子亲、自求见赵相。倘若,赵相还是不见,那我们便离开,再不打扰!” 那门童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还东张西望了几下,“可可……可太子殿下在哪呢?不是在宫里养病么?怎么会来宫外?难不成……殿下真、真的来了?!” 卓昀皱起眉,压根不想说句话,也根本无从解释。 卓亦忱想了想,总觉得相府的人也没那么好糊弄。他立刻从自己怀里掏出那块尊贵不凡的凤玉石。其实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东宫身份,但他觉着这块玉石对卓昀来说意义不同寻常,或许能作为信物? 他将这块玉石交予门童手中,“务必让赵大人看看这个。” 门童犹豫片刻终是接过,留下句“你们在此候着!”终于肯进去通报。 兄弟俩还是被挡在高高的门外。磨人的等待中,卓昀说起:“他们顶能认出那是元皇后的信物。” 卓亦忱应道:“但你间接代表了皇后,他们定能想到是你。” “但愿吧……”卓昀不知道赵相又了解少事实真相,不能肯定此人真会帮助自己。卓昀转目间正和哥哥投来的目光相接,卓亦忱冲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卓昀心头热,说不出地熨帖安心,只要这个人在他身边,就总能让他镇静不少。 卓昀温柔地笑了笑,“幸亏你还记着替我带上。” 卓亦忱问起,“倘若,相爷不承认你的身份,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哥哥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倘若赵府不应,咱们还有退路。” 赵相若情愿为他们打开大门,那卓昀便信他,将赵氏视作自己人,用人不疑。倘若赵相决意规避,不闻不问。那卓昀就带哥哥去提督府衙,以太子之名直接借兵,他已经管不了皇帝的猜疑了,无法安定如常地等下去,定要将被无辜牵连的人从靖王府安然无恙地要回来不可! 卓昀起初未曾察觉身份地位么来之不易,因为他直在皇宫中居高位,而如今却是切身体会到等级之森严,处事之艰辛。将耀眼的东宫名讳抹掉,真心实意和狼子野心便渐渐区辨分明。当他还在宫中,靖王恭敬、殷切,不无昭示他是名好皇叔,但实际上却暗中谋害。皇帝待他可谓亲信,但却处处提防着这个未曾进宫的胞弟皇子。 也罢…… 卓昀缓缓抬起头,盯着眼前的雕漆朱门。 卓亦忱轻轻叹了口气,正想去拉卓昀的手,面前的大门竟出人意料地轰然打开!而且,不仅是这扇正门,连旁边的两个侧面也都敞开。 这是迎接贵客的架势! 兄弟俩目光相接,卓昀先笑了笑,他自然懂得这架势意味着什么。然后他徐徐握住了卓亦忱的手,扶着人退了几步。 宅邸里透出冉冉明亮火光,密密麻麻的守卫整齐划地在两列,高举着火把。 赵相之子赵廷箴身穿冠服,神情庄严郑重,他几步上前并跨出门槛,在卓昀跟前停下。赵廷箴见其人,心下凛,连忙跪倒在阶前,双手伏地行过叩拜大礼。他身后领着排家奴,纷纷下跪,莫敢抬头。 赵廷箴铿锵掷言,“臣接驾来迟,罪该万死!” “无妨。”卓昀平静地说完这句话,便握着哥哥的手,携他起进去。 卓亦忱是第次见到如此宏大的阵势。只见偌大的庭院被高举火把的守卫包围,正中央跪着排排人,而为首的那人身着冠服,此刻他正低着头,双手却是举高,恭敬地呈着那块田黄凤玉石。 “老臣赵泓之叩见太子殿下。” 卓昀走到跟前,将人徐徐扶起,“赵相不必行此大礼。” 待赵相起身后,底下众人也缓缓起。 卓昀举目四望,直盯着眼前满壁的守卫、火光,他脑中只来回闪动个念头:终于做到了! 行人进了正堂,卓昀和赵相落座,其他人还着。 卓昀淡笑道:“甭客气,都坐吧。”赵廷箴方才入座。 “怎么样,相爷病可好些?” “有劳殿下惦记。老臣有罪啊,眼下正是朝政忙碌之时,老臣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病倒了。” 卓昀笑着望向老相爷,目光平静温和,“这里都是自己人,相爷说话大可不必顾虑。” 赵相这就不装傻了,捋捋胡须,笑道:“老臣虽是病了,不过太子殿下驾到,屈尊下士,老臣这病啊,只怕该好了。” 卓昀见赵相已承认,便也顺着给了台阶下,“不过啊这上了岁数,总有个不舒坦的时候,相爷好生调养。” “殿下可要保重龙体啊!东宫告病如此之久,真叫老臣惶惶不安。” 卓昀笑道,“东宫告病是有原因的,不然引不出狼子野心的人啊。相爷大可不必不安,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特意来看您了。” 赵相见太子已毫不遮掩地亲口说出真相,便是把赵氏当成自己人,赵相这才敢于大发感慨,“殿下啊,老臣实在不想病,可有时候不病不行啊!” 卓昀低头喝了口供上来的茶,意有所指地调笑道:“依我看啊,怕没人比相爷精明。” 赵相自然能听出此话的含义,他应道:“老臣的确是老了,这病也病够了,精明……”他兀自笑了笑,却并未否认。可不是么,但倘若不精明,赵氏居如此高位,那要如何在暗潮激涌中自保?他原以为东宫告病暗明太子避祸之意,既然连太子都选择在皇帝和靖王相争中避祸,那他赵氏何必挑头?便安心理得地退避三舍。 卓昀放下手里的杯子,万分郑重地缓缓道:“危急时刻,东宫岂能独善其身?先前的告病不过是诱饵罢了,您看,我现在亲自来求您了。”卓昀肃然起身,似要行礼。 赵相立刻跟着起来,虚扶把,诚惶诚恐道:“殿下,老臣万万受不起。老臣存心自保,已犯下了不臣不忠之罪,还能得殿下垂怜,已是万幸!” “相爷,”卓昀眼疾手快反握住赵相的手,目光灼然而锋锐,带上了逼人的气势,“您知道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吧!” 赵相神色凛然,“只要殿下声吩咐,赵氏上下任凭差遣!就算赵府的守卫不够,那还有家丁家奴候令!” “好!” 卓昀淡笑声松开手,面色威严整肃。他挺直腰身,扬手叫道:“备马备兵,起驾靖王府!” 赵相略有担忧,“殿下不再观望阵?” 卓昀坚定地摇头,“相爷,倘若父皇问起,皆我人之事,你赵氏只有立功之劳!靖王手里有人质,等不得!”卓昀的目光中大有肃杀之意,放开赵相便往外走,步履生风,竟走出几分杀伐之气。 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前卓昀忽又停下,他看看自己的衣袖笑了笑,“本殿下可不能穿这身去见靖王……”他转向赵廷箴,“赵大人,我怕是要借你府上的衣物用。” 赵廷箴会意,他虽觉得太子从宫中出来竟穿这身麻布衣裳是有些奇怪,但也不敢问,很可能是殿下为了掩人耳目才这么做。 赵廷箴躬身摆出个恭敬的姿势,“殿下这边请。” 卓昀朝还在原地的哥哥笑了笑,招招手,“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卓亦忱心头还回荡着自言自语的那句话“可能这才是真实的卓昀吧……”他怔愣了片刻,这才堪堪收回目光,低下头,迈出略显僵硬缓慢的步伐。 卓昀干脆又走回哥哥身边,轻轻拉过他的手。 第二十九章 :不伤一人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赵廷箴见俩人动作如此熟悉自然,心下转,暗自猜测这位究竟是何人。殿下身边没带贴身侍卫或太监,怎么带了位……女子? 彼时,卓亦忱身上的锦袍还未换下。赵廷箴觉得眼前这位应该……应该是位小姐。他拱手道,“殿下,这位……这位还是留在府上为好,若要起跟着过,这安危可不能保证啊……” 卓昀点点头,心下早已了然。他断不会让卓亦忱跟去靖王府涉险。他伏在卓亦忱耳边低声道:“你先在赵府歇下。” 还不等卓亦忱回答,赵廷箴就立刻接过话头,“微臣这就安排下去。”他示意跟在身侧的两名侍女,“你们带这位小姐去厢房歇下,好生伺候着。” 两名侍女福了福,便走到卓亦忱身侧。 卓亦忱感觉很不自然。 卓昀笑着解释:“你们不要叫小姐,他可是位公子。” 闻言,卓亦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咳几声。但旁的几个人倒没大讶异的反应,就算有也不会表现出来。赵廷箴好歹在官场摸爬打滚年,心下再诧异也不会形于色,何况此人是太子带来的,岂能鲁莽冲撞。而两名侍女只管伺候人,加没什么反应。 卓亦忱感觉稍微好点了。 卓昀把那块玉石重新塞回哥哥怀里,未说句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让那两名侍女带着人下去。 卓亦忱被带着离开时,忍不住连连回头。 火光映照之下,卓昀的神色并无平日里的张扬勃发,却显得极为镇定尊贵,威严不可冒犯。他微扬着头看向赵廷箴:“备纸笔,去王府之前我写两份信。这两封信请赵大人务必快马加鞭地送去。” 这第封信,是给九门提督任北尧。卓昀策马而来的路上已察觉到靖王派来援兵精兵,虽被皇城守卫挡下,但那群虎狼之辈到底停留在内城,旦动乱免不了牵连无辜性命,让任北尧务必小心包围。其次,精兵暂时无法进城,必定想法设法让靖王得以知晓此事,他们很可能要放出探子进城禀报,务必加派人手仔细巡查。任何通消息的都必须拦下,哪怕是天上的只信鸽! 卓昀飞快地写完这封信搁下笔,旁的赵廷箴正要来接,却见殿下低头咬破食指,鲜血下子从指尖冒出来。 赵廷箴连连慌张道:“殿下这是作甚?何必自伤……” 卓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必大惊小怪。随后,他便在纸上用自己的血水抹下两个作为暗号的字“燕归”。 “送到提督府衙,越快越好!” 这第二封信,则是给当今圣上的,让皇帝立即派精兵,包围靖王府,守死!卓昀略思忖了下,并打算在信中坦明身份,但纸书信写不下太内容,卓昀只寥寥几笔陈述实情,以“右相密报”之名快马加鞭送抵皇宫。皇帝信他与否,听天由命。 卓昀神态自若,嘴角微微勾起,淡笑中却夹了丝肃杀之意。 此时已过宵禁,卓昀带着帮人马冲向靖王府。凭他东宫的身份与跟随其后的相府护卫统领,却也无人敢拦下他们。卓昀纵马狂奔,刺骨的冷风阵阵掠过,他却丝毫不觉寒冷。心中的激愤、担忧、怨恨、不甘此时尽作冰消雪融,他只觉自己愈发镇静,心思清明。 到得王府大门前,卓昀勒马,便要带着众骑进府。门外的侍卫涌上来要拦他,却被他扬鞭抽翻几个。 卓昀骑在马上,朝王府内直喝:“靖王叔,你不是逼着我现身么!” 那群侍卫气势汹汹地还要来挡,却都被卓昀扬鞭抽回去。 “我乃东宫之主,岂是你们能拦!让开!” 这声有力的断喝震得人头皮发麻。卓昀即刻让身侧的守卫直直逼开王府大门,带着尾随的兵马直冲进去。 尽管靖王府偌大无边,硬闯的人很可能落得个找不着北的境地,但卓昀是熟悉的,他知道哪条路可以通往正殿。 靖王听到此番动静,又被硬闯的消息惊动,此时正在大批亲卫的簇拥之下负手在正殿门口。侍卫慌里慌张地来报时,靖王略微惊讶了下,但终究还是波澜不惊。他仰着头目视着前方,太子出现得比他料想中早了些。 寒风呼啸,火光掩映,卓昀自暗处策马而来,精兵甲士紧随其后。 靖王直面道:“太子殿下竟深夜硬闯我王府,还打伤我府上的侍卫,怎么,这就是你东宫的礼数规矩?” “皇叔,你私拿朝廷命官与无辜百姓,这就是你靖王爷的礼数?” “本王只是请他们来府上做客,何谈私拿?” 卓昀翻身下马,朝靖王走来,淡淡答道:“是吗?那我也是来皇叔府上做客而已,何谈硬闯?”他走到靖王跟前停下,“皇叔,你不是想方设法地要见我吗,如你所愿,我来了。皇叔,里面说话吧。”卓昀直接反客为主。 “本王以为,有了这次的……你会收敛很,没想到还是如此狂傲,”靖王负手笑,神情里有种切尽在掌握的自负:“好!不过本王还想知道,你既敢硬闯我靖王府,可曾考虑过……活着走出去?”话语里的威胁之意毕现。 但卓昀却没有大波动,他既打算硬闯,必是考虑了种种坏的可能。 “我若是死在靖王府,便是坐实了你弑君窃国之罪!想要我的命,怕是只得暗地里来。”卓昀这种戏言般的语气,像是对自己的性命全无所谓,又似已经胜券在握。 靖王下意识地朝天空看了眼,浓重的深蓝天幕中,盘桓着丝丝缕缕渐渐升起的黑色浓烟。 烽火狼烟。 靖王慢慢沉下脸,全然没有方才的悠然自得。他有力地摆手,从漆黑的廊下便冒出带密密麻麻携弓甲士,将正中央的这拨人悄无声息地团团围住。 卓昀神色不变,“皇叔,您现在就想动手?乱箭之下,你自己也会被伤及。” 靖王盯着卓昀死死地看了片刻,冷冷地勾了勾嘴角,面露决绝,“倘若本王真的死了,那便由殿下陪葬。若是没死……” 卓昀冷笑声打断他,那抹冷笑中似有嘲讽之意,让向威严自傲的靖王心底非常不舒服。 卓昀淡淡扫了靖王眼,道,“皇叔何时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他丝毫不理会那些待箭而发的弓矢,甩下华袖率先走进殿内。 就在卓昀泰然自若地走进去后,他带来的那十几精兵虽为数不,却全是从京畿戍卫中精挑而出,历练杀伐年,此刻,他们齐刷刷扬起长矛,动作皆如人,凌冽声响骤然划破寂静,那气势要比悄无声息的弓士盛! 靖王盯着卓昀的背影,眉间竖纹越拧越深。停留片刻,靖王压下心头的异样跟着进到殿内。 卓昀在正殿中央,华袖交掩,神情庄重。烛火映照之下,他的脸色似略微疲惫苍白,但却依旧极为尊贵,威严。 在靖王冷然的审视目光中,卓昀直挺挺地跪下。 “皇侄叩见靖王。” 靖王没料到太子竟会这么做,他预料的或许是场剑拔弩张的对峙,因着这根导火线,逆谋篡位兴许直提前到今夜!靖王暗自揣度,太子又在玩什么鬼花样。 “你现在离开,我还可以让你活着走出去。靖王府不是你该来的!” 卓昀微扬着头看向他,“皇侄见皇叔,天经地义,我为何不能来?” 闻言,靖王沉默片刻,冷声问道:“怎么,你还认我这个皇叔吗。” “十几年血脉相连,能够说不认就不认吗?” 靖王不屑地嗤笑声,却是挺直了腰背,双手攥拳,“我早已被皇族除姓,硬生生折成异姓王,在十几年前,我就和你们划地断义!” “血脉无法断!”卓昀步步紧逼,“皇叔,你是大璘王朝的人!为何还要反?!” 靖王冷哼声,嘴角浮现嘲讽的冷笑,其中带着恨意!眉宇间飞快地掠过抹黯然失落之色,但很快就被怨恨所替代。 “君临天下的人,本该是本王!谋反?本王只是夺回所属之物罢了,我会有今日的夺位篡逆,难道不是被你们逼的吗!等到来日,本王继承大统,丹心日月可昭!你们才是窃国之贼!” 这番话让卓昀的面色点点冷了下去,他沉痛地闭上眼。静默片刻后,他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直逼靖王跟前,凛烈目光直刺靖王,冷冷道:“皇叔,没有谁逼你。你勾结庄氏谋害朝廷命官,谁逼你的?你派人潜藏东宫在我的食膳里用毒,又是谁逼你的?!如今你派精兵硬闯皇城,违旨抗命,这又是谁逼你!难道你真要篡逆谋反,自绝于大璘,自绝于列祖列宗吗!” 卓昀骤然的愤怒和咄咄逼人无法招架,这声声的断喝直喝到人心中。 靖王以种哀恨交加的目光,难以置信地审视着逼在面前的卓昀。他的脸色白了几分,深深吐了口气道,“不要说了!我现在就问你句,你来,是为了迎我做代英主,还是要跟我恩断义绝?” 闻言,卓昀骤然撤回身,后退步,竭力平复着胸腔内翻涌的激烈情绪,岂能无恨,但的是痛!卓昀不停地告诫自己要镇静! 靖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竟说:“本王明白你的心思。废掉皇帝,拥你为帝如何?” 卓昀冷笑着给靖王敲了记警钟,“我是死过次的人,你以为那些对我真的很重要?皇叔,不要想蒙蔽我,也别想蒙蔽皇帝,别妄图蒙蔽天下人!废帝,杀了我,你也不成正统!只有千古骂名罢了!” 靖王重重地皱起眉,下意识地转过脸去看向别处,他的目光投在大殿的金柱上,但卓昀突然逼到跟前,“皇叔,你看着我!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你愧疚了是不是!” 靖王闭上眼睛,“你过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是来劝你赶紧收回成命,然后遣散逼城的精兵,自行到圣上面前请罪!”卓昀紧紧揪住靖王的衣袖,扣住他的手,“皇叔,不要错再错!” 靖王盯着卓昀看了片刻,突然肆无忌惮地狂笑,血直往头顶冲去,让他视线模糊片!他用力地揪住卓昀的衣襟,质问:“难道射出的箭还能收回来吗?!” “能,我陪皇叔起去!” 卓昀的语气竟是绝不容置疑! “只要有皇叔这句话就够了!” “——你!” “皇叔,我跟你把真相全说了吧!父皇早已密调五万精兵入城,光是皇城的禁卫你就招架不住,别妄想逼入禁城!你找来的援兵已经被全部抓获,他们已经降了!是父皇让我来劝你,可你却执迷不悟。没法子,你反父皇,我便只能抓你,但你是我皇叔,我也只能将自己也套上!” 卓昀的最后句话有些古怪,靖王怔愣片刻才意识到。他已然无法镇定! 靖王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难以置信地死死瞪着眼前的人。而卓昀的神色却是沉静悲恸,眼眶片红。 靖王低下头,发现自己右腕已被锁链死死扣住,而锁链的另边,扣的却是卓昀自己。 死寂的沉默之后,靖王终于缓缓抬起头看向卓昀,阴沉双目中的怨恨终究归于冷淡,他缓缓闭上眼,似乎要点头,终究还是缓缓摇头,他冷笑着说:“好手段!好手段!这十几年我是看走眼了……走吧!” 宫中的御林军已火速赶到靖王府,外围军士已然拼杀起!白刃横飞、鲜血四溅,喊杀之声惊彻天际。 卓昀领着靖王走出大殿,眼前就是这般混乱景象,支羽箭横空飞来,被卓昀横手挡下,鲜血从掌心蔓延。 “统统停手!”卓昀厉声喝止,面色比这凄寒的夜冷了几分,“靖王已降,全都收兵!” 呼喝之声响彻整座庭苑! 相互厮杀的军士骤然停下。卓昀将自己和靖王的手同时高举,那条冰冷的锁链在火光下耀着令人心惊的暗光。紧接着,阵刀枪剑戟落地的钝重噼啪声。 火把的光芒吞吐,照得整座庭苑亮如白昼。 卓昀仰头望向天边,半个赤红的朝阳撕开沉沉夜幕。丝丝缕缕的云彩从天边滚滚而起,拥挤地顶上苍穹。 天要亮了。 而就在庭苑里的众人不约而同卸下那口沉闷之气时,道鸣镝之声自空中响起,将卓昀的心猛然挑了起来。 皇帝来了。 第三十章 :御驾亲临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庭苑里的御林军越涌越,层层拦上,于片狼藉中僻出条宽敞的道路。 皇帝御驾亲临,卓昀心里猛地突,手里下意识地攥紧。但转念想,又觉事已至此没什么好顾虑的!他担心的只是皇帝对自己的猜忌和不信任,这点是皇帝自个的想法,卓昀无法改变,但他自认无愧于心,丹心可昭。至于皇帝信任与否,由他去吧! 思及此,卓昀愈发平静。却听在身侧的靖王轻蔑冷笑声,盯着那道自火光掩映中走来的明黄身影,语气倨傲,“为何你我竟都在他之下,倘若……” “皇叔,”卓昀淡淡打断他,“我身为儿臣,理应在父皇之下。至于皇叔你,想必自己很清楚原因,又何必来问我。” 卓昀面色宁定,转头扫了靖王眼,“你或许并不会反,只不过……” “只不过是他逼我!”靖王骤然截下话头,神情愈发阴郁,却依旧不死心地鼓动道,“太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本王方才说的那句话依然有效,倾你我二人之力,让江山易主并非难事,兴许还不必大动干戈,而你还名正言顺……” 卓昀面色凌厉,寸步不让地厉声喝道:“皇叔,你要再说句,父皇定杀之,到时候怕是连我都救不了你!” 靖王闷哼声,盯着眼前这位盛气逼人的皇侄,半响,反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就算他不杀我,那太子你呢?本王曾派人谋害过你,而且你也已经知道了。”就算太子再深明大义再忍辱负重,他也是个人,心中不可能不有恨。 卓昀的脸色果然冷了下来,但却并没有动怒,只是不带感情地说,“命暂时不要你的,这笔账,本殿下日后慢慢找皇叔讨!” 靖王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皇帝在众人簇拥之下慢慢走出来,禁卫挡在皇帝身前,劝圣上不要再冒险靠近。皇帝抬头举目,眉宇间尽是冷傲凌然之色,他向着靖王冷笑声:“朕来看皇兄,难道,他还敢对朕不利。” 卓昀只管跪地行礼,“儿臣叩见父皇。” 在他身侧的靖王却不行礼,兀自不动,只冷冷地看着皇帝。 皇帝在原地停留片刻,竟几步上前,禁卫没来得及拦住,皇帝已经走到了台阶上,禁卫只得护在身边,随时拔刀护驾。 皇帝将卓昀从地上扶起来,卓昀便迅速起身。圣上看向他的眸光平静深远,卓昀只低声说了句,“谢父皇。”皇帝向卓昀微不可察地淡笑了下,略显冷淡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带何种情绪,“太子辛苦了……” 皇帝略微摆手,身后的禁卫立即会意,大步上前,将靖王的胳膊齐齐压住,让他动弹不得。锁上靖王的双手之后,禁卫又将卓昀腕上的那条细锁斩断,錾断的赫然力道直震地虎口微微发麻,那名禁卫跪地叩首,“得罪太子殿下还望恕罪!” 卓昀神色如常地说了句“无妨”便往后退了步,下意识地揉揉左腕。他微微低下头,却是悄无声息地打量着眼前这幕。皇帝既能及时赶来,必是那封加急密报得以呈上,皇帝既已知他的身份,那么是否相信借尸还魂说?方才皇帝还愿意认他为太子,这或许便是信了?卓昀走的这步其实颇为冒险,他不论在何人面前都坦露自己就是太子,人人都这么传,人人都这么承认,就连相爷都不例外,恭敬地叩请东宫,那么皇上还能不认吗?而且卓昀卡在这么个危急关头——靖王都被他擒住!虽然,他也把自己套上了。但在如此重要关头,难道要当着靖王的面,当着京畿守卫的面,亲口否认卓昀的身份吗?不,皇帝绝不会这么做。 最重要的是,卓昀原本就实至名归,至于借尸还魂,这点就不必为外人所知。 理是这个理,但卓昀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他略微上前步,想问父皇几句话,但皇帝只冷冷地盯着眼前的靖王,神情冷漠得如雕像般。而靖王报以阴沉冷笑,那模样又恢复了先前的张狂倨傲。他双手虽被禁锢,却挺直腰身,喝道:“今日之事皆我人之罪,精兵将士皆不知情,是本王令他们闯城,他们不过遵从命令罢!本王愿——自领死罪!” 精兵将士被拦在皇城之外,还未被皇上的禁卫抓住。是先前卓昀为逼靖王投降而刻意这么说,皇帝虽还未抓到那拨精兵,但光听此话也知晓其中弯绕,不露声色道:“来人,将靖王拖下诏狱。朕要亲自审!” 靖王脸上的讥诮冷笑倏然凝固,锋锐的目光放肆地攥着皇帝,“你还真敢抓我……” “放肆!”从容冷漠的圣上可谓勃然大怒,当即就让禁卫上枷锁将人铐走,简直看眼都万分厌恶,恨不得将人直接拖出去砍了! 靖王朝解押的禁卫狠狠喝道:“滚开!本王自己会走!” 那种焦灼的硝烟几乎触即发,甚至会让平息的战火再次复燃,但这种焦灼终结在靖王冰冷阴沉的神色中,他猖狂地大声冷笑,行御林军终于押着靖王离开了! 卓昀察觉到皇帝和靖王之间的氛围有种说不出古怪诡异,两个积怨深重的人相见,自是剑拔弩张威赫相逼,谁都不相让。皇帝和靖王之间也的确是这样,但却同时又有另种微妙之感。卓昀有些不明白,但他也并不想弄清楚。皇家秘闻、皇帝的事,他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卓昀上前请旨,“父皇,这王府中还困着无辜人质,恳请降旨让儿臣搜查。” 皇帝略点了点头,“去吧。” 圣令下,旁边立刻有批御林军上前,躬身立在卓昀面前,“卑职等协助殿下搜查。” 卓昀朝皇帝拱手行礼,随即带着禁卫在偌大的王府中处处细致搜查。 那些禁卫都是历练年,令行禁止,进退有度,他们在后院将人质找出。除了卓夫卓母、太常寺卿三人,还有其他顽抗的朝廷命官也被困王府之中。但好在他们并未被靖王怎么着,只是以做客为由头软禁并没有动用任何刑罚。卓昀松下口气的同时愈发肯定原本的猜测。靖王的反心或许并不深,他硬闯王府劝降逼降的筹码无非就是这个! 其实,卓昀路都在冒险。皇城务必得过,赵相跪认东宫,皇帝或许信任,靖王反心不大……倘若真有哪步赌错了,他自己或许真有性命之忧! 王府的后院时无法安静下来,嘈杂的人声,急匆匆的脚步声,房门间间洞开的声响。偶有禁卫指挥呼喝之声。 被放出来的人质在离开之前,于卓昀跟前叩拜谢恩。而卓昀神色清淡如常,似乎是在兀自想些什么。 邵宁中从幽暗的房间里被放出来后,披头乱发地跪在卓昀面前,额头下下地重重磕地。卓昀被这遽然声响唤回神,低头见正是邵宁中。卓昀几乎被对方这架势吓了下,他赶紧扶着邵宁中起身,“我还未感激邵大人,您倒先跪了!快起!” 邵宁中借把力缓缓起身,“下官没有护好殿下的安危,让殿下流离失所,是罪臣失责啊……” “邵大人切莫如此,你不必自责。卓昀早晚有此举,幸亏有大人帮助。” “殿下此番终得以回归正统,下官欣慰之至啊……” 眼前这情景明眼人都能猜到定是圣上这头占了上风,靖王被抓,王府被查,与其相关的派势力怕是也难逃劫! 卓昀又让身边的侍卫扶着邵宁中出去,并派马车将人送回邵府。 卓父与卓母从封锁的另头被放出时,正好看到后院中央的这幕。 夫妇俩顿下脚步,难以置信地唤了声:“……昀儿?!” 听到这声呼唤,卓昀立即回身,眼便在混乱的景象中望到父母安然无恙地在离他不远处的回廊里。 他激动地几步跑上去,早将身份与其他杂事抛诸脑后,焦急的步伐刹在父母跟前,卓昀双膝跪地,“昀儿不孝,让爹娘受累!” “真的是你!”卓父赶紧将儿子扶起来,遽遽问道:“昀儿你怎么会在这?” 卓昀顿了顿,旋即答道:“靖王已被圣上抓获,囚禁的朝廷命官也释放,百姓获知此消息,家丁家奴都赶来接他们的大人回府,我则是接爹娘回家!” 卓父微愣片刻,张张口似还有疑问,倒是卓母的眼底泛起了泪花儿,“我和你爹还以为是冒犯冲撞了哪位达官贵人,或是以前卓府的对头来寻仇,竟落得如此下场……你和忱儿如今都还好吧?” 卓昀重重地点头,让娘亲放心,又扶着父母循着最快捷的路径直往王府外头走去,“爹、娘,这地方太乱,你们赶紧回去!” 卓父心存疑惑忧虑,但看着卓昀急匆匆的模样几次欲言又止。卓昀直将爹娘送到了僻静的王府侧门,那里出去的路偏僻,不会遇到缠斗的精兵甲士,加安全。侧门依旧满了排守卫,高举火把,光亮灼灼。看眼前这境况,应当是大险已过,风波已定。卓父还是心存担忧,低头转目间发现卓昀手心竟有满满干涸的血迹,他拉住卓昀并抬起掌心,急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卓母看,被骇得不轻,说话都有些颤抖,“昀儿啊,你这……这是怎么伤的!” “爹娘放心,这只是皮外伤。”卓昀收回手,再安抚受惊不小的双亲,并把他们引向马车。旁边那侍卫正要行礼,卓昀立刻上前步,挡下那人的动作,并对那侍卫使了个眼色。那名侍卫立刻会意,便什么都没说,只静候吩咐。 卓昀心念转,转而朝父母答道:“孩儿稀里糊涂地为圣上拦下箭,竟算是护驾有功,圣上要面见我,我暂且走不开。爹娘你们先在僻静的客栈里歇下。圣上还说,他想见见咱卓家的人,皇恩浩荡!圣上似乎还略有听闻咱卓家以前是忠烈……” 这番话里透露的信息非同般,可谓是下场权力派系迭!卓昀故意把这些肃整之话用种松散的口吻说出,像是自己对今后要发生的事无从知情样。但卓父却能听出这话里的深意。 他即刻拉住儿子,规避旁人,万分惊疑道:“昀儿,此话万不可乱说!爹娘可以只当你说说胡话,若是被旁人听去,可就落了犯上的口实……” 卓昀笑了笑,“爹,这些事昀儿也不太懂,您说得有道理,但我还是劝您和娘再等几天吧,若是不召见便回家,倘若真的召见……”卓昀掐住话头,没有再说下去。 卓父看了儿子眼,蹙眉思忖。 卓昀亲自把双亲送上马车,又吩咐侍卫送到哪间客栈。卓父直思虑,卓昀这番话都没让他彻底安下心来,脸色还是有些凝重。 “昀儿,你没有闯祸吧?你跟爹娘说实话,我不会怪你。” “这次真没有。爹,您和娘都放心吧!” 最后,卓昀再给双亲行个叩拜大礼,方才起身目送马车离去。他心中深知,从今以后或许再难得朝夕相处。 卓昀缓缓闭上眼,紧蹙眉头,悄无声息地艰涩哽咽几下。再睁开眼,卓昀深深望向双亲离去的方向,待那辆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他停留片刻,再度折回王府。 皇帝还在等着他。 第三十一章 :凯旋而归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弥漫于天际的血气点点地凝结干涸,惊心动魄的逆谋故事大抵只会变成史籍中平淡超然的文字。令人欣慰的是,这次并未引起大动乱,皇城或有厮杀,但内外城的百姓日子依然安逸,未曾伤及无辜。 卓昀走进大殿,偌大殿堂里早已屏退侍卫,皇帝就坐在正殿之上,天子仪容,疏离温和,宁静威严。 卓昀在皇帝跟前下跪行礼,得到皇帝应允后起身。 承袭这具身体的最初,他还万分迫切地想要面圣,奈何重重阻挠,难于上青天。如今,他终于见到圣上,心里却没有了最初的迫切,倒像是万难终结后的淡然。喜悦压根谈不上,最能说是欣慰。 “你打乱了朕原本的计划。”皇帝缓缓开口。 听闻此话,卓昀的神色并没有太大波动,皇帝或许要怪罪或许并不,慌张不安也无济于事,他只管安安静静地候着。 “不过,这成效却比朕预料得还要好,竟无伤兵卒,没有引起民间骚乱和朝野动荡。” 卓昀回道:“是父皇布局周密,无人能逃过罗网。” 皇帝无声地扫了卓昀眼。他察觉到太子比以前稳重了些,喜怒内敛,偶尔还能摆出波澜不惊宠辱不惊的架势。但皇帝何其敏锐洞察,他依旧能感觉到,在太子镇定的表面之下,心底藏着忐忑,甚至是有那么丝怨恨。的确,卓昀面上派平和淡然,旁人或许真看不出什么,就算能从其中看出别的情绪,他们也断不敢妄加揣度。但皇帝心里很清楚。太子又不是圣人,被猜忌怀疑甚至是耽误到有性命之忧的程度,心中难免失望不满。但那又怎样,皇帝有他自己的筹划和考量甚至是私心。 当然,皇帝并不打算再提及猜疑延误之事,只悠然道,“此次逼降劝归,你办得很好。”他笑了笑,又道,“可以说,是急了国之危难。坐。” 卓昀在另把雕花交椅上坐下,但依旧垂首敛目,并不轻易主动开口。 大殿里阵静默。 半响,皇帝终于徐徐开口,“你派人连夜送进宫的信,朕看了,朕也来了。” 卓昀拱手行礼,“谢父皇不怪儿臣鲁莽。” 他知道皇帝或许想听到感恩戴德之辞,感激皇帝番苦心,最好能痛哭流涕尽释前嫌。但卓昀做不到,无心伪装。当他意识到自己被皇帝如此猜疑并提防时,神圣的天子在他心目中已沦为凡夫俗子,这并不是不敬,只是把虚无缥缈的权势、地位、心计都看淡了。或许,皇族的亲情永远难得普通人家的朴实珍贵。 皇帝从龙袖里拿出卓昀写的那封信,还让卓昀亲自确认眼。然后,他就将那封信拿到面前的金烛台上,烧成灰烬。 卓昀猛然怔。 皇帝捻掉指尖上沾的灰末,“借尸还魂,双生胞弟,流落民间……这些,朕统统不知道。” 卓昀心头震,肃然抬头。 皇帝徐徐看向他,目光深沉锐利,“朕只知道,朕的太子没死。你直是,唯的,东宫之主。” 这番不容置疑的圣言是什么深意,卓昀心中自是明镜似的清晰可见。因而万分震惊!皇帝并没有借擅自行事为由制裁他,反而对他认定信任至此程度,卓昀似乎可以当即卸下心中所有顾虑,只待庄重威严地回归正统。 卓昀却微微地蹙起了眉头,他单膝下跪,抱拳直言道:“父皇,儿臣绝无半点逼立储君之意,无意觊觎东宫之位!此番借东宫之名只是迫不得已,为了进城,为了取得威信,为了逼降!儿臣知道,我的地位……这具身体的地位最只不过是流落民间的皇子,真正……” 皇帝摆手打断他,神情威严莫测,“朕已经说了,太子只有个,就是你。” 卓昀真是震惊,话卡在喉咙里再也无法说出。他并不是么受宠若惊,难以置信皇帝对他如此重恩。他只觉这皇恩未免有些可怕,寥寥几语就直接抹去了个皇子的存在。 皇帝略微笑了笑,目光淡淡地扫向卓昀,“怎么,太子还敢抗旨不成。” 卓昀强压下心头的异样,“……不敢。” 皇帝端起手边的玉盏,低首抿了口茶,再徐徐搁回去。 “朕已认定你的身份,旁无二话,你还有何顾虑?那流落宫外的皇子,命薄无福。所谓借尸还魂是天意,这可不是天理难容的夺舍。此事仅你我父子知晓,不可泄露。” 卓昀只得沉默。 “皇后既然敢擅自下这种犯死罪的决定,那她就得承担后果。不过,这样也好,朕就算是默许了她的做法。” 皇帝果真对宫中的切事情了若指掌,冷眼旁观。他虽没有治皇后的罪,但也没有接皇子归,就当根本没有这个儿子罢了。 心惊之后,卓昀直觉阵心寒。 而皇帝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还道:“倘若朕让他留在宫里,你们以后未必不会骨肉相残。你不要觉得朕残忍,到那个时候,旦有人来跟你争储,就算是亲手足,你只怕也想除之后快。那时候,残忍可就是你了。” 卓昀的神情点点冷然暗沉下来。 “好了,话就说到这吧,前事不必再提。朕已经把那些事忘掉了,你也忘掉吧。”皇帝徐徐起身,以天子的威仪朝卓昀吩咐道,“太子,你该回来了。” 卓昀依旧不置语。 但皇帝也不急,只当太子就是默认了。 “朕调支禁卫队跟着你,你用这几天把该办的都办了,然后,回宫。” 卓昀缓缓跪下,“……儿臣领旨。” 太子终究还是应下,皇帝心里跟着畅快起来,只当前事笔勾销,不去想自己还曾猜疑提防。 皇帝笑道:“你此番逼降靖王不动兵卒,可谓立下大功劳。说吧,你要父皇如何赏你。” 卓昀立即说道:“卓家对我有恩。” “好。”皇帝略点了下头,“卓家的情况朕已详察,似乎是跟着先帝征战过沙场。卓廷焕不擅长做官却擅长带兵,朕命他为骁勇大将军,掌管京城建扑营和驻扎大营。” 这个大将军的衔头很显赫,而且不在危险的边疆蛮夷带,是驻守京城内,尽管是驻扎在外城大营。卓昀本以为皇帝会借此将卓父调出京城,既然没有,卓昀不好开口再说什么。二来,这确实是个相对清闲安逸的职位,只要仗不打到京城,大抵不必担忧安危。 “卓王氏,晋封品诰命夫人,赐匾,拿朝廷俸禄。” 卓昀跪地叩谢,“圣恩浩荡。” “起吧。” 卓昀起身,又拱手道:“父母……养父母尚且不知儿臣身份,儿臣也并未告知,不知此事父皇作何打算……” 说完这番话,卓昀便微微低下头,八风不动地将目光落在地上。绣金龙的靴子慢慢踱到他面前,皇帝打量着这个儿子,似乎是在揣测卓昀的心思。最后,皇帝徐徐道:“还好,你没有向卓氏夫妇透露太子或是皇子身份,否则,朕还得封他们的口。” 卓昀再强压下心头的惊骇和滞闷,双眉间现出深深皱痕,声音略显僵硬地回道:“他们就算知道,也不会泄露。父皇大可不必……下此狠手!” 皇帝笑了起来,“朕说的封口,又不是要杀死他们。朕这辈子杀了太人,如今已经不想沾血。顶将他们派到远点的地方,把守边疆,再给卓家后代殊荣,加官进爵,世袭罔替。” “罢了。朕心里有数,面见你那对养父母,朕就说,你已经晋封为太子的侍卫,如何?” “父皇如此护着儿臣,儿臣叩谢隆恩!另请父皇恩准,儿臣想偶尔回卓家探望父……养父母。” 这下皇帝没作声,片刻后答道,“好吧,你大可频繁探望卓家,朕不限制你。卓家是忠烈之后,如此还可树清明之政。可别学那靖王,勾结朝廷重臣,朕倒宁愿你在卓家费些时间。”皇帝唇边是种略显冷淡的智性微笑,他用种调侃的语气对卓昀说,“你称他们为父母,这也是天经地义,朕不会怪你,毕竟那是十年的养育之恩。至于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对着什么人又该说什么话,朕的太子如今已经懂了吧。” “谨遵父皇教诲!” “还有,卓家是不是还有个长子?” 话题往这上面转,卓昀心里突突跳,下意识的第念头竟是要把卓亦忱藏起来。 皇帝见卓昀微蹙眉心却没有任何答复,便兀自先说:“朕听说他体弱病,但是很有厨艺天分。那么这个人,他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这些事吗?朕还听说你已经把人带到相府,他怕是已经洞知切。” 卓昀立即辩道:“即使洞悉切,他也断不会泄露半分,父皇何必忌讳。” “你凭什么如此肯定?”皇帝的语气不紧不慢,吐出的话却让卓昀心生忐忑,“要知道,人心都是活的,是会变的。” 卓昀面色渐觉沉郁,“父皇,我既然已回归东宫,就算此事泄露又怎样?难道他们还会造成威胁吗?我能走到现在这步,他们暗中助力少,甚至是冒性命之忧。如今,我是风风光光地回归宗室,但他们却要兔死狐烹?父皇,你要儿臣做个孤家寡人吗!” 皇帝突然笑了,“朕只道人心易变,又没下令杀人封口,你紧张什么?” 卓昀霍然跪地,“儿臣无意冒犯,还请父皇恕罪。儿臣只是想说,这些人是忠臣、忠义,岂能如此亏待。” “所以,朕让你把他留下来。” 卓昀猛然怔,“……父皇?” “他既然知道你的切,那就把他留在宫里,这样,朕也放心。”皇帝缓缓拨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方才他可把卓昀眼底的感情看得分明,“卓家要加封三等侯,卓廷焕又是大将军,那他的长子也算是世子。朕为了限制兵权,将世子留在宫中,有何不可?” 皇帝负手,走下高高的台阶,卓昀跟在他身后,直来到正殿大门处。立即有侍卫躬身听候命令。 皇帝朝卓昀淡淡道:“朝野上下都只道你是养病,今夜之后,他们便知你是在韬光养晦。回宫不必张扬,带上十几个禁卫,护送你回来足矣。” “儿臣领旨!” 卓昀的脸色还残留方才的微微苍白,但眉宇轩昂,火光映照之下,他依旧显得极为俊美尊贵。他带着几十个禁卫奔出王府,正要上马离开时,接到提督府衙的急报。是任北尧回禀太子,已抓获敌方精兵的探子,还截获探子身揣的封信。卓昀展信看,大意问靖王城内战况如何,弟兄们打算硬闯救援。 好不容易平定动乱,岂能再因此血战?卓昀立刻派人在王府里搜出军印,又命人仿照靖王字迹回信,让将士们不得轻举妄动!发令完毕,卓昀着人禀报圣上。切布置妥当后,他只管骑上快马赶回相府。 路途中见百余人的仪仗队伍浩浩荡荡地前往王府方向,这是迎接皇帝回宫的御驾。卓昀又将视线转回,遥望天际,远远地看见禁城威严磅礴的城楼流溢出胭脂般的轻袅色彩,破晓的霞光投泻在城楼上,熠熠生辉。 卓昀从未像此刻这般归心似箭,但他并不是归宫心切,只是迫切地相见个人! 卓昀路直到相府后院厢房,静候门外的侍女见他过来,便要福身问安,卓昀摆摆手,不和她们拘礼,只问:“人还没起?” 其中名侍女答道:“公子晚间发热,大夫仔细看了也熬了药,服侍公子喝下去后,公子就直睡到现在。” 卓昀知道哥哥的风寒还未彻底痊愈,但看样子似乎是好了大半,结果他才离开天,哥哥的病情竟加重。定是连夜的辛苦奔波和冷风让原本就未愈的伤寒再度肆虐。哥哥还直跟他说无碍无妨,怕都是在硬撑。 卓昀放轻脚步走到房内,临了,在拔步床的边上,香烛早已燃熄,房里还弥留丝丝极淡的幽香。卓亦忱的脸色倒是红润几分,但那是因为发热而导致的不正常的红。他的嘴唇有些干涩,泛起了枯白丝缕。卓昀倒杯茶过来,用指尖沾了些,轻柔地将卓亦忱的双唇沾湿。 哥哥是直陪伴他的人,且不说在卓家的那段日子,单单这几天,卓亦忱帮他拿到通城御令,再伴他乔装进城,又以凤玉石打通相府。倘若没有这个人,卓昀根本无法肯定自己能否走到这步。如今,最有资格也是最该同他并肩而立的人,却在他凯旋而归时病得不省人事。 卓昀心头有些发酸。 此时,名侍女将熬好的药端进来,小声道:“殿下,公子又该进药了。” 卓昀双手接过药碗,“我来。” 那侍女福福便静悄悄退下。 卓昀先将药碗搁在阁头,然后抱卓亦忱起身,他不能再让哥哥这么昏睡下去了。 第三十二章 :表白了 穿越之食色系统 作者:叶微青 带着发烧入睡的滋味不好受,闷得透不过气,身子外头发虚热,内底子里却阵阵冷。卓亦忱被这阵高热烧得睡不深,就是昏睡,意识沉沉不清。 昏迷之中,卓亦忱觉着有人往他口中灌药。他嘴里涩得很,那药又十分苦,潜意识里不想喝下去。对方轻轻柔柔地掐住他下颌,想让他张开嘴,卓亦忱却蹙起眉头,下意识地挣动下。这动差点把药打翻了。 卓昀只得把药碗又放下,扶着哥哥半坐起来,又将人抱在怀里。 “哥,醒醒,咱不睡了,起来喝药。” 卓亦忱脸上、身上都有些烫,而卓昀刚从外边归来,身上还带些寒气,卓亦忱想靠在他怀里,但又觉着冷。他终于醒过来,发现自己正靠在个人的怀里。而厢房帷幕重重,最里头光线又偏暗,卓亦忱方睁眼,视线还有些模糊不清,但这种熟悉的感觉和气息让他能感觉到对方是谁。他轻轻唤了声,“拣宝……” 卓昀嘴角浮出笑意,“我在。”他又把药碗送到卓亦忱唇边,“来,先把药喝下去,不然得凉了。” 卓亦忱微微张开嘴,那药细细地灌进来,苦涩的滋味让他下意识地卷起舌头推拒了下,些许药汁儿溢出嘴角,顺着下巴淌进衣领里。卓昀手头没帕子只能拿衣袖替哥哥擦拭干净,又接着把剩下的药喂进去。 厢房里放了两大盆炭火,将屋里烘得很暖和,里边又很安静,时不时响起轻微的劈啪声。 卓亦忱喝完药后又咽了几下,可那苦意还是黏在喉头,怎么都抹不掉似的。 卓昀把药碗交还给门边的侍女,并吩咐端碗甜汤过来。他又回床边坐下,手伸进被子里,抓住哥哥微烫的手指。 卓亦忱任他握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醒后的沙哑和疲惫,但还是难掩喜悦,“你什么时候回的?” “才回来,但回来就听说你病了。”卓昀将哥哥的手再握紧,“怪我,你本不该受这种苦。” 卓亦忱轻轻摇了摇头,把话题岔开,转而问:“爹娘可好?还有邵大人。” “放心,他们都安然无恙,也从王府里放出来了,现在都在安全的地方。” 卓亦忱徐徐舒了口气,“那靖王的案子处置妥当了?” “靖王已降,没有伤及无辜,而后皇帝也带着御林军到了,乱事皆平定。” 卓亦忱便顺着卓昀的话想到那个靖王,“原来是降了……” “哥,你别操心这些,你现在只管养好自己的病。” 卓亦忱笑了笑。 这时,侍女端着碗莲子羹进来,轻手轻脚地放在桌上便出去了。 卓昀拿勺子舀了几下,跟方才试药样,他先自己抿下口,觉着热度适宜再喂给卓亦忱。 “来,张嘴。”卓昀舀起勺,送到哥哥唇边。 卓亦忱笑着坐起身,“还是我自己来吧。” 卓昀却保持那个姿势,卓亦忱要接过碗,他也丝毫不松手,还道:“你刚醒,身子还没恢复气力,端不稳。” 卓亦忱只好将身子重新靠回去。 卓昀笑了笑,“哥,跟我你大可不必羞赧?这是天经地义。” 卓亦忱深深看他眼又赶紧垂下眸子,这才将口中的甜汤缓缓咽下去。 怎么办?他已经觉出卓昀对他的感情表现得越来越明显,有时候直截了当地让卓亦忱确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岌岌可危。 卓昀每次都只舀半勺,像是在尽量延长这个过程。 “哥,我有件事跟你说。” 卓亦忱嘴里含着莲子羹,只能含混地应声。 卓昀抬头正要说话,目光落在卓亦忱身上,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哥哥。 微末的光线下,卓亦忱的脸色倒是比往常红了几分,微涩的双唇已被润泽得淡红,他垂眸敛目时,双睫掩映下的眉目便显得有些深邃。 卓昀的视线顺着哥哥脸上起伏的轮廓路看下去,直没入整齐的交领之中。他万分艰难地挪开视线,但心底的情愫越来越炽烈,这却是他不能控制的。 卓亦忱安然平和的模样没能让卓昀跟着平静下来,反而让他心神不属。 卓昀好片刻不言语,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卓亦忱发现卓昀又在他面前失神,他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卓昀的肩,却被对方顺势抓住手指。 卓亦忱轻声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卓昀原本打算说进宫的事儿,谁知话到嘴边竟变成,“我……我想抱你……”他直视着卓亦忱,眸光炽烈逼人。 卓亦忱先是怔,而后在心底叹气。之前卓昀似乎是怕他生气,举着言行还收敛着,这下子竟把话说得如此直接又热切,简直就跟表白样,那他接下来要如何回应才好? 卓昀眼眸里的深沉重彩和紧紧抓住自己的力道,无不昭示此刻他情绪激烈难抑,卓亦忱却深感自己不擅长招架这种的,但又难以推拒。或许,是他压根无法狠下心来拒绝对方? 卓亦忱殊不知,他就这么片刻的犹豫,对卓昀来说简直就像默许样。 卓昀把手中的小瓷碗搁到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靠过去,双手撑在卓亦忱身侧,然后伏下了身,半压上去。还没有触及到那淡红的、微微泛着水光的嘴唇,甚至是莹润温软的肌肤都还没有碰到,卓昀的心跳却已经彻底乱了。 卓亦忱觉着热得透不过气来,他的脊背贴着床头的雕花,已经无路可退了。 卓昀温热的呼吸就吐在他颊边,避都避不开。 “哥,你绝不会离开我,是不是……”卓昀的声音掺着情`欲的沙哑,却又格外低柔,几乎让卓亦忱心颤,只能下意识地再抓紧身下的缎被。 “哥,我想抱你。” 你这不是已经抱了么!卓亦忱无可奈何,也无力招架。 卓昀抬起头来,漆黑眼眸已染上重重湿气。 “卓昀,你……你正常点,能不能先冷静……”他总觉得卓昀像是会突然扑上来把自己揉碎样。卓亦忱愈发地慌张失措,他用手去推开对方,却被顺势抓住双手压在胸前。 “哥,我并不是时冲动,无须冷静。”卓昀压着人缓缓躺下去,逼近那诱人的双唇,他先伸出舌尖轻舔下,没有得到哥哥的点头应允,他并不会太造次,就算他很想把那温润的肌肤寸寸亲个遍…… 卓亦忱把脸侧过去,眉心微凝,低垂的眼睫颤动着,几乎不敢直视眼前的人。 “卓昀,你你……你先别这样,外头有人……” 可卓昀早已心猿意马,压根没听清哥哥说什么,不由得将手探入被中,隔着中衣顺着柔韧的腰线细细抚摸着,轻轻揉搓那微微发烫的肌理,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让人几乎能想象到衣裳之下的躯体是么温腻熨润。 卓昀被身体里的那簇火炙烤着,直烧得他再难把持得住,他已经大半个身子都压上床去,那手伸入衣领之内,却被卓亦忱紧紧握住。 卓亦忱深深叹了口气,又缓缓闭上眼,像是疲惫万分又不胜情`欲。确实,这种炽烈又汹涌的情`欲对他来说暂且还太过激烈,他根本无力招架,无力承受。 被欲`望熏染的动作全部停下,卓昀堪堪收回手,再缓缓直起身子,如梦初醒。原来自己还是太急?但奈何忍不住…… 卓昀从他身上起开后,卓亦忱就悄悄松了口气。其实他并不排斥卓昀的亲昵,甚至打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丝丝微不可察的期待。但他还是惶恐害怕的情绪居,是因为这处在别人府上,随时有人可能进来,虽说厢房帷幕重重不定被窥到,但那种暧昧的声音总会被听去,这叫卓亦如何不紧张万分?二是,他从未亲身接触情`事,突然来这么下他整个人就慌了。三是他还在病中,确是乏累无力,难以招架。说不定还会把病气染过去。 哎,就这么硬让卓昀停下,会不会太……狠心? 而卓昀想的却是:依照哥哥的脾性,如若不愿便会直接推开自己,但哥哥却并没有,没有发怒和责骂,而是胸膛起伏地喘着气,甚至脸色红赧也有些情动。想来哥哥也是喜欢自己,只是过于羞赧。 于是乎,俩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都朝对方望去。视线相撞,卓亦忱愣,然后红着脸赶紧移开眼。而卓昀的目光却紧紧盯着,他的唇角微微翘起,这下愈发肯定自己心中所想。 经历方才那出,这帐中热气氤氲,还弥留着暧昧的气息。卓亦忱撑着身子坐起来,只觉被闷得头晕,想下床去透透气。双脚徐徐落到鞋上,卓亦忱没有下子起来而是停住,让自己缓缓,以免突然起身头晕目眩。 卓昀单膝跪在他跟前,握住他的脚踝,那动作极轻柔,力道却刚好。卓亦忱挣了几下,都没有挣脱。纠`缠间,反倒如同情人间嬉闹,又平添几分暧昧情愫。卓昀原本只打算替他穿好罗袜和鞋,但在纠`缠之间,他就又陷进去了,好不容易清明下来的双眸子又渐笼上层迷蒙的雾,手抓得益发紧了。 腿部的颤栗路蔓延,直抵心扉,让卓亦忱稍稍平稳的心跳再度紊乱。 “你、你又要做什么……”本是带着训斥意味的话语,但因为说话的人面带潮红,语气也不点强硬,倒像是动情般的欲拒还迎。 卓昀竟俯身去吻他的脚踝,用嘴唇摩挲那里柔嫩的肌肤。 卓亦忱倒吸口气,全身上下都绷紧,只能咬着下唇轻轻喘息。 卓昀边吻,边喃喃地说,“你答应绝不离开我……” 这句无头无尾的话让卓亦忱诧异,晕沉的头脑终得片刻冷静。他不禁想,难道卓昀是因为太害怕自己会离他而去,所以才压抑地如此情难自制? 卓亦忱颗心早就软成滩水,此刻是动容不已,他沙哑着低声应道:“……好。” 卓昀的吻还沿着他的脚踝蜿蜒而上,在绷直的小腿处留恋,“我去哪,你也定会跟我起。” 卓亦忱水气氤氲的双眸子先是疑惑,但他根本来不及思考此话含义,在他腿上缠`绵的亲吻已经席卷了他所有理智。他的目光越发涣散迷离,额头也沁出层细密热汗,眼角还带上了丝动人的红。 “……好,我都答应你。”他颤声答道,“你、你快停下,别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