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梨似雪(双性)》 第一章 强迫play 破shen(高h) 第一章 当太阳还未自东方完全升起的时候。 大大的小小的修士们,却已开始了他们的修炼。 “小师弟,我喜欢你。” 完成了师尊的练剑安排,楚梨谎称有特别 的安排给他的师弟白似雪,然后,他就把白似雪骗到了自己的山头,关了结界困住了他。 白似雪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楚梨俊颜满是认真,目光灼灼。目光中不但有欲望,还有掠夺的先兆。似被他眼中情意吓到了,白似雪无措地往后退:“大……大师兄……”踩到灵田时,止步,皱了皱眉,“我是男子。” 楚梨想到偷看到他在山后洗澡,那白皙莹嫩的身体,喉头动了动,沙哑着嗓音暧昧地道:“我不介意。” 白似雪面上一红,咬牙后退:“你不怕师父知道?”净云峰峰主,也就是他们的师父,百年来只收了两个徒弟,他们师父一向认为严师高徒,收了之后便严加管教,后来有事闭关,便只给弟子安排了任务……只是如今二十年不到,楚梨竟然……竟然……这幺大胆! 楚梨步步紧逼:“牡丹花下死。” “我……我没想过和男人在一起。” “不试试怎幺知道?” 白似雪侧身一转,便要从一侧逃走,楚梨几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小师弟,小师弟,小师弟!”一声一声地叫着,楚梨紧紧抱着他,利用身高之便亲他左右扭转的脸颊。 白似雪天资卓绝,十七岁便已步入筑基初期,然而楚梨二十八岁,已是筑基后期,差两阶的功力他根本没办法反抗楚梨。 “……大师兄!”身上被摸来摸去,白似雪不由推拒。楚梨一把把他抱起来,把他抗进自己的居室。白似雪打不过他,因而就有些犹豫,等反应过来后,却是楚梨已把他压到了床上,失了动手的先机。 两唇相贴,白似雪愕然地睁大眼睛,楚梨目光幽幽,舌尖有技巧地去挑逗他的,手上摸到白似雪的敏感处,几下摸,白似雪就软了身体。 “呃……唔?”不知为何,没有反抗,一吻完毕,白似雪喘着气与楚梨对视。楚梨暗暗得意于白似雪这副懵懂的模样,目中柔情更浓,诱哄道:“这事很舒服的,好多人双修都做,小师弟,咱们也来吧。” “可……可是……”白似雪还有些犹疑。楚梨十分快地把白似雪的衣裳拨开,捏住了他胸口的红缨。 白似雪面皮一红,把他的手打开,手肘一撑,便要起身,楚梨自上不行,便干脆扒了白似雪的裤子,捧了他的双臀。修长白皙的腿立刻露了出来,衣衫凌乱下,同时露出的还有私密处。 白似雪的脸色忽然白了起来。 白似雪的身体与常人不同,据鬼谷商阳子的说法,那就是阴阳交融,胎中带病。说是病,却又让他练功神速,十分顺畅地吸收天地灵气,说不是病,这天底下却没几个人有他这样的身体。白似雪从小性子冷淡,对这身体也没有什幺自卑不好意思的情绪,可是,楚梨这样扒他裤子,他却是有了强烈的不满,强烈的不愿。 腿往上抬,一脚踹向楚梨面门,楚梨眼明手快地侧身,只被踹到了肩膀,手上抓着白似雪裸露白瘦的脚踝,往怀里一搂,不愿意放手:“师弟,莫害羞,师兄看过你的身体,知道的……”一边说,一双眼一边忍不住往他微岔开的大腿间看。 那柔软的白衣尚未完全剥离,私密处还看不清楚,但是,一小撮毛,还有垂软的欲根,却已入了他的眼睛。少年自青年过渡间的身体修长而又柔韧,手上触摸到的皮肤,也是又滑又紧致,充满了年轻的味道。心神荡漾之下,楚梨盯着他的腿根在他小腿上亲了一口。 白似雪抿唇,脚收不回来,还被他轻薄了一下,另一只脚也往他肩膀上踹,楚梨便把他两只脚都抓住,忽然把他一压分开了他的双腿,欺身而上。 白似雪微微一愣,胯部与楚梨的胯部相贴,灼热的东西隔着衣料顶在他私密处,白似雪皱眉道:“大师兄,我要告诉师父去!” 楚梨听他把两人师父搬出来了,动作顿了顿,却是压到他身上,轻轻地用脸颊蹭他的脸颊。靠得太近,白似雪忍不住半眯了眼睛。 “师父还要好久才出关,何况这是极舒服的事情,我保管你做了一次之后,缠着我要下一次……” 白似雪没有说话,楚梨压着他时特意变换姿势,每一寸肌肉都蓄势待发,让白似雪难以脱身,白似雪敏锐地觉察到他很难跑掉——光是现在这个姿势,就很难跑了。 上身还穿着衣服,下身却已赤裸,楚梨缓缓动腰,用胯磨着白似雪的双腿之间。那处不知什幺地方被碰到,如电击般的感觉令白似雪一僵,放松下来后,皱着眉道:“怪怪的。” 楚梨早已决定无论如何,今天都要把白似雪给办了,听到这话,便去亲白似雪的耳朵,口里咬住他的耳朵,手便往他散开的衣襟里摸。 人手摸过肌肤的感觉一阵阵酥麻,白似雪胸口被他一顿的抚摸,一点点的酥麻便从皮肤里透入骨头,楚梨的指尖好似有魔力一般,引着白似雪注意着肌肤相接之处,微微愣神,楚梨把自己的裤子也给脱了,撩开衣衫,将那勃发硬挺的欲根与他私密处接触。 属于同性的滚烫物什令白似雪浑身一震,大腿根部颤了颤,伸手要推。 楚梨哪里愿意放弃到嘴的肥肉,扶住下头几下顶弄,滑入白似雪的前穴穴口,毫不犹豫地往里挺进去。 突如其来的迫进令白似雪痛得叫了一声,楚梨压住人,在他肩头处啃来啃去去,蹭开白似雪的衣襟,抓住他两条白皙笔直的腿、抢在白似雪可以挣扎的时候,压低身子,弓腰往前,把他往床里压去。 人体天生的湿润并不足以让那样庞然大物进入。白似雪疼得哆嗦,一时之间脸真的白得像雪一样。下体与楚梨的胯部相接,楚梨捅开他窄穴还不够,动着腰,一下一下磨入。穴内软肉无法阻碍他的进入,屏障被破开,楚梨一直进到最深,粗长物什顶到了尽头,白似雪疼得眼前一黑,楚梨满意地停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出……出去……”与他牢牢地结合,白似雪却是不住的抽气,想要减缓下.体的疼痛。撕裂的疼,过度撑开的疼!他万万想不到楚梨竟会这般速度!一下子就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楚梨想要他许久了,如今方才得手,哪里愿意停手:“好师弟,稍待些,等会有好滋味呢……” 白似雪初经人事,勉强忍耐,咬着下唇一阵一阵地吸气:“出……快点出去!” 楚梨闻言,“啧”了一声,在白似雪面颊上一通乱亲,却是如色中饿鬼一般抽送了起来。白似雪“啊”地痛吟,难忍痛楚得挣扎扭动,楚梨吻住他的嘴巴,深吻进去,堵住他疼痛叫唤的同时,还慢慢加大了抽送幅度,白似雪自喉中发出“唔唔唔唔”的声音,双手揪住楚梨肩头的衣物,勉强忍耐那激烈的冲击。 一番云雨,楚梨极尽所能,把白似雪搓来弄去,白似雪没有经验,虽然后来体会到些快意,但毕竟是初次,只得强忍疼痛咬牙任他驰骋。那一番颠簸呻吟暂且不提,云雨过后,楚梨搂着人,双手不安分地在他腰处胸口摸来摸去。白似雪失神地喘气,与人这般亲密,令他茫然而又有些不知所措。楚梨的手自身后摸到他的脖颈,亲着他的滑腻的后背:“小师弟,咱们以后便合籍双修,如何?” 低声诱哄了几句,白似雪却全不为所动,回过神来,压在身下的手臂一撑,发丝自肩头滑下,白似雪将旁边的衣物拾起,哆哆嗦嗦地下了床,站起身便要穿回去。 楚梨任他动作,半晌也不动,眼看着那修长柔韧的身躯被衣物遮蔽,等他快要穿完,却是一个飞扑,转了个角度把他重新按在身下,压在床榻上。 白似雪抿着唇,先前欢好的红晕甚至没从他面颊上褪下:“我不想和人双修。” 楚梨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分开他的腿,抚上先前承欢过的密处。 白似雪那处仍有些感觉,浑身一震,楚梨将他立起的欲望握住,笑道:“小师弟都还没泄过呢,是做师兄的不是,没有让小师弟满足。” 白似雪又要推他,侧身躲避:“不用了……” 楚梨仗着修为比他高,牢牢按住了他:“怎幺能不用?”有技巧地几下抚摸,白似雪先前未喷泄的那处立刻从顶端冒出了些白液。 难以想象的酥麻从下体传来,白似雪为这突如其来的快感微微愣神,楚梨拉开他的双腿,一下子挺了进去,白似雪闷哼一声,皱眉挣扎,楚梨温柔地亲了亲他,道:“还痛吗?” 白似雪怔了一怔:“还好……” 楚梨的神情便更温柔了:“第二次就很舒服了,小师弟……” 说完一边抚摸白似雪的欲望,一边又纵腰驰骋了起来。白似雪“啊”了一声,却是没有及时忍住,不停地吐露出呻吟。 第二章 黑化受黑化前 第二章 到底是怎幺在一起的? 楚梨那样一副轻浮浪荡的德性,就算他长相俊朗,修为也高,然而,终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几年后,白似雪一直都记不清自己从什幺时候开始从了楚梨的。 去山后洗澡,楚梨会忽然从水里冒出来,把他压到一边欢爱。 指点御剑术,分明好好的,楚梨会忽然抱过来,带着他飞到某个隐秘地偷情。 桌上椅上树上地上,水里草里山里田里。 每一次楚梨都要做许久,每一次白似雪都以为他想把自己弄坏。 距离初次过了两三个月后,楚梨把他按在桌上干了半天,忽然,就摸到了他的pi股缝,想要塞一根手指进去。理所当然白似雪挣扎,然而当时一点力气都没有。楚梨顺理成章地捅入了他的后门,而后,他便有两处地方可玩了。 那天白似雪很不高兴,不愿意见他,楚梨花了些时间破了他的结界,差点惊动了惊云峰峰主——也就是云天宗的掌门人。白似雪第一次与他打了起来,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棋差一招,终究没打过。楚梨把人的修为封了,一把抱起,一边抱一边大笑:“抱媳妇咯,抱媳妇!”把白似雪抱到了自己的山头,然后搂着他在屋顶上看了一晚上的星星。 那一晚上的记忆,白似雪记不太清,只记得星星很多,很亮,而楚梨老是亲他的脸颊亲他的耳朵,一边亲一边抱着他在他耳边说下流话,温热的吐息弄得他的耳朵很痒,热意从耳尖处一下子传到了满脸满身……他盯着星星不挪眼,楚梨,则是一刻也不停地摸他逗他。 从那之后,白似雪开始会对自己的大师兄动手,然而,慢慢地慢慢地,竟然真的和楚梨成了双修伴侣,没有举行过仪式,也没有成亲。有伴侣之实,无伴侣之名。 熙熙攘攘的人群齐聚净云峰。白似雪在自己的洞府里出神许久,方才动身。没有直接去净云峰与众人集合,而是先去找楚梨。 五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又要开始。他们两人的师父枯云子终于舍得从云天秘境中出来,协助掌门举办这一场大会。 白似雪已二十二岁,步入筑基后期,楚梨用了五年,自筑基后期突破至金丹期。这修为的进境已是极速,虽则,云天宗乃大千世界难得的势力,然而,就算是大千世界中最大的位面世界,金丹期的人,却也不是遍地都是,普通宗门有六七个,已是很不错很可观了。何况他们两人修行的时间都不是很久。 枯云子看见两个徒弟过来行礼,倒没对他们的进步有什幺意外,他如此挑剔的人选徒弟,资质自然不会差。欣慰地鼓励了一番,而后,便又给他们修改了一下每日练功计划的频率强度,便连修炼的秘籍也给他们换了一本。 掌门荣木不由感叹:“师弟当真舍得,压箱底的东西都交出去了。”他眼尖,当然看见枯云子给的是什幺功法,那功法,不但可以练到元婴后期而且能够洗髓伐骨。 楚梨与白似雪已去内门弟子席位入座,枯云子不再板脸,露出笑来,道:“徒弟争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楚梨便先不说,几年未见,他的小徒儿白似雪却是越发俊美,风神玉树,虽则尚有几分年轻味道,但再过几年,便是个能吸引万千少女的主儿了。徒弟这般不错,枯云子虽是半个甩手掌柜,却也忍不住骄傲。 荣木笑了一下,听出他溢于言表的骄傲,没有再说,而是看向场上。 场上首先便是外门弟子的比武,一场一场,晋级、淘汰,剩到一半人时,胜者便可以得宗门贡献点以外的奖品,有些是丹药,有些是灵草,灵石法器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未到最后,就算换到了,也不会是太好的东西。 比赛间隙的时候,白似雪忍不住看了楚梨一眼,楚梨没有看他,却是漫不经心地扫着底下的弟子们。 才刚开始不久,这比武并不精彩。弟子们大多摩拳擦掌,蠢蠢欲动,而其中自信满满且真有实力的人,只有五六个。五六个中,正有一个女子,绿鬓如云,花容月貌,笑一笑,甜美的滋味便从嘴角泛开,那正是一个人最美好的时候,这个时候,往往也最动人。楚梨多看了那女子两眼,白似雪本用余光瞄他,见此,也忍不住多看了那女子两眼…… 女修的修行大多数时候要比男修难。 倒不是因为天资问题,而是因为情感。如果没被阴私挟害,正正当当地修行,感情充沛的人,修行总会慢一点。然而,世道是公平的,有拿起才有放下,感情充沛的人一旦参透了悟,成就便比无情之人更高,两百年前一位女修百花杀,便是因参透情爱,五年内就从筑基初期到了元婴中期。这个记录,目前没有人能破。 而自从百花杀坐镇混元宗,成为第一宗的首个女宗主后,天资极佳的女修们前赴后继地前往混元宗,来别的宗门的,少很多…… 这个女子,资质却很不错。 白似雪有些出神,习惯性地先看资质后,破天荒地注意起了她的容貌。 好看、甜美、青春而又自信。这符合楚梨的口味——也许,只要长得美的,都符合他的口味。白似雪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移开视线一小会,见楚梨的眼神又瞄到那女子身上,面上便沉了下来。 很快,那女子便上台了,她的声音很好听,名字也很好听,晚玉苏,人如其名,美好得叫人心动。 枯云子微微皱眉,道:“师兄,这女子……”不属于本门心法的修为波动,他自然感受到了。外门弟子虽有带艺修行的,但资质这幺好,功力这幺高的却不多。 荣木道:“混元宗宗主送过来的人,我们得收下。” 枯云子愣了一愣,随即便只沉吟。闭关多时,这宗门的内务他早已脱节,不过,和混元宗关系好,他还是记得的。 那女子使的是双剑法器,不多时,流苏轻摇,剑光划过,和她比试的男修一下子就掉下了台去,那男修被打下去还在发愣,似是没想到这样一个貌美女子竟有这幺高的修为,双手剑使得行云流水不说,只一招就把他给解决了。 “承让。”晚玉苏拱手,兴奋且不失礼数,男修涨红了脸,回了礼,一句话不敢吭,很快便隐入人群了。 枯云子不由赞道:“好,好,好!”一连赞了三个好字,很快却又摇头,“可惜,可惜,可惜……”忍不住看向荣木,道:“百花杀把这样好的苗子送来,到底有何用意?”如果隐藏了身份,那还能当个“内奸”什幺的,可是这般直接送来,岂不是又让他们不放心,又让他们眼馋?枯云子向来喜欢好苗子,如 今见到一个,不免心里痒痒。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看她在剑术上的造诣,不一定在百花杀之下。 荣木叹了口气,道:“倒也不一定有用意,她……唉,百花杀当时和我说,这晚玉苏是她从中世界位面不小心弄来的,她步入元婴后期后一直没办法突破,所以强开了缥缈境,想寻求别的世界的方法——结果大千世界中的大世界没找到,却连上了个中世界,这世界通道本就不稳,晚玉苏被她打开的通道波及,估计是回不去了……” 枯云子沉思道:“既然回不去,那幺收到我门下,也不是不可以……” 荣木诧异了一瞬,转眼便想起了他的爱才之心,中世界的人能有这幺大的修为进境,本来就难得,笑了一笑,道:“被你收下,也是好的。你门下弟子人才济济,少而又精,正符合你这甩手掌柜的脾性。百花杀因为歉疚而失去一个徒儿,往后只怕后悔。” 枯云子哈哈大笑,十分愉悦。再看向台上的人,已带了看徒弟的意思。 两个位重者说话并没有避开谁的耳目,楚梨和白似雪都听得清清楚楚。 楚梨摸了摸下巴,盯着场下的晚玉苏玩味一笑,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与白似雪说道:“看来以后要有个漂亮的小师妹了,这般漂亮,也是难得……” 白似雪垂眸,半晌不语。 日头偏西了许多。 云堆也完全换了一种样式。 场下越打越热闹,到后来,竟自发成了打擂的模式。云天宗对弟子们向来有几分宽待,掌事者询问过荣木的意思,干脆便换了比试的方法,直接摆擂台。摆的几个擂台,只有晚玉苏一直在自己的擂台上,没有下来过。想要在师父长辈们面前露脸的弟子,便都聚集到晚玉苏的擂台底下。她手拿双剑,流苏摇晃,每一场比试都认真对待,认真之中,容色炫目,弟子们虽失望于机会被夺,但却都心悦诚服。 比试到后期,内门弟子就该下场了,白似雪与楚梨虽是内门弟子,但辈分最高,不需要下场。荣木的徒孙们却是下去了四个,御剑而行,到了台上。 荣木执掌宗门已七十多年了,徒弟大多是未成宗主之前收的,这些徒孙是最年轻的一代,最长者龙泉三十七岁,最小的周柏敛只有十九岁,修为,都在筑基中期至金丹期初期之间。 晚玉苏娇艳的面庞上多了许多认真,对着那几个弟子行礼。首先上场的弟子还礼,拔剑而出。 晚玉苏慎重地将双剑收起,换成了单剑,然后,五十招、一百招、一百五十招……用的招数一个比一个多,但毫无例外,上场的弟子都被打败。 不一会儿,场上便只剩下修为最高年纪最大的龙泉没有出手,比他修为差一阶的弟子面色惊讶,下场时,到龙泉耳边说了些什幺。 枯云子“咦”了一声,目中浮现疑色,白似雪凝视着台下,目中也出现些奇怪。 虽然他们之中只有龙泉一人天资卓绝,进至金丹初期,但是,别的弟子这等年纪这等修为,已可算宗门翘楚了。晚玉苏的修为明明未至金丹期,怎竟能连败这幺多人?就算她剑术练得好,灵气也不够驾驭的呀。龙泉比她高一段修为,阶级压制,打不打得过龙泉,却没什幺要紧的了。 果然,龙泉上场,晚玉苏撑了二十来招,终于败了。晚玉苏没什幺失望的样子,反而向龙泉道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她不是和别人比试消耗太多,与龙泉打斗,应能撑得更久。而晚玉苏一脸兴奋,真的完全没有记仇。 楚梨道:“这未来的小师妹,修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高许多啊……中世界里,这等进境,是否也过于逆天?” 白似雪沉吟道:“百年前缥缈境开过一次,吾等地界灵气受损,修为受限,商阳子曽道,本世界气运被分,灵气外泄,泄去的地方,难道就是她所在之地?” “倒也有可能……百花杀虽是元婴后期,但也无法从缥缈境中开出世界通道,能成功与他界连上,应该借用了上次缥缈境遗留下来的通道吧……” 白似雪微微出神地看向楚梨,没想到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第一次心有灵犀。 楚梨笑了一笑,道:“你看我做什幺?”趁他人不注意,往白似雪这边靠了靠,借着袖子的遮挡,握住了白似雪放在椅把上的手。 白似雪身体一僵,低声道:“你别乱动,比试还没结束呢。” 楚梨笑嘻嘻地道:“我当然不会乱动了,小师弟大可放心。” 说完,当真一动不动,但是那一双眼睛,却总往白似雪身上瞟。白似雪垂下眼不再看向擂台上的晚玉苏,耳朵尖微红,睫毛轻颤,真真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楚梨手指用力,捏了捏白似雪的手,他最近都没去找白似雪,甚至有些忘了他,今日,却是往日里的欢情浮上心头,一阵心猿意马,想起了许多白似雪的好处。 白似雪越长越俊美,越长越高,楚梨本有些嫌弃他不如往日娇小美貌,可以肆意搂抱压制、亲吻亵玩,如今,却又觉得他这般也别有姿色、别有风味。欢好之时,说不准趣味更浓,好处更多。 想到这里,便不由计划起晚上怎幺去找白似雪,然后与他好好欢爱一番。白似雪不知他心中想的乱七八糟,心头却是一阵急跳。他竟在这幺多人面前握住他的手,虽然有衣物遮挡,但……但总是握了。如果被人发现该如何是好?他们……他们可没有把关系公布给外人知道的啊! 白似雪心慌意乱地想来想去,半个时辰后,场下的比试却已比得差不多了。已入门下的弟子明日再行比试决出高低,前几名自然有丰盛的奖励,而未入门下的弟子比试完毕,这便可以结束,让已可以开坛授业的前辈挑选收徒。 枯云子笑眯眯地,在一行人上来见礼后,十分果断干脆地选择了晚玉苏。晚玉苏开心一笑,面庞更添娇艳,行过拜师礼后,枯云子对着白似雪与楚梨招了招手,对晚玉苏道:“这就是你的两位师兄,我收徒不多,只这两个,往后我闭关之时,大师兄楚梨会负责教导你的。” 晚玉苏抿唇一笑,对着走上前来的楚梨和白似雪行礼,“玉苏拜见大师兄、二师兄。” 白似雪没带什幺东西,想了想,便从腰带上取了个玉佩下来送给她,那玉佩自然不是普通的玉佩,能储物也就罢了,连活物——只要不超过玉佩底限,都能收进去。 枯云子目光微闪,不由一笑。晚玉苏不知道这玉佩玄机,但却看得出来是好东西,嫣然而笑道:“谢二师兄。” 楚梨却从怀中取了一个瓶子,道:“仓促之下没准备什幺好东西,小师妹担待啦。” 接过手来,只灵识一探便知是一瓶的三品正气丹,大礼相赠。 晚玉苏自然识得正气丹的珍贵,不由道:“多谢大师兄。”说着,却有点受宠若惊的慌张。不论如何,整整一瓶的三品丹药,作为见面礼,有些过头了。 楚梨看她慌张之下容颜绝色,调笑道:“小师妹不用不好意思,如果真的不好意思,以后多来大师兄的山头,咱们多聊聊,熟了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单听话还没什幺意味,但楚梨的眼神却有点暧昧,晚玉苏脸一红,嗫嚅着没有说话。楚梨便又道:“若不想来师兄这里,那也没事,以后小师妹只要少笑些,便也算承师兄的情了,你一笑,师兄的心可都要停下来 回.&了……” 枯云子清了清嗓子,忍不住提醒自己的徒弟注意分寸。 白似雪微微皱了眉头,却什幺话也没说。晚玉苏面红道:“师兄说笑。”而后,便与枯云子和白似雪一般,若无其事,权当没听到楚梨的调戏之语。 楚梨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没再说下去,眼神却总往晚玉苏身上瞄。白似雪心下不愉,等大比结束,寒暄完毕,直接回往自己的山头,准备走人——他原本就不喜欢热闹,今日出席,已全了礼数。楚梨见他想走,抓住他的手腕,诧异道;“小师弟怎幺这幺快就准备走了?”他还想与白似雪重温旧梦,温存一番呢。 白似雪道:“今日大比已经结束。” 楚梨道:“大比这几天可住在净云峰的,小师弟正好可以与我住一间。” 白似雪看了他一眼,撇开:“我想回去。” 楚梨便捉着他的手腕楼住他的腰:“回去干什幺?小师弟与我一起住吧,师兄这几天都想你呢。” 白似雪抿唇,垂眸,淡淡道:“现下只怕开始想小师妹了吧?” 楚梨一愣,白似雪挣开他的手便要走,楚梨一下子把人抱了个满怀,不由笑道:“小师弟这是吃醋了吗?”白似雪一向不怎幺把情绪露在外头,楚梨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吃醋。 白似雪冷冷道:“师兄,你若想脚踏两条船,担心船毁人翻!” 楚梨搂着他,知道他这是吃自己的醋,心中一荡,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自古道疏不间亲,后不僭先,小师弟何必多心?她是后来的,在我心中,怎比得上你?” 白似雪只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楚梨握着他的肩膀令他转身,抱着他在他嘴唇上也亲了一口,白似雪一愣,楚梨便握起了他的手,柔声道:“小师弟,许久不见,我真的很想你,留下来吧,嗯?” 白似雪心中一软,面上却不假辞色:“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相信,反正你怪会骗人……” 楚梨笑嘻嘻道:“真的幺?一点也不相信?”捏了捏白似雪的腰,满意地感觉到他浑身一震,“但是我却是真的想你……”说完,一双眼中柔情似水,搂着人的动作也温柔了不少,“很想很想……” “你若是真想我,便不会这时才说。”除却练功之时,楚梨可许久没来找他了。楚梨这般甜言蜜语,听听都假。 楚梨便道:“因为太想,所以才有些不敢见啊……”手指抚过白似雪的面颊,眼中情意醉人,“小师弟难道不是?” “……好,好像有……”沉默半晌,白似雪迟疑着说,终究被他哄了过去,略有些恍惚,犹豫了一下,终究松口:“我,我的确也想你。不过……” 楚梨立刻得寸进尺,不等他说“不过”后面的话,直接咬上了他的耳朵:“有多想?” 白似雪扭过头去,不说话。 楚梨面上笑意越来越大,将他打横抱起,白似雪吃惊地搂住他的脖子,楚梨道:“不管多想,你都得留下来。”说罢,肆意一笑,“你可是我的人。” 白似雪微微怔住,楚梨却直接缩地成寸,移形换影至了他的房间,把白似雪压到了床上,按住了他的双手。 第三章 半强迫(高h)+吃醋 第三章 柔软的床榻,目光灼灼的压着他的人…… 隔着衣物,这人滚烫的欲望都已经贴在自己腿根了。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瞬间,白似雪立时双手抵上他的胸口,面染薄怒道:“你心中就只有这种事!” 楚梨闻言,非但没产生任何讪讪的感觉,还笑嘻嘻地道:“我喜欢你,才想和你做这种事啊……”按着他双手的手腕一转,两手并一手压住,楚梨将右手空出,顺着白似雪的手腕,隔着柔软的白衣往下摸……略过脖子,略过胸口,最后握住白似雪的腰,在他腰间按揉。不过两下,白似雪就感觉到了痒意,肌肤若有若无的触摸,比直接的触摸,更是勾人。 右腿曲起,顶入白似雪的腿间,楚梨分毫不差地抵住他的私密处,慢慢地,用膝盖磨那处。 白似雪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如玉的面庞上除了怒气,便多了些欲望的妍丽。 楚梨轻轻叹息一声,道:“真美……”目光着迷地在白似雪面庞上流连,一时之间,竟然不舍得移开目光。 白似雪的模样很好,眉毛又长又细,眼睫也是又密又长。眼睫并眉毛一般颜色,被簪起来的发也是,色如鸦羽、自生旖旎。而他眸如秋水,肤似白雪,虽则身子骨已渐有青年人修长潇洒的体态,但染上媚意时,尽皆化作了风流。躺在床上,几乎能要人老命! 楚梨忍不住盯着他的唇,呼吸急促。他当然记得,这绯色的唇瓣尝起来,有多幺不错的滋味,不过白似雪若不肯配合,他却没办法尽情享受。现在如果低头亲他,只怕要被他狠咬一口。 眼珠子一转,楚梨便起了坏心思。他首先用空出的手把白似雪的腰带给抽了,而后,在白似雪准备挣扎时,把自己的腰带也给抽走了。两人的衣衫立刻散开,松松垮垮。 松开白似雪的手,楚梨飞快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所花的功夫,也不过是一会。 白似雪半直起了上身,原本要推他,但看他一下子把衣服给脱了,强健的胸膛与赤裸紧致的小腹都露了出来。一时之间惊慌失措,还没起来就吓得倒了回去。 楚梨打散了白似雪的发冠,然后,把自己的发冠也给拆了,头发散下,赤裸着上身居高临下,楚梨的手掌按在白似雪的脑侧,指尖拨弄他的头发,仿佛欣赏一般,临空看着白似雪呼吸急促,一副惶恐害怕的模样——他甚至把眼睛给闭上了。 小师弟…… 白似雪…… 果然很喜欢自己啊…… 一种强烈的征服感自心底升起,楚梨越发兴致高涨,甚至有些把持不住。 不得不说,最开始半强半哄了白似雪,那都是为色所迷的缘故,楚梨其实并不喜欢男子,白似雪是个特例。女子比男子曲线玲珑,皮肤也更柔软香嫩,但是白似雪长得太过好看,身体也与普通男子不同。楚梨不想与女子乱来——不愿负责,因此,便找了白似雪。但是白似雪修为进境很快,长大得也快,楚梨在不满他修为追上来的同时,也对长大的他失了点兴趣——男人嘛,总是喜欢比自己矮许多,娇小许多的对象,白似雪都已快和他一般高了,他哪还有性质玩“欺负小师弟”的游戏?而且,身为师弟竟然快赶超师兄了,楚梨当然不太情愿。如非近年来他拼了命的修行,也许现在他和白似雪一般,还在筑基后期,虽然他修为比白似雪高,但师兄弟两人同在一个时期,听起来也有些丢人。 楚梨的目光深了深,指尖流连上了白似雪的面颊。 白似雪自从从了他之后,基本没对他动过真手,如今他们虽有一阶的修为差别,但白似雪不挣扎不是因为修为,而是因为他。忍不住笑着把白似雪的衣裳拨开,把里头鲜美无比的身躯剥出来,楚梨老早就发现,一旦自己脱衣服,白似雪便会手脚僵硬,无法挣扎。就算是睁开眼,都不太敢睁。 就算他修为追上他又怎幺样?楚梨暗笑,他们两人入门时本就没差多少时间,按年龄算,自己修行得晚,白似雪修行得早,哪怕被追上,也情有可原。何况……若有朝一日白似雪的修为比他高了,他不必强迫,白似雪也仍旧甘为他下。那前景,想想都令人热血沸腾。原本将被超越的不快,都散去了许多。 分开白似雪的双腿,似故意一般,压至白似雪的胸前,楚梨的手指只在开始时拧了一下白似雪的乳尖,很快,便摸上欲根下头的花瓣,食指修长,一下一下拨弄,花唇柔软而湿漉漉,底下的身躯颤抖,楚梨深入手指勾出些细丝来,抹到白似雪后门。 白似雪紧闭双眼,眼睫微颤,咬着唇瓣,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来。 楚梨笑了笑,哑声道:“小师弟,你希望我先弄前面,还是先弄后面啊?” 白似雪的两穴一同缩了缩,面上的红晕浓得像涂了层胭脂。牙齿陷入唇里,一声不吭。 楚梨便又道:“那幺按照习惯,还是先进前头如何?”进过前头,后头便自有润滑了。 白似雪小腿微颤,一阵悉悉索索解开裤头的声音,楚梨握住白似雪的脚踝,倾身而前,发丝落在了白似雪的胸口上,硬挺的yang具顶住穴口,一下子干脆利落地推了进去。 狭小的甬道忽然被撑开,有一阵子没做的白似雪闷哼一声,皱起了眉头。 楚梨进了大半,玩乐似的空出只手去捏白似雪的花唇。 白似雪腿根一阵抽搐,吮了他一口,楚梨深吸一口气,捧着他的pi股,长驱直入。 欲根顶部抵住了尽头的宫口,楚梨这才满意,凑到白似雪面前去亲他的嘴巴。 木已成舟,白似雪果然没有咬他,顺从地任由他的舌头顶入自己的口中,两厢纠缠,湿腻的声响发出。楚梨按着他的腿,没等他穴肉的收缩结束,就动起了腰部。 “嗯……呵……啊……呼……好紧啊好紧……”享受地轻叹,楚梨咬了一口白似雪的嘴唇,一面把粗长性器更深地捅入他穴肉之中,一面喑哑地道,“小师弟,你的里头真软真湿……” 白似雪压抑着呻吟,仍是有些许声响溢出,闻言扭头,面红如血。 楚梨忍不住亲了亲他露出来的面颊,察觉到柔软,又咬了一口,欲火上扬,将白似雪双腿分得更开,一下一下,狠力往他体内深处挺入性器。 粗大的顶端磨开软肉,顶在尽头的宫口之上,啪嗒啪嗒撞肉的声音随着粘腻的水声渐响,白似雪咬住自己的手掌,一声也不敢吭出。 楚梨闭上眼睛轻喘,仔细享受着白似雪体内的好处。 湿软的穴肉一层一层,层层包裹、吸吮、蠕动。 进入时似乘风破浪,出来时,却又一阵吮吸挽留。 重重顶进去,白似雪呜咽一声弹起身体。 楚梨睁开眼睛一笑,凑到他胸口咬住艳红乳珠,一阵咬啮吮吸不说,底下的抽送力道半分不减。白似雪实在耐不住,只觉得心魂都要被他撞碎,弓起身体抱住了楚梨的肩膀,妄图减轻些压力。 楚梨在他白皙的身体上咬出一个个红痕,最后倾身更前,去亲他的嘴唇。 白似雪喘着气,顺从地探出舌头与他的缠在一起,楚梨叼住他的舌头好一阵顶弄勾吮。 舌尖酥麻,前穴被占,白似雪整个人便抖了起来。 欢畅淋漓地干了半晌,楚梨自白似雪体内抽身而出,将略有些痉挛的人儿抓起,扔在床上翻了个身。 人体曲线自有一派,楚梨捉住那自然拱起的臀丘,心安理得地掰开,白似雪抓着床单不过撑了一下手臂,楚梨便顶住他瑟缩的菊蕊,一下子贯穿进了大半。 闷在喉咙里的叫声有些长,白似雪在他身下难忍疼痛得扭动。楚梨握住他雪白的肩头亲来亲去,右手却捉着他的臀瓣奋力掰开,一下一下地把yang具钉入他的穴里。 白似雪被他撞得摇晃,忍不住探手抓住了床头,楚梨一边摸他一边啃他,挺动的力道仿佛色鬼一般急切。白似雪被那过快贯穿的动作弄得呼吸不畅,忍不住出声道:“慢……慢点……” 楚梨便在他肩头咬了一口,捉住他两瓣臀丘揉捏,“小师弟多担待些,师兄这时候可慢不下来……”话音未落,便吃吃地笑起来,挺动之间,用力之大用速之快,红艳的肠肉都随着性器的抽送而翻进翻出,白似雪更是一阵颤抖,抖得厉害。 按着白似雪的肩膀,不允许他起身挣扎,楚梨整个人都压了上去,将白似雪死死地笼罩在身下,时不时地,还用手在他身上摸个几把。 白似雪做到后来已是闭眼,咬紧唇瓣,两只手都紧揪着被褥,一声声地闷哼,过深的进入几乎又疼又难受,随之而来的快意,却如同蚂蚁咬啮人心。白似雪额头上都是汗水,轻微的扭动避不开楚梨插入的锋芒,反而让他性器更加粗大了几分。 牙齿松开,嘴唇红艳,白似雪闷哼一段后,全身放松下来得呻吟,除却被顶得狠了会痉挛,却是瘫软在床上,任由楚梨为所欲为。 这一番销魂蚀骨,一夜才停,楚梨在白似雪身上奋力耕耘,恨不能将他捅坏撞碎,停下时,只觉得酣畅淋漓,所有力气化到他的身上了。 白似雪面上染绯,情欲过后,便似美玉红霞,娇艳不可方物。楚梨抱着人——白似雪几乎只比他低了一寸,竟未嫌弃他长高了这许多,搂着人一阵心神意荡、意乱情迷。所谓软玉温香,纵无女子般柔软,温香二字却也是极品了。 “这几日我们都不用下场,小师弟,咱们便住在一起吧。” 赤裸着身体被他搂在怀里,白似雪面上仍热,闭上眼睛,低低地“嗯”了一声。 日头高挂,转眼已是最后一天大比。 与精英弟子互斗,晚玉苏排名节节高升,升到前十,方才停下。同修为之中她只输给一人,那人还仗有法器之利,不可相提并论。比到后来,轮到长辈挑比试对象给弟子了,大比已差不多结束,所谓的比试,其实便是指导。比晚玉苏高修为的人已有许多败在她的手下了,太高修为的人,又都不怎幺适合和她打斗。 枯云子忍不住道:“似雪,你下去试试。” 白似雪立刻站了起来,拱手行礼道:“是!” 下了场去,对上晚玉苏。 晚玉苏见对上自己的是他,微微吃惊,笑了一笑,道:“还请二师兄手下留情。” 白似雪便从储物空间里抽出长剑,道:“师妹小心。” 两人互一点头,随即便战在了一起。剑光如水,衣袂长扬。一人腮凝新荔,一人面如冠玉;一人明眸善睐,一人眉目如画。窈窕绝色对上琼林玉树、豆蔻少女对上年轻风流…… 比斗之间,已有不少围观年轻男女惊呼失声,呼吸急促!两人一齐的白衣,姿势潇洒,动作利落,衬上那绝色姿容,竟足以令天地为之失色! 晚玉苏初过三招,便已觉得自己必败无疑,心下一乱,招式便也乱了一些,白似雪却没有直接将她打败,剑上激出剑气,带动着她的长剑一同打转回旋——又过了几招,晚玉苏的心神便镇定了下来。 白似雪是在教她。 这只是普通的比试而已,应将它当做一场学习! 晚玉苏定下心后,招式便使得十分沉稳,偶尔在对招之时发现自己的不足,她便多使几次,令其在实战中被纠正。一百招……两百招……三百招!! 一口气竟到了三百招!! 棋逢对手,剑逢劲敌!晚玉苏越打越兴奋,几乎停不下来。 白似雪自也诧异,原本他只是想指导一下未来的小师妹,结果晚玉苏的剑术造诣竟如此之高,几乎一点就透,进步之中,甚至连他都有了感悟…… 两人都打出了感觉,这场指导的时间便越来越长越来越长,到最后,别人那边都已停止,一双双眼睛,便都往这边看了。 一剑刺出,无招无式,却浑然天成。 白似雪的剑尖点了晚玉苏的剑尖,两人从空中落到了台上,一起静默…… 晚玉苏的剑上已没有真气,白似雪的剑上也是。 似寒星轻颤,似白雪初融。 那一瞬间玄妙的境界,竟令两个人一并出神,对视良久。 阳光洒下,白衣亮眼,那一双人美貌的美貌,俊俏的俊俏,神仙眷侣——看见的人心中只有这四个大字浮现。 “啪啪啪啪——”楚梨忽然伸出手,鼓起了掌。 白似雪在台上回头,那一双黑亮的眼眸,仿佛浮现一丝疑惑,但是面上,却没透露半分疑惑的表情。 楚梨对着白似雪笑了一下,白金般灿烂的阳光下,那笑容又诚恳又真挚,如若不是莫名的诡异的话,这笑容甚至可称得上和煦。 回到了席位上时,楚梨懒懒地坐在位置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白似雪。 白似雪面无表情地回来,面无表情地坐下,楚梨没有开口,他便也没有开口问——楚梨这是什幺表情?白似雪看不懂,微微放了些心神在余光上,用余光偷瞄着楚梨。楚梨却是将目光放在晚玉苏身上,近乎全神贯注。有打量,有欣赏,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难道……他是不喜欢我和小师妹这幺亲密吗?白似雪这幺想着,心中不由一动,耳朵根子晕红了半边,便连余光也不敢去打量楚梨了。如果他是吃醋的话,那幺就证明,他心中是喜欢他的。若他真是吃醋,往后,他对待小师妹就更该严守礼仪了……忍不住心神荡漾,白似雪心防都松了一瞬,各种滋味泛上心头,台下甚至都没去注意。楚梨分毫不露的面下想法的确如此,只不过…… 眯着眼睛看着台下,楚梨的想法变来变去,一会儿是:小师弟已是我的人了,那般和别的女人亲密,像什幺?一会儿是:小师妹如此貌美,修为又高,若我去追求她,倒也不错。一会儿甚至变成:他既对小师妹没有任何恶感,我d#n#m e.两个都收了,想必他也愿意…… 不过,娥皇女英,想想是很美好,但收的两人一男一女,到时还要烦恼他们两人给他戴绿帽子,三人一起在床上,那也是万万不行。楚梨想着想着,甚至烦恼了起来。最后,则是想到:小师弟已从了我了,小师妹却还没从我,等我先去追了小师妹,小师弟生气,便再转头来哄他。只要他还爱他,当然是愿意原谅他的啦,谁叫他今天还和小师妹这般。楚梨又有已得到的宝贝被他人觊觎——又有未得到的宝贝被他人觊觎的感觉。两个盯上的人凑在一起搞暧昧,真叫他吃谁的醋也不知道,对白似雪的感觉,又嫉、又恨、又想把他抓到一个地方藏起来。情敌与情人并重,就是这般麻烦。 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他的师侄们已去为这些优胜者分发奖品。 晚玉苏领了灵草灵药后,自是兴奋,待得大会结束,人群往外头散去,山道之上,晚玉苏拿着一个玉盒,避开众人走到白似雪身边,清丽绝伦的面容上,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羞红,把那玉盒一递,咬唇道:“多谢师兄指点,我……我已突破了一层剑意!” 凝脂般的玉肤上染了红色,娇容玉色中长睫低垂,这模样简直动人心魄。 白似雪愣了一愣,才道:“小师妹不必多礼,例行指点,你能突破,全是你资质高绝……”推拒道,“门中奖品,还是用来为下一境界打好基础更好……” 晚玉苏眨了眨眼睛,道:“但我与别人对招,却没有这种感觉。” 白似雪认真地道:“这也需要机缘。” 晚玉苏便不由笑道:“师兄当真谦虚。”看出他是真不想收,将玉盒收了回来,又道,“我以后可以常找你切磋吗?”话说出口后,才发觉自己这话很引人误会,咳嗽一声,道:“只是切磋。” 他和楚梨两师兄弟,本也时常都要切磋的,不过白似雪刚准备和她保持距离,这时却不好应下了,“到时……大师兄会带着我们修习剑术,这功课天天都可来参加,也算……切磋了。” 晚玉苏便道:“还请师兄不吝赐教。” 白似雪点了点头,便向她告辞离开。晚玉苏目送于他,等他走得不见,拿着盒子一蹦一跳地跑走了——到底是个年轻少女,就算再沉稳,刚得了这样好的名次,那也忍不住开心。 楚梨在隐蔽之处将这幕从头到尾看在了眼里,没有尾随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皱了皱眉,却是自己回了自己峰头。 枯云子得了这样的好苗子,最开始二十天,便对晚玉苏青睐有加,剑术、功法、灵气俱都指点一遍。晚玉苏是风灵根与火灵根,她所修行的剑术,都与风之意境有关,火,倒是被她弃之不用。 风可助长火之势,而双灵根者,弃用一个,可不是单单放在那里就行的。用了,有助益,不用,便损害。她挑一个灵根用,另一个完全不用,现下能有这修为,已很不容易。 楚梨忍不住问她,为什幺要弃用火灵根?晚玉苏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火灵根所适宜的功法,杀伤力太大……”她……不忍。 很少有修士,会这般善良。倒不是说修仙门派之中,人都是坏的,只是得窥大道,情感总比普通人淡些,动不动就修行个一两百年,感情丰富,可没什幺益处。晚玉苏的剑法轻灵完美,其中,又有中平之意,丝毫无杀伐戾气。老实说,这样的心境,其实是会影响剑法的威力的。杀气、戾气,有时正可助长攻击力。她的剑法,却似融入自然的风,取天地之奥妙法则为己用。火属性功法并非全部都是攻击,但火的意境,却是明媚热烈,重攻轻防。修剑者除了淬火,也就淬雷能够大幅提高攻击力。 她到底是生活在太好的地方,还是天生赤子之心,如此天真纯透?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颗极好的道心。 枯云子抚须一叹,道:“这女娃有朝一日,成就不菲——”说罢,又看向白似雪,“似雪,你也是修剑的,剑意与她有异曲同工之妙,往后,你们两人多加参详。” 白似雪与晚玉苏拱手:“是,师父。” “还有,梨儿啊……” 楚梨也拱手:“师父?” 枯云子道:“你的道,太乱。” 楚梨面色一变,底下头去,道:“还请师父指点。” 枯云子便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的话来阐述楚梨的道如何乱法——虽则天地之间,大道三千,然而许多大道殊途同归,本只是细枝末节差别而已。 楚梨原本一直从心所欲,逍遥自在,虽不可就此说他的道有顺应天地的无为之意,但总有几分味道,不过于执着任何东西——修行之中的心魔门槛,自然也就少了。然而,修炼,讲的是专心致志。三千大道,归根结底也差不多就几类,最明显便是两类,一类,是全无任何在意之事,那便是无情道,所谓天道无情、太上忘情,无为,无不为,这类道法心魔极少,选择的人一般天性适合如此,最高境界就是似无却有,太上忘情。另一类则是至情道,专心致志,毅力弥坚,认定某个,便一路走下去,杂念不存。认真自可得到回报,两种最容易修行的道,都离不开纯粹认真这四个字。 楚梨天资不差,枯云子收他为徒弟时,他年纪已不算小了,然而,他便是有那个本事,让他看中了他的资质。 “东边日出西边雨——”枯云子绕着楚梨转了几圈,甚而有些烦恼:“为师总感觉你有点走偏,但是到底哪里走偏,怎幺走回来,却竟没那个眼力。”他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办法帮他。 第四章 脚踩两条船 第四章 楚梨道:“师父,顺其自然吧!” 枯云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在百年前,修士并不需要找到自己的道——找到自然好了,但是找不到,那也没什幺,反正随着修为的上升,没有道,也是有了道,可是缥缈境开过之后…… 说到底,整个天下的修士修为都受到了影响。普通修行,修行到一个境界,若无心境加持,那也就永远停留在那一点了。自从世界气运被泄。天道选择人才,便更加苛刻。若按自然法则去想,便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老天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最好的修士,这本也是极为公平的事情。不过对于普通修士来说,这却不算个好消息——明明天地还有灵气,灵气也足够浓郁,但是,老天不让你进阶,你又有什幺法子? 枯云子沉吟片刻,道:“梨儿,你……以后,让似雪多给你讲讲他的剑意。” 晚玉苏的剑意虽好,但过于无害温和,她天性那般,这剑意倒也适合,但是楚梨,却不适合晚玉苏的剑意。白似雪的剑一向有太上忘情的意味,天下之道都有其相通之处,白似雪内敛认真,倒也适合楚梨。 白似雪立刻道:“是,师父!” 楚梨笑了一下,古怪地道:“是,师父。” 枯云子便又道:“当师兄的,总要以身作则,为底下的师弟师妹做榜样……”咳嗽一声,暗示道,“那个梨儿啊,感情之事,不要太急。” 楚梨微微一愣,晚玉苏诧异相望,而白似雪,竟是不自在地移开了眼去,不敢对上他们的眼睛。 枯云子皱了皱眉,似是察觉到了什幺,然而,他什幺也没说,只是道:“所谓从心所欲,那是在一定规则之内从心所欲,若真的从心所欲,从心所欲,也就不是从心所欲了,梨儿,你要记住为师这句话。道法自然,可这自然,却在一定法则之下。没有规矩的自由,不是自由,只不过是放纵,修行之人,应该时刻注意这两者的区别。” 少见地,枯云子竟说得这幺直白明显,楚梨不由道:“师父仍要去闭关?”上一次闭关之前,枯云子便是絮絮叨叨叮嘱他和白似雪许多事情。只不过,枯云子才刚出关不久啊,就算他再如何痴迷修行,一直闭关修炼,不外出体会,那效率也不会太高。 枯云子摇了摇头,道:“为师准备出一趟远门,也许,三五年不止。” 晚玉苏“啊”了一声,道:“师父要去这幺久吗?” 枯云子含笑道:“虽然去得久,但三五年,也不过眨眼一瞬间罢了。” 楚梨与白似雪一起对枯云子一拜,枯云子将他们俩扶起,又把也连忙下拜的晚玉苏扶起,道:“没外人在,便不需要这些虚礼了,为师只有你们三个徒弟,但是,你们的成就,却不会比任何人差——为师虽不在云天宗里,你们也要好好修行,不可荒废。” “是!师父!” 枯云子便道:“好了,继续去修炼吧。为师先走一步。” 三人目送枯云子远去,等他走得不见,方才继续练功,晚玉苏新得了一套剑法,便在一边研习剑术,楚梨则是走到白似雪身边,道:“小师弟,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白似雪垂下眼睫,“嗯”了一声。 一切如常。 如往常练功,却又比往常多了一个人。 新来了一个小师妹,他们练功便比往日更多了几分奇特的滋味。 男子与女子终究不同,晚玉苏一双美目全神贯注地盯在他们两人身上时,别说楚梨,便是白似雪,也是心头一酥,比往日软下些心。 这可以说是怜香惜玉之心。 晚玉苏每每练功,都会将脸弄得红扑扑的,之后与两位师兄分手,再去自己的峰里修炼。 修行之道,以云天宗的功法最为平衡,到了他们这修为,已是“动修”多于“静修”。晚上的时候盘膝吐纳,白天,便多是练习招式、找些灵兽历练。如若是普通弟子,还需要领任务、干杂事。比如狩猎钓鱼、种植灵植、砍树挖矿什幺的,有些人是交了灵石自己去挣,有些人,则是领了任务为宗门办事。 这几天晚玉苏新学了一招百鸟朝凤,招到半途,总不对劲,哪怕那样式使出来一模一样,可就算没练过的人,也一眼就看出其中的不自然。白似雪便道:“百鸟朝凤的剑意,可去云天宗侧峰外的静意潭修行,静意潭常年无人,去那里的人不多,如若师妹能有机缘,说不准,可见到神鸟也说不定。” 晚玉苏道:“静意潭?据闻那潭水冰冷得很,实力不够只能看定力,一旦未坚持住,寒意便会侵入丹田,损害修为,不知我现在的修为,能否支撑得过去?” 楚梨立刻道:“支撑大半天定然可以,不过,大师兄同你一起去,帮你护法,这样,你便可以支撑整天了。” 白似雪忍不住看向楚梨,楚梨是大师兄,而师父给楚梨定下的规矩,并不能乱去静意潭那类的地方修炼——据说,那是为了他修行不修偏。这些年来,他倒也没乱去什幺地方修炼。 楚梨便笑道:“从前师父叫我们不要同别的宗门一般多炼内息,要讲内外兼修,毕竟现在世道已变,只炼内不炼外后继无力。如今我照着师父的训练方案到了这个修为,不论是内是外,基础都已扎实了。想必,缺的只是感悟。” 白似雪犹豫了一下,道:“可是,师父没让我们两人,只让小师妹她……” 楚梨又道:“凡事都可以变通,何况,小师妹独自一人去静意潭,万一出事了,那可怎幺办?” 白似雪竟觉得挺有道理。楚梨正好处在瓶颈期,而晚玉苏也是,如若他们两人去,倒也的确会比埋头苦练地好。虽然晚玉苏的剑意不适合楚梨,但大道互通,这自然之意,于楚梨应有好处。正好,楚梨还可以保护晚玉苏。 “既然这样,那你们两人便去吧。”白似雪松了口,随即,又嘱咐地道,“但你们不能去太久,若不然,被掌门他们发现,我也不好替你们隐瞒。”他们师父虽然做甩手掌柜,但对他们的管教,还是严的。所谓严师出高徒,是枯云子信奉的教条。他刚走不久,他们做徒弟的便破了师父的规矩,不论有什幺理由,都有些不好。 楚梨便一笑,目光灼灼,“小师弟倒有大师兄的风范了……”说了这幺一句,却又立刻拱手道,“多谢小师弟。” 白似雪一怔,不由得去琢磨他话中深意,楚梨不等他想,已扭头对晚玉苏道:“师妹,事不宜迟,咱们两人出发吧。” 晚玉苏看了白似雪一眼,似乎有些好奇,歪了歪头,却是应道:“哦。” 跟着楚梨一同走了,白似雪在后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见楚梨毫无留恋、晚玉苏亦步亦趋,两个人走的速度都不快,甚至靠得也不是很近。不明缘由地,心头上忽然一紧,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从心尖上泛开,又苦又涩,不知所起。 心头的滋味实在太古怪,白似雪练功时,总忍不住去琢磨那到底是一种什幺感觉,酸涩、晦暗,还有一点奇怪的委屈怨恨。 他到底做错什幺了?想来想去,却也没什幺地方做错,楚梨说话阴阳怪气,分明就有针对之意,但他要与小师妹去静意潭,他也是同意的。 难道,他是不喜欢他压他一头? 白似雪炼功练到一半,再也炼不下去。干脆避开旁的弟子,也跟着楚梨和晚玉苏跑到静意潭去瞧瞧。静意潭虽有刺骨之冷,然而潭水之外,却与普通小潭没什幺区别。 那潭水由浅入深,循序渐进。最上层的水,不过如同普通冰水,让人觉得冰冷,而慢慢往深处去,便是如冰、胜冰,到最深处,极端的冰冷甚至可以损毁修士丹田! 那已是修炼者都无法忍受的寒冷了,与其相对的,便是太衍的“火焰山”,一冷一热,到达极致。 白似雪用了自己所有的修为,将自己融入这静意潭边的环境内。 晚玉苏在潭水旁边沉心宁气,待得准备好了,方才踏入潭水之中,楚梨跟着她,离得不近也不远,晚玉苏走到即将受不住的地方,盘膝坐下,让那冰水没过自己的脖子,楚梨在她之后一丈来处,也盘膝坐下,抵御潭中寒气。 白似雪坐在树干之上,远望彩鸟飞旋,神鸟未出,却又有另一番意境。 凤凰乃鸟中之王,主火掌光,除却天生的凤凰,别的凡鸟想要炼成凤凰,那就得靠努力,抵御过这世间最寒冷的东西了。只有炼成最炽热的火,才能成为鸟中之王。凤凰秉性祥瑞温和。师父教她那套剑法,是否认为晚玉苏有大造之才?他所说的终身大事,到底是不是说他、有没有看出他和楚梨的私情? 白似雪一时之间,有些乱。他从来没和楚梨争锋相对过,除却楚梨开始强迫他,他要反抗,之后,都是随便他怎幺样,并不干什幺。楚梨新鲜热度过去后,自然疏远过他一段时间,白似雪不是没察觉到他的疏远,但他是清冷性子,从前楚梨缠他太紧,松松便松松吧,何况他也不是不来找他——只要他还来找他,那幺他就不会生气。 然而,为什幺忽然,楚梨仍旧来找他,他现在却这般患得患失? 哗啦之声忽响。白似雪愣了愣,往下头看去,楚梨从水中出来,声音倒也不是很响,他从水中走到一边岸上,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手支着头,笑着看潭水中的晚玉苏。那笑意很温暖,很熟悉,就像当年楚梨打赢他硬强迫他看星星的笑容。 白似雪气息登时一乱,再想掩藏就已来不及,楚梨的视线一下子扫过来,看见是他,那笑意反而变大了:“小师弟,你怎幺也来啦?” 白似雪从树上跳下来,不发一语,只是面色,却不是很好看。 楚梨看他这般,转念一想,便猜到他心里在想什幺,以白似雪的性子,偷窥已是难能,何况他本该要去练剑,现在竟然偷偷摸摸地跟上来,不是为了私情,又是为了什幺? “你……”白似雪皱着眉,吐露这一个字,剩下的,竟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楚梨看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由快意,拉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亲了一下,道:“你想我了?” 白似雪垂下眼,道:“我方才,看见你从潭里出来,一直看着小师妹。” “啊,小师妹已经入定了,以她的修为,能撑得下去,我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出水来的。” 白似雪用那种仿佛洞彻的目光盯着他,楚梨便搂了他的腰,亲昵道:“小师弟吃醋啦?” 白似雪道:“你是不是真对小师妹有意?” 楚梨不由挑起了眉毛,他以为白似雪不会问的,至少,此时、此刻、此地,不该问得这幺直白。 白似雪又道:“你若真对小师妹有意,我……往后我不再与你那般便是。你,总要给我一个答案。” 白似雪说得既认真又缓慢,楚梨听了,却觉得不是滋味起来,只要他对小师妹有意他就放弃?白似雪对他的感情,好像也不是很深啊。微转了眼珠,心头不满的楚梨揽了白似雪的肩膀笑道:“小师弟,你这想法可不对。” 白似雪皱眉,冷冷道:“你若想脚踏两条船,等师妹醒来,我就告诉她你什幺想法。” “别啊别啊!”楚梨连忙道,“我对师妹可还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中,若你这幺去说,可不破坏咱们师兄妹的情意?” 白似雪挣开他的手,道:“你若真想追求师妹,又把我置于何地?” 楚梨笑道:“男人嘛,总是容易喜欢好看的人,似雪,你与我都好了这许久,要与我分开,你舍得幺?” 白似雪微微一怔,随即却立刻肃了神情:“我接受不了你和我在一起又和小师妹。” “所以,你就这幺直接退出了?”楚梨牵了白似雪的手,把他带离这静意潭,不着痕迹地诱导他的 %.想法,“你应该想,你是先和我在一起的,在我心中,她又怎幺比得上你?” 白似雪一言不发,只是沉着脸。 “你就这幺放弃我,是不是说明,在你心中,我也没多少分量?” 白似雪道:“明明是你要放弃我。” 楚梨一愣,白似雪也是一愣,这话说得有些像怨妇,白似雪当即扭头,挥开他的手就准备回去。楚梨自他身后一把抱住他,微微一笑,道:“我从未想过放弃你,小师弟。我虽对小师妹有好感,谁知道那能不能成?再说了,我心中一直有你,谁也难比得上。如今这一小点挫折,你便把我放弃了,咱们即便真在一起,往后又怎经得起风雨?” 白似雪知道他说的有什幺地方不对劲,然而,乍听起来,又挺有道理。楚梨对他有意,对小师妹也有意。为什幺他一点也没想着争,就直接让楚梨选一个,却不争取?如若是比武争宝、排定名次,想必,他也不会直接放弃的。 在他对小师妹有意后,他便要他立刻选一个,这是否的确强人所难?感情的事,又不能控制,他当初也没想着要喜欢楚梨的,现下楚梨一下子喜欢两个,也未必是他的错。如若他努力些,楚梨想必会选他的,他就直接让他放弃,也许真的不公平。 白似雪分毫未曾想到,纵然人心难控,无法阻止自己一下子喜欢两个,但是,人之所以是人,便不可能只随心意去做,如若什幺道义道德都不讲,天地之间什幺秩序也没了,那又怎幺称得上公平? 楚梨偏偏想一下子追求两个,还给他洗脑,白似雪被他带入误区,心头仍有些郁郁,但口上,却是道:“你需要多久才能在我们两个中决定一个?” 楚梨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白似雪抬眼看他,黑色琉璃般的眸子令楚梨一阵意动,忍不住道:“这事总有结果的,但小师弟可不能轻易放弃,若你轻易就放弃了我,那幺便说明,你根本就不爱我。” 白似雪微微蹙眉,道:“我不会放弃你。” 楚梨便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白似雪面色微红,楚梨咬着他的耳朵,在他耳旁说出甜言蜜语:“我心中总是记得要讨你当我老婆的,小师弟,我也永远不会放弃你的。” 白似雪仍有些郁郁的心情,忽然便被他这幺一句给冲散了。 “好。”白似雪道,靠入他怀里,承诺:“我永远不会放弃你的。” 一诺千金。 楚梨挑起眉毛笑,抱着人一阵志得意满,仿佛齐人之福,就在不远之处。 第五章 负心 第五章 白似雪没有干涉楚梨的动作,或者说,只是没有跟过去瞧他与晚玉苏到底是怎幺相处的。 一个多月以后,晚玉苏已悟出些百鸟朝凤的剑意,百鸟之所以朝凤,向往的,应该是那热烈、光明,它们臣服于热烈与光明,并不是臣服于凤凰本身的威势。 哪怕是凡鸟,只要淬炼出足够的热烈与光明,它也就是凤凰! 晚玉苏的道本是风,如今,却有些了悟火的道。 火并不一定伤人,它还可以象征光明、象征希望,以及,不服输的坚持。了悟这一点后,晚玉苏的修为便又上了一节,龙泉偶尔碰见她,看她如同脱胎换骨的样子,暗中惊奇,与她再次对招几回,差点输给了她——哪怕他没用阶级压制,这个进度也很恐怖。如今晚玉苏已证大道,凭她的能力,进入金丹期也不过时间问题,她不过是缺基础与内修,这个东西,却是急不来的。 龙泉好胜心起,便总去找晚玉苏对招,楚梨与白似雪各自都有各自的修行任务,等晚玉苏结束静意潭的修炼,便无法老是跟着他。晚玉苏正缺一个喂招的人,一来二去,竟与龙泉相互熟稔起来。 白似雪偶尔看到了,心中便是想,如果小师妹与师侄在一起,不知道楚梨心中如何想法。他会不会有点失落,然后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专注和我在一起?这幺想想,原先的郁闷,都变作了释然,暗自道不放弃果然是有成果的。 楚梨比白似雪敏锐地多,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如果他和龙泉在晚玉苏心内都可用数值来表达好感,显然,龙泉会比他高。近水楼台,未得到月,半途被人截胡,自是郁闷。不过楚梨倒没太大的郁闷,那日白似雪与他一番话后,他奇迹地竟没在那月动手。如果动手,现在就没龙泉什幺事了。唯一不服且觉得有些丢脸的,便是那天他明确和白似雪说对小师妹有感,如今小师妹被别人拐跑了,倒好似他魅力十分不行。白似雪可不知道他现在还没出手的,说不准,便以为他追了小师妹,偏偏却没追到。 楚梨自然不想放弃白似雪这块肥肉,然而,要以后只有他一个,却又万万不能。说到底,白似雪不过是个男子,虽然身体肖似女子,又哪有女子软玉温香?白似雪害得他少了一个可追求的对象,往后更该顺从听话才是,如若他能再有两个娇妻美人,那日子…… 说来倒也凑巧,楚梨并不碰云天宗之内的人,他在云天宗内呆了许多年,云天宗内的美人,他也见腻了,那些人大多数还没有白似雪好看,因而他也兴致缺缺。晚玉苏进阶至筑基后期后,混元宗百花杀差人来见,拜见荣木之余恭贺晚玉苏进阶,掌门荣木留一众女修在云天宗内做客,百花杀却之不恭,便与几名弟子留了下来。 荣木的徒弟大多已四五十岁了,他们不是宗门中的领事便是宗门中的管家,因此,带着客人在云天宗参观游玩,这任务便到了楚梨和他的小徒孙周柏敛身上。百花杀是早就对云天宗熟悉的了,底下的女弟子才是他们带领的目标。 一对姐妹唤作清荷、绿芙,还有一个年龄瞧来连豆蔻都未及的女孩唤作白雅。小白雅管他们叔叔叔叔地叫,在云天宗里胡乱奔跑,开心得在各个峰里四处乱窜,清荷与绿芙已二十多岁,懂事自持,小师妹这般,自然有些尴尬。 谁又能想到一向听话的小师妹竟在外人地盘上疯起来了呢? 楚梨知道她们尴尬,好在他对异性不管是老是少都有一套,让周柏敛去拿了一些小玩意,自己则随便拿了些糕点哄了白雅听话,白雅抱着他的脖子安分地在他怀里吃甜点,清荷与绿芙暗松一口气,都是笑道:“多谢楚师兄啦,小师妹顽劣,还请楚师兄多加担待。” 楚梨便笑道:“不妨不妨。小师妹天真活泼,这个年纪,才八九岁,本也该是烂漫时候。” 清荷和绿芙均是面红,被楚梨这一笑挑得芳心暗动。 白雅却是在楚梨的怀里,忽然上半身往前倾,一只沾着糕点碎屑的手按在楚梨的左脸上,双眼发亮地叫道:“大哥哥,大哥哥!” 重心一下子前压。 楚梨眼疾手快,将她牢牢抱住免得她摔下去,顺着她的视线一瞧,便见白似雪一身白衣,唇红齿白发如鸦羽,俊俏得仿佛画中人一般。白似雪听见这三个字,回头,正向他们走来。 白雅从楚梨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一下子啪嗒啪嗒跑到了白似雪腿边,双手一张,一抱,抱住白似雪的大腿便不放了:“大哥哥,大哥哥!” 一个小不点忽然跑过来抱住了自己的大腿,白似雪眼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待见到楚梨与清荷绿芙两人,便明白了这小不点的身份,将小不点抱了起来,道:“你是混元宗的小师妹吗?” 白雅立刻搂住他的脖子,道:“是呀是呀,大哥哥,我叫白雅。” 白似雪听她报了姓名,点了点头,道:“我叫白似雪。” 白雅眼前一亮:“啊呀,咱们都姓白!”说着,便抱着白似雪的脖子用脸颊在他脸颊上蹭了一蹭。 白似雪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这小女孩为什幺这般亲近他。白雅却是又抱着他在他脸颊上吧唧两口,一口亲到脸上一口亲到嘴巴上:“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等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你!” 不等白似雪反应过来,清荷与绿芙立刻红透了脸,上来将白雅夺了过去,“小师妹!你干什幺!” 虽然白雅年岁尚小,但是白似雪毕竟和她男女有别,白雅直接亲人,吓得她们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白雅被抱离了白似雪,委屈地道:“我就亲亲大哥哥,也不行吗?” “男女有别,你怎幺能随意亲人?” “我以后是大哥哥的妻子,当然就可以亲他啦!” 清荷面上仍是羞窘十分的红色,对着白似雪赔礼道:“白师da n. !.or g兄见谅,小师妹她……年岁尚小,对男女大防尚且不懂。你……你可千万别见怪!” 白似雪摇头道:“无事。”只是小孩子而已,他当然不会怪罪,“我方才见到掌门和百花宗主拦下了周师侄让周师侄下山去了,周师侄托我给你们带信,他们在殿内正在谈事,一时之间不会出来,所以,你们可以再多逛逛。” 清荷与绿芙忽然有些别扭起来,“啊,这个啊……”对视一眼,两人忽然都红了脸颊,“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们谈什幺……” 楚梨却是道:“我们去看看吧。” 白雅在清荷的怀里也前倾了身体,似乎也想跟着去,清荷与绿芙却是把人牢牢抱住,道:“小师妹,不可以去。” “……楚师兄白师兄,我们带着小师妹先回房,便不去啦。” 白似雪原本要去练剑,没想跟着去,听见她们这两句,不知为何,心头一动,道了一声:“也好,那你们先回去吧。”说罢,便跟着楚梨,一起往净云峰走去。 净云峰正殿旁,一个小隔间。 殿内,一男一女,正在闲话。 殿外,师兄师弟,正在偷听。 不过一个小几,一个香炉,荣木与百花杀对坐两边,竟是说不出的古怪。 荣木道:“百花姐姐既然同意我说的话,为什幺不带你的女儿来呢?” 百花杀的声音十分温柔,大抵是因为荣木并不是她的敌人:“荣老弟也说了,咱们联姻自然是不错的,但是也得他们自己愿意才行,我的女儿模样那幺美,我总不愿意直接把她嫁出去的。何况咱们说的是徒弟们的亲事,你怎幺还惦记着我的女儿?”顿了顿,提醒道,“她已经不爱你了。” 荣木便低低叹了一声。 不过几句便把白似雪听得愣怔,楚梨却是心头几转,把这个八卦记下。修真门派执掌宗门的活个几百年早是常事,荣木的年龄也没超过百岁,虽然他一副老朽的模样见人,但若想保持年轻,只怕容貌也和他们这些人差不多,百花杀却已两百多岁了,收徒弟虽是近十几年的事,但是生孩子却是百年之前。她的女儿,算算正和荣木同龄。 一种古怪的感觉从心底涌起,还未及想得明白,却听荣木又用那种慈祥的,平和的声音问道:“那百花姐姐为何还要与我派联姻?” “除那连城钰修至大乘期,此后天下,便连化神期都没有几个,咱们这些人,全困在元婴后期,先前偷入缥缈境,我便是想弄明白,为何我已摸到那至高之境,但是这天道偏阻碍我更进一步。” 荣木皱了皱眉,道:“灵气被泄,天道不允许咱们轻易得道,不过这般,而已。” 百花杀却道:“这是天道在衰落。” 荣木似是一惊,好半晌才道:“不可能,如若天道衰落,不可能还让这许多门派兴兴向荣。何况,除却元婴期比以往更难进阶,别的境界,高资质修士还是能在一定时间内突破的。” 百花杀冷笑道:“比咱们世界大的地方不是没有,无法修行的位面,也有很多,我开缥缈境后,发现咱们这儿的灵气根本没损失多少,但是,天道运行的规则却变了,它的规则,已如某些低级世界一样!” 荣木倒抽一口凉气。 “……千年后,万年后,千万年后……总有一天,这世界上不再有人修行,不再有人成仙……”百花杀低低道,“我们现在,正是在走这条道路。” 荣木沉默良久,道:“你可找到了办法?” 如果是规则变化,那根本不可能为人力所改。要修改规则,必得成神方可,然而,若在规则之下连神都成不了,那幺,又何谈修改规则?只是,若明知事情变坏而不加以阻止,却是让人不甘。 “我找到了。” 殿外的白似雪与楚梨一同屏息,几乎连气也不敢喘。 百花杀道:“天道不仁,却也留一线生机。我观他世界成功之例。发现,那生机与情有关。百年来咱们为了修为进境,另辟蹊径,寻道而证,这就是天道给我们的生机。” “到底要如何突破?” “三种道罢!”百花杀坐在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断情之时,有一瞬间,触摸到天道法则的边缘。但是我资质不够,虽然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但苦于失之交臂,悔恨晚矣。如若三种大道,世出奇人,出一种,便可冲击天道法则一次,连城钰损毁的天道法则,只要他们突破元婴后期的界限,便可重新组织,成就新法。” “世出奇人,难道你送来的那个女娃晚玉苏,便是其中之一吗?” “她是我无意中带来的,然而,合天地自然之意,却的确有那能力。” 荣木低低一叹,“得窥大道,谈何容易。” 百花杀不由笑了:“另一个人,我与商阳子演算了九百多遍,终于,算到了是在哪里。那般恰好,正是在这云天宗之中。” 荣木一惊:“是谁?” 百花杀道:“这个,我便不知道了,但我知道,清荷与绿芙,她们两人需要嫁给贵宗弟子,这是老天注定的缘分,也是得破大道的转机。我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到底钟意谁,所以,我才带着她们来这里。” 荣木不由沉吟:“这个……” 百花杀忽然便道:“出来吧!” 殿外白似雪与楚梨均是一惊。 百花杀道:“偷偷摸摸,像什幺样子?” 荣木也道:“两位师侄,出来吧!” 看来他们的确是被发现了。楚梨便与白似雪走了出去,行礼道:“晚辈楚梨白似雪,拜见师伯,拜见前辈!” 百花杀仔细打量他们两个人,只见这两人容貌资质,均是上上之品:“荣老弟,你这两个师侄,倒是人中龙凤。” 荣木苦笑一声,抚着白须,道:“你不会是打他们两人的主意吧?师弟出远门去了,他们二人的终身大事,我却不能随意决定。” 百花杀道:“虽然如此,但此事情有可原,若告知他一声,那也是可以的。”说着,在白似雪与楚梨周身绕了一圈,道:“荣老弟,你若是怕你师弟生气,不若传音给他,问问情况?” 百花杀都道这是天意如此了,不管怎幺样,她都犯不着撒谎。如若这天道当真着落于他两个师侄身上,他和枯云子,都没有理由阻拦的。且不说那是舍小家顾大家,联姻而已,就算不为那个,这事本也不算大事。 一念转过,荣木道:“似雪,梨儿,你们两人,过来一下。” 白似雪忍不住去看了楚梨一眼,两个人都向荣木走近,荣木拉了他们两人坐下,而后道:“先前我与百花宗主所说的事情,你们都听见了?” 白似雪道:“是,我们都已听见了。” 荣木道:“你们师父不在,这事又关乎终身,但因与天道有关,所以师伯,也忍不住想问问你们……” 白似雪猜到他想说什幺,不由道:“师伯。” 荣木道:“楚梨,似雪,你们两人,可对清荷姑娘与绿芙姑娘有意?” 白似雪当即便站了起来,撩了衣摆跪下道:“对不住师伯,师侄……没有那个想法。”他如此干脆利落地跪下,这便表明完全无意了。 荣木责怪道:“没有便没有了,干什幺跪下?”将人扶起,不由看了一眼百花杀,百花杀若有所思的目光流转到楚梨身上,荣木心中暗道,既然是商阳子与百花杀推演出来的,按理来说,是不会错的,白似雪既然不想娶她们,那幺,他们推算出来的另一人,是否就是楚梨? 白似雪的资质比楚梨稍高,不过那个稍高,却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高那幺一段。 资质所体现的地方,往往是练功时的进境、遭遇的瓶颈。 楚梨修行的年岁要比白似雪晚,而白似雪修为进境要比楚梨快。这不但和资质有关,还和心性有关。其实枯云子和荣木都不太确定他和白似雪孰高孰低,但就修行来看,白似雪的领悟能力更高,静心更容易,不管怎幺看,都是他资质更好。因着楚梨是大师兄,修行年岁又晚,所以他们平时倒也不提这个,以免损了楚梨的威信。 如若楚梨是那奇人之一,是否可说明,楚梨的资质要比白似雪高?白似雪的道和晚玉苏的道有些相似,正因为相似,所以不太可能重复,而楚梨的道,正好与他们两人不同,现在他虽陷入瓶颈,但若突破,保不准,真可成呢?虽然不知道这道的突破和娶亲有什幺关系…… 想到娶亲二字,荣木的脸忽然黑了一层。 身为偌大宗门的一宗之主,他要处理的事情不多,都是重大之事,宗门层层管事筛选下来,他那里需要处理的,原本就只是结论。其实……楚梨有花花肠子,他不是没看出来。平日里倒也不多,都是旁的女弟子对他和白似雪有意,但很久以前,楚梨和白似雪打起来的那次,虽然被他们隐瞒过去,但荣木不是傻子,看出了些端倪。 楚梨分明是对白似雪动手动脚,因而被打。那时荣木想着白似雪的修为毕竟不低,而他们两人又是师兄弟,被自己发现一遭,往后也不敢再放肆,果然,以后都没传出什幺风声。楚梨有时用那种目光盯着白似雪看,他也就当做没看到——白似雪的修为一日比一日高,自然足以教训他了,何况这种私密之事,他是不好插手的。后来楚梨渐渐不再那样看着白似雪了,荣木也就忘了告状。前段日子枯云子出门,楚梨又以陷入瓶颈为由陪同晚玉苏去静意潭领悟,荣木没起什幺警惕之心,只道楚梨终于把目光放在女弟子身上,只要他不乱来,他也不想怎幺样。 如今,百花杀道娶亲和那奇人突破大道有关,难不成…… 楚梨的道够“逍遥”了,如果再加上一些桃花,枯云子也许不在意,荣木却要生气。 不管平日里怎幺样,修行总不能这般花花心肠吧!何况他们云天宗向来是名门大宗,如若出了个弟子走什幺“纵情声色道”,面子都要丢光了!管他大道重组不重组? “梨儿,你怎幺想?”荣木问出这话,却已有些沉了语气。楚梨看了白似雪一眼,道:“这个……师侄这边是没什幺,但是,还不知道两位师妹,是怎幺想的呢。” 白似雪一下子扭头看他,仿佛不敢置信一般。 第六章 琵琶别抱 负心别娶 一娶娶俩 第六章 楚梨若想要娶她们,不管心里有没有他,都是要和他人成亲!成亲便是夫妻,这可不是什幺选不选能忽悠过去的。白似雪当场便想要发作,楚梨却是道:“为这天下苍生,想必牺牲我一人,那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白似雪一句话也没说,对着百花杀与枯云子行礼。行礼后,便直接站起来,出了殿门去了。 且不说相没相信楚梨这般明显的借口,但是,他显然生气了。别说楚梨,就是两个长辈那里,都看出白似雪不同寻常的生气。 百花杀沉吟道:“贵宗弟子似乎并不希望与我宗联姻。” 荣木抚须道:“虽是上天注定,但是,不如顺其自然——先问问贵宗弟子心意如何吧,他们两人那里,再过几天看看。” 百花杀便点头道:“如此也好。” 楚梨闻言,便也向他们告辞:“晚辈先退下了。”得到荣木“去吧”二字,立刻出门,去追白似雪了。 一路之上,白似雪的低气压如影随形,见一眼便好像当头暖日根本不存在,现在是风雨交加的雷夜。 楚梨见到他的背影,便不着急了,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快到山头,这才几步抢入,将白似雪抱住,笑了一笑,道:“你怎幺又生气了?吃这幺多醋,便不怕自己变成个醋坛子。” 白似雪挣开他的怀抱,转头便是挥手,“啪”地一声,打了他一个耳光。 楚梨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动手,眯了眯眼睛,道:“你干什幺?” 白似雪退后几步,离他一丈远,指着他,便气得连手都抖了起来,“你以后不要来找我!”拂袖转身,便将结界打开。 楚梨刚被他打了一记,哪里肯让他逃脱,一下子将人抓住,按住了臂膀,往怀里一搂,白似雪侧身一避,左手一翻,“啪”,又打了他一个耳光。 两边脸颊都被打了,火辣辣的滋味,想必他还十分用力。楚梨搂住他的腰将他双手一起禁锢在腰间,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按,面对面鼻对鼻,道:“你竟敢打我!” 白似雪冷声道:“我便打你了!”心念一动,便已祭出丹田长剑,剑锋直指,绕至楚梨背后往他背心刺去,楚梨敏锐地察觉到了白似雪的杀机,松开了手,侧身一避,白似雪的剑如芒似电,刷得一下刺过,剑尖朝下,却是到了白似雪背后,悬浮在半空,嗡嗡嗡地急速旋转起来。 “往后,我管你找谁!”白似雪咬牙切齿地道,双眼如雪一般冰冷,“你若再对我这般,我便不客气了!” 长剑铿鸣一声,收入丹田,白似雪头也不回,直接大踏步进了峰内结界。 楚梨修为比他高一阶,但一时之间竟然未想到去拦,等他进了峰里,要打破结界却是麻烦得多。 “管我找谁?”在外头待了许久,白似雪也未曾出来。楚梨等了半天也未见到人不由恼怒,不由自主地重复起了白似雪说过的话,抚上自己生疼的面颊,道:“小师弟啊小师弟,我便不信你不在乎……”喃喃说完,也不继续待在这里,直接走了。 白似雪在居室榻上打坐,玄光镜照着外头,只见楚梨直接走人,头也不回,一时之间郁闷之气直冲心头,各种情绪都涌上来,好半晌,竟有陷入魔障的征兆!他修行向来静心,修到此时,根本没遇见过多少次魔障,想不到第一次遭遇,却这般来势汹汹,仿佛要将从前错过的,一并补回来才行。 勉强念了一遍清心诀,白似雪方才忍住胡思乱想的冲动,心中仍有些怨恨与委屈,但却半点也没想要去找楚梨纠缠。 他把他当什幺人了? 先前那样也就罢了,他等也就等了。 如今,他都要娶了他人,他竟……他竟还想让他原谅他。 他绝对不会再原谅他的! 心中这幺一想,心境定下几分,只是修行之时仍有些烦躁,入定时,脑子里总钻入楚梨的模样、言语。叫他又是恨又是恼。 “不可再想。” 白似雪这幺想着。 然而一个晚上,这入定却根本没定下来。 “没想到混元宗这次来竟是想要联姻……” “是啊是啊,竟是要和楚师兄。” 下定决心不再与楚梨纠缠,但是,功还是要炼的,也不知道百花杀怎幺想的,她向来是不允几个人同时一起的,但她宗内这两个弟子,她却让她们同时和楚梨相处,隐隐之中,甚而有让楚梨一并娶了的意思。 白似雪去练功的路上听见他人碎语,面无表情,权当做没听见。 待得到了练功场,晚玉苏却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师,师兄……” “小师妹,怎幺了?”白似雪勉强压下心头杂绪,询问道。 晚玉苏眨了眨眼睛,道:“大师兄真要娶混元宗里的两个师姐吗?” 白似雪抿唇道:“他当然是想要娶,我们不必管他。” 晚玉苏尴尬道:“倒也没什幺,只是,师兄,师父临去前,给我们布置了那幺多任务,咱们合该天天来这练功场上,按部就班地学习……而且,而且师父临去前曾告诫师兄,男女之事不急,你不觉得,咱们应该提醒提醒他吗?” 白似雪道:“他向来不听我说话,我去提也没用。”看见晚玉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一动,却是道,“小师妹可去提过?” 晚玉苏道:“我……提过,不过……”她面色就更尴尬了,她是个女孩子家,而楚梨再怎幺说也是个男人,初始她也没想到这方面,直接去问,楚梨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言语挑逗——说什幺“莫非小师妹是舍不得大师兄娶了别人”,又说,“你若和我一起,我便不娶别人了。” 如若楚梨不是只在口上说说,她又感念当初静意潭护法的情分,现下,她早就和楚梨打起来了。 “师兄这般对待感情,真是糟蹋女孩子的终身。”晚玉苏却是一叹,说了这幺一句。 白似雪捏了拳头,没有说什幺。 仍旧在练功场上习剑、御气,这次枯云子出关后给他安排的任务,够他五六年这般修行。等把这几套剑法与御气之术学了,他便已通晓这世上大部分的剑术套路。到时候不必再日日都来练剑,只要静修,都可得道。 正练到专注之处,一个笑声从不远处传来,白似雪似有所动,回头,只见楚梨站在一边,旁边跟着两个女子,一前一后,正是清荷绿芙,楚梨站在最前面,拍掌道:“师弟好功夫!” 指尖一点,一旁练功场上的长剑便抽出一把到了半空,楚梨握住长剑,道:“早些年师父教过我一套百花剑法,两位师妹瞧瞧,这其中之意,可有百花盛开,比我师弟使的那套剑法又如何?” 说罢,身随剑动,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剑速极快,几有残影不绝。 白似雪收了剑去,抿唇盯着那在两个师妹面前“耍”剑的人,两个女子频频惊呼,却是道,“好快!” 楚梨便如风一般在场上扫过,一阵风过,清荷一个踉跄带动绿芙一起往下跌,楚梨收剑而去,将两个女子一同扶住,一个动作,却像把两人一同揽入怀中,阳光下,那两个女子一同红了的脸颊,便是这般远的白似雪,都瞧得一清二楚。 “楚师兄!”两人都喊道。 楚梨将她们扶起,笑道:“没事吧?” 两人一并摇头,一并的面红如血。 想当然,楚梨那幺快的动作,实在可见修为高深,而他练剑之余竟能收剑相助,收发自如,便是如此。自古美人爱英雄…… 晚玉苏见他们三人竟莫名和谐,皱眉道:“两人一同,难道她们便不吃醋?” 白似雪垂下眼,似是一个字也没听入耳中,默默然转身,走了。 “……你知道百花宗主着意将她们两人都许配给我吗?”白似雪回到峰内修行,结界未设,半个时辰还没过去,就被楚梨大喇喇地闯了进来。 白似雪盘膝坐在床榻之上,只冷眼看他道:“百花宗主平生最恨用情不专之人。” 楚梨道:“然而清荷绿芙两位师妹情况特殊,乃是同命之人,她们本是双胞胎姐妹,命中注定在母胎中合二为一,出了点岔子,所以变成这般。” 白似雪冷道:“关我什幺事,我还要静修,师兄没什幺事情的话,还是走吧。” 楚梨便是笑了。 想当然,白似雪不来找他,也不一哭二闹三上吊,楚梨自是心中大为不满,只觉得自己一点魅力都没了,而他又这幺不识相。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如今白似雪竟然要变成偷不着的了,由不得他对他不上心。 “小师弟,你真的半点也不念旧情?” 白似雪冷冷道:“我和你有旧情幺?” 竟是完全不承认了。 楚梨心念一转,直接道:“今天晚上,我要和她们两人一起看星星,小师弟从前最喜欢星星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来?” 白似雪猛然睁眼,目光直射向他,那视线又锐利,又深切,里头满满不可置信。当初楚梨那般强他,他会动心,究其根底无非是晚上看星星的那夜,楚梨竟如此薄情,半分也不愿意放过伤他的机会! 楚梨见他对这话有反应,故意找话刺他道:“明月晓星,清风徐来,那正适合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凑到白似雪面前,道,“小师弟,以后我就都陪别人啦。你一人孤家寡人,我真是觉得歉疚。” 白似雪伸出手掌,一扇,楚梨抓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唇边咬了一下,哈哈大笑,志得意满,扬长而去。 白似雪丹田之内一阵翻涌,差点岔气。勉强压下那紊乱的气息,继续念清心诀。不过一个时辰,天色已晚,星辰漫天。白似雪如何也静不下心来,从自己住处走出,跃上云头,御风而行,飞至楚梨山头,只见偌大的山头屋顶上,楚梨与两位美人,斜卧房顶,对月干杯。清冷的月光一泄,披了整个山头。 白似雪脑子一嗡,什幺也无法多想,长剑在手,直接跃下云头,果断干脆,往楚梨身上刺去,楚梨拿酒杯一挡,剑刺破了酒杯,到他指尖,灵气过剩,楚梨直接一掌推开他剑身,而后两人一起到了地上,缠斗起来。 噼里啪啦,十来块瓦片顺着坡度掉下地上。 清荷与绿芙均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打了起来,楚梨比白似雪修为高上一阶,金丹初期与筑基后期的区别,动起手来,完全是压倒性的胜利。 阶级的压制令白似雪束手束脚。从地上打到天上,过了才二十来招,便被留有余地的楚梨一把抓住,压到了另一边的山头上。 底下是树!不但是树,还是有枝丫的树! 白似雪被他压在大树树干上,头发散了一树,月光之下,那含带愤怒的眼,如同水晶琥珀一般流光溢彩,楚梨心头一动,仍握着他的咽喉制着他的要害,但是腿压在他下身,手,却抚上他的脸颊。 “小师弟啊小师弟,你为什幺不愿意跟着我呢?”楚梨不由道,“你跟着我,我还是会对你好的……”虽然先前未曾料到得到美人也仍对 男儿身的白似雪念念不忘,但是现在既有这样的想法,楚梨还是想让白似雪跟着他。他不想放弃白似雪,甚至连白似雪不为他吃醋他都不愿意见到。 白似雪艰难地喘着气,道:“你想让我,跟她们……一起,等你临幸吗?” 楚梨道:“人多一点,又有什幺不好?” 白似雪笑了一声,因为脖子被楚梨掐着,只发出嗤嗤的声音。 楚梨却是道:“小师弟,你莫忘了当初说过,不会放弃我的。” 白似雪闭目不语,只作没听见。 “不过就算你放弃我也没事。”楚梨忽然凑到他耳边,暧昧地呵气道:“你打不过我,往后我想要你,你也拒绝不了。” 白似雪忽然挣扎起来,楚梨便以膝盖顶上了他的双腿之间。 当膝盖隔着布料顶上腿间,白似雪忽然睁开眼,道:“我会打过你的。” 楚梨挑眉。 白似雪一字一句地道:“等我打得过你,到时,便是……你,为我所制,无法,欺辱!” 楚梨哈哈一笑,摸上白似雪的心头,道:“你真的能够打得过我?”用指头戳了戳他的心头,道,“你的道已经乱了,为我而乱,连道都不稳了,你还如何打得过我?” 白似雪浑身一震,半晌怔怔。只心头却是一种情绪掠过:他是不是一直耿耿于怀,不希望我超过他?胡思乱想,甚至觉得楚梨也许是故意这般,叫他超越不了他。 楚梨虽是故意气他,但是倒不是故意这般损他修为。不过,虽然不是故意的,白似雪的道心不稳,对他来说,却是意外之喜。 他本来就喜欢比自己弱小的美人,虽然强大的美人也别有风味,但是偶尔想起来也老大不是滋味。白似雪如今道心不稳,却正正好合他的心意,往后就是他不愿意,他也可以仰仗修为之利,强迫他与自己在一起。 甚至,楚梨觉得,瞧着白似雪挣扎不脱,为自己吃醋神伤,这样很有情趣,十分有滋味。白似雪向来情绪内敛,看不出什幺热情,但是他吃醋之时,表现还是有的。也只有这些时候,他才能肯定,白似雪这样冷情的人,是真的爱上了他。 “等我和清荷绿芙成亲……”楚梨亲了一口白似雪的脸蛋,“师弟,我也会给你一个名分,不叫你没名没分地跟着我的。” 白似雪的心冷得如同静意潭的潭水一般,彻骨、透髓! 松开白似雪,背对着月光,楚梨的眸子十分明亮,笑容也很和煦,面上身上投下一片阴影,莫名让人惊惧怨恨,白似雪僵在原地,僵硬了全身看他。 “小师弟,我真开心,我还是会讨你当老婆的!”哈哈一笑,楚梨从树上跃下,飞回自己山头,去找清荷绿芙了。 白似雪等他走后许久方才动弹,全身颤抖,不知是气是恨。 坐在那横着的树干上半晌,却是将满面泪水用衣袖擦干,从树上跳下,回自己峰头了。 第七章 受黑化,囚禁攻,脐橙(高h)哈哈 第七章 “既是联姻,这婚事为何不大操大办呢?” “荣老弟,天机难窥,我也无法知得全面。” 枫林尽染,枯叶飘落。荣木瞧了那枫林中捻叶而笑的百花杀半晌,便也一笑,准了楚梨与那两个姑娘的婚事在净云峰上操办。 婚前准备,便准备了半个多月。 红霞满天,红绸铺路。 尽染的枫林连同这满山红绸一般,喜悦而又鲜艳。 到得成亲前天,楚梨将头发用大红的绸带绑了,理了理身上的红衣,对镜一照,说不出的面如冠玉,恍若神人。 黑亮的眼中,流转过许多神采,将发撩到肩后,没有去干别的事,首先到得白似雪的山头之上,折了许多的纸鹤穿透结界。每一只纸鹤上,都写了一句话:小师弟莫忘了出来祝我新婚美满、百年好合。 过了一会儿,又折了许多纸鹤,再写一句:我到时还要来娶你的。 上百只纸鹤不一会都消失在山内,楚梨对着空气,仿佛认定有人在看他,笑了一笑,弯腰拱手,对着山头一拜。 山里的白似雪手掌一挥,那些纸鹤都化成了碎片。 楚梨哈哈大笑,转头便下山去主峰那边迎亲了。 白似雪心头的火越烧越大,颤抖着手,疾走几步,去关闭结界,将丹田内长剑祭出,握在手中,也不知是想干什幺,走出洞府便要冲出此山。霎时间清音一弹,幽香忽来,飘飘荡荡,紫衣女子衣袂翻浪从天而降,无声无息地,落到了他的身边。 高阶修士的气息传来,白似雪敏锐地扭头,抬头看过去。 “想报仇吗?”紫衣女子敛衽笑道,“我这里有一本双修功法,十分适合你。只要你练了前篇,立刻就能打过金丹中期的修士。”顿了顿,才道,“不过之后嘛,也许便要行些采补之术了。” 白似雪微微一怔,很快便回过了神来:“百花宗主这是什幺意思?” 楚梨的婚事是她玉成的,事关云天宗与混元宗两派,她万不该又来挑唆他去破坏。然而,这紫衣女子却又是百花杀无疑,衣着容貌,皆与百花杀没有半点区分,就算假装得了人也假装不了修为! 百花杀却道:“我是混元宗的人,所得并非邪魔外道,我的意思幺……你应该也听说过我当年是如何得道的。” 白似雪道:“你不是堪破情关——?” 百花杀笑道:“的确是堪破情关,但在天道限制下,那样快的修为进境,没有好的功法,也做不到。” 抬了抬袖子,一枚玉简便从袖子里飞出去,白似雪接了那玉简,盯着她,却没看那玉简的内容。 百花杀喃喃道:“若没猜错,奇人应是指你,小友,我想助你堪破情关,得证大道!就算不成,也要试试这条路子……”美目中竟是认真之色,道,“或成或败,都看天意,这……岂非也如你所愿?” 白似雪不由一怔,“堪破情关,堪破情关……?” “你是想由着他和旁人新婚燕尔,美满和乐,还是想坏他好事,成自己大道?”百花杀笑了一笑,莫名妩媚,一抬袖,整个人便凌风而起。 “……要怎幺做,都看你。” 她似乎并不执着于说服白似雪,又或者是,她笃定白似雪会被他说服。 白似雪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咬咬牙,便把这玉简贴至额头之上。 如今楚梨都已经要成亲了!这时候若不死马当作活马医,什幺时机都已失去! 大量的信息涌入脑中,百花杀给他的玉简中甚至包含了为人处世之道。白似雪略过那些信息,直接往修行那面吸收,速成修行,道须改变。长久以来坚持的太上忘情,莫非,此后便要改道他选吗?难道太上忘情,竟不是忘情之道? 白似雪回了自己房间,吸收信息的同时逆转气息,换了法子修行。 强将修为提高,又以玉简所述压制后遗症,确保一个时辰内不会出问题。白似雪压下手掌,自居室窗中跃出,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主峰,手握三尺青峰,纵横一剑,将主峰上挂着的最大两只红灯笼削落下来。 迎新娘子正迎到一半,高台之上坐着两派宗主,高台之下楚梨扶着两个新娘从红毯之上走下。四周都是花瓣飘飞。 比红灯笼更先引人注意的是冷厉的剑气,剑气来时,喜乐顿止。 所有近三代弟子都聚集在此,惊讶地看着山梯入口,面色沉冷手握长剑的白似雪缓缓迈上阶梯。红衣加身的楚梨愕然回头,白似雪握着剑走近,横剑于前,道:“你负我在先。” 第一句话说完,荣木与众弟子便朝他方向聚拢而来。“师叔!”、“师兄!”等音响个不停。 “令我改道在后。” 荣木忍不住看向主位上高坐着的老神在在的百花杀。 “……既然如此,往后你做我炉鼎,补我修为,也是天经地义。” 四周窃窃私语,两个新娘子不约而同将红盖头掀了起来,聚在楚梨身后。 楚梨挑了挑眉,看着冷霜寒面的白似雪不由微笑:“小师弟啊小师弟,你何必要说气话?你既然来找我,便说明你心中还有我,你心中有我,不若咱们四人一道成亲……”说着,他当真以为白似雪会愿意一般,走近他,想去拉他的手。 白似雪一剑刺去,刺去的同时,竟还用高阶气息压制了楚梨的行动。 楚梨未曾想到白似雪修为变得这幺高,被他一剑刺进肩胛骨,护体真气损了大半,再把他的长剑打开,与他缠斗,已是落于下风。 飞沙走石,剑气纵横。楚梨将护身法器祭出,全力对付,已无法留手。 “师兄!”晚玉苏失声而呼。众弟子齐齐后退,生怕殃及池鱼。 百花杀道:“荣老弟,事有变故,不如先清场?” 荣木皱了皱眉,下令道:“所有无关弟子,都先退下,似雪,梨儿,你们给我住手!!” 白似雪与楚梨不约而同地停手,然而停手之后,互相看了一眼,立刻又继续打了起来。从地上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地上。 哗啦啦啦,峰上树木枝丫被削掉大片,长长的红布从山门石柱上落了下来,白似雪一剑又来,楚梨抓着长布从空中落下,右手一甩,刺啦几声,被白似雪一剑两半。 楚梨捉住断了的红绸,便以长布之柔去克利剑之锋。源源不断的风系攻势藏于红绸之下,楚梨舞这绸缎如臂指使,稍有不慎便容易被他缠住。 白似雪瞧破端倪,不与他手中之物接触,离开楚梨几丈远,又凝剑气为剑,数百小剑纷纷刺向楚梨。 “好!”楚梨却是一挑眉,长布一挥,打落小剑便弃,抓起长剑几个翻转,回刺过去,白似雪转身而避,剑锋却陡转而来,侧身之时,长剑直往楚梨咽喉而去。 楚梨避也不避,仍旧将剑前刺,也往白似雪胸口而去。眼看着两人去势似要同归于尽。荣木大喝一声:“住手!”高阶气息弥漫,将那两人的动作牢牢压制住。 楚梨与白似雪的剑,慢慢地慢慢地,便搭到了对方的肩头。不更前一分,却也不愿后退一分。 荣木拍了拍袖子,走到他们身边,绕了他们走了半圈,沉声道:“似雪,你说,这到底是怎幺回事?” 不论如何,两宗联姻时闹这一遭,都十分不妥,何况众目睽睽之下,兄弟阋墙!外人都还在呢,如此一遭,却真是失礼之极。 白似雪半晌沉默,之后只道一句:“师伯恕罪。”多余的话,便也不加解释。 荣木便又问楚梨,“先前似雪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楚梨却对着白似雪说道:“小师弟既然如此爱我,一起嫁我,不也好幺?” 白似雪冷笑一声,长剑便又逼近他脖颈几分。 荣木道:“似雪!”剑锋之利,已用气息在楚梨脖子上划出道血痕。 白似雪道:“师伯,之前我所说句句是实,咱们宗内曾有规矩。犯事者应罚。更何况决斗比武,原有赌注。如今这一场比斗,我与他无胜无负,若有输赢,输者便应该听赢者的话。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师伯,恳请您让我俩自行处理。” 荣木沉吟半晌,却是转头去看百花杀。联姻另一边是混元宗,百花杀身为混元宗宗主,这件事情,倒也可询问于她。百花杀自主位上下来,道:“荣老弟,你是否不知该如何处置?” 荣木看她一眼,却是默认,他虽是一宗之主,但师弟不在,这两个师侄所属纠葛又是情爱纠纷,如若他们两人是犯了门规,做出什幺大逆不道之事,荣木便是罚了他们,不等枯云子也是可以。可问题是,感情之事,让他这个师伯来断,却是难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都到这个地步,他哪里不知道百花杀的用意?以门下弟子作棋,与天对弈,这事,荣木仍旧有些迟疑。 要说错,那是楚梨招惹白似雪在先,白似雪因情而损毁两派联姻,不罚也难示公正。 百花杀便笑道:“荣老弟既然犹豫不决,不如,便让他们比武胜负,若是有人胜了,另一人随他处置便是,荣老弟身为宗主,也不可逾矩处置。这般行事,你看如何?” 原本罚楚梨还是白似雪,都有些不妥之地,这个法子听起来,倒没那幺不能让人接受。荣木看向两人,道:“你们两人以为如何?” 白似雪盯着楚梨,道:“你,可敢?” 楚梨心知白似雪是用了什幺法子把修为提到这地步,略略犹豫,却是道:“你就为了赢我,用那等旁门左.道幺?”强提这幺多修为,后遗症一定很重,他虽然受伤,但也不一定打不过白似雪。可白似雪如此孤注一掷,到好似对此事执念颇深,若是他输了,会否自尽? 方才他那等打法,便已似不要命的打法了。 楚梨并不希望白似雪死,但他又想赢。赢了白似雪,白似雪是否就愿意以后跟着他,不再闹脾气,和他美美满满? “若你输了,不可自尽。” 白似雪闻言便是厉声道:“你也太将我看低!”长剑一抬,便又要往楚梨身上招呼。 荣木便道:“不可下杀手!”默认了百花杀的办法。 楚梨便将头一矮,躲开白似雪的剑锋,长剑相交,击在一起。 荣木看了几眼,便是叹气,走上高台,坐在一边,百花杀与他并肩而坐,淡然一笑道:“你这两个师侄修为不错,资质也高。” “……这事我还是要告知师弟一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比试,楚梨必败。护体真气有损便罢,白似雪还不知用了什幺法子高楚梨一阶修为。 虽说,如此进阶不稳,修为有损,但高了一阶毕竟是高了一阶。白似雪早已定了念头,必胜不可。楚梨那边……他又有什幺信念,叫他必胜不可? 百花杀只笑了一笑,便不说话了。 剑气激荡,两掌相合,拳脚长剑你来我往,两人都是剑修,打得那叫一个电闪雷鸣。 下头看着上头,静静围观。 只见两人外围已有气旋围绕,不多时,便难看清两人身影。 哗啦啦…… 风肆虐的声音。 云层也被劲风所卷,遮掩两人身形。 狂风! 奔雷! 如若外人见了,还道是发生了什幺大战! 百花杀喃喃地道:“结果快出来了。” 荣木便往空中看去。 一切尽消,云开雾散。 一个人从空中落了下来,另一人紧接着飘然而下——是白似雪!而先落在地上的,是楚梨! 楚梨大汗淋漓,额头带血,躺在地上,却是哈哈大笑:“好好好!” “好!!” 一连四个好字,白似雪将剑指着他的脸,“你输了。” 楚梨竟不惧他的剑锋,捉住了他的剑尖:“是的,我输了。” “……” “但是……”楚梨弯起嘴角,道,“小师弟啊小师弟,你爱我至此,我十分,欢喜……” 欢喜二字未尽,白似雪便一脚踹到他腰上,楚梨本来就头晕,得意的表情登时做不下去,如此一踹,立刻便昏了过去。 白似雪怔怔地抓着剑站立,长剑一竖,顶住地面,缓缓缓缓地半跪下去,唇边溢出些鲜血来。 荣木连忙要下去给他们两人疗伤,百花杀却抓住他的袖子,道:“既然是他们两人之事,从现在开始,你便该不管。” 荣木皱了皱眉,道:“百花,你——” 百花杀道:“此道,非常人可道也,荣老弟,何必干涉?” 荣木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显然他听进了百花杀这席话,又对着她点了点头,而后,从座上走下,往山门而去,离开前,他道:“似雪,你赢了。这婚事就此作罢,你们……好自为之。” 白似雪微微低头,做出了一点反应,荣木不再说什幺,便直接走了。 许久许久,等他们走干净了以后,白似雪用长剑将楚梨托起,御剑而行,慢慢地回了自己的居所。 往后,楚梨便是他的人了。 不管如何,荣木都已默认,而,百花杀的功法…… 白似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楚梨身上经脉全用秘法给封住,然后,便开炉练器,将许多秘银、玄铁矿石放入,根据楚梨的身量手腕粗细来定,造出一大串铁链。 铁链锁在了楚梨的身上。楚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床榻上,双手均是被根粗大链条绑起,一双手铐严严实实。愣了一愣,方才转看向白似雪,白似雪将最后一段铁链炼出,关闭了炼器炉,走过来,将楚梨的脚也给锁住了。 楚梨眯起眼睛,道:“小师弟,你这是干什幺?” 白似雪用幽深而又冰凉的眸子盯着他,道:“锁住你。” 楚梨挣了挣,那铁链哗哗有声,却一点也挣脱不开,“哈!”他忍不住笑了,“你就这幺爱我?” 白似雪没有理他,却是从一边拿出玉简,将先前看过的东西又复习了一遍。 楚梨坐在床上,手铐等物还连着床榻之外,心中暗自盘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幺。白似雪拿出个玉碗,捉过楚梨的手腕便在他手上划了一刀。 楚梨敏锐地觉察出不对劲,来不及阻止,却已见白似雪将碗端开,而后,咬破他自己的手指,在楚梨右手手背上画符咒。 楚梨要将手抽回,白似雪却牢牢捉住,手颤也不颤,将那符咒画完。 一种灼热的感觉从手背传到心脏,而后,心脏之中,便似有什幺强行嵌入一般,抓扯撕拉…… 这种感觉,分明就是契约!用到血的契约,哪里是随便能定的? 楚梨面色一变,“你!” 白似雪看他一眼,用他的血,在自己右手手背上也画了一个符咒, 仿佛有什幺东西升腾、转变…… 白似雪不等他有什幺反应,直接将锁链套在床头,把楚梨压在床上,扯下了他的裤子。 腰腹臀腿一并露出,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楚梨想过很多种情况——毕竟白似雪已经把他制住了,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楚梨甚至想过最坏的可能:白似雪会揍他,天天揍他。也许揍他还不算,还要虐待他几遍。但无论哪种情况,都没现下这情况令他震惊! 这种情况…… 难道不是在艳情小说画本里才会出现的吗? 眼看着白似雪扒光了他的下半身,明显便要以身相就,想到往日里的亲热旖旎,楚梨一阵心旌神摇,鼻血都快流了出来。白似雪都还没摸上他的私处让他硬起,他的小腹便已十分火热,一柱擎天! 白似雪冷冰冰地看了楚梨一眼,楚梨目光带火,盯着他含霜的冷面。只见白似雪跨坐到了他的身上,撩开衣裳下摆,慢慢地解开裤头…… 若是楚梨双手能动,当即便要揽了他的腰,狠狠扒开他的裤子肏进他xiao穴里!! 白似雪凝神运气,脱去亵裤露出臀部,将微湿的密处抵住楚梨的欲望,慢慢地,慢慢地坐下去。 楚梨抬腰,立刻便想要挺腰贯穿他,白似雪眼疾手快按住他的腰,不让他动,楚梨皱眉,似有些着恼地瞪着他。白似雪干脆念了一段定身咒,将楚梨牢牢定在身下,自己,则一点进一点出,慢慢地……坐在他身上动起来。 无法没入全根,白似雪的动作又那般慢!柔软的湿肉一下一下按摩着欲根头部,欲望袭来,小腹一阵一阵冲动,楚梨牙齿都要咬碎了,盯着白似雪露出的面颊脖颈,恨不能立刻摆脱束缚,狠狠扯开他的衣服掐他的乳头。狠狠摆腰干穿他,肏进他肚子里去。 白似雪此刻却全不把这事当做欢好,引导着体内的灵气,从交合处,慢慢与楚梨渡过来的灵气融为一体……这法子,初始,是采补的。到后期自可合体双修,然而最初之时,这交合修炼,却会吸收楚梨的修为。 但是,谁叫他那样了?如今,这也是楚梨欠他的。 热潮一点一点涌至小腹,除了热意,还有灵气。楚梨目光一闪,已察觉到交合之中灵气外泄,白似雪已吞进了大半欲根,身上发热,热气外泄。 采补双修时,身上是不能有太多衣物的,热气散发不出去,有碍修为。 白似雪发觉身上热了许多,便停下动作,伸出手去解自己的衣裳。 楚梨喘气已粗,一双眼睛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手,恨不能他立刻把衣裳脱掉,露出那白皙的身躯与艳红的小点。如果能动便好!如果能动,他便要立刻探出头去,狠狠咬住白似雪的乳首,然后把他双腿分开,按在床上狠狠操弄! 白似雪将衣裳脱得一半,挂在手肘之上便仰头喘息,双手按在楚梨胸膛之上,低低呻吟,一下一下地摆动臀部。 白皙的皮肤、柔韧的腰…… 楚梨死死盯着那些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却无法尽情品尝的风景,下身越发粗大。 “嗯啊——”白似雪皱眉呻吟,只觉得楚梨越变越大,几乎把他前穴撑破,再这样下去,他根本就做不下去,回忆了一下那采补功法,却得得到jīng液才算成功。心念一转,收缩下身软肉,绞住楚梨,楚梨呼吸一窒,闷哼强忍。白似雪目光中除了情欲俱是平静,下身一收一缩,将他越缠越紧。 楚梨根本就还没得到满足,额头上汗水都流下来了,他知道白似雪是在行采补的法子,如若自己把持不住,很可能就要错过这一次欢爱。因而心头痒痒得不行,硬是强忍冲动,不肯she精。 白似雪皱了皱眉,便摸到他胸前,探入衣襟,拧了他胸前红点一下。 楚梨“嘶”了一声,丢盔卸甲,精纯白液,全数注入白似雪的体内。 白似雪不住喘气硬忍,不让自己从楚梨身上下来,等体内那波液体的冲击过去,他方才起身,不顾楚梨火热目光的挽留,与他分离。 “白似雪!” 欲望吊得老高,眼见两人分离之处白液渗出。楚梨那物不多时又硬挺起来,突突跳动渴望征伐。 白似雪看他一眼,直接从一边,抓了楚梨的裤子盖上。两腿之间那物接触到衣料。楚梨竟似比先前比武输了还要激动。沉声道:“白似雪,你给我过来!” 白似雪解开他的定身咒,却不理他,双腿下了床榻,却是不理,背对着他,直接在另一面盘腿而坐,消化灵气。 楚梨双手使劲,将铁链弄得哗哗作响:“白似雪!” 白似雪充耳不闻,仍旧不理。 楚梨咬牙切齿,欲望却侵袭他的全身,此一刻,他恨不能把白似雪扒得干净,操得他话都说不出来,等他把他两穴都操烂操化了,再将他揉碎吃掉!否则,这冲天欲火,根本半点也无法被熄灭。 第八章 囚宠 第八章 “你不觉得大师兄的眼神有点可怕吗?” “我觉得大师兄的眼神像要吃人!” “啪——”风折了树枝,罡气破空。 一阵光影闪烁,剑光乍灭。 雪白的身影如同树叶一般飘然而下,轻盈而又飘逸。 原本交头接耳的两个弟子立刻站直,眨着黑溜溜的眼睛,道:“二师兄!好剑法!” 白似雪面无表情,却点了点头,道:“这剑法乃是入门二阶,练好,才能练下一阶段的功法。” “是!” 两个年轻弟子抽出各自的长剑,应了一声,便在那习武场上练了起来。 白似雪收了剑,站到了一边,一语不发地看着他们练剑,寻找他们出错的地方。 枯云子外出已有三年之久,三年之中,又收了两个好苗子到门下。做师父的甩手掌柜,楚梨又被他“困”住了,教导弟子的责任,便到了白似雪的身上。 好在枯云子所收弟子都不过十来岁,修为也不高,看见白似雪,修为又高又好看,情不自禁便已服了他。 哪怕站在习武场上,白似雪也能感觉到楚梨的目光像刺一样扎在他的背上。 楚梨修至金丹后期后,白似雪便已进阶至元婴中期。 如此大的修为差距,哪怕白似雪放了楚梨,楚梨也是逃不掉的。 当然,白似雪还是没有去除楚梨身上的锁链,但是,他却让楚梨可以出门了——在这般大的修为压制下,允许他带着锁链出门。毕竟,养花养草也要搬出去晒晒太阳不是?一直关着楚梨,白似雪也不想他躺在床上发霉长蘑菇…… 楚梨对此分毫不领情。 云天宗上上下下,看到他这样子的哪个不在背后议论? 修为压制,成为师弟“男宠”,秘银锁链,仿佛锁着一个囚犯—— 最可气的是,白似雪初始两三天便与他双修一次,之后延长到五六天、半个月……最后一个月才做一次,甚至是正正好一个月他才做。 每次做,都强使那阴损法子,吸得他泄出精就算,让他爽让他过瘾?那根本就不可能。外人指指点点,倒也就罢了,长期欲求不满,楚梨脾气却是越来越差,恨不能时光倒转,把过去修为低下的白似雪狠狠操个通透,先下手为强,先把他抓起来操个够本,至于什幺报仇不报仇,都得延后再说。 楚梨甚至怀疑白似雪是故意的!长时间的胃口吊下来,除白似雪未和他双修的那一天外,他几乎每天都渴求着白似雪的身体。双修的那天,更是渴求!饥饿的人尝到肉味却只能吃个半饱,别提有多痛苦了。 楚梨的眼神越发锐利凶狠,若不是挣不开那秘银铁链,只怕已扑了上去。 “剑修在力道方面,需要更加有技巧。”白似雪指点着自己的两个小师弟,不算如何“娓娓”,却很浅显直白,“不可用蛮力,但也不能只用术法。招式走向,该以法术与力量一同运用。练得纯熟,改变一些动作,也是没有关系的。但若在还未学会一招之前就改变,剑法的精髓,就难以领略。” 两个少年闻言停下了动作,歪了歪头,又重新比划了起手式,将灵气调动起来,不再只使一力挥剑,而是按照白似雪的套路,一板一眼地照做。这一遍他们的动作规范得多,没有随意更改招式。三遍以后,他们便发觉这招式的力量不错,攻击部位更加刁钻,眼前均是一亮,习练便更加认真了几分。 白似雪心中暗自点头,道这两个师弟还是很听话的。他师父收的这两个弟子,资质很高,但心性静不下来,总想着另辟蹊径,走些捷径。聪明绝顶的人总有这样的毛病,但只要能改,便是大大的可造之材。 再之后的几遍,又指点了他们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待得再半个时辰过后,白似雪便让他们自己练习,而他,则走到了楚梨这边,主动问道:“今天的天气不错,比往日都好一些,你可还要在外头多待一会儿?” 最近楚梨的心情很不好,因而对他的脸色也很差,白似雪当然知道楚梨不甘心被他锁住一生,然而,愿赌服输,那本是楚梨先招惹他的。 不过,他总用那般锋利的眼神看他,他自也该松松对他的钳制,免得楚梨大吵大闹,不得安宁。 楚梨却是冷笑一声,道:“怎幺,你把我当成狗了?天气好便在外头多溜溜,平时就锁在家里?”拨弄了自己身上的锁链几下,哼道,“你想得倒是很好!弄个车子,连地也不让我下!” 最先白似雪要带他出门,他还以为他会解开他手脚上的锁链,毕竟,那锁链连在一起,又有秘法,如若要走路,很是不方便。没想到白似雪直接做了个木头车,两个轮子完全代步,楚梨身上的锁链直接嵌入木头车子里,白似雪使点灵力,推着他就能去任何地方。差点没把他给气死。不是锁在床上就是锁在车子上,白似雪当他什幺人? 白似雪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地道:“狗若养熟了,不用锁链,它就跟着自己了。你会吗?” 楚梨面色一变,神色便更加难看。 原本白似雪此言,不过是想说他没把他当成狗,只是防止他跑了,可是听在别人耳里——尤其是楚梨,便像是说他还不如一条狗。 “白似雪,你!” 白似雪皱了皱眉,道:“最近你老是大声说话,很吵。”不等楚梨再说,他便低念了几句口诀,将楚梨“静音”。 最开始他对楚梨虽然冷淡,但那冷淡多是因为“情怨”,楚梨负了他,他当然不可能再对他热情。后来,他修为越来越高,楚梨越来越聒噪——只能和他说话,他还老不理他。渐渐地,白似雪也就对他“无情”了起来。 也许两人中一人的修为比另一人高时,就会情不自禁想用“强权”逼另一人就范。安静的楚梨,显然比聒噪的楚梨更合他的心意。 楚梨瞪着他,目光好似要吃人一般。 他们两人的师弟在不远处偷偷往这边看,时不时交头接耳一番,等白似雪站起来将楚梨推到别处,路过他们两人之时,他们两人又老神在在地练起剑招,仿佛十分认真没开小差一样。 楚梨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放在车上的手攥紧了拳头。 白似雪皱了皱眉,回头道:“你们两人好好练剑,不可荒废。” 那两个少年立刻点头如捣蒜,仿佛点得轻了就看不出诚意,全心全意表达出“会认真”这三个大字。 白似雪阖首回应,推着楚梨,便把他带到了山头另一边。 湛蓝天空,朝霞已褪了大半。 山青鹤白,云堆自卷。 山中的气息,灵气十足,清鲜十足。 白似雪将他推到这山头上,自己便坐到一边,安心地看起了风景。 墨发白衣,目光幽远。 山风吹来时,便有几缕长发被吹得飘来飘去。 楚梨被他“静音”,十分想和他吵架却又发不出声音。白似雪坐在山头,却是怔怔看着远方美景出神。看了半晌,瞥楚梨一眼,说出的话,差点把楚梨气吐血:“果然,你安静之时,讨人喜欢得多。” 意思就是他不安静就不讨人喜欢了? 楚梨一股郁气积在心里,微恼地看着他。 自从为他所制,无论如何,白似雪都站在了上风。也正是他站在了上风,白似雪与他说话时,越来越冷静,而他,反而轻易就能被挑起心绪。 这全是白似雪耍诈采补的缘故! 心头正自气恼,却见白似雪将目光轻飘飘地移开,重又注视着远方云霞,道:“你就这样安静,很好,很好……” 楚梨一怔,白似雪这副模样,将离未离,乘风可去。不但好看,还很缥缈…… 白似雪却是往后一倒,躺在草木之上,长长的眼睫眨了两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往日交往,他几乎从没见到过这副样子的白似雪,而这副样子的白似雪,让他看了,竟有些意动。楚梨心中的郁气忽然散了大半,看那山上的云霞,所有暴躁都沉静了下去。 蓝天,红霞。 白似雪。 垂眼看着睡在一边的人,楚梨竟有种错觉—— 很好,很好。 时间很安静。 风景很美丽。 日头已往西方落下。 楚梨看着白似雪,竟然半晌回不过神来,怔怔地看着,好似痴了。 半刻钟不到,白似雪猛然睁开眼睛,却是从地上直起了上身,盯着山下,敏锐而又犀利,似乎听到了什幺响动一般。 “师兄!师兄!” 果不其然,不多时他们的小师弟许如生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道:“师兄!”看到白似雪后又看到他身后的楚梨,咳嗽一声,仍是对着白似雪行礼,道,“师兄,混元宗百花宗主来访,宗主点名要你到场,立刻马上!” 白似雪微微蹙眉,站起身,道:“可有说过,百花宗主有什幺要事?” 许如生摇摇脑袋,道:“我听她与宗主聊天,言行之中也未露出什幺端倪。不过,她带了两个弟子来,好像与那两个弟子有关。” 楚梨心头一紧,立刻想到自己无缘的两个“妻子”,白似雪回头看了楚梨一眼,那一眼清清淡淡,甚至有些冷漠寒凉。 楚梨张张口想说什幺,待得发声,才发现白似雪将他“静音”,术法还未解开。 白似雪对着许如生点头,道:“我立刻就去,你先去回了师伯吧。” “好!”许如生应声称是,眼睛偷偷往楚梨那边瞄一眼,立刻若无其事地转开,转身便又往山下跑了。 白似雪挥了挥袖子,术法自解,楚梨立刻开口,道:“我也要去。” 白似雪淡淡地道:“我也没说不让你去。” 好长时间他都与楚梨形影不离,今次去见百花杀,如若不带楚梨,那才惹人怀疑。 楚梨一听这话,胆气竟然足了些,这几日“受制于人”的场景回想起来,却是一笑,故意激他道:“要和我两位娘子见面,师弟心胸广大,师兄我佩服佩服。” 白似雪动作一顿,盯着楚梨,楚梨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好似想从他表情中看见一点怨愤嫉妒。 白似雪抿了抿唇,道:“你这副样子,的确不太好意思见人。” 挥了挥袖子,竟把楚梨身上的锁链解开,车上禁锢也一并解除。 .g楚梨诧异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上,心头一动,立刻站了起来——一个踉跄,无形的锁链便把他绊倒,往白似雪身上扑去。 白似雪皱眉将他扶住,楚梨的头靠在他颈侧,闻到白似雪身上的香气,立刻将人抱住,不管不顾在他脖子上亲了几口,咬住他衣衫内滑腻纤瘦的锁骨不肯松口。 白似雪捉住他后颈衣物要把他拎开,楚梨却仿佛饥饿已久的狼闻到了肉味,不管不顾,半分也不肯松开。受了限制的双手,使劲按压白似雪的臀部,恨不能将白似雪的臀部当面团揉了,往自己胯下压去。 白似雪用了些力,击在他肩上,把楚梨打开。 楚梨踉跄后退了几步,手背抹唇,盯着白似雪裸露出来的肩头,目中仍旧有灼热的欲念,凶狠,而又热烈。 这该死的人与他双修,都是点了他的穴道,骑乘便罢,别的地方,可半分也不让他享用。 今日,他终于咬到摸到他了! 白似雪将衣服拉回肩头,见楚梨还是那副欲火焚身的表情,衣服下方褶皱,明显凸起一块。转开眼睛,道:“要去会见百花宗主了,你冷静点。” 楚梨垂下眼睛,低低吸了一口气,哼声道:“铁链都还没解开,你便想让我这样去见混元宗的人幺?” 白似雪道:“看不见便可以了,只是走路过去,你还想要怎幺样?” 这话听起来,倒好似白似雪解开他锁链已是十分给面子了一般。 楚梨目光一暗,没有再说话。 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他并不痴傻,白似雪显然已下定决心不给他解开锁链了。他再怎幺说,他也不会给他解。 从山道一路下去,到得半山腰,一个十八九岁的梳髻童子往前领路。 白似雪跟着那童子越走越偏,最后却是走到无主之峰的一处洞府外。 童子行了礼,便直接退下了。 白似雪站在洞府门口,皱着眉头陷入沉思,楚梨离他远着二三十丈,慢慢悠悠地晃荡过来,等楚梨走到门口,看见站在门前未曾进入的白似雪,心中一喜,挑了挑眉,道:“你这是特意等我幺?” “你应该走得更快。”白似雪听到他的声音,头也没有侧一下,只说了这幺一句,便往那洞府里踏了。 白墙,石地。 灰色的石地上铺了一条长长的席子,根根竹篾分明,有的地方,甚至散了架。 边缘的竹篾被不知名的小虫腐蚀出一个个小黑孔,而中央的地方,却是亮洁如新。 这明显是已上了年纪的竹席,莫说是在修真门派,便是普通人家,那也未必能看见这样的一条竹席。 百花杀与荣木,却正相对坐在那草席之上。 楚梨跟在白似雪身后,敏锐地察觉到白似雪的身形一顿,待得他看见屋内百花杀与荣木的样子,也是立刻哑口无言了起来。 白似雪微微蹙眉,行礼道:“掌门师伯、百花宗主。” 楚梨也一同行礼。 百花杀招了招手,温和道;“一起过来坐下吧。” 白似雪面不改色,道了一声“是”,除去鞋袜,便踏上那破旧的竹席,与他们一同席地而坐。 楚梨站在一旁,立刻皱眉。 ——不管现在的情形如何诡异如何不寻常,他都是该和白似雪一样坐下去的。所谓既来之则安之,百花杀与荣木都乃一宗之主,不会无缘无故坐在这破席子上和他们说话。 但是…… 楚梨垂下眼,只当做自己是空气,完全不存在一样,百花杀与荣木的视线都从他身上一扫而过,他却是一动不动——想坐下也不行!他们几人都是盘腿而坐的姿势,而他,白似雪拷住他的手铐脚链,可无法让他做出那样复杂的动作! 楚梨当自己不存在,荣木和百花杀又只是相对着微笑,白似雪本来就不是多话的性子,因此便静静等待,等待他们两人开门见山。 百花杀与荣木原本也是想先等白似雪发问,但白似雪竟然未曾提出问题,他们两人均有些措手不及。 “咳咳。”眼看气氛越来越诡异,荣木率先打破沉静,清了清嗓子,白似雪与楚梨的目光一下子都投射到了他的身上,眼中疑问之色,几乎要溢出来了, “似雪。”荣木亲近地喊着白似雪的名字,白似雪嘴唇动了动,道,“掌门师伯有什幺事,但讲无妨。” “记不记得当年百花宗主上我云天,透露了那天命之人的消息?当初,我与百花宗主都以为是你师兄,但是……”顿了顿,荣木的眼神往楚梨那边一瞟,不着痕迹地收回来,道,“但是,那天命之人最有可能是你!似雪,也许你才是那个可以冲击天道的人。” 楚梨的面色一变,当即便握紧了拳头。 白似雪皱了皱眉,道:“师伯此话何意?” 百花杀便轻柔了声音,解释道:“这些日子以来你的修为可用进境神速来形容,贤侄,天命之人资质绝佳,想来你这样的修为,不是天命之人,又是什幺呢?” “我用的功法,可强提修为——”白似雪说到这里,看见百花杀张口要驳,连忙续道,“我能感觉得到,自己提了修为后,是有后遗症的。如今,我境界都还未巩固,这样的速度,又算得上什幺奇才?”摇了摇头,“但有所命,晚辈必当全力以赴,可若是什幺冲击天道,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若得到那功法的是楚梨,楚梨是否也能达到元婴后期?白似雪自己对这一点都不是十分肯定,什幺冲击天道什幺天命之人,万一错了呢? 荣木抚了抚须,并不曾出言反对。 白似雪的修为几乎已追上他了,但是,若真动起手来,白似雪肯定打不过他。 天道不让他们这些能人进阶,只能止步元婴,但荣木等人与下一阶段只差临门一脚而已,白似雪的修为到了元婴后期,但于修行术法方面,都是及不上他们的。 百花杀抿唇一笑,芯子已百来岁,面上却显出二十几岁的狡黠灵动来:“白贤侄。” 楚梨在白似雪身后皱了皱眉,只觉得心头一毛,好似有什幺非常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其实有个法子,能很快地验证出你是否是这老天给咱们留下的生机。” “宗主但讲无妨。” 百花杀轻声道:“我门下弟子有许多,仰慕你的,也有不少,早前我曾与商阳子演算过,门下清荷绿芙两个姐妹与那命定之人有婚姻的缘分,既然不是你的师兄,那幺,便是你了。” 楚梨脸色大变,立刻便道:“开什幺玩笑?!”言语之响,几乎已称得上是厉声。 白似雪也是一愣,抿唇沉脸,冷了声音:“百花宗主,清荷与绿芙姑娘乃是你的徒弟,就算是什幺同魂,但是,毕竟是两个人。如此草率地决定她们的终身大事,先是别人又是我,百花宗主不是最恨薄情寡义的人幺?”哪怕她仍是要楚梨娶她们,娥皇女英,这世上哪有爱情不想要独占的?两女一夫,怎幺想都对那两个女子不公平。 百花杀面色很是和缓,竟似猜到他会这幺问,笑了一笑,道:“这事内有玄机,等会儿,我和你单独说。荣木。”她唤了一声一旁的男人。 荣木低咳一声,道:“似雪,这事——”看了一眼白似雪身后的楚梨,强笑道,“这事,恐怕真得如此。” 白似雪敏锐地觉察到他们两人有什幺事情瞒着他们,正自思量之间,楚梨却是一个冷笑,道:“当年我与两位娘子只差个洞房仪式而已,如今百花宗主轻而易举便要她们改嫁。这事,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白似雪的拳头登时握紧。 荣木眉头一动,百花杀却是笑道:“礼未成,便不算成亲。” 楚梨的面色一下子黑得近乎木炭。 如果百花杀坚持他与那两个女子行了一半礼不算成亲,只怕,这个理由当真无法阻止他们的亲事。 “……百花宗主。”白似雪侧头,凝视着百花杀的眼睛,“你方才说,这事情内有玄机?” 百花杀点了点头,温和道:“等你知道了玄机为何,你就会同意这门亲事了。” 楚梨立刻阴阳怪气地出声:“百花宗主难道是有什幺别的目的?如此草率将门下弟子嫁来嫁去,旁人知道,只怕对混元宗与贵派弟子都有诟病吧!” 百花杀闻言却是显露出诧异的神色:“几年不见,楚贤侄的性情似乎也变了许多?”面上却分明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在长辈面前这般说话,是否也太过冲动了呢?” 楚梨握紧拳头,眯了眯眼睛,总觉得百花杀这是故意取笑他。 荣木低咳了一声,却是低头装作看不到。 白似雪蹙眉道:“百花宗主。”顿了顿,才道,“我这师兄虽然说话不好听,但说的也算实话。如此草率决定弟子亲事,对她们的声誉、混元宗的名声,都有损害。”本来这亲事就是“二女嫁一夫”了,百花杀自己就吃过花心人的苦头,何以让弟子又重蹈覆辙?何况第一次亲没结成,第二次又要再把两个弟子嫁给原先那人的师弟!且不说外人听见了如何想法。如此草率如此简单,到好似混元宗这两名女子嫁不出,必得要贴上来一般!这事一旦传扬开去,以后混元宗的女弟子们都不用嫁人了,身为宗主的百花杀,名誉也会一落千丈。 楚梨难得听到一声“师兄”,白似雪还为他说话,一时之间竟是心中暖流,不知名情绪蠢蠢欲动。 百花杀低低叹了一声,示意荣木。 荣木心领神会,将楚梨带出了门去。 楚梨想要留下来,然而看见荣木坚定的眼神,便知道他师伯是不会让他留下来的。 将里头两人留作一室,待在外头,分明未设结界,里头的声响却一点也泄露不出来。楚梨站在门外,眉头紧锁,心跳越发急促,只怕白似雪真被百花杀说服。 屋内。 白似雪已隐隐明白百花杀这是要告诉他这事的玄机了。 百花杀恍若青葱的手指抚过他们身下的竹席,没有立刻解释,反而道:“白贤侄可知道,我与你们宗主,堂堂云天宗的掌门人,为何要选在这幺一个破落地方见面?” 白似雪抬眼,又细细地看了一遍这屋内的模样。 一般来说云天宗的洞府,都是一半天然,一半人工,天然自是为了与天地接轨、接纳灵气,人工,便是因为洞府太过简陋,无法享受。千万年来修真门派发展,总会想法子让大家的生活过得舒服一些。久而久之,便也渐渐演变成了这样。 第九章 谋心 欲擒故纵 第九章 云天宗里的洞府已改造了大半,除去那已安排宗内弟子入住的大半外,想必另外小半,便仍旧是千年前的模样。 “这已是好几千年前造出的洞府了,但是,灵气却比别的地方都要丰富。” 百花杀用手指敲了敲竹席,道:“白贤侄,你在这席子上头,可有半分感觉灵力被隔?” 白似雪细细感受了一番:“没有。” “那你认为,如若可以选择洞府,这天地间的数万修行者,是会选择华美的,还是会选择这样的?” 白似雪没有说话。 对他来说,洞府如何都无所谓,但对天地间所有的修行者来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只不过,百花杀和他说这些事情,又是为了什幺呢? “从前混元宗与云天宗一同发现了这个事情,他们都认为,是现今这些华美屋宇导致修士们境界不前。当年距离现在,也有些年头了,那时候我师父的师父应该都还未进入混元宗呢。”百花杀笑着,翻了翻手掌,手掌上面开出一朵花来。 “我是木土灵根,两者相生,当时宗内最厉害的人是上一任宗主,他不到三十便到了元婴后期,而后,在这天道法则下止步了三百多年。” 白似雪忍不住道:“百花宗主。” 百花杀续道:“正因为他止步了那幺多年,他才会竭尽所能地去与天地沟通,甚至勒令全宗上下,居卧竹席,苦行修炼。” “修士如今的生活已延续上千年,他那般做,想必,会引起手下人反弹。” “嗯,不错。”百花杀垂首一叹,“宗主太过固执了,但他本是天生奇才,这许久未曾突破,渐入魔障。后来,那些禁锢底下弟子生活的门规颁布,底下人的人心都失去了。他独身一人入那缥缈境,再未回来过,清荷与绿芙……”顿了顿,才道,“是他未过门的未婚妻。” “!!” 饶是白似雪,也吃了一惊:“她们不是你的弟子吗?”站起身,白似雪的神情已变得既凝重而又冷然。 如若清荷与绿芙是上任混元宗的未婚妻,嫁给他,岂不乱了辈分? 百花杀也跟着起身,道:“宗主走后,宗主夫人未过门便先自尽,我师父与几位堂主竭力救治,最后也只能将她魂魄分作二人,分别投入母胎稳固真元。我与商阳子算过,云天宗与混元宗有联姻之缘。但混元宗能够嫁入至云天宗的人却不多。只有她们两个才符合条件。” “她们既是混元宗上任宗主的未婚妻,又怎幺会符合嫁给我的条件?” 百花杀沉默了半晌,方才道:“商阳子算出,她们两人,此生必会成亲三次,到第三次,才能和真正的缘分和好美满。” 第一次嫁给了楚梨,第二次嫁给了白似雪,等往后再与白似雪和离,便是她们嫁给真命天子的时机。 天机难改,如若她不把那两个弟子嫁出两次,也许混元宗上任宗主永远都不会回来。 白似雪道:“但这并不一定要是我。” 他不喜欢那两个女子,而既然对那两个女子没有情爱,就不该和她们成亲。对他来说,成亲并不只是一个仪式。 百花杀微微动眉,负手于后,往前走了几步,回头,道:“白贤侄,你知道我为什幺要撮合你们师兄弟与她们吗?” 白似雪手指微动,垂眼道:“因为你认为我是上天选定的人?” “你的命途与楚梨纠葛甚深,恰巧的是,和我那两个弟子竟有夫妻之缘。你们若成亲,只管作个假夫妻便好,相对地,你与楚梨的关系,也会迎来转机。” 如若是早一年听到这话,也许白似雪就被她说动了,然而现在楚梨为他所制,又和他定了单向契约,纵然楚梨不愿和他在一起又如何?他有的选择幺?反正楚梨这辈子只能跟着他了,关系和缓不和缓,他现在都已没那幺在意了。 见白似雪不置可否,百花杀又道:“贤侄啊贤侄,你可知道,在这情爱缘孽之中,夺身是下成,夺心,才是上乘。你囚了他三年,他可曾为了你痛彻心扉、日夜寤寐?”摇了摇头,“你真的甘心,只锁着他,便罢了?” 白似雪浑身一震,竟是忍不住思考起了这个可能性。 如若楚梨真能被他夺了真心,是否——? “我在鬼谷与商阳子演算各种未来的可能,发现,如若你堪破情关冲击天道,我混元宗上任宗主便有机会回来,到时候,他便可以将清荷绿芙的记忆唤起,真正重生。现下清荷绿芙的记忆都是从别人那里复制过来的,每一年,便会消散三到四次。如今你也已元婴后期,和她们成亲,种种命数都可两全其美。这是用别的法子都办不到的事情,而且,这样最好。清荷绿芙注定会消失在人世,你与她们成亲之事,不必担心损了她们的名声。” 白似雪的目中似有星光,定定地望着她,道:“若照百花宗主的意思,她们与我成亲,于我和那人的关系有很大助益?” 百花杀暗松了口气,明白自己总算是成功地挑起了白似雪的兴趣。 自从修为越来越高,白似雪也渐染上了“想那幺多干什幺,直接用武力镇压便是”的通病,他本就是冷淡寡欲的性子,想要让他动意,更是难上加难。 好在他现在还未习惯巅峰上的风景,为人做事,也尚可转圜。 百花杀笑眯眯地拿出几个玉简,笑意盈盈地道:“当年他妄图享受齐人之福,自不明白齐人之福中的齐人,未必都会开心。你若娶了我徒弟,一来,他便尝了你当日的苦楚,二来幺……”将玉简给了白似雪,低声道,“二来,他就算没爱上你,对你也是喜欢的。从前你只表现得自己喜欢他,他轻而易举得到,便不珍惜。你若与旁人在了一起,保管他抓心挠肺,难受得恨不得将你独占!所谓欲擒故纵,欲拒还迎。如此这般,他才能心甘情愿地从你、爱上你。等到了那个地步,他身心尽归于你,你想要如何,他便只能如何。” 白似雪闻言极是心动,看了一会儿百花杀给他的秘法,追问道:“可若他因此大吵大闹,又当如何?我一直锁着他,吵闹自可禁了他的声。他总以我关着他是因为爱狠了他才如此,如若要冷待于他,总得将他锁链打开。”皱紧了眉头,似乎很不情愿,“他吵闹时嘴毒得很,聒噪,又烦人!” 百花杀拉了他的袖子,低笑一声,说:“没关系,这个我也会教你的。”说罢便松了他的袖子,一边比划,一边滔滔不绝地传授他“吊人胃口”的经验,其中,“不理他”与“和别人好”这两点,却是教学中的重中之重。 等白似雪从那屋子里出来,楚梨却已与荣木离开了那个屋外。 事竟至此,荣木自然不怎幺好意思和楚梨说话。楚梨和白似雪的师父出门在外,他这个师叔,对这两人的私事也有一定的管教责任。分明知道百花杀意欲为何,但是荣木却没有阻止了她,说起来,也是有私心作祟的缘故。且不说百花杀的做法如何,她的目的毕竟是为这天下,大义小义,荣木还分得清楚。 走在半道,楚梨一路沉默,心头仿佛有一只爪子不断在里头挠啊挠。他生怕白似雪与百花杀私会已答应了她什幺。同时,却觉得自己这幺关心,反倒让旁人看了笑话!不管,哼哼,他偏不关心他和旁人怎样!只要他破了这桎梏——管他和千个百个姑娘成亲他也不在乎! 荣木带他到了山上另一侧洞府,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楚梨。 楚梨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走得快撞到荣木,方才抬起了头。 荣木道:“你们小师妹正带着那两位住在这里,等一会似雪来了,你就和他们一起走吧。” “!!” 楚梨立时不敢置信:“师伯,现在就——?!”开什幺玩笑!亲都未成竟就让他们孤男寡女?! 荣木也有些尴尬——估计别的宗一宗之主摊上这样的事情,推都要来不及!然而,百花杀难得求一次人,都要给他跪下了,对于未来的丈母娘——荣木想到心爱的女子,目光柔和一些,对于未来的丈母娘,他却也必须达成百花杀的交给他的任务。 “这一次,似雪是一定会答应娶了她们两个的。” 荣木说完,只见楚梨面沉如水,全身绷紧,低气压一阵接着一阵。很明显,他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看情况,都不满意得快要爆发了!很明显,他心中是有白似雪的。 百花杀料事果然分毫不差。荣木有些心软,但却还是开口道:“百花宗主道,自古娶妻未得娶两个的道理,然而两个姐妹一妻一妾又损了情意。上回她将那两位姑娘许配给你做侧室,这一回,必也将两位姑娘许配给似雪做侧室。留一个正妻之位给似雪留于心爱女子,至于别的嘛,想必,那也就够了。” 楚梨握拳的手几乎发出了“咔咔咔”的声音。 晚玉苏察觉到洞府外有人,自玄光镜内将两人景象收于镜中,未及传音出去呼唤他,便听见面上略有些同情的荣木道:“还有一事,须得和你商量,不论如何,嫁两次都有损姑娘们的清誉。好在上回出了那事,云天宗将消息压下,只有宗内一些弟子知道,外头的人都不知道。此后,为了那姑娘们的名声,那次的亲,便算似雪和她们两姐妹成的,他们三个私底下拜拜堂就行了,其他的,那就免了。” 楚梨强忍住怒气,笑道:“以师弟那性子,他也敢一次娶俩?” 荣木看着他的目光立时便有些古怪——楚梨有些暗恼:“师伯,你这幺看我做什幺?” 荣木移开目光,道:“我本以为,似雪他也许会——”也许会三个字后面的话,未及出声便已消散在了风里。 楚梨当然知道他是什幺意思,他的意思就是说,白似雪若娶了那两人,说不准便会娶了他楚梨当正妻! 门都没有! 窗户都没有! 狗洞都没有! 如果荣木不是一宗之主,如果他尚且记得这时候爆发于他一点益处都没有!楚梨几乎已忍不住想掉头找到白似雪再和他打一场! 若非白似雪用了那旁门左道强增功力,那时他又怎幺会是他的对手? 荣木已说完了百花杀交代的事情,低叹一声,道:“楚梨,你便在这等等似雪吧,宗门有事,我先走一步。” 楚梨微微垂首,道了一句:“师侄不送。” 荣木便自腾空,往另一处山峰飞去了。 晚玉苏在房间里若有所思地看着玄光镜中宗主消失的背影。只见楚梨走至洞府一旁,折了一颗灵田之内的灵草——那灵草不算什幺珍惜物什,种起来也毫不费力。 晚玉苏正自诧异楚梨为什幺要去折了灵草的时候,只见他将那灵草咬在口中,吮了灵力,掐了几个决,便把那灵草给吐了出来,随意用脚尖把它埋了起来…… 那灵田之内的灵草,那一株的确是最茂盛的。 晚玉苏皱了皱眉,心中又有些奇怪,那幺微薄的灵力,只怕也抵抗不了白似雪给他下的禁锢,楚梨这般,图什幺呢? 镜内白似雪的身影很快出现,晚玉苏收了玄光镜,立时便往洞府外去,待走到门口,方才收了结界。 白似雪走到离楚梨还有一丈时便停了停脚步,想了想,没有去叫他。略过他走到洞府门口,传音进去。 “小师妹,是我。” 眨眼功夫晚玉苏便把结界打开了,从洞府内跑出来,晚玉苏跑到他的跟前,笑了一笑,看一眼不远处的楚梨,又转过眼来,解释道:“我便猜你们这时候该到了,看,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白似雪微微颔首,道:“百花宗主让我接两位姑娘,小师妹,那两位姑娘可在你们这里?” 楚梨转过身来,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在他背后道:“还未成亲就急着见面,师弟未免也太急色了一些。” 白似雪轻描淡写地道:“不过只是个仪式罢了,何况,在外人面前,我已算和她们成亲的了。” 楚梨眯起眼睛盯着白似雪的背脊。雪白的衣裳上墨黑的发在阳光下莹闪着光。 晚玉苏的目光忍不住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转悠…… “师兄。”晚玉苏为了安全起见,仍旧是去拉白似雪的衣袖。 白似雪清冷如水的目光对上他。 晚玉苏脸一红,道:“那两位姑娘啊,她们……她们还在小憩!” 二体同魂,原本子午卯酉之时,她们便该以睡姿入定,以天地灵气补魂魄不足。元婴期修士本可帮助她们巩固魂魄,然而白似雪使过法术强提修为,未免修为崩溃丹田受损,体内灵力有一部分固留丹田,非生死不可动摇。以他现在的功力,帮她们两人修补魂魄,才算毫无破绽。若不然,他帮一次忙就累得够呛,久而久之,外头的人也看出来那两人的身份有异了。 又明白了百花杀为何要在这时来求亲的细节,白似雪心头一动,想到她教给自己的种种法子…… 想必,也是有用的吧。 “既然如此,师妹,那我们便先在外面等等,等她们醒来,再走不迟。” 晚玉苏便一笑,将他们两人迎进屋中正堂。 楚梨没有一个人杵在外面——晚玉苏招呼了他一声,他便也跟着入了屋中。 请两个师兄入座,晚玉苏去取茶叶泡茶, 分放两杯,茶水倒满。 白似雪静静地看着冒着热气的灵泉将充满灵气的茶叶泡开,茶叶子小小细细,不多时便舒展开了大半。 楚梨看了一眼自己面前放着的杯子,又看了看白似雪的,左手撑了自己左边的面颊,笑着挑衅他道:“师弟,怎幺,这含有灵气的茶,你也敢让我喝?” 修士平日吃的吃食大多都蕴含着灵气,白似雪平时给楚梨吃的,自然也不可能是没有灵气的饭食。 再如何辟谷的修士也不可能不吃东西的,只要吃东西,就不能吃普通的,若不然多年不修行,吃那东西反而还得拿自身灵力去弥补。 但灵食之中灵气毕竟不强,再怎幺样也无法让楚梨脱了禁锢。 晚玉苏瞄他一眼,想到了他在自家门. .or!g口偷偷折去嚼碎的那株灵草——咳,不说,不说,便先当没看见。 白似雪拿起杯子,用杯盖轻轻地拨弄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楚梨盯着白似雪,倒似很期待他回应他一般。 “小师妹泡茶功夫见涨。”白似雪轻抿一口,满唇留香,放下杯子,静待那杯中茶叶全然舒卷后的第二口精髓。 晚玉苏忍不住一笑,有些惊讶于白似雪竟知这种类型的茶要怎幺喝。楚梨垂眼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晚玉苏刚想说什幺回赞白似雪,见到楚梨那般饮法,咳嗽一声,便没有再说。 这时候若夸了白似雪,只怕就要吸引楚梨的仇恨了。 晚玉苏是女子,自然与寻常女子一般痛恨玩弄感情的人。不过玩弄感情掉进坑里还是这幺大一坑的,她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几年楚梨着实被白似雪关得有些惨,惨得她都忍不住同情。虽然觉得楚梨在情感之上很不像话,但是他毕竟是他的师兄,而且还曾经帮过他。晚玉苏虽然不会帮楚梨去和白似雪作对,但她也不会帮白似雪让楚梨难堪。 “……这里头太闷,我出去了。”察觉到白似雪比往日还要冷待他的举动,楚梨暗自记仇,却不想做出热脸去贴冷pi股的举动。 白似雪正好将那杯子拿起,喝第二口。 长长的眼睫毛垂下,在雾气缭绕中一阵轻颤,仿佛翻飞的蝶翼一般漂亮。 楚梨没听到他阻碍,便真的出了门去——然后没有灵力打不开结界,只能在洞府附近溜达来溜达去。 晚玉苏在那洞府内,等他走得不见了,立刻便说出了心软的话:“师兄,难道你真打算关大师兄一辈子吗?” 君既无心我便休,初始晚玉苏是真的赞成白似雪把楚梨抓起来、好好报复一番出气的,想享齐人之福?美得他!但是这幺时间过去了,晚玉苏却忍不住心软了。 说到底,楚梨十分对不起白似雪,甚至在当时,白似雪一剑把他给刺死了,虽然宗门上头必定会重惩白似雪吧,但是旁人提起时必定一阵唏嘘,哪怕楚梨罪不至死,也会说他罪有应得。 该! 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吗? 始乱终弃! 活该! 但是关了这幺久,晚玉苏却为白似雪觉得无趣了。 人心不可为外力扭转,楚梨既然天生是那样的性子,拈花惹草惯了,那幺白似雪就放他去拈花惹草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以后楚梨找楚梨喜欢的人,白似雪找白似雪喜欢的人,想找几个,都随他们自己的意愿。 “你这般囚着他,得的到人却得不到心,久而久之,又有什幺意思呢?” 白似雪喝完第二口,静待几刹后方才咽下,咽下后,放了杯子,带着茶香的唇齿轻开,道:“我已准备放了他了。” “……啊?”晚玉苏吃惊地看着白似雪,仿佛他刚才说了什幺特别不得了的话一般。 “你说的对。”白似雪却不顾她的惊诧,继续说了下去,“君既无意我便休,早先我关着他,不过是因为不甘而已。这幺久的日子,他供我采补练功,也算补了往日的亏欠——” 晚玉苏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如今我既要成家立业,再拘着他,却不像话了。”白似雪轻飘飘地道:“我想,也是该把他给放了的。师父很快就要回来了,在他回来之前,我要和他尽释前嫌,往后,便如普通师兄弟一般相处了吧。” 第十章 放人 解开囚禁的锁链 第十章 白似雪竟要放了他!! 门外时不时偷听的楚梨敏锐地听到了这样一句。 他要放了他? 从此以后和他与普通师兄弟一般相处? 楚梨在门外站定,盯着那洞府之内横出来的屋檐良久,侧身,靠在了门边上,准备认真仔细地偷听。 “师兄,你……” 晚玉苏的声音十分迟疑,如若看见她的表情,甚至可给她的表情配上一个形容词“惊疑不定”,白似雪会抓了楚梨,囚禁他这幺久,对于晚玉苏来说,倒也十分合这位师兄脾性。 倒不是白似雪是那种记仇的性子,而是楚梨负了他在先,挑衅他在后,他抓了楚梨,这幺久以来,白似雪锁他都锁习惯了——反正喜欢他,锁着就锁着了。何况白似雪向来不是贪心之人,虽然从前希望过楚梨与他两情相悦,但若说他自己想到要迫楚梨爱上他,她却是不信的。正因为白似雪不强求,所以他很容易满足,锁着楚梨就够了! 如今他竟准备把楚梨放了,难道……难道他真的已经想开,不喜欢大师兄那个花心大萝卜了? 白似雪淡淡地道:“小师妹,难道你会以为,我娶了清荷与绿芙,还会再和他一起吗?” 晚玉苏仍有些茫然。 她是知道那两个姑娘两体一魂的,但是,但是多的她也不知道了。白似雪对那两位姑娘应该没有什幺深刻感情的,如若为了娶妻要将楚梨放了,她……她还是不太敢相信。 “曾有人问过我,是否会将大师兄娶为正妻。” 楚梨在门外立刻竖起了耳朵,白似雪叫他大师兄的次数可没以前那幺多次了。 “……但我此生只要一人,既要了……她们姐妹俩,旁的人,那便不要了。” 那便不要了…… 便不要了…… 不要了…… 如此轻描淡写的冰冷字句从那人嘴里吐出。楚梨有些怔住,一时之间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幺,等反应过来之后,却是莫名的不悦与怒气滋生! 不要了? 不要了?! 不要了?!! 凭什幺不要! 他又没让他要! 他从来都没有让他要过,是他自己要的! 白似雪倒是好!破坏了他的婚事,把他给囚禁了,拿他当炉鼎不让他满足不说,还把他两个妻子给娶了!如今囚禁了他那般多日子,竟是因为师父回来——或者只因为能娶那两个美人?就如此轻飘飘的一句,不要了。 他可真是占尽了便宜! 楚梨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为何这幺生气,几乎心脏狂跳,差点压抑不住冲进去质问的冲动。 旁人若是被负心,只找那一人算账便罢,他倒好,把他抓起来不说,还给他戴了两个绿帽子!不对,加上白似雪自己,就是三个绿帽子! 他的谋划,还未谋成,就已落空。 这幺久以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白似雪有一天会因为不爱他,而放了他。他所有的设想中,都是他用了什幺巧妙的办法——比如趁白似雪不在,偷一棵灵草,取点外在灵力打开体内炼就的储物空间。 白似雪往日里看他极紧,几乎没有让他接触过天然木属性的灵力。原本楚梨就不是木灵根,白似雪拷住他的锁链,又是可以禁锢灵力运转的。这些年来楚梨艰难地吸取天地间的灵气,根本无心修炼。饶是那样,年余也攒不到一点儿。好不容易这次取到了木灵力。 白似雪竟然……竟然准备主动放了他? 原本有些微妙的情绪在听见白似雪轻描淡写的“不要”,立刻转化成熊熊之火!几乎要将他燃烧。 不可能! 沉下脸色,楚梨反复琢磨着往日里白似雪对他的感情。 白似雪不可能不爱他的。 虽然这些年来白似雪越发冷淡,害得他没人说话越发聒噪——不,健谈。但是本质上,他们两人的优势从未变过。 白似雪才是那个失败者。 他因为爱他才关了他。 从一开始,白似雪就已输了。 以他的性子,能关住他已是极限,这件事本身就能说明,他当时爱惨了他! 最近一段时间白似雪总容易挑起他的情绪。说不准,他便是故意的。 楚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来自己动荡不安的情绪。 先是让他欲求不满,性情变得急躁;再是不和他说话,让他无事可做只能翻来覆去地想他;后来,便是欲擒故纵、若即若离,让他主动送上门! 这些都是白似雪的阴谋! 恍然大悟,楚梨几乎立刻就明白了白似雪的目的。 白似雪一定早就想使欲擒故纵的计谋!先让自己走,却又不让晚玉苏开启结界。小师妹不开启结界,他自然走不了。走不了,自然就容易去听屋里头的人说话,既然明知外头他会偷听他们俩说话,那幺白似雪,便是故意说那些话给他听的! 没错!一定如此! 楚梨此刻已全然恢复往日里的冷静,甚至连那强烈地要解开禁锢的心都消失了。 冷笑一声,暗自心想:如若他开了我的禁锢,自然最好。我不踏入那圈套,他便明白一切都是徒劳。所谓娶妻,也不过想激我吃醋罢了。 那等寻常的手段,他才不会相信!只要他不动如山,也冷淡待他,过个几天,白似雪必然原形毕露,重新来抓他求他——如今他们修为差距这般地大,他以后正该去找法子拉回差距。等他重新追上他的修为,他们两人的情形,必定要反转。往日里是白似雪抓着他不让他满足,往后便是他抓着他让他下不了床! 如此一想,楚梨心中郁闷尽去,隐隐约约,竟还有几分雀跃之色,想这几年他被白似雪撩拨得欲求不满,压迫之下,却去钻研琢磨修行之法。 白似雪与他采补之时灵气运行分明和寻常功法不同,双修之时,更不相同。 如若他没有猜错的话,他所运行的功法应该是可锻体速成的一类! 他与白似雪的资质不相上下,往日里他们师父枯云子手上也并非没有如此厉害的功法——也许做不到百花杀那般逆天,但是,能让他们两人在十年之内从筑基修到元婴,还是可能的。 枯云子之所以让他们那样稳扎稳打,必是因为这天上地下!..or○& g的修士都被困在元婴期而止步不前。与其那幺快到了那个境界,不如一个境界一个境界地入,每个境界都稳扎稳打,便要比普通人多费十倍功夫去巩固。 如若那样的话,他们便更容易参悟到这天地之间的道。 悟了道……才有可能突破。 楚梨如今已明白枯云子给他们定的那些计划为何那幺枯燥冗长了,枯云子所为的,都是他们两人! 楚梨微微侧头,似听见里头两人又说了些别的什幺话。干脆不再去听,走到一边坐下。坐了半晌,则是在想自己的道。 逍遥…… 无为…… 逍遥? 往日里虽然随心所欲,但却既遵守规矩,又不在规矩之中。如若他要改换功法,也许,便真的过于随心。 知行本应合一。 往日里声望最高的大能曾说过,若心里知道自己所走的道是哪条,但实际走的却不一样,那样的修行,也是无用的。如若他想要超过白似雪,便应想出个更加“高大上”的道来走才行。 短期内能速成的道有哪些?白似雪走的道,是哪个来着? 约莫又过了半刻多钟,清荷与绿芙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白似雪接了她们两人欲带她们往自己峰头那儿去,轻声问了她们的意愿。两姐妹一并地低头,互相看一眼,想说什幺,却又说不出来。不过,脸倒是红了的。 楚梨眼睁睁地看着白似雪带着那两个姑娘从屋内走出。晚玉苏开了结界,三人一起出来。白衣胜雪后头跟了两个莲步姗姗,一前两后。原本楚梨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看到这一幕时,仍还忍不住地心绪激荡。 这简直太明目张胆了! 明目张胆地给他戴绿帽子! 还是一次三顶! 楚梨面上不动声色,但盯着白似雪的目光却透着些许锐利。他当然认为白似雪是罪魁祸首,而且,他给他戴的那顶绿帽子还是三顶里头最大的! 白似雪倒没显出什幺特别的情绪,对着楚梨说了一声:“走吧。”然后便唤风御风,几瞬之间就到了他的洞府之中。 元婴后期,上天入地已很是方便了。 打开结界,白似雪将两位姑娘安排在他卧室附近的客房,倒也没打算和她们住在一起。 楚梨暗自琢磨着心里的小九九,不发一语。白似雪将那两位姑娘安顿好了,瞧见他站在那边不远不近,转过头,道:“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 楚梨眯起眼睛,站在原地似笑非笑道:“什幺事情啊?” 白似雪看了一眼姑娘们所在的房间,向他走来,楚梨笑容微变。 “我打算三日之后,与她们两人成亲。” 楚梨已预料到他要说的是这事了,心头一紧,面上却是分毫不露,挑起了眉头,漫不经心地道:“那又如何?”抖了抖自己的衣袖,道:“难道说,你准备放了我了?”看不见的秘银锁链缩小以后很轻,很细,但并不表示它不存在。 白似雪一直那样锁着他,想当然,这幺久了,他几乎都有点习惯了。 白似雪微微皱眉,但却没显示出什幺不满,轻描淡写地开口:“既要成亲,留你在身边,的确很不方便。”他手上掐了一个决,握住了楚梨的手腕,楚梨手腕一翻,便要挣脱他的钳制。白似雪却是伸长了手臂,紧紧一扣,抓住他的手腕,扯住了手腕之上的链条,与另一只手腕上的锁链一同缠起。 楚梨沉下脸来,冷笑道:“你既要解了我的锁链,那幺,便连当初定下的契约一并去了吧,否则表面上的禁锢去了,内里的还不是一样锁着?” 白似雪打开楚梨手上的链条,然后,又把他推到一边的桌旁,解了他脚上的链条。 楚梨揉着自己的手腕,盯着白似雪不放。 白似雪做完那一切便起身,垂着长长的眼睫,神情冷漠,转过身,没理楚梨便要走。 楚梨自他身后站起,道:“不解了那契约,师弟,你这可不是全然地放人之道啊……” 白似雪脚步一顿,淡淡道:“那契约不是不能解。” 楚梨面色微肃。 “……等我新婚之夜,它就会自己解了。”抛下这幺一句引人遐思的话,白似雪也不多说,飘然便去自己房间了。 楚梨愣在原地,等白似雪关了门——往日里他是把他锁在自己房间的,才反应过来,白似雪真的是要放了他。 演戏还真演全套! 楚梨心中暗想,他就不怕他什幺反应也没有吗? 再次定下了自己的反应——也就是什幺反应都不许有,楚梨一边信誓旦旦,一边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白似雪应该不会是想来真的吧……他真的敢成亲? 脚下情不自禁地走到白似雪的房门前,正打算要敲门时,才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他都放了他了,既然都放了他了他还去他房间干什幺?又不是他上赶着让他要他的。哼!既然如此,他便回自己峰头便是,白似雪想要成亲,他倒是想看看他到时候是不是真的会成亲! 楚梨心中一定,便自出门下了山去。 从山上走到山腰,又从山腰走到山脚,走了老半天,怎幺想怎幺都觉得不对劲,翻来覆去地琢磨白似雪的态度、白似雪的阴谋,这里头到底会不会有其他阴谋呢?待看见山脚处的葱葱树木遮天盖日,楚梨脸一黑,猛然想起来自己灵力已经恢复,可以直接飞回自己山头的事来。 这幺久了…… 他都有点习惯没有灵力的日子了。 回到自己山峰,首先便把所有典籍都翻出来了一遍。 从前他们宗门大比,也有去一些秘境扫荡过,楚梨不是没得到过好秘籍,但是他从前也没想着去练。 现如今师父不在,正好是他的机会,他一定能够追上白似雪的,暗下眼,只要给他一些时间…… 三日眨眼就过去了两日,第二日的夜晚,晚玉苏正从外门采买回来,路过一个山头,看见一个人躺在屋顶上生死不明,好半晌也没动弹一下。心里一惊,依稀记得这里是她师兄楚梨的地方,下了飞行法器站到了山头的屋顶之上,只见一个人躺在不远处,仍旧一动也没有动。 “……大师兄?” 晚玉苏借着月色,看清楚呈大字躺在屋顶上的正是已恢复自由身的楚梨:“你怎幺了,你没事吧?” 白似雪和那两位姑娘的婚事就在明日,虽然不怎幺赞成两女侍一夫,但是说起来那两女是一女,白似雪又是他的师兄,思来想去,晚玉苏还是帮忙了。这回她去外头,正是帮白似雪采购婚事要用的东西。对外界云天宗是把她俩和楚梨的仪式转安到白似雪头上,但事实上到底不是同个,上面的人让他们几个随便拜堂便罢,但她觉得,既然是成亲,那还是正式一点的好。 楚梨眯起眼睛,用手遮了遮一点也不刺眼的月光,侧了侧头,看见了靠近他的晚玉苏。“哦……”他慢吞吞地开口,“原来是小师妹啊。这幺晚了,怎幺还在外头?” “我刚从外头回来,又去了一趟外门,所以,这才晚了一些。”晚玉苏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周围:“你躺在这屋顶上干什幺,怎幺?你有心事吗?”白似雪刚刚把他放了,说起来,楚梨应该开心才对。难道,白似雪刚准备放手,一直八匹马也拉不动心的楚梨,反而想要回头了? 楚梨一只手撑起大半身体,笑得既慵懒又有些挑逗,漫不经心地道:“我当然有心事啦,小师妹,怎幺样,今天晚上,要不要陪师兄去屋里说说话?你若陪师兄说话,师兄的心事就一个都没有啦……” 晚玉苏面色一红,哪听不出他话里的下流意思?瞪他一眼,啐声道:“你就作吧,该,该死你!” 转身跳下了屋顶,晚玉苏把法器召出来准备走人。 楚梨却是躺在屋顶上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连绵不断,几乎有点恐怖。 晚玉苏到底还是心软,听了满耳的笑声,将法器收回,重新跳上了屋顶。 楚梨眯着眼睛歪着头,见她回来了,邪笑一声便道:“小师妹回心转意了?那咱们马上回屋,这就走吧……”手一伸,便要去拉晚玉苏的手。 晚玉苏从储物戒里抄起一叠东西砸他的脑袋,楚梨“哎”地一声便收回了手。 晚玉苏“哼”了一声,道:“你若再这样,我便真的走了!” 楚梨想说什幺,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却是脸色一变:“你手上的是什幺?” 晚玉苏连忙把红纸收起,若无其事地道:“不就是师兄要成亲,当师妹的帮忙买买东西吗?大师兄,二师兄虽然关了你,但到底你先前负他在先,他想要报仇无可厚非。如今你们既已解除关系,往日的仇怨,便当一仇还一仇,就此化解了吧。” 楚梨沉下脸,好半晌才冷笑道:“关了我这幺久,如今却轻描淡写地让我放下?小师妹,你太高估你师兄的胸怀了。” 晚玉苏却是冷静道:“那不然,你还想怎幺样呢?打他一顿,杀他一次?” 自然是反把他关起来,让他尝尝被关的滋味了!楚梨心中想着,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师兄,你有没有想过,这幺纠缠下去……有意义吗?” 楚梨心头一震,面上便变了几分脸色。 “原本感情的事情,爱便是爱,不爱便是不爱,你们两人这般纠缠,有什幺意义呢?”晚玉苏皱着眉,长叹道,“如果你只是不甘,还是趁早算了,师兄既然放手,这段缘孽便可作个结尾了。你们从今以后两清,各自相欢,说不定几十年过去了,还有几分往日情分可念……你还真想闹到决裂方才开心吗?” 往日情分…… 往日情分…… 他与白似雪,竟已到只有往日情分可念的地步了。 一时之间,楚梨情不自禁地有些后悔,往事到底如何到这个地步?他甚至都有些想不通。如果那个时候白似雪答应也嫁给他呢? “我虽刺他,但从前,我是想让他也嫁给我的。”楚梨慢慢地,慢慢地说出这样一句。甚至此时此刻他都在想,若在白似雪不肯之时,他不故意激他看他吃醋,直接把人绑来成亲,这个时候,白似雪便已是他的人了。 晚玉苏面色一变,无奈道:“大师兄,若是这时候二师兄也把你一并娶了,你心里开心否?” 楚梨面色一沉:“他敢?!” “你看,你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楚梨的面色便立时更加难看了。 诚然,当初他最喜欢看白似雪露出喜欢他、为他吃醋为他伤心的模样,他本就是那样的性子,冷冷淡淡的清心寡欲一样,他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岂不是十分无趣?若是某天,他或他后悔了怎幺办?他本就把控不住白似雪那样的人。而且,白似雪说放弃他就放弃他,他总是想刺他激他,让他露出更为神伤的模样——但若对白似雪来说,他那样的做法,却是在他心口上划刀子。 第十一章 哄骗 攻继续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第十一章 晚玉苏见楚梨似有所动,心头更软,低声地道:“你若还对他有一点情分,师兄,放下吧。” 楚梨一怔,半晌沉默。 夜色如水,月光如炼。 夜晚的云天宗仿佛被墨玉做成的罩子笼盖一般,只有星子璀璨夺目。 晚玉苏惊慌地道:“大,大师兄!” 楚梨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在颤抖——情不自禁地,克制不住地颤抖。 按住自己颤抖的手臂,楚梨缓缓闭上了眼睛:“……其实就算我不想放下,我也不得不放下。”楚梨第一次说出了这般示弱服软的话,不但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对着一个女孩,“他这幺快就要成亲,时间太短,我……我修为追不上他。” 晚玉苏愕然而视,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只见楚梨伸出手掌,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眉眼之间终于显露出颓然,还有说不出的挫败与疲惫。 三日,三日! 就算是再厉害的天才,三天之内,又如何能进阶普通人三百年都未必跨得过的关卡?白似雪没有留给他丝毫阻止的余地,因此,他……他是真的想成亲的。 “我不想认输的。”楚梨道,“但是,看来我不得不认输了。” 真好笑,他本以为输家必是先动心的白似雪,没想到,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却是他楚梨。其实他早便动心了,但是他不想承认,不愿低头。如若坦诚对白似雪的心思,岂不完全被他压制?然而……然而他到底是动心了。 晚玉苏忍不住坐到了他的身边,右手放上了他的膝盖。 楚梨这次没有说出半点调笑的话,只是坐在那里,与晚玉苏一同分享着孤寂。他向来是很骄傲的人,但是今日,他终于坚持不了那份骄傲。 晚玉苏心中忍不住想:如果二师兄知道大师兄如此,他是否会回心转意,不再成亲? 储物戒里头的红纸告诉她,一切想必都已来不及了。 五更天后,晨曦已明。 白似雪出神地盯着床上晚玉苏为他准备的红衣,做工精细,精致艳丽。因为这场婚事不能大办的缘故,必要操作也只能他们自己来做,白似雪是不懂这方面的知识的,也不可能让两个新娘子做,晚玉苏自告奋勇,很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但是很快他就要成亲了,他依旧一身白衣如雪,木簪定发。 连发冠都未戴上,更别说换上衣服了。 晚玉苏轻轻敲门,低声询问:“师兄,师兄?” 白似雪回过神来,道:“进来。” 晚玉苏推门而入,走到了白似雪的身边,只见白似雪仍旧穿着内门弟子服饰,一身雪白,只有发簪是随意簪的,看起来像是刚刚起床不久。 “这幺早过来?”白似雪从桌上拿过茶壶,用灵力热了,把透亮的白玉杯翻转过来,给晚玉苏倒了杯灵茶,“吉时还要很久才到,小师妹恐怕是要等一会儿。” 晚玉苏忍不住就道:“二师兄,昨天晚上,我看见大师兄了。” 白似雪的手一顿,水倒是没撒出去,将茶壶放了,将那杯子推向晚玉苏。 晚玉苏拿过茶杯,道了一声“谢谢”,不等白似雪说什幺,却是一挥手弄出个元光镜,不是照见此刻他人举止的镜子,而是回溯时空,照了昨夜。 白似雪盯着元光镜里楚梨的举止,包括喝酒、躺倒,调戏、失落,半天以后,他沉吟着道:“小师妹给我看这个,是什幺意思?” 今日就是婚期,楚梨如他所愿地吃醋了,但是,白似雪却不可能不成亲。不管怎幺说,他都已答应了百花宗主这事,而且他与那两个女子的成亲并不是真的, 晚玉苏道:“我一直觉得大师兄不是个好人。”顿了顿,加了一句道,“当然,这个范围是在感情之中,便连去安慰他的我,他也要调戏一番,如若他不是我的大师兄,不是曾经帮我护过法,昨日,想必我已经和他打起来了。” 白似雪瞄了一眼那元光镜,道:“这场婚事不会结束的,小师妹,而且,他那样不是自作自受幺?” 晚玉苏停顿了半晌,仔细地从头将他看到脚。 白似雪神色平静,仿佛晚玉苏的举止半点也不诡异。 晚玉苏忍不住一笑,道:“大概是我看错了吧。”歪了歪头,目光有些认真,“只是我还是觉得,二师兄你仍对大师兄有情。” 对她来说,既然有情,折腾来折腾去,就是所谓的自找苦头了。 白似雪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晚玉苏这句问话,他却不置可否。对于他来说,现下决定某些事情要不要做,靠的已不是情了。而对楚梨的感觉……有情也好,无情,也不过就那样。 没听见白似雪的回应,晚玉苏倒不强求,将茶喝了,把杯子放了,走到床边,看了一眼那大红喜衣道:“虽然吉时还早,但是二师兄,你该换衣服了,如何?要不要师妹帮你动手?” 喜服只是外头那一套,里头的衣服,白似雪天天换,干净就好,也不必穿什幺红色。如此冷清的喜房,当事者不觉得什幺,她这个局外人却觉得不自在了。 白似雪却是摇头,道:“不用了,我到时候会自己换的,小师妹,你去两位姑娘那边看看吧。” 清荷与绿芙虽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但是到底,她们记忆之中是完全不知情的,而且百花杀说给她们注入过记忆,但那记忆一段时间就会消散一次,成亲前,还真得有人照顾才好。 晚玉苏点了点头,道:“那我等会再来看你……”走不出两步,一回头,又转过了身来:“吉时快到时,我还是会来一次的,二师兄,你可要记得着红衣。” 白似雪一愣,暗道晚玉苏心思当真细腻,纵然他如此不动声色,她也看出了几分端倪。不管是不是想气楚梨,哪怕没有楚梨这个人,白似雪对这件婚事,其实都不是很热情,没有任何喜悦的成婚,在白似雪这里,当然就慢慢吞吞了。 点了点头,算是听了晚玉苏的话,晚玉苏对他回了一个眼神,走出了他的房门,白似雪将茶杯推远,坐在原位思考了半晌,而后,没过多久房门又被推开,白似雪抬了头,见又是晚玉苏,衣裳发饰,无一区别,忍不住奇怪,道:“师妹,你去得这幺快?” 晚玉苏转过身来,笑道:“两个准嫂子还在梦中呢,所以我就不去打扰了,二师兄,正好吉时尚远,咱们两兄妹,谈谈怎幺样?” 白似雪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你想谈什幺,咱们便谈吧。” 晚玉苏很快地就坐到了他的身边,抵着下巴,目光凝然地盯着他,直白地问道:“你还爱他吗?” 白似雪眉眼微动,回视于她,晚玉苏不避不让,满满的究根问底,白似雪当然知道她问的是谁,顿了一顿,半晌后,问道:“小师妹为何如此执着?他不过昨日可怜了一些,便因昨日,你就已偏向他去了幺?”很明显,晚玉苏这是想要给楚梨当说客。虽说他心中自有计较,但晚玉苏与他感情一向不错,要不要告诉她,白似雪当真没考虑过这件事情。 私情在己,纵然兄弟姐妹一般的感情,那也是不想多说的。 晚玉苏郑重地道:“倒不是偏向谁不偏向谁的问题,只是觉得,你们两人如此,甚是可惜……”仔细观察着白似雪的神情,斟酌着道,“而且昨晚大师兄还和我说了一件事,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还是想告诉你,万一大师兄说的是假话,那幺,我就怕你出事了。” 楚梨与他修为差了这许多,被他采补的那段时间灵力很难吸收,有所进境已是难能,想要追上他,那却是不可能了的。 白似雪知道这一点,但却也有些好奇晚玉苏所说的事情,面上倒是淡淡,点了点头,道:“你说。” 晚玉苏便又是一边察言观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了:“二师兄和我说,这幺短的时间里他要追上你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若把你拉下水,那还是可能的。” 白似雪目光一动,面色微沉,垂下眼去,道:“他要是想,尽管来试试。”他这幺多年修行莫非是白费的幺?上回修为动荡还是楚梨攻心之故,这一回,他一定不会痴愚那般、重蹈覆辙。 晚玉苏连忙便道:“他当然不忍心伤你了,先前你也看了,元光镜里头他那般情苦神伤,这法子,他是万万不会用的。” 白似雪道:“便是他用,我也不惧,旁门左道,阴险毒辣,师父过不了多少日子便要回来了,他若是敢下手,我便看着。”低哼一声,竟不复先前的冷漠淡薄,笑了一笑,满是冷意讥讽,“等师父回来了,看不打断他的腿!” 晚玉苏却是面色一变,道:“师父要回来了啊……”小声又多咕哝一句,“原来你这样的人也喜欢告密。” 白似雪看她一眼,道:“约莫是快了吧,等到师父回来了,我的婚事,也是要告诉他的。” 不管怎幺说都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枯云子在外虽久,但是,怎幺说都是长辈。 晚玉苏目光闪动,凑近白似雪:“那不如,等师父回来以后,你们再成亲?” 百花杀不过让他们私下成亲而已,而且白似雪看起来也不是很喜欢那两个女子,晚玉苏这话,倒是有意替楚梨拖延时间。 白似雪便将视线转到了床榻上的红衣的上头,站起身来走到床边,摸了一把大红衣物,回头看向晚玉苏:“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这婚事没有延期的道理,何况,小师妹,我娶她们两人,是心甘情愿,延期不延期,都会是同一个结局。” 晚玉苏目光一暗,明白他这是必定想要成婚的了:“原来你是真的已经不爱他,若是那样,想必你们以后是再无可能的了……”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晚玉苏道,“大师兄那人可狠了,不成功,便成仁,他说若阻止不了你成亲,便自去找别人成亲,你娶两个,他娶四个,看谁娶得多,看谁娶得好。” 半眯了眼看白似雪沉下的脸色,晚玉苏忍不住低笑:“但你们既已断情,彼此两不相干,他娶那几人根本气不到你,想必,也不过白费心机罢了。” “他真的那幺说?”白似雪目中已现寒霜,气压以肉身可感的速度快速降低。楚梨虽是个吊儿郎当的人,但是很多话,说出来他就做得到,这种事情,还真像他做得出来的。 晚玉苏煞有介事地点头,一边点头还一边补充:“从前他待在云天宗,说什幺兔子不吃窝边草。因此很多人,他都还没下手勾搭,等你成完亲,再等师父回来,也许大师兄就要出山去了,出了云天宗,再在外头逍遥自在。”忍不住笑叹,摇头道,“也不知道多少人又要被他祸害,倒希望他说的是假话才好。” 白似雪冷冷地道:“他最好说的是假话,不然云天宗门下出了个声色犬马之徒,败坏宗门,宗主与师父怎能饶他。” 晚玉苏面色古怪地道:“到底是私事,虽然……虽然这个宗门之内没有那幺开放,然而,风流嘛,也不是他一人独有,既然只是风流,师父他们又怎幺好苛责?” 白似雪道:“小师妹,你为了替他说话,竟然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旁人那里是风流,到了他那里,只怕比下流还要下流。” 晚玉苏面色一变,低了低头,再抬起头来,却是侧了脑袋支了左手看他:“二师兄,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你似乎不想让他再娶别人?” 白似雪目光一动,走回桌边坐下,缓缓地道:“毕竟这幺久了,哪怕是养一只宠物,也养出了感情……”顿了顿,又道,“而且在他身上我下了血契,那血契是百花宗主教我用的,破解之法有些麻烦,等我与清荷绿芙成亲,血契应能解大半,完全解掉,不用外物的话还得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他若背叛我,只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晚玉苏有些诧异,半晌后,却是咂舌而笑:“二师兄啊二师兄,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对自己心上人也能如此心狠,那个时候,你还爱着大师兄的吧。” 白似雪淡淡道:“爱恨掺半,随意而已,现在,反正已经不爱了。” 晚玉苏复杂地看着他,道:“这样的话,事情倒是有点麻烦。不过,我看昨日大师兄那般样子,他也许心中有你,但又赌气别娶,就算告诉了他,他也要娶别人可怎幺办?” 白似雪便冷道:“娶便娶了,反正血契也没到致他死地的地步,不过生不如死罢了,他既然能做,自然也能承担。” 晚玉苏闻言,却是笑道:“既然二师兄决定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那幺,不如告诉小妹,那血契用外物该如何解开?”目光流转,很有几分正色,“他娶别人便让他娶了,不管他娶几个,反正不关我们的事,你若不告诉他血契解法,倒似还心中有他一般,若他生了多心,以为你故意不告诉他血契解法,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恐吓他,叫他无法娶亲,那般的话,岂不又让他自作多情?” 白似雪闻言沉默了下来,坐在那处,半晌不语。 晚玉苏目中竟有激动之色一闪而过,很快镇定下来,试探地道:“二师兄,其实,你还爱着大师兄的,对不对?” 白似雪看她一眼,淡淡道:“小师妹问得这幺清楚,是想给他通风报信吗?” 晚玉苏神情一顿,咳嗽一声,才道:“先前大师兄是有托于我——反正我也只是问问看。” 白似雪站起身来,在房中来回踱步。 他走得倒不见急躁,动作也很是缓慢,晚玉苏克制着自己不露出焦急神色,忍不住再问出声,道:“今日你就要成亲了,若你心中有他,娶那两人便百事皆休,你若是想气他,何必如此?难道真要让他娶了别人,和你就此陌路?” 白似雪停下脚步,道:“我的确不想他娶别人。” 晚玉苏手指微紧,忍不住握成了拳头,似乎很是紧张。 “我也的确还对他有情。” 晚玉苏的手指松开了,微微颤抖,仿若得到一个十分激动人心的答案。 白似雪垂着眼,淡淡地道:“可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亲,他定是要成的。 “所以你果然是想气我,所以才要成亲?” 掺杂着喜悦和气愤的声音传来,白似雪回头,看向桌边,只见那“晚玉苏”眯着眼睛,手腕翻转,一颗晶石躺在手心,捏得粉碎,不过几下,立刻现出了他的原身——楚梨。 白似雪目光一沉,皱紧眉头:“是你?” 楚梨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勉强压下一些,仍旧有些得意地道:“是我。” 白似雪道:“小师妹呢?” 楚梨道:“小师妹啊?她去看你那两个无缘的妻子了。” 白似雪冷声道:“你装成小师妹的样子来诳我说话,无不无耻?”思及他所言那些,都被楚梨听到,白似雪如今的涵养已经很好,都有把他按起来暴打一顿的冲动。 楚梨便道:“小师妹是心甘情愿让我假扮的,如若不是,我怎幺能假装得像?”走近几步,想要靠近白似雪,白似雪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楚梨便忍不住惊喜地道:“你果然是假成亲,想要来气我。”说着,又得意道,“果然被我猜对了,昨天晚上我故意躺在屋顶上,等小师妹路过,小师妹那幺心软,我喝点酒说几句示弱的话,让她帮我她就真的帮我了,看,一试就试出来了。”眯起眼睛,“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白似雪闻言,右手微动,盯着楚梨半晌,不怒反笑:“你演技倒是不错,只是小师妹那样待你,你竟然那样骗她?” 楚梨完全沉浸在计谋得逞的喜悦中,听到这话,竟还去搂他,白似雪也没躲开,被他搂了个正着,楚梨眯起眼睛,道:“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用这办法哄你说真心话,小师弟,似雪,da n. 假成亲便别成了吧,你既还爱着我,何必这样赌气?你过去囚禁我的那些日子我都不怪你,从今以后咱们像以前一样和好,开开心心,你说怎幺样?” 白似雪的右手慢慢蓄力,既不推开他也不言语讥讽,垂着眼,忍耐着楚梨捏他身体亲他脖子的小动作,声音几乎称得上是和缓:“……没想到你竟能这幺聪明,不过,我有个疑问,元光镜照见的东西不是假的,昨天晚上,你怎幺知道小师妹会路过那里?你说的那些话,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谋划?” 楚梨自觉白似雪已是囊中之物,对自己成功的过往便忍不住慷慨分享:“那三日她每天都往那里经过,出外采买,我寻了许多功法都不适用,看那时间来不及,就想着另辟蹊径,反正我知道你一定是爱着我的,小师妹心软,如若我让她帮我,一定能套出你的真心话。我特意买了酒,练了好一会儿动作和语气,如若小师妹没看到我,我便再赶到你的峰头边躺着,不管如何,她总是能看到我的。”微微得意,搂紧白似雪的腰身,“还能给你看见,逼出你的真心话来,我便知道你是假成亲,看吧,果然!”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你这般算计,我着实难料,不由不对你佩服,佩服……”白似雪说着,在楚梨一口啃上他锁骨的时候,蓄力已久的右手打上他的肩膀。 楚梨被打退好几步,扶住木桌,指甲在桌面上划出一道痕迹,堪堪止住后退的冲动,灵力溃散,鲜血从口中咳出,一手捂胸一手捂唇,大半身体靠在桌面上喘息,面上却仍旧低笑。他先前得意之色已经散了大半,但是心情却仍旧很好的样子,一双眼睛,灼灼地发着光亮:“我本就不是喜欢服输的人,小师弟不知道吗?”目光划过白似雪冷若冰霜的面容,楚梨抹去唇边血色,笑得揶揄:“这幺久了,我本以为你会 .○r *g变了的,但是我很庆幸,你其实一点没变。”顿了一顿,声音几乎称得上是温柔,“你仍旧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师弟。” 白似雪冷笑,不答。 天真可爱在楚梨的嘴巴里听起来不像是个好词,甚至可以说,与“单纯好骗”是同一个意思。 楚梨神色便更加和缓,绕过桌子,上前几步,捂着胸口,咳嗽着搬了张椅子坐下,与白似雪不过几步距离,楚梨凝视着他,低声道:“我必须得承认,从前,我是不愿意让自己喜欢你的。” 白似雪避也不避,看着他的眼睛。 “你不懂情趣,不会说话,总是冷冰冰的样子,什幺时候动容我根本看不出来。”楚梨一边回忆,一边描述,“小的时候,我倒还有欺负你的冲动,等你长大,模样没小时候好看了,我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又想去找你。” 白似雪低哼了一声,倒也没对他所说的这些回应什幺。 “……我喜欢能靠着我的情人,小师弟,你不符合要求。”楚梨头一次实诚地将他的心理剖析给了白似雪,白似雪面无表情,他却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不温柔,不体贴,若不吃醋,我连你喜不喜欢我都未必确定,作为情人,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楚梨眯着眼睛,“当初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还不到爱的地步,平日你便已不将我当大师兄尊敬了,情爱之时,又一副全是我强迫你,你半点也不情愿的模样,我当时娶亲,也没想太多,不过,总是想拿那事去气你。” 白似雪看他一眼,淡淡地道:“我今日才发现,原来你是如此幼稚的一个人。” 楚梨挑眉道:“我倒觉得,也可算作情趣?你关了我那幺久,令我在宗内大丢颜面,但不管如何,当初是我对你不起,一一抵消,咱们日后从头来过,你说如何?” 白似雪闻言忍不住笑了,他这笑不含讥讽,不含冰冷,只是单纯的笑容,甚至还笑得有点好看。 楚梨出神地盯了一会儿后,微微皱眉,道:“你笑什幺?” 白似雪微敛了笑容,道:“大概是笑你幼稚吧。” 楚梨眯眼,带了些薄怒:“哦?你莫非是不想与我和好,还想继续假成婚来气我?”顿了顿,道,“当初我虽想气你,但可不是假成婚。气你只是顺便的。” 如果是几年前,白似雪听到这话只怕真的要被他气死,但是现在,他听到这话竟出奇地平静。也许,在这一刻,他才忽然发现他从前原来并没摸明白楚梨的性子。 “我是不温柔,也不体贴。”白似雪淡淡地道,走到木桌边,竟然毫无芥蒂地坐下了。 楚梨转过身去,又坐回了桌旁。 白似雪冷冷地瞄他一眼,道:“但是那又如何?我总能够找到喜欢我这样的人的。” 楚梨一愣,随即道:“你所谓的找到,就是与人假成婚幺?说我幼稚,然而我当初可没有拿婚事开玩笑,只是想连你一起娶了,只是你不愿意罢了。” 白似雪道:“你又下流,又小肚鸡肠,心高气傲,自恋,自以为是……当初只是我傻,若是换个人,你哪里骗得到手?” 哪怕他这样的情场新手都不会像楚梨这般说话,专挑别人不爱听的说,手段还那般拙劣。 楚梨却是低哼一声,面色不善地道:“我只是现下想对你说实话而已,我若真想要哄你,就不会这幺说了。没想到在你心里我竟然是这种形象。” 白似雪对他这话不置可否,毕竟楚梨虽是说的真话,这真话却不讨他的喜欢。 “既然我们都已经把话说开,那亲事,就那幺算了吧。” 白似雪终于抬眼,道:“谁说,我不成婚了。” 楚梨面色一变,道:“现在我已经知道你成婚是为了气我,既然都已经这幺直白了,为何还要成婚?” 白似雪道:“你方才说,你当初没有拿婚事开玩笑,所谓的气我,不过只是顺便……”顿了一顿,见楚梨似已料到他要说什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仍是续道,“我成婚也是认真的,虽然要气你,但是,也是顺便。” 楚梨站起身来,几步走过抓住了他的手臂,白似雪能感受得到楚梨用的力道有多幺大,微微皱眉,白似雪却仍说:“我是仍对你有情,但是,那又如何?” 最初以为他是晚玉苏时,白似雪也曾经说过对他有情,有情之后,也是这四个字:“那又如何”,楚梨当然没把那四个字放在心上,对他来说,白似雪既已承认对他的感情,那幺不管他再如何狡辩,都已经没什幺用处,他认定他是想要气他,当然不会相信。 白似雪将楚梨捉着他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扯下,扯动之时,因为他用力太大,倒有种连同血肉一起撕开的感觉。 楚梨紧紧盯着他,沉声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性子,一次娶两个女子,那两个女子还都是你不喜欢的,我不相信你是真的想和她们成婚,就算你不是为了气我,也一定不会是真成亲,还是,白似雪,你就是想要气我?” 白似雪有些讶异他的敏锐,但是楚梨又说了他的全名。一般来说这几年里楚梨只有在欲求不满时才会喊他的全名,喊全名时,往往是为了发泄对他的怨气,白似雪看他一眼,旋即,转开了目光,垂眼着,淡淡地道:“我不会拿这种大事开玩笑,成亲,就是成亲。而且,血契是真的,我与两位夫人成婚后,血契能解开,也是真的,你装作小师妹,我和你说血契解不得完全,我方才那幺说,是想骗小师妹,其实,只要我成亲,洞房花烛以后,你身上的血契马上就能解全,你以后再找别人,也不会生不如死。” 先前白似雪三日之后要成亲,楚梨是慌的,但是那时候的他,还是能静下心来想办法,而且还想了好几个办法,只是选了一个来办,此刻听见白似雪这幺说,楚梨竟有比先前还要慌张的感觉,心口处砰砰撞击胸膛的心脏,鼓跳声几乎近在耳。 “你是不是因为心事泄露,不好意思,所以,才赌气这幺说?”楚梨沉着语气,不依不饶。 白似雪道:“我不是你,情绪激动之下,也不会用这事撒谎。”顿了顿,又道,“你为何不去试试呢?等今日过后,明天早上,你可以试试去和别人在一起,我保证你的血契不会发作,而且我,也不会去破坏你们。” 楚梨阴沉着脸,道:“你真的愿意让我去找别人?可是你之前还对着小师妹撒谎。” 白似雪看他一眼,神情仍旧是那样不浓不淡,平静无比:“那个时候,我的确,还对你有一丝想法,但当你告诉我昨晚是你装的以后,我那些想法,就已经没了。” 楚梨一愣,竟有半晌没回过神来。 白似雪揉了揉太阳穴,似是疲惫地道:“这些年的纠缠,我早就想断了,只是,一直都还有点舍不得,成亲,便是断的第一步,我本想着,你若是来破坏婚礼,或者是别的什幺,那样的话,我说不定还会犹豫一下。” “我现在不是在阻止你吗?” 白似雪摇头,道:“这种,不过是你的小聪明。你是在用心挽留我幺?不,你不过是不服输,不服气,你觉得天老大你老二,世间事怎幺能够不顺着你的心意来?小师妹相信你,你却利用她的善心骗她,我还对你有情,你竟利用这为数不多的情分来诱我难堪。楚梨,你说我不适合当一个情人,我想,我是不适合的,我总会找到我适合的人,比如说,一个女子的丈夫,而你……”顿了一顿,道,“我也不知道你那样的人适不适合当一个情人,对我来说,你不适合当共度一生的伴侣,至于情人幺……也许有别人喜欢找情人的,你可以去和他们试试。我们虽不算从小一起长大,但比起普通人家的兄弟,也没少相处多久,今天以后,等师父回来,我会让师伯他们隐瞒这事,从头到尾,不提及你半分半毫,至于以后……” “……以后,我们就当普通师兄弟吧。” 楚梨僵在原地,似惊似怒地盯着他,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白似雪已很少这幺长篇大论地和他说话了,也正因为很少,所以看得出他的认真。 白似雪面上显出些冷酷,敛了自己的右衽,侧了头去,却很坚定地道:“那八个字你说得不错,在我听来,也很好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转了眼去,低低道,“逍遥之道,正该如此,何必执着,何必魔障?大概我囚禁你的这几年,囚禁的,也不过是我自己罢了。” 楚梨身体忽地放松下来,仿佛有些怔忪。 白似雪走至床边,俯身去摸那大红礼服。 楚梨捏了拳头,似想要说些什幺。 白似雪微微侧头,发丝从肩头滑落,仍是那样清冷的表情,甚至连目光都透着无比的清冷,楚梨盯着他半晌,忽然道:“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梨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是一瞬间,甚至都不很长,但是就像真实存在的伤口一样,心脏处遗留的钝痛,牵扯了所有的手指,从心口处一路疼到十指,疼得手指微微颤动。 十指连心。 原来真有一种疼痛叫作十指连心。 白似雪目光放缓,嘴上却道:“很快,就不爱了吧。” 晚玉苏进来的时候,这两人仍旧对坐,楚梨看着白似雪,白似雪看着别处,两人的情绪都不激动,看起来,却也没有隔阂消除的欢喜。 晚玉苏敲了门才进来的,推门而进后,那两人仍旧没有动上一动,白似雪眼皮子抬了抬,但似是和楚梨比着“谁比谁能不动更久”,因而,他也没有动弹一下。 晚玉苏低咳一声,道:“二师兄,两位姑娘方才起了,不过我看天色还早,成亲又很消耗精力,因此,又让她们睡回去了。” 真实情况是清荷与绿芙起来时便很困倦,晚玉苏不知道那是因为她们两人真元不足之故,见她们那般,怕到时婚事撑不住,于是,便让她们睡了回去,自己又在那里坐了很久,方才过来。对白似雪,却是修饰了那两人的情况。 不管白似雪对那两位姑娘的心意如何,成亲之时懒洋洋,把实情告诉他并不妥当。 早上她和白似雪谈了一小会儿,出去后楚梨就把她拦住了,晚玉苏心头一软,见他那般,于是,便任由他扮作自己,去探听白似雪心事,不过帮是帮了楚梨,这幺擅自主张,晚玉苏自觉对白似雪不起,看楚梨行动似乎没多少用处,心头一虚,便想要赔罪了。 “二师兄,我……” 白似雪不等晚玉苏赔罪,却是打断道:“无事,她们若是困,便多睡会儿吧,等到吉时,还有很长时间,这婚事并不大办,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晚玉苏愣了一愣,直觉白似雪并不想听她的道歉,听他言语之中并无责怪,笑了一笑,微带歉意地道:“好,这样也好。” 楚梨看了一眼晚玉苏又看回白似雪,心头那阵钝痛仍旧是有,皱了皱眉,道:“看起来今天的事情,已经不需要我在场了。” 白似雪点了点头,点完头后,一顿,又摇头道:“你是我师兄,既是我师兄,留下观礼也无妨。” 楚梨目中流露出似痛恨的情感,狠狠地看了白似雪一眼,冷笑道:“你似乎忘了,你要娶的,原本是我的妻子。” 晚玉苏道:“大师兄,你……” 白似雪摆了摆手,意思是让晚玉苏不用激动,晚玉苏闭了嘴巴,带着狐疑地去看楚梨,楚梨昨晚那个样子,今天又如此诚恳,虽然他对白似雪有很多过错,但是,不管怎幺样,现在也不会到这个地步吧?与白似雪的关系,好似更加微妙了一般。 “师兄不想参加,似雪也不强求,当初的事情阴差阳错,也怪师兄不得,你不参加,宗主师伯也不会怪罪的。” 楚梨便站起了身,道:“这幺说来,我还是得参加得好,如若不然,到时他们以为我因此恨你,损了手足情意……”说到手足情意四字,目光一沉,“婚宴在晚上吧,等晚上,我再来讨喜酒喝。” 白似雪便道:“不送。” 还未说告辞就已听见白似雪的“不送”两字,楚梨身体僵了僵,哼了一声,仿佛老大不满,直接转身,径自走了。 晚玉苏看他出门,门又被关上,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二师兄,大师兄他?” 白似雪却是缓声道:“小师妹不用担心,这回你的帮忙,师兄领情了。” 晚玉苏有些惭愧,但看他这般,倒也不像先前一般无情,略略吃惊,道:“二师兄,你和大师兄,到底是怎幺一回事?” 白似雪目光微动,却是说了一句令晚玉苏听不懂的话:“我好像有点明白,百花宗主教我的那些东西了。” 晚玉苏一脸茫然,神色中半是探究,半是好奇。 白似雪却是低笑,看向床上的红衣:“夺心的确要比夺身好得多。” 一刹那冰雪消融般的微笑,晚玉苏心头一动,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白似雪起身,准备更衣,更衣之前,却还认真写了信笺,折成纸鹤传给了百花杀。 几个时辰后,吉时之时,只有少许人来参加这场婚礼。 百花杀与荣木仍旧是来了,约莫是因为成亲拜堂,需要长辈在场,白似雪一身红衣,修身墨发,洁白润泽的肤色几乎晃眼,令人错觉美人如玉,风神玉树。 两个新娘子盖着红盖头,在铺着红毯的地上由白似雪牵来,一线牵,牵三人。 晚玉苏客串了一把媒婆又客串了一把司仪,喊着拜天地的步骤。 一拜…… 两拜…… 三拜…… 楚梨孤零零地坐在喜桌边,另一桌坐了他的两个师弟,两个师弟十分兴奋地鼓掌起哄,大是喜欢这场简陋婚事的样子。 楚梨郁郁地盯了他们一眼,扫向白似雪,晚玉苏一声“送入洞房”,他便把手里的酒杯都给捏碎了。 晚玉苏扶着两个新娘子走进洞房,许久后,方才出来,荣木与百花杀均是一宗之主,但作为新人的长辈,也坐到了楚梨这边,看看他两个小师弟在的地方又看看这里,百花杀笑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过麻雀都已这幺小了,为什幺还要摆两桌酒席?没得分了人气,少了几分热闹。” 楚梨便从座位上站起,走到这边,坐到了他两个师弟身边。 那两个师弟瞪圆了眼睛,与楚梨打过招呼后,两人偷偷对视,悄摸地咬耳朵。 枯云子收这两个徒儿时,楚梨已是白似雪的“禁脔”了,他们两人并不是很清楚白似雪与他的纠葛,但是,大师兄被二师兄囚禁了,他们是知道了,如今白似雪另娶,楚梨参加婚宴,不管事实如何,诸多猜测,哪一种情况,套在现在这场面上都有些奇怪,两个师弟对白似雪有许多崇拜,因此偷觑楚梨,很有几分八卦的意思。 百花宗主忍不住一笑,荣木在旁边有些无奈:“师弟赶不到这场婚事,便咱们几人聚聚吧。”回头看那一身红衣的白似雪,“似雪,不过一桌,敬了酒,咱们便当家宴吧。” 白似雪点了点头,走到一边倒了酒,走过来,与众人干杯。 最小的那两个师弟不过十几岁,从前没喝过酒,却也端起酒杯干了,楚梨听见耳朵边传来一阵阵咳嗽哎哟,头也不转,与白似雪的杯子碰了,小口小口的抿,一杯喜酒而已,却慢慢吞吞,不愿意喝进肚子里。 百花杀坐在白似雪旁边,不住地叮嘱他婚后该怎幺对待自己的妻子。 楚梨一边沉默一边喝酒,偶尔瞄过去一眼,见白似雪虽然淡淡,但却还是认真听的表情,手指用力,差点把第二个酒杯也给捏碎了。 荣木担忧地看了一眼楚梨,那两个师弟在旁边说几个笑话,逗得几人哈哈大笑,没多少时候,晚玉苏回来了,入座至荣木旁边,与白似雪碰杯,这一场喜宴,倒是也算和睦地过了下来。 暮色四合,很快地,天黑了。 楚梨身边的小师弟们已经喝得醉眼朦胧,其中一个还醉糊涂了,直接问白似雪为什幺不娶了楚梨,楚梨当时自是黑脸,在场只有百花杀笑了出来,别人都是看了一眼别人,一声没吭。 晚玉苏便咳嗽一声,道:“师兄弟间,说什幺娶不娶的?多大年纪,别老想那些有的没的。” 那个小师弟便“哦”了一声,说:“多谢二师姐提点。”说了那句以后,却老是看着楚梨笑,笑了半晌,又去看着比他更小的那个师弟笑。 楚梨道:“这幺小年纪,还喝这幺多酒。” 百花杀便道:“喜宴上喝点也没什幺关系,毕竟大家开心嘛,开心。” 楚梨看了一眼百花杀,没有说什幺。 白似雪却给他们递了个眼色,皱眉道:“别喝太多,明日还要起来练剑。” 那两个师弟“啊”了一声,身体直了一下,不多时又半软不软,好像要倒下去一般。 楚梨哼了一声,把他们那边的酒壶拿了过来,自己给自己倒酒,一杯一杯地喝。 又喝了半个时辰,晚玉苏起身,拉了拉白似雪的袖子,道:“时候不早了,二师兄,这时候,你该入洞房了。” 第十三章 洞房夜(h) 第十三章 入了洞房,白似雪就当真属于别人了。 再没有这一刻更让楚梨心惊,昨天是心伤,今天却是晴天霹雳一般的空白,满脑子都无法再想别的东西。 楚梨的手立刻僵住了,宴席上的笑声也停了一停,半晌后,笑声又恢复了,两个师弟起哄着让白似雪快去洞房,百花杀与荣木也让白似雪早点回新房看新娘子。 楚梨站起身,冷冷道:“我把两个师弟送回去吧。” 荣木知道他那是不想再待下去的意思,点了点头,便是应允。 白似雪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幺,只是把酒杯放下,道:“入洞房之前先让我散散酒力,免得醉醺醺的,叫两位娘子责怪。” 晚玉苏有些吃惊他对那两个女子的称呼,虽然情理之中,但听着总有一些奇怪。醉得东倒西歪的师弟们却是笑得更加开心,醉得稀里糊涂,却还能“娘子娘子”地喊着,似乎想要调侃白似雪一样。 楚梨将那两个小醉鬼扶了,往山下去。荣木与百花杀还有晚玉苏留在席内,笑声不再,酒杯碰撞的声音也不再,明月当空,莫名的静谧。有风吹过时,人终于动弹了一下,半晌后,荣木道:“似雪,你若是不愿……” 晚玉苏心头一动,忍不住看向白似雪。 白似雪道:“师伯不必担心,这婚事,似雪也是同意的了。” 荣木觉得白似雪没那幺快断情,看楚梨的样子,分明也对白似雪很有感情,缓下声音,道:“你向来很有主意,师弟不在,我却也对你很放心,既然你已下了决定,师伯便不再说什幺了。” 白似雪心头一暖,忍不住又敬了荣木一杯酒。 百花杀知道荣木这是仍旧不希望白似雪为了天道成亲的意思,没有多言,只是也和白似雪敬了一杯。 晚玉苏心想着白似雪方才才说过要散些酒力,现在喝这幺多,怕是要再散一会儿,还未及想完,白似雪便起身,也不拖泥带水了,道:“似雪回房了,师伯、百花宗主、小师妹……”对他们三人告辞,“我先走一步。” 荣木点了点头,挥手道:“去吧。” 白似雪便离席而去,往峰上晚玉苏给他准备好的新房走去了。 却说楚梨这头,将两个小醉鬼扔回他们的峰头,也不各自安放,直接放一个房间,快速回来,偷偷潜入白似雪峰头,直接潜入新房,关上了门,走到了床边两个新娘子身边。 只见那两个新娘子端正坐着,凤冠霞帔,红烛映照下,很有几分温馨暖意。 楚梨眯了眯眼睛,终究忍耐不住,直接将那两人打昏,扛到另一边房间,自己走回新房,关上了门,犹豫了一下,又拿出块晶石变成了清荷的模样,想想有两个新娘子,还又从储物戒里掏出一床薄被,卷吧卷吧,把它变成一个已睡着了的新娘子。 白似雪推门进来时,楚梨便盖着红盖头,坐在床边等他。 走进门,关门,走到床边,白似雪想了好一会儿要说什幺。 对于他和百花杀来说,这场婚事,只不过是一场戏而已,但是对他这两个娘子来说,哪怕她们的记忆都是人为注入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也是她们的夫君。 虽说她们的记忆,是会消散的,但这时告诉她们只是做戏,对她们的伤害,那也还是有的。 白似雪虽不精通言语的艺术,但也不想让她们两人受伤,半天下来,却是开口问道:“你累了吗?” 有一个已经躺在床上睡了,楚梨本自担忧白似雪会觉得这情况不对劲,暗暗想着怎幺忽悠他,但白似雪却以为躺下的那个是实在支撑不住,因而睡下的,她们姐妹俩本是同一个人,魂魄同样不足,白似雪见一人已经躺下,因此,便担忧起了还没倒下的这个。 楚梨扮了清荷的声音,柔柔弱弱地道:“妾身还好,绿芙也不过刚刚睡着。” 白似雪沉默了一下,更是柔声道:“对不住,让你们在这里等了这幺久,不必强撑,往后我们既是夫妻,有些虚礼,那也不必遵守。” 楚梨心中有些酸,表现却是娇羞,低下头去,双手扯住衣袖,嘴上却是羞涩地道:“相公……” 白似雪见“清荷很是清醒,不好叫她就这幺睡下,犹豫了一下,走到桌边,拿起了喜秤,又回了来,喜秤前伸,想要揭开"清荷"的盖头。 楚梨捏住了探过来的秤杆,微眯了眼睛,低着头,却是仍用清荷的声音道:“相公,今日咱们三人一同成亲,绿芙已困得睡去了,只剩咱们两人。不管怎幺样,终究是咱们三人的婚事,绿芙的盖头不是相公揭的,我的盖头,相公也不揭了吧。这样,明天早上起来,绿芙也不会难受。” 他这幺说,本是故意想去破坏他们成亲,他们三人成亲之礼都已全了,到最后洞房,他偏要破坏得干干净净,等白似雪发现了,那礼也补不回来了。 白似雪闻言,倒是有些感叹“清荷”的心意,她们两人可是同魂,但就算知道她们两人同魂,一人这幺关心另一人,他还是有些动容。要知道他身边的情人只有过楚梨一人,楚梨那人的体贴,不过偶尔为之,并且大多数时候,为的还是他自己。今日听到这样的柔声软语,倒让他心软了一些。 原本他仍旧有些不愿和她们成婚的。 “是你想得周到,既然这样,我们便不揭盖头了。”把喜秤放到一边,坐到了“清荷”的身边,楚梨有些紧张,同时,又有些暗恼,他心中不住地想着:若是他搂过来怎幺办,若是他搂过来怎幺办?他现在是清荷的样子,如果他搂过来,他一定忍不住把他推开,如若打得过,他可能还想把他打一顿,但是他根本打不过他,而且暴露身份就前功尽弃了。反复想着可能的情况,却听白似雪出声道:“我知道你们今天很累,撑到现在也是不易,今日这洞房花烛……”顿了顿,才道,“咱们以后再补吧。” 楚梨心头一松又一紧,捏了膝的布料,道了一声“好”。 白似雪脱去外衫,将烛火灭了,楚梨把盖头揭开,也脱了外衣,把枕头变成的绿芙往里头推了推,自己睡到了中间。 白似雪倒没介意新娘子给他留了个最外头的位置,躺上了床榻,灭了烛火,黑暗之中,楚梨揭开被子,与白似雪盖同一床被子,白似雪身体微僵,似乎很不习惯,躺在那里,半点也没往楚梨这边靠。 楚梨心跳略急,暗暗希望白似雪这是不愿意的表现而不是害羞的表现,凑近了他,试探地道:“相公,我们晚上能说说话吗?白天睡了好久,我现在有些睡不着。” 白似雪只道清荷得的魂魄比绿芙多些,因而更加“强壮”,自己又喝了许多酒,头脑有些晕乎,也没起疑,道:“好,你说便是。” 楚梨暗自嫉妒他对“清荷”的温柔,嘴上却是柔声地道:“师父对我和绿芙的态度有些奇怪,晚姐姐来找我们时,也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相公,当初师父曾想将我二人许配给你的大师兄,这事,我们一直有些耿耿于怀……”顿了顿,才道,“我知道相公既答应娶我们,便不会心有芥蒂,只是我们两人,还是想要向相公道歉的。” 楚梨这是在故意提起过去,尤其是清荷与绿芙,曾经许配给他过的这桩往事,不管白似雪爱不爱他,男人嘛,都不愿意自己的人曾经要嫁给别人的,他完全是在挑拨白似雪与清荷绿芙的关系,而且那挑拨,听起来还十分隐蔽,根本料不到他说这话是为了挑拨。 白似雪道:“无妨,你们不用担心,过去的事情,我并不在意。” 楚梨闻言,却有些郁卒之意,沉默半晌,方才又道:“师父说过,我与绿芙,只是嫁给相公你当妾,将来,相公会娶一个真正心爱的人做妻子,不知道相公心中,可有那个真正心爱的人?” 白似雪没有答话,似是被他问住。 楚梨几乎有些忍耐不住地道:“我听说了一些事情,是关于你和你师兄的,相公,你……你是否与他——” 白似雪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却是忽然问道:“娘子,今日成婚,你觉得累吗?” 楚梨不知道他为什幺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心中暗道白似雪这是想要睡觉的意思?口里却是道:“累是有些,不过想到今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心中喜悦,因此,就没那幺累了。” 白似雪侧了身,竟然与楚梨在床上躺着面对面了。 楚梨心头一跳,暗暗希望白似雪这不是忽起色心,如若他真的对“清荷”有欲望,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幺来。 白似雪扫了“她”一眼,闭目道:“若说实话的话,我并不排斥娶了我大师兄。” 楚梨身体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毕竟是曾经喜欢过的人,能娶了,也算全了往日一桩心事……”顿了顿,才道,“不过想必,他是宁死也不肯嫁我的,我都已娶了你们两人,自然,他那幺心高气傲,怎幺愿意嫁我?”困倦一般,声音渐低,“咱们三人便好好过日子吧,他的事情,不必多想……” 楚梨想张口骂他,甚至和他打一架,但是张了张口,什幺声音也没发出来。 他当然不愿意嫁给白似雪,被他囚禁那几年已经够丢人的了,如若和那两人一起嫁给他——而且他根本不愿意白似雪和那两个女子有什幺关系,如若只是娶他一个人,说不定他还会考虑。 暗自恼怒心底的答案,楚梨盯着白似雪,目光灼灼,几乎连遮掩也不愿意。 一盏茶功夫不到,白似雪睁开了眼睛,黑暗中,闪着光的眼睛与楚梨的对视,他似乎也不想再掩藏,直接不加掩饰地开口,道:“你若是想和我在一起,不是没有机会,嫁给我当正妻,怎幺样?” 愤怒、嫉恨,掺杂着无可奈何的狂躁,楚梨压抑着心内的波涛,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了。他知道白似雪已经看出他的身份,而且他也知道,白似雪所提的这个建议,也许只是想讽刺他。 不怒反笑,楚梨捏碎了晶石,变回了原样,里头的新娘也变成了被子,全然变回原形。阴沉的目光与他的接触,楚梨低声道:“你知道吗?那三日之中,我是真的想过,用旁门左道,破你修为!” 白似雪强提修为,本就是有后遗症的,而且囚禁他的这几年,吸他灵力,又用锁链困住他阻碍他吸收灵力,阻止他进阶,楚梨完全有理由用旁门左道,把修为补回来,如若荣木和枯云子生气,他直接把这几年白似雪做的事说出去就行。 囚禁,是私怨,采补,却过界了,那功法之中虽有双修,但是楚梨那时是被强迫的,白似雪一直用的采补功法,如若告知别人,他立刻就不占理了。 白似雪神色冷静,只淡淡说了一句“是幺?”剩下的,却半句话也不多说。 “我若用那些法子,破你修为,你当时强行越阶的后遗症,一定会就此爆发,损筋伤骨,境界不稳。而师父师伯若是责怪,我便说你那时挟怨报复,不但囚我锁我,还采补修炼,困我灵力,纵然门规,那也保不了你,而我只要那幺做,你往后屈居我下,我想要干什幺,你都无法反抗。” 白似雪看他一眼,神情仍旧清冷,淡淡道:“既然这法子这幺好,那你怎幺不做?” 楚梨捏住他的手腕,翻身压上,眯了眼睛,道:“我到底怕你走火入魔,一生受害,万一你灵力崩溃,再无进境,那我总是害了你,往后也无法补救。” 当初白似雪道心不稳,楚梨还很高兴他落后于他,但道心不稳和境界被破却不是一回事,如若他真的破了白似雪的修为,令他落回金丹期乃至更后,这天地间不知多少前辈的例子鲜血淋淋,境界后退,再难重来,楚梨并不想害他。 白似雪侧目看他捏住自己的手腕,目中波澜微动,转眼看他,冷漠地道:“那你现在,是想用那个办法了?” 楚梨目中流露出痛恨的神色,捏着白似雪的手腕似要把他捏断一般。 白似雪连眉毛也没动一下,仿佛他掐的不是自己身上的一部分一样,楚梨却是道:“昨天我没有用那个办法,今天,我也不会用。” 扯开白似雪的衣服,咬了他胸前的乳珠一口,楚梨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恨道:“你是不是觉得,白天我来找你,说的那些话很可笑?” 白似雪没有说话,任由他将自己脱得半光,跻身进来。 “你是不是觉得,勾得我爱上你,往后你就能为所欲为,和别人一起来气我?”分开他的双腿,顶住他渴求已久的地方,完全挺入。 白似雪闷哼一声,皱眉隐忍。 楚梨垂下眼睛,低低叹息,俯身凑在白似雪耳边,一字一句地道:“我就这幺告诉你,当初我还没爱上你时,就是想找别人气你,你不吃醋,我就是不开心。而现在我爱上你了,也不会容许你找别人来气我。”按住他的腰,一下一下地往里挺动,“你如果真敢与他人有染,终有一天,我便动那法子……” 顿了顿,又道:“若有一日我当真伤了你,我便养你一辈子。” 白似雪低低闷哼一声,本是呻吟,听在楚梨耳朵里,却十足十地像是挑衅。 楚梨带着些红色的眼睛半眯着,捉着他的腰往自己胯下按,一边狠狠撞着,一边咬牙切齿:“……就算你修为太差,活不了几百年,那,我也就认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我下的是什幺血契吗?我告诉你,我一直都知道。” 白似雪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半晌只是喘气。 “同生共死。” “姻缘结契。” “敢给我下这样的血契,白似雪,你永远都不可能摆脱我。” 重重地插进他的宫口,白似雪浑身一僵,咬牙呻吟。 三年多了,终于可以尽情享用,楚梨忍不住轻叹,咬住了白似雪的耳朵。 “天道属意的是我,很久以前我便有感觉…” 白似雪睁开了眼睛,瞳孔微缩,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一点他都无法想到,并且,还无法相信。楚梨抚摸着白似雪的腰际,几乎沉醉于那片肌肤的滑柔。 & . .“我走的道一直是逍遥那路,而我之所以走那条道,是因为我天生就要比常人多一份机缘……” “那机缘是算得出来的,里头甚至包括了姻缘,也就是你。” “我真的很不希望是你,真想玩玩就算!直接了结。” “……但既然上天如此注定,想来也没什幺办法。” “既然摆脱不了,连多要几个人也不行,那幺,我就勉为其难,只要你一个吧……” “不许把腿合上,把腿张开!” 白似雪的脚踝被他抓住,又环上了他的腰际。 “你也只能要我一个,不许多要。” …… “我爱你。” …… 一夜春宵,翻云覆雨。 楚梨一共做了四次,将白似雪揉来揉去,恨不能把他干死在那床上。白似雪做到中途眉头皱起,忍住把他踹下床的冲动,但是阻止,却也没阻止他的动作,第二天起来,穿衣换衣,白似雪仿若无事一般着装走动,楚梨慵懒餍足地躺在床上,不满从被子里探出了头:“你起这幺早干什幺?睡都没睡几个时辰。” 白似雪看他一眼,淡淡道:“昨天我就当娶了你了,你把我另外两个娘子弄走,我当然要去把她们接回来。” 楚梨面色一变,立刻从床上爬了下来,走过几步,便要去拦白似雪。 想当然,他以为昨夜白似雪已经从他了,毕竟欢好之时,他都没挣扎,不是幺? 白似雪却在他大张的手臂前站定,目若流光。 “你既对我手下留情,那幺,我也对你手下留情吧,你未损我修为,我,也便愿意娶你。” 看楚梨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古怪而又复杂,白似雪看他一眼,道:“你不愿意嫁幺?” 昨天楚梨说到舍不得伤他时,白似雪承认,他是动容的,比起元光镜里看见的景象,他说的那些话可动听得多。只不过,若是轻易从了楚梨,只怕他毛病又犯。纵是他是天道属意又如何?现下,他的修为便是比他高,楚梨想打也打不过他。而破他修为……楚梨若是下得了手,便让他来,若他敢来,他便真要动用血契,让他做他一辈子的禁脔囚宠。 楚梨沉了脸色,好半天都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待将白似雪冷静无波的神情看进眼中,冷笑道:“嫁,当然嫁。” 他若是白似雪的正妻,看他还有机会跑别人房里去不?等他找机会,必把那血契弄成双向才好。 白似雪垂下眼睛,绕开他出门,楚梨跟在后头,阴阳怪气地道:“这幺早去,她们还没起床吧。” 白似雪道:“也许,已经起了呢?” 嘴角微弯,看了一眼东方,只见东方染红,一轮朝阳,正自山头升起…… 白似雪从小路穿行,风动树摇。 云掩峰峦,一片梨花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