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夏[重生]》 第一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张静北打小就精乖精乖,蔫坏蔫坏。 上学第天,这死孩子就被老师拎到门口去罚,回来张妈妈气咻咻跑学校找老师算账去了,五岁大的张静北高兴得直拍桌子助威呐喊。 完事,张静北这混不吝的名声就此传开了。 回到家,张妈妈觉出不对,拎着自家傻儿子问清缘由。 “张小北,你给老娘说实话,你老师罚你,是不是你在课堂上捣乱了?”张妈妈生就副江南女子温婉秀丽的漂亮脸蛋,但是那脾气可比东北老娘们还要爆烈。 张静北撇撇嘴,“哪啊?那是她太笨了,能怪我吗?” 张妈妈狐疑,死死盯着他。 张静北脖子梗,应得理直气壮,“老师问我,黑板上那个字怎么读?……” 这死孩子当时就反问了句,难道你不知道吗? 老师深吸气,耐下心引导,这是老师对你的提问,请你回答。 张静北白眼翻,你都不知道问我干嘛? 再次深呼吸,好,这念‘’懂了吗? 这死孩子当场就笑了,哎哟,你也知道是啊! …… 小小孩子把搂住张妈妈的脖子,眯着眼笑得软软糯糯的,“妈妈,你说老师是不是好笨,这么简单的字还要问我,我上学之前妈妈你都教过我了,我都记得的。” “哎哟,我的宝贝蛋哟,我儿子真聪明。”张妈妈抱着儿子大亲口,两手揉搓圈自家儿子的脑袋,觉得自家儿子真是机灵又聪慧,半点没觉得这话哪儿不对。 不过,到了学校她也看管不到,顾着面子上的事儿,张妈妈还是忍不住念叨几句,“你呀,到学校不许跟老师顶嘴,她是长辈,你得让让她,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知道了吗?” “哦……哦……”张静北玩着张妈妈的细长手指,慢吞吞慢吞吞。 “真乖,”张妈妈乐得亲了口张静北,笑眯眯地,“来,妈给你做饭去,晚上给你做炸鱼块。” 第二天,张妈妈骑着单车送张静北去上学。 进校门前,张妈妈再三叮嘱,“乖乖地啊,到了学校不许和老师顶嘴,不许和同学打架,上课要听讲……知道了吗?” 张静北嘴里嚼着张妈妈给他烙的葱油饼,抬手抹嘴边的油花花,信誓旦旦点头,“那必须的,我最听妈妈的话了,我乖的。” 张妈妈放心的走了。 于是,下午跟着张静北块回家的,还有个被揍的脸淤青的小屁孩和小屁孩他家长。 回来自然是被张静北他爸张大山给揍了顿。 第二天肿着半边屁股死活不愿意去学校,觉得丢脸、没面子。 张大山那个气啊,指着这小崽子的鼻子骂,你去不去你去不去,不去老子抽死你。 哎哟,那个暴脾气啊,张静北捂着脸跟张妈妈做鬼脸,惹得张妈妈哭笑不得的忙和稀泥,哎哟,行了,对个孩子发那么大火干嘛呢这不是还没懂事呢嘛。 张大山眉头顿时挑高,还不是你惯的,慈母败儿,哼~ 这话张妈妈不乐意听了,啥玩意,敢情这儿子没你份啊,你要不乐意,那可好,孩子跟我姓,老娘不跟你过了。 哎哟,哎哟,我的祖宗诶…… 张静北苦大仇深得旁边,捂着腮帮子觉得自己今天吃的饭全都要吐出来了,这酸爽~ 趁着老两口那股黏糊劲儿,张静北恹恹地爬到木柜子上边拿装零钱的铁盒子,抽了张五块的,走出门口让隔壁家开包子铺的二壮哥送他去学校。 放学,这满肚子坏水的家伙,用了两根五毛钱的雪花棍请了高年级的大哥哥堵了昨天那小屁孩。 这次他学聪明了,但凡有事儿自己不沾手,就躲着角落边看落水狗呢。 转个身,学校因为这事儿又闹开了,你说是张静北弄的?屁哦,你有证据吗你有吗?啊! 小崽子捂着另外半边被揍肿的屁股,很是无谓的耸耸肩,反正不关他事儿。 不过,他这小霸王的名声算是传开了,小屁孩子下颌扬,要威风有威风。 张静北脑子活泛,学啥都很快,但有点让张妈妈特别头疼,这死孩子没啥耐心,做啥都三分钟热度。 具体表现为,上学。 当初就为哄这小崽子上学,张妈妈可费老鼻子劲儿了,结果这学校的事儿还没闹腾完呢,这破孩子又不愿意去上学了。 张大山恼得将张静北用麻绳吊起来打,偏这孩子打小主意儿正,自己决定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张妈妈心疼啊,但是心疼也没办法,在上学这个问题上她是和丈夫条战线的。 小崽子吃软不吃硬,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连声疼都不喊。 晚上张大山开会去了,张妈妈偷偷将张静北放下来,边掉眼泪,边拿药油给他擦伤口。 那滚烫烫的泪花花,灼得张静北心里缩,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别哭,别哭,我听话的,我最听你话儿,等老头回来我就告诉他,明天我去上学……别哭啊,都不漂亮了……”小崽子手忙脚乱的给张妈妈擦眼泪,自己满身的伤还慢声慢调地哄她,小嘴咕咕哝哝地很是慌张。 哎,张静北最怕他老娘掉眼泪,她哭自己就没辙了。 隔天张静北就自己拽着书包就跑学校去了。 第二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张静北这两辈子最讨厌的人都是李博阳。 从那个繁华的钢铁城市里死去,再回到这个温暖的杏杨镇的第眼,张静北看到的便是李博阳那张还很稚嫩的脸,当时他攥着拳头就冲过去压着人家顿狠揍。 “来人啊,老师,张小北又打人了……”隔壁班的牛二胖扯着嗓子就喊开了。 张静北下手狠,爪子就抓破了李博阳的上眼皮,但是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被人反身踹就跌撞到地上去了。 疼,全身都疼,后脑勺那么磕,张静北整个脑袋都有些天旋地转的,两眼犯晕了还不忘恶狠狠瞪眼那眼含冷冰盯着自己的男孩。 李博阳抿着嘴冷冷回看他,眼底掩埋着淡淡的茫然和厌烦。 后来也不知怎地,张静北就被送到楼下面的校医务室去了,班主任匆忙忙打电话让张妈妈过来接人。 到底还是太冲动了些。 其实张静北被送到这校医务室里的时候他就醒了,当时不过是眩晕了阵,并没有大事儿。他望着那白花花的墙板,房间里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努力睁大眼,眼眶酸涩,后脑勺的肿块还嘣嘣地疼,他觉得自己好像直在做梦,但是现实给了他巴掌,所以他终于醒了来。 伸着那细瘦的小手揉了揉膝盖上的酸麻,张静北撑着半边身子靠墙坐直,他其实到现在还是晕乎乎的有些搞不清今夕何夕。 这杏杨镇上单数张家和李家为宗族大户,是本系族人分支,二是家财实力厚重,而本家的张静北又是家里的独子,四代单传,可想而知,他在家里是受荣宠。 张静北打小性子骄扬跋扈,张妈妈身子不好,早些年怀的孩子都保不住,这辈子也就张静北这么个孩子,那是含着捧着还怕化了,除了大方面的教育,很时候她对自己的这个独子都是纵容和溺爱的,张爸爸倒是想管,但有什么办法呢?打了不长记性,被骂了还敢叉着腰瞪眼,放到哪家都是个让人头疼的小魔王。 就是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后来却眼巴巴地看上了那个居心叵测,打从相识就开始谋算他的男人。如张静北这样骄傲的人,也有向爱情低头的时候,为此将自己打落尘埃,卑微彻底。 大概爱都有令人心生卑下的魔力,甚至在张静北付出切,努力想助那人走得高远的时候,哪曾想自己却反成了他的踏脚石,被憎恶、被怨毒、被踩踏在脚下,被当成交易品出卖给另外个男人…… 说来,张静北会那么嫉恨李博阳,也有几分被人当面撕裂颇内心深藏的狼狈和不堪的原因,因为与那人交易的男人就是李博阳。 不敢想自己在被囚禁、被桎梏的那段日子,张静北对李博阳最大的印象大概就是那双冷静漠然而具有侵略性的眼睛,野性的雄兽的气息,搅得张静北心神不宁之际莫名身亡。 张静北觉得颇为头疼,他刚刚似乎有些情绪过于激动了,可是,他点都不后悔。 张妈妈来得很及时,出门拽着个包就骑着单车跑到学校里来了。 班主任去校医务室去看了张静北,看他乖乖地声不吭地伏在张妈妈的怀里,抿着嘴问了几句,还是将人请到了办公室去。 想当然,张静北这样的学生肯定是不受老师喜欢的,而李博阳就不同了,品学兼优,瞧着白净乖巧的模样也是懂礼貌的,何况今天才是第天转学过来就闹了这样大阵仗,这下子,班主任对张静北的印象简直差劲儿到了极点。 张妈妈对自家儿子的脾性了解得很,虽然爱捣蛋,但是绝对不会没缘由的就打人的,她对班主任老师的态度有些不满,但是眼前蔫嗒嗒垂着头的孩子才是她关注的重点。 “北北,乖,你是不是哪里还疼?刚才被打到哪了?告诉我妈妈,”张妈妈觉得自家儿子有些不对劲儿,要放到平时他早嚷嚷着闹起来了,哪像现在乖得跟小绵羊似的。 去到办公室的时候,李博阳的妈妈李彤也过来了,张妈妈这抬眼,两人皆是愣,继而试探着问: “你是彤姐?” “林薇?” 两人面上的不确定皆化为惊喜,张妈妈当下迎了上去,要不是怀里还抱着个张静北,恐怕就要好好拥抱下,老故人叙叙旧了。 看两人认识,瞧着神情也不像是关系不好的模样,班主任心里倒是偷偷松了口气儿。 久别重逢,两人自然有好的话要说,再说张静北和李博阳打架的事儿。 嗨,小孩子嘛,打个架吵个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没事儿没事儿,李彤和张妈妈样爽快,摆摆手,压根就没打算再去追究什么责任和后续问题。 张静北趴在张妈妈的怀里,趁着旁人没注意,朝李博阳恶狠狠地呲牙,鼻子轻哼,很是不屑地又转开眼睛。 他倒是忘了,李博阳这个时间段正好是他转学回杏杨镇的日子。 要说起张妈妈和张爸爸以及李彤都是个学校的同学,原本家族里有意撮合张爸爸和李彤在起,哪知张爸爸当时已经心系张妈妈,而李彤则和另外个男人走到了起,阴差阳错下这媒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不过,相比起张妈妈婚后的平淡,李彤婚后的日子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这事儿,张静北也是后来从张妈妈嘴里得知的。 据说,李博阳的父亲也是个家门显赫的天之骄子,家里三代从政,手握重权,人脉广布,可谓前途无量,会看上同样气质出众,外貌过人的李彤并不稀奇。只是,这男人野心勃勃之余还很博爱,换句话说就是花心,往时他便无所顾忌,和李彤结婚过是毫不收敛,结婚不到两年,李彤就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跟他离了婚,其中纠葛不足为外人道,但是凭着李彤的本事儿和她背后的家族背景,李博阳最后却还是跟着李彤姓了母氏。 第次婚姻就此败北而归,回去之后李彤很是被家里人训了通,要说当时也是年轻气盛气忿不甘之下,这二十岁的大姑娘竟然就敢抱着她那刚满三个月的儿子直接离家出走了。 至此,李博阳现在已有六岁,正是李彤事业得以再创巅峰,而李博阳也需要正式入学的年纪。 都说冤家路窄,李博阳家隔着中间那五米宽的青石路,正对着张静北家的院子。 路畅聊,两个女人面上带笑,说起话来直接无视了两个小孩眼神厮杀的激烈场景。 张妈妈弓着腰哄着张静北,柳眉弯弯笑得很欢,“北北,和彤姨还有博阳哥哥说再见,快……” 细瘦的小身板被推再推,张静北也恼了,瞪着圆溜溜的大眼,重重哼了声,昂着小下巴骄傲地不得了,“下次再惹我,我跟你没完。” 李博阳简直要被气笑了,张眼就扑上来挠人的到底是谁啊? 第三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晚上张大山回来,张静北就被拎到阳台上罚去了。 夏天天黑,晚上蚊子就特别,尤其张静北还是个爱招蚊子的体质,叮个苞回头抓起来大片,又痒又难受。 阳台上没开灯,个不注意,张静北就含着两眼泪泡下去找妈妈去了。 “妈妈,手好痒,我惹老头生气了,他要报复我,你看……”张静北撅着嘴指着白嫩嫩的手臂上那肉眼难见的红点点,臭不要脸地告状。 张妈妈无奈地笑笑,点着他的鼻子,你呀你呀,满心满眼的疼爱。 张静北是个早产儿,老天爷个没注意他就慌里慌张地从张妈妈肚子里跑出来了,五斤出头,六斤不足,生下来小猫子样。 好不容易养到这五岁大,瞧着还比那些同龄的小孩还要矮小些,张妈妈总发愁,这孩子怎么就养不大呢? 张静北乖乖地让张妈妈给涂了花露水,搬着张小凳子在厨房门口,巴巴地望着张妈妈炒菜,看见张妈妈往锅里放青菜,急忙忙就喊,“妈妈,妈妈,我不吃青椒,别放青椒,不好吃,”小小孩子打小挑食,无论张静北上辈子加这辈子长了少岁,那股子娇气任性的毛病却是改不掉的。 张妈妈随手塞了块肉块放他嘴里,笑眯眯地,“等会儿少吃点,待会儿你爸爸看见了又要骂你。” 张静北贼兮兮地瞅着客厅的张大山,心有戚戚地摸了摸屁股。他觉得有点烦,你看他这么好,这么活泼可爱,张家里里外外哪个不喜欢他呀?偏就张大山总跟他有仇似的,揪出点错就恨不得屁股揍死他。 哎,你看他屁股这么翘,那都是被揍出来的呀! 开饭之前,张大山指着小崽子让他做自我反省,问,你今天怎么又和人打架? 张妈妈长眉横,冷刀子唰唰飞过去,啥意思,什么叫‘又’?张小北今天不是就打过次吗? 张静北撇着嘴不服气,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张大山很头疼,怒斥,好好回答,切偷奸耍滑不说实话的坟蛋都是没饭吃的。 张静北偷眼看了下饭桌,绿油油片,脸恨恨,反正我不喜欢。 不喜欢啥?这是不喜欢那李博阳啊,还是不喜欢那菜啊?含糊其词,简直岂有此理!! 张大山大手往桌子拍,觉得自己发挥余光余热……咳,重振父威的时候到了,你说这小小孩子不听话,天天惹猫逗狗的不干人事儿,长大那还得了。 锵锵锵好戏即将登…… “北北,我的宝贝孙子哟……” 得,这戏还没开场就直接熄火了。 张静北激动了,声音拖得老长,“奶奶,我的亲奶奶诶……” “北北,奶奶的亲孙孙诶……” 唉哟,那叫个情真意切~ 张大山起身,刚想说话,就见那花白满头的老太太越过他直奔那小崽子去了,顿时喉头哽,蔫嗒嗒地垂着头吃他的饭去了。 张氏家族在杏杨镇是个大姓氏,而身为本家主支的张大山这系,同胞姐妹总共有五个孩子,刨去中途夭折的大儿子,张大山顶头还有三个姐姐,张爷爷去世得早,张家以前都是张奶奶手把持。 不过,在张大山顶上的三个姐姐陆陆续续嫁出去以后,张奶奶就让张大山另外建了房子,自己搬回老宅那边住了,虽说同个镇子,这首尾相差的距离却不止两步远,走路过来还要半个小时呢。 老太太今年六十出头,满头银发,身子骨却很硬朗,张静北被搂在怀里,两只小手紧紧扣着老太太的脖子,轻轻用脸蹭了蹭,心里不由长长叹息声。 要说上辈子张静北亏欠最的两个女人,个是张妈妈,那另个就是张奶奶了。 他还记得,当这两个女人得知他爱上个男人的时候,即便心里难过,但是最后还是选择到了他这边,哪怕他后来因为那人几年都不曾踏进家门半步,甚至错过老太太的丧礼,但他知道这两个女人都是深深爱着他的。 “奶奶,奶奶我好想你!”张静北眼眶微红,扭过脸将脑袋埋进她的颈脖小声地喊她。 感觉脖子上那微微的湿意,张奶奶先是愣,继而笑笑说,“别哭别哭,想奶奶啊,那等你星期天的时候来奶奶家住好不好?别怕,有奶奶在这,你老子不敢拿你怎样。” “哼~”这个重重的鼻音是送给无辜的张大山的。 “奶奶,我想吃你做的酱牛肉,我肚子好饿……”张静北见张大山那小眼睛眯,顿时危机感加重,抱着张奶奶的手紧,急忙摇着脖子撒娇。 “好,好,明天给你做好不好?肉还没买呢,咱们现在先吃饭,乖孙孙,听话……”都说爷孙隔代亲,这话儿确实有定的道理,张奶奶对张静北那态度可比当年她抽着木条追着张大山满镇子乱跑的时候太不样了。 张静北运气好,及时抱上了张奶奶这条大腿,拉着张奶奶的手趾高气昂地吃饭去了。 老太太捏着勺子要喂张静北,小崽子没同意,憋红了两颊慢声慢调地和老太太讲道理,“奶奶,我已经是大人了,我自己吃吧。” “好,好,真乖真乖,我家北北长大了,真好!”老太太笑眯眯地弯起双眼,嘴角那和张静北如出辙的两个小梨涡抿出个好看的小涡,瞧着和气极了。 张静北看着时怔怔,他已经好久没看见老太太笑得这样开心的时候了。 说不清当时是怕看见才躲开,还是因为看不见才想念,他以为自己可以没心没肺地无视切,到现在才知,原来他直想要遗忘的才是他心底最怀念的。 张静北有太的话儿想要对张奶奶说,但是面对老太太那样干净无垢的温暖眼神,他才恍然想起,是了,不样了,自己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怀着悔恨死去的张静北了。 “奶奶,明天做酱牛肉和可乐鸡翅吧,我下学就去看你。”小小孩子眯起眼,弯弯的小月牙,浅浅的小梨涡,白嫩嫩的路甜进了老太太的心里。 好好好,老太太个劲儿点头,眼睛都眯成了缝儿,鬓角的银发低落,顶上的灯光恍若为她镀上层细碎的银霜。 许是因为生活有了新的奔头,张静北那晚睡得特别香,乃至于第二天上学迟到了。 “北北,北北,快点,你要迟到了,快点快点……” “来了来了。” 张静北最后还是坐着李彤的那辆小汽车去得学校,李博阳就坐在他右手边,偏偏两个小崽子路下来话都不搭句,让两个大人颇觉头疼。 毕竟是坐的别人的顺风车,两家还是住得对门院子,大家又都是相熟的,张妈妈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下了车,张妈妈拉着张静北要他好好和李博阳说话,都是同班同学了,怎么能这么生分呢?好孩子要听话,两个以后做对好朋友那好。 张静北不喜欢李博阳,原因挺,但是李博阳的妈妈李彤和自己的妈妈都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呢,张静觉得自己都是活过世的大人了,不该和小孩子计较。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是张静北点也不想和李博阳当朋友,他决定了,这辈子定要躲得他远远地,他要真那么死不要脸跟着自己,那他就大义灭亲剁了他…… 好吧,眼前这件事才是他最先需要解决的。 小小孩子斟酌了半天,很是委婉地说,“妈妈,我可是个很内向害羞的人呐。” 第四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张静北今天天心里都不痛快,班主任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把李博阳给调去跟他做同桌了。 同桌的赵宁宁撅着嘴,眼睛都红了。 凭什么呀,凭什么李博阳来她就得让位啊,老师你偏心,偏心!赵宁宁气得手推开杵在她面前不动的李博阳,对着张静北眼泪哗哗的,委屈极了。 老师也头疼,劝了好几句,眼盯着张静北和李博阳,显然为难得很。 哎,女孩子什么的最麻烦了,但是张静北没法子不管她,跟老师讲理反正是讲不通的,想也知道,肯定是李彤交代的老师,把李博阳和他放块熟悉熟悉感情。 别哭了,别哭啊,赵宁宁,下学我请你吃冰棍好不好?红豆味的,可甜可甜呢。张静北伸出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细声细气哄她。 真的?那你下学跟我块回家,我让妈妈给你做丸子吃。小姑娘脾气阵阵地,哄两句也不觉大事儿,转眼就喜笑颜开地拉着张静北说话了。 李博阳边冷冰冰去看张静北,嘴唇抿得紧紧地,见人光顾着和小姑娘说话了,眼眸沉,撇过脸自己拎着书包整理书本去了。 见两边都没声了,张静北才松了口气儿似的拍拍胸脯口,毕竟赵宁宁在他心里与别人是不样的。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赵宁宁是自己认识的人中惟个由始至终都向着自己的朋友。张静北至今还记得那时赵宁宁红着眼为自己跟李博阳拼命的模样,哪怕改变不了结局,他都样心生感激。 赵宁宁拎着书包挪座位的时候还是觉得不高兴,对着李博阳,赵宁宁两辈子都没给过个笑脸,其中缘由颇,但大部分都是和张静北有关。童年时候,女孩们的男神就该是像张静北那样,坏坏痞痞的,做事肆无忌惮,敢想敢做,拥有打破天也不回头的勇气。 抢人男神,就如断人财路,你说,能不招人嫉恨吗?昂~ 李博阳是个挺个性的小孩,张静北不爱搭理他,他就绷紧脸连个眼神都不给个,生怕玷污了自己眼睛似的动也不动看着黑板,气得张静北个不高兴,捏着小半截断粉笔就给划了条三八线。 冲动是魔鬼,古人诚不欺我。 不过个冲动,待李博阳转头看向那条三八线的时候,那眼神……卧槽,这脸丢大了,张静北简直生无可恋。 他怎么就给忘了呢,上辈子他会和李博阳掰交,到长大了还老死不相往来,可不就是因为两人对骂时李博阳曾经无意间说漏嘴的那句‘小娘皮’,虽然他骂的是张静北的小心眼,但是张静北却觉得他是在取笑自己那张脸。哪怕后来张静北在打扮上和行为举止上直努力让自己往爷们上靠拢,但心里肯定还是介意的,何况他原本就是那样爱面子的人。 哪知,朝松懈,个三八线就原形毕露了。 看,看什么看……张静北紧张说话就打磕巴。 李博阳面无表情指了指那条三八线,你越界了…… 你越界了…… 越界了…… 越界…… 好死不死,张静北那块阿童木的橡皮擦就横在那条白白的三八线中间。 张静北手上缩,瞪着眼不说话,两颊鼓囊囊的,下巴尖尖,五官精致,双细长上挑的眸子微扬,生来便有股旁人比不得的骄扬任性,教你看得眼便生惊艳。 见李博阳只是淡淡看他,小崽子鼻子哼,很是理直气壮地继续霸占着三八线另外边,不过小孩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自己高调地唱了半天戏,这李博阳倒是比上辈子自己认识他那会儿要不样的,心里软,觉得自己重来世怎么也不能和个小孩子计较。再说李博阳上辈子也就从那人手中买下自己,并对自己为所欲为,毫不顾忌的那点让自己心里觉得不舒服之外,要真计较起来,还真没什么大纠葛,小时候的那些小别扭他早就记不得了。 张静北这是忘了,其实上辈子李博阳对他并不算不好,只是生来早慧,总是绷着个脸看着不好亲近,那时候张静北又皮,实在有次李博阳厌烦了才骂他句,你怎么和个小姑娘似的小心眼? 自此,张静北就真的小心眼起来,他生性最讨厌别人评论他的长相,哪怕李博阳当时只是怒极口不择言,但他当时却当真恨上他了。后来越走越远,两人便成了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 张静北别别扭扭地想,要不,他就给他个和自己做朋友的机会? “张静北,张静北……你来朗读下段课文……” 朗读啥?张静北懵懵懂懂抬头,然后……然后他就被罚了。 张静北抱着自己的课本在班级门口恶狠狠地瞪着李博阳磨牙,果然,他太天真……刚才脑子抽竟然还想给个机会两人做个朋友,简直蠢哭了有木有? 李博阳面无表情,这完全是张静北脑子开飞机开到太平洋去了,发了半天呆,当着老师面他就是想暗示也没辙啊。 放学后,张静北拉着赵宁宁啃完红豆冰棍就乖乖地在门口等着人来接。 李彤这趟回来事儿挺,最后还是张妈妈来接的人,高架子单车,后面再载两个小孩还是足够的。书包被放到了前面那大大的铁筐子里,张静北还没提气就被张妈妈给放到后座上了,李博阳自觉地爬到张静北后面剩下的那点车座上,张妈妈怕他坐不稳,抓着他手让他抱住张静北,小孩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路上还真抱得紧紧的不松手。 张小北满身的不自在,扭着身子让李博阳松手,小孩的声音幼嫩,拉高声了就尖,这会儿小崽子顾着张妈妈不敢高声,瓮声瓮气地反倒了几分娇憨,“你松开点啦,我这样不舒服。” “松开了我会掉下去。”李博阳眼也不眨地应他。 “那我坐后座。”张小北急了,反正他现在就跟长了跳蚤似的,浑身不自在极了。 后面的小孩沉默了会儿,鼻尖萦绕股奶香味,淡淡的很舒服,他伸手捏了捏小崽子细瘦的手臂,小声嘟囔,这么点肉…… 张静北忍不住磨后槽牙,然后后知后觉地想起,上辈子的李博阳那身材可不是般得好,这可是由他亲身实践证明的。 果然……肌肉男去死去死!!! 第五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命运之所以叫命运,是因为你躲不开。 张静北周末就躲到张奶奶家了,老太太见着孙子心里高兴,晚上给弄了大盆酱牛肉,张静北那个馋啊,口水吸溜吸溜的,捧着小碗吭哧吭哧,张小嘴甜得发腻,哄得老太太嘴巴乐得直就没能合拢过。 蝉不知雪,夏日的夜空星子点点,莹莹的清光寂静安详。 小崽子撑得肚皮浑圆,老太太搬了张摇椅给他揉肚子,夜里有风,手上把蒲扇摇摇,半眯着眼,惬意得不得了。 张大山跟张妈妈忙活完过老宅这边的时候,张静北正拿着本厚重的相册歪倒在张奶奶身上,慢吞吞地翻看着上面那个两个熟悉又陌生的照片。 “妈妈……” 见到张妈妈,张静北扔下相册,光着脚丫子就敢往她身上蹦,搂着张妈妈的脖子,咧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软着小嗓,声音软软长长又糯糯,“妈妈,你是不是想我了?晚上我没在,饭都吃不香了吧!” 张妈妈也笑,捏着他鼻子哈哈笑,“美得你……,”摸摸他鼓鼓的小肚子,调侃问,“这小肚子得装下又个你了,把奶奶家的米饭都吃光了吧?” 张小北嘿嘿笑,还想说什么,就眼尖地看见后面跟着来的那三个人。 隔着几步远就听到李老头爽朗的笑声,“大妹子,来家串门了,哈哈……” 张李两家向来亲近,听这晌,老太太就赶忙起身迎了出来,“哟,大兄弟,今天刮得哪门子风啊,咋把你给招来了?哈哈,快进来快进来……” 两位老人亲亲热热地顿寒暄,接着就说起李彤来了。 “小彤啊,这次回来准备住久?不走了吧?”老太太亲昵地拉着李彤的手满心关切,目光温和而包容,“那年你走的时候孩子才那么丁点,比我家北北就大半岁的年纪,要我说,还是放家里来好,咱们这些乡里乡亲的至少能帮着照看些……” 老人家爱念叨,但是字字句句都是暖人的关心,李彤在外闯荡了这么年,因着当年的冲动之举,平时除了电话极少回来,不管在外吃了少苦,但是家的温暖是任何事物都无法代替的。 “不走了,不走了……”李彤笑着摇头,声有哽咽,扑闪的睫毛微垂,“这些年在外东奔西跑不容易,现在孩子也大了,我倒没什么,就是怕居无定所地以后孩子被我耽搁了,我这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回来发展,毕竟……” 李彤面容坚定,“毕竟,我所努力的切都是为了孩子的以后。” 张妈妈认同地点点头。 老太太见人打算得妥当,心里也慰贴许,再开口时便了几分笑意,“这就是阳阳是吧?” 李老头笑着将李博阳推到老太太面前,小声叮嘱,“叫张奶奶。” “奶奶好。”李博阳倒是礼貌,只旁边的张静北恨得牙痒痒,叫叫叫,叫奶奶也不是你家的,别想了吧,哼~ 老太太喜欢小孩,见惯了自家孙孙那样娇气蛮横,乍见这礼貌温和,彬彬有礼的,生的又白净斯文,心下喜欢,温和的眼神在看向李博阳的时候,也了几分亲切。 “长得真俊,”老太太夸赞两句,随口问,“办入学了吗?我家北北也上小学了,回头让老师把他们两个安排到块去,也好有个伴。” 李老头笑着接话儿,“早安排好了,我孙子和你孙子同桌呢。” 张奶奶这下笑得欢了,眼皮子微微睁大,“真的?唉哟,那可好……”完全副‘你真有眼光‘的得意表情,看得旁的张大山很是牙疼。 大人们的世界总是让人难以理解,哪怕张静北活了两辈子的现在,往往很事情他都样看不懂,想不通。 就像,他那样讨厌、不喜欢和李博阳凑到块,但是大人们总是这样理所当然地无视他的情绪,为他做出他们认为最好以后的选择。 当然,在张静北的立场,他没有任何资格去质疑他的家人为他做出的每个决定。在家人眼里,他就是个孩子,无论他活了少岁,他都是他们最亲密,最疼爱的孩子,这点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不可否认,张静北直活得很自私,两辈子都是如此,他没有孩子,也不会有孩子,所以永远也不懂付出的快乐和给与的区别。 人呐,总是要学着去长大。 张静北直活得任性张扬,肆无忌惮,他的人生从来充满浓烈艳丽的色彩,家人为他撑起了片自由的天空,给他个没有后顾之忧的港湾。 这次,张静北并没有那样强烈的拒绝父母们对他的安排,张家和李家原本就交好,想来父母们是真心希望他能和李博阳相处的好。他想啊,这辈子他也该按着家人们的心愿循规蹈矩的活着才好,他不想让疼爱他的人,如上辈子那样,提起便是深深的疼痛。 所以,上辈子的事儿就让他忘却吧,他这辈子不样了,那他和李博阳是不是也就不会变成上辈子那样?! 李博阳被推着攘着赶到张静北那边,大人们摆摆手,让他们好好相处,努力做对好朋友。 张静北默默瞥了沉默不发言的李博阳眼,看来这小子也不是很乐意和自己做朋友的样子,心里不由长长叹了口气儿,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是不扭哪来的瓜吃啊。 不过,这人可真让人恼火,老子都屈尊降贵向你示好了,你还怎么着?哼哼,你越不得乐意老子越是要招惹你,你咬我呀你咬我呀…… “走吧,请你吃冰棍去。” 李博阳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又用眼角看了下他妈妈,这才闷不吭声地跟着走了。 镇子的小店张静北都熟,从张奶奶院里出来,直走拐两弯就到了。 那时候的冰柜还挺高,张静北踮着脚瞅了好几眼,愣是没找着他喜欢的那个哈密瓜口味的冰淇淋,李博阳虽说大他半岁,但是个子却高他半个头不止,犹豫了下,还是从后面托着人屁股让他看得清楚点。 哪知,小崽子浑身软软,屁股那里尤其敏感,被人这么猛地捏,登时整个人都跳起来了,反射性蹬就将没防备的李博阳给踹到了地上。 “唉哟……” “妈呀!” 痛呼声和惊吓声同时响起,张静北当场就愣住了。 “哎哎,对不住对不住啊,”小崽子愣过之后将人扶起,身的刺猬皮都顺下来了,瞧着歉疚又柔顺。 李博阳手拍开张静北的手,这下子也恼了,他就说这破孩子心里不怀好,敢情刚才装模做样地在这等着他呢! “干嘛呀,赶紧起来,你脏不脏啊还坐地上,”张静北自知有错,这会儿哄起人来便格外耐心,见人蹙着眉瞪自己,不由心虚地摸摸鼻子,蹲下身来好声好气哄他,“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我刚才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啦,我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 说到这里,张静北咬咬牙,比划下,“两个!!!” 小孩声音软软,两眼睁得圆溜溜的,伸出两个手指说给他买两个冰淇淋的时候,脸的肉痛实在喜人,李博阳也就当时痛那么下,现在缓过劲儿来,只是屁股刺刺地麻了阵,抿嘴想了想,看在两个冰淇淋让这小孩这么难舍的份上也就拍拍屁股起来了。 张静北的零花钱都是有数的,天也就够买两个冰淇淋的份,这破孩子打小肠胃弱,稍微吃点冰的就会拉肚子、生病,所以张妈妈别的都纵着他,但在吃食上尤其克制和谨慎。 两个冰淇淋都是李博阳的了,小小孩子回头又望了那大冰柜眼,其实他很想问问老板娘,给他赊个吧,但是又拉不下脸,回头让张大山知道还得揍他屁股,所以路走回去的时候都蔫蔫都没什么精神。 李博阳拿着两个冰淇淋有些心软,但是他觉得分享食物这种神圣的举动是要在某种前提下给可以的,犹豫半晌,问,“你和我做朋友吗?” 见张静北瞪大眼看他,又面无表情补充道,“你和我做朋友,这冰淇淋我就分你个。” 小小孩子很为难,他刚才下好久的决心才决定待会回去让张奶奶给他买冰淇淋,这会子没走几步自己就屈服了……吸溜吸溜口水…… “那,那……”小小孩子磨蹭了脚底的泥土,他喜欢哈密瓜味,但另支是巧克力味,张静北也好喜欢,乌乌的眼珠子转了转,“咱们换着吃好不好?” 此时此刻,啥决心啥坚持对张静北来说,都是狗屎。 第六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张静北最痛恨的种人,就叫做‘别人家的孩子。’ 哎呀,别人家的孩子听话,乖,学习好,懂事啊……balabala,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咋样咋样,然后就是通比较和臭骂。 张静北是老张家的心肝宝贝肉啊,平日里哪个不娇着惯着纵容着,这没对比是不知道,有了对比自家父母那股子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总是要爆发出来。 张大山近来总算有几天空闲的日子可以在家歇息几天,也就这么几天,他的所有精神和关注力都放到了自家小崽子身上了。 杏杨镇的人文风气极好,在那条条不算宽敞的青石小路上时不时就会跑过几个晨起锻炼身体的男女老少,张大山很注重养生和身体的锻炼,只要有空就会抓紧时间坚持做运动。 夏日昼短,五点的时候天光白亮,隐隐便有红彤彤的阳光雀跃地从洁白云朵里飞扬起舞,有红纱沁染,长长的袅蓝天空正正掀开日的帷幕。 张大山跑完步回来的时候已经六点三十五分,刚要进门就看见对面门的李博阳已经收拾整齐,背着小书包等在他家门口了。 仪容丝不苟,脸色板整,略显深刻的五官下是紧紧抿起的嘴唇,小小个孩子这样严肃端正的神态让张大山偶感意外之余,竟莫名生出几分想要正视他的念头。 “博阳呀,起的这么早吃饭了吗?”张大山略矮着身,脸带笑容地问道。 李博阳回头看了看张家对面那紧紧闭着的院子,手指不自在地摩挲了下口袋里的钥匙,想了想,才道,“妈妈昨晚睡的很晚,今天我想坐林薇阿姨的车块去学校,可以吗?” 张大山和颜悦色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朝门内瞅了眼,“进去吧,北北估计正在吃饭呢。” 只是,进去还没三分钟,张大山的眉头就拧了起来,啪嗒啪嗒跑上楼去敲门,床边的张妈妈正是无奈地轻声哄着床中间那小团茧子,见到张大山不由急了,“北北,起床了,妈妈给你弄了你喜欢的玉米粥,还有你喜欢的小青菜,快点起床好不好?咱们要迟到了。” 张大山长腿几步走进来,伸手就将那薄被给掀开,见那缩的紧紧的小小的团子实在哭笑不得,只得万般无奈地喊他,“兔崽子,还睡懒觉呢,让你昨晚不早点睡,起不来了吧?你看看你彤姨家的博阳,人家早就吃完饭等在那儿了,还不起来在那装死吗?”说到最后那语气便有几分严厉了。 小崽子觉得自己真无奈,上辈子自己光被人算计着给做牛做马去了,现在回来了还不给人睡会儿,简直无理取闹! “妈妈,我困……”张小北磨磨叽叽地从床上的边滚到另边,揉着边眼睛慢吞吞抱住张妈妈的腰部蹭蹭,软着小嗓,声音拖得长长,好似上辈子那几十年的独立自主都喂了狗,再度回溯到稚年之龄也让他那肚子娇气跟着养回来了。 不管张大山在旁边吹胡子瞪眼,还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装腔作势,张妈妈八风不动地柔声哄了两句就将那小小轻轻的团给抱在了怀里,嘴里还不忘戏谑地笑他,“来,妈妈摸摸,昨晚是不是又尿床了?” 小崽子顿时惊醒,反射性就要拉紧被子遮,旁边惊雷般响起李博阳重复的那两个字,“尿床?” “啊呸呸,谁,谁尿床了?”原先就倍觉丢脸的小崽子顿时加不爽了,下巴昂得高高地,小斗鸡模样地朝他呲牙,奶奶的,老子就算要尿床,啊不,是画地图的时候你还在跟你的五指姑娘紧密交缠呢?活该你个老处男,最后还得小爷帮你破处,啊呸呸!爷真大方。 李博阳也不觉恼,只是视线迟疑地来回扫荡着那块被床单遮挡住的地方。 倒是直围观的张大山唯恐天下不乱的趁势掀开了那被子,得意的哈哈笑了两声,见到床单干干燥燥地硬是默默生出几分遗憾,啧啧嘴调笑道,“哟,这次有长进啊,还以为今天又要换床新被单了呢。”眨眨眼,又笑,“你彤姨说,博阳三岁就不再尿床了,你呀你……”语里带着无奈和宠溺。 这下子张小北也没了再去睡个回笼觉的兴致儿了,怒瞪了李博阳眼,心里忿忿,最恨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了。 张静北性子乖戾,脾气颇有些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平时惹猫逗狗的反正不让人省心。 而李博阳却正和他相反,李彤完全是把他当作名谦谦君子来教导的,平时言行举止循规蹈矩的,行事极为规矩,甚至到刻板、古板的地步,为得就是不让他以后长大和他父亲样。 但是遗传基因的伟大却不是通过环境和人为的努力就能过拗正过来和破坏掉的,人生来便刻入骨子里的东西无法改变,因素很,现在仅仅表现出来的点就是,他所认可的人或事物都必须桎梏在他能掌控的能力范围内。 也因此,他的认可不需要别人的任何意见和建议。 磨磨蹭蹭地洗漱好,眼看着时间都指向七点四十五分钟了,八点就要打钟上课,急忙忙地,张妈妈只好将早已泡好的牛奶装进水壶里,让他带去学校喝,拿了饭盒装了两个包子和煮鸡蛋进去之后就载着两个孩子去学校了。 到了校门口,张妈妈小心抱着两人下了车,侧过脸叮嘱张静北要吃光这些早餐才可以,转过头又嘱咐李博阳,让他看着北北吃完,两人才踩着点进的教室。 上课的时候,张静北那股兴奋劲儿过后便有些发困,捂着下巴打了好几个哈欠,幸而还记得这是课堂上,倒也乖觉地没有像以前那样频频做小动作,让直小心警惕张静北中途闹妖的班主任很是松了口气儿。 抽屉里的饭盒从拿出来时放在那,后来就直没动过,李博阳心里惦记着刚才张妈妈的嘱咐,下了课催了好几遍张静北都没用,眉头锁,登时就不高兴了。 张静北脾胃不好,胃口又小,吃饭的时候就是逼着他,在几口连嘴都不愿意动。 第二节课中途休息十五分钟,李博阳捏着还尚有余温的饭盒直勾勾看着张静北,张嘴就句,“吃。” 小崽子嘴巴撇,扭过头,“我不饿。” “你答应林薇阿姨要吃光它的,”李博阳打开饭盒,伸手就往他嘴里塞了个,见人皱着眉要吐,浓眉挑,“你敢?” 小崽子吓得身子哆嗦,含着包子怔怔看他,好半天才蠕动下嘴唇慢吞吞地咬了口那包子。哎呀妈呀,酷炫狂拽吊炸天逼神附体啊,差点以为是上辈子那个眼能冻死人的家伙也跟着回来了,简直吓尿了有木有? 摸着涨的想吐的肚子,张小北眼泪汪汪地将咬了半的鸡蛋黄塞他嘴里,同桌是个强迫症的孩子伤不起啊! 第七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今年夏天雨季,周末晚上吃完饭,赵宁宁偷摸摸地找张静北去隔壁镇看唱大戏的时候,天只阴阴的低沉,但是等他俩乐颠颠跑回来的时候,天上乌漆抹黑的雷点打落了雨水,啪嗒啪嗒砸在身上劲儿挺大。 赵宁宁身上穿着漂亮的花裙子,随风疾走的时候,裙角在空气中划过道又道无声的波澜,鲜艳夺目的红色发带飘扬,带起抹飞扬的明媚。 后背陆陆续续砸下冰冷的雨点,张静北快速扫了眼手腕上那电子手表,看都七点要八点了,顿时有些着急起来,“赵宁宁,我先回家了,咱们改天再玩儿吧。” 赵宁宁正忧愁着恼人的雨水,好好地身新裙子,没两下就湿答答的全泡水了,心里有些无奈,“只好这样了,本来还想带你去我家玩儿的,”她有些丧气,“你快回去换衣服,明天感冒了就不好了。” 张静北急急点了点头,随手捋那湿漉漉的头发,就疾疾向前跑去,眨眼就不见人影儿。 雨水奔急,张静北跑回自家院子门口的时候,全身都跟个落汤鸡似的,这人生了颗狗尾巴草的心,老天却给了他少爷样矜贵的身子,歹人好命说的可不就是他嘛。 才到门口,‘哈啾’声全身都缩成了团,看着屋里灯光亮亮的,张静北想起张妈妈的唠叨和张大山那张寡夫脸下有些犹豫了。 正踌躇着,脑袋上就遮了把雨伞,张静北转头,李博阳正臭着脸瞪他,死人,就会给人脸色看,逼老子吃香菜,活该晚上被放鸽子,哼哼~ 但其实,这破孩子见来人就打着哆嗦装鹌鹑,屁都不敢嘣个,被人拎着蔫蔫跑到对面门去了。 进了对面门,房子里很安静,空荡荡的冷清。 李彤平时很忙,大晚上的还时不时要加班到很十二点,家里只请了个做饭的阿姨,张妈妈知道情况后总要叫张静北带着他块玩儿,两人好歹有个伴。 被拎到卧室里,被推进浴室里,直到李博阳探着身子笨手笨脚的帮他脱掉湿透了的上衣时,张静北才惊醒般紧紧捂住自己的衣服,“我,我自己脱,你出去……” 李博阳面无表情,只是眼睛危险地眯了下,看得张静北简直要哭了。 都说人类是食物链的顶端,但是不管动植物都有天敌和克制之法,这就像张静北和李博阳。 诚然,张静北是个性子招摇的,平时闯祸闹个脾气还当玩似的,后边有张家人给帮着兜着,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张静北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就像个刺猬,冷不丁地撩拨两下狮子的胡须,再看李博阳有反应,他就急巴巴地将自己团成个团子,指不定心里回想起来的时候还怎么傻乐呢。 上辈子张静北就没有那招惹李博阳的野心和底气,难道这辈子他就有那气魄?也就这几天小试几番,其实结果早已分明。 李博阳不怎么会伺候人,但是脱衣服这活儿他还是干的很顺手的,三两下扒光了小崽子的衣服裤子,瞅了眼屁股后面印着凹凸曼的内裤,很是不客气地嗤嗤笑了通,这丫的恶劣性质完全暴露无疑。 “再看我打你啊!”张静北怒了,但是话没说完,下面凸出只手,隔着薄薄的布料就弹了那小火炮下,小崽子捂着那里嗷地声蹦起来,眼泪哗哗都出来。 这死流氓……咋连这个都没变啊,简直太糟心了,捂脸泪流…… 武力值不敌,张静北被以搓土豆的方式来回刷洗了个遍,浑身红彤彤的,皮都要搓破层,张静北这下是彻底蔫了,连被抱到床上擦头发都没敢发表意见. 小孩浑身白白软软,用浴巾将小孩整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那张撅着嘴老大不高兴的嫩脸,李博阳定定看了会儿,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嫩滑豆腐样的皮肤让他很是惊奇,被张静北狗爪子啪嗒下打开也没觉得生气,只是嘴角弯了弯。 “你今晚违约了。”李博阳想起之前两人约好块看碟的事儿,伸手大力用毛巾搓了搓小崽子的脑袋,瓮声瓮气的声音有些沉闷。 “我跟赵宁宁去看唱大戏的了,挺有趣的。”张静北哼哼,盘着腿坐直了身子,不高兴地直撇嘴,“反正你也不遵守我们的约定。” “上次我问你,你是向着我妈妈呢,还是向着我呢?你当时应得好听,说最喜欢我了。哼,亏我还当你是我朋友,结果你竟然帮着我妈逼我吃菜!”他的小伙伴都惊呆了好么?! 李博阳皱眉看他,不满道,“太矮了!”又看了眼那小小的火炮筒,又皱眉,“会长不大的。” 张静北捂着心肝觉得梆梆疼,这混蛋,死穴个戳得比个准,还没等他全心全意去伤心,那边人又不满意了。 英气的眉宇夹了只苍蝇似的,瞧着脸色比刚才还难看,“你重色轻友。” 啊?张静北傻不拉唧地瞪大眼看他,瞧着脸茫然,时没联想到赵宁宁那里去。 但是李博阳却不再开口说什么了,留下张静北个简直郁闷死。 说到这里,咱们就要好好称赞下李博阳同学的道德教育之良好,含蓄恭谦的美德修养之精辟了。这孩子不喜欢哪个人从来不会开口主动说明,何况他自谦不屑与女孩子去‘争风吃醋’啥的,这会儿提起他对张静北半路抛下他去跟赵宁宁玩的抱怨就显得格外含蓄,以至于张静北完全没听明白也没上心。 擦干净头发,张静北就干脆这么包着被子在李博阳床上躺着,反正他这段日子三不五时地就喜欢到李博阳家厮混,打个电话回去,张妈妈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不过,回头看的时候,李博阳的脸色倒是比刚才缓和许,张静北也不恼,这破孩子天生属狗的,没脸没皮惯了,若是抛开上辈子那些说不得的纠葛,他对李博阳确实挺放得开的,现在这样也相处得挺好。 “李博阳?”张静北凑过去撞了撞李博阳的肩膀,笑眯眯地伸出两手缠住他,脸蛋亲昵地蹭蹭,“李博阳哦,别生气啦,我乖的,我肚子好饿,晚上你不在我饭都没吃好。”他努努嘴,拉着他的手摸摸小肚子,瘪瘪地,“喏,它都饿了。” 小小孩子嘴巴甜得浸满蜜糖,小嗓软软地调子老长,嘟嘟囔囔的撅着嘴都能挂个油嘴瓶子,李博阳最爱他这副全身心依赖着自己的模样,心里软得化成滩儿水,再的责怪也说不出来了,虽说气儿全消了,心里却觉得不能这样轻易揭过这页。 “那你以后听不听话?”李博阳眼盯着小孩微微嘟起的嘴唇,张静北的嘴唇上薄下厚,嘟起来的时候粉粉嫩嫩的花朵样,粉嘟嘟肉肉地极讨人喜欢。 小崽子见没将人糊弄过去,愁得抓了把乌黑的头发,翘着嘴点头,“好啦好啦,我听话啦,我听话的,我最听你话儿了。” 能将他宠的连自己怎么死的不知道的人,他有何理由不去听话呢?! 张静北上辈子活得太遭罪,和那人在感情上的事儿直都是他迁就居,总说爱情使人盲目,但他这次不想自己捂住自己的眼睛了,重来次,他想,他可不能再做个糊涂蛋了。 其实他直以来都恨不起李博阳,因为由始至终辜负他感情的人直都不是李博阳。哪怕那段日子张静北想起便会下意识回避,但其实他直明白李博阳对他的好。 人生那么长,只要不出现意外,这辈子他会好好过,长大的事儿长大再去想,实在不行,李博阳也会帮着想的,他们现在可是好朋友啊! 张静北为自己的聪明怒点三十六个赞! 第八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总说张静北是蜜糖罐里泡大的孩子,但是在他心里,李博阳才是老天爷的私生子,哎,他心里苦啊。 这破孩子光顾着对李博阳的学习成绩羡慕嫉妒恨了,老师平时夸李博阳字写得好,当时他倒是挺自豪,觉得好歹都是自个同学嘛,这个计较不来。但是心里其实也酸,他大爷的,老子上辈子风光无限人见人爱,这辈子没道理就成了咸菜罗卜干了呀,他觉得李博阳太闪,别人都要看不见他了。 这丫也从不想想李博阳每天空出来练毛笔字的那些时间,横直竖撇每个比划都是点点积累下来,沉淀下来的成就,就光顾着听人夸张了,这别人背后努力流下来的汗水就给无视个彻底。 所以这周末早上,听说李彤要领着李博阳去上书法班的时候,小下巴得瑟地光顾着乐了,反正遭罪的不是他就行。 小崽子眼睛亮亮,盯着李博阳眼里扑棱扑棱片光,只差挥着小手朝他欢快道别了。 哪知,李博阳抿着嘴就给拒绝了。 李彤习惯了按她的心思为李博阳安排好切,在回到这个熟悉的故土之前,她们母子俩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事儿闹过什么矛盾,这会儿冷不丁地听到自家儿子的反驳,怔了怔,凝眉想了想,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去? 李博阳目光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停顿几秒,语气很轻但又暗含期待,我想和北北在块玩。 李彤时心绪驳杂,再看向自己这个早熟的儿子时便了几分叹息,这做人父母的,孩子平时沉默寡言地她会担心这孩子不合群,孩子现在有了自己的玩伴儿她在轻松之余反而了几分怅然,总有种孩子长大了的不是滋味。 孩子会跟自己提意见了是好事儿,证明母子俩的沟通有了效果,李博阳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但是他的答案并不能全然说服李彤。 想了想,李彤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让静北跟你块去?” 李博阳面色平平,但是看向张静北的眼神明显带光,不等张静北出声,旁边的张妈妈就笑眯眯地接话儿了,“那正好,本来我也打算过几天给北北送去学钢琴,他这性子跳脱,学书法肯定不行,但是音乐的话儿还没准儿能陶冶陶冶情操呢。”可见张妈妈对张静北的期望之重。 两个妈妈对自家孩子的看法大同小异,凑块叽咕半天,没给两个孩子点反抗的机会儿当场拍板下来了,反正教书法的男人和那钢琴老师是两口子,楼上楼下的也方便。 小崽子心里不大乐意,他对弹棉花点兴趣都没有,不过想起上辈子只要李博阳有空就要逼着他学书法的枯燥无味,相形之下,再来弹次棉花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了。 磨蹭半天,好不容易等午饭吃完了,张静北才慢吞吞地坐上李彤的小汽车。 街边的风景迅速后退,张静北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外头那熟悉又陌生的建筑群,心里闪过万千思绪,被扯了下衣角的时候,就看见旁边样稚嫩的李博阳看他,问,怎么了? 怎么了?老子说自己突然想起上辈子的小情儿了,开玩笑,那你不得醋死?张静北心里翻了个白眼,撇着嘴摇头,没怎么。只是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还属稚龄,想再又有何用,这世界不会因你而缺失什么,这地球不会因你而惫懒不去转动…… 只是想起当年年少的轻狂和……天真罢了。 好吧,这些都是矫情,他就是觉得自己上辈子实在够傻白甜的,怎么就能傻了吧唧上赶着给人算计,还叫人瞧不起呢?哎,做大孽哟~ 张静北不说话的时候就显得尤其安静乖巧,看得李博阳挺担心地捏着他下巴左右看了个遍儿,轻轻戳了戳他的腮帮子,问,“是不是担心到时学钢琴的事儿?” 小崽子回过神来,蔫蔫看他眼,突然记起上辈子自己跟着这弹棉花的女老师时,最懊恼地就是那女老师早些年留过学,说得口字正腔圆的英式口语,在教学的时候时不时蹦达两句出来,弄得张静北是苦不堪言,现在只要想起那个听着就绕口的鸟语,张静北就阵头疼。 “有点吃撑了,”张静北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儿,拉过李博阳的右手搭在自己小肚子那里,语气懒懒地,只差将整个身子都窝到他怀里去。 “揉揉,给我揉揉……” 李博阳皱着眉,想起这事儿有些恼火,这破孩子就好口肉食,饭桌上半点绿菜都不愿意吃,逼半天才敷衍嚼两下,拦两句肯定当场跳起来骂自己虐待他,再有严重的,晚上还得抱着枕头跑过来,泪眼汪汪地控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就知道你忘恩负义,老子还将碗里最大的红烧肉给你吃啦,呜呜……我也不喜欢你,最讨厌你了! 小崽子白嫩嫩,糯米团子似的粉粉的可招人喜欢了,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得眼就心里软成了水,李博阳样招架不住。 李博阳就迟疑那么几秒,身上那小崽子立马就不乐意了,浑身长虱子似的乱扭乱动的折腾,“快揉揉,李博阳,李博阳……” 小孩子嘴里嘟囔着,靠近了还能闻到股好闻的奶味,以及……甜甜的糖味? 李博阳眉心凛,伸手摸就直接给掏出了他口袋里的糖果,目光恶狠狠地,“以后没吃饭不准吃糖。”见人要说话,那手立马转移方向放到小孩屁股上,显然若是张静北敢抵抗他就准备上手抽了。 小小孩子委屈得不得了,对着那张法不容情的包公脸,心里恨恨,嘴里却不由嚼的快几下,撇着嘴点头了,李博阳才用另只手轻轻地捂着他肚子,小心翼翼地下下打圈圈,让他少好受点。 开车的李彤很是惊讶地看了眼趴在自家儿子大腿上半眯着眼的孩子,她直以为,像李博阳这样的个性该是不喜欢张静北这样娇气的孩子的,哪知……李彤眼神微闪,不论如何,自家儿子能像个正常的孩子那样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交际圈本就是件很好的事儿,她还是乐观其成,顺其自然吧。 弹棉花和教书法的老师都在市郊区那里,本也是极安静的地方,附近居住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退休老干部,像张静北和李博阳这样去学东西的孩子挺,但是据说那两夫妻的门槛挺高,没点关系还真进不去。 两人过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三四个孩子在练字房那里端端正正学写字了,楼上专门弄了间练习弹钢琴的房间,四周墙的隔音设备极好,在楼下这么近的地方也没听到啥噪音。 教书法的先生斯文俊秀,笑起来温温软软地,但是张静北知道这男人教起人来最心狠,点不满意两句话就能噎死你,不过确实有几分能耐就是了。 张静北被带到了楼上,其实就是跟那教弹琴的女老师认个门熟熟脸,他的年纪又是最小的,时也没布置什么,只是让他在旁边看着别人怎么学习。 楼下和楼上都安安静静的,张静北有些不适应,借了尿遁跑到阳台上去了以后,干脆自己搬了凳子百无聊赖地扯着阳台上的花草玩。 这天暖洋洋的,阳光迷蒙,倒是睡觉的好时候,个没注意小崽子就打起了盹。 楼下有些喧杂,就见院子外着大小两个男的,睡眼朦胧,张静北淡淡扫了眼也没注意,只是耳边絮絮的声音总是不自觉往耳朵里钻,听之沉迷但又烦躁,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偷个懒觉都不行,张静北登时有些不高兴了。 气冲冲起身,张静北正憋着股气想发火,不过抬眼那眼神立马就不对了,这个两个的背影不要太熟悉哟~ 待得看清两人的容貌,张静北顿时冷笑三声,呵、呵、呵! 果然是冤、家、路、窄呀! 第九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人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不做死不会死啊亲。 张静北当时惊讶之余,恍然想起,若换作上辈子的现在,他和李博阳的关系还没有如今这般要好,别说约好块去学什么东西了。 当然,李博阳还是样选择了学书法,他也样选择了学弹棉花,但是日子还要往后推推,若没有李博阳今日的坚持和张妈妈的顺手推舟,不意外的话儿,张静北还得晚上两个月才会去学弹钢琴,而那时候,那人已经在楼下学有段时间书法了。 张静北直在阳台的阴影处静静地看着那男人带着他旁边的孩子和教书法的王先生絮絮交谈,看着王先生微皱着眉,看见那男人略带讨好的笑容,以及旁边那孩子算计十足的眼神,摸着嘴角不自觉地轻笑声,你看,这世界就是这么美妙。 巧合之所以是巧合,不过是万千算计下的最为精确的个‘偶然‘。 张静北从来没想到自己与那人连相遇都是在别人的谋算下进行的,那时候他正厌烦李博阳,因两家大人过于热衷的行止反而让他起了逆反心理,总之他看李博阳是哪哪都不顺眼,连带着之前说好去学钢琴的事儿也往后推了半个月。 而那人,便是在这期间和张静北从次‘小矛盾’,再到相识相熟继而产生感情。 楼下的交谈正是进入白热化,看王先生眼底暗含不耐但还微笑着与人打太极的面容,张静北心里明白,这次估计是送不进来了。 远眺着两人被王先生客气地送出院子外,张静北正觉无趣准备转身回屋,便见那孩子忽地转头看了他眼,奇怪打量几秒,然后迅速转过头去,眼睑微垂,也不知在想什么。倒是旁边那男人神情缓和地劝了几句,两人才慢慢走远。 风声渐稀,偶间吹入耳尖的便只有那句轻轻地,‘爸爸……’ 郑云贤。张静北阴着脸字句咬牙。 上辈子直以来的不解,眼前这幕已然为他解答,为何他的大姑丈和他上辈子直以为的那个大姑丈侄子竟然关系亲密过大姑和大姑的孩子。 有那么瞬,张静北恨不得现在就去打电话给他亲爱的大姑,让她知道她心目中那个完美无缺,心意爱着她和孩子的好男人,暗地里是怎么阳奉阴违伤得她的心,要知道郑云贤和她的第个女儿郑乐只差十天而已,这还是因为郑云贤他妈当时早产。 却原来,她心中的那个男人,家里的顶梁柱就是这么算计着她最亲爱的弟弟,以及她弟弟的家。 想起自己上辈子竟然不知抽的哪门子疯,硬是着魔似的闹着让张大山和张妈妈将郑云贤接到家里来,甚至起过让张家收养他的心思,相依相伴几十年,哪知从开始便是骗局。 自己便是这样不甘和痛恨,逞论夫妻这么年的感情,再提及刚才的冲动,张静北犹豫了。 小小孩子慢慢缩回身子,挪着屁股坐回椅子上,支着下巴呆呆地看外面的天空,傻不拉唧地发了半天呆,直到楼下李博阳中场休息找上来了,才跌跌撞撞地支起酸麻的双腿应声走去,才那两三步,咔嘣下,磕上墙就屁股坐地上去了。 李博阳伸手给他揉额头,刚把人拉起来,眼前这孩子就啪嗒啪嗒掉眼泪,细白的小脸湿漉漉地沾了好几行水珠,颤着肩越哭越可怜,仰着脸眼睛红红地,也不哭出声,抽着气喊,“李博阳,李博阳,我疼,我疼……” 张大山揍得张静北屁股开花的时候,小崽子没哭,学校有人欺负他个子矮,堵到后巷子被人群殴的时候,顶着那张花青脸也没见他掉过次眼泪……小崽子倔啊,你越让他疼,他就越不肯哭,说什么都不愿如了你的意,闹得狠了,张牙舞爪地,指不定哪天个不注意他就能伸出爪子挠你个大花脸,绷着牙打死都不认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掏心掏肺辈子,任谁被伤得这般遍体鳞伤都会觉着疼的。 李博阳有点慌,抱着人上下摸索通,急急问他,哪里疼?刚才磕着哪儿了,我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乖啊…… 疼,我疼,好疼……小崽子眼泪啪嗒啪嗒掉,搂着李博阳的脖子,个劲儿地喊疼。 李博阳手忙脚乱地半拉着人要去找医生,被人抱住了脖子无法动弹,只好软着性子哄他,捧着他脸亲他,不哭了,不哭了,我亲亲你,亲亲就不疼了,乖,咱们去医院。 这会儿动静有些大了,房间里教弹琴的王夫人都走出来瞧了眼,吓得小崽子急巴巴将自己脑袋埋进李博阳的胸膛里,半是抽噎地打着嗝,眼里泪水滚滚地冒还不忘带着哭腔哀求他,回家,回家……李博阳,李博阳…… 李彤不在,估计得到时间了才会开车来接他们,李博阳没办法,喊了王先生和他交代几句,让喊了黄包车来送他们回去,总归还是在杏杨镇,走小路半个小时也能到。 张静北哭累了,半路上就睡着了,近日南边村口修路,离着家还有几百米远的地方尤其颠簸,怕又吵着刚歇下不哭的张静北,李博阳付了车钱就蹲下身自己背着往前走了。 泥土路坑洼不齐,背着对于他这个年纪负累过重的体积,李博阳步步走得艰难而稳当,那时候啊,他只顾憋着股劲儿专注前行……他想啊,只要张静北那辈子这样乖乖地不哭不闹,乖乖地陪在他身边,就是要这样背他辈子他都不会松手的。 张静北难得有这样乖的时候,就是被李博阳步步背回了家,被放到二楼床上的时候还眼神懵懵地不说话,对着李博阳关切的眼神难得的窘迫。 被带进浴缸里块泡澡,张静北已经从刚才那股压抑不住的悲戚中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先前竟然在李博阳面前丢脸了,他就浑身别扭,不自在极了。 李博阳向来心思细腻,又和张静北相处这么久,只需眼便能看出小崽子的困窘,吊着嗓子悬了半天,张静北愣是没等着这人发威,心里又觉轻松些又是郁闷,撅着嘴拍水瞎闹腾。 “李博阳,你怎么不说话啊?”小崽子心思缓过来,就有些不安分地翘着脚趾头踩在对方大了自己两号的长枪,眼睛还红红地便嘟着嘴使小性子,说话细声细气地,“我告诉你啊,不准跟别人说我刚才哭了,那丢脸啊……不过,”乌溜溜的眼珠子滴滴转了转,抿着嘴努力压住自己想笑的唇角,“看在你护主有功的份上,咳,爷我允许你背我了!” 李博阳神情严肃,虎着脸半天不为所动,“刚才为什么哭?” 为什么哭?想哭就哭咯,最近水喝太,总得把水分给挤出去的是吧?!咳,反正我乐意,小崽子下巴扬,趾高气昂地蹬着小步跑去看碟了。 果然说风就是雨,李博阳不禁失笑。 不过,张静北直惦记着刚才在王先生那里见到的情景,尤其心里颇觉为难,面想着能远离了这人才好,怎么着这辈子是坚决不能和这人在块了,又说报复之事,思来想去都还是未发生的事情,真要细究都不知从何说起,放到别人眼里可不就成了无稽之谈了嘛。 电视机里的动漫《铁臂阿童木》正甩着两根火箭腿蹬蹬蹬冲上天……完美的英雄化身,实在无趣,哎。 旁边的李博阳显然颇有自己的番见解,什么事儿都要等到英雄出现才解决,难道就不能防患于未然吗?!死脑筋。 确实死脑筋,张静北很是触动地看了李博阳眼,面上本正经,心里小人早就扑打滚成团了……次噢,老子怎么忘了那谁谁说过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至理名言呢。 “雅蠛蝶,代表月亮消灭你,哈哈~”小崽子高兴起来就喜欢胡言乱语,踢着枕头在床上蹦上蹦下的,举着拳头自己大亲几口,北大爷你真聪明,嗯嘛嗯嘛! “我去找我奶奶去了,李博阳!” 眼看着张静北趿拉着鞋子,鞋带都没绑好就要往外冲,李博阳很是无奈地拉住他,蹲下身帮他绑鞋带。 嘿嘿嘿,嘿嘿嘿……这时候张静北只顾着傻笑了。 原谅每个爱装逼的逗比心里都住着位抠脚大汉,耸肩~ 第十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张静北原先是打算先给张奶奶打打预防针,毕竟郑云贤和他亲爹郑荀的事儿防不胜防,真要谋算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家大姑,再想想郑乐和郑欣两姐妹,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但是,走到半路,他就自个掉头绕回去了。 发愁地抓抓脑袋,张静北有些郁闷,他倒是可以去提醒,但是关键是他说的谁信呀? 端看大姑丈郑荀平日里那副躬亲朴实、待人温和的好好先生作态,就是外人也都知道他对大姑向是极好的,往日也没听说过和哪个女子走得那般近,形势所致,张静北很确信,只要这边露风声,郑荀那边立马就会被惊起,到时候打草惊蛇便罢,被反咬口还是轻的。 以往张静北在众位姑丈中最喜欢的就是郑荀,别看这男人至今还只是个在教育局混着的小小公务员,但是做事圆滑,口灿莲花,单就张嘴就不容人小觑,可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同事间是左右逢源。 且这人极擅经营名声,平日里丁点小事儿都不愿给人抓住把柄,逞论有外室并私生子的存在,私下十分爱惜羽毛,所以这话儿就是从张静北嘴里大咧咧地说出去,别人怕也是不信的。 张静北性子毛躁,偶有跳脱,打小对学习也并不上心,但是颗脑袋生的不差,哪怕他上辈子那副烂泥模样,六亲无靠,他都有本事将自己给扶上墙,顺带为郑云贤的前途铺路。 张静北小大人样长长叹口气儿,哎,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不过,张静北眯眼笑了笑,好在,切都还来得及。 小崽子扫之前的颓废,抬着小下巴,雄赳赳、气昂昂的跑去找张大山去了。 杏杨镇靠海,贝类鲜美,鱼种极,靠近临海地区的海鲜批发市场就发展很不错,但是毕竟地域局限,这边的美味海鲜要满足这边的需求量显然绰绰有余,所以张大山现有名下的那间大型海鲜运作工厂就是专门针对这些用以最大程度的打开这边的海鲜市场,将外售的海鲜分门别类,并作熟食包装、海航输送等各式销售渠道。 这次张静北没让李博阳跟着,在路边笑眯眯喊了熟识的黄包车李伯,眉眼弯弯地喊他,“伯伯,送我到我爸爸那里去吧。” 李伯的儿子正巧是在张大山手底下领钱干事儿,乍眼看见小东家,心里乐呵的不行,“好咧,伯伯要起步了,坐稳了啊,嘿。” 傍晚时分,座落在港湾口的张大山的厂子正是忙前忙后,搬卸货物的时候,工人们大汗淋漓,就连直在旁边监管、记数,巡视货物的张大山都忙地脚不沾地的。 张静北付了车钱便在边静静地看,其实他也说不出眼前这情景有什么好看的,明明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小时候看得那样,但是至今每看次,仍觉触动、感慨。 张家自张爷爷死后便日渐式微,张大山是老太太的老来子,当年以四十八岁的年纪生下了他,待他长至十岁的时候,张老爷子就溘然长逝,这偌大的家族也便没了主心骨,分家的分家,原还算丰厚的家财分再分,如若不是老太太当时手腕了得,气势强硬,顶着方压力硬是将手里的那点家财给攥得死紧,想来张大山也就不是今日的张大山了。 所以,到张静北懂事起,张家再次繁荣起来还是在张大山的手里,而现在不过是起步,待张家真正在商界稳脚还要在几年后。 晚霞垂落,随着呜呜地船鸣声,张大山总算能空下手来抽根烟,满身的海水咸腥味,张静北瞅准机会就哇的声扑了上去,“爸爸,爸爸……” 刚要点燃的烟被顺手塞到耳背处,张大山大手收,那小崽子就叽里咕噜笑闹着搂住他的爸爸,吱吱地笑个不停,手攀着他的肩膀,手扯着他的耳朵,朝他大喊,“爸爸你下班了吗?咱们回家吃饭吧。” 边上有认识的老工人善意地对这俩父子调笑几句,随手在围腰帕上揩揩脏兮兮油腻腻的手指,蹲在边就吧嗒吧嗒抽起了烟。 张大山身上还算干净,但是那股子鱼腥味还是浓郁的很,张静北打小闻着海的味道长大,对张大山身上这味道并不陌生,现在凑块,张大山难得有个笑脸,捏着小孩笔挺的鼻子,问他,怎么自己个人过来了?你妈呢? 看看太阳,他这时半会儿倒联想不到张静北刚才到底干嘛去了,只以为才从兴趣班回来,舒展了眉头,心情正好呢。 张静北扭扭小身子,捧着他老头的大脸猛亲口,也不嫌弃他身上的味,咧着口糯糯的小米牙嘻嘻笑,“爸爸,我今想你了呗!”或有俏皮的眨眨眼,“爸爸你不想我吗?”他都好几天没回家了。 好话谁都爱听,何况这话儿还是从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嘴里说出来的,这会儿张大山就是有心想维持自己那张严父面孔,心里也被笑得软软成滩水,绷着个脸硬是没忍住,噗哧笑,弹了下儿子的小鼻头,笑骂,“臭小子,就会说好听哄人,嘴巴灌了蜜了?” 不过,他还是挺了解自己这破孩子的,抖抖眉,睨着眼看他,“不会是你做错事来找我当帮手的吧?说说……”最后那下是脸坏笑。 张静北默默翻了个白眼,他老子倒是了解他,可惜他倒没做错事,找他老子过来当援手却是真的没错。 不过,此男子翻脸如翻书的本事儿他是见识过不止次了,搂着他脖子软软地继续说好话,至少目的露出来之前,先得把这*汤给灌到位了。 晚饭时候,张大山和张静北是在厂子里的食堂吃得饭,大白米饭,两素荤再加道汤,伙食算是不错,再者杏杨镇临海,饭桌上的海鲜美味倒是常见。 张静北苦着脸瞅了瞅桌子上那几道菜,不是西兰花就是胡箩卜,把自己当兔子喂吗?再看那惟的荤食,小崽子就是脸菜色,螃蟹好吃是好吃,但是外壳厚重他掰不开,牙齿也不够利,关键是这破孩子怕麻烦,觉着吃这个费时费力还没几两肉,时脸上的神色要臭有臭。 犹犹豫豫,张静北只能小心翼翼地瞅了张大山眼,磨磨蹭蹭地捧着惟能入口的那碗海带汤,往里面倒米饭,然后拿勺子戳几下,碾碾,这才皱着眉慢吞吞地、有口没口的吃着。 张大山最烦他这副挑嘴娇气的模样,拧着眉忍了再忍,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呵斥他,“好好吃饭,你看你现在这样像什么样子,不吃菜能长高吗?”随手就夹了几筷子西兰花和胡箩卜到他碗里。 再看张静北,那整个脸都扭曲了,戳着勺子,忿忿地嘟嘴,“我不爱吃这个菜啦,爸爸……” 张大山就不爱惯他这个毛病,也就家里两个女人宝贝似的,成日由着这小王八蛋胡来,惯着他宠着他,心里觉得烦躁,鼻上哼哼就是不高兴,“就是你妈惯的,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就是作的,现在你跟老子吃张桌,老子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也没见老子嫌弃过这饭食怎样?哼!吃!!!” 北大爷眼泪汪汪的,觉得自己比上辈子还悲惨,好歹自己可从来没委屈过自己的胃,垂着脑袋可怜巴巴的。 旁边相熟的老工人忙笑着和稀泥,“张哥你可别气,孩子可能就是吃不惯这里的饭食,你也别恼,回头让厨子再炒个鸡蛋什么的就是了。” 那人不说还好,张大山与张静北两父子是如出辙的死爱面子,这时候去劝那不是落井下石嘛!板着个脸,脸色臭了,“老子还不信治不了他这毛病,”指着那盘青菜又逼着张静北吃。 本说形势比人强,但是小崽子两辈子都不曾跟他老头服个软,这会儿也不觉大事儿,梗着脖子硬是犟嘴,我不我不,我就是不吃。 怒瞪没威力,只好捋起袖子开打,裤子扒,紧随而来的便是阵鬼哭狼嚎。 “奶奶,救命啊,出人命啦,老头要打死人啦,嗷嗷……” 结果只能是以张静北被揍肿了屁股,两眼泪泡兼哭哭唧唧为句号。 妈的,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小崽子心里的小人气得张牙舞爪,只差冲着他老子吐口水了。 不过,这罪可不能白受了,他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小崽子转过头便肿着两颗桃子眼跟着张大山进办公室了,进去也不说话,捧着杯子水静静喝着,时不时打个哭嗝,颤着小肩膀,耸耸,暗戳戳地在心里重重记下笔帐,当着这么人被扒裤子,简直没有父子爱,呜~ 张大山这会儿也有点心软,见他耷拉着脑袋,脸上蔫蔫地,想了想,才从抽屉里拿出盒饼干让他吃,刚才这么顿闹腾,这破孩子压根没咽下几口饭。 张静北也不推辞,结果就吃,口饼干口水,没两下就干掉半盒子饼干,挑着眉笑得脸贱贱地,那得瑟样,只差张嘴告诉张大山,心疼了吧,扛不住了吧,心里明明得啵得啵地念着我好呢,哼哼~贱人就是矫情。 看得张大山眼角抽抽,攥紧十指努力让自己忍住、忍住,最后实在绷不住,抄起鞋底板就掷了过去,气得哇哇叫着跳脚,臭小子,老子今天不抽死你老子不姓张…… 小崽子饼干盒扔,吐着舌头扮鬼脸,嘻嘻笑地,那就别姓张了,跟我姓咯,我以后会养你的! 这货蹬鼻子上脸惯是熟练,嘴皮子又利害,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儿蹦箩筐,张大山是气得蹦三尺高,简直七窍生烟,时办公室里鸡飞狗跳,看的外面听见动静的人个个忍俊不禁的摇头。 回家路上,张静北坐在张大山的单车后座上欢乐地哼着小曲,浑身浸水样,头发湿答答身上也差不跟张大山个味了。 “爸爸,爸爸……”小崽子又不安分了,叫唤起来闹腾的很。 张大山脾气冲,不过他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加之怕回去让老婆大人揪着自己顿臭骂,所以他对小崽子还算迁就着,“干嘛?有屁快放!” 最后那句实在是不耐烦且嫌弃至极,不过张静北也不恼,只是沉默了下,才慢吞吞开口,“妈妈今天送我去上兴趣班了,”他有些犹豫地又停住了嘴。 想来想去,能帮到大姑的只有张大山了,张奶奶是个有智慧的,但是女人的想法和立场,以及考虑事情的角度往往与男人不同,她们坚忍且顾家,为了家庭付出了许许,就算自己受了委屈,为了孩子继续忍下去,直到媳妇熬成了婆,似乎都不是件让人很诧异的事情。 张静北来时便细细考虑过,张大山与大姑的关系最好,他是大姑手带大的,感情很深,要说最希望大姑幸福的人肯定是他,男人的角度往往深远些,何况是心有沟壑,暗藏乾坤的男人。 “我在王老师那里看见大姑丈了,他身边还跟着个男孩子,跟乐乐姐样的年纪。” 张大山奇怪地回过头,这事儿张妈妈和他之前曾经商量过,会选那里也不奇怪,只是自家小崽子这吞吞吐吐地明显藏事啊,皱了皱眉,他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支着耳朵耐心等他下句话。 “爸爸,我看见以及听见,那个男孩子喊大姑丈……爸爸……”张静北小心翼翼地仰着头偷眼看他。 ‘呲’阵刺耳的刹车声,张大山抿着嘴回头看他。 小崽子急忙讨好地表忠心,扬着手发誓,“真的,我没骗你的爸爸,我是真的听见了,大姑丈还为他去跟王老师说好话呢,说是想让他也进去学书法……” 张大山眸色沉,阴着脸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眨眼再看,他却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温和,盯着张静北,问他,“这事儿你跟谁说过?” 小崽子慌忙摇头,这事儿可不是说着玩的,他哪里敢到处嚷嚷啊。 “那行,”张大山沉吟半晌,严肃道,“这事儿爸爸会处理,你别跟任何说起,就连妈妈和奶奶都不能说,知道吗?”他知道自家兔崽子虽然闹人,但是该懂的道理还是懂的。 张静北喏喏点头。 张大山重新踩着车继续前行,待到这路又走出好远,他的那声呢侬才轻轻幽幽地传来,“这事儿,没完……” 张静北打了个激灵儿,摸着自己肿着的屁股,边庆幸边对自己竖大拇指,北大爷好样的,身残志坚也要为党和国家……咳,是为亲人无私奉献啥啥啥的,总之啊呀,北大爷真伟大,嗯嘛嗯嘛~ 第十一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现时风平浪静。 张静北的日子过得不错,既然麻烦已经丢开手,那么这事儿也就暂时轮不到他管了,他觉得他现在还小,老琢磨这些事儿会长不大的。 前几日李彤又被个电话给叫走了,匆忙告知声就拎着包出门去了,几天都不见回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张妈妈尤其不放心,絮絮叨叨地跟李博阳叮嘱了大通,末了,还是拧着眉开口了,“要不,博阳晚上就和北北睡块吧” 李博阳抿着嘴偷偷看了张静北眼,见人撇过脸没开口,很快自己摇了头,含蓄地笑笑,“不用了,林薇阿姨,我自己可以的。” 唇线微直,小孩笑容很淡,“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唉哟,看那低垂的眉眼,看那黯淡的眼神,张妈妈本就不坚定的心愈发柔软,摸摸他的脑袋,语气反而坚决,“那怎么成?以前是以前,你妈自己个人带着你不容易,很事儿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既然现在已经回了家,再说这些见外话阿姨可要恼了啊!” 闻言,张静北撇撇嘴,扭过脸没吱声。 很事情说和做是两码事儿,就如张静北,他和李博阳现在也算是对好朋友了,他们相处良好,相对来说并没有太大矛盾,但是对于两个同样领地意识强悍的人来说,他可能注重的是自己的感受,他明白李博阳的退让和包容,却并不是很情愿这个和自己上辈子纠缠不清的人深入涉足自己的私人空间,也因此在面临这样的选择时才格外犹豫和踌躇。 只是,眼角瞥见李博阳倔强地挺直腰脊骨,面容绷得紧紧地,犹如钢铁坚硬的侧影很是让人动容,张静北惯是个声厉色茬的主儿,面硬心软,嘴上嘟嘟囔囔的,但是张妈妈再提起的时候他却也没反对。 见人傻呆呆地瞅着自己死命瞧,小崽子昂着下巴凶巴巴瞪他,“晚上帮我做作业。” 李博阳绷着脸看他,摇头,“不行。” ‘切’张静北翻个白眼,本来他也只是说说而已,就他那狗爬字,让李博阳代写,老师瞅就知道了,晚上回来肯定被张大山喂顿竹笋炒肉。 两人去了对面院子,张静北颠颠地跟在屁股后台,看着李博阳跑上跑下的收拾,衣服、洗漱用品,还有平时爱吃的、用惯的东西,零零散散堆在起看起来挺。 张静北有些不解,“你家就住我家对面,不用搬这么东西。” 这东西最后分了两次,两个小家伙才给搬到对面去,张妈妈看得脸失笑,声音柔和地和李博阳商量,“博阳啊,这些东西阿姨家里都有,不用带过来了。” 李博阳将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放在张静北的小柜子里,杯子齐齐放在架子上,还有自己的小棉被和枕头,全部收拾妥当了,他才转过头,很是认真地解释,“北北也有套在我那儿了,我以后要常在这边住的,自然也要放套才好,而且……”他的余光扫向另外堆零碎的吃食,抿着嘴笑有几分腼腆,“那东西北北喜欢吃,本来也是专门托妈妈给北北买的。” 张妈妈这下对李博阳是真的半句不是也说不出了,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学习又好,人也礼貌,和自己儿子做朋友真是半点不好也没有,这么想,她就是母爱泛滥,眼含疼爱了。 关上门后,屋里便只有张静北和李博阳了。 张大山和张妈妈都是很开明的人,张静北的屋子不比李博阳的屋子小,天蓝色的窗帘,书桌前养着的小兰花,还有那印着憨厚小熊的被单和枕头,都是张妈妈布置的。 李博阳还在摆弄他那些东西,杯子要放在北北的杯子旁边,毛巾跟北北的毛巾并排挂着,还有自己喜欢的书本也要放在北北的书桌上。 摆弄完毕,李博阳这才心满意足地罢手。 之前就说过,这两破孩子领地意识相当强烈,尤其李博阳,但这孩子又和张静北不同,他想要的、他所给的都是需要付出相对地等值地东西来交换的。只是因为个性内敛,平时沉默寡言方思想,使人忘却和忽视他谋缜密的心思。 李博阳的好心情直持续到晚上睡觉,小小孩子也不比张静北大少,但是两人块洗澡的时候,不管小崽子心里有别扭,这人偏偏就能好脾气地给他打肥皂,上下开搓,再用温水细细帮他洗净脑袋上的泡沫,嘴角始终带着怡人的笑容。 晚上睡觉,张静北懒懒地靠在李博阳身上,耷拉着脑袋任他搭着毛巾轻轻帮他擦干头发,两眼眯眯,微微咧开的嘴巴砸吧砸吧两下,显然已经脚踏进睡梦中了。 捏着毛巾的手渐渐放缓动作,李博阳小心翼翼地矮下身子,手扶着张静北熟睡的脑袋,凑近了细细打量,微微耸动的鼻翼和柔软恬静的睡容,让这孩子看起来就像个安静的天使,李博阳忍不住用手指头轻轻戳了戳小孩软软嫩嫩的脸颊,光滑细腻,微微嘟起的嘴唇稚气十足。 “李博阳,别闹,快睡觉……” 淡淡句呢侬惊醒了李博阳,小手不经意挥打在脸颊上的力道轻地让他脸色爆红,股莫名地心绪涌上心头,教他不解却也心悸。 放到日常生活中来说的时候,咱们常说吃哪补哪儿,为什么?因为咱们缺少或者需要。 同理可得,这人呐,缺少什么或者需要的往往是能和他相辅相成,互补的,也就是和他能成对立相悖模式的存在。 就如张静北的娇气张扬,也如李博阳的沉稳自立。 李博阳有时候会想起自己跟着母亲东奔西走,到处为生活和生计奔波的日子。其实真要说起来,他对从前的印象大都止于自己被锁在屋子里,个人玩七巧板,个人玩拼图,有时候坐下午,直到晚上来临,李彤才匆匆忙忙赶回家给他做饭。 这样的日子漫长而无趣,李彤能细心照料李博阳的时间很少,也实在是李博阳太过安静,就算没人陪他,自己不哭不闹地坐整天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久而久之,李彤也就渐渐放宽心去忙她自己的事儿了。 直到有次李彤实在太忙了,那日晚上回来给他做饭的时候都八点九点了,屋里安安静静地,没有开灯,李博阳当时还只三岁半,当时烧得满脸通红,浑身滚烫烫的,李彤进去的时候,他正面无表情地在椅子上从柜子里翻药片,他还记得平时难受的时候李彤给他吃的那种药盒的标识和药片,掰了颗,自己艰难嚼了半天,苦苦地满嘴药味,脸上硬是点表情都没有,只是抱着水杯里仅有的那点水安静地喝着。 李彤眼泪啪嗒下就湿了满脸,当时腿软就直接给跪下来了,抱着还在高烧的李博阳难过地泣不成声。 都说三岁看老,后来不论李彤再怎样调解和补偿李博阳和自己之间的相处氛围,但李博阳的性子却是就此定下来了。 以至于到后来,李博阳被李彤送去幼儿园的时候,那些鼻涕眼泪起流的小屁孩压根就入李博阳的眼,自然也就成不了朋友了,直至遇到现在的张静北。 张牙舞爪、被激怒就浑身炸毛的张静北,这对李博阳来说是个么新奇而陌生的存在。 大概在他的认知和阅历里,从来没遇到过如张静北这样肆无忌惮,鲜活生动的生命。高兴了就捧着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滚,不高兴能指着你鼻子臭骂,再不然便攥着拳头不要命地就冲上来,与你战个不死不休! 李博阳的新鲜其实也就那么几秒,他羡慕张静北的活力,但是这样莽撞的行为对他来说实在不可取,但是紧接着他就看见小孩对着他妈妈软声呢侬地撒娇,眨眼便从只炸毛的小狮子变成了乖巧温顺的波斯猫,他觉得惊奇,怎么个人能有这样面的表现和行为? 再后来,小孩趾高气昂却又别别扭扭地冷哼,别惹我哟…… 自己划了三八线,回头再看却自己瞪着眼呆萌又羞耻地跳脚,看什么看,再看我打你哟~ 请个冰淇淋,还能脚踹上自己,等两个冰淇淋都送给自己了,自己眼巴巴看却死要脸皮不开口,李博阳每次对上小孩那双乌溜溜地灵气的眸子时,都禁不住心软,不过句软话,这孩子竟也能顺杆爬来,软软地句咱们换着吃好不好?他就全没了言语。 …… 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样任性张扬,嚣张肆意,笑得那样恣意飞扬的人?如太阳般炙热、温暖。但其实,李博阳最钟爱的却是小崽子软软靠在他背上哭得打嗝的时候,搂着他脖子轻轻喊,李博阳,李博阳哦……后背湿漉漉大片,即便负累沉重却安心踏实。 母亲曾说过,以后他娶媳妇了,就会有这样被充实和被需要的感觉。 再回头看向床边张静北蜷缩着身子,脑袋都钻进枕头底下的小孩,软软的黑发紧贴脸颊,红润润的嘴唇轻轻噏合,李博阳不知为何总想叹口气儿,他是真的很喜欢北北,但是北北可是点都不像是愿意做他媳妇的样子呢。 哎,真愁人。小小孩子第次有了驱不开的愁云。 第十二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和个自律认真的孩子住起最大的弊处就是,会将自己衬托得加懒散不听话。 张妈妈来敲门的时候,李博阳已经叠好被子,洗漱完之后,高声应了句,就转过头又和死赖着床不肯起来的张静北折腾去了。 “坐直……” “抬手……” “起来下……” …… 别瞎猜,其实就是李博阳实在没能将人弄醒,只好个指令个动作地要求他配合自己给他换睡衣、穿衣服,连去刷牙都是李博阳抱着他进的厕所。 “李博阳,我不要起来啦,好困好困……”当手里莫名其妙出来支挤了牙膏的牙刷,张静北连眼睛都睁不开,嘟着嘴哼哼唧唧地比往时还要娇气。 沾了冷水的毛巾略拧干,扑面拍在小孩的脸上,脸颊的热意和冰凉的面料只相触便惊起满身的鸡皮疙瘩,张静北打个激灵儿,顿时有些精神了。 傻愣愣怔半天,张静北慢吞吞地上下动着手臂刷洗牙齿,嘴里含了水咕咕两下吐掉,来回清了嘴里的牙膏味,这才懒懒地仰头让给擦脸。 下去吃早餐的时候避免不了的还是张大山顿不满的批评,张口闭口就是臭小子,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不疼不痒,等人骂完了,还嘻嘻笑着挤眉弄眼,爸爸,我是小兔崽子,那你啥?你个老兔崽子能啃得动妈妈这个窝边草嘛 老兔崽子气得直翻白眼,废话,啃不动还能生出你个大逆不道的兔崽子来?! 去上学的时候,张静北捂着半边屁股气咻咻地怒瞪张大山,简直不可置信,“爸爸,你怎么可以打我屁股,李博阳还在呢?”当众就将裤子给扒下来顿狠揍,简直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张妈妈有心想劝,但是两父子个脾性,这么针锋相对的,实在是,实在是……瞥见旁的李博阳,张妈妈默默捂脸。 张大山冷哼声,转头和颜悦色地叮嘱李博阳,“博阳啊,这小子在学校就拜托你,要是上课不听话,调皮捣蛋扰乱课堂,你回来就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话尾未尽,张大山又摸着嘴角贱贱笑,“都说将在外军军令有所不受,实在不行,你替我收拾他也行,照着我刚才那样,给他来个狠的,他就听话儿了。” 李博阳目不转睛地看着张静北用手捂着的屁股,见小孩小脸皱巴巴地,显然是被揍疼了,对着张大山的话儿当即有些较真,眉头拧成了麻花,“北北很乖的!”丢下这句话转头又去翻他那瓶药油去了。 张大山顿时后头哽,气不打处来,乖巧,哼!乖巧!他就想不通了,这么个坏小子,他家老太太护着也就罢了,怎么连李家小子都这么上心。 心有犹豫,再看小崽子的时候,便了几分柔和,只是看那么几秒,再听那小小孩子哼哼唧唧地将张妈妈和李博阳使唤地团团转的时候,刚才那股柔情顿时烟消云散,哼,乖个屁。 张静北其实也就是嘴皮子痒,明知道占不了便宜却又觉得不甘心,但是对于像老头这种暴力分子,他压根就没有点还击之力,也就只能乘逞逞嘴皮子罢了。 不过,这点都不妨碍他向李博阳吐槽的兴致。 张静北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悲催,张大山这个不友爱的男人,当着人面就能给自己好看,让李博阳看了不好啊,他还指望着李博阳以后当他小弟呢,哎,作为老大,点威慑性都没有怎么行呢?! 告别了张妈妈,张静北乖乖地任由李博阳牵着他的手,仰着脖子试图给他洗脑,慢条斯理地和他说话,“李博阳哦,你以后不能像爸爸那样打我,我会哭的,我绝逼会哭给你看的哦……” 想起那日自己情绪崩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张静北心里略显羞赫,面又觉得得意,原来上辈子那样冷硬不好说话的人竟然还怕他的眼泪,这可算是意外之喜了吧。 不过,拿这个当恐吓少有些不好意思,小崽子抿抿嘴,小心翼翼看他,慢声慢调地,“你看,我这么可怜爸爸都不喜欢我,你要是不对我好,我会很可怜很可怜……我这么喜欢你,你以后会听我话儿的对不对?” 李博阳停下步子砖头看他,大概是觉得这话儿有问题,时迟疑,但是看见小孩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他,心里软,想了想,道,“那你要直喜欢我才行。” 张静北心里撇撇嘴,心道,还挺会讲条件,但是转眼再想便笑了,“你直听话儿我就直喜欢你啦。” 李博阳茫茫点头,走出几步,立马就觉出不对,定定眼面无表情地强调,“你不喜欢我,我就揍你!” 小崽子怔怔瞪大眼,在原地不动了。 倒是李博阳脸上笑有几分温和与满意,“张叔叔说的,不听话揍你。” 张静北傻了几秒,翻个白眼转身就走。 是谁说‘人之初性本善’的,老子戳死你!!他果然太异想天开了,竟然妄想把个黑心大尾巴狼当成小莲花跟班来养,简直恨不得自戳双目。 张静北臭着脸,上午都没搭理李博阳。 说生气有些牵强,就是觉得沮丧,你看他这么好,这么活泼可爱,还会撒娇,他都已经‘改【bian】过【ben】自【jia】新【li】’了,这人竟然还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好忧桑!人生顿时没有意义了。 李博阳是个相当又主见的孩子,只要他认为自己是对的,那么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在意。 张静北不高兴,张静北闹别扭,他也没急着上前讨好他,该上课上课,下课了就预习课本、做作业,看到张静北轻忽之下写错的答案,还会本正经地纠正他。到了午餐的时候,小崽子戳着米饭草草敷衍几口就要丢掉,还是李博阳拿过他的勺子喂得他,个喂得相当自然,个吃得理所当然,全然不顾周围窃窃私语的谈论声。 中午炒的的冬瓜虾仁,张静北不爱吃菜,捏着勺子专挑小虾仁吃,吃完自己的就挑了李博阳的吃,碗里剩了大半碗白米饭,被李博阳拌了赵宁宁给的肉酱给喂完了。 “张小北,我妈妈还给做了两瓶蟹酱,可鲜可好吃了,分你瓶,你要不要的啦?明天来和我玩好不好啦?余小胖邀我块去小河湾那里玩。”赵宁宁挖着罐子里的肉酱干着吃,嘴里塞得满满地有些口齿含糊。 张静北慢吞吞地咽下嘴里最后口饭,嘟着油乎乎的嘴让李博阳给他擦嘴,心里有些犹豫,“可是……”他都答应了明天跟着李博阳起去兴趣班了呀。 小崽子偷偷看了眼旁边的李博阳,习惯性就嘟起了嘴巴,这个他从上辈子直到现在都改不了的毛病让他看起来越发稚气。 细细的小手指戳了戳李博阳的腰部,小崽子眼带怯怯地看他,小孩子心性的张静北其实早就不生他气了,尤其这人刚才还好脾气地喂他吃饭,行事颇有些阴晴不定的张静北顿时就显得心虚了几分。 “李博阳,我明天不去兴趣班啦,你帮我跟妈妈说好不好啦?” 李博阳抿紧嘴,没吱声。 但张静北就是知道,这人不高兴了。 上辈子就是,这人喜欢将自己深深包裹在旁人看不见的厚茧里,将层层思绪叠叠堆放,不允许任何人的到访,上辈子张静北也直以为这样的人实在不容易接近,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显得冷硬无情。 但是后来相处久了,就能轻易分辨出他的情绪变化的细微处,就如此时,这人不高兴时,会习惯性抿紧嘴,目光微直,右手手指僵硬紧绷,只是面上颜色不改,后来是练就股厉火炼不化的冷漠,这才完全阻隔了别人窥透心思的渠道。 大时候,张静北都抗拒不了李博阳这样倔强和脆弱的面,心里叹口气儿,嘴上语气就软了,转过头朝赵宁宁摇摇头,耸耸肩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李博阳明天要去学书法啦,他个人会害怕地,我去陪陪他。” 瞧瞧,说得么大义凛然,活像他自己就不用去学钢琴似的。 赵宁宁有些不高兴,恨恨瞪了眼李博阳,觉得这人真讨厌,什么时候都要跟自己抢张小北,耷拉着脑袋,心里就是恹恹,丧气道,“那我也不去玩了。” 结果,第二天李博阳就被几个小孩子给揍了。 第十三章 修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说来李博阳也算是被无辜殃及的池鱼。 张小北有死对头,或者说曾经臭味相投的小伙伴,叫余子茂。这小孩以前也是和张小北块玩的,但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闹了几次矛盾之后,两人就此掐上了,哪怕上辈子到死也没跟对方说过句软和话儿。 他俩的矛盾说来有些好笑,甚至于在长大很久的以后再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无奈和哭笑不得,乃至再遇见的时候两人都会下意识无视对方,避及提起那个话题。 无非是余子茂喜欢赵宁宁,而赵宁宁喜欢找张小北玩罢了,小小年纪啥都不懂,争风吃醋倒是能耐,但是张静北很清楚的记得,上辈子最后次见到余子茂时,他身边的人可不是赵宁宁啊…… 张静北和李博阳是在镇口那里走回来的时候遇见的余子茂,想来他们早早就等在那了。 眼前这个虎头虎脑的余子茂溜圆瞪大眼,瞧着模样憨声憨气地,后边跟着三五个镇上和他玩得要好的孩子,大摇大摆,动作夸张滑稽很是喜感。 张静北翘着嘴角大咧咧跟他打招呼,“哟,胖头茂,专程来接你北大爷的吧?”他俩积怨已久,见着了就免不了刺上两句。 余子茂个高瘦削,唯独颗脑袋硕大和身体不成比例,平日里张静北被闹急了,总喜欢拿这个来取笑人,是以,这个外号也就这么直延续下来了。 “张小北,最近嘴皮子渐利啊,几天没挨揍你就浑身痒痒是不是?”这丫仗着自己的身高,对上张静北总有种莫名的高傲俯视感,只是他五官虽长得周正,但是眼角下搭,眯起眼笑的时候贱兮兮地,看就满肚子坏水。 切。张静北不屑地撇撇嘴,拉过李博阳就准备掉头走人。 “哎哎,不许走……”后面那边却是急巴巴追着不让走了。 李博阳率先转过头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大概在他心里张静北无非就是有些小娇气,真要说什么作出仗势欺人的事,那还真没有,不过小打小闹,任着性子耍脾气罢了。 这会儿子,余子茂的纠缠不休,就有些让他不耐烦了。 李博阳脸色不好看,余子茂可不管他那么,他今天就是来找茬的,你说怎么着吧?反正只要张静北不痛快,他心里就高兴。 张静北蹙眉,皱着张脸侧身看他,嘴角轻挑,语气漫不经心地,“哟,赵宁宁今天是不是说不跟你块玩呀,这可不关我的事,你别掐着点屁事儿就上赶着来找脸。” 闻言,余子茂不高兴了,眉头纠成团,气咻咻的指着人怒骂,“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赵宁宁那里就是你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对不对?我就知道你这种人没什么好心眼,我告诉你张小北,赵宁宁迟早都是我媳妇儿,你就别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张静北简直无语,没事找事吃饱撑着,说的就是这种人吧!他原本还想解释几句,这会儿是什么话也不想说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那你就守着你的天鹅过日子吧!老子没心情搭理你,我还回家吃饭呢!”丢下句话,他就走了。 “那不成,你走了老子找谁算账去啊?今天你不让老子揍个稀巴烂,老子还就不让你走了,哼!”余子茂口个老子,语气蛮横得不行。 看这小模样要不讲理有不讲理,乍看那嚣张作态还挺像张静北的,放原先他和余子茂也走的挺近,若不是中间闹了几回儿,这会儿两人估计还狼狈为奸,狐朋狗友地混块到处调皮捣蛋呢。 李博阳显然不这么想,他家北北好孩子,说皮也皮,跟人犟嘴是丁点情面不留,但是懂事的时候也懂事,做错事儿了别扭点也知道来道歉,再怎么娇气任性,也从来没有这等流里流气小混混模样。 好吧,就算有,那也肯定是北北以前被带坏了,你看看,现在乖,他以后定要看紧点,别让北北跟这种人走得太近了才好。 显然张静北也没心情再和余子茂如何牵扯,为免殃及李博阳,嘴皮子薄利,但是脚下却是准备抹油准备开溜。 余子茂滴溜溜转着那双小眯眼,瞧着眼神坏得冒水,手势扬,身边几个就听话儿的围了上来,反正今天揍不到人他是不肯罢休的了。 敌众我寡,张静北不动声色拽了拽李博阳的衣角,小声叮嘱他,“会儿我数三声,你跑快点,咱们溜……,二……” “不许跑!” 都说,这世上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余子茂敏锐察觉到张静北不愿交战的心思,大喊声就攥着拳头扑过去了,这种时候,赵宁宁也不过只是个借口,纯粹是这屁孩子心里不舒坦,没事儿找架打。 李博阳眼疾手快拉了张静北把,还得小崽子身子个趔趄,原先准备扑上去打个你死我活的架势歪,差点没摔到地上吃个狗啃泥。 幸好最后还是李博阳拉住他没让他摔着,但是余子茂和那群调皮捣蛋的屁孩子也不是吃素的,个个学习不好,拳头倒硬,揍起人来个比个手重。如李博阳这样从小养在李彤身边的娇贵少爷,哪里还遇见过这种场面,没三两下就挨了好几处。 张静北看李博阳脸上被抓了条血痕,肚子又挨上脚,哪里还得住,甩下书包就攥着拳头扑了上去。 余子茂也是个狠得,反手拳就要打在张静北胸口上,哪知旁边有人撞了过来,手势歪,那拳头就直直打向了张静北的鼻子上,刷地下哎,鲜血咕噜咕噜往下流。 那边李博阳眼角瞥见顿时就急眼了,扛着书包对着周围的小孩顿狠砸,就是没能率先冲过来帮张静北,倒是余子茂当成怔了怔,有些被吓蒙了。 妈的,张静北感觉鼻子热,鼻孔间就有温热的水流直下,随手抹,满目的鲜红,恍惚了下,登时怒极窜起,从地上抄着块比拳头大的石头迎了上去,这滚犊子打斗天生比别人狠三分,瘦小个子蹦三尺高,迎面就给扑上去压着余子茂开瓢。 那石头厚钝,幸而也不显薄利,要不就那狠劲儿戳在人身上,不得戳出几个大窟窿出来。 “余子茂你个死不要脸的,你说你除了长个大脑袋还有什么本事儿,你觉着赵宁宁好,你就舔着脸凑上去啊,老子爱和谁玩和谁玩,你管的着吗?你让我流鼻血,闹急了老子阉了你。”这人疯起来是真不要脸的,张静北脾气本来也不好,这些日子敛了本性装鹌鹑,大人面前装乖卖傻,但是骨子里那股矜傲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今天去了王先生那里又遇见了郑云贤和他大姨夫,心里那个膈应自不用提,他倒是想重新做人,改邪归正,但是瞅着那帮子贱人,他就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是以路蔫蔫地心情极不好,亏得李博阳小心翼翼哄了半天才缓过来,这可好,干柴炮火直接劈里啪啦爆炸了吧。 余子茂被张静北压着脑袋打,几下就鼻青脸肿的,旁边几个小孩原先还架势挺足的,这会儿见带头的余子茂都被揪着头发打了,时面面相觑,再对上张静北发狠地眼神,登时都有些发怵了。 李博阳这次可被揍得挺惨的,皮肤青紫身上脏兮兮地不行,这会儿嘴角淤青头发凌乱坐地上,颇有些狼狈,不过那帮小兔崽子也没占着便宜,身上俱是乱糟糟地,脸上少少也挂了彩,再加上余子茂也被打得屁股尿流的,他们顿时心生退意了。 余子茂被揍了顿还不服气,被张静北起身踢了脚硬是撅着下巴气哼哼看他,但是余的动作却是不敢的,要说张静北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要么你就低调点,若你真要高调,至少长得气性和骨气,这软了吧唧的,被打狠了就熊,实在让他瞧不上,偏他还屡次三番地找不自在,真是,真是…… “滚!” 余子茂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之际还不忘放狠话儿,“我,我告诉你张小北,这次算你好运,老子,老子……老子迟早跟你算账……” 张静北俯下身,捡起个小石子用力掷出去,正好砸中余子茂的屁股,扬眉吐气的大笑,“大爷我等着,哈哈……” 张静北跑过去扶李博阳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愧疚的,本来也没他什么事儿,张静北自认为小孩子那点屁事儿拿出来丢人,所以从来不在李博阳面前提起,但是这次实在不好交代呀! “李博阳,你疼不疼啦?我拉你起来好不啦?”小崽子这会儿也没了刚才的嚣张跋扈,蹲着身子软软唤他,小手摸着他额头上那伤口,面上不禁流露出几分心疼。 李博阳摇摇头,脸上表情淡淡,只是垂眸用手碰了碰小孩胸前染了大片血迹的衣服,抿着嘴闷不吭声地从口袋里抽出纸巾帮他擦脸上、鼻孔,以及身上的脏灰和血迹,凝视几秒,忽然带点莫名却天真地语气问他,“北北,你会不会坏掉?” “啊?”张静北仰着头任由李博阳拿纸巾堵住自己流血的鼻孔,呆呆地地眨眨眼,心里却越发没底,转头恨恨瞪了眼早已远远逃开的余子茂方向,对着李博阳小心翼翼地笑有几分讨好道,“别生气啦,下次我不和人打架了。” 捡起书包,拍干净身上的灰尘,李博阳牵着张静北慢慢往回走。 走出段路了,李博阳才转过头脸认真,说,北北,你以后不要和那种人块玩儿了。 好。哪敢不好?小崽子见人伤成这样,再的不乐意也说不出口了。 ……路沉默。 其实张静北刚才流鼻血的那霎,李博阳简直心慌地手无足措,他忽然想起两年前自己养的那条小狗,有次与其他狗撕咬,入夜回来的时候便是那副鲜血淋漓的模样,隔天它就没了。 那时候李彤随口哄他,这小狗是坏掉了,然后他天真的以为,小狗能像玩具那样,坏了就修好。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明白,有生命的东西坏掉是修不好的,丢了就再也捡不回来了。 北北,你以后会直陪着我吗?李博阳执拗又孩子气问他。 ……会啊,会的……嚅嚅嘴,面对李博阳认真的恳求的面容,张静北根本无法拒绝。 真的吗?那就好,那就好……李博阳忽然弯腰抱住了张静北,大概这样会让他心安。 黄昏晚霞低垂,高矮的影子斜斜拉长,远远瞧着颈脖交集十分亲密。 第十四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回到家,张小北又被罚去了。 晚上没饭吃,张小北嘟着嘴也没敢抗议,转个身找张妈妈要了个大瓷碗扒拉扒拉饭菜,屁颠颠跑去找李博阳去了。 张大山没好气哼了声,臭小子,还知道心疼人了。 李博阳肚子上被踹了脚,白嫩嫩的肚子上印了个青黑的印子,脸上脖子也有伤口,尤其右手腕拉伤,路忍着竟然没吱声,虽然两只脚没事儿,现在也只能躺在床上装病人。 张妈妈跟进来嘘寒问暖,脸上满是歉意,显然她也觉得这次是自家儿子连累他了,不过李博阳没有半路跑掉自己离开的举止还是很让张妈妈欣赏的,留下煨了晚上的骨头汤之外,还很贴心地将张静北同留在了房间里头。 李博阳后背垫了枕头,因着肚子上的伤,坐直起来的时候腹部总是隐隐疼痛,好几次张静北都看见他额上的汗了。 “你别动,别动啊……”张静北放下手里的大碗,急忙跑前摁住他,大眼眨巴眨巴满是紧张。 李博阳目光紧紧盯着张静北的动作,看他动作小心地端着汤爬到大椅子上,好不容易和自己的视线齐平了,才小小松了口气儿,皱皱鼻子,探着身给他舀汤喝。 “妈妈说这个吃了对身体好,李博阳你要喝,身子壮壮地下次打架就不怕了!”张静北虎着脸,努力做出张大山平时那副使人信服的表情,不过觉着李博阳这次表现的不错,脸上忍了会儿就不禁露出笑模样了,“李博阳,谢谢你了今天!” 不论李博阳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留下来帮他,但就冲他那勇敢的行为和黄昏下那抱,他那颗心就真的软塌塌地半点起不来其他心思了,就想着,不论他和李博阳以后会怎样,现在的他是值得自己好好待他的。 张静北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儿,捏着勺子战战兢兢地,又用帕子垫在李博阳胸前,这才小心翼翼地凑上去,见人喝了,才稍稍松口气儿。 倒是李博阳仄了下眉,横出左手挡了下,淡声道,“我自己可以的。” 张静北慢吞吞、慢吞吞地喂了勺又勺,也不说,扔下还剩半的汤水,转头又去端那个大瓷碗,自己挑了里面的玉米粒嚼了两口,眼睛都笑眯了,干脆直接屁股坐在李博阳腿上,岔开两边大咧咧地挖了勺喂他,“吃咯,好好吃的,我把最喜欢的玉米粒都让给你吃……”他自己也往自己塞了口肉片,鼓着两腮嘟嘟囔囔地,觉得自己喜欢的都要通通喂给他吃。 李博阳吃完还是拧着眉,显然觉得自己这样被动感觉不太好,但是张静北哄人有手,满嘴甜言蜜语,口接着口,直接能腻死人,最后再笑眯眯地附赠个大香吻,就是李博阳也不由怔了怔,彻底没话儿了。 李博阳常年跟着李彤在外奔波,见识的东西和眼界远比同龄孩子知道的要深远些,对于平日里男男女女亲吻相拥的画面并不陌生,甚至在李彤接待外国客户时,他还见过双方亲昵温和的亲吻脸颊的行止,虽说见不怪,但李博阳对这类亲密举动还是很排斥的。 只是,此时张静北这么随意地嘟嘴就凑上来在脸颊上印了记,李博阳当时就愣住了,只觉脸颊凉凉软软地下,顿时沁透心脾顺着血液蔓延全身,脑子莫名振,竟透着几分平日里不曾见过的欣喜和惊疑。 “北北,你再亲我下吧。”李博阳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心里对这样的亲密举止不由带上几分期待。 张小北朝他呲牙,翻了个白眼就拿着空碗去厨房了,他才不呢!小小年纪就如此得寸进尺,贪心不足,打蛇上棍……好吧,有点扯远了。反正他才不遂他的愿呢,男人不能惯,以后胃口养大了不好管,都说好男人都要从小开始调教,咳,为了这丫以后的未来另半,他不上心都不行啊! 摸摸胸口,这么想,他又有点不高兴了,凭什么他努力的成果要由别人来采摘,真是,真是……哎,他觉得脑子有点乱套了,干脆敛了心神不想这些了。 余下李博阳个摸着嘴唇仍在出神喃喃,他和北北可是很好很好地、能够睡张床的好朋友啊,所以……下次还是不亲脸好了,换个地方吧! 李彤接到张妈妈的电话就匆匆忙忙赶回来了,路风尘仆仆,连衣服都没换就慌里慌张跑去找李博阳。 “博阳……儿子,你没事儿吧?”李彤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眼底片青黑,向来丝不苟地的长发略显凌乱,干燥的嘴唇让她了几分平时不具的柔弱气息。 这女人显然相信自己的眼睛,上下翻看番,松口气儿之余还是觉得难过,好好的怎么就和人打架了呢?不过李彤心里大概还藏着许事儿,见人并没有大事儿,叮嘱几句就歇了话语,只是出去的时候先时还很明亮的眼神隐隐了几丝复杂思绪。 李博阳默默看着李彤从房间里出去,表情有些莫名的沉寂,看得旁边的张静北直别扭地绞着手指头,小声声问他,“李博阳,你妈妈是不是有心事儿啊?” “她看起来……”小崽子小心斟酌着用词,试探地问他,“好像挺受刺激的样子啊?” 李博阳望望小窗,又看看实在好奇心过剩的张小北,拍拍身旁的床边,抖抖眉,问他,“想知道?” 张小北机灵地爬到边的床上,笑眯眯地点头,豪门秘史什么的不要太猎奇,八卦之心简直碰碰跳个不停啊!艾玛,好激动~ “那亲口,”李博阳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提议。 ……天知道这屁孩子怎么死活对这个耿耿于怀。 张小北权衡番,觉得还是看李博阳的乐子比较有意义些,像他这么讲义气的好朋友,当然要趁机插他两刀了,咳,是两肋插刀遂,很干脆点头。 只是在他凑上去准备敷衍地亲他下的时候,这丫又不满意了,板着个死人脸挡住他向前的举动,黑黑的眉毛挑,换了左手捏着他下巴,指正道,“不是这样……” 那是哪样?张小北瞪眼,瞪眼,瞪眼。 叭唧 当然不样。 李博阳舔舔嘴唇,又目不转睛地看看小孩软嫩如花骨朵儿样的嘴唇,兀自回味了下,肯定地点点头,“咬着挺舒服的。” 呸,呸!你个死流氓,张小北气得要发疯,但是绷着神经忍了忍,还是对李博阳口中的那个秘密感兴趣些,撇撇嘴,还是没发作,只是忿忿拿脚趾头踹了他小腿两下才作罢。 “快说!”不给个让他满意的答复,小崽子恨恨决定,今天晚上绝对跟这姓李的没完,哼~ 李博阳逗完人,轻轻笑了下,伸手搂住小孩的腰顺势倒,眉眼弯弯地又亲了他口,就转头睡自己的大头觉去了。 张小北: ……他果然太天真了,呜~ 其实这事儿还是挺好打听的。 转口,张静北就从张妈妈口里听到了有关李博阳父亲的事儿,只不过那时他已经顾不上去关注这些,再度见到那对上辈子坑他很惨的人之后,小崽子心里的小人顿时挥舞着小鞭子,啪啪啪!!! 贱人主动上门找抽,简直不要太爽哟~ 第十五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大概还是为了郑云贤能进王先生那里学书法的事儿,张静北躲在二楼听声,闻言牵起嘴角冷笑了下,郑荀此举真是用心良苦啊。 确实用心良苦。 人与人的交际关系错综复杂,但是长久经营下来却也有迹可循,个圈子连着个圈子,千丝万缕,利益相缔,由最底层的劳动阶层铺就,呈接中流砥柱的小富阶层,并着踏上金字塔顶峰的上流阶级,总之环环相扣之下,缺不可。 这就是人脉与交际的魅力了。 而王先生生于书香世家,于外虽名声不显,其底蕴深厚却是旁人不知的,张静北记得这两夫妻类似这样公开开班授徒的行举其实不止这次,但只这次是最特殊的。 知道王先生家学渊博也是张静北上辈子很久之后无意间察觉到的事情。也是,能让李博阳在与于他来说毫无根基的薛家住脚跟,并以强势姿态夺取薛家最丰厚的果实,且安然无恙,助其举定乾坤之人,怎能是面上那样简单的家族背景能教导出来的? 总而言之,便是王氏夫妇背景雄厚,有人脉有资源,只差找个潜力股来教导着打发时间了。这不,周围附近有消息灵通闻着味跃跃欲试的,随便找个好日子就将人给送进去了。 张静北当初能被弄进去,大半原因还是因为张妈妈的本事儿,就是不知这郑荀是闻着什么味跑过来的,持之以恒这么久,折腾了个月也没见放弃要将郑云贤弄进去的想法。 暗戳戳在楼上看了半天戏,张静北瞅着情况还没到要自己出面的地步,转个身想去找李博阳了。 张大山眼尖,抬眼就看见他家小兔崽子那鬼鬼祟祟地模样,又用眼角不着痕迹打量了番已经就坐的郑荀和郑云贤,放在大腿上的大手挥,冲着他儿子笑容欢乐地就坑了他把,“张小北,过来,你大姑丈今天难得过来趟……” 张静北肩膀缩,整个动作就僵住了,见人连着喊了好几声,连带郑荀的目光都能灼透他的背,这才扯着脸皮不尴不尬地转过身来笑了笑,“大姑丈,嘿嘿……嘿嘿嘿……” 郑荀被他幽幽地笑给寒了下,到底脸皮子练出来了,眨巴个眼,就又笑得慈爱又温和,对着张静北招招手,等人磨蹭着靠近了脸上神情便愈发柔和了,“才几天不见,小北又长高了呀,跟大姨丈说说,最近又上哪儿淘气去了?” 张静北不动声色地看了他眼,心里撇撇嘴,如常般笑嘻嘻应他,“没呢,最也就是跟人打了架……”这丫顺口就将自己的光荣事迹给说了出来,听得郑荀眉头抖了三抖,就连原先还装乖巧的郑云贤都有些诧异地望过来了。 实在是……实在是上天给了张静北张好皮子,瞧那小脸细白,五官精致,双眉目生的黑白分明,顾盼生辉,端的是明月清风之资,只是眼角略长微翘,懒散歪靠斜斜打量人的时候便生生了几分妖冶和艳丽,只是眉间英气十足,但凡别人瞧上眼便知此子为男,断不会生出其他心思来的。 张大山十分装逼地抬了抬下颌,心里却对郑荀直撇嘴,都见了这么次,认识这么年了,还不能适应他家兔崽子这闯祸的本事儿,可见张好脸皮么占便宜。不过郑荀现在既然能弄出个小黑户来,可见本性也不是个能安份的,有他压在这儿将来能不能成事儿还不定,心里到底还是顾虑着他大姐的心情的。 郑荀理解又包容地笑笑,他倒挺喜欢张静北这机灵活泼又粉雕玉琢的模样,每每见他这惹猫逗狗上不得台面的脾性,心里便是阵惋惜,再看他那小黑户儿子的时候分明就了几分骄傲。 张大山再有本事儿又如何,生了个不上进的儿子,照样祸及三代,无法光耀门楣,再思及自己年来谨小慎微、伏低做小又卧薪尝胆的日子,心里既是郁闷又觉不甘,只是现下他在张大山面前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只能在暗里加严厉地教导郑云贤,不得不说他是存了几分相比相较的心思的。 “小北的性子活泼倒也无碍,不过前几日听茹云说起小北近日被放去上兴趣班了,现在学的怎样了?”郑荀倒是个耐磨地,性情耐性也好,可惜居心不良,这点连张大山都瞒不住的。 张小北心里抽,别别扭扭地羞涩抬脸,对着郑荀笑得万分腼腆,“挺好挺好,挺开心的。” 可不,他都看了差不拉个月的好戏了,能不开心吗? 张大山默默捧着茶杯不吱声,哎哟,牙好酸~ 郑荀刚才来了也坐大会儿了,两人绕了半天话儿,偏他每次提及王先生那里的时候张大山便顺口岔开话题儿,东敲榔头西敲榔头,这吊着悬着死活就差那临门脚就搭上话了,真叫人能郁闷死。 好不容易张静北自己凑上来了,郑荀也不打算说废话,亲切地拉着张静北的手就给他介绍他‘表侄’,“小北,这是云贤,我的表侄子,你跟着郑欣喊他表哥就好” 我勒个槽,老子前情夫前姘头前敌人这辈子要做老子的表哥了 张静北侧过脸望望外边蓝天上高挂的太阳,瞪圆两眼,目光灼灼地看向郑荀,老头,你真的睡醒了吗? 便是张大山也被郑荀这死不要脸的话儿差点惊得茶水满鼻子乱喷,他大爷的,你搞个小情养个外室老子还没算计好怎么找你算账呢,个直娘贼现在就准备到老子这里先铺路了,我呸!! 郑荀有些奇怪又有些心虚地看着两人各自怪异的神情,右手轻轻拉了下直安静坐在边装背景板的郑云贤,偷偷给了个眼色暗示他。 郑云贤会意,腼腆又文静地主动起身跟张静北问了好,“小北你好,我听表舅说你现在也在镇小学上学,我前些日子刚转过去,回头得空我找你去玩儿行吗?” 话儿说的还算圆滑不生硬,但是喊起‘表舅’这个称呼时,郑云贤攥紧衣角的手指就透出几分僵硬了。 张静北瞧着心里直摇头,上辈子他认识郑云贤的时间还要往后推上推,那时的他虽然还显稚嫩,但是笼络人却是极具郑荀四面圆滑的风范,为人处事比之现在还要圆润些,相处起来也便不觉生硬不自然了,别提长大后的郑云贤,那作态斯文俊秀不失礼节,方方面面圆滑不至授人以柄,对外亦是无愧于他贤字之名,就是张静北现在想起也要叹声,死得不算亏。 不过,人的天性天生,郑云贤有郑荀这样的老子为他筹谋,将来会成怎样的人结局已定,张静北无意再为他趟这趟浑水,吃力不讨好之余还要沾得身腥。 张静北看看郑云贤,又看看郑荀,很是体贴地为他抬梯子,表情认真地摇头,“那不行,我很忙的,周六周日我还得去王先生那里跟王夫人学钢琴。” 这下可好,郑荀高兴了,拍大腿,笑得满面春风,“那可好,我便将我这表侄子给你块送进去给你做伴正好。” “呀,大姨丈你还没将他弄进去呢,我可瞧着你去王先生那里个月有了吧?”张静北故作惊诧,呲着口小米牙,浑身抽筋样笑得花枝乱颤地,对郑云贤很是同情道,“哎,我也知道,王先生这人要求可严格了,你看他个小不拉的身板,上次被拒还眼泪汪汪地地瞧人,唉哟,哭的可好看了……” 挑起郑云贤边的下巴,斜着眼笑得匪里匪气地,“来,再给爷哭个!” 那土匪流氓样,简直……张大山默默掩面。 就是郑荀这次也不知如何开口才好了,他心里正虚呢,面上尴尬却又觉得说错,时间根本不知该如何接口。 张静北倒也光棍,大咧咧地撇嘴,被张大山瞪了又瞪,很是晦气地切了声,“不给哭给算嘛,我看你长得也小姑娘似的,你要跟我玩儿,下次给我哭好看点就成了……” 还没说完,眼角却瞥见楼上李博阳静静在楼梯口那里,先是愣,继而很是痛快地朝他大姨丈摆手,“大姑丈你别找我啦,我还有事儿呢,哪能成天陪您玩儿呀?” 转个身,嘟着嘴就蹬蹬蹬跑上楼找李博阳了,抱着他胳膊儿笑嘻嘻撒娇,“你醒啦,咱们晚上去奶奶家吧,我让奶奶给做了最爱吃的酱牛肉和可乐鸡翅,我分你半咯……” 郑云贤眼睛紧紧盯着楼上那两人,明明刚才在自己面前还很嚣张跋扈的漂亮小孩,转个身就变了个样儿似的……原来这样矜傲蛮横的小孩还能有那般软萌娇气的面。 李博阳敏锐地看向郑云贤,针样尖锐的眼神刺得郑云贤身子缩,这才散漫不在意地转头笑笑地和张大山打了个招呼,“张叔,我跟北北先出去了,您有客人先忙吧。” 张大山看看脸僵硬的郑荀,又看看垂头不语的郑云贤,笑眯眯地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两孩子走出老远,张静北心里还在暗戳戳计较着,李博阳对上郑云贤,完虐无疑啊! 小崽子想得出神,却又眉眼带笑,脸喜气,看得李博阳十分碍眼,甚至在李博阳停了下来,弯身拿手扯着小孩软嫩弹性的脸颊时,还是心里郁郁深沉得很。 “李博阳……?”小崽子疑惑抬头,这傻大爷又哪根筋儿又神经错乱了? “北北,”李博阳很是担忧地戳了戳小孩的酒窝,“晚上我让妈妈带你去大医院看看吧?” “哈???” 爱看小男孩哭得梨花带雨的小男孩,真的没问题吗?!还是找医生看看吧。 第十六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自打那天起,张小打鸡血似的,到周末就往王先生那里凑,王夫人没注意,这丫的就能从楼上溜达下来,蹿出来凑热闹去。 小崽子模样生得讨喜,就是严厉如王夫人也有些禁不住喜欢,尤其这小夫妻还没个孩子,对上这没脸没皮地总有些心软。 尤其张静北嘴皮子涂了蜜似的,张小嘴甜的能腻死个人,甜言蜜语张嘴就来,撒谎都不带写草稿的。 “师母,我中午能跟您块吃饭吗?我把我蒸排骨分半给你,好不啦?妈妈做的可好吃了……”眨巴眨巴眼,又眼巴巴看着她大眼扑棱扑棱地,糯糯的小米牙咧嘴,王夫人时没抗住就点头了。 李博阳瞅瞅那死孩子的饭盒,又看看自己的小盒饭,心里下酸歪歪地,北北昨天还说要分半给自己的。 王先生含笑看了眼略带委屈的李博阳,又瞥了瞥撒娇卖萌臭不要脸的张小北,很是无奈自家夫人看着自己时无意间露出的那股期翼,头疼道,“就按夫人的意思办吧。” 王家老辈人本就和杏阳镇渊源颇深,原就受了李彤的拜托帮忙看顾李博阳,现下再个也无妨,放只羊和放两只羊有啥区别呢? 这就点头应承了。 哎哟,可把张静北给喜得,咬着勺子磨叽半天还没吃完碗饭,最后还是李博阳绷着脸接过了他手中的碗,骂着哄着硬逼着人慢吞吞咽下了那碗饭。 王夫人和李彤有些旧交情,平日里看见这李博阳规规矩矩地就跟个严肃老成的小老头似的,板板整整气势半点不输人,也没见着和别个小朋友走这么近的时候。 按张妈妈说的,张静北这破孩子天生的老爷命,等着人来伺候着,自李博阳来了之后,那就是忙前忙后手包,完全当个祖宗供起来。 小崽子上辈子就被这人给伺候习惯了,也就重生回来那几天还别扭着股劲儿,装模作样等着人上赶着伺候他了,纯粹在那作呢。 这不,没几天时间,小崽子又过上老佛爷样的日子了。 小崽子太习以为常,那边李博阳还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把个王先生给酸的,牙都要软了。 这边北大爷嘟着嘴又不乐意了,“李博阳啦,我不要吃韭菜,要藏牙缝里去,要炸鱼块啦,你那个好吃,分我半咯,下次我也分你半好不啦?你乖啦,信我啦……” 信你就有鬼了!这话儿张小北至少给他许诺不下三十次,空头支票什么的,不兑现次,人家就是想要捂着脑袋被你骗也装不成这大头鬼呀! 李博阳朝他瞪眼,捏着勺子硬是没像之前那样好说话,“不吃我就揍你。” 张小北吧唧口就亲上了李博阳的脸颊,油乎乎的小嘴毫不客气地印了个粘糊糊的油印子,咧着嘴笑得见眉不见眼的,细声细气哄他,“晚上回去再吃菜咯,中午不吃肉会饿的,”说着顺手扒拉就将自个小青菜给弄到他碗里了,小嘴咕咕哝哝地,“吃菜长得高,李博阳你吃点,长高点咱们下回揍死余胖子那丫的……” 得,这话儿越说越不着调了。 偏李博阳就吃这套,只是皱着眉把自己碗里的肉片都喂他嘴里,时不时也掺些小青菜进去,知道这是李博阳最后的底线了,张静北也不敢怎么闹腾,只好嘟嘟嘴咽下了,看得王氏夫妇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下午,跟着王夫人学琴的也就剩三四个人了,原先报名来学琴的统共就有二十几个,只是学什么都不容易,能忍到现在还不退怯也就仅仅这四个了,尤其中间只有张小北个男孩子。 要说来,王夫人会对张静北有所关注的原因,个就是因为这么学琴的孩子中,要算最娇气的男孩中,他可是榜上有名的类,就是剩余几个女孩子资质都没有他好,能坚持到现在已是难得,那另方面嘛,自然是靠那张细皮白脸涨得魅力指数了。 这还真是场美丽的误会。要知道张静北上辈子可没被张妈妈死压着去王夫人那里上课,好说歹说也学了好几年,后来又被李博阳死活拘在他身边,能拿来打发时间的也就钢琴这玩意儿。别的不敢保证,但是重来世,再学钢琴他也就心里有底,至少怎么跟王夫人打交道是很有行道的。 单靠张脸皮可蒙不住这王家的两只老狐狸。 小崽子脑子聪明,学东西也快,何况他还有上辈子那三十年的磨练垫底呢,完成了王夫人布下的课业之后就跟王夫人说了声,顶着其他三个小姑娘羡慕嫉妒的灼热眼神慢悠悠溜达到楼下去遛弯看热闹去了。 下了楼进屋看,王先生没在,张静北摸摸下巴笑得脸贱贱地的就进去了。 那可不,小崽子是算好时间掐着点去的,王先生要还在那儿杵着,他就得重新学数数了。 练字房里人不算,总共就十个学生,想想王先生那手段,收拾十来个小孩子不是小菜碟嘛,张静北溜达进去的时候别的也就瞥他眼,然后就垂头练他的字去了。 李博阳在这小小练字房里还挺有名气,关键是他沉得住气,学东西也能静下心来,不显浮躁,这就比别的孩子了几分让王先生关注的地方,再者孩子之间也是有竞争力的,王先生不过夸了李博阳几次其他学生就难免将他看做对手了,有些心眼小的还巴不得张静北成天找李博阳呢,是以,小崽子进出练字房并不受阻。 李博阳也不在意,张小北来了,他就给让出自己那小椅子,收拾好自己那桌子给人倒了半瓶汽水,这就算把小孩给安稳住了,另外半瓶是留给他回去时候喝的。 这破孩子半点不知道不好意思,捧着杯子很是心安理得的坐在椅子上,悠闲地晃荡两只小短腿,会儿起身去看李博阳写的如何,看人写的认真还老凑上去喂水,这会儿他就良心发现了。 不过,张静北是浑身跟长跳蚤似的,没个安静的时候,等着李博阳写完第五张宣纸了,这丫就撺掇李博阳带他到后院看热闹去。 张静北估摸地准准地,这晌儿郑荀正该带着郑云贤跑上门来,打算照着刘皇叔再来个山寨‘三顾茅庐’什么的,哎哟,这傻得脑袋抽筋的,人王家这高门大户,你来次两次还行,老这么来,人家还以为你图谋他什么呢? 不过…… 张静北蹲在后院草垛里,小心翼翼又探着脑袋瞅半天,王先生背着他们,但是郑荀和他那小黑户的神情是看的清清地,没看见两人都面带喜色么?这肯定要糟啊! 李博阳也跟着来好次,偷窥很遍了,以他这种在同龄人的平均水平里还要高出许的智商和情商都没想明白他家小孩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每次看见郑荀和另个小孩蔫了吧唧地离开,这丫就乐得跟什么似的,回去心情好,让他主动亲两下都行。要是郑荀面露希望的离开,等着吧,回去就该张静北自个蔫了吧唧的了。 李博阳觉得这样不好,他曾经在李彤的某本书上看见过句话,说,个人在另人心中的重量和位置,是从个人对另人越来越频繁的关注中开始的。 张静北对郑云贤的关注,算起来也有半个月不止了,这让李博阳觉得苦恼又纠结。 “北北,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郑云贤啊?”李博阳开口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严肃语气认真,颇有那么点你说是他就掐死你的狠劲儿。 孩子对自己所有物的强烈占有欲也是极其让人心惊的。哪怕张静北还清晰明白地记着自己现在和李博阳并不是从前那样的关系了,但眼前这与上辈子模样的眼神还是让他心里咯噔下。 反正你要不能给出个正当理由,张静北这段日子是别想舒坦些过了,何况李博阳是最不能容忍别人对他撒谎的那类人。 想了想,张静北还是没跟他撒谎,“这个吧,我说出来你不能告诉别人……”小崽子低着个脑袋,磨叽半天才吭吭哧哧接着说,“你不知道吧?这郑云贤其实是我大姨夫在外边养的小黑户,就是他姘头生的儿子,”撇撇嘴,又道,“我大姨就两个女儿,哪来的儿子啊?那天你也知道了,他还敢跑我家,让我爸也就是他小舅子给他私生子走关系弄进这里来,他图啥啊?我看心挺大,反正别跟我们家沾边就行,我这不看着他,别到咱面前作呢嘛!” 李博阳怔了两秒,仰头看了看张静北后边半天的男人,拉着张静北老老实实喊了声,“王老师。” 张静北还自顾惆怅呢,抬眼就看见笑眯眯地狐狸脸,吓得他差点下窜到李博阳后背去了,谄媚地冲他笑笑,“老师好,好……我,我回去了老师……”也不等人说什么,扯着李博阳手就跑了。 回去的时候,张静北路都蔫蔫地,这下好了,老狐狸知道了,他这还想静悄悄使坏呢。本来还打算李博阳跟着王狐狸发财的时候顺带捎上他呢,好不容易老狐狸对他印象好点了,这会儿肯定得打折扣,哎。 旁边的李博阳刚缓过来的脸色也阴沉下去了,说是看着他俩别对他们家使坏,其实心里不还是担心惦记着吗?没看王老师出现,小孩脸都吓白了。 晚上回去两人还是睡块,张静北洗完澡,李博阳就等在床上侯着他了,躺平,后面那手就紧紧搂上来,小崽子愣,好声好气哄他,李博阳啦,别抱那么紧好不啦?天热好难受的。 后面人抿紧嘴,甭管张静北是闹他打他,死活不松手。 张静北把自己的脾气都闹没了,只能在心里个劲儿叹气,这可怎么办呀?他俩现在还没怎么着呢,这李博阳就开始划分地盘,领土意识也忒强了?! 张小北有些头疼,又拿他没辙。 第十七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张静北是典型的爱蹬鼻子上脸的主儿。 郑荀和郑云贤是打那天王先生听到张小北那顿胡叨叨之后便不再去的,小崽子也没在意,拉着李博阳守了几天没见着人也就撇着嘴放弃了。 这事儿黄了就好,怎么黄的他才不管呢。 张静北其实到现在都还没决定好怎么处理郑荀和郑云贤的事情。若是上辈子的张静北,他大可以风风火火,不管不顾按着他的意思折腾,反正到最后也没几个人会去责怪他。 这辈子他也算长点心,就算不能设身处地地为他们着想,少也会因她们几分顾虑和牵绊。 女人能够为家庭为孩子付出的东西永远比你想象得还要,迁就隐忍或痛斩情丝,这已经不是张静北能决定的事儿了,他能做的只是尽量减少对他们的伤害,能选择的只是方式。 张小北有点小烦,女人就是麻烦,但偏偏他就是女人生出来的,能怎么办呢? 张小北拿这个问题偷偷问李博阳的时候,那屁孩子倒是脸惊奇,你和那小黑户有啥关系啊? 那干系大了去了!不过表面上看确实碍不到他啥事,但就是这样他才憋屈啊。 早上去学校的时候张小北还老郁闷了半天,连饭都吃不香了。 小崽子郁闷嘴里就有嚼不完的糖,呱唧呱唧,口水哗哗地,上课也不安宁。 李博阳皱着眉看了眼老师,又死臭着脸瞪张小北,趁着别人不注意,这丫上手就捏着他下巴,问,谁给的?吐了。 小崽子慢吞吞瞧他眼,嘴巴嚼得快了,吃到嘴里还能吐出来?你傻吧。 李博阳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张小北不听话他就皱眉,他就瞪眼,他就……卧槽,你直接掰你北大爷的下巴真的尊老爱幼吗?! 嘴巴被死死固定住,张静北动不了就加恼火,鼓着腮帮子委屈地不得了,想骂又张不动嘴,气地桌子底下那腿个劲儿踹他…… “乍不汗搜,老纸造夫给你叹……”同义:再不放手,老子就哭给你看。 这小子,嘴里放狠话儿,脚下也点不见留情,看人板着脸点没缓和的意思,心里突,撩腿的力道猛的加重,再加上人李博阳也没防备,脚就将人给踹翻到地上去了。 然后,咣当声…… “张小北,你给我罚去,下课之前你都不许进来!”班主任对张静北实在也算是忍无可忍了,小孩上课不专心,爱吃零食这都不能算大事儿,但是上着课就敢当老师面打人……必须请家长来!!! 小崽子不高兴地垂着脑袋直撇嘴,也不看李博阳眼,自己规规矩矩就跑教室外守门去了。 李博阳声不吭跟着出去,也不管老师怎么说,反正口咬死就说自己和张小北样上课不认真,罚就起罚吧。 两人排排在教室外边,里面书声朗朗,外面却显得安静许。 张静北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李博阳,磨蹭半天,只知偷摸摸抬眼去看李博阳的脸色,完了嘟嘟嘴,手却十分迅速、急切地攥住李博阳的衣角。 小手被打开…… 攥住…… 打开…… 再攥住小崽子委屈地不行,直接就冲过去抱住他不撒手了,仰着头可怜兮兮地“李博阳,你不要生气咯,我听话我听话啦……” “你不听话,”李博阳掰开他手,脸色非常差,对着小崽子那神情严肃地近乎苛刻,“再有下次,不要你了!!” 张静北不可置信,仰头死瞪着那死不要脸的李博阳,李博阳也瞪眼看他…… 卧槽这年头,吃个糖也有被抛弃的风险?!!!简直想死,orz。 小崽子抽了抽嘴角,任由人搜刮尽自己兜里的糖果,然后看人张手扔,全投进垃圾桶里了,顿时憋屈地想哭,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那边人还不高兴,问,糖谁给的? 赵宁宁。 又问,什么时候给的?你吃几个了? 张小北简直要气疯了,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做个男人你这么小心眼真的好吗? 大概是看出小崽子对他话里的不服气,李博阳想了想,抿着嘴认真给他讲道理,以后别人的糖你不要吃,吃了长不高,还会牙疼,还会…… 还会啥?张小北故意问他。 会变小心眼!反正别人的你不许碰!李博阳摆着个面瘫脸,语气相当严肃,耳边却悄悄染上了几分霞色。 张静北翻个白眼,这丫糊弄傻子呢吧?!北大爷撅得嘴巴都能挂只小油瓶了。 打棍子再个三个甜枣,别看李博阳小,对这事儿却很会无师自通。 这边恐吓完,那厢又柔软地地信誓旦旦给他承诺,以后我给你买糖,买辈子糖,你不许碰别人的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 嘴里被喂了颗巧克力,张小北很容易就被安抚下来,眯着眼砸吧砸吧嘴,又笑得很满足地咧着满口的糯米牙。 哎,北大爷就是这么大人大量。 下完课,小崽子心安理得地伸着刚才被拍红的小爪子让李博阳给他揉,半点不以为耻地跟凑过来的其他女孩子装可怜,别问啦,好疼的咯…… 跟张小北个班里的同学大都是从个幼儿园里直升上来的,托那张好皮囊的福,以赵宁宁为首的女孩子,对张小北这样好看又精致的小孩是最没有抵抗力的,何况张小北除了有些调皮外,却并不难相处。 可想而知,同样横行霸道、不怎么受欢迎余胖子会怎样讨厌他了。 不过,显然李博阳也不是很喜欢他和那些女孩子玩到块去,就几句话时间,张小北桌子上就堆满了吃的喝的。 李博阳脸都青了,那边小崽子还本正经跟人女孩子提建议,不要买糖啦,李博阳看见又要不高兴了。 那换成虾条?脆脆干面?牛肉干? 小崽子眼睛扑棱扑棱地闪,就差流着口水扑过去了…… 原谅这没节操的吃货。 当时张小北有高兴,那他下学的时候就有郁闷,路跌跌撞撞跑在李博阳身后,怎么赶也赶不上。 “哎哟” 学校人来人往地,个没注意就撞得两头包。 “对不住对不住……”被撞的反倒先跟撞人的道起歉来。 张静北捂着额头抬眼瞧,可巧,是郑云贤。 郑云贤要走过去扶他,被张静北侧过身避开了,眼神定定看他,脸遮不住地晦气,“你干嘛?” 张静北自顾自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略凝眉,才乍然想起郑云贤已经转学到这所学校的事儿。 郑云贤略显局促地磨蹭了下脚底板,伸手拽起自己的书包,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的错,刚刚是我不小心碰到你了,”他挠挠脑瓜子,又补充道,“咱俩之前还在你家见过面呢,我是郑云贤,你还记得吗?” 张小北对上辈子那个郑云贤恶心,但对眼前这个还小的郑云贤却不知该指责什么?他不是什么大圣人,平时被吐口口水,这丫还能骑到人脑袋上敲碎他满嘴牙的人,所以舍身养熟白眼狼什么的就免了吧,他又不是天生受虐狂,被咬得遍体鳞伤还给送了骨头,让人叼着玩儿。 张静北脸色淡淡,哦了声就准备走人。 “哎……那个,你等等,小北,小北,小北……” “闭嘴!”张小北暴躁地踹了下旁边的树丛,眉目狰狞地怒喝,“跟你不熟,瞎喊什么,小北也是你叫的吗?离我远点!” “我……” “再叫就揍你!见回打回!”妈的,真是晦气。 等李博阳没看见人跟着出来,转头跑回去找的时候,就看见张静北气地直接将书包砸到郑云贤身上了。 “北北……”李博阳横眉冷竖,闪身拉过张静北,怒瞪郑云贤,“你干嘛?” 被砸得晕乎乎至今还没回过神来的郑云贤:…… “走,”李博阳也不愿生事,牵过张静北就要往外走,这步子还没迈出去呢,又侧身折回来警告他,“你要敢找北北的麻烦,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是完全呆住的郑云贤:…… 大哥,我真的啥也没做啊,满面泪流。 回去的时候张静北还闷闷不乐的,下了车就蹲在原地不肯走。 李博阳老老实实守在边,还以为刚才郑云贤真揍他了,撩起人裤子就要看伤口,这丫到底还是太纯良了,以为张小北说郑云贤是小黑户的事情曝光,被人上门寻仇呢。 “李博阳哦,我腿受伤了,走不动……”张小北骄里娇气地伸出条腿,蹲地上死活不肯再走步。 李博阳看着小孩膝盖上那两根头发丝样细长不超两厘米的划痕,沉默了几秒,还是乖乖背着他往回走。 小孩心情过会儿就能好,被背着走上几步,脸上的笑容也就慢慢回来了,李博阳,你晚上还给买糖吃吗?要那种酒心巧克力的。也给买虾条吗? 李博阳说,好。 你要听话儿哦,我也听话的,我最听你话……你听我话,我以后就很听很听你话了…… 李博阳说,好。 …… 他的世界从来都是围着张小北转,他想要什么,他都给,哪里还会有不好。 第十八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炎炎浓夏,又时值晌午,在这如热水滚沸的季节里,张小北热得恨不得跟狗样吐着舌头散热气。 “师母师母,”张静北干脆蹲在大门口喊人,李博阳贴心地在边帮他挡着太阳。 王夫人姗姗来迟,摇下门边的锁,笑眯眯倚着门笑,“不是说让你们准备期末考试,这几天不用过来的吗?”眼角瞥见张静北手里拎着的大西瓜,眉头挑,不由笑道,“哟,这是送瓜过来了?” 张小北吃力地将瓜抱好,稚声稚气地咧嘴笑,“师母你接过去咯,我抱好久,手酸啦……” 上面突然伸出只手,轻轻拿过他怀里的瓜,语气满带调侃意味的嗤嗤笑他,“我刚刚可瞧见这路都是博阳帮你拎着,怎么你说抱好久呢?” 张小北眨巴眨巴眼,看看王先生,又看看那瓜,也不接这话茬儿,只嘻嘻笑,问他,“老师,给瓜吃么?瓜是我挑的咯……” 李博阳点点头,用力嗯了声。 王夫人无奈地看了眼得意洋洋昂着下巴的小崽子,随手用画笔挽起的长发伴着温热的风微微拂向脸颊,略弯的发梢带起片惬意的弧度。 王先生总显得比王夫人还要爱调皮些,看见张小北得意翘尾巴了,半眯着狐狸眼,总要逗得他上蹿下跳才罢休。 但是上蹿下跳的张小北却总有办法气地王先生直抽抽。 “师母师母,家里还有冰冻的绿豆糖水吗?好渴好渴……” “师母师母,院子里那棵果树长了好荔枝呢,咱们什么时候摘啊?” “师母师母,这瓜好甜,你吃口咯……” “师母师母……” 般在这时候,李博阳看向张静北的表情总要比王夫人还要无奈许。 身边有这么个爱撒娇又乖巧的孩子在,王夫人脸上的笑容也都要几分,捏着小崽子的脸颊,心里倒也欢喜有孩子喜欢这样与她亲近,牵着人进去了,还给小孩拿了早备下的冰提子。 王先生家坐北朝南风水好,端是个冬暖夏凉之地,进去之后也不觉闷热,开了电视之后,李博阳就被王先生单独拎走谈话去了。 张静北在身后巴巴看了两眼,撇撇嘴没敢跟上去,他前段时候因为郑荀和郑云贤的事儿总借着李博阳的名儿往那练字房跑,有几次被当面逮到了也被压着学了几篇大字,生怕这时候凑上去被点名考校呢。 小崽子实在闲不下来的主儿,左右闲着无聊,他撑着看了会儿动画片,就忍不住跟王夫人找话儿说,师母咯,你暑假还教我们学琴么? 王夫人笑笑,也问他,那你喜欢学琴吗? 张静北点点头,稚气的小脸上露出几分大人化的纠结,很是感慨万分地,哎呀,都习惯啦…… 王夫人似笑非笑,也没揪着他话儿里不伦不类的感慨说事儿,侧过脸继续问他,那你学琴有什么用?不喜欢的话儿可练不好哟! 张静北难得认真地想了想,皱着鼻子,孩子气地耸耸肩,很是无所谓地笑,但是我学都学了,学好了以后就威风啦……跳下沙发,学着王夫人的模样,板着个脸,伸手扬,阴恻恻地笑‘不听话打屁股哟’ 虽然内容被任意歪曲,但是那股子神韵却是学了个十足,逗得王夫人抱着肚子咯咯笑得开怀。 听着人终于开怀笑了,张静北心里才忍不住舒口气儿。 其实人和人的交际也是要看缘法的,张静北原先为着将来能跟在李博阳身后蹭便宜,对王氏夫妇有讨好,只是他这人性子惫懒,对这类人际交往其实并不如那些善于钻营之辈来得耐心,不过日久见人心,他的心肠也不是铁做的,王氏夫妇对他有几分用心,那他现在便有几分真心,人和人从来都是相互的。 张静北是从前几日王先生突然开口说要停课段时间的消息里察觉出不对来的,这决定来得突然,来得诡异,要知道就在王先生说要停课的前周,王夫人还说等暑假教他新指法呢。 今日这趟,张静北和李博阳本是不必来的,对于王家的事儿,他们毕竟是个外人,了解不深,却少能理解王先生和王夫人办这兴趣班的热忱,虽然名义上说是让这群学生有时间复习准备考试,但是稍微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王先生这次走的不寻常,没看见人连暑假都没开口应承说要继续办下去呢嘛。 王夫人伸出手来揉揉小孩的脑袋,嘴角的笑容轻快,缓声叮嘱他,“师母这个夏天估计都见不到你了,你要好好练琴,等开学的时候我们就回来了。” 张小北慢吞吞地哦哦两声,点头,又问,“那师母要去哪里?回来还教我学琴吗?会带礼物吗?”说到最后他的眼睛亮亮地,话里只当她是出门趟去旅游呢。 王夫人面色温和地眨眨眼,只抿起嘴温柔笑。 哎,看来是套不出什么话儿来了。张静北也不觉有着恼,本来也是抱着哄哄的心情开口的,要真能从她口里套出话儿,那才真正叫个奇怪呢。 他对王氏夫妇的印象向很好,上辈子的尊重和这辈子的亲近,接触了,也难免会上心,想想,上辈子好像也有过这么遭,那时都没事儿,想来这辈子应该也能安稳度过,他这是关心则乱罢。 只是这永远也逃不脱的宿命感,总让他心里忐忑之余,隐隐有些不安感。 晃晃有些出神的脑袋,张静北勉强拉回心神,转头朝王夫人笑,“我去看看李博阳在干嘛呢?”也不等人回话便就跑了,惹得王夫人在身后轻轻笑开了。 蹬蹬蹬跑上楼,张静北找了了圈练字房,才在王先生的书房里找着人,不过里面的交谈中似乎稍有分歧,李博阳的情绪并不十分稳定。 张静北小心翼翼在门外,透过门缝看见李博阳紧紧抿着嘴,腰板挺得直直地,神情倔强而自信。 “……该我的,他们给我的,能要我为什么不能要?!”扔下这句话之后李博阳便不再开口。 倒是王先生嗤笑声,眼神复杂地盯着李博阳看了几眼,“……你太贪心了……”他未说不好,只是摇摇头,似是安慰又有苦恼。 但是李博阳却从他口中听出几分松快,不由神情缓,又低低交谈了几句。 后面再说什么,张静北没有听清楚,仅因李博阳眼里的势在必得,便由不得他不心惊。小崽子惊惧不定地瞅了瞅脚下,他按着胸口急急喘息,总觉得有些事儿将逃开他的掌控,跟循命运的齿轮慢慢转动…… 回去的时候,张静北直都很安静,只是偶尔转过头去看李博阳,看他在斜落的夕阳下平静的侧脸,看他蛰伏在眼底的波涛汹涌,还有看向自己时温和的笑意。 切都那么熟悉,又陌生。 直到回家张静北的心神还是有些恍惚,面对张妈妈关心的询问和张大山奇怪的眼神,他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连带李博阳好几次的欲言又止,他都概无视掉。 直到……直到考完试的第二天,张静北从二楼阳台看见对面李家院子外停了辆名贵的黑色轿车,才心思渐沉,总算有种果真如此的真实感。 在阳台上看了个小时,眼看着那辆黑色轿车来了又走,看见李彤不甘又不得不妥协的难堪表情,以及李博阳冷静却坚定的神情,张小北长吐口气儿,转身回房了。 张妈妈有些担心地连看自家儿子好几眼,问了几句也没能看出什么来,等到对面家李博阳过来,她忙上前嘱咐他,“北北这几天好像情绪都不怎么高,你跟北北向玩的好,问问他,劝劝他,啊……” 李博阳愣了下,点头说好,他本来也是要过来告诉张静北个消息的。 不过,张静北的反应确实让他担心就是了。 “我知道啦,你走吧走吧……”张小北撇着嘴笑得没心没肺地,摆摆手很不耐烦地样子。 李博阳觉出不对,但又说不上怎么不对,只得遍遍耐心解释,“我过段时间就回来了,很快的,我每天给你打电话……这趟我必须去的,北北……” 张静北翻了个白眼,恶狠狠朝他呲牙,当然要去,这可是沈家主动递出来的橄榄枝,就冲着李博阳他父亲的名义,他也拒绝不了。 何况,李博阳并不是没有野心的人,哎……这大概才是李彤也觉得无奈的地方。 “北北,你是不是不高兴呀?”李博阳脱掉鞋子爬上床,捧着张静北的脸认真问。 “我会回来,我定会回来的,北北,你信我……” 张静北被闹得心里直窝火,返身瞪他眼,“我困了,睡觉睡觉。”到底还是不忍心因为这事儿去责问他什么。 只是几天后,李博阳被那辆黑色轿车给接走的时候,张静北死活不肯出去送他,他不肯下楼送他,李博阳就只等在楼下边。 李博阳气性也大,张静北不出来,他就干脆自己跑上楼,大着嗓子喊他,“北北,你出来!” 里面很安静,张静北卷起被子装死呢。 “张静北你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揍你啦!我扒了你裤子,我当着大家的面揍你!”李博阳脸色不好看,说的话儿句比句狠,揪着张静北爱面子的弱点戳个准。 “闭嘴,闭嘴!”小崽子气得下从床上蹦起来,叉着腰在里面跳脚。 “你出来!” “我不!” 咔嗒声,张妈妈拿钥匙把门打开了,没等李博阳进去呢,张小北就抄着枕头扑上来顿狠砸,嘴里咧咧哇啦地,“滚,滚,走你的……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 屁股啪得下,裤子顺手就被扒了,李博阳阴沉着连,低声怒吼,“你敢!” “你走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才不要你呢,我告诉你李博阳,我不要你了!”张静北气咻咻地、字句地,“倒、贴、我、都、不、要!” 李博阳简直被气笑了,心里也没当回事儿,只好死命抱住他,轻声哄他,“我过段时间就回来了,我要你啦,你别气,别气……” 张静北突然体会到了张大山每次对上自己的无奈心情,但是心里却加郁郁起来。 其实他不介意李博阳回不回沈家的事情,真正让他心里惶惶不安地却是因为,他发现,不管自己怎样装傻卖萌,怎么改善和讨好那些人,该来的事情总是躲避不过的。 就如李博阳这次回到沈家,就如上辈子那种被别人扣了屎盆子还不得拿下来的憋屈感。 哎,走了也好。 张小北觉得自己该好好思考下人生的意义,所以李博阳走后第二天,他就卷吧卷吧自己的小铺盖,隔天就奔着他外公家去了。 第十九章 修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张小北有时候跟人拧起来,他就犟,他就乐意按着自己的臭脾气来,任性起来谁也拿他没辙。 不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是让人给宠大的,即便是他平时犯点错,再娇气点任性点,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疼了那么久的人,现在就是再宠点,又如何? 所以李博阳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张静北说不接,林家外公的那帮小子就真的再没人搭理过那个不断震响的电话机。 “小北,真不接啊?这电话都响好久了啊,”三表哥林安长得有些憨厚,性子也实诚,摸摸脑袋,看着那电话机还挺不忍的。 “不接!”张小北踢掉脚上的运动鞋,瞪圆了眼警告他,“我现在不和他好了,你别理他啊。” 哦哦。林安弯下腰捡好运动鞋放到旁边的鞋架子上,也不跟他争辩,只是眯着眼看他的小表弟竖着毛咋咋呼呼地模样就觉得很可乐。 小孩生气就爱鼓着腮帮子,两眼圆溜溜的还挺像只小仓鼠,要不是怕他不高兴,他还真挺想伸出手指头戳戳他腮帮子的。 张妈妈结婚不算早,再者林家两个舅舅又跟她相隔十几岁年纪,所以到这下代的时候,张静北和林安他们的年纪就相差的有些远了,就是年龄和他相近点的林安还差了五岁呢。 张静北换了运动鞋,蹬着小拖鞋还没等出门,门外就响起阵爽朗的笑声,随即身子轻,脑袋上就了只大手,边亲昵地喊他,边不客气地揉他脑袋,嗓门哈哈地震耳,“小兔崽子,可有好段日子没见到你了,想舅舅没有?” 张静北急急抱住这大高个的脖子,皱着鼻子很是娇气地喊他,“大舅舅,下次别这么抱我啦,表哥看见要笑话我的。” 话刚落,被喊做大舅舅的林易深就禁不住掐着他的小脸来回揉搓,乐得直咧嘴,“哟,这还知道要脸面了,哈哈……” 张静北苦哈哈个小脸,扭着身子从他怀里爬下来,看见旁边人光顾着看他被逗着玩儿了,心里也很无奈,牵着他大舅舅的手,问他,“大舅,你怎么回来了?三表哥说你去木厂挑料子去了,得明天才能回来的。” 林易深抖抖眉,笑他,“这不是听说咱小北回来了,舅舅等不及回来看你呢。”捏捏他细瘦的小手臂,蹙着眉不满地道,“怎么还养得这么瘦?回去让大舅妈给你炖汤喝,补补。” 张静北捂着腮帮子,脸牙疼地斜眼瞅他大舅舅,对他大舅妈几十年如日的黑暗料理很是心有戚戚番。 “舅舅,外公还没回来吗?咱们今天上山去找他呗。”张静北来这边有三四天了,除了直在家带孩子的大舅妈和时不时外出赚外快的大舅舅外,能见到的也就几个表哥表妹,而小舅舅和小舅妈早前到外地做生意去了,平时也是不常在家的。 所以,林外公则算是林家里面最我行我素的人了。 原先不曾提起的是,林外公早年是当大学老师的,学历挺高,但是作风很糙,平日言行谦逊之余颇有番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自傲,总的句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假正经,是以家里家外都是林外婆手抓。到后来林外婆没了之后,这糙老爷们儿才正正经经地挑起这个重担,负担起这个家的责任,幸幸苦苦养大了这三个儿女。 大概生活当真是苦逼到了极点,待他将人生中所有能尝的不能尝的,愿意做的不愿意做的都做足了,几个儿女也长大成人无需他做依靠的时候,这老头才真正遂了自己的心愿,挥挥云彩,轻飘飘跑进深山野林做他的隐士去了。 当然,隐士什么的都是说着好玩儿,真正原因却是闲着蛋疼上山躲清静倒是真的。 总而言之,林外公对装逼、装大仙很有手就是了。 林易深对他那老爹也很是无奈,摸摸他小侄子的脑袋,笑笑说,“小北又长高了不少,你外公看了定很高兴。”再者,也到送柴米油盐上山的时间了。 哎,即便是隐士他也要吃喝拉撒,沾及酱醋油盐样不落的,哪能做到如想像中那般不食人间烟火。 其实那山也不远,路过那片小溪地,再穿过直径六百米的那片种满西瓜的沙地田,就到那座山的山脚下了。 回家让大舅妈收拾好要带去的东西,下午林易深就带着三表哥林安和张静北往那山上跑去了。 “外公,外公……我来看你了……” 那山不算陡,但是植被森茂,丛林密布,小路走久了也便自成条小山道,也有老山民善心铺就的碎石阶,总之爬起来还是挺费劲儿的,尤其张静北这样娇气的孩子,走到半山腰就已经气喘吁吁,扶着腰慢吞吞挪了。 林大舅看着好笑,几次开口要将张静北放到肩膀上扛着进山,类似这样常年在家务农的汉子,天跑几趟山路都跟喝凉水样容易。 张静北不大能吃苦,但也不是连这点路都走不了,吭哧吭哧总算磨到半山腰了,他便个劲儿喊、嚎,反正这山谷幽静,点点声响都能回荡很久,估计喊上会儿,‘毛猴子隐士’外公就会屁颠屁颠跑下来接他们了。 事实上,张静北几个也没等久,林外公就挥着树枝远远跑过来了。 黑了,瘦了,脸色依然红润。 “唉哟,我的宝贝外孙哟……”林外公手里、身上都沾了些许泥土,他最近刚发现朵野生的空谷幽兰,这个毛猴子隐士个没忍住,天天扛着锄头就准备将那陡崖上的兰花给挖走,这几日正愁着呢。 老头还是上辈子那模样,高高瘦瘦,不修边幅,成天只知扛着他的家伙什儿往深山里跑,有时十天半个月也见不着人,愁得大舅舅隔三差五就要往山上跑,就怕老人个不得劲儿,摔了碰了还没个人看顾。 “易深也来了,小安怎么拿了那么东西……走,今天从树上敲了不少野板栗,咱们待会儿弄好吃的去。”林外公慈爱的弯眉,也不管身上脏不脏的,贴着张静北柔嫩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语气如孩子那般雀跃。 总往山里跑的人大都身体强健,就连林外公这六十岁的人瞧着身子也是康健的很,大概这山里空气也好,瞧着比同龄人还要显着年轻些。 张静北手搂住外公的脖子,手捧住他的脸仔细瞧了瞧,大眼睛弯,笑得很开心,“外公还是老样子呀,点没变呢……” 是啊,点没变。上辈子的外公便是思想跳脱,不受世俗之礼所拘束之人,这辈子的老头只要依旧能像现在这样自由洒脱地生活,他也就再没什么遗憾了。 总归是他亏欠他们的最罢。 林外公住的地方是他自己搭建的木房子,周围种了许熟悉的、说不上名字的花朵,粉的艳的五彩缤纷,外边圈篱笆,倒真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安逸。 满灶头的野菜扔锅,过了热水的野板栗拿锤子敲开之后,再剥去那薄薄的膜,剁了陷阱里的野山鸡,就能炖上锅鲜美的鸡汤素菜大杂烩,虽然没有后世那般精致的配料和精湛手艺,但是几人依旧吃得喷香。 张静北对吃很投入,专注到林易深趁着夜色带着林安下山的时候,他还捧着大碗吸溜吸溜猛喝汤,吃得满嘴流油全身是汗,还撑着肚子不愿停嘴。 “外公,好饱,好饱……”张静北软软笑着,懒懒朝他靠过去,乖乖挺着大圆肚子让他轻力揉揉,帮他助消化。 “乖了,乖了……”老头收拾好汤汤碗碗,边帮着小外孙揉肚子,边还不忘盘算着房梁上那挂着风干的腊肠还能吃几天,边又贼兮兮地跟小外孙咬耳朵,明天咱们去逮鱼吃,斜山坳那里长了许小蘑菇,咱们偷偷炖了吃,不给你大舅舅吃…… 小崽子嘿嘿笑,也小心翼翼跟老头说小话,那三表哥呢,也不给小安哥吃吗?他可喜欢吃鱼啦…… 老头摆摆手,脸上笑容散漫无状,两爷孙齐齐躺倒在竹子铺就的地板上,横行竖摆,致无二的恣意、不受拘束,说来和林外公性子最相像的人反倒是远在张家的张静北。 林外公其实也算是个极为幸运的老头,还小的时候,有父母撑着,娶了媳妇也是个能干的,就是后来终于轮到他顶天立地撑起家了,他这性子也没能如何强势起来。有时候张静北都要怀疑,这么个慢吞吞的男人怎么就能生出他妈妈那样火爆刚烈臭脾气的孩子?但是后来想想,还是因为有人宠着的缘故,父母、妻子、甚至是孩子,个两个全部都只期望他能开心快乐的过他的日子,其余的琐碎便都由他们手包揽了下来。 是以,谁能又说张静北不够幸运呢。 入夜,山里的露水渐重,四周幽寂片,张静北趴在被窝里的时候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有力且规律的跳动声。 老人生物钟很准时,每日早睡早起,到点就犯困,这会子他手拍着小孩的后背,手搭在被子外面,眯着老眼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张静北小心翼翼翻了个身,睁着眼睛,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眨巴眨巴眼睛,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思。 想着…… 这几日都不接他电话,回头肯定急坏了,这会儿气急败坏的指不定就跟自己样睡不着觉呢。 张静北有些幸灾乐祸地捂着肚子偷乐,眨眨眼,又想啊,也不知道李博阳回到沈家之后会如何?那样群吃人的妖怪,李博阳就是再机灵肯定也要吃些儿亏的。 哎呀,不妥不妥……要是李博阳吃了亏肯定就要打电话给自己求安慰呢!咂咂嘴,张小北又觉得可惜了,要不他就能欣赏欣赏李博阳摔跟头的情景了,不知道得有少糟心事儿能让他乐乐呢。 小崽子不是个能藏得住心思的,他这侧身,林外公就随即跟着醒了来,揽着小孩的肩头,温声问他,“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张小北猛地抬头,似乎为林外公这样敏锐的观察力所心惊。 老人的手宽厚温暖,轻轻摩挲脸颊的时候,便了几分旁人做不出来的亲切和包容,林外公那温暖的眼神是张静北直都抗拒不了的。 外公哦……张小北将脑袋又往老人怀里藏了藏,语气闷闷地,扬起脑袋的时候,脸上却不由带出几分迷茫和困惑来,拖着调子软软道,我在想问题啦,外公你不懂的。 老人也不吱声,只是依旧温和地笑着,轻轻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当你发现,无论你做什么努力,结局始终无法改变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是啊,怎么办呢?老人轻笑着跟着重复了这句话,嘴角翘翘,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却很淡。 人活着都是自私的,你只要让自己开心点,不要做出犯法和损人利益、损己利益的事情就好了。 用句很不着调的话儿来翻译就是,做好你自己的事儿就好了,别人的死活你管不了。 张静北觉得林外公这话儿还是很有道理的,但是……李博阳也算是别人吗?他可是他上辈子的姘夫,这辈子的‘小弟’诶! 何弃疗!!! 不行,他明天就得找李博阳联络联络‘感情’去,他可是决定要和李博阳当辈子的好基友……咳,好朋友! 张小北揉揉鼻子,很坚定地握了下拳头,进击吧,少年!!! 第二十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张静北从山上下来第二天就自己兴冲冲跑回林大舅家了,巴巴望着那电话,决定在第时间给予李博阳个温暖又贴切地问候。 按着他这说风就是雨的个性,老天爷也不是次次都捧场的。 “小北,你在看什么呢?我看你在大厅坐了有天了,”林安咬着个煮玉米进来,另只手将盘子里的红薯掰开,嘴里塞得满满地还嘟嘟囔囔地没得闲。 张静北摇摇头,依旧撑着下巴没说话,他总不能说他是在等他昨天跟林安说的那个再不和他好的李博阳呢吧,说出来丢人啊。 他不吱声,林安也不觉得有啥,转个身又洗了盘野葡萄过来,蹲在大门口陪他块等,时不时也问上几句。 “小北你在等朋友的电话吗?等谁啊,昨天那个朋友吗?” “诶,你是不是和那个朋友很要好啊?他惹你生气了吗?” 张静北翻了个白眼,脸上颇忿忿地点头,“可不是,可坏可坏了,”瞥瞥那电话机,眼里失望之意溢于言表,“你看他今天竟然都不打电话来了,真可气。” 林安小心翼翼看了眼那电话机,又偷偷瞅了瞅张静北那张怨气冲天的小脸,张张嘴又不敢出声,直不接电话的是你啊,这都连着打了星期有了吧?! 话虽没说出口,但林安脸上那意思完全表现无疑,看得张静北鼻子直哼哼,“他不听我话儿,我不接他电话怎么了?”这话儿说的野蛮,但是林安却也没再说什么。 管他无理取闹还是如何他总归是自己的表弟罢,其他人与他有何干系,谁的朋友还得归谁操心。 不过,等了老半天,看那电话机还是没有再吱声的预兆,张静北也是心里馁,索性也不等了,谁爱打电话谁就打去吧,刚才苦等电话的人才不是他呢。 “走啦走啦,收拾东西,我要上山找外公去,”张静北苦恼地揉乱头发,嘟嘟嘴,悻悻坐回原位。 想想,他也觉得自己做事太过由着性子来得轻率了。 沈家哪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家,据张静北上世所了解到情况,李博阳名义上的那个‘继母’后来生有子女,说来最大的那个孩子也只比李博阳少上那么几个月而已,对于这个小三上位,还堂而皇之不知收敛的‘沈夫人’,张静北直抱以敬而远之的态度。 不过,李彤也不是好打发的,当初她既然敢在自己怀胎五月的情况下毅然跟沈庭雍离婚,那便说明她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已经做好了十足的打算和准备。 李家是李彤最大的靠山,但是李博阳却是李彤与沈家人正面对上的资本和底气,对于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沈夫人’,上流社会那些知道底细的贵妇圈其实并不从心底里接受,也就面子上的表面功夫,尤其看李彤生活过得那般精彩有活力,她所成就的那番事业便是人们敬重她的根源。 张静北并不算是个依着性子便毫无依据对人无理取闹的人,就在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时候,他对李博阳的亲近是日渐日,平时他就是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都是愿意想着他的那份儿的,何况这次与他闹,起源也并不只是他的小性子。 如果可以的话儿,张静北宁愿李博阳再不要和沈家牵扯上关系才是最好,凭沈家那样大家族,背后势力盘根错节,旦沾上便无法再从脱手,比之毒品还要令人生怖。 他知道这次提出要在暑假这段时间接李博阳回去的人是沈家老爷子,但是沈庭雍在当时是持默认态度的,他不反对那便是首肯,这对于资质并不如李博阳的沈家二儿和三女的警示意味不言而喻,恐怕那位‘沈夫人’这就要坐不住了。 当然,其实这事儿不管沈庭雍首不首肯,这对李博阳并没有太大阻碍,即便沈老爷子现在不提出接李博阳回沈家接受专业精英教育的提议,到了李博阳成年的时候,他依旧可以用他手里25%的股份进入沈家的核心机构里工作,沈家此举不过也是未雨绸缪,先行考验李博阳的资质后,才好判断李博阳将来是否具有接手沈家的资格和能力,这并不是李博阳姓不姓沈就受质疑的,血缘可不是姓氏能改变的。 只是,出头的椽子先烂,虽说风险往往伴随着机遇,且李博阳本身也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沈家这次却是直接将李博阳推到了风尖浪口上了。 但有什么办法呢?张静北难得冷静地分析了下自己的能力,毫不惊诧地发现,这事儿压根就没他什么事儿。说到底,李博阳与他也并不算是亲密不可二分的关系,有些事他只能身为局外人围观,却毫无资格对他置喙。 张静北有时候总忍不住混淆自己这辈子和上辈子的情景,明明之前那样讨厌李博阳,但是回到现在,却次次禁不住对他心软,总觉得人是可以改变的,历史也并不只能遵循旧路而去。 张静北傍晚时候又麻烦了次林大舅,这次他倒没矫情拒绝,路坐在林大舅的肩膀上,乐呵呵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软声软调地哄着林安再次为他扛行李,他这次是准备进山住个十天半个月再出来,要是兴致来了,直接住到假期结束开学的时候也未可知,单看心情吧。 “小安哥,你晚上也留下来吗?外公答应给我煮好吃的鱼汤呢……”眨眨眼,路脸上都带着笑,“外公念着小安哥的好呢,说了好几次小安哥给他带去的红葡萄好甜呢。” 林安是个好哄的孩子,小孩正是人生观尚在树立的阶段,言行都喜欢跟着长辈大人学,林易深几个都是对老人孝顺又尊敬的,但凡有甚好物都会下意识给老人留份,小孩是见样学样,再者林外公本身对自家孙子辈的孩子有宽容,本身也是极其亲厚的个性,能得小孩们喜欢也是常理之事儿。 “过几天我让爸爸摘了荔枝送过来,爷爷可爱甜,沁了凉水吃着正够味!”林安大包小包扛着也不觉累,听着这话儿高兴得很,咧着嘴嘿嘿嘿,笑得嘴巴都咧到耳背去,直看得林大舅摇头,这孩子,真傻气。 张静北对上林大舅无可奈何的眼神,弯着眉笑得欢了,人都说傻人有傻福,小安哥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 就是下山临要走的时候,林安还不忘皱着鼻子脸认真地叮嘱张静北,小北啦,你要听外公话儿,外公扛锄头你就提小篮子,外公要摘野果你就等在树下接着,在山上别乱跑,回头让野猪叼了你吃…… 最后那句还是平时林大舅为着让这胆小的幺儿别乱跑吓唬林安的,哪知今天又原模原样给搬到了张静北身上,说来,这小表哥也是极宝气的个孩子,就是张静北也禁不住喜欢,对他总比别人要几分耐心罢。 山上的生活其实比之山下还要简单许,依山傍水,靠山吃山。 山里有小溪聚流,潺潺涓涓,石缝浃浃,端见水光凛冽,极其清透,平时吃喝用水全在这里。午饭想吃山里的鲜物可从树枝丛间寻到簇簇木耳,枯枝下有香菜,再从山涧之中捞上几条小鱼,这餐那顿总也能糊弄着过。 张静北在山上待了几日之后,心性也慢慢沉淀下来,林外公是个格外沉得住气的人,这点从他能在这野深山上住就十年事儿方见端倪。 小外孙有心事,林外公看在眼里却也不挑破,他管了两儿女的吃喝成人,对教育方面很有自己的套行事准则。 老人心放得宽,平时没事儿就爱带着他的小外孙到对面斜山坳里挖些有趣的野花野草来,是些甘苦利脾的中草药,也有平日少见的奇花异草,就是陡崖上至今还没能弄到手心里的那朵空谷幽兰也要干巴巴地带着小外孙得空去瞅两眼。 但见那幽幽芳华,空庭自盛,峭壁陡崖冷风徐徐,任你心焦难耐苦熬,它自端庄清傲遗世独立。 老头自知身体条件不允许他爬到那样陡峭的崖壁上徒手去挖这难得的幽兰,平时路过那片的时候难免会绕路去看两眼,两爷孙块来了几次之后,张静北也跟着沾了这毛病,闲时心烦了也乐得过来瞧上两眼,就是静静坐着什么都不做,心里也能慢慢静下来。 林外公喜欢提着壶清泉水慢悠悠地吟啄,明明不是酒水不是清茶,偏就他最有那股魏晋风流之姿,张静北盘腿在侧的时候,老人总喜欢问他,这花儿好看吗? 花自然是极美的,任它冬夏春秋,寒风时落,暖阳时开,世间自有它的番生存定律。这个道理,是张静北很久之后的后来才明白的。 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不管你在意或不在意,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你也留不住,最是芳华那刹那,留在你心尖的端是最美。 于是,张静北也不觉从前哪来这么不平和纠结,日渐心静,能想的事情就些,想得自然加清透明白。 暑假飞眼即过,张静北临下山前最后次去看了眼那寒谷幽兰,老人依旧背着手老神在在地哼着小调,见到小外孙喜欢的野果子还是要挽着袖子探手兜衣兜回来了。 林外公亲自提着包袱送到山下边,山下的林大舅算着日子已经等在那儿了。 外公啦,你跟我回去看看妈妈好不啦?她好想你的……短短月余的陪伴,张静北着实舍不得这个温和亲切的老人,腻着老人怎么也不愿松手让老人个转身回山去。 林外公下山时还给兜了不少山上的野果子,都是张静北爱吃的,他弯腰摸摸小孩的脑袋,见小崽子眼神亮亮地看他,心里微叹,面上却仍是笑容满满,你乖啊,乖乖地……回家听妈妈话儿,哪里不懂的就问问,问问,啊…… 他总担心北北年纪小小就这样心思重,看似外放却极内敛,什么事儿都喜欢憋在心里,偏他洞察力极敏锐,什么事儿都看得清清地,水清无鱼,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 张静北露齿笑,搂着外公宝里宝气地摇摇,知啦知啦,我听话儿的……嘟着嘴就亲了老人口,直哄得外公老眼弯弯,乐得不知言语。 仅凭这时,张静北心绪还是静的。 三人走出段路,张小北转头去问安小表哥,得知自打自己上山之后就没接到除张家人之外的电话之后,那月有余的修身养性就全都喂了狗了。 这丫拽着自己的小包袱,当天就气冲冲跑回家兴师问罪了。 李博阳,李博阳……回去直接将早他几天回家的李博阳给扑倒在地,揪着他的衣服领子,委屈又恼火地直瞪眼,过半晌,才昂着小嗓子振振有辞地斥责声讨,大坏蛋,你可知错? 李博阳许久不见北北,被摁在下面也不着恼,捧着他脸仔细看了又看,山里水土养人不,瞧着比往日还要白嫩水滑些,眼里暖,指节轻轻戳他,弯眉笑,北北,想我了吗? 呸,才不想你!你不听话……你还不给我打电话,我最讨厌你啦……瞪圆眼,又气咻咻用脑袋撞他脑袋,直撞得两人额头都红红地,才又软了小嗓,慢吞吞说他,你要听我话儿啦,我听你话儿,都听你了,你也不让我高兴…… 以后听我话儿!你听我话儿我就原谅你啦,我会对你好好,你听我话儿咯…… 李博阳没脾气地点点头,笑盈盈凑上去亲昵地蹭他鼻子,见人呆呆地时没反应过来,仗着胆子又迅速上去咬了他嘴唇下,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小孩认真想了想,说,不会了,你不高兴的我都不做。 好通甜言蜜语终于将小崽子这积攒了个月的郁火稍稍缓解些,张小北原也是小孩子脾气,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半空月明清朗,小手挥,也不管地上的小包袱,两腿蹬就跳上李博阳的背,咧着嘴趾高气昂地驾!带小爷回家!! 哼,别以为这样就算完儿,回家再收拾你!调、教之路漫漫而长远,来日方长呀! 第二十一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月余未见,李博阳回来的时候还给张静北带了礼物回来。 张小北翘着屁股俯趴在床上,捏着那本薄薄只有十数页的五线乐谱,翻来覆去琢磨了老半天,最后仍是不甘心地瞪大眼,这就是他千里迢迢带回来的礼物?撇撇嘴,这也太小气了吧?!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张静北觉得自己时半会儿地也不能对人如何高要求,还是慢慢来吧。 李博阳笑容温暖无垢,蹭蹭小孩的脸颊喜滋滋地,我就知道你喜欢。 哪怕每次去王先生那里的时候张静北直都是嘟着嘴的,但是王夫人给他布置的任务他都完成得很好,每每教他新手法的时候,张静北面上不说,但是眼神明显比旁的时候要亮了还亮,许是爱屋及乌,喜欢琴便连教琴的人也并尊敬着,就连饭碗里的东西都有几分愿意与她分享。 张小北被整个抱在他怀里,被蹭着痒痒了也只能无奈地抿嘴推他,好啦好啦,别撒娇啦…… 不过那琴谱珍贵,他到底是舍不得扔开。 李博阳闻闻小孩身上若有若无的奶香和衣服上干净的皂荚香,轻轻舒展了眉头,捏捏他身上惟肉的脸颊,蓦然轻声叹了叹,还是北北好,心里也念着我呢。 这话儿说得张静北心里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李博阳也没想着要他明白,他想着小孩能辈子这样无忧无虑,天塌下来都有别人顶着的没心没肺才好,总也比那人小小年纪就满身算计来得讨喜。 张静北看着床上那堆了山堆样的礼物,看着李博阳陪着他挑挑拣拣,件件地讲着这次他在沈家所见识的场面,所接待的人,人事俗理他都摊开了放到了张静北面前,语调温缓又平和。 只是在他看见那堆礼物中出来的那个,表情淡淡的面容上了几分讽意,随即捏着手心的小盒子扔,直接被掷进了垃圾桶里。 张静北疑惑瞥了眼,还没等说什么,李博阳就搂着他在床上滚了圈,难得孩子气地郁闷皱眉,他们可真是讨厌。 他们是谁?不言而喻。 张静北干脆平躺在床上,抿抿嘴,歪过头很认真地问李博阳,你到底怎么想的?他说的是李博阳对沈家的看法。 张静北问得太过直接,绕是李博阳也是当场愣,怔怔许久都没回答。 其实张静北也是心里小小期翼下,想着李博阳现在年纪还小,心中谋算尚不足长成之后来得深厚,若是直接问了,可能还真能给他个令他满意的回答。 他知道,李博阳是极不愿对亲近的人说谎的。 李博阳那日在王先生的书房里说得是斩钉截铁,张静北当时也是听清了的,但是这次当面再问的时候李博阳却是摇摇头,揉揉他的脑袋,笑着想了想,想了又想,但看张静北直眼瞪瞪地看他,知道是躲避不过了,才含糊句,我也是赶鸭子上架嘛…… 躲不开避不开,不争还要被人踩,确实也算赶鸭子上架了。 不知怎地,张静北听到这句却还是觉得松了口气儿, 趋利避害本是人性,他也不能说李博阳哪里不好,有李彤在他旁边看顾着,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不过,张静北还是捏着李博阳的鼻子,严肃认真地告诫他,要是你以后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在别人不主动惹李博阳生气的时候,他的脾气大是好的,张静北说什么他就点头,嘴角的笑容直也没消褪过。 不过,张静北这话儿还是提醒了他。 想起张静北自打回来后就直叽叽喳喳不停提起过的那个林安,李博阳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张静北回来时候特意从山里挖回来带给他的君子兰,层叠敞立,素玉烟黄蕊,放到阳台上平添几分雅致,再看张静北乖乖巧巧被自己拢在怀里的模样,皱紧的眉就又松了几分。 离暑假结束还有个星期的时间,也就是说张静北只剩下周时间去赶作业了,哎,临时抱佛脚,半夜赶工忙的滋味,他可是好久没有这么深刻的体会了。 张小北耐性不好,磨磨蹭蹭写了半语文作业,跳着眼总想往外跑,九月的杏杨镇似乎还与夏天丝缕缠绵,闷热中透着淡淡的凉风,总有种水热烧沸后盖子紧阖,里面的热气冒不出去的燥闷。 这种天气实在要将人闷坏,就是海边遥遥吹来的风也不觉使人凉爽。 李博阳将张静北盯死了困在房间里,前面我们就说过他是个守礼的孩子,长大之后会成什么样咱们且先不谈,但是年少时候的现在他对自己的言行就严苛到几乎刻板的程度,说出就做到,张静北当时随意的点头可把他自己给愁坏了。 好在李彤这几日都安稳在家,李博阳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他,张静北咬着笔头将那两本暑假作业能写的都给写了,剩下的就让它剩下吧。回头偷摸溜到阳台上瞅了对面院子半天,见对面许久都没人出来的样子,转头就打电话让赵宁宁过来找他了。 赵宁宁也很长时间没见到张静北了,暑假她去城里她大伯家里玩了好长时间,直到最近几天才被送回来。 作为赵家惟的个女孩子,她可算是受尽荣宠,房间里那新买的几只布娃娃不算,新衣服新鞋子还有大堆好吃好玩的。 赵宁宁过来的时候张妈妈正蹲在院子里修剪墙头上那枝枝蔓蔓,倒垂下来的爬山虎,因着院子墙角下还栽了不少好看、生命力强的野花野草,墙上的藤蔓若是太过茂盛便会夺了下面花草的生长空间。 赵宁宁笑着跟张妈妈打了招呼,闲聊两句,倒是旁边同跟着来的余子茂有些讪讪地摸着鼻子,挠挠头,也跟着打招呼。 张妈妈笑眯眯地放下手里的剪子,“北北在房间里呢,你们上去找他吧。” 诶诶。赵宁宁落落大方地朝张妈妈点了点头,拉着余子茂跑上楼找人去了。 “张小北,张小北,我们来了……”余子茂也就面对大人还会拘谨些,见张妈妈没跟着进来,胆子大,嗓子顿时放开了。 “闭嘴,闭嘴,小声点!”张静北直支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赵宁宁进来他就知道了,这会儿听到余子茂的大嗓门,是担心地忙瞧了对面门好几眼,才怒冲冲地哑声呵斥。 余子茂翻个白眼也没在意,大咧咧地抓起客厅里放着的梨子,张嘴咬了大口才口齿不清地嘀咕,表示对张静北的万分同情和不屑,“我看你是被李博阳吃的死死的,他又不是你妈,怎么做什么都要管啊?” 赵宁宁很是赞同地点点头,点到半又觉得余子茂这话儿有些偏颇,忙瞪着眼横了他下,“张小北那是脾气好,余子茂我告诉你啊,下次你再和他打架我就跟你没完儿。” 脾气好,哼,脾气好!余子茂这白眼翻太过频繁,不小心就有点泛死鱼眼,咬着梨子气哼哼,反正赵宁宁偏心张小北也不是次两次了,说老实话他现在都有些免疫了。 时间紧迫,张静北也懒得跟余子茂废话那么,拉个小袋将抽屉里李博阳给他带的各种零食都放了些,回头链子拉,招呼了赵宁宁就匆忙往外跑。 “妈妈,我跟赵宁宁去玩儿了……” 小崽子跑得飞快,张妈妈想栏也来不及,只好忍着笑扬声叮嘱他,“别跑得太远,晚上早点回来吃饭……” “知道了!” 杏杨镇靠海,张静北几个常去的地方便是海边,这样闷燥的季节,孩子们对水总比其他有兴趣些。 等到真正离开家里有老远的距离,张静北才真正松了口气儿,抚着胸口哎呀哎呀…… 海滩上浪沙珠白,穿着裤衩海里来海里去的孩子来来往往,这临海的人家都是凫水的好手,就连张静北这样娇气的孩子都能气游出五十米,夏天游水实在是再惬意不过的了。 余子茂最近被他家老头拎着耳朵盯了老长时间,可把他给憋得狠了,现在是见到水就忍不住疯跑,撇了拖鞋嗷地声就往水里跑。 赵宁宁也有些跃跃欲试,不过看看身上那身蓝裙子,又看看呆坐不动的张静北,干脆自己也把坐下,翻找那袋子里的零食,回头小声问他,“怎么不去游泳?以前你可喜欢往这水里跑呢……” 张静北摇摇头,垂下眸子从里面挑了个巧克力,撕了包装纸放嘴里慢慢嚼,看看赵宁宁,嘟起的嘴唇软软地像花,“没啦,我就是在家呆闷了出来走走。” | 赵宁宁听得直撇嘴,“李博阳有什么好的,你以后别和他玩啦,点都不好,你看看咱们都久没在块玩了,本来上次我都说了余子茂,让他给你道歉来着,结果回头还找不着你人……”她嘴里小声哼了声,很是不满,“你又不是他的。” 张小北咧着嘴朝她笑,颇为无谓地耸耸肩,李博阳就那性子,龟毛了两辈子他还能说什么呢?再说,“你看我现在不是来找你玩呢嘛,我……唉哟唉哟……” 隔了五步远的余子茂叉着腰年哈哈大笑,甩手就扔了张小北满身的泥沙水,光秃秃的肚皮笑得抽抽,直看得张静北心火冒起,“呔你个臭不要脸的胖头茂,看我的飞马流星拳……” 张静北个子瘦小,身子却很灵活,直直朝他肚子上扑去,两手伸探着他两边的膈肢窝巧力挠,顿时哈哈笑声震天,再挠两下便直接滚在沙滩上混打了起来。 赵宁宁看的兴起,捋袖子,直接在旁边叫嚷起来,“张小北,掐他后腰,快快,他可怕痒了哈哈……” “哎呀,余小茂,你傻愣着干嘛,快揪他后腿啊,唉哟唉哟,张小北要输了……起来起来,快啊……” 赵宁宁是唯恐天下不乱,她这叫嚷,旁边相熟的孩子也跟着热血沸腾起来,摩拳擦掌,就等着;两人举分出个胜负来。 张小北骑坐在余子茂身上,只手被掰住了也不在意,脚蹬着余子茂的下巴笑得花枝乱颤地,“唉哟,唉哟,胖头茂,你认不认输,认不认输,哈哈……” “呸,呸……”余子茂凶起来确有几分强悍,不过现下还小,他和张小北那点子私怨压根就不算事儿,就算以后陌路,但是现在确实没有必要特意避开及闹僵的。 两人混闹半天简直累成死狗,各自仰躺在沙滩上喘着粗气还要跟对方放狠话儿,不过年岁还小,这话儿听着就有点不伦不类惹人发笑。 旁人看了阵便慢慢散开,倒是赵宁宁撩裙角,屁股坐在他俩旁边,眉开眼笑地捏着零食吃得欢快。 曾经以往,在李博阳还没出现的时候他们额直是这样的,关系不算特别融洽,但是玩起来总比别人几分情分,也难怪后来就连余子茂都对李博阳满肚子怨言了,不管怎么说张静北还是个很不错的玩伴了。 哎,张小北,你以后也跟我们块玩呗,我上次揍你顿,现在你也揍回来了,咱们扯平了……余子茂抿抿嘴,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反正咱们都玩惯了,怎么也不会因为个外人就老死不相往来吧。 张小北听得嗤嗤发笑,似乎很是赞同地直点头,嘴里咬着念着,可不是可不是…… 最后率先掰交,老死不相往来的可不就是你嘛。 远处晚霞蒙挂碧穹,霭霭朦胧地格外好看。 几人玩得尽兴,张小北也拍拍屁股准备回去,问旁边戴了儿童手表的赵宁宁,现在几点了?听有五点了,顿时火烧火燎地拽着衣服往回跑。 诶诶,张小北……后面两人喊他。 我回去啦,再晚李博阳肯定要生气啦……唉哟,说到这个张小北就加发愁了,说好五点就来帮他检查作业,这会儿估计就等在他家守着呢,回去不被狠削顿那都是痴心妄想。 回到家不意外看见李博阳的黑脸,哄半天没成效,张静北简直苦恼地要抓光脑袋上的头发,这到底是谁调、教谁啊? 果然说会直听他话,让他高兴辈子的话儿都是骗狗的。 第二十二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郑云贤每次经过二楼走廊拐角的时候总能看见张静北,小孩脸上带笑,玩闹起来总比别人几分疯劲儿,而他身边总跟着个面容严肃的男孩。 郑云贤远远瞧着,直到上课铃声再次响起时才恍然回神般,慢吞吞准备转步回班上。 只是,脚步前转又回缩,郑云贤犹豫秒,实在是身上的视线太过灼人,再转头看去的时候就见张静北手扣着围栏,手支着下巴笑眯眯看他,双眸微狭,脸上带着股漫不经心地轻慢。 郑云贤蜷在大腿边的手指紧,唇边翘起回了个温和又礼貌的笑容,瞧着总算比之前几次见面的时候显得从容些。 张静北淡淡扫他眼,转头又扑到旁边的李博阳身上,脸上嘻嘻,鼓着两腮也不知在说啥,两人亲昵地凑到块,脚步转就看不清人影儿了。 郑云贤凝眉想了阵,总觉得张静北脸上那笑带着股让人浑身别扭不舒服的复杂感,但是这种感觉眨眼即逝,他也并不能很好地察觉出其中真正的意图。 原地发了好阵呆,最后还是教室里班长在喊他了,才脸色微沉地垂着脑袋进去了。 其实郑云贤不知道,每次当他静静看张静北,在暗处偷偷地观察他分析他了解他的时候,张静北的心绪总会莫名跳,尤其联想起上辈子他和郑云贤从小相处到大那段遥远又美好的曾经,眉头拢,顿时又觉心思怅然。 上辈子两人好歹相依相伴了十年,竹马竹马那么年的感情,岂是个简单的‘恨’字就能完全抵消过去,当时他有投入,现在这种恶心感就有强烈。 大概张静北此时此刻最恨的就是自己对郑云贤太过了解,以至于当他有机会触摸到事情的真相的时候,心底迟疑又低落,就是想要糊住脑袋蒙蔽自己都没法做到。 依着郑云贤那样心思缜密,惯于未雨绸缪的性子,有心算无心,张静北会输得败涂地想来已是必然。 只是,算计来的感情,终究流于现实。 张静北为曾经的自己长长叹了口气儿。 其实在他暑假上山陪着林外公起生活的那段日子,他不单想了李博阳和他之间的关系,偶尔脑袋放空的时候他也会稍稍花些心思去思索他和郑云贤上辈子那种扯不断说不清的复杂情感,虽然直以来他都昧避及不愿谈起,时间长了,心里的那些顾忌倒比曾经以往淡去许。 怪自己傻,不论什么理由,被骗得心甘情愿,主动上赶着被算计的那位也总归是他,真要计较起来,这世上谁没个理呢。 看见张静北回了教室还若有所思地怔怔想着什么,李博阳偷偷看了眼在讲台上认真讲课的班主任,撇下眼偷偷用手捏了下他的手心,皱着眉小小声喊他,北北,北北…… 张小北怔然回神,咧着嘴先朝他笑了笑,才胡手搓了搓鼻头,嘿嘿两声,眨眼心情缓过来,瞅瞅讲台上上熟悉又令人咬牙恨恨地背影,这屁孩子磨着屁股又要不安分了。 李博阳了解他啊,但凡小崽子动动眼珠子,眨巴下长睫毛,他那心里就咯噔跳立马提起来了,怕他又在白纸上写写画画给老师找麻烦,索性直接伸手收了他左手边的铅笔盒,将里面花花绿绿的细长的小画笔都收到自己书包里,拨正课本声不吭瞪着张静北。 张小北生来娇气,性子跳脱还爱胡闹,要是以往碰上跟他找茬的人他还可以撸起袖子跟人干架,偏偏有些人的亏他就是不吃也要打落牙生吞活咽下去的。 不说教人育子的活计本就比旁人几分责任,单就作为老师来说,她所拥有的权利也是家里大人给的,张静北不听话,他被罚,被叱责……张妈妈也许心里不满还要说什么,但是张大山是绝对不愿意将自己这个惟的儿子惯成个连尊师重道都不懂的纨绔子弟。 提起班主任,张小北就满肚子气,他是决心要好好上学,以后好歹弄个像样点的学历哄着他家老娘玩儿,但是人的脾性本天生,他又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觉得讲着没意思的课堂他就老爱偷偷摸摸做些小动作,偶尔还会跟赵宁宁传传小纸条…… 大概当老师的统统练就了副好眼力,这边张静北不规矩,那边老师就能点他名训斥他顿,然后稀里糊涂地,到最后……跟着张静北块罚的就要再加个李博阳,这才叫孽缘! 老师总觉得张静北就是个害人精,偏偏这害人精长得好看之外,脑袋瓜子也机灵,平时混闹起来总得有那么大群人愿意跟着他块玩,就连李博阳这么听话礼貌的孩子,到了上下课去厕所的时候也是跟他步不离的,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的哪门子孽?老师担心呀,担心这么个好苗子被带坏了,但是吧,为人师长的心里哪个又不无期翼地盼着这好学生也能将那不听话的孩子给纠正回来,总还觉着有希望的,毕竟孩子还小呢。 张静北拿下巴磕在课桌上,想了想,想了又想,最后还是不想了……这老师的课总让人觉得枯燥乏味没新意,也就李博阳爱听。他觉得他即便做不成个讨老师喜欢的好学生,但是起码李博阳喜欢的,他也不愿意去刻意破坏。 干脆,老师讲老师的,别人听不听他不管,小崽子支着边的手撑起脸颊,听到哪儿就翻翻,跟着看,心思游神的时候又晃悠悠想着,想着郑云贤,想着那居心叵测的郑荀,想着……晚上还是找老头谈谈好了。 张静北琢磨着晚上去找张大山好好交流番,他觉得最近好像应该发生件很重要的事情,只是上辈子的事情实在有些遥远,他这时半会儿实在想不起来,不过郑荀的狐狸尾巴藏了这么久,总是要挑个时间出来透透气地,也许从张大山那里还能得到些有用的讯息也说不定。 实在是郑云贤刚才看着他的眼神和笑容,温柔熟悉地简直让他恶心,股挥之不去的被愚昧玩弄的厌恶感紧紧缠上了张静北。 回去的时候李博阳依旧板着脸坐在单车后座上张静北的后面,搂住腰肢的小手抱得紧紧地,抿着的唇线意外地很是严肃,只是这会儿张小北正暗戳戳地琢磨着怎么给郑荀父子拆台下绊子呢,路回去也没怎么注意李博阳的动静。 跳下车,张静北风风火火就进门去找张大山,拽着书包嚷嚷咧咧地,“爸爸,爸爸,我回来了……” 李博阳眸色微深,静静看了几秒,礼貌地和张妈妈道别之后,才转身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李彤最近直在家办公,偶尔忙的时候也是尽量能带回家就带回家。自打沈家主动现身出现在李博阳面前之后,李彤对自己能和自家儿子相处的时间和他以后的未来产生了焦躁的紧迫感,来自沈家的压力很大,她面希望李博阳能尽快成长起来,即便到时不争沈家的核心权利,再怎么也不能随意任人压着踹打,另面她是愧疚,原因很,仅仅作为个母亲来说,她觉得自己欠自家儿子的实在太太,现在也不过是努力想着法子来弥补回来罢了。 李博阳回家的时候,李彤正围着腰帕低眉敛目地处理着晚上准备要用的食材,见到李博阳,她忙擦了下手,笑眯眯地地端出盘小点心,眉眼温柔,“回来了,肚子饿不饿?妈妈马上就做菜了,你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李博阳点点头,放好书包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磨蹭了下屁股,又转头巴巴去看对面灯光明亮的院子,隔着条不宽不窄的马路张静北咋咋咧咧地嗓音还能轻轻地传来…… 都说个家怎么样得看当家女主人,李彤是外柔内刚温淡如水,而张妈妈则是热情如火脾气直爽,是以张家家三口总是热热闹闹地,闲话两句都有让人迷醉的温暖,而李家则显得冷清许,李彤内敛,李博阳同样不是个爱主动说话的人,饭桌上的时候两人往往两顾无言。 不过,李彤对自家孩子的教育和母子间的交流还是很看重的,察觉到李博阳轻微的低落情绪,问,“怎么了?看起来你心情不怎么好?” 李博阳直眼看向李彤,想了想,还是摇头,敛了眉兀自想他的心思去了。 李博阳不说,李彤也没追问,只是随意挑些轻快的话题,笑说,“今天在学校过的怎么样?老师教的都懂吗?北北上课是不是又不认真了?……” 有关张静北的话题往往都能得到李博阳很大程度的捧场,不过李博阳心里藏着事儿,嘴里应着就显得心不在焉了。 他这样年纪的孩子,对于感情其实是最霸道的时候,因为心思简单,所以看事情往往就显得加直接直白,干净如张白纸,两人间的友谊若是出现了第三个插足,就如李博阳现在这般,其实他心里是极其介意且非常膈应的。 于是,凭白生出股被欺骗、被背叛、被愚昧的心情…… 张妈妈跟李博阳说过,朋友间什么都好商量,有误会说开就好了,李博阳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还有没和张静北说的,所以这次小孩也不愿意和他说了…… 说开了就好了!拿筷子戳戳碗里的饭,李博阳暗自做下决定,咽下嘴里的饭,撂下筷子就直奔对面院子去了。 去到对面的时候,意外的张静北身边还了个认识的赵宁宁和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不过这都不是他关注的,李博阳死瞪着双细长凌厉的眼,赵宁宁你个丫头片子,当着这么人面拉张静北的小手真的好意思吗? 个郑云贤还不够,再来个赵宁宁,李博阳简直叔可忍婶不能忍,板着脸强忍着怒气,直接中间横插步过去…… 张静北傻愣愣看着被莫名其妙挤开的赵宁宁,再看看绷着脸对自己怒目直视的李博阳:………… 卧槽,这脸‘我才是他奸夫,你奏开’的表情到底是要闹哪样? 第二十三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小孩子闹矛盾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它,别当他们年纪小就好糊弄,个个脑子里都有本小账本,精乖精乖地也不见得比谁呆笨到哪去,但是你若真去计较起来,那才真叫要了你的老命,恐怕十万个为什么也解释不了他们心里的不满和委屈。 反正,公有公的理,婆有婆的理。 赵宁宁不是个好惹的,李博阳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张静北默默围观,又默默开溜了。 不过……张小北眼睛无辜地眨巴眨巴两下,眼珠子直勾勾看着手拽了自己边手腕的两人,皱着鼻子实在没办法,只好舍了面子好声好气去哄人,“好啦好啦,我们上楼打游戏机去好不好?李博阳前几天给我弄来的那个新的游戏盘我还没玩过呢……”最后那句是对赵宁宁说的。 李博阳淡淡扫了赵小姑娘眼,再淡淡看了眼张小北,然后率先上楼去了。 上楼、脱鞋、找游戏机卡盘……李博阳出入张静北的房间不是次两次了,看那熟练到闭上眼睛都能摸清楚位置的模样,赵宁宁很是咬牙切齿地恨恨瞪他眼。 游戏机的操作柄只有两个,这次赵宁宁学乖了,抢先在李博阳伸手去拿之前先下手了,递给张静北个,自己就美滋滋地占了位置等着开盘。 小崽子在原地颇为悻悻地挠了挠脑袋,这个两个地搞什么呀,总觉得这气氛怪地都有些诡异了,尤其当两人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游戏柄的时候。 “要不……李博阳你先玩吧,我等过几盘谁下场了再顶缸上阵。” “不用!” 李博阳想也没想就拒绝,拉过张静北坐到边去后,也没理赵宁宁不满的脸色,低着头就和小崽子讨论要选哪个战斗角色,按了确定之后才抱着张静北安静等着他们开盘。 实在是李博阳的动作太过自然熟捻,张静北只扭扭屁股在李博阳腿上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之后,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地就朝赵宁宁点头,语气很是兴奋道,“快快快,开始了开始啦!” 见他这样,赵宁宁也被挑起几分兴致,昂着下巴朝他点头,嘴角扬起抹自信的笑容,“赶紧地,看我不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哈哈……” 感觉到后面的李博阳气息终于也平静了下来,直鼓着股劲儿忙着和稀泥的张静北也暗暗松了口气儿。 游戏打到半的时候李博阳就接手了张静北手里的游戏柄,也没换姿势,下巴垫在张静北的肩膀上就跟赵宁宁斗得天昏地暗,张静北被牢牢困在他怀里,看看被关上的房间门,时有些心不在焉。 实际上,他对赵宁宁她爸今晚突然出现在他们家的原因感兴趣。 杏杨镇主两大姓氏家族,张氏家族善财,李氏家族理政,所谓官商相通,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原先两家的祖宗不过当初的个意外联合,到现在祖祖辈辈经年长久地形成了个繁荣昌盛的良性循环和共荣利益的生存链,你我之间早没有了张李姓氏之别,是以杏杨镇在团结点上做得格外好。 而赵宁宁他爸赵启霖则是入赘上门到杏杨镇来的,认真计较起来,他也算是李家那边的兵马,这些年兢兢业业,在政治上算不得十分出色,但是张静北却对这人的印象极其深刻。 要是上辈子的记忆没有记错的话儿,这会儿子赵启霖正是升迁朝前迈上大步的时候,别看这人平时低调,做事儿也谨慎内敛,但凡是当官的,甭管大小,肚子里总比别人出那么几条弯弯肠子,张静北对赵启霖会在这样个关键时刻来找张大山的原因和动机极为好奇。 李博阳性格内敛,行事周全,做什么都比旁人要出几分谨慎,就是玩游戏也重在布局设套,前后承启,稍不注意赵宁宁就要挨上拳,来来回回打了十场比赛,最后趴下的总是赵宁宁。 赵宁宁憋着股劲儿不服输,李博阳越是不动声色,她心里就越窝火,何况她本来就提着攀比的心来得,这会儿子火烧火燎地正是战意熊熊。 张静北乖乖窝在李博阳的怀里,想了想,才探着脑袋问对面的小姑娘,“赵宁宁,你爸爸今天怎么来我家了?赵叔叔好像已经很久没来了。” 赵宁宁游戏里的角色正被李博阳压着打呢,嘴角抿得很紧,听到张静北这话儿她也没想,随口就应道,“不知道,他最近挺忙的,家里来来往往都是给送礼的……” 说到这里,好像真还想到了什么,扔了手里的游戏柄,转头对张静北说,“不过,我看我爸来的时候挺匆忙,反正看着挺高兴的,应该没什么事儿……吧?”最后句她说的万分不自信,要知道赵启霖和张大山以前相处的可不算十分融洽,当年还因为张静北他大姑的事情打过几次架,还是这些年各自忙碌不常见面,加上年纪长了不少心胸也跟着开阔了,近些年再见面的时候两人才稍显那么平和些。 张静北听着也没当回事儿,赵启霖和张大山虽有矛盾和分歧,但是赵家和张家却真的没有旁人想象中的那样龌龊,至少张妈妈和赵宁宁她妈妈相处得还算不错,两家人路上碰见了也会笑着打声招呼。 不过,“你爸爸最近在忙什么呀?最近也有咱们镇子外的叔叔伯伯找赵叔叔帮忙吗?” 赵宁宁先是茫然摇头,在听到后面那句的时候立马警惕地坐直身子,踌躇片刻,才支支吾吾应他,“……就是在忙,我也不知道忙什么……找我爸爸帮忙的人挺的,我也记不清了,都不怎么认识的……” 哦哦。张静北老神在在地点头,抬眼就看见李博阳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顿时头皮凛,指着游戏机的显示屏就咋咋咧咧地嚷嚷开了,“哎哎,继续啊,赵宁宁你又要输了……” “哎呀,李博阳你个卑鄙小人,趁我没注意偷袭我……”那边赵宁宁娇喝声,拽着游戏柄又神经兮兮地扛枪战斗去了。 倒是李博阳脸风轻云淡地瞥了眼张静北,转头慢悠悠去应赵宁宁,“不是偷袭!”没看见他是光明正大对着游戏中赵宁宁的角色开扁的吗?长点眼色儿吧亲。 张静北悻悻摸了摸鼻子,才靠在李博阳温暖的胸膛上坐了会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李博阳搂着自己边打游戏边漫不经心和自己说小话儿的时候,股热热的风流轻轻漫漫地沁红了小耳朵,总觉得全身上下都要被李博阳身上热烘烘的暖意给蒸出身汗来。 “那,那个,我去楼下拿点吃的上来……”小崽子略显不自在地躲了躲耳背上那时不时就要搔及耳根的碎发,吭吭哧哧地扔下这句就要起身下楼。 李博阳伸出只手拉住他,眼睛还是专注盯着显示屏上的画面,声音倒和平常那般致无二的温和,“我剥了莲子让林薇阿姨给炖上了,顺便去看看汤炖好了没有?”他还记着前两天张小北粗嘎着声音上火燥热的难受。 知道了知道了……张小北胡乱应和两句就往外跑,总觉得眼前这画风莫名诡异起来,dangdangdang酷炫狂霸*炸天的逼神现身,众灵退散,退散…… 艾玛,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张小北不禁抖了下,撒丫子就慌张跑出门,后面赵宁宁还后知后觉狂吼着补上句,“……张小北,记得给我拿红豆冰棍,要两根,两根,我的!!!” 飞奔到楼下的时候,张静北捧着使劲儿狂跳的小心脏,狠狠咽了口口水儿,好半天才回神。 客厅里,张大山还在和赵启霖皮笑肉不笑地打太极,简单句话无论从对方哪个人嘴里说出来总觉得都比旁人了不样的意味,个个心里揣着糊涂当明白,装着端着,明白话儿就是句也不肯说,真是教人看得心累。 张妈妈是从来不插手自家丈夫和赵启霖之间的矛盾和纠葛的,人来了她就好好招待,有张大山看顾,她就转身回厨房里摆弄她那三个盘子几个水果,磨蹭着总能将时间含糊过去的。 不过,赵启霖在张大山手下吃的亏不是次两次了,知道这次自己也得不了好,索性他也就懒得再兜圈子,扔下口袋里那张任命书就丢到了张大山面前,跷着二郎腿,对着张大山笑得好不得意。 张大山闲闲瞥了眼,很是无语地嗤笑声,狗东西,捡着点甚破玩意儿就忍不住到他面前瞎得瑟,毛病! 说到这个,张大山可是提前三个月就知道这消息了,也不想想他干的是哪门子生意,杏杨镇这边的海关上上下下的所有关节,那些关系早被张大山打得才叫个扎实通透。 显然,赵启霖也是这会儿兴奋过热回过神来才想起,时间倒也些讪讪不言语起来。 不过,当官的脸皮都是常人不可比的,赵启霖眨眨眼,很是无辜地抿了口茶水后,这才转而说起他来张家的目的他要升迁了,留下来的位置自然要安排上他们自己人,只不过中途出现个郑荀罢了。 郑荀是张大山的姐夫,显然,赵启霖这是想过来卖个顺手人情来了。 听到这话儿,张大山的表情才慢慢有了变化,眉心挑,脸色顿时有些诡异起来,揽着赵启霖笑得神秘非常,语气缓缓,“不急,不急……来,这事儿,咱们再商量商量,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很好,这是第章,打个鞭炮庆祝下,哈哈~ 第二十四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张静北蹑手蹑脚地藏在楼梯口听了半天,闷着口气儿,差点没笑爆肚皮,这赵启霖可真有趣,马屁都拍到马腿上了,虽然他开始的来意可能只是来示好的。 这会儿他已经是完全想起来了。 上辈子也是这个时间段,向为人低调,做事兢兢业业地赵启霖被提名升迁为局级,作为个领导都有其领导班子,想要自己升迁以后路走的顺,下面的人就需要安排妥当,而郑荀自然也是在赵启霖的考虑当中。 并且,在赵启霖的认识中,这个郑荀是个极会做人,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类人,放他在自己的手下工作,好处可不是点两点,再者郑荀这段时间走动得可比别人殷勤了,若不是自己还卡着这口儿,说不定自己刚走人,那边郑荀立马就能顶上位子。 赵启霖来得时候其实还是觉得挺憋气的,当领导的,手底下的人要是不够灵活,当不得大用,总觉得忠心够了,智力欠缺,若是人情练达,太过如鱼得水的,赵启霖又觉得把握不住,用着不放心,到底他的底线如何,其实赵启霖来找张大山的时候,张静北就若有若无地有了预感了。 心里其实还是觉得不得劲儿的吧,所以才会有赵启霖今天上门的这趟。 说来赵启霖并不算是容不得手下人上进的领导,但凡你有点本事儿往上窜,凭着本心他都愿意顺手扶你把,适时将人给捧上去,不过这凡事走在他前遭让他太过省心反而无从下手,并且无形中使他处处受到制肘的人,甭看他面上带笑,恐怕心里早已经藏了疙瘩。 当然,顾虑全局,在考虑到郑荀是张大山的姐夫的这点之后,赵启霖尽管心里不得劲儿了半天,还是决定适时松松手,只是这人情他是不准备放过了,这才屁颠颠地跑过来邀功。 这时,赵启霖又说了,“郑荀这段日子走得很勤,我那儿上下关节都打通的差不了,反正他平时也挺会做人,现在也就直差你这把火了……” 他话里意犹未尽,但张大山听到只笑着挑眉,不轻不慢地略高音哦了声。 赵启霖摸着腮帮子嘿嘿笑,这丫少年时中二病极其严重,到了青年、中年,那股子邪气总还压不下去,甭管在外体面,正气,但在张大山这样的损友面前总还要时不时冒出来晃晃眼。 “你不知道吧?”赵启霖神经兮兮凑近张大山,压低声音轻轻道,“我暗示郑荀,他要升官发财,必须得你亲自来跟我提才成。”这人情卖得,真是……太彻底了。 唉哟,这坑属下的能手!郑荀知道真相会哭的。 杏杨镇的人都知道,赵启霖和张大山是打小不合,长大还争着斗着看上同个女人的死对头,当然这是别人以为,事实上他俩数次开架还是因为张静北他大姑,也就是张大山他大姐的缘故。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其实赵启霖和张大山私底下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差,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算是臭味相投,暗地里狼狈为奸的极品损友。 赵启霖此举不过是想卖个顺水人情,让张大山欠自己个好,反正得了自己的人情以后自己常往张家跑也就不显得心虚了。偏偏他这横插杠的意外之举倒是给张大山送了张能让郑荀啪啪打脸的好牌。 郑荀此人善钻营,功利心重,为人狡诈,处事圆滑,极少能有让人抓住他的小辫子的机会,再思及之前张静北曾跟张大山说起过的事情,张大山眼眸深,翘着的唇角不由弯得甚,能手握住对方的命脉,赵启霖这人情确实送得贴心。 说起赵启霖,也算是个真正说得上豁达开朗的人,虽然他对张大山他姐张鸿雁直念念不忘,有好几次还借着这个由头和张大山好顿乱揍,但是年来,他却从没主动为难过直在他手底下工作的郑荀,在某方面来说他也算得上是个君子了。 都说初恋难忘,越是得不到才能成为男人心中的那点朱砂痣,如今以郑荀现在的资历和身份,能让赵启霖这样骄傲的男人松口,张鸿雁在赵启霖心中所占据的位置可窥斑。 张大山闲聊两句就扯开了话题,他和赵启霖是年来认识最久也是相处最久的,知道他心里还对张鸿雁有感情,只是这么年各自有了各自的家庭和责任,有些事儿过去就该让它过去,至于郑荀的事儿,是真没必要和赵启霖提起,何苦平添烦恼? “郑荀的事儿其实你不用考虑太,我知道你之前早有人选,该怎样就怎样,这是你的事业猫,你自己做决定!”张大山拍拍赵启霖的肩膀,简单直接地说了他的意思。 很明显,张大山话里浓浓地拒绝意味让赵启霖当场怔住了,不过几秒,他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很快恢复过来,想了想,才小声问他,“是不是那个郑荀对鸿雁姐不好?”所以,你才主动断了他这次难得可以向上爬的机会。 后面那句虽没有明说,但是张大山心里定然是明白的,张鸿雁的好,不止赵启霖知道,他是从小到大最大的受惠人,心里哪有不知的? “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先压着就行,”张大山弯腰从茶几下拿了包烟,点了火夹在指尖,吞云吐雾了番,才认真严肃地跟赵启霖总结了郑荀这人的真实秉性,“这人野心太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怕你压不住他,为免以后影响到咱们杏杨镇,别让他出头是好事儿。” 确实是好事儿! 上辈子郑荀在那个坐了几年之后,暗地里就开始收受贿赂,到后来甚至利用手中职权插手到某个大项目中,当年那个被记者媒体披露的某个港口豆腐渣工程,当时不过个贪念,毁掉的可是数百个家庭,现在想起那些鲜血满地,哭嚎泣喊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犹言在耳,至今无法忘怀。 可笑的是,作为罪魁祸首的郑荀直到张静北莫名死去,他还安安稳稳地坐在高处俯瞰脚下,哪怕他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情,却奈何郑荀手段实在高超,除了将自己摘得干二净之外,就连尾巴都收拾地干净利落,可见老天爷也不是事事都能做到公平公正的。 赵启霖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吹拂热气,呷了口茶水,垂眸眨动几许,显然心里重新有了自己的计较,“这事儿我会看着办的,你不用担心,还有鸿雁姐……”嘴巴张张合合,想了下,赵启霖还是没有开口继续说下去。 初恋已为人妇,说再都是枉然,只期望她的人生能平安顺遂就好,毕竟,感情再深也熬不过时间的推移,曾经的热烈也已经变作现在的怀念。 两人沉默会儿,又各自笑着说起别的话题,说,“刚刚见着小北旁边还有个男孩子,好像没见过啊,谁家的孩子?” “李彤的,”张大山笑笑掸了掸手里的烟灰,“这些年她在外面生活不易,带着孩子个人奋斗拼搏很辛苦,也是近些年想通了才将孩子带回来,现在就住在我家对面,和北北玩得很好。” 想起当年那个笑容温婉却气质风华的女人,赵启霖很是怀念地抿嘴笑了下,脸调侃道,“当年我还以为你会和李彤结婚呢,哪知道最后是你娶了林薇,李彤嫁了沈家的男人,”叹句,“命运捉弄人啊!” 这话题太敏感,张大山也仅是笑笑不接茬儿,倒是赵启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我看你家小北不错,性子活泼,嘴巴也甜,要不以后给我家宁宁做男人算了,好歹咱们也算是亲上加亲嘛,哈哈……” 哈哈,哈你个大头鬼……张静北撇着嘴拿脚磨着脚后跟,他敢发誓,他要真敢娶了赵宁宁,回头李博阳肯定能带把菜刀杀过来,当场将他五马分尸,简直惨无人道。 说起还在楼上和赵宁宁斗成乌鸡眼的李博阳,张静北脑袋大了,哎,不想了不想了,以后再说吧……他还得去给赵宁宁拿红豆冰棍呢。 送走赵启霖,张妈妈才从房间里走出来,目露担忧地看了眼自家丈夫,两夫妻相顾无言,只得无奈笑笑,看来郑荀的事儿张大山并没有瞒着张妈妈。 之前在得知郑荀的事情后,张大山在心里暗自琢磨了很久还是没有告诉张鸿雁,因为什么?时机不对。 做生意的,大概都有种惯性思维,那就是习惯性将自己置于利益最高点,擅长利用各种环境和某些契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为自己争取最丰厚的利润。 而现在赵启霖的番话,也正传达给张大山个讯息,时机到了。 张家几个女孩才有张大山个男孩,当年张奶奶中年丧夫,个人养大这些孩子实在不易,是以,作为张家大姐的张鸿雁早早就辍了学出去打工帮补家庭。 说到这个,张家不愧为百年商户传承,张鸿雁当时的生意头脑论谁说起都要竖起大拇指的,说来张大山能有今天全靠张鸿雁的帮衬。 张大山顾虑的是,在最初张鸿雁嫁给郑荀的时候,郑荀家里可是穷二白的出了名的贫困户,郑荀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张鸿雁功不可没,作为郑家现在钱财主要的支柱,想让郑荀主动放开张鸿雁显然有点不太现实。 要想全身而退,不被郑荀趁机咬死、缠紧、两败俱伤,现在正是时机最好的时候。 张大山在客厅里抽了下午的烟,思虑半晌,还是哑着声拿起电话筒,轻轻开口,“姐……”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和郑荀这个渣渣离婚才是正道啊! 第二十五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因为下午抽了太烟,张大山这会儿嗓子开口的时候声音很低,哑哑地就像磨砂纸粗粗掠过的粗嘎,“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波那边传来阵清泠的笑声,“还得有几天呢,等我把手上这批货倒卖出去,我就回来了……” 女人的声音悦耳,说起话来有种说不出的爽朗和动听,这就是张家大姐张鸿雁了。 张家早些年家里没落困难的时候,张鸿雁自己主动辍了学回家帮忙,她学历不高,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才年仅十三岁,外面是不收她这样的童工的,也就在杏杨镇这老地方,去哪儿好歹都有人帮衬,怎么也能将就着糊弄口饭儿吃。 三女儿,丈夫又早早去世,说起来张老太太能将这四个孩子拉扯大,也是吃了不少苦。张鸿雁打从学校里出来,自此就没想过转头回去看眼,她知道自己没这资本去期盼,没资格去自怨自艾。 她最先找到的份工作是到镇上对小夫妻家里当保姆,那家生有两个双胞胎儿子,除了三餐做饭,打扫房间,其余时间张鸿雁都需要看着两个半大孩子,以防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磕着碰着受了伤。 这开始总还是能忍下去的,孩子再吵,踢踢打打咬着牙也能当作没发生,主人家再如何吝啬,三餐饭还能吃得饱,到了月底还能剩下些工钱寄回家,说实话那就是张鸿雁心里最大的安慰了。 只是生活总是在变化,从开始的小满足,到主人家越来越苛刻的要求和小孩时不时的捣乱,有什么事儿总难免要怪到张鸿雁身上,这样七扣八扣的,到后来能拿到手的钱也就不剩少了,别说两个孩子暗地里捉弄她时弄得她满身是淤青,有时候感冒生病她都不敢出钱去买药,只能忍着忍着强自忍耐,咬咬牙,日子总是要过的。 作为家里最大的个孩子,张鸿雁最喜欢的就是她弟弟张大山,不仅因为张大山生下来直照顾他,带他玩的是张鸿雁,甚至张大山的名字还是张鸿雁帮着取的。乡下孩子大重男轻女,至少在张鸿雁根深蒂固的意识里,男人就是开门立户,顶天立地能撑起个家的支柱,她就盼着自己最小的她最疼爱的弟弟长大以后能像座踏实稳重的大山那样,给予张家个未来和依靠。 家里实在太穷了,穷得他们啥都不缺只缺钱。张鸿雁忍着干满了年就辞去了第份工作,这次她心里已经有了模模糊糊地想法和计划,那就是做生意,不过最后还是因为没有本钱没人帮衬的原因,这个想法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真正使得张家发生次大转变的还是在张鸿雁十五岁那年,那时候张老太太托了娘家舅舅的关系将张鸿雁送到了镇上家鞋厂里做小工,工资不,但是学手艺是够的,老太太也不期望别的,只希望张鸿雁能学门手艺,收收性子,以后出去才不会被人看轻、瞧不起。 只是,好景不过半年时间,那家鞋厂因为副厂长带头卷跑资金和客户的原因终于还是倒闭了,仓库里堆了山堆样的成品鞋,之前能卖出去的时候它就是钱,现在堆在仓库里就成了堆谁都不怎么稀罕的垃圾,也有人提出要倒卖这批鞋,但也有人不同意,最后还是厂里的老管理员守在了那里,等着大家拿好主意分配的时候,他再开锁卸任。 就是这样个大家吵闹不休,争执混乱的时候,张鸿雁却是转头去找了杏杨镇的镇长出来做公道。开厂的老板是隔壁镇上的人,这里闹纠纷,镇长来的时候他也没敢再吱声,只是脸色不太好看,毕竟这里损失最大的还是他。 过程其实说来并不怎么美好,但是张鸿雁请来镇长之后,却是脸诚恳地提出了建议,希望大家能宽延两个月的时间,只要将这批鞋按照原价卖出去,那么大家被拖欠的工作也就可以领回,厂里的机械器具自然不用被拉走抵债,老板若想东风再起也不是没有希望的事儿。 张鸿雁说得脸坚定,再加上大家又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儿,想着这厂的老板大家也是都认识的,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犹犹豫豫地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 当年,就是这样个年仅十五岁的黑瘦的小丫头,管天借来了熊心豹子胆,短短两个月时间,硬是给她找到了愿意出钱买下这批成品鞋的营销商,当然,按照之前与营销商商量好的条件,每双鞋子附赠出去的还有跟鞋配套的全新袜子,而厂里拿到的价码却远远超过原来的倍还。 要知道,仅仅那批新袜子的总价值甚至还比不上这次交易货款的零头。 事实如此,当你换个角度来看待件事情,你会发现事情原来还可以有这般不样的解决方法,人生还可以有那样豁达的姿态,生活本应美好。 自此,张鸿雁是头栽进了钱眼里,这么年来她是唯‘利’是图,只要有商机的地方就缺不了她,走南闯北,投机倒把,赚得就是这种暴利。 灼目的红色豆蔻长指甲在红木椅子上漫轻轻敲了敲,张鸿雁嘴角啜笑地同话筒里的弟弟亲昵说着话儿,“这阵子你姐我可是好赚笔,回头我给咱家小北买份礼物,可有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了,最近长高了没有,是不是还调皮不听话?男孩子嘛,你也别总拘着他,活泼点才好……” 那边的张大山原本沉郁的心情稍有缓解,听到自家大姐提起张静北那小兔崽子,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浮现起那张与张小北极其相似的面容,顿时头疼,“姐你是不知道,那小兔崽子根本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都不知道他前些日子又干嘛了,东头李大爷家你知道吧?李大爷家里养了好几笼兔子,也不知道这小兔崽子哪里听来的风声,大下午就爬了墙摸过去,刚出生的小兔子都给吓死了好几只,可有我头疼的,啧……”最后赔了好些东西的事儿就不说了,简直丢死人。 隔着电波传来阵低低地笑声,张鸿雁完全可以透过自家弟弟忿忿地语言描绘出张小北张牙舞爪,又灵气活泼的模样,心里忍不住阵柔软,“好啦好啦,小北现在不是还小嘛,回头你让嫂子好好说他就行了,再这么念叨下去小心变成个八婆,哈哈……” 张大山默默翻了个白眼,嘴里絮絮念叨两句,垂眸看见面前柜子上那台电话机的时候,心神凛,猛地就想起了自己这次拨打这个电话的原意。 “姐,其实我要和你说的还有另外件事儿,郑荀顶头上司要升迁的事情你知道没有?” 那边张鸿雁半点没怀疑地嗯了声,声音懒懒地,“听郑荀说了,怎么,有什么消息没有?还是……”声音顿,张鸿雁的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你那边听着什么消息了?” 张大山沉吟半晌,才涩涩开口,“这次升迁的人你也认识,赵启霖……你也知道的。” 那边沉默了片刻,张鸿雁的理智很快回笼,“赵启霖的性格我也了解,郑荀要想上位估计他也不会暗地下绊子,不过,大山……” “这事儿若有与你为难,郑荀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张鸿雁心思转得不是般快,眨眼就摸到了点含糊的棱角,当即直言出口,原本郑荀和张大山在她心中就不是同等份量,此时此刻,孰轻孰重自有分明。 张大山心里暖,先前的种种顾忌也随之抛弃,再次开口,那语气便愈发平静温和,“郑荀这次是坐不到那个位置的,姐,我不可能让他坐在那个位置上,” 张鸿雁眉心拢,没吱声,直到张大山继续开口,时不觉便是当头霹雳,打了她个措不及防。 “郑荀在外面有个儿子,和郑乐样的年纪。” 那边彻底没声了。 时间仿佛就此沉寂下来,张大山低着脑袋死死盯着脚上的鞋子看,墙上挂着的老式响钟滴答滴答往前走,正是下午正五点,钟表发条上旋个角,随之便是熟悉的咣咣咣…… 张鸿雁终于在涣散的眼神里找回了自己,声音淡淡地问他,“这事儿还有谁知道?”想了想,又补充句,“如果妈还不知道,那就别事儿告诉她了,这事儿我会处理的。” 张鸿雁并不怀疑张大山会拿这种事儿来欺骗她,她太了解这个由她手带大,手教养大的孩子了,若没有确切的证据,依着张大山的谨小慎微,哪怕还有百分之的不确定他都不会主动开口告知她这个消息。 那便是真的否认不了的事实了。张鸿雁抿抿着唇幽幽想了会儿,才恢复平时漫不经心地语气,“具体的我会去了解,余的事儿你也别做,我会处理好的。” “照顾好咱妈就好。” 耳边咔嗒声,这电话才真正断了线。 张大山绷紧的身体才慢慢靠在沙发上,仰着脖子长长吐出口浊气儿,眼神发散,不知想到什么,又见张大山摸着嘴角低沉地笑,只是唇边的弧度莫名地有些讽刺。 这下,他可以肯定,郑荀这次是绝对无法从张鸿雁那里占到便宜的,有心算无心,怪只怪他太贪心,有了张鸿雁这样个战斗力爆表的钱篓子还不知足,外面那个柔弱的菟丝花可没这个能力为他撑起片广阔的明天。 就如张鸿雁了解张大山样,张大山对自家大姐实在是再了解不过,张鸿雁那样骄傲的人,这辈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吃亏和低头。张大山向来善于把握人心,虽然不如张鸿雁洞察商机的敏锐性,但是凡事松弛有度,张大山从知道这件事儿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当初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绝对不辜负他大姐的郑荀,怕就怕张鸿雁个情绪不稳定反而被郑荀捏着她两个孩子的弱点,到时候可不就是两句话儿就能轻易解决的了。 个优秀的谋略家,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战斗,这是张鸿雁教他的第句话儿,张大山直谨此为戒。 这边的情况如何?暂且不谈。李博阳那边才叫张静北实在头疼。 张小北从来不知道,原来李博阳还能有这样别扭的面。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赵宁宁都跟她爸爸回去了,临走时这丫还不忘揽着张小北的肩膀,笑眯眯地对着人家:呵呵…… 呵个屁,简直毛骨悚然啊有木有?! 张静北头次意识到,原来在他印象中简直完美无缺,除了有些龟毛面瘫还占有欲强的男人,现在不过只是个对事儿知半解的小屁孩子。 作为个上辈子的成年人,这辈子的幼稚儿童,张小北自觉身负引导李博阳走回正途,远离扭曲黑暗的本性的重大责任。 对,他要引导,好好引导…… 是的,张小北做好心理准备了! 按住李博阳的肩膀,张静北尽量正视李博阳的眼睛,让自己诚恳地目光与对方交流,语气极其认真严肃地道,“李博阳,我觉得你今天这样是不对的……” “赵宁宁是我的朋友诶,她可是个女孩子,你作为个男孩子要谦让女孩子不能跟女孩子斗气的知道吗?balabala……”完全将张妈妈对张小北的教育,照搬到李博阳身上,样的合适,样的让张小北心里舒坦成片。 千言万语总结为句,张静北到后面对李博阳简直是字句地在强调了,“你也是我朋友,她也是我朋友,总之你们不能老是闹矛盾,要好好相处,知道吗?不然我会好为难的诶。” 李博阳的眉头随着张小北的话儿越皱越紧,最后整个眉宇都拧成股绳,对着张静北十分坚决地摇头,坚持道,“我和她不样。” 哪不样?除了性别还哪不样?张小北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分毫不差地将内心想法表露无遗。 李博阳略弯了腰,伸手拉住张小北,点了下他的嘴唇,俯身咬,眼神定定看他,那眼神分明在说‘男女授受不亲,我能亲,赵宁宁总不能这么不要脸吧?!’ 张静北瞪大眼,对着李博阳直接比了个中指,对李博阳的无耻简直刷新了个新境界。他万分确定,他若敢点下头,应声是,李博阳绝对会把他嘴唇给咬下来下饭吃的。 首战失利,小崽子顿时就有些恹恹了。 李博阳眨眨眼,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张静北,捏着小孩下巴强自坚持地给他洗脑,和赵宁宁做朋友是不对的,和余子茂做朋友是不对的,他们都是坏小孩,会把你给带坏的,尤其是最近老跟张小北起胡天胡地的余子茂,简直讨厌至极。 张小北撇着嘴不服,那边李博阳已经掰着手指头个个给列出理由来了。 余子茂坏啊,惹猫逗狗,爬墙干坏事吓死小兔子,前段时间还扒了后山王伯那块玉米田的大玉米,在学校掀小女孩的裙子,往老师的粉笔盒放老鼠,作业从不按时完成,逃课是家常便饭……如此这般如此那般,有关于赵宁宁的评价就是简单了,‘她太娇气了。’点小伤口就喊天喊地地可劲儿使唤张小北,李博阳说到最后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至于张小北:……唉哟,膝盖好疼。 作者有话要说: 为张鸿雁这朵霸王花点个赞,嗷嗷~ 也给自己撒个花,嘿嘿~希望大家看文愉快哈,么么哒~ 我亲爱的姑娘们,晚安and早安~ 第二十六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知道张大山对郑荀的事儿已经心里有数之后,张静北就完全放下心来将这些烦心事儿抛之脑后。 世事本没有对错,切都不过是在道德底线上来判别和区分的。 容不得张大山会对张鸿雁与郑荀的事儿这样看重,实在是当年张鸿雁为了他,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以至于好几段恋情都是因为家里的种种原因而告吹,会和郑荀凑合到块,也不过是当时张鸿雁的年华不,都二十七八岁的老姑娘了,被家人催再催,仓促之下才匆忙选了在当时还算看得顺眼的郑荀草草定下。 只能说那时太过想当然,张鸿雁觉得自己有手有脚有脑子,郑荀也不是个没心思的,哪怕日子再难,相互扶持着总是能够过下去的,再个则是因为郑荀家世困窘,唯独个孀居的老母亲,这就难免联想到了同样早年丧夫的张老太太,才会时触动应了这婚事。 食色性也,男人偷腥实在是太过寻常之事儿。从前张大山围观这事儿的时候也对那些被辜负、被抛弃的女人有过叹息、同情还有怜悯,但是心中大都无动于衷,不曾动容,总归是他管不到的,但凡这事儿就放在了自己亲近之人身上,那股郁气就怎么也忍不住了,何况张大山原本就觉得张家亏欠张鸿雁良。 大概张大山现在会对张鸿雁说出那样的话儿,也是真被这段时日暗地里打探到的那些信息,对郑荀真正失望透顶了。在男人的角度上来说,他恼有三件事儿:偷腥不擦嘴是件,纵容外室私生子来接触舅家是自己找死,再个就是,这人包养二奶的钱还是从张鸿雁那里找名目诓来的。 人可以做错事儿,但是做了错事还自以为是,甚至觉得理所当然毫无底线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无论从张静北还是张大山的眼里,张鸿雁或许对郑荀算不上温柔,但是绝对称的上是位贤内助。张鸿雁婚前对郑荀的感情并不深,但是既然认定了郑荀,她就是门心思想跟他过日子,婚后是事事为他打算,为他筹谋,甚至出去打通关系年节走礼的钱都是她手包揽的。这女人被逼着强势了二十年,嫁的丈夫没本事给她依靠,想让她软和下来做个安分守己的家庭主妇是没可能,她能做的也只是尽力做好自己的本份,至少对于这个家她是无愧于心的。 而张鸿雁和郑荀两人最相像的地方,就是野心。两人都是不甘人后,不愿被束缚,不愿被人踩在脚底下的类人。 张鸿雁和郑荀成为对夫妻,那时候她以为他们已是体,已是今后相伴生的伴侣,本该相互扶持,也是能够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的同林鸟,却原来郑荀从开始就算计上了她,而郑云贤就是他将她从头算计动尾的证据。 不过,张妈妈对此却抱以不确定,毕竟夫妻这么年,孩子都有两个了,为了两个女儿,张鸿雁是委曲求全让步还是快刀斩乱麻离婚,说来也不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当然,这不是张静北该考虑的事儿。 小崽子回来时间越长,对郑云贤的事儿就越发看淡。还能如何呢?他和他本就不该有的交集,上辈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也还没发生,郑荀造的孽自有他大姑去出手收拾……哎,他才不管呢,老去琢磨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脑子也会变蠢的。 “李博阳,李博阳,你快过来,过来……”唉哟,张小北那个高兴,挥着小手嗓门都高了不止个调。 今天张妈妈有事儿不能来接他们,李彤出差,张大山又暂时忙不开,所以在早上送来上学的时候张妈妈就塞了张十块的给张小北,让他带着李博阳坐车回来。 张小北平时的花销都是有数的,难得有了这次捞油水的机会,小崽子转个身就去找赵宁宁,让她在她爸爸来接她的时候,求顺路拖走。 校门口来接孩子的车辆川流,停在张静北面前的车窗慢慢下降,露出张让人万分熟悉的面孔,张小北咧嘴笑,冲着驾驶座上的男人喊了声赵叔,转头就扬着小嗓喊李博阳。 李博阳正在路边等着找辆车载他俩回去,听到这响,侧过脸去看张小北,又看看已经坐到车里面的赵宁宁和赵宁宁她爸,抿了下嘴,还是礼貌问了声好,才拉开车门让小孩坐进去。 赵启霖看着面容板板整整的男孩,很是随和地笑道,“我和小北他爸认识,你是李彤的孩子吧?” 车还没启动,李博阳坐上车后手里还拎着张小北的书包,闻言点点头,刚要开口说什么,车窗外又响起阵令人生恼地声音,“赵叔叔……” 声音由远及近,余子茂的大脑袋迅速窜到眼前,头稍长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不见得干净到哪里,他嘻着脸笑,“赵叔叔,带我块走呗,我跟你家好顺路的,带我呗,明天我请赵宁宁吃炒冰,啊……” 这没脸没皮地,李博阳默默伸手挡住张静北明显蠢蠢欲动的目光,淡淡瞅了眼余子茂,脸色看起来臭了。 这杏杨镇说大不大,说小也小,大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地,见着总能说出几个沾亲带故的关系,何况余子茂他爸与他也有过几次交集,冲着这小子脸皮够厚的模样,他倒还真拒绝不了。 脸上带笑,赵启霖挥挥手就让余子茂自己上车去,赵宁宁见此,已经率先打开了她那边的车门,却见余子茂黑眸转悠转悠,翘起唇角直接就开了李博阳那边的车门,也不管别人奇怪又惊讶的眼神,笑眯眯地拎着书包就挤了进去。 李博阳原本是想向里边挪挪,但是余子茂眼神扫视两眼,出人意料地直接从李博阳腿边挤了过去,硬是在赵宁宁和张静北讶异的眼神中插在了李博阳和张静北的中间。 直通过后车镜注视着后座动静的赵启霖先是讶然,再是摇头失笑,这小子…… 余子茂扭扭屁股,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地将李博阳挤得靠车窗边去,也不理张静北瞪大眼怒视他的模样,探着身子又贱兮兮地邀着赵宁宁说话,“赵宁宁,下周你是不是要参加那什么朗诵比赛啊?这次参加都有谁啊?奖品都有啥……” 他这张嘴就巴拉巴拉问个不停,赵宁宁也不恼,只要看见李博阳那张黑得冒水的倒霉样,她心里就高兴。 “班里还没选定哪个去比赛呢……”赵宁宁撑着边的脸颊,对着余子茂难得笑得清甜,语气悠悠,眼角时不时就要瞥到李博阳身上。 张静北明知他们是故意排斥李博阳,挤在中间却实在无奈,只好伸手摸摸李博阳的手,朝他眨眨眼,每次刚想说什么,余子茂就故意转身回来插话儿,也不管这话儿是不是跟他说的,反正就是不让他和李博阳好好说句话。 等下了车,各自分道扬镳,李博阳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表情了。 偏偏走的时候余子茂还不知死活地,贱兮兮凑过来喊话,“张小北,吃完饭过来找我玩儿呗,我把我爸给我买的变形金刚借你玩啊……” “呸,谁稀罕!”张小北憋屈了路,叉着腰在原地跳脚,他今天是在张奶奶家吃饭,这里和余子茂家相差不过两百米,走过去也很近,张小北瞪着眼气冲冲地对余子茂撂狠话,“胖头茂,你等着,在家拾缀好自己,你大爷我待会儿就上门收拾你去,哼!”惹北大爷生气的孩子都是回家没饭吃的大坟蛋。 身后的李博阳直安静地在边,也不吭声,只拿双黑黝黝的眼珠子看他,张小北就立马败退下来。 要说做人做到自己这个份上,张静北也觉得自己好悲催,对着余子茂他还能跳跳脚,臭骂几句,但是回头对上李博阳,也只好摆上笑脸主动去哄了,“李博阳,你别气啦,胖头茂就是嘴巴坏,你别生气啦,下次坚决不和他玩了……”想了想,又实在不知道再拿什么话儿哄他才好,挠挠头,苦着小脸下定决心般,“真的,他敢欺负你,下次我看见他次就揍他顿,坚决跟他没完儿。” 李博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见小崽子仰着脸眼巴巴看他,紧紧抿成条直线的嘴唇略松了松,点点头,半天才道句,我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啥?张小北发现,他能猜中李博阳心思的时候是越来越少了,明明他们同样稚龄,明明在最初刚认识的时候,李博阳就算板着脸也会对他直接说出他的不满,但是直到几个月之后的现在,张小北才蓦然发觉,李博阳好像在他毫不知觉的时候慢慢地,又朝上辈子那个‘李博阳’靠拢了小点,虽未与记忆中的那个李博阳完全重合,在他看来也不过时日未到罢了。 张静北其实还是矛盾的,他觉得自己现在还小,在很事情没发生前他都是有能力去做出点小改变,去慢慢迁移远离上辈子那道轨迹的,但是很时候对他来说游刃有余的事情,如果放到李博阳身上,他的情商就显得很不够看了。何况,身在局中,有哪个是能看得清自己? 从路口走去张奶奶的院子还要经过条长长的小巷,张静北心里不安,拉着李博阳句句地重复,李博阳咯,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别生气啦,你和我说说话啦…… 那时候张静北习惯将李博阳当作孩子样去哄,去糊弄,但是对于那时的李博阳来说,他的北北在他心里也只是个愿意让人宠着惯着娇气地连路都不愿意走的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的……李博阳也当他孩子样地哄。 不过,他是真将他放在心口上疼,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放到他面前任他选,哪里还会给委屈让他受?张小北哼哼唧唧,他就只好牵紧他的手,嘴里应着好,眉眼却愈发无奈。 晚上吃完饭,张小北果然雄赳赳、气昂昂地拉着李博阳准备出门。 “奶奶,我去胖头茂家玩儿,你好好吃饭!” 张奶奶端着手里的碗筷真真是哭笑不得,忙挥手,慈爱地笑,“去吧,等到了你余叔叔家,不准跟小茂打架,带着博阳好好玩,啊。” “知道啦。” 去了余子茂家,是余妈妈来开的门。 见到是张静北,她脸上笑得欢,大手揉乱小孩的头发,打趣道,“哟,是小北来了,找小茂玩儿的吧?赶紧进来,赶紧进来,他在楼上玩游戏呢……” “嘿嘿,知道了,余阿姨,我这就上楼去找他。”张小北以前经常邀着他的小伙伴们到余子茂家里扎堆玩儿,进去之后也是熟门熟路。 张小北兴冲冲上楼准备找余子茂麻烦去,李博阳却规规矩矩地跟着余妈妈坐到了客厅沙发上,脸上始终带着腼腆的笑容。 余妈妈没见过李博阳,只以为他是自家儿子的同学,脸上直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又是倒果汁,又是端水果盘的,直闹得李博阳实在不好意思了,才含笑拉着人说话。 “呀,这么说来李彤是你妈妈了?”余妈妈嫁过来时间不短,李彤的事儿自然也是知晓二,不过孩子面前她并不说,只是语气自然地转开话题,“现在是和小北个班吧,转学回来后学习还跟得上吗?” 余妈妈对李博阳的现状是真情实意的关心,话里不自觉就带出几分亲切,倒是李博阳直维持着笑容的脸上微顿,手指略屈,转而笑道,“北北和我是同桌,他脑子聪明学得快,我也跟着受益不少,前几天的模拟考昨天发试卷了,幸好没拉班里的后退,进度也跟得上。” “前几天的模拟考?”余妈妈似乎稍稍有些惊讶,语气惊疑不定地重复了这几个字眼。 李博阳点头,表情殷切,又似期盼得到大人夸奖的拘谨,“这次全年级模拟考,昨天我还给我妈签了名字,今天交上去给老师了。” 余妈妈慢悠悠哦了声,眼角弧度却慢慢凌厉起来,余小茂…… 等张静北跑上楼将他借给余子茂的游戏盘全数收回,还暗戳戳地踹了他脚之后,立马风风火火地从楼上蹦达下来,笑嘻嘻地跟余妈妈打完招呼,喊着声‘我回去了,余阿姨’,拉着李博阳撒丫子就跑。 楼上余子茂终于狂吼着追下来的时候,张静北十分得瑟地冲他摇摇屁股,拍着嘴巴啊咧咧地胡闹,气得余子茂整个暴跳如雷,却是横插脚被余妈妈给拦住了。 隔老远,还能听到余子茂叫嚣不休地骂,“张小北,你个贱人,给我住,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唔唔……”这就是被余妈妈捂住嘴,拖回去重审高堂了。 后面那些话儿隔太远听不清楚,张小北是完全地幸灾乐祸,扭过来身子还十分之臭不要脸地对李博阳歪曲事实,唉哟,李博阳你看,这怂蛋想跟我做朋友,想得都哭鼻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天气真好,以后日吧。 若无意外,大概都会在大半夜新,早上起来你们就能看见。 然后吧,今日偶然联想到郑荀通【真逊】捂脸~ pia~走这个不靠谱的作者君,咳~ 第二十七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第二天,张静北和李博阳坐李彤的车来学校的时候,就看见余子茂捂着屁股瘸拐地走进学校,臭着脸,眼眶还有些红红的,看来昨天是被揍狠了。 张静北毫不怀疑,余子茂那小心眼的背后肯定是恨上他和李博阳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小孩子嘛,哄哄就好,朋友哪有隔夜仇?他倒是真觉得和余子茂做朋友挺有趣的,每天都有不样的新鲜事儿。 李彤昨天很晚才开车去张奶奶那里接两个小的回来,带回来的文件铺了满桌子,匆忙睡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早上又开车来送两个小的来学校,这会儿脸上的疲惫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李彤的拼命早已让李博阳习以为常,但是临下车的时候,李博阳边牵着张小北的手,边还是不忘细心叮嘱李彤,“妈妈,你回去补补觉,中午不要随便应付,冰箱里放了林薇阿姨拿过来的卤肉和小菜,热热就能吃了。” 李彤闻言,松开揉着太阳穴的左手,探着身子去摸了摸自家儿子表情认真的脸颊,眼底发青的脸上洋溢着由衷的笑容,声音柔和,“没事儿,妈妈自己会照顾自己,你在学校看着点小北,他比你小,你要好好照顾他,知道了吗?” 旁边的张小北欢快地朝她挥手,“李阿姨你脸色好差,还是回去补补觉吧,晚上让妈妈做花生炖猪蹄,定给你好好补补……” 李彤失笑摇头,满是怜爱地轻轻掐了下小孩软嫩的脸颊,心情很好地笑道,“那你要听话儿,千万别和人打架,阿姨回去了.” 车窗摇上,眼看车子缓慢倒退,然后在拐角处迅速调头开走,张静北才缓缓收回了目光,摸着下巴,语气很是感慨地道,“李阿姨新换的这辆车真不错呀……”难怪最近累忙了。 张小北拉着李博阳的手慢吞吞地随着人流往里走,这天渐入秋,早晨露珠盛重,空气中湿润被风带起,便了几分温凉,不过李博阳的手掌总是干燥温暖,两手相握的时候,张静北略小号的手指就会被牢牢包拢住,抬头看向李博阳沉静的面容,伴着那淡淡的温度,整个好似就随着时间,随着空气的流动慢慢沉淀下来,这是和张大山那双粗糙又沉稳的大手给他的感觉完全不样的奇妙体会。 从前的张静北总是很闹腾,似乎体内的细胞无时无刻都在奔腾、激涌,就没有精力匮乏的时候,就是李博阳也无法强迫他为他停留。至少对于曾经的张静北来说,李博阳的感受从来不在他的考虑之内,是以他们认识那么年,甚至后来因着种种因素不得不强绑在起生活,但两人的关系僵滞到连对视秒都嫌浪费,别说牵手或亲吻这样亲密的动作。 张静北拖着步子越走越慢,最后是直接蹲在了原地,李博阳不解地转头看他,微微下垂的眼神干净明亮,点也看不出后来的那股阴郁和严肃,他伸出手摸了摸张小北的额头,低低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语气淡淡却眉眼温柔。 张静北嘟着嘴仰头看他,心里长叹口气儿,不知怎么地,他最近是愈来愈容易被李博阳的举动牵动心神了,那些随手而为的小动作,偶尔严肃皱眉的样子,使得上辈子李博阳在张静北心中的形象愈发饱满鲜明起来,只是,越是靠近,越是发现越上辈子和这辈子的两个李博阳的不同之处,以至于他现在也无法做到从容分辨出他对此事儿种种,到底是欣喜点,还是沉重些? 李博阳,早上吃包子撑到了,待会儿给我揉揉,好不啦……张小北软软娇娇地喊,背后的书包都蹭到地上了也不理,扯着李博阳的手摇摇,见人乖乖听话点头了,心里才觉得胸口的堵胀稍稍松散些。 好好听话儿啦,听我话儿,我就直喜欢你啦!张小北这样矜傲又爱炸毛的脾气,惯会拿腔作调,偏偏心肠又软,对上李博阳从开始就不具胜算,现在这样也不过仗着自己两世经历,足以糊弄李博阳罢了。 哎,狂妄不自知,注定会让张静北狠狠大跌跤! 不过,现在的李博阳还是个在张小北看来十分之乖巧听话的小孩,这小孩牵着自己的手,步步往前走,然后,然后的然后…… 张小北眼看见离自己只有五米远距离的余子茂,眉头挑,登时满肚子坏水直冒,双手下合拢作喇叭状,张嘴就光明正大地戳人家伤口,呲牙大笑,“嘿,余子茂,这呢,这呢……” “昨晚吃竹笋炒肉了吧?屁股疼不疼啊,哈哈……要不要给你送几个鸡蛋去啊?” “唉哟,早告诉你做人要实诚啦,早知今日……哎哟哟,报应啊哈哈哈……” “呀,生气啦?别气啊,气大了肚子可不好,再不减肥赵宁宁都要嫌弃你啦,哈……想打我啊,你来啊,快来快来……啊咧咧……” 张静北挑衅完,咧着嘴对人扮鬼脸、吐舌头,下秒余子茂就气急败坏疯牛样红着眼冲过来,小崽子得意笑完就脚下抹油急忙忙逃开。 哎呀呀,快跑啊,李博阳,哈哈哈哈……张小北完全已经乐疯了,只要见着别人不高兴,他心里就舒坦,这会儿的心情已是雨过天晴,彩虹高挂了。 张小北每次上学都是掐着点来,刚才在大门口磨蹭了些时间,这会儿余子茂疯样追赶过来,他也不怕,拉着李博阳路狂奔进教室,当着余子茂的面就咣当关上教室门,然后便是捂着腰极其肆无忌惮的大笑特笑。 这可把余子茂给气坏了,伸脚踹了几下门,结果还没怎么着呢,那外面的上课铃声响,张小北他班主任就紧随而来,然后呆愣两秒,这丫又被拎着脖子叫余子茂他班主任给领回去罚了。 唉哟,这悲催的小可怜……张静北笑得肩膀抽抽的,整个都倒在了李博阳怀里,心里却暗暗决定,以后定要和余子茂做朋友,有这么个逗乐有趣的开心果,未来的生活绝对有滋有味够精彩啊。 对于张小北这样神经兮兮的举动,李博阳已经懒得理会,垂头避开讲台上老师不满的眼神,捏了捏张小北的手心,让他专心听讲。 好不容易止了笑意,张小北懒洋洋支着脑袋听老师讲课,扭着脸左看右看四处打量,圆溜溜的眼珠子轱辘乱转,对上赵宁宁好奇的眼神,咧着嘴笑了笑,直到讲台上老师讲完那篇课文里最后个生词,又布置下许作业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捏着笔笔划认真地写。 下学的时候还是让赵宁宁带他块找余子茂玩儿吧……张静北边漫不经心地想着,边偷偷瞄向李博阳,面又莫名觉得心虚。 下课后乖乖交了写完的语文作业,李博阳在座位上等了会儿,突然伸手搭在张小北的肚子上,诧异的眼神看过去的时候,这人已经抿着嘴,用掌心轻柔地在肚脐周围上下打转,暖暖的温度让张静北舒服地直想打呼噜。 这人怎么能这么好呢?张静北呆呆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按住这人的手,小心翼翼地小小声地,问,李博阳,你以后也帮我揉吗? 嗯。 会直直只对我好? 嗯。 这就好,这就好。张静北突然就不想再纠结李博阳的种种变化了。 张静北是最贪恋别人温暖的类人,哪怕得到再的好,他还是忍不住痴求……这人抗拒不了别人对他的好,无论是曾经心怀叵测接近他的郑云贤,还是后来昧强求的李博阳,只是,经历得了,现在心里了几分疑心罢了。 “李博阳,咱们下学去找余子茂玩儿吧,”张静北小小地喟叹出声,半眯着眼,显然舒服得不行。 这人刚惹得人跳脚踹门,到了下学,竟然还真敢带着李博阳去余子茂的教室外边等着。 余子茂觉得自己简直要气到发笑,怎么还能有这样厚脸皮的人?瞧他那气定神闲,完全没事儿人的模样,余子茂咬着后槽牙不住地兹磨,恨不得咬下他那张喋喋不休地嘴才好。 “哟,余小茂你出来了,咱们块回家呗。” 臭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也是无敌了,余子茂哼了声,回身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滚蛋滚蛋,老子看见你就烦,告诉你啊,再敢凑上来,老子就真的要揍你了啊,别不把我话儿当回事儿,哼……” 张静北嘿嘿直笑 ,“别介啊,咱们谁跟谁,之前逗你玩儿呢,再跟我生气那你也太小心眼了,”小崽子摸摸下巴,脸上笑容贱地跟之前的余子茂如出辙,“那啥,听说你爸弄了辆崭新的高级车是吧?带我们程呗,别那么小气嘛,也让我们见识见识,回头我也让我爸弄辆来开开……” 说起自己最得意的事儿,余子茂差点没忍住就要拉着人大吹特吹番,不过见着这人是张小北,忍了忍,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哼哼声,撇着嘴别扭道,“就算你拍我马屁,老子、老子也不会上当的……” “切,小气鬼,昨天赵宁宁她爸还捎你程呢,我家跟你家这么熟,你好意思不让余叔叔带我段路吗?再说了……”张静北故作神秘地眨眨眼,压低声音,“待会儿你叫赵宁宁块坐就好嘛,反正赵叔今天也不定来接她。” 余子茂眼前亮,眨眨眼,真的? 废话,老子还哄你不成,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亲。张静北也跟着眨眨眼,两人眼神交流番,就在李博阳都觉得无语的时候,两人转个身,竟然又乐乐呵呵称兄道弟上了。 背过身将赵宁宁块哄上车之后,张小北拉着李博阳笑有几分得意地又有几分恳求地看着他,说,“李博阳哦,咱们以后块玩儿呗,反正胖头茂有趣的很,赵宁宁对人很好的,以后相处久了你就知道她对朋友好了。” 顿了顿,又小声腼腆地笑,“但我最喜欢你了,你和他们不样的。”他知道李博阳很介意这个。 李博阳沉默了下,拿手指头颇为郁闷地戳了戳张静北的脸颊,明知道这话儿像是哄着自己玩的,还是闷声点头说,好。 有孩子的地方才热闹,路上张静北被余子茂口水喷溉地灌了不少有关汽车的知识,满脑袋浆糊地下了车,进了院门,才猛然想起,自己家似乎还没买车呢……吧? 眼角瞄瞄院子里的那两辆自行车,张静北欢呼着跑进家门,“妈妈,我回来了。” 晚上说起那车的事情。 “妈妈,咱们家很穷吗?”张小北歪歪靠在沙发上,完全副我很大爷的模样,懒声问道。 “这怎么说?”张妈妈挑眉,反问道。 “那咱们家怎么还不买车啊,我看妈妈每次骑着单车跑上跑下的麻烦啊,有车就方便啦,前几天余子茂他爸又换新车了,”张小北还想着等以后撺掇张大山开车带他们去找林外公玩,山里可有许好东西呢。 “也不是这么说,车自然是要买的,不过咱们家暂时也用不到,”张妈妈捏捏自家儿子软嫩的小脸,柔声解释说,“你爸爸厂里样样都要用到钱,很东西都先紧着厂里那边,前段时间也买了车的,不过那是大货车,用来载货的。” “再说,你爸爸出去谈生意也不是没车用,之前也买了车放在厂里公用的,何况家里现在也没必须用到车的地方,自行车用着也还行。” 哦哦,张小北若有所思点头。是了,现在的张大山还没从杏杨镇走出去,成为真正的商业巨头,切还在起跑点,很事情也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顺利,只是上辈子的自己压根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就是了。 心里叹口气儿,哪个男人不爱车?明明张大山以前说起有关车的话题总是滔滔不绝,不过是现在条件尚不允许,他也就闭嘴不谈罢了。 张小北揪着头发想了会儿,抱着储钱罐又穿着睡衣颠颠跑去对面院子,李博阳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蹑手蹑脚避开正在书房忙碌的李彤,张静北快步跑进李博阳房间里,见人就眉开眼笑地扑过去。 “李博阳,我今晚跟你块睡呗,嘿嘿嘿……”张小北手里的储钱罐咯得李博阳胸口有些疼,见人皱眉了,随手就扔到了床上,抱着人就在床上笑眯眯地滚圈,然后张口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李博阳,我准备存钱,存好好钱,等以后给我爸买车开,嘿嘿,嘿嘿嘿嘿……” 怀里小孩说完就个劲儿傻笑,被粗鲁扔在床上的储钱罐里的钱四处散落,块五块到处都是。 李博阳捡起来叠好,倒出来全部数了数,转过头很是认真地告诉他,“这么点钱连买模型都不够。” “我知道啊,不过现在不够不代表以后不够嘛,我先攒着,等以后攒了就让我妈给我凑,实在不行,买个车模型也好嘛。”张小北抓抓头发,抱着李博阳没心没肺地笑着又滚了圈,他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能让张大山开心的事情,虽然现在看来还有点不现实,但他就是觉得挺高兴的。 “我把以后的钱都省下来,然后等我长大点了就存到银行去,然后再长大点了,我手里的钱就会……总有天会够的。”小崽子光是想想就能把自己美到不行,转头随口又问李博阳,“诶,你妈妈有没给你零花钱,都存起来呗,要不要将我的储钱罐借你用?” 李博阳摇摇头,“不用,我那个用储钱罐装不下。” “得连这个储钱罐都装不下?”张小北兴奋地从床上跃而起,搓搓大拇指,脸钱迷样,“那得少啊?”至少他现在是没这么的。 “我带你去看看。”李博阳终于觉得自己好像也有让张小北羡慕的地方,嘴角微扬,拉着人就跑到衣橱旁边的角落上,小心翼翼挪开那个大花盆,这才露出个小小的铁柜子,哦不,是保险箱。 咚咚咚心跳声加剧,张小北眼看那厚重结实的保险箱被轻松打开,然后里面格子上放了叠叠的小本本,上面有房地产本子,有存存折,还有大堆密密麻麻的文件…… 翻开其中本存折后面长长的连串零,张小北瞪着眼睛张大嘴,艾玛,土豪!!! “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很安全的。” 嗯嗯,安全,再没有比这里安全的了。张静北空白着脑子狂点头。 “所以,北北的储钱罐放在我这里就好了,这样,林薇阿姨就不会知道你的计划了对不对?”耳边的声音愈发轻柔,张小北迷迷糊糊地就松了手里的储钱罐。 就听‘咔嗒’声,张静北顿时回神,看看笑容温和的李博阳,再看看那牢牢锁上的保险箱,脸色登时大变。 卧槽,北大爷最亲爱的私房钱……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日,嗯哼嗯哼!【傲娇脸~】 给我点鼓励呗,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酷爱给我爱的拥抱,嗷嗷~ 第二十八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如果上天再给他次机会,张小北发誓,下次他再也不会傻了吧唧将储钱罐放进李博阳的保险箱了……嘤,提起来都是泪。 张小北央求了好久,还是没能让李博阳把储钱罐从保险箱里拿出来。要知道钱虽然不,但好歹也有七八百块,够他攒好几个月的零花钱了,怎么说也是他现今手上最大的笔资源啊。 哄了半天,张小北舍了面皮捧着李博阳的脸颊那是亲了又亲,就是不见这家伙漏点口风儿,哎,张小北也没辙了,瞪着眼气恼地看李博阳,你怎么可以这么无理取闹? 小孩微微嘟起的嘴唇粉嫩嫩如花骨朵般的柔软好看,张小北整个趴在李博阳的怀里,屁股坐在他大腿上,板着脸试图和李博阳讲道理,你把它还给我啦,我不放在你这里,李博阳…… 你看,你有好钱对不对?但我只有小点,这么点哦,连你存折上的小尾巴都没有哦……张小北比划着尾指上指甲盖上的点点位置,叹口气,副我真的是好可怜的模样,边说还偷偷掀起眼皮看他,捧脸作沮丧状,你就还给我呗,不然我会哭的哦,真的会哭的哦! 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还能给吐出来还给你吗?答案是,想得美。 李博阳抱着张小北完全充耳不闻,只是伸手戳戳小孩软软的脸颊,看他鼓着腮帮子得啵得啵说个没完,心里也不恼,只是盯着某处出神了几秒之后,忽地就张嘴咬住了面前那张小嘴,含住了吸允,然后就不动了。 ……张小北登时傻眼,伸手推了推没将人推开,对上李博阳专注的眼神,头皮阵发麻,这家伙不会是打小就有恋童癖吧?!!! 大眼瞪小眼之下,眼前情形时间竟也就这么僵持下来,张小北忍耐着等了会儿,感觉唇上力度不变,只是稍稍用了力气箍住了而已,试探着拿小眼神瞥了他眼,然后探出小舌头轻轻地搔了下唇上的软嫩,趁李博阳愣,忙准备伺机脱困。 身上这人不注意就如泥鳅般滑不溜手,李博阳被躲开了也只是面色淡淡地瞥眼,细长有神的眸子死死盯着个人的时候觉压力沉重。 周围空气都有些逼仄了些。张静北有些不自在地扭扭臀部,被李博阳专注到凌厉的眼神吓了跳,整个身子都有些发僵,张着嘴巴说话的时候就有些结结巴巴地,“干、干嘛这么看,看着我?” 捏着脸颊的手指骨节分明,李博阳看着张静北莫名畏惧又是懵懂的表情,很是泄气地将脑袋磕到他细瘦的肩膀上,语气比之刚才张静北的模样还要沮丧,“北北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没有啊,”张小北不假思索回了这么句,眼神奇怪地瞥了眼李博阳,他倒是想介意,关键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太过习惯反而没啥感觉了,再说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他在李博阳手上吃的亏也不是次两次,反正别人若敢欺负他,李博阳都会帮他收拾回去,久了他也懒得理会了。 虽然有时候他也挺讨厌和李博阳成为那样的关系,并从心底里抵触那种从身到心都被掌控的怪异感,但从另方面来说他却也极为依赖着李博阳。 李博阳闻言缓,吧唧口亲在了小孩软滑果冻般的嘴唇,抱着人学张静北在床上来回滚圈,才眉眼带笑地直接拍板,“那储钱罐就放在我这里吧。” 他的语言逻辑思维显然比张静北缜密十倍不止,“储钱罐放在我这里很安全的,”李博阳眯着眼睛笑了下,掰着手指头给他讲道理,“这个就当作像存到银行样放在我的保险箱里,每天都给你生利息,只要放在里面就能生钱,这样不好吗?” 张小北眨巴眨巴,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噌地下亮了。 “过两天咱们去挑个好点的储钱罐,重新开始存钱呗,”李博阳拿鼻子蹭了蹭小孩的鼻尖,笑道,“到时候我帮你块存好不好?两个人不是存的快么?” “帮我,怎么帮?”张小北心里已经有了几分预感,却狡猾地不直接挑明,只是眼睛亮亮地看他,嘴角的飞扬笑意怎么都抿不住。 “定个数决定每天放少,你放少我放少,不够数我帮你添,”李博阳目光灼灼地笑,“这样北北是不是喜欢我了?” 唉哟哟,成交! 张静北深觉自己占了大便宜,咧着嘴很想冲到窗口仰头大笑三声,又怕三半夜地被当作鬼哭狼嚎来吓人,捂着嘴很是窃喜地笑,整个身子都笑抽成团,远远看着就跟个小仓鼠似的可爱。 嗯嘛嗯嘛,北大爷最喜欢李博阳了!凡事对他好的他都不可能会去讨厌,只不过李博阳对他从来比旁人来得用心,那就喜欢他些又何妨?! 张小北被哄得心花怒放,又拉着人说了好会儿话儿才慢慢睡过去,李博阳凑近了,将小崽子轻轻拢在怀里,这几天稍稍郁闷的心情才得到些缓解。 老实说,他真挺讨厌别人跟他抢张小北的,明明他才是他最亲近、最喜爱的人不是吗? 向好眠的张静北那晚破天荒地做了个梦,这个梦吧,说来纠结,总之不算好梦。 小崽子浑身冷汗泠泠从梦魇中醒来,外面的天才蒙蒙亮,最近长高许的李博阳手脚如八爪鱼样牢牢抱住他,将小崽子整个人都笼罩在他气息范围内,只是微微抿起的嘴唇还如清醒时那样严肃认真不放松。 注意到李博阳并没有被惊动,张小北不由心酸地抹了把脸上的汗,莫名就想起了刚才做的那个梦。 梦里,他正抱着满床铺的钱,快活地滚啊滚啊滚……然后李博阳就出现到他面前,手伸,捏着他脸说,北北,快把钱放到保险箱里…… 摇头,坚决摇头,他才不上第二次当呢。 李博阳似乎无奈笑了下,那我把保险箱交给你保管? 呀,这个好像可以考虑?张小北摸摸下边犹豫了 …… 等到他抱着李博阳给他保管的所有存折,看到的已经是上辈子那个长大了的李博阳。 李博阳喊他,媳妇,媳妇…… 滚滚滚,谁是你媳妇? 我都把钱都交给你保管了,北北当然是我媳妇了。 …… 噩梦场,张小北抱着枕头简直想哭,太凶残了。 被梦魇到的后果是,瞪着眼在床上躺了许久,直到李博阳起来洗漱了,他还懒懒蜷缩着身子不动弹。 “北北……”耳边刚响起阵熟悉的嗓音,张静北反射性挥打开李博阳凑近来的手,立马鬼叫般惊坐起,大嚎,“妈啊……” 仓皇下跳下床,李博阳正拿着拧干的湿毛巾在床边,脸上愕然。 “那,那个,李博阳啊,我先回去了哈,我妈喊我了……”张静北烦躁地抓抓脑袋,趿拉着鞋子就往外跑,也不管李博阳在后面追着喊了好几声,火烧屁股似的跑得快了。 留下在原地的李博阳,脸的阴晴不定。 张小北回去的时候张妈妈才刚起床,见着儿子屁颠颠跑回来,走过去心情很好地捏捏他鼻子,“今天不上学,怎么起得这么早?” 小崽子眨眨眼,按着心口,好半天才木着张脸,捧着张妈妈的脸颊呆呆地蹭了蹭,“我昨晚做恶梦了,妈妈。” 张妈妈心下愣,伸手拭去小孩额头上的冷汗,小崽子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真的被吓到了,忙抱起儿子坐到沙发上哄他,“不怕不怕,梦里的都是和现实相反的,北北乖啊,不怕的,谁敢欺负北北,妈妈首先绕不过他,不怕啊……” 母亲的声音柔和,亲吻着张小比的脸颊絮絮低语,慢慢地抚平自家儿子心中的恐惧。虽然张妈妈平时气急的时候也暴躁,但是对张静北来说,她是位极为称职的母亲。 张静北也就当时那么魇了下,现在回过神来还有些心有余悸,不过想起刚才李博阳那张傻在当场的脸,他又有些后悔了。 刚才那样,肯定让李博阳伤心了。 “妈妈,我没事儿了,我没事儿了,”张小北颇为羞赫地从张妈妈怀里跳下来,鞋子磨着脚后跟,对着她支支吾吾地,“我刚刚好像吓着李博阳了,妈妈……” 张妈妈扬眉笑,摸摸自家儿子的脑袋,“那你待会儿和博阳好好道个歉,现在啊,赶紧去刷牙洗脸。” 哦哦。张小北木木地点了下头,踮着脚尖看了看对面院子二楼阳台上拉得紧紧的窗帘,心里懊恼又无奈。 哎,妈妈也说梦与现实是相反的,刚才确实是他大惊小怪了。 张小北当时以后自己只是太过惊弓之鸟了,哪知后来,那天如期而至的时候,他却真的是欲哭无泪……妈妈,你骗我。 不过,现在最烦恼地还是要怎么哄李博阳。 早饭做好上桌的时候,张小北特意去对面院子喊了李博阳,见人脸色淡淡,完全没有表情的模样顿时满腹心虚。 李博阳,李博阳哦,别生气咯,刚刚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啦,我请你吃荷包蛋好不啦……张小北捏着筷子小心翼翼地讨好地盘子里的荷包蛋夹给他。 哪知李博阳扭脸,直接个哼,张静北就傻眼了。 我去,你个鬼畜攻这么傲娇李彤阿姨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好啦,我去上班了,白~ 抱住小妖精们,大么么超级大么么个。 谢谢玥玥,点点,还有虾米君的地雷,鞠躬!!~3~ 第二十九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十月末,王氏夫妇终于赶在南山枫叶落尽的时候回来了,跟着回来的还有王夫人那鼓鼓囊囊的大肚子。 张静北这几天直窝在张奶奶家,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挺激动,起身就要找李博阳带他去找大肚子的王师母玩儿,不过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恹恹地往回走。 是了,他和李博阳这几天还在闹别扭呢。 对李博阳不愿意跟他和好这件事儿让他有些苦恼,觉得李博阳那样完全是自己惯出来的,但是张小北自觉自己对李博阳已经够迁就的了,就算他是大人了,那也不能总让着他啊。 李博阳不跟自己说话,自己还不乐意理他呢。小崽子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儿,得空也不往对面院子跑了,撺掇着张妈妈让他在张奶奶这里呆几天,反正再不济他还能让余子茂带他去学校呢,看谁先着急? 大晌午的,外面的太阳也烈,虽已深秋,但是杏杨镇的冬天永远都比别的地方来得晚,这会儿天气还是晴朗清爽的,并无增些凉气。 张小北慢吞吞伸手去拿桌子上的大柿子,这是隔壁邻居家给送来的,屋角放了大箩筐呢,刚摘下来味道很鲜甜,也有青青没成熟的果子,点了碱水正好留几天。 算算日子,大姑也该该回来了,不知道到时候郑荀那边还要怎么折腾呢?张静北胡天胡地乱想通,又在心里摇摇头,张大山是张大姑手把手教出来的,既然老头都没什么动作,那张大姑那边显然不会轻易松口,让郑荀就此糊弄过去了。 不过,这都不是他要关心的事儿。他就想啊,李博阳怎么就能那么别扭呢,他都好声好气跟他道歉了,怎么还不和他和好呢?要不,晚上打个电话去探探口风? 张小北思来想去,迟迟拿不定主意,他这样爱面子的人,向来将脸皮看的比天大,他能那样容忍迁就李博阳,甚至主动伏低做小,在他面前卖萌犯蠢,不过因为李博阳也对他那样上心。若如今日,李博阳心里不知何时有了怨气,那还值得自己去讨好相交吗? 说来,张静北虽有些商人本性,但是骨子里被从小宠到大的那份娇气和任性却与日俱增,他会对那些对他好,而他又喜爱的人容忍万分,甚至压下性子去伏低做小,但是若别人不把他放在心中,那股子孩子气也便毕露无遗,反正你不喜欢我,那我喜欢你干嘛? 之前便说过这两个孩子都是自我意识极强的人,同样自私,同样任性,且样的霸道,以后若是凑到块怕还有得磨。 家乡的柿子有籽,不过味道够纯粹,远没有后世那些用农药或打激素催熟的生涩感,张静北磨磨唧唧地啃着柿子,在张奶奶旁边看她挖土施化肥。 “奶奶,这花儿不是好好的嘛,你挖它干嘛啊?”张静北搬了小凳子坐在旁边看,嘴里塞得满满地还能抽空问上句。 张奶奶闻言笑,拍拍手上的泥土,回头看了自家孙子眼,笑道,“因为奶奶喜欢啊,”她将那棵开得最盛最美的秋海棠小心翼翼放到事先准备好的花盆里,语带笑意,“你看这花是不是很漂亮?知道它为什么长得最好吗?” “因为奶奶给它施好化肥啊,”张小北眨眨眼,笑道,“所以它才长得好看对不对?” 张奶奶摇摇头,又垂下脑袋去收拾院子里其他的花,捏着小剪子的手利索地剪去花枝上的残枝落叶,许久才悠悠句,还是因为喜欢啊。 因为喜欢便了几分用心,因为喜欢便有了几分不同,因为用了心思去侍弄和灌溉才能养就今日这朵秋海棠的艳丽盛放,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个喜欢有点偏,偏到了骨子里,那位置自然与众不同。 不论何意,喜欢这词总归是纯粹的。 张静北恍然大悟,所以说,李博阳生气还真有自己的原因?这个想法让他有些意外,但是放到李博阳那里,恐怕得气死,敢情你以为他自己在那作死呢。 张静北是个善于自省的人。他任性、他娇纵,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无疑是张家最受关注和宠爱的人,于是他有恃无恐,心安理得。但是这并不表明他不会动脑子去想事情,只是因为得到太,最后反而学不会如何做到最恰当的给予罢了。 说到上辈子的事儿,他和李博阳其实在开始的时候关系还是挺好的,只是后来因为郑云贤的缘故,加之两人骨子里的高傲,有了矛盾却谁也不肯向对方主动低头的结果便是渐行渐远,哪怕那时他们还只年少。 在某点上,张静北是个极其纯粹的人,他愿意别人宠着他、护着他,不论出发点为何,心里总归是感激的,但是切的切容不得丁点儿谎言,即便这人是相伴他二十年的郑云贤。 也许在上辈子的李博阳眼里看来,张静北对于郑云贤的感情并不算是爱情。 郑云贤算计他、陷害他,甚至借张静北自己的手去抢夺别人的资源,由始至终张静北都不曾说过个不字。张静北爱护个人便真能做到毫无保留,他这样被娇惯大的孩子,绞尽脑汁能想出如何对感情做出回应的方法也只有样,那就是对那个人好。 如当年张妈妈爱护张静北那模样。 是以,李博阳从来对张静北有恃无恐,对郑云贤的挑衅算计漠然视之。个还没学会如何爱人的人,他又何惧他会爱上别人,日子那么长,是他的谁都夺不走。 不过,张静北显然不会这么想,毕竟李博阳真正在他心里留下印象还是在后来被禁锢在李博阳身边之后。 张静北觉得李博阳就是个天生缺爱的抖m。 你看看哪个男人能在被抗拒、被拽打,甚至被冷言冷语恶意攻击之下,还每晚每晚都要抱着另个不很情愿的男人睡觉,有时候甚至借着各种各样的名义灌他酒、或趁他睡迷糊的时候拉他上床的?明知道自己不受待见,还能持之以恒到他死,你说这不是抖m是什么? 张静北努力回想了上辈子他和李博阳小时候相处的那段日子,貌似也没见李博阳有任何不妥之处,至少他心里是不愿意去肯定李博阳是打小天生喜欢男人这件事儿的。 当然,缺爱这个问题是张静北回来之后才得出的结论。不然你看谁家小男孩还抱着另个小男孩闹着要亲嘴巴,还要抱着睡觉的? 天,让个天生情商短缺的人去揣测另个心理敏感又变态的小孩,这真是件很让人无语的事情。 张静北自以为自己捉摸到了李博阳脆弱的小心思,再看外面的大日头,直紧绷压抑的心情也跟着松快晴朗几分。 “奶奶,我要去看王师母,给我挑点柿子带去好不啦……” 张小北想出是出,觉得自己理清思绪了,那心情马上就高涨起来,随手拿了杯子灌下肚子白开水,拉着张奶奶就往屋里走。 张奶奶笑着逗他,“那好吃的给挑完了,你自己就不吃了?昨个儿还不说也要给博阳留些的嘛,怎么,他的份儿也不留了?” 张小北怔,随即撇撇嘴,“反正他也不稀罕,才不给他留呢,”来这边好几天了,也没见李博阳说什么,去了学校也是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要不就是瞪着眼挑错找茬儿,张小北觉得自己上辈子果然造大孽了,怎么就碰上个这么个木头呆子,要是以后讨了媳妇也这样,肯定被嫌死,想到这个张静北就能愁死。 “北北……”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口杵着的那位不是李博阳是谁? 李博阳三步两步跨过门槛,眼睛飞快地看了眼张小北之后,转头就拎着从家里带来的橙子放到桌上,对张奶奶笑着喊了声,奶奶。 然后顺手就接过张奶奶给挑的那几个熟透的大柿子,笑意宴宴,“奶奶,给我们教琴和书法的老师回来了,我跟北北去看看,等下次再跟北北块过来看您。” 张奶奶笑眯眯地看着李博阳小大人似的模样,微弓着腰,脸叠声应好,只是眼角瞥见自家小孙孙不高兴地撇过脸,探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意深时便有风霜雕琢的鱼尾纹紧紧叠起,“北北乖,乖乖地,以后和博阳好好相处,不要老是欺负他,听话儿……” 张小北瞪了眼李博阳,小嘴咕咕哝哝地,表情很不服气,不过因为张奶奶过于慈祥和蔼的眼神,咬咬唇,到底还是没当着她面给李博阳下脸。 “好啦好啦,我才没他小气儿呢……”张小北皱皱鼻子,扬着脑袋又去叮嘱老太太,“奶奶,你好好地啊,晚上给我做白切肉呗,爸爸来了也不给他吃。”他可记着昨天占大市过来蹭饭的时候,还抢了原本属于他的盐焗鸡翅呢,扬着战利品来炫耀,可无耻了。 好好,老太太哪有不应的,老手摸着小孙子的柔嫩的脸颊,笑得老眼眯眯地,摇摇手跟他道别。 路上两人句话没说,就是张小北偷偷拿眼瞅他,李博阳依旧声不吭,只是牵着他的手指慢慢收拢了几分。 “诶诶……”张小北捅了捅李博阳的胳膊,娇里娇气道,“松松手啦,你掐得我好疼的。” 李博阳扭头盯着张小北看,眼神游移了圈,挨挨蹭蹭地凑近几分,小小声问,“那你跟我和好?” “不要,我还生着气呢。” “那你以后不许跟我生气。” 张小北干脆给了他个后脑勺。 、 不过这话儿既然已经开了头,后面的似乎也就没那么难说下去了。 李博阳捏着张静北的下巴,试图让两个人的眼神得以交流,他极讨厌小孩撇过脸不看他的模样,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李博阳不希望从小孩眼里看到对他的不喜和厌恶。 “我不是故意跟你生气的,”李博阳看着张静北字句道,似乎在酝酿词语,说话的语速有些慢,“但是你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跟余子茂玩不带我,跟赵宁宁去玩也不带我,我讨厌被你排斥在外。” 张小北瞪眼看他。 “我知道有北北好好朋友……” “可我只有你个。” 张小北不知所措地被李博阳搂在怀里,僵着身子时不知是该将人推开好,还是……但最终,他还是张开手轻轻抱住他,不知怎地,他觉得李博阳有些可怜。 “好啦好啦,我不跟你生气了,咱们和好吧。” 李博阳闻言顿,上下打量了张小北的脸色,再三确认他是认真的之后,立时得寸进尺,打蛇上棍,“那你以后不准对我说谎。” “男女授受不亲,以后让赵宁宁离你三尺远。” “余子茂昨天又被老师罚去了,北北,近朱者赤啊……” “……” 张小北:……刚才会觉得他可怜的北大爷简直蠢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旧文《秋色温凉》和《忠犬边儿去》开了定制,有喜欢的姑娘们可以买本来收藏。 话说,七月了啊,要放暑假了呢。 近日太阳炎热,温度也高,已放假和正待放假的姑娘们要防晒防暑喝水,这个天气去游泳的姑娘们则要安全第,总之,大家都好好 第三十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都说怀孕的女人就是六月的天,脸色说变就变,这话儿用来形容王夫人虽不准确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李博阳带着满脸郁闷的张静北到那里的时候,王夫人正搬了躺椅在院子里乘凉,旁边的石桌上放了几个瓷杯和陶壶,再有杯清茶,本书,这大下午的时间轻易就能打发过去。 张静北走过去跟王师母打招呼的时候,嘴巴还撅着,只是说不到两句话功夫,小小孩子就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师母,我来看我的小师弟,给送柿子咯,可甜呢……” 张妈妈两辈子都只生了张小北这么个孩子,加上他后来和郑云贤纠缠不清,到死也没能拥有个自己的孩子。他自己便是个极孩子气的人,以往路过遇见了讨喜的孩子也喜欢凑近了逗弄,可惜他命中无子息缘,是以这样的机会并不。 小崽子眼巴巴地往前蹭,眼睛亮亮地,抿起小嘴表情还挺严肃,“小师弟啥时候能出来啊?他出来会喊我哥哥吗?” 对面王师母戏谑地眼神让他难得生出丝不好意思,两手十指交缠着掰弄,凑过去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小心翼翼地,“小师弟咯,你好好待着啊,等你出来哥哥带你去玩儿……” 王夫人的肚子才刚显怀,瞧着并不太明显,不过张小北这样期待又跃跃欲试地表情却让她很是莞尔,近来因为害喜太严重的烦躁也有缓和了些,“月份还小,医生都看不出来是男是女,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小师弟呢?” 张小北眨眨眼睛,没吱声。 他当然知道了。上辈子碰见这个小家伙的时候他就尤为喜欢,觉得小孩长得真是可爱又乖巧,于是便小小逗弄了下,但是因为后来无意中出现的次意外,害的小孩落水,以至于后来落了后遗症直身体寒弱,回去之后差点没被张大山给揍死。 张静北对于这件事直耿耿于怀,所以这次才格外期待小孩的降生和来临。 王先生现在是有妻万事足,即便李博阳和张静北过来了,他对王夫人亦是亦步亦趋不离半步的,不过王夫人现在最烦他跟着,说不到两句话就要赶他远离自己的视线。 王先生无奈,只好软声叮嘱两句,才慢悠悠斜了眼惟得以讨好王夫人的小崽子,眼神微顿,转头去喊李博阳,“分离这么久不知你练字练的如何了,难得有空,老师正好检查检查你的水准是否提升?” 李博阳沉默地看了下张小北,欲言又止,又逢王先生刻意地咳咳两声,转头还是跟着明显有些迁怒地王先生进了练字房。 张静北也不在意,坐在石凳子上晃悠着两腿,眼见王先生带着李博阳进去了之后,才笑嘻嘻跟王师母说话,“老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他惹师母不高兴了?” 王夫人轻抬下巴,鼻子几不可闻地哼了声,看来王先生这阵子没少遭这样的嫌弃,不过语调还是如从前地清冷,“本来也没啥大事儿,就他愿意在那儿穷折腾……”简直烦死老娘。 她现在也是即将有孩子的人,别看平时脾气清冷对人爱搭不理,不过现在见着孩子却是心里欢喜,当然,相比起李博阳那样心有成算,又行事规矩的,张静北这样活泼机灵又性子纯真烂漫的孩子便显得为讨喜些。 两人慢悠悠说话,那话题儿从开始对钢琴弹奏的寻常讨教,到近日里生活里发生的事儿,再之后便是张小北嘟起嘴状告李博阳的场景。 王夫人亦可谓是位妙人,刚才与张静北说起其他话题的时候那脸色还算是和颜悦色,但是这会儿听张静北提起他和李博阳那些小纠葛,不到会儿脸上已是冷若冰霜。 “蠢货!” “脑子都生到屁股里去了?” “简直愚不可及!” “蠢蠢蠢!!!” 张静北被骂的脑袋愈压愈低,最后都恨不得整个趴到地上才好,妈呀,孕妇怎么这么可怕?!!! 王夫人最近是愈发看不上王先生,对着人就是万分美好也能挑出三分错处,总之是看哪哪儿不顺眼,连带着他教导的李博阳也不如自己手边的张静北讨喜,属于脾气点就炸型。 张静北被指着脑袋训得手无足措,简直两眼茫然,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见王夫人气得简直要口气倒抽过去的模样,忙从石桌上捧着茶杯递到她嘴边,小心又讨好地笑,“别气别气儿,我不懂师母你就慢慢说,说遍不懂我就听您讲两遍,等你教会我了,回头小师弟出来我就可以教他了……” “就你这水准,让你当师兄,带出的师弟也是个同样愚不可及的蠢货!”王师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张静北的鼻子,好半天才缓过气儿来,指着边的凳子让他坐下,面容冷便教他屁股战战地坐到边。 “你跟师母说,你喜欢这样总被别人,总被李博阳狠压头的滋味吗?” 摇头摇头,坚决摇头。 王夫人轻笑出声,指尖摩挲着手腕眼神下幽深了许,声音徐徐善诱,“那你觉得你和李博阳是差在了哪儿?” 张小北凝神想了想,小心看了眼王师母的表情,试探道,“我不如他聪明?” “蠢货,你脑子装的都是豆腐渣吗?再想!” 嗷,冷美人变母大虫,要不要这么凶残啊?!张小北捂脸。 不过,怀孕的女人本就不好哄,尤其王师母这样脾气大变,喜怒无常的,比之平时耐性也差了许,顺手就将人拎到边,眉头微挑,语气不屑,“算了,等你想出来,你小师弟都出来了,就你这模样还敢带你小师弟玩儿,回头被人阴了还给人送钱,就没见过你这么不长脑子的……” 张静北的表情已经完全斯巴达,不过他也知道女人生气的时候是不讲理的,只管低头不说话,半句都不带反驳的。 王夫人训了半天也觉得没劲儿,冷眼瞧了张静北好半天,那眼神简直像在看堆屎。 “行了,说这么也没用,明天起,你每天都抽出时间来这里,师母亲自教导你,”王夫人斜眼瞥了瞥正透过窗户看着自己的王先生,眉宇拢,对着张静北直接口拍板,点没给他否决的权利。 “现在,给我练琴去,有空也跟着李博阳练练书法,你这性子也该收敛收敛了,总跟个傻子似的被李博阳耍的团团转你甘心?男子汉大丈夫的连点将人比下去的决心都没有,你好意思给你小师弟当师兄?” 好想糊你满脸血怎么办?嗷!张小北被戳得心肝肺都疼,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果然出门不利。 不过,他也知道王师母今天这话儿是真心实意为他好,虽然说的有些难听,其中好意他却不是听不出来,只是向柔和清冷的女人晃眼就变成只攻击力爆表的母大虫,接受起来还需要点时间。 其实王夫人也是爱屋及乌,她期盼着自己的孩子能有张小北的活泼和灵气,自然也是希望他也能拥有李博阳那样的坚忍和韧性,只是,相较起来她心里到底还是偏着张小北些,再思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对张小北那股恨铁不成钢,烂泥扶不上墙的气愤和不甘心便甚。 王师母训完话,见人乖乖巧巧听着,心口松,怀孕后的惫懒也跟着弥漫全身,才坐会儿,又轻轻靠着躺椅睡过去了。 张静北守在那里,支着边下巴在想王师母刚才的那个问题。他和李博阳到底差在哪儿了? 这个问题直无解。直到很久以后,小师弟都长成了大人,王师母也依旧老神在在地不肯说句,被问急问烦了她就直接赶人,就是小师弟在旁边帮着说话也不成。 但是说到底,在王夫人里,张静北比李博阳并不差什么,也许他性格跳脱看起来不太稳重,甚至与李博阳相比他显得无是处,但是在王夫人眼里,张静北拥有的东西可比李博阳了太太。 就凭那颗赤子之心,便是万千钱财都买不来的。 回去的时候,张静北已经在思考另个问题。 临走,王夫人难得恢复平时温和的语气,揉着小崽子的脑袋,笑着看他脸受宠若惊的模样,淡淡道,“师母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告诉师母,你是怎么想你和李博阳的关系的?” 张静北瞪大眼,小心脏扑通扑通急跳,艾玛,难道他俩什么时候露馅了?这次过来他也没亲过李博阳啊,难道是上次?还是李博阳那混蛋在师母面前乱嚼话头?也不对…… “那个,那个……师母为什么这么问?” “我就问你句,你以后还和李博阳做朋友吗?”问没两句,王夫人就不耐烦了。 点头点头,狂点头。 王夫人突然就叹了口气儿,李博阳的路已经定了,那你以后怎么和他做朋友呢?做朋友也是要有资本的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道理张静北还是懂的,他若再这样浑浑噩噩不知上进,若以后他被李博阳抛下,然后被同起跑线的孩子抛下,就像王夫人说的,连做朋友都需要资本,他又拿什么去跟李博阳比? 李博阳今天在王先生那里也是受了好顿教导,两夫妻约好似的对两人同时发难,不过比起王夫人的冷厉直接,王先生那种绵里藏针,说句就绕三个弯的脾性才是真正教人头疼。 “师母,我下次再来看你和小师弟,走了啊……” 王夫人在门口静静看了会儿,才慢慢往回走,有风吹过声叹息,可惜了…… 可惜啥?这个只有坐在院子里脸清闲的喝着茶的王先生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唔,该上让北北慢慢长大起来的时候了~ 第三十一章 修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张鸿雁从接到张大山的电话之后,就放手让她的助理去调查了有关郑荀的情况。 那夜已晚,原先订好的机票也随着眼前愈来愈详细的资料而取消。 大女儿郑乐打电话过来,那边的声音很欢快,“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和妹妹都好想你,快点回来吧。” 张鸿雁揉揉眉心,嘴边泛开抹温柔的笑意,“我也想你们,宝贝。你爸爸想不想我呀?”说到最后句她满眼冷清。 “……呃,想的。”那边下意识停顿了下,很快就恢复了以往欢快的情绪,画蛇添足般几次强调,“爸爸很想你,每天都念叨你呢,我们都盼着你回来的。” 盼着我回来的只有你们两个吧。张鸿雁随手地将桌上的资料覆手盖住不看,时思绪竟有些出神起来,你看,她呀,就是赚钱再厉害,输了家庭,最终不还是个失败者吗?以往她太粗心,没听出女儿在谈及她父亲的时候语气总有停顿,所以说……郑荀这件事儿连家里的孩子也隐约有所感? 越是想下去,张鸿雁的神情已经不是用冰冷能形容得了的了,她垂着黑密的长睫毛,听着两个可爱的女儿在电话那边絮絮念叨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些小趣事儿,分享着母女间的小快乐,沉吟半晌,才轻轻笑道,“妈妈还有点事儿没处理好,等处理好了就带礼物回去看你,等这次办完……妈妈也许还能空出好长的时间来陪你们呢。” “真的?”这是小女儿郑欣的惊叫声,她咕咕笑了两下,“那妈妈你早点回来,好好照顾身体,我们等着你。” “晚安,我的宝贝。” “晚安,妈妈。” 张鸿雁是个相当豁达的女人,她小小年纪就扛起个家,长大之后嫁给了郑荀,她也没嫌弃过郑荀家境贫寒,甚至连间屋子都买不起,当初她那般好的条件,会挑上郑荀也不过是因为他人物俊秀,看起来也是个极为老实专的男人。若连这个优点都没有了,那他还有什么是能让张鸿雁看的上的? 哦,对,郑荀并不是不专,只是他专情的对象是另外个女人而已。 张鸿雁给自己泡了杯热茶,将自己整晚都关在办公室里,几乎是字句地看着那资料,看到最后她已经完全麻木。 她从来没想过要调查这个男人,因为她认为夫妻是需要相互信任,相互包容的,很事情只要郑荀亲口问她,她是句都不会隐瞒。但你看郑荀却做了什么? 原来他和那个女人曾经交往了那么年,分分合合,藕断丝连,甚至那女人怀有郑云贤的时间还是在自己怀了郑乐之前。可笑的是,这女人从怀孕到生孩子到住在医院疗养那样长久的钱都是从张鸿雁这里拿的。 拿妻子的钱去养外室的女人和孩子,这简直是在用针扎张鸿雁的眼。 难怪自己为他提出想再生个孩子的想法时,这人会这般宽容的表示谅解自己,甚至在背后几近惶恐的急切否定了自己这个决定。 张鸿雁幽幽笑,是啊,都能拿自己的钱财去在外面置个家了,怎么还会再费心经营自己这个家呢,恐怕还担心着自己生了儿子之后会分薄了他那个私生子的财产呢。也不想想,这个家是谁挣下的?想从她手里拿钱,没做梦吧。 资料上的桩桩、件件钱财支出走向都列在纸上,张鸿雁看看最近支出那项,简直都要被气笑了,这男人怎么就能偏心到这程度?自家女儿还在小心翼翼为他遮掩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时,这男人竟然还能抽出时间带那私生子和外面的女人旅游? 她的包容和信任不是给别人这样来作践的。 门外助理敲了几次门,在门外担心地问她,“张姐,你没事儿吧?” 张鸿雁闭眼想了会儿,半天才悠悠回了句,“将原先订的那辆车退了吧,都退了……” “反正现在也用不上了。” 助理呐呐应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在门外了半天才走了。 因为预订好的机票取消,张鸿雁便又留了几天,将原先规划好的计划全盘打翻,让助理做好后续收尾,她自己个人回了杏杨镇。 等张静北从王师母那里回来,进门看见的第眼,便是那沙发上黛眉朱唇丹凤眼的女人。 “唉哟,小北回来了,快过来让大姑看看长高了没有?”等那女人翘着十指艳红豆蔻的指甲来捏自己脸的时候,张小北还没回过神来。 “怎么?认不得大姑了?”女人弯眉笑笑,与张静北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妖冶妩媚,再看她微微眯眼看旁边的李博阳的模样,张小北急忙笑道,“怎么会,我可想大姑了,做梦都想呢,倒是大姑没良心,说好过两天回来,这都少天了?” 眼珠子轱辘乱转,又举着李博阳牵着他的手道,“这是李彤阿姨的孩子,我的好朋友,大姑你有没有礼物要送我们啊?” “你个小机灵鬼!” 话音刚落,旁边突然钻出两个脑袋,“表弟。” “小表哥……” 迎面飞扑过来,张小北险些被扑倒,又见两张清秀可爱的面容,不由抚额,这两个捣蛋鬼怎么也跟着过来了,倒霉。 张大姑只有两个女儿,对弟弟家这个几代单传的儿子便为看重,她弯着腰跟几个孩子交代了几句,转个身就见张大山将张大姑带进了书房,虽然张小北心里好奇得很,但是也知道这事儿并不是自己能搀和的,在门口巴望了半天,才悻悻领着李博阳和郑乐郑欣两姐妹上楼去了。 郑乐性格活泼,有点古灵精怪,郑欣则性格腼腆,文静秀气,以前也算是张静北的两位好损友,不过有趣的是,这两姐妹的长相不像郑荀,二不像张鸿雁,清秀有余漂亮不足,反倒是张静北随了张大姑的美貌,这个度让郑乐郑欣两姐妹愤愤又纠结,好在张静北的性子是个容易相处又讨喜的,久了也就不介意了。 “表弟,你是不是又不吃青菜啊,你看看你同学,高你差不个头,你呀你呀你……”郑乐搞怪地耸了下肩,脸上副‘你完了,长不大了’的表情,让人看牙痒痒的很。 张静北没好气翻个白眼,“那你倒是吃青菜了啊,也没见你变白过啊,”小崽子挤眉弄眼地,“怎么,晚上没偷偷抹大姑的白粉吧,哈哈……” “你个嘴贱的,嘴里就没个好话儿,我这肤色怎么了,小麦色,这叫健康,健康你懂吗?小妹你说是不是?”郑乐昂着下巴很不服气,转头找帮手去了。 郑欣长得乖巧,皮肤也白,这点倒是没和郑乐样遗传了郑荀的特点,看见两人掐架她还觉得挺乐呵,抿着嘴笑得羞涩,脑袋啄啄地表示赞同,嗯嗯。 “表妹好乖,以后可不能长成你姐姐这模样,长大可怎么嫁出去啊?”张小北摸着下巴戏谑道。 “滚滚滚,别教坏小妹,就你这样,以后能娶到老婆还是个问题呢?”郑乐对自家老妈的长相表示万分肯定,但是这么张妖媚的女人脸长到个男孩子脸上,她就有些不敢苟同了。 张静北撇着嘴,懒得理她,倒是李博阳很是认真地反驳了句,“他娶不到老婆,我娶他。” 郑乐怔,随即抖抖眉,捧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地,“哟,表弟,这还有个人要娶你呢,哈哈哈……” 张小北:……脸都丢尽了。 四个孩子窝蜂地钻进张静北的房间里,李博阳很有做大哥的模样,蹲在地上给她们找游戏盘和游戏柄,张小北则跑上跑下给她们拿零食,几个孩子凑到块,整个房间都闹哄哄的。 “哎呀,哎呀,我要赢了,冲冲冲,快啊……” “别撞我啊,老搞偷袭简直不要脸,我撞我撞,撞扁你……” 眼看郑乐和张静北游戏都打得有些魔怔了,着跳着,差点把游戏安装线给扯断,郑欣则安安稳稳地找了本小人书看,时不时往嘴里塞虾条,简直惬意到不行。 李博阳静静坐在张静北的旁边,手里捧着杯果汁,看见张小北急的脑袋都冒汗了,才慢吞吞伸手凑过去,等张小北头也不抬地喝口,又见缝插针地拿着切成小块的苹果投喂。 “哈哈,我赢了,我赢了……”张小北兴奋地跃而起,差点撞倒桌子上的果汁也不在意,转个圈捧着李博阳的脸,对着亲了好几口,冷不丁,就亲在嘴上了。 李博阳怔,下秒嘴角微扬。 倒是郑乐气得嗷嗷叫,捶着地板大叫,“再来次,再来次,下次我肯定赢你,”死活不让张静北走。 “来就来,这次北大爷让你输个痛快,哈哈……” 楼上笑闹片,楼下书房却是沉寂片。 两姐弟许久未见,明明分隔两地时有很话儿想说,但是等到面对面了,只字未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才好。 “你……” “你……” “你先说……” “你先说……” 嗨,张鸿雁吁了口气儿,对着弟弟笑得有些无奈,“还是你先说吧。” 张大山拧着眉,“郑荀的事儿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张鸿雁这阵子也想明白了,听到这话儿半点没觉得为难,耸耸肩,语气轻快地道,“不离婚,反正我破产了。” 张大山眉头皱得紧,“你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张鸿雁抚唇轻笑,“就那个意思呗,反正乐乐和欣欣还小,没事离什么婚?破产了我才有时间陪她们呀。” 没了钱,郑荀要从哪里拿钱去养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就不是她能管的了;没了钱,着急离婚的也就不会是他张鸿雁了。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这个道理用在郑荀身上的效果可就太明显了,她怎么可能放弃这个优势去成全别人? 会做出这种决定,不管是因为郑乐郑欣两姐妹还是张鸿雁心里还有期盼,这个已经不重要,就看能有挽回这段婚姻的资格的人做出怎样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我去上班了,么么哒~爱你们 第三十二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郑荀接到张鸿雁的电话时,他正在市郊区某个小区的房子里和个女人、孩子共进晚餐。 张鸿雁的声音依旧淡淡,只是尾音略翘,声音懒散,“郑荀,你相爱你在在哪儿呢?我已经到家了,晚上加班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郑荀闻之惊,眼角瞥了眼不发言却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两母子,心里软,语气便愈发坚决,“不用了,我下了班就回去,你出差这么久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张鸿雁坐在郑荀单位对面的车里,淡淡看着那整栋漆黑无光的楼,挑眉轻笑了下,道,“好。” 小女儿郑乐打来电话,声音比之从前加小心翼翼,“妈妈,你现在在哪儿呢?去接爸爸了吗?”沉默了下,似乎有所感觉,又支支吾吾地不知是解释还是什么,“爸爸……爸爸有时候好忙的,妈妈你还是别去打扰他好了……妈妈你回来就好了。” 张鸿雁眉眼酸,强忍了口中的哽咽,努力做出如常轻松的声音,“好,妈妈回来陪你们。”女儿的懂事和丈夫的背叛让她心里酸涩又难过。 事实上,郑乐打完电话之后,就直在犹豫要不要给郑荀也打个电话提示下,但是直腼腆安静的郑欣却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还是别打了,爸爸现在……估计也没空,”很久以前就直是这样,虽然她见到郑荀牵着那个男孩的手时,心里揪得难受,但是她小小年纪却已经学会不贪心,“只要妈妈能回来陪我们就好了,这样就好。” 两个孩子对视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担忧,能在张鸿雁面前瞒到现在已经不易,张鸿雁回来之后,她们的忧虑重,也不知道这件事儿能瞒到何时,或者说,这件事也许已经被张鸿雁知晓? 想想,两个孩子还是决定尽人事知天命就好,张鸿雁那样的性子分明是眼里不揉沙子,即便她们心里是那样期盼着整个家庭的完整,但是她们也不可能为着郑荀就去欺骗和伤害她们心中最亲近的人,这和隐瞒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义。 郑荀迟迟归方家,进门就听到家里满屋子的欢声笑语,两个女儿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很是动人,放眼探去,张鸿雁正懒懒靠在沙发上,左右两边是郑乐和郑欣,估计是电视里播放的节目正好戳中了她们的笑点,个个捂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的。 “回来了。” 感觉大片郑荀在门口边的视线,张鸿雁随即转头,掀起边的唇角,笑得有些漫不经心。 屋里暖暖的灯光照耀,两个女儿的笑颜灿烂,张鸿雁那张妖艳慑人的面容在昏黄的光线下,愈发夺目。 许是张鸿雁的眼神太过直接锐利,郑荀下意识垂眸避开,嘴边含糊笑道,“你也回来了,难得有空回来陪陪孩子。” 郑乐见机,笑着跑过去帮郑荀接过公文包,在旁亲亲热热地问,“爸爸,你肚子饿不饿?让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郑荀眉眼不动,只是伸手摸摸大女儿的脑袋,淡道,“不用了,爸爸不饿,只是上了天班,有点累。”他朝张鸿雁抱歉地笑了下,转身进了卧室。 张鸿雁笑眯眯看着,让郑乐将她爸爸的公文包放进卧室,柔声叮嘱了几句,迈着步子也进了卧室。 两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怎地突然齐齐松了口气儿。 郑荀从浴室里出来,抬眼就看见张鸿雁拿了本书侧卧在床的边,就着柔柔地灯光看书,长长的卷发被撩到边,脸上泛着醉人的光泽,令他为之振,却又摄于光芒,嘴唇蠕动了几次,才笑着走上前。 “这次回来打算住久?外面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吗?”郑荀伸手拿掉她手里的书,自顾自扮演着温柔体贴的丈夫,“孩子们都很想你。” 张鸿雁眸色沉,再抬头眉眼间便有了些轻愁和疲惫,她柔柔靠在床头,勉强牵起嘴角的笑容,“以后大概都不出去了,我想在家陪着你们。” 这时候的她看着柔弱又惹人怜爱,但是郑荀关注却不在此,他几乎是有些急切地追问,“那你那些生意怎么办?”话出口他便觉不对,忙抬眼看向张鸿雁。 却见她垂眸淡淡叹,先前璀璨的笑颜顿时有些支离破碎地意味,“没了,都没了……之前你也知道我在玩股票,前阵子赚的钱全都投进去了,现在资金被套牢,我现在……”她嘲讽笑,“可谓是无所有。” “我只有你们了。” “你说过若有我天不愿在外拼搏,你会爱护我辈子的对不对?” 郑荀几乎是在她强烈的目光下狼狈地躲开视线,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般不可置信地问她,“你是说所有的钱都没了?” 张鸿雁点点头,仍是脸殷切地看着他,直把他看的头皮发麻,才幽幽道,“你放心,我过几天就家附近找份工作,”她长吁口气儿,好似命运尘埃落地般,“……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 明明是熟悉的语气、熟悉的态度,但是这样副行为举止放到另外个女人身上就显得很不对劲儿了,郑荀心里烦躁,却压抑着无从发泄,只能草草安慰几句,就结束了这个话题,顺势钻到床上埋头大睡。 边的张鸿雁看他转身就急急搓掉皮肤上的几批疙瘩,艾玛,太恶心人了,真不知道那个女人哪里学来的招式,虽然肉麻死人,但是显然郑荀表现的很吃这套。 果然是乌龟对王八,相互吸引的都是同类么?呵! 郑荀第二天醒来,对着张鸿雁可谓是殷勤备至,嘘寒问暖手到擒来,直到出去上班前还要深情款款地在张鸿雁额头上印下个吻,直把人亲得哆嗦,还要问人是不是着凉了? 张鸿雁脸色不变,笑着送人出了房门,才自顾自翻个白眼,心里哼笑,小样,就看你忍不忍得住。 要不出张鸿雁所料,这会儿郑荀估计正在托人去查她在外面的资产流向,也不想想有心算无心之下,他哪里还能查到点蛛丝马迹?这男人向来自负,从来信奉的是我能负天下人,天下人不能负我,只要他自己也认定了这个结果,相信之后的好戏会加精彩。 “走吧,宝贝,妈妈送你们上学去。”张鸿雁心情很好地拍拍两个女儿的头,决定静下心来好好做名家庭主妇。 坐到车上的时候,郑乐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过会就转过头来问,“妈妈,你不是说要帮爸爸换新车的吗?什么时候换啊?” 小孩子的思维逻辑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她从郑荀昨晚的表现中发现,他对自己老妈的情绪并不属于不在乎的样子,若是两人能进步,相处得好些,那她们就心满意足了,送东西则是讨好人的第步。 话出口,郑欣就急急反对,“爸爸那车还很新呢,干嘛要换啊,别换别换,妈妈以后不出去挣钱了,哪有钱买车呀?”买了车还不是给其他女人享受,她才不乐意呢。 张鸿雁惊讶地瞥了眼看起来颇为安静文秀的小女儿,倒是意外这孩子的性情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她只是摇头笑笑,并不对两个孩子解释太。 而郑荀从各种渠道了解到最近这次的股市走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儿,张鸿雁买中的那支股票正是这次大跌眼睛,路跌到谷底的‘黑马’。原先张鸿雁和他谈起的时候他还专门去了解过这支股票,按照张鸿雁稳扎稳打的步伐,这支股票的潜力亦是相当不俗,即便赚不了大头,亏本的几率却是极小。当时也听张鸿雁有意全力投资这支股票的时候,他心里跳,却并没有劝阻半句。 当然,这事儿前后也就半个月的时间,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张鸿雁会亏得倾家荡产这件事儿都是做不得假的了 那日郑荀提前下班后去了郑云贤那个小区里。 听到这个消息,三人反应不,其中尤属郑云贤的母亲,也就是张鸿雁口中那个养在外面的女人马阮阮反应最激烈。 “那个女人如果真的破产了,那,那……” 马阮阮欲言又止,娇美的容颜染上几许轻愁,眉头轻蹙,叹气道,“咱们家三口生活不易,你工资本来就不,要是再负担她们三个,实在是……” 她确实是担忧,上个月郑荀才从张鸿雁的卡里几经周折汇给她十万,几乎每个月都有这么笔名义上为郑云贤攒的储备资金,是打算以后郑云贤直上到大学,乃至以后结婚生子之后的费用,她们算计得何其远,偏偏郑荀还生怕亏待她们似的,衣服、礼物,各种高档补品层出不穷。 马阮阮在郑荀面前直充当着解语花样的角色,两人认识这么年,郑荀的软处她向来拿捏得准。想当初两人同在个学校,这男人有着俊秀的外表和出色的交际能力,对自己也好,惟可惜的是家世实在薄弱,哪怕给她买件新衣服都要思虑再三,是以,后来几次三番的分手和挽回……若不是张鸿雁的出现,恐怕他们未必就能如现在衣食无忧、幸福美满的在起。 郑荀倒是不愁马阮阮担心的这些问题,他对张鸿雁的感觉颇为复杂,不过那句‘工资不’还是戳中了他的痛处。 “行了,你别想些有的没的,照顾好小贤就好,这些事我会处理的。” 那日他连饭都没吃,就匆忙忙被张鸿雁的电话叫回家了。 隔着电波,张鸿雁的声音听着竟然颇为柔和,“以后我会做好饭在家等你,如果实在太忙我就去单位给你送饭。” 郑荀听之梗,回去之后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对上张鸿雁如花笑魇,想了又想,才谨慎劝道,“现在难得清闲,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别总担心我的事儿,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就安心休息段日子,等过段时间再看看情况,”他目光坚定而诚恳,“我相信你不会被眼前这点困难打倒的!” 张鸿雁心里讽笑,面上却完全副毫无芥蒂的模样,“不会不会,我是真心想好好弥补下我们从前流失的那段岁月,你是我丈夫,我照顾你也是天经地义的,能照顾你们就是我最开心的事儿了。”说完她眸子眨了眨,脸色为难又感慨地低下头。 呕,请容她换个角度吐下。 至于郑荀,唯有默默无言。 所以,当郑荀第二天下班,走出单位的时候,就看见张鸿雁身穿身孔雀蓝长裙,身姿优雅,体态雍容,柔声款款地询问郑荀的踪迹,并相当贤惠地表示,自己是来接老公回家吃饭的。 几乎她出现,身边的男人的视线就看直了眼。 “郑荀,想不到你老婆这么漂亮,难怪从不带到单位里来让我们见见,有福气啊,哈哈……” “就是,就是,上次还骗我们说那个女人是你老婆,这么漂亮的老婆哪是那种货色可以相提并论……” 后面有人压低了声音劝诫他,笑地脸心照不宣,“我说你也是,玩女人就玩女人,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还找那种女人干什么?你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这老婆可是个宝,别等到弄丢了,有你哭的时候……” 耳边戏谑之言层出不穷,就是郑荀自以为心如止水,暗地里却隐隐生出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不过这种感觉在接到马阮阮打来的电话之后,顿时跌到了谷底。 哪怕马阮阮那边的声音再如何温柔如水,在旁人异样的眼神,和张鸿雁淡淡的目光下,他几乎是近似狼狈地胡乱糊弄几句,在那边叠声喊地阿荀、阿荀声中按下了挂断键。 张鸿雁眼尖地看到这幕,顿时眉开眼笑地许诺,“我会每天来接你下班的……” ‘好’日子,在后头呢。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授人以柄,眼睁睁看着别人来践踏自己,践踏自己的亲人,别做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换了份新工作,正在适应中,很累,但是觉得挺开心的,就是新时间或将变动。 总之,会努力日的。 生活这样美好,我会让自己变得好,么么么,爱你们~ 在此,还要谢谢凉月的长评,句句说出我的心声啊,咳,抱住对么个,哈哈~ 第三十三章 修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又过几月,王夫人的肚子吹气样慢慢胀起来,张小北每次看见都忍不住屏住呼吸,总觉得大声点就会震破那层薄薄的膜。 到后来,王夫人的身子变得加沉重起来,每每过去探望的时候她总是在睡觉,偶尔清醒过来的时候也总是扶着腰慢吞吞地走。 张小北看的万分惊悚,脸可怜巴巴地问王先生,老师你是不是在师母肚子里塞了颗炸弹?害得他每次看见都心惊胆战的,生怕她个不稳就哪里不对了。 王先生这阵子也是被弄得紧张兮兮的,虽然面上故作轻松地敲了张小北两个脑瓜崩,心里却样忐忑不安,脸色发苦。 可不就是弄了个炸弹,这肚子得比普通孕妇还要大许吧?听医生说,若孕妇补得营养过剩,胎儿就不会那么容易出来,这这这……眼看王夫人肚子越来越大,他的心也跟着提起来了。 王夫人这几天脾气缓和了许,看见身边几个,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很是没好气地训了他们顿,没说几句话,这女人便有几分恹恹,怕惊着张小北和李博阳两个小的,摆摆手,让他们这段日子都别过来了,产期将近,生孩子这事儿没得凑这么近。 倒是张小北缠着张妈妈问了些孕妇需要注意的事常,认认真真记下了,才让李博阳带着他又去了趟,细细叮嘱完,这才放心回家了。 李博阳牵着他的手,慢慢往回走。 张小北抓了抓手心,李博阳将他握得很紧,他眯着眼睛笑,仰着脑袋问又长高许的李博阳,以前妈妈也是这么期待我们的到来吗?这个问题直以来都这么理所当然,只是现在乍然分明的摆在眼前,那种新奇感和兴奋感让他如沸水激滚,整个人都沸腾起来。 小孩将十指都缠在李博阳身上,自顾自叽里咕噜乱笑,嘴里咕咕哝哝地碎念,妈妈是不是也会像王师母那样温温柔柔地念故事给还在肚子里的他听?是不是也会哼着好听轻柔的小曲陪肚子里的自己度过个又个漫长的午后…… 小崽子越想越美,咧嘴想笑,就是抿起嘴想含蓄地笑都做不到,最后只好扑到李博阳身上,抱住他的脖子,蹭他鼻子,哎哟,哎哟,我好幸福哟李博阳…… 李博阳小心地伸手抱住张小北的臀部,点点捧稳了,听到小孩的话只是动作顿,含糊地笑了下,没说话。不过在察觉到小孩依旧没添几两的体重时,十指略张,下意识抱得紧了些。 张小北乐呵够了就爬到他背上,让李博阳背着他走,小孩支着下巴磕在李博阳的肩膀上,右手无意识地揉着男孩柔软的耳垂,凑在他另边耳朵说小话儿。 说,李博阳,妈妈喜欢我,以后我也让她喜欢你,然后咱们就样幸福啦…… 说,李阿姨定也好爱你的咯,她是宁愿自己加倍疼你,也不要那个不专心的男人来忽视你,你爱李阿姨点,我也爱李阿姨几分,那李阿姨不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所以,李博阳你就会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的小孩了。 张小北说这话儿的时候,眼睛亮亮,看在李博阳眼里,仿若盛了颗明亮的大太阳,令他灼目,也给他温暖……心底霎时盛开朵花,结了种子发了芽,就此生根扎深处。 那夜,李博阳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体不知某处涌了股清泉,心里畅快却无人共享,此等滋味却如隔靴挠痒般难耐。 十月末是张小北的生日,小崽子最爱热闹,每次过生总会呼朋引伴,恨不得将家里都塞满了才满意。 郑乐打电话过来,说,小表弟,我要等过几天才来看你,妈妈最近不得闲,到你过生那天我们会送礼物过去的。 若是往常,郑乐两姐妹肯定是提前几天来他家玩的,张家直备着她两的小房间呢。 张鸿雁在干嘛,张小就北就是拿脚趾头也能猜到,任郑荀智计无双,奸诈狡猾,切阴谋诡计碰到摧残力的暴力应对下,简直就是渣!估计这会儿正被张鸿雁忽悠地团团转呢。 可怜郑乐郑欣两姐妹,说不定也被张大姑的计谋所迷惑,约摸心里还想着怎么让他们和好呢。 哎,没爸爸疼的孩子真可怜。张小北心里叹气,虽然平时他总爱跟张大山对着干,无非不过仗着他疼自己罢了,要知道任性也是需要资本的。 趴在李博阳床上滚来滚去,张小北突然想到那日说起父母对未出生儿的期待,当时李博阳那个不经意的停顿……其实说来,李博阳还是介意的吧?! 这次过生,李博阳还给张小北准备了礼物,不过庆生过程不是太完美。 沈家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竟在生日当天给张小北送了份礼物,身极好看的黑白小西装。 张小北看看自己手里李博阳送的兔子睡衣,再看看沈家人送来的小西装,哪个酷炫值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毫不意外地李博阳整个脸都黑了。 张妈妈脸色紧,随后带着温和礼貌的笑容问道,“小儿过生,今日不知是沈家哪位送的礼物?”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我们少爷之前见过博阳少爷后,直很关心,知道他无法在沈家长住,张家又和博阳少爷走的近,日后难免要麻烦到你们,少爷心里过意不去,希望张女士不要推辞这份小礼物。” 李彤刚巧提着订做好的生日蛋糕回来,听到这话儿当即笑,“哟,董三这手段是代传代啊,幸好你那小少爷不是个女孩子,不然再去勾搭什么有夫之妇什么的就闹笑话了!”顿了顿,她又哦地笑了起来,“我倒是忘了,董三还有个姑娘吧?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若教不好就请别人教嘛,免得……” “好好个男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尽琢磨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当他也跟她自己样自甘下贱吗?!” “带着这样东西给我滚,顺便告诉董三,好好立着她那牌坊,连块遮羞布都不要,也不怕丢了沈家的脸?做个母亲做成这样,怎么都不考虑自己子女的感受,啧啧……” 沈庭庸现任妻子就是那个小三上位的董小姐,本身也是个私生女,俗称‘董三’。 李彤这当头脸是打得啪啪响,出面就将人脑子给打蒙了。 也不怪李彤会这样嗤之以鼻,李博阳不过才露个面,沈家那位就这般迫不及待地跑来给他个下马威,这么沉不住气,就是沈家老爷子也看不上眼,简直自找没脸。 人贵在自知,若连这点素质都不具备,她是哪来的自信与她争? 目送那人脸色难看地离开,李彤拎着手里那蛋糕,俯身摸摸张小北的脑袋,没事人般笑笑,“今天是小北的生日,那样不相干的人咱们无需在意,来,看看阿姨给你买的蛋糕,你喜欢的巧克力味,哈哈……” 张小北看看李彤若无其事的表情,再看看李博阳淡淡看不出脸色的面容,眨眨眼,笑着应了。 这次生日请了相熟的几个孩子,赵宁宁和余子茂也到场了,不过因为他们来的迟,没碰上刚才那样的场面,所以玩起来并不显得拘束。 晚上李博阳还是跟北北睡块,李彤帮着张妈妈收拾好桌上的凌乱,又打了电话让其他小孩的家长来将人接走了,才擦擦手准备回对面院子歇息。 临走,李彤只淡淡对李博阳说了几句,你不争不代表别人就会放过你,妈妈能给你的不,以后如何还要看你选择?但有点你得记住,不是什么阴暗龌龊的小跳虫都有资格到咱们头上蹦哒的。 你得看清自己的位置在哪儿?人要立足,必先自立,人要强盛,必先自强,息事宁人不过只是自欺,只有凌于众人之上,你才算有了俯视脚下的资本。 再李彤并不想说,有些事并不是你想便能这样做,事不由人,不知上进就只能被人踩到脚下。 李博阳抿着的嘴整晚都没松懈过,他只点点头,愈发沉默了。 张小北洗完澡,欢欢喜喜换了那套兔子睡衣。虽然看着脚上同样配套的兔耳朵鞋子,他有些窘迫,不过李博阳看见要是能开心点,丢脸就丢脸吧,反正自打回来之后,他在李博阳面前已经完全没形象了。 北北全身雪白的短毛软呢,湿哒哒的碎发东翘西翘,两只黑眼珠子轱辘转悠,咧嘴笑得时候无意间会露出两颗羞涩的小虎牙,白胖的脚趾头挤到块,被盯着看得不好意思了,立马就扑过两手嗷地下嬉笑着闹他。 李博阳,我好不好看咯?等你生日我也送你礼物啊,哈哈……哎哟,北大爷真帅! 小孩故意耍宝逗乐李博阳岂会不知?只是几次试图弯起嘴角却不怎么成功之后,他终于还是沮丧着脸,很是倔强地强调,我以后会给你好的,比现在好,比沈家送来那个好的,北北你信我!!! 嗯。 作者有话要说:给自己撒把花,不容易啊,上了上了,嗷嗷~\(≧▽≦)/~ 第三十四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杏杨镇的冬蹒跚踏来,张小北期盼已久的‘小师弟’终于舍得从王师母的肚子里钻出来,而此时,张小北还在为自己手上那大叠试题给烦的抓破头皮。 张静北不是个愚笨的,却是懒散成性,颇没追求的个人,若是真正的木头脑袋也就罢,偏生那颗灵气通透的脑袋还好好地安在他脖子上,这样再蹉跎,再荒废地没出息样,恼得王夫人差点没绷住面皮,直接毁了维持了三十年的气质修养。 有了孩子的女人总与未生孩子时来得不同,但若说会变成王夫人这样的极端,也是世所仅见了。 原先王氏夫妇会开设课堂教育孩子,不得不说他们心里其实也是极喜欢孩子的。但这孩子却又有所区分,亲近的不亲近的,喜欢的不喜欢的,他们享受与孩子亲近和接触的个过程,只是亲近之余亦有所保留,这便是真正的区分。 繁衍后代是件很神圣的事儿,他是你血脉的延续,感情的传承,当然的也是代对下代的期盼,就如此时情绪堪称疯魔的王氏夫妇。 他们期盼这个孩子这么年,朝如愿,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随着胎儿慢慢成长,肚子越撑越大,父母们的关注和看重也跟着相对加深,投入的精力了,他也便是你梦想的延续。 你想做而又做不到的,能把握却错失的,你幻想过却得不到的,总之,他便是你所有的希望。 所以,在肚里的孩子尚未落生,而作为个可以长时间在孕妇面前晃悠而不自知的张小北,会被王夫人这样折腾也就很能理解了。 女人的神经纤细又敏感,你说她脆弱吧?她能比男人还强悍。你说她坚强吧,她比林妹妹还愁善感。而怀孕中的女人甚,喜怒无常四个字完全表达不出张小北的郁闷。 王夫人看了李博阳小小年纪就被逼得这般老成的无奈,再看张小北的活泼机灵,心下就是喜上几分,不自觉地就会拿自己肚子里的那位去对比,亦或是拿来做模板。 女人常喜欢看着小崽子呆呆愣神,下秒却是直接伸手掐了下小孩软软的面颊,她喜欢张小北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无畏,对于他这张绝对精致的面容自然也是喜欢的紧。 哪个做母亲的不愿意自家孩子长得讨喜些、好看些,便是不如张小北精致,也是父母心中最美。 人类最擅移情别恋,都说什么寄情山水之类的屁话,说到底不就是转移目标,找个自己觉得舒服、自在的方式生活罢了。 形势如此,不论王夫人是将张小北当做提前练手的教育目标也好,还是真心希望这孩子能成才,只要张静北还在王夫人手底下被教育天,他就抹消不了王夫人对他的恩情。 哎,若是她能松松手,让他快活几天,那就好了。 不是北大爷不争气,实在是敌人太凶残啊! 单看王夫人对着张小北训斥遍,简直口刀舌厉,句句鞭策,就知道这女人有能耐,能耐到张小北每去次都如同小死回,偏偏王夫人还事先和张大山与张妈妈通了气,他就是想要躲几天都不行。 好在,每次李博阳都会陪着他,只是回去之后表情严肃又疲惫,有王夫人珠玉在前,王先生针对李博阳而制定的计划表是将他那绵软藏刀、狡猾诡诈的本性发挥的淋漓尽致,惹得张小北光是想想就觉头皮发麻。 王夫人对此只是半眯着眼,伸手戳着他的眉头笑,语气慢悠悠地,这年头,人分三种,种是聪明人,不论表面如何,能将自己的日子过好的便是聪明人,这第二种呢…… 她睨了眼故作不在意,眼睛却巴巴看着她的小孩,嘴巴嗤嗤,抖着眉近乎恶意地笑,盯着小孩不紧不慢道,这第二种嘛,便是将自己的日子过得糟如沉粪的人了,我喜欢称这种人为…… 蠢货!!! 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张静北囧得恨不得将自己埋到尘土最深处,吭哧半天才别别扭扭地转移话题,那第三种呢? 第三种,你稍微动点脑子就知道了。王夫人往嘴里塞了颗酸梅子,咂咂嘴脸享受地长吐口气儿,这第三种嘛,就是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注定只能啃白菜梆子。 她斜眼看他,眼神轻慢地问,就你这娇气模样,啃得了白菜梆子?鼻子轻哼声,我的学生敢给我做个蠢货,老娘就亲手削了他。 张静北吓得缩脖子,回去时候,撅着嘴想哭。 上辈子他倒也曾被逼着上进过,可惜表现太过遭郑云贤忌讳,会被杀驴卸磨也是必然,除了结局有些意外,过程相当悲催。 回来之后他想明白个道理,愿意甜言蜜语哄着你的,有可能是将你当成个傻大哈,如郑云贤。而永远在你背后,转身就能看见的,那不叫浪漫,是阴魂不散,如李博阳。 反正,张小北是吃够了太上进和被人惦记的苦。 不过,终究是形势比人强,为了不被王师母亲手削了去,小崽子还是苦哈哈地跟着李博阳做了套又套,王先生给他俩弄来的大叠试题。 明明那几个字他都认识,偏偏放到块就坑爹了,张小北愁得简直要揪光脑袋上的头发。他上辈子读书虽然也不是太用心,但小学的试题他自问是绝对难不倒他的,可惜现实给了他巴掌。 知道王氏夫妇对他们是真正的用心良苦,这些试题的来路恐怕也不简单,人不能太无耻,得了便宜再卖乖那就真不要脸了。张小北顶也就心里抱怨几句,转过头还是要抵着李博阳的鼻子小小声讨论问题的。 李博阳最近是真正刻苦奋发起来,他的日程每天都安排地满满当当,结合李彤帮他制定的计划和王先生给安排的课程,剩下那么点时间还要硬挤出来陪张小北……哎,人生不能再苦逼! 晚上,等张静北好不容易整理完手上那些试题,又按照王夫人所言,将其中频繁出现的几个类型都列在纸上,李博阳还捏着铅笔写写画画,眉宇松松合合印了层轻浅的褶痕。 有时候,就是张静北也得承认,李博阳将来能有那样的成就,和他这种敢想敢做,埋头研究又认真严谨的态度分不开。 他对张静北是真的上心,怕他写完试题无聊,偶尔也会拉着他块讨论某些问题,每当两人产生分歧时,他便显得尤其难缠,他给你与他相辩的机会,但若你无法说服他,等着吧,三言两语就能把你给噎死。 张小北能服气?想得倒美。这人是夸着后退打着上进,被人逼就绝对狗急跳墙的那种。是以,张小北的房间总是能传来阵高过阵的争论声,那时候李博阳就是板着脸也不能吓退小崽子。 慢慢地,李博阳也渐渐愿意去思索张静北提出来的另类方案,即便它看起来有些天马行空,完全不靠谱,但若换种角度来看,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行的样子。 然后两人又脑袋挨着脑袋,低低絮絮地讨论。 张妈妈每次都掐着点送些水果进去,嘴角弯弯,只有在他们因为争论某个问题炒得要将屋子掀起来时,她才无奈地朝张大山笑笑。 初冬带风,那靠海的杏杨镇不见干冷,空气中反而罩了层氲氤的潮湿,轻风掠,鼻尖满是海水的咸腥味,那是从小闻到大,梦中几徘徊的味道。 张小北惬意地靠坐在窗口边的椅子上,两手支着下巴,任外面摇摆的风轻轻拂动他的发,只是将下巴磕在两手间,呆呆看着李博阳认真的侧脸。 男孩这段时间又长高不少,比起前段时间仅仅长了三厘米就洋洋得意的张小北,他的成长空间显然为可观些,原本就极具韵味的五官棱角分明,眉眼深刻,哪怕现在的李博阳五官还属稚嫩,但是身边的大人却再无法将他当做个孩子来看待。 微晕的灯光下,男孩长长的眼睫毛很是黑密,尾梢卷翘,扑扑扇动的时候便又是另种迷人风情。 小崽子上辈子就爱他低眉敛目那霎最极温柔,此时个晃神,手指已如上辈子那样习惯性探了过去,纤长的睫毛轻眨,指尖抖,连同心口的呼吸都乱了节奏。 李博阳侧脸看他,眼里干净纯澈,似乎还带着点疑问,张小北咧着嘴咕咕哝哝地笑,问他,李博阳,你这是在写什么?王老师的作业不是布置完了嘛,给我看看呗,写的啥? 李博阳游走在白纸上的铅笔顿,黑亮的眼珠子转过去看了小孩几眼,最后才慢吞吞应他,这是王老师另外布置的。 题目叫,你最想达成的梦想是什么? 这个颇有争议性的问题会被王先生当做个练习题丢给李博阳,张小北点都不觉得惊奇,他好奇的是李博阳是怎样的答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李博阳转身给了他张白纸,那张他迟迟无法下笔的白纸。 他想了想,想了又想,最后扔了手里的笔,伸手将小孩儿抱到大腿上坐着,十指交扣松松搂他在怀里,待那股熟悉好闻的奶香味充斥鼻端,李博阳很是放松地眯了下眼,决定将这个用来实现愿望的机会送给张小北。 悦你所悦,忧你所忧,喜恶相通,哀乐共融……他已成执念。 小崽子捏着纸蹦到床上,抱着软哒哒地枕头快乐地滚来滚去,闹完之后自己就乐不可支地在白纸上写写画画,李博阳说,北北的愿望他都会帮着实现。 即便现在不行,以后、将来,甚至是遥远的几十年后……他定会做到。 童言无忌,将来能不能实现是回事儿,张小北并不在意,他看重的只是李博阳,哪怕这话儿是拿来哄着他玩儿的,张小北也高兴。 他认认真真地写下了他上辈子最爱的那辆跑车,写下了在某日某时要带小师弟去玩,写下了他最爱的亲人要健康平安,也写下了最后个愿望…… 如果可以,请给北大爷陪伴李博阳再久些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码着码着我就睡着了,我好惭愧,再也不敢说我日了,呜呜~(>_<)~ 原谅我几次食言,抱歉抱歉,因为以后这种状况绝对不会是次两次o(╯□╰)o 哎,还是等工作稳定了再说吧。现在是能写少是少,么么哒,谢谢理解……哼(ˉ(∞)ˉ)唧 第三十五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人骄傲到个程度,那便成了傲慢,只是张鸿雁向来掩饰得深,对于看不上眼的人就是连怜悯都不屑。 所以当她发现郑荀最近正在秘密转移她以前安置下的那些不动产时,张鸿雁不过挑挑眉头,淡淡笑了下。 这个年,注定不会让所有人觉得痛快。 郑荀自与三个月前那次升迁的机会失之交臂后,对权势渴求却与日俱增,私底下不知费了少心思、送了少礼品,欲搭上切能助他前进的人。 不知是因为张鸿雁近来经常在他身边的原因,还是因为张鸿雁失去了从前那样令他惊慑的资本,日复日,张鸿雁对他越是周全,郑荀心里的天平却隐隐有了动荡之势。 至年前,郑荀的番努力终见成效,被上级调任到另个部门做科长,虽说职位同之前相差不,但是能得这么个肥差,郑荀心里不是不得意的。 郑荀近来的隐晦心思,及对张鸿雁愈发不加掩饰的不耐和冷淡,就连两个孩子都隐隐察觉了,心里惊恐不安的同时,平日行事便愈发小心翼翼起来,恐怕个风吹草动,她们就能将自己给活活吓死。 张鸿雁直对两个女儿心怀愧疚,哪怕郑荀真的对她毫无感情,甚至为利用她的人脉去做些什么,她也丝毫不会介意。 只要他能真心对待他们的两个女儿,就是代价再大,相信张鸿雁都不会说句。 但事实呢?在两个孩子兢兢战战地不惜用个又个谎言织就幅和谐的表面时,这人又在做什么? 对,他向是忙的。 忙着在两个孩子强颜欢笑替他掩饰的时候,缺席两个孩子的家长会,转个身却以郑云贤亲人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两个孩子要参加次夏令营,总要千等万等才能等到迟迟不归的父亲回来签个名,而那边的郑云贤却是他与那个女人细心准备又再三叮嘱了,还要亲自送去才放心…… 郑荀的表面功夫向来了得,就连向来精厉能干的张鸿雁都能被他蒙骗这么年,谁又能说他做的不够好,心机手段不够深呢。 终究还是狗急跳墙,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想到这几年自己生意越做越大,有时候个月都不定能和两个孩子见上面,关于两个女儿最的消息大部分也都是通过郑荀口里传递过来的。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过疏忽,太过自以为是的相信郑荀,是她的错。 伸手揉了揉眉心,张鸿雁有些出神的看着眼前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地争论电视里的情节,会儿说到那个大皇子脾气很坏,会儿又喋喋不休地小声说着过年时的热闹和期盼,两张小脸顿时带上几分欢喜。 张鸿雁眼也不眨地看着,哪怕门外传来郑荀稍显愉悦的声音她也没移开过视线。 郑荀进了门,朝她敷衍地点头,拿着手机继续维持着进门时的喜悦语调和话筒那边的人低低聊了起来。 不知那边人说了些什么,郑荀脸上的笑意慢慢凝滞在嘴边,到最后他的脸色已经完全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瞪着背对他坐着的张鸿雁,时面容狰狞,犹如鬼刹。 胸口那股郁气胀得他心口发疼,乃至于张鸿雁转头看他的时候,他的整个人都是僵硬的,面对张鸿雁,他是生吞了苍蝇般恶心。 “升迁之事,亏了鸿雁你了……”郑荀勉强笑着道谢,微垂的眼眸阴蛰低沉。 张鸿雁抿嘴笑,并不接这话题,只是抬眼看看墙上的钟表,起身去了厨房,路过郑荀身边时,笑容盛,“过几天去张家住几天吧,我妈大寿,你又难得不用加班加点的忙,有空就陪陪我和孩子吧。” 郑荀僵着脸点点头,脸色瞧着比刚才还要难看几分。 有种人便是这么奇怪,他自以为自己怀才不遇,有了张鸿雁的扶持他的仕途才走得顺当些,待他有了不样的地位,不管心思几变,那时心境却是完全不同。 自信过了头便是自负,郑荀是边依靠着张鸿雁步步往上爬,偏偏他心底里又是极瞧不起助他起步的张鸿雁,哦不,妥当点形容,应该说张鸿雁的存在给了他种他永远低她头的憋屈感和耻辱感,这种感觉在他自以为张鸿雁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影响到他的今时今日犹盛。 张鸿雁岂会不了解郑荀的心思,她就是要让他这辈子都战战兢兢地记着,他的切都是她给的,哪怕他现在自以为翅膀硬了,可以开门立户不再看人脸色了,这男人也注定离不开她。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是没有了钱,凭她的人脉也不容人小觑,显然郑荀并不明白这个道理,或者说是拒绝去想这个问题,所以在电话那头的人隐晦提起张鸿雁时,他才惊觉,自己到底小看了身边这个女人。 现实这迎面巴掌打醒了这个可怜的男人,他所谓的前途和未来是永远脱离不了张鸿雁的掌控,或者说,在她想放手前,只要他依旧为权势所迷,那他就逃不开她为他设的局。 这就是个死循环,只是郑荀尚未看清,而那个女人尚且做着登堂入室当官太太的美梦。 年二十八是张老太太的生日,张鸿雁那日说了要在张家住几天,年二十三的时候就拉着郑荀住了过去。 这边说好了,那边说好的就没法两全了。 郑荀就是住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也没个闲,时不时还要打个电话给马阮阮,往常他们也常见面,腻的紧了就恨不得分分秒秒都伴在身边。 张鸿雁颇为好笑地看着不远处低声捏着电话哄着那边的马阮阮,看他垂眉无奈地温柔,看他絮絮唇边的情意,还有眸间无形的宠溺和包容……若不知道的,张鸿雁都要以为自己是棒打鸳鸯的恶棍了。 她倒是可以成全他们,但只要郑荀日不做真正的抉择,她便不会让他轻松好过了去。 张鸿雁笑眯眯地朝外面的郑荀喊了声,招招手,说,晚上我要带阿乐阿欣她们去屠局长那里坐坐,你块去吧。 郑荀脸色顿喜,想到刚才应承了马阮阮晚上定过去陪她们母子,眼里挣扎几秒,爽快应了,对着张鸿雁就加温情备至。 转个身,张鸿雁就知道那男人去给马阮阮打电话去了。 这样被打断的会面在她回来的这几个月次数不知凡几,恐怕马阮阮那边不会再这样沉寂下去,但这又与她何干呢?张鸿雁给了他选择,做出决定还不是在郑荀。 不过是在他步步陷得深时,丝丝缕缕将他缠得紧,再不给他后退的余地罢了。 之前就说过,郑荀此人最善钻营之事,架了梯子他就绝对会顺杆往上爬,无他,本性如此。 给了希望,却又屡屡让他失望,几次三番之下,谁也保不准最后会不会绝望。 而张鸿雁所做,不过遵循郑荀的前例罢了。 看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这句话大概就是张鸿雁心里最真实的写照。 郑乐郑欣两姐妹的到来并没有让张静北觉得开心到哪里去,尤其在他听到沈家人来电话,说要接李博阳去沈家过年时,心情沉落低谷。 张小北偷偷地问李博阳,你真的要去吗?和我起过年咯,我把压岁钱分你,我新衣服也借你穿,大姑买给我的新游戏机也借你玩。 不走好不啦?…… 李博阳摸摸他的脑袋,只是笑着说,你的新衣服我穿不下的。 知道不去不行,小崽子恹恹地守着李博阳,等到沈家派了车来接他时,才嘟着嘴喊他,那你快点回来咯,我在家等你。 小崽子宝里宝气地抱了他下,咧着口糯糯的小米牙,笑的很可爱。 他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又爱娇,但大时候他还是很听李博阳的话儿的,李博阳说,他过完年就回来,说他会每天都打电话过来,说他…… 说他,会直直喜欢北北的,所以北北要乖,要听话。 晚上张小北自己睡,嗅嗅被子熟悉的味道,没有李博阳温暖的怀抱他有点睡不着,他想,自己好像真的有点离不开李博阳了。 牵肠挂肚是什么滋味,现在他才真正体会。 和他样睡不着的还有马阮阮母子,从八点直等到深夜漆黑,眼看精心烹制的菜肴从热气腾腾渐渐没了温度,以至于失去了原来的美味只能倒进垃圾桶里。 马阮阮娇美的面容扭曲了瞬,心里那股郁气让她整个都狰狞了起来,久久……才慢慢吐出口浊气儿,努力凝起温婉的笑容,转向同样很是失望的郑云贤,安抚道,“阿可能贤先去睡觉吧,你爸爸今天有事来不了了。” 郑云贤低着头轻轻嗯了声,他有些不安,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这样的事情已经说不清是第几次了…… 想起上次无意间遇见的张鸿雁,那样的光彩夺目,教人看眼都觉得刺目……他偷偷看了眼脸色阴郁、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的马阮阮,抿紧嘴,转身回房间去了。 这个夜,注定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正在联系牵网线的人,等网线牵了估计就能正常新了。 现在嘛,先用手机来码字,将就先吧。 第三十六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这是李博阳第二次到沈家老宅子住,他该庆幸的是,沈庭雍他后娶的妻子儿女是没资格在这里住的,沈老爷子至今为止仍是不屑那个后来上位的女人,平日连见眼都觉得脏了眼睛,别提让她住进来来了,连带着她生出来的孩子也不怎么受他待见。 李彤没在沈家住,她在沈家所在的k市有自己的事业和房产,想要找个能住人的地方还是很简单的。 这也让那个面作大度,心里却直暗暗嫉恨李彤的‘沈夫人’心里稍稍慰藉了些,勉强也算找到个能暂时说服自己的理由。 沈老爷子是个不苟言笑的老人,小老头在政界兢兢业业辛劳了辈子,战绩斐然,功勋卓越。若说他身为个政客,行事作风却似个刚正不阿的军人,板板整整、规规矩矩,是,二是二,不容他人置喙半句,全然没有政客的圆滑事故。 有时候李彤看了都要忍不住笑,沈老爷子那样做派刚硬,在某些原则上甚至刻板得不近人情的人,怎地生出的儿子便是沈庭雍这样长袖善舞,意留恋花丛的男子。 不过,话虽如此,沈庭雍除了在女人方面实在有些拎不清外,在其他方面,他的精明事故和冷静头脑绝对不至让沈老爷子失望。 只不过,现在摆在眼前的李博阳资质甚,可塑性极高,且年纪尚小,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的发展空间都比已经成型的沈庭雍来得长远。 至于‘沈夫人‘身边的那两个孩子?沈老爷子心里其实并不是没有偷偷关注过,不过有前任珠玉在前,现任这两个孩子却终究是毁于无知妇人之手,脾气败坏不知上进,倒是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学了个全,再想起之前张小北生日给送去的东西,他就只能叹息摇头,烂泥扶不上墙啊。 李彤不想再住进老宅,又不放心自家儿子个人在哪儿,无奈之下,只好日日几个电话,叮嘱再三,再三叮嘱…… 李博阳拿着话筒安安静静地听,脸上表情淡淡,往往到最后才认真地回她那么句,妈妈,我会照顾我自己的,你放心。 这孩子看似薄凉,其实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感情的方式上过于含蓄罢了。 他的热情似乎都只给了张静北,就是这个血缘上的爷爷,他的神情也说不上热切。 老爷子在生活中是个颇为沉默的人,这大小住在块,常常个下午不与对方说句话都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 开始,老爷子也想过自己这么沉闷的性子会不会不讨他大孙子的喜欢,不过李博阳真可算的上是个尊敬老人,品性端方的好孩子,哪怕老爷子说不到两句话就不禁词穷地翻来覆去逮着那句‘住的习不习惯,睡的好不好’来问话,他也恭恭敬敬地应了。 然后,然后……便是老小大眼瞪小眼,相顾两无言的情景。 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见两人都是样的性子,沈老爷子索性也不折腾了,热情不过两日就干脆冷淡下来,李博阳倒也自在,你不理他,他就乖乖地埋头做他的事儿,让给安排老师给他上课、训练,只要是他认为自己有益的,李博阳通通不会拒绝。 每日凌晨六点是李博阳雷打不动给张小北打电话的时间,两个小孩叽叽咕咕说着话儿,话题漫无边际,对话常常前言不搭后语,时候是张小北自己个人在那自顾自地分享着他的快乐,李博阳只要听到那边叽叽喳喳语调欢快的声音,嘴角便会轻轻翘起。 李博阳,小师弟要满月了,你还没见过他吧?哈哈,小家伙长得可白可好看了,圆嘟嘟的都是肉…… 奶奶今天做了大锅你喜欢的酸汤脆鱼,哈哈,李博阳你想不想吃,想不想吃?馋死你。 李博阳,你不知道吧?大姑丈那边终于闹起来了,嘿嘿,我就知道大姑吃不了亏,郑荀想要算计我们家,哼,想得美,他现在都要被我大姑给撸成穷光蛋了,哈哈哈…… 李博阳李博阳,我最近在跟着王老师学画画呢,等你回来我就送份礼物给你,保准让你惊喜。 李博阳李博阳,我想你了,你想我不啦?想我点咯,你喜欢我点,我也会好喜欢你啦…… 李博阳,李博阳…… 而这边,北北嘴里的李博阳、才分开星期就错过了这么的李博阳……情绪却慢慢沉寂了下来,单薄的唇线抿得直直地,眼睑下搭,神情肃冷。 那边的张小北还在娇里娇气地哄他,李博阳咯,我好想你的啦,我茶不思饭不想,想你想得饭都少吃碗啦…… 那软声呢侬的依赖,北北说话总喜欢声音拖长,又软又轻,整个就似沁了蜜样的甘甜,李博阳眉头皱紧又松,嘴里咽下声叹息,也只好不那么生气了。 反正北北是自己的,现在是,长大也是,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自然也是,以后也不能让他离自己太远。 李博阳想,他舍不得。 大年三十,老宅子里就只有这老小在块守岁,沈庭雍原本是要来的,不过因为那双儿女和现任‘沈夫人’卓敏的缘故,最终也只是匆匆忙忙来见面就走了。 李博阳第次见到沈庭雍是在二楼的阳台上,他的房间视野宽阔,格局方正,从阳台上眼就能看见大门外,刚从车上下来的沈庭雍。 那车就停在老宅大门外,沈庭雍下来的时候,李博阳能看见沈庭雍下来的时候车上还坐着位容貌俏丽的女人,还有两个年纪相差不的小孩,沈庭雍和她们下车告别的时候是表情温柔的,甚至连语调都极温和。 但是,李博阳却看见他很坚决地摇头拒绝了那个女人的提议,想来,这老宅子对这女人的意义不同,若能进来块守岁,他日她在那个上流圈子里的身份也就不会显得那般尴尬了。 个不受长辈承认的‘儿媳’?呵…… 李彤对李博阳的教育方针是,不管是好的坏得、阴的暗的不光明的,她都不会避讳他,只因李博阳从出生就注定了这辈子与平凡无缘,若太天真,等着他的只有被遗弃、被陷落途,李家怎么能有这般无能之辈,这便是李彤天性上的自私和骄傲了。 李彤曾和李博阳很认真的分析过沈家每个人物,尤其沈家是现在与他最紧密相关的沈老爷子、沈庭雍,还有个时刻觊觎着的卓敏这三个人物。 对于沈老爷子,只要李博阳表现出足以让他动心培养的资质,李彤相信没有人再比李博阳这个孩子适合沈家这个位置,而卓敏这人的重要性则视沈庭雍的重视程度来看待,防着即可。 而沈庭雍此人,其实李彤对他的评价是相当之高,这男人是个极其自我的人,若是生于古时,他便是代暴君,容不得他人指手划脚,甚至言句,他需要的是顺从、顺从、顺从,绝对的服从。 李彤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其实她当时会那样坚决的要求离婚,很大原因上是因为沈庭雍对她和对这个沈家有着强烈的控制欲,虽然平时不明显,但是自那次无意间她和沈庭雍吵架并出现分歧后,外面立马出个卓敏就能看出,这个自制能力超强的男人对她的行为很是不满,且意图弄出另个女人来让她屈服。 这是李彤绝对无法容忍的,有她个前例,那么将来的李博阳便只能成为沈庭雍手下的另个棋子。 从眼前这幕,李博阳已是看得分明,这沈庭雍对卓敏和那对儿女的重视程度并不如表面深厚。 老管家隔着不远不近的三米远轻声喊他,笔直的脊梁和微垂的脑袋让他看起来的很是恭敬,但是从那不长不短的距离中,李博阳就能感觉这沈家老人对他也并不是由衷的亲近。 他说,孙少爷,您父亲回来了。 李博阳对这个老人印象不深,但是在沈家人之中他最好奇的人就是这个老管家,不过眼前还没有个能深入了解他的好机会罢了。 沈庭雍容貌英俊,姿态风流,尤其那眉眼和唇鼻和李博阳致无二的好看,不过因着两人脾性不同,态度相异,单看人的时候很难将两人联系到起。 两人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沈庭雍没有在他眼里看见个孩子对于初见父亲的濡慕和期待忐忑,当然也没有怨恨和憎恶,而李博阳同样没有在他眼里看见点作为个父亲对于儿子的期许和看重,两人的目光都像看着个陌生人,却又了点什么东西。 两父子视线顿,沈庭雍朝李博阳点点头,表示他对李彤对李博阳的教育很满意。 李博阳也点点头,他也很满意,这个父亲看就不是个蠢的,这下他可以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牵了网线,结果下班回去的时候宿舍竟然停电了,我去…… 马上要上班了,先把码好的上来吧,晚上回来继续码。 么么哒,我回来了,这次坚持日啊日,~3~。 【然后是对于留言的个疑问,说为什么不告郑荀重婚罪,这个嘛,其实我也是有我的考量,总之不会便宜郑荀这个渣就对了。】 第三十七章 修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炮竹声声,这是张静北回来以后过的第个春节。 五花八门的烟花充斥了眼里的整个天空,张静北趴在窗口上看,想着李博阳心里不是不可惜,若李博阳能和他起看烟花就好了,他肯定没有看见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烟花,北大爷可是屈尊降贵愿意陪着他呢。 没了上辈子的芥蒂,在这辈子回来之后处处受到李博阳照顾和关心的现在,他没办法再做回那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去任意践踏他人的好意了。 再说,他原本也不是这样狠心肠的孩子。 张小北前段时间刚跟王先生学了画画,虽时间不长,神韵却足,每次想起李博阳不能和自己块过年的遗憾便很有种提笔作画的冲动。 若能将自己看到的、身边发生的事儿通通画出来给李博阳看,这样……李博阳是不是也能身临其境地同样体会到他的心情? 就如同他陪伴在自己身边样。 杏杨镇是个重视宗亲族民的地方,尤其张家和李家在这个镇上血脉深厚,亲族相连,几乎走到哪儿都有认不完的亲戚朋友。 张大山作为本家惟个挑大梁的人,自年三十前后陆陆续续都有不少回家过年的同宗族兄弟上门拜访,张奶奶作为长辈这几天都住在了这边,领着张大山夫妇接待客人。 亲戚朋友上门拜访般都是拖家带口的居,这个时候不单她们大人在忙,就是张静北自己也是脱不开身自己跑去玩的,作为个小主人,他还得帮着看管这些同龄的、不同龄的小屁孩。 “小北,小北……”这是郑乐郑欣两姐妹过来找他玩了。 张小北刚跟李博阳打过电话,吹嘘完心情正美,见到这眼前穿着同样款式红裙子的两姐妹,眉头抖,嘴角便挑起抹莫名的笑意,“怎么就你们两过来了,大姑呢?谁送你们过来的?” 郑乐张张嘴就想说,被旁边的郑欣拉了下,才四处张望了几眼,压低声音小小声道,“今天是妈妈带我们过来的,爸爸他……可能还没生完气呢。” 她的表情纠结得有些难以形容,似乎有点被膈应的恶心感,又有点惊惧未消的不可思议,总之复杂得很。 大概在她眼里,郑荀实在有些拎不清,自己妈妈是怎样的人这么年难道他就不清楚?分明就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 她对马阮阮的存在早有耳闻,相信以张鸿雁的本事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偏偏最离谱的是,郑荀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这大过年的竟然以马阮阮是故去表兄的遗孀之名,要求张鸿雁在家里留出个房间位置来安置她们,甚至还想带着她们块到张家来拜年。 张静北倒吸口气儿,觉得郑荀简直是蠢哭了,真当别人的眼珠子是瞎的吗?! 不过,郑乐的神情有些郁郁,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们直担惊受怕的,生怕郑荀会丢下她们不管,尤其张鸿雁不在身边,她们加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而这会儿马阮阮既然都敢自己冒出头的,在她们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之后,好像结局如何也无法再令她们动容了。 总归是,咎由自取。 若说郑乐心里还残存着些许期盼,那么郑欣的态度就平静的有些诡异了。这小姑娘向来都是安静腼腆的,张小北对郑欣两辈子的印象都直停留在文秀弱气的那面,只是现在看来,或许是他看走眼了也说不定。 张小北眨眨眼,没再问,只是带着两个进去的时候看了郑欣眼,见她弯眉笑,对着自己笑容很是甜美,心念动,之前的那股异样便加明显了起来……艾玛,不会又变异个‘大姑’出来吧?! 张老太太难得看见两个外孙女,搂着两个乖宝,笑眯眯地人塞了个大红包,摸着两个女孩的小嫩脸欢喜得不得了,嘴里个劲儿的,“乐乐和欣欣都长这么高了,好,好,好啊……” 张大姑还在外面招呼着人帮忙搬下车里那大堆年货,扬着嗓子倒是和往常样笑容明媚,海风凌冽,她穿着袭深紫色的长裙,外披大红色短裘褂子,长发波浪卷,涂了丹寇牡丹红的芊芊玉指艳丽夺目,这女人从来都是别人眼中最张扬最无法抵挡的抹色彩。 “大姑!” 进了院子,她眼就看见了台阶上看着她出神的张小北,不由浅笑溢唇,迎面就将人抱起,“唉哟,大姑的小宝贝,见到大姑高不高兴?哈哈……来来来,大姑给你买了不少的礼物,咱们进屋再说。” 张鸿雁几个妹妹,就张大山这么个撑门户的弟弟,不说什么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还是啥,她对自家弟弟的这根独苗苗真可说是当成宝贝样的疼爱,每次回来都恨不得将自己手上有的没有的通通都塞给张小北,惹得郑乐郑欣两姐妹有段时间直闷闷不乐的,觉得自己才是张鸿雁捡回来的孩子。 张小北这年长得很快,段时间不见就能窜出截,眨眼曾经的衣服就穿不下了,可把张小北喜得,整天见眉不见眼,笑眯眯地猫儿样的讨喜,连带着过年收的红包都比往年了许。 张鸿雁抱着张小北路笑着和人打招呼,两姑侄原本就亲亲密密的格外让人眼热,这会儿张小北穿了身的袖口描蓝的羽绒服,颈边挂着条喜庆的红色围巾,趁着那张细白小脸愈发的精致,原本就容貌相像的两人块便增了七八分,偏偏那边有人喊他的时候,两人同时偏脸,嘴角的笑容简直要闪瞎眼。 张小北好脾气地等着那人和张鸿雁寒暄几句,直到赵宁宁拉着余子茂过来找他的时候,才捂着又饱了几分的口袋眉开眼笑的走开了。 张老太太直关注着外面的情况,几乎张鸿雁进门她就眼也不眨地盯着看,看看身边的两个外孙女,又看看张鸿雁身边空空的身影,倏地眉心拧,眼角便了些许意味不明的情绪。 张鸿雁敏锐地侧过脸看了自家母亲眼,又和旁边那人随意聊了几句,就借口离开,走到了老太太面前。 “妈,恭喜发财,有没有红包呀?”张大姑俏皮地抖抖眉,看的旁边的郑乐郑欣阵闷笑。 “你这丫头,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个没正经儿,也不怕把小孩给教坏了,”老太太啐了张鸿雁眼,没好气地塞给她个红包,直乐得张大姑不住地咯咯笑。 “再大不还是你的丫头嘛,妈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疼我就直说嘛,我又不会不好意思。”张鸿雁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没皮没脸地说大通。 老太太嗔怪眼,戳着自家大闺女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两母女低低絮絮地说了阵话儿,旁边的郑乐郑欣老早就被镇上相熟的女孩给叫走去玩了,屋里便只剩下两母女独处屋。 屋里屋外的人都走了,老太太索性也懒得再绕弯子,这大女儿是她生出来的,张鸿雁有几根花花肠子她还能不知道,你要敢跟她绕圈子,她是句实话不说就能把你给绕晕了去。 “你跟大女婿是怎么回事儿?”老太太目光锐利,再没有在孩孙辈面前的和气慈祥,双厉目刺得人扎眼。 张鸿雁目光直视于她,只是抿嘴笑笑,也不打算再隐瞒什么,三两句就交代清楚了郑荀的行为,见母亲收声了不再言语,才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淡淡道,“妈,你知道我不是个对人苛刻的女人,在回来之前我甚至想过,只要郑荀愿意保持眼前这重表面,哪怕他在外面有女人,我也懒得管他……我体会过没父亲的痛苦,不想乐乐和欣欣也像我样。” 老太太目光敛,表情愈发沉默了。 “妈你不用担心,”张鸿雁扬眉笑,眼里的释然慢慢汇成股坚定,“我已经想通了,没有郑荀,也许乐乐和欣欣会觉得有些缺憾,但是这又如何?总比他日郑荀带着那个马阮阮欺压到我们母女的头上来得强。” “我和母亲是不样的,当年咱家没有了父亲,没有了能顶天的支柱,那日子过得是真的艰难,但如今局面又于往日不同,大山是我弟弟,他不会看着我不管的。”何况,郑荀在她这真算不上什么值得她留恋不舍的好货色,老娘的钱可不是给你养小老婆用的。 张鸿雁的最后句话打动了张老太太的心,要知道,没有男人撑家的门户,又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身家和资本,个女人要想带着两个小女孩独立生活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罢,你自己心里有底就行,我也老了,管不动你们了……”老太太叹息声,伸手抹了把脸,其实她对这个大女儿心里还是很愧疚的,总归是她们耽误了张鸿雁的前程和婚姻。 张鸿雁了然笑,不再说。 门外喧闹甚,紧接着进门的几个人下让屋里的张老太太和张大姑激动起来。 “妈,大姐,我们回来了……” 再从窗口探头看,院子里着的可不就是几年未见的张二姑和张三姑嘛。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终于赶上了,因为还有几分钟要上班,所以这点先上【其实还有好想写,但是来不及什么的,咳~】 握拳,我会努力嗒!!!gogogo~ e baby~!!!!! 第三十八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张家人难得有这样齐聚的时候。 几姐弟乐呵呵地围着老太太嘘寒问暖,长时间的分别并没有让她们的感情随风变淡,反而在成家之后,几姐弟还如当年过日子那时候般团结,但凡哪个有点什么事儿,大家都会电话联系,尽量帮助对方度过难关。 患难见真情,富贵如浮云,最终陪你走到尽头的定是能陪你吃苦的那个。 张二姑张馨雯是个爽利人,哄得老太太连连嗔笑的时候,找个由头便拉着张妈妈去厨房帮忙煮饭做菜,她丈夫是个北方人,牛高马大,性格倒是斯文和气,做起生意来也是把好手。 张馨雯只生了个儿子,比张静北还小两岁,现在正是软软糯糯最好玩的时候,张小北领着几个姑姑的孩子上楼玩,趁人不注意,在小孩脸上偷偷几次,软软滑滑的皮肤可嫩,惹得人欢喜地想亲了又亲……小崽子不由眯了眯眼,唔,他好像找到了童年时候自己老是被亲亲摸摸的源头了。 张妈妈和几个小姑子相处的都不错,她不是个小气的,每逢年节给几个小姑子送节礼,打电话联系感情,甚至在她们忙得脱不开身将她们小孩寄放在张家时,她也是尽量碗水端平,如爱护自己孩子样疼爱她们,就是几个孩子也是样爱戴这个漂亮善良的小舅母。 孩子就是母亲的命,你对她们孩子好,作为母亲的几个小姑子哪里还会对她这个小嫂子心存芥蒂,自然亲亲热热好相处。 两姑嫂挤在厨房里悄悄说私房话,张二姑轻轻撞了下张妈妈的肩膀,眨着眼促狭地笑,“嫂子,你和大山最近怎么样?家里生意可好?妈这段时间老风湿又犯了没?……什么时候再给小北添个弟弟妹妹啊,哈哈……” 这二姑子二起来的时候也是真二,张妈妈年轻时候刚嫁进来时,可真有几次被她捉弄到,偏偏这丫说风是雨,还没等她生完气呢,第二天又没事人样亲亲热热凑过来,嫂子长嫂子短的,有时候真能把死人给气活了。 张妈妈噗哧笑,你呀你呀你,这么年怎么还是这么个老样子呢……她是无奈又好笑,抿着嘴几次想对她严肃说教,最终还是弯唇笑了,“别光说我,你家不也是只有小瑞个?想要就生你的去,还管到我肚子上去了。” 张馨雯老没正经地抖抖眉,装模做样地凑过去小声说话,“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们夫妻两的‘性’福嘛,哈哈。” 张妈妈被逗得有些脸红,不过对于再添个孩子的提议,她认真想了想,忽然又叹口气儿,悠悠道,“北北现在还小,又调皮,再出个孩子分散我精力,我怕会照顾不好他,你不知道他是个怎样敏感的孩子,但凡我对他轻忽分,这孩子暗地里指不定便难过成什么样……况且,大山现在事业正起步,若嫩帮到他什么,再小的事情我也是愿意做的,孩子的事儿以后再说吧。”哪怕张小北再怎么假装大方不在意,她生出来的孩子难道她还不知道吗? 张馨雯摇摇头,想要劝说几句,又实在不愿意让自家小侄子伤心,想了想,只好笑着转开话题,“今天大姐夫怎么没来?现在都到饭点了,我看大姐好像也没打电话让他过来的意思。” 她的语气是纯粹的疑问,对郑荀的质疑比对张大姑的不解,单纯的只以为郑荀又哪里惹张鸿雁生气了。 张妈妈沉吟几秒,心里揣测着张大姑的意思,半晌才淡淡将其过程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而旁边的张馨雯已经是完全惊呆了。 天,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蠢货,放着条粗粗的大金腿不抱,去养那朵能吃人的小白花,简直……勇气可嘉。 实在是张鸿雁在她们心里的印象太过深刻不可磨灭,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去惹她们大姐这样凶残的人物好吗?就是娶回家当菩萨样供着,也好过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等着被撸得连内裤的不剩的好啊。 张二姑忧郁地仰天四十五度角,突然有些同情郑荀这个傻二渣了……默默为远去的大姐夫点蜡。 张妈妈只以为张二姑的沉默是因为张鸿雁的事情而难过,柔声安慰了好几句,才借口拉着人让她到外厅去陪老太太说话。 实在是真相太凶残,张二姑只好默默咽回嘴里想说的话儿,垂着眸出去了。 实际上,郑荀现在也确实不是太好过。 原本在张鸿雁的刻意之下,两夫妻哪怕只是表面功夫,也算相处的很和谐,何况这段日子张鸿雁为以后发展铺垫了这么,郑荀因张鸿雁的人脉见到的大人物没有是个也有八个,通通都是分量重、说话做事绝对把手的人物。 郑荀是怎样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张鸿雁不会不知道,但她就是要给这个心意沉迷权势的弄权小人,体会到她能给他的机会的魅力,让他次次与权势擦肩而过,偏偏有门难入,这种有苦说不出的苦黄连紫薇,连年纪小小的郑乐郑欣都品尝过,作为这事儿的始作俑者又怎么可以忽略过去? 张鸿雁做事向来有分寸,她会因为两个女儿而厌恶这个男人,甚至几次都想下手毁了他,但是到最后关头她还是忍住了。 她能给郑荀的东西有太太,但这个男人从来只知索取不知感恩,甚至狼心狗肺到拿她的钱去养别的女人,失去了的她不会去计较,但是能拿回来的东西她也不会放过。想要权势,她有的是人脉,但看你拿不拿的下来?想要钱财给自己的虔诚铺路,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心情拿钱打发他? 她会让他知道,毁了他的不是张鸿雁,而是那个由始自终被他放在心坎上疼爱的女人。 张鸿雁这样爱惜羽毛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沾染上那些肮脏污秽?不怕别人说她冷血还是无情,若当年是这样的天真单纯,恐怕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张鸿雁在这里,她最擅长的不过是冷眼旁观,坐山观虎斗罢了。 自张鸿雁带着连女儿回娘家过年之后,郑荀直没出门,他没去马阮阮那里,只是守在张鸿雁和两个女儿待着的那个家,在沙发上呆呆坐了整天。 当然你要说他是在忏悔自己不该和张鸿雁起争执什么的,那你就太天真了!这丫的思前想后,思来想去,最后结论不过个,他觉得马阮阮最近有些不安份了。 是的,这人不会去想自己的做法有么的过分,想的最的恐怕就是别人的过错了。 可惜,碰上张鸿雁这么个精于算计的女人,就连此刻郑荀会做出如何反应她都揣摩地分毫不差,不过她原本也没期盼,只要他现在脑子还算清醒,就定会对已经越了线的马阮阮产生芥蒂,这样,即便马阮阮再如何温声软语,郑荀就是当场心软了,但是背后的疑心却会愈发地壮大起来。 人的疑心能毁灭切,精通心理战的张鸿雁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了。 专门用来和马阮阮联系的电话关机了天,另只和张鸿雁联系的电话却是天都没响过,郑荀望着这两个手机怔怔出神。 想着,张鸿雁这段时间费尽心思经营这个家,对自己也是关心备至,在人脉商场上是长袖善舞、运筹帷幄,这样有才有貌的女人,要说郑荀不动心是说谎的。就是这段时日,他连去马阮阮那里的时间都少了很,心里想得的,恐怕就是这样个出色漂亮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妻子,那般的无限满足和虚荣感。 这人的天枰旦有所偏颇,失衡不过是注定的事情,仅这点马阮阮就输了前招。个菟丝花和个战斗力爆表的火焰玫瑰相比,论被依赖和共同战斗的诱惑,郑荀会选择哪样并不是无迹可寻,单看他此时此刻需要哪种便可知,人类趋利避害的天性从来如此。 个无法帮助自己,还要拖住自己后退的女人会得到怎样的对待?郑荀心里早已有了结论,下了决心要冷着马阮阮几天,郑荀再去想其他事情的时候,行动上便加俐落了些,第二天,他就开着车去了张家。 张静北趴在阳台上笑眯眯地看,看着郑荀没事人样和气有礼地和张家人打招呼,又从口袋里掏出包烟,客客气气地请几位小姑丈抽烟,完全没想到不过天的时间,张家人包括几个小姑丈都已经知道了郑荀的事情,郑荀眼里男人的亲密无间,不过是他们冷眼看猴戏的表情罢了。 男人偷腥是常事,原本他们也是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但是郑荀情况又不同,张鸿雁对比他,那是相当于下嫁了,男人没本事,吃老婆软饭也就罢,还敢拿女人的钱去养别人的女人,这就令人不耻了,何况张鸿雁这个大姐对他们这几个笑妹夫向关心照顾,他们对郑荀的行为便加看不上眼了。 上辈子,郑荀将张家害得这样惨,张静北回来之后就直耿耿于怀地想要算计他,报复回去,可惜他年纪尚小,战斗力完全不值提,这个认知让他自馁又沮丧。 不过,在张家大姑和张家两个小姑还有几个姑丈眼前的表现来看,他完全可以搬了小沙发,磕着瓜子看戏嘛……啧啧,他还是小看了他们家这恐怖的战斗力,也完全没想到自己这只小蝴蝶这轻轻地扇,会带动这样的风势走向。 虽是意外之喜,但是张静北心中的郁结却是放下许。 抖抖眉,小崽子趿拉着小拖鞋就蹬蹬蹬跑回房间,准备和李博阳好好分享分享他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去看附近球场的球赛了,嗷嗷,回来好晚,不过看着好兴奋,哈哈~ 新生活还不错,新工作也在慢慢适应,总之切都会好的,么么哒~爱你们哟~ 我去上班了,嗯嘛~3~。 第三十九章 [修]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李博阳最近有点烦,尤其这几天没接到北北的电话,反而那个姓沈的男人时不时在自己眼前晃悠的时候,这种烦躁感又上升了层。 自那日见过沈庭雍之后,两父子再见面的次数也随之增加,李博阳倒没什么感觉,老爷子有心培养他,这段日子带着他走亲访友,认识了不少于沈家有益,也与他有益的大人物,类似那些聚会之类的李博阳也参加不少,不过这方面的事情都是李彤手处理策划的。 对于上次张小北生日送来那个意外的礼物,李博阳至今耿耿于怀,两人的第次会面便是在沈老爷子个至交好友的寿诞上。 原本李博阳是要跟着沈老爷子块去宴会的,但是李彤却意外地坚持要自己带他过去,这就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了。 不管李博阳以后是否能够接手沈家的所有事业,只要李家还在,谁也不嫩小看他,作为个母亲,李彤可谓是用心良苦。 在那边的‘沈夫人’卓敏洋洋得意地宣扬着自己的双儿女时,李彤准备的不可说是不周全,两相对比,沈老爷子就是再有想法也不免沉默了,这就是差距,这就是他直看不上那个女人的原因。 沈家哪里有这么的家业被这么个蠢货败坏地干二净?想起自己那惟的糟心的儿子,老爷子也只能叹之又叹。 而对于卓敏来说,李彤就是她心中的根刺,是她生命中最大的耻辱。 说来好笑,外面人说李彤和沈庭雍的事情时,对于她的存在往往是言带过,当然,她也知道自己地位尴尬,乃至于令人瞧不起,但是最令她不忿的是,由始自终,从李彤发现她的存在,再到和沈庭雍闹离婚,乃至争取到最有利于李彤那未出世孩子的利益的最后,她都没能见到李彤面。 外人说她手段如何厉害,不用出面就能引得沈家夫妇拍两散,但真相如何只有卓敏知道,李彤就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她不要的,这个家的切她也没有任何想要让给你的意思,哪怕她不要,她的孩子也能顺利接手这切,甚至于她对卓敏的态度是蔑视的。 他们两夫妻的事儿,与你何干。 在卓敏后来住进沈家有段时间之后,她才明白李彤想要告诉她的道理,此中悲愤,可想而知,做个三都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朵奇葩了。 但这又如何?卓敏很明白自己的切都是沈庭雍给的,她自信自己经营年的感情绝对比得了曾经以往李彤和沈庭雍的那四年,在自己生有子女之后,这种坚定和自信就是与日俱增。 在沈庭雍掌控欲的强盛和过于睿智冷静的本质这点上,李彤可比卓敏看得清的。 李家世代从政,再k市的势力虽不比沈家雄厚,但也不容小觑。 李彤带李博阳去看望了他的大舅舅,又拜访了圈周围亲戚好友之后,当晚在李大舅家里住下了。 李大舅与自己这个最小的妹妹相差岁数有十几二十岁,打小就跟养女儿似的疼爱李彤,当年他对李彤和沈庭雍的事儿也有过质疑,只是到底因为自己妹妹的坚持最终松口了,哪知如今结局却成这般……他将李彤这样的惨淡收场归咎于自己的不够坚持不够用心害了她。 往年,因为李彤的倔强和固执,李大舅明知自己妹妹就在k市也不敢主动见面,只得暗暗使力,以图在暗处能帮到他少,是以,两兄妹竟然这么久都不曾见过面。 李大舅长相温润儒雅,性子也好,乍看还挺像个温文尔雅的学校教授,不过李家人和张家人世代政商相连,政治家的精明强悍和商人的狡猾变早已融会贯通,流于血液,倒是这张和善的面皮帮他坑了不少对手。 李彤这次也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则是为了让李博阳和母族亲近些,二来,她来找李大舅并不没有她的目的的。 夜深人静,李大舅和李彤还在书房里轻声交谈,大舅妈在门外静静杵立了几秒,想起自己第次见到李彤时,她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婚姻却还是这般飘摇不定……心里叹口气儿,兀自摇了摇头,才从厨房里温了杯热牛奶端去给二楼的李博阳。 李彤看着自家大哥明明才到中间,两鬓却隐隐掺白的头发,心中酸涩,垂着眸连眨数眼才不教自己眼泪掉下。 “这些年,我知道你过得苦,如今博阳也大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李大舅笑起来颇为憨厚,摸着鬓角有些不好意思,就像小时候不小心吃掉了自己妹妹最爱吃的鸡蛋羹样,他记得李彤小时候最喜欢爬到他肩膀上,摸着两边扎手的寸发咯咯大笑,却叹如今自己连这头华发都染了风霜。 李彤看着难过,暗自呼气吐气了好阵才慢慢抬头,装作不在意地笑,“还能怎样?守着阳阳过呗,孩子就是母亲辈子的债,哪怕他长得再大,我也还是放心不下,何况……”她眼神暗了暗,沉声道,“沈家是阳阳逃不开的牢笼,若不想被牢笼困住,那就只能夺取牢笼的拥有权了。” 李大舅嘴角含贻笑,摇摇头漫不经心地笑,“哪至如此……”但话里并不觉有不妥之处。 不过李彤的下句话儿却是引人深思,“这次过来,我只希望大哥做到点,不管以后阳阳能不能在沈家占有席之地,咱们李家都不能搀和到那边的势力去。” 李大舅眉宇凝,惊疑不定地抬眼看着李彤,见她靠在桌上比划了个字,心中恍然,才慢慢沉寂了心思,轻轻笑了。 果然,沈家那老狐狸是从不做赔本生意的。 如今又是几年次的上位评选,京都中人事变换,谁家上位还没个准,但是下面人脉却已然悄声布置下去,队虽早,但是沈家直以来依靠着谁,想必沈老爷子也是心中有数。相比起沈家的前途和事业,即便是他的亲孙子,能被利用的恐怕也要被剥下层皮来,何况是与李博阳关系紧密相连的李家,这招可是算计的好呀。 李彤这句话便是给了李大舅个惊醒,劝他万不可因为自家侄子的事情轻易搀和到这个漩涡里来,要知道李家这么年未倒,靠的不单是杏杨镇里的张家,很程度上还因为他的中立姿态令人心安,旦格局发生变化,恐怕就是李家也做不到全身而退。 李大舅暗暗心惊,以他都李彤这个妹妹的珍惜和疼爱,到时候若沈家出点什么于李博阳不利的乱子,个不注意,他便很容易陷入沈老狐狸给他设下的陷阱,旦被绑定位,那情形可就大大不妙呀。 有时候,就是李大舅都要对李彤心生叹服,生为个女子,确实委屈了她了。 两人对视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和释然,不禁相视笑,岔开话题聊起了其他事情。 “博阳和沈家那小子见过没有?”李大舅有些好奇地问。 眨眨眼,李彤笑得俏皮,“哪个?你说的是老小子还是那小混蛋?” 切,眼前这老小子很是不屑地冷哼声,倒是难得露出本性般恶劣地笑了笑,“还能是哪个?就那上不得台面的小混蛋老子还看不上眼,除了那沈家老小子老子还能问谁?” 还就那样呗,李彤懒散笑,本来也没指望他会对她家阳阳有亲厚,没心情将自己养了这么年的儿子给他当个玩物来算计,来逗弄,加别提将她疼爱年的宝贝送与他了。 李大舅摸着鼻子哈哈大笑,他是见过李博阳如今这性子之后,才愈发得意,这么个品格端方的君子风度,对上那臭不要脸的沈庭雍,艾玛,沈家亏大发了…… 了解李大舅心思之后,默默抚额的李彤:…… 这边两兄弟低声絮絮地讨论个不停,楼上的李博阳却也心里不平静。 他已经好几天没接到北北的电话了,几次想打都因为各种因素被中断,再之后则是因为后面发生的种种事情,他也怕他自己个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此时此刻的糟糕心情,若是害的北北担心就不好了。 李博阳是个善于自省的孩子,因为从小生长的环境原因,要想轻易取得他的信任这有些难,何况李彤从没想能避着他解决沈家这大摊子糟七糟八的破事儿,所以每每在和沈家老爷子相处完各自分别回房的时候,他都会小心又谨慎地点点回想,揣摩、理解、吃透这小老头每次同他对话的意思。 若有不解,就等下次和李彤见面之后,两母子便起将其剖析、分辨,再则衍生其‘以不变应万变’的应对方案,而李彤有今日见解,也是从李博阳平时与她分析问题时,两人同时敏锐察觉到不对的来源。 李博阳抿着嘴在床上做了会儿,又从柜子里的小书包摸出本小本子,捏着铅笔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xx年xx月xx日 今天去拜访大舅舅,大舅舅很和气,大舅舅笑起来很好看,就是对着妈妈的时候看起来很呆…… 写完这句,李博阳意识到不妥,拿着橡皮擦将那个呆字给擦去,但是想了想,又写了回去,然后在后面默默添加了句,‘大舅舅真是个疼妹妹的好哥哥。’ 歪着脸,李博阳继续写:大舅妈做的糖醋鱼很好吃,大舅妈还给我挑刺,等我回去了,也给做糖醋鱼,也给北北挑鱼刺……顿了下,又写,我这么喜欢北北,只要北北亲我下,我就什么都帮你做了。 ………… 这时候的李博阳还小,小到还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个痴汉恋妹癖这个词,也没明白思念是怎样个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个好天气,么么哒~ 第四十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xx年正月初六,李博阳打了个臭不要脸又自作聪明的二傻子,回去之后,这屁孩子兴冲冲跑回房间记下了此时此刻重大而激越的心情日记。 ……我很想念北北,等回去之后我就用零花钱帮北北买件好的白衬衫。 想了想,李博阳捂着腮帮子闷闷直笑,又捏着笔唰唰补上句,那个讨厌鬼这辈子估计都不喜欢穿白衬衫了……北北穿白衬衫才是独无二的好看。 …… 这丫的完全不以为杵且理所当然觉得,自己尿了人身,毁了人身上的白衬衫,还趁机暗算揍人顿的行为是件极正常的事儿,正常到他整晚的心情都相当愉悦。 若是张小北在场,保准捂着脸羞愧道,酷爱还他个正常的李博阳,嗷嗷~定是他今天睁眼的方式不对。 每天起床就发现男主又长歪了几分,何其疗?!!! 会和沈庭雍与现任‘沈夫人’生下的那个小儿子遇上,是在沈老爷子至交好友的寿诞上,李博阳是随李大舅同出席的。 沈老爷子来得早,眼看见了同样穿着小小西装革履,满面严肃的大孙子李博阳,忙和老友招呼声,转头朝他招招手,让人过来。 李彤正与那些以往认识的人淡声寒暄,见状,也不阻拦,只是笑着和李大舅说了句什么,这才领着人过去了。 “杨老,今日寿诞,愿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世安康,万事顺遂。” 坐在沈老爷子旁边的是个精神烁烁的干瘦老头,双厉眼灼人,整个人就如把收在剑鞘里的利刃,不出锋芒,气势却仍令人心惊。 杨老轻轻颌首,看到两母子如出辙的面容神情,脸色缓,话里却是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只是眼角扫过李博阳的时候,他却格外认真地审视了番眼前这个孩子,见他在自己愈发逼人的气势下仍巍然不动,冷静如斯,两眼平静地与自己对视,不由心中奇,随意问了几句,见他对答如流,并不磕绊,面容虽是稚嫩,但仪态端方,姿态安然,眉宇淡淡却言行正肃,不骄不躁。 杨老心中暗暗点头,对这孩子欣喜之余却故作严肃地抛给他个至少对个孩子来说,仍算残忍的问题,“你觉得你父亲这人怎么样?你又是如何看待他当年对你和你母亲的事儿的?” 杨老问得直接颗地雷不单将当场的李彤炸得蒙,就连旁边的沈老爷子都有些脸色发僵,觉得老友此时发难实在让人心中难悦。 李博阳端坐在椅子上,闻言转头给李彤个安抚的眼神,低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又认认真真地回答,“父亲挺好的,妈妈也很好,”他歪了歪头,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又万分肯定地点点头,“他们现在都生活得很好。” 杨老眼神亮,却仍揪着原来问题不放,那你是怎样看待你父亲和你母亲的事情呢? 这不是他们两夫妻的事儿吗?李博阳疑惑地盯着对方那老头看,又看了看面作不在意,耳朵却悄悄竖起来的沈老爷子和李彤,心中微定,当即反问,“那杨爷爷觉得我现在过得好不好?” 杨老怔,双眼眯,神色不由微妙起来。 “我觉得挺好的,妈妈给了我很。”别人家小孩有的,他都有,别人家小孩没有的,李彤就是创造条件也要让他有,回到杏杨镇之后,他还有了北北这般对他重要的人,感觉人生简直不要太满足。 再则,李博阳和沈庭雍也就这几天见面毕竟频繁,在他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出现,当他已经成长起来,再的相处也抵不过当时的个拥抱,为时已矣。 怕笑老头还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让自己母亲心里不痛快,李博阳说话也就不显得那么委婉温和了,“听说父亲还有另外的子女,哦,对,还有那个爬床上位的女人,我知道,他现在已经是爷爷的另个媳妇了。” 无视沈老爷子微微僵硬的眼神,也没提他这段时间在暗处隐隐发觉到老爷子似乎对其余两个孙子孙女的关注和心软,只是略抬了下巴,很是孩子气道,“以后妈妈也会找个好男人嫁了的,你们不用担心。” “不管我姓李还是姓沈,我和父亲的血缘总归是分不开的,现在父亲对我也挺好,”每次见面也能说上几句话,虽然话题有些诡异,但是气氛却是相当和谐,顿了顿,李博阳又道,“他们有各自的生活,挺好的,我不会对父亲的新媳妇有意见的。” 闻言,就连杨老都扭曲了下面孔,抽了抽眼角,似乎觉得眼前这小孩的脑回路有些异于常人,不过心思豁达,有容人之量是肯定的。 两位老人对视眼,似乎都不太能理解眼前这小孩到底是真豁达还是假仁义,倒是李博阳抿抿嘴,脸天真地反问,“难道她还敢对我有意见?” 咳,这个话题似乎走向愈发地诡异了,杨老眼角耷拉,似乎也觉得现在的小孩越来越不好对付了,只好撇着嘴岔开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李博阳。 博也,有兼容和争取之义,阳者,如灼阳光辉,温暖明亮,亦照射四方,两者合,说是父母愿他包容万象,心胸宽广,前途坦荡,那大胆些倒不如说他是被寄予‘与太阳争辉’的期望。 在此位置,有此胸怀,李彤当时取这名字的心思如何已不是杨老所关注的,单看李博阳小小年纪就被教导得如此好,又得此种意义远大的名字,想来李博阳这辈子是与平凡无缘了。 当然,杨老也是因为开始耳旁老友直在絮絮念叨,恨不得将自己出色的大孙子给炫耀得人尽皆知,那叫个天上有地下无,满世界只此人的得意,说他心里没有几分不服气,那是骗人的,不过老人家到底是见猎心喜,管他之前说过什么,现下表现如此,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顾自己点头说好。 李彤心里清楚,这就是对李博阳资质的个肯定了。 其实,这次李博阳的话儿并没有掺杂丝水分,他是当真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他不太喜欢沈家,这里没有会跟他撒娇,会跟他闹脾气,会软声软调哄着他的北北,也没有会做好吃的酱牛肉和酸汤脆鱼的张奶奶,没有会把他当自家孩子样疼爱的张妈妈……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里不是杏杨镇,没有他喜欢的那些人,没有他享受的那份宁静,没有他能栖息落地的个家。 甚至于和沈庭雍的几次交谈、几次会面,李博阳都是暗地里摸索、揣测了对方的心思,才慢慢投契起来,使得对方能将他当成个大人,而不是个无知、只知哭闹的小孩来对待,他需要对方定程度的尊重和个同等水平的交谈和台阶,为此他直在努力。 在很小的时候,他便对父亲这个词失去里对它的尊重和崇拜,每每课本里形容父亲时都是千篇律用‘父亲是山,父亲是港湾’,他便觉得讽刺,沈庭雍可从来没给他们母子任何依靠,直到后来年岁渐长,有些东西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因为从没放在心上,所以当个陌生人来看待,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李博阳觉得眼前这种相处模式就相当不错,他觉得舒服,沈庭雍也会觉得轻松。 何况,沈庭雍和李博阳在本质上还是有很大部分的相似的,样的自私、霸道,自我主义强大,只是在掌控欲上两人着重的中心不样,由此结局相差甚远,自此大道朝天,各走边,也算是互不妨碍罢了。 这边老小相谈甚欢,那边跟着沈庭雍起过来的卓敏牵着那打扮亮丽的双儿女,脸上的笑容在看到直只能在幻想中相遇的李彤,不由黯,带笑的眼眸也跟着微微狰狞起来。 李大舅到哪儿都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主儿,跟谁都能说上两句话,哪怕他话不,也总能在针见血地分析出其中利弊,三言两语间便将这团稀泥和得柔韧劲道,各自心情都照顾得面面俱到。 几乎是沈庭雍进门,李大舅便注意到了他身旁的那双儿女和那个令他不耻和蔑视的女人,不过在眼角触及自家妹妹温淡平静的面容时,才渐渐平缓了气息,扬起笑脸又作不知地与人攀谈了起来,只是侧着身若有若无地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有时候,你也得承认,沈庭雍确实是个有本事的男人,哪怕他在女人上拎不清,但是进门还是受到了大家的热情逢迎和追捧,只是到了卓敏那边,虽然身边仍有阿谀奉承,不断谄媚的女人,但是那些真正达官显贵的夫人的态度就有些明显的微妙起来。 若说她们以往就是再看不起卓敏,因着沈庭雍的身份地位和本事儿,再如何,那些表面功夫还是做的极周全的,何况沈庭雍对这个‘现任’表现尚可,嘘寒问暖自不必说,反正沈庭雍对每个女人都可说是怜惜备至,即便是夜、情对象,他也能使得那女孩与他分开后还对他念念不忘。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久别年的李彤今日会带直隐藏在背后不现身的李博阳出现,还如此高调地借由母氏李家来出面,听传闻沈老爷子对其大孙的态度,这其中意味是不言而喻,卓敏直以为稳妥不会松动的局面隐隐失去了它原有的平衡,如今再加个身份地位极显赫的杨老,众人心中会如何权衡取舍也是显而易见的事儿。 时势造英雄,说是时局创造,反过来理解却也是笺言真理雄英造势时。可见,能登顶巅峰活到最后的人,首先就得学会怎样造势,李彤深以为然。 宴会繁华,却暗波汹涌,聪明如卓敏又如何能没察觉到此中行道,但是她终归是力薄,又没母氏可做支撑,唯有子女和沈庭雍,眼里几番算计,最终还是沉敛于底,就此潜伏了下来。 殊不知,她的言行都被众人看在眼底,被身旁的沈庭雍和涮儿女看得清二楚,感叹之余,沈庭雍对这女人懂得审视度势的聪明也是松了口气儿。 就在大家都以为卓敏会忍不住跳脚的时候,这女人沉寂了,然后在大家都以为她肯安份的时候,这丫的竟然敢在李彤起身帮儿子去挑宴会点心的时候走过去与人攀谈,这惊乍下,简直看脱旁人的眼球。 李博阳不是第次看见这个表面亮丽,内里阴暗的女人了,他看看自家母亲,又看看面带笑意,自以为将自己眼底的嫉恨和怨毒伪装的很好的卓敏,离他们不到两米远的地方李大舅还在那里,沈庭雍也是支着耳朵在关注这边的动静,李博阳心里点点头,杏杨镇的女人通通战斗力爆表,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屁孩子计较完毕,找了个由头上厕所去了。 旁边直紧盯着李博阳动静的小小身影微微移,与另外个穿粉丝裙子的女孩对视眼,随即紧跟其后。 对于敲人闷棍、背后偷袭的行道,显然张小北将李博阳教导得极好,是以卓敏那最为娇宠的小儿子准备偷摸跟上去,顺便在厕所里将人偷着教训通给自己母亲出气儿的时候,李博阳转身,捏着小雀儿就哔哔尿在他身上。 眼看对方瞪着大眼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随后嗷地声扑过去,被李博阳反手捏,给塞到那尿盆里去了。 然后,然后……某个越长越歪的破孩子暗爽了天,决定将自己的伟大心情记录在案,留着以后慢慢回味。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上了上了上了,别嫌我迟哈,么么哒。 下午休假,回家啃鸡腿去,晚上看球赛去,么么哒,俺们公司超级帅哥的,我好幸福,哈哈~ 第四十一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卓敏看见她最为宝贝的小儿子沾了满身的尿臊味尖叫着跑出来,简直要丢尽她所有的脸面的时候,那铁青难堪的脸色,李大舅果断点了个赞。 操办这场宴会的是杨老的大媳妇方慧琴,这女人八面玲珑,最是个懂得看人眼色、顾全大局的周全人,见人如此,她是眉也不皱,依旧笑意盈目,眨眨眼,故作不知地打趣道,“哟,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孩子也真是,”她随手摇摇,身边立马凑上了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轻声笑道,“快,让人带这孩子去客房清洗清洗,顺便换身衣服……” 这女人到此时还是老神在在地,吩咐完这些,又漫不经心地叮嘱,“以后让手底下那些人注意点,来者是客,怎么着也不能在那腌臜地方受了怠慢,今天这种事没有第二次。” 然后她又朝众人笑笑,“来来来,今天是我家老爷子难得高兴的日子,今日是我的不妥当,可别因为这么点小事儿闹得不愉快,大家吃好喝好玩的尽兴才行啊!”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虚的原因,方慧琴话音刚落,卓敏就敏锐察觉到这女人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再思及她话里的意思,心中顿时怒火中烧,却又实在无计可施。 卓敏也知道自己是得罪不起杨家的,若选在这种时候发难,就是沈庭雍再如何宠爱自己,恐怕也会因其利害关系选择袖手旁观,在这点上她是再了解沈庭雍不过的了。 自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卓敏哪怕是咬碎了后槽牙,面上还是勉强笑着附和,视线触及始终表情淡淡的李彤,心里简直打翻了五味坛,酸甜苦辣咸样样俱全。 有时候她真是恨啊。 李博阳擦干净手上的水渍,捧着杯果汁喝得还挺开心,他并不太关注卓敏那边的动静,但是眼前沈老爷子那几不可察的皱眉却是让他心头跟着跳,情绪愈发的平静了下来。 男孩默默垂下眼睑不去看两位老人审视的目光,他不喜欢他们这样直接不加掩饰的打量,刺得他心口发疼,觉得整颗心都架在火上烧了起来,炙烤得他难受极了。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如此敏感、直接。就拿这些日子来说,李博阳可以感受到沈老爷子对他的重视,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轻易夺取了卓敏这几年来时不时就要创造机会让两个孩子去见见这个放到如今来说只能算是个孤寡老人的情分,哪怕老爷子看不上那两个孩子,心里总还是禁不住这种天伦之乐的诱惑。 李博阳也想不透沈老爷子这皱眉是对自己的不满些,还是为那小孩的愚蠢着急,亦或是为自己此种作为而不高兴?但这又如何,他和那孩子总归是不样的,李博阳从没奢望过沈家那些人会对他有几分好?他拥有的已经足够,人得知足。 李博阳母子的平淡姿态,让两个老人略略收敛了此时的眼神,两个不同的人不同的思想由此会衍生出什么样的思绪,这就不是人为能控制的了。 至少在沈老爷子心有不忍,对李博阳产生几分不满的时候,杨老爷子却是拐了个弯,脑袋思路又给绕了回来,他对卓敏那两母子实在是看不上眼,打从李博阳出现的第眼,他这心呀,就已经开始偏移了,但又因为时间不长,看人看事儿还算是公正明白的。 直侯在旁边不发言,静察细微的李彤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笑了笑,她对沈家其实真不抱什么大希望,不过是为了李博阳才不得不勉力拼上那么把,但她脑子总还算清醒,没脑袋昏聩的以为花那些不必要的精力去讨老爷子喜欢,李博阳就能顺顺利利的登上那个位子。 有时候,你也得承认,实力胜于切语言。只要沈家还没昏庸到那等程度,无论是沈老爷子还是沈庭雍,相信他们都没有弃李博阳不用的道理,整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只会让人看低自己罢了。 李彤的骄傲让她不屑于讨好沈家的人,但李博阳对此却并不在意,权宜之策谁不会,不过是面子功夫,真心与假意各自心知肚明,只要找好自己的位置,任你狂风大浪扑面,雷电交加劈打,他仍屹然不动。 这场宴会结束,李大舅提出要接李博阳去李家住几天,毕竟年未见,需要些时间去相处和联系下感情。 沈老爷子不可置否地客套两句,并没加阻拦,不过在看向李博阳的时候,眼神有些冷淡。 李博阳直目看他,对于这个老人他从不敢丝毫懈怠,抿着嘴说话的时候就显得格外认真,“爷爷,我过几天就回来看你,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他歪了歪头,觉得北北平时最让他暖心的这几句话放到这里来说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眨眨眼,他又慢吞吞地补上了句,“……爷爷的新媳妇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爷爷你去看看她,下次让她小孩别再跟我闹了,这样不好,我跟他又不熟。” 说着,他还弯着唇小小的笑了下,那小模样要腼腆有腼腆,看起来乖巧极了。 这眼药上得不动声色又光明正大,李大舅简直是在心里狂点赞啊,拉过李博阳的手笑眯眯地合不拢嘴,“就是,就是,我们家博阳有些认生,不是个境界的人还真相处不来,老爷子你担待着点,让博阳到我们家玩几天,回来就让这小子到您面前尽尽孝道,小孩还小,作为长辈您就教教,啊。” 这臭不要脸的,教教?教谁啊?是卓敏家那小混蛋,还是眼前这规规矩矩,点错处都不让你捉到的狡猾蛋?沈老爷子忽然觉得空气有些窒闷,呼吸都有些不够用了,真是不是家人不进家门,这两滑不溜手的家伙,难怪都姓李。 但是不得不说,李博阳那番话还是起到些作用,至少沈老爷子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这小子是借刚才的事儿敲打自己,顺便表达自己的不满,让自己眼睛放亮些,免得伤感情呢。有些话儿说开了就好,说开了心里才能没芥蒂,才能放下眼前这个心结,尤其是沈老爷子这种点蛛丝马迹就能绕上十八圈的人精,单刀直入才是最好的办法,何况不满也能积少成,很人止步成功则往往是失败于细节的处理。 沈庭雍还在边没走,他看看李彤又看看李博阳,眼里难得带着点惊喜又温和的笑意。 李彤能教出这样个好苗子,实在是在沈庭雍的意料之外,尤其这孩子这样的合他心意,合他心性,简直如为他量身订制的继承人。 他的考虑不会比沈老爷子少,只是在择取条件上显得加纯粹和自私罢了。在他心里,李博阳的存在和逗弄宠物样宠爱他的双小儿女是毫不相悖的,两边位置不同,完全没有可比性,这与沈老爷子不合时宜的慈爱之心是完全迥异的考量。 沈庭雍伸手摸摸李博阳的脑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塞给他个自己的私人电话,笑眯眯地极温和,“若有事儿可打来给我。” 众人眼神莫名,神情淡淡,倒没想什么。 要是张小北此时此刻也在现场,肯定要瞪大眼好好惊讶番,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啊,碰上沈庭雍这样的老妖怪,上辈子的他就只能被挥成渣渣,这丫就能轻而易举得到沈庭雍的青睐,要知道沈庭雍这样七百二十度全身都是心眼的人,能得他个私人电话极为不易。 何况沈家本也不是太干净的家族,手底下怎么也有几样不能见光的产业,所以在他忙的时候,就是卓敏有事儿找他,也只能通过副手联系到他。 但此时的李博阳是真的淡定,他只是捏紧了手里的手机,抬头看了看这个从不正眼看他的男人,抿紧嘴,半晌才哦了声。 盯着手里这个小巧的手机,眼前这个脸认真点头的男孩,脑袋有些不受控制地放空、发散……若是再买只手机给北北,那他就能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能和北北说话了对不对? 想了想,李博阳又恭恭敬敬地对沈庭雍道了声谢谢。 沈庭雍这才闲庭漫步地和众人道别,朝门外早就等得焦急的卓敏母子走去。 这次的宴会终于圆满落下帷幕,而杏杨镇那边却正上演着处好戏。 恐怕就连向对马阮阮高看几分的张静北都没想到,这女人会这样沉不住气,郑荀前脚来杏杨镇张家,她就能领着郑云贤紧随而来,要你说她是光明正大来闹也就罢,至少在众目睽睽之下,反倒是张鸿雁势必要退上步,但这丫偏偏是在张鸿雁载着两个女儿外加个张小北准备开车去市公园游玩的时候,马阮阮飞马般扑了过来。 若不是她倒的时机刚刚好,若不是张鸿雁刹车速度也够快,恐怕这女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下秒,郑云贤就从旁飞奔过来,嚎丧似的扑倒在地,那架势……不知道的还真当人死绝没气了呢。 张小北摸着下巴直咂嘴,演的真够卖力的。 坐副驾驶座的郑荀是第个认出来的人,见郑云贤他就立马着急了起来,推着张鸿雁脸紧张道,“快去看看,看看那人怎么样了?”说着他也下车了去,不去看那马阮阮,反倒率先拉起郑云贤,首先察看其他是否受了伤,直看得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马阮阮扭曲了脸。 钞意外‘事故阻拦了大家的脚步,前面张鸿雁停车,后面紧跟而来的二姑丈和三姑丈以及张大山也立刻停了车跑过来看,不会儿就围了圈的人。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个不休,还有路人低低絮絮的八卦声,再看马阮阮副娇娇弱弱地被人从地上扶起,再咬唇故作坚强地强调自己没有事儿,却是装出副随时晕倒的模样,摇摇晃晃都不稳,眼看众人心有不忍,直看得张小北双眼眯,这女人倒是好算计。 爸爸,爸爸,我看不见了,你抱我,快……张小北拉拉张大山的袖子,嘟着唇坚持要蹿到他怀里去,居高临下看戏的感觉真不是般的好啊。 尽管张大山有些不耐烦,嘴里哼哼两句也没拒绝,真怕这小兔崽子磨起人来,反倒没完没了。 马阮阮是个最识时机、极会扮弱的女人,见路人越来越,她心里就愈发志得意满,对着张家人那是柔弱娇软易推倒,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却是对着郑荀哀哀戚戚地欲掉泪,苍白着张脸道,“我没事儿,不过是想带着孩子见见他分别已久的父亲,我们已经好些天没见了,大过年的,不想孩子伤心难过,想着看上眼就走,只是,没想到……” 果然,郑荀心里软,眼里都带上几分愧疚。 那女人会是如何作态,张小北就是用脚趾头都嫩想得出来。这郑荀心软,想来马阮阮那边肯定会借势而上,说不得还能借此机会登门入室,顶着受伤者的柔弱表现住进来,不论结果如何,到最后张鸿雁或或少都得吃点亏,这点是必然。 直窝在张大山怀里的张小北嘴角掀,眼里闪过丝嘲讽,他怎么可能让这种女人再次祸害到张大姑,祸害动张家的每个人。 小崽子闭闭眼,抱着张大山脖子的手又紧了紧,半晌才酝酿好情绪般,小小地摇了下张大山的手,凑过去小小声说,“爸爸,那个小孩我好像见过,我在王老师学琴那会儿还看见大姑丈带他去求王先生收他做学生呢。”这声音虽小,但是靠近张大山的张家人却个个听得清楚。 张大山的眼神顿时凛,连带着最靠近的张二姑都皱紧了眉头,眼看场面气氛触即发,倒是最靠后的张小姑娉娉婷婷地走上前来,柔声开口,“呀,既然都认识,那正好,这位大姐……” “哦,喊您大姐没关系吧,”张小姑年纪不小,但却长了张娃娃脸,笑起来最是乖巧可人,她弯着两眼甜甜地笑,看眼前那女人面容抽,便笑得欢,“大姐刚刚说是来探亲的吧?那正好,这杏杨镇还真没我们张家不认识的人,你说说是哪个儿,我领着你去就行,你看看你,想搭个便车直接拦辆就好,这大马路的扑过来,危险。” 她甚至还柔柔掸了掸马阮阮身上的灰尘,又笑眯眯看着旁边的郑云贤道,“你这孩子,哭得这样惨,你妈妈晕的早,这没破皮没出血的,我们还没撞上呢,你怎知她就死了呢?大过年的,没得闹的这么晦气,念你年纪还小,又思吗,母心切,我就不责怪你了。” 看着张小姑软声软语顿‘哄‘,旁人哪有听不明白的,就是马阮阮拿着手上的钱都觉得烫手,众人的目光令她坐如针毡般难受。 但是就此罢休,她却又不甘。 “郑荀,郑荀,你别走……”终于,这女人掐大腿,哀哀戚戚地又哭喊了起来。 于是,原本走开的路人支着耳朵再度折返,这好戏呐,还得唱上第二场,张小北捂着脸,简直要被她给蠢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大的雨啊啊啊啊啊啊 ~ 第四十二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由钞意外车祸‘引发的后遗症就是,郑荀发现眼前局面竟然慢慢脱离了他的掌控之中。 马阮阮的突然出声和张家人陡然愣下的警惕都让郑荀背后发凉,整个人如惊弓之鸟,生怕马阮阮再生出什么想法儿,令他再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毕竟郑荀此时的想法又与以往不同,他对张鸿雁是真有几分心喜,如无意外,他不想令这个使他受益良的家庭支离破碎。 这人呐,心里旦有了顾虑,就如生命中最珍重的把柄被送与敌人手上,无论怎么拼怎么搏,最终不过个输。 郑荀快步走了两步,却是在马阮阮最终要抓住他的时候,下闪到了张鸿雁背后,眼神凌厉,带着若有若无的威胁和气恼。 马阮阮动作顿,心中惊疑不定,等回过神来,再看身边众的张家人,却也觉得自己着了魔样,眼神微恍,摇摇晃晃之下,竟是掐大腿再度痛哭出声,在别人还未靠近之前,自己就先抽噎着闭眼倒了下去。 妈,妈,你怎么了?……郑云贤表情惊恐地扑了过去,这和说好的剧本演的不样啊? 张小姑原就是最靠近他们的人,这会儿见人倒下,拖长声音‘唉呀’声,抖着眉唱戏般,“这大姐说哭就哭,说晕就晕的本事儿还真厉害,”她还戳了戳旁边那个身材高大的小姑丈,脸俏皮地冲他笑,“下次你要敢欺负我,我就学她,大马路晕给你看,管别人看着丢不丢脸,反正你听话就好。” 那男人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朝众人摆手,笑道,“散了散了,让大姐夫送她去医院好了,都挤在这里做什么?也不怕这傻大姐晕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真是……” 路人听得有趣,哄而笑下反倒显得躺在地上的马阮阮加难堪。 郑云贤年纪虽小,对生养自己母亲的行为不好加评判,但是郑荀这般袖手旁观,甚至连出口声援几句都不敢,反而从头到尾直躲避在那女人背后的模样却令他极为不耻,以往的甜言蜜语都不过是哄着他们玩的,说什么,他们母子才是他的惟,才是他的最爱,才是他的亲人,结果……眼前这幕令他早地识别了郑荀翻脸不认人的真面目,原本父亲在他心中的高大形象也随之崩塌。 郑云贤的眸子很黑,上辈子张小北尤爱他的双黑眼珠子,深邃迷人的像是能将人给倒吸进去般,勾的他神魂颠倒,甚至将整个张家都搭了进去。 郑云贤对张静北是极温柔和善的,至少,在张静北的印象里,他从没有如今这样阴霾不加掩饰,甚至仇恨通红如漩涡般嗜人的浓烈,令人心惊。 张静北是这么人中惟个看得最清楚的,张家与郑荀与郑云贤之间的前尘往事再没有比他了解的人了。 或许时候,他对郑荀和郑云贤的恨并不比郑云贤此时此刻表现的,但是有些忌讳,有些厌恶已是植入根骨,无从解脱……重来次的生命这样珍贵,杏杨镇所有的切都是他割舍不下的,他不敢为哪怕点风险就拿自己的幸福去赌。 为郑荀,为郑云贤,不值得。 时至今日,看到眼前这幕张静北才觉得自己好像才能够稍稍喘口气的感觉。郑云贤的痛苦不该由他给,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的人生从来都不需要郑云贤来插足,而郑云贤的悔恨也不该由他来承担,这太沉重,他负担不起。 所以从重生以来,他是力避免和郑云贤的任何接触,即使是句很随意的对话他都不愿意,因为他太渴望幸福了。 幸而,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郑荀终将为他的贪婪,为他的野心,为他的虚伪付出代价,至于郑云贤的人生会是如何?那就不是张静北能够关心的了,马阮阮这样护短的女人,无论何种境界都能创造条件为他遮风挡雨,即便没有郑荀。 能让郑云贤远离自己的生活,远离自己的世界,让他再也不能阻挡自己得到幸福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 就像卸下个负担,在张静北终于确认使郑云贤仇恨的人不是自己后,懒懒揉了揉眼,浑身就跟脱力了般。眼看郑荀略带慌张的眼眸,还是张鸿雁微微冷凝的面容,差点没让自己笑出来,要知道趁郑荀不在的时候,张家几姐妹可是好好商量了通,瞧这个两个装的跟什么似的,心里只指不定还跟看大戏似的傻乐呢。 爸爸,爸爸,我们回去吧……小崽子抱紧张大山的脖子,脑袋耷拉在他肩膀上,身子软软,看起来蔫蔫的没什么精神,不过看他笑容仍在,脸色也算红润,应该是没什么事儿。 因为中间这么岔子,大家出去游玩的兴致也减消不少,又见几个孩子懵懵懂懂的模样,大人们都有些不忍,怕刚才那场面扎了孩子的眼,纷纷提出掉头回去的决定。 结果,张静北回去的当晚就发了高烧,连续几天高烧不退,就连当场最镇定的张大山和张鸿雁都有些惊着了。 张老太太是个稳重的,但这会儿旦涉及自己惟的亲孙子,心里那个揪疼,捏着湿毛巾担惊受怕地整天整夜都不敢合眼,就怕这高烧不退,不小心就烧坏了脑子。 但凡是涉及到孩子的事儿,父母哪个都是做不到平心静气的,何况这等生死攸关的事情? 张静北这场高烧来得比什么烈火都凶猛,阵未熄,又起阵,熊熊烈焰,烧得他整个身子如虾米般通红,滚水的热汗淌湿了整张床铺。 烧到了第三天,就连医院里的医生都有些束手无策,个个只能小心翼翼提议,让大人们注意着点,时时用冰块降温,也不管现在是冬风冷冽,务必让他不要烧坏脑子就好。 到了第四天,老太太身子都有些扛不住了,回家歇了半天,大下午的就提着檀香炉子爬上杏杨镇后山上那惟的个山神庙去祭拜,小老太太生风雨,从不低头,但是为了这老张家惟的香火苗子,那是老泪横流,万般央求都舍下了,只愿自己这惟的亲孙子能健康平安,千万要度过眼前这等难关才行。 烧到第五天,张静北已经烧得人事不省,整个都昏迷了过去,直被瞒着消息的李博阳连着几天都联系不到人,当晚就催着李彤订了机票赶回来了。 北北,北北,北北…… 那声声的呼唤,嘶哑又缠绵,张小北恍惚间觉得有些熟悉,四周暖洋洋如羊水包裹,让他温暖地想要沉沉睡去,但脑子里回荡的声音却让他困扰又难舍,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模样。 就像场梦,尤到这时儿,张静北才恍然想起自己上辈子会死去的原因。 为了郑云贤,张静北舍弃了太,在他坚持固执的时候,退后的往往不是他,而是他的家人,这点是他两辈子都反驳不了的,即便是最后他做了那么令家人不满、怨忿的事情,最终给与他温暖的却始终是他的亲人。 张静北的生都像梦,张大山和张妈妈给与了他太太,给了他那样种用尽全力爱个人的勇气。当然,时至今日,其实张静北也分不清自己是对郑云贤爱都点,还是同情怜悯点,他不知道他对郑云贤的好,最终害了他自己,害了整个张家。 在当郑云贤几乎贯穿他的整个人生的梦境中,李博阳出现的次数实在少之又少,少到张静北每每碰到他,都要想上好阵才能回忆起来。 那时候,他忙着‘爱’郑云贤,忙着疼惜,忙着弥补他的切缺憾……是的,弥补。 在张静北为数不的人生中,郑云贤对他重复最的句话就是,你欠我的,张家欠我的,张鸿雁欠我们母子的。 说到底,在那时张大姑艰难苦涩地维持那个早已名不副实的家庭时,他的心却被郑云贤牢牢把持住,甚至在他还懵懂的时候被种下颗亏欠郑云贤母子的种子。 假话说上千遍,于是便成了真话儿。张静北的生,都像是为张鸿雁赎罪,他是费尽了全力去弥补,去满足郑云贤母子的所有野心。 但这怎么够?呵……张静北是死在了自己惟段用尽全力去付出的感情里,死在他对郑云贤亏欠的阴影里。 这就像个魔咒,张静北穷其生都没嫩从这个坟墓里爬出来。 后来到了李博阳身边,他却是怕了。怕的东西很,其中种名为感情。这是张静北直避之不及,不敢沾染的东西,李博阳对他越好,他就加惧怕,而这种惧怕最终也害死了他自己。 恐怕没有人想得到,张静北死去的真正原因有么的窝囊,么的怯弱……没错,他是死去自杀,被自己逼死了。 那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和呼唤,么的熟悉,么的……令人怀念。这是出自同个人的口中,李博阳的声音。 张静北在梦境中那是唉声叹气,忧愁不已,他这睡了这么天,外边的人恐怕要恨死他了,但是再不醒,最后悔恨的肯定是他。 喂,别哭啦,这么丑……你都把我吵醒啦。 张静北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身边围着几个身形憔悴的大人,躺了这么天,他的声音细如蚊呐,但是在李博阳耳中却不吝如惊雷,瞪着双大眼惊喜不已,“北北,你醒了。” 小崽子连着高烧了这么天,下巴尖得能戳死人,衬着双圆溜溜的黑眼珠愈发的大,水水雾雾地看得人心坎发软,张小北费劲儿地伸手拉了拉李博阳的手,轻轻挠了挠,抿着嘴笑了下,没事儿啦,我没事儿啦,都好了,我舍不得你们的…… 小小孩子说话还软声软调的糯糯,但是听到大人眼里却是禁不住热泪盈眶,守了这么天,他们是真怕这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会就此烧没了。 房间里响起几个女人低低的啜泣,几天的压抑都化作脸上的眼泪通通发泄出来,看的张静北心里个劲儿的心疼,恨不得捶着心肝骂,作孽哟作孽。 不过,这会儿捶着心肝喊叫的可不是他,门口提着鸡汤跑进来的张老太太才是呼天抢地顿惊喜的人,唉哟,奶奶的北北,奶奶宝贝孙孙哟,你可醒了…… 大人们围着张小北是阵的嘘寒问暖,唯李博阳赤红着两眼,紧紧攥着小孩的手指不肯松手。 张静北陪着说了阵话儿,半晌才疲惫地闭了闭眼。 这会儿,病房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张静北的烧退,大人们自然也有了心思去想其他事情了,除去坚持守在病房的张妈妈去打热水了,房间里就只剩下李博阳个。 张静北是典型的吃不胖的类型,好不容易养了这么久才出点肉,折腾这么几天,现在浑身瘦得只剩把骨头,侧着身卧在病床上的时候,小小的缩成团,眼看着都要淹没在被子里。 小孩大病初愈,闭眼安歇不过几秒,便轻轻地睡了过去,李博阳守在边,眼也不错的看着,时不时就要伸出手指小心的探探他的鼻息。 这么天以来,他都是这么过来的,生怕个没注意,这个直放在他心口上疼着的孩子就会没声没息地跑掉。 哎……直闭眼假寐的张小北暗暗叹口气儿,觉得自己欠李博阳的情,是两辈子都还不完了,这可怎么办? 还能如何呢?除了声叹息,该还的还是得还,让李博阳不开心,他也舍不得啊。 是啊,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忽然发现,张家人都变妖怪了,卧槽这定是幻觉,我怎么可能这么逆天= =。 不过我好喜欢,哈哈哈~ 有时候写文真的得靠那腔热情才能努力延续下去,再给它个完满的结局。我喜欢北北的任性和李博阳的包容,哪怕他们在性格特点上互相之间仍旧不乏缺陷,但喜欢就是喜欢。 然后是,原本只想写个单纯的小萌文的,结果写到这里好像又开始慢慢转向了,总觉得莫名心虚又不想刻意去卖萌,还是顺其自然吧。 虽然野夏的成绩真有些惨不忍睹,再加上我个人的种种原因,这文断断续续地慢慢沉寂了下来,但好在还有你们,还有你们在默默支持着我,偶尔也会浮水留言鼓励我,我心仍感激。 嗯,好像废话说了不少呀,最近发生了挺事儿,心情还挺感慨,独愿大家身体安康,幸福美满。 新的天,大家起努力吧,加油!!! 第四十三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现在的张静北,在李博阳眼里就是脆弱的代名词,像是风吹阵就能碎掉的模样。 在家里人恨不得将他当成易碎物品来对待的时候,张小北却觉得自己浑身都要闲得长毛了。 杏杨镇的冬天并不严峻,只是今年来得比往年凌厉,走在路上都觉得风声萧瑟。 在被家人严词厉色下勒令不能出门吹风之后,张小北忍耐着在家蹲了几天蘑菇,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好天天磨着李博阳,好话儿那是说了箩筐,这边点头说的好好的,回头那丫就敢领着张大山将他逮回去训顿,忒不仗义。 不过,北大爷就是再不满,也不敢说什么,他知道,李博阳这是被吓坏了。 似乎在李博阳认知里,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笑容比太阳还要灿烂耀眼的小孩,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勇敢,会像小树样茁壮成长的人,哪知小小场高烧竟然差点就将他从他们身边给夺走了去,这个结果不仅刷新了他的又层认知,也让他认清了自己在面对这种突发状况时,是如此的渺小和卑微。 李博阳曾在电视里见识过医院急救的场景,画面上般出现的是富贵人家,不论他们的家人哪里不好,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源,就能在人与生命的博弈中占据大的胜算,也因此挽救的悔恨和遗憾。 如今,只是北北高烧,他便如此无能为力,若哪天北北的生命受到大的威胁,他是否有能力去为北北争取大的胜算,的与生命拉锯的资本?这个问题使得李博阳在北北睡着之后,他仍夜夜不能昧。 终于,在张大姑再三确认张小北无事,才领着郑乐郑欣两姐妹回去‘浴血奋战’之后,张小北才被李博阳允许到院子里晒会儿太阳。 这段时间,李博阳总喜欢将他抱上抱下的,连楼梯也不让走,那宝贝架势,有时候连张大山都看着眼疼,偏偏李博阳做的本正经、丝不苟,无论你怎么说他,只会抿着嘴严肃地看你,直看得你心里发虚,脚底打晃了,他才慢吞吞地又将你抱回床上去窝着。 张静北这时候般都不敢再闹他,守了他那么天,就是张小北都痊愈了这么些日子,李博阳的眼底却还是青黑片,也不知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在想什么,但是这破孩子打小就这样,凡事都喜欢自己闷着藏着,也只能盼着他自己想开了才好,张小北有些拿他没辙。 元宵那天,李博阳在北大爷嘴皮子都要磨破的努力下,终于点头肯带着张小北出门溜溜了。 “妈妈,妈妈,你别让李博阳看着我咯,我不带帽子好不啦?围巾也不好看……”小小孩子抱着张妈妈娇声娇气地抱怨,会儿拉拉脑袋红色的针织帽,会儿又扯了扯脖子上那条被李博阳强加上去的米白夹蓝的围巾,嘟着嘴看起来不太高兴。 也是,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哪个喜欢被裹得像团粽子样被人带出去玩儿的,且不说不能玩得尽兴儿,就是在张静北自己心里,他已经是很大很大的大人了,再去这么装嫩卖萌,简直没下限啊嗷~ 张妈妈随手就塞了块鸡肉进张小北嘴里,侧过身去看小孩的时候,眼里又是无奈又是疼爱。因着前段时间的原因,张小北那脸下巴尖的,到现在都没能给养回去,基本那围巾围,帽子扣,从上往下看就只能看见他愈发显大的黑眼珠子和尖尖的下巴,以及那被塞了块肉还嘟嘟囔囔年念叨个不停的小嘴。 你呀你呀你,好好听博阳的话儿,去了王老师那里也不能跑出去吹风,要乖乖地,知道吗?张妈妈俯身摸摸自家儿子的头,看他脸色红润,总算气血充盈的样子,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儿,这段日子的汤汤水水可算是起了点成效。 嗯,是妈妈说让我听话,我才听的,李博阳最近太讨厌了,我不要听他话儿咯……小孩嘴里叽叽咕咕,拽着口袋又满屋子乱走,从抽屉里抓了好几把糖,终于将口袋都塞得满满了之后,才又从自己房间里拽着大箱奶粉出来,几乎是走步挪挪,从楼上到门口短短段路,他像是要把辈子的力气都花在这上面似的,咬着唇都要崩碎了牙,小脸蛋涨的通红,直看的张大山在客厅里嗤嗤发笑。 呸,看,看什么看咯,这是我给小师弟的……张小北叉着腰不服气,瞪着眼看张大山,抽抽鼻子又准备埋头苦干,那小脸皱皱,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很大程度地愉悦了自家老头。 张大山眼见自己这个独子从奄奄息又重新活蹦乱跳起来,心里不是不慰贴,哪知还没安慰两天呢,这蠢货又出来现眼,听着□他是嘴角抽,太阳穴顿时嘣嘣跳起来……不过这次张小北生病住院,后面那段还是王先生那里暗暗出了力,将张小北转了好的医院,找来了好的医生,小崽子能有这个心,张大山心里还是极高兴的。 行了行了,就你这八两小鸡的力气,这么东西你能拿的走吗?个蠢蛋,就不知道找人帮帮忙?张大山戳着小兔崽子的脑袋,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小小孩子皱皱鼻子,觉得有些不高兴,但是看看手里那大箱子奶粉,又看看自家老头个弯腰,就吭哧吭哧将那箱子给扛到肩膀上,拍拍胸口,觉得自己大人大量,看在他主动帮忙的份上,还是不和他般计较了。 其实那箱子真不算重,里面装的都是这段时间杏杨镇上和张家相熟的邻居、亲戚过来探望张小北的时候带来的补品中掺杂来的,零零散散倒也不少,看在奶粉牌子还不错的份上,张小北直就惦记着给王师母家的小师弟给送去。 这还是他挑挑拣拣给拿去的,要知道他屋子里还堆着好几箱李博阳托李彤买回去的国外的牌子,若不是怕李博阳不高兴,他是真想能将那堆东西连着这次的份块送过去,这么些日子李博阳天天顿顿地守着他,早晚杯牛奶是风雨不落,搞得张静北自己身上股奶味不说,就连房间四处也都充斥着这种浓浓香甜的味道,实在让向标榜自己是‘糙汉子’的小崽子烦不胜烦。 给王先生家送的年货零零散散也是装了车,元宵节家里忙,进进出出的不少客人,张家人是都走不开的,李彤也有自己的交际圈子要维持,后来还是张二姑的丈夫将他俩送了过去。 张小北规规矩矩搬了年货进去,又规规矩矩跟王先生和王师母拜了年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小师弟的脸蛋,软软地,滑滑地很有弹性,几个月的小婴儿白白嫩嫩,看起来肉嘟嘟的极讨人喜欢。 小崽子杵在摇篮前磨磨唧唧,瞅着小师弟肉肉的小鼻子小眼睛,逗弄两下就哼哼唧唧地哭,被他偷偷塞了两颗奶糖还流着口水淌了满胸口,张小北又歪着脑袋回想了下他长大后老成严肃的可爱模样,抿着嘴个劲儿傻乐,这要是买了照相机就好了,留着罪证以后好好嘲笑这不懂得尊师重道的坏小子。 王师母刚出了月子个月,身材还没恢复成以往那般纤细苗条的身形,反倒因为生了小孩之后了几分丰韵和诱人风情。这女人过了孕期又养好月子之后,那脾气也跟着和缓许,但是对着张小北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坏脾气还是点没变,这可把小崽子苦恼的,哎。 眼看小孩摸着小师弟自顾自傻乐,王师母没好气儿翻了个白眼,将别人拎到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圈,盯着小孩尖得戳人的下巴看了半晌,才打雷不下雨地轻声哼了下,仁慈大度地吩咐道,晚上在这儿吃顿饭,今天你老师下厨。 好吧,老王家的传统,下厨的般都是那看似好好先生的王先生,不过王师母会这样重拿轻放地放过他,还真是挺让人意外的。 当然,当几人上了饭桌之后,在王师母状似漫不经心地随意夹了筷子鸡胸脯肉到他碗里之后,张小北那是震惊地合不拢嘴,妈蛋,这定不是我家威武雄壮的王师母!!! 怎么,不好吃?王先生那两方镜片闪,直看的小崽子心里哆嗦,忙感动地痛哭流涕埋头吃饭去了。 直到回去,这小兔崽子还个劲儿怀疑,心里暗戳戳地脑补了个极其狗血又惊人的内幕:定是王先生趁王师母怀孕期间勾搭其他女人,然后被王师母发现,最终手鞭子手小师弟,抽抽两下将人领回来了,虽然不高兴,但是为了孩子还是要过下去,哎,母爱真伟大! 张小北感叹完,觉得王师母那副愈长愈歪的坏脾气还是情有可原的,拍拍胸脯,嗯,他放心了,受苦受难的不止他个。 要是被王先生知晓这屁孩子心里脑补的什么破玩意儿,恐怕这会儿就不能这么好心情地和王师母聊李博阳和张小北了。 李博阳的变化他们都看在眼里,但是在他们看来,蜕变需要个过程,李博阳不过是提前走向了他该走的那条路,这并不为奇。 王师母惊奇的还是张静北的改变。这个洞察力惊人的女人,对张静北直以来的印象就是,思虑过重。是的,就是想太的意思。 她其实很不能理解这样个家人千娇万宠,简直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怎么能有这么的心事儿藏在那小脑瓜里,明明他只要无忧无虑地长大就好,该懂的事儿到了年纪自然会懂,甚至他浑浑噩噩辈子相信别人也没法儿说他什么,错就错在他年纪这样小,眉宇间却有了这么阴郁心结。 就在这女人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打定心思,等小师弟生下来之后就找个时间和张静北好好谈谈,只是还没等到那时候……没想,这孩子竟然像是自己想通了般,现在看来,目光清明,脑袋通透,暗暗压抑心底的郁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认知让王师母既是惊奇又觉安慰,不管怎么说,和张小北相处了这么久,师徒情分自不必说,张小北的豁达洒脱还有那没心没肺的笑容很是能打动她,小孩能好好地,作为老师,她心里也为他高兴。 不过这会儿的张小北可点都不高兴,回去时候他们是步挪的走回去的,家里人没空,李博阳又不愿意带他去坐车,两人只好沿着街边慢慢往回走。 元宵节的杏杨镇到处张灯结彩,搞得比春节还要热闹,到处都是灯笼迷彩,红光透满天。 在家窝了这么久,难得出来走走,张小北将手藏在李博阳温暖的手心里,左顾右盼地张望,盯着街边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小玩意儿,时不时拉着李博阳蹲在旁边拿手撩拨翻看,然后又用股略带怀念的神情讲述着这些小玩具的用途,大概是觉得李博阳上辈子和这辈子应该都很少接触这些东西,语气里不乏得意和炫耀。 李博阳嘴里被小孩塞了块甜得腻人的奶糖,抿着嘴跟在张小北旁边,小心翼翼护着不用人流将他冲撞走,虽然眉眼淡淡,但在小崽子喋喋不休地跟他说话的时候,眼里还是带上了几分温柔。 那晚,他们收获了很,李博阳几乎将张小北讲过、摸过的那些小玩意儿全都买了回去,直惊得小孩瞪大眼,吭哧半天,才问了为什么? 男孩想了想,摸着自己跳动的心口很认真地想了想,弯着眉笑有几分俊秀和腼腆,北北要的,我都想给。 你要,我就给。 作者有话要说: 点簇温暖的馨香,让他们成长的阳光些。 午安~ 第四十四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在发觉郑荀那边仍旧风平浪静,波澜不起丝缕之后,张小北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最后只得出个结论,要不就是郑荀手段太高哄住马阮阮和张大姑了,要不就是张大姑脑子犯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这两种猜测放到别人身上还有可能,但是对于事先知晓,并已筹谋许久的张大姑来说,郑荀还远远没有让她叶障目的能力和资本。 张大姑在想什么,张小北时还有些猜不透,不过既然她此时选择了息事宁人,这就说明她心里也许正谋算着大的阴谋,个让她宁肯咽下眼前的苦果都要坚持下去的计划。 想想,张小北就不禁打个哆嗦,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儿,他还是乖乖做张家的乖宝,幸福地过他的小日子好了,其余事儿他可管不着,北大爷还小呢,想太会长不大的。 “李博阳,李博阳……”这丫扬着大嗓门隔着阳台就冲对面大喊,看到对面了个高高瘦瘦的男孩,顿时嘴巴咧,弯了眉眼笑眯眯地喊他,“过来咯,奶奶喊我们过去吃饭了,你快过来,等会儿跟我块去。” 说是等会儿,但是等李博阳走过来,上了楼,还要给这小祖宗穿好鞋袜和外套,最后围了围巾和手套之后,这大半个小时也就过去了。 北大爷被伺候地眯着眼直哼哼,被李博阳不小心摸到腰部痒痒处时,就抱着人脖子咯咯发笑,身上挣扎,手上还不安分地捣乱,被直直瞪眼,干脆就捧着人下巴顿乱啃,直到把人人糊了满脸的口水,还咧着嘴傻乐的不行。 李博阳无奈地笑,捏着他尖尖的下巴凑过去亲了口,见人仍是不在意在他怀里扭着屁股乱动,略长的发梢乱翘,每次靠近的时候总有几根高高竖着的毛发炸起,用手梳理了几次都没用,只好拿过帽子将他脑袋上那簇总也翘起压不下的呆毛盖住。 不知是因为前段时间李博阳脸憔悴,守着病床不肯走的模样触动了张小北心里最深处的那根弦,李博阳明显感觉得到,这段时间张小北对他的亲近没了之前的隔膜,是的,隔膜。 但凡活了两辈子的人,都不可能像张静北表现的那样,真如稚童般天真烂漫,无辜无知而对人丝毫没有戒心。 敏感如李博阳,正是他这样颗心全放到他身上去,才能发觉小崽子对每个人都心存戒备,甚至他掏心掏肺这么久,每次肢体接触、亲昵拥抱的时候,张静北都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僵了□子,直到后来慢慢地相处久了,这种情况才略有改变。 李博阳是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大病之后,张小北自己却先回过神来,似是忘了往日种种,对他就此这般亲昵和亲近起来,日渐日,便有了今日的依赖之态。 其实张静北也有些无法形容这般纠结又复杂的情绪,大概是心结已了,所以在看到郑云贤眼里对郑荀的恨意之后,突然便有了种束缚年终于解脱了的感觉,这个害他郁郁终生的心结和诅咒让他两辈子都湍湍不安,总是兢兢战战随时有被鬼缠身的阴影和担心。 于是……他便发现了眼皮底下那颗‘大黑珍珠’? 好吧,这也有可能。 总之,比起那个黑心黑肺,从今以后再也和他没半点关系的郑云贤,李博阳就算是颗大黑珍珠,那也是他心中颗黑得发紫发亮的朱砂痣。 虽然,在他心安理得接受李博阳对他的好的同时,他也偶尔会心虚地努力梳理他和李博阳的关系,但是对上这人专注的眼神和心意地关心和爱护,他是真没敢生出点疏远他的心思。 舍不得,也不忍心。 至于以后,他总会尽力补偿他的。就是不知道在年以后的某天,当他补偿到李博阳的床上时,这丫被压着做到抽着气哭喊,简直想掐断这人坚硬的利刃时,有没有觉得后悔和愧疚过。 当然,这是后话。总归是种因得果,因果循环,屡报不爽啊。 张静北最近是愈发娇气了,走不到两步,这臭不要脸的就慢吞吞磨着不肯走路,死拽着就是要李博阳背他,知道这人对自己是千依百顺,无所不应,看人答应了就眉开眼笑地爬上去,捧着人脸叭叭亲了两口,随手剥了颗糖塞他嘴里,蹭着脖子路哼哼。 他不过是喜欢这人满心满眼只有他的模样,张静北看到他眼睛里烙满了自己的影子,好像全世界最大的幸福都藏在了他眼底最深处。 李博阳愿意万般娇宠着他,张静北就愿意地喜欢他分,这世界从来都没有毫无因由的感情。 张奶奶家的老猫今年猫冬又生了窝小猫崽子,李博阳背着张小北进去的时候,老太太正蹲在猫窝里给老猫喂鱼干吃。 小小孩子见人就轱辘往下爬,张手蹦就往前扑,也不管人老太太接没接住,未语人先笑,搂着老太太的腰个劲儿地咯咯笑,叠声阵奶奶、奶奶…… 等两人亲亲热热说了些贴心话,张小北这才记起了旁边着的李博阳,咧着口小碎牙,拉着人蹲在猫窝里看猫崽子,指着小猫细细条条的身子数花纹,说这条月牙纹的和老猫最像,这个斑点纹的像隔壁邻居家的那条斑点狗,又说被挤在最角落点的小猫浑身雪白最好看,就是脑袋上那撇黑猫逗趣的很……然后便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唉哟,这不挺像我的嘛。 在奄奄息过后的现在,张小北似乎有挖掘不完的乐趣,仿若真正的孩子般,对着什么都觉得有趣,嘴边的笑容就如盛夏的向阳花,阳光耀眼。 李博阳守在边看人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耐心等着他给几只小猫崽子都取了名字,分别叫‘月牙、斑二少、呆毛’,怕人冻着,牵着人往里走。 不过,有时候李博阳的脑神经弧度明显会比别人长,等到走进正厅,又爬到炕上取暖之后,这丫的才歪着脑袋本正经地纠正张小北刚才的话儿,‘猫和狗是不能杂交的。’ 张小北愣,捂着肚子差点没笑岔气,唉哟,唉哟,这人怎么就能严肃到如此呆板的程度,哈哈哈…… 李博阳抿着嘴有点茫然,却又格外坚持,他对张小北的切从来都认真刻板到丝不苟的程度。 杏杨镇靠海,就是到了冬天那些海鲜鱼类从来都不曾少过,是以镇上每家每户都养了不少的猫,大大小小老老少少,这猫生了胎又胎,似乎走到哪儿都能看见类似或眼熟的斑纹和身影,不过因着人们对它们的格外雍容,连带着这些老猫都养出了几分和娇气和慵懒。 张小北尤其喜欢张奶奶家的这只老猫,平日里见着了总喜欢拿自己爱吃的小鱼仔喂它,养的时间长了,这猫也跟主人学了几分娇气,到了生崽蹲窝的时候便显得格外挑剔,对于鱼食,不是那个味道是打死不入口的。 搞的张小北闻到那个味道就鼻子抽抽地忍不住发馋,瞪着圆溜溜地眼,巴巴地等着张奶奶给他喂食。 这鱼有种吃法,不过作为零食来说,这种口味鲜辣的小鱼仔才是张小北的最爱。怕乖孙孙到了饭点不能好好吃饭,张奶奶并没有拿出太,只端了个小碟子放了些,叮嘱李博阳看顾下张小北,才转身进厨房做饭去了。 年节之后,张二姑和张小姑这些天便准备收拾行李回婆家去了,老太太心里不舍却也没留,只是开了口说要做顿好吃的大家块聚聚吃顿饭,张小北今日是来得早了些。 过不到半小时,大清早就带着儿女去爬山的张小姑家就先过来了,紧跟着是带着张二姑去巡视镇上些刚刚发展起来的某些企业的张大山和张二姑家,还有撇开郑荀独自领着两女儿过来的张鸿雁,这便是齐家团圆了。 因着张老太太的邀请,姗姗来迟的李彤是最后到的。 都是从小块长到大的好姐妹,难得重聚,再没有比今日欢喜的心情了,张二姑最是热情豪爽,挽着李彤的手,姐姐长姐姐短的,说不到两句,就没脸没皮地说要给他介绍新郎君,也不管李博阳在不在,直被众人嗔笑着戏谑,场内气氛时加高涨。 李彤被小姐妹们闹了个脸红,你推我搡的颇觉难为情,李博阳表情倒是淡定,不过在张小北看来,还是有几分别扭的。 拉着几个小孩上楼玩耍,张小北的隔壁放了不少新奇的玩具,连带最新的游戏盘和两套游戏机都摆在了房间的正中央,也算是给那些过年来家串门的小孩个专门娱乐的场所。 张二姑只生了个儿子,瞧着年纪还比张静北大,自己找了本书倒在软椅上自顾自倒也看得自在,而张小姑两个小孩,男女龙凤胎则显得憨态十足,纯真可爱了。 郑乐郑欣两姐妹被教育的很好,自己玩耍的同时还不忘照顾几个弟弟妹妹,不过张小姑那龙凤胎却不是那么好讨好的人,小孩子都喜欢看漂亮夺目的事物,年纪不大,却也知道张小北这个小表哥长得格外得他们心,所以无论郑乐郑欣怎么逗,这两孩子还是喜欢围在张小北身边打转。 两个小娃娃才不过两三岁,正是软嫩好玩的年纪,张小北对这两个表妹表弟也是相当喜欢,连喂了他们好几个甜甜的汤圆,还乐不可支地戳着他们鼓囊囊的腮帮子玩,直闹得这两孩子不乐意了,就自己钻到李博阳怀里打滚。 夜灯迷离,窗外苍穹肃穆,唯有耳畔声声的絮絮轻语和楼下笑闹不断的交谈议论声,悄声无息地融化了冬的孤寂和寒冷…… 这日子,日日过,微笑的他们定是快乐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开会到十二点,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据说,明天的新上司就会过来走马上任,哎,日子变化太快,我有种疲于奔命的感觉~ 承诺的日好像越来越遥远了,总是熬夜也伤不起啊,总之,我会尽量的。加油!!! 第四十五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在开学前几天,张静北被张妈妈送去林外公家住了几天,李博阳要跟着李彤去祭拜李家祠堂,这次难得没跟过去。 两破孩子大路两头走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李博阳是千叮嘱万交代,两人都拉了手指头约定,结果说好的住两天延迟了个星期还没个头儿…… 又跟着林外公跑遍整个山头,忙的乐不思蜀的张小北是在开学前两天被送回来的,小崽子成天往山上跑,又恰逢山雨连绵,李博阳就是打再电话也没能联系上这么个贪玩的皮猴子。 是以,终于记起回家的路的张小北,见到李博阳不是不心虚的。 张静北是真高兴,过年这么喜庆的日子,林外公怎么也会从山上下来在家里住几天,和几位相熟的老友串门相聚,这便是年之中难得亲昵无碍的时候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张静北会提出在林外公加住几天的意思,张妈妈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兔崽子个没注意儿竟然就敢拎着几件衣服跟林外公跑山上去了。 回去之后,虽说归期延迟了好几天,但李博阳心里是真高兴,不过这个高兴在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北北心中最为重要,重要到无论什么因素都动摇不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之后,这股欣喜也便就此沉寂了下来。 这可不好,不好…… 张小北颇有些懊恼地揪着头发当了李博阳好几天小跟班,什么好话儿都说尽了,哪怕李博阳过份到咬破他嘴唇,北大爷都好大肚量容忍了,啊呸呸,再咬我真生气了啊…… 张静北这阵子脾气是越惯越臭,原本就娇气的不得了的小人儿,从来都是宠着捧着当心肝宝儿样,尤其这段时间李博阳对他真可算得上是千依百顺,要天上的星星半句犹豫没有就敢探手摘来,那娇娇性子就连林外公都瞧着不像样,但是李博阳愿意这么宠着,谁还能说个不呢? 自然,这苦果还是得由李博阳受着的。 这不,追着屁股后头认错没两天,这屁孩子就恼了,掐着腰直瞪眼,绷着小脸雄赳赳气昂昂地,瞧着气焰高涨极是嚣张,告你啊李博阳,再乱生气我就真不要你了,我就不要你,乱发脾气你还有理了?我能这么惯着你?毛病,浑身臭毛病,也就我惯的你……嘿,你还来劲儿了?真不和我说话啊,真不说话,我这么好,回头把我气病了,有你哭的时候,哼哼…… 这臭不要脸的,完全没把自己的脸皮当回事儿,张嘴就胡咧咧,好似从始至终无理取闹的人是李博阳样,光是张嘴皮子就把自己显摆的能耐般,当然,要真能绷到最后,那也算他本事儿。 哎呀,哎呀呀,李博阳,李博阳诶……好啦好啦,别不跟我说话了,嗯嘛嗯嘛,北大爷最喜欢你了!!! 不过,这样心不在焉的哄话儿也不是次次都起效的,先甭提李博阳的反应,反正张小北自认为自己低头弯腰绝对算得上是做小伏低的时候,李博阳却是下巴扭绷着脸半天没回句话儿,这下可好,北大爷觉得自己满心满肺的热情都给浇凉了。 娇气的北大爷气哼哼地甩门,蹬着小拖鞋啪嗒啪嗒往加跑,连着好几天都没跟他说句话。 其实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张静北是真不想说李博阳什么,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人心里在意着呢,也不知道计较这些空泛虚幻的东西有个什么劲儿,偏偏他执拗于此两辈子,有时候张静北也觉得是自己欠了他,这大概就是缘分,两辈子的孽缘。 随他吧,随他了……张小北心里看得开,说随他那就真是随他,反正他惹李博阳不高兴不是次两次,再几次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闹脾气谁不会? 这边人还没跟自己生完气呢,那边张静北就风风火火没事儿人样跑去找赵宁宁和余子茂玩儿去了。 李博阳是真拿张小北没办法,你说跟他生气吧,开始时候还有点反应,等到宠得无法无天的现在,这破孩子是半点没把自己当回事儿,惹人不高兴了,回头脸扭就跑,连说的没法说了。 张小北过完年窜高了截,不过因为那场高烧的原因,身子骨总有些单薄,这拉长的身子细细瘦瘦的,看着还没以前结实。 赵宁宁过完个冬,连着脸下巴都圆润了不少,看到张小北她还挺高兴,不过瞅着小孩那张脸,赵宁宁皱皱眉,很是不满地抱怨,“张小北你这脸色是怎么回事儿?大过年的没说长胖,我看你这都掉了少斤肉了现在,李博阳怎么不看着你点啊,这可不行……”她嘴里喃喃,看着身边李博阳的眼神都有些不友善起来。 张静北摸摸鼻子,笑容讪讪地道,“养养就好,养养就好,吃点身子骨就壮实了。”其实他倒没觉得自己太瘦弱,那些营养品补汤他也吃了不少,这长不长肉的事儿还真怪不到李博阳身上。 知道自己的话儿有点无理取闹了,赵宁宁也没再说什么,不过起去玩的时候到底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各种小性子不断,对着李博阳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余子茂身上穿着他爸买给他的新夹克,正是牛逼哄哄,等着跟人炫耀的时候,眼看赵宁宁专门盯着李博阳找茬儿去了,这丫就窜到张小北身边个劲儿的得瑟,尤其看人小孩还只能围着围巾浑身裹得球样的瘦弱,挺着小身板昂首挺胸,骄傲地跟只小公鸡模样,直看的张静北翻白眼了,余子茂就加尾巴翘上天的得意,怎么样?羡慕吧,羡慕也没办法,谁叫哥身材好呢?哎,天生的。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然也就有了臭味相投狼狈为奸的形容,你得相信,就冲这两人同样厚脸皮,同样这么臭不要脸的模样,上辈子他们没玩到最后这真是人生大憾事儿! 想通这个道理儿,张静北还自顾自傻乐了阵,连带着看余子茂的眼神都温和了不少。 赵宁宁不喜欢李博阳是由来已久,张静北也没想着为李博阳跟赵宁宁辩解太,他和他和她,这真是个说不透理不清的怪圈。 张静北仰着头去看李博阳,看他被赵宁宁揪着点错就是顿说,越是后面那脸上就越发的面无表情,哎,瞧着还真有点小可怜。 张小北觉得自己直被蹂躏折磨的心得到了些许安慰,暗戳戳在心里乐了半晌,才屁颠颠凑过去,牵着男孩的手慢慢沿着大路边走,感受着手心里的温暖,觉得心也跟着空气中的小分子飘荡起来,李博阳手心好暖,人也很暖,北大爷可不舍得让除了他自己的人去欺负他。 两人的争执和不和总是莫名其妙开始,又无声无息消散,就好似拳打在棉花上,对上张静北,李博阳除了无力扶额,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你呀你呀你呀…… 同样觉得无语的还有张鸿雁,大概在她直对郑荀严阵以待,相当严肃认真地努力想要从马阮阮和郑荀之中寻求个恰当处理的时候,郑荀的表现再次让她刷新了她对郑荀这么年来的认知。 就连郑乐郑欣都觉得有些不忍直视了。 什么远房亲戚的遗孀和孩子,什么看她们可怜直暗暗救助,什么这女人么柔弱么惹人怜爱,什么这孩子么天资聪慧,学业优秀……天,这得厚的脸皮才嫩掰出这么个睁眼说瞎话的谎言,在听到郑荀最后句话的时候,张鸿雁都要被郑荀给气笑了。 ……收养她们母子两?好心?你确定不是养了窝柔弱的菟丝花来吃人么?当她傻啊,这就准备登堂入室随时拎她下堂了? 张鸿雁自觉修养不错,也要被这无耻的家子给气得脑溢血。她回来这段时间也不是白瞎的,郑荀偷腥养外室的证据她是样不缺,能拿回来的资产她都转移到了暗处,就是攥在郑荀手心里的,据她所知,也有大半早被马阮阮哄了去,张鸿雁自觉仁至义尽,再废话她是句也不想听了。 不过,这么简单就放过郑荀,让他自以为自己不敢离婚捏着两个孩子的户口本如同捏着她的死穴,再拿着他手里仍算相当可观的钱财去养外面的那对母子,送到手里的把柄不要,张鸿雁都要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智商。 于是,在张鸿雁似乎隐隐猜到内幕,并且独自‘黯然神伤’却仍旧不忍拆穿现实的面具时,郑荀在这过程中表达了相当大程度的忏悔和议和之心,至少从他表现出来的那面来说,这男人是占便宜没够,还不打算放开张鸿雁这个会下蛋的金母鸡。 也因此,在张鸿雁若有若无地做出跟郑荀‘和好之举’后,几乎在张鸿雁还没开口之际,郑荀就迫不及待跟她表了决心。 是的,这蠢男人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说张鸿雁最近在和某个局长做某个合作项目,并且这个某局长郑荀是见过的,两人矫情之好,连带郑荀都不是不嫉妒。 所以说,张鸿雁摩挲两只,直视面前这个自乱阵脚,又爱自作聪明的男人,字句很是谨慎地问,“你想入股?”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上了,啦啦啦 第四十六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作为个野心勃勃的男人,郑荀生追求莫不过那几样,权、势、钱,还有被他当作附属品的女人。 而张鸿雁的存在,于郑荀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他相当部分的权欲之心,无论从钱还是人脉来说,这辈子郑荀都不可能主动离开张鸿雁,这点也是张大姑在开始发现郑荀的背叛之后没有立时发难的原因。 张鸿雁善于把握人心,从小到大的坎坷经历使她习惯于谋定而后动,习惯于将件事的个中厉害分析的清二楚再逐针对解决。在生意场上,她了解自己作为个女人天性上的弱势,所以她从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软弱的面,哪怕是她的亲人。 而在社会舆论上,无论你再如何强调男女平等,社会共荣的言论,但张鸿雁是太明白个女人在众人口水下会被扭曲成什么样的诡异形态,同样件事,男人会被宽容的说是风流,那对于女人来说,那就如同艾滋病的水性杨花,这是你用钱财势力都无法弥补的缺陷。 所以,要想立于不败之地,个懂得适时的为自己造势的女人就显得难能可贵的聪明了。 即使是张鸿雁这样精于算计的人也不是毫无弱点,她能做的不过是拿回自己东西的同时防止他反咬口,并避免祸及家人罢了。 郑荀现在的日子并不算好过,哪怕张鸿雁表面上‘原谅’了他,但张家人对他那种若有似无的隔阂感和疏远感还是让他莫名心慌了起来,他起步于张鸿雁,也因此受益于张家,凭他现在的资本根本没法去独身立命拼出条光明坦途。 郑乐郑欣两姐妹开学后被张鸿雁转到了另所封闭式学校,平时很少有机会回家,张鸿雁是打定主意不让郑荀接触这两个孩子,光明正大表现出来为免落人口舌,但是为了孩子着想这套说法张鸿雁倒是从郑荀身上套用的极順手。 郑荀逼着自己冷静了几天,没有急着和张鸿雁辩驳什么,其实在那种情况下,说再都是狡辩,有脑子的人只要稍微想得深入点就不可能想不到,何况他和马阮阮之间私底下的交往,若真放到众人台面上,细察之下必将原形毕露,到时郑荀是真的再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 不过,两人僵着僵着,时间久了也会变成股尴尬,层无形的隔膜,哪怕他们早已心知肚明,但是面上的平和郑荀还是相当需要的。 在张鸿雁的刻意下和郑荀的曲意逢迎下,他们俩的关系确实有所缓和,只不过马阮阮突如其来的个昏招就差点将他们打回原形。 马阮阮是自己带着郑云贤上门来找张鸿雁的,在打开门看见他们的霎那,郑荀简直想昏倒在自家门前。 那日,张鸿雁好不容易在郑荀的恳求下点了头,同意两人下午出去走走,当时妆点完毕,拎着包正准备出门,抬眼就看见了马阮阮,再看旁脸色差到极点的郑荀,张大姑抿着嘴差点没笑疯,心里的小人使劲儿摇旗呐喊、狂捶地唉哟,郑荀的神队友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且让我笑个够先。 还没等她先开口,那边马阮阮就脸虚弱的凑过来,顶着郑荀小伙伴脸惊呆了的表情,弱柳扶风,弱质芊芊,总之柔弱到你不忍苛责地文弱神情,对着张鸿雁款款勾勒出个坎坷曲折、受尽欺凌的郑云贤小朋友的悲惨身世。 作为故事中,被不幸‘溺亡’的生父,郑荀的脸色简直精彩得难以复加。 虽然气愤马阮阮不识时机的乱来通,但好歹事情还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郑荀心底兀自懊恼了阵,抬眼就触及马阮阮那悲戚难过的眼神,轻声叹,两人在起这么久到底还是忍不住对她心软了,忧虑下还是在他自以为张鸿雁没注意到的地方抛给马阮阮个安抚的眼神。 眼看自己的丈夫转眼就和这自己送上门来的小三眉来眼去,还唱和起来,张鸿雁原本的笑意下淡了许,扔了包包神情恹恹地斜靠在椅背上,支着下巴完全看戏的表情。 这戏没人捧场是演不下去的。 看张鸿雁那作态,就连马阮阮都有些讪讪不知所措起来。至少在她看来,哪怕张鸿雁不赞同自己这个说法,面对自己这个胆敢送上门的外室,怎么着也得摆上顿臭脸,对着自己辱骂几句,到时自己再表现的无辜柔弱些,就不怕郑荀这么年感情会不偏着自己些。无论如何,她都是带着几分胜算过来的。 从开始就被拉来当幌子、当借口的郑云贤此时亦是恹恹提不起精神,他是真没想过来等着被人辱骂,奈何拗不过马阮阮的意思,终究还是来了。 自上次车祸之后,他对郑荀的表情有些冷淡,但还没到那种视而不见的程度,甚至在有些时候他还是很希望郑荀能像从前那样对自己母亲好,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微笑,不过这个小小期翼在他眼角瞥见张鸿雁眼里的平淡无波之后,立时从心里抹了去。 郑云贤小心翼翼摸着胸口那颗狂乱跳动的心脏,彭彭彭强盛而激烈,但他知道自己的只是被看透的尴尬和难堪,以及抹来不及掩饰的怔然。 郑云贤从来不知道,原来个女人的眼神也能如此锐利,凌厉到自己的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通通暴露。 老话常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放到现在虽有不妥,却也适宜。 同样是个女人,看看还在垂死挣扎,满口谎言的母亲,甚至在这种场合不惜拉自己下水也不罢休,再看早已目光清明,神情了然的张鸿雁,淡定从容,半点没当回事儿看的模样,马阮阮的话儿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在心底某深处,郑云贤也会偷偷羡慕起郑乐和郑欣,羡慕她们虽是女孩,却仍被当个宝贝样被她们的母亲保护的极好,断不会像他的母亲样,当他是个讨债的工具将其拉来受人辱骂。 郑荀那边他早已不抱希望,这个男人阴险自私,对马阮阮这样相伴年的女人都会弃之如履,袖手旁观,作为这个女人的儿子,他还能期待什么? 命运悄悄地在众人没察觉的时候偷偷拐了个弯儿。而上辈子那个同样毁人不倦,自私自利的郑云贤 ,因为张静北的重生,因为张大姑的提前知晓与准备,使他还未长成便已对郑荀产生了微妙的不信任感,使他莫名错失曾经郑荀为他设定的那条路,然后慢慢地将其未来的轨迹逐步驶向加未明的将来。 而这个将来,也许并不如想象中美好,也没有上辈子郑荀为他铺就的光明前途……按至少,张静北再不是他生命中任何个重要的角色。 无论如何,他的路再与任何人无关,现在如此,将来如此,这辈子大概也是这样。 在张鸿雁淡然的目视下离开那个家之后,在郑荀次又次异想天开,完全没顾虑过马阮阮和他的感受之后,郑云贤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他的未来不需要郑荀参与丝毫,哪怕个眼神个足迹。 说来说去,不过是人类趋利避害、自私自利的天性和本能罢了。 张鸿雁的冷淡让郑荀心里发慌,原本两个女儿在的时候,这个女人少还会顾忌少,但是两个女儿被送去学校住宿,平时想要见面都挺麻烦,想让她们在她们母亲面前说说自己的好话儿谈何容易? 郑荀苦于难以寻到讨好张鸿雁的机会,白日里他还要工作,晚上剩下的那点时间反而全花到了张鸿雁身上,连着个月都很少踏足马阮阮那边,又因这次马阮阮走这次又是下了手臭棋,郑荀心里大概也是恼火得很,憋了许天都不愿意和她说句话。 没有哪个女人能对个与自己有着年深厚感情的男人说松手就松手,轻而易举就放弃的。马阮阮的苦闷和嫉恨,再没有比直陪伴在马阮阮身边的郑云贤再了解不过的人了。 也因此,在两母子苦巴巴等了日又日,就连个电话都没法接通,心灰意冷很是沮丧,也终于等来了兴冲冲进门的郑荀,却听到他来这趟只为从马阮阮手里倒拿出钱来时,郑云贤整个人都僵住了。 按理说,郑荀是他父亲,马阮阮是他母亲,大人的事儿不是他个小孩子能够插嘴的,但这次,他是真的无法理解郑荀对于他们母子的定位到底在哪儿?即便是私生子,他也没觉得自己要活得这样苟且,这样遭人践踏没尊严。 马阮阮大学毕业后也只工作过半年,随后便被闪婚的郑荀秘密养了起来,这么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安稳日子,虽说没将她养废,但也离废物不远了。郑云贤自己还这么小,可以说,他和马阮阮所有的身家性命全在那些钱上,郑荀开口就要了大半的钱财,并且明显还不尽然的模样,分明就没为他们母子想过分毫,哪怕嘴上说得再好听,终究没有实际行动来得现实。 在郑荀番柔情蜜意下被轰炸得片瓦不留的马阮阮脸娇媚地送人出门的时候,郑云贤只是在沙发上坐了许久,久到马阮阮回屋的时候,他的脚底板已经僵硬地没知觉。 马阮阮被这孩子吓了跳,抱着人搓了半天,见人慢慢缓过气儿来,不由心下松,皱着眉问了几句,才听到句。 “妈妈,我们离开这里吧。” 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他浑身冰凉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想坑啊,谁来拯救下我。 哎。 第四十七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有时候,你必须相信上帝在关上你扇门的同时,必定也会为你打开扇窗。 太极有阴阳,万事有两面。偶尔脑子空闲的时候,你也得想想你心中那个没有第二条路的明天是不是还有不样的活法?别光吃饭就睡觉,难道脑子填满了浆糊当摆设吗? 人都是被自己给逼死的,当然,用张鸿雁的说法是,郑荀最后是把自己给蠢死的。 不管她有心放纵还是无心算计,她和郑荀这辈子其实也真就这样了。张鸿雁这人对家庭责任心很重,在没有最后刻无法挽留的余地之前她都不会轻易断了自己的后路,也毁了两个女儿完整的家。 只可惜郑荀从来不曾认真去了解过她,也就不知道这女人对自己向来是无谓和轻慢的,只要给她个安心停靠的窝,给她两个女儿个安稳无风雨的港湾,哪怕只是维持郑荀对两个女儿表面上的好,她也不会主动与他撕破脸。 也因此,在郑荀惶惶不安只想着跟张鸿雁弥补弥补感情的时候,他不知道,张鸿雁其实还是抱着观望的态度来看待的。 马阮阮是怎样个人?张鸿雁自认自己阅历无数,生意场上大风大浪什么人没见过?不过凡尘个普通女人,同样有野心、有贪欲,只是菟丝花到底经不起风雨,只能依附而存,张鸿雁以往见过的太,如今也是懒得再提。 不过,她不在意却不是人人都不在意。 郑云贤小小年纪却已经被生活磨砺得少年老成,智谋思颇有城府了,不管他对郑荀心里如何复杂,起码心里拎得清,知道郑荀是个靠不住的白眼狼,少懂得避着点。 郑云贤心里不安,具退意,但马阮阮却无法就此放弃眼前这肥肉块,她是过惯了这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离开郑荀她是从来没想过……好吧,也许是想过的,但这想法大约也被这年年的搓磨和安稳给磨平不少,至少短时间内,在马阮阮还没找好下家之前,她是不会轻易松手放过郑荀的。 大概郑云贤还得庆幸的点是,即便马阮阮心思变,对着郑荀也是半真半假的感情,但对他这个儿子是真的没法说,就为自己老有所养老有所依,对这身上掉下来的痒痒肉,马阮阮也没有丁点道理不疼爱的。 所以,在看到自己宝贝儿子苍白着张脸对自己说出那句话时,她也不过是心里动,面上微愣,摇摇头笑开了罢,至于她有没有听进去这个暂时还得不出结论。 不过,从郑荀傍晚回家时开始欢喜的表情到过两个小时接了个电话便表情微变的言语中,张鸿雁暗暗揣测着这个男人现在和马阮阮那边的现状如何? 怕是不会太好。张鸿雁捏着助手给她送来的大叠资料,心中了然,对着郑荀浮躁不安的询问表情,只是轻轻弯唇笑了下,她就知道……只要想起那日马阮阮带来的那个孩子,虽说年岁不大,但这光景也该够上学受教育的时候了,就算大道理不懂,但她那日给他上的那节现实课足以使这个孩子惊醒。 唔,让她好好想想……也许这个孩子会对郑荀心怀怨愤,自此种下疏离不信任的种子,或者是忍不住逃避这现实给的巴掌,气儿躲到被窝里了……张鸿雁捂着腮边嗤嗤发笑,又觉自己深明大义,顿时狠狠为自己点了个赞。 唉哟哟,老娘没暴起给那出墙的蠢货顿打,还好心点拨了马阮阮母子,没有落井下石,简直称之为圣母也不为过呀。张鸿雁那是越想越乐,最后扔了地的纸张,反倒自己弯着腰弓成个虾球,差点没在地上打滚。 有郑荀那等父亲,她是真担心郑云贤长大被教养成第二个郑荀来,到时可就没有第二个张鸿雁来给收拾这些烂摊子了,不是谁都那么好命能碰上她这么‘豁达大度’的女人的,哎哎,想到这就实在忍不住要对镜臭美番。 当然,张鸿雁那随意举也不过是因为她看了郑云贤几眼。大概让她意外的是,这个还很年幼的孩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这么惹人讨厌,哪怕他小小年纪便随了大人的某些陋习,身上少沾染了些许算计、不正派的气息,但是到底还未长成,也没经历过什么龌龊阴暗的事情,看那眸子还是干净明亮的,这便不由看了两眼。 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张鸿雁就算再讨厌马阮阮和郑荀也不会自贬身架去为难个孩子。 这人呐,不怕你聪明,也不怕你蠢笨,就怕你蠢笨不知还要故作聪明,这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张鸿雁自己也是有孩子的母亲,对着马阮阮手底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并不计较太,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她能针对的对象由始自终也只是郑荀这个男人而已。 至于郑荀会对那对母子做什么,这就不是她能管得到的地方了,事实上,张鸿雁也懒得管,她又不是真正的圣母,那些表面功夫支撑下还行,她不主动算计可不代表她不愿意袖手旁观看着别人倒霉。 几乎是马阮阮那边露出这么点心思,张鸿雁便知晓了,而她在意的是郑荀又是怎样个态度和选择? 要她说啊,如果郑荀是真心想挽回自己这个家庭,眼前便是最好的机会。既然马阮阮那边心有退意,无心纠缠,那么只要郑荀收敛下性子,夹着尾巴好好做人,那这日子大抵还是能过的。 郑荀犹豫的那几日,张鸿雁是真想过,只要这篇揭过,她也不是不能收敛几分好好跟他过日子的,毕竟几年相安无事,张鸿雁也不是完全没感情。 只可惜,郑荀完全不是这么想的。这会儿,马阮阮心思未定,而他自觉前途未明,只有紧紧抓好张鸿雁才能保得自己的仕途坦荡,所以那几日他是彻底窝在马阮阮那边,下了死功夫,终于磨出了大半的积蓄。 当张鸿雁在得知这个消息的下秒就看见郑荀将存折放到自己办公桌前的时候,她是真的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见过不要命的,但是这么上赶着想死的还是头回。 这下可好,奸夫和淫妇自动浮出水面了。张鸿雁揪着头发有些烦恼,哎哎,她这是坑呢坑呢还是坑呢? 双手拍,哎呀,老娘做的好事儿不少,怎么也得送佛送到西吧?!不然,良心不安之下她会睡不着觉的! 张鸿雁捏着那张不算薄的存折,心思千回百转,临了到要坑人的时候她还假惺惺问了两句,我这项目从这拍板定案到落架构成恐怕要不少时间,到时候花费的精力和时间恐怕并不止这些…… 想要参与项目?好呀,你有本钱和人脉吗?有钱还不够,咱可是做大事的人啊,这么点钱你投进去无异于将钱打水漂啊,你说不够?当然不够,这还不够老娘周转人脉塞牙缝呢……诶诶诶,你说再投资点?咳……来来来,咱们坐下来再聊聊,你说投少来着?咱们都老夫老妻的了还有什么不好商量的,客气啥?…… 好吧,最后张鸿雁还是没忍不住坑了个狠的。 于是,这嘴里直讲着客气的人最终还是相当不客气地下手了。 当然,张鸿雁此时此刻的快乐,现在的张小北大概是体会到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想让自己努力撑起自己的小日子的心情。 没有郑荀,没有郑云贤,那些郑家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通通都远离了张静北的视线,有张大姑把守,恐怕这辈子都跟自己沾不上半点关系了。 这个认知让张小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胸口上压着的两辈子的大石终于扔了个,如果可以,他倒乐意让自己安安分分的长大,安安分分地做李博阳的北北,做张家无法无天的北大爷。 至于现在,北大爷正磨着李博阳想把他存在他保险箱里的压岁钱拿出来呢。 李博阳,你把我压岁钱拿出来咯,妈妈要急用,我也要急用,唉哟,我好急的啦……不管张静北好说歹说,李博阳就是死咬着牙不肯松口,简直如貔貅入口,进得去出不来。 对于钱这点,李博阳有种异于常人的执拗……好吧,这也可能是误区。 就如女人对于个家庭的掌控首先从钱看齐,钱的用处想必大家都不必我解释,至少在很人的潜意识中,掌控了个男人的钱,那你就相当于掌控了他半的人生,这个老教条存在既有定道理,但却不是绝对。 当然,人生无绝对,这并不妨碍大数女人用手中掌握的金钱让字活得自在有底气些。 钱呐,确实是好东西,不过用于歧途那就不对了……李博阳私心里还是觉得北北太小,心思又单纯,那些压岁钱放到起也算是笔大资金,放到张小北自己手里保管,他反正是不放心的,尤其是,这破孩子还打算用这钱给赵宁宁买礼物!!! 北北你都没送过礼物给我……李博阳抵着张小北的额头轻轻厮磨,毫无声息地将四只手脚紧紧缠在他身上,虽说嘴里语气淡淡,但是那股酸气和委屈劲儿是完全不加掩饰的。 ……张小北能说什么,张小北觉得他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 好啦好啦,就送个小礼物,赵宁宁想要那双跳舞鞋好久了,直忍着没买,当个礼物送就送了嘛,下周她去比赛,赢了还请我们吃饭的……你乖啦,下次我送你个好的,比她的还好!! 张小北咕咕哝哝地小声保证着,搂着李博阳,在他脸颊上印了个又个湿濡濡的口水印,声音软软,他最知道李博阳的弱点在哪儿了。 李博阳抿着嘴有些不高兴,但也实在拿怀里的小孩没办法,绷着脸脸色臭臭的。 到最后,李博阳的脸色还是绷绷地,不过张小北好歹是将那双鞋子给买了下来送出去了,虽说最后那份钱是从李博阳那里出的。 这家伙有时候固执的让人头疼,没事老关注些有的没有如此琐碎的事情,这真的大丈夫吗? 但是生活本就由千万个琐碎组成,能从琐碎中找出幸福的味道才是人生最大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唔,我不敢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pia我= =。】 午安,我去上班了,么么哒,今天太阳好晒,估计等过了这个夏天我至少得黑个来回,耸肩~ 第四十八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时间能让切褪色,不过时间也能褪掉智商的话儿,我相信张静北现在的脑回路已经短的不忍直视。 就如此刻,这破孩子能因为份甜食就闹得整晚不睡觉……是的,最后他还是成功了,如果他没有被李博阳强摁着去剪头发的话儿,张小北大概还会咧着牙送你个笑脸。 这种时候,张静北是真讨厌李博阳。无论过少辈子,这人强硬霸道的手段是丁点都没改变,明明直以来,这人都很宠着他顺着他,什么都由着他来的不是吗?到底哪里出了错? 时间晃几年,张静北眨眼就从学校最低年级爬到了小学最高年级,也许再过不到两个月,他就能光明正大说自己是中学生了。 至于拍照?嘿,小学毕业什么的,不来张合照真的不遗憾吗? 但张静北是真讨厌拍照,镜头前的他总显得有几分别扭。这个习惯大概会让很人觉得奇怪,且从某方面来说,张静北还是个相当自恋爱臭美的人物。 最后他们还是安安稳稳拍了张和谐完美的照片,当然,如果他不是被李博阳整个抱在他怀里的话儿会好……嘿,伙计,我只是和隔壁班的女孩讨论两句升学的问题罢了,再捏我小腰老子就跟你翻脸了嗷!!! 张静北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喜欢炸毛,不高兴就揪着头上那几根头发来回折腾,瞪着眼直跳脚,对着李博阳他从来就没能淡定下来过,不过因为前几天刚被李博阳压着去剪了头发,脑袋上软软细细的几根下没了半截,可没把小崽子心疼死,走在路上都觉得不如以前带风了。 这丫就那臭毛病,也不知哪里学来的审美观,总觉得前头耷拉几根刘海会好看些,打小就捂着脑袋不让剪,每天起床光是照镜子臭美就得花上几分钟。 其实那头发也就修短些而已,李博阳喜欢小孩软软细细的头发,摸着清爽柔软,轻风阵的时候仿似能在阳光下跳跃的轻灵,不过小孩夏天不耐热,头发留长了晚上总会睡出身汗来,偏偏这人还老喜欢缠着自己块睡,两人凑块,那火气旺盛的……还是剪剪吧。 少年初长成,眼看小孩身条抽长,眉眼渐渐长开变得愈发张扬了起来,小孩爱笑爱闹,成绩在学校也是数数二的,那性情那模样,无论和谁都能轻易搭上话,好似满学校就没他玩不来的朋友,论起这点就是李博阳也得甘拜下风。 两人从小腻在起这么年,张小北也习惯了李博阳对他的陪伴,这不,还没生气完,这丫又兴冲冲地拉着李博阳去看隔壁学校来参加书法比赛的学生。 李博阳无奈地摸着嘴角发笑,他这段时间也是看出来了,张小北爱看那什么什么比赛,尤其这书法之类的,无非就是凑个热闹,但最后看完总要撇着嘴不屑,然后回头捂着被窝乐不可支地满床打滚,抱着自己傻乐个不行,唉哟,李博阳,那家伙还不如你厉害呢,就那程度……满心满脸都是捡了宝样的欢喜。 他待他如珍宝,知道这人也是将他放在心上,这让李博阳感到安心。 哎哎,张小北,你过来,过来。赵宁宁喊人的方式永远都这么没新意,不过这小姑奶奶最近气不顺,张小北也不想这么倒霉去触她霉头,摸着鼻子就过去了。 赵宁宁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在班向来是说不二,绝对女皇的主儿,小姑娘穿着身好看的杏红连衣裙,伸着根手指头喊人的时候,下巴微昂,挑着眉骄傲地不得了。 李博阳直闹不明白,论骄傲从来不容他人想让的小孩,是怎么跟这个脾气也不是很好的赵宁宁玩到起的,很显然,他们都不是什么软性子的人。 不过张小北是真挺喜欢和赵宁宁在起的,和李博阳不同,赵宁宁对他的好可不如李博阳那样强悍霸道,到底女性的柔美总是比男性的刚硬来得舒服些,虽然这姑娘的好总带着几分别扭和直接,不过也怨不得她会对李博阳那样看不顺眼,谁叫他小时候跟她抢张小北,长大了还霸着人不放,教人看就生出三分火气来。 如果没有李博阳,那么这辈子最靠近张小北的人,大概就只能是她这个小青梅了吧?!! 少年情思暂未明,不过心绪波折。 赵宁宁在张静北走过来的时候,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被特意叮嘱在三步之外的李博阳,也没说什么,只是拿着张单子跟张静北小声讨论,这是还有段时间就要升学考了,大家都计划着要去哪里聚聚,顺带联络下感情。 张静北低着眉扫了几眼,有些诧异赵宁宁会选在这些地方去聚会,因为李博阳的关系,类似吧厅之类的地方他是从来都不去的,平时就是喝两杯酒都要被李博阳管得死死的,说实话,他还真挺怀念从前那些放肆恣意的生活。 就他这犹豫了两秒,赵宁宁就不觉眼前亮,忙跟着撺掇了两句,暗地里轻轻撞了下张小北,抖抖眉,去呗,老跟李博阳腻在块有什么意思?你也别装什么大尾巴孙子,班上那些女生可拜托我好久了,只要你这次给我面子,回头我家里那整箱贡酒都送你家去,要是你不放心,放我那儿也行,只要你想喝,随时都可以过来。 这这这……太无耻了。张小北捂着鼻子有些蠢蠢欲动,这点李博阳大概是真不了解,他这人嗜酒,应该说老张家的人都是酒坛子,只要想起那酒的滋味—吸溜要知道他可馋了赵宁宁家那酒有好段时间了。 成。小崽子喜得眯眼,狭长的双眸略略弯起,赵宁宁只看见他尖细的下巴玉致圆润的弧度,唇锋饱满诱人。 事情谈成,赵宁宁心情极好的哼着小调从李博阳身边经过,她倒是不怕李博阳会阻拦张静北去参加聚会,从小到大你也不看看,但凡是张静北想要做的事情,到最后,妥协的还不是李博阳。 因两人讨论的声音过小,李博阳并没有听清他们谈论的话题,不过这事儿他少能猜到点,只是时想不到赵宁宁会这么大胆子,明知他忌讳,却偏偏要挑在那个地方,不过在看到赵宁宁异样的神情后,心里暗下决心,还是将两人远远隔开的好,免得带坏自家小孩。 张静北笑嘻嘻凑过去,乖乖伸出手去牵李博阳,心里盘算着到时候要怎么避开李博阳先去那里玩圈。 高矮两个少年,都是十二三岁花朵般的年纪,李博阳修长厚实的手掌与小少年十指交扣,晃悠悠路走过,半点没觉得两个男孩这样亲密是否过度,大概就是在旁人眼里,他们的关系本就好得过份,似乎再过份点也没什么。 可见,岁月潜移默化的魔力。 在上三年级的时候,李博阳就提出要自己骑单车带张小北去学校,这个提议得到了数人的认可,尤其是张小北。不过事后张大山拎着小崽子到书房很是冷嘲热讽了几句,这老头总是看他不顺眼,耸肩~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人总归是自家老娘的另半,要是自己和他吵架,大概张妈妈会很头疼。 张小北喜欢高高在后车座两边的踏板上,搂着李博阳的肩膀活着脖子,笑嘻嘻地在他耳边叽里呱啦地说着他这天的趣事,风吹过来的时候声音偶尔会听不大听出,不过这并不妨碍李博阳并感受到小孩那由衷的快乐。 小崽子到了家就往地上跳,乖乖等着李博阳停好车,又从车筐里拿出自己的书包,才笑眯眯地跟他挥手告别。 李博阳斜靠在单车上,侧脸看向对面院子的时候,还能听见小孩娇里娇气地喊着,妈妈,妈妈,我回来了,好饿好饿,今晚吃什么啊?有我喜欢的红烧里脊肉吗…… 偶尔,隔着条青石小道,李博阳吃完饭懒懒靠在窗边的时候,零星还能传到耳边的几句笑闹欢言,哪怕这家处处冷清,他还是不由会心笑,这家伙…… 晚上睡觉的时候,张小北喜欢顶着满头湿漉漉的头发跑过来钻他被窝,明明就是两对面的房子,但是这家伙走过来在楼下喊人的时候还是会忘了带钥匙,总要遍遍的喊,李博阳,李博阳哦,我要进来啦,你快开门咯,开门开门……就是等秒,这破孩子都会嘟起嘴,甩着满脑袋的水珠满脸的不高兴。 李博阳总是忍不住说他两句,下次记得带钥匙开门,但下次的下次他还是匆匆跑下楼,后来是干脆到对面院子里等着,等他洗完澡接他过去。 张妈妈总是觉得很抱歉,自家小崽子折腾自家人也就罢,对着他小竹马也这样无法无天的闹,实在是,实在是……还是包容包容北北吧,这孩子就爱跟你亲。到最后,她也只能这般无奈地笑着叮嘱那不比自家儿子大少,却远比很人都来得稳重的孩子了。 李博阳温和谦逊的笑,应该的应该的。 到后面,就是张大山都忍不住愧疚起来,瞧瞧,这孩子懂事啊,学习好、脾气好、还有礼貌,比自家兔崽子好不知道少去……最后还是没忍住,拽了鞋底板追着那兔崽子顿抽,这不争气的! 回头张小北躲到李博阳房间里,咬着被子嘟嘟囔囔地抱怨,就跟小时候样,不高兴了就爱抱着大堆零食,吃的他满床的垃圾,等着张大山回头气消了,临出门,这丫又臭不要脸地凑上去,爸爸,爸爸,记得给我带镇上老周家那烤鸭啊,要整只的…… 转过头,拉着李博阳又咕咕哝哝地讨论那鸭身上哪个部位最好吃,小嘴张张合合,就没个停歇的时候。 哎,这人怎么这么能说呢?李博阳面无表情地思索会儿,凑过去咬住对方的唇,里里外外搜刮了圈,回味似的咂咂嘴,唔,味道倒是不赖。 倒是张小北愣了两秒,抿抿嘴没当回事儿地翻个白眼,搂着人又自顾自说他的。 耳边喧闹,外面阳光静美,岁月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姑的事儿还没完,这事儿不急,会慢慢交代清楚的,就是想让北北欢快欢快下我的心情,嗯,就酱。 嘿嘿,午安。 第四第十九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了解个人需要少时间,这个问题张静北至今都没搞清楚,尤其对象还是越长越歪的李博阳。 不过有点张静北还是可以确定的,李博阳这人脾气很好,但是再好脾气的人也有不愿意跟你说话的时候,这时候张静北般就只能陪他压马路去了。 为了赵宁宁那箱贡酒,为了李博阳即将到来的坏心情……张静北果断拉着李博阳压马路去了。 李博阳牵着他的时候习惯将他护在右手边,就像张静北习惯将整只手都藏在他手心里的自然。 小孩嘴里没个闲,不爱说话的时候也不忘塞个冰棒放嘴里,上下唇吧嗒吧嗒,这时候倒看不出他开始的心虚了。 两人在讨论要走远才折返,李博阳说顺着这条路可以直接到王先生那里,顺便看看王师母和小师弟。 张静北顺着那条长长的前两年才建起的沥青路远眺了几目,摇摇头,吸溜了下嘴里的冰棒,指了中间那段路划个弯,表示到那里就不愿意走了。 不愿意走的意思……就是说他不愿意走那么远去王先生家,走到他指定那个位置再折返之后,自然也是不愿意往回走的,等往回走李博阳背他回来的时候还能省大半路程呢。 李博阳在太阳下微眯着眼,侧过脸去用手捋起小孩额前湿答答的刘海,才皱着眉哼了句,娇气。 张小北咧着嘴笑,不以为意地甩了甩头发,被少年摁住了全部捋起露出整个饱满的额头时,才笑嘻嘻地顺手将手上剩下那点冰棒都塞到李博阳嘴里去。 李博阳直都长得比张小北要快许,像现在张静北还乌龟慢爬地停留在米五不到的高度时,这人就已经蹿到米七差不了,亏得张静北之前还为自己比上辈子稍微高那么几厘米的事儿沾沾自喜,和他比,瞬间被秒成了渣。 李博阳长相偏沈庭雍,五官深邃,棱角分明,虽眉眼仍显稚嫩,但因少年老成,皱着眉的时候便添了几分严肃,不过因着类似李彤的漂亮薄唇,笑起来的时候便有了几分温和秀美,端是个风神俊秀的好少年。 每每看见李博阳那张脸,张静北就忍不住惆怅,他这张脸是越长越回去了,和李博阳的男人刚毅完全相反,他皮肤太白,是那种如玉清透的白,而李博阳是致力养出他的好肤色,对他的睡眠时间严格控制。 但看张小脸白里透红,五官玉致天成,现在长开些还少了小时候的那股浓重的秀气,就是不知哪里不对,原先还和张妈妈很有几分相像的脸反倒长得越发妖孽起来,瞧瞧那双勾人狭长的狐狸眼,剑眉入鬓,唇红齿白,从上到下无不精致,就是眉眼间的娇气和任性都让人不觉敛目屏息。 啧,不看也罢。张小北对自己的长相是越看越窝火,平时洗完澡是连照镜子都懒得照,只有早上起床的时候扫两眼,要是不耐烦了,回头还得找李博阳抱怨,娇气着呢。 压完马路回来,李博阳的心情明显极好,哪怕这折返的路还要背着个死活不肯走路的破孩子,嘴角依旧挂着清浅的笑容。 不过破孩子压完马路心情可不大好,回去之后还缠着李博阳去海里游泳,被李博阳驳斥回去后很是闷闷不乐了好会儿。 晚上李博阳接到电话,大意是沈家那边有个很重要的慈善晚会需要他陪沈老爷子出场。 李博阳接电话的时候,张静北就装作没听见地竖起耳朵听,心里暗暗掐算着,李博阳光这来回就得花上三天时间,再加上沈老爷子这次可是下了大力重点扶持李博阳,能在那种大场合带上李博阳,未免没有将他推出去的打算,毕竟十三岁也不算小了,正是适合与各大家族友好相交的年纪。 这么算下来,没个星期,李博阳是回不来的了。张小北前前后后思索遍,心里的小人简直要乐开花。 果然,沈家的电话才打完,李彤的电话就紧跟着来了,想来是跟张小北猜的差不离的。 李博阳面色沉静,对这事儿倒是习以为常,不过转身那眼角便瞥见张静北脸上隐隐的雀跃,心里顿时就不得劲儿了,掐着人小孩的腰抱到自己腿上,抿着嘴严肃地瞪他,直看的人眼里发虚了,才字句地叮嘱道,“你要敢跟赵宁宁到处乱跑,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张小北讪讪地直摸鼻子,眼睛轱辘乱转,就是不敢看他,后面被捏着下巴瞪了好几眼,才蔫蔫回了句,知道了知道了……等你走了看你怎么揍我,哼! 只是,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崽子嘴里又被狠狠搜刮圈,差点没被咬破唇的时候,张小北晕晕乎乎地舔了下唇,又晕晕乎乎地瞪着眼看抱着自己不松手的李博阳,难得清醒地头疼了下,他和李博阳现在到底算是个什么关系?从小块长到大的小竹马?也不像,你看别家男孩子玩起的时候会咬嘴唇,咬脖子吗? 对于这个疑问,张静北并不敢想得太深入,大时候他只能很是鸵鸟地想着,反正他的切都是李博阳接手的,他愿意管就管些,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当然,偶尔夜深人静自己个人独眠的时候,张静北也曾摸着自己的胸口很认真的想过他和李博阳的关系,后来发现……这真是团扯不清的乱麻,就是他也分不清,若是李博阳真有那份心思,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但有点,大家都看得分明,张小北这辈子都逃脱不了李博阳为他编织的那张蜜网了。 至于现在,只顾埋头装傻当鸵鸟的张静北也只能趁着李博阳还没收网前,磨磨唧唧地过着他‘最后’的欢乐时光了。 张小北耐心地在家窝了好几天,李博阳每日几通的电话他是个不落,每天领着从张奶奶那抱来的斑二少到处遛弯,偶尔也会到张大山的厂子里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真真是乖巧孝顺地饶是最为挑剔的张大山都没话说了。 也因此,在李博阳打电话说他还要过两天回来的那天,张小北前边还答应的好好的,后脚就换了衣服跟赵宁宁跑去吧厅聚会的时候,张大山压根就没怀疑这坏小子又去哪儿疯了。 镇上的吧厅场所大是本地人开的,张小北去的时候余子茂正拿着瓶冰啤咕咚咕咚当水喝,随手拉过的就是个熟人,真要认真计较起来也都是亲连亲的关系,口个叔,叫得亲热着呢。 眼看余子茂嘴上抹油般,三两句就哄得人老大叔笑脸如花,没会儿就让领班给他们重新带了位置,这就是自己人的好处了。 张静北眼珠子转悠圈,也没觉得这叔是真傻,不过沾亲带故是必定,话说,这老大叔旁边那小个子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呢? 小崽子乍眼也没细瞧,只是莫名觉得眼熟,不过这会儿他正心口发热,浑身兴奋着呢,哪管的上那些眼不眼熟的事情,反正这杏杨镇他见过的人也了,偶尔瞧着眼熟也是有的。 赵宁宁眼尖,几乎张静北进场她就看见了,忙起身来挥手,脸上的笑容简直灿烂的刺眼,像是不确定张静北会过来般,打着人肩膀惊喜地转了好几圈,最后还不忘狠狠捶了下他胸口,气呼呼笑骂,“个臭小子,让你来还得当大爷似的求着你,磨叽半天,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张静北拽着胸口下被拉低的领口,哎哎叫了两声,嘿嘿笑,“我这不是来了么?哎哎,我说赵宁宁,你可得斯文点,我这可是新衣服,好不容易背着李博阳买来的,你可别给我撕烂了。”说着还颇为宝贝地掸了掸衣服,眼神相当得意。 赵宁宁不屑地撇撇嘴,盯着张静北身上那件紧身衣和低腰裤冷笑,睨眼看他,“就这程度?你家李博阳那得有老古板啊,光明正大穿给他看都没事儿,怕啥?”她最瞧不上李博阳那事事他做主,张小北什么都顺得着他的大爷模样。 张静北不爱听人说李博阳不好,哪怕句他都心里觉得不舒服,听这话儿立马瞪眼看赵宁宁,皱着眉哼了句,“你别这么说他……” 这时候他的脾气还是软的,因于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他对女性总比其他了几分耐性和柔软。 原本就是约好了出来玩的,赵宁宁也不愿意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破坏气氛,只好抿了下嘴拉着张静北进了厢房。 小姑娘今天打扮得极好看,身吊带连衣裙挂着珠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脚踩带跟的小凉鞋,脸上轻描淡写,唯独那口红唇夺人眼球,这小小的少女也到了爱美的年纪。 见张小北对她嘴里那抹艳红看了几眼,赵宁宁不但不觉害羞,反倒落落大方地转身给他瞧个仔细,笑眯眯道,“这是我姨妈送我的口红,怎样,瞧着还不错吧?” 赵宁宁长得好看,张嘴也是生的柔婉,哪怕她说话不够柔美动听,但是这种张扬的红却能衬托出她雍容大气的美。 张静北点点头,笑了下并没说什么,总觉得赵宁宁那笑了几分他说不出的暧昧意味,令他不禁眉头挑的同时,顿时就有点头疼起来。 唉哟,这作死的青春期哟! 进了厢房,呼啦啦就围上来大群少年少女,这个年纪的孩子其实只要长相端正,笑起来的时候大是讨人喜欢的,张小北自己便是个极爱笑的人,不过碰上个小气的李博阳,在别人面前好歹也能端着点。 开始,张静北还算本正经地和他们聊着话题,不过两杯酒下去,他脸上被刻意压制下去的笑容顿时就藏不住了,无论谁敬酒,这丫都笑眯眯敬回去,对于那些明里暗里的暗示的话题他倒是轻而易举地将它四两拨千斤地糊弄过去。 这酒瘾起可是最要命的,再说这杏杨镇上的孩子大是商户出身,咱们华国民族又向来爱在酒桌上谈生意,这论起喝酒的功夫,耳熏目染下,他们的底子可算相当雄厚。 酒过三巡,再的隔阂都已经消散殆尽,大家你邀着我,我邀着你,再没有比现在亲密的时候了。 赵宁宁被余子茂缠着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张静北也有些喝上头了,正歪着脑袋靠在沙发上,手揉着太阳穴,半眯着眼,两腮酡红,少年精致青涩的容颜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种惊艳惑人的美。 有几个女孩子算是难得几个尚数清醒的,大家你撞下我,我撞撞你,最后还是有人先鼓起勇气找张静北合影去了。 张静北喝得有点迷糊,这种时候他对女孩子们的要求是没法拒绝的,勉强拍了几张照片之后,那些女孩子倒也没敢乱来,只是各自心里小鹿乱跳着跟闺友相互交换看对方的合照,时倒没再注意张静北那边的动静。 就连张静北自己,都没注意到赵宁宁猛地靠近,并拿着手机照下她口亲在自己脸颊上的动作,甚至还眼神迷蒙地对着镜头笑了下,然后就头睡过去了。 赵宁宁见状,长眉挑,对着手机摁动几下,眼看‘输送完毕’四个字眼浮现眼前,唇角不由勾起抹挑衅的笑容。 至于收到照片的李博阳会是如何反应,这就不是她能管的事儿了?反正她不痛快。李博阳也别想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堆事儿凑到起,再加上最近身子底弱经常高烧,紧跟着大姨妈就不让我好过,真是……扶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话说,上期榜单我进小黑屋了,这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儿。 耸肩~我现在是半点承诺不敢说的,总之能少是少,大家看的开心就好,我会努力不坑的,握拳!!! 五第五十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李博阳会作何反应张静北不知道,不过当他从赵宁宁那里发现这张照片的时候,当晚就做了噩梦。 阿弥佗佛阿弥佗佛,梦是反的梦是反的……张静北对那梦是痛恨至极,所以在第二天留下了悔恨的‘痕迹’后,张脸都被自己羞耻到红得发透。 事后,张妈妈看着院子里那条前几天自己才刚洗晒过的被单,又慢慢回想了下刚才小崽子那疑似别扭又慌张的动作神色,很是了然地笑了笑,十二三岁的少年么…… 至于张小北,他已经被自己那个梦给震惊地至今合不上嘴,夭寿哦,李博阳怎么会出现在那梦里边,这不科学!!!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张小北直以来都习惯于将他和李博阳关系忽略过去,如果可以,能这般糊里糊涂地做辈子的好兄弟也未尝不可,但有时候张静北的确得诚恳地摸着良心好好思索,这辈子,他到底是将李博阳放在什么位置上? 老实说,张静北胡思乱想了夜,最后被自己吓得退缩了。他想啊,他这辈子也实在没什么对不起李博阳的了,你对我好,我明白我也接受,但的……想想张大山严肃的面孔和张妈妈喜怒亦嗔的容颜,他的世界里有这么重要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要再承受遍上辈子那样的磨难,张小北只是想就觉得胸口发疼,整个人都呼吸不过来了。 那李博阳呢? 事情终于又绕回了原点,张静北揪着头发想了夜还是没想出个什么万全之策,第二天果断顶着双熊猫眼屁颠颠跑去张奶奶那里避祸去了。 你为他为什么不跑远点?他倒是想,可惜林外公最近换座山倒腾了,近日他是找不着人的,而且……俗话不是还有那么句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嘛,躲了初,这十五早晚会找上门来,张静北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对于这任性了两辈子的人突然偶发奇想竟然想改邪归正的人,李博阳心情是相当之复杂,甭管好的坏的,反正在他见到那张照片之后,当场脑袋空,顿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莫名而来的情绪让他半天回不来神,这种感觉太过陌生,在冥冥中却下意识不愿放开这种情绪,只觉得胸口发酵,心脏又酸又涩的奇妙极了……尤其心中对于张小北对赵宁宁不闪不躲甚至还凑脸笑的那幕出奇地愤怒,隐隐生出的背叛感使他整个人都糟糕透了。 为此,李博阳将回来的时间往后推迟了几天。 所以在张静北从这推迟的星期中慢慢由紧张忐忑缓过神来,摸着下巴自认为李博阳其实并没有被赵宁宁这个恶作剧给误导,心内又番脑补,觉得自己回头跟他好好解释番便没有点后顾之忧了,才安安心心趴在床上没心没肺地睡大觉的时候,早上睁开眼,看见床头那张大黑脸……卧槽,胆子都要被吓破了好不好!!! 小崽子脑袋下意识缩,深深将自己埋在了枕头底下,过了几秒回过神来,才扯着嘴角笑得脸讨好,那啥那啥,你啥时候回来哒?脑袋上七横八竖翘起来的头发随手用手指抓了下,还带印子的小脸红晕晕的笑起来很是憨态,小孩浑身软软地,长大以后身上还带着股奶香味,有李博阳熟悉的味道。 李博阳脸色淡淡,连着语气都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全然没有张静北想象中的那种风雨即将来临的阴郁,只是凑过去轻轻咬了下小崽子软嘟嘟的唇,抿着嘴笑了下,微垂的侧脸竟然带着几丝安静的温柔。 诶?张小北偷偷瞄了眼李博阳纹丝不动的表情,暗地里狠掐了自己把,这定是错觉,这定是错觉!李博阳才不可能会这么温柔呢。 不过,李博阳自打回来之后确实没有太过偏激的行为,哪怕点异常都没有。 张小北心里有鬼,老觉着李博阳是在背地里蓄蕴着什么大风暴,李博阳对他越好他就越不安,无论看什么东西都会起疑,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安分了,缩着脑袋撅着屁股,总觉得自己睡着的下秒就被会李博阳给揍回来。 李博阳隔着被子外坐直了身子看他,两人大眼对小眼的瞪视许久,最后还是张小北苦着脸,小嘴嘟嘟地先开了口,干嘛呀?我都睡了,你这么看着我,我会睡不好的。 李博阳眉间挑,眯着眼看着他,唇角微翘,慢吞吞地笑,没事儿,都样,样…… 样啥?别以为你笑得好看,老子就会上当,简直都要吓尿了好不好?!张静北捂着脸觉得自己忒没出息,正脸对上就忍不住腿抖。 那啥,我和赵宁宁不是你想得那么回事儿……张静北摸着鼻子忍不住心虚,小嗓个劲儿地颤啊颤,连说话解释的声音都觉着虚得很,只差没直接给跪下来认错了。 李博阳依旧老神在在,眉眼沉静地笑,甚至看小崽子蜷着身子有点小可怜,他还伸手将人抱到了怀里,修长的手指细细梳理小孩细密的黑发,神色温淡。 对张静北的主动坦白李博阳并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在小孩吭吭哧哧勉强将事情解释清楚后,才轻轻叹了声,北北长大了。 闻言,张小北仰头去看他,瞪大的眼珠子只能看见李博阳紧绷的下颌和抿紧的唇缝,哪怕这人表面上装的再平淡,到底年纪还小,细微处总还是能察觉得到其中丝丝违和之处。 有些事情,不说憋屈,说了矫情,介于两者之间,李博阳只能装作沉默,悄悄将自己的心事埋藏深处。 哎。 张静北轻轻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心里偷偷叹口气儿,在意就是在意,即便你假装的再真实,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何必勉强自己、欺骗自己?明明自己都做好了对他低头的准备。 张静北不说话,李博阳便也静静地抱着他发呆,其实他的想法倒没张静北想象的那样复杂。 开始的愤怒和不满都是有的,但好在李博阳当时及时按捺下这种情绪,个星期的时间足够他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的想清楚,说到底,不过是赵宁宁的小小恶作剧罢了,想想自己陪伴北北这么年,小嘴亲的还少么,何况是直被他下意识防备的女魔王赵宁宁,两相对比,他心里好受不少。 在某种程度上,赵宁宁的挑衅无形中戳中了李博阳心中最隐秘处的满足感。看,北北整个人都是我的,你也就敢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偷袭下,回了来,北北仍旧是我的北北。 不过,这种养了年的宝贝被觊觎的心情不会太好就是了。 李博阳觉得自己对北北应该宽容点,但又怕小孩青春期被管得太严会生出些许叛逆心理,他骨子里霸道的认为北北的切都是该归他管的,但是这次赵宁宁的行为也提醒了他个问题,那就是若北北少年慕艾,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先不说北北是不是真喜欢上了某个女生,不管这对象是不是赵宁宁,难道他还能逼着北北去不喜欢人? 长大之后,遇到很事情李博阳都习惯于自己解决,有关于青春期的感情问题,他看得比张妈妈和李彤两个做妈妈的还要重,在所有人都习惯将他定位为北北的好伙伴、小竹马的时候,这人其实是用养孩子的心思去看待和对待张小北。 所以说,这种孩子要早恋的心情,自居大人身份的李博阳那是相当复杂的呀,这也就不怪他会在张小北副心虚难耐的跟他解释的时候,怅怅然感慨句,北北长大了。 这边张静北还不断在心里将人妖魔化,而那边还依旧纯良地为他考虑,所以在很年李博阳终于如大家所愿成功越长越歪之后,知道李博阳还有这么贤惠的面的张静北简直泪流满面……所以说,旧观念害死人啊 且说那边的赵宁宁,听闻李博阳回来之后就直维持着那种诡异的兴奋感,有时看个动物世界都会拍着沙发狂笑番,吓得来家串门的余子茂阵后怕,总觉得赵女王不是变态就是疯魔了。 其实,这情况也和余子茂想象的差不离。 可不就是,憋屈了年,总算找着件能让李博阳郁闷的事情,甭管成不成功,端看李博阳往后推迟个星期才回来就知道这人有烦恼了。 人和人天生就有气场不和的,就如赵宁宁和李博阳,不管她对张小北有没有好感,但她就是讨厌李博阳那种恬天底下老子最淡定的姿态,好似谁都矮他头的模样,让人看着就不爽。 赵宁宁在加乐了几天,再的兴味也就淡了,等了几天都没见人上门来找茬儿,当然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不过这看戏的人,有时候不单自己看戏,偶尔冷场了也需要上门去捧捧场的。 这不,赵宁宁特意回家换了身舒服又能伸展手脚的运动服去找张小北,问了张妈妈说没在家之后,转个身就敢叉着腰朝对面院子喊,诶,张小北,张小北,你下来,我找你有事儿! 她说有事儿那就是真有事儿,哪怕这事儿名叫‘没事儿找事儿’。 这会儿李彤在家,听到声就来开门了,见了人两人挺痛快地寒暄几句,半点没拦着就让人上楼去李博阳房间找张小北了。 可惜,房门前堵着个拦路虎。 赵宁宁眉眼横,有些不高兴,眼珠子轱辘转圈缺又翘着唇笑出了声,张小北呢?我找他有事……睡觉?这大中午的睡什么觉,我说,你不会是因为上次的事儿才故意挡着他不见我的吧?嘿,你说这世上女子千千万,挡得了我个,难道还能拦住后面那那大群女孩子,就张小北那小模样,可招人呢! 这话儿说得直白,但李博阳显然不会让她就这么绕进去,只是抿着嘴在肚里暗暗腹诽,那我让所有女孩子离他远点不就成了。 赵宁宁可不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主儿,知道自己进不去,干脆也就不进去了,反正她来就是来寻人不开心的,有个李博阳杵着,再没有比这便宜的事儿了。 这人蹲在大门口跟人讲道理,试图将李博阳给好好洗脑番。 我说,你这么宠着张小北这不好,这么大男生,谁见过两男孩子天到晚腻在起的,杏杨镇这么大,找谁玩儿不好呀……咳,我是说,你们不该知识拘着这么点空间,咱们世代为商的,给自己画地为牢可是大忌。 画地为牢?李博阳默默记下这个词,在心里给张小北狠狠摁个戳,这个词好。 那边赵宁宁还在讲,难道张小北以后就不能娶妻生孩子,你拦得了时拦不了世,他总归还是要和女孩子交朋友的,当然,最后那句,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我,怕李博阳抽她,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这个问题提得好,李博阳这些时日顾虑的不可就是这个么?不过赵宁宁的话儿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能像自己这么万事儿都宠着他?宠了这么年,突然有个人说,自己宠着的宝贝以后都归别人了,并且这人还能像自己般,抱着这大宝贝亲亲摸摸,那感觉……卧槽,老子跟你拼命。 北北只要我就够了。李博阳扔下这么句,冷冷甩个眼刀,当着人赵宁宁面就进了房间。 留下赵宁宁个目瞪口呆在原地,卧槽,这后面爆棚的黑气是要闹哪样?老娘千里迢迢跑过来难道就为了给你弄开窍?……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好么?嘤~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他就歪了,我简直……捂脸~ 嗷嗷嗷,我了~3~。 第十五十一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李博阳转身走回房间的时候,床上横七竖八堆着还带余温的床单,屋里已经空荡荡的没有声息,唯有窗户支棱棱摇晃,原本该在的人早已经离开。 李博阳走近窗户,清浅的鞋印还歪歪扭扭地压在窗帘上,往外远眺的时候,他还能想象,刚才张静北撅着屁股往外跑的模样。 找了椅子坐下,李博阳时也顾不得张静北慌张逃开的心情,只是低着眉淡淡看着自己的房间。 李博阳爱看书,整面墙都被规规整整的木格子架满,杂七杂八的书籍堆了不少,但是最靠近床边的书柜上,放着的是张静北平时最爱翻看的地图传记,倒数第二个格子放着他喜欢的小鱼干,最后格是李博阳为他收集的各种游戏卡带,原创经典限量不而足。 张静北睡觉总是不安分,睡着睡着脑袋就会滑下枕头来,偏他本身又是个极敏感的,离了枕头就会醒,有时霸着自己的枕头不说,和李博阳睡的时候也有跟人抢枕头的时候,以至于张静北这么年两边来回睡了个囫囵熟,随着年纪渐长,枕头都被李博阳给换成了长长的合欢枕。 墙角的小冰箱里还放着昨晚上张静北睡觉前还直念念不忘的小块蛋糕,这孩子意外的爱吃甜食,蛋糕上的甜巧克力醇厚浓郁,有着令张静北极为欢喜的甜腻,哪怕李博阳不喜欢,但是张静北捏着勺子挽了口喂他的时候,这人依旧会面无表情的吃下去。 张静北洗完澡不爱穿鞋,所以每每从浴室里出来都喜欢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然后调皮地踩着李博阳的脚丫子,跟着他的步伐走。 桌子上并排放着的两个白瓷杯中的其中个还剩下半杯温牛奶,那是半夜张静北睡的迷迷糊糊肚子饿的时候李博阳给他泡的,书桌抽屉里放着大串钥匙和些零钱,自张静北的压岁钱被寄放到李博阳保险箱之后,很年后的现在他的钱依旧是李博阳保管的,就连钥匙都要备份套放在这里,有李博阳在,他总是可以让自己万分安心的遗忘,而不怕忘记返回的路和开门的钥匙。 张静北,张静北,张静北……有时候李博阳也说不清自己和北北到底是谁依赖谁? 张静北倾入了他的生活,而李博阳却在他的世界里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和期盼已久的温暖。 看看身边的切,再去想想那个慌张逃开的小孩,恐怕就连张静北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和李博阳如今早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竹马关系能说得清了。即便没有赵宁宁,李博阳也不可能放开那个早就被种在他心上的北北。 到底让他逃过劫……李博阳脸上浮出丝懊恼,嘴角却有几分淡淡的笑意。 这段日子以来,因着那张照片的原因,张静北直表现的相当心虚和讨好,觉得李博阳面上没有什么情绪,但是心里恐怕还是介意的。 小孩敏感,有时说话都会下意识避过这些问题,但他不知道的是,李博阳是真不打算追究他这次的责任,少年还为情迷惘,时还分不出身来体会这复杂的滋味,李博阳想得稳妥,怕自己个情绪不对就会迁怒张静北,可偏偏张静北却毫无知觉地莽撞凑上来,好似要时刻提醒他这件糟心事样,搞得李博阳面上郁郁,心里也跟着不爽。 说来说去,只得叹声,自作孽不可活啊。 前边咱们就说过,张静北睡觉不是个安份的主儿,这习惯这么年了李博阳也愿意惯着他,不过那到底还是小时候,到了如今这少年时期,青春总会些成长的烦恼。 例如早晨醒来,蓦然发现自己躺在竹马怀里默默擎天柱什么的……简直,卧槽!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咱们的北大爷在情欲方面是个相当淳朴的孩子,就是上辈子和郑云贤在起,顶也就动把手互相帮助而已,到李博阳那里就悲催点,不过因着当时他俩闹得太僵,这类事情其实并不算很,结果就是,活了两辈子的张小北至今仍怯于言及这情欲滋味。 夏天很热,好在房间里装了空调,腰间只搭着薄薄的被单,李博阳睡觉的时候习惯将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脸贴着脸,手指交缠,就连两腿都要被他牢牢夹在自己的腿中间,有时候张静北自己都怀疑,自己到底是怎么忍受他这么年的破习惯的? 不过,冬天的时候李博阳的身体就像个暖炉样招人喜欢就是了。 年的坏习惯到现在就成了让人窘迫的源头了,张静北小心屏息不敢乱动,就怕自家小兄弟个激动就会扑过去,对着人家顿乱蹭什么的,咳…… 张小北瞪着眼看紧贴着自己脸颊的胸膛,在心里默默从数到百,想着静下心来让下面那小家伙自己乖乖平息火气,只是鼻尖萦绕不绝的纯粹雄性气息却让他的脑子如匹脱缰野马似的不可抑止地回想起那个荒唐的梦境。 呼,呼,张静北觉得自己脑子有些发热,整个人都猛地着火般,连呼吸都显得炙热起来,这可不好,不好!张静北小小挪了下位置,努力不让自己惊动李博阳的同时,面想着如何逃离这个四处弥漫着李博阳气息的房间。 张静北并不知他的这番努力,看在李博阳眼里却是另番令人惊艳的模样,此时,小崽子面色艳红,鼻尖微濡渗出点点汗珠,偏他小心翼翼地生怕惊扰自己的模样可爱到不行,紧抿的小嘴,微皱的眉尖,还有腿间那不断颤动的小东西,不得不说,张小北的窘迫模样还是小小娱乐了李博阳。 李博阳的青春期来得比张静北早,平时都是自己处理那些问题,只不过张静北对这些向不关注,是以等到李博阳已经能够从容面对的时候,他却还停留在苦恼与羞囧中。 蓦然出现的只手让张静北整个人都僵住了,睫毛抖了抖,立马鸵鸟般闭着眼装睡,偏偏那手却出人意料地往下探去,惊得张静北惊怍弹起,鼓着两腮瞪向早已醒来的李博阳,抿着嘴还没说话,那人却作弄般屈指弹了下那处,恼得张静北满脸羞红,张牙舞爪地就朝这人扑去,啊呸呸,敢欺负北大爷的小兄弟,老子跟你没完嗷! 李博阳嗤嗤笑,任他胡乱打在身上,伸手捏就让身上那人软成滩水,只敢瞪着水水的眸子恼怒地翻白眼。 坟蛋,再不松手,老子,老子就…… 就什么?李博阳挑了边的眉。 再不松手,我真的会咬你的哟……感受到小棍子上那五指缓缓收紧带来的莫名快感和轻微疼痛,张小北吸了吸鼻子,有些可怜地皱皱脸,知道抵抗不过干脆就无赖到底,很是大爷挺了挺腰,喏,赶紧伺候着! 李博阳都要被小孩脸上那样勉强成全,副施恩于你的模样给逗笑了,抿着嘴轻笑出声,真真养了个活祖宗。 少年的手法不算太熟练,甚至在张静北眼里还显得很青涩的模样,不过两个般大年纪的孩子这样凑在起做着大人们都管不到的事情,偷摸着却又不敢光明正大的来,就像两人共同的秘密和孕育快乐的小蜂窝,甜的发稠,带着岁月无双的淡淡清香,那是种用任何语言都表达不出的快乐,只属于两个孩子的青春。 张静北对吃的挑剔,长得也没李博阳结实,种种劣性在此时此刻就能看出对比,往往李博阳只用几分钟的时间就能让他丢盔弃甲,毫无反击之力,而等到张静北反向帮助的时候,他要花费的精力便成了反比……掂掂手里恼人的份量,张静北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仅仅只是几秒的出神,手里的滚烫便颤动的加厉害起来,大约是察觉出自己的不用心,李博阳板着脸看起来相当不满,张静北撇着嘴不高兴地伸指戳了两下,被拍了两下手才慢吞吞地合两手之力将之收紧,从头到尾缓慢而细心地照顾到,只是李博阳皱紧的眉直没松过。 大概还是觉得张静北那力度不够,若是自己动手又觉得不甘心,是以李博阳直绷着脸没表情,唬的张静北心里发虚,手下就是仔细几分,却还是远远达不到李博阳想要的那种效果。 见手中的大东西仍旧无动于衷,张静北也有些着急了,只是在李博阳的眼神愈发炙热的情况下,他只能头皮发麻地认命地套弄着手里的东西,直到那口温润的唇含住了自己的唇。 张静北怔愣在当场,而屋内的气息却慢慢浓郁起来,不知谁的心跳先乱了节奏,在逐渐稠密起来的空气里两唇触之即离,下秒之后,被牢牢扣住的后脑勺,那喘喘的鼻息和粘腻的口水声便掩盖了所有的痕迹…… 张静北俯趴在床上的时候脑子还有点发懵,这切发生的太快,快得除了让他脑袋发昏外,根本分不清今夕何夕,只有在后面那少年用力钳住他的后腰,将那滚热的物什嵌在他的腿间,不断抽打、鞭挞,使他只能咬着被单前后摇摆、动荡,恍惚间,蓦然发觉这情景意外的熟悉。 等到后面少年终于大发慈悲将股股热烫的浓液通通浇洒在他臀下、腿间的瞬间,张静北的身子不可抑止地小小抽搐了下,早已经分不清亢奋点还是恼怒,浑身无力的张静北只能蜷着身子躺在边,鼻尖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让他紧拧着双眉,再看那狼藉满地的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事毕,李博阳起身收拾了满床的狼藉,抱起浑身湿漉漉的张小北,心满意足地亲了亲小孩软软的唇瓣,两人觉好眠。 那时候的李博阳还来不及想得太,有时候人的肢体比人的脑子为诚实,偶尔理智开了飞机,感性便开始当家作主,人向来是顺应本能的动物。 只能说,赵宁宁来得时间太巧,时机又掐得刚刚好,这就是命啊。 前后想通之后,李博阳不再纠结这种无聊至极的感情问题,他不觉得他那样对张静北有什么不对,哪怕他之前还为了这种些莫小事儿伤脑筋,但是事情放到他身上,那切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张静北是他的,他爱怎样就怎样。 李博阳起身叠好扔在床上的睡衣,想着张静北这次走的匆忙,连鞋子都没穿好就跳窗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崴到脚?等着把屋子收拾干净,这人才慢吞吞拿了钥匙准备去找他家北北。 至于张静北到底跑哪儿了?别急,总会有人告诉他的,李博阳想到这,不由弯眉笑,连着脸上的神情都变得从容起来,他知道,他家北北永远都不会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擦枪走火什么的,咳,咱们要低调啊低调~ 【我知道我拖好久没新了,我知罪,嗷嗷~】 野夏这几章有些拖进度了,等这章过渡完,我会加快进度描写的,嗯,要相信我!【咳= =~】 打死我都不敢坑啊,打不死也不坑,嗯,加油!给自己撒个花,哈哈~ 第五十二二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张静北觉得自己需要点时间好好想想,所以在他从李博阳房间里翻窗跑出来后,这路溜达完,他也没忘给李博阳打个电话。 听到那边顿了下,张静北不自觉垂下眼睛,磨着后脚跟,等着那声迟迟不回的‘知道了’落到耳边,才轻轻喊了声李博阳。 可惜耳边已经没了声音,转过脸才发现自己无意中挂掉了。 张静北挠挠头皮有些茫然,在路边了许久,盯着自己穿着拖鞋的脚丫子怔怔出神,没了李博阳,时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只好耷拉着肩膀下下用左边的脚趾头蹭着右边的脚趾头,孩子气嘟起嘴,自己逗着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于是,正从李博阳家往回走的赵宁宁顺手就将这熊孩子给拎回家了。 赵宁宁伸手拉他的时候,张静北下打了个趔趄,因着昨晚李博阳攻势太猛烈的原因,这会儿张静北的腿还有点软,瞪着眼看赵宁宁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惊慌和茫然,表情呆呆的。 直到赵宁宁对着他嗤嗤发笑,张静北才有点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了下,也不管那边的李博阳是怎样的想法,屁颠颠就跟着人回家了。 躺在赵宁宁卧室沙发上的时候,张静北看着外边的日光偷偷恍了神,其实他对昨晚那事儿看得挺开、挺坦然的,他是娇气,但并不矫情,只要摸摸自己胸口就知道自己每次念起李博阳的名字时,那里会跳动的有激烈。 不过就是有些惆怅,还有点别扭罢了。 哎,我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三两下就被撩拨的不能自已,早恋是不对的!张小北咬着牙愤愤。 呸呸呸 ,我才不跟他早恋呢……哎,那要是李博阳主动找我谈呢?张小北摸着下边不由想入非非,觉得自己要在最佳时期占据最佳的战略位置,以被动的身份抢夺有利的地位,不怕到时候李博阳敢欺负他,哼哼!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回头还得找李博阳好好说说,小小年纪,做伤肾啊,用手……咳,只看昨晚那态势,看来只是贡献出两手也是远远不够的,张小北默默捂脸了。 嗯,还是让李博阳克制些吧。 张静北胡思乱想通,只要想到李博阳到时那张不满的大臭脸,他就忍不住捧着脸偷乐,总觉得这破孩子脑子逻辑有些崩坏。 哎,二缺的世界你不懂! 至于赵宁宁,这姑娘已经看透了张静北二货的本质,对于他总有本事拐着弯让自己高兴起来的脑子除了白眼不能再说什么了。 两人凑到块也并不是无话可说,这不,赵宁宁还没吭声呢,那头张静北就自己先想开了,转头就去看赵宁宁,大咧咧伸出手指戳了戳她腰上的痒痒肉,抿着腮边的小酒窝,笑得很是孩气儿又腼腆的模样,诶,赵宁宁,有吃的没?我肚子饿了。 赵宁宁默默翻了个白眼,但是转头还是将他带下楼翻冰箱去了。 这丫头对张小北总有比对别人倍的耐心和包容心,知道张小北没心没肺体会不到自己的心思,心里不是不叹气,但是看他皱眉,那小心脏自然而然地也会跟着揪起来,再看那小模样眉眼弯弯的,只要个浅浅的笑容,她就全然没了抗拒的能力。 喏,吃吧,喜欢啥你自己挑,我告你啊,巧克力不能吃,吃会蛀牙……嘿嘿嘿,说你呢,放回去,张小北,你还要不要脸了,为这点零食你好意思在地上打滚?……再闹,再闹我喊李博阳了啊…… 张静北的小脾气对着女性还是有点收敛的,家教使然,他没法对着个女孩子撒泼耍无赖,不过赵宁宁能算女孩子?小崽子偷偷觊了眼横眉竖眼,叉着腰瞪人的女魔头,默默抱紧了怀里的零食,昂着小下巴哼哼,真小气! 赵宁宁磨着后槽牙,告诉自己不能发火发火,这家伙就是嘴欠,自己要是发火了,可不就是拉低自己的品味嘛……这边心里建设还没搞完,那边张静北就口饼干,口冰淇淋的吃了,赵宁宁眼睛闭上又睁开,深呼吸了好几次都没将肚子里的火给压下去,不由瞪圆眼大吼,张小北你给我放下!!! 妈蛋,是哪个混蛋前几天吃坏肚子被李博阳送到医院去的,当时两眼泪汪汪求着自己带冰淇淋,结果当晚又高烧的人是哪个?……对于这么个没有好肠胃还敢大包大揽当吃货的家伙,赵宁宁简直恨不得用手戳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狗糊糊? 赵宁宁突然有些理解李博阳为什么要无时无刻跟着这熊孩子了,真是眨眼没见就能干出点让人不放心的事儿来。 张静北被猛地抽走嘴里还剩下的那半块冰淇淋,急的直喊,诶诶,你别扔,别扔啊你,我吃都吃了……眼睁睁看着嘴里那物呈道漂亮的弧线飞进垃圾桶,张静北立马就睁大眼去看赵宁宁,小嘴下意识嘟起,不过意识到眼前这人不是李博阳后,嘴角抿了又抿,才勉强抿直了唇角,不让自己表现出那孩子气的面。 个两个都这么爱管着他,人生简直生无可恋! 知道除了亲人和李博阳不是任何人都愿意这么惯着自己,顺着自己,万般事儿都由着自己的事实,张静北也就不愿意在那些不是李博阳的人的面前表露自己任性肆意的面,哪怕,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掩饰这些。 人都是相互的,你对他有几分真,他才回应你几分好。 不过,他是真被李博阳给惯坏了,觉得在赵宁宁这里待着不痛快,转头抓着自己的手机钱包和钥匙,起身就要往外走,随意朝赵宁宁挥手,我回我奶那儿,让她给我下面条吃。 诶诶,赵宁宁伸手就拉住他,满脸地无奈,行了行了,算我不对,我请你吃饭总行了吧?搞的好像我虐待你似的,李博阳真是把你惯的无法无天了。 张小北小脸笑得开朵花儿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是就是。 这下,赵宁宁是真无奈了,细手挥,走吧! 看窗外的天色已是下午三点,外面太阳晒得很,这时候想吃点合心不容易,尤其张静北嘴巴挑,对吃的也讲究,两人最后去的是港口靠海那边的饭馆,点了大桌菜,全是海鲜贝类的食物,以往李博阳也总爱带张静北来这处吃饭。 两人边吃便聊,赵宁宁用手指扒拉着龙虾,眼角瞥了下张小北,上下嘴唇磕拉,状似随意地问,那天参加完聚会李博阳是不是不大高兴啊? 张静北耸耸鼻翼,对这不轻不重的试探并不太在意,顺手将手里肢解好的螃蟹放到她碗里,插科打诨地随口应她,当然不高兴了,你也知道他不喜欢我去吧厅这类的地方,不过…… 小崽子得意地摇摇手指头,舒服随意地往后靠,睨着眼满不在乎地笑,反正他不高兴我做的事儿可了,要真都随他,什么都不碰,什么都不沾,那我还玩个什么劲儿,可不得把我郁闷死。 我能这么惯着他?这话儿说的,好似直以来迁就、纵容对方的人是他似的。 张静北为表示自己的不屑时,总喜欢昂着小下巴,斜睨着眼,然后嘴巴微微撅起来,鼻子哼哼两下才觉得自己算是抖完了威风,殊不知在赵宁宁眼里,这破孩子不过是蹬鼻子上脸的最佳写照了。 她就不信了,张静北到李博阳面前还敢这么无法无天,恐怕还没等他蹦达起来,头秒就能被人手摁到地上去,这人还乖乖地不敢抵抗,不过这些赵宁宁是不会说出来破坏气氛的。 难得李博阳不在身边,两人天南地北地聊,聊起来也是无所顾忌,不只是因着阅历有限,聊的最的还是杏杨镇的东西。 说到这个,张静北忽地想起个人,他伸手戳了戳赵宁宁的肩膀,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才慢吞吞去问她,诶,咱们上次去的那家吧厅是咱们镇上人开的吧,你去的次数不少,那里的老板你认识吧? 赵宁宁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翘着二郎腿脸慵懒地看他,淡淡问,怎么了? 就是看他旁边那小孩挺眼熟,有空你帮我问问去。张静北也没遮着掩着,当时没太注意,这会儿也只是随口问。 赵宁宁眼眸闪,抬眼细细打量了圈张静北,似在犹豫什么,沉吟半晌才嬉笑着摊手,反正咱们也吃的差不了,走趟呗。 走、走趟?张静北下意识挪了挪坐在椅子上的屁股,不知是牵扯到那里,大腿根那里顿时传来阵阵的酸软感,让他陡然惊醒的同时,又蓦然胆大了起来。 那就走呗。 走出饭馆的时候,迎面吹来阵海风,张静北远目嘹望着天空下那矗立的港口、那条条远行的船只,摸着胸口默默出神,他想,他并不觉得李博阳这样限制、圏禁自己的生活圈子会让他觉得懊恼,他只当他们年纪都小,但……他从不认为自己该辈子活在李博阳的庇护下。 在李博阳努力拼搏、奋斗的时候,张静北亦眺望着整个大海、整个蓝天,只待日东风已足,正是扬帆起航,展翅翱翔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章之后咱们又要引申出个人物了,至于是谁,也许大家都能猜得到,咳~ 啦啦啦,看在我新的份上不要抽我,嗷嗷~ 我上班去了,么么哒~3~。、 第五第十三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赵宁宁常去的这个吧厅,名叫‘知趣深处’。 名字取得挺高雅,偏生精的是这行当,每每叫人看得发笑,不过这吧厅老板自己倒是挺得意,觉得自己大字不识箩筐,关键时刻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娱乐场所嘛,原本就是个专门找乐子的去处,大家伙凑块玩儿,你捧着我,我捧着你,互相之间知情识趣,有了默契才玩得加畅快,说来说去,不就图个好心情?! 老话说来,话糙理不糙,这老板自认为自己想得极是通透,这名字也尚算雅致,压根就不去想这名字和个喧嚣闹腾的吧厅有个啥联系。 老板原是个骡夫,后来因缘际会做了杏杨镇上的上门女婿,家里婆娘凶恶有名,日子不好不坏的也就这么过着,因着性格豁达,人情老练,这么年来,熬了媳妇熬了婆,总算攒下份家业开了这间吧厅,几年来生意直不错。 其中,最为捧场的要数余子茂。 赵宁宁带着张静北进到那吧厅的时候,余子茂正撩着衣袖,敞着大嗓门哈哈地跟人家划拳喝酒,身边围着大圈孩子,都是年龄相近又玩的来的,乍看,张静北还真认出不少熟人来。 诶,张小北,你怎么来了?快过来快过来…… 那边有人眼尖,探身就冲人招手,口大嗓门嚷嚷地满店的人都听见了。 张静北环视圈四周,没发现自己想要找的那人之后,有些无趣地撇着嘴走去,在余子茂旁边占了个位。 余子茂这些日子是撒欢地玩儿,十天有九天是泡在这里混日子,见着张静北他还挺惊奇,四处张望圈发现李博阳没跟来,对着张小北就挤眉弄眼地笑,哟,终于舍得出来了?李博阳呢,还以为没李博阳在旁边陪着,你连门都不敢出了? 这丫嘴贱,又是个惯来爱欺软怕硬的,对着李博阳是声不敢吭,平时也就敢趁这种时候损两句。 张静北哼哼两声,没在意,这破孩子羡慕他有人疼已经不是次两次了,眼角撇去看他的时候,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了遍,右手嗖地下突然拉开他的衣服领,果然在他胸口看见几个淤青印子,不由挑眉,盯着余子茂似笑非笑。 是,你就敢出门,十天半个月的成天就敢将时间浪费在这里,回头挨打了吧,让你嘴贱,让你嘴贱……张小北乐得心里小人不住地挥舞着拖鞋拍打。 他俩打小混得泥鳅样,都是滑不溜秋的主儿,虽然有李博阳杵着,就是赵宁宁也不能太接近张静北,无奈臭味相投,很事情都是拍即合,偶尔狼狈为奸就不提了,像这样互相拆对方台子的时候也不少,只是在外人面前装得很像,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俩关系有好。 赵宁宁坐下就被其他几个同行的女孩子给团团围着,男孩堆,女孩堆,都是有说有笑,气氛欢快的很,只是自打张静北在男生那边坐下之后,这边女孩子偷偷用眼角偷看的小动作也便了起来。 有些人,你就是得承认,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就是有那种金子样吸睛的本事儿,张静北就属那类。 余子茂大概也察觉到了这种情况,有意无意地总忍不住想看看张静北的反应,不过这丫迟钝的很,瞧着就不在意,或许也不是迟钝,不在意便真的不在意吧。 心里撇撇嘴,余子茂就没见过这么黏糊的两个男孩子,说是朋友也没见能亲密成这样子,他还真就想不出,除了李博阳,张静北还会在意啥? 桌上摆着六七样吃食,那几个半大小子从坐下来就光摇骰子干喝酒了,这会儿桌上还剩着很,张静北刚吃完了饭过来,肚子也不是很饿,没李博阳在,对着这些人玩儿都不觉得有趣了,捏着筷子有口没口地捡着往自己嘴里塞着,偶尔低下头摸出手机,点了下,屏幕亮了,又点了下,屏幕又黑下来,见上面个信息也没见,张静北轻轻垂下眼睑,心思漫无边际地想着,李博阳估计还在生气呢。 是了,肯定会了,这丫打小就小心眼,别人就是跟自己说两句话,回头这人就敢瞪着眼冷落自己,说了他句,回头自己还得贴上无数倍的亲吻才能补偿回来,就没见过这么肚量小的人。 明明小时候李博阳不是这样的,哎。 旁边人看他无聊,有心想和他交流交流感情,探过身子笑嘻嘻道,别干坐着啊张小北,来都来了,跟哥们喝两杯, 众人气地哄笑着,喝喝喝! 张静北扫了眼依旧黑着屏幕无声无息的手机,被人撞了撞肩膀,回头看到举到面前的又杯敬酒,弯唇笑了下,索性将手机扔到桌子底下,这才高扬着眉眼笑眯眯地同人玩乐起来。 喝就喝,今晚谁竖着出去谁是孙子! 看那杯子倒竖,里面滴水不留,哄堂笑着叫了声好! 气氛愈盛,不时,那边的女孩子便也毫不矜持地跑过来,个个端着酒杯跟张静北你来我往地实在热闹,被挤到旁的余子茂和众男生简直……操了,老子平时对你们个个难道还不够好,还不够殷勤?怎么也没见给个好脸色,个个装着太皇太后样,连个小眼神也不带个…… 再看看张静北那脸无意的表情,简直了…… 人比人气死人,各个捧着小心肝气得梆梆疼,偏人自个还毫无知觉, 张静北酒量不错,可这也架不住这么人哄而上的凑过来,这个年纪的女孩大爱美,身上喷了各式各味的香水扑鼻,呛得这破孩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急忙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眼泪花花地控诉地看着众人。 见女孩们脸带不解,仍要上前的模样,吓得张静北慌手就要拉过人给自己挡挡香风,殊不知后面那伙‘好兄弟’正摸着下巴奸笑着嘿嘿两声往后退散呢好兄弟,好兄弟艳福不浅啊哈哈哈…… 张静北捏着鼻子,直接就蹦上了旁边的酒桌上,指着那群香风阵阵的美姑娘们,扬着嗓子直喊,别过来别过来,都别过来,艾玛,都要臭死我了,都喷的什么呀?不行不行,我都要被臭死了,都离我远点啊,米,啊不,两米…… 下秒,这破孩子扯了张纸巾就飞也似的躲到厕所里去了,只看得几个女孩子当场愣愣,个个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抽着鼻子闻,略有迟疑的拿眼神询问对方,这味道当真是香过头了? 张静北被灌了不少酒,跑进厕所的时候脑子还有点晕,路跌跌撞撞,就连赵宁宁在后面喊也懒得去听了。 小崽子俯身在尿盆里,耷拉着脑袋半天没能吐出来,酒水噎在嗓子眼又有些不舒服,肚子里阵阵,还得他扣着嗓子才倒出来点酸水,还不容易下了酒气儿,张静北才慢吞吞开了冷水洗脸,连着漱了好几口,甩甩脑袋上沾着的水珠就打算往外走。 水珠从额前发缓缓渗入眼睛,张静北不过个晃神,迎头就撞到个人。 随手抹去把水花,恰入目的便是那个黑黑的头颅和瘦瘦的身子,乍看挺眼熟,不过等那人整张脸都抬起来时,张静北才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直觉着这人眼熟了? 郑云贤……你怎么会在这儿?张静北眼露惊诧,只是眼角触及那细长的颈脖下过分削瘦的肩膀时,最后那句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两人四目对视,都有些尴尬。 张静北惊得愣在当场,瞪着眼看起来有些傻气,倒是郑云贤面色淡淡地扫了他眼,眼底有着张静北看不清的复杂情绪,只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这人就先往侧退了步,盯着张静北上下扫视了圈,确定自己没伤着他之后,才转身离开了厕所。 张静北在后面远远看着,看见郑云贤背对着他慢慢往前走时那僵硬的后背,看见他逼着自己走开时紧紧攥起的手背,青筋虬结,还有走到拐角时候那淡淡地瞥…… 那眼包含的含义太,张静北并不能剖析了解,但郑云贤最后那眼隐约透出的释然,却让他下怔住了。 时隔年,两世为人,就连张静北自己对那些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了,当时那样刻骨的憎恨,放到如今,却还没有郑云贤这样个释怀的眼神来得深刻。 张静北倚着门框静静想,是啊,两世为人的只有他,这辈子的郑云贤早在几年前张大姑挥发出那神来笔之前就隐约有脱胎换骨的迹象了,如今离了郑荀,离了那个看似温暖的安乐窝,印象中向不羁的郑云贤竟然也有了这样安稳的沉敛。 如是上辈子的郑云贤,断是做不到在他面前还能这样泰然自若地安然处之,他没有这个骨气和这个自信。 张静北再没有比这个时候加透彻的感受到,历史已经改写,他和郑云贤真的是点关系了没有了。 小崽子思及此,心里有些怅然,又觉心里大石终于落了地般,整个人都松快起来。 出神会儿之后,这熊孩子大力抹脸,眯着眼又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出去找余子茂算账去了,个龟孙子,敢对你北大爷袖手旁观看热闹,简直活腻歪了!!! 啊呸呸,滚丫的胖头茂,今儿个爷非跟你大战个三百回合,老子不把你整趴下,老子就跟李博阳姓! 张静北佞笑着狼扑过去,掐住余子茂仍算大号目标的胖脑袋,搂上了就双手开搓,只将人糟蹋的眼泪汪汪的,这才很是大度地又提着狗爪子给人客气客气地扒拉两下,唉哟,好啦,别哭了,爷疼你,咱俩谁跟谁啊,瞎闹两下怎么了?哼哼,来来来,喝酒喝酒…… 兔崽子随手就往嘴里塞了几大口吃的,好歹垫吧了肚子,这就敞开肚皮嚎了几嗓子,叫着旁边那几个颇有些受打击的姑娘们跟着活跃活跃气氛。 这丫的刚才见死不救,今儿个喝死个是个,赵宁宁你领着头,咱们今天干不死他们,哼哼!!! 赵宁宁眼角抽,得,这又是个皮厚又无耻的。 等李博阳被吧厅老板叫去接人的时候,张静北当时已经烂泥样软在沙发上,偏他手捏着酒瓶,手还不忘揪着余子茂的衣服领子,明明自己都有些醉的神志不清了,心里偏还惦记着要将人给灌趴下那点事儿,抖着手腕撒了人家身的酒不说,眼见李博阳终于露面了,这丫扁扁嘴,眼泪顿时委屈地啪嗒啪嗒直掉。 李博阳,李博阳哦,胖头茂他欺负我,这破孩子死贱死贱的,我鼻子痛,我肚子也好痛,这丫不让我吃饭,光逼着我喝酒,呜呜……小崽子眼里的水珠子掉个不停,半眯起时睫毛卷翘沾泪,低低抽噎的模样,看得李博阳心里直发疼,却也知道自己是真拿这人没办法。 至于旁边也喝得浑身烂醉的余子茂,那才真叫个冤屈。 刚刚趾高气昂在自己面前得瑟个不停的人是谁啊?偷着往啤酒里掺白酒的人又是谁?真正死贱死贱,自己逼着别人喝酒,又死活不让人沾口吃食的人除了你张小北,难道还有第二个人能做得出来? 人干事!!! 在场的众位‘好兄弟’纷纷抹了把心酸泪,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能臭不要脸到这份上的,世所仅见。 赵宁宁安排了自家司机将那些个女孩子给个个送回家,临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李博阳背着张静北步步走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相互搀扶着慢慢挪动,明显喝大发的女孩子们。 她在边静静地看,看着李博阳面色沉稳地转头,冲自己含蓄地颌首就算是打了招呼,自己背着人就要待人回家去。 偏生张静北不是个安份地,都走出两三步了,这丫的还眼神恍惚地回过头冲那些女孩子招手,个劲儿地笑,笑得两眼眯眯的,唇角翘起,浅浅露出的酒窝看起来甜蜜又安宁,回见啊,回见,今天谢谢你们了…… 不过,张静北最后个飞吻的动作让李博阳整个脸都黑了。 赵宁宁老远还能看见李博阳臭着张脸拧头呵了张静北句,不过见人小孩嘟起嘴凑在李博阳的耳背后方哼哼唧唧地,没两声就又亲亲密密地搂着人脖子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 大男孩背着少年路前行,路边的夜灯昏黄,长长地拉了道斜斜的影子,重重叠叠,赵宁宁眯眼去看的时候,只觉得那团黑影高高低低地竟然合成了体。 揉揉眼,赵宁宁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越写越歪了,默默捂脸,我心目中的北北,咳~ 早安,哈哈……好久没在这个时间段新过了。【因为生物钟直没能调过来,这个还是熬夜写的,我也很无奈,哎!耸肩~】 五第五十四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郑云贤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三点。 临近凌晨的街道还是片漆黑,郑云贤从包里掏出根手电筒,咬着经过后门小厨房的时胖大婶给的芝麻脆饼,步步认真地走着,他从来没有比现在加强烈的感受到,自己是如此的踏实而自在。 离开吧厅往西前行四十分钟,郑云贤终于在处偏僻安静的小院面前停下,四周片漆黑,只有正厅点了氤氲微亮的台灯。 推开门,马阮阮正坐在沙发上叠着衣服,过段日子就要开学了,他们需要提前准备好行李,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马阮阮警惕地扭头,看清是自家儿子之后才小小松了口气儿,微微笑道,你回来了,阿贤,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妈妈给你做些好吃的? 郑云贤显然对她有些惊乍的表现已经习以为然,只是摇摇头,柔声笑道,妈你下次早点睡吧,不要等着我了。 看着这样听话懂事的儿子,马阮阮有些心酸,但还是打起精神,努力扬起笑脸,句句地问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在谈及晚上的生意时,郑云贤明显迟疑了下,顿了顿还是没和马阮阮说起碰到张静北的事情,自打离开郑荀之后,开她对和郑荀有关的切都避之不及,提起来也只是让她加风声鹤唳罢了。 两母子又说了阵话儿,眼睑自家儿子眼底下的疲惫,马阮阮才惊觉自己打扰了他的休息,忙起身推他进房间,快去洗漱洗漱早点睡觉,妈妈收拾完手上这些东西就好了,你别老惦记着我,快去…… 进了房间的郑云贤闻言苦笑声,待门关,只好扶着额头点点滑落在门板下,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决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他并不希望他曾经那个娇艳如花,活泼开朗的母亲变成如今这模样。 想了想最近这段时间的遭遇,郑云贤慢慢沉下脸,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才是啊。 至于从前,那件从几年前就已经结束的事情,在年年长大的郑云贤的记忆力竟然也开始渐渐模糊了起来…… 那个在小小的他的认知里无比强大,永远不会被打倒的郑荀,他的父亲啊……如今留在记忆深处最为深刻大概只剩下在张鸿雁强力倾轧下,他们不可抗拒的无力和挫败。 事实上,张鸿雁真算不上个心狠手辣的人。 郑荀贪心不足想要再借东风,意图踩着张鸿雁这个垫脚石进步,张鸿雁做的最的也不过是借力打力,顺势而为而已。 对于马阮阮,同为女人,张鸿雁恐怕连句谩骂都觉得有损自己的骄傲。 郑荀作茧自缚,命运便编织张大的网等着将他缠的死。到最后,哪怕张鸿雁也得笑声,人算不如天算。 不管郑荀处心积虑为何,但当时张鸿雁确实有出手拿下这个项目的考虑,她和温局长相交年,你来我往间的过手交锋和合作也不是次两次,按着这老狐狸占了便宜还要坑你笔的性格,那项目真要像他放出风声的那般抢手,恐怕这来二去还真轮不到自己。 说到底,商不与官为敌,而古往今来两者之间的龌龊都太,哪是两句利益就能论得清的。 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莫过于你的敌人,也因此,在张鸿雁还在犹豫不决间,曾经还以好友相称的温局长,转过脸就能悄无声息地将人郑荀给算计进去,也是那摊子糟心事儿经了别人的耳,风吹阵又阵,那意思早被歪曲了十万八千里,但这并不妨碍温局长借着郑荀的手将张鸿雁道算计进去。 张鸿雁始终持以敏锐的警惕之心,她在生意场上摸爬打滚这么久,最明白的就是当个人虎落平阳时,别人会不会雪中送炭另说,只怕到时会将自己加用力地踩入尘微的才是数。 她面小心经营,暗地里派了自己的助理注意八方动作,每走步便留两条退路,另面则对郑荀的自投罗网冷眼旁观,她不会主动推这人掉进坑里,只会步步让现实逼他投降。 随着对项目的深入了解,张鸿雁心中那股隐隐的不安却如猫闻到了鱼腥味般,总有种风雨将至的危机感。 而此时的郑荀不单将从马阮阮那里弄出来的钱给全数投资进去,甚至连自己的老本都填进去不少,其他琐碎细小的枝末张鸿雁已是懒得理会,要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在原本就危机起伏,举箸不定的情况下还将那些郑荀这年来从她那里瞒着敛下的财产投资进去,所以在张鸿雁谨慎地在心里反复演练许次,确定自己从到十都能够全身而退的时候,郑荀听这消息差点没疯。 那日,郑荀几乎疯了样跑过来,双目赤红,身的狼狈,走到张鸿雁面前的时候,那眸子狠厉,简直恨不得手撕了她才好。 没了家里对女儿的那层顾虑,郑荀如今竟连令张鸿雁顾忌二的资格都没有,逞论这人趾高气昂地对她番颐气指使,甚至明令喝止地要求她继续投资的时候,张鸿雁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在他俩还没撕破脸的时候,张鸿雁就不曾在他那里落下度下风,他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到了如今的现在,他还有在她面前这样理直气壮的底气? 当时项目正进行到白热化,张鸿雁从到十算无遗漏,正是掐了最好的时机往后撤,估计这会儿那个向以温和敦厚著称的温局长也要跳脚骂娘,谁叫你开始就不安好心呢,坑你笔她还是算厚道的了,至少没当场拆他台。 温局长在张鸿雁这里栽了个小跟头,那心里怨忿可想而知,但为大局计,他还是得想法子努力挽救当前的局面,无计可施之下,他能想到的除了加大力度招揽的商业巨贾之外,惟能从张鸿雁这里扣出条细缝的只有郑荀了。 官场之道这里余不赘言,总之在温局长的番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之下,郑荀早已为了那权势利欲迷了心,会在张鸿雁这里失了分寸也不是不可理解,权利就是有让人疯狂的魅力。 不过,张鸿雁心中早有结论,她说不,那就是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对上她,郑荀也实在是挫败的很。他能找的资源都找了,甚至马阮阮那里都被他挖的七七八八不剩少了,每次感受到那两母子面怀疑又面信任的态度,他是既心酸又感概,只是到了如今这地步,他是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前路艰拮,郑荀这会儿只叹自己门路太窄,如若不然……这也是他会转头坚决痴缠上张鸿雁的原因。 为此,就连向觉得自己修养极好的张鸿雁都忍不住跟他大吵了架,面对当时差点被逼成泼妇的自己,张鸿雁很是心有戚戚,几次试探着抛下离婚的口号之后,见人眉间隐约有几分动摇,这便面怒容,暗地里则暗戳戳地找人给弄离婚协议书去了。 她从不打没准备的仗。据她了解,马阮阮那边也已经坚持不了久了,毕竟郑荀这次可是让她们那边出了大血,现在只怕恨不得捂紧老本,打死都不愿意透露二的,在没有任何门路的情况下,郑荀会为野心妥协的可能性很大。 这时候,就需要马阮阮那边加把火,鼓鼓劲儿了。 而郑荀那边,他的心里其实在张鸿雁这么长久以来的有意和无意间的暗示下,已经颇见成效,至少他现在很明确的知晓,自己在张鸿雁这里是占不到便宜的,而那霸道的女人如今是连表面都不愿维持,打算跟他彻底撕破脸了。 在这时儿,马阮阮依旧如常的浓情蜜意便显得尤为珍贵。 接下来的离婚手续,总体来说还是进行的相当顺利的,除了划分夫妻财产的时候,郑荀跳的比较厉害之外,张鸿雁至也只肯给他表现上的便宜,至于私底下的算计,能让张鸿雁吃亏的男人,郑荀暂时还没那火候。 这事儿要真这么算完,那张鸿雁也许还能在心里对郑荀有点好印象,但命运总是会在郑荀被打巴掌的时候,及时送上另巴掌。 大概就连张鸿雁也想象不到,向娇柔怜人的马阮阮竟然也有这么果断狠绝的手,这边郑荀还想方设法打算利用自己手上余下的资源去拉拢的资源时,只差临门脚就能登门入室的马阮阮竟然带着她的宝贝儿子郑云贤跑了,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请容我再笑遍,这倒霉催的。 不过,那时郑荀会如何气急败坏已经不是张鸿雁该考虑的了,这会儿她已经带着两个女儿远远走开,准备并跟着她打天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上班去了,章不够写,晚上接着来。 同学们,开学快乐哈,给你打打气,加加油!!!!!! 么么哒,爱你们哟小妖精们~3~。 第十五十五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郑荀的日子并不好过,失去了张鸿雁这个强有力的后盾,周遭的事物仿佛下变了形貌,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容,好似都带了另副面具,尽管面上如常,只是转身郑荀却依旧能敏锐察觉到背后那些人异样的眼光。 和张鸿雁仓促离婚大概是郑荀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但是如今的他早已没了退路,明知前路艰险,依旧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退后,等着他的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悬崖深渊。 举步维艰,还未察觉便已波澜四起的周遭环境让郑荀时有些无以适从,午夜闲暇从台灯下处理完工作的时候,郑荀总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他嗅到了空气中危险的风雨欲来的味道,眨眼抚上额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身陷囫囵,无从抽身了。 哎。 再次感叹于张鸿雁的睿智,尽管嘴上不承认,但郑荀明白,张鸿雁做下的任何决定都必然有其道理,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人都是通过比较得出结果的,就比如在张鸿雁还在的时候,郑荀烦躁的时候只觉得马阮阮如何的温软可人,而张鸿雁则只会拿高调,端着揣着她的高架子,哪怕这女人为他抹平切坎坷,他也只觉得理所当然。 没了张鸿雁,郑荀难过,马阮阮样不好受。 手里的钱已经不剩少,马阮阮的危机意识挺强,到后面时候,捂脸郑荀怎么说,她只死死捂住自己的口袋,再是出分都不愿意了,这也使得郑荀近来这段时日的情绪直比较暴躁。 男人啊,宠着你的时候那是千依百顺,但你要真敢逆着他,尤其郑荀这样的人,次两次还成,过了三次……马阮阮捂着脸颊脸的不可置信,郑荀你竟然敢打我?!!! 这是两人厮混年来第次吵红脸,也正是到了这时,郑荀才发现,原来他印象中那个纯洁如水的马阮阮竟是这般泼妇又尖利,而马阮阮也是第次发现,这郑荀平日道貌岸然,真急了眼却连女人都打。 两人似乎这才对对方刷新了个新面貌,瞪着眼对视的时候颇有些怔愣和尴尬。 之后匆匆数次,两人俱是相顾无言,再没有个张鸿雁横在中间挡着他们的路,但应该有的麻烦依然还在,两人之间的矛盾却是渐日俱深,亦可说是终于全无保留的坦白于两人之间,教人看之心烦,避之不及。 郑荀开始无数次想起张鸿雁,想起这个直不太热情,但是关键时候总能拉他把的女人,以往觉得心塞难耐的抢食,到了如今竟也让他怀念起来,如果是张鸿雁,如果今天在他身边的还是她……她定不忍心让自己毫无依靠的艰难度过这段时日。 哪怕仅仅为了那个家,为了她那两个女儿,她也不会见死不救,袖手旁观的。 初初,听到两人离婚的消息马阮阮不是不高兴,不顾儿子而再,再而三的恳求,她只欢喜盲目地期盼着往后的日子,这个男人,这个陪伴她年,让她付进腔心血爱着的男人,终于属于她了,只属于她个人。 只是,结局往往不如人意。 张鸿雁就像这对男女之间的平衡点,她在,马阮阮才加隐忍,郑荀才得以意气风发,没有了她,这个虚构年的梦终究还是要倒塌。 然后……然后马阮阮会发现,她爱的男人,她爱如天神般的男人,也会吃喝拉撒抠鼻屎,上了脾气也会脸红脖子粗地冲她吼,至于动手,这在两人那层柔情旖旎的表面撕破之后,便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再深的感情也禁不住岁月的蹉跎。 那日,郑荀从温局长的办公室里出来后,抬眼已是月上枝头,他心里烦躁,举目茫然下竟不知该往哪儿走? 马阮阮老早就带着郑云贤搬进了以往张鸿雁和他住在起的家,私心里他是不愿意让别的女人住在他和前妻房子里的,但是禁不住马阮阮的厮磨恳求,最后他还是点了头。 郑荀眉宇微拧,抿紧的嘴角蠕动了下,不知牵扯到哪儿,冷不丁的针扎样的疼痛让他不由小小抽气地嘶了下,他伸手摸了摸嘴角,眉间的愁容甚。 想起昨日两人争吵,自己又失手打了马阮阮顿,今日出门的时候也没见到人,只担心当时气愤之下踹的那几脚让她哪里受了伤,这心思微悬,郑荀伸手狠狠抹去脸上浓重的沮丧感。 曾几何时,他还有那样狼狈不堪的时候,郑荀自恃自己身份不低,人情练达,人际交往方面这么年来也算修炼有成,在人前向温和有礼,哪知今日却次又次被惹怒,被激地像头困兽般嘶吼咆哮,甚将人打伤,放在以前这是郑荀想都不会去想的事情。 他觉得心里烦躁,又想起温局长刚才似笑非笑的模样,脚下愈发沉重,不禁深吸口气儿,他觉得自己需要换个安静点的环境让自己好好想想,这临了临了到了门口,竟然就这么调头走了。 屋内灯光清浅,马阮阮在窗前看着郑荀停在门口许久,脸上沈清复杂,还没等她看出个所以然来,人却转身走了。 ……郑荀。 马阮阮有心想叫他留下,但嘴里那两个字反复咀嚼,却终究说不出口。 急促抽气的胸腔带起阵阵强压的疼痛,近日来郑荀的暴力愈见苗头,胸口那两个重叠起的硕大的脚掌印差点没将她额肋条骨给踹断,身上的淤青伤痕深浅斑驳,马阮阮按住心口的疼痛,恍如窒息般,良久凝噎不语。 她知道自己若还想跟着这个男人,那她就必须加隐忍,加包容这个男人的切,只是,她不知,原来她以为的幸福是这个模样…… 郑荀请了很天的假在家陪她,这个被她宠的娇纵又隐忍的孩子,近些日子看来,竟然也学的安静了许。 马阮阮转头摸摸儿子的脑袋,摸摸他护着自己时被郑荀失手打伤的额角,努力扯着嘴角笑了笑,只轻轻呢喃,阿贤,你别怕,别怕,妈妈会护着你,妈妈定让你好好的。 即便没有那个男人。 郑荀第二日是从昨晚喝酒的地方直接返回上班的单位,他单位了放了换洗的衣服,所以不用担心会仪容不整,被人诟病,在表面功夫上,他向来做的比别人好。 只是,到晚上的时候,他依然没有进屋,只在门口略看两眼就走了,连喊郑云贤出来说句话的意思都没有。 马阮阮就这么在窗口看,眼神日比日深沉下去。 女人的决心有大,那么她的行动力就有强。 郑荀整整个星期没回去,马阮阮就在家整理了星期的积蓄。是的,积蓄。要走怎么可以没钱? 手里的存折都被她取出来又用其他法子给存了起来,这是马阮阮为郑云贤存的,以后读书上学娶媳妇,样样要花钱,浪费分她也是不敢的。在以前没名没分跟着郑荀的时候,她手底下其实存了不少钱,不过有部分前段时间被郑荀磨出去不少,剩下大半都被她私底下拿去买房子租给别人了,现在找人卖出去还能收些本钱回来。至于明面上的房产,郑荀知道的她不敢如何,不过趁着这几日,将房子抵押出去,倒是从银行借贷了不少。 马阮阮十分冷静地清点了自己手上的所有积蓄,在最后将自己手上值钱的珠宝都当出个满意的价之后,她甚至还老神在在很好心情地逛了圈自己现在所住的房子,要不是怕郑荀发现太早狗急跳墙,她是真想连带这个屋子都卖出去的,只可惜……真可惜啊。 离开时,娘俩身上除了个小箱子,什么都没带,屋内除了没了这两个人,甚至连梳妆柜上的化妆品都好好地摆在原位。 她计划的很好,甚至连飞往他乡的机票都订好了,她相信,只有广阔的他处才能容下他们两母子。 只是,她们的脚步还是不够快,马阮阮是坐上开往机场的出租车上被郑荀拦住的,显然,这个男人并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迟钝。 眼看郑荀气急败坏地开着车直接撞了过来,出租司机也被吓坏了,急忙扭转方向盘开往旁,下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上,车子顿时冒出滚滚白烟。 司机被吓坏了,马阮阮也被吓坏了,不过这会儿她的本能还在,双手下意识就护在了郑云贤的脑袋上,在看见郑荀从几步远的车子上走下来时,她的脸色倏地发白,牙齿死死咬住双唇不让自己害怕地发出声音,另只手则如簌簌落叶般颤抖着拉开小提箱子的链头,抖抖索索地将里面最值钱的几张存折全数塞到郑云贤手里。 拿着,拿着阿贤……快藏起来,藏起来…… 这是郑云贤第次看见自己的母亲那样苍白冰凉的面容,青白的唇,直打战的牙齿,还有那僵滞冰冷的脊梁,这个女人哪怕再害怕,还是坚强地挡在了自己面前。 郑荀走的太快,郑云贤惊慌之下只来得及将那几张薄薄的存折塞入鞋袜中,又匆匆拉下裤腿盖住,他看着那小小的手提箱,心里庆幸里面并没有太过重要的东西,不过是些舍不下的相片和走哪儿都离不开的证件罢了。 郑荀很快走上前来,打开车门,把就将马阮阮车外,迎头就是拳,赤红了眼,恨不得啃其骨,啖其肉般,连出四拳,才堪堪停下,恨声道,贱人,你敢背叛我。 郑云贤踉跄滚下车,急忙扶住被当头揍得发晕的马阮阮,下哭出声,妈,妈,你怎么样了?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此后的日子恍如噩梦。 郑荀那日的出格之举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大影响,这人天生就是个影帝派,口舌圆滑又极擅抓人软肋,逮了马阮阮两母子回去之后,这人转头就好声好气跟那司机道歉去了,语气谦逊,态度良好,除了赔偿了司机的所有损失之外,还极其诚恳地解释了自己此举的缘由。 什么爱妻如命,两人最近发生了口角和矛盾,他的妻子便带着孩子要走,时着急才做下如此错事儿,这般那般的理由,听到旁人眼里,恐怕还当他对妻子是么往深情的男人。 若是张鸿雁在场,不直接吐他几口唾沫还表达不了她对这男人的唾弃。 郑荀在情感上是个极其大男人主义的男人,他可以忍受很旁人不能忍受的东西,为了野心,他可以舍弃切舍不下的,为了找寻条稳妥的向上攀爬的途径,他甚至还可以年年又年地忍受他并不喜爱的女人睡在身边,当然,他的妥协往往带着某种前提,但这并不妨碍他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总结来说就是,他可以接受张鸿雁跟他谈条件离婚,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马阮阮离开,说来也不过是因为这两个女人在他眼里的份量并不相等,攀附和独立所包含的意义从来都是不样的。 张鸿雁离了他会过得好,而在郑荀眼里,马阮阮是依附着他而生存的,被个攀附自己而活的女人抛弃,于郑荀来说是件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这是对郑荀尊严的挑衅。 马阮阮自此被囚禁了起来,郑云贤则被他送到了另处房子关着,两母子相隔太远,又长时间不能见面,郑荀拿捏起来也便容易很。 那段黑暗不见天日的往事成了马阮阮绝口不提的伤疤,而郑荀对她的折磨却从那日直到郑荀被关进监狱为止。 温局长做下了个惊天大局,他利用手上那个所谓的项目圏了不少钱,虽然之前因为张鸿雁除了点纰漏,不小心还被狠咬了口,但有了漏洞他能补得牢,没了张鸿雁还有前赴后继的投资者,郑荀不过是其中个棋子罢了。 两蚌相争,渔翁得利。 郑荀被拉下水之后,自此被温局长拢在手心,绕是他自认为手段凌厉,颇有几分扭转乾坤之能,对上这等老狐狸,他还是略逊几筹,只叹当时张鸿雁离婚之时告诫他要远着温局长的话儿他没放在心上,不然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有了个郑荀,后面牵引成串的投资者也只不少,眼看金融界因此翻涌,随着牵扯进来的人物,其中竞争力有强自然不言而喻。 许人只以为温局长想挣业绩,积名利,好能趁着四十五六的年纪上层楼,却忘了这人背后靠着的后盾,忘了温局长背后那人是谁?甚至都无法将他和近两年来上面正要换人坐龙椅的消息联系起来。 要知道,参与上位竞争的人,正好有那么个是和温局长扯得上关系的,只是旁人不知而已。 这提前队什么的,大家都懂的。 因于个项目牵扯进来的家族有不少,但是真要分辨起来,其中隐隐领头的只有两个派系,有些话儿咱们不必细说,总之温局长这个局做的相当不错就是了。 没看到那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圈完大笔钱,转手就扔下个破烂摊子给对方,这前前后后的过程他是算无遗漏,你当他这烂摊子是好接的,这不,个没注意那不得不接收那烫手山芋的人家手上就沾了几条人命。 做项目本来就不容易,温局长起这么大的势,就是为了引来的投资者,来有利他攒名声,二来拿到手里的钱可是实在东西,作为中介方,温局长能拿到的好处不会太少,这三来嘛,无论是谁,只要经他手里接了这个被从头算计到尾的项目,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人命案对于个正急着竞选上位的人来说,是极其要命的事情,即便影响不到他,也会影响到他后面支持他的家族,而他上位所需的力量正来自这些支持他的家族。 张鸿雁能急流勇退也正是意识到这点,官家的事儿水深着呢,她可不敢沾手。 不过这被算计的方也不是好惹的,掐着温局长那方闹得鸡飞狗跳的人心惶惶,互相揭短算什么,咬住对方痛脚不放也不过是寻常事儿。 只是,这事儿最终还是要给出个结果,而这点温局长从开始便想得很透彻。原先他是看中了张鸿雁的,因为这人在他的地界太过如鱼得水而又不受他点控制,但是张鸿雁滑溜得像泥鳅样,温局长心中那替罪羊也便只好改了人选。 于是,牺牲个郑荀,幸福千万家。 当然,马阮阮大概没想到的是,郑荀入狱之前竟然也不忘见她拉下水,若不是后来有人匿名寄去份郑荀收受贿赂的证据,就此钉死了他的罪名,马阮阮差点就跟着被牵连了进去,只差点。 而这人,竟然是直以来被马阮阮视为敌人的张鸿雁。 只叹句,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张鸿雁算不上大度的人,不过她还算明事理就是了。 往事休提,以后的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咳,郑荀这事儿暂且就这么过去了,咱们还是甜蜜点,让北北去烦恼他家那李博阳吧,耸肩~ 第五十六第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张静北最近有点烦。 事实上,他和李博阳已经好天没说话了。 趴在张奶奶家院子里的摇椅上,有口没口的吃着橘子,午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间隙照下细碎的光亮,张静北眯着眼向上看,咬着下唇数着那层层叠叠浅绿转浓的树叶,晃着腿有些漫不经心的。 门外张奶奶拎着篮子桑葚回来了,那紫红紫红的簇团,看得张静北直留口水,眼睛动不动地只盯着,就这么看傻了。 奶奶,这谁给啊?咱家有种桑葚吗?真甜。张小北捡了几颗放桌上装了水的口杯里唰了唰,吧唧吧唧往嘴里塞,嚼着那酸甜爽口的味满足的不得了。 老太太看孙子吃的高兴,老眼堆了几台阶的褶子皮,笑得皱巴巴的脸颊下舒展开来,她伸手摸摸张小北的脑袋,笑得很慈祥,这是博阳从老街那边的老桑葚树摘的,说你喜欢,特意给送来的。 张静北眉毛挑,屁股顿时就坐不住似的四处张望,那他人呢? 张奶奶笑笑,他回去了,说等会儿就过来接你。 口袋里的手机重重震动了下,张小北拿出来瞟了眼,暗暗竖了下中指,闷声骂了句,靠,这下连吃桑葚的心情都没有了。 直到门外边叭叭响了几声车喇叭,紧接着余子茂的脑袋就从那辆面包车上钻出来,撩着嗓子喊,张小北你来不来,快点,就等你个了。 哎,来了来了,就来,说着就抓起桌上的钥匙甩头就走。 后面的张奶奶见状,跟着走了几步,叠声问他,北北,北北,晚上还回不回来吃饭? 不了,奶奶,今天有球赛,晚上我就不回来吃了,您别等我了。张静北转身捧着老太太的脸颊吧唧吧唧亲了两口,笑眯眯说完,脑袋低就弯腰钻进紧那车里面,随着车门关,车子咻的下就没了影儿。 张奶奶摸着脸摇头失笑,背着手慢悠悠往回走。 上车余子茂就挨挨蹭蹭地凑过来,急吼吼地冲他喊,嘿,张小北你的手机是不是有问题啊,老子打了少通电话了,你就不能接下? 张静北刚刚吃了桑葚,满嘴都是酸甜,瞪着眼将人推远了点,哼了声,就是手机坏了呗,你管我啊。 我呸,上星期李博阳不是才给你换个吗?好好的你再换个好好的,好意思跟老子编瞎话?余子茂两眼瞪得鼓起,看起来比张静北还气愤 ,尤其看向那手机的时候,眼珠子羡慕的都要凸出来。 奶奶的,老子要有个能管吃管喝还管买手机的兄弟,把我爸当给你,老子都愿意…… 张静北不耐烦余子茂在他耳边个劲儿地碎碎念,翻着白眼直想抽他,忍了又忍,才皱着鼻子哼了哼。 这面包车是三排十座的,车上坐的都是镇上起玩到大的小伙伴,余子茂最近越来越鸡婆,坐在起都让人受不了,张静北上下左右瞅瞅,冷着脸跟后排的换到贾鲁昕旁边的位置。 贾鲁昕有双很大颗的猫眼,看到张静北他有些吃惊,瞪大眼睛看人的时候懵懵懂懂地尤其可爱。 车已经驶出段路,张静北侧过脸往外看了看,又扭过头去看旁边的贾鲁昕……手上的小鱼干。 味道怎么样? 唔,有点辣…… 诶,诶诶……贾鲁昕那双大猫眼瞪得越发大,盯着面前这个完全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男孩时有些语塞。 你也去打球?张静北咬着小鱼干,抬眼,口齿含糊地问。 贾鲁昕愣愣点头,然后下秒就被张静北用另只没沾到小鱼干的手戳了下他的脑袋,头上幽幽响起句:好矮。 贾鲁昕:…………只高他厘米,难道就是件很值得他得意的事情吗? 正常情况下张静北还是很好相处的,只是因为李博阳的原因,也不是谁都能和他玩得来的,毕竟你连靠近了解他的机会都没有,要想真正成为朋友,难。 张静北半点没不好意思地搜刮完贾鲁昕的小鱼干,歪过脑袋看他,斜睨着眼,慢吞吞地问,我好像没在余子茂身边见过你? 贾鲁昕弯着眼笑了下,东西都吃完了再问这些不嫌太晚了么?他不是第次见张静北,不过两人坐在起靠得这么近还是第次。 张静北眼皮微掀,问这话儿的时候哪怕脸上带笑,语气始终淡淡地,衬着那张细白精致的面容,总有种让人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余子茂转过头看了张静北眼,歪过身来笑着跟他解释,大义就是他和贾鲁昕有点亲戚关系,前段时间这孩子才从外边城市转回镇中学,大概因为家庭原因,需要在杏杨镇待上段时间,所以这段时间都是在余子茂家里住,自然也是余子茂负责带出来玩的了。 知道张静北不太喜欢跟不熟的人呆块,下车的时候余子茂特意拉着张静北小声叮嘱了几句。 他说句,张静北便看贾鲁昕眼,那孩子长得细眉细眼的,笑起来有几分腼腆,文文静静地看就是个有礼貌有家教的孩子,总的来说,张静北对他印象还不错。 不过,这眉眼五官倒是说不出来的眼熟啊,要是那眉毛再浓点,眼睛会显得细长深邃些,鼻子挺,脸型有棱角,眼神……也会加凌厉些。 虽说他记忆中的那人和眼前贾鲁昕这样软绵绵的模样大相径庭,但若你能仔细观察,从那五官外貌和脸型细微处还是能察觉出相似之处的。 听了余子茂的解释,张静北心中动,转头提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他是个人来的还是有兄弟姐妹陪着? 余子茂想了想,摇了下头,家里好像还有个哥哥,不过他是个人来我家住的,我告诉你啊……他偷偷压低声音附在耳后悄声说,他可不是我家什么亲戚,刚才那套就是糊弄别人用的,看我妈对他好的跟什么似的,恨不得当祖宗供起来,想也知道不能和我家牵扯上什么关系。 张静北哦了声,有些不自在地挪了下位置,稍稍远离了余子茂太过靠近的身体,眉眼不动地扫了眼正和其他人说话的贾鲁昕,状似漫不经心地又问了句,那你见过他哥没? 嗨,余子茂抖了下肩,似乎很是忌讳的模样,见过倒是见过,贾鲁昕还是他哥给送过来的呢,不过这人看就不是个什么简单的人物,瞟你眼就跟刀割样,可渗人了。 说着他还给比划了两下,差不离就是张静北印象中的模样,只是……张静北听完不由敛下眉眼,上辈子他见到贾鲁昕的时候还得再迟上年半载才对啊,何况是贾鲁昕他哥。 你不知道吧?余子茂小心撞了下张静北的肩膀,低着头笑容淡淡,前段时间我爸生意上亏了不少,还是你大姑给我爸帮的忙才搭上了贾家的线,不然这会儿我怕是连饭都没得吃了。 张静北嗤笑着踹了他脚,你行了啊,说了矫情,你家什么情况我还能不知道?也是该你家气运好,再说咱叔也不是那种弱鸡人物,戳就倒的人,你就甭瞎操心了,该干嘛干嘛去。 倒是他家大姑在其中作为什么角色,又是起到了什么作用,张静北表示十分好奇。 若是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这会儿他还在围着郑云贤转,张鸿雁也还在发展她的事业,记忆中余子茂确实低落了段时间,不过余家人脉广,借风起势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难,就算没有张大姑牵线,他家迟早也会搭上贾家的船,只不过现在提前了而已。 两人嘀咕完,再和贾鲁昕走到起的时候,张静北也没觉得有了不起,论起千娇万宠被当个宝养大的娇气,大概真是谁也比不上他,张静北是半点没觉得自己有比人差少的,眯着眼笑起来的时候便显得格外得意。 学校操场挺大,张静北他们去的时候,篮球场上三五成群的已经来了不少人,又逢今天周末,跑来学校玩的人挺,见到余子茂群人,远远就看见那边人群中有人冲着这边招手。 张静北眨眨眼,问余子茂,李博阳怎么也来了?不是不让你喊他来吗? 这话儿还没说完,李博阳已经三步两步跑过来了,张静北眼也没眨地接过李博阳手上的矿泉水,见他瞪眼,皱着眉小声嘟囔,都说不让你来了。 大中午的太阳还是很晒,李博阳大概来得挺早,顺手就将脑袋上的帽子给扣在张静北头上,板着个脸,面上看不出点表情。 贾鲁昕原本是和余子茂左右走在张静北身边的,不过余子茂进场就奔着那边给队员们加油呐喊的妹子们去了,李博阳过来的时候,眼角淡淡地扫了眼还着不动的贾鲁昕,刺得贾鲁昕下意识往后退了步。 张静北从来就生不来李博阳的气儿,这会儿见人愿意哄着他了,弯着眼欢喜地什么似的,就连李博阳当着这么人面伸手牵他,这人也依旧不当回事地笑得脸开心地跟着走。 贾鲁昕在原地没动弹,目光定定地看着张静北在太阳下似会发光样妖孽艳丽的面容,那飞扬的眉眼,放肆的笑容,下让他看痴了。 远远听到余子茂喊他了,贾鲁昕眼神还紧紧盯着张静北离开的那个方向,只是下秒他就敏锐感觉到张静北身旁那个高大的男孩冰冷的视线刺了自己下,如刚才的锐利。 呵,沈家的人……贾鲁昕低眉轻笑,倒是没想到这样个地方竟然还能长出那样出色的少年,也难怪他哥会这么重视杏杨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贾鲁昕卡鲁宾【话说我在码字的时候无意间想起我喜欢的部动漫里面有只猫,它叫卡鲁宾,噗!】 于是,你懂的,耸肩~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取名字实在是好随意,咳,捂脸~ 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码字,来,给我个爱的拥抱,我会加用心写下去的,么么哒~3~。 我爱你们,小妖精们,哈哈~ 第五十十七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说是打球,其实张静北也就意思意思上去走个场面,实际上他连热身都不算就跟人换了位置下场了,气得余子茂叉着腰差点没破口大骂,整张脸都是黑的。 张静北直撇嘴,你再生气你也不能拿老子怎么样,李博阳就不行了,回去能为他在场上和别人小点磕磕碰碰,阴着脸折腾他宿。 只要有李博阳在,他是别想和别人有丁点的肢体接触的。 有时候张静北也恼,但你拿他没办法啊,因为李博阳在意,就是再气再恼地瞪着眼骂他小心眼,回头他便能小心眼给你看,看最后倒霉的是谁? 下场,李博阳就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依旧淡淡,不过看张静北满头汗水,撇着嘴要掀衣摆凉快凉快的时候,下冷了脸,伸手死死按住,还是看张静北恼的要上脚踹人的时候,才将块早就准备好的冰毛巾拍他脸上。 张静北原本就肚子火气,刚才见着人的欢喜早就在他死死瞪着才上场不久就被对方队员不小心给撞了下腰的自己时,下给浇熄了。 妈的,李博阳你敢不敢给老子再小心眼点? 答案是敢。 在张静北第二次乃至第三次,不是被撞到颈脖和腰腹,就是脚下个趔趄顺手扶了下对方的胸口之后,在李博阳冷的结冰的瞪视下,在他差点就能进球的情况下,张静北哪怕再不甘心,还是乖乖下场了,再晚点,他怕晚上回去李博阳会让他下不来床。 想起自己前几天会和他单方面冷战的原因……哦,真是头疼!张静北只要想起来就忍不住想骂句,死变态! 张静北今年升初二了。 杏杨镇上的本地中学只有这么所,师资力量和学校环境都很不错,不过因为学校的选址较远,虽是隶属杏杨镇范围内的位置,却离杏杨镇人口密集处有些距离,很家庭都选择将孩子送到学校住宿。 依着张大山的意思,张静北原本是要住校的,上辈子因为种种原因没住成,到了现在他还真有几分好奇,可惜……在了解到个宿舍要住六七个学生之后,李博阳表示他坚决反对。 李博阳说不二的霸道在这种时候尤为明显,头天说了不同意,第二天就拿了保险柜的钱买了摩托车,趁着暑假学了个月,开学第天就载着人上学去了,手段摆在明面上,你就是想反对也是无从下手。 下了场,张静北也没急着走,双腿屈,自己找个位置就坐下了,由着李博阳两手粗鲁地擦着自己脸上的汗,眼睛直紧紧盯着场上的战况,只有偶尔李博阳手指触到他敏感的耳尖时,他才略略往侧躲下。 这时候,场上已经打到赛末点了,就见贾鲁昕个侧身截击,反手传给了余子茂,球速飞快运转,两方人员气氛严密紧张,眼看触即发…… 进了,球进了……好!!! 周围片欢呼叫好声,张静北也跟着激动地跳起来,拉着嗓子冲那边喊,余子茂,好样的! 远远的,余子茂略歪着头朝他咧了下嘴,晃晃手指,笑得格外张扬又得意。 这种激昂热烈的情绪,直到比赛结束还笼罩着众人,两个起,三人簇的,话题依旧是围绕着刚才的战况展开的。 张静北在后面慢慢跟着走,远远看着经过这场赛事和贾鲁昕走得愈发近的余子茂和其他人,垂下眼睑弯着唇轻轻笑了下。 要走出大门口的时候,余子茂转头问了句,张小北,晚上块吃顿饭呗? 张静北半眯着眼,打着哈欠神情慵懒,眼角瞥见贾鲁昕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淡淡摇头,不了,我回去补个觉再说,你们玩的开心点…… 昨晚李博阳不在,他有些睡不着,现在这会儿正犯困呢。 张静北耷拉着眼睛,看起来是真困的不行,没等余子茂再说什么,李博阳就笑得礼貌地跟他们道了别,拉着人转身走了。 李博阳路走在前面,也不话儿,埋着头就往前走,不知道的还以为谁生谁的气呢? 张静北懒得理他,晃着步子慢吞吞地走,直不停打哈欠的眼睛没几下就冒出了水汽,睡眼迷蒙地,差点没撞到前面猛地就停下来的李博阳身上。 看,又瞪我,有本事李博阳你就眼瞪死老子,看你找谁哭去!张静北才不管他什么脸色呢,就是惯的,都惯的他没边了,前几天的事儿他还没找他算账呢,这就敢自己送上门来给自己脸色看了。 明天小师弟生日,王先生早早就打了电话过来邀请他和李博阳过去。 车子路过家蛋糕店,张静北嚷着让停下,见人不理,干脆就扯着李博阳的衣服,拍着他肩膀直喊,快停下停下…… 车子个急刹车,李博阳面无表情地转头瞪他。 张静北也恼,抻着脖子连打了他好几下,妈的,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打了几下,李博阳攥着他手不让打,冷着脸死死盯着他看了好几眼,才翻过脸长吐了口浊气儿,努力压下满肚子的火气,逼着自己向后退了步,扭过脸不看他。 张静北转头要走,只是手上那愈来愈重的力道让他没法不理身边那执拗的少年,心里气急,非得逼他将人拉到拐角暗影处踮着脚亲了好几口,这人才缓下了神情,手上却加重了力道,扣住人后脑勺吻的深。 等两人从无人的拐角处出来,张静北捂着差点被咬破皮的红肿的嘴唇,暗骂了句,操! 订好生日蛋糕,两人出了店铺往回走,前后,张小北偷眼瞅着李博阳手里不知何时买下的小蛋糕,默默吸口水……唔,巧克力味的,他喜欢。 结果,回了家,张小北连蛋糕的影子都没摸着,转头就被拎回房间了。 妈的妈的,嗷,李博阳你住手,再扒我裤子,老子要生气了喂,老子真的会生气的哦!嗷!嗷嗷!! 被扒光了揍顿的张小北两眼泪汪汪,个死不要脸的,再揍屁屁,老子跟你没完,呜~简直生无可恋! 张静北觉得自己面子里子都丢尽了,李博阳这没节操的,就不能给他矜持点嘛,张静北心里小人挥着鞭子啪啪啪,脸上挂着两汪泪泡,完全威武不起来。 张静北不高兴,李博阳也不见得有开心,拎人进房间前前后后收拾了顿,看人身子红通通地虾米样蜷着,李博阳伸手捞将人困在怀里,探身狠狠在他齿间咬,痛的小孩抽着气哼哼,拧紧的眉头这才略略松快了些许,摸着小孩可怜兮兮的脸颊,眯着眼字句道,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跟其他男的勾肩搭背,老子废了你! 张静北劈手打开李博阳搭在他脸颊上的手指,气急反笑,慢慢坐直身子,斜着眼冷笑着看他,你以为谁都跟你样喜欢男人啊?有本事你连那些女孩子也块防着,省的老子有天烦了你了就找个女人生孩子去…… 这话儿没说完,那边的李博阳就直直扑了过来,屈指钳住张静北张张合合还欲说出狠话气他的嘴巴,紧紧蜷起的右手青筋暴起,重重的拳愤而出击,好悬没忍住要拳打在张静北身上,只沿着耳侧险险擦过,撩得张静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其实张静北刚才那句话出口,他就后悔了,只是说出去的话儿泼出去的水,再让他收回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儿,他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跟李博阳低头。 绷紧的神经似乎在李博阳出拳的那霎,瞬间被炸开,张静北吓得整个缩成团,惊得欲掉未掉的泪水不住地在眼眶里晃悠,老早就被扒光光的身子是恨不得整个躲进墙角缝里,以求的安全感。 他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个冷不丁就要炸毛,整个恨不得泡进醋坛子里的男人,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酷爱将从前的李博阳还给我!张静北简直泪流满面。 你要找女人生孩子?李博阳步步逼近,平静如常的语调在这种时候只会让人觉惊悚,张静北睁大双眼,眼皮绷紧、扩张乃至定程度之后,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而流…… 哇!张静北绷不住这么压抑危险的气氛,咧着嗓门哇的声哭开了,整个扑到李博阳怀里,扯着嗓子干嚎,脸上眼泪哗哗地险些没哭出条长江来。 倒是李博阳气势顿,被怀里冲击力极大的物体给扑得晃,搂着那心肝宝贝,蓦然没了言语。 北北,北北,我的北北……李博阳摸着张小北屈起的支棱棱的后脊背,半阖着眼无声喃喃,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么的恐惧? 张静北被泪水冲洗过的眼珠子水润润,鼻尖泛着点红,只有脸上那斑驳泪痕透出了几分狼狈,感受到李博阳紧紧搂住自己腰间的力道,他不敢抬头看李博阳,只是将脸埋在他胸口,抽噎着愣神。 到底还是觉得心虚,他和李博阳的事情曲折再没谁比他这个当事人清楚了。他知道李博阳在乎他,张静北也直很肯定自己是喜欢他的,孰孰少他从来不敢去计较,能够再活世,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幸运了,若这辈子能有李博阳陪着,似乎日子也不是那么难挨。 那日的情形来得毫无征兆,即便张静北从李博阳的床上爬出来,甚至不惜跳窗也要往外逃,但当时他对李博阳对他所做的那件事并不是太过反感,只是事情来得太急,他有些反应不及罢了。 他爱他的家人,爱杏杨镇的草木,爱屋及乌之下自然也爱杏杨镇每个愿意对他好的人,无论这人是赵宁宁还是余子茂,他直认为他的观点和李博阳的处事观是毫不相悖,毫无违和的,所以他从来有恃无恐,理直气壮。 甚至,在他顺水自然地接受李博阳的感情时,张静北压根就没想过这辈子的李博阳和上辈子那个运筹帷幄的李博阳是不同的,现在的他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个还会为心中的小憧憬,小懵懂而牵挂地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的人。 他会因为张静北个无意之言忧虑地翻来覆去地思考,会为这份感情的突如来袭而惶恐、而震惊乃至挣扎。至少,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张静北是举足轻重,无人可代替的,所以在面对这份感情时,他所倾注的精力是旁人无所想象的。 张静北不排斥李博阳的亲近,哪怕再亲密的事儿他和李博阳都做过,再说什么爱不爱的,在他看来实在有些矫情。 于是,他淡然,他随之逐流。 他们的日子原本就是甜蜜的,在起之后也只会甜蜜而已,不过这件事随着他们的年纪增长,张静北和李博阳之间也渐渐出现了许矛盾。 自由像风,而李博阳固执地想在张静北的世界里设下个坚固的牢笼,个除了他再没有人能进入的区域,这是从来放肆恣意惯了的张静北两辈子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个不愿妥协,个欠缺圆滑,两人在这样处处棱角的感情世界里注定会撞的对方满身伤痕。 男人的不安往往是通过占有来得到满足,大概李博阳也注意到了张静北对性爱方面似乎颇为排斥,只要他表现出他想再进步的想法,下秒张静北便会逃的比兔子都快。 这段时间张静北会冷淡李博阳,也有之前李博阳屡次想要突破最后屏障的行为而恼怒的意思。 妈蛋,老子连十五岁都没到,李博阳个恋童癖好意思对老子下手?急色至此,简直婶不能忍!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眼前的局面会变成现在这样确实也有自己的因素,张静北抽着鼻子哼哼,顿时有种蛋蛋的忧桑。 好啦好了,李博阳你别气了,我不找女人啦,有你,我谁都不要的,你放心咯,表不说话啦,我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说这话儿了,我……唔,唔唔……混蛋!!! 张静北被反扣着腰跪趴在床上,屁股蛋又被连抽几下,还没等得及他哭嚎,下秒李博阳热意勃发的长枪就抵在他腿部,惊得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李,李博阳,你别冲动,别冲动啊……再逼我,老子,老子就放大招了啊喂!张静北瞪圆了眼,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只好转过脸可怜兮兮地求饶,被捏住下巴亲了好几下,下面那锐意甚的长枪颇有几分急欲磨枪上阵的蠢蠢欲动,吓得张静北眼泪哗哗地抱着李博阳哭的伤心了。 你别,别这样好不好,李博阳,我怕。见人搂紧自己,没有再动,张静北此时哪里还敢再逞强,捧着李博阳的脸吧嗒吧嗒连亲了好几口,瞪着他水润润的泪眼巴巴地瞅着李博阳看,颤着小嗓,抖抖索索地道,要不,要不,咱们还是用腿解决好不好? 就凭李博阳那几天长圈,月长大圈的长势,从那里进去他肯定会死的,绝对会死的很凄惨,呜~ 李博阳抱着小孩的臀部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半眯着眼轻轻亲了下张小北的眼皮,还在青春变音期的嗓音低低哑哑地很有磁性,下边两手捧着臀瓣的力度甚,他弯着腰将脸凑得近,张静北只见他嘴巴张合,耳畔却恍如惊雷般,炸的他脑子里全碎成了豆腐花。 他说,我想要你。 张静北此时此刻无比懊悔,懊悔自己刚才竟然没趁着李博阳不注意先给自己穿上衣服裤子,好歹到了这等时候也不会显得这样被动,他垂着脑袋努力想拖延些时间,好让李博阳放过他,却被股下点点摸进臀缝的手指给戳的如惊弓之雀。 知道这事儿不可能躲开,张小北只好哭丧着脸抬头看他,咬住他下唇,小心翼翼又口齿含糊地跟他打着商量,我让其他法子帮你行吗?我,我……我年纪还小呢。 唇间的小舍湿濡柔软,听到张静北的话儿,李博阳眼神暗,垂着眼睑看似在考虑,但是手底下却半分不让地继续着动作,唬得张小北战战兢兢地许下种种割地赔款、丧权辱国的口头条约,最后硬是为了逼李博阳点头答应在十六岁之前不许动他,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张小北腿软的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 张静北每说句,李博阳的眼眸便愈发深邃,原本他也只计划着想法子让张静北不那么排斥有关于床上的运动,现在竟有这样的巨大让步,也算意外之喜了。 指尖绕弄着小孩软软的唇舌,李博阳敛了眼里的深邃,挑高了边的眉,淡淡笑他,既然你说要放大招,那么,来吧。 被捏着下巴死死按在男孩腿间的张静北:…… 哪怕没做到最后,张静北依旧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直到夜半中天,昏昏欲睡地躺在李博阳怀里的张静北,嘴里吃着李博阳喂给他之前买来的小蛋糕,茫茫然想起,自己好像要找谁算账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哈!八号那天没,今天补得足足的,么么哒~感受我的诚意了么?嘿嘿~ 【这章进度会快点,不知道你们看得习不习惯,若是有哪里不妥,告之于我,我会努力完善它的。握拳!!】 给自己撒把花,加油!!! 第八五十八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张静北是被打来的电话声给吵醒的,床头柜上的手机吱嗡吱嗡转个不停,欢快地蓝精灵乐曲播了遍又遍,恼的张静北横手扫就将手机给弄地上了。 手机在铺满房间里的地毯上滚了滚,安静没几分钟,那燥人的嗡嗡声依旧萦绕在耳旁,张静北倏地拉起被子堵住耳朵,只是打来电话的那人太过锲而不舍,就是将整个脑袋都藏到了枕头底下,那恼人的铃声依旧响个没完。 闭嘴,闭嘴,闭嘴! 张静北暴躁地跟头困兽样乱窜,从床上跳下弯腰捡起手机,又怒吼着甩到了墙角,仍带睡痕的脸蛋皱巴巴地,因为没睡好直嘣嘣疼的太阳穴让他整个人都浮躁起来。 爬回原位,又在床上烦躁地趴了会儿,张静北狂暴脱缰的意识才慢慢回笼,满身的郁气稍稍消散了些,墙角的手机安静了会儿又开始溜溜地打转,持续不断的嗡嗡声让他愣了下神,盯着那黑壳子足足两秒,才撇着嘴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 接通了电话,是张妈妈打过来的。 张静北伸手抓抓头发,不耐烦的心情让他连带着此时的语气都有些拖沓起来,妈妈,我起来了……嗯,知道,知道,我记着的,我马上就过来。 昨晚上答应张妈妈今天陪她去买东西的,结果出了李博阳这档子意外,搅得他连觉都睡不好,就是洗了冷水澡醒醒神,脸上浓重的睡意依旧浮于表面。 从李博阳家到自己家其实也就几步远,张静北进门,家里那只爱娇的小猫斑二少便喵喵叫着跟在身后,偶尔张静北步子停顿的时候,转头望去,斑二少正仰着猫脸凝眸看他,冰泠泠的眼珠子像块琉璃样晶莹剔透。 走近正厅的时候,张静北用力抹了下脸,张大山今天在家,要是被他看见自己用这么张不耐的面孔对着他老婆,回头肯定能捏着拳头找借口揍自己顿,这老头最近正看他不顺眼呢,张静北不想这么倒霉去撞枪口。 张静北在正厅溜达了圈,没找到他妈妈,趿拉着鞋子换了双拖鞋,又颠着步子绕到偏厅厨房,张大山正端着瓷碗,手筷子夹菜,面侧着脸和张妈妈在说着什么,斜斜挑起的眉头有着和张静北如出辙的邪气,这是张大山在外人面前从不露出的自然神情。 张妈妈曾不止次说起,北北是像极了他的父亲,但是作为长辈的那方不承认,作为晚辈的那方也是不屑顾的很,于是,她只好笑着看着放任着。 能将这两个于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男人,在她面前宠得无法无天且惠及自身,这何尝不是个女人的幸福。 隔着几步远张妈妈就起了身,看着她的孩子仍像小时候那样,娇声娇气地喊妈妈,探手抓了抓儿子乱七八糟的头发,笑得轻快又明朗,下次洗完澡记得擦擦头发,这么水……说着就给人找毛巾去了。 张大山拧着半边眉,脸上还带着刚才残存的不端庄神态,敲着筷子脸看你不爽的瞪着张静北,语速极快地责问,不是让你早点起来嘛?你看看人家博阳,早早就起来跟李家老爷子去铺子里学管生意了,好的不学,尽淘气,以后没事儿别老缠着他,看看人家是怎么做事儿的,我说你也不小,就不能长长心,学着独立点吗?昂! 张静北忍了又忍,兀自翻了个白眼,到底谁缠着谁还不定呢?他不想招惹这大早上就犯年期的老男人,转头扯着嗓子去喊人,妈妈,妈妈,我要吃荷包蛋,上次奶奶给我做的酸梅酱还有吗?别都给爸爸吃完了,妈妈…… 唔。嘴里蓦然被塞了块卤肉,张静北瞪着乌溜溜的大眼转头去看那只又忍不住出来秀存在感的老男人,小声哼了声,面快速地嚼完咽下嘴里的肉,面探着脖子又喊,妈妈,妈妈再给我切点肉,桌上的卤肉都被爸爸吃光了…… 小王八蛋,张大山恼的揪着小兔崽子的耳朵狠狠弹了他个脑瓜蹦,真是被这熊孩子给气狠了,磨着后槽牙似是在找下口的位置。 张静北笑嘻嘻地躲开原本就被大用力的手指的钳制,歪着脑袋瞅他老子眉间眼角的纹路,轻盈的笑意让他过于精致的五官带出几分恬淡稚气,岔开的五指拍在张大山脸上的时候,肉肉的指头戳着他脸颊处,咧着嘴下笑开了,老王八蛋。 张大山被这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给闹的没法严肃正容,拍开脸上的手,只好脸无奈地笑,就知道吃吃吃,吞了这么肉都吃哪里去了?他对自己这个惟的儿子这种瘦瘦小小的身材至今耿耿于怀,尤其有了李博阳这个对比之后,他的不满下到了顶点。 鬼知道!妈妈都不说我了,就你事儿,我看我啊就是被念得胖不起来的,要不我能比李博阳还高呢。张静北撇撇嘴,夹了肉沾了酸梅酱塞了满满嘴,嘟成朵花的小嘴嘟嘟囔囔地含糊不清。 臭小子,嘴巴都塞满了也不忘编排你老子……张大山摇摇头,转身看着张妈妈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笑得派满足。 张大山起身去厨房看他老婆,张静北就支着边的手肘,歪歪地看着那老爱腻歪的两夫妻,想到张妈妈平时总说他俩很像的时候,他不由想到了李博阳,不知怎地,眯着眼睛就笑了下。 说来,他和李博阳其实像。 张大山不比他幸运,他能被宠着的日子远没有张静北受宠的日子,至少在张大山小小年纪便为生计所忙碌的时候,张静北已然泡在蜜糖水里沁得每分每秒都是甜蜜的。 所以在面对亲人的关心和爱人的呵护,张大山比张静北懂得怎样去珍惜。 而说张静北和李博阳有何相似之处,这最显眼的点便是,两人本质上都属于癫狂成性,为执念所囚的人,但在外人面前偏都爱装的人五人六,顶着张带笑的面孔装亲和,实际上只要旁人触及他们的底线,只怕这辈子都再没和好的机会了。 谁比谁任性,谁比谁自私,谁又是谁的执念?人命在天,自有天论。 吃完饭,张静北抱着吃撑的肚子在沙发上有些犯困,张妈妈催了好几遍才慢腾腾回房间换了身衣服。 今天小师弟过生日,张静北原本是想着送些礼物表达表达心意就好,不过张妈妈和张大山倒是重视的很,非说王先生对他恩同再造,讨论了两天终于决定今天块出去买了礼品送过去。 要张静北说啊,王先生就好口小酒,改天到林外公那里挖两坛子老酒送去就行,王氏夫妇人精样的人物,但凡你下了心思送的礼,他们心里领了情便好,哪里还需要搞的这么正式。 这就是为人子女不懂父母的心思了。 做父母的,哪怕他们身在高位,手握少权利,但是在孩子面前他们永远都只会在父母的角度上为他们思考,为他们筹划。 张大山认为送张静北送去王先生那里学东西是他和张妈妈这么年来做的最好的决定,王氏夫妇别的不说,但是为人正派,行事作风极为正统,关键是他们说的话儿张静北听得进去,张大山跟两夫妻碰面过几次,对两夫妻的为人处事亦是极为满意,个孩子能有这样的良师益友,将来如何且先不论,至少以后的路子是歪不了的。 切对孩子有益的人或事物,对于每个父母来说都是天大的事儿,也不怪张大山和张妈妈会这样郑重其事。 去了商场买了小师弟这个年纪能用得上的东西,张大山听了张静北的建议,转头去了镇上有名的老窖子跟人套关系买酒去了,他倒是有认真考虑过是不是要去找岳父大人弄两坛子酒来送礼,不过小老头平日也就爱好这口,守着那手酿酒的好把式,成天眼珠子似的盯着,酿好的酒除了张静北旁人都近不得身,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众人才有幸尝上两口,那滋味……就连张大山也是馋的很,只怕就是饶来了这酒,他也舍不得送人。 将买好的东西都放到车上,张妈妈又拉着张静北去逛市场,张静北眼看张大山上了车还要探着脑袋出来看他老婆,不由戏谑地盯着这老两口看了几眼,笑眯眯道,妈妈,你还要买什么东西,我来就可以了,你跟爸爸先回去吧,等会儿我让李博阳来接我就行。 张大山听得很是心动,搓着手在旁撺掇,这小子难得有心思想要帮忙,你也别拦着,咱们先回去,上次你不是在东市看中了套梨花木家具嘛,咱们正好赶着这趟块去看看。 话说,他和老婆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悠闲的时候,在起逛街吃饭了。 张静北哪里看不出他心思,笑嘻嘻地串保证,摆摆手让人赶紧走。 你能行?张妈妈看着穿着白色限量t恤,浅色牛仔裤的少年,这孩子跟这李博阳待久了,行为举止很大程度也便跟着那人并同化,只是静静在那里,脸上笑得派温然,眉眼间依旧带着旁人难以察觉的冷漠和乖戾,瞧着真是再贵气不过。 哪里像是会下厨房逛市场的人的呐? 张静北接过张妈妈手里的单子,捡着几样念了几句,味精、洗碗布、洗衣粉……我知道啦,妈妈,你放心去看家具吧。 张妈妈瞅瞅不远处看起来不甚整洁的市场,又看看自己眼前这个被自己宠的十指完全不沾点阳春水的孩子,蹙着眉不放心了,被张大山扯了下,才迟疑地又叮嘱几句,还要几样青菜和条草鱼,晚上带着去王老师家加餐。 知啦知啦,妈妈你快走吧。 待那车子屁股白烟滚,咻地没了影子,张静北才转头进了菜市场。 镇上摆摊的阿婆阿伯都是爽辣热情的性子,买完张妈妈交代要买的东西,往往给钱的时候还要再给几根大葱还是搭点零头。 两桶油再加零零碎碎的青菜鱼肉,张静北个人提不回去,打电话喊了家里载货的司机将东西拉回去,原地发了信息让李博阳过来接他。 李博阳骑车过来的时候,抬眼就看见路边那个捧着甘蔗汁,鼓着两腮吸溜吸溜地起劲儿的少年。 张静北见人来了,腮帮子鼓鼓,几下就吸完了里面甜美的汁水,随手扔就抛到了垃圾桶里,他不太喜欢在这样嘈杂繁闹的环境,好在路边那个摆水果摊的阿姨好心,送他杯超大杯的鲜榨甘蔗汁,不然他得被这后头那叽咕叽咕叫喊的鸡鸭鹅给烦死。 只要张静北安安分分,别捻三惹四的给他招惹麻烦,般情况下李博阳的脾气还是极好的。不过这个定律在这个沉闷燥热的夏季,对这个早熟内敛却仍对自己重视的人收敛不住脾气的少年来说,早已被打成了马蜂窝,千疮百孔满身的窟窿。 张静北皱着鼻子将手上打算带去王先生家的几样肉食和大草鱼给塞进车后箱里,张妈妈交代的青菜他是样没买,反正他不爱吃青菜,买了也不吃,开始就压根没打算要买。 李博阳拉开袋子瞟了几眼,转头问张静北,中午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到? 张静北捋起前额的刘海,很是无谓地朝上吹了口气儿,懒洋洋应他,我睡得沉咯……他搞不清楚李博阳总是纠结这些问题有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是真怕了这人追根究底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认真精神了。 行了,你走不走啊?这都五点了,待会儿咱们该迟到了。张静北跳上车,搂着他腰蹭两下,歪着脑袋催他,被李博阳正正看了眼,顿时心虚地扭过脸不去看他,由着那人在自己耳边大小声。 我告诉过你,不准不接我电话!你把我的话儿都当耳边风是不是?李博阳压低了声音吼他,反手捏着张静北小腰的五指用力收紧。 张静北也知道这事儿是自己疏忽了,明白在这种敏感时期不该和李博阳呛声,但是等到两人面对面,他还是没忍住直接顶了回去。 妈的李博阳,你以为谁弄的老子差点下不来床,明明好早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今天我要跟我妈出来买东西的……张静北瞪圆了眼,真是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气地直接上手抽他脸。 这杏杨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张静北闹起来完全不管不顾,但是李博阳不行,他太知道现在这个年纪的他们是经不起点风雨的。 知道说也是废话,李博阳在原地暴躁地直打转,拽着车钥匙往前走了两步,见人不动,又冲张静北吼,妈的,再有下次老子弄死你。 张静北暴跳如雷,对着人竖了中指,操! 他怀疑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欠了李博阳好债,尼玛上辈子□□的死去活来下不来床的是老子好么?就是有再大的债,老子这辈子还给他压,难道这还不算完? 两人路没搭话,到下车的时候李博阳主动伸手拉住他,张静北用力挣了挣,没挣开,恼的抬脚踩他鞋面。 李博阳回神看他眼,伸手理了理张静北左翘右翘的头发,不过那手指灵巧转,不知怎地就转悠到裤子边沿去了,张静北明显感觉那手指虚虚扣了下因为姿不对无意冒头的内裤边角,没缘由地,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北大爷莫名地抖了下。 许是察觉到北北的动静,李博阳鼻子轻哼,嘴角却挂上了清浅的笑意,再去拉张静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便显得温柔许。 小崽子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见人先缓和了情绪,自己也不好再这么端着,何况都到王先生家门口了,再闹别扭到底是不合时宜。 两人前后进了王先生的院子,小师弟王皓对着大门口翘首以盼许久,见人来了,立马颠着那肉滚滚的小身子兴冲冲朝张静北扑过来,嘴里欢喜地叫着,小北哥哥,你来啦! 小胖子今日过便满六岁了,张静北被他猛地扑差点没给撞到地上去,好不容易抱稳王皓结实的小身子,心里不由长长吁口气儿,艾玛,差点丢大脸了,这小胖子以后再这么肉下去可怎么好哟?他现在就已经抱不动他了。 王先生家教很严,原本小胖子该和上辈子那样文文静静地当个听话懂事的小萌娃,不过这辈子因为张静北的原因,历史终于顺利脱轨,奔着另个未知又勇猛地方向欢快行进…… 说起来,小胖子这肉滚滚的身材还和张静北脱不了关系,时不时就给人超量投喂什么的,咳,这可真是件悲伤的故事。 仗着自己今天是小寿星最大,王皓见整张小脸埋在张静北怀里尽情蹭了个够,直到他传说中那个严肃认真到令人发指的大师兄出现之后,这小胖子才勉强收敛了行止,略带遗憾地看了眼自家小师兄,抿着嘴规规矩矩跟李博阳问了好。 李博阳俯身递给小胖子份两人早早准备好的礼物,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了生日快乐后,这才拉着张静北进门去。 小胖子某方面的直觉向来惊人,知道大师兄对自己抱有某种异样的敌意,所以在平时,哪怕李博阳对着他笑得再温和,他也只敢乖乖地等着李博阳不在的时候跟张静北亲近,即便他心里是真的挺喜欢这个聪明又沉稳内敛的大师兄的。 张静北无力抚额,只好趁着李博阳先他步的空隙朝小胖子安抚地笑笑,这个两个,真是……让人头疼又心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唔,其实应该算是没写完的,不过章太长看着也不舒服,咱们还是放下章看吧。 然后吧,有关于李博阳的问题,之后会慢慢写下去的。 我只能说,北北不是个好性子,而李博阳?每个沉稳内敛的男人在长成之前谁又能说他不能有段中二又逗比的青春期呢,即便他暴躁点,手段行为过于暴力直接,但是少年的情感总归是最真诚的。 每幅画的底图都是由粗糙的线条勾勒成唯美的画面,我希望大家能点耐心看下去。【在此,我是真心感谢每个依旧还在坑里等着我的姑娘们,谢谢哈!】 因为新时间的不定时,我不能保证,但会尽量点,长的……嗯,就素酱。 第五十第九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王先生和王小胖是同天生日,只是走过六年光阴的王先生才到中年,耳鬓竟也有了几缕华发。 张静北不敢在王先生面前闹腾,只是在拎出那坛子特意为他寻来的藏酒时,还是忍不住露出个讨好的笑容,若隐若现的小梨涡钳在两颊,甜滋滋的很是讨喜。 王夫人身穿袭浅色小碎花长裙,乌黑的长发用支黑色长条给随意簪起,走近了看才知那是她平常用来画乐谱的专用铅笔,嘴边的笑容如从前的婉约温柔,只是她眼神平静,上扬的眉峰带着不容人轻视的矜傲,手指拨弄着桌前美丽的花卉,斜斜靠在椅背上,看着言行颇为小心的张静北,似笑非笑。 相比起那个平日惯作和善温雅模样的王先生,张静北对如此这般冷艳不可高攀的王夫人便显得亲近了,恭恭敬敬和老师说了几句祝贺词,转身就朝人王师母跑去,颠着小步,口个师母,叫得可亲可亲。 师母师母,我带了大草鱼过来,晚上咱们蒸着吃呗,喏,这还有呢……张静北拿过边的袋子,翻翻找找,着重挑出了自己喜欢的肉丸子和各类肉食,眨巴眨巴自己并不算小的两只眼睛,巴巴地脸期待,师母,做我喜欢吃的四喜丸子呗,我可爱吃了,想了好久呢,小豆干要翻面煎得金黄才香,配上这个蒜醋酱,唔,真是想想都流口水啊! 王小胖不甘落后,捡着其中几样也点了几道菜,他是张静北手看着大的,基本上张静北爱吃的,他都喜欢随手塞到王小胖嘴里,让他跟着尝尝味,随着年龄增长,两人的口味倒是愈发相似起来。 张静北眼睛眨不眨地盯着王夫人看,小胖子眨不眨地盯着王夫人看,两屁孩子如出辙的蠢样,作为被卖萌的王夫人:………… 蠢货蠢货!!! 人个爆栗,高贵冷艳的王夫人瞬间化身女魔头,瞪着这两个除了吃再不知其他为何物的熊孩子,扶额,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小北嘿嘿笑了两声,转过头又拉着王小胖小声地嘀嘀咕咕,别看两人相差岁数大,但是比起总爱管东管西的李博阳,张静北和这个瞧着有点小淘气,偏偏本质上却规矩老实的孩子显得有话题。 王夫人看着自己这个心爱的小弟子,无奈地摇摇头,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再看看那边沉默内敛显稳重的李博阳,心下叹息,有个这么个将他惯的没心没肺的主儿,张小北就是想长大都难呐。 说实话,对于这两个孩子,她私心里其实喜欢张静北些,就连她的小孩王皓亦是亲近张静北些。她与丈夫的处事理念风格迥异,相对于王先生不动声色间便将其本身目的带以潜移默化的形成让人不知觉便帮他达成目的的手段,王夫人的行事风格鲜明热烈,看似随性毫无规律可循,却让人摸不清底细,只要有用,她对事情的处理过程和方式向来不拘格。 在这点上,张静北的自信和骄傲很是对了王夫人的胃口,要知道,王夫人之所以是王夫人,便是因为她的骄傲和自信,没了这两样,只怕那也不是她萧珺了。 那边李博阳已经从书房里出来了,王夫人面不改色地将趴在她面前的两熊孩子给撵到边去,提着两大袋青菜鱼肉进了厨房。 王家的厨房在楼正对楼梯口的方向,王夫人手脚麻利地摘好菜放到洗碗盘里清洗,侧连翻朝外看去时,自己那蠢儿子因为李博阳的回归,又被挤到边上不敢靠近了。 对于自己生了这么个完全没遗传星半点她和丈夫的优良基因的儿子,王夫人觉得这辈子自己就是光叹气都得累个半死。 从书房里出来,李博阳就将张小北路上背着他买的糖果都掏个精光儿,那边王先生还在书房里没出来,估计正忙着欣赏李博阳刚刚送给他当生辰礼物的那幅宋代字画,这边王小胖见人来,也没敢凑上去,仅是被李博阳淡淡的瞥眼,他就怵得浑身僵硬,只敢立在边装木头。 碍于小胖子是今天的小寿星,李博阳也不过是扫了眼并没说什么,不过张静北就没那么容易将这事儿糊弄过去了。 这不,趁着饭菜还没上席,李博阳拎着张静北就到院子外边去了,王小胖原地踌躇会儿,不住地探着脑袋往外看,脸担心地瞅着被训得连脑袋都抬不起来的小师兄,支着自己肉肉的双下巴,又扭头看了看桌子上那堆刚被缴上的糖果,很是惆怅地剥了颗放嘴里,酸甜的滋味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禁不住眯着眼长长吁了口气儿,嘴里喃喃,小师兄真可怜…… 趁人没注意,小胖子装了大兜的糖果啪嗒啪嗒往楼上房间跑,吧唧着满嘴的口水,兴奋地两眼闪亮亮地,所以说,这些让人受罪的东西还是让他来解决吧。 哎,他可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小胖子啊。 过了会儿,张静北脸喜气地跟着李博阳进了屋,再看桌上原本放糖果的位置空荡荡的,顿时捂脸哀嚎声,妈蛋,老子好不容易说服李博阳留下这堆糖果的,王小胖……这三个字真是喊得咬牙切齿啊。 王夫人倚着门边咯咯笑,这会儿她又觉出自己那蠢儿子的好处来了,看自家小徒弟炸毛也是人生大趣事儿嘛。 倒是后来直帮着王夫人端菜盘子的王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博阳,眯着眼笑了下,薄薄的眼镜片后带起片白光,饶是张静北都被看得浑身凉,整个人都不冒热气了。 李博阳老神在在地回了个安然的笑容,拉着张小北主动帮忙布置房间,至少王小胖喜欢的彩色气球和奶油蛋糕是要摆出来的。 张静北心里发虚,晚上连饭都吃不安生,总觉得在王氏夫妇这对人精面前,他和李博阳那点小秘密完全是暴露无遗,那种仿似看透人心的薄凉,是让他心惊,背后直冒冷汗。 李博阳似有所感,饭桌上连看了张小北好几秒,却只是挑着唇角笑笑,神情倒是意外的镇静,笑容如往常地温和。 甚至,在张小北被灌了不少酒,满脸醉醺醺,走路都发飘的时候,李博阳还派严肃地拉着人和王氏夫妇好好地告了别。 看着蹲在地上,借着酒劲儿抱着李博阳大腿死活不肯起来的小孩,王夫人有些担心又无奈地笑,那你这样能带的回去?要不还是让小北今天在这里休息晚上吧,你也别回去了,天都这么晚了。 李博阳固执地摇头,只是坚持对两人道了别,弯□对着张小北小声说了句什么,就看那破孩子反射性地嘟起了嘴,磨蹭了会儿才哼哼唧唧地起身爬上了李博阳的后背,也不等李博阳调整好位置,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老师、师母,我们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点。 哎。 王夫人送完人,转头就看见自家丈夫那张便秘脸,拧着眉看起来颇为纠结,瞪着眼看着他家弟子背着那小混蛋慢慢走远了,才长吐口郁气儿,笑骂,真不知道博阳是不是上辈子欠那小混蛋的,我教的弟子怎么可以这么……他抿紧了唇,时想不出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这傻徒弟才好。 实在是,实在是……他教徒弟怎么可以这么妻奴呢,对的,就是妻奴。明明他是如此满意李博阳这个足以传承衣钵的好苗子。 不知为何,每次看见张小北,王先生的感觉就十分怪异。倒不是说别的,就是看自己教出来的,原本派谦谦君子风度,行事锋芒不露,颇得自己真传的孩子,到了张小北面前不是被气得跳脚又炸毛,就是狗腿地妻奴作派,分明就和他原本的教学初衷相背而行,难道他教出来这么好的徒弟就是为了给张小北闹妖的时候擦屁股用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纠结了。 王夫人撑着脸笑得脸得意,戳着自家丈夫的脸,语气十分欢快地冲他得瑟,走吧,看在你家徒弟有好好伺候我家徒弟的份上,老娘今天就纡尊降贵伺候你吧。 王先生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自家夫人先进了院子,又看着自己傻了吧唧还在看着李博阳离开的方向,不由屈指弹了他个脑瓜蹦,心情极好地笑骂,傻儿子,还杵着干嘛,人都走了……说着自己先回了院子,嘴里哼着小曲显然十分得意。 留下王小胖人,捂着脑袋,颤巍巍地心伤,妈蛋,不蠢都被你们叫蠢了,回头小北哥哥肯定又得揪着他小内裤笑他了,帮子缺德玩意儿。 张静北趴在李博阳背后是睡的脸安心,记忆中,从小到大被李博阳这样背着回家的次数早已数不清了,但是被这人路呵护着安稳行进的感觉还是让他忍不住依恋。 远远走出王家的视线之外,感觉背上那人轻轻动了下,李博阳便知道他家北北醒了。 杏杨镇的孩子酒量都不错,李博阳认识张小北这么年,对他那点酒量难道还不清楚?王先生灌的那点酒压根就起不了什么反应,放到平时都不够张小北喝壶的,不过北北要装醉躲酒,他声没吭就帮他圆了回来,划上尾号。 小孩抱着自己脖子的手扣的有点紧,李博阳不适地挪了挪位置,转头就看见北北目如点漆的眸子,在这样的夜里黑黑亮亮地瞧着格外幽深。 李博阳探出只手摸摸他的脸,低低问他,渴不渴? 张小北缓过了那阵酒劲儿,这会儿有些蔫头蔫脑地,恹恹没什么生气,歪靠在李博阳脖子上,呆呆发了会儿神,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刚刚王老师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总觉得你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后面句他的声音有些低,低到连最靠近的李博阳都差点没能听出那是什么字眼,只是语气喃喃带着轻叹。 李博阳顿住步子,转头定定看了他许久,久到连仍带醉意的张小北都觉得刺目的时候,他凑过去在他脸颊上印了个吻,笑着摇头,没事儿,抬起步子稳稳地步步向前走。 王先生和他的话题无非不过是老调重弹,除了沈家,便只能是李博阳本身的问题。 先说沈家,这些年来,李博阳主动亲近沈家的时候很少,几乎等同于没有,每次沈老爷子接他过去,说是去学习世家子弟该学的教育课程,到了那里李博阳除了认真学完课程,便真就不会再做件他认为不该他做的事情。 冷冷清清地来,冷冷清清地走…… 李博阳行事作风偏于王先生这类型,言行举止仅止于礼貌,再亲近是不能,偏你又拿捏不住他的把柄,即便是沈老爷子想要对其呵斥半分,也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 血缘亲情浓于水,既然沈家有意培养李博阳,在王先生看来,偶尔对其和颜悦色点或许还能使自己的处境稍微好过些,只是李博阳的理由也很充分。 李博阳针对过沈家的现状分析过自己的处境。沈家那个女人生的孩子资质是不行,不过沈庭雍直到现在都没从他嘴里发表过任何言论,当然,这也是石婷母子还能淡定下来,不狗急跳墙的原因,但他可不会厢情愿地认为沈庭雍,这个身体名义上的父亲会对他有什么父子亲情之类的,他和他的相处时间还不如石婷母子呢。 再个,李博阳和李彤曾经着重分析过沈老爷子和沈庭雍两人的性子,总结句就是,这两人都是掌控欲极强的男人,想从他们手里分权不亚于虎口夺食。 所以,只能等。 做好你该做,吸收切能助你走的稳,飞得高的成功的能量,李博阳并不觉得自己的成功非得建立在沈家的基础上。 不过,在某方面来说,李博阳的野心和霸道亦是传自于沈家。他可以不要,但是绝对不允许别人去捡,秉承这个理念,他是决不容许将沈家拱手让人的。 领会了李博阳的想法,王先生也是久久沉默,沉吟良久才转而说起另个话题,有关于张静北。 倒不是说他看出了什么端倪,只是下意识觉得自家徒弟对那个漂亮的像妖精样的孩子过于执着,与其说他将人宠溺无度,不如说是将人当作自己的所有物,任其生任其死,予其欢乐予其痛苦,偶尔看向那孩子的眼神是偏执深沉地让人心惊。 博阳,这样下去,你会害死他的。王先生语重深长地劝诫,并且严厉地警告他。 哪怕只是当作朋友,这种不容于第三人存在的亲密也已经远远超过那条限度了。 如果张静北在场,肯定要尖叫着跳起来大喊,可不是,到最后他可不就是忍不住去死了么?! 有关于北北的事情,李博阳向比任何事情还要重视,还要有耐心的。 他耐心地听完了王先生的话儿,低着头想了很久,还是轻轻摇摇头,抬脸正视他,眼神清明派坚定。 老师,我不能没有北北。 我只有北北了。 王先生默然。 对于沈家人,李博阳只靠近不亲近,对于李家人甚至李彤,在李博阳看来,亦是亲近有余亲密不足,由始自终,和他靠得最近的也只有张静北人而已。 王先生为人处事精明,但是对于感情这种事情他是真的无能为力,张静北和李博阳的年纪还太小,时他还联想不到那方面去,不过以李博阳说不二的霸道性子,依着张小北那种无法无天不愿受拘束的暴脾气,将来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王先生提出的问题总是针见血让人无法反驳,李博阳认真思考了很久,还是没能给出个答案。 他不觉得自己执着于北北有什么不对,王先生提出的问题也仅能让他认真反省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而已,检讨完毕,该咋样还是咋样,北北天生吃软不吃硬,只要不将人惹急了,忖度着来,日子总是能过的。 他不会让王先生的话儿有成真的天。 李博阳背着趴在他身上又准备昏昏欲睡,脸上毫无戒备的北北,眉眼松,看,北北本来就是他的嘛。 路含笑,大男孩背着小男孩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作者有话要说: 隔了天,唔,总算上了,看来我得再勤奋些才行呐,哈哈~ 看文愉快,么么哒,我去上班了。 第第六十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十月的天闷闷蒸着热气儿,午后三点的操场依旧热得烫脚,张静北扒拉在二楼护栏上,眯着眼昏昏欲睡。 再过周便有个重要的会考,难得上节体育课轻松下,余子茂抱着颗篮球,仰头在楼草坪上,扯着嗓子死命喊他。 张小北,快下来打球,咱们队里就差你了,这点太阳怕个鸟,还能不能起愉快地玩耍了?余子茂横眉怒眼地肚子火气,旁边的贾鲁昕乖乖地在边没吭声。 张静北懒懒地打个哈欠儿,看向不远处的教学楼,头顶上的日头压的他两眼沁出水花儿,楼下余子茂仍在叫嚣,张静北冲他呲牙,就来就来,再催老子揍你啊! 李博阳最近有点忙,近日学校搞活动,要求每个班级都要提交个像样的节目,而身为班级老师的万能小帮手的他,自然是被老师拉去当活动策划去了。 张静北不耐烦去跟那些文艺委员打交道,皱着鼻子去了次就没再去了,策划部女孩子脂粉气重,李博阳也不爱让那些过于活泼的女孩子离他家北北太靠近,张静北不去,他也不过是叮嘱几句,没再说,搞得那些难得有机会跟张静北说两句话的女孩子还挺失望。 经过贾鲁昕旁边的时候,张静北下意识看了他两眼,总觉得这破孩子最近胖了许,扁瘦的脸颊都鼓起两团软软肉了。 张静北看他,贾鲁昕也抬眼看他,溜溜的大眼眨巴眨巴,跟家里的斑二少样黑白分明干净极了,不过他家斑二少可比这孩子心思简单了,当然张静北对他并无恶感就是了。 余子茂最近和贾鲁昕走得挺近,不过人与人的感情都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就如同余子茂愿意跟贾鲁昕玩,但这余子茂玩什么都不忘带着张静北是两码事,愿意和喜欢的区别,永远比想象的加分明。 余子茂走过去拍了下张静北的肩膀,被人躲了过去,还咧着嘴笑了下,随手将球扔他怀里,语气轻快地调侃,你说你都久没和哥几个块打球了?回头过饿会考咱们和别的队还有比赛呢,可别临时给老子掉链子啊! 张静北灵巧地捏着手指转球,掀起眼皮看他,疑惑,我怎么不知道咱们还跟别人订了比赛? 余子茂嘿嘿笑,挠着后脑勺颇有些不好意思,那啥,你知道的吧?我前段时间去新中兜了圈,本来也是闲着无聊去看看,嗬……你是不知道啊,那群熊孩子可牛哄了,非说咱们学校篮球队的不如他们,咳……本着友好交流,友谊比赛的原则,我们就跟他们约了赛。 几人边说边往操场走,张静北拍着篮球,眯着眼对余子茂似笑非笑,不会是当时在他们那儿输了比赛,现在寻着机会找场子呢吧! 这句话他是用的陈述语气,囧的余子茂只好打着哈哈将这话题绕过去。 贾鲁昕主动开口解围,那新中有个新生打起球来很不错,余哥他们也是开始轻敌了。 余子茂见台阶就下,忙笑着哈哈接口,可不是,谁知道他们还藏着这么个人物,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新中有这么个学生,据说是姓郑什么贤来着,名字挺生疏,估计也是新来的。 张静北猛地抬眼,问他,郑云贤? 挠挠头,余子茂也不是很确定,只好含糊地点头,好像是…… 张静北拖长声啊了声,目光远眺余子茂头顶上那片蓝蓝的天空,顿了几秒,最终什么话儿没说,抬脚走了。 在最初的开始,他以为这人是他生命里不可磨灭的烙印,无关爱恨,岁月留下的痕迹你永远没法去抹消,再之后有了李博阳,又解决了郑荀和张鸿雁的事儿,看起来切安稳下来,岁月惊嚎。 那时候,张静北真的以为自己已经从上辈子的阴影里安全脱逃,但有些东西不是你不见就能遗忘,有些事儿有些人,隔了这么年再提起,哪怕再觉得陌生,心里也还是忍不住悄悄恍惚。 时过境迁的今天,再听到郑云贤这个名字,张静北除了声喟叹之外,竟是不知如何言语,上辈子的事情过了这么久,他便也随着时间慢慢浅淡了又模糊起来。 啊,过去的事儿,不提也罢。 张静北那不动神色地停顿还是惹起了余子茂的怀疑,不过看贾鲁昕顶着张文静得不察丝动静的小脸,他也不过是看了张静北两眼,决定回去找孔书林他们问问那姓郑的底细。 张静北快了两步走在前面,在操场上定定看着周围围上来看打球的学生越来越,那边余子茂还在跟那个姓孔的小瘦子嘀嘀咕咕地,被太阳晒的心燥的张静北顿时骂了个句操,远远喊着,余子茂你来不来?不来老子可就真走了啊。 哎哎。 那边余子茂又急了巴巴地跑过来,贾鲁昕在边,背对着张静北,但是临下场的时候,张静北还是察觉到那孩子盯着自己的眼神,深沉、带着明显的不高兴。 张静北反手投球,听那球猛力撞在篮框删,咕咚下跳进去的声音,汗水滴下划过他的眼,顺着眼皮灼得他眼睛猛地闭了闭,待定才横挑边的唇角,脸邪肆的笑容叫直注视着张静北的贾鲁昕差点窒息了去。 围观者轰然闹起,唧唧佐佐大小声的议论和窃窃私语络绎不绝,你看,这妖孽年纪虽小,但小妖孽也已不是常人所能镇得住的。 事毕,张静北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随手扔了手上的球,这会儿下了课,赵宁宁老早就让人抱着箱的矿泉水等在旁边,人走近,那水便递到了张静北面前。 同备齐的毛巾沾了冰水,铺开盖脸上的时候,刺得人整个头皮舒爽得发麻,张静北低低喟叹声,毛巾底下的笑脸灿比朝阳。 赵宁宁吊着边眉,笑着说起李博阳,说他待会儿估计还得在策划部蹲着,下学回家估计得晚好会儿,让北北上完课去等他。 张静北切了声,撇了手上的毛巾,捏着水瓶咕咚咕咚猛灌,末了,长出口气儿,淡淡应了句,知道了。 最后节课是数学,张静北平生最不耐烦上这门课,数学又称算学,算者精于计,要说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做个爱算计的人,哪怕他数学方面确实很有天赋。 让赵宁宁帮他请了假,张静北转头拉着余子茂攀出墙头溜去了游戏厅,李博阳不在的时候,他都喜欢跑这儿玩。 老天,好歹让他在李博阳看不到的地方好好喘口气儿,好学生装了,腻味地他想吐。 余子茂狗胆略小,攀出墙头的时还小心回头望了下,总觉得再这么下去定会被李博阳发现的,到时候可惨。 张静北埋着头走,两手插着裤兜,路前行,碰着熟人还免费赠送两个灿烂的笑容,余子茂默默走在旁边当背景,张静北招蜂引蝶的本身太厉害,回头就算李博阳发现,那十个之中的知情人,至少得有九个会主动帮他遮掩,甚至编瞎话,这种本事余子茂从来羡慕不来。 有些人,生来就是被人宠着惯着娇气着,就是长大了,人们看到他的第眼,亦是不忍心为难他。 从学校翻道墙再隔条街就是游戏厅的位置,上课45分钟,再加休息的十分钟,这将近个小时的时间对于张静北来说,不长,但足够他买杯果汁再到那间游戏厅里好好玩上通了。 守门的小弟认识张静北,见人进来忙笑着迎上去,将人带到最里间的包房里。这里游戏设备很齐全,很娱乐设施都是从国外进的货,若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张静北也不会知道,这游戏厅的老板其实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小孩,不过身份不低就是了。 张静北进去了,余子茂没有,原本张静北带着余子茂便是防着有天李博阳知道,好歹自己还有个证人可以证明自己也不过只是来玩玩儿而已,但是真正目的如何,他却并不打算让余子茂知道,不用说是李博阳。 包房里坐着个男人,不,正确来说是个少年,坐轮椅的少年,房间很宽,装潢豪华,布置精美,连地上的板砖都是极好的汉白玉。 见到张静北,那少年头也不抬地出声,来了,赶紧帮手,我快输了。 少年酷爱玩游戏,不过技术实在不咋滴,可巧,张静北就是个技术极好的。 他俩的对话从来不会超过十句,张静北有空去,那人便让他帮忙打游戏,没空也不会主动邀请,只是偶尔抬眼,看张静北手指戳着键盘,十指翻飞,登时屏幕上出现红红绿绿的轨线,数秒间变幻莫测时,那少年才会低低地啊声,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复杂情绪。 张静北渣游戏的技术高,往往和那少年面打游戏的同时,还能分出心来看他这些日子以来专心操作的成果。 少年的作息很规律,玩了会儿游戏便会坐到边休息,房间里的小冰箱装着五花八门的各类吃食。 张静北玩电脑,他就低垂着眼睑捧着芒果布丁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表情淡淡,看起来安静极了。 张静北转头看他,男孩悠然的姿态自成体,这是个活在自己的世界的人。 桌面上的电脑滴滴响个不停,屏幕的蓝绿红线路轻盈跳动,起起伏伏持续跳跃,张静北眉头微皱,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不动,鼠标点击几下,将剩下的资金都买了之前看好的潜力股,红绿线跌跌涨涨,终于停在某个水平线上。 张静北轻舒口气儿,又将之前推测过得涨跌趋势在心里演练遍,确定不会出什么差错了,才抬头看下边上的钟表,嗯,他该回去了。 刚起身,男孩突然凑了过来,口中咦了声,细细长长的手指沿着屏幕那线条缓慢滑下,半晌才用那种略带惊异地眼神看了眼张静北,顿了几秒,笑了。 你,不错。他说。 男孩的赞美来得莫名,就如开始他允许张静北进入他的领地那样毫无因由。 这个好,你投点,不够,我借你。想了想,男孩又补充了句,我有! 张静北噗嗤下笑开了,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也有。 男孩沉默了下,看起来还挺遗憾。 真的有,不用借,真的。张静北怕他不信,对着人狂点头,以示肯定。 他是真的有。张静北手上从来不缺钱用,别说什么他的压岁钱都放李博阳那儿,他还得仰仗李博阳给他零花钱,要真那样,首先张静北自己就会先受不了。 张妈妈给张小北的零花钱是有数的,这么年来年纪长了,零花钱也跟着涨了不少,不过张家就张小北个孩子,张大山夫妇这么年攒下来的钱财最终也只会是张小北的。 老张家现在是张大山的,以后也会是张小北的,张奶奶如是想着,如是做着。 张静北要想用钱,这些年张奶奶陆陆续续给他的那些数额不小的存折就够他使劲儿折腾,拼命潇洒了,哪至于真等着让李博阳掏腰包买单。 所以张静北说不用那就是真不用,他有那个资本和底气回绝男孩的提议。 大概男孩也觉得张静北不像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走的时候还特地送了盒他最喜欢吃的芒果布丁和芝士蛋糕。 拎着两甜点返校,余子茂舔着唇角馋了好久,刚想掀了脸皮好好磨磨张小北,好歹让他沾点尝尝味,那蛋糕闻着味都香甜,唔…… 不过,这个念头在触及大门口那个身体绷的直直地少年之后,艾玛,狗胆吓破,他还是先溜了躲躲再说吧。 扔下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余子茂脚下抹油,立马开溜,被张静北揪住后领,只好讪讪笑着跟李博阳打招呼,嗨嗨! 当着外人面,李博阳不愿意说张小北哪里不好,不过,李博阳拉着张静北离开的时候看了眼余子茂,又看看张静北手里拎着的甜点,眉头拧了下,被小崽子甜言蜜语顿瞎乱哄,眼神顿时柔和了不少。 哎呀,余小茂打完球肚子饿什么的,老子这么好银,好兄弟请求他同去用餐什么的,即便是逃课也在所不惜,咳……饭后甜点什么的,李博阳老子对你好不好?吃东西都不忘带着你的份,老子果然天下无敌第好啊,咩哈哈哈哈…… 两人走出几步,远远的余子茂还能听到李博阳在那儿温言细语地告诫张小北,以后少吃这些东西,不然你就跟余子茂样变成大胖子了。 被说成外人的余子茂:………… 被说成大胖子的余子茂:………… 妈蛋!简直不能忍,嘤~ 不远处,张静北默默摸了下鼻子,决定自己以后定要对余小茂好点,背黑锅什么的,回生二回熟啊!耸肩! 作者有话要说:待会儿有事要出去,和李博阳的互动只能放到下章写了,么么哒,我出门了,白~ 看在我新勤奋的份上,给我个爱的么么哒,哈哈,爱你们哟,小妖精们╭(╯ε╰)╮ 第六十十一章 野夏[重生] 作者:鬼面苏妖 十月的天闷闷蒸着热气儿,午后三点的操场依旧热得烫脚,张静北扒拉在二楼护栏上,眯着眼昏昏欲睡。 再过周便有个重要的会考,难得上节体育课轻松下,余子茂抱着颗篮球,仰头在楼草坪上,扯着嗓子死命喊他。 张小北,快下来打球,咱们队里就差你了,这点太阳怕个鸟,还能不能起愉快地玩耍了?余子茂横眉怒眼地肚子火气,旁边的贾鲁昕乖乖地在边没吭声。 张静北懒懒地打个哈欠儿,看向不远处的教学楼,头顶上的日头压的他两眼沁出水花儿,楼下余子茂仍在叫嚣,张静北冲他呲牙,就来就来,再催老子揍你啊! 李博阳最近有点忙,近日学校搞活动,要求每个班级都要提交个像样的节目,而身为班级老师的万能小帮手的他,自然是被老师拉去当活动策划去了。 张静北不耐烦去跟那些文艺委员打交道,皱着鼻子去了次就没再去了,策划部女孩子脂粉气重,李博阳也不爱让那些过于活泼的女孩子离他家北北太靠近,张静北不去,他也不过是叮嘱几句,没再说,搞得那些难得有机会跟张静北说两句话的女孩子还挺失望。 经过贾鲁昕旁边的时候,张静北下意识看了他两眼,总觉得这破孩子最近胖了许,扁瘦的脸颊都鼓起两团软软肉了。 张静北看他,贾鲁昕也抬眼看他,溜溜的大眼眨巴眨巴,跟家里的斑二少样蠢萌蠢萌的,不过他家斑二少心思可比孩子简单得,不过张静北对他并无恶感就是了。 苏随。23:46:05 李博阳找到张静北,转头还得回策划部继续他的职责。 下了学的金中,学生往来熙攘,张静北神情散漫跟在李博阳旁边,路上不断有借着和李博阳打招呼的缝隙,拿眼睛偷偷瞄着张静北的。 李博阳被学生会那几个给缠住,被挡在他身后的张静北倒好,眯着眼懒懒地冲着那几个眼神闪躲,移开了复又转回目光的女孩扯唇笑了下,就听周围阵倒吸气,李博阳脸色微顿,扭脸瞪他。 张静北耸肩,眨着眼回以加灿烂的笑容。 李博阳拿这妖孽没辙,掐着他手腕,压低眉眼吼他,你先滚去办公室等我。 好啦,好啦,回见哈……张小北眉眼弯弯地笑,屈起指尖小小撩了下他的手心,看他脸色沉了下来,乐得两眼都弯成了月牙,还脸沾沾自喜的得意。 学生会办公室的沙发是张静北最喜欢的地方,那里铺着他喜欢的米黄色毯子,旁边放着他拿来泡牛奶的白瓷杯,般放学的时候人会少些,就是学生会那些人也会尽量减少来办公室的次数,张静北就在沙发上等着他起回家。 张静北放下手里的甜点,绕着那张大书桌转了圈,随手翻开那些还没签字的申请书,撇撇嘴,都什么啊?说来说去都是些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破事儿,张静北搞不懂李博阳干嘛还得当这什么学生会长,整天接触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难怪年纪越长,心眼反倒越小了…… 误人心性,啧。 等了会儿,李博阳还是没来,张静北原地转悠地有些无聊,翻了几页申请书,干脆屁股坐在椅子上,重新端正姿势去看那些文件和申请书,这堆满桌的等到李博阳回来得处理到什么时候啊,张静北踢了脚上的鞋子,晃着白嫩的脚丫子,目十行地看起了那些文件。 嘎? 这是什么?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张静北将看过的文件往边上甩,盯着那几个夹在文件里的粉红信封,往下翻,还不止封,浅蓝、粉红、浅紫,俱都代表着少女初开的情窦,带着淡淡清新的香水味…… 张静北皱皱鼻子,耸着鼻翼努力用力闻了闻,总觉得其中个信封的香水味莫名的熟悉,至少他闻到的次数已经不是两次了。 平坦的眉宇迅速拧了下,那股清新怡人的味道也变得让人嫌恶起来,张静北不确定李博阳是否知道,亦或者这样的东西已经不是出现次两次了?啧,要是自己面前被放上这么个东西,回头他不得跳起来才怪,话说,自己怎么可以没有告白信呢,这简直不敢相信!!! 作为个上辈子情信收到手软,这辈子封都看不见的悲催孩子,张静北上秒的不爽,已经变成下秒的好奇。 真不知道会看上李博阳的女生是什么样的?李博阳不把这信扔了难道还是因为里面的话语太打动人?啊,果然还是要看看才行呐。 信内容如下:【省略……】 尊敬的李博阳同学,我是xx班的陈xx,我从看见你的第眼就喜欢上你了,你威武高大的的身姿,你英俊美妙的面庞,还有你钢铁样庄严的神情,这切的切都深深地吸引了我,你的高大英武,让我明白了自己的渺小,但我会聚点滴之水汇集成河,以滔滔不绝之心默默地崇拜你,喜欢你! 啊,你是我的大海,我的星星,我的明月,我永远不能没有你,我的照明灯,我不可或缺的爱! …………【此处省略千字赞美词!】 请给我个机会!李博阳同学,你要知道,没有恋爱的青春是不完美的,我也知道你现在并没有女朋友,我知道你深深担忧着你的好友张静北,但是你要相信我,他生就那样的容颜,实在不会缺少女孩子喜欢,你又何必忧?还是顾好眼前事儿吧。 相信,我定会给你段最唯美的感情!如果你还是放心不下张静北同学,我也会介绍我的好姐妹给他的…… ……………… 【此处,完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让我笑完再说,艾玛,这信肉麻死我了。 卧槽,这姑娘说李博阳英俊美妙,美妙这个词是这么用的么?小姑娘,你的语文老师会哭的。 槽点太,张静北笑得捂着肚皮直打滚。 尤其最后,这小姑娘还相当勇敢地表示,如果她和李博阳在起了,她还会大方地将他好兄弟的事儿块打包票,买送,附赠什么的……张静北心里莫名有些喜感。 嗯,张静北放心了,这封信李博阳定没有看见过,不然这信就不会这么完整地放在这里了。 李博阳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小孩歪靠在椅子上,晃着腿笑得龇牙咧嘴,面容都有些狰狞的模样。 怎么了?李博阳抬眼看了下那随意散落边的信封和文件,捡起那几封信随手塞进空空的饼干盒里,手扬就扔进了垃圾桶里,眉头微拧,显然是不明白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想着他还迟疑地看了眼直笑得有些癫狂的小孩。 形迹可疑!!!李博阳的直觉这么告诉他。 张静北笑得脸发僵,见人回来,大力用手揉搓了下脸蛋,光着脚丫子走出两步抱住李博阳,深深吸口这个说是少年,但是明明已经长成大人模样的男人,鼻尖凛冽的气息让他脑袋松,闭着眼有些惫懒。 李博阳,你还得久才能回去啊,我肚子饿了,回去给我做饭吃咯。 李博阳柔和了眉眼,瞟眼墙角的垃圾桶,无奈地舒展眉宇,我知道了,不会很久的。 他将桌上的甜点放到张小北面前,拿了勺子递给他,让他口口慢慢吃,先垫垫肚子,饿久了会伤胃。 张小北舀口软软的布丁,嫩滑爽口的口感让他满足地眯起眼,下秒就顺手舀了口喂到李博阳嘴里,看他面无表情地张嘴,又面无表情地咽下,眨眨眼,总觉得他嘴里的布丁好像美味些。 盯着那小勺子看了几秒,张静北小小地伸出舌头舔了下勺子,剩余在上面的蜜汁甜甜地,咂咂嘴,确实比他的那口甜。 小舌头贪婪地含住那勺子舔祗圈,又将李博阳遗漏在唇角的汁水也舔干净,唔,好甜。 头顶上的李博阳这会儿全身都绷得紧紧地,眼珠子黑得幽深,慑人。 张静北愣愣看他,又愣愣伸手摸了摸下边,眼睛瞪得大,诶肿起来了? 小孩瞪圆眼,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地戳了戳那处,眼睛亮亮地笑起来很是无辜。 那啥,你让他下去呗,这样竖着不好啊!张小北嗖地收回手,往后退了步,搭在脸上的手指光明正大露出个大指缝。 李博阳青筋跳了跳,抿直的唇看起来有些冷硬不近人情,拽着张静北的手不肯松开,深吸口气,慢慢道,你帮我,北北。 张静北看看四周,飞快摇头,语气很坚决,不行。 李博阳闭了闭眼,咬紧后槽牙,搂住他脖子忍耐又缠绵地喊着他的名字,北北,北北…… 张静北恹恹地垂下眼睑,想了想,想了又想,最后实在没法想了,只好闷闷闭嘴。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李博阳对这方面的渴求度直很强,随着年纪增长,那处的需求量直呈直线上升,张静北自觉再不克制下去,遭殃的迟早会是自己,所以有意无意地总躲着避开。 当然,十次之中能逃开次已经是万幸。 也不知过了久,李博阳终于放开了搭在小孩脖子上的手,扭过脸长吐口浊气儿,他坐直了身打算重新开始处理文件,只是最后那深深地眼,直看得张小北头皮发麻,后背冰凉。 默默垂头,默默缩在沙发上,感受到李博阳的视线终于不再那么灼热,张静北大大松了口气儿,不是他不想帮忙,实在是李博阳已经不满足这种程度上的帮助了。 上节课你去哪里了?过了许久,室内暧昧燥热的温度才稍稍缓解下来,冷不丁地李博阳就问了这么句。 就去吃东西去了呗,没干嘛,反正你不在那节课我也不想上。张静北随意翻着杂志,头也不抬地回答,只不过因为刚才的事儿声音有些发虚。 你经常去后街那里玩?李博阳终于抬起头来,神情很认真地看着张小北和他手里的芒果布丁,抿了下嘴,字句道,我记得,你从来不爱去后街那家糕点坊买东西的,而且……两家的味道也相差很远。 因为张静北喜爱甜食的缘故,李博阳得了空总不忘记为他搜罗各类甜食,而学校后街那条巷子上惟的间糕点坊他自然也是光顾过的,只不过因为张静北口味太挑剔,试着品尝了次也就再没有买过第二次。 当然,李博阳的记性很好,味觉也不错。 啊,这个啊……张静北沉吟声,有些为难地将手搭在眼皮上,他受不了李博阳那样直接锐利的目光,让他想说句谎都难。 就是个朋友送的呗,唔,也不算,我连他名字都还不知道呢……张静北捡了自己能说的都说了,不过看李博阳愠怒地连手上的文件都不能好好看的模样,张静北也有些不耐,摆着手敷衍他,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你别问那么了,我不想跟你撒谎。 就像你有你想做的事儿,我也需要我自己的空间啊,这话儿张静北只在心里悄悄地说,怕说出来刺激李博阳,他太明白那人的控制欲了,尽管有时候也觉得厌烦,但时候,张静北希望自己能再包容他些。 李博阳并没有问太,只是转悠着手上的钢笔,沉下眼睑扔了手上的文件,起身收拾了书包就准备走人。 诶诶,你干嘛去?张静北被他这行动力给唬的愣,登时直了绷紧神经,脱口问他。 我去后街看看…… 住!妈的妈的,你去干嘛,老子不就吃个布丁和蛋糕吗?是不是那家的又有什么关系?张静北吓得直接将人抱住,死死搂着他腰不肯放,嘴里急忙忙地吼他。 我只是去看看。李博阳轻轻用手拨了下张小北愈发用力的手臂,长长地盖住眼睛的神采,让他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 看甚看,老子给你看还不知足?妈的妈的,老子给你上总可以了吧,你少给我发脾气! 不…… 李博阳你别得寸进尺,妈蛋,是谁答应老子要到十六岁才可以做的? …………李博阳不说话了。 自知自己反应太过,张静北有些懊恼地抓抓头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生气,我给你做就是,至于嘛,又不是还要吃糖的小孩子?啧! 好吃的布丁也不吃了,芝士蛋糕被扔到桌底下,张静北赌气地拽起书包就要往外走,被李博阳手推倒,整个掀翻在沙发上的时候,他整个脑袋都在发懵。 发懵地小崽子听到那人说,我要在这里做…… 在这里做…… 这里做…… 做…… 卧槽卧槽卧槽,好想糊你脸血……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容作者吐槽句:做完再算账什么的,果真好算盘……李博阳完全可以事后再调查啊。耸肩~我果然是亲妈!】 啊,所以说,少年的身份表着急,作者君自有安排,然后下章嘛…… 唔,我先问问大家的意见,这hiplay什么的,到底是写还是不写呢,毕竟最近查得还是蛮严的,看大家的意见吧,耸肩~ 最后,这文好像越写越歪了,也不知道我写的你们还看不看得下去,反正我是破罐子破摔了,咳~ 好啦好啦,还是掐死我心中那写虐文的小火苗,我是友爱的作者君,哈哈~ 最后,谢谢玥玥的地雷,还有依依然然、守候花开等等的评论和支持,我需要你们的鼓励,谢谢!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