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者》 1-4 偷心者 作者:马苏苏 ☆、chapter 1 末日 (1) 高铁站,高雄。 太阳大得让人不信这竟是三月。 背着黑色方型背包双眼望着轨道延伸而出的某点,一名修长西装男人站在月台等候回家的班车。 他静默的伫在那儿就像烈日下的一抹影子。 手机响了,他看看萤幕,皱起好看过分的眉,接通时问候的语调过冷,冷得不应该,「喂?」 「你人在哪?不孕症医学会结束了吗?高铁上了吗?过几站了?」 完全是熟悉的说话方式。 对面的女声用着极快的速度赶着把问题依序问完,换来的是男人简短的,「再一分钟後,上车。」 年轻女子的声音卡了卡,但也没停顿多久,就说:「邓夏杰。」她说了这样的一个名字。 男人往候车线边退了退,车到了,广播与人声鼎沸着几乎掩盖过那头女子的声音。 「什麽?」或是潜意识里听清楚了,却莫名的被挡去了反应思路,他只觉得自己好像短路了一下下。 女子又重复了一遍,有点不耐烦。 「邓夏杰,你学弟,」她说:「车祸,送到我们急诊来了。」 邓夏杰 邓夏杰。 邓夏杰? 电话一声啪地挂断,他被人潮推着上了列车,手里微微发烫的手机还紧紧握着。 邓夏杰。 在那段有点模糊了轮廓却又悄然无声蜷伏在他脑海里的时光中,他记得这个名字。 六月毕业季,盛夏烈日毒辣得要焦了所有人的肤r,但热归热,校园里还处处都是毕业生欢快的笑脸与朗朗笑声,团团围簇的是一张张或哭或笑的年轻面容,闪光灯从未止歇。 他站在树荫下,来者不拒的让女孩子们给他拍照送礼,不拒绝从来就不代表喜欢,只是没有力气拒绝,乾脆就任人摆布着了。 远远就是一道爽朗参杂着喘声的呐喊。 「孙凛人学长!!」 那个大男孩总是傻气的那样笑着,奔跑过来的步伐也总是半带着跳跃,很喜庆的调子,像夏日里的阳光,总带给整个空间的明亮。 他是邓夏杰,大家都管叫他傻可爱,挺女气的一个绰号,但也表示他很受欢迎。 「学弟。」孙凛人终於找到机会可以跟x质比较接近朋友的人说话了,否则他总觉得这毕业典礼搞得像是他的个人粉丝签名见面会,很不自在。 「哇,学长真受欢迎,难怪我绕过这儿几百次了都还看不见你啊。」邓夏杰瞠目结舌的看着围在孙凛人身边的女孩子们,挠挠那颗挑染成浅棕色的头,苦笑,「抱歉晚来了!」 「不会,我看,你也是可以帮我分担一点压力的。」孙凛人脱下学士帽。 邓夏杰摇头,「学长是我的偶像呢,女孩子们都只喜欢学长的,我哪里分担的起啊。」说完他拿出相机,「学长!拍照吧!我还准备了礼物要送你喔!」他笑着。 拍了几张照,都是邓夏杰比胜利手势,而孙凛人只是直挺挺的站在一边,对着镜头双眼放出淡淡冷光,那是天生的冰块,加上後天的合照疲乏症造成的效果。 正要拿出礼物相送时,邓夏杰尴尬的翻翻背包,怎麽找都找不到,「奇怪,我明明放在这里啊,该不会是丢在哪了。」 孙凛人微微笑,「没有礼物不要紧的,心意到就好。」 邓夏杰像无助的宠物狗一样望他,「可是我准备了很久说」 「邓夏杰,你的东西!」一个气急败坏的女声传来。 远远望过去,一个女孩,辛辛苦苦的从下坡柏油路上爬上来两人站的草坪处。 「啊,对不起,伊朵!我来接手。」邓夏杰一见女孩手中拿着的就是被忘记的礼物,连忙冲过去接,一脸的不好意思。 那是孙凛人第一次见到她,但不是很清楚她长什麽样子了,只记得她是邓夏杰的青梅竹马,大概比他小了三岁,隐约记得是一个面容白净到病态的女生。 邓夏杰送的是钢笔,看起来就很贵,大概是打工打了很久才存了钱买的吧? 「唉,大男生的送什麽好像都怪怪的,不像学姐学妹可以送手环花束之类的,」邓夏杰鼻子,灿笑,「学长,很谢谢你三年来的照顾啊!」 「我也没照顾到你什麽啊。」孙凛人看他笑傻了,觉得很纳闷又很好笑。 「你救了我啊,」邓夏杰认真的乌眸望着他,让他顿时回忆起再往三年前的某个日子,「请学长好好加油,我会努力学习,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人的。」他说。 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人。 那像太阳一样的男孩曾这样信誓旦旦的说过 直到下车前,孙凛人都无法闭眼补眠。 那家伙,竟然出了大事啊 ☆、chapter 1 末日 (2) 下车後,出了高铁站,果然往北些太阳就没那麽艳烈了。 孙凛人扛起背包,手里握牢笔电包,往大厅门外快步走去。 熟悉的白色宾士停在车道上,挨着人行道慢慢驶动,一见孙凛人出来了便立即停下,让人上车。 「我还担心你赶不上,老天有眼,让你买早了车票。」一上车左手边驾驶座传来了女人的话声,孙凛人上了安全带,转了眼瞥她了下,只淡淡道:「开车,指挥的在赶了。」 「还用你说啊,」女子墨镜下的双眼微微上翻,「我开我开。」 她车速一向是孙凛人难以接受的慢,跟她平日行事风格有极大的差异,没人知道洪妃妤为什麽做什麽都十万火急的,开车却慢得像老乌g一样。 孙凛人靠着车窗,修长的手指在额角轻敲,「邓夏杰,什麽时候出事的?」 洪妃妤伸着脖子看看前方堵车的状况,边说:「早上呀,我打给你的时候,我交完班,正好看见他被推进来,很紧急,中度昏迷但伤处情况不是很乐观的样子。」 「中度昏迷。」孙凛人脸上一沉,「谁接你班?赵敏英?」这车阵慢得他想骂人,紧急有什麽用,他还不是被卡在这里? 「赵医师接班的,」洪妃妤先是叹气,然後突然猛力的拍了下喇叭,「我确定她可以在我们赶到前处理好!」快开啊!她低声骂了句,车阵还是文风不动的,绿灯了大家却没反应似的呆愣着。 可能发生车祸了,孙凛人简单的说了句也称不上是安慰的话,然後把空调又开强了点,靠着车窗,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夏天还未到,就热得不正常了。 彷佛正预告着什麽。 **** 医院门口下车,他加快脚步,走进急诊室。 人来人往,现在是末日般的巅峰,好像大家都约好了,虽然这样说不吉利,但还是有种大难临头之感。 闪过一个吊着点滴的阿婆,一个流感刚刚快筛完的小朋友,还有边走边吐得乱七八糟的阿伯,孙凛人只顾快奔到柜台边,问正抱着病历出现的新护士:「稍早车祸来的中度昏迷患者,送手术室了吧?」 新来的护士显然是见了稀客有点过度兴奋,结巴了下,「啊,是的,加护病房紧急处理中」 孙凛人抬手看看表,抬眼看她,点头,「我知道了。」然後转往内走向电梯。 护士小姐看得有些呆愣了,虽然护理长很凶悍看到她在发花痴一定会宰了她,强迫她值大夜班,但再不多看几眼,怎麽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到呢? 「他是哪部门的医师呢?」护士小姐小声问旁边同期的,深怕被逮到在忙里偷闲。 同期的护士望了望她眼神飘过去的方向,「说谁啊?」 护士小姐比画了下,「带点深色的微鬈发,很绅士的西装,很高雅的气质,唉,我不会说啦」 「哦,他啊!嘿嘿,」同期的原本被忙碌压得一脸惨郁,提及那男人,同为小粉丝的她笑了笑,「妇产科的,总医师,孙凛人,全院最高价黄金单身汉唷,很帅的人。」 这样啊,真是特别的名字,很有偶像的味道,护士想了想心里雀跃的,却立刻被一声叫喊打住了。 「曾莙莙!没看见阿伯吐了吗?你眼瞎了吗?」一旁另一位资深护士经过低骂着,一副恨不得要宰了她的样子,急诊已经够忙了,哪里有时间让她在那里怀春。 唉,妄想医院还能发展春天啊? 她的春天就是,「是!」一字的服从,还有强忍住掩鼻冲动的不断狂奔。 末日提早在春天来了,天翻地覆的,就有如阿伯满地的呕吐物一样。 ☆、chapter 1 末日 (3) 孙凛人这人走到哪儿都是注目的焦点,虽人在医院,还是不免俗的要被路过的女x生物打量一番。 他不介意,唯一介意的就是电梯太拥挤,太慢了,而他并无幽闭恐惧症之类的,纯粹对大婶的搭讪觉得无奈。 「小帅哥,你来探病啊?哪一楼啊,姐姐给你按喔。」大婶抓抓灯笼裤屁股完,用同样一只手指要按电梯按钮,所以孙凛人习惯用钥匙去压按钮。 这样子眨眼行吗?孙凛人只怕眼科的患者会爆增,应该提醒他们关切一下这位女士,「六楼。」他点头道谢。 「六楼?手术房捏,可怜唷,要坚强点啊,姐姐秀秀喔,来来来,哩来。」大婶一直要他一把,但被躲过了。 「不好意思借过。」孙凛人钻过大婶rr的手臂下,轻巧的溜出电梯。 手术室外。 走廊上安静的可怕,消毒水味浓浓的窜入鼻,他靠在墙上,想想突然就冲上来等也太冒失了,什麽消毒措施都没做,想了想,疲惫的呼了口气,他好久没有这样奔跑过了,现在这有点狼狈的样子还真是稀罕。 邓夏杰算是他人生中极少关心的人事物中,其中一人。 原本还听说他实习的差不多了成绩也相当不错,所属医院有几科大科的主任邀约,这些都是辗转从脸书之类的动态上得知的,就远远的关注着,也没多费心力在联络上面,想他怎麽可能会需要学长的瞎c心,他也不喜欢去随便干预人家的生活圈子,加加脸书就是极限了,打招呼对他而言基本上就是打扰人家的行为,这也显示出他有多麽孤僻。 直到今天听见了洪妃妤的通知他才轰然的想起,是那个快乐的大男孩,人生正要起飞的小学弟。 「欸?孙医师今日不是排休?」路过一个护士停下来问他,突然的问题抛过来,他慢慢抬头。 「那个车祸的case情况还稳定吗?」他打起j神来关切。 护士点点头,「已经稍微稳定下来了,但还在昏迷观察当中。」 「探视时间再告诉我吧。」孙凛人揉揉脖子,起身要走,突然被护士拉住。 「孙医师晚上有班吗?」护士笑得娇俏可人。 「我待第三线。」他迷人的微笑一发,电愣了护士之後,就转身走人。 受人欢迎,对他而言只是一种麻烦。 很奢侈的烦恼。 有时候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工作累到忘记要开朗一点了,但每当他这麽想,对着路边任何可以映照出反影的东西笑了下,就又引爆了追星热潮。 那乾脆不要笑了,这是他的结论。 回家休息待命吧。 孙凛人基本上是重视雅好的人,生活上一丝不苟到有点病态的态度总是让人无法同他的雅痞生活连结起来,他不随x,讨厌人家打扰他的生活,尤其对打乱他生活步调的人感到不屑。 现在站在自家公寓门口,就有一种强烈的烦厌感。 对门新住了邻居。 原本无人居住他还挺自在的,虽然他也不是那种坚持到连对面有邻居都不爽不给住的人,但光是看见对面的鞋柜,硬是摆到超出范围亲站到他门前的范围,还塞满了黑色的脏鞋子,鞋子隐隐飘来脚臭味,他就克制不住的反感。 谁啊?这也是单人套房的格局,哪里有人一个人住还要穿这麽多没有品味长的差不多的鞋子? 「啧。」他拿出钥匙,不大温和的开锁。 背後传来一道女声,叫住了他,「喂,对面的,西装男!」那声音洪亮朝气的,在夜里回荡於整个空间里。 回过头去看,一个高挑的妙龄小姐,站在对门,望着他,笑容浅勾,痞痞的,「对,就是你。」 这个女孩大约二十岁,长相非常清丽却画着烟熏妆,神情看起来有些冷漠,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一身黑色劲装,足蹬铆钉恨天高,她倚在门边,身後灯火通明还传来阵阵人声嘈杂声,这个时间点还这麽热闹真有点怪异,她看他,他看她,互看了几秒钟,莫名其妙。 「请问有事吗?」孙凛人稍稍微笑。 黑衣女孩颔首,指指他要进入的房门,「你住那儿吧,新邻居哟,」她说话的方式也是随x的,「请多指教啦。」 「嗯。」新邻居啊,看样子是个摇滚歌手,或是,太妹。孙凛人正要开门,却又转身礼貌x的要求,「对了,那边的鞋柜有点阻碍到走道空间,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稍微移动一下?」 女孩眉锋挑挑,更显得她身分的神秘与自然流露的痞味,「嗯,我等等弄吧,他们要晚点才走。」她探进屋里看了看什麽,然後回头加上,「啊,对了,我叫程伊星,你呢?」 「孙凛人。」他道。 「记住了,」她笑笑,然後回身反手要关门,「晚安,孙先生。」 孙凛人点头,但还没回应对面的酒红色门就「砰」地关上了。 这样也好,省得讲太多废话,他也很疲於应付这样奇怪的邻居。 没想到新邻居居然是这麽有个人特色的人啊 这栋公寓租金也不低,也是要有很高经济能力的人才能住的。 只希望那鞋柜明早就能净空,孙凛人想想,就进了屋,关门将满廊的脚臭味隔绝在外。 ☆、chapter 2 夏杰 (1) **** 探视时间排出来了。 一大早的,孙凛人就来到了邓夏杰的病房前,但从门外就可以听见门内传来阵阵啜泣声,很无助心碎的,他就站在门边,不打算现在就进去打扰家属探访。 护士曾莙莙从病房内出来,抱着记录本,原本头垂得低低的,差点撞上站在门外的孙凛人,一个抬眸,惊见是他,呆呆的「啊」了一声。 她挽了下不小心垂落颊边的发丝,紧张道早,「早安,孙医师。」 「早安。」孙凛人见她不知为何有些尴尬的样子,多关心了一句,「很忙碌吧?」 「还可以,还撑的过去啦。」曾莙莙对他的慰问感到些许的讶异,但马上疲惫的勉强笑开,「你是邓夏杰的朋友吗?等等就可以进去探望,邓妈妈要出来了。」 「好的,谢谢。」孙凛人微笑点头,在看到曾莙莙惊喜的表情後,连忙又收起笑容。 不过多久,一位伤心的中年妇女从病房内走出,哭得断肠,看来,邓夏杰的状况真的不乐观,那位应该就是邓妈妈了,她缓步走着走着一个踉跄,差点狼狈的摔倒在地,但孙凛人连忙出手扶住她。 「请小心。」孙凛人眼神示意曾莙莙,要她快来扶着伤心欲绝的家属,不许她怠惰发愣。 邓妈妈轻轻扯了个难看的浅笑,眼泪还悬在老脸上,她点头,「谢谢医生啊」然後一个停顿,她喃喃:「多希望我儿子也能像您这样,原本可以的,原本路都走顺了」忽地一个噤声,她又大哭了起来。 孙凛人只是保持沉默,而曾莙莙则是慌忙得拍抚着邓妈妈微微佝偻的背,边安慰她边扶着她往电梯去。 她说,生离死别,还没到最後关头都还不一定,夏杰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也许吧。 孙凛人默默转身扭开门把,进入他的病房。 床上躺了个不像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年轻人,管线连接仪器与他身上任何可以c管的地方,牵连起他微薄的生命线,身形瘦得可以却被绷带石膏包得臃肿不堪,他半张脸被蒙去右眼处似乎有伤,眼神呆滞着暂停了生命时间,他认得这棕发的年轻男子,努力去看仔细的话和记忆中的长相没有差异,邓夏杰,的确是他。 「你应该不大记得我是谁了。」站在床边,孙凛人思索了半晌,决定这样开口。 邓夏杰扭曲的脸庞上没有动静,没有回应,也是当然的,植物人怎麽可能会有动静? 孙凛人是空着手来的,他顿了顿又道:「我没带任何伴手礼就来看你,想带来也没什麽用处。」他望望窗外y灰的天空,云朵厚重的贴着高楼天际线吃力游动,「希望你能早日康复,你母亲很想念你,早点醒来吧。」说完他转身要走。 此时,奇蹟突然发生了,来得很快的一个奇蹟,或说是诡异现像。 「学长」 一声沙哑的呼唤,叫住了他匆忙的脚步。 什麽? 他开口说话了? 孙凛人惊愕的回过头,发现,那个呼唤他的声音,就来自病床上那状况糟糕透顶的男人。 邓夏杰微微睁着眼,虽然看起来做任何动作都很费力,但他眼神却清澈的惊人,很坚定,示意着要孙凛人过去。 他的意识在眼中是那麽明亮清楚,让孙凛人很快的回想起那在他记忆中灿笑的男孩。 「请不要按铃叫护士来,」邓夏杰的嘴角吃力的扯了扯,很扭曲的绽放出一抹最接近孙凛人记忆中的那种傻笑,「我有事想趁我还行拜托学长」 孙凛人的手指悬在床头呼叫铃上,讶异的无法动弹,最後看邓夏杰似乎很辛苦的在维持意识,只好听从,「什麽事要托我?」他从没遇过这种状况,不大像是回光返照,他直觉告诉他这个情况很特殊而紧迫。 「我有个很,很喜欢的女孩」邓夏杰抖着声音道:「可我怕,我没时间了我天数有限但行动不便我想请学长帮我,实现愿望。」 「什麽愿望?」孙凛人快要听不见他的声音,只好更凑近一点。 只见邓夏杰轻笑了声,也没有多做说明,只用了最後一点意识细声说:「谢谢你学长」 然後又像什麽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他眼神又回归呆滞,瞬间的没了声音。 一切结束的令人措手不及。 孙凛人连忙看仪器表,心跳还稳定着,他并没有死去,只是回复了原来的昏迷状态。 刚刚那是怎麽回事?他没有幻听,不可能的。 他打算拜托他什麽也没说清楚,该不会是要帮他转达信件给他的心仪对象吧?他也不知道那女孩会是谁,邓夏杰又要请他帮忙转达什麽? 想起邓夏杰刚刚说的,请不要按铃 尼马,我听你的还有医德吗?这现像不科学啊! 孙凛人临离开前也不打算留下来解释状况,就直直戳了下呼叫铃找人来检查他,然後匆匆离开。 邓夏杰,你到底要我帮你实现什麽? **** ☆、chapter 2 夏杰 (2) 第三线的工作颇为忙碌。 专科医师休班时,一堆苛求就医品质的妇女强迫护士猛call他们,指定要他们来看诊,或是负责住院相关医诊工作,专科医师也是人,经不起他们的逼迫,每个都怒回护士一句让在下层的住院医师们冷汗的话。 「要求住院?好,跟她讲,住院的话就由住院医师负责!」老爷连三个小时的觉都没得睡!主治大老们的一致怒吼,砸到护士和住院医师头上,变成千斤重担。 就这样,整夜的待命,没日没夜的继续值班,孙凛人虽然不是第一次或第二次这样硬c,却也疲惫到感觉不到累意了。 「孙医师你没事吧?」一个声音传来,像是切下了开关一样,让孙凛人意识回来了,才想起他正站在医院隔壁的小七里。 那声音来自曾莙莙,最近总觉得遇到她的机率变高了,孙凛人想着,边摇头,「没事。」 「我看你从刚刚到现在站在这里已经超过几分钟了,发着呆很吓人欸。」曾莙莙试图跟他打打交道,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应她轻松的话题。 「没事。」似乎不会。 曾莙莙不禁偷偷端详起这个男人,反正他在发呆走神也不会发现的。 身上不染一尘的乾净白袍还没脱去就穿着出来可见有多忙碌,他的身材很好,身高目测有一百八十五,连穿白袍都可以穿出不一样的气质来,天生就是衣架子吧,他脸上即使堆着厚重的黛青也只是更显他的苍白,还能带出一种有些病态的颓雅美感。 「你不用回去岗位吗?」结果打断她赞叹注视的,还是他本人出声的。 「啊,抱歉!」曾莙莙吓了跳,尴尬的脸红了一下下,「不过,孙医师这样子能拿稳咖啡吗?要不要我帮你买?」 孙医师想了下,累得忘了他平日是怎麽当冰块,怎麽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点点头,疲惫一笑,「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nj。」 曾莙莙一见他又稀奇的对她微笑了,忍不住内心欣喜的点点头,尽速去柜台买了杯咖啡外带。 像天使一样的孙凛人医师! 两人一前一後回到医院,孙凛人问了她:「你值大夜?」 「是啊!」曾莙莙还在亢奋。 「j神真好」孙凛人也没心思弄明白她到底在亢奋什麽,只挠挠头,又问:「邓夏杰情况?」 曾莙莙停止亢奋,很无奈的叹气,「前几天早上啊,不知道是谁按了呼叫铃,也不说是发生什麽事,弄得大家飞狗跳,以为患者是醒了自己按的,结果他没醒,昏迷到现在,邓妈妈每天以泪洗面。」 「真缺德啊。」罪魁祸首将手滑进自己的口袋中,若无其事的批评了句,「谢谢咖啡,掰。」然後接过曾莙莙手中的黑咖啡纸杯,道别。 听见这短促的道别,还有手指轻微的碰触,虽然都很短暂,但曾莙莙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孙医师,加油。」她笑笑,对孙凛人握拳打气。 孙凛人没有回以一笑,只是默默点头,回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好像有什麽稍稍变化了。曾莙莙心里欢喜的想着。 **** 走在走廊上,冷白的灯光,寥寥无几的人走动,几个值大夜的护士碰头聊着八卦或吐苦水,而孙凛人只有一个人。 手机闷响,震动,一瞧发现是洪妃妤的简讯。 「辛苦了,晚点见面一起吃早餐?」是洪妃妤一贯的简练风格。 孙凛人看看手表,还有三个小时天亮,他想在交班後先回家睡个觉,於是快速回覆道:「打包放我值班室。」然後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 脚步突然轻了起来。 乱了步调。 「……呃。」他低呼。 眼前的景象开始分裂,旋转,一开始只是轮廓模糊,接着是所有事物皆一分为二,孙澟人揉眼却徒劳,灯光冷冷刺目,额角一滴莫名冷汗,他的身体不听使唤。 一个踉跄,他就像断了线的玩偶一样倒在地上,双眼不能克制的沉重,呼吸也变得缓慢…… 孙澟人并无多少挣扎的机会就这样昏厥过去,就像一般单纯的过劳一样,不醒人事。 ☆、chapter 2 夏杰 (3) 画面上是毕业日,盛夏烈日毒辣得要焦了所有人的肤r,校园里还处处都是毕业生欢快的笑脸与朗朗笑声,团团围簇的是一张张或哭或笑的年轻面容,闪光灯从未止歇。 他又站在树荫下,来者不拒的让女孩子们给他拍照送礼。 而远远就是一道爽朗参杂着喘声的呐喊。 「孙凛人学长!!」 那个大男孩总是傻气的那样笑着,奔跑过来,步伐也半带着跳跃,很喜庆的调子,像夏日里的阳光,总带给整个空间的明亮。 邓夏杰。 这应该是梦。 「学长,」他蹦进视线里时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谢谢你啊。」 孙澟人愣愣,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不是当年的学士服,而是医生白袍,邓夏杰也穿得眼熟,是病患专用的浅色服装。 「谢我什麽?」他眯眼,阳光太过刺眼。 「帮我实现愿望……」邓夏杰笑笑,「谢谢你,谢谢。」 谢谢? 实现愿望? 到底是在说些什麽? **** 深夜,市区一隅,公寓。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扰人清梦,急得像是讨债集团带刀上门,让人心生恐慌。 程伊朵却不怕,对於讨债集团这种假设她不以为然,说是仇人还比较有可能,但她爸明明才保证过不会有仇家打扰她…… 「……啧。」身边的妹妹程伊星也稍微翻了翻身,发出被打搅睡眠的不耐单音,程伊朵怕妹妹睡不着,赶忙狼狈的爬起来去应门。 稍稍踮脚从猫眼看出去,有点模糊,看不出来是谁,本想算了不开门,又是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得整个空间都回荡着噪音。 索x开门,对面站了个年轻男人。 男人冲她一笑,笑得电力万千,道:「伊朵。」那弯笑让程伊朵失神了半秒。 谁? 「你是谁?」程伊朵愣愣的握着门把不知道要不要直接关门。 男人愣了下,犹豫了半晌,还是说:「我是夏杰!」 程伊朵涩笑两声,「你醉了。」正要关门又被抵住,半只脚挡在门边,腿长也不是这样的吧? 「我清醒着!」男人还是很激动,「伊朵,我只剩一个小时……我解释,听我解释。」 程伊星也被吵得醒了大半,挠挠乱发出来见姐姐在那边与门角力,惊吓,「谁啊?」走过去一看,脚的主人很眼熟。 「他是醉汉……」伊朵憋红小脸,用力握着门把。 「我不是,我不是啊,伊朵,我是邓夏杰,我知道看起来不像是……」外面男人叫着,很委屈的样子。 伊星不爽,接手姐姐的门把,一个大开,面对扰人的家伙。 「喂,邻居哪有这样当的啊?」伊星啧指鼻:「枉费长得人模人样,居然是变态。」 「我不是变态。」男人立刻站正,理直气壮的。 「邓夏杰现在躺在医院里。」伊朵生气了,也跟着指着他挺直的鼻子。 「我……」男人顿时也无法解释,只能一再拜托,「若明天你们遇到这个男人,请不要告诉他发生了什麽事,不然我就再也不能这样与你说话了。」他边指自己,最後视线边落到伊朵身上,很认真的要求。 「你既然不是姓孙的,那为什麽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伊朵皱眉,「j神分裂?」 「我没有,我很清醒,」男人正经八百的,「伊朵,我明晚会再来找你的,会再跟你解释的。」然後转身前依依不舍的看了伊朵一眼,跑下楼梯。 「这个家伙,怪里怪气的。」伊星哼了声:「说什麽自己是夏杰哥,拜托,今天早上才去探望过,还好好的躺在床上。」 伊朵握紧门把,关上,「如果他真的是?」她自己也不相当确定。 「那男人我前天晚上才打过招呼,是正常人啊,我看他像是高知识菁英的样子,道貌岸然的……」 「总之,明天他再出现,我会好好面对聊聊的。」伊朵无奈的笑笑,「搞不好他真的是有苦衷才这样的?」 伊星抱住姐姐,「姐姐真是善良!如果他敢冒充夏杰哥骚扰你,一定要赶快打电话给我,我让弟兄们来处理。」 伊朵惊吓,「别让爸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要!在我弄清楚状况之前。」 伊星撒娇的点点头,晃着比自己矮半颗头的姐姐,「好啦好啦……反正,如果真是夏杰哥灵魂出窍也好啊,你们可以考虑重修旧好。」 伊朵脸红,骂她:「不要乱讲什麽灵魂出窍啦!」重点是在重修旧好吧? 姐妹嬉闹追打了下,无意间看看天外。 竟然清晨了。 **** ☆、chapter 3 朵兒 (1) 孙澟人醒来後,人躺在值班室。 恍惚间他坐起身,没什麽不舒服或酸痛的地方,这段时间他到底做了什麽他g本没有印象,只记得那场怪梦,最怪的不是那场梦而是他昨天是昏倒在走廊上的今天却好端端的在床上醒过来。 各种诡异。 桌上摆了一袋早餐,田园沙拉与r三明治,甜菜gj力汤一杯摆在一旁,孙澟人莫名的没有胃口且不是因为那杯看起来超级粉红色的甜菜g汁,他纯粹对自己突然地感到有点陌生,那种疑惑让他失了食慾。 然後他眼神游移,停滞在桌上一只花色不起眼的纸鹤上。 在离开医院回家休息片刻前,他去邓夏杰病房,他还是没有醒也不再说话,无意间看见了窗台上摆着的纸鹤罐子,里头花色缤纷,在阳光下宁静的,却囚禁在玻璃罐中。 出了病下楼房遇见正忙碌奔波的洪妃妤,她短暂的叫住他,「孙医师!」她拉下口罩,美丽的脸上担心是有的但严肃的,「听说你昨天过劳晕倒了,还好又自己醒了……这样不行,你去检查一下吧。」看她的样子并不是在说谎。 又自己醒了?孙凛人全身动作一滞。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难不成是梦游吗? 的确该去检查一下了。 到家,上楼前警卫怪异的看了他很久,孙澟人没有多在乎,只是自顾自的按电梯。 到了家门前走廊上,正好遇上对面的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个有些面熟的年轻女孩,而她身後跟着的是之前打过招呼的伊星。 正好一个眼神对上了,然後,伊星没有对他点头或友善招呼,而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不说话了半晌,回头和女孩说说话,抱一抱就离开下楼。 既然人家没有要寒暄的意思,他自然不勉强,正要开门进屋,被唤住。 「你好,我是新邻居,」女孩指指自家门,「我叫程伊朵。」这女孩 ,简单宽松灰色t与牛仔裤, 个子比伊星矮,但皮肤白皙近透光很虚的样子,长卷发梦幻的有洋娃娃的味道,挺标致的人。 程伊朵,略有印象的名字,记得是和邓夏杰毕业典礼那天同行的女孩。 「你是学弟的朋友吧?」孙凛人尝试厘清思绪,为什麽突然问邓夏杰?是凭着毕业典礼那次一面之缘的印象? 伊朵点头後,他接续,「我是邓夏杰的大学学长。」 伊朵慢慢的起了印象,微微笑了起来,「哦,难怪觉得好像有点面熟,你就是那位在公车上帮夏杰止过鼻血的学长。」 「那件事是往事了。」孙凛人无语了。 「夏杰总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呢,」伊朵笑,「不过,世界真小啊……」 孙凛人还没接话客套,伊朵就提议,「孙医师是在北医任职的吧?可以……如果可以,有空的话,能不能陪我一起去看他呢?」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孙凛人看看表,「十点,我送你去。」然後礼貌的点点头。 十点多,两人在孙凛人的白色bw上安安静静的。 伊朵一直在观察这个俊雅冷漠的男人,深棕黑发微乱的有型,英挺绝伦的侧脸,象徵薄情的唇微抿,一股不凡的俊气浑然天成的,只是那眼神总是太锐利,或太深邃难以预测,寡言,或是不喜欢笑,这些特质都和邓夏杰截然不同,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唯一共同点大概只有都从医吧? 一起上了电梯,遇上一个变态大婶一直想骚扰他,伊朵看他淡定的闪过攻击,身姿优雅从容,傻眼,好像已经太习惯这样的事了,就好像附近的护士看见他每个都一脸很想很想道早却胆怯羞涩的样子,就知道他多麽受欢迎,这样的男人,真是让人嫉妒啊。 「孙医师是什麽科的?」伊朵看他路上又被几个妇女拦下招呼,忍不住好奇。 孙凛人道:「妇产科。」 好特别!伊朵g据对韩剧印象的整理,妇产科的医生帅到这样程度还是首见呢,大多都是心脏科、外科、急诊科…… 「指定费用很好赚吧?」她小声道。 孙凛人淡然,「我还是cr,且国内健保规定指定不能收费。」 「喔,这样啊。」伊朵装懂的笑笑,cr,那是什麽东西?(注:总医师) 最後来到病房前,伊朵跟在孙凛人後头进去。 ☆、chapter 3 朵兒 (2) 邓夏杰沉睡着,嘴角近看竟是一抹浅浅的笑。 「孙医师。」曾莙莙的声音从後方传来,两人同时回头,曾莙莙这才看清楚女孩的模样,「朋友?」 孙凛人颔首,「邻居。」 曾莙莙轻轻松了口气,脸上笑容总算没那麽呆愣,「等等要帮他换药。」 伊朵突兀的问曾莙莙:「请问,他是从来都没有醒过吗?自从进了医院以来。」 孙凛人有种直觉,怪异的直觉,一种潜意识告诉他,他应该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事实上他看过他醒来。只是他不想承认,那样不算是醒过来,应该不算。 曾莙莙摇摇头,「没有。」她似乎把之前的按铃的事当作没发生。 伊朵点点头,持续看了邓夏杰一会,叹气。 送伊朵回公寓後,孙凛人一直记着她一句听似无心的话。 怎麽想都怪怪的。 「喂,孙医师,」洪妃妤在医师专用停车场遇见他,挥手,「刚刚去哪儿啦?」 他关上车门,淡淡点头道:「回公寓。」 洪妃妤眯眼,「你j神真差,早餐该不会没吃吧?」 「嗯。」孙凛人倒也懒得假装,他真的不只是j神差,是疲惫,还有各种困惑。 「你这样不行,要我押着你去做脑波?」她叹气,「算了,晚上我去你家帮你煮顿正经的晚餐。」 「为什麽?」孙凛人眼一抬,直直看着眼前这兴致勃勃但神色略紧张的艳丽女人,今天妆容似乎有些不一样? 「什麽为什麽?当然是因为,今天是我们交往满一周月啊。」她很认真的说。 **** 「巧克力脆片大促销。」 推着推车,伊朵在成堆向天花板延伸过去的饼乾促销台前驻足。 记得妹妹很喜欢吃巧克力。 但她突然想到妹妹还要好一阵子过後才会回来找她,不知道这次她车队要去哪玩车玩多久。 正要转身时,前面一辆堆满东西的手推车挡住了她的去路。 「不好意思?」伊朵有礼的询问那站在推车後仰望巧克力脆片塔的年轻女人。 「啊,抱歉。」女人回头时巧克力色短发甩动了下,伊朵有点看呆了,是个有点混血儿味的时尚女子,但她有点高傲的道歉态度让她对这人印象稍稍打折了。 说抱歉归抱歉,两辆推车还是没办法闪避,那女人一点也没打算好好退後,感觉很强势,伊朵对於这样固执x格的人实在没什麽办法,她皱眉,女人也对她皱眉。 「可以请你退後一下吗?」伊朵扯扯微笑,她耐x不是很好。 「喔,我怕撞到这个塔,」女人也不怎麽有耐x,「这样有点危险,还是你倒退吧。」 那你一开始道歉是道歉几点的。伊朵心里叽叽咕咕,明明那边走道还很宽,是不会移一下玉腿吗? 「我赶时间。」女人脸色没好看的。 「那你就……」 正当伊朵要指导指导之际,一个男人先一步介入了。 「我来。」男人的嗓音悦耳低沉,而且很熟悉。 伊朵看了他一眼本来要低头继续叽叽咕咕,可是却在定睛的瞬间顿住了。 眼前这帮忙把推车推离尴尬困境的男人,就是邻居先生,孙凛人。 「哦,」她有点惊讶的微微抬手一指,「孙医师。」 男人抬起寒眸,一下子的讶异,但非常迅速的收起,他点头,「程伊朵。」 刚才那很有坚持的女人此时站在孙凛人身边,望望对面的女孩,好奇但又有点不高兴的问:「认识?」 「女朋友吗?」伊朵也几乎是同时间的问邻居。 面对同时丢出来的问题,孙凛人陷入一个小困境,认识?不熟,女友?算是。 人际关系什麽的,果然再冷静沉着的人都会对其感到疑惑。 他点头代替所有言语上的回答,很寡言,很孙式作风。 女人笑开了,不知高兴什麽,兴许是看他承认男女关系了,自豪,她笑着向伊朵打招呼,「我是洪妃妤,同事。」刻意的低调,看在伊朵眼里有点点点点不讨喜。 「嗯,你好。」伊朵g本不想自我介绍,只是点头微笑,「那我先告辞了,孙医师,掰掰。」 孙凛人再次点头。 推着推车离开那对情侣,来到结帐台,边掏钱,伊朵有些心不在焉。 原来那样的绝世冰山,也会交女朋友啊?虽然女朋友很漂亮,但个x很强势……不知道是哪里和孙凛人合拍了。 「不干我的事。」喃喃自语了番,伊朵摇摇头。 **** ☆、chapter 3 朵兒 (3) 洪妃妤的积极,让孙凛人感到麻痹。 平常那个对什麽事都很积极的她,果然,对感情方面也是很积极。 晚上两人一起吃了火锅。 虽然洪妃妤强调这样算是她煮给他很正经的一顿晚餐,但严格说起来,她也不过就是拿高汤块煮开,加了一些r片,私心丢了一堆南瓜和酸菜,弄成一锅味道勉强还算可以的火锅而已。 「好吃吧?总比你天天乱吃便当或买便利商店的好。」洪妃妤对自己的手艺骄傲的很。 孙凛人仔细的擦拭流理台,边应了声:「还可以。」 洪妃妤眯眼,表情不像是受到打击,比较像是单纯的不以为然,「你啊,对什麽事都漠不关心,连对自己也是一样。」 「嗯。」孙凛人没很认真在听。 洪妃妤看着这静静的收拾残料的男人,永远都是那样的冷漠,可是对某些东西某些事又特别的执着,就好比现在他过度仔细的洗碗盘,对一个女人晚上留在家里的事实倒一点也不在乎,把她当成什麽,比空气好一点的,会说话的空气? 这样的男友带出门可以炫耀但也只能炫耀他的财或美色,有点可惜。 洪妃妤开启话题,希望他可以多注意她一点,「你有打算转科吗?」从工作上面谈应该会容易点。 「转什麽科?」孙凛人没有回头,不过并没有敷衍问题。 「急诊啊。」洪妃妤的意思是,跟她一起待在急诊科,情侣同心嘛,更好巩固感情。 「等我脑子坏了吧。」孙凛人了断。 「」洪妃妤早就料到他会乾脆回绝。 又过了一阵子的沉默,洗碗槽的声音填塞了空档,而洪妃妤站起身靠近孙凛人,将他的水龙头转掉,不准他像偏执狂一样一直洗碗,本姑娘在这儿呢,碗就比较可爱吗?她的站姿表达着她强烈的宣示。 「孙凛人,」她直视他那若寒星般的双眸,「你喜欢我哪一点?」 孙凛人薄唇微抿,对她突来的问题感到瞬间的困扰,「我以为是你喜欢我。」他直白的表示。 「当然,我当然喜欢你呀,」平日的女强人此刻被这人的回话堵了阵,竟然结巴了,她脚尖踏着地面,答答答,「只是你既然答应我了,总要有个能让你接受的理由吧?」 孙凛人脑中闪过很多个应对的答案,但全部被他删除,说真话比较快,比较不麻烦,「我接受你是因为你说了很多次的喜欢我。」意思就是,不得不接受,日日耳朵边有人嗡嗡吵着喜欢弄得他很不爽。 「是不是有部分原因是不讨厌我,又刚好能多个人照顾你生活呢?」洪妃妤很快的反应。 能这样理解,也未免太乐观了? 孙凛人面无表情的,「你想怎麽想就那样想吧。」 没有情趣的一个夜晚,在洪妃妤离开时,急促高跟鞋跟声结束。 **** 程伊朵直到十点才下班回来。 一上楼便看见邻居先生靠在阳台栏杆上抽菸。 「这麽晚了,还在抽菸啊?」她走上前去关心。 孙凛人侧过脸看她,动手捻熄了菸,「心情有点差,抽抽就好了。」 「喔,」程伊朵眨眨眼,「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医生放纵自己抽菸的。」 孙凛人很罕见的失笑,「谁说医生不能抽菸。」 程伊朵想了想,「大概是夏杰跟我说的吧。」 「他看起来就不会抽菸。」无忧无虑的孩子,孙凛人心想。 「我以前偷偷抽过被他发现,骂了我好久好久。」程伊朵笑笑。 孙凛人顿了顿,皱眉看她,「你抽菸?」 程伊朵很坦然的点点头,「曾经抽过,但还没有成瘾就被夏杰和伊星押着戒掉了。」 看这天真的女孩居然也试图抽过菸,孙凛人越加的困惑。 「晚了,不打扰孙医师了,」她点头微笑,「晚安。」 孙凛人也回给她一个点头,「晚安。」 待女孩进门了之後,孙凛人又回头继续倚在栏杆上望月,好像很诗情画意,其实并没有那样唯美的行为意义存在,他是为了要保持清醒。 内心有个直觉要他保持清醒。 过劳晕倒这种事听起来太正常,可是对他来说,好像不是光用医疗检查就可以找出原因,那是种无预警的昏迷。 不如撑撑看。 但才撑到一半,大约午夜刚过,那股诡异的晕眩感又来了。 四肢不自主的失去力气,眼前视野也是一片闪烁模糊。 见鬼了。 又要失去意识了。 没关系,孙凛人心里早有打算,他在手表里加装了针孔。 「就来看看自己梦游时到底干了啥吧……」他喃喃,只能眼睁睁任眼前美好的夜景沉入黑暗。 **** ☆、chapter 4 失眠 (1) 缓缓睁开眼,公寓暗灰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男人眨眨眼,让视线聚焦。 他叹了口气,所幸这次醒来是在他家门口,这样方便多了。 这是学长的身体,他笑笑,苦涩的笑,真是对不住他了。 现在是邓夏杰。 站起身,他往孙凛人家中走,拿了纸笔,快速的写了张字条,这次他不敢再脑子一发热就冲动敲门,写毕,他又来到屋外,蹲下身去,把纸张推进程家的门缝里。 他心情很混乱,这样的附身行动一天只有三个小时,而且似乎都限定於晚上一到两点过後,一接近破晓时分他就会被迫离开,算算,他日子也所剩不多了,二十天?三十天?他得想办法在有现的时间内把所有想达成的愿望达成,虽对现在意识正在某处昏迷的学长很亏欠,也只能这样将就了。 他想不到有谁能帮助他了,虽说这样的帮助法好像有点糟糕 列个清单吧,想趁着能自由活动的时间做什麽? 「第一,去夜店玩。」他数起来高兴的,去夜店一直是邓妈强烈禁止的,为了表示他很孝顺也总是忍着没去,真枉费他活了这二十七八年。 接着第二是,包场看午夜场的文艺电影,第三,到海边散散步,第四 邓夏杰突地停下来了,数到此,看着不属於自己的修白手指扳到了四,他竟失笑了。 接下来数的,都是想跟伊朵一起完成的。 时间是如此短暂,他想要尽力把握住,把最後的那点时间全部献给她。 此时,手机响起,陌生的铃声,邓夏杰愣了很久,才想到,这是孙凛人的手机。 从长裤口袋中翻出手机,萤幕上显示着,「医院」。 该不会是,紧急事件?听这铃声挂断了又不屈不挠的响起来,吵得他心里发慌,如果是紧急事件怎麽办?虽然他好歹也是个算优秀的实习医生,但如果面对的是他从来没有经验的部分呢?例如手术实习?或哪个难缠的病患他没把握能掌握情况。 但如果现在不接会害到孙凛人的。他心下挣扎但还是硬着头皮接起了电话,装着睡觉刚醒的沙哑嗓音,听了他自己吓到,原来孙学长的声音这麽的蛊惑人心。 「喂?」他说。 「喂?孙医师,吴医师这边有一台刀,你记得吧?说好现在要让你实习的,现在。」听起来应该是助理的女人很急促的说道,邓夏杰听得心都凉了大半。 「喔,现在啊,」邓夏杰咽了咽口水,努力装出孙学长平常沉着冷淡的口气,登天的难,「我人现在没有办法赶过去。」 助理似乎是费了番力气在克制自己不耐又惊讶的情绪,她有点责备的说:「吴医师会生气的。」 「抱歉了。」邓夏杰同时对心里正昏睡着的学长说。 挂了电话,邓夏杰倚在墙边,大口了喘了下气,抬眼一看,天就要亮了,今天掌握到身体的时间似乎比平常还短。 希望他刚刚干的蠢事不要给学长添麻烦他一定会发现有鬼的,是真的有鬼。 紧接着是世界缓慢点亮的破晓时分。 **** 孙凛人作了个很平静的梦。 他看见他自己的背影伫立於某个似是山崖的地方,望着临破晓朦胧浑沌的天空。 醒来,他这次安好好的躺在自家沙发上,但这样说也不对,照理而言他应该要倒在外头走廊上吸收日月j华才是。 算了算了,诡异的事不是第一次了,他挠挠乱发,浅浅打了个呵欠,先把手表里的针孔撬出来读取。 笔电速度莫名与蜗牛差不多快,「啧。」他老大不爽的敲了下滑鼠,严格说来昨天睡眠品质不是很好,沙发扶手弄得他落枕直不起头来,有点烦。 折腾一番,影像终於读取完毕。 拍到的是各种晃动的画面,看来他梦游时挺忙碌的,一下子走进家里一下子走出去,不过,他的步伐相当稳定一点也没有梦游蹒跚的样子,然後他听见了他的说话声。 大抵上是题到了什麽,去夜店,还有该死的,孙凛人震惊的是,这梦游的家伙居然很爽快的给他挂了吴医师的手术邀约来电,助理的口气明显就是:「死家伙你完蛋了。」 糟糕透顶。 不过这个害他的浑球,他是有办法揪出来的,这人在半夜塞了张字条到对门去,写了什麽镜头没有拍好,看不清楚。 终於要真相大白了只要去敲敲对面的门,孙凛人边切掉画面边想着,但不知道为什麽,虽然这整件梦游事件都很离奇但他却是隐约知道罪魁祸首的。 但是确认之前他都不想去多猜。 真的见鬼了。 ☆、chapter 4 失眠 (2) 「早安,孙医师,」伊朵扬着温浅甜美的笑容,「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孙凛人正好站在她家门前,手悬在半空中要敲门,见主人突然从一边楼梯出现,他错愕了一下。 「昨天是不是有人在你们口塞了纸条?」不多作拐弯他直接问了。 伊朵愣了下,困惑的点头,「有啊。」 「上面署名是我吗?」孙凛人进一步问。 伊朵摇摇头,摇得有些迟疑,似乎在思索要不要说什麽。 「那署名的,是谁?」孙凛人放慢语速等待她的答案。 伊朵沉思片刻,对他扯开一抹很勉强的笑。 「要是我说了,你一定不信的。」 孙凛人心口紧了紧,该不会,真的,就是那个人吧? 「你说说看。」他颔首。 伊朵咬咬唇,她完全不是那种会迷信的人,但是到如今种种诡异迹象都指出她并不能完全忽视这些她原本不相信的事。 「邓夏杰,」伊朵回想着她早上看到纸条时整理出的结论,说出来可能有点点骇人听闻,有点点可笑,但这似乎是真的发生在孙凛人身上,「他附身,於你。」 孙凛人面无表情的就那样望着她很久,反应淡定到不能再淡定,附身是个多麽离奇的词,她不懂他是已经高速消化事实了,还是,g本没听进去? 「孙医师?」她出声呼唤,但孙凛人还是淡然的站在那里直挺挺的,没有任何反应。 良久後,他才慢慢的说:「附身真是个奇特的结论。」 伊朵有点泄气,看来被附身的主角伊点自觉都没有,她无奈,「我绝对绝对没有要吓唬你的意思,我也没信邪教,我不迷信,可是就这样的情况,证据确凿的我只能相信你真被邓夏杰附身了。」 「哪里来的证据?」问完这句孙凛人倒觉自己好笑,针孔昨天晚上拍到的那些不叫证据不然是什麽?但为什麽是邓夏杰?他还需要一个最後的解释,好证明自己真的人生胜利了二十九年居然此刻倒大霉。 一点也不科学。 「他的纸条上,写得清清楚楚,不过我并不确定他愿不愿意让你读那信。」伊朵垂眼,看着自己的口袋犹豫要不要拿出来。 孙凛人见她似乎有所顾虑,虽然很想直接说「昏迷的鬼隐私权没什麽好顾虑的」但似乎不大适当,他不清楚邓夏杰对这女孩有多重要或是什麽样的心中地位,於是他伸手按按胀痛的额角。 「你不想拿出来的话,我不要紧。」最好是这样就可以和平落幕啦。他心想。 伊朵倒是很通达的摇头了,「我想是没关系的。」然後把摺得皱皱的信递给孙凛人。 「谢谢,」他轻轻叹了口气,收起纸张打算晚点看,「抱歉耽误。」 伊朵笑了,笑意有点沉重的模样,「不会耽误,辛苦孙医师了。」 辛苦,真的辛苦了。 可更辛苦的在後头。 一到医院就知道完蛋了,孙凛人面对的是各种风声。 「淑惠姐昨天打电话给他,叫他来开刀,结果在那边耍大牌啊。」 「听说是纵慾过度哟,说临时赶不来。」 「小吴的刀谁敢拒绝啊,这下子真的要翻脸啦」 「不过我好奇他是跟谁纵欲啊?真好啊那个被纵欲的」 「安静,人来了。」 柜台几个闲来无视嗑牙的护士一见孙凛人到了医院,猛地闭起阔嘴,然後很有默契的一同弯成过度阿谀谄媚的笑。 「早啊!孙医师!」她们齐声,这点朝气蓬勃的招呼声是必要的,熟女团想好好抓住年轻才俊医师的心。 孙凛人脸上酝酿着y雨尚未打雷,他真的累了,被搞砸了,「早。」 他真的不想面对暴跳如雷脾气古怪的吴医师。 虽然到了值班室前就碰上了,他那张比鬼还y恶的冷脸。 「好大的胆子,你是太白目还是活得不耐烦?」吴医师好歹也是青年才俊团後备成员之一,此时脸上青面獠牙还真y森到了,「我留刀给住院医师,是多罕见的机会你是懂不懂啊?怎麽有人敢拒绝这种学习的黄金机会,你要不要乾脆把脑子丢去大西洋喂鲨鱼?」 「」孙凛人揣思,现在说抱歉或对不起都怪怪的,因为很多部分的言词都是吴医师单方面积怨针对已久的情绪话用语,他是这样分析的。 「听说你昨天晚上还在忙床事是不是?啊?」吴医师继续,「真夸张,我第一次听到有人为了女人可以抛弃患者珍贵的生命时间,可以抛弃对事业的追求,可以抛弃」 「我没有上床。」孙凛人意正严词。 吴医师简直要吐血,不过他最在意的点既然被否决掉了他也少了点怒意,还好不是忙那档事弃刀,否则身为全医院最後的光棍,他是会尽其所能糟蹋晚辈的,去死去死。 「那下次不准失约!」吴医师铁青了脸做个很弱的endg。 下次,也不会有下次了,孙凛人决定等等就去把所有约好的刀cancel掉,免得又要被罗嗦。 穿上白袍回到岗位上,几乎没有闲暇时间,前几天一线的医师病倒了要开刀,他的待命线往前挪,带来了更重的工作量,还要管理r1和r2,总是会有几个搞不清楚状况的菜鸟需要管教,虽然孙凛人平常并不多话,但遇到那种白目他还是会克尽职责的训话。 ☆、chapter 4 失眠 (3) 纸条一直被搁着直到中午才终於被孙凛人找到空档打开。 上头的字迹不是他自己的,这他非常清楚,心情更加的恶劣了,搞什麽他必须参与这段勾勾缠? 「伊朵,我是夏杰。 我知道上次唐突的行为吓到你了,但我必须说,你要相信我。 我大概是醒不来了,我可以感觉得到,数过,剩下的日子差不多二十日,如果我再不有所作为我会无法放手离开这个世界的--虽然我的世界也就剩下你。 现在每个晚上子时我都会藉着孙凛人学长的身体醒来活动,但一接近破晓,我的灵魂会被迫离开。 这样说真的很扯我知道的。」 「我曾经提示过学长我的存在,我拿你摺的纸鹤放他桌上,不过他完全没有发现,我想,可以就这样偷偷下去也好,虽然很对不起他,但我发誓不会拿他身体做坏事。 请你也保密,好吗?我有很多事很多话很多愿望没达成。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今天晚上八点,请学长载你到天使之家去,我有东西寄放在那里一直没有拿回来,找小莉阿姨拿。 谢谢你。」 孙凛人读完信,默默往後靠在椅背上,闭目,觉得些许晕眩。 都到这样证据确凿的地步了,真的是附身,而且回想起来的确有小纸鹤这回事,只是他把它扔了。 绕了好一大圈,原来,这就是邓夏杰那天说的愿望吗? 而程伊朵和他又是什麽关系?恋人? 「孙医师,」突然,护士从休息室外探进头来问:「有需要帮你订午餐吗?今天吃排骨便当。」 孙凛人头抬也不抬就说:「不。」继续闭目养神。 现在哪来的食慾? 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离奇的事件。 想想,邓夏杰其实也挺需要帮忙的,虽然,是用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强迫人家帮,很差劲。 睁睁眼,孙凛人直起身,从白袍口袋里拿出银色手机,想了下,又收起来。 他还没有程伊朵的号码。 那要怎麽知道她在哪儿工作?到哪里接她去那什麽天使之家? **** 晚上,大约七点多,曾莙莙从外头小七回来时手里除了平常她爱吃的麻辣烫外多带了一杯黑咖啡。 「记得他是喜欢黑咖啡的。」她喃喃自语,刚刚也特地跑去跟那人的助理问过了,是喜欢黑咖啡没有错,不会错的。 曾莙莙抬起头有点兴奋,希望她能看见那人在接收到打气咖啡时的笑,他太罕笑了,明明那次看到他笑的时候那麽好看,虽然他本身就是长得过分好看的人,但笑起来又更不一样的层级了。 「孙凛人医师在吗?」来到休息室,曾莙莙呼唤,可是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人似乎不在。 剩下专科的吴医师在,此时他正翘着二郎腿边等篮球转播边趁空打瞌睡。 专科医师怎麽可以闲到这样的地步,曾莙莙感到大开眼界。 吴医师一听见人声便惊觉得的抬起头来,一副就是进入备战状态,八成是下意识反应把曾莙莙当成来通知开刀的护士了,直到他定睛看仔细了,才含糊的问:「找谁?」 「孙医师。」曾莙莙看来是希望不大了,他不在。 吴医师瞄了下她手中的咖啡外带杯,扯扯笑,「哟,又是仰慕者啊,送咖啡呢。」 曾莙莙皱眉,默默拿牢咖啡杯,像是要防卫着什麽一样,「请问他在哪?」 吴医师指指窗外,「刚刚说要趁隙出去一下,谁知道啊,不过仰慕者,你来医院应该还没很久吧?怎麽没见过你?」 曾莙莙不喜欢这样的探问,不过看起来吴医师并没别的意思,至少现在没有,「是没很久。」 结果吴医师突起了新念头,他笑笑,「那要不要我帮你们俩牵线一下?我看你没什麽靠山或门路呢,送咖啡这件事,每天都好几杯送上来,不稀罕啦,还有送午餐晚餐的,啊,早餐是固定他女友送的」 曾莙莙蓦地一愣,咖啡差点摔掉,「女友?啥?」那是谁之前还说他是黄金单身贵族的? 吴医师摆手,「别说啦,他们交往得莫名其妙的,再说,你们这些少女护士也不在乎的,」然後咧嘴,「看你挺有心的,我帮你引线,咱改天办个联谊趴吧,藉机让你们认识认识。」 曾莙莙反应不及,这什麽吊儿啷当的话? 「你似乎不怀好意。」她眉头一皱。 吴医师食指压着笑嘴,嘘声,「所以才要你带几个好友来啦,一起连连看,会很有趣的」 **** 5-8 偷心者 作者:马苏苏 ☆、chapter 5 天使 (1) **** d公司,落地窗前柜台边,站着正在说电话的一个女孩子。 「什麽?联谊?」女孩皱眉了下,「曾莙莙你说的,帅哥医生是真的还假的?你真主动啊,居然有办法办这档次的联谊。」然後她无意间往一边瞥瞥,等的人还没出来,伊朵刚刚说有东西忘在楼上办公室了,拿也拿太久。 注意力回到电话上,只见她没头渐舒,「好啦,好啦,反正也是医生们请客嘛,那就算我一份吧,可以多带几个人?」对面的说了些话,最後女孩才勉强笑开,「好,那我会多带一个朋友去,别让我失望啊,掰掰。」 柜台边,正当她收起手机要继续等慢吞吞的好友下来时,一个男人走进她视线抓住了她的注意。 那人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厅笔直走到柜台,好听的声音问:「我找程伊朵小姐。」 柜台小姐微笑的弧度有点假惺惺,被女孩看在眼里彻彻底底不屑了一番,「请问先生知道程小姐是哪个部门的吗?」 「询问下人事部不就清楚了?」很杀的说话口气,淡淡的,但意外的听起来并不chu鲁。 小姐笑僵了下,点头,「好的,先生您贵姓?」 「孙。」男人道。 女孩不知怎麽的就是没办法将是现从他身上移开,多好看的一个男人,罕见的俊雅逼人,把西装黑裤穿得像模特一样,虽对她标准而言稍过苍白了些,不过也更显他的冷漠孤绝。 等等,再回想一下,这位先生刚刚说要找的人是--伊朵?程伊朵? 「程伊朵她应该快下来了,」女孩有点犹豫但还是跟那男人提点,「先生找她?」 姓孙的先生转过头来,乌黑的眸子对上,点头,很寡言。 「喔,她刚刚去办公室拿东西,差不多」 「对不起对不起,小蕾,去久了。」才说到一半人就从电梯里挤出身来忙道歉,是伊朵,然後当她道歉完才定睛,发现有个人站在她们旁边,看着她匆忙跑来。 「刚刚这位先生找你。」看伊朵意外的表情,小蕾默默在心里叹气,不会吧好姊妹桃花也开得太优了她这做闺蜜的怎都没听说? 「我读过信了。」孙先生很淡的c话。 伊朵脸上惊讶的表情还没收回,但还是赶紧对小蕾说:「你等我一下。」 小蕾耸肩,人美就是有这种机运,还写信呢多麽浪漫的都市童话,「再等也差不多宵夜时间了,不过我没差。」然後识趣的退到边边去。 「孙医师,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伊朵问。 孙凛人似笑非笑,「问房东太太,说你在这家公司上班,没想到你挺有能力的。」 伊朵愣了愣,皱眉,「这话我当是称赞吧。」 「邓夏杰的事情,我直说了,我并没有义务要帮忙,」孙凛人直切重点不多拉杂,冷漠的说:「即便他是你的恋人。」 「啊,孙医师你误会了。」伊朵小脸一红,她摇摇手,但还没澄清完毕孙凛人又说了:「但我想他既然承诺不会再拿我的身体开玩笑,反正,只剩二十日,我就勉为其难。」 拿身体开玩笑,开什麽玩笑啊?附近经过几个女职员无意间听得了,不忍暧昧的笑。 伊朵忽略旁人,先谈正事,只是要放低音量,「我以为孙医师并不好妥协。」 男人眼中尽是冰霜,割人的视线,「如果我可以拒绝。」的确,他来不及也无法拒绝。 「如果我去劝他放弃呢?」伊朵咬咬唇,她一点也不认同邓夏杰这麽做,虽然能再次见到他算是好事至少可以好好道别,但那不是他的身体,迟早,会出问题的吧?她活着是无法负担任何灵异的代价的,不敢想像。 「你又要怎麽劝?」孙凛人缓慢的问,这问倒了伊朵,是啊,怎麽劝?照邓夏杰那种坚持到顽固的个x哪听得进去? 见伊朵也挣扎的,站在他面前不断的想把自己缩小,好像想说对不起什的,男人发出若有似无的叹息。 「邓夏杰不是要我载你去天使之家麽?」他还是妥协了,经过一番无意义的挣扎後。 小蕾在旁边等得发慌,那两个躲到角落去咬耳朵的郎才女貌,到底聊完没有? 「郑书蕾!」终於,伊朵想到她了,急忙奔回来找。 小蕾皱眉,「你真好意思让我等啊,我这双高跟鞋第一天穿,咬脚呢。」 伊朵双手合十,挤眯着两眼很抱歉的说:「对不起久等了,我临时有事要办,所以没办法跟你一起去吃川菜了。」 果然是抛姐弃友的,真要不得,虽然那俊男看起来满值得的,小蕾叹气,想起了一些大小事,嘴巴上也只好应承了,「快去快去,别让男人等了。」 伊朵边说着「那不是我男人」边倒退着走远了几步,挥挥手,转身朝冷面优质男走去。 **** ☆、chapter 5 天使 (2) 一路上,两人在车里没有交谈。 抵达天使之家时,伊朵脚步沉重了起来,她仰望着老旧的灰砖建筑,眼里有什麽在闪烁着。 孙凛人在铁栏大门边牌子上看了眼,「天使之家收容所」。 「这是什麽地方?」孙凛人问的是对邓夏杰而言的目的x。 伊朵回过头看跟在她身後保持一段距离的孙凛人,只道:「你不会怀疑吗?邓夏杰要你带我来这地方拿东西?」 孙凛人双手滑入西装口袋,夜里,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竟特别明亮了起来。 「我有权选择怀疑吗?」这个问题又问倒了伊朵。 的确没有。 「这里是,邓夏杰小时候待过的孤儿院。」伊朵继续望着天使之家。 孤儿院,邓夏杰十岁以前居住的地方。 「我找人去,等我一下。」然後她迳自走向大门,门内透着灯光,应该有人在。 孙凛人就站在外头默默等,等着等着,有点久,突然觉得伊朵似乎很会让人久等她。 後来只见一个矮个儿中年妇女送伊朵出来,情绪激动的握着她的手,不知道在说些什麽,只是好像另有交付给她东西,紧握在伊朵手中。 会是什麽? 离开天使之家前,伊朵在路灯下摊开掌心让孙凛人看,邓夏杰要的东西。 「我不懂。」伊朵道,掌心放着一个小小的夹链袋,上头贴有泛黄的标签贴纸写着夏杰,透明袋里装着一颗脱落的乾净r牙。 孙凛人抿唇,没什麽感想,现在什麽样的事情发生他都不觉得奇怪了。 牙齿?可能他想留着当纪念,弥留在生前最後时光里的人们总是特别念旧。 「现在几点了?」伊朵问,一脸担忧与不确定。 这毕竟是第一次他们一起面对邓夏杰的事,有些紧张,倒底什麽时候他会掌握住主导权醒来,不得而知。 孙凛人看看腕表,神色微微一黯,「再两个小时午夜。」 车上。 有太多谜团的拉扯两人却感受程度不同, 孙凛人的态度明显表示「无论邓夏杰想做什麽他都不想管」,莫名的强硬,但也算是鸵鸟心态吧。 而对伊朵来说手中这颗纪念牙齿,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困惑,她完全没有但却极想找出头绪。 就是觉得不能放任邓夏杰。 「接下来去哪?」突地打破沉默,孙凛人问。 伊朵苦笑,「我不知道邓夏杰的意思。」 孙凛人没有笑,「我以为你可能知道。」那种口气没有讽刺,是单纯的疲累与一点无奈。 「那就,停在路边吧,」伊朵看看手机萤幕上跳着的数字,「这里距离家有点远,我怕你……」 孙凛人就直接把bw停了,在街边停车格里,二话不说。 伊朵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你生气了?」 孙凛人半晌後才凉凉道:「你拒绝他。」 「什麽?」 「如果不喜欢他,不是恋人,拒绝就行,你我都不麻烦。」 「喔……」 「喔什麽?」 「对不起,孙医师。」 「意思是你不想拒绝。」 「不。」 「那请给我个解释。」 伊朵在他冷话严正落下後,才真正想到。 对她来说邓夏杰到底是个什麽样的存在? 原来鸵鸟,她最大只。 「我从哪里解释起?」她深吸口气。 「从简。」孙凛人双手放上方向盘,挂着,叹息。 「我父亲误杀了邓夏杰生父母,父债女还原则,我就被认定了。」伊朵浓缩到了极致。 孙凛人挑眉,「误杀?你爸是?」这是在唬人,一定是。 女孩有点尴尬,眼珠子一飘,似乎一点也不想承认。 「我爸是程刀。」 程刀。 刀哥。 中部的大哥,最最大的,大大哥。 是这小个儿的爸爸。 孙凛人撇过眼,「不可能。」 「你总在报纸上看过这号人物吧?」伊朵承认父亲尊贵身份後头痛了起来,「就是,那个刀哥。」 孙凛人嗤声笑,不可置信,「搞什麽,我怎麽了,瞬间和所有我不想牵扯的都牵扯上了?」 伊朵别开眼继续,「总之我爸要我对他好一点,要照顾身体不好的他,要补偿。」 「换我补偿他了。」孙凛人朝车前窗颔首。 「你大可拒绝……」 「可是我不愿欠,」孙凛人打断她,脸上的表情因为黑暗看不清楚,「你爸是程刀。」 「是吗?」伊朵挫败,「这样说得我欠你似的。」 没有结论,这是个大家互相亏欠的灵异事件。 然而怎麽想,孙凛人都觉得,明天应该去拜拜。 午夜降临。 ☆、chapter 5 天使 (3) 邓夏杰醒来时,见伊朵就在副驾驶座,两人很近,在车内独处,不可置信的吸了口气。 「伊朵。」明明是同样一副嗓音,语调却有完全不一样的声情,这真得是邓夏杰。 看那张平常冷漠至极的俊颜突然冰融了一样的绽放灿笑,伊朵忍不住一身疙瘩。 「邓夏杰,」她冷静下来後,开口:「孙医师并不喜欢你这样擅作主张。」 「我知道你也不喜欢,」邓夏杰很快的接续,原不属於他的乌眸朗灿如星,是清澈的,不是像那男人一样的深不见底,「但我总想着也许我还有机会啊。」 伊朵咬紧下唇,「我不喜欢你,一直都不喜欢,为什麽还这样坚持?」 这画是出自真心或情绪催化?她不想了解也没有多余的思索空闲,她只清楚自己对他真的没有他对她那般,除了朋友之外的感情。 「你说谎。」邓夏杰口气温柔而坚定。 回想起当初她也是这样拒绝他的。 从国中,再次拥有了正常的家庭起,他个x开朗了起来,那天他永远记得班上转学生是怎样的个不爱说话的女孩,长得很可爱,像娃娃一样,很多男孩子喜欢她都被拒绝,除了他接近她并没有排斥,还跟他好好当起了朋友来。 他总觉得那是缘分,不是因为任何人的安排。 後来高中虽然知道了是程刀愧对於他,才努力想让女儿和他搭在一块,反正伊朵是个不怎麽外向的人也缺个朋友照顾,程刀很少同意让男孩子随便接近她,除了他邓夏杰以外。 可到了大学他真的确定自己爱上她了的时候,选了天出游的时候认真的告白了,却被拒绝,原因是没有原因,就是她对他只是朋友的感觉而已,所以拒绝。 可邓夏杰是察觉得到的,伊朵那个心思,是在意她黑道老爸造下的孽。 「我们是好朋友啊,可以坦承的,」邓夏杰见她低头,继续说着:「我都剩没多少时间了,都还没听见你真正拒绝我的原因呢,你要让我含冤而死吗?我不甘心喔。」他嬉笑着却得不到伊朵的回应。 伊朵抿唇,苍白的小脸在灯光惨淡下特显病弱,她沉重的说:「我不觉得我是那个像你想像中那样好的人。」 「才不。」邓夏杰摇头摇得很认真。 「即使以前是,但现在,今後,都不会是了。」伊朵轻声。 「伊朵,你如果在意的是你爸爸,我的过去,我是不会说无所谓,可是我要恨也是恨你爸爸,嗯,他现在对我没有意见我就觉得相当友善了」 「不是那样,」伊朵很努力的在压抑情绪,她抬眼看他时,眼里有某种异样的光芒,「你以为你眼中的我是真实,其实不是,所以不要喜欢我,绝对不要,此生不要,来生不要,请你,不要喜欢我。」 更不要爱上我。 事情不如他想得那样简单。 不是说爱谁爱你爱我或他就可以解释得清的。 邓夏杰心里很痛。 即使他现在只是一缕飘泊无助的灵魂,还是能感觉得到深深的痛。 说不喜欢,谈何容易? 只是要一句真相,就这样难?一定要说得这麽绝冷。 沉默。 时间无声无息填塞着两人之间撕扯开来的伤口,以极为冷漠而缓慢的方式缓流过去。 其实并没有让谁下定决心要开口,即使外头,已经慢慢有了天亮的迹象。 最後,邓夏杰才慢慢开口:「我要的东西请你帮我保管好。」 他会再回来的。 即便她已经宣示再也不要他回来了。 **** 苏醒,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伊朵看着男人从失去意识到缓慢的醒来,晨初的阳光洒落在他黑白分明的轮廓上打出了朦胧光影,甚至起了暖暖的毛边,伊朵眨眨眼,想看清楚他醒来的模样,可却感觉到自己垂放大腿上的手背被什麽打了个小小的湿。 泪。 是泪水。 她模糊中看着男人侧过头来,本绷着脸想发些牢骚,却顿住了嘴。 「你哭什麽?」他半晌後才缓慢的说。 「我不想,我不想,」伊朵这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失控了,远远超乎想像的失去了最後的憋忍,无论就情绪上或思考上都是,还有不争气的泪腺,「我不想要他再来找我了」 孙凛人困惑的滞住了起身的动作,看女孩哭得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弯下身靠着膝盖哭泣,好像很悲伤,非常悲伤。 「你,」他说得断断续续,似是有点不知所云,不自觉烦躁的抓了下後脑的微乱发,「如果说出来,可以停止哭泣的话,我拜托你快点说。」 这样安慰非常糟糕可是他什麽都会就是不会面对大哭的女孩,他印象中的邻居少女是个温柔对什麽事都不会表露太多真实情绪的乖乖女,怎麽这下子突然哭了他完全理解不能,只想,绝对是邓夏杰惹的。 ☆、chapter 6 絕望 (1) 伊朵後来选择沉默,低头擦泪觉得狼狈。 「好吧,你不愿说我不会勉强的,不哭就好。」孙凛人叹气。 後来他将她送回公寓。 「孙医师。」伊朵回头,苦笑,「对不起。」 孙凛人的确对她的情绪失控感到有那麽一点点点的困扰,但意外的并不讨厌,反而有种能体谅的感觉。 他有种想拍拍她头的冲动,啥?这什麽想法?他收紧手,不懂自己怎麽突然友善起来了。 「有需要的话,拨打这支号码。」他也只能晃晃手机,把号码给女孩。 只是想这样也算是对人家有点责任感。 他才不像邓夏杰一样把人家弄哭了就烟消云散。 可当他以为一切事情就这样差不多了,突来的平静却让他不习惯了。 有几天,他不再突然晕倒,即使彻夜轮班也并没有任何不适感,虽说j神一样很勉强就是,但大抵上身体j神状况稳定。 洪妃妤也没再跟他提起脑波检查这件事,只是早餐多送了几杯颜色很j彩的j力果汁。 自从上次在他家被冷言相对以後,她还是一样的想巩固感情,并没有因为孙凛人的淡定感到挫败,因此她常将话题用力的从工作上转移到其他方面,东拉西扯间,她又提起要去他家光顾。 「我这次学了不一样的菜色,你会喜欢的。」洪妃妤俨然想做好小女人角色似的,旁人看戏的都看了很惊悚,那个平日叱吒急诊科的巾帼呢?突然想嫁为人妇了呀。 「我家乱。」孙凛人边低头翻看病历签单子,边用了个最荒谬的理由去搪塞人家。 「我改天去你家帮忙整理。」洪妃妤很坚持,一手按在他正动笔处理的单据上,上半身若有似无的贴近他的脸庞,春光若有似无的v领黑衫,不知是不是太怕热了? 一旁护士咬着手帕用力的诅咒洪妃妤过劳死。 一点抬头的打算都没有,孙凛人只对着手中被挡住的钢笔,微微叹声,「真麻烦。」 於是当八卦护士姐妹们将此景转述给曾莙君时,她脸上灿烂的笑开了。 「洪医师是个美女,孙医师都不动情啊。」曾莙莙傻笑着,像接收了整世界阳光的太阳能娃娃一样呵呵摆头。 护士姐妹们一致瞪她,「就你这菜鸟也能打他主意吗?」 曾莙莙正色,对突来的敌意感到异常见怪不怪,自从她送了那杯咖啡被阔嘴吴医师传开之後,院内所有女x同胞都带着半接纳半排斥的态度看她,像是一菜鸟护士也终於很正常的看上孙医生,欢迎加入粉丝会,又同时对这护士的积极作为感到有危机一样,矛盾。 孙凛人的人气一直都是院内所有男人女人的痛,前者痛在女人都跑去追了,後者痛在女人都跑来追了。 可此时孙凛人一点也没多余的时间去思考任何关於与附身的事。 所以在当他与邓夏杰妈妈慰问完出病房,被吴医师堵住路时,他有种错愣感。 吴医师的表情很阳光,很和善,「我说凛人呀」 「什麽鬼使神差来着。」孙凛人毫不留情。 吴医师脸上兀地笑僵了,转而咬牙,「你找死吗?我难得谄媚,我难,得,谄,媚,欸!」 孙凛人没有回答,只轻轻关上病房门,迳自往电梯走,但有稍稍回头看吴医师有没有跟上,毕竟人家还是他长辈,再怎麽样讨厌他的嚣张还是要顾及情面,毕竟护士都喜欢东看西看,东讲西讲的。 吴医师稍稍冷静下来後,开口:「下个月我要办联谊,你来。」 那个口气完全是没有妥协的余地,非常强硬,来就来,老子说了算。 「吴医师总算有点积极的自觉了,恭喜。」 「你什麽意思啊?光棍不行吗?只是没人要跟我聊篮球罢了,」吴医师很生气的想动脚踹人,但他明智的克制住了否则下一秒会惨遭粉丝团怒殴,「我也才三十三岁,一点也不老啊!」 「我有女朋友了。」只有在这个时候孙凛人才会觉得这段关系的存在是必要的。 吴医师眯眼,随他几进电梯,追击着:「谁要相信你们真的在一起呀,全医院的女人都不信,你以为这样装死就逃得了吗?」 反正最近已经够倒楣了孙凛人没有反驳的打算,只是扯扯嘴角皮笑r不笑,「所以我就一定要出席前辈的相亲会吗?」 吴医师翻翻白眼,死帅哥,摆什麽谱,「四月二日,下下礼拜一。」用力过度的拍拍後辈的宽肩,他道:「记得穿俗一点,你只能陪衬懂吗?」 懂了。 懂个屁。 **** ☆、chapter 6 絕望 (2) 想起来好像也有几天没见到她了。 明明之前还会巧遇,现在似乎连巧遇的机会都没有,对孙凛人来说很奇怪,那个住对面的邻居,常用温暖的笑脸跟他道早,现在即使他抽菸抽整个晚上都不会遇见她。 该不会是发生了什麽事?记得她明明是晚下班的人。 隔夜,孙凛人从医院回家,下了场大雨。 倾盆大雨。 伴随着雷。 可是当那纤瘦的人影出现在他视线里时也再不顾外面天气多恶劣,直直在路边停了车,立刻就开门拿伞冲下去。 「程伊朵!」 他喊了声,踩着大大的泥水花奔过去,猛拉住站在大雨中垂着头毫无遮蔽的女孩。 漆黑之中连路灯的光都被雨水冲刷的陷入朦胧,伊朵听了声音像终於回了魂,手里的手机惨兮兮的进了水但还不懈的亮着微光,她抬头望着眼前给她一片无雨天空的男人,黑影微光在他轮廓上切割,切割出一张因背着路灯光而看不清神情的俊容。 今天泪已经流乾了,但雨打在脸上,也和哭过差不多狼狈了吧? 伊朵笑了下,之前在他面前哭过,已经不想再哭第二次了,「啊,是你呀,孙医师。」 孙凛人全身其实湿得也差不多了,因为把伞影给了她一大半,他抵着澎湃的雨声吼:「挡在路中央很危险。」 伊朵笑得很尴尬,他现在不友善的样子比平常更激烈呢,是不是哪里惹毛他了,挡到他停车了吗? 「我只是想」她犹豫半晌,才说出实话,「体会看看被车撞的感觉。」 男人脸上一沉,换上的是惊愕的神情,他握紧她手的力度加重到让她倒抽一口气的地步。 「你脑子进水了吗?」他冷声,僵硬的将伊朵拉近。 就在拉扯中孙凛人才发现一件事,伊朵脸色异常的差,差到病态,虽然说她原本就是苍白的女生,但现在却有不对劲的感觉,果不其然的,在孙凛人对她说着跟我走时,她一个踉跄,就轻易的整个人被扯倒到地上。 晕厥过去,呼吸很不稳,孙凛人脸色一凛,蹲下身来一个使力,当机立断就捞起她瘫软的身子,伞也乾脆的丢了,有撑没撑是一样的。 就这样他抱着她快奔上楼,进入他家门用踹的,紧急将她放在沙发上也完全没有介意水渍滴洒在他j挑细选过的新黑地毯。 女孩额头非常烫手,她不甚舒适的拧着秀眉,发冷。 孙凛人拿了毯子给她盖上,虽然心下的直觉步骤是帮她更衣,不过等等再说 他转身进了厨房药柜拿普拿疼,倒水,心里虽说对这些基础步骤感到熟练,但一想到什麽更衣,整个人都乱了。 可是,不行,更衣要紧,看她那样子一定是很容易就大病的患者,他抿着唇,咬紧牙关,走到昏睡的不安稳的她身边。 跪下,他叹了口气,这是必须,得快点行动。 **** 伊星赶回到公寓时,看见伊朵沉睡着而孙凛人默默坐在一边,手里拿着她的湿衣服,忍不住,「你这」衣冠禽兽! 孙凛人平静的看向她,「诚如我电话中所言,你姐姐发烧了。」 伊星很不爽的,「你还把她抱进你家,还换衣服?」 孙凛人皱眉,「我没找到她身上带有钥匙,发烧了也不应该一直把湿衣服穿在身上。」 伊星想了想头痛欲裂,也只好问:「所以我现在要怎麽办?还好这附近没有我爸的眼线,他要是知道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会杀了你的。」 眼线会派到这附近来?孙凛人起身准备拿衣服去洗了,「想必令尊非常宠爱女儿。」 「特别宠姐姐,」伊星眼下一暗,但随即将视线定在孙凛人的手上,眉锋一挑,「你打算连那个一起洗吗?」 孙凛人连头都没有低一下,怕自己心中慌乱,只是淡定的说:「女孩子的贴身衣物,洗洗比较好。」 **** ☆、chapter 6 絕望 (3) 伊朵苏醒时,眼前映着一张担忧的清秀脸庞,是伊星。 「伊星……?」她模模糊糊间妹妹的脸。 「真是的!这麽傻!」伊星皱起眉,劈头就数落姐姐,「干嘛为了那种家伙跑去大马路中央……」 「等等,伊星,我在哪?」见四周环境与自己熟悉的不一样,虽然躺在床上但微弱灯光打下,整个房间只有两种色调,黑与白,白又多了些部分。 「这里是你邻居家,」伊星叹气,盘腿坐上床边,「孙医生的卧室。」 伊朵边想边掀了被子要起身,却在感觉到闷沉的晕眩感时同时察觉到最大的怪异之处,身上的短t牛仔裤换上了白色睡袍……而且睡袍很大很宽松不像是给女x的版型,一抬手她两袖就灌了点空调的风,那一阵打从心里的哆嗦,爬上脸时化成非常滚烫的赤红。 这该不会…… 伊星又叹气,「这是孙医生的衣服暂时借你穿,不过他声明过很多很多次,表示他什麽也没做……」 「他、他脱我衣服?」伊朵抓着头发羞叫。 重点是她偷偷看了下,除了睡袍,她什麽也没穿。 「对呀,还拿去洗了晾了……姐干嘛一脸好像你很兴奋的样子,对啦帅哥都甘愿……」 「什麽……程伊星,你脑子都装什麽啦!」伊朵打了妹妹一下很生气。 怎麽办?这样多害臊,全被看光光了,以後要感谢不是回避也不是……怎麽弄成这样?伊朵心里悲鸣着弯身抱头。 伊星倒是看得轻松,她拍拍伊朵的背安慰,「不过,说认真的,孙医生很尊重你没有乱打主意呢,照顾你也不马虎,虽然刚才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临时有事出门,不过在那之前都是他照……」 「等等!」伊朵一惊,拉住伊星问:「你说十二点他出门赶路?该不会……」 伊星狐疑的看着她,抬手指指挂钟,指针指向一点,已经过了午夜,「是啊,他刚刚匆匆忙忙的出去了,是医院的事情,很火急,他也没跟我多说只要我把门锁好就走了。」 十二点。 邓夏杰会苏醒过来……如果是赶往医院的路上,突然晕过去呢? **** 深夜,街边。 邓夏杰猛地醒来时,他正坐在路边白色bw里,月光淡淡照在手里紧握的银色手机上头,通话中,联络人显示是来自医院。 他默默的一手扶额,明明六天赌气着没附身了,现在感觉也没那麽生疏,倒是现下一附身又挑错时间了,孙学长似乎正赶往医院的途中。 手机又是一阵闷响,这次联络人换了,上头跳动着,「程伊朵」。 是她。 没有太多犹豫,邓夏杰还是接通了电话,「喂?」 「请问现在是……孙医生还是邓夏杰?」对面熟悉的女孩声音里带着窘迫,似乎不大甘愿这样问,想是连自己都觉得诡异吧。 邓夏杰沉声:「孙。」他这次竟没打算高高兴兴如以往一样笑声迎接女孩,怕她不想面对她,搞不好就暂以孙学长的身分面对她比较轻松。 他不知道的是,孙学长与伊朵的熟识程度,这倒让他小小好奇了起来,这两个人被他硬是牵连进他的愿望里,不知是什麽样的关系。 伊朵声音突地噎了噎,过了不久接着吞吞吐吐,「呃,嗯,孙医生,我以为邓夏杰现在附身在你身上,才打电话来问一下,没事吧?有没有发生什麽突发状况?」 邓夏杰模仿着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邓夏杰已经六天没来找我了,今天也是。」这样的消息对伊朵来说不知是好是坏,他想至此,苦笑无声。 伊朵倒是没出任何好坏反应,只是低声:「我,只是想谢谢你照顾……还有,等你回来我跟你把事情解释清楚,真的给你添麻烦了,还有,那些衣服……我先让伊星拿回家里晾着,」到中途她又顿了顿好像要一次把话说完需要什麽力气一样,「谢谢你。」 邓夏杰想不通,要不然就直接回家好了看看她想解释什麽?虽然这样做并不道德但如果是大事?如果那些解释与他有关呢?例如到底是谁肇事害他变成今日这样的孤魂,到底是谁? 邓夏杰继续冷声:「不用谢。」其实谢什麽他完全没个概念,「我晚点就回去,等我吧。」 ☆、chapter 7 暗處 (1) **** 伊星在门口遇见了正要进门的孙凛人,但他见她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什麽,伊星跟在他身後,看他走向自己的卧室。 「孙医生……忙完啦?」伊星试探的问,所谓女人第六感,她知道这人好像哪里不一样了,说不上来的怪异。 「嗯,对。」邓夏杰在孙凛人x口的心脏突突跳,他不想让伊星识破,这件事情没有必要闹得大家都知道,尤其是伊星,惹毛她很简单,但後果可就难看了。 他完全不希望自己被归类为骚扰伊朵的不散y魂,完全不,搞不好事情一闹会闹到程刀那边去,那就真的完蛋了。 脑子里转了很多个拐弯抹角,最後定下神,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卧室见伊朵。 只见伊朵坐在中央大床上,带着疲惫的微笑,邓夏杰环视周遭,确定这里是孙凛人的主卧室,不过奇怪的是为什麽伊朵会穿着引人遐思的白色睡袍坐在那里?那是男人的床欸。 「伊星不知道附身的事情。」伊朵要邓夏杰把门关上之後等他坐在床边椅上,她压低声音说起悄悄话,「还好你没说,不然我怕她瞎紧张无论如何,谢谢。」说到谢谢两字时她低头不敢直视男人。 邓夏杰愣了愣不知她这样的反应是针对什麽,只好连忙着点点头,「你说要解释什麽?」 伊朵脸色并不好,很惨白,生病了的样子,她全身僵了僵,微微垂下眼,抿唇,「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邓夏杰,这些事,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 邓夏杰呼吸顿住了下,接着保持平稳的语调说:「说吧,可以跟我说就好,邓夏杰先不管了。」 她打算说什麽?邓夏杰突然感到一阵心慌,看着伊朵慢慢抬起头来那样清澈的眼神,不对,不是清澈,那是对含了水气的眼眸。 「是我害死了他。」 邓夏杰几乎接不上气,不相信的,他皱眉,「这,怎麽说?」他担心他自己会接不上话进而露出马脚,毕竟他真的从来学不会像孙学长那样的沉着。 「他会知道的,」伊朵咬咬唇,那样压抑愤怒的模样让邓夏杰进入一种更高的慌乱状态,他不想要看见她濒临崩溃的样子,心里非常的痛,「一个叫七林的男人,回来找我了。」 七林。 七林。 邓夏杰忘了要装出不懂的样子,只自顾自的陷入自己的记忆冲击之中,那两个字轻着自女孩涩唇中吐出,敲击在他或孙凛人的耳膜上撞击出整个人的剧烈晃动。 七林,那个,程刀身边的副手,右脸带疤的酒鬼。 那个猥琐凶恶的男人。 为什麽? 「七林,是我爸的副手,他」伊朵脸色苍白着,说话也缓慢了起来,像是要消化这些也许是稍早才知道的消息,「曾跟爸提过要我,遭到我爸的拒绝,於是他又去喝了烂醉,开着车要直接来找我,没想到刚好,就那麽该死的刚好」 她不敢说下去的,邓夏杰已经全然了解,这他绝对不会忘记,当时的那道骇人白光与拦腰截断的痛击,喇叭声叫嚣着他鲜血的迸裂,目击者的惊声尖叫。 他没有死透,也急救了,糟糕的是七林听说正逍遥法外,因为他是黑道碰不得。 「这样吗?」邓夏杰明明已经无力再用这男人的嘴挤出只字半语,却还是强装着自己心里对於那场恶梦不恐惧,要装做事不干己,装做什麽也无法体会。 伊朵抬眼看着男人漆黑的眼瞳,那里不知道有什麽,但已经快成为她的依循,她习惯於从那里找到谁或谁的灵魂。 「我不能喜欢他,即便我有那麽一点点的感情也要抹煞,」她深吸口气,「我的心里不能容他,欠了太多,必须放弃。」 「也许不用放弃,」他忍不住怒声,「如果他很爱你呢?你也要狠心在他最後的时光里拒绝他?」 伊朵被这突来的失控吓住了,这是孙凛人吗?为什麽?「我对他的感情还没有到能说爱的地步。」这句话是真心的或是一时的胡言乱语,她并不肯定。 邓夏杰眸子一冷,真真实实的冷,笑,「七林怎麽样他不会在乎的,他只在乎你。」 「什麽?」 「他只要你的,一个承诺,一个坦承。」他笑得凄凉,忍不住的,宣示着他伪装的失败,「你怎麽就不懂呢?」 **** 待邓夏杰离开後,一直等在一边的伊星沉沉的说了。 「姐,那不是孙凛人。」她苦笑,双手环抱着,「我一眼就知道了,是夏杰哥的灵魂吧?」 伊朵回头望她,只感到呼吸急促。 「这我知道。」她最後也发现到了男人的异样,但能怎麽办?事情已经都交代了,这样,是不是能更轻松一点呢? 伊星不知何时已经弄熟了孙凛人家的咖啡机,自己搞了杯咖啡来,她本是夜猫子,因此也习惯了现在这种两点还清醒得很的情况。 「对於七林那混蛋,」伊星抬起眼看姐姐,眸中闪过一丝锐光,「你想爸会怎麽处理?」 伊朵一想到那远在南部的爸爸,他能对邓夏杰的濒死有多少关切? 黑道毕竟是黑道,他不会对人生累赘有任何惋惜的,毕竟当初邓夏杰的双亲债是一辈子的压力,若是邓夏杰死了,他也不用再感到困扰吧? 伊星猜到伊朵的想法,便反驳:「你知道爸有给邓妈妈固定每月一笔钱照顾夏杰哥吗?从他十三岁获得领养到二十岁,这样他怎麽可能不生气呢?他虽然对夏杰没有多说,但还是疼他的。」 伊朵淡道:「他疼他?为什麽要疼?还有就算真疼,他也会对七林那大叔做什麽吗?他可是副手。」 「人家被疼是有原因的,」伊星诡笑,「而更重要的是,爸一向最疼的是姐你。」 伊朵皱眉,妹妹一向是最古灵j怪,她想干什麽? 伊星笑笑,「其他的我再让爸跟你解释,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个好想法。」 「什麽想法?」 「可以冒险,但投资报酬率很高的方法,成功了就可以一劳永逸。」 「你快说啊。」伊朵眼睛一亮。 「那就是,」伊星弹个响指,「让孙医生当你的男朋友。」 **** ☆、chapter 7 暗處 (2) 歪理! 隔天伊星将自己的分析详详细细的列在一张a4纸张上头。 总结就是,伊朵若是交了个优秀的男友,带回去给父亲大人过目,也好方便拒绝酒鬼七林大叔,对於邓夏杰要不要说实话都可以,说了实话不伤他的心,虽然早已经伤透了,不说实话的话也许可以彻底让邓夏杰死了喜欢的心,很残忍,但会见效。 「怎麽想都漏洞百出呀!」伊朵就在自己位子上前俯後仰的抱头哀鸣了起来。 怎麽可以任x的把无辜的孙医生拉进这场诡异的角力游戏里?这样不道德啊! 若程刀不喜欢孙医生呢?若那魂淡七林不接受拒绝呢?若邓夏杰一怒之下趁附身时拿孙凛人身体要胁呢? 隔壁的同事,郑书蕾已经看着她这样烦忧几个小时了,探过头来,「什麽事情闹心啊?要不要姐姐帮你?」 伊朵连忙把战略收起来塞到抽屉,可委屈的表情还是挂在小脸上,她从来没这麽不冷静过。 「我要面对三个男人,会攸关生死的那种男人。」她转换了说法。 郑书蕾不意外,「人美就是有福气呀。」 伊朵摇头摇得泄气,在办公期间思考这种攸关生死与社会黑暗面的问题,要怎麽跟人家坦白求教啊?「我连想撞墙的心都有了,还有福气?」 「是不是谈恋爱啊?」郑书蕾歪歪头猜测,「上次来找你接你下班的那个帅哥,也在那三个里面吗?」 伊朵一愣,一想起来又更愧疚了,「他是第四个。」 郑书蕾傻眼了,好厉害的妹子。 「说这些都没用啦。」伊朵将脸埋进手里,一点也不想害死孙凛人,他已经牺牲的够多了。 郑书蕾瘪瘪嘴,缓缓别过眼,有点难堪的说:「那,你就不能陪我去参加联谊了欸。」 伊朵又愣了一下,才想起她稍早才答应过要陪她联谊,在伊星把分析传真过来之前。 「啊,这」 「我保证你不用花太多心思的,」郑书蕾觉得很不好意思,这样困窘的表情更让伊朵觉得不能拒绝帮忙了,「唉,没想到你已经物色了那麽多好男人,真是不会挑时间啊我。」 「我没有说不陪你去啊。」伊朵苦笑,平常都是郑书蕾在照顾她,现在这点忙是要帮的,既然都保证不用花心思了,反正,总要有一天是摆脱生活杂事的嘛。 郑书蕾眼睛一亮,连忙感谢的点头,「谢谢你!我怕我一个人去被老朋友嫌不够意思。」 伊朵这才想到了重点,缩缩脖子,问:「可是你能去吗?你不是有男朋友了?」 郑书蕾捶她一下,「欸,哪有了,别乱说,我可是要把握机会的喔。」她眨眼偷笑。 联谊也好,至少一个晚上不用烦心,就当是跟好姊妹一起出门玩,男人什麽的,她只要装傻就好了吧? 应该是这样没错的。 **** 孙凛人不懂为什麽在他昨天在赶往医院途中被附身之後,伊星居然一大早就到医院找他了。 「孙医生,你要抽出空档时间真是不容易啊。」她挑眉看着孙凛人终於从忙碌中暂时脱身出来,觉得敬佩。 孙凛人指指一边的椅子,现在在休息室,「坐吧,找我什麽事?」 伊星坐下来,两腿一岔,「我要跟你谈谈我姐的事情。」 「嗯,对了,她烧应该退了吧?」孙凛人这才想到,从一醒来就一直在医院里打转着弥补他昨晚被邓夏杰打乱的工作,忘了要给伊朵打打电话。 「她很好,今天就去上班了。」 「你应该帮她请假的。」孙凛人皱眉,怎麽这麽较劲着要上班?也不好好休息。 伊星耸耸肩,「反正她很坚持,不过那并不是重点,孙医生,」她眼眸一阵j明的光芒闪过去让孙凛人见了微微眯眼,她继续说:「我要请你帮我一个很重要的忙。」 孙凛人颔首,「只要在我能力所及范围内。」 伊星笑笑,「请你当我姐的男朋友吧。」 男朋友。 男朋友? 男人一向冷漠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什麽,伊星像老鹰一样眯眼锁定他脸上那若有似无的红润,他的反应很冷静却不够,想必心里一定起了乱,她微笑,露出逮到了的欢笑。 「为什麽?」他的姿态依旧很冷硬,像是要求个理由说服他,不够合理他一定拒绝。 「因为孙医生很优秀,」伊星慢条斯理的,「让我把事情告诉你吧。」 於是她就将昨晚邓夏杰伪装成他的事情说了遍,包括真相,那些关於车祸的真相是从伊星兄弟那边得来的,她要他们去注意的,结果发现肇事者是七林叔,还有邓夏杰对伊朵决定的不谅解。 孙凛人不是笨蛋,很快速的消化了这些事实,原来昨天发生了不少事。 「所以你选择我,是因为,我的身分可以得到程刀先生的信赖?」修长白洁的手指抚着下巴,男人推断。 「还可以好好拒绝所有苍蝇。」 「是吗?」孙凛人实在不想把自己搭进更复杂的事件里,「我有什麽好处?」 「如果邓夏杰放弃了追求,搞不好就会退散?」 「如果恰好他不打算放弃,会拿我身体威胁。」 「也许吧?不过在那之前,我会找好道士来的。」 「程小姐,我恐怕禁不起这个玩笑。」 伊星轻轻的打量着这过於严肃的男人,今天的他戴了副很名贵的眼镜,她是认得的,毕竟私下家境是有个水准的,这眼镜男人长得过分好看,却总是把冷话挂在嘴边,连个忙都要计较利益。 虽然这利益完全关於生命,计较是很正常的。 「给你点时间考虑,」伊星笑笑,「总是会让我等到你答应的。」 这女人哪来的自信?「你这麽肯定?」 「因为我姐很值得被爱,但很缺好人保护她。」伊星认真的说:「朝夕相处之後你会发现的。」 就凭我是情场老手。她的表情很明显的这样显示着。 **** ☆、chapter 7 暗處 (3) 邓夏杰又是几天没有来烦扰过。 可每当孙凛人到病房探视,他总感觉得到他的状况越来越糟,邓妈妈的眼泪也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 无论醒着或睡着折磨得到底都是最爱最亲的人。 **** 伊朵和孙凛人心底有个数字,像日历那样沉重的翻动着。 二十天,目前剩下十一天,邓夏杰能深夜苏醒的日子。 这几天过得相当缓慢。 孙凛人自从几天前照顾过伊朵,再从伊星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後,整个人都不大安宁,好像有什麽事一直搁在心头很沉,那不知什麽东西还会突地跳动起来,弄得他很烦躁。 尤其每每遇见伊朵,症状更甚。 例如现在,他就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在夜里的走廊上进退两难。 伊朵见了他也不是很自在,大概心里耿耿於怀的是上次孙凛人执行专业时「看透」了她,虽然知道这男人不会对她怎麽样,但就是一股燥热猛地往脸上爬。 「呃,晚安,孙医生。」她清清喉咙。 「晚安。」看女孩子似乎也不自在他只好强迫自己先放松,最近事情发生太多,他不可以不冷静点。 「最近孙医生很忙呢,」她也尝试开启话题,像以前一样,「也没见到你和女朋友再到家里来吃饭。」 孙凛人猛然想到洪妃妤,还有她呢,名义上的女人,其实对他来说洪妃妤就是早餐代名词。 「的确比较忙,不过,」连带的想起伊星几天前的要求,孙凛人顿了顿,「你也别加班加太多,黑眼圈很明显,过敏或过劳?」他对自己难得的碎念关心感到讶异。 他很少管人家黑眼圈的,这也是洪妃妤一直很介意的一点,不过他从没在乎过就是了。 「我是都有吧?」伊朵态度自然很多了,想想也不过就是看过身体,对身为妇产科医生的他是很正常的,执行专业嘛。 「早点休息。」 「好的,」正当伊朵打算转身直接进屋时,又突然顿住了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样,僵硬的转过头来面对走廊上的男人,低着眼,有点尴尬的问:「我妹,是不是几天前跟你提到过一些很无理的要求?」 该面对的,还是早点面对比较好。 两个人心中同时迸出了这个想法,於是瞬间的两双眸子对上,又很不好意思的弹开了。 搞什麽?像真的陷入初恋的少年少女一样。 「是有。」孙凛人坦承的。 「你能接受吗?」伊朵慢声。 「我看令妹不打算让我有所选择。」他这句话说得有点重,但是倒是事实。 「我不想勉强你,怕是连累到你,我家真的不好混。」伊朵直白的说。 孙凛人陷入若有所思。 等等,他错愕,现在他是在考虑什麽?考虑做她的男朋友兼挡箭牌? 「所以你可以老实告诉我你不愿意。」伊朵的脸上疲惫尽现。 「七林会再来纠缠你?」他问。 伊朵脸色苍白了下,又旋即露出笑,像是压抑着什麽情绪一样,「那些也不该与孙医生扯上关系,他会来的,我相信无论我换了几个住处,他还是会藉着各种理由来找我。」 「从多久以前就这样了?」他皱起秀眉。 「去年开始的。」伊朵装得很镇定,其实对她而言并不是什麽能轻易淡看的事。 「你爸爸为什麽不阻止?」不是很疼女儿吗?既然花钱让她转换环境住,何不直接让那家伙闭嘴。 「我爸他,」伊朵说:「对这种没犯着大禁的事一向是容忍,到了极限再做决定。」 毕竟副手并不好解决,罪大一点,好说好罚。 「而且他可能,」伊朵声音陡然低了下来,「真有打算要把我嫁给他吧?」 这跟伊星的推论完全南辕北辙。 「为什麽要这样说?」若真的结婚,那就是一黑一白,癞虾蟆与天鹅了,多不协调。 「我也弄不懂我爸爸的想法,」她y着脸,「毕竟我曾经很恨过他,他也不喜欢我吧?」 「你妹妹说,程刀最宠你。」 「我毕竟不是儿子,还拿刀威胁过他,这样哪里值得被宠了?」 「你说你拿刀威胁,你爸?」 「因为他害我们的母亲死去,他是大坏蛋,只有我妹才会以为我很受宠。」伊朵说得很淡,然後一对漆黑的眸子望着男人的错愕脸庞,叹气,「所以诸如此类原因,请你务必相信我不值得成为你的扮家家酒的对象。」 她的语气突然有些陌生,似乎是开启了某个开关,将她冷静的一面释放出来面对他。 孙凛人只是点头。 「我愿意。」 「什麽?」 「我愿意好好考虑逃离你们这个选项。」 他笑笑,这真是太疯狂了。 到底假假真真,外面看起来的,都不是真正的灵魂展现。 说来,这一切都是这样的可笑。 **** 程伊朵,到底是什麽样的女孩? 是程伊星口中那个值得被爱,温暖的平凡小邻居? 或是那个,用着哀伤眼神望着他,说着复杂谜团,苍白的黑道女儿? **** 洪妃妤对这个景象并不乐见,孙凛人又在闭关。 「欸,今天我要去你家。」她很不爽,居然可以无视本美女还真不容易啊。 孙凛人把钢笔盖上,转头先跟护士交代了一些事,才回过头来正视她。 「我说我今天晚上要去你家。」她手中的咖啡杯都要被捏爆了,真想直接泼在那张冰块脸上。 「不要。」就当着几个长舌护士的面,男人白皙的手指按上眉心,揉弄放松。 「我可是你女朋友,帮你整理整里屋子吧。」洪妃妤很认真的在宣示主权给那些护士们听。 「如果我说我女朋友换人了呢?」孙凛人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一个灵感就说了。 就唬唬她吧。 ☆、chapter 8 賓果 (1) (微h) 「你有别的女人?」洪妃妤的意思是除了她其他的可能x都只能被归类为小三。 孙凛人又更用力的按着眉心了,「算了。」 突然觉得,如果女友是安静点的女孩应该是件不错的事情。 洪妃妤很坚持,一如以往的坚持,於是她自己拍板定案要晚上去他家光顾。 晚上,孙凛人载洪妃妤回公寓。 先让洪妃妤把食材全部提下车後,他自己默默的把车子驶往适合的停车位。 却在此时,他眼前晃过一个黑影。 仔细一瞧,是个男人,夜里鬼鬼祟祟的,长得高高瘦瘦,一身很邪恶的黑衣,还有chu犷狰狞的长相,面上划过一道扭曲的疤,在路灯闪过去的当下照得一清二楚。 是七林。 一定是七林。 直觉很警惕的叫嚣着那男人的名字,孙凛人只是压下心中的疑虑,先把车子好好停好应该不会被找上。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那疤面男人竟就真的往他的方向稳定的走来,锁定他的车窗,手指一勾,不轻不重的他车窗上敲了两下响声,让孙凛人心跳突顿了一拍。 「小哥,车窗。」疤面七林很快的露出一抹让人一点也不放心的笑容,歪歪曲曲的疤痕扭曲了他的面容,想必光是远远的看起来就知道他这人绝非善类。 孙凛人只把车窗摇下三分之二,至少不让他靠上车窗来跟他攀话,「什麽事?」孙凛人露出职业的不卑不亢的笑避免激怒这种不受控的酒醉黑道。 七林懒懒的指指不远处的公寓,指头上很没品味却很夸张的黄金戒指亮了亮,「那边啊,看见没有,那栋房子,是不是住了一个姓程的妹妹。」他说出「妹妹」二字时,语调斜了斜直直飘走,弄得孙凛人很配合的一身疙瘩,还有鄙视。 「不清楚。」孙凛人微笑摇摇头,然後试图抓住时机把车窗摇上,把车子开走。 七林只是笑,笑得猥琐。 「总会被我找到的,不会错的。」他笑的恶劣,让孙凛人有种想b打黑道的疯狂冲动。 这种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坏角色,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 突然很同情很同情邓夏杰的命,葬送在这种人渣轮下。 他已经害了一个他的挚友,现在,还要来催害那女孩。 进了屋,孙凛人先跟洪妃妤叮咛把门锁好,然後他再出门走到对面,敲门。 原本敲了好一阵子让人就要放弃,都没人来应门,直到孙凛人对着门低声说了句:「我是孙凛人。」门才终於被缓缓打开。 伊朵探出头来,对着一脸焦急的男人一笑,「啊,抱歉,我刚刚在听音乐。」 孙凛人静了静,像是在听着什麽一样,然後叹气。 「你是听我敲门敲得比平常急,才不开门吧?」他此时说话的口气让伊朵吓了一跳,是不同以往的温和,带点没辙的哭笑不得与担忧。 伊朵忍不住,还是点头了,「对不起。」 孙凛人摇头,「我想你也知道了,最近小心点。」他犹豫了下,才道出实情,「我在楼下看到七林,在徘徊,还向我问你,他会再回来的,无论我如何装傻。」 正当伊朵想说些什麽请孙凛人进屋的时候,对门打开,是洪妃妤,她一开门就寻见了目标,很快的脸上便露出一抹不甚自然的笑。 「我正在找你呢,凛人。」她亲昵的叫着,「原来是和邻居小姐聊天吗?」她的刻意让这段话完全稀松平常不起来。 「洪医师。」伊朵也客套回去但自然多了。 「先回去了,」孙凛人顺势着拍拍伊朵的头,「小心点,找程伊星多过来陪你。」 伊朵愣掉了,没有回应,只是看着男人走回自己的家门,反手把门关上。 他刚刚是不是,很自然的,就她的头了? 这点当然不只是伊朵,连孙凛人都意识到不对劲。 他刚刚的表现分明就是个温暖的邻家大哥哥! 「我从来不知道你也有那样的一面呢。」洪妃妤有些吃味的说着,边端上几道家常菜,看起来应该还能下咽。 「哪样的一面?」孙凛人g本不想在这女人面前承认,虽然承认也有承认的好处,这样她也许会知难而退。 洪妃妤怪异的看他一眼,「你刚刚对邻居小姐就是一副很宠爱的样子啊。」 孙凛人差点被汤呛到,太辣了,不然就是太烫了,一定不是他突然窘迫了。 「什麽宠爱,」他气恼,「汤太烫了。」 洪妃妤此刻只是哀怨的嚼着自己的海带,眼睛望向别处,凉凉一句:「烫到最好。」 两人沉默的面对餐桌和几道菜,孙凛人默默吃着,洪妃妤并不打算饶过他。 这男人分明是属於她的。 那位邻居小姐长得是很漂亮,但论成熟还是她更成熟。 吃完晚饭,两人简单的收拾一下之後,就在孙凛人打算继续洗碗时,洪妃妤轻轻坐上他手边的流理台,纤手悄悄溜过他微微起伏的肩膀,抚住他挽起的袖子下露出的白皙手臂。 「陪我。」她几乎是用唇语在说着,是个很任x的央求。 孙凛人动作一停,侧过细碎浏海下乌黑的眼眸,淡淡扫她一眼,以最冷断的回答回应,「不要。」 「不要?」洪妃妤没有死心,只是直接拿他的手掌抚上她丰满的x口,她微笑着,慢慢将手收紧。 男人看着她的眸子里并没有任何情绪,只是越来越深沉,「你要?」这句话并非挑逗而是真真切切的不悦。 洪妃妤很明显的只有理解到字面上的意义,她很急切的点点头,也不管孙凛人的意见,直接按住他的手掌,并俯下身来深深的亲吻他那x感的薄唇。 空气暧昧了起来,剩下辗转的吮声。 ☆、chapter 8 賓果 (2) 洪妃妤将男人拉近,一股特别的淡香让她更加迷醉,可对方并没有进攻的意思,就让她在他唇舌间掠夺。 孙凛人本来是不那麽讨厌她的,直到现在这样被动接受她过度急迫的给与,虽然身体默默的起反应心理上却是一把无名火上升,燃得他眸子里冰焰乍现。 不喜欢,不喜欢的女人,这样迷恋他……真的,让人烦躁到极致。 「走开。」他低声,并把她一把推开,并没有留恋於手边的触感。 「孙医生,」洪妃妤轻笑,眼神迷惑,「你该不会是处……」 「如果你要我证明,」他眼眸一紧,「你会後悔莫及的。」但他不想在这女人身上证明发泄,这种低劣的调侃要当激将法,他还不屑领受。 猛地拉开她,很彻底的。 「你……」 「我们当朋友,」孙凛人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从那吻得红肿的唇间吐出的叹息与字句都是冰冷的,「不,同事。」 「就算你不爱我,我们还是在一起的。」洪妃妤很气恼的瞪着他,完全不打算听命。 孙凛人淡淡瞟了她一眼,声音里的烦躁不悦完全不能克制,「我已经没打算和你继续耗了,即使只是当挡箭牌也嫌太罗嗦了。」 正当洪妃妤想说些什麽时,他冷言:「请不要指控我欺骗你,洪医生,我一向贯彻我的原则,远离麻烦。」 洪妃妤咬牙,「是因为那女孩?」 孙凛人握着杯子的手一顿,可依旧面无表情回答:「跟任何人无关……」是的,无关,「我送你回去。」 然後再也不要有瓜葛。 **** 急诊洪妃妤医生被甩了的事情在整个医院传得很快。 曾莙莙对着门板轻轻笑弯了眼,这里是休息室前,她已经弄清楚孙凛人的班表了,他现在就在里头。 洪妃妤果然撑不久嘛。她心里有点幸灾乐祸。 直到孙凛人从门内出来差点撞上才回过神,她叫住一脸微惊的他,「那个,孙医生!」 男人停下脚步,定睛望她,「什麽事?」 曾莙莙手指不自觉的搅乱着,她清了清喉咙,有点慎重的说:「我……决定去考专科护理师了,妇产科听说很缺人手?」 孙凛人闻言,竟微微勾勾嘴角,「是的,尤其缺跑腿的。」 曾莙莙不敢相信这男人又对她笑了,而且还说笑呢,不住的高兴起来,「居然把专科护理师当跑腿差使呀,不过,我想,我能胜任的。」 其实她想考专科资格,完全是为了要多待在他身边,当他的医师助理。 为了他,她一定会用尽全力准备的,虽然有人提醒她还是累积点资历再说,但就她算计,现在妇产科人手极缺,应该是不会拒绝她的申请才是。 「当专科的很辛苦。」孙凛人警告。 曾莙莙暖笑着摇头,「无所谓,只要能多……多发挥一点自己的用处,待在医院里的日子相信会更充实的。」差点就把真心话说出来惹笑了,不能乱发花痴呀。 「晚点还有事,先走了。」孙凛人点点头,轻轻笑了下,然後转身离开。 曾莙莙也意识到自己快要来不及了,连忙就挥挥手,也跟着跑了起来。 今天是联谊日啊! 绝对绝对不能搞砸的联谊日,剩下半个小时,她妆发衣服什麽的都还没准备好 另一边的女孩们相较之下镇定多了。 d公司。 两个姊妹淘一起把工作以最刚好的速度在八点完成,并没特别赶忙,也没特别期待,就是照着例行公事不偷懒不急赶的完成分内的。 郑书蕾望望伊朵,她正在发呆,便有点担忧的叫她,「欸,你好像很累呢。」 伊朵从已经关机的萤幕上转过眼来,笑笑,「没有啊,哪里累,要出去吃好吃的,才不累。」 郑书蕾整理着手边剩下的资料本,「说真的,你那四个男人不会发现吧?」 「你担心我啊?不如担心你自己,」伊朵苦笑,「你真的不怕被男朋友知道吗?」 郑书蕾脸一红,然後声音很硬涩的反驳:「就说了我没有男朋友,真的很固执欸你。」 伊朵笑着起身,背起小包,指指化妆室的方向,「走走,补妆呀。」 如果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上班族,就像郑书蕾一样,有好朋友,好姊妹,稳定的工作,不起眼的,该有多好? 偶尔还可以这样晚上出去玩,大喇喇的在街上游荡也不必太担心有谁在找她,更不用担心有鬼魂会来跟她c科打诨。 邓夏杰几天没有附身,孙凛人似乎答应了伊星的要求,唯二的麻烦似乎只剩下七林,还有她爸爸那猜不透的心思。 她没打算把孙凛人纳入麻烦清单里,事实上,比起邓夏杰,他对她而言还比较有喜欢的可能。 「伊朵,」郑书蕾叫她,猛地把她从思索中拖回现实,「你帮我把风。」 伊朵愣愣,「把什麽风?」 「我怕这个时间老板会到处巡视。」郑书蕾在化妆室边躲躲藏藏,模样很诡异。 「巡视?没有啊,他很少巡视的,」伊朵好笑,跟郑书蕾在一起的熟总会感觉到很多平凡的乐趣,「你怕他抓你逃加班跑联谊呀?」 「你帮我看着就是,一楼大厅很容易出现的,」郑书蕾紧张兮兮的,「如果他在附近出现,提醒我,我绝对不会出来的。」 交代完毕她就匆匆进化妆室补妆了。 伊朵正闲闲没事到处张望着防老板时,突然,一个黑影远远的推开旋转门走进人来人往的大厅。 一个瞬间的僵硬,伊朵像是被一股致命的力量攫住了心脏,整个人停止了运作。 那男人年纪约三十尾到四十,走路晃荡晃荡,嘴中嚼着什麽,红得不正常脸上的神情像在搜寻着什麽一样,一双手c进黑色裤袋里,鬼鬼祟祟的在明亮大厅里成了一个最突兀的焦点。 那是,七林。 大厅旋转门距离化妆室走廊并不远,伊朵站的位子很容易就会被发现踪迹,可正要抬起脚往化妆室里走时,那男人一个眼神飘过来,瞬间锁定了她。 ☆、chapter 8 賓果 (3) 来不及了吗? 伊朵手足无措的想要倒退进暗处,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钝了,不够快。 她心里绝望悲鸣,过去那些当众被调戏的y影瞬间袭上心头,很恐惧,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人的名字,想求救,但又不可能,他怎麽可能就这样出现在此处帮她。 「我找你好久了。」一句恶梦般的台词撞进她的耳膜,清晰的,却在她来得及反应之前,一个力道欺近并推着她进了墙角暗处。 背抵上冰冷的墙壁一痛,那人靠近她,在最近的时候伊朵终於撇开恐惧看清了来人的真面目。 是孙凛人。 不是七林。 只见孙凛人暗暗的将食指抵上唇,轻嘘了声。 从他圈绕住她的手臂下,几乎可以看见那个黑色摇晃的人影正在接近,以确定而危险的脚步走过来。 这样逃得了吗?伊朵慌张的望向身前的他,孙凛人的表情在暗中并不清楚,但他很坚定的用双臂将她护在身躯与墙壁之间,挡住她的脸,不为所动。 只听见他临危不乱的声音,冰冷冷的从头顶上传来,「别动,闭上眼。」 伊朵正要闭眼面对可能发生的任何悲剧,却在此时,什麽温软的东西以僵硬的姿态覆上她的唇。 是他。 是孙凛人。 孙凛人吻了她? 过了几秒,伊朵一张脸已经烧得可以煮开水,但只能任由他有些缓慢的亲吻着她,似乎想拖延点时间,至少不让七林看见她的长相。 世界在颠倒。 孙凛人是个冰冷的人,嘴唇却比任何东西都还要滚烫,他吻着,吻着,很执着,直到伊朵轻轻的碰着他的x口要他离开,才缓缓抬起眼,退开。 远远望着,人已经了然无趣的掉头离开了。 「我是想,也许藉由做点让人害臊的事情,人们看了自动会把眼神挪开,」伊朵听见孙凛人的声音稍稍的沙哑,但他很快很认真的清清嗓子,「这是人的反s反应,即便是对黑道的人也管用的。」 他很认真的在解释原理,却不知当他站到廊灯下时,伊朵已经看见他耳g子红透的样子。 「总之,真的失礼了。」看伊朵一脸不比他少害羞却多了分好笑的神情,男人忍不住蹙了俊眉。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下场可能就很难看了。」伊朵不知为何突然不羞怯了,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有男人,不,男孩子是这样的反应,尤其是这样优秀的俊男,这样憨直的反应真是超人意料。 「哪里。」孙凛人忍不住耳g子更红了,被耻笑了啊。 「我朋友应该已经好了我们还有事要走。」伊朵笑笑。 「我载你们去。」心里不放心的孙凛人手里钥匙一抛一接。 伊朵愣住,「不麻烦你了,目的地与公寓还有北医都不顺路。」 孙凛人默了默,「不麻烦。」这是肯定句。 七林搞不好还在附近绕,伺机而动,如果连她的朋友也遭殃了怎麽办?这太危险。 伊朵看他比她还警戒小心,便也抓抓头应承了。 郑书蕾早早就化好j致的妆出来外头等了,当然也在走廊上撞见了两人小小香辣的一幕。 「原来是优质男。」bw上,她靠着车窗看夜景,假装是自己在喃喃自语。 伊朵看着她,回首瞪回去,主角就在驾驶座,就在旁边不发一语,「说什麽啊?」 郑书蕾坏坏的笑着,无声的翘了个大拇哥儿给她赞。 「干得好。」 「不要乱说。」 卫星导航到了一家档次不错的美式餐厅,伊朵下车连连对孙凛人道谢。 「谢谢你,麻烦你欸。」她弯腰对着车窗内笑。 「你们先进去,」孙凛人说:「我去停个车。」 「咦?」 「快进去。」孙凛人皱眉,赶人。 伊朵愣着起身,看他车子慢慢的在附近绕着,突然才察觉一件事情。 该不会孙凛人也要来联谊吧?世界真这麽小吗? 进了餐厅,郑书蕾报上了订位人,是吴先生,服务生笑着带两人进入角落的多人座。 只见座位上已经有了四个人,两男两女,郑书蕾先笑笑招呼,她就是这样乐天又擅於面对陌生人的好个x,回头她先给伊朵介绍了坐里头的一个年轻女生。 「这是我高中同学,曾莙莙。」她笑。 眼前的女生长得很秀气,笑起来很娇憨,挺单纯的样子,「嗨。」然後换她介绍众人给两位,「我旁边这位是朋友徐诗怜,这位是主办的吴梓铨医师,还有被拖下水的周上余大律师。」 吴梓铨很不高兴的瞪她,看起来是个爽朗爱笑的大男人,「喂,讲错了,是来陪衬的。」几个女生瞬间一阵欢笑。 周上余律师的表情很无奈,但恢复了微笑几分,回头来对两个人点头,很温文儒雅的男子,「你们好,先坐吧。」 大家都坐定位了稍微聊了下,吴梓铨很认真的炒热了气氛,最後要上菜了,那唯一缺的成员才姗姗来迟。 孙凛人流畅的坐到周上余旁边,想离吴梓铨越远越好,吴梓铨不屑的给他一字唇语国骂,然後回头向几个眼睛大放光明的女生介绍,「这位是我的晚辈,孙凛人。」 「你晚辈挺优秀的啊。」徐诗怜笑着调侃,似乎也是个自来熟的人。 吴梓铨摇头叹气,「你知道,他平常大牌得很呢,优秀才怪,还要我带领他呢。」 大家说说笑笑大抵都是在攻击吴梓铨,然後动手拿了刚上桌的洋葱圈,分了各自的主餐,开始饱肚。 同时,各自的算盘也都答答答的打响了起来。 伊朵对於徐诗怜聊过了才知道,她做资深主编的,时尚杂志的女强人,曾莙莙则是孙凛人医院里的小护士,正想考专科资格。 至於周上余的名字她很早就知道了,因为新闻上之前很热议的一个被误判的大冤案就是他打赢的,很优秀的法界新星,吴梓铨自称是孙凛人可靠的前辈,很热爱篮球话题,很爽朗,很幽默。 而现在的状况是怎麽样,一目了然。 徐诗怜的眼神与话题都一直往孙凛人与周上余身上丢,曾莙莙见缝c针的也一直针对着孙凛人聊,攻击起来不遗余力的,至於吴梓铨对徐诗怜很有兴趣,但找不到机会拉过注意力来。 周上余一直笑笑的回答所有徐诗怜抛过来的问题,应对如流,说了很多得体的话一点也不随便,也不会疲劳,不愧是律师。 倒是孙凛人就显得火力不足,应该说是他想防守,但对方一直紧迫盯人,他也就是冷着棺材脸,偶尔才认真回答一下。 郑书蕾对着周上余发呆,伊朵则拿不定主意,只晕头转向,不过清楚的感觉到她正在观察曾莙莙,而且有那麽一点点的感到不高兴。 9-11 偷心者 作者:马苏苏 ☆、chapter 9 猶疑 (1) 联谊,居然是这麽费心思的交际活动。 「郑书蕾别发呆啊,周律师快被徐主编抢走了。」伊朵只好戳戳郑书蕾。 「你别管我,孙医生也快被俏护士追走了。」郑书蕾怪异的看她一眼。 怎麽搞得,居然快跟吴梓铨一样落破无能了。 聊着聊着,只见曾莙莙与孙凛人似乎还算聊得起来,伊朵居然有想破坏的冲动。 这下子好,她居然联这麽起劲。 「你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周律师被抢走吗?」 「你想就这样眼巴巴的望着孙凛人被把走吗?」 两个姐妹抬眼一对,闪过一样的想法,那就是-- 「不行。」 「随啦。」 没默契。 郑书蕾似乎玩得不开心,只推推伊朵,催促她,「你要嘛就去假装你在偷听,这样就够了,曾莙莙会收敛的。」 「高中情谊真浅薄。」伊朵乾笑。 郑书蕾若有所思,「嗯,我也觉得挺浅的。」 这个女人。 伊朵就照做了,偷偷靠过去曾莙莙旁边,有点认真的偷听。 曾莙莙很热情的望着孙凛人,说着她未来想存钱去哪里旅游,可以走简单的行程,但重要的是要先找到工作上的热情才有力气去存钱。 「我也这麽觉得。」孙凛人见伊朵一脸有点小心有点犹豫的凑过来,忍不住有些讶异。 她来做什麽?该不会是想c曾莙莙的话吧? 曾莙莙感觉到有人似乎想c入话题,明明刚才才把徐诗怜弄走的,她欲哭无泪,「总之,知後如果当了你的助理要多多指教罗。」她眼睛直望着眼前这表情淡然但慢慢噙了抹笑的男人,竟也不知为何傻笑了起来。 孙凛人是在笑别的事情,但曾莙莙当然不会发现。 他观察到只要曾莙莙越说得起劲起来,伊朵脸上就会不小心露出不高兴的表情,看她皱眉头陷入一股情绪,他就不住的想要微笑。 该不会是在意吧?有可能吗? 这样的感觉很不可思议,前几个小时他们还处於一种若有似无的尴尬氛围中,由於伊星的提议与一个危险的吻,但瞬间的,孙凛人这冰封的心里柔软了起来,因为伊朵表现了她的小心思。 曾莙莙喝可乐润喉的空档,伊朵抛了个话题,「专科护理师等於医师助理?」 曾莙莙有点得意的笑笑,「差不多。」 伊朵喔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麽,这女孩如果考上了专科资格一定第一个飞奔去当孙凛人的助理吧? 不对,她何必这麽在乎?孙凛人要跟谁在一起也不干她的事,虽然伊星要她和他当男女朋友,但毕竟人家的想法才重要,他没有义务要答应伊星的要求。 突然聊到一半,周上余站起身,搀扶着脸色苍白的郑书蕾往洗手间移动去。 「发生了什麽事?」吴梓铨被冷落很久第一个出声。 徐诗怜不在意,既然目标先走,那就转移,她看向孙凛人,「孙医生,我和周律师刚刚提到我们杂志社的男x单身贵族的采访主题,希望可以邀请你们两位帮忙。」 孙凛人无视她,只跟伊朵说:「我去看看。」 伊朵想起来了这是他的专业,另一边的吴梓铨也要站起来往洗手间走去但被孙凛人示意留下来比较不冷场,「前辈先帮忙耍宝。」 「你好样的。」吴梓铨很不高兴的冲他揍一拳。 三个女孩面相觑,吴梓铨很积极的趁机要了伊朵的电话,等另外三个人回来的期间问了她很多问题。 估计这场联谊也是差不多要落幕了,她边笑着回应盛情难却的吴梓铨,边想着。 後来,几个人弄到十一点才散场。 郑书蕾突然吐得乱七八糟,闹胃病,最近工作压力很大是真的,都要怪老板。 而大家关注的重点是,周上余很贴心的自愿送她回住处,一辆亮晶晶的黑色保时捷就这样驶出大家巴望着的八卦视线范围,扬起寂寞的尘土。 徐诗怜自己开车回家,但在那之前递给了孙凛人一张名片,还没打算放过让他登上杂志封面的机会,对吴梓铨就冷冷淡淡的笑说再见,没留任何资料下来。 吴梓铨想送伊朵,又想送曾莙莙,可是伊朵说想搭公车,曾莙莙则是不高兴了,怪吴梓铨不懂她的想法,就是要让孙凛人送她。 於是吴梓铨就悻悻然的自个儿开车走了,付帐的大哥,最後落得这样落寞的下场。 剩下三个人,站在店门口,夜深了,彼此都没有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只是有点做作的望着星空数星星。 曾莙莙有些急迫想打破这个沉默,但缓下来,想想光是站在孙凛人身边就让她觉得特别,这是第一次两个人都没有穿着工作服,在医院与医院隔壁小七外的地方见面聊天,是个很满足的经验,即使她看不出来孙凛人对她是不是一样的有好感,至少相对於徐诗怜和旁边这个程伊朵,她面对他的时间都还要多了点。 有种霸占得逞的小快感。 「孙医生,你送曾莙莙回去吧。」伊朵突然说,这句话让曾莙莙觉得很有心机,但也很感谢她的礼让。 「你家往哪?」孙凛人偏头看她,问。 曾莙莙挽挽耳边的垂发,很期待的,「c区,大正路上。」 孙凛人点头,计算了下路程还有方向,然後对两人说:「一起。」 不愧是冰块,真的不懂女人心,伊朵扯扯嘴角,看来也不用她多在那里想着怎麽解决尴尬,这男人就直接用很让人汗颜的方式打破了三人的僵局。 曾莙莙看着伊朵很配合的点头,心里那股小鸟儿般飞腾的少女情怀一落千丈,终究是要被一视同仁啊。 不过这下也让曾莙莙好奇起来了,其实她对这个女孩子有印象,曾看过她到邓夏杰病房去探视,印象中不是很多话,笑起来静静的很温柔,这样推论下来,两人也许会因为邓夏杰而有所认识。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早就认识了。 车上,一贯的沉默,曾莙莙坐前座,跟孙凛人问了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想看什麽电影?喜欢什麽音乐?对甜食有没有兴趣? 孙凛人的回答都很简短,而顺便的,後座沉默的伊朵也一一听着记得了。 不喜欢看电影,音乐倒是很有狂热,甜食一般般的接受度。 终於在c区让曾莙莙下车後,也差不多十二点了。 ☆、chapter 9 猶疑 (2) 车子远远驶离曾莙莙所住的闹区,来到一处湖畔公园,车子刚刚停下,孙凛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麽,就晕了过去,像突然在夜中断了线的魁儡般,看几次都觉得让人心里凉,大寒提前来了一样。 邓夏杰要醒来了。 伊朵记得上次谈话是倒数十三天,今天已经是倒数八天,转眼间的,他距离她又远了几步。 男人在漆黑的夜里缓缓睁眼,起身,又是那双灿如夜星的乌眸子,他温柔的扯扯嘴角。 「伊朵,」他低低的唤着,「好久没见了。」 「邓夏杰,」伊朵深深抽了口气,直视那双平常不太敢多加想望的眸,那里清澈的不同以往,「你听见了,我知道那是你,是你。」 最先听见真相的是你,她直直的望着他,不犹豫的。 邓夏杰愣了愣,然後苦笑,「欸,我一醒来就说这麽严肃的话我可不乐听啊,走吧?」 见他又擅自熟练的发动车子,伊朵狐疑,「要去哪?」 邓夏杰看看手表,神秘的对她笑,还真有心情说说笑笑。 「秘密。」 **** 其实哪里什麽秘密,就是去看午夜场的电影。 「给我爆米花两分,」邓夏杰边掏腰包边看了伊朵没什麽表情的脸,想到什麽似的对柜台补充,「一份加牛n软糖,一份起司的,这样。」 伊朵暗暗的说:「原来还记得啊。」 邓夏杰耳朵特别灵的回过头来,微笑的看她,「牛n软糖啊,怎麽会不记得?你打国中起就爱吃了。」 伊朵摇摇头,「现在不喜欢了。」才怪。 一看见邓夏杰所有熟练的习惯与笑容,虽然看起来都不是他,骨子里的灵魂与记忆,是不能取代的,他一直都在,那个无论何时都陪在她身边,彼此照料着成长的小伙伴。 邓夏杰哈哈笑,要是平常是绝对不可能在孙凛人脸上遇见这样的笑的,很坦率,但就如同话语一样,明亮温暖的让人心扯着疼了起来。 「你别罗嗦了,」邓夏杰拉住她的手,就像小时候她耍孤僻不玩游戏那样,他就是要牵,甩不得,「大不了,我帮你吃就是了,别闹脾气嘛。」 伊朵突然觉得眼眶热雾雾的,所幸,邓夏杰一直在前头,没有回头过来看她,也就不会发现她的难过。 今天上映的电影是爱情片,不过是喜剧。 萤幕上近写的是一个单亲妈妈惨遭她的孩子恶搞po资料到徵婚站上,她气到揪着孩子飙着各种难听的字眼,因为好死不死第一个来找她甚至约p的邋遢男子,就是她最恨的前前男友。 很美式的欢腾风格,伊朵原本嚼着爆米花和软糖心情还算可以,直到邓夏杰突然丢出个问题。 「你不好奇现在孙学长人在哪里吗?」他边挖了把爆米花,尽量不破坏人家形象的优雅放进嘴里。 伊朵手里爆米花桶紧了紧,她趁着电影情节给的一点残存笑意,诚实的说:「其实满好奇的。」 邓夏杰笑笑,指指自己的太阳x,或说是孙凛人的太阳x,「躲在角落沉沉睡,偶尔会经由做梦跟我短暂的会面,但都不太能说得上话。」 想像孙凛人蜷着身子像婴孩一样缩在某个柔软的角落沉睡,伊朵竟抛下严肃心态,忍不住笑了。 邓夏杰的笑透过从手臂来的震动经两人手指相触点,确确实实的传到伊朵心上。 那是邓夏杰的笑法,却是孙凛人的笑声。 「伊朵,我好喜欢你。」他说着,夹杂着真实的笑意。 我好喜欢你。 这句话的声音与浓浓感情在伊朵耳里化开,却已经不只是邓夏杰对她所造成的影响了。 这样的嗓音在对她说着,喜欢,却那样不真切。 感情终究是邓夏杰给予的。 伊朵甩甩头,突然连电影在演什麽都再也不想看下去了,为什麽要想到那个男人? 孙凛人。 「我已经拒绝你了。」她扯扯嘴角,无心再把话题转到感情上面,就不能好好看场电影,就像朋友那样?就像,一直以来那样? 「我知道,但你只是对我太多愧疚,」邓夏杰不再笑,「你别吝啬啊,我只是个就要消散,被打入轮回中忘却一切的灵魂,只是要一句爱我。」 如果连爱都不是真心的呢?说出来,对任何人可有意义? 「不要怪我对你不好,邓夏杰,我从以前就很喜欢你,」伊朵声音中有着微弱的颤动,她说的都是实话,可是当那些无愧於自己真心的话脱口而出便不再只是话语,对眼前这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人,那些都是最凄冷的锐刃,要伤他个体无完肤,「但那不是爱,真的,我不可以随便说谎,你不会高兴听到的。」 她爱他,却无关那样真正的情爱。 「你是我的家人。」伊朵认真的望着他黑暗中随着萤幕大光明明灭灭的面容。 沉默并不让人真正的难受,因为电影中男女主角的追逐怒吼正荒唐的填塞着两人间的默默暗涌。 那沉默长的差一点就以为邓夏杰并没有听到。 「我并没有要你做我的爱人。」但他最终还是慢慢的说了。 只要你说爱我。 足了。 邓夏杰试图继续保持住他艰辛却逼真的笑,「要你撒谎,仅此而已。」 伊朵咬紧下唇,不愿在他面前心软哭泣。 这样的他,好卑微,好哀伤的望着他,眼眸永远那麽乾净,只容得下她一人。 「有人说喜欢不是选择唯一而是选择比较爱的呢,你就不能就当是那样吗?」他轻声开起了玩笑。 「选择?」伊朵愣然。 邓夏杰她的发,笑中带着苦涩。 「我都看得出来,」他的声音一瞬间有那麽点的破绽,近似哽咽的一个断音,「你已经喜欢上他了。」 不等伊朵的开口他便接着说:「把牙齿给我吧,还带在身上?」 伊朵哑着张张嘴,也只好先把包包里一直带在身上的r牙翻出来交到他净白的手心上。 然後邓夏杰的笑敛了,徒留哀伤的眼神。 竟比平常孙凛人的冷眼更加伤人锐利。 「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但是,」他低声,「倒数三天,请你做出选择。」 **** 请拿出真心来。 若有情便坦然吧,不爱,就撒谎。 *** ☆、chapter 9 猶疑 (3) 孙凛人醒来时发现,伊朵在他车上睡着了。 手中握着票g,抬手一个细看,《真爱是你》,很新的电影,电视上很常有预告片播映。 原来两人昨夜去看了电影。 还是爱情片。 一如以往,清晨将伊朵送回公寓。 可问题来了。 「程伊朵?」叫不醒,「程伊朵……程伊朵?」……推不醒。 应该是太累了,毕竟是午夜场。 搔搔脸,他叹气,只好将她揽过,打横着抱起。 怀中的她好像变轻了,跟上次发烧那天比起来。 抱着她,一步一步稳稳的走上阶梯,却在楼梯间就听到了声音…… 「她不在。」是个低哑的男音,他冷笑着,「但我确定她就住在这里。」 另一人同行的,笑笑,「她也不可能一直都逃过你啦,七哥,我们就等,等到她出来再堵。」 「八仔,你真敢说。」七林猥琐的笑着。 「你才敢呢,是程刀的女儿,你也敢肖想。」 「要不是他放任,我也没胆直接来抢人。」 放任。 那磔磔笑声,寒彻骨。 孙凛人当机立断的抱着伊朵躲进楼梯下的y影,所幸那里有杂物可以挡着,他屏息直等到七林下楼离开。 这样躲避并不是长久之计,回到楼上,孙凛人直接把人抱进自家,一放在沙发上,他很快的打电话给伊星,可惜她并没有接起。 「程伊朵,」放下手机,他扶着她的肩膀将她从不甚安稳的睡眠中唤醒,「醒来,快。」 伊朵慢慢睁眼,眼前是他,紧紧的注视着她。 「……孙医生?」她连忙揉揉眼猛力坐起身,但差点就撞上他的下巴,还好他很快的闪了边。 孙凛人神情些许紧绷,「你今天开始住我这里。」 伊朵愣了几秒,然後长长的,「蛤……?」 孙凛人手指攥入发间,头有点痛,「七林跟什麽八仔的刚刚直接在你家门前等了,你难道还要回去?」 他不解的是那两个家伙说的放任是什麽意思?难道帮伊朵转换环境付高额房租的不是她那个鸵鸟爸爸?到底在想什麽? 「什麽时候的事情?」 「刚刚我抱着你上楼时的事。」 「蛤?」 「你看完电影太疲累,睡昏了。」 伊朵也感觉到头痛了,她捂着脸,难为情之外是焦躁无奈。 「你来跟我住,我明天找个新的房子,一起走。」 孙凛人的表情没什麽起伏或腼腆,就是在单纯谈论安全问题的样子。 「跟你无关。」伊朵不让他把自己搭进来。 「我答应你妹照顾你。」这个理由好像有那麽点的薄弱,他边说边皱眉。 「再八天邓夏杰就会离开,那种要求也没有执行的必要。」伊朵提醒,咬紧下唇。 「不好意思,程小姐,」孙凛人冷声,「我不是为了那些理由照顾你。」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瞬间的陷入沉默中。 沉默。 「那是为什麽?」她就不信这男人会随便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可是医生。 孙凛人低头凝视着他,眸子里什麽也望不见,只有她自己困惑怀疑的脸庞,清清楚楚的倒影。 「因为不放心。」 **** 这就是所谓的不由分说。 东西很快的就收拾过来,摆在孙家门口,伊朵看着自己脚边到头顶的家当,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男人要求的高效率,就是下定决心後半个小时内要执行完毕,彷佛无论那是多麽艰钜的任务都必须。 「我晚点要赶回医院,」大概早上八点,「顺便载你去公司。」 孙凛人的语气很理所当然,好像这些都是例行公事,好像他们本来就生活在一起,本来就是这样互相配合日常步调的。 「不麻烦了……」伊朵让他轻松的把行李搬进屋子,看他坚挺衬衫下因施力起伏的身子,突然发现即使他苍白却相当有力,算是j实的。 孙凛人看她一眼,叹气, 「我说,为了省下时间来思考如何应付紧急状况,还是早点步上正轨吧。」 「同居这种事……」伊朵说不下去。 孙凛人沉默了下,低声说:「我并不是不尴尬的,但至少为了你……我愿意克服。」 伊朵噎了噎,脸红出卖了她。 这是什麽犯规的台词? 大概整理一下之後,伊星来了电话,孙凛人跟她讲了下目前情况,同居的事也说了,然後皱眉,伊星要求把手机转给伊朵。 「姐,好好把握机会,真的。」她没说严肃的,反而有点假惺惺的含泪呜咽。 伊朵绿着脸把手机还回去。 通话完时间差不多了,孙凛人想到了一件事。 「早餐……」他皱眉望她,「你能自己打理吗?」 伊朵愣了会,然後不知为何的笑了出来,那个表情好别扭,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又担心,「我公司楼下有早餐店。」 孙凛人点点头,很快的撇过眼,拎起两件白袍,拿了钥匙,背影让阳光洒了点金粉,梦幻的。 「我们走後门出去。」他说。 **** 郑书蕾看着好友发呆,呆到让她捧着脸颊,懒洋洋的叫她:「欸,科长来了噢,气势汹汹的。」 没想到伊朵半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继续对着计算机进行睁眼冥想。 「你爱上了谁?说。」郑书蕾把苦情男诠释的很霸气。 「我?爱上谁?」伊朵很快的就有了反应,一转头,正好对上郑书蕾顽皮的笑脸。 「哎呀哎呀,说啦。」她蹭过来很感兴趣的讨八卦。 伊朵全力防卫,拿笔指着她当西洋剑,「没什麽好说的。」 「你在想谁?吴医生?」 「这个猜测有点糟糕,前辈。」 「我只是给你点机会承认。」 「承认什麽?」 「某医生。」 「……」伊朵手里的笔一垂,「喔。」 正当她想乖乖招供时,外面一个人影闪过去像风影一样,惊得郑书蕾突然缩缩脖子。 「小蕾?」伊朵也跟着吓了下,伸长脖子想看是谁,但郑书蕾要她别乱看,心虚的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还、还是认真工作,晚点再问你。」她她突然收起笑脸很乖巧的回位子坐好打字,喀啦喀啦强作镇定。 直到下班,郑书蕾只说身体不舒服要自己去趟医院,丢伊朵自己要去搭公车。 天知道她发生了什麽事?从下午见鬼後就怪怪的了。伊朵耸耸肩不想多说。 从电梯里人潮挤出来,突然,一个低沉男音唤住了她。 「留步,程小姐。」他说。 ☆、chapter 10 在一起 (1) 「呃……欸?」伊朵一个回头,想是谁这麽严肃拘谨的称呼法,见是大人物,脸色一白,「老板好!」 这是他们d公司高高在上的大老板,很少出现在下班时刻的他此时只是静静的站着也很有威严,吓得已经见过鬼的伊朵更是一身冷汗,果然职场现实里的魔头神出鬼没还是很可怕的。 「我想请教一下,」眼前这刚毅的俊男子,英气的眉眼中低调的燃烧着一股伊朵看不懂的怒火,他有礼但冷漠的说:「郑书蕾小姐是不是前几天跟你去联谊,遇见了一位大律师?」 她不大懂老板问这个做什麽,关心小职员关心这麽彻底,伊朵不好说谎,也就点点头,但突然想到郑书蕾好像是乾坤大挪移把加班工作推到别人身上才出去联谊的,忍不住又掉了汗,不该说的。 总裁大人活像冰狱阎王一样,过分帅气的阎王,扯扯嘴角,「谢谢你,我了解了,帮我转告郑书蕾小姐,大律师的事情劝她别轻举妄动。」 伊朵点点头,只能点头,「喔,好的。」轻举妄动什麽啊?该不会是要抓她扣薪水吧? 会完突袭的大老板後,伊朵远远的一抬头就看见了他。 连温柔的浅粉衬衫都能穿的完美,摺袖优雅的挽上肘部,剪裁合宜的黑长裤,他整个人就是个大厅的大明灯,至少对女人而言,给大老板省电,抓他来站在路边挺合适的。 孙凛人站在旋转门边,很专心的在看手表,然後再抬头环顾四周一圈,环顾到半,视线就瞬地落在伊朵身上。 伊朵不知道该说久等了还是抱歉,两个都不大对。 「刚刚那男人是谁?」孙凛人一见她走来就问,没什麽特别的表情。 「喔,我们总裁。」伊朵耸肩。 男人「嗯」了一声就低头看表,然後一个抬眼,「我今天晚上值班,所以大概再半个小时就要赶去医院。」 伊朵点点头,顺手拉好包包背回肩上,一直滑下来有点烦,「不要紧呀,那我坐公车回去就好,你开车还是慢点比较好。」 孙凛人好看的脸上一沉,露出「你是笨蛋吗?」的神色,「搭什麽公车,我载你。」 明明公寓与医院永远反方向,差了几个街区,孙凛人都不嫌麻烦,可伊朵自己就不习惯这麽周道。 总觉得自己已经将这车的副驾驶座坐熟了,伊朵靠着车窗望着一片漆黑的窗外,突然觉得很微妙。 说到底这男人也是微妙的。 下车後,孙凛人很快的推了一只纸袋给伊朵,「拿着。」他吩咐。 「这是什麽?」 「晚餐,」孙凛人颔首,「我都习惯去便利商店了,也只能这样将就,不知道你爱吃什麽,就先拿了焗烤和红茶拿铁。」 伊朵笑了出来,「其实我可以自己煮的。」 孙凛人这下倒是愣了,那表情挺难得,挺萌的,然後他很快的收回呆傻脸,低低的像是尴尬的说:「总之,不要让东西冷了。」 伊朵笑嘻嘻的摇摇纸袋,答应了,「谢啦,我满喜欢吃焗烤的。」 原来这冰块也有那样的表情。 进屋前差点要拿孙凛人的钥匙去卡自家的门锁孔,叹气的,她快快的倒退,进了孙凛人的屋。 打亮了灯,伊朵突然觉得很不协调,原本乾净不染尘的,装潢优雅简约的现代风客厅,在她塞了一些私人杂物进来後,就瞬间丑了太多太多,让伊朵对自己的生活品味感到哀伤。 整理了下,记得早上孙凛人的规画是,主卧室给她睡,他自愿去睡沙发。 在蹦跳着躺上那张熟悉的白床时,她突地又被感动到了,平日睡惯这床的人都多娇贵啊?自愿去睡那张设计时尚却没温度的长沙发,还真是有诚意极了,明明她只是个被收留的人待遇却这样好。 蹭蹭软绵绵的大枕头,睡意来前她才想到要去洗澡,可不洗还觉得不怎麽样,一进浴室弄了半天出来,倒上床时才发现有个很重大的新发现。 尼马,这床他睡的,这浴袍他给的,洗发j沐浴r自家的刚好用完,所以也是用他的,铺天盖地而来的都是他的气味,淡淡的清香,染上她鼻尖接着是引发她强烈的脸红。 尤其是这张床。 想着,那男人虽然不常回家长歇,但睡这床总是睡过的。 想像一下他躺在这张大床上缓缓的伸展长腿,惬意的轻解了衣衫,慵懒的手指滑过扣子与拉链,然後是因工作疲劳整天微闭的沉重双眼,一垂,便沉沉的落入梦境里。 光用想的都要触及他微存的体温。 活像偶像剧里的王子。 不对。 发什麽花痴?都忘记外头有变态伺机而动吗? 「睡沙发好了。」 要居安思危,居安思危啊,程伊朵,生於忧患死於安乐啊。 **** ☆、chapter 10 在一起 (2) 早晨,新屋前,据说这是孙凛人的投资产。 是比原本住处更加高级的住宅区独栋。 「将就点吧。」身为低调富豪的男人很谦虚的对着白色新家点头。 这种程度如果只能用「将就」的心态来住,那这男人的富豪指数到底有多深不可测? 搬家工人进进出出都被要求换止滑鞋套,孙凛人对环境整洁的高要求看得伊朵直冒汗。 他们真的同居了,没有错觉。 早上匆忙的搬完家,例行公事,由孙凛人负责交通。 车上播放着早晨广播,小声的报导天气与各种奇怪的纪念日,哪个发明的两百五十周年,还有其小故事。 「孙医生。」 「嗯?」 「你为什麽要坚持呢?」 「坚持什麽?」 「我并不觉得我应该让你麻烦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地步。」我又不是你的谁。她默默补上一句却没有出口。 「这样啊。」平板的语气,他没特别针对着回应。 「我知道现在这样说好像不大对。」 「你觉得问题在哪?」孙凛人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想法,好像是真的困惑於这个问题。 伊朵想了很久才决定提出实话,「关系。」 男人好看的侧脸上闪过什麽,要不是伊朵刚好认真的凝望了一下,否则g本不会发现。 「邻居到同居。」他断续着,「中间过程少了……」 恋人。 不对,说不定连朋友都没有。 伊朵不知道该怎麽接着说,她对自己的困惑感到困惑。 想确认关系的出发点是什麽?应该是纯粹觉得不能让孙凛人莫名其妙就承担她这个累包吧?怎麽能是因为伊星那句话就赔上自己的生活来陪她? 至少,要是自愿的,她才会感觉好过一些。 但想想,她希望他是自愿的,真的只是出自伊星那句蛮横却微不足道的一句话吗? 还是,心里某个角落改变了…… 「那你想怎麽办?」孙凛人蹙眉,也在困惑着。 「什麽怎麽办?」 「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符合你希望的程序。」他低眼,自嘲的微笑了下,「抱歉,都是我脑袋发热了,没好好考虑过你的感觉。」 伊朵沉默着望他。 考虑她的感觉? 这太强人所难,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心里那柔软的感觉是怎麽回事。 「那就不要考虑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小小的,任x的说。 **** 曾莙莙最近想着孙凛人的频率高到不正常了。 即便现在对面坐的是徐诗怜,她还是对着她发呆。 「曾莙莙,你不是说你很忙?好不容易抽空出来还在浪费时间发呆?」徐诗怜出现在咖啡厅时干练的套装,高紮的马尾,裸色恨天高,对比曾莙莙凌乱的包包头与不起眼的护士服加针织外套,j神涣散的,让人看得极不顺眼。 徐诗怜常坚持要带她上沙龙,曾莙莙却以没空回绝。 过了几秒,魂回来了,曾莙莙笑,「啊,是吼。」 「你找我不是有事?」徐诗怜点好咖啡後道。 「对呀,」曾莙莙点头,慢吞吞的,「我是想,你不是邀过孙医生去当杂志模特吗?」 「未遂啦,他不好约的样子,可惜。」 「如果我去帮你把他邀来,你可以答应帮忙我一件事吗?一定是你能力所及的事情。」 看曾莙莙很认真的样子,徐诗怜意外的,点头,「说吧!」 「我想……改造自己,不要太夸张,」曾莙莙鼓起勇气,「就是让自己变漂亮。」 几秒的沉默过後。 对这番勇敢发言,徐诗怜突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瞧你好像女高中生情窦初开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笑了,诗怜,我说认真的……」曾莙莙窘迫的扭着手指。 徐诗怜摀住自己的嘴,但还在笑,「这个交易真吸引人,可是我也很喜欢孙医生,想自己独占。」 「你真的很贪心,不是说对周律师有兴趣吗?不要变卦。」曾莙莙努嘴。 「人家跟郑书蕾有一腿嘛,」徐诗怜很惋惜的叹气,然後又露出笑,「不过,说到变漂亮,这有什麽难的,成交。」她笑得很乐。 **** d公司。 伊朵完全不敢直视郑书蕾黑眼圈中的两眼。 这麽憔悴除了生病之外,想必是因为大boss找她了吧?不过倒底是因为什麽事情被抓啊?员工也是需要恋爱的呀,凭什麽限制人家联谊? 班公室里少不了的就是流言蜚语。 「我听说是小蕾同志跟老板有奸情。」 「才不呢,我听到的是,她跟那个年轻的大夯律师,周上余在一起。」 「搞什麽都钓得到这等大咖的!周律师事新世代智慧系美青年代表呢!」 「两个男人都上过报的,真不简单,啧啧。」 伊朵默默的给自己倒水,死命的装傻,看郑书蕾像是行屍走r一样自己去外头吃午饭,也不去揪她。 说到底,恋爱这种事,真的是会榨乾人心思和j力的。 到目前为止和孙凛人相处都不会感到特别疲劳不耐烦,那,没有揪心的感觉,就不是恋爱了吧。 「喂,小朵。」同事a突然转过头来瞄准正要退出八卦场子的伊朵。 「蛤?」伊朵愣。 「你上回不是同小蕾一起去联谊了?怎麽样,你有钓到什麽吗?」同事b也很兴致勃勃。 「怎麽用钓来形容啊?这样不好吧。」伊朵苦笑,呵呵呵呵的。 「唉,最近这两三期员工,最正最上道最有行情的就是你们俩啦。」 「看小蕾都抓住周上余律师的心了。」 「有没有遇见什麽对味口的青年才俊呀?」 几个同事叽哩呱啦的围了过来,两眼发亮,伊朵死守不说,连忙藉口肚子痛要赶去厕所,挤开人群冲出去。 青年才俊?遇见应该是有的,钓的话,这种词谁敢说啊? 下班,孙凛人迟到了快半个小时才来接她离开公司。 是不至於人去楼空,毕竟加班卖命的同胞们还有很多,但光是自己一个人跟所有同事说再见,等在门口就觉得哪里空虚的,等待得有点焦急。 看见孙凛人的白色bw驶上车道,正要跑过去,男人从驾驶座下来,快步朝她迎来。 「抱歉,手术研习,」他喘着,「有等很久了吗?」 伊朵见他这样,突然感到一股暖流滑过心口。 「程伊朵,我不是叫你在门内等?门外等很危险。」说着他自顾自皱起眉头。 「因为不想等太久。」伊朵慢慢的说。 「这跟那没有关系。」 「我不会表达啦。」 「好吧,」孙凛人怪异的看她一眼,拉着她手肘的姿态有点不自然但很温柔,「上车。」 ☆、chapter 10 在一起 (3) 一路直达连锁超市。 「来这里?」伊朵愣愣的看着孙凛人很顺畅的推过购物车,直直走进生鲜区。 孙凛人皱眉看她,「你不是说你会下厨?」 「所以你才带我来买菜?」伊朵笑了。 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了,但看起来倒不是在生气的样子,「对。」 两人推着推车没有并肩走动,而是伊朵领在前头。 「你会做鱼料理吗?」看伊朵在挑红萝卜,孙凛人不甚欢喜的开口,「我不喜欢吃萝卜,拜托。」 伊朵偏偏头,乖乖放下特价红萝卜,边答道:「我会啊,不过煮出来的味道都只能算是普普通通。」 「普通。」他默了默。 「如果你很挑的话,我可能没办法满足你,」伊朵着下巴陷入思索,「不过,既然孙医生都这麽说了,那就去买条鱼吧。」她笑起来,轻快的往左转弯过去。 然後,就在「可可玉米脆片促销区」前头,遇上了个很久没见的人物。 一样是摇摇欲坠的促销品,叠成塔向天花板摆上去,一样是三人相遇,可是其中一人脸色不是很好。 洪妃妤今天出现的模样一点也不光鲜亮丽,脸上因熬夜工作的黑眼圈垮着,脸颊有消瘦内凹的趋势,她眼神还是一样锋利又强烈,她扯扯微笑,看着眼前一起逛超市逛过来的两人。 那扭曲的笑意,正是所谓由爱生恨。 「果然就是那个邻居小姐。」洪妃妤笑得非常牵强。 那个邻居小姐,是哪个?伊朵不是很高兴听到有人用这麽挑衅的语气说她,「这不是洪医生吗?」她凉凉的学着她的口气回击。 「你又来跟我堵路吗?因为我是孙凛人的前女友,」洪妃妤相当执着於女友这个称号,即使已经被踢出局了还是紧紧的抓着曾经不放,「真是巧极了是不是。」 不然有可能是刻意的吗?「误会了,我并没有要强遇的意思。」那种y谋论最好是有意义啦。 洪妃妤恨恨的说:「他不会爱你的,小妹妹,他不会爱人。」 伊朵强调的说:「我不是小妹妹,我今年二十六,不好意思。」 「你听到重点了没有?」不管孙凛人是否就跟在伊朵身後,事实上他已经站在一边当听众很久了,洪妃妤提高声量,「我说了,孙凛人不会爱你,就像他玩弄我一样,你不要自以为了。」 伊朵眯眼,心中有个地方轻微的受到撼动,「抱歉,我想我们不是需要谈论这问题的关系。」 洪妃妤扯扯嘴角。 「如果哪天你被甩了请打电话给我,孙凛人有我的号码,」她笑,「你没有机会撑多久的,小邻居,我看」 「够了。」 孙凛人出现,一横挡了两人之间所剩无几的压迫空隙,他面无表情的对着空气中某个点,说:「店员要搬空这座塔,我们挡到路了。」 旁边几个店员有点尴尬的看着挡在中央的两个女人,压抑着心中满满看戏的渴望,动手搬玉米脆片。 洪妃妤笑笑,摆摆手,「算了,不聊了,再聊都要吵起来了,下次再见,先走。」就乾脆不争执了,很随x的转身离开。 她说,他不会爱人。 不会爱她。 这是真的吗? 「结帐,还有要买的吗?」孙凛人看伊朵陷入若有所思,伸手在她眼前挥一挥。 伊朵抬头看他,明明就听得一清二楚,洪妃妤对他的指控,但他却完全没有要否认的意思吗? 想这麽多,是生病了吧?他爱谁,真的爱上谁了,她管得着吗? 不要太认真了,人家是因为同情才收留帮助你的,程伊朵。 「没有,」她摇摇头,缓慢的扯开微笑,「结帐吧,鱼,改天再买。」 **** 「喂?」晚上一通电话,郑书蕾打来的。 「小朵,你半小时前一通未接。」现在才十点,郑书蕾却已声带惺忪。 「对欸。」伊朵咬咬下唇,坐在新房间的床上,把玩着指头。 「怎麽了啊?」 「我,我跟人同居了。」 「……蛤?」 省去七林的部分,这段意外般的故事就弄得像童话一样,男人突然对女人要求同居,还很霸道的就直接逼着执行,换了住处,接送上下班,逛超市,谈论晚餐,好像这样同居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小蕾,你是爱情专家吗?」伊朵试图抓回对面沉默女人的注意力,想必她是傻眼了。 「我不是啊,不过……不过……」郑书蕾很压抑不住那颗跳动的少女小心脏,「那男人该不会,是孙凛人医生吧?」 「……对。」 「啊哈。」 啊哈什麽? 「我们本来就是住对门的,无关联谊。」伊朵叹气。 「真不错呢,他是个很b的人,恭喜喔。」郑书蕾顿了顿,笑开,「那你是遇到同居问题了吗?」 「不是,」伊朵憋气了下,才泄气的说:「我觉得他不是真的喜欢我。」 「这是什麽逻辑?」郑书蕾诧异。 「今天遇到他的前女友,她当着他的面说,他不会爱我,他没有反驳。」伊朵小声,「那是不是,两个人要同居其实并不需要感情维系?对呀,我们可以只是朋友,从朋友好好做起。」 「如果这是你期望的,」郑书蕾沉默後,语气突然变得相当温柔,「那你为什麽还要打电话给我呢?」 「为什麽?我也不知道,就是想打电话嘛。」伊朵想想也觉得好笑,但心中那点点空虚正以荒谬的速度扩散着。 「你不是问我,我是不是爱情专家吗?」郑书蕾说得伊朵无言反驳,「我不是爱情专家,但我唯一知道的是,你这麽担心自己的想望会变成收不回的笑话,即便是有可能的,我倒觉得直接点传达给他更好,搞不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直接传达给他。 但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挂了电话後,伊朵在通讯录里找到那个有点熟悉的号码。 她喜不喜欢他?答案在刚才被郑书蕾证实了,可是才确认自己的喜欢就想逼迫人面对自己,这样真的对吗?更何况是在这样有外敌隐忧的非情愿同居状态下。 就打打电话吧,留个未接,假装自己已经勇敢踏出去了。 「喂?」 没想到,孙凛人居然接通了,平板的声音传递到伊朵耳畔,引起轻微又恒久的震动。 「啊,孙医生,你很忙吧?我刚刚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小小问题想问,不过又不想问了,掰掰。」 「你等一下。」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没辙,打断了伊朵的自欺欺人。 ☆、chapter 11 我和你 (1) 「什麽事?」伊朵心虚的笑。 对面停顿了,「这是我要问的吧?」孙凛人叹气得很长很长,「真的没事吗?」 「嗯,对啊。」 「晚上自己多注意点,一个女孩子在家。」 「好。」真像爸爸在念女儿。 「对了,」他又停顿了下,「我明天,星期六,要去医学会,三天两夜,早上九点高铁出发,我会回去载你,稍微收拾一下。」 「好。」她愣愣的听着。 「晚安。」然後隔了一小段沉默的空隙,才挂断手机。 很省话。 倒回床上,明天不用上班,刚好陪他去医学会?这样真像是医师娘啊。 不过毕竟只是怕她被盯上而已。 伊朵笑笑,把床头灯关了,早早睡。 也许什麽都不去问才是最好的。 隔天的行程不紧不慢,两人简单的收拾三天两夜的行李,出发南部。 孙凛人拖着小型登机箱,看伊朵身上大包小包,忍不住念了:「不是给你登机箱了?怎麽不用?」 伊朵想了想,道:「不习惯。」那眼里有着一种困窘,让孙凛人看不懂。 「给我。」他朝她伸手。 「给你什麽?」伊朵愣愣。 孙凛人放弃沟通,直接拉过她肩上的行李袋和手上的提袋,只给她拿着手提包。 「只是三天两夜,又不是出国。」 「就想,多准备点以备不时之需啊。」 「这麽重,我还担心你被压扁。」 「没有那麽夸张啦。」 上了高铁,找到位子,孙凛人停止对行李收拾概念的评评点点,让伊朵坐靠窗。 「你需要多晒一点太阳。」他此刻说着说着,唇角荡开一抹慑人心魄的浅笑。 他真的很少笑,但不笑伊朵还觉得行,可是真的笑了,却让她想起另一个人。 另一个正在沉睡中的男人。 伊朵别开眼不去多注视孙凛人的笑靥,垂着头听起音乐来。 孙凛人打开笔电,很流畅的打起了医院评监的会议资料,反正他也没打算与伊朵多聊,不知道要聊些什麽,看她很快的塞起耳机大概也是不想多说吧? 不过 「程伊朵。」 「嗯?」伊朵缓缓拔了耳机,侧头看正在打字的孙凛人。 「你昨天晚上打给我,是发生了什麽事?」 他微微抬眸,乌眸在细碎柔软的浏海下遮去了锋光。 伊朵屏息。 「没什麽特别的,你快快打字吧。」 「你说了我就打。」孙凛人坚持起来真的挺认真的,「这份报告,等等下车後要传送。」 那不就只剩下三十分钟了吗?狡诈,伊朵绝望的想着,真的要现在就说吗? 就说吧,踏出去了才会知道前面有什麽。 「我只是刚好跟郑书蕾聊天聊到你,」她努力说得很云淡风轻,其实一颗心突突跳着从没缓过,「想,就,问你一点小事情。」 孙凛人沉默着,但很仔细的在听她装淡定。 在高铁上面,谈这样的事情,好像哪里怪怪的,伊朵边想着还是硬着头皮问了,「洪医生说的是真的吗?」 孙凛人默默的看着她,像是在思索,又好像什麽都没有在想,就是那样静静的将她望得难为情了起来。 「你如果不想回答,没有关系。」伊朵勉强拉开浅笑,并不想逼迫,问不出来就算了。 「不会,」孙凛人启唇,神情自若的对比伊朵的惴惴不安,「我一直认为男女朋友只是基於互相需要才在一起。」 互相需要,才在一起。 伊朵笑了。 可是他……并不需要她。 「了解。」她点头,没有继续追究意义的打算。 「但是,我现在才发现,」他语速很慢的说:「就是因为互相需要,才必须在一起。」 伊朵看着他嘴角若有似无的浅笑,心跳漏了大拍。 「孙医生,伊星只要我们办家家酒。」 「但就偶尔,」他眼里酝酿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情绪,「偶尔当真一下也无妨吧。」 偶尔当真一下也无妨。 这话在两人相视而笑的瞬间带起阵阵怦然。 无论如何,是往好的方向前进。 下车,炎热的空气扑面而来,伊朵觉得脸颊很烫,想必是因为太热的关系。 check 的饭店品质不错,一家很有名的商旅馆。 伊朵眼睛一亮指着大厅内全天供应的甜点区,「二十四小时供应欸,这麽慷慨。」 孙凛人正在办理手续,接过钥匙,「你喜欢吃甜点?」看女人兴奋快手舞足蹈起来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很喜欢啊,」伊朵见孙凛人拿了钥匙来,伸手要把行李拿回来背以减轻负担,可被闪开拒绝,「对了,房号是几号呢?」 男人冷漠的脸庞染了点笑意,「我看看……1083。」 伊朵笑颜凝滞,「1、1083?就这样?」 「医学会招待的只有一间双人房。」孙凛人拿着钥匙平淡的论述,「以往都是这样。」 那不就是,他们要同房?不对呀,之前只有同住屋檐下,今天居然要同房?还有,这人竟然如此淡定…… 「我帮你问过有没有空房,」看伊朵结结巴巴提不出诉求,孙凛人缓慢的拿过她手上最後的一袋随身行李,「不过正逢清明连假前夕,已经订满了,将就一下吧。」 将就,上次他说将就时是同居,这次将就是同房甚至要同床……伊朵忍不住脸红。 「我会帮你加床,」进入豪华电梯里,古典女高音揉合进两人间些许的沉默空档,孙凛人看着电梯上数字,「我睡小床,你睡大床。」 「你明天要开会。」总是让他那麽委屈,伊朵一时半刻没会意什麽就提醒了。 孙凛人没有看她,直直望着正在打开的电梯门,但脸上默默的红润了一下,很快的又回归苍白。 「除非在中间放条棉被挡着。」他低低的说着,很严肃。 ☆、chapter 11 我和你 (2) **** 曾莙莙从沙龙出来後,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吴梓铨。 她站在一家婚纱橱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一个烫了完美波浪发的年轻女孩正专注着回望自己,眨眨眼,撇除因为等不到接听而微抿的不耐嘴角,整张脸都是兴奋的羞涩神采。 「喂?莙莙?」吴医生大忙人总算是接听了。 曾莙莙皱眉,「请不要这麽亲昵的叫我,先生。」 对面吴梓铨顿了顿,不甚甘愿的说:「好啦,找我干嘛?」 「我不是半个小时前传简讯问你,孙医生是不是今天开会?」 「哦,对啊。」 曾莙莙得到确认後,有点失望的抿抿唇,「好吧……没事了。」正要挂断时,吴梓铨抓住空档丢了一句,「你什麽时候有空?最近。」 「平常有碰面的时候都不问,吴医生现在问,感觉不大对劲。」曾莙莙苦笑。 吴梓铨有点报复她每次找他都是为了找孙後辈的,笑笑,「因为在约程伊朵之前,想约你,我们可以喝杯咖啡吃晚餐,就当我第一次约她之前的小练习啊。」 曾莙莙突然想起那女孩,那总是温柔笑着的,像白雪娃娃一样的女生。 上次和她一起让孙凛人送回家的安静女孩。 「原来,吴医生对她有兴趣啊?」曾莙莙笑,正准备发动机车回家。 「对啊,所以,你意下如何?」吴梓铨嘻笑。 曾莙莙又看了一眼,橱窗玻璃上的时髦女子,忍不住飞扬起自信快乐的笑。 「不要。」发动机车。 「喂。」 **** 深夜,电脑桌前,邓夏杰从电脑键盘上猛然睁开眼,眨眨眼睛,视线慢慢的聚焦,眼前只有一盏灯柔柔的洒着昏光。 一抬头,发现这是陌生的笔电,微微发光的萤幕上是打到中途的文件,揉揉眼,仔细一看,上头摆了张图片,是关於某某商旅的介绍。 邓夏杰环顾四周很快的便知道孙凛人的用意,这里就是商旅,一间双人房,但一看到床上的蜷缩程球状的人影,他整个人僵滞住了。 「伊朵?」 她怎麽会在这里?还跟孙凛人同房?为什麽? 手边一张医学会简介书,邓夏杰错愕之余拿起来翻动,「子g外颈部与y道镜诊断图说最新版」。 是医学会啊,那又为什麽他们两个会同行?怎麽想都不合理! 头痛,邓夏杰按按额角,起身步向床边,在伊朵身边坐下,无声无息。 双眼静静的凝视窗外未歇的夜景,黑夜中寂寞的城市光点坠入他星眸中是空虚的烟花,突然想起这两人在一起的可能x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愿想,对他这个已经要消殒的一介游魂而言,他们两个正大光明的走在一起将会是他最痛的遗忆。 虽然他没有资格去限制伊朵要爱谁,但他是那麽卑微的想望她难不成,她之所以拒绝,是因为孙凛人? 突然,寂静中,一个含糊的声音响起,「孙凛人?」伊朵慢慢的睁眼,呼唤着。 邓夏杰咧开微笑,回头,「他不在。」 伊朵突地睁大眼睛,从被窝里探出整颗头,「邓夏杰?」 「这麽惊讶啊,我好伤心喔。」他开玩笑的拍拍伊朵的头,明显感觉到气氛有点异样,但他还是笑开着,「不是孙学长,让你失望了吗?」 伊朵僵硬的说:「才没有。」然後默默的转过身背对他。 邓夏杰耸耸肩不在乎,索x也自己躺下来,在她身後,低声问:「你们发展到什麽程度了?」 伊朵听见他,不,孙凛人的嗓音逼进耳後,忍不住一身皮疙瘩,但并不是厌恶的那种。 「我们只是好朋友,」伊朵鲠住喉头了下,迅速恢复正常,「碰巧都有事来高雄,他有免费招待的房间,我想要省钱就来跟他住。」 真是天大的谎言。 这麽说,倒底是为了不让邓夏杰担心,还是,纯粹为自己心里那份确实存在的情感边造着保护词? 只是不想再拉扯。 邓夏杰没有太多的怀疑,只是用着「我信任你」的语气说:「原来如此啊。」 当沉默间只剩下呼吸来缓冲。 邓夏杰带着玩笑的口吻,轻轻的问:「这样我很伤心呢,真的,不过话说回来,伊朵,你听过牙齿许愿的故事吗?」 伊朵点点头,「记得。」那是以前,十几岁的邓夏杰特别喜欢的小故事,明明就是个大男生,却老喜欢怀有童心的相信那些传说。 邓夏杰贴近伊朵,在她柔软的发丝间找到她脆弱的耳廓,几乎要贴着的说:「我突然想到,你和孙学长,不可以在一起,我想破坏你们,因为你连撒谎都不肯,为什麽?要这样吝啬对我?」 女孩全身一僵,在被窝里感觉到彻骨寒意,即便明白这是邓夏杰这是在试探她对孙凛人的反应,她还是克制不住的发了颤。 这不表示害怕,是另一种不一样而陌生的情绪。 「因为,我想让你毫无留恋的离开这个世界,」她稳住声音,「如果死亡真的是注定好的。」 「是因为,嫌弃我阻挠你们吗?」邓夏杰没有移动,只是感受着,感受着荒唐的心碎,原来孙凛人的声音,魅力,真正贴近的时候对伊朵而言是这麽能动摇她。 「不是的。」伊朵瑟缩起四肢,想要抵抗这种来得不是时候的诱惑。 邓夏杰一手翻过伊朵,让她躺在他身下,一双眼,只属於邓夏杰的清澈双眼直直注视着她,毫不保留的浓烈情绪一览无遗,床上是他深深按入双手囚禁她的塌陷,他说:「看着我,伊朵,现在就看着我。」 伊朵惊惧的望着他,这样激烈的情绪表现,是个陌生人,无论是在邓夏杰或孙凛人身上都不曾见过。 「放开我,邓夏杰。」她试图挣扎但徒劳无功,心中不安像倾墨般倒开渲染,如男人眼里的悲哀与漆黑。 「我要许愿。」他脸上是漂亮的笑容,带着无尽的自嘲。 「许愿?」伊朵心里一凉。 邓夏杰点点头,用那双薄而诱人的唇,说了。 「许一个让孙学长再也醒不来的愿。」 ☆、chapter 11 我和你 (3) 望着因为太过接近而失真的他的面容,耳畔回荡着的余音是那麽认真执拗,伊朵不犹豫的出声反抗。 「不可以。」 「对灵魂来说,只要是灌注够足的意念,任何我们所信仰的东西,小如牙仙许愿,都是可以仰靠的实行工具。」邓夏杰拉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你是基於人道,还是为了情感在拒绝我?我要让学长再也回不来,你伤心了吗?」 「夏杰,」伊朵非常清晰的一字一字说:「不要这样。」 「那如果我用这个身体,现在就强暴了你,」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颤动,「你还会爱他吗?这样做应该是……」 「不要,」伊朵眼眶发涩,非为恐惧,「你冷静,拜托。」 无声无息的,一颗眼泪从男人冰冷的面容打落,如热雨般轻轻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化散,他很认真的望着她不再更加侵略x的贴近,就只是凝望,但再近的距离,她所能看见的都是那个深藏在他心底的,另一个灵魂。 这样的爱,好残忍。 但没有人能控制得了,就像玩笑,被女孩爱上的竟是从来不该介入他俩太深的男人。 最後成为过客的,是他,邓夏杰让似乎无尽的沉默膨胀着泪水的真实,还有每一次呼吸带来的疼痛。 「对不起。」他低声,没有只字的哽咽,「对不起,伊朵。」 当喜欢成了爱,当爱变成痴狂,当痴狂牵扯到生与死。 发现进退两难後,原来彼此间只能互相残忍催害。 **** 天亮。 像是从一场梦里苏醒。 但当男人再低头一看,一种又掉入另一个梦境里的不现实感袭来。 他怀里抱着,熟睡着的女孩。 不能动,动了她就会被扰醒,不动这种零距离的接触又让他不自在到了要暴走的地步,但此种不自在并不是厌恶。 大概是昨晚邓夏杰附身後对人家毛手毛脚了。 女孩如海藻般浓密漂亮的发搔痒着他的脖颈,呼吸有些紊乱。 无声的叹息一声後,孙凛人轻轻的将她扶到床中央睡正,滑下床去淋浴准备开会。 水声扰醒了伊朵。 眨眨眼有点艰涩,一定是昨晚哭肿了才这样,缓慢的让视线聚焦,身上暖和的残余着某人拥抱过後的余温,身边床位有睡过的痕迹,糊涂间的脑子想不出这些有什麽怪的,她也就慢慢的盯着天花板,尽量不要去想邓夏杰的事情。 淋浴的声音突然停了。 浴室门被人打开後,一阵阵热腾的氤氲从门边漫了出来,而孙凛人踏出步子,抓着肩上的白毛巾往湿漉的乌发上擦揉,慑住伊朵不甚清楚目光的是,他完美的裸身。 他只穿了条黑色长裤,轻盈的走出浴室到行李箱边拿上衣,回过头来看看床边,见伊朵死闭着眼也就不多说,想必是还没醒来,也就自顾自的专心擦头发。 线条相当修长诱人,j致的x口与平滑的腹肌,不像都教授的惊人魅惑,却如白瓷般优雅j实,温润如玉,那腰枝定是让所有女人想搁了矜持两腿缠上去。 要不要这麽犯规?男x公敌!伊朵内心里是两只漩涡眼抱头呐喊着。 直到将衬衫扣毕,孙凛人才回头,是真的直到现在才感觉到伊朵醒了。 「醒了?」他的头发凌乱的,特显随x俊秀,「早安。」依旧是那种不知不觉的淡定,殊不知伊朵用棉被裹住自己是因为偷看得一览无遗导致羞愧。 「早安。」 「你怎麽了?」 「没事。」 安静的听着他在房间里走动的声音,伊朵试图理清思绪,虽然不确定心里那阵怦然要等到什麽时候才停歇,她还是决定稳下心来,等等必须把一切告诉孙凛人。 伊朵起床,到浴室盥洗一番,然後在里头换上外出服,一件短衬衫与白蕾丝长裙,把鬈发高高的紮成包包头,上了淡妆,j力充沛的样子。 孙凛人没有等得不耐烦,这让伊朵觉得很惊讶,但想想,也许他以前交过的女友化妆都比她久。现在这个镜子里皱起眉头的女孩,好像也不能说是现任的,只能偶尔是,他说过的。 孙凛人的西装笔挺,完全就是菁英才俊的模样,见伊朵终於准备好要出发了,他点头,「走,去吃早餐。」 路边一家质感不错的咖啡厅,有贩轻食早餐,进店後发现已经有几对男女坐着,各自滑手机或聊天欢笑,几个上班族排队等咖啡,学生低头认真读书。 伊朵选完了餐点後,孙凛人很顺势的要付帐,连忙,「欸,不用啦,只是早餐而已我可以自己付。」 「只是早餐而已。」男人重复了一次,挑挑眉,很快的将钱递出去。 舒适的坐在靠窗的位子,阳光洒落,柔和了两人间的沉默气氛。 半晌,伊朵就着咖啡杯口,闷闷说:「昨晚邓夏杰找我。」 「我知道。」孙凛人点头。 「他,」伊朵放下咖啡杯,认真的望着他平静的脸庞,「明白了我不可能会喜欢他。」 孙凛人沉默着仔细听,眼里并没有情绪,用这样的方式让伊朵鼓起力气继续接话。 「但他不能接受。」 「因为你,承认了喜欢别人是吗?」男人平稳的分析,「若不是这样,他并不会明确表示不能接受。」 果然是做医生的,伊朵心里暗叹。 这麽快就要承认了,果然试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提起这件事的啊,好像是她想暗示x的跟人家告白。 「如你所言。」她弱弱的说。 「嗯,」孙凛人的手搁在透明的桌面上,她注意到,他连手都很漂亮,乾净无瑕,「所以?」 「所以,他认为我喜欢上你了。」不知怎的关於威胁与许愿,她就说不上来了。 对面的冰山美男脸上的变化不大明显,连伊朵都抓不住的瞬间变化,他伸手在颈侧一抚,叹气,以有点梦幻的方式。 「伊朵,」她听见他的称呼变得不一样了,两个字,不轻不重的敲落在柔软的心田上,酝酿着萌芽,「现在我只知道,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但不是面对爱情。」 「那是面对什麽?」伊朵心口一空,一疼。 「面对,生死。」他闭上眼,抿了口黑咖啡,颇有深意的说道。 「但我并不是说不喜欢谈喜不喜欢,」正当伊朵笑容自嘲的低下眼时,孙凛人又开口了,「你对我的喜欢,如果会犹豫的话就不是真的。」 伊朵没有吭声,只是微微诧异的望着他。 好好考虑,会犹豫的话便不要拿出来说。 他的意思是,这样吗? 「等麻烦解决了,你再给我答案吧,」男人眼底蕴藏着什麽,看不清,「伊星刚刚传讯来,说你父亲,明天早上要见我。」 **** 12-14 偷心者 作者:马苏苏 ☆、chapter 12 程刀 (1) 见程刀这件事,来得不算快,孙凛人在接到伊星通知时,反而有种就是这个时候了的感觉。 坐在人海中,他试图要专注在眼前的西班牙裔讲者身上。 「谈到血管形状vascur pattern的部分,利用y道镜来诊断以下症状,包括严重异形上皮,原位癌及侵袭癌时,血管形状的变化非常重要」 只觉得有些烦躁了。 他让伊朵在餐会上等他,毕竟也不好放她乱跑,医学会过了上半场,休息时间来到自助餐会,只见伊朵呆坐着,拿着手机摆在大腿上。 「程伊朵?」他走过去,伸手在她眼前大大的挥了挥。 「孙,孙医生?」伊朵抬起头来回神後,抓着他问:「问你,上次联谊,小蕾为什麽会吐?你知道原因吗?」 孙凛人皱眉,手被她扯着,好像很着急,「你说郑书蕾吗?」 伊朵飞快的点点头,「对,就是她。」 男人云淡风轻的,「不知道。」 「可是,可是」就在结巴中,孙凛人看了看伊朵亮起的萤幕上,一则讯息不屈不挠的亮着提醒,他念出:「大老板你总裁找你?做什麽?」 「我哪知道,他就一直问我上次联谊的细节。」就在伊朵抱头冒汗之际,孙凛人直接拿起她的手机,滑掉那个标示「大老板」的讯息通知,再把程式全部关闭。 「欸,这样不行的!那是老板!」伊朵抢不回手机只好可怜的说。 「他又不是我大老板,」孙凛人不知道自己是在不解气什麽,就是不还手机,「上次也是他找你,这次又是,那麽在乎联谊,这麽积极,醉翁之意g本不在酒。」 「好啦,我不回复不看讯就是了。」笑哭,这是要赔上工资的,伊朵只好妥协了,对这男人莫名其妙的担忧妥协。 孙凛人点点头,把手机归还,然後若无其事的指指大厅四周环绕着的美食。 「不是很喜欢吃甜食?」 **** 曾莙莙在徐诗怜陪同下,在逛街中途去算了命。 平常曾莙莙都会拿休息时间补眠,现在却为了改造自己,逼着自己再累都要跟徐诗怜去逛街买衣服买鞋子。 中间遇上了有人在排队的算命馆,曾莙莙着迷的望了几秒,就被徐诗怜怂恿着推去付钱了。 「这是塔罗牌,不是听说塔罗牌很邪门吗?」曾莙莙有点矛盾的,虽然馆内布置很神秘很吸引她,还是不得不对其提出怀疑,邪门说是她母亲说的。 徐诗怜翻翻白眼,「如果邪门那为什麽大家都要算?快去啦,我等等也排,问个跟周律师有没有可能发展恋情之类的问题。」 曾莙莙点点头,想到孙凛人,便笑:「好呀。」 等了几分钟轮到曾莙莙时她还雀跃的,却在真的坐下来,冥想,提问,算命的小姐帮她洗完牌,让她抽排之後,整个期待的少女心情石化後崩裂的一无所剩。 「老师,不好意思,」她没等算命老师说话就很沮丧的问:「为什麽是死神?还有吊人?」看起来都不是很吉利啊,哀哉。 「小姐,」算命老师心平气和的说:「这张死神牌代表着你的过去,吊人牌代表着未来。」 「不是先上吊才死掉吗?」曾莙莙垂着肩,可怜兮兮的让算命的傻了眼。 「不是这样的,死神牌并不全是代表坏的结局,就好像命运之轮代表的并非命中注定不可抗的因果,」算命老师微笑,「g据你的问题,我的解读是,看样子,你刚刚结束掉了一个旧的自己,看你的个x和态度,原本应该不是一个会这麽积极打扮自己的美女吧?」 曾莙莙愣愣,这算命师真会阿谀,但说得很准,「是。」 「你像是感觉到一股力量要求你摆脱旧的自己,迎接新的,」算命师说:「而吊人牌正位指的是,希望你静下心来接受,接受你应得的结果。」 「什麽意思啊?」曾莙莙坐正,打直腰杆,很认真的想听。 「也许你最近刚刚做了对自己的改造与鞭策,但未来,你想望的那个男人,并不一定会真的依照你的希冀走到你身边,」算命师委婉的解牌:「看看这张牌上的图,一个人即使遭遇苦难还能带着淡然的态度表情接受,没有半字怨言,这是对你的警示,即便结果看似不乐观,你也要调适自己的心态接纳。」 意思是,不好意思,孙医生你攻略不下,放下他,善哉善哉。 出了算命馆子,看着排队中的女孩们带着期待的眼神望着神秘布幔,曾莙莙很悲伤的叹气了。 徐诗怜算命完出来面无表情,只顾着先问曾莙莙,「欸,算得怎麽样啊?」 「我觉得不是很准,三百五太贵了。」她耸耸肩,扯出一个坚强的笑。 「这样啊,」徐诗怜望着她的嘻笑脸若有所思,「对了,你帮我约孙医生的事进展如何?周大律师我已经说服成功了,就只差你那边啦。」 曾莙莙笑,「昨天晚上跟吴梓铨要到号码传讯息过去了,再等等吧,还没回复,应该是开医学会开得忙碌了。」 「你的笑有点假,要不要我请你喝杯咖啡,也好让你值大夜撑着?」徐诗怜笑笑,拍拍她的头。 「好哇好哇,谢谢大主编,我爱你。」曾莙莙r麻的趴在她肩上欢呼。 结果如何无所谓,重要的是,既然决定跨出去,就要无所畏惧。 无所畏惧。 **** ☆、chapter 12 程刀 (2) 那种再怎麽样都不该让这个男人搅进来的感觉一下子就淹没了伊朵。 当黑色轿车等在旅馆门口时。 是父亲派来的车。 「孙医生。」让门自动上锁之後,伊朵总迈不开脚步,只能直直望向一旁没什麽表情的男人。 好像望着他就可以得到一点点的安全感,其实并没有用。 「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吧?」他只稀松平常说。 邓夏杰失踪去了某处,还算可以,她紧张的点点头回应。 孙凛人按了下楼电梯,「你还是叫我凛人吧,这样你父亲才不会起疑。」 「凛……人?」伊朵试了一下,觉得越来越糟糕,她真要带他入虎x?x里可不是虎子,是虎王啊…… 电梯里镜子映着两人的影,孙凛人对着镜中惴惴不安伸手咬着指甲片儿,忍不住叹气了。 「这样一点都不像情侣。」 一阵温暖毫不遮掩的袭住她的手,包裹住,不轻不紧的握住。 伊朵愣住了,然後,轻轻的回握。 出了大厅,门外是一个黑衣很是消瘦的男人接待,「孙先生与小姐请上车。」 伊朵听见那样尊重的称呼整个人都紧绷了一下,想来她也好一阵子没接触到黑衣人了,上次见是刚刚搬到公寓的那天晚上,不过那群也只是伊星玩车的朋友们而已,不算是父亲的手下。 孙凛人倒没有什麽特别的反应,握着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松了下又握紧,两个人只能互相依靠了,酸然说起来很荒谬,不过是要见家长而已。 车上很安静,直到驾驶座的黑衣男人笑着开口了,「程小姐,好久没见你回家了。」 伊朵不可能因为车内环境舒适又安静就睡着,她猛地坐正,脸上的笑却相当有礼合宜,一定是很熟练的应对,「是啊,北上工作嘛,比较没办法抽空回来。」 「刀哥很期待啊,伊星小姐同他提起你要带男人南下来时,整个人都激动得要命啊。」 「喔,父亲很激动吗?」 「是呀是呀,跟弟兄练枪的时候,j神状况也特别好哪,很积极的找人把整个大宅子都清扫整理了一番,连刚刚处决的债主都的血迹都很快去擦了!」 练枪,清里血迹,了解。伊朵笑得嘴角隐隐发抽。 车子一路到了半山腰,拐进蜿蜒山路,最後在一处隐密的大宅前停下。 这里,伊朵是再熟悉不过了,老家有个有点霸气的名字是:程刀馆。 门前已经是两排西装笔挺的墨镜大汉,很严整的两路排开,众人锐利的双眼一见孙凛人扶着伊朵下车,弯身六十度,齐声道安:「欢迎小姐回家!」 孙凛人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排场,然後回头瞥了笑得比花儿甜美的伊朵,不说话。 该不会要说众卿平身吧?他忍不住想着。 结果伊朵就是维持着弧度过度诡异的灿笑,不自在的挽过男人的手臂,踏着不符合心情的轻快步子踏上铺往大门的暗红毯子,演着一出很漫长很煎熬的戏。 大宅子是走日式风格的,长长光洁无比的原木质地板上,两人的脚步显得相当不和谐,伊朵不知是迫不及待要见到爸爸,还是想看看附近有什麽密道可以带人逃跑,走得很快,快得孙凛人必须在众大汉跟随之前停下脚步。 即使是是要踏入虎x,也要镇定才是。 「伊朵,」他很认真的,不容分说的将她转过来面对他,「看着我。」 这样的台词很熟悉而且熟悉在不大好的回忆点里,伊朵笑着看他,尴尬的是这样的深情对望,深後还有一大票黑衣汉子眼巴巴的望着呢,实况转播吗? 「什麽事?」她轻声咳了咳。 「没事的,」他眼眸一垂,弯出一抹很诚恳却火候稍嫌不足的迷人微笑,「我会积极争取你父亲的认同的,懂吗?不要担心。」 这句话率先秒杀了後面那群铁汉柔情的男人们,个个是很大声很低沉的交头接耳起来,想来男人也是八卦的,男人和男人间待久了自然也有看人的标准,不,聊八卦的怪习惯。 「我,我,」伊朵耳朵嗡嗡叫着,看他这认真的模样,她只能木然点头,「喔,好。」 不要这麽犯规的笑啊!紧张都来不及了!伊朵过了几秒回复挽手状态後才小脸发热。 接着,众人一起进入主堂,总觉得像是走啊绕啊晃了半世纪长才耗到这。 主堂榻榻米很宽阔,加上忠实全木的装潢,厅外庭园假山小池更是大得像湖泊般完全不马虎,一个男人背对着大众安静的坐在一边,望着平静无波的小池,细听鸟鸣,幽幽的着刚热着泡的绿碧茗茶,享受着众人来到的闹腾喧嚣。 那男人没有回头,只刻意的留了个空白,然後缓缓道:「让那小子过来陪我坐。」 那声音低沉隆耳如钟,像是远山来的龙吟,神秘的背影伴随着话落,伸出一只攀了虎纹的手臂,意外的不壮不纤不像黑道老大般的勇猛,同如那背影,像一般平凡父亲的他,招了招手。 那小子。 哪小子? 还能有哪个小子?众人中一汉子应了声「是」,并请孙凛人脱了室内拖鞋上去,「孙先生,请。」 伊朵在他不紧不慢的拖去拖鞋时,紧紧抓住他的袖口,那里是唯一比较不平整的地方,她说:「千万不要反驳他说的话,可以稍微质疑,但他不喜欢人家推翻他。」 活像真的就是见岳父大人一般,只是,这岳父比较不简单。 孙凛人竟露出一弯很平静的浅笑。 「我会记得提起七林的。」他分外勇敢的道了句,然後,拍拍她的头,让汉子们送她至别处与伊星会面。 脚步声回荡,轻盈而慎重的揉进了屋外鸟啼与水鸣潺潺,他走上前,静静的在男人身边,算了七个手掌的隔间,安稳的跪坐下。 长长的沉默,填塞着缓慢流过的时间空白,没有人心急着要开口,便也先是各怀心思的观赏着眼前的美景。 孙凛人侧过眼很快的瞥了男人一下,回眼後皱眉。 这位程刀大哥,和想像中的那种剽形大汉完完全全不同,南辕北辙,这位大哥,目测下来约四十岁差不多,绝不过四十初,以作为人父的年纪来说还太轻了点,可能伊朵是他早婚生下的孩子吧?而且他并不壮得夸张,反而气质稳重优雅,甚至有些纤细,稀奇。 脸上的几枚浅浅的纹路完全不造成他的困扰,岁月即使留下痕迹也没有影响,他是个英俊黝黑的男人,蓄着短短的胡子,眉眼间没有太多紧迫与严肃却十分具说不出的领袖味道。 「你想问什麽就问吧,小子。」他低低的说着,突然一笑。 ☆、chapter 12 程刀 (3) 他笑得让孙凛人也跟着扬扬嘴角。 亦步亦趋的进行对话,这样应该是最保险的应对方法。 「我没有太多问题想请教,先生。」 程刀弯弯嘴角,仍没有正眼看他,自顾自赏景,低声问:「你父母,做什麽的?」 「先父是医生,家母是花艺老师。」他如实禀报。 「你是医生吧。」 「是。」 「一表人才。」 「哪里。」 多了客套,两个男人的相处似乎还算平稳,直到孙凛人直接丢出了问题:「请问,七林先生是您的副手吧?」 程刀抿了口茶。 「怎麽问到他?」他勾勾笑眼,很平静的口吻一点压抑都没有。 孙凛人没有撇开眼,而是乾脆的侧过身,大胆的直视眼前不动声色的男人。 「他一直在骚扰伊朵,恕我直言,不知道您对这件事知悉否?」他沉声:「他甚至意图侵入民宅,好几次了。」 「所以你才正大光明的与我女儿同居。」程刀瞥了他一眼,笑得浅。 孙凛人没有逃避的望着他,神情认真而淡漠。 程刀挥挥手要人拿菸上来,「我都知道的,小子。」动作流畅优雅的抽了g菸,也递了g给年轻人,拒绝不得的他接过,很久没有抽菸了但现在必须抽。 「如果你是质疑我作父亲的本分没尽到,我大可以告诉你,我对女儿们跟谁在一起没有c手的打算,」他老练的吁了口烟,「何况,车七林早就脱党了……」 「如果脱党了,就不能干涉了吗?」这毕竟是牵涉到势力问题。 程刀眼中闪烁着微光,是冰冷无情的寒光,他笑。 「我本是想就把伊朵给他,也好拉拢回他的势力。」 空气里有某些什麽瞬间倒开,让所有分子碰撞间都停止住了,冻结,刺痛了每一寸冰冷裸露的肌肤。 「这是策略吗?」孙凛人适时的提出最压抑最不刺耳的质疑。 程刀微微耸肩,没很在意这紧张气氛似的,对自己的一言惊人无所谓,太过理所当然的让孙凛人看的眼神一黯。 「我的事业是给有能力的人继承,小子,」他挑眉缓慢的说:「七林是我重要的棋子,说来,女儿也是棋子,虽然我对女儿们的爱一向不多不少,但这样为我做点奉献的事也是应该……当初,伊朵她妈背叛我,而女儿对我的恶力相向,我都没有动作,现在她更应该让我好好的安排去处,要心怀感激……这是相对的。」 孙凛人连茶都不沾。 菸在菸灰缸里无声而用力的捻熄。 「伊朵她妈,是我十几岁时刚上位的特别助理,想来我年轻时最大的错误就是与她结婚,後来我付了一千万让她去安家,只要她别一直在我眼前拿孩子跟我要求太多,她最後还是说因为,孤单,带钱跑了,留下孩子,」程刀云淡风轻的叙述,「结果,在外面男人那儿把钱花光,受屈了,频繁回来找我讨钱,我就让人把她软禁了直到疯了,饿死……」 「伊朵那孩子毕竟是那女人亲生的,居然当着所有弟兄以及她同父异母妹妹的面,拿折刀威胁我。」他笑,「後来我没有罚她,反而佩服她年纪小小的就比她爸带种。」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保持很漫长的一段,沉默,让惊人的过去在背後黑暗中延伸。 「年轻人,」程刀再度开口,语调里听不出任何思图,「我不会说要把伊朵交给你什麽的,一般正常情况下该说的话,我只说,我认可你,但七林的事我没有打算出面,事实上,哪天,如果我听说你们分手了我就会让七林来娶了伊朵,我的耐x并不多,但对你这样优秀的人也是有几分尊重,只要记住,我对你们没有反对却也没有赞同,七林是我要的,你们最好演得像一点。」 说完,他朝着孙凛人,露出很愉快的笑容。 那双眼却是微眯的,眯出一道骇人的j光,狠狠的将孙凛人冻结原地,又像是毫不能阻挡的看透了他一样。 「我会期待你的表现的,年轻人。」他说。 **** 吃了过度丰盛的午餐後,众人欢送泪别皆有的,以极为不正经又夸张的排场与程家大小姐与不知道准不准的孙女婿离开山宅。 伊朵默默的回想起中午宴席时,程刀对大家敬酒,对孙凛人敬酒时说的话。 「敬远道而来的孙医生一杯!」父亲的笑意很满,很豪气,但伊朵却看不透。 孙凛人也没有对伊朵透露任何一点父亲的谈话,只简单的说了,大致上没有问题,就这样。 车上摇晃着,伊朵见後方大宅与挥着手帕的弟兄们越来越遥远,忍不住叹气,程刀临行前对她没有说太多话,只拍拍她的头要她多保重点,这两个男人都在打马虎的,g本没有人要说出真话。 孙凛人直直的望着车前窗,注意力正被驾驶座黑衣兄的话拉着。 「我觉得大家难得生机蓬勃的,小姐怎麽不多待几天?很可惜呀。」依然是那个接他们来的消瘦男人,他和气的笑着看看後视镜中不看着对方的两个人。 「有伊星待着就够了。」伊朵弯起一抹不甚有说服力的笑容,累了,真的胆战心惊累了。 「哪有啊,刀哥可是很挂念大小姐的,」黑衣男子笑笑,一个转弯太过猛力,後座传来一阵撞击轻响,他也没回头去关心,「啊,再两分钟就可以抵达商旅啦。」 一个大大的拐弯,两个人此时沉默着,很沉默的近距离对望,方才那一撞,让伊朵直直被一股无名力推入孙凛人的怀中,正着。 但就在伊朵很尴尬的想说些什麽时,孙凛人就默默的手动把伊朵推开了,扶正坐回位子上,很迅速的。 「安全带。」他沉默几秒後指指。 伊朵错愕的眨眨眼,现在是,行动北极圈降临吗?她连忙点头,别过眼,「嗯。」 好像一瞬间的,什麽改变了,连想道歉都没气力说出口。 到了商旅门口,孙凛人联络了一下在医学会帮他签到的医生朋友,讲了下电话,笑了应酬的几声,然後挂断後,直直走向大厅电梯转角,伊朵跟在一旁差点要追不上。 ☆、chapter 13 跨越 (1) 「孙医生?」伊朵在他身边走得有点吃力,她试图越过他的肩膀看他的侧脸,却被他一个侧头偏过去,失败。 直到进入房间,孙凛人才转头看跟在後头把门推上的她,正眼看。 气氛不大轻松,不大妙,但伊朵靠在门边g本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她不想靠近那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的男人,只好自我划分界线,远远的观望。 孙凛人还维持在刚刚停下脚步的姿态,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好像一直在酝酿着什麽却没有任何适切的时间点能爆发。 然後他终於开口了。 「程伊朵,」他的神情看不出谎假,一字一字清楚的自他唇间一张一阖间顺畅流出,「让我照顾你。」 让我照顾你吧。 「什麽?」伊朵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看着他没有戏谑的,豪不遮掩眼中的情绪的凝视仅几步之遥的她。 「让我照顾你吧……」他叹气,「让我试着做你的男朋友吧。」 说出口时他们中间还隔着不容忽视的一段距离,此时像是用来强调男人的要求一般,为了让伊朵看清楚他现在说话时认真的样子。 但是。 「为什麽要……这麽无奈?」伊朵一时之间只能苦涩的笑出来,连她自己都感到很莫名其妙。 孙凛人主动迈开步子,以清晰缓慢的脚步声回应着她的一丝怀疑,时间太漫长,但他却很真实的站在她面前,就在此处。 「因为我发现,我将事实看清的太晚了。」 他的语气相当平稳,眼中藏匿不住的情感却让伊朵看了咬紧下唇躲避。 「你说的事实……」她突然犹豫了,「引起的是同情?还是喜欢?」 那事实是关於他喜欢她,还是,关於程刀对他说的话? 她确定自己想要得到他的爱情,却不需要同情,无论如何都不要是他把同情误解成别的情感。 「程伊朵,」後来,沉默几秒後的後来,孙凛人说:「先说喜欢我的人,是你。」 伊朵愣住,她只有暗示,没有正大光明的承认啊。 他眼底一丝什麽闪过。 「你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女人。」 **** 邻居以上,友达不足,要跳跃至恋人,果真很难。 伊星回乡恳亲後回北部,听伊朵简单报告昨天见父亲完的事情,整张脸色都坏了。 「那你跟夏杰哥在一起吧。」她手里咖啡杯敲得有些过力。 「你不要随便说。」伊朵皱眉,提及那人,她心里一阵抽痛,情况已经够乱七八糟了。 伊星没有说话只是很不以为然的凉瞟着她。 「姐,」良久後她又伸手撕了包糖粉加入咖啡中,「我不觉得见了父亲之後事情有变得好一些。」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策划的。」伊朵眉心发疼了,只好轻轻揉了下。 伊星浅笑,看不出情绪的笑容,「我原本有部分是觉得这样很有趣,当然更多部分是狗急跳墙式的赌注,但如今,父亲也没有真的认可孙凛人,这样一来也许要更认真对付七林了。」 「居然觉得有趣。」伊朵生气的瞪她一眼,「……父亲没有表态吗?针对那人。」 「没有,」伊星直接道:「搞不好他知道你们只是假装着的,他并没表示意见,那代表你真的只能依靠孙医生了,你不能一直让自己处於危险状态,对於七林。」 「他……父亲是记仇吧。」伊朵咬咬唇。 「最坏的就是,他想利用你去把七林巩固好。」伊星耸肩,「我是假设。」 伊朵脸色苍白,「不要开这种玩笑,这样并不能逼我解决任何问题。」关於她与孙凛人间的问题。 伊星嗤之以鼻,「你就是固执,你想,你就不曾怀疑过为什麽他对夏杰哥好吗?」 「为什麽?」伊朵追问。 「那是因为他给父亲……」 「不好意思。」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上方落下打住话题,「可以请问两位为什麽在这里出现?」 两姊妹一个抬头,看见孙凛人很不高兴的脸。 「现在是上班时间,」他手里拿着小七的黑咖啡,「这里是北医边的小七。」 伊星无视伊朵的窘迫,笑着,「路过呀,这间小七有很强的冷气,很帅的店员。」 「店员是女的。」 「啊,真的耶。」 「程伊朵,」他转向一旁正在假装没事乱望的她,「d公司在遥远的y区。」 伊朵欲哭无泪,是伊星硬拖着她来的,说是要买东西没钱付,结果打车一到地址才发现被骗了,「我不是故意大老远跑来吹冷气的。」她说。 孙凛人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两个人在这边很醒目的谈话是在谈什麽,但他还是看了一眼一脸莫名愉快的伊星,看不懂。 只希望她不要把全部的真相抖出来让伊朵知道,那打击太大了。 「干嘛?我们在聊杂志。」伊星懒得多看孙凛人。 伊朵还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把玩着手机。 「程伊朵。」男人最後说。 「嗯?什麽?」 「下午下班前,提早半个小时在公司门口等我。」说完就走了,白袍那个潇洒,那个飘逸,留下整间超商怅然的叹息。 「我们刚才讨论到哪里了?」伊星想了想,「喔,我忘记了欸。」 故意的,伊朵不放过她,「现在就想起来呀。」 伊星站起身甩甩微乱的棕发,扯扯嘴角,晃晃手指头。 「车队在外面等我了。」 **** ☆、chapter 13 跨越 (2) 後来她忘记自己为什麽要到便利商店了,只知道伊星好像,本来打算让她与他巧遇。 今天是倒数日,第三天。 邓夏杰说好要给他答案的日子。 下班後,郑书蕾依旧是先加速下楼逃跑了说是要去吃好料的,虽然看表情看动作的狼狈g本不知道她在慌什麽,总之伊朵又是一个人下楼,跟随着大批大批的人流。 偶然间听见电梯里的八卦,说,那个十八楼的郑书蕾被咱大boss给盯上了。 不过就是场联谊嘛,伊朵耸肩想道。 大厅,人来人往,依约比平常提早半个小时在门边等,却等不见个人影,再等了十分钟,人车才出现。 伊朵望着他走来,但没有靠近,很快的就停住脚步,有些刻意要保持一段距离,「上车。」他低声。 孙凛人的语气里绝对有很莫名其妙的赌气。 「孙医生,我没有拒绝你的意思,只是我真的不希望你会错意。」她上车扣上安全带後,很小声的说。 「没关系,」他将车子驶离公司门口,太多女人或近或远的观望让他越发不高兴了,「我的确是没有考虑好就随便说的,不用放心尖。」 怎麽觉得这句话里有浓厚的某种意味,成语形容便是:口是心非。 伊朵没有胆子问那种「你真的喜欢我吗?」太过冲锋陷阵又不得失败的问题。 沉默是上上上上上策。 车子驶至一家酒吧前。 停下时,伊朵望着车窗外,疑惑,「来这里做什麽?」 孙凛人挑眉,「酒後吐真言。」 「我不容易醉。」 「那就喝到醉为止。」 「……」 伊朵并不是不喝酒的,事实上因为家庭背景比较特别,她是会喝的,跟一大批的男人喝酒她会,但跟一个人,一个暧昧中的对象,关系四不像的男人一起喝酒,还是她二十六年来第一次。 酒吧,一进门就知道是高档次的,设计有点像是之前程刀带她去洽谈过商务的香港boujis酒吧,挺宽敞的,很讲究灯光,色调走沉稳色系让人一进门感觉连气氛都变得时髦了多倍。 「孙医生……你常来吗?」见男人很熟练的指定了角落的位子,伊朵有些讶异的问。 坐进靛蓝色沙发中,他摇摇头,「不是我常来。」 「那是?」 「我医院一个前辈,之前约妹子都来这里,强迫我必须跟着他才比较有发挥魅力的空间。」孙凛人淡淡的说起一个谁都知道的前辈,「不好的回忆。」 「该不会……是叫你扮丑陪衬吧?」伊朵忍不住笑了,突然放松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孙凛人揉揉额角,那段当着实习医师被人欺压威胁的日子,他完全不愿意再做任何回想。 「我戴眼镜。」他简短回答。 「想必後来那些女孩们追的都是你吧?」伊朵苦哈哈,这男人戴眼镜只会魅力直飙呀,哪里是扮丑的效果? 「对那些人没有兴趣。」他沉声说,「你喝什麽?金汤力好吗?」 「好。」她点点头,亲和度高的女x向尾酒,很合她的喜好。 「那麽,一杯old fashioned与g tonic,谢谢。」他找了酒保小哥说道。 突然间气氛有些缓和却有些太过安静,红光的强烈与蓝光的冷调交织勾勒着男人平静的轮廓,一双漆黑的眼对着手中的古典酒杯不知在看些什麽好像走神了,就好像她也看着他出神了一样。 「我以为你是不喝酒的人,因为工作。」她捧着脸颊靠在桌上,离他近了些。 「压力大就会偶尔喝,」他顿了顿,「也会有非为了纾压喝酒的时候。」此时这话居然一反往常淡定认真的,他狡黠的说。 「嗯,」伊朵慢慢的趁空档喝了半杯,「现在是纾压吗?」 「算是。」 「我知道……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她叹气,「真的对不起。」 「你给带我的不只是麻烦更多的是混乱。」孙凛人望着她,皱起眉来还是很英俊。 「我知道。」伊朵不敢大声说话,只好怯弱的缩缩肩膀。 孙凛人又抿了口古老的酒,咽下後叹了气,连微微酒香都自那x感的嘴角逸出,她这才更真实的体认到这男人有多适合品酒,还有,她与他真的在喝酒,是一种具有微妙意义的交际活动,而且现在已经是夜晚了。 「我不是同情,」孙凛人难得说话说了这麽多没有断断续续,「也许见过了你父亲我的确对你有所改观,但不是往不好的方向去理解而是往我不能理解的方向去。」 伊朵垂下眼,「听说有种爱叫做,怜爱。」兴许是他真的分不清楚。 「程伊朵,」孙凛人趁着酒意正兴,直说了:「我不会逃避。」 「逃避?」伊朵愣住了,灯光下她苍白的脸蛋越加的淡去了血色。 「你知道,程刀并没有认可我,就如伊星的推测,他很有可能在我们演不下去之後,把你嫁给七林,」孙凛人说着:「我们在一起就不用害怕威胁了。」 「我」 「我对女人从来不稀罕,因为太多人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想闯进我的世界,」他很真诚却淡然的一字一字说清楚了,「我愿意自己走向你,不是因为受到事实压迫,虽有部分怜爱,但更多的是我没有办法不保护你。」 「我,允许你闯进来。」他指指自己条纹衬衫上左x口处。 这样义无反顾的宣示,让伊朵几乎陷入了濒临崩溃状态。 「孙医生你醉了。」她眼中起了水雾,她不知道该怎麽面对这冰山突然抛掷过来的真心,不,是要求她走进他真心的宣言。 「程伊朵,」他眼神很稳,并没有醉意,这是认真的,「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这麽失控。」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能守在你身边多久,何况,还有夏杰,他的心意似乎也没有让你动摇,」他低着声,「你总是把自己隐藏起来,这样不对,你正在给我们机会,却等我现在喝酒了终於拿出决定,你却不要我的决定。」 一个抬眸,孙凛人扯扯嘴角。 「你很奇怪,但无论你拒绝与否,我都决定陪在你身旁了。」 **** ☆、chapter 13 跨越 (3) 曾莙莙打手机终於接通的刹那,她整个人振奋的在小七饮料架前抖擞了一下。 「孙医生,你好,我是曾莙莙。」她紧张又快乐的,陷入恋爱的感觉真辛苦,那个雀跃的小心思在x口扑腾着。 对面声音有些不平稳,但还是回答了,「什麽事?」 看看时间现在差不多晚上十点,g据她了解,妇产科医生不会在这个时间睡着的往往都是待命中,夜深人静的也比较不会有人打扰。 「我想请问你,上次啊,那个徐诗怜你记得吗?她想邀请你……」 「我现在不方便说。」他的语气很冷,有失平日的彬彬有礼,「改天再讨论,可以吗?」 曾莙莙一颗心原本还那样突突跳着,现在一个坠落连带扯了手里的草莓n茶差些掉出去。 「喔……这样啊,好的,」对面大马路的声音有点嘈杂,大概是交通有点乱,曾莙莙涩声笑笑,人家也不是说不答应了,「抱歉打扰了,先这样。」 但就在要挂断的瞬间对面一个声音直直的穿透黑色机体打上她敏感的耳膜。 「孙凛人……」 是女人的声音。 而且她很有印象,不久前才接触过的,这声音的主人是…… 那个姓程的,程伊朵,是她的声音。 为什麽? 「没事的话就先这样了,晚安。」对面的男人很快的便注意到她的停顿,也没有留下太多的沉默就主动结束了对话。 对着发出恼人单音的手机曾莙莙紧紧的盯着萤幕上那熄去的通话亮屏,不希望被挂电话却更不希望他冷漠对她的同时旁边有人,她强烈感觉到失落感却好像比失落更严重,抬起头眼前杂物室的门上镶了面镜子,投映出她因为工作疲劳的模样。 疲劳,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怎麽会是程伊朵? **** 「不是说你酒量不错吗?」孙凛人看着卧室的墙上的时钟,再不久就要午夜了,从酒吧折腾回到家,伊朵不知道说多少次梦话,大多是在批评孙凛人说话不诚恳,关於他酒後壮胆起告白的那些话。 伊朵半醉半醒间,躺在床上什麽事都想不清楚,只知道孙凛人一脸无奈的坐在她脚边的床沿,看着她眼神里不只是无奈更多的是解读不出的流光。 「好,好丢脸。」她乾乾的说完,连被子都没有盖上,只是先抬起手臂盖住自己的双眼。 「醉成这样,你倒还知道丢脸,要扶你上车多不容易。」他嗤了声。 又给他添麻烦了,好糟糕,她自个儿算了下自己的体重,最近好像有变重…… 正当伊朵打算说完抱歉就倒头大睡之际,孙凛人连机会都不给就打住,「不要说对不起。」 「咦?」这下子尴尬了。 「我不稀罕。」孙凛人垂下眼,然後拍拍她的小腿,「脚抬起来,被子压住了。」 帮醉人盖上被子後正要静静的起身离开,伊朵却在他旋过身时,轻而笃定的抓住他的衬衫一角,扯动他的步伐,或是,某段过度敏感的神经。 「欸……陪我。」她说话时懵懵的没有任何不洁的暗示,只是纯粹希望他陪着,她不想一个人面对黑暗,即使这男人很快又要晕过去了,但她并不想一个人,想必喝醉也会让人变得无理取闹又孩子气,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什麽不妥的,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给男人传达了这样令人又无奈了的讯息。 孙凛人顺势的坐在她手臂边上,床的微微塌陷让伊朵瞬间得到了安全感,仅是如此。 「嗯。」他简单的,缓慢的点点头答应了。 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反而适合长久的沉默,昏黄的床灯还亮着,像是童年的故事之夜那样,有人陪着,给你握着手,或是,握着衣角,有人陪着沉默等待睡意来袭,是美好的。 但伊朵自有记忆以来,有几年的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被扔进过度空旷的大房间中,一个人不开灯睡去。 朦胧视线勉强看清,再十分钟,进入午夜。 她深吸一口气。 「孙医生,你听过床边故事吗?」她轻声。 孙凛人的背影的轻微起伏一滞,呼吸顿了顿,然後,说:「我妈妈给我讲过。」 「爸爸呢?」 「在我四岁的时候就过世了。」 伊朵缩回抓住他衬衫的手,转而紧捏住棉被,「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讨厌你说对不起。」自孙凛人的语调听起来似乎是这三个字比较惹恼他。 伊朵乾脆的闭上嘴不多说了,喝醉,喝醉了就不要乱说话。 孙凛人也是一样的保持缄默,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 直到十二点整,一个分针的推移,将世界推入了颠倒。 天旋地转之间,孙凛人晃了晃身子就直往她身上倒压过去,昏厥。 时间到了。 他横着挺屍,挺了几秒过去缓缓的有了些微起伏,但正当伊朵想推着他起来时,男人却顺势转身,将脸埋进她肩颈,双手一揽钻入她背後,紧紧扣住。 一个像是快要溺死而紧紧想抓住些什麽的拥抱。 「伊朵……」邓夏杰就这样有点蛮横的压着她,「我不想离开。」 不想离开这世界。 你是我的世界。 ☆、chapter 14 我不想離開妳 (1) 「我知道。」伊朵轻轻的伸手拍拍他的背,或说是,孙凛人的背。 邓夏杰微微起身,突然皱起鼻,笑了,有点悲凉的笑,强作无关紧要。 「欸,说,你身上怎麽有酒味啊?你跟男人出去乱喝酒,回来还同居,我真的拿你没辙了啊。」 「我这不是还清醒着吗?没有醉啦。」伊朵挥挥手却被邓夏杰一把抓握住。「干嘛?」 「伊朵,我跟你说,」他低声笑笑,「我用小小牙齿对牙仙许了个愿望。」 伊朵有一瞬间差点忘了要呼吸,「什麽愿望?」 「我希望你幸福。」邓夏杰说完自己搞笑的笑出声,「唉呀,好矫情的台词,很芭乐。」 希望你幸福,无论你牵住了谁的手。 伊朵一时半刻间,也跟着挤出了一点还算能看的欢笑,「什麽东西啊,幸福什麽?」 「希望,你幸福,就这样呀,」邓夏杰突然从床上起身主动脱离她的拥抱,然後轻声走出房间,「对了,除了送你愿望之外,我还有一样小礼物要秀给你喔。」忽远忽近的声音,邓夏杰很自然的在屋内走动像是在找寻着什麽,终於带着东西进房时,他神秘兮兮的眨眨眼。 「你用冰块的脸眨眼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伊朵见气氛温馨轻松起来了,也就靠上床头坐着,苦笑。 「过了今晚,」他抱着一把木吉他就坐在床脚边的地上,头轻轻斜靠着她的床侧,乌发微乱着刮过她的手,微微的牵起一份悸动,「我就不会再用这样的怪笑对着你了,高兴一下吧,一下就好。」 没有多让伊朵有说话或道歉的机会,他侧过星眸,温柔非凡的对她,对此生最心爱的女孩,笑了下。 这一抹午夜阳光般过分温暖的笑容一个绽发,伊朵看见的,是他,那份隐藏已久的悸动也是,对他,邓夏杰,是真真确确的邓夏杰。 「我唱首歌与你听。」他说,修长白腻的手指滑过琴弦,「这是最後一次啦。」 琴音一个飞下在指尖迸开,连续个个星夜般灿烂却温和的乐符像有生命有形体般旋绕而起。 「夜空中最亮的星 是否知道 曾与我同行的身影 如今在哪里 喔,夜空中最亮的星 是否在意 是等太阳升起 还是意外先来临」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 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越过谎言,越过这个不真实的外表拥抱你,用我的双手我的力量,还有爱。 要记下你的双眼,望着我的那双最美丽的眼眸。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喔,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逃跑计划<夜空中最亮的星> 孙凛人的声线很乾净好听但这是邓夏杰的唱法,伊朵知道这是邓夏杰所能尽最大的努力,却也是最後的感伤,用他人的声音唱这首歌,努力的想要传达。 直到他停下伴奏後,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她才缓缓抬起手碰碰脸颊。 是烫了,被滚落的泪水滚烫了两行长痕。 「我听见了,」她吸了吸鼻,用着最大的力气去微笑,即使她知道这个样子的她一定难看透顶,「我听见你了,夏杰。」 我听见你了。 邓夏杰放下吉他,像是再也忍不住悲伤与想望的,上前紧紧拥抱住伊朵。 她知道他的沮丧,他的痛苦,就连到最後要唱首歌赠予,都不是用真实的声音唱出来。 「你不会迷失的。」即便是在孤独黑夜里,她憋着眼泪,还在微笑,「我知道我爸和我欠你太多了,你一定要回来找到我们算帐才行啊。」 「蠢蛋,讲得这麽恐怖,我可不想当恶鬼啊,现在这个样子就已经够糟了,」他皱眉,但手还是轻轻拍着她的背,抚她浓密的长发,「我只是长期给你爸做伤重时紧急输血,我生得这麽硬朗,本来就该报答一点金援之恩啊。」 「你?给我爸?做血库?」伊朵震惊的问。 「对,」邓夏杰忍不住叹气,不给伊朵一个惊吓就要从怀里逃脱,「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为了补偿我,便在我接受领养开始到成年前大笔资助我妈抚养我。」 「不要怪你爸,我心甘情愿,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他才会允许我多靠近你一点,」他顿了顿,「还有七林,不要怕,他不能对你怎麽样的。」 「不要说他了,」伊朵咬咬下唇,「我不想再提到他。」 「那好,不说了,」邓夏杰轻轻拉开她,让她可以更看清楚他,不是孙凛人,是邓夏杰,「唉,怎麽是我要走,你哭得比我还惨啊?」 「我这是」伊朵知道时间不多了。 「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可以慢慢聊天,你好好睡个觉,醒来就会发现,」他苦笑,「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身边了。」 伊朵正想抗议,他就硬是,技术很差劲的岔开话题去聊那首刚刚唱的抒情歌了。 要离别之前,谁都不许再提。 两人一起躺在床上一左一右刚刚好并肩的距离谁都没有踰矩,保持着最欢乐的语调像荒谬的苦中作乐,又像寻找着儿时回忆或青春碎忆那样聊着天,伊朵渐渐的起了浓浓睡意,却坚持不肯睡着。 若是真的就听他哄着闭眼睡着了, 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绝对不会。 「想起来,」邓夏杰轻声笑,「我们的过去明明藏了很多秘密都还是可以那麽美好。」 「你大概会觉得奇怪,我为什麽可以想开了这麽多,我想了很久,如果我做了什麽伤害你与孙学长的事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即便在当下我有多麽理直气壮,但拿我伤人的爱去伤害所爱之人是更加难以被谅解的。」 「我知道你……」 就在他正要继续说话时,她一个起身,轻轻的俯首,直直望着他了下,然後吻住他微张而冰凉的唇。 她很确定,至少在相触的瞬间她确定自己亲吻的是邓夏杰。 「我爱你。」她说着,压抑着嘴角苦涩将扬的弧度。 ☆、chapter 14 我不想離開妳 (2) 有那么瞬间,邓夏杰怔了,听见这句已经等了十年的话,没有狂喜,更多的是心中某些什么,某个已圆满的空缺再也不空虚。 一个瞬间的完满。 但并不会不真实。 于是他轻而珍惜的回吻她,以怜爱与不舍的触觉作为告别。 「我也爱妳,」他勾勾唇角,是专属邓夏杰的单纯微笑,深深烙在伊朵眼中,他是那样简单纯净的笑着,「我很爱妳,谢谢妳。」 然后他们静静的拥抱彼此,听着最后的时间在细碎而清晰的指针脚步声中迈向尽处。 直到在漆黑中其中一人隐去了微弱的气息。 我很爱妳。 谢谢妳。 **** 一个漫长的梦。 六月,盛夏烈日毒辣得要焦了所有人的肤r,但热归热,校园里还处处都是毕业生欢快的笑脸与朗朗笑声,团团围簇的是一张张或哭或笑的年轻面容,闪光灯从未止歇。 他独自站在树荫下,穿着白袍,木然的看着眼前来来去去的人们,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众医学院毕业生正互相拥抱击掌,隔绝了遥远的他一人显得突兀却安静。 远远就是一道爽朗参杂着喘声的吶喊。 「孙凛人学长!」 一个转身,他惊愕了,突然想在人群中急切找出他的人影,不能解释为何自己如此慌乱有反往常的,却迟迟不见那人跑来。 这个梦境和以往都不同,不再相同了。 他意识到了。 再见不着那人奔跑来的影。 隔早清醒时他正躺在伊朵的床上。 缓缓起身,身上盖了条被子,他下床后走出房间。 自厨房那儿传来香味,飘开。 还有锅碗瓢盆的吵闹声。 「啊,早安啊。」过度飞扬的音调好像可以遮掩她干涩的嗓音,应该是哭过了,伊朵站在厨房里穿着围裙忙前忙后。「早餐……等我一下。」 接着一双手臂轻轻的自女孩背后绕过,在她忙碌着的手边圈握。 看似突然却是真实着酝酿很久了的一个拥抱。 「跟我在一起,」男人靠在她头顶,说:「跟我在一起,好吗?」 请让我,照顾妳。 不会让妳不开心了。他说。 伊朵的全身虽然顿了顿,但仍是轻轻的,一双小手空下来,回握,坚定的表达的答案。 「我想,我会很想念邓夏杰。」她说。 昨夜虽然是他的倒数第三夜,但其实灵魂应该也停留再不久了,但是她不愿去记得他离开的确切日期,她甚至连他可能会办的简单孤独的葬礼都没有勇气去。 「我不想参加他的丧礼。」她转掉了炉火,但仍是让孙凛人静静的从背后环抱着她。 他的温暖从背脊上贴合,连大手都是温热的,让她稍微感到安心了点。 他低声说:「我明白了。」 他知道该怎么做。 早餐是伊朵j心准备的花生巧克力夹心吐司,特地用了漂亮的花边压模,香气逼人,外部金黄纹路惹人垂涎,内馅不马虎花生酱与巧克力溶化的恰恰好,旁边摆盘上还弄了糖心蛋,以及玉子卷,很丰盛的一顿。 「吃吃看,不知道有没有失败,夹心吐司我是看着食谱弄的。」她有点紧张的抓抓脸。 「嗯。」嚼了嚼,孙凛人表情还是那样的淡定,没吃出什么特别的心得的样子。 「到底好不好吃啊?」伊朵突然有种初做人妻的贤惠感,只担心人家不喜欢她的手艺,显然有点担心得嫌早了。 「很好吃。」孙凛人浅浅的微笑,很久没吃除了三明治之外的热食早餐了,他忍不住笑,这一笑让伊朵很有成就感又确切的感受到他带有跨越意义的鼓励。 她自己也吃了点,然后笑着,望着他,「你应该多笑点,孙医生。」 但说完这句很赞美的话,孙凛人嘴角竟暗暗的歛下,然后道:「改口。」 「改口?」伊朵有点机灵的,「呃,凛,凛人?这样?」搞什么她居然脸色飞红了起来,表达了她弱弱的默声反抗。 孙凛人这才大爷满意了的点点头,「就是这样。」 上班的上班,去医院的去医院,两人在车上好象是不习惯男女朋友身分突然成真了,顺理成章的有些快速,导致沉默得有点暧昧,有点尴尬,却没有哪个木头愿意开口打破。 医院里,孙凛人停好车,上楼,行经期间多少女x又是用着那渴望的眼神望着他。 「妇产科的孙医师,真的很帅,今天依旧是一样帅啊。」护理长忍不住叹气的,这样好的男人,都不是谁的,虽有距离感但还是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孙医生是大家心中的仰望的偶像,是梦中乱想的情人,现实上所幸还没人能掌握住他,之前洪医师的事儿当没发生过。 「我看,只有越来越英俊的趋向,」护士中一个眼尖儿的趴在柜台遥望观测,「怎么觉得今天我们的王子,好像有哪里不大一样。」 「有吗?有吗?」 「怎么着,是因为他走路变快了?好像有变轻快了。」 「人家年纪轻轻是要走多慢?不是吧?姐姐我看是他今天穿了粉红色的衬衫,贵气贵气,粉嫩粉嫩的。」 「上礼拜也穿过一样花色的衬衫,哪里有不一样?」 「就是有不一样啊,还有妳怎么连人衬衫几时穿过一样的都记得了呀?」 一群女人吱吱喳喳,男主角都当是耳边风,只自顾自按了电梯,准备上楼进入战场。 说到哪里不一样了,男主角自己很淡的笑笑,心情,干劲,还有其他,可以说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chapter 14 我不想離開妳 (3) **** d公司,伊朵整天略憨的表情引来了大量姐姐的关注。 「啊,小朵呀,最近这阵子都开宝马来接你等你的俊俏医生,是不是你男友啊?」她们挤在伊朵堆高的文件档山上,很关切的眨眼问着。 「啊?」她小女友还在上看料理教学想着晚上要煮什麽给男人吃,突然大家爆发的小关心,吓到了她,有点心虚的关上粉色页,怕太张扬,太晒幸福。 「说啦,人家小蕾都跟周律师在一起了,你总要有个好归宿啦!」姐姐们很认真没有半点催促的意思。 「小蕾跟律师在一起?」伊朵惊愕,手里滑鼠抖了一下,点击了什麽,她没注意。 「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钓了个金g,怪不得最近都请假没来上班,估计也不用上班了,给人家包养就好,」姐姐们很七嘴八舌的给伊朵灌输关於好姊妹的新形象,叫做,准贵妇,「你什麽时候开始交往的啊?跟那个帅哥啊,每次都在大厅等,很显眼啊。」 「他,」伊朵虽然脑子里担心郑书蕾,嘴上还是要说实话的,免得下次孙凛人来了会遭扑,「是我的男朋友没错。」 这句话彻彻底底激发了姐姐们无以名状的怒气。 「你们这两个新进的小正妹!」 没有太多时间去担心自己的八卦被传,反正又不是什麽见不得人的恋情,伊朵担心的是郑书蕾。 中午最後忙奔前,在印刷室附近排队时听见了里面沸沸扬扬的讨论声,三个字郑书蕾,完完全全没有要避讳的意思。 「那个市场部的郑书蕾,前阵子还跟大老板搞暧昧,现在居然跟法界名帅好上了。」 「真的很糟糕啊,不过你打哪来的消息这麽灵通?」 「我听财务部主任讲的呗。」 「喔,胖姐啊,她好像一直都对郑书蕾很有意见吧?」 「所以讲的话更有可靠x啊,信不信?可怜的大老板心都被伤透了,不值得啊。」 「不过市场部那两朵小花儿真的够嚣张的,姓郑的晒幸福晒到电视上,姓程的晒到大厅来。」 伊朵皱眉,干她什麽事?听说过郑书蕾因为平常太多铁娘子的行为,导致那个财务部的主管真的很讨厌她,因为她干涉她欺压良民小菜鸟们,果然今天就是後果吗? 突然一阵铃响,自伊朵口袋里哩哩啦啦的唱起流行乐,小小声的却激起了所有八卦妇女的警戒,一个抬头,再转头,大家都沉默了,姓程的,就站在那儿。 伊朵不想跟那些眼睛瞪得老大的姐姐们废话,於是赶紧接通电话,没看来电人的,「喂?」 「喂?程伊朵吗?」对面传来有点模糊的女声,开门见山的,「我是,洪妃妤。」 瞬间空气凝滞,伊朵差点缓不过气忘了呼吸。 「我是。」前女友上门来了。 电话中的声音苦笑,「找你很唐突我知道,但我,有些事想找你聊聊,算是生日小庆祝,我也邀请了孙凛人,一票医院的同事,希望你可以来。」 「地址我传简讯给你,晚上七点见,希望你会来。」然後乾脆俐落的挂断,并没有给伊朵思考的空间。 生日小庆祝居然很大方的邀请她这个外人,或说是,情敌去参加,伊朵笑了,虽然觉得很荒谬,但既然几个人都会去,孙凛人也会去,她还是去好了。 挂了手机几个爱说垃圾话的女人们都早早复印完就走人,作鸟兽散去,剩伊朵和两个一直都没参与话题的同事一起使用机台。 「谢谢。」两个女人影印完让位,伊朵习惯x的道谢,却换来两个人疑惑的眼神。 郑书蕾,你都不来也不接电话不解释,是要人怎麽撑着面对啊?她心里暗暗的想着,看着小小复印室里终於不再嘈杂。 下午,下班,伊朵收到孙凛人的简讯,说,今天没办法去接她下班,有研习,很抱歉。 独自平安回到家中大概打里一下妆容,带足钱打了车就又出门去,往洪妃妤列出来的地址方向。 最後目的地是一家装潢低调的夜店前。 伊朵进门前先打了电话给孙凛人,未接,想了想默默低头看了下包包,然後一个抬头起来加入入口人潮。 洪妃妤早就已经等着了,在吧台边。 其实环视四方整个环境大抵上是拥挤但不糜烂,虽说夜店本身就是个有些黑暗刺激的地方但还是有不y靡的正常店家。 洪妃妤身边坐了个似是闺密角色的女人,两人见伊朵来了便暂停了热络的谈话,转而投以在黑暗中仍显得有不善意味的视线。 「坐吧。」洪妃妤拍拍身边的空位,然後跟酒保要了杯绿色蚱蜢,也是相当常见的女x向酒。 伊朵不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中待太久,舞池音乐渐渐大了起来,连说话都说不大来,「洪医生找我有什麽事,直接了当点吧。」 洪妃妤笑得苦涩,「一定要这样开门见山吗?是觉得我动机不纯?」 伊朵忍住说「是」的强烈冲动,很文静的望着她希望她能从她眼神里会悟她的想法。 「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她放下酒杯,手指一竖,头微偏的,「你爱孙凛人吗?有多爱?」 伊朵微笑着,没有碰酒保调上来的绿色酒酿,「我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麽。」 「我想知道,」洪妃妤笑起来脸上层层叠叠的是红光泼洒下形成的浓影,「为什麽?为什麽那男人轻易的就跟你一起在皇居住宅区那里同居了?」 她知道确切的地点,那是他们的新家没有错。 「那里是豪宅,不是我住的起的地方。」伊朵努力维持着最刚好无差错的微笑。 洪妃妤笑得张狂了起来,j致美丽的脸上是讽刺的笑颜,「我跟踪你啊,你相信吗?我可是极力要重新对孙凛人展开追求的,虽然我知道很蠢,他也不会理我……但我就是能找到办法。」 伊朵起身,面色微恙,「我想,你误会太多了。」然後不给任何洪妃妤继续追击的机会准备挤开众人出去。 手边手机正响,她低眼一看发现是孙凛人。 就要接起的时候,一个低沉而猥琐不堪的男音,瓮声瓮气的响起,贴近着。 「我找到你了。」 15-17 偷心者 作者:马苏苏 ☆、chapter 15 印記 (1) 一个撞击之中手机遭扇出去。 手臂一个吃痛使得伊朵发出惊呼,但男人并不罢休,用力扳过她的手将她推着撞上一边的墙壁。 生冷的触觉如爬虫般蔓延上她脆弱的背脊,轰隆音响正一拍一拍的冲击她的听觉,如那逐渐逼近充满慾望气息的呵息般无法摆脱,他难得无一身酒气却更显他刻意的保持清醒与企图意识。 「伊朵啊……好久不见,有没有想七林叔叔?」 伊朵奋力挣扎想弄出包包里的折刀却被一个拍击打飞到地上,发出比舞池音乐声更加清晰的铿锵一声,砸入了她心底的绝望无底。 「你日子似乎过得太安逸了,伊朵。」他笑起来眼儿都眯起了,俨然是过度矫情着和善样的表示。 「放开我。」 「你越挣扎,我越想碰碰你。」说完他便伸出chu糙大手在她臀上一抓。 伊朵咬紧牙关任由他或轻或重的索着她的颈到背至臀部,以极为温和缓慢的凌迟之姿,爱抚着她身後的柔嫩。 「欸,七林叔叔掌握了你小男友的行踪,怕不怕?」男人哑涩的声音邪恶的黏附在她耳廓,他啮着她的耳朵。 「放开我。」伊朵使劲推他却被硬是将手往下扯,她下意识握紧拳头避开那里,他想要她握住的那里。 「你要知道我总是可以找到你和你那无知的男友,」七林笑着邪门,「下次,五天後见面,带三百万到铁门工厂赴约,拿了钱後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们。」 「你……」正要拒绝之际她感觉到脖颈处一痛,被谁又吸又咬了下。 被留下痕迹了。 「记得,」他珍爱的舔舔她白皙带鲜艳红肿的脖子,「否则我会杀了他,然後强了你,小贱人。」 **** 凛人在夜店门口终於找到伊朵出来时,飞奔过去,脸上的淡静前所未见。 「嗨。」「你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 那种淡静原来叫做「山雨欲来风满楼」,他非常生气,非常明显的怒意在眼中显现。 「洪医师的生日小聚会,」伊朵稍早快速用遮瑕膏厚厚的涂上脖子痕迹处,她笑得很平常,「我要回家了,你先进去吧。」 孙凛人紧握住她的手,很紧,「洪妃妤并没有办生日聚会。」 伊朵笑容一顿,但还是笑着,「这样呀,嗯,我知道了。」 孙凛人没有等她落跑回家就先用力把人扛起来塞上车。 是一种无声的愤怒与不安。 车内很安静大家都忘记自己的声带是健全的,好像连呼吸都会打扰到彼此。 最後,他微愠的开口;「你去酒店,是洪妃妤叫的吗?为什麽傻傻跟着去了?」 「我自己打车去的,是洪医师叫我去的没有错。」伊朵闷闷的说着。 「你想什麽居然信她。」孙凛人扯扯嘴角。 「不然要我怎麽样,她说过你也会去,我就去了。」伊朵漫不经心的说着,无意识的抚住自己的脖子,不堪的印记,触感还残忍的很清晰。 「以後不可以都不说一声就到那种地方去,明白了吗?」孙凛人气缓了,却还是紧绷着。 伊朵没有回答,还会有下一次,在那之前,必须凑足金额才是要紧。 回到家後孙凛人只要她早点休息,自顾自看书去等着半夜回医院。 伊朵没有多再说什麽就是上楼去,在三楼阳台处透透气。 七林的话还y魂不散的在耳际回绕不去。 如果拿了钱就能让再也不要出现,三百万她愿意付出,七林是道上人,是不会对身为大哥女儿的她做出什麽违背常理的事的,钱她会给,其他绝对不会给。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很疲倦,洪妃妤和七林是串通的吗?怎麽想都不太合理,他们的关系是如何沾上边的?夜店出现的时间点太过巧合,洪妃妤的行径也很奇怪,摆明着就是骗她上钩。 「三百万……」她靠着阳台栏杆喃喃着,望着城市未歇的夜景,有点累了。 累了。 真的累坏了。 隔早,孙凛人自医院赶回来接伊朵上班。 早餐没有人做,伊朵睡过头,倒在床上睡得酣熟,孙凛人在房外敲门敲了几下也没有回应,「伊朵。」他唤了声,突然觉得自己很像无奈的父亲要叫女儿起床。 後来索x直接打开门进房,他走到床边轻轻的摇摇她肩膀,却在她一个翻身头发散乱开来之际,看见了一个东西,使他全身一滞。 「凛人……?」她揉揉眼睛很快的醒来因为察觉了男人异样的气息,他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氛围,见他低眼直视某处了下很迅速的又别开了去,忍不住抚住自己的颈侧假装是在拨发散热。 「你上班要迟到了。」就这样一句,他拉着她从床上起身,她疑惑的心思很快收起了反正他也没有什麽反应,等等遮瑕膏要上多一点,好像已经在昨天洗掉了些。 一切当作没发生就不会有问题了 伊朵咬咬下唇看着孙凛人转身下楼去的修长背影。 **** ☆、chapter 15 印記 (2) 北医,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曾莙莙远远就望见了他。 「孙医师,」她快步过去拦下一脸若有所思的男人,紧急的说:「你现在应该有空吧?听我说下话,很快。」 孙凛人一个抬眸,想起来,好象好一阵子没看见曾莙莙了,最近很忙碌,公私都忙碌,不过现在看起来这女孩似乎哪里不一样了,造型?还是笑起来特别开朗?不知道。 「嗯。」他点点头表示稍微耽搁不要紧。 「请问晚上有空吗?」她很快的提出邀约没打算留下空白让孙凛人先行拒绝,「我和徐诗怜想请你和吴医师吃饭,当作是答应拍摄的礼,可以吗?」 「……我没有答应拍摄。」孙凛人暗暗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知道的,」曾莙莙有些慌张的解释,深怕被拒绝她承担不起,「那个,徐诗怜是决定邀请吴医师上封面人物,但吴医师要我转达你,希望你陪同。」 吴梓铨这个人一定会用研习的机会来要胁他,孙凛人心里想着,谁叫这个医院里比较肯教学的就他而已了,其他的老医生才没打算理他,也算是,没有退路了吧。「我知道了,只吃饭不拍摄,几点?」他画分清楚的说,顺便抬腕看看表,晚上他不大放心伊朵一个人,怕又被奇怪的人拐走。 「晚上七点,在gloria餐厅,」她很高兴的笑笑,「谢谢你,这样我就不用再被吴医师烦了,说我连传话都传不好。」 「要当医师助理就要有忍耐他的能耐,」他点点头,「对了,邓夏杰的後事」 「对,孙医师,」曾莙莙敛下笑容,很快的,「要请您来病房一趟了,邓妈妈也在希望能跟你谈谈,她人才刚刚到。」 孙凛人眼下一暗。 「好。」 **** d公司旁,咖啡厅。 「周律师说资料都在这里了,基本上没有问题。」郑书蕾把一个牛皮纸袋交给伊朵。 伊朵点点头接过,忍不住在忧心之余抬头问:「周律师忙不过来吗?居然由你出面交代。」 郑书蕾听出话中带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知道你也听说了那些五四三,但你以为我这几天没上班都是在打混吗?」 伊朵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不然呢?我还以为你是度蜜……」 「真不好意思了,周律师并不会中意我这种等级的女人。」 「可以不要说得那麽世故吗?」 「他另外有结婚对象了,」郑书蕾耸肩时脸上一丝神情闪过,「是个更好的大家小姐,这几天他忙着结婚呢,所以就把你的事情托付给我转交了。」 伊朵捏紧手中颇有重量的牛皮纸袋,脸上弯着伪装的微笑,「那还真是谢谢周律师愿意帮忙了,百忙中抽空的。」 「不过,我看周律师交代的时候很严肃的样子,伊朵,你没事吧?如果是被哪个男人勒索威胁了告诉我,我可以帮忙揍扁他,或是叫周律师……」 「啊,午休也差不多结束了吧?」伊朵一口饮下咖啡,拉开活力充沛的笑容,「走吧走吧回公司。」 「呃,」郑书蕾拉拉她,「别那麽早回去岗位上啊。」那表情,那个心虚那个尴尬。 「怕同事说闲话?」伊朵知道郑书蕾虽然是公司里赫赫有名的铁娘子,但一颗小小玻璃心,还是担心谣言飞天的。 「我听说这个时间老板刚好会在大厅迎接合作洽谈对象……」 伊朵眯眼。 「所以,你到底是谁的秘密情人啊?还忙着担心我被男人纠缠。」 「喂,别乱说,给我坐着等一点到就是了。」 伊朵当然没打算陪她耗着。 现在手上从母亲帐户那里弄到了剩下的五十万,说要凑齐三百万g本是比登天还难。 记得那个时候逼不得已法界好像只稍微有认识到周上余,明知道他g本忙得不可能掰出时间来,却还是打电话求助,她一点也不想惊动父亲那边,他们的心思她不信任也猜不懂,所幸周上余一听伊朵掰的理由还算愿意相信,也就很快的帮忙处理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记得那天电话中男人富魅力却极为客套冷静的声音这样说着:「希望有事,还是寻求法律支援比较好。」 想到此伊朵站在街口,望着前方显眼威武的公司大楼,突然觉得要迈出一步都非常困难。 就在到达公司门前几尺的路边时,身後一阵嘈杂,一辆车突地煞车,就在伊朵正要转身看时,几个人跳下箱型车,把人拖住,吆喝着什麽chu话,chu鲁的拽住她要她顺从。 「啊!放开!放开我!」她尖叫,拳打脚踢间又被制伏住,那几人都是黑衣打扮却非常陌生,肯定不是父亲那边的人,毕竟他们也没理由逮她。 几个男人毫不留情的扳过她的手,正要綑绑并塞上车带走时,一个声音响起。 「住手。」那个声音,冷冰冰的活像阎王般威严不可逆,伊朵混乱中一看,一个男人奔上前来很果断的抓住她的手将她拉离车门,不让黑衣人们得逞。 几个黑衣男人叫嚣着要举枪之际,护送那男人的几个保全人员以及一排警卫也全举枪对峙毫不差时,紧绷着,阵仗相差甚大,眼看着局势复杂了,黑衣男人们撂下一句重话便在加速逃逸前将伊朵猛推下车,让她一个失衡摔出车外跌得重。 「啊!」她抱着身子,全身上下刚刚一次惊魂都痛得折腾,摔出了膝盖脱皮额头见血。 方才救人的高大男人走来让她一个看清了,连忙顾不得伤势的起身,狼狈的敬礼,「老板」 「刚才是什麽人你清楚吗?」来人正是d公司高高在上的老板大爷,他寒声问。 「我不清楚。」伊朵不自觉的直冒冷汗,就连她这黑道女儿都敢绑,想也知道,差不多又是那个变态教唆的事。 「我们的合作案,需要安定的环境进行研讨,」老板大敛眉,「让书蕾送你去医院,报个警。」 「是,对不起,对不起。」难怪一群外国人在那边傻眼看好戏,但看到大老板英雄的样子也纷纷敬佩的点头交头接耳。 不过,他,刚刚,叫人家书蕾了是吧? ☆、chapter 15 印記 (3) 所幸一家诊所就在附近,包紮的差不多了,头上只是破皮倒不用缝针,郑书蕾叨叨絮絮很紧张,伊朵只是默默对着手机萤幕看着看着。 「你到底是发生什麽事?怎麽都鬼鬼祟祟的。」郑书蕾看她失魂落魄很担忧。 伊朵慢慢抬头,「你才鬼鬼祟祟,跟大老板在一起了,也不跟我说。」 「小姐,现在在医院,我们的重点是你,差点被人家绑走,不担心自己?」郑书蕾很讶异的看她。 「那你就当是帮我转移注意力给我讲讲八卦。」伊朵微微笑不希望好姐妹担心太多。 「我跟宋老板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很不耐烦的跟柜台领了药後,对伊朵说。 「跟周上余也不是我想的这样。」伊朵笑笑。 郑书蕾点点头,接着不让话题继续,直接提醒伊朵,「你也赶快打电话给孙医生啊,他一定要知道这件事,你如果不报警,连他都不知道,你是想逼死谁?」 「别念了,我刚刚传过快讯给他了。」伊朵晃晃手机,其实连讯息都没有打算传。 「你给我打通电话,程伊朵。」 「欸,咱老板刚刚只叫你带我擦药没有叫你监视我啊,太太。」 「你很烦,真的很烦!」 伊朵打闹打闹着,让郑书蕾给她直接请假了不上班,先提早回家休养,果然,姐妹是老板的女人真的很方便,完全没有什麽好担心的。 站在大厅外,心有余悸,其实她一直忍耐着心中的恐惧,对郑书蕾微笑,或是跟同事解释稍早的混乱是随机绑人,已经报警了,那种平静的口气,都是假装着不害怕。 七林,到底为什麽穷追不舍?就不能好好放过她吗? 「喂?」在意识回来後,伊朵才发现自己已经很快的拨出了那男人的号码,算是熟悉的一串数字,他温文低悦的嗓音响起,带给她一股温暖与安心。 「凛人,我」她突然不知道要说什麽,不能说出七林骚扰的事,於是就咬咬唇,说:「我提早下班了,从楼梯上摔了下,包紮过了,正要回」 「你等我,我去载你,」男人的声音紧急了起来,虽然外人听来大概还是冷淡淡的没什麽起伏,但伊朵就是听得出来,「有人扶你吗?摔得疼不疼?」 想起那场惊魂,她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滚热,却只是硬憋着哭音,点点头後发现他看不到,接着说:「没什麽,只是有点狼狈,脚步瘸了点而已,我在大厅边沙发等你。」 那端「好」了一声就挂断。 尽管早上出门前两人间还沉默如冰隔,却在现在瞬间冰释。 伊朵只对着手机微笑,眼泪没有落,她不能让孙凛人这样好的人被她毁掉。 「额头还有纱布?」很快的他全力赶到,一看见伊朵可怜兮兮的样子,那眉一蹙,很不高兴。 「额头小事,不会变笨。」伊朵让孙凛人搀扶着上车。 「你怎麽摔的?从楼梯上摔下来?」孙凛人心里的话是:常理讲从楼梯上摔下来伤处没这麽奇怪,也没扭到脚踝,破皮伤面积倒很大,更像是路边严重摔倒。 「就撞到同事啦,」伊朵笑着挥挥手,「回家回家,不要耽误你上班。」 孙凛人没再说什麽,只是将广播打开,放了点柔静的古典乐。 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晚上陪我去吃饭,」他说,红灯停下,「曾莙莙他们请客。」 「曾莙莙?」那个明显对孙凛人有意思的女人,伊朵默贴上标签。 「对,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孙凛人淡淡的说,边伸手她的头,「晚点,七点,我回来接你,不要再乱跑了。」 「好。」下车後伊朵笑笑,转身进屋,孙凛人远远望着确认她进门了才开车离开。 此时手机铃声在寂静中一响,流畅的接听,「喂?」 「我伊星,」对面的女孩很快的开口,语气听来相当急迫,「我差不多掌握了点情况了,关於你提到的事情。」 孙凛人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嗯……医院见面,马上到。」然後果断挂断。 **** 晚上约定的gloria餐厅。 提早到位的曾莙莙与徐诗怜与吴梓铨,简单寒暄後面面相觑了几分钟。 意外的有些冷场。 「……孙医生还没来吗?」徐诗怜完全没打算把目标放在吴梓铨身上,相当残忍的不耐烦。 吴梓铨挑挑眉头,有点不满,「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别那麽急嘛。」 曾莙莙也望着餐厅玻璃门外等着。 「喂,明明今天主角是我吧?曾莙莙的意图我可以理解,但徐主编你……」就不能稍微,稍微,当是给点面子的看我一眼吗?吴梓铨突然把後面的话消音了吞进喉里。 曾莙莙怒了他一眼,很不想张扬的样子,但想想也没有必要反正大家都知道她喜欢他了。 「你紧张啊?娇羞啊?」吴梓铨嘿嘿笑着推了下曾莙莙,「对了,为了增加热闹度,我多邀请了一个人,是我邀请的,绝对不是被强迫……」 「嗨,吴医师。」一个清脆女声响起刻意的在重点部分c入。 众人一个抬头,来人对於曾莙莙和吴梓铨都是熟悉的。 「洪医师。」曾莙莙非常想现在就把吴梓铨拖到角落打扁晒乾,脸上客气的笑容特别特别温柔娴静。 吴梓铨装作没感觉到杀意的,给状况外却跟着起敌意的徐诗怜介绍特别来宾,「徐主编,这位是我们同事,算是朋友,洪妃妤医生,不介意我多带个人吧?热闹些也好。」 「你好,吴医师的前女友吗?」徐主编那个伶牙俐齿的玩笑。 洪妃妤遇见相同属x的人自然不会退让,「误会了,我是孙医师的,旧识。」那个隐晦那个低调,都是变相的炫耀与宣示即便是过去的事情了。 ☆、chapter 16 困獸之鬥 (1) 「你……」徐诗怜正哑口无言之时,两个人到场变没人再执着於洪妃妤的发话,来人男的挺拔女的纤细,天造地设的样子,虽然一前一後却彻底的震住了所有男女的视线。 孙凛人点点头,「抱歉来迟了。」 吴梓铨知道女人们都傻了也就当起东家来,很快的帮两人张罗位子,顺便要洪妃妤也赶紧坐下了,「啊,没关系,我们也都刚刚才到,啊哈哈,来来来坐啊。」 这是杀人不见血。 所有女人都是敏感的生物,在见到男人身边的那个纤瘦身影後便了然了,但了然归了然,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这是绝对的。 「大家快点,徐主编请客唷。」吴梓铨努力要打破这低气压,所有女人都盯着沉默不语的伊朵看啊看,手上菜单都被忽略了。 徐诗怜也不是没应酬客套过的人,很快的就恢复笑颜,呵呵客气的,「我请客,大家爱吃什麽点什麽,顺便叫上一瓶好酒来。」 吴梓铨嚷着:「一瓶不够不够,要各种年分的都来啊,谁叫你撒开来请了,要趁火打劫。」 「随你打,随你打。」徐诗怜也微笑着回应,毕竟现在只要多一秒的沉默对大家都会造成无形的内伤,尤其,面色苍白的曾莙莙与猜不透心思却特别生硬的洪妃妤。 牵扯到感情事,从没有任何人能将饭局打得圆。 大家有点东西瞎扯,曾莙莙总没说上半句话,洪妃妤评点了酒的好,徐诗怜和吴梓铨有默契的撑着场,努力c科打诨,这时看来这两个冤家倒是怎麽说怎麽演都合,那填塞废话的功力不相上下,至於孙冰块与伊朵这边就都是笑着应和,孙冰块自然是没有多解释,关於两个人有点崭新又不大崭新的关系,伊朵不想惹事,也就是带着笑不卑不亢的陪着大家喝酒。 喝酒时彼此之间各有心思,吴梓铨很努力用冷笑话给大家呛呛酒免得你想我也想,想出火药味来,可惜他徒劳了一场,正当曾莙莙起身说要去化妆室一会时,洪妃妤便也起身说要去外头透透气,最近身体不舒服。 伊朵默默喝酒又做掉了一杯,而此时孙凛人的手机一响,他也便出去接电话了,临走之前对伊朵笑了下子。 剩下徐主编吴医师与,莫名局外状态中的伊朵。 当然趁桌上这不需要紧张的组合还维持着,徐诗怜就率先开口了:「你和孙医生在一起是吗?」 那个口气并无指责意味比较像是单纯的好奇,伊朵没打算隐瞒,「是的。」 吴梓铨很快的叹气了,嘟囔着:「手脚也算挺快的啦,不过就怕这饭局不太和平就是了,我说话说那麽多真的太累太累啦。」 徐诗怜饶有兴味的看着伊朵,又品了口酒,「今天的饭局很有趣啊,不过希望你能早点就公开出来,至少不要这样偷偷的,曾莙莙和那位洪小姐都不是很舒心的样子。」 伊朵默然,公开不公开都是突兀,那到底要怎麽做?人家心思说狠一点与她无关,最近要心烦的事情已经太多了。 另一边,餐厅外阳台,孙凛人握着手机,走到洪妃妤身边。 「你找我有事吗?」他客气的说着,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冰冷与疏离。 洪妃妤正在抽菸,那张消瘦的脸蛋上嵌着一双炯然眸子,望他,「什麽时候跟她在一起的?她哪里好?」 孙凛人简单的反问:「你不是都知道了?」 「话不要乱说。」洪妃妤看起来心神是冷静的,目前为止看起来还算冷静。 「否则你为什麽要打电话骗她去夜店?」孙凛人把话摊着说了,就是要个她的诚实。 洪妃妤笑笑,漫不经心的样子,「我骗她做什麽?我请她陪我喝酒,情敌之间,总要有点交流与试探的。」 「我看不出来你想交流的动机有何清白处,」孙凛人不是好惹的人,他讨厌别人说谎,「你不能伤害她。」 洪妃妤捻了菸,细火化成烟雾在骨瘦的指尖缭绕,如同她的笑意一般暧昧不清,「我还能怎麽伤害她?就是偷看了你的手机找到她的电话,约她初来讲讲话,你不信就算了。」 孙凛人默然。 「孙凛人,我爱你,打从大学时期就爱你,只是你没有注意过,直到工作上遇见了才知道我,」洪妃妤道出事实,「目前我看不出来那个女人有哪里适合你,也许她在职场上还算功成名就,但我更适合你。」 「你调查过她了。」孙凛人针对重点说。 「我只是猜测,」洪妃妤转身进屋,「你不爱我就算了,但我会继续的。」 我会继续,用我的方式爱你。 回到桌上几个人又到齐了,点了几瓶酒继续开着喝,中途曾莙莙说家里有事情要先回去很不好意思,徐诗怜没答话,吴梓铨示意她饭局就道这里见好就收吧,洪妃妤也自动起身说医院交班时间到了,离开之前跟大家敬了一轮酒才走,步伐有点不稳定。 散了席,徐诗怜跟吴梓铨一起走了,不知什麽时候培养出了同进同退的默契,而孙凛人和伊朵也就携手回家。 「洪医师情况不是很好。」伊朵别无他意就是陈述一个担忧的想法。 孙凛人将钥匙c进锁孔时手僵了下,「你担心她吗?」 伊朵点点头,虽然知道即便是她担心也没有用,洪妃妤今天不佳的情绪都是针对她,她很清楚的。 「程伊朵。」孙凛人在尚未开灯的屋中,发出别有深意的叹息。 「嗯?」她回应,感觉到身後的男人慢慢接近她。 「我醉了。」说完,孙凛人很轻的抱住她的身子,双唇温热的吻上她的耳廓。 那是个不能被触及的伤处,无形的伤处,但伊朵不愿意被揭穿,也就任他第一次对她进行了不安分的碰触。 忍一忍,她心里想着,这是她爱的人,孙凛人,不是那个变态,认清楚这样的温柔与温度。 ☆、chapter 16 困獸之鬥 (2) (微慎) 当衣衫慢慢的褪了去,孙凛人纤轻的手指轻轻剥开她x前的阻碍,吻如池面上未歇的雨丝又如温柔的蚕食,他吻着她白腻的肩膀,沙发上柔软的像没有底的薄云,横躺其上应该要感到欲求不满,或是呜咽着出声恳求,她却再听不见自己出声。 耳膜上黏附着挥之不去的低语,脖子上的印记反复被舔吻着像是有意无意的提醒,提醒那个晚上那个人的威胁与丑陋的索求。 一阵凄厉的叫声在夜中破空,她张着唇发出不成语字的抗议与悲鸣,双手使力过度的将伏在她身上的男人推开,甚至无理取闹的捶打起来。 你放开我,我不想,我不想。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抓起衣衫遮蔽自己上身,冷静中带着歇斯底里的抵抗是最狼狈的露实。 她不是害怕,害怕他碰触她,而是害怕被提醒她可能守护不了他的事实。 「好。」孙凛人带着很淡然的浅笑,暗中无法看清太多神情,背对她他静静的穿上凌乱的衬衫,默然离开沙发。 得不到就不要强求。 深夜里醉意是有的她却蓦地清醒,听着孙凛人走进浴室冲冷水,摆弄瓶瓶罐罐的动作都轻得像是不愿打扰伊朵一样。 他对她很珍惜,她却还无法回应他给的爱。 伊朵用力的喘了口气,双手扣上衣扣之际还在发颤,眼前被恐惧蒙上了一层模糊,七林从小就惯了她,差点遭到玷污也不是第一次,可是那些记忆不能被套用在他身上,孙凛人是她爱的她很清楚,更清楚的是自己并不能坦然面对过去的胁迫。 三百万,还差了两百五十万。 还差几步。 她一定要彻底与那个黑暗的回忆与世界断联。 另一端,冰冷的医院,夜晚变得安静却是低调的紧绷着。 吴梓铨结束了看诊大约十一点多了,但就在他转进楼梯时发现了一个人影,她有点傻愣着坐在那里。 「曾小姐,这样工作怠惰不怕挨骂?」那是曾莙莙,失魂落魄的曾莙莙。 曾莙莙抬眼看他一下,「我失恋了。」 吴梓铨耸肩,「嗯,谁都看得出来。」 「你不是跟徐诗怜离场恩爱去了?还有时间赶回岗位上来?」曾莙莙撇过头不想多理。 「哪有恩爱,那只是刚好一起离开而已,不要那麽不纯洁。」吴梓铨索x在她边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曾莙莙撑着脸颊不说话,吴梓铨叹气一声苦口婆心了起来,「还是放弃吧,趁你还没那麽喜欢他之前,我看你只是像大家一样暂时迷恋,那样闪亮亮的男人是医界罕见之光是真的,但也更是高攀不起,他那个风度翩翩对你们来说太过不切实际了,追他的路太漫长,你心脏不够好就不要贸然接近啊,看那个洪妃妤都没成功了。」 「我就喜欢他,不是迷恋,我很认真。」曾莙莙眼里是一点一点的水气闪烁,「你没有资格评论我的感情。」 「我只是觉得怎麽连你都栽了,栽得这麽深,面黄肌瘦的多丢白衣天使的脸啊,形象要健康要美丽,」吴梓铨瞎扯东西其实心脏跳得有点不符合熟男年纪的快,「我就不错啊,怎麽都没有人要考虑我啊,真心换来绝情。」 「其实,考虑你也不错啦。」曾莙莙有口无心的说着。 吴梓铨马上很不爽的回嘴,「你拿我当备胎啊。」 「是你在那里碎碎念的,我才没有认真。」她不想多加搭理就站起身,「抱歉,我要去病房查房,告辞。」 「曾莙莙,」在她离开之前吴梓铨低声说着:「你可以考虑跟我在一起。」 曾莙莙在笑,「哦,是吗?」她笑声一止,有点苦涩,「再看看吧。」 再看看吧。 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迷恋还是无法说放弃就放弃。 果然医院是开不出春天的地方。 此时楼上病房走廊间一抹反差着四周白墙的黑影走动着没有发出声音。 伊星脸上冰冷的烟燻妆黯淡,唇微抿面色苍白,最近为了各方事情奔波实在疲累却迟迟无能改变混乱的事实,但这些都不是最让她无力的事,这些劳碌都不算是。 她最近终於要被压力压垮,那g无人知晓的稻草,已然飘落於黑暗。 靠近一扇沉重的病房门前,她深深叹息,已经没有力气能使她抬脚踏入,於是她选择退开,并黯然打了通手机。 「喂?」手机那端是伊朵的声音。 「欸?我姐夫呢?」伊星微感讶异但还是很快的装起欢快的语调。 「他啊……」伊朵没有因为这个玩笑有反应,反而有点沉闷的继续,「在洗澡。」 「洗澡?」伊星抿唇了下後,「好,那算了,没事,晚点跟他说我打过电话找他,就这样。」 「伊星,最近父亲那边有没有什麽动静?」伊朵认真的问。 伊星微笑,「哪里会有什麽动作,他最近忙着打r毒回春呢,早些时候去杜拜旅游了。」 伊朵静了静,「喔,那就好。」 挂了电话伊星很谨慎的确认了通话结束才叹气。 「姐,我欠你的……一定会还。」她陷入一段不堪的童年回忆。 从小,伊星的生母从来是最得父亲宠爱的那个女人,是位特别助理,只可惜年轻时对身体不够珍爱,感染了绝病而死。 小时候伊星母亲常说着伊朵和她疯妈妈的坏话,也造成她们两个互看不顺眼,伊星欺负伊朵,甚至几次将她骗去外头不让她进屋,伊朵却从不埋怨她,当她只是受不了母亲病亡而需要纾压,姐姐对她的好,直到现在,终於有机会回报。 她喃喃自语间竟笑了出来。 尽力护她的安全,要准备得胜券在握才行。 **** ☆、chapter 16 困獸之鬥 (3) 一整个晚上伊朵都无法入眠,孙凛人在隔早起床时便发现了这个事实。 「醒了?」他进房却没有进一步太过靠近,留着适当距离,只是低声说:「我买了解酒汤。」 伊朵将自己深深的裹在棉被中,发话时声音闷闷的,「我晚点热着喝,你快去交班。」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孙凛人轻轻皱眉仍没打算走开。 伊朵点点头,缓慢的像是还无法恢复力气做太多回应,「嗯,昨天摔伤,老板算我工伤假。」 「那我也不交班了,就排给其他医师处理吧。」 「你说什麽傻话?不可以,」伊朵很不高兴的探出头来,很憔悴的一张小脸可惜了她原有的j致绝伦,她坚持,「我自己一个人好好的,你去医院。」 「你现在是怎麽了?我留下来陪你不好吗?」孙凛人扯扯嘴角,笑得淡然。 「不好,我身体不舒服。」伊朵莫名的固执下着逐客令,「不要担心太多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程伊朵,」孙凛人更固执,「不要让我担心你。」 「如果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愿意道歉,愿意接受你的怒气,那是我活该,我不够自制。」他不等伊朵有机会开口,就很快速的把话说清楚,「但是,今天你的怒气是源自你心里太多事情没有告诉我,我不接受你的无理取闹,那不该是由我来接受。」 「拜托,我不想跟你吵架,凛人,我没有力气,我头很痛。」伊朵很无奈的发出怒声。 「我们才在一起没几天,你就打算让我们冷战?」孙凛人挑眉继续站在门边不打算走一步。 「我不想看见你,」说完,伊朵咬紧下唇在被窝里发颤,「对不起,可是我暂时还没有办法对你昨天的唐突释怀。」其实g本不是这样的,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可是事到如今她真的需要好好休息安静,再三天就要交出钱,她什麽都还没准备好。 她不想要他介入。 孙凛人的脚步声轻轻回荡起来。 「解酒汤记得喝了。」只留下这句话他就转身离开,让她留下一房的清静与寂落。 後来伊朵在床上发愣了很久很久,愣是为了将心里那阵阵无法抹灭的疼痛忽视掉,望着上方太过洁白的天花板她g本无法再入睡,头也胀痛的使她眼花撩乱了起来。 一通电话打进孙凛人昨天不知何时给她新办的手机里,床头柜上激烈的响动着。 「喂?」她接起,陌生的号码。 「程伊朵嘛,抱歉,我是吴梓铨,」对面的是吴医生意外冷静却有些自感失礼的声音,「你好,现在我是基於同事情谊才来找你,虽然我知道你听了,会不知道这与你有何干,但还是予以通知。」 「发生什麽事?」伊朵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惊慌,直觉就知道不是孙凛人出事或闯祸了。 吴梓铨顿了顿,接着低声说:「洪妃妤医师稍早服药过度陷入昏迷,正在接受紧急治疗,情况虽不乐观但也没倒很糟的地步。」 伊朵是知道这名字的,她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她应该有交代你们,希望你们让孙凛人去探望她吧?」 吴梓铨没有否认只是接着说:「希望你可以谅解,洪医师她平常很少这样歇斯底里。」 伊朵笑笑,「不用太顾虑我,洪医师很需要陪伴和打气,我了解。」 毕竟,孙凛人不会爱上洪妃妤,就让她依靠一下度过这个漫长的心灵煎熬期也不无不可。 这样的想法,有那麽点的残忍。 「谢谢你的告知。」她说。 挂了电话,伊朵下床,来到客厅,桌上一碗解酒汤已经稍冷了。 人生混乱的时候总还有可以更加混乱的情况发生,好比现在。 日子过得慢,这一天下来继续到处奔波筹钱,打电话去向郑书蕾太太卑躬屈膝的请了再三天的假,脚伤是好了,却没有办法再浪费时间耗在其他方面。 「你要是卷入黑道讨债风波,我可是会带人去帮你劈了坏蛋的。」电话里郑书蕾句句认真严肃。 「找你来也帮不了啦。」伊朵打哈哈的带过去了。 手上是尽最大能力找来的一百三十万,已经是极限了,她筹钱的管道都不大正大光明,黑道女儿总有黑道女儿的一点点门路。 晚上,孙凛人只打了通电话回家,「洪妃妤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他的声音听不出起伏,「早点睡,脚伤还好吗?」 「很好,只是,还有点行动不便。」伊朵边在玄关蹑手蹑脚拔掉高跟鞋边撒谎。 「好吧。」他说:「我值班,晚安。」 似乎是想给伊朵留更多自我独处的时间,也好缓和些小冷战间发生的尴尬。 她忍下很多想说的话,就简单的晚安一声道完,让他结束通话继续忙碌。 突然觉得两人在一起比一般人的恋爱期还要更加艰难,伊朵苦笑了,没有办法的事。 打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应该是被牵扯在一起的人。 **** 曾莙莙抽空来到洪妃妤的病房外,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麽心情来的。 事实上她们并不认识,勉强要说也就是互相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吃过一顿僵硬的饭,仅此。 可是她知道孙凛人在这里。 护理长的小道消息是,洪家爸妈希望孙凛人待久一点,也不是期望他们可以擦出火花,就要他多劝她点,成年人了还是医生,做吞药这麽荒谬的事说出去谁都觉得奇,更可以说是丢脸,还是快快改邪归正振作起来重要。 孙凛人本来就不是那种擅於推辞的人,对於工作,还有焦急的病患家属,大概也是因为背负了一点点前男友的名义与责任,才愿意常来探望洪妃妤。 曾莙莙没再多发想,便先敲敲门,然後推门进去。 早晨的阳光太过刺目,一个眼熟的女子身形憔悴躺在病床上,昏昏沉睡,而孙凛人则靠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打盹,两人之间距离几公尺,看得出来孙凛人将公私分得很明白。 曾莙莙过去摇摇孙凛人,笑,「孙医生,太辛苦了啦。」这话里隐含着什麽,太过明显的嘲弄。 「不辛苦。」孙凛人醒来後,含糊的说了句,然後伸伸懒腰。 洪妃妤还在沉睡中,早晨的阳光洒在她消瘦的脸颊上投s出层层y影。 「喏,黑咖啡。」曾莙莙递给他一杯必需品,嘴上微笑有点复杂的意味。 孙凛人默默接过後,曾莙莙不等他道谢就发问:「你女朋友不会介意吗?」 男人动作一顿,然後继续若无其事的喝着热咖啡,感受慢慢补充回来的体力。 「她介意什麽?」 「介意你都不回家,留在这里照顾洪医师啊。」 曾莙莙微笑的弧度慢慢垮下,要这样在c科打诨间假装毫不在乎的提起那女人,还是困难的。 女人同心,需要的都只是所爱的男人多一点关顾。 孙凛人漂亮的脸上露出一抹疲倦的温和微笑,那弧度与曾莙莙的嘴角差不多。 「她完全不介意。」只简单说完他就起身,接着拍拍曾莙莙的肩膀,「希望你也别太介意了。」 曾莙莙愣在原地,听着病房门在身後被推上,喀答一声,他远去。 希望她,也别太介意。 原来,那男人什麽都知道了。 在洪妃妤醒来几秒後她看见了曾莙莙坐在一边,两眼有些失神。 「曾莙莙?」她凭着一点很微弱的记忆,叫出她的名字。 ☆、chapter 17 結 (1) 「洪医生。」曾莙莙有些尴尬的回神过来,「现在感觉还好吗?」 洪妃妤眼神微暗却没有显露太多。 「我真是可笑,做这种事只是无理取闹。」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要是我没有参加前几天晚上那个饭局,也不会变成这麽无知又狼狈了……不,我不是无知,我不可能无知,但面对感情却失去理智。」 「你只是吞药。」曾莙莙接着在心里暗然补充,死不了的。 洪妃妤抬眼望她,那双微微塌陷在眼窝里的双眼毫无j神。 「不要变得跟我一样固执,」她用近乎於喃喃自语的音量说:「我连伤害那女人的事都做了,只是,孙凛人不知道……呵呵,我真是被嫉妒扭曲了心x,太盲目了。」 对於这番在恍惚状态下吐的实,曾莙莙额角微渗冷汗,「你伤害程伊朵……?」 洪妃妤伸出手指比划着,看起来差不多又要陷入睡眠了,动作有些迟缓,「我的远亲都是黑道,她有仇家,我就联络那个远亲让他去找她,走到哪,跟到哪……」 仇家? 曾莙莙正要继续追问时洪妃妤就闭眼昏睡过去,好像只是说了点话都耗尽了她薄弱的力气。 「不要说出去。」就在曾莙莙带着错愕起身要离开时,身後那个平日干练却深陷病床的女人缓慢的开口:「我这麽做只是想要得到些什麽,我对程伊朵,没什麽兴趣。」 但你已经在毁掉人的路上了。 曾莙莙忍下心里的话,有些chu鲁的推门离去。 **** 下班前的半个小时伊朵坐在自己位子上浏览页,看看公司页再看看其他部门的介绍,总而言之看来看去都是一些她早就知道的东西,忒显她的烦躁不安。 郑书蕾又没来上班了,「听说」是被周律师的未婚妻打了脸,还是被大老板打了脸? 总之,她现在肯定是处於一个不想出来见人的状态。 没人可以安慰她,虽然不是谈心,但至少给与关心,她觉得压力重得她无法喘息,但只能微笑着面对所有人。 难受什麽,这是自找的啊,程伊朵。 她关了机,整理资料,对着暗处缓慢的叹了气。 明天就是约定的日子,钱大致上凑齐,但还是忐忑不安到了极致几乎要逼她崩溃成疯子,她想逃离这个复杂的世界,逃离七林、逃离假装爱她的父亲、逃离这个身为黑道人家的身分。 正当她埋首臂弯间要暂歇时,手机震动,蓝光跳动,是讯息。 「对不起,这两天都没回去多久,今天能接送,晚点门口。」是孙凛人的讯息。 伊朵沉默几秒之後又叹了口气。 孙凛人这几天刻意让自己很忙碌,回家时都是她熟睡之时,出门时间也差不多都是清晨,想起来,是不是代表着他其实心里很介意那个晚上她的崩溃? 下楼後到了大厅外,推着旋转门出去,望见熟悉却几天不见的人,忍不住忘记了冷战,轻轻扯起唇角。 孙凛人靠在车边望她凝视着,良久的沉默之後他开口:「今天带你出去走走。」 这算是约会?伊朵边问边自己朝副驾驶座移动不给孙凛人服务的机会。 孙凛人微微笑起,「算是吧。」他似乎比她早些把冷战的事情忘了。 他带她到附近有名的小吃店,配着河景,难得一次平价的小享受,孙凛人竟然会喜欢吃这样的快炒,让伊朵很讶异,不过不愧是名店,座无虚席,他们也排了段时间才入座点菜。 「还是年糕好吃。」她看着他喃喃自语,突然失神了,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都无法静下心来好好与孙凛人相处,只是点个菜的稀松平常都让她沉默思索了很久,大概是因为明天的事将今天每个平凡事件都放大到沉重的地步的关系吧。 菜上桌得快,孙凛人看身边的她迟迟没有动筷,耐住x子问:「心情不好?」 伊朵摇摇头,赶紧拆了免洗筷,「没有啊。」她挟了块猪血,嚼一嚼後露出幸福的表情。 「伊朵,」他没有揭穿她有些拙劣的勉强,「慢慢吃,没有食慾不要勉强。」 伊朵差点被花椒呛到,很快的灌水,「唔,好辣,满下饭的。」 孙凛人微微扬起薄唇,然後低头攻击他的炒年糕。 饱腹後,两人一起到河边吹吹风,今天孙凛人喝酒喝得少,伊朵滴酒不沾,吹风是为了理清两人之间暂时还解不了的愁结。 城市夜景倒映在暗流涌动的河面上点缀着模糊的光晕与光点,就如孙凛人带点寒气的眸子一样的令人炫目而看不清真实,伊朵侧头望着他英挺绝伦的侧影,忍不住伸手替他拨开几缕乱发。 「你最近过得不快乐。」他出声,在伊朵触及他眉心时。 「嗯。」伊朵没有否认的点点头,抽回手。 「也许是我无法带给你安全感,是吗?」孙凛人仍旧没有正视她。 「不是。」 「算算如果前面互相扶持的时间也算,」他将身子前倾靠在栏杆上,灰色t恤在凉风里微微鼓动着,他的乌发也随风凌乱,「我们在一起也有一个月差不多了。」 「嗯……」 「伊朵,」他微微转过眸子望她,「我不会勉强你,包括我要你这件事,还有考虑分开这件事。」 伊朵屏息,望着他变得略略削瘦的淡然脸庞,突然赶不上气。 到底是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情况有严重到必须分开吗?」她的问话同时也是对着自己的。 孙凛人微扯嘴角,饱含深意的一抹笑逸出唇边,「对你来说,有吗?」 伊朵抓握住栏杆的指关键泛了白,「凛人,我对你真心真意。」 「真心是当然,我从未怀疑过你,只是我不认为你身上抗着的压力是你能让我分担的。」男人眼神柔化了些,「伊朵,我会保护你,只是你不愿意让我守护,那我留在你身边做什麽,你只会越来越不快乐。」 伊朵眼角蓄了泪水却被她硬是忍回去。 「伊朵……」 「那就,暂时分开吧。」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楚的说出。 回到车上,两人沉默着,对後续都没有太多力气去谈,只好先回住处。 对,住处,那里算得上是两人的家吗? 直到驶上往回程方向的小道时都没有人打破沉默,孙凛人竟意外的在一处红灯亮起前,低声说了上车以来第一句话。 「……我们要改变方向了。」他按下广播电台,让轻松的吉他音乐流淌而出,略加显他的突兀。 伊朵看他一脸淡静,心中一股忐忑油生,「什麽?改变方向?」 「对。」他的视线瞬间往车窗外一瞥,很快归正,然後双手握紧方向盘,「坐好了。」 ☆、chapter 17 結 (2) 车子一个紧急加速也不顾红灯就直飙往热闹的大街,舍弃原本往回家方向的小路。 伊朵脑中闪过一丝恐惧的猜测,很快的回过头看後方,漆黑之中两对萤绿车灯朝两人方向打了远灯,紧紧逼迫。 左方也有了骚动,再看过去,一辆越野车来势汹汹的将车逼向暗道。 孙凛人一个转弯将车硬是在暗道口甩向原道与越野车擦车而过。 「凛……」 「不用担心,」他说:「坐稳。」 一辆黑色轿车从右侧袭来直撞副驾驶座硬是要逼车进入暗巷,孙凛人咬牙将车扭转入暗道,避免伊朵遭到冲击。 一阵黑暗中的颠簸,伊朵发话:「前面是死巷!」孙凛人一笑,「我知道。」「那你还……」 「等等听我的就对了。」他加速甩掉後面的追兵但直直驶入死巷尽头,趁被包堵前,先将伊朵带下车,跑到墙边的铁回收车边。 「听话,绝对不要回头。」孙凛人抱着她让她爬上回收车顶,暗中一股腐败恶臭扑鼻让他呛了呛,伊朵站在墙头边上,对他叫着:「你也上来!」 孙凛人仰望着她,严肃的说:「我随後就到,快,趁现在翻过去,出去後赶快打给程伊星。」伊朵不愿,正要回头之时听见了其他车辆煞车的刺耳金属摩擦声,一阵吆喝声四起,她攥着墙边的铁栏手指渗血,听见自己轰隆的心跳声之外,还有孙凛人冷静下令的声音。 「跑!」 跑。 绝对不要回头。 伊朵逼不得已的牙关一咬,双腿一蹬跃过墙,对面的黑暗空洞让她在落下时发出惨叫,在摔到一堆废弃潮湿的纸箱上後,撒开腿往对街有路灯之处狂奔。 奔过骂声阵阵的十字路口後她猛地停下,回头望,g本没有人跟上她。 包括他也没有。 他只是打算自己留下拖延时间。 g本,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伊朵巅巍巍的拿起手机,拨号,直到接通後伊星的呼唤传来,才扯动僵硬乾涩的唇角。 「伊星,」她瞬间泣不成声,终於崩溃,「伊星!凛人在巷子里被围堵了!他自己留在巷子里……呜呜……」 「姐,冷静,你们在哪里的巷子?」 「正民街、瑞信街交叉口附近……谷仓旁边。」伊朵抓着手机像是凶猛浪涛中的浮木,她必须抓紧,随时都要因为剧烈哽咽而窒息。 就要窒息。 「别哭。」突然,一个低哑模糊的声音自话筒传来,这是伊星手机,仍保持在通话中,伊朵无暇去分辨那是谁的声音,只是顾着在最後又多恳求伊星快点来後就挂了电话。 末日。 末日提前降临。 过不久,待援兵到达巷弄内後,伊朵不等人来找她过去就奔回去,不顾现场手忙脚乱穿入人群。 然而却在看见一个人影被抬出来时,哭都哭不出来。 忙活的人们与她擦身而过,一抹鲜血牵带着抹上她白色外套下摆,一抹如地狱判笔上热流涌动的新血,染上她空白的眼底。 那是,孙凛人,他的血。 是他的血。 稍早他还是那个温柔冷俊的男人,望着她低声说要保护她,可现在呢? 现在被紧急送往医院进了手术房,浑身是血,不断抽搐。 伊星说她和车队弟兄们到了的时候,见几个陌生男人正拿棍b猛打,约六七人,手劲很大,明显就不是一路边的小混混或飙车族,是有目的x的狠打,绝非因为单纯的想找人消遣泄愤,没有任何戏谑或挑衅,只是安静的,狠辣的攻击。 伊朵站在医院外头,与伊星通话完後,就那样站在急诊外头,没有跟着大夥儿进医院守候消息。 此时,一个熟悉的人儿出现,慌忙着跑过来,那是曾莙莙,「程伊朵?程伊朵,对吗?」 伊朵慢慢的回头看她,「嗯。」似乎走神到了很遥远的某地。 「请问孙医师是发生了什麽事?我刚刚看见孙妈妈很愤怒的甩了门口女人一个耳光。」曾莙莙很紧张的问,伊朵听在耳里,终於猛地回神。 「你说,耳光?」她倒吸口气。 「那女孩子很像是黑道的女人,身边带了几个黑衣弟兄,」曾莙莙很快的描述着,「孙妈妈气晕了,对那女人泄愤,情况很糟糕。」 伊朵双脚变得沉重,迟迟迈不出步伐,「那是我妹妹。」 孙凛人的母亲,误会是伊星带人施暴。 所有责任都落在她肩膀上,伊朵感觉到一阵泪意却只是瞬间的,眼眶还是乾涩的,她只能对曾莙莙说:「那是误会,没什麽大事,只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然後转身跑起,要去手术房。 她不能一再的逃避。 而七林,那个她将痛恨一辈子的男人,她一定要将他拔除远离她太稀烂的生活。 她不想失去,尤其不想失去孙凛人,那男人比任何事物都重要,遑论钱那小事。 手术灯在众人眼里映成一片冰冷的光晕。 走廊始处,伊朵正要走向人群,却在看见那陌生的女人背影後停下。 她有失外在完美优雅的,对伊星骂咧着,夹杂着心痛的哽咽声与战栗,她指责伊星,用所有难听的字眼。 一旁的弟兄们非常努力在忍耐,伊星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女士,接受她荒谬的指控。 伊朵咬紧牙,心里煎熬谁不是?这是她种下的败因,就要去承担它带来的孽果。 「孙妈妈,」她站在那未曾谋面的女士身後,出声:「是我的错,那是舍妹,不关她的事。」 孙母回过身来,一双与凛人相似的漆黑眸子燃烧着星火,她扯扯冷硬的嘴角。 「你狐狸j,就是你害死凛人的吗?」她飙出。 伊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孙母一个巴掌下来,但迟迟没有动静。 孙母只低声说:「是你把那群讨债的引来的吧?嗯?」她气愤过度竟扯开冷静的笑意。 「什麽?」开口的是伊星。 伊朵慢慢抬眼正视孙母,而後者笑笑,「我知道你铁定跟那个债主关系匪浅,怎麽,是他要你引诱我儿子上当付钱的是吗?」 「抱歉,对於讨债」 「既然无关那就趁现在好好滚远点,不要再把孩子父亲的错拖到他身上,」孙母继续自顾自的说:「欠得钱,我们无力偿还,你不要再靠近凛人,明白没有!?」 对於她拉高的声量和越发愤怒的吼声,伊朵静静的点点头,不顾伊星呼唤就转身离开手术房前。 她的确没有资格再站在孙家人面前。 ☆、chapter 17 結 (3) (黑) **** 讨债这件事,伊星是第一次听说,她无法找回头也不回离开的姐姐,却也不能就此保持沉默。 「可以请问,讨债是怎麽回事吗?」她冷静的面对面色渐渐黯然的孙母。 孙母没有回答她,当她是空气似的仰望手术灯,希望它快快熄灭,却更不希望结果出了任何差错。 「请问」就在正要穷追猛打之际,那盏刺眼的明灯一灭,终於。 医生推了门缓步走出来,给焦急的大家简要解释了状况。 结论是,伤了几g大肋骨,腿骨折了,头有缝针,意识清楚,但伤太重要观察很久段时间。 算是勉强的平安了。 孙母是第一个松了口气的人,却也是最快回过神收心的人,她马上就问了可不可以进去探望,医生点点头允了,让她先进去看看孙凛人的伤势。 伊星站在门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打通电话想先告诉伊朵没事了却发现她没有开机,皱皱眉听见孙母在里头哭得柔肠寸断,跟刚才气焰高涨的她截然不同,孙凛人毕竟是她最优秀的心肝啊。 讨债的事肯定是有的,且绝对是孙母意料之外突然说溜嘴的内幕,看样子要问出来还要花点力气。 不如,直接去问孙凛人看看,但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没有时间再给她蹭,於是她尽量贴近病房想听他们的交谈,孙母激动起来声量并不小,因此也听出了大概。 「你爸爸死前欠了人家一笔债,因为要去收诊所失败的烂摊子,负荷不能,只好欠债,」孙母抽抽噎噎,「那债主是酒友介绍的,那个家伙,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从很早以前就跟你爸吵这件事,如今终於害到你身上了!」 孙凛人没说话回应,但应该是醒着的,孙母又把握时间继续批落,「你什麽时候跟那丫头在一起了,不要再接近她,听懂没有?这件事妈会解决,我们移民,不要再被任何人找到。」 「那个洪七林,我绝对不会让他害死你,那个臭丫头也不行,妈只剩你了啊。」她如泣如诉。 伊星听在耳里也明白,这七林会盯上他们也是因为一些不光彩的原因。 孙父的去世据查也才前年的事情,看来这笔债要还,不容易,而孙母也不打算还了。 那伊朵又该怎麽办? **** 约定日,伊朵从沙发上醒来时,g本不知天日,所幸看了看手机确定没有错过日期,才慢悠悠的坐起身。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带足了钱,洗漱了下,跨过几个空酒瓶,勉强打起j神,到了楼下後正要叫车,刚好遇见隔壁的小邻居,是个刚升高中的小男生。 「伊朵姐,这麽早的要出门啊?」高中少男露出腼腆的笑打招呼。 「对啊,刚好有事要办。」伊朵笑笑,也回他一个招手。 「怎麽没见凛人哥啊?工作很忙吧?」高中少男有意无意的想走近。 伊朵下意识微微侧过身,今天任何一个感知都无限的被扩大,让她处於紧绷状态,即便是无害的高中男孩她也无法不警戒。 「去去就回,也不必劳烦他了。」简单回答完她道别,打了车就离开住宅区。 如果一切进行的顺利就不要再回那个家了,去郑书蕾家门敲敲看她愿不愿意收留她好了。 铁门工厂是个由旧时p弹工厂改造成的新艺术展场,伊朵不确定九点是否已经开馆了,司机告诉她大概九点半才会开馆,可以等等看。 伊朵站在铁门工厂主门,等着,等得心都冷了,这里竟是他的约定地点,不免感到疑惧。 九点半没想像中的难等,馆开了,几人入场看展,伊朵没有心思佯装看展览,只是慢慢的在人多的区域等候。 直到一只强力的手硬是拽着她离开,「走。」那声音无疑是七林的跟班,叫八仔来着,他拖着她走,不管她是否踉跄了下。 来到工厂外,在主展馆後方有片潮湿y暗的草坪,大概是附近有重机房,因此用铁栏围了起来,十足的旧工厂味,让伊朵心生恐惧。 七林老早就等着了,面对这样封闭的空间感到很满意,所谓谈判美学,就该在这样的地方,禁止进入,「钱带够了?」 伊朵递上,八仔检查了牛皮纸袋里的金额,「哥,只有二十七。」他的笑意各种迫不及待与不怀好意。 「不够?」七林挑眉,细狭的眼中充满玩味,「你怎麽有胆带不够?」他伸手抓住伊朵的发拉她靠近。 伊朵咬牙,不愿意屈服於这样的y威,「你要钱尽管跟我爸要,绑架我啊。」 七林放声大笑,这个地方偏僻,不太有人会经过这样黑暗的角落,「你真敢说啊,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你爸才不管你死活?嗯?」 伊朵默了,她是隐约猜得到的,只是不愿相信。 七林靠近她,「你不是你爸生的,程伊朵,你不是程伊朵,你应该叫,洪伊朵。」 伊朵脸色刷的惨白,她咬唇,「我听不懂你在扯什麽!」 「你妈会疯,一大部分原因也该怪罪我啊,」七林笑得漫不经心,无所谓的样子,「我强奸了你妈,她生了你,这件事程刀知道,他就是因为知道你不是他的种,所以,放弃你,父亲的义务表面上做得差不多,心里一直想把你丢来给我,好让我乖乖听他的话。」 伊朵沉默,脸色差,差得失了血色要透光。 她的母亲是被陷害的,是被眼前这所谓狼父陷害的。 「你居然这样糟蹋我妈。」她低声说着,忍耐着泪,不能哭,伊朵,不能哭。 「打从生了你,她就从来没真正爱过你,你还替她说话,她好福气,」七林遥思的语气使她作呕,她看着他与同伴们相视大笑,笑得张狂,「可惜那又如何,那女人死了,你也该给我点好处,钱带不够我也苦恼。」 说完,脏手伸向她裤头,chu鲁的扯开拉链,伊朵惊得咬了他手臂一口,很用力的使其见血,然而被赏了个重重的巴掌和三字经叫嚣,她咬牙,很痛,真的痛。 几个男人制住了她,七林恣意的索着她的肌肤,她再无法忍受的流泪,却更激起他欲念,就在草坪上,将她衣物一样一样慢慢褪去,最极致凌迟,使她痛不欲生。 18-20 偷心者 作者:马苏苏 ☆、chapter 18 恥辱 (1) (黑) 如果说一个人能死千万回,她几乎已经死去了那麽多回。 七林没有推进,只是不断的欺侮她的身体与自尊,她感到一阵晕眩与冰凉,她是注定要成为猎物的,从没有机会反抗,从她被生下的瞬间就是如此。 笑闹声与chu喘在耳边轰隆作响,敌人放肆的观看甚至参与,主凶的双手与唇戏弄留连,她想消失,彻彻底底的,若这些恶人从不能从她生命中消失,那她宁可自己消失。 消失吧,消失了就不会沦落到更悲惨的地步。 她不愿意失去对孙凛人最後纯净的爱情,思及此,眼泪无法遏止的在恶徒面前溃落。 脑海中缓慢的一道声音响起,模糊的,遥远的,她听见了有人在黑暗中唤着她。 「伊朵。」 那声音或近或远的呼唤着她的名。 低沉的,充满令人安定的力量。 伊朵。 接着是一阵轰然巨响,「磅」了一声,枪声,那是枪声。 伊朵闭眼,感觉到身上的男人顿住了嘻笑,然後抬起chu壮的身躯起身,chu喘声化开,然後转成一道怒吼与哀嚎。 「你这畜牲!!怎麽还没死!?」他冲着前方,枪声来处大吼,像是被激怒的恶兽,咆啸着chu话。 伊朵全身一僵,知道有人来救她了,几个方才制住她的黑衣男人纷纷掏枪,几个枪口对准了来人方向,另外几人拿枪对准了伊朵的太阳x,紮实的抵着。 「放开她,」那是一道极为沙哑却熟悉得令她心痛的声音,「现在就放开。」 即便是被扯着头发她还是能勉强抬起头来往前看,孙凛人拄着拐杖,一头乌发为了手术剃去,剩下一点钢次般的短发,他神情冷漠中带着点强压下的激怒与错愕,远远便可看得清他脸色并不好,他包紮的多,却一身傲骨之气,冰冷的双眼直直盯着恶徒。 伊朵只看几秒就不敢再看,只是将头拚死的压低,泪又落,她让他看见自己不堪的模样了,羞耻,她对自己感到绝望,全身赤裸,像被糟蹋的弱兽一样踩制在草地上苟延残喘。 在孙凛人眼里,那饱涨於眼帘的白,是她的冰肌胜雪,她赤裸的遭到欺戏,无助的,悲耻的将自己蜷缩起来。 从医院逃出是件不容易的事,但当他见到她的下场,全身像着火一般的疼,却麻木的快像在冰风暴中僵立着动弹不得,刚刚冒险飞奔的算什麽,她的模样,将是他眼里一生的痛痕。 为什麽事情会演变至今? 要是他早点伪装好串通好,早点逃出他母亲安排的监视线,事情结果一定会有所不同。 但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 他失败了,保护不了女孩。 正要举枪再补大腿七林一枪时,几个男人先不顾一切的冲上来狠狠的将他掼在地上,旧的伤虽然是不像医生对外宣布的那样夸张,伊星那群人昨晚护他让他大减了伤害,可是今天不能再靠任何人,要承受,当这些人的拳脚是惩罚,对他失诺的惩处。 「小畜牲,拿枪跟老子作对,你的女人,就乾脆让我」只见七林压在伊朵身上,即使一腿负伤大量涌血,还是强硬的挪动身躯,将女人赤裸的白腿捉住。 「不!」孙凛人放声爆出大吼。 伊朵疯狂的挣扎,恐惧的发出尖叫却被搧了耳光喝斥闭嘴,七林贼笑着准备,几个弟兄见势更是卑劣的拉着孙凛人抬头要他亲眼目睹这一刻。 已经不再有奇蹟发生了,伊朵闭上眼,哭得失去挣扎的力气。 谁来救她与他? 「放下枪械,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一个冷静的声音突兀的打住了所有人的争斗,是个女声,随着话落,几辆警车到达,在第一辆不知何时已到的警车边停下,多名警察冲下车全副武装的,举枪吆喝着要恶徒放下武器停止暴行。 这个扭转让黑衣人们惊愕的僵住,目前他们所剩的火力不多,无法与警方对峙,小喽罗狠狠的补踹了孙凛人一下然後chu鲁的推开,让他重重摔地上趴卧着,咳了点血。 纵使狼狈,他嘴角还是带着一丝笑的,笑得不符严肃场合。 警方几人趁七林举手投降之际作势要上去救人,却又被抓到时机拿了枪对准伊朵的额际,扬言要杀人。 「放开人质,洪七林,」那发话的长官是个一眼就能知道是女强的警官,她充满不屑的对扩音器叫着七林的全名,「该结束了,这帐该算了,你该被枪毙了。」 七林笑声大了,丝毫不畏惧的样子,「邓夏洛,你宝贝儿子都被我撞死了,还有心情跟我算旧帐啊?哈哈哈。」 邓夏洛没有动摇,只是继续发话:「我懒得跟输家鬼扯,看你要四肢全没还是留三肢好好投降?」 「那我留四肢逃跑,」七林恶质的说:「这女人是我的,你们不用救了,她是我的财物。」 邓夏洛回头与被医护人员扶起的孙凛人对视一眼,「她不是你的,先生,好了我有点不耐烦,你还是下地狱吧。」 明明是个警官说话却别有不容小觑的江湖味,这女人是狠角色,打从孙凛人第一次正式与她见面时便知道。 那是伊星连络上的,邓夏杰真正的母亲。 不是那个常哭得柔肠寸断的老妇,而是在警界活跃中的一个中年女强。 她得知夏杰遭遇很久了,直到伊星出面拜托才得到她的支持,原她不愿意再与任何黑世界沾上边,这次破例很乾脆的答应下来,大概,是觉得自己身为母亲,早早就把孩子给保母带着也不打算养,欠了他这生太多太多。 「我离开孩子是为了忘记,过去,在那场他以为我与他父亲已丧命的火拚。」邓夏洛是个不容易展露情绪的人,一双眼原与邓夏杰一样有神却在陈述过往时黯淡,「我以为这是对他好,结果,那场程刀和七林的对峙夺去了我的丈夫,他是程刀的护卫,也夺去了我对孩子的在乎。」 那又是另一段令人心碎的故事。 所以程刀之所以待邓夏杰好,除了感激血库,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弥补曾保护他躲过七林攻击的护卫。 保母带大不知情的邓夏杰直到成年才揭露秘密,然而现在说任何事情都是无用的。 「我会让那家伙受到最高惩处,」邓夏洛那天最後说:「为了我的丈夫,还有我来不及成材的儿子。」 绝对不手下留情。 恍惚间,伊朵看着邓夏洛等警方对峙,还有被医护人员带上的孙凛人,七林的低语或咆哮响动着她脆弱的耳膜,还有头上的那把枪,一切都如此不真实。 她只想快点消失。 消失,就不会用再受苦,不用再面对他,那双冰霜下渐露疲惫的美丽双眼 枪声大作,一瞬间的兵荒马乱,只记得七林抓着她的发撞上栏杆,击了声就放开她,发出怒吼,而她便在混乱中陷入昏天暗地,在剧痛中倒卧,眼前一黑,世界安静了下来。 **** ☆、chapter 18 恥辱 (2) 吴梓铨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被颠覆了几次,只知道这次不知道是什麽事闹得有点大。 医院里有些小骚动。 第一,「孙医生重伤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那是造成了全院女x同胞的骚动。 第二,「有个黑道女儿重伤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那是造成了守在医院黑衣兄们的骚动,听说那票人是自南北上来的,不好惹的一群汉子。 第三,这事件还没传出去,洪妃妤二次自杀。 当吴梓铨赶到病房时只见负责的护士正抓着洪妃妤挥刀的手,惊恐的叫着:「不可以!洪医师,你清醒点!不要做傻事!」 吴梓铨是明白的,若她今天真的不清醒,她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然而可怕的是,洪妃妤已经让自己手腕大量出血了,那血流的状况非常严重,肯定是护士发现得太晚,她割的是绝对正确致命的地方,果然医生的敌人就是自己,想不开的时候谁都不能阻止。 吴梓铨奔上前,夺下刀,而洪妃妤像是被抽走了什麽一样,晃一晃身子,眼神迷茫的淡看了他一眼,然後倒回床上陷入她第二次的危险昏迷。 那眼神正与他预告着些什麽? 「快去叫主治医师来。」吴梓铨瞪着一边正在发慌的护士。 「是。」撒了腿忙碌去的护士回应,急call医师。 为了孙凛人,她似乎已经把自己逼上没人能理解的地步了。 吴梓铨把事情告诉曾莙莙时,她脸上暗淡了下来。 「我不知道她居然这麽幼稚。」吴梓铨叹气了声,挑选着架上的咖啡。 「也许,她想化作鬼魂去纠缠孙凛人。」正中午的小七冷气开得强,曾莙莙的推论让吴梓铨背脊整个发凉。 「白痴,你鬼片看太多。」吴梓铨怕鬼,难得的让他骂了一句有点幼稚的白痴。 「我之前就听说过啊,医院这样的案例不是有吗?」曾莙莙很认真,脸上没有戏谑的神色,「我没有开玩笑,我接触过这样的案子。」说到此她眼神有异,然後赶紧住嘴。 「你接触过?」吴梓铨瞪她,下巴匡当掉到地板上清脆的。 「我,很久以前,」曾莙莙转弯,「听说过。」学姐说的。她补充。 「那案例是怎麽回事?」吴梓铨咽咽口水,很想听,又爱又怕。 曾莙莙小心翼翼的说:「就是男人死前灵魂出窍去找小女友了,附身在人家身上去找。」 吴梓铨笃定,「去演戏说台湾还差不多,走了,我结帐。」拿过曾莙莙手上的果汁,他潇洒的付钱,理所当然的样子。 曾莙莙望着他得意洋洋的背影,在这个多事之秋她还是忍不住笑了下。 「你对这次混乱看法怎麽样?」吴梓铨又问。 「我不会像洪医师那样是一定的。」曾莙莙苦涩的说着:「至於那个黑道女儿,那些传闻就算了,那是程伊朵,她好像是和孙医师同时受伤的,不知道是卷入什麽事件。」 「你也知道黑道女儿是程伊朵啊?」吴梓铨怪叫:「不过孙凛人那个怕麻烦的家伙居然跟那样的人在一起,也不是说程伊朵不好,只是孙凛人是第二次重伤好像是为了处理程伊朵的麻烦才脱逃出去,闹得全医院都在找他,挺戏剧的。」 「吴医师,你是八卦中心吗?」曾莙莙有些鄙夷,人家都已经受伤了就不要一直嚼舌g行不行。 「唉呀,我只跟你说我的统整嘛。」吴梓铨笑笑,然後敛下眼,「不过这次受伤的都是认识的,或很亲的人,感觉很微妙,这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更加体会到生命真的很脆弱,即便是我们这些在白色巨塔里人都不一定能很深刻的体悟到。」 曾莙莙望着眼前这栋死气沉沉的灰白建筑,点头轻叹。 「所以就不要把八卦传出去,他们的爱恨不是我们可以参与的。」 只希望孙凛人可以平安撑过这一关。 **** 孙凛人再次醒来的时候,迎接的是母亲愤怒又焦急的面庞。 「我叫你不要去找那女人!」她不顾的怒声。 孙凛人动动乾燥的唇,只问:「是上新闻了麽?」 孙母摁着x口,稍微缓缓气道:「没有,等了两天下来,没有。」 孙凛人扯扯嘴角,全身都在发疼,连唇都乾裂,「那就好。」 孙母冷冷的说:「你就是这点和你父亲像,做什麽都不计後果,我以为你不会再与黑道沾上关系,结果还被那种下流女人缠上。」 孙凛人要起身却无力,眼里是无限的幽暗望着孙母,「她不下流,这点我很清楚。」 孙母连水都不给就继续批评,声量越来越大,「都已经差点被洪七林拿走了还有什麽好不下流?我就知道她是」 「妈,」孙凛人非常清晰确定的说,没有疑虑,「我不管你对事情,对我们了解多少,我只相告诉您,我绝对,绝对不会离开她,即便你不乐见。」 孙母握拳,像是快要承受不住什麽的一样,「凛人,你就不管我会怎麽样吗?我为了你和你父亲奔波硬撑,放弃了以往曾有的美好,你却告诉你不会放弃一个破坏你人生的女人?」 「我不希望您揽太多责任,还债那些我会替父亲还,」孙凛人眼神温柔,「我知道您害怕我又陷入麻烦,但我想,我能撑过去。」说着乾咳了几声,「所以」 「那你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妈?」 像是做了最终决定,孙母心灰意冷的从床边起身,转身转得绝决,「债务的事,看你处理,既然你放了大话说要自己负责那就让你去,还有,洪七林那党已经被警方剿黑了,往後随你办,不要再连络我。」 门关上的瞬间,孙凛人眼神一黯,不再强迫自己微笑。 牺牲那麽多,真的值得吗? **** 伊星守着姐姐,待她醒来时,已经是距离事件三天後。 洁白的病床上,女子缓慢的睁眼,恍如天使初生,可那眸中却含着慑人的惨灰。 伊星是明白的,或许,姐姐g本从不愿意醒过来。 「姐」 「为什麽我醒了?」伊朵苦涩的发出声音,「为什麽?」 伊星紧紧握住她的手,「没事了,姐,该被抓的都抓了,安全了。」 伊朵没有看她,只是对着天花板呢呢喃喃着:「关到牢里就算安全吗?」 伊星点头,「安全,我会帮你找人打官司的,爸那边也说会全力支持」 「伊星重要的不是钱,不是那点罪判」伊朵说着说着晶莹泪珠滚落苍白的脸庞,唇的一张伊阖都是煎熬,心在痛,「重要的是人x,还有心,还有纯洁。」 伊星黯然了一会,又咬牙道:「洪七林就算不被判死他出来也会被我和爸动私刑处理!」 伊朵苦笑,轻轻的,「爸又为什麽要帮我?你说,他为什麽要疼我一个私生的?」 她已无力再去相信人心。 伊星激动着正要说话,却突地自己打断,顿了顿,一双黑眸冷静了下来。 「你要勇敢,」她缓慢的说,很清楚的,「这不只是为了你自己,姐,去救你的警方是夏杰哥的亲母,她没死,还为了这次事件重新面对她的仇人。」 伊朵没有说话。 「若不是她的相救可能也不会有这样的好运,」伊星直勾勾的看着伊朵,慎重的说:「还有孙凛人」 「他不要我了,一定是的。」伊朵自嘲的笑了起来。 伊星又顿了顿,「他为了你,受了两次的重伤都昏迷,但他醒了,比你早了一天醒的,我从未听到他说要离开,你懂吗?他没有後悔。」 ☆、chapter 18 恥辱 (3) 後来,郑书蕾也来探望了,告诉伊朵,周上余律师近来拒绝了一个报酬钜额的案子。 「你要好好休息。」郑书蕾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後忍不住抱着伊朵哽咽。 「不过是头撞伤了而已。」伊朵回以一笑。 她知道所有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给予她支持。 唯独那男人,迟迟没有对她表态,即便是因为不能下床,他也毫无消息…… **** 伊星环抱着双手站在病房窗前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麽?」一个声音传来打住了她的沉思,回过头,伊星的微笑有些淡。 「夏杰哥,」她轻笑,手指敲打着下巴,「你应该去探望我姐。」 那男声叹气,漆黑中,一双眼晶亮着,「我这个狼狈样子也不好去探望吧?还不良於行。」 伊星耸肩,「给她一个惊喜……告诉她其实你醒了。」 病床上躺着的负伤治疗中褐发青年,正是邓夏杰,他缓缓的转动双眼适应着黑暗,然後视线落在伊星身上。 「孙学长情况怎麽样?」他问。 「康复的还算快,等办理出院,差不多後天就可以出院了,」伊星说着边在床边的椅子坐下,轻轻叹了口气,「姐对他的不闻不问似乎挺伤心的。」他只说了需要点时间,属於自己的时间,她也没帮着传话给伊朵,只知道他们不应该太过介入彼此的世界,现在还不应该。 「我想去探望她。」邓夏杰认真的提议。 「你妈妈不希望你随意离床怎麽办?」 「你说是哪个妈妈呀?」 「呃,警局的那位。」 邓夏杰笑笑,脸色正慢慢的恢复元气,然而那笑还是有点凄凉的。 「笑得这样难看是做什麽?」伊星装凶。 「她给我带水果来呢。」邓夏杰望着天花板,喃喃:「我是知道她还在世的,打从刚被领养回家就知道了,我养母是我很小时候的n妈,一次偷听她跟某些大人聊天诉苦时得知的,同时也知道我亲妈妈还没过世,只是躲起来,不愿意面对我。」 「这次水果礼盒我看了g本五味杂陈,」邓夏杰望向伊星,暗中她的双眸淡淡的回看他,「我是高兴的,也难过,高兴就是她愿意救伊朵,面对旧敌,没有她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难过是她竟然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鼓起勇气来探望我。」 「大家都很努力了,努力用自己的方式爱人或助人,」伊星叹气,「我现在担心只有我姐,还有,我爸,跟孙凛人。」 「改天带我去探望她吧,记得啊。」邓夏杰笑笑。 伊朵应该,会需要他的。 伊星点点头允了,也回以了感激的微笑。 **** 伊朵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在事发以後,有几个心理谘询师给她做了关访,伊星照三餐照顾她,程刀那边不断派黑衣人来守,被医院屡次以「没有必要x」以及「有危害公安的顾虑」拒绝。 孙凛人已经出院了,早她几步,心情莫名激动之下她也要伊星给她办理出院。 出院?好啊,你出院我也出。 一天晚上,正当她在病床上沉睡着时,一道声音扰醒了她。 「程伊朵,你得帮我这个忙。」 那是个微小的幽幽的声音,漆黑中一名女子的说话声。 明明这病房里只有她一人。 伊朵揉揉眼正要叫那细细说话的声音闭嘴,没想到一个睁眼发现,眼前飘浮着的,是一身灰白衣的女子,面目模糊不可辩。 来不及发出尖叫呼救,那诡异飘忽的灵魂就轻轻微笑了。 「这由不得你,就怪你内心脆弱吧」那嗓音催眠般的悠然柔软却引人毛骨悚然。 在声声气音飘绕之下,视线模糊,嗓子哑了,世界颠倒,黑夜中那女子的眼中散出恶戾的光芒,那是,她昏厥前所见最後一抹怪景。 **** 孙凛人康复得好,拄着柺杖行走也还算是跛步如飞,他出院完,回到两人同住的房子,整理东西时不断的被打扰思绪,一是满屋子她的东西占据视线,二是亲友团的疯狂来电。 大抵都是关心他伤痊癒的如何?尤其他感觉到有个小堂妹关怀的特别勤,那口气真有点劝说意味,「哥,你不跟秋兰阿姨和好吗?真的不吗?」 孙凛人顺手逐渐长了的发,心上是无奈,是烦躁,「妈她自有自的打算。」 「可是秋兰阿姨她可能没打算把话说绝,是哥你不挽留啊?」堂妹这番认真话儿搞得有点乱伦。 「孙承欢,你是不是收了钱?」孙凛人依照对这堂妹的习x和喜好做了判断。 堂妹安静了,几秒後,开口时很认真,「秋兰阿姨对哥的爱不只这一千元的。」 结束了几通无关紧要的通话後,最後是吴梓铨来捎消息。 「你不来探望程伊朵?」他劈头就是数落孙凛人不尽职。 「她有她妹妹和一群她爸那边的人陪着。」孙凛人也不懂这样的疏远有什麽意义,分手都还没谈过,就积极的执行了。 「你知道她崩溃了吗?」吴梓铨很不悦的冷道。 孙凛人握紧手机,沉默了。 「全世界了解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差不多就你们俩而已,」吴梓铨继续,「程伊朵前几天醒来後,沉默的,跟着伊星办了出院,结果频频昏倒,又被送回来住院观察,哪知道她每每一醒来就是一直说要找你,整个人变了样似的,都怀疑是j神上分裂,你还不来看她?」 「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全医院的人都在等你回去探望她。」这话,意表,看戏的人真那麽多。 「我会去探望她。」孙凛人静声,然後慢慢的挂了电话。 这是必然的,她需要他。 可是她真的愿意接纳他?或是,反过来说,他心里其实已经不那麽愿意接纳她? 回到医院,孙凛人先去探望的不是伊朵,而是邓夏杰。 早在七林的事情发生之前,他就已经醒了,邓母的支援行动是他联络的,计划是他与伊星一同思量出来的成果,大抵上说也是个内情人,孙凛人来探望他时他正在看电视。 「学长,好久不见。」他笑说,「养伤真是辛苦了。」 「你也吓坏大家了,」孙凛人皱皱眉,「你亲友得知你醒来那样子都像见鬼一样。」 「我从来就没死透啊,」邓夏杰无辜的开玩笑,「我只是魂回到身体里,才没死呢,呵呵,真科幻。」 「什麽时候可以开始复健?」孙凛人坐在床边椅子,环顾一下四周,没见伊星,大概是跑去照顾伊朵了。 邓夏杰微微笑起,「下礼拜吧,不过你还有时间关心我,挺讶异的。」 「那j神分裂的事,是怎麽了?」孙凛人叹气。 「伊星说,是和我一样的案例。」邓夏杰耸耸肩。 「一样的案例?」孙凛人紧绷了起来。 邓夏杰又耸耸肩,在孙凛人看来,包了一层层绷带还这样耸肩有点艰辛。 「你不如快点去伊朵病房看看。」他微笑。 ☆、chapter 19 囚 (1) 孙凛人陷入沉默。 「怎麽,学长,你这表情……」邓夏杰笑有讽刺,「是犹豫吗?」 孙凛人摇摇头,然後起身离开。 推开房门前听见他说了什麽,若你要放弃我绝对不会阻拦,孙凛人下意识的忽略,然後出了病房。 他特意下楼到急诊附近经过经过,护士们见他来都笑了,但不敢太过张扬太过百花齐放,大家都知道,他女友貌似就是那个住院中有点j神异常的黑道女儿,不要乱勾搭,比较安全。 「孙医生,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呢。」但孙凛人都难得主动找上搭话了,护士们还是难以抗拒这亲近的一点机会,自然是快速的把近日的消息都蒐集奉上,「你受伤的事大家都紧张死了……」护士a很可怜的说。 「还有那个黑道女儿是不是你女友啊?」护士b要紧的不行。 孙凛人想听的当然不是这些,於是也简单的带过,「嗯,还有别的大消息吗?」 护士们没听见很肯定的答案都心有不甘,极度不甘,但见孙凛人很认真的等着下一帖消息,活像是游戏里流浪英雄在老店家柜台交换消息一样的严肃,护士们也只好你看我我看你然後急忙压低声量。 「洪医生的事啊,」她们很小声的,而心里想的是,这男人怎麽旧情人出事都不知道?真是有点,有点点大快人心。「孙医生不知道?」 「不知道。」这句话着实引起女人们没良心的幸灾乐祸。 「那是,自杀命危啊。」她们异口同声报上。 自杀命危。 走到伊朵病房前走廊,见几个黑衣兄守着门,里头传来摔破东西的声音。 他加快脚步,经过黑衣人们身边时他们也无拦阻,推门进房,立刻几个锐利的花瓶碎片迎面飞弹,闪避不及,划破英俊却苍白的脸庞,渗了血。 「够了。」他微微闭上双眼,低声,非常愤怒,「洪妃妤,你到底要什麽?」 只见病床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那儿高举水杯正要砸,伊星退到墙角冷漠的看着她撒野,然後见孙凛人出现,她眼中闪过一丝什麽。 那散着发的女人的确是伊朵,但人格不是她的,她不说话,停下野蛮的举动,沉默的放下水杯。 孙凛人一字一句的对墙角的伊星抛出牙关话,「你为什麽不告诉我?」 伊星淡笑起来,「你如果需要时间我就给你时间这样不对吗?我姐会变成这样似乎也是因为你。」那是一种累到极点後的责怪。 他深吸口气,是的,这的确是他该承担,要是当初没有让洪妃妤与他牵扯上那点关系,「我知道。」 「还有,你是不是之前对那个姓洪的说了什麽?」伊星抿唇,凉凉的瞟了床上静止的女人。 「说了什麽?」 「她一直说对不起……」 「对不起,」打断了伊星的说明,女人缓慢的开口,是伊朵的声音,特别沙哑,「我不是故意要害她的。」 孙凛人沉默了,像是酝酿着什麽情绪,他望着她迷茫又哀伤的脸庞,感到阵阵心疼与愤懑。 「是在你上次吞药,你求我原谅你招人跟踪伊朵的时候,」他说:「我就已经说了,我不会忘记,不会容忍你任何的错。」 那时他受她父母之托去探望时,她已经道歉过,但他无法相信她是真心内疚於是拒绝了道歉。 吞药是因为陷害伊朵良心不安,才怪。 洪妃妤不说话了,一双布了血丝的眼直直盯着孙凛人,充满怨恨。 「所以你,到底要什麽?到底想从我或她身上得到什麽?」孙凛人俊气非凡的脸庞上是无惧,漆黑的眸子里天寒地冻。 洪妃妤笑了,那是一种接近丧心病狂的笑容,在伊朵消瘦的脸庞上荡开。 「我说,我要结婚,」她笑,「你敢跟我结吗?孙凛人。」 伊星闻言忍不住低声:「这太嚣张了,疯女人!」 孙凛人则先开口了打断她的咒骂。 「结,」他乾脆的说:「前题是,不准伤害伊朵。」 「那好,你不再跟我提这个人的名,我就不伤害她。」洪妃妤进一步要求,指指自己。 「好。」他扯扯嘴角,一个浅浅的弧度。 协谈很快的结束。 病房外伊星拉住正要去打车的孙凛人,很用力的拉住,「你在想什麽?那女人要是不离开怎麽办?你依她?如果她就这样赖着我们能解决吗?」 面对伊星的不解气与质问,孙凛人俊眉紧皱,神色紧绷,「我们不能用常人思维去面对这件事,邓夏杰不也一样?满足她要的她就会自己滚蛋,邓夏杰也是完成的想做的就」 「那女人,」伊星像是被戳到弱处似的起了怒意,「跟夏杰哥不一样!」 「在我心中,都一样,」孙凛人别有用意的说着:「在你心中,邓夏杰当然是不一样的,总之,我不会放弃伊朵,你只要负责照顾好邓夏杰就够了,明白没有?」 伊星看着他疲惫的模样,咬咬唇,紧绷时这样的习惯倒是姐妹一致,她点点头。 「邓夏杰还不知道你在他昏迷时照顾他很多,」孙凛人语气软了下来,像是在开导,「曾经一度以为他离开了,现在他醒了,更要珍惜不是吗?」 「是你那个时候骗我说要办丧礼」 「那是为了要激起你的自觉。」孙凛人温和的微笑了下,俨然兄长。 伊星张嘴哑了哑,知道孙凛人一切都明白的深,也就静了心,可以放心让他去做。 「你要是敢让我姐回不来,我不会饶你的,孙医生。」她勉强的挑挑嘴角。 孙凛人微笑更深,是一种了然的无奈与坚定。 「我不会放弃她的。」 **** 盛夏六月,她回到了那片山坡。 这是梦境,伊朵恍惚间这样觉得。 那是邓夏杰就读的医学院,手里拿着他忘记了的礼物盒,艰辛的爬上坡要拿去给他,让人家毕业生等礼物很难堪,邓夏杰就那点记x,忘记也是必然。 「姐,你在这里啊?」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在附近,转头一看发现是伊星,她皱眉,「啧啧,你体虚,夏杰哥还让你爬坡?」她拿过她手上的礼品。 「那是……他要送学长的。」伊朵赶忙解释,顺便喘口气。 伊星则是笑笑,「我拿给他就好,你到有荫的地方休息啦。」说完就往山坡上快步离去,只见伊星到了之後先挽住邓夏杰的手,很是亲昵,再把礼物交给对面的男人。 那男人是夏日阳光里一抹幽静的颜色,黑蓝黑蓝的影,却散发着比四周艳色更加强烈的气息,他很高大,姿态优雅从容,应该是个相当优秀的男子,他正与邓夏杰他们聊天寒暄,模糊看不清的脸庞上漾着浅笑。 他是谁? 伊朵怔怔站在他们之外,望着那男人,心里陌生。 是谁那样的,牵引着她心上的悸动。 ☆、chapter 19 囚 (2) 孙凛人把伊朵,或说是洪妃妤,接回家。 回到家後,洪妃妤并无脱序行为,反而回归正常,冷静的指挥起行李摆放,俨然女主人的样子,伊星在一旁看不下去只管骂了声无耻,也不怕被诅咒什麽的,就离开。 这一切的讨好,都是为了伊朵的安好。 「明天我们挑婚纱去。」整理完东西後,他抬眸向一旁的女子淡静的笑了下,希望这笑够演技,够j湛。 「好啊,」洪妃妤的笑是那样熟悉可人,令他看着有些心疼,「先洗澡。」 孙凛人不确定伊朵的身体反s在不在,洪妃妤拉他的手要共浴,他想拒绝,又找不到好理由,这时又突然希望伊朵的身体拒绝他触,男人果真矛盾至极。 「我来帮你刷背。」最後,他拨开她要脱他衬衫的手,轻声着说出很二次元的台词。 洪妃妤很乾脆的脱了坐在浴缸边上,孙凛人视线没乱飘,这毕竟不是伊朵自愿让他看的,於是他全力以赴於她光洁的背上。 洗着洗着,平平静静的,什麽也没有发生。 晚餐是孙凛人弄的微波食品,其实他原本抽空看了点食谱,但没必要拿出来用,对於洪妃妤,他的耐x再硬撑也只能撑那麽多。 为了伊朵。 「我们睡不同房。」结束拉拉杂杂,孙凛人指了指卧房解释道,这样看下来还真像是他女友了失忆症,而他很悲催的要负责一步步引导她回到正轨生活,情况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一步步的逼自己习惯不正轨的生活。 洪妃妤点点头,有点乖顺的模样在绝望之中给了孙凛人一点希望,「知道了。」然後就在转身关上门之前,她突然倒退出来,「我们不能睡一起?」她果然还是不满意了。 孙凛人面对这女人没有发火,只是微笑,「能。」 把你想像成伊朵还不容易吗? 孙凛人想着想着突觉得这样自虐要到什麽时候? 两人一起睡在孙凛人的灰蓝大床上,洪妃妤显然有点紧张,但孙凛人就无感了,心里催眠着这是伊朵,也的确是伊朵没有错,她的发丝柔顺卷翘,身子略娇小纤瘦,像个小玩偶,抱起来柔软的。 「你跟她,都是这样没有火花的吗?」洪妃妤此时很冷静的笑笑,大半夜真有点y森森。 「是。」孙凛人低声说,有了点睡意又被她一句话打消,实在有点郁闷。 洪妃妤手指触上他睡衣领口厂开处,缓慢的攀上,孙凛人慢慢的呼吸变得有些不稳,但也只是瞬间,毕竟现在这双灵巧的手是伊朵的。 「这样呢?」她得意的笑着。 孙凛人微微扯扯嘴角,又冷又好看的笑了,「哪样?」 洪妃妤整个上半身都爬到他x前了,她扬唇,用伊朵的脸笑出妩媚,还真有种纯真的魅力,「我们都要结婚了。」 孙凛人脑子里炸裂着什麽,「是啊。」这话说得极为压抑,这女人是个小人,真真切切的小人,拿伊朵的外在去骚扰他的理智,他又默祷起来了,他得把持住,一定要。 「你是不是想着坏坏的事?」洪妃妤轻笑,「要让这女人对你信任破灭那麽容易,是吧?」 孙凛人恼火了,冷冷的斥:「够了!」然後不犹豫的推开她。 这是洪妃妤,该死的,他坐起身,低低的看她一脸玩味,「我没有耐x,对你,洪妃妤,我警告你不要威胁我。」 「我对这女人也没什麽耐x,」她笑起,没在怕的样子让孙凛人怒得想去庙里拿圣水洒她,「我可以选择这人的命运,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但先说,你若想用任何极端手段赶我走」 「程伊星说得没错,」他冷哼,「你是无耻。」 「但若无耻可以得到你,又有什麽关系?」她笑得从容。 是夜,孙凛人默默躺回去,任洪妃妤摆布,没做越界的事,只有带着极度压抑的不悦睡去。 **** 曾莙莙只知道孙凛人要闪婚了,意志消沉是必然,更多的是躁郁。 吴梓铨在一边火上加油才是重点。 「人家女友好不容易出院了也给了他一记震撼弹,这婚当然是结定了嘛。」小七的冷气依旧很强,正夏中吴梓铨凉凉的说中了曾莙莙心中的痛。 「我知道,」曾莙莙拿了果汁,又放回去,连喝饮料的心情都没有了,「我都知道。」 正因为都知道才更加难受。 「你原本照顾的那个车祸患者醒了吧,」吴梓铨的八卦是发达的,「听说,跟孙凛人女友那边的黑衣女在一起了,真是错综复杂。」 曾莙莙皱眉,「你倒是理解的很清楚啊。」 小七新推出了巧克力,吴梓铨高高兴兴的搜刮了几条,顺便拿一条给曾莙莙,「真要说这样就是所谓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几个常在医院碰面的,自然就在一起了。」 「他们是旧识。」曾莙莙想,近水楼台论就对她不管用,真凄凉。 「旧识?那更合理了,」吴梓铨的巧克力还悬在空中,没人想接,「唉呀,这年头虽然灾难多但闪光也是一波一波的。」 「嗯。」曾莙莙一种预感,怪怪的。 「你啊,」吴梓铨思量片刻,停顿使人烦,「跟我在一起试试吧。」 曾莙莙被告白的默默无语,趁人失恋的时候告白是多大的风险他也真有自信冒着。 「那不然,参加婚礼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改口之後吴梓铨更坚定的看着她哑口无言。 「为什麽我要跟你一起啊?」曾莙莙此时说话倒有女流氓之气,「我要跟徐诗怜一起去。」其实,搞不好她连参加都不敢。 吴梓铨无比认真,「因为全世界只剩我们单身了。」 曾莙莙总觉得再这样对话下去她会想去举报这男人是假医生,太蠢了,真的太蠢了,脑子构造不一般啊。 「你有病。」她只能这样说。 吴梓铨摇摇头,「我清楚的我是没生病的,你好好考虑吧,明天给我答案,怎麽样?」 曾莙莙正要反驳,他又笑,「你总需要一个人,不管是不是心上人,陪你走过去吧?失恋是多大又多小的事,我可以陪你的,我不是你心上人,但我是好男人。」 曾莙莙有点被说得犹豫了,吴梓铨潇洒的拿过一罐柳橙汁,早就已经记得她的喜好,结帐之後拿给她,然後转身离开。 明天要给我答案,他要她记着的强调了遍。 ☆、chapter 19 囚 (3) 医院另一边,伊星坐在电视机前发呆,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只剩电视机上名嘴的辩论声,激动的无以复加却让伊星更加昏沉欲睡。 「你说,学长要结婚了是吗?」病床上的人淡淡的说着打消了她的睡意。 伊星转头一笑,涩声:「只是新娘子不是我姐。」这样说起来真有虐剧经典的发展潜力。 「嗯,」邓夏杰微笑,酒窝微现,「我好像彻彻底底变成他们的局外人了。」 听他突然这样一说伊星脸色一顿,又缓下,「怎麽说啊?」 邓夏杰伸手在眼前望着,想抓住什麽虚无的样子,「没发现吗?现在我关在这个鬼地方,无法接近,无法自由,什麽事都变成各种听说,我听说我敬爱的人要结婚了,我听说伊朵被附身了,我听说这一切的一切混乱的像灾难,但我能做什麽?」 「你不需要做什麽的。」伊星缓缓的说。 「你也不需要为我做这麽多,」邓夏杰笑起,苏醒後的他变得成熟沉稳,不再是以前那横冲直撞的傻男孩,「整晚守着我干嘛?我现在情况稳定的。」 伊星毕竟是女孩,有心事的女孩,虽年轻就经了不少大风大浪,她还是揪心了。 望着他的笑,她也跟着笑,「我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 邓夏杰不笑了,那双澄澈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神色,抿着乾燥的唇,沉默不语。 伊星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递过去,长长的棕发遮住她带有哀伤神情的半脸,她很快的又转过身回去看电视,看着电视应该比较好说话,她想着。 「姐姐煎熬,我看不下去,孙医生犹豫,我更看不下去,」她说:「他们因为一个疯女人陷入囹圄,鬼打墙一样彼此见不着彼此还要结婚,这太离谱了,我受不了。」 「可是回车队?」她笑得淡,「现在没有心情玩车,加上几个弟兄还在帮我处理洪七林的後续,大家忙,我也想不到有什麽理由可以脱身去玩自己的车。」 「回台南?难不成告诉爸疯女人附身的事?这更荒谬吧?」她不转身,不想看邓夏杰,「当个局内人只会更加无能为力,我只有在这里才能忘记一些我无法帮上忙的破事。」 邓夏杰良久後才回应,「我想,你在这里是好的。」他只是这样说。 伊星回头,看他,「我也觉得,有你在这里很好。」说话时尽量保持自然。 这话一出,伊星後悔了一秒,很希望自己可以维持点比较好看的笑,但她笑不出来,反是邓夏杰先笑出来了,无声的。 「那你就多来照顾我吧。」他只这样爽朗的说,让伊星有莫名吃鳖之感。 那你就多来照顾? 没有什麽理由就老缠着这样不是她习惯的,都已经把话说了,他可不能就这样打哈哈的笑过去。 「你,还爱我姐吗?」伊星费了番力气问出她总没勇气面对的。 即便她一手解决了那麽多大事,说到底,还是一颗很平凡的玻璃心。 邓夏杰挑眉,想弄不正经,却有些轻佻的样子,「我还爱你姐吗?」他挤眉弄眼一下後,又敛了开玩笑的神情,「这问题好复杂欸。」 伊星只觉得心脏有些快承受不住他的拖拉,「你认真回答好不?」 邓夏杰沉默了下,然後貌似漫不经心的微微耸肩,「爱。」他说的清楚,「当然爱,我想不到有什麽理由不爱她。」 伊星眼下一暗,而男人又说了,「但是。」 「我不觉得我应该要爱她,」他苦涩的笑了,「我自己的理直气壮,并不构成爱她的必要,爱是两个人的事,所以换个说法,我喜欢她,喜欢,就是一个人的事了。」 伊星听着,不知该笑该哀,不知所云。 「你啊,」邓夏杰微笑是那样纯净,「是喜欢我吗?」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和爱不一样。 他喜欢着她姐姐,她没有办法取代的那个姐姐。 「我只能选择喜欢。」伊星也微笑,突然冷静了,或说是一种狼狈的自嘲。 「我不会说你是好女孩,你生来就是坏女孩,」邓夏杰说:「但你对我的喜欢,搞不好不是那种喜欢喔。」 妈的,伊星有想骂脏话的冲动,「我几岁了还用你说!」 「你二十?」邓夏杰歪歪头,声音里有点无辜。 「我就算十岁也懂得分别,」伊星很不想再耗,要嘛,就快点结束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糗,「算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坦承把我十秒前的想法说出来,你随便听听,现在起那不成立了。」 「我没说你不可以喜欢我嘛。」邓夏杰又装可爱,想趁机多说点,伊星女汉子偶尔少女的样子不多见。 「夏杰哥你够了。」伊星憋气,忍耐,打病人会被报警。 「哈哈哈,」他朗声笑着,病房里回荡着他阳光的声音,「好啦,那,我们一起参加学长的伪婚礼怎麽样?到时看我表现再让你决定要不要继续暗恋我呀。」 伊星难得被人取笑,有点委屈,可是脸上还是咬牙切齿,「你不要仗势欺人。」 「我是在邀请,很认真的。」邓夏杰温柔的声音甜蜜蜜的,有点糟,伊星居然想哭了,「我们一起参加学长的婚礼,好吗?」 伊星当然是点头了,当纯情少女是件多困苦的事,几分钟之内心情跌宕的让她虚了大半,「好吧。」 「那个语尾的,吧,可以去掉。」邓夏杰对自己成为女汉子第一个喜欢的人感到有点得意忘形。 伊星剜他一眼,有种欢喜冤家的俏皮感,但大抵上这次失恋有点不失恋了,还算是平安落幕。 **** 婚纱挑得很顺利,至少洪妃妤挑得相当高兴。 整个婚纱店里的女店员见孙凛人初现时都是一脸羡慕惊艳的样子,但被洪妃妤占有慾的视线轻轻一瞥,大家ㄧ寒,说不出的不对劲,也就快点办正事,找人给小俩口介绍婚礼方案。 伊朵不知道喜不喜欢这种蓝色长裙。孙凛人好几次心里想着,看洪妃妤在镜子前转圈圈就觉得困扰,也许伊朵更喜欢淡淡的粉色,但明显洪妃妤对清新的颜色无爱。 「这样好看吗?」她绕到他面前,笑如花开,孙凛人愣了几秒才提醒自己是洪妃妤,虽然真的很美,但终究不是那个她,於是他微笑几分,「好看。」 「你帮我拉上拉链好不好?」洪妃妤转过身背对他,而他照做。 「程小姐,你老公对你真好。」一个店员笑呵呵的,想那男人一看就是冰山,对爱人温柔起来真是迷死人。 「是啊。」听到程这个姓,洪妃妤愣了半秒,然後才继续笑。 ☆、chapter 20 新娘 (1) 孙凛人不发话只是默默的坐回一边的沙发上,镜子中的他一身黑白西装,特别英挺俊雅,几个店员正大光明的看了很多眼,反正,趁着新娘发怔。 「太可笑了。」待人员散去忙其他事务後,洪妃妤拨看着礼服,嘴边勾起笑。 孙凛人感到一丝不怀好意,抬眼,「你说什麽?」 「我只是一孤魂野鬼,永远得不到真正幸福。」她说着在一件红礼服前停下,「怎麽样?我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的吧?满意吗?」那语气不像自嘲反而更像是纯粹玩笑,醒悟的挺没有诚意。 「你能得到,」孙凛人冰霜的语气出现,还好旁无外人,否则一定会被形容是一对豪门男女无爱新婚,很言小的气氛,「但你要的幸福,不在我身上。」 「我知道,」她手顺着华丽的裙摆下滑,因为背对着,孙凛人瞧不见她此刻的表情,该有多凄苦怨恨,「但就因为我很清楚,才更无法轻易放手。」 孙凛人笑,「这就是你的顽劣,洪妃妤,我不得不说,你真是……」 「哇,伊朵!」一个满脸惊艳与喜色的年轻女子突然出现,打岔,「你真美,蓝色很适合你啊!之前还说你讨厌蓝色的衣服呢。」 孙凛人看过去,很快的站起身上前招呼,「郑书蕾,你怎麽有时间来?」 「午休闲闲没事出来晃晃,」郑书蕾很兴奋的回身细细打量新人的打扮,「这家婚纱很b,以後也想来这家筹备,呵呵。」 洪妃妤微笑,突然出现熟人她也不好放肆。 「伊朵皮肤真的白得太变态了,」郑书蕾上前她裸露的香肩,没注意到她脸色微僵,「只是淡粉色更衬你肤色,不然浅橙?」 洪妃妤笑道:「蓝色挺好看的,还想挑酒红。」故意的唱反调是习惯。 郑书蕾很高兴的,「改走冶艳路线了啊是不是,好啊好啊,话说你伴娘找谁啊?都不找我的。」 孙凛人先一步代答,「我们伴娘找好人了,找她妹妹。」 洪妃妤打从心里想翻白眼,她讨厌程伊星,但又不得不配合,已经交给孙凛人办了……说白话点,无耻厚颜还是有个限度的。 「这样啊,」郑书蕾可惜的说,边捧着脸颊转啊转,「伊朵你真是太美了!」 「你也想挑是不是?」一个高大男人幽幽在她身後现身,孙凛人不认识他,郑书蕾一见到他脸色就变了,急忙摇头摇头。 「这位是……」孙凛人有礼的询问,洪妃妤也忍不住转身看八卦。 郑书蕾乾乾笑起,「啊,这……这位是我老板。」然後赶快拍拍两新人的肩膀加油打气,赶在男人发飙之前把人拖着落跑。 一阵风。 原地两人没有面面相觑,只有孙凛人沉默几秒後一句:「再挑几件就回家。」像是赶小孩挑玩具的模样,简单敷衍。 到底,那两人是有奸情的吧。 事情这样拉拉杂杂的准备下来也差不多了,孙凛人没见伊朵人格回来总感到躁郁却没有表露,洪妃妤倒是感觉得敏锐,但既然接近婚礼,接近了她愿望的终点,她也没心思跟他吵什麽真心不敷衍。 当他回医院又无意间听见新八卦时,他只能心不在焉的点头恭喜。 「曾莙莙总算答应试着跟我交往看看啦!」吴梓铨自行散播消息可是不遗余力的,「我等她答案等一个月终於打动芳心,yes!」 他两手一拍压在孙凛人办公桌上,让他不高兴了,毫无诚意的蹙眉道:「恭喜。」 「嘿,死气沉沉的,怪怪的哦,」吴梓铨怪异的瞪他,「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不带你这样愁眉苦脸的。」 孙凛人冷若冰霜,「你们在一起,跟我要结婚是有什麽相干?」 「你这表情真不讨喜,之前看你恋爱的时候都还春风满面的好相处,总是嘛,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是个好例子。」 对前辈的挖苦,冰山哥点头,所见略同,但很快的说了句人家听不懂的话,「婚姻并不是爱情的坟墓。」 见人冷笑了吴梓铨也没胆再惹这冷峻无比的男人,只呐呐道:「不惹你,不讲八卦就是了嘛……」然後撒腿跑走继续在护士多的走廊上散播爱。 孙凛人拿出皮夹里一张照片,无人来扰时看着,那是之前去医学会那次拍的,伊朵在咖啡厅位子上等他拿东西回来时对窗外发呆的样子,阳光暖和,女子难得傻怔的小模样让他拿着手机拍了,再很矫情的拿去硬是洗成小相片,放在皮夹里。 爱上她的确切时间他是记得的,那时,她说,有人觉得她是喜欢他的,他听了有片刻的高兴,却因为别的事分心,隐隐的像婉拒了她的试探x表白。 爱上简单,继续携手走下去,对他来说再困难他都愿意尝试。 可她不在,他又要如何试? **** 敬我们即将从单身毕业的学长。邓夏杰是这样玩笑着的。 晚上就孙凛人、伊星与邓夏杰一起在复健中心外的台阶吹风喝酒,给即将於下礼拜结婚的男人庆祝。 「少讽刺了,他可没一直单身着。」伊星给邓夏杰一个不以为然的眼神。 「伊朵不会介意我这麽说的,」邓夏杰话里带着别的意思,他笑笑,「转眼间,学长也筹备的差不多了……伊星你当伴娘会不会嫌太凶狠啊,嗯……我看,你别上烟燻妆才是。」 「你酒少喝点。」伊星这句半带威胁的关心,听得孙凛人苦笑。 「你开始复健啦?」孙凛人轻着拍拍学弟的膝盖。 邓夏杰狡黠一笑,摇摇手,「不知道後天开始做,赶不赶得上,好用走的去参加你婚礼啊。」 「鬼话连篇,醉了。」闻言,孙凛人也罕见的开起玩笑了。 伊星看不下去,起身,「我去买点东西。」那方向去,估计是要买粥或解酒汤,孙凛人便让她自己去,反正就算是在这样安静的黑夜里,也绝不会有人想去招惹她,这谁都笃定的。 剩下两个大男人,一个坐在阶梯,一个坐轮椅,望着没有月亮的天空。 「我知道学长是不会放弃伊朵的。」邓夏杰率先开口了。 「是不会。」他笑。 「我也是不会放弃伊朵的,即便已婚。」邓夏杰稀松平常。 「要跟我争得很有实力才行。」孙凛人说不出口的是,他甚至不知道伊朵会不会回不来。 邓夏杰微笑,提起往事好像很遥远其实并没有,「我怎麽也没想到居然把你们俩凑成对了,这样我哪里甘心?我曾经告诉伊朵,我要霸占你,让你永远无法醒来,她那时肯定不知道自己对你有什麽心意……她那时很害怕,求我不要那样做。」 「见她的模样我才知道自己输了,」他把玩着手中的啤酒空罐,「我是那麽狼狈的离开,为了成全你们,如今情况倒转了,学长也应该果断点才是。」 「我并不觉得,现在临时取消婚礼是个好打算。」孙凛人又饮了口酒,很豪气的敞了喝。 「你可不要白费了我的退让啊,学长,」邓夏杰拍拍孙凛人的背,「要好好把伊朵找回来……」 後来伊星回来了,孙凛人让她推邓夏杰回病房,那两人回程和谐的样子让人看了发笑,他们挺般配的,只是还缺了点帮忙。 等事情忙了告段落,也好抽空来点个鸳鸯谱,孙凛人为难得自己的小想法感到意外,但决定还是偷偷心里下了。 伊朵是不会反对的吧? ☆、chapter 20 新娘 (2) **** 又是一个梦境,这次,伊朵在一片白光中看见自己双脚,踏在红毯上。 沿着样式j致的高跟鞋尖往上是缀了白花的裙摆--而且是有拖着长尾的那种梦幻裙摆。 再往上是手里浪漫的捧花,然後是自己脖子上闪亮着的珍珠项链,样式很时尚,而且相当典雅,价值定是不菲的。 这身的隆重打扮,她知道,这次她是新娘。 向前看过去红毯两侧的教堂长椅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宾客,鲜花布置的相当周到却让场面变得夸张而寂寞。 唯一一人,站在漫长红毯尽头,是个男人,他站在阳光下,面对讲台--那儿甚至没有牧师,他的背影颀长而完美,挺拔的令人移不开视线,穿着西装像是王国里高雅的王子,而她或许就是这梦境里的公主。 那背影她认得的,她相当确定,却在要呼唤他的时候喉头卡住了,半点话儿都挤不出来,只能像要窒息的鱼一样空张着嘴很卖力却发不出声音。 那男人似乎感觉到身後有点动静,缓缓的转过身来对着站在红毯上进退两难中的她,笑得温柔,笑得深情,眼里却饱含了霜雪,看得剜人,剜得伊朵感觉自己心头少了半血r。 这是怎麽回事?一种,好像他们是彼此认识的,而且不是一般般的认识而已,她却叫不出他的名,招呼更是打不上,而他更是用那双漆黑的透光的眸子,拿最冷漠的眼神瞅着她,笑意仅限虚伪的嘴角。 我等你好久了,他温润的嗓子说着,不轻不重的听不出情感。 这里就是你的坟墓了--他说。 **** 孙凛人听见半夜里洪妃妤梦呓中有点异样。 她不断的说着,为什麽那是坟墓?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被吵得暴躁,他起身去厨房喝冰水,靠在流理台边,镜面式的墙上映着他的倒影,一个男人,比自己近期记忆中瘦了些,清俊的脸庞上是冰冷的面具,他又武装起自己,可惜浅浅的黑眼圈宣示了他的疲劳,他所经历的毕竟都不是正常的事,压力也并不一般,累是应该,他却无怨。 只要你能回来就好。他喃喃自语着,仰头把水喝尽。 然後一个推门的声音,打扰了他的沉思,一抬眼,发现洪妃妤醒了,衣衫不整的睡衣滑到肩头,双眼惺忪的,一瞬间,看不见洪妃妤平常眼里的点点凶光,让他误以为奇蹟发生了-- 而当那人开口时更直接印证了他自以为可笑的误会,那女人轻声开口了。 「你是不是教堂的人,」她眨眨眼,「……孙凛人?凛人?」 只有伊朵会叫他凛人,只有伊朵。 孙凛人屏息,放下水杯,「伊朵?是你吗?」 伊朵木然点点头,两人沉默着对望了几秒,她突然望着望着,哭了,是种安静无声的落泪,忒让人心痛的哭泣方式。 孙凛人几乎是使尽了全力上前将她紧紧按入怀中,那x口紊乱而强力的心跳,熨贴着她的脸颊跳动着,是最直接的回应。 「我好想你。」他是第一次这样说,抛开了一切的嘶声倾诉。 伊朵在他用力过度的怀抱中安静的听着他贴近耳畔的嗓音,像作梦一般,温柔低沉却不真实,而这让她回想起刚才太过惊悚的梦境,那句轻声低语的诅咒。 「我是不是……沉睡了很久?」她问。 「一个月多,对我而言算很久。」孙凛人回答时又更将她揽紧了点。 「我出院了,但,为什麽又陷入沉眠?」 孙凛人沈默不语。 他不要她害怕,对这次混乱的事。 「凛人,」她深吸了口气像是依存症泛滥般的努力想要记住他的气味,他的一切,她在发颤,「我不会永远待在你身边,我感觉得到……」 「不。」孙凛人能想到的回答仅此,「你在,伊朵,你在。」此刻在。 「我的懦弱是不是又害到了谁?」或是害到了自己。 孙凛人只想把握现在,他太抗拒接受任何她会离去的可能,「没有。」 「那我……在这段昏睡的时间内做了什麽?」 「我要给你办场婚礼。」 在孙凛人说出答案时伊朵全身一僵,为什麽要举行婚礼?是她与他的麽? 这样失忆的感觉太糟,糟到她几乎忽略了身体越来越加重的铅沉感…… 「我们俩的婚礼。」孙凛人并不是用甜蜜的口吻这样说的,而是平静的论述,毕竟将经历那场仪式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伊朵动动渐渐发僵的手臂,吃力的抬起手环住他,她知道自己又要离开他,「你还要我吗……结婚,是一生的事……我不是乾净的,你清楚的。」她眼里含着水气却始终没有酿成泪珠。 「你还在乎那些麽?」孙凛人直觉不对劲,口气也急了。 她担心他不要她? 「我……在乎……很在乎……」她缓慢哀伤的说着,双眼缓缓在失去知觉後闭上。 又离开了。 孙凛人将全身瘫软的伊朵抱回床上去,轻手轻脚的放下後,正要熄灯,一双熟悉细腿就慢悠悠地勾上他窄腰去。 「已经要凌晨了。」孙凛人忽视那女人的苏醒,背对着她躺下。 「你这样压着我的脚会麻。」洪妃妤口气很轻松。 「那就收回去。」 「好吧。」她不想招惹怒火中烧的冰山,冰火五重天的。 对於这厚颜的女人孙凛人决定什麽也不说就补眠,难得有空回家睡觉得把握把握。 洪妃妤倒是问了:「她刚刚回来过是不是?」那口气真有挑三拣四的嫌弃意味。 孙凛人继续沉默,不打算把事情说出来。 两人都有话没说完,直到她开口:「你恨我吗?」 「我能说不恨吗?」孙凛人也挺直接。 「是不是恨我即便用这样卑劣的手段也想圆一个梦?」洪妃妤笑起,悲凉的笑,她是明白自己的做为有多麽疯狂的。 「你想怎麽去,跟我无关。」孙凛人也微笑,始终没有看向她,只望着窗外一点一点的曙光闪现。 洪妃妤咬紧下唇,这不是她的习惯动作,似乎是一种身体的下意识。 「恨我也好,我要的只是跟你在一起罢了。」她勾勾嘴角。 「恨你也好,我要的只是跟她在一起罢了。」男人毫无笑意。 洪妃妤没有说话,收起了笑,也不再去与他争论什麽。 天已亮。 ☆、chapter 20 新娘 (3) 程刀望着这片蒙蒙亮的天空,呼了口长烟。 「她要结婚这件事为什麽从头到尾没任何人告诉我?」 一边报告消息的弟兄非常恭敬的说:「似是只打算邀请几个朋友参加婚礼。」 「那我这做父亲的不用到场?」程刀笑了,几个部下表面上依旧面无表情心下却明白老大的火山要爆炸了。 「您一定要到场……」 「去联络那个姓孙的小伙子,准备机票,」他敲敲脸侧,不甚有耐心的吩咐人办事,「让他後天一早飞到韩国来见我。」 **** 电话捎来时,洪妃妤刚从家门踏出,准备前往j力早餐买东西。 「喂?」因为看过来电显示觉得郑书蕾是可以沟通不露马脚的,便接听……偶尔接亲友电话是必要,这是孙凛人的要求。 「欸,我们几个给你和凛人办了聚餐,今天晚上。」郑书蕾高兴的报上餐厅和时间。 洪妃妤抽抽嘴角,觉得麻烦,但若拒绝似乎也不好,「哪些人要去?」 「就是咱联谊组啊,哈哈,周律师啊徐主编,曾莙莙他们,都认识的,之前跟他们聚餐过因为吴医生的杂志头版发行了,他拉着大家出来吃饭,聊一聊就提到你。」 「喔,这样啊……」 「来啦来啦,我们都很想给你们庆祝一下,加上前阵子你们也满衰的,一起庆贺搞不好可以沾喜气咧。」 「好啦,」洪妃妤勉强笑得灿烂,面对老朋友伊朵应该是这样笑的。「我会去,晚上见。」 「那你也转告一下孙医生哦,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空聚餐……」 「知道了,晚点告诉你。」 再转告孙凛人的时候手机语音显示忙线中,洪妃妤默默断话,继续往早餐店前进。 想想,她这样躲在她的皮囊下当着卑劣的寄居灵魂,像可怜虫,大家与她演戏,孙凛人更是连演都不需要,只施舍她几个冰冷的笑。 可他以前与她交往时笑都没笑过,所以才造成她今天这般无可救药的依存症,有一就有二,活在他身边是多麽美好的事,哪怕他见她是当那被压缩进脑海深处沉睡的女子…… 她想要的,岂止是结婚这仪式而已。 但她要得到吗? 「我今天晚上不过去了。」打电话转告终於接通之後,孙凛人很果断的回拒。 洪妃妤冷笑起来,嫉妒就是这样,什麽事什麽话都能往坏处想,「你是不承认吗?」 孙凛人默了半晌,道:「没有。」 洪妃妤没有放过,「听着,我就要去,你别指望我不去,就算我自我揭发我也去,我要当个可以取代她的人。」这句话是歇斯底里,两人彼此心中明白。 「你不要胡闹,洪妃妤,我今天晚上是真的没空。」孙凛人不确定自己还有多少容忍的力气。 「我就是爱你,即便我已经半只脚踏进坟墓里了但我就是爱你,婚礼後,我不会离开的,除非你找人来驱逐我,否则我要跟你耗到底!」 挂了电话,洪妃妤气得把手机按进包包最底层,思及此,她笑了,他哪里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她还怕他打来争辩吗? 「不重要。」她自嘲。 一只求人不得的鬼,哪里有什麽紧要? 晚上的聚餐,大家对洪妃妤一个人到没什麽意见,抱怨几句孙凛人的不够意思,也就彼此间c科打诨起来,这次选得是比较热闹的台菜餐厅,大家交杂起来起哄谁与谁听在洪妃妤这外人耳里都是陌生。 「欸,什麽嘛,老周你也差不多求婚了吧?」吴梓铨有点醉了,看来酒量不是顶好,「你太太是不是上海人呀?听名字好像家世底子够硬啊!」 「百里她不是上海人。」那叫周上余的律师文质彬彬的样子,面对醉汉有点疏远,虽说两个人好像是交情不错老朋友了。 曾莙莙和吴梓铨是全场洪妃妤唯一心下归类为认识的人,他们自爆是刚在一起不久,曾莙莙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太想承认,这畏畏缩缩的态度让吴梓铨大喊着很伤心,大家笑了,洪妃妤也拿伊朵的脸笑笑。 「没想到居然要结婚了,」一边的徐诗怜,杂志主编,给洪妃妤敬酒,「想之前我还试图勾搭过你老公呢。」她咧嘴笑,没什麽大不了的耸肩。 洪妃妤笑而不语,举酒饮了,感到微微晕眩。 伊朵,这女人,酒量并不好,她现在才感觉到。 「伊朵,改天给主编看看你的新娘秘书啊,看她妆发做得怎麽样,要弄的完美点,让主编监定监定!」郑书蕾笑着跟洪妃妤猛点头推荐。 「好啊。」洪妃妤点头。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曾莙莙为了不要再跟酒醉的吴梓铨讲话,转而关心起很少谈话的前情敌。 洪妃妤自己的脸,「有吗?还好啊,今天跟大家聊天很高兴。」是不是说话的语气稍嫌冷淡?会不会被发现? 「孙医生没同行觉得寂寞?」郑书蕾故意挤挤媚眼。 洪妃妤尴尬的笑笑,突然觉得晕眩感越来越强烈,她傻笑起来,感觉到越来越无法掌握住自己的状况,还有应该表现的反应。 有些失控。 不行,绝对不行。 她冷汗微微细密的自额前渗出,翻找着包包,发现手机之後先拨打,拨打那男人的号码 酒醉了他应该会来接她的吧?毕竟醉的可是那女人的身体啊。 怎麽无法接听?真有那麽忙碌,真有那麽不待厅见她的声音? "别打了,洪妃妤,"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脑海里,带着长长叹息的响起,"你就醉了吧,我不会揭穿你的。" 那是程伊朵,洪妃妤心里有数,手里却紧握着手机不肯放弃拨打。 她不希望自己酒後失言搞砸了她的婚礼,她不要所有亲友怀疑她。 "别打了,真的,"伊朵很无奈的,不断劝说,"我真的不会" 「闭嘴!闭嘴!」洪妃妤脱口而出,所有人都被吓了跳,只有周上余冷静的继续喝茶,好象在看戏一样置身事外。 闭嘴,闭嘴!她反覆的说着,然後眼前一黑,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了最後的意识,酒昏了过去。 闭嘴。 她心里响着她自己愤怒的声音。 感到悲哀。 闭嘴 完结 偷心者 作者:马苏苏 ☆、chapter 21 荊棘王國 (1) **** 爱是一种罪。 原来,即使昏迷了,做了鬼魂也会这样不可自拔。曾莙莙是内情人,心里畏惧着。 当晚众人不敢随便乱动洪妃妤,不见她醒来,曾莙莙很快打电话给孙凛人,让他赶紧来接她,最後是他风风火火的抽空赶来把她抱回车上。 吴梓铨被吓得酒醒了大半,他刚刚看见了洪妃妤在骂人时眼底的凶戾之气,但周上余看这闹句倒看得挺冷静,他笑吴梓铨,用冷静的话取笑,「我以为你做医生看多了怪奇之事。」 「那种事我哪知道是哪回事?」吴梓铨皱眉,转头看看女友,「曾莙莙你怎麽了?」 曾莙莙叹气,摁摁x口压惊,「没事,看来以後都不要再邀程伊朵喝酒了。」 「我不知道她酒量这麽差的。」郑书蕾感到尴尬,人是她邀的。 「反正我们也算是达到庆祝的目的,」周上余发话,修长的手指拿起酒杯,优优雅雅的给大家一个圆场,「恭喜徐主编的时装杂志销量巅峰,预祝吴梓铨的星运大开,贺喜吴梓铨曾小姐脱离单身。」 那是怎样的一个顺畅,把大家的圆场打得漂漂亮亮的。 郑书蕾忙着补充一点,「也恭喜周大律师求婚成功!」 「欸!老周,说好了喜宴要邀请我们啊,吃饱喝足再给你榨红包。」吴梓铨笑起来厚颜无耻,没什麽星运的迹兆。 「你顺序搞错了是先给红包。」曾莙莙很无奈的拖住他,「人家周律师还要开车不要一直劝酒啦!」 「啊哈哈哈,啊哈哈。」吴梓铨笑着回来抱住曾莙莙,当众的。 大家在一片哄堂大笑中散了这次的聚餐。 没人再提到孙凛人结婚的事。 **** 孙凛人很快又赶回医院去。 这是洪妃妤一醒来後感觉到除了头痛与日光之外的,事实。 也许她真的即使醉了他最多也是防止她在路边被捡走,把她带回家。 罢了,你取代不了,取代不了谁的。 洪妃妤笑起,额角胀痛,回想起昨天晚上失去意识前的事-- 程伊朵对她说的话。 不会揭发?是可怜她吧?那一定是同情,因为看着自己不断的在孙凛人面前自伤自尊,所以才应承她不会透露秘密。 同情是件多可耻的事,可耻,可耻--可耻,洪妃妤暗骂着希望能被躲在某处的伊朵听见。 眼泪流出来是第一次,决定纠缠到底後的第一次。 她怎麽可以这样蓄意剥夺别人的人生还骂人同情可耻? 扭曲了,都扭曲了。 洪妃妤抬眼望向床边的挂钟,叹息。 今天又是无所事事,九点,正是早晨,没有人陪在身边,自我放逐。 孙凛人这边迎来了更头痛的挑战,除了昨晚把吐得乱七八糟的洪妃妤安理好,这回是来自韩国的邀请--是程刀,他要他搭明早的班机过去见他,没标明要不要带上伊朵,但谁都知道这问题叫做废话。 当然要带上伊朵,他们以为的伊朵,其实暂时是洪妃妤。 程刀不是笨蛋,孙凛人拄着额头,脑海里像残酷刺眼的跑马灯一样速速奔过好几轮这句话。 如果洪妃妤表现脱序一定会被程刀看出破绽来,到时候如果他咎责於他准女婿,或是直接飞回来台湾找洪妃妤失魂中的身体算帐,他承担不住,绝对的。 医院这边请假更是难上加难,通常医生请假是要提早两个月申请的,无例外,但他绝对要快点编出理由来办事,希望能请假成功。 一切都进行的还算顺利,但孙凛人铁了心不让洪妃妤去。 洪妃妤对於伊朵的爸是黑道这件事完全了解,毕竟严格说起来背景相同,她执意要去,最後还是被丢在台湾等消息。 一个人出发前往韩国。 伊星是去送机的,从机场回来把事情告诉邓夏杰,邓夏杰放下手中的游戏机,似笑非笑的看着伊星,「我怀疑你一直都这麽冷静。」 「不然紧张也没有用啊,爸只是想找他聊聊婚礼的事,他尽管生气应该也不会阻挠。」伊星补充:「我从电话里听,感觉是这样。」 「会不会你爸就直接从韩国奔回来处理那个洪妃妤?」邓夏杰小邪恶道:「不过话说回来,他怎麽会出现在韩国?」 伊星淡淡的说:「听说是想做微整形。」 邓夏杰无语了,回头继续玩自己的游戏。 「我想,如果我爸真的要处理洪妃妤也是无所谓,」伊星接着说:「我好几次想找道士来驱魔,但事情既然牵扯到的都是熟人,感觉洪妃妤她家长也不太好惹,这样做似乎不好。」 「再怎麽难惹,还是比不过你和你爸吧?」邓夏杰汗颜。 「看那洪家,搞不好全部好好落幕了,洪妃妤醒来了,她家长还会以j神损害为由逼孙医生负责。」伊星咬牙切齿,光用想像的就生气,「那这样,呵,不是殊途同归吗?」 「怎麽觉得这成语用起来怪怪的。」邓夏杰看伊星y鹫的表情感到害怕,「算了,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了,带我去做复健啦!」 伊星缓下情绪,看邓夏杰像小孩子一样朝她比划,无奈间叹气了。 「走吧。」她说。 **** ☆、chapter 21 荊棘王國 (2) 韩国,程刀让孙凛人下榻了家豪华酒店,他匆匆把简单的行李背包扔好,就往程刀指定的餐厅位置前进。 程刀这次身边没带任何兄弟,就是一个人很悠哉的坐在那里等他。 「程先……」 「不是都该叫我一声爸了?」 孙凛人临机应变,「爸。」 程刀微笑,「这样叫挺不顺心的。」 「是。」孙凛人只能应和。 「我听说你和伊朵要举行婚礼了,为什麽没有告诉我?」程刀本来就不喜拐弯抹角。。 「因为……」觉得没必要,孙凛人当然是不敢这样说的,「我们希望可以低调过去。」 「低调是怎麽个低调法?」 「就是公证,找三个朋友来见证,跑个得来速婚礼。」孙凛人毕恭毕敬的。 「我女儿走得来速婚礼?」 那也不是你女儿。孙凛人心里回应表面上还是说了另一套说法,「她希望的。」 程刀意外没有反驳,只是点头应允,好像了然了,「可以想见……」他一笑,活像是韩国电影里的帅气老大一样,带点自嘲的味道将头微撇。 「你回去告诉她,」程刀接着,「彩礼我很快送到,就不去参加婚礼了。」 那语气叫做微微落寞,就像一般父亲目送女儿嫁人一样的情绪,这让孙凛人还是问出一个冒着生命危险的问题。 「您是真的爱伊朵吗?」 程刀缓缓抬头看向坐对面的年轻男子,他问这问题似乎非常想知道答案,一双漆黑的眼什麽光芒也投不进去,那样专注,淡漠优雅的脸庞上是无所畏惧。 程刀笑起。 「那是,该还的得还。」他说着,暗想这女婿一定听得懂。 爱不爱又如何,欠的该还便是他的原则。 他欠她一个完整的人生,所以他不会阻挠他们的爱情。 「小子,」他双手在膝盖上一拍,空前绝後的慎重,「你要帮我还。」 还她一个美满的人生。 孙凛人低眸,英俊的脸上蒙上黑影,看不清神情。 **** 婚礼顺利的在预定日期举行了。 正式开始前个小时,新郎在教堂边的会馆外头与三两好友聊天,双方亲属来得少,因此忙活的都是朋友,例如跑行程的主管就是郑书蕾,干劲一来说是要弥补没当成伴娘的缺憾,指挥得妥贴,破口大骂chu心工人的次数不可数。 而负责监督新娘妆发及服装整体的是百忙抽空的徐诗怜,她口口碎念新娘看礼服的品味令她「无法苟同」,说是小清新硬要装熟女,弄得新娘子和新秘差点崩溃,尤其是新娘洪妃妤,咬牙切齿的。 当伴郎的是吴梓铨,他和伊星不认识,有点怕生,以前说他怕生恐怕笑掉人家大牙,但他这回有女友了…… 显然曾莙莙不在意他跟那个清丽美女认识,她可忙着张罗礼仪事宜,摆桌子放婚纱照,还要跟教堂牧师确认一下详细,再去帮郑书蕾看宾客名单。 邓夏杰一个人被晾在边上,跟新郎聊腻了,就往新娘间去,见新娘正在打点发型,招呼了声:「嗨!」 洪妃妤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就淡淡的嗨回去一声。 邓夏杰不顾在场有外人就问:「你只待到婚礼结束吧?」他笑得比太阳还暖和。 新秘没注意听他说话,洪妃妤听得可清楚了,眼神一暗,露出锋光。 「你来跟我说嘴做什麽?」她笑得明媚,不输给邓夏杰。 「你这逞强也逞不了几时,」邓夏杰眼中暖意尽失,「我很明白,毕竟咱同业,嘻嘻。」 洪妃妤心里一凉,「你倒是太软弱了当时,我与你不同。」 「你放过她吧,」邓夏杰轻声,「放过她,否则你会永远迷失的。」 永远迷失。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待邓夏杰轮椅离开,洪妃妤冷笑的。 她当然知道等梦醒了就该滚蛋。 当伊星替她牵裙摆进入教堂时,一切都像是梦境一样,红花从天而落洒了她一身,洪妃妤带起温柔微笑,在亲友掌声中缓步走向红毯尽处。 路上她感受到一个怨恨眼光投s,微微瞥过去是个中年女士,高雅贵气,眉目间的孤傲冰冷相当眼熟,想必是孙凛人的母亲。 得知还是有人反对婚礼她感到矛盾的喜悦,还是有人厌恶这拥有纯洁外在的女人,程伊朵…… 洪妃妤望向等在终点的男人,他一身高贵的黑西装,浓郁的黑色,纯洁的白色,勾勒割划着他挺拔绝伦的轮廓,他美得像是非凡的仙神,飘逸温柔又带分冷漠,笑意三分,笑得幸福,伸出的手是那样真实,却只有她看得清他微弯眸底的不在乎。 他看见的不是她,不是洪妃妤。 宣誓词隆重的为圣洁的爱情揭开新的序幕,他薄唇间的复诵,我愿意,与她微笑应允的,我愿意,然後她听见上帝的叹息,或是心中谁的叹息,隐晦而清晰。 这段序幕,这段庄严美丽的戏,只有他是真实的高高在上,而她是越发卑微的仰慕者,信仰他,却更渴望触他。 她不参与他的这场戏。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牧师温和的宣布。 众人屏息以待,而男人柔情似水的眼神牢牢缠住女人的视线,吻合的瞬间全场欢声雷动。 只有她知道,那吻是冰冷无情的。 「这里是终点了。」欢声四起的当下,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求你,放了她,让她回来,好吗?」 这不是冷酷的指使,而是真正恳切的请求,他在众人欢腾下吻了她作为誓言,却立刻毁约,要她离开。 虽然,这一切本来就是逢场作戏,经不起认真与入迷…… 可她,一介女鬼,就是入迷,着魔了。 女人笑了,不胜的娇羞,却无人看见她眼角滑落的泪光闪烁,还有举起的双手。 握紧了自己纤细的脖子,十指掐入,勒出红印,她艰难的转头看一边愕然的男人最後一眼。 「我爱你,很爱你……」 爱得我害怕失去一切,害怕……心里那个囚禁的灵魂要破土而出。 **** ☆、chapter 21 荊棘王國 (3) 传说中,有个荆棘王国,沉睡在黑暗的森林中。 中央是个拔尖冰冷的高塔,天与地间一柱冰冷完美的牢狱。 在那荒凉孤寂的死亡之地,荆棘王国中,沉睡了一位公主--她肤白胜雪,秀妍无暇,美丽非凡,却带着一颗遭到腐蚀的绝望的心睡去。 十年一世从她毫无改变的面容上踩着缓慢的脚步,光与y的交错与滑步,离开时的轻响是上帝的叹息。 曾有盗徒闯入禁地,见了公主的美貌心生邪念而玷污了她,夺去她周遭的财宝离开,洗劫一空, 然而上帝的耳语告诉她--总有那麽个人,那个高贵的王子,会出现拯救黑暗中的她。 她在等一个人劈开所有诅咒的荆棘,带着整个世界的阳光攀上高塔,给予她最深情的一吻,将她唤醒。 若不是命中注定那人--她只将永远沉睡。 **** 伊星後悔自己没有提早把那该死的女人做掉。 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与她谈判,没有与她妥协的必要。 是孙凛人心软,都是他的天真和心软-- 「你喜欢喝绿茶吧?」邓夏杰的声音拖着她回到现实中,他投币,「叩隆」一声,是她少数不讨厌的贩卖机饮料,「喏?」 「我在想,要怎麽杀了洪妃妤。」伊星的声音极为冷冽,从地府吹来的风。 「嗯,若要问我的感想--」邓夏杰也给自己投了一瓶果汁,「她一定会把自己干掉,从她种种无聊的行为来看,用不着你动手她就会say goodbye了。」他笑。 伊星将吸管戳进铝箔包里,力道过大的,口气也冲了,「我从来没有这麽恨一个人!你不懂,夏杰哥,你不会懂!」 「我怎麽会不懂?」邓夏杰凉凉一笑。 伊星愕然的抬头望他,在他眼里她的倒影极为憔悴,尤其红着一双眼,有些可怜。 邓夏杰笑了,笑得悲凉。 「你们为什麽总要把我当外人?」他微微咬了牙关,「程伊朵对我而言是什麽样的人?难道我就不伤心麽?」 伊朵进加护病房,大家都是发了疯的穿着婚礼的服装奔到医院,还有人调侃这群人是要在医院办婚礼是不?邓夏杰行动不便甚至没有人要等他,就让他一个人等在教堂,最晚到医院的是她,最晚得知伊朵又陷入濒死的昏迷的是他,最晚得知洪妃妤的本躯没有动静的也是他。 「你们以为这种不科学的事我当医生的关心做什麽?」邓夏杰笑,「因为她是我最爱的女孩!我此生不会爱上除了她以外的女孩。」 此生,不会爱上除了她以外的女孩。 此生。 伊星失手掉了绿茶,饮料在地上一洒,这错误犯得可笑,更显得她有多麽震惊。 原来他早就已经决定好除了她姐以外都不再接受任何人了。 「你发什麽神经?」这是她第一个反应,眼眶红了,嗓子涩了,「你是怪我没有第一时间给你推轮椅吗?」 这句话有多伤他自尊她怎麽会不知道? 但她就是口无遮拦的说了,连她说完自己都懊悔了。 邓夏杰苍白的脸上笑容灿烂的,双眼里却是复杂的神色--愤怒与羞辱,「程伊星,你说够没有?我是要拦你,杀了洪妃妤干麽?她将死要死都是死人差不多了,你--很好,现在觉得我是输家,输给学长的输家,所以向你讨安慰了,讨照顾了是吧?」 「我没说你跟我讨」 「程伊星,我们相识这麽久,如果有冲动早就在一起了,」邓夏杰说的清楚,「但我不是那个对的人,我们不可能。」 然後他转身推着轮椅走了,在空荡的走廊上,他的背影没有孤寂,只有淡然的毅然决然。 **** 周上余接了郑书蕾一通电话,她的十万火急,促成他用另一通电话轻松解决了媒体。 陷入人鬼纠葛的黑道女儿,重点是这黑道女儿还是程刀大哥的女儿,多麽好发挥的题材! 郑书蕾在电视机前守了四天都没有相关新闻,才打电话去给人道谢。 果然,还是周上余实力不可小觑啊。 这件事情报告给孙凛人听的时候,他人正忙着查访。 郑书蕾叹息,「你是要让自己忙死麽?新闻没有,但你还要照顾她呢。」 「帮我谢谢周律师。」他只这样交代一句就沉默了,「先这样好了,也谢谢你。」 挂了电话他继续埋头工作,给每一床的产妇慰问做记录,交代护士一些用药事宜,再去找主治医师。 吴梓铨听闻他下个月要考专科医师证照,露出严肃的神情,他知道眼前这日渐沉默的男人肩上背负着多大的压力,但他也不愿看小辈这样把自己往死里c着。 「孙凛人,不是我要拦--你真的有准备过考试吗?」虽然问医学院第一名毕业,住院医师中也最为人信赖的男人这种问题很失礼,吴梓铨还是不太放心。 「你瞎c心了,前辈。」孙凛人慢悠悠的回答,吴梓铨看他眼神没有涣散,表示很清醒,忍不住叹气。 「别听人家说什麽专科医师是四线往後的比较自由,自由个毛,」他挥挥手,「当总医师虽然很累,要管一群小菜鸟,但主治医师是要被指定的,还没多的钱可以收,累是加倍的累,甚至你病人的事比家人的事还优先,你还要照顾伊朵」 「如果你是在为我的未来c心,那还是多谢前辈瞎c心了。」孙凛人面无表情的,「我会考的,你放心。」 「喂你」 怎麽好像,伊朵的事变成他小爷的地雷了?吴梓铨一阵哆嗦,目送他离开诊间。 ☆、chapter 22 鳥 (1) 时间的齿轮依旧转动,没有慢下的迹象,或者应该说在某些人心里已经慢得几乎停滞不前。 孙凛人二十四小时只要一有空就陪在伊朵身边,她沉眠的模样那麽的安静像坠落的天使一般,呼吸浅浅而稳定,却再看不见她睁眼。 她没死,所有人都告诉孙凛人,她没死。 他当然知道她没有死去。 「伊朵。」拨着她前额的发丝,他声声呼唤,抛进了她寂静无波的心田里,化为虚无。 邓夏杰转眼间已经开始做进一步的复健,他办了转院手续,离开北医。 他母亲,警察局的那位母亲要他回东部,也就是他们的老家,给养母照顾,在那边复健中心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是下雨的日子,邓夏杰没给任何熟人打电话道别就离开了,连孙凛人都没打,更不用提那些曾短暂与他熟识的人了。 「等你身体状况好点了,我就让你出国继续深造。」他母亲几次在电话中提到,是经过深思熟虑後的决定,「或者早早去,那边医疗设备不错,正好也有亲戚在那儿。」 邓夏杰不反对到国外去开开眼界,将来做无国界医生也很好,他是这样想的。 「嗯。」雨中,他坐在轮椅上,等着接他的车,淡淡的应了电话一声。 郑书蕾听说让男人求婚成功了,听说。 听说曾莙莙几度跟吴梓铨谈分手,想嫁到国外去,听说。 听说徐诗怜在一次工作寻访中被器材砸伤了,伤很重很重,听说。 周上余他老婆闹了外遇,对像是影星,听说。 孙凛人考过了专科执照,在医院当了金牌医师,不再只是总医师,听说。 听说-- 听说程伊朵两个月来没醒过。 「匡啷!」有什麽东西被砸破了,孙母抬头一看,嘴边的笑意一扬,对门边打破花瓶的小女孩招招手,「是你打破的?过来。」 那看上来约莫两岁小女孩哪敢随便靠过去,只眨巴着眼睛要哭不哭的。 「你过来呀,过来。」孙母唤着,心只想打打她屁股教训而已,笑得美艳动人,吓死孩子。 「秋兰阿姨,我妹不懂事,她不是故意的。」一边姐姐出面,是个妙龄女子,她眨眨眼知道阿姨疼她吃她这套。 这里是孙家大宅。 「承欢,你小时候跟你妹一样的调皮捣蛋。」见小女孩扑到他姐身上泪崩,孙母按按额角。 孙承欢笑笑,「这才是我妹嘛,不是我妈偷生的。」 「要是你哥看中的那丫头像你,在怎麽调皮捣蛋我也不嫌弃。」孙母淡淡的饮了口新茶,抿抿唇道。 「你说嫂子?」孙承欢撩撩完美的栗色长发,弯腰抱起年幼的妹妹时,短裙短衣春光险些一览无遗她也不介意,即便一边有一列男管家。 「那丫头是之前追债那党的女儿,」孙母并不避讳,摆放茶杯的声音大了点,「哼,g本就是神经病,婚礼当天搞得飞狗跳,猜怎麽着?自杀未遂,真是倒运。」 「嫂子自杀未遂?」 「不要叫嫂子,她要过门还得过我这关,目前人还没醒,在医院花你哥的钱住了三个月的院,不知道耻字怎麽写的女人。」孙母咬牙,诅咒人家病床躺久了长痔疮。 「反正哥也顺顺利利当上主治了,担心什麽?」孙承欢撇撇嘴,这标准的恶婆婆真是可怕,虽然她也不清楚她哥和他女人到底纠葛了些什麽就是了。 「他娶你我可同意了,就是不要娶那丫头,」孙母冷笑,一半,灵机一动的转身对孙承欢提议,「说到这里,承欢啊,你看我们家凛人怎麽样?反正没血缘干系,你乾妈,我妹妹会很满意他」 「哥,哥。」孙小妹打住,直直高兴的往门的方向喊。 孙承欢看过去,孙母也停下了物色媳妇的任务,不满的看向来人。 「妈,我来带孙茵茵出门。」孙凛人出现,他张手捞起在地上蹦蹦跳跳讨抱的小妹,小妹见他一来就露出娇憨的笑,脸儿红红心跳跳的,年纪小小也懂得认帅哥。 孙承欢伸伸懒腰不给孙母做文章的机会,「啊,这样也好,我终於可以出门逛街了,有人带小孩,太b了!」 「茵茵,我们走。」孙凛人让孩子坐在他手肘上,小妹甜甜一笑,还往大哥哥极品的脸上「啾」了一下,吃足了豆腐,几个人完完全全放松的没把那个秋兰女士摆在眼里。 「你怎麽回来了?还敢回来?」孙母不爽的瞪着年轻人和小孩子。 「我以为你参加过我的婚礼就算是求和。」这话说的平和,孙凛人面无表情中闪过丝丝无奈。 「你娶那个疯了的丫头有什麽好处!」孙母咬牙切齿到了极点,极力扮演着坏婆婆的角色,不遗余力。 「没有什麽好处。」孙凛人顺着回答,淡淡迷人的笑噙着。 「那你还无论如何都要结?是有那麽爱?如今她花你的钱,浪费公帑,躺在那边三个月半死不活--」恶婆婆真坏到了极限,「倒不如回来把承欢娶了?」 「啥!?」孙承欢立马吐了一口咖啡。 「很高兴听见母亲这阵子还是有在关心我,关心得相当周全,」孙凛人笑色不改,唇的弧度却是冷而坚定的,「但我绝不同意拿她当逼婚的藉口,她还活着,活在我身边,是我这生唯一的妻,还望母亲尊重。」 「这次回来是孙承欢打给我的,我想也是时候换我帮她带小妹,」他补充完便抱着一头雾水的小妹转身出门,「不会再有下次了,请保重了。」 「你像你爸一样,愚蠢。」门後孙母拔尖的声音回荡着,歇斯底里,孙凛人入耳不闻,只抱稳了怀中的小娃儿,迈开修长的腿往车的方向去。 孙承欢随後出来,一脸歉疚的说要搭便车,孙凛人应承了,让姐妹俩坐宝马後座。 「我真的不知道哥跟阿姨吵那麽凶。」孙承欢惊魂未定,以往都优雅冷漠的阿姨居然可以恼怒到这种程度,不当乡土演员太可惜了。 「见笑了。」孙凛人扯扯嘴角,发动车子,「安全带系上。」 「别听秋兰阿姨乱说啊,我可没胆逼你跟我结婚的喔。」孙承欢小声的澄清,虽然她也几度肖想过车前那x感优雅的男人,但她知道他脾气,邻居兼玩伴当那麽久,不会不知道他的脾x。 他是那种看上了什麽就非要不可的假随x。 「我当然知道。」孙凛人叹气,「我送你到西街,我再带茵茵到别处绕绕。」 「啊哈,果然还是哥有空最b最方便了。」孙承欢欢呼,茵茵也跟着欢呼了,最喜欢大哥哥了! ☆、chapter 22 鳥 (2) 「等等我还得办些事,孙承欢,让你给你妹准备的口罩?」孙凛人说。 孙承欢晃晃手上的绿色口罩,然後给茵茵戴上,「跟着大哥去医院要安静点,乖乖的,听话,姐姐只是去买点东西。」 孙茵茵乖乖点头,看姐姐欢天喜地的在西街下了车,血拼去了,不亦乐乎。 来到医院,孙凛人先带着茵茵上楼,承诺她等等就带她去买玩具。 进入伊朵的病房,孙凛人食指抵着自己的唇,怕打扰伊朵的告诫小妹,「大姐姐在睡觉。」他不想提到「昏迷」,小孩会愣住,他受不了小屁孩问东问西的挺麻烦。 茵茵笑笑点头,看起来很乖巧的样子,让孙凛人放心了不少,他到伊朵床边,见她嘴唇又乾裂了,不急不徐的拿了床边摺的整齐的毛巾,去厕所洗热,等等好帮她擦脸。 「阿姨姨」茵茵自顾自的叫着。 「她是姐姐,不是阿姨,姐姐。」孙凛人忍俊不禁,蹲下来跟茵茵解释。 「妈妈!」茵茵噘嘴铿锵的念出来,小脸蛋上很认真。 「是姐姐,别乱认呀,茵茵,妈妈会哭的喔。」孙凛人这下笑不出来了,如果真是妈,那爸是谁?他要解决了他。 「妈」 孙凛人放弃沟通,皱眉,「我去洗毛巾,乖乖坐着等,不要乱叫。」看,他对小孩耐x不过如此。 孙凛人进入厕所,水声哗哗,茵茵迳自爬上病床,坐着多无聊啊,她坐上床,甚至好奇的爬到伊朵大姐姐身上,对着她叫:「妈妈。」 然後她拍拍伊朵的脸,用那白白胖胖的小短手儿拍着,像是要叫醒人一样的坚定。 「妈,妈」小丫头很认真的错乱了,但望着伊朵的眼神很清澈,很认真,小手触在伊朵苍白如纸的脸庞上,一下一下的拍抚着。 孙凛人在厕所里将热毛巾摺了下,转紧了水龙头,听见茵茵又「妈」,「妈」地叫,忍不住叹气,跨出厕所门时边纠正,「是姐姐,姐姐--」 接着他愣住了,站在门边,狠狠的愣住了。 只见小小的茵茵很高兴的挥舞着短短手,整只像小宠物一样趴在病床上,高兴的改口着:「姐姐姐」 然後,伊朵的手正轻轻的拍在茵茵背上,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久违而艰难的笑。 孙凛人不能自已的发了颤,蹒跚的走向中央洁白的病床,走向她,走向正苏醒过来的她。 「伊朵?」 伊朵眼神清澈的,和一旁的茵茵一样,漾着浅浅愉悦的笑,用乾涩的嗓子说:「我什麽时候变成妈妈了?」 伊朵终於醒了。 醒来後一个月内天天都是亲友团来慰问,尤其是程刀派人天天送好东西来给她,本来女儿是有些抗拒父亲的好意的,但伊星坚持那是父亲的爱心要她收下。 那可是名牌包,那可是好的补品,那可是国外批进来的保养品,伊星一样一样的列了清单给她。 郑书蕾也带着未婚夫出现探望了,两姊妹淘抱在一起,哭得死去活来的,是说郑书蕾。 未婚夫是个很了不起又很熟悉的人物,孙凛人不认识甚至对那俊美过分的男人有敌意,因为伊朵一见到他就全身紧绷的样子,很不自在的模样。 後来郑书蕾一介绍,才知道,原来那高傲贵气的男人是他们公司的大老板 再来探视的是徐诗怜,吴梓铨也常来探望,虽然情场失意的有点j神不济,但还是常来陪伊朵说笑耍冷,这点孙凛人相当感激,也私下主动提议要介绍新女友给他。 当他亮出孙承欢在ig的相片时,吴梓铨眼睛一亮,当真是美女!可他要了电话之後又颓丧了,对着手机萤幕叹口气。 「你真好,认识一堆一堆的美女,」他喃喃自语的说:「但虽然我认识得不多,我认定的却只有一个人。」那人显然就是甩了他跑去搞异国恋的曾莙莙,据说她是偶然在路上被义大利男人搭讪的,才轰轰烈烈的发展了起来。 「我个人觉得曾莙莙不是去发展恋,是纯粹被你吓跑了,」孙凛人完全不留情面的当着伊朵的面戳人家,「你一定是太罗嗦了。」 伊朵笑得开怀了。 吴梓铨脸色又绿了。 「你不要以为跟我终於当同事了就可以嚣张。」吴梓铨暴躁的说着,手边也动了,删除了刚要到的孙承欢的手机。 也许还惦记着,也许会一直惦记着,孙凛人往伊朵一望,往往男人们心中惦记的女人都是这生难以忘记的,即便那个她已经跟在别的男人身旁了。 「这阵子我到底做了什麽?」伊朵等病房终於清静了,又问了这个月来询问度最高的问题。 孙凛人笑,「你跟我结婚未遂呀。」这是可以坦白的。 「为什麽未遂?」她很疑惑的看着他,而他回看只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情感,浓烈的在心头炸开。 每次伊朵问到这里他总是难以抑制自己想用力拥抱她的冲动,像现在就是,而他也真的就拥紧她,让她紧紧偎在他剧烈怦动的x口,让她小巧冰冷的脸颊也得到一点温暖。 只要一回想起当时,那个心境,那种随时都要失去她的感觉,他就无法遏止的心寒,那不是他能一再回味的滋味,他承受不住。 「因为洪妃妤中途反悔逃婚了,我把她抓回来的时候,她就气晕了,」孙凛人吻吻她的发顶,笑开,「敢情她想拖延时间,不想那麽早离开,想来我也是个功臣,让她提早离开了。」 「我完全没有印象,」伊朵无奈的说:「我只记得我一直做梦,梦到我被洪妃妤掐着脖子威胁。」这话说得极其淡定,一点也不像是可怕的恶梦。 孙凛人不忍,紧紧的搂紧她,再不放手。 「凛人,我,要窒息了!」伊朵弱弱的挣扎。 男人无视,只是低声说了句:「那我们结婚吧!」 伊朵暂停了呼吸。 孙凛人没有放弃,更加坚定的说:「伊朵,嫁给我。」 怀中的人儿顿了顿,冷冷的回应,「不。」 ☆、chapter 22 鳥 (3) 孙凛人手臂的力道一松,被她给狠狠推开了,她望着他,很认真的说:「你不要冲动。」 「我没有冲动。」孙凛人俊秀绝伦的脸庞上一层浓郁的y影,在细碎的黑浏海下晕开一片忧郁的渲染。 她是当他说好玩的?他怎麽可能冲动?都经过那麽多事了?怎麽可能会事一时冲动? 「我不值得你娶。」伊朵知道他生气了,第一次这麽火大,忍不住轻声下来劝。 「我不打算娶别的女人,」孙凛人挑眉,「你嫁别的男人可以,我是娶不了别的女人的。」 「哪有人这样逼迫的?」伊朵嗔怪,「我真心觉得我耽误你太多了,凛人,我不--」 孙凛人霸道的又把女人按进怀里,不管她的挣扎,冷然道:「你耽误我的确太多了,程伊朵,尽管如此你还是想卑鄙的,拍拍灰就走吗?」 「听着,我不会让你走的,伊朵,我不管你怎麽自怨自艾,」孙凛人说:「你不可以再离开我了,听懂没有?嫁给我,对我负责。」 这就是所谓官逼民女! 伊朵闷闷的叹气了,沉默了半晌,才终於慢慢的开口,像是终於下定了决心。 「我再问最後一个问题,」声调微冷,「洪妃妤的现况为什麽没有人要告诉我?」 孙凛人沉默了半晌,一字一字清楚的说:「因为她已经不会再醒来了。」 伊朵没有回答。 「植物人。」他说:「我知道这并不科学,但已经确定丧失任何行为能力,还没有死去,但已经宣告成为植物人了。」 伊朵的双手抓紧了孙凛人抱她的手臂,柔软的肌肤触着他内心最温暖之处。 她苦涩的笑笑,「我想这是我期待的结果。」她知道洪妃妤也将永远困在某个不见天日的灰色地带了。 「不会有人伤害你。」孙凛人低头靠在她肩窝,磁x的嗓音震动搔痒了她耳畔,与心,「我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了。」 「那,再听我最後一个要求,好吗?」伊朵轻声说,回拥他的手攀附在他宽阔的肩上,她终於找到了依附,她的提问让孙凛人顿了顿,然後他点头。 「我要请夏杰和伊星做我的傧相。」她笑起,悦耳的笑声是久违的。 孙凛人也低声的笑了,疼惜的拉开伊朵後,薄唇轻贴她洁白的前额。 终於,到了这一刻。 「好。」他温声说着好,对正要崭新起飞的一切。 **** 「老大,这次,孙先生说是要补办婚礼宴请宾客,希望您前往参加。」黑衣男人恭恭敬敬的给坐在天王椅上按摩听交响乐的程刀奉上喜帖。 程刀掀了眼罩,锐利的眼神来回在象牙白色典雅的纸卡上扫了扫,然後道:「拿走。」 「是。」黑衣男人觉得奇怪,反应这麽冷淡?几个弟兄守在一旁的也都困惑的面面相觑了下。 直到程刀懒懒的挥挥手,「派人去把车备好,打电话给it(上海名衣店),我晚上要包店看新货。」大家才终於松了口气,这做父亲的男人,再冷酷也是心里开心的,是要砸钱治装的。 另一边,邓家接获喜帖时,邓妈妈,也就是邓家保母,把喜帖拿到碎纸机碎了。 「喂?请问是邓家吗?」一个好听而沉稳的男声在难得的越洋电话里响起。 邓妈妈苍老的手在发颤,但还是语带笑意的问:「请问先生哪位?」她怎麽可能会不知道这男人是谁?在医院见过几次也算是熟了,但她还是决定装着陌生样。 「我是夏杰在大学的学长,」他彬彬有礼道:「是这样的,我们并不知道他的私人连络方式,只知道他移民到美国了,所以便打这支电话,若有冒犯不好意思。」 「嗯,夏杰说,他不希望你们再打扰他。」邓妈妈笑笑,「就这样了,婚礼他也说了不会回去参加」 只是不希望他伤心难过。 只是不希望他再回去受那党黑道的罪。 只是,不希望他回台湾,和亲生母亲变得更亲近。 她是爱他的,她的宝贝儿子,要留在美国陪她到老。 邓妈妈手里攥着一张发皱的「癌症诊断」,老泪未落,就听见有人回来了,在玄关骚动着。 「妈,我回来了,」邓夏杰在玄关脱鞋,这些日子辛苦来复健得相当好,已经可以放掉最後一枝拐杖走了,跑倒还不太行,阳光洒落他棕色发上,他的笑容自从离开台湾以来沉郁了几许,但他还是那个爱妈妈的大男孩,「今天早上出门前看到邮箱里很多信呢,有收吗?」 「喔,有有,」邓妈妈绝对不会说里头夹杂了邓亲妈的亲笔信,还有刚刚被她处理掉的喜帖,「都收了。」 「有收到,什麽特别的吗?」邓夏杰缓慢的说着,边把鞋子排进鞋柜里,「像是--」 「有收到你的研究所录取通知,」邓妈妈拿出了牛皮纸袋给邓夏杰,打住他的发愣,「快打开来看看,很重要啊。」 「嗯。」邓夏杰放下背包,索x坐在玄关读起通知了。 内心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说什麽也驱不走,但,或许是他多心了。 邓妈妈给他泡了杯可可,初秋展开,正适合。 「没事儿就快点进来帮妈妈搥搥背,天气变了有点疲劳啊。」她皱纹满布的脸上挂着微笑。 邓夏杰勤快的点头,笑笑,说了声好。 那些与他无缘,他无缘也无法去证明的预感,就这样过了吧。 或许,这样过去,会是最好的。 **** 一结束与邓妈妈的电话,孙凛人很快地另外打了电话给人。 「伊星,」孙凛人一接通就淡静道,「你不要当伴娘了。」 此时另一端的女人正坐在山路边上,重机抛锚正等待维修,她心烦意乱之余听见准姐夫来电这一句,更是火上加油,伊星厚底靴一跺,「你是什麽意思?没有人在婚礼前三天说这种话的--」 「我把机票准备好了,」那男人冷静的声音让伊星狠狠一愣,「让你去美国,旧金山。」 「你」伊星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在说什麽,面上一冷,对着手机说:「他不需要我去打搅,他爱的是别人。」她当然没打算跟准姐夫当面点明。 孙凛人叹气了,长长一叹,有点烦扰的感觉。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让你去。」 伊星沉默了,好个狡诈自私的医生。 「去不去?」孙凛人劝说意味隐隐带着,「他一定不知道我要结婚了,不如趁这机会,由你亲自告诉他,他的小初恋要跟了我了。」 「你这样是要害死我吗?姐夫。」伊星眉头一挑,真想一掌朝手机对面的男人拍过去。 「结局如何要看你。」是浪漫相爱或是悲离为尾?孙凛人倒是有点期待。 伊星沉默半晌,分心去看车队的弟兄修理的怎麽样了竟发现所有人都眨巴眨巴眼睛的看着她,用一种宠物央求主人的眼神,一群大男人的突然犯起娇态是怎样?伊星忍不住骂了声chu话,叫他们通通不许再偷听她讲电话。 「我靠,看什麽看!?」 「我们只用听的啊,阿星,」其中一个男人很理直气壮,用无辜的眼神盯着她,继续,「我们最近啊,想去美国骑车你也让刀哥给我们出机票好不?」 「你们造反,」伊星一瞪,气窘,「快点准备上路,老娘很累。」 回到电话上,想必孙凛人一定都听得清清楚楚了,她忍不住叹气。 「我去。」她说,人生第一次发现她居然也有气虚的时候。 真的,很想见他。 这次不把握点好不容易下的决心,也许以後,就真要错过努力的时机了。 孙凛人对这样的新发现感到相当满意的,沉沉笑了一声,那笑声挠的伊星耳朵痒痒的。 「别笑!」伊星又激动了。 「我快递过去台南,」对面的男人应允,「也顺便帮你几个弟兄,弄几张过去。」 **** ☆、終章 这,不是梦境。 伊朵望着漫天飞舞的花办,浅浅笑起。 等在终点的男人一身高贵的黑西装,浓郁的黑色与纯洁的白色,勾勒割划着他挺拔绝伦的轮廓,他美得像是非凡的仙神,飘逸温柔又稳重,笑意三分,笑得幸福。 在众人艳羡期待的眼神相送下,她,牵上了他的手。 虽然一边的程刀明显的不想放开她的手臂,但终究是大人要有大量,淡定的放下了,放下做为父亲相挽的手。 孙凛人对着她露出了浅笑,饱含世上女人都羡慕的深情,好不真实。 终於,他们握紧了彼此的双手。 宣誓词隆重的为圣洁的爱情揭开新的序幕,然後她听见上帝的叹息,或是心中谁的叹息,温和而清晰。 这段序幕,这段庄严美丽的戏,是为了两人共同谱写的,从今以後的路虽然未知,但他既然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的爱她,那她也愿意抛开过去。 毕竟要走到这一刻,是那样不容易。 伊朵至此竟眼底涩涩,碍於众目睽睽,新娘子不可以哭的,要幸福美满的笑,得笑! 孙凛人见心爱的那双明眸里水气顿生,一愣之後,笑容一抿。 「你哭什麽?」他听着宣誓词,边憋着想给她头的冲动。 「我没哭。」伊朵怕他嫌她不吉利也就装得淡定。 「别哭,妆花了不好补。」 孙凛人这才又畅怀的微笑起来,迷煞我也。 「孙凛人,程伊朵,愿神赐福于你们;今天,在圣堂内为你们公行神圣隆重的婚礼。婚姻是蒙福的、是神圣的、是极宝贵的;所以不可轻忽草率,理当恭敬、感恩地在上帝面前宣誓,」牧师沉沉道,「我在至高至圣的上帝面前问你--你愿真心诚意他(她)与结为夫妇,无论安乐困苦、丰富贫穷、或顺或逆,你都尊重他(她),一心爱他(她);终身忠诚地与他(她),你愿意吗?」 他薄唇间的复诵,我愿意,与她微笑应允的,我愿意。 我愿意。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牧师温和的宣布。 众人屏息以待。 男人笑颜迷人,漆黑的瞳仁里蕴了些许罕见的激动情感,他凝望她牢牢的视线让她脸羞红到耳g子,承受不住这样的深情。 然後,他俯面,深深的衔着她的唇,大方的吻了下去,外人起立欢声雷动中大概看不出来,但只有女主角知道,这个吻,有多色情,那叫辗转缠绵与意犹未尽。 是太久没亲突然舍不得放?又当着大众叫好的面上,伊朵感到害臊又急,亲成这样小孩子是不能看的! 「孙凛人。」她低低喘了口气,挣扎的别开脸。 孙凛人倒是坏了,笑意一凛,很傲的说:「有什麽关系,牧师说过了,你归我了。」 「我」伊朵羞得一噎半晌,孙凛人新郎熟练,朝身後大众轻轻瞥了感激的一眼,边顺手抱紧了伊朵的腰。 「现在,你逃不了。」孙凛人笑语平和的在她耳边环绕,「以後也甭想逃了,老婆?」 那声老婆还真是不切实际,但如今他握紧她的腰,眼神还牢牢缠着她,有几分霸气撒娇的意味。 这让伊朵看得忍不住笑出声。 是啊,逃不了了。 那就别逃了。 (全文完) ☆、吳梓銓番外:單戀一枝花 医院里依旧是忙得乱七八糟,这是妇产科主治医师,吴梓铨从义大利追爱失败後回来的可悲感想。 我去你的主治医师,月月赚得拚死拚活却追不到所爱的女人!窝囊! 「哎,吴医师你也别气馁了,人家爱到义大利去你也跟着抢婚去,不容易不容易。」 「也别犯单相思了,你已经努力过了,何必难受?」 「单恋一枝花的男人都是笨的,你看看哪里不是花?」 护士们很积极的给吴梓铨做心理辅导,导得他心烦意乱的,趁看诊空档出来买东西也要在小七被人奚落,嫌不嫌烦? 手里拿着果汁差点没丢过去,吴梓铨尽量和平的按住自己的手,「我看到处都是花痴,也就不恋了。」这话气得几个年轻仰慕他的护士一噎,住了八卦的阔嘴,悻悻然拿了午餐去付钱不再多言。 他过得不顺,真的很不顺,想到那个在义大利过得滋润的女人,他忍不住又拿了一罐果汁去付帐。 想念都是矫情的,恨极才是真的! 「那个王八义大利帅哥凭什麽几句巧言就把我家女人勾了去?」吴梓铨几乎要把办公桌拍破了,「你知道曾莙莙对我说了什麽?就当着所有义大利人民给我中华汉子一个下马威」 「叫你滚。」办公桌的主人是个冷男,他的话一落,还不足似的边推推眼镜边道:「而且是在许愿池前。」 吴梓铨对着男人怒声:「对,重点是,孙凛人,我你们夫妇也在!」 那时巧得不可思议,很巧合,正好某夫妻俩蜜月最後几天玩到欧洲,来到义大利,在骚动的许愿池前一探发现是熟人,三人组的画面很经典,他们夫妻俩是吴梓铨最狼狈时的目击者。 男人抬眸,一提到「夫妇」二字,冷峻眼神倒是瞬间柔和了,柔到连吴梓铨都不认识,「对,我们都在。」这话单着听,还真有点热血安慰的错觉。 「呜呜。」吴梓铨咬牙发出受伤的怒音。 孙凛人长腿一叉,白袍穿在他身上有越来越挺拔的趋势,大概是结婚了成了真正的成熟男人,整个人都越加挑战医界全领域妇女的禁忌极限了。 「失败并不可耻,吴医生,是我要给你留後路你斩掉的。」孙凛人薄唇一挑,无奈的笑,看得吴梓铨更想打他。 「那女人也真的太伤我心了,居然误了我,」吴梓铨扶额,「可我就爱她,说我有病也好,我就是爱--」 「嗯,有病。」 「我是来讨拍的不是来讨呛的!」吴梓铨又拍桌了。 找孙凛人讨论一点意义都没有,吴梓铨有种颓丧感,在员工餐厅里排队买饭时,只买了面筋和青菜,吓得厨工阿婆愣很久,这医生平常都吃很多,而且特别喜欢吃r,今天居然连白饭都只要了半碗。 「吴医生,」一坐下就听见孙凛人的声音又飘过来了,惹得他又不高兴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这串号码存了。」 「你怎麽还不回家照顾妻小?」吴梓铨撑着额头,把手机交了出去,突然有点妥协了。 「小孩还在肚子里。」身为准人父的孙凛人闻言露出罕见的傻笑。 「你快点把数字按一按就滚回去顾孕妇。」吴梓铨痛心疾首,这男人真是世界上最该打的人。 「嗯。」孙凛人垂头认真的输入。 「喂,我看你最近明明排班排得还好,我回来了大家时间也空了些些,怎麽你还天天挂黑眼圈啊?」吴梓铨突然凑近看,「唷,黑眼圈,我怎不记得你有那麽多case好忙?忙得整个礼拜彻夜未眠啊。」这句话是激将兼酸葡萄,其实孙凛人的名气到哪他怎麽不清楚?嫉妒不行吗? 「嗯,case很多,不过我是过敏。」孙凛人露出心照不宣的含蓄笑,摆明是激回去。 搞毛? 这男人仗着自己医生,还是妇产科医生,就这麽,积极,还真是辛苦程伊朵了。 「哼,等到怀孕後期,看你还热情不热情?少装纯。」吴梓铨难过的,羡慕的咬牙切齿,夺过手机。 他也希望有人可以陪着他,有人可以给他温温床啊,呜呜。他心底发出了悲鸣。 望着手中亮着的号码,他不知道这到底又是什麽把戏。 想到曾莙莙,又想到她。 如果又冲动的把号码删了就没有人可以帮他了吧? 吴梓铨瞪着手机发呆,发了整个中午,连饭都忧郁的吃不下了。 最後他决定还是删除。 删除,反正,他不想用这种偷狗的方式去追女生,他要靠缘分! 既然曾莙莙那女人可以用恋的钓到金g婿,那他也要走到路上去巧遇个女人来勾搭! 握紧拳,手里可怜的手机发出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