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MR]你的声音》 第一章 新家与邻居 冯希西出了飞机被不知哪里漏进来的冷风一吹,昏昏沉沉的大脑才稍微清醒了点。等她推着行李,打着哈欠坐上车,之前没有消去的睡意再次席卷上来。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她只能靠着后排的窗户玻璃,拼命睁大眼睛向外看,看乌漆墨黑的天,看天上的星星,看地上的霓虹灯。各色灯光印在她的眼眸上又很快溜走,好像什么都看到了,又或者什么都没看进去。 她又回来了。日本。 没有任何负担,没有任何牵绊的,回来了。 这个决定正确吗?她也不知道。即使错了又能怎么样?她已没有了后路。 8个月前,冯希西从日本京都大学毕业。在那之前,她已经在一家不错的公司实习了半年,只要毕业就能转正,而转正就意味着一月有30万日元的收入,足够她在东京养活的起自己了。 那时候她对未来充满期待,然后呢,然后就在领证书的前几天,家里出事了。她只能把这个期待扔到角落,匆匆忙忙地买机票回国,把日本的一切事务都委托别人办理;她只能舍弃掉这难得的机会,安下心来,一边照顾出了车祸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母亲一边处理家里杂七杂八的事务。一晃几个月,等她终于适应了家里顶梁柱的角色,能游刃有余处理很多事情,而母亲的身体似乎也在慢慢好转,一切仿佛都步上正轨的时候,她想着终于能松口气了。她已经想好了,以后母亲一个人生活不方便,她肯定是留在家里的,再过一段时间,母亲状态更好点的时候,凭借她的学历总能找到不错的工作……国内现在环境也整体不错,留在国内也挺好,还方便……遗憾肯定还是有的,不过谁没有遗憾呢,所以没关系……她想了很多很多,后来她发现她想的是太多了。 是谁告诉她上帝关上门的同时,会开窗呢? 母亲走的时候,她没能赶上告别,因为是在睡梦里安详地离开的。 也许这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 冯希西窝在自己房间里的沙发上。那个沙发对高中时候没有零用钱的她来说,很贵,那么大一点,只能坐一个人。她磨着妈妈磨了好久,然后妈妈终于心软给她买了,她坐上去,果然跟别人说过的一样舒服,坐进去就出不来了。她拉着妈妈一起坐,即使挤了一点。之后妈妈又买了一个,两个沙发放在阳台,她周末休息的时候就跟妈妈一起坐在沙发上,两个人各自捧着一本书看,妈妈还会榨些果汁或者泡个红茶放在旁边。后来大学她出了国,放假回来的时候她就把沙发搬进了自己房间的落地窗边。 她窝在沙发里,如记忆中一样的柔软舒服。她窝在那里,就像窝在了记忆里,也窝进了迷茫里。 她能怎么办呢?命运就是这样,用钱挽不回父亲,用爱挽不回母亲,用后悔挽不回过去。就是这么不公平,你绝望的时候漏一点希望给你,你以为马上能抓住它的时候就被狠狠掐灭了。如果说之前她还觉得自己是海外求学的游子,那么现在,她只是无树可栖的飞鸟了。 一天后,她买了去日本的机票。 冯希西给自己留了一个月的时间处理后续的事情,同样也处理掉了自己的情绪。她把那间包含回忆的房间租了出去,能卖的卖掉,能送的送人,能寄存的寄存,然后带着仅有的物品,踏上了另一国的土地。 反正,在哪里都一样了。 起码另一块土地上,不会有怀念的气息。 到达学长帮忙租好的房子已经接近深夜一点了。 那是一栋日本十分常见的二层小楼,一层三户,楼前面有一小片空地用来停车,三面都是其他建筑。她轻声轻脚地提着行李上了楼,已经尽量轻地避免发出声音,但寂静的夜里,还是避免不了箱子的滑轮发出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 她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找着门牌号。所幸户数很少,也很有规律,203就在走廊的尽头。钥匙放在门边的报箱里,输入电子密码就能开锁。冯希西顺利取到钥匙,踏入了自己以后可能要呆很久的房子。 那是一间一室一厅,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附带一个小小阳台的60平米的房间。当时学长给她发照片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定下这里了,这次亲眼看,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基础的家具都有,而且很多看上去都很新,似乎是才买不久。冰箱也不用买,厨房里有,而且阳台还有一个洗衣机。不大的房间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即使客厅中央堆了她各种杂乱的物品,箱子乱七八糟地堆着,也不影响她对这个房子的好印象。更别提那些角落里的小细节、小惊喜,瞬间扫走了她好几天没怎么休息,飞机上更是僵硬坐了几小时的疲惫,转而开始兴致勃勃地探索起来。 一进门右侧墙上有个小白板,白板上写着“欢迎”的整整齐齐日文版与歪歪扭扭、笔画诡异的中文版;鞋柜里的一侧柜壁上贴了个迷你框,里面放了一些包好的干花香包还有一些未拆包装的一次性拖鞋;客厅墙上贴了一些既能当装饰又能放东西的小云朵,她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有个云朵是打开的状态,上面放了一个小花瓶,插了一朵仿真花;床垫上铺了层防尘罩,四角用夹子夹着牢牢地固定住,床头夹了个小夜灯,也被塑料袋裹着;厨房里,冰箱柜门上趴了只小猫咪的装饰用冰箱贴,而侧边则是一排磁铁挂钩;以及房间各处贴了一些小纸条,上面用日语写着一些注意事项使用方法以及使用时间——大多都是租房前三四个月买的,更不要说隐藏在不注意地方的小摆件小装饰物小贴纸什么的,以为迎接自己的是个空荡荡杂乱除了大家具什么都没有的房子的时候,在异国他乡看到这些温暖的小细节,幸福感爆棚好么! 这个房东是天使啊啊啊。 不知何时眼角已流下泪滴的冯希西打了个哈欠,把被褥找出来铺好,终于撑不住地睡过去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在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睁开眼。昨天为了通风,她把窗户开了一小条缝,此刻就是这一道缝把她从虚无拉回到现实。大脑还昏昏沉沉,很明显没有休息够,但说不上来究竟是对新环境的不安还是对新生活的期待让她没能继续睡下去,她睁着眼,目光不知道落于黑暗中的哪个点,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 生活总得继续。总归是个好头不是么。 她想着昨天发现的那些小细节,笑起来。 掀开被子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这才发现这座二层小楼的背后紧挨着另外一家的院子,院子里是一栋标准日式独栋小别墅背朝着这边,跟她现在租住的这栋二层小楼刚好是背背相对,而在这两栋楼的中间,也就是离冯希西窗边不远的地方,种了一排树,虽然天还没亮,昏暗的树叶被迷糊成一团,但有黑白相间的鸟在树枝间一闪而过,想来鸟叫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这环境可以啊……她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下。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刚刚六点,天边整体还处于浓墨刚倒入水里的状态,月光、星光、些许的晨光以及无处不在的昏黄的路灯,混杂在一起,将浓墨打散,不甚明显地显露出建筑真实的样子。 她找出抹布,把家里重新擦一遍,等天再亮一点的时候便换上运动服出门跑步去了。回来的路上见到711便利店,又进去溜达一圈,等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家门口找钥匙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了。 随着人们陆续醒来,这栋小楼仿佛也醒了过来。小孩子的嬉笑吵闹声,墙壁里水流动的声音,空调外机轻微的轰鸣声,安静但又吵闹着。 她一边开门,一边想着,这个楼的隔音很一般啊。 ** 临近傍晚的时候,所有的家具零碎都摆放在了他们应该在位置。而且很惊喜的是,她发现房里除了有洗衣机、烤炉外还有一个很新的烤箱。于是她喜滋滋地去了趟超市,买了些食材,然后路过礼品店的时候,又进去买了一沓手帕礼品盒以及礼签。她之前在学校住的是留学生宿舍,周围一水的中国人,这次才算是正儿八经地头一次跟霓虹人做邻居。留学生群里之前就提到过霓虹的搬家礼仪,再加上以前看过的日剧什么的,因此她就买了些手帕打算当礼物送过去。 冯希西简单地炒了两个菜,配着新买的电饭煲蒸出来的米饭,总算正儿八经地吃了这几天来的第一顿饭。中途把到时间的泡芙球从烤箱取出晾凉,等她吃完饭,再把奶油和切成小块的草莓塞进去,这是她比较喜欢的泡芙做法。纯奶油太腻,加点水果既能让泡芙显得饱满并且很大程度地缓解腻味。就是这草莓的价钱,贵的她心疼。 用小盒子把泡芙五个五个分好,再带上礼签和礼物,用袋子装好。她打算趁这个上班族下班,上学的也差不多回来的时间点去拜访邻居,毕竟以后可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礼貌点总是没有错。其实她最想拜访的是那个内心细心体贴的房东,但学长也说只跟房东见了一面,只知道他住在附近,具体哪里也不清楚,她就只能放弃先去拜访房东这个念头了,反正以后总有机会。 她把一切收拾妥当就出了门。因为袋子比较小,而泡芙又不经压,再加上其他的东西,所以她没打算一次全部送完。这是个二层小楼,一层三户,楼梯在最右侧,而她的房间是二层最左侧的201,因此她打算先把一层送完,一层送完送二层就方便多了,她能很方便地回房间取,不用再跑上跑下了。 101就是她房间的正下方,一个很和善客气的女人开了门,能听见房间里两个小孩子啊啊怪叫,应该是个四口之家;102是对年轻的小情侣,男孩子出来开的门,不停地在鞠躬说辛苦了谢谢,然后女生听见声音也出来了,是个很有活力的女生,一直挂着笑容;103好像是个一个人住的中年大叔,开门的瞬间能看到走廊上都是垃圾、乱扔的衣物,虽然穿着西装但皱巴巴的样子让人怀疑有多久没洗了。 等她上了二楼,习惯性地按下203的门铃的时候,她才想起来把袋子里剩的东西检查一下。果然,装在最底下的泡芙盒子有点瘪了,有点点奶油粘在缝隙边,估计里面的泡芙是被压到了。 不过庆幸的是按了门铃后203一直没有人出来开门。她等了一会松了口气,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应该放着姓的门牌空空荡荡。 没有人吧。 应该是没有人吧。 她赶紧拎着袋子回自己房里准备换新的泡芙。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侧头看了眼202房子前面的名牌。 入江。 第二章 小哥与声音 泡芙一共做了三十个,三家一家五个,现在还剩下一半,其中从盒子里拿出来的两个已经瘪了,奶油漏了出来,她留下来自己吃。还有13个泡芙,她想了想,给自己又留了一个,剩下的她找了个大点的盒子都装起来。 毕竟是一墙之隔的邻居,这房间的隔音又不是特别好,她多客气些总没问题,毕竟她初来乍到,带来的麻烦隔壁可能是受害最深的。虽然在日本呆了这些年,有些习惯改了,但毕竟成长环境不一样,有些习惯还是改不过来,比如打电话的时候不自觉声音就会变大。 ……谁晓得霓虹的建筑隔音都这么差啊……想公放放歌都调整不好音量大小。 总之,抱着或多或少的心思,她又从家里翻出一些从中国带来的小物件,跟泡芙、手帕一起装在一个a4纸大小的礼品盒里,然后才按响了隔壁的门铃。 门铃骤然响起的时候,她听见屋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地上,随后就悄无声息好像刚才并未有声音,听到的都是幻觉。没有脚步声,没有说话声,同样也就没有开门声。 她偏偏头,有点疑惑地又按了一下门铃。 “叮——铃——”的声音穿透门,在寂静的环境里清楚可闻。 “叮——铃——”第三声。 明明房间里有人……是有事不能出来吗? 她又等了一会,决定还是不等了。“您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fengx,不好意思打扰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话没说完。 “当”这是锁扣的声音。 “啪”门开了。 本想说完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走的冯希西愣在原地,剩下的话语被突然打开的门堵在喉咙里,然后随风而散。 开门的应该是个穿着连帽衫宽松裤子的男孩,她没法确定性别只能从对方弯着腰低着头还能比她高一些的身高来判断。帽子严严实实遮住了他的脑袋,而口罩又遮去了他的半张脸,只漏出一双浮肿还带着大大黑眼圈的眼睛和颊边的黑色碎发。他一直低着头,但是又不是看她,而是盯着地上不知道哪个点,语气飞快而紧张的说道:“谢谢,我是入江,以后多多关照。”说完浅浅的鞠了个躬。 声音有点哑,但是声线清澈干净,又由于日语的腔调,给人感觉一是年龄不大,二是特别温和,软绵绵的。 “啊,以后请多多关照。”冯希西条件反射地小小的鞠了个躬,把东西递给对方,然后就见男孩跟被火烧了一样,手快速接过盒子,仓促的回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接着下一秒就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仿佛门外站着的是洪水猛兽,而不是一个可爱漂亮还带着礼物来的邻居小仙女。 心里觉得自己是仙女的猛兽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穿着宽松卫衣,但下身只穿了个四角平裤的背影,下一秒就被关门所带起的风与声音逼着往后缩了缩脖子。 所以?这是?被讨厌了? 小仙女觉得自己好无辜。 而且听声音感觉是个学生?高中生吗? 接着门内又传出来不知什么东西撞到的声音。噼里啪啦的。 emmmm……日本的男孩就是这样捉摸不透吗。喜欢不穿裤子,喜欢把脸遮严。她眨眨眼,内心打着哈哈哈哈哈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没什么事,她就洗了个澡早早上床开始研究手机了。 日本的运营商很烦人,号码跟手机绑定的,因此她只好拜托学长帮她新买了个手机。还好新旧手机之间转移数据很方便,划拉两下就只用等待数据更新完了。 一时想不起来还要做什么事,她翻了个滚,开始想房东是个什么样的人,接着又猜隔壁的男生是不是高中生,是的话为什么不上学,一想到学校,她又想起大学里的学长学妹,有的回国了有的留在日本也有的去美国继续深造…… 杂七杂八地想了很多,然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有轻轻地说话声传来。 冯希西后背一凉。 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晚上十一点。四周很安静,因此这细碎时隐时现的说话声才能被她捕捉到。她屏住呼吸,接着就意识到这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是在讲电话吗?她想着,下一秒她觉得不对劲,说话声停止了,然后是一声呻吟。 吮吸声,舔舐声,期间夹杂着呻吟声和喘息声。 她没法确定是邻居发出的声音还是他在看的深夜成人档节目。冯希西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听了一会隔壁一直没有停,于是怀着一种好奇刺激激动忐忑不安又带着一种恶心的复杂心情,她悄悄下床,从桌子上拿起才买的玻璃杯,学着电视剧演的那样,把玻璃杯一段贴着墙壁,一端贴着耳朵。 ……什么也听不到。她能听见耳膜里自己紧张地血液涌动的声音,听见墙壁里管道的嗡鸣,听见空调规律地低沉地轰响,还有指甲不小心刮到玻璃杯清脆的一声响,但是却听不见隔壁任何声音,就连之前听到的喘息仿佛也成了幻觉。 哈哈哈也是嘛,怎么可能真的能听到啊。 她松了口气,感觉内心平静了许多,又觉得自己这样非常可笑,都是成年人了为什么要做这样幼稚的事情。 然而就在她准备拿开玻璃杯的时候,一声清楚地说话声从玻璃杯里传了过来。 “啊,还不够吗,真是贪心的家伙啊。” 接着又是一阵舔东西的声音。 隔壁在做什么! 她吓得一抖,杯子掉到了床上,她赶紧把杯子归到原位,自己从床上滚下来,坐在地板上,眼神复杂地盯着床边的那堵墙,好像这样盯着就能让目光穿过这堵墙,看到邻居究竟在做什么。 通过设备播放出来的声音和真实说话的声音是有区别的,因此她基本能确定对方不是在看什么深夜档节目。那如果不是深夜档节目,难道是女朋友来了?她的脑子里立刻脑补出了某些黄色废料。但是并没有听到女生的声音啊,而且对方好像是一直在舔什么东西,发出了类似吸面条之类很夸张的声音。 难道在自? 现在的男孩子哦。 她有点欲哭无泪。知道男孩子自己抚慰自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下午才知道对方的名字,晚上就发现对方在自x,而且是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而且这声音还夸张到让人听见,实在是,实在是十分尴尬又微妙的奇怪。 毕竟,那个男生的声音真好听,喘息跟呻吟真的是十分动听勾人及骚气。 冯希西坐在床边地毯上,连自己的手机也顾不上看了。非常尴尬地听着隔壁若隐若现地说话声,然后静寂,过一会又是说话声或者低笑声,偶尔是长时间的喘息呻吟,接着又变成说话,然后又归于静寂。这段时间非常漫长,等到隔壁已经很久没有声音了,她才一脸看破红尘的样子上了床,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有说话声,难道是在打电话吗。所以是电话play吗? 霓虹,真是一个隔音不好又开放的国家啊。 这是她入睡前最后的想法。 她也不敢再想了。 第三章 二见与幼年 新的一天是在忙碌中渡过的。 她一大早先去了给她offer的公司,那是家中国人开的公司,工作氛围较为宽松,薪资待遇也都很不错,于是她很快确定了入职日期。接着到商业街买了礼物,送给之前帮了很大忙的学长,并请他吃了顿饭。下午则是跟群里的中国人聚了聚,喝个下午茶,玩几局游戏,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最后拎着大包小包回家,踏上二楼的时候看见202门口站了一个披萨的外卖员,正在按门铃。 走廊很狭窄,外卖员意识到冯希西要往前走,便侧身想让开路,但手里平举着的披萨盒让他的行为没有了意义。 冯希西手里还拎着好几个袋子,并不想挤着过去。反正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因此拒绝了他的好意。正巧,202的房门也开了。 上一次见面让冯希西印象颇深的“平角裤男孩”这次全副武装,把自己从上到下都用宽松的衣服严严实实地盖住,要不是兜帽下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她还以为遇到了行走的衣服堆。 “平角裤男孩”——啊不对,现在应该叫“衣服堆小哥”了——头都不抬地在披萨盒上划拉两下算是签了字,非常客套地、念台词一样地道谢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向冯希西的方向瞅了一眼。冯希西本来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几米外看着他们,这时看到“衣服堆小哥”的目光,条件反射地冲他微笑起来。 也不知道是之前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人被吓到了,还是冯希西笑容太假被惊到了,只见“衣服堆小哥”本能后退了半步,连自己面前还站了个外卖员都忘记了,伸手就想把门关上。直到指甲碰到冰凉的门把手,被凉意一激,再加上外卖员茫然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只能生生克制住自己,缩回手,僵硬地从外卖员手里接过披萨盒。 外卖员很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打量了几眼面前的客户,又小幅度地偏头看了站在旁边的冯希西一眼。不过披萨已经送了,字也签收了,已经没他什么事了,他只能按耐住好奇离开了,临下楼的时候还不死心地往这边瞟了一眼。 冯希西看不到身后外卖员八卦的眼神,但邻居小哥的眼神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东瞟西看,一会看着走廊上的栏杆,一会看着门看看门把手,一副理智逼他打招呼但身体十分抗拒交流的样子。 其实她的内心也是有点尴尬的。毕竟明明没做什么事却被人避之如毒蝎,不过还好她脸皮比较厚,内心又比较乐观,还能用文化差异来自我安慰,所以这时候倒是太多的其它情绪。她装作没发现对方的小动作,面上微笑着,打了个圆场,“晚上好啊,入江桑,晚上吃披萨呢。” 嘴上这么说,但是她的内心却对着这个全身上下都在诉说着“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不应该在这里”的“衣服堆小哥”疯狂地刷着弹幕“你应该在车底是吗你应该在车底是吗你应该在车底是吗”十分无言。 “衣服堆小哥”僵硬地点点头,双眼盯着不知道地上的哪个点,“嗨嗨”两声如同蚊子嗡嗡。 “这是我中午逛街时觉得很好喝的花茶,”其实冯希西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对方很明显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一副着急回房间的样子,她也不想强人所难,硬跟对方套近乎——因此掏出一瓶逛街时很心水的饮料,递过去,“入江桑,您可以尝尝哦。那我先回去了,给您添麻烦了。”说完就等着对方也客套一句,然后两人各回各家,完美! 果然,小哥格式化地道了谢,捧着披萨盒和饮料麻利地闪回房间,关上门。 冯希西也顺利地回到自己房间,一边整理今天买的东西,一边脑子里习惯性地开始分析邻居。 应该是个内向的人,不爱跟人打交道。应该没有工作。跟外卖员相处还比较自然,经常叫外卖吃?喜欢把脑袋遮住,不自信?头发不是很长,衣服也很干净,只是单纯的宅?不爱说话但一定要打招呼道谢,强迫症还是一定要礼貌?……恩,感觉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虽然没说几句话,也只见了两次面,但冯希西对他的印象还挺好的。 晚饭吃的是炒米饭,她把昨天剩的米饭跟鸡蛋一起炒,配上火腿萝卜丁和一点点老干妈,简单满足地解决了晚饭。 她刷了刷微博,没发现什么新闻消息,就切换着line和微信跟人聊天,等到晚饭消化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在瑜伽垫上锻炼,跟着视频做操伸腿。挥汗如雨的一个小时之后,她洗了个澡,细致地抹上身体乳,再敷上面膜,这才拿了一本书半躺在床上阅读。 结果躺在床上刚看了一页,她耳边就出现了似曾相识的呻吟声。 冯希西骤然一惊,立刻屏住呼吸,想分辨到底是真出现了声音还是她出现了幻听。 房间里静悄悄,安静地能听到不知谁家洗衣机轰轰地脱水声,以及楼下夫妻俩压低的吵架声,但就是没有那声呻吟。 错觉? 应该是错觉吧。 她又重新躺回去,书却一直停留在第二页。她的目光在书上扫来扫去,然而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冯希西总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什么,可具体是什么声音,她又说不上来。她觉得自己有点魔怔。理智告诉她,现在才晚上9点,大多数人基本都没睡觉,空气里生活的温度还很浓烈,更是有各式各样的声音充斥着周围。这样一个并不安静的环境里,她一个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是根本听不见昨天那样细微的声音,即使听见了,她可能也分辨不出来是她的臆想还是实打实地存在。 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还是出现幻听了。 这样一想她更加看不进去书了。冯希西索性放下书,闭上双眼,老老实实地敷面膜。 面膜凉凉地敷在脸上,似乎把心也覆盖上了凉意。 而一墙之隔的202,入江智也蜷在椅子里已经很久了。 电脑桌上放着打开的披萨盒,切成八块的披萨缺了一块,剩下的则原封不动地摆着。热气早就消散到空气里了,长时间的放置让披萨失去了让人垂涎欲滴的色相,配料看上去又油又腻,面饼看上去又干又硬。一张好好的披萨,即使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依然挽不回被人遗忘的命运。 披萨的主人看起来一时半会是不会再碰这份披萨了。他蜷在椅子里,双手抱着腿,满脑子都是懊恼。那份经年累月在网络上构建的自信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同时内心也涌上来一股无力感,让他沮丧地一动也不想动,有点想哭。 小的时候他也是能很开朗地跟人打招呼的,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子呢? 在习惯了这么长时间的一个人生活后,他终于久违地体会到了难过的感觉。而上一次这种情绪的出现,还是在听到父母因为欠债跑掉的时候。 但这次,他甚至都不知道因为什么而难过。 智也从小都是跟爷爷一起住的。 爷爷是个很能干的人,什么都会,什么事情也都做的很认真。会修车,会修电路,会做木工,还会会种很漂亮的花,和念好听的俳句。 如果说入江智也对爷爷是很纯粹的喜爱崇拜尊敬的话,那么对父亲的感情就复杂了。 他跟父亲见面次数并不多。在他的印象里,先有的是爷爷——爷爷是万能的,然后才有了父亲的概念——父亲是什么都不会的废材。他听他爷爷说过,他的父亲高中只上了一年就辍学了,瞒着家里跑去给当时名噪一时的黑社会帮派当小弟,也就是在那里认识了他的母亲。两人稀里糊涂地在一起,稀里糊涂地结了婚,有了孩子就生,生了孩子就扔在家里不管。当入江的爷爷从别人口中听到了这事,踹开智也所在的房门时,智也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哭都哭不出来了。从医院出来后,爷爷态度坚决地剥夺了智也父亲母亲的监护权,把还是婴儿的智也带回家。等到入江智也长大一点点了,跟小萝卜头一样可以跟在爷爷后面走路了,智也母亲跟智也父亲离了婚,转头攀上了组织的一个小头目,果断地把智也父亲甩了。组织的小头目也早就对智也父亲不满很久了,正好下了套寻了个理由把智也父亲赶出黑道不说,还剁了智也父亲的一根小拇指,让人人都知道他曾混过黑道还做了错事。 混了那么多年黑道,却没出混什么来,一个小头目都能轻而易举地把他赶走,女人也把他踹了。可见智也父亲不仅没什么本事,脑子也不那么灵光。他被赶出帮派后,倒是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还有个老子。可惜入江爷爷不仅排斥跟他见面,也拒绝他跟智也见面。于是他就晚上睡公园,白天就蹲幼稚园门口,看到儿子出来就把通过别人施舍而买到的零食强行塞给小小地智也,吓得一边的老师叫来了保安。 一次两次还能拦住,每天都这样,幼稚园老师也撑不住了,劝入江爷爷把这事解决掉。爷爷考虑了一下午,终于后退一步,给智也父亲找了房子住,并找了个活计让他干,唯一的要求就是每次他跟智也见面时,他必须在场。 于是就这么又过了几年,智也上了小学。年龄长了,懂得多了,他也就意识到自己跟其他小朋友的不同了。他开始主动亲近自己的父亲,就为了跟其他小朋友一样。即使这样,他也是好几天才能见到父亲一面。听说他又辞掉了工作,听说他跟一群杂七杂八的人混在一起,听说……他总是从街坊邻居那里听到自己父亲的消息。他的父亲每次回来都只是塞给他带零食,偶尔问问他的成绩,接着昏天黑地地睡一觉,醒来又不知道去哪了。他也不在意,能见到的时候就呆在他爸的房子里呆一会,见不到他就回家帮爷爷奶奶忙。他以为父子之间就是这么相处的。 他是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的。爷爷教他知识教他道理,奶奶教他耐心与包容。但是他慢慢长大,而爷爷奶奶则慢慢老去。他们的身体变得不好,于是他就放弃了跟小伙伴相处的时间,一放学就回家帮家里做家务。奶奶总是腰疼,因此他学会了怎么能又快又省力地擦干净地板;爷爷眼睛昏花看不清字,因此他学会了很多字,每天都给爷爷念报纸。 过个十天半个月,父亲就会突然出现,像对待宠物一样地把他叫过去,他也高高兴兴地过去,过十多分钟再拿着父亲给的零食高高兴兴地回来。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知道第二天就可以跟小伙伴大声炫耀:“我爸爸昨天又买了好多零食。”“这个啊,爸爸早就给我买过了,不好吃。”“啊,我们交换吧,爸爸带回来的有好几张重复的卡” “怎么总是你爸爸啊,你妈呢?” “……” 一晃又是几年,等他小学即将毕业的时候,他终于能回答这个问题了。 “我妈妈啊,她回来了。” 初中他换了一所离家比较远的中学。 他也终于脱离了炫耀父母的年纪,说到家里情况只会说爷爷奶奶怎样怎样,而对父母闭口不谈。 智也对父亲的印象本来就很淡,而对母亲则是完全的陌生了。他也幻想过母亲的样子,跟其他小伙伴的母亲一样,温柔,会做好吃的饭,笑起来装满了包容。然而他所幻想的样子跟他母亲没有一丝一毫相同。 时光让他变成了初中生,却没能让他的母亲变得像一个母亲。抽着烟,画着浓妆,眉毛上挑,大眼睛黏着夸张的长睫毛,眼皮上更是浓浓的一片紫色。就这样,他的母亲,在他小学毕业前夕,穿着暴露的衣服,踩着高高的高跟鞋,突兀地闯进了他的生活。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被叫做母亲的人却只是瞟了他一眼,跟他说了唯一的一句话“怎么都长这么大了。” 一边的入江父亲嬉笑着搂过女人的腰,笑得眼睛成了一道缝,“老头子有钱,养得高一点。你别说,这小子长得人模人样的,像你。哈哈哈” 他站在原地听了二十分钟他们对他的评头论足,听他们谈论入江爷爷还有多少钱。他揪着书包带,低着头,一动也不动,直到那个搂着女人腰挂着猥琐笑容的油腻秃顶男人终于想起什么似的,甩了他两万日元,像轰狗一样把他轰走,他才僵硬地迈开腿。他满脸平静地走回家,一到家,就冲进厕所,抱着马桶呕吐起来。不管胃里有没有东西,他只是想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恶心。 他呕吐了很久很久,直到吐出来的都是酸水,经过食道时火辣辣地疼。他看了看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鼻涕眼泪呕吐物混杂,恶心的令人发指。 他脱掉衣服,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尤其是脸,洗了一遍又一遍。他用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走出浴室,看着洗手台后镜子里面的那个人。 眉毛好丑,眼睛好丑,鼻子好丑,嘴巴也好丑。 奇怪,以前怎么就没意识到这个人这么丑呢? 他平静地擦干浴室的水雾,还拖干净了地板,再把马桶刷了一遍;他平静地换上干净的衣服,用水冲掉脏衣服上沾的呕吐物,用手搓洗了一遍再扔到洗衣机里;他平静地出了卫生间,跟奶奶说没事,吃掉重新热了一遍的饭,饭后跟往常一样地给爷爷念了一期报纸。 入江智也其实想给爷爷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很多道理爷爷都已经告诉过他,没告诉的他也能看书学。 所以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跟爷爷道了晚安。 【争取五章内感情飞速发展,我并不是来写内心剧情戏的啊啊啊啊】 第四章 交谈与察觉 冯希西不太清楚一会还会不会听到昨天那些声音,想早早睡着。但事实是她到了十一点还在精神奕奕地写过几天入职可能会用到的文案。 她在心里把最后一段念来念去,总觉得别扭,想改却无从下手。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后知后觉地想到文案都要写完了,她怎么还一点都不困?接着感觉到嘴里微微的苦意——才反应过来敷完面膜后,她就顺手习惯性地给自己泡了杯咖啡。之后一直在专心地写东西,压根没留意到喝的不是水,而是提神的咖啡! 怪不得她一点困意都没有呢。 不过好在她喝的是速溶咖啡,又喝了这么多年,咖啡对她早就失去了应有的效果。她又思索了一会,删删改改,终于修完了最后一句话,合上电脑,叹着气爬进被窝。 千万可别再出现昨晚那种尴尬的情形了啊。她暗自祈求道。 但怕什么来什么。 不知道是昨天冲击太大还是好久没有跟人调节内分泌,现在她一闭上眼就能听见低低的说话声,诱人的喘息声,骚气的呻吟声。一睁眼就消失,一闭眼就听到。在床上烙馅饼一样地翻来覆去好几回,她终于放弃靠自己力量睡觉,找出耳机开始听前阵子偶然发现的催眠效果特别好的下雨场景的3d环绕声。 淅淅沥沥的雨声,前后左右环绕了一圈。有的近在咫尺,有的遥不可及;有的落在石板之上,有的拍打着草叶而下;有的滴答一声含羞带怯,有的砰砰不绝杀气重重;好像置身于雨林,又似乎置身于庭院,唯有下雨的感觉是“真实”的,当然,这真实也不过是建立在听觉对大脑的欺骗上。但,大脑喜欢下雨声,雨声让它放松。 慢慢地,她的呼吸放缓了。雨点顺着耳朵一滴滴落在心里,把心变得平静。于是,在平静中,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的重量,如秤砣一般一点点开始加重,束缚住她的四肢将她向下扯。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直到沉到深不可测看不见底的黑暗里…… 彻底沉下去之前,黑暗中似乎一闪而过一双眼睛。平静的,毫无波澜的,无欲无求的一双眼睛。 接着失去了意识。 托催眠音的福,之后的几天冯希西一直睡得很香。不过她也再没听到奇怪的声音了,如同前几天的遭遇是场幻觉。而说到声音,她也再没见过她的邻居了。虽然没有了邻居发出的奇怪声音,但她也没有摘下耳机睡觉的意思。自从尝到了听着催眠音入睡的好处,她就不肯再安安静静地睡觉了。雨声听腻了,她就换了哗哗的流水声,或者热带雨林中此起彼伏的长长的鸟叫声。 工作也是一番顺利,她正式入了职,很快上手了自己的工作,跟同事关系也格外融洽。公司同事大多都是中国人,彼此之间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相处起来就很轻松。老板是个很厉害很有能力性格也好的人,有机会就请大家吃饭,而且不会刻意让人加班,只要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什么时候走都行。如果情况特殊必须加班,还会提供夜宵,零食和水果,加班太晚赶不上电车地铁的话还给报销出租车费。 冯希西想了下霓虹吓人的出租车费,觉得自己能入职这样的公司也是运气不错。反正晚上回家也没什么事,为了尽早融入这个公司里,因此每天早出晚归。 等到再次见到邻居小哥时候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了。也是巧了,那天她搭着最后一班地铁回来——难以置信最后一班地铁人居然一点都不少。她下午没什么胃口,只啃了一个苹果,因此当她看到家附近商品琳琅满目的711时,突然就变得饥肠辘辘。她象征性地内心挣扎了两秒,就乖乖走进了便利店。 挑了一些喜欢吃的零食,然后在一排排各色各样的便当前面犹豫来犹豫去,最后挑了个最有眼缘的便当结账。在等待便当加热的期间,她看到货架后面转出一个眼熟的“衣服堆”——依然是那副遮住大半张脸的装扮——手里拎了满满一筐食品,慢悠悠地向收银台这边走来。 “衣服堆小哥”全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视线压根不往身边一米外的地方看。把框子放在收银台上,就安静地等待店员扫码,等店员报出总共费用,便掏出现金递过去,再把找回的零钱整齐地放进钱包里。全程不吭一声,安安静静地把买的东西分开装好,就拎着两个袋子准备离开。 冯希西的米饭早就热好了,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不提前走,而是等在一边。她纠结了一会不知道要不要去打招呼,直到对方出了便利店,终于下了决心,拎着她的小袋子上去搭话了,“入江桑!” 如她所料,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入江智也的脚步顿住了,僵在了原地。 冯希西也搞不清明知道对方不善于交流自己还贴上去打招呼的原因。反正等她理智回笼的时候,她已经不顾男生的拒绝,抢了他手里的一袋东西自己拎着,接着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了。 一路上,对方一声不吭,除了之前她想帮他拎东西时他抗拒地说“谢谢不用谢谢不用”外就跟哑巴一样安静。但即使是抗拒,那声音也大不了多少,跟中气十足的她完全比不了,反而愈发显得底气不足,因此冯希西没费多大阻碍就强行帮他拿走了一袋东西。 感觉有点摸得清这个人了呢。冯希西心想。 为了避免冷场,一路都是她在絮絮叨叨。说工作的事说朋友的事说中国发生的事。她的口才很好,说起这些事来生动又有趣。对方刚开始还有点不知所措,后来发现并不需要他说话,只需要扮好忠实听众就行,因此渐渐就放松了身体,虽然还是有点拘束但明显自在多了。而冯希西这边呢,则是觉得尽管这个邻居不爱吭声,但并不排斥她说的内容,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有时候会无意识地“嗯?”一声。于是她就把独角戏慢慢改成需要人回应的戏码,每当她有意无意地反问或者需要人支持观点的时候,她都能看见对方轻轻地点一下头或者发出一声短促的“嗨”。 他们越走越慢,最后快到家门口的空地时,她才发现不长的一段上坡路,硬生生走了小半个小时。 他们一起上了楼梯,到了202房间门口,她把夺过来的便利袋还给邻居,说了声不好意思,道了晚安,便越过他往前走。这时候一直沉浸在自在状态中的入江智也才突然惊醒,节奏仿佛被打乱,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张嘴想说什么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冯希西这时候已经打开了家门,看到对方的模样,不着急回家,而是很有耐心地等着,“恩?” 嘴张了合,合了张,如上岸的鱼艰难地挣扎呼吸。反复几次,他终于开口,低声道:“谢谢……我叫入江智也。晚安” “恩……?” 那声音比较小又说得很快,冯希西没太听清,只听清了谢谢和晚安,但对方明显不打算再说第二遍,低着头速度地开了门。 在闪进房门之前,他抬头,第一次跟她眼睛直视,不避不躲,同样也是第一次地对她露出了笑容。 如莲花开放,如初春融雪,如月光洒在心上。 门关上了。 入江智也捂着脸一屁股坐在玄关的台阶上,帽子从头上滑落下去,露出一双通红的耳朵。他感觉到脸止不住地发烫——这让他越发羞耻想钻到地洞里——但颊边的笑容却同样止不住地向上翘着。 等冯希西回了家,吃完饭,还有些晃不过神来。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一个小时前少年的脸以及他的笑容。 摸了摸心脏,跳动的十分正常,好像之前那瞬间的停滞是幻象。 那孩子,原来这么好看吗?冯希西撑着脸想着,保持这个姿势半个小时又半个小时。 其实也没多好看。她开始否定自己的想法。虽然呢,皮肤是很白皙,但那是因为长年不晒阳光,不健康的白。虽然呢,脸蛋看上去饱满,那是年轻的资本,糟蹋几年就会毁的。你看那嘴角和脸上的痘痘,就说明他作息不规律内分泌不好;眉毛也很好看,又黑又浓眉形好,不像蜡笔小新那样粗壮,不不,一点都不好看,应该就没修过眉,眉尾都是乱翘的杂毛,感觉特别粗糙;桃花眼是又大又圆,给人清澈干净的感觉,但这都是错觉啊错觉,再往下看看,眼睛底下浓浓的黑眼圈和同样大大的眼袋才是现实,看上去又疲惫又肾亏哦!再加上虽然知道他又瘦又高,但迷之宽松堆叠在一起的衣物只会显得他腿又短又矮又邋遢啊,衣品非常不好了啊!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好看?你一定是疯了!疯了! 她纠结地想着,甚至开始用头撞着桌面,实在搞不懂那一瞬间怎么了。 而另外一个房间的入江智也可没想那么多。他坐了一会等冷静下来,就心情愉快地给自己倒了杯牛奶,美滋滋地觉得今天自己表现得真棒,更别说还跟一个女孩子聊了那么久! 他哼着小曲慢吞吞地喝着牛奶,脑子则是开始构思一会要录什么场景的音频。 要不,今天就玩深夜在路上遇见男朋友的play吧! 作为一个有几千粉丝的up主,入江智也有兴趣了就会录一些asmr的音频剪辑处理过后发到网上。听众女性居多,因此他大多数时候会以男朋友的角色去录音频。现实里面对别人,他不喜欢说话,但网络上,也许是因为不露脸的缘故,他的音频都十分放得开。 他会根据评论建议或者粉丝需求露一些大尺度的音频,舔耳吮耳甚至用一些东西——比如史莱姆沐浴液之类——模拟出18禁的声音。他喜欢网络上别人表达对他的喜爱,也喜欢底下尺度大的调戏,他每天无聊了就会一遍遍看这些评论,看她们对他的夸奖和鼓励,看她们一些亲昵暧昧的留言,虽然他从来不回,但这让他感受到了被需要感。 现实里他不知道怎么自信,网络则恰恰相反。 入江智也把喝了一半的牛奶放在一边,进了卧室,把模仿人头的3d录音器取出来。他已经好几天没录音频了,打算今天一口气多录几个场景的。 靠着床,他找出纸,在榻榻米上写写画画,把大概的场景和说的话记录下来,再把可能会用到的小道具放在周围,等到戴上耳机调试好了设备他就开始录了。 先是拿鞋拍打地板,模仿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即将靠近设备的时候停住,模拟出一个人慢慢接近的声效,接着他贴着设备拖着音,轻声说道:“亲爱的,你下班啦?”声音从后脑勺慢慢游移到右耳,“今天累不累呀?”停在右耳边上,接着亲了一口右耳,“我来接你回家啦。” 说着话的同时,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入江智也的脑海里突然飘进来一个面孔,正是新搬来的那个女邻居。 他没有在意,继续道,“这么晚,你看路上都没行人了,”声音慢慢从右耳滑过后脑勺,再慢慢移到左耳“你,怕不怕呢?”停顿住,然后毫无征兆地对着耳朵吹了口气。 “哈哈哈你不害怕啊。”好像听到了回答,他哈哈笑起来,“那如果我这样,……”他还是贴着左耳在说话,话音刚落,他伸出舌头色情而缓慢地顺着耳廓由上而下地滑下,极尽缠绵之意,如果面前的是个真人,只怕腰都酥软了,“……你怕不怕啊?”他把话说完,色气满满地对着耳朵吹了口气。 录音机忠实且清楚的不放过任何轻微的声音,一一收录进去并把它们放大。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啊?”纸上写的不是这句,之前只是打算客套几句就直奔主题的——跟之前的许多次一样,舔舔耳朵,吸吮一下,再不停吹吹气什么的,录了这么多,换汤不换药,他其实早就腻了——次数多的都已经快成条件反射了,照理来说不会有问题才是,但他的身体却仿佛背叛了大脑,好像在问什么人一样,“原来是加班了。加班得这么晚啊,真辛苦。” 他感觉到在说完这句话后身体变得兴致勃勃,一改之前的习惯,甚至下一句不用考虑就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口:“原来加班有补贴啊,还提供零食跟水果,那你怎么还饿了?”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呼吸急促起来,但他不愿意承认。 入江智也一直在断断续续地说话,说话间隙则是不停地舔耳。舔着舔着,节奏就变快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全身也开始发热了。他舔了一会,用嘴把耳朵整个包起来,反复几次,确保黏答答的口腔音收录进去,便开始吸吮耳朵。吸吮了一会之后好像听到了什么答复,喘息地回道:“还否认?我都看见你背后藏着的便利店袋子了,是不是去买东西吃了。” 换了只耳朵,黏黏糊糊地含住又松开,舔完又吸又吮,像是在吃一块能碰到却怎么也捞不进嘴里的果冻,“你说……已经这么晚了……你不要吃便当,吃我怎么样?” 血流从跳得飞快的心脏奔涌而出,像下面某处急速涌去。 “害羞了?怎么了……你吃吃我嘛,或者我吃吃你也可以。”语气变得粘稠及满满得色气。他一直戴着耳机,能实时听见设备录的声音,这时候听见自己说的这句话,脸腾得变红,似乎也诧异自己的声音原来能这么做作和骚气,他微不可见地皱皱眉,脸上的温度依然没下去,嘴里却不停地舔着设备的右耳,继续说道:“亲爱的,你身上好香啊。” 之前出现的那张侧脸又冒出来了。乌黑的长发披到肩部往下一点点,一双晶晶亮的眼睛看着前方,像盛满了星光;那双红唇在说什么,一开一合,能看见雪白的皓齿和灵活的小舌。他扭头看去的时候对方并没有看向这边,因此他小小地后退了一步,身子微侧,让两人身后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距离可能挨得有点近,他闻到了身边传来的一股香味。 非常好闻的,带着花开气息的味道。他说不上来是什么花,很清淡但很香的味道,仿佛能闻到雪的清冽,又能闻到扑鼻而来的春天的气息。 梅花……? 他沉浸在幻想里,喉间发出一声喘息。他舔的更用力了,仿佛真的闻到了那股清香。他隔一会换个耳朵,左耳舔过就换右耳,右耳舔久了就换左耳。他把舌头伸进耳洞里,让耳朵有瞬间的被堵住的感觉,接着又很快移开,再伸进去,模拟着性交的动作“怎么了亲爱的?不要害羞嘛……你怎么不走了?” “腿软了?为什么腿软了?”他喘息得越来越急促。 “呜——”他发出一声呻吟,“亲爱的别怕,让我摸摸你……”他把准备好的史莱姆拿出来,开始缓慢地蹂躏,史莱姆不负众望地发出暧昧的声音,“我看看你为什么腿软了,……” 他把手插进史莱姆里,“这里怎么流了这么多水啊?” …… 等到他终于结束了录音,已经大汗淋漓了。 他喘着气躺在地板上,身体却还处在亢奋的状态上,下身的小帐篷依然翘得高高的。他一手挡住眼睛,“这下糟糕了啊……”,脑海里却再次浮现一个女性的背影,她说话的样子,她微笑的样子,她站在一边看着他的样子…… 他的另一只手解开了裤子,顺着缝隙钻进了腿间的帐篷里。一想到她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说 不定已经睡着了,也说不定没睡着,正看着这边…… 裤子里的手就愈发激动,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然后他突然意识到当初这个墙壁隔间并不是很厚,隔音效果并不好,说不定这边的声音那边能听见…… 他的喘息他的呻吟他色气的腔调都能听见……而且听得一清二楚…… 他射了出来,裤子变得湿漉漉一片,而他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完了…… 【今天这个有点超出字数了,用时有点久,下次更新可能要到后天了,我打字实在太慢了】 第五章 Shishi与Tomoya 第五章 完了。 冯希西苦笑着合上电脑,把它从大腿上移到脚边。 自从意识到隔壁传来的声音是什么的时候,她就无法再打出一个字,似乎所有的构思都跟着传来的声音溜走了,她需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自己的注意力一次次拉回来,聚集在面前的屏幕上。 但文档里光标已经在同一个位置上闪了很长时间了。 她只能叹了口气,无奈地选择放弃。 缩进被窝前,她看了眼手机。又是十一点。所以隔壁这个人是一到十一点就犯病吗? 她看着天花板,又叹了一声。耳机就在枕边放着,一伸手就能够到,但她完全没有戴耳机的念头,她只是躺着,听着,什么也没做。 隔壁的声音断断续续,有的词能听清,有的词却又轻得无法分辨。她琢磨半天,还是无法分析出邻居在做什么,思绪便晃悠悠飘远了。 满打满算,其实她也只是见了邻居三次而已。 三次的经历都不算特别好,只有最后一次勉强算是聊了天,其余两次说是客套寒暄,都是高估了他们之间的交流。但即使这样,也不阻碍她对对方声音的喜爱——哪怕她们只交流了最平常的礼貌用语。 她是喜欢的。喜欢他即使低声都挡不住的年轻的朝气,喜欢他因文化影响而不自觉带上的绵软语调,喜欢他略显低沉的声线里隐藏的异性魅力。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声音,初听见时,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外加一个感叹号——好听!多余的思绪全被飓风吹走一丝不留,直到时间将它们重新送回来,她才记得给好听加上形容——很好听!非常好听!宇宙无敌第一好听! 而此刻,这个好听的声音正在墙的另一边,用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腔调,充满色气地、暧昧地、情欲满满地呻吟着以及喘息着。她曾经觉得那声音让她想到天空,想到水流,但此刻,这个让人以为遥不可及的声音被狠狠拉到凡尘间,被情欲的色彩沾染上,多了烟火味的同时也让人想毫不留情地欺负。 每次看到对方拘束、慌张、不知所措的样子就想去逗弄的冯希西,只觉得内心蠢蠢欲动,隐藏在深处的恶劣因子开始缓缓占上主峰。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到血液开始燃烧。 双眼闭上后,听觉就会变得敏锐。但她依然听不懂隔壁的话语。不过也无所谓,因为“该听到的”不负重望地听得一清二楚。冯希西头一次遇上能这么毫无遮掩肆无忌惮的叫床声,重点是还叫得这么诱人这么骚气。 绵软的语调依然那么绵软,但仿佛带上了尾勾,时不时就在心上挠一下,低沉的声线配上喘息,间或夹杂着一两声似愉悦似痛苦的低吟,生生把传播到的地方都染上了情欲的痕迹。 说实话,作为一个有两任男朋友的人,冯希西觉得自己根本抗拒不了男人骚起来的样子。她听了一会,血脉偾张,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下体,有液体渐渐浸湿了内裤。 她摩擦着双腿想缓解一下渴望,结果反而适得其反,下体越发的空虚了。 翻过高山,滑过平原,路过深井,最后到达一处小山丘上。山丘种满了藤蔓与荆棘,但毫不畏惧地继续向前,便能找到藏于山洞里的那颗粉红珍珠。她兀自把玩了一会珍珠,便毫不留恋地抛弃了宝物,来到后方的水潭边,试探性地没入一指,接着整座五指山便压了下来,手掌按压着珍珠,手指则在水潭里寻寻觅觅出出进进。 隔壁的喘息声开始加快了,她也变得急促起来,隔壁发出了吮吸的声音,她不自觉地挺了挺上身,好像感受到了温热的舌头,隔壁带着哭腔又带着欲望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她感觉到心里某个角落在兴奋,而且将这份兴奋越来越强烈,马上席卷全身…… 突然一片安静。 跑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临门一脚就能攀登上顶峰,感受到君临天下的愉悦…… 结果山峰被人移走了。 下体已经一片潮意,不用看她都知道她此刻的脸又多么通红,皮肤都泛着红色。她的呼吸依然急促,血液仍在沸腾,身体还在渴求。但,一切戛然而止了。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一切突然变得安静,那座借别人力而即将攀爬到的顶峰也被强行抹去,只剩她一人,被吊在那个尴尬的点上,不上不下。 冯希西平缓了一下呼吸,接着蜷着身体把自己全部埋进被窝。 可恶……入江……你等着…… 入江智也一晚上没合眼,乞求着对方很早就入睡了,什么也没听到的等到了七点半。 他听到隔壁的门开了,于是急忙窜到门边,偷偷摸摸地通过猫眼向外看。听到了锁门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人走过来了,经过了,走过去了…… 很正常。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依然是整整齐齐服帖的长发,依然是挂着漫不经心微笑的嘴角,依然是果断利落地脚步声。 应该没有听见吧?毕竟都十一点了…… 就是因为十一点大家基本都睡了,夜深人静,环境的声音不会收录进设备里,他才习惯这个点录音。不过之前他是一个人住在二层,不用考虑邻居有人是能听到,因此压根没留意到这点,他会尽早适应有邻居的日子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也许对方压根听不到呢?他的声音也不大,墙毕竟不是纸做的,说不定其实隔壁根本听不见什么?有这个可能。 入江智也找了各种理由来安慰自己,才终于勉强地把自己定在电脑桌前,开始剪辑昨天录的音频。因为是一次过,基本也没什么可剪的,去掉了开头结尾的杂音,调整一下音量大小,再把一些过渡简单处理一下变得更加平滑,加了张他自娱自乐画的画当静止的背景图片,再加上logo,一个视频就处理好了。不加logo和背景图片,他把格式改成mp3,一个音频就做好了。他把视频和音频分别上传到不同的网站上,再把两个的链接注明,都发在了推特以及脸书上,状态刚一更新,不到十秒就有人冒出来留言,“哇终于有了新的精神食粮!” 接着评论越来越多,有没来得及听前排混眼熟的,也有听完过来表达看法的:“啊啊啊这次这个好棒啊感觉特别地投入” “一如既往地耳朵要被舔掉(颜文字)(颜文字)” “嘻嘻嘻作为一个刚加完夜班的人满足了” “感觉这次说话变多了,(颜文字)我更喜欢这种啊(表情)” …… 翻了一会评论,入江智也少见地没有在评论上放过多的注意力。他靠着椅背,缩着腿,在转椅上转了两圈,第一次生出了空虚的感觉。 不想打游戏,不想打扫卫生,不想画画。什么都不想干。 明明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去做,此刻却觉得很寂寞。 shsh。?他在心里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还有个是什么来着?は还是 中国人啊。他蹬了下桌子,又转了一圈。中国人都是这么热情吗?还没去过那里……听她讲的,感觉很有趣啊……有点好奇…… 。 他念着这个名字笑起来。 【今天回头看了一遍之前写的,感觉写的真烂……差点打击的丧失动力了。不过已经想开了,文笔都是慢慢练才能提高,既然没有一步就写得非常好的天赋,那就老老实实地一步步走吧。反正也是自娱自乐才开的坑。】 【谢谢你们的留言和珍珠,因为写的太慢,所以有时候不能及时回留言,不过每个留言我都有看,希望多多留言嘻嘻嘻】 第六章 时间与女朋友 入江智也其实已经觉得自己的状态有点不太妙了。 睡一觉起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时间。三点。还早着呢。 等他例行地擦干净家里、把垃圾分门别类整理好,控制不住地又是看了眼表。 然后他去洗澡,洗完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按亮手机,还有二十分钟四点。 他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再扔进烘干机烘干。路过客厅的时候又不自觉地向表的地方瞟。 不到五点。 以前时间有过得有这么慢吗? 他给自己煮了碗泡面,又倒了杯牛奶,算是解决了晚饭。 吃完饭,他实在不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炉,躺着开始刷脸书和推特。推特上的评论比上次多了十多条,终于突破了一百大关,他小小得高兴了一下,把眼熟的十多个账号的评论都回复了。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评论,他就换了个页面,在搜索框上敲上“中国”两个字。 第一个冒出来的是某个明星去中国被拍到的消息,好几百个点赞。他点开图片,第一张好像是某个中国社交平台的截图,全都是汉字,配了两张远远偷拍的照片。他找见了几个认识的汉字,但更多的对他来说如同天书,他耐着性子连蒙带猜,但怎么可能无师自通…… 于是他无奈地放弃。猜了半天,得到信息最多的,还是从句尾的表情获得的。 此时,离八点只剩一个半小时了。 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 入江智也一个激灵坐起身。 冯希西本来想跟之前一样,留在公司避过下班高峰期再走。 公司并没有硬性规定一个确切的上下班时间,但同事们都习惯性地把九点作为上班时间,下午六点则是下班时间,一到六点,办公室就噼里啪啦地走了一大片。冯希西很少按这个时间点离开公司,毕竟是新人,再加上她有些许的完美主义倾向,任何经过她手的东西,她都要花费大量时间修改再修改,宁愿晚回去,也要确保万无一失。 但今天,她犹豫了。 看着同事们拎着包一个个离开,她在座位上挣扎了一会——她以为很久,实际可能就一两秒——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着人流向地铁走去。她头一次这么早下班,赶上下班高峰期,她才发现跟这个时候的人流相比,平常她抱怨的人多都不算个事。 还好她坐的那条线路人相对少一点。等她出了地铁,往家的方向走去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有点不习惯这条路没被夜色笼罩的样子。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不在这上面了。 她去超市买了菜,走到楼底下时抬头望了一眼。202的房门一如既往地紧闭着。她上楼,低跟鞋无可避免地发出噔噔地声响。路过隔壁的房门时,她侧头看了一眼,那扇门就如同他的主人一样,浑身散发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气息。 不过她现在可是知道你的主人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甚至可能是个意料不到的大胆的人呢。 她撇撇嘴,回到了自己房间。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做一个人的饭总是控制不好量。已经用尽量少的米了,还是蒸出了两人份的米饭。菜也是,一个菜太单调,两个菜缺点什么,三个菜就吃不完了。 冯希西关了火,锅里的回锅肉发出滋滋地响声,红红绿绿,香味扑鼻。这段时间吃多了日本清淡的食物,一想到能吃到熟悉的中国菜,她就止不住地想流口水,就是有点油。 她想了想,没有急着把回锅肉盛到盘子里,而是按了隔壁房间的门铃。 响的第一声,没有动静。 第二声,也没动静。 第三声,还是没动静。 这次她有经验了,耐心地在外面等着。果然,过了一会,里面传来开锁的声音。 门打开,入江智也依然那副穿得严严实实的装扮。帽子口罩,一个都没少。帽子下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移开,盯着地面。 冯希西见怪不怪,早在门开的瞬间就露出笑容迎上去,“晚上好啊,入江桑,吃晚饭了吗?” “恩?”以为对方是就昨天晚上的事来兴师问罪,结果没料到居然是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让压根没做好准备的入江智也诧异地睁大眼睛。 冯希西单纯地以为对方没懂她的意思,于是又补充道:“入江桑,应该还没吃晚饭吧?”入江智也还没反应过来,顺着对方的话就点了点头,冯希西笑得更开心了,“是这样的,我刚才做了晚饭,但我一个人吃不完,既然入江桑没吃饭,不介意的话,想请您到我家吃晚饭。” 入江智也愣了三秒终于理解了对方的话。他条件反射地开始摇头,但冯希西只当没有看见,歪歪头,收下巴,大眼睛眨呀眨,双手合十,拖长音,用跟两任男朋友撒娇得出来的经验,又软又甜地哀求道:“拜托啦~不然真的吃不完。而且,这段时间您辛苦了,给您带来不少麻烦真是不好意思!”——才怪,明明受到困扰的是她诶! 可能是冯希西装可爱的策略成功了,也可能是入江智也内心并不如他的脑袋那么果断,总之入江他屈服了。他锁好自己家的门,一声不吭地就跟在后面。 冯希西新搬了家后,这是第一次有客人来。 她找出房东留的一次性拖鞋,入江换好后,她让入江坐在客厅稍等一会,自己进了厨房。把回锅肉盛出来端上餐桌,她又做了个简单快速还好吃的白灼菜心,跟米饭一起端上桌。 桌上一共三个菜,不会出错怎么都好吃的西红柿炒蛋,回锅肉,以及解腻的白灼菜心。她又倒了两杯芒果汁,一人一杯,这个晚饭总算是完成了。两人洗了手,面对面坐着。 “入江桑,你尝一尝。我做的是中国菜,你要是吃不惯跟我说,厨房里还有拉面。” 冯希西装作没感受到对方的别扭,把餐具递过去。 “……智也” “恩?” “我叫……入江……智也” 入江的声音很轻,但这次冯希西听清了。 “哦,智也。”冯希西立刻换了叫法,“那你叫我x就好了,feng这个音可能不好发,”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我朋友都叫我x。” 两人重新介绍完自己,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冯希西尽力调动起气氛:“好了,先不说那些,你先尝尝菜合不合口味。” “好的。”入江智也乖乖地点了点头,一直老老实实放在膝上的手终于抬起来,拿起筷子夹了根青菜。 冯希西看到回锅肉,瞬间就觉得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她也没有废话,夹起一块回锅肉往嘴里送,恰到好处的盐与辣的平衡,肥与瘦的中和,吃进嘴里的一刻冯希西只觉得人生圆满。 这就是幸福啊。她满足地把肉咽了下去,去吃第二块。 第一块有些囫囵吞枣,第二块就不急不躁了。依然是让欲罢不能的味道,就冲这种美好的感觉,中国人在吃上花费这么多精力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肉吃多了有点油,就换菜心吃,再用西红柿炒蛋配着米饭,冯希西这段饭吃得格外满意,虽然期间需要处处照顾客人的口味,关心一下能否吃得惯,但这些插曲完全不影响她对自己手艺的满意。 不过还好的是,入江智也并没有任何不喜欢的意思。刚开始还有点拘束不知吃哪个,尝了一下回锅肉还被辣到拼命喝果汁——我的天回锅肉里的辣能叫辣吗?by冯希西——但后来就彻底放飞自我了,吃一口肉吃两口菜,再学着她的吃法,舀一勺米饭配着西红柿炒蛋,别提吃得有多开心了,能感觉到愉悦从他的嘴角和眼神里露出来。 吃饭间隙,冯希西去厨房烧了个紫菜蛋花汤。吃完饭,汤也凉到合适的温度了。 菜被解决得一干二净,两人一人拿了一个碗,边聊边开始喝汤——当然主要还是冯希西在说,入江智也充当观众。 说了一会,冯希西突然停下话题,安静地看着入江智也。 入江智也早在进来的时候就把帽子口罩摘掉了,露出一张还没完全脱离少年气息的白嫩的脸。 老实说,虽算不上明星那样的好看,但也绝对是普通人中好看帅气的那类了。美人在骨不在皮,虽然这张脸因为不怎么收拾显得有点糙,但她敢打包票,收拾一下绝对好看! 难以想象这么好看的脸晚上居然在做一些不可告人的、羞羞的事呢…… 她盯的时间可能有点长,而且话语停得太突兀。 目光一直盯着桌面的入江智也等了一会再没听到声音了,再加上让他感觉芒刺在背的视线,他终于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先是怯生生地望了一眼,然后觉得不对劲,才鼓起勇气抬起头回视对方“怎么了?” 冯希西眨了下眼,“呐我说,”停顿了一下, “你有女朋友吗?” 【礼拜四到礼拜天公司有事可能会忙,如果有空闲时间我就写,如果实在忙我可能没时间写,大家可以攒攒,养肥了再看。嘻嘻】 【算是请假吧,先提前请几天】 第七章 欺负与赔偿 入江智也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及时用脚撑住了身体,扶正椅子。冯希西的表情很平静,就像刚才问的是“今天星期几”。他咳咳两声,想把这个话题无视过去,但显然失败了,冯希西看着他,还在等他的回答。 入江智也摸不清冯希西的意思,偷瞄一眼冯希西——对方的表情依然平淡如水——他很快收回目光,定定地盯着地板上某个点。 有点困惑有点不安还有点恐惧。他全身开始散发要离开的信息,但在对方的目光下,却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他低着头一声不吭,想把自己缩成一个鹌鹑。他十分想回自己的房间,一定要用被子把自己包住,不留一丝缝隙地包住……还想缩进柜橱,然后把柜门紧紧封死…… 来这里是个错误。 他开始想。他是为什么昏了头来这里?为什么要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他还吃了别人家的饭——! 是吧,他吃了饭有点得意忘形了,所以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会发现他没有朋友,会发现他什么都做不成,会发现他又丑又笨,让人恶心。她会想她怎么邀请了这样的一个人来吃饭?她会讨厌他,嫌弃他,甚至恶心他。也许她还受够了做他邻居…… 对,生活在他这样的人的周围,怎么可能会舒服?毕竟他是那样差劲的一个人…… 他还在乱七八糟的想着,身上的抗拒气息越来越浓,他甚至已经决定了,一会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冲出去冲回房间,然后再也不出来……反正她不会再见他了,说不定她还有很快搬走,他不礼貌又有什么关系…… 然后下巴被人轻轻托住。 冯希西刚开始还觉得这副受惊刺猬一样的反应挺有趣的,但眼看对方因为她的一句话越发消极,甚至身体都开始颤抖,而且抖得越来越厉害,她就只剩下不安和担忧了。 也不明白那句话是触及到他哪个点了。难道是有女朋友被甩了?还是女朋友意外去世了?……话说不会吧,难道她猜错了,他其实是有女朋友的?或者刚分手还不舍得?…… 冯希西感觉到一股凉意顺着心脏蔓延上来,有点像吃了冰块慢慢咽下去——只不过方向是反的。她想笑着安慰一下,结果发现自己完全笑不出来,甚至都不想开口说话。 不过入江智也的情况实在是糟糕。还是担心占了上风,她向前探出身体,伸出双手,迟疑地抚上对方的脸颊——没有躲开。 她松了口气。如同捧着珍宝,冯希西缓慢轻柔却带着试探性地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她的眼睛。 还好,入江智也十分乖巧,没有任何抵抗地顺着对方的力道仰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他很少这么近距离地看人,他能看见对方眼眸中惨白丑陋一无是处的自己。 这让他再次产生抗拒,条件反射地想向后缩,但是被下巴上的力道拦住了。 “有吗?” 对方再次开口了,手上的力度不减,强硬地让他直视着她。 在这样的目光下,他没法再想什么。 两人的目光相遇,相汇,然后在空气里交缠。 “……没,没有。”他低声说道。 “既然没有的话,”冯希西眨了下眼,“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诶——?! 下一秒,那张他透过猫眼借着余光看了很多次的脸,在他面前越来越大,他闭上了眼,感觉到一个柔软的东西贴上他的唇。 之后的事情,入江智也以后怎么想都觉得跟做梦一样。 冯希西的唇贴上他的唇,他们这样贴了几秒,入江智也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唇间的缝隙灵活地钻了进来。那个温暖的东西触碰到了他的舌头,与它交缠了一会,然后兴致勃勃地在他口腔里探险。一会舔了舔上颚,一会又滑过内壁,等他的舌头终于反应过来追上去,那个东西又跑了,躲到他舌下的软肉边,轻柔地触碰着。唇舌交缠。 入江智也被动地接受着对方狂风暴雨般的吻,生涩地回应着。他以前总觉得他人的口水恶心,即使是亲人喝过的水他也是不愿意碰一下的,更别提和陌生人亲吻了。但此刻,别说唾液了,就是舌头都伸进他的口腔了,他却压根没觉得不适,只是觉得不够,还想要更多的更多的…… 一吻结束,两人恨不得融为一体的唇终于舍得分离,有些许银丝垂落在他唇边。入江智也还未从激烈的舌吻中回过神来,他渴求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又不知道在渴望什么。 舌头还有些许酸麻,他也不知道他们吻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就那么一会。不管到底是多长时间,他只是觉得这样还不错,挺好的,想要继续……几秒后,他的神志回炉,脸瞬间变得通红。与之前因为激动而变得红润不同,反应过来后他连耳朵都变成了红色。 他不着痕迹地把唇边的液体擦掉——这让他觉得更加羞耻,第一反应就是想找个借口告辞—— 但他没能说得出口。 冯希西一步一挪,柔若无骨地绕过障碍物,跨坐在他身上,与他面面相对。 她的指尖轻移,顺着他的额头正中间慢慢下滑,滑过他的鼻尖,滑过他的唇,将他未说出口的咽回了腹中。那充满色气,又好似再正经不过的指尖,继续向下,在喉咙那里转了个圈,又慢悠悠继续,顺着皮肤滑到衣领所能拉扯的最底部,又缓缓上移,顺着来时的路移回锁骨。 然后她隔着衣物继续往下。胸膛,肚脐,小腹,然后到了两腿之间的小山包。 “这是什么啊,智也。” 她擦着他耳边说道。 入江智也咬住下唇,极力想克制自己发出声音来。 冯希西的手隔着裤子按压了一会小山包,甚至用下身恶趣味地磨了磨那里。入江智也闷哼一声,紧接着复又闭上嘴。他全身的皮肤泛红,温度滚烫,发间、后背甚至都流出了汗,但不知道哪里的自尊心让他紧紧闭着口,好像一张嘴他就输了。 很快,冯希西的手就拉开身下人的裤子拉链。没有了遮挡,被内裤包裹住的硬物从缝隙里伸出头来,“翘生生”地立着。她轻哼一声,上身贴近他的上身,轻轻舔了一下他的喉结,与此同时,手顺着内裤边缘探进去,握住藏在平角裤里的秘密。 带着淡淡花香的头发,柔软丰满的身体,近在咫尺的说话声,与体温相比有些冰凉的手,滚烫的下体。 入江智也终于克制不住,喉间发出了满足又痛苦的低吟。与之前的不同,这声低吟没有被墙壁淡化,而是贴在耳边发出的。她早知道他的声音很好听,也知道他的呻吟很好听,但她没料到这么近距离的听到带给她的冲击力是那么大! 那声低吟像是开关,开启了入江智也的某个模式。他不再压抑,或者说想压抑但压制不在。每摸一下他的下体,他就会带着哭腔的或长或短地呻吟出来,有的压抑着“嗯”的一声,发出声立刻被强行止住,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啊”则是毫不顾忌,长长的,拐着音,像一根琴弦,拨动出声余音缭绕,带着满足又不满足的意味;还有低低地“唔”,这时候哭腔就明显了,充满渴求充满欲望充满哀怜,让人忍不住想狠狠地欺负他,想让他哭的更大声,想让他委屈地可怜巴巴地张口求她;以及各种充满色气的喘息声,那么近,贴着她的耳边,很快她就感觉到下身湿的可怕,似乎本来不多的欲望硬生生被这些叫声勾引出来了。 “智也呐。” ‘本来只是想报复地欺负一下的,结果自己栽了。’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情欲一层一层地涌动出来,她实在有点不甘心。 她紧紧地按住柱体发泄的口,咬着对方耳朵问道:“你告诉我,你十一点都在那边做什么呐?” 果然,果然被发现了——! 刺激之下,下身就要就要泄出来,然而用来宣泄的唯一出口已被人紧紧地堵住,他瞬间难受地哭出来,声音软软地,痛苦的,“求求你,求求你……”可怜的,心疼的,纯真的,却又在为着不纯真的事情祈求着。冯希西心一软,手松开,又重新吻上去,把哀求的话语和终于能释放的满足地呻吟吞进口中。身下少年的眼角还含着泪,衣冠整齐,只有下体暴露在空气中,汩汩地向外射出液体。他的裤子必然是脏了,精液也有些许喷到了身前的桌子上,更别提坐在他身上的冯希西,下身的衣服一片狼藉。 她又一次吻到对方呼吸困难才放开他,不怀好意地说道:“智也,你看,你弄脏了我的衣服,弄脏了我家, “怎么赔我啊?” 入江智也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没完全回过神。他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女人,又委屈又窃喜,还有更多的是不安。 他主动直视着她。 “把我自己赔给你,”小心翼翼,一字一句,“好不好?” 是的。他终于意识到了。 他喜欢她。 【实在是想看评论就坚持写完啦!有点晚所以也没有修改,有bug告诉我~】 【等这篇完结了估计还要从头修改一下呢不是特别满意】 【谢谢小天使们的珍珠评论和收藏~么么哒づ ̄3 ̄づ】 第八章 梦醒与ASMR 他们转移到了床上。 入江智也上身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卫衣,被脱掉后露出比脸还要白的皮肤来。注意到冯希西投来的视线,他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想躲又无处可躲,只能伸出手想遮住她的双眼,近乎绝望地道:“……别看……” 冯希西俯下身,用亲吻安抚了他。 她先亲他的脸,接着顺着下巴脖颈锁骨一点点下移。她的亲吻缓慢绵长,每次离开前都会轻轻吸一下,发出声音的同时还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浅浅的红痕。 入江智也在这样的缓慢节奏下,渐渐放松了身体。他依然不敢动,大脑早就成了一团浆糊,抛弃了理智,只剩下身体的本能反应,随着身上的人越来越下的探索,倒吸一口冷气亦或是吐出动情的喘息。 他的全身绷直,当冯希西脱下他的裤子,这次用亲吻代替手落在两腿间的时候,他发出急促的惊叫,瞬间坐起身,正好与抬眼看他的冯希西四目相对。 冯希西冲他无辜地眨了眨双眼,在他的注视下,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已经重新翘得老高的旗杆顶端。 那冲击力对一个dt来说实在太大,入江智也咬住牙,双眼通红,手紧紧握成了拳,双腿开始微不可见地颤抖…… 他“啊”了一声,白光闪过,接着就是一阵舒爽酥麻——他又一次射出来了。完全没有料到的冯希西躲避不及,被突然射出的液体喷了半张脸都是。她又气又笑,等到入江智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张本来就红通通的脸此刻更像是在火上烧了半天,他张了张口,一声抱歉还未说出来,就被冯希西毫不留情地推了下去,重新躺平在床上。 冯希西坐在他身上,看着身下的少年慌张无措的脸,挑了挑眉,指着自己的脸说道“给我舔干净。” “啊?”入江智也短暂地疑惑了一下,一秒或者更短,他就乖巧地迎上去,伸出舌头像小狗一样将他的东西舔的一干二净。 他的眼角还挂着泪,双眼像是哭过一样水汪汪,脸庞通红,舔舐的时候还不自觉地带着喘息和低吟,全身上下充满了浓浓的情欲气息,连带着让冯希西都有了脱掉衣服沉浸其中的冲动。 但她没有。 冯希西还穿着之前的居家服,下身的裤子即使刚才被弄得一片狼藉她也没有脱,居家服上衣的扣子则是严严实实地扣在最顶端。 她说过了,这是惩罚。 惩罚他刚才弄脏了她的裤子,惩罚他昨日不睡觉骚气地叫床,让她不得不自我抚慰,惩罚他先于她的到达高潮,让她一个人在这边不上不下,痛苦折磨。 ——所以,今天只是惩罚。 入江智也恋恋不舍地舔完她的脸,试探性地触碰了她的唇。他没有失望,冯希西回应了他。 ——……不过,还是要有点奖励的嘛。 两个小时后,入江智也穿好衣服飘飘然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他觉得自己还没有从梦里清醒过来,直到走进浴室脱掉衣服,看见镜子里一身红痕的自己,才终于清醒,捂着脸蹲了下去。 他刚才居然…… 她竟然那样对他…… 他她他她…… ……所以…… 她并不讨厌他吧。 冯希西当然不讨厌他,而且觉得自己对他的好感度不停攀升。 在此之前她可能会好奇隔壁是什么样的人,但是现在,她则是非常想知道他的一切。 他为什么每天呆在房间里不出来?他平常做些什么?他喜欢什么? 说他是个宅男吧,但又跟她知道的那些胖乎乎还穿着美少女t恤的日本宅男不一样,除了有一些小肚子——躺平也就基本看不到了——外,他其他部位都很瘦,却又不是营养不良那种病态的瘦,更像是中国熟知的那种宅男——“宅在家里不爱出门的男生”;说他内向不擅于与人交流吧,他说话又没有那种长年不交流的而造成的结巴磕绊,而是很流畅,甚至语调都跟平常人不一样,舒服又好听;他是学生的话为什么不上学?他如果不是学生的话又靠什么养活自己?虽然她脱掉的那见卫衣和牛仔裤又松又垮牌子还被剪掉了,但设计和质感绝对不是什么粗制滥造的东西。 啊啊啊真是好奇啊。 那么明天继续请他过来吃饭吧。 如果他愿意的话。 这天晚上,隔壁十分安静。 冯希西反而睡不着了。 她的思绪不时地飘到隔壁,想知道一墙之隔的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睡了吗,还是跟她一样醒着睡不着? 失策,居然忘记要line号,不然加为好友她就能直接问了。 杂七杂八,什么都想,越想越睡不着。最后还是理智让她挣扎地起床,翻出耳机戴上,希望雨声能让她赶紧入眠。 她注定要失望。 前几天就听腻的声音已经带来不了新鲜感,她的注意力甚至都不想去分辨那到底是雨声还是哗啦的水流声。她的思绪还在纷飞,大多数在想隔壁,少部分则是在担心明天。她翻来覆去地躺了一会,最终放弃,开开床头灯,准备在常去的视频网站上溜达一圈,看个视频消磨到困了再说。 但是她忘记了这是在日本,大多数视频都因地区所限播放不了。 叹了口气,她试探性地在搜索栏输入“雨声”——希望能有新的催眠视频。结果让她欣喜的,蹦出来的第一个就是《放松雨声一小时——戴耳机最佳》,她没有着急点进去听,将列表栏向下划拉看其他的都是什么:《asmr环绕立体声雨声和雷声》《山中雨声》《50分钟asmr雨声,戴上耳机,给你一场真实的体验!》《【asmr】给你掏掏耳朵~耳骚和雨声》 asmr出现的频率好高啊,asmr又是什么? 她找了个播放率最高的标着asmr的掏耳朵视频点进去,躺床上听了半分钟,当有棉花之类的东西塞进她的耳朵的时候,她慌忙摘下耳机——耳朵有点痒。 我的天呐,这么厉害吗。 她在千度词条里面搜了一下“asmr”,去掉那些专业的词汇:“是一个用于描述感知现象的新词,其特征是:对视觉、听觉、触觉、嗅觉或者感知上的刺激而使人在颅内、头皮、背部或身体其他范围内产生一种独特的、令人愉悦的刺激感。” 然后她返回来,把搜索栏里的“雨声”换成了“asmr”,这下更多的视频跳了出来,她挑了播放量最多的一个:《耳朵拔火罐耳朵清洁》。先是一段温柔亲和的韩语说话声,听不懂,但是随后就感觉到有毛茸茸的东西探进了耳朵,转了几圈。那声音非常真实,毛茸茸的东西从远即近地伸入进来,以及绒毛在通道壁上摩擦的声音都能听见…… 而且意外地舒服。 冯希西闭上了眼。 贴着她耳朵的温柔说话声,让人后背竖起寒毛的吹气音,接着轻柔的手按摩了她的耳朵。她的注意力全被这些吸引住了。手指在敲击硬物,杯子罩住了双耳的朦胧,还有仿佛刮过头皮的刺啦声…… 后背因为紧张而紧绷,同时感觉到大脑分泌了一种让人舒服的物质,让她喜欢上了这种微妙的紧张感。 “……产生一种独特的、令人愉悦的刺激感” 啊,是这样啊。 冯希西想起了百科里的一句话。 确实很刺激。也确实很舒服…… 【不好意思啦,最近公司事比较多,更新的就比较少。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争取每日多写点……】 【没有存稿真是悲痛……】 第九章 邀请与抱歉 一夜好眠。 也许是昨天耗费了比较多的精力,冯希西晚上睡得十分踏实,醒来后精神抖擞活力满满。她踩着跟往常一样的时间点去上班,路过202时听到了似乎是开锁的声音,余光瞟了一眼房门依然紧闭,也没在意,头也不回地去赶地铁了。 周五,意味着明天休息能睡懒觉啦,好久没跑步了明天也能补上了…… 带着这样的动力,冯希西早早地就完成任务,看时间充裕,顺便还把下周的企划打好草稿,又简单地给自己的文章画了个插图。上色让她纠结了半天,等到她搞定了画稿从工作中挣脱出来时,发现离六点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了。 太专心结果压根没听到同事走啊——!冯希西火急火燎地收拾好东西就往家赶。 挤上地铁,她掏出手机开始看菜谱。中国菜大多都很油啊,要不然今天晚上试试日料?做个味增汤寿司什么的还是不难的……她皱起眉,想到味增汤的味道,把味增汤从脑海里删掉,换成了西湖牛肉羹。 日料真的没什么好吃的啊……她在美食与美色之间摇摆不定,到了超市还没决定要买什么,最后看要是再不回去时间就太晚了,匆匆拿了鳗鱼三文鱼牛肉豆腐香菇去结账。 这次敲门对方开的很快。几乎是门铃刚响第一声,202的房门就打开了。 冯希西手里还拎着超市的购物袋,她举起来冲着入江智也笑了笑,“我还没吃晚饭,要一起吃吗?” 上一次一起吃晚饭的经历实在算不上好。入江智也的脸腾地变红,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挣扎,最后看起来是诚实的身体胜利了,他红着脸点点头,随手关上自己家的门就跟着走了。 冯希西莫名有种拐卖欺骗儿童的感觉。 在心里轻笑了一下,冯希西打开自己家门。 换了拖鞋,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兼餐厅的客厅。冯希西进了右侧的卧室去换衣服,留下入江智也一个人在客厅里,浑身不自在。他想坐下来,但是又怕自己的衣服——虽然是刚换的——弄脏了沙发,想找椅子坐,但只有两把餐椅,其中一把还是他昨天坐的…… 最后他只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等冯希西出了卧室,一眼就看到入江智也浑身不自在却又规规矩矩站在客厅中央,跟被罚站的小学生一样。 冯希西差点没憋住笑。 在对方察觉到不对劲,扭头往后瞟的时候,她一边扎头发一边向厨房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见,临到门口,才回过头问客厅里的人:“对啦,忘了问你……你想吃什么?” “诶?我吗?” 入江智也诧异地抬头指指自己,随即反应过来,低下头声音小了一半,“不好意思。我什么都可以的。” “不行哦,一定要说自己想吃的东西。”冯希西不依不饶,“相信我,我基本都会做哦,你想吃天妇罗寿司还是蛋包饭?撒,快告诉我。” “……那,那就”入江智也拼命回忆能记得住的中国菜名,“麻婆豆腐,饺子?” “你想吃饺子?”冯希西愣住了,豆腐她倒是买了,但是饺子……这会哪来得及擀皮做馅。随即想起冰箱里还有一周前买来不舍得吃的速冻饺子,她冲着还拘束地站着的入江智也努努下巴,“好的。那你稍等我一下……你随便坐啦,不用客气的。”说完就钻进了厨房。 入江智也听话地、犹犹豫豫地坐在沙发上。 是个小巧的两人沙发,特别柔软,坐下去感觉半个身子都陷进去了。沙发前是两个拼在一起当茶几使的储物篮,底下铺着厚厚的地毯。 他环视一圈,周围的东西熟悉又陌生。 客厅一角被用来当餐厅,几米之外,正摆放着昨天坐过的座椅和餐桌。椅子上的坐垫不见了,可能是拿去洗了——毕竟他昨天弄脏了不少东西——想到这,他红着脸赶紧别过视线。 沙发对面就是卧室的门,门没有关。 应该是刚才出来的时候忘记关了。 他这么想着,盯着门看了好一会,垂下头。他玩了会自己的手指,又克制不住地看了眼对面敞开的门。他移开视线,看着地毯,又抬头看了一会天花板。厨房还在咚咚咚响,这声音似乎给了他鼓励和安全感,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卧室门口。 “我只是帮她关下门。”他对自己说。 从门边望进去,即使卧室没有开灯,也能一览无余。 昨天的他连怎么穿上的衣服都不记得,就更不可能会注意到其他。 现在看来,卧室就跟其他房间一样,东西摆放地整整齐齐井井有条,甚至床单都拉平到看不出褶皱。 他看向窗户的位置,暗自跟床比了下距离。床夹在窗户与墙壁之间,一侧贴着墙,另外一边则是留出空来铺着跟床等长的地毯。 布局正好跟他的卧室相反。 也就是说,他的床跟她的床,中间只隔了一堵墙。 怪不得她这边能听到他录的声音呢,毕竟他基本上都是在卧室里靠着床录的。 他懊恼地揉揉头发。 要是早注意到这点……会不会他留给她的印象就会好一点?就不会引起她的误会了……她会不会以为他在自慰……? 不过现在想再多也没用,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入江智也叹口气,伸手准备把门拉上,一个东西从床尾的小方桌滑落到地上。 什么东西掉了……? 他没有多加思考地就走了进去,拿起那团软绵绵的布料准备放回原处。那团布料太小,等他看清小方桌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是刚才冯希西外出穿的衣服,而衣服旁边靠近边缘的是个br的时候,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他条件反射地低头瞅了一眼,虽然两边折叠起来了,但还是能看清是个三角形状的布料…… 等等,这也就是说,x现在什么也没穿吗…… 在惊叫出声前,他飞速地捂上了自己的嘴。 “智也,久等啦!” 冯希西做了个不是很辣的麻婆豆腐,水饺摆盘,调好蘸料,再给每人舀了一碗西湖牛肉羹。鳗鱼没有做成寿司,而是刷了酱在烤炉里烤熟,一人两小块。 中日料理混杂着端上了桌。 入江智也本来就属于不爱交流的人,此刻更是安静地不吭一声,要不是吃饭前说了一句“我开动了”,冯希西还以为他变成了哑巴。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食不言,寝不语。 冯希西谨遵这两句话,也没在意变得愈发沉默地少年。她介绍了一下水饺的吃法,用勺子给对方舀了几次麻婆豆腐,就专专心心吃起了饭。 日本不太好买到水饺,所以她格外珍惜这一次吃饺子的机会,毕竟在下次去华人超市之前——除非她费神费力地自己包——她都吃不到水饺了。 她喝了两小碗的西湖牛肉羹终于觉得吃饱了。对面的入江智也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游离在外,面前的菜和饭动的不多。 “不好吃吗?”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发现入江智也完全没察觉到,只好出声询问。 入江智也回过神,开始拼命摇头。 “……很,很好吃。”用微不可见的声音说道。 冯希西刚松口气想笑一下,就发现对方的额头在冒冷汗,手并不是不想夹菜,而是抖得抓不牢筷子。 “难道是麻婆豆腐太辣了吗?” “什么?”入江智也一脸茫然。 冯希西指了指他的手,“你在发抖。额头上都是冷汗。” “没事。” 他随意用纸巾擦了擦脸,把视线紧紧聚焦在餐桌的菜上。 有点奇怪。冯希西心想。 生病了吗? 吃完饭,入江智也很快就告退了。 冯希西体贴地不去深究怎么回事,而是开始研究昨天发现的新事物。 她找了几个看上去不是擦边球卖肉的asmr视频,大多是韩文的,少部分是中文。她闭着眼从掏耳朵转到洗头按摩头皮,从理发的电推子声到含着跳跳糖的口腔音,紧张舒服刺激,冯希西很快沉浸在asmr的世界里直到不知不觉睡去。 而在墙那边,同样贴着墙的另一张床上,入江智也又担心又害怕又羞耻又紧张,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紧紧闭着嘴,一声闷哼都不发出来。而他的手上,正拿着一条女士内裤。他闻了一会,仿佛能闻到那上面的清香,另一只手则飞快地撸动着下体。很快,他感觉到更多的不满足,于是他把内裤套在自己两腿之间,脑海里回想的是昨天内裤的主人无辜地在他双腿间看着他,然后伸出舌头舔着他那里,一点一点,又痒又酥麻,……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幻想,也同样清楚地知道隔壁就是幻想中的女主。 三重刺激下,他的手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甚至感觉床都在摇。 不行,要轻点,万一隔壁听见了……她会怎么想呢?她会知道他在自慰吗?会知道他拿了她的内裤吗?会知道他在拿着她的内裤,做这些下流的事……吗? 他咬着牙宣泄了出来。 一瞬间的快感之后,入江智也对自己的厌恶又深了一层。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重复着一句话。 很快泪水浸湿了枕头。 ‘对不起。 让你认识了这样糟糕的我。’ 【脑子成了浆糊了】 【我也好想再到周五】 【多点假期啊】 第十章 告白与告白 喜欢,爱。 忧伤,悲痛。 讨厌,憎恨。 寂寞,空虚。 其实这些情感入江智也并不是很懂。 他从初中开始就拒绝与人交流,等升到高中,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他就连门也不想出了。他那么讨厌他的父亲,最后却选择跟他父亲一样高中辍学,只不过他的父亲去追求他喜欢的路,而他则是把自己与社会隔绝开来。 他一个人呆的太久太久了。 最先不见的情绪是喜悦,后来是愤怒,接着憎恨随着父母的背影也离开了,而难过,则是在爷爷奶奶去世时从身体里剥离出去了。 他不知道那些情感是不是真的消失了,因为他没有再用到的机会。他不与人深入交流,因此无所谓感情,开始就没得到,又怎会因为失去而不安。 不会难过,也同样不会喜悦。他的内心如水一样平淡,他的生活也就这样百无聊赖,多年如一日地苟延残喘着。 能活着,大概是因为体内还有欲望的存在吧。 对生。对食物。对情感。 以及对性。 入江智也喘息着,动情地呻吟着。 他情难自禁地紧紧抓住枕头,又拼命想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冯希西跨坐在他身上,展露出好看又傲人的身体线条来。她胸前的汹涌波涛,正随着一上一下的节奏跳动着,划出波浪来,而她的下身则紧紧把对方含在体内,两人因此融为一体。 “唔啊……”入江舒爽地叫出来,感觉到身体的愉悦一层层地从下体传来。快感如电流一样穿过皮肤,划过骨头,最后在大脑皮层汇聚,直到堆积到顶峰。 他移开手,抓住身上人的纤腰,难得主动地把对方的身体狠狠压向自己。一下,两下,……不知道多少下。 这快感在顶峰越积越多,直到某个瞬间承载不住,轰地爆发了。 他双腿绷紧着,这一刻只想永远地沉浸在这极乐的世界里,不去想以后,不去想缘由,不去想真假。 十五个小时前。 即使想着睡懒觉,但体内的生物钟让冯希西还是六点半就醒了。 她在床上赖了两分钟,接着麻利地换好运动装,出门跑步。 此时折腾半宿没睡睡的入江智也刚刚进入梦乡。他面对着床一侧的墙壁,尽量近紧紧地贴着。 九个小时前。 冯希西把一礼拜没好好收拾的家里大扫除了一遍,只要是从衣架上取下来过的衣服连同床单被罩统统都扔进洗衣机或者盆里洗干净,然后她做了咖喱饭,盛好,按响隔壁的门铃。 门开了。 “我们加一下line吧。”她终于想起加好友的事了,“你line号是多少?” 五个小时前。 冯希西在line上给新加的好友发信息,“晚上想吃什么?” 立刻显示已读,但过了好一会才有消息发来。 “什么都可以。 “咖喱饭很好吃,谢谢*^^* “这么问有点唐突…… “我记得你上次说要当我女朋友 “是真的吗?._. “为什么呢?” 为什么…… 起初是因为好奇,后来想要惩罚,现在她也说不准心里装着的究竟是喜欢还是对孤独的人不自觉地想靠近的自我满足。 她犹豫了一会,在对话框里一字一字敲上,“手机上说不清楚啦,要不你过来?或者我去你家?”发送。 “欸——!等等啊,等等啊,不是吧。 “不不我没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麻烦您过来一下。”似乎是条件反射地发出了真心话,接着就抱歉地换成敬语了。 “那一会我过去〃^w^,所以晚上你想吃什么?”跟着发了一个比心的表情包。 “……欸一定要说吗,我真的什么都行。 “这几天真的很麻烦您,真的很感谢。 “那就中午的咖喱可以吗,太好吃了,感觉没吃够。” 冯希西发了个ok的表情过去。 看得出来,入江智也明显在网上更加自在一点,话都多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也算有个好头吧。她想。 三个小时前。 入江智也的房间比她要大一些,基本格局很像,只不过布局刚好相反。 她看见了不少眼熟的家具,而房间里的细节总是会带给她一些既视感。她默不作声地观察着,直到两人解决掉晚饭——冯希西还不忘回房拿了牙刷过来刷了牙,接着他们坐进了客厅正中间的被炉里,感受着被炉温暖舒适让人不想离开的魔力。 冯希西喝着入江智也端来的饮料,正好想到也就顺口问了:“智也知道房东是谁吗?” 她委托学长先付了半年的房钱,钥匙又是放在报箱的密码锁里,加上一直忙碌,她也就忘记去问房东住哪长什么样了,此刻看到这些眼熟的细节,内心浮现出一种可能性。 入江智也开口了——正如她猜的那样——“啊,这个啊。是的,是我。”入江低着头,“不好意思,没有提前说清楚。” 即使猜到了,但等对方真的肯定了,冯希西还是有点不可置信,但又有点高兴。 她想起了那天进门时看到的歪歪扭扭地写着中文“欢迎”还有那些暖心的小细节…… “所以是你提前帮我整理了一下房间?那些也是你买的吗?” “啊,如果你是指冰箱洗衣机烤炉这些……”入江智也有点慌,慌忙解释道:“那些都没怎么用过,最多,最多我只用过两三次。烤炉是完全的新的,我不会做饭所以不会用烤炉的……” 冯希西用吻堵住了他的话。 喜欢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因为什么而起的呢? 她不知道。 她只是接受了当下的情感,并且随心去做了。 她像是亲上了瘾。 之后的其他问题,比如: “为什么会把房租给中国人呢?不会担心吗?” “啊,说实话吗。我啊,当然担心了。但是刚发出的租房信息,就有人过来看房,还很快定下来了,我,我根本就没法反对……” 冯希西觉得他小声说话,一脸委屈的样子可爱极了,亲了上去。 “那不满意地租出去了,为什么你还那么用心地布置?” “用心?不,我没有啊。就是很平常地布置好了,……” 对方疑惑地样子也超级可爱,冯希西凑近去,又亲了一口。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地亲来亲去,主要是冯希西在亲,另外一个红着脸被动地接受着。 亲到后来,两人之间的气氛早已变了样。最初智也还紧张唯恐说错了什么,被亲时也会害羞地想躲一下,但是后来发现,不管说什么冯希西都会亲一口,他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全部心神都放在回答问题后,又紧张又期待,每次对方还没完全凑近他就自己迎上去了。 最初是浅浅一吻,最后就变成了舌吻。 入江智也跟着对方灵活的小舌,举一反三,唇舌交缠间,口水都来不及吞咽,顺着唇角流下,划出淫靡又色情的痕迹来。 等两人气喘吁吁地结束亲吻,入江智也已成了烫红的虾仁。 “所、所以,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吗。” 入江把纠缠在内心的问题终于问出口。 “当然。”冯希西笑起来,“你不喜欢我吗?” “不,不是……”入江难得的结巴了,“喜欢,应该、应该是喜欢的,不是,我的意思不是应该,反正,反正,很喜欢,喜欢你!” “我也是哟。” 冯希西耐心地等他说完,回送一个温柔的笑容。 入江智也顿住了。 这是什么感觉。 突如其来的欣喜一瞬间涌上来,占满了整个心脏。他能听到心脏在自己胸腔里急速跳动着,他有一秒想尖叫出声,下一秒又想出去跑上十圈,再下一秒又想坐五百个俯卧撑……他当然知道自己做不了那么多,只是想把这份兴奋喜悦激动抒发出去。但他忍住了。 他习惯性地低下头,避开对方的视线,“真的吗?我吗?你确定吗?我没什么好的……为什么呢?” “不是哟,智也很好的。”冯希西也搞不懂为什么他这么不自信,只能耐心地安慰道,“智也你啊,又细心又体贴,当时我还不知道是智也,只是觉得租给我房子的人又好又温柔呢。” “我不是……” 冯希西没有理对方的插话,继续说下去,“后来呢,我送搬家礼物给你,智也不是不喜欢打招呼吗,完全可以装作不在家或者不开门,但是没有,即便很不想但还是开了门,还很有礼貌……” 冯希西想到那天对方太慌张,连裤子都没有穿,笑出了声。 “后来了解的多啦,发现智也真的很温柔细心,声音也很好听,喜欢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不觉得我很沉闷吗,又无趣又无聊……”就像班里的同学说的那样。 冷漠,无聊,格格不入。跟正常人不一样,怪物。所以才会惩罚他,才会欺负他。 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冯希西的内心心酸又怜爱,她侧过身,抱住他。 “不是的,这个世界上有外向的人,也有内向的人,智也只是属于内向的人而已。不喜欢跟人交流有错吗?没有的。我第一次来日本的时候,日语不是很好,那时候我也不想出门,不想交流,只是跟中国人说话。 “智也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好呢?你做了什么坏事吗?杀人放火?偷窃骗人?”听到坏事的时候,入江智也心里一跳,想起了被他藏起来的内裤,他几乎想点头把自己的罪状说出去了,但冯希西没能给他这个机会,“我啊,虽然现在不是很了解智也,但我现在很喜欢智也啊。喜欢脸,喜欢声音,喜欢你给我的感觉。跟智也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会想智也吃的什么饭,会想给智也做好吃的,想让智也高兴。 “这有什么不对吗?” 入江智也内心还没散去的巨大欣喜,又一次在胸腔里翻山倒海,最后化作了满足与温柔,但又有一股冲动,从心脏从大脑蔓延到四肢。 他一手抬起冯希西的下巴,吻了上去。 【对不起各位小天使啦,这一周同事都出发去日本玩了,昨天刚走,留下哭唧唧我和另一个同事,所以事情都交给了我俩,忙的脚不沾地水都喝不上】 【抱歉昨天没更,一回家沾枕头就睡鸟】 【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