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 锦医第1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锦医》作者:天然宅(全本+番外) 正文 楔子 死亡是新的开始 通体透明的锦卿漂浮在半空中,身下是壮烈的车祸现场以及……自己中毒身亡的尸体。 悬浮在她面前的青年一身合体的白西装,金丝眼镜,手里还拿着最新版的ipad,一副气急败坏,抓耳挠腮的样子,“你死了?不可能啊!生死薄里明明写着你不是这会儿死的啊!”一点都不符合他斯文的形象。 “我真的已经死了。”锦卿好心的回答他,别随便怀疑别人的职业水平,锦卿七年的药学不是白学的,那东西是锦卿一手弄出来的,吃了必死无疑。 “算了,算了,按说你是不应该这会死的,不过你运气好,碰到本大人大发慈悲,开恩科让你重新活一遭。”白西装说罢,也不管锦卿同意与否,拉着魂魄状态的锦卿嗖的一声钻进了混沌之中。 等到处理完锦卿,白西装掏出手帕,擦了把脑门上的汗珠,“幸好本帅哥反应的快,把她糊弄走了。现在枉死的魂魄一个比一个学的精,动不动就谈条件要神奇空间要黄金眼,我们也很难做啊!也不知道小黑忙完了没有,晚上人家还约了他一起吃宵夜呢!” 正文 第1章 暴力拆迁 大唐高宗二十一年五月,天下太平,盛世永宁。 朱家村家家户户都忙着麦收前的准备工作,今年不趁巧,前些日子麦子灌浆前几天下了场大雨,人人心里都揪着,头顶上罩着块乌云,生怕忙了大半年,收的麦子都是干瘪瞎壳的,白忙活一场。 不过这两天,锦卿的生意倒是意外的好,拜那场大雨的福,受凉的人不少,治发热头疼的药这两天卖的相当不错。 中午时分,锦卿背着药箱匆匆往家里赶,前几日下大雨把家里东边灶房给冲塌了,今天好不容易得了个大晴天,刘嬷嬷打算趁着太阳好,重新把灶房给垒起来。 锦卿盘算着,过几日就要收麦子,这个年代都是用镰刀割麦,到时候受皮外伤的人肯定不少,趁机卖些外伤药,多攒点钱,把灶房垒成土坯的。 现在的灶房,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前几日,刘嬷嬷不得已在屋里堆了两块砖支起家里唯一的铁锅,弄了个简单的灶算是凑合做了这两日的饭。 锦卿刚踏入村子,邻居栓子婶就像见了救星一般,拍着大腿焦急的说道:“锦卿,你可回来啦!” 锦卿纳闷道:“婶子,有啥事啊?” 栓子婶不由分说拉着锦卿就往前走,边走边说道:“朱老货领着他大儿子往你家闹事儿去了!你栓子叔在一旁劝着,你赶快回家看看!” 锦卿大吃一惊,脚下不停,匆忙问道:“我们跟他们又不熟,来我家闹什么事?”朱老货是村子里开杂货店的,大家都管他叫“老货”,一来二去,他的本名竟然没人叫了,算是村子里最有钱的“大户”,平日里和锦卿家里并没有什么来往。 栓子婶拉着锦卿边走边解释,锦卿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朱家村的规矩是,只要村民有男丁出生,便会分给这个男丁一块宅基地。朱老货一共有三个儿子,最小的那个儿子只活到了六岁,夏天贪玩偷跑到坑里游水扎猛子,一同去玩的小孩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上来,等叫来大人把他捞上来时,早就淹死了。 朱老货的小儿子死了,可分到他儿子头上的宅基地还在,村子里宅基地多,也没人去管他收回来,而且农村人迷信忌讳多,死人的宅基地谁都不想要,生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当年锦卿的母亲带着锦卿和刘嬷嬷逃难来到朱家村的时候,给了族长几根银钗子,族长可怜她们便帮着找了一块荒地,正好位于栓子叔家的房子和朱老货小儿子的宅基地中间,帮着锦卿一家起了两小间土坯房子,所有权算族长的,居住权算锦卿一家的。 安顿下来没过多久,锦卿的母亲生弟弟锦知的时候产后大出血死了,刘嬷嬷带着锦卿办完丧事后,又上山砍了些竹子,捡了些树枝搭起了间灶房,这几年辛苦带大了锦卿和刚出世的锦知。 锦卿一家在朱家村属于外来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自然不会知道,刘嬷嬷在重新起灶房的时候,没留意,打柱子的时候往东面占了约有一尺宽的地方,也就是占到了朱老货死去的小儿子的宅基地上。 早有看热闹的闲汉给朱老货通风报信去了,朱老货一听就火大了,他在朱家村“财大气粗”,族长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这外来的破落户还敢占他儿子的宅基地,简直是反了天了,当下就带着大儿子找刘嬷嬷算账来了。 锦卿上气不接下气跑到家里时,就看到朱老货披着短襦,光着膀子插着腰一脸横样的站在自己院子里,而身后的壮年儿子朱能跟打手似的站在身后,栓子叔好声好气的劝着,刘嬷嬷身上全是灰印子,躲在一旁不住的抹眼泪。 锦卿看着朱老货父子两人那副流氓横样,牙咬的咯嘣响,有这么仗势欺人的吗,两个大男人跑来欺负孤儿寡母的,真不是个东西! 栓子叔看锦卿来了,对朱老货赔笑道:“老货叔,刘嫂子她这不是外乡人,不知道咋回事吗?这灶房垒都垒起来了,也就占这么巴掌大的地,都是乡里乡亲的,老货叔别跟他们孤儿寡母的计较了!” 朱老货扬着鼻子喷着气,他还没发话,他身后的大儿子朱能不乐意了,叉着腰嚷道:“凭,凭啥不让,不让计较,占了我家,我家的地就是我家的,当,当我们家人好,好欺负啊!他们又,又不姓朱,谁,谁跟,跟他们乡里乡亲的?”朱能是个结巴,一急结巴的更厉害。 朱老货哼了一声,“我朱老货可不能对不起我那枉死的儿子,他的宅基地,到了阴曹地府也是他的!” 锦卿走到灶房东边看了看,向栓子叔问道:“朱老货家的宅基地从哪里开始算起的?” 栓子叔叹口气,指着南北相隔七八十米的两棵歪脖子枣树,说道:“这两棵树往东就是他家的宅基地了。” 锦卿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两棵有锦知小腿粗的枣树,要没人说,鬼知道那是宅基地的分界线啊。农村人分地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一棵树、一块石头,都有可能成为分界线。 锦卿拉过刘嬷嬷,小心的拿袖子给刘嬷嬷擦了擦眼泪,卸下了药箱走到朱老货跟前,站定了,皱着眉头问道:“你想怎么办?” 要钱一个铜板也没有,这是锦卿的潜台词。 朱能看着锦卿瘦不拉几的小身板,哼了一声,说道:“我,我跟你家大,大人说话,你,你少插嘴!” 锦卿也冷哼一声,“我跟你爹说话,你也少插嘴!” 朱能面上挂不住了,刚要捋袖子,朱老货就斜了他一眼,朱能悻悻然闭了嘴。 朱老货眯着眼睛看着锦卿,这丫头片子前段时间磕到了脑袋,本来听说都要死了又突然活了过来,前段时间听人说又是刨树皮野草又是泡羊肠子,还捯饬了一个大锅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村里人都说这丫头磕坏了头疯掉了,可谁知没两天就背起了药箱学那些走方郎中卖药赚钱了! 朱老货心里对锦卿始终有些拿不定,总觉得这丫头透着一股邪乎劲,朱老货咳了一声,说道:“我们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你们不能这么平白的占了我们家的地,得把占了的地给退回来!” 栓子叔有些急了,这朱老货明显就是逼人家孤儿寡母的拆房子啊! 锦卿看了看,灶房都已经搭好了竹架子了,也铺上了竹席,只等顶上铺上树枝稻草遮雨了。朱老货就是瞅准了自己家是外来户,村子里没人给他们撑腰才这么嚣张的。 “好,我们这就把房子拆了,占你多少就退多少。”锦卿盯着朱老货说道。 朱能反而是吓了一跳,没想到锦卿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朱老货怀疑的盯着锦卿,锦卿冷着脸说道:“怎么?拆了房子你们都不满意?” 锦卿这么一说,朱老货反而讪讪然了,欺负孤儿寡母的逼人家拆房子,传出去名声可不就臭了,既然人家都答应了拆灶房了,自己再纠缠还有什么意思。 等朱老货带着朱能走了,栓子婶才从自己家里把锦知带过来了,抱歉的笑道:“刚才我怕朱老货那两个东西来横的,会动手伤到孩子,就把锦知先带到我家里了。” 锦卿拉过锦知,笑道:“还得谢谢婶子呢!” 栓子婶叹气道:“谢啥啊,都是邻居,照应下也是应该的。只是,锦卿你当真要把这新盖起来的灶房给拆了啊?” 刘嬷嬷红着眼,一脸难过的看着锦卿,锦卿深吸一口气,一手拉着锦知,一手拉着刘嬷嬷,说道:“拆!不但要拆,还要拆的全村人都知道,朱老货逼着我们家拆房子!” 锦卿心里自有算盘,眼看就要到了盛夏了,暴雨多,每年这个时节灶房都要发大水,根本不能用,锦卿原本就想拆了现在这个,再盖个结实点的土坯灶房,好过这竹子稻草搭起来的。 可就这么被逼着强拆了,锦卿心里始终一口恶气咽不下去。 锦知七八岁大,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握着小拳头,粗声粗气的说道:“等我长大了,一定揍的他们不敢再欺负我们!” 锦卿摸了摸锦知的脑袋,对锦知说道:“现在姐姐交给你一个任务,去族长爷爷家,就说朱老货要逼着我们拆房子,理由是占了他小儿子的宅基地,这房子说起来也是族长伯伯的,我们家孤儿寡母的没个人手,请朱荀伯伯来帮个忙拆房子。” 锦卿穿越后,接受了原来身体的全部记忆,她知道族长一把年纪了,小时候去县里读过两年私塾,既没考上秀才也没当上先生,可这不妨碍他以朱家村唯二的读书人自居,也不妨碍他满口之乎者也的讲仁义礼智信的大道理。 不出锦卿所料,没过一顿饭的功夫,花白胡子的族长就拄着拐杖在儿子的陪同下过来了,锦卿一把掐向了自己的大腿,疼的两眼冒泪花,刘嬷嬷原本就觉得委屈的很,双眼通红的算是本色演出。 锦卿泪光闪闪的扑了上去,对族长说道:“爷爷,这事儿本来不该麻烦您的,可朱老货领着朱能说这房子占了他家儿子的宅基地……” 正文 第2章 新的生活 锦卿的母亲去世的时候,曾求过族长照顾他们,而且锦卿一家在朱家村无亲无戚的,想要讲个公理道义,就只能指望着族长能念在当初的交情和道义上,帮她们出这个头。 再说了,锦卿狡黠的想着,灶房也是房子,说朱老货逼着他们拆房子,也没错啊! 锦卿算准了他这一点,以孔孟传人自居的族长,焉能忍受辖区内有逼着孤儿寡母拆房子的事情发生,锦卿家的房子是族长钦定的地方,朱老货说锦卿家的房子占了他家的地,那不是在打族长的脸吗? 更何况,锦卿记的很清楚,族长的大孙子在洛阳书院里念书,已经通过了考试,就等安排工作当国家公务员了,那是族长家里最大的骄傲,族长的大媳妇成日里宣扬,朱家村马上就要出第一个官老爷了。 唐代的选拔虽然以科举为主,但仍然重视官员的出身和道德,地方官员对于待分配进士的风评是非常重要的考核依据。要是自己家里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传到当地官员的耳朵里,形象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当初锦卿的母亲刚来时,把身上带的几根值钱的银钗子果断送了族长,算是贿赂也算是讨个交情,在朱家村求的一席容身之地。 锦卿的母亲识字会读书,关于唐代的种种,都是锦卿的母亲教给锦卿的,只可惜锦卿的母亲死的太早,穿越过来的锦卿没有这个运气得见这个奇女子。 在族长看来,会读书能认字的都是文化人,士农工商,读书人的地位那是要排在农民前面的。当初锦卿她们来朱家村的时候,族长心里还是对她们颇为尊重的。 朱老货和族长向来不怎么和睦,族长最看不惯他一身铜臭味,整日耀武扬威的。族长潜意识里,自认为是“士”,而朱老货就是最低等的“商”,一个低贱的“商”敢欺负起“士”来了,果真是反了天了。 族长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朱老货这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县里有官员来检查时,族长一向标榜朱家村是民风淳朴、仁义道德的典范。 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要是这个节骨眼上传出来朱家村逼着孤儿寡母拆房子断人家的活路,影响了他大孙子的前途,他非要活剥了朱老货这个混蛋不可! 不多时,几乎整个朱家村的人都知道了,朱老货逼着顾家的孤儿寡母拆房子了,硬说是占了他死去的儿子的宅基地,气的年纪一大把的族长都出面了。 朱老货的二儿媳妇牛氏早就准备好了一大家子的午饭,朱老货刚准备坐下吃饭,就听到孙子朱小虎急急火火的跑来跟他说族长老太爷爷要他到锦卿家里问话。 朱老货心里咯噔一下,族长年纪大了,几年都不见他管村里的事情了,然而转念一想,那塌了的灶房确实是占了他家的宅基地,要求拆除也算是合情合理,天皇老子来了都得拆,便心安理得的拍拍手去了锦卿家里。 族长拄着拐杖瞪着朱老货,朱老货心里一阵发虚,论辈分他还得叫族长一声大伯,族长心里瞧不起他这个做小生意的,他心里也清楚。 “老货,你瞅瞅你都干了些啥?我们朱家村世代纯良,怎么就叫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呢!祖宗的脸都被你个龟孙子给丢尽了!”族长用力跺了跺手中的拐杖,他会吟之乎者也没错,可骂人的时刻不顶用,还得土话上。 朱老货心里万分不高兴了,不就是看不起他做生意的吗,可拿到手里的钱谁嫌烧的慌啊,逢年过节往你家送年礼,你收的不也很爽吗?一个破落户而已,拆个灶房都不让,明摆着向着外人不把他放眼里! 朱老货再想起来淹死的小儿子就一阵阵悲痛,涨红了脸鲠直了脖子插着腰强辩道:“那本来就是我儿子的地,谁也甭想占!” 族长哼了一声,大义凛然的一摆手,喝道:“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了,逼着人家孤儿寡母拆房子,传出去朱家村的人的脸面都往哪搁啊?你若再敢找人家麻烦,你大伯我照样揍的动你!” 朱老货手头再有几个闲钱,他也不敢跟着族长对着干,若惹恼了族长,到祠堂里请了祖宗开宗祠,赶了他们一家出去,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他们就跟锦卿一家一样,成了无根无基的破落户了。 朱老货狠狠的瞪了一眼搂着锦知的锦卿,他就知道这丫头片子是个妖怪托成的,从前见了人都不敢说话的,现如今磕坏了脑袋,不但胆子肥了,会用妖术做药,还会摆迷魂阵了! 谁吃了锦卿这疯丫头做的药,谁就得中锦卿的迷魂法,成了听她话的小鬼!朱老货暗地里恨恨的诅咒道。 锦卿也毫不畏惧的回瞪着朱老货,刘嬷嬷性子软,锦知也才七岁,倘若她这会露了怯,他们这家人,还不是会回到之前谁都能欺负一把的境地去啊! 等围观的人散去了,太阳也往西偏了,锦知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刘嬷嬷连忙在屋檐底下的简易灶台上生火做起了饭。 掺着红薯面的高粱面饼子和红薯稀饭,就是锦卿一家的中午饭。 锦卿艰难的嚼着饼子,牙都要痛了,高粱面磨的粗,硬的像石子一样,要用力嚼才能咽的下去。 想到在现代时,城里人都崇尚吃五谷杂粮,讲究什么健康,可真让他们吃一个月试试。锦卿自从来了朱家村之后,日日顿顿都是杂粮饼子,粗粝的饼子又硬又没味道,吃的人一脸菜色。 看见清水煮的红薯汤,锦卿就一阵反胃。锦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吃着,锦卿拿筷子敲了敲锦知的碗,说道:“嚼碎了再咽下去。” 小孩子消化能力本来就弱,再这么囫囵的吃下去,迟早肠胃要出毛病。 锦卿叹口气,这有什么办法,他们家是外来户,村子里能接纳他们,能给出一小块住宅用地让他们住就不错了,至于耕地,人人都嫌自己家里不够,又怎么会给她们? 就算给了耕地,她们两个女人外加一个孩子,又不懂怎么种的,能干什么?小院子里大部分地方都被刘嬷嬷种上了菜,在锦卿穿来之前,全家人就靠刘嬷嬷纺布卖菜度日。 这已经很好了,刚穿来时,锦卿一家连红薯稀饭都没的喝,能吃上杂粮饼子都不错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注定,这个身体的长相和她一模一样,在融合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后,锦卿小小的吃惊了一下,这个大唐并不是她前世历史课本中读到过的大唐。 当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太子李建成提前知晓了,在玄武门一举拿下了秦王李世民,在“含泪”处决了谋逆的二弟后,李建成登上了皇位。 皇帝变了,可大唐盛世没有变,锦卿心里一直有小小的疑惑,说不定这个李建成也是穿越来的…… 锦卿叹口气,收回了思绪,谁当皇帝都跟她没关系,摆在她眼前的是吃饱肚子好好的活下去这等民生大事。 还好前世将近七年的医药学不是白学的,锦卿虽然不懂中医,古代又没必要的实验室,大病她治不了,但捯饬治头疼脑热、跌打损伤这些小病小痛的药还难不倒她。 唐朝的大夫都分布在城镇里面,也不是所有的人家生了病都能请得起医生的。广大乡村里,农民生了病要么是自己扛过去,要么是找走街串户的铃医买些药,铃医的素质也参差不齐,至于卖的药能不能治好病,很多时候都是病人在拼人品。 这个时代,也没人问铃医要行医资格证,背着药箱摇个铃铛就是铃医的全部行头了,锦卿准备了半个月,正式摇着铃铛成了走街串户的铃医。 想起之前没去卖药的时候,家连红薯稀饭都没的喝。锦卿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将碗里的红薯稀饭都倒进了嘴巴里。既然占用了顾锦卿的身体,就要代替她照顾好弟弟和养母刘嬷嬷。 知足吧,前世的日子过的一团糟,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如今来到这里有了全新的生活,虽然生活困难了些,可她有手有脚,锦卿坚信,只要她肯定努力,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晚上临睡前,穿着大红肚兜的小正太锦知缩在被窝里,眼巴巴的看着躺在旁边的锦卿,小声问道:“姐姐,我们家的灶房真的不用拆了?” 锦卿心里一酸,锦知只是个不到八岁的孩子,正是心思最敏感的时候,锦卿的母亲因为生锦知而死了,原来的锦卿对锦知心里是有股怨恨的,自己自闭不爱说话,也不愿意搭理锦知,锦知对于姐姐总有股害怕的情绪。 锦卿伸手拍了拍锦知的小脸蛋,笑道:“不用拆啦,族长爷爷都发话了,谁敢不听他的。等姐姐攒了钱,咱们就重新垒间好灶房!” 锦知黑亮亮的眼睛满是兴奋,用力的点点头,笑嘻嘻的闭上眼睛睡觉了。 正文 第3章 乡村贵公子 第二天一早,锦卿起床后便背着药箱出了门,箱子里有刘嬷嬷一早起来给她炕的杂粮饼子,包在笼布里,留着她半晌午饿的时候吃。 铃医这份工作,起点低,但也只能赚个糊口的辛苦钱,要想赚大钱着实不容易。锦卿摇着铃铛走了一上午,都不见有人叫住自己买药,这也是常有的事,普通农家人,哪有那么娇贵的,小病小痛都是自己扛过去的。 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锦卿走到了一处庄子,看外观很是不错,青砖红瓦,院墙也修的高大气派,锦卿之前没来过,估计是哪户地主家的房子。 锦卿默默叹口气,地主家哪里会有人来找她买药,摇着铃铛从庄子门口经过时,锦卿看到有七八个长工打扮的汉子敞开了衣襟坐在门口的树荫里乘凉。 其中一个汉子看到了锦卿,不禁笑道:“咦?小丫头,你是铃医?” 锦卿本来不欲理会这些人,根本不像是要看病的,但想起今日还未赚到一个铜板,还是转身问道:“是啊,有什么需要我诊治的吗?包治百病!” 门口一个公鸭般的嗓音响了起来,“骗谁呢?一个丫头片子也会治病?” 锦卿回头一看,却是一个一身宝蓝色绸缎衣服的少年,满脸的青春痘,十三四岁的样子,插着腰一脸不屑的看着自己。锦卿惊讶的发现,那少年的眼珠,竟带些微微的蓝色。 七八个闲汉见那少年不屑于锦卿,也附和般哄笑起来。 华服少年见锦卿盯着他的脸看,顿时恼羞成怒,喝道:“看什么看?当心小爷收拾你!” 锦卿淡定的收回了视线,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处于青春期,皮脂分泌过剩,脸上长痘痘是正常。他是有钱人脾气暴躁咱惹不起,不与他一般见识。 从锦卿决心做这一行起,就明白必定会有人不相信自己,若前世的她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行医看病,定会以为是“xx神医”之类的江湖骗子。 锦卿看这些人也不像是要买药的样子,便继续摇着铃铛准备走人,前方还有几个庄子没去过,她想赶在麦收前把盖灶房的钱给赚出来,任务紧急。 “等等!”一个汉子拦住了锦卿的去路。 锦卿插着腰,脸色不善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那汉子二十上下的年纪,皮蛋似的黝黑脸庞,穿着窄袖袍衫,脏兮兮的袖子卷到了手肘,嘿嘿笑道:“你不是铃医吗?你看我这手指头,你能治吗?”说着举起了他右手的食指。 一旁看热闹的闲汉们顿时哄笑起来,还有人笑骂道:“老七,你这真是娇贵起来了,割破点皮都要找大夫看病了,比那千金小姐还金贵啊!” 名叫老七的小伙子得意洋洋的回头嗤道:“今天就是要金贵一把,请小大夫给我瞧瞧!” 锦卿看着他那食指破了一道口子又血流不止,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什么割伤的?” 老七没料到锦卿居然当了真,乡下人哪有那么娇贵的,割破了皮留点血谁当回事啊?!都是撒把草木灰止血了事。 看锦卿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黑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般一闪一闪的,老七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原本也只是想挤兑下锦卿的。 老七用完好的左手挠着后脑勺,吱吱呜呜道:“整理去年的镰刀时被割伤的。” 锦卿看了看扔在一旁的镰刀,上面满是黑色碎渣一般的铁锈,脏的利器上很容易沉积病菌,若是不好好处理,极有可能感染破伤风,一个小小的割伤足以要了一个壮年汉子的命。 而一旁准备看锦卿笑话的汉子们瞧见这小伙子在锦卿面前居然红了脸,一齐拍手大笑起来。 老七是光棍一条,哪里经的过这阵势,更是窘迫了,涨红了脸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连声摆手,对锦卿说道:“这点小伤我不看了,我不看了!” “是你方才拦住人家要人家给你看病的,这会怎么反悔了呢?” 正当锦卿准备走的时候,一旁看热闹的华服少年冷冰冰开口了,锦卿回头一看,华服少年旁边还多了一个长身玉立的公子,十六七岁的年纪,戴着黑色的纱罗幞头,一身月白长衫,眉宇间有股勃勃英气,整个人站在那里自成气势。 锦卿穿越过来后,见的基本都是些不修边幅的农家汉子,饶是上辈子看多了电视上的俊男明星,此刻也不禁心里赞叹了这公子一句,真是个丰神俊逸的佳公子。 公子好看,可惜跟自己无关,锦卿扫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眼神。而一旁的华服少年,看到锦卿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身边的公子,悻悻然的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看面前的这群人。 漂亮公子拍了拍华服少年的肩膀,微笑的摇头道:“阿成,你又胡闹了。” 名叫阿成的少年不服气的说道:“我这是行侠仗义,既然找了人看病,怎么能看到一半就反悔了,这不是欺负人家小姑娘吗!” 主家都发了话,下人哪里还有反悔的道理,阿七连忙挡在了要走的锦卿面前,要锦卿给他治下伤口,叶家给的工钱多活也不累,为了这点小事惹的少爷们对他有意见,那就划不来了。 锦卿正愁今日还未开张,有生意上门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当下卸下了背在身上的药箱,放到地上打开来。 众人都好奇的围上去看,就连那华服少年也好奇的走上前来看锦卿到底是如何给阿七治伤的。 锦卿先用清水冲洗了下阿七的伤口,又从竹箱里拿出一个陶罐,一拔开陶罐的塞子,一股浓郁的香味便弥漫开来,醉人心脾,阿七深深的吸了一口,惊讶的问道:“这可是酒香?” 这个时代只有土法酿造的米酒,米酒中混有杂质,看上去浑浊且度数低,还没有蒸馏酒的技术,要喝酒的话还得用布过滤一遍,称为“筛酒”。 锦卿费了几天的功夫,也只蒸馏出来这么一小陶罐的高度数酒精。 其余的庄稼汉们一听到酒,顿时口水直流,看锦卿不否认,便知肯定是酒,围着锦卿七嘴八舌的要锦卿将这陶罐里的酒卖给他们,锦卿但笑不语,这么高浓度的酒精,喝了铁定会出事的,她既不想惹事,又极讨厌酗酒之人,犯不着为赚这钱给自己添麻烦。 众人见锦卿不吭气,也渐渐失了兴趣,只凝神看着锦卿的动作。只有那公子深深看了锦卿一眼,随后又不动声色的跟着众人一起看着锦卿怎么做下一步。 锦卿将阿七冲洗干净的手指又拿酒精洗了一遍,阿七可没想到闻着香的流口水的酒流到伤口上会这么痛,龇牙咧嘴了半天。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锦卿早已用布条包好了阿七的伤口,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前世锦卿在实验室做过不少动物实验,包扎什么的,难不倒她。 “这包没包,感觉还真是不一样!”看着对自己的手指啧啧称奇的阿七,锦卿面无表情的朝他伸出了一只手,“五个大钱。” 阿七顿时炸了毛,“你随便洗洗包包就是五个大钱,我撒把香灰上去还不要钱呢!” 周围的人也一脸惊叹,他们一天的工钱才多少钱,这小姑娘手法新奇,可要的也忒多了点。 锦卿叹口气,情知要钱无望了,便收拾好药箱重新背到了身上,就当今日她行了善事好了,蒸馏酒什么的,成本太高,看来想要在农村里用这个,还真是不切实际。 “慢着!”叫阿成的少年跳了起来,指着阿七叫道:“你小子反了天了啊!敢在小爷的地盘上欺男霸女了?” 一旁的公子无奈的看着气的跳脚的阿成,欺男霸女哪里是这么用的。漂亮公子走上前去对阿七说道:“既然人家姑娘已经帮你诊治了,你岂有赖账的道理?” “就是就是!小爷我最看不惯你这种人了!”阿成叫道,“还不快付了诊金,当心小爷让你卷铺盖滚蛋!” 阿七哪里敢得罪这两位大神,灰溜溜的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了五个大钱,放到了锦卿手里。 锦卿朝两位公子感激的笑了笑,要不是他们,这次肯定就做白工了。夏日的天气热,锦卿的鼻尖都沁出了薄汗,脸蛋也红红的,赚了五个大钱让她心情很好,一笑就露出来一口整齐洁白的好牙。 年青公子朝锦卿拱了拱手算做回礼,而阿成看着微笑的锦卿有那么一瞬间的眩晕,红着脸,扭捏道:“小爷只是看不惯有人欺负人,别以为小爷是为了帮你!” 真是别扭的小孩!锦卿转头对阿七嘱咐道:“伤口不要沾水,过上个四五天应该就好了。” 等锦卿要回去时经过了阿成面前,迟疑了一下,掏出了药箱的一个小葫芦,倒了些白色粉末用草纸包好,递给了小少爷阿成。 阿成接过小纸包,一脸不解,“这是什么?” 锦卿笑道:“送你的,用指甲挑一点泡在洗脸水里,能治这个。”说着,锦卿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被一个同龄的小姑娘含蓄的指出脸上的痘痘问题,少年阿成心理上万分迈不过去这个槛,不想要吧又想治自己脸上的痘痘,哪个青春少年不爱美啊!多少太医都看过他的脸了,只说年轻人虚火旺盛,不知吃了多少调理的药都没效果。 想要吧,又拉不下这个脸面,可还没等他扭捏完,锦卿早已背着药箱走远了。 正文 第4章 麦收 晚上等锦卿回来,一家人围着一个土砌的桌台吃饭,刘嬷嬷说道:“明日锦卿别去卖药了,我瞧着有几户人家今天都开始割麦子了,我们明日去拾麦子去!” 锦知一听,顿时放下筷子欢呼起来。锦卿一家没有自己的地,粮食什么的只能靠买。而麦收时节会有很多在运输过程中散落在地上来不及捡拾的麦穗,拾麦子便成了农村里大姑娘小媳妇必干的活计了。那些拾来的麦子,便是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一年的零花钱,买个针头线脑什么的,就指望这个了。 在锦卿的记忆中,去年刘嬷嬷带着他们挎着篮子拾了六十多斤的麦子,磨成面粉掺着粗粮吃,足足够他们吃两个月的,也难怪锦知对于拾麦子是如此的积极了。 盛夏的太阳毒辣辣的照在头顶,拾麦子也是一项辛苦的体力活,锦卿和锦知头上都包上了衣服,饶是如此,锦卿的脸还是被晒的发红,刘嬷嬷做惯了活,倒是不觉得晒,一个劲的劝锦卿先回家去喝口水歇歇,姑娘家晒黑了可就难嫁了。 锦卿本来也想回家去喝口水,可远远的就瞧见了村子里的泼皮李福财往他们这边走过来,说起这个人,锦卿便是一肚子的火气。 李福财的爹是入赘到朱家村的,等岳父岳母死了,就连忙把儿子朱福财改回了自己的姓氏,这个李福财好吃懒做,喝酒赌博成性,喝醉了酒就撒酒疯乱打人,是个四十来岁的老光棍,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 有好几次,李福财都借着发酒疯,到锦卿家门口又嚎又叫的乱闹,刘嬷嬷是老实胆小之人,一家三口常常吓的抱成一团,只不过李福财到底还有些顾忌,不敢强行破门进来。 之前的锦卿不懂为什么,现在想来刘嬷嬷才三十出头,虽然长期劳作辛苦可模样也是周正,不过是李福财看上了刘嬷嬷,想占便宜罢了。 就在锦卿回想期间,李福财早就腆着脸跑过来了,刘嬷嬷一脸警惕的看着他,搂紧了锦卿和锦知。 李福财胡乱用根草绳扎着裤子,破烂的短襦披在身上,伸头看了看刘嬷嬷手里的篮子,一双三角小眼睛贪婪的在刘嬷嬷脸上扫了一圈,厚着脸皮说道:“妹子,行啊!一上午就拾了这么多!来,让哥哥看看,你到底拾了多少?”说着,竟要上前来拉扯刘嬷嬷。 刘嬷嬷搂着锦卿和锦知躲闪着,不说话也不看他,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心里祈祷这泼皮快些离去。这条路上运麦子的马车人来人往,被人看到她和李福财这烂货拉扯不清,吐沫星子都能淹死她!锦知和锦卿还怎么做人。 锦卿早就看不下去了,李福财是个父母都死了的光棍,他在村里也只敢欺负锦卿一家,无非就是看锦卿一家没个男人,又无根无基,越是软弱,越是增加他的嚣张气焰。 锦卿趁着李福财涎着脸推搡着刘嬷嬷,没注意到她,奋力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到李福财的小腿骨上,李福财冷不防挨这么一下子,痛的抱着腿跳了起来,待看清楚是锦卿踢了他,恼羞成怒之下狰狞着一张脸上前去,扬起巴掌作势要揍锦卿。 锦卿捡起地上的一根手臂粗细的柴火棍,跳起来抡着棍子就向李福财身上打去,扯着嗓子高声叫道:“你个死不要脸的泼皮!我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叫你欺负人!” 乡间田野本来很安静,被锦卿几嗓子喊的,所有在地里弯腰割麦子的农人都抬起身看向了这边,李福财起初被锦卿打蒙了,这丫头片子一向胆小,这段时间听说居然会走村串户的卖药了,邪乎的很,今日又跟发了疯似的。 等李福财想起来要还手的时候,早有朱家村的村民围了过来,锦卿见来了人更是高声嚷嚷道:“李福财你个不要脸的混蛋!想欺负我们门儿都没有!打死你个不要脸的!”更是满场子的追着李福财打。 李福财拖拉着烂布鞋狼狈的跑着,一连吃了锦卿几下敲打,面子上挂不住,早就怀恨在心了,回身一把抓住了锦卿手里的木棍,眼露凶光喝道:“敢打老子,老子今天就弄死了你个丫头片子!” 锦卿到底只有十二三岁,哪里是李福财的对手,使劲拽了几下都没能将木棍从李福财手中拽回来。 族长的二儿子朱荀早看不下去了,李福财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都清楚,哪有大道上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 “李福财你想干什么?”朱荀冷声喝道。周围的几个村民都对着李福财指指点点。 李福财看着一脸怒气瞪着他的锦卿,又看了看围观的几个村民,悻悻然放开了手里的木棍,指着锦卿叫道:“今天老子饶了你,下次再敢打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个小娼妇!” “滚蛋!下次再敢欺负我们,看谁打死谁!”锦卿顺手将手里的木棍砸向了灰溜溜跑路中的李福财,正中后背。李福财捂着背怨毒的盯了锦卿一眼,跑走了。 刘嬷嬷早吓的抱着锦知不敢动弹了,此刻见李福财走了,连忙扔下装麦子的筐子,上下检查着锦卿,哭的满脸是泪:“锦卿啊,你有没有哪被那烂货打到啊?” 锦卿摇摇头,刚才她能打到李福财,完全就是靠的出其不意,叫骂声先是震住了李福财,再加上有朱荀伯伯等人帮她说话,不然就凭她这小身板,哪里是成年汉子李福财的对手。 朱荀叹口气,他们都可怜锦卿一家,可谁家都不宽裕,更何况锦卿一家是外来户,孤儿寡母的,帮的多了也惹人闲话。 “锦卿啊,若是李福财再敢欺负你们,你别跟他打,过来跟伯伯说,伯伯给你做主,你一个女孩儿家,哪里是他的对手,吃亏了咋办啊!”朱荀叹道。 周围的乡亲也都附和着,叮嘱锦卿千万别意气用事,免得吃了大亏。 锦卿感激的朝朱荀笑笑,这些帮了她的人她都记在心里,如果将来有机会,她是一定要还的。 等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了,刘嬷嬷还在抹着眼泪,锦卿的母亲临终前将这两个孩子托付给了她,可她却没能力照顾好锦卿和锦知,累得着两个孩子跟着她受累受气,要是锦卿的母亲还在,小姐知书达理的,定会把日子经营的比她好,也省的受那泼皮的窝囊气。 锦知的牙咬的咯咯作响,小拳头攥成了一团,盯着李福财跑走的方向,稚嫩的小脸扭曲成一团,“都是我没用,保护不了姐姐和嬷嬷!” 锦卿心疼的将锦知搂进了怀里,锦知顿时哭出声来,泪水浸湿了锦卿的衣服,锦知哭道:“姐姐,都是我没用,我是咱家唯一的男人却打不过李福财,保护不了你们!” 锦卿顿时就被逗笑了,还男人?七八岁的小男孩算哪门子男人!锦卿摸摸锦知的小脑袋,看着刘嬷嬷和锦知,说道:“嬷嬷,锦知,咱们不能老是忍让着李福财,不然那恶人的胆子会越来越大,迟早有一天我们要吃大亏的!” 刘嬷嬷擦了擦眼泪,叹道:“我们哪里是他的对手?方才要不是有你朱荀伯伯他们,咱们仨早被他打了,下次他再敢来,我们就去叫人,锦卿你切莫 锦医第2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再和他动手了,你一个小丫头,打不过他的!” 锦卿捏着拳头,咬牙说道:“这次有朱荀伯伯他们,下次呢?哪还会这么走运,要是他再敢来,我们三个一起去打他,拳打脚踢也好,用牙咬也好,就算是我们力气再小,也有三个人,总能让他吃些苦头,让他不敢再轻易在我们身上动歪点子!” 世界变了,可不变的是人心,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至于受人欺负,指望别人来维护公平正义,也只是暂时的,别人可以一次两次的心软可怜你,还能次次都帮你出头吗?又许不了别人什么好处,到头来只能依靠自己。 尤其是家里还有个男孩锦知,倘若一味的这么忍让软弱任人欺凌,锦知有样学样,将来会成为什么样子,男子汉大丈夫,若是个胆小怕事任人欺负的个性,那这辈子就算完了。 为了锦知,锦卿也不能让一家人再这么过下去了。 正文 第5章 人人都爱大胡子 下午的时候三人都很沉默,一言不发的挎着篮子四下找寻着散落的麦穗,锦知仿佛是憋着一股气般,就算是一个掉落到田边沟渠里的麦穗,也要翻进沟里捡上来。 临到傍晚的时候,锦卿和刘嬷嬷怀里挎的篮子里装满了拾来的麦穗,就连锦知也卷起衣衫下摆兜了大半兜麦穗。今年天公作美,麦子灌浆那几天,天天都是大晴天,连丝风都没有,麦子长的好,也让锦卿一家多拾了不少麦子。 锦卿估摸着,今天拾了足有十五六斤麦子,丰收的喜悦让三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也冲淡了中午受李福财欺负而笼罩在三人心头上的阴影。 等到了家里,刘嬷嬷匆匆生火把早上炕好的杂面饼子和熬好的红薯稀饭热了热,便是一家人的晚餐了。 锦卿刚拿起筷子,栓子婶就领着四五个村里的乡亲进了她家的院子,一看到她,栓子婶不由分说的上前去,拉着她就走。 锦卿诧异不已,那四五个乡亲她瞧着面熟,是住在朱家村最西头的,朱家村是个有上百口人家的大村子,锦卿到现在也没把人给认全了。 栓子婶拉着锦卿对那四五个人说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咱朱家村的小大夫,医术可好了!”又转头对锦卿说:“快,快拿上你那家伙事,有人出事儿了!” 一听有人出事了,锦卿也不敢迟疑,饭也顾不上吃了,连忙跑到屋子角落里背上了自己的药箱,跟着栓子婶往外走。 随着栓子婶来的四五个村民惊讶的打量着锦卿,不过是个十三岁的丫头,能给人看病吗!当场就有人指着锦卿不敢置信的问道:“栓嫂子,这就是你说的抓把草都能把人治好了的小神医?” 栓子婶脸一红,本来这话就是她吹牛吹出来的,这会见众人不信锦卿,一拍大腿说道:“你们少瞧不起人了!我这膝盖一到下雨天就疼的走不了路,吃了锦卿的药都不咋疼了!” 锦卿微微笑了起来,不过是最初制药的时候,用杨树皮的提取物合成了些简单的药,对治疗栓子婶的风湿关节炎效果很好,栓子婶没啥能报答她的,只能向别人不遗余力的宣传她了。 锦卿背着药箱跟着众人跑到了地方,是村子西头的两间破茅草房,现在住着一个四十上下的汉子,长的人高马大一脸的络腮胡子,按理说这类人看起来最吓人,可这个汉子天天跟村子里的孩子混一起玩,跟个老顽童似的,任哪个孩子都能爬到他脖子上骑大马,深受朱家村未成年花朵们的爱戴。 这汉子姓甚名谁锦卿都不清楚,只知道小孩子亲昵的叫他“大胡子”。原来的锦卿性格内向,几乎足不出户,认识的人也不多,也约束着锦知不让出门,锦卿只知道他是这三四年才落户到朱家村的,刚来的时候一身破烂的衣袍外加一匹瘦马便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因他人高马大一身的力气,又是个单身汉,靠着给人打短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刚开始的时候村民见他和孩子们玩的开心,还有些怀疑他,生怕他是外面来的人贩子,偷偷拐孩子去卖的,然而几年接触下来,发现这汉子倒是个实在的好人,也都放心孩子去找他玩了。 “大胡子”躺在堂屋的地上,右腿的裤腿绾的老高,小腿上全是血污,守着他的小孩老远就看到大人回来了,争先恐后的安慰他道:“大胡子,俺爹给你请的大夫过来啦!” 锦卿一看到满腿的血先吓了一跳,连忙让大人把孩子都抱远一点,自己飞快的卸下了药箱,又请人去打了两桶清水进来。又环顾了下周围,还真的是家徒四壁,房里除了一个土炕,其余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这“大胡子”听说也挺能干活的,怎么连点家业都没攒下来。 “大胡子”看锦卿一个小丫头皱着眉头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好笑,用手臂支起身子笑道:“我没多大事,就是腿被树枝给划了一下。” 说话期间,锦卿已经捋了袖子洗好了手,用清水冲干净了“大胡子”的伤口,原本被血掩盖住的伤口清晰的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从腿弯处开始,伤口足有半尺长,半指深,皮开肉绽的,里面的血肉都翻出来了,还在往外流血,当场便有小孩子吓的哭了起来。 锦卿惊道:“你这什么树枝划的,能划这么深?!” “大胡子”眨着眼睛嘿嘿笑着不说话,一旁有胆大的孩子说道:“二蛋要掏鸟窝,大胡子替他上去掏了,结果树枝断了,大胡子掉了下来,怕砸到地上的二蛋,腿就让树上人家刨断的尖利枝子给划了。” 小孩子说话颠三倒四的,锦卿拼凑下也算明白了事情真相,又摸了摸“大胡子”的腿骨,幸好没断。这“大胡子”倒是个汉子,伤成这样也还谈笑自如。 锦卿小心的拿棉布浸了酒精给“大胡子”擦拭伤口附近的皮肉,一脸郁闷的嘟囔道:“你这么大人了学什么孩子掏鸟窝啊?” “大胡子”咧嘴一笑,“这不是不小心吗!” 真是一个老顽童! 锦卿莞尔一笑,要是别人,这么大的伤口早就痛的哭爹喊娘了,锦卿看着他问道:“你怕不怕痛?” “大胡子”哼了一声,笑道:“当然不怕!” 不怕痛才好,锦卿从药箱里拿出了自制的羊肠线和一根针,放到灯上烧了烧,羊肠线是她自制的,效果好不好她还不知道,但绝对是纯天然的,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羊肠线是最早的手术缝合线,能很好的融入皮肉之中,只会留下点印记。 看了看周围好奇围观的众人,锦卿直觉的接下来的事情对于唐朝人来说,太过于惊骇了,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们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我怕你们看了害怕。” 众人连忙摆手,你一个小姑娘都不怕,我们怕个啥!小孩子也看的新奇,不愿意出去。 锦卿没办法,只得回过头,小心的整理好了“大胡子”腿上两片翻飞的皮肉,缝了起来。 当即便有一个站在锦卿身后的矮壮汉子,“嗷”的尖叫一声晕倒在了地上。立刻便有人把他给抬了出去,补上了他的位置。 锦卿之前只给动物缝合过,但那都是试验台上打了麻醉剂的,没有痛感任她怎么缝都没事的。给人缝合还是生平第一次,她现在弄不来麻醉剂,每缝一针,她就感觉到“大胡子”身上就明显颤抖一下,即便他不说,锦卿也知道他痛的不行。 天渐渐黑了,“大胡子”疼的满脸是豆大的汗珠,脸色惨白,还冲锦卿虚弱的笑道:“你这小大夫可真会折腾人,早知道就不让你来了,包包不就没事儿了?” 锦卿看他说话都吃力,意识到他快撑不住了,可天渐渐暗了下来,锦卿已经快要看不清楚针和线了,连忙冲身后的人嚷道:“快点灯!” 栓子婶和两个人赶紧出去抱了捆柴禾回来在锦卿身边燃起了火堆。锦卿见有了亮光便松了口气,不多时便缝合完了。 看锦卿方才的缝合,围观的五六个人都啧啧惊叹,栓子婶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却笑的一脸满足。 锦卿满意的欣赏了一下,效果比她想象的好,这次缝合的还不错,皮外紧紧有一些血沫子,锦卿用沾了酒精的棉布擦去了血沫子,用干净的布条将伤口包了起来,吩咐“大胡子”伤口一个月不能拉扯不能见水,另外走路最好拄拐,小腿别用力。 “大胡子”方才痛成那样都没吭声,这会听说一个月都不能大力动弹,立刻苦了脸。 更让他苦脸的还在后面,锦卿仔细的洗完了手,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二十个大钱!” “哈?”大胡子顿时傻了眼,认命的在怀里掏了半天,也只摸出了十来个铜板,数了半天,也只有十七个。 锦卿不客气的一把从大胡子手里拿过了铜板,笑眯眯的数了七个放了回去,看大胡子不解的眼神,锦卿笑道:“算啦,只收你十个钱,剩下的你留着用吧,过两天我会来看看你的伤的,好的快的话半个月时间就好了。” 大胡子嘿嘿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好牙,这小姑娘,青布长裙上打着补丁,一双黑布鞋上也有着几个破洞,不算漂亮却长的讨喜,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锦卿是踏着月色回家的,叫她来的几个汉子怕晚上一个小姑娘不安全,走夜路会摔到沟里去,几个人点着火把送栓子婶和锦卿回了家。 家里刘嬷嬷正急的团团转,锦知已经被她好歹哄睡了去,见锦卿安全回来了,才松了口气,给锦卿端来了还热在锅里的饼子和面汤。 锦卿早就饿过劲了,又总觉得手上还有股血腥味,在门外洗了半天才进屋吃饭,又把刚赚来的十个大钱给了刘嬷嬷。 早晚有一天,她会带着嬷嬷和弟弟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的。 正文 第6章 挑拨离间 麦收这两日,锦卿上午走村串户卖药,下午跟着刘嬷嬷和锦知去拾麦子。夏日炎炎,麦收十万火急,连带着锦卿的生意好了不少,治伤的和治头疼中暑的药,卖的最快。 而锦知越来越喜欢现在的姐姐,每天中午都要在村口等着锦卿,看到锦卿背着药箱出现在大路上,老远就高兴的跑过去扑到锦卿怀里,拉着锦卿一起走回家。 锦卿也心疼这个弟弟,前世的她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有这么乖的弟弟。锦卿走街串户的时候看到了有卖蝈蝈的,翠绿的蝈蝈在草编的笼子里叫的甚是响亮,又想到锦知连个玩具都没有,便咬牙掏了一个大钱买了两个蝈蝈,回去给锦知,锦知欢喜的跟过年似的。 锦卿一想到村口有个贴心懂事的弟弟等着她,便不由得微笑着加快了脚步,哪知到了村口,竟看到锦知哭着和朱老货的大孙子朱小虎扭打在一起,蝈蝈笼子也被踩扁了扔在地上。 朱小虎仗着家里有钱,人吃的又胖,是朱家村的小霸王。锦卿看到两个孩子扭打在一起,朱小虎压着锦知乱打,连忙上前去把朱小虎拉到了一边去,又扶了锦知起来,蹲在地上小心的给锦知擦着脸上的泪水和泥土。 锦卿心疼的叹了口气,锦知长的瘦弱,常受那些小孩子欺负,可她也没办法,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打架罢了,锦卿还能帮着锦知去揍朱小虎不成么。 锦知抽抽噎噎的说道:“姐,他要我的蝈蝈,我不给,他就抢过去踩烂了。” 锦卿摸了摸锦知的脑袋,哄道:“踩烂了我们就不要了,姐姐再给你买新的。” 小胖子朱小虎看着锦卿拉着锦知从他面前经过,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再想到之前被锦卿一把拉起来没能打到锦知,心里大感不高兴,一屁股坐在地上生起了闷气,鼻涕淌到了嘴巴里都没注意到。 而村口的稻草堆上,闲汉李福财正躺在上面晒太阳,刚好把这一幕净收眼底,想起锦卿打过他几棒子,让他在村民面前丢了丑,李福财心里就恨的要命,看朱小虎这个样子,顿时计上心来。 锦卿拉着锦知的手,慢慢的往家走着,锦知抬头看了面无表情的锦卿好几次,才鼓足勇气说道:“姐姐,我错了,我不该跟朱小虎打架的。” 锦卿叹口气,锦知是个细腻又敏感的孩子,从小锦卿又不喜欢他,养成了他现在有些内向怯弱的性格。 锦卿蹲下身子,摸了摸锦知的小脸蛋,说道:“锦知,你没做错,被人欺负了,心爱的东西被人抢了,拼力去保护心爱的东西保护自己,这是没错的,也是勇敢的。” 锦知惊喜的笑了,突然又疑惑的问道:“那姐姐为什么生气啊?” 锦卿温和的笑了笑,“如果你跟朱小虎一样壮实,跟他打架能护的住你手里的东西,还不吃亏,姐姐当然赞成你跟他打架,可你比他矮比他瘦,打起架来吃亏的是你,而且他有爹爹有叔叔有爷爷,我们什么都没有,无论怎么样吃亏的都是我们。 以后你若再遇到这种情况,他非要的话,蝈蝈就给他,我们还能再买。等我们比他更强大更厉害的时候,他就再也不敢问你要东西了,到时候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锦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锦卿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教育锦知到底对不对,大唐讲究的是温良恭俭让,要求人们仁义礼智信,就连目不识丁的村妇都知道要行孔孟之道,而她的教育,就过于阴暗了。 但锦卿只希望锦知不要成为被迂腐的框条束缚住的人,他们无依无靠,只有识时务者才能成为俊杰,在这个社会上更好的生存下去。 锦卿原本以为这只是件小孩子打架的小事,哪家的小孩子没打架闹腾过啊,可没想到,刚吃过午饭,朱小虎的母亲,也就是朱能那个大结巴的媳妇张氏就气势汹汹的骂到了自家门口。 张氏一张利嘴平日里做生意极为顺溜,骂起人来也不含糊,叉着腰站锦卿家门口,硬说锦知命硬,打架吓到了自己宝贝儿子,到现在自家小虎还是一副傻愣状态,饭也不会吃,手脚也不会动,鼻涕口水流出来都不知道擦! 锦卿几乎要跳起脚来了,“你瞎说什么,分明是你家霸王儿子把我弟弟摁在地上揍,还赖上我们家了?!” 张氏火气大了,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当下就红了眼要找锦知算账,锦知吓的躲在了锦卿身后,锦卿护在锦知跟前,刘嬷嬷拦着张氏,不让张氏过来。 张氏气咻咻的骂道:“我着人打听过了,锦知命硬,才吓到我儿子的,得让道长做场法事才能把我儿子的魂给召回来。” 锦卿哪里管她做不做法事,她儿子打人的时候凶残的很,就算这会儿掉了魂,也跟他们家无关,当下推着锦知进了院子里,关上了院子门,和刘嬷嬷守在门口,坚决不理会张氏。 张氏看了锦卿和刘嬷嬷的架势,抹了把脸,说道:“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小孩子打架常有的事。” 锦卿嗤了一声,既然明事理还来这里闹什么。 张氏接着说道:“可谁让锦知命硬,当初不就克死了你娘么!” 锦卿的眼睛红了起来,瞪着眼睛森森的冲张氏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张氏吓了一跳,她也知道提这个不好,可这不是明摆的事实吗!为了她儿子她什么也不顾了,索性豁出去说道:“你别不承认,你娘是因为生锦知死的大家都知道。我知道你家穷,做法事的钱也不要你家出,只要让道长给锦知念个咒,去去他身上的戾气,我们家小虎就好了。” “少胡说八道!”锦卿破口大骂了起来,他们家穷是没错,可也不能这么欺负啊,若让人知道锦知被道长做过法事,岂不是坐实了他“命硬克人”的谣言,乡下人都迷信,而锦知不过是个小孩子,日后要他怎么生活。 刘嬷嬷也怒气冲冲的盯着张氏,两个孩子是她的命根子,拼死也不能让锦知做了这场屈辱的法事。 张氏恼怒之下,也拿这锦卿和刘嬷嬷没办法,咬牙说道:“我好心奉劝你们一句,想要在我们朱家村继续过下去,就得听话。要不然,我就只能请我男人和我公公来你们家要人了!” 栓子婶和栓子叔在家里听到了吵闹声,出门看清楚了事情原委,栓子婶一向看张氏不顺眼,帮腔道:“能大嫂子,你这也太欺负人了,谁知道你儿子咋就成傻子了,也不能见人家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就赖人家头上啊!” 张氏一听栓子婶说她儿子是傻子就火了,叉腰回敬道:“你儿子才是傻子!李福财亲眼看到的,是锦知打了小虎后小虎才成这样的!” 锦卿和刘嬷嬷一听,气的想杀人的心都有,该死的李福财,居然想出这么阴损的点子来害他们家。 栓子叔拍手叹道:“能大嫂子,李福财那是什么样的泼皮烂货,谁说起来就得往地上吐唾沫,恐怕脏了自己的嘴,他的话你也能信?” 张氏想起家里还在痴呆状态的儿子,不由得悲从心起,幸好今日公公和男人去镇上进货还没回来,不然看到好好的大孙子变成傻的了,还不得往死里打她。她儿子是朱家唯一的男丁,朱老货和朱能从来不把她当回事,可宝贝小虎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 张氏一想到公公和男人回来后,会找她算账,便捂着脸呜呜哭道:“我有什么办法,我儿子都成那样了!” 锦卿看她哭的可怜,想了想说道:“你儿子说不定是生了病,才变得不伶俐了。你若信不过我,那就快去给镇上给你儿子找个大夫看看。” 张氏啐道:“你少推三阻四了,我儿子从家出去时还好好的,跟锦知打了一场就变成那样了,肯定是锦知命硬克到了我儿子!”张氏心里盘算的很清楚,若是生病了,朱能肯定怨她没照看好儿子,少不得一顿好打,若是推到锦知命硬的由头上,那也赖不得她。 锦卿看她蛮不讲理,也懒得再同她分说了,谢过了帮腔的栓子婶和栓子叔,便招呼刘嬷嬷开门进屋去,多说也是浪费。 张氏一看锦卿和刘嬷嬷要走,连忙上前去抓住刘嬷嬷就要开始嚎,身后却传来了一声高叫:“闭嘴!” 张氏挡在了锦卿跟前,锦卿一时看不到,踮起脚来一看,原来是朱老货和朱能到了,锦卿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本来就有旧怨,再加上新愁,怕是今日不能善了。 张氏一看到公公和男人来了,顿时就跟找到了亲娘似的,连忙哭嚎着迎了上去,叫道:“当家的,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那锦知命硬,克到了……” 张氏话还没说完,脸色愈发阴沉的朱能一个巴掌就重重的拍到了张氏的脸上,把张氏给扇到了地上。 正文 第7章 胡子叔出马 张氏冷不防挨这么一个重重的耳光,嚎叫声顿时戛然而止。张氏跌坐在地上后手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朱能,根本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 朱老货和朱能脸色同样难看,周围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的看热闹的乡亲。朱能看着坐在地上的媳妇,小声骂道:“还不快起来,我们老朱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张氏愈发觉得委屈,平日里被朱能揍的多了,但无非关起门来被揍的,外人虽然听到自己鬼哭狼嚎的但也装作不知道这回事,可今日却是实打实的在众人面前被自己男人打了个耳光,张氏压抑多年的愤怒终于憋不住了,索性便要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锦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朱老货怎么宝贝他孙子锦卿知道,没道理朱老货不找自己麻烦反而去修理自己媳妇啊,他们家可没深明大义到这份上。 就在这时,人群中闪开了一条路,大胡子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根柳树条,像赶牲口一样把李福财给抽进了人群里。 朱老货和朱能一看到李福财,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张氏看到李福财被大胡子一个瘸子给打的灰头土脸,惊坐在地上,一时反倒忘了哭闹。 锦卿相当的惊奇,大胡子一条腿不便,可手中的柳条鞭子像是长了眼似的,李福财一旦想跑,鞭子就跟游龙一样抽到他身上,把他往人群里抽,细细的柳条看着软绵,可夏日炎炎,李福财个泼皮几乎是赤膊,抽到他身上嗷嗷直叫。 这大胡子倒是好身手!锦卿心里暗暗吃惊,他这身手必定是练过多年的,哪里像是个普通的农家汉子。 大胡子单脚独立,用手里的木拐棍一拐敲向了李福财的小腿上,李福财顿时哎呦一声扑到在了地上。 大胡子朝锦卿笑道:“小姑娘,我听这泼皮教唆朱老货的孙子,在大人面前装成傻子,他家大人就会帮他揍锦知出气,才有了朱老货的儿媳妇到你家来闹事。” 锦卿看着地上的李福财,心里恨的牙痒痒,真是个混账!要不是大胡子帮忙,朱老货和朱能要是信以为真,他们孤儿寡母的哪能抗的过朱老货一家。 事关朱老货的宝贝孙子,可不是上次占的那巴掌大的宅基地能比的,朱老货绝不会让步的。 张氏听的不由得张大了嘴巴,那李福财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说前两天路过朱家村的道士瞧见了锦知,都不由得惊骇的退了好几步,连呼“天煞孤星”!想不到竟然是骗她的。 朱老货和朱能脸上更是难看,都是乡里乡亲的,自己孩子不争气,装傻子骗大人,自己家女人受那泼皮挑拨,硬说一个小孩子命硬克母,还闹到人家家里去了,现在人尽皆知,真是丢人! 这会上,从正常小孩到痴呆再到正常小孩、创造了生命的奇迹、也早已装不下去的朱小虎也跑过来了,抽着鼻涕想站到父亲和爷爷身边,却被朱能和朱老货的脸色给吓到了,只得跑到坐在地上的张氏身边。张氏看了看恢复正常的儿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火气全上来了,重重一巴掌拍到了朱小虎头上,朱小虎平日在家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哪挨过打,顿时委屈的哇哇大哭起来。 朱老货从来没觉得自己丢过这么大丑,他虽然有点小钱,但也是讲道理的,看着儿媳妇和孙子在人家家门口闹成一团,灰头土脸的,老脸就一阵臊的慌。 朱能见自己老爹面色越来越怒,连忙朝还在哇哇大哭的儿子和媳妇骂道:“还,还,还不快,快回家,还嫌,嫌丢人,丢人,丢,丢,丢的少啊!”他越急,结巴的越厉害,四下里哄笑声一片,朱能的脸上也红的能滴出血来了。 张氏脸上挂不住了,心一横,张嘴就要继续嚎下去,朱老头阴沉的骂道:“咱老朱家虽然做小生意,可从来不做亏良心的事情,都是跟乡亲们打交道,你一个没见识的婆娘,莫要坏了俺们老朱家的名声,再闹就休了你!” 见朱老货一家走了,看热闹的人也三三两两的散去了。锦卿虽然出了口气,没在乡亲们面前丢人,锦知也好好的在家里,可锦卿心里却高兴不起来,这下子朱老货可算是恨上自己了,虽然不至于像李福财那样给自己使坏点子,可明面上,别想再和睦相处了。 李福财被大胡子打怕了,他可没想到,一个拄着拐棍的瘸子能用个柳条把他打的团团转。 锦卿看着躺在地上干脆装尸体的李福财恨的直磨牙,根本就是个祸害! 大胡子见状宽慰道:“小姑娘,我已经帮你教训过这泼皮了,你莫要生气了。”又对躺在地上装死的李福财骂道:“你日后再敢动歪心思,我就把你揍的连你爹娘都认不出来是你!” 李福财躺在地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瞥见大胡子走上前去跟锦卿他们说话了,没再管他,便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土都顾不得拍,一溜烟的跑远了。 锦卿冷眼看着李福财落荒而逃,转而对大胡子行了一礼,感激的笑道:“今日多谢你了,不然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大胡子挠了挠蓬乱的脑袋,说道:“你谢我啥,我还欠着你药费呢!” 锦卿呵呵笑了两声,大胡子倒是个实诚人,现在还不忘那十个铜板的药费。 锦卿蹲下身,让大胡子卷起了裤腿,看了看,大胡子的伤口愈合的比她想象的快多了,到底是他身体底子好,再过几天,大胡子估计就可以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了,不用再拄拐了。 刘嬷嬷见大胡子行动不便,连忙从屋里搬出来了一个破板凳给大胡子,一定要他坐上去。 锦卿看着好笑,刘嬷嬷不识字,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个知书达理的便宜娘教的,特别严守礼教,根本不与成年男子搭话,唯恐落下个品行不端的名声,连累了锦卿和锦知。 这会上刘嬷嬷虽然不忍心看恩人受累,可也不愿意让大胡子进她家的家门,居然端了凳子出来让人家坐在门口,可不让人笑到内伤。 大胡子方才谈笑大方,这会见刘嬷嬷搬凳子后反而变得局促了,连连摆手说不用了,却顶不住刘嬷嬷的热情,只得接了凳子坐在了锦卿家门口。 锦卿也很好奇大胡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看他身材体格,健壮魁梧,身手又好,鬼才相信他是个侍弄土地的庄稼汉。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以后去帮你上药,总不能跟那些小孩一样,大胡子大胡子的叫你吧!”锦卿笑道。 这时锦知听到外面没声音了,闪出颗小脑袋在门口左右看了几眼,锦卿连忙拉他出来,对大胡子说道:“这是我的弟弟,锦知。” 锦知起初对大胡子还有些怕怕的,毕竟那么魁梧的一个人一脸的胡茬看起来很是吓人。可还没过一会,锦知就和大胡子玩的不亦乐乎了,一口一个大胡子的叫个不停。 大胡子和锦知玩闹的空隙,乐呵呵的对锦卿说道:“我的本名叫徐斌,好久都没人叫了,差点都忘了自己本名叫什么了。” 锦卿看他说自己名字的时候,神态自若,目光坦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锦卿倒不是特别想知道他叫什么,只是怕他是哪里来的逃犯,不敢跟人说自己的名字,或者是胡乱编个名字来蒙人。 自己一家在朱家村连个靠得住的朋友都没有,大胡子浑身的力气,站在那里都能威胁住人,他人性格又好,锦卿觉得跟他交好,日后李福财那样的泼皮肯定也会对自己家忌惮三分,当下便拍手笑道:“那我们可不能跟那群小孩子一样喊你大胡子了,以后我和锦知就叫你徐叔叔吧!” 徐斌将锦知一把举起来,放到了自己脖子上,锦知乐的哇哇大叫,徐斌也跟着哈哈大笑,对锦卿说道:“成啊,我徐斌就认下你们这俩侄子侄女了!” 锦卿也高兴的微微笑了起来,看着锦知和徐斌疯闹成一团。锦知毕竟是个男孩子,她和刘嬷嬷可以给锦知足够的关爱,可他们家除了锦知都是女人,而锦知的成长环境中需要一个成熟的、能够充当“父亲”角色的男人来关爱他。 前世的锦卿见多了因为家庭角色缺失,而引起了孩子成长过程中一系列的心理疾病,导致孩子性格缺失,尤其是男孩子,锦卿可不希望锦知将来成为一个胆小的娘娘腔。 锦卿来了之后,没别的想法,就想让辛苦养活了她和锦知的刘嬷嬷过上衣食不愁的好日子,让弟弟锦知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锦卿看欢笑中的锦知,又疯又闹的,笑的多开心啊,一点都不像他平时乖巧、小心翼翼的样子。 这样才好,才是一个正常的七八岁的男孩子,淘气的连狗都嫌弃的活泼年纪。 正文 第8章 再遇 不过几天工夫,朱家村的麦子都已经收完了,麦场上摊晒的都是些等着收打、脱粒、晾晒的麦穗,有钱的人家都是用牲口拉着沉重的石碾子脱粒,而一般人家只能用人力拉着石碾子来脱粒了。 剥除了麦籽剩下的秸秆,堆成了小山一样的麦秸垛,下半年农家人便用来烧火做饭。 锦卿一家趁着这个麦收拾了不少麦子,磨成粉足有三十来斤,接下来的日子,主食杂粮饼子中也掺了不少细细的面粉,吃起来也不那么咯牙了,加上锦卿和刘嬷嬷这段时间也攒了点钱,一家人的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 锦知愈发的缠着锦卿,就连锦卿出门卖药都要跟着她。锦卿倒是挺乐意带着这个小尾巴,走街串户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一个人在寂静的田间小道上走着,有个能跟自己说话的小尾巴真是不错。 而且,刘嬷嬷在家要纺布要种菜,再加上照看锦知,也有些忙不过来。锦知正处在好玩好动的活泼年龄,若是只让他待在家里,怕养成他憋闷的性子,出来转转走走,对锦知也好。 锦卿的母亲留下来的那一箱子书,锦卿把竹箱子腾空后,书就被她堆到角落里了。现在锦卿的生意慢慢稳定了,便想起了那堆书。 在锦卿的观念里,七八岁的孩子都该上小学接受教育了,她也想把锦知送去读书,这个年代比起锦卿所处的那个年代,更讲究出身和受教育的正规性,倘若不经过科考,根本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做生意虽然也能发财,可商人地位低,看朱老货就知道了,虽然有点小钱,但众人都不怎么待见他,况且锦卿家里也没那个本钱去让锦知去做生意,锦知也不见得是做生意的那块料。 锦卿更不想让锦知当个睁眼瞎,将来靠着卖力气给人打工或者到大户人家做奴仆挣钱,可朱家村没有私塾,最近的私塾也要到县城里去上。 锦卿打听过了,光是束脩一年就得一两银子,再加上从朱家村到县城路途遥远,不可能让锦知来回奔波,必定得在学堂附近给他租间房子。 锦知这么小,刘嬷嬷也得去跟他住一起照顾他,这样一来,家里只靠她来维持三个人的生活,然而至少从现在来看,是不可能的。不是族长那样的人家,普通农家很难供的起一个读书人。 锦卿随手翻了几下母亲留下来的书,大部分都是些诗词歌赋的书籍,虽然长时间压箱底有些老旧发黄,但字迹都还清晰可辨,繁体字也难不倒锦卿,锦卿就打算卖药的空隙教锦知识字,上学堂的事只能拖后再说了。 田间地头,小树林里,任何地方都能成为锦卿教锦知学字的地方,锦卿惊喜的发现,锦知相当的聪明,一天能学十来个字。没生意的时候,锦卿就翻书,尽量找一些笔画简单的字教锦知,而有生意的时候,锦知便自觉的蹲在一旁,用树枝在地上反复的练习刚学过的字。 锦卿翻了良久,终于在被她翻的破破烂烂的书里翻到了锦知名字的繁体字,两个人蹲在村边的小河旁,在河滩松软的泥土上,锦卿先写下了“锦知”两个字,又握着锦知的手,手把手的又把字重新写了一遍,指着字念道:“锦知。” 锦知挥着树枝笑道:“原来是我的名字啊!”锦卿笑笑,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有人惊奇的叫道:“这丫头居然认字?” 锦卿抬头一看,一旁站着的一袭白色圆领罩袍,长发束顶的好看公子,正是前两日帮她要回阿七的诊费的公子,而开口说话的那个,是个身穿绿绸衫的男孩,长的颇为精致漂亮。 锦卿连忙拉着锦知站起来给那公子行了礼,连声感谢他那日相助,一旁的小公子跺脚,叫道:“还有我呢?是我帮你把钱要回来的!” 锦卿这才注意到那小公子,眼珠微带着熟悉的蓝色,可脸上却光光滑滑的,跟那日满脸痘子的小男孩大相庭径,以至于锦卿一开始压根没认出来是他。 名叫阿成的少年见锦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立刻猜到了这丫头分明是把自己给忘掉了,气的别过脸去不理锦卿。 一旁的白衣公子对锦卿笑道:“说起来我们还要谢谢姑娘,多亏了姑娘的灵药,阿成的脸才好了起来,之前看过了多少大夫都没效果的。” 锦卿也没想到这个类似于阿司匹林的药物祛痘效果这么好,大概是古代人没用过那么多的药,对药物没什么抗药性,才有这么好的药效。 锦知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公子,一个劲的往锦卿身后躲,锦知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穿的这么好的公子,一时间心理上都有些胆怯了。 那白衣公子看着只露出一双黑亮大眼睛的锦知笑了笑,对锦卿说道:“我姓叶,叫叶玮安,这是我弟弟叶成。” 锦卿微微有些奇怪,这个时代是比较讲究家谱和论字排序的,哥哥若是叫叶玮安,那弟弟也应该叫叶玮x什么的,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锦卿哪里方便去问,只能将疑惑压在心底。 “我叫顾锦卿,这是我弟弟锦知。”锦卿拖出了努力将自己藏在姐姐身后的锦知,男孩子要大大方方的才好,哪能怕见生人呢! 锦卿看着有些胆怯的锦知,蹲下身摸摸他的头笑道:“锦知,姐姐怎么教你的,见了别人要说什么啊?” 锦知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对面笑的温润和煦的叶玮安,终于红着脸张嘴说道:“叶哥哥好!我叫顾锦知。” 锦卿亲昵的摸了摸锦知的脸颊,笑道:“这不就好了,锦知是懂礼貌的好孩子!” 锦知得了夸奖,很是高兴,咧开因为换牙而缺了两颗门牙的小嘴笑了起来。 叶玮安也礼尚往来,对锦知笑道:“你好啊!”他来清水县时间也不算短了,那些乡下百姓见了他,没有一个不是恭恭敬敬的让自己的孩子给他和阿成磕头的,就怕不够恭敬惹他不高兴。 然而这姑娘可真有意思,对他和阿成客客气气,不卑不亢,居然还鼓励她弟弟叫他“叶哥哥”,她可知道,这世上可没多少人敢叫他“哥哥”。 被冷落在一边的阿成更不高兴了,上前一步冲锦知嚷嚷道:“还有我呢!” 锦知有些害怕这个脾气有点暴躁的小少爷,刚想往锦卿身后躲,就看到锦卿鼓励的目光,索性仰头面朝阿成叫道:“叶成哥哥好!” 叶成满意的点点头,活像是收了小弟的老大一般,往身上摸了摸,顺手将腰带上系的一个玉蝉吊坠取下来给了锦知。 锦知立刻望向了姐姐那里,锦卿摇了摇头,这对兄弟谈吐亦鹋都不像是一般的土地主,那玉蝉更是看起来玲珑剔透,必不是凡品,他们不过是走街串户的铃医,哪能随便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见姐姐不同意,锦知立刻后退一步,把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叶成头一次送礼却送不出去,看着锦知哼道:“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老听娘们儿的话!” 叶玮安见锦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叶成的礼物,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看着叶成又好气又好笑,拍了拍叶成的肩膀,低声斥道:“阿成,不要乱说!” 锦知一听叶成贬斥自己姐姐了,立刻脆生生的反驳道:“我就听姐姐的,姐姐说的就是对的!” 锦卿笑着把锦知拉到自己身边,叶玮安对锦卿问道:“你读过书?” 锦卿摇摇头,见叶玮安在研究自己写在泥地上的字,顿觉脸上有些发烧,她的字写的向来不好,只能勉强算的上是工整。 锦卿说道:“没有,只是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教过我读书认字,是以才学了这么几个字,想教给锦知。写的也不好,让叶公子见笑了。” 叶玮安抱歉的朝锦卿笑了一下,“抱歉,让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锦卿摇摇头,她接受的记忆并不完全,对于原身体母亲的印象已经很单薄了,只记得母亲有双温柔的双手,经常在太阳下,摸着她的头给她梳头,“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公子不必自责。”锦卿说道。 叶玮安看着锦卿背后的药箱,有些好奇的问道:“顾姑娘的药倒是新奇,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 锦卿心中警铃大作,她就知道她这种新奇的药糊弄 锦医第3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的药糊弄那些乡下村民没问题,可要面对见过世面的人就糊弄不住了,只含糊说道:“母亲走之前留下来的书里,教了如何制头痛脑热的简单药品,我才识浅薄,学的也不好。” 叶玮安见她不愿意回答,就不留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叶成早忘了刚才还在生锦卿的闷气,好奇的问道:“你家还有谁?怎么就让你一个小丫头出来卖药啦?” 锦卿脸上的笑挂不住了,这大少爷脾气可真是直,哪有跟审犯人一样审问别人的,但看叶成大少爷不容置疑的语气,锦卿只得答道:“家里还有一嬷嬷,以前是我母亲的丫鬟,是她带大了我和弟弟,就跟我们的母亲一样。” 见没什么事情了,锦卿还要继续摇着铃铛往前走,方才停下来不过是因为锦知走累了,锦卿趁歇脚的时候教他几个字,向叶玮安和叶成告别后,锦卿一手摇着铃铛一手牵着锦知继续往前走。 叶玮安看着锦卿的背影,瘦瘦的小姑娘,个头估摸才到自己的胸口,却背着有她半人高的沉重药箱,步伐却甚是轻松。 他见过许多人,许多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来气的人,可没见过顾锦卿这样的,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苦闷与麻木,仿佛蕴含着无数的希望一般。 正文 第9章 月黑风高爬墙夜 锦卿带着锦知出门没多久,已经甩掉了碍事的拐杖的徐斌拎着两只肥壮的灰兔子敲响了锦卿家的家门。 刘嬷嬷还在菜园子里拔菜,听到敲门声连忙开了院门,徐斌没想到居然只有刘嬷嬷在,颇为局促了一下,连忙把兔子塞到了刘嬷嬷怀里,连声道:“给锦卿的,给锦卿的。” 刘嬷嬷吓了一跳,连忙把兔子往回塞,两只兔子被推来搡去的直翻白眼,刘嬷嬷说道:“不行不行,你上回帮我们那么大忙,我们都没机会谢你,哪能再要你的兔子!” 徐斌摸摸头,“咳,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们咋能还当回事记挂在心上了!这兔子是我给锦卿锦知这俩侄女侄子的,你先收下吧。” 刘嬷嬷执意不肯收,只说要等锦卿回来后再说,徐斌看着刘嬷嬷郁闷的没法,刘嬷嬷一个三十出头的老娘们,咋这么依赖锦卿一个小姑娘呢! “刘嫂子,你还是收下吧,你看咱俩站门口,这么推来推去的,叫人看见多不好!”徐斌只得使出了杀手锏。 刘嬷嬷一惊,这才醒悟过来,徐斌赶紧把兔子塞给了刘嬷嬷,刘嬷嬷看着徐斌脸上一热,接过兔子转身就关上了院子门,徐斌冷不防吃了个闭门羹,摸着自己的大胡子颇为尴尬的站了半天。 早晨的朱家村安静而祥和,四处可见袅袅升起的炊烟,李福财大早上打着哈欠出门,就想去哪个沾亲带故的人家蹭顿饭吃,冷不防就瞧见了徐斌和刘嬷嬷在门口“你来我往”。 李福财眼珠子都看直了,看着刘嬷嬷白里透红的脸心里头一阵阵恨,在他面前装的跟话本里的贞洁烈妇一样,可还不是暗地里跟那破落户大胡子勾搭! 李福财呸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又用穿着前见脚趾后见脚后跟的破黑布鞋用力的在地上来回磨了几下,今晚上得找回点场子来! 锦卿领着弟弟走了一上午,摸了摸口袋里收获的七八个铜板,觉得也差不多了,便带着锦知回家了。 刚进家门,锦卿就惊奇的看到小院里的石桌子上摆了两只肥大的灰兔子,被绑着脚扔在了桌子上。 锦知一看到肥兔子,就高兴的叫了一声扑上去摸起了兔子,两只兔子被他又是揪耳朵又是摸毛,要不是被绑的结实,早张嘴去咬锦知了。 “嬷嬷你哪来的兔子?”锦卿卸下药箱问道。 刘嬷嬷闻声从灶房里出来了,笑道:“是前两日帮咱们的那个大胡子徐斌送来的,他在后山上下套捉了两只兔子。” 锦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徐斌的伤还没好透,居然这么不听话,还敢上山去捉兔子! 看着锦卿不甚赞成的眼神,刘嬷嬷以为锦卿怪她不该乱收礼,小声说道:“我原本也是不要的,可他非要我收下,他一个大男人我哪好跟他多说话,这不让人传闲话吗……” 锦卿扑哧就笑了,刘嬷嬷能干活能吃苦,就是不能视礼教为无物,其实这个年代,对女子的压抑远没有后来的明清厉害。未婚女子也可以抛头露面做生意,就像锦卿走街串户卖药,也没有觉得她有伤风化。 “既然他非要给,那我们就收着吧。明天嬷嬷去卖菜的时候,顺便带去卖了,多少能赚点钱,我们分他一些就是了。”锦卿笑道。 晚上的时候,锦卿在灶房烧了锅热水,三人忙了一天,准备好好的烫了个脚,解解乏。等锦卿从灶房出去,端着洗脚水进堂屋的时候,敏锐的听到东边院墙上有响动,转身一看似乎有黑影一点点的从墙头上升上来。 天已经黑了,农村的夜晚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远方模模糊糊传来类似于狼嚎叫的声音,锦卿一直听大人说朱家村的后山里有狼,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锦卿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会不会是有狼要翻院墙进来,当下就吓的转身跑回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刘嬷嬷看她这副样子当即便问道:“锦卿,怎么了?” 锦卿刚要张嘴回答,却觉得不对,方才是她一时害怕,有些昏头,这里是人聚居的地方,从来没听说过有狼进村伤人的,而且就算是狼来了,也只是会撞院门,可没听说过狼还会爬墙的,进化的也太彻底了。 既然不是狼,那只可能是……人了。锦卿转念一想,自己家一穷二白,朱家村人都知道,不可能是来自己家偷东西的。锦卿家的院墙当初造的时候,锦卿的母亲考虑的周全,造的有一人多高,平常人轻易翻不进来。 锦卿朝刘嬷嬷比了个安心的手势,自己抄起房间角落里的扁担藏在身后,刘嬷嬷连忙从床上起身穿好了衣服,锦知看这紧张的气氛,也要起来,锦卿悄声对他说要他好好的待在屋里,先让刘嬷嬷开门出去,她悄悄的跟在刘嬷嬷身后出了房门。 今晚是新月,天空只有闪亮的星星,锦卿摸到院墙处,举起扁担,照着横跨在院墙上的黑影就狠狠的敲了下去,管他是谁,半夜翻墙的哪会是什么好人,先打了再说! “哎哟!”那黑影嗷的就叫了起来,锦卿一听,怒从心起,这声音分明就是那烂货李福财的! 李福财跨坐在墙上,骑虎难下,刚脑门上被锦卿敲的头晕眼花,想就这么回去,可没占到便宜死都不甘心,如果下去的话,要是被人发现了闹将起来自己也占不到便宜。 锦卿见李福财赖在墙头不肯走,怒从心起,站到院子里的石桌上,端起刚舀出来的滚烫的洗脚水用尽力气朝墙头李福财身上泼去。锦卿到底力气小,大部分的水都洒到了墙上,但也有不少泼溅到了李福财的身上,烫的他哇哇直叫。 刘嬷嬷也鼓足了勇气,用力的抓住扁担撞着墙上的李福财,李福财冷不防后腰上被扁担撞了一下,顿时身体失去平衡掉到了墙外面去。 院子里有前段时间盖灶房剩下的竹竿,锦卿见李福财掉到了外面,捡起一根胳膊粗的竹竿就要出去打他,刘嬷嬷慌忙把她拦了下来,叫道:“锦卿!不能出去!” 锦卿早就气红了眼,这李福财三番两次的欺负人,不狠狠揍他一顿,锦卿难消心头之恨。 刘嬷嬷见锦卿不听她的,只拿了竹竿往大门处跑,便赶紧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锦卿,流着泪说道:“咱孤儿寡母打不过他的,如今他不再进来便好了,出去打,我们哪里是他的对手!” 锦卿沉默了许久,才慢慢的扔下了竹竿,院门外是李福财“哎呦”的叫苦声,还夹杂着不堪入耳的低声咒骂。锦卿咬牙切齿的看着院墙,等着,她要李福财好看! 李福财这厢从院墙上摔下去,腰腿跟散架了似的,刚悻悻然站起来,怨毒的盯着锦卿家的大门,耳朵便被人狠狠的揪了起来。 徐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李福财,看来你耳朵不好使,我前两天交代你的话你都记不住了是吧?” 李福财吓的要大叫,他原本就是想趁晚上没人在的时候跑来占个便宜、吓唬个人什么的,好给自己出口气,要早知道大胡子在这里,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跑过来翻墙。 徐斌眼疾手快的塞了一团破布进了李福财的嘴巴里,破布臭哄哄的,熏的李福财两眼只想流泪,呜呜的说不出话来,双手被徐斌反剪在身后,跟拖死狗一样拖到了远处。 李福财家的邻居听他鬼哭狼嚎的叫了一个晚上,都没当回事,第二天早上到他家里一看,脸上身上全是伤,尤其是脸,跟开了个颜料铺子似的,色彩缤纷的。 李福财平时为人泼皮无赖,得罪的人也不少,也没个亲戚什么的,邻居们也都不待见他,此时见他这副样子,都觉得是活该。 邻居中有人问他是谁打的,李福财哼哼唧唧、要死要活的趴在自家的破木板床上干嚎,就是不说是谁打的,也不敢说,只说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要是被人知道他夜里爬人家孤儿寡母的墙头,族长只怕会打死他。 第二天一早,锦卿也顾不上去卖药了,不给李福财点颜色看看她心里一口恶气出不来,让他真正怕了自己才是一劳永逸的做法。 锦卿记得朱家村的后山山脚下,长了很多野生的杜鹃花和夹竹桃,天气一暖,花开的很是漂亮,锦卿一大早就去摘了不少杜鹃花和夹竹桃的叶子,回到家支起了口锅烧了起来,把叶子放在蒜臼子里捣烂成了汁水。 刘嬷嬷看着锦卿一脸咬牙切齿的样子,担心的问道:“锦卿你怎么了?” 锦卿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说道:“准备些以后要卖的药。” 刘嬷嬷一手带大的锦卿,可以说对锦卿的习惯了若指掌,可现在的锦卿是她怎么都看不懂。就在锦卿摔坏了脑袋突然便好了后,刘嬷嬷心里就一阵阵害怕,她敏锐的觉得现在的锦卿并不是她一手养大的那个锦卿了。 但只要锦卿还认她这个嬷嬷,还认锦知这个弟弟,刘嬷嬷就满足了,况且现在的锦卿稳重外向,比之前的锦卿好太多了。刘嬷嬷也不得不承认,锦卿逐渐撑起了这个家,而且到现在,刘嬷嬷和锦知根本就离不开她了。 正文 第10章 下药为自保 锦卿得知李福财受了重伤倒在家里起不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刘嬷嬷也大为惊讶,两个人不过是用扁担捣了一下他的腰,怎么就能重伤不起了? 正好锦卿手上的药做的也差不多了,锦卿心一横,摸出了两个大钱跑到隔壁村的杂货铺子里,称了二斤果子。 说是果子,其实跟水果无关,照锦卿看来就是糖稀外面包了一层面粉,在油里面炸一遍后,外表再撒上一层白糖,有点类似于今天的糖角子。 乡下没什么好东西,果子就是普通农户走亲戚送礼的主要礼品,称上一斤果子,拿麻纸包成好看的砖头状,再拿红艳艳的油纸包住封口的部分,用细细的麻绳系好,便是相当体面的送人礼。 锦卿留了一包给锦知,另外一包小心的拆开来,涂上了她特别为李福财量身打造的“十全大补汤”。 锦卿在做的时候不是没有犹豫过,行医制药之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悲天悯人、救死扶伤的责任感,她也犹豫过自己该不该拿努力学来的救人的制药技术来害人。 想起前世初入导师实验室时,导师给她的谆谆教诲,锦卿还尤记在心头,然而今日下毒非她所愿,只是对事不对人,李福财这种小人,完全不可能跟他讲道理,只有把他打怕了打疼了,才会换回自己小家的安宁。 看着地上的蒜臼子,锦卿拼力的摇了摇头,她既然已经重新来过,就绝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不会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她只是为了自保,别无他法。 如果只有让人敬畏让人害怕,才能安全的在这个异世的大唐生存下去,她宁愿做一个不那么善良的人,这也是为了锦知和刘嬷嬷。 锦卿拉着锦知提着包好的果子去了李福财家里,李福财正躺在床上哼唧,瞧见锦卿和锦知站在了院门口,气不打一处来,努力睁着肿成一团的青紫眼睛骂道:“滚蛋!要不是你们这群杂种,爷爷我也不会成这个样子!” 锦知瞧他那吓人的样子,往锦卿身后瑟缩了一下,锦卿让锦知站在门口等她,她自己进了李福财的家里。 李福财的家里破破烂烂,他爹娘给他积攒的那点家业早就被他吃喝嫖赌捯饬干净了,三间青砖大瓦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烂的木板床,铺的褥子被子油黑发亮,还有不少地方破着洞,露出了污脏的棉絮。他家的院子挺大,但长满了荒草,早已破败不堪。 但凡李福财上进一点,家里也不会被他弄成这个样子,就这种烂货还想肖想刘嬷嬷,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锦卿一路走过来,心里也有了底气,愈发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锦卿看着被揍的鼻青脸肿起不来床的李福财,哼唧的要死要活的,心里便涌起了一阵快意,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好汉帮她出了口气。李福财身上的伤看起来严重,可没有伤筋动骨,只是些皮外伤罢了。 锦卿将包好的果子放到李福财的床头,低着头说道:“李叔叔,我们都是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好这样跟仇人似的吧。之前我踢过你也骂过你,是我的不对,我给您赔礼道歉来了。” 李福财看着锦卿低头认错,心里一阵阵的得意,到底是个不经事的臭丫头片子,现在知道老子不是好惹的了吧,果然昨晚上把她和那女人给吓坏了,一想到以后说不定自己能讨了刘嬷嬷做媳妇,李福财就觉得自己这顿打挨的可真值。 看着李福财被揍的面目扭曲的脸上不断的露出猥琐的笑容,锦卿就觉得一阵恶心,为了保证计划的实行,锦卿也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听着李福财的训斥,一副被吓坏了的听话小女孩模样。 李福财一天都没吃饭了,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不干不净的骂了锦卿两句,便撕开了包果子的麻纸,趴在床上三下两下把一斤蜜果子给吃了个干净,还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锦卿见他吃完了,也松了口气,瞥了他一眼就出去了,让他嚣张这么一会吧,等明天就该看他哭爹喊娘的求自己了。 锦知还在门口紧张的等着锦卿,见锦卿好好的出来了,才松了口气,紧紧的握住锦卿的手,两人便回家去了。 刘嬷嬷也刚好从镇上回来了,镇上离朱家村挺远,去一趟来回要大半个时辰,今天正好赶上了有集市,刘嬷嬷也想早点把徐斌送来的兔子卖掉,一大早便背着一背篓的青菜带着两只兔子出门了。 刘嬷嬷笑的合不拢嘴,连声招呼锦卿和锦知快些过来,摇着洗的泛白的小布袋子问道:“你们猜那两只兔子嬷嬷卖了多少钱?” 锦卿看刘嬷嬷高兴成这样子,便知道肯定卖的不少,也抿嘴笑道:“我们哪能猜的出来,肯定不少吧!” 刘嬷嬷笑道:“两只兔子卖了四十个钱!” 锦卿也惊讶了,两只兔子赶得上她出去转悠四五天的收获了,可真是不错! 锦知起初还因为家里两个大人没把兔子留给他玩生气过,现在看到兔子卖了不少钱,也开心的拍手笑了起来。 正当三人高兴之际,锦卿无意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徐斌。 徐斌昨晚上走了之后不放心这家人,今天特意过来看看,见三人笑的开心,他也放心了,正准备走的时候,却被锦卿叫住了。 “徐叔叔,你来的正好,我还想让锦知给你送钱过去呢!”锦卿笑道,招呼徐斌进院子。 徐斌下意识的看了刘嬷嬷一眼,却发现刘嬷嬷一个劲的盯着脚尖不看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进来,迟疑的站在门口。 锦知一看到他的大胡子叔叔,开心的叫了一声,扑上去跳进了徐斌的怀里,闹了一阵后就把他往自己家里拉。 锦卿从刘嬷嬷的钱袋里倒出来二十个钱,递给了徐斌,笑道:“徐叔叔,这是嬷嬷卖兔子得的钱,咱们一家一半,怎么样?” 徐斌摆手,“兔子本来就是送给你们的,我哪能要!”见徐斌坚持,锦卿也不再客气了,她还要盖间灶房,不攒钱是不行的,以后有钱的话再还给徐斌就是了。 锦卿看着徐斌高大的个子,突然想到了件事情,问道:“徐叔叔,李福财是你打的吧?” 徐斌呵呵笑了起来,“昨天早上就看他在你家门口附近鬼鬼祟祟的,一副不安好心的样子,晚上我就过来看了看,果然就看到他想翻墙,被你们被打了下来,真是好样的!” 见徐斌夸奖起了自己和刘嬷嬷,锦卿反倒不好意思了,徐斌将锦知抱了起来,严肃的朝锦卿和刘嬷嬷说道:“以后他再敢来,你们就去找我,看不把他揍的走不动路!” 锦卿嘿嘿笑了,连连点头,估计明天李福财就得过来了,锦卿对自己做的药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刘嬷嬷站在一旁,看锦卿和徐斌说话,觉得颇为尴尬,但徐斌又是自己家的恩人,便说去做午饭,给徐大哥烙几个白面饼子吃。 锦卿看着脸色微红的刘嬷嬷,不禁打起了歪主意,刘嬷嬷才三十来岁,为了她和锦知一辈子没嫁人,而徐斌估计也只是四十来岁,若是能让这两人结成夫妻,她们一家也有了依靠。 徐斌是个忠厚仁义的好人,性格又好,锦知也需要有个“父亲”,锦卿也不能看着刘嬷嬷为了自己和弟弟而耽误了一辈子。 不过看眼下的情景,要刘嬷嬷接受锦卿的安排把自己嫁出去,还有点困难,估计在刘嬷嬷心里,除了照顾好锦卿和锦知,再没别的想法了。 第二天一早,锦卿背着药箱刚要出门,就看到门口站着李福财,与昨天鼻青脸肿的样子不同的是,他今日的嘴巴合不上了,口水不停的从他张开的嘴巴里流出来,流到他短襦的前襟上和地上。 锦卿看的一阵恶心,皱着眉头看着他。李福财嘴巴合不拢,说话也含含糊糊起来。 “你……个小……娼妇!你……敢……下药……害老子!”李福财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锦卿压根不怕他,李福财这会上看着锦卿的眼神都带着恐惧,他可不想一辈子成为嘴巴都合不拢的残废,昨晚上他头疼恶心了一夜,还做一夜的噩梦,等今天早上醒来,就发现自己的嘴巴合不上了,就像是嘴巴不再听自己使唤了一般。 锦卿好整以暇的抱着双臂,站在门口看着他,等他骂完了,才说道:“你来就是骂我的?那我走了,你继续骂吧!” 锦卿作势要走,李福财连忙拖着伤腿拦住了她,锦卿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李福财身上衣服跟抹布似的,还沾满了口水,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锦知也收拾好了从院子里跑出来,一看到李福财那可笑的样子,立刻拍手笑道:“姐,他嘴巴是歪的!” 李福财恼恨的不行,蹒跚着就要上前扬手打锦知,锦卿一脚踢开了李福财,冷声喝道:“你敢动我弟弟试试,你信不信我让你一辈子就这样了!” 正文 第11章 新衣服 锦卿看着好笑,夹竹桃和杜鹃花的叶子里都含有神经毒素,调配得当,便能让人口涎横流,不受控制,仿佛中了邪一般。 李福财气的鼻孔呼哧呼哧喘气,可嘴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口水,锦知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躲在锦卿身后指着他嘿嘿哈哈的笑个不停。 李福财明白这会他说话不利索,跟锦卿吵架也吵不赢,更何况他算是怕了锦卿这个死丫头,便威胁道:“我……跟……族长……说你……害我!” 锦卿嗤笑一声,“尽管说去吧,看别人信不信你,再说了,我还想找族长谈谈晚上有人翻我家墙头呢!” 李福财气的想跺脚,自己这副鬼样子哪还有脸见人,都是拜锦卿这个妖怪所赐,莫非这丫头真是被妖怪附身了?不然之前这丫头都是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怎么突然就胆大了还会卖药了? 李福财愈发的确定了锦卿是妖怪化身的,之前受他欺负是因为法力还没恢复,现在法力恢复了就开始慢慢给他下妖术了,他之所以现在这副样子,就是锦卿的妖术搞的鬼。 锦卿没想到李福财会往鬼神上想,她一个现代无神论者,压根不会往这方面想,只当是李福财被她的药整怕了,便说道:“李福财,我今日给你留条活路,给你解药。” 见李福财立刻“嗬嗬”的笑起来,口水流的更加汹涌了,锦卿皱了皱眉头,严厉的说道:“这次的事情只是个警告,如果你再敢找我们家麻烦,我保证你以后不但嘴巴合不拢,而且还会从脚开始一点点的烂掉,直到烂到你的头上,整个人成一滩烂肉!” 李福财吓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连连“呜呜”的点头,锦卿哼了一声,斜了他一眼,从身后的药箱里取出一个空葫芦,倒了些白色粉末在李福财的手上,说道:“拿回去冲水喝,过两日便好了。你若是不听话……”锦卿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李福财立刻奋力点头,嘴巴上的口水随着他的动作甩的哪里都是,锦卿嫌恶的摆摆手,“赶快滚,没事别在我们面前晃悠!” 李福财一听锦卿发了话,小心的将两手和拢,护着手上的白色粉末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锦知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笑的前仰后合,锦卿拉着锦知的手,也微微笑了起来。 刘嬷嬷一早便搭了村子里进城的驴车,听说县里的菜卖的价钱高,刘嬷嬷收拾了一大筐子菜,想去碰碰运气,多赚俩钱。 锦卿回身把院门锁上,便拉着锦知走了,马上就要到了秋播的季节了,她想在秋播之前把灶房盖起来,老是在雨天漏水,晴天能晒太阳的灶房里做饭,实在太郁闷了。 今日的乡村格外的安静,锦卿拉着锦知,摇着铃走了几个庄子,都不见有人从家里叫她停下来看病买药,锦知倒是不在乎这些,到底是个小孩子,路边的野花、飞过的蝴蝶都能让他驻足停下来玩上一阵。 直到锦卿在前面摇着铃铛唤他,锦知才嘿嘿笑着跑上来撵上锦卿,走累了锦卿就和锦知蹲在地上练习锦知学过的字,锦卿也在暗暗练习,她认得繁体字不假,可离了书,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写了,教锦知的时候,锦卿也在学习。 叶玮安和叶成在庄子外的田埂上跑马,叶成眼尖的看到了远处路上背着大药箱的锦卿和锦知。 “二哥,你看,是顾锦卿!”叶成回头向叶玮安叫了一声,便率先拨马跑过去了。 叶玮安看着锦卿的背影,先是愣了一下,等叶成已经跑远了,才垂着眼睛笑了笑,也策马奔了过去。 锦卿牵着锦知往前走,听到身后有马蹄声,想也不想的推着锦知往路旁走,以免被马蹄踏到。 叶成就听到锦知在前面摇头晃脑的念着:“富贵不能滛,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听着锦知稚嫩的童声,叶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叫道:“顾锦卿!” 锦卿闻声回头一看,叶成今天穿了一件簇新的月白锦袍,鎏金的腰带上刻着漂亮的流云花纹,头上戴着崭新的黑纱幞头,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高筒靴,看起来都是崭新的,只有靴子上沾了些许尘土。 叶成见锦卿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锦知看着自己也是满脸的羡慕,更是坐在马上,一本正经的挺直了自己的身子,问道:“我这身衣服可好看?” 锦卿只见过他三次,前两次的衣服都是色彩浓重的绸缎做的,今日却穿了这月白袍子,挺像他的哥哥叶玮安一向穿着打扮的风格。 锦卿看着叶成一张嫩白的俊脸上满是笑容,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还闪烁着期待,不由得抿嘴笑了,一脸真诚的说道:“是挺好看的!” 叶成学着叶玮安的样子,微微笑了笑,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缓缓说道:“那是必须的!” 这时叶玮安也策马奔了过来,看到叶成这个样子,不由得抿嘴笑了起来。 锦卿看叶成那得意的小样,笑眯眯的说道:“这衣服是捡你哥哥的吧,改小了还挺合你的!” 正在马上努力坐直身体,想要摆出一个帅气姿势的叶成顿时傻了眼,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去,“哼”的一声别过了头去。 一旁看热闹的叶玮安直接笑弯了腰,笑颜如画,黑亮的眉眼弯成了一弯月牙,笑声低沉而悦耳,让锦卿不由得想到了“温文尔雅”和“君子如玉”,这两个词似乎就是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锦卿不由得脸上一热。 叶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理智,气恼恼的指着锦知问道:“你可知你刚才背的诗是什么意思?” 锦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也不吭声。 叶成拍手开心大笑起来,“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懂这诗的意思!” 锦知和他接触过,一早知道这个漂亮小哥哥是个面恶心暖的类型,根本不怕他,不服气的叫道:“我知道,姐姐教过我!” 叶成前身趴在马上,凑近了锦知说道:“你若答对了,哥哥我就带着你骑马!” 锦知一听到能骑马,顿时两眼放光,对着叶成那匹油光发亮的高头骏马咽了咽口水,张口响亮的答道:“金钱地位不能使自己迷惑腐化,贫苦穷因不能改变自己的志向,权势武力不能让自己屈服变节,这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所为!” 此言一出,连叶玮安也略带惊奇的看着瘦小的锦知,锦卿骄傲的看着锦知,她的弟弟最聪明了,只可惜她现在没那个能力送锦知去学堂,不然肯定比现在懂的更多。 叶成嘿嘿一笑,脚牢牢的挂住马镫,俯下身子,一把抄起了锦知,放到在自己身前,锦知刚开始惊呼一声,回神后就看到自己已经坐在了高头大马上,乐的合不拢嘴。 叶成双腿一夹马腹,搂着锦知就策马跑开了,目瞪口呆的锦卿只能看到叶成潇洒的背影和风中传来的锦知的开心大笑声。 叶玮安看着锦卿呆愣在那里,手还扬在半空中,不由好笑,温言劝道:“顾姑娘放心,阿成的骑术不错的。” 锦卿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笑,人家是有钱有身份的公子哥,还怕他们拐了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么? 叶玮安翻身下马,月白的锦袍下摆伴随着他潇洒的动作翻飞出一个优美的弧线,“顾姑娘,我们去前面村口的树下等他们吧,阿成带着你弟弟,一会就会回来的。” 锦卿点点头,看看太阳已经快爬到正中央了,初秋的太阳火辣辣的,还不如到村口的树下等着,只是到这会上还没有生意上门,看来今日是要空手而归了。 这个村子锦卿来过两次,村口的大榆树如同一片绿色的大伞一般,把硕大的村口遮盖的严严实实,是个乘凉避暑的好地方,等到饭后的时间点上,还有不少村民来这里聊天纳凉,只是眼下正是做饭的时间,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飘着炊烟,大榆树下一个人也没有。 锦卿在前面默默的走,叶玮安牵着马在后面慢慢跟着,锦卿心里微微有些感动,像他这种富家少爷,说不定还是官家公子,何至于牵着马陪着自己慢慢走乡间泥泞的道路。 锦卿回头看了一下,叶玮安的黑色靴子上沾了不少泥巴,锦卿过意不去,说道:“叶公子,不如您先骑马去树下吧,我慢慢走过去就行了。” 叶玮安顺着锦卿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脚上,不在意的笑道:“不妨事的。”锦卿见叶玮安这样,自己再要说下去反倒显得自己心虚了,索性放开了,和叶玮安并排走着,并趁机问了他一些关于这个时代科考的问题。 叶玮安略带惊奇的转头看了锦卿一眼,问道:“你想让你弟弟读书考科举?” 锦卿没想到叶玮安会吃惊,她不太理解这个世界对科考的态度,连忙问道:“很奇怪吗?” 叶玮安立刻意识到锦卿理解歪了,连忙笑道:“不是这个意思,农家很少有人愿意供自己的孩子去读书,你……挺让人佩服的!” 叶玮安想说的很多,眼前的小姑娘长的不够漂亮,可面容干净,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能甜到人心里去。不但识字会教弟弟,会卖药维持家用,还想要送弟弟读书科考,纤细的身体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能量一般,着实让人佩服!然而叶玮安性子素来内敛,话语在舌尖打了几个来回,都没能说出口。 锦卿微微红了脸,原版的锦卿顶多认识几个字,她不过是个穿来的现代人,哪能当的起这么夸奖。 正文 第12章 兽医也是医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大榆树下。一走进榆树的树荫,就有一股清凉的风迎面扑来,吹走了锦卿一身的燥热。 锦卿将药箱从身上卸了下来,放到了地上,总是背着这个大药箱走路,锦卿也有些吃不消。 这时锦卿身后传来一句话,“顾姑娘和弟弟感情真是好。” 锦卿愣了下,才发现原来是叶玮安再同她说话,锦卿笑道:“叶公子和弟弟感情也很好啊,想必你的父母很高兴。” 这次换叶玮安微微吃惊了,怔忪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垂下了眼皮,淡淡微笑起来。 不多时,叶成就抱着锦知骑马跑了回来,远远的锦卿就能看到锦知大声的笑着,直到叶成驾着马跑到了树荫底下停住了,抱着锦知下了马,锦知还犹自乐个不停,一脸意犹未尽的感觉。 锦卿掏出布帕擦了擦锦知脑门上的汗珠,朝叶成感激的笑了笑,农家的孩子哪有什么骑马狂奔的机会。 收到了锦卿感激的目光,叶成还在微微喘气,脸上红润润的,别别扭扭的将头扭向了别处。 锦卿背上了药箱,朝叶玮安和叶成道了别,拉着锦知摇着铃铛继续往村子里走,还没走两步,村口一户人家的门就开了。 一个老太太站在门口,满头的银丝整整齐齐的梳在了脑后,一身蓝色的短襦长裙干干净净,这家的院子和大门修的也颇为气派,看起来像户殷实人家。 老奶奶朝锦卿招了招手,疑惑的问道:“闺女,你是郎中?” 锦卿看有生意上门,连忙拉着锦知走上前去,回答道:“是,我就是郎中。” 老奶奶看锦卿有些紧张,朝锦卿笑了笑,说道:“那你进来看看,看能给治不?” 原以为要空手而归了,想不到临回家时来了生意,锦卿心里十分高兴,连连说一定用心看。 等锦卿跟着老奶奶进了院子,愣在了当场,宽敞的能跑马的院子里,一头母牛躺在院子中间,只能听到微弱的哼唧声,身下铺满了麦秸杆,肚子高高的隆起,看样子像是要生产了。 母牛周围还围了四五个农家汉子,插着腰对着母牛指指点点的,一旁蹲着一个满脸愁容的汉子,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脚下已经积了一堆的烟末。 老太太指着那头母牛,说道:“闺女,这母牛生了一天,都没能把牛崽子下下来,你看你能治吗?” 锦卿吃惊不已,她哪里想到是给牲口接生啊,刚想说些什么,身后一个熟悉的公鸭嗓就叫开了,“顾锦卿,原来你是个兽医,那你给我用的是不是牲口的药?!” 锦卿一回头,叶成一脸的惊悚,那架势明摆着,要是锦卿敢说是,恨不得要揍锦卿一顿。锦卿见这小公子又傲娇了,没好气的回了句,“当然不是!” 叶玮安和叶成并没有走,跟在他们身后进了院子,老太太瞧见这两人衣着不凡,也不敢对两人说些什么,只带着希冀的眼神看着锦卿。 围在母牛身边的几个汉子瞧见了背着药箱的锦卿,纷纷哈哈笑道:“大娘,你急糊涂了吧,咋找了个丫头片子来治你家的牛啊!这牛没救了,牛犊子的腿是错开出来的!” 还有人笑道:“大娘,这牛只能等死了吃肉了,别再花那冤枉钱了!” 蹲在地上抽闷烟的汉子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重重的叹了口气,心疼的看着地上哼唧声都很微弱的母牛。 叶成好奇的拿手指头戳了戳锦卿的肩膀,微微有些嫌恶的指着地上的母牛说道:“你真要治牛啊?你不是治人的么!” 叶玮安背着手站在院子门口,略带责备的看了叶成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叶成只得扁扁嘴,安静的看着锦卿。 锦卿并不言语,叶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富人家的孩子,他不懂一头牛对于农户的重要性,可这群围观看热闹的汉子这么说就太过分了,即便是这户人家看起来家境殷实,折了头壮年牛也是项重大损失,这群人不但不想办法帮牛生犊子,反而在这里看热闹,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先看看吧。”锦卿对老太太说道,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只是在实验室里看管理动物的人员给动物接生过,实践经验还是一片空白。 只是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试一试,若连个牛都治不好,她怎么还有信心去治人。 锦卿放下了药箱,让锦知站在院子里等着她,别乱跑,自己捋起袖子走到了母牛身旁,跪在地上,仔细看着奄奄一息的母牛。 小牛悲剧的是一条前腿现出来了,另一条腿还在母牛的产道里面,身子就卡在了产道里,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只要剪断脐带,再将小牛拉出来就好了。道理谁都懂,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很是麻烦。 一旁抽旱烟的男人见锦卿磨磨蹭蹭了半天都没下一步动作,便觉得锦卿也是束手无策,看了看痛苦呻吟中的母牛,似乎是下了决心一般,将烟锅子放在一旁,拽着小牛的一条腿就往外扯,痛的母牛大声的叫着,隆起的肚子一阵阵的痉挛。 “别拉别拉!”锦卿连忙制止了他,哪有他这么粗暴的接生的,母牛非被他弄死不可。 看着母牛这副样子,锦卿顿时想到了一个方法,她前世也见人使用过,效果很好。 锦卿向老太太要了盆清水,把袖子卷的高高的,仔细洗了下手,将小牛露出来的蹄子上系上了一根布条,握住了小牛出来的蹄子,试着轻轻使了使力,将小牛顺着产道的方向轻轻的推了进去。 母牛顿时哼唧了一声,锦卿强忍着刺鼻的血腥味和牛的臭味,另一只手也伸进了牛的产道,轻柔的在“暗箱”中用布条将小牛的两只前蹄绑在一起,一点一点的往外拖,同时吩咐男主人慢慢抚摸着母牛的肚子。 太阳越过了头顶,渐渐的往西偏了,锦卿慢慢的往外拖小牛,也不敢拖的快了。待到小牛的头快要出来时,锦卿眼尖的看到小牛脖子上还缠绕着脐带,连忙要过来了剪刀小心的剪断了。 在众人的齐声叫好下,小牛终于生了出来,母牛也还活着,只是相当虚弱,站起来都没了力气。 锦卿紧张的看着小牛,手搭在小牛的鼻孔下,只能感觉到微微的呼吸,过了好一会,小牛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前蹄跪在母牛腹部,声音微弱的哼唧着要奶吃。 太好了,母子平安!锦卿终于松了一口气,由衷的露出了笑容,一旁看热闹的汉子们也齐声叫起好来。 老太太高兴的不得了,转身去厨房端了碗热气腾腾的开水,抓了两大把红糖撒了进去,拿筷子搅匀了,端给了锦卿,非要锦卿喝了不可。 农家没什么好招待客人的,能拿红糖水出来招待已经很不错?br /> 锦医第4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错了。锦卿看着老太太高兴的笑脸,也不好拒绝,好好的洗了下手,稍微吹凉了糖水就喝掉了。 老太太满意的看着锦卿喝完了红糖水,笑道:“闺女,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要多少钱啊?” 锦卿有些愣住了,她还真不知道兽医行医要收多少钱,再说了她今日也没用药,只是帮了个忙,便对老太太说道:“您看着给吧,多少都成!” 抽着旱烟的汉子蹲在地上喜气洋洋的抚摸着刚出生的小牛,老太太朝他招了招手,那汉子赶紧往地上磕了磕烟锅,起身进了屋子。 不多时,那汉子便出来了,往锦卿手里放了一把铜板,锦卿没来的及细数,只觉得不少,一旁看热闹的汉子们眼里都露出了惊讶羡慕的神色,锦卿便知道这给的相当不少了。 锦卿脸皮薄,不好意思当着主人家的面来数钱,只把铜板塞进了怀里,朝老太太和那汉子道了谢。 锦卿刚要去拿自己的药箱,眼光却扑了个空,药箱旁边竟然没有锦知,再看院子里也没有锦知,锦卿一下子慌了起来,锦知正是贪玩的年纪,要是被坏人拐走了可怎么办! 锦卿顾不上去拿药箱,大踏步的就往院门跑去,心里如挂了七八个水桶一般慌乱,叶玮安见状,连忙拦住了锦卿,问道:“你可是要找锦知?刚刚阿成带着他出去玩了。” 锦卿听叶玮安这么说,才松了口气,背起了药箱和叶玮安走出了这户人家的院子。 老太太从院子里追了出来,笑眯眯的问锦卿:“闺女,你啥时候再来啊?” 锦卿笑道:“每隔一两日我就会来转转的。” 老太太高兴的说道:“那就好,以后我家牲口病了,就找你!” 锦卿顿时囧在了脸上,告别之后,回身小声咕哝道:“我是治人的……” 正文 第13章 卖菜也分地盘 出了门,叶成和锦知还没回来,锦卿小心的从怀里掏出铜板,一个个数了起来,哈,足足有十二个铜钱! 财迷锦卿立刻盯着手掌心里的铜钱,大大的黑眼睛立刻成了两弯月牙,笑的见牙不见眼。叶玮安看到那开心灿烂的笑容,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砰砰跳的厉害。 “这么点钱就让你高兴成这样?”叶玮安若无其事的问道。 锦卿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在,想到刚才那副财迷样都让人给看去了,锦卿颇为不好意思,说道:“还以为今天要空手而归了呢。” 眼前的女孩子面容干净,鼻尖上还有着沁出的微微薄汗,漆黑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长的不算漂亮,可看起来很是顺眼,背上的药箱看起来比她都重,叶玮安不自觉的把脸扭向了一边,心里也替这女孩微微的感叹。 不多时,叶成便带着锦知骑马回来了,锦卿站在马下把锦知抱了下来,小心的给锦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叶成趴在马背上笑嘻嘻的说道:“小屁孩,你姐姐可真疼你!” 锦知被仰慕的小哥哥嘲笑了,小脸涨的通红,锦卿见不得弟弟被人挤兑,叶成肯定是在报复自己之前对他开玩笑,遂笑道:“你哥哥也很疼你啊!干嘛总说我们锦知?”算是打了圆场。 叶成嘿嘿笑了两声,骄傲的说道:“那是,我有两个哥哥,我二哥长的最好看脾气最好,可我大哥是最厉害的,你不知道,我大哥……” “阿成。”叶玮安见他越说越兴奋,几乎要在马背上手舞足蹈起来,出声淡淡的喝止了叶成。 叶成听到哥哥的声音,顿时闭嘴了,嘿嘿干笑了两声。 叶玮安看着锦卿,朝锦卿抱歉的笑了一下,锦卿也懂得他们是富贵子弟,自然不好把家里的情况跟不相干的外人讲,抿嘴笑笑,低头问锦知道:“锦知,叶公子带你玩,你有没有谢谢人家啊?” 锦知立刻朝叶成大声喊道:“谢谢小叶哥哥!” 叶成很得意,坐在马上掐着腰,摆手说道:“不算啥,别客气,有机会就带你骑马!” 锦卿拉着锦知跟叶玮安和叶成道了别,踏上了回家的路。 锦知一路上蹦蹦跳跳,兴奋劲还没过,朝锦卿问道:“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还能找阿成哥哥一起玩?” 锦卿一看这小子,还玩上瘾了,笑着点了点锦知的脑门,说道:“别想了,人家肯带你骑一次马就不错了,以后若是再见面,可不准缠着人家,要有礼貌!” 叶家兄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权贵子弟,现在对他们友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看他们姐弟俩新奇。锦知还小,不懂人情世故,喜欢带着他玩的两个公子是正常的,但锦卿两世为人,她怎么会不懂,毕竟是两个阶层的人,不可能走到一起做朋友的。 锦知很是遗憾,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姐姐的话都是对的。 锦卿拉着乖巧听话的可爱弟弟走在乡间小道上,凉风轻轻的吹走了一天的热气,口袋里随着脚步作响的铜板此刻显得是那么可爱。 如果每天都能有这个数的进账,他们家就不用再吃粗粝的杂粮饼子了。 锦卿突然觉得,这日子过的还是很有奔头的,老天对她也还不错,前世糟糕的人生已经结束,眼下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只要她肯努力,日子一定会好起来! 锦卿心情很好的推开了家门,却看到刘嬷嬷低头坐在院子里,不时的抬起袖子擦下眼睛,徐斌站在一边低声说着什么。 锦知立刻蹬蹬跑上前去,拉着刘嬷嬷的手焦急的叫道:“嬷嬷,谁欺负你了?” 锦卿看到刘嬷嬷的菜筐子里全是些碎菜叶子,还有被踩过的印子,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方才赚到钱的好心情立刻烟消云散,刘嬷嬷上午一个人跑去县城卖菜,莫不是…… 任凭锦知怎么拉着刘嬷嬷的手叫喊,刘嬷嬷就是不吭气,闷着声捡拾着筐里还完好的菜,眼泪时不时的掉下来砸到菜上。 锦卿见刘嬷嬷这会正在情绪上,连忙拉过了锦知,吩咐他去一边练习今天教他写的字,又转身悄声问道:“嬷嬷,怎么了?你得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啊?” 刘嬷嬷擦了擦眼睛,勉强说道:“没啥事,嬷嬷没大用,让你们姐弟俩受委屈了。” 锦卿见刘嬷嬷这个态度,也不好这个时候继续问下去了,只好拉过了徐斌到一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斌回头瞧了眼红着眼睛的刘嬷嬷,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在村口时,看她搭村子里的车回来,菜筐里都是烂菜叶子,帮她把菜搬了回来,问了半天,才知道她去城里市集上卖菜,县城里几个地痞不让她卖,还把菜给踩烂了。” 锦卿一听,手不自觉的就攥紧了,咬牙说道:“为什么不让卖?菜市场又不是他们家开的?可是想要钱?” 徐斌撇了眼还在倔强着捡拾菜叶的刘嬷嬷一眼,叹道:“你没去过县城你不知道,但凡大一点的地方,摆摊做生意都是要划分地盘的,已经占到这块地的人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外人来抢他们的生意呢?更何况还不是看刘妹子一个女人家好欺负!” 锦卿慢慢松开了拳头,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她早该想的到的,城里的菜好卖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窝在镇上卖菜,嬷嬷一个孤身弱女子,别人岂会让她分一杯羹。 “我估摸着,那些地痞就是卖菜的,这事属于私怨,民不告官不究,人家又没动手伤她,告到官府我们也不占理。”徐斌说道。 锦卿挤出一个笑脸,她有什么办法,是她疏忽了,在朱家村过久了,就以为古代真是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大同时代了,“多谢徐叔叔了。” 徐斌拍了拍锦卿的肩膀,说道:“我已经劝过她了,明日我陪她一起去卖菜,有徐叔在,别怕!” “这,这不好吧,太麻烦你了!”锦卿连忙回绝。徐斌靠着给人打短工过日子,也不宽裕,哪能这么劳烦人家呢! 徐斌笑道:“你这孩子人小心思可不少,别跟徐叔叔客气了,我都跟你家嬷嬷说好了。” 锦卿惊奇的看着徐斌,又看了看闷头收拾菜的刘嬷嬷,她无比确信徐斌的话刚才刘嬷嬷肯定听到了,可她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这么说来,是默认同意了? 等徐斌走后,锦卿放下药箱蹲到了刘嬷嬷身边,帮刘嬷嬷捡着菜筐里的菜,看还有没有完好的,留着给他们自己做菜用,省得自己卖菜却吃不起菜。 锦知原先是躲在屋里,后来看徐叔叔走了没什么事了,便搬了小板凳坐到院子门口,拿着树枝写着这几日新学的字。 锦卿见锦知听不到这边的声音,便对刘嬷嬷小声问道:“嬷嬷,你对徐叔叔怎么看啊?” 刘嬷嬷的脸上扬起一抹绯红,抬头看了锦卿一眼,说道:“你个小女孩家家的,怎么能说这话?” 锦卿呵呵笑了起来,她前世只比刘嬷嬷小几岁,潜意识里,她只是把刘嬷嬷当成照顾她的大姐姐,而不是养母。 “我就问徐叔叔这人可不可信,嬷嬷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啊?”锦卿故意揶揄道。 刘嬷嬷又羞又气,点了点锦卿的脑门,说道:“你个没出阁的女孩子哪那么多鬼心思!你再说,我可这就让锦知跟徐大哥说不用他帮忙卖菜了。” 锦卿连忙摆手,可别,她觉得徐斌这人不错的。 刘嬷嬷抬起头,看了眼锦卿又看了眼不远处的锦知,低头抓起了一把菜,掐掉了烂掉的部分,说道:“他能帮咱,咱得记在心里,有机会就报答了他。” 锦卿微微一笑,听刘嬷嬷这么评价徐斌,看来对徐斌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只不过是想起了自己和锦知,不愿意委屈了自己和锦知,才压根不往这方面想的。 刘嬷嬷养她和锦知这么多年,无论如何,锦卿也不愿意再让刘嬷嬷耽误下去了,她已经三十出头了,家里又穷,还带着两个拖油瓶,想要嫁人,只有做填房或者给人做小,也不见得能找到品行好的男人。 只是锦卿心里对徐斌还有那么点怀疑,她们对徐斌的过去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个品性不错的人。要让刘嬷嬷和他凑一起,锦卿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 再说了,也不见得徐斌就会同意,说不定人家还不愿意成亲,只想享受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日子呢。 等到收拾完菜,锦卿见日头也已经偏西了,从怀里摸出今天赚来的十二个铜板,数出了五个给刘嬷嬷,刘嬷嬷见她留下了七个,也没说什么,只想着是姑娘大了,得有个零花。 锦卿趁刘嬷嬷进灶房做饭之际,拉过锦知,笑眯眯的说道:“今天姐姐给你买肉吃,好不好?” 正文 第14章 猪肉炖菜 锦知从出生到现在,统共也不过是村子里有人办酒席时,能去吃上碗带点肉末的菜,如今姐姐要给他买肉吃,高兴的当即就拍手高兴的跳了起来。 锦卿连忙捂住他的嘴,笑道:“咱们悄悄的去,回来给嬷嬷一个惊喜,好不好?” 锦知咧嘴嘿嘿笑着,用力的点了点头。 锦卿朝灶房喊了一声,“嬷嬷,我带锦知出去一下。”没等刘嬷嬷答话,连忙就带着锦知跑出去了。 俩人先去买了一个铜钱的豆腐,再去了村东头的屠户家里。 临近傍晚,朱家村的屠户朱简都准备收摊了,案子上只剩下一块肉了。 看到锦卿和锦知,朱简心中不由诧异,随即便想明白了,以为是锦知闹着要吃肉,锦卿拗不过他才带他过来的,都是乡里乡亲的,这家人也不容易。 朱简虽然是个卖猪肉的屠户,但心思很细,见锦知个子矮,站在台子底下看不到肉案子,便冲锦卿使了个眼色,笑道:“锦卿,来卖猪肉?今个不凑巧,都卖没了。” 锦知一听,满心的失落,朱简对锦知笑道:“要不叔叔送你块猪油回家炼了炒菜吃?” 锦卿知道朱简是个好心人,平时村子里风评很好,卖肉从来不缺斤短两,抿嘴一笑道:“简叔,我就是来买肉的,不过买的不多。”锦卿将手里握着的七个钱递给了朱简,说道:“简叔就给我来六个钱的吧。” 朱简瞧锦卿不像是勉强的样子,又想起前几日村子里就在传顾家的女娃子做起了铃医,看来跟乡亲们说的一样,果然是赚了钱的。 朱简麻利的切下一块,连称都不称,直接拿麻绳捆好了递给了锦卿,锦卿瞧着这块肉不小,要买下来肯定不止六个钱,人家一片好心,自己再啰嗦就显得做作了。 锦知眼巴巴的看着锦卿拎着的肉串,馋的都要流口水了。锦卿感激的朝朱简笑了笑,便拉着锦知回去了。 锦卿刚走,朱简的媳妇李氏便从里间出来了,胖胖的手指揪着朱简的耳朵,小声骂道:“趁老娘不在,就敢作妖了啊?” 朱简扒着李氏的手,哭笑不得,“媳妇,哎呦,我的好媳妇,您轻点,我不是看孤儿寡母的可怜吗?” 李氏听丈夫服软了,这才松了手,得意的拍了拍手掌,朱简知道她心里其实是同意的,要不然依这个杀猪婆娘火爆的个性,刚才他给锦卿肉的时候就会出来阻止了。 锦知高兴的不得了,今天不但有人带他骑马,姐姐还给他买了肉吃。正当锦知拉着姐姐的手蹦蹦跳跳的回家时,路上就看到了朱老货的大儿媳张氏站在一家人家的门口,和对面的一个小媳妇吐沫横飞的说些什么,朱小虎无聊的蹲在地上玩着泥巴。 张氏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锦卿手里提着的肉,张嘴就说道:“哎呦!你看看,锦卿他们家买肉吃了啊!” 锦卿看不得她那副尖酸嘴脸,装作没听到她说话,拉着锦知就快步往前走。 张氏讨了个没趣,看对面的小媳妇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嘲讽,面上便觉得过不去,更因为上次去锦卿家闹,没落到好,抬高了声音说道:“俺们家赚钱不多,可靠的是老实本分,绝不赚那昧良心的钱,有些人瞎捯饬些东西,就拿去充灵丹妙药骗人钱财,也不怕遭报应!” 锦知人小,可也懂张氏是什么意思,气的脸都红了,锦卿拉住了他,淡淡的安慰道:“她不是在骂我们。” 锦知跺脚道:“怎么不是骂我们?” 锦卿嗤笑了一声,“她骂的是卖假药的,我们的药货真价实。她肯定上辈子缺德事做多了,这辈子被假药坑了,才这么愤恨卖假药的,不关我们的事。” 锦知听的出来姐姐是在骂张氏,嘿嘿笑了笑,不屑的撇了眼在地上玩尿泥的朱小虎,看吧,都是一样大的小孩,他都认识上百个字了,朱小虎只会玩泥巴,锦知分外骄傲。 张氏的脸一下子拉的老长,上次去锦卿家里闹了个笑话,回家后朱能对她是一顿好打,朱老货也下严令了,不准她再撒泼丢人,否则就滚回娘家去,以至于现在张氏只能愤恨,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朱小虎眼巴巴的看着锦卿手上提着的肉,随着锦卿的步伐一晃一晃的,在朱小虎眼里就晃成了过年时席面上的大块肥的流油的红烧肉,馋的他口水直流。 朱老货家境殷实,可家里人口多,远不到天天都能吃肉的境地,朱小虎怀着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目送着锦卿姐弟离开了。 张氏回头看到自己儿子痴痴呆呆的看着远去的“那块肉”,口水滴答到了地上,刚给他换上的干净衣服上满是泥巴印子,一副没出息的挫样,当下便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朱小虎就是一脚,骂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真给老娘丢脸!” 朱小虎冷不防被踢了一脚,顿时觉得委屈的不行,愤愤然扔掉了手里的泥巴,张嘴便嚎哭了起来。 张氏尴尬的朝对面的小媳妇笑笑,板着脸怒气冲冲的一把抱起来朱小虎回家了,一路揍着朱小虎的屁股,朱小虎也嚎了一路。 锦卿和锦知到家时,刘嬷嬷刚把捡出来的菜叶子洗干净了,准备下刀切。锦卿把肉放到了案台上,笑道:“嬷嬷,今天咱们改善下伙食!” 刘嬷嬷惊奇的看了看肉,笑着摇了摇,道:“你这丫头……” 锦卿和刘嬷嬷细说了下做法,刘嬷嬷也觉得新奇。有菜有肉有豆腐,最适合做炖菜了,前世吃过的东北炖菜,那滋味叫一个美啊!只不过朱家村地处中原,东北炖菜做法还没传过来,让她先传播了一把。 锦卿忙了一天早饿了,随便啃了两口上午剩下来的饼子,便烧起了火。刘嬷嬷小心的将肥肉和瘦肉切开,肥肉先下锅炼油,将炼好的猪油大部分盛进了一个粗瓷碗里,盖上了盖子。 油香霎时间就充溢了小小的灶房,锦知抽着鼻子坐在锦卿身边,幸福的看着刘嬷嬷做饭。 剩下的猪油便拿来炒瘦肉,瘦肉炒好后倒入水,等水开后再放入切好的菜,铁锅上架了一个篦子,放了几张上午剩下的饼子,等菜好了饼子也热乎了。 刘嬷嬷做完这一切,便盖上了大铁锅的盖子,对专心烧火的锦卿说道:“别往灶里填柴禾了,就让余火炖着吧,等火熄了也炖好了。” 锦卿应了声,拉着锦知出了灶房,打水洗了手。烧火看起来简单,其实是项技术活,炒菜的时候要大火,炖菜的时候要小火,炕饼子的时候火也不能大了,不然饼子外面是焦黑的里面还是生的,锦卿刚穿来的时候,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才上手。 等菜炖好了,锦卿将菜盛到了盆子里,和饼子一起端到了堂屋里。 锦知早拿着筷子翘首以盼了,见锦卿端了过来,连忙下筷子夹了片肉放到了嘴里,虽然被烫的直吸嘴巴,可还是笑的一脸开心,“真香真好吃!” 刘嬷嬷弹了下锦知的脑瓜,笑道:“真是个馋猫!就知道吃!”说着,刘嬷嬷拿出一个小铁盆,盛了半盆子菜,又包了两个饼子,对锦知说道:“快去,把这个端给你徐叔叔,上次卖兔子的钱,咱还没给人家呢!” 锦知应了一声,小心的端着盆就出门了,锦卿不放心的说道:“还是我去吧,盆子烫手。” 刘嬷嬷一把拦下了锦卿,说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去不合适,那铁盆的耳沿子宽,不烫手的。” 锦卿哭笑不得,只得坐下来等着锦知。自己之前的娘亲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把刘嬷嬷教的这么守礼啊。 不多时,锦知便回来了,坐下来大口吃着锦卿给他盛到碗里的菜,锦卿笑眯眯的把自己碗里大点的肉片挑给了锦知,锦知抬头嘻嘻笑着说道:“朱小虎在咱们家门口坐着流口水呢!看他那馋样真丢人!”说着,还往自己脸皮上刮了几下。 锦卿闻言愣了下,起身去了门口,果然朱小虎还在门口,留着口水眼巴巴的盯着屋里热气腾腾的饭菜。 锦卿叹了口气,拉过朱小虎进了门,给朱小虎搬了张凳子,刘嬷嬷掏出帕子来给朱小虎擦了擦脸,锦卿盛了小半碗炖菜给他。 朱小虎一接过菜就大口的巴拉起来,头埋在碗里都不抬一下。锦知看着姐姐和嬷嬷做这一切,突然就愤怒爆发了,把碗重重的放桌子上,撅着嘴指着朱小虎叫道:“为什么给他吃肉?” 锦卿哭笑不得的看着锦知,如同是被抢了骨头的小狗一般,锦卿又往锦知的碗里添了勺菜,笑眯眯的说道:“你再不吃,可都被朱小虎抢吃光咯!” 锦知一看,朱小虎已经扒完了半碗菜,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碗呢,当即就瞪了朱小虎一眼,不再理会他,自己捧着碗吃了起来。 正文 第15章 做人要厚道 朱小虎连碗底的菜汤都吃干净了,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巴,锦卿笑道:“你家里的饭也该做好了吧,快回去吧,你爹娘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朱小虎人小可也大规矩也是懂的,知道锦卿这是在赶他回家,讪讪然放下了碗,轻声说了句:“谢谢!”便飞一般的跑出去了。 锦知心里老大的不痛快,本来肉就少,姐姐都舍不得吃,大点的肉都给了他,可还要分给那个欺负过他的朱小虎,笨的跟头猪一样,只会抽鼻涕,恶心死了,最重要的是他娘不是好人!锦知不由得嘟囔道:“姐姐赚钱多不容易,还要分肉给他吃……” 方才朱小虎在场,很多话锦卿不方便说,现在朱小虎走了,锦卿自然就没了顾忌,摸着锦知的头说道:“锦知不是要做男子汉吗?男子汉哪能这么小气呢?” 锦知闷闷的点点头,他是想做男子汉,他还想快快长大好养活姐姐和嬷嬷,还要揍那些欺负过他们的人。 锦卿拍拍他的小脸蛋,说道:“他娘再讨厌,那也不是他讨厌啊,不能因为你讨厌他娘就讨厌他。姐姐不是只给他盛了半碗吗,再要就不给了,我们也有我们的底限。” 锦知似懂非懂,刘嬷嬷笑道:“咳,他哪里懂得了这个,倒是你,啥时候学的,讲起大道理来一溜一溜的。” 锦卿端着碗来含糊的掩饰道:“不都是从书里学的吗!” 刘嬷嬷感叹道:“小姐真是有才华,才教了你几年,就把你教的这么好,道理都比寻常人懂的多。” 锦卿闻言呵呵干笑了几下,心虚不已,她娘离世的时候锦卿是个五六岁的小屁孩,比锦知还小,哪里懂什么大道理,也亏得刘嬷嬷从来没怀疑过她,要是搁那些迷信的人家,还不找道士来除妖了。 朱小虎回家后刚进院子大门,站在门口的张氏怀疑的盯着他,这小子满嘴都是油,肯定不知道吃了什么,“你是不是偷吃了啥东西?” 朱小虎知道自己的娘最讨厌锦知一家,若是说出来自己跑到锦知家里吃了肉,肯定出事,便鲠直了脖子说道:“没有!” 张氏愈发笃定了儿子肯定吃过东西了,想起来厨房里前两天刚炼的猪油,被她放到柜子的最高一层,看来还是被儿子偷嘴到了,便扭着朱小虎的耳朵骂道:“你敢偷吃老娘的猪油?长了胆子了你!” 朱小虎疼的哇哇大叫,嚷道:“我没偷吃猪油,我没偷吃猪油,是吃了锦知家的肉!” 张氏闻言更怒了,这吃里扒外的兔崽子!朱能和朱老货听到了孩子的哭叫声连忙从堂屋里出来了,朱小虎连忙挣脱了张氏跑到了朱老货身边。 朱老货板着脸听清楚了事情经过,斥道:“大媳妇,有你这么管教孩子的吗?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孩子?” 朱能心里对锦卿一直看不顺眼,当即便对儿子骂道:“没,没出息!吃,吃,人家,家,里的肉!” 张氏见丈夫支持自己,连忙附和着骂道:“就是,那死丫头哪有钱买肉,肯定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死猫死狗肉,那丫头又是卖假药的,你也敢去吃,不怕被毒死!” 朱小虎人小争辩不过父母,只闷闷的哼了一声,抱住了爷爷的腿,低下了头,锦知的姐姐和嬷嬷对锦知多好啊,从来不打他不骂他,朱小虎心里真是羡慕。 朱老货咳了一声,打断了大儿媳妇的喋喋不休,顾锦卿那丫头怎么看怎么邪乎,再加上之前的事情,心里总有疙瘩,无论如何都顺眼不了。 这当口,朱老货的二儿媳妇牛氏从堂屋里出来,看家里人都在院子里,便说道:“爹,大哥大嫂,饭好了,赶快吃饭吧!” 张氏白了眼牛氏,哼了一声说道:“怎么做饭那么晚,虎子都饿的到别人家去吃饭了,万一中毒了你担待的起吗!” 牛氏尴尬的笑了笑,朱老货抱着朱小虎先进了堂屋,随后朱能和张氏进去了,牛氏才偷偷抹了把眼泪跟着进屋了。 上个月公爹托人把她的丈夫朱贵介绍给了城里一家大户人家去做事,跟着账房先生去了南方收账,现在还没回来,公爹就指望脑子活络的朱贵能混出个名堂,跟那大户人家攀上关系,也好过现在小商户老遭人白眼。 丈夫有出息是好事,可她嫁进来三年了,肚子一直没个音讯,丈夫再一走,就更不可能怀孕了,大嫂张氏明里暗里不知道挤兑过她多少次,还不是仗着她有儿子!公爹虽然不说,可牛氏心里清楚,他心里对自己是有怨气的。 牛氏悠悠然叹口气,擦掉了眼泪,重新摆出一个笑容进了堂屋门,要是被长舌妇大嫂看到了,又是数不清的麻烦。 傍晚时分,锦卿正忙着准备药品,就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正是徐斌。 徐斌举了举手里的铁盆,笑道:“菜真好吃!我来还盆子了。” 锦卿叫过刘嬷嬷,等刘嬷嬷从灶房出来后,眨眨眼睛说道:“嬷嬷,我还有事要忙,你先招呼徐叔吧。”说完,就躲到一边去了。 刘嬷嬷不好意思的看了徐斌一眼,接过了徐斌手上的铁盆,有些局促的搓着手,说道:“徐大哥,我给你搬个凳子坐吧。” 徐斌连忙摆手,连声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马上就走。” 说着,徐斌转身就往回走,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说道:“我明天早晨过来接你,跟你一起去县城卖菜。”见刘嬷嬷要拒绝,徐斌立刻说道:“明日反正我没什么事,我帮你卖菜,你管我饭吃就行!” 也不等刘嬷嬷拒绝,徐斌就急匆匆的走了,活像有恶狗在后面追他似的。 锦卿看着这两人,暗地里偷偷直笑,可真是够含蓄的。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刘嬷嬷就起身到菜园子里摘了菜,码的整整齐齐的堆放在菜筐子里。 没等锦卿出门,徐斌就已经来了,见锦卿和锦知还在吃早饭,徐斌颇为尴尬的问道:“我是不是来早了?” 刘嬷嬷连忙把热腾腾的饼子塞到了徐斌手里,说道:“不早不早,来的正好,我也正要出门。” 门外停着徐斌的瘦马,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辆板车,将菜筐放到了板车上面,先让刘嬷嬷坐上板车,自己坐到了前面,咬着饼子驾着车走了。 锦卿吃完饭,就拉着锦知出门了,因为担心着嬷嬷,整个上午转下来都心不在焉的,等转到半晌午的时候,天色阴沉下来了,居然还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锦卿连忙拉着锦知回家去了,刚进村,就看到村口围了十来个人,朱老货披着蓑衣,领着一家子站在村口,一脸喜气洋洋的跟周围人说些什么。 看见锦卿和锦知,朱老货头一扭只当没看到,只有牛氏朝锦卿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锦卿知道朱老货家的情况,牛氏就是个受气包,只朝她微微点点头,脚下不停,领着锦知赶紧回去了。 刚到家门口,雨就淅淅沥沥的下大了。锦卿没进门,就看到徐斌的那辆破板车停在了自家门口,先松了口气,进门后就看到徐斌举着块石头当锤子敲打着凳子,锦知看着有趣,扑上前去缠着徐斌玩。 锦卿忙找到在灶房里的刘嬷嬷,看她一脸轻松,便知道今日卖菜肯定顺利,“嬷嬷,今天怎么样啊?” 刘嬷嬷回头看是锦卿,高兴的说道:“城里就是比镇上好,菜价钱又高卖的又快,昨天那群汉子见了徐大哥,都不敢来说什么了。” 锦卿早料到是这个结果,笑道:“那好啊!以后你们都去城里卖菜好了,徐叔又有车,正方便。” 刘嬷嬷一边做饭一边絮絮叨叨的跟锦卿讲述今天卖菜的经历,锦卿知道她长时间没出过远门,乍的去了县城,今天心情又好,话才多了起来,平时刘嬷嬷可不是这样的。 锦卿听她一口一个“徐大哥”,不由得打趣道:“嬷嬷,徐大哥又怎么了啊?” 刘嬷嬷这才注意到自己说话是这样的,脸上一红,刚要说话,锦卿连忙笑着摆手道:“你接着做饭,当我没说,我知道你今天多赚了钱心里高兴!” 刘嬷嬷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两声,回头炕着饼子,过了一会,停下了手头的活,低声叹道:“当年还在家的时候,哪里会想到得过这种苦日子啊!” 锦卿听不真切,歪头疑惑的问道:“嬷嬷,你说什么呢?” 刘嬷嬷没想到锦卿还在灶房,连忙回头说道:“啥也没说!” 锦卿见她不愿意说,也不刨根问底,又说了几句话,便出去了,看锦知和徐斌疯闹成一团。 午饭是刘嬷嬷用昨日炼出来的猪油炒的菜,虽然没肉,菜也是喷香四溢。锦卿觉得刘嬷嬷厨艺是不错的,只不过之前他们家没的东西做饭,所以才一日三餐都是红薯稀饭加杂粮饼子的。 正文 第16章 专家门诊 临到吃饭的时候,徐斌也不提回去的事,锦卿热情的邀请,“徐叔叔,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徐斌含糊的推辞,眼睛却瞧向了刘嬷嬷,刘嬷嬷装作没看到,锦卿朝锦知使了眼色,锦知压根舍不得徐斌走,立刻拉住他不放。 徐斌见刘嬷嬷并不反对,连忙顺水推舟的留了下来,锦知人小,压根不懂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只看他最喜欢的徐叔叔留下来了,高兴的直拍手。 吃饭的时候,外面的雨下的愈发的大了,锦卿想起了冒雨等在村口的朱老货一家,不经意的问道:“我看朱老货一家都在村口,干什么呢?下雨了还在外面。” 刘嬷嬷想了想,说道:“我们回来时也看到了,听你栓子婶说他二儿子回来了,混的可出息了,连城里大户人家的账房都带着他去南边收账呢!” 锦卿对这些没兴趣,捧着碗“哦”了一声,便埋头扒饭,怪不得朱老货一副意气风发的得意相,原来是攀上了城里的官宦人家,锦卿憋着笑想到,如果当个下人的下人也算的话…… 不过朱老货一家跟她家不对盘,她也不关心,也就是那么随口一问罢了。 秋播已经完了,这场雨来的正是时候,前几日锦卿还听村里的几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发愁老天还不下雨,种子发不了芽影响来年的收成。 又过了两天天气放晴了,锦卿背着药箱从外面回来,刚经过栓子婶家门口,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栓子婶一把拉住了自己,脑袋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锦卿你可回来了,你知道不?朱贵一回家就病倒了,听说病的可厉害了!” “朱贵?谁啊?”锦卿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对朱家村的人还没有认全。 栓子婶一拍大腿,怪道:“这孩子,朱贵就是朱老货家的老二啊!你咋忘了呢?” 锦卿呵呵笑了笑,她的记忆本来就有些残缺的,朱贵那种不相干的人记不起来也正常。 栓子婶相当的失落,她攒了一肚子八卦兴致高昂的要说,可听者毫无兴趣,锦卿的不配合,相当打击她的热情。 锦卿看栓子婶那架势,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无奈的问道:“朱贵怎么了?”栓子婶见终于有了碎嘴的机会,连忙说道:“病了啊!听说回家当天夜里就发病了,这两天病的可厉害了。” 锦卿点点头,意思是自己知道了这事,她上午出去卖药,下午可是都在家里的,朱老货若是想找自己给他儿子看病,前两天应该就登门了,现在还不来,只说明人家不想找自己。 锦卿便往自己家门口走去,栓子婶连忙拉住了锦卿,说道:“村里人都知道你是卖药治病的,有人跟朱老货说要他找你去看看,你可知道那朱老货说啥?” 前后几件事加起来,朱老货心里肯定有疙瘩,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见栓子婶八卦的兴致这么好,锦卿索性配合的问道:“说什么?” 栓子婶呸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叉腰骂道:“朱老货说他们家不在乎请大夫的钱,他儿子是做大事的,得请城里的大夫来看,一般走街铃医水平不行,治坏了他儿子怎么办?你看这是人说的话吗!” 锦卿挑了挑眉毛,拍了拍栓子婶的手,她知道栓子婶是为了她打抱不平,不过她自认为自己只是个走街卖药的,又不是医生,更何况病人愿意找哪个大夫看病她也管不着,不来找她更好,锦卿心胸不够宽大,救死扶伤菩萨心肠什么的,统统跟她十万八千里远,况且她又非常不喜欢朱老货一家。 下午的时候,锦卿拉着锦知去后山上看有没有什么可用来入药的植物,经过朱老货家门口时,就看到朱老货家的门口围了一堆的人。 锦知好奇的往前跑了几步,这时人群散开来了一条通道,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留着山羊胡,穿着圆领罩衫,背着手从朱老货家里踱步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背着箱子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朱老货和朱能点头哈腰的跟在中年男子和少年的身后。 那中年男子很是受用朱老货和朱能的恭谦的态度,背手回身说道:“你们家来一个人,随我们回去抓药。” 一旁的少年骄傲的插嘴道:“城里药铺虽多,可别的药铺的药绝没有我们的药好,我师傅可是城里的几代祖传的名医!一般人还请不到他的。” 围观的人俱是一副羡慕的神情,锦卿看在眼里也能理解,朱家村虽然人人都能吃的上饭,可能请的起城里大夫的,恐怕就只有朱老货家了。 请个大夫都能发动全村人来看,哎呀呀,这可真是红果果的炫富啊,锦卿感慨道。 朱能谦卑的弓着背,跟在大夫身后走了,估计是怕自己结巴惹的城里大夫不快,这会上紧闭着嘴巴一句话不吭,只在脸上笑的谄媚。 朱老货送走了大夫,回头看到了不远处的锦卿,故意叉着腰,冲围观的人大声说道:“城里的大夫就是有本事,一看就知道俺们朱贵得了啥病,看病就得找手上有真本事的,找那些瞎捯饬骗人的,白花钱不说还耽误看病!” 周围的几个跟他交好的人,都纷纷笑哈哈的奉承着他,锦卿半点没把他的话放眼里,朱老货就是钱多人傻的典型代表,她犯不着跟这些人置气。 从心而论,锦卿还不乐意给朱家村的人开药,都是乡里乡亲的,她都不好意思收钱,上次给栓子婶治风湿,都没要她的钱,搞的锦卿心里心疼了几天,不过栓子婶原来对他们家不冷不热的,现在态度倒是热情的很,乡里乡邻的能有个照应,赔本换了交情,也还算是有些回报。 锦知从人群里挤出来,撇着嘴一路小跑到锦卿面前,也不吭气,只是紧紧拉着锦卿的手,他虽然小,可小孩子的感觉更是敏锐,周围人的态度让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锦卿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压根不理会在人群中得意说笑,满脸通红的朱老货,那架势仿佛自己中了状元一般。 等锦卿走近的时候,朱老货眼角瞧见了锦卿,说话更肆无忌惮了,“人家城里的大夫,都有专门的医馆的,一般人是请不动的,我听说啊,那大夫都是要学好多年才能出师的,哪像我们这乡下地方,谁不谁都能卖药治病啊!搁城里那规矩严的地方,人家都不让你卖的!” 这时围观的人看到了锦卿和锦知,村里人都知道锦卿是治病卖药的,这时看向锦卿的眼神就微妙起来,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锦卿也不以为意,权当没看到没听到,领着锦知步履轻快的走了。 待两人走出了一段距离,锦知小声的对锦卿说道:“姐姐,我听小虎说他二叔病的可厉害了,那脸烧的跟红纸似的。” 这小孩子之间的恩怨,来的快去的也快,前两天锦知还和朱小虎恨的不共戴天,现在就又成了可以打听消息的好朋友了。 锦卿不禁莞尔,摸了摸锦知的头,说道:“不用我们担心,他爷爷不是给他叔叔请了名医吗,肯定很快就会好的。” 锦知停下了脚步,撅着嘴刚要说些什么,锦卿就看到前方路口一个半大孩子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冲围着朱老货的一群人喊道:“你们还愣这里干什么,族长的孙子当大官了,族长请了戏台子在村口唱戏呢!”说着,还指?br /> 锦医第5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指了指村口的方向。 在基本没有娱乐活动的朱家村,戏台子的魅力远大于城里来的大夫,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将朱老货团团围住、听他讲城里情况的广大村民就没了影,大部队开跑向了村口,就怕去晚了抢不到好位置。 只剩下朱老货和飞扬起来的尘土,朱老货还保留着口沫横飞的姿势愣在了原地,一脸没反应过来的迷茫。 锦知看着朱老货炫耀不成的傻瓜样子,小身板笑的前仰后合。锦卿拼命收了笑脸,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故作严肃的训道:“平时怎么教你的?怎么能当着朱伯伯的面笑呢?人家花大钱请了城里大夫都没人来捧场,已经这么丢脸了,你这一笑他不就更丢脸了吗?” 锦卿的话一字不少的都传入了朱老货的耳朵,朱老货羞的老脸通红,手指着锦卿气的跳脚,锦卿出了口气心情甚好,笑眯眯的朝朱老货招了招手,拉着锦知就走了。 锦知蹦蹦跳跳的走了几步,停下来拉着锦卿的衣角,奇怪的问道:“姐姐,走错了吧,去后山不是走这里。” 锦卿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说道:“今儿个我们不去后山了,姐姐带你看唱大戏去!” 锦知一颗心早就蠢蠢欲动想去看唱戏的了,只不过锦卿一直没发话,他也就忍住不说,如今见姐姐主动提出来了,高兴的一蹦三尺高,拉着锦卿一个劲的往前跑,就怕去的晚了戏开场了。 正文 第17章 唱大戏 村口树下已经搭起了一个高台子,上面三四个年轻小伙子忙着摆放着凳子。 锦卿和锦知赶到的时候,前面已经围了四五排的人了,挤的水泄不通,放眼望去,有不少生面孔,连外村也有不少赶来看戏的。 这年头村子里哪有什么娱乐活动,来了个草台班子唱戏,就把村民们给美的上天了。 “姐姐,前面没地方了,站这里看不到啊。”锦知嘟着嘴回头看向锦卿。 锦卿也很想看看唐代的大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奈何人这么多,也不好去抢人家的地方,只得安慰锦知道:“外行人看戏,咱们是内行人,听戏就行了。” 已经占到了好位置的栓子婶听到了锦卿的声音,回头看到了锦卿和锦知,连忙往里挪了挪,热情的招呼锦卿和锦知过来。这么一挪,栓子婶就撞到了旁边的半大小伙子,那小伙子不乐意了,刚要说些什么,就看栓子婶两手叉腰,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一副你敢不同意我就泼妇骂街的架势。 那小伙子情知不是对手,翻了个白眼悻悻然的挤到另一边去了。锦卿看着好笑,也不好拂了栓子婶的好意,连忙拉着锦知挤到了栓子婶那里,连声朝栓子婶道谢。 栓子婶大手一挥,笑道:“谢啥,咱都是邻居的。” 锦卿笑眯眯的淡定看着戏台,当初没给您治病前,您可没觉得我们是邻居啊! 栓子婶看着戏台,啧啧的对锦卿说道:“到底是族长家啊,出手就是大方,将来也是当官人家了!” 锦卿微笑着点点头,族长一家地不少,壮劳力也不少,可为了供他大孙子读书,日子过的很是一般,这下子算是苦尽甘来了。平心而论,族长一家对她家还不错,锦卿也为族长家的喜事感到高兴。 “婶子,都说族长的孙子当大官了,可知道是什么官?”锦卿好奇的问道。 这下子可把栓子婶问住了,“这,这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啥官,那官名老长呢,肯定是大官,大家都这么说。” 锦卿忍住笑,认真的点点头,官场上不就那么回事么,族长的大孙子在官场上没个背景,初入官场哪可能轮到他当什么大官,村里人淳朴没见识,也想心理安慰自己朱家村出人才了,都说是大官罢了。 等开戏的时候,垫脚等了半天的锦卿颇为失望,这个戏完全不是锦卿在现代看到的妆容戏服精致华丽,武打台步行云流水的现代戏曲,更像是说唱版的相声。 两个人一个穿着正常的衣服,言语动作戏弄着另外一个人,另外这个人化着很滑稽的丑妆,负责搞笑,观众哈哈大笑的时候,两人还会应景的唱上一首诗歌,平平仄仄甚是好听。 锦卿不由得听的入神,恍然觉得若是后世教育古诗都用说唱的形式,孩子们哪还会觉得古诗生涩难背呢。 就在锦卿听的出神的时候,锦知扯了扯她的衣角,锦卿回过神来,锦知眼巴巴的仰头看着姐姐,委屈的说道:“姐姐,我看不到。” 锦卿哭笑不得,蹲下身去一把抱起了锦知,锦知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戏台子,别人笑他也跟着拍手哈哈大笑。 锦知看的高兴了,这可苦了抱着他的锦卿了,七岁的小男孩分量可不是轻的,没抱一会,锦卿觉得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比背一天药箱沉多了。 锦卿无奈的看着高兴的锦知,这小家伙哪里懂台上的人在唱什么啊,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 栓子婶见锦卿抱了锦知好大一会,累的汗珠子都往外冒,连忙说道:“锦卿,我来抱一会锦知吧。” 锦卿笑着摇摇头,哪好麻烦别人,谁不想好好看场戏啊。锦卿回头见不远处的土包上有棵树,有两个小男孩爬到了树枝桠上看戏,便对栓子婶说了一声,拉着锦知去了土包那边。 果然是土包这边地势高,虽然有些模糊但没了黑压压的人头阻挡,锦知三下两下便爬到了树上,那两个小男孩本是不愿意有人占了他们的地盘,但见锦卿一个大姑娘虎着脸盯着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锦知看的有趣,而锦卿早累了,坐在了土丘上歇息,台上两个人的打诨插科对她没什么吸引力,看多了现代笑话,古人这点搞笑的功力还真提不起她的兴趣,锦卿只是在那两人唱诗的时候才竖起耳朵,好好的听一听。 正在锦卿无聊之际,就看到了土丘下面的老熟人李福财,李福财穿着件破着好几个窟窿眼的褂子站在一个盘着头的小媳妇身后,从背影上看那小媳妇腰细屁股大的,李福财一只手便不老实的往那小媳妇屁股上摸了两下。 那小媳妇正看的有趣,冷不防被人摸了立刻惊叫出声,回头就看到了李福财,白胖的脸皮立刻气的通红,伸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老泼皮!”顿时看戏的人纷纷看向了这边。 李福财没想到这小媳妇脾气那么辣,顿时恼了起来,一把抓住那小媳妇的手腕,凶道:“你凭啥打我?你凭啥打我?” 这个地方离戏台子远,大部分人都看不到这里,而周围的人要么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要么是不愿惹事赶紧跑了。那小媳妇估计是没受过这等委屈,气的胸脯一颤一颤的,带着哭腔说道:“你摸我……你摸我屁股!” 李福财嘿嘿笑了起来,露出又黄又黑的牙齿,“谁看到我摸你屁股了,长的这么丑白给老子都不要,我看你是缺男人缺的癔症了吧!” 锦卿看那小媳妇面生,李福财又这么肆无忌惮,便猜那小媳妇是外村来看戏的,周围两三个不怀好意的汉子开始附和着冲那小媳妇猥琐的笑,目光也开始上下打量着那小媳妇。 锦卿看的直皱眉头,这群人有贼心没贼胆,真要让他们去干什么强抢良家妇女的勾当他们也不敢,也就是揩个油,讨两句嘴皮子上的便宜。 然而那小媳妇没经历过这阵势,脸上又气又恼,白净的面皮涨的通红,周围有看不过去的人想替那小媳妇说两句话,就被李福财给瞪了回去。 李福财那个泼皮,向来是欺软怕硬,那小媳妇的一巴掌惹怒了他,让他在人前丢了人,他拦住了那小媳妇的去路,不让人家走,还骂道:“就是你勾引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那小媳妇急的眼泪扑簌簌的就下来了,若是个刚烈的女子,听到这话此刻撞树寻死了也说不定,再说了,出了这事传到那小媳妇的夫家也对她名声不好。 锦卿看那小媳妇的眼神越来越绝望,赶紧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土丘上居高临下的对李福财喝道:“李福财,我明明看到你摸了人家,你怎么不承认?” 李福财抬头一看到锦卿,眼里的凶光便一闪,但随即想到了前几天被锦卿下药整的生不如死,便又缩了回去,蔫头蔫脑了。 周围几个相熟的汉子一瞧见平日里泼的族长都拿他没办法的李福财,居然被锦卿一个小姑娘给喝住了,大感惊奇,纷纷嘲笑他道:“李福财,你个熊样!咋还怕一个丫头片子?” 李福财抄着手,没好气的白了那几个起哄的汉子几眼,讷讷的就是不敢看锦卿。 锦卿朝那小媳妇使了个安心的眼神,接着说道:“李福财,你敢打人试试?你是不是还想吃蜜糖果子?” 李福财顿时哆嗦了一下,连声朝锦卿说道:“锦卿,我可没敢打人,我就是,就是吓唬吓唬她,闹着玩的,你可别当真!” 锦卿冷笑了一声,真是打了也不长记性,这种人活该被下药,亏她当初还觉得心里不安。 “哪个人愿意跟你闹着玩,还不快给人家道歉,在这里闹,你不把族长放在眼里啊?朱家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锦卿喝道。 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感激的看着锦卿,锦卿看着李福财,提高了声音道:“怎么?不愿意?要不要随我去族长那里说理?” 李福财头也不抬,锦卿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皱着眉头看着李福财的身子气的发抖。锦卿打定主意,若他再闹,便去找族长爷爷评理,在族长大孙子的好日子里闹这等伤风败俗的丑事,恐怕族长不会善了。 而且下药这事本来就有风险,若再下药被李福财抓住了把柄,闹到族长那里,就是锦卿理亏了,恐怕族长也会处罚她。 半晌,李福财怨恨的看了那小媳妇一眼,小媳妇当场被他怨毒的眼神吓白了脸。 李福财对那小媳妇不情不愿的说道:“对不住了!”说着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头也不回的跑了。 围观的三四个闲汉也觉得没意思,顿时就散开了,那小媳妇含泪感激的看了锦卿一眼,锦卿叹气道:“你赶快回家去吧,若有人日后提起这事,你就死不承认,我会给你作证的。” 小媳妇抬手擦掉了眼泪,冲锦卿点点头,低着头赶紧走了。 看到这么闹心的事情,锦卿也没了听人唱诗的兴趣,等戏台子上的人一唱完,锦卿就拉着锦知回家去了。 正文 第18章 谁比较权威 锦卿原以为李福财会报复,颇为小心翼翼的过了两天,口袋中随时备着为了李福财而精心调配的“药”,可谁想这两天过去了,李福财见了她就绕道走,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锦卿渐渐的放下心来,这好人好事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了的,好人还得时刻提防着恶势力反扑。 这天中午,锦卿刚进村子,就被人从一旁扯到了一幢瓦房的屋后,锦卿骇然,头脑中第一反应就是李福财来报复了,站定身子后就要一把药粉撒过去,却看到了扯着她的却是朱老货的二儿媳妇牛氏。 对于牛氏,锦卿还是有印象的,常见她跟在她大嫂子张氏身后,安安静静的,也不多说话。然而她公公,大哥大嫂都不是什么好鸟,锦卿对她也没什么好脾气。 锦卿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纸药包收入了怀里,问道:“你想干什么?” 别怪锦卿语气不好,任谁被吓了这么一跳都心里窝着把火。 牛氏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艰难的从嘴角扯出一个歉意的笑脸,说道:“锦卿妹子,嫂子这也是没办法,对不住了啊!” 锦卿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狐疑的问道:“你要不说你想干什么,我就走了啊!” 牛氏连忙拦住锦卿,焦急的说道:“妹子你别走,嫂子求你个事。”说着,牛氏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递到了锦卿面前。 “锦卿妹子,我知道你会给人治病,这是城里的胡大夫给俺男人开的方子,嫂子求你瞧瞧这方子对不对。”牛氏巴巴的说道。 锦卿并没有伸手接方子,摆摆手说道:“嫂子,我都不知道朱贵哥得的什么病,我哪里看的出这方子开的对不对啊?你要是不放心那胡大夫,再让你公公另外请个就是了。” 牛氏特意拉着自己到这没人的地方,不想被人看到,铁定是背着自己家人出来的,若是自己在朱老货花大价钱请来的大夫开的方子上说三道四,传到朱老货的耳朵里,指不定朱老货怎么来闹腾呢。好心给人看病却落得埋怨,锦卿才不想趟这场浑水。 牛氏看锦卿的表情就知道锦卿不愿意,她知道自己家公公嘴碎,前几日说话太难听,锦卿心里有气,可眼下的情况紧急,她这是没办法了,见锦卿要走,牛氏一把拉住了锦卿,苦苦求道:“锦卿,嫂子这是没办法,嫂子也不识字,求求你了!” 锦卿无奈,回身好声好气的说道:“嫂子,不是我不帮你,我没见过朱贵哥得的什么病,我没法判断大夫开的方子对不对啊,你要是不放心,还是再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牛氏哭出声来,“锦卿,请那个胡大夫加上买药就花了三两银子,家里实在请不起别的大夫了,可朱贵吃了药,病丁点没起色,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只躺床上昏迷着。” 锦卿大吃一惊,连忙说道:“那再去找那胡大夫,他收了这么多钱,总得给人家把病治好了啊!” 牛氏抹着眼泪,抽抽搭搭的说道:“去了,大哥和公公一去找他,他就说是药吃的不够,就要我们再抓药,一包药就要七八百个钱,再吃下去……锦卿,嫂子也不认识其他会看病的人,只能来找你了。” “那你家其他人什么态度啊?你公公怎么说?”锦卿问道。 牛氏急的跺脚,“吃药没用,我公公还找了赵仙姑来给朱贵瞧病,赵仙姑说朱贵去的地方古代是个战场,有死去的士兵附到了他身上,要弄死他!” 锦卿的额头瞬间冒出来三条黑线,不过鉴于她自己的“穿越”事件,没准还真有可能是这样。 “那赵仙姑的话哪能相信,而且我瞧着那胡大夫就不像好人,哪有治病越治越严重的。锦卿啊,嫂子求你了,我连个孩子都没有,朱贵要是没了,我公公肯定要把我赶回娘家去,到时候我还哪有脸面见人啊!” 锦卿看了看哭的伤心的牛氏,叹口气,问道:“朱贵哥的病是个什么症状,你跟我说说,我再看看这方子,能不能看出来有问题我不保证,而且你也得答应我绝对不能告诉你公公来找过我。” 牛氏闻言,激动的抬起头,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连声说道:“妹子放心,我要说了就让我被雷劈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锦卿赶紧摆手,她最不喜欢听人诅咒发誓了,仿佛都会应验一般,让人听的心惊肉跳的,况且牛氏也不是她嫂子张氏那么嘴碎的人。 见锦卿点头示意,牛氏赶紧说道:“朱贵回来那日下了大雨,淋湿了衣服,晚上就有些发热,家里人以为是淋雨冻着了,他身体向来又好,都没当回事。可睡过一夜他就开始发热,身上烫的通红,过了两天人就一会发冷一会发热的,折磨的连起身的劲都没了……” 看牛氏又要哭,锦卿连忙打住,问道:“那可有腹泻的症状?大夫怎么说?” 牛氏回想了下,说道:“没,没腹泻,这几日滴水未进,哪里还拉的出来?那胡大夫来了,诊脉了半天说是得了伤寒,脾虚体寒什么的,就开了这方子。” 锦卿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接过了方子,费了很大的力气辨认出来方子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有麻黄、桂枝、甘草、黄苓,这些都是传统的发汗中药。但药方后面最后一味药引起了锦卿的注意,居然是牛黄。 若是搁后世,牛黄已经可以人工合成,价格也相当便宜,并不是什么名贵药物,可这是唐朝,此时的牛黄都是天然牛黄,属于贵重中药材,价格高不说,还不一定能买的到真品。 若朱贵得的真是伤寒,胡大夫给开的这个方子没什么问题,最后一味药懂点医药的人都知道,只是胡大夫为了敛财才故意开上去的。 千百年来没有医德的大夫都是一样的,就如同现代的人上医院,如果是普通的病症,很多医生除了正常的开药外还会给你开一两样贵的药,其实这些价格高的药对治疗疾病没多大帮助,病人吃不吃都无所谓,但医院却可以因此获得暴利,不然只靠着便宜药,医院赚不了多少钱。 估计那胡大夫也是觉得麻黄、桂枝什么的赚不了钱,才黑心写了牛黄这味药,这也是为什么一包药要七八百个钱的原因。 锦卿将方子递给了牛氏,说道:“我没见朱贵哥,真的没法确定他得了什么病症,如果你们不打算再找其他大夫,还按着这个方子来抓药……” 锦卿指着方子上的最后一味药,“那就把这个药去掉吧,没什么用,不过最好换家药房,别在胡大夫家的药房抓药了。” 牛氏小心翼翼的将方子叠好放入了袖口,不解的问道:“为何要换家药房?” 大夫开的药治不好病,也许是药材有问题,不过这个锦卿可不会跟牛氏说,万一张扬出去肯定又是麻烦,卖药的都最重信誉。 “你想啊,你胡乱减了人家的药,人家肯定不乐意。”指着这个赚你的钱呢,锦卿默默说道。 牛氏感激的说道:“锦卿妹子,嫂子该怎么谢你呢,真是,都怪我公公脾气倔,说话也难听。” 锦卿摆摆手,说道:“还是换个大夫看看吧,拖下去总不是个事,还有,记住别跟你家人说今天这事,我是不会承认的。” 牛氏连连点头,两人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锦卿边走边回忆着方才牛氏的话,总觉得哪里被自己漏过去了,走到家门口,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锦知看到姐姐回来了,立刻高兴的扑了过来。 锦卿抱起锦知,笑道:“今日可有在家好好看家?” 刘嬷嬷跟着徐斌大叔去了县城卖菜,天气有些转凉,锦卿大清早的出门就不好再带着锦知了,便把锦知留在了家里,嘱咐谁来敲门都不给开门。 锦知越长越重,锦卿抱了一下就抱不动了,又放了下来,锦知掰着手指说道:“当然好好看家了,我今天还在院子里的地上写了一地的字呢!” 锦卿笑道:“这么用功啊,等会姐姐可要检查了!” 没过一会,刘嬷嬷和徐斌也驾着板车回来了,锦卿被锦知拉着看他在泥地上写的字,一边和刘嬷嬷说着话。 刘嬷嬷一回来便和锦卿商量起了盖灶房的事情,已经入了秋,天气不冷不热,农田里又没什么活,正是盖房子的好时候。 锦卿一边看着地上的字,已经写的相当有模有样,发愁着什么时候能给锦知买上文房四宝,送他到正规的私塾去学习,一边心不在焉的和刘嬷嬷说着话,“盖就盖吧,到时候得多劳烦徐叔叔了,你得多跟他说说。” 现在的灶房早被徐斌修葺过一遍,比之前的好太多了,只是到了下雨天还是必不可免的漏雨。 一提到徐斌,刘嬷嬷脸上一红,笑道:“现在不下雨,灶房用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可日后天就冷了,再不盖的话,等过段时间打泥坯什么的就不方便了,咱们这里又比不得南边暖和。” 锦卿脑子里全是牛氏那哭的稀里哗啦的脸,颇有些走神,刘嬷嬷等了半天不见锦卿答话,提高了声音问道:“锦卿?” 锦卿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你和徐叔叔弄吧,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正文 第19章 出马 等刘嬷嬷去忙了,锦卿抬头望天,她自认自己只是个卖药的,不是什么救死扶伤的大夫,连朱贵的面都没见到,就冒冒失失的跑去朱老货家说人家城里大夫方子开错了,人家亲爹都不着急,她这算什么。 晚上的时候,锦卿整理好了药箱,准备了明天的行头,锦知早已经钻到被窝里睡着了,初秋的晚上已经很凉了,锦知蜷缩在被子里,从外面看去,被子像鼓起了一个大包。 锦卿从床头的木箱子里翻出了冬天穿的厚袍子,轻轻的盖到了锦知身上。锦知也渐渐长大了,不好再跟自己和嬷嬷睡一张床了,等过了这个冬天,锦卿准备托徐斌打张竹床放堂屋里,分开睡好了。 就在这时,锦卿家的院门被人捶的震天响,远远就传来牛氏的哭叫声:“锦卿!锦卿!快开门啊!” 正就着昏黄的油灯缝补衣服的刘嬷嬷吓了一跳,不留神手上的针便扎进了肉里,疼的她吸了口凉气。 锦卿连忙抬头看了刘嬷嬷一眼,刘嬷嬷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便披上了件外衫,起身去了院子了。 锦卿放心不下,也跟了出去。刘嬷嬷到了院子里并未开门,只试探的问道:“谁啊?” 牛氏哭叫道:“刘大婶子,是我!朱贵家的!” 刘嬷嬷心下生疑,说道:“你看这大半夜的……有啥事明天再说吧。” 牛氏把木头大门拍的震天响,叫道:“婶子,叫锦卿出来,救救我男人的命吧!” 锦卿吓了一跳,和刘嬷嬷对视了一眼,刘嬷嬷哪能不知道朱老货找城里大夫,故意在全村人面前给锦卿难看,心里一直憋着气,不由得脱口说道:“锦卿睡下了,你公公不是请了城里大夫来看吗,还要我们锦卿干什么?” 牛氏手下不住的拍着门,“婶子,我公公不好我知道,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朱贵他现在昏死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了!” 一听这话,刘嬷嬷顿时恼了,城里的大夫把人治的快死了,现在找她的锦卿过去看病,若是看好了也就罢了,若是看不好,那岂不是所有责任都推倒锦卿头上了?! 刘嬷嬷平日里对别人连大声说话都不曾,然而此时却按捺不住了,推锦卿进了屋子,上前去把门打开,抱着胳膊看着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牛氏,骂道:“你们家一个个都不安好心,人都昏死过去了才来找我们锦卿,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是不是都要赖到我们锦卿头上?” 栓子叔和栓子婶也听到了响动,开了院子门,栓子婶眯着眼睛说道:“朱贵家的,你们家做事也太不地道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咋……” 一看栓子婶那快人快语的要说难听话,栓子叔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转而对牛氏说道:“朱贵媳妇,要请锦卿去看病,还是让你公公来请吧,你公公要是不愿意,人家锦卿过去了算个啥事儿啊,你说是不?” 牛氏最后看了眼一脸坚定的刘嬷嬷,咬牙便转身就往家里跑去。 刘嬷嬷回到屋里,看到坐在了炕沿上的锦卿,拉住锦卿的手说道:“锦卿你可别心软,朱贵要是没救过来,朱老货那可是个不讲理的!” 锦卿点点头,心里感觉怪怪的,说到底,她也不忍看到在自己的附近,有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逝了。可再看看床上睡的香甜的锦知,还有为了她和锦知操劳了这么多年的刘嬷嬷,她没法去让自己做一个这样的圣母。 连死去儿子的宅基地都容不得侵犯,何况朱贵又是朱老货的全部希望,若是出了问题,朱老货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遭殃的不止是她了,还有她背后的锦知和刘嬷嬷。 锦卿曾在一家医院的药物研究所实习过一段时间,有不少病人死后家属便来医院闹事,要赔钱要偿命,人死了便怪罪到医生头上,这种事情锦卿见的多了,她不愿招惹这种祸事上身。 然而没过多大会,锦卿家的房门又被敲响了,刘嬷嬷打开门一看,居然是朱老货和族长。 刘嬷嬷见了族长吓了一跳,没想到朱老货居然请了族长过来,朱老货一脸的焦虑,眼神却又躲躲闪闪,不去看刘嬷嬷。 族长拄着拐杖对刘嬷嬷说道:“去把锦卿丫头叫过来,让她瞧瞧朱贵,老货跟我保证了,治不好也不赖锦卿!” 别人来了好打发,可锦卿一家若不是有族长庇护,哪能在朱家村立足,若是族长的要求,锦卿是无法拒绝的。 早在族长说话的时候,锦卿就已经听到了族长的声音,族长话音未落,锦卿就已经背好了药箱走到了门口,冲门口的众人说道:“走吧,我去看看。” 朱老货眉头顿时舒展开了,刘嬷嬷不甚放心,转身锁上了院门,要跟着锦卿一同去。 路上,朱老货搀扶着族长在前面快步走,看了眼跟在身后的锦卿和刘嬷嬷,冲族长说道:“大伯,这大半夜的还劳烦您老人家起身真是不好意思!” 族长叹口气,说道:“谢我就罢了,你得谢谢人家锦卿,前几日你是怎么挤兑人家的?你看你都要四十的人了,心胸还比不过人家小姑娘!” 朱老货被族长这么说,面子上颇为挂不住,潜意识里他还是觉得请锦卿来是掉了面子,而且之前二儿媳牛氏来请,锦卿还不来,非要他找了族长出面。不过是个走街卖狗皮膏药的丫头片子,还摆这么大的架子! 想到这里,朱老货心里一堵,立即分辩道:“大伯,这不是大半夜的找不到别人吗,要不是这么晚了,我就……” 瞧这样子,合着朱老货是大半夜找不到别的大夫,万般无奈之下才找的自己啊! 锦卿冷笑一声,拉着刘嬷嬷停下了脚步,说道:“原来老货叔找我还是委屈您了,我这就回去,你还去城里找高明的城里大夫吧!”说完,锦卿拉着刘嬷嬷转身就走,前方病人怎么样她几乎完全不知道,人家都嫌找她配不上自己的身份了,她何必大半夜的巴巴的贴上去。 族长看着又气又急,一巴掌拍到朱老货的脑袋上,骂道:“你看你个龟孙,一张破嘴跟个碎嘴媳妇似的,乱叨叨些啥,还不快去把人家给拉回来!”又附在朱老货耳边说道:“有人看病总比让朱贵一个人硬熬着好啊!” 朱老货想想还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二儿子,一咬牙,涨红着一张脸就追了上去,拦住锦卿和刘嬷嬷,腆着脸说道:“锦卿,叔说话没个准头,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要是治好了朱贵,要多少钱叔都给你!” 锦卿原本也没打算走,毕竟人命关天,她若能治就治,若是不能治绝不逞强,便拉着刘嬷嬷回身。 看着朱老货,锦卿认真说道:“钱不钱先放一边,能把人治好才是最重要的。我还不知道朱贵得了什么病,也不能保证我能治好他的病,当然你放心,若我不能治绝不会乱来,会让你尽快去找别的大夫,不耽误时间。不过我丑话说前头,如果万一朱贵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得保证不能怪到我身上,更不能找刘嬷嬷和锦知的麻烦!” 没等朱老货回答,不远处的族长听到了锦卿的话,高声叫道:“丫头你放心,老货这龟孙子敢乱来,看爷爷不敲死他!” 朱老货一把年纪,孙子都老大了,可动不动就被族长骂成是“龟孙”,一张老脸一会青一会红,硬着头皮拱手说道:“顾大夫你放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朱贵要真是有个万一权当我儿子命不好,我绝不找你们麻烦。” 得了朱老货的保证,锦卿才点点头,脚下不停的跟着朱老货去了他家里,这次朱老货算是领教了锦卿的硬脾气,一路上话也不敢多说了,就怕锦卿拔腿走人。 朱能和张氏站在堂屋里,一脸怀疑的看着锦卿,锦卿懒得搭理他们,直接在牛氏的带领下进了朱贵的房间。 一进去,一股混合着汗臭的腐败味道就扑面而来,就像是几个月没洗过澡一般的酸臭,难闻的要命。 锦卿借着油灯的光亮四下打量了下这个房间,门窗都关的死死的,缝隙处还塞满了破布条,连丝风都透不进来。 锦卿忍着气味,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关这么严实?不怕把人给闷坏了?” 牛氏也知道屋里的味不好闻,举着油灯看了看锦卿并无厌恶的神色,才放下心来,抹着眼泪小心回答道:“还不是那胡大夫说了,朱贵不能见风,要好好的捂捂,发几场汗,把湿毒排出来就好了。” 锦卿看着躺着床上的年轻男人,在昏黄的灯光下,脸上浮现着诡异的青色,嘴巴上满是干燥的白皮,而身上足足压了有四床厚被子,身体在被子里面还在不住的发抖抽搐。 牛氏将油灯放到炕上的木箱子上,伤心的站到床边,推了推朱贵,抽噎着喊道:“朱贵,你快起来,锦卿妹子来给你瞧病了!” 正文 第20章 治病 任凭牛氏怎么推他,朱贵除了哆嗦抽搐外都没有反应,眼皮子像是被黏住一般不动弹。 牛氏看丈夫没反应,跟个死人一样,禁不住悲从中来,呜呜哭了起来,千盼万盼的丈夫出息了,回来了,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锦卿听她嚎哭听的心烦,直接把她赶了出去,叫了朱老货进来,“病人生病后都是什么反应,你仔细跟我说说,千万别漏了。” 朱老货看着病床上的儿子,跟个死人没多大差别了,仔细回想了下,一五一十的对锦卿说道:“二娃刚开始是觉得冷,有些发热,都以为是淋雨淋病了,也没当回事,可后来烧的厉害,就请了……” 锦卿见朱老货面露尴尬,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还心思顾忌这个,他儿子重要还是他的面子重要,连连摆手说道:“快说!” “胡大夫来看,说是伤寒,可吃了七八剂药了还不见好,从前天夜里开始,就一会发冷一会发热,冷的时候盖四五床被子都嫌冷,热的时候身上烫的跟火炉一般,哦,清醒的时候就嚷着口渴,一口气能喝四五碗水。” 说话间,朱贵已经停止了哆嗦,锦卿伸手试了试朱贵的额头,果然已经开始热起来了,不会有错了,锦卿可以确定,朱贵在南边染上了疟疾,这是种通过蚊虫叮咬传播的疾病。 锦卿在现代的时候,专门查阅过有关于疟疾的文献,古代的中国很多大夫都分不清楚疟疾和伤寒的区别,因为两者前期的症状表现很相近,可疟疾患者在发烧两到三天后就会出现冷热交替的现象,身子哆嗦的跟风中的纸片一样,俗称“打摆子”。 胡大夫开的方子用来治伤寒没什么问题,可朱贵若得的是疟疾,那是肯定没什么效果的。 要是搁现代社会,吃点金鸡钠碱或者注射一针青篙素,不出一天的功夫,人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眼下,确实有些麻烦啊,锦卿有些发愁的拿食指搓着下巴。 朱老货看锦卿皱眉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只是忐忑的在一边候着,随时等着再去请别人来看。 眼下也只有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古代可没有治疗疟疾的药物,也没有有效的中药方子。唐朝时期中医对于疟疾的认识还停留在迷信的阶段,甚至还有大夫将疟疾将五行阴阳联系到一起,分类公母长幼的。 锦卿下了决定,对朱老货说道:“你和朱能随我去后山,找样东西说不定能救朱贵。” 朱老货愣了下,朱家村的后山上全都是荒草,野草能救自己儿子?那城里大夫开的那么贵的药都没救自己儿子,这顾锦卿可别是骗人的吧! 锦卿先走了几步,刚推开房门准备出去,回身见朱老货没动静,愣在原地,不耐烦的喝道:“你若不信我就去找别人,省的浪费时间。” 族长见不得朱老货这么犹豫的样子,跺着手里的拐杖叫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老货,你自己掂量清楚!” 朱老货受了锦卿的抢白,外面堂屋里牛氏噙着泪眼巴巴的看着朱老货,当下朱老货心一横,儿子已经不死不活的样子了,还能怎么样? 上次李福财不是说有道士说顾锦知是天生命硬,也有几分道理,这顾锦卿都没被他克死,肯定身上邪气更强,说不定就是妖怪托成的。李福财泼皮无赖成那样,现在看到锦卿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肯定是锦卿用妖术震住了他。 前几天赵仙姑也说朱贵被鬼上身了,这顾锦卿的妖气一来,两相一冲,顾锦卿的妖气旺盛肯定会将上了儿子身的鬼给冲走! 想到这里,朱老货豁然开朗,一拍大腿,冲朱能说道:“点上火把,跟她走!” 朱能有些急了,老爹急糊涂了吧,怎么就相信了顾锦卿那丫头呢,城里大夫都治不好,她能干什么?朱能结结巴巴的说道:“爹,真,真,真,信,信……” 朱老货往朱能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斥道:“还不快走,等你结巴完朱贵也该去阴曹地府见阎王爷了!” 锦卿自然不知道朱老货心里想些啥,她要知道估计当场撂挑子走人的心都有了。这年头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迷信,对鬼神颇为敬畏,朱老货要是宣扬锦卿是妖怪附身的,十里八乡可不瞬间就传遍了。 如今正是初秋时节,刚下过雨,水分充足,后山上有大片的青篙郁郁葱葱,长势正好。 朱老货和朱能打着火把在前面领路,刘嬷嬷看锦卿一个小姑娘大半夜的跟着两个男人去后山,当然不放心,和张氏一起来帮忙了。 在锦卿的指挥下,朱老货和朱能拿着镰刀专捡青篙割,不过小半个时辰,便一人抱了一大把青篙回了家。张氏连忙跑到灶房里生火、洗砂锅,准备熬药。 锦卿连忙制止了张氏,说道:“别废那劲了。”接下来锦卿让朱能找来了捣蒜的蒜臼子,把切成一段一段的青篙放到蒜臼子里捣成青绿色的浆状物,加水搅匀,吩咐他们将这些直接喂到朱贵嘴巴里去。 然而朱贵却是紧闭着牙关怎么都张不开嘴,众人没办法,锦卿给出了个主意。 让朱能从朱贵背后搂住他,托起他脑袋,朱老货掰开了儿子的嘴巴,牛氏拿着勺子舀着青篙往朱贵嘴巴里送,时不时小心的倒些水让朱贵喝,不住的给他顺着气,好把青篙泥给送下去。 锦卿松了口气,朱贵虽然已经昏迷了,但好在还有吞咽能力,若连吞咽能力都没了,那可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族长见没他什么事了,便拄着拐棍先告辞回家了,他年纪大了,已经熬不了夜了。 “再捣些青篙喂他,若喂不下去也别强求,隔上一段时间喂就行。”锦卿吩咐道。 看到朱贵嘴角上起的皮,锦卿又补了一句,“不吃药的时候就便用湿帕子沾水,润湿下他的嘴唇,别让他缺水。”便和刘嬷嬷回去了,该她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要看朱贵的运气了。 然而回去之后,锦卿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刘嬷嬷的声音从炕的那头传了过来,“锦卿,你怎么还不睡?” 锦卿连忙答道:“马上就睡。” 刘嬷嬷叹口气,躺在炕上对锦卿说道:“你是不是怕朱贵出事?”锦卿默认了,说不担心是假的,朱贵那脸色青白交加,进的气少出的气多,赶到这个节骨眼上,就算是有金鸡钠碱在,她也不敢保证就能治得好。 黑暗中响起了刘嬷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音,不多时,刘嬷嬷就起身坐到了锦卿身边,摸着锦卿的头发说道:“你从小姐留下来的书里学了多少嬷嬷也不知道,也帮不上你。村里人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瞧像村里这么大的姑娘,哪个都比不了你,又会识字又会给人治病。咱治病救人图一个心安,就算出了什么事,咱也为心无愧!” 锦卿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润湿了枕边的褥子,穿来这里,吃苦受穷,可她还有真心疼她的嬷嬷和弟弟。过了好一会,锦卿才将自己的情绪平稳下去,轻松的开口道:“那当然了,我是?br /> 锦医第6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是在盘算着要问朱老货收多少诊费合适呢!” 刘嬷嬷如何听不出来锦卿声音中浓厚的鼻音,锦卿这小丫头一直都是这么倔,不肯示弱。刘嬷嬷笑着拍了拍锦卿的肩膀,嘱咐她别想太多赶紧睡觉,自己便上炕睡觉了。 临睡前刘嬷嬷打定了主意,若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朱老货来闹,那就冲她来好了,让徐斌带着锦卿和锦知逃的远远的,她是无论如何也要守住这两个孩子的。 第二天一大早,锦卿一开门就看到族长爷爷站在自家门前,身旁还跟着朱荀伯伯,锦卿连忙让族长进来,族长拄着拐棍走到了院子里,就跟个大佛一般坐在了院子里的凳子上。 锦卿看不透族长爷爷这架势,转而看向朱荀伯伯,朱荀温和的说道:“我爹怕朱贵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朱老货一时想不开,找你麻烦,有他在,朱老货不敢闹。” 锦卿笑笑低下了头,悄悄的给了刘嬷嬷一个安心的眼色,平心而论她和族长爷爷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也就是她母亲曾送过几根不值钱的银钗子,可人家却这么帮着自己,也不过是当初母亲去世时的几句承诺罢了,族长爷爷可算的上是这个时代君子的代表了。 没过一会,锦卿就瞧见朱能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锦卿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朱能冲进门冷不防看到族长也在,气喘嘘嘘的朝族长行了个礼,就冲锦卿说道:“朱,朱,朱,朱……” 朱能一急,结巴的就更加厉害,朱家村人都知道。 族长不悦的跺了跺手中的拐杖,骂道:“你家猪怎么了?莫非你家牲口病了也要锦卿来治?” 朱能脸瞬间就红了,却是更急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憋的他脸红脖子粗的。 正文 第21章 起色 锦卿瞧他不像来闹事的样子,试探的问道:“朱贵的病有起色了?” 朱能一听,立刻激动的点头,看着锦卿的眼神也和善了很多。 锦卿和族长同时松了口气,刘嬷嬷也从屋里出来了,惊喜的眼角都泛起了泪花,立刻面朝着初生的太阳喃喃道老天保佑。 昨日那一夜,刘嬷嬷比朱老货一家还牵挂着朱贵,就怕朱贵有个什么闪失,殃及到无辜的锦卿。 锦卿笑眯眯的看着朱能,说道:“我再去看看。” 朱能就是来请锦卿再去看看的,来的路上他心里也直犯嘀咕,就怕自己的小老弟是回光返照,这会锦卿主动提出来要再去看看,哪有不依的道理,忙殷勤的在前面领路。 族长见没他什么事了,跟刘嬷嬷告了辞,在朱荀的搀扶下回去了,刘嬷嬷自然是对族长千恩万谢。 锦卿再次回到朱老货家里,情形和昨夜完全不同,朱老货和张氏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些敬畏,牛氏更是欢喜的不行,看到锦卿如同看到救命恩人一般。 床上的朱贵依然在沉睡着,不过已经不再交替发热发冷,脸色也不复昨夜的青白交加,已经泛起了微微的红润。 锦卿捋起袖子,贴手到朱贵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还是有些微微发热,再掀开盖在朱贵身上的被子,耳朵贴到了朱贵的胸膛上听了一会心跳。 锦卿没学过中医,把脉什么的她不懂,只能通过这种原始的方法来检查了,好在朱贵的心跳稳定有力,心肺腹腔也没什么杂音,看来可以放下心了。 牛氏吃惊的看着锦卿把脑袋贴到自家男人的胸膛上,张嘴想说什么又赶紧把惊呼给咽了下去,人家小大夫是给自己男人看病,要是自己想歪了碎嘴,那太对不住人家了,长舌妇将来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锦卿满意的抬起脑袋,她本就没有往男女之防这方面想,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回头看到牛氏瞪着大眼看着自己,奇怪的看了牛氏一眼,说道:“看样子朱贵恢复的不错,这期间可有醒来过?” 牛氏连忙说道:“今早上天未亮的时候醒了一次,嚷嚷着口渴了要喝水,我和公公守着他,趴床沿睡着了,见他醒了摸他头也不烫了,人也清醒了。” 锦卿点点头,亏得朱贵身体底板好,要搁身体差的人,恐怕熬不过昨天晚上的。 牛氏见锦卿转身要出去,拦住了锦卿迟疑的说道:“这人是清醒了,可又吐了一回,之前可是没吐过的。” 锦卿摆摆手,“吐就吐吧,就算吐也要继续喂他吃青篙。”临出房门时,锦卿回头笑道:“把他当成兔子来喂就对了。” 青篙素原本是治疗疟疾的良药,但人体直接吸收的量少,一般是通过注射进入人体的,而且对肠胃有一定的刺激,但眼下根本没这个条件,只能通过大量给朱贵直接服食青篙来治疗了,只要能吸收掉青篙素,就暂且委屈下朱贵的肠胃吧。 锦卿又嘱咐了几句,让朱老货把朱贵的屋子的窗户都打开来,空气不流通对病人也不好,朱老货殷勤的一一应下,连声感谢锦卿。 锦卿笑眯眯的凑近了朱老货,道:“不用谢!” 朱老货看着眼前锦卿那放大的、笑的如同狐狸一般脸,心里隐隐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右眼皮就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果不其然,锦卿伸出右手,“一百个钱,多给不找。” 正往这边走的朱能一听到锦卿的话,顿时腿一软,差点就坐到了地上,眼睛瞪的如同牛铃一般,指着锦卿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 张氏更是跟点燃的爆竹一样,火冒三丈,公公一直偏向老二一家,老二一个壮年汉子,地里的活从来不让他干,从她嫁进来地里的活家里的活都得他们干,辛苦不说还不遭人待见,原指望二弟能够出人头地,谁曾想得了这怪病,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积蓄花了个七七八八。 几日前她曾偷偷跟朱能通气,说这二弟的病看样子是治不好了,还是别抓药瞎白费银子了,没想到朱能关了房门,把她摁在炕上,拿扫床的竹扫帚一顿好抽。 如今这顾锦卿又来趁火打劫,张氏比自己男人都激动,叉着腰骂道:“一百个钱?老娘一个钱都没有!想要钱怎么不去抢劫啊!” 锦卿也不去看她,眼睛只看向朱老货,这个家当家作主的是朱老货,张氏不过是个干活的。 朱能回过神来,大喘了口气,说道:“你,你不过,是,用野草,怎么,怎么,怎么……” 若是一般人得了这病请锦卿过去看,锦卿顶多收个十文钱了事,可朱老货这人,态度霸道蛮横,仗着自己家有钱有壮汉,三番五次找自己家麻烦。 看到朱老货和朱能,锦卿就想起他们两个壮年男子跑到自己家,强逼着自己孤儿寡母拆房子,如今不趁机宰他一笔,锦卿心里咽不下这口恶气。 张氏平日里做小生意,缺斤短两坑骗乡邻惯了,从来只有她坑别人,没有别人占她便宜的份,如今怎么都不肯出这么大的血。 张氏连忙奔到朱老货跟前,急急的说道:“爹,可不能给她,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丫头片子是讹人呢,薅根野草都能要一百个钱?再说了,那青蒿可是你和朱能抱回来的。” “怎么,老货叔觉得朱贵哥的命还不值一百个钱?还是看我人小,想着诊费能赖就赖?”锦卿收敛了笑容,盯着朱老货,颇带了点挑衅的意味说道 朱老货重重吐了口气,狠狠一拍大腿,瞪着眼睛说道:“给!” 张氏吓了一跳,拉住朱老货的胳膊,说道:“爹你糊涂啦?这丫头片子就是在讹人,一文钱咱都不能给她!” 朱老货心里颇为烦闷,之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他四十多岁的人了,自然看得出锦卿就是在讹他,以报复之前的事情,可他还没法赖掉这诊费。 锦卿救了朱贵,他这当爹的反而赖掉人家的诊费,传出去他哪还有脸在村里做人!再说了,城里的大夫都治不好,这丫头片子薅几根野草就把人给治了,莫非真有邪门功夫不成?搞不好那赵仙姑说的是对的,朱贵中了邪,锦卿这丫头片子的邪气将朱贵的邪气给克跑了。万一再惹锦卿不痛快,邪气凛然,再报复到自家人身上,可不坏事了。 张氏见朱老货不搭理她,急的还欲说些什么,朱老货抬手把张氏推了个趔趄,骂道:“妇道人家懂个屁!再乱叨叨叫朱能揍你!” 朱能原本就不想给锦卿这么多钱,方才见媳妇上去闹,也不管,想着要是能让爹回心转意也不错,这会见爹发怒了,只得上去把张氏拽了回来,拉着一张胖脸看着锦卿。 朱老货回头看着抄手站在那里的朱能,不悦的骂道:“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给锦卿拿钱?” 张氏急了,这诊费怎么又轮到他们来出了,杂货铺子每天都是要记账的,她和朱能攒下点私房体己多不容易啊。 朱能咬咬牙,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不多时便虎着脸出来了,往锦卿的手里放了一串红绳穿起来的铜钱。 锦卿也不多罗嗦,把钱塞进怀里便告辞要走,张氏在一旁尖刻的叫道:“怎么?顾大夫不数数?少了可咋办?” 锦卿头也不回,摆摆手,悠哉的说道:“少了就当我给你儿子的压岁钱!” 一句话倒把张氏气的直跺脚。 待锦卿走了,张氏气的脸都白了,想起自己出了一百个钱就肉痛的要死,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坐地上骂:“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朱老货和朱能早就对张氏这种撒泼行为见怪不怪了,往日朱能都是要把她揍的不敢吭声的,然而今日朱能因为老爹让自己出了钱,心里也万分不痛快,索性由着媳妇在那里闹腾,看自己老爹怎么收场,都是儿子,心不能偏成这样! 朱老货焉能不知道朱能和张氏心里想的什么,可为了给朱贵看病,他这两年存的钱用了七七八八,朱贵给大户人家跑腿,吃穿用度上不能太省,否则人前人后会被看不起,他剩的那点钱,是想留给朱贵用的。 见张氏还在地上撒泼,盘好的发髻弄的一团乱,身上也净是土坷垃,朱老货一阵心烦,骂道:“你们懂个屁!那顾锦卿指不定是什么东西托成的,要不然那人家城里大夫开那么贵的药都治不好,顾锦卿薅根野草就能治病?她要什么就给,要是得罪了她,指不定得遭什么殃呢!” 张氏顿时住了嘴,和朱能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前几日赵仙姑说的话,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寒栗,张氏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努力回想着自己之前究竟有没有得罪过顾锦卿。 牛氏在屋里给朱贵擦着额头上冒出的细汗,将院子里公公和大哥大嫂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心里一阵阵的愤怒,明明是人家锦卿手段高明把自己男人给治好了,公公和大哥大嫂不感谢人家,偏生出这么多龌龊的心思来! 可到底牛氏没个孩子,说话不顶事,气恼之下将窗户啪的一声重重合上,院子里的朱老货三人同时看向了这里,张氏叉着腰,阴阳怪气的说道:“哟,男人病好了脾气还长了!” 正文 第22章 名声大噪 锦卿刚讹了朱老货一笔,心里分外高兴,总算出了闷在心头的恶气。等锦卿到了家里,看到徐斌的架子车停在了院子里,车上还拉了一车的土。 “嬷嬷,今日你们不去城里卖菜了?”锦卿诧异的问道。 刘嬷嬷笑着指了指东方喷薄而出的红日,说道:“今天天气好,徐大哥说今天就把灶房垒起来。” 锦卿四下张望了一番,问道:“那徐叔呢?怎么不见他人?” “去村西头的人家借砌土坯的家伙事去了。”刘嬷嬷答道。 锦卿点点头,从怀里将朱能给的一串钱递给了刘嬷嬷,刘嬷嬷捧着钱吓了一跳,连声问道:“你哪弄这么多钱?” 锦卿出门卖药,即便是生意好的时候,也不过十来个钱罢了。 锦卿笑的见牙不见眼,“问朱老货要的诊费。” “这么多?”刘嬷嬷不敢置信。 锦卿嘿嘿笑着说道:“我还嫌要少了,早知道给的这么痛快,就再多要些了。” 刘嬷嬷乍一听锦卿得了这么多钱,又是朱老货放的血,心里自然高兴,但又怕朱老货心里不平,日后报复,担心的问道:“那朱老货可是个霸道的货,你问他要这么多,以后万一……” 锦卿浑不在意,摆摆手说道:“嬷嬷你放心,他不敢再这么干了。”要是再敢来闹事,后山的夹竹桃和杜鹃开的正好,锦卿不介意把给李福财准备的药分给朱老货吃一些,俩人本质上都是一路货色,只要她够小心,相信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见没她什么事了,锦卿背上药箱拉着锦知就出去了,锦知一脸的不情愿,想留下来跟胡子叔一起玩,锦卿不由分说强拉他出门了,“徐叔忙着给咱们家盖房子呢,你一闹他,灶房就盖不起来了。”锦卿哄道。 看样子徐斌对刘嬷嬷有那么点意思,锦卿才不要锦知留在家里当电灯泡,刘嬷嬷都三十出头了,再不嫁人,就只能给穷鳏夫当填房了,而且从人品上看,徐斌是很不错的人选,对自己和锦知都好,错过了就是刘嬷嬷的损失了。 锦知不情不愿的点点头,撅着嘴跟着锦卿走了,还好小孩子开心事多,上路后锦知很快忘记了这事,蹦蹦跳跳的跟锦卿说起来小孩子之间的开心事了。 到了下午锦卿带着锦知回来,今天出去的晚了,一天都没什么收获,然而因为早晨收了朱老货一百个钱,锦卿心里高兴,对于今天的生意也没有放在心上。 一进村,村头几个纳着鞋底闲聊的大妈大婶看到锦卿,纷纷啧啧赞叹着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锦卿啊,听朱贵媳妇说你可神了,城里大夫都治不好朱贵,你薅把草就能把朱贵给救活了!” 锦卿听的满脑袋黑线,锦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听众人说话也晓得是在夸自己姐姐医术好,一脸骄傲的挺着胸膛扬着小脑袋,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锦卿对这些八卦的大妈大婶压根解释不清楚,只是笑说没那么神奇,只是碰巧治好了罢了。 偏锦卿长的一副乖巧讨喜的样子,平日里也讨长辈的喜爱,这么谦虚恭敬更让这群大婶交口称赞不已。 等锦卿好不容易摆脱了这群人,回去的路上不停的碰到村里的乡亲,一脸惊叹的称赞她医术多么高超,几乎把她夸的跟神仙一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了。 锦卿好不容易到家,大力擦了把汗,万分想不通不过半天功夫,平日里低调的自己怎么就成了“生死人肉白骨”、薅根草就能救人的神医了,想到这里,锦卿一阵鼻子痒痒,连打了两个喷嚏,揉揉鼻子嘟囔道:“谁在念叨我?” 而平日里安静的牛氏这会上正在村西头,朝几个在村头的小河旁洗菜的村妇们大力宣扬着锦卿的“神奇”。 早上杂货铺子有乡邻来买东西,问起了朱贵的病情,当初朱老货请城里大夫来看,恨不得全大唐的人都知道,又请了锦卿去看病,更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让牛氏气愤不已的是,公公和大哥大嫂在乡亲们面前半分不说锦卿的好话,偏生只说城里大夫给治的差不多了,言外之意就是锦卿没什么用,人是城里大夫治好的。 牛氏人微言轻,自知吵不过他们三个人,然而又气不过公公他们的做法,见朱贵睡的香甜,便轻手轻脚跑出了门,到处宣扬是锦卿妙手神医,治好了朱贵的病。 加上牛氏平日里安静懂事,不像嫂子张氏那样满嘴话没一句靠谱,大家都相信了牛氏,这才有了锦卿一回村,就受到热烈追捧的原因。 而名声大噪的锦卿却不怎么高兴,事实上她不怎么希望乡邻们把自己看的太高,说到底,锦卿只是个卖药郎,能治些简单的病,她不是医生,更不懂这个时代人们认可的中医,她懂点中药,懂怎么制作简单的西药,真要让她给人诊脉针灸开药方,那可就难住她了。 治好朱贵有多半是他运气好,锦卿恰好知道青蒿能治疟疾,倘若别人把她的名气传那么大,有了疑难杂症慕名而来,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岂不是耽误了别人又砸了自己的招牌。 锦卿推门进了家,看到原来的灶房已经不见了,新垒的灶房已经有了一个半人高,院子里堆了几十块砌好的土坯,徐斌将上襦褪到了腰间,健硕的背上全是汗珠,不停的抬起土坯加到已经砌好的墙上。 锦知进门看到徐斌就高兴的蹦了过去,徐斌扭头看到了锦卿和锦知,咧嘴露出一个笑脸,顺手把扑过来的锦知举到了自己肩膀上。 “哟,锦卿丫头,你可回来了,今天这一上午,不知道多少人跑到家里来说你这小丫头多神奇呢!”徐斌抬起手臂擦了额头上的汗,笑道。 锦卿大囧,没想到八卦效应这么大,刘嬷嬷闻声从堂屋里出来了,看到锦卿连忙说道:“还愣那里干啥,快把箱子卸下来,也不嫌沉!” 锦卿抿嘴笑道:“嬷嬷,你就让徐叔一个人干活啊?你干啥呢,也不来帮帮人家!” 刘嬷嬷看了眼徐斌,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想帮他,人家不稀罕我帮!” 徐斌嘿嘿笑道:“刘妹子说啥客气话,这是力气活,你就坐屋里歇着好了。” 锦卿不去看刘嬷嬷绯红的脸,板起脸,大声对坐在徐斌肩头乐的大喊大叫的锦知说道:“顾锦知,你想翻天是不是?快下来!”这小破孩,就知道玩,给人家添乱。 锦知满脸不高兴,人家徐叔叔还没说什么呢,可他到底不敢不听锦卿的话,还是从徐斌肩头上翻了下来。 锦卿跟锦知进了堂屋,就看到堂屋桌子上摆了一大瓷碗凉茶,锦卿连忙先给锦知喂了几口,等锦知喝完才端起来喝了几大口,秋天日头毒辣辣的,锦卿早就口渴难耐了。 刘嬷嬷心疼的打了凉水沾湿了毛巾给锦卿擦脸,略带忧虑的问道:“锦卿,今天上午好几拨人到咱们家来,说听说你跟神仙似的,那城里大夫治不好的病你薅根草就治好了。” 锦卿叹口气,打起精神说道:“嬷嬷,往后有人跟你这么说,你就说朱贵不是我治好的,是那城里大夫治好的。” 刘嬷嬷点点头,“我就觉得这样,你一个姑娘家,万一净是些男子非要找你来看病,岂不是大大的不妥?” 锦卿木着脸看向了门外的院子,她和嬷嬷的想法压根不在一个次元上。也就只有刘嬷嬷和锦知,把她当成是自己的骄傲,从来不怀疑她,全心全意信任着她,关爱着她,有这样的家人,锦卿万万不愿意在外面生出什么是非来。 然而锦卿料想中众人纷纷找她来看病的情况并未出现,事实上村子里的人有病也舍不得找人看,更兼听说了锦卿治了朱贵要一百个钱的事情,一般人谁也不会跟那些富贵人家一样,没事就找个大夫来给自己看看。 然而日子过了几天,锦卿以为人们都要淡忘了这件事时,锦卿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在自家门口的路上晃荡。 锦卿顿时警觉起来,这人看起来极像是前些日子朱老货请来给朱贵看病的胡大夫。 那日锦卿并未上前细看,因而对胡大夫印象不深,但胡大夫的山羊胡长的很有特点,来朱家村的生人本来就少,而眼前这人也留着可疑的山羊胡子。 锦卿心里直后悔今日没有拉着锦知一块出来,锦知记忆力最是好,那日又钻到前面看了个清楚,他要瞧见这人,肯定能认出来到底是不是那个胡大夫。 待锦卿走近后,那人四下打量了锦卿一眼,目光冷硬而又傲慢,锦卿心中十分不喜,扭头不去看向那人,快步往前走。 就在锦卿要踏入家门之际,身后的中年人发话了,“小姑娘,做人要懂得轻重,要有教养,别以为自己懂点皮毛就了不得了。”语气十分不善。 锦卿扭头,眯着眼问道:“那你又是谁,跑到别人家门口大放厥词,你的教养呢?” 正文 第23章 胡大夫上门 那中年男子没料到锦卿这么牙尖嘴利的反驳他,顿时愣了下,随后假意笑道:“小姑娘,你莫要着慌,我是城里的大夫,绝不会跟你一个小姑娘过不去的。” 锦卿了然了,“你就是朱老货请来给朱贵看病的胡大夫?” 胡大夫点头道:“正是老夫。” 锦卿怎么也想不明白胡大夫找她做什么,正在疑惑间,胡大夫开口了,“顾姑娘,前几日朱贵得了伤寒,我给他开了方子抓了药,他们又请你过去诊治。” 连自己姓什么都知道,看来这胡大夫是打听仔细了才来找自己的。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锦卿隐约猜到了胡大夫的来意。 胡大夫见锦卿一副好商量的语气,连忙道:“当然了,身为大夫,救死扶伤是最重要的。” “然后呢?”锦卿语气开始不耐烦了,明明一副龌龊的心思,偏生在前面点缀上这么高尚的光环,怪不得会给朱贵开牛黄,这胡大夫,连伤寒和疟疾都分不清,医术医德没一样能拿的出手的。 胡大夫见锦卿有些不耐烦,便换了一副谆谆教诲的长者口气,“你还年轻,没什么名气,需要打响名号,这些老夫都能理解,老夫也想扶持你们这些年轻人一把,能多治病救人,才是最要紧的。你把治好朱贵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老夫绝不怪你。” 放狗屁!锦卿只想爆粗口。 说的真是好听,真够冠冕堂皇的。 锦卿不怒反笑了,“德高望重的胡大夫,您可知道朱贵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胡大夫没料到锦卿说起了这个,听到锦卿讥讽十足的话语,胡大夫立刻沉下了脸,反正人已经治好了,现在任谁也不知道朱贵得了什么病。 况且这丫头拿野草救人,又不是中草药,无论哪个有名望的大夫都不会认可她这种野路子的治疗方法,索性干脆的说道:“伤寒。” 锦卿笑出声来,“你连伤寒和疟疾都分不清楚,还敢给人开方子?”随后又低声笑道:“这城里大夫,也不过尔耳。”声音虽低,可足够让胡大夫听到。 胡大夫闻言大怒,顾锦卿不过是个卖假药的乡下野丫头,又没拜过大夫为师,误打误撞救对了人,反而不知天高地厚了,这两日不断有留言传到他耳朵里,什么请城里胡大夫花了几两银子都治不好的病人,顾小大夫薅根草就能治好。 为此,胡大夫没少受医会里的同行笑话。今日他不过是来提点顾锦卿收敛一点,年轻人想出名不是坏事,可不能踩着他的头往上爬,他可不管朱贵得的到底是伤寒还是疟疾,最重要的是钱他已经赚到了,现在朱贵也好好的活着,责任也追究不到他头上。 行医之人最重视名声,顾锦卿不懂规矩,不知道天高地厚,她若来头很大,胡大夫自认倒霉也就罢了,可一个乡下穷丫头也妄想踩着他上位?! 若顾锦卿再败坏了他的名声,断了他的财路,可别怪他对她不客气! 想到这里,胡大夫收起了一脸的假笑,说道:“顾姑娘,你年轻不懂事,我不和你计较,以前的种种就不说了,往后你就别再人前说朱贵是你薅把野草救回来的了,老夫行医多年,最重名声,谁要敢败坏老夫的名声……” 锦卿叹口气,麻烦果然还是会找上门的,这胡大夫可不就是听到了这些传言,上门来找她麻烦了么!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从没在别人面前说过朱贵是我治好的,至于是谁说的,我也不知道。至于胡大夫你的名声……”锦卿抬头望天,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想要名声再去学两年医术吧,省的一把年纪了连伤寒和疟疾都分不清,丢中医的脸。 这话要说出来,估计胡大夫会当场暴走,锦卿自然分得清轻重,遂说道:“日后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说起,我会解释清楚的,你放心好了。”这话已经很客气了。 说完,锦卿便朝胡大夫点头致意了下,转身推门进了院子,反身关上了院门。自己乱开方子乱收钱,还好意思跑到她家门口乱叫,锦卿若不是怕惹麻烦,根本不愿意跟他搭话。 胡大夫气的脸上青筋直冒,这顾锦卿真是不识抬举!敢这么落他的脸,不过是个穷酸乡巴佬! 正在胡大夫跳脚之际,村子里四处晃荡的李福财瞧见了锦卿家门口的胡大夫,朱老货请胡大夫来的那日,李福财也来凑热闹了,焉能不记得胡大夫? 人家城里的大夫,据说能给县太爷看病,能直接跟县太爷说话的,李福财此刻见胡大夫脸红脖子粗的,显然是生了顾锦卿的气,记恨上了,李福财顿时就觉得,自己报复的机会来了,连忙端起一脸谄媚的笑,迎了上去…… 第二日,锦卿转悠到中午,便准备回家了,刚踏上回村的大路,就瞧见路边有个骑白马的少年,正是多日不见的叶玮安。 “好巧啊!”锦卿见对方也看到了自己,便笑眯眯的打招呼。 马背上坐的笔直的叶玮安面容俊逸干净,脸上带着温雅的微笑,也学着锦卿的样子,招手说道:“好巧啊!” 锦卿环顾了下四周,并未见到小少爷叶成,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不见你弟弟?你不都是带着他一起出来的吗?” 她问的不是“叶成”,而是“你弟弟”,叶玮安想到这里,心情顿时就舒畅了,翻身下马,说道:“阿成回家了。” 锦卿点点头,他们说话的口音都与这里有着不同,肯定不是这里人,叶氏兄弟又不知道是哪里的权贵,要再细问起来,恐怕就是自己失礼了。 见锦卿若有所思的不再问下去,叶玮安忙忙的解释道:“我舅舅去世了,我和阿成来这里,也是处理下舅舅留在这里的产业,顺便带阿成出来转转的。” 锦卿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亲人去世总归是不好的,何况是自己的舅舅,恐怕叶玮安心里正难受着呢。 大约是察觉到了锦卿同情的目光,叶玮安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道:“我没见过他,我们两家离的远,他身体一向不太好,没出过门。这次他去世了,也没有儿子来给他打理产业,母亲便派了管事来打理,我和阿成来只是来这里玩上段日子。” 原来是这样,锦卿想着,要是真伤心,两兄弟何至于常常在外跑马游玩呢?是自己想太多了。 “顾姑娘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两人良久无话,叶玮安本质上也是个内敛腼腆之人,左思右想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锦卿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叶玮安脸上飞起一抹红晕,有些尴尬,解释道:“我看你背上的药箱挺沉的……” 锦卿呵呵笑了笑,这叶玮安,倒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脾气温和半点没有大少爷的架子,不知道哪家大户人家,会教导出来这么纯良的公子。 既然是这样,那她就却之不恭了,利索的从背上卸下了药箱,叶玮安双手接过药箱,神色明显一变,接着把药箱放到了马背上。 锦卿捕捉到了他那瞬间变了下的神色,抚掌笑道:“很沉吧?” 叶玮安诚实的点点头,看着锦卿瘦瘦的身板,感叹道:“没想到你每天都要背这么沉的箱子,走这么远的路!” 锦卿跟叶玮安并排走在一起,掰着指头数着,“没办法啊,我又没个铺子,也不知道前面会有人得了什么病等着我,当然得把能有的全背在身上了。” “那我开个药铺……请你来坐堂,如何?”叶玮安突发奇想,笑道,这女孩,坚强又聪明,可过的委实辛苦了。他本来是想说药铺送给锦卿的,后来觉得不合适,顾锦卿看着脾气谦和,可是个倔强的人,要不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不会给阿成药粉,来答谢了,便临时改了主意。 锦卿吓了一跳,叶玮安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连连摆手道:“我有多大能耐我还不知道么,都是看书自学的,看小病可以,给人把脉开方子针灸,我就不行了,还是做铃医吧,看不了的病人我就找个借口赶紧跑了,还不耽误人家找靠谱的大夫去看!” 叶玮安被锦卿逗乐了,见锦卿坚持,也不再提这件事了。 锦卿仰头望天,感慨万千,这些万恶的富家子弟啊,开个药铺跟锦知捏个泥巴一样的不当回事,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有钱人啊!什么时候她也能随随便便就开个药铺子呢? 走上不过两三里路,就到了朱家村的村口,锦卿请叶玮安把药箱从马背上取下来给了她,再往前就不好送了,要是被村里人看到有年轻少爷送她回来,指不定流言会传成什么样子。 然而锦卿刚把药箱背到背上,就看到栓子婶急急火火的朝她跑了过来,跑到她跟前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锦卿,不好了不好了,有官差到你家抓你来了!你快逃吧!” 正文 第24章 惹上官司 锦卿初初听到栓子婶说有官差来抓她时,也大吃一惊,随后立刻镇定下来,待听到栓子婶十万火急的要她快逃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也怪不得栓子婶,村里人大部分都是胆小良善之人,一看到官差来这里,不是收赋税就是来抓人下大牢,在乡下人眼里,官差来了就等同于坏事上门了。 正要拨马回去的叶玮安听到了栓子婶的话,又回来了,牵着马站在锦卿身旁。 锦卿问栓子婶,“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跟我说说。” 栓子婶见锦卿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她不急自己都要替她急死了,拍着腿说道:“今天上午,你嬷嬷刚和那大胡子卖完菜回来,就有两个官差上门了,说有人在县衙告你草菅人命,还有,还有败坏他人名声,要拿你去问罪!” 锦卿听到“败坏名声”,大概就猜出来是谁了,这胡大夫也忒无耻了,居然告她上公堂,若是传了出去,她因为草菅人命什么的上过县太爷的大堂,这乡下四邻的,谁还敢找她来看病?! 锦卿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朝栓子婶笑道:“我知道了,谢谢婶子给我通风报信。” 栓子婶见锦卿还是不慌不忙,再看看锦卿身旁站着的公子,锦衣华服,高头骏马,明显不是普通人,顿时有些疑惑了。 锦卿拉着栓子婶的手说道:“我之前治过这位公子的一个下人,因此才认识的。等会若我去了公堂,劳烦栓子婶照看下锦知和嬷嬷。” 栓子婶看着锦卿,顿时双眼一红,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叹道:“这是小事,你放心,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谁也能欺负了锦知和刘大姐!” 锦卿见栓子婶伤心的难受,笑道:“婶子莫怕,我不会有事的,县太爷也得讲个公平道义啊,我没干过草菅人命、坏别人名声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歪!” 栓子婶点点头,要和锦卿一块回家去。 锦卿心里也很忐忑不安,甚至是有些恐慌,她不过是个乡下穷丫头,家里所有积蓄加起来也不过是百来个钱,还不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用度。 前世小的时候,奶奶常哼戏给她听,那戏文说的好啊,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万一那县老爷是个贪官,收了胡大夫的贿赂,就这么把她给判了罪,入狱或者是斩立决,剩下刘嬷嬷和锦知,可怎么办啊! “顾姑娘,顾姑娘,锦卿!”叶玮安一连叫了几声,茫然中的锦卿才听到,回身看到叶玮安还没走。 锦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说道:“多谢叶公子相送,我还有事先走了。”上衙门这种事,普通人都避之不及,这叶公子又是权贵人家,只怕更不好贸然出场。 锦卿打定主意,不管县令有没有收贿赂,她没做过的事情打死她都不承认,她顾锦卿,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死都改不了的倔脾气! 然而叶玮安却说道:“我和你一起去!”语气不容置疑。 锦卿低下头,沉默的向他说了声,“谢谢!”叶玮安如果能到场,肯定会对她帮助颇大,她若出事,这个家要怎么办,这个时候要是拒绝,那就是矫情了。 等三人到了锦卿家门口,院子里坐着两个翘着二郎腿的官差,穿着浅蓝色的官服,后背还印着“衙役”两个字,一个二十上下,面容年轻,另一个留着小胡子,看起来有三十多岁。 锦卿进门后,两个官差都眯着眼睛打量着锦卿,刘嬷嬷搂着锦知站在徐斌的身后,满脸的惊惧。 锦卿强压住心头的不安,淡淡的开口道:“我就是顾锦卿。” 刘嬷嬷急急的说道:“锦卿啊,你快跟官老爷说说,你没干过那些事啊!他们抓错好人了啊!”锦知也在刘嬷嬷怀里哭闹道:“你们不要抓姐姐,你们是坏人!” 两个衙役同时站起身来,年轻的那个衙役不耐烦的朝身后的刘嬷嬷和锦知喝道:“闭嘴!再吵就抓你们一起下大狱!” 刘嬷嬷顿时噤声了,锦知吓的眼泪不住的往外流,徐斌忍着怒气看了看这两个衙役,又担忧的看向了锦卿。 锦卿瞧这两个衙役的架势和态度,就心底一凉,估计前景堪忧,没想到老老实实的靠本事卖药治病,也能把自己弄到官司缠身。 然而锦卿却气不过这两个衙役对刘嬷嬷和锦知的呵斥,盯着那凶横的年轻衙役说道:“有人告我,也只是告我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罢了。你们做什么吓唬女人和小孩,还要抓他们下大狱?敢问他们犯了什么罪?” 躲在锦卿背后的栓子婶也冒出头来,叫道:“就是,随随便便就拿人下大狱,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年轻衙役一愣,没想到锦卿还敢伶牙俐齿的反驳,顿时有些着恼了,刚想卷了袖子骂人,就被年长的衙役拉了一把,年轻衙役回头不解的看向他,年长的衙役朝叶玮安的方向努了努嘴。 年轻衙役看叶玮安长身玉立,衣着不俗,便知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便悻悻然闭了嘴。 年长的衙役拿出别在腰上的铁链,朝锦卿懒洋洋的说道:“过来吧,爷给你套上这个,快点,不然走到县衙可就到晚上了。” 锦卿皱着眉头,她不清楚大唐的法律,可她却不相信,这么一个繁荣盛世会允许衙役这样对待一个说不定无罪的人。 “凭什么要我戴这个?只是因为别人在县太爷那里告我?县太爷都还没给定罪,你们凭什么给我套捆犯人用的铁索!”锦卿怒骂道。反正这两个人来着不善,她若软弱不抗争,吃亏的是她。 叶玮安刚要开口阻止,就听到锦卿利落的回敬了回去,索性悄悄的退了一步,微笑着看着锦卿。大概锦卿自己也不知道,她吵架的时候,神采飞扬气势十足,比平日里的她仿佛凭空多了不少鲜活的生气,惹人注目。 护住刘嬷嬷和锦知的徐斌冷冷开口道:“我竟不知,大唐还有这规矩!说,你们是不是收了原告的贿赂,故意给锦卿套铁索好让别人看到她身败名裂?!” 最后一句话,带着扑面而来的气势和威压,那两个衙役听的身子一颤。 叶玮安迅速抬眼看向了徐斌,满脸的胡子,遮住了本来的面貌,身上的衣服虽然寒酸,可身形挺拔,矫健有力,整个人站在那里自成气势。 叶玮安心思一动,这人可不像是庄稼汉。 年轻衙役回过神来,见斥责他的不过是个衣着寒酸的庄稼汉,顿时恼怒起来,刚要责骂,年长的衙役再次拉住他,眼神阴霾的看了眼徐斌,说道:“赶路要紧。” 年轻男子“哼”了一声,和年长衙役往门外走,冲锦卿喝道:“快走!” 徐斌安慰了下刘嬷嬷和锦知,赶上来对锦卿说道:“我随你一起去。” 锦医第7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锦卿点头,别怪她现在不客气,她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经验,去的人越多,她的底气就越足。 然而想起徐斌冲那两个衙役说的话,锦卿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连忙对一旁的栓子婶说道:“婶子,若村子里有人说我闲话,你就说县老爷只是找我问个话而已,绝不是拿我问罪。” 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遭受这莫须有的罪名,胡大夫要名声,她更珍惜自己的名声! “你放心,谁敢说你坏话,婶子跟他没完!”栓子婶拍胸脯保证道。 徐斌转而看向了叶玮安,一脸的审视,向锦卿问道:“这位是……” 未等锦卿回答,叶玮安先拱手笑道:“晚辈叶玮安,和顾姑娘是朋友。” 徐斌上下看了他几眼,随后咧嘴一笑,抱拳回礼道:“多谢你肯来帮锦卿!” 在前面领路的两个衙役见四个人说的旁若无人,怒气冲冲的叫道:“还不快走!想拖延时间,畏罪潜逃吗?” 再不走,这条罪名恐怕就要成立了。 锦卿和栓子婶道别,便和徐斌、叶玮安牵着马跟在两个衙役的身后向村外走。 往常热闹的乡间小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听得到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然而锦卿却可以在每户人家的虚掩的房门后,看到几双怀疑惊惧的眼睛,趋利避凶,大概就是人的本性了。 这次衙役来,一向对她照顾有加的族长连面都没有露,这么大的事族长不可能不知道,摆明了是不插手管这事,怕惹事上身。 锦卿并不怨恨朱家村人的冷漠,族长以往帮着她,斥责朱老货,那是在他的能力范围,锦卿已经很感谢收留他们的朱家村人了。 看着熟悉的乡间小路,锦卿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清清白白的回到这里! 那两个衙役领着他们走到了另一个村口,锦卿看到停了辆板车,年轻的衙役没好气的冲他们嚷了声:“上车!” 锦卿这才舒了口气,她刚背着那么沉的药箱走了一上午,这会再要她走到县衙,会出人命的。 板车又脏又破,锦卿下意识的看向了叶玮安,叶玮安笑着指了指自己牵来的白马,“我骑马跟在后面。” 这还好,要让白衣飘飘、干净俊雅的叶公子跟他们挤着坐在这破板车上,锦卿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正文 第25章 本就是清白身 即便是坐马拉的板车,到县衙也颇费了些时间,等到锦卿他们到了县衙,日头已经偏西了。 不知道是不是现代的电视剧给人的错觉,锦卿觉得眼前的县衙很小,公堂也只有寻常人家的堂屋那么大,堂里站了两排面无表情的衙役。 带他们来的两个衙役把他们推到公堂里面,自己则跑到后院去交差了。 不多时,便有衙役到公堂门口擂起了大鼓,宣布开堂,大堂门口迅速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一个穿着深蓝色官袍、带着黑墣头乌纱帽的男子从后堂缓缓走了上来,锦卿低着头,从眼角余缝里看清楚了这个县老爷,三十上下的年纪,脸色平常,看不出喜怒。 徐斌对她轻声说道:“跪下!”便和叶玮安退到了一旁,锦卿闻言便跪下了,估摸着这也是例行的礼节,打官司的平民在公堂上要向官老爷下跪,以示阶级等级。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锦卿低着头,大声答道:“民女就是顾锦卿。” “带原告上来!”县老爷并未对锦卿说些什么,直接对一旁的衙役下了吩咐。 几个呼吸的功夫,原告就已经带上堂来了,锦卿歪着头匆匆扫了一眼,除了胡大夫,居然还有一个熟人——李福财! 锦卿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转过头继续安静的跪着,心里却是在咬牙切齿,好个李福财,她倒要看看,这个泼皮能闹出什么,上次给他的教训果然不够,若她安稳的回了朱家村,李福财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公堂上的县太爷又是一拍惊堂木,问道:“原告为何要状告顾锦卿?” 胡大夫和李福财跪在锦卿旁边,胡大夫先抬起头,讨好的朝县太爷笑了笑,这个问题在他早上击鼓鸣冤的时候,县太爷已经问过他了,这时再说不过是说给堂上的人听罢了。 胡大夫说道:“贺大人,小人前几日医治了朱家村的朱贵,可这顾锦卿平日里哄骗无知的乡下村夫村妇说她懂医术也就罢了,居然随便薅把野草给朱贵吃,还硬说朱贵是她治好的,四处败坏小人的名声。” 门外围观的人顿时长长的“啊”了一声,那朱贵得多傻,人家给他野草他也吃啊! “还有这个。”胡大夫扯过身后的李福财,说道:“这个人是朱家村的人,状告顾锦卿给他下毒药,谋财害命!” 李福财心里直打鼓,尤其是对上一旁徐斌想要撕了他的眼神之后。 县令贺大人抬眼转向了李福财,用眼神示意李福财说话,而李福财惴惴不安,没反应过来,胡大夫连连拧了他好几下,他才回过神来,颤抖不安的说道:“县,县老爷,顾锦卿,她,她真的给我下药!” “下什么药?”贺大人问道。 李福财惶恐的摇头,“不知道。”这倒是实话。 贺大人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胡大夫急了,低声骂道:“你中了毒是什么症状,快跟县老爷说,他会还你公道的。”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都交代了多少遍,临到紧要关头,还是不顶用。 李福财赶紧说道:“顾锦卿把药下在蜜角子上,哄骗我吃了,吃了之后就嘴歪眼斜,嘴巴合不上,哈喇子不停的往下流,话也说不出来,后来我上她家去讨个说法,她心虚了才给了我解药。” 两个原告比起来,显然是李福财所告之事性质更严重一些,贺大人立刻转向锦卿,问道:“顾锦卿,可有此事?公堂之上若敢撒谎,罪加一等!” 锦卿毫不犹豫,“没有!” 李福财急了,指着锦卿叫骂道:“你敢不承认?你个小娼妇下药害老子!” 贺大人重重一拍惊堂木,冲李福财斥道:“再敢咆哮公堂,先拖你出去打个二十大板!” 李福财顿时矮了回去,他可不想这个时候出什么问题。 这时胡大夫朝贺大人拱手示意,贺大人脸色稍缓,示意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胡大夫连忙说道:“贺大人,据李福财所描述的症状来看,正是所中了夹竹桃和杜鹃花的毒,这两种植物朱家村后山上到处都是,只要懂点医理的人,都能知道怎么用来害人。” 贺大人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瞧这胡大夫也不像说谎,他来清水县不过半年,平日里和胡大夫没什么来往,也只听说他是清水县医会会长的妻侄。 等贺大人转头看向安安静静的跪在一旁的顾锦卿时,心里就打起了嘀咕,这小姑娘从小长在朱家村,听说是看了几本医书后自学成才的,怎么都不像是会给人下毒药害人的啊。 “顾锦卿,你怎么说?”贺大人朝锦卿说道。 锦卿不慌不忙的说道:“回大人的话,民女家中贫寒,若不是民女做铃医卖药,连饱饭都吃不上,李福财跟民女非亲非故,民女为何要给他买不便宜的蜜角子? 至于胡大人说的毁坏他名节的事情,更是没有,朱贵家人请胡大夫去诊治不假,可胡大夫将疟疾误诊为伤寒,朱贵用药多日,病情日加严重,朱贵家人才请民女去看的,事后民女并未向别人提起过,这传言因何而起,民女不知道。” 锦卿的话在贺大人心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寻常老百姓家的姑娘被人告上了公堂,无不是吓的抖抖索索、口不能语,眼前的顾小姑娘这份镇定和胆识,就让他敬佩。 而顾锦卿居然说胡大夫是误诊,据贺大人所知,胡大夫是医会会长的妻侄,医术也不应该差到哪里去啊。 贺大人想了想,一拍惊堂木,朝李福财发问道:“李福财,你说顾锦卿下毒药害你,可有人证物证?可有原因?” 李福财顿时愣在那里了,下药的前一天夜里,他被徐斌一顿好打,躺在床上未出门,下药后又不敢见人,哪来的人证,至于物证蜜角子,当场就全进了他的肚子里,包蜜角子的麻纸也丢在院子里,下雨之后早沤烂了。 贺大人瞧见李福财的样子,就知道他没证据,这便没法断案了,再瞧胡大夫一副愤恨不平的神色,问道:“胡大夫,你有什么要说的?” 胡大夫叫了起来,“大人,那朱贵明明是小人治好的!” 锦卿跪的挺直的身躯和胡大人勾头驼背曲意奉承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锦卿微微转头,眼神带着轻蔑,“胡大夫,亏你还是个行医多年的人,朱贵发热发冷交替,分明是得了疟疾,你当成伤寒来治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些庄户人家的药里开牛黄,谋取不义之财,你也配称得上是大夫?!” 胡大夫被戳中了心里的痛处,干他们这一行的,简单的药方里开些贵重的药以多赚些钱,不少人偷摸着干,只要不被人发现,也没什么事,可顾锦卿居然在大堂上当众嚷嚷了出来,还让他日后怎么行医? “你放屁!你懂什么!你血口喷人!”胡大夫面红耳赤的跳脚骂道。 贺大人头痛的重重拍了几下惊堂木,这案子真是让人为难,李福财状告顾锦卿,无凭无据,可以判他个滋扰公堂。 可胡大夫这案子就有些麻烦了,贺大人的老父亲身体不好,常常发病,日后还要多多劳烦医会的人,胡大夫又是医会会长的妻侄,贺大人不想得罪医会会长,而胡大夫明显是想让这小姑娘身败名裂,可这小姑娘说话又句句在理,着实难办。 徐斌和叶玮安站在公堂门口围观的人群中,徐斌高大的身材在公堂门口格外醒目,而叶玮安一个锦袍玉冠的翩翩佳公子,站在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贺大人早就注意到了门口这两个人,只是眼下顾着案子,没去多加理会。 徐斌冷眼瞧着公堂上的贺大人,正打算上前一步开口时,围观的人群发生了一阵马蚤动。 正在暗自头疼的贺大人就看到一个二十上下的村妇拉着一个年青汉子,奋力的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跪倒在地上,不住的喊着:“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锦卿闻言迅速扭头,看到来人后大吃一惊,牛氏和朱贵怎么来了! 贺大人愣了下,迅速拍了下惊堂木,喝道:“你们是谁?为何擅闯公堂?” 牛氏抬起头来,说道:“民妇是朱家村朱贵的媳妇,特地来给救了我男人的恩人作证来了!” 见案子有了转机,贺大人连忙问道:“你的恩人是谁?” 牛氏毫不犹豫的抬手指向了锦卿,说道:“是顾锦卿!是她治好了俺家朱贵!” 胡大夫咬牙切齿,连忙拱手说道:“贺大人,这民妇什么都不懂,定是受了那顾锦卿的花言巧语蒙骗!” 牛氏“呸”的啐了胡大夫一口,骂道:“你个黑心肠的!谁找你看病谁就倒了八辈子霉!看不好病,还乱开贵的药,赚黑心钱,我们来这一路上找了几个大夫问了,这牛黄贵的很,伤寒根本用不到!” 正文 第26章 心肌梗塞 说完,牛氏小心的从怀里摸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小纸片,恭恭敬敬的对贺大人说道:“大人,民妇这里还有他开的药方!” 贺大人仔细瞧了瞧这方子,有胡大夫的署名,还有牛黄这味药,不管朱贵是谁治好的,这胡大夫乱开药敛财的行为可是坐实了。 锦卿感激的看向了牛氏,牛氏一向安静低调,话都很少跟人说,如今为了她,带着大病初愈的朱贵跑了这么多里路,叫她如何不感动! 牛氏又说道:“大人,说胡大夫治不好病的话是民妇说的,跟顾小大夫无关,可民妇说的是大实话!还有这李福财,是朱家村的无赖泼皮,他一心想占顾小大夫家刘大姐的便宜,上次听说被锦卿拿着棍子撵着揍!他的话没一句能信的。” 一旁沉默的朱贵开口了,“大人,草民朱贵,也可以作证。”他跟着媳妇出来,算是跟老爹闹翻了,回想起自家老爹那吹胡子瞪眼的脸,他心里就一阵苦笑。 贺大人大感高兴,这案子能不了了之最好不过,既不委屈这小姑娘,也不至于让胡大夫过于没面子。 贺大人高高的扬起了惊堂木,锦卿的心也高高的提了起来,就在贺大人要宣判之际,后堂闯进来一个三十上下的妇人,哭叫道:“相公,你快来看看,爹怕是不好了!” 贺大人大吃一惊,没想到这节骨眼上自己父亲的病又犯了,慌里慌张的站了起来要往内堂奔,奔了几步又慌忙回身冲堂下的师爷喊道:“快,快请大夫!” 师爷连忙说道:“大人莫急,堂下不就有大夫么!” 贺大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冲堂下的锦卿和胡大夫说道:“你们两个,快随我来,救人要紧!”不管顾锦卿是不是沽名钓誉的假大夫,来两个总比一个要强,贺大人基于这种心理,把锦卿也叫上了。 锦卿连忙起身跑了过去,胡大夫起先迟疑了下,见锦卿去了,自己当然不甘示弱,连忙跟了过去。 县衙的后院并不大,就是一个两进的院子,而老太爷的房间就在第一个院子里,锦卿随着贺大人奔过去,就听到房间里哭叫声乱成一团。 贺大人跑进房里,朝围在床榻前的一干人叫道:“你们速速散开,大夫来了!” 听到贺大人的话,围在床前的妇人和小孩才抽抽噎噎的散到一边,此时胡大夫也已经到了。 贺大人迟疑了下,转向胡大夫说道:“胡大夫,还是您来看吧。” 胡大夫嘴角浮现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朝锦卿轻蔑的哼了一声,到头来,县令大人还是相信自己的。 锦卿不去看胡大夫尾巴要翘到天上去的嘴脸,如果是她,在这个情况下也会选择让胡大夫先诊治,毕竟胡大夫行医多年,有经验,她不过是来历不明的小姑娘罢了。 胡大夫捋起袖子,迅速上前抬起病人的胳膊,搭手把脉,锦卿也凑上前去看,那贺老爷子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发青,看上去脸上浮现着一股死气,情况十分不好。 胡大夫把了会脉,又在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取出布包里别的银针,往贺老爷子人中上扎了下去,来回捻了数下。 锦卿目不转睛的看着胡大夫的诊治,把脉、针灸这些,都是她不会的,如果她能学会这些,和真正的中医,也所差不远了。 胡大夫心里十分不爽锦卿在一旁看着,可在贺大人家里,他也不好训斥什么,又在贺老爷子身体的其他地方扎了几针,贺老爷子依然毫无反应。 胡大夫将针收了,起身叹口气道:“贺大人,准备后事吧,老爷子怕是要走了。” 一言既出,贺大人的家人立刻失声痛哭起来,贺大人惊的双眼瞪直,急急道:“刚还好好的,怎么就……” 胡大夫说道:“脉搏几乎都没了。”又拱手摇头道:“恕老夫无能,无回天之力,还请节哀顺变。”一副悲戚的表情,仿佛与贺大人哀同身受的样子。 锦卿抬手掀开了贺老太爷的眼皮,瞳孔已经放大了,手指探到贺老爷子的鼻孔下,气息微弱,显然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而且颈动脉搏也消失了,锦卿不死心,伸手放到贺老爷子的胸膛上,心里却是一动,贺老爷子居然还有十分微弱的心跳。 锦卿连忙问贺夫人道:“老爷子发病前是个什么症状?” 贺夫人抽抽噎噎的说道:“老爷一直有心疼的毛病,之前一直服用大夫给他配的药丸,今天又发病了,还没来及给他服下药丸,就,就昏死过去了……” 心疼的毛病?莫不是心肌梗塞引起的心脏衰竭?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急救得当,倒是能把人给救回来! 锦卿转身解开贺老爷子的上襦,露出贺老爷子的胸膛,胡大夫一直用眼角余光注意着锦卿,忙叫道:“你干什么?你敢对贺老爷子不敬?” 锦卿不予理会,面朝贺大人说道:“民女有个法子,说不定能救老爷子,还请贺大人帮忙一试。” 贺大人如今是六神无主,乍听锦卿说有希望,连忙叫道:“好,好,好!你尽管试!”胡大夫也是行医多年,他要说是没救了,估计是真没救了,不管这顾锦卿到底能不能把人救下来,死马当活马医吧。 胡大夫悻悻然哼了一声,“别逞强了,想沽名钓誉也得换个时候!” 锦卿叫过贺大人掰开贺老爷子的嘴巴,在贺老爷子的嘴上蒙上了一层布,自己双手交叠按在贺老爷子的心脏上方,吩咐道:“您只管用力的朝老爷子嘴里吹气。” 她可不愿意给贺老爷子做人工呼吸,唐代虽然民风开放,可也没开放到能安然接受一个小姑娘嘴对嘴的给老太爷呼气的程度,她可不想等人救起来了,被逼着给老头子当小妾什么的。 贺大人惊讶的“啊”了一声,这,这算什么法子?莫不是这小姑娘以为吹口气人就能活过来? 锦卿知道贺大人不肯相信,可眼下情况紧急,容不得再耽搁了,坚定的对贺大人说道:“人还没死,请相信我,尽力一试吧!” 贺大人咬牙,低头便往自己老爹嘴里吹气,锦卿连忙有节奏的按压贺老爷子的心脏,这是现代医学上常用的心脏按压术,常用来急救因为心肌梗塞而心跳减弱甚至是停止的病人。 胡大夫插着腰,好整以暇的看着忙碌不已的锦卿和贺大人,他倒要看看,这顾锦卿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这贺大人也是急晕了头,吹口气按压下心脏人就好了?天方夜谭吧! 贺大人连着用力吹了好几口气,都不见父亲有好转的迹象,抬头迟疑的看着仍用力按压着的锦卿,锦卿头上已经有了密密的汗珠,只说道:“继续!” 贺大人无法,也抱着那么一线希望,继续吹了下去。 周围贺大人的家人,虽然有惊疑之色,却也都抱着这歪门法子说不定真能救好老太爷的想法,安静的站在一边,揪心的看着锦卿和贺大人的动作。 直到锦卿按压了一二十分钟,贺大人吹气早就累的腮帮子酸痛不已了,心里也对锦卿生出了不少疑惑,这顾锦卿要真是什么都不懂,以行医的名号骗人,兼这次耍了他,他可不再看锦卿小姑娘可怜了,真要治她的罪了。 就在这时,站在床边的贺夫人惊喜的叫道:“老爷,爹的脸色变好了啊!” 贺大人忙直起身子一看,果然自己老爹的脸色已经转红润了,离了自己的呼气,鼻息也稳定了,锦卿也忙停下了手上的活,抬起胳膊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心里却是叫道:好险!自己这次真是托大了,要是救不会来,这贺大人把怒气发到自己身上可就惨了! 正等着看好戏的胡大夫瞬间就惊住了,莫非这顾锦卿会妖术不成?连忙上前去拉起贺老爷子的胳膊,搭手摸上了贺老爷子的脉搏,这一摸更让他吃惊不已,贺老爷子原来的脉搏微弱的几乎摸不到,分明是将死之人的脉象,而现在的脉搏虽然不强,可是稳定有力,与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就在这时,门外又走进来几个人,领头的人正是贺大人的师爷,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人,我把赵大夫和汪大夫请来啦!” 贺大人从床前转身,喜气洋洋的对师爷说道:“有劳了,有劳了。”又上前对师爷身后的两位大夫拱手说道:“两位大夫来的正好,家父已经脱离危险了,两位是清水县的杏林高手,还是请两位大夫再诊治诊治。” 赵大夫和汪大夫对视了一眼,刚这师爷不还是火急火燎的说老太爷快不行了吗?这么快就好了? 贺大人方才跟锦卿一同努力,共同救好了自己的老爹,心理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自豪感,骄傲的指着安静的站在一旁的锦卿说道:“是这位顾小大夫的功劳!” ——————情人节到了,小宅摇旗呐喊,发评的孩纸们个个都会有另一半! 正文 第27章 倒贴的师父 赵大夫和汪大夫两人连忙上前去看向贺老爷子,经过胡大夫身边时,胡大夫瞧向了赵大夫,弱弱的喊了句:“姑父……” 年过花甲的赵大夫瞪了他一眼,真是丢人现眼,在场还败给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胡大夫被赵大夫的眼神给吓到了,心里叫苦不迭,这下子算是惹恼了姑父了,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而另外一位汪大夫是知道贺老爷子的病的,把了脉之后问了贺大人刚才的情况,贺大人连忙把锦卿怎么救治贺老爷子的方法原原本本的告知了汪大夫。 汪大夫年纪五十上下,一身半旧不新的罩袍,袖子上还有可疑的油渍,花白的山羊胡看起来乱七八糟,相比之下那个赵大夫可就文雅许多了,光鲜整齐的圆领罩衫,黑墣头帽子,整个人看起来保养的很是得宜,看起来就颇得养生之道。 锦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两个新来的老大夫,能被县太爷请来的大夫,肯定是清水县数一数二的,只是看到那赵大夫的行为时,锦卿忍不住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 光看表面,那赵大夫可是急急的往病人跟前跑,可临到病床前的时候却又落到了汪大夫身后,让汪大夫先诊治了贺老太爷。哟,可真是会摆脱责任,治好了人有他的一份功劳,治不好自然赖不到他头上,怪不得和胡大夫是亲戚,这一家人都是一个德行。 汪大夫把完脉,摸着胡子说道:“贺老太爷没什么事了,眼下只是睡着了,等他醒过来就好了,他这是顽疾,恐怕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去治。” 赵大夫也拱手朝贺大人笑道:“既然汪大夫都这么说,看来老太爷是没事了。” 贺大人听了这话,笑容就减半了,这么说来自家老爹还是随时有可能毙命了? 汪大夫摸着胡子上下打量起了锦卿,笑眯眯的对锦卿说道:“小姑娘跟谁学的医术啊?挺厉害的嘛!” 锦卿瞧他笑的跟个老狐狸一样,撇撇嘴说道:“自学的,没师傅。” 贺大人这会想起来大堂上还在审着案子,忙说道:“顾小大夫,胡大夫,我们还是回大堂上把案子结了吧。” 锦卿斜眼瞧着蔫头蔫脑的胡大夫,点头说道:“正好,我也得求大人给我个公道,不能谁不谁的都来污蔑我,我的名声也很重要。” 胡大夫闻言,头垂的更低了,这顾锦卿救活了贺老爷子,简直是有恃无恐了,原来他也没把握打赢官司,没凭没据的,县令不可能判他赢,可他主要目的不在于此。 事先,胡大夫就已经打点好了,重金贿赂了前去接锦卿来公堂的两个衙差,把锦卿绑上犯人才带的铁链,一路游街一般的走过朱家村,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知道顾锦卿是个江湖骗子,被县老爷给抓起来了。 这才是胡大夫的真正目的,什么告锦卿败坏他名誉,下毒害李福财,不过是幌子罢了,还有什么比让顾锦卿身败名裂更让他高兴的呢? 一想到顾锦卿骗人形迹败露被抓,这个流言已经在朱家村散播开来,胡大夫心情好了很多,那贺老爷子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救,连县里医术最好的汪祁昌都没什么有效的法子,他又能做什么,不过是顾锦卿走这歪门邪道的法子,误打误撞救好了罢了。 大堂上紧张的时刻盯着内堂出口的徐斌、叶玮安和朱贵夫妇,正焦灼不安之际,听到了人群中窃窃私语,说是后院里县令家的下人传出消息来,在胡大夫宣布贺老太爷已经救治无望的情况下,顾小大夫救活了贺老太爷! 徐斌和叶玮安自然是又惊又喜,两人根本没想到锦卿有这么大能耐。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下,终于看到了贺大人他们又出现在了大堂上。 锦卿笑眯眯的朝徐斌他们竖起食指,轻轻的晃了晃,一脸的轻松。 就在贺大人要宣判之际,大堂里又涌进了不少人,贺大人瞧着都是县里开医馆的人,也不多说话。 而赵大夫在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鹤立鸡群的叶玮安,吃了一惊,刚要拱手说些什么,就看到了叶玮安的眼色,悄悄的将手又放了下去。 贺大人宣判很快,胡大夫和李福财状告顾锦卿证据不足,案子不予成立,李福财咆哮公堂,罚做十天劳役,然后原告和被告各回各家就是了。 胡大夫和李福财磕头,便准备回去,锦卿却跪着不动,喝道:“慢着!” 又转向贺大人说道:“民女有事不明,想先请大人解惑。” 贺大人面对着是自己老爹的救命恩人,哪有不依,连忙说道:“请讲。” 锦卿问道:“贺大人,民女不懂大唐律法,但有一事疑惑不已,只是有人状告我,大人也还没宣判民女有罪,难道就要给民女带上犯人才带的枷锁,从朱家村锁进大堂吗?” 贺大人一听便明白了,定是前去带锦卿到大堂的人收了原告的贿赂,想欺负乡下人胆小怕事,故意给锦卿套上铁索坏人名声的! 原本对于这种事情,贺大人是知道的,不过是被告自己不说,贺大人也懒得追究,把手下人都处罚了得罪了,谁还给他干活,可这次的顾锦卿不是常人,又在大堂上当众说了出来,再不惩治这些衙役,就真无法无天了。 贺大人一拍惊堂木,怒道:“把负责带顾锦卿上堂的差役给我带上来!” 不多时,那两个差役便被带上了堂,腿抖的跟筛糠一样,贺大人只问有没有这事,便判了两个差役一人四十个板子,两个差役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贺大人瞪回去了,要是再说出来胡大夫,案子又麻烦了,胡大夫是赵大夫的妻侄,真是不好动他啊! 锦卿冷脸听着堂外两个差役被打板子,叫的鬼哭狼嚎的,一旁的胡大夫和李福财脸色发白,也不敢去看锦卿。 等贺大人宣布退堂,锦卿便高兴的站起身来朝徐斌和叶玮安走去,没料半路上就被四五个人给围住了,都是清水县药铺掌柜,听说了锦卿救了贺老爷子的事,七嘴八舌的邀请锦卿去他们药堂坐诊。 救了县太爷的老爹,这可是块活字招牌,有这块活字招牌在店里一放,还不得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来啊! 锦卿笑着婉言谢绝了,笑道:“我不过是个会做点药卖药的,中医博大精深,我还欠缺的多,实在不敢妄自托大,人命关天的事情还是请经验丰富的专业医生来看吧。” 听到锦卿这话,胡大夫和赵大夫同时哼了一声,又长出了一口气。若这顾锦卿真的来县城坐堂,他们的老脸往哪里搁啊! 就在药铺掌柜失望的神色下,汪大夫拦到了锦卿面前,笑眯眯的说道:“小姑娘,你想不想拜师啊?” 一句话出来,周围的人都愣住了,不过一会又窃窃私语起来,看锦卿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其中一个药铺掌柜惊讶的对锦卿说道:“小姑娘,你可是走大运了,汪大夫医术最好,可他从来不收徒弟。”这小姑娘,日后怕是要成名立万了,可惜没能让她来自家药铺坐堂。 未等锦卿说话,赵大夫就跳脚叫了起来,“汪祈昌,谁准你收她做徒弟的?你想收徒,得医会同意才行,这是规矩!” 胡大夫也帮腔叫道:“不行,不行!不能坏了规矩。”这不是打他的脸么!医会是他姑父的天下,他姑父不让汪祈昌收顾锦卿为徒,顾锦卿就做不成汪祈昌的徒弟。 一直像个慈祥老者的汪祈昌这会上却是变了脸,阴沉着脸色斥道:“我汪祁昌收徒何时要经过你们这些老匹夫的同意,就是这个医会,老子也不想参合,一帮子人放着医术不去研究,反而去捯饬这些没用的医会!老子就是要收徒,管你们什么事,吃饱撑着了!” 几句话骂的赵大夫和胡大夫哑口无言,汪祈昌要退了医会,这不成了清水县杏林的大笑话吗! 汪祈昌骂完了人,心情甚是舒畅,笑的如同拐骗小女娃的拐子一般,转向了锦卿,“小姑娘,来我这里学医吧,老夫医术还成,比那些屁都不懂的强多了。”说着,还指了指胡大夫,就差在锦卿面前举个糖葫芦引诱了。 锦卿看胡大夫面红耳赤的,心里也舒坦不少,这汪祈昌实在太对她口味了,只可惜,锦卿摇摇头,说道:“谢谢了,我想还是算了。”没了她卖药的钱,家里的生活又会倒退很多。 周围的人都失望不已,这小姑娘也太不懂事了,多少人哭着喊着要求汪祈昌收他们做徒弟,汪祈昌都不答应,现在天上给她掉馅饼了,这顾锦卿居然还不要! 徐斌急了,三步两步跑到锦卿面前,说道:“丫头,怎么不愿意啊?家里事你不用担心,有徐叔照顾你家嬷嬷和锦知!” 锦卿笑着点点头,却不开口,徐斌是个好人,将来说不定也会成为刘嬷嬷的丈夫,他会照顾自己和锦知,可自己和锦知不应该是他的责任。 “来老夫这里当徒弟,一个月可是有二两银子的工钱的,小姑娘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啊?”汪大夫在锦卿身后慢悠悠的开口了,声音充满了笃定。 锦卿迅速回头,在汪大夫身前毫不犹豫的弯腰鞠躬,脆生生的叫道:“师父!” 汪祈昌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摸着胡子笑的跟狐狸一般。 锦卿也笑眯眯的,有了这笔银子,锦知上正规学堂就没问题了。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就这么对视着,不管周围掉了一地下巴的众人,这,这变的也太快了吧! 正文 第28章 祈昌堂 第二天,锦卿便跟着去县城卖菜的刘嬷嬷和徐斌进了城,刘嬷嬷和徐斌百般放心不下,一定要陪着锦卿去汪大夫的祈昌堂报道,颇有些现代家长不放心孩子,开学第一天要陪着孩子上学的意味。 锦卿哭笑不得,坚持不让,她又不是真的十三四岁的小女娃,还能被人骗了不成?再说了,那汪祈昌名声那么大,她一无财二无貌,骗她能得到什么。 唐代民风比锦卿想象中要开放许多,清晨的县城大街小巷很多摆摊的都是妇女,店铺里也有不少女掌柜站在店门口吆喝,估计学医的女孩子也不少,不然昨日里众人对于汪祈昌要收一个女孩子为徒弟应该会相当惊讶的。 锦卿一路打听,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汪祈昌的祈昌堂,太阳还在地平线上挂着,一个睡眼惺忪的伙计正在打着哈欠拆卸着店铺的门板,准备开张营业。 锦卿迎上去,学着大人的样子拱手问道:“这位小哥,这里可是汪祈昌大夫的医馆?” 那小二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锦卿一眼,旧麻布短襦,青布裙子也洗的发白,头上连件首饰都没有,明显就是刚进城的乡下人,遂不耐烦的说道:“你没长眼睛不会看招牌啊?” 锦卿顿时就被噎住了,这小二好大的脾气! 锦卿忍了忍,毕竟将来是自己的“同事”,头一次见面便吵了起来日后还怎么相处? “你是来瞧病的?坐门口的条凳上等着吧!”那小二见锦卿不走,便以为她是来看病的,这乡下丫头也不知道付得起付不起诊费,只是既然病人来了断没有把人往外赶的道理。 锦卿见他误会了,连忙说道:“是这样的,我是汪大夫新收的徒弟,是师傅叮嘱我今天一早来祈昌堂来找他的。” 小二一听便愣了下,把手上的门板靠着门框一放,叉着腰重新上下打量了锦卿一番,半晌才说道:“汪大夫今天有事来不了,你明日再来吧。” 锦卿诧异道:“怎么会?汪大夫明明说今天一早让我来找他的。” 小二一听锦卿不信他的话,怒道:“怎地?我还会骗你不成?汪大夫昨日下午回来,便去洛阳城里出了急诊,当时便说了今日是回不来的。” 锦卿踌躇在原地,若汪大夫真的出了急诊回不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小二见锦卿站在原地不走,不耐烦的挥手道:“信不信随你!你别杵在我们店铺门口,像什么样子?你等下午再来看看吧,说不定汪大夫就回来了!” 锦卿这下可犯了愁了,若是就这么走了,汪大夫已经说了今天一大早让她过来的,万一汪大夫提早回来了见不到她人,那留给师傅的印象岂不是太糟糕了。 从昨日众人的反应来看,锦卿就知道她能被医术高手汪祈昌收为徒弟是多么的幸运,加上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工钱,在哪里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事了,锦卿万分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更不想给汪祈昌留下不好的印象。 锦卿打定主意,便走到了店铺东屋的窗口处,直直的站在那里,汪大夫若是下午回来,那她便等到下午。 小二看到锦卿的行为,冷哼了一声跺了跺脚,就在这时,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快步朝店铺走了过来。 小二连忙站直了身子给他鞠了一躬,那中年男子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便要走进店铺里。小二连忙拦住了他,指了指站在东屋窗口处的锦卿。 锦卿瞧见那中年男子面容白净,胡须修剪的利落整齐,头戴着黑墣头帽子,身上则是时下流行的蓝灰色绸制圆领罩袍,看向她时目光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而小二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中年男子的眉头便紧皱了起来,瞪了小二一眼,便进屋去了。 锦卿愈发的疑惑了,再瞧那小伙计,低头拿着把大扫帚扫着门口的地面,也不去看锦卿。 这祈昌堂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锦卿心里如同吊了七八个水桶一般上下不定,倘若汪祈昌只是糊弄自己,随口说说,锦卿打定主意,一定要亲口向汪大夫讨个说法,自己虽然只是个乡下铃医,可也不是这群城里大夫能随便耍弄的。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门口的长凳上也坐满了等待就诊的病人,有病人瞧锦卿一个小女孩孤零零的站在东屋窗口处,以为她是乡下来的不懂这里排队的规矩,便朝她喊道:“小姑娘,看病的话要在这里排队的!” 锦卿挤出一个笑容,摇摇头,说道:“谢谢大叔,我不是来看病的。” 众人见如此,也不再说些什么。 锦卿站的笔直,可心里却是焦虑的很,她知道自己的缺陷在哪里,古代条件差,纵使她对西药学了如指掌,可终究只能做出一些简单的药物。 而对于中药的认知,她绝对比不过经验丰富的中医,她不懂中医,她的医术便不能被这个社会所承认,到头来,终其一生,锦卿都只能做走街串户的铃医,赚些养家糊口的毛毛钱。 这样的人生,锦卿虽然嘴上不说,可叫她如何甘心!如今汪祈昌肯收她做徒弟,只要她好好的学,自己不但能成为真正的中医,还能让锦知有了学上。 锦卿现在的心情,便如同有人给了自己一个光明的希望,自己欢天喜地的奔上前去时,却发现这个希望却有可能是别人虚构出来哄自己玩的,心情的忐忑可想而知。 等到太阳升起了的有一丈高,在锦卿等的几乎要耐心用尽之时,终于看到期盼已久的汪祈昌背着手,步伐轻快的从街头一步步走了过来。 锦卿轻轻的松了口气,结果是好是坏,她也得亲自问问,那样即便是死心了,她也认这个结果了。 汪祈昌头发胡子都已经发白了,可面容红润,走路步伐轻快却有力,秋天的早上气温已经有些低了,可走到近前,锦卿眼尖的发现他的鼻尖还在冒着热汗。 要说这汪祈昌的年纪,锦卿观察了很久也说不准,看头发胡子像是?br /> 锦医第8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是六七十岁的人,可看面容和身形,却只像是四五十岁的人,这中医的养生之道,果然名不虚传。 门口的三个条凳上坐满了排队来看病的人,见汪祈昌来了纷纷站起来笑着朝他打招呼,汪祈昌也笑眯眯的朝众人摆摆手,意思让他们坐着别站起来了。 锦卿连忙迎了上去,心里忐忑不定,但还是扯出来一个笑脸,脆生生的叫道:“师父!” 汪祈昌瞧见锦卿是从东屋的窗口处过来的,心下便有些诧异,问道:“你怎么不在店里等我?是我疏忽了,我原想着你家在乡下,来不了这么早的。” 锦卿也诧异,说道:“是店里的一个伙计说您今天去洛阳出诊了,可能回不来了,要我别站门口挡了生意……” 汪祈昌闻言气恨恨的跺了跺脚,骂道:“这群死兔崽子!”说完,便拉着锦卿进了祈昌堂。 锦卿初来时看到的中年男子和小二都在,看到汪祈昌拉着她出现时便低下了头,锦卿这时虽然还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心却已经落回到了肚子里,汪祈昌既然这样做,那拜他为师的事情绝对是板上钉钉啦! 店铺有三个房间,中间的大堂是药铺,那中年男子和小伙计站在抓药的柜台里,大堂里还摆了两张桌子,分别有两个男子坐在桌子后,像是坐堂大夫的样子。 汪祈昌四下扫了众人一眼,慢条斯理却又威严十足的说道:“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个人,是老夫新收的徒弟,老夫很是满意这个徒弟,还望各位日后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加照拂一番。老夫这人有个毛病,最是护短,谁要想欺负我徒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分量。” 四个人纷纷站起来拱手还礼,锦卿不大懂这其中的礼节,只能一一朝众人行了礼,算做是见面礼,汪祈昌在众人面前这么说,锦卿觉得万分感动,不禁为早晨对于汪大夫的胡思乱想感到抱歉了。 汪祈昌瞪了药柜处的两人一眼,便转头对锦卿说道:“今日忙,先不给你介绍这些人了,你先站我身后看着,看我如何给人瞧病。” 锦卿忙点头,又疑惑的小声问道:“师父,不用行拜师礼吗?”她怀里还塞了块拇指大小的白玉观音,成色也算不上好,是她母亲留下来的。 家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这块玉是昨晚上刘嬷嬷硬塞给她的,说他们虽然家里败落了,可也是讲究礼节的书香人家,拜师一定要给老师行规规矩矩的拜师礼的,这块玉就是给汪大夫的礼,不能让人家嫌弃自己闺女不懂礼节。 汪祈昌瞧出了锦卿的局促不安,摸着胡子哈哈笑道:“小丫头,你这一口一个师父都叫上了,还行什么拜师礼啊?老夫可不讲那些繁文缛节,乱七八糟看着都累!” 锦卿也笑了,伸向怀里的手也悄悄的放了下去,既然师父都不说什么了,她再说这个问题就矫情了。这个师父性格豪爽,可真是对她的胃口。 正文 第29章 互惠互利 汪祈昌的诊室在东屋,是个单独的房间,若是重病患者或者是有预约的病人,都会被小伙计带到汪祈昌的诊室。 而一般的病人,都是被大堂里面的两个坐堂大夫诊治的,有他们两个解决不了的病人,才被送到东屋让汪大夫再行诊治。 汪祈昌叫锦卿站他身后观察,锦卿自然不敢放松,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仔细看着汪祈昌是如何诊病的,唯恐漏掉了一个动作。 汪祈昌一边给病人诊病,一边给锦卿讲解着“望闻问切”的步骤,肺不好的时候脉象如何,肾不好的时候脉象如何,怀孕的妇女脉象又是如何,兴起时还在切了脉后再让锦卿上手一试。 锦卿连忙摆手,她不过是听了师父讲了会脉象的课,如何就能上手给人把脉了? 汪祈昌不高兴了,他的徒弟怎么能是胆小鬼?板了脸喝道:“切!既然做了大夫,怎么连给病人切脉都不敢?” 锦卿看师父生气了,又看那病人,一副苦大仇深的看着自己,眼神里分明透露着:姑奶奶,求你快给我切脉吧,你不切你师父不给我瞧病啊! 锦卿哭笑不得,试探着将手指放到病人的手腕上,闭着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会,然后轻轻的从病人手腕上收回手,汪祈昌板着脸问道:“怎么样?” 锦卿想了想,说道:“脉象沉重,但没有什么力道,感觉像石头在水中下沉,可能是元气弱,身体底子差。” 汪祈昌这才收起了板着的脸色,笑眯眯的点头道:“不错,第一次把脉能观察到这程度已经不容易了。” 锦卿和那病人差点跌脚,敢情您方才吹胡子瞪眼是故意来吓我们的啊! 一直到了中午时分,太阳高高的悬挂在空中,汪祈昌和那两个坐堂大夫才看完了来祈昌堂看病的病人,汪祈昌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毫无形象的在座椅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对身后的锦卿说道:“走,师父领你认认人。” 在汪祈昌的带领下,锦卿和祈昌堂的人一一重新见了礼,药柜旁边的中年人是祈昌堂的掌柜,姓孙,而早晨哄骗锦卿汪大夫去了洛阳的小二,便是祈昌堂负责抓药的伙计,丁临河,锦卿垂着眼睛给他们各行了一个礼。 两个坐堂大夫倒是从头到尾笑脸相迎,年纪稍长的姓王,年纪稍小一些的大夫姓李,看起来是两个好相处的人。 和祈昌堂的人见了礼,汪祈昌便领着锦卿出了门。锦卿进祈昌堂时旁边的店铺都还未开门,这会锦卿才看到两旁的店铺,不由得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半晌合不拢。 有谁见过药铺东边是棺材铺,西边是香烛纸钱铺子的吗?锦卿几乎要傻眼了。 “这,这,师父,为何……”锦卿结结巴巴的扭头问道。 汪祈昌半点不在意,仿佛药铺两旁合该就是这两家铺子似的,说道:“这不是互惠互利么,人要治不好死了正好顺道买棺材买香烛,大家一起发财。” 锦卿额头满是黑线,汪祈昌果然不愧是清水县最牛的大夫,也就只有他才敢这么干,也就只有他这么干了还是有无数人求着他给看病。 汪祈昌先领着锦卿去了棺材铺子,铺子里全是敲敲打打的声音,汪祈昌站门口往里面看了几眼,朝伙计们问道:“你们老板呢?” 其中一个伙计抬头答道:“汪大夫啊?我们老板在对门布店里,你快去找他吧!” 锦卿听的心下奇怪,却不料汪祈昌一把抓起了自己,吹着胡子气鼓鼓的叫道:“这群不要脸的老鬼,居然不等我!”说着,抓住锦卿就往对门的布店里跑。 锦卿急急的跟在汪祈昌身后,感叹着自家师父一把年纪了,跑起来真是虎虎生风,自己长期背着沉重的药箱走街串户,按说身体不错,可自己一个年轻小姑娘几乎都要撵不上师父了。 跑到对门时,锦卿才长舒了口气,还好,是家布店,总算邻居中有家正常点的店铺了。 然而进入店铺一看,锦卿颇有些傻眼,店铺的一半柜台都放着白麻布,只有一半的布料是色彩鲜艳的,原来是家主营卖孝布的…… 汪祈昌急火火的问着店铺里的伙计,“你们老板呢?” 小伙计瞧见汪大夫的着急的模样,笑道:“汪大夫莫急,他们没开席,等着您老呢!” 汪祈昌一听,这才眯眯眼笑了起来,摸着胡子道:“我想也是,这群老不要脸的敢不等我!” 伙计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那您快请进去吧。” 汪祈昌迈开脚步往后堂走去,锦卿连忙跟在后面,眼皮开始跳了起来,总觉得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掀开帘子,锦卿的嘴角就开始抽搐了,三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围着一个四角桌子,空余了一个位置,显然是留给自己的亲亲师父的,而桌子上摆放着一副——马吊。 三个老头子喝着茶水,瞧见汪祈昌站在门口,纷纷不满的叫道:“汪老鬼,今天你可迟到了!” “罚他三局不准开胡!” 汪祈昌一听就跳了起来,“不成不成,哪有这规矩,我今日是收了徒弟,才来晚了。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新收的徒弟顾锦卿。”说着,汪祈昌拉过了锦卿,跟献宝似的往三个老头子跟前一摆,一脸的得意洋洋。 锦卿强忍住嘴角的抽搐,向面前的三个老头子一一行了礼,三个老头子拍案大笑道:“汪老鬼,你这辈子总算干了件能见祖师爷的事!” 又对锦卿和蔼的笑道:“小丫头,跟着汪老鬼学医不吃亏,这老鬼常常赖牌又诈胡,全身上下也就那点医术能拿的出手了!” 汪祈昌听到这话,吹胡子瞪眼道:“崔老鬼,少在我徒儿前面编排我,我牌品好着呢,什么时候赖牌又诈胡了?!” 说完,汪祈昌拉过锦卿,对她说道:“少听这群老混蛋的话,都是嫉妒你师父马吊打的好,赢了他们的银子!”又说道:“这个崔老鬼,是棺材铺的老板,这个白老鬼,是卖死人布的布店老板,这个刘老鬼,是香烛铺子的老板,日后你们多多照应我徒儿啊!” 三个老头子拍着桌子大笑道:“人家小姑娘得多倒霉,才摊上你这师父啊!” 汪祈昌老脸挂不住,便对锦卿说道:“你先回店铺里,中午的时候有人来送饭,你把我的这份端过来,下午没什么病人了,你就跟着孙掌柜在后堂学辨识药材吧!有事就来这叫我。” 锦卿恭敬的嗯了一声,再烂赌鬼,那也是自己撞大运认来的师父。 随后锦卿便回了店铺,一个三十上下的妇人正站在大堂里盛饭,见了锦卿便笑道:“你便是汪大夫新收的小姑娘?” 锦卿觉得这话万分诡异,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妇人哈哈笑道:“看这小姑娘脸皮薄的,随便说说就红脸了,算了算了,不逗你了,否则汪大夫得找我算账了,我是给你们做饭的,你叫我李婶就行了,快坐下来吃饭吧。” 锦卿呵呵笑了下,说道:“师父在布店……说要我把他的饭送过去。” 李婶不在意的摆摆手,“你师父一上马吊桌,一时半会是下不来的,你先吃,吃好了再去给他送过去。” 锦卿见李婶说的如此笃定,便接过李婶递过来的碗,满满一碗白面条,面条上盖着炒好的菜,还有一个煮好的鸡蛋。 锦卿悄悄的把鸡蛋塞到了袖子里,家里因为种着菜,嬷嬷怕养鸡会毁了菜,所以并未养过鸡,锦知也很少有能吃到鸡蛋的时候,这么一大碗面条锦卿也吃不完,这鸡蛋就带给锦知好了。 锦卿端着碗在李婶的指示下去了西屋,剩下的四个人围着张桌子吃饭,锦卿瞧见丁临河旁边还有张空椅子,便把碗放到了椅子前面的桌子上,坐到了空椅子上。 然而那丁临河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端着碗扭到了一旁,背朝着锦卿,完完全全的不待见。 锦卿压根不打算打理他,早晨骗她的事锦卿还没计较,他这边先气上了,这算什么,祈昌堂是汪祈昌说了算,不管什么原因丁临河不待见她,有汪祁昌这个靠山,锦卿不必把他当回事。 孙掌柜叹了口气,放下碗筷对锦卿说道:“顾姑娘,昨日汪大夫跟我说了,下午你随着我在后堂辨识中药材,吃过饭就开始吧。” 丁临河一听,重重的放下碗筷,粗声粗气的嚷道:“不吃了!这么恶心的东西在这里,谁还吃的下去!” 锦卿看都不看一旁撒气的丁临河,她都还不知道这丁临河抽什么疯,一个伙计来找她一个学徒的麻烦,在今天之前她完全不认识这丁临河好不好! “谢谢孙掌柜,等会我先给师父送饭,等送过饭我就来找您,有劳了!”锦卿细声细语的说道。 两个坐堂大夫就跟完全听不到看不到饭桌上的硝烟似的,吃完后笑眯眯的说道:“吃饱了,告辞!”便走人了。 而丁临河见锦卿不理会他,还和孙掌柜说了起来,更怒了,站起身来就往外走,临出门时还恶狠狠的撞了下锦卿的椅子,撞的锦卿一个趔趄。 正文 第30章 二货 孙掌柜头痛的抚上了额头,无奈的摊手道:“顾姑娘,还请多多包涵,临河他从小没了娘,性格有些倔。” 锦卿则在心里冷笑,这哪里是没了娘性格有些倔,她虽然不懂店铺里的规矩,可也清楚,哪有伙计敢在掌柜面前这么放肆的,她是汪祈昌的徒弟,地位说不上多高,可也不是这个小伙计能随便呵斥的吧。 这孙掌柜见丁临河态度如此,不加管教也就罢了,反而来让自己包涵,这丁临河不是有什么后台,就是和这孙掌柜有什么关系。而有后台的人何至于做伙计?看来是和孙掌柜有关系了。 那两个坐堂大夫看着是好人脸,未尝不是抱了作壁上观看好戏的想法。 锦卿笑道:“既然是孙掌柜家的亲戚,锦卿哪里敢托大了。” 孙掌柜一愣,看向锦卿的眼光也微微变了,这丫头的眼神真是利啊,索性也不再隐瞒了,笑道:“顾姑娘好眼力,怪不得汪大夫会收你做徒弟,真是慧眼识珠啊!” 果然是做掌柜的,话说的真是好听又圆滑,锦卿笑道:“孙掌柜太客气了,叫我锦卿就好,日后还要指望孙掌柜不吝赐教。” 孙掌柜也不再客气,点头道:“这个你放心,既然是汪大夫吩咐了,该教的我一定要教的。临河是我的外甥,自小没了娘。我有幸能被汪大夫看中,聘为了这里的抓药掌柜,便想让临河也在这里谋个差事。” “当然,不瞒你说,临河这孩子自小就聪明,我也是有私心的,打着临河能被汪大夫看中收为徒弟的想法,可临河来这里两年了,汪大夫都没松口,你一来,就被汪大夫收为徒弟了,临河这孩子心里总是不乐意的。”孙掌柜继续说道。 锦卿微微有些诧异,原来是这样,她与丁临河本来就不认识,要是能扯上恩怨的,也就只有她被汪大夫收为徒弟这一条了。 孙掌柜她是万万得罪不起的,锦卿连忙拱手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只能说,抱歉了。” 孙掌柜摆摆手,说道:“你不必道歉,汪大夫既然不收临河,说明他看不上临河,我与他共事这么多年了,他的性子我还是了解的。即便是没有你,临河也做不了他的徒弟。我与你说这些,也是与你交个底,临河这孩子心地是好的,只是这事上他还转不过弯来。” 锦卿连忙站起身来,认真的拱手行了礼,说道:“多谢孙掌柜,我绝不会对临河有半分怨恨的。” 孙掌柜微微笑着看着锦卿,满意的点点头,汪老头子看中的徒弟,果然不是一般小姑娘。 锦卿吃完饭,便端着李婶装好的食盒出了店铺,准备去对面的布店给师父送饭。 刚出门,锦卿就瞧见了徐斌和刘嬷嬷眼巴巴的等在路旁,锦卿吓了一跳,连忙奔过去,说道:“嬷嬷,徐叔,你们怎么不进来找我?在外面等了多久了?” 徐斌笑道:“我们怕打扰到你,想着你总会出来的,这不没等多大会,你就出来了。” 刘嬷嬷拉住锦卿的手关切的问道:“你见着汪大夫了吗?他对你可还好?吃饭了没有?肚子饿不饿?什么时候能回家?” 锦卿笑道:“嬷嬷,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的完啊!师父对我可好了,中午还管饭,那么大一碗白面条,还有两大勺菜,吃的比家里吃的都好!” 说着锦卿从袖口里摸出藏起来的那个煮鸡蛋,塞给了嬷嬷,说道:“这里还有个煮蛋,回家拿给锦知吃吧。” 嬷嬷心疼的摸了摸锦卿的脸,说道:“这孩子,你记挂着他做什么,你吃了吧,你办的是正事,别饿着自己。” 锦卿把鸡蛋又推了回去,一再强调自己真吃饱了,刘嬷嬷和徐斌这才回去,临走时徐斌说等吃过了饭,他再来县城接锦卿回家。 锦卿送饭到布店时,一桌四人打马吊打的正酣,锦卿连叫了几声,汪大夫才回过神来,见锦卿来给他送饭了,指了指一旁的小桌子,上面已经放了三个饭盒了,说道:“丫头,放那里,没你什么事了,去找孙掌柜吧。” 锦卿放心不下,再三叮嘱汪大夫一定要立刻吃饭,才走了,这老头,打起马吊来就跟不要命似的,连饭都不好好吃了。 下午的时候,锦卿跟着孙掌柜到了祈昌堂的后院,后院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药材和炮制药材的工具。 孙掌柜早换上了利落的短襦和灰布裤子,看上去就如同做工的人无异,丁临河也在后院里,看到锦卿,白生生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不屑,抱着胸嘲讽道:“哟,顾大大夫还需要学这个啊?您不是汪大夫的嫡传弟子么!” 锦卿心中默念了几遍“我看不到那个二货,我看不到那个二货……”稳下心来,只看着孙掌柜。 孙掌柜虽然宠溺这个外甥,怜他自小没了娘亲疼爱,可对于工作和制药,是十分严肃的,即便是亲外甥,也断不许他在药堂里放肆。孙掌柜瞪了丁临河一眼,斥道:“不想学就滚出去!药堂不是耍脾气的地方!” 丁临河见孙掌柜动了怒,不得已低下了头,气哼哼的放下了手,又瞪了锦卿一眼。 锦卿也颇为头痛,丁临河的年纪,搁现代也就是个初中生,脾气暴躁又叛逆,以后怎么和平相处,成了问题了。 下午在祁昌堂后院的药房,锦卿在孙掌柜的带领下,和丁临河一起把常用的药材给认了一遍,末了,孙掌柜问道:“锦卿,你可都记住了?” 锦卿脸上一红,诚实的说道:“只记住了不到三分之一。” 丁临河嗤笑道:“我还当是哪里的神童!” 孙掌柜摸摸下巴,点头道:“你第一次来学辨识药材,这样已经不错了,辨识药材也是大夫要掌握的一项手艺,明日继续吧。” 锦卿瞧着丁临河盛气凌人、眼高于顶的样子,后知后觉的想到孙掌柜跟她说过这孩子天赋不错,很聪明,看来他第一次学辨识药材时结果不错了。 跟着孙掌柜从药堂出来,就没锦卿什么事了,祁昌堂外的路上,徐斌坐在平板车上,等着锦卿。 锦卿瞧见徐斌在门外等他,同孙掌柜告了别,慌忙往外跑,丁临河斜靠在门框上,酸溜溜的说道:“慢点,别摔着天资聪颖的顾大大夫了!” 徐斌听到了丁临河那酸不溜秋的话语,皱着眉头问锦卿道:“这人是谁?”若是敢欺负锦卿,他可不能坐视不理的。 在锦卿眼里,丁临河就是一个缺乏母爱、性格差劲的小屁孩,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只随口说道:“就是一个二货。” 徐斌见锦卿答的不在意,料想锦卿这个性子,要真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忍气吞声。 等徐斌带着锦卿到家,天已经擦黑了。天气渐渐转凉,白天也越来越短了。 锦卿从板车上跳下来,就看到徐斌没跟着自己进家门,而是转头去了别处,锦卿不由纳闷道:“徐叔,马上要吃饭了,你去哪?” 徐斌含含糊糊的说道:“我回家一趟,家里忘了锁门了。” 锦卿“哦”了一声,转身却想起徐斌家里就一张破木板床,连张像样的房门都没有,哪里来的锁啊?再想叫住徐斌时,徐斌人已经走远了。 等了小半个时辰,徐斌还没回来。刘嬷嬷做好了饭都热了第二遍了,锦知一天没见姐姐了,拉着姐姐好奇的不得了,一个劲的问城里的事。 锦卿一边哄着弟弟,一边心里焦虑,徐斌到底干什么去了,也不同自己说。 就在锦卿心里暗暗担忧的时候,徐斌回来了,刘嬷嬷眼含责怪的盯了徐斌一眼,徐斌嘿嘿笑着却没说什么,满脸的大胡子随着他的笑声一抖一抖的。 锦知瞧着有趣,便要伸手去拽徐斌的胡子玩,锦卿“啪”的拍下了锦知不安分的小手,斥道:“越来越上样子了,看你现在皮的,三天不打都要上房揭瓦了!” 锦知撇撇嘴,坐到了徐斌的腿上不理锦卿了。 吃饭的时候,徐斌才缓缓说了出来,“我刚去李福财家里了,昨日从县城里回来,就没见他,料想他怕我去揍他,不敢回家。刚去他家碰了运气,果然在家。” 锦卿听的满脸黑线,怪不得去了这么久,估计那李福财今后十来天是没法见人了。 第二天锦卿刚踏入祁昌堂,天色才微微发亮,就被丁临河瞪着眼堵在了祁昌堂门口,叉腰问道:“二货是什么意思?” 锦卿莫名其妙,一大早发什么神经病啊! 见锦卿一脸迷茫,丁临河脸色通红,大声嚷道:“你昨天跟你爹说我是个二货,是什么意思?” 锦卿顿时明白了,笑的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丁临河脸红的要滴出血来,恨恨的看着锦卿,他就知道,顾锦卿这死丫头绝不会说他好话的! 锦卿见他真生气了,赶紧憋住了笑,站起身来一脸认真的解释道:“我是在夸你呢,意思说你勤劳上进,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 丁临河万分怀疑,这丫头对自己爱理不理的,会夸他? “我自然是勤劳上进,不过你也不错,也算个二货。”丁临河谨慎起见,说道。 锦卿顿时就被一口气呛到了,咳了半天,丁临河得意的转身走了,他就知道,顾锦卿哪会好心的夸奖他。 锦卿看着丁临河的背影,跟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不由得跳脚哼道:“你才二货!你全家都二货!” 正文 第31章 铜钱人生 等到了半晌午的时候,锦卿正安静的立在汪祁昌身后,看着他如何给病人诊脉开方,就听到大堂里丁临河喊道:“顾锦卿,有人找你!” 锦卿闻言,先看向了师父,汪祁昌点了点头,锦卿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东屋,转身关上了房门。 叶玮安站在大堂里,微微笑着看着锦卿从东屋里出来,一身玄色罩袍,镶着掐丝银边的腰带缀满了米粒大小的珍珠,如墨的黑发整齐的用玉冠束在了头顶,玉树临风的站在大堂里,让人一眼就看到了。 锦卿惊奇的问道:“你怎么来了?”声音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喜悦。 叶玮安笑道:“前天从公堂分别后就再没见到你了,想来想去放心不下,便来看看你,过的好吗?” 锦卿笑嘻嘻的说道:“好的很呢,师父对我可好了!” 柜台处的丁临河阴阳怪气的说道:“顾锦卿,医馆是个严肃的地方,要打情骂俏到别处去,别在这里碍眼!” 叶玮安听这话,顿时皱了皱眉头,一双温润的眼睛此刻却隐含着怒气,瞧向了丁临河。 丁临河吓了一跳,这人身着华贵,气度也不似一般人家,那一瞪眼的怒气和气势浑然天成,丁临河气势上顿时就矮了一截,讪讪然不敢再说什么了,丁临河站了几年柜台,察言观色的能耐还是有的,那人不是自己能惹的起的。 锦卿忙拉着叶玮安出去了,叶玮安是她的朋友,她不想让她的朋友受到这样的对待,可眼下她拿丁临河没办法,只好退让一步了。 叶玮安沉默的跟着锦卿到了店外,却没再说些什么,锦卿心里有些感怀,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礼节上做的十足,别人不说的事情他绝对不问。 叶玮安果然没再提起刚才的无礼少年,只笑着问了下锦卿学了什么,锦知在家过的好不好,锦卿和他在路边聊了一阵,却有些心不在焉。 汪祁昌在生活上马马虎虎,可对于医术却是极为严谨认真的,她今天是第二日来学医,若是在外面耽搁的久了,只怕师父会对自己有意见。 叶玮安早瞧出了锦卿不在状态,问候了几句便笑道:“我今日来办些事,顺便来看看你,你没事我便放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锦卿自然瞧的出叶玮安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低着头笑了笑,心里充满了歉意,不过只要叶玮安还在清水县,那见面的机会就多的是,想到这里,锦卿便爽快的和叶玮安挥手告别了。 刚回到店铺里,锦卿还未来得及收起喜悦的神色,丁临河便靠在柜台阴阳怪气的说道:“哟,看不出来啊,长成您这样都能傍上有钱公子哥?!” 锦卿猛的顿住了脚步,气愤的瞪住了丁临河,“你胡说些什么!” 此时店里店外有着不少病人,一听有八卦立刻竖直了耳朵,眼都不眨的盯着这两个人,生怕错过了什么劲爆的消息。 孙掌柜此时不在店里,两个坐堂大夫根本是看好戏的态度,而汪祁昌此刻正在东屋诊病,他是决计不会理会这等鸡毛蒜皮小事的。 “我哪里胡说了!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顾锦卿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既然攀上了有钱少爷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学医多辛苦啊,当大户人家的姨娘不是更容易?哟,小人给您赔不是了,您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别记得小人有做错的地方……”丁临河盯着锦卿,话越说越难听,脸上满是讥讽。 锦卿虽不在意不相干人的眼光,可到底是个要脸面的人,原以为丁临河只是年纪小,脾气暴躁性子不好,可现在看来,心理上都有毛病了。 本来锦卿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现在被丁临河言语一激,表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实际上早就火冒三丈了。 “孙掌柜说你早年丧母,果真不假。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有娘教养出来的!你爹若没教你怎么说人话,滚回家学会了再出来,省得丢人现眼!” 锦卿盯着丁临河,看着他白嫩的面皮由白变青,再涨的通红,嘴上的话却是慢条斯理,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半分不畏惧丁临河凶狠的目光。 屋里的病人大夫都屏息看着这两人,跟斗红了眼的斗鸡一般,直到东屋里传出来一声咳嗽,汪祁昌的声音稳稳的传了出来,“锦卿,在外面瞎晃悠什么,还不快进来!” 锦卿听到师父的声音,知道师父是在给自己解围,扭头掀开帘子进了东屋,她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徒,别人若强在她身上加污言秽语,她也不介意揭别人的伤疤。 进了东屋,汪祁昌微眯着眼睛看了锦卿一眼,翘着胡子咕哝了句:“小丫头脾气倒挺大!” 锦卿气哼哼的站到了汪祁昌身后,一言不发的看着汪老头诊脉,心里满是怨气,自己的徒弟受欺负了也不说帮忙,真不够意思! 等到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已经是中午了,汪祁昌摸着胡子考校了下锦卿,让她回忆了第一个病人到最后一个病人的脉象、症状以及对应的方子,锦卿都准确无误的答了出来。 汪祁昌颇为满意,他已经七十岁了,一辈子见过不少人,号称是“神童”的也见过不少,锦卿这样的资质算不上是脑袋聪明,离过目不忘还差的远。 可锦卿有个优点,就是专注认真,在她做事的时候总是很用心,旁骛杂念,对用药方面也很有天分,这就注定了勤能补拙。 当初汪祁昌愿意收锦卿为徒,固然是看中了她那无师自通的新奇治疗手法,同时也敏锐的注意到了这女孩子身上的特点,好好培养,绝对是个好苗子。 学医枯燥严谨,需要耐心,只凭聪明,难成大业。汪祁昌捻着胡须,微微笑着看着锦卿,素净的小脸上犹自还带着忿忿然的神色,怕是还在跟那丁小子生气。 “哟,还在生气啊?”汪祁昌笑眯眯的说道。 锦卿哼了一声,扬头道:“欺人太甚!一个男孩子说话这么下流,简直是无耻!”末了,锦卿觉得骂的还不够解气,又加了句:“可憎!” 汪祁昌瞧锦卿那气的几乎要冒烟的样子,嘿嘿笑了起来,从怀里摸出了一枚铜钱。 “锦卿啊,这做人呢,就跟这铜钱一般道理,要外圆内方才行。”汪祁昌说着,从椅子上弯腰,把铜钱立直,顺手滚了出去,铜钱骨碌碌的滚了好远,直到撞到了墙才停了下来。 锦卿看着奇怪,见师父一脸正色,也不敢多问,只是眼神透露着疑惑。 “这铜钱外表是圆的,所以才能向前走的远,若跟内里一样是方的,可就寸步难行了。你瞧师父脾气冲,可该忍让的时候还是要忍让的,做人啊,要能屈能伸才行。”汪祁昌叹道。 锦卿大为感慨,她原以为汪祁昌除了会医术就只会打马吊了,没想到还有这番人生感悟,见地颇深啊! “师父,我懂了,多谢您的教导。”锦卿拱手行了个礼,恭恭敬敬的说道。 汪祁昌颇为受用锦卿恭敬的态度,一高兴,索性多说了两句,“就算是丁临河,抓了这么多年的药,对于药材分辨上,也是比你强的。熬过药后的药渣,端到他面前看一看闻一闻,他就知道原来熬的是什么药,这点上,你还差的远啊!”汪祁昌说道。 “可,可他说话实在难听……”锦卿嘟囔道,鞋底来回磨着地面,心里满是不爽快。 “丫头啊,你很有灵性,治病的法子也很新奇,可你没有完整的学过医,就像一座高楼没了地基,就算知道些治病的法子,终究入不了殿堂也长久不了。” “是,师父说的是。”锦卿有些赧然。 “现在丁临河处处挤兑你,那是因为你还不如他,他不服气你。若是你比他厉害的多,他哪里还敢挤兑你啊?还不得处处小心巴结着你? 你看店里坐堂的两个大夫,哪个放出去都是好手,可见了老夫还不是恭恭敬敬的,那就是因为老夫比他们强,能在老夫手下做事,他们也觉得光荣。”汪祁昌说道。 锦卿心里很是感动,她两世为人,不是不懂得这个道理,只是自己到底性子硬,脾气又急又倔,临到气头上便失去了理智,如今汪祁昌算是点醒了她。 “师父,您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跟丁临河起意气之争了。”锦卿认认真真的保证道。 汪祁昌摸着胡子看着锦卿,点着头笑的一脸慈祥,锦卿看着就有些鼻酸,她得多有运气,才能遇到这么好的师父。 就在锦卿感动这当口,东边棺材铺子远远传出了一声吼,“汪老鬼,你到底还来不来?就等你了,三缺一!” 汪祁昌慌忙跳起来就往外跑,嘴里还叫道:“坏事了,只顾跟你说话忘了正事了!”又朝东边嚷道:“来来来,一定要等我啊!” 等跑到门口,汪祁昌又转身腆着笑脸对锦卿说道:“乖徒弟,记得给为师送饭啊!”说完,还不忘捡起先前丢到地上的铜板,揣进怀里,头也不回的往东边跑去,急得好似屁股着火了一般。 锦卿木着脸看着师父跑走了,无力的抚额,刚才幻觉了吧?那个高大又慈爱的师父形象一定是自己的幻觉…… 正文 第32章 锦知入学 锦卿每日上午跟着汪祁昌学医,下午便随着孙掌柜学着辨识、炮制药材,时间如流水一般,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 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了,每日锦卿起床时太阳还未出来,冷冽的风刮在人的脸上身上,冻的锦卿连爪子都不想从袖子里伸出来。 月末的最后一天是发工钱的日子,早早的孙掌柜便吩咐丁临河关上了店门,自己拿着算盘和秤在柜台处算账发工钱。 锦卿摸着自己刚到手的一两银子,心里雀跃不已,她来这个世上,还是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钱。 看她一副满眼冒银元宝的财迷样,丁临河不屑的撇了撇嘴巴,翻了个白眼,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从内心深处说,锦卿对于自己的工钱很是汗颜,自己每日就跟着师父和孙掌柜学医、学炮制药材,根本没干什么,这银子说白了是师父怜她家境艰难才给她的,故意说成是工钱。 锦卿正要回去的时候,打了一下午马吊的汪祁昌背着手回来了,对锦卿笑道:“明日店铺休息,你不用来了,后天再来就行了。” 锦卿恭敬的和师父、孙掌柜和店里的两个大夫一一道了别,故意忽略掉鼻孔朝天的丁临河,便走了出去,店外徐斌正驾着车等着接她。 等回了家,锦卿便和刘嬷嬷徐斌商量起了送锦知去学堂的事情,早先她就打听过了,县城里的学堂不过是一两银子一年的束脩,现在她有了一两银子一个月的工钱,原来在锦卿看来遥不可及的事情,现在就可以实现了。 刘嬷嬷和徐斌是万分赞同送锦知去私塾念书的,在这个时代要想出头,唯有读书一条路。锦知听说自己能跟族长家的孙子一样,进县城读书,坐在角落里,也欢喜的很。 锦卿逗他道:“你想不想去上学啊?要是不想,咱就不花这冤枉钱了。” 听锦卿的语气大有不情愿之势,锦知连忙急急的嚷道:“愿意,愿意,我要去上学!” 三个大人看锦知这着急的小模样,顿时大笑起来,锦知这才明白姐姐是在逗他,羞涩的低头讷讷说道:“谢谢姐姐!” 锦知虽然小可心里明白,若是没有姐姐的工钱,他是绝对去不了城里读书的。朱小虎家里那么有钱,也没见朱小虎的父母送他去念书。 正当一家人说话之际,院门口传来了阵阵嘈杂之声,刘嬷嬷出去一看,回来笑道:“他们听说锦卿回来了,都想看看锦卿。” 还没等锦卿站起身来出门,就看到族长在朱荀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刘嬷嬷连忙把凳子搬到院子里,扶着族长坐了下来。 族长看着锦卿,满口赞着说当初一眼就看出来这孩子有灵性,如今能被城里最好的大夫收为徒弟,那是意料之中的。 锦卿微微笑着,当初她被衙役带走时,您老人家可没跳出来说是意料之中的。 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乡下人有个习惯,出了什么事就喜欢三三两两围在人家门口看,嘴上讨论,手上还不忘纳个鞋底子什么的。 张氏看如今连族长对锦卿说话都客客气气的,又看了看院子里破旧的两间土坯房,不由得酸溜溜的说道:“哟,还真看不出来,这穷窝里孵出来的是个金凤凰!” 旁边有人清楚朱老货家里和锦卿家的那点恩怨,当场就笑话她道:“现在你还敢到人家门口闹吗?人家锦卿一个月能挣好些银子,够盖多少间大瓦房的,你就一边眼红吧!” 张氏脸上挂不住,瞧着院子里锦卿笑意盈盈的模样,怎么都觉得刺眼,旁边的人全是在说锦卿在城里医馆一个月能赚多少多少钱,听的她心里直犯酸水,这死丫头命怎么就这么好? 锦卿送走了族长,见还是有不少人围在他们家门口,朝众人抱拳笑道:“我和嬷嬷、弟弟在朱家村,多受诸位乡邻帮助,日后有身体不适,若是信得过锦卿,免费为大家诊治。” 一言既出,众人纷纷拍手叫好,张氏冷哼了一声,极不痛快的嗤道:“假惺惺!” 方才挤兑张氏那人听不下去了,道:“好歹人家也救了你二弟,你咋这样呢!” 张氏急急的辩道:“哪个说是她救的,分明是那城里大夫治好的,顾锦卿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栓子婶刚从家出来,就听到了张氏这句话,当场便不乐意了,指着张氏叫道:“哎,你这媳妇咋说话的?狼心狗肺啊你!” 张氏见周围没人站到自己这边,悻悻然的三步并两步跑回家去了。 第二日,刘嬷嬷和徐斌去县里卖菜,也带上了锦卿和锦知,刘嬷嬷老早就在市集上打听过了,县里一共三家私塾,其中有一家是大户人家开的,只收本族弟子和有亲戚关系的学生,剩下两家,其中一个是赋闲在家的举子办的私塾,另外一个是姓王的秀才办的私塾。 举子的学问肯定是比秀才高的,?br /> 锦医第9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锦卿的第一想法是送到举子办的私塾那里去,老师等级高,对学生也有好处。 刘嬷嬷叹气道:“可我听说那举子最是嫌贫爱富,对有钱学生关爱的很,处处照拂,对家境不好的学生就不管不问。王夫子虽然是个秀才,听说为人不错的,对学生也一视同仁,很是尽心。” 锦卿默然,要真是这样,那她绝不能把锦知送到举子那里去读书了,老师若是品行不端,能教出来什么样的学生。 徐斌和刘嬷嬷一路打听,先把锦卿和锦知送到了王夫子的私塾门口,离祁昌堂有两条街的距离。 天色还早,私塾并未开门。看格局,前院是店铺,隔了一个小花园便是上课用的私塾了,私塾有自己的大门,跟前院不相干。 锦卿牵着锦知沿着私塾走了一圈,觉得这样布置挺好,有了花园,学生读书不会受到前院商铺的干扰,也有了活动身体的地方。 锦卿牵着锦知的手,在王夫子的门口等了好一会,天渐渐亮了起来,门才被打开。 见有人开门,锦卿连忙扯着锦知躬身行礼,说道:“在下顾锦卿,求见王夫子。” 开门的人上下看了锦卿和锦知一眼,说道:“我就是王夫子。” 锦卿抬头一看,面前的男子三十上下,面容清瘦,个子不高,一身半旧的青布罩袍,看人的眼神却是温和的。 锦卿把锦知拉到王夫子跟前,说道:“王夫子,这是我的弟弟顾锦知,想送到您这里来拜您为师。” 王夫子摸了摸锦知的脑袋,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问道:“你叫顾锦知是吧?之前可上过学?” 锦卿连忙说道:“虽然不曾上过学,可我教他学过不少字。”又推了推锦知,催促道:“快写几个字给夫子看看。” 并不是是个孩子夫子都会收的,若是太笨的或者是太顽皮的,夫子也是会婉言拒绝的,怕影响到其他孩子。若是有钱人家还能自己请个西席,若是锦知被拒之门外,恐怕就没机会了。 如果锦知表现的聪慧,有些基础,想必夫子也会对他格外关照一些。 王夫子诧异的望了眼锦卿,想不到这小姑娘居然还会教弟弟认字。 锦知知道表现的时候来了,连忙捡起地上的树枝,蹲在门口写了几个字,王夫子瞧锦知的字,一笔一划写的倒是工整。 王夫子满意的点点头,问道:“你还会什么?” 锦知有些害羞,低着头不敢说话,锦卿推着他温言催促道:“快给夫子背诗啊,捡你平时最拿手的背!背不好夫子以后也会教你的。” 锦知鼓了鼓勇气,刚开始还有些结巴,背了四五首之后就越背越流利了,面对着夫子鼓励的眼神,小脸上满是兴奋。 “好了,就背到这里吧。”王夫子满意的点点头,抬手止住了锦知的背诗,“明日一早,带齐笔墨纸砚过来就行了。” 锦卿高兴的连忙扯着锦知向王夫子行了礼,离了王夫子家,锦卿就带着锦知去文具店里买了笔墨纸砚,又到城东的点心店里称了几包糕点。 第二日一早,锦卿便带着锦知到了王夫子的私塾门口,锦知的书包里放了新买的文房四宝,关切叮嘱着锦知要听夫子的话,认真念书。 等王夫子开了门,锦卿送了锦知进屋,便去了祁昌堂。 自此,徐斌和刘嬷嬷依旧每日上县城卖菜,而锦卿和锦知也搭了徐斌的板车,一个去学医,一个去念私塾,等到下午的时候,徐斌再来一趟接他们回家。 生活总算安定了下来,日子这么波澜无惊的过了下去。 正文 第33章 叶玮安的情意 今天小宅好惊喜啊,一打开书页就看到了玫瑰花,感谢yy738155送的玫瑰花,小宅还是第一次收到玫瑰,感动g~~~加更加更,加更感谢! ------------------ 转眼间,锦卿来祁昌堂已有两个多月了,这会上已经入了冬,每天清晨路边堆积的枯叶上都会积满了白霜,在初生的太阳照耀下,反射出晶莹的光来。 汪祁昌身体底子不错,但终究人年纪大了,耐不得冷,半个月前就已经不再来祁昌堂坐诊了,只有相识的人来邀请,才会叫上了锦卿出门给人诊病。 锦卿今日便是背着药箱去了城东的一户人家复诊,几天前这户人家的老太太在院子里散步,结果院子里积水结了冰,不留神跌了一跤,腿给摔断了。 锦卿跟了师父两个月,才知道汪祁昌最擅长的便是接骨,待汪祁昌给老太太接上骨,贴上自制的膏药后,之后每十天换一次膏药的活,便由锦卿来完成了。 偏生老太太身体胖,给老太太翻身换药,锦卿忙的满头是汗,被老太太的儿子儿媳恭恭敬敬送出来时,太阳已经微微偏西了,锦卿想着店里的人应该给她留了饭,加上汪祁昌定的规矩,除了诊金外概不收病者的财物,便谢绝了主人的挽留,快步往回走。 西北风刮的地上的枯叶、纸片打着旋转悠,锦卿打了个寒战,拢了拢袖口,天气是越来越冷了,马上就要过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冬天了。 好在店铺里有一个取暖的炉子,锦卿才不至于觉得难熬,一想到店里暖烘烘的炉子,锦卿顿时觉得身上更冷了,恨不得脚下生风,瞬间就飞回到祁昌堂里去烤火。 等锦卿跺着脚跑进了店里,李婶已经走了,孙掌柜今日也没来。天气冷,店里也没什么人,两个坐堂大夫围着炉子翻看着医书,丁临河斜靠在柜台上,懒洋洋的拨弄着算盘珠子。 待瞧见进来的人是锦卿,丁临河又低下头去,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锦卿搓着手问道:“李婶呢?回去了?那给我留的饭呢?” 两个坐堂大夫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道:“你还没吃饭?” 锦卿奇怪道:“当然没有了,师父嘱咐过不准在病人家吃饭的,省的给人家添麻烦。” 两个大夫听了锦卿这话,便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丁临河。 丁临河笑嘻嘻的抠了抠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哎呦,那真是不赶巧了,我想着顾大大夫去上门诊病,这得是多大的荣耀啊,病人家怎么都得管饭啊!所以,李婶给你留的饭,我怕放坏了,就给倒了。” 锦卿瞧着丁临河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气的胸脯一起一伏,手用力的攥成了一团,丁临河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汪祁昌定下来的规矩!再说这冬天里,饭哪那么容易就放坏了。 丁临河看到锦卿生气,更加得意了,叉着腰哼着小调,斜眼看着锦卿,一副你能奈何的样子。 锦卿又冷又饿,加上来了月事,肚子也疼的难受,眼下她一点力气都没有,盯着丁临河看了一会,便默默转头进了东屋,放下了药箱。 丁临河原以为锦卿要和他大吵一架,谁料到锦卿苍白着脸一声不吭的进了东屋,丁临河心里直打鼓,暗暗悔恨这次是不是做的过分了。 其中一个大夫叹气道:“临河,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跟人家小姑娘过不去?” 丁临河原有的一点愧疚心理立刻烟消云散了,哼了一声梗着脖子回敬道:“关你什么事?” 说话的大夫摇头叹气,丁临河是掌柜的外甥,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锦卿在屋里暖和了一会,觉得手脚不那么冰凉了,便寻思着去哪里找些东西填填肚子。就在她打算出门的时候,听到大堂里王大夫喊道:“顾锦卿,有人找你!” 锦卿以为徐斌来了,赶紧跑了出去,掀开帘子却发现是两个月未见的叶玮安。 “你,你怎么来了?”锦卿又惊又喜。 叶玮安抬起手,胳膊上挂了一个棕草编的篮子,篮子里放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砂锅,在锦卿面前轻轻晃了下,笑道:“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好东西。” 锦卿早闻到了砂锅里飘出来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瞬间就被勾了起来,咽着口水开心的说道:“什么好东西?吃的吗?太好了!我正好还没吃饭呢!” 叶玮安顿时敛了笑容,疑惑的问道:“怎么都这会上了,你还没吃饭?” 锦卿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只说道:“刚看完病人回来,这不还没来得及么!” 叶玮安放下心来,笑道:“那就好,看来我这还是雪中送炭了,我还发愁今天来的晚,你刚吃过午饭吃不下可怎么办。” 一旁冷眼看着的丁临河拿算盘重重的拍在柜台上,不停的拿手扇着面前的空气,喝道:“什么味?难闻死了!顾锦卿,这里是药铺,一股子肉汤味算个什么事啊!” 叶玮安微眯着眼睛瞧着丁临河,这个少年他有印象,他第一次来看锦卿时,这少年就对锦卿出言不逊。 丁临河被叶玮安的眼神盯的发毛,那眼神看起来并不凌厉,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叶玮安正想要教训下丁临河,却冷不防被锦卿拉了出去。 等两人到了祁昌堂东侧的胡同里,叶玮安看着笑嘻嘻的锦卿,叹道:“锦卿,你这又是何必……” 锦卿嘿嘿笑了两声,“没办法啊,他是掌柜的外甥。你放心,他也就是趁我师父不在才敢这样,我师父在的时候他对我可恭敬了。” 叶玮安看着面前的锦卿,脸上还带着被寒风吹出来的苍白,细弱的手指来回搓着,不带一丝血色。 神出鬼差的,叶玮安伸出手来将锦卿的手包了起来,皱着眉头道:“你手怎么这么凉?” 锦卿惊讶的微微张开了口,叶玮安的手修长洁白,温润如玉,锦卿心里如同几千个人同时在擂鼓一般,咚咚跳个不停,不由得开口道:“你……” 叶玮安泰若自然,面色如常,“你手太凉了,我给你暖暖。” “可……”锦卿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通红成一片,脑子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运转。 “你还是先喝汤吧,不然就凉了。”叶玮安像是反应过来了,触电般松开了手,低头将胳膊上挂的篮子里的砂锅取了出来,揭开盖子递给了锦卿。 “刚熬出来的,趁热喝吧。”叶玮安匆匆说完,转身靠在了胡同的墙上,不再去看锦卿。 刚还好好的,这会怎么说话的语调就变了,锦卿诧异的抬头,瞧见他脸上如同火烧一般,连耳朵都通红成了一片,抱着热乎乎的砂锅,锦卿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叶玮安扭头看到锦卿在看他,脸更红了,他本来就是个感情十分内敛的人,方才唐突的举动他回想起来,都觉得懊恼万分,若是锦卿心里就此认定他是登徒子,那可怎么办? 叶玮安越想越不安,嘟囔道:“你老看我作甚,还不快喝汤。”之后又像是在掩饰一般,絮絮叨叨的说道:“你一个女孩子,总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吧,若不是我今天带了汤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不吃了,饿肚子?” 锦卿低头笑了笑,捧起砂锅埋头喝了起来,似乎是炖了很长时间,切成小片的肉入口即化,热乎乎的肉汤下到肚子里,整个人说不出来的舒服。大风呼呼的刮过巷子,锦卿却觉得心里身上都暖烘烘的,半点感觉不到寒冷。 锦卿一口气将小砂锅里的汤喝的干干净净,舔了舔嘴巴,将砂锅重新放回到篮子里,递给了叶玮安,真诚的笑道:“真好喝!” 叶玮安微微笑着,眼前的锦卿像只吃饱喝足的小猫一般,末了还不忘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舔,让人忍不住想抱到怀里抚摸几下。 “你喜欢喝就好,我还怕炖的不好你不喜欢。”叶玮安笑道。 锦卿低头吐了吐舌头,她一个乡下丫头,能有肉吃就不错了,哪还会挑三拣四的。 两人就站在背风的小巷子里,叶玮安瞧着锦卿,眼神却是越来越炽烈,“锦卿,我今天刚从家赶到清水,可我过两天又要往家赶了。” 锦卿惊讶的抬起头,瞧见叶玮安那火热的眼神,却又红了脸,讷讷的说道:“那要不我去送送你吧。” 叶玮安摇摇头,“不用了,还不知道到底哪一天走。” 锦卿心里涌起了淡淡的失落感,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失落感到底从何而来。 叶玮安看出了锦卿的失望,心里也是喜悦的很,锦卿心里也是在乎他的,忙解释道:“我家里有我大哥,其实用不着我什么,我回去看望下父母,还会回来的。” “只是,锦卿……”叶玮安吭吭哧哧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重新抓起了锦卿的手,涨红着脸说道:“锦卿,你愿不愿意……再见到我?” 到了这时,锦卿怎么能不明白叶玮安是什么意思。 在她看来,叶玮安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也许不够成熟,不够聪明,也还不能够独当一面,可锦卿自己心里清楚,她永远也忘不了他的这份情意,在这个寒冷的日子里,一个温润的少年赶了几天的路,顾不得休息,急急的给自己送一罐炖好的热汤。 锦卿红着脸点了点头,叶玮安仿佛得到了什么保证一般,高兴的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 正文 第34章 身世 然而锦卿和叶玮安分别后,一直过了三年,锦卿再没见过叶玮安。丁临河嘲讽她时,便会嚷嚷她被富家少爷甩了,人家不要她了! 三年下来,锦卿早就习惯丁二货的无事也要闹三分的脾气了,淡定的该干啥干啥,两人很有默契的从来不在人前吵架。 锦卿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主,没兴致就当他是团空气,来了兴致就三言两语把丁临河气的跳脚。 师父照旧是一副死也要死在牌桌上的架势,上午看诊,下午和三个老头子打马吊,他一个单身孤老头子,这样的日子到也过的不亦乐乎。 锦卿已经十五岁了,比刚来大唐那会,身量抽高了不少,胸部也发育了,已经有了少女玲珑的曲线,脸也长开了,由于不再跟以前一样风里来雨里去,肤色也白皙了不少。 锦卿几乎都要忘却前世发生的事情了,庄生梦蝶,前世发生的林林总总,就如同锦卿做过的一场梦一般,渐渐的被她抛在了脑后。 刘嬷嬷时常看着锦卿发愣,直喃喃道:“长的跟小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真是好看!” 像不像自己的便宜娘亲,锦卿不知道,但看铜镜里的面孔,跟前世的自己似乎没多大区别。 每当这个时候,锦卿总是呵呵笑笑,她长什么样子自己心里还能不清楚,也就是清秀那个级别的,离好看差的还远,刘嬷嬷是看自己家的孩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要说好看,锦知才叫长的好看,不过十岁的男孩子,长的模样周正漂亮,走到大街上都会有大婶子小媳妇上前来逗逗他,锦卿就怕哪天一个不注意,锦知就被人拐跑了。 既然锦知长的不像自己,锦卿琢磨着那肯定是像自己没见过面的老爹了,只是刘嬷嬷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提起过自己的父亲,锦卿也没过问,生怕说了些不该说的,让刘嬷嬷起疑心。 一个月前,汪祁昌就在大堂里给锦卿加了张桌子,已经让她开始独立接诊了,锦卿的工钱也由原来的一两银子涨到了三两银子。 空闲的时候,锦卿就会瞧着自己的手发呆,手上似乎还留着叶玮安手指抚摸过的感觉,滑软细腻,如同空气中漂浮的药香一般,渗透进人的身体,缠绕着五脏六腑。 锦卿甚至不知道叶玮安家在哪里,到底是什么人,单看两人的手,一个手心里布满了长年炮制药材留下的薄茧,一个温软白皙,只有中指上有握笔留下来的茧子,高贵低下顿显。 不管怎么样,叶玮安都不是锦卿这样的人能肖想的起的。死后穿越,锦卿再没有做过辛德瑞拉的梦,再说自己才十五岁,离嫁人还早的很。 只是锦卿时常会想起来那个温润严谨、骨子里却十分腼腆的少年,想起来他问自己话时语气中的颤音,涨红的俊脸,以及冬日里那一罐暖到人心窝里的汤…… 正当锦卿低头胡思乱想的时候,面前的桌子被人敲响了,锦卿抬头一看,丁临河鼻孔朝天的看着自己,大声斥道:“发什么白日梦啊!偷懒耍滑,拿着银子不干活!” 此时店里一个病人也没有,丁临河这是故意来找茬,锦卿笑眯眯的点头,“也是,就算你想干,我这活你也干不了。” 丁临河被说中了心头痛处,恨恨然拂袖而去,两个歪头看热闹的坐堂大夫迅速坐直了身体,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正经样子,心里计算着这是丁临河第多少次吵架失败了。 锦卿没了人来打扰,自己也乐得悠闲,又临近中午,收拾了下桌子就等着李婶来送饭。 在锦卿坐在椅子上晃着脚翻看医书的时候,就听得刘嬷嬷在门口焦急的唤她。 锦卿抬头看刘嬷嬷脸上全是惊惶之色,心下一惊,连忙站起身三步并两步上前去,拉着嬷嬷到了一边,“嬷嬷,你这是怎么了?” 刘嬷嬷抹了把脸,一肚子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我被人看到了!” 锦卿弄糊涂了,拉着刘嬷嬷钻到了祁昌堂附近的小巷子里,“到底怎么回事?徐叔呢?” 锦卿心下有些不安,刘嬷嬷虽然有些胆小,可也不是什么不当事的人,锦卿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吓成这样。 刘嬷嬷一拍腿,咬牙说道:“徐斌去接锦知了,锦卿,你快同汪大夫告个假,回家嬷嬷有话对你说。” 锦卿颇有些莫名其妙,但见刘嬷嬷紧张不已,还是宽慰她道:“嬷嬷先放宽心,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刘嬷嬷瞧着锦卿一脸轻松的样子,苦笑不已。锦卿怎么都猜不到刘嬷嬷到底怎么了,去店里同师父告了假,出来时便看到徐斌驾着车带着锦知到了祁昌堂门口。 到了家,刘嬷嬷像是终于放下心来的样子,关上了大门,对锦卿和锦知说道:“今天在菜市场上,我被你们父亲的一个下人认出来了。” 一句话没头没脑的,锦卿费了半天的劲才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爹……还活着?”锦卿迟疑的问道。不是被山贼一刀捅死了,剧情没开始就领便当了么…… 刘嬷嬷讲了一下午,锦卿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早死的母亲叫顾瑜真,原本是长安人士,家里算不上是宽裕,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哥哥顾瑜文相依为命。 顾瑜文中了举子,因为不愿离开京城,加上家里也没有门路,一直赋闲在家。早先娶了妻,却在生下了女儿后不久便撒手人寰,顾瑜文大受打击,也断了再娶的念头,只和妹妹女儿三人一起过日子。 锦卿和锦知的亲生父亲袁应全,在进京赶考时被贼人偷了盘缠,又饿又渴昏倒在了顾家门口。 顾瑜真带着当时还是丫鬟的刘嬷嬷出门时发现了袁应全,从此就成就了一段美人救才子的佳话。 但故事却远不止于此,在袁应全和顾瑜真成亲后,不久便中了进士,而顾瑜文见妹妹有了依靠,此后不用再照顾妹妹了,便卖掉了家里三进的宅院,大部分留给了妹妹做嫁妆,自己则带着掌上明珠四处云游去了。 顾瑜文走后,袁应全就带着顾瑜真去地方赴任了,只是到了地方,已经怀了锦卿的顾瑜真才知道,等待她的,不是美好的生活,而是一场噩梦。 袁应全早已娶妻,是自己的表妹魏氏,并且在袁应全进京之前,魏氏也已经怀上了身孕。 刘嬷嬷抹着眼泪骂道:“袁应全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当初若不是小姐救了他,给他银子让他去考试,他早饿死在长安街头了!他骗婚让小姐从正妻变成妾也就罢了,只要对小姐好,我们就当吃个哑巴亏,可到了司州,他就翻了脸,整日里看到小姐不是打就是骂!” 锦知已经快十岁了,他早就懂事了,低着头闷闷的问道:“娘不是救了他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娘?” 男孩子的心里对父亲,总是有那么一丝带有英雄色彩的期盼,锦卿原本不想让锦知听到,可后来觉得,既然是事实,那锦知必须得承认,他们的父亲就是这么的不堪,为了钱财,为了前途去骗婚。 锦卿淡淡的说道:“那大概是因为娘见证了他最潦倒、最不堪、最丢脸的时刻,看到娘,他就会想起来他曾经做过乞丐,靠着向一个女人的乞讨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总会有种……屈辱感吧。” 正在抹泪的刘嬷嬷闻言愣了下,喃喃道:“我怎么就是没想到,姑爷竟然是这心思。” 锦卿努力深吸了口气,问道:“然后呢?母亲带着你我就逃出来了?然后生下了锦知?” 刘嬷嬷点头,“小姐要逃,不只是因为袁应全对她不好,也是为了你们,魏氏先生了个闺女,袁应全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等到你出生了,袁应全见还是个闺女,就不理不问的,你可没少受罪,你还小,恐怕都记不起来了。 后来等了两年不见魏氏和小姐再生孩子,袁应全又纳了个妾,好像姓秦,倒是生了个儿子,可惜是个天生残疾的,腿生下来就是变形的,不能走路,老天也还算是长眼,报应总会来的!” “后来,小姐又怀上了锦知,就怕是个男孩,魏氏没个儿子,肯定要抱走,就算是个闺女,小姐也不能再让这小闺女跟你受一样的苦了,就趁着谁也不知道小姐怀孕了,带着你和我逃了出来。”刘嬷嬷道。 锦卿搂着锦知,只觉得一股气闷在喉咙口,恶心的不行,这亲爹袁应全既然看到顾瑜真心里就不痛快,刺的很,为何还要同她……以至于怀上了锦知,真不是一般的渣。 “那嬷嬷说的,被下人认出来,是怎么回事?”锦卿问道。 “今日菜场卖菜时,有个人一个劲的盯着我看,还来问我是不是刘翠,我也认出来他是当年袁府的下人,徐斌把他呵斥走了,可他肯定是认出来我了。”刘嬷嬷道。 徐斌也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沉默了良久,突然说道:“锦卿,你想怎么做你决定吧,毕竟那是你父亲,若是你想认祖归宗,也随你的意。” 刘嬷嬷顿时急了,“锦卿,可不能啊!你娘费劲千辛万苦逃出来不是就为了你和锦知吗?” 正文 第35章 见魏氏 锦卿心里也是乱糟糟的,在她的认知中,她和锦知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靠着刘嬷嬷拉扯才长大的,如今突然告诉她还有个当官的父亲,而且和自己的亲娘关系是如此的恶劣,锦卿脑子抽抽了半天才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嬷嬷放心,我和锦知就是你的孩子,我们哪都不去。”锦卿扯出来一个微笑。 锦知也大声叫道:“我听姐姐的,哪都不去!” 锦卿脑子里来回打了几个转,有个当官的爹固然是好,谁不想当官二代啊,可先不说这个爹会不会认他们,退一万步说,即便是认了他们,他们在袁家的日子当真会好过吗? 倘若锦卿是魏氏,丈夫跑出去赶考,却带了个大肚子的女人回来,自己当然是恨不得撕吃了这女人和她的孩子,哪里还会笑脸相迎?可若是魏氏没有儿子,想借锦知来傍身,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不管哪一种情况,袁应全和魏氏或者会欢迎锦知,但锦卿自己都不会讨袁应全和魏氏的欢喜,他们又不是没有女儿。 她如今四肢健全,有医术傍身,一个月三两银子一家人都能过的有滋有味,干嘛去自讨没趣认祖归宗啊?自己又没同袁家人一起生活过,感情无从谈起,他们也不一定就这么容易的接纳自己。 刘嬷嬷相当欣慰,小姐教导的就是好啊!还没等她欣慰完,又发愁道:“可那人若是回去告诉你爹,可怎么办?” 锦卿拉着刘嬷嬷的手,“嬷嬷先安下心,说不定是你认错了人,那人不也不确定是不是你吗?即便是知道了,我和锦知都这么大了,还能强抢不成?” 徐斌却紧皱眉头,半晌一言不发。 锦卿说的轻松,心下也在打鼓,眼下生活好了起来,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若袁家非要自己和锦知认祖归宗,在这个父权大如天的年代,她还真是毫无办法。 第二天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了,锦卿绷了一天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许是自己家自作多情了,人家压根不待见自己,说不定根本没想与自己相认。 第三天上午,锦卿看完了一个病人,开了方子嘱咐他去柜台抓药,立刻就有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婆子站到了锦卿的桌前。 锦卿笑着朝她点点头,伸手道:“请坐,哪儿不舒服?” 中年婆子笑起来一团和气,上下打量了锦卿一番,说道:“您是锦卿小姐吧?我家夫人想见见您。” 锦卿以为是这家夫人生了病,不方便出入公共场所,便起身道:“那稍等,我去取药箱。” 中年婆子移步上前按住了锦卿,笑的意味深长,“锦卿小姐,我家老爷姓袁,不知您还记不记得?” 顿时,锦卿的脑子就嗡的一声,立刻站定了,重新审视起了面前的婆子。 这婆子笑的一脸和气,任锦卿上下看了几遍,才福身道:“锦卿小姐,老奴姓游,您叫老奴游婆子就行,一直在夫人身边服侍。夫人自从知道了您和锦知少爷,一直想见见您,这不,就在街头的茶馆里等着您呢!” 锦卿垂着眼睛,这么说来,袁家已经知道了锦知的存在了?锦卿抬起头,也是一脸微笑,爽快的说道:“还有劳游嬷嬷带路了。” 游婆子没料到锦卿态度这么友好,一时间愣了下,随后笑眯眯的领着锦卿去了街头的茶馆。 游婆子带锦卿走上茶馆二楼,自己先进了包厢,锦卿低着头站在外面候着,只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叫她进来吧”。声音淡淡的,不喜不怒,辨不出情绪。 游婆子出来后,拉着锦卿的手,亲热的笑道:“小姐放心,夫人最是慈善,你有什么话都能跟夫人说。” 锦卿低头抿嘴笑笑,点了点头便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窗户都大开着,光线明亮,小几上放着的香炉里飘着袅袅的熏香。坐在小几旁的妇人面容白净,保养得宜,一身掐金边的宝蓝色襦裙,绣着大朵的银丝牡丹。 见锦卿进来了,原本坐在小几旁的妇人微微转过头,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颤悠悠的晃动个不停。 “你就是锦卿?”妇人上下看了锦卿一眼,问道。 “是,我就是锦卿。”锦卿谨慎的回答道。 妇人脸上顿时就显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招招手让锦卿坐到她的身边,拉着锦卿的手叹道:“好孩子,这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当年我抱着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大。” 妇人说着用手比划了下桌子的高度,感慨万千。 锦卿心下便猜想这人就是魏氏了,按说魏氏也应该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可看她的面容,说她二十多岁,锦卿也是信的。 只是她对锦卿的态度,锦卿反而琢磨不透了,想到魏氏这般的当家主母,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态度,自己不知道她的来意,还是少说话为妙,只是低头小声的笑道:“都记不清楚了。” 魏氏点头,摸着锦卿的头,说道:“现在我们一家人可算是团聚了,你们母亲不在了,我便是你和锦知的母亲,随我一起回家吧。家里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到时候你们姐姐妹妹的还能玩到一处去,多好!” 锦卿低头不语,这魏氏,言谈举止就是一个慈祥的母亲,然而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直接挑明了她来的目的。 见锦卿不说话,魏氏悠悠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刘翠在你们姐弟面前说了什么,可既然是袁家的子孙,就断没有骨肉分离、流落在外的道理。” 锦卿沉默了会,小声问道:“那父亲是什么意思?” 魏氏见锦卿语气有了回转的意思,拍拍锦卿的手,笑道:“他还不知道,这几日他到下属县城检查去了,等他回来看到你们姐弟回来了,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 锦卿心下急转,这么说来,袁应全还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是魏氏一个人的主意?这么大的事情,若不是魏氏成心瞒着袁应全,袁应全哪会有不知道的道理? 锦卿抬起头,有些捉摸不定,带着忐忑的语气,说道:“这,这不好吧,父亲万一不喜欢我……” 魏氏呵呵笑了起来,亲热的把锦卿搂进了怀里,“真是个傻孩子,你父亲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他看到自己的闺女儿子都长这么大了,指不定欢喜成什么样子了,哪会不高兴啊!” 锦卿低头想了想,魏氏要真来强的,她也没办法,只笑道:“锦知还不知道,等我回去跟他说说吧。” 魏氏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拉着锦卿的手,心疼道:“你这孩子,这些年过的得多辛苦啊,看看,手都糙成什么样了,回家后母亲好好给你补补,咱们袁家的姑娘,得过千金小姐的日子才行!” 说着,魏氏从头上拔下那支金凤含珠的金步摇,小心的插到了锦卿的发髻上,左右端详了下,满意的笑道:“真是个俊俏的好孩子,好好打扮打扮,就是个美人!” 等锦卿从茶楼出来,已经是午后时分了。 游婆子眼尖的瞧见了锦卿头上晃动的金步摇,笑道:“小姐,明日这个时候,老身还在这里等您。” 等送完锦卿,游婆子连忙急火火的上了包厢里,侧身坐在了魏氏旁边的小凳上,问道:“夫人,这丫头如何?” 魏氏闲适的端起冒着热气的茶盅,揭开盖子吹了吹,说道:“不是个好糊弄的。” 游婆子哼道:“老奴想着也是,一个乡下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就混成了坐堂大夫,可见不是笨的。” 见魏氏神色略有不虞,游婆子赶紧笑的一脸谄媚,“再聪明也比不过夫人和大小姐聪明,再能蹦跶,日后她要怎么样,还不是夫人一句话的事?” 魏氏冷笑了一声,重重的放下了茶盅,不悦的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他们姐弟没了娘,我这做母亲的若是有薄待他们的地方,还不知道怎么被人戳脊梁骨子骂,传出去不定被人编排成什么样。” 游婆子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心里懊悔的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赤红着脸讪讪说道:“老奴一时心急,多嘴说错了话,该死!该死!”说完,瞧着魏氏的脸色,狠心打了自己两个嘴巴。 见魏氏的脸色稍缓,游婆子知道魏氏没真生自己的气,又笑道:“遇到夫人这样的母亲,是这丫头的福分!真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才得来的。” 魏氏听着奉承,心里头分外舒坦,又听游婆子说道:“要说那男孩,老奴远远看见过一次,长的跟老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魏氏不由得想起了早死的顾瑜真,悠悠道:“顾瑜真也是个可怜女人……我让你去朱家村打听,可打听出来什么了?” 游婆子冷不防魏氏的话转移到了这方面,连忙说道:“打听过了,说起来也邪门的很,那乡里人说几年前锦卿小姐摔破了头,都以为快不行了,谁知道又突然好了,好了之后就背起药箱给人看病卖药,说是她娘留下来的书里学的,后来就被祁昌堂的大夫给收为徒弟了。” 魏氏皱眉沉思了半晌,“可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合该这丫头命不该绝。看这丫头浑身上下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可想过的十分清苦。我给她找门好亲事,多准备些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嫁人,后半辈子吃穿不愁,过上富贵生活。这也算是对得起顾瑜真了,也不枉她伺候老爷一场。” “夫人可真是菩萨心肠啊!”游婆子赶紧奉承道。“不过夫人,何必劳烦您亲自跑这一趟呢,您找几个人,把这两个孩子带回府里不就成了?” “游嬷嬷,做事好好动动你的脑子,那锦卿都十五岁了,锦知也十岁多了,他们能不记事吗?若真把他们强带回去,怕是一辈子都记得他们是被我这个母亲绑回来的,哪还会认我这个母亲?”魏氏斥道。 游嬷嬷慌忙点头称是,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反正夫人主要是想要那个男孩,不过十岁的孩子,能懂什么。 正文 第36章 秦氏 锦卿回到祁昌堂,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丁临河瞧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掐着腰不咸不淡的刺了她两句,锦卿把头扭到一边去,只当没听到。 所幸下午没什么病人,徐斌接锦卿的马车一到门口,锦卿便匆匆的跳上马车走了。 路上,锦卿搂着锦知,对徐斌说道:“徐叔,今日我父亲的妻子魏氏来找我了。” 锦知吓了一跳,立刻抬头看向了锦卿,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安。 徐斌从板车前面回头,问道:“她可说了什么?” 锦卿叹口气,“魏氏说要我和锦知随她回袁家。” 锦知读了三年书,早明白道理了,闻言连忙焦急的扯着锦卿的衣袖,说道:“姐,那我们怎么办?”若是父亲发话一定要他们回家,那是违抗不了的,否则传出去,就是他们目无尊长,不敬孝义。 锦卿拍了拍锦知的肩膀,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徐叔见多识广,我想问问徐叔的意见。” 徐斌沉默了许久,任凭瘦马拉着板车飞快的在田间小路上跑着,说道:“按理说,你父亲既然已经找到了你们,便应该回去孝敬父亲,况且你父亲做了官,你便是官家小姐,日后你找婆家,至少也得是家境殷实的官宦人家,更重要的是过些年锦知考科举,也会比现在要容易。” 锦卿搂着锦知沉默了,道理她懂,可一旦入了袁家的门,花着袁家的钱,享受着袁家小姐的权利,那她的人生便不会再操纵在自己手中了。何况,她在乡野间“放养”了这么多年,让她去过千金小姐的日子,她当真能过的下去吗? 锦卿并不担心锦知,他是袁家的儿子,袁应全就算再痛恨顾瑜真,也不会亏待了锦知。 锦知咬牙道:“我不认!他骗财又骗婚,是品行不端之人,我才不认!” 锦卿摸了摸锦知的头,锦知也长大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锦知,你将来娶了妻,一定要好好的对待她,不能像父亲那样。”锦卿叹道。 锦知没料姐姐突然把话题转向了这里,顿时红了脸,看姐姐一脸认真,低着头闷声应道:“我不会像父亲那样的。” 等到了家里,锦卿把今日的事情和刘嬷嬷原原本本的说了,刘嬷嬷抹着眼泪,喃喃道:“终究还是逃不过去啊……” 锦卿见刘嬷嬷这样,心里也是难受,刘嬷嬷跟亲娘一样照顾了他们这么多年,到现在一夜还起床几次看他们姐弟俩有没有盖好被子,她实在不忍心看刘嬷嬷难过。 “嬷嬷,若魏氏真的来接我和锦知,你就不要跟我们去了。”锦卿说道。 刘嬷嬷吓了一跳,胡乱擦干了眼泪,急急的说道:“那怎么行?你们姐弟身边没个能帮你们的人,要是被人欺负了,可咋办?” 锦卿拉着刘嬷嬷的手,情真意切的说道:“嬷嬷,锦知你尽管放心,袁家不会亏待他的,至于我,若是袁家对我好,你去也是一样,如果袁家对我不好,我自己回来便是,你和徐叔还在这里等着我,到时候我们俩相依为命过日子。” 刘嬷嬷不由得笑了,“傻孩子,那袁应全好歹也是司州的大官,他如何能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锦卿低头笑笑,“嬷嬷,我是个什么脾气您还不知道么?他们官宦人家讲规矩讲礼仪的,肯定忍受不了我这乡野?br /> 锦医第10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野出身的,迟早把我赶出来。” 刘嬷嬷瞪圆了眼,“胡说!多好的孩子,他们要是瞧不上你就是瞎了眼!” 见锦卿笑的跟小狐狸一样,刘嬷嬷知道锦卿是在逗她开心,不由得叹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好,嬷嬷就在这里等着你,要是你过的不好,回来跟嬷嬷说,嬷嬷拼着老命不要,也要给你讨个公道!” 锦卿笑道:“这就好,我要是被他们撵出来了,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啊!” 她又有什么办法?若是袁家拿了徐斌、刘嬷嬷来威胁他们,她可半点办法都没有。而且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袁家想要的是锦知,而她这个女儿,只是个附带的罢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锦卿已经洗完了,正准备上床睡觉,就听得大门口有敲门声。 开门一看,却是一个面生的年轻姑娘,二十上下年纪,举着盏油灯俏生生的站在门口。 “可是锦卿小姐?”那姑娘问道。 怎么今日这么多人来找自己?锦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有什么事?” 那姑娘倒也爽快,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是袁府秦姨娘身边的丫鬟春梅,替姨娘带两句话给姑娘,事关姑娘人生大事,还请姑娘多多思量。” 锦卿不由得心里咚咚跳了起来,事关自己的人生大事,女孩子除了嫁人生子,还能有什么人生大事?这袁府看来果然不是风平浪静的一团和气,中午夫人刚找过自己,这姨娘就按捺不住了。 锦卿不动声色的说道:“那就多谢春梅姐姐了,有什么还请直说。” 春梅似笑非笑的看着锦卿,那眼神让锦卿很不痛快,仿佛自己是件待价而沽的货物一般。 “锦卿小姐,您现在是医馆的大夫吧,这世道男大夫多的是,可是能贴身伺候人的女大夫,就凤毛麟角了。”春梅说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锦卿垂着眼皮淡淡说道,语气带着不悦,春梅这话说的暧昧,着实难听。 “小姐莫嫌弃奴婢说话难听,秦姨娘是好心,不忍小姐出了苦水潭又进了大火坑,才派奴婢来给小姐通个气的。”春梅瞧出了锦卿的不悦,连忙说道。 “到底什么事?” “原任保和殿大学士的曹大人身体不适,提前告老还乡了,曹大人门生遍布朝野,两个儿子一个是太常卿一个是临安郡尹,都可是肥差。”春梅说道。 “这不关我的事吧。”锦卿皱眉。 春梅嗤了口气,这姑娘在乡下长大,果然是不懂大户人家这些龌龊的弯弯道道,“锦卿小姐,曹大人是司州人,前几年死了夫人,身体又不好,他两个儿子就想给他找个出身还成、又懂医术的小姐,好在老家帮忙调理他的身子。” 锦卿深吸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脑子里却如同是几个大钟在轰鸣一般,“秦姨娘是想跟我说,夫人要把我送给曹大人做填房?” 春梅笑了起来,“姨娘说了,小姐必定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锦卿盯着春梅问道。 春梅一脸的遗憾,“小姐,我们姨娘可是一片好心,知道了这个消息就巴巴的赶来给您报信了,姨娘说顾姨娘是个好人,当初也是姐妹一场,念着这点情分也不会看着您往火坑里跳,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银子。” 这句“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银子”深深刺到了锦卿,锦卿脸上一片热辣辣的,上前一步问道:“可有证据?” “证据?”春梅愣了下,马上说道:“昨天下午夫人还请了曹府的大管家媳妇来咱们府上,小姐若是不信,明日就让那毒妇指着天发誓,若是存了把小姐送给那糟老头子做填房的想法,就让她亲闺女暴毙而死!” 这姑娘,长着一副讨喜的圆脸,说话却是这般的狠厉。 春梅见锦卿皱眉不语,自知自己方才情绪失控,一时失言,让锦卿不喜了,便稳了稳语气说道: “小姐莫怪奴婢说话口不择言,实在是那毒妇过于无耻,当年若不是她作怪,小少爷怎么会生下来便腿不能行?那时候她以为自己还能生,不把我们少爷当回事,现在那毒妇生不出来了,便想打别的歪主意了! 她此番假惺惺的接你们回去,便是要你们死心塌地的认她做母亲,锦知少爷便是她儿子,好跟我们姨娘抗争!” 锦卿看着春梅说的义愤填膺,活像受害的人是她一般,轻轻哼笑了一声,“春梅姑娘,你们姨娘这么不愿意让我们回袁府,怕的也是锦知去和你们姨娘的儿子抢袁家的家产吧?” 春梅顿时就被噎住了,看着月光下锦卿似笑非笑的脸,跺脚气恼的说道:“锦卿小姐,您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们姨娘固然是不愿意有人来抢我们少爷的东西,可到底是菩萨心肠,不愿意看着你们往火坑里跳。你要是愿意给那曹老头子做填房,倒也不错,就算曹老头子死了,还有两个四十多岁的儿子等着孝敬你这个小娘呢!” 说完,春梅便怒气冲冲的甩辫子走了,不远处停了辆马车,春梅上了马车后,马车便在漆黑的夜幕掩盖下,静静的驶离了。 夏日的夜晚凉风习习,吹走了一天的暑气,可锦卿却觉得浑身发冷,靠着门慢慢的滑到了地上,抱着胳膊蹲坐着,眼底一片漆黑。 倘若这事是真的,那她要怎么办? 兴许在魏氏看来,自己一个庶出的乡下丫头,能给官老爷做填房,穿金戴银还能荫泽家人,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吧。 刘嬷嬷久久不见锦卿回来,出门来就看到锦卿坐在大门口,顿时惊叫起来,“锦卿,你怎么啦?” 正文 第37章 探底 锦卿来到大唐这么多年都没想到过,保和殿大学士、太常卿什么的能跟她扯上关系。她所见过的最大的官,便是清水县的父母官贺大人,恐怕即便是贺大人,在这些人面前都是不值得一提的芝麻官吧。 “嬷嬷。”锦卿从臂弯里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她还不知道这春梅说的是不是真的,秦姨娘若是不希望她们回袁家,编造出来个故事哄她这个乡下妞也说不定。 司州离清水不远,坐马车估计也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清水县城有不少来做生意的司州人。 若是真的,前天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昨天下午便和曹家人勾搭上了,魏氏这速度可真可谓是雷厉风行,搁现代不做个女强人真是亏大发了。 “你这是咋啦?谁来了?”刘嬷嬷把锦卿从地上拉起来。 “秦姨娘的丫鬟。”锦卿轻描淡写的说道。不等刘嬷嬷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锦卿立刻说道:“嬷嬷,去请徐叔过来,我们得请他帮个忙。” 等徐叔过来时,锦卿屋里收拾着东西,卷成了一个大大的铺盖。“你这是在干什么?”刘嬷嬷诧异的问道。 “反正都是要走,提前收拾好总比临时忙了手脚好。”锦卿说着,用力的捆上绳子,打上了一个结。 锦知已经睡下了,锦卿和刘嬷嬷、徐叔来到堂屋,将春梅刚才同她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徐叔和刘嬷嬷。 刘嬷嬷气的手都要抖了,半晌才哆嗦出一句话:“果真是个毒妇!” 锦卿给刘嬷嬷顺了顺气,宽慰道:“秦姨娘自己有个残疾儿子,她肯定是不想让锦知回到袁家的,是来骗我的也说不定。” “那可怎么办?要是真的,锦卿不就真跳到火坑里了?”刘嬷嬷气急。 “徐叔,你功夫不错,明日里你就不要去卖菜了,随我一起去县城吧。”锦卿说道,“好好问问游婆子,不就知道了。” 第二日,锦卿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茶楼,游婆子坐在小几上眯着眼喝茶,瞧见锦卿推门进来了,急忙起身笑道:“锦卿小姐,您来了?和锦知少爷说了吗?” 锦卿微笑着点头,“说了呢,锦知也想见见父亲。” 游婆子脸上笑的灿烂,心里却是不屑的很,不过是乡下长大的丫头和野小子,夫人却非要对这两个人面子活做的十足,要她说,直接带马车来捆了这两个孩子走人,谅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那赶快收拾收拾吧,今天便上路,夫人在家里等着小姐和少爷呢!”游婆子笑的一脸喜气。 这穷家破落户的,哪里有什么值得拾撮的东西,游婆子腹诽道,不过是面子上的话还得说罢了。 “不忙不忙,我还有些问题要请教嬷嬷。”锦卿坐到了游婆子旁边。 游婆子有些吃不准,重新坐了下来,“姑娘不如等回府了,有什么不明白的问夫人,不比问我一个啥都不懂的老妈子强吗?” “很简单的问题,嬷嬷必定知道的。”锦卿笑的一脸灿烂“昨日夫人跟我说,她给我找了门好亲事,可有此事?” “夫人跟你说了?”游婆子很是惊异。 瞧这游婆子的反应,魏氏绝对背着自己给自己定了门亲事,锦卿耐住心下的愤怒,继续笑着说道:“嬷嬷你是知道的,我在乡下没见过什么世面,夫人也只是说曹大人是个极好的人,嬷嬷可否多说些曹大人的情况与我听听?” 游婆子听锦卿说魏氏都跟她说了,便不疑有他,拍着胸脯说道:“小姐放心,那曹大人听说脾气是极好的,家里都是金银铺地的,小姐要是嫁过去,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被下人当成奶奶一样伺候着!” 锦卿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这么说来,魏氏果真是要把她嫁给一个病怏怏的糟老头子了? “那曹大人多大了?”锦卿瞪大眼睛问道。 游婆子看锦卿的脸,隐含着怒气,顿时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眼皮也开始跳了起来。 “这,这老奴就不知道了。”游婆子含糊的答道。 锦卿转身打开了门,身材魁梧的徐斌就走了进来。 游婆子瞧着徐斌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满脸的凶相,立刻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惊叫道:“你是谁?你来干什么?” 锦卿把门关上,走到游婆子面前,冷笑道:“嬷嬷放心,他不是什么坏人,是我一个叔叔,我就是想问你些事情,但你要是不方便说,那我就只有让叔叔叫你开口了。” 见游婆子张大嘴巴就要喊,锦卿又好心加了一句,“你要敢喊,我就说这是夫人偷养的野汉子,清水县人都认得我,你说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 游婆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锦卿,活像是看到了鬼一般,不可置信的伸手指着锦卿,“你……你敢?” 锦卿冷冷的瞧着她,“你要是敢叫出声来,我叔叔就会打晕了你,带你出去,我就说你生了重病,我是大夫,谁不信我?到时候把你卖到人贩子手里,你尽管试试我敢不敢吧。” 要死大家一起死,想拉她下水的一个都别想好过! 游婆子胸膛剧烈起伏着,看着锦卿的眼神既恨又怕。 “现在好了,我问你答。”锦卿盯着游婆子,回瞪了过去,害人还这么理直气壮,袁家可真是人才辈出。 “那曹大人有多大了?”锦卿问道。 见游婆子不吭声,徐斌抬手掰下了椅子的一块木头,游婆子吓的一个哆嗦,赶忙说道:“总有六十岁了吧。” 徐斌恨的牙痒痒,看向游婆子的眼神恨不得劈了她,游婆子没想到这汉子力气这么大,畏畏缩缩的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弹。 “很好。”锦卿不动声色,“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知道,只是看看你有没有说实话。” “下一个问题,我和锦知在清水县的事,魏氏为何没有告诉袁应全?”锦卿接着问道。 “那是因为,因为夫人想抢先立个功,若是她主动接回了你们,你们就会感激她,认她做母亲,若是老爷接回了你们,你们不见得会和她亲。”游婆子小声说道。 锦卿歪歪头,这说法倒也合情合理,秦姨娘知道这事,她同样也不愿意和袁应全说,无非是她不乐意看到锦知回袁家。 “你和魏氏的计划是什么?”锦卿接着问道。“敢说谎就把你毒死了喂狗!” 游婆子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没什么计划,老奴就准备带你和锦知少爷回司州袁府的!” “回袁府后呢?” “回袁府后,过个一两个月,也许曹家就会来……迎亲了。”游婆子小声说道,“小姐,你别闹了,那曹大人虽然年纪大了,可你嫁过去就是主母,你一个庶出的姑娘,哪有这么好命啊,就算曹大人死了,他两个儿子也会供养你一辈子的啊!” 徐斌勃然大怒,扬手就想给游婆子一个大嘴巴,锦卿拦住了他,冲游婆子笑道:“听说我上头还有个姐姐,是夫人的亲闺女,这姐姐没嫁,妹妹怎么能先嫁了呢?既然是这么好的亲事,那我这做妹妹的就让给姐姐吧!” 说着,锦卿拿起小几上擦水渍用的毛巾,一把塞进了游婆子的嘴巴里,游婆子惊的要跳起来,却被徐斌在后面按住了。 游婆子看着锦卿笑的不怀好意,吓的呜呜乱叫。 锦卿从腰上取出一条麻绳,晃着绳子嘿嘿笑道:“别怕,我可没你们夫人那么恶心下作,再说了,就你这一把年纪,谁要啊?” 就在游婆子惊怕的目光下,锦卿和徐斌两人合力把游婆子结结实实的捆在了椅子上。 完事后锦卿拍拍手,她头一次干这事,心里颇有些忐忑,然而更多的却是出了心中恶气的畅快。 锦卿带着徐斌光明正大的从茶馆门口走了出去,茶馆的小二认得她是祁昌堂的女大夫,还颇为恭敬的送了他们出门。 徐斌问道:“锦卿,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知道了魏氏不安好心,我是肯定不能去袁府的。”锦卿皱着眉头说,“魏氏是肯定想要个儿子的,就怕她抢了锦知。” 锦知才十岁,正是什么都刚懂一些,又什么都不太懂的年纪,若是被魏氏带走了,放到身边锦衣玉食的养上十年,那就是魏氏的儿子了,绝对不会再认她这个姐姐了。 锦卿也不回祁昌堂了,出了茶馆便跟着徐斌回了家,刘嬷嬷听说了中午的事,跺脚道:“绑的好,要我恨不得砍死这毒妇!” 徐斌看刘嬷嬷气愤的恨不得砍上两刀的样子,呵呵笑了笑,“这是小事,如今我们还是要赶紧商量下今后的事。” 见刘嬷嬷和锦卿都看向他,徐斌说道:“即便是袁应全纳妾再生儿子,年岁相差太大,也是斗不过秦姨娘和她的儿子的。锦知和秦姨娘的儿子只差两岁,锦知便是魏氏拿来对付秦姨娘的希望,她不会那么容易放弃锦知的。” 锦卿咬牙,“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锦知的。”她辛辛苦苦,风里来雨里去,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锦知。如今她费劲千辛万苦,跟养儿子一样把锦知养的这么好,要她拱手让给魏氏,自己再被魏氏卖了,门都没有! 正文 第38章 逃 强烈感谢泥土春天来小童鞋的长评,小宅扑倒大力么么~~ 小宅手捻佛珠碎碎念:要更多的长评……不写?不写我就让来自长安的大帅哥叶玮安一口浓重的陕西话雷你们喔~~锦卿,饿想你! ----------------------以上娱乐,以下正文---------- “魏氏肯定是知道了我们在朱家村住,只要她想找我们,随时可以找到,如今只有离开这里了。”徐斌深思熟虑后说道。 “那我们能去哪里?”锦卿问道,她对这个世界还没有足够的了解,对朱家村还是很有感情的,在这里住了三年,从她一睁开眼,就是在这里了。 徐斌微微一笑,努力把气氛营造的不是那么伤感,说道:“去京城怎么样?” 京城?!锦卿和刘嬷嬷同时大吃一惊,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家原本就是京城的,虽然房子几年没住人了,可收拾收拾也能将就的。”徐斌摸着脑袋笑道。 刘嬷嬷还在迟疑,她真不愿回到京城那个地方,一回去就想起来小姐被那个恶人骗的丢掉了性命。 锦卿低头想了下,如今确实没什么好去处,袁应全在司州做官,怎么样魏氏也不会大张旗鼓的找到京城里去,况且既然徐斌有房子在京城,一家人也有了落脚的地方。 若魏氏是个好人也便罢了,现在看魏氏这般做法,彻底让她凉了心,锦卿绝对会把锦知交给魏氏的。 只是可惜了这里,她跟着汪祁昌学了三年,好不容易得了汪祁昌的点头,成了坐堂大夫,眼见着好日子就在前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切希望都飘远了。 “好,我们就跟徐叔去京城,我信的过徐叔!”锦卿抬头说道,目光里充满了决绝。 商量完,刘嬷嬷就去了栓子婶那里,把锦知带回了家。今日并没有送锦知去王夫子那里,只放在了栓子婶家里,叮嘱他除了家人去接他,此外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 家里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东西简单的装了小半个板车,刘嬷嬷伤感的瞧着灶房,叹道:“好不容易攒够了钱盖了这灶房,可惜了……” 正在装车的锦卿愣了下,走过去拉着刘嬷嬷的手说道:“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早晚会再攒起盖新房子的钱。” 锦知也收拾好了他的文房四宝还有夫子发给他的几本书,装在刘嬷嬷给他缝的蓝布书包里,坐在板车上,四下看着自己的家,不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锦卿瞧着他便有些叹气,锦知从出生到现在,每天晚上都是睡在这里的,如今突然像逃难一样的离去,心里总归有些不舍。 慌里慌张收拾完东西,天已经擦黑了,一家人只能等到第二天早上天亮了再走,锦卿也想去祁昌堂同师父道个别,师父辛苦教了自己三年,自己却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师父了。 一夜下来,锦卿睡的很不安稳,连做了几个噩梦,都是梦到自己和锦知被魏氏抓了去,自己被打昏了塞进了花轿,日日夜夜被逼着伺候一个躺着床上只会哼唧的糟老头子,而锦知被魏氏养成了肥头大耳的纨绔子弟,蠢的要命,吓得锦卿一夜醒了好几次。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锦卿就顶着黑眼圈起床了,一家人坐着板车到了清水县城门口,锦卿从车上跳了下来,和徐斌他们约好半个时辰后在城西的十里亭见面,便往祁昌堂的方向跑。 到祁昌堂的时候,丁临河刚把店门打开,锦卿就急火火的冲了进来,没头没脑的问道:“师父呢?还没来?” 丁临河像看个神经病一样的看着锦卿,“你脑子坏掉了?汪大夫什么时候来的这么早过?” 锦卿原本也只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师父今日能来的早一些,又在大堂里坐立不安的等了会,还不见汪大夫过来。 丁临河瞧着锦卿的样子,心下疑惑,嘴上却讥讽道:“你来来回回干什么啊?急着上茅房啊?” 锦卿眼看着门外的太阳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大街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便打定了决心,对丁临河说道:“等会师父来了,麻烦你跟他说一下,我家里出了点事,我要出远门了……恐怕短时间内是没法再回祁昌堂了。” 说着,锦卿鼻子都有些酸了,面朝汪祁昌坐诊的东屋,恭恭敬敬的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她突然有些后悔,这三个头早该在拜师的时候就应该向汪祁昌磕的。 师父不拘小节,她又是个不懂事的人,若不是师父,她现在还是背着药箱在乡村里转悠,每天赚上七八个铜板都要窃喜的铃医。 丁临河沉默的看着锦卿磕头,等锦卿起身后,讷讷的问道:“你家里出了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帮忙想想办法,也不至于闹到非走不可的地步啊。” 锦卿低头笑笑,摇了摇头,这是她的家事,这个世道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传出去,旁人只会说她不孝,越少人知道越好。 丁临河嘴巴恶毒没错,可本质上还是个良善的大男孩,不然他一个身强体壮的人,何至于三年来都被锦卿气的跳脚,潜意识里还是让着锦卿罢了。 “临河,我走了之后,你记得中午给师父送饭,他一打起马吊来就老忘了吃饭,也多劝劝他别总是打马吊,年纪大了对身体不好。”锦卿低声说道。 丁临河点点头,“你放心吧。”又扭扭捏捏说道:“之前,之前我老针对你,跟你吵架,是我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丁临河居然向她道歉?这小子向来骄傲的跟小公鸡一样,锦卿吃惊的回头看着他,丁临河顿时红了脸,强自大声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锦卿呵呵笑了起来,最后看了眼房门虚掩的东屋,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自己的桌子旁将常看的几本医书抱到怀里,便要从正门出去。 这个当口上,锦卿却看到游婆子扭着肥胖的腰身,气势汹汹的带着两个手拿棍棒绳子的粗壮婆子往祁昌堂走。 游婆子眼尖的一眼看到了门口的锦卿,昨日被锦卿绑在椅子上一下午动弹不得的记忆立刻冲上了脑袋,看向锦卿的眼神跟刀子似的,指着锦卿叫道:“就是那个丫头片子!快给我抓住了!” 锦卿顿时就慌了,她自己瘦不拉几的小身板哪能打的过这三个壮实婆子啊! 丁临河虽然弄不清楚事情原委,但看这群婆子凶神恶煞的直奔锦卿而来,也猜到了大概是个什么状况,连忙往后推了锦卿一把,低声道:“从药堂小门出去。”便抢先关上了祁昌堂的门。 锦卿感激的望了丁临河一眼,拔腿就往后堂跑去,然而游婆子等人见锦卿要跑,连忙跑了过来就要往药铺里冲。 丁临河只来得及关上了半扇门,索性拿自己的身体堵在了另半扇门口,拦住了这几个婆子,冲那三个要挤进来的婆子叫道:“你们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游婆子眼见着锦卿一溜烟的跑进了后堂不见了,急的大骂道:“我们抓我们府上的小姐回家,你再挡着,就让我们夫人办了你!” 这三个婆子是打架的老手,力气大,又是踢又是拧又是抓,丁临河根本不是对手,咬牙死把着门不松手,白净的脸涨的通红,骂道:“哪个是你家小姐?你们这几个疯婆子,当心小爷告你们上县衙!” 锦卿跑进了后堂,慌里慌张的去拉药堂的小门,小门长久没有开过,铁栓都锈了,锦卿连拉了几下拉不动,又急又恼之间,直接拿了药堂里捣药的石药杵砸了过去,砸掉了铁栓才开门往城西奔了过去。 跑起来后,锦卿觉得头上一片冰凉,伸手一摸,这才发现,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头的冷汗。 锦卿心里痛骂着魏氏,果然是软的不成便要来硬的了,幸好她早做了决定,否则这会上岂不是被魏氏逮了个正着,锦知也会落到魏氏手里。 刚出祁昌堂,锦卿迎面碰上了巡街的一队衙役,领头的是个认识的熟人,之前去他家替他媳妇诊过病,锦卿连忙跑过去。 那衙役见是锦卿,连忙上前问道:“顾小大夫,干什么慌成这样?” 锦卿喘了口气说道:“有人……有几个泼妇,到我们医馆正门口撒泼,你快去,把她们逮起来!” 衙役一听,立刻火大了,这还了得,居然敢到汪大夫的医馆去撒泼?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那领队的衙役立刻对锦卿拍胸脯说道:“顾小大夫放心,那几个疯婆娘就交给我们,包管让她们蹲几天大牢!”说完带着小队就往前面跑去。 锦卿呵呵笑笑,也赶紧往西门赶,此时太阳已经全部升了起来,西门处不少进城的乡民挑着担子赶着驴车鱼贯而入,锦卿心里急的要上火,钻着人群的空隙往外跑。 如同有恶狗在后面追着一般,锦卿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好一会,这才敢回头瞧了一眼,并没有人追上来,魏氏的人对清水县这些曲曲绕绕的小路并不熟,想是还在祁昌堂里找锦卿。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十里亭处,一家人正在亭外等着她。锦卿跑过去,跳上板车,上气不接下气的嚷道:“快走!快走!那姓魏的死老妖婆派人来捉我们了!” 锦知吓的连忙抱住了锦卿,坐在车头的徐斌连忙甩鞭,板车飞快的跑了起来。 锦卿还在呼哧呼哧的大喘气,搂着锦知安慰道:“没事,没事,咱们现在安全了。” 板车背对着初生的太阳,飞快的往前跑着,锦卿抓紧了刘嬷嬷和锦知的手,不管怎么样,逃出来就有希望,前方会有新的生活在等着他们! 正文 第39章 进京 好在现在是初秋,天公还算作美,一路上秋高气爽,徐斌担心的阴雨天气并未出现。 四个人像是逃命似地,白日里拼了命的赶路,晚上找间客栈投宿,刘嬷嬷带着锦卿和锦知睡客栈的房间,而徐斌则铺了被子睡板车上,说是怕夜里有人偷东西。 锦卿心里明白,家里没多少余钱,这一去京城还不知道日后的生活来源在哪里,徐斌是想省些钱,好为以后打算,看在眼里,锦卿心里有些难过,盘算着要到了京城,尽早找家医馆做个坐堂大夫。 好在徐斌对沿途情况都很熟,全是捡大路走,晚上在客栈里买好第二天的干粮,白天里赶路,一路上也算顺顺当当。 饶是如此,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锦卿也觉得很是辛苦,锦知一张小脸更是煞白煞白的,却没闹过一次。锦卿不由得想起十年前,怀着锦知的顾瑜真一路得吃了多少苦,才成功带着自己和刘嬷嬷一路逃难到朱家村的。 连着赶了十来天的路,一家人终于到了长安门东门口。站在巍峨的城门下,锦卿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仰头望着城门上方“长安”两个大字,字是隶体,写的大气磅礴,似乎真像这个词语一般,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据徐斌说这两个字是太宗皇帝的亲笔。 城门上站满了手持钢枪的士兵,红漆大门足有四五人那么高,门口也站了两队守城的士兵,城门口虽然进进出出的人多,但井然有序。 锦卿原本以为进入长安城会遭遇到守门士兵的盘查,没想到徐斌神态自若的驾着车带着他们三人顺顺利利的进了城,并没有锦卿想象中的周折,锦卿不由得心里感叹,到底是这个时代最大的都市,包容性也强。 进城之后,锦卿和锦知两个乡巴佬就不由得张大了嘴巴,锦卿见惯了现代繁华的城市,对长安城也是惊叹不已,街道商铺栉比鳞次,行人熙熙攘攘秩序井然。 锦知紧挨着锦卿坐着,目不转睛的瞧着,突然惊奇的指着一个人对锦卿叫道:“姐!你看那个人!” 锦卿顺着锦知手指的方向一看,居然是一个雪白皮肤蓝眼睛的外国人,刘嬷嬷笑道:“你们这是没见过,京城里好多西域来的外国人,还有昆仑奴,浑身黑的跟黑炭似的,不少有钱人家都养着,听说力气可大了。” 被锦知指着的外国人看不出来年纪,见锦知一个小男孩一脸惊奇的看着他,大约是见怪不怪了,友好的朝锦知笑了下,点了点头。 一说到京城里的事,一路上颇为沉默的刘嬷嬷便打开了话匣子,一直和锦知絮絮叨叨的说着京城里的风俗人情,锦卿趁这个时候问徐斌道:“徐叔,你带我们去哪里?” 正在赶车的徐斌稳稳的说道:“城西,房子虽然旧了,收拾收拾应该还能住人。” 等到了地方,锦卿下了车,活动了下腿脚,看着眼前的房子抚掌笑道:“徐叔太谦虚了,这房子已经不错了。” 刘嬷嬷前后走了一圈,拍手笑道:“不错了,院子够大,用来种菜正好!” 徐斌的房子是两进三间的大瓦房,屋子里有家具一应俱全,大约是因为好些年不住人的原因,院子里荒草丛生,屋子里也有股发霉的潮湿味道。 锦卿帮着刘嬷嬷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来,散散潮气,而锦知则帮着徐斌拔着院子里的草,徐斌有些感慨,叹道:“多少年都没回家了,想不到都已经衰败成这样了。” 锦卿一边收拾着屋子,心里也暗自吸气,徐斌到底是个什么人,能在京城有这么一幢房子?说是破旧了些,可到底是京城地界,寸土寸金。 锦卿有几次张嘴想问,都咽了下去,既然徐斌不愿意说,她就不问,至少徐斌对他们都一直照顾有加,问了反而对他是一种怀疑和伤害。 收拾房子期间,周围住的几户人家听到响动都来拜访了,看徐斌领了一大家子人回来,眼神里都透露着惊讶,却也并没多说什么,徐斌对老邻居也只是嘿嘿笑笑,锦卿瞧的出来,徐斌与他们也只是点头之交,并不熟稔。 徐斌和锦知住在了前院,锦卿和刘嬷嬷住后院,安顿下来后,锦卿便想去找间医馆或者是药铺,做坐堂大夫,这两年虽然攒了些银子,可一路上花费不少,也不能坐吃山空。 让锦卿失望的是,长安并没有清水县那样的接纳能力,医馆和药铺很多,可没有一家愿意聘请她做大夫的。 掌柜一看她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无一不纷纷摇头的,根本不信她一个十五岁的女娃子会坐堂看病,倒是有两家医馆听说锦卿学过三年医,有意让锦卿来做学徒,可做学徒是只出力不给工钱的。 当学徒锦卿是不愿意答应的,她还有家人要养活,而且自认自己水平不差,只是不是每个大夫都像汪祁昌那样肯帮助她的。连找了两三天,都没有结果,锦卿嘴上不说,可心里也在暗暗着急。 徐斌早就出去找了份给粮店扛麻袋的力气活,一天下来能赚个二十个钱。一家人的生计暂时是不愁了,可锦卿心里清楚,这活是个苦力活,徐斌虽然不说,锦卿也瞧的出,一天下来,徐斌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锦卿哪好让一家人的生活都压在徐斌身上,心下一横,把之前做铃医的行头又收拾了起来,重新摇铃走街串巷。她之前既然能撑起铃医这个行当,如今有了师父三年来的教导,还怕什么。 京城里的人自然比朱家村的村民富裕的多,看病也不在乎花些小钱。锦卿一个小姑娘说话做事都讨喜,收钱不多,渐渐的也同城西这片的居民混熟了,还有不少人专门把亲戚接过来让锦卿诊治的。 除了城西,锦卿并没有去过其他地方,这也是徐斌叮嘱过她的。锦卿自己也悄悄观察过,城西这块并不是什么有钱人住的地方,而那些地段好的区域,都有不少大药铺,她一个小姑娘贸然闯入别人的地盘抢生意,怕是要遭人驱赶的。 刘嬷嬷也没闲着,把后院里的地刨了一遍,种上了菜,锦知在家帮嬷嬷种菜,没事就安静的坐在屋里念书。 这样过了十来天,锦卿觉得日子安定下来了,盘算着现在吃饭不用发愁了,之前攒下的银子还有一些,便想送锦知去学堂。 刘嬷嬷托邻居大婶打听了几天,得知城西一个姓武的夫子开的私塾收的束脩最少,一年只要三两银子,便和锦卿欢欢喜喜的领着锦知去了。 等见了那武夫子,锦卿就后悔了,武夫子看他们三人穿的一般,脸色上就有些不好看,背着手昂着头,说话都是带着一副高高在上的酸腐语气。 城西属于贫民区,很多孩子都是上着上着就不再去私塾了,武夫子为了避免束脩上的纠纷,规定束脩都是一个月一交,这也让锦卿松了口气,暗地里盘算,等家里情况好一些,一定要给锦知换一家学堂,绝不在狗眼看人低的武夫子这里上学,免得对锦知有什么影响。 只是让锦卿疑惑的是,她走街串巷的时候,总有两三个小孩子闷不吭声的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她走到哪这些小孩子跟到哪里,也不跟她说话,锦卿觉得奇怪,但看他们也不是来闹事的,便没搭理他们。 等到半个月后,锦卿摇着铃铛走到了一个小巷口时,冷不防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蹦到了锦卿面前,扬着头,叉着腰,架势十足的问道:“你是哪路人?吃哪行饭?做哪行事?” 跟在锦卿身后的两个小男孩看到了这个少年,火速奔到了他的身后,也学着他的样子叉腰看着锦卿,跟左右护法一般。 锦卿顿觉嘴角抽抽,这男孩的架势,十足的“古惑仔”啊! 拦路的男孩个子只到锦卿的胸口,眼睛生的小,可两条眉毛倒是又黑又粗,像毛毛虫一般,活脱脱的把眼睛给遮的更小了。 锦卿强忍住笑,毕竟是在人家地头上,锦卿又不是和他来抢地盘的,俯身摸了摸他的脑袋,像哄锦知一般,好声好气的说道:“我叫顾锦卿,是个大夫,眼下家里遭了难,便和家里人到京城里来讨碗饭吃。” 浓眉小男孩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我派手下跟了你好多天了,看你倒也不像是个坏人,总要问清楚我才放心。” “那实在是辛苦你了,千万别累坏了。”锦卿忍不住又要嘴角抽抽了,原来浓眉小少年还兼职了城西的保安主任。 “不客气不客气,我们是长安城的游侠儿,要除暴安良,行侠仗义!”浓眉少年一听锦卿说这话,立刻笑逐颜开,拍着胸脯自豪的说道。 锦卿笑的尴尬,这孩子性子倒是纯真,倒让她觉得不好意思了。 这时小巷背后走出来一个高壮的少年,看起来跟锦卿差不多大,一巴掌拍到浓眉少年的后脑勺上,骂道:“真是笨死了,这丫头是在拐着弯骂你呢!” 正文 第40章 颈椎 浓眉小男孩冷不防被拍了一个趔趄,委屈的看着那高壮的少年,捂着后脑勺叫道:“老大!” 锦卿心里一惊,这个高壮的少年居然一直躲在小巷背面偷听他们说话。 那高壮少年恨铁不成钢的揪着浓眉小男孩的耳朵,骂道:“阿瓜你这个蠢瓜,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连人家是夸你还是骂你都分不清楚!” 阿瓜悻悻然看了看锦卿,皱着粗黑的眉头,不服气的问道:“顾锦卿,你是在骂我吗?” 锦卿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高壮少年痛苦的捂住了双眼,几乎要失意跪地体前屈。 阿瓜兴高采烈的说道:“我就说嘛,你怎么会骂我呢!”说着,一捋袖子,露出一截胳膊,献宝似的凑到锦卿面前,说道:“我可是长安最雪白英俊的游侠儿了!” 锦卿不由得笑弯了腰,这个阿瓜虽然人傻了点,却是可爱的很。 阿瓜瞧锦卿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气鼓鼓的说道:“你看不起我?” 锦卿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站直了说道:“不是不是,你真是挺雪白英俊的。”末了又加上了一句,“以后你们身体不舒服了,就来找我,我免费给你们看病。” 一句话,让阿瓜和他的两个小跟班都高兴的跳了起来。 一直在阿瓜身后冷眼看着锦卿的高壮少年哼道:“你倒是会笼络人心!” 阿瓜这才发现冷落了自家老大,连忙向锦卿介绍道:“这是我家老大,叫江辰,是我们城西的老大!” 锦卿这才仔细打量起了眼前的高壮少年,同阿瓜这群浑身脏兮兮的穷小子不同,江辰像是富足人家出身,宝蓝色的锦袍,长腿细腰,一张俊脸干净阳光,笑起来有股痞痞的邪气,这少年若是放到了中学的篮球场上,不知道得迷倒多少小女生。 江辰也上下打量了锦卿一番,大咧咧的坐到了众“古惑仔”之间,摆手道:“行了,你通过审查了,走吧!” 锦卿稍稍愕然了下,便背着药箱走了,真是一群怪人。 晚上睡觉时,锦卿说起了白天里遇到的阿瓜和江辰,睡在床铺另一头的刘嬷嬷叹气道:“我听?br /> 锦医第11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听隔壁婶子说,城西不少男孩子,家里大人顾不上照应他们,要干活又太小,只能放任着他们在外面跑着玩,聚到一起也时常搞些偷鸡摸狗的行当。” 黑暗中,锦卿听的默然了,要不是她送了锦知去私塾,恐怕早晚也会跟阿瓜一样,只是那江辰倒是奇怪,明明是富家子弟,偏要跟阿瓜他们混一起,做什么游侠儿,在一般人看来,就是不务正业吧。 不过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心思叛逆的时候,谁能猜的到他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锦卿奋力摇摇头,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大家相安无事就好,她只关心明天她能赚多少银子。 ----------------- 第二天,阿瓜照例领着几个小跟班在城西晃荡,无意间就瞄到老大江辰急火火的在街上狂奔,连忙带着跟班跑了上去,叫道:“老大,出什么事了?” 江辰抹了把汗,皱着眉头说道:“我奶奶从二楼摔了下来,好像摔断了脖子,之前请的大夫说他看不了,我爹要我赶紧再找一个。” 阿瓜摸着下巴说道:“老大,不用找了,那顾锦卿不就是个大夫么!” 江辰没好气的一巴掌又拍到阿瓜头上,瞪着眼睛道:“铃医也能叫大夫?再说了,那顾锦卿还没我大呢!” 阿瓜得了训斥,讪讪然不敢吭声了,江辰丢下他就往前跑,然而没跑几步又转身回来了,说道:“去去去,把顾锦卿叫过来。”看着阿瓜目瞪口呆的表情,江辰撇撇嘴嘟囔道:“有总比没有强吧,多来一个是一个。” 阿瓜心里一直很喜欢顾锦卿,一般女孩子都讨厌看到他们,都觉得他们不是好孩子,可顾锦卿昨日对他和和气气的,还摸着他的头跟他好声好气的说话,连他娘都没有这么温柔的对待过他。 一听老大发话了,阿瓜高兴的得令而去,而江辰则马不停蹄的去找别的大夫了。 阿瓜多日跟踪锦卿,也跟踪出来经验了,沿着锦卿常走的地方跑了几条街道,就找到了锦卿。 锦卿刚给一个人开完方子,就被阿瓜抓住了手,拉着她就往前跑,只说前面等着锦卿救人。 锦卿心下疑惑,看阿瓜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跟着阿瓜跑了几条街,在西街的顺昌茶楼处停了下来,茶楼门口早已围满了人。 阿瓜领着锦卿,奋力的拨开围观的人,挤了进去。锦卿瞧见人群中央,一个老太太仰面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疼,也不敢动弹。 一个中年男子一脸焦急的蹲在地上,想要去拉老太太却又不敢下手。 锦卿看着心惊,这老太太莫不是从这茶楼二楼跌下来的?连忙上前问那中年男子道:“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闻声看了她一眼,见锦卿不过是个铃医,眉头一皱,简略说道:“不劳您费心了,犬子已经去请大夫了。” 锦卿闹了个大大的尴尬,那中年男子说话虽然客气,但眉目之间轻视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围观的人见状议论纷纷,锦卿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张小脸烧的通红。 阿瓜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连忙上前去把锦卿拉了回来,冲周围看热闹的人大声嚷道:“看什么看?吃饱撑着了?” 看热闹的多是些周围商铺的人,瞧见阿瓜一个小男孩蛮不讲理的样子,哄笑起来,也不与他计较。 锦卿见人家不愿意找她,自己待在这里也是没什么意思,周围人又是哄笑一团,阿瓜急红了眼还要再吵,连忙使劲把阿瓜拉出了人群。 “真是对不起,我还以为能让你大显身手呢!”出了人群,阿瓜真心实意的道歉。 锦卿呵呵笑了,“这点小事算什么,我还得谢谢你给我拉生意呢!” 阿瓜还要说些什么,眼角却瞄到江辰领着一个中年男子往这边奔了过来,连忙激动的跳脚道:“老大!老大!” 江辰也瞧见了背着药箱站在一边的锦卿,朝他们做了一个跟他来的手势,拨开了人群送中年大夫进了去。 锦卿一眼看到了跟在江辰身后的中年男子,正是前几日拒绝了她坐堂看诊的一名大夫。想来人家都请了大夫过来,没自己什么事了,锦卿便要回去,自己刚给人开了方子还没来得及收钱,阿瓜却死活拉着她不让走,连拉带扯的把锦卿带进了人群里。 那大夫蹲下身,从上到下,两手轻轻摸了摸老太太的腿和胳膊,又轻轻按了下老太太的脖颈,沉声道:“不好,脖子摔断了!” 江辰和刚才的中年男子同时一惊,同时问道:“可还有救?” 大夫为难的说道:“老太太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伤到其他地方算是万幸了。”又凑到中年男子耳边道:“怕是只能这样了,这脖子断了可不好接,说不定以后都得瘫痪在床上了,好好养着,还能再活个几年。” 江辰顿时急了,揪住那大夫叫道:“你个庸医,我叫你来你却说这话!” 一旁的中年男子连忙拉开了江辰,斥道:“不得无礼!”又从袖口掏出了粒银子,递给了大夫,颓声道:“劳烦您跑了这趟。” 那大夫瞧见银子就两眼放光,忙不迭接过银子,又安慰中年男子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富贵有命啊!”说完便告退了。 中年男子叹口气,蹲下身子便要抱老太太起身,锦卿连忙叫道:“使不得!” 这老太太摔断了颈椎,哎呦哎呦的叫疼,说明胸部以下还有知觉,很有可能未伤及脊髓,万一挪动不当,误伤了脊髓,那老太太可真是要瘫痪在床了。 江辰连忙对中年男子说道:“爹,这是我朋友,也是行医的,要不就让她瞧瞧奶奶吧!” 中年男子瞧着地上哼唧的亲娘,重重叹了口气,跺脚道:“请这位大夫试试吧。”都到这个时候了,死马也得当活马医了,连请了两个大夫都说没法治,他都不抱希望了。 锦卿连忙卸下了身上的药箱,蹲到老太太身边,把了把脉,手抚上了老太太的小腿,凑到老太太耳边大声问道:“老夫人,你头别动,你能感觉到我手碰的是你哪条腿吗?” 老太太哼哼唧唧的回答道:“左腿啊,哎哟,疼死我了!” 锦卿大喜,又轻轻摸了摸老太太的颈椎,点头道:“老夫人放心,保证你也就疼这一个月。” 江辰的父亲连忙问道:“你能治?” 锦卿小心的摸着老太太其他地方的骨头,确定没别的伤处,便说道:“能!”汪祁昌最擅长的便是接骨,她虽然不敢说学了十成十,但普通的断骨还难不倒她。 锦卿从药箱里掏出纸和笔,照着现代的颈外固定器画了张草图,要江辰找木匠赶紧打一个,务必打的轻巧一点。 江辰看着纸上的东西怪模怪样,也顾不上疑惑,拿着就跑了。而江辰的父亲心里将信将疑,抱着一线希望等在那里,悄悄招来了茶馆里的小二,叫他去家里把夫人小姐叫过来。 正文 第41章 正式认识 江辰走了有好一会还没回来,锦卿料想木匠也不会这么快把这个东西打造出来,索性坐到了地上,不停的同老太太说话,怕她疼晕过去。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了,估摸着也是觉得看一个老太太躺地上哼哼没啥意思。倒是阿瓜,一直陪着锦卿等在那里,一直到中午,锦卿让他回家吃饭他才走了。 不多时,一辆马车停在了茶楼门口,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小姑娘出了马车,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瞧了瞧地上的老太太,朝江辰的父亲问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江辰的父亲叹道:“母亲从楼上摔断了脖子,这位小大夫说她能治。” 中年妇人瞧了锦卿一眼,皱了皱眉头,却并未多说,左右环视了一圈,问道:“辰儿呢?又去哪里疯了?这么大岁数了总不沾家!” 江辰的父亲语气中透出不高兴,“母亲都成这样了,你都不关心一下,只顾着找你儿子!”江老爷话一出口,躺在地上的江老太太哼唧的更起劲了。 锦卿在一旁听的八卦心思顿起,这中年妇人明显是江辰的母亲,只是看起来婆媳关系不大好,不然何以至于婆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做媳妇的也只是随便扫了一眼? 江辰母亲身旁的小姑娘看起来十二三岁,肤色微黑,圆圆的脸庞看起来很讨人喜欢,见两人要吵起来,连忙上前道:“爹,娘!在外面呢!” 张嘴就要吵的江母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搭理江父。锦卿一边照看着老太太,一边竖着耳朵听八卦,这小姑娘可是个伶俐的,估摸着是江辰的妹妹。 见父母消停了,小姑娘跑到锦卿身边,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锦卿,笑道:“这位姐姐,你是铃医?” 锦卿瞧她说话和善,语气中没有半分轻视,心下对这小姑娘也颇有好感,笑道:“是啊,我学过几年医术。” 小姑娘眼神中顿时就流露出了羡慕,捧着脑袋学着锦卿的样子坐在了锦卿身旁,说道:“真羡慕你啊,跟那些坐堂大夫一样,真厉害!” 江母瞧那小姑娘坐在地上,顿时拉下了脸,不悦的喝道:“怎么回事?一点规矩都没有!” 小姑娘悻悻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了江母身边。锦卿隐约听到江母在低声训斥她,“没规没距的,别跟你哥一样整天和那些人混在一起!” 锦卿心中微微叹口气,这就是社会的真实形态,江家人或许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在他们眼里,自己和阿瓜,可不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人么。 就在这时,江辰捧着打造好的固定器气喘嘘嘘的跑来了,抹了把汗,把东西递给了锦卿。 江母心疼的掏出帕子给江辰细细的擦了汗,撇嘴道:“找个小厮儿去干就行了,看把你累的!” 江辰小心的看了眼父亲的脸色,见并没生气母亲的话,才笑道:“下人笨手笨脚的,我怕他们看不懂这是个什么东西。” 锦卿拿着固定器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与她设想的有些出入,大约是时间紧,她画图也画的不够仔细,不过还是能用的,便招呼江辰和他父亲过来,一个托住老太太的腰,一个托住老太太的头,锦卿小心的用固定器固定住老太太的脖子,让江辰找了个担架把老太太抬进了茶馆里。 见锦卿手法新奇,渐渐的又有人围观过来,纷纷啧啧称奇,从来没见过脖子断了的人还能这么救治的。 随后,锦卿就跟着进了江家的顺昌茶楼,在包间里开了方子,交代小厮按照方子拿药回来,她会做成膏药,给老太太贴上。 江父犹豫不定了半天,终于还是上前问道:“小大夫,在下老母的脖子……” “老太太只是骨头断了,好在没有错位,接好后应该是不影响生活的,但老年人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生命力旺盛,能不能回到和之前一样,那就不好说了。”锦卿如实答道。 从把老太太送进茶楼后院的房间后,江辰一直在包间里看着锦卿开方子,此刻听锦卿这么说,也稍稍松了口气,安慰父亲道:“爹,这事也强求不得。” 江父点点头,朝锦卿勉强笑道:“小大夫,我去看看老太太,您先等在这里。”说罢便匆匆往后院走去了。 此时茶楼里间只剩下了江辰和锦卿,江辰朝锦卿咧嘴一笑,双手抱拳,郑重的说道:“在下江辰,多谢你了!” 锦卿冷不防江辰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连忙站起来,还未说话,就看到包间的门开了,方才的圆脸少女跑了进来,学着江辰的架势抱拳,笑嘻嘻的说道:“在下江杏,也多谢你了!” 锦卿被这对兄妹逗乐了,拱手还礼,“在下顾锦卿,千万别客气,应该的。”末了又加了句,“不过诊费还是要出的。” 一句话惹的江杏捧着肚子笑了起来,看着锦卿就觉得很是喜欢,跑到锦卿身边晃着她的胳膊闹个不停。 这当口上,抓药的茶楼伙计已经回来了,锦卿在茶楼的厨房里熬好了药,剪下几块布做成了膏药,放在火上烤的热腾腾的贴到了老太太的脖子上。 见老太太还在小声哼唧着,嚷嚷着疼,锦卿又小心的揉捏了老太太身上的几个|岤道,膏药的热气和药力慢慢的发散了,老太太抱怨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渐渐的睡着了。 锦卿忙的满头大汗,终于松了口气,轻手轻脚退到了房间外,对江家人说道:“别让老太太乱动,等后天我再来换膏药。” 江父垫脚看了看屋里,老太太果然安详的睡下了,心下对锦卿也信服了几分,便从袖袋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锦卿,笑道:“多谢顾大夫,今后还要劳烦您了。” 锦卿扫了银子一眼,粗略估计得有个二两左右的样子,确实不少了,便笑着接了过来,朝江父拱了拱手,“放心,我一定负责到底。” 从顺昌茶楼出来,太阳已经略微偏西了,已经错过了午饭的点,锦卿肚子饿的都要闹革命了,中午没回去刘嬷嬷又要担心,想到这里,锦卿背着药箱快步的往家赶。 没走几步,锦卿迎面碰到了闷头往这边跑的阿瓜,叫道:“阿瓜!” 阿瓜抬头瞧见了锦卿,连忙跑过来,关心的问道:“锦卿姐,老大他奶奶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了,一个月大概就能痊愈了。”锦卿笑道。 阿瓜小大人似的松了口气,拍着瘦小的胸脯,自豪的说道:“看吧,我阿瓜举荐的人就是好!” 原本是阿瓜自吹自擂的话,可锦卿听了却是心思一动,这会瞧见路边有家点心铺子,身上也还有些散碎大钱,便拉着阿瓜去了铺子,各样点心都挑了些,包了厚厚两包。 “送你的,快吃吧。”锦卿将其中一包递给了阿瓜。 阿瓜从小到大,也只有在点心铺子门口流口水的份,老大江辰倒是不缺糕点,可江辰是个男孩子,心思没细腻到这份上。 此刻见这么大份的点心摆在了自己面前,阿瓜不禁咽了咽口水,指着点心,不敢置信的问道:“给我的?” “你不要?那我可要收回来了。”锦卿俯下身子,笑着拿着点心包在阿瓜鼻尖晃来晃去,像是逗一条馋嘴小狗一般。 “要!要!”阿瓜兴奋的蹦起来,一把抱住了点心。 一路上阿瓜一边吃点心,一边口沫横飞的跟锦卿扯着八卦,“我们老大啊,家里可有钱了,咱们刚才看到的那个顺昌茶楼,就是他家的,不光是茶楼,西街上几个铺子都是他们家的!” 瞧阿瓜一嘴的糕点碎末伴随着吐沫横飞,锦卿下意思的就往边上挪了一点,不动声色的问道:“他家这么有钱,干嘛还来做你们老大?” 一提到这个问题,阿瓜顿时更激动了,得意洋洋的说道:“老大跟我们有共同理想,要做长安城的游侠儿!锄强扶弱,劫富济贫!” 锦卿躲他躲的老远,老早就后悔死了,不该给这小子买什么点心的,吃一路喷一路……还劫富济贫,麻烦你们老大江辰先把自己家劫了做个表率吧…… “只不过听老大说他娘老是念叨着要他读书,最好能考个功名,将来别人看他们家也能看的起。”阿瓜提起这个,似是失意的摇头叹道,“还说他娘和他奶奶关系差的不行,我看老大啊,以后跟我们玩的日子就少啦!” 锦卿拍了拍阿瓜的脑袋,严肃的劝他道:“这话你同我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要跟别人说了。否则你老大知道你在外面编排他们家的私事,肯定会生你气的。” 阿瓜点点头,瞧锦卿并无生气的意思,小心翼翼的笑道:“我也就只给锦卿姐姐说说。” 阿瓜把锦卿送到了家门口,才肯回自己家去。 刘嬷嬷早在家等的有些着慌了,见锦卿好端端的站在门口才松了口气,抱怨道:“怎么回来这么晚?你到底去哪里了?我找了几条街都没找到你!” 锦卿见刘嬷嬷的话跟泄了闸的洪水似的,连忙撒娇似的扑上去,抱着刘嬷嬷嚷道:“饿死了饿死了!我中午饭还没吃呢!”终于成功堵住了刘嬷嬷的唠叨。 正文 第42章 熟稔 第二日,锦卿从外面回家,惊悚的看到江辰挽着袖子站在自家院子里,帮着刘嬷嬷给菜园子浇水,蓝绸布罩衫的下摆被他卷的高高的塞进了裤腰里,做工精良的千层底黑靴和裤腿上也沾了不少泥巴。 锦卿放下药箱,诧异的走了过去,“你们这是干什么?” 江辰回头瞧是锦卿,灿烂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举着手中的水瓢,说道:“这都看不出来?浇水啊!” 锦卿顿时被噎到了,她当然看的出来是浇水,问题的重点在于江家大少爷干嘛跑到她家来给菜地浇水。 “你奶奶怎么样了?”锦卿想许是来找她看他奶奶的。 “挺好的啊,说脖子疼的也不厉害了,还夸你医术好!”江辰抹了把汗说道。 锦卿瞧着他衣服上的汗印子和泥巴,把刘嬷嬷拉到了一旁,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让他干活啊?” 刘嬷嬷瞥眼看了看兴致勃勃的江辰,笑眯眯的双手一摊,“哪是我要他干的,这小哥儿提了一堆的东西,一进来就嚷嚷着要找你,我说你不在,他便要在家里等,见我浇水又非要来帮我。”又小声嘀咕道:“根本是在帮倒忙,菜苗都不知道被他踩死了多少。” 锦卿听的满脸黑线,顺着刘嬷嬷的手看过去,墙角处放着两个袋子,袋子上还有一条五花肉。 话是对江辰颇有不满,可看刘嬷嬷这笑眯眯的样子,恐怕是挺喜欢江辰长这么健气阳光的小伙子的。 “江辰,你过来!”锦卿眯着眼睛朝江辰招了招手,这人到底要干嘛,来了又不像是他奶奶出什么事。 江辰跑了过来,身材高大的他站到锦卿面前,锦卿勉强只到他的肩膀。 瞧锦卿的目光一直看着他放在墙角里的东西,江辰不好意思的挠头笑道:“我听阿瓜那呆小子说你们是刚搬过来的,我寻思着肯定东西准备的不周全,就送了点米面过来。” 像是怕锦卿拒绝一般,江辰又急急说道:“你别跟我客气,咱们都是朋友,你治好了我奶奶,我得好好谢谢你!” 人家好心送来的东西,怎么也不能让人家提回去,锦卿感激的朝他点点头,笑道:“你不是老大么,你的东西我敢不收吗?” 江辰看着锦卿白里透红的笑脸,眉眼弯弯,如同新月的月牙一般,心下便是一动,白俊的脸上也飘上了丝绯红,嘴上却说道:“我来就是知会你,我奶奶回家住了,明日你不用去茶楼了,直接去我家就行。” “这样啊,其实你不用来的,明日我到茶楼你家伙计肯定会告诉我的。”锦卿笑道。 “那些伙计能知道什么!”江辰嘟囔道。一旁偷听的刘嬷嬷只恨的想要挠墙,锦卿这丫头,是真笨啊还是故意的啊…… 江辰的家在城西,离锦卿住的地方隔了三四条街的样子,锦卿稍稍有些意外,江家院子不大,却是雕栏画栋,花木扶疏,游廊拱门,别有一番景致。 锦卿第一次去的时候看着满院缤纷的花木有些出神,江家出身商贾,可这院子却没点铜臭味,相当的雅致。 领着锦卿进门的小丫鬟瞧锦卿目不转睛的样子,挺了挺胸膛骄傲的说道:“这园子漂亮吧?都是我家夫人布置的,看过的人都说好!” 锦卿笑着点点头,“雅致精巧,别有洞天。” 小丫鬟见锦卿夸的真心实意,凑近了锦卿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可不,我家夫人之前可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读书识字的!” 锦卿微微有些惊讶,在大唐人看来,商人虽然有钱,但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面,没多少官宦人家愿意与商人结为姻亲的。 只是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不关锦卿的事情,锦卿也无意打听别人家里的八卦,只笑道:“原来如此,贵夫人可真是蕙质兰心。” 小丫鬟与有荣焉般嘿嘿笑了笑,带着锦卿去了老夫人的住处。 就锦卿看来,江老太太不是个好伺候的,五六十岁的年纪,黑瘦的老太太,一双眼睛却是精明的很,脾气也够大,锦卿常见她呵斥丫鬟婆子,而面对锦卿,还算是客气一些。 这段时间,锦卿和江杏的关系好了起来,每次锦卿刚给老太太换完药出了房门,热情的江杏都要拉着锦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锦卿也通过江杏,了解了不少关于长安城的事情。 一次锦卿从江家出来,江杏非要送她回家,理由是没什么事做找锦卿说说话,锦卿哭笑不得,只好由着她一个小丫头送。 然而刚走上长安城的西街,迎面就走过来几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指着江杏捂嘴笑道:“哟,这不是小昆仑嘛!” 江杏气的脸涨的通红,抿着嘴一言不发,倔强的拉着锦卿快速的往前跑,直到跑离这群小姑娘老远,才停了下来。 不待锦卿发问,江杏就先嚷道:“我不就是比她们黑一点,凭什么老是嘲笑我!” 锦卿听的莫名其妙,“她们为什么叫你小昆仑?” 江杏怀疑的盯了锦卿一眼,见锦卿确实是一脸疑惑,才不情不愿的解释道:“你没见过昆仑奴吗?浑身黑的跟碳一样,据说是从很远的地方卖过来的,她们见我长的黑,便叫我小昆仑来羞辱我!” 锦卿几乎要笑出声来了,刚才那群小姑娘,看穿着打扮,估摸着也是和江家相熟的富家小姐,不过看样子,关系一般般,也怪不得江杏见了她总有那么多话说,原来是自己没有朋友。 “我想涂粉,涂了就白了,可我娘不让,说我还太小了。”江杏闷闷的开口了。 这个时代的粉又叫铅粉,里面的增白成分是二氧化铅,对人体伤害很大,自然是能不用就不用最好。在锦卿看来,大唐的贵妇人总喜欢把脸涂的跟团白面似的,那才叫难看。 “你长的也不算太黑啦。”锦卿安慰道,江杏活泼好动,每天闲不住,脸上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不过在这个以脸白的跟白纸一样为美的年代,真算不上漂亮的。 锦卿转念想到了大学时代宿舍里的女孩子口口相传的法子,说道:“不如试试每天用丝瓜水洗脸,时间长了也会变白的。” “这样就能把脸洗白了?”江杏抓住锦卿的袖子,兴奋却有不敢置信的问道。 “嗯。”锦卿点点头。丝瓜在长安也挺常见的,一般人家的墙角后院都栽种的有,不难找。 送锦卿到了家,江杏就兴冲冲的回去了,锦卿看她带着丫鬟跑的老快的身影,不由得暗笑,这小姑娘肯定是急着回家洗丝瓜水去了。 前后不到一个月时间,江老太的脖子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终究年纪大了,脖子不能恢复到之前了,比起常人来显得有些歪。 江老爷情知不能要求太多,对锦卿千恩万谢,又塞了一个约莫二两的银锭子给锦卿,锦卿也不推辞,她刚来长安没多久,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而江夫人到最后锦卿都没再见到她,看来果然是跟江老太关系僵硬。 锦卿见老太太脖子伤势好了,便给老太太拆了固定器,仔细检查了看没什么问题,便告辞走了,江辰站在门口看着锦卿远去的背影,半晌不动弹。 已经明白事理的江杏坏笑着戳了戳自家哥哥,“怎么,江大少爷看上人家啦?” 江辰这才回过神来,白俊的脸上烧成一片,作势要揍她,骂道:“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乱说话!” 江杏嘿嘿笑着,躲闪着哥哥的拳头,笃定江辰是舍不得打她的,吐着舌头做鬼脸,说道:“我觉得锦卿姐姐很好啊,我很喜欢她,她要来当我嫂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完,江杏怕哥哥揍她,一溜烟的跑出去好远。 江辰赤红着一张俊脸,佯装生气的样子,指着江杏结结巴巴的说道:“看我不跟娘说,你平日里都学些什么,到时候娘让你学女训女戒!” 江杏坏笑着拍了拍手,“哎呦,一说娶媳妇大哥就脸红了啊!娘才舍不得让我学呢,倒是你,几天没去学功课了?娘还指望你给他考一个状元呢!” 一说起考状元,江辰立刻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精打采,“考什么状元啊,我哪里是读书那块料!” 江杏慌忙左右看了一眼,“哥你别乱说,让娘听到又该骂你了。” 江辰蹲在地上,嘟囔道:“娘听见我也这么说,爹想让我学做生意,娘想让我读书考状元,都不问问我想干什么。” 江杏好奇的蹲到哥哥跟前,问道:“那你想干什么啊?” 江辰来了精神,手舞足蹈的说道:“我想从军!做个跟孟钧一样的将军!杀敌报国,建功立业!” 十二岁的江杏对哥哥的远大理想嗤之以鼻,“得了吧,就你还想跟孟小将军一样?爹娘就你一个儿子,你要去从军爹娘怎么办?” 失意少年江辰很忧郁,蹲坐在地上捧着脸望天,“我知道啊,所以就只是想想,也没说要去啊!” 正文 第43章 再遇叶玮安 锦卿原以为治好了江辰的奶奶,两人就没什么交集了,可没想到江辰比之前跑她家跑的更勤快了,有时候还带上江杏,每次都带不少米面和肉,弄的锦卿很不好意思。 “别客气,别客气,从我家粮铺里拿的,不要钱!”富二代江辰大手一挥,很是大方。 刘嬷嬷很喜欢江辰,长的高大白俊,又热情和气,每次江辰一来,刘嬷嬷都欢喜的不行,把锦卿晾在一边,好像江辰才是她养大的孩子似的。 毕竟是两世为人,锦卿心里约莫也能感觉到江辰对自己的态度是不同的。只不过锦卿想来想去,都觉得有些荒唐,她不是真的十五岁的小姑娘,不会像小女生那样迷恋篮球场上阳光俊朗的王子,和江辰在一起,锦卿总觉得江辰是她弟弟一般。 对于江辰这种隔上两日来她家报道的行为,既然江辰不说明,锦卿也就装聋作哑,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万一人家就是单纯的来看望朋友的,她要多想了不就糗大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夏阳已去,秋风渐起,锦卿来长安城也有两个多月了,城西这块被她踩的烂熟于心,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这天下午,锦卿从一户人家复诊出来,摇着铃铛在大路上往家走,远远的就听到身后有吆喝声,锦卿回头看了一眼,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正朝她这个方向呼啸而来。 锦卿连忙站到了路边,路旁卖烧饼的小哥看着马车,一脸羡慕的咋舌道:“这马车可真气派,至少值个一百两银子!” 财迷顾锦卿脑子里正算着这两天进账,听到烧饼小哥的话下意识的换算了下,保守来说,自己要用三十年才能攒够一百两银子,穷人顾锦卿立刻向那辆豪华马车射出了“仇富”的目光。 让锦卿意外的是,那辆马车从她身边驶过后又快速转了个弯,倒了回来,停在了她的身边。 锦卿瞠目结舌,该不会是刚才她那“仇富”的眼神太过于明显,被仇的对象来找她麻烦了? 就在锦卿忐忑的当口,一个人从车厢里探身跳了出来,上前走了几步,试探的问道:“锦卿!?” 面前的男子锦衣玉冠,儒雅俊逸,却是几年未见的叶玮安。 锦卿惊讶的愣在了当场,她半点没想到会和叶玮安在这个地方再见面。 几年来,锦卿也偷偷想过为什么叶玮安当初会一去不复返,那个斯文俊逸的善良少年,是除了她的亲人外,第一个关心她护着她的人。 两世为人,锦卿心里沉静了不少,对于爱情早没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期待,只是叶玮安的温柔,点燃了她心中沉寂的希望。 对于叶玮安,锦卿心里也隐隐有着美好的期待,然而后来他消失不见了,锦卿也就断了这份念想,她不是有时间有精力去伤春悲秋的有钱小姐,只能当叶玮安是个美好却遗憾的回忆。 和三年前相比,叶玮安高了不少瘦了不少,也显得成熟了许多,一袭白衣锦袍衬的他愈发的出尘。 “我,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果然是你!”叶玮安惊喜的有些语无伦次。 锦卿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脸上有些发烧,连忙低头笑笑,等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然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锦卿伸手比划了下两人的身高,笑道:“原来我能到你鼻尖,现在只能到你肩膀了。” 叶玮安看着锦卿素净的小脸,锦卿比划身高的样子就像个可爱的娃娃,想要伸手去握住锦卿的手,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二哥,你在干什么啊?好端端的非要马车倒回来……” 叶玮安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转身向马车笑道:“阿成,你快来看看,这是谁?” 马车上的公子懒洋洋的靠在车厢上,面容精致,一双碧色的眼睛像猫一般,似笑非笑的看着这里。然而,等他看到叶玮安身旁的锦卿时,却收了嘲讽的神色,半晌,目瞪口呆的叫道:“你是顾锦卿?” 锦卿歪头朝漂亮少年叶成笑笑,“你还记得我啊?” 叶成瞪大眼睛,转身跳下马车,蹭蹭走到锦卿面前,上下看了几眼,才叫道:“还真是你!你不是在清水县吗?怎么跑到京城来了?” 锦卿看了眼叶玮安,正深深的看着她,方才叶玮安的动作她尽收眼底。 锦卿悄悄叹口气,朝叶成眨眨眼睛笑道:“没办法啊,清水县呆不下去了,只好来京城混日子了。” 真是时光催人老啊,锦卿感慨的看着小帅哥叶成,之前可是比她矮的,现在都已经要跟叶玮安一般高了。 叶成压根没想太多,拍着胸脯笑道:“来了就好,以后京城里有我罩着你,包管你能横着走!” 叶玮安哭笑不得,轻轻推了下叶成的脑袋,“什么横着走?说话还是这么不经过大脑,人又不是螃蟹!” 叶成悻悻的哼了一声,瞧了眼身旁的叶玮安,突发奇想般拍手笑道:“锦卿,不如你到我们家里来住吧,我领你到处玩玩。” 这次轮到锦卿哭笑不得了,她一个小姑娘住到他家算什么事啊。还没等锦卿说话,叶玮安收了笑容,板着脸伸手拍了下叶成的后脑勺,“胡说八道些什么!人家一个姑娘,哪能随便住到别人家里去?” 叶成看了看叶玮安,又盯着锦卿嘿嘿笑了下,眼神却包含了无数的意味,锦卿弄不懂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哑谜。只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叶成也有十五六岁了,又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他不会不懂男女大防的道理。 随随便便就接女人住他家去,是不是叶玮安之前也这么做过?想到这里,锦卿心里微微有些不高兴,抬头对叶玮安和叶成淡淡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锦知还等我回家呢。” 叶成自然不知道锦卿想到了哪里,没想到一句话惹锦卿不高兴了,见锦卿转身真要走,连忙招手道:“别走啊,晚上我请你和锦知去喜福楼吃红烧狮子头!” 锦卿并未回头,只扬手摆了摆,算做谢绝。 叶成皱起一张漂亮的脸,颇有些愤愤然,嘟囔道:“什么啊,才见面生气了?” 叶玮安拧着眉头看了叶成一眼,朝锦卿扬声道:“你住哪里?” 听到是叶玮安的声音,锦卿想了想,才转身回头,笑道:“城西梅花巷。” 叶玮安看着背着大药箱的锦卿消失在街角,一言不发的转身上了马车,叶成紧跟在后面。 车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叶成干笑了两声,说道:“你心里别怪我惹恼了顾锦卿,你敢说你不想把她接进府里来住?” 叶玮安低声斥道:“你胡说些什么!” 叶成呵呵笑了起来,“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你怕什么?”见叶玮安默不作声,叶成又说道:“二哥,我都知道,我们从清水县回京城后,你又偷偷去过清水县一次,就是为了再见见她,对吧!”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马车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黑暗中叶成看不清楚叶玮安的神色,半晌,只听叶玮安说道:“阿成,这事与你们谁都无关,你就当不知道吧,莫要向父亲母亲提起。” 叶成微微有些急了,坐直了身子说道:“二哥,你都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人,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直接带回府里就是了,她若放心不下她弟弟,就一起接来,莫非还养不起这两人了不成?父亲母亲不会反对的,你怕什么?” “接来?”叶玮安的声音充满了嘲讽,“阿成,你也不小了,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不光是府里的二房三房,还有府外,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我们,容不得半点行为差池,你忘了大哥是怎么死的吗?” 叶成顿时激愤起来,拳头攥的紧紧的,咬牙道:“忘不了,我永远也忘不了是谁害死了大哥,早晚有一天,要他们血债血偿,我要杀了他们给大哥报仇!” “噤声!”叶玮安急急的叫道,“说过了不许在外面提这事的,万一被人听到了,便是大麻烦,你又想惹祸上身?” 叶成点点头,吐了口闷气,“我知道,我有分寸的。可是二哥,你既然看上她了,接进府里也没什么,还能伺候母亲,有母亲看着,不会出什么事。” “没那么简单,我一向身边没人,突然多出来一个来历不明的侍妾,任谁都要怀疑。”叶玮安的声音充满了微微的失落,“更何况,她倔成那样,哪里像是肯做侍妾的……” 叶成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又用轻松的语气笑道:“二哥,你这个样子要让那群千金小姐看到了,不知得有多伤心呢?向来不问情事的叶二公子居然也会为情所困了?!” 见叶玮安不吭声,叶成又学着教坊里的曲调唱道:“哎呀呀,只可恨那顾锦卿不解风情,还不被那群千金小姐吐沫星子淹死!这丫头脾气又差,将来叶二公子可有的苦吃了!” 叶玮安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装作没听到弟弟的话。 正文 第44章 拜访 锦卿到家后,便将碰到叶玮安的事情放到了脑后,也没有告诉锦知碰到了带着他骑马的哥哥。 晚上睡觉时,锦卿辗转反侧,叶成的话似乎是一个警钟一般,时不时的回响在她脑海中,叶玮安的锦绣华服、骏马豪车,以及他背后不知道有多深的家庭背景,都在提醒着锦卿,他们两个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硬要往别人路上凑是个什么下场,锦卿上辈子就深有体会,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第二天中午,锦卿回家吃饭,刚进家门就瞧见了锦知。往常这个时候,锦知应该还在学堂,怎么今日回来这么早。 锦知背对着锦卿坐在院子里,锦卿看不到他的表情,等锦卿走过去一看,却是吃了一惊,锦知眼睛湿润润的,睫毛上还噙着泪珠。 “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锦卿连忙问道。 正在灶房做饭的刘嬷嬷闻声出来了,看锦知还在闷闷不乐,叹气道:“刚不是劝好了吗?怎么又委屈上了?”又对锦卿说道:“学堂里几个小孩子玩闹罢了。” 锦知听刘嬷嬷说的轻描淡写,吸着鼻子说道:“不是这样的!李贵欺负我,骂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还扔了我的书包,夫子却不责罚他,还训斥我弄丢了书!” 锦卿忍住心里的怒火,淡淡的问道:“李贵做错了事,夫子为何不责骂他?” 锦知犹豫了一下,还未张口,刘嬷嬷皱着眉头说道:“ 锦医第12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过小孩子玩闹,夫子还能怎么样?锦知,你姐姐挣钱不易,你别给你姐姐添麻烦!” 锦知一听,便不吭声了,锦卿晓得嬷嬷是心疼自己,加上武夫子收钱不多,要是闹起来惹武夫子不高兴,再难找离家近又便宜的私塾了。 可她也不忍心看锦知就这么受人欺负,自己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哪能由着他在外面受苦?她势必得问个明白,若是锦知做错了事,那就严加管教,若是锦知没错,也不能就由着人欺负。 “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说。”锦卿卸下了药箱,把锦知拉到了跟前。 刘嬷嬷无奈的叹口气,转身进了灶房。在她看来,不过是小孩子之间闹别扭,不是什么大事,吃点亏忍耐下,只要别得罪夫子就好。可锦卿是个护短的人,性子倔强的很,凡事不肯吃亏,跟她这种软弱的性子截然不同,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盼着锦卿日后别吃亏就好。 锦知犹豫了下,看姐姐坚定的眼神,才说道:“李贵家做生意的,听同学说逢年过节都给夫子送礼,经常欺负同学,夫子从来不说他,还对他格外关照。” 见锦卿沉默不语,锦知又急急的说道:“姐姐,我听你的话的,没跟同学红过脸,是他先骂我的,我气不过,回了几句,他又指使人把我书包偷偷扔了,夫子却只骂我……” 锦卿好言安抚了锦知,锦知性子她了如指掌,温软柔和,又有些内向腼腆,绝不会撒谎。那武夫子第一次见面,锦卿就印象很不好,如今看来,还是个不分青红皂白只看学生家财的人。 锦知年纪小,也明白了不少事理,讷讷的对锦卿说道:“姐姐,你当我没说吧,我以后不跟同学起争执了。” 锦卿摸了摸锦知的头,让他先进屋去了,自己独自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头凳子上,寻思着是不是给锦知换一个私塾,一味的避让只能让锦知养成怯懦的性子,不如尽早换个靠谱点的夫子。 可合适的私塾哪里是那么好找的,锦卿来京城这几个月,对京城的大小事务也有了点了解,好的私塾都是要人介绍,夫子才肯接收的,像他们这种外来户,根本进不去。 下午锦卿背着药箱在街上晃悠,心不在焉的想着锦知的事,一下午也没什么收获,便想回家,就快要走到巷子口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锦卿扭头一看,正是昨日才见过的叶玮安,身旁还跟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厮。 “锦卿,真巧啊!”叶玮安笑道。 叶玮安穿了件绯红色的袍子,绣着繁复的暗纹,不仔细看就只以为是见普通的袍子,低调而奢华,带着黑墣头帽子,不知是不是锦卿的错觉,绯红的袍子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发红。 锦卿也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刚好路过这里,就看到你了。”叶玮安摸了摸鼻子,一旁的小厮朝天翻了个白眼。 “那要不要到我家里坐坐?不知道锦知还记不记得你?”锦卿笑道。 听锦卿这么说,叶玮安便知道她并没有把昨天遇到自己的事情告诉锦知,而他们姐弟一向关系亲密,连这个都不说,是不是自己在锦卿心里的地位也不过如此,不值一提? 想到这里,叶玮安有些失落,眼睛紧盯着锦卿,想从锦卿脸上瞧出来点什么,锦卿哪里知道叶玮安在想些什么,被盯的有点手足无措,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谁知道这大少爷又抽什么疯啊! 一旁的小厮小心而又重重的咳了一声,大街上当众盯着人家姑娘不放,太不体面啦!传出去,还以为少爷要强抢良家妇女! 叶玮安被小厮的咳嗽声惊回了神,惊觉自己跟个毛头小子一样,为了点芝麻大小的事就失态了,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笑道:“你方才在想什么?我叫了你那么多声才听到。” 为了锦知上学的事,锦卿心里乱糟糟的,但直觉上,锦卿不想让叶玮安知道这事,叶玮安若是知道了,说不定只是举手之劳便给锦知找了好的私塾,可锦卿却不想让他来帮这个忙。 欠人人情的感觉不好受,最难还的债便是人情债,锦卿最不想欠的,便是叶玮安的人情,连这点小事都要麻烦他,自己便比他矮了一大截,仿佛无形中又拉大了两人间的距离。 “我能想什么事啊,刚看了个病人,病情有点蹊跷,一直想来着。”锦卿掩饰道。 见锦卿不愿意说,叶玮安垂了下眼皮不说话,他见过的千金小姐多了去,美丽的、娇媚的、天真的……个个都比顾锦卿拿的出手,可他偏偏跟魔怔了一般,几年来心里都有那么个倔强的影子,纤细的身子背着沉重的药箱,有着一张素白干净的笑脸。 原以为两人再没见面的机会,时间长了便会忘掉,可心里的那道影子没有随时间减淡,反而愈发的清晰。 可叶玮安现在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自己偷偷的巴巴思念了这么多年,可人家貌似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连阿成都看的比自己明白,当真自己是深陷局中而不自知吗? 锦卿见他没有跟着她去她家的意思,也不再提,叶玮安的沉默让她有些不安。 这次叶玮安是徒步来的,并未驾着那两匹骏马拉的漂亮马车,穿着也是普通的袍子,可那种富贵天成的感觉依然在锦卿心头挥之不去,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待要告辞回家之际,就听到不远处有个女声叫道:“叶公子?!” 锦卿和叶玮安同时循声望去,不远去的马车上一个少女兴奋的朝叶玮安招着手,见叶玮安看向了她,回身冲马车里说了句话,便跳下马车跑了过来。 锦卿瞧那少女,十五六岁年纪,杏黄衫子,发髻上别了朵新鲜的花,眉眼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这个年代女子喜欢在头上别朵鲜花,并以为风尚。锦卿心里明白这点,可就是忍不住想笑,有首歌唱的好:菊花残,满地伤…… 杏黄衫子的姑娘经过锦卿时,微微停顿了一下,扫了她一眼,便欢快的跑到了叶玮安身旁,笑的一脸春风,“叶公子,好巧啊!” 锦卿抿嘴微笑,淡定的回想起了叶玮安对她说的那句,“锦卿,好巧啊!”果然是男女搭讪必备开场白。 叶玮安微微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杏黄衫子的姑娘,瞬间便收起了神色,换上了副笑脸,弯起了唇角,眼睛里却没任何笑意,“是啊,有什么事吗?” 杏黄衫子的姑娘瞧叶玮安笑的和煦,心里也分外高兴,干脆站到了叶玮安身前,把锦卿挡了个严严实实,捏着帕子笑道:“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原来你记得我的啊!” 叶玮安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杏黄少女的距离,微微笑着,却不说话。 杏黄少女还要说些什么,身后就跑过来一个小丫鬟,怯生生的对她说道:“小姐,夫人有点不舒服,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杏黄少女一听,吃惊的问道:“怎么不舒服了?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锦卿几乎要笑出声来,这姑娘倒是傻的可爱,明眼人都看出来是借口让她回去的托词。 小丫鬟踌躇了下,摇摇头,“不知道,好像心口有些发闷,您去看看吧。” 杏黄少女遗憾的看了叶玮安一眼,依依不舍的告辞后往马车上走去了,不多时,马车又重新跑了起来,消失在了街角。 “她是谁?”叶玮安皱着眉头问向了一旁的小厮。 正文 第45章 选择 小厮一脸了然的表情,估计是早看出来了自家少爷压根不记得这小姐了,“是新任中侍大夫的嫡女,刚到京城不久,之前来府里拜访过,和您见过一面。” 叶玮安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自己见过这号人物,然而锦卿听了小厮的话,心里却有些下沉。 杏黄衫子的少女衣着不俗,头上插的身上戴的,无一不是精品,她扫向自己的目光,锦卿也看的清清楚楚,带着不屑和鄙夷。 锦卿听江杏提起过,京城里风气开放,和乡下有着截然的不同,年轻女子若有了心仪的男子,多的是倒追夫君或者是当众表白的,不但不会被人诟病,反而会被人祝福。 这杏黄衫子的小姐,怕是对叶玮安芳心暗许了吧。 娘家显赫,天真娇憨,这样的千金小姐才是适合叶玮安的吧。想到这里,锦卿心里气闷的很,低头哼了一声,便自顾自的往巷子里走了。 小厮瞧着锦卿远去的背影,惊讶的指着锦卿说道:“哎哎哎,这人怎么这样啊,说走就走……”亏得少爷领着他一路打听了好久才找到这里。 然而小厮回头瞧向叶玮安,叶玮安漂亮的眼睛里满满全是笑意,冲小厮说道:“我们回去吧。”便先转身走了。 小厮一脸迷茫,搞不清楚少爷的心情怎么又突然好了起来。 锦卿回到家里,瞧见院子里又是三个粮袋子加一条五花肉,便知道今天江辰又来过了。 刘嬷嬷迎了出来,笑道:“今日阿辰带着他妹妹来玩了,等了好一会你都没回来,陪我说说话就走了,才刚走一会,你以后记得要早点回来,别让人家老是等不着!” 锦卿哭笑不得,嘟囔道:“谁让他来了啊?你不是跟他聊的正好吗,说不定人家就是来找你说话的!” 刘嬷嬷被气笑了,伸出手指点了点锦卿的脑门,“胡说八道什么啊!人家一个大小伙子,找我一个老婆子说什么话啊!” 说到这里,锦卿心思一动,如今生活稳定了,刘嬷嬷和徐斌的事是不是应该尽快定下来比较好,两人年纪都挺大了,老是悬着也不是个办法。 晚上睡觉的时候,锦卿跟刘嬷嬷提起了这事:“嬷嬷,现在咱们生活也稳定了,你和徐叔……有什么打算啊?” 半晌,刘嬷嬷的声音才响了起来,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你的事还没着落,嬷嬷怎么放心的下。” 锦卿向来早熟又有主见,刘嬷嬷潜意识里是把锦卿当做可以商量的对象,并没把她当成小孩子,既然是这样,锦卿年纪也不小了,索性这件事就摊开来说。 锦卿没想到事情转来转去,又谈到了自己头上,不在意的笑道:“我还小,提这事太早了。” 然而刘嬷嬷却坐起了身子,正色道:“不小了,朱家村像你这么大的女孩都嫁人了,你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刘嬷嬷突然哽咽住了,不再说话,大约是想到了之前的辛酸往事。 锦卿对于顾瑜真的遭遇,深表同情,但却没什么感情,她不是真的顾锦卿,没办法把顾瑜真当做自己的母亲来对待。 这会见刘嬷嬷难受,锦卿语气轻松的转移了话题,“那嬷嬷说我找个什么样的好呢?” 刘嬷嬷刚还在伤感,听锦卿这么一说,不由得又笑了,“你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害羞!” 锦卿嘿嘿笑了笑,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她又不是真的十来岁小姑娘,事关自己今后几十年的幸福,盲婚哑嫁她是万万不愿意的。 刘嬷嬷沉吟了会,才说道:“锦卿,我瞧阿辰不错。” 锦卿张嘴刚要反驳,刘嬷嬷就说道:“我知道你瞧不上江公子,可你想想,哪里还能有比江公子更好的人选?” 锦卿闷在被窝里不吭声,江辰对她这么热情,三天两头的往她家跑,又是送面又是送肉,缺什么送什么,跟贴心棉袄似的,她就是个傻子也看出来江辰对她有意思。 刘嬷嬷窸窸窣窣的披上了衣服,下床点燃了油灯,端到了锦卿这头的床头柜上,自己也坐到了锦卿这边的床沿上。 锦卿也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从来了京城后,一直忙于奔波,她就再没和刘嬷嬷两人像这样好好说说话了。 “你回来的时候我瞧见了,跟你说话的那个公子,是不是之前上公堂的时候来咱家的公子?”刘嬷嬷问道。 锦卿没想到被刘嬷嬷瞧见了,也不隐瞒,点头道:“就是他,帮过我很多,之后在清水县也找过我几次。” 刘嬷嬷用手指梳理着锦卿的头发,她带大的孩子,怎么看都是好的,识文断字,又有一手好医术,她不是没见识过千金小姐,在她眼里,那些小姐没一个能比的上她的锦卿。 可惜锦卿托生在这样一个家里,一穷二白,她没什么本事,累的锦卿一天到晚在外面跑街窜巷做铃医,生生委屈了这么好的孩子。 “嬷嬷看的出来,你中意那个叶公子。”刘嬷嬷缓缓说道。 锦卿心里的小秘密被刘嬷嬷一语点了出来,面上赤红一片,急急的坐起来,语无伦次的说道:“哪有,哪有!我,我……” 刘嬷嬷笑了起来,把锦卿按回了被窝里,“又没外人听见,就咱们娘俩说说知心话。” 锦卿面红耳赤的缩在被窝里,嘟囔道:“你怎么看的出来了,我都看不出来……” 刘嬷嬷呵呵笑了两声,“锦卿,嬷嬷是过来人,若说之前看人不准,现在看人也算是有了两分眼力,那叶公子浑身的气度打扮搁在那里,绝不是普通人家,怕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高攀的起的。” 锦卿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张嘴反驳道:“那江辰家里也不穷啊!” 刘嬷嬷拍了拍锦卿,“还说不中意叶公子,我这刚一说,你就急上了。” 锦卿脸又烧开了,这次她无话可说了。 “叶公子家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这京城地界,皇城根下,保不准就是个世家大族的嫡子嫡孙,世家大族挑媳妇看中的可是娘家怎么样,门槛高,嬷嬷怕你抱着希望最后不成,反落得伤心。”刘嬷嬷叹道。 “就算是当家主母点头,你进了叶公子家里做了妾,又能落到什么好?想想你娘……”刘嬷嬷欲言又止。 锦卿慌忙说道:“嬷嬷,我死都不会给人做妾的!” 刘嬷嬷点点头,她知道锦卿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哪里肯做妾。“那江辰家境不错,就是他,嬷嬷都觉得有点高攀了,可嬷嬷想着,你识文断字,懂医术,性子又善良,江家再有钱也只是个商贾人家,江辰怎么对你的嬷嬷都看在眼里,又是个实诚的孩子,知根知底,再适合不错了。” 刘嬷嬷说的都是实话,锦卿勉强笑道:“嬷嬷,你说大半夜的咱俩在这里急什么呢,说不定江辰人家压根没这意思,再说了,这也得看江辰父母的想法。” 刘嬷嬷笑了笑,她确实有些着急了,离了京城这么多年,先前认识的亲朋早就断了联系,也找不到人了,锦卿的婚事就少了人牵线,城西的大小伙子不少,可都是些贩夫走卒。 周围的人也不少上门试探着说亲的,还不是瞧锦卿会医术,能赚银子,想找个这样能干的媳妇。可自家的孩子哪样都是好的,刘嬷嬷怎么也不愿意随意给锦卿说个婆家,将来受了委屈。 眼下有个现成的江辰,刘嬷嬷就动了这方面的心思,又怕锦卿年纪小,不懂什么才是好的,今晚才有了这么番话。 锦卿合上眼睛,心里却乱糟糟的一团,刚来的时候她只想守着嬷嬷和锦知,但现在嬷嬷有了徐斌,锦知慢慢长大了,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庭,到时候她还是孤独的一个人。 两世为人,对于爱情锦卿早没了十几岁少女的期盼,她只想找一个能够和自己相安相守的人,互相珍惜对方,如亲人一般好好的过日子,更不想草率的把自己嫁了,大唐再怎么开放,也是封建社会,女子嫁错了人大部分也只能含泪忍下去,离婚这种事说不上伤风败俗,也颇为惊悚了。 如果一定要挑个丈夫,江辰是个不错的选择,性子爽朗,人又良善,虽然有些不成熟,可年纪小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对自己有些感情,这样就算将来纳妾至少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到时候自己长子长女都有了,地位也稳固了…… 黑暗中锦卿满脸黑线的摇摇头,越扯越远了,她和江辰认识只有几个月,还远远谈不上有多么了解。 至于叶玮安,锦卿一闭眼就能回忆起,乡间小路上他陪着自己说话,陪着自己上公堂,寒冷的秋日给自己带了一罐烫烫的汤,有了这些,苦涩的日子似乎也有了甜蜜的味道。 这个世上,给了锦卿温暖的人不多,锦卿便如同溺水的人要抓住稻草一般,想要抓住每一丝温暖。 锦卿一辈子也忘不掉,祁昌堂旁边窄窄的小巷里,冷风在巷口呼啸而过,叶玮安给她送来的那碗热汤,让她整个人暖到了心里。 正文 第46章 魏氏上门 锦卿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才渐渐睡下了,第二天起来的就有些晚,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都大亮了。 刘嬷嬷在灶房做灶房,灶房那边传来了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锦卿抿嘴笑了笑,想是刘嬷嬷心疼她,见她睡的熟,并未叫醒她。 锦卿起床穿好了衣服,到了灶房打算帮刘嬷嬷做饭。刚到灶房门口,就瞧见刘嬷嬷端着一个粗瓷大碗,一脸的惋惜,连连说道:“可惜了,可惜了!” 瞧见锦卿站在门口,刘嬷嬷说道:“前两日吃剩下的肉汤放坏了,都生霉了。” “今年秋天天气不冷,时间长了放坏了也不稀奇。”锦卿劝慰道,苦日子过过来的人,总是精打细算的,“反正是江辰送过来的肉,坏了就坏了,别心疼了。” “也罢,只能倒掉了。”刘嬷嬷说着就要倒到灶房里的潲水桶里。 锦卿上前去止住了刘嬷嬷,端详起了肉汤碗沿子上那圈青绿色的霉菌,仔细看了半天,才喜笑颜开的说道:“倒不得,这可是好东西,我留着有大用。” 这可是天然的青霉菌啊,可遇而不可求的! 正好江辰昨日送来的肉还没用,锦卿托刘嬷嬷切了一小块,大火煮沸了一个多时辰,散发出来的香味惹锦知小鼻子吸的直流口水。 锦卿呵呵笑着把锦知从厨房赶了出去,这肉汤她还有用,长时间煮沸高温杀毒后,用来做培养青霉菌的培养基,是再适合不过了。 等肉汤冷却掉之后,锦卿把肉汤倒进了小盆里,小心翼翼的用干净的筷子把青霉菌挑到了盆子里,放在了阴暗通风的地方,这些事情她在学校的时候做过了无数遍,如今再做,轻车熟路。 做完这一切,日头也升的老高了,锦卿便背上药箱出门,今天出来有些晚,不知道还有没有生意可做。 刚从小巷里拐出来,锦卿就看见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巷子门口,马车前站着一个小丫头,锦卿瞧着眼熟,回想了下,却是昨日那个杏黄衫子小姐的丫鬟。 见着锦卿,小丫鬟上前去客气说道:“姑娘,我家夫人想请您上马车说说话。” 锦卿有些琢磨不定,她还没傻到随随便便就上陌生人的马车,客气笑道:“我与你家夫人不熟,若是想要瞧病,不如找个茶馆什么的地方好了。” 小丫鬟回头看了眼马车,压低声音说道:“姑娘,我家夫人姓魏,她说您要不肯来,就让我这么跟您说……” 一句话让锦卿的一颗心瞬间咚咚狂跳起来,立刻转眼看向了小丫鬟身后的马车,然而马车却纹丝不动,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统共就认识一个姓魏的夫人,就是她亲爹的大老婆,想要霸占了锦知再以施恩的态度把她卖给老头子做填房的! 锦卿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着那小丫鬟,然而那小丫鬟年岁尚小,还有些呆呆,带着疑惑瞧着锦卿,怕是不知道这事。 锦卿突然就想明白了,她担心来担心去,就是怕袁家会把自己卖了,魏氏会霸占了锦知,可这一切的前提是锦知肯听魏氏的话,愿意认魏氏为母亲。 锦知已经大了,他早知道魏氏是什么样的人,若是魏氏来强的,锦知必定心里对魏氏有恨,魏氏也清楚这一点,她想让锦知继承家业,有个儿子傍身,但绝不愿意要一个不但跟自己隔了个肚皮,还对自己怀恨在心的庶子。 魏氏肯定是昨天看到了自己,又好一番调查,如今找上门了,却躲在马车里不出现,也没有大张旗鼓的上门抢人,明摆着是要找自己谈一谈。 那自己还怕什么?说到底,魏氏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和锦知这两个人吧,又不是自己的孩子。 锦卿豁然开朗,如今说开了也好,便把药箱卸了下来,放到了地上,对小丫鬟笑道:“那还要劳烦妹妹帮我看下药箱。” 小丫鬟忙点头应了,锦卿则大步走向了马车,一把撩开了马车的车帘。 迎面看到的,是魏氏那满头的珠翠,和略带着憎恶的目光。 锦卿也不以为意,笑嘻嘻的跳上了马车,用劲不小,整个马车跟着可劲晃了一下,魏氏冷不防锦卿来这么一招,哪有小姐夫人上马车这么暴力的,晃的她身体不稳要栽倒,吓的连忙抓住了车厢,满头珠翠乱做一团。 大约是不想被别人知道,宽敞的马车里就魏氏一人,锦卿愈发笃定了心中的想法,却不开口,微笑着看着魏氏,等着魏氏说话。 魏氏原本以为锦卿不过是个会点医术的乡下丫头,能嫁给大官做填房简直是天大的运气,多少庶女求都求不来,要不是她会点医术,这等好事哪里轮的到她?万万没想到她根本看不上,还敢绑了游婆子后又跑掉。 这其中的原因想必家里那个姓秦的马蚤狐狸精功不可没,但锦卿也绝不是盏省油的灯,因此,魏氏也顾不得训斥锦卿无礼,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对付锦卿。 可到底锦卿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当年自己怀胎数月,好不容易听到丈夫金榜题名,千里迢迢到了丈夫的任职之地,盼望着和丈夫相会,却万万没想到丈夫身边多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虽然说袁应全对顾瑜真的态度让魏氏心里暗爽,可看到锦卿终究如鲠在喉,若不是因为锦知,她恨不得当锦卿不存在。 “锦卿,上次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就走了呢?跑这么远,不是叫人担心吗?”魏氏摆出了一个和气的笑容,语气就像在教训不懂事的孩子。 锦卿心里也颇为不爽快,跑了又能怎么样,刚过了两天安生日子,您老人家又阴魂不散的贴了上来,她这是倒了几辈子霉啊! 见锦卿不吭声,魏氏心里十分不悦,她都这么降低身份了,这死丫头还想干什么?再说,昨日居然瞧见她同叶公子在一起说话,莫非攀上了高枝? 不可能的!魏氏立刻在心中否定了这个想法,叶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自家女儿都不见得能入叶家人的眼,锦卿这样身份的,只怕给叶二公子提鞋都不配! “锦卿,你毕竟没个母亲,有些话呢,还得我来提醒你。”魏氏微笑着说道,“女儿家在外,须当牢记男女大防,你父亲是个进士,若是你做事正派出息,得了你父亲的欢喜,我也好早日接你进家啊!” “这样啊!”锦卿笑的一脸灿烂,“不知道站在马车上当街叫男人,算不算正派出息?” 昨日那杏黄衫子的娇蛮少女,必定就是魏氏的女儿了。 魏氏一股闷气憋在心头,这顾锦卿,真是牙尖嘴利,她的女儿锦绣是大家小姐,哪里容得锦卿来评头论足! 在家里秦氏虽然与她暗地里针锋相对,可明面上从没忤逆过她。被锦卿这么一挤兑,魏氏不由得怒道:“你看看你,哪里像是老爷的女儿,没规矩没教养!” 锦卿也不耐烦了,挥手道:“你叫你家老爷出来说话,看他认不认我这个女儿!” 魏氏更怒了,冷哼道:“老爷没来,我家老爷堂堂四品官员,岂会随便见你这种来历不明的野丫头!” “那你怎么证明你就是袁家夫人?随随便便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女人就能跑到我面前来认亲,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锦卿撇撇嘴。 农村人大部分淳朴善良,可也不少偷j耍滑之辈,想赖诊费的也不少,若锦卿是个嘴巴笨的,早不知道被坑多少回了,比起吵架,魏氏远不是对手。 “你!”魏氏气的用力拍着屁股下的座位,拍的手掌生疼,这顾锦卿半点不像她娘顾瑜真,分明就是一个泼妇! 锦卿慢悠悠的看着魏氏气的面红脖子粗,“我要是你啊,就别忙着摆官太太的架势了,除非你想让全大唐的人都知道,你相公的女人不堪忍受他而逃跑了,还有儿子闺女流落在外。你想想,袁老爷要是知道,是你捅出来的,你会有什么下场?” 魏氏眼皮一抬,心头一跳,强自撑道:“那又怎么样?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你?” 说了半天,还是白费力气,锦卿决定先把话说明白,“我和锦知都是不愿意回袁家的,你尽可以放心,至于袁家的财产给谁,也不关我们的事,绝不会动什么念头,同样。” 锦卿紧盯着魏氏,目光严厉,“别想来打我们的主意,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随便配点药就够你们一家受的!” 魏氏来的本意也是想提点锦卿的,倘若这丫头不识趣,硬想回袁家享受荣华富贵,那有她这个主母在,别想讨得好果子吃,到时候秦氏肯定更是恨她恨的咬牙切齿,两边联合起来对付她。 如今锦卿直白的说了出来,魏氏却反倒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在她眼里,她所代表的袁家是高高在上的,让锦卿姐弟认祖归宗是施恩,不让锦卿姐弟进门是瞧不上他们。 可如今被锦卿明明白白的表示,压根不愿意回袁家,嫌弃袁家,直接打脸,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果真是没人教养的,如此目中无人!”魏氏愤愤然,先前贵妇主母的优雅做派早被抛到脑后了。 锦卿也不跟她客气,直接下了马车,“死老太婆,作威作福太久都忘了自己祖上姓什么了吧!” 魏氏听的火冒三丈,奈何锦卿已经下车走了,想要撩开车帘大骂,又顾忌到这是在大街上,只得恨恨咽下这口气,恶狠狠的啐道:“不识好歹!” 正文 第47章 办婚事 锦卿口头上出了口气,可心里的忐忑并没有减少,她是什么身份,袁应全又是什么身份,捏死她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难多少。 想到这里,锦卿顿时就没了做生意的心情,对方已经知道了她们的存在,她总得有点防备才行。 饶是锦卿心态再好,想起昨天叶玮安的小厮说过的话,也不禁咬牙切齿,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刚到京城安定下来,袁应全就被调到京城来做官了。 锦卿直接回了家,把药箱放到了石桌上,就跑了出去,她记得徐斌在不远处的一家粮店干活。 锦卿找到徐斌时,徐斌正在给店家扛着粮食,天气已冷,可他只穿了一件单衣,脑门上还淌着汗珠。 徐斌没想到锦卿会来找他,向掌柜告了会假,拉着锦卿到了一边,锦卿也不隐瞒,说了魏氏来找过她的事,担忧道:“如今乍看相安无事,但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保不准哪天就被迫去袁家了。” 徐斌抬手擦掉了脑门上的汗,拍着锦卿的背说道:“放心,徐叔在京城还认识几个朋友,若他们来硬的,徐叔就舍下老脸去求他们帮忙,不会叫他们把你卖了。” 锦卿稍稍安了心,在她眼里,徐斌身份神秘,却真心实意的照顾自己和锦知,他才是自己的父亲,至于那骗人骗财的袁应全,她绝不想认他。 “我来找你嬷嬷不知道。”锦卿有些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最后心一横,说道:“徐叔你愿不愿意娶了嬷嬷?” 徐斌满脸的胡子似乎都要跟着红起来了,结结巴巴的挠头道:“这孩子,你这孩子……” 锦卿顾不得了,进一步说道:“徐叔,若是袁家非要来抢,锦知我们是留不住的,料想他也不会受薄待,可我担心嬷嬷,她是我娘的丫鬟,算起来就是袁家的奴才,若是魏氏成心跟我作对,少不得会拿这个做文章。我想来想去,只有先把嬷嬷嫁出去,也了却一桩心事。” 锦卿暗暗鄙视徐斌,四十岁的老男人了还这么害羞,提起婚事比她这个小姑娘还腼腆,“徐叔,你给个信吧,若是不愿意,瞧不上我们嬷嬷,我也不强求,我再给嬷嬷找个婆家就是了。” “那怎么行?外人哪里放心!”徐斌立刻不高兴了。 锦卿嘿嘿笑了,“徐叔你急个啥啊?你又不愿意。” “我没说我不愿意啊!”徐斌急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还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我一个穷老光棍,你家嬷嬷长的好性子也好,说不定看不上我……” 徐斌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了,不好意思的瞧了瞧锦卿。 锦卿可不管这么多,她现在急着把嬷嬷嫁出去,到时候有了丈夫,袁家也没理由拿捏嬷嬷了。“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愿意,嬷嬷那边交给我,我娘不在了,我能做的了主。” 徐斌左右瞧了一眼,见没人注意,才赤红着脸,小声的说道:“愿意,怎么不愿意啊!” 锦卿老神在在的拍了拍徐斌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说道:“好,剩下交给我。”说完,转身就往家跑,剩下徐斌傻笑着站在原地。 锦卿是铁了心,要尽快把嬷嬷给嫁出去的,回家后直接通知了嬷嬷,便风风火火的杀到香烛店里去买龙凤喜烛和大红纸了。 刘嬷嬷虽然知道会有这一天,可也没想到锦卿这么急着让两人成亲,赤红着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早就看中了徐斌,只是放心不下两个孩子,如今锦卿既然已经找徐斌说过了,她也只得顺水推舟的应下来。 锦卿在朱家村的时候看过别人家办喜事,自己根本不懂到底要如何来操办,徐斌是个光棍,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当年顾瑜真成亲也是当家大哥操办的,刘嬷嬷也不懂具体要怎么做。 原本在京城也不认识什么人,锦卿打算只请街坊邻居来吃个酒好了。 去通知邻居吴婶子时,吴婶子先是笑着恭喜了一番,不经意的问道:“可去衙门备案了?” 锦卿听的一愣,“备案?备什么案?” 吴婶子瞧锦卿一脸迷茫的样子,不由得笑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大概不知道京城里的规矩,一般人成亲,都要拿两人的名帖去衙门备案留底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锦卿告别吴婶子后,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如此说来,当年袁应全娶顾瑜真时,应该也是在官府备过案的,而袁应全娶魏氏却没有在官府备案。 若是如此,顾瑜真才是袁应全的正妻,袁应全要是认定先娶了魏氏为妻,那再娶顾瑜真便是停妻再娶,犯了重婚罪! 锦卿心里按捺下了激动,冷静了下来,备案的文书应该在衙门里,过了这么多年,未必还有,况且事情牵扯到袁应全,衙门的人为何要为了她而得罪袁应全? 本朝虽然规定一夫一妻制,可只是条文上的规定,即便是男人停妻再娶,对于男人的处罚也是不痛不痒,要么是判离后娶的女人,要么是后娶的女人降为妾。 顾瑜真已死,魏氏已经是袁府的当家主母,不管结果如何,袁应全和魏氏的地位大概是没法撼动的。 锦卿心里很是失望,但还是觉得像抓住了袁应全的把柄一般,要是能找到那张文书就好了,拿出来防身,若是袁家敢打她的主意,公布出来让袁应全丢丢脸,也好过没有。 在热心人吴婶子的指导下,徐斌和刘嬷嬷很快完成了“登记”。条件限制,两人成亲那天,刘嬷嬷只是穿了身颜色鲜艳点的衣裳,头上别了朵红花,并没有凤冠霞帔,这也让锦卿遗憾不已,只恨自己赚的钱少,没给嬷嬷一个体面的婚礼。 几个邻居拿了些点心做贺礼,来的人都请喝了喜酒,江辰前几日得了消息,带着江杏来恭贺,见了锦卿脸红红的,没话找话说,惹得江杏一旁捂着嘴偷笑。也亏得有他帮忙,没事也能瞎搅和,成亲那天显得热闹了许多。 前院的三间房子腾了出来,给徐斌和嬷嬷做了新房,锦知则和锦卿住在了后院,院子里贴满了锦知写的大红喜字,一片和和美美的气象。 等到宾客散去之后,锦卿锦知徐斌收拾着院子,江杏也笑嘻嘻的过来帮忙。 刘嬷嬷悄悄的拉了江辰到了一边说话,她早从徐斌那里知道了锦卿为什么这么急着让她成亲了,她也急着让锦卿嫁人,嫁个贴心的人家,那魏氏还能抢了人家的媳妇另外再嫁不成?! 刘嬷嬷一直看江辰就很顺眼,小伙子人长的精神,脾性也好,家境殷实,悄声问道:“你家里可曾给你定亲了?” 江辰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刘嬷嬷问这个是什么意思,红着脸瞧了瞧一旁忙活的锦卿,搓着手说道:“没有,我,我回去就跟我娘说,让她找了媒人来提亲。” 刘嬷嬷得了江辰的保证,心里喜气洋洋的,比自己成亲还要高兴,看向江辰的目光就跟看自己亲女婿似的,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好,锦卿好运气。 徐斌也瞧见了这两人在说悄悄话,刘嬷嬷的心思他是知道的,只不过每次江辰来他都在外面做工,对江辰并不了解,既然是给锦卿相婆家,他自然要把把关,否则放心不下。 见徐斌走了过来,江辰连忙叫道:“徐叔!”徐斌朝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刘嬷嬷指着正在忙活的三人笑道:“我去帮忙。”转身走了,留徐斌和江辰站在一旁。 徐斌上下打量了江辰一样,十七八岁的少年,个子几乎与他一般高了,面目俊朗,徐斌不由赞叹道:“江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江辰是知道徐斌在锦卿心中的地位的,如同父亲一般,谦虚的拱手笑道:“多谢徐叔夸奖,当不得的。” 徐斌拍拍江辰的肩膀,问道:“你既然随着锦卿叫我一声徐叔,我也不跟你客气,就叫你阿辰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啊?刚听你妹妹说你还在念书,是想继承家业经商,还是要考科举?” 江辰很是喜欢徐斌的爽朗大气,也没把徐斌当做外人,叹气道:“我不是读书那块料,以后大概是要继承家业的,不过我却是想从军。” 徐斌颇有些惊讶,怎么看江辰都是家里颇有些小财的公子哥,万没想到江辰会想从军。 看徐斌惊讶的神色,江辰不好意思的笑道:“让徐叔笑话了,我家就我一个儿子,我也只是想想,不可能去从军的。” 徐斌呵呵笑道:“年轻人从军想建功立业是好事,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当兵的。” 江辰听的眼神发亮,连忙问道:“可是真的?那徐叔,你快快讲些军队里的事给我听听!我最崇敬的就是能带兵打仗的将军了,您知道孟钧小将军吗?我就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孟钧?”徐斌想了想,并未听说过此人,他出外游荡的太久,早就脱离了这个圈子,“他和怀化大将军孟德昌是什么关系?” 江辰兴高采烈的说道:“您还知道孟老将军啊?很少人记得他了,孟钧是孟老将军的孙子,很多人都感慨着孟老将军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正文 第48章 江母的态度 徐斌打着哈哈,说道:“之前有幸,在孟老将军麾下当过兵,很是敬重他。” 江辰也未多想,仰头望天一脸的崇拜,“您不知道孟钧小将军,才二十岁不到,从未打过败仗,用兵如神,所向披靡。” 见徐斌只是淡淡笑笑,似乎并没有把二十岁不到的孟钧放在眼里的样子,江辰索性靠近徐斌小声说道:“徐叔你不知道吧,前两天孟钧将军指挥着十万人的军队,大破了西突厥的军队,十万人赢了三十万人!” 徐斌大吃一惊,自唐太宗李建民死后,西突厥几十年来并不臣服于大唐,转?br /> 锦医第13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转投吐蕃,与唐朝分庭抗礼,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孟德昌就是死于征讨西突厥的路上,几十万人的军队几乎折损殆尽,可怜老将军戎马一生,身经百战,却栽在了这件事上。 “你怎么知道?可是真的?”徐斌并不相信,这么重大的功劳,若是真的,只怕京城早就传遍了! 江辰急了,“我一个同窗的父亲是兵部的,消息可灵通了,只是现在还没传出来了,不信徐叔你等两天看看。” 徐斌呵呵笑了笑,拍了拍江辰的肩膀,“徐叔自然相信你。”又转移了话题,道:“你也不小了,也到娶亲成家的年纪了,多想想今后的路要怎么走。” 江辰心里明白徐斌是在敲打他,敛了笑容严肃的说道:“日后会跟着父亲学做生意的,将来必定要护得妻子周全,衣食无忧。” 徐斌满意的点点头,江辰还有些少年心性,不过还算是努力进取,再成长两年,想必便能独当一面了,也算是良配。 锦卿带着江杏在灶房里洗盘子,锦知挨家挨户去还借来的板凳,就连锦卿洗的盘子,都是从邻居那里借来的,两人一边洗一边聊,也不觉得活多了。 说起来,锦卿还从江杏口中知道了一条让她啼笑皆非的事情,唐高祖李渊即位的时候,天下刚刚太平,经历多年混战,人口锐减,土地抛荒,为了鼓励生育,朝廷出台了规定,男子二十岁未娶,女子十五岁未嫁者,罚款! 虽然这条律法在李建成即位后就废除了,但还是形成风俗流传了下来,大部分女子都是在十五六岁就定亲了,十九岁之前基本都嫁人了。 像锦卿十五岁了,婆家还没个影,再拖两年就不好找婆家了,也怪不得嬷嬷这么急了。 既然非得嫁人,她又无心去寻找什么爱情,那就找一个对她好、家境又殷实的安心过日子,还能帮的了锦知。只是她心里还隐隐有些不安,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却又不知道要等待什么。 阿瓜晚上又带来了拨闹洞房的半大孩子,热热闹闹的闹了许久,得了大红纸包的赏钱后才嘻嘻哈哈的散去了。 江辰毕竟是逃了功课带着妹妹过来的,虽然也想晚上闹洞房,但也不敢耽搁太久,中午吃了喜酒就带着江杏回家了。 等到家里吃完晚饭,江辰犹豫了下,便去了母亲的院子里。 江夫人这两天心情甚好,婆婆自从摔断了脖子后脾性收敛了很多,不再有事没事就跟她找不痛快,两个孩子也还算听话,江辰也日日都去夫子那里念书。 这会见儿子进了她的屋子,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江夫人便遣下了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一脸慈爱的看着高大俊朗的儿子,笑道:“说罢,什么事让我们江大少爷居然来找我这个老太婆了?” 江辰搬了个小矮墩子,坐到了江夫人跟前,顺势埋头到江夫人的腿上,撒娇似的蹭了蹭,讨好道:“娘长的好看,看起来就跟那二十来岁的年轻媳妇一般,比小姑娘都好看,哪里是老太婆了!” 江夫人被自己儿子哄的心花怒放,搂着江辰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顺眼,长的好又懂事,还不是她教养的好,从小就严格要求,悉心教导,要不然光靠那个死老太婆和只懂拨算盘的丈夫,江辰哪里会这么好。 江辰见把亲娘哄的开心,趁机说道:“娘,儿子想求您件事。” 江夫人自然知道儿子今天百般讨好是有目的的,拍着儿子的手笑道:“你这个泼猴,还以为你今日有了孝心,知道来孝敬你娘了!没想到是有事求我,嘴才这么甜。” 江辰嘿嘿笑笑,“娘,儿子一直都很孝顺您,可你看看,儿子也不小了……” 一听这话,江夫人原本微笑的双眼顿时睁大了,坐直了身子弯着嘴角问道:“莫非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江辰红着脸点点头,“就是给奶奶治病的顾锦卿。” 江夫人呵呵笑了笑,摸了摸江辰的头,重新坐回了躺椅上,打趣道:“我瞧着那姑娘一般啊,长的不算漂亮,看起来家里也没钱,怎么就入了我们大少爷的眼呢?” 江辰急了,嚷道:“娘,锦卿很好的!你不熟悉她,江杏也喜欢她,要是您了解了她,肯定也会喜欢的。我,我就认定她了!” 江夫人哭笑不得,举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辩不过你,我们江大少爷看中的就是最好的!你看上了人家,人家可不见得看上你啊!” 江辰见自己娘亲并不反对,立刻欢天喜地的笑道:“娘不用担心,锦卿也愿意的,她家嬷嬷今日还问我家里有没有给我定亲。” 见母亲看着自己笑,江辰又红了脸,晃着江夫人的袖子,“娘,锦卿是个好姑娘,对她嬷嬷可孝顺了,将来也好孝敬您和爹的。” 江夫人伸手爱怜的摸了摸江辰的脸,叹道:“转眼间,阿辰你都这么大了,都到了要成家的年纪了。既然是你看中的姑娘,为娘就厚着老脸,去上人家的门探探人家的意思。” 虽然江夫人没有直接说去锦卿家里提亲,想来也是母亲做事一向谨慎的缘故。江辰很是高兴,一想到不久后便能和锦卿定亲,娶锦卿过门,心里一阵阵的雀跃,决心这几日都好好在私塾念书,免得惹母亲不高兴,坏了自己和锦卿的事。 江辰走后,服侍江夫人的婆子进屋来了,刚才她就贴着门将江辰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夫人,您真要去给少爷提亲啊?”婆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江夫人闭着眼睛躺在躺椅上,半晌叹道:“黄妈妈,你也是为人父母的,儿子既然说出来了,我岂能装不知道?总得想个两全的法子,不能让阿辰对我生了嫌隙。” 黄妈妈一脸叫屈的模样,“哎呦,夫人,您看您这家当的,多辛苦啊!偏老夫人还总是鸡蛋里挑骨头!” 一句话算是说到了江夫人的心坎里,江夫人想起老婆子歪脖子的样子,心里就一阵阵快意,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黄妈妈仔细看着江夫人的表情,心知自己这马屁是拍对了,忙笑道:“这老天爷是公道的,好人有好报,坏人到了都不会得个好的!” “这话在我房里说说就是了,到外面可得管住自己的嘴!”江夫人心里听的爽快,也知道收敛,传到江老爷耳朵里,又得一通好吵。 “夫人放心,老奴还不知道这点分寸吗!”黄妈妈谄媚道,如今老太太彻底没了管家的能力,家里大权都落到了夫人手里,她们这些当奴才的,也能扬眉吐气一把了。 “只是,夫人,您当真要亲自去找那顾锦卿家的人?他们是什么身份,您是什么身份啊,别自降了身价啊!”黄妈妈道。 江夫人一想起这事就有些心烦,不去的话儿子肯定心里恨自己,要去的话实在觉得面对那种人家掉了自己的面子,“能不去吗?做个样子也得去啊,不去的话指不定阿辰怎么恨我呢!回来就说那女子索要天价聘礼,是个贪图钱财的,这事不能成!” 黄妈妈一看夫人有了火气,连忙给夫人顺着气,“夫人放心,少爷只是被那小狐狸精迷了心窍,等过段时间热乎劲下去了,自然知道谁才是真心为他好的!” 江夫人在黄妈妈的服侍下喝了口热茶,叹气道:“但愿如此吧。” “说起来都怪那姓顾的小狐狸精,老奴瞧她长的周周正正,没想到是这种人,居然想勾搭少爷,麻雀也想飞上枝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老奴跟夫人一同去,若那家破落户没点眼色,保管骂的他们没脸在京城!”黄妈妈拍着胸脯一脸的正义。 江夫人哼了一声,把茶盅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她若是个官家小姐,不论家境如何,我都认了。不过是个到处跑的铃医,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还得哄着阿辰,就怕儿子跟我生分。” “那是啊!我们大少爷是人中龙凤,将来考科举定能中状元的,得官家小姐才能配的上!”黄妈妈笑道。 情知自己儿子读书一般,考状元是不可能的,黄妈妈不过是在说好话巴结自己,江夫人还是觉得心里很是高兴,仿佛不久之后就能看到自己的儿子金榜题名,戴着红绸,骑着高头骏马来跪谢她。 正文 第49章 梦回 谢谢暗夜沉吟和nandkjgu的评论!小宅非常感谢! 过了今天,徐斌正式成为了他们的家人。暮色降临,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吃了晚饭,锦卿就带着锦知回了后院,不去打扰这对新婚夫妇了。 她才算是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无论将来她和锦知去向如何,至少刘嬷嬷有了可以依靠的夫君,又没有卖身契,于情于理,都不会有人再来找她的麻烦了。 锦卿心情很好,很快便睡着了,却是翻来覆去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面的锦卿还在襁褓中就被扔在了一个老式公房的门口,一对退休的工人夫妻见小女婴哭的可怜,抱回家收养了她。 生活不富裕,可爷爷奶奶对她疼爱有加,爷爷奶奶家的叔叔阿姨虽然心里不乐意父母再养个孩子,可也没说过什么,对她还算是客气,逢年过节也会给她买件新衣服。 在她上大二的那一年,爷爷奶奶双双去了,锦卿没了经济来源,叔叔阿姨也有自己的家庭,负担很重,各自出了些钱凑够了锦卿下一年的学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就在二十二岁的锦卿为了下一月的生活费而发愁时,辅导员告诉她,有个公司的老总听说了她的情况,想要资助她,但想先派人来核实一下。 锦卿原以为来的会是公司的职员,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老总的养子,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年轻男子,高大俊朗,剑眉星目,站在那里周围的人似乎都黯淡了。 锦卿看到他的时候瞬间就红了脸,心想,怎么有这么帅气的人,和他一比,宿舍姐妹们花痴的那些明星美男都弱爆了。 之后的事情就跟做梦一般,俊朗的军官成了锦卿的男朋友,在他父亲教育基金的帮助下,锦卿上完大学,又继续读研。 有着出身豪门,生活检点的英俊男朋友,宿舍的姐妹们对锦卿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锦卿都觉得自己好命,虽然无父无母,可有爷爷奶奶疼爱,爷爷奶奶不在了,生活里就有了他。几年时间幸福的晕晕乎乎,和他拉拉手锦卿都能高兴的一塌糊涂,灰姑娘的童话在自己身上成了真。 她心里也有着不安,自己什么都没有,而他却是要什么就有什么,锦卿只能鼓足劲去学习,去研究,期望着能好好做出一番事业来,将来两人走到一起,婚礼上的宾客们也不会觉得她配不上他。 就在她要毕业的时候,他却突然来学校找她了,连实验服都没来得及脱,就把她塞进车里开车走人,面目狰狞的可怕。 无论锦卿怎么问他都不肯说为什么,结果高速路上迎面开来了一辆卡车,电光火石之间他扭转了方向盘,让他这侧撞了上去。 锦卿从车里爬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头上喷涌的血模糊了他漂亮的眼睛。没一会,后面一直追赶他们的车也赶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车上下来的是他的养父、市里数一数二的富豪闫建国,锦卿哭着求闫建国救他,可闫建国看着惨烈的车祸现场,却笑了,“顾小姐,你以为我儿子是真的爱你吗?” “你还不知道你父母是谁吧,你母亲就是我的妻子,你父亲不过是个肮脏的男人,你是那个肮脏男人的贱种!若不是你父亲,跟我青梅竹马长大的妻子怎么会有这种不堪的经历!你和你父亲都是她人生中的污点,早该死的远远的!” “要不是几年前我们的女儿生了病,需要移植内脏,刚好查到了你在这里上大学,我根本不想看到你这个贱种!” “蓉蓉身体太差,需要调整到最适合手术的状态,这期间我只好派我的好儿子来近身监视你,你以为你这么好命,他会看上你?” “最后关头了,这小崽子却背叛了我,说你不过是个可怜虫,让我放过你。辛苦培养他这么多年,本来是要留着照顾蓉蓉的,现在看来要他也没什么用了,我闫建国不需要叛徒,他死了正好,省的我要亲自动手处理他。不过好在你还有点用处,放心,你也不算是死了,尽下长姐的义务,让蓉蓉代替你好好活下去吧!” 锦卿两眼发直,却低声笑了起来,这是场近乎完美的骗局,只可惜有人良心发现,嫌她可怜,不想再骗了,要不然直到她被推上手术台,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闫建国看着锦卿一脸嫌恶,朝周围的保镖挥了挥手,叫道:“把人带回去,不许弄伤一点!” 锦卿却当周围的人不存在,飞速的从实验服口袋里掏出了一粒药丸塞进了口里咽了下去,那是她所做研究的副产物,进入人体后两分钟内分解进入血液,是能严重腐蚀人体内脏的剧毒品。 她只是庆幸,幸好带上了这个,否则…… 她就是自杀,也不要这些无耻小人利用到她的身体! 她也宁愿自己不知道心尖尖上的他,给自己的那些幸福不过是一场骗局与利用,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不过是瞬间,明明想恨他,可他却舍弃了性命,连让自己恨的机会都不给,还让她不得不面对这残忍的事实,活着又能怎样,她怎么逃得出闫建国布下的天罗地网? 要死大家一起死吧,拖她下水的人也别想有什么便宜可捡! 锦卿像个局外人一样重新看着曾经发生的这一幕幕,每次回忆起来就如同刀子在剜她的心口,她想捂住眼睛不去看,可就像有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一般,强迫着她看下去,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残忍的补上几刀。 也好,这痛是在提醒自己识人不清犯过的错,这几年间她不是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是她不愿意深想,逃避着事实真相。幸好她有了重生的机会,来了这大唐盛世,至少这个年代,没人想把她大卸八块取内脏了。 有时候看着铜镜里跟前世一模一样的脸孔,锦卿会忍不住想,是不是老天也觉得不公平,给了她再世为人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锦知起床后看姐姐睡的东屋还是关着门的,,往常这个时候,锦卿早就起身了,便敲了敲门,“姐,你醒了吗?” 锦卿困倦的睁开眼睛,还在回味着方才的梦境。窗外天已大亮,锦卿叹了口气,叫道:“进来吧。” 锦知推门看锦卿还躺在床上,嘻嘻蹦了过去,趴在床沿笑道:“姐姐是个大懒虫!” 锦卿刚想笑骂锦知,却看锦知惊讶的抹了抹她的脸,说道:“姐,你怎么哭啦?” 锦卿连忙伸手摸了把脸,手心里全是泪水,锦知被吓到了,拉着锦卿焦急的说道:“姐,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 “哪会有人来欺负我!姐姐眼睛这两日不舒服,起床睁眼就流眼泪,配上两服药吃吃就好了。”锦卿哄道。 锦知听锦卿这么说就放心了,姐姐是大夫,既然她说吃药就好了那就没多大问题。 锦卿又叮嘱他,千万不要跟嬷嬷说,免得嬷嬷担心。 见刘嬷嬷和徐斌还没起身,锦卿悄悄背了药箱就出门了,人家新婚夫妇,自己万万是不能做电灯泡去打扰的。 锦卿中午随便在路边小摊上买了饼子泡羊汤吃,这种吃食在大唐民间很是盛行,有点像现代的羊肉泡馍。等到了下午锦卿还在城西转悠,口袋里已经有了二十来个铜板,便想回去了,昨晚上的梦让她一点精神都没有,一整天人都是蔫蔫的。 就在锦卿边走路边打瞌睡的时候,被人猛的一把拉向了路边,几乎是瞬间,一辆漆黑的马车从锦卿刚才站的地方呼啸而过。 马车的后车帘随风卷起,露出了车里所坐的人大红袍子的下摆和黑皮筒靴,不一会就消失在了街角。 锦卿半天回过神来,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朝拉她的人连连道谢,那人四十上下的年纪,看穿着是个巡街衙役,摇头叹气道:“小姑娘,怎么走路心不在焉的,那马车声音那么大,你都听不到啊?” 锦卿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当心,抱歉的说道:“我在想事情,没留神,要不是大叔,我今日还不定怎么样呢!” 中年衙役看锦卿一张小脸吓的惨白,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看这马车的标识,像是新来的中侍大夫家的。这京城里官多,咱穷老百姓惹不起,撞死了你,顶多赔你家人点银子罢了。”京城的衙役是个苦差事,上面无数的大官压着,跟平头百姓没什么区别,见锦卿一个小姑娘差点被马车撞,好心多说了两句。 新任的中侍大夫?听叶玮安的小厮说,不就是袁应全么……锦卿努力回想了一下,马车有帘子遮着,看不到人的面孔,印象中只有那飞扬跋扈的马车和那大红官袍的下摆。 锦卿别了衙役往家走,这次留了心眼,默默的沿着路边走着,却不料从后面被人一把拉住了,回头一看,是叶玮安身边的小厮,上次在巷子口见到过他。 那小厮焦急的看着她,说道:“顾姑娘,可算是找到你了,我家少爷想请你帮个忙!” 一听是叶玮安有事,锦卿连忙问道:“什么事?” 小厮抹了把脸,左右看了一眼,“恕小的不能说,是主子们秘密的事,少爷说,他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正文 第50章 故人 锦卿跟着叶玮安的小厮坐上马车时,心里开始隐隐后悔了,冷静下来后,她愈发觉得,自己过于急切了。 一听是叶玮安的事情,也不多问脑子一热便跟着这人上了马车,万一这人是假传叶玮安的意思,不安好心,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能反抗的过? 对面的小厮紧抿着唇一言不发,马车出了长安城的东门,马不停蹄的往城外跑去。 锦卿终于忍不住了,“我们到底是要去哪里?” 那小厮才说道:“是……我们少爷的一处庄子。在下叫余墨,还请姑娘放心,不会有事,一会就到了。” 马车奔的飞快,仿佛后面有恶狼追着似的,小半个时辰后,停在了城郊一处庄子处。 余墨撩开帘子,警惕的左右看了几眼,确定没人之后,才叫锦卿下车,飞快的拉着锦卿跑进了院子里,转身便合上了院子门。 锦卿打量着面前的院子,布置简单雅致,院子正中还布置了假山池塘,看样子不像是农家小院,而是大户人家用来小住的别院。 余墨带着锦卿绕过假山,一路往前快走,正房里叶玮安正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 “你可来了!”见到锦卿,叶玮安忍不住上前去抓住了锦卿的手,长长的出了口气,面上的忧色却不曾减少。 锦卿也悄悄的松了口气,见到了叶玮安她便安下心来,“到底什么事?余墨也不肯多说。” “是我一个要好的朋友生了病,只是他身份特殊,生病的事万不能传出去……”叶玮安欲言又止。 锦卿心里约略明白了,并不追问,点头道:“你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先去看看病人吧。” 叶玮安刚要带着锦卿去后院,就有一个年轻人进来了,瞧了锦卿一眼,凑近了叶玮安,低声道:“二公子,有人在书房要见你。” 余墨见叶玮安分不出身来,上前道:“公子先去那边……小的带顾姑娘过去就行了。” 叶玮安也无法,朝锦卿做了个歉疚的笑脸匆匆出去了,余墨便领着锦卿去了后院。 不料锦卿刚跟在余墨身后进了后院,就被拦下了,拦住锦卿的女孩十七八岁,穿着梅红色的撒花长裙,一张白皙的脸孔明艳动人。 “余墨,你好大的胆子!敢领生人进来!”明艳的少女说话却毫不留情面,看向锦卿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不善。 余墨焦急的拱手说道:“表小姐,这位姑娘是二公子请来的大夫,小的也认识她,不是什么生人。” 余墨话音刚落,后院的房间里缓缓走出了一个女子,肤光如雪,娇美妍艳,摇曳生姿,行走间头上的一只蓝色水晶珠钗轻轻摇晃着,叮咚作响,宛如画中走到人间的仙子。 “阿妍,怎么回事?”美人轻启朱唇,问道,瞧见站在余墨身旁的锦卿时,更是眉头一皱。 阿妍如同见了主心骨一般,站到美人身边,气愤难平,“襄妹妹,余墨领了个铃医过来给……治病,实在是太荒唐了!” 未等美人说话,余墨抢先说道:“杜小姐,顾姑娘确实是我家公子请来的大夫!” 被称为“杜小姐”的美人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锦卿一眼,锦卿被她的目光打量的很不舒服,仿佛是抹着蜂蜜的刺一般,处处蕴含着高高在上的不屑和藐视。 “玮安真是过于心急了。”杜小姐蹙着眉摇了摇头,“如此秘密紧要的事情,怎么能随便让人知道?” “就是!”阿妍帮腔道,“她是个什么东西?连孙太医都治不好,她就能治好了?保不准是什么细作之类的!” 锦卿听的心里满是怒气,怎么的?她急急火火的赶来治病救人,还要被人怀疑成细作? “我是人不是别的什么,敢问小姐又是个什么东西?”锦卿开口了,冷冷的看着出言不逊的阿妍,想嘴上占她便宜的人这辈子锦卿还没碰到过。 “你!”阿妍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指着锦卿咬牙切齿的骂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我说便说了,你要我再说一遍我就非得再说吗!”锦卿冷哼道。 阿妍气的跳脚,喋喋道:“我非要让你尝尝厉害,看我不用鞭子抽死你!” 杜小姐一把拉住了回身往屋里走的阿妍,低声道:“暂时忍耐,不要生事!”阿妍听了她这话,满眼怒火的瞪了锦卿一眼,悻悻然站在杜小姐身边,果然不再多说什么。 锦卿瞧向了余墨,她这是来看病人的,被两个小姐挡在门口不让人进去,算是什么事? 余墨苦笑不已,明显又不想让事情闹大了,拱手作揖,小声说道:“二位小姐,还请行个方便吧,救人要紧,闹出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我家公子真的是有事绊住了,走不开便让我领着顾姑娘来了。” 阿妍嗤道:“怎么这么巧?你送个生人进来,玮安就有事绊住了?” 杜小姐叹了口气,“非是我们不愿信任于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万一走漏了消息,出了差错,便坏了大事,结果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的。至于这位姑娘。”杜小姐眼里闪过了一丝遗憾,“只有委屈姑娘几日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阿妍一听,瞧着锦卿的目光充满了得意和幸灾乐祸。 杜小姐说的情真意切,大义凛然,可锦卿却觉得分外刺耳,高高在上的态度,正义凛然的口吻,仿佛合该底下的人做出牺牲,在锦卿眼里,她的脸和魏氏的脸不由自主的重合到了一起,一样的惺惺作态。 锦卿戒备的摸向了腰间,徐斌怕她走街串户被人欺负,给她了一柄匕首,若是这帮人敢来硬的,她豁出命来拼了,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困在这里。 眼见阿妍要叫人过来,余墨急的满头是汗,求饶似的对阿妍说道:“表小姐,使不得啊!惹少爷动了怒,奴才承担不起啊!” 正在僵持阶段,屋里又跑出来一个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身量尚小,拦到了锦卿面前。 “襄姐姐,您就让这位姑娘试试吧,哥哥,哥哥他……”说着,这小女孩语不成声,竟然捂着脸哭了起来,肩膀抽动着,很是伤心。 阿妍不屑的撇了小姑娘一眼,冷喝道:“孟瑶瑶,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孟瑶瑶止住了哭,深深的吸了口气,充满哀求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姐,“你们平日里怎么看不起我都没关系,我知道你们根本不关心我哥哥的死活,就是怕这会上被外人知道他快不行了!我哥哥如今都昏过去了,我绝不能放弃一个能治好他的人,你们非要拦着,我会对你们不客气!” 锦卿皱皱眉头,对余墨低声说道:“快去请叶玮安过来。”阎王好办小鬼难缠,这里面牵扯了不少弯弯道道,怕不是她这种平头百姓该知道的。 正当余墨要跑去叫人时,叶玮安匆匆赶了过来,看到这样的情景,又惊又怒,“你们这是做什么!” “玮安,你也太不小心了,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应该有数,大家知道你担心孟将军,可你也不能心急乱投医啊!”杜小姐微微扬着头,眉头微蹙,极不赞成的看向了叶玮安。 不知为什么,杜小姐一口一个“玮安”,听在锦卿耳朵里,分外的难受,像是提醒所有人,他们的关系密切又不一般。 “我请的人自然是能信的过的,不劳杜小姐费心,若是没事的话杜小姐请回吧,免得杜大人和杜少爷担心。”叶玮安挡在了锦卿面前,不咸不淡的说道。 杜小姐碰了个软钉子,如皎月般精致的面庞瞬间染上了绯红,仍不死心的说道:“玮安,这事还是等殿下……” 没等杜小姐把话说完,叶玮安就打断了,“叶某和杜小姐不熟,还请称呼在下为叶玮安。” 说罢,叶玮安很是抱歉,转身朝锦卿说道:“真是对不住,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锦卿摇摇头,并不在意,心里却为叶玮安方才的话有些小小的雀跃。她看的出来,这个庄子并不是叶玮安的,叶玮安不是这里的主人,以至于才会有这么多牛鬼蛇神。 阿妍看了看因为羞愤而低头不语的杜小姐,再看看跟着叶玮安进了屋子的锦卿,怒从心起,转身蹭蹭跑进了屋里,狠狠的推了一把锦卿,叫道:“你要治便给你治,治不好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 锦卿万万没防备到会被阿妍狠推一下,顿时就踉踉跄跄的进了内室,扑倒在了内室的床前。 小屋弥漫着浓重的异味,床上躺着的男子双目紧闭,听到了马蚤动后似是醒了,吃力的张开了双眼,待瞧清楚床前的人后,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喘着粗气,狠狠的一把抓住了锦卿纤细的手腕,叫道:“锦卿!你是锦卿?!” 锦卿瞧见病床上的男子时,也失了神,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顾不得手腕被他抓的生疼,她认得那男子的脸。 因为那张脸,她曾经爱慕过很多年。 正文 第51章 一夜 正文 第52章 江夫人上门 正文 第53章 歉意 正文 第54章 秋游 正文 第55章 回家 正文 第56章 告状 正文 第57章 见大太太 正文 第58章 吓到叶玮安 正文 第59章 再见孟钧 正文 第60章 说坏话会遭报应的 正文 第61章 叶家的情况 正文 第62章 江家出事 正文 第63章 请炮制师傅 正文 第64章 开张 正文 第65章 晚宴 正文 第66章 暗波汹涌 正文 第67章 吸痰 正文 第68章 耳光 正文 第69章 认亲 正文 第70章 卖药 正文 第71章 乔峥 正文 第72章 晋王妃 正文 第73章 速效救心液 正文 第74章 觐见 正文 第75章 认父 正文 第76章 辞别 正文 第77章 鸡飞狗跳 正文 第78章 天外飞哥 正文 第79章 二哥 正文 第80章 乔师傅 正文 第81章 地摊货 正文 第82章 郑家挑事 正文 第83章 算我爹头上 正文 第84章 魏氏起意 正文 第85章 讹诈 正文 第86章 买冬衣 正文 第87章 我赊账来你还钱 正文 第88章 撞破了辛秘 正文 第89章 算账 正文 第90章 恳谈 正文 第91章 圣心 正文 第92章 赴宴 正文 第93章 戏如人生 正文 第94章 羞辱 正文 第95章 暗中对决 正文 第96章 求爹做主 正文 第97章 拜年礼 正文 第98章 骗子对上骗子 正文 第99章 年夜饭 正文 第100章 郑氏失宠 正文 第101章 踏春 正文 第102章 心愿受阻 正文 第103章 侍疾 正文 第105章 训斥 正文 第106章 春游 正文 第107章 骑射 正文 第108章 孟家长子 正文 第109章 瘟疫 正文 110章 恐慌 正文 第111章 还我个公道 正文 第112章 郑国公 正文 第113章 继承 正文 第114章 打探 正文 第115章 去平州 正文 第116章 告别(上) 正文 第117章 告别(下) 正文 第118章 路途 正文 第119章 火烧 正文 第120章 急救 正文 第121章 郑柏枫身死 正文 第122章 绝望 正文 第123章 扑灭了瘟疫 正文 第124章 回京 正文 第125章 妾不如妻 正文 第126章 溺水 正文 第127章 闹事 正文 第128章 揍人 正文 第129章 决定 正文 第130章 霸道 正文 第131章 走 正文 第132章 消失的新娘 正文 第133章 军营 正文 第134章 离意 正文 第135章 出事 正文 第136章 坠湖 正文 第137章 做我媳妇吧 正文 第138章 尕娃 正文 第139章 拾起老本行 正文 第140章 一夜七次郎 正文 第141章 回到军部 正文 第142章 入浴 正文 第143章 共眠 正文 第144章 回去 正文 第145章 硬碰硬 正文 第146章 谈 正文 第147章 求助 正文 第148章 怒火 正文 第149章 牵线 正文 第150章 了断 正文 第151章 逼婚(上) 正文 第152章 逼婚(下) 正文 第153章 问安 正文 第154章 处置 正文 第155章 设宴 正文 第156章 见礼 正文 第157章 告吹 正文 第158章 情香 正文 第159章 原来是你 正文 第160章 退却 正文 第161章 忍怒 正文 第162章 重回太医院 正文 第163章 中秋(上) 正文 第164章 中秋(下) 正文 第165章 兄妹反目 锦医165,锦医正文 第165章 兄妹反目 中秋过后连着下了几场秋雨,淅淅沥沥了七八天的功夫,天气阴冷潮湿()。京城里不少家境富裕的人家,都已经在屋里升起了炭火盆子来取暖。 杜雪襄的房间里一片潮湿阴冷,她靠在床上盖了两床被子还是觉得手脚冰凉,加上肚子痛的难受,外面的秋雨又下个没完没了,心情更是暴躁烦闷。 “这雨都下了几天了?”杜雪襄烦闷不已,脸色嘴唇都是苍白的。 丫鬟连忙劝慰她道:“往年过了中秋,都是要连着几天下雨的,今年不过是提早了几日。” 杜雪襄伸手把床头的一本线装书扔了出去,厉声骂道:“谁让你搭话了,没规矩的东西!” 丫鬟被砸了个正着,额头顿时红肿起来,跪在地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愤恨的要命,但看杜雪襄一副痛苦不堪的神态又觉得解气。 正在僵持的时候,杜雪襄的哥哥杜进文进来了,看妹妹一脸暴戾的坐在床上,丫鬟跪了一地,地上的书也散了架,掉成了两部分。自己先叹了口气,朝丫鬟摆摆手,让她们先下去了。 看着床上妹子苍白的小脸,杜进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温言劝道:“你如今不舒服,别老是发火,心里放宽些,身体也好的快一些。” 杜雪襄看到自己哥哥那副温厚老实相就生气,嚷嚷道:“我身子不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家里连个炭火都烧不起?张妍给我递信说,她如今房间里烧了两个炭火盆,热的她只想穿夏衫!” 杜进文呛住了。耐着性子劝道:“国公府是国公府,我们家怎么能比的上?祖父祖母年纪那么大了。都还没点上炭火盆,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怎么能先用上?再说了,家里的暖手炉可都给你用了。”言外之意,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杜雪襄肚子本来就疼的要命,又被杜进文气的脑袋生疼,弯腰趴在床上哭了起来,眼泪不住的往下掉,湮湿了一大片绣着如意牡丹的紫红色缎面被子()。 杜进文有些心疼,自小妹妹就是一家人娇宠着长大的。从来没受过委屈,如今身子不适。心情暴躁,他也是能理解的,“还是找个大夫来看一下吧,之前都没见你这么严重过……” 说着,杜进文也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微胖的脸庞泛起了红晕,毕竟是女孩家的事,他也不方便多说。 “怎么找大夫?”杜雪襄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这种事情哪好找男大夫过来?自己没脸不说,传出去人家还以为自己有什么毛病不能生孩子呢! 杜进文想了想,突然惊喜道:“太医院不是有个女大夫么。就是之前和”杜进文说不下去了,说人家退亲了又有些不厚道,转而说道:“好像是姓袁吧,听说小小年纪医术是极不错的,我让爹出面请她来给你看看。” 杜雪襄简直要抓狂了,请袁锦卿来给她诊治?门都没有!她就算是病死了,也不要袁锦卿来施恩于她! “哥你脑子抽哪门子疯?找她做什么?你不知道我与她素来不和吗!你这是打你亲妹子的脸呢!”杜雪襄怒气冲冲的骂道。 杜进文脸上的怒气渐渐聚积了起来,咬着牙拼命抑制着自己的怒气,颤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同人家不和?我只告诉你一次,你若当自己还是杜家的女儿,就别在外面做不知羞耻的事,哪有上杆子舔着脸去奉承巴结的?简直是让人家笑话我杜家人没教养!” 袁太医他虽然不认识,可听说也是个守规矩的人,而他亲妹子心心念念要嫁叶玮安,不管是谁,只要她同叶玮安有关系,只怕他这心高气傲的妹子都看她不顺眼。 杜雪襄一手捂着肚子,气的脸色苍白,手脚冰冷,她如今病的这么厉害,她这个哥哥倒好,反而帮着外人来欺负她!“我怎么不知羞耻了?我若成了国公夫人,你这个大舅子升官发财,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杜进文脸色缓和了不少,然而讥诮的神色犹在,“不敢当,我杜进文虽然没什么才华,但也不是靠妹夫往上爬的软骨头!” 瞧他妹子这得意骄傲的脸色,简直是要踩到云彩上了,还要他这个做大哥的靠妹夫升官发财,到底是谁打谁的脸? 杜雪襄也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加上肚子痛的让她脑子混乱,索性服了个软,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哥,我这不是一时心急,说错了话吗?张妍信任我又喜欢我,多在她身上下点功夫,好好哄一哄叶家那个老太婆,兴许那老太婆就会选我了呢()!” 顿了顿,杜雪襄又红着脸道:“哥,我是真的喜欢叶公子的。” 杜进文才能不高,但酸腐书读的还是不少的,听妹子这么说更是生气,指着她叫道:“你知不知道嫁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母亲都不愿意去和国公府夫人提亲,你一个姑娘家在那里上蹿下跳,舔着脸去讨好人家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如今京城里是怎么传我们家的?啊?说我们家是想权想钱想疯了,让自己嫡出娇养的女儿出来去抢婚事,在叶夫人跟前献媚讨好巴结!没脸没皮当属京城第一!” 杜雪襄再聪明再有心眼,也是个十六岁少女,被亲哥哥骂的这么难听,眼泪就扑哒哒的往下掉,“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不是我这么说你,是外面的人这么说你。要我说你,有更难听的等着你!我今日就给你说明白了,外面的风言风语我挡着,没让爹娘知道,若你再这么不懂事,想些不该想的,我就叫父亲立刻安排你的亲事,把你嫁到南边姨母那里去,以后十年八年的才能回一次京城!”杜进文咬牙厉声道。 杜雪襄这下是真的恐慌了,瞪大了眼睛,南方是荒蛮瘴疠之地,她自该生活在繁华的京城,有成群的奴仆伺候着,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哥,你好狠的心!妹妹碍着你什么了?”杜雪襄悲从中来,肚子疼的她直吸凉?br /> 锦医第14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凉气,泪水涟涟的问道。 杜进文狠下心来,说道:“人家明明看不上你,半点要娶你过门的意思都没有,偏你自以为聪明,跟个小丑一般成日里在大家面前上蹿下跳丑态百露,丢光了我杜家的脸面,你说,我杜家如何还能容的下你?京城还有谁会娶你?” 杜雪襄擦干了眼泪,坚定的说道:“只要我在叶夫人跟前时间长了,那些人自然会觉得叶夫人是意属我的,还怕叶家不来下聘?” 杜进文讥笑道:“是啊,来聘你给叶家做姨娘,正好跟你的好姐妹张妍做个伴!” “不会的!”杜雪襄大惊()。她怎么能去做姨娘?她是要去做正牌的国公夫人,将来要管理整个国公府的! “不会?”杜进文冷哼,看着漂亮苍白的妹妹,心里一阵阵怒火,硬着心肠,指着杜雪襄骂道:“为什么不会?你比起尚书小姐、宰相千金来,算的个什么?你若再蹦跶,叶家人恼了火,直接上门来抬你做妾,你叫爹娘的脸面往哪里搁?” 杜雪襄哭的昏天暗地,她怎么甘心?她长的漂亮,又聪明,诗书读的也好,京城里的闺秀就数她出挑,凭什么她不能嫁给叶玮安当夫人?那些家世好的小姐有什么?不就是父亲官职高了些?哪一个比的了她? “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杜雪襄哭的话都说不囫囵了,“你自己没本事,拖累我找不到个中意的婆家,我自己去打算我的亲事,你这个没用的哥哥不但不帮我,还拖我后腿!” 杜进文气的脸都是酱紫色的,“我没用?我拖累你?是,我是没用,我文不如叶玮安,武不如孟钧,就算我一无是处,可我还懂礼义廉耻,知道人活一张脸,我还是杜家的嫡长子,以后整个杜家就靠我了。 你呢?看看你什么样子,不过是见了几回叶公子,就整日跑到叶夫人跟前献媚奉承,厚颜无耻至极,不要脸就数你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丢尽我杜家的脸面!” 杜雪襄被骂的灰头土脸,脸上的泪水不住的往下淌。争吵声惊动了后院中歇息的杜夫人和杜大奶奶,杜大奶奶搀着杜夫人过来时,就看到兄妹俩像是斗红了眼的公鸡一般。 “你们这是做什么!”杜夫人气的要命,一把推开了站在房间正中的儿子,“你妹妹生了病,你还来和她闹!” 杜进文脸色难看,“娘,你以后少惯着她!省的惯出不要脸的闺女来!她不要脸,我还要脸!” 杜大奶奶出身书香小户人家,见丈夫说的难听,连忙上前来扯了扯丈夫的衣袖,这小姑子是婆婆的心头肉,婆婆不会说儿子什么,到会把账算到媳妇身上。 杜进文不为所动,指着依偎在杜夫人怀里抽泣的杜雪襄,斩钉截铁的说道:“今天下午我就叫个大夫过来,若是诊治不好,我就托人去请太医院的袁大夫。你再敢出去做那不要脸的事情,我就告诉爹,让他尽快在外地给你挑门亲事,没你夫君的允许,你以后永远别想踏进京城半步!”() 锦医165,锦医正文 第165章 兄妹反目更新完毕! 正文 第166章 求诊 锦医166,锦医正文 第166章 求诊 杜进文撂下话,怒气冲冲的走了,杜大奶奶连忙跟了过去,埋怨道:“你也真是,明明婆母最疼小姑了,你还把她骂的这么不留情面,到时候婆母又得拿我出气,说我挑拨你们兄妹感情了()。” 杜进文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把怒气勉强平息了下去,“这些年委屈你了,等我外放了,我带你一起去。” 杜大奶奶又惊又喜,两眼放光,“外放?什么时候?可有消息了?” 杜进文见妻子高兴成这样,心知她在家里过的并不顺心,心中苦笑,反手握住了妻子的手,“快了,等过了新年吧,我跟上峰透露过这个意思了,有外放的机会请他先考虑下我。” 他才能一般,在京城里不显眼,还不如外放,找个地方好好踏踏实实干上两年,有了政绩,再调回京城,到时候腰杆子也能硬气起来。 杜大奶奶拿帕子擦了擦眼睛,喜的声音都变了调,“那就好那就好,等我们回来,小姑也出嫁了,没我们什么事了。” 杜夫人身子不好,不爱出门应酬,但杜大奶奶可得出门,关于自家小姑子的风言风语没少听,偏是自家小姑子行事不正,人家就是拿再难听的话来奚落她,她也得端着笑脸忍着。 可气的是这话还不能跟婆母说,否则就是她败坏小姑子的名声!唉,也不看看,杜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婆母总觉得杜进文娶了自己这个小户人家出身的媳妇亏了,总想盼着小姑子高嫁,可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下午杜进文请的大夫到了。杜雪襄扭捏了半天不肯让那大夫把脉,杜进文又是好一通发火。杜雪襄才眼泪哒哒的伸出手让那大夫把脉。 大夫把脉了半天,只说是天气寒凉导致行经不畅,开了些药便回去了,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杜雪襄的病并不严重。 杜进文也放下了心,杜雪襄成日在外面东奔西窜的,身子亏损也是难免的。好好关她半年,趁这段时间给她找个外地的婆家,既不知道她在京城的丑事。也好断了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大夫走了之后,天气便渐渐放晴了。杜雪襄被杜进文关在家里养病,既不许外人来看望,也不许她出门,连着喝了几天的药,杜雪襄的月事早走了,肚子还是疼的要命,每天晚上都疼的睡不着觉。 半个月下来,杜雪襄生生瘦了两圈。皮肤暗淡无光。眼睛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活像是被人揍了两拳。天又开始阴雨连绵,杜雪襄整日窝在床上。叫苦不迭。 这当口上,杜家又接到了族兄传来的消息,说是杜家在晋王府中做姨娘的一个姑娘,因为身患恶疾,被晋王妃送到华山脚下的庵堂养病去了。 那庵堂是什么地方?吃糠咽菜的,庵堂里的尼姑也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贪财吝啬,都是犯了重错的女眷才会被送到那里去。杜家这位姨娘去了,十有八,九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然而到底只是远房亲戚,出了五服的,不过是同在京城为官,才有了这些亲戚上的走动。杜进文虽然感叹那位素未谋面的堂妹杯具命运,但多少并没有放在心上,因此也没有跟杜雪襄说。 在他看来,杜雪襄不过是一个未嫁的闺阁女儿,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知道那么多干啥,平白污了自己的耳朵。再说了这杜姨娘当了人家的妾,就别怨自己的命,妾是什么?不过是个给当家男人生孩子的工具罢了,本质上就是个奴才,主母要她生便生,要她死便死。 杜进文只盼着自己的亲生妹子能早日看明白这世间的道理,寻个家境殷实的中等人家,婆母贤明开通,相公上进温厚的,将来日子过的好了,才不枉父母精心教养她这么多年。 然而杜雪襄的身体着实让他忧心,以她现在这副样子,即便是说亲,媒人一见她这病歪歪的半死人模样,哪家肯要她啊? 万般无奈之下,杜进文说动了他父亲,去太医院请来了女太医袁锦卿。 袁锦卿当日正在太医院的房间里看书,看到杜老爷和杜进文恭恭敬敬来请的时候,笑了起来,外面阴雨连绵光线晦暗,然而锦卿这么一笑,露出了细白的牙齿,明媚的如同三月里的桃花,顿时闪到了杜进文。 杜进文看着锦卿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已经是太医院里人人尊敬的女大夫,笑起来仿佛阳光照亮了整个屋子,暗自思忖,怪不得郑国公对这女子痴心一片,果真是个与众不同的()。 “这不大好。”锦卿漫不经心的说道,随手拍了拍书架上的灰尘,“虽说是医者父母心,可令千金大概不会欢迎我去给她瞧病的。这太医院里专攻妇科的大夫不少,我可以代为引荐一二。” 杜进文连忙上前去,陪着笑脸道:“袁大夫,我妹妹她从小被人宠坏了,加上又是个姑娘家,不方便让男子瞧病的……” 锦卿一脸肃然,拱手道:“杜大人此言不妥,医者看病是为了给病人解忧,救死扶伤,绝无关别的不妥当的念头,杜大人此言,岂不是说男大夫给女人诊病便是沾便宜?这让那些妇科圣手如何自处?” 这话说的,正义凛然老气横秋。 乔峥在一旁暗自笑而不语,如今的锦卿,虽然外表看去少了份冷厉多了点亲切的笑脸,可本质上,还是个牙尖嘴利不饶人的小丫头。 杜进文被锦卿说的面红耳赤,一旁的杜大人看着儿子直埋怨他不会说话。 杜进文何尝想来找袁锦卿,只不过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女大夫,大医馆中一般是没有女大夫的,只有些小医馆有女人出诊,大都也是大夫的夫人,负责给人接生的,这样的人不说医术不精,请去给杜家千金看病,岂不是笑话。 想想在床上疼的打滚的女儿,杜大人咬咬牙,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刚才是犬子鲁钝说错了话,袁大夫心怀宽大,千万不要和犬子一般见识,小女的病,还托赖袁大夫了。等小女身子好了,必让她亲自上门来给袁大夫道谢。” 锦卿看了看杜大人和杜进文,杜雪襄着实可恶,可她却有疼爱她的父亲和兄长,联想到自己,锦卿不由得有些眼酸。 “杜大人都这么说了,锦卿岂有不去的道理。只是道谢的话免了,只盼着令千金日后遇到了,别在我面前来来回回的说她做了哪些诗词受了赞赏,绣了哪些绣品让谁谁夸赞就行了,我这人笨,诗词不通女工不会的,令千金说的那些,我不感兴趣。”锦卿好脾气的笑道。 杜大人的脸跟火烧似的,连声道:“都是小女不懂事,袁大夫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锦卿架子摆足了,便让杜大人和杜进文先回去了,自己随后就到。杜进文怕袁锦卿敷衍他们,想留下来和锦卿一同去,被杜大人暗中拉走了,开玩笑,这明摆着是不信任人家,惹恼了这个牙尖嘴利的怪脾气太医,日后见天的宣扬杜雪襄的病,杜雪襄还要不要出来见人了? 杜家离的不远,锦卿也未带药童,东摸摸西摸摸硬是耽误到下午,才背了个药箱,撑了一把油纸伞慢悠悠走去了杜家()。 临近傍晚,天色阴沉晦暗,细雨连绵,路上行人无几,青石板路上也泛着一层水光,路旁的树叶枯黄的立在枝头,地上也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 杜家不远的巷子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马车,孟钧坐在车里,掀开帘子,便看到了锦卿斜跨着小药箱,打着花纸伞轻轻盈盈走过的背影,一身素白的衣裙,勾勒的她娇小的身影更加娉婷。 孟钧眼都不眨的看着,直到锦卿跨入了杜家的大门,白色的裙角随着她的走动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最终窈窕的身影消失在了杜家大门里。 孟保悄悄推了推发呆中的孟钧,孟钧这才回过神来,没头没脑的嘟囔了一句,“她怎么不叫个马车呢?裙子都沾湿了!” 裙子那点边边沾湿了又死不了人!就是你这么心疼着她才把她惯出了这副臭脾气,贪财吝啬难伺候,只差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了!孟保腹诽的咬牙切齿。 孟保可不敢把不满写在脸上,上次在晋王府他中了招,回头孟钧就把他从头到脚痛骂了一番,这点小圈套都能算计了他,实在是让他丢人! 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真让孟钧生气的是,按照吴兴所说,杜家小姐和叶府姨娘想要借他来设计袁锦卿。孟保哀叹自己倒霉,真是躺着也中枪,又埋怨这两个没脑子的千金小姐,要是他们设计的是自家爷和袁锦卿有个什么,自家爷还不欢欢喜喜的躺平了任他们设计? “那,爷,我们的人还动手吗?”孟保小声的问,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抬不起头,从边境回来就放松了警惕实在让他深感羞愧。 “先别动手了。”孟钧紧盯着杜府的大门,锦卿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若是之前杜雪襄只是言语上对锦卿不敬,孟钧还相信她会好好给杜雪襄瞧病,如今杜雪襄不知天高地厚惹出了这样的事,以锦卿那脾气,绝对日日夜夜都在想怎么弄死杜雪襄。 先看看这丫头有什么动作再说,实在不行,他这边还有一套“完美”的方案等着杜小姐。() 锦医166,锦医正文 第166章 求诊更新完毕! 正文 第167章 转机 锦医167,锦医正文 第167章 转机 “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杜雪襄眼神不善,手捂着肚子,还不忘耍耍小姐脾气()。 “你是怎么说话的?半点规矩也没有!”杜进文怒气冲冲的斥道。 锦卿倒是颇能理解杜雪襄的心情,若是她病的厉害,非得要张妍来给她诊病,她也宁可病死算了。 “没事。”看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锦卿心里十分的爽快,回答的也颇善解人意,“杜小姐是病人,心情不好是难免的。” 杜进文又是羞愧又是感激,朝锦卿行了礼后就出去了,随后丫鬟也被杜雪襄给撵了出去。 “看我这副样子你是不是很高兴?”杜雪襄咬牙切齿的问道,看着锦卿恨不得在她身上射出两个窟窿来。 锦卿神态自若,“杜小姐的病又不是我害的,我哪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 杜雪襄看了她一眼,锦卿脸色白里透红,浑身散发着一股健康的美感,房间里原本阴暗沉重的气氛似乎都被她驱赶走了。自己本来是比她漂亮的,可如今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哪里还能和她这个乡下柴禾妞比? 杜雪襄越想越气,抬高了声音道:“你要是治不好我的病,当心自己的招牌!” “我有什么好当心的?我治好过太妃娘娘的病,治好过人人束手无策的平州瘟疫,即便治不好你,我也是人人尊敬的太医院太医,就凭你也想威胁我?我大可以说杜小姐你得了见不得人的下三滥的病,我身为皇上御赐的太医,自恃身份尊贵,实在不愿意去治。”锦卿笑意盈盈,半点没把杜雪襄放在眼里。 杜雪襄被锦卿逼的要发疯。捶床瞪眼的说不出话来,锦卿心中笃定了,张妍并没有把她在榻下看到自己和吴兴的事情说给杜雪襄知道。否则杜雪襄肯定会用这事来要挟自己。 “好了,把手伸出来吧,我事情忙的很。你那小姐脾气留着给你爹你哥吧!”锦卿斜着眼,努力回忆着前世大医院里门诊科大夫的神态语气。 杜雪襄满脸通红。恨恨的瞪着锦卿,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不情愿的伸了过来。 锦卿手搭在杜雪襄腕上有一刻钟的功夫,便起身掏出了药箱中的纸笔,刷刷的开起了方子。 杜雪襄有心想看锦卿到底给开的是什么,然而离的远,看不清楚锦卿的字()。不耐烦的叫道:“喂,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锦卿头也不抬,“虚寒入体,下滞不畅。” 杜雪襄哪里听的明白,只仿佛记得先前请的那个大夫也是这么说的,捂着肚子讥讽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能药到病除呢!这太医院的太医也不过如此。” 锦卿停下了笔,吹干了纸张上的墨汁,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治好了你,你就会念着我的好了?” 杜雪襄顿时噎住了。一张苍白的脸泛起了红晕,就算锦卿治好了她,她也不会领情,大夫那么多。她得的又不是绝症,换个人肯定还能治好她,再说了,治病救人不就是医生的本分么! 锦卿也不去看杜雪襄的脸色,拍了拍手,原本候在门外的丫鬟就进来了,锦卿把方子交给了丫鬟,说道:“你家小姐身子亏损严重,需要调理,按这个方子吃上半年,别沾凉水,卧床静养,慢慢就好了。” 半年?!杜雪襄简直被气的要从床上跳起来,半年后估计叶玮安早娶妻室了,还轮的到她? 听到这话的杜进文也有些不淡定,他急着让爹给妹妹找婆家,半年不下床不走动,哪家好人家愿意娶他妹妹啊?谁也不愿娶个纸糊的林妹妹回来当神仙姐姐似的供着啊! 杜进文表示,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妹妹快点好,肚子早日不疼的? 锦卿遗憾的摊手,表示这病得静养,慢慢来,急不得。 杜进文失望不已的拿着锦卿开的方子和先前大夫开的方子到药房里去,请了坐堂大夫来问。 胡子头发花白的老大夫反复比较了两个方子,指着锦卿的方子说道:“两个方子是治同一种病的,只不过这个方子开的更加细致,用药方面也更谨慎讲究,一看就是医术高明的好手。” 杜进文叹了口气,都找了三个大夫了,小人之心也度了,只能盼着妹妹身体快些好。 杜雪襄每日在家心急的要命,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全是她生病期间,叶夫人相中了别家的小姐,叶玮安娶了别人过门,全然没她什么事。 醒来后虽然只是个梦,但杜雪襄深信她再这么下去,“美”梦迟早成真,是以她脾气也越来越暴虐,房里的丫鬟婆子苦不堪言()。 又不敢再请大夫,知道的人越多,对杜雪襄越没好处,而杜雪襄每日摔碗打人已经是常态了。 就在杜进文一筹莫展之际,他年少时期一个玩的不错的朋友意外相遇了,见他眉头不展,便追问了起来。 一听是他妹子身子疼的要命,那朋友一拍大腿,便给他出了个主意,说是西域有种神药,吃了之后身上万分爽利,什么病都没了,还能神采奕奕。 杜进文此时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连忙问道:“那种神药哪里有卖的?” 他朋友笑道:“我认识一个人,他是专门卖这种独门秘药的,我带你去找他。” 杜进文半信半疑的跟着他朋友,七拐八拐的在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找到了那卖独门秘药的老头,老头满头银发,脸上却连皱纹都没几条,和周围的环境有些不搭调,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风范。 杜进文的朋友对他颇为尊重,听了来意,老头也不言语,从腰上掏出钥匙,掀开了他一直稳坐着的炕,炕下居然空了一大块,里面放了一只大木箱。 老头打开了屋子里一个木箱上的成|人手掌大的铁锁,从大木箱中取出了一个中等大小木箱,木箱上又有一个精致的银锁。 杜进文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这可真是几重防护啊!这药得有多精贵? 银锁打开后,里面放了一个朱漆盒子,盒子没打开,便能闻到盒子散发出来的幽幽香气。 老头一手拿着盒子,一手伸到了杜进文跟前。 杜进文被老头弄糊涂了,他朋友连忙挡在了他前面,问老头道:“五十两?” 老头冷哼一声,立刻转身要把盒子重新锁起来。 杜进文的朋友赶紧拦住了,好生赔礼道:“大爷,我们不懂行情,您千万别见怪。一百两?” 老头似是仍然不满意,咂着嘴不吭声,杜进文心里翻江倒海的,这一盒药便要一百两,就算是人参鹿茸这些金贵药,也断没有这么贵的道理。 “你要价倒是高,我怎知你这药是真是假?”杜进文酸腐之气涌了上来,皱眉道。 杜进文原以为这坏脾气的老头会发火,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老头只是打开了盒子,盒子里并排躺着四十个手指头大小的黑丸子,凑近一闻,香气扑鼻,闻了之后浑身舒泰()。 这会上杜进文已经信了七八分了,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这老头信手拈起一粒黑丸子,送到了嘴里,嚼了几口便咽了下去。 杜进文大惊,他朋友拿扇子敲了敲他笑道:“大爷是跟你说,这药对人没害处,你看大爷都八十多岁了,还西域京城的两头跑,全是赖这神药的作用。” “再说了。”他朋友压低了声音,“你拿回去给你那宝贝妹子先吃上一颗,若是没用,就不吃了,我领你来要银子,反正这老头在这里好多年了,不怕他不认账!” 杜进文连忙点头,只要能治好杜雪襄的病,他是不介意银钱的。 杜进文身上没带那么多银两,给了老头一个羊脂白玉的扳指做抵押,老头见那扳指成色做工均是上品,也不客气的收下了。 难得的,老头开了口,吩咐杜进文这神药不能多吃,一天一颗,若是好了,千万不能再吃了。 出门时杜进文推说自己还有事,他朋友便很有眼力价的说自己先走了,杜进文笑言以后一定请他喝酒。 等那个朋友走了之后,杜进文把盒子揣进了怀里,向左邻右舍打探,一连打探了好几家,都说这老头住在这里好多年了,做什么营生也不知道,神神秘秘的也不和人来往。 杜进文心下大定,这种做“宝货”生意的人,哪能和七大姑八大姨一般和邻居打的火热? 连三赶四的回到家里,杜进文就直奔妹妹的房间,连说自己在外面寻到了好药。杜雪襄将信将疑,然而死马当成活马医,她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况且听哥哥说,那老头自己都吃了一颗,若是有事,谁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在杜进文期盼的目光下,杜雪襄吃下了一颗黑药丸子,咬碎了拿白开水送服了下去。 杜雪襄只觉得满嘴都是芬芳的香甜气,心中暗道这神药果然是非同凡响,别说是一百两,就是五百两也是值得的。 当天晚上,杜雪襄睡了这半个多月以来,第一个安稳觉。() 锦医167,锦医正文 第167章 转机更新完毕! 正文 第168章 强抢 锦医168,锦医正文 第168章 强抢 连着几日的秋雨,终于迎来了难得的晴日,秋高气爽的天气里,阳光金灿灿的,给院子里的物件镀上了一层金光()。 今日恰逢太医院沐休,锦卿皱了多日的眉头,今日终于舒展开来了,毛团醒了之后见锦卿不是同往常一般出门,便围到了锦卿脚边,歪着自己的大胖脑袋,对着锦卿喵喵叫个不停。 书娟怕锦卿心里不高兴,连忙把毛团抱走,放到了屋里关上了门,讨好道:“小姐,毛团平日里很乖的,今天是看你没走好奇,有它在,这院子里都没生过老鼠!” 锦卿看书娟那副护心头肉的小心样子,十分大气的摆手道:“养着做储备粮吧,什么时候我们穷的没粮食吃了,还能杀了吃肉!” 书娟大惊,嘴巴张的老大。 半晌,书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锦卿是在拿她开玩笑,眼珠子一转,小步走到锦卿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昨天晚上孟钧将军送来的字条,写的是什么啊?” 锦卿迎着阳光伸展着胳膊腿,漫不经心的说:“他要我去茶楼坐坐。” 书娟连忙问道:“那您去吗?” 锦卿白了她一眼,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他叫我去我就去?多没面子,绝对不去!” “不过,今天我们得空,去街上逛逛好了。”锦卿接着补充道,笑眯眯的看着书娟的表情由撇嘴变成了欢呼。 大概是前几日的阴雨天气把长安城的人都给憋闷坏了,今天集市上的人尤其多,书娟搂着锦卿的胳膊,欢欢喜喜的看着摊位上的小东西,胭脂水粉,首饰发带什么的。都是讨女生喜欢的小玩意。 锦卿看这些钗子发带做的精细,价钱也不贵,十个钱便能买两个。索性出钱给自己和书娟一人买了一个,书娟得了新发带,就臭美的不行。非要锦卿给她立刻就戴上。 锦卿笑的不屑,拉着她走到人少的街尾。嗤笑着给她扎上了发带,又趁机摸了把书娟的下巴,狞笑道:“小妞,跟大爷回家伺候大爷……” 然而话音未落,锦卿就觉得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天空霎时平行于自己了,顿时“啊”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叫了起来。 书娟还在一旁羞答答的做“被调戏”的良家妇女状,还没等她羞答完,就惊悚的看到一旁飞驰而过的马车中伸出了一双罪恶的手,快狠准的把“调戏”自己的“恶少”一把拖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目瞪口呆了几秒钟,书娟才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拔腿便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哭喊着:“还我小姐!” 谁说天子脚下朗朗乾坤的?大白天的当街绑架人啦! 马车里,锦卿惊魂未定的大口喘着粗气。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段时间谋划的事情败露了,有人来报复她了,然而等她定睛下来,却看到孟钧一脸冷峻的看着她。 还没等她说话。孟钧就先开口了,“我没记错的话,昨晚上我跟你说了今天要你出来的。” 锦卿睁眼说瞎话,“啊?你说了?我不知道啊!不过还真是巧啊,大街上都能碰的到。” 锦卿笑的甜美可爱,心里早就把一脸便秘色的孟钧xxoo了不知多少遍,如今他厉害了是吧?敢当街就把自己掳了?她一定要把他……锦卿想了半天,有点泄气了,她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孟钧看着锦卿如同个狡黠的小狐狸一般,顾左右而言他,心里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无奈,然而他将心绪掩饰的很好,眼睛里除了怒火外,半点情绪都看不出来。 “你如今是愈发厉害了,想见我就见,不想见就不见?”孟钧冷冷的说道。 锦卿连忙举起爪子来对天发誓,她绝无此意,她对孟大将军的景仰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如长江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行了行了。”锦卿的倾情表白被不解风情的孟大将军挥挥手打断了。“你最近是不是在对付杜雪襄?为什么不找我?” 锦卿眨眨眼,慢吞吞的说道:“你早说你帮我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帮我呢?再说了,你今天做事着实不妥当,我丫鬟肯定会去官府报案的。” 孟钧冷冷的看着她蹩脚的转移话题,越看越气,抬高了声音说道:“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不肯相信我罢了!宁愿去找吴兴那小子帮忙,都不来找我?我何时……自来了这里,我何时让你受过一丝委屈?” 锦卿沉默的低下了头,孟钧确实一直对她很好,之前在现代的时候也对她很好,从来没让她受过委屈的,可如今她只觉得两人之间的那笔糊涂账已经清算完了,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人再无瓜葛,她干嘛要再去找孟钧? 潜意识里,她一点都不想欠他人情,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了()。 正在和车夫赶车的孟保贴近了车厢仔细听着,摇头叹气了半晌,对旁边车夫小声道:“爷生气了,气的不轻呢!” 车夫满头黑线,那么大的声音他也听的见,是个人都知道将军生气了好不好! 孟保摇头晃脑,跟车夫大倒苦水,“你是没和袁锦卿接触过,这女魔头性子可烈着呢,又贪钱又吝啬脾气又凶暴,偏咱们爷跟着了魔似的喜欢,咱们爷都跟着她去了平州,这铁石心肠都该被咱们爷融化掉了吧?前段时间不是和郑国公退亲了吗?我琢磨着她都退过亲了,该不会对咱们爷挑三拣四了吧,谁知道……你看看!” 车夫笑眯眯的说道:“若这袁姑娘性子不是贪钱吝啬凶暴,咱们爷也不会喜欢啊,说不定爷不喜欢那些温柔贤淑的千金小姐,就喜欢这样的!” 孟保一脸的惊悚,肯定不是这样,哪有人上杆子的求着人家虐自己的? 车尾又远远的传来女孩子的哭叫声,什么“还我小姐”之类的。孟保往后看了一眼,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跟着车奋力跑着,又是哭又是叫的,连忙对车夫说道:“慢点慢点,我跳下去跟这姑娘说说,跟着我们车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爷强抢民女呢!” 车夫放慢了车速,目送虎背熊腰的孟保下车朝那女孩走过去,强抢民女,难道不是么? 车厢里,锦卿和孟钧之前的气氛也绝对算不上友好,锦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半句话也不肯说。 孟钧头疼,他只要言谈中一提起过去的事,锦卿就会这副缩头乌龟的样子,不听不说也不动。孟钧长叹一声,看着锦卿低头露出的那段细腻白皙的脖颈,伸手拉住了锦卿的手,心中又充满了对锦卿的怜惜,低声道:“你是不是对杜雪襄下手了?” 锦卿抬起头,缩回了手,不自然的说道:“是给她下了点药,又给她送了点药,不过这些都是托吴兴办的()。最后事成了,也查不到我身上。我给她开了药,留了药方,挑不出我的错处来。” 孟钧执着的伸出手去,一把狠狠抓住锦卿细白的爪子,握紧了,再若无其事的说道:“本来我是准备下手的,已经安排人手打通了杜府的后院,临时看到你进杜府了,便猜到你肯定是有动作了。” 锦卿挣了几下都没挣脱,心里气恼,“这么说,我还耽误你给下属报仇了?” 孟钧笑了起来,冷硬的面庞上全是温柔的笑意,“我只是想着,报仇这种事,当然是自己亲自来比假手他人好太多了。不管你出了什么事,我总能护你周全。” “用不着。”锦卿撇撇嘴,气恼道:“你如今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 孟钧泰若自然,“我怎么没脸没皮了?” 锦卿恨的立刻亮出了另外一只爪子,恶狠狠的要挠花孟钧那张看上去正儿八经严肃认真的脸庞,然而被孟钧半路轻轻巧巧的截了下来,顺道也握在手中。 “别闹了。”孟钧语带忧心,就好像锦卿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一般,又说道:“如今皇上身子不大好,大部分的事务都交给晋王了,看样子离立太子也不远了,眼下正是风口浪尖上。” 对于皇上这种极品,锦卿都不好意思说什么,有病装没病,没病装有病,小病装大病,装病期间还要严格监视各个儿子,生怕哪个儿子想趁老子没死就急三赶四的来抢家产了,看看齐王和秦王,一个个被亲生老子又是痛骂又是打压,很久都没出来友情出演个坏人打个酱油了。 晋王也没好到哪里去,伏低做小勤勉谨慎了这么多年,如今还没熬出头,明明三十不到,看起来就跟个四十岁的老头一样,都是这极品爹给害的。 就算皇帝透出风声来想立太子,晋王更得夹着尾巴做人,万一皇帝想歪了,立刻就会有咆哮体出来,哦,老子还没死呢你就惦记着要当太子了?你怎么不干脆弑父登基啊? 如果晋王和他几个兄弟能上天涯,绝对会多几个“求支招怎么对付我那极品亲爹,听说标题要长长长”亦或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八一八我那极品亲爹的极品事”的热帖。 有这样的老子,这些苦逼皇子上辈子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锦医168,锦医正文 第168章 强抢更新完毕! 正文 第169章 色即是空 正文 第170章 天生丽质 锦医170,锦医正文 第170章 天生丽质 杜雪襄这几日心情很好,自从她哥哥给她寻了那“西域神药”后,肚子不疼了,身上也爽利了,每日睡觉睡到自然醒()。 出去做客几次,相熟的那些闺蜜都说她如今气色好,脸色红润,看起来比之前漂亮多了,人也精神百倍的。 杜雪襄心中暗暗得意,别人问她可是买到了好的胭脂水粉,她就矜持的说没有,只说自己这段日子在家读书写诗作画女工,陶冶情操,努力做出一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样子来。 和她相熟的人自是知道她这装模作样的脾气的,心下就有几分不喜,然而那羡慕嫉妒恨的神色,着实让杜雪襄心里百般舒畅的虚荣了一把。 杜雪襄知道这一定是那神药的作用,让她容光焕发。回去后便问丫鬟要“神药”来吃,丫鬟面露难色,小声道:“小姐,少爷都说了,这神药不能多吃,现在你身子都好了,这药就停了吧!” 杜雪襄大怒,反手就是一耳光,“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来教训我?” 正好杜大奶奶进来了,看杜雪襄这副暴戾的样子心下惊疑,抬手让丫鬟先出去了,细声细语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最近老是发脾气,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杜雪襄对自己的嫂子还算客气,甩了甩打的酸痛的手掌,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火气就发出来了。”说着说着有点不耐烦,杜雪襄转口道:“不过是个丫鬟,打了就打了。就是打死了谁还能说什么?嫂子你眼里到底是丫鬟重要还是我重要,怎么动不动就来针对我?” 杜大奶奶一口气呛在喉咙里。闷气没处发,她好心来给小姑子排忧,反被小姑子一通抢白,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说了两句话,杜大奶奶便告辞了,如今杜家大小姐脾气愈发的难伺候,她是不奉陪了,反正过了年丈夫就外放了,她做媳妇的何必跟小姑子翻脸()。 回到房间后。杜大奶奶一脸忿忿然,等杜进文回来后,添油加醋的跟他说了,末了还埋怨道:“你看看。你当初到处帮她求医问药。治好了她的病,现在可好了,她病好了。也半点不念咱们的好,发起脾气来全不顾我是她长嫂,像她这种脾气的,到了婆家也难立足!” 杜进文沉默良久,如今他对妹妹算是彻底死了心,只说道:“她干什么你都不要理会了。随着她去吧,等她嫁了人吃了苦头。就该懂事了。” 杜大奶奶叹口气,顺着丈夫的意思说道:“也只能如此了,只盼公公婆婆给她找个好点的婆家。” 而杜雪襄这边,被她打了个耳光的丫鬟端着水盆进来给她净脸,却惊讶的发现杜雪襄头发蓬乱,喘着气瞪着眼睛巴拉着柜子里的盒子,全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风度和仪表。 “小姐,您这是要找什么?”丫鬟胆战心惊的问道。 杜雪襄瞪着眼睛气喘嘘嘘的回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头晕脑胀的,强撑着叫道:“我难受!盒子呢?装药的盒子呢?” 丫鬟看她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手脚颤抖,自己却浑然不觉,惊吓之下连忙去柜子里把装“神药”的盒子给拿了出来。 此时的杜雪襄眼里只有那个小黑匣子,仿佛天地间仅剩的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抢过了盒子,颤抖着打开了盒子,捏起一粒黑丸子就往嘴里送,嚼了两下就囫囵咽了下去,颓然坐到了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小姐。”丫鬟有些惴惴不安,“您是不是又病了,再请大夫来瞧瞧吧!” 杜雪襄吃过药后,便精神百倍了,擦干了脸上的泪迹,不悦的斥道:“我只是之前没好利索罢了,吃颗药就好了,哪里有什么病,别乱说话!” 丫鬟被她劈头盖脸的一顿喝骂,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了。吃过药后的杜雪襄完全是个正常的人,眉目清秀,肌肤白里透红,十足的美人坯子。 杜雪襄有些忧心的掂量了下装神药的盒子,统共只有三十九颗,她已经吃了十颗了,剩下的顶多能吃一个月。对于这些神药的功效,她是亲身体验过的,只不过要是停了神药,肯定没现在这么容光泛发了()。 听说那些大户人家秘方配制的养生药丸,吃了都有这效果,那些贵夫人小姐,一个个都吃的。哪像她这么可怜,吃个药丸都得算计着一天只能吃一颗,还不是哥哥嫌贵不给她买? 她这种品格相貌,生在这种人家,真是委屈死了! 杜雪襄越想越不高兴,啪的合上了匣子,锁进了衣柜里。 第二天杜雪襄就坐不住了,打扮妥当之后就坐车去了郑国公府,守门的人对杜家的马车很是熟悉,并未加以阻拦。 张妍见杜雪襄来看她,高兴的不得了,拉着杜雪襄的手细细的看了半天,羡慕道:“襄?br /> 锦医第15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襄妹妹,你如今是越来越好看了,脸上的皮肤像是成熟的水蜜桃一样,叫人看上去就忍不住咬上一口!” 杜雪襄笑的矜持,叹气道:“我当你是朋友,可我之前病了半个月,都不见你来看我!” 张妍深感歉意,连连说道:“我是很想去看你的。可你也知道我的处境的,我姑母和我表弟都不让我出去,只把我关在院子里,除了有人家办宴会邀请了,就不能出去了,跟关犯人似的关着我。我可是一直很担心你的。你看你现在没事了,还比之前漂亮了,正是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啊!” 杜雪襄被张妍恭维的心花怒放,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握着张妍的手神情的说道:“等日后我们真做了姐妹,我一定让你活的自由畅快!” 听到这句话,张妍脸色有些不好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杜雪襄心渐渐提了起来,追问道:“怎么回事?可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她生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病好了才出来,别在她生病的时候发生了才好。 张妍犹豫了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吞吞吐吐的说道:“襄妹妹,我是很喜欢很喜欢你的,可我姑母不太想让你做她儿媳妇……” 仿佛大夏天的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了下去,杜雪襄强忍着怒气,问道:“为什么?我不够好吗?” 张妍急了,杜雪襄生气的样子真是可怕,抓住张妍的手连声说道:“你当然是好的,我天天在姑母面前说你好,可她就是不愿意。前几天李夫人带着李小姐登门拜访了,姑母高兴的不得了,对那李小姐热情的很,我瞧着姑母像是中意她的。” “李小姐?哪个李小姐?”杜雪襄怒气冲冲的问道,有谁能比她好?这有眼无珠的死老太婆()!活该袁锦卿嫌弃你和你侄女! 张妍左右看了一眼,小声说道:“是李秋棠。” 杜雪襄气焰顿时软了下去,李秋棠长相端庄大方,家世和国公府门当户对,为人向来谨慎贤淑,任谁都挑不出错来,张氏中意她,倒也是说的过去的。 然而抱着一线希望,两家还没定下来,那就还有机会,杜雪襄拉着张妍语重心长的说道:“不是我说你姑母坏话,那李秋棠真不是叶公子良配。李家和叶家门庭不相上下,李家在朝中可是掌握实权的,国公府只是名头好听,论权势还不如李家呢!你想想,李秋棠进门后眼里能容的下你吗?就是叶夫人,恐怕她也不放在眼里的!” 张妍叹口气,“谁说不是呢!我也担心啊,可李小姐一直口碑不错,姑母说她看人最准了,将来进门,必会孝敬公婆,贤良大度的。” 杜雪襄气的要命,虽然还想再哄骗张妍几句,却不耐烦起来,跳起来骂道:“你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这么点事都干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张妍没想到她一直喜欢的襄妹妹会这么厉声疾色的骂她,眼泪顿时委屈的在眼眶里打转,辩解道:“我真是在姑母面前说了的,她不听我有什么办法?表弟看我不顺眼,连带着下人都对我没好脸色,我在这个国公府如履薄冰的,容易么!” “你倒叫起屈来了?”杜雪襄怒气冲冲的嚷嚷了起来,“我帮你算计袁锦卿的事你怎么不说?为了给你出气,我堂姐现在都被送到尼姑庵去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你倒好,不过是让你多说两句好话,都办不利索!” 骂完,杜雪襄仍觉得不解气,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而张妍一个笨蛋却能安享国公府的富贵,越想越气,继续骂道:“你有什么?笨的一塌糊涂,猪都比你聪明!若不是摊上了个好姑母,哪家愿意娶你这蠢货?!” 杜雪襄一直是张妍自认为最重要,最懂她的人,听着她对自己的羞辱,张妍脑子里一片空白,忽的站了起来,猛的一把推开了杜雪襄,撒起泼来,“你堂姐被送往哪里关我什么事?你敢说你自己没有丁点想看袁锦卿笑话的心思?别撇那么清楚!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你敢跟玮安说你用催|情香害袁锦卿吗?!”() 锦医170,锦医正文 第170章 天生丽质更新完毕! 正文 第171章 成瘾 锦医171,锦医正文 第171章 成瘾 本文来自【要~看~书~网】这几日张妍被关在家里不准出去,也渐渐想明白了,想起那日就觉得后怕,万分庆幸她看到锦卿和吴兴时并未嚷嚷出去()。 袁锦卿丢脸倒罢了,顾孺人那么聪明,立刻就查到了这事和杜姨娘有关,焉能查不到她身上,到时候表弟将来会如何看她?动了他的心头肉,只怕到时候他不看姑母的面子,把自己撵出国公府去。 自己都是嫁过人的女子了,被撵出去要怎么生活?世人要怎么看待她?张妍想起来就一阵心惊肉跳,咬紧了牙关下定决心这事死都不能说出去。 杜雪襄被张妍那么一推,急红了眼,脑子一热就扑了过来,两个人把千金小姐的仪态气度全扔到了一边,如同两个乡间泼妇一般撕打了起来,长长的指甲奋力的想在对方脸上留下些“永生难忘”的印迹。 守在屋外面的丫鬟听见声音不对,连忙推开门进来了,惊悚之下一人抱住了一个,分开了两人,又去请了叶夫人过来。 张妍和杜雪襄头发散乱,钗子头花掉了一地,衣服也都被扯的皱皱巴巴,跟斗红了眼的公鸡一样互相瞪着对方,时不时的想张牙舞爪的再战三百回合。 叶夫人惊吓之余连忙赶了过来,看到侄女和杜雪襄这副样子,气的脑袋瓜又隐隐疼了起来,先吩咐丫鬟把张妍带下去,又强忍着怒气,对杜雪襄客气的说道:“妍儿不懂事,有冲撞杜小姐的地方请别介意。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杜大人和杜夫人想必也等急了,杜小姐不如尽快回去吧。” 杜雪襄不傻,听的出来叶夫人是下逐客令了。然而心中气血翻腾。久久不能平息,看眼前的叶夫人嘴巴一张一合。渐渐的,仿佛幻化成了一头面目可憎的野兽,在冲她张牙舞爪。 杜雪襄死命的咬了下舌头,疼痛感让她清醒了过来,这次同张妍闹翻了,又被这死老太婆看到了自己这副样子,只怕自己再没有机会嫁入国公府了()。 不过她怕什么?有神药在,她变的同天仙一般漂亮是迟早的事,做贵妃都是有可能的! 杜雪襄冲叶夫人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什么国公府?比起皇宫来,她还不稀罕!就让那死老太婆端着吧,看她能找个什么样的千金小姐来当媳妇! 叶夫人心里怒气难平。她早就说这杜雪襄心思不正。偏偏妍儿总对她掏心掏肺的,这下好了,总算是闹翻了。只盼着妍儿能长点脑子,日后看人用心点,别总是被人骗。 在马车上,杜雪襄的丫鬟战战兢兢的给她重新整理了下发髻和衣服,等回到家后,杜雪襄便横冲直撞的奔回了自己的院子。中途还撞到了杜进文,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走了。 杜进文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心里气的要命,抬脚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一定要把这个妹子赶快嫁出去,否则迟早惹出祸来。 杜雪襄冲进房间后,手脚就开始不听使唤,哆嗦着打开了柜子,拿出了装神药的盒子,跟进来的丫鬟连忙拦住了她,说道:“小姐,你今天出门的时候已经吃过一次药了,一天只能吃一粒的!” 杜雪襄一把推开了丫鬟,丫鬟起身后还想再拦着,杜雪襄目光凶猛的盯了丫鬟一眼,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神把丫鬟吓的不清,心惊胆战的看着杜雪襄慌乱的抓起一颗药丸往嘴里塞,胡乱嚼了两下咽下去后,还觉得不过瘾,又拈起一颗吃了下去。 两颗药丸子下肚,杜雪襄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皮肤下奔腾叫嚣的血液也平息了下去,精神和理智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平静下来后,杜雪襄才回过神来,心里有些惊恐,自己之前从来不这样的,怎么现在不吃这个神药,就恶心头晕,难受的想要杀了自己? 她就是再蠢,也能猜到这个药有问题了。 害怕过后,杜雪襄重新对着镜子整理了仪容,便去了杜大人那里,这个时候,还要靠父亲来帮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忙里忙外的帮你寻医问药,反倒成了我想害你了?”杜进文又惊又怒,拍案而起,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父亲身边的管事语气不善的把他叫过来,他就猜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等着他,可他没想到妹妹居然跑来告他的歪状()!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恩将仇报也不过如此! 杜大人咳嗽了一声,转向女儿说道:“是不是弄错了,有可能是得了别的病?” 杜雪襄脸气的通红,“我自己的身体还不清楚吗?每次真跟得了病一样,发作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身上像是几万只蚂蚁在啃我,若不赶快吃了那药丸,我恨不得立时杀了我自己来解除这痛苦!” 杜进文跺脚道:“你怎么还在吃那神药?我不是说了么,卖药的人千叮万嘱,病一旦好了就不能再吃了!” 杜雪襄嚷嚷道:“我哪里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什么时候不能吃?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好罢了!” 杜进文气的眼前发黑,冲自己老爹说道:“父亲,你看看,她现如今都骄纵成什么样子了,诽谤自己的兄长,前两日还对嫂子言语不敬,你说你吃了神药身子有病,那好,我带你去找大夫看看,若是有病,我养你一辈子!” 说着,杜进文就扯着杜雪襄要走,开什么玩笑,杜雪襄气色红润,打起小报告来倒是精神的很,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杜大人连忙拦住了盛怒中的儿子,捋着胡子做起了和事老,“哎呦,都一个个赤急白脸的像什么样子?哪家的兄妹没吵过架拌过嘴?都跟你们一样,有点事就去外面嚷嚷了?” 又对杜雪襄说道:“你先回去吧。若有不舒服让你哥带你去找大夫看看,那神药别吃了,病都好了还吃它干什么?是药三分毒!” 杜雪襄又急又气,奈何父兄都不相信自己,也怪她贪心,那药丸吃下去后浑身舒泰,对自己的相貌又大又好处,她就忍不住贪心多吃了几天,谁知道会惹出来这祸事! 杜雪襄走了之后,杜大人和杜进文认真商量起了杜雪襄的婚事,杜大人这段时间冷眼瞧的明白,风言风语也听了不少,是该下定决心的时候了,赶在国公府办喜事前把女儿嫁出去,好歹脸面上也能过的去。 杜进文虽然嘴上骂的厉害,然而心里到底对妹子还是疼惜的,第二天就请了大夫来给杜雪襄诊脉,胡子花白的大夫切了半天脉,只说杜雪襄有些虚热,可能同天气有关,并不当紧,换言之,杜雪襄没病。 杜进文心里放心不下,大夫走了好言相劝了杜雪襄几句,便一个偷偷跑去了买药的那个小胡同,然而拍了半天门都没人答应,杜进文的心开始慌了起来()。 邻居都被杜进文拍门的声音给惊动了,瞧见杜进文,回忆了一会,那大妈才想起来,他是不久前来打听过这老头的年轻公子,对杜进文说道:“这老头走啦!你走后没两天,他就收拾东西走了,没再回来过了。” 杜进文大吃一惊,心急似火的追问道:“走到哪里去了?” 大妈摇摇头,转身回了院子关上了门。 杜进文颓然的坐在了地上,他肯定是落入了一个圈套中,有人通过他算计了他妹妹!按捺住心中的冰凉惶恐,杜进文急急的往家赶,冲到妹妹房间的时候,正看到杜雪襄头发散乱,深秋的天气里脸色苍白,脸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一脸狰狞的拿烛台乱打着丫鬟。 丫鬟被她打的哇哇乱叫却不敢还手,当下抱头便跑了。 没了丫鬟的阻碍,杜雪襄喘着粗气跪在地上,打开柜子取出了黒木匣子,也不数数了,抓起一把丸子就往嘴里塞,胡乱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之后像是死了一般,颓然趴倒在地上,漆黑的头发脏乱的披散在地上。 杜进文看的心惊胆战,之前妹妹跟他说的时候他还不相信,此时亲眼看到杜雪襄怪病发作起来的可怕样子,心下一片惊惶。 等杜雪襄安静了下来,杜进文才敢踏入杜雪襄的房间,把妹妹从地上扶了起来,杜雪襄脸色渐渐回到了正常,嘴唇也红润了起来,杜进文吩咐丫鬟倒了杯水,小心的喂妹妹喝下了。 杜雪襄缓过气来,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渗了出来,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哥,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想活了!” 她这个样子下去,别说当什么贵妃娘娘了,就是放下身段嫁到庄户人家,都不见得有人愿意要她! 杜进文叹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恐惧,捡起地上的黑匣子,打开数了数,里面只剩下几颗药丸子了,照杜雪襄现在的速度,根本撑不了几日。倘若这些都吃光了,杜雪襄该怎么过剩下的日子?岂不是日日夜夜都生不如死? “雪襄,你老老实实的跟哥哥说,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杜进文扶着妹妹问道。() 锦医171,锦医正文 第171章 成瘾更新完毕! 正文 第172章 病急 正文 第173章 婚事自求 锦医173,锦医正文 第173章 婚事自求 本,文,来,自【要=看=书=网】杜大人不悦的瞪了杜进文一眼,硬着头皮讨好道:“袁大夫,犬子莽撞,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也是心急小女的病,您医术高明,能请到您是我们的荣幸()。要=看=书=网 ” 本来就是自家女儿心术不正在前,又没有什么可靠的证据证明是袁锦卿干的,怎么他们家都不占理,先把袁锦卿哄高兴了,治好了杜雪襄才是要紧的,之后再跟这心黑手辣的小娘皮算账! 锦卿不慌不忙的摆手,“杜大人不用抬举我,京城中有名望的大夫多了去,不缺我这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卒子,令嫒身体金贵,还是另寻别人吧。” 杜进文急的跺脚,直想把面前装模作样的袁锦卿绑回去,想起家里妹妹怪病发作起来时的恐怖样子,就觉得不寒而栗。 杜大人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袁大夫,可别不给面子,事情捅出来对你也没好处。” 锦卿轻轻的笑了起来,眯着眼睛露出了细白的牙齿,眼神轻蔑的看着杜氏父子,“捅出来?捅什么出来?我竟然不知道,病人得了病,还是大夫的错了?这也能拿出来要挟大夫?杜雪襄脑子有问题,原来是家族遗传的!” 杜氏父子虽然听不懂遗传是个什么意思,但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见锦卿态度坚决,毫无商量余地,只得忿忿然拂袖而去,另寻良医。 杜雪襄每日被折腾的面无人色,不想吃那害人的药丸子,可又实在受不住折磨,忍不住要去吃,发疯的时候自己脑子昏昏沉沉。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丫鬟怕她疯起来打人。也不敢拦着,药丸子就每日逐渐的少了下去。 与杜家愁云惨淡的情况不同的是,京城高门李家上上下下都洋溢着兴奋和期待,前不久国公府叶老爷和叶夫人上门来,亲自求取了嫡出大小姐李秋棠的庚帖,要同郑国公对下八字。要=看=书=网 说是请高人看两人八字合不合,其实就是走一个过场,那些高人为了多拿赏钱,自然是往好的方面尽力吹嘘()。 这就意味着。李府要出一个国公夫人了,虽然叶府这些年没落了不少,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新的郑国公又是能干的。迟早能重振国公府的威名。 眼看婚事就要定下来。李秋棠也不准外出了,整日关在屋里开始绣她的嫁妆,虽然李家是高门大户。然而出嫁时用的嫁衣和盖头,这些还是要新娘子自己来完成的。 承福几日都没有和李秋棠见面了,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里暗暗埋怨好歹两人是好姐妹,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她,心急的好不容易等到天放晴了,便亲自上门来找了。 李秋棠看到承福那促狭的眼神。脸色就刷的红了,自知理亏下把丫鬟全都清理了出去。四下无人之时,承福伸出手来好生挠了李秋棠的痒痒,直到李秋棠笑倒在床上连声告饶,承福才作罢,假意表示自己暂且饶了她。 “这婚事是你求来的吧?”两人坐下来后,承福肯定的问道。 李秋棠脸颊潮红,也不否认,“我知道他和袁锦卿退亲了,就去求了我娘,我娘也中意他,就领着我去拜访了叶夫人。” “还叫什么叶夫人,不该叫婆母了吗?”承福揶揄道。 李秋棠假意拧了拧承福的脸,“你再笑话我,我就不理你了!” 承福呵呵笑了起来,过了一会,才小声说道:“我当你是好姐妹,丑话先说前头,叶家也算不上什么顶好的人家,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李秋棠摆弄着腰上的荷包,淡淡的笑道:“我知道,可我就是想嫁他,他是个正人君子,叶家会被他重新支撑起来的。要看&039;书/网 。” 承福急了,扯住李秋棠的胳膊,“你别只往好的地方想,他家那个老太太可不是吃素的,你看把她娘家侄女都宠成什么样子了,多少人家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看他们家笑话!说的可难听了!” “说什么?”李秋棠心平气和的问道。 承福滞了滞,见李秋棠本人都不当回事,心里有些不高兴,赌气似地说道:“说他们家的妾室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叶夫人在宴会上把她当正牌媳妇看,还要那些夫人照拂她,将来不知谁嫁到他们家去,没准还会搞出来宠妾灭妻的腌臜事()!” 李秋棠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 “那你还嫁?”承福瞪大了眼睛问道。 李秋棠笑了起来,眼波流转,“叶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我大概也清楚,他不喜欢那个表姐张妍,因为袁锦卿的事又和他母亲生了嫌隙,怎么可能还万事听他母亲的?他又不是没脑子的纨绔。 我虽然不聪明,可这些年我家的别人家的那些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还不至于败给张妍那个蠢货,即便加上一个叶夫人又能怎么样?往死了说我也是叶家的正牌媳妇,也是李家的嫡长女,管教妾室名正言顺,任谁也挑不出个错来。叶夫人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她那点花花肠子,还不够我看!” 承福点点头,觉得李秋棠说的甚是有道理,她聪明又隐忍,不会吃亏,可一会又摇摇头,“我娘说了,嫁人不光看这个人,还要看婆母,她就是宠着张妍欺负你,你又有什么办法?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总是同叶夫人闹别扭,时间长了叶玮安也不会站在你这边了。现在不少人都说,那袁锦卿才是真聪明,嫁过去了才是糟心事一堆呢!” 李秋棠笑了起来,“你傻啊?袁锦卿是个什么身份?叶家敢在她进门前纳妾,不就是吃准了她不敢反抗吗?要是换了你我这种身份的,抬出娘家来能吓唬住国公府的,叶夫人敢让张妍先主母进门吗?” “那倒是。”承福叹气点点头,心里对袁锦卿竟然有了一丝同情,“你说这袁锦卿也忒倒霉了,之前谁都没想到叶玮安能袭爵,好不容易熬到叶玮安袭爵了,她又自己撒手不要了!” 李秋棠眉目间闪过一丝不悦,“她自己不要的,怨不得别人,将来可别后悔就行了,好好的姑娘家偏偏到处跑,看她家里爹娘都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也不知道她能找个什么样的婆家!” 叶玮安对袁锦卿有多好,她是亲眼看到过的,如果袁锦卿一日不嫁人,她心里就一日放不下来,要是哪天袁锦卿后悔了,死活要嫁到国公府,就算是做妾也无所谓,叶玮安肯定一百个愿意。 到那时候,她才是真的在叶家无立足之地了,既不得丈夫欢心又不得婆婆支持,比起袁锦卿来,张妍算的个什么?叶夫人又能蹦跶几年? “你说,她该不会后悔了,回来找叶公子吧?”李秋棠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说不定袁锦卿只是拿乔,结果看玩大发了,又后悔了,到时候自己不成一个笑话了? 承福诧异的看了看李秋棠,刚才还有条有理的分析叶夫人和张妍,怎么这会到袁锦卿的问题上反而昏了头?“怎么可能,她自己要退婚的,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她要再跑回来,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我瞧着她可不是那种人()。” 李秋棠尴尬的笑了,婚事越是顺利,她越是担心,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就要成为自己的丈夫了,怎么能让她不心里高兴?可越是高兴期盼,越是不想出现任何变数,她盼了那么多年的事情,绝对不能落空。 到底李秋棠心思聪明,立刻转移了话题,打趣承福道:“别光说我了,你呢?你家人可为你找人家了?” 承福脸一红,讷讷的低下头去,小声道:“秋棠姐姐你真坏,你明知道我……我心里有人了!” “哎,我问的就是这个啊,你爹娘可知道?凭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尚了你这个郡主,也不算是高攀吧。”李秋棠笑道。 承福扭着帕子,“我不知道我爹娘怎么想的,我又不好意思跟爹娘提,我爹最严厉了,他肯定骂我不知羞,哪有姑娘家自己选夫婿的?” 李秋棠劝道:“这算什么?自己选夫婿的多了去了,也就你爹是个老古板!你看我不就是自己选的吗?你跟你娘好好说说,这可是关乎一生的大事。” “你跟我不一样,叶公子有爵位,家世有好,你母亲肯定也有结亲的意思,正好你又提了出来,就顺水推舟的结成了这亲事。”承福分析道,“可孟将军只有一个将军的职位,家里……又是那种情况,我爹娘肯定不愿意让我嫁过去,我要是跟他们说了,又怕他们找皇上给我许别的人家。” 要是往常,李秋棠为了讨好承福,肯定要劝慰她半天,然而今日她实在心里高兴,承福抱怨的话,她也没往心里去,只简单的对承福说道:“皇上太妃一向疼爱你,你不如去求求他们,肯定能行的。” 接着,李秋棠又献宝似的拿出了自己绣的盖头让承福看,承福看着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心里一阵阵羡慕,她身为天骄贵女又如何,还不是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主不了?若是能同秋棠姐姐一样,嫁给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该多好!()/檀香书 / 锦医173,锦医正文 第173章 婚事自求更新完毕! 正文 第174章 跪求 正文 第175章 与她无关 正文 第176章 立太子 正文 第177章 求官 正文 第178章 关系 锦医178,锦医正文 第178章 关系 本 文 来 自【要 看 书 网】锦卿瞪大了眼睛看着孟钧,半晌才不自然说道:“别自说自话了()。要看书网 ” 孟钧扳过锦卿的肩膀,盯着她轻蔑的说道:“卿卿,你不就是害怕么!” 锦卿嗤笑了起来,“我有什么好怕的?少在我面前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样子,其实我们也没熟到那个地步。” 孟钧不理会锦卿,“你这人,没有安全感,害怕被欺骗,被背叛。你怕你付出了全部,结果打了水漂,到最后一无所有,索性就把自己包起来,自作聪明的以为自己什么都不会损失了,不是吗?”孟钧抬着下巴说道。 出乎孟钧的意料,锦卿并没有像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冲他张牙舞爪的反驳,锦卿沉默了许久,才哑着嗓子说道:“没错,我就是害怕,我嫁了人,他要对我不好,他要纳妾,他要我给他养他和小妾生的杂种,我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和委屈,却连离婚都没有办法!” 锦卿站起了身,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不是女人,你没办法知道这个世界对女人来说有多残酷,多不公平,一步错便是步步错。我这人性子太硬,不会讨好人,得罪了人被人记恨自己都不知道。我还不喜欢被人拘束着,也不愿意受委屈。我现在都十分庆幸,我没有嫁到国公府去,如果嫁进去了,我现在一定过的生不如死!” 孟钧握住了锦卿的手,目光如狼一般紧紧的锁住了她,“我保证,我以后除了你,不会有别的女人,更不会有什么来路不明的孩子。以后就我们两个。还有我们的孩子一起生活,好不好?” 锦卿眼圈红了。她听了太多好听的话了,不敢相信了。锦卿硬从孟钧的大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低着头嗫嚅道:“别拉拉扯扯的,我还要名声呢!”虽然她名声已经够差了,可总比没有好吧。 孟钧瞧她这副半点不愿意和自己搭上关系的样子,彻底火大了,上前一步,一把把锦卿横抱了起来,锦卿吓的下意识搂住了孟钧的脖子。哇哇大叫道:“你疯了?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孟钧本来心里有气,然而看锦卿吓的一双小手搂紧了他的脖子,接触部位火辣辣的一片,顿时又觉得得意起来。脸上依然是冷峻一片。嘴硬道:“你敢说你和我没关系?我这就抱着你到大街上走一圈,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你和我有没有关系!” 不要脸()! 锦卿心里面把孟钧上下十八代都亲切问候了一遍。要看书网 不知道他祖宗得有多无耻,才能生出来这个外表严谨正气,内里却下流的一塌糊涂的流氓! 说完,孟钧就要抱着锦卿往外走,锦卿吓的赶紧扯住了孟钧的衣领,硬着头皮说道:“哪个说你我没关系了?有关系。有的!” 孟钧满意的看着锦卿点头如小鸡啄米,这才冷哼一声作罢。他想把锦卿的心结打开。可她总是一副缩头乌龟样,逼的他不得不采取点激烈的方法,不过现在看来,方法效果不错! 锦卿讨好的笑道:“现在能把我放下来了吧!” 孟钧想了想,一副无赖的嘴脸,“你让我亲一下,我就放你下来!” “不行!”锦卿严词拒绝,兹事体大,不能就让他这么占便宜。 “那我们还是出去转转吧。”孟钧暗暗使劲把锦卿往自己怀里搂紧了,就要往外走。 “停,停下!”锦卿面红耳赤,看四下无人,一手扒着孟钧的脖子,一手指着自己的额头,声如蚊讷,“只能亲这里。” 孟钧心里开心的都要跳起来了,然而还是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我说的亲,是指亲嘴。” 锦卿都快要哭出来了,她怎么这么倒霉,碰到这么一个流氓! “不行,坚决不行!”锦卿索性豁出去了,气鼓鼓的头扭到一边,“你要抱出去就抱出去吧,大不了以后我去做尼姑!” 大唐律法可没规定尼姑不能当大夫,搞第二职业的。 孟钧见小丫头态度坚决,只得退一步,“那亲额头也可以,不过得让我亲两下。” 锦卿想了一会,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亲都亲了,一下和两下也没什么区别吧。 孟钧眉开眼笑,轻轻的凑了过去,蜻蜓点水在锦卿额头上吻了一下,锦卿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正是在这个气氛旖旎的时候,乔峥一把推开了门,叫道:“锦卿!你这会忙不……” 待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后,乔峥捂着眼睛往后退了两步,大叫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说罢,乔峥就火烧屁股似的跑掉了。 锦卿连忙用力捶了孟钧两下,孟钧懊恼的把锦卿放了下来。锦卿只想找个洞钻进去,实在太丢人了! 乔峥虽然走了,然而他临走那一声过于惊人,很快便有不少人围了过来,待看到孟钧和锦卿在房间里后,各自暧昧的会心一笑又回去了。 孟钧则是笑着和各位来看的太医一一打过了招呼,话里话外表示,请好好照顾我家卿卿。 等围观的太医散去后,锦卿使出了吃奶的劲把这个不要脸的大流氓推了出去,啪的关上了房门。 任凭孟钧在外面怎么说都不肯开门,孟钧只得转身走人,然而没走几步,房门又开了。孟钧以为锦卿心软了,得意不已的往回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从门里飞出来一个帽子,连忙伸手接住了,随后门又狠狠的关上了。 孟钧抱着帽子笑的一脸满足,卿卿是担心他路上受凉,又趴在门上冲里面说道:“卿卿,记住啊,你还欠我一个……” 随后门上传来了一声沉重的“啪”,像是书本什么的重物砸在门上的声音。 嗬,某人恼羞成怒了! 孟钧走后,锦卿捂着脸只想撞墙,她简直没法出去了,她可以预见,出门后一定有各种各样或诡异或暧昧的视线盯着她不放,都是这不要脸的孟钧搞出来的! 她还记得前世里,她和孟钧刚确立关系时,出于羞涩,她不敢和孟钧在校园里手拉手走路,结果,孟钧来看她时,专挑她同学老师在的时候拉她手,攥的死死的。 由此看来,孟钧一早就是个无耻的流氓,只不过被那身庄严正气的军装和严谨冷酷的外表给遮掩的太好了,掩盖掉了他那流氓的本性。 中午饭锦卿都没出去吃,一直到下午,她还趴在桌子上,捂着脸一副不敢见人状。 乔峥鬼鬼祟祟的走到锦卿门口,敲了敲门,小声问道:“锦卿,你在吗?”要不是他那惊慌失措的一嗓子,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看到不是?不过太医院的大夫大多不是嘴碎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乐观的乔峥这么想着。 锦卿摸了摸自己依然发烫的脸,灰头灰脑的给乔峥开了门,乔峥歉意的站在门口,挠了挠头,“锦卿,真是对不住啊,我不知道你和孟将军……” 锦卿立刻叉腰高声道:“我们什么都没有,你就算是看到有什么,也是你眼花了看错了()!” 乔峥自知理亏,点头道:“其实当时我头昏脑胀的,什么都没看清楚!” 见乔峥如此上道,锦卿也颇为满意,这才想起来乔峥找自己是有事,问道:“什么事?” 乔峥小声道:“我二叔想带我和你进宫给皇上瞧病,我们去二叔那里细说吧。” 锦卿心中有些激动,乔适既然发话允许他们去给皇上诊病了,说明乔适已经彻底认可了他们两个人的医术。然而与此同时,锦卿心中也有些疑惑,不是说皇上的病好了吗?他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 对于锦卿的疑惑,乔适笑的高深莫测,摸了摸自己油光可鉴的秃头,乔适笑道:“皇上真有病的时候,你就真治,对外越不当回事越好,皇上若是没病结果宣你进来治,你就得当大病重病来治,怎么严重怎么来。怎么给皇上诊病,这可是一项大学问。” 锦卿深以为然,要修炼成乔适这种医术人品都可以称为“老油条”的医界泰斗级人物,她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 下午锦卿磨磨蹭蹭到天色擦黑,所有人都走了,才慢吞吞的贴着墙角离开了太医院,生怕被人看到了脸上尴尬,走路时也总觉得有人在她背后轻笑,实在让她一路上都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锦卿顾不上吃饭就一头扎进了被子里,仿佛被子就是孟钧那张可恶的脸一般,恨的她挥着拳头揍了好多下,才纾解了心头一口恶气。 刘嬷嬷诧异的在门口叫了半天,锦卿在闷闷的起身,没精打采的跟着她去吃饭了。 更让一家人诧异的是,锦卿跟饿了几顿饭的人似的,狼吞虎咽如风卷残云,吃饭的牙还咬的咯嘣咯嘣响。 刘嬷嬷叹气道:“你这孩子嘴硬吧,我一直担心太医院中午伙食不好,你还非要跟我犟,肯定是中午没吃饭,饿成这样真是让人可怜!” 锦卿呵呵干笑了两声,嘴里还咬着一个饼子,又恶狠狠的从饼子上咬下来一大块,都是可恶的孟钧,害她丢脸!她要是嫁不出去就跟他一辈子没完!()/檀香书 / 锦医178,锦医正文 第178章 关系更新完毕! 正文 第179章 撕破脸 锦医179,锦医正文 第179章 撕破脸 本 文 来 自【要 看 书 网】说是让锦卿和乔峥去协助乔适给皇上诊病,其实只是让乔峥和锦卿跟着乔适进宫,乔适到里间给皇上诊脉,乔峥和锦卿两个人在外间一人一支笔一张纸,记录乔适所说的皇上的脉象,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更别提亲自给皇帝诊脉了()。要看书网 不过锦卿已经觉得不容易了,整个太医院资历比她老的人多了去了,没有人能在她这个年龄段上有如此待遇的,况且,做一个好的大夫,光靠医术是远远不够的,她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转眼到了年底,临近腊月,吏部的考核成绩也下来了,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锦卿在太医院里也经常听人提到过这个,恍然想起来自己的便宜老爹,似乎找过自己,要求自己去帮忙跑官要官,自己也早八百年忘到脑后了,不知道他这次考核怎么样,最好让他赶紧离京到外地任职去,这样就不会来烦她了。 说曹操曹操到,下午袁家的一个下人便过来,给锦卿递话说老爷请她务必回家一趟。 锦卿打发他走后,便寻思起来,如果她不回去,袁应全必定会来太医院找她,还是回去一趟,看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下午锦卿便早早的走了,雇了一辆马车很快就到了袁府,门房无精打采的蹲在门口,瞧见锦卿后立刻站了起来,往院子里嚷嚷道:“二小姐回来了!” 锦卿同国公府退亲后,这些下人对自己的态度又回到了刚来袁家的时候,锦卿也不以为意,直接进了大门,往正屋走去。 袁应全正襟危坐在正中央。眼神阴沉的看着锦卿从外面一步步走进来,魏氏也一脸气愤的盯着她。 锦卿心下茫然。她可不记得最近有做过什么对不住他们的事情。 “锦卿,我上次跟你说,要你跟顾孺人在吏部考核的事情上打个招呼,你说了没有?”袁应全开口了。 锦卿摇头,“没有。” 话音刚落,一只茶杯摔到锦卿脚边,成了几块碎瓷片,茶盅里的茶水洒了一地,有几滴溅落在锦卿脚背上()。温热的茶水立刻渗透到了锦卿鞋子里。 “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考核不好,降级了!”袁应全双眼充血,怒不可遏。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要看书网 “你这话什么意思?”锦卿面色不善。“我没听错吧,你自己政绩不过关,都赖到我头上来了?莫非这世上官做的不好的人。是因为女儿没去帮他跑动?” 魏氏也恼了,上前插腰推了锦卿一把,“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白眼狼!你爹养活这么一大家子容易么!你不想办法帮着你爹,还要拉后腿,真不知道你那颗心得黑成什么样子!” 锦卿闪身躲过魏氏的手。轻蔑的看着如同发怒的公牛一般的袁应全和魏氏,“你们这对夫妻。自己办不好事情砸手里了,不去想想自己做的哪里不对,统统都推到别人头上,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什么样的锅就配什么样的盖!” 袁应全的脸火辣辣的,他当然知道自己政绩做的不好,可政绩做的不如他的人多了去,那些人还不是找对了靠山,照样升官发财!他想找个靠山有什么不对?这个混账女儿,不但不帮着他,还要处处和他作对!要是锦卿能帮忙和太子搭上关系,他何至于现在要被贬官出京? 好不容易来到了京城,袁应全在外苦熬了十几年才又回到了繁华的京城,想着以后便能青云直上,可锦卿,生生毁掉了他的前途和梦想! 魏氏则捂着脸哭了起来,她想起了女儿锦绣,现在出门去都是全京城人的笑话,所有人都笑话她们不自量力,脸皮厚的很,居然跑去跟吴家提亲,还被毫不留情的当面拒绝了。 可怜她的锦绣,长的漂亮又懂事,这世上再找不到比锦绣更好 锦医第16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锦绣更好的女孩子了,名声坏了,难在京城找到婆家!都是眼前这臭丫头害的! 袁应全冷哼一声,“你看看你那样子,目无尊长,骄横跋扈!你是不是以为你有一个当太子孺人的表姐,就可以在京城为所欲为了?” 锦卿摇头,“我从来没想过要从表姐那里得到什么,她愿意给我的,我接受,她不愿意给的,我决不强求。” 魏氏尖刻的咂嘴道:“啧啧,说的比唱的都好听!那顾孺人只是你表姐,锦绣可是你亲姐!你都能下的了狠心这么对待她()!” “魏老妖婆,明明是吴夫人看不上你这般小家子气做派,也看不上锦绣,赖到我头上干什么,你敢对爹说,太子妃跟你打招呼,你都不带搭理的吗?”锦卿抱胸嗤笑道。 魏氏被锦卿一句话堵的说不出话来,惊惧的偷偷看了袁应全一眼,那天她确实是被锦卿气晕了头,没看到和她打招呼的太子妃,结果袁应全知道后,一改往日的斯文有礼,把她按在地上一顿好打,连着几天,魏氏都不敢出门见人,脸上的青肿大半个月才消掉。 不仅让秦姨娘和家里的下人看足了笑话,等她能出去时,才知道关于她和锦绣的谣言已经是漫天飞了,各种难听的话都有。 万一这会上袁应全想起来,又气上了,再把气撒到她头上,魏氏不寒而栗,她再被打,当家主母的颜面何在,以后拿什么管教下人和秦姨娘! 袁应全阴狠的瞪了魏氏一眼,他苦读十多年诗书,空有满腹才学却命运多舛,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在外为官十多年才混到了京城里做京官,却找不到一个能看得出他才能的伯乐来! 这还不算,老天还要降给他一个无知蠢笨的妻子,一个忤逆不孝的女儿,重重拖累之下,他壮志未酬,郁郁不得志,在五品小官的位置苦熬了这么多年,钱没捞到,又被降级到了六品。 锦卿当然不知道袁应全心里到底怎么想,她若是知道的话,定会叉腰仰天大笑三声,然后不屑的说道:“就你还才华满腹?那我还是甘罗之才子牙之谋呢!” 魏氏被袁应全的眼神吓的乖乖退到了袁应全身后,不敢吭声。袁应全继续看着锦卿,咬牙道:“如今吏部文书还没正式下来,你现在去太子府,帮父亲求求情,不求能够升迁,只要能原级不动,不离开京城,为父就满足了。” 袁应全心里羞恼成一片,到了这会上,他不得不向锦卿低头,向他这个最厌恶的女儿低头,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在袁应全期盼的目光中,锦卿摇摇头,她不会去的,降级了又能怎么样?至少袁应全还是个官员,只要他肯好好干,还有往上爬的机会,那些千古名臣,有哪个是一帆风顺的做到高官位置的? 只不过,以袁应全的才智和心性,这辈子大概没什么机会能当千古名臣的。 她若去求了,掉了自己的身价不说,表姐对她也会不满,她连表姐最后这个能帮助她的靠山都没了,她还能指望谁?她失去了利用价值,袁应全是不会再把她当回事的()。 “好,好。”袁应全阴森森的笑了起来,“你不去是吧?那你就等着吧,好好尝尝贬官家属的滋味!” 锦卿看着袁应全,这会上她已经完全心平气和了,“我有手艺,不靠你吃饭,你就是成为了庶民,我和锦知依然能过的很好,至于什么贬官家属,我们一开始就没想着要靠你过什么日子,你官做的大不大,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魏氏惊叫起来,“你这是什么忤逆的话!你爹官做大了,你不也跟着沾光吗?” 锦卿抬高了声音,“我说过了,我们不靠你吃饭!官做大了,沾光的是袁锦绣,有好处能轮得到我?当我是三岁小孩由着你们哄骗吗?” 袁应全手握成了拳头,脸上青筋暴起,“你莫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 他早就想整治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了!他在外面受气他没办法,不敢声张,可回到家里还要受女儿的气!他若不好好整治下锦卿,心中一口恶气往哪里出? “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两日我让你母亲赶紧给你挑个人家。”袁应全冷笑道,“念在你和你那个什么养母感情深厚的份上,我心疼你这个女儿,就在京城给你挑人家。好好准备准备,年前就把你嫁出去!” “你敢?”锦卿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袁应全会给她找什么好婆家,鬼才相信! “我怎么不敢?做父亲的嫁女儿天经地义,即便是告到天王老子那里,我都占着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条条不差,你若是敢像上次一样逃婚,我就打断了你的腿也要把你拖上花轿!任谁也挑不出一个错来!”袁应全咬牙切齿的说道,恨不得一口口的生吃了锦卿。 锦卿转身就要走,袁应全已经疯魔了,他把仕途失败的原因全都归结到了锦卿身上,见锦卿没了利用价值,便要开始疯狂的报复。 “你若敢跑,我就去官府告你那个什么养母,她原本就是我袁家的丫鬟,偷跑了这么多年,当我袁家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捏的吗!”袁应全在锦卿背后高声叫道。()/檀香书 / 锦医179,锦医正文 第179章 撕破脸更新完毕! 正文 第180章 婚书 锦医180,锦医正文 第180章 婚书 本 文 来 自【要 看 书 网】锦卿脚步沉重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有些慌乱,努力的想稳定住心神,却总是失败()。要看书网 袁应全并不是在威胁她,他那神情语气,分明已经是撕破脸了,既然锦卿不能为他所用,那他索性就当垃圾扔了,还能出口恶气()。他名义上是锦卿的生父,就像他说的那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非她逃跑成功,否则还是要被抓回来成亲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她舍下了她在京城的事业,逃跑成功了,那刘嬷嬷和锦知呢?袁应全必定会去为难刘嬷嬷,锦知要读书走仕途,不能陪着她到处逃跑。 如果锦卿这次服了软,去求顾瑞雪帮忙保住了袁应全的官位,他尝到了甜头,下次肯定会变本加厉的提要求,如果锦卿不答应,便是老一套的包办婚姻。 这不是人人自由平等的现代,不是她和父亲感情不好,来个断绝父女关系就能一了百了的年代。 不一会,锦卿便走回了家里,烦躁的蹲在门口揉着自己的头发,恼火起来,她真想一包药下去,送自己的便宜老爹上西天,一了百了,大家都清净了。 可袁应全和杜雪襄不一样,杜雪襄只是个官家小姐,而袁应全却是个有官位在身的大唐官员,他若是死于非命了,大唐必然重视此事,若是查出来她弑父,锦卿自己倒没什么,可锦知若有了这样的丑事,他日后还怎么在人前生活? 而且她和吴兴合谋给杜雪襄下毒的事,也并不是天衣无缝的,杜家人若下决心查,未必查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不过是畏惧于吴家的权势罢了。 若是找表姐帮忙。表姐顾及太子刚立,行事束手束脚,要么没办法帮自己。要么就如了袁应全的意,帮他升官,这些都不是锦卿想看到的。 吴兴不可能再去找了。锦卿大概也能猜得到吴夫人的心思,她很喜欢自己。可没喜欢到能拿自己当儿媳妇看的地步。 仔细想了一圈下来,锦卿发现,除了孟钧,她再找不到别人来帮自己了。 天色已经擦黑了,锦卿又冷又饿的从墙角起身,想去找孟钧帮忙,却迟疑的停在了巷子口。她居然还不知道孟钧住在哪里。 夜色深沉,星星也出现在了夜空当中,四下黑暗成一片,冬天的冷风越刮越大,锦卿不知道要何去何从了。要看书网 冬天夜里在街上摆摊的人也少的可怜,锦卿漫无目的的走到了一家摊位前,那家小伙子招呼锦卿来吃饭,锦卿回过神来,迟疑的问道:“你知道孟钧孟将军住哪里吗?” 摆摊的小伙子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半晌回答道:“不知道()!”又同旁边的人不屑的嘟囔道:“看这姑娘长的一副伶俐相。谁知道是个傻子!痴迷孟将军都痴迷成病了!大晚上的要去找孟将军,也不瞧瞧孟将军能看的上她?!” 锦卿默默的低下头走开了,京城这么大,她要去哪里找孟钧?似乎一直以来。都是孟钧在找她,她从来没找过孟钧。 走着走着,锦卿走到了清和堂,清和堂大堂里只点了一盏烛火,一个伙计正准备关门打烊,瞧见锦卿直直的往清和堂走,连忙拦住了锦卿,笑道:“这位姑娘,今天不凑巧,我们打烊了,抓药的师父也走了,您不如明天再来吧。” 锦卿摇摇头,“丁临河和江辰,他们俩谁在?” 伙计愣了愣,没想到锦卿认识他们的两个老板,踌躇了下,对锦卿说道:“您稍等。”便进了清和堂后院。 过不一会,丁临河披着衣服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一看到锦卿,劈头就数落道:“我就知道是你!深更半夜的在外面瞎晃荡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街上不安全啊?” 锦卿好久没跟丁临河拌嘴了,此时听他絮絮叨叨的一番痛骂,倒生出了几分亲切怀念之感。 “我听说你跟江杏定亲啦!”锦卿笑嘻嘻的说道。 丁临河白净的脸上飞起了两团红晕,“还没正式定呢!我舅舅原本中秋过后要来,谁知道外祖母生了病,他便耽搁了,说等到过完年再来。” 有师父在,丁临河的外祖母只要不是大限将至,想必都能安然无恙。 锦卿真诚的笑道:“那先恭喜你啦!以后可要好好的对待小杏儿!” 丁临河红着脸,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那是当然的了!”又转头严肃的看向锦卿,“你这么晚来干什么?不可能只是为了向我恭喜吧!” 锦卿难过的低下了头,丁临河叹口气把锦卿拉进了屋里,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锦卿深吸了口气说道:“我爹要我去求太子殿下让他升官,否则就随便把我嫁了。” 丁临河呼的站了起来,恼怒道:“什么不要脸的无耻老儿,敢这么威胁自己的女儿,还算个人吗?” 锦卿拉扯丁临河坐了下来,“我现在没办法,心里乱的很()。若是找我表姐的话,她恐怕也帮不了我什么。” “那怎么办?”丁临河愤愤不平,锦卿的表姐不就是太子的孺人吗,连她都没什么办法,那能怎么办?“不如你赶快逃走吧,回清水县去,有汪大夫在,没人敢动你!” 锦卿摇摇头,“不行,刘嬷嬷嫁在了京城里,我若逃了,袁……我爹会报复到她头上的,她当年是我母亲的丫鬟。” “那你爹不是骗婚的吗?你不是说过你爹和你娘当年有婚书为证吗?你拿婚书去告你爹啊!”丁临河灵机一动,提议道。 “我是想过这招,可很早之前,我就问过了管理文书的官员,他们说只能当事人来取,如果当事人不在人世了,子女才能去取,而且还是要牵涉到分割家产之类的问题。”锦卿黯然说道。 她不是没打过婚书的主意,早两个月前,她就想提前把婚书取出来,可这婚书是十几年前的,找起来麻烦,那些小吏本来就不愿意费这个周折,锦卿也怕打草惊蛇,让袁应全对自己产生戒心。 “那要怎么办?”丁临河着急了起来。 锦卿抓住了丁临河的袖子,“你带我去找孟将军吧,我想来想去,只有他能帮我了!” 丁临河连忙穿好了衣服,从清和堂的后院里赶出了马车,扶锦卿上车后,自己跳上了车前座,问道:“孟将军住哪里?” 锦卿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住哪里?” 前座上丁临河一头栽倒在地上,跳起来大骂道:“你连他住哪里都不知道,还要我带你去找他?” 锦卿眨着眼睛,“就是不知道才让你带着我找的啊,要是我知道,直接就自己去了嘛!”她都走了大半夜,脚疼的早走不动路了。 丁临河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没头没脑的说了句:“真是拿你没办法!从小到大都不靠谱,也不知道汪大夫怎么就看上你当徒弟了!” 锦卿坐在黑暗的马车里无声的笑了起来,丁临河这小子现在都记恨着当年汪大夫没收他当徒弟的事,真是个小气鬼。 丁临河上了马车,扬起马鞭便笔直的驶向了梅花巷,徐斌大叔是孟将军安排的工作,想必他会知道孟将军住哪里()。 锦卿这丫头果真是被吓怕了,急的连这点都忘记了。丁临河回头想跟之前一样,嘲讽锦卿几句,然而想到锦卿苍白着一张小脸,惊惶未定的找到了他,丁临河话到嘴边就说不出口了,只是暗暗叹了口气,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刘嬷嬷和徐斌在家里急的要命,徐斌去过太医院了,太医院早就空的一个人也没有了,锦卿却还没回家。 这会上被丁临河送了回来,三言两语的说了事情经过,刘嬷嬷抱着锦卿大哭起来,咬牙切齿的大骂道:“袁应全那杀千刀的混蛋啊!怎么能这么心黑手辣!” 徐斌拉开了刘嬷嬷,把锦卿扶上了马车,便带着她去了孟钧的家里。 路上,徐斌忍不住回头对马车里的锦卿说道:“锦卿,不管你怎么想,我是把你当自己孩子看待的。以后有什么事先回家,大叔虽然没什么本事,可也能多少帮你一把,别一个人藏着掖着,好吗?” 半晌,锦卿鼻音浓重的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孟钧家住在城南,这一片住着很多建国时期有功勋的武官后代,孟家也正是其中之一。 徐斌找到了孟家后,先让锦卿留在马车上,自己去敲了孟家的家门,开门的小厮骂骂咧咧了半天,才不耐烦的问道:“大半夜的找谁呢?” 徐斌拱手道:“在下徐斌,找孟小将军有急事。” 门房十分不耐烦,“哪个来找我们将军的都说有急事!” 徐斌敛了神色,“军机要事,耽误不起。”又往门房手里塞了几十个钱。门房虽有不耐,还是不敢耽误,接了钱骂骂咧咧的往院子里走。 不知道等了多久,孟钧终于出现在了孟府门口。 锦卿走下了马车,看到孟钧之后,她好像立刻心安了一般,似乎什么事情都能交给孟钧解决,她不用再担心受怕了。 孟钧惊讶的上前去握住了锦卿的手,“卿卿你怎么了?” 锦卿的眼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袁应全那老王八蛋要把我随便嫁了!”()/檀香书 / 锦医180,锦医正文 第180章 婚书更新完毕! 正文 第181章 抢先 锦医181,锦医正文 第181章 抢先 徐斌一口气呛在气管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锦卿对袁应全还真是不客气…… 孟钧眼神眯了起来,“他想干什么?” 锦卿委屈的说道:“他这次吏部考核被降了级,要是我不去求表姐让他升官,他就要随便把我嫁了()。” 孟钧抓住锦卿的手,就往外走,饱含着怒气说道:“我带你进宫求皇上赐婚,看那老王八蛋有什么好说的!” “不行不行!”锦卿死活赖在原地不肯走。 孟钧回头,面带威胁,“怎么?你不愿意?”大有如果锦卿敢摇头,他就要如何如何的架势。 锦卿支吾了半天,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其实是这样的,就算躲过了这次,下次不如他的意,他还是会想各种办法来威胁我的。” 徐斌尴尬的站在原地,咳嗽了两声,才说道:“锦卿说的没错,袁应全这人贪得无厌,躲过了这次,以后还会有数不清的麻烦。他认锦卿便是想从锦卿这里得到好处,没捞到足够的甜头,他是不会罢休的。” “就是就是!”锦卿见徐斌站在她这边,点头如小鸡啄米,“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断了他的念头,一劳永逸。” 孟钧焉能看不出她转移话题的小把戏,当下也不戳破,看着她一脸严肃,手却握的紧紧的,“你有什么想法?” 锦卿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努力的给自己做了番心理建设,如今盼着他能帮自己忙,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吧,摸摸手又不少块肉…… “你帮我把袁应全和我娘当年的婚书想办法弄出来。我去告他骗婚,或者是停妻再娶,降妻为妾之类的。按照律法,他和魏氏要判刑的!”锦卿说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徐斌点头道,“只是这文书可不容易取出来。我记得负责这个的官员好像是秦王一派的人,将军你去取的话。他们必会百般阻挠的。” 锦卿急了,“那要怎么办?”总不能让袁应全真随便把自己卖了吧! 孟钧笑的高深莫测,“卿卿,你先回去,过两日等我消息。” 锦卿急的跺脚,却也没什么办法,临走时。孟钧凑到了锦卿耳边,小声道:“卿卿你放心,你就算被逼上花轿了,我也会去抢亲的()!” “呸!谁稀罕你去抢亲!”锦卿白了他一眼,转身就上了马车,心里却是安定了下来,有事交给他去操心好了。 然而锦卿刚上马车,孟府门口又走出来一个人,皮笑肉不笑的冲孟钧说道:“阿钧,出什么事了?大晚上的来找你?” 锦卿透过车帘的缝隙往外看。孟府门前悬挂的两个灯笼下,站着的是一身白色中衣的孟锋,双眼浮肿,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我刚还听到有女子的声音。莫不是阿钧的哪位红颜知己?快出来看看,也好让母亲上门提亲啊!”孟锋笑的一脸暧昧,不住的打量着锦卿所坐的马车,似乎想把马车盯出一个洞来。 孟钧上前一步拦在了孟锋前面,淡淡的说道:“不过是公事,大哥莫要想歪了。” 孟锋涎着脸绕过了孟钧,“别骗人了!阿钧莫不是你包了粉头没给钱,人家找上门来了?” 话音未落,孟钧暗地里抬起一脚,孟锋身子就失去了平衡,往前一扑,迎面摔倒在了孟府门口的台阶上,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啃屎。 锦卿在马车里差点没笑出声来。徐斌朝孟钧点点头,便调转马车往外驶去。 孟钧惊讶的大叫起来:“大哥,你怎么如此不小心?是不是晚上喝醉了还没醒?”说着连忙上前去,慌乱中又“不小心”踩到了孟锋身上,踩的孟锋“嗷唔”几声痛苦的抬起头来。 锦卿干脆掀开了帘子,笑眯眯的看着孟钧一脸严肃担心的招呼门房来把孟锋抬进孟府。孟钧再回头看马车时,满脸都是温柔狡黠的笑意,一双眼睛眼神闪亮,锦卿手支着下巴看着,直到孟钧成了远处的小黑点,再也看不见。 她觉得,这样的孟钧才是真实的他,腹黑无耻又强势,那严谨正经的外表只是他的伪装罢了。 徐斌驾着车回到了梅花巷,一路上他很想问问锦卿对孟小将军是个什么态度,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扬起了马鞭加快了速度,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决定吧,锦卿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聪明姑娘,孟将军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只要锦卿过的好就行了。 第二天一大早,长安太尉的衙门刚刚开门,身材高大魁梧的孟保就大喇喇的闯了进去,随手揪住了一个小吏,问道:“我要一份十六年前的婚书,我们将军有急用,你快去找人给我寻来()。” 这些小吏都是酸腐文官出身,自然是不待见孟保这种行径说话豪放不羁的武官,纷纷对孟保侧目。 孟保压根没把这些文弱书生的白眼当回事,见手里抓的这个小吏不搭理他,又顺手抓住了路过的一个小吏,挠头不满道:“你们怎么回事?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耽误了我们将军的事,你们担待的起吗?” 被孟保拦住的是一个小头目,不耐烦的对孟保说道:“你要找谁的婚书?” 孟保连忙说道:“就是十六年前,如今的袁应全袁大人与一个叫顾瑜真的女子的婚书!” 小头目四十上下年纪,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孟保一番,笑道:“您找这个有什么用?” 孟保摆手道:“这个你别管,我们将军要用的!” 小头目为难的摊开手,“您是知道的,按规定婚书只能是当事人或者家族长辈来取的,您这……突然来要袁大人的婚书,怕是说不过去吧。” 孟保当即大怒,提着小头目的衣领挥着拳头骂道:“我可告诉你,我们将军是为太子殿下办事的,你不过是个芝麻大小的官,敢不听爷爷的吩咐?” 小头目惊惧的看着孟保瞪的如牛眼一样目露凶光的眼睛,声音都颤抖了,这莽汉子一拳下去,自己哪还有命回家见媳妇孩子?连忙告饶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先松开手,我这就去给您找婚书。” 孟保得意的一把松开了小头目,又坏心眼的往后使劲推了小头目一把,当即把人推倒在了地上。 小头目暗地里咬牙切齿,心里无比亲切的问候了几百遍孟保的母亲和祖母后,满脸笑容的说道:“是这样的,每年来我们这里办理婚书的人有上千个,这十几年下来,婚书都堆在了库房里,一时半会儿怕是找不出来……” 孟保的眼睛又瞪了起来,手也握成了拳头举高了,“你是骨头发懒不愿意找了?” “不是不是。”小头目连忙告饶,“给我一百二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不给您找啊,只是找起来颇费时间,不如这样,我今天给您找出来,您明天来取。” 孟保冷哼一声,粗声粗气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偷懒耍滑不给找?耽误了太子殿下的事,你这种芝麻官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小头目强咽下喉咙里的一口血,咬牙说道:“小的自然不敢!”又领着孟保去后院库房里,孟保看着如山一般的卷宗惊讶的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问道:“有这么多?” 小头目连连点头,“可不是!找起来真是费时间,绝不是我等不愿意为太子殿下效劳。” 孟保胡乱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再来就是了,真是的,害得爷爷我还要再多跑一趟!” 孟保走后,小头目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朝孟保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轻蔑的骂道:“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会喊打喊杀的莽夫,跑到爷爷的地盘来吆五喝六了!” 一旁的小吏凑过来说道:“莫不是真要给他找?” 小头目连忙制止了,沉吟道:“既然是太子要这东西,必定有什么动作,你先去找出来收好,我立刻去通知秦王殿下。” 小吏连忙领命而去。 小头目不敢耽搁,直接就去了秦王府上,一路心跳如雷,他虽然名义上是秦王殿下的人,可毕竟只是个小角色,平日里连秦王的面都不得见。 如今太子刚刚确立,若是能在这个当口上揭发出太子的什么阴谋,让身为太子的晋王身败名裂,丢掉太子的身份,那他岂不就是大功臣一个,到时候秦王必定会重重的提拔他,他也不用在委屈的当一个清水衙门的小吏,连孟保这种下等粗鲁军汉都敢欺负他! 下午的时候,袁应全正在家里和魏氏商量锦卿的婚事,魏氏手脚极为麻利,已经找了官媒来。 因为之前和媒婆通了气,媒婆之前也经常给大户人家不受主母待见的庶女们说过媒,自然知道魏氏的那点龌龊心思,连说了几户人家,都是肯出大笔聘礼的,并且男方不是病秧子要冲喜,就是死了几个原配的要填房的老头子。 魏氏看那媒婆如此上道,不禁心花怒放,只要锦卿嫁的差,魏氏心里就高兴,想象着锦卿那死丫头被押上花轿嫁给年过花甲的老头子做填房,她心里就一阵阵快意,还能平白得一大笔聘礼。 然而没等魏氏高兴多久,秦王府就来人了。() 锦医181,锦医正文 第181章 抢先更新完毕! 正文 第182章 明抢 锦医182,锦医正文 第182章 明抢 秦王府的人只说了几句话便回去了,袁应全呆坐在书房里,寒冬腊月的惊起了他一头的冷汗()。 等他回过神来,面容随即变的铁青狰狞了,好你个袁锦卿!果真是那个贱人养出来的好女儿,居然想到了婚书这一层,若不是秦王得了消息先通知他,被这小贱人找人拿去了婚书,捅了出去,等待他的可是丢官,甚至有可能坐牢! 他就是拼着不要聘礼,也要把这小贱人嫁个“好”人家去,让她清楚,到底谁是她老子,谁能左右她的命! 魏氏见秦王府的人走了,连忙进了袁应全的书房,问道:“老爷,秦王派人来干什么?我们同秦王之前并无走动啊!” 袁应全咬牙切齿的说道:“还不是锦卿那个小贱人!居然想去衙门拿当年的婚书,想告我骗妻为妾!” 魏氏惊呆在当场,半晌才回过神来,急惶惶的奔上前去扯住了袁应全的胳膊,六神无主,“老爷,这可怎么办啊!她要真是告了你,那可是要丢官的啊!这天杀的小贱人,怎么忤逆成这样啊,她就不怕遭报应吗!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啊!” 袁应全不耐烦的挥手甩开了魏氏,“嚷嚷什么?怕那些下人听不见啊!” 魏氏抹了把脸,急急的说道:“老爷,我也是着急,咱们怎么办啊?” 袁应全冷哼一声,“还好秦王殿下的人拦住了婚书,提前使人来告诉我们了,等会你就去衙门把婚书拿回来,我不方便过去。” 魏氏连忙点点头,袁应全大力的握拳捶着桌子,破口大骂道:“这没良心的白眼狼。居然敢下阴招告我?不是有个快死的老头子要娶填房吗?就他了,我连聘礼都不要了,叫他速速来提亲!” 魏氏不乐意了。“老爷,怎么就不要聘礼了?锦绣出嫁可还得一大笔嫁妆呢!先前国公府的聘礼你又不让动,到时候锦绣出嫁的寒酸。你这做父亲的脸上也没光啊!” 袁应全吹胡子瞪眼道:“国公府送来的聘礼上可都有国公府的标记,你想让你闺女出嫁的时候丢脸就尽管拿去用吧()!到时候不光你闺女在婆家没脸。连我这老脸都被丢光了!” 魏氏又急又气,眼看着国公府送来的东西堆在角落里发霉,就像守着一堆银子却没法花出去,叫她百爪挠心痛彻心肺。 袁应全可不这么想,他向来好面子,这国公府送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些名贵的摆设,中看不中用。本来退亲就是很没脸的事情了。被人传出去他巴着人家的聘礼不放,还给大女儿做嫁妆了,那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行了行了!锦绣的嫁妆我会另外想办法的,不会让她嫁的寒酸的。”袁应全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赶快去衙门把婚书拿回来,这可不能耽误了!” “那拿回来之后呢?”魏氏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袁应全暴跳如雷,“拿回来当然是偷偷的撕掉烧了埋了!” 魏氏吓的唯唯诺诺的往外走,袁应全坐回到椅子上,气的脑子一阵阵糊涂,魏氏秦姨娘这几个人。哪一个都不是聪明的,现在他在还好,若是他哪天不在了,锦卿这狡猾的丫头片子非把这一家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魏氏得了令。便匆匆忙忙的出门了,临出门时袁锦绣又死活要跟着她一起去,这些日子袁锦绣为了躲避外面的风言风语,很长时间都足不出户,早把她闷坏了,如今见母亲要出门,也死活要跟上。 魏氏架不住袁锦绣的撒娇,想了想,她今日出去最好是谁都不要起疑心,带上女儿做掩护也好,便带上了锦绣,吩咐她一会下去办个事,让袁锦绣在车上老老实实的等着。 等到了衙门,魏氏便带上纱帽下车了,鬼鬼祟祟的进了长安衙门的后院,从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小吏手里拿过了婚书。 婚书是写在丝帛上的,大概是为了长久保存的缘故。看着婚书上刺目的黑色大字,写的清清楚楚袁应全和顾瑜真结为夫妻之类的云云,魏氏心里一阵阵的火气,然而顾瑜真都死了,到底也没过上好日子,袁应全从来都没正眼看过她,也算间接给魏氏出了口恶气。 魏氏匆匆忙忙把婚书藏到了怀里,便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家。 袁锦绣当即不乐意了,她并不清楚母亲来衙门后院干什么,只不过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哪有晃了一圈又回去的道理,她连马车都没下呢! 魏氏厉声骂了她两句,这会上魏氏可不敢再由着她性子来了,袁锦绣哭丧着脸,气哼哼的头扭到一边,生着闷气,不再理会魏氏了()。魏氏怕女儿对自己生了嫌隙,连忙搂过了女儿好生哄着,许诺过年的时候多给她做两身新衣裳,袁锦绣才露出了笑脸。 马车快速的行驶着,车外原本嘈杂的街道渐渐变的安静了,魏氏觉得不对劲,拉开车帘一看,马车居然行驶到了郊外,两旁都是冒出了绿苗的麦地! 当即魏氏就吓的大叫了起来,大声喊着:“停车!”然而马车依旧快速的往前跑着。 袁锦绣也跟着慌了,袁家的马车只有车后面开了门,前面是看不到驾车的人的,任凭魏氏怎么痛骂赶车的下人,前面赶车的人依然是充耳不闻。 魏氏心慌了半天,颤抖着手摸出了贴着自己胸口放的婚书,交到了锦绣手里。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自己取了婚书后劫持了她和锦绣,想必就是为了这婚书。 “娘,你给我这个干什么?”袁锦绣惊惶的问道。 魏氏“嘘”了一声,小声道:“我估计劫持咱们的人是想要这个东西,等马车停下来后,我缠着他们,到时候你赶快跑!” 袁锦绣当下就把婚书给扔到了马车上,惊恐的说道:“我才不要!他们想要这个东西就让他们拿走好了,到时候我拿着这个他们不就来追我了?我不要!” 魏氏气的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赶紧捡起袁锦绣扔在地上的婚书,严厉的骂道:“你年轻,跑的快。若是这东西落到他们手里,你爹不但要丢官判刑,我们家也会被抄家,你也有可能会被流放,到时候别说嫁个什么好人家了,连饭都吃不上!” 袁锦绣吓的眼珠子都瞪直了,“这东西有这么重要?” 魏氏点头道:“到时候我豁出去了这条老命,缠住他们,你就快跑,千万不能让这东西落到他们手里,到时候不光你爹要完蛋,我们也都要跟着完蛋!” 袁锦绣心惊胆战的接过了那个丝帛,仿佛是个烧手的山芋,心里后悔的要命,早知道母亲是出来干这么危险的事情,打死她也不会跟着过来的。 过了好一会,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魏氏心惊胆战的撩开了车帘,吓呆在原地了,马车跟前站了两个黑衣大汉,两个人都蒙着脸包着头,手里一人提了一把锋利的斧头,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袁锦绣吓的坐在车里不肯出来,魏氏当即跪下了,告饶道:“各位好汉,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们向来本分,谁都没有害过啊!” 其中一个黑衣人粗声粗气的说道:“赶快下车,否则把你一斧头劈了!”说着,还示威似的扬了扬手里沉重的斧头。 魏氏胆战心惊的扯了袁锦绣一同爬下了马车,她们刚下车,两个黑衣人就一拥而上,先把马匹给牵走了,又挥动着斧头,把马车给劈了个粉碎。 每劈一下,那声音响亮的回响在魏氏和袁锦绣的耳边,吓的她们随之一抖,仿佛是劈在她们身上一般。 不一会,一辆完好的马车成了一堆碎木块,碎到目测只能用来烧柴禾的程度。 袁锦绣吓的不敢说话,魏氏搂紧了她,害怕不已,“各位好汉,你们这是……你们这是……” 先前说话的黑衣人又站了出来,说道:“我们想要什么,袁夫人想必清楚,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我不会为难你和袁小姐的!” 说是快那时迟,魏氏猛的往前扑到说话的黑衣人跟前,这个黑衣人冷不防被她搂住了脖子,魏氏又眼疾手快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另一个黑衣人的胳膊。 只有两个人,她还能撑住一会! 魏氏顾不上回头,大声喊着:“锦绣,你快跑!” 袁锦绣自然是撒腿就跑,哪里还管母亲留在那里,两个黑衣人也不敢有太大动作,似乎是有所顾忌一般,只是推搡着魏氏,魏氏瞧的分明,更加卖力的撒泼,又是撕咬又是抓挠的。 前方是一片小树林,袁锦绣慌不择路的跑进了树林里,等穿过了树林就能到官道上,到时候那些人再胆大,也不敢在官道上横了。 然而还没等她跑出树林,前方的树后就转出来一个人,月白色的绣花襦裙,简单的斜月髻,身形纤柔,娉婷窈窕,少女雅致的像是兰花一般。 袁锦绣压根没有碰到美人的好心情,急急的刹住车停下脚步后,立刻破口大骂起来:“袁锦卿,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居然敢叫人绑了我和母亲,还砍了家里的马车,我非让爹爹揍死你不可!”() 锦医182,锦医正文 第182章 明抢更新完毕! 正文 第183章 到手 锦医183,锦医正文 第183章 到手 锦卿笑嘻嘻的拦在了袁锦绣前面,一脸的不在乎,“你去说吧,你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罢了,我不看他脸色吃饭,当我跟你一样怕他啊?不过你回去之前,得把东西留下来()。” 袁锦绣连忙捂住了胸口,一脸的戒备,“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东西!” 锦卿看着袁锦绣的样子一脸的抽搐,姑娘,撒谎也请专业点好不好!都到了这份上了,还是死不悔改。 锦卿上前一步,板起了脸,“还是快交出来吧,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这荒郊野地的,我就是杀人分尸了也没人知道!” 袁锦绣回去看了一眼,那两个黑衣男子还被魏氏拦着,这边只有一个锦卿,个头比自己矮,又比自己瘦,还能拦的住她? “你有什么本事,能拦得住我?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去后怎么让爹收拾你!”袁锦绣气哼哼的说着,然而终究有些害怕,转身就要往外跑。 锦卿此时什么也不顾了,一把抓住袁锦绣的胳膊,飞身扑了上去,从背后把袁锦绣给扑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尘土呛的袁锦绣一阵咳嗽。 锦卿大马金刀的坐在了袁锦绣腰上,咬牙切齿道:“我是没什么本事,不过好在力气够大,收拾你不过是小意思!” 锦卿从腰后掏出一段绳子,坐在袁锦绣腰上,把她的手在背后捆了个结结实实,袁锦绣不停的骂着,然而每抬头骂一下,锦卿就不耐烦的把她的头给按到地上,又吃了一嘴的尘土,呛的她边骂边流眼泪。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残忍的对待过! 等锦卿把袁锦绣捆好了,直接把她翻了个身。居高临下的叉腰道:“说罢,你把婚书藏在哪里了?” 袁锦绣脸上的泪水和泥混成一团,狼狈不堪。愤怒的盯了锦卿一眼,又要开口大骂。锦卿指着她,眼神带着威胁,“你要不说也可以,我扒光了你的衣服总能找到。” 说着,锦卿就伸手去解袁锦绣的腰带。 荒郊野外,少女被扒光了衣服,不远处还有两个黑衣大汉……除非是袁锦绣自己脑子想不开了才不说。自己老爹丢官就丢官吧,只要她自己没事就行。 “在我怀里!”袁锦绣吓的尖叫一声,赶紧说道。 锦卿冷哼一声,伸手到袁锦绣怀里掏出了那张叠的整齐的丝帛,扫了眼丝帛上的内容后就装进了荷包里()。 真不知道当初袁应全和顾瑜真去签婚书时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欺瞒,诈骗,阴险……所有锦卿能想到?br /> 锦医第17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到的恶劣品质,几乎都能在袁应全身上找到对应点,如此无耻灭绝人性的人,居然还能做了十几年的官。妄想着升官发财,真是太便宜他了! 孟钧和孟保目瞪口呆的从树后出来了,锦卿刚才的“生猛”表现着实让他吃惊,他还以为要他和孟保两个大男人出面来吓唬吓唬袁锦绣。没想到锦卿一个人把所有工作全干完了。 孟钧一边感慨着自己看人眼光精准,锦卿怎么也算是个人才,跟那些娇娇弱弱的千金小姐一点都不一样,一边吹了个口哨,一匹黑马潇洒的打着响鼻脚步欢快的奔了过来。 孟钧先抱着锦卿上了马,随后自己也翻身上马,指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袁锦绣,还有树林外面被两个黑衣人钳制住的魏氏,说道:“交给你了,想办法丢回袁府。” 孟保郁闷的点点头,这种麻烦的善后工作总是留给他,搂着妹子潇洒走人的好事绝对轮不到他。 “我们现在怎么办?”锦卿回头看着孟钧。 孟钧的马走的很慢,几乎是悠闲的步行前进的。锦卿坐在孟钧前面,头顶刚好到孟钧下巴处,头顶上的碎发挠的孟钧下巴一阵痒痒。 “回京城啊!”孟钧理所当然的说道。 锦卿踌躇了半晌,“只是这样吗?” “那你想怎么样?”孟钧反问道。 锦卿沉默了下,才低头慢慢的说道:“我想去衙门告他,可只是取一个婚书就这么麻烦,靠着你才把婚书拿回来。” “卿卿,你跟我客气什么。”孟钧笑道。 寒冬腊月的郊外,冷风呼呼的刮着,路旁的树也掉光了叶子,孤零零的立在路旁,不远处几只麻雀蹦蹦跳跳的立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着。 锦卿靠在孟钧温暖的怀里,身上暖烘烘的,心里矛盾不已,她不想再欠孟钧人情了,这让她恐慌,再这么下去,她就会渐渐习惯孟钧在她的生活中存在,习惯有事就去找孟钧来帮她解决,再渐渐的,她就离不开孟钧了…… “我欠你太多,还不起了()。”锦卿小声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孟钧在锦卿背后挑眉,“那你想怎么还?你以为我这么兴师动众的帮你忙前忙后,冒着得罪秦王的危险,就是想让你还我这个人情的?” “自然不是,你不是这种人!”见他生气了,锦卿连忙马屁拍上。 孟钧扬头,一脸春风得意的笑容,明知锦卿这个狡猾的小狐狸是拍马屁,可他还是心里很熨帖很舒服。 “我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你,你真的不知道?非要我再说一遍?我只是想以后你心甘情愿的和我做夫妻,生儿育女,百年后同棺而眠。卿卿,你心里都懂,只是你不愿意面对而已。”孟钧搂紧了锦卿说道。 孟钧说的这么直接,锦卿的脸刷的红了,嘴硬道:“呸,谁要给你生儿育女!” 孟钧扳过锦卿的肩膀,看着她原本粉白的小脸红的似天边的晚霞,眼睛有些害羞的不敢直视他,孟钧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前世今生加起来,自己算起来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如今还像一个刚陷入爱河的毛头小子一样,看到锦卿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她和别的人都不一样,历尽千帆她始终是最特别的一个。 “不给生?”孟钧假意威胁了起来,抱紧了锦卿,一只手钳住了锦卿两只细白的爪子,另一只手一上一下的抛着锦卿装了婚书的荷包,“不生孩子的话我就把这个婚书给扔了!” 说着,孟钧作势就要扔出去。 “哎,别扔啊!”锦卿急的不行,偏孟钧一只手像是钢筋铁骨一般,她半点动弹不得,“我生,我生就是了!” “这可是你说的。”孟钧一脸认真严肃,好像刚才逼锦卿表态的流氓是别人,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可眼角却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锦卿双手得了自由,一把抢回了荷包塞到怀里,耷拉着耳朵不理孟钧了,心里十分不爽快,有他这么不要脸的吗?靠身体优势逼自己表态,莫非以为除了他自己就没人可嫁了? “怎么不吭声了?”孟钧看锦卿生气了,心里也有些着慌,难道是刚才真的过火了,这丫头的小脾气又上来了? “我以前只以为你傲慢冷硬,不过对人还是好的,现在才发现你脸皮厚的无人能敌,简直是刀枪不入,那些整天研究导弹防御的专家真该好好研究下你的脸,别说导弹,核弹都能挡的住()!”锦卿忿忿说道。 孟钧纯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搂紧了锦卿心满意足的说道:“晚了,现在看到我真面目了,我更不能让你走了!” 他本来就是傲慢冷硬的性子,对谁都是一副淡淡的姿态,来到这个世界万事都要从头开始,靠自己流血流汗打拼,在他重伤不治的时候,只有锦卿来到了他身边。 如果他没有能力去护住前一世的卿卿,那这一世的卿卿就是上天恩赐给他的宝贝,只有锦卿让他感到了安心,只有锦卿才能让他厚着脸皮不顾一切的想要追回来。 他一路走来,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时候,也有功成名就万民景仰的时候,但他内心始终是一颗爱着锦卿的心,锦卿受伤太多,需要他的呵护,爱惜。 没有人比他更懂他的卿卿。 “卿卿,等过完年我们就成亲,好不好?”孟钧热切的说道。 锦卿耳朵都泛着一层红晕,“不好,我爹这里还是个麻烦呢!” “都有婚书了,还怕他做什么!”孟钧亲了亲锦卿的脸颊,温润细腻,含含糊糊的说道。成亲最大,到时候人都是他的了,管什么跳梁小丑袁应全。 锦卿不高兴的推开孟钧的头,“我怕的是以后,他不从我这里捞到好处不会罢休的。可要是去官府告他,还不知道那些派系复杂到一塌糊涂的官员会拖到什么时候。可不告他,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那么下作恶心的人能做官?人前人后威风八面春风得意?可怜的顾瑜真死了那么多年,都还顶着一个妾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锦卿自己还要被迫认袁应全这种人做父亲,逢年过节还要向他行礼磕头,袁应全动不动就要拿父亲的身份来想着法的威胁她,还有他的极品大老婆小老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都想从自己这里捞好处,想想锦卿就觉得一肚子怨气。 与其总是这么被动,不如一劳永逸。 孟钧爱怜的搂紧了锦卿,凑到了锦卿的耳边,声音低沉又带着恶作剧的兴奋感,“卿卿,想不想玩一个大的?”() 锦医183,锦医正文 第183章 到手更新完毕! 正文 第184章 找不到人 锦医184,锦医正文 第184章 找不到人 袁应全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魏氏回来,焦躁不已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自己都记不清吩咐门房多少遍了,要他看到夫人回来就让夫人去书房找他()。 夜幕降临,这会上袁应全就是再蠢,也能想到是出了问题,衙门早已关门了,他带着管事小厮在大街上到处找,始终不见夫人和女儿的踪影,他倒不是多么担心两人的生死安危,心里最记挂的是那张关乎他命运的婚书。 若是这婚书落到了锦卿那死丫头手里……袁应全不寒而栗,照他对锦卿所做的,那丫头绝对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他! 腊月的夜晚分外寒冷,袁应全冻的手脚僵硬,不得已还是回到了家里,刚踏入家门,门房就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连声说夫人小姐回来了。 袁应全大喜,大踏步的往魏氏的院子走去,推开门却看到魏氏和锦绣两个人头发蓬乱,脸上身上到处是污迹,尤其是锦绣,哭的委屈伤心。 看两人这副狼狈相,袁应全心里一沉,脱口问道:“婚书呢?”袁应全顾不上问这两个人到底怎么了,他关心的只有婚书。 魏氏听袁应全心心念念的只有婚书,都不来问问她和锦绣到底怎么了,不由得怒从心起,跳脚暴怒道:“你就知道你的前程官运,我跟锦绣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视而不见问都不问!” 袁应全心急如焚,见魏氏发了火更是暴怒,上前去扭住魏氏的衣领高声叫道:“我问你婚书呢?你弄哪去了?” 袁锦绣看他一副发怒的公牛样子,吓的哭都不敢哭了,小声说道:“被锦卿那个小贱人抢走了。” “你说什么?”袁应全不敢置信的看着魏氏和锦绣,而后一个重重的巴掌扇到了锦绣脸上。把袁锦绣打倒在了地上,“你让锦卿把婚书抢走了?” 魏氏看女儿被打,立刻惨叫一声把锦绣搂进了怀里。似是豁出去一般,大哭起来,嚷嚷道:“你打死我们母女吧!婚书已经被她抢走了。我们能怎么办?那小贱人找了好几个人来砸了我们的马车,抢了婚书。我们能活着回来就不容易了!” 袁应全怒气难遏,指着魏氏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被人抢了还有理了?吃干饭的,要你何用?”说罢,飞起一脚重重踢在魏氏身上,魏氏闷哼一声,也不敢反抗()。搂紧了锦绣再也不敢吭声了。 袁应全脑子一阵阵的发黑,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魏氏和袁锦绣,转身就离开了房间,临走重重一脚踢在门上,那声音仿佛是踢在袁锦绣心上,吓的袁锦绣又是一个哆嗦。 袁应全走了之后,袁锦绣才敢哇的一声痛哭出声,“娘,我受不了了,哪有爹这么打女儿的?他还当不当我是他女儿啊!” 魏氏也哭的眼泪鼻涕一塌糊涂。“女儿啊,你爹他就是这样的人,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袁锦绣抽抽噎噎的说道:“可他就没打过锦卿那个小贱人,反倒是锦卿天天顶嘴给他气受!” 魏氏掏出帕子给袁锦绣擦了擦脸。“锦卿那是她自己有本事,不靠他吃不靠他喝,又有太子孺人做靠山,你爹巴结她还来不及,怎么敢打她?你爹倒是想往死里弄锦卿,只不过现在婚书被锦卿抢了,锦卿别往死里弄他,你爹就得烧高香了!” 袁应全出门后,就带上了两个管事直奔城西梅花巷了,把徐斌家的门拍的震天响,徐斌怒气冲冲的开了门,看袁应全来者不善,更是一肚子气,恨不得往他脸上给上几拳。 “你来干什么?”徐斌抱胸冷冷的说道。 袁应全忍着怒气,高声叫道:“我来见我女儿,叫锦卿出来见我,我有话要跟她说!” 徐斌冷笑起来,“你来我这里找锦卿?我还想问你要人!今天锦卿说去你家找你,可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你把锦卿弄哪去了?” 袁应全愣住了,立刻反应过来,这莽汉肯定是在骗他,锦卿一定在徐家,“你胡说些什么?赶快把锦卿那死丫头给我叫出来,否则……”袁应全的眼神眯了起来。 “否则怎么样?”徐斌好整以暇,“袁大人你不觉得奇怪吗?你女儿不见了,你为何要到我这里来要人?你女儿难道不跟你住一起吗?” 袁应全气的憋的脸红脖子粗,硬生生的嚷道:“你交是不交?不交的话我们就见官,我告你拐骗官家小姐!” 徐斌冷然道:“锦卿不在我这里,我刚在街上找了她大半天,都没看到人,我看倒像是你把她关起来了,来我这里贼喊捉贼!见官就见官,看到最后谁没脸()!” 看徐斌的样子,好像锦卿真不在这里,袁应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然而到底不死心,那婚书用不着的时候就是一张废布,有用的时候可就是至他于死地的利器,找不到锦卿,他就像是走在悬崖边上,不知道锦卿什么时候跳出来,把他推掉悬崖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袁应全决定豁出去了,死活要进门检查下锦卿到底在不在,徐斌恼火起来,把住门口,傲然道:“袁大人,鄙人家里住了女眷,这大晚上多有不便,还是请回吧。” 袁应全哪里肯无功而返,即便是锦卿真不在这里,他也要看过之后才安心,要是锦卿在这里,一定要带回去把婚书搜出来,再好好抽这死丫头一顿! 袁应全身后跟的两个管事赶紧狗腿的上来,往院子里推搡着徐斌,想趁乱让袁应全闯进来。 徐斌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看他们先动手了,铁臂似的的胳膊一手钳住了一个管事的脖子,正面对着袁应全,一脚狠狠的往袁应全胸口上踹了过去。 袁应全不过是个书生,一辈子干的最重的活也不过是翻翻书本拿拿笔,哪里是徐斌的对手,当即被徐斌一脚踹出了门外,捂着胸口嗷嗷叫疼,指着徐斌咬牙切齿,嚷嚷着要告他殴打朝廷命官。 徐斌看他一副锉相就快意无比,他早想狠狠的揍袁应全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了,剩下的两个管事徐斌一脚一个踹出了大门,转身拿起立在院子里的扁担,笑的一脸不怀好意的跟了出去,合上了院子大门。 袁应全躺在地上,看徐斌的笑觉得心底都泛着凉气,指着徐斌颤颤巍巍的叫道:“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我可是朝廷命官,你刚踹我那一脚我可以原谅你,你再敢打我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徐斌抬着下巴,狞笑道:“那就看看,是谁放不过谁!”说着,一根扁担舞的虎虎生风,袁应全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扁担像是雨点般落到他身上,他这辈子还没有挨过打! 袁家的两个管事吓的要命,没想到碰到一个横的,连朝廷命官都不放在眼里的,赶紧一个挡着徐斌的扁担,一个把袁应全从地上拖了起来,撒腿就跑。 徐斌见人跑了,也不去追赶,立着扁担站在大门口,冷笑着看着三人落荒而逃的背影,还有脸来要人?打他一顿都嫌是轻的。 袁应全回家后,魏氏被他打的躲在房间里不敢见人,秦姨娘这会上赶紧出来显摆了,看到袁应全那副鼻青脸肿的样子大呼小叫,又是一脸心疼的给袁应全上药推拿,又是指天骂地的诅咒锦卿那个犯上作乱的小贱人不得好死()。 几句话把袁应全说的心里更是火冒三丈,回想起刚才被一个莽夫军汉打的抱头鼠窜,一张老脸涨成了紫红色,一晚上翻来覆去,身上被打的浑身肿痛睡不着是一个原因,主要他还是忧心那张婚书的事。 若是锦卿抢完婚书后来见他,跟他提条件什么的,他倒也放心了,可这死丫头抢到了婚书后就躲了起来,没准酝酿着什么阴招,让他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袁应全就顶着两只乌黑的熊猫眼守在了太医院门口,他要来个守株待兔,锦卿难不成还不来当值了? 然而他一直从天色微明等到日上三竿,太医院进进出出人来人往,也没看到锦卿的影子,不少和他相识的人看到他脸上青青紫紫的,纷纷暗自嘲笑。 乔适出来时看到袁应全还等在那里,便上来询问,袁应全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连忙讨好道:“我怎么没见锦卿来?” 乔适诧异,“你是她父亲你不知道吗?锦卿昨晚上就生病了告了几天的假。” 袁应全愣在了当场,结结巴巴的反问道:“生病了?不可能的!她肯定是骗你的。” 乔适顿时不悦,哪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哪里是为人父的态度,怫然道:“袁大人,锦卿怎么也是你亲生女儿,既然找回来了就好好疼爱,别当根草似的,不然不如不相认。” 袁应全被训斥的脸上无光,心里愤恨的要命,他哪里有这样的亲生女儿,简直就是来要他命的祖宗! 满心焦灼不安的袁应全回到了自己当值的衙门,上司陈大人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心生不满,喝斥道:“袁大人,就算是过完年你外放了,也要为皇上尽职尽责,你看看你这魂不附体的样子,哪是大唐官员该有的!” 袁应全被骂的面无人色,连声点头称是。 陈大人冷哼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后天是太妃生辰,满城大放烟火,皇上会莅临城楼处同万民一起观赏烟火,与百姓同乐,到时候我们都是要去的,你别忘了!”() 锦医184,锦医正文 第184章 找不到人更新完毕! 正文 第185章 告御状 锦医185,锦医正文 第185章 告御状 袁应全忐忑不安的又挨过了两天,风平浪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日子照常过,锦卿和锦知两人仿佛从来不曾出现在他生命中一般()。 然而越是平静,袁应全心里就越忐忑,他才不相信锦卿是跑了,如今她手里握有重要证据,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袁应全几天来脸上都是阴云密布,袁府的人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如今他也顾不得哀叹自己怀才不遇遭遇贬谪之苦了,只盼着早日离京,离锦卿那个瘟神远远的,只当没这个女儿就行了。 腊月十四这天是太妃生辰,京城中早就张贴了告示,皇上为了显示自己对生母的深厚感情,宫中采购了几十万钱的烟火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处集中燃放,皇帝则坐镇城楼上,与民同乐。 身为官员,这个时候便是表忠心的时刻了,要赶紧一窝蜂的扎堆过去,称赞几句烟火放的好,太妃贤淑厚道,皇上您天下治理的也好,如今还出来与民同乐,不拉不拉的,要能说出来个新意,没准皇上听了高兴,给你加个官进个爵,都是小意思。 袁应全赶到的时候,天还未黑,然而城楼上早已经挤满了大小官员,就等着皇上驾临了。 袁应全厚着脸皮往城楼上挤,惹的已经站好位置的官员一通白眼,此时他也顾不上许多了,要是能离皇上近点,马屁拍到位,他就能留在京城升官了,多挨几个白眼算什么。 天渐渐的黑了,寒风也一阵阵的吹了起来,宫里的太监和宫女来回穿梭,在城楼上挂满了华丽的宫灯,城头上包上了大红锦缎做成的绸花。街道上各家各户也亮起了灯,整个长安亮如白昼,禁卫军早已经将城楼内外十几丈都戒严了。只等着皇上驾临。 袁应全在高高的城楼上站了半天,风吹的他耳朵脖子都是凉飕飕的,脚也冻麻了。等的他心焦难耐之际,皇上才在太子和众机要大臣的陪同下姗姗来迟()。 当然。给他一百二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皇上抱怨,他所做的是,跟着站在城楼上的文武百官一起,跪在地上头顶触地,恭迎皇上的大驾,还要表现的热烈亲切一点。 离原定放烟花的时辰还有些时间,袁应全远远瞧去。皇上的心情似乎很好,一向严肃刻板的脸上居然带上了几分笑容,不住的和他身后的太子指着长安的街道说些什么,太子挂着恭谨谦和的笑脸,回应着他的话。 而近年来的朝堂新贵孟小将军也在,站在太子的身后,往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相碰后,孟钧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然而袁应全的心渐渐的凉了起来,孟钧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就在此时,城楼下禁卫军把守处出现了一阵马蚤动,引得城楼上的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往下看去,袁应全只是往人群中瞧了那么一眼。心里一片恐慌,头上冒出了颗颗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皇上不悦的冲太子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恭敬的表示自己会亲自去查查的,一定不能影响了老爹您看烟火的好心情。 太子下去没多久又上来了,面露难色,小声对皇上说道:“是太医院里的御医袁锦卿,她说她有天大的冤屈,来找皇上告御状!” 皇上瞪大眼睛看了看太子,太子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严肃恭谨模样,仿佛这事他也是才知道一般。皇上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大手一挥,“既然求到朕这里了,那就让她过来说说,到底有个什么冤屈!” 太子微微一笑,转身吩咐了孟钧几句,孟钧赶紧领命下了城楼,两人虽然都是一副轻松恭谨的模样,内里早就汗湿了里衣了。 锦卿紧紧的握住了锦知的手,仰头看着城楼上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她知道,她的亲生父亲袁应全必定也在这个城楼上,不知道他看到自己后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孟钧下楼后将锦卿带到了城楼脚下,冷风呼呼的刮着,城楼上漂亮的宫灯在寒风中摇摇摆摆,而锦卿觉得自己很热,热的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风一吹,激灵灵的泛着嗖嗖的凉气。 锦卿越接近那个城楼,心跳的越来越厉害,手心里都是汗水,几乎握不住锦知的手,她突然间有些后悔了,还不如不来告这个御状,虽然不能扳倒袁应全,可有婚书在手,袁应全投鼠忌器,不会再敢来对她狮子大开口()。 若是告状失败了……锦卿自己倒没什么,只是可怜了锦知,他的人生还没开始,就要陨落了。 想到这里,锦卿情不自禁的扭头看了一眼走在她旁边的孟钧,孟钧依旧是一副军人做派,站如松行如风,步履稳健有力,背影宽厚结实,大约是感受到了锦卿的视线,孟钧回头,深深的看了锦卿一眼,手不动声色的在袖子下轻轻碰了下锦卿的手,似是给锦卿勇气。 锦卿深吸了口气,扯出了一个笑容,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既然敢做,就敢当。 锦卿紧了紧握住锦知的手,悄声问道:“锦知,你怕不怕?” 锦知已经和她一样高了,除了一张小脸依然稚嫩外,里里外外都像个大人,“姐,跟着你我什么都不怕!”锦知低声说道,稚嫩的脸上满是坚毅。 “好,那就好。”锦卿低声回应了一句,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带着锦知去面对,这是纠缠了两代人的家事,不把这烂疮捅破,彻底捅干净了,她和锦知这辈子就别想清静。 走到城楼底下,锦卿拉着锦知跪了下去,孟钧最后看了他们一眼,给了锦卿一个鼓励的眼神便匆匆上了城楼。 “皇上,微臣带袁太医过来了。”孟钧上前说道。 皇上眯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往下看了一眼,对这个小姑娘他还是有印象的,不就是乔适那老小子的小跟班吗,听说医术不错,乔适当宝贝似地,走哪里都带着,夏天的时候平定瘟疫还立了大功的。 再去看看太子和孟钧的神色,老狐狸似的皇上心里有了计较,冲跪在城楼下的袁锦卿说道:“你有什么冤屈,说来听听。” 袁应全在一旁,腿肚子都在打颤,浑身发冷。一旁的官员瞧见锦卿,知道是袁应全的女儿,小声问道:“袁大人,令嫒这是要干什么啊?”袁应全牙齿也在咯嘣咯嘣响,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当官的都是老油条,见他这副德行,周围的官员都瞬间离他远远的,以免惹祸上身。 锦卿深吸了一口气,将婚书举高过头顶,大声说道:“回皇上的话,我要告我的亲生父亲袁应全停妻再娶,骗婚()!十六年前,他赴京赶考时在老家已有妻室,然而为了欺骗我的母亲顾瑜真资助他考试,谎称他并未成亲,他和我母亲成亲时还到官府立了婚书为证!待他考中进士赴任后,伙同原配魏氏,降妻为妾,降嫡为庶,逼死我母亲,以为这样就没人知道他们的丑行了,实在天理难容!” 皇帝听完后震怒不已,立刻转头看向了人群中的袁应全,袁应全被皇帝那吃人的眼神吓的跪倒在地上,满头冷汗说不出话来。 太子冷冷的瞧着瘫倒在地上的袁应全,一边小心的看着皇帝的脸色,他这个老爹,并不在乎袁应全到底有没有干过这等无耻的勾当,他在意的是,在这欢庆的时刻,袁应全曾经干过的事情丢了他这个皇帝的脸面。 只要时机拿捏得当,他和孟钧不出面就能把袁应全打入泥地里,因为在皇帝心中,只有他才是这个帝国的唯一领导者,太子若是想绕过他去处置官员,那就是想篡他的位夺他的权! 叶玮安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的看着跪在楼下的锦卿,他根本没有想到,锦卿会这么孤注一掷的来御前告状,那是她的父亲啊,却如此的在人前不给他留情面。 锦卿脸上满是汗水,可眼神坚定,举着婚书的手臂那么的细弱,还在微微发抖。叶玮安突然意识到,张妍杜雪襄李秋棠和锦卿差不多年纪,她们这些大唐贵女在父母兄长的呵护下,从小到大每天在聚会逛街游乐,或许遇到的最大难题不过是想办法嫁一个家世好人品好的相公,绝没有和父亲反目的一天。 他一直以为,锦卿从小吃苦,和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唐贵女不一样,是善良的,隐忍的,为了他什么都能忍受的。 可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终究有自己的脾气,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有忍不下去的这一天,他凭什么要求她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忍受他那骄横愚蠢的表姐,还有他那脾气越来越怪异的母亲? 叶玮安心中一阵阵的激荡,对锦卿的所作所为他第一反应是不赞成,可激动过后,他甚至有些羡慕锦卿,心头的滋味似是一壶苦酒,自己也道不明白。 袁应全不是没听到皇帝在问他,可他早就下破了胆,全然没了之前在家里的暴戾霸道,吓的跪伏在地上索索打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这辈子完了,毁在顾瑜真母女手中了!() 锦医185,锦医正文 第185章 告御状更新完毕! 正文 第186章 罢官 锦医186,锦医正文 第186章 罢官 腊月二十的清晨,空气寒冷凛冽,阴云密布在京城的上空,似乎随时会飘起鹅毛大雪()。 在这滴水成冰的天气里,原本热闹的长安街上行人稀少,偶尔一两个也是闷头快步走着。锦卿缩了缩脖子,拉着锦知慢慢的往袁府走去,今天是袁应全被勒令离京的日子,他已经不再是朝廷命官了,眼下的他,只是一个被贬为庶民永生不得启用的罪臣。 袁府门口停了三辆马车,袁锦绣一身蓝布袍子,脸色苍白双眼浮肿,发髻也乱糟糟的,哑着嗓子指挥着下人把箱子一件件的装到马车上。 一个下人手指冻僵了,搬箱子的时候手滑了一下,箱子掉到了硬邦邦的地上,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一阵清脆的响动。 袁锦绣原本绷紧的神经彻底断掉了,歇斯底里的跳脚指着那下人骂道:“没用的狗东西!搬个箱子也搬不好,要你干什么用?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下人吓的连连作揖告饶,袁锦绣依然不依不饶的骂着,仿佛要把这些日子受的恶气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锦卿拉着锦知走了过来,重重的拍了拍手,一脸嘲讽的笑意,“锦绣姐姐真是好大的脾气,真是厉害!” 袁锦绣一瞧见锦卿,立刻急红了眼,咬牙切齿指着锦卿道:“你们来干什么?看我们有多么惨的吗?” 锦卿微笑着点点头,“没错。”又左右看两眼,摇头道:“真是不够惨,照我看,爹的那点俸禄不但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还能攒这么多家底。真不容易!” “你又想干什么?”袁锦绣怒不可遏,这些东西是他们最后的救命钱了,若是袁锦卿再打什么歪主意。将来她出嫁连嫁妆都没有了! 锦知嗤笑了一声,“你当我们稀罕你这点东西?他的钱,给我我都不要!” 袁锦绣深感自己受了羞辱。袁锦卿看不起自己也就罢了,连锦知那个小毛孩子都狗眼看她。 周围搬东西的下人眼见主子们要吵起来。连忙低着头回到了院子里,生怕自己又卷入了什么事端当中,他们中间的大部分人都要被发卖掉了,谁没事在这个敏感时刻撞枪口啊!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两个害的我!”袁锦绣目光凶狠的瞪着锦卿和锦知,咬牙切齿,“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沦落到这地步?我怎么会被人嘲笑?爹怎么会丢官()!” 锦卿深吸了口气。看着几近疯魔的袁锦绣,这个世界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顾瑜真没有害人之心却被人活活坑害了一生,她找谁去喊冤? “在你眼里,不,是在你们眼里,只有你们才是最高等的,别人活该被你们欺负。被你们利用,一旦反抗了,就是对不住你们。我一直很奇怪,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不知羞的人。现在我明白了。”锦卿看着袁锦绣,厌恶的说道。 “你们就是这样自私无耻的人,对付你们根本不能心存怜悯,一旦放松了警惕,就会被你们这群贪婪的豺狼给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锦卿继续说道。 “胡说八道!”袁锦绣恼火的跳脚,“爹对你够好了!比对我还好,是你没良心,白眼狼!” “对我好?”锦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道,“袁锦绣,你不小了,别再幼稚了,当初是谁跟我说,我的名字是爹随口起的,不过是因为包着我的那块布是青色的?” 袁锦绣闭了嘴,讨论爹对袁锦卿好,简直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你这个大逆不道的混账!”魏氏得了消息,气的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指着锦卿骂道,看锦卿的目光恨不得把她活剥了。 “这不是魏姨娘吗?”锦卿半点没把魏氏的话放在心上,笑的一脸和气。 魏氏当即白了脸,腊月十四那天晚上,除了袁应全被削职为民外,她也由袁夫人降为了袁应全的偏房姨娘,唐朝律法有明确规定,妾是不能升为妻的,也就是说,她这辈子都得顶着姨娘的身份过了,死后都没资格同袁应全埋到一起。 袁锦绣眼睛红了,哭的伤心欲绝,她年纪不小了,魏氏又成了妾,她由嫡出大小姐变成了庶女,将来婚事更是难上加难,委屈的不行。 魏氏也搂住了锦绣,母女两人抱着哭成一团,也不知道是在委屈自己还是委屈对方。魏氏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嚷着,“我命怎么那么苦,怎么那么委屈呢?” 锦卿原本都已经决定走了,听到魏氏的哭叫,拉着锦知转身,抬高了声音说道:“你们觉得委屈?那我母亲呢?她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被骗了婚,成了妾,她的冤屈找谁来诉?还有你,魏姨娘,你莫要觉得自己委屈,我倒觉得你活该()。比起袁应全,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若不先存了害人之心,非要行那害人之事,今天的报应也绝不会落到你头上。” 魏氏被锦卿当着女儿的面一通呵斥,感到脸上颇没面子,强自辩道:“我怎么害你了?是你爹要娶你娘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锦卿摇摇头,“善恶到头终有报,你若执迷不悟,谁也救不了你。当初在清水县,要不是我逃的快,早被你嫁给那个快死的曹老头子做填房了,你拍着良心自问,你舍得把锦绣嫁给曹老头子吗?” 看着魏氏躲闪的目光,锦卿嗤笑了一声,叹息道:“你不舍得,那是因为锦绣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舍不得锦绣便想来害我,莫非我就不能反抗只能逆来顺受了吗?” 等了半天,袁应全都没有出来,锦卿看着袁府门口叹了口气,看来袁应全是根本不想再看到她了。 其实锦卿只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对待顾瑜真,当年的顾瑜真那么年轻,对他有爱惜,有怜悯,还有对他一个新科进士的崇敬,这样一个善良单纯的女子,他如何能这么恶意的对待。 既然他不肯出来,锦卿也懒得再问了,或者这些问题本身就很无聊,在他眼里,自己的尊严面子前程才是最重要的,顾瑜真只是他人生污点的见证,对于一个冷酷无情的人,还奢谈什么感情? 临走的时候,锦卿对抱成一团的魏氏母女淡淡的说道:“记得替我转告给父亲一句话,听说冤死的魂魄会找人来索命的,让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当心点。” 说完了这些,锦卿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拉着锦知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锦知最后厌恶的看了一眼满是破败之感的袁府,头也不回的跟着锦卿走了。 回去的路上,天空中渐渐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就下起了鹅毛大雪,锦卿给锦知拢了拢棉袍的衣襟,低声问道:“锦知,你后悔吗?” 锦知摇摇头,看着锦卿的目光干净而坚定,“有这样的父亲,不如没有!” 锦卿笑了笑,锦知还小,他的人生见识大概还处在快意恩仇的阶段,等他渐渐长大了,才会理解道锦卿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惊世骇俗,与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多么的格格不入()。 将来若是锦知走上了仕途,这件事也许会成为别人嘲笑他攻击他的把柄,只盼着他将来别后悔就行。 袁家上下收拾了行李,腊月二十那天就上路了,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准备新年,全家上下一片欢腾的气象,袁应全心里更不舒服,回到老家后天气又湿又冷,没过多久就生了重病。 魏氏急着给袁锦绣找个好人家,每天都忙于带锦绣去有头有脸的人家拜访,根本顾不上躺在床上的袁应全。 袁家的下人在袁应全被贬官后,卖的七七八八,也没有多余的人手来伺候他。 新年里四邻八面全是喜庆的鞭炮声和小孩子的高兴的叫嚷声,袁应全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明亮的雪地,突然就想起了那年他才二十岁,正是春风得意的年纪,又冷又饿的晕倒在了顾家的门口。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瑜真带了惊惶的眼睛,纯真而干净,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爱慕…… 他知道他长的不错,眼前这个家境还算富裕的小姐对他动了心,如果他能娶了顾瑜真,他就有钱去参加科考,走上光宗耀祖的道路。 他从来没后悔骗过顾瑜真,如果老天让他重活一次,他依然会毫不犹豫的去骗她,而且绝不给她逃跑的机会,也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养出两条毒蛇来反咬自己一口! 想到这里,袁应全又急又气,浑身又烧成了一片,叫了几声都不见魏氏和秦姨娘过来,气的他哆嗦着手摸到了床头上的茶盅,狠命的摔到了地上。 秦姨娘闻声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袁应全气的大骂道:“人都死到哪里去了?叫了半天都没人答应!” 秦姨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魏氏就回来了,看秦姨娘在她屋里,立刻就愤怒了,伸出了尖利的指甲就要去挠秦姨娘的脸,吓的秦姨娘当场就逃跑了。 魏氏冷哼一声,不耐烦的看着床上发火的袁应全,“叫什么叫啊?当我们都是顾瑜真,那么愿意伺候一个穷光蛋啊!” 袁应全颓然低下了头,他现在住的房子,都是魏氏娘家留给魏氏的遗产。 他这辈子到底错过了什么,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也许他什么都知道却不愿意想。() 锦医186,锦医正文 第186章 罢官更新完毕! 正文 第187章 风言 正文 第188章 偷窥 正文 第189章 假醉 正文 第190章 病重 锦医190,锦医正文 第190章 病重 正月十五这天,皇上在宫里大宴了群臣,连乔适都接到帖子去了宫里的宴会()。只不过第二天一早,乔适刚到太医院,就被宫里的内侍急急火火的拉起给皇上瞧病了。 等乔适回来之后,锦卿才知道,原来元宵那天,皇上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贪杯的后果就是夜里出了汗受了凉,原本不好的肺病更加严重了,正月十六那天就没能起床。 看乔适眉头紧锁,锦卿就预感到事情不大好,以往皇上生病,乔适的紧张是表现在外面的,可如今看乔适坐立不安的模样,锦卿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正月十七,乔适就拉上了乔峥和锦卿一同进了皇上的寝宫,路上天下起了大雪,不一会就在地上铺上了厚厚一层,靴子踩在雪上咯吱咯吱作响。 锦卿跟在乔适身后,闷头往前走着,原本巍峨的宫殿,在漫天的鹅毛般大雪中显得影影绰绰,模?br /> 锦医第18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模糊了原本的线条,减少了原本冷硬的感觉。 进寝殿之前,宫女们先上前来给锦卿等人扫掉了身上的积雪,乔适拿着暖手炉暖了半天的手,才进门去给皇上请脉。 看锦卿站在门外不动身,乔适急了,低声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跟上来!” 锦卿一惊,居然让她进到皇帝内室给皇帝诊病了?!见乔适和乔峥神色严肃,锦卿连忙低头跟了上去。 内室里一片燥热的气息,不大的屋子里居然燃了四个炭火盆,锦卿进去后就觉得有些头晕,看屋子最里面的床上,明黄|色的帐子里,皇上脸色憔悴的躺在那里。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锦卿在进宫之前,以为皇上是在玩老一套的小病装大病,不过这次有点严重罢了。然而给皇上把过脉后,她才心惊不已的意识到,皇上这次的病真的严重了()。 秦王和齐王被贬斥在家。已经很久没进宫了,太子暂理国事。听说早上也只是在寝殿门口问安,皇上都没让他进来,估计太子也没往深处想。 锦卿低头把脉完了,就轻手轻脚的挪回到了乔适身后,看着床上气如游丝的皇上,心里只觉得他活该,成天喊狼来啦狼来啦。结果骗人时间长了,儿子们都不当回事了,不料这回狼真的来了,也没儿子来这里表演孝子贤孙了,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尽管锦卿心中腹诽,可还得老老实实的给皇上瞧病,他们三人轮流请脉之后,便退到了隔壁小暖间里面,乔适要和他们商量如何给皇上开药。 在锦卿看来,皇上的身体已经相当衰败了。对于他有如此严重的肺病,还要贪杯饮酒的行为,锦卿表示,他真是相当的不怕死。 翻看着皇上之前的药方。锦卿算是明白乔适昨天为什么一脸痛苦了,之前皇帝是靠着上好的药材勉强维持着身体运转,如今饮酒过度,如山洪突然爆发一般不可收拾,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如今没有x光,没有手术,仅靠中药续命,能活多久真是得看天意了。乔峥也有些惆怅,皇上一向信任乔适,都是由乔适给他诊病的,如今五十多岁的壮年就要驾鹤西去,传出去对于乔家的声望也有损害,不但如此,皇上去世,太子根基不稳,到时候朝堂又是一番动荡。 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乔适三人才写定了一张方子,每样药材以及用量,都是三人斟酌讨论了很久才定下来的, 连着三天,乔适乔峥和锦卿轮流守在皇上寝宫,从抓药煎药服药都要亲力亲为,皇上服药前他们要先尝,试过毒后没事了才能端给皇上服用。 锦卿便想起电视剧里面动不动就给皇上皇后什么的下毒,安保工作做这么到位,下毒什么的实在太假了,还没等毒送到皇上身边,早被查出来了。 等到正月十九,便轮到锦卿来服侍皇上用药了,锦卿和皇上的贴身太监黄公公两人一同煎好了药,分成了两碗,锦卿先倒出来半碗喝了下去,一刻钟后黄公公也喝了剩下的半碗,两人无事后,才由黄公公端着剩下的一碗药到了皇上寝殿里。 锦卿皱着眉头跟在黄公公身后,暗地里狠狠的抹了下嘴巴,实在是太苦涩了,她是强忍着才是一副正常表情,之前真是难为乔适和黄公公了,为皇帝试药了这么多年()。 皇上懒懒的靠在床上,面容灰败,浑身无力。除了他身上明黄的龙袍,任谁也看不出,他就是权倾天下,能左右无数人命运的皇帝。 听到门口的珠帘响动,皇上抬起眼皮看了眼,咳嗽了两声,厌恶的说道:“又要喝药?朕不喝了,左右都好不了!” 黄公公暗暗皱眉,皇帝的脾气又犯了,连忙将药端到了皇帝床边,高举过头顶,跪下道:“皇上,为了您的龙体,也要把药喝了啊!” 黄公公这一跪,寝殿里伺候着的宫女太监都齐刷刷的跪了下去,锦卿也跟着跪下了,头埋的低低的。 皇上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嫌恶的看了眼散发着热气的汤药,端起来一饮而尽,床榻旁的宫女连忙站起来,端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蜂蜜水,小心服侍着皇上喝了下去。 喝过药后,皇上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灰白的脸上有了些红晕,呼吸也顺畅了不少,锦卿看在眼里,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皇上若是这当口上出了问题,秦王和齐王借机发难,她和乔适叔侄就是等着别人来攻击的活靶子,更何况她和太子还有那么点亲戚关系,更说不明道不清了,在有心人眼里,就是太子授意她弄死皇帝好自己登基的。 锦卿暗自嘲笑自己想太多了,总是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别人,可这不能怪她,自从踏入了这个圈子,到处都是无休无止的阴谋和算计,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让她厌烦。 喝完了蜂蜜水,皇上大约是有些困倦了,摆摆手让众人退下,锦卿连忙起身准备随宫女太监们一起出去,然而这时候皇上发话了,声音有些嘶哑,“袁太医,你留下陪朕说说话。” 锦卿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有些惶恐,黄公公连忙悄悄的推了她一下,锦卿回过神来,跪地道:“是,陛下。” 等宫女太监们都出去了,原本拥挤的寝殿一下子变的空荡起来,冷风从珠帘处吹了进来,吹走了室内那股让人头晕脑胀的温热潮湿的气息,也让锦卿手脚冰凉起来。 皇上斜靠在床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锦卿,突然笑了起来,咳嗽了两声,和气的问道:“你这小丫头,看上去瘦瘦小小的,怎么有那么大胆子到朕跟前告你的父亲?” 皇上一反常态的和气,倒让锦卿有些无所适从了,她习惯了那个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皇帝()。电光火石间,锦卿心思转了几转,她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皇上必定是清楚前因后果的,她这会上撒谎是自讨苦吃。 锦卿的头几乎要触到地板,“回皇上的话,不敢欺瞒皇上,我爹他……吏部考核不合格,却偏想升官,拿我的终身大事做要挟,逼着我去求太子殿下让他升官。锦卿虽然没有读过多少圣贤书,可大面上的道理是懂得的。做多大的官承担多大的责任,我爹他没什么能力,若做了大官祸害的是百姓,是我大唐的大好河山,这事锦卿万不能帮他。” 皇上似是很满意锦卿的回答,眯着眼点了点头,然而说出的话却是,“到底是女子,还是关心自己的婚事。” 锦卿猜不透皇上的意思,她向来愚笨,既看不懂皇上的脸色,也猜不透他的话,只能低头伏跪着,低声道:“臣惶恐。”不敢多说,多说便是多错。 皇上话锋一转,声音也凌厉了起来,“袁锦卿,你既然那么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为何当初要同叶玮安退亲?朕瞧着他这一辈的世家子弟里,可就数他最出挑了!你连郑国公都看不上,眼光可是高的很啊!” 锦卿的汗珠一下子就顺着鬓角滑落了下了,她和叶玮安退亲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前因后果,她不相信高高在上的皇帝会不知道,他的心跟明镜似的,既然问出了这话,必是清楚的。 锦卿想了想,低头回答道:“皇上,郑国公大人的极好的,人品好,相貌好,家世也好,锦卿出身低微,怎么敢看不上郑国公大人。只是锦卿想要的郑国公给不了,同样的,郑国公想要的,锦卿也给不了。与其勉强结合到一起,数年后成就一对怨偶,不如彼此放手给对方一条路走,这样以后见面,还能是朋友,相逢一笑泯恩仇。” 皇上越听越觉得有趣,一双浑浊的眼睛发着精光看着锦卿,喃喃道:“相逢一笑泯恩仇?真是有意思!” 锦卿跪地不敢回答,她有点不明白,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医,而她和叶玮安退婚,何以让皇上关注成这样? 皇上咳嗽了两声,慢悠悠的说道:“袁锦卿,你可知道,我原本是想杀了你的。” 锦卿的汗水立刻浸湿了内衫,豆大的汗珠砸落到了地板上。() 锦医190,锦医正文 第190章 病重更新完毕! 正文 第191章 杀心 正文 第192章 生子 正文 第193章 进香 锦医193,锦医正文 第193章 进香 二月十七是顾瑜真的生辰,刘嬷嬷前一天就准备好了糕饼祭品和香烛等物,带着锦卿和书娟去了京城郊外的青龙寺()。 他们现在在京城,离埋葬着顾瑜真的清水县太远,不能拜祭,刘嬷嬷只能到庙里去烧烧香,祈祷佛祖发发慈悲,可怜可怜顾瑜真,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遇到个对她好的相公。 去青龙寺的路上,刘嬷嬷还在和锦卿商量着,等天气再暖和一点,就雇几个人护送她回朱家庄,她想去给孤零零的埋在那里的顾瑜真上上坟,和她说说话,告诉她袁应全那王八蛋罪有应得,丢了官脸面全无。 她还想告诉顾瑜真,锦卿和锦知两个孩子聪明懂事,如今生活不愁了,日子过的也好,他们算是熬出了头,想叫顾瑜真在地下不要记挂,能早日投个好胎,好好的开始新的人生。 锦卿对顾瑜真没有什么母女之情,只是可怜她的遭遇,然而刘嬷嬷从小就跟着顾瑜真,自然是情深意重,既然刘嬷嬷有了这个心愿,锦卿肯定要帮她完成。 马车行了快一个时辰,才到青龙寺,三个人提着东西下车后,青龙寺的小沙弥拦住了三个人,合掌道:“三位女施主,真是抱歉,本寺今日来了贵客,不能接待诸位了,请回吧。” 刘嬷嬷失望不已,青龙寺是京城香火最盛,也是口碑相传最灵验的寺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却不能进去烧香拜佛。 锦卿蹙眉,今天若是不能烧香,等她再有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便拉过了小沙弥,客气的问道:“不知道贵寺的贵客是哪位?” 小沙弥恭敬的说道:“是荣宣公主,来听方丈讲经的。” 锦卿想了想。对沙弥说道:“小师傅,佛门不是讲究众生平等么,我家嬷嬷诚心来拜佛。断没有将诚心之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吧?” 小沙弥有些为难,锦卿说的条条在理。可里面的荣宣公主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锦卿看小沙弥神色有些松动,趁机说道:“小师傅,荣宣公主只是来听方丈大师讲经的,你领我们去大殿拜佛,错开时间,不要惊扰到荣宣公主,行吗?”又说道:“小师傅()。我是太医院的太医袁锦卿,您看能否通融,给个方便?” 小沙弥想了想,双手合十说道:“施主稍等,贫僧去问过住持再来回复施主。” 锦卿笑眯眯的看着光头小和尚往寺庙里面走,这小和尚虎头虎脑,看上去和锦知差不多大,说话却是一脸老成相,真是可爱。 过不一会,小和尚就跑了过来。行礼说道:“诸位请跟我来,佛门圣地还请保持肃静。” 锦卿三人连忙轻手轻脚的跟上了,跟着小和尚到了大殿里,听小和尚的意思。荣宣公主在后堂厢房听方丈讲经,一时半会不会到前殿来,所以锦卿三人速度拜佛完了就可以走了,别碍了贵人的眼。 锦卿跟着刘嬷嬷跪在了佛像前的蒲团上,金身大佛像庄严肃穆,佛像前的香炉上袅袅燃着香气,小沙弥恭敬的站在佛像前敲着木鱼,口中虔诚的念着经文。 锦卿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哪里有佛家讲究的众生平等?公主要听经文,其他人等便不得进入寺庙,若不是她有太医的身份,怕是连偷偷摸摸进来拜佛都不允许。 三人中只有锦卿心不在焉,刘嬷嬷和书娟都拜的一脸虔诚。在来大唐之前,锦卿作为一个科技工作者,她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然而来了这里之后,由不得她不相信冥冥之中是有定数的,仿佛有一支名为命运的手,推动着她的人生。 如果真有神佛的存在,锦卿心中叹了口气,恭敬的拜了下去,那么就请神佛看她前后两生都孤苦辛劳的份上,让她和家人平安的过完这辈子吧。 等三人拜完后,刘嬷嬷笑道:“你们两个在佛祖面前许了什么愿望?” 书娟的脸立刻红了,左顾右盼了半天,瞅向了锦卿,叫道:“小姐先说,你许了什么愿望?” 看书娟那样子,傻子也知道她许了什么愿,应该就是求佛祖保佑她嫁的如意郎君之类的。锦卿揶揄的笑道:“许的愿望不能说出来,不然的话就不灵验了。” 书娟脸更红了,低头点着脚尖不吭声。 小沙弥念完了经,锦卿和书娟先到殿前的院子里等着,刘嬷嬷还要给小沙弥进贡给佛祖的糕点还有香油钱,作为回报,小沙弥要专门给刘嬷嬷念上一段经文()。 大殿西侧种着一株腊梅,眼下正是开花时节,书娟轻手轻脚的跑过去,摘了几朵下来塞进了锦卿的荷包里,让锦卿挂在身上,腊梅馥郁的香味透过荷包散发了出来,沁人心脾。 就在两人等刘嬷嬷的时候,一个华服少女带着丫鬟慢悠悠的从大殿后面绕了过来,瞧见了锦卿后,叫道:“诶,那不是袁锦卿吗?” 锦卿闻言抬头,一看就认了出来,是承福郡主。不是说这寺庙被财大气粗的荣宣公主给包了么?锦卿脑子回忆了下,便想明白了,这荣宣公主不就是承福郡主的娘么!她平时压根不关注这个,小沙弥说起荣宣公主时,她根本没往承福身上想过。 承福只有十四岁,处在年轻好动的年纪,根本听不进去老和尚讲的那些让人昏昏欲睡的经文,瞅了个空子便跑了出来,无聊的和丫鬟左转转右转转。 乍一看到袁锦卿,承福心中有些高兴,终于能来一个和她说话的了,然而她马上就想到了那天在太子府,她看到袁锦卿和孟钧在一起,简直不知羞耻! 事实上,那天她和李秋棠隔的远,根本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然而只是孟钧对锦卿亲昵的神态举止,足以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之骄女承福对锦卿怒火万丈了。 锦卿诧异的看着承福,原本小姑娘看到她时还是高兴的,怎么和她视线一相对,承福立刻就是一副晚娘脸了?她实在想不出来她什么时候得罪了承福,唉,算了,反正她就是这么个脾气,什么时候得罪人了自己都不知道。 隔的老远,锦卿带着书娟给承福恭敬的行了礼,便站在那里不动了。别人看她不顺眼,她没傻到巴巴的送自己过去讨没趣。 承福矜持的站了半天,也没看到锦卿带丫鬟过来,有些沉不住气了,怎么看锦卿心里怎么不是滋味,仿佛百爪挠心一般。 实在按捺不住,承福便带着丫鬟趾高气昂的走到了锦卿跟前,“这青龙寺今天不是不迎接香客进入的吗?你们怎么进来了?” 锦卿听这小郡主语气不善,连忙恭顺的回答道:“是这里的住持看我们来一趟不容易,便让我们悄悄进来拜佛,实在没想到惊扰了郡主,万分惶恐()!我们马上就走了。” 承福眯着眼打量着锦卿,普通的蓝布印花袍子,头上也只简单的绾了一个发髻,斜插着一只金钗,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半点首饰也没有,长相也不出众,可偏偏她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光彩,让人移不开眼。 有光彩又怎么样?还不是个连亲爹都敢告的无情无义之人!承福腹诽,哪里配得上孟钧,肯定是她对孟将军下了药,迷惑了他! 承福心中有气,可又不能当场发作出来,她是地位尊贵的大唐贵女没错,可她必须要维持着贵女的气度和骄傲,在寺庙佛祖面前发作一个小太医,她不想要名声了? “算了,来都来了,还能赶你们出去不成?”半晌,承福才没好气的说道。 锦卿连忙躬身行礼,“多谢郡主谅解。” 承福又抬着下巴说了几句场面话,姿态摆的高高的,话里话外让锦卿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别老是干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 锦卿忍着怒气,一一点头应下了。刘嬷嬷还在大殿里,荣宣公主也在后院听讲经,她带着家人,承福有公主撑腰,无论如何,她都惹不起承福。 书娟有些害怕的低头站在锦卿身后,这郡主说话趾高气扬,好生无礼,字字句句针对小姐,让人心中不安。 过了一会,承福吸了吸鼻子,皱眉问道:“你熏了什么香料吗?” 锦卿一愣,随即想起来书娟摘了腊梅放到了她荷包里,便回答道:“没有熏香,是我的丫鬟采了那边的腊梅放到我荷包里了。” 顺着锦卿的手看过去,承福这才看到墙角里盛开的腊梅,正愁找不到为难袁锦卿的理由,眼下就有现成的一个。承福不由得冷笑道:“真是没规矩的东西!佛门圣地的腊梅花也是你们能摘的?” 锦卿低眉顺眼的答道:“是小人无状让郡主操心了,下次小人摘花之前,一定先问问佛祖,这花让不让摘。” 锦卿的回答在承福看来就是红果果的挑衅和桀骜,袁锦卿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回应她的训斥? “把荷包扔了!”承福满脸怒色,叫嚷道,见锦卿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不由得抬高了声音,怒喝道:“你耳朵聋了吗?我叫你把荷包扔了!”() 锦医193,锦医正文 第193章 进香更新完毕! 正文 第194章 反抗 锦医194,锦医正文 第194章 反抗 这是故意找茬欺负她了()!这刁蛮不讲理的混蛋郡主! 锦卿慢慢抬起了头,眼神坚定,一字一句的说道:“恕小人不能听郡主的话,这荷包是小人的丫鬟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虽然不值钱,但也是别人的一片心意,锦卿是不会扔的。” 承福脸都气红了,袁锦卿不过是个芝麻大小的太医,居然连她的话都敢不听,果然是胆大妄为,立刻扬着头,蛮横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堂堂郡主,让你扔你敢不扔?” 锦卿盯了她一眼,“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是郡主不假,可也不能做这种欺霸百姓的事,就算是告到皇上面前,我也占着理。” 承福冷笑一声,“我倒是忘了,袁太医的拿手好戏就是到皇上面前告状,先是告倒了自己的亲爹,现在又想来告我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也敢告我承福郡主?” 锦卿忍无可忍,“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是皇亲国戚,如今你在佛门圣地蛮不讲理,骄横跋扈,无礼刁难我一个小老百姓,这就是你大唐郡主的风范?” 承福气急,她都还没说袁锦卿什么呢,这牙尖嘴利的袁锦卿倒恶人先告状了,一条条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她不过就是想敲打警告下袁锦卿,怎么就成她骄横跋扈了?“袁锦卿,我看你就是欠收拾!荷绿,去给我掌嘴!” 承福身后的小丫鬟有些胆怯,袁锦卿毕竟是太医,承福平日在家欺负欺负丫鬟也就罢了,在佛祖跟前无理取闹。无故打人,惹怒了佛祖,会遭报应的! 锦卿旁边的书娟急的要命,见承福要打人,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张开手挡在了锦卿跟前,吓的发抖,仍然鼓足了劲哆哆嗦嗦的说道:“郡主,求您了,要打就打我吧。别打我家小姐。” 承福冷笑,“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奴才!好,成全你,连你一起打。”然而等了半天不见,却不见荷绿有什么动作。承福回头看荷绿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顿时勃然大怒,“你们一个个要反天了不成?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锦卿干脆把头扭向了一边()。撇嘴道:“郡主要是想在青龙寺的高僧面前好好展现下大唐郡主的厉害,尽管动手吧!” 承福四下看了一眼,大殿门口,回廊柱子后都躲躲藏藏了几双眼睛和反着光的脑袋。都在往这里看,今天她若是在这里教训了袁锦卿。立刻明天就传遍了,她这个郡主骄横不讲理,佛祖面前都敢打人。 承福气极而笑,“行,今天不方便,就先饶了你。你最好祈祷哪天别落我手里了,让你好看!”说罢,承福便带着丫鬟怒气冲冲的离去了。 书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小姐。这郡主也太霸道不讲理了吧,我们不就是摘了几朵腊梅么,至于吗?又不是摘了她们家的。怎么那么小气不容人啊!” 锦卿皱着眉头,看着承福怒气而走的背影。摇了摇头,她直觉上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承福是什么人,正宗的天之骄女,据说皇上和太妃都很喜欢她,面子比不受宠的嫔妃所出的公主还要大,前两次见她,这小郡主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态度,走路说话更是注意自己的气度仪态,连话都不愿意多跟锦卿说,照理说,这样的人是不会一反常态,如同一个不讲理泼妇一般,专程到锦卿跟前无理取闹撒泼的。 那么一定是有什么事让她对自己厌恶到连郡主的气度尊荣都不要了,告袁应全的御状?不可能,承福谈不上是什么父权至上的卫道者,那么……锦卿想起了,很久之前,她不慎在宫门口看到的,承福坐在轿子里,拦住了从宫里出来的孟钧。 若真是因为孟钧而迁怒于她,锦卿心中不禁恼火,什么叫躺着也中枪?!承福骄纵,她有骄纵的本钱,母亲是尊贵的公主,父亲也是世家子弟,而锦卿有什么?唯一一个地位高一些的表姐只是太子孺人,恐怕承福都不当回事。 刘嬷嬷听完了经从大殿里出来,看书娟神色惊惶,关切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碰见谁了?” 锦卿摇摇头,笑道:“碰到了陪荣宣公主来上香的承福郡主,和她聊了两句,书娟这丫头没见过世面罢了。” 刘嬷嬷笑了起来,和蔼的拍了拍书娟的肩膀,“可不能笑话人家书娟,郡主是多尊贵的人,搁我见了也惶恐的很,肯定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书娟眨了眨眼睛,刚才可是要打起来了,哪有小姐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和乐融融的?正要说些什么,书娟就看到了锦卿瞥来的一眼,包含着警告的意味,连忙又闭嘴了,附和着笑了起来()。 承福火气十足的回到母亲身边时,荣宣公主已经听完了讲经,正坐在院子里和方丈品茶论道,见女儿嘟着嘴怒气冲冲的进了院子,荣宣公主不禁蹙了蹙眉,“你去哪了?方丈大师为我们讲经你都不愿意听。” 承福本来被锦卿气出了一肚子气,一回来母亲又发作她,顿时委屈的红了眼眶,恶狠狠的叫道:“你们都欺负我!”然后就闷着头跑了出去,直接坐上了公主府的马车,赌气不肯再下来。 荷绿左右为难的看了看公主,荣宣公主也有些不悦,在方丈大师面前都能耍脾气,真是丢她的脸!“随她去吧。”荣宣公主淡淡的说道。 荣宣又歉意的朝大师道:“小女无状,让大师看笑话了。” 方丈笑了笑,他活了一把年纪,又是长安青龙寺的方丈,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还是知道的,当场就笑道:“郡主性子天真烂漫,只是似有什么心事困扰,公主还应该多多开解才是。” 从青龙寺出来后,承福越想越气,一股闷气憋在心头,一想起袁锦卿对她的无礼她就火气冲天,无耻也就罢了,还不敬,简直是吃了豹子胆! 经过李秋棠府门口时,承福便下了车,直接去找了自己的“闺蜜”诉苦。 李秋棠正在欢欢喜喜甜甜蜜蜜的绣着嫁妆,承福闯进来后拉着她对袁锦卿叽里呱啦一通痛骂,李秋棠懵了半天才了解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当下就有些不爽。 李秋棠认为袁锦卿移情别恋到了孟钧身上,不会再同叶玮安有瓜葛,连带着看袁锦卿比之前顺眼太多了,再说了,承福也只是暗恋孟钧而已,人家孟钧可没对你承福表示过一星半点的意思来,孟钧看上了袁锦卿,袁锦卿又不反对,碍着你什么事了?做人不要太霸道了! 李秋棠心里虽然不爽,可还是耐着性子温言劝了,“莫要这样,你身为郡主,何必跟袁锦卿那种人一般见识?当她不存在便是了,也不会心里添堵了。” 然而到底不赞同承福的做法,李秋棠的口气也带了些强硬的意味。 承福噌的站了起来,对李秋棠怒目而视,“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嫁了如意郎君,就开始事不关己的冷眼看笑话,我受了气受了委屈你都不当回事,当初叶玮安喜欢袁锦卿喜欢的要死要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在这里说风凉话,怎么没见你说别跟袁锦卿一般见识?” 李秋棠登时气红了眼睛,承福真是可恶,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提醒她是袁锦卿不要叶玮安,她才有机会嫁给他的么! 看着手边已经基本完工的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原本喜庆甜蜜的颜色现在看来变得分外刺眼,李秋棠也懒得再去哄承福了,站起来冷冷的说道:“那你回去吧,我安慰不了你,我自己心里也不高兴,理解不了你到底哪里受委屈了。” 没等承福发话,李秋棠又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们不过是普通人家的闺女,比不上您是天之骄女,皇亲贵胄,我们李家也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请回吧!” 承福是第一次见李秋棠发火,有些慌了神,李秋棠在人前向来都是一副贤良温柔的模样,说话也都是柔柔顺顺的,从没见她冲谁大声也没见她红过脸。 承福知道自己有些任性,脾气骄纵,眼界也高,一般的千金小姐她根本看不上眼,李秋棠算是她承认的朋友,当然,也是唯一的朋友。如今要是连这唯一的朋友都跟她翻脸了,她还找谁当“闺蜜”去? “哎,你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我不就是气糊涂了,多说了几句吗?咱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就因为那个袁锦卿跟我发火啊?”承福道。 李秋棠心里冷笑,到底是天骄贵女,连道歉都这么趾高气昂的,态度高高在上的,然而她也不能不给承福面子,承福给了她一个台阶下,自然顺着下来。 “我哪里是因为袁锦卿跟你吵,她算什么啊,是你说话太伤我的心!”李秋棠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掐了一把承福的腰。 这算是和好了?承福大喜,伸手抱住了李秋棠的胳膊,撒娇道:“我刚才是气糊涂啦,口不择言了,你莫要跟我生气!” 李秋棠又好言相劝了几句,承福都一一应下了。 “哎,我还没跟你说呢。”李秋棠羞涩的说道:“我的婚期提前了,改到二月二十六了。” 承福惊讶,“怎么改到这么早了?”() 锦医194,锦医正文 第194章 反抗更新完毕! 正文 第195章 成亲 锦医195,锦医正文 第195章 成亲 李秋棠眼神示意了下皇宫的方向,含含糊糊的说道:“这些日子皇上龙体欠安,若是在我们婚期之前,皇上……郑国公府身为公爵府,一年内不方便操办喜事的,所以就提前了,不然的话就得拖到明年了()。” 承福心里五味陈杂,又是羡慕又是委屈,埋怨道:“这么重要的事你到现在才跟我说,都不把我当朋友。” 李秋棠委屈道:“我本来是要说的,可你一进来就一个劲的说袁锦卿,我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说起袁锦卿,承福心里头就不高兴,然而又不想惹李秋棠不痛快,于是摆手道:“算了,高高兴兴的说她干什么,不说了。先恭喜你了,等明天我就来给你添妆。” 李秋棠倒是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承福的恭喜,她喜欢叶玮安,这承福是知道的,都快成亲了,也没道理害羞扭捏了。李秋棠心情好,说的话自然也好听,“你的好日子也快了吧,说不定我出门没多久,就轮到你得偿所愿了!” 承福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我爹和我娘这些日子还在发愁呢。” “发愁什么?”李秋棠道。 “唉,你是知道的,皇上和太妃是喜欢我们一家,可我爹我娘之前以为秦王哥哥能当太子的,和他们走的很近,反而和现在的太子关系疏远,如今太子快登基了,这个时候拉关系怕是晚了,我爹我娘担心以后日子难过。”承福皱着眉头叹道。 “没事的。”李秋棠安慰道,“荣宣公主是太子殿下的亲姑母,太子殿下也是你的表哥,太子为人向来敦厚谦和,要不然皇上也不选他做太子。放心,太子不会薄待了你们一家的。” 话是这么安慰,李秋棠暗地里庆幸。还好叶玮安和太子走的近,算是押对了宝,咸鱼翻了身。日后只要不出大错,锦绣前程是少不了的。 二月二十六是叶夫人请了n多道士和高僧算出来的黄道吉日。一大早金灿灿的阳光便洒满了大地,叶夫人和叶老爷并叶老太爷,打扮的一身光鲜,笑盈盈的坐在大厅里等着客人到访。 叶玮安一早就起了身,洗漱后到了大厅,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眉目温润如画,一身大红的袍子衬的他多了两分喜气。 叶夫人欢天喜地的给他戴上了金线镶边的红双翅帽子,越看自己的儿子越觉得好看,俊朗出色,这喜悦也冲淡了连日来儿子不顺她的意给她带来的不快。 早到的客人围着叶夫人和叶玮安恭维不已,叶夫人美的嘴都合不拢,从早上起床一直笑到现在。叶玮安虽不耐烦听七大姑八大姨的马屁,但看母亲高兴,他反而不好说什么了,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任由那些人把他从地上夸到了天上。 这时叶成从门外进来了,挤到叶玮安和叶夫人跟前,笑道:“母亲。二哥,迎亲的人都准备好了,该出发了。” 围在大厅的人顿时爆发了一阵欢呼,嚷嚷着让新郎官赶紧把新娘子接回来好拜堂成亲。欢笑声中,叶夫人悄悄的拉过叶成,询问道:“我叮嘱你的事记住了吗?” 叶成神色尴尬,还是点头道:“母亲放心,我记住了。” 叶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不放心的叮嘱道:“你二哥心肠软,面皮薄,别由着他来。这事你可千万办好了,否则我唯你是问!” 叶成神色复杂的应了,叹了口气,跟在叶玮安身后出了国公府,跨上了早已等在府门口的高头大马。 一路上,叶夫人高价请来的锣鼓队果然给力,吹吹打打了一路,锣鼓喧天,引得街道上站满了人来看,看着迎亲的新郎官,众人都是羡慕不已,年纪轻轻已经是大唐国公,温文尔雅不说,前途无量,而新娘子家世显赫,听说还是貌美如花,贤良淑德,这两人天作之合,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姻缘。 骑马经过熟悉的长安的大街,叶玮安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可没想到事到临头,他反而很平静,看着周围人的反应,他仿佛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像是看戏一般看着这一件件一桩桩事情在进行着。 男人无非就是要娶妻生子,过日子延续后代的,既然不能娶自己想要的那个,那娶谁还有什么分别?不如让母亲挑选个满意的,日后也少些麻烦。 经过岔路口时,叶玮安驱马直行,身后的叶成赶了上来,拉住了叶玮安,踌躇了下,说道:“二哥,我们走这条路。” 顺着叶成手指的方向,叶玮安奇怪道:“为何要这条路,分明是绕了远路()。” 叶成面红耳赤,漂亮的脸上满是尴尬,吱吱呜呜了半天,才道:“是母亲下了命令要走这条路的,至于为什么,我想你猜得到。” 叶玮安看着叶成,怒气一点点的从心底聚积到了脸上,俊朗的面容泛起了红晕,这条岔路偏僻,并不是什么主干道,再往里走便是皇宫了,去李家还绕了路。 为何要走这条不顺的路,只因为这条路上有太医院! 母亲想干什么不言而喻,她就是要在锦卿面前显摆刺激一把,让个她看看,没有她,郑国公照样风光的娶妻。 她有没有考虑过锦卿的感受? 叶玮安怫然,握紧了缰绳直直的往前走,“不走那里。”叶玮安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这是他的婚礼,凭什么连迎亲的路都要听母亲的安排,他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叶成拽住了他的袖子,哀求道:“二哥,你别跟母亲闹别扭,你若是不去,我们在母亲面前难做。她不会跟你过不去,可到时候她把气撒在我和嫂子身上,受罪的不还是你吗?” 叶玮安沉默的坐在马背上,闭上了眼睛,初生的金色阳光投射在他的脸上,浓密的睫毛在脸上形成一道小扇子般的影子,影子颤颤巍巍了半天,叶玮安睁开了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气,眼底一片冷清。 他最后一次顺从母亲的意愿,算是还了母亲对他的恩情。 “可以走那条路。”叶玮安开口道。未等叶成脸上的惊喜消散,他又斩钉截铁的道:“不过,不准敲锣打鼓,安安静静的走过去就是。如果你不肯,那就不走,母亲那里我会去说的。” 只要叶玮安肯走那条路,叶成就算是完成了任务,他哪里管的了是跟做贼似得悄悄溜过去的还是大摇大摆敲锣打鼓过去的。他也觉得这事太损太不厚道了,锦卿虽然没成自己的嫂子,可确实是个好姑娘,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得给人家留两分薄面啊,哪能这么霸道不讲理。 经过那条小路时,所有的唢呐响器都停了下来,一行上百个人静悄悄的走在路上。 锦卿在太医院收拾好了药箱,她完全不知道叶玮安今日成亲,前两日有位大人的母亲腰疼病犯了,想请乔适为他母亲针灸,可乔适忙着皇上这边,走不开,便让锦卿代为去()。 锦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默念复习着乔适教给她的那套针法,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针灸始终是她的弱项,跟着乔适学了这么久,缺乏实战经验,始终达不到一流水平,她想做的更好更完美无缺一点,只有更加强大,不靠表姐不靠孟钧,她也能在这个世界上立足。 然而锦卿背着药箱刚走到太医院门口,就看到了一身喜服的叶玮安领着百余人的迎亲队伍,静悄悄的走了过来。 锦卿心下一惊,复尔想清楚了,今天应该是叶玮安和李秋棠成亲的日子,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叶玮安一眼就看到了太医院门口那个白色的娇小身影,心里一下子慌乱了起来,他想告诉锦卿,他不是故意要走这里的,他也不想娶什么李秋棠,可看着锦卿孤寂的站在门口,神色清冷,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任凭身下的马带着他,静悄悄的走过了门口。 叶玮安扭头看着锦卿,锦卿回过神来,从脸上挤出了一个笑脸,随后转身进了太医院,她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叶玮安,从国公府到李府,似乎和太医院并不顺路。 直到迎亲的队伍走过了太医院,锦卿才从太医院门后转了出来,她刚才是在躲避,尴尬的感觉并不是只有叶玮安才有。 锦卿看了眼远去的迎亲队伍,用力提了提肩膀上的药箱,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去青龙寺拜佛的时候,小沙弥给她们念过一段经文,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六道如何轮回,是人都摆脱不了这人世间的八苦。 锦卿握紧了手,抱紧了药箱,一步一步走的坚定,头也不回,这世上没有规定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 他是尘世中众星拱月的天之骄子,大唐贵胄,她不过是角落里的一株野草,生的顽强,活的卑微。 就算是有过交集,也没有结果,放开心态去看,她还有亲人,还有能靠着双手吃饭的医术,无非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太阳升到了半空,锦卿眯着眼看着,刺目的阳光几乎让她睁不开眼,老天就算爱耍弄人,可生活也得一步步走下去不是。() 锦医195,锦医正文 第195章 成亲更新完毕! 正文 第196章 受辱 正文 第 锦医第19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第197章 扳回 锦医197,锦医正文 第197章 扳回 锦卿站了起来,捂着脸盯着承福()。承福这一耳光打的极重,她的脸现在火辣辣的,然而比起脸上的疼痛,心里的屈辱感更胜。 早有守在院子里的丫鬟见势不对,慌忙进花厅了去禀告太子妃了。李秋棠吓愣在了那里,没想到承福居然动起手来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饶是她自诩自己什么场面都见过,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承福看着锦卿如寒冰一般的目光,心头有些发虚,然而又不愿意在锦卿面前失了气势,蛮不讲理道:“我打你怎么了?你还敢不服气?以后再不懂规矩,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时,太子妃在婆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不少看热闹的夫人,叶夫人也在其中,幸灾乐祸的看着锦卿捂着脸站在那里,这丫头不是瞧不上他们郑国公府么,没想到也有今天这么丢人现眼的时候。 承福见太子妃都出来了,得意的瞟了锦卿一眼,到底她才是皇室中人,能把袁锦卿踩到脚下。承福脚步轻快的走到了太子妃身边,搂着太子妃的胳膊,亲热的说道:“嫂子,这个贱婢不懂规矩,敢在太子府撒野,我帮你教训她了!” 话音未落,太子妃扬手一巴掌打到了承福的脸上。 原本嘈杂的回廊瞬间安静了下来,承福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子妃,喃喃道:“嫂子,你居然打我?” 太子妃身子虚弱,打承福的那一巴掌仿佛耗尽了她的力气,喘了半天的气,才严厉气愤的骂道:“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身为郡主。你的气度你的仪态都到哪里去了?你的尊荣哪里去了?骄横跋扈,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跑出来的泼妇!哪有半分皇家贵女的样子?皇上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承福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万分不明白,不就是教训个小太医吗。她贵为郡主,又受皇帝宠爱。凭什么不能教训袁锦卿?刚打了袁锦卿一耳光,立刻太子妃就打了她一耳光,难不成袁锦卿还能比她尊贵不成? 太子妃又大喘了几口气,继续骂道:“袁太医救治过太妃娘娘,平定过平州瘟疫,连皇上都说她是我大唐的功臣,岂是你这种只知道吃喝玩乐打骂下人的骄横无知女子能随意羞辱的()!你再这么骄纵下去。是不是连皇上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在承福心目中,袁锦卿虽然是太医,比普通百姓高了那么一点,可太医不就是个皇家人看病的奴才么,袁锦卿是女太医那就是奴婢,她打了自家贱婢一耳光,怎么就被太子妃上升到了目中无皇上的高度了? 承福抬眼看了下四周,泪眼朦胧中,所有人都冷冷清清的看着自己,没一个人出来帮自己说话。太子妃打她并不重,然而她却觉得脸像火烧一般。 她从小就受宠,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这辈子都没被人打过。以前谁见了她不都是客客气气的,巴结她还来不及,如今却因为一个袁锦卿,被对她一向客气有加的太子妃嫂子当众打了…… 实在是太丢人了,承福羞愤难当,捂着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锦卿冷眼瞧着承福,心中半分同情也没有,只有恼恨。太子妃身后看热闹的人,眼光也从幸灾乐祸渐渐变成了凝重,任谁都没有想到,太子妃会为了一个袁锦卿,打了承福郡主的脸。 太子妃神情疲惫,靠着婆子才站的稳,柔声对锦卿道:“袁小姐可有不舒服的,不如叫个大夫给瞧瞧?”随即又想到,锦卿就是个大夫,便笑道:“是我糊涂了,你便是我大唐最出色的大夫了,要不去后院休息休息?” 锦卿摇摇头,刚才承福怎么骂她,她都没有觉得难过,一直是倔强的承受着。 如今太子妃对她温言软语起来,她反而觉得心里酸涩委屈起来,强忍着眼泪,锦卿哑着嗓子说道:“娘娘,我就不进花厅了,先回去了,劳烦您跟孺人说一声。” 太子妃叹了口气,吩咐丫鬟去给锦卿准备马车,送锦卿回去了。锦卿跟着丫鬟身后走了,太子妃回身严厉的扫视了一眼,身后跟着来看热闹看笑话的妇人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尤其是叶夫人和李秋棠,心头又是惊讶又是不安。 锦卿回到家里,一言不发的脱掉鞋子上了床,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进了被子里,任凭刘嬷嬷和书娟怎么说,就是不肯从被子里出来。刘嬷嬷猜她是受了委屈,可锦卿不说话,她和书娟干着急也没办法。 等刘嬷嬷走了以后,书娟坐在床头,急的直掉眼泪()。半晌,书娟才听到被子里传来了闷闷的声音,“书娟,我是不是很没用很笨?” 书娟连忙摇头,擦干了眼泪,“小姐怎么会没用?小姐是我见过的最厉害最聪明的人了,又会给人看病又聪明!” 锦卿在被窝里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她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蠢的要命,会看病又能怎么样,到头来抵不过一个权字,她是什么身份,承福是什么身份,居然还敢去拿鸡蛋碰石头。 她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今天这么丢脸,想闷头缩在被子里一辈子不出来的心都有了,脸上似乎还残留着火辣辣的痛感,是的,承福可以打她,可无论她再怎么优秀,她都没那个资格去打承福。 什么是云泥之别,她今天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太子妃帮她在人前扳回了面子,也是看在顾瑞雪的面子上,锦卿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躲在被窝里拿袖子擦干了眼泪。 被子外面,书娟劝道:“小姐,快出来吧,您中午饭还没吃呢。” 锦卿深深吸了口气,闷不吭声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被子里不透风,闷的她脸色通红,头发蓬乱,书娟帮着锦卿掀开了被子,给锦卿打水洗了脸,敷上了面脂,又给锦卿重新绾了发髻,镜子里又是一个清爽干净的小姑娘。 书娟和刘嬷嬷知道她受了委屈,又不敢问,怕她难受,中午饭就这么默默吃完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锦卿家的门就被拍的震天响,孟保那大嗓门还在嚷着:“袁大夫?袁大夫你在家吗?” 书娟连忙起身要去开门,锦卿叫住了她,低头想了半晌,才对她说道:“如果是孟将军来找我的,你就跟他说我不在。” 书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回过神来后点点头就要往外走。 锦卿又把她叫住了,咬了下嘴唇,气恼的说道:“还有,去告诉孟将军,我不知道孟将军尚了郡主,之前多有得罪,望他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以后还是多多避嫌为好,叫他别再来了,我承受不起。” 这次书娟的嘴巴久久未合拢,锦卿瞪了她一眼,“还不快去!” 书娟合上了嘴,居然比锦卿还要气恼,怒气冲冲的就往外走,边走边痛骂道:“这孟将军真不是个东西,都勾搭上郡主了还来欺负我们小姐,他们主仆真是天下第一不要脸()!” 还没等锦卿想明白这不要脸关孟保什么事,怎么连孟保也骂上了,书娟已经出去了。 孟钧在门口等了半天,门才开了,一见开门的是书娟,孟保立刻往后退了三米,这个女魔头哭起来吓死人,他可不要再招惹上了。 书娟没好气的白了孟保一眼,叉腰冲孟钧说道:“我们小姐不在家。另外,她让我转告你,她不知道孟将军您尚了郡主,以后就别再来找她了!” 孟保大惊,回头看向了孟钧,“爷,您什么时候尚了郡主,我怎么不知道?” 孟钧瞪了他一眼,皱起了眉头,上前一步道:“我没有尚过什么郡主,这事让我跟她说吧。” 书娟连忙双手伸开,把孟钧拦在了门口,一脸怒容,“别装模作样了,今天小姐回来躲在被子里哭了半晌,还不都是你们这些混蛋害的,小姐不在家,你们快滚!” 说完,书娟眼疾手快的关上了房门,还从里面叉上了门闩。 孟钧眉头紧锁,握紧了拳头,砸在了马车上,他听说了承福撒泼打了锦卿一个耳光,不用想就知道锦卿肯定心里难过的很。 他对承福压根没什么印象,连她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楚,只知道是荣宣公主唯一的女儿,小姑娘找他说过几次话,他也能隐约察觉到承福对他有仰慕之意。 只不过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一来他心里只有锦卿,况且承福对他来说年纪太小,只是个孩子,二来承福身份高贵,他也从没想攀过这个高枝。 当他听说承福打了锦卿之后,一开始自然是怒气难平,等冷静下来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锦卿到底哪里得罪了承福。还是李秋棠告诉了叶玮安,玮安又来告诉他,他才知道了前因后果。 可这事实在是荒唐,他对那个承福郡主半点意思都没有!好不容易锦卿对他打开了心结,两个人再等等就能水到渠成的走到一起。冷不丁的出了这件事,一下子把两个人的关系打回到了原点。 孟钧一想起来,就禁不住咬牙切齿,只想把那个干坏事的郡主扒上几层皮,连他的女人都敢打!() 锦医197,锦医正文 第197章 扳回更新完毕! 正文 第198章 深谈 锦医198,锦医正文 第198章 深谈 承福和锦卿的事件只是个小插曲,在主人家刻意不当回事,客人又巴结的条件下,迅速被有意或者无意的忘到了脑后()。 顾瑞雪听说后,只是点了点头,半句话没说过,太子妃反而心里不安了起来,等到宴会结束后,顾瑞雪便抱着小皇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太子妃的母亲田夫人跟着女儿回了院子,一进门,就禁不住埋怨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脑子糊涂了?那袁小姐不过是个小太医,你居然为了她得罪荣宣公主?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太子妃坐在榻上,今天一天迎来送往实在很累,强打着精神对田夫人说道:“娘,你说,咱们田家这一代里,可有什么拔尖的人才?” 田夫人愣住了,万没有想到太子妃突然会跟她说这个,随即有些脸红,田家子孙,虽然离纨绔恶少还有段距离,但无论是文还是武,都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人来,甚至这代人中连个考中举人的都没有。 “娘,田家在我这一代算是没什么指望了,下一代都还小,看不出来能有什么能耐。我知道他们指望着我当了皇后,给他们荣华富贵,可女儿这么一副病秧子身子,天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太子妃有气无力的说道,心里忍不住一阵阵的悲凉。 到底母女连心,田夫人掏出帕子就擦起了眼泪,“你胡说什么,好好的哪能撑不下去!” 太子妃笑了笑,她身子如何自己清楚,这些年来几乎把药当饭吃,日日夜夜拖着这么个残破的身子,既不能给太子生儿育女。也不能帮他谋划前程,她自己也厌恶自己。 “娘,瑞雪她给殿下生了两儿一女。她又是个能干的聪明人,深得太子殿下尊重,就连朝廷上的事。殿下有拿不定主意的,有时都会找瑞雪商量。”太子妃道。 “那又怎么样?”田夫人干巴巴的问道。“她再聪明再厉害,她也是从我们田家嫁出去的妾,你怕她作甚?她还敢越过你压你一头?就连她的孩子,都得管你叫母亲,管她叫姨娘!你不用怕她,你有娘家撑腰,她有什么?” “娘。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太子妃苦笑道,“瑞雪与我关系很好,她很尊重我,可这不代表她会尊重我身后的田家人。她疼爱自己的表弟表妹,有些事她不方便做不能做的,如今我帮她做了,让她承了我这份情。日后我不在了,她也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照拂下田家。我那些没用的叔伯兄弟,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殿下和瑞雪就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 田夫人心里明白,那顾瑞雪聪明绝顶,又幸运的生了三个孩子()。绝非池中物,只是放到自己女儿身上她有些难以接受,泪水涟涟的抱着太子妃哭的伤心,“可怜的女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 太子妃却半点伤心的意思也没有,脸上反而散发出了一种光彩,摇头道,“苦?我可不觉得我命苦,太子儒雅良善,对我尊重关爱有加,即便是他宠着顾瑞雪,也从来没有越过我去,顾瑞雪也对我尊重关照,我即便是个废人,也是太子府除了太子外最尊贵的人。” 太子妃咳嗽了几声,又强撑着说道:“日后我若能撑到殿下登基,我就是大唐最尊贵的女人!我有这样的夫君和姐妹,我,我一点都不苦,若我死了,只盼着能投个身体健康的人身上,下辈子能和殿下做正常夫妻,没有别的人,就我们两个,好好的过一辈子……” 说着,一滴眼泪从太子妃干枯的眼角滑落,滴在了榻上铺的波斯厚毯子上,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田夫人心里难受,好不容易熬到了女婿快要当皇帝了,女儿身子却坚持不下去了,只盼着女儿能熬过皇帝,等皇帝死了好歹先混个皇后当当,田家好歹也算是国丈了。 说了一会话,田夫人就走了。太子妃虽然疲惫不堪了,还是让丫鬟去把顾孺人请来。 顾瑞雪心里正老大不爽快着,磨蹭了半天,终于是来了。太子妃躺在床上已经眯了一小会,脸颊潮红,丫鬟一摸额头,乖乖,又烧起来了,顾孺人来的时候丫鬟婆子正忙着去请府里专门的大夫,兵荒马乱了好一会。 等大夫把脉开了药,夜幕已经低垂了,房里丫鬟掌上了灯,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太子妃抓着顾瑞雪的手,歉意道:“今天实在是委屈锦卿了。” 顾瑞雪笑道:“你不是替她出气了吗,给足小丫头面子了。” 太子妃摇头苦笑,“我若不打承福那一下,指不定你怎么报复承福,恶人还是我来做好了。” “你倒是了解我。”顾瑞雪叹道。 太子妃重重的咳了几声,顾瑞雪连忙给她捶背顺气,好一会才平息下来。 “我这身子,愈发的不成了。”太子妃喘气道。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冬天过去了,以后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就不怕受凉生病了()。”顾瑞雪劝慰道。 太子妃抓紧了顾瑞雪的手,眼睛瞪的老大,“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要你答应我,我要是不在了,你得替我照看着田家,只要你活在这世上,我爹我娘就不能受了委屈叫人欺负!” 顾瑞雪看着脸色潮红,脸色颓败的太子妃,慢慢的道:“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做的,我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没有你,也没有现在的我。” 太子妃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躺回到了床上,长出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顾瑞雪看着病入膏肓的太子妃,心里五味陈杂,当初她并不想嫁给晋王,孺人这个称谓说的好听。实际上不就是个妾么,她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宁为穷家妻。不做富人妾,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可当时父亲已经不在了。举目无亲的自己吃在田家住在田家,有什么资格去拒绝田家的安排。更何况,若不是傍上了田家这棵大树,自己哪里够身份去做晋王的孺人? “姐姐,莫要想太多了,怎么也要撑下去。”顾瑞雪凑到了太子妃耳畔,低声道:“等到殿下登基,姐姐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姐姐熬了这么久,这好不容易得到的尊荣,可千万不能拱手让给别人啊!” 若是田妃在太子登基之前挂掉了,那可真是一场大悲剧了,到时候皇室肯定会给太子再挑一个千金贵女做太子妃,太子登基后的荣华富贵,跟田家基本就没半毛钱的关系了。 不管为了自己也好,为了家里人也好,太子妃都要努力的活下去。 服侍太子妃喝完了药,太子妃便沉沉的睡了下去。顾瑞雪扶着丫鬟轻手轻脚的出了太子妃的寝室。对院子里服侍的丫鬟婆子严厉的说道:“娘娘今日有些劳累,身子不大好,你们日夜轮流给我盯紧了,若是有丁点不好。不拘什么时候,都要立刻报到我那里去,不能耽误了请大夫的时机,听到了吗?” 一干丫鬟婆子都恭敬的低头称是。 等顾孺人走了,一个新来的丫鬟吐了吐舌头,赞叹的说道:“这孺人比太子妃娘娘能干多啦,不知道的,还以为孺人才是太子妃呢!” 她身旁的一个婆子立刻反手一巴掌打在了小丫鬟的嘴巴上,厉声道:“谁教你的规矩?再乱说被主子听到了谁也保不了你,不想死就闭上嘴()!” 小丫鬟立刻吓的连哭都不敢哭出声了,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婆子像是没听见没看到一般,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夜晚的太子府宁谧而安静,天空如一块幕布点缀着星辰,顾瑞雪走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有些疲惫,对跟在身后的丫鬟婆子道:“你们先到一边去,我去水榭处坐一坐。” 水榭中寂静无声,顾瑞雪坐在窗台处,抬头便可见漫天的星斗笼罩在大地上。皇上经常昏迷失去意识,太子几天前就住到宫里了,衣不解带的侍候着皇上,亲事汤药,守夜,不假他人。不少大臣上书要求太子亲政,顾瑞雪暗中给太子递信,要他坚决不予理会,一心只照顾皇帝。 三十年都等了,谁还在乎多等这两天?孝子贤孙做足了,日后谁敢说太子半个不字? 然而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顾瑞雪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听别人描述也能想象的到承福郡主是多么的跋扈不讲理,而锦卿又该多么的难堪委屈。 她和锦卿同太子妃承福不一样,没有娘家撑腰,没有尊贵的身份,想不被人欺负,就要想办法爬到最高处,去俯视众人。然而她这些年来小心谨慎,到头来还是被人猜忌,她敢肯定,若不是太子妃自己身子太差,不能生孩子不能料理家事,她早就被太子妃暗里除掉不知道多少次了。 她和太子妃的那点姐妹之情,经不起权势和宠爱的半点打磨。 上进和不安分,原本就是没有区别的,只看结果,若是成功了,你便是人人敬仰的上进,若是失败了,便是人人唾弃的不安分。 顾瑞雪自己也是有私心的,她想让太子妃撑的越久越好,至少,太子妃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也只有她能依靠。 长叹一声,顾瑞雪想到了承福,太子妃真是多虑了,大概不用她出手,会有人给锦卿出口气的。 她本来不是这种谨慎圆滑的性子,只不过从未嫁前寄人篱下,到嫁人后步步为营,这俗世中大大小小的明枪暗箭,把她的棱角都打磨光了。 锦卿倔强骄傲,宛如多年前的她,她只盼着她的妹妹能恣意飞扬的活在这个世上,不要像她一样。 再忍耐等一等,她和她的妹妹,就不用担心会有谁能欺凌到他们了!() 锦医198,锦医正文 第198章 深谈更新完毕! 正文 第199章 示好 正文 第200章 姑奶奶不好骗 正文 第201章 登基 锦医201,锦医正文 第201章 登基 锦卿微微有些愕然,随即便回过神来,皇帝死了,她心中涌起的全是庆幸和欣喜,毕竟对于一个前不久还想杀掉自己的人,锦卿实在提不起什么伤感,他死了,自己也安全了()。 “那,那乔医正呢?”锦卿问道。 乔峥道:“还在宫里,太子这些日子不理朝政,日夜伺候着皇上,如今皇上崩了,殿下悲痛的晕了过去,二叔在帮殿下调理身子。” 锦卿抽了抽嘴角,她一点都不觉得太子对皇帝有多么深厚的父子之情,有这种极品老爹,整日的猜忌打压儿子,再多的感情也消磨光了。 甚至于,锦卿恶意揣测,肯定是太子累死累活的伺候了那么多天,老爹终于肯放手驾鹤归西了,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松开了,人也就倒下了。 皇上驾崩,兹事体大,还没等锦卿反应过来,太医院的灯笼上已经包上了白布,门楣上也挂上了黑纱,京城里的娱乐场所都勒令停业了,主要指青楼乐馆,那些王公贵族家里也严令禁止请歌伎包粉头纳小妾等一系列不和谐的行为。 皇上驾崩了,太子顶着病弱的身体将皇帝的遗体送进了早就修建好的陵墓,在陵墓跟前哀切了数天,期间无数王公大臣上折子跪求太子赶快登基,国不可一日无君。 然而太子每日只是打扫陵寝,一副哀伤过度不能自拔状,不理会那些嗷嗷叫的大臣,直到十天之后,由年迈的息国公牵头,几百个大臣浩浩荡荡的开赴到了离京城上百里的皇家陵园,跪在陵园外要求太子保重身体。以国事为重。 大臣们一个个被太子的孝行感动的痛哭流涕,实在哭不出来也要狠下心来掐自己几把,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生怕自己哭的不够卖力被人发现自己是在假哭,一时间皇帝陵园上方一片鬼哭狼嚎,愁云惨淡。 都到这份上了。太子再不愿意,再舍不得自己的亲爹也没办法了。只得依依不舍的拜别了皇帝的陵寝,一路上马车跑的飞快回了京城,以令人嗔目结舌的速度,火速登基,国号文孝。 鉴于之前孝子贤孙的工作做的好,登基后凡是有人反对新皇帝的,好脾气的皇帝就会不紧不慢的找他谈话()。翻译成白话只有一句:你有我孝顺吗? 没有?没有就别在那瞎唧唧歪歪了。 在这个孝道为天下第一大道理的世界里,皇帝曾经的孝行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太子妃也顺理成章的被封为了皇后,顾瑞雪成了顾妃,连带着后院里的小妾姨娘通房们都封了名号。 锦卿依旧每天去太医院当值,只是无论她到哪里,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 然而皇帝的丧事刚刚告一个段落,皇后就薨了,只做了一个月的皇后田氏就死了,锦卿带着锦知一身孝服进殿看她。冰凉的遗体躺在空荡荡的大殿里,身上还穿戴着华贵的皇后朝服,然而面容枯瘦,鬓边还有几丝白发。 再尊贵的身份都不能把她从黄泉路上拉回来了。 锦卿这会上是真真切切有些伤感了。皇后对自己一向客气,为了给自己出气还当众打了承福一个耳光,这份情只怕是她永远也还不上了。这个羸弱的女子,用她的身体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皇后临终前,拉着皇帝的手,恳求她死了之后,立顾妃为后。皇帝哀恸不已,一个多月的功夫,连续死了亲爹和老婆,实在悲剧,连着五天没有上朝。 顾瑞雪代理了后宫大小事务,一切驾轻就熟,因为即便是皇后还在的时候,也是她代理的。 国不可一日无后,顾氏陪伴在皇帝的时间最长,生下的孩子最多,而且也是皇帝最为敬重的妃子,另外顾氏娘家败落,压根不存在会有什么外戚干政的问题,唯一的男丁袁锦知只有十二岁,还在抽着鼻涕读书的阶段,指望一个毛孩子干政?你让满朝上下文武大臣的老脸往哪里搁? 朝臣们难得的在这件事上达成了空前统一的意见,原本皇后身体不行,随时可能挂掉,各家都打着主意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做皇后,各自卯足了劲明争暗斗,誓要把国丈的位置抢到手。 然而皇后的位置哪里是那么好抢的,千金小姐从选秀入宫,运气好的被封为昭仪,运气差的从采女做起,三千佳丽不定哪年哪月皇帝才想起来找你侍寝,好不容易睡了皇帝,还得看自己肚子争气不争气,若是怀上了也不能先忙着高兴,得等生出来看是不是个皇子()。 过五关斩六将,等到猴年马月去啊? 皇帝如今遵从了元配的意思,朝臣们也是顿觉眼前一亮,这样的皇后,先让她做上两年,等几年后自己的女儿在后宫有了资历,攒足了经验,生了儿子,品级也熬上去了,娘家再加把力,没有强势娘家支持的顾瑞雪就是个摆设,早晚被人干掉。 田氏死的突然,皇帝的陵寝才刚刚动工,只得先将她埋在了皇帝陵寝旁边,等皇帝的陵寝造好后再把棺椁移过去,皇帝百年后也会与她合葬。 顾瑞雪接管后印,到宗庙记名后正式成为了大唐的皇后,举行封后仪式的那天,天上下着蒙蒙的细雨,锦卿拉着锦知站在乔适叔侄身旁,看着顾瑞雪穿着华丽厚重的皇后朝服,妆容端庄雅致,在女官的指引下,一步步的往宗庙走去。 这条路,表姐走的相当不容易啊!锦卿心中感叹,如今顾瑞雪算是熬出了头,只盼着大郎和三郎长大后能有出息,他们是顾瑞雪今后的倚仗。 皇后的仪仗队渐渐远去,鼓乐声也随之停了下来,乔峥感慨的看了锦卿一眼,突然朝锦卿拱了拱手。 “你突然行礼做什么?”锦卿惊讶。 乔峥笑的眯眯眼,“日后还要靠袁大夫多多提携啊!” 锦卿不禁好笑起来,“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就算表姐成了皇后,我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吧。” 乔峥一本正经的摇头,“今日之后,你可就不同之前了,怕是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锦卿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自己,“莫非这代表着,以后我可以在京城里横着走了?” 乔峥哭笑不得,点点头,锦卿这丫头,本性纯良,再横能横到哪里去啊? 锦卿眉开眼笑,严肃的回礼道:“乔大夫客气了,一定关照。” 而原本朝臣们期盼已久皇帝广纳美女,充盈后宫,在顾氏封后之后,却迟迟不见有动静,终于有人忍不住上折子,大为不满,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后宫却空虚成这个样子,您的大小老婆加起来,居然还不如我的多,实在是太不应该啦! 然而一向好脾气的贤良皇帝却一反常态,接到折子后当场在早朝上大大的发了场火气,你们这些混蛋,就知道纳小老婆()!知不知道朕的父亲和元配皇后才死没多久啊?知不知道孝字怎么写的啊?那谁谁,你在国丧期间宠幸了个小妾还怀上了孩子,你当朕不知道啊?朕的小老婆少朕都不急,你急个毛线啊?当朕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 一通发作下来,朝堂上再无人敢提充盈皇帝后宫之事,皇帝发完火气后心情甚好,当场和气的表示,要为先皇守孝三年,三年后再纳美女入宫。 心怀鬼胎的大臣们当即傻眼,三年后准备好的闺女都多大了?皇帝能娶老姑婆吗? 皇帝不好惹,而新皇后顾瑞雪也不是软柿子,一个月的时间,后宫里已经里外清洗了一遍,上上下下都换上了顾瑞雪的人,之前那些大臣们好不容易拉上的眼线,要不犯了错证据确凿被打被贬,要么直接赐死。先皇的皇后直接封为了太后供了起来,其余的有儿子的回儿子家里,没儿子的统统扔到皇家尼姑庵里给先帝烧香念经去了。 皇帝和皇后两个人,分工明确,一个对外大权在握,一个对内把后宫把持的密不透风。 原本被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寄予厚望的秦王和齐王,这么节骨眼的时间,却不动声色,完全半点跳出来搅局,想抢了弟弟的位置自己做皇帝的意思都没有,一点都不符合两个人一贯的反派形象…… 很多大臣是到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那个打起仗来跟疯子似地不要命的孟钧,带着兵直接冲进了齐王和秦王的王爷府,带走了两个王爷,连同王爷的儿子们也一起带走了,直到尘埃落定后,才把他们给送回到了府上。 据王爷府的知情下人爆料,齐王回来的时候啤酒肚没了,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仿佛是劳改多年的犯人出狱回了家,秦王更惨,回来的时候一头扎进高床软枕之中抱着小老婆痛哭流涕,死活不愿意再踏出温暖舒适的房间一步。 狠,实在是太狠了!锦卿知道后,也亏得孟钧能干出来这事,不怕被两个王爷报复。 朝堂稳固之后,边境处传来了消息,吐谷浑的二王子递了国书,想代表吐谷浑的可汗来个友好访问,请求两国和亲,成了亲家,多年鸡毛蒜皮账能就这么结了。 打仗吧吐谷浑元气大伤,没的打也不敢打了,你们那个孟钧实在太不是人了,跟个煞神似的,走到哪杀到哪,我们不要跟这个疯子玩了。() 锦医201,锦医正文 第201章 登基更新完毕! 正文 第202章 就选你了 正文 第203章 抓壮丁 锦医203,锦医正文 第203章 抓壮丁 唐代为了压制驸马,一般都只给驸马封一个闲职,荣养着,不担任重职()。 荣宣公主的驸马绍义平也不例外,邵驸马出身世家,年轻的时候是长安城里屈指可数的青年才俊,当年也是三甲进士,只可惜不走运,太优秀被皇帝一眼相中了,招为了女婿,封了个殿前副都指挥使,从此什么努力上进锦绣前程统统与他无缘了。 绍义平这些年来极少上朝,反正也没他什么事,只要他不去脑袋进水了起义谋反,不用奋斗他这辈子也是荣华富贵享受不尽的,只不过前提是得被公主夫人压一头罢了。 如今唯一的宝贝女儿就这么一个心愿,他就是舍下这张老脸,也要拼了命帮女儿完成。 驸马上朝后,先是恭喜了皇上登基后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便道出了承福的心愿,直直的看着一旁跟没事人一般的孟钧,“小女承福能够为大唐基业尽力是她的荣幸,只是此去吐谷浑,路程漫长多有不安全,想请孟钧将军护送。” 皇上有些傻眼,孟钧是个什么性子他是知道的,不想干的事情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别想让他干。况且承福和亲远嫁的事还是他一手搞出来的阴谋,孟钧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绝不可能良心发现了觉得对不住承福要去送她一路到边境的。 “这……”皇上有些迟疑,转头看向了孟钧,“孟将军意下如何?”既然是你弄出来的,皮球自然踢给你解决了。 孟钧端着一张端谨严肃的脸,恭敬道:“和亲是大事,公主在路上自然不能出半点闪失,微臣愿意尽绵薄之力。护送公主一路西行到边境。” 啊?这小子怎么可能答应的这么爽快!皇帝心中几乎要咆哮了。不过答应就好,省得驸马公主太皇太后三天两头的找他来闹,皇帝心中也十分满意。 朝堂上众臣轮番拍了马屁。盛赞皇帝英明,孟将军大义,承福贤淑()。驸马原以为要唇枪舌战一番。拿出当年殿试时舌战群儒的风采,才能逼迫这莽夫送承福的。没想到人家毫不含糊的点头答应了。 这就好比你预谋了很久,准备充分要大战一场,好生羞辱下敌人,出口恶气,却发现临到阵上,敌人懒洋洋的来了一句,“不打了。算你赢好了。” 昨天晚上准备了一肚子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就这么窝憋在了肚子里,叫驸马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孟将军果然大义,老夫代承福先谢谢将军。”驸马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等到下朝的时候,驸马心中忿忿然的往外走,恶气没出出来让他很不爽,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就听到后面一阵嘈杂声,转头一看,孟钧跌坐在地上,眉头紧皱。众多要拍马屁的大臣纷纷围了上去问怎么回事。 驸马心中一紧,也赶紧快步走了过去。皇上还没走出大殿,也停下了脚步。 “皇上,臣没用。刚扭伤了脚,怕十天半月好不了的。”孟钧说的一脸沉痛。 皇上嘴角抽抽了半天,按捺了半天才按捺住叫人进来把这混蛋拖出去砍了的冲动,他就知道,孟钧这混账是不会乖乖的去护送承福的。 驸马当场就忍不住了,指着坐在地上的孟钧破口大骂起来,“你骗谁啊?你还要不要脸啊?刚还好好的这会上平地就扭到脚了?你这莽夫分明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皇帝又好气又好笑,孟钧这会上耍起了赖皮,坐在地上死活不起来,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压根不把驸马几乎要指到他鼻子上的手当回事。 周围的大臣早在驸马开骂的时候就已经集体心有灵犀一般退后了几步,津津有味的围观起了当年新科进士骂街的风范。 皇上没办法,再让驸马这么骂下去,皇家的脸都被丢光了,让贴身小太监叫了两个禁卫军进来,扶着“不能行走”的孟钧将军出了大殿,孟钧一边“艰难”的走着,一边回头无限遗憾的对驸马说道:“真是对不住邵大人了,在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驸马眼睁睁的看着孟钧“痛苦万分”的从大殿出去了,心中恼恨,如果眼神能杀人,孟钧身上早多了几个窟窿,混蛋,实在是太混蛋了! 孟钧走了,皇帝还在,跑的和尚跑不了庙,驸马当即便拦住了皇上,“皇上,您看这怎么办?”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承福这辈子就嫁一次,怎么也要为女儿争个脸面()。 皇帝也头疼不已,偏生这孟钧是个油盐不进的,无赖到这份上,他还能把孟钧抬上马车让他一路护送承福? 惹恼了这个疯子,搞不好他会半路把承福干掉,自己随便找个女人送过去…… 扫视了一眼乱哄哄的大殿,皇帝一眼就看到了吴兴,长身玉立,背着手笑而不语的看着这出闹剧,在众多窃窃私语的大臣中是那么的鹤立鸡群。 皇帝抚了抚额头,指着吴兴道:“吴爱卿,孟将军受了伤不能护送公主了,你来护送吧。” 就当抓壮丁了,谁让吴爱卿你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呢! 吴兴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嘴角,然而只是愣了那么一下,吴兴立刻回过神来,恭敬道:“臣遵旨,一定将公主平安护送到边境。” 驸马稍微气顺了一点,吴家是名门世家,吴兴历经两朝都极受皇帝信任,声望很高,有了他护送,算是给足了承福面子,比找那个莽夫孟钧护送强多了,之前非要孟钧,只不过是争口气罢了,既然有了更好的,驸马也不强求那个混蛋孟钧了。 解决了这件事,皇上大松了口气,心中安慰不已,还是吴兴好,虽然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关键时刻还是顶用的。 皇帝放下了心,可驸马还不放心,吴兴的不着三四他是有所耳闻的。从吴兴踏步往殿外走,驸马一双眼睛就紧张的注视着吴兴,生怕他好的不学学孟钧,半路上突然“受伤”。 吴兴从走到殿门口,直到跨出了大殿,都是一副笑脸,泰若自然,驸马终于是放下了心,松了口气往外走。 然而还没等绍驸马走两步,就听到殿外几声惊叫,抬头就看到了让他气血翻腾的一幕,吴兴在殿外,直挺挺的往大殿的柱子上撞了上去。 真的就是那么轻轻撞了一下,驸马目测那力道刚够撞死一只蚊子,身高体壮的吴兴就躺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任凭人怎么推怎么叫,都眼睛紧闭醒不过来。 饶是皇帝脾气好,这会上也有点不淡定了,一个两个连点新意都没有。皇帝没好气的挥手又叫了两个禁卫军,把吴兴抬了下去,不用指望吴兴去护送承福和亲了,他这么一晕,少不得得晕个几天卧床不起,直到承福走了,病才会好()。 绍驸马双眼喷火,想杀人的想都有,这些人不就是看他们一家不得皇上欢心,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吗! 他好歹还是皇帝的亲姑父,皇帝又到处标榜自己仁孝,他就不信皇帝能在朝堂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了他的面子! “皇上!”驸马当场就跪下了,几乎要老泪纵横了,太欺负人了!“承福为了大唐基业,只身远嫁吐谷浑,居然连个愿意护送她的人都没有,您不能让忠心为国的老?br /> 锦医第20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老臣寒心啊!” 皇帝也很头疼,要不是你家闺女太不懂事,骄横跋扈,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啊!然而这话却不能跟驸马说,皇上没办法,先挥手散了众臣,保证给驸马一个满意的交代。 承福在家,听说了朝堂上的这出闹剧,只觉得一张脸全被丢尽了,这些人不但不愿意护送她,还要想出这么损的招来羞辱她,天天在家里哭闹不休。 皇上和皇后商议了下,召了郑国公叶玮安进宫,想让他去护送承福,毕竟国公夫人李秋棠和承福是闺中好友,有这一层关系想必叶玮安不会拒绝。 然而叶玮安听了皇上的话,就那么直挺挺的跪着,低着头也不吭声,承福骄横跋扈打了锦卿,他心中的愤怒不比孟钧少。他性子儒软,过分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但要他以德报怨去护送承福,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皇后瞧他这副不情愿的样子,叹了口气,善解人意的说道:“郑国公大人和夫人新婚燕尔,小夫妻还是不要分开的好,皇上另派他人去吧。” 皇上头疼没办法,和皇后又商议了半天,敲定了正四品的忠武将军陶正新,此人三十上下正当壮年,世袭的将军职位,陶家家风甚严,在朝中声望不错,从未与人传出过矛盾。 怕这个一向老实的陶正新也玩什么花招,皇上干脆立刻写了一道圣旨,直接派人去了陶家宣旨,抓壮丁一般抓了陶正新去护送承福了,算了全了皇家的面子。 锦卿是听乔峥说,才知道朝堂上的这出闹剧的,脸上虽然不显,可心中却着实美滋滋的,还好孟钧够识趣,若是敢去护送,他就等着瞧! 两人正在说话间,乔适慌里慌张过来了,“锦卿,荣宣公主要见你!”() 锦医203,锦医正文 第203章 抓壮丁更新完毕! 正文 第204章 面见公主 正文 第205章 疯魔 锦医205,锦医正文 第205章 疯魔 她什么时候了解孟钧那个臭流氓了?()! 锦卿掩饰的笑道:“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他()。这些,都是我想象来的。” 承福哼了一声,“我想也是,你和他认识还没我和他认识的早呢!” 锦卿抽了抽嘴角,转移了话题,“你虽然贵为公主,可到了吐谷浑还是要多多收敛性子,嫁人后不能跟现在做姑娘家一样了,要多为夫君着想。” 承福早就收了眼泪,有些不耐烦,“知道了!我找你来又不是听你说教的,你自己还不是没成亲吗?怎么跟那些几十岁的老太婆一样唠叨!” 锦卿无语的看着承福,她其实也根本不知道该跟承福说些什么,想来想去,她都只有十四五岁,再怎么刁蛮不讲理,也是个小孩子,如今又要离开生她养她的京城,被发配到草原上去,锦卿就是对她再不喜欢,也说不出什么难听话来。 “其实我就是心里不甘心。”承福慢慢说道,伤感的抚平了裙子上的褶皱,“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对我没那个意思,我爹向来瞧不起武将,未必愿意招他为婿,可为什么他看上的你啊?你哪点好啊?不就是会点医术吗!” 锦卿眼前黑了半晌,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承福只是个小姑娘,莫要跟她一般见识,然而心里那股酸涩之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忍了半天,还是张口说道:“我是没什么好的,可孟钧就是瞎了眼喜欢我!” 说完,自己也觉得脸上烧的很。 承福嘴一撇,又伤心的趴在床上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叫道:“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锦卿也有些后悔。刚才怎么就忍不住说了这话,脸上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赶紧走了。 荣宣公主原本指望着锦卿来了能打开女儿的心结。没想到承福哭的更凶猛了,只得先让锦卿回去了,自己好声好气的慢慢哄着承福。 孟钧老神在在的躺在床上。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在家养病不去上朝,前一段时间他忙坏了。如今已经到了六月,天气炎热,他正好在家里躲懒休息,只是不能出门找锦卿,锦卿那小丫头脾气怪又不肯乖乖过来,让他心里刺挠了好久。 皇上也拿他没办法,派了个御医过来意思一下。孟钧大喜过望,以为皇上体恤他办事辛苦,让锦卿过来了,人还没到门口他就火速奔了出来。 胡子花白的闻九宴惊悚的看着身轻如燕,动如脱兔,跑的比豹子还敏捷的孟钧,虽然不清楚孟将军为什么看到自己,一张春风得意的脸瞬间就变黑了,但该治的还得治()。 孟钧黑着脸,任由着闻副医正给自己把了脉。颤抖了半天。闻副医正硬是给孟钧掰出了一身的病,玄玄乎乎的话说的孟保满头冷汗,仿佛孟钧明日就要驾鹤西去一般,又罗里吧嗦了半晌。开了一堆药出来。 “爷,这药煎还是不煎啊?”孟保为难。 孟钧没好气,“不煎!爷离死远着呢!”这狠心的卿卿,他为了她都“病”的在家里出不去了,她居然都不来看他!孟钧心里一阵阵的不满,又想起上次见锦卿都不知道多久前的事了,又是怨恨又是想念。 深夜的时候,一辆漆黑的马车停在了孟家后院门口,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孟保早早的派人等在了后院门口,等车上的人一下来,就迅速的领到了孟钧的院子里。 “孟兄伤势如何了?”来人笑的一脸促狭。 “恢复的很好。”孟钧一脸正经严肃,“倒是不知吴兄的伤势如何,脑袋磕的那么严重,不知道磕傻了没有?” 来人正是吴兴,一身黑袍子,还披了一件戴帽子的披风,遮的严严实实,进屋后便脱掉了披风,对于孟钧的嘲讽,他也不生气,笑眯眯道:“孟兄多虑了,我即便是磕傻了,大约还是能比孟兄聪明一点点的。” “你不在家里养你那撞伤的脑袋,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孟钧笑道。 吴兴摇头大叹,“实在无聊透顶啊,为了卿卿妹子,我这回可是豁出去了,每日在家里养病,连潇雨姑娘那里都没去过了,让佳人好生想念!” 潇雨姑娘是京城教司坊的头牌歌伎,吴兴这个花花公子也是入幕之宾,经常去听个曲什么的,至于听曲之外有没有干别的,这个就不知道了。 孟保很有眼色的上了茶,摆上了棋盘,每次吴兴来,和孟钧总要杀上几盘才走,准备好东西,他就关上了门守住了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 吴兴慢条斯理的往棋盒里抓了一把棋子,放到了棋盘上,抬头看着孟钧。 孟钧顺手从棋盘里抓了一颗黑子,放了上去,吴兴笑眯眯的拿开了手,“遗憾啊,我抓了四个子()。” 话音未落,孟钧已经擒住了吴兴的手,从吴兴的手指缝里拈出了一颗夹带的棋子。 “这样可不好。”孟钧摇头笑的得意,“五颗子,我执黑先行。” 吴兴“切”了一声,把抓来的子扔回到了盒子里,等孟钧落子后,他也落下了一枚白子。 “我还以为承福郡主如此倾心于你,你要把她收了。虽然年纪小,可也算是个漂亮姑娘。”吴兴慢悠悠的笑道。 孟钧也是漫不经心,“我可不敢,若卿卿知道了,还不把我给剁了包饺子!” “啧啧,我那妹子真是心黑手辣,不过刚好和你配成一对,组成个雌雄双煞什么的。”吴兴咂嘴道,“不过话说回来,孟将军凡事不要说的太满,我那宝贝妹子可从来没说过她要嫁你啊!” 对于这一点,孟钧倒是自信满满,“她除了我还能嫁谁?” “这能嫁的人可多了去了!”吴兴笑的高深莫测,“顾氏如今已经是皇后,又有两个儿子傍身,等三年后皇帝再纳美人入宫,也无人能撼动顾氏的后位了。” 吴兴凑近了孟钧,“卿卿想嫁个好男人,还是很容易的。比如说——我!” 孟钧脸色瞬间就冷硬起来,一双利眼如豹子一般紧紧的锁定了吴兴,半晌,才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吴兴笑了起来,避而不谈,换了个话题,“承福对你那么痴心,你倒是心狠手辣的把她扔到吐谷浑和亲了,那么娇滴滴的姑娘,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 孟钧冷笑,“我可不是你,到处怜香惜玉!我也没让她对我痴心,再说了,和亲是皇上定下来的,怎么是我一个小小的将军能左右的?” “真够冷酷无情的,承福郡主听到你这话,不知道得伤心成什么样子!”吴兴笑的无奈。 “她伤心不伤心关我什么事?莫不是每个对我有意思的女人我都要收进府里?只怕再多一个将军府也不够住!”孟钧说的理所当然,半点脸红的自觉都没有。 吴兴终于忍不住,语气怪异,“孟老将军一生严谨正气,怎么就有你这样的孙子?真是丢他的脸!” 孟钧悠悠然道:“他不光有我这样的孙子,还有更过分的儿子()!比起孟家老爷子,我这算的了什么?” 吴兴倒是赞同的点点头,一脸的羡慕,“我家老爷子要是有你家老爷子一半的……风流,断不至于讨厌我成这样!” 孟钧斜了他一眼,懒得同他讨论这个话题,把手里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扔,无聊道:“不下了。” 吴兴急了,他马上就要杀到孟钧的中央大龙了,这时候孟钧耍赖不玩了,“哎,怎么又赖上了?” 孟钧笑的一脸狡黠,“反正也赢不了你,何必让你得意一回?” 真够无耻!吴兴看着耍赖都耍的理直气壮的孟钧,不由得甘拜下风摇头叹气。 孟钧呵呵笑了两声,凑近了吴兴,神色微微有些狰狞,“吴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吴兴神色不变,“你想说什么?” 孟钧冷笑,“我只想告诉你,孟家人怎么样我不关心,天下怎么样也不关我的事,我只想娶了卿卿。我前前后后在卿卿身上花了多少工夫多少精力你是知道的。若是你对一个人付出了这么多的感情和精力,突然有一天这个人被人抢走了,成了别人的私有物,对你没一点回报,你说,你会甘心吗?” 半晌,吴兴笑了起来,“何必说这么可怕呢?我可承受不起。” “你明白就好。”孟钧毫不掩饰他的骄狂,盯着吴兴,似是要确认吴兴的态度,“之前锦卿选择玮安,我没办法,如今她回心转意了,谁敢捣乱,就别怪我不客气,不讲情面。” 吴兴笑的尴尬,嘴上说道:“那是自然。”心里恨的牙痒痒,之前锦卿和叶玮安好的时候,这小子就想夺人之美了。 孟钧这才收了狰狞的神色,慢悠悠的笑道:“我这个人,身无牵挂,若是受了刺激,难保做出什么不管不顾的事情来,咱们是好兄弟,你莫要介意。” 吴兴笑的毫不介意,“都是好兄弟,哪里会介意一两句话的龃龉。”心里却是在痛骂着,这孟钧果然是个疯子,之前听人说他疯心里还不信,今天果然是领教到了。 “说吧,你来到底什么事?”孟钧大马金刀的坐下,很大爷的甩了一句话出来,吴兴的脸更绿了……() 锦医205,锦医正文 第205章 疯魔更新完毕! 正文 第206章 游湖 正文 第207章 赐婚 锦医207,正文 第207章 赐婚 等到下午回去的时候,锦卿寸步不离的跟在顾瑞雪身后,总感觉到孟钧那里向她投射过来的灼热的视线,仿佛预谋着什么似地,让她心惊胆战,生怕这没下限的家伙又干出什么事来()。 上次装死骗她的事,她可没原谅他呢! 一直回到行宫,也没见孟钧有什么额外的举动,锦卿看着近在咫尺的院子,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大部分人都回了自己的住处,剩下几个人陪着皇上皇后回寝殿。 锦卿悄悄往孟钧那里偷看了一眼,正好碰上孟钧的视线,孟钧不怀好意的冲锦卿眨了眨眼睛,仿佛在得意洋洋的述说,我就知道你在偷看我!锦卿慌忙收回了眼神,脸红心跳了半天。 皇上和皇后站在门口,身后跟了一大群伺候的宫女太监,看着叶玮安吴兴等人,和气的说道:“今日众爱卿也乏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吴兴等人刚要领旨回去,孟钧泰若自然的向前站了一步,恭敬道:“臣有一事,请陛下和皇后娘娘成全。” 锦卿顿时心漏了半拍,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也忍不住微微抖了起来,低着头悄悄往顾瑞雪身后躲了躲,她有预感,孟钧要说的话肯定和她有关。 “说吧。”皇上看了看躲到皇后身后的锦卿,好整以暇的说道。 “微臣心悦锦卿久矣,想求皇上和皇后娘娘赐婚。”孟钧看着躲在人后,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锦卿,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 叶玮安心头一惊,震动不已,然而又苦笑起来,早该知道。这天迟早要来,如今他身边已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叶夫人,还有什么好多想的? 李秋棠也震惊不已。孟钧她不甚了解,可也知道他一向严肃正经,居然为了袁锦卿当众向皇上求赐婚!再联想起自己成亲时。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和叶玮安的父母在操办,叶玮安根本连个人影都瞧不见。对比之下,李秋棠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嫉妒。 皇上和顾瑞雪都了然的笑了起来,顾瑞雪闪身将锦卿暴露到了众人眼前,问道:“这事得问卿卿的意思,本宫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子,断不舍得她受委屈的。” 锦卿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又慌又乱。大骂了孟钧无数遍,居然也不提前告诉她一声,就这么大喇喇的当众提亲了?羞愤之下,锦卿的话语细如蚊纳,“表姐你别理他,他可坏了()!” 吴兴唯恐天下不乱,见锦卿表态立刻帮腔了,笑道:“我妹子说的对,我瞧着孟钧这小子不是好人,不能托付终身!” 皇上和顾瑞雪存心看笑话。顾瑞雪双手一摊,无奈道:“孟将军,不是本宫不愿意帮你做主,而是卿卿不愿意。本宫不忍勉强她的。” 锦卿听到这句话,心里又开始慌乱了起来,脚趾头蜷缩了起来,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慌乱些什么,按理说表姐驳了孟钧的要求,自己该庆幸高兴才是。 孟钧瞪了吴兴一眼,遗憾道:“皇后娘娘,恐怕这事由不得锦卿同意不同意了。” 顾瑞雪不悦,这小子敢威胁她? 孟钧一脸无辜,甚至有几分被害者可怜兮兮的姿态在里面,“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去年这个时候,微臣带着锦卿去了边境鄯单镇,不知卿卿还记得我们在鄯单,同床共枕的日日夜夜吗?”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唰的都集中都了锦卿头上,锦卿震惊的抬头看着孟钧,暴跳如雷,不经思索的话脱口而出。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哪有日日夜夜,统共就那么一次!” 想玩阴的坏她名声,看她怎么收拾他! 锦卿忿忿然的声音分贝极高,回响在干净清朗的天空,也回响在听者的脑海里。 话一出口,锦卿立刻就后悔了,大热天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孟钧笑的一脸得意,胸有成竹的看着皇后,等着她表态。 除了孟钧和吴兴之外,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锦卿。 哦,原来是有那么一次的…… 锦卿慌了神了,脸红的像天边的晚霞一般,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结结巴巴的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们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真的只是盖上棉被纯聊天,你们不能怀疑我的清白!锦卿欲哭无泪。 半晌,皇后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斟酌道:“锦卿,既然都……还是尽快把婚事给办了吧。” 锦卿气的头疼,孟钧真是无耻,故意激她的()!“不办!”锦卿气呼呼的说道,“我们什么都没有!” 孟钧委屈不已,“皇上您可要为微臣做主啊,就算只有一次也是有过事实的啊,再说了,一夜夫妻百日恩……” 锦卿恨不得一头撞死面前装可怜的孟钧,他这副受害者的姿态给谁看呢!就好像是她睡了他,他还来委曲求全的向她负责一般,这个实在不能忍! 吴兴头疼的摊手,表示妹子你太弱了,几句话就跳进了孟大流氓挖好的坑里,自毁长城,如今木已成舟,哥哥我也爱莫能助了。 “表姐,你一定要相信我!”锦卿拉着顾瑞雪的胳膊,说的可怜兮兮。 那天明明是孟钧耍诡计骗她和他睡一张床,原想着没人知道,她又不少块肉,睡了就睡了,还能怎么样,没想到这心机深沉的流氓计谋都想到今天这步来了,叫她有苦说不出。 锦卿早知道会这样,情愿那天在院子里站一夜也不会上这条大灰狼的床! 叶玮安心里气血翻腾,恼恨异常,去年这个时候他还没和锦卿退亲,锦卿还是他的未婚妻子。他一直敬重孟钧,没想到他居然做出如此小人的行径,若不是他,说不定,说不定…… 想到这里,叶玮安又颓然了,若不是孟钧横刀夺爱又能怎么样,他如今看的清楚,锦卿和他之间的问题不在于孟钧。他就算是不相信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难道还不相信锦卿么! 顾瑞雪没好气的瞪了锦卿一眼,都说袁锦卿聪明,她看这个妹子简直是笨到家了,睡都睡过了还不肯成亲,这脑子得多进水才能傻成这样啊! 当下,顾瑞雪就冲孟钧笑的和气,越看孟钧越顺眼,颇有几分丈母娘看女婿的架势,大手一挥,“这婚事本宫准了,孟将军回去后和家人商量商量,定个日子吧,锦卿没有娘家,到时候本宫会替她打点好嫁妆的。” 李秋棠心里震惊的同时对锦卿带上了浓浓的轻视,虽说大唐民风开放,可也没听说过哪家闺女还有婚约在身的时候就跟别的男子勾勾搭搭的,怪不得婆婆一提起袁锦卿就恨的咬牙切齿,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鄙视过后,李秋棠心里庆幸不已,知道了这事,叶玮安绝不会对锦卿抱有半点感情了,回去后她也可以安心对付婆婆那个老妖婆了。 锦卿见表姐都不站在自己这边,又羞又恼,一跺脚就捂着脸跑回自己的院子里,啪的关上门,任凭伺候的宫女怎么叫都不肯开门()。 顾瑞雪压根没多看一眼,小姑娘脸皮薄害羞罢了,对孟钧笑道:“本宫这个妹子性子不好,要是有不懂事的地方,还请孟将军多多包容。” 孟钧脸上的严肃正经再也维持不下去了,笑的如沐春风,朝皇后郑重的行礼道:“皇后娘娘放心,锦卿就是微臣最重要的宝贝。” 叶玮安和李秋棠回了院子,李秋棠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叶玮安从刚才起就沉着脸一言不发,进门后就坐了下去靠在窗台处看书,然而翻了几页,心烦意乱,书中的字一个都看不进去,脑海里晃动的全是锦卿羞怯的脸和孟钧志在必得的微笑。 李秋棠好生观察了一会叶玮安,见他和往常一样,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书,便端了一杯茶走了过去,笑道:“相公喝杯茶吧。” 叶玮安没有抬头,只低声道:“放到那里吧。” 李秋棠坐到了叶玮安身边,似是感叹一般,摇头道:“真没想到,袁小姐是那样的人。” 叶玮安一怔,放下了手中的书,转头看向了李秋棠,“你说什么?” 李秋棠见引起了叶玮安的兴趣,心里微微高兴,嘴上却说道:“之前和袁小姐认识,她年纪轻轻,就做上了太医,对她十分的佩服,觉得她和我等闺阁女子不同。” 然而李秋棠话锋一转,语气似是伤感,“没想到她居然和孟将军做出过这等事,身为女人,怎可如此的不知羞……” “你闭嘴!”叶玮安暴喝道,原本白俊的脸涨的通红。 李秋棠吓了一跳,叶玮安从来都是和气的,彬彬有礼的,她连叶玮安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见过,今日居然为了一个袁锦卿发这么大的火,莫非是戳到了他心里的痛处? “我又没说错什么。”李秋棠委屈道,“那时候她还没和相公解除婚约,我只是替你不值。” 叶玮安冷笑了起来,暮色渐渐降临了大地,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笑容分外的冷酷,“若没有她解除婚约,你也进不了国公府做夫人,你还得感谢她让步了。至于锦卿,她不是那样的人,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恶意中伤!”() 锦医207,正文 第207章 赐婚更新完毕! 正文 第208章 求婚 正文 第209章 订婚 正文 第210章 惊变 锦医210,正文 第210章 惊变 锦卿如今在家等着待嫁,临近七月,她的心情从原本的悠哉闲适也渐渐的焦躁起来,刘嬷嬷整日在她耳边念叨着,要她婚后收了那暴躁不讲理的性子,好好的服侍孟钧,不要在夫君面前使小性子…… 锦卿原本是不当回事的,但架不住刘嬷嬷如同一天三顿饭式的唠叨说教,说的她心情愈发焦躁起来,甚至压根不想成亲了()。 等刘嬷嬷再度说教锦卿要贤惠时,锦卿嘟着嘴坐在墙角,眼角水光盈盈,“我不嫁了,我不想嫁人了……” 刘嬷嬷万万没想到会引起锦卿这么大的反弹,慌了神,“哎,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皇上赐婚怎么能说不嫁就不嫁了?那孟小将军多好的人啊!可不能再挑了!” 当初错过叶玮安,足够让刘嬷嬷捶胸顿足了,如今可不能再错过孟钧了。 锦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抽抽噎噎的道:“你们一个个嚷嚷着要我贤惠听话,谁要听话贤惠啊?他要纳妾我也听话?他要我给他养杂种我也要听话?做梦!” 刘嬷嬷连忙哄道:“别胡思乱想,我瞧着孟小将军不是那样的人,可千万别再说不嫁之类的气话了!” 锦卿头摇的像拨浪鼓,耳朵上坠着的米粒珍珠耳坠随着晃动着,事到如今她才真正害怕起来,这个世界男尊女卑,女人依附男人而活着,如今的孟钧对她有感情,可以为了她不纳妾,可十年二十年之后呢? 就连婚姻还有七年之痒,想来还是现代好,虽然生存压力大,环境污染严重。可老公出轨的话,贱男和小三是能被正义的网友人肉痛骂的,原配是能离婚分财产的。孩子是能归自己的。 纵然锦卿是学医的,可她并不知道现在她是患上了一种病,叫婚前恐惧症…… 然而还没等锦卿把婚前恐惧症进行一天。下午的时候徐斌就急急的赶了回来,带给了锦卿一个坏消息。孟钧被刑部的官员带走了,罪名是贪污军饷,军队里有五六个校尉军官做证人。 锦卿当场惊呆了,等回过神来后一个心止不住的狂跳,怎么也镇定不下来()。 要说孟钧是两袖清风的人,锦卿是绝对不相信的,但他也不是贪婪之人。为人做事更是小心谨慎,如果说有一两个人跳出来指证孟钧贪腐,锦卿还相信,但有五六个人都指天赌咒言之凿凿的表示他们亲眼见过,这个就不可能了,孟钧还没蠢到让这么多人都知道他干了些什么事。 “这不可能。”锦卿下意识的说道,“肯定是有人要害他!” 徐斌皱眉道:“最先上折子的是秦王,打着向皇上告发大唐军队里蛀虫的名号,而且人证物证一应俱全,由不得人不信。” “那皇上怎么说?”锦卿紧张的问道。 徐斌踌躇了一下。说道:“皇上将此事交给了宗正少卿吴大人,让他全权督办这个案子。不光是贪腐,秦王还状告孟将军滥杀边民,曾一夜之间坑杀了五万手无寸铁的边民。” 锦卿心中一凉。“这怎么可能?这……他不是那样的人。” 徐斌摇头,“这件事分明是蓄谋已久的,证据确凿,秦王故意挑早朝的时机说出来,当着众多大臣的面抖搂了出来,皇上也是骑虎难下,孟将军的罪名似乎是坐实了。” 刘嬷嬷和书娟难过的要命,万一孟钧有个好歹,可怜锦卿刚和他定亲,之后可要怎么办啊! 锦卿脸色有点发白,心里一遍遍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孟钧一向把全盘都把握在手中,这一定只是他的一个计划,背后必定有更大的谋划。 可锦卿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咬着自己的手指坐立不安,吴兴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如果孟钧真的罪名坐实了,等待孟钧的是流放、入狱或者砍头,对皇上再无半点价值,吴兴怕是不会对孟钧手下留情的。 想到这里,锦卿再也坐不住了,心中的惶惑无以复加,明明前方等待她的是一个充满希望美好的未来,孟钧送给她的求婚戒指还在她手上戴着,戒指上刻的“卿卿我心”四个字似乎能烙进她的心里,孟钧在这关键的时刻出了问题,叫她怎么能甘心? 锦卿是在宗正寺找到吴兴的,她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在小花厅里站的腿都麻了,吴兴才姗姗来迟。 “哎呀,妹妹这可是稀客,可是想念哥哥了?”吴兴一张俊脸笑的灿烂,然而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却一丝笑意也没有()。 锦卿顾不上和他多说,开门见山的问道:“孟钧的那个案子,是怎么回事?肯定是有人冤枉他的!” 未等吴兴回答,锦卿又急急忙忙的问道:“如今他被关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他。” 吴兴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笑道:“妹妹如此关心孟将军,倒是让哥哥我好生吃味啊!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先让我回答哪个好呢?” 锦卿心里憋着一股气,她这边急的火烧上房顶了,吴兴还在一旁事不关己,然而如今指望着吴兴帮她,锦卿只得先咽下这口气,忍气吞声道:“他这个案子,有没有危险?” “危险?”吴兴笑了起来,眼波流转,“你所指的危险是什么?砍头还是丢官?” “哪里会这么严重!”锦卿大惊,“他分明是被人冤枉的,你和他相识多年,也算是朋友,焉能不知道他的为人?” 吴兴脸上的笑容渐渐冷却了下来,“朋友?你太抬举我了,我和孟将军只是同朝为官的同僚罢了,远谈不上什么朋友,你说他是被人冤枉的,请先拿出证据来!” 锦卿心凉了半截,深吸了一口气,“皇上把案子交到你手里,证据什么的不应该你来查吗?不应该是你来还孟钧一个清白吗?” 吴兴又摇着扇子笑了起来,“妹子果真不同一般女子,遭此变故还能镇定自若牙尖嘴利的来质问我,可如今朝廷上下这么多眼睛都盯着我这小小的宗正寺,我自然是得秉公处理,若孟钧真是被冤枉的,我会还他一个清白,若他不但贪腐而且滥杀边民,也别怪我不讲情面。” 锦卿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叹了口气,原本就没指望吴兴能够帮孟钧一把,现在这一趟来,算是彻底的死了心。 锦卿转身就往外走,吴兴在背后叫住了她,“你想上哪里去?” 锦卿回头,哼了一声道:“这天地之大,总会有愿意帮助我的人。” 吴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道:“锦卿,你是个聪明人,如果你想去找皇后娘娘,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锦卿谨慎的问道。 “这个风口浪尖的节骨眼上,皇上把案子交给我,摆明了是不想扯上关系,担一个纵容包庇的名声,你去找皇后娘娘,也于事无补()。”吴兴慢悠悠的笑道。 锦卿定定的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说道:“也许你说的没错,我去找皇后娘娘也无济于事,天下太平,边境十年内或许都不会再有战事,皇上打的可能是狡兔死走狗烹的主意。对于你们,孟钧只是个能带兵打仗的人,天下太平了他就毫无用处了,还要提防着他造反,可他对于我,却是个能托付一生的人。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会抱着希望,总能找到能帮助他救他的人。” “那你要是找不到能救他的人呢?皇上要是铁了心想趁这个机会除掉他呢?”吴兴紧逼着问道。 锦卿低下了头,半晌没有吭声,倘若皇上真的是抱了狡兔死走狗烹的心思,她又能怎么样?孟钧死了,她又能怎么样? 锦卿从宗正寺出来后,沿着路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原来的太子府,工部修葺房子的人还在府中热火朝天的动工,府门口时不时的经过赤膊扛着木料的工人。 锦卿抬头仰望着太子府上方的匾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明明皇后娘娘给他们准备的新房还在修葺,为什么事情却发展成了这样?皇上是真的觉得孟钧是个不安定因素,想要除掉他吗? 这么多年来孟钧对他的忠心,他都能视而不见吗? 锦卿到家后,天已经擦黑了,刚进家门,孟保前脚就跟了进来,焦急的问道:“袁大夫,瑶瑶有没有来你这里?” 锦卿虽然奇怪,还是下意识的看向了书娟,书娟赶忙摇头,“没有,今天一天都没有客人上门。” 孟保急的在原地打转,“瑶瑶听说了爷被官府的人带走了,她从小就把爷看的比她的命还重,今天跟我说她要想办法救爷,就不见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锦卿也急了,孟瑶瑶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现在都这么晚了还不知道人在哪里,出了危险就麻烦了。 孟保急的都想撞墙了,锦卿安慰他道:“你带人赶紧去街上四处找找,先找到人再说。” 孟保也只得先回去,然而一刻钟的功夫,孟保又火急火燎的回来了,比上次来还要焦急,“袁大夫,有下人跟我说瑶瑶去了吴家,想求吴兴放过爷!”() 锦医210,正文 第210章 惊变更新完毕! 正文 第211章 要人 正文 第212章 收讯 正文 第213章 回来 正文 第214章 三个女人的战争 正文 第215章 小产 正文 第216章 与之前告别 正文 第217章 成亲前夜 正文 第218章 大婚(一) 正文 第219章 大婚(二) 正文 第220章 新婚夜(上) 正文 第221章 新婚夜(下) 正文 第222章 敬茶 正文 第223章 回绝 正文 第224章 回门 正文 第225章 打秋风 正文 第226章 会撒泼的小破孩 正文 第227章 嫌弃 正文 第228章 往事 正文 第229章 失足少女 正文 第230章 敲诈 正文 第231章 闹 正文 第232章 出京 正文 第233章 质问 正文 第234章 宏 正文 第235章 再回朱家村 正文 第236章 公爹来了 正文 第237章 交锋 正文 第238章 不归 正文 第239章 柳暗花明 正文 第240章 你是猪 正文 第241章 赔礼 正文 第242章 要钱 正文 第243章 砸谁是好 正文 第244章 卖人 正文 第245章 舅舅在哪里 正文 第246章 除夕 正文 第247章 过年 正文 第248章 老姐夫 正文 第249章 贺寿 正文 第250章 大叔 正文 第251章 开学 正文 第252章 色心 正文 第253章 二婚 正文 第254章 信任 正文 第255章 分床 正文 第256章 匆忙的婚礼 正文 第257章 写条子 正文 第258章 再嫁出去一个 “夫人。”书娟话一出口,眼圈又红了。 “你这是做什么?”锦卿笑道,“万一你相公以为我在欺负你,可就麻烦了。” “他敢!”书娟红着脸飞了孟保一个白眼,恢复到了正常模式下的小辣椒,娇滴滴的声音配上红艳艳的脸,看的孟保一阵傻笑,“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锦卿看的一阵心酸眼红,看看人家,这才叫训夫有道,书娟说东孟保不敢往西的,再看看自己,成天不是被孟钧挖苦就是被孟钧嘲讽,日子过的每况愈下,地位越来越低,半点成亲前的威风都没有了,奋斗成这样,实在没脸见人。 雷嬷嬷笑着端上来一杯茶,递给了书娟,书娟跪在了锦卿面前,恭敬的递上了茶盅,锦卿接过茶饮了一口,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了书娟。 “起来吧,以后见了我就不用再跪了,你已经是孟保的媳妇了,好好的过日子就行了。”锦卿笑道。 书娟有些急了,“夫人,您不要书娟再伺候您了?” 锦卿拉了她起来坐到了身边,“你都是别人家的媳妇了,还怎么来贴身伺候我?不如这样吧,留下来做库房的管事娘子吧,库房是重地,交给别人我始终不放心。” 书娟郑重的点头,“夫人放心,交给我库房不会少一件东西的。” 见几个女人要说私房话,孟保先退了下去。 雷嬷嬷问道:“夫人,书娟走了,您身边少个伺候的丫鬟。您看提谁上来做大丫鬟?” 锦卿有点犯愁,她其实很不习惯陌生人接近她,戒心也很重,总要很长时间才适应接纳信任一个人,她和书娟是花了一年功夫才建立的信任,如今又要重来一遭。想想就觉得累。 “嬷嬷你挑吧。你和她们接触的多。聪明其次,关键是人要老实,忠厚。”锦卿说道。 书娟笑道:“守院子门的荷花怎么样?人挺老实的,每次我去吩咐那群小蹄子干事。别人都巴结我巴结的紧,只有这丫头老老实实的不说话只干活。” 雷嬷嬷回忆了下,赞同道:“这丫头一直都很老实,才十二岁,离嫁人还早,夫人能用上几年。她爹娘也是府里的奴才。只是性格上有点木木的。怕有些不伶俐,不讨人喜欢。” “就她吧。”锦卿摆摆手。“先用两个月,不好的话再换。” 书娟去外面叫了荷花进屋见夫人,守在院子外面的丫鬟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书娟已经嫁了人,肯定不可能再做夫人的贴身丫鬟了,叫过去这个,肯定是要提拔她做夫人的大丫鬟。 这些她们都知道,从昨天开始一群人就开始暗潮汹涌了,猜着自己谁能好运气做夫人的丫鬟,不但吃穿用度和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样,还能被夫人指一门让人眼红的好亲事,还不挤破了头想当夫人的大丫鬟。 然而谁也没想到,夫人居然选的是一直木讷话不多的荷花,几个落选的女孩子立刻向荷花发射出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直到这时,荷花才意识过来,小脸上慢慢有了笑容,高兴地跟在书娟身后进了院子,书娟直叹气,看这反应慢半拍的,要是自己举荐错了人,可就坏事了。 锦卿先打量了眼荷花,那群小丫鬟她不经常看到,认不清楚谁是谁,荷花个子不低,手脚也壮实,羞涩的低着头,裙子鞋子都是半旧不新的。 听雷嬷嬷吩咐抬起头来后,小脸干净,眼神老实,除了耳朵上两个银耳环外再无别的首饰了。 “以后你就在屋里伺候了。”锦卿和蔼的说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书娟和雷嬷嬷,懂了吗?” 荷花乖巧的点点头,跪下来给锦卿磕了头,算认了主,“回夫人的话,荷花懂了。” 规矩礼数做的还不错,这一点上雷嬷嬷相当满意。 荷花确实是个勤快手脚麻利又木讷的小姑娘,干活都是安安静静的,很快就在书娟的教导下,学会了整理床铺,打扫房间,再由书娟和雷嬷嬷教她一些注意事项,譬如看紧了院子,不让别的下人进来之类的。 等到下午的时候,锦卿坐着无聊,荷花干完了活站在门外等候吩咐,锦卿叫过了荷花,突发好奇的问道:“荷花,你将来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雷嬷嬷心中好笑,如今夫人做媒做上瘾了。 荷花抬起头,脸上有些红,小声说道:“夫人,奴婢的婚事不是夫人做主吗?” 锦卿笑道:“你先说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荷花半晌,在锦卿鼓励的目光下,鼓足勇气说道:“我想嫁东市上卖胡肉饼儿的!” 好半天,锦卿和雷嬷嬷才回过神来,“这个,为什么呢?”锦卿问道。 锦医第21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就容易多了,荷花笑的小脸上全是幸福的红晕,“胡肉饼儿一个要十个钱,肉多油水足好吃的很,可我爹娘每次只买一个,还要分一大半给我弟弟,要是我嫁了卖胡肉饼的人,每天就能随便吃,吃到饱吃到撑了!” 锦卿叹为观止,真是伟大的志向,她小时候好像也想嫁给卖糖葫芦的。 荷花的父母直到晚上才知道一向木讷老实不讨喜的女儿走了大运,被夫人瞧上了当了大丫鬟,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荷花一五一十的说了夫人问她想嫁谁的事。 荷花的父母捶胸度足,只差相拥而泣了,恨不得把这笨丫头再塞回自己肚子里,只当没生过,怎么有这么笨的人!书娟都嫁了副官成了官太太了,荷花要是聪明点,将来夫人也能给她指一个军队里的青年才俊啊! 到手的机会就被闺女傻愣愣的放走了,太可恨了! “那你今天在夫人屋里头服侍,可见到将军了?”荷花娘不死心,接着问道,夫人成亲半年无所出,按理来说就该给男人准备通房姨娘了,荷花虽然长相一般,可未必入不了将军的眼,若是能被将军看上,将来抬个姨娘,比去给穷人家做正室可强多了。 荷花踌躇了半晌,老老实实的说道:“今天雷嬷嬷跟我说,要我一心一意伺候好夫人,别打歪主意,就算大户人家的姨娘,也是正室夫人的奴婢。要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就想想钱姨娘挨过的耳光,夫人才是将军府的女主子,夫人高兴了给姨娘口饭吃,夫人要是不高兴,就给姨娘耳光吃。” 荷花娘一辈子在厨房做粗活,成日里烟熏火烤,梦想的就是能过上体面的日子,如今听女儿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希望又破灭了,唉声叹气起来。 荷花十分认真的安慰母亲,道:“娘不用担心,夫人说话算话,将来一定会给我许给卖胡肉饼的人的,到时候娘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用为了省钱只给我和弟弟吃了。” 荷花爹一口血憋在喉咙里,不知道有这么傻的女儿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锦卿这边刚忙完了书娟的婚事,得了空歇了两天,孟老爷子还是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哼唧,因为有了锦卿的“欠条”,他心里有了底,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喝药养病,希望早日康复回家潇洒,再没来找过锦卿的麻烦。 就在锦卿觉得日子开始悠闲起来的时候,吴夫人上门了。东拉西扯了半天,吴夫人本来就是个直性子的人,这会上寒暄完了也不跟锦卿客气了,拉着锦卿的手说道:“锦卿,干娘这次来,是有事和你商量。” “干娘太客气了,有话直说吧。”锦卿笑道。 吴夫人怎么都有点不想开口,然而想想家里还等着自己回信的心头肉幺儿子,还是舍下了一张老脸,“锦卿,这事你也是知道的,你三哥他一直都挺喜欢你们府上的瑶瑶姑娘的……” 锦卿心里一咯噔,吴夫人是她的长辈,对她很客气,帮过她不少,吴兴来要瑶瑶,她可以像赶野狗赶苍蝇一般,可如果是吴夫人开口要瑶瑶,她还真不能像对待吴兴一样对待吴夫人。 “干娘。”锦卿为难的开口了,“不是我不想成全三哥,一来瑶瑶的父母是孟钧的救命恩人,孟钧和我都把她当亲妹妹看,就想让瑶瑶有个好归宿,二来瑶瑶在府上相当于将军府的小姐,传出去孟钧的妹子给人做小,这实在是难听啊。” “不是做小。”吴夫人也很艰难的开口了,“是做我们家的三奶奶。” 哈?! 锦卿震惊了半天才回过神,生活总是给人不断的刺激,借此提醒人们还活在这个世上。锦卿万分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问道:“干娘,你说什么?” 吴夫人悄悄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来替我那不成器的三儿子向瑶瑶求亲的,若是你们同意,我去寻个体面的媒人来说道说道,咱们把婚期定了,瑶瑶就是我们吴家的三媳妇,绝不会委屈了她的。” 回家的路上,吴夫人长吁短叹,无限惆怅,早知道三儿子要死要活的非孟瑶瑶不娶,当初就该一咬牙一狠心,趁吴兴对锦卿有兴趣的时候让吴兴娶了锦卿,虽然锦卿这孩子脾气坏了点,无非是将来儿子不能纳小妾不能喝花酒罢了,好歹锦卿是皇后的妹子啊! 正文 第259章 送嫁 锦医259,正文 第259章 送嫁 锦医259,正文 第259章 送嫁更新完毕! 正文 第260章 侯府的矜持 锦医260,正文 第260章 侯府的矜持 锦医260,正文 第260章 侯府的矜持更新完毕! 正文 第261章 远行 /72815,创建于2012816/ var cpro_id = &039;u1025861&039;; 正文 第262章 离间 /72815,创建于2012816/ var cpro_id = &039;u1025861&039;; 正文 第263章 进宫 钱氏几人走后,锦卿草草吃了午饭,便换了诰命朝服进宫求见顾瑞雪。 锦卿进殿的时候,顾瑞雪刚午睡醒来,神色还有些困倦,招了招锦卿的手唤她坐在自己身边。 “可是来问皇上急招孟钧戍边的事?”顾瑞雪懒洋洋的问道。 身边的宫女轻手轻脚的给她穿上了外袍,绾起了头发。房间里檀香袅袅,安静宁好,顾瑞雪又是这样波澜不惊的态度,锦卿原本焦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了,若是真的情况紧急,表姐不会是这个态度。 “是。”锦卿叹气道,“我昨日在吴少卿府上喝喜酒,回家后就听说相公已经走了,不放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顾瑞雪看锦卿那副小心翼翼,竭力表现自己很镇定一点都不慌乱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 不一会,宫女们就梳好了头,鱼贯而出,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抱来了小皇子李宏,一身鲜红小袍子的李宏已经会满地乱跑了,白胖的小脸看到锦卿就咧嘴呵呵直笑,只是咬字还不清楚,喊“小姨”听起来像“巧一”。 直到宫女退了出去,顾瑞雪把小皇子抱进了怀里,才跟锦卿说道:“具体怎么回事我还不大清楚,边境传来的加急文书上说,吐谷浑的大汗死了,二王子杀掉了原本应该继承汗位的大王子,然而不少部族对他不服,局势乱的很。马上就到了收麦的季节,往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吐谷浑人趁机抢劫新粮,今天局势乱,想必浑水摸鱼的部族会更多,趁火打劫好过几天油水足的日子,必须派个人去坐镇。” “这么说来。只是小股进犯,不会真的打仗了?”锦卿松了口气。 顾瑞雪摇头,“这就难说了,二王子这人和我们关系不错,愿意和大唐交好。他若成功上位的话估计是不会打仗,但要是他大事未成,主战派上了位,吐谷浑又经过了这两年的休养生息,会不会打,谁也说不准。” 锦卿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说了等于没说。还是两眼一抹黑的情况。“那,朝廷是支持二王子的?”锦卿问道。 顾瑞雪摇头,“这是吐谷浑的内政,不过皇上自然不希望打仗,二王子若能上位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打仗打的是什么?就是钱!皇后想办医学院,拨个银子她那个皇帝姐夫都要扒拉很多遍算盘珠子,就是想省些钱出来。皇上是个宅心仁厚的。登基以来减免了不少赋税,可即便是太平盛世。国库也没多少银子可以让皇上卯足了劲充大款的。 当然皇上和户部大臣可怜巴巴的看着账册犯愁的时候,还能自我安慰一下,只有昏君的国库才是满满当当的。他是贤君,哪能自降格调。 “放心。”顾瑞雪安慰锦卿,“打仗的可能性不大,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既然选了嫁他,以后这样的日子或许多的是。他不在家。你整日这样担惊受怕。魂不守舍的,怎么替他管好家务。照顾好孩子?” 锦卿接过了顾瑞雪怀里的小皇子,搂紧了他软软的、肉肉的小身子,小皇子笑的开心,小手摸了摸锦卿的脸,锦卿心里一软,忍不住亲了亲小皇子的脸颊,忍不住嘟囔道:“还没有孩子呢!” 顾瑞雪笑了起来,“你还小,不要急,将来总会有的。” 锦卿想起了昨天的事,心里一阵气恼,撇嘴道:“表姐你都不知道,昨天那个什么侯的小儿子,当众骂我生不出来孩子,你说说他们家的人怎么这幅德性,上杆子的求着别人要他们家寡妇闺女,真是掉价。” 顾瑞雪拍掌大笑起来,“你不是也没吃亏么!把人家全家都给骂了一遍。” 看来顾瑞雪是早已经知道这事了,锦卿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后果跟顾瑞雪重复了一遍,“还以为她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没想到这么厚脸皮。”锦卿愤愤然。 顾瑞雪嗤笑了一声,“贤惠温柔,知书达理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抢男人的时候再礼让三先,还轮的到她么!她年纪也不小了,身份又不低,想找个合心意的恐怕不易,这就揪着孟钧一根救命稻草不放了。” “天下的单身男子何其多,非要巴巴的倒贴上去。这女人一旦嫉妒钻牛角尖,再漂亮的女人也是尖酸刻薄的丑妇一个!”锦卿感慨道。 “你不用理会她,明日我会召定西侯夫人进宫的,为了这点事,闹的整个京城都看定西侯府的笑话,脸面都被他们自己给丢尽了,日后谁还会娶黄秋云?尽会干些不着边的事!”顾瑞雪心里也不高兴。 皇上是多孝顺多恭谦的人啊,老爹死了守孝,田皇后死了也要给她守,没纳过美人没喝过花酒,日子过的比和尚都素净,不说要求底下的人也有样学样了,可也不能才死了夫君就急急惶惶大张旗鼓的再嫁吧,让坚持三年后才纳美人的皇上情何以堪啊! 再说了,黄秋云想嫁谁皇后皇上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重点是挖墙脚都挖到她妹子身上了,当她这个皇后是死人啊! 想来想去,从成亲前都成亲后,觊觎孟夫人位置的人前仆后继,一个承福倒下去,千万个黄秋云站起来,这下好了,人都跑了,看谁还觊觎。 然而锦卿脑瓜一转,突然想到,“表姐,承福,哦不,荣福公主不是嫁给了二王子么?” 顾瑞雪摇头,“她嫁的是当时要继承汗位的大王子。” 锦卿一愣,奇怪的说道:“可是当时,明明是二王子来求亲的,不是还说他看中了荣福公主吗?” 顾瑞雪摆摆手,嫌恶的说道:“吐谷浑那个地方的男人,谁看上都一样,他是代表吐谷浑来求亲的,自然选他中意的。荒蛮之地,又未开化,女人在那里像是货物一样,还有兄终弟及的规矩。” “啊?”锦卿咂舌,“那大王子已经死了,她就要成为二王子的嫔妃了?” 顾瑞雪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头,昨天大长公主和邵驸马分别找她和皇上闹过了,得知女婿被女婿的弟弟干净利落的一刀劈了之后,就要求把女儿接回来,再嫁就是了,公主还愁嫁么? 皇上把驸马劝退了,和亲公主哪能说回来就回来的?然而姑母哭的太凶,眼看要大水冲了皇宫,皇上只能退一步,说等情况稳定了再看吐谷浑新大汗的意思,能不能接承福回来。 “谁知道,应该是的吧。”顾瑞雪含含糊糊的说道,总不能再说出来让妹子心里添堵了。 锦卿走后,顾瑞雪就派了身边的宫女到定西侯府宣了旨意,说是长时间没见定西侯夫人了,甚是想念,约她第二天早上来叙旧。 定西侯夫人不是傻子,皇后和她又不是相见恨晚的忘年之交,什么时候和她有旧可叙了?然而旨意都下来了,临时装病什么的都来不及。 定西侯夫人忐忑不安的到了皇宫,当着一堆名门贵妇的面,被顾瑞雪明里暗里好一通骂,字字句句的警告她管好自己的儿女,好歹是世勋贵胄,别做这么没脸的事,你们家不要脸,皇上还要脸呢!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定西侯夫人身上的内衣已经湿透了,被风一吹觉得心底都透着凉气,暗自埋怨定西侯耳根子软,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照她的想法,给女儿找个家世低一点的世家公子多好,就算是给鳏夫做填房也行啊,非得要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莽汉孟钧,什么时候会被征召去战场送命都不知道,还巴巴的说做妾都行,想想刚才那群贵妇看好戏的眼神和这段时间来的流言蜚语,她一张老脸都要丢尽了。 又过了几天,定西侯府安生消停了,顾瑞雪看自己那顿敲打有了成效,也不再去追究了,万一把黄秋云逼急了,跑到将军府死缠烂打,谁知道会怎么样。 不过顾瑞雪真的是想多了,人家一看孟钧好好过日子都会被突然派到战场上去,指不定能不能回来,早掐灭了自己的那颗萌动春心。 黄家琢磨着,都寡了第一次了,可不能寡第二次了。 这天边境传回来的书信送到了皇上的案头,孟钧给皇上的文书和给锦卿的家信放到一起送了回来。 皇上掂量了两封信的分量,撇了撇嘴,这家伙给自己的就一个信瓤子里面一张薄薄的纸,只有三句话,“边境无事,皇上放心,臣钧敬上。”给锦卿的信封则是厚厚一沓,两相对比,实在是让皇上心里不平衡。 几番心理斗争之下,皇上大义凛然的拆开了孟钧给夫人的信件,理由也很充分,说不定孟将军事多,把军情急报什么的误放到家信里去了。 然而只看了开头几列字,皇上就看不下去的,额滴个神啊,恶心死朕了!就算他还是毛头小子的时候,也没跟孟钧一样这么恶心肉麻。 厚厚六页纸,满满都肉麻到骨头里的相思和情谊,以及对分别那天连告别都没有的遗憾。 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皇上果断的把信塞回了信封,冷静的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他年纪大了落伍了,如今的年轻人都流行这样吗?真没想到,他的将军严肃的外表下,有那么“火热”的心。 正文 第264章 小别胜新婚 四月在锦卿焦躁和忐忑中过去了,到了五月初二,吴府的人派人来报喜说瑶瑶有了身孕,锦卿掐指一算,好吧,别看瑶瑶年纪小,人家估计新婚那两天就怀上了。 想想自己,锦卿再不愁也有点郁闷了,派书娟过去送了贺礼。 等到五月初五端午节的时候,一大早书娟和雷嬷嬷就开始着手准备包粽子,煮鸡蛋,还在房间里院子里挂了不少香包和五彩丝线,整个将军府也多了不少节日的喜庆。 锦卿心里惆怅的很,孟钧在边境回不来,过节还不是她一个人过?一整天按部就班的吃饭睡觉,提不起兴趣来,在雷嬷嬷的劝说下,才吃了一个粽子喝了一小杯雄黄酒,算了过了端午。 晚上的时候,锦卿早早的躺到了床上。五月的天气白天已经有了热意,到了晚上凉风透过窗棂吹进来,吹散了屋子里的闷热,香包淡淡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锦卿躺在床上,觉得脸色有些发热,一定是那一小杯雄黄酒的缘故。 然而就在她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却听到了窗棂处有响动,屋外还有模糊的月光,窗户被打开后,一个矫健的黑影跳了进来,往她床边摸了过来。 锦卿出了一身冷汗,回过神来后就要张口大叫,荷花就睡在外间。 然而还没等声音叫出来,锦卿的嘴巴就被来人捂住了,熟悉的气息一下去充盈进了锦卿的口鼻。 外间的荷花听到了屋里的响动,匆忙起身叫道:“夫人,您可是要喝水?” 雷嬷嬷推门进来,笑眯眯的把荷花叫走了,告诉她夫人今天晚上不需要她守夜了。哎呦,将军也太心急了。连门都不愿意走,都直接跳窗了! 房间里只有模糊的月光,光影交错处孟钧坚毅的面庞是那么的英俊,锦卿傻傻的扳着他的手,摸着他的脸。忽然流下了眼泪来,真的是孟钧回来了! 孟钧捧起了锦卿的脸颊深深的吻了下去,撬开了锦卿的牙齿,凶狠的吻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仿佛要把她一口吞了。“卿卿,我回来陪你过端午的。” 锦卿擦了擦被孟钧啃的有些发麻的嘴唇。红着脸嘟囔道:“现在才回来,端午都快过完了!脸上也是一脸胡子,扎死人了!” 孟钧嘿嘿笑了两声,三下五除二的就扯掉了锦卿身上的里衣,随即脱了衣服就压了上去,用力的进入了锦卿的身体,突如其来的紧致感让他忍不住低吼了一声。一手握住了锦卿的手固定在床头,一手在锦卿身上来回游走抚摸着。咬牙道:“几天不见胆子长进了啊,都敢嫌弃自己的相公了!” 锦卿手脚被缚,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孟钧动作,脸红的要滴血,忍不住在孟钧肩膀上重重啃了一口,“混蛋!” 房间里原本凉爽的空气逐渐变得潮湿燥热起来,地上满是凌乱的衣服,红木大床在有规律的咯吱摇晃着。伴随着细细地呻。吟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锦卿手扶着孟钧的肩膀,分不清脸上的肆意流着的是汗水还是泪水。仿佛是惊涛骇浪里的一艘小船,在大海里起起伏伏,身体像是化成了一滩水,任由孟钧来回冲击着,晃动着。 锦卿的断续的呻,吟声就像是一只小猫在孟钧心头哭泣,听的孟钧两眼发红,搂紧了锦卿的肩膀,让她更加贴近自己,进出的更加用力,那架势就像是要把她掰碎了吞吃入腹。 模糊的月光下,锦卿的脸颊似火,连躺都躺不稳,伸手搂住了孟钧精壮的腰身,孟钧低吼一声,抬起了锦卿的一条腿挂在自己的肩膀上,重重的顶了进去,又缓缓的退了出来,再重重的顶进去。 “别……”锦卿叫了出来,声音支离破碎,带着说不出的情,色意味,“别这样……” 孟钧继续用力的进出着,伸手抹去了锦卿脸上的泪水,大力的揉捏着锦卿胸前的柔软,喘息道:“怎么,不喜欢?” 锦卿分不清自己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呜呜了半晌却又说不出话来,孟钧轻笑了一声,俯下头含住了锦卿胸前的粉红凸起,用舌头卷了来回的舔弄着。 上下两处的刺激让锦卿不堪忍受,得到了解放的双手想抱住孟钧的头让他离开,然而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雪白的肌肤泛着诱人的红晕,孟钧古铜色的裸,露肌肤上全是一层亮晶晶的汗水,在月光下反射着精亮的光,两种截然不同的肤色纠缠在一起,让人光是看了,就脸红心跳。 锦卿在昏昏沉沉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要叫哑了没力气了,只希望他快点结束这场甜蜜的折磨。 孟钧从锦卿身上下来后,把瘫软在床上的夫人搂进了怀里,一只手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又熟门熟路的摸到了胸前的柔软,温软细滑,手感还是如记忆当中般美好,吻着她细嫩的脖颈,“卿卿,我很想你。”孟钧喘息停了,在锦卿耳边细细的说道。 锦卿已经停止的眼泪又汹涌的出来了,孟钧无奈的伸手去擦,细细的吻着锦卿的脸颊,“怎么又哭了,我回来你不高兴么!” “高兴。”锦卿抽泣道,搂紧了孟钧的腰,这些日子以来她心里担心焦躁,看不到孟钧的日子度日如年。 又歇了一会,锦卿在孟钧耳边小声说着这段日子来自己是一个如何孤军奋战的,带着撒娇和埋怨。 说着,锦卿突然觉得自己腾空而起,被孟钧光着身子抱到了床边的小榻上,“你这是要干什么?”锦卿吓的抱紧了孟钧的脖子。 孟钧迅速伏了上去,他这次回来就要走,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趁机吃个够本怎么行。 榻很小,锦卿躺在那里只能圈紧了孟钧的腰,生怕孟钧动作太大把自己弄掉下去,孟钧拿了榻上的靠枕塞到了锦卿腰下,抬高了她的腿,与上次的大力进出不同,这次他格外温柔小心,仿佛锦卿是他的稀世珍宝一般。 锦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浑身上下仿佛是被石磨滚子碾压了无数遍,动动指头都觉得疼,想起昨夜,锦卿浑身上下烧成一片,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脸,天啊,下人住的离她那么近,会不会听到? 孟钧一大早神清气爽的起来后就去进宫了,本来是想和锦卿一起的,可锦卿半睡半醒间怎么都起不来,孟钧心疼她也觉得自己昨晚上闹的太过,亲亲她放她又睡下了。 然而孟钧出了宫,就没有再回家,直接和孟保快马出了城,往边境赶了过去。 孟保刻意和孟钧差了一个马身的距离,观察了一会,他敢发誓,比起回来的时候,将军的腿绝对是软的! 孟钧潇洒的走人了,留下了皇上收拾烂摊子,守城门的禁卫军头领向皇上告状,孟钧这混蛋半夜把他们都吵了起来,强行入城。 皇上心知肚明怎么回事,微笑着劝抚了臣子,表示一定要收拾孟钧那个坏蛋给他们出气,心里却是极舒坦放心的,他就怕孟钧在京城里毫无牵挂,皇上最怕手握重兵的将领什么?怕他们造反呗,只要孟钧有牵挂的人在他手上,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孟钧那些儿女情长的小动作,比如这次连声招呼都不给他打就直接冲回到了京城陪爱妻过端午,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孟钧回去后没多久,就顺利联系上了被王庭驱逐,还在流亡打游击,妄图农村包围城市的二王子,对于这个二王子,孟钧嗤之以鼻,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还被逼到这份上,真是太差劲了。 然而孟钧却很喜欢他这份差劲,对手智商比自己落后几十年,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呢? 联系上二王子后,在皇帝的秘密授意下,孟钧领着守军帮忙二王子登上了汗位,不得不说,二王子打仗不行,可玩政治还算是个人才,登上汗位后采取了他的老政策,凡是反对他的,不动声色的杀杀杀! 没多久,吐谷浑的局势就稳定了下来,大唐和吐谷浑在边境进行了热烈而友好的会谈,重申了两国兄弟友邦,一衣带水的亲密关系,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下签订了双边协议,对于边境互市、贸易补贴、特种商品进出口关税等问题达成了一致协议,一时间兄友弟恭,场面甚为和谐,让人感动不已,很有默契的全然忘了数年前还掐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孟钧并不擅长制定什么协议,好在皇帝及时派了几个嘴皮子利索,吵架,哦不,是谈判经验丰富的文官来帮忙。 正是在这个忙的母猪都要上树的时候,荣福公主身边的嬷嬷来求见孟钧,说公主想见她。 孟钧冷声一笑,她以为她是谁?还以为她是京城里高高在上,受先皇宠爱的郡主么?想见他他就得过去啊! “这几天是在太忙,没时间,嬷嬷请回吧,等过两天闲了再说。”孟钧觉得自己已经很客气了。 嬷嬷急了,干脆直接说道:“将军,您可怜可怜我们公主吧,大王子已经死了,公主就是寡妇了,她从小娇生惯养金枝玉叶的,哪里受得了这里荒蛮的地方啊,她想回京城。” 正文 第265章 孕事 其实承福的要求并不过分,在前朝就有这样的例子,和亲出去的公主死了丈夫,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汉人这边把公主接回来荣养着,再另嫁一个公主给新任的大汗。 然而前提就是双方同意,二王子靠着大唐的帮忙才做了吐谷浑的皇帝,他自然不会在这等小事上跟大唐唱反调,而孟钧的意思,那就很明显了。 “嬷嬷,你也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身为我大唐公主,既然嫁了过来,就是这里的媳妇,嫁出去的女儿哪有动不动就回娘家的道理?”孟钧冷笑,打了他老婆还敢到他面前来高调的提条件?莫非以为他们记性不好,记不得承福之前做过的蠢事了? 嬷嬷心中暗暗叫苦,她就知道这个冷厉的将军不是个好说话的,然而比起求这个不近人情的将军,她更不愿意待在这荒凉的草原上。 “将军,老身求求您了,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公主,通融一下吧,对您不过是动动嘴皮的事,对我们公主可是一辈子啊!”老嬷嬷干脆舍下了老脸,苦苦哀求,“这吐谷浑人都是蛮人,他们……他们兄弟都是共用女人的,这大王子死了,我们公主岂不是还得跟着二王子……” 孟钧笑了起来,冰冷的笑容让嬷嬷心头直冒凉气。 “这位嬷嬷,公主既然嫁了过来,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吐谷浑的规矩就是兄终弟及。大唐和吐谷浑的和亲关系是要保持的,荣福公主跟了大汗也不错,想当初,大汗可是相当的中意公主的。”孟钧慢悠悠的说道。 “再说了,荣福公主既然享受了作为公主的尊荣,也该尽尽公主的义务。要不然天下人人都抢破了头当公主了,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您说是不是,嬷嬷?”孟钧笑道。 嬷嬷哪里敢摇头,讪讪然点了点头,就匆匆告辞回去了。承福满怀希望的在毡房里等着嬷嬷回来。却等回来一个让她五雷轰顶的消息,愤怒失望之下,承福砸烂了毡房里一切能够砸烂的东西。 直到砸累了,承福坐在了地上,满身满脸都是灰土,捂着脸呜呜的伤心大哭,她当初被强行送过来的时候。绝望的以为这辈子就完了,只能跟着大王子这个肥肠满肚的蛮子熬日子了,直到大王子死了,她的人生才重新燃起了希望,只要她能回去,爹娘肯定会再给她找一门亲事,她还能过上好日子。 可她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孟钧都不答应。凭什么!她不就是打了袁锦卿一个耳光么!这个男人怎么能小气记仇到这个份上,一个耳光换了她的一辈子!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严格监视着。她这辈子都被这个男人毁掉了,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喜欢上了这么冷血的男人! 在京城里的邵驸马和大长公主心急如焚,每天跟三顿饭一般准点到顾瑞雪跟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弄的顾瑞雪不胜其烦,前朝是有公主回来的先例,可人家是货真价实的公主,皇帝的亲闺女,承福算个什么,骄纵任性不讨喜。她若回来了还得再派公主去。一下子给吐谷浑两个公主,也太给他们面子了吧。不行。 吴兴知道这件事后,摸着瑶瑶微微隆起的肚子笑的乐不可支,连说孟钧两口子是女的尖酸刻薄男的小心眼爱记仇,真是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 瑶瑶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扬着漂亮的小脸,一字一句严肃的说道:“不许说大哥和锦卿姐姐的坏话!你才不是好人。” 吴兴很忧伤,吴兴很郁闷,他的夫人和他不一条心,被孟钧锦卿那对犬男女蒙骗了这么多年,还执着的认为他们是好人…… 锦卿这边什么都不知道,孟钧走了之后,除了偶尔去清和堂拿些东西,她就没有再出过将军府了,孟老爷子依旧缠绵病榻,锦卿给他的那张“白条”就是他的指望,只盼着自己早日病好拿钱走人,这段日子以来无比的安分。 直到五月底的时候,雷嬷嬷和荷花服侍锦卿起床,雷嬷嬷意味深长的对锦卿说道:“夫人,您的小日子都有大半个月没来了。” 锦卿正在对着镜子让荷花梳头,听了之后猛然回头,瞪大眼睛看着笑意盈盈的雷嬷嬷,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 然而惊喜来的太快,她又不敢相信了,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没怀上,孟钧端午回来一趟,就有了? 锦卿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个,也不一定吧,再等等看看……” 荷花才十二岁,什么都不懂,好奇的问道:“夫人,等什么?什么是小日子?” 雷嬷嬷笑着捏了捏荷花的脸,打趣道:“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锦卿表现的很淡定很坦然,然而等雷嬷嬷和荷花一出去,她立刻捋起了袖子给自己把了脉,时间太短,脉象上还看不太出来,孟钧走了之后,她的日子过的迷迷糊糊,竟然把这事都给忽略掉了,要不是雷嬷嬷提醒,她还不知道得迷糊到什么时候。 又过了一个月,在锦卿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小日子依然没有来,锦卿心中差不多确定了自己怀孕的事,惊喜之下又怕自己弄错了,空欢喜一场,赶忙坐车去了杏林医学院,找了自己的师父来给自己诊脉。 汪祈昌铁口直断,怀上了! 等喜报送到了顾瑞雪的案头上,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后娘娘瞬间就囧掉了,锦卿成亲大半年都不见有什么动静,孟钧端午跑回来一趟就有了? 皇上进入到皇后寝殿的时候,就看到顾瑞雪拿着锦卿写的信摇头失笑。 见伺候的宫女太监都下去了,皇上也放开了平日里端着的那副架子。“皇后可有什么喜事?说出来让朕听听。”皇上笑道。 顾瑞雪扬了扬手中的信,说道:“还真是有喜事,孟将军家有喜事了。” 说起孟钧,皇上摇头道:“等他回来朕一定好好训斥他一番,边境那么紧急,他说回来就回来,城门都关了,他大半夜的就敢叫人给他开门,一路来回十来天,他就是为了陪夫人过个端午?” 顾瑞雪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训斥什么?孟钧这一趟回来功劳多大啊,孩子都有了,再说了,孟钧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么,他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回来的,皇上若是真训斥他了,不是伤了忠臣的心么!” 皇上原本也就那么一说,没想到被皇后这么好一通抢白,只能举双手投降,半点脾气也没有了。 锦卿怀孕后就成了将军府里的重点保护动物,顾瑞雪先后派了厨子和嬷嬷过来,专门给锦卿调理身子,嫌她太瘦。而汪祈昌每隔三天就来一趟,给锦卿把脉,老头子越老越倔,不管刮风下雨都要来,搁别人把脉他不放心。 其实锦卿怀孕头两个月,根本没感受到有个小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除了长胖了点,身体没什么大的变化,该吃吃该喝喝。只是每天下午坐在水榭里看风景的时候,才会摸着肚子想象着孩子将来是个什么样子的。她已经写信告诉了孟钧,等他回来了,看到自己变成了大肚婆,又该是个什么表情。 期间钱氏带着勇郎来过两次,雷嬷嬷想起勇郎那次想撞锦卿,就心有余悸,锦卿自己也不敢拿孩子冒险,每次隔的老远匆匆说两句话就先回去了,让人领着钱氏去看望孟老爷,至于这两个人基于“白条”发生了什么争执,锦卿也懒得去管了。 钱氏明显的感觉到不一样了,在将军府里涎着脸到处打听夫人是不是怀孕了。 雷嬷嬷端着架子,嗤道:“钱姨娘,你打听夫人的身子做什么?” 钱氏笑的讨好,“夫人若是有了身孕,那可是我们孟家的嫡子嫡孙,我们得好好准备下不是?” 雷嬷嬷哼了一声,“钱姨娘,你莫嫌老婆子多嘴,皇后娘娘既然派了老婆子我来这里,该说的老婆子一定得说。且不说夫人有没有身孕,即便是有,准备这事,也得是孟家的主母出面准备的。钱姨娘这份好意我们领了,只是于理不合,姨娘还是先照顾好老爷子吧。” 言外之意,连孟老爷子都伺候不好,别想干别的了! 钱姨娘咬碎一口牙往肚子里咽,强撑着笑脸搂着勇郎回家了,钱没要到,还丢了老脸,越想心里越来气。 直到七月底,锦卿才有了反应,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候锦卿平时爱吃的饭菜一端上来,锦卿闻着味不对,当场就吐,连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 书娟看着锦卿刚养胖的脸又消瘦下去了,既心疼又着急,给锦卿顺着背喂着水,念叨着:“唉,也不知道将军和孟保能不能赶回来过中秋,都这么久了,早该办完事了吧。” 锦卿慢慢的喝着水,强压下了胃里的不适,对书娟眨眼坏笑道:“你那天怎么没怀上啊?” 书娟幽幽的叹气,“那天是我小日子来了。” 锦卿立刻对辛苦赶回来的孟保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正文 第266章 团聚 在锦卿和书娟的千盼万盼之下,孟钧和孟保终于在八月初十那天回到了家,两人先进宫汇报工作,老规矩的先要赞颂一番皇上英明神武,霸气侧漏压的番邦不敢不臣服我大唐之类的。 然而孟钧心里记挂着锦卿还怀着身孕,皇上也瞧的出他心不在焉的,原本想留他在宫里用饭,以显示他体恤下臣,君臣同乐什么的,这下也不留他了,大手一挥,让他回家了。 孟钧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了,锦卿早已得了消息,站在将军府门口等着他,孟钧走的时候还是阳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秋了,锦卿穿了件鹅黄|色的袍子,秋日里金黄|色的阳光照射在锦卿的脸颊上,他日思夜想的人如今正眉眼含笑的看着他。 锦卿怀孕不过三个月,还看不出来,孟钧看着浑身笼罩在金黄|色阳光里的锦卿,突然觉得鼻头一酸,如今他和锦卿之间,总算是有了一个生命的延续。 到了晚上,孟钧已经洗干净了也刮干净了胡子,早早的搂了锦卿躺到了床上,怀孕三个月肚子已经有了鼓起,孟钧把头轻轻的贴在锦卿的肚子上,听着锦卿肚子里的声响。 锦卿有些脸红,推了推孟钧,小声道:“才三个月,听不出来什么的。” “谁说的?”孟钧回答的一本正经,“我听见我闺女叫我爹呢!” 锦卿被逗乐了,啪的拍了孟钧一下,笑道:“瞎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孟钧重新躺了回去。把锦卿搂进了怀里,虽然锦卿怀了孕,可他摸摸亲亲过过瘾还是可以的。孟钧得意的喟叹道:“女儿好啊,女儿跟爹亲着呢!” 他算是发现了,锦卿怀孕之后脾气好了不少,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连说话声音都放低了不少。对他更是和蔼和亲了。别人都是母凭子贵,好吧,搁他这里是爹凭女贵了。 他还发现,锦卿的皮肤依旧香滑柔软。只是圆润了不少,摸起来更舒服了,孟钧抱着夫人万分满足,咕哝道:“几个月不见,你胖了不少啊!” 锦卿哼了一声,“前一段时间更胖。这段时间吐的厉害。吃什么都吐出来了。还瘦了呢!” 孟钧假意怒道:“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乖?等她出来我打她屁股给你出气!” 锦卿笑了起来。从孟钧怀里钻了出来,一手支着身体,一手伸出手指细细的描摹着孟钧的眉眼,这段日子,孟钧不在她的身边,怀上了孩子后什么都是她一个人去面对,恐慌过,失落过,也害怕过,如今总算是把他盼回来了。 “哎。”锦卿突然叫了起来,笑道:“孩子还没起名字呢!” 孟钧已经有了困意,枕在锦卿的腿上闭着眼睛说道:“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锦卿拿了床头小几上的木梳,一下一下的给孟钧梳理着还带着湿意的长发,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孟钧睁开眼就看到锦卿笑的如同偷到了鸡的狐狸一般,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果然,锦卿笑的喘不过来气,终于开口了,“我想啊,这孩子是端午节怀上的,不如就叫端午好了,多有纪念意义啊!” 孟钧哭笑不得,捏了捏锦卿的脸颊,“你也不怕别人笑话我们闺女!” 自从孟钧回来后,钱氏就不敢再上门了,对于孟钧,她打心眼里泛着怵, 锦医第22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锦绣倒是想来,可她一个月前刚生了一个儿子,生孩子的时候熬了两天两夜才生出来,身子不好还在将养着,只能遣了丫鬟来代为看望。 锦卿虽然不喜欢她,可也觉得她这人可怜,命人收拾了不少药材吃食给她的丫鬟,让丫鬟带回去给袁锦绣。袁锦绣初次遣丫鬟空着手去,没想到丫鬟带了小半马车的好东西回来,让她惊喜不已,暗暗感慨这个妹子到底是记挂着姐妹之情的。 然而让她愤怒的是,东西刚拿回来,严名礼的孙子孙女外孙一堆小孩就围了上来吵着闹着要吃,丫鬟刚分辩了两句,说这是将军府的孟夫人给小夫人补身子用的,严名礼的儿媳女儿就不乐意了,说话夹枪带棒的,“不就是些吃食吗,给孩子吃几口怎么了?人家乐意认你这份亲?给点他们不要的东西亏你还当成宝贝了!” 袁锦绣出身不好,又是填房继室,严名礼本身也不怎么看重她,他的那些子女比袁锦绣年纪都大,更不把袁锦绣当回事。不多时,锦卿送给她的吃食被几个孩子和大人一抢而空,只剩下地上掉的一些糕饼渣子,连药材都被那些人偷着顺走了不少。 看着屋里狼藉一片,袁锦绣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儿子呜呜直哭,她在家做姑娘时,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嫁了个半死老头子不说,家里一堆吃闲饭的只等着严名礼的那点俸禄过活,日子过的紧巴巴的,看见个好东西就跟苍蝇见了血,简直是没教养到了极点。 就算她现在身体好,能去将军府看袁锦卿,她都不想去,统共她就那么一件能穿出门的衣服,上次去将军府已经穿了,如今再穿这件衣服过去,不是让袁锦卿笑话她么! 晚上严名礼回来的时候,袁锦绣还在伤心难受,严名礼五十多岁的人了,孙子都不缺何况儿子,袁锦绣生了儿子他也不稀罕,也懒得去哄比他小了三十几岁的袁锦绣,然而等他听说了袁锦绣是因为什么哭的,顿时改变了主意,收回了往外迈的脚步,往袁锦绣的屋里走了过去。 袁锦绣看夫君来了,这个夫君一改往日里不冷不热的状态,主动对自己询寒问暖,宽慰自己,缺爱的产妇袁锦绣一激动,就把自己家里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统统倒给严名礼听了。 十月份的时候,书娟也传出了喜讯,将军府一下子有了两个孕妇,孟保高兴坏了,见人就嘟囔说妹妹的孩子抢到了前头,好歹他这个哥哥还不算太晚。 等到锦卿的肚子有六个月的时候,让她痛苦的孕吐总算是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锦卿能吃能睡,肚子就像是吹气球一般的快速的大了起来。 过了年到了二月初五,瑶瑶在吴府生了一个男孩,喜讯报过来的时候,锦卿摸着自己的大肚子感慨,瑶瑶过了年才十五岁,这么年轻就当了母亲,还好母子平安。又忙让书娟去库房,挑些好东西给瑶瑶送过去,两个人现在都是双身子,没办法去亲自看望瑶瑶和孩子了。 孩子刚生下来吴老爷就给起了名字,叫吴宜。吴兴初为人父,高兴坏了,趾高气昂的到处炫耀。 等他到了将军府,看见了锦卿挺着大肚子坐在那里,得意洋洋的指着锦卿的肚子说道:“我儿子吴宜长的可俊了,将来你们生了女儿,肯定会迷上我们儿子,哭着喊着要嫁到我们家来!” 对于一个刚出生没多久,浑身皱巴巴红彤彤的婴儿来说,能看得出他长的俊俏?锦卿深表怀疑。 然而吴兴这厮已经高兴的走火入魔了,锦卿懒得和他争辩,挥挥手,孟钧伸腿,一脚把吴兴踹出了将军府,送他滚蛋。 过完年都两个月了,孟老爷子的病起起落落,都大半年了也没个好的时候,钱氏终于是坐不住了,硬着头皮又来了将军府。 看着锦卿高高隆起的肚子,钱氏心里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一想到孟钧有了继承人,这将军府的偌大产业就没了她两个儿子的份,钱氏看向锦卿肚子的眼神就充满了恨意。 然而她很小心的把这份恨意给遮挡了起来,还很恭顺的递上了自己在家做的几双小鞋子,说是闲来无事,给未来的少爷做的。 雷嬷嬷接过鞋子看了看,针脚细密,做工不错,看着低头坐在那里的钱氏叹气,这钱氏,若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该多好。 钱氏踌躇了半天,才对锦卿和孟钧说道:“老爷这病了快一年了,怎么都不好,不能总来麻烦二少爷和二奶奶,如今二奶奶又大着身子,不方便照看老爷了,不如我让大少爷和三少爷来,把老爷接回家养病。” 锦卿沉吟了下,她是不太愿意让钱氏把孟老爷接回家的,接回家用不了多久,孟老爷的病就好了,正好赶上她生产,如果那个时候孟老爷再来闹,万一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还是问问爹的意思吧。”锦卿说道,“他若想回家养病,就回家好了。” 孟老爷自然是不愿意的,前两次钱氏来问他要锦卿给写的条子,孟老爷就瞧了出来,钱氏是想吞了这银子。 钱氏耐着性子哄道:“老爷,您在二少爷这里太久了,不如到家里熟悉的环境,病还能好的快一点,再说二奶奶也是快临盆的人了,您住在这里,二奶奶没精力照顾您。” 孟老爷虽然躺在床上病的难受,但脑子还不糊涂,当即就瞪着眼睛拍着床板骂道:“不回!当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还不是想拿了老子的钱去补贴你儿子孙子!” 锦卿靠着孟钧的身子站在门外,几乎要笑出声来,合着孟老爷眼里,儿子孙子都是别人的,他的财产他的东西只能是他自己的,儿子孙子都休想分到一点。 正文 第267章 生产 过了年,天气渐渐的暖和起来,锦卿的身子愈发的沉了,站一会就觉得腰酸腿疼,然而她怕这个时候窝着不动身子弱了,将来生孩子的时候没力气,每天坚持在雷嬷嬷和荷花的搀扶下,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当做是锻炼身体。 早春天气依然料峭,锦卿每天走的满头大汗,汗水都湿透了内衫,然而托运动的福,还有每天不断的药膳进补,锦卿脸色红润,饭量也好,全然没有别的孕妇浑身浮肿的现象。 等到了二月底,锦卿算着日子也快到分娩的时候了,等生了孩子至少要做一个月的月子不能出门,索性趁着这个时候出去一趟,把想买的东西准备齐全了。 下午的时候,太阳暖烘烘的挂在天上,孟老爷子打着哈欠昏头昏脑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脸病恹恹的样子,突然听到院子外嘈杂声一片,他自己懒得起身,招手让小厮过来,让他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小厮很快就跑回来了,说夫人出门采买去了,刚回来,一堆人忙着给夫人往马车下搬东西,是以打搅到了老爷子休息。 孟老爷子撇了撇嘴,买个东西还要这么大阵势?扶着小厮的肩膀走到了院子门口,孟老爷子忍着头疼往外张望,看到不远的青石板路上,锦卿挺着肚子笑意盈盈的站在马车旁,下人们整整搬空了两辆马车。 这败家娘们! 孟老爷子扭曲着脸站在院子门口,气的头又开始疼了,仿佛有只小锤子在一下一下的敲他的脑袋瓜。 瞧瞧,两大马车的东西。得花多少钱?孟老爷子越想越肉疼,这败家娘们给他钱的时候小气抠门,给自己花钱却这么大方。 孟老爷子叹了半天的气,终于忍不住,在小厮的搀扶下走到了锦卿跟前,喘着气。瞄着车上的东西。不悦的说道:“儿媳妇。老二让你当这个家是相信你,家里又不是金山银山的成堆,花钱可要仔细点!” 锦卿回头看见孟老爷子,心里先是一阵厌恶。随后就堆起了笑脸,“公爹说的是,日后媳妇一定俭省过日子。” 孟老爷子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悻悻然靠着小厮回去了,他要再说几句保管儿子晚上就来和他“讲道理”,再想起那有了媳妇就忘了爹的混账儿子。孟老爷又是一阵气闷。 到了傍晚。汪祈昌瞅了空子带着小药箱到徒弟这里。给徒弟诊脉,看着锦卿隆起的肚子。感慨道:“你这一胎很可能是个女儿。” 雷嬷嬷惊讶的赞叹道:“大夫果真高明,光看夫人的肚子,就能看出男女?” 汪祈昌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并非如此,怀着男孩的肚子一般比较大,锦卿的肚子看起来就比一般人小,母子又健康,应该是个女儿无疑了。” 雷嬷嬷嘴上没说什么,眼里却有微微的失望,她倒是想让夫人一举得男,不管怎么说,小夫妻现在甜蜜,难保以后会有什么,早点有儿子傍身,对夫人也好。 汪祈昌自然是瞧出了雷嬷嬷的想法,说道:“锦卿年岁不大,以后有的是机会再生孩子,第一胎是个女儿个头小,生出来也容易一些,对母子都好。” 锦卿一听,头摇的像拨浪鼓,抗议道:“不要再生了,怀孕太折磨人了!”想起那几个月她连喝口水都吐的天昏地暗的日子,简直不堪回首! 雷嬷嬷笑了起来,“等夫人肚子里这个孩子长大了,夫人就想要第二个了,一个孩子多孤单啊,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 锦卿正在荷花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在房里踱着步子,如今临近产期,她行动愈发谨慎了,听见雷嬷嬷这话,刚要开口,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疼痛,不禁捂着肚子哎呦了一声。 雷嬷嬷起初还以为是胎动,孩子动了动腿脚什么的,笑道:“看吧,夫人你不肯给她生个弟弟妹妹,连小小姐都生气抗议了呢!” 锦卿肚子疼痛一阵接过一阵,脸色也有些发白,靠在荷花的身上皱眉说道:“嬷嬷,我这好像是要生了!” 一句话唬的汪祈昌和雷嬷嬷双双跳了起来,雷嬷嬷连忙招呼荷花把锦卿扶到了床上,又掀开锦卿的裙子,三下五除二的脱下了锦卿的裤子,紧张的说道:“哎呀,都见红了!稳婆呢?” 接生婆是早已准备好的,就住在将军府,只要人来唤,立刻就收拾了东西过来。 汪祈昌见雷嬷嬷紧张的声音都变了调,连忙宽慰道:“别急别急,没那么快的,这才刚开始阵痛,至少要等两个时辰才会开始生,先给锦卿准备点东西吃,好好补充下体力,免得到生的时候没力气。” 荷花年纪小,早就紧张的六神无主了,此刻听到了汪祈昌的吩咐,连忙转身对躺在床上的锦卿说道:“夫人,我给你做碗鸡蛋羹!” 锦卿满头大汗,肚子像抽筋一般疼的厉害,勉强点了点头,荷花立刻跑了出去。 接生婆也来了,熟练的掀开被子看了看,又轻轻按了按锦卿的肚子,谦恭的笑道:“夫人放心,产道还没开,还得个把个时辰才能生,夫人这会上疼先忍着,攒着力气留着生孩子的时候用。” 汪祈昌表面上镇定,心里却是暗暗捏了一把汗,他给孕妇产妇诊脉的多了,没一个像今天这么上心这么担心的,到底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宝贝徒弟,半点不想发生意外。 想来想去,汪祈昌想到了一个人,转身去叫了下人过来,让他去了杏林院,请一个人过来帮忙。 荷花已经做好了鸡蛋羹,锦卿身下塞了一个枕头,软软的靠在床上,荷花小心的吹凉了,小口的喂着锦卿吃着。 汪祈昌突然皱眉道:“孟将军呢?” 锦卿推开了荷花的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在衙门呢,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去,赶快叫人把他叫回来,夫人生头胎,这么重要的事他哪能不在家?”汪祈昌吩咐道,心里老大不高兴的。 曹娘子在接到汪祈昌派来的人后,立刻收拾了自己的小药箱,她在杏林院已经学习了大半年,主攻妇产科,已经出过不少次诊了,得知自己的恩人要生孩子了,曹娘子恨不得脚踩风火轮,飞到将军府去,就怕去晚了锦卿有个什么意外。 孟钧正在兵部同几个人核算今年的粮草和兵力布置,策划再搞几场雷声大雨点儿小的演习,给那些小国看看大唐的实力,然而这个时候却接到了下人的禀告,说是夫人要生了,惊的他愣在了当场,半天才缓过神来,手脚冰冷,连迈步子都忘了怎么走了。 等孟钧回过神来到家的时候,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锦卿的压低了声音的叫声。孟钧心里一急,没头没脑的就往里冲,被守在门口的嬷嬷给拦了下来。 “将军别急,您在外面守着就好,哪有男人进产房的道理?”嬷嬷看孟钧急的满头是汗,捂着嘴笑着,都说孟府夫妻两个感情深厚,果然不假。 孟钧焦急的皱着眉头,往里面又看了几眼,然而内室的房门用布帘子遮着,半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锦卿哀叫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像是一只手攥紧了孟钧的心脏,让他越来越害怕。 在边境的时候,他见过不少女人没有挺过生孩子这道关,尤其是锦卿骨架小,身形纤细,岂不是更容易出问题? 孟钧站在院子里,手足无措,来回踱了几步,心里的恐慌和烦闷无时无刻笼罩着他,就算是当年他重伤被送回京城,感染严重,躺在床上昏迷等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如今他有了牵挂,万一锦卿有个什么好歹……孟钧不敢想象下去了,如果只剩下他一个人,要如何孤独的活在这个世上。 血色的夕阳照耀在院子里,把整个将军府染上了一层红霞,然而看在孟钧眼里,却是刺目的红光,仿佛全是锦卿流出来的血一般,让他心惊肉跳,好不容易摇摇头醒过神来,心里一片冰凉,手脚都开始发抖了。 他是不相信神灵的,即便是前世死后灵魂穿越到了这里,他也不相信是神灵的作用,然而此时,他却不得不笃信起来,把他所知道的各路神灵都在心里默默的拜了一遍,好歹有一个灵验的不是? 汪祈昌看孟钧在院子里走的焦躁,拉着他坐了下来,在院子里摆了一盘棋,要孟钧陪着他下棋,省的他一直这么六神无主的。 孟钧无法,只得坐下来,竖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锦卿每叫一声,他的心就揪一下,同时再心不在焉的落着子。 这时,屋里传出来稳婆的叫声,“生了,生了!看到头了,夫人再加把劲啊!” 孟钧霍的站起了身,手攥成了拳头,双眼紧盯着产房的方向,太阳的余晖照在院子里,也洒在了他紧张焦虑的脸庞上,渐渐的,太阳落了下去,最后一丝余晖也埋没进了黑暗中,与此同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院子的宁静,回荡在每个焦急等待的人的心头。 正文 第268章 起名 锦卿从来不知道,生孩子会这么痛,亏请来的稳婆和曹娘子一直哄她说不痛,就痛这么一会。 锦卿流着眼泪也不敢嚷疼,怕没了力气生不出来孩子,孩子从她身体里出去的时候,仿佛把她整个人都给撕裂了。 从十月怀胎到生产,实在是太辛苦了,应该让男人生孩子的,让他们也尝尝这辛苦的滋味。 她躺在床上,觉得这场折磨仿佛没有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快没力气了,肚子疼的她想让人把她的肚子剖开,把孩子取出来。 直到稳婆告诉她,孩子的头出来了,锦卿仿佛又燃起了力气,拼着最后一口气,直到感觉孩子从她身体里出来了,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婴儿的啼哭声在产房里显得格外清晰,锦卿想笑,却发现自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房间里也点上了灯,锦卿眼角余光看到产婆手脚麻利的拿巾子擦干了孩子身上的血迹,雷嬷嬷端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热水,把孩子洗干净了之后拿小棉被裹的严严实实。 雷嬷嬷喜滋滋的抱着孩子到了锦卿跟前,锦卿连忙支撑起身子要看,小小的孩子紧闭着双眼,脸上的皮肤红彤彤的,黑漆漆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头皮上,像一只皱巴巴的红猴子。 “是个漂亮的千金小姐呢!小姐这头发随了夫人,你看这又黑又亮的。”雷嬷嬷笑道。 “嗯。”锦卿微笑着看着小孩子,伸手点了点她的脸颊,软软的,肉肉的。 稳婆赶紧跑到了院子里,冲孟钧和汪祈昌报喜,长满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夫人生了个千金小姐!” 孟钧脸上却不见笑意。直接问道:“夫人呢?夫人怎么样了?” “母子平安。”稳婆瞧他这样子,还以为是他不高兴要个女儿,想来赏钱肯定不多了。 然而孟钧听到这句话后大喜,大手一挥,吩咐身旁的孟保,“赏,重重的赏!”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产房里冲了进去。 产房里剩下的人麻利的收拾了屋里的东西。端着水盆子和脏了的床单鱼贯而出,只剩下锦卿和抱着孩子的雷嬷嬷。 孟钧急急的冲了进来,先站在门口的炭火盆烤了一阵,驱散了身上的凉气。才往床铺这边走了过来。锦卿刚才累的睡着了,雷嬷嬷抱着孩子要把孩子放到孟钧手上。 孟钧这双手,拿过刀拿过枪,就是没有抱过孩子,不过几斤重的小人,孟钧仿佛觉得自己手上抱的是千斤重担,怎么抱都抱不好,害怕把女儿弄的不舒服了。 小姑娘刚被父亲抱了一会,就咧开没牙的小嘴。嗷嗷哭了起来,声音又细又弱,就像小猫在叫。 吓的孟钧连忙把孩子又还给雷嬷嬷了,摸了摸女儿红润的小脸,担心的问道:“是不是我抱的不好,让她不舒服了?” 雷嬷嬷抱着小姑娘哄了一会,笑道:“不是。是小姐饿了。” 锦卿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一个激灵就给醒了过来,焦急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孟钧连忙坐到床边,想把锦卿搂进怀里,又顾虑着雷嬷嬷还在场,只能先握住了锦卿的手,安慰道:“嬷嬷说孩子饿了。” “这样啊。”锦卿松了口气。两个月前雷嬷嬷就给找好了奶娘,一直安置在后院里,好吃好喝的供着。 眼看雷嬷嬷要荷花去把奶娘叫过来,锦卿却不想让奶娘来喂自己的孩子了,别别扭扭的对雷嬷嬷说道:“我来试试吧。” 雷嬷嬷本来是要反对的,哪有大户人家的主母自己喂孩子的道理。可看锦卿和孟钧坚持,也只得让荷花先把奶娘领到外间,自己把孩子送到了锦卿怀里。 锦卿红着脸解开了衣服扣子,怀里的小姑娘像是天生的本能一般,拱了几下小脑袋就找到了地方,小嘴一张含进了嘴里,然而任凭她怎么用力的吸,累的她满头大汗,依旧什么都没有。 小姑娘伤心失望之下,嗷嗷的哭了起来,锦卿被女儿吸的疼痛难忍,见还是没有出奶,有些失望,看女儿哭的厉害她也心疼。雷嬷嬷接过了孩子,劝慰道:“刚生下孩子,奶水没那么快下来的,等会让厨房熬点鲫鱼汤下奶,先让奶娘喂吧。” 锦卿没办法,只得点头,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抱到了外间。 “锦卿,别心急。”孟钧搂紧了她,伸手拨开了锦卿额前汗湿的头发,“会有奶水给孩子吃的。” 锦卿疲惫的靠进了孟钧怀里,嘟囔道:“我想让孩子吃上初||乳|,这个对孩子好,将来小孩不容易生病。” 然而锦卿刚靠进孟钧怀里,又直起了身子,惊讶的看着孟钧道:“你身上怎么潮乎乎的?出了这么多汗?” 孟钧早已脱掉了外袍,此刻伸手往领口里一抹,浑身一层汗,估计是刚才在锦卿生孩子时出的冷汗,然而他又不愿意说出来,只含混说道:“这屋里生的炭火旺,太热了!” 孟钧又重新把锦卿搂进了怀里,握紧了她的手,亲吻了下她的脸颊,心满意足的喟叹道:“锦卿,真好,我们都有女儿了。” 如今他有妻有女,再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他和锦卿把女儿养大,给她找个好婆家,到时候他和锦卿也老了。能与锦卿安静祥和的携手走完这一生,他已经很满足了。 “嗯。”锦卿埋头在他的肩膀上,眼睛有些酸涩,却忍着不掉眼泪,雷嬷嬷刚警告过她了,月子里不能哭的,否则会有后遗症。 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抱了一会,孟钧突然说道:“哎呀,我得叫宋时好好准备准备了,马上就要给女儿洗三了,完了之后还得办满月酒,百日宴,周岁宴……” “停!”锦卿抗议了,“如今皇上还在守孝,我们哪能这么大办呢!”这样做不是成心给那些闲的无聊的御史制造上折子参人的材料么。 孟钧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人之常情而已,前两个月吴兴那小子给他儿子办满月酒,办的还不是声势浩大的,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的。” “还是算了吧。”锦卿想想都觉得头大,办场宴会可不是像现代社会那样叫人去饭店吃个饭那么简单,要提前半个月商议好请的人,再下帖子,再布置家里,准备宴会的一系列东西,她作为女主人还要到处招待客人。 光是平时将军府的人情往来锦卿已经颇不耐烦了,别说再办几场宴会了。上次她去参加哪个府的宴会来着,告辞时她觉得那家的夫人和少奶奶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然而锦卿转念一想,却说道:“办,自然得办!这一年多来,东家娶媳妇西家过生日的,我们随礼随出去了多少啊,怎么也得办场酒席把本收回来。” 孟钧哭笑不得,爱怜的捏了捏锦卿的脸颊,“又掉进钱眼了!” 锦卿连喝了三顿鲫鱼汤,在小姑娘的奋力吮吸下,出了奶水,那一刻,锦卿虽然被吸的疼痛,然而心里却是幸福满满的。 小姑娘满头大汗,累的直喘气,还好吃上了奶,小嘴咕哝着吃的香甜,到底是女孩子胃口小,没吃几口就饱了,咂巴了两下嘴巴就睡着了。 荷花连忙把小孩抱到了一边,锦卿拢了拢衣服,对雷嬷嬷感慨道:“人一生下来就累,即便是小孩子,吃个奶也要费这么大力气。” 雷嬷嬷笑道:“常言道,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荷花安顿好了小孩子,轻手轻脚的走过来跟锦卿说道:“夫人,先前请的||乳|母怎么办?还在外面等着呢。” 锦卿想了想,说道:“让她先在后院里呆着吧,月例和吃用都照之前的给,万一我的奶水不够,小姐还要吃她的呢!” 荷花领命,轻手轻脚的出去了,关门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孩子太小,怕惊到孩子。 下午皇后的赏赐就到了,锦卿做着月子不方便出门,雷嬷嬷代表了锦卿去宫里谢恩。见了皇后,雷嬷嬷不由得跟皇后抱怨道:“夫人也真是的,起先一门心思的要把孩子取名叫端午,也不怕人笑话!” 顾瑞雪诧异的说道:“那现在呢?真叫端午?” 雷嬷嬷摇摇头,“没有。将军不让,说姑娘家哪能叫这名字,不好听,到现在大名还没起呢。” 顾瑞雪笑的尴尬:“既然没起这名字,那就无妨,孟将军和锦卿都还年轻不懂事,劳烦你多多照看着些。”她这个妹子,想法一向标新立异,做事也风风火火说一不二的。幸好她提前找了雷嬷嬷来照看着,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 雷嬷嬷叹气,“大名还没起,小姐的小名夫人已经起了,叫粽娘。”语气颇为痛心羞愧,大有辜负了顾皇后委托的意味。 顾瑞雪头疼的拍了拍脑袋,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骂。 正文 第269章 洗三 到了洗三这天,一大早雷嬷嬷就准备好了东西,将军府的马车派出去接了刘嬷嬷过来,粽娘被包在襁褓里,睡的香甜。 锦卿小心的把粽娘递给了刘嬷嬷,刘嬷嬷看的心里爱的不行,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雷嬷嬷进来后就凑趣的笑道:“刚出去采买,听到了个笑话,说是定西侯府的小少爷昨晚上喝花酒,早上迷迷糊糊起来准备回家,被人套了麻袋好一顿痛打,最后还扒光了衣服,五花大绑的吊在了街边的门柱上。” 锦卿乐了,这种笑话她愿意天天听,刘嬷嬷听的云里雾里,锦卿撅着嘴把黄氏姐弟干的龌龊事一五一十的讲给嬷嬷听了,刘嬷嬷听了之后连呼三声活该! “不止如此。”雷嬷嬷笑道,“早上不少人都看到了,起先没人认识,黄小公子被打的鼻青脸肿,压根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还是定西侯府的人找不到少爷,看了他身上的胎记,才认出来的。这下定西侯府,可丢人丢大了!” 锦卿一整天心情都很好,对于黄氏姐弟,她提不起半分同情心。 洗三的大木盆里放满了明晃晃的小金块,刘嬷嬷帮忙洗三,粽娘从温暖的襁褓里被抱了出来,放到了水盆里,立刻哇的哭了出来,声音比刚出生时响亮多了,刘嬷嬷一边给粽娘洗身子,一边念叨着祝词,又把艾叶搓成一个球,点着后放到生姜片上,再把生姜片放到粽娘的额头上,象征性的炙烤了下,接下来拿小木梳给粽娘梳头,用鸡蛋在粽娘脸上滚了一遍,洗完后,把粽娘擦干,重新包了起来。 直到进了温暖的小被子。粽娘才委委屈屈的抽搭了几声睡着了。锦卿看的哭笑不得,最后刘嬷嬷拿了一根大葱在粽娘身上拍了三下,叫人把大葱扔到了屋顶上,锦卿一直担心大葱会烂在屋顶上,然而碍着一堆人,她没好意思提出来。 孟钧急匆匆的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洗三的尾声,脱了外袍站在那里看着。直到洗三完了,他才急不可待的去看女儿,锦卿看他一副眼馋的样子,把粽娘抱给他。示意让他来抱一会。 孟钧手足无措,怕抱的不好弄的粽娘不舒服,“怎么抱?怎么抱?”孟钧连声问道。 “呃,手臂托住她的头和屁股就行了吧。”锦卿自己也没什么经验,见刘嬷嬷和雷嬷嬷都这么抱,也跟着学。 孟钧抱了一会,软软的肉肉的小姑娘就贴着他,想到这么丁点大的奶娃娃,很快就会长大。将来还会嫁给别人,辛苦养大的女儿就成了别人家的了,心头就是一酸。 还没等他酸涩完,小姑娘就咧嘴哭了起来,骇的他连忙把孩子交给了锦卿,“怎么哭了?” 锦卿养了两天孩子也有了点经验,挥挥手让孟钧出去了。解开衣襟让孩子凑了上去,粽娘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奶源”,立刻止住了哭声吮吸了起来。 到了晚上,粽娘早已经睡下了,孟钧也洗漱完毕,厚着脸皮挨着锦卿躺了下来,看着睡在一旁小木床上的女儿,他忍不住一会摸摸脸。一会亲亲,越看越喜欢。 “别碰她了!”锦卿抗议道,“把她弄醒了又该哄半天才睡。” 孟钧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闺女,悻悻然躺了下来。 锦卿想起了上午雷嬷嬷说过的事,乐不可支的问孟钧道:“哎,那个黄秋威的事。你知道么?” 孟钧摇头,“他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锦卿怀疑的盯了孟钧一眼,看的孟钧脸色极不自然,才说道:“黄秋威的麻袋是不是你套的?” 孟钧继续摇头,“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干这种事。”说的正气凛然。 锦卿这下迷茫了,“哎,不是你,那会是谁呢?你知道吗?” 孟钧一脸的严肃正经,憋着笑说道:“这种坏事自然只有孟保才干的出来,本将军一向与人为善,断不会亲自套人麻袋的。” 锦卿笑的撇嘴,轻轻拧了孟钧几下,“要不是你吩咐,孟保胆小谨慎成那样,他敢给小侯爷套麻袋么!” 月子里的粽娘长的极快,锦卿感觉的到,每天一睁开眼,看到粽娘,就觉得她比昨日要大上一点。 等到了三月中旬,锦卿和孟钧关于粽娘满月宴的拉锯战也打开了,孟钧疼女儿,不想让女儿受委屈,要风光大办,锦卿一则是懒得花心思,二则她担心小孩子小时候风光太过,长大后会折福,最后两人商议了很久,决定只请些亲戚好友来,算了算人数,五桌就能坐的下了。 各家的贺礼也都陆陆续续的送到了,让锦卿惊奇的是,居然还有锦知的贺礼,是一只他亲手雕刻出来的小玉猴子,粽娘是属猴的,正合了她的生肖。 “你还会这个?”锦卿惊奇道。 锦知被夸的不好意思,红着脸搓着手道:“是我一个同窗,他家里是开玉石铺子的,我跟着他学了两天,这玉猴子还是他帮忙弄出来的。” 锦卿笑着拍了拍锦知的肩膀,锦知如今已经是个大人了,站在那里比她还要高,“你疼爱外甥女不错,可别耽误了学业。” 锦知点头,“不会的,夫子都推荐我去考国子学了。”在姐姐面前,锦知的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雷嬷嬷拍手笑道:“小少爷真不错,鲜少有这么小年纪就能够去考国子学的,定能考中。” 锦卿也暗自高兴,能进国子学的学生,考科举都是没问题的,然而国子学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考中的,多少人考了一辈子不还是名落孙山。她对于锦知没什么要求,不强求他能多么的出人头地,只盼着他能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 “既然夫子举荐你去了,那就好好准备,仔细温书,不管……”锦卿本来想说不管考没考中,转念一想觉得不吉利,仿佛笃定锦知考不中一般,改口道:“不拘结果如何,这里都是你的家。” 锦知点点头,亲了亲粽娘,便先回屋看书了。 锦卿没打算给郑国公府发邀请,然而叶玮安早得知了锦卿生女的消息,晚饭的时候,和张氏李秋棠说了起来,吩咐李秋棠准备些贺礼,送过去。 其实本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同僚得了儿女,其他人送些贺礼无可厚非,然而搁锦卿这里,李秋棠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李秋棠嘴上虽然应承下来了,然而心里却是酸溜溜的,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不过是生了个女儿,还当成宝贝了?再说了,人家又没给我们报喜,凑什么热闹!” 叶玮安眉峰聚集起了薄怒,看了看撇嘴斜眼的李秋棠,忍了忍,继续吃饭不做多说。 然而一旁的张氏正等着挑媳妇的刺,直接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女儿怎么了,能生女儿也是好的,比那些几年都不下蛋的鸡强多了!” 李秋棠气的满脸通红,胸脯一起一伏,砰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还未开口,就先红了眼睛,颤巍巍的说道:“我没有过孩子么?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你们一个个都心里清楚!不过是欺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着说着,李秋棠心头一阵委屈,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样的战争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叶玮安头疼无力,温言劝道:“你吃好了先回房吧。”总不能看婆媳二人又吵起来,让下人看笑话。 张氏怒不可遏,这儿媳妇每隔几天都要来闹这么一次,还有完没完!张氏拍着桌子怒道:“你还有脸说?身为我叶家的媳妇,自己没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害死了我叶家的子孙,你倒赖给别人,推的一干二净了!” 李秋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哆嗦着说道:“都是你那好侄女害的,她害死了我的孩儿,弄死她一千遍都不为过,像她那样狠毒的人,就该乱刀砍死,乱棍戳死,到了地狱里下油锅上刀山,让人一片片吃了她的肉!” 张氏指着李秋棠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女人真是狠毒。叶玮安听的直皱眉头,叫过了门口低头不语装作没看到屋里的丫鬟,让她们带着情绪激动的李秋棠先下去了。 张氏看着低头吃饭的儿子,半天才缓过劲来,咬牙切齿,“你看看,她恶毒成什么样子了?这些年动不动就拿孩子说事,到处跟人说,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国公府虐待儿媳!” 她没跟叶玮安说的是,外人都说她这个婆婆阴毒,只偏心自己的侄女,不把别人家的闺女当人看。哪有媳妇这么背地里说自己婆婆的?想起来她就一阵怒火,要真是这样,妍儿哪能在别庄上一住几年?回回想起来,她就忍不住想咬李秋棠几口。 叶玮安面无表情的听完了母亲的抱怨,放下碗筷淡淡的说道:“母亲是长辈,她不懂事,又受了刺激,难免有不受控制的时候,母亲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这是要偏袒自己媳妇了?张氏气的哆嗦,如今儿子也靠不住,她在这个家到处受气,还有没有办法活了! 叶玮安说完话就出去了,屋外的空气清冷干燥,摆脱了屋里的乌烟瘴气,叶玮安突然就想起了锦卿生下的那个小女孩,倘若…… 叶玮安甩了甩脑袋,他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青涩的少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倘若。 正文 第270章 满月 粽娘满月这天,锦卿好好洗了个澡,泡在桶里把皮肤都泡皱巴了,恨不得全身上下都搓下来一层皮,月子里有雷嬷嬷和刘嬷嬷轮流看管着,坚决不让她碰水,每天洗脸都只能用温热的毛巾擦擦。 于是乎,一个月下来,锦卿自己受不了身上的那股汗酸味道了,偏孟钧是打不走的苍蝇一般,死活要和她睡一起,也不嫌她臭,也不嫌孩子半夜哭。 晚上就是粽娘的满月宴,雷嬷嬷已经准备好了酒席,厨房一整天都在为了晚上的宴席忙活,早饭和午饭也吃的简单了。 锦卿和孟钧站在门口迎客,让锦卿万万没想到的是,张氏居然来了,就在锦卿惊讶的那会,张氏身后的婆子机灵的送上了礼物,高声贺喜,锦卿回过神来,满脸微笑的让人带着张氏入座了。 张氏一眼就瞧见了吴夫人,连忙坐到了吴夫人身旁,两人刚说没两句,张氏就开始朝吴夫人大倒苦水,叽里呱啦的数落着儿媳妇李秋棠,说是娶了个门第显赫的贵女,谁知道是个长舌又多事的,她这个婆婆还没开始教训呢,这边就哭上了,好似自己是恶婆婆欺负媳妇一样,她不过是怜惜侄女孤苦,那个能来事的儿媳妇就到处跟人说她宠妾灭妻。 吴夫人面带微笑,拍了拍张氏的手,贴心的劝慰道:“你想娶高门媳妇,又想痛快的管教,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以后她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就跟玮安那孩子说,让他管教自己媳妇。” 张氏急了,抱怨道:“那怎么行,玮安现如今和自己娘都不是一条心,儿媳妇跟个陶做的似的,不敢打不敢骂,我这做婆婆的再不管教他媳妇,都能上天了!” 吴夫人看着张氏那副尖刻的样子心里就膈应。当年娴雅的叶大太太已经不见了,现在的张氏只是一个端坐在国公府老夫人位置上,拼了命的想掌控国公府的尖酸妇人,她懒得和张氏多说,既想要李秋棠的家世,又不想委屈自己的侄女,哪有这么好的事被她占全了? 张氏见吴夫人不吭声了,大约也感受到了吴夫人的不痛快。想想吴兴的媳妇孟瑶瑶出身不高,估计她是体会不到自己的痛苦的,又善解人意的说道:“你是个有福气的,你家三媳妇嫁吴兴算是高嫁了。到了你家肯定伏低做小,规矩乖巧的,不敢忤逆公婆。唉,早知道我当初也不挑了,还是普通人家的闺女好,哪像那些千金小姐,一个比一个脾气大,难伺候!” 吴夫人一口血糊在喉咙里,只想喷张氏一脸。她干脆直接说自己三媳妇出身低微上不得台面好了,何必这么拐了弯的炫耀自己媳妇娘家显赫? 好半天,吴夫人才缓过气来,淡淡的说道:“瑶瑶是极聪明极懂事的孩子,不论是管理家事还是接人待物,一学就会,性子也善良。要我说啊。这媳妇怎么样,还得看婆婆是怎么教的,婆婆若是对媳妇客 锦医第23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对媳妇客气,媳妇自然投桃报李,可若是婆婆对媳妇尖酸刻薄,厚此薄彼,那媳妇还不是有样学样?你说是不是?” 张氏一张脸涨的通红,吴夫人这是明白的挤兑她当婆婆的不厚道。半晌,张氏才挤出来一句话,“你三媳妇给你生了孙子,你自然拿她当宝。” 吴夫人轻哼一声,“孙子孙女都是我们吴家的孩子,她就是生个女儿。我也当宝。”再说了,她又不缺孙子,更想要的是孙女呢。 席间,锦卿把包的严严实实的粽娘抱出来给来客看,张氏隔了几个人,远远的看到了粽娘白玉粉嫩的小脸蛋,心里猫抓似的难受,眼看着和玮安一样年纪的人都有了孩子,只有玮安膝下空虚,怎么能让她不急! 张氏暗暗打定主意,媳妇要是生不出来就换人生,回去就给玮安准备通房,这次说什么都得听她的了,叶家的香火最重要。 等送走了客人,锦卿累的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孟钧心疼的搂着她低声说着话,这会上原本睡的好好的粽娘又哭了起来,锦卿强打起精神,解开了衣襟抱着粽娘喂奶。 烛光下,锦卿象牙白的肌肤裸露在外面,泛着诱人的光泽,尤其是胸前的那对丰盈,似乎比之前大了不少,孟钧看的眼睛都在冒着绿光。 “卿卿。”孟钧咽了咽口水,他有点嫉妒躺了媳妇怀里的小人,“我得忍到什么时候啊?” 锦卿脸一红,好半天才小声道:“总得一个月之后吧。” 这么久!孟钧失落加失望,长叹一声躺回到了床上。 半夜里,锦卿睡的迷迷糊糊,总觉得耳边有粽娘的哭泣声,翻了个身醒了过来,黑暗中锦卿眯着眼听了好一会,没有声音,才知道自己睡迷糊了,幻听了。 旁边躺着的孟钧比她更警醒,立刻起身问道:“怎么了?”锦卿摇摇头,张嘴说道:“我渴了,你让荷花去倒水。” 孟钧轻轻的起身,怕叫荷花吵到粽娘,干脆自己披了衣服到外间,倒了一杯水进来,递给了锦卿。 锦卿醒了才觉得喉咙干的像火烧一般,连忙接了杯子咕嘟几口就喝完了,孟钧接过空杯子,轻声问道:“可还要?” 锦卿摇摇头,只觉得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粽娘一夜要醒几次,每次都要喂奶喂水,她每天都觉得睡不够。 孟钧心疼的看着锦卿眼角下的黑眼圈,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快睡吧。”也就只有锦卿这么亲力亲为的抚养孩子了,哪个夫人会像锦卿这样,都是交给奶娘和丫鬟,她们不过是闲了抱两下而已。 锦卿喝完了水,倒头就躺床上睡了,然而孟钧却睡不着了,晚上锦卿喂奶的画面不时的在他眼前跳动,忍不住伸出手去,熟门熟路的摸到了锦卿的衣襟,从缝隙里伸了进去,入手绵滑细软。 锦卿焉能感觉不到孟钧的小动作,只是她太困太累,无声的嘟囔了几句,便不再理会了,任由孟钧上下乱摸着。 不一会,孟钧就听到了锦卿均匀的呼吸声,黑暗中苦笑了一声,手脚并用的把锦卿搂进了怀里,亲了亲锦卿的脸颊,数着羊睡下了。 正文 第271章 见后 粽娘满月没几天,钱氏就带着孟家姑太太一同上门了,孟姑姑还做了几件小衣服给锦卿,有些拘谨的说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都说小孩子穿百家衣最好,我就问邻居讨了些碎布,加上自家的,拼凑了这几件衣服。” 不论东西是不是值钱,孟家姑姑有这份心锦卿已经很感谢了,忙令荷花拿去收进柜子里,等粽娘长大了再给她穿。 钱氏试探性的问道:“二奶奶,您现在身上不爽利,不知道可有安排人伺候二少爷?” 锦卿微微皱眉,小心翼翼的哄着怀里的粽娘,比起刚出生时那个皱巴巴的小红猴子,粽娘如今白胖了不少,漆黑的头发浓眉大眼,不像她,有些像孟钧的英气。 “没有。”好半天,锦卿才漫不经心的说道。 钱氏有些急了,她又不敢把这种急切表现的太明显,“这怎么能行呢?二少爷是将军呢,身边没个知冷知热伺候的人怎么行,就连大少爷,都有两个妾伺候呢。” 锦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钱姨娘言之有理,不知道姨娘可有合适的人介绍?” 孟姑姑不高兴了,板着脸看着钱氏,训斥道:“你这是说什么混话,阿钧两口子刚有了孩子,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你说这些话干什么!” 钱氏十分不满,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孟家姑太太又不是正经的孟家女儿,凭什么来教训她?再说了,但凡有一丝机会,她都不能放弃,这个将军府,对她来说诱惑太大了。 锦卿微笑的看了眼孟姑姑,又对钱氏慢悠悠的说道:“虽然说将军府比不上什么国公府侯爷府的,可也不是一般人家,就算是进府做妾。那也要世家清白之身,官家嫡出之女的,钱姨娘若是有合适的,可以领过来让我看看。” 有本事真领一个官家嫡女过来试试! 钱姨娘面上一红不吭声了,她哪里认识什么官家嫡女,这袁锦卿分明就是在羞辱她!可她不敢再说了,怕锦卿再寻个由头给她耳光吃。 钱姨娘回到家后,左思右想觉得这回不能再错过机会了。锦卿怀孕的时候孟钧不在,她就是想送人也没机会。如今锦卿生了女儿,孟钧一定很失望,他肯定想要儿子。可一时半会,锦卿怕是怀不上的,正是好机会。 想到这里,钱姨娘觉得事不宜迟,马上让小儿子孟镕叫来了侄女钱丽环,要她进将军府伺候孟老爷子,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进将军府,只要能进去,成不成。就看钱丽环自己的本事了。 钱丽环开始的时候不肯,她漂漂亮亮花一般的女子,作死了去伺候一个糟老头子啊,这世上有钱人多了去,她也不愁嫁,再说了,想起孟钧杀人不眨眼的传闻。她就有些发憷,何必死磕着孟钧不放, 钱氏狠劝了她半天,那些做生意的富户是有钱,可终究上不得台面,何况是做姨娘,更没地位了,可官家的姨娘就是有身份有地位了。以自己的奋斗经历告诫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要是能入了孟钧的眼,抢在袁锦卿前面生下了儿子,那以后的日子可就舒坦了,要什么有什么。 不得不说。钱姨娘大字不识一个,可劝起人来颇有成效,励志又热血。钱丽环很快就被说动了,简单琢磨了下,就算是不成,她也没什么损失,再说了,她去伺候姑父,那就是娇客,袁锦卿是不能打她的,想到这,钱丽环一咬牙一狠心,就同意了。 钱氏带着钱丽环进将军府的时候,孟老爷子眯着眼睛,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哼唧,“我不要人来伺候,这里已经有人伺候我了。”床下藏着他的“欠条”,孟老爷子当成命根子一样,一天要偷偷检查好几次,尤其是钱姨娘来的时候,根本不让她靠近床上。 钱氏恨的咬牙切齿,她哪能不知道孟老爷子的想法,来回的骂孟老爷子眼皮子浅,只能看的到袁锦卿哄他的这两千两,看不到他所在的将军府到底值多少钱。 “你放心。”钱姨娘直截了当的说道,“二奶奶给你的两千两都是你的,我一个子都不会问你要的。不过你得向二奶奶开口留下丽环,要是二少爷看上了丽环,她当了将军府的姨娘,对你可比那袁锦卿大方多了,到时候你想要多少个两千两,都不是问题。” 孟老爷想了想,钱氏这话很有道理,钱丽环怎么也是自己侄女,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然人有些尖刻,可对于自己还是恭敬的很的,将来若是她能掌将军府的权,还怕缺银子用么? 孟老爷子开口留下了钱丽环,理由是自己缺丫鬟用,钱丽环也很有孝心的表示,自己是孟老爷看着长大的,两人情同父女,十分迫切的要求留下来伺候孟老爷子。 宋嫂子把话传达给锦卿,锦卿嗤笑一声,摆手让钱丽环留下了,人家都来上演父女情深恶心肉麻她了,她还能拆散人家骨肉不成?只是叮嘱了宋嫂子,没事不许钱丽环出来。 七月底的时候,书娟生了一个儿子,孟保高兴坏了,取名叫孟端,府里一下子有了两个婴儿,热闹非常。 孟端长的胳膊腿壮实,刚生下来就有七斤,书娟为了生他吃了一天一夜的苦头,比起粽娘细细弱弱的哭声,端郎哭起来简直惊天动地,整个将军府上空都回荡着他的哭声。 到了七月底,天气渐渐凉爽了,粽娘也五个月大了,能出门了,锦卿抱着她进了宫,让顾瑞雪看看。 顾瑞雪那里,今年已经十一岁的大皇子和小皇子都在,大郎李智的身形拔高了不少,脸上虽然还带着婴儿肥,然而已经显出了俊逸的轮廓外形,昔日的皮猴已经蜕变成了彬彬有礼的小帅哥,见了锦卿礼貌的叫了声姨母。 小皇子李宏已经会满地跑了,正是男孩子好奇淘气的年纪,这会上见了比他还小的粽娘,好奇的不得了,如同是见了新奇的玩具,还拿手指摸了摸妹妹粉嫩的脸颊。 “母后,妹妹的脸好软!”李宏欢快的叫道。 顾瑞雪看的有趣,笑道:“你这姑娘生的好,光看眉眼就知道将来是个美人,长大了给我们宏郎做儿媳妇吧!” 锦卿吓的话都说不囫囵了,她从来没想过要让粽娘嫁给皇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顾瑞雪,“这个,不好吧,孩子还小,说不准的事……” 顾瑞雪瞧出了锦卿的不乐意,心里一阵酸涩,谁都知道皇家媳妇不好当,怎么那么多父母狠心的要把女儿往宫里送呢。顾瑞雪无奈的拍了拍锦卿的手,“我不过是说说,你不愿意把女儿嫁进来就算了,看把你吓成这样。” 锦卿呵呵干笑了两声,身上吓出了一身汗,皇家的媳妇哪是那么好当的,看看顾瑞雪就知道了,每天多少人算计着她身下的位置,睡觉都睡不踏实。 她只愿粽娘能嫁一个普通人家,婆家人都是善良宽容之人,过着单纯幸福的日子。 大郎机灵的瞧出母亲和姨母有话要说,拉着李宏先告退了。 这时宫里的女官进来了,拿了一沓卷宗,说是宗人府送来的,是各家选秀入宫的贵女名册和画像。 顾瑞雪懒懒的看了一眼,吩咐道:“放那吧,本宫过会再看。” 锦卿瞧着那沓厚厚的宗卷叹气,“这么快,三年都要过去了,皇上孝期也满了。” “可不是。”顾瑞雪低声说道,“连杏林医学院的学生都已经出来一批了。” 说到杏林医学院,锦卿来了精神,笑道:“反应不错呢,听孟钧派去暗中调查的人回报,第一批毕业的大夫很受欢迎。” 顾瑞雪脸上浮现了笑意,“还是你有心,当年办了这么一个学院。” 锦卿摇头,“若不是你和皇上支持,空有想法,肯定办不成的。” “皇上这一段时间身体时好时坏的,一直咳嗽不断,乔氏叔侄日夜住在宫里,轮流给皇上诊脉开方子,还是不见好。”顾瑞雪心中烦闷,一把推开了案子上放的秀女卷宗,呼啦啦掉了一地。 锦卿握住了顾瑞雪的手,“病是三分治七分养,多注意休息包保养,别累到,很快就会有起色的。”她给先皇诊过脉,很有可能这是皇室的遗传病,肺部好像都不怎么好。 顾瑞雪头疼不已,叹气道:“谁都知道是这个道理,旁人再怎么劝都不行,每天看奏折到深夜,昨晚上赣州送来了折子,说是两个州县发了水,粮食淹了大半,皇上长吁短叹了半天,咳嗽了半夜。” “大唐这么大,只是一两个州县发水而已,不碍事的。”锦卿宽慰道。 顾瑞雪苦笑,“你是不知道,先皇在的时候,好大喜功,行宫建了好几处不说,北方南方都打过不少仗,交到皇上手上时国库根本就是空的,经过这两年总算好了一些,皇上总说不能留给孩子一个烂摊子,然而哪里是一朝一夕能够缓过来的?” 锦卿默然了,她对于朝廷上的事不大懂,看顾瑞雪的神色也知道他们的难处,她对于这个姐夫接触不多,然而还是能感受到,比起那个尖刻暴躁,防儿子防臣子防嫔妃的先皇来,现在的皇帝实在可以称得上是敦厚。 正文 第272章 不安分 锦卿抱着粽娘从宫里回来后,惊讶的发现孟钧已经回来了,两个人逗着粽娘玩了一会,就到了晚饭时间。 等吃过了晚饭,锦卿哄着粽娘睡着了,宋嫂子走了进来,小声对锦卿说道:“夫人,将军回来后,钱姑娘就带着东西要求见,说是钱姨娘给将军的,被院子把门的婆子拦了下来,不让她进来。” 锦卿面色不变,微笑着点点头,说道:“你们做的很好,把门的婆子一人赏一两银子,以后继续看牢了她。” 雷嬷嬷在一旁听的一清二楚,待宋嫂子走后,愤愤然道:“果然是个不安分的,可得想办法治治她,否则就要翻天了!” 锦卿低头吃茶,脸上的笑意有些冰冷,别人都找上门了,她再坐等对方出招,实在被动,不是她的风格。 第二天,瑶瑶带着儿子吴宜来将军府看望锦卿和嫂子书娟,三个包在襁褓里的白胖小娃娃一字摆开,像三个白胖粉面团子,说不出的可爱。 吴宜比粽娘大上几个月,然而却比粽娘大了好几圈,抱起来也沉许多,锦卿心里暗暗嘀咕,粽娘随了她的小骨架,怕是将来也是娇娇小小的样子了。 三个已经做了母亲级别的女人围在一起,谈论的内容全是母婴话题了,一天要醒几次喂奶啊,睡觉的时候喜欢打嗝撇嘴啊。 书娟想起了孟保之前和她提到过的事,踌躇了半天,才开口道:“瑶瑶,你可是给吴大人安排了通房?” 锦卿一惊,她这段日子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对外界的事几乎一无所知,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事。 “可是吴兴逼你的?”锦卿脸色很不高兴,她早就说过吴兴这混账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瑶瑶半点介意都看不到,摇头道:“不是。是我让婆婆给相公准备的。” 书娟跟着锦卿久了,断不能接受男人还能三妻四妾的,快人快语道:“你这是干什么,别在那充贤良大度了,到时候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瑶瑶低头笑了笑,摸了摸孟端的小脸,说道:“孟大哥和哥哥都是好人,不会纳妾的。可吴家不一样,纳妾这种事在吴家太正常了。我是吴家正经的三奶奶,吴家最重礼教,他们不会让妾室压到我头上。更何况,我还生了相公的嫡长子。这两个妾是婆婆给的,一直很听话……” 锦卿默然的看着瑶瑶,不过十五岁的女孩子,精致的面孔还带着婴儿肥,却已经做了母亲,梳起了妇人的发髻。锦卿有些叹气,在她眼里,吴兴根本不是良陪。只不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瑶瑶喜欢他选择了他,锦卿也只得随她去了,好在吴家人对瑶瑶很好,日子过的也顺畅。 如今大唐日益强盛,虽然皇上还是守孝中,然而官员中的奢靡之风却愈演愈烈。碍着国孝不敢大肆铺张,可一个个暗中没少过的日子。纳妾什么的实在太寻常了,就像现代有钱人家买车一样,要是没个奔驰宝马级别的,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像孟钧这种连个“车”都没有的,照别人看来,就是惧内的奇葩,简直是男人的耻辱…… 锦卿摇摇头。她压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头上,小妾再安分,那是也来和她分享男人的,庶子庶女再没地位,也是和粽娘争夺父爱的,她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倘若有那么一天。孟钧厌倦了她,要纳妾,她就带着孩子走人。 然而这种对待男人坚决的方式,也许只适合她,她有医术,走到哪里都饿不死。瑶瑶就不一样了,离了吴家,她一个弱女子能到哪里去,她的生活方式才是最明智的。 生下了嫡长子,再给丈夫纳了两房妾室,不管日后妾室如何得宠有几个孩子,都不会威胁到她和儿子的地位,吴家人也不会把庶子小妾放在眼里,还全了她贤惠的名声。 书娟还在为小姑遗憾,嘟囔道:“你就是太听话了,你婆母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她当然是为了自己儿子好,巴不得天下的女人都是她儿子的……” 瑶瑶腼腆的笑了,“嫂子别这样说,这样做才是最好的,吴家人满意,对我也没什么大的损失。再说婆婆对我真的很好,就是公公,前些日子还给书房里伺候的丫鬟开了脸呢!” 锦卿想起干爹满脸的褶子凶暴的脾气,顿时一头的黑线,吴兴这风流的毛病原来是遗传的…… “那也不能这么算了。”性格耿直彪悍的书娟见不得小姑子受委屈,嘟囔道,“你可得看牢了那两个妾,别让她们作精到你头上去,不能惯着她们,得让她们给你请安进礼……”书娟有心想多叮嘱几句,然而发现自己实在缺乏管理小妾的宅斗经验,她之前所在的袁家人口简单,魏氏没有儿子腰板挺不起来,秦氏虽然有儿子可惜是个残废,也不敢多出挑。 “总之,得多生儿子。”书娟总结道,多生几个傍身总是没错的。 “行了行了。”锦卿笑道,“吴家是清贵世家,可不是那些眼里只有儿子的商贾暴发户,瑶瑶既然是他们明媒正娶进来的三奶奶,就不会让妾室压到正室头上,更何况瑶瑶现在已经有儿子傍身了。” 书娟嘟着嘴,心有不甘,在她看来,小姑子柔柔弱弱,正是好欺负的对象。 正当三个人说笑之时,宋嫂子在门口说道:“夫人,奴婢有事禀告。” 锦卿让她进来,宋嫂子见房里有外人,脸色尴尬,在锦卿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锦卿面上的微笑更浓了,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发生这事也没办法,你去把钱姨娘请过来吧,这事得让她知道。” 等宋嫂子走后,瑶瑶关切的问道:“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锦卿姐姐,那钱姨娘可不是好人!”当年在孟府的时候没少欺负他们。 锦卿笑道:“我知道,家里是有点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瑶瑶“哦”了一声,点头道:“那好,我先回去,过两天再带宜郎来玩。” 锦卿也不挽留,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关起门来解决最好。 瑶瑶走后,书娟很热切的扑了上来,“夫人,什么事啊?”直觉告诉她,跟着锦卿有好戏看。 锦卿笑眯眯的让荷花把两个孩子抱到里间去了,拉着书娟的手说道:“走,该去看看苦主了。” 钱姨娘过来的时候,头发蓬乱,双眼发红,喷着怒火,只差头上长角了,立刻就能化身为喷火龙。 钱艳丽早已收拾妥当了,坐在一旁,心虚的看了她一眼,原本张扬自得的样子早收起来了。 钱姨娘一看到钱艳丽,立刻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先左右开弓给了侄女两个响亮的耳光,接着准确的抓住了钱艳丽的头发,死命的扯着,喘着粗气怒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居然干出这种事,老娘非撕烂了你,省得死了之后没脸见爹娘!” 钱丽环的尖刻深得钱姨娘真传,然而这回她却没和钱姨娘对上,只拼命的护住自己的头发,免得被钱姨娘扯光了变成秃子,“姑母,你放手!怎么只怪我一个人?” 钱姨娘气的眼前阵阵发黑,恨不得把钱丽环给撕碎了吃了,她怎么就教出来这么不争气的混账贱蹄子!原本指望着这个貌美的侄女能有大作为,没想到反而拆自己的台! 钱姨娘心里有着气,手上也不闲着,不一会,钱丽环就被钱姨娘掐的惨叫连连,却不敢还手,眼神求救似的看着闲坐在一边喝茶看笑话的锦卿。 书娟看的心里简直美翻了,恨不得两人再多打一会,最好同归于尽,这世界就清净了。 然而锦卿喝完了茶,慢悠悠的抬手,立刻有两个粗壮的婆子上前去分开了厮打在一起的两个人。钱姨娘心有不甘,满脸通红喘着粗气,被婆子懒腰抱着不让她上前,指着钱丽环恶狠狠的骂道:“你等着,我这就拿刀砍死了你干净,省的给我们钱家丢人现眼!” 钱丽环被打的凄惨,脸上前后挨了不知道多少个耳光,面上红肿一片,身上也被掐的疼的厉害,出了这样的事,她自己也是受害者,姑母不来安慰她,一来就打骂她,心里早有不忿了,张嘴还口道:“我怎么丢人现眼了?你自己还不是爬了男人床才做成了妾的! “你!”钱姨娘又惊又怒,要不是婆子钳制着她,早跳起来又和钱丽环厮打成一团了。 “好了好了。”锦卿热闹也看完了,起身做了和事老,“姨娘先别生气了,自个的身子要紧。” “我干脆被她气死算了!”钱姨娘气咻咻的骂道,双眼通红像头发怒的公牛,甚是可怕。 “话不是这样说的。”锦卿好脾气的劝慰道,“出了这事我们谁都不想,俗话说木已成舟,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都已经这样了,您看,钱姑娘伺候了公爹一场……怎么说都是我们孟家不对,总得给钱姑娘一个交代吧。” 正文 第273章 纳妾 “交代?什么交代?这作死的小贱蹄子,就该给她卷破席子让她去死!”钱姨娘愤怒的嚷道。 锦卿笑的斯斯文文,“姨娘正在气头上,说出来的是气话,钱姑娘是您侄女,您怎么会舍得她去死呢?我想着,钱姑娘既然愿意伺候老爷,不如给钱姑娘一个名分,也好名正言顺的留下来伺候老爷啊。” 钱氏暴跳如雷,她敢肯定,这袁锦卿就是来火上浇油看好戏的!偏生侄女是个不争气的,做出这等丑事来,然而袁锦卿想看她的笑话,没门! “什么名分?断没可能的事,我们是姑侄,怎么能共事一夫,这于理不合不说,传出去不是叫人笑话么!”钱氏嘶声力竭。 锦卿遗憾的点点头,叹道:“姨娘说的有道理,确实不太合适。”又转头朝向了形状凄凄惨惨的钱丽环,抱歉的说道:“你姑母说的对,我的想法不好,虽然保全了姑娘的名声,可到底于理不合。” 钱丽环此时也惶惶然了,她是个年轻姑娘家,没想到碰上这事,家里主事的两个女人都不肯为她做主,她还能怎么样?钱丽环张口就急急的说道:“怎么会于理不合?姑母又不是孟家的正房,不过是做妾,有什么于理合不合的,我听说京城守备家的大少爷也纳了姑侄两个做小,不也没人说什么么!” 钱氏又跳了起来,眼前阵阵发黑,“你个没眼力的死丫头,整日惦记着给人做小,活该一辈子没出息!” 钱丽环恼火了,心里本来就害怕,被钱氏一激更是激发了她的胆怯,流着眼泪嚷嚷道:“是你要我做小的,是你让我进将军府爬将军的床做小的,这些不都是你干过的?如今还有脸说我!” 钱姨娘气的还要叫骂。然而气的狠了,空有一肚子的话要骂,话到嘴边却没力气骂了,眼前一黑,干脆昏厥过去了,软软的倒在了粗使婆子的怀里。 锦卿立刻惊叫了一声,担心的姿态做的十足,连忙奔过去给钱姨娘号脉。又大笔刷刷开了个压惊的方子,让下人赶紧去抓药。钱丽环远远的看着,恨的要命,恨不得这黑心老太婆就此死了好。 等到锦卿兵荒马乱的忙完这阵。才看到一旁狼狈不堪的钱丽环,抱歉的说道:“钱姑娘,出了这样的事是我们将军府对不住你,你来了是娇客,却没照顾好你。你看,你是愿意继续留下来伺候老爷子呢,还是回家让你姑母父亲安排你嫁人?” 钱丽环被姑母狠k了一顿,整个人如同凄风苦雨里的小白花,乍一听锦卿这温言细语。顿时整颗心都被治愈到了,流着泪寻思自己之前被姑母花言巧语蒙了心。 出了这事,姑母只会骂自己打自己,袁锦卿倒是好心来给自己解决问题,之前真是错怪了她。 钱艳丽精明有限,比不得斗倒了三个主母的钱姨娘那么历尽千帆,经验丰富。然而什么样的日子过的好,她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心里还是有数的。 来将军府这么多天,将军府的吃穿用度她都看在眼里,就是那小丫头荷花,跟了袁锦卿之后都是浑身绫罗绸缎的,她在孟老爷的院子里,顿顿都是鸡鸭鱼肉不重样。不光吃食精致讲究,就连那喝茶的杯子,都是官窑里出来的成套的好东西,她在钱家哪能过上这日子? 钱丽环过了几天将军府的舒坦日子,压根不愿意再回钱家了,一边是锦衣玉食。梦想中的小姐日子,一边是买个女人用的花儿、粉儿都得肉疼的娘家,她傻了才不知道选哪个,再说了,她从小被叮嘱要奋斗成为姨娘,过好日子,如今临阵放弃了,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么。 退一万步说,她没留在将军府伺候孟老爷,自己已经失了身子,能嫁什么样的人?顶多是不计较这些的贩夫走卒,亦或是给有些小钱的商贾做填房继室,哪里能比的上将军府的好日子! “我……我愿意伺候孟老爷!”钱丽环结结巴巴的说道,唯恐袁锦卿不愿意让她留下来。 锦卿笑意盈盈的拍了拍钱丽环的手,看她脸上通红一片,是被钱姨娘打的,以钱氏姑侄这么厚脸皮的水平,想看她们羞涩脸红估计是难了。 “我知道你的想法了。”锦卿含笑点头,“只是……”锦卿看了看还躺在床上昏迷着的钱姨娘,随着这句只是,钱丽环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你姑母不同意,她给孟家生了两个少爷,面上也尊贵些,我们不能不考虑她的意见。”锦卿说道。 什么啊!钱丽环心里不满了,这袁锦卿嘴上说的好听,什么考虑姑母的意见,之前怎么不见她考虑姑母的意见,怎么到了这回上就要考虑了? “姑母是姑母,我还有父亲在,婚姻大事是父母做主,轮不到姑母说了算的。”钱丽环连忙说道。 锦卿颔首,算算时间,差不多粽娘也该睡醒了,对钱丽环笑道:“既然姑娘心中已经有了打算,那等姑娘回家后和父亲商议过,再做决定吧。” 钱丽环可不敢一个人回家,只能巴巴的守在钱姨娘身边,等着她醒过来后带着自己回钱家找父亲说道这事。 一想到要是钱姨娘阻拦,自己连个姨娘的名头都捞不到,钱丽环禁不住怨恨的看了眼睡在床上的钱姨娘,都是她害的! 钱姨娘醒了之后,喝了盏茶立刻精神抖擞的继续骂上了,这次钱丽环可不跟她客气了,一个骂对方不要脸没眼力价,连个老头子都要睡,另一个则回敬对方是抠门不要脸,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孟老爷子两只耳朵轰隆轰隆响,全是两个女人尖利恶毒又高亢的叫骂声,连带着孟家的祖宗几代都被两个女人来回的问候了几遍,只想去死,心里万分后悔,昨晚上怎么就没忍住呢! 然而孟老爷子回忆起昨晚上的“勇猛”,又忍不住得意,即便他现在身子不好,可也是“宝刀未老”啊! 粽娘已经醒了。委屈的细细的哭着找母亲,锦卿抱在怀里喂她吃奶,离这么老远都能听到钱姨娘和钱丽环的对骂,实在糟心,她是懒得理会这糊涂账,直接隔着帘子吩咐宋嫂子,让她派辆马车,送钱姨娘和钱丽环回去。毕竟是钱家的女儿,到底嫁不嫁,还得钱帐房拿主意。 钱帐房知道这个消息后,直接暴跳如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和妹妹,一个委屈狼狈,一个怒气冲冲,他第一反应是绝不能让女儿跟了孟老爷子,开玩笑,他如花似玉的闺女,跟孟钧做小还差不多,跟孟老爷子,姑侄共侍一夫。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等钱帐房冷静下来后,却无计可施。 钱丽环怯生生的看着父亲阴沉不定的脸色,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却不敢吭声。 然而钱姨娘却是忍不住了,高声说道:“大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好好问那袁锦卿敲上一笔。再把丽环嫁个好人家!” “嫁好人家?嫁哪个好人家?”钱帐房怒了,指着钱姨娘骂道,“眼皮子浅的妇人!出了这事不想着藏着掖着,你就知道去将军府闹,闹成这般天惊地动的,现在是个人都知道了,你还叫丽环怎么嫁个好人家?” 钱姨娘此时回过神来了,到将军府那会她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是让侄女抢袁锦卿的男人,可没让侄女抢自己的男人啊!再加上和她同坐一辆马车的宋嫂子跟她有意无意的说钱丽环的好话,说丽环姑娘人很乖巧,进了孟老爷的院子就没出来,一直专心伺候孟老爷子…… 听的钱姨娘更是窝火,敢情老娘费心费力陪着笑脸让你进来。你一开始就打老娘男人的主意是吧! 是以钱姨娘一看到钱丽环,愤怒冲昏了头脑,什么都不顾了,直接动武。 “现如今嫁别人是没什么指望了,就是赔上丰厚的嫁妆,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钱帐房到底是为了闺女着想的,敲着桌子道,“如今只能趁着他们理亏,嫁过去,好歹有个姨娘的名分,将来就算是孟老爷子仙去了,二少爷作为嫡子,也得奉养着你和丽环,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那哪行!”钱姨娘立刻跳了起来反对,“传出去姑侄共事一夫,岂不是让人笑死!” “怎么不行?”钱丽环插嘴,“你又不是正房奶奶,谁管两个姨娘是什么关系啊!” “没你说话的份!”钱姨娘依旧愤愤然,“不知羞的东西!” 听到这话,钱账房也愤怒了,指着钱姨娘骂道:“别光骂丽环,你当初怎么就猪脑子的把丽环送到孟老爷子那里去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把丽环送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还指望着他帮着丽环当将军府的姨娘,简直是笑话,人家没准一早就打上了丽环的主意了!” 钱姨娘讪讪然了,她和孟老爷生活了二十多年,自然知道孟老爷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然而她想的是孟老爷虽然龌龊,可从来不对亲戚下手,钱丽环又是侄女,隔了一辈,来了又是有别的任务,没想到孟老爷还是下手了,叫她又羞又恼。 被老爹睡过的女人,孟钧怎么可能还会要?钱姨娘心疼不已,白白浪费了侄女这颗棋子,叫她上哪再变出一个年轻貌美又听她话的姑娘来啊。 钱账房心里也窝着火气,把孟老爷翻过来覆过去的骂,居然对自己闺女下手,不是病的厉害么,怎么就不干脆病死了! 钱丽环见大势已定,心里也安了,正要退下的时候,就听到父亲抬高了声音,对姑母说道:“还有聘礼!你可别忘了。” 一说到银子,钱姨娘就是一惊,自己大哥是个什么个性她是知道的,说是雁过拔毛也不为过,这嫁闺女,他肯定要狮子大开口的捞一笔养老钱,于是钱姨娘嘴硬道:“我没钱,这个得问袁锦卿去要。” 钱帐房冷哼一声,腮肉抽动了两下,分外的可怕,“这个我不管,你出也好,你问袁锦卿要也好,总归我这里是要收丽环的聘礼才能把闺女嫁出去的,我养了女儿这么多年,可不是随便的谁要就白送给谁的。” 钱姨娘一向不敢忤逆大哥,无奈之下点头应允了,盘算着要怎么跟袁锦卿开这个口,聘礼肯定不能少,否则大哥不愿意,至于陪嫁,她提都不敢提,大哥肯定说,嫁过去做个妾,还要什么陪嫁啊! “最好是这几天就定下来,聘礼什么的尽快送过来,这事都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越早定下来越好,免得人人都知道了,到时候净让人笑话!”钱帐房吩咐道。 回来的时候,钱姨娘心里一阵抽痛,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连老本都赔进去了,都怪那个老不死的孟老爷! 钱姨娘没有回孟府,直接去找了锦卿,十分恳切的表示,经过她不懈努力的劝说,终于平息了钱帐房的怒火,人家答应不追究这事了,也愿意让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儿嫁过来做小了,只是聘礼上得多出一些,以显示孟家的诚意。 锦卿含笑点头,“正是这个理,事不宜迟,姨娘快回家置办聘礼吧,丽环是姨娘侄女,千万别小气了。” 钱氏一愣,这不对啊!结结巴巴的开口了,“夫人,家里哪里有余钱置办什么聘礼?这,您,得帮忙置办啊!” 锦卿惊讶了,不满的看着钱姨娘,“姨娘这说的什么话,哪有儿子帮父亲办聘礼置妾室的,传出去不是教人笑话?姨娘整日说理说理,可有儿子帮老子买妾的理?” 钱姨娘欲哭无泪,“可家里实在没钱,勇郎几日都没吃肉了,哭的嗷嗷叫,我看着心疼却没办法……” 锦卿扬手打断了钱姨娘的哭穷,善解人意的说道:“姨娘莫要担心,这世上穷人多了去,难不成都不置办婚事了?钱帐房是姨娘的亲哥哥,想必会理解姨娘的难处,不拘聘礼多少的。都是一家人,何必在钱财上计较那么多,伤感情啊!” 晚上孟钧回来后,听锦卿说了前因后果,惊讶的说道:“钱氏那老虔婆,居然同意她自己贴聘礼?” 锦卿点头,“她能为侄女出嫁贴钱很高兴,高兴的都哭了。” 正文 第274章 承认 锦卿并没有打听钱姨娘到底给了钱帐房多少银子,才让钱帐房同意把女儿嫁进来做小的,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孟老爷子也不关心,事实上,他除了那一夜“勇猛”之外,剩余时间,不是在床上躺着,就是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眯缝着眼睛精神萎顿,像暮年的老人。 钱姨娘和钱丽环中间还大打了一架,到最后两个人都狼狈不堪,看对方就像看几辈子的仇人一般。钱姨娘厉声骂道:“你个不长眼的贱蹄子,放着年轻有钱的将军不要,偏去勾搭快死的老头子?简直是……简直是……” 饶是钱姨娘口舌伶俐,此时也想不出什么话能拿来形容钱丽环干的蠢事了,在她看来,钱丽环此举无异于拿一千两银子买了个只值几个钱的胡饼,那胡饼还是放馊了的。 钱丽环呜呜的哭道:“你当我是傻子啊?那天晚上,姑父喝了药就躺下睡了,半夜起来说口渴了要喝水,我去给他倒水,结果……他就拉着我不放,我怎么喊都没人过来,我有什么办法?你们就会骂我!” 钱姨娘猛然惊醒了,仿佛寻找到了什么突破点,连忙问道:“那药可有什么问题?” 钱丽环也觉得不对劲,袁锦卿可是下药的行家,然而想了半天还是茫然道:“我哪里知道,药都是厨房煎好后送过来的,喂药也是小厮服侍的,从头到尾都没有我什么事。” 钱姨娘恨铁不成钢,死命的在钱丽环身上掐了几下,恨恨的说道:“你个不长脑子的!他不是有小厮伺候么,他要喝水你不会叫小厮去倒水?你逞什么能?现在好了吧,以后这辈子就别想翻身了!” 钱丽环想想以后的日子,她的大好青春年华就要耗在一个老头子身上了,越想越委屈,争辩道:“小厮是男人,我住到那里了他们怎么可能还会住进去。那两个伺候的下人都住在院子门口的耳房中,我叫了几声都没人过来,以为那群死奴才睡死了,姑父叫的又紧,要不然谁愿意半夜睡的好好的起来啊!” 不管事情的起因经过如何,结果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钱姨娘纵有万千疑惑,到这个份上。也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了,想起她这次大出血给钱丽环办聘礼,她就忍不住哭天抢地,嘴里哭的是她那苦命的侄女。心里哭的是她那笔聘礼,作死的孟老爷子哟! 因为是纳 锦医第24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没那么多讲究,聘礼送到钱家后,钱姨娘就雇了一顶小轿把钱丽环从侧门送进了将军府,又因为孟老爷子没有正室,所以连磕头敬茶这个环节都省了。 一下子有了两个钱姨娘,下人为叫着方便,把钱丽环叫做丽姨娘。以示区别。 锦卿在丽姨娘送过来第二天才见到她的,因为妾身不能穿大红,丽姨娘身上只穿了件桃红小褂,下身着了件水红色的百褶裙子,绣着缠枝莲花,身形窈窕,面容艳丽。只是眼角微肿,想来对这门婚事是极其不满意的。 如此美艳的女子跟了孟老爷子,锦卿心里都忍不住扼腕叹息了,实在是一朵鲜花插到了那啥啥上面。 雷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红绒底子的托盘上放着一支明晃晃的金步摇,是成亲的时候不知道谁送来的,锦卿一直嫌这支钗子纯金的太过于俗气,没有戴过。给别人添妆也觉得拿不出手,如今正好给了钱丽环。 “这钗子是给你的。”锦卿示意雷嬷嬷把托盘端到丽姨娘跟前。 钱丽环早被明晃晃的金钗闪到了眼,面上又惊又喜,她猜得到锦卿会给她礼物,可没想到锦卿会这么大方,纯金的钗子啊!这也算是承认了她在孟家的地位。 “你年轻轻轻的来伺候老爷子。实在有些委屈了你。”锦卿笑道,“这钗子留着你平日里戴吧,若是有什么缺的,日后慢慢补上。” “不委屈,不委屈。”喜的钱丽环话都说不囫囵了,听锦卿这意思,以后还会给她好东西,实在让她惊喜。 好听的话说的差不多了,锦卿转而说道:“那可得好好伺候老爷子,进了孟家的门就得安分守己,若是伺候的好,将来老爷子仙去,必不会委屈了你,到时候你若想嫁人就安排你风光大嫁,不想嫁人将军府自然锦衣玉食的供养着你,孟老爷子留下来的钱财都是你的。” 听到这里,钱丽环心思一动,她早听说过孟老爷手里有袁锦卿给的两千两银子,倘若孟老爷死了,那这两千两银子……不对,钱丽环转念一想,姑母怎么可能放弃这两千两? 看着锦卿笑意盈盈的眼神,钱丽环下定了决心,她嫁过来已经够委屈了,再不好好替自己谋划谋划,哪里对的起自己?对不起了,姑母,孟老爷子的身后财产,我都要! 锦卿将钱丽环变换莫定的神色尽收眼底,敛了笑容说道:“若是伺候的不好,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把心全放到老爷子一个人身上,那别怪我处置起来不留情面了。行为不检点的妾室,直接打死了都没人敢说句话!” 钱丽环一惊,立刻行礼,“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伺候老爷的。”孟钧是什么样的人,当初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都不要,现在做了孟老爷的妾室,更不可能入了他的眼了,既然此路不通,那就好好走剩下唯一能走的路。 孟钧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钱丽环从锦卿院子里出来,不同于之前钱姑娘火辣辣的目光洗礼,这次的她低着头,简单的朝自己福身了一下,便匆匆走了。 “可比之前老实多了。”孟钧挑眉道。 粽娘睡醒了,咧嘴哭了起来,锦卿先摸了摸小屁股,尿布是干的,又连忙抱到怀里哄着,解了衣襟喂奶,粽娘得了奶水吃,也不哭了,用力的吸着。 孟钧爱怜的摸了摸粽娘胖乎乎的脸颊,又握着她小小的手掌,被打扰了吃奶的粽娘十分不高兴,气愤的挥舞了下脚,正踢中自家老爹英俊的左脸。 “能不老实吗?”锦卿含笑说道,“如今她和钱姨娘所求相同,自然会打起来的,我们可以相安无事了,再说了,要是敢不老实,这可是在我们地盘上,想发落她还不简单。” “还是你聪明!”孟钧心不在焉的夸奖道,看着锦卿衣襟半解,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卿卿,这都多少天了,现在可以了吧?”孟钧凑到锦卿耳边,喷着热气小声问道。 锦卿脸一红,抱着女儿转了个方向,“你有没有个正形?粽娘还在我怀里呢!” 孟钧笑的不怀好意,“我要是有个正形,就没有粽娘了。” 粽娘吃了一会就吃饱了,小嘴松开了||乳|,头,打了个哈欠,头一歪就睡着了,锦卿小心的把她放到了小床上,又摇晃了几下床,直到她完全睡熟了,才直起身子,准备合拢衣襟。 孟钧早瞅了空子贴身欺了上来,搂住了锦卿,含含糊糊的笑道:“卿卿,这都几个月了?该可以了吧!” 锦卿回头看了眼粽娘,小姑娘闭着眼睡的香甜,再看相公期待火热的眼神,红着脸点点头。 孟钧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手揽住了锦卿的腰,一手托住了锦卿的头,锦卿的嘴唇细致柔软,仿佛嫩豆腐一般,孟钧低头亲密的吻着,用舌头描摹着锦卿的嘴唇,撬开了锦卿的嘴,伸了进去,卷住了锦卿的舌尖,来回追逐着。 锦卿被他压的往后仰去,孟钧伸手扳住了锦卿的脑袋,不让她逃离。锦卿漆黑的大眼水光潋滟,神情有些羞涩又有些大胆,回应着孟钧的亲吻,孟钧下巴上冒起的胡茬,扎的她有些痒痒,身体也渐渐热了起来,渴望着他进一步的动作。 生过孩子的身材依旧窈窕,只有胸部丰盈了不少,更合某人心意。 孟钧吻的浑身发热,抱起锦卿就往床上走去,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翻身在锦卿上空,大手也笼了上去,感受着身下的温滑柔软。 锦卿脸颊发烫,孟钧古铜色的健硕胸膛就在她的眼前,锦卿咬着唇笑着伸手贴上了孟钧的前胸,这样主动的行为让孟钧心头一震,几乎把持不住。 水红色的缎面绣花帐子被放了下来,吱吱呀呀摇晃的声音仿佛磨在人的心头,缠绵的能滴出水来,许久才停下。 锦卿还在喘气,孟钧翻身躺到了一边,把锦卿搂到了怀里,看着锦卿嘟着嘴的样子,忍不住重重亲了一下,坏笑道:“怎么,不高兴么?” 锦卿揉着自己的腰腿,哼道:“我腿酸……” 孟钧呵呵笑了起来,给锦卿揉捏了几下腿,力道正好。锦卿舒坦的哼了几声,孟钧听在耳朵里,仿佛是有人拿着羽毛轻轻的挠他的心尖,孟钧的手也不自觉的往不该伸的方向伸了过去。 锦卿闭着眼睛享受着按摩,突然觉得不对劲,立刻伸手把孟钧不老实的爪子拍了回去,警告道:“别胡来,粽娘下午醒的很快的!” “你这是缺乏锻炼,多来几次就好了。”孟钧委屈的争辩道。 锦卿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她若是好声好气的说话,孟钧就嬉皮笑脸,打蛇随棍上,她要是发了脾气,孟钧就伏低做小装受气小媳妇,着实让她憋一肚子内伤。 正文 第275章 叶成娶亲 转眼就快到腊月了,已经下过两场大雪了,天气愈发的寒冷,扛不住寒冷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宫里的皇上,也已经几天没上朝了,下了诏书,命皇后代为处理朝政。 锦卿吩咐在孟老爷子的房间里生了四五个炭火盆,务必让他安安全全的过了这个冬天,若是孟老爷子有个万一,孟钧可是要丁忧三年的。 粽娘已经会爬了,穿着大红棉袄棉裤放在炕上爬来爬去,孟端还不会爬,躺在那里,两个小娃娃放在一起,玩的不亦乐乎。 雷嬷嬷进门带起了一阵寒风,站在门口的火盆处烤暖和了,才进来,递给了锦卿一张大红请柬,说是郑国公府的人送来的。 锦卿打开一看,原来是叶成要娶亲了。合上请柬,锦卿微微感叹,当年那个漂亮的蓝眼睛男孩子,如今也要成家立业了,时间过的真快。 晚上孟钧回来的时候,锦卿和他说起了这事,孟钧回忆了下,道:“这个亲事是玮安托人说来的,女方的父亲是正五品的诸中大夫陶大人,为人宽厚,教出来的女儿应该也是不错的。” “怎么赶在过年前成亲了?”锦卿问道,一般人家不应该留女儿过完最后一个年才出嫁的么。 孟钧说道:“他们家的老太太,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若是有个万一,孙女至少得守孝一年。陶大人也怕这么好的亲事飞了,着急把女儿嫁过去。” 锦卿点点头,叶成虽然是庶子,可叶玮安是把他当亲弟弟看的,国公府的大部分产业都是他在打理,正五品官员的嫡女嫁给国公的弟弟,兼之叶成长的俊美,确实是一门不容错过的好亲事。 想到这里,锦卿不禁有些忧心。“皇上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到冬天就难熬,先皇就是……” 孟钧也眉头紧锁,皇上对他有知遇之恩,帮助过他多次,当初他和晋王这批人一同从困境中奋斗出来的,与其说是君臣,不如说是患难与共的朋友。兄弟。 “有那么多太医看着呢!”孟钧拍了拍锦卿的肩膀,安慰道,心里却是没底,顾瑞雪代为处理朝政不是一天两天了。皇上向来是个勤政的,倘若身子允许,断不会让皇后处理的。 “你表姐厉害着呢。”孟钧夸奖道,“处理政务有章有法,杀伐决断,比男人看问题都通透,真是让人佩服!” “她也没办法,不强也得强起来,大皇子才十一岁。还是读书的年纪,什么都干不了。”锦卿低声叹道。 锦卿整理了一份厚礼,让孟钧带着一个人去国公府吃喜酒,她进宫看望表姐去了,实在懒得去叶家看李秋棠的冷脸。 每次见到她,李秋棠那张脸上写满了戒备和警惕,好似自己随时会扑上去抢了她相公似的。光是看在眼里,锦卿都觉得膈应,彼此看了都不舒服,还是躲远点好吧。 更何况,听说前段时间张氏给叶玮安准备了两个妾室,李秋棠闹了好一阵,然而到底是因为李秋棠无嗣,李家就是想闹也站不住脚。闹了两下意思意思也就消停了。 叶玮安大概也是觉得指望李秋棠是生不出来孩子了,干脆的纳了两个妾,如今其中一个已经有了喜讯。 锦卿万分同情的猜测,李秋棠的心情应该更加不好了,她还是离远一点好。 叶成一身鲜艳的喜袍,小男孩漂亮的脸蛋长开了。已经有了男人刚毅的轮廓,下巴上也有了青青的胡茬。孟钧坐在酒席中远远的看着叶成游刃有余的在人群中敬酒周旋,暗自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当年玮安的小尾巴都已经娶妻成家了。 吃完了酒宴,吴兴仍觉得不够尽兴,拉着孟钧和叶玮安,要找个酒馆续摊子,继续喝。 吴兴的想法比较简单,当年他们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尤其是玮安和孟钧,几个年轻人私下里聚在一起痛快喝酒畅谈,是多么愉快的回忆,然而如今玮安和孟钧之间虽然表面上融洽和气,内里早有了芥蒂,再也不似当年那般亲密无间了,一起喝喝酒,感情会修复不少。 叶玮安先表示自己不去了,温声道:“小弟成亲,我这做大哥的不好走开。” 吴兴不乐意了,劝道:“闹洞房要到晚上,我们不过趁这个时间出去喝喝酒聊聊天,之前我们不也是很快就回家了么!” 叶玮安也想起了之前豪爽不羁的少年时代,微笑着摇了摇头,“吴兴,如今我们都各自娶妻,有了家室,行为做事也得顾忌他们的感受,哪还能像之前一样,毫无顾忌呢?” 孟钧在旁边沉默的看了眼叶玮安,大唐最年轻的国公爷早没了当年初做国公时的意气风发,如今的叶玮安温润依旧,多了几分沉稳内敛,叫人辨不出他的喜怒。 叶玮安说到这里,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想起针尖对麦芒的母亲和妻子,现如今又加上了一个怀有身孕,整日里担心凶悍的主母会害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惴惴不安中的妾室。 家中总有无休无止的纷扰在等着他,让他身心俱疲。他有着尊贵的身份,锦绣的前程,却没有一个想要的妻子,没有一个温暖的家庭。 虽然锦卿和他决裂是因为他背叛在先,可他到底不能原谅孟钧横插一脚的行为。 如今他和孟钧只能是朋友,但永远回不到生死兄弟的境地了。 叶玮安将两人送出府,便回去招呼其他客人了,吴兴站在门口看着叶玮安远去的背影,哈哈嘲笑道:“他这人可是越来越没趣了,老气横秋的像个老头子。”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孟钧,笑道:“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不如去喝一杯?” 孟钧也摇头,笑道:“你是上了锦卿黑名单的人,我可不敢再同你去喝酒了,否则锦卿又要同我置气了。” 吴兴不太清楚黑名单是个什么意思,但结合上下语境,也大概猜的出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即就不乐意了,孟钧这样实在是窝囊,丢广大男同胞的脸! 吴兴拉着孟钧,在国公府门口引经据典,洋洋洒洒的讲了好半天关于“左拥右抱”的好处,直到讲到口干舌燥,孟钧依旧不为所动,笑眯眯的要告辞。 吴兴看孟钧目光如同看一个“不可雕”的朽木,摇头叹气,“到底是个武将啊,怪不得人家都说武将是大老粗,真是不懂得享受!” 孟钧已经钻进了停在国公府门口的马车,听到吴兴的话回头笑道:“你倒是懂得享受,怎么不去找那个叫什么雨的姑娘了?” 吴兴立刻语塞了,早在瑶瑶进门前,他就把潇雨打发了,风尘女子,逢场作戏而已,哪有当真的?可他不能否认,他是为了瑶瑶才断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的,世家弟子养外室的多了去,他若想继续,没人拦得住他。 孟钧坐上马车后,马车颠簸了几下,酒意微微上头,脸上身上都有些热,索性敞开了马车的帘子,任由寒风灌了进来,吹散了车厢里的燥热。 马车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前方一片嘈杂混乱,还夹杂有女人小孩的哭叫声。 “怎么回事?”孟钧皱眉问道。 车夫回身小心禀告道:“将军,前方是齐王府的车队,横冲直撞的,好像是撞坏了那些小摊贩不少东西。” 孟钧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秦王早几年前被发配了,全府上下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不成气候,齐王在皇上的震慑下老老实实伏低做小的过了这么多年,这半年来皇上断断续续的生病,齐王也慢慢胆子放大了,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莫非以为没人能制得住他们了? 当街纵马疾驰,马车伤人毁物,无法无天,要是皇上健康的时候,哪里容的他这么嚣张放肆! “绕道走吧。”孟钧吩咐道,现在还不是和齐王对上的时候,要慢慢来。 锦卿去是带着几个方子去皇宫的,这些都是冬季进补润肺的药膳方子,让顾瑞雪给两个小皇子吃,先皇和皇上都倒在了肺病上,她不得不担忧两个皇子也会有得肺病的风险。 顾瑞雪很忙,一直在批阅奏折,间或和她说上几句话,直到黄昏时分,顾瑞雪案子上厚厚一沓折子才看完,女官进来掌上了灯,又送来了一沓卷宗,锦卿眼尖的看到是秀女的卷宗。 “皇上身体不好,还要选秀吗?”锦卿问道,如今连民间都知道皇上身子不行了,各个世家往宫里送女儿的想法也淡了,几乎没有人再提起这事了。送女儿进宫是为了有朝一日女儿诞下龙子,荣登太后宝座,自己能当皇帝的外公,如今谁愿意把赌压在一个快死的皇帝身上呢? “当然要!”顾瑞雪打起精神,翻看着卷宗,冷笑道,“他们当初一个两个哭着喊着要入宫,要伺候皇上,还骂本宫是善妒狭隘,本宫倒要看看,他们伺候皇上的心有多诚!” 顾瑞雪只有在对外人,或者是气急的时候,才会自称本宫,锦卿默默回头,果然,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忍受有别人来跟她抢男人的。 正文 第276章 辅政王 临近过年,不少人家哀鸿一片,因为皇后以皇帝身子不适为由,要提前选秀入宫,这当口上进宫,十有八,九是给皇帝守活寡,谁也不愿意。 锦卿在家也接到了不少上门拜见求情的帖子,一律推脱身体不适,不予接见,当初一个个哭着喊着要进宫,要伺候皇帝,如今皇帝生病了就不伺候了?没这个道理。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的时候,锦卿抱着粽娘去了趟杏林院,想让汪大夫来将军府过年。 汪大夫婉拒了锦卿的邀请,学院还没有放假,只有京城附近的学子能够回家过年,其余的学子都是在学院过年的,他作为院长,理应留下来陪学生一起过。 “这么多年轻人陪我一个老头子,热闹着呢!”汪大夫如是说。 大约是总同年轻人在一起的缘故,汪大夫现在活力充沛,面色红润,说话走路倍有劲,一点都不像是古稀之年的老头子,来做杏林医学院的院长,仿佛焕发了他事业的第二春。 “好,明天我叫人送来些东西,给你们过年加点菜。”锦卿也被师父的笑容感染了,拉着师父的手撒娇道:“等粽娘大一些,我就来做医学院的夫子,师父可不能嫌弃我,得给我预留个位置。” 锦卿从医学院回家,路过一条巷子时,被对面驶过来的马车叫住了,对方车夫高声问道:“可是孟小将军家的马车?” 将军府的车夫警惕的看了对方一眼,并不作答。 锦卿透过帘子,看到对方车夫被叫到了车厢帘子处,不知道马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那车夫又和气的说道:“我家大人是左中侍郎于大人,车里坐的是我家夫人,看到了贵府马车上的标记,便想问问是不是孟夫人。” 这时对方马车的帘子也掀开了,一个梳着坠马髻的妇人出现在锦卿眼前。白净的圆脸,笑的和气,“车里坐的可是孟夫人?久仰孟夫人大名,一直以来无缘得见。” 锦卿身边的雷嬷嬷说道:“这位夫人是齐王妃的娘家嫂子。” 锦卿了然的点点头,刷的拉开了车帘,笑道:“于夫人太客气了。” 于夫人见锦卿露了面,她便下了马车走到了锦卿跟前,锦卿自然不能让她大冷天的站在马车外面说话。连忙请她进了马车,雷嬷嬷便穿了厚袍子起身出去了。 锦卿猜不透于夫人的真实年龄,齐王都已经快四十的人了,作为齐王妃的娘家嫂子。至少也是四十岁的人了,大约是保养得宜的缘故,加上是讨喜的圆脸,看起来只有三十上下。 于夫人亲热的拉着锦卿的手,仔细的看着锦卿怀里睡着的粽娘,从手腕上褪下了一个翠玉镯子,塞到了锦卿手里,笑道:“有了孩子也不叫人来说一声,我连给孩子的礼物都没准备。这孩子长大了,还不得怪我礼数不周?” 锦卿心中有些别扭,她还是不习惯贵妇人之间说话的套路,她和于夫人之前根本没见过面,于夫人却能在第一时间表现的两个人好像是世交多年一般,她做不到。 锦卿推辞道:“这礼物太贵重了,哪里能送小孩子!”整个镯子像一汪绿水。绿的均匀,颜色鲜艳,这个时代可没有玉石的造假技术,连锦卿这个不懂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价值不菲,她和于夫人不熟,这个节骨眼上正是选秀入宫的时刻,万一于夫人事后要挟她这是求情的“贿赂”。那可是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了。 于夫人又推了回去,嗔怪的笑道:“你这是看不上我的镯子了?” “哪能呢?”锦卿笑的尴尬,又怕推回去的动作太大把粽娘惊醒了,是以没能推的过于夫人。 “送你闺女镯子了,你可得帮我一个忙。”于夫人笑道。 锦卿心中一紧,面上依旧是微笑。“我能帮到的,自然得帮夫人。”盘算着若是于夫人说选秀的事,她该如何应对。 于夫人悄声对锦卿说道:“这段时间以来我身子总有不适,早上起来口干舌燥的,你是医学圣手,想请你给我把脉看看。” 原来是这样,锦卿松了一口气。 于夫人而后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可不喜欢那些男太医,让他们看病总觉得别扭。” 锦卿微笑道:“我可称不上是什么医学圣手,于夫人真是折杀我了。”心中微恼,给这些达官显贵看病已经很辛苦了,还要被这些贵妇人挑三拣四的,有本事一辈子别生病别找大夫。 于夫人立刻笑了起来,“都说孟小将军的夫人性子和善谦恭,做事样样在行,是个最好不过的人,值得结交。如今我可体会到了,您要是医术不行,这大唐还有能被称为国手的人吗?” 说她性子和善?锦卿默默的垂下了眼睛,强行按捺住了抽搐的嘴角,莫非于夫人夸人都是夸人性子和善? 锦卿把了脉,于夫人并没有什么大病,只不过入冬以来天气干冷,有些虚火,开些润肺下火的方子吃上几副,就能缓解了。 “今日不趁巧,马车上没带笔墨,我回去写好方子,使人给夫人送过去吧。”锦卿笑道。 于夫人笑着点头,转而感慨道:“我生了个这么不算病的病,家里老老小小都慌做一团,整日劝我去请大夫,生怕我有个万一。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家里人尚且慌成这样,现在皇上龙体欠安,若是有个什么……唉,这大唐可如何是好?” 锦卿默然,百姓和官员总得有个磕头效命的主子,否则世道不就乱了,皇帝病危,皇子年幼不顶事,更要命的是这会上还没有立太子,确实够让人心焦。 “于夫人莫要过于忧心了,有皇后和皇子在,有忠心于大唐的臣子在,这太平盛世乱不了。”锦卿静静说道。 于夫人看着波澜不惊的锦卿,咬咬牙,笑道:“若是皇上……大皇子年幼,那些大臣难保会有异心,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锦卿皱眉,“这些朝政上的事,不宜此时……”然而没等锦卿说完,于夫人就抢先说道:“皇上如今不能主持政务,那些大臣又不可靠,仅凭皇后一个女人家力挽狂澜,实在是为难娘娘了。孟夫人进宫去见过皇后娘娘了吧,每日批阅奏折到深夜,着实辛苦。” “确实辛苦。”锦卿感慨道,要她肯定不干,绞尽脑汁殚尽竭虑的,不但要斗各怀鬼胎的臣子,还要处理各类繁琐的事情,除非是顾瑞雪这样极为聪明能干的三八红旗手,才对这类充满挑战性的工作乐此不疲。 “总得有个人能帮皇上皇后分忧啊!”于夫人压低了声音说道,“要说可靠,还是自家亲戚值得相信,齐王殿下和皇上是骨肉亲兄弟,还有谁比齐王殿下更值得重用呢?孟夫人您最得皇后娘娘信任,不能眼看着皇后娘娘辛劳,不如劝皇上皇后设立辅政王,待将来的皇上满了十五岁后,还政于皇上。齐王殿下可是大皇子殿下的伯父,断不会坑害了自家侄子的江山的。” 锦卿似笑非笑,看着于夫人期待中又带些不安的神色,缓缓说道:“于夫人,你可知道,就凭你刚才这话,我就能告你个妄议朝政的罪名,到时候问罪入狱都是轻的!” 寒冬腊月天,于夫人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圆胖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尴尬起来,“孟夫人……我这可都是心里话,为了皇后娘娘着想的。” “当然了。”锦卿没有理会于夫人,慢悠悠的说道,“如今这马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完全可以不承认自己说过这话,我也拿你没办法。” 这一上一下的,让于夫人的心犹如坐过山车一般,也渐渐不耐烦起来,反正齐王殿下动作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她有什么好怕的,咬牙道:“孟夫人,你就不想着为皇后娘娘解忧?” 锦卿点点头,“那是当然的,我自然是觉得越多的人给皇后娘娘解忧越好,只不过,这人也分个好歹的。” “你说我们是歹人?”于夫人气恼。 锦卿没给她面子,直接说道:“还真算不上什么好人,皇上还在呢,就巴巴的想去抢人家的东西了,还有脸说自己是大郎的大伯父?谁要有这样的大伯父,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 于夫人气的头晕,良好的家庭教养让她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半天才说道:“孟夫人,你是个聪明人,看清楚形势比什么都重要。”她也就得意嚣张这几天,等皇上驾崩,顾后和皇子们孤儿寡母,到时候不得不依仗齐王殿下了。 “我当然看得清形势。”锦卿哼道,“我傻了我才去跟皇后建议设立一个什么劳什子辅政王,那不是引狼入室是什么?你们家人会把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吗?” 指望着齐王在大郎十五岁后还政,除非脑子真不清楚了,谁会相信这话! “你……不管如何,齐王殿下姓李,总比他们孤儿寡母守不住,被外姓人夺去了好!”于夫人气急,口不择言。 “皇后可比那草包齐王聪明多了!”锦卿嗤笑道,又掂量了下手里的翡翠镯子,笑道:“求到我这里,送再多礼不也是白求么,非得把对手当成傻子!” 锦卿拉开了帘子,把手里的镯子抛向了马车,大笑道:“李四,接着,这镯子我嫌成色不好,给你了!” 正文 第277章 缘分 车夫回头,咧嘴一笑,伸手稳稳的接住了锦卿抛过来的镯子,嬉皮笑脸的往手腕上试了试,然而手腕太粗,塞不进去,笑道:“多谢夫人赏赐,我媳妇一定喜欢!” 于夫人几乎要气的昏厥,那是她的陪嫁镯子啊,难得的极品翡翠,出嫁的时候因为母亲给了自己,妹妹还生了好大一场闷气,如今可好,她下了血本拿来结交袁锦卿的,居然被她扔给那下贱的车夫了,这不是折辱是什么! 她是齐王妃的娘家嫂子,贴身镯子被一个脏臭的男人摸来摸去……于夫人只想一头昏过去,也省的如今下不来台。 “于夫人的东西果真好,我家车夫很是喜欢,多谢了!”锦卿怕于夫人气的不够狠,又笑盈盈的加了一句。 于夫人强咽下喉头的血,颤声说道:“那,那是我陪嫁的镯子……” “真的?”锦卿惊讶了,又有些歉意的笑道,“真是对不住,我不知道这镯子对于夫人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那是不是意思要还给自己了?于夫人心中燃起了希望。 “可是于夫人已经送我了,夫人的一片心意我怎么能再还回去呢,于理不合。”锦卿慢悠悠的说道,看向于夫人的目光也充满了幸灾乐祸,“所以说呢,于夫人下次送人礼物之前最好打听清楚了,别人愿不愿意帮你办事,免得别人不肯帮忙,还要白浪费了自己的东西,多肉疼啊!” 于夫人一口血含在喉咙里,憋的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四十出头的人了,被锦卿一个小姑娘骂的面红耳赤,传出去自己哪还能抬起头做人。 于夫人想反骂回去,却张口说不出话来。她想起那现在还躲在家里没脸见人的黄家大小姐,啊呸呸。谁跟她说孟夫人性子和善好相处的?!分明就是个尖刻的泼妇,回头她就去找这人麻烦! 两辆马车对头堵在巷子里,后面再过来的马车就进不去了,锦卿的车夫瞧见了后面的马车,对锦卿说道:“夫人,后面有辆马车要过来,您看我们要不要往旁边挪一挪?” 当然要挪的,她又不是抢道不遵守交规的富二代。 于夫人趁这个当口愤愤然下了车。回头看到要过来的黑色马车,立刻眼睛亮了,后面的马车掀开了帘子,叶玮安从里面探出头来。没想到车上下来的是于夫人,拱手道:“晚辈失礼了,没想到夫人在马车上。” 看马车明明是孟钧家的,叶玮安按捺下了心中的疑惑。 于夫人刚要说什么,锦卿就抱着睡醒了的粽娘从马车里钻出头来,笑嘻嘻的说道:“于夫人,莫非还有翡翠镯子要送?” 京城里谁人不知道孟钧将军的夫人之前曾和郑国公议过亲啊,于夫人兴奋的浑身血液流速都加快了,这两个人莫非到现在还不清不楚? 然而没等她开口。就看到她的翡翠镯子正在孟府马夫手指上转着圈,锦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倘若她说了什么,她敢肯定锦卿这小泼妇一定会到处嚷嚷她看上了这脏臭马夫,还送他陪嫁镯子,虽然说世人心底不会相信,可不妨碍他们当笑话传一阵。 然而就这么战败了心有不甘。于夫人瞪了锦卿一眼,又带着“不可说”的意味看了看叶玮安,冷哼道:“果然……”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尾音,昂首挺胸的回自家马车上了。 于夫人的马车抢先过了巷子扬长而去,叶家的马车越过锦卿的马车停了下来,叶玮安迟疑了下,还是从车上下来了,走到锦卿的马车跟前。问道:“于夫人想干什么?” 锦卿低头说道:“她想让我劝表姐,设立一个辅政王,由齐王担任。”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叶玮安皱了皱眉头,叮嘱道:“你莫要理会她,今天早朝时有人向皇后递了折子要设立辅政王,被皇后驳了回去。最近可能会不太平静。你在将军府里没事不要出来。” 叶玮安还想再叮嘱几句,总觉得不放心,然而张嘴又闭上了,再说多的,就不合适了。 锦卿点点头,抱紧了怀里的粽娘就要缩进马车里,前方叶家马车上探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叶老爷子眼尖的看到了锦卿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心里痒痒,喜欢的不行,扬手道:“锦卿丫头,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 锦卿只得下了马车,抱着粽娘到了叶老爷子跟前,叶玮安也是第一次看到粽娘,穿的厚实,只露出白嫩的小脸蛋,一点都不怕生,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 叶玮安看的心底一片柔软,有些出神的想着,锦卿小时候,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叶老爷子伸出手,把小姑娘抱到了怀里,粽娘已经快七个月了,胳膊腿结实有劲,被陌生老爷爷抱怀里也不害怕,咧开已经冒出了几颗小米牙的小嘴,挤着眼睛无声的笑了起来,乍一看,这笑容简直坏透了! 锦卿一看女儿这笑脸,就知道这捣蛋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了,果然,粽娘伸手就抓住了叶老爷子垂下来的山羊胡子,开心的一上一下的拽着,嘴里还发出得意的“呵呵”声,高兴的口水都顺着嘴角流出来了。 锦卿吓坏了,叶老爷子可是开国功勋,哪能让这小丫头拽胡子?!连忙狠心拍了几下小丫头的手,让她松开了,抱回到自己怀里。饶是如此,小丫头手里已经拽下来了两三根胡子,不高兴的撇着嘴瞪着锦卿。 “没规矩!”锦卿骂道,“回家就揍你!”粽娘大概听得懂锦卿的意思,小嘴一撇就要哭。 “无妨无妨,小孩子又不懂什么规矩!”叶老爷子被揪了胡子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道,国公府多少年都没有过孩子了,他光是看着别人家粉雕玉琢的孩子,就羡慕的要命,盼着他在闭眼之前,能看到叶家的第四代。 锦卿有些内疚,一边哄着要哭不哭的粽娘,一边抱歉,“孩子不懂事,实在对不住您。”这胡子她可没法赔。 叶老爷子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怎么生了孩子,礼数倒多起来了?我看这姑娘性子随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性格!” 锦卿顿时脸红了,笑道:“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行为做事横冲直撞的,让老爷子笑话了。” 叶老爷子摆摆手,说道:“快回去吧,别让孩子冻着了。” 锦卿连忙告辞回了去,雷嬷嬷站在马车处接过了粽娘,等锦卿上去后把粽娘递了进去,自己也上了马车,放下了帘子。 见国公府的马车没什么动静,锦卿这边的车夫调转了方向,先行通过了巷子。 叶玮安沉默的站在那里,看着马车远去的身影,良久,才转身回到马车上,手脚冰凉,凑到炭火盆上默不作声的烤着火。 叶老爷子看着孙子隐忍难受的样子心疼不已,开口道:“玮安,爷爷知道你心里还念着那丫头。” 叶玮安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爷爷莫要说笑了,如今她都是有了孩儿的人了。” 叶老爷子和蔼的拍了拍叶玮安的宽阔的肩膀,当年的稚童已经成长为了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可这成长中的痛苦,又有谁能感受的到? “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这么小心谨慎。念着就念着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谁没有多情年少的时候呢?”叶老爷子说道。 叶玮安哭笑不得,自家爷爷越老越糊涂了,“爷爷,锦卿她已经嫁人了,是别人的夫人了。” “我知道,我还没老糊涂。”叶老爷子精神矍铄,双眼精亮有神,“只不过姻缘姻缘,缘才是最重要的,有了缘才有姻,这个,你得清楚。” “是。”叶玮安低头,看着炭火盆中烧的红红的炭块,“我和她,终究是没缘分罢了。” “你如今已经是国公爷了,有钱有势,想干个什么事都不是问题,那孟钧要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你就是抢了他媳妇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孟老爷子慢悠悠的说道。 叶玮安弯起了唇角,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随太祖太宗打江山,一身的霸气到现在还未改。 “只不过,孟钧那小子是个狠辣的,连自己亲爹都不放眼里,锦卿那丫头也是倔脾气认死理的,所以说,这辈子你和她是没缘分了,光是看到她,你心里就会遗憾、愤怒、不舒坦,这爷爷都能理解。”叶老爷子道。 “不。”叶玮安艰难的启动嘴唇,说道,“我没有不舒坦,看到她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叶老爷子嗤笑一声,慈爱的看着孙子,“别说好听话啦,男人面对这种事,总会有小心眼的。你和她好过一场,虽然最终没成夫妻走到一起,毕竟有过一场缘分,只是不深罢了。这辈子好好过,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老天总是公平的,会可怜你的,下辈子你和她就能修成夫妻了。” 叶玮安低头,看不到他的脸色,从叶老爷子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有晶亮的液体滴到了他的手上,再从手上滑落到炭火盆里,引得炭块刺啦一声,冒起一阵细小的白雾。 “我知道的,爷爷,我想的开。”叶玮安如是说。 正文 第278章 驾崩 皇帝称病不朝,朝中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波涛汹涌,顾瑞雪已经垂帘听政了,由于是皇帝本人的意思,即便是有异议的大臣也不敢多加反对,只是要求设齐王殿下为辅政王的折子逐渐多了起来,基本都是些官职地位的小官员发出来的,像是要试水,但这些折子都被顾瑞雪留中不发,朝中重臣却一致保持了缄默的态度。 “他们也只是在试探。”孟钧对锦卿说道,“皇帝还不到四十岁,谁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好起来,万一要是好了,第一个下手整治的,就是叫嚣立辅政王最凶的人。” “谁都希望皇上能好。”锦卿低声道,“只不过这次,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腊月中旬的时候,皇上病情居然好转了,久久不见皇上的群臣居然在早朝上看到了皇上,朝中一瞬间就安静下来了,孟钧下朝后还很欣喜的对锦卿说皇上气色不错,人也挺有精神的。 锦卿却不敢苟同,医学上有个现象,叫回光返照。病是逐渐好的,倘若突然一下子就好转了,肯定会有更坏的结果等着。 果然,皇上只上了两天的朝,便彻底的病倒了,反反复复了几日,孟钧几个人都被唤入宫中了,顾瑞雪红着眼睛和几位大臣商量着皇上的身后事,锦卿这时才见到皇上,几日水米未进,躺在床上面容枯槁,清醒的时候很少,要靠着乔适施针才能让他有一会短暂的清醒。 小皇子李宏压根不懂什么叫生离死别,拉着昏迷中皇上的手好奇的问顾瑞雪,“母后, 锦医第25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母后,父皇怎么一直在睡觉啊?他好久没起来抱过我了!” 听到这话,一向坚强的顾瑞雪眼泪立刻流了出来,锦卿把李宏抱了起来,哄道:“你父皇睡觉了,别吵着他,粽娘在隔壁屋里。你去找妹妹玩好不好?” 李宏一听粉团一样的妹妹也来了,立刻高兴的拍着手跑出去找粽娘了。 大皇子李智和琪琪公主陪着母亲掉眼泪,还有一个杜姨娘所出的二皇子站在李智身边,神色惶恐,锦卿看着可怜的孤儿寡母,也替表姐难受。 少年丧父,中年丧夫,稚子年幼。外有年富力强的大伯虎视眈眈,即便是这站在万人之上的锦绣荣贵,也抵消不了她心中的悲伤。 腊月二十七的深夜,皇上终于去了。 锦卿是半夜被雷嬷嬷从床上叫醒的。府里所有的下人都被叫了起来,将库房备好的白布拿了出来,不消片刻,全府上下一片缟素,就连粽娘,也换上了一身孝服,头上还扎了一根白布条,锦卿抱着她就要跟着孟钧入宫。 “吃点东西再去吧。”雷嬷嬷劝道,“等会要哭灵。没力气可不行。” 锦卿默然的喂着粽娘吃了奶,自己和孟钧随便吃了点热乎乎的东西垫底,就坐上了马车到了皇宫。 天已经蒙蒙亮了,宫里一片愁云惨淡,时不时的能听到嚎啕大哭的声音,过往的宫女太监人人都是泪流满面的样子,不管是真心伤痛还是假意应承。锦卿都觉得心里不好受。 锦卿进到顾瑞雪寝殿的时候,房间里没有掌灯,黎明前藏青色的光线把房间照的朦朦胧胧,顾瑞雪背对着锦卿安静的坐在那里,听到脚步声后才回头看了锦卿一眼,眼神酸涩,“你来了?” 锦卿把怀里的粽娘交给了顾瑞雪的贴身女官,握住了顾瑞雪的手。轻声道:“表姐,你还有大郎他们呢。” 良久顾瑞雪才轻轻点了点头,整理了身上宽大厚重的玄色皇后朝服,昂首起身,走了出去。 锦卿也跟在后面出去了,凛冽的寒风扑打在脸上。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房檐上还有不少积雪,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发着璀璨晶莹的光。 皇上撒手走了一干二净,然而作为大唐皇帝,他的身后事却不能简单草率了。宫人们面带悲戚四下忙碌着,搭建布置着灵堂,得到了消息来皇宫的官员也越来越多。 锦卿瞅了空子,使人叫来了孟钧,悄声问道:“皇上可留下遗诏了?” 孟钧点头,左右看了一眼,“要大皇子即位,皇后娘娘和几位大臣帮忙看着。据皇上身边的公公说,前几日皇上身体好些时,立下的,现在人还没到齐,尚未公布。” 见锦卿眉宇间忧色浓重,孟钧见四下无人,伸手抚平了锦卿的眉头,小声道:“你放心,有我们在,乱不起来。” 锦卿看着孟钧,袍子外面早已套上了一层孝服,目光坚毅温暖,锦卿心里一紧,鼻头也有些酸,讷讷的说道:“你也放心,我会保护好粽娘的,你自己千万小心……” 再说下去,锦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孟钧的态度很明显了,接下来,会是一场硬仗要打了。 礼部的人很快就拟定了章程,先皇克勤克俭,谨孝恭谦,亲善爱民,在任期间减免赋税,国泰民安,庙号孝宗,谥号文恭大圣仁孝皇帝,礼部的官员宣读完毕后,大殿上又是一片痛哭声。 锦卿站在顾瑞雪身边,隔着帘子看着堂下官员的哭态,只怕是没几个真心实意的,然而到了这会上,哪怕是掐肉抹胡椒水,也要泪流满面,做出比死了亲爹还要难过的样子来。 皇上的棺椁是早就准备好的,大皇子殿下还小,齐王殿下当仁不让的主事了国丧。看着肥头大耳的齐王哭灵过后,言笑晏晏的在众臣之间寒暄招呼,那架势仿佛他才是这皇宫的主人一般。 李智已经十一岁了,虽然还是个孩子,可不代表他不懂这意味着什么,稚嫩的脸蛋上满是愤怒,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就要上前去,锦卿从他背后按住了他,附耳劝道:“他也就得意这两天而已,且让他去,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若冲出去,那些大臣会怎么看你?” 本来那些老成精的臣子对只有十一岁的新君有轻视之意,若是大郎此刻再不表现稳重沉着,冒失行事,只会让群臣更加失望。 大郎握紧的拳头又放了下来,低声道:“姨母说的是,是我太冲动了。” 看着齐王在人群中得意洋洋,自命不凡的样子,锦卿也有些怒火,皇上刚死,他就迫不及待的要欺凌孤儿寡母了?也不看看,顾瑞雪是能让他随意揉捏的么! 国丧期间,齐王和定西侯的关系前所未有的铁杆起来,甚至锦卿都看见过几次两个人携手言欢,毫不避讳。 孟钧在皇上去世的那日就不见了,连着两日都不见孟钧的踪影,齐王瞅了个机会走到了锦卿身边,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孟夫人,怎么就只见你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孟将军呢?说起来本王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锦卿低头不去看他,答道:“将军与皇上多年君臣之义,悲伤过度,病倒了,在家休养。” 齐王冷笑一声,骗鬼去吧,孟钧那小子壮的像头牛,当年那么重的伤都没要了他的命,如今皇上死了他就悲伤的病倒了? 只是如今他懒得去计较这事了,孟钧手里的军队远在西北边境,想回来一趟可没那么容易,归顺他的东路军肯定会先行到京城勤王的,只要袁锦卿母女还在京城,他就不相信孟钧会一辈子不回来! “哦,可别是心里有鬼害怕,撇下夫人孩子跑了吧?!夫人不如早作打算的好。”齐王嚣张的大笑起来,脸上的肥肉随着他的笑声一颤一颤的,甚是恶心。 锦卿没有抬头,孟钧绝不会抛下她和粽娘的。 “齐王殿下,不知您对孟夫人有何指教?”温润又带些冰冷的声音在锦卿身后响了起来,一身白衣的叶玮安走了过来,站到了锦卿跟前。 齐王悻悻然看了叶玮安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临走还有意无意的讥讽道:“看不出,你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孟钧要是跑了,你多讨好讨好,没准人家一感动,你还能当个便宜爹,捡个现成……” 叶玮安冷着一张脸,看着齐王走远了,才回头对锦卿说道:“丧事完了你就赶快带着孩子回去,守好门,莫要出来。” 锦卿点点头,看着脸上充满了紧张疲惫之色的叶玮安,小声道:“你也要保重。” 锦卿在宫中哭灵了几天,就带着粽娘回家去了,一路上都有人看着,等锦卿回到家后,雷嬷嬷帮忙把锦卿带进宫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搬进了屋里,屏退了所有人,锦卿打开了装粽娘衣物的小箱笼。 小皇子李宏笑嘻嘻的从里面爬了出来,身上盖满了粽娘的小衣服,锦卿摸了摸他的小脸,他还小,才三岁,以为姨母在和他玩一场好玩的游戏,而不知道这是生死之战。 “皇上后日就要入陵寝了。”锦卿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低声说道,粽娘和李宏两个小娃娃躺在一个被窝里,睡的香甜,国丧恰逢新年,连带着民间没有了过年的喜悦,这些天来,京城里连喜庆的爆竹声都没有听到,街上也是一片肃杀之气。 雷嬷嬷眼睛通红,想起皇上就忍不住掉眼泪,皇上是她从小看大的,对于皇上的感情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皇上就是太辛劳了,才去的……”雷嬷嬷断断续续的哭道。 正文 第279章 破城 这是锦卿来到大唐以来,过的最为惊心动魄的新年,将军府的大门紧闭,门外还有不少贼头贼脑的人一刻不松懈的盯着将军府的大小出入口,生怕放跑一个将军府的主子。 孟保领着二三十个家丁管事,分时段不停的巡逻着,各个门都有几个人把守,连身材壮实的粗使嬷嬷都上阵了,几个嬷嬷把守着两个小门,厨娘腰上别着一把明晃晃的大菜刀,剩下的嬷嬷手上一人拿了一根胳膊粗的擀面杖,颇有几分女悍匪的气势。 徐斌把刘嬷嬷也送了过来,他已经是禁卫军正六品的威震校尉了,加上刘嬷嬷又是锦卿的养母,他白日里当值不在家,怕有人会对刘嬷嬷不利。将军府这里人多墙高,总归好过刘嬷嬷一个人。 刘嬷嬷初见皇子时吓了一大跳,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尊贵的人物,忐忑的问锦卿要不要给皇子磕头,锦卿笑着摇摇头,“不用,不过是个小孩子,如今又是非常时刻,哪有那么多规矩。” 李宏对于突然到来和他们住一起的嬷嬷只是看了看,接着和粽娘玩的开心,小朋友总是对比他更小的小孩子充满了爱心和好奇,这几天耐心的教着粽娘说话,然而粽娘才八个月,只会依依呀呀,李宏也不觉得烦,乐此不疲的要将粽娘教会说话。 只是偶尔,李宏会扯着锦卿问:“小姨夫去哪里了?母后什么时候来接我?” 锦卿看着他天真稚气的脸,有些心酸,顾瑞雪把李宏交给她,已经是有了托孤的意味,若是她和李智有了什么不测,那李宏就交给锦卿了,务必要保他平安长大。 锦知在门口跺了跺脚上的雪,走进来抱起了李宏,笑道:“小姨夫他出去啦。等他回来,会给殿下带好玩的东西的。” “什么好玩的东西?”李宏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锦知,兴趣不大的样子,他是皇子,又是顾瑞雪的小儿子,他出生后一家人的日子就好过了,从小什么好吃好玩的都紧着他,不够稀罕的玩意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趣了。 “额……”老实人锦知语塞了。半晌才哄他道:“总之是你没见过的稀罕物件。” 李宏嘟嘟嘴,不大相信的样子,两岁的小孩子大事不懂,小事上却是鬼精鬼灵的。看了眼努力在床上爬的粽娘,问道:“那妹妹也有礼物吗?” “也有的。”锦卿笑道,竭力表现的轻松自如,心里却犹如一团乱麻,她被困在将军府里,完全不知道外界是个什么光景,打定主意若是情况不好,走到最坏的一步,齐王要斩草除根。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在孟保的护卫下杀出去,顾瑞雪既然将小皇子托付给了她,那她就是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护得李宏的安全。 没准将来十几二十年后,她带着李宏藏深山躲老林的把李宏养大了,得知了身世的李宏立刻以流亡皇子的身份组织起义军,讨伐齐王。到时候你砍我杀,你抢我夺,江山美人,爱恨情仇啥啥的。 想到这里,锦卿顿时拍自己一巴掌,果真是闲的了,总想些不着调的事。 就在锦卿心里七上八下,睡觉都睡不安稳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宵禁的消息,紧接着,京城的城门也关闭了,很多出门走亲戚回家的人都被拦在了城门外,不让入城,好端端的让许多人家骨肉分离。隔着门板而不得相见,惹得城门内外民怨沸腾一片。 京城百姓私底下都在偷偷议论,齐王殿下要谋反,想要抢夺侄子的皇位,还要谋害那位心地善良,创办了杏林医学院供穷人免费看病的顾皇后,等到齐王得知这些传言时,已经明显阻止不了传言的传播了。 这些是将军府出门采买的婆子听来的,事实上传言会更多更难听一些,只是采买的婆子行走匆匆,没来得及打听更多的事。 李宏在将军府呆了两天,就呆不下去了,在他幼小的意识里,他家里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在忙,他只是来姨母家里玩两天,玩过之后还是要回家的。 可在锦卿家里住了五天了,也没有见平时伺候他的熟悉人,也没有见到他的父皇母后。 晚上临睡的时候,李宏抽抽噎噎的哭着要找母后,锦卿苦着脸哄着他睡觉,等睡醒了就带他找母后,只差愁的和外甥一起抱头痛哭了。 雷嬷嬷看不下去,接过了哭的委屈可怜的李宏,跟他讲起了他父亲小时候的趣事,李宏听的认真,一刻钟后就打起了小哈欠,没多久躺在雷嬷嬷怀里睡着了。 锦卿双手合十,松了口气,念叨着:“阿弥陀佛,这小祖宗总算是睡着了。” 雷嬷嬷轻手轻脚的脱了李宏的外袍,把他放进了被子里,抹着眼泪说道:“这孩子像他父皇,总得听了故事才能睡。皇家的孩子懂事早,守礼仪,就是哭也不敢哭的声音大了,唉,可怜见的,这么小就没了爹。” 锦卿默然,看着雷嬷嬷熄了灯,叮嘱荷花守好两个孩子,才同雷嬷嬷走了出去。 回廊外又下起了雪,廊上挂满了明亮的灯,灯光下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院子里的花木上也积满了雪。 “将军都走了这么些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什么时候能回来啊?”雷嬷嬷叹道。 锦卿笑道:“连齐王都不知道他的消息,我们怎么会知道?总归快了吧。”不知道他现在哪里,在做些什么,要是再耽搁下去,东路军进了京,齐王强行篡位,那可就大势已去了,锦卿想着,看着飞扬的雪花,神情有些恍惚。 “夫人放心,将军是能人,必会平安回来的。那起子没羞没臊、欺负孤儿寡母的混蛋,也会遭报应的,天打雷劈了他们这群畜生!”雷嬷嬷愤愤然安慰锦卿道。 锦卿笑出了声,雷嬷嬷看着皇上长大,压根不能容忍有人居然敢来抢皇上留给他儿子的位置。只要皇上有一个儿子还活着,齐王上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就是篡位,在古人眼里,这种大逆不道,妄图抢真龙天子宝座的人就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雷嬷嬷陪着锦卿在回廊上来来回回走了一会,锦卿才压下了心头的焦躁和不安,“夜深了,嬷嬷回去睡吧。”锦卿说道。 雷嬷嬷朝锦卿行了礼,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锦卿回去后,房间里没有掌灯,房外厚厚的积雪反射了光线,房间里的东西清晰可辨,两个粉嫩的小孩头挨着头睡在一起,房间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落雪的声音。 锦卿小心的爬到了床上,脱了外袍躺在那里,睡不着也不敢翻身,怕吵到两个小祖宗。她再次尝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比上次孟钧突然被召到边境的那夜更让她紧张不安。 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这方胜利了,齐王失败,他这一系树倒猢狲散,被打回原形。 如果齐王的势力稍微压过了他们,或者两方打了个平手,双方妥协下,就是按照齐王的意思设立辅政王,大部分权利交给齐王,虽然有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嫌疑,可即便是这样,依照顾瑞雪的本事,也是有机会在李智长大后翻盘。最坏的结果就是,齐王完全掌握了京城,无视孝宗皇帝的诏书,杀掉皇子,自己登基做皇帝。 而锦卿不再是那个无足轻重的乡下铃医了,她一家现在和顾瑞雪母子的命运绑在了一起,倘若顾瑞雪失败了,对普通百姓而言不过是换了个人当磕头效忠的主子,日子照样过,可迎接她的却是家破人亡,如果孟钧有个什么闪失,她和粽娘要怎么在齐王的眼皮子下活下去? 即便是齐王为了面子上的好看,给了她们母女一条生路,可人世间多是墙倒众人推,她们不受新皇待见,那些想巴结齐王的人,多的是来找她们麻烦,踩她们一脚,替新皇出气的。 这场仗,他们输不起。 锦卿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帐子顶,帐子顶上漆黑一片,就仿佛看不见触不到的未来,身旁还睡着两个不知忧愁的小孩,光是想想,锦卿就觉得肩膀上压力重大。 就在锦卿迷迷糊糊合上眼睛的时候,突然觉得似乎听到了什么沉闷的声响,仿佛是远在天边的闷雷,刚开始锦卿以为自己幻听了,然而隔了一会,又从另外的方向传了一声闷响过来。 锦卿惊坐起了身子,侧耳倾听了一阵,便匆匆的掀开被子下床穿鞋。 荷花从外间持了盏油灯走了进来,惊讶的问道:“夫人,你要做什么?” 锦卿嘘了一声,指着城门的方向,神色严肃,说道:“我听到了撞城门的声音!” 撞击声更大了,沉重的声音通过数个不同的方向,透过沉闷的夜空传了过来,一下下的,仿佛撞击在人们心上。 “快!”锦卿脸色有些变了,“快去叫孟保把门守紧了!”锦卿惊叫道,不管要破城而入的是孟钧的人还是东路军,她都要在尘埃落定前守好她的家。 正文 第280章 落定 拂晓时分的将军府一片安静,青黛色的光线下,隐约可以看到院子里走道上不时有人手拿刀棍,轻手轻脚的经过,气氛紧张而凝重。 锦卿急急忙忙的在大门口处找到了孟保,紧张的说道:“我听到攻城的声音了!” 孟保抬手做了个安心的手势,忠厚的国字脸上满是沉着,“夫人放心,若是爷……来晚了,我照样有办法护送您出去。” “不,我是说,城门肯定守不住,还不知道来的是哪路人马,我们自己不能慌,先守住家才是最重要的。”大约是受了孟保的感染,锦卿也渐渐沉住了气,她没经历过如同两军对决这般紧张的气氛。 这时,通往大门口的路上传来了一阵吵闹声,锦卿循声望过去,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人的样子,只听到孟老爷子沙哑而又嘶声力竭的叫骂。 “怎么回事?”孟保扬声喝道。 拦住孟老爷子的人无法,只得带了人到孟保和锦卿跟前。孟老爷子在钱丽环的搀扶下,满脸不快的走了过来,走近看到锦卿也在这里,孟老爷子板着脸训斥道:“如今你是愈发的胆大了!” 锦卿皱着眉头并不搭理他,转脸看向了钱丽环。 钱丽环被锦卿那狠戾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毛,连忙争辩道:“夫人,不关我的事,是老爷非要出来的,我拦不住……” 孟老爷子不高兴的拿拐杖打了钱丽环一下,钱丽环捂住了胳膊不敢再吭声了。孟老爷子哼了一声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阿钧不在家里,你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是不是非得等到官兵冲进来弄死我这把老骨头你才高兴?!” 孟保听不下去了,城外的人马上就要攻了进来,前途是凶是吉尚未可知,孟老爷子却在这里生事,“老爷请放心回院子呆着。将军很快就会回来,会平安无事的。” “回院子呆着?”孟老爷子大喘了几口气,怪笑了一声,早上空气凉,他病未好,大喊大叫吸了几口冷气这回上病气上来了,不住的咳嗽着,好半天才平息下来。钱丽环撇着嘴一脸嫌恶的躲的老远,生怕孟老爷咳出来的吐沫星子会喷到她身上。 直到孟老爷子喘过气来,才恨恨然大叫道:“别骗我了!我知道你们干的是掉脑袋的事,我可不陪你们送命!犯事都是你们犯的。与我无关,我要回孟府,谁也别拦着!” 孟保气急,荣华富贵时死活赖在这里享受,索取,如今有了危险,就巴巴的撇清楚自己,忍了几下,还是张嘴说道:“老爷。如今街上不太平,您回去不安全。” 孟老爷子却是死都不愿意在将军府呆了,他的算盘打的很精明,现在回去,倘若自己儿子又一次取胜了,那他还是将军的老子,倘若是齐王一脉胜了。他就趁机撇清关系。他是大唐开国功臣之后,就算儿子被俘被杀,也清算不到他头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们孟家的下人,主子说什么你只有照做什么的份,居然还敢犯上作乱?!”孟老爷子冲孟保骂骂咧咧。 “那好。”锦卿冷眼看着孟老爷子,“既然你不愿意再待在这里,那就回去吧。” 孟老爷子心头一喜。立刻招呼钱丽环扶着他走,锦卿的话音在他背后响了起来,“只是您要想清楚了,一旦出了这个门,日后不管将军府命运如何,您都不能再踏进这里一步了。到时候休怪我袁锦卿不讲情面!” 孟老爷子往前迈出去的脚怎么也不敢落地了,回头看向袁锦卿,青黛色的光线下,儿媳妇的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门口的几个守门的壮汉面向他时也是一脸的怒容。 孟老爷子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莽撞了,早上听到撞击城门的声音吓破了胆,却没忘了,比齐王更可怕的是自家儿媳妇,齐王不会对他多为难,可这儿媳妇可是会把他往死里整的。 “嘿嘿,嘿嘿,哎呦,我的头好疼啊!”孟老爷子弱弱的叫了一声,无限痛苦的拿手抚上了头,两眼一翻,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 临合眼前,孟老爷子愤怒的瞧见一直扶着他的钱丽环撒手就跳到了一边,原本计划昏倒在丽姨娘身上的计划失策,变成了和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亲密接触,孟老爷子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孟保气的要跺脚,真是个无赖! 锦卿垂着眼看着孟老爷子表演,待孟老爷子假晕后,上前去伸脚就是两下,孟老爷子痛的在心里闷哼了两声,依然是不动,好似真的晕的人事不省了。 锦卿扬手叫过来两个人,说道:“把他抬回院子里。”又对站在一边的钱丽环说道:“老爷子病的不轻,你好好守着,若是再出什么差错……” 钱丽环点头如小鸡啄米。 锦卿回到房间里时,两个孩子还睡的沉。锦卿坐在床边,看着两个孩子的恬静的睡脸,光线渐渐明亮起来,阳光从窗户里照了进来,驱走了一室的昏暗。 锦卿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突然就听到了外面越来越大的杀喊声,心头蓦然一惊,城门居然这么快就被攻破了?! 锦卿回头冲到了梳妆台前,抓起了一串指头肚大小的珍珠项链,扯断了塞进荷包里,藏在胸口处。 李宏已经醒了,睁着惺忪的睡眼,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她,锦卿手忙脚乱的给李宏穿上了衣服。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仿佛是催命的丧钟一般,离她也越来越近,锦卿手脚都在发抖,给李宏穿衣服险些都穿不上。 粽娘还在熟睡,锦卿把她抱出了被窝,拿被子包了起来,一手抱着粽娘,一手牵着李宏就往外走,荷花和雷嬷嬷刘嬷嬷也赶了过来,帮着锦卿抱着孩子。 后院里早停了一辆马车,孟保在车前等着他们,说道:“夫人你们先上车,若有不对,我们立刻就走!” 将军府的后门处是个偏僻的小巷子,即便是平时也没多少人经过,这会上更是连个人影也没有,孟保带了几个将士已经先提刀出去开路了。 锦卿坐在马车上抱紧了粽娘和李宏,心里一片茫然冰凉,难道她就要这么走了?她还不知道孟钧在哪里,要是就这么走了,孟钧回家找不到她怎么办? 就在锦卿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缓缓启动了,就在要驶出将军府大门的时候,锦卿把粽娘放到了刘嬷嬷怀里,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赶车的车夫急的大叫:“夫人,您快些上车,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你带他们走!到安全地方躲起来!”锦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胸腔里的一颗心咚咚的狂跳了起来,从胸口掏出了那个装满了珍珠的荷包,扔进了车厢里。 孟钧还没有回来,她走了算什么?!孟钧若是死了,她……锦卿越想心里越惶然。 刘嬷嬷伸出头来哭道:“你这个傻孩子,跟我们一起走!” 锦卿摇头,她留在这里,坐镇将军府,总能想办法为这几个人拖延下时间。 正待锦卿要说话的时候,后门处跑过来一个人,青色的粗布袍子,站在马车前挡住了去路,大约是跑的太急了,来人弯下腰手扶在腿上,喘了半天的气说不出来话,弯腰时粗布袍子下面露出了一双精致的羊皮靴子,他伸手挡住了马车前行的方向。 好半晌,他才抬起头,脸色赤红,喘着气道:“不,不用走了。阿钧,他带兵入城了!” 锦卿心头一阵狂喜,李宏从马车中露出了一个小脑袋,看着来人好奇的问道:“叶大人,你怎么穿成这样?” 在李宏幼小的心目当中,叶玮安一直是干净俊朗的锦袍翩翩公子,乍一看俊朗的贵公子穿着下人才穿的粗布袍子,他十分的惊讶。 叶玮安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他在城门处碰上了孟钧的副官,直接便往将军府这边跑,他想送信给锦卿,叫她不要担心,然而他这一身锦袍在慌乱的人群中着实扎眼,情况紧急之下,他跟急着回家躲起来的一个卖菜百姓换了袍子。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叶玮安看到李宏惊叫道:“殿下,你怎么在这里?”又难以置信的对锦卿说道:“你是怎么把殿下弄到这里的?你知不知道前几天齐王的人找他都找疯了。” 锦卿笑的骄傲,“我把他藏在放粽娘衣服的篮子里,上面盖了几层衣服,宫人只是翻了一下,就放我们走了。” 叶玮安震惊过后,便恢复了沉稳,刚才他跑了足有两刻钟,才跑到将军府,滴水成冰的天气里,他居然出了一头的热汗,叶玮安伸手抹了一把脸,手掌上全是汗水,对锦卿叮嘱道:“守好院子,阿钧很快就回来了。” 锦卿伸手摸到了自己的帕子,想递给叶玮安,让他擦擦汗,可手怎么也伸不出去,迟疑间,叶玮安已经转身走了,青色的背影在初升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很快就消失在了转角处。 “阿弥陀佛!”刘嬷嬷抱着粽娘从马车上下来了,流着眼泪笑道,“定是小姐在天之灵保佑着我们!” 正文 第281章 帝王 齐王虽然不算聪明,可也是在皇室的腥风血雨中历练了三十多年的人,原本他是买通禁卫军的几个统领,打算死守京城,坚持到东路大军进京勤王,将孟钧、叶玮安这些反对他的人一一“勤”了,到时候小皇帝在乱中“不小心”遇难,他这个亲大伯,就顺理成章的登基做皇帝。 可他漏算了两件事,第一,孟钧带兵心黑手辣,普通行军要走二十天,他的兵只用走十天,更何况,从皇帝驾崩的前几天,就已经密诏给了孟钧,让他一旦有变,见机行事了,是以在那个时候,西北驻军已经整装出发了,就算齐王老实没仗可打,那当游山玩水吧。 第二,守城门的一共有四个守将,其中一个姓田名标,是已故田皇后的兄弟,齐王曾和他把酒言欢,无外乎替他鸣不平,皇帝的小舅子却是个守门的,顾后实在不念旧情,若是你助我一臂之力,将来许你荣华富贵云云。 事实证明,田大人确实在军队攻城的时候,听了齐王的话,很干脆的下令开门放人了,只不过,来攻城的是孟钧的军队。 齐王派去名为辅助实为监视田标的官员被田标堵了嘴,五花大绑扔到了城墙上,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军队井然有序鸦雀无声的进城,愤怒的瞪着眼睛冲田标呜呜乱叫。 田标白胖的脸上微微一笑,大力拍了拍那人的脸。嗤笑道:“当我们田家人都是傻子啊!顾后当政,能保我们田家人一世荣华安稳,齐王篡位了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至少,他不能让姐姐在地下睡的不安稳啊! 孟钧在城下,跨骑在高头骏马上,遥遥向他拱手致意。田标挥了挥手,自言自语道:“孟钧这混蛋,已经是第二次天不亮就叫我给他开城门了!” 孟钧带的军队,分了四拨人马,其中三小股军队佯装从三个城门攻城。主力部队留在城外待命,剩余的五千精英人马,由孟钧带着入城了。 变故来的太快,打的原本信心满满的齐王措手不及,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孟钧的刀已经架到了他脖子上。 叶玮安拿着盖着顾瑞雪凤印的诏书,宣读了齐王的八大罪状。当然最大的罪名就是谋反,孟钧带来的人还在齐王府的内室里搜出来了私造的龙袍。 叶玮安宣读完毕,看了眼尺寸明显比肥头大耳的齐王小了不只一号的龙袍,背手转脸默默走开了,至于这龙袍是真的齐王做出来,打算减肥之后穿的,还是孟钧临时从宫里拿出来,准备再给齐王按个私造龙袍的罪名的,一向正直认真的郑国公决定这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走到半路上的东路军得知了京城的消息,齐王已经被捉拿下狱了。不日问斩,因为齐王先前锁了城门,齐王一脉的势力一个都没跑出去,孟钧回来之后,干净利落杀的杀,砍的砍,流放的流放。不出两日,齐王已经被连根拔起了。 还在半路的东路军将领傻眼了,这到底还进不进京了?老领导定西侯都被弄进监狱了,能不能出来还不知道,他们进也不是。回也不是。 还是东路军将领的文书想了个不算高明的主意,写信快马加鞭的到了京城,十分诚恳的表示自己接到了朝廷的命令,要求他们带兵进京,然而觉得事情不对,请皇后娘娘明示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朝廷的回信就到了,顾后很和蔼的表示,爱卿你们被人骗啦,那命令文书是假的,乖乖回家去吧!朝廷不追究你们人傻被人骗的事了。 于是,出发时声势浩大的东路军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驻地,上下一片劫后余生的喜悦,真要是没头没脑冲过去,那才坏事了,他们多少年都没打过仗了,去和整日同突厥、吐谷浑骑兵拼命的西北驻军死磕,有那么想不开么! 锦卿抱着李宏坐着轿子往顾瑞雪寝殿的方向走,京城的局势已经稳定了,原本躁动惶恐中的人们也平静了下来,锦卿将帘子掀开了一条缝,路过的宫女太监虽然依旧行色匆匆,可脸上的安心和喜悦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 不管怎么说,有了能磕头的主子,生活有了新的奋斗方向,这些都是让人高兴的,不是么! 锦卿放下帘子,怀里的李宏还在睡,前几天这小子哭着闹着要找母后,要回宫,这几天和粽娘玩的开心,又不愿意回去了。 轿子走了有一会,锦卿听到外面一阵女子的哭闹声,掀开帘子只看到紧闭的宫门和高高的院墙。 “这是怎么回事?”锦卿问抬轿子的太监。 前头的小太监细声细气的回答道:“回夫人的话,这些人是皇后娘娘吩咐送到皇上陵寝处,给皇上守陵,祈福诵经的。” “都是些什么人?”锦卿继续问道。 “回夫人的话,是先前那批进宫的秀女中选出来的,具体是些什么人,奴才不知道。”小太监答道,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不过皇后娘娘说了,她们之前盼着离皇上近一点,如今皇上虽然没了,可也要满足她们的心愿。” 锦卿笑了笑,放下了帘子。 大局刚定,需要清算的,需要嘉奖的,需要冷处理的……顾瑞雪忙的团团转,接过锦卿怀里还在睡的李宏,慈爱的抱在怀里,小声感叹道:“胖了,我们都担惊受怕瘦了不少,只有这小子还吃胖了。” “前几天还吵着闹着要你,这几天孟钧给他做了几个稀罕玩具,他就把什么都扔一边了。”锦卿笑道。 趁着顾瑞雪高兴,锦卿问道:“我过来的时候,听到不少女人在哭,听说这些人是要送到皇上陵寝去的。” 顾瑞雪点头,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这些人家里都是支持齐王的,只是罚她们去守皇陵,我还嫌便宜了她们,就当是杀鸡儆猴了。” 锦卿小小的汗了一把,齐王都被你干脆利落的下旨砍掉了,表姐你哪里是杀鸡儆猴,分明是杀猴儆鸡。 “接下来,表姐有什么打算?”锦卿问道。她没有称呼顾瑞雪为皇后,只是称呼她为表姐。 顾瑞雪揉了揉眉心,这几日太忙,然而该考虑的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了,锦卿的问题也正是所有人都想问的,到底要怎么办? “大郎年幼,我实在不放心。”顾瑞雪叹道。 锦卿闻言沉默了,才十一岁的孩子,让他亲政等于是把他送到一群油的成精了的官员里被他们糊弄。 “郑国公和几位大人的观点是设立三个辅政大臣,组成一个议事部,但凡有分歧的国事,由三位辅政大臣决定。”顾瑞雪又说道。 半晌,锦卿才说道:“表姐,这不妥当。” 叶玮安的出发点也许是好的,他的想法有点像明朝的内阁制度,内阁大臣们决定了整个国家的走向。如果内阁首辅是志向远大的有为人士,国家就强盛,比如张居正,当然如果不幸摊上了个想搞争权夺利,捞一笔是一笔的内阁首辅,国家就到了霉,比如说严嵩。 如果皇上足够聪明强势,那他就有资本有手腕和手握重权的大臣们玩一玩,如果皇上不够聪明,玩不过这些门生遍布天下的老狐狸,那就彻底的悲剧了,等着被架空吧。 顾瑞雪点头,冷笑道:“我知道,大郎太小,要是等到他大婚时才亲政,至少要等三四年的时间,这期间,那些大臣们手握重权,代理皇帝行事,尝到了权利的滋味和甜头,怎么可能愿意还政于皇上,吃到肚子里的肉有谁会吐出来?” “可是……”顾瑞雪伸手爱怜的摸了摸怀里熟睡的李宏的小脸,突然落寞的叹气了,“可是又有什么好的法子呢?我知道郑国公可信,孟钧可信,你可信,其余的,我信不过,那些人也不会为了智郎为了大唐着想。” 锦卿微微有些惊讶,听顾瑞雪这意思,应该是要接受叶玮安的提议了,设辅政大臣,而且还想要孟钧做辅政大臣。 下意思的,锦卿张口就说道:“这也不妥当。”孟钧已经手握西北军权了,他之所以能留在京城,还是皇上和皇后的面子,看大唐有哪个将军常驻京城的?如果再让他做辅政大臣,只怕天下的猜疑质问的声音会把他淹死,等他掌了权,谁肯相信孟钧不会反? 到时候他们在京城里举步维艰,只怕顾瑞雪也不会相信他们了。 看顾瑞雪的脸色,似乎锦卿说这话是在她意料之中的,锦卿就知道是自己多虑了,顾瑞雪只是客气的和她说一说这事,估计压根就没想着让孟钧来做这个什么辅政大臣。 “表姐别想太多,所谓帝王之术,当论制衡二字,那些大臣可不可信不说,只要他们能为皇上办事,不就行了?”锦卿劝道。 顾瑞雪看着锦卿惊奇的笑了,“你倒是懂的挺多,制衡……这个词倒是新鲜,不错!” 锦卿不好意思的笑了,突然脑海中灵光闪现了一把,情不自禁的抓住了顾瑞雪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表姐,你愿不愿……做皇帝?” 正文 第282章 结局 大唐仁孝三年的那场大风波是由一封芝麻官的上书引发的,这位正七品的尚书员外郎在奏折中恳切的提出,皇子年幼,无力掌管朝政,皇后深明大智,不亚于先皇,要求皇后继承皇上的皇位,登基执掌朝政。 从来没有人想过女人也可以做皇帝,这封奏折一经公布,犹如一块巨石重击入水,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年纪资历摆在那里的老官员,正在吵吵嚷嚷着要设立辅政大臣,争着抢辅政大臣的位置时,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要求皇后登基,一下子全炸开了锅。 京城里还有五千全副武装的士兵,京城外驻扎着几十万军队,皇后的意思有些暧昧,先是把折子留中不发,随后寻了个时机训斥了那人一番,就在所有人以为顾后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这个尚书员外郎又因为政绩突出,被连升三级,嘉奖令还是顾后亲自下达的。 开什么玩笑,一个尚书员外郎能有个什么政绩?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一时间,拥立顾后为帝的折子如雪片一般飞往了顾后的案头,朝中那些老资历的大臣急红了眼,却没人敢轻举妄动,所有人都看着大唐最年轻的国公,深得顾后和皇子们信任的叶玮安,此时他却是沉默了起来。 相比起朝堂上的暗?br /> 锦医第26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暗波汹涌,民间知道这个消息后倒是很平静,如今一提起顾后,大家就会想到街上免费给人看病的杏林医馆,虽然说如今看病的人多,要排好长时间的队,可大夫说了,这只是暂时的,以后会有更多免费的杏林医馆,会有更多的大夫。 有这样仁心仁德的皇后做皇帝,民间只是稀奇了几天,就过去了。对于老百姓而言。吃的饱日子过的好才是最重要的,什么礼教道义,不在他们考虑范围。 齐王伏诛后,京城不久便恢复了宁静,过完年锦卿就去了杏林医学院,她自告奋勇担任了医学院的夫子,主要教授学生诊脉,两天来一次。 仁孝三年的三月。天气转暖,桃花盛开,锦卿和孟钧坐着马车去了京郊的青龙寺,顾瑜真的牌位供奉在这里。她和孟钧很久没来看望过顾瑜真了。 在寺庙二进门处,两人意外的遇见了叶玮安。 孟钧一愣,笑道:“没想到你也来这里了,真是巧。” 叶玮安黑发束顶,玄色的锦袍上绣着繁复的暗纹,面容俊朗如昔,长身玉立,朝孟钧拱手致意,“我陪内子来上香。” 锦卿给顾瑜真诚心诚意的上了三炷香。将刘嬷嬷精心做的点心一碟碟从食盒里拿出来,摆在了顾瑜真的牌位前。 两个人携手从供奉牌位的偏殿走出来时,看到叶玮安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玮安,可是有事?”孟钧问道。 叶玮安盯了一眼两人袖子下交握的手,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说道:“要求皇后登基的折子,是你们弄出来的吧。” 这话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孟钧爽快的回答道:“没错。” 叶玮安看着孟钧和锦卿。咬牙道:“胡闹!”末了又加上了一句,“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提前说一声。” 孟钧笑了起来,上前去拍了拍叶玮安的肩膀,十分哥俩好的说道:“那你不是也没反对么!” 饶是叶玮安脾气好,也被孟钧的厚脸皮气的玉面泛红,“我那是……没办法,你们要做什么事,我还能当众拆台不成!再说了。这事实在胡闹。” 锦卿皱眉,她预料到会有人来反对,可没想到反对的人是叶玮安。“大皇子太小,还是读书的年纪,哪有能力来处理朝政?”锦卿说道。 “可以设辅政大臣。”叶玮安沉声道,看向了孟钧。“这是之前商量过的。” “谁能保证辅政大臣没有异心?做到万人之上的位置,有谁还想做一人之下?”锦卿凉凉的接口了。 叶玮安被堵的哑口无言,若是别人,他有千万条理由旁征博引来反对,可偏偏说话的人是锦卿,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叶玮安才说道:“孟夫人,朝堂上的事情你不懂。” 锦卿冷笑,“我是不懂,可我看的清楚,皇后的才能足以做皇帝,太子才十一岁,等皇后百年后,皇位还是李家的,还是太子的。那些所谓的辅政大臣,若是趁太子年幼把持朝政,架空了皇上,再有甚者,干脆篡位谋逆了,到时候皇后和皇子们孤儿寡母,该如何?” 叶玮安看着面前的锦卿,凌厉而强势,眼神坚定,锋芒毕露,他见锦卿这么对付过郑家的人,这么对付过袁应全,如今,她也这么来对付自己了,就像一把出鞘的宝剑,寒光所到之处,必有血光。 “没有女人做皇帝的先例。”叶玮安沉默了良久,说道。锦卿说的都有道理,即便他去担任辅政大臣,他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能辖制住另外两个,然而从内心来讲,他是真的没办法接受女人做皇帝。 锦卿嗤笑一声,“人类社会最早还是母系氏族社会,女人才是一家之主……” 未等锦卿说完,孟钧就两步冲上来捂住了锦卿的嘴,这丫头今天是气昏了头,什么话都敢说。 叶玮安疑惑不已,什么是母系氏族社会?什么女人做一家之主,太荒诞了! “你说啥呢?乱七八糟的,我都听不懂了。”孟钧装傻,呵呵笑道。 锦卿瞪了他一眼,拿下了他放在自己嘴上的手,看着站在一旁的叶玮安,不冷不热的说道:“郑国公您是愈发的有出息了,现在瞧不起女人,不愿意被女人领导了,当年您听令堂的话,可听从的紧啊!” 锦卿说完,就拉着孟钧走人了,还以为叶玮安专程来找他们说什么,没想到居然是唧唧歪歪这事。 剩下叶玮安一个人又气又急的站在那里,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又影射到当年他听了张氏的话纳了张妍的事上去了! 锦卿走路又快又急,过回廊的门槛时没留神,眼看要一头栽地上,孟钧眼疾手快的把她拽了起来。 “生什么闷气呢!”孟钧无奈的笑道,“玮安就算是不同意,他也只是找我们来说说,可没有跟我们唱过反调,皇后的登基大典后天就要举行了。” 锦卿一阵疾走,心中的那股郁郁之气也消弭无形了,撇撇嘴说道:“瞧不起女人还听妈妈的话听的紧!” 孟钧哭笑不得,抱紧了锦卿说道:“怎么,你心有不甘?” 锦卿左右看了一眼,四下无人,红着脸轻拍了孟钧一下,“这可是佛门清净之地,你别闹了,都老夫老妻了,什么心甘不甘的!” 孟钧趁机抱着锦卿在无人的回廊里转了一圈,才把锦卿放下来,这一段时间事情太多,他们俩单独相处的时间又少。 “粽娘一个人太孤单了,我们再给她生个弟弟妹妹吧!”孟钧在锦卿耳边细细的咬着耳朵。 锦卿的耳朵被孟钧细细热热的气流哈的痒痒,瞪了他一眼捂着耳朵就往外跑,孟钧笑眯眯的跟在锦卿身后,尘埃落定之后的日子总是那么的晴朗美好,如果能让他的锦卿过上安定的日子,谁做皇帝又有什么要紧? 仁孝三年三月初九,顾瑞雪在太庙举行了登基仪式,锦卿和几十个命妇站在一起,共同见证了整个仪式的过程。 顾瑞雪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厚重的帝王冕冠,神色庄重而虔诚。锦卿默默的看着,突然觉得,其实表姐早有做皇帝的想法吧,回想起那天,她只是稍微提了一下,顾瑞雪没有惊讶也没有反对,只问她,“孟将军可同意?” 说到底,顾瑞雪是想借助还留在京城的西北驻军的力量,等一切都定下来了,即便是有人反对,也无力回天了。 锦卿笑了笑,比起心机,一百个她都不是顾瑞雪的对手。 站在锦卿身旁的一名贵妇见锦卿笑了,敬畏的讨好道:“夫人可有什么喜事?”顾后都已经做了皇帝,将军府将来的风光不可限量,多巴结巴结,总是没错的。 锦卿微笑着摇头,继续看着不远处接受加封的顾瑞雪。她初来这个世界时,上无寸瓦下无寸土,连房子都是厚着脸皮住别人的破房子,任谁都能欺压一把,现在真是不同之前了。 刚才跟她说话的是个三品官员的夫人,搁之前,怕是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的。锦卿悄悄松了口气,她不求富贵荣华,只求在这世上不再被人轻视,欺侮。 想到这里,锦卿脑海中猛然蹦出了一句话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转念一想不对,啊呸呸,她才不是鸡犬! 随着典仪官一声“礼成”的喊声,把锦卿从回忆中喊了回来,礼成意味着顾瑞雪已经是大唐的天子了,今后众人见了她,要跪拜行礼,要称呼她为万岁。 很快,众人跪倒了一地,锦卿也随着跪了下来,遥遥的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孟钧,两人目光相对,锦卿朝他莞尔一笑。 整个大殿全是洪亮而又整齐的万岁声,钟楼上的钟敲响了,钟声悠扬的传了很远。 正文 孟钧的番外——前姻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收养她的那对老夫妻死了,她提着简简单单的小包回家奔丧。她平日里生活太简单,从教室到宿舍到食堂,和她的同学在一起,我们的人无从下手。 正赶上黄金周出行高峰,火车候车厅里人很多,多到消失到一个人都没有人会注意到。 进了候车厅后,我看着义父给我的照片,像是从学生证上翻拍下来的,瘦瘦的女孩子,尖尖的下颌,清汤挂面的中长发,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除此之外,找不出什么特别的,我轻笑了一声,果然是美人见的多了就不稀奇了,其实这姑娘还是很清秀的。 我很轻而易举的在人山人海的候车厅找到了她,她低着头闷不吭声的看着手中的车票,我等待着下手的合适时机。 突然车站广播开始检票了,人流一下子拥挤了起来,低着头想着心事的她冷不防被挤到在了地上,眼看就要被人踩到身上,神差鬼使的,我伸出手去拉了她起来。 她甚至都没有抬头看我一眼,也没有抓我的手,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我收回了手,看到了手上有两滴水迹,那是她的眼泪。明明泪水早已冰凉,我却觉得滴在手上的地方灼烧的难受,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怎么也拿不出来,几下迟疑之后,我将手里浸了乙醚的帕子包起来塞进了垃圾箱里。 然后,我目送着她通过了检票口,提着包往站台里走了。 手机响了,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义父说,却听到话筒那边的声音说道:“阿钧,你还没行动吧,先等等,美国的医生说蓉蓉的身体还要再调养段时间,让这小杂种再活两年好了!” 挂了电话。我心里一阵莫名的高兴。 再次见到她,是在她辅导员的办公室,作为困难大学生的资助人,那时的我一身笔挺的军装,为的就是要降低她的戒心,我平日里最不爱穿军装,我帮闫建国干的事,哪样不是在侮辱身上的军装? “你好!”我站起身来。向她伸出了手。 小姑娘简单的白衬衣牛仔裤,清秀的脸蛋上还带着奔跑过来的健康红晕,像成熟的毛绒绒的桃子,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第一眼看到我时。她脸似乎红了一下,飞快的伸出手和我的手在空中碰了一下,又缩了回去,我内心无声的在笑,真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 有了第一次接触,后面的就简单多了,以资助人的身份来“监视”她,再合适不过。又一次送她回宿舍,楼门口碰到了她的几个舍友。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把她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逼问她是不是在和我交朋友。 “没有!”小姑娘气急,低着头迅速的否认。 我从背后都可以看到,似乎脸红到了耳朵根。 “没有?没有你脸红什么啊?” “就是,别不承认了,男朋友这么帅还藏着掖着,快点让他请客。这是老规矩!” “哎呀,你们真讨厌,真不是啦!”她跺着脚否认。 一群女孩嘻嘻哈哈的说笑着走远了,还不时的有几个回头看我。 其实男朋友这个身份,我一点都不讨厌,反正她是活不几年的人了,我心里是这么解释的。 连她的辅导员看到我,都会很暧昧的。用那种“你懂的”的眼神看看我,看看她。 “这个,孟先生。”她局促不安的开口了,“我会好好学习的。等毕业我工作了就能还闫先生钱了。” 我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 “您……能不能别来学校了,我怕他们误会。你是军队的人,这样会对你不好。”她期期艾艾的开口了,脸红了个彻底。 那一刻我心里陡然冒上来的是怒气,“好。”我答道。 一连十天我都没有再去她的学校,闫建国打电话催我去监视她,我也不想去,有什么好监视的,人就在哪里,什么都不知道,还能从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里跑掉啊?我很不耐烦。 然而我还是发动车子去了,是义父让我去的,没办法,我自我解释道。 远远的就看到她提着一大壶开水往宿舍楼里走,她们宿舍楼里没有热水,想要洗澡,得自己提开水上去。 看着她细弱的胳膊要提那么重的水,晃晃悠悠似乎会断掉,我心里一紧,就要下车,这当口上,却看到一个高个子的男生从她背后快步的走了过来,接过了她手里的水壶。 “唉?”她有点不知所措。 高个子男孩运动背心短裤,像是刚从篮球场上下来,肤色微微黝黑,“我帮你提着吧。”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她也笑道,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漂亮的牙齿。 男孩子却执意要帮她提,走了两步,男孩子先问道:“唉,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 她仰头瞪大眼睛愣住了,大概没想到会有人问这个问题,“我是x大的啊。” 男孩子笑起来一脸的阳光,我却觉得那笑容简直是傻透了,“真巧啊,我也是x大的!” 呸呸!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搭讪,还搭讪的这么没水平! 她被惊悚到了,很快反应过来,拿过男孩子手里的壶就往宿舍楼的方向快步走。 男孩子挠了挠头,厚着脸皮追在后面笑道:“我是信息学院的研究生xxx,你别害怕啊,我认识你好久了,你叫什么名字?哎,你怎么不说话啊?别跑啊,你电话留给我吧,不行?那qq,sn行吗?还不行?那电子邮箱总行了吧!” 她低头呼哧呼哧跑着,迎头撞到了我怀里,她惊呼一声,我轻巧的接住了她手里要飞出去的水壶,“跑那么快干什么?有狗追着你啊!”我宠溺的对她笑了笑,将她额前的乱发别到了耳后,女孩羞涩脸红的样子让我心动不已。 男孩子愣在了那里,语气不善的问道:“你是谁?” 我牵起了她的手,笑容客气,语气坚定,“我是她男朋友。” 正文 番外 小p孩们 吴宜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让母亲领着他,带他去找安国公府那个可爱的小妹妹玩,至于那个老欺负他,长得人高马大的表弟孟端,被他选择性的忽略掉了。 小妹妹小名粽娘,大名孟未晞,不但人长的甜美可爱,而且还会护着他,在表弟孟端想要欺负他的时候,还能帮着他。 有一次他们在后花园玩的时候,孟端非要扯下他的裤子,理由是吴宜长的太漂亮了,肯定是女孩子,他要亲自看看…… 吴宜努力的护住裤子,要守住“贞操”,哭的凄凄惨惨戚戚,他虽然只有四岁,可也是有羞耻心的,才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光屁股呢! 最后还是孟未晞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倒了孟端,护在了吴宜跟前,大咧咧的说道:“不许欺负人!” 孟端挠着头,惊讶不已,“明明是你……”看着未晞凶巴巴的眼神,孟端十分聪明的闭上了嘴巴。 那时的孟未晞,虽然一脸的霸气如同个女土匪,然而在胆小斯文秀气的吴宜心里,俨然就是个解救他于水火的女神。 吴宜依依不舍的和“女神”挥着小手道别了,孟端委屈的问孟未晞,“明明是你说他肯定是个女孩子,要我脱他裤子看的!” 孟未晞一脸严肃认真,“我是为了你好,要是他真是个女孩子,你看了他的屁股,要娶他做夫人的!” 小男孩立刻被吓到了,表弟整天爱哭鼻子,他才不要娶表弟,“你对我真好!”孟端感激到涕零了。 “这个么……”粽娘摸了摸鼻子,“那是自然的。”其实是她怕吴宜的哭声引来娘亲,娘亲揍起她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回到家后的吴宜,兴奋的和爹爹讲今天粽娘救了他,对他可好了! 吴兴嘴角抽搐了半天,他那天真无邪的烂漫儿子哟。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孟家的那个小魔头,简直就是袁锦卿的翻版。 为了防止儿子遭受欺骗,吴兴一把抱起了儿子,谆谆教导,“儿子你记住了,孟家的人,男的j女的坏,千万别上他们的当!” 吴宜眨了眨眼睛。睫毛浓密细长,突然摇头道:“不对,娘说了,孟家的舅舅舅母都是好人!粽娘也是好人!” 吴兴欲哭无泪。他到底晚了一步,如今连儿子都被孟家人给拐骗去了。 吴宜五岁那年,吴兴送了他进了吴家的族学。吴家的族学在整个京城都很有名气,请的夫子都是名儒,要求严厉,吴兴本人也是从族学中历练出来的,忆族学时的峥嵘岁月,吴兴只想抹泪。 是以,他认为在严苛的族学里儿子能成长一点。至少分得清好人坏人啊! 瑶瑶嘴快,没一会就回娘家跟哥哥嫂嫂说了,孟钧和孟保对视了一眼,把还在吃点心的孟未晞和孟端抱给了瑶瑶,要求也沾点光进吴家族学里学点东西。 锦卿忐忑不安,粽娘是个跳脱的性子,这么小的年纪哪里能坐下来学东西? 第一天上课。粽娘就被夫子气咻咻的送回来了,原因是几个小朋友刚被夫子哄的安静下来,粽娘悠悠然指着外面天上下的雨,说道:“下雨了,你们家的人不会来接你们了!” 一瞬间的安静过后,几个小朋友立刻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锦卿几乎要晕厥过去,她造了几辈子的孽哟,生了这么个小魔头! 粽娘眼看亲娘要发飙。立刻抱头滚在地上,叫道:“师傅,你饶了悟空吧,徒儿再也不敢了!” 狗p!锦卿几乎要爆粗口,孟钧没事都给她讲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啊! 锦卿几步把要逃跑的女儿抱起来,掀起小裙子就要打屁股。粽娘惊天动地的哭声就响了起来,巴掌还没落下,孟钧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一把抢过了女儿抱在怀里,嬉皮笑脸的对锦卿说道:“哎呦,这是怎么啦?粽娘怎么又惹你生气了?” 粽娘干嚎了两声,躲在孟钧怀里不吭声,孟钧嘿嘿笑道:“夫人莫生气,等会我来教训她!简直太不懂事了!” 粽娘一听就欢呼起来,期待的望着孟钧,“爹,这次怎么教训我,是丢高高还是骑大马?” 锦卿恨恨然揪住了孟钧的耳朵,骂道:“你这哪里是养闺女,你这分明是养了个小祖宗!把她惯成这样,将来怎么嫁的出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粽娘小盆友立刻不淡定了,等第二天再去吴氏族学时,一改往日的活泼,唉声叹气起来。 吴宜立刻坐到了“女神”身边,“你怎么了?”小正太关切的问道。 有了心事的小萝莉满脸愁容,“唉,我要不要学江家的爷爷出海呢?” “你出海干嘛?”小正太不解,他是知道的,据说在海上消失了很多年的江家爷爷回来了,带回来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还说在海的另一端有红头发绿眼睛的妖怪。 “我娘说我将来嫁不出去!我还是走吧。”被迫要远走他乡的小萝莉很悲伤。 吴宜小盆友立刻惊悚了,这可怎么行!女孩子都是要嫁人的! 想了想,吴宜小盆友很讲义气很够朋友的拍了拍胸脯,“放心,等长大了我娶你!”一脸的大义凛然。 简直太感人了!粽娘一直觉得吴宜长的太漂亮,人又胆小秀气,太像女孩子了,没想到这会上爷们了一把。 晚饭的时候,吴宜郑重其事的和父母爷爷奶奶说道:“我将来长大了要娶粽娘妹妹,今天都和她说好了!” 吴兴惊吓过度,嘴里的饭喷的满桌子都是。 瑶瑶嫌弃的看了眼吴兴,拍手笑道:“好啊,粽娘是个好姑娘!” 吴夫人冲吴兴骂了两句,“都多大人了,吃饭还不如宜郎!”又笑道:“不错不错,粽娘那小模样长的挺好,我瞧着就喜欢。” 吴大人最后一锤子定音,“既然两个孩子都愿意,那就这么定了吧!” 被饭粒呛的咳嗽的吴兴弱弱的反抗,“不要……咳咳,我不要和袁锦卿那个女魔头做亲家……”我也不要一个小魔头儿媳妇!这是吴兴藏在心底的话,他怕说出来被瑶瑶打。 然后,他被众人直接无视了,瑶瑶和吴夫人已经开始激动的讨论下聘的时候给什么好了。 吴兴惆怅的看着只有五岁,还在懵懂状态的儿子,抱着头无限苦逼,“你会后悔的,儿子!” (全本+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