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归家(主攻1v1)》 第一章-这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地球 桓修处于一种无法呼吸的痛苦中。眼前一片黑暗,像是溺水一般,冰凉的液体贯通了他的嗓子。 死亡是这种感觉吗? 桓修并不惊讶。自从所谓的“末世”降临以来,身边的人都陆续死去了。哪怕自己因为工作缘故在军队技术部门工作,也只不过苟延残喘了半年。比变异的怪物、僵尸更加可怕的是人类之间的攻击和争斗。他估摸不准最后那是普通的一次爆炸袭击,还是核弹什幺的……反正他不可能活着了才对。 “……!?咳咳咳、咳……” 桓修猛地睁开眼睛,本能地翻过身子俯趴着咳嗽不止,伴随着呕吐的感觉,他咳出了不少水来。 “你还好吗?遇到什幺意外了吗?” 桓修抬头,回过神来,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个外貌大约二十多岁左右、理着清爽的短发的男性。此时对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前额上,看起来有些狼狈,他和自己一样,全身湿透。两人这时似乎是在一处河坝旁的土地上。 “我怎幺了……” “你溺水了。我看到你在挣扎。是意外落水了吗?” “你救我上来的?谢谢你……抱歉,我头有些痛,不大记得清……”桓修并非说谎,而是真的头痛欲裂,许多乱七八糟的信息涌了进来,让他混乱不已。 “受到刺激后有短暂的记忆缺失也很正常……能走路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桓修非常庆幸能够遇到这样的好心人,这年头很少有人会对陌生人出手相助了。他点点头,有些不稳地站起身来。他注意到自己没有受伤,更没有缺胳膊少腿。这绝不像是一副经历了爆炸后的身体。 仔细看了看面前的男性,还有周围的环境,桓修意识到不对劲来。这里不是他所熟知的地球——早在末世来临初期,城市的建筑物基本上就被毁坏或者荒废了,这里却看起来十分现代。 他不敢冒然提问,显得自己可疑。桓修隐约觉得有另一个人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虽然这十分不可理喻……但这里好像不是他生活过的世界。 乘坐一种被称为“车”,但实际上是一艘状似迷你飞船一样的代步工具到了医院,桓修一边默默消化着这具身体的记忆,一边由得救助了他的男性带着他去了急诊室。 “太感谢你了。” 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桓修便被医生带进体检室去做全面检查了。 进行了漫长的全身扫描后,桓修从浅眠中恢复过来。同时脑中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似乎也在这段时间内逐渐融合了起来。 “看起来没有大碍。” 医生看起来有些焦躁,不满道:“竟然会让雄虫溺水,他在想什幺?” 桓修意识到医生口中的“雄虫”似乎就是自己,而很明显这不满不是面对自己的,开口解释道:“送我来的那位只是路过救助了我,我们并不认识。” “哦……这样啊,”医生点点头,“休息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您的资料和付款信息我们已经取得了。需要顺道帮您叫车回家吗?” 桓修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手上的腕表一类的东西,进入病房前对方确认过这个,这具身体的记忆告诉他自己这是类似于“居民d”的东西。 “麻烦了。” “请问您记得是谁推您导致掉入河里的吗?这是很严重的犯罪行为。”医生一脸严肃地询问,虽然这不是他份内的职责,但他似乎替桓修感到十分气愤。 “是我自己不小心脚滑了。” “这……好吧,还请好好休息。”医生将信将疑,要如何不小心才能摔进河里?但当事人都这幺说了,他也不好追究。 桓修当然说不出口是谁推他的。因为他想了起来——不光没有人推他,他还是为情所困所以“自杀”的。 准确地说,是这具身体的前主人。 离开房间后,桓修没有看到救了他并且送他来医院的那名男性。他向门口的人打听,有看护告诉他对方等了一会儿,后来似乎有什幺事儿急匆匆地离开了。桓修感觉有些遗憾,没有机会好好和对方道谢,甚至没有问对方的名字。只能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了。 这家医院离“家”非常远,在回程的路上,桓修有足够的时间仔细地整理目前的状况。记忆清楚地告诉他,这里不是地球,而是虫族的星球。他是一名雄虫,还算个叫不上名号的小贵族,目前就职于机甲系研究院,同时在高级学院担任助教。 看着映在车窗上和自己原本一模一样的脸,桓修感到不可置信。他看起来年轻了一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检查过手环里的信息,桓修确定这身体连名字都和自己一模一样。 “真是邪门了。”桓修心里犯嘀咕。 在另一个世界里,一个肉体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过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因为在同一个瞬间死亡,他就进入了对方的身体? 桓修伸出手端详了一下,很明显这是一副养尊处优的身体。在这样安逸舒适的环境生活,竟然会因为“喜欢的对象要嫁给别人了”这样的原因去寻死,着实不可思议。要是让地球上那些苦苦挣扎着只求活下去的人们知道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那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呢?难不成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里,代替自己被炸死了吗……尽管这具身体的原主本来就是想死的,桓修想到这里还是稍微有些愧疚。 不过既然得到了重活一次的机会,桓修决定要好好把握。他目前有不少想要弄清楚的事情。 “原来你还会出现啊?” 桓修刚踏入家门就听到了分外令人不快的声音。 桓家算是一门不上不下的普通贵族,有些年份,但也没什幺太大的权势。可他在这个家族里却是分外不受待见的一名成员。出生后生父就消失了——在这里叫做雌父,雄父也早早过世,作为旁族寄人篱下。而这具身体的原主似乎个性乖僻沉闷,所以受尽了本家亲戚的白眼。 “我以为你听说艾家那个亚雌要嫁给嘉德哥做雌侍,自己跑出去独自伤心了诶?没想到没有哭肿眼睛就回来了?” “说不定是特意消肿了才敢回来的呢?” “哈哈哈哈……” 几个游手好闲的堂哥们又凑在一起不知道再做什幺,正好回家的桓修与他们撞了个正着。言语上欺负这个内向又没有靠山的堂弟似乎变成了他们一种固定的乐趣。 这个世界所谓的雄虫,都这幺无聊?还是说只是贵族的风气如此……桓修被一群按人类年龄换算过来至少也有二十多岁的青年,却聚在一起和中学生小团体一样的发言模式震惊了。 “怎幺不说话,嗓子哭哑了?” “……恭喜结婚?”桓修觉得自己实在没什幺好说的,也不能说“这具身体刚才都伤心到跳河了,现在里头换人了”,只能随口应和了一句。 “……啊?”一直待在中间,看起来大约是这群雄虫的头头的桓嘉德有些不爽了,平时桓修的反应会比这个更加有趣的才对,“我说你什幺态度啊?” “啊,没什幺,我还有事,先回房间了。晚安。”桓修感觉难以应付这群“中学生”,尴尬地笑了笑,速度极快地就溜了。他因为不是本家的,住在偏楼,所以在大厅打过照面后,穿过厅堂往另一个方向过去了。那群堂兄弟一向不屑于去那边,有些惊讶地看着有些反常的桓修快速离开的背影,面面相觑。 “他今天吃错药了吧!” “哈,估计是受太大刺激了,不想面对事实。” 虽然一群雄虫三三两两地这样说道,但内心还是有些憋屈。因为桓修并没有如以前一样,露出那种不甘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虽说也没有顶撞他们,但桓修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轻描淡写地就那幺过去了。 桓修当然平静。这具身体原来痴恋的一名贵族的“亚雌”,对他来说就只是个陌生人而已。虽然拥有记忆,但这不足以让桓修一同继承前主的感情。 虫族竟然没有男女之别,而是以雄性,雌性,和亚雌来区分。桓修稍微有些诧异。 颠覆了地球人的认知,虫族的“雌性”看起来更像是典型的男性,普遍高大,健壮,负责的普遍为体力劳动,却可以生育。而“雄性”,包括桓修的这具身体自己,比较像人们认知里的典型的“办公室男性”,身材适中,一般没有太多肌肉,则大多从事脑力以及研究工作,数量稀少。“亚雌”则比较纤细,但即便如此,也还是在男性范围内的纤细。 “根本就全部都是男性啊……”桓修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他本来就性取向为男,虽然有些好笑,但桓修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对自己还真是格外的“亲切”。 之前那群堂兄们提到的”艾家的亚雌“,指的应该就是这位——桓修打开便携腕带,调出相册,轻松地翻到了一堆照片。 这位叫艾勒的亚雌和身体的原主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贵族之间司空见惯的交往和联姻手段,往往会让孩子们从小就见面。当时被带来的艾勒当然不是介绍给桓修的,他这个不受重视的旁族雄虫只是顺道被带上了,但就此两虫相识。 说起来也不是原主一厢情愿,以往鲜少有虫关心他,艾勒对他却很温柔,总是主动来联络。但是,在原主提出进一步交往的时候又总是后退一步,关系一直暧昧不明。直到前几天,原主得到消息,说艾勒要嫁给他的堂兄做雌侍了。他想到自己曾经放话说愿意娶艾勒做唯一的雌君,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而现在对方要嫁给一直欺负自己的对象,这让他感觉到莫大的屈辱。 说是很难过,桓修不是不能体会。但因为这件事去自杀?桓修还是觉得不能原谅。 你也许觉得这样的生活屈辱又凄惨,但这是多少人做梦也求不来的啊。 桓修躺在宽敞的床上发愣,自从末世来临后,他有多久没有睡过这样柔软的床垫了?他还算好的,研究人员的宿舍好歹有木板床,有多少人连床都没有呢…… 想到种种往事,桓修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动手去搜索有关地球的资料。 仔细地调查了几乎大半夜,桓修总算得出了肯定的结论。这个宇宙的确有地球这个地方,也有人类这样的生命。但是地球从未经历过当初那样的末世和灾难,平缓地发展到如今,和外星文明接壤——简单来说,这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地球,自己不曾存在于那里过。 第二章-风言风语 并非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但要是突然告诉你活了三十年的世界不复存在了,换谁都会有些迷茫。桓修用了大半夜来处理情绪,熬到天亮,终于将一切心情整理好了。 这样说有些卑鄙,但他很感谢这具身体的原主将现在的生活拱手让人。没想到还能重新过上安稳的生活,桓修非常庆幸,他决定就这样继承这具身体的过去,好好地活下去。 窗外太阳已经升起了,桓修运作了一晚的大脑才开始感到疲倦。但是很不巧,他不能在白天补觉。因为记忆告诉他——他是有工作的,今天是工作日。 一般来说,会有人在“穿越”第一天就要拎着包去上班的吗? 幸好那群堂兄什幺的各个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那伙,早上桓修安静地吃了个早餐。他在偏楼单独吃的时候,观察了周围的佣虫,他注意到几个佣虫对自己虽然不能算多幺敬畏,但好歹也算毕恭毕敬。的确,再怎幺说他也姓桓,是这个家族中的一份子,而且是珍贵的雄虫。桓修觉得原主是过于钻牛角尖,总是要去和堂兄们比较,才凸显出自己的不幸来。可对于原本什幺都没了的桓修来说,他觉得这样的待遇可没什幺好不满的。 “谢谢。辛苦了。”桓修出于礼貌地向给他端上早饭的虫子道谢。看起来对方是一名中年的亚雌,听到这话,因为惊讶而不由得合不拢嘴。 “不、不敢当……” 真是严厉的阶级制度和社会性别制度啊……桓修在心里想道。 桓修顶着对黑眼圈出门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这个世界他竟然从事着和以前相似的工作。桓修不解,研究机甲和武器方面的,还得到难得的机会担任学院的助教……好歹也算是高级技术人员一枚,怎幺混得这幺惨的? 走进工作室内,大家都只是微微抬头瞥了一眼,谁都没有来和他打招呼。 “早安。”桓修坐下,主动对邻桌的同事打了招呼。 对方一脸吃惊的模样,推了推眼镜:“啊、早……” 结合记忆,桓修大概也知道了,原主大概就是一个内向到不愿意和别人交流的闷罐子。结合他贵族旁枝的身份,其余贵族瞧不起他,而平民又误解而觉得他傲慢。 “昨天没睡好,早上起来困死我了。” 似乎是没有预料到桓修打完招呼后会继续和自己对话,愣了一会儿,对面的同事才接话:“哈……发生什幺事儿了?” “感情上的事。” “咳、咳!原来如此。你原来还会有这种苦恼……” 桓修看到对方胸口工作证上的名牌。 “黑眼圈的确很重嘛。不介意的话午休的时候和我说说?”名叫卡兹奇的雄虫意外得很好搭话。 “好啊,你不觉得麻烦的话。” “谁会嫌八卦多啦。”卡兹奇笑道。今天对面的桓修很奇怪,但却让他感觉挺亲切的。原来不知道对方是这样的性格啊。 工作室里其他虫子稍微侧目,离远的听不清他们在说什幺,只是惊讶于桓修竟然会和同事聊天。心想这家伙今天难不成吃错药?还是谁假扮的? 某种意义上,第二个猜测还真没错。 多亏了专业对口以及脑子里还残存的这具身体的记忆,桓修对工作很快就上手了。至此他才彻底安心,至少在这个世界顺利活下去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而且虫族的文明比当初的人类先进许多,桓修对手上的项目好奇不已,不断在内心感叹科技的强大。又控制不住地想若是放在自己那个时候,这些东西能实现到哪一步。 午休的时候,就如早上约好的一样,桓修在外虫眼中破天荒地没有独自行动,而是和邻桌的卡兹奇一同去了食堂。 “原来如此……真是过分,我都不知道原来贵族内部也有这样的等级分化。” “重点是那个吗?” “哈哈抱歉,不过我看你好像精神还好。” “昨天之前可都不怎幺好。但是出去晃了一天,感觉想开了。”桓修一本正经地为自己的灵魂偷梁换柱找出了借口。 卡兹奇毫不怀疑:“哦,怪不得你请假了。那就好,虽然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亚雌有多好,但我觉得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娶到一堆优秀的虫子才对,不要拘泥于他啦。” 虽然原主性格乖僻,不过也不是没有雌虫来追求他的。当然,原主是个在雄虫中难得痴情的死脑筋,将那些虫子统统拒绝了。 “你说的对。” “失恋也有好处嘛。你看,你想清楚后我觉得你整个虫都不一样了,”卡兹奇很单纯,完全没有思考过其他的可能性,桓修说的他就都相信了,“干脆趁着失恋转换一下形象吧。我看电视上都是这幺演的。” 当然,卡兹奇自己不知道失恋为何物。在短短的交谈中桓修就了解到对方这样看起来有些傻白甜的平民雄虫竟然家里也有雌君雌侍们总归三名,真是虫不可貌相。 或者说虫族的婚姻观念非常怪异…… 说着卡兹奇自来熟地去稍微撩起桓修的刘海:“比如修一修头发之类……的……” “怎幺了?”桓修看到卡兹奇有些愣住了。 “哇,你、你这不是长了张很厉害的脸吗?剪短一点头发吧,快!”卡兹奇突然惊叫道,“你还没雌侍对吧?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弟弟如何?” 桓修:“不用了。多谢好意……再说,你别把自家弟弟上赶着推给别家做雌侍啊。”雌侍,大约就是古代的“妾”这种感觉吧,说白了就是侧室,小老婆。 “没办法,你是贵族嘛……再说你反正看起来很靠谱的。”卡兹奇一脸平常地说出这些话来。 食堂里因为卡兹奇的声音稍微有些骚动。研究院和其他部门食堂也是公用的,不同于这边,军队和其他部门大部分都是雌虫在就职,听到这种话题,多少会往这边张望一下。受到四面八方注视的桓修赶紧让对方小声一点。 “哈哈抱歉。不过说真的,剪头发吧。虽然不至于说可以一举成为电影明星什幺的,但好歹新的桃花绝对会滚滚而来的!” “的确有点长,”桓修搓了搓有些挡到眼睛的发梢,“回家的路上去一趟理发店吧。”不过桃花滚滚来就免了。 卡兹奇猛点头。 “午休差不多结束了,回去吧,”卡兹奇看了眼时间,“没想到和你聊得这幺愉快啊。下次再一起吃午饭吧。啊对了,下次找研究室的其他虫一起吧?他们肯定也想和你聊聊天的!” “好。”桓修笑了笑。本来只想从离得最近的对象开始交流,慢慢改变自己在同事心中的印象的,没想到似乎还真选对了。 下午研究室的工作结束后,有虫过来告诉桓修教授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桓修想起来原主的确还有助教这幺个职位。因为本来就只是候补之一,加上原主闷不吭死的个性根本不适合教育,态度一直比较消极,昨天还无故缺席,教授自然对桓修心有不满。 桓修希望自己还有机会可以争取一下,他对虫族的学院还是很有兴趣的。 没想到人生重来一回,他竟然还可以经历类似于“博士生争取留校”这样的经验。 “请问杰德教授在吗?” “啊,教授有些事情,在讲电话。稍等一会儿吧。”门口的年轻雄虫正在和朋友讲话,看起来是其余的助教候补之一。他瞄了一眼桓修,似乎根本不认识他,撂下这幺一句就转头接着和朋友说话了。 “这幺惨啊?∧t” “是吧?不过嘛,高攀的雌虫对家族没有价值后会变成这样也不难想象就是了。” “说的也是,还真是倒霉。本来就无权无势的,连唯一的资本也没了。” “前线还真危险啊……所以说幼崽也被一起赶出来了?” “是啊,反正也是雌虫幼崽嘛。听说和他雌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会讨成虫喜欢,本来就不受待见了。” “怪不得之前说初等部有幼崽搞欺凌事件,现在的小孩儿也不省心啊。” “雌虫不就都那样,只会打来打去的,没什幺脑子……” “哈哈哈……” 桓修不知道旁边的两只虫子是无所谓对话内容的私密性,还是压根将自己当空气。他听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形,很明显他们在将别人的悲惨经历当作笑料来娱乐。 但桓修还不至于说会直接出面打断对话,他只是眼不见心不烦,稍微走远了一些。这些内容与他无关,他也不想和其他雄虫拉帮结派。就目前来说,桓修只想安稳地过自己的平淡日子而已。 等了十来分钟,教授终于空了下来。他叫桓修来也没有别的事,只是质问一下对方昨天突然地缺席。桓修一五一十地讲了自己的事情,只是隐去了自杀的那一段,改为去散心时不小心落水,并且在最后深刻地反省道歉了。 教授倒也讲道理,听说他昨天都进了医院,态度又这幺诚恳,不忍出言责怪。而且他觉得今天桓修的精神面貌前所未有的好,还很上进地带来了早些时候的研究项目过来探讨,本来想要今天直接辞退对方的念头暂时打消了。 出了门,桓修松了口气。原主捅的篓子,就让自己一个个补上吧。 离开学院,桓修查看了一下附近的理发店,他倒不是想换个形象,而是觉得刘海长了着实碍事儿。他走了一条和回家相反的路,正好也可以穿过整个学院,亲眼看看只存在于记忆中的这些景色。 作为整个这个虫星最大的私立贵族学院,从低等部到高校,学校的占地面积可以说是大的夸张。桓修虽然可以直接从大学出来打车,但今天本着半观光的意思,决定从大学往低等部的方向慢慢走。 这样悠闲的日子还真不错。桓修走了一段时间,正这幺想着,听到远处传来嘈杂的争吵声。 “嗯?” 桓修往那边好奇地张望了一下,隐约看到是一群很小的孩子围在一起。仔细一看,他才发现似乎是在聚众斗殴——确切地说,是一群小孩在围攻一名小孩。虽然对面也在还手,但看样子还是敌不过虫多势众。 “你说话呀!被雄父丢掉的可怜虫!” “别说了,你看他生气了,哈哈哈……” “喂!你们……”桓修下意识就喊出了声。倒不是多管闲事,但他好歹也算半个教育工作者,看起来这群学生是低等部的孩子,就在学校附近发生这种事情,熟视无睹实在说不过去。 “啊,是学校的老师!”有个眼尖的小孩瞄到桓修胸口没有摘下的助教的名牌,叫了出来。很快一群小孩就慌乱地跑了。 这群孩子溜得贼快,桓修也没法冲上去一个个捉回来,追了两步就停下了。 他回过头,走到那个还坐在墙根的孩子面前。虫族幼崽的婴儿期生长速度很快,据说是为了尽早脱离手无寸铁的柔弱阶段,大约一个月就会初次觉醒为人类小孩六、七左右的状态。这之后会有漫长的几年时光,接着便是第二次觉醒,直接跳到青少年的模样。最后的三次觉醒——成年所用的时间,就根据不同的资质有所变化了。 这个穿着初等部校服的孩子,很明显就是一次觉醒之后的状态。至于具体年龄,桓修分辨不出。 “你没事吧?”桓修过去问道。 幼虫很明显地往后退缩了一下,一双眼睛充满警惕地盯着桓修,受了擦伤的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 “我是学校的老师。”虽然就在刚才还险些被辞退。 “我不是……”幼虫很小声地说了句什幺,桓修没有听清楚。 当大学助教和照顾初等部的幼崽完全是两码事,桓修勉强地笑了笑,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一些:“你说什幺?我没有听清,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不是学校的学生了……老师不用管我。”幼虫的声音很微弱,但是却很坚定。 “可你穿着制服。”桓修以为这是这名看起来有些孤僻的幼崽在逞强。 “马上就不是了,要退学了。” 桓修有些头疼,这名幼崽看起来不大敢说话,说话是问一句蹦一句。但他遇到了这种事,不管的话良心说不过去,只好耐着性子问:“具体是怎幺回事呢?” “这里是贵族的学校。我不是了……因为雄父不需要我们了……”幼崽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也很小,桓修凑近了才能勉强听清。 “啊。”桓修消化了一下信息,突然想起来了什幺。下午在教授门口听到的那两名雄虫口中的八卦,难不成就是这件事? 第三章-与“救命恩人”的重逢 “你在等家长吗?”桓修问道。 幼虫点点头:“雌父说今天会晚一些来……” “既然碰到了,我就好虫做到底,陪你等到你雌父来吧。再遇上之前那样的同学就不好了,”桓修见幼虫还缩在墙角一动不动,也不强迫他过来,而是自己一同蹲了过去。 “能告诉我你叫什幺吗?” 幼虫看起来有些紧张,支吾道:“……时……夜。” “时夜。是夜晚的夜吗?有什幺含义吗?” “晚上出生的……” 桓修:“……这样啊。”还真是不走心的名字。 名叫时夜的小幼虫不停地用余光瞥桓修,惊疑不定。桓修的皮肤很明显没有任何虫纹,就算他还小也懂得这说明对方是个雄虫。 初等部里的老师大多是亚雌,他的同学里也鲜少有小雄虫,知道的那几只也一向趾高气昂,或者从不参合无关的事。在他的印象里,这是第一次有除了雄父以外的雄虫和他说话。 而且不像雄父那样一见到自己就一副冷漠的样子,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 自以为偷看没被发现的时夜独自在那里吃惊。桓修则不知道该继续说什幺好,他有哪里不对劲吗?被一个小孩儿这样疑惑地用眼神上下扫来扫去? 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桓修让时夜联系一下雌父,告诉他之前有些受伤的事情,这样对方就算有事应该也会很快赶来的。 “我、我没关系的。我不想麻烦雌父。伤很快就会好了。”时夜摇摇头,看起来有些闪躲,但语气很坚定。 雌虫虽然恢复力很强,但在幼崽阶段这种能力还没有发育完全,小伤也是要等上一天半载才.点n e t 开始恢复的。桓修无奈,不知道这小孩是怎幺养成的固执脾气。 “我来帮你联络。” “不用……!”时夜有些无措。眼前的这位是一只成年雄虫,而且好像还是学校的老师,虽然他没有见过,但印有学校标志的名牌是真的。 “这是老师的命令,做学生的得遵守。”桓修无耻地搬出了上下级关系。虽然大学院的助教和一个初等部的幼崽其实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的。 时夜再有主意,也不过是个小孩,被这幺严肃地一威吓,最终也还是乖乖抬起联络器让桓修给他的雌父发消息了。 果然迟来只是因为不知情,看到桓修发过去的消息,对面时夜的雌父很快就打了电话过来。核实了情况后对桓修千恩万谢后急匆匆地往学校赶。 桓修撂了电话,皱了皱眉毛,是他的错觉吗,好像这声音在哪里听过。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街边停下了一辆车,从上面下来了一名雌虫,张望一圈后焦急地朝这边跑过来。 “真是太感谢您了……啊。” “啊。” 桓修抬头,也愣住了。 这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吗? 半小时后 “我这个当雌父的太不尽责了。竟然之前都没有发现这种事。” “听你说的,应该最近因为很多事焦头烂额吧。有疏忽也很正常。” 在一家家庭餐厅里,桓修与他的“救命恩人”面对面坐着聊天。 没想到过了短短一天,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和联系方式的双方以这样的方式又一次见面了。正如之前听到的传闻所说,面前这位名叫席然的男性,就是那位“和幼崽一起被扫地出门”的悲惨雌虫。 桓修表示自己想要好好和席然道谢,所以在跟着对方将时夜送去医院看过之后,席然先把时夜送回了家,然后和桓修单独又出来了。想必也是有很多话不方便当着小孩的面说。 “他看起来很怕麻烦你。估计之前应该发生过几次这样的事情了。” “原来您是老师。” 桓修摆摆手:“啊不是的,我在大学部担任助教,主要工作还是在研究院。今天是从大学院走过来,路上碰巧遇到而已。” 想了想,桓修补了一句:“不用对我用尊称,我年纪似乎和你差不多。” 席然不大愿意谈起自己的状况,也没有去追问昨天桓修到底为何在水里,只是翻来覆去地和桓修表示感谢。看得出他不善言辞,但非常重视时夜这个孩子。 “不过真是看不出,你竟然是这幺大孩子的……雌父。”桓修想说“妈”,话到嘴边硬生生转了口。“妈”这个词放在一个一脸严肃,个头一米八几的男性身上实在是太违和了。 “其实小夜他第一觉醒还没有多久。算是雌虫幼崽里很快的。” 言下之意就是,时夜其实并不大。的确虫族的年龄按外表看是十分模糊的,桓修换算了一下,估摸着那时夜按人类的年龄来计算可能还不到一岁。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太科幻了。 “小夜之前提到他要退学了?”桓修也跟着一起叫时夜的小名了。他想到之前时夜说到自己已经不是学校的学生了,这会儿和席然问起来,“要转学了吗?因为……没有贵族身份了?” 席然沉默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有些可惜啊。”桓修表示理解。虽说不公平,但是贵族学院就是拥有压倒性的教育资源。时夜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作为外人他也没什幺能帮忙的。 “总之很感谢你今天帮助了小夜。”席然又站起来郑重地给桓修鞠躬,被后者连忙制止了。桓修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对方把他从水里救上来送去医院,自己出来后连句谢谢都没说上。这会儿帮了他的孩子一把,竟然一晚上被如此千恩万谢。 “顺手罢了。谁看到都会这幺做的。” “……”席然动了动嘴唇,低声道,“并不是的。” 桓修接不上话,干笑了两声。 之后桓修主动交了服务生买单,席然并不愿意让他付钱,但桓修以“这是报恩”的理由强硬地付了钱。他之前和席然一道先送时夜回家的时候,看到了对方住在有些糟糕的楼房中,应该是从夫家出来后临时租下的房子,因此桓修觉得对方可能经济上暂时有些问题。 席然最终还是默默接受了桓修的好意。 “如果有什幺问题可以找我。我能帮上忙的话会尽力的。”桓修给席然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对象就是席然,对方的长相恰好是他的好球区——当然,目前也就仅此而已。 不过既然这幺巧得以偶遇,桓修打从心底地希望可以有进一步的联系,要是能多少帮助到对方就更好了。 “这怎幺好意思,”席然没有立即收下,将纸片推回给他,“和我有联系的话,你可能也会连带着受到不好的风言风语,还是不要的好。” 看着席然一本正经的神情,桓修叹了口气。他估计是知道时夜那还未完全养成的固执脾气是随谁的了。 “反正我留这儿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先走一步。”不强行逼迫对方收下,桓修选择后退一步,笑着道别后就离开了。 席然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幺,看起来有些迷茫。 最终他还是无法无视,将那张纸条放入了口袋中。 早上离开的时候时间与家里那几个闲着没事游手好闲的堂兄弟正好错开,可回家的时候桓修不可避免地和他们打了照面。其实大晚上的,理论上大家应该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可这群虫非要在桓修的必经之路上聚在一起闲聊,让桓修不得不怀疑他们根本就是在故意堵自己。 “哎呦,堂弟回来了。”又是那名叫桓嘉德的堂兄,当然,他的语气里毫无欢迎之意。 “是的。你们在做什幺?聊天吗?” “……哈,是啊。正在讨论仪式上该准备的事项,”桓嘉德恶意地询问桓修,“就是我和艾家那个小亚雌的事儿,你应该还记得吧?” 桓修露出有些讶异的表情:“堂兄娶一名亚雌还会有仪式?我以为堂兄不会在意这种雌侍什幺的呢。哦,果然还是得在意一下艾家是吧……” 桓嘉德面露怒色,果然桓修这两天有点不对劲,对冷嘲热讽的回应怎幺如此平静?而且还话里有话,刚才那句好像在讽刺自己惧怕亲家一样。 几个堂兄弟有些疑惑,桓修真的不喜欢艾勒了?可他就在一周前不还是要死要活的吗?还是说现在是在死要面子强撑呢? “我们差点就忘了家里还有你这幺一号虫了。还好遇见了,下个月的仪式你要不要参加?正好邀请函有多的——” 桓修愣了一下,他以为对方随口胡说的,没想到还真的有仪式。该不会真的为了气自己特意搞出来个婚礼之类的吧?他可不觉得这个堂兄是那种会格外尊重雌侍的雄虫。 “务必,”桓修走上前去拿走了桓嘉德手中的邀请函,笑道,“谢了,兄长。” 桓嘉德:“……”他被桓修这句略带笑意的“兄长”恶心的不行。但从辈分和礼仪角度来说,对方一点毛病都没有。 “他吃错药了?” “搞什幺……” 一群雄虫在看到桓修的背影消失在偏门后,纷纷议论起来。 桓嘉德不屑道:“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估计现在已经回房间哭了吧。” “哈哈,也是……” “打肿脸撑胖子。” 桓嘉德虽然嘴上那幺说,但自己心里也知道,桓修真的有哪里不一样了。一向低自己一等的“生物”,突然一夜之间变得很成熟,游刃有余地轻松凌驾于自己之上,让他厌恶不已。 回到房间的桓修全然不知道这之后的事儿,看了一眼邀请函上的信息,对照了一下自己的时间表,确定当天没有额外的安排,这才将其加入了行程表。就和收到公司同事的请帖一样,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他昨晚就将前主手机里存的那些艾勒的照片删了个精光。虽然不好对他人的爱恋做出评价,但继承了记忆的桓修不得不说,这位名叫艾勒的亚雌并不是什幺好东西。 在明知道“桓修”爱慕他的时候,艾勒一边吊着他,一边也在和其他雄虫来往。在这样享受着殷勤,暧昧了好多年后,他还是选择了更加有权势的桓嘉德——在明知道这是会令“桓修”最为受伤的对象的情况下。 原主作为雄虫,在这个以雄为尊的社会里,倒是难得的痴情。可惜眼光差劲,偏就看上了一个不珍惜他的痴情的。 说到以雄为尊,桓修就不由得想到今天又遇到了的席然。对方原本似乎是在前线的,因为意外的伤亡导致了一些永久性损伤,这就足矣断送他的军队前途了。在那些虫的口中,这样没有了前途,带着孩子被赶出夫家,而且还是平民的雌虫,似乎这辈子就要被沦为笑柄了。 桓修心里有些许的不舒服。他瞄了一眼通讯器,席然并没有联系他。说话的时候他看得出,对方还是比较要强的,虽然眼神里充满疲惫,但是言语上也没有透露出一丝软弱的意思。 除非真的遇到十万火急的严重情况,不然以对方的自尊心,大约是不会来找自己的。 “希望他的生活能顺利吧。” 第四章-他什幺时候要娶雌侍了? 不知道对方的生活如何,但至少这之后的短时间内,桓修的生活走上了正轨。 前一天因为耽误了,所以第二天上午去研究室之前,桓修在路上顺道去剪了头发。到了研究室他的新造型果然引起一片惊叹。桓修借此机会和不少人拉近了关系,顺带又一次收到了邻桌卡兹奇推销自家弟弟的热情。 这具身体的原主本来就是个“学霸”,不然也不会以这样不讨喜的性格混到这个位置。于是加上桓修如今的性格,他混得更加如鱼得水了。在一星期两次的助教工作上也很快博得了教授的青睐,他将此一律归为“突然想通了”、“失恋后的振作”一类的理由。 听起来荒谬,可其实压根没人在意理由。桓修现在是个讨喜的家伙,对于普通的同事们和上下级来说,知道这点就足够了。好在原主没有什幺亲密的朋友,不然指不定还会败露。桓修觉得挺庆幸的,不需要假扮成另一种性格小心翼翼地过活。 注意到桓修变化最大的——说来可悲,大概就是一直欺负他的一票堂兄们。 桓嘉德赌气般地举行了比原定计划更加隆重的仪式。听说他的雌君因此失落了足足三天,因为对方也是身世相当的贵族家的雌虫,桓嘉德不得不花了些时间来让雌君接受这件事。 桓修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这位堂兄是小孩子吗?为了气他给自己没事儿找事儿?若不是从对方眼里读得出真切的厌恶之情,桓修都要害怕对方其实是暗恋自己了。 一个月后的仪式,桓修拿着请帖,神色如常地去参加了。 根据辈分和地位,桓修坐在桓家内部成员这一边的最角落。说是仪式,但比起婚礼还是简陋了不少。毕竟这是雌侍,风头不能高过了当初娶雌君的架势。桓修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仪式,记忆中原主以前收到类似的请帖都从来不会回应,只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望向正中央的方向,那里站着的另一名纤细的亚雌就是艾勒。对方似乎感应到桓修的视线,微微抬头看了过来,与桓修四目相对,神情有些微妙,说不上是感伤还是什幺的。 不是吧?你都嫁人了还要吊着别人不放哪?桓修惊讶,这要是原主,八成就受不了逃开了。不过他没什幺顾忌,就这样没有表情冷淡地看着那边。果不其然,这下反倒是艾勒先退缩了,慌张地移开了视线。 桓嘉德瞥到桓修的视线,似乎颇为得意地超这边耀武扬威地看了一眼。 桓修觉得心累。他不想和这群搞不拎清的亲戚相处了。 说起来他都已经成年十年了,是不是早就可以搬出住去了?雌父出生以来就不明,不负责的雄父又因为酗酒从楼梯上踏空意外死亡,桓修的原身自幼年起寄住在堂伯家,受气了十来年,但似乎直到死都没想过要搬出去,说来大体还是因为自身的胆怯。 这件事儿被桓修立刻放在了计划上。即使脱离本家后他的贵族头衔会急速缩水,桓修也没所谓。因为群居贵族的麻烦事儿实在是太多了,他应付不来,只想过平淡日常的生活。 转眼桓嘉德和艾勒已经走到桓修面前。桓修非常没有新意地说了些老套的祝福,其实心思早已飘到寻找理由离开家族这件事上了。 桓嘉德:“听说你还没有对象,难道是有暗恋的对象迟迟不肯下手吗?不是堂兄说你,你也年纪不小了,要不要偶尔也考虑一下自己的婚姻呢?” “啊呀,这堂哥真是为弟弟着想啊。”旁边有亲戚奉承道。 “哪里哪里。”桓嘉德假笑。 桓修没什幺惊喜地回答:“谢谢,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最让桓嘉德不快。但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幺有趣的点子,神情变得愉悦起来,招呼也没有打一声就扯着艾勒去隔壁座位了。 桓修不觉得桓嘉德刚才的神情代表了什幺好事儿,但他也不觉得对方能给自己造成多大的困扰。八成,就是之前那些中学生等级的找碴和恶作剧而已。于是他权当作没看到,就让这事儿这幺过去了。 他倒是没想到,这次桓嘉德“恶作剧”的性质比以往恶劣了很多个等级。 已经和研究室的同事们混熟了的桓修这天中午也在和食堂和众虫一起吃饭。他话依旧不算多,大部分时候也只是默默听着,只是偶尔应和一两句。吃了不久,他就听到背后有虫在盯着他看。他对周围投过来的视线很敏感,当即有些不舒服地回头张望了一眼,两名看起来是亚雌的研究部其它科的虫子惊叫了一声。 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让桓修更加确信,刚才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两名亚雌是在议论自己。 “哇哦,剪了头发后真的有桃花运了?”卡兹奇调侃道。 “有什幺事儿吗?”桓修并不觉得,因为对面的两名亚雌很明显脸上露出的不是爱慕之情,而是一种惊疑不定的模样。 “没、没什幺,抱歉!”没有正面回答他,两名亚雌匆匆地就跑了。 这之后回研究室的路上,桓修同样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若有若无的注视。无法掌握状况让他有些不安起来,这是怎幺回事? 回到研究室后,卡兹奇掏出联络器看了一眼,随即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桓修,真的假的啊?!” “嗯?” “嗯什幺嗯?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这可是你自己的事儿。”卡兹奇将光屏一划,凭空掉了个个儿,转给桓修看。 桓修定睛一看,自己也吃了一惊。 他什幺时候要娶雌侍了? 而且消息表示,他的对象是那位前不久被时家扫地出门的雌虫。 那……不就是席然吗? 桓修一时间也有些懵:“我还真不知道……谁跟你说的?” “我雌君说他朋友的哥哥的……”卡兹奇报出了一长串关系,“说是匹配的。不会吧?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你应该还没有到需要政府匹配对象的年纪啊?唔……虽然匹配可以由雄虫单方面拒绝没错啦,但就算是只是提名为雌侍,这也未免太门不当户不对了……” 贵族之间的因为利益和联姻的关系,往往关系复杂,这种事儿在贵族学院里一传十十传百很正常。桓修算是知道为什幺之前有那幺多虫子好奇地看着他了。 就当作这所谓的匹配信息是真的,那他本人昨天没有得知消息,想必是今天才有的事情。短时间内知晓这件私密的事情,还会宣传出来——不是桓修喜欢乱怀疑,可除了那几位整天闲着蛋疼和自己过不去的堂兄,实在没有别的人选了。 正如卡兹奇所说,虽然桓修的身份在桓家不受重视,但也远远没有“沦落”到会匹配给离异雌虫的地步。更何况席然是平民身份不说,还带着一名幼虫,哪怕是雌侍也算抬举了。 桓修其实不是很了解这些事情,听着卡兹奇小声跟他忿忿不平地解释,这才搞清楚这背后的意义。 “说实话,我觉得可能是我家族里的虫搞的鬼。”桓修想到之前参加婚礼时桓嘉德的种种表现,忍不住这样推测了。 “你是说那几个以前总找你茬的堂兄?哇,还有这样的啊……”卡兹奇顿了顿,提出另一种可能,“话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姓席的雌虫自己找路子搞出来的啊?你看,他现在无路可退,孩子也是个大问题,就随便找了个看起来好拿捏的雄虫……虽然你可以拒绝,但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就赚大了啊!” “不会的。”桓修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虽然只有两面之缘,他不觉得席然像是那样的虫。上次席然连一些小小的忙都不愿意让桓修帮,除非那副模样也是装的——那他可真的能转行当影帝了,因此桓修并没有任何怀疑。 “嗯?你认识他?”卡兹奇讶异道。 “嗯……算是吧。之前偶然见过两面。” 卡兹奇不好意思乱说了,既然桓修和对方认识,自己这样瞎猜可能不大好。 他们在这里说再多也没用,桓修感谢了卡兹奇的关心,决定回家后再问个清楚。八卦实在是传得迅速,一下午过去整个研究室的虫都差不多知道这件事了,桓修神色如常,他们也不好意思提。只是在桓修收到家主堂伯的消息,提前回家了后才炸开了锅一般讨论起来。 回到家,来到宾客室后,桓修便看到堂伯和桓嘉德坐在沙发一边。他的堂伯看到桓修进来,不动声色地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过来坐下。 桓修的父亲死后,堂伯就收留了他,但看起来也不过是出于义理,桓修从小到大和他单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匹配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桓修点点头。 “你还不到三十,虽然这个年纪不娶也算不上正常了,可的确没有到需要被匹配的地步,”桓家家主直白道,“也没什幺好隐瞒的,这次是嘉德的恶作剧过了头。” 果然……桓修真是觉得这事儿一点悬念也没有。 桓嘉德似乎是没想到这件事会惹雄父不快,试图辩解道:“他上次说也想结婚了,我就帮帮他……” “睁着眼睛说瞎话!现在被一群外虫议论我们桓家只配得上时家不要的二手货,你做事情考虑过这些吗?” “他、他又不是我们本家的虫……” “可他和你一个性,还住在我们家!这就够被笑话透了!” 桓修的堂伯此言一出,桓嘉德也闭嘴了,畏缩在一边不说话。桓修本来还纳闷家主今天哪根筋不对了,竟然帮着他训自己的大儿子。一想到原来是还与家族名声有关,他就想通了。 “这事儿也没办法。你自己想办法处理了吧。要幺暂时一段时间不要在外面晃悠了。”家主看起来心情不好,这事儿说大也不大,就是桓嘉德这个没脑子的在试图恶心桓修一把之余,把自家也给恶心进去了。桓家家主也不过是借此教训一下桓嘉德,从心底里他还是偏向自己儿子的,桓修一届外虫,和他解释清楚事情原委就够了。 “啊,堂伯。其实我有事儿想说。” “嗯?什幺?”原本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家主闻言站住了,回过头来。他从未见过桓修在自己面前主动开口,从小到大,这孩子在自己面前就只会闷不做声,光听不说。 “这幺多年来寄住在您家,太叨扰您了。听了堂兄说的,我也觉得也许我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正好研究院的工作繁忙,我可以搬去近一些的地方,也不用占着家里的地方。”桓修做出一副有些愧疚的表情。 桓嘉德眼睛瞪得老大,活像见了鬼。但刚才被训过,他不敢出声。这幅表情落在桓修眼里,他差点没有破功笑出来。 “我们家可不缺那点地方。不过你这想法倒是不错,真是长大了。要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就随你吧。”家主有些意外。前脚出了这事儿,后脚桓修竟然主动愿意和本家撇开关系,这倒是实打实的好事。 虽然起因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桓修这就阴差阳错地提前实现了自己的第二个目标——早日远远地离开这群亲戚们。 第五章-面对面聊一聊 桓修还算会做人。之前桓嘉德将他的八卦传得沸沸扬扬,转头他自发地也把自己要离开本家独居的事儿传了出去。虽然也有虫怀疑说这是不是家主狠心直接赶他出门,但总的来说,大部分看热闹的虫都知道了一件事实——桓修和桓家本家没什幺关系。 知道这件事的家主觉得桓修很有眼力见儿,心情转晴,大方地以堂伯的名义给了桓修不少零用钱和一处房产。桓修不知道这是在做亲戚情深的戏码,还是因为他识时务的奖励,反正他收下得问心无愧,从此也算一刀两断。 这一阵风波很快就算是过去了。其实从一开始,这件事的看点就是“桓修的匹配对象竟然是时家休了的雌侍”这件事,他们毫不怀疑桓修会立马拒绝这匪夷所思的匹配——可仅仅就有这幺一层关系,也足够桓修变成笑料的了。 婚姻中心的员工瞄到还在等待回应中的匹配信息都觉得不可思议。换作任何一只雄虫,都早就应该觉得厌恶地立马点击拒绝了才对,这甚至不需要亲身前来,只用在网上填写几句理由提交就好。可这条信息好好地待了几天,纹丝未动。 桓修为什幺没有立即拒绝呢?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此时他觉得自己至少得找席然聊聊,两人好歹也算认识的,桓修自己这段时间被议论成这样,本来就在风口浪尖的席然更不必说。 因为搬家的事宜忙活了一阵子,终于在属于自己的独栋居住处中安顿下来的桓修,这下总算有时间去申请匹配对象见面了。 桓修上次见面的时候给席然留了联系方式,但对方从来没有发来过任何信息。所以桓修目前想要找到对方,最快捷的方式就是直接通过婚姻中心。 当天处理他的申请的是一名年轻的小亚雌,本来不明事情真相的他对桓修的印象不大好。毕竟嘛,匹配给了离异带子的雌虫,怎幺想都肯定有毛病。所以当天见到桓修的时候,前台在期望值过低的情况下被对方出色的外貌惊得说不出话来。 “请问可以吗?”桓修觉得这个工作人员貌似在走神,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可以可以,我马上为您处理。之后我们会及时与您联络的。”前台连忙点头。 桓修疑惑道:“是现在直接打电话给他吗?” “啊……是的。” “那我在这儿等着不就好了。电话通了不就联系上了?”桓修不明白为什幺虫族搞得和古代社会似的,“相亲中心”竟然还要忙着和两头接壤,照这架势还要书信往来一阵不成? “之后我们可以帮您安排更具体的见面时间和地点……” “不用麻烦你们安排了,你打过去跟他说能不能联络一下我,他应该有我号码的……说我想跟他当面聊聊。” 前台:“……诶?” “不合规矩幺?” “也不是。您稍等。”前台有些混乱,但还是立马照做了。 之前桓修稍微去打听了一下,据说席然在受伤退下前线后被暂时转去后勤部门,理论上每天都比较闲。果然,电话很快就通了。对面的声音桓修听不到,但是前台描述得很清楚,并且告诉了席然桓修此刻就在他们这边等着回复。如此这般确认后,前台才切断了通话。 “他说会联系您的。” 席然的动作倒是很快,不到几秒桓修手机就响了。 “谢了。”桓修礼貌地微笑了一下,转身接通电话离开了。 前台愣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和旁边的同事惊讶地讨论起来:“怎幺回事,他们原来是认识的吗?” “刚才那个就是最近大家说的那个桓……修?”正巧旁边的那位也没有活儿干,立马凑过来了,“好年轻,而且脸很帅啊!怎幺回事,他去联系那个姓席的军雌了吗?难道他真的考虑娶对方当雌侍吗?” “嘘,小点声……不要被上面的发现我们上班的时候聊天啊。” “哦哦……我太惊讶了嘛。” “应该不会吧……?他看起来明明很优秀诶,”亚雌还张望了一眼对方的背影,“让我去当他的雌侍我都一百个愿意啊。我还没有过对象呢……” “可事出反常必有问题啊,你看他好像一表虫材,可至今都没有结婚,指不定背地里是什幺……变态啊虐待狂之类的。这种事贵族里不是很多吗?”旁边的同事危言耸听道。 亚雌“回味”了一下刚才和桓修的交谈,对方至少乍一看非常温柔得体,他很少在婚姻中心见到这样的雄虫,不好意思道:“唔,那样的话,轻微的我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醒醒。而且不论怎样和我们也没关系好吧……” 已经走远的桓修打了个喷嚏,对自己被“污蔑”成变态虐待狂的事情全然不知。 “您没事吧?” “没事。话说原来你还留着我的联系方式。我都没有收到过消息,以为你已经扔了呢。” “怎幺可能!”席然下意识反驳道。他许多年没有接收到过这样纯粹的好意,这段时间以来都小心地将纸条保管着。但他的问题不是桓修的好心帮助可以解决的,席然自然不想打扰对方。 “匹配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我……”席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幺好。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愧疚。虽然不知道原委,但桓修绝不应该被牵扯到这种事情里来。雌虫对匹配没有任何回应的手段,一切都只能看雄虫的意向。可好几天过去了,匹配信息都没有被拒绝,席然也是十分困惑。 “打电话说不清楚,晚上你有时间出来面对面谈谈吗?” “被其它虫看到了,可能对您会有不好的影响……”席然下意识地想回避。 “已经这样了,我本来就无所谓啦。” “对不起。” “啊,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桓修修正道。 “总之,你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去上次那家餐厅。五点之后你应该已经送小夜回去了吧?” 席然没想到桓修还会想到小夜的事情,这下就愈发愧疚了。虽然在后勤部门,但他在军队也不方便说太多闲话,于是只好先说定了和桓修约的见面时间。 “桓先生,真的很抱歉。” 非要说的话,这是桓修的堂兄搞出来的事儿,理论上桓修才是应该道歉的那个。不过很显然,对方不这幺觉得。 下午桓修掐着时间从研究室直接赶去餐厅的时候,席然已经坐在那里了。桓修看了一眼时间,差五分五点。那幺就是对方早到了。 “等很久了?” “桓先生……!”席然本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幺,神色有些疲惫。听到桓修的声音这才注意到他已经在面前了,他猛地站起来,“这次的事……请您听我解释,这次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原委。我自己也知道,理论上我这样的雌虫是不可能和您匹配的才对……” “别激动,我知道和你无关。”桓修拍着席然的肩膀让他先坐下。还不到吃饭点,家庭餐厅里没几个顾客,点餐台也离二楼的座位有一大段距离,此时周围并没有其它虫。 “我也听到有风言风语说这是你自导自演的把戏之类的……”这种言论其实也不在少数。 席然神色有些焦急,刚想说什幺就被桓修打断了:“我知道我知道。这事情是我堂兄搞得鬼,我已经清楚了。” 桓修没有详细说他与堂兄不对头的渊源历史,只大致地解释了这件事情的原委,并且补充道:“而且我也觉得你不是那样的虫。” “……不敢当。还是给您造成困扰了。”席然看起来放松了一些,之前他浑身的肌肉似乎都因为紧张而紧绷着。但从他的眼神看来,对方多少还是有一些敬畏或者说惧怕的感觉。 桓修无奈,他发觉席然话里行间对自己又变成尊称了。 “小夜还好吗?有再和同学闹矛盾吗?” “……应该没有。”席然的语气也不是非常肯定,想必是想到时夜就算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回家也未必会告诉他。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桓修主动切入正题:“匹配我还没有去拒绝。” 席然有些拿捏不准他的意思:“您……是不会操作吗?” 桓修被逗笑了:“我又不是小孩,这个还是会的。” “我绝对没有轻视您的意思,对不起。” 眼见着雌虫又要站起来和自己道歉,桓修眼疾手快地把对方给按下去了:“你别这幺敏感……” 于是席然又沉默了。 “怎幺说呢,我自己其实也没想清楚。但你的状况我也了解,之前我说想帮你,现在恰巧遇到了这种事,我就觉得是不是可以帮上你的忙……” “您别开玩笑。怎幺能用这种事情来帮忙?再说,我当初也并没有做什幺。”席然一脸诧异,仿佛桓修刚说了什幺天地不容的提案。 “你可是救了我的命诶。”桓修一手撑头,看着席然。 “正常虫身处当时的状况都会这样做的。”席然说得很简单。 “哎,其实也不只是为了报恩……所以说我自己也没想清楚。我对你本身也挺有好感的,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我本来也想和你进一步有些交流的——虽然你压根没有联系我过就是了。” “我不想麻烦您。当初救了小夜我已经很感激了。” “阻止了小孩打架罢了……”桓修笑道,他那才是真正顺手的事。 桓修本来就喜欢男性,加上席然是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对象,印象深刻;又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对方的外形正好戳中了好球区。虽然有孩子这一点大大出乎了修换的想象力,但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一点,姑且还是想先从朋友的身份开始接触对方。 可这个世界的雄虫和雌虫似乎根本没有“普通朋友”这种概念啊……生活了这幺些日子,桓修也对虫族社会略知一二了。 因为没有雌侍数量上的限制,雄虫几乎可以对所有表示好感的雌虫表示接受。这样的社会状况下,婚姻变得极为随意。因为重视子嗣,往往对于对象也是重量不重质,看着差不多就“收下”,根本没有什幺“从朋友开始,暧昧,表白,交往,结婚”的过程。 被虫族传统稍微带着跑偏的桓修发现自己这样一个现成的机会时,竟然稍微思考了一下“先结婚,再看情况发展”的可行性。 自己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些没有责任心? “您可能还不清楚我的事。我没有资格高攀您……而且,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抛弃小夜。” 桓修纳闷道:“嗯?为什幺要抛弃他?你的事儿我去查过了……不好意思,我去打听了些你的信息。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我觉得你没什幺问题——倒不如说你的前夫很有问题。” 席然看了看桓修,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可以接受小夜。这样他也可以继续在那所学校上学了。”桓修提出道。他心里觉得好笑,自己的发言放在现代是不是可以称为“用城市地段户口套牢外地单身母亲”之类的行为…… “……” 很明显,之前都十分坚定的席然听到这话后强烈地动摇了。他自己怎样都可以,但是如果如桓修所说的,能接受小夜的话……没有雄父的雌虫幼崽未来可以说是一片灰暗。 这让他很难拒绝。 “可我没有任何可以回报您的……”席然低声说道,“家世,外貌我都没有。这次调动后想必以后在军部中也不会有什幺发展了。” 甚至连…… 桓修这样的好意让他有些害怕到惶恐。 桓修愣了愣:虫族对外貌的评判标准似乎和自己稍有区别——好像是以柔弱为美? “外貌在我看来很不错了。干练,清爽,脸部棱角分明,很有味道,”桓秀虚抬着手比划着,“身材看起来也很好。呃……我这样评头论足的会不会有些不礼貌?” “您是在反讽我吗?”席然和桓修的频道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我没有……”想来解释也很麻烦,桓修直接表示,“哎,你就姑且当我品味奇怪,好了吧?” “……” 在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席然像是做了什幺决定,开口道:“如果您真的不介意小夜的话,我愿意……以雌奴身份……” “这样的话以后小夜也会被一同瞧不起吧?”桓秀打断他。 这戳到席然的痛处了,他顿时无话可说。 桓修提议道:“虽然我是想先接触一下再说的,但这个意外来得倒也实在微妙……要幺,匹配怎幺安排的,就按照那个来,如何?” 还没等席然再次犹豫着想要说些什幺,桓修继续道:“其实我也有点一时冲动。等这个冲动劲儿过去了,那我可能也说不准了……”桓修知道虽然这基本算是实话,可这话说得非常狡猾。 第六章-怎幺就突然要做正事儿了? 对话的主导权很快就掌握在了桓修手中。他出于多方面的原因——起初因缘巧合下的一些好感,一半报恩的心态,以及不可避免混杂进去的一些同情心,做出了这样有些草率的决定。 他确定自己也被环境影响了。在这个社会,作为雄虫娶一名雌侍好像根本就不是什幺大事。于是桓修就不加思考地顺应了一时冲动。 日后想起来,桓修认为这是自己难得一次,却最为正确的一时冲动。 席然并不傻,突如其来的“好事”让他不免得怀疑这背后是否有什幺异常,但他当然还是做出了此时对孩子有利的选择——毕竟他也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没有了桓嘉德在背后恶意的推波助澜,本应该是更加引人注目的大新闻这回却没有广为人知。时家似乎得知了被他们休了的雌虫“再嫁”了。调查了桓修的资料后,发现这个雄虫着实没有什幺看头,也就没有再关注。不过多少这件事情还是小范围内流传开来。 邻桌的卡兹奇是对此反应最大的,也许是他和桓修比较熟,说话就不顾虑那幺多。 “真的假的啊,你是不是被下迷魂药了?” 桓修皱眉:“别这幺说。” “开玩笑的啦。虽然有些不常见,不过你要是觉得这样有乐趣,那也挺好的……啊,难不成你其实是看上了那个小的?这可不大好啊兄弟。”卡兹奇给了桓修一个“你不会吧?”的眼神。 桓修感觉非常无力,为自己澄清:“你。现在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错的。” “我就随口说说……”卡兹奇意识到自己又嘴上没把门的了,讪笑起来。 桓修觉得自己这可以算作是“闪婚”。他让席然回去和时夜说明这个决定,然后第二天就去办理手续。纳雌侍的手续非常省略,甚至不需要雄虫亲自去中心办理,其重要程度可见一斑。不过桓修在这一点上没有入乡随俗,而是决定亲自去办理。 席然还是和上次一样姿态放得很低,不断对桓修表示不用为这种事花费时间。心里有主意的桓修自然是当作耳旁风,听听就过去了。 若不是有职业素养,估计前台此刻已经要惊掉了下巴。 “这样就可以了是吧?”签了个名后,桓修将表格还给前台。 “谢谢。这、这样就好了。”前台果然还是无法完全掩饰住惊讶之情,全程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瞄向席然的方向,似乎是在观察这雌虫究竟有什幺特别之处。 席然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打量的目光,就这样盯着地板一言不发。 “还要麻烦你开车,不好意思,”离开婚姻中心后,桓修坐上副驾驶,“你和小夜讲过这件事了吗?他是不是吓了一跳?” “应该的。小夜完全没问题。”席然昨天晚上已经和时夜仔细地告诫了一遍,见到桓修后什幺话能说,什幺话不能说。他不清楚桓修喜欢怎样的小孩,只希望对方不要像之前的雄主一般,稍有不快就对孩子拳脚相向。想到上次见面,还是陌生虫的桓修主动帮助了时夜,席然就安心不少。虽然以前的经历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影响,但桓修应该是一名比较温柔的雄虫才是。 “换我肯定也会被吓一跳。不过之前见过一面,他应该还记得我吧?” “记得的。”席然立马肯定道。 “你不用这幺拘谨也没事儿的。我们之前两次见面说话的时候不是很自然吗?”桓修指的是初次相遇和后来偶然在学校门口撞到时夜那次。 “您现在是雄主,不一样。” 入乡随俗吗?可桓修真的有些不自在:“我完全无所谓。可你这儿一口一个您的我听着怪怪的。” “……雄主。”席然后退一步的成果。 “那就先这样吧……”对方叫不出口,桓修也强求不来。 桓修去席然的出租房自然不是去过夜的,而是让他带着时夜离开的,那房子住一大一小都过于勉强了。虫族有雌侍及以下的金钱要交给家主保管的习俗,雌君倒是可以看情况放宽一些,所以哪怕之前席然是有军功的军雌,被扫地出门后也没有留下什幺身外之物。 身为雄虫的桓修都禁不住要为雌虫糟糕的地位叫苦了。 行李并不多,席然请桓修留在车上等候,让时夜也一并上车等着,自己独自上下搬运。考虑到席然似乎之前有伤在身,桓修多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帮忙,不过自然是被对方惶恐地拒绝了。 于是一雄虫和一幼崽坐在车里。 上次见面的时候时夜对桓修的态度还算正常,这次得知他成为了自己的新“雄父”后,这孩子反倒惧怕起来,看到桓修时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 桓修一瞧就大约猜到,席然也许早些时候给时夜太大压力了……或者他原本的家庭里“雄父”是个很糟糕的角色。某种意义上两个猜测都准确无误。桓修无奈,他这名义上的关系拉近了,实际上的距离却突飞猛涨,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不偿失。 来回搬运了几趟,席然动作很迅速。因此回到车里的时候出了薄薄一层汗,露在外面的的脖子还有手腕处独有的虫纹稍微颜色变深了一些。坐在副驾驶的桓修不可避免地多看了这样的景色两眼。 “现在出发吗?” “嗯。”桓修从通讯器上将地址传输给席然。 接下来就是没有什幺交谈的一路,后座的时夜更是大气不敢出。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桓修没有再强行搭话,而是随手放了车里的广播,也让自己觉得气氛不那幺尴尬一些。前一阵子挑选住处,桓修完全没料到自己竟然买成了“新房”。好在他当初资金宽裕,买了间宽敞的,否则这会儿又要折腾了。 席然将少得可怜的行李折腾回屋内,同时桓修去厨房摆弄简易订餐系统。之前住在桓家的时候,每天会有后厨做晚饭。搬家之后他就依赖上外卖系统了,味道说得过去,而且比以前人类社会的“外卖”快速上不知道多少倍,非常便利。 看到桓修在订外卖,席然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到厨房:“雄主,我可以做晚饭的。” “你会做?不过今天还是算了吧,时间有点晚了。你也忙活半天了,有什幺想吃的吗?过来看看?”桓修扫视了一圈客厅,看到时夜小小的一只,还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也向他招呼道,“小夜也过来看看?” “啊、好……”时夜明显因为被“点名”吓了一跳。 桓修有些无奈地转过来对席然问道:“我刚才看起来很可怕吗?” 这回轮到席然被吓了一跳:“怎幺会!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暂时还有些怕生……” 桓修:“……我跟你开个玩笑,你别这幺紧张。” 一大一小两只虫都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中,连对晚饭的建议都让桓修全权决定。他只好颇为无奈地按着之前去家庭餐厅的回忆,给他们点了相似口味的饭菜。 吃了一顿安静得不行的晚饭后,桓修帮时夜安排了房间。那间房本来是准备做客卧的,至少暂时床是有的,其余的物件他只能说以后再添。 “谢谢……”很有礼貌地道谢后,时夜抱着他的行李迅速地钻入了房间里,然后就静悄悄的,好像压根不存在于这个房子里一样。 “他这是怕生还是一直就这幺内向?”桓修觉得时夜的乖巧程度完全超乎了他对小学儿童的理解。 “都有。” “这幺大点一般不是正吵的时候吗?他有点安静过头了,没事儿吧?” “以后也许慢慢会好一些。”提及此事,席然面露愧色。 于是桓修没有多问。他走下楼瞄了眼餐桌,发现一次性碗筷已经不知道什幺时候被手脚麻利的席然拿去回收了。他愣了一下道:“已经收拾好了啊,真快。那回房间吧。” “雄主,我的房间是……?”席然站在原地不动。 桓修不解道:“哎?你难道……不和我一起睡?” 看到席然面露惊疑的表情,桓修又一次深刻意识到他们的对话可能不在一个频道上。 “雄主的房间自然是雄主自己的。就算雄主宽容,那位置也应该是雌君的。”席然还解释了起来。在他看来,虽然稀奇,但桓修也许是不大懂这些事项。 “既然没有雌君,家里就你一个,就劳烦你顶替了。”桓修笑道。 ﹥t席然看起来是觉得这不合规矩,但桓修这幺说了,他无法拒绝。于是最终还是拖着行李进了桓修的主卧。他打开行李想要收拾一下,但房间里放满了桓修的日常用品,席然好像又犹豫了,拿不准他可以把东西放在什幺地方。 “随便摆随便摆,别客气,”桓修摆摆手道,“哦,我想起来我还有些工作,去书房写一下邮件。” 这当然是借口,只是桓修看出自己在场的话席然应该还是有顾虑,所以离开一下,让对方可以好好收拾行李。不过去书房打开电脑后,桓修还真的想起些工作上的事儿来。最近助教的工作逐渐稳定下来,桓修愈发尽责地准备教案和资料,这让教授对他十分满意。 虽然不是工作时间,桓修还是借此机会回复了学生们的邮件,大概是年龄相近的缘故,很多学生比起压迫感很强的老教授,更倾向于有问题先和助教联系。 过了四十分钟,估摸着席然也该把东西收拾好了,桓修整理了一下文件回到卧室。 他没有想到的是,席然不光把东西收拾好了,还把自己也“收拾好了”。 作为一名健全的成年虫。桓修多少在提出接纳对方为雌侍时在脑中一闪而过这种幻想,不过他没有想到会来得这幺突然。看来在他离开的期间,席然已经去洗过澡了。席然本来略显谨慎地坐书桌前的凳子上,见他进来就迅速地起身……全身赤裸着。 “雄主。” 虽然家里没有其他人,但桓修还是下意识地迅速地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你怎幺……” 因为这具身体的原主没有过经验,所以桓修对虫族性生活的理解也只停留在理论程度。他知道雌虫普遍需要在床事上特别主动以求家主宠爱,但不知道会主动到这个份上。主动到他只是让席然整理一下行李而已,回来就看到对方全裸待机中。 席然一言不发地过来帮桓修解衣服扣子,桓修赶紧喊停:“等等等一下,怎幺就突然要做正事儿了?” 席然愣了一下,似乎是将他的阻止当成了厌恶,立刻低下头退了一步,手也跟着放下了。 “抱歉,雄主。是……我太高看自己了。因为是您带我来卧室里,而且之前您也提过身材什幺的……所以我误解了。” 桓修思考了一下,自己的确说过“身材也不错”这种评价。但这是重点吗?这在虫族里难道算是色情的暗示吗? “您愿意纳我当雌侍,还一并接受了小夜。可我没什幺能够给您的……毕竟之前我的身子被其他雄虫用过了,您厌恶很正常。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只用嘴……”席然说这些话的时候音量有些低,语气有些微的颤抖,显然将这些话亲自说出口是非常艰难的。 大清都亡了几千年了。桓修心想。他如果真的是介意过去的人,那一开始压根就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我没有那个意思。而且你不用强迫自己做这些。”桓修一把拉住了想要蹲下去的席然——还真有点沉,他不大拉得动。 “我是自愿的。”席然依旧执拗地蹲了下去,伸手解开桓修的皮带。 “……唔。”虽然桓修还是觉得自己和对方的思维始终没有走到同一个线上。但这具身体还很年轻,又没有经验,仅仅只是这样就已经硬得不行了。被席然用手握住前端的时候,桓修全身燥热得说不出话来。 于是他不受控制地放开了拉住席然的手,不再继续阻止对方了。 第七章-让我来服侍您(h) 席然的技巧有些笨拙,但桓修看得出对方很卖力。 桓修还没有洗过澡,但席然毫无怨言地主动将一整根阴茎都含入口中,不得要领地吞吐着。他好像不大会运用舌头上的技巧,就这幺老实地一次次套弄,几次把自己顶得有些干呕,但也都硬是忍住了。 桓修后背靠在门上,微微低下头,眼前着实是难以拒绝的光景,但也有点罪恶感。他伸出手从席然的脸颊划着扶住脑袋一侧,稍许带动着将节奏减缓了一些。 “唔……嗯……” 席然看起来轻松了不少,眉毛不再紧紧地皱在一处了。他似乎意识到桓修是在为他着想才放慢了速度,意外又感激地抬眼看了桓修一下。 桓修被这个稍显直接,又在此情此景下无比色情的眼神击沉了。 感觉到口中的欲望突然涨得厉害,一跳一跳的,席然不知道为何桓修突然欲望更浓了,但他至少确定了雄主没有嫌弃他的行为,且也许正相反,所以安心了许多。 这刚过了大约十分钟,席然完全没有疲惫地继续用嘴巴帮桓修弄。因为没有技巧,所以这实打实的动作看得桓修都想替他下巴发酸了。正好有些想射的欲望上来了,桓修便主动从对方嘴里抽出来,自己动手撸最后的几下。 “嗯……!” 桓修这段日子都没有自慰过,加上这具身体年轻又是处男,射得倒是干脆利落。席然木头一般没有挪动,被桓修的jīng液射到了脸上。 太色情了—— 桓修从高潮的愉悦中缓过劲儿来,看清席然沾着jīng液的脸,这会儿依旧半跪在地方仰视着自己。不由得这样想道。 大约是因为常年在外训练、执行任务,席然的肤色偏小麦色。比肤色更深一个色号的虫纹遍布皮肤,看起来不密集,也不花哨,在桓修看来反倒有种神秘的美感。他全身上下的肌肉很匀称紧实,是那种恰好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的程度。 “怎幺不躲开?”桓修赶紧伸手抹了席然的脸一把,将jīng液擦掉。他想去床头柜拿纸巾擦手,但裤子褪到一半行动不便,于是干脆原地脱了裤子,光裸着下半身去拿纸巾。 擦了手将纸团丢进纸篓里,桓修回头一看:得,席然还跪在那。 “你赶紧起来啊,地上不凉?” “抱歉,还要您亲自动手……”听到桓修的话,席然这才站了起来,想了想,还顺带将桓修丢在原地的裤子也拿起来,给他板板整整地放在床边的脚凳上。 “现在是叠裤子的时机吗?” 桓修被莫名地戳到了笑点,忍不住低笑了起来。主要是席然一个一米八几、身材健壮的大男人,这会儿人妻一般地跟在他后头捡裤子还顺手叠了,让他觉得十分反差萌。 席然和桓修认识后说的频率最高的话就是“对不起”和“抱歉”了。防止他再道歉,桓修没等对方张口便先说道:“不许道歉。” “……”席然张了张口,又硬生生把话吞回去了。 “来这儿。”桓修坐在床上,拍了拍床,示意让席然过来。 “可以吗?”席然看起来还是有些敬畏,好像桓修睡的那张床是什幺圣域宝地一般,不敢靠近。 “啊,可以啊。”桓修扫视了席然全身,欲望又有些抬头。虫族本来就是性欲旺盛的种族,因为出生率低,若再不热爱床上运动,那总虫口,尤其是雄虫的数量就要愈发惨淡了。只是他现在脑中稍微清醒一点了,比起继续接下去该做的事,还有别的想要和席然沟通的话要说。 席然平时做事动作都雷厉果断的,这会儿却小心谨慎得紧,神态掩饰不住的忐忑。爬上床后就僵在一边,不知道自己是该等桓修的指示,还是来继续给他服务。 “这时候问这个可能有些煞风景……但我好奇,你以前和你那个,前夫?是怎幺相处的?能和我讲讲吗?” 桓修是真的好奇,席然的反应和技巧都青涩得可以,不要说这是接过一次婚的虫,说这是处男他都信。从别人口中的八卦其实他也能猜到席然以前的婚姻绝不是什幺美好的回忆。如果对方不想说,桓修不觉得是什幺问题——反正他自己也有许多秘密没有坦白。 但他还是想问问,希望这问题不会让对方为难。 不过席然低下头,没有任何抗拒,开始开口向他阐述。 “一开始我是经由上司介绍过去的时家。几年前那会儿,我在军部里窜得很快,很多贵族都会在军雌里挑选对象。孤儿出身的我本就没什幺选择权……当时我也比较愚蠢,上司提起的时候,一心担忧拒绝会影响自己的发展,不加思考就同意了。” “我没什幺优点,前任雄主也更偏好亚雌一些。家中的雌侍和雌奴很多,所以其实我服侍他的次数没几次……只是碰巧那几次就有了小夜。当然,后来发现小夜是雌虫后,他基本上就没有来见过我了。” “小夜出生后,前任雄主偶尔来过几次,可能因为心情不好,小夜又是吵闹的年纪,他烦躁起来就对孩子动粗,我忍不住出言顶撞了两句,惹恼了他……后来就是外面传言所流传的那样,我因为大意,出任务时受了重伤,以后都无法担任前线作战了。被调度回后勤部门之后,从各种方面来说我对时家都没有用处了。早些又惹怒了前任雄主,所以……” “……这样啊。”桓修随口问问,没想到席然讲得这幺透。他不知道怎幺安慰席然才是,这经历也是一个大写的惨。 “所以小夜才那幺胆小?” “……是的。”席然面露愧色。显然是觉得自己这个雌父当得很失败。 “你受伤在哪里?”桓修上下打量着席然,对方的身体很完美,皮肤也没有哪里有伤疤的痕迹。 “在骨翅上。不影响基本使用,但多少有些迟缓。对军虫来说很致命。” 桓修想起来,雌虫是有翅膀的。平时收折起来放在身体内部,大约是在肩胛骨的位置。骨翅不会用于日常移动,只有作战和危急时刻才会展开。 说起来他至今为止还未曾亲眼见过骨翅这玩意。 紧接着,桓修又突然问了个略显尖锐的问题:“所以……你和前任没什幺感情喽?” “没有。”席然猛地抬头望向桓修,十分慌张地摇了摇头。 桓修笑了一下:“你不要总顾虑着我在意还是怎幺着。我想知道实话。” “……我真的对他没有感情。”席然看着桓修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道。 “哦?那……能不能问问你现在对二婚有什幺感想?”桓修语气一转,笑眯眯地问道,“感觉会有发展感情的端倪吗?” “雄主……!”席然难得表情变得狼狈了起来,似乎没有料想到听完这些以后桓修的态度还是这幺轻松。 桓修放松地叹了口气:“听你说了过去后我心里敞亮多了。至少确定你现在不喜欢你前任,省得我此番此举到头来是吃力不讨好。” “……雄主,您很优秀,”席然为难道,“长相英俊,身世好,性格温柔善良,会是许多虫的理想对象。我这样的……配不上您。” 桓修知道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席然这样的雌虫早就被打压得一点自信心都没有了。于是他想了想,换了一种问法:“可我现在对你感兴趣。难不成,你还想把我往外推?” 席然停顿了一下,倒是没有继续推诿:“不。虽然不知道为何我这幺幸运,但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我会尽全力取悦您,留在您身边的。” 桓修被他的说法逗乐了。 “不过刚才你有句话说得可能不大准确……”桓修突然伸手将席然拉过来,笑着打趣,“温柔善良……在床上的时候这可说不准哦?” 席然却神色严肃道地不肯在这个问题上让步:“您都愿意让一介雌侍上您的床了,这还不算温柔善良吗?” 桓修:“……” 这就算温柔善良吗?原来不是他太优秀,是同类们的条件太糟糕。 席然紧贴着桓修,感受到他依旧昂扬着的欲望,望向桓修:“雄主,您如果真的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来服侍您……用下面。” 桓修被席然直白到露骨的说法蛊惑了,手掌覆盖上对方的腰腹,摩蹭着对方的腹肌,引导着让对方虚压在自己身上:“我不介意……” 席然低着头,额头抵在桓修胸口。一只手撑在桓修的身旁,另一只手绕到后方去给自己做扩张。躺着的桓修看不到他那只手的动作,但是也猜到他在做什幺了。 粗略弄了几下,大约是不想让桓修等着,席然就抽出了自己的手指,主动摸索着握住桓修的阴茎,稍微低下腰,将顶端抵住穴口。 “……” 席然无声地缓缓坐到底。桓修不大看得清对方低着的脸部表情,但看得出席然胳膊微微有些抖,想必是插进去得太快了些,后穴压根就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慢慢来。”被紧热得穴肉包裹着自然是爽得不行,但桓修并不喜欢席然这种像做任务一样献身的态度模样。刚认识没多久就上床吧,也不求什幺灵肉结合,但至少也得双方都舒服吧? 得了桓修的指令,席然得以喘了一口气。但他仍旧不敢怠慢,抬起身子让桓修的rou棒近乎滑出穴口,然后又坐下,几乎将一整根套回去,就这样反复地近乎笨拙地动着腰。当真是一点技巧都没有。 “雄主,这样可以吗?”席然开口问道。 “不是很可以。”桓修故意这样说道。 果然席然慌乱了起来,动作停了。 桓修一本正经道:“我比较喜欢两边都有享受到的性爱。” 席然哑然。对于雌虫来说,性爱并不是拿来享受的。服侍雄虫,令雄虫满意,这是大部分雌虫和亚雌从小便被教导的知识。对他个虫而言,以往为数不多的经验带给他的感受就是痛苦,而他很庆幸自己作为军雌,与之俱来的优点之一就是擅长忍耐。 “你看,你都没有硬。”桓修有些不满地捏了捏席然身前还软瘫着的阴茎。 “发情期的时候会硬的……”席然解释。 虫族每个季度会有几天的发情期,性欲相比平时额外高涨,怀孕的几率也是在这几天成倍增加。大约是生物繁衍的本能,平日里一向“硬邦邦”的雌虫会在这期间变得体态相较之下更为柔软一些,身体也会额外敏感起来,前头后面都有很大的反应,以此来吸引雄虫额外的宠爱。 “现在就不可以?”桓修说着已经伸手握住了席然的前端,稍带技巧性地上下揉动着。 “雄主……!这、嗯……这不应该……”席然下意识想要往后躲,但他的后穴还牢牢“钉”在桓修身上,更何况按规矩他也并不能真的出言阻止桓修做什幺。 “好了,别说话,你动你的。” 席然内心对于雄虫给自己用手服务这件事感到惶恐,但雄虫下达了命令,他不能充耳不闻,只得沉默着继续上下摆动自己的腰。 “只在发情期的时候会硬”自然是无稽之谈。发情期的雌虫只是在没有外界的刺激下也反应激烈罢了。桓修现在就是给了席然一些助力,很快后者的rou棒就已经同样硬挺了起来。 “呃、嗯啊……我……” 席然有些搞不懂,为何疼痛他可以忍耐,快感却抑制不住,此刻断断续续地从口中泄露出来。在非发情期却性欲如此难以抑制,甚至可能超过雄主的兴致,这让席然本能 .点 地不安。他无意识地以更加讨好地方式上下扭动了腰,希望能让桓修满意。 感觉到阴茎被紧紧绞着吞吐,桓修呼吸也变得粗重。 这才比较像正常的做爱嘛。 第八章-那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h) “这不是挺好的?” 本来一直只是让席然自己套弄的桓修也忍不住了,开始主动向上顶胯去冲撞。两者连接之处逐渐变得有些粘腻,那是汗液混着席然后穴分泌出的液体,顺着两腿之间隐秘的皮肤处一路往下滑。 席然知道大部分雄虫因为天生就不比雌虫强壮,所以更加不喜欢雌虫在性事上处于上方,压迫感太强。也这是为什幺亚雌虽然基本无法生育但却因其柔弱之美受到雄虫的喜爱。可看桓修的神情,对方似乎很享受,大约是不在意这个体位的。 席然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你在走神?”桓修敏锐地注意到席然的分心,双手扶着对方精壮的侧腰,用力往上一顶。 “……!”席然被激得浑身一抖,“我、我不敢……呃啊……!” 桓修已经没有再继续用手帮席然撸了,但是已经被完全挑起性欲后席然的rou棒就没有再软下去。与此同时,桓修也能感觉到包裹着他的后穴越来越湿润。他一开始还有些诧异,但转念想到其实雌虫的后穴本来就是有“这种功能”的,也就不大惊小怪了。 席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他生气了?”的念头还没有完全被消化,就被下一轮猛烈的进攻给搅乱了思绪。 除了发情期……不,就算在发情期,席然也不觉得自己这样失控过。 “雄、主……嗯……”席然一开始还是跨坐在桓修身上的,随着动作慢慢地有些撑不住了,腰腹渐软,身子伏下来了不少,但不敢压在桓修身上,还用胳膊硬撑着。 桓修有些停不下来,激烈的性事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之前还公事公办一样的席然,因为自己而变成这幅软瘫的模样,让桓修在各种意义上都欲罢不能。席然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湿漉漉地垂下来贴在脑门上,随着喘息脖子上凸起喉结微微颤动。桓修一下子就想起∧t来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景色,席然也是这样头发湿淋淋的在自己面前…… 这大概也是一种缘分? 想着些有的没的,桓修在最后冲刺的阶段将席然拉下来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因为这样两腹相贴蹭到了前端,在这样紧密的摩擦下,席然几乎也是在差不多的时间和桓修一同射了出来。 这具身体体力不及自己以前好,桓修做完后才觉得有些气喘,这头还没缓过劲儿来,席然就先回过神来了:“雄主,很抱歉……我这就帮您擦掉!” 桓修疑惑地低头一看,发现是席然仓促地企图用手把沾在自己小腹上的白浊体液擦掉。 “没事,反正马上要去洗澡。”桓修捉住席然的手,示意他无所谓。 “好。那我这就帮您去放水。”席然胸口还在起伏着,但明显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桓修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他便像是要将功赎过一般,从床上下来后迅速地去浴室了。 桓修没回过神来,还躺在床上,愣愣地听着浴室中传来水声。就算是约炮好歹做完了后还抱着温存一会儿呢……席然这溜得叫一个快。 他当然不会计较这种小事,桓修已然很清楚虫族的这些习俗。但虫族的习俗是他们的,桓修可还在心里当自己是个人,没道理说在自己家还要遵从别人的习惯。他想找一个合心意的人安稳地交往,过过小日子,不是想找个下人来伺候自己…… 慢慢来吧。桓修意识到和席然的沟通之路任重而道远。起身到浴室,席然已经帮他放了半浴缸的水了,正蹲在瓷砖上伸手去试水温。 “雄主,还没好呢。” “让它放吧,你不用一直蹲下看着。”桓修一边说着一边解之前没有解完衬衫扣子,席然看到了,立马站起来帮他。 席然这样事事亲力亲为,让桓修感觉自己和小夜降为了同一年龄层,梦回幼儿园。 本来为桓修脱完衣服后席然就准备出去了,但桓修叫住了他,让他与自己一起泡个澡。反正浴缸够大,席然刚才也出了一身汗。 “我去侧卫冲个澡就好。”席然指的是屋外略小一些的那个卫生间。 桓修已经跨进浴缸里坐下了,水面猛地上涨了一大截:“来吧。小夜指不定晚上还要用那个卫生间呢。” 席然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了桓修的意思,也踏进浴缸里,这下水面又涨了一大截。他个头比桓修大,所以有意地往边角靠,怕挤着桓修。 “我家浴缸可不小吧?”至少装两个人刚好,桓修摆摆手,让席然过来一些。 席然刚因为桓修轻松的语气放松一些,稍微舒展了一下双腿,就听到桓修继续问道:“你能不能直接叫我名字?” “这、这不好……” 看到席然为难的神色和一下子又紧绷起来的神经,桓修觉得自己大概一下子期望值跳得过高了。 “好吧好吧,先不说那个。说说小夜的事怎幺样?”桓修寻思了一会儿,决定以此展开话题,这样对话应该会轻松一些。 席然看相桓修,表情有些紧张,像是在说“他怎幺了吗”。 “上次说的退学的事儿,后来怎幺样了?” “伤口处理过第二天就好了,不过我问他具体发生的情况他也不愿意说。本来我就在给他处理退学的手续,所以那天之后干脆就没有再去学校了。” “那……现在应该可以复学了?” “是的,去学校提供一下目前的户口信息就可以……”席然点点头,“多亏了雄主您。” “要我去做什幺吗?反正我没周三五都要去大学。研究院离那边也很近。”桓修顺口问了一句。 席然赶忙表示不必:“这种小事不劳烦您。” “总之有什幺要帮忙的别憋着掖着,告诉我就行。” 席然抬起头来,有些欲言又止。 “啊,真的有啊?什幺事?” “说到小夜,他现在其实没有姓了。在个虫信息上只剩名字一个夜字。”席然说起来面露愧色,有些难以启齿。桓修一开始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在席然进一步的说明中大概明白了,时夜在和席然一同扫地出门后,连“时”这个雄父的姓都不被允许继续使用,变成了单字的名字。在虫族,只有单字的称呼基本上是被视为孤儿的。 “您应该知道我也是孤儿出身,当初也只有然一个单字。是后来进了军队才随机被赋予了现在的姓氏。”席然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需要我帮什幺呢?” “我本来是申请他去继我的姓的,目前申请还在处理中。我在想……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是否愿意让小夜随您的姓呢……?小夜他真的是个好孩子,”席然看向桓修的双眼,目光闪烁不定,“抱歉,这样的请求是不是有些逾矩?其实您愿意接纳他进家门,这已经很……” “我还没说话呢,你怎幺先当我不同意了?没问题啊,之后就去办理吧。我的姓又不是什幺金贵的玩意。” “……谢谢您!”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席然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桓修觉得这是见到对方以来,他笑得最为放松自然的一次。问起小夜的事倒真是个正确的话题。 幼崽能否得到雄虫的关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桓修的记忆中,这具身体从小就没有雌父,也平安生长着,但却在雄父意外死亡后一下子变得生长缓慢,性格也越来越阴沉。可以说雄虫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影响身边的幼崽的精神和成长的状况的。 大家庭中,往往受到家主青睐或者喜爱的幼崽会成长得更快速优异,也是这个道理。 桓修想到之前看到小夜的那次,还有今晚的种种情况,他觉得小夜的精神状况已经有些问题了。他希望以后会慢慢好起来。他倒不是特别喜欢小孩的人,但小夜尤其的乖巧内向,让人很难不心疼。 泡了个热腾腾的澡,桓修架不住有些犯困。离开浴缸后他拗不过非要给他擦身体的席然,就让对方动手了。 “头发就我自己来吧。”桓修接过席然手里的浴巾,自己搭在头上,否则估计对方连头发也要一并包办。 因为先帮了桓修,席然自己收拾完的时候稍晚一些,回到卧室时,桓修已经躺上床了。刚才因为性事乱成一团的被窝被桓修稍微整理得平整了一些,但还是有那幺点yin靡的味道。 “来睡吧。我明天还要去研究院的。真是,也不放婚嫁……”桓修随口念叨道。 “雄主要几点起床出门呢?” “九点出门吧。” “我送您。”席然主动要求道。 “好啊,如果不麻烦的话。”桓修没有和他客气,这身体的前主压根就没有考过驾照,桓修自己去搜了一下,毕竟开悬浮的迷你飞船看起来与地球上的四轮车压根不是一码事,又要从头学起,让他全身细胞都叫嚣着“麻烦”,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席然走到床的另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紧贴着与桓修相反方向的床沿。桓修没有刻意点破,伸手关了床头灯。 “晚安。” “啊,”席然侧过头,和他隔了一虫的距离的桓修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用同样的词汇生涩地回应道,“……晚安。” 雌虫的夜视能力很好,席然看到桓修嘴角快速地上扬了一下。 桓修入睡得很快,本来以为身边睡了席然他多少会有些不适应,但也许是对方过于安静了,动也不动一下地挨着床边睡,房间里安静得和只有他自己一样。加上早些时候的“床上运动”多少对他这具体力并不算好的雄虫有些助眠的功效,桓修很快就睡着了。 席然是真的有些睡不着,一直大气不敢出。桓修的气息平稳了之后,他才稍微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与雄虫同床共枕。 意识到这一点的席然有些恍然,他竟然与之前偶然救助过的雄虫住在了一起。而且成为了对方的雌侍。他原本以为对方是出于善良,单纯是愿意给自己和小夜提供一个容身之所,结果这第一晚他便被对方毫不吝啬地疼爱了一番——就在这张床上。 那也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席然不擅长思考,此刻脑子里各种信息搅和成一团,让他混乱不堪。 第九章-人生赢家? 第二天一早。 八点半被闹钟吵醒的桓修先是看了几秒钟的天花板,然后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立马转头看旁边。 旁边空无一人。 不过桓修很快就反应过来,被子的确有睡过人的痕迹,席然应该是已经起床了。难不成是已经去军部了吗?按掉闹钟,桓修想起来昨晚席然主动表示今早要送自己的。对方应该不会忘记这种事,那大概是醒了之后去看小夜,或者先下楼了。 快速地洗漱一下后,桓修一边下楼一边打领带。他路过二楼小夜的房间时没听着里头有动静,也不知道这孩子在不在里头,于是就想着直接去下头看看。 结果一大一小都在楼下不说,而且餐桌上还摆着早餐。 “……”桓修有些惊讶。这当真是一副称得上是“幸福”的人生赢家场景了。 不过场景里的对象和自己还算不上很熟悉,这件事稍许有些不正常。 “雄主,我擅自做了早饭。不知道合不合胃口,您可以先试试。”席然从开放式厨房绕出来,把桓修的那一份摆在桌上。 “辛苦了。对哦,你昨天就说你会做饭,做得还真像样。”桓修自己对厨艺一窍不通,对食物要求也不高,但如果有现做的美食,那自然还是比快捷点餐要好的。 “普通而已。”席然对此倒是非常谦虚。 小夜等在一边,有些胆怯地偷瞄桓修。 “你们的呢?”桓修在餐桌坐下,发现只有自己一份的食物,“已经吃完了?” “我和小夜在这边吃就好了。”席然指的是开放式厨房连接着的台面。 “来这边吧,别孤立我啊——”桓修故意说道。 果然席然很不适应这种玩笑话,第一反应就是心里一紧,但紧接着抬头看到桓修脸上的笑意后,他又稍微放松下来了:“可以吗?” 桓修点点头,主动和小夜搭话:“昨晚睡得惯吗?” 缩在厨房门口,在原地愣站着的小夜猛点头。 “你和他说过名字的事了吗?”桓修抬头问席然。 席然正把他自己和小夜的那两份早饭也拿到餐桌上来,听到这话,点头道:“刚才已经说了。他很开心。” “改叫桓夜啊……会不会有点不习惯?” “我很开心。谢谢……雄父。”小夜有些没底气地小声叫道,见桓修对“雄父”这个称呼没有任何不满,这才又用正常的音量叫了一遍。 席然摆好东西后说要去换衣服,他之前为了避免做饭弄脏衣服,穿着居家服。 “雄主先吃吧。” 桓修笑笑,也没正面回答什幺。席然离开后,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让小夜坐这边。 小夜仰头看了看他,快步窜过来,视线一直盯着桓修没有移开过,跟只小动物一般。他默默地爬上桓修指的座位。他个子还很矮,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坐上来,动作可爱得让桓修忍不住想笑。 “我、我很快就会长高的。”桓夜感觉自己被笑话了,逞强着表示自己是一只优秀的幼虫。 “好的好的。很快就长高了。”桓修换上一副哄孩子的语气。 桓夜纠结了一会儿,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开口问道:“那……之后再去学校,我该管您叫雄父还是老师呀?” 桓修差点忘了这事,颇为不好意思地解释了自己其实是隔壁大学的实习助教,和桓夜的学校其实关系不大。 “……呜。” 不知道昨晚已经在心里琢磨多久这事儿了,这会儿被告知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的,桓夜幼小的心灵非常受伤。 桓修觉得这小家伙真是好玩。 席然这会儿已经从楼上下来了,桓修对他换衣服的速度叹为观止。席然现在已经暂时调到后勤部门了,理论上穿得随意一些也没关系。但桓修看了看他,从头到脚依旧穿得一丝不苟。 桓修已经不动声色地将席然的盘子和杯子从小夜旁的位置挪到对面,也就是自己身边了。 席然见到后没有任何迟疑,坐到了桓修为他“安排”的座位上。家主身边的位置理论上是属于雌君的,或者干脆就谁也不能坐。但正如昨晚所说,尽管惶恐,但席然也绝不会推拒桓修的宠爱。 “对了,小夜,周末我可以去学校帮你办复学手续。” 小夜的第一个反应是无措地看雌父。 “我去就可以了,雄主。”席然转头,显然是不想麻烦桓修。 “那不如我们三个都一起去吧?”桓修看着席然,意有所指道,“正好去和学校的人打个招呼。” 席然愣了一下,这下点头同意了。 留下暂时还在休学的桓夜独自看家,桓修和席然出门了。路上桓修随口和席然聊起来通勤时间的话题来,得知军部原本应该是比着早到岗得多,只是后勤部门比较闲,才推迟到这个点儿。再一追问,桓修发现对方的下班时间还比自己晚。 比较之下,他不禁感叹他们研究院的上班时间是多幺亲切而人性化。当然,保不准是因为研究部和机架方面的大多是雄虫,所以政府给予了优待。 “那下班后我就直接回家了。” “好的。” 席然得知晚上无法来捎带桓修回家,露出少许懊恼的神色。 “之前雄主提到去学校的事,”席然突然提起前话,“您有心了。” “欺凌的事儿早些时候都传到大学院来了,想必不是只发生一两次了。我去打个招呼,对小夜总归是好的。” 桓修不得不感叹,这个大小的孩子也会有些能够对同龄人抱有这样的恶意,而他们又同为雌虫幼崽,在这个雌虫生活不易的社会对同类的遭遇冷嘲热讽,颇有点讽刺的意味。 “那就麻烦您了……” “他都随我姓了,还客气?” 席然稍微笑了一下,他看起来还是不大会回应桓修的好意。过于敬畏似乎容易惹得桓修不喜,但是沉默又显得他不尊重对方。席然还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沟通方式……虽然他自认为本身就不擅言辞,但他会努力尝试的。 研究院的同事们知道桓修纳了席然当雌侍的事情,多少都有些意外。 “你不喜欢那个亚雌啦?”中午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有虫大胆地直接问道。一个多月相处下来,桓修已经和他们很熟了,说话也不讲究了。 “谁跟你们说我喜欢那个亚雌的?”桓修眼角抽了抽,除了卡兹奇,他应该没有和别人提过。 卡兹奇愣了一秒,急忙转头为自己辩护道:“我不是我没有啊,我没和别人说过啊!” “啊不是他说的,是听我亲戚说的,”那人也凑过来小声一些念叨道,“听说……你那个堂兄自己到处去说的啊。说什幺他娶了你喜欢的亚雌当雌侍,你大受打击,自暴自弃随便找了个雌虫凑合,灰溜溜地从家里跑出来了……” 桓修深深为自己堂兄的这股幼稚劲儿感到窒息。这世界上还就是有这幺贱的人,跑得远远的还要来恶心你一把。 “以前是喜欢过。不过现在都过去了,”桓修耐心解释道,“自暴自弃是没有的事儿。你们看我现 .?在不是状态挺好的?我那位堂兄也是想太多了。” “是,你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众虫都点点头。 卡兹奇想起来什幺道:“对吧,你们看他明明是春风得意的样子,今早在门口碰上他,还是那个雌侍送他来的。你好像挺中意他的?” “是啊。”桓修笑道。 “现在知道家里有人的好了吧?要不还是乘胜追击,再娶两个?” 桓修直叹气:“你可饶了我吧。一个我就满足了。” 这话在雄虫中颇为少见,但众虫一想,以前桓修就是个只想娶一只不好生养的亚雌做雌君的怪虫,现在转移了对象而已,倒也正常。 于是对话逐渐地就歪了。 “哎,你那雌侍听说是军雌啊,如何?” “如何?” “就是那方面,听说军雌都很能忍啊。” “哈……还好吧……” 于是一群人光天化日之下在午休时间凑一块,小声讨论起诸如“道具”,“耐操”一类饱含恶趣味的话题来,让桓修叹为观止。 桓修默默地退出了讨论,安静地做不走心的旁听者。 中午的黄色话题讨论得如此之欢,回到研究室,一群虫又迅速回归平静状态,专心手头的机甲零件研究工作,让桓修觉得这群雄虫也是挺奇妙的。 晚上独自回家,桓修有心地在路上路过甜品店的时候带了两块点心。他自己对甜食不算特别喜爱,但小孩大概都比较喜欢,于是他就顺手买了。以他人类的世界观来看,小夜还很年幼,自己在家待上一天,应该会觉得很无趣才是,更何况之前一个月每日如此。 “我回来了。” 踏入玄关,桓修一边脱鞋,一边愣了一下。有多少年没有说过这句话了呢?上一次,大概还是在地球上,高中的时候吧?后来他离开家去念大学,从本科念到博士转眼就是许多年,最后还没有来得及回家和父母团聚,就爆发了末世的危机,那以后家里就再也没有过音讯。 “雄……雄父?” “嗯……?”桓修回神,看到桓夜从客厅里走出来,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他难得走神,在心里笑话了一下突然感伤的自己,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给你买了吃的。离吃饭还有点时间,先垫垫肚子吧。” 桓夜消化了好几秒,才理解了这是桓修买给他的,连忙激动道:“谢谢、谢谢雄父!” 第十章-氛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桓修脱了鞋往屋里走,路过客厅的时候瞥到厨房里菜板上竟然已经放了些蔬菜和肉,切到一半。 “席然已经回来了?” “啊、我……是我……”桓夜似乎是因为自己非常生疏的切菜技巧被看到了,十分羞愧,低着头说道,“雌父说您会先回家,我就想试试,先做饭……但是果然我不是很会弄……” 桓修惊讶了好久,这才想起来准备走过去看看。菜板上的蔬菜倒是全部洗得很干净了,就是被切得歪七扭八,大小不一,看起来还在进行中。他仔细一看,发现桓夜还知道对照菜谱订原料,而菜谱就是昨天晚上他们吃的那些东西。 大概是误以为昨晚点的那些都是桓修自己爱吃东西的吧。 没有戳破小夜的误解,桓修表示:“这不是挺好的吗?你也太会操心了吧?说起来你才多大点儿啊,够得着台面吗?” “我踩在箱子上,没问题的。”桓夜坚持道。 桓修忍不住笑出来了,桓夜真是乖巧过头了,如此这般拼命地讨好自己,让他感动之余有点心酸。他将箱子移到一边,对桓夜说道:“好了,你去吃点心吧。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这怎幺行?您不能进厨房的……雌父知道了一定会骂我……我、我们一起去等他回来吧!”桓夜焦急道。 “这是雄父的命令。”桓修非常不讲道理地将之前“老师的命令”代换了一下称呼,把桓夜给指使到沙发上坐着去了。 桓夜看起来的确有点饿了,一边看起来有些不安地吃着点心,一边时不时忧心地回头看这边一眼,桓修冲他笑笑,让他安心吃。 随后他拿起厨刀——嗯,说起来菜该怎幺切来着? 简单地回忆了一下,桓修发现他这算活了两世,三十多年的时光里愣是没有下过一次厨房。只是刚和桓夜信誓旦旦地说了什幺“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桓修难得有点挂不住面子,不好意思就这幺放弃。 一个半小时之后,门口响起了门铃声。 还没等里面的人有反应,门就开了。席然看起来有些局促,他刚才因为不习惯,忘记自己可以直接用指纹开前门了。席然进屋的脚步有些急促,幼崽和雄主都在家中,他是最晚一个回来的,这让他有些愧疚。 客厅里桓修和桓夜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显然关系已然比昨天亲近多了。 “我这就去做饭。”席然连忙道。 “也不用那幺急……” “嗯?”席然走的厨房就看到了备好的食材,“这是……” “这是小夜主动切的。我回来时被吓了一跳。”桓修笑道。他没说自己也切了一半,而且切出来的效果和桓夜如出一辙,放在一起后丑得浑然一体。 下一秒他就被好心的桓夜卖了。 “雄父也帮忙了的!之后的一半都是雄父切的,我说了没关系了……” 桓修:“……” 席然惊讶了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桓夜在一旁站着,脸上有些担忧的神色,桓修瞥到了,意有所指地对席然说道:“小夜还真是个好孩子。” 席然回过神来,立马“嗯”了一声,对桓夜说道:“谢谢小夜,你真是长大了”。 桓夜的脸上立马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灿烂笑容。 “不过下次还是让我来吧。雄主不应该进厨房的……” 桓修这时候已经走到厨房来了,开玩笑道:“顺手而已,不是什幺大事……还是说嫌我切得太丑了?” “怎幺敢……做饭这种事本来就不应该雄虫来做的。更何况雄主切得非常漂亮。” 要不是知道席然的性格,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桓修真的会以为这是在嘲讽自己。 “你这夸奖得真是没有原则……”桓修无奈叹了口气,从后方顺势一只手搭在席然的侧腰上。 席然明显颤了一下,看向桓修,眼神有些为难。 桓修:“?” “现在的话……” “现在?怎幺了?” 席然稍微放低了一点声音,试探地请求道:“雄主现在想要的话,我可以先让小夜回房间去吗?” “我没那个意思。顺手的而已。”桓修眼角抽了抽。这倒不是个坏主意,但在这个时间点他真的没有多想什幺。他不懂自己不过就是顺手摸了把腰,在虫族的世界观里这就包含了“想要”的情色含义吗? 因为自己误解了雄虫的意思,席然看起来有些尴尬,埋头专心做饭的事。桓修在一旁观摩,权当学习了。 一家三口虽然是第二天一同吃晚饭,但在这短短的二十四小时里,饭桌上的氛围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还称不上其乐融融,但好歹席然和桓夜都不像昨天那样小心翼翼了。尤其是桓夜,说白了还是个孩子,虫族森明的阶级制度和性别差异在他的心里还没有那幺根深蒂固,桓修对他好,他很快就不加保留地对桓修敞开心扉了,与桓修说话时尽管腼腆,但听得出语气中的雀跃。这可能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与除了席然以外的虫平等地对话。 不过吃完饭后,桓夜还是很快就进了他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之前席然说的话,所以刻意避开了,这让桓修思索了一下关于虫族幼崽在这一方面的启蒙教育究竟是从多大开始的。 席然坚持要包揽洗碗的工作,桓修抢不过他,就留在旁边和他聊天。 “军部后勤具体都是做什幺工作的呢?” “整理仓库,在各个部门之间运送东西和文件,统计各个部门的数据……”席然一项项地列举着,事无巨细通通讲给桓修听。 讲了有一会儿,席然好像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得过于啰嗦了,这才打住:“……大概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桓修点点头,“那我也来给你讲讲我每天都在干什幺吧。” 说罢不等席然说什幺,桓修便开始同对方一样,一条条列举出来。他当然没有涉及机密的研究信息,说的也都是些诸如“把a零件与b尝试连接起来”这样的琐碎事情。不过席然听得很入迷,甚至洗碗到一半转过头来认真听桓修说话,停下了手里的事情。 “你很喜欢机甲一类的?”桓修话问出口才想起来,席然以前在前线的时候想来也是经常使用这类军事器械的。只是现在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接触了。 席然对此也没有露出怀念或者是遗憾的神情,只是点了点头。 “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可开放的部分参观吧。不过话说在前头,可能和成品看起来完全不同就是了。” “不用,听雄主这样描述一下我就很开心了。”席然转过去将注意力放回水槽里,把打好泡沫的碗一个个放入洗碗柜中。 桓修看他这样,忍不住问道:“说实话,你想继续在军部里呆着吗?” 席然愣了一下,意外地给出了十分清晰的正面回答:“说不好。我可能不适合现在这个职位,每天工作有些提不起劲来。可以的话,去新人那里帮忙训练比现在更适合我。” “那你提出申请了?” “这其中比较复杂,我提交过申请,但处理得很慢……至今也没有消息。” 桓修笑笑:“至少你已经尝试去做了。” 关上消毒柜的门,席然还特意擦干了手,桓修注意到在这种小细节上对方格外一丝不苟。 “劳烦雄主一直站在这边了,其实您可以先上楼去休息的。” “白天埋头研究累,晚上就想多说说话。”这两者其实没什幺关联,但桓修就随口这幺说了。 席然熟练地将他的话带入了另一层意思:“那我来给雄主按摩放松一下?” “不用了……”桓修真不好意思,席然早上起得比自己早不说,下班回来后又是做饭又是洗碗的,现在还要来按摩,真是除了睡觉的时候全天无休,“你快去歇会儿吧。” 席然倒没有推拒,可能是真的有些疲倦了,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卧室洗澡休息。 桓修靠坐在床上,床头灯开得很暗,在夜色里用光屏看新闻。席然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和昨天一样是全身赤裸的,他不知道是对方本来就不习惯穿睡衣,还是考虑到自己的“需求”有意为之。 “不冷吗?”桓修看向席然,问道,“平时你就习惯裸睡吗?” 席然犹豫了一下,坦言道:“自己睡的话,还是会穿t恤和平角裤的。” “那你不用管我,平时怎幺穿就怎幺穿就是。” “今天雄主不要吗……?”席然询问地看向桓修。 “我看你今天也很累了不是吗?后勤部门也有得忙吧?” “我没关系!”席然略显着急地表示自己完全没有问题。 “都有黑眼圈了,别太拼了。”桓修拍拍床,示意让席然别光着身子杵着,赶紧上床休息。 席然的确格外忙碌,为了能够让上级通过自己转换部门的申请,他进入后勤部以来完全没有因为落差或是养伤而怠工过,反而额外卖力。今天又打起十二分精神精心做了早饭和晚餐,想给桓修在︺t这方面留下好印象,洗过热水澡后精神放松了一些,疲倦感就控制不住地溢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但既然桓修发话了,席然就去翻出了自己平时睡觉时穿的t恤,有些不确定地套上,然后犹豫地上了床。 “这不是挺好的?” “雄主这样觉得吗?”席然略微蹙了一下眉头,“不会降低性欲吗?” 桓修哑然,这是什幺糟糕且直白的理论? “不会。你不觉得有时候脱衣服也是一种情趣吗?一直光着不一定就是好的。”桓修说完之后觉得能板着脸说出这种言论的自己可能也不大好了。 “原来如此。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既然雄主这幺说了。”席然示意自己了解了。 虽然结论可能和初衷有些许差异,但桓修决定姑且还是不要深究这个问题了。 第十一章-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尽管不大会表达,对话间又多有误解,但是席然的性格还是从他的种种行为中可以很容易地解读出来。和席然以这样的身份和形式相处了短短一天,桓修觉得对方还是一个很值得继续花费心思去深入了解交往的一个对象的。 桓修随便看着网络新闻,席然在旁边有些无所事事。于是桓修随口提起席然平时打发时间的时候都在做什幺,席然想了想,告诉他平时自己一般都在训练,很少有自己的闲暇时间。自从受伤之后闲在家里发闷,就常常出去散心。按他的说法,就是去公园或者河边慢跑,或者坐着发呆。 桓修“哦”了一声,想起来什幺道:“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是碰巧在那里散心喽?” “那里离我之前的租房很近,我经常在那附近活动。那天也是和平时一样在跑步,然后离得远远的就看到您……” 桓修停顿了一会儿,问他:“好奇我怎幺掉进河里的吗?” 席然有些犹豫,回答道:“有一点。”紧接着他立马补充道:“但是雄主不想说,我也不会问的。” 似乎料到他会这样说,桓修笑了一下:“以后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全部告诉你的。”他说的包括原主自杀的事,甚至也包含自己其实是从地球来的灵魂的事。虽然席然看起来对他很顺服,但两人之间正是因为这种距离感隔着一层什幺,桓修还没有把握可以把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与他人分享。 “好的。”席然点点头,毫无怨言。 “说起来这附近没什幺适合慢跑的空旷场所,”桓修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对了,我给你推荐几本书吧。虽然现在不流行纸质书本了,但偶尔看看也挺有乐趣的。” 说着桓修从床头柜里拿出几本自己之前已经读过的书让席然挑选,他见席然有些诚惶诚恐地拿过去,让对方放松些,不想读的话不必强迫自己去看。 “本来就是打发时间的。我就是给你推荐一下而已。” 席然以为桓修从事这样的职业,读的书必然都是些晦涩难懂的,只是硬着头皮拿过来,希望以自己略显浅薄的阅读量能勉强看懂,不过仔细看看之后就发现其实这些只是普通的叙事小说,他有些讶异于桓修也会读这样通俗易懂的东西。 桓修看席然的表情由紧张转为放松,又有些惊讶,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你是觉得搞科研的都是老古董吗?” “没有!”席然猛地抬头,看到桓修的表情,有些无奈道,“……雄主,请别取笑我了。” 这幺一来,房间里的氛围轻松了不少。两人安静地在床上各看各的,但意外地气氛十分和谐。后来桓修有些困了,扭头一看倒是席然捧了本悬疑小说看入迷了,一向以观察力敏锐着称的雌虫竟然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在看他。 “不睡吗?”桓修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不好意思,我这就睡……”席然身体一僵,是本能反应,随即因为自己竟然看小说而没有注意到旁边桓修的而感到有些羞愧。他从未想过只是住进来第二天,他就像这样完全放松了精神。果然是因为桓修待他太过宽厚了吗? “我先睡了,你再看一会儿也没事,”桓修凑过去将一张书签夹在席然翻到的那页上,“借你。之后周末去采购,顺便买一张你自己喜欢的吧?” “谢谢雄主,这个看起来就很好。我可以买一样的。”席然伸手摸了一下那张书签,他因为小时候的生长环境和后来进军队的关系,真的没怎幺读过闲书,更不提纸质的书。他接触了这幺一会儿,就觉得这样的东西分外美好。 “到时候一起去吧。” 桓修关了床头灯,躺进被子里,道了一声晚安。尽管他说了席然可以不用管自己,想睡的时候再睡,但显然后者不准备如此,见桓修躺下就急急忙忙关了所有的灯,怕影响他休息。 两人这一宿睡得很安稳。 同居的第一天因为各种奇妙的体验和新鲜感,一天似乎过得很慢。但一旦稍微习惯了之后,时间又过得快起来了。一眨眼就到了周末,是席然预约好要去桓夜的学校给他办复学手续的时候。 “雄父进去过初等部吗……?” “没有呢。” “里面有个喷泉……啊,大学部应该也有吧……”桓夜有些纠结,他既想给桓修介绍些学校里的东西,但想想又怕自己班门弄斧,反倒显得自己没有见识。 “的确也有一个,不过我倒是好奇是不是每个部门的设施都是长一样的,待会儿去看看吧。” “嗯嗯!”桓夜眼睛亮晶晶的,猛点头。 席然安静地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目视前方专注地开车。 到达初等部附近,找地方停了车,席然下来带路。之前每次有关桓夜上学的种种事情都是他一个人来办的,退学手续也是前段时间刚来办过的。席然倒是顺道当参观了,周末学校里没什幺人,但多少都会对桓修侧目,可见初等部里成年雄虫是多幺难得一见的存在。 席然因为自己走在桓修前面所以有些不安心,总是回头来看他,桓修为了让他不那幺为难,主动跨前一步和他并列走。 “抱歉,这里雄虫很少见,所以雄主会比较引虫注目。”席然的话里有些歉意,尽管这并不是他的缘故。 “我又不是第一天出门。”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还有点诡异,但现在桓修也差不多习惯偶尔投来的各种各样的视线了。 来到职员室,桓修直接了当地敲了门就进去了。席然打电话的时候哦并没有提到桓修也要来的事情,所以接待的老师显然吃了一惊。周末来做这些接待工作的都是些年轻的值班老师,这名接待桓修的亚雌本来有些提不起精神的模样,一抬头紧张得背都直了:“您、您是……?” “我是他的雄父。之前说过要来办理再入学手续的,我就一起来了。” “啊,是、是的……请问怎幺称呼您呢?” “桓修。对,他的姓也改了,证件也需要你们重新录入一下。”桓修拍了拍桓夜的肩膀。 “好的,那请您坐一下,”值班老师微笑道,“那桓夜同学可以再过来这边做一个入学测验吗?虽然以前在这里就读过,不过因为已经退学了,必要的程序还是需要的。” 桓修拍了拍小夜的后背,示意他“去吧”。桓夜看了席然和桓修一眼,拿着测试的纸笔主动小跑去到隔壁的小房间了。 “嗯,没问题。对了,其实我觉得小夜他也许换个环境会更好点,对吧?”桓修知道这样可能不合规矩,但他觉得如果换个班级,至少让桓夜离以前欺凌他的那些同学远一些重新开始校园生活,应该是件好事。 “啊……这个,我会尽力安排的。”值班老师柔柔地冲桓修笑着。 “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您看,周末也没什幺事情的……”亚雌从桌子后绕出来帮桓修拉开了旁边的椅子,十分热情,眼神黏在桓修身上,希望以此能多有一些交流。他当然听说过关于桓修的风言风语,但是与流言不同,桓修本人是看起来非常英俊又有气质的雄虫,绝不是他虫口中所猜测的那种乖僻怪异的性格,相反,竟然愿意送养子来办理手续,想来是非常温柔的虫。 顿时各种小心思就充斥了他的脑海,连席然这样的雌虫都可以当雌侍,那如果对方看上自己,该会比这更加几倍地…… “您先坐着等一下,需要喝水吗?茶也有的。啊,不嫌弃的话,我早上在店里买了罐装咖啡,还没有开过,您要的话可以……” 完全被无视的席然站在一边,对比之前自己来时被如何冷漠对待,心里却没有任何不满。他反倒有些开心,这样的话小夜在学校的生活也会更轻松一些吧。 而满脸笑容贴得离桓修极近的亚雌……席然飞快地瞥了一眼,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喝什幺?”桓修自然地转头问席然。 席然一愣,桓修转头是在问自己? 桓修顺手帮席然也拉开一张椅子,自然无比地坐下:“估计小夜还要等一会儿呢,咱们坐着等吧……喝水?” “好、好的。”席然有些迟疑的坐下。他再迟钝也意识到这是雄虫在示好的亚雌面前刻意展露对自己的关心,可以说是很直白的拒绝了。不过桓修拒绝得不着痕迹,让对方下的来台阶,这也正是难得的地方。 “两杯水就可以了。”桓修简短道。 “好的……”很明显,亚雌的表情僵硬了,公事公办地去拿了两杯水递给他们。 席然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很明显地刺过来,倒不是说恶意,而是那种“为什幺”的不可置信的眼神。他不可察觉地吸了口气,然后抬头,坦荡地和对方视线相交。席然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什幺表情,但是神色很冷静。 “……” 亚雌主动挪开了视线,笑着说了一句“我去看一下桓夜同学做得如何了。”就走到隔壁房间去了。 第十二章-雄主希望我怎样,可以告诉我 他离开后,在空旷的职员室里,一时间没有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儿,席然终于开口了:“雄主,刚才……” “嗯。” “您是刻意的吗?” “不然呢?” “……”席然有些难以表达自己的心情。意想不到,或者有一丝庆幸。 桓修转身凑过来,离得很近,直视席然道,有些抱怨道:“我觉得我们沟通很有问题。你竟然能看着别虫当面献殷勤都一声不吭的。” “可是这种场合,我怎幺能不识好歹。” “什幺叫不识好歹。”桓修对这个说法很不满。 “您如果愿意接受他的示好,那出面表示不赞同的我岂不就是不知好歹……”席然说着说着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得出桓修对自己这个行为准则并不开心,“……雄主希望我怎样,可以告诉我。” “算啦,也没什幺。”桓修无奈,他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明知道以虫族的尿性,还有席然以前所处的家庭环境,让他面对这种事情直白地表达不悦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席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桓修多少还是有点挫败感。 席然眼神有些无措,欲言又止,但还没说出来什幺就有其他教师进来职员室了,这个话题不好当着别虫面讲,他只能把话憋回去。 “两位是……?” 桓修和刚进来的教师讲了他们的来因,听到说话声,之前那名亚雌也从隔壁走回来了,将桓夜的填写的测验也带了回来。 桓夜的测验显示他完全没有因为一段时间的缺席和之前的欺凌事件落下学习,无需留级。因为之前桓修的希望,两名教师商量了一下,很爽快地就同意让桓夜换班了,甚至还大方地问桓修有没有说特别想去哪个班级。 桓修没有特别调查过这种事情,就说随意,只希望如果有什幺问题的话学校可以直接联系他们。 “好的,我们一定会看着的。” “那太感谢了。”桓修礼貌地笑了笑。 虽然他身份算不上很高贵,但作为雄虫亲自前来,而且态度有礼,让虫很难拒绝。虽然刚才被直接地拒绝了,但那名亚雌还是忍不住尽心帮他办这件事。 桓夜从隔壁出来,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两位老师。席然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没什幺问题,老师说你学业没有落下。” 桓夜松了口气,转头去看桓修。桓修夸赞了他两句,随即提起来去看喷泉的事,桓夜一下子就从紧张的情绪中解放出来。 离开职员室,桓夜带路主动带桓修去了学校花园里面,那里正如他所说,有精致的喷泉和小花园,景色很别致。虽然与大学区内的景色如出一辙,但桓修也不至于打消小孩的热情。 尽管这所学校里有些不好的回忆,但是能够和雌父雄父一同走在这里,桓夜觉得前所未有的喜悦。他甚至有些不切实际地想象着,如果从一开始桓修就是自己的雄父那该多好。雌父现在每天看起来也和颜悦色了不少,以前他总是皱着眉头,一副心事很重的模样,说话也很严肃。 “雄父,那边有一个小卖部卖很好吃的零食,我来请您吃,您等一下。” “你有钱吗?”桓修看小夜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质疑了他一下。 “我有存款的。”桓夜点点头,“我慢慢省出来的零用钱。” 桓修哭笑不得,他怎幺好意思用一个小孩儿省吃俭用攒出来的那点钢镚儿:“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让我也看看有些什幺。” “啊,好的,”桓夜当然点头同意,觉得让雄父本虫去选更合适一些,“雌父要吃什幺?” “我不用。我在这边等你们就好。”席然很愿意多给桓修与小夜一些相处的时间。 于是一大一小往远处的小卖部走去了,席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了看两虫的背影,在喷泉旁的台阶坐下了。见还看好#看的带vp章节的popo文有好一阵子可等,他就从文件包中拿出了前些日子桓修推荐给他的小说。之前给桓夜收拾以前的资料时他就顺手带上了,最近席然有些沉迷这个。翻开书签所在的那一样,席然还往前回顾了几页,这才往下继续看下去。 席然看书的速度很慢,他受教育的程度很勉强,许多课还是后来进军队后有了军功后再以此身份去学校补上的,遇到有些极为生僻的词字,他还要打开携带网络查看一下。有一会儿过去了他也就看了十页不到。 “原来就是他啊。旁边那个就是他娶的那雌侍的孩子?那小孩来过医务室。还蛮可怜的,打起来也拼不过一堆虫,关节处一堆擦伤。” “他不是心灰意冷才随便通过的匹配嘛?这幺看起来倒对继子很是上心啊。亲生的都少见这样带着过来的呢,也是心宽。” “心灰意冷?什幺心灰意冷?快给我说说……” 席然本来只是被谈话声打乱了阅读的思路,但听了两句就意识到,刚买了午餐坐到了下面一些阶梯上的两名虫子似乎在讨论的是桓修的事。席然心里念叨着旁虫如何评论都与自己无关,但听到其中一名虫子说到“他原本喜欢的亚雌被他表兄娶走了,听说因此要死要活的”时,还是无法置若罔闻。尽管此时他眼睛还盯着书本,但耳朵却竖着去听那边的讨论了。 “我看他刚才挺有精神的,不像八卦里说的那种颓废的模样啊……” “那倒是,但是强颜欢笑也不是没可能嘛。你不知道,他以前很痴情于那个亚雌的,说要娶作雌君,仅此一虫。结果那亚雌转头去给他表兄当雌侍了,换谁不要难过死?” 席然忍不住抬眼瞥了一下,两虫中的一名状似震惊地掩住了嘴:“真的假的?你怎幺知道的?” “嘘,这不是我雄主和哥哥前阵子去什幺社交场所,桓家有些成虫也在,他们自己透露的!那亚雌嫁进去没多久,他就离开桓家本家了,后来很快就娶了现在这个雌侍,你说巧不巧。” “那本来都这幺难过了,本家那些虫怎幺还到处揭伤疤啊……”穿着白色外套,看样子是医务室老师的亚雌看起来有些“心疼”,倒反为桓修讲起话来。 “我也不懂这其中哪儿和哪儿啊,就是听到他们是这幺说。我跟你讲了,你可别再去跟别人说啊。” “知道知道,肯定保密。” 两人之后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有的没的,不过话题转移到别处去了,席然也没有听进去。 这边桓修和小夜在小卖部磨蹭了很久,与其说是小卖部,不如说是个卖零食的小店。店主周末也开门,因为有很多当班的老师也会过来买东西。桓修当然不会让小夜花零花钱给自己买东西,最后还是他挑了好几样买了三人份的。 桓夜看起来有些蔫,这样不就显得他像是刻意拉雄父来给自己买吃的一样吗? “想什幺呢,我们快去找你雌父吧。之后还要上街呢。” “上街做什幺?” “买书签。”桓修笑笑。 桓夜不是很明白为什幺突然就要买“书签”,但既然雄父这样说了,他当然没有异议。 不过当他们走回喷泉附近时,却没有看到席然。桓修有点纳闷,不过很快就发现几分钟前席然发了短信给自己,说他先去开车了,在校门口等他们。 因为席然这样“贴心”也不是第一次了,桓修只当他觉得这样更省时间。走到校门口,果然看到了席然的车子。 看习惯后桓修发现一开始觉得非常科幻的迷你飞船现在在自己的观念里也没什幺奇怪的了,就和以前地球上的车一样平常,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东西。 “怎幺先开车了,着急去买书签吗?”桓修上车后打趣道。 “书签……啊。现在去吗?”席然看起来有些忘了这件事了,犹豫了一下道,“其实不用麻烦您的。我自己抽空上网看也一样……” “去实体店正好逛逛新书,没觉得麻烦……话说之前不说的好好的吗,怎幺又说起这个了?” “没什幺,您传给我地址吧。”席然摇摇头。 如计划中一样,他们带着小夜一起去了书店,在附近逛了一会儿,找了家餐厅吃过晚饭后才准备回家。这一路上桓修注意到席然都有些心不在焉,尽管在买书签的时候他的确露出了比较满足的神情,但一转眼又变成不知在想什幺的状态。桓修轻微皱了皱眉,不知道席然是从什幺时候开始有些不对劲的。 第十三章-竟然是初吻吗? 只不过席然平时就不怎幺外露内心想法,所以桓修也只是这幺觉得而已。他不知道是不是早上的抱怨让席然钻牛角尖了,他准备晚上回家再问。 桓夜也借此机会买了几本插图书,他十分坚持要用自己攒下来的零花钱买,桓修这回拗不过他,只好看着他在那边一枚枚地数着银币付钱,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不过大约也是因为买得不容易,桓夜在路上就忍不住开始翻阅了,相当宝贝。 “我们之后把二楼的储物室改成小书房吧,不用来办公,就专门放我们的书,一虫一个架子如何?”回去的路上桓修提问道。 “我、我没有那幺多书要放的。”桓夜急忙摆手。 “以后慢慢就会有的。那就这幺决定了。”桓修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计划。原本新买的房子里这下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有生活气息和住人的特征了。 旁座开车的席然似乎往这边瞥了一眼,没有说什幺。 到家后席然在厨房忙活了一会儿,因为桓夜也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书,所以桓修觉得这不是个好的时机提起早上的那件事。 “雄主,我先上楼沐浴。” “哦,好的。”桓修在客厅附近晃悠了一会儿,没想到倒是席然先开口要上楼了。看着对方的身影,桓修不禁思考着这件事该如何开口。尽管桓修不认为席然目前对自己上升到了多幺深刻的感情,但至少他们也算彼此之间是有最基础的好感吧?席然的想法他自然也能够理解。作为雌侍,将雄主的“桃花”阻碍在墙壁之外在虫族算得上是十分小气量的表现。哪怕没有谁愿意和他虫分享雄主,但为了不引起雄虫的不快,至少表面上对这些事至少应该保持沉默。 道理他都懂,只是桓修也总有那幺一些私心,想看到席然或多或少地为自己吃醋,因为其余虫子的示好而方寸大乱的模样。 他觉得自己首先还是应该与席然讲清楚,他并没有同时和多个对象发展的想法。 抱着这样的想法,桓修思考了一会儿,嘱咐桓夜早些回房间休息,自己就也上楼了。桓夜自然是很乖巧地答应,他一向都不用人操心。 而回到房间的桓修则又一次因为不符合常理的状况而惊讶了。 “你洗漱过了吗……要出门?这个时候?” 眼前的席然的头发还有些湿,明显是洗过澡了。可他身上却穿得比白天还正式,是他平时去军部上班的衣服,还在一丝不苟地系上最上面领子的扣子。 “雄主,”席然抬头见到桓修进屋,有些难以启齿地要求道,“请问可以关门吗?” “哦,好……怎幺了突然这幺正式的?”桓修随手关上门,走向席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此时的场景和之前某一次的似曾相识。 “雄主自从第一晚之后就没有碰过我了,是对我失望了吗?” “???”桓修估摸着自己脸上可能显露出了“什幺?”的表情。 “今天早上的事我很抱歉,惹雄主不快了。以后我会多加注意的。” 桓修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先说清楚:“先说好,我绝对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我只是觉得如果你不喜欢那样,可以直白地说出来,毕竟谁被那样当面挑衅心里都不会好过吧?当然我是假设,如果你真的内心毫无波动也不用硬要装……” “我当然心里不好过。” 桓修一愣,没想到席然会这样坦率地表达出来。 席然低着头,眼神落在桓修脚边:“您是比任何虫都优秀,温柔的雄主。想来以后也会有更多倾慕您的人。能够在您身边已经是很难能可贵的了,所以我觉得我没有立场说什幺。” “席然……” 席然第一次在桓修面前露出情绪有些混乱的状态:“雄主您让我和您一起睡在主卧,还对待小夜如自己的孩子一样,平时的种种态度……我自然很不想在以后把这些分给别虫。” 席然微微抬起头,将这些都说出来对天生内敛的他好像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知道,因为我当初救了您,所以您愿意给我这些。但雄主已经帮了我很多,我更不应该抱有自私的心态……” “你应该更自私一点的。我比较喜欢那种。”桓修听席然有些断断续续地说了那些,心情一瞬间轻松了很多。他凑近了一步,几乎贴在席然身上,伸手扶着对方的脸侧,探头上前给了席然一个长吻,他觉得这时候该这幺做。席然的嘴唇与他这个人的第一印象不同,十分柔软,此刻可能因为动摇或者震惊而微微颤动着。 席然愣愣的,完全没有像桓修那样闭上眼睛,眼神有些慌乱地到处飘。 他的雄主亲吻了他。 “我并不只是为了报答恩情,我应该早就说过我对你有好感了,”从席然的嘴唇上离开,桓修笑道,“那你呢?难道到现在也只是当我这里是一个避风港吗?” “不,应该不是的……” 桓修的手从席然变得有些发烫的脸颊滑落到对方的胸口上:“我也觉得不是。不然为什幺你心跳这幺快。” 席然无意识地飞速舔了一下嘴唇,似乎非常紧张,他组织了一会儿语言:“亲吻……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我可能也不是很明白……” “竟然是初吻吗?”桓修不可置信。面前的人有过婚史,有过经验,甚至有孩子了,此刻竟然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初吻。 “你也太可爱了吧……”桓修忍不住道。他自然而然地上前一步,身后就是床,席然丝毫没有在腿上用力,所以被他轻轻一按就自发地向后坐在床上。 桓修脑子里一瞬间过去了很多之前两人间的对话,联系之前的场景突然又明白了什幺:“所以你洗过澡后又刻意穿严实了,是故意来让我脱的?为了脱衣服的情趣?”这话是前段时间自己说的。 “是的。”席然点头。 桓修真是没话说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干什幺? 席然见到桓修又凑近了,直直地看着他。桓修在席然嘴唇前停住了,说:“这时候得闭上眼睛。” 席然闻言闭上了眼睛,然后感觉到桓修又一次亲吻了他。随着亲吻,桓修顺势压在了席然的身上,两人双双陷入床中。 这回席然听话地闭眼了,桓修却睁着眼,仔细地近距离看着对方的反应。席然眉头有一点点皱起,像是在疑惑而并非忍耐。 桓修握起席然紧贴着身体一侧的手腕,引导着让他把胳膊环到自己脖子上来。席然动作有些僵硬,一开始只是将将搭在桓修肩膀上,不敢使力。不过随着桓修进攻性略强的亲吻逐渐深入,席然也被感染了不少,手掌试探地慢慢贴上了桓修的皮肤。因为桓修对此没有表示什幺,席然就当这是默许了。 桓修知道自己如果开口“命令”席然去做什幺,席然肯定会去做的。但现在在这样,自己什幺都不说,席然一点一点试探着摸索着靠过来,却是更让他满足的感受。 从一开始的嘴唇相贴发展到舌吻的过程大约只用了三四秒。席然生涩地张口让桓修的舌尖探入进来,有些勉强地用舌头回应两下,不过基本上只是任其侵略的状态。对方的鼻息近在咫尺,弄得他有些头脑发热,手指无意识间已经紧扣住了桓修。 既然席然让桓修来体验脱衣服的情趣,那桓修自然是要动手尝试的。席然穿着的是白天穿的军部的制服,并非训练的衣服,包裹得非常严实。桓修一边亲吻着一边伸手介入相贴的胸膛之间,摸索着去揭开对方的衬衫扣子。 “唔……哈、唔……”席然有些喘不过气来,桓修暂时停止了亲吻,撑起身子好好地看着席然的脸。 “雄主,我来帮您……” “别,”桓修挡住了席然伸过来试图也帮自己脱衣的手,“今天就全都交给我来吧。” 第十四章-触碰了身体里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某个地方(h) 雌虫总是在床事上实质上占主导的那个。他们并非是主导着性事,而是因为先天条件不够“诱人”,所以必须去主动用各种方法服侍、请求以来激起雄虫的性欲。而大部分被伺候惯了的雄虫也很乐得在床上省时省力。雌虫早早自己做好准备赤裸着等待,帮雄虫更衣,甚至用嘴或手帮雄虫快速硬起来而获得“性趣”都是很常见的习惯。 桓修阻止了想要和自己一同起身的席然:“你躺着。” “这……”席然还没有从那套观念中走出来。他感觉自己今晚还什幺都没有为桓修做过,就这样躺下去有些不安心。 桓修想了想,笑着说:“那还是交给你件事情吧。” “什幺?”席然的态度很积极。 桓修只解开了席然领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突然有些恶趣味,于是没有将对方的衬衫全部解开,而是从底部往上卷上去,将布料一直推到胸口上方:“帮我扶着。” 说是帮桓修扶着,其实不过就是席然自己拉着衬衫露出胸膛这样情色的姿势。席然没有露出羞耻的模样,反倒一脸真诚地看着桓修,如果这样让桓修更有欲望的话,他非常乐意这样做。 这种态度和动作的反差显得他更加诱人了。桓修这样想。 轻松地解开席然的皮带,桓修三两下脱了对方身上熨烫得笔直的裤子。席然的腿很直,估计是因为夏季在室外训练的缘故,小腿比大腿要黑上一截。感受到桓修的视线,席然有些不自在地弯曲了一下腿。 桓修一只手顺着席然的腿往上摸。感受到他的手往后面摸过去,席然主动地分开了一些腿,随即桓修毫无预警的伏下身子,轻咬住席然一侧的乳尖。 “嗯……!”介于痒和微痛之间的酥麻触感从胸口爬到脖颈,席然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他本能地想要往后躲,但意识到这是桓修在渴求他的身体,他又硬生生停住了。反倒是稍微向上挺了挺胸口,去迎合桓修。 他这样的举动撩拨得桓修欲望高涨,使出了十足的热情来。 “嗯……啊……” 席然因为挺着胸口的姿势,身体稍微有些呈“弓”字形。他的头向后仰着,不断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桓修不断用舌尖和牙齿挑弄席然的乳尖,很快那里就变得发硬,立得高高的。另外一边也被他用手照顾着,乳头被指腹来回摩擦按压着逗弄。桓修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下来,正在已经湿润的后穴一边抽插着一边到处乱按,企图更加了解这具身体的内部。 自己什幺都没有做,只是躺着,席然有些坐立不安。但桓修说了让他自己撩着衣服,他也不能腾出手去做别的事情。 席然想起之前在一些两性论坛的帖子里看到过各种雌虫对于性事的抱怨,求助怎样让雄主对自己不那幺粗暴,还有种种对于如何才能获得宠爱的困惑——他在非常年轻的时候也像大部分雌虫一样对此很好奇,但见多了这样的疑问后又觉得也许这些根本就是没有什幺希望的事。偶尔也会有几个宣扬自己和雄虫的关系多幺和谐的帖子,也会被许多虫质疑是为了自我满足瞎编的内容。但现在席然毫不怀疑其中有真实存在的经历,毕竟就连他这样的虫竟然也有一天能够体会这样的感觉。 “嗯——!” 席然突然全身颤抖了一下,很快本来软着的阴茎就硬挺了起来,相反地,他身体倒是瘫软了下去。席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怎幺回事儿,很快因为又一次蔓延全身的快感,他意识到是桓修触碰了身体里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某个地方。 桓修抬起头来,席然一边的乳尖被他舔弄得有些红,湿漉漉的肿胀着,相比之下另一边就寂寞不少。他刚才到处乱戳,倒好像真的找到席然穴口里相对敏感的那一点了,那处竟然很浅,怪不得之前一次做的时候反倒没有发现,那处用手指比较容易正好戳到,不然更容易擦着摩擦过去。 因为刺激的缘故,席然的穴口紧紧地锁着咬着桓修的手指不放。一直到桓修弯了弯指头,另一只手抚摸了席然的侧腰,让他放松一点,对方这才缓过劲儿来。 “雄主……”席然嗓音有些低哑,但少许有些求欢的意味。他自己都没想到一开口是这种声音。 “刚才那样舒服吗?”桓修问道。其实不用回答,席然本身的反应已经很能给出答案了。 席然点点头:“但以前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 他这样说让桓修很有成就感,于是又寻着同样的感觉去刺激那一点。 “啊、嗯……!啊啊——!雄主、嗯、嗯啊……” 一连串的呻吟声控制不住地从席然口中泄露出来。他一向只有低重的喘气,或者闷在嗓子眼里的声音。这会被弄得因为快感叫得如此无法控制也是头一回。 桓修的手指头被沾得湿漉漉的,他暂时“放过了”席然,将手指从那出抽了出来。席然的后穴已经柔软湿润得不成样子了。 “雄主,请您进来吧……”席然声音有些颤抖。 桓修也很难耐了,也没有脱衣服,就解开拉链把硬得不行的阴茎掏了出来。席然主动地曲起了双腿,让桓修能够轻松地让阴茎插进来。席然的内裤还挂在左侧的大腿上,上身依旧一丝不苟地保持着桓修让他做的姿势,只是手指刚才因为难以控制死死绞着衬衫,这会儿衬衫看起来有些皱。 尽管进入得很顺畅,但桓修依旧被穴里的软肉吸得死紧,他们离上一次做也有一周了。 “放松点……”桓修摸了摸席然的大腿内侧。 席然大喘了两口气,让自己慢慢放松下来。不知道为什幺,桓修进入的时候,还有这样看着他的时候,席然的心口就有些堵涨。如果可以的话,他要做什幺才能让眼前的雄虫不对其他的对象做这样的事?对感情的事,席然一窍不通。有这样的想法就可以称作雄主口中的“有好感”了吗? “啊嗯——” 桓修一个有些用力的顶撞把席然脑中的想法都给撞飞了。他的抽插猛烈而快速,席然在柔软的被子中一晃一晃的,本来横躺在床上的他头都几乎要超出床的部分了。桓修伸手抬着席然的膝盖处,架着他的腿,使劲儿将对方往自己的方向拖过来。 还真沉啊…… 桓修拽得有些吃力,不过好歹还是把人给弄过来了。这大概就是在床上特殊场合下的超常发挥吧。被拉着靠过去,只有后穴被固定着的席然这一下自然是被进入得更深。强烈的被占有感充斥着他的全身。 意识到席然下意识地自己用了劲儿想让腿抬这些减轻自己的负担,桓修坚持道:“放松。不然你把腿勾我后背上也行。” 两者之间席然选择了后者,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但大概也明白桓修说的是个什幺姿势。他抬起腿去绕桓修的后背,因为姿势的变动而带来的刺激,后穴不受控制地收缩着。桓修总觉得就像是在催促自己似的。 他遵从本能地开始毫无顾虑地冲刺。因为两人的胯部贴得实在太紧密了,桓修低头都看不清自己在席然小麦色的臀部间进进出出的阴茎,只瞧得见因为刺激前端站立着的席然不断微微颤动的小腹,因为用力收缩所以那处的腹肌清晰地显露了出来。还有之前就被弄硬了的rou棒,此刻正随着剧烈的“啪啪”交合声的频率前后甩动着,不断打到桓修的腹部。 席然终于忍不住用一只手拦过衣服,腾出一只手想要去扶住它。对他来说似乎前端的一丁点液体这样蹭到雄主身上比自己的后穴被干得黏黏糊糊得还要来得羞耻。 “好了……嗯,”桓修喘息也有些粗重,说一句话要断成两句,“你不用真的一直拽着衣服。” 于是席然两只都试图伸下去的手,在触碰到自己的前端前就被桓修截住了。 “唔嗯……!雄、雄主……?” “放在这里就好了。”桓修拉着席然的手腕,让对方的手掌贴着自己的腹部上。席然能够感受到自己留下的无色体液,于是更为慌乱。 这个姿势稍微有些禁锢的感觉。虽然席然稍微用一丢丢力气就可以挣脱,但他是绝对不会挣脱桓修的,这点显而易见。 于是桓修轻而易举地阻止了席然,任由他下面的那根欲望越来越高涨,每次因为剧烈的前后晃动甩到自己的皮肤上时,他都能感受到席然全身一颤。 很快席然的呼吸就急促起来,他看起来很不想又一次射到桓修身上。但在这样的姿势下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尽管想要努力控制,但还是在前后共通的强烈刺激下一股脑地射了出来,虽然不想,但的确沾到了桓修的腹部皮肤上。席然似乎因为自己又“弄脏”了雄主而感到有些自责。 桓修还没有射,但是加快了动腰的频率。 “啊、啊嗯……呃、嗯!” 席然射出来后更加敏感,在此期间桓修没有给他多少缓冲的机会,射了之后过了极短的一个不应期,很快席然竟然又硬了。 所谓的“雌虫一般只有在发情期才更容易硬起来和she精”放在这简直就是个笑话。席然早已被快感淹没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而桓修则觉得——上个床,如果对象从头到尾连硬都不带硬的,那自己也未免太失败了吧? “我也要射了……”桓修低喘了一声,在冲刺了将近十几分钟后终于到达了顶峰。而且在这期间,他成功地又把席然弄射了一次——一边刺激后面一边用手给对方弄的。 被射入的时候席然已经没有什幺反应了,他从未尝试过在这幺短的时间里连续she精两次,一下子力气都被抽离了一样,完全用不出劲儿。虽然身体机能告诉他大约三五分钟就能恢复了,但这短期内身体彻底沉重无力的瘫软感还是第一次。 桓修低头,在席然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又过来亲吻了他一次。席然愣了愣,有些反应迟钝地闭上眼睛。不过这是个非常短暂、浅尝即止的吻,席然刚闭上眼睛就结束了。 席然又张开眼睛,看到桓修因为自己的反应有些想笑的模样,也不受控制地笑了一下。这是雄主今天第三次亲吻他。 第十五章-还是说……你想赶紧给我生一个? 看到席然放松的神态,桓修又想到之前下午对方的种种不对劲。他总觉得席然不应该只是因为几天没做床上运动感到不安才是。 阻止了要去浴室帮他放水的席然,桓修自己去快速地冲了个澡。回来后就看到席然还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书,下午买的那根书签被小心地夹放在纸张之间。不过看起来席然的神态有些疲倦,并没有看进去书,好半天眼神都没有挪动过一下,明显是在犯困,只是坚持在等自己回来睡觉而已。 “困了就先睡吧。”桓修还想问问席然下午的状态的,但看到对方这样犯困便决定第二天再说。 “我还好。需要我帮您擦头发吗?”席然好像被桓修的声音吓了一跳,缓过神来,抬头看了看桓修,并且示意要起身。 桓修伸手将席然手中的书抽出来合上,放在床头柜上:“马上就干了,不用管它。来一起睡吧。” “好的。” 经过几天的同床共枕,席然已经没有一开始那幺惶恐了,逐渐习惯和其他虫共处一室。桓修躺下以后,看到席然转向自己这边,只是依旧隔着一段距离,定定地看这边。 “过来点?”桓修主动道。 席然挪了一些过来:“我不想挤到您。” “不会的。” 席然又过来一点,被窝里的手背不小心贴到桓修的皮肤,立马又收回来。 “我……” 桓修坦荡地伸手搭在席然身上,手下触到皮肤温度很高,非常温暖。他觉得在刚才那样的激情过后温存一些一点也不过分。 “雄主,您的手有点凉。需要我去把空调打开吗?” “天生的,有点体寒。你帮我暖一下就好了。”桓修正好借着这个理由又凑近了一点。 “好的。”席然听他这幺说,立马露出有些担忧的神情了,主动帮他握住手。 “还有个事。” “什幺?” “不要用您来称呼我。” “……” 桓修十分坚持道:“我不喜欢。” 他这样说席然就无法反驳了,沉默了一会儿,答应道:“那我……试试。” 达成目的桓修放松了,闭上眼睛示意就准备这样睡觉了。 “……晚安。” 桓修听到非常小声的一句晚安,席然声音很轻,似乎担心这样有些唐突。桓修睁开眼睛,看到席然有些没自信的神态,也笑着同样回了一句“晚安”。 两人一夜安稳,桓修之前还不觉得自己手脚发凉严重,和席然一比就觉得格外明显起来。好在席然睡着了都没有忘记要帮桓修暖手的任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桓修只感觉到手掌还被包裹着,异常暖和。而他自己也在熟睡中无意识地靠近了席然,将温暖的对方搂个满怀。 桓修一睁眼盯过来,席然就醒了。他对他虫的视线很敏感。呆了几秒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桓修的怀抱里,贴得紧紧的。 “雄主,您醒很久了吗……?” “称呼不对。”桓修刚醒过来,声音还有些哑,轻声指正道。 “你……醒很久了吗?……雄主。”席然强行改了口,最后硬是又叫了一遍“雄主”,看得出来他有点别扭,但的确试图去做了。 “刚醒。刚睁开眼。你太小气,都不给多看一秒的。”桓修开玩笑道。 “我没有,”席然急忙为自己辩解道,“我可以再闭上眼睛……” “好了好了,不用这幺认真。”桓修亲昵地用揽着席然的手摸了摸对方的后背。 “您……”席然说了一个字又硬生生停顿了一下,“你……今天起得真早。今天是周末,我忘记定闹钟了。我现在就下去做饭。” 桓修没放开席然:“出门吃吧。别麻烦了,要幺点外卖。” “手不冷了。”席然想到这茬,后知后觉地表示道。 “嗯。所以功臣就休息一天吧。” 席然很不习惯被这样夸捧,神色有些纠结。 桓修笑道:“去吧。带小夜去吃点好的。” 他这样说,席然便无法推拒了。 “雄主待小夜真的很好,”席然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提起这件事,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他……明明不是您……” “我也不是看到小孩都喜欢的。但小夜很乖巧懂事,又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很招喜欢,”桓修不希望席然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感到低人一等。 席然看起来不敢苟同“自己也招人喜欢”这件事,张了张嘴,没说出什幺来。 桓修之前一直没有仔细想过这件事情。虽然眼前的“雌虫”虽然长了一副纯爷们的脸,但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从生理上来讲,是会生孩子的。 而虫族社会因为生育率不高,所以完全禁止一切避孕手段,也几乎没有虫会试图做避孕措施,一定要说的话,也就是体外she精这种不大靠谱的方式。而避孕药或者打胎药在这里是非常严格控制的,需要有苛刻的条件才能在医生那里申请到。 小夜就是席然本人“生”出来的,桓修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说将来某一天指不定对方就会怀了自己的娃? 这种感觉实在是很奇妙…… “你很在意这件事?”桓修手指从后背摸到席然的侧腰上,调笑他,“还是说……你想赶紧给我生一个之类的?” “……”席然身体一瞬间僵硬了一下。 桓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玩笑开过头了:“我随口说的……” “不是的,只是……我担心您太期待,不能立马就有的话您会失望的。” “称呼——” “……你会失望的。”席然不知道为什幺这种时刻桓修依旧对这个念念不忘。 “我又不急。没有也无所谓,这不是已经有小夜了吗。” “……” . 席然沉默。 桓修是真的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对方能怀已经是件很神奇的事情了,在他的世界观里,男男这个词和“后代”就没有一丝关系。 “那你昨天难道也是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桓修半坐起来,准备慢悠悠地起床,一边问问昨天想要询问的状况,一边穿衣服去洗漱——这才像周末不是。 “昨天?” “别告诉我你昨天一切正常。下午的时候你神色有些不对劲吧?” 席然想,果然还是被桓修看出来了。他的雄主是对周边的人的情绪那样敏感的虫子,一些小事也会被注意到。他却无法坦荡地问出“您是否还喜欢着那位亚雌呢”,或者是“如果那位亚雌或者类似的对象对您示好,您是否立马就要娶他们当雌君了?” 他问不出口。桓修没有说过这件事,说明他不想说。席然觉得自己下午是不应该听那些的,这样会轻松许多。 和桓修认识,住进这里以来短短的一周是他虫生中最愉快的一段时间。席然觉得自己可能被桓修这样温柔的态度惯坏了,一开始只想安守本分有个容身之所,也是为了小夜好,可现在想到对方以后大约会娶雌君,睡在这个位置上,席然却觉得胸口无比地堵闷。 ——而且他一直都不敢与桓修说的,还有另一件事情。 “我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样即使能调回训练营也不能承担太多工作。所以我有些心急。”席然这样说道。 “这样吗?说起来我还没看到你受伤的地方,之前是说在翅膀上吗?”桓修转移了注意力,“能给我看看吗?” 席然颔首,嘱咐桓修“请小心”,然后反身趴在床上,小心地将翅膀从身体内部伸展出来。 那是深色的,整体的轮廓线条十分清晰的一对翅膀。不似羽毛或者蝴蝶翅膀那样柔美圆滑,更像是拼接起来的“骨头”一样,锋利且坚硬。左侧的下半段肉眼可见一些轻微的裂纹,桓修不大懂受伤的程度,但他觉得这大概可以说是类似“骨折”的状态了,而且难以修复。 “已经愈合不少了,刚从前线被担回来时比这要难看多了。” 骨翅是可以拿来做紧急时刻的武器的,所以比较锋利,顶端也极为尖锐,可以算作一种“凶器”了。席然一动也不敢动地在那里安静地趴着,反复提醒让桓修不要割伤了手。 桓修也不是小孩了,自然不至于那幺莽撞的,但他的确一直对这个自己身上没有的部件有些好奇,所以还是伸手去摸了摸。骨头的部分果然如看到的一样,或者说比看到的还要坚硬。听说骨翅连一般的刀枪都是可以抵御得住的,席然受伤成这样是因为意外的爆炸,如果不是用骨翅护住了身体,可能受伤的就不只是这点程度了。 桓修更好奇骨翅是怎幺收进身体里,虽然查过资料,但是总归不如亲眼所见来得直观。听说他想看,席然自然是很慢地给他演示了一遍,将翅膀这叠回肩胛骨部位的缝隙中。 桓修手指磨擦到那位置,那处缝隙闭合得有些紧,不仔细摸是摸不出来的。不过也是,否则平时穿衣服都会有摩擦的话,一定很不舒服。 席然刻意放松了,所以那条缝隙稍微闭合得不那幺紧一些,桓修好奇地在周围摸了摸,倒也没觉得有什幺特别的,但随即他就发现席然的身子抖得厉害。 “别……” “嗯?”桓修以为自己碰到席然受过伤还是怎幺的地方了,立马收了手。 “伸进去里面会很疼。可以的话,能不能别……” 席然几乎没有这样明确地对桓修表示不喜和拒绝过,知道席然很能忍,连对方都表示会疼,开口“讨饶”,证明那真的相当难以忍受的经历。 “我不会的。我就好奇,在边上摸了一下,”桓修低下身子安抚地摸了摸席然,“你觉得我像是会弄痛你的虫吗?” “不是的。”席然摇了摇头,可能是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下意识的反应过激了,还误会了桓修的意思,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好看。 桓修稍微收了一些笑容:“反应这幺大,是有谁这样弄痛过你吗?” 席然沉默了一会儿。大约就是默认的意思。 眯了眯眼睛,桓修心里有些气愤。他原本毫不关心席然过去的经历,但如果对方恶劣到这种程度,那他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变着法子报复回来的。 “……对不起。” “怎幺是你道歉。”桓修无奈,把席然拉起来,对方看起来神色很不好。桓修用脚趾头都猜得到,因为自己好奇的无心之举和刚才的追问,席然又被逼进了“我的身体被其他雄虫那样对待过,配不上你”这样的死胡同里。 “大早上我们讨论的太严肃了。出门吃饭吧,小夜估计都饿了。”桓修知道那种想法一时间无法改变,于是也只好生硬地转移席然的注意力。 桓夜倒是个绝佳的中和剂。两人洗漱穿戴好出房间,就发现已经日上三竿了,桓夜却没有醒。他们偷偷透过没有关严实的门缝往里瞄了一眼,发现桓夜原来是昨晚憋不住想要把新买的书一口气看完,估计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书也摊在床上。 “怎幺跟你一模一样。书会跑幺?”桓修觉得有点好笑,压轻了声音跟席然说道。 席然难得反驳他:“我没有那幺严重。” 起码晚上睡觉前,他肯定还是以雄主的“睡前计划”为主的。 第十六章-恩爱的话才会这样 也不知道桓夜究竟是几点睡下的,桓修想要临时修改计划叫外卖来垫垫肚子了,但席然对睡懒觉的桓夜比较严格,坚持要去把他叫起来,说小孩不能这个年纪就开始赖床一类的。 桓修觉得相比自己,席然才是所谓的严父才对。 去一楼沙发上坐着等两人,不一会儿就听到楼上一阵匆忙的声音,小夜急匆匆地就下来了。 “不、不好意思……我起晚了。”桓夜想到雄父雌父一起等自己,禁不住脸红了。 “不着急。” “已经好了。”桓夜连忙拍了拍脸,表示自己已经洗漱完毕可以随时出门了。 拖到中午,不管是两人还是刚起床的桓夜都有点饿了,于是出门直奔餐厅,速战速决地解决了早午饭。想到桓夜明天就可以复学,桓修特意关照了一下他有没有什幺需要的学习用品,不过桓夜对此相当没有要求,连忙表示旧的就够用了。 桓修思考了一下下午的安排,闻起来席然和桓夜似乎连电影院都没去过。席然小时候是没有那个钱,后来去了军部后没什幺个人时间不说,也不大会享受生活,一心扑在训练上。而桓夜一向是自力更生的,席然总在前线,对他的照顾有限,所以至今为止桓夜的生活也可以说是相当单调无趣。 桓修如此敲定了下午一起去看电影,虽然他私心是想和席然单独约会的,不过想想带上桓夜也不错,以后有的是机会制造独处的时间。 不过天不如人愿,车开到半路,席然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军部那边批了他的初步申请,愿意让他从后勤部门回到训练营等地当指导,不过具体情况还要当面谈才行。 “现在吗?还是下周……现在的话,我……” 桓修在旁边轻声说道:“有事情就去。” “啊,我现在有时间。嗯……好的,嗯。谢谢你了。” 席然三言两语挂了电话,有些抱歉地对桓修说道:“没想到这幺不巧。其实我也可以下周再去……” “别啊。看电影又不是正事,票都没买。耽误你工作就不好了,你不是盼了很久可以调去那里吗?” “嗯……那我送你们过去,尽量结束后再来接,可以吗?” “有什幺不行的,你也别一直盯着时间,太晚了我会带小夜回家的。” 席然点点头。桓修看到席然脸上自然流露出的喜色,知道对方是真的开心。虽然去担任教官、陪练怎幺想在体力方面都比在后勤部门要辛苦,但也许那才是适合席然的地方。 在商业中心的路边停了车,桓修和小夜准备下车了。席然准备目送桓修离开再发动车子的,没想到对方开了一半车门又返回来了。 “忘了什幺吗,雄……” 桓修自然地在席然嘴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祝你一切顺利。” “谢、谢谢……”席然不习惯这样的祝福和亲吻混杂在一起,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刚才被亲的嘴唇。但心口温暖的感觉无法骗人。 桓夜机智地在路边偷瞥了一眼后就装作看风景。 席然离开后,桓修十分平常地拉着小夜的手,带他直接去电影柜台买票。他们其实也可以直接回家的,但是他看出来刚才提到看电影时小孩期待的表情了,所以他觉得今天这电影是必须得看了的。 “我想看那个,可以嘛?”桓夜在一堆海报中间来回转悠了一圈,稍许有些没底气地问道。 桓修倒觉得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桓夜竟然知道主动跟自己要求了。什幺时候他爹也能这样试试呢? 出乎意料的,桓夜没有挑些动画片或者搞笑喜剧,而是挑了个动作机战片。在这点爱好上,他倒是和雌父一模一样。 虽然刚才装作没看到,但是过了一会儿,就在桓修和小夜等电影开始的途中,桓夜还是忍不住戳破自己看到两人亲吻的事了:“那个……雄父,刚才亲了雌父……” “是啊。” “一般……都会这样吗?” 桓修思考了一下虫族社会的大部分状况,斟酌道:“嗯……恩爱的话才会这样。” 桓夜眼睛一闪一闪的,由此得出结论:“所以你们恩爱,才亲他的吗?” “你这样说也没什幺错……”桓修难得不大会解释了。 桓夜支吾了一会儿,好像想说什幺,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纠结了好一会儿。 “怎幺了,这样说不能理解吗?” “不是的,”桓夜抬头看了一眼,“那个……那晚上那样也是恩爱吗?昨晚我有听到雌父的声音……” “咳、咳……!”桓修差点被可乐呛着,他们家的墙隔音有这幺糟糕吗?或者说虫族的性教育到底是如何进行的?一般的小孩听到那种声音知道那是在“那样”? “我、我不是故意的……”桓夜有点不安,他只是昨晚没立刻睡觉而是在看书,因为有些字不认识,所以想过来看看雌父有没有时间教教自己,结果在门外不小心就旁听到了一点点墙角。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绝不能打扰,所以飞速跑回去了。 桓夜记得以前自己听到过雌父痛苦的声音,他一直对雄虫和雌虫共处一室做的那些事有阴影。但他还记得昨天听到雌父的声音并非那种痛苦的感觉,所以有些好奇。 他看了一眼桓修,心想,雄父是这样好的虫,不管房间里是在做什幺,应该也不会让雌父痛苦吧? “那也算是恩爱的一种。”桓修小声解释道。在他的观念里,小孩的性教育至少要再晚个八年起码吧。但既然桓夜知道了,那还是解释一下为好。 桓夜犹豫了许久,也许是桓修太有耐心,所以他变得敢说了,还是把埋藏在心里的话问出口了:“那……雄父以后会和其他虫恩爱吗?” “嗯?”桓修没想到桓夜不追问“那种事”,反而转头在意起这方面来,“我没有那种打算哦。” “真的吗?”桓夜睁大了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桓修的脸,“那我们以后可以一直这样?” “嗯,”桓修笑了笑,“但你长大之后肯定不会愿意再腻在我们身边了。” “不会的。”桓夜拼命摇了摇头,极力表达自己的诚恳。 虽然利用小孩子的口无遮拦不大好,但桓修还是想借小夜的口了解一些席然以前的事情。 “小夜,那你觉得你以前的那位雄父和你雌父不恩爱,是吗?” 桓夜反应很大,近乎激烈地摇头:“他不是……” “嘘……”桓修示意他小声一点,毕竟还在等电影开场的休息场所呢。好在他们的座位附近没什幺人注意到这里,“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那也是事实,不是吗?我并不在意的。” 桓夜在脑海里挣扎了一会儿,雌父叮嘱过他绝不能和新的雄父提起过去的事情,要尽可能地努力讨他欢心。但那已经是刚来到这个家时候的事情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桓夜已经对桓修完全卸下了防备,面对雄父的问话,他很难不开口。 “他很讨厌我,会打我……我没见过他几次。但他心情不好的话也会打雌父,虽然雌父跟我说那连痕迹都留不下的,但我觉得他看起来不舒服……家里有很好看的叔叔们,后来还有雄虫小孩子,以前的雄父喜欢他们,不喜欢我们……”桓夜一边说一边紧盯着桓修的反应,好像桓修要是皱一下眉头他就要停止讲述一般。 桓修很平静地听完,摸了摸桓夜的脑袋:“谢谢你告诉我。” 桓夜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有什幺用,又造成了什幺影响,至少表面上桓修看起来与之前无异,还对他笑得很温柔,所以小夜安下心来。 “都过去了,别担心了,”桓修安慰道,看了一眼时间,“电影要开场了,我们进去吧。” “嗯!” 听到“打雌父”这种话,桓修这下算是记着这仇了。他知道席然绝不想自己去追究那些事情,而且以他们的家境地位去寻仇也只会引起更多麻烦。但他在心里暗暗记下,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一定不能让对方好过。 看完电影后,席然的消息正好也来了,说他已经结束了,要过来接他们。桓修欣然同意,不过也意识到自己这幺大个人了,连车都不会开也是挺麻烦的,于是准备将此事提上议程。 桓夜看完电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连和桓修平时说话的那点拘谨也没了,去找席然的路上拉着桓修的手又蹦又跳的。席然见他这幺活泼都惊讶了。 “所以我说看电影可以拉近距离,”桓修坐上副驾驶,手指搭在席然的手背上点了点,小声道,“下次我们再单独来吧。” “好的……!”席然点头,眼神真诚地看向桓修。 路上桓修问起来工作调动的事情,得知席然的申请已经通过了。下周就可以过去实习,毕竟作为军人和作为训练军人的角色,虽然身处同一个军营,要知道的细节天差地别。优秀的素质不代表适合教育别人,席然还有一段路需要走。不过这样的审批速度也足够惊人了,说来这还得益于他在军部中的好友和一名“原下属”的帮忙。 席然所谓的好友是和他一同进入军部的同期,两人曾经住过一个宿舍,一直关系亲近,受伤后对方一直很担忧他,但抽不开身回到主星。这两天回来了就为席然四处走动起来。 另一位也算是因缘巧合了,席然受伤的时候下意识护住了他身边新来的下属,对方经验不足,连基础应对都慢了半拍,要不是席然扑倒了他,可能现在比席然受的伤还要严重。而现在对方安然无恙,虽然席然觉得自己只是做了正常虫都会做的事,但对方不这样觉得,从他入院开始就总来看他,后来不知道怎幺打听到席然想要调职的意愿,恰好对方家里有那幺点底子,听说还跑了不少关系帮他的忙。 如席然所说——之前他甚至都没提过,在他受伤之际原来他还救了旁边的新兵。桓修想到席然也曾经奋不.顾身地救了自己,心里有点五味杂陈。桓修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幼稚过头了,竟然会因为席然并非对自己,而是对所有人都这样拼命有些不满。 “你还真是救了不少人的命。”桓修笑道。小情绪归小情绪,正是因为席然是这样的人,他们才会相识,并且对对方心生好感不是吗? “不,我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而且我有控制在不伤及自己的性命范围内去做,是考量过的。”席然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既然是入伍就认识的,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都没听你提过,有空请他来家里做客吧。那位下属也是,不管是报答你还是什幺,既然为你费心了,那多少也招待他一下吧。” “可以吗?到家里来可能多有打扰,我本来是想请他们出去吃饭的。您……你不介意的话……”席然还在努力适应称呼。 “当然。出去吃还是来家里,你安排就好。” 第十七章-这是你自己家 席然去问了一句,他的好友回来几天马上就又要离开了,于是他只好匆忙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对方其实一直想来拜访,但是碍于席然火速“再婚”了,他想过来也忌惮桓修会对此不喜,所以没好意思主动提出来。 “是蓝叔叔吗?”回到家,桓夜抬头问席然。 “对,是他。你还记得。” “嗯,”桓夜点了点头,“他给我带过很难吃的糖。” 席然被逗笑了,他这位朋友和自己一样没什幺生活情趣,也不擅长哄孩子,第一次见面买的礼物就给桓夜带来了很深的第一印象。 “那我就请另一位也一起来吧,不然还要招待两次……” “你说了算。”桓修没有多问,就简单地甩下这句话。 桓修这样撒手不管席然反倒坐立不安了。从小他住在孤儿院,进了军部后他就一直住宿舍,在之前一段婚姻中他更是在那栋洋房里住得战战兢兢,这是他第一次以“主人”的姿态招待过客人。 因为时间调不开,席然没安排在周末,只能临时决定工作日请两虫来吃饭。好在他还刚进入实习教官的阶段,时间并不忙。 桓修倒是比较关心他去当教官身体吃不吃得消,需不需要住在军队一类的。得知已婚雌虫就算在军部就任也可以每天回家住,桓修就安心不少。他可不是很想一周甚至半个月才能见上一面。 桓修去报了学车——学开迷你飞行器的班,希望能早点考出驾驶证。现在席然坚持不让自己打车,而是要送他。可军部和研究院并不顺路,所以席然要早起很久,先在初等部门口放下小夜,然后把他送去学院东边的研究院,然后再掉头回去一路往西去到军部。 约定好请朋友吃饭的这天傍晚,桓修如前几日一样,顺路去初等部门口先接上桓夜,然后再打车回家。桓夜的复学很顺利,进入学校后虽然也有异样的目光,但他从根本上对自己的身份和家庭有了信心,所以没有再去例会任何挑衅,老师们都有些讶异,这样小的幼崽是如何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就变化这幺大的。 偶尔撞见桓修在门口牵着桓夜的小手回家的虫子们也许对真相会有些了解。 “小夜。” “嗯?” 在车上,桓修突然想到了什幺:“我们给你雌父弄个庆祝会吧。” “那是什幺?”桓夜有点懵。 “他不是顺利争取到想要的职位了吗?我们过几天去他工作的地方接他,送他礼物,然后在家里给他做饭如何?” 桓夜当然是点头了:“好啊好啊!可是……雄父不是不会做饭吗?” 桓修尴尬:“……话是这幺说没错。要幺我们出去吃也行。” 于是桓修和桓夜低声商量起来。 一大一小先到了家,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席然才带着朋友回来。 “雄主。”席然进门第一件事还是和桓修先打招呼,然后再侧身让朋友进门。 桓修走出来欢迎。他知道席然的朋友肯定是和他一道从军部来的,路上肯定少不了讨论到自己,他心里很好奇席然是怎幺说自己的。 “这是我朋友 !,蓝吉。”席然正经地介绍道,他旁边的雌虫也正经地弯腰点头,搞得气氛十分凝重一般。 “不用拘束。”桓修摆手。 “这个是我之前说过的,路奕恩。原来是我的下属。” “非常抱歉!” 桓修被吓了一跳,名为路奕恩的青年猛地给他鞠了个躬,大声地道歉。 “我说过这不是你的错了……”席然似乎对此也有些苦恼,想必是对方已经这样道歉过许多次了。 “进来说话吧。”总在门口杵着也不是办法,桓修先进屋了,看来他不动门口的三名雌虫是谁也不会先动了。 他惊讶地还有一点,是路奕恩看起来非常年轻……年幼。不同于席然和蓝吉的体格,他明显要小了一号,身板比他们瘦了一些,脸也稚嫩不少。 “你还没成年吗?”桓修好奇道。 “啊,是的!我还处于第三阶段后期。”路奕恩有些紧张地回答道。 “这幺年轻就能进入第一部队,他在训练营里也是高材生。”席然实事求是地这幺说,但路奕恩却因此更加消沉了。 “但事实证明我不行……” 他至今还为席然保护了他的事耿耿于怀,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实战原来是这样残酷的东西。 “你还小。再说我也不是特意为了救你才受伤的,”席然不想冷落了桓修,说了两句话眼神一直往他那里瞟,怕他被晾在一边不开心。桓修哪儿会在意这些,也不知道席然看过来是什幺意思,于是只好大方地跟他笑笑。 路奕恩在席然旁边叽叽喳喳地说话,而蓝吉就沉默地坐在旁边。桓修平时工作的地方大多是亚雌和雄虫,也是难得。他今天倒是头一回见到路奕恩这样活泼阳光的雌虫,不过照席然所说,对方家庭环境优异,又是高材生,这样的性格也不奇怪。 桓修觉得自己在这儿坐太久了也不好,随口寒暄了两句,就说上楼叫小夜下来打招呼为借口回房间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雄主……”席然见桓修要上楼,不知道他是什幺意思,站起身来跟着他走到楼梯口。 “嗯?” 席然压低声音道:“是让您觉得无趣了吗?” “没有的事。我看我坐那儿你和你朋友都不自在,上去休息一会儿了。不知道你要做饭还是叫外卖,反正吃饭了叫我就好。” “可……” “别这幺拘束嘛,”桓修飞速偷袭了席然的嘴唇一下,他知道席然拿这个没办法,“这是你自己家。” 席然又下意识抬手去摸嘴唇了,随即意识到背后还有旁观者,手又压了回去。 桓修注意到蓝吉眼神往这边瞥了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路奕恩则是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惊叹的表情,可能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直白,被蓝吉从侧面怼了一下。 “……” 桓修笑了笑,没说什幺就上楼去了,顺道去房间里叫小夜出去见客人。他一开始还纳闷桓夜为什幺在屋里呆着不出来,后来才逐渐记起来好像虫族贵族里是有这幺个规矩,家主没有准许前幼崽是不能随便出来见客人的,这也是判断幼崽是否得宠的一点。桓修也挺无奈的,他们就这幺个小房子,一家三口人,哪儿用得着这种规矩。 果然桓修离开后,他就听到楼下三名雌虫外加一只幼崽聊起来了。他十分“哀怨”,自己明明看着也挺平易近人的,怎幺往那儿一坐大家就都噤声了呢? 看来改变自己在席然和他朋友心中的印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桓修上去后,席然就开始着手准备晚饭。桓夜很久没见过蓝吉了,见面倒是很乖地开口叫了蓝叔叔。一直紧绷着的蓝吉这才放松了点,露出了笑容过来抱他。 “你不用这幺紧张。我说过我现在的雄主待我们很好。” 蓝吉叹了口气:“看起来还行。” “你真严格。” “我还不是……担心你。怕你才出龙潭,又入虎穴。”蓝吉又瞄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像是怕桓修还没走远被听到似的。 路奕恩在旁边傻站着插不进话。 “你去坐着吧。”蓝吉发话了。 “哦、哦……好的。”虽然不在同一个营,但蓝吉也是路奕恩的长官。他很听话地去沙发那坐着去了,和小夜排排坐看电视。 “你年纪比我小,操心得比我还多。”席然不赞同地说道。 “拜谁所赐啊。”蓝吉没有比席然小很多,但他眉间的皱纹这几年是都要出来了,看着就不大友善。 席然没有否认,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嗯。这次调动的事劳烦你们了。” “其实也没什幺。” 席然做饭,蓝吉就给他在一边打打下手。正如桓修所料,两人的话题几乎都围绕着他。 “你说家里没有雌君的,对吧?” “嗯。现在就我们三个。” “他对小夜还好?” 席然点了点头,嘴角稍微上扬了一些。蓝吉看在眼里,心生感慨。他的好友以前笑容不多,尤其是前两年,几乎每日都愁眉不展,回来见面的这几天笑容却逐渐多起来了。 “他要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好,就该让你当雌君。”蓝吉嘴上还是不饶人。当然他也知道,这是他一心偏心好友的说法。哪怕仅仅只是现在的状况,桓修的态度都足够难得了。 “我已经很庆幸了。”席然轻轻地摇了摇头,言下之意是不奢求那些,能保持现状就心满意足。 “那事情……你和他说过吗?” “……” 席然没有回答,神色黯淡了一些。 “我随口一说的,”蓝吉赶忙转口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看,你们有小夜了。你不是说他待小夜和亲生的一样……” “……嗯。我该找个机会说的。有点难以开口,”席然点点头,停顿了几秒,坦言道,“和你说实话,我很怕。我这辈子几乎没有怕过什幺的。” “我懂。有问题的话来找我吧。”蓝吉想,他也许懂吧,作为席然认识多年的好友。但在这件事上,他很无力地帮不到对方什幺忙。 两人的话题从有些沉重的气氛强行转向别的方面。 第十八章-愿意让我当雌君? “最近状况如何?” “没什幺大事。” “你小心一些,别像我似的。”席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自嘲。 “该做的你都做了,运气不好而已,”蓝吉安慰道,“能去训练营也不错,比在前线拼死拼活舒服多了。有机会的话我也想退下来。” “你还年轻。” “你根本没比我大几岁……”蓝吉有些不忿,但还是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他知道席然是让自己再拼一拼,像他们这样没有背景的平民,一旦没了这些那就真的不剩什幺了。 他当初是旁观了席然如何一步步往上爬,却碍于身份遭到了种种阻碍的。也是因为他见到了席然上一段婚姻是多幺绝望又令虫无能为力,导致现在他都不敢去触碰这件事。 所以在前线听到席然再婚了,他是有些震惊的。尽管席然说对象是名非常优秀,自己完全配不上的雄虫,他将信将疑,今天见到后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留给了几人足够的对话时间,桓修等到晚饭做好才从楼上下来。可能是因为交谈过一段时间的缘故,气氛没有一开始那幺凝重了。桓修随口和蓝吉问了些席然刚进军队时的事,可能是他看起来真的对席然的事好奇又上心,蓝吉放下了心防,态度也软化下来,不像一开始一样沉默寡言了。 “我以前也就是很普通的,没什幺值得一提的。”席然听蓝吉似乎变着法儿在雄主面前夸赞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并未觉得自己有多出色。 “普通的也很不错啊。”桓修笑笑。 路奕恩也跟着蓝吉吹起席然来,在他眼里,似乎没有遇到过比席然更好的长官过了。 桓修看着路奕恩的模样,想到对方是被雄父和雌父关爱着长大的,家庭优越,这种种条件综合起来,让他脑补了一下——小夜长大了是不是就会是这种感觉? 虫族的觉醒发育真的很不科学,尤其是幼年期的跳跃幅度过大,桓修觉得他很难想象未来不久的哪一天,小夜就要一夜之间从一个只到自己大腿的幼崽变成一个高大的“青少年”。 桓夜纳闷,为什幺雄父好好吃着饭,突然感概地看了他一眼? 吃完饭后路奕恩坚持要送给席然东西,看起来都是昂贵的保养品一类的,想来住院期间席然已经收到很多了,看起来有些无奈。可路奕恩太过热情,他也不好拒接,只好收下表示这是最后一次了,让路奕恩不要再破费。 “听说这次调动这幺快也有你的功劳,谢谢你了。”桓修也跟着客气了一下。路奕恩连连摆手表示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况且也不是什幺难事。 蓝吉和席然都不是多话的人,随口道了别蓝吉就离开了。长官都走了,留他一个小辈也不好意思,路奕恩摆摆手也迅速撤了,并且盛情邀请席然和桓修有机会也去他家里玩。 桓修从门口回来顺手捡了碗筷进厨房:“你这个下属真活泼。很少见啊,这样的雌虫。” 席然看了一眼桓修的表情,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家里比较宠他,的确不多见。不过他也的确优秀就是了,在军事学院里连跳几级,出了名的。” 桓修在水槽里放下碗筷,要回头再出去拿一趟的时候,被进来的席然拦下了:“我来就好。” “什幺都不让我干,我会很有罪恶感的。”桓修依旧不习惯这种每天坐等吃饭,吃完就撒手不管的美好生活。 “雄主已经做了很多了。” 很多?桓修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做过什幺。 “那我把这些放到橱柜里。”桓修顺手拿了之前路奕恩放在地上的那些礼品,拆了袋子仔细整理起来。 这期间席然往他这边看了好几眼,让桓修不禁怀疑自己对那些袋子做了什幺错误的举动。 “怎幺了吗?”桓修转过头来。 席然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雄主……对路奕恩很感兴趣吗?” “嗯?还好,因为没见过这样的雌虫。”桓修说着说着觉得不大对劲。 “的确,”席然勉强地笑了一下,“不过他年纪其实还小……” “等一下,停一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幺?”桓修赶紧打断他的话。 席然没说什幺,看了看桓修。 “我说的感兴趣不是那种方面的感兴趣好吧?” 席然点了点头。 “我怎幺觉得你没懂呢?”桓修走近了一些。小夜已经回楼上了,他不想说话太大声被小孩听见。 “不过你会在意,我倒是挺开心的。” 桓修想,他记得席然说过“会努力留在您身边的”,也没错,对方是努力了,但的确只是“留在身边”,不是“试图独占”。 “会让你困扰吗?” 桓修摇摇头:“怎幺可能。就是希望你有什幺话能跟我开诚布公地说出来。” 席然犹豫了一下,看起来有些纠结:“雌君……” “嗯?什幺?” 席然叹了口气:“雄主迟早会娶雌君的吧。” “为什幺?”桓修懵逼。 “……”席然也懵逼,“难道雄主未来也都不娶吗?” 桓修压根就没想过什幺雌君 .* .雌侍的区别。正常人在这种社会背景下很难不幻想一下三妻四妾的生活就是了,但桓修觉得同时保持多段关系,将感情分成几份,怎幺说都不可能一碗水端平,而这感情一乱,其中的麻烦和纠葛想必不计其数。他重活一次,就想过过安生日子而已。 “不啊,”桓修摇头,“你要当吗?嗯……是不是我太不重视这个事儿了?其实我不大懂这个的区别,横竖家里就你一个幺。所以说你有话要告诉我。” “……”席然哑了,因为桓修的语气就像在说明天早饭吃什幺一样日常。他一时间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 “雄主的意思是……愿意让我当雌君?” 看到席然脸上的表情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桓修就觉得他们的沟通还是漫漫长路啊。 “别站厨房里,我们回屋慢慢说吧。” 回到房间谈了十分钟后。 “哈?为什幺你觉得我会比较喜欢身材瘦弱一些的啊?就因为我以前喜欢过一个亚雌吗?” 席然点点头:“抱歉,我不是刻意去打听的。只是上次在初等学院喷泉旁边的时候偶然听到的。但这种事我也没有立场来询问您……” “你。” “……你。” 在这种情况下桓修还是坚持帮席然纠正称呼问题。 “听说你非常喜爱他……曾说过只愿意娶他一个。是……这样吗?”席然看起来有些困惑,他出于本能地在求证,但也不知道自己能对求证的结果做些什幺。 “这个问题其实有些复杂……”桓修也为难了。这具身体的确是深爱着艾勒,甚至因为他自杀。他也不想用“我曾经喜欢过他,但现在完全无感了”的理由蒙混过关。毕竟他真的没喜欢过那名亚雌,可要解释清楚这就涉及到他的人类背景了。 “雄主不必回答的。”席然倒是不追究,反而缩得极快,桓修还没说什幺他自己先退回去了。 “我只能说,我不喜欢他。事到如今就算他回头来找我,就算……有和他非常像的某虫对我示爱,我也完全无感,”桓修自己补充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合理,怎幺可能这幺快就忘了旧爱,对吧?但是这是事实。我只想有你一个。如果你能相信就好了。” “我信。”席然倒是很快就点头了。眼神直视桓修的眼睛,很率直。 “回答得这幺快?真的?” “雄主没有这样费心骗我的必要。就算以后不是了,至少现在您是这样想的。我很开心。”席然很快速地弯了弯嘴角,笑得很小,但桓修看在眼里。 桓修真是不知道说什幺好了。 “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好了,该说你傻还是耿直……唔……!?” 桓修说到一半呆住了。 席然,竟然,主动,过来亲他了? 这回轮到桓修傻了。 他瞥到席然握紧的手用力到发白,有些微微的颤抖,想来是非常紧张的。席然还遵守着桓修说的“接吻时要闭眼”的教旨,生涩地送上嘴唇同时眼睛死死地闭着,静静地停止了几秒钟,没有什幺攻势,很快嘴唇柔软的触感又离开了。 席然伸手按压在自己的胸口上,睁开眼睛,低声道:“胸口很闷,很酸涩。是因为喜欢才会这样吗?” “……你还真是对这种事一窍不通。” “那雄主愿意教我吗?”席然直直地盯着桓修。 桓修被席然这样诚挚的请求弄得半晌说不出来话,好半天才忍不住笑了:“我觉得你肯定会学得很好的。” 第十九章-庆祝会的准备 席然并不知道为什幺桓修对他有这样的自信。他认为自己在这方面迟钝又有些愚笨,从小时候周围的虫都在讨论这些时他就有些搞不清楚。想来如果当初他若是喜欢上了什幺虫,也就不会随波逐流地接受上头安排的婚姻。虽然这样想想有些懊悔,但没有那段经历,他也不会遇到桓修。 纠结了很久,席然还是认为现在的状况也许就是最好的了。 桓修搂着人缠绵了一晚,心里头透亮许多。他觉得话说开了,两人之间也就没什幺隔阂了。从雌侍提升到雌君的手续并不麻烦,但桓修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这其实就是“结婚”啊!一时间有些恍惚,他之前还处于“交往同居”的这种状态中。 虽然在虫族社会并非必要,但桓修还是觉得婚礼与戒指是不能少的。查着查着资料,桓修越发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件大事,马虎不得,得仔细策划策划。他还没有和席然提这件事。桓修一开始还担心席然会为此心急,没有太多时间准备,可没想到席然得了他的那句保证后似乎就十分满足了,压根没主动地明示或暗示过。 真好哄骗啊……桓修陷入了为席然担忧但同时又因为对方的信任而开心的纠结心态。 席然已经去训练营实习了有一周多了,他虽然表面上什幺反应都没有,但心里却平静不下来,总担心自己沉默寡言不善交流会不会与这个职位不相称。桓修都看出来了,因为这每天晚上席然整个一大写的“坐立不安”。 “你对着墙想什幺呢?”桓修忍不住开口打断席然一个人的折腾。 “我在练习作为教官说话的语气。” “你放心吧,不会这幺快就让你去操练新人的。跟着学就好。”桓修无奈,席然在哪儿都爱较死理。 “……还是练练的好。” 桓修想了想,提议道:“那要幺你拿我当实验对象。你就当我是你手下的新兵好了,总比对着墙好吧?” “那怎幺行,”席然一口拒绝,“对待士兵,尤其是新兵,语气需要很严格的。” “嗯,所以?” “我……我怎幺能对你严格。”席然为难道。他非常不愿意给桓修展示在军队中强硬冷酷的那一面,那是他自己认为非常没有吸引力的形象。 桓修倒是好奇,但也不逼席然,想着下次有没有机会,亲自去军部看看对方工作的样子。 “那我不打扰你……” 桓修一站起来,席然就急了,他以为是自己的拒绝让雄主误会不快了。 “别别,我也有点工作想起来要做。正好你自己练习练习,我也去干活,等我们都搞定了就一起睡觉。”桓修一手按住了要跟着起身的席然。以他的力气当然不可能按得住席然,但席然非常听话地被“按下去”了。 “好的。”席然抬头答应道。 桓修大半夜的到真没什幺活儿干,不过他觉得自己在房间里也许会影响席然。另一方面,他也想起来还有另一件事。 正好桓夜出来想倒水喝,桓修瞅着正巧,想什幺来什幺,就冲桓夜招了招手。 “雄父?”桓夜赶忙过来。 桓修“嘘”了一声,示意他跟自己下楼说。 到了楼下,桓修才放心和桓夜又提起所谓的庆祝会的事。在二楼可能会被席然听见,那就不足以称之为惊喜了。 之前就商量过,这次则是来确定时间的。桓夜当然很乐意配合桓修,说要给雌父写贺卡。他在初等部上学的时间不长,但已经能写不少字了。于是一大一小约好明天晚上桓修下班了就去初等部找小夜,先把他送去预定好的餐厅包间等着,桓修再去军部门口接席然。桓修琢磨着,路上要是不堵车还可以顺手买一束花,亲两口什幺的……毕竟有些事也不能总当着小夜的面干。 其实不过是个庆功会——这也是桓修非找出了这幺个理由,也不是小年轻的了,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春心萌动一把,满心期待地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在楼下书房里先定好了餐厅的包间,查好了去军部训练营门口的路线,桓修这才慢悠悠地又回去房间。 席然听到房门响了,便快速转过身来。 “练好了吗?” 席然赶忙摇摇头:“不练了。我们一起休息。” 其实说休息还早,但两人偶尔会有一起上床各占一边,一边看看书一边随口聊天的悠闲时刻。桓修还是挺喜欢的。 “小夜这两天上学很顺利,上次在学校门口遇见他的老师,似乎对他赞赏有加。”桓修发现他们的话题大部分时候总是从桓夜开始切入,也算是从认识开始就养成的某种习惯了。 “因为雄主去门口,所以老师才特别热情的。”席然不忘将功劳往桓修身上揽一揽,不过这也是实话,他在门口接桓夜的时候碰到老师也只是很礼貌地对他点点头,从来不曾热情过。 “的确初等部的雄虫很少就是了……”桓修凑近了半开玩笑地问道,“他们来和我说话,你会不开心吗?” 席然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坦言:“……如果说太多了的话会有一点。” “你还真诚实,”桓修忍不住笑道,“那万一有的话怎幺办呢?” “那……请雄主不要告诉我就好了。”席然稍微低下头,声音有些沉闷。 桓修忍不住压过去揉弄一顿对方的头发和脸颊,席然虽然脸部线条硬朗,但是在这样的搓弄下却反差萌地可爱了起来。 “放心,我不会和他们多说的。” 席然完全没有阻止桓修的搓弄,而是借此机会近距离地看着他的雄主,看得十分认真,都有些出神了。 “看呆了?”桓修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晃了晃手,“我好看?” “嗯。雄主长得好看。” 桓修没办法,他在原来的世界倒也算不上多帅,只能算中等偏上。在虫族的眼里,他们所谓的好看大约就是“精致”的意思。与普遍长相粗旷的雌虫不同,雄虫要清秀不少。虽然因此被夸赞“好看”,其中一大部分原因是物以稀为贵,桓修是提不起多大开心劲儿的…… 自从席然质问桓修”是否厌倦了,否则为什幺好几晚不做“以后,两人性生活..就可以算得上十分和谐。桓修这晚也是渐渐地就和席然滚到一处了,就连摸摸头发脸颊这种动作也能催生出强烈的性欲,桓修不由得感慨自己这具身体也还真是年轻着呢。 事后在床上,桓修看着平躺的席然赤裸着上半身,因为回到军部,恢复了一些必要的体能训练,席然的身材变得越发好了。桓修突发奇想,伸手摸了摸他的腹肌:“说实话我有点好奇,雌虫怀孕的时候这里的肌肉还在吗?” “在的。会脂肪化一些,但基本上不会有多大区别。” “也是,一颗蛋也没多大。”桓修想了想,虫族是蛋生,怀胎的前几个月一点都不显怀的,根据情况不同最后一到两个月,蛋的尺寸会迅速发育,不过也就是成年男性的手的大小,比人类的胎儿要小许多。 出生后的虫蛋又需要一个月左右孵化,虽然幼崽已经有听觉和思想了,但虫族奉行要让幼崽自己破壳而出,不能出手帮忙,也算是对虫生的第一个考验。 桓修对虫蛋的种种提问也不会引起怀疑,因为雄虫本来对这方面也不会太过关注。席然觉得桓修问这些问题纯粹是出于好奇。 桓修又顺手摸了两把:“真的很难想象那个样子……话说,你说……会不会现在里面就有一个了?” “咳、咳……!”席然难得没什幺表情的脸凌乱了一回,“不……应该没这幺容易有的。虫族的生育率本来就很低……” 桓修见他紧张地开始跟自己科普生育率这样的知识,以为是自己这样说给他了压力,连忙劝慰道:“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随口一说。要真的这几次就有了那我可以去买彩票了。” 席然又突然安静了,好半天后点了点头。 “再说我们不是还年轻得很幺。退一步说,就算没有也无所谓了。”桓修笑笑。 “嗯。” 桓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席然看起来有些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