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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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金一笑 作者:加思

    ☆、楔子

    楔子

    一个年青貌美的女人牵著一个年莫四岁的男孩，一大一小的拿著一包二包刚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嬉笑著走进一幢约十层高的公寓，没有注意到身後一辆银色车子里有一个男人正以深沉的目光凝视著她们。

    这一个炽热的目光在她们进到公寓之後仍不能消散，良久，才转成过去令人痛苦的记忆。

    「我到底要给你什麽，才可以换回你一个笑容？」男人向前方冷漠的女人说。

    女人冷笑一声，回答：「没有了笑容，就算有千金又如何买得回？」

    那一次是他们最後的一次对话，男人叫作沈日康，女人叫作宋思思。

    ☆、第一章

    那时候宋思思二十三岁，这个年纪的女人都是美丽的，而宋思思更甚。她有一张好看的脸，灵动的大眼睛，粉润的菱唇，个子不高，却有一副玲珑有致的身体，尤其是她一份出尘的气质使她看来更美丽。

    然而造物主却跟这麽美丽的人儿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g本就不知道带她来到世上的父母是谁，或许她的确是上天诞下予人间的礼物吧。

    她三岁後有了一个养父，她的养父在破产後收养了她，希望为自己暗淡的人生找回一丝光线，所以他一直都极疼爱宋思思，尽力将最好的东西给她，父女俩就这样相依为命了二十年。

    就凭养父给她的恩情，今天的她才义无反顾地站在这里。

    「唉！」看著外头的灯红酒绿，宋思思不觉叹了一口气，再伸手将自己身上刚到臀部的短裙拉下一点。

    「思思，你现在後悔还来得及的。」一旁的女人说。

    这女人是宋思思身处这酒吧的老板娘郭佳，她与宋思思认识了差不多两年，这两年来宋思思都在酒吧里弹弹琴，帮补家计，她也念宋思思是个可怜的乖女孩而一直保护著她在这样的地方免受伤害，哪知道这丫头的确苦命，最後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後悔？」宋思思怔怔一想，再说：「我不会後悔，g本就没有让我後悔的机会。」

    「我们再一起想想办法，你这麽好的女孩不该……」

    「没有办法了，佳姊，二百万不是小数目，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你，这件事就让我亲自来解决吧。」她又看向外头各式各样的男男女女，有人自甘坠落，有人逼不得已，这到底是个混乱的地方还是个可怜的地方？

    「我明白了，我会替你找个好对象。」说罢，郭佳就推门出去，门上挂著的铃当响起预示著宋思思走入命运的摆弄。

    但是她的确不後悔，一直到後来都不後悔，她只要帮到欠债累累的养父！

    郭佳走到外头後敲响了旁边一个钟，嘈杂的人群便沉静了下来。

    这里大多人今夜的来意都是为了那个弹琴的少女，早在宋思思在这里弹琴的第一天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一直有人有意思带她出场，不过都被郭佳拦住了。

    所以当今晚宋思思愿意卖出自己的初夜便有不少人慕名而来，何况郭佳这间酒吧来的人都是富家的少爷名媛，能够买得心头好又怎会在乎区区的千金。

    「大家今晚过来的目的都是一样吧？」郭佳笑问。

    马上有人哄闹说：「思思！」

    郭佳圆滑地说：「看来思思的人气不错啊！不过这次可是她的第一次，还愿意陪一个月，大家总要出一个好价钱吧？二百万是思思的底价。」

    立刻就有一个思慕宋思思已久的男人用响亮的声音说：「二百五十万！」

    坐在暗角的沈日康拿著一杯暗红的酒，看向这边的热闹，脸上有一丝难以看到的惊愕。

    他知道这个宋思思，也见过几次她弹琴，当时只觉得这个女人有不错的气质，但现在看来，就是仗著这个资本而自甘坠落吧。

    沈日康冷笑一声，想起早上爷爷的要求，便放下手上的酒吧，往那边的热闹走去。

    既然她为钱而坠落，他便助她一把吧。

    「五百万！」他扬声说。

    前方的人群因他的高价而不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给他，看到来者後皆不自觉地倒抽一口气——竟是沈家的大公子！

    人们看到他志在必得的气势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是思慕宋思思的人不甘心地开口将价码又提高了一个价位：「六百万！」

    听罢，沈日康又冷笑一声，丝毫不把他放在眼内，又举起三只手指说：「八百万。」

    这个价钱令众人一惊，包括门後的宋思思，他这是把底价翻了三倍，她何以值得这个男人为她付出这个价钱？

    她想到他低沉的声音，心里竟对这个高价买她的男人有一份期待。

    久久再未有人举价，沈日康微挑眼眉，问道：「我可以带走宋小姐了吗？」

    被价钱吓到的郭佳这才回过神来：「可以了，沈先生跟我来吧！」

    郭佳将沈日康领到房内，甫踏进去便见宋思思紧张地站立著，沈日康瞥了她过短的裙子一眼後冷笑一声，坐在房内的沙发上，高傲地打量著这个出卖自己的女人。

    果然还是有些小资本，好样貌，好身材。

    至於宋思思也悄悄地打量著眼前以高价买她的男人，梳理得整齐的头发，浓眉加上深沉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和冷冽的薄唇使他看起来刚毅有型。

    她的心忽然紧张地跳动著，这个男人为何要用高价买起她这麽普通的女人？她不敢去想答案，担心答案会令她失望。

    结果答案的确令她失望。

    「宋小姐底价是二百万，我却开价到八百万，你们觉得值吗？」

    宋思思和郭佳都紧张的不敢回应，因为他开的价也是她们不曾想的，只由得他继续说下去。

    「无论怎麽算都是不值的，而开到这个价我的确有一个要求。」他顿了顿说：「我要宋小姐替我们沈家生一个孩子。」

    「什麽？」宋思思惊呼一声，不敢相信地问：「生小孩？」

    「是。」

    「为什麽、我的意思是为什麽是我？」

    「你卖我买，这是公平的交易。」沈日康理所当然地说。

    「但我的交易里不包括生孩子这一项。」宋思思皱眉说，这个表情落在沈日康眼里，又换来他一记冷笑。

    「我买了你，那麽规则应该由我重新订过。宋小姐，我愿意付八百万，你应该让我觉得物超所值。」

    「可是、这八百万是你愿意付到这笔交易，既然这交易条件早就订好，我是不可能……」

    他打断她回绝的话，反问：「那麽宋小姐是希望我在生孩子这笔交易上再加一项额外附加费？」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会答应生孩子。」她大胆的拒绝。

    一旁的郭佳知道沈日康是个不惹得的人物，但是要宋思思这个年纪就生孩子的确难为，她只好站出来打圆场。

    「哎哟！沈先生你要孩子还不容易？就让思思在这一个月服侍你得妥妥当当，孩子不孩子有什麽要紧！」

    沈日康不顾郭佳，直盯著宋思思说：「你开一个价。」

    宋思思看著这个霸道的男人，刚才的心跳又变回平静了，她是需要钱，他也可以将她当成一件货品，但他怎能仗著钱去勉强她呢？

    何况生孩子这回事不是开玩笑，她并不会将自己的骨r当成一件商品，更不会让孩子没有妈妈！

    於是她用柔弱的声线坚决地说：「如果沈先生坚决这八百万必须生一个孩子，那麽沈先生可以考虑只付我原来的底价二百万。」

    「想不到宋小姐也是个有原则的女人。」沈日康忽然欣赏地看著她，但是这欣赏的目光很快就连同说话变得凌厉：「只是宋小姐既然出来卖身，求的都不过是钱，既然如此，乾脆赚一笔八百万不是更好吗？否则这八百万，宋小姐要卖多少次才成？」

    宋思思因这番话而受伤了，的确在沈日康的眼里是可以看她不起，但是这样的富家子弟g本什麽都不明白！可以的话哪个女人愿意自甘堕落？

    不过她不需要这麽仗势气chu的人明白，她的外表虽然柔弱，但这几年的穷日子也令她的内心变得坚强！

    「这场交易是陪你一个月，底价二百万，沈先生要多付的话我不会拒绝，但绝不包括生孩子！」

    「我只会付八百万。」沈日康向沙发後倚，冷声道：「而我的交易是你替我生一个孩子，我不是个可以拒绝的人。」

    「如果沈先生如此坚决，我只能向你说一句抱歉。」说罢，宋思思就倔强地离开。

    在她离开以前，沈日康扬声说：「不会有人拒绝我的，你也不例外，三天後我会再来。」

    宋思思不留情面地推门出去，剩下门上的风铃琤琤作响。

    里头的郭佳见甚少动气的宋思思如此不顾一切的离开，只能叹气，她怎会不明白一个孩子对一个女人的意义？

    「沈先生要孩子的话，一声下去多的是女人来替你生，为何要为难思思？」郭佳希望替宋思思解开这个困局，素来不喜惹麻烦的她只得硬著头皮说。

    「但不包括她？」沈日康莫名其妙地说，然後又自负地道：「她总会甘心替我生孩子的，女人不都是这个样子？」

    怪只怪宋思思选择在今晚卖身，在他遭到困扰时为他提出一个解决方案；怪只怪她长得不错，足够为他生一个孩子；怪只怪她拒绝他，而他是个不能拒绝的人！

    ＊＊＊

    沈日康回到沈家大宅後，两位弟弟刚好吃完夜宵，三人分别对看了一眼，不禁地叹息一下，然後围在一起商量对策。

    「我会找个女人生一个孩子。」沈日康想起那个柔弱但倔强的人，他要定她生个沈家的孩子！

    「我会结婚。」沈默寡言的二公子——沈日健说。

    「结完就走？」沈日康问，见沈日健点头他就端起大哥的架子说：「你应该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再说吧。」

    「我会去卖身！」x格与两位兄长回异不同的沈日乐贬贬眼睛，玩世不恭的说：「谁敢买我，我就娶她！」

    「小心自找麻烦！」沈日康轻声教训，但没有阻止他无理的举动。

    他们三兄弟弄成这副鬼样子——沈日康不相信女人、沈日健到处流浪、沈日乐放浪形骸都是他们花心的父亲造成。在母亲死後，他们时常看著父亲拥完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而这些女人在他们小时候时常以女主人自居，欺虐他们。

    这个情况在退休移居到外地的沈爷爷回来後才被揭发，从此沈爷爷担起保护孙子的角色，也勒令儿子要花不要花进家来，否则就将家里的产业收回去。

    沈家靠电子业起家，这几年事业更拓展到欧美市场，是全台首屈一指的电子公司，对此沈爷爷应该老怀安慰，可是他看著三个孙子因幼年的心结而一直没成家的打算就担心得夜夜不能眠。

    於是在这个早上沈爷爷趁著沈日健难得回台，老泪横秋地哭闹：「都是我这老骨头不好，生了那个臭小子，才会害到你们三兄弟！你们恨我怨我都好，我的日子也不长了，只是你们要我有什麽面目去见你nn和你妈妈？日康，你也差不多三十了，是时候生个孩子了！日健，你整天走来走去，快点结婚定下来吧！最离谱是你，日乐，别仗著年纪少就在外头胡作非为，快点找个好女孩结婚吧！」

    看著自幼疼爱自己的爷爷这个样子，就算知道他是装出来，这三个做孙子的也孝顺的屈服下来，有了刚刚的决定。

    三兄弟再对望一眼，就各自回房歇息。

    这一晚沈日康不断想起宋思思，想起一次就压制自己一次，但是宋思思美丽的脸还是不断浮现在他的眼前，最令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个卖身的女人凭什麽拒绝他？

    选择了卖身，还装什麽清高！

    愈想愈气愤，辗转反侧几轮後终於睡过去了，见鬼的梦里是第一次见宋思思弹琴的样子，最见鬼的是他觉得开心！

    ＊＊＊

    宋思思回到家里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桌子被斜著搁在一旁，其中两g脚断了，东西也被扫落散在四周。

    忽地有人呻吟出声，宋思思害怕的退後了几步，直到看到呻吟的人是宋父後定下惊惧的魂魄，连忙去将受了伤的宋父扶到沙发上，拿出医药箱替他疗理伤口。

    「爸，是不是那些人？」她颤抖著双唇问，不敢猜测那些人下一步会做出什麽。

    「思思，是爸对你不住，要不是我去学人赌钱，怎麽会……」宋父愧疚的掩著脸，不想面对过个至今仍关心她的女儿。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爸，放心吧，我会解决的。」

    「解决不了的，四百万，我们怎麽还得起？都是爸的错！」

    「四百万？」宋思思惊呼出声：「不是二百万吗？」

    「都是爸、都是爸……」他抬起受伤的手用力地掴了自己一个耳光，要不是他冒险再去赌，以为可以翻身就不会将这赌债又翻了一倍。

    「我知道、我都知道，爸别怪自己……」她的泪水难忍地滑下来，不再多说话，只是默默地替宋父处理好伤口就回到房中。

    她躲在漆黑的被窝里，任由这种无助感蔓延，再化为一滴滴眼泪。

    她g本没有办法去解决这笔债项，她曾经想过去找另一个买主，但是愿意买的人都忽然拒绝了她，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沈日康背後做的小动作，可是他有财有势，她又如何对抗？

    如今债主临门，二百万变成四百万，她该如何办？她不希望宋父再受半分伤害，毕竟这个人还是最疼爱她的人。

    她想起沈日康三日的期限，看来剩下这个办法了。

    到了下一个晚上，宋思思便去了酒吧，她的出现令郭佳叹了一口气，正想过去拦住她，只见她已经走往暗角里沈日康坐著的方向。

    「我答应你。」她没有多馀的话，劈头就说。

    听到宋思思的声音後，沈日康晃著手上的酒杯，自信地说：「我早说过你会来。」

    「但我有一个请求。」她放下身段，柔声说。

    「宋小姐，你拒绝我的第一次就失去了请求的资格，现在这笔交易的条件由我来订。」

    「我只有这个请求。」

    看见宋思思倔强的模样，沈日康也想知道她口中的请求是什麽，「说吧。」

    「每年让我见一次孩子。」

    他冷笑一声，说：「不可能！你知道我为什麽要用钱来买一个孩子吗？就是希望将来你与我们沈家不再有任何瓜葛，包括那个属於沈家的孩子。」

    「我是孩子的妈妈！」

    「是，但你选择了用八百万将孩子卖给沈家，所以那个不再是你的孩子。」他无情地说，但都是不想日後麻烦缠生，免得让她日後借孩子攀龙附凤。

    「你、」她生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生他，但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最後只得妥协地低头恳求说：「我不会告诉孩子我是她的妈妈。」

    「你也没有颜面说，不是吗？」他冷声说：「宋小姐，希望你明白我们这交易是建基在金钱上，可以的话，你是不应该对孩子有什麽感情。」

    「孩子会在我肚子里十个月！你g本就不明白！」

    「对，我不明白，可是钱是我付的，交易是我主导的，你没有权利去请求什麽。」

    宋思思死心地看著沈日康无情的脸，又想起那些逼迫他们上绝路的高利贷，最後只得狠心地放弃她拥有第一个孩子的权利。

    「我知道了。」她敛首说。

    「那麽我们就达成口头的协定了。」沈日康看著杯里暗红的酒色，黯黑的瞳孔里就多了一份色彩，接著他命令道：「明天一早我会派人带你去医院做检查，没问题的话，晚上我会在这里等你，接你到我的家里。」

    「那麽、」宋思思脸色羞红，艰涩地说：「什麽时候会将钱给我？」

    沈日康习惯地冷笑一声，视线从红酒中移到宋思思上，藐视地瞥了她看似脱俗的容颜一眼，心里不屑地告诉自己，刚才还装得有多不舍得孩子，还不过是金钱为上的人罢，她就是这样的女人而已。

    但他们的一切都是建基於金钱，他又管她是个什麽人呢，他冷冷地说：「明天检查完了，证明你可以履行这个交易後，我就会命人先把四百万给你，至於另一半就待交易完了再给你。」

    宋思思心里想，四百万就够了，如果另外的四百万能换回她的孩子，她的确不在乎。

    可是她明白这个霸道的男人是不可能让她带走孩子的，而她亦只能屈服於命运下，这是她的不幸，但能够救回被赌债缠生的宋父，却是一件幸事。

    因此沈日康怎样看她，她都不在乎。至於孩子在沈家里一定会好好的，就算没了妈妈，仍会有更多东西弥补这个缺失，现在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我明天在联合医院等你派的人来。」说罢，她惨淡一笑，告示她认命於命运之下，她轻声说了句谢谢就转身离去了。

    这次的转身已不复挺直的腰身，的确在这麽的命运下，她早就失去了主导的能力。

    作家的话：

    ☆、第二章

    从联合医院出来的宋思思，拿著一份显示她作为女x的身体一切正常，包括生殖能力的报告，抑头看向湛蓝的天空，不知道此刻到底是喜还是悲。

    喜的是有了这一份报告，她就可以拿到四百万，为宋父解决债务；悲的是她终究要将第一个孩子送给沈日康，而她就这样失去了做孩子的妈妈的权利。

    「宋小姐，这里是四百万。」身後一个衣著利落的女人将支票递给她，再伸出一手打算接过宋思思手上的报告，而女人脸上和语气尽是嘲讽。

    宋思思难受她的嘲讽，将报告交换她的支票後就小跑地离开。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为了钱出卖身体的女人，而她的确是，所以她们都可以看不起她。但是一切她自己明白，不会後悔就好了。

    才打开家门，就传来饭菜的香气，宋思思深吸一口气将委屈都藏到心底里後笑说∶「爸，我回来了。」

    「思思，你回来就好，我刚刚煮好了午饭。」

    「太好了！我刚饿得要死！」她淘气地说，坐到饭桌前等待宋父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端放到桌上。

    看著桌上的三菜一汤，宋思思眼眶一红，感动於宋父这麽多年来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如今宋父欠下一身赌债，都是为了找一笔钱让她到伦敦进修钢琴，才会在赌台上放手一博，但结果却这麽不如意。

    所以她真的不怪他，只是不懂他怎麽这样傻，赌台上的悲剧永远多於奇迹。

    「思思，你怎麽不吃？」宋父解开围裙坐下来，拿起筷子挟起一件糖醋排骨给她：「来，你最喜欢吃的。」

    她咬了一口，又扒了一口白饭，鼻子却是酸酸的，眼眶里又禁不住流下泪来。

    「怎麽了，我的乖女儿，你别吓爸爸。」

    「没什麽。」她抹去眼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对了，爸，我筹到钱了。」

    但这番话却更吓到宋父，厉声问道：「你一个女生到哪里找这麽多的钱回来？」

    「我的老板人好好，借了我一大半的钱，另外一部分是同事和一些旧同学借来的，再加上我的积蓄就够了。」

    「但是这麽多的钱，你怎麽还给人？爸不想你抬不起头来见人。」

    「所以老板推荐了我到国外的公司工作，那里的薪酬比这里高几倍。」宋思思垂下头说：「可能要一年半载後才回来，这些日子爸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虽然宋思思的话听起来合理，但宋父还是於心不安地说：「思思，这都是爸爸惹的祸，你别为爸爸赔上自己的人生。」就像爱好钢琴的她为了这个家，放弃了钢琴，去做一个小文员。

    「爸，你别多想，吃饭吧。」她拿起筷子，挟了一g青菜给宋父，二人便默默无言地吃起饭来。

    一顿饭过去，宋思思说：「我今晚就要乘飞机走了。」

    「这麽急？」宋父仍是不相信地追问：「思思，这笔钱真的是这样筹回来的？」

    「是啦，爸，你快点帮忙收拾行李。」

    看见宋思思认真的模样，宋父这才相信她，卷起衣?替好收拾行李起来。

    行李收拾好的时候，天空已见一丝昏黄，宋思思也不再多留，拖起行李箱就离开了。

    临离开以前，她将四百万的支票交给宋父後说：「爸，我会定期汇钱给你的，你要是闷了，就去找一些活动玩玩。」

    深明其意的宋父说：「我知道、我不会再赌的。」

    而此时的沈日康正在沈氏的集团——环宇电子集团里不专心地工作。他爸爸是个花心的男人，终日流连在女人堆中，在他毕业後到公司工作起，他爸爸便将公司的事务都交给了他这个总经理，所以他在公司的时候总是忙得焦头烂额。

    然而今天他对著堆积如山的文件却专心不来，脑海内都是宋思思弹琴的模样。

    自从昨晚宋思思答应了替他生一个孩子，他就发现第一次在酒吧里见宋思思弹琴的影像愈来愈清晰，他否认不了这个女人在他心里有点地位，就算她是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他都否认不了。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但再有感觉，宋思思已经摆明了是他最不屑的女人。

    「shit!」专心不来的沈日康低声骂了一句，推开桌上的文件，拿起挂在椅背的西装外套就离开了办公室。

    外头的秘书见状，慌忙地问：「总经理，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

    「没事，你忙你的，我待会有些事，先走了。」

    「但是伟业的李总经理刚刚来电说，她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听及此，沈日康才发现自己的行动太过不切合自己的作风，他竟然因为一个自甘堕落的女人而这麽心急。幸好现在来了一个李总经理，总算将他冷静下来。

    「那麽她到了的话再通知我，将文件预备好。」说完了，他就回到办公室里，将手上的西装外套挂回椅背，自己则坐在椅上冷静一下，让公事覆盖他的脑子。

    过了大约五分钟，秘书就告知他李总经理来了，他便到会议室与李总经理会面，商谈这一次的合约。

    结果这个合约谈完了，李总经理又诚邀他共进晚餐，满脑子公事的他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待一顿晚餐完了，天色已经昏暗，他才赫然想起正在等待他的宋思思。

    他立刻坐上车奔驰到酒吧，果不其然，宋思思正提著行李箱等待他。

    下车後他故意摆出不著急的模样，走近宋思思。

    「等了很久吗？」

    「不是。」

    但事实上她从黄昏开始就站在这里，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本来想到附近设的木椅坐坐，但又怕沈日康来了，见不到她，於是她就一直站著等，等到脸上也露出倦色。

    不过她倔强，不愿意说出她等了很久。

    「走吧。」沈日康冷声说，一手替她接过手中的行李箱，然後自顾自的向前走。

    这麽贴心的举动落到宋思思眼里，令她惊讶的愣住了，待回过神来後，沈日康已经走了几步远，她只好马上追上他。

    车子里的两个人沈默的不作声，一个专注地驾著车，一个专注地看著外头快速掠过的夜景。

    忽地，车内传来「咕噜」一声，沈日康知道这个从肚皮里发出的声音绝对不是他的，宋思思则尴尬地看著车外。

    「你还没有吃晚饭？」他装著随意的问。

    她本想否认，但肚子又不争气地传来「咕噜」的声响，坦白招认一切，她只好「嗯」一句，承认了。

    「我家里没什麽吃的，到附近吃个饭吧。」

    「不用了……」

    他打断了宋思思的拒绝：「我家不会饿死人的，你最好给我吃饱才进去。」

    「饿死也不会饿死在你的家……」她稍微抱怨地嘟哝著，一旁的沈日康装作听不见。

    沈日康找了一个泊车位，将车子泊好就领著这位不会饿死在她家的女人下车大快朵颐。

    他是一个大方的男人，所以他本来是打算带她去吃日本菜，或者意大利菜，反正什麽都好，就是没打算过坐在街边一个小摊档，吃著不知什麽来的面线。

    但是看著她吃得很欢的样子，他虽然摆了一副冷脸，但也没多说什麽。

    吃面吃得双颊鼓鼓的宋思思看到沈日康脸色不对的模样，就口齿不清地问：「你饿吗？要吃一碗吗？」

    「不用了。」他立刻谢绝了她的好意，然後不自在地拉一拉身上的领带。

    她将口里的面线吞下腹後，说：「我说你，既然坐下来了就不用这麽拘谨。」

    「管什麽閒事，你给我吃快点。」他冷声说。

    被他冷冷的喝了一句，宋思思知道自己刚刚放肆了，於是就静静地吃她的面线。

    但二人坐在一起却一句话都不说，反令气氛更加奇怪，至少二人都有一份不自在。

    看著宋思思垂头吃面而双颊鼓起的模样，沈日康不自觉地开口说：「我原来不知道你是这个模样。」

    「那是什麽模样？」

    什麽模样？他又想起那个在昏黄灯下弹琴的她，这时他才发现当时的自己的确很专注地看著她。

    他闷闷地说：「你的样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宋思思不禁笑了一声说：「要是我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就可以做到表里如一。」

    不是说穷人儿女早当家吗？她不坚强一点，就会遭人欺负。

    没有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沈日康反问：「钱真的很重要吗？」

    宋思思想了再想，最後点头说：「当然重要！」

    但就是这一句，令到沈日康又冷笑一声，不知在笑谁。在他眼里第一眼见的宋思思是美好的，那个弹琴的柔弱女人的确吸引了他的目光，但因为钱，她的确是个表内不一的女人，今天谁都可以用钱买起她。

    在宋思思吃完最後一口後，沈日康从钱包里拿出千元大钞，放在小摊档简陋的木桌上。见状，她将这千元大钞还回给她，自己由残旧的钱包里拿出几十块钱，放到桌上。

    「这些钱你不用跟我计较，我不会让孩子的妈妈饿肚子。」

    她瞥了他一眼，低声说：「我们的交易不包括这几十块钱。」

    沈日康见她又拒绝了自己的好意，便不客气地说：「走吧。」

    来到沈日康住的公寓，这里没有宋思思预期的大面积，但是屋内以米白色为主，意外令她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彷佛由此可以窥见，沈日康的内心也不是那麽冷漠。

    沈日康替她将行李箱搬到主卧房，她就傻眼地跟在他身後，问道：「我不是睡在客房吗？」

    他白了她一眼，说：「你不是来我家借宿的。」

    「我知道、」她的脸忽然红起来，腼腆地说：「但我们做那件事而已，同床好像不太好吧？」

    「你不想与我同床？」听她的口吻，好像与他同一间房，同一张床是一件难为的事似的。

    心直口快的宋思思立刻理所当然地说：「我们是不能同床！」

    「为什麽？」他挑起眼眉问，不解她口中的「不能」。

    「我们又不是、那个、夫妻。」何况她才不想高攀上他的床，她心里清楚他们是因为交易才走在一起，所以是没可能发展出什麽。

    既然如此，还是免招误会好了。

    「那又是，我的妻子怎麽可能是你这种女人。」他气恼地说出伤人的话，因为宋思思摆明了要与他划清界线，他偏不如她的愿！「但我这里没有客房。」

    「我进来时见到还有一间房的！」

    「那是杂物房。」

    「我可以睡沙发。」她固执地说。

    她一直认为同床的都是两夫妻，或是情人都可以，但现在他们什麽关系都不是，她可以为合约做那回事，就是不能与他同床！这是她的坚持。

    然而她有她的坚持，他却是个不能拒绝的人。

    「我孩子的妈妈不会睡沙发的。」他顿了顿说：「虽然我们不是夫妻，但我们是孩子的爸爸和妈妈，这段日子是应该睡在一起的。」

    「歪理！」她气的说，完全没想到现在站在人的地盘上，总要看人的脸色。

    「宋小姐，现在由我来订规则。」他压住被人屡次拒绝的怒气，提醒她道：「规则是你与我睡在一起，从今晚开始，直到生了孩子，你才可以离开。」

    宋思思突然发现这笔交易的不公平处，於是她问：「若然我一直没有怀孕呢？」

    「你不是检查了没有问题吗？」他皱眉说。

    「我的身体很好，但不是说怀孕就可以有，何况这回事靠的是双方的努力。」

    「你是指我没有能力令你怀孕？」他眯起双眼，带著危险的气息走近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他，「你知道这句话有多损我的男x自尊吗？不过没关系，我会好好证明给你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我们应该订一个期限！在这个期限完前我还未怀孕的话你必须放我走。」

    沈日康忽然又激起了对宋思思欣赏，没想到她会敢向他提出条件，他松下放在她下巴的手，冷声说：「一年。」

    「好。」

    「不到一年我一定会令你怀孕。」他深沉的目光看向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说：「你先洗还是我？」

    受不住他的眼神，宋思思立刻双手抱在x前，「我先洗。」

    「去吧。」

    直到宋思思到了浴室後，沈日康松开颈项上的领带，走到床上半躺下来，突然觉得今天比以往的日子更充实，因为他的日子里不再只有一大堆的公事，这间屋里多了一份生气。

    宋思思洗净身子後，穿妥了衣服就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紧张地看著自己湿润的长发，不敢想像踏出这个浴室後要面对的是什麽，但是脑海里又浮现出沈日康亲吻她的镜像，双颊便悄悄地红起来。

    他是个英俊有型而且事业有成的男人，任何女人都会对他对心……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勒令自己不要再想了，他们的关系建基於交易而已。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踏出浴室，然而踏出浴室後看到的是沈日康闭上眼睛，半躺在大床上。她走近床边，便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是睡著了。

    她坐在床侧，呆呆地看著这个睡过去的男人，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脸，在chu浓的眉毛上打转。

    其实她不讨厌他，反而感谢老天让这个男人在她有难时出现在她的身旁。

    沈日康是个浅睡的男人，当宋思思坐在床上时他已经醒了，只是当她的馨香袭过来时，他选择了继续装睡，而当她的手温柔地抚他的眉时，他封闭的心竟有一块「咚」的一声陷落了。

    发现了这丝变化後，他皱著眉睁开眼睛，那一刻他彷佛看到当日弹琴的温柔女人，但下一刻宋思思发现自己的手荒谬地放在他的脸上，眼睛荒谬地凝视著他时，就吓得抽开了手，移开视线。

    「好看吗？」他沉声地问。

    宋思思赦红著脸，没有回答。

    沈日康也不勉强她，只是一手搂过她的腰身，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狠狠地吻上她红润的唇，像是要抽乾她的所有空气，将自己的气息注进去似的。

    她被吻得虚软，只得一对手牢牢地抓紧他的衬衫，将自己完全交付给他似的，这是她的初吻，却与他的吻如此契合，使得她也不禁沉溺其中。

    他的手往下移去，揭开了她身上的衣服，一手罩上她浑圆的x部，却没想到会有一个x罩阻隔了他对她的最亲密的接触。

    他放开了她的嘴，低声骂了一句：「该死，你应该赤裸出来。」说罢，他的手移去她的背後，替她解开扣子。

    扣子解开了，沉溺其中的宋思思马上清醒过来，紧张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而身体清晰地感受著他的轻抚，发出微微的颤抖。

    於是她不解风情地开口了：「你还没有洗澡。」

    「待会再洗。」

    「但是……」她才开口就感觉到身後有一个僵硬紧靠著她，她身上一僵，双手无助地抵住他坚壮的x膛，彷佛找到一个港湾依靠。

    「没有但是，思思，我是不能拒绝的。」他chu哑著嗓子在她的耳边低声说，然後含上她的耳垂。

    她一个激灵，在他一句思思下又沉醉过去了，她为自己编了一段与情人交欢的梦，而这个情人就是沈日康。

    他伸手将房间的灯关了，整间房剩下喘息声，偶然的娇吟，他们在黑暗中改用了感官，放纵自己用身体更深刻地感受彼此的存在。

    「该死，你下次真的要赤裸的出来。」

    几声喘息後，他又说：「思思，就是这个模样了。」

    「什麽模样？」在激情中她艰难地回应。

    「柔柔弱弱的。」他用唇热切地吻著她光的後背，然後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段更激情的体验即将上演。

    激情过後，宋思思躺在沈日康的臂弯上睡著了，沈日康也紧紧地搂住她，安心地投入梦乡，这次的梦他梦到自己与宋思思在昏黄的灯光下，坐在琴椅上，弹著一首歌。

    作家的话：

    ☆、第三章

    日光从窗帘的隙缝温暖地打进来，打在床上赤裸而紧紧拥抱著的两个人身上。沈日康被这丝日光刺得睁开了眼睛，适应了这个光度之後，深沉的眼睛便凝视著臂弯里的人儿。

    昨夜欢爱之後，他便惬意地睡过去了，安稳地睡到这个早上，这是前所未有的经验。

    正常的男人都会有生理需要，而愿意上他的床的女人很多，所以他从来都不需要为这个生理需要而担心，但他通常都是发泄过後就离开，倒没像这次将宋思思搂在怀里，一夜睡到天明。

    她是特别的，他心里是明白这一点，否则他不会选择由宋思思来替他生这个孩子，可是再特别，他终究是不能相信她。

    他小心地移动右臂，不愿惊醒身边的人儿，而宋思思低喃了一句不知什麽的，就翻过身去，让他顺利地收起右臂。

    沈日康洗过澡後，就换上西装上班去。

    屋内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厅里打理著什麽，还沉睡在梦里的宋思思痛苦地用被子隔绝这些噪音，但是外头又传来吸尘机的声响，使得她烦躁地揭开被子。

    凉风和日光打在她赤裸的肩膀，胯下又传来一阵酸痛，她看向身下的床单，雪白上的血红提醒了她昨天发生的一切，她将自己交给他了。

    昨晚的碰触依然很清晰，他的温柔，他的霸道，他是她第一个男人。

    她从行李箱拿出衣服，梳洗好了便赤脚踏出房门，与外头一个正在打扫的妇人碰个正面。

    二人「啊」的一声，停下所有动作，仅仅以眼睛打量著对方。

    「铃铃……」电话的响起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默，妇人带著疑惑的目光拿起附近的电话：「喂？」

    里头传来沈日康低沉的声音：「张妈，是我，宋小姐醒了没有？」

    「啊！」张妈又惊呼一声，看向了面前也是一脸疑惑的宋思思，於是将事情都明白过来了。

    他家大少爷终於带少nn入屋了！

    她兴奋地将电话递给宋思思，「宋小姐，我们大少爷找你。」

    「喂？」宋思思仍然状况在外的接过电话。

    「是我，你刚起床？」

    听到沈日康的声音，她的脸忽地一红，轻声应了句：「嗯。」

    「还会痛吗？」另一边的沈日康也是艰难地开口，这次也是他第一次碰一个处女的，所以还是放心不下地拨了一个电话回来。

    「你别问，有人。」宋思思困窘地看了一旁的张妈，不敢回答这麽私密的问题。

    张妈见及此，只好识趣地拿起吸尘机，继续打扫，可是她的心里乐得很，打算今天早点回家将此件事告诉沈爷爷。

    「哈哈。」沈日康豪爽地笑著，他可以想像到宋思思害羞的样子，「张妈是沈家的管家，她每天都会过来替我收拾屋子，你饿了可以让她替你预备午餐，她的厨艺很好。」

    「我自己预备好了。」

    她才不敢让张妈替她做什麽，她又不是什麽身份，哪有资格命令人。

    「你会错过人间美食。」

    「我想我的手艺也足够为自己预备午餐。」

    忽地，电话里传来另一把女声：「总经理，伟业的李总经理来了。」

    「你不用管我，你快去忙吧。」宋思思不想自己耽误了沈日康的正事。

    见沈日康没有回应，宋思思正想挂线，但电话另一端传来他急促的声音：「思思！」

    「什麽？」

    「你的手艺可以多应付一个人吧？」他紧张地说：「我晚上回来吃饭。」说罢，他就急忙的挂线，他不想宋思思会拒绝他。

    挂线後他发愣了一会儿才拿起西装外套，赴李总经理这个午餐约。

    至於被挂线的宋思思，好一会儿才想起要把电话放下，心里还在想著，这是什麽啊，他们的交易可没有包括煮晚餐这回事吧？

    然而她的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脑海里开始构想今晚煮什麽菜式，中餐还是西餐。

    张妈看见宋思思含笑的样子，知道这次一定是好事近了，大少爷终於有女朋友了！

    她放下手中的吸尘机，走向未来的女主人，体贴地问：「宋小姐，你午饭想吃什麽？」

    宋思思一惊，连忙摇头说：「不用了，张妈，我可以自己来。」

    「可是、」张妈为难地说：「因为少爷很少在这边吃饭的，所以厨房没什麽食材，我看还是我去替宋小姐张罗回来吧。」

    「你还有事情忙，我就不麻烦你啦，附近有超市吗？」

    「下了楼向右走，转一个弯就会看到。」

    「好，那我自个儿去买就好了。」

    宋思思回到房里换一套轻便的休閒服，然後拜托张妈留下来看房子及待会替她开门後就亲自去选购食材。

    张妈看著她离去的身影，在门关上的一刻便兴奋地拿起电话，将这个消息告诉沈爷爷。

    本来她是想晚上回去再说，可是看到宋思思俨如贤淑的女主人的架势，她就忍不到晚上了！

    ＊＊＊

    沈日康下班时已经黄昏了，他踏著轻松的步调踏出办公室，想到家里不在只有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而是有人为他预备热腾腾的饭菜，他的跨步就因为期待而变得高速。

    但是秘书的声音拦截了他：「总经理，成天的人约了你今晚……」

    「推掉。」他打断秘书的话後正想离去，但走了两、三步又回头说：「以後晚上的应酬尽量推掉。」

    秘书听出沈日康话语中的笑意，又看出了他急切归家的心，於是怀著不安的心问：「总经理是约了女朋友吗？」

    「女朋友？」他的脸色一冷，说不出宋思思在他心中的地位，他只感觉到拥有了她的快乐，但却谈不上为何这麽快乐。

    看见沈日康的变脸，秘书以为自己误会了，又怀有希望问：「不是女朋友吗？」

    「你早点下班吧。」

    沈日康没兴致让秘书八卦他的私生活，便冷著一张脸离开了，剩下秘书独个儿猜度下去。

    他驾著车在纷扰的街乱走，女朋友？他身边有不少女人，但他从未试过认真地谈一场恋爱，也不曾觉得有谁是他的女朋友，反正谈恋爱，或是要让他承认是朋友的，都必须是他爱的。

    那麽宋思思呢？

    他还未想出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就被车外一间店铺吸引了目光。那间店的橱窗放了几个j巧的手袋、首饰还有钱包，他想起了昨晚宋思思在路边摊拿出来的残旧钱包，於是他就不由自主地将车泊到一边，走到那间店里。

    他想，过去在他身边的女人都喜欢这类东西，宋思思应该都会高兴吧？

    结果他踏出店门後，手里便多了一个漂亮的纸袋，里头放了一个j致的钱包，他拿著这件礼物飞快地回家。

    他打开家门，立刻嗅到里头的饭菜香。

    「你回来了？」穿著围裙的宋思思从厨房探出头来问。

    此时的宋思思盘著头发，一脸素净，但却亮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沈日康看在眼里，心底竟涌出一丝暖意。

    但他不愿意坦诚这点，仅仅是冷声应了一句：「嗯。」

    「你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听罢，沈日康便松开捆著脖子的领带，解开颈项处的钮扣，坐在沙发上等待。

    约莫十分钟後，宋思思端著菜出来，沈日康立刻从沙发上起来，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用不愠不淡的语气说：「我来帮你。」

    两菜一汤很快就端到桌上，宋思思则盛好两碗白饭出来。

    「希望我的手艺还能应付你吧。」煮过一顿饭後，她多多少少适应了这里的环境，说话也放松起来。

    「看起来还不错。」

    「我不清楚你的口味，所以就随便弄了几碟家常小菜。」她紧张地说，担心他会觉得这些菜登不上大雅之堂。

    他没表示什麽，只是执起双筷吃了一口蕃茄炒蛋，再淡淡地说：「不错。」

    但其实心里又有一个角落因这道菜而剥落，他很久没有在家里吃过这麽温馨简单的菜色了。

    就这麽一句话，令到宋思思笑逐颜开，心情也更加放松。

    动筷前她问：「你看电视吗？」

    「电视？」他皱眉问。

    「对，不知道现在在做什麽连续剧呢？我很久没有在这个时间看电视了。」

    看见宋思思难得兴奋的模样，他的唇角不禁有些牵起，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你想看就看。」

    宋思思拿起遥控器就打开了电视，她捧著白饭，两眼定在电视上，偶然挟一次菜，扒几口饭，看到搞笑的剧情时就笑了出声。

    听到她笑时，沈日康便不自觉地看了电视一眼，接著发现她顾著看电视光扒白饭时，他便替默默地把菜挟到她的碗里，再低下头静静地吃饭，偶然替她挟挟菜。

    一套剧完了，二人也刚好喝完汤，宋思思便站起来收拾碗筷，平素不用做这些事的沈日康也乐得让她侍候他。

    「怎麽了？」宋思思吓了一跳地问，她洗好碗碟後就看到沈日康双手交放在身後，局促不安地站在厅里，脸色紧绷著。

    「那个、咳、」他困窘地轻咳一声，言不由衷地说：「谢谢你煮的晚餐。」

    「不用客气。」她的脸也忽然红起来，突然又逃避似转身走进厨房，在里面问道：「我买了生果，你喜欢吃什麽。」

    久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便随便切了两个橙，她端出来时沈日康见鬼的仍然是站在原地，脸色近乎铁青地看著她，只是眼神变得更加深沉。

    「你不喜欢吃橙吗？」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麽事情才换来他难看的脸色。

    「不是。」

    「不是吗？你不喜欢橙的话，里面还有苹果。」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沈日康又重新坐到饭桌前，拿起切得漂亮的橙默默地吃著，但一张脸仍是冷著的。

    吃完了橙，宋思思又忙著收拾去，沈日康洗了手，又抹了嘴，就乾瞪著电视里的热闹，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顿。

    「你也在看电视吗？」宋思思惊讶的声音从後响起。

    「哼。」心情不好的沈日康冷哼一声，不客气地说：「这麽低俗的东西就适合你看。」

    「我看你也看得挺欢。」她无视他不佳的脸色，习惯保护自己的反驳。

    然而沈日康的脸色虽然y晴不定，却没有再骂她什麽的，反而出乎她意料之外，从背後拿出一个漂亮的纸袋，冷声说：「送给你的。」

    「我不能要的！」

    「不能？」鼓起勇气将礼物送出去的沈日康，没有预料地再一次被她拒绝了，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我们的交易没有包括你送我礼物，我是无功不受禄！」她苦笑地说。

    她是怕现在到太多，将来还不起。

    「你有！你替我煮了晚餐。」他拙劣地找来一个藉口，又强硬地说：「你是不能拒绝我的！」

    「不拒绝就不拒绝……」她咕噜地说。

    眼看沈日康找来一个看来这麽冠冕堂皇的理由，宋思思再不识相都看得出他的一番好意，便不好拒绝了。

    「你不打开来看看？」

    「钱包？」听命的她从袋里拿出一个蓝色的j致的钱包，一双眼睁得极大的看著这件价值不菲的东西。

    「我不清楚你们女人的品味，就随便挑了一个。」他是绝不会告诉她，他选了这个钱包半个小时。

    「这个太贵了！」

    「不贵。」知道她将要拒绝，他立刻驳斥道。

    「明明就是名牌子，怎麽可能不贵？」

    「我说不贵就不贵，你给我收下。」他不容拒绝地说，下一刻的确半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我累了，我先洗澡。」

    她尾随他的步伐到了卧室，浴室正在卧室里头。

    浴室里头传来「刷刷」的水声，宋思思则坐在床上，靠著昏黄的床前灯，凝视著这个j致的钱包，一双手恋恋地抚著它。

    她知道她的心又陷落了半分，在他们二人强调这是交易时，她竟然生出了靠近他的心的妄想。

    或许因为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吧。

    她咬了咬唇，勉强承认了这个答案，然後狠心地将钱包收起，她怕付出感情後就离不开这儿。

    沈日康洗澡後，他就坐到床上，拍拍正在发呆的宋思思，用一种意想不到的温柔说：「到你洗了。」

    看到他突然变得柔情的目光时，宋思思心里一惊，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冲进浴室，担心心里的秘密会让他窥见。

    看见躲在浴室的背影，沈日康竟不自觉一笑，随手拿来一本财经杂志来看，等待佳人出浴。

    「那个、沈先生……」浴室里传来宋思思犹豫的声音。

    因为听起来将他拒之千里的称呼令到沈日康皱起眉头，但他仍是担心地走近浴室，问道：「怎麽了？」

    「我忘记了拿衣服，你可以替我拿过来吗？」她害羞得想找个洞藏起自己，但仍硬著头皮问。

    「可以。」他好心情地弯著手臂，靠在浴室门前刻意为难她说：「不过你应该考虑一下不再叫我沈先生。」

    「什麽？」她赤裸地站在浴室里，冷得大喝起来。

    「我们都已经这麽亲密，你却还叫我沈先生。」

    「那你想怎样？」她咬牙切齿道。

    「你就考虑一下要不要实行我的建议。」

    「沈日康？」她试探地问。

    「我可是叫你思思的。」

    「日、日康？」她害羞地叫了一声，然後恼羞成怒地说：「你快点替我拿衣服来！」

    「好了，你开门吧。」

    冷著身子的宋思思不疑有诈地将门打开出一个隙缝，正想探手出去拿衣服时，门却被一只大手抵住了，接下来这只手将门一推，令到手的主人足以从门外进来。

    沈日康一双眼定在眼前这副昨天才拥抱过的美好胴体，呼吸也变得急速，身下正剧烈地有了反应。

    因他的闯入而烧红了一张脸的宋思思，惊呼一声便搂紧自己的身，以为这样可以遮掩得住什麽，却不知道这样反令沈日康觉得更为诱人。

    「你骗我！」

    「我没有。」他一手将她拉到怀里，狠狠地吻下她红艳的菱唇，双手扣住她的腰，令她玲珑的曲线更为贴伏自己。一记深吻後他才用低哑的沙子说：「我待会再拿给你。」

    「你！」被吻得柔弱无力的宋思思正想指他无耻，但接下来的话就被他深沉的目光打断了。

    「昨晚说了你应该赤裸出来的。」他微弯身，将她整个人抱起，抱到床上再居高临下的压著她。

    一段糜烂的交欢在娇吟与喘息中开始，双方展开了一场索的游戏，直到彼此高潮已高，疲累的躺在床上微微喘气。

    沈日康靠著微弱的灯光看著身旁双颊仍然酡红的人儿，低声唤道：「思思。」

    「怎麽了？」半陷入睡梦的宋思思抱著他有力的臂，喃喃地问。

    「这一年我们好好地过，好不好？」

    这是他刚才洗澡时想的，他知道宋思思是特别的，他不想论那一场交易，他只知道现在他的确确切地拥有她，既然如此，他就想他们这一年会好好地一起。

    其他的事一年後再算。

    「好。」她柔声应了句。

    沈日康打了一个激灵似的，然後激动地抱住了她，他不想去思考这一种感觉，他只知道好好地过这一刻就够。

    作家的话：

    ☆、第四章

    这一个早晨显然比昨天宁静，少了做家事时「乒乒乓乓」的噪音。照道理而言，宋思思应该熟得比昨天安稳，然而她却是不安稳地掀起被子，醒了过来。

    甫醒过来她便看见床侧整地放了一套衣物，包括她的内衣服，她的脸忽地红起来，不用问也是沈日康为了证明自己没骗人而替她放在一边的。

    那男人、想到他宋思思就心头一暖，就算明知道这种感觉不应存在，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

    她穿妥衣服後走出房间，本以为今天张妈没有来才会这麽安静，没想到张妈来了，沙发上还多了一个老伯。

    「太爷，宋小姐醒来了。」张妈看见宋思思踏出房门後便兴奋地将这消息告知沙发上的老伯。

    没错，这个老伯就是沈爷爷，昨晚他听说了沈日康家住了一个女人，而他孙子还特意放下公事，致电回来给这个女人时，沈爷爷便激动地闹著要过来看看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

    说笑，他的孙媳妇怎麽可能是张妈第一个见到？他没了第一，也要第二？

    「宋小姐是吧？」

    「对、我是。请问……」

    沈爷爷打断她的话：「你这麽晚才起床，是不是昨晚太疲累了？」

    「不是、我……」她一脸红地回应，哪知道又被沈爷爷打断。

    「我都明白，年轻人有体力是应该多活动一点。」沈爷爷含著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向宋思思颈项处的吻痕，兴奋地跟张妈说：「看来我快有曾孙抱了！」

    宋思思心里一惊，立刻将沈爷爷的身份反应过来。

    「沈老先生，我……」

    这句话再一次轻易地被打断：「什麽沈老先生？你都快做我的孙媳妇了，来，告诉爷爷你的名字。」

    「宋思思，思想的思。但……」

    「思思，以後你就是我的孙媳妇了，快点叫我爷爷。」

    她的话已经被打断得不足为奇，三番四次後她已经能适应与沈爷爷的对话，就是他问她答，答完了不要多说话，继续听他说话就对了。

    「爷爷。」

    「张妈，你看，我的孙媳妇多乖！」沈爷爷炫耀似的看向张妈，只见张妈对於沈日康终於找到一个伴多感动，不过沈爷爷可不甘心只有孙媳妇，他继续追问：「你和日康什麽时候结婚？打算生多少个孩子？我们男家不需要什麽嫁妆，人嫁过来就好了，愈快愈好！」

    听到此时，宋思思只得苦笑地说：「爷爷，你误会了。」

    「误会？」沈爷爷全然不把宋思思口中的误会当做一回事，「爷爷虽然老，但眼睛仍j得很，日康第一次带女生回家，而且像你这麽好的人，那个臭小子肯定会娶你回家！」

    外人眼中的他们理应是情人、甚至是夫妻的关系，而他们这两天做的事情都是夫妻间会做的，宋思思知道若然有沈日康这个丈夫，一定是一件幸福的事，偏偏内情只有他们知道，他们的关系仅仅建基在那桩交易上。

    他爱的人不是她，所以他们不可能是沈爷爷渴望的夫妻。

    正当她不知该怎样回应时，沙发旁的电话又响起了，她顺手地接过电话：「喂？」

    「起床了？」

    「嗯。」还陷在矛盾中的宋思思不自在地应道。

    「我今晚想吃冬瓜汤和鱼，什麽鱼都可以。」低沉的声音说著极温馨的要求，天知道这通电话他要多大的勇气才敢打来，听到她的嗓子後他才松一口气。

    「好。」

    然而她的回应太过冷淡，令到他立刻想到一个可能x，「爷爷来了吗？」

    宋思思马上看向沈爷爷的方向，只见沈爷爷和侧跟的张妈狂摇著手，又以口型跟她说∶「不要说我来了。」

    免得被沈日康知道他的介入，弄巧成拙。

    她只好照著说∶「没有。」

    可是聪明如沈日康，听到宋思思很自然地回答没有而没有一丝疑问时，他就知道那个极疼爱他的爷爷来了，可是他现在心情很好，也不怕沈爷爷继续在孩子一事上缠绕著他，所以他高兴地开著玩笑∶「他来了。」

    「呃……」她心虚地看向沈爷爷，再以口型告诉他∶「他识破了。」

    「而且他坐在沙发上。」电话里的沈日康再补充一句。

    「你怎麽会知道？」她彻底地被吓倒了，一双眼睛左看右看，口里不自觉地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你不会是在家里装了监视器吧？」

    「哈哈哈……」沈日康唇里溢出一连串笑声。

    这个宋思思的确与他心中的模样不同，愈认识愈发掘到她内里的一面。

    「笑什麽？」她不满地嚷著。

    「思思，我没有偷窥的癖好。」

    「那你怎麽会知道爷爷来了，甚至坐在沙发上？」

    「我是他的孙子，他脑里想什麽我都清楚。」

    他知道张妈昨天回去一定将宋思思的事告诉爷爷，也知道爷爷一定会迫不及待的赶过来，至於坐在沙发上这回事，不过因为沈爷爷每次过来都是坐在沙发而已。

    不想与他於这个话题上继续争辩下去，她压低声量说∶「爷爷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

    「随得他吧。」

    「随得他？」宋思思惊呼出声，这个男人到底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现在是他们一起被误会，而且是他家爷爷将她误当成孙媳妇！

    现在随得他，那麽将来她到哪里找回一个孙媳妇给他？

    「他想要孙媳妇想得疯了，你就当是替我圆圆他老人家的心愿吧。」他理所当然的说。

    「这样太过份了！」

    她明知道内情，却要造一个假希望给这个老人家？

    「思思，我是你的话我会选择让爷爷高兴地误会下去。」他别有深意地说，为宋思思留了一个馀地。

    一个将来可以来看看孩子的馀地。

    秘书又拿了一堆文件夹进来，他只好说∶「好了，我要工作了，晚上见。」说罢，他就挂线了。

    可是另一端的宋思思还握著电话发怔，想著沈日康话里的意思。他要她让沈爷爷误会下去？那样将来要完结的时候岂不会断得不清不楚？

    但事实上从他们决定要共同孕育出一个孩子後，他们的关系早就不能清清楚楚。

    她还未想明白沈日康话里的含意，只好照他的话做，继续对他老人家继续陪著笑说话∶「日康知道爷爷来了。」

    「就他聪明，光会拆我的台。」沈爷爷眼看孙子明目张胆地拆穿他，就气呼呼地说。不过这口气没留太久，下一刻就很高兴地对著未来孙媳妇说∶「思思啊，你们快点结婚，爷爷封一个大红包给你。」

    「再说吧。」宋思思敷衍地说。

    但显然沈爷爷并不愿放过她，「爷爷告诉你，你可是日康第一个带回来的女人啊。日康他、就是跨不过那个心结，我整天怕他不结婚，不生个曾孙给我，现在好了，他既然带你回家，你肯定在他心里有些地位的。」

    宋思思不敢让沈爷爷知道，沈日康跟她会生孩子，但他们二人是不可能结婚的了。

    她转移话题问道∶「心结？」

    沈爷爷定睛看著宋思思，他直觉她和沈日康可以发展下去，所以他仅仅笑说∶「待日康亲自告诉你吧，如果他说了，就证明他真的在乎你，那时候你们一定要结婚啊！」

    「那时候再说吧。」

    她对沈爷爷的话不置可否，因为她明白沈日康不会在乎她的，她心底里十分清楚二人的关系。

    ＊＊＊

    接下来的一个月二人都过著近乎平凡的日子，犹如夫妻般平凡的日子。

    每个早上宋思思醒来的时候，沈日康已经上班了，而张妈就会来到家里打扫，沈爷爷偶然会过来跟她谈天说地，他疼爱她，甚至将她视为准孙媳妇的表现一天比一天过份。

    好像前天他知道了宋思思会弹琴後，便没有考虑过这个家的主人是沈日康，自作主张地从沈家大宅搬来一台钢琴，硬是将沈日康口里的杂物房房中的杂物都搬了出去，改将钢琴放进去。

    为了这一件事，宋思思一直在家里坐立不安，就是怕沈日康回来後将帐都算在她的头上。

    结果沈日康没有责骂他，只是淡淡的说∶「房里的东西早该要清走，现在放钢琴也不错。」

    当她听到这句话时不相信地瞪大双眼，久久不能说话。

    照道理来说这个男人应该是不喜欢她的，因为在他的眼中她应该是个为了钱可以出卖r体的女人，g本不值得珍惜。

    然而日子过得愈久，他所表现的更加不是那回事。

    每一天他都会致电告诉她今晚要吃什麽，到了晚上，二人就打开著电视，默默地吃著饭。她光顾看电视而扒白饭，他就把菜挟到她的碗上。

    晚饭完了她就会把生果切好再端出来，吃完生果他就会将新的礼物送给她，然後二人就各自洗澡再趁著好天良夜滚床单。

    说起礼物，每晚他送的东西都不一样，例如项鍊、x针等，而这些都是贵重的东西，宋思思不敢收，他就强迫她收下，令到她只能找一个位置专门放这些礼物。

    这一个月内的日子，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夫妻生活！

    「唉！」她叹了一口气，就是这样的生活令她愈陷愈深，她怕自己不能自拔，将来分开时徒添伤心。

    「为什麽叹气？」一对强壮的手从後抱住了她的腰，沈日康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问。

    「没什麽。」她不敢将心里的话说出，面对不了他，也面不对了自己。

    「猜猜今晚的礼物。」

    「不是说了不要再送礼物给我吗？」

    「礼物是你煮晚饭的报酬。」

    「可是一顿晚饭g本不值得这麽贵重的礼物！」她气恼地说，她煮晚饭给他是心甘情愿的，g本不需要什麽报酬。

    「我说值得就值得。」

    对他来说，这个月来平凡而幸福的生活是他不曾想过的，就像他真的拥有了一个家庭。

    他不是没想过留下宋思思，让这些日子继续，可是他见惯了他爸爸身边的女人，就算宋思思在他心里再特别，他都没勇气去相信这个为了钱而卖身於他的女人，更加不相信什麽爱情。

    现在的日子是靠那份交易而来，他只能容许自己在交易完结以前好好享受这一段日子。

    「日康！」她忽然严厉地说，为了不让他日难舍难离，她决定把事情说开了：「你不觉得我们过了吗？」

    「过了，什麽过了？」

    「你对我太好了。」

    「我以为女人都想让人疼爱的。」他自顾自打开j致的礼物盒，将里头一条红宝石项鍊拿出来：「漂亮吗？」

    「我们不应该这样、不对，我的意思是……」她的话没完，就被颈项的搔痒吓到，一惊就反手拍向那处搔痒。

    「啪」的一声，有一个硬物跌倒在地，她慌忙一看，竟是那条红宝色项鍊，而沈日康正以铁青的脸色看向她。

    她正想下床拾回项鍊，纤幼的手被一个强力的力道握住，耳边传来一把冷冷的声音：「你的意思是什麽？」

    她把心一横，决定今天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将此刻愈来愈掌握不住的局面说清楚。

    「我们始终不是夫妻。」

    「对，我们不是夫妻……」沈日康y郁地说，下一刻就狂怒地将宋思思压在身下，一双深沉的眼透露著熊熊烈火，「但我们做的确实是夫妻间会做的事！」

    他俯低身，生气地吻住了宋思思的唇，舌头探进里头狂暴地肆虐。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麽生气，但当宋思思将他的礼物推下地，而且将二人的关系分辨得如此清楚时，他就压制不住生气的情绪爆发而出。

    「不、不要……」她双手抵住他的x膛，用力地想把他推开，因为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没有谈清楚，她最担心自己沉沦下去。

    「不？」他愤怒地说∶「别忘了我们的交易，你没有权利说不。」

    她别开头，离开了他的唇，清楚地将话说出∶「我们的交易是生一个孩子，g本不能和夫妻相提并论。」

    因为夫妻之间应该是相爱的，她在心里偷偷地补上这一句。

    沈日康冷笑一声，「的确如此，你可以用钱买回来，谁都可以和你上床，夫妻之间的确不是如此。」

    她的身微微地颤抖，前些天的幸福好像一扫而尽，剩下一颗悲伤的心，然而她要的不就是这样？

    现在对自己残忍一点，将妄想彻底砍断，总好过将来抽离不了，反倒更加难堪。

    「所以你不该对我这麽好的。」她狠心而悲哀地说∶「我这麽的女人不值得你对我这麽好。」

    听到她的话後，他的情绪便陷入了一把燃烧得极为炽烈的怒火中，他一手板过她侧开的头，chu暴地吻住她的唇，另一手扯下她身上的短裤，然後脱下自己的裤子，在没有任何的润滑下，chu鲁地刺穿她的身体。

    她疼痛地叫了一声後就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发出声音。

    这麽一场chu暴的x爱很快就结束，当沈日康看到宋思思因痛苦而变得苍白的脸色，以及咬得渗出血来的下唇时，他就後悔的抓著自己的头发。

    他g本不想伤害她。

    「思思。」他怀著歉意放软声调，搂住旁边侧身的宋思思。

    他的温暖包围著她，令她硬起的心又软下来，只是他刚才的chu暴令她还是忍不住发抖。

    他感觉到她在颤抖，肯定自己刚才伤害了她。他又想起这个月来平淡而温馨的日子，便放低身段问∶「为什麽要拒绝我？」

    「对不起。」她能给到他的只有这一句话。

    但心里的答案却是，他太好了，再下去她一定会爱上这个男人。

    「我们说了要好好过这一年的。」他将她搂得更紧，「难道我们就不可以暂时忘记这是交易？」

    这一句话轻易地透露了他心里软弱的一处，他也只是一个渴望家庭的温暖的男人而已。

    「可是这到底是事实，不是吗？」她按住自己疼痛的心，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的说∶「我们为何要欺骗自己？」

    一个为了钱而出卖自己，一个用钱来买一个孩子，这样的两个人走在一起都是有目的，为何还要欺骗自己？

    「因为、」沈日康顿了顿，片刻，才勉强找来一个理由∶「我们要一起生活一年，与其冷著一张脸过日子，不如好好相处。」

    「好好相处不代表你要对我这麽好。」

    「那你又为何要对我这麽好？」

    「我？」宋思思不解地回头问，刚好接触到他温柔的目光，一颗芳心又重新沦陷。

    「你为我煮晚饭。」

    为到他了无生气的生活添上一丝温馨的气息，让他感受到童年时缺少的家庭生活。

    「这算得上什麽？」自幼与宋父相依为命的她对於煮晚饭这回事十分不以为然，「反而你给我的太多太多了。」

    「怎麽我反倒觉得我给你的不够多？」他轻笑道。

    「我们的交易不包括你送我东西，对我这麽好，所以已经够多了。」

    「也不包括你为我煮晚饭。」

    「你怎麽这个固执？」眼见及此，她决定挑明来说∶「你忘记了你希望交易後不再纠缠不清吗？」

    「那是之後的事，我们就好好过这一年，不行吗？」

    他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他是个不会给女人承诺的男人，所以他只能逃避，躲在这一年的期限中，放纵自己享受这段难得的温柔。

    那麽他便不必去想宋思思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一年後的事也可以一年後再想。

    「那麽一年後呢？」

    但是宋思思却执意要想一年後的事，她明白这场交易始终是交易，既然不能奢求什麽，她只想抽身时可以乾脆一点。

    沈日康深沉的目光凝视著她，但双唇却选择紧闭的不愿回应。

    「你有没有想过我会爱上你？」

    人是感x的动物，而女人是简单的，沈日康对宋思思这麽好，她是必然会爱上他的。

    在她发现了这个事实後，她只想阻止自己沈溺下去。

    「我从不怀疑自己的魅力。」他开玩笑说。

    「你不怕我纠缠著你和孩子吗？」

    「你不会。」他肯定的说。

    这个答案令宋思思悲凉一笑，「所以一年後我爱上你的话，你就要我滚得远远的，不得再见你一眼？」

    沈日康沉默地看著宋思思变得惨白的脸色，他不明白，因为就算他对她极好，他都没考虑过爱这一个字。

    「日康，你知道爱情和孩子对女人的意义是什麽吗？」

    她为了宋父已经放弃了孩子，她不能再失去她的爱情。

    他又惯x的冷笑一声，他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就算生下他们兄弟三人，父母之间也谈不上爱；母亲死後，父亲便流连在女人丛中，这些女人口里说爱，但收了钱後又可以马上滚蛋。

    那麽爱情和孩子对女人的意义是什麽？

    他只清楚女人眼中只有名和利，而爱情和孩子就是得到名和利最便捷的途径。

    可是他竟然不确定，甚至渴望宋思思眼中的爱情和孩子并非用来取得名利，然而事实是宋思思的确为了八百万而出卖了孩子。

    良久，他才开口∶「如果我不给你剩下的四百万，而你可以每年见孩子一次，你愿意吗？」

    「真的吗？」她惊喜的握住他健壮的手臂，急切想得到他的肯定。

    「你会愿意吗？」他犹豫地问。

    而她则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愿意！」

    她本来只是为了偿还宋父欠下的四百万，既然四百万还了，剩下的四百万对她而言就没有什麽用途。

    反而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的骨r，就算一年只可以见一次她都愿意！

    「为什麽？」他不解地问。

    「可以的话，没有一个女人会出卖自己的孩子。」她难过地说。

    「你有困难？」

    宋思思默言不应，她不希望用这件事来博取沈日康的同情，而且这次她的选择，她的确出卖了孩子，所以她没权利为自己反驳什麽。

    两人就这样相拥了一段时间，沈日康才淡淡地开口∶「如果一年後你真的爱上了我，我就娶你。」

    他想过了，如果真的要结婚这女人或许不错，反正还有一年的时间，他可以慢慢观察她。

    就因为他一句愿意娶她，将他们的交易打破出一个裂缝，不再只有金钱，而是允许投入一份感情。

    「那你会爱我吗？」

    「思思！」他低喝了一声，因为她的问题他是没有答案的。

    「会吗？」

    他懊恼地看了她一眼，随意地扔出了一个答案∶「不知道。」

    宋思思心满意足一笑，不知道总好过不会，这说明了她还有争取他的心的机会。

    他忽地走下床，将被丢弃在床下的红宝石项鍊拾起，再回到床上，将它戴到宋思思的颈上，这一次她没有再推开。

    婚姻是相爱的结合，她在心里说，如果他爱上她，她就愿意嫁给他。

 5-7

    千金一笑 作者:加思

    ☆、第五章

    那一晚之後，宋思思依然每晚为沈日康煮热腾腾的晚饭，沈日康则乐此不疲地继续送礼物给宋思思，但是他们不必再顾忌什麽交易，二人的关系蒙上了一份暧昧的色彩。

    因为他们发现了彼此是可以谈感情的。

    这天沈爷爷又来了，他一见到宋思思立刻眉开眼笑，不过今天的笑容看来更加灿烂，像是遇到什麽好事情。

    「爷爷。」宋思思乖巧地喊了一句。

    「思思，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日健要结婚了！」老人家笑得皱纹都起了几条，「日健是日康的二弟，他平常只懂四处走，想不到最早安定下来的是他！思思，你和日康快点结婚吧，好让爷爷双喜临门。」

    「我和日康这样挺好，结婚还是迟些再说吧。」

    「再迟些爷爷就看不到了！」沈爷爷忽然摆出一副忧愁的脸。

    「爷爷别乱说话！」她慌忙说。

    「真不明白你们年青人在想什麽，不过日康身边有你就好了。」他对於这个准孙媳妇可是满意得很。

    宋思思的脸忽地一红，她的个x就是容易害羞。

    「对了。」沈爷爷突然想起一件事，「过两天就是日康的生日，你要好好预备！」他像交付重任地说。

    他知道三个孙儿一直都渴望得到家庭的温暖，但是小时候父母的不关心，甚至後来被那些女人对他们的欺虐，令他们不敢去追求、甚至不相信这世界有家庭温暖。

    所以沈日康早已由过去期待生日而变得不再抱有什麽期望。

    现在沈爷爷希望由宋思思将一份温暖送给沈日康。

    「我知道了。」她微笑著回应，心里悄悄地盘算著应该送什麽给沈日康做生日礼物。

    光想是没有用的，在沈爷爷离去後她就动身去为他挑选礼物。

    他是穿西装的，或许可以送他领带；他第一次送她的礼物是钱包，或许可以回送他一个钱包？

    可是这些东西肯定价值不菲，亦要要选得有品位，但是她对这些东西都是认识不深，挑得不好只会贻笑大方。

    「嗨。」忽然一把爽朗的男声从後响起，又有一只手拍拍她的肩，令她不得不承认这把男声是找她的。

    她战战兢兢地回头，担心碰见熟人後她对宋父说的谎言就会被识破，然而当她看见来者，她也不禁惊喜一笑。

    「子阳！」她高兴地说。「你什麽时候从美国回来的？」

    这个孙子阳是她中学时的同学，那时候读书她的数学很差，都是在孙子阳不辞劳苦的教导下才勉强挽回合格的成绩，二人的友谊也是这样建立起来。

    「早一个月吧。」他也显得很开心，热烈地回应∶「我说过回来後会去找你的，结果去你家时，宋伯父说你去了外国工作。」

    「对啊。」她鼻头，心虚地应道。

    「你也是的，连电话都不留一个，我还在想要怎样才联络得上你。」他话锋一转，心感奇怪地问∶「那你呢？何时回来的？」

    「呃……」她的脑袋快速转了一圈，「我回来台湾的公司交接一些工作而已，明天就回去。」

    「那你现在做什麽？」他顺著她刚才看的方向，看到一间专门卖领带的店，便问∶「挑礼物送给男朋友？」

    听到「男朋友」三字时，她的脸马上害羞的红起来，心里也多了一份甜丝丝的感觉，因为她想起了沈日康。

    看见宋思思的反应，孙子阳立刻就确定了这个答案，他兴奋地说∶「那正好了！」

    「正好？」她不解地问。

    「我快要结婚了，本来那天去找你就是打算把喜帖给你。」他莫名其妙地说，後来才解释道∶「刚好我也想买一份礼物给我的未婚妻，正苦恼著呢！看你的样子也是吧？」

    「那麽、」她明白了他的话，眼里也散发出耀眼的光线∶「我帮忙选你未婚妻的礼物……」

    他有默契地接著下一句∶「我替你选男朋友的领带。」

    「一言为定！」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希望沈日康收到礼物後会感到高兴。

    孙子阳习惯x地搭上宋思思的肩，一如当年般将她当做小妹妹的与她踏进领带的店。

    久未相逢的二人也因为达成的协定而一下子消除了多年未见的隔阂，一句接一句地谈回这几年的近况。

    然而这幕景象却意外地落在了刚巧来到附近的沈日康眼中，他坐在车里不可置信地看著这一幕，脑眼里马上重覆著过去转在他爸爸身边的女人，然後痛苦地重击了軚盘一下。

    这个口口声声说会爱他的女人现在与孙氏的小开搂在一起，而脸上流露著幸福的笑容，原来她不过是利用他来得到那笔钱而已。

    可是他真的以为他们有可能会结婚。

    就像个傻瓜那样以为。

    ＊＊＊

    黄昏，宋思思提著包装得j致的礼物和新鲜的食材回家。

    她先将食材放到厨房，再将礼物隐密地藏到房间的柜子里，她打算在沈日康生日的时候送他一个惊喜。

    倏然，大门传来钥匙的声音，她知道沈日康回来了。

    她踏著兴奋的步伐出去迎接他，然而她还没有踏出房门，就因他身後的一把男声而停住了。

    「哥，听说了这段时间你忙著谈恋爱。」听起来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

    「谈什麽恋爱？」沈日康冷笑一声，不屑地说∶「日乐，这些消息你在什麽鬼地方打听回来的？」

    「鬼地方？」沈日乐欢快地笑起来，开朗的样子与沈日康回然不同∶「很不幸那个鬼地方正是环宇。」

    「公司不是用来谈八卦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沈日乐仗著哥哥的疼爱，口不择言地说下去∶「何况空x来风，必定有因！难得一场兄弟，快点告诉我哪个女人令你神魂颠倒了？」

    沈日康想起宋思思也不否认，但是一想起中午看见她和孙子阳亲腻地一起时，他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冷冷地反问∶「不至於吧？」

    「不至於？哥，平日以公事为先的你竟然推却了晚上的应酬，还要每个中午甜蜜地讲电话！二哥听了也要我来打听这个女人是何方神圣。」

    房内的宋思思听到後不自觉地露出甜蜜的笑容，原来沈日康也为到她而改变了，那麽他会有可能爱上她的。

    「日健才不会像你一样婆。」

    藉口被拆穿了，沈日乐没关系地耸肩，嬉皮笑脸地说∶「是我婆，那你为了满足我，快点告诉我吧！」

    沈日康坐到沙发上，冷眼看了一眼沈日乐，「日健为什麽结婚？」

    「那当然是为了爷爷，否则以他那个x……」他顿了顿，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问∶「你不会也是为了爷爷吧？」

    宋思思心里一凛，默默地等待沈日康的答案。

    「日乐，我们都是不谈爱的。」沈日康冷淡地说，但他的心却有一下疼痛，好像有些东西被挖了出来，又狠狠地塞回进去。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孙子阳搂住宋思思的肩的那一幕，为何当他以为她是个不一样的女人时，她原来都是那种名利为上的女人？

    沈日乐又耸肩，不反对沈日康的话，因为连他都不清楚为何物。

    他又问∶「那麽那女人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令你改变了这麽多？」

    「爷爷要个孩子继後香灯，我总要抽时间出来『办事』吧？」他胡乱地说了一个理由，不想让沈日乐窥见他乱糟糟的心。

    「不是吧。」沈日乐忽然夸张地大笑起来，开沈日康的玩笑∶「差不多两个月了，哥，你的『办事』效率不是这麽低吧？」

    沈日乐的话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他这段日子压g儿没有想过宋思思到底有没有怀孕。

    但即使怀孕了，那个孩子又是他的吗？

    他一直都没有限制宋思思的自由，结果今天被他碰到她与孙子阳的约会，那麽她和孙子阳到底是什麽关系？

    「反正爷爷一定会有曾孙抱。」沈日康不愿再想，装作不在意的转过话题∶「那你呢？爷爷不是也叫你早点结婚定下来？」

    「别提了，我说卖身倒没有人敢买！」

    素来游戏人间，鬼点子多得只想败坏家声的沈日乐正在郭佳的酒吧里高举卖身的旗帜，希望找到个愿意买他的红颜，然而他沈家三公子竟然半个月以来依然无人问津！

    沈日康冷冷地指出原因∶「见鬼的才敢为到买你而得罪沈家。」

    「你做的手脚。」他生气地指控沈日康。

    「爷爷做的。」

    虽然沈爷爷渴望沈日乐快点娶个老婆安定下来，也不在乎他找来的女人是怎样，最重要是他喜欢而已，可是他这招实在太过新潮、太过出轨，完全挑战了沈爷爷保守的底线。

    何况沈爷爷对於沈家的家声也是在乎得很！

    沈日乐气鼓鼓的哼了一声，但很快就释出笑容∶「枉我以为这趟来可以看到大嫂，想不到是一场空，既然没有大嫂你就早说嘛！」

    「是你死缠来的。」

    「那女人真的没有可能吗？她好像逗得爷爷很开心。听老弟我说一句，难得爷爷开心，反正她又将是孩子的妈，你就顺手娶她回去吧。」

    沈日乐的话又狠狠地刺痛了沈日康，他本来的确想过娶她，到了今天才发现有这个念头的他，简直就是个傻瓜。

    他冷笑一声，「爷爷没叫我结婚，我也没有这个打算，何况那种女人也想进沈家的门？」

    这一句话如恶毒的鞭子抽打在宋思思的身上，令她的脸忽然变得惨白，脸上原本流露著的幸福气息也急剧褪去，剩下一脸悲痛。

    他始终是看不起她，他原来没有打算过娶她。

    那麽对她这麽好是为什麽呢？那个每晚回家与她吃一顿晚饭，然後送她礼物的男人，到底为什麽要这样对待她？

    他对她原来是无心的，所以她将心掏出来了，却变成了他的笑话。

    「真是白来一趟，为免错过我的真心人，我回酒吧了。」现在去酒吧高举那吓人的卖身价已经是沈日乐每晚必备的行动了。

    「不送。」沈日康冷眼瞅著他，目送著沈日乐的离去。

    等到沈日乐走了，沈日康一张冷脸才流露出些许悲伤。

    他往沙发後仰，按著一颗疼痛的脑袋，他又想起了中午的一幕了。

    那是一种被人背叛而痛彻心肺的感觉，果然这世界的女人都是一个模样，就连那个口口声声会爱上她的女人都是这般！

    可是他给她的还不够吗？为什麽要背叛他？还是那个孙子阳才是她一直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就变得凌厉，他不是一个可以背叛的人。

    突然，房内传来一声巨响，沈日康连忙进房一看，原来是宋思思狼疮地坐到地板上。

    他又冷笑，「回来了？」

    见她的眼睛无神地盯著他，他无情地说∶「你都听清楚了？」

    她嗫嚅地问∶「为什麽、为什麽？」

    「说真的，我不在意你贪钱，但我不能接受你的企图心。」他坐到她的身边，大手紧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你让我明白所有女人都是这麽势利，你说会爱上我，恐怕都是因为我的身份地位吧？」

    「企图心？」她无神的眼睛对上沈日康礼怒的双瞳，手腕的疼痛惊醒了她，终於听清楚他的话∶「你说什麽？」

    「现在已经不是装模作样的时候。」

    「我不是……」她急著要为自己争辩什麽，可是想起沈日康一直都看不起她时，其实她说什麽都没有用，不是吗？

    「不是什麽！」他厉声一喝∶「我看到你和孙子阳一起了，你还想狡辩什麽？我见鬼的才会相信你这种放荡的女人！」

    沈日康确切侮辱的话，令到宋思思的脸一白。

    她又咬紧下唇，彷佛这样就可以将自己受伤的心藏起来，反正她不是没有被侮辱过，从小到大没爹没娘又穷的她都被侮辱惯了，而且沈日康本来就看不起她，难不成她还希冀他会将她放在掌心呵护？

    只是她真的爱上他了，女人是很简单的动物，就因为他这些月来对她这麽好，就因为他允许她爱上他，她就真的爱上了。

    但是她以为会有好结局的爱情怎麽会落得这个田地？因为、因为他不爱她，美好的爱情应该是相爱。

    「说不出话来？」沈日康见宋思思沈默不应，就以为她是默认了他说的话，又冷声说∶「孙氏的小开的确不错，你很会挑。」

    「我和他只是朋友。」这是她唯一的解释，她并不想将孙子阳牵连进来。

    她甚至连替他选生日礼物这回事都不愿提起，免得这番心意被他侮辱。

    「朋友吗？」他冷笑一声。

    忽然他的目光瞥到旁边的手提包，没有拉好的手提包突出了一个残旧的钱包，他大手一伸，愤怒地将钱包拿来。

    「为什麽不用我送给你的那个？」他质问道。

    「还有意义吗？」她反问他，瞳孔里透现出一份悲凉。

    本来她想在确立他的心意就换的，但现在心意已经确立了，倒没有换的必要了。

    「我送的就没有意义，那这个呢？又有什麽意义？令到你用到这麽旧了仍不舍得替换！」他怒火中烧地将手中的钱包打开，将里头的东西chu暴地抽出来，然後将空空如也的钱包狠狠地扔在地上。

    见及此，宋思思忽然变得情绪激动，打算冲下去拾回钱包，然而却被沈日康拦腰的截停了。

    他的长腿准确地践踏著钱包，冷冷地问∶「这到底又有什麽意义？」

    「你……」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晕倒在他的怀里。

    闭上眼以前，她看到的就是沈日康一脚践踏钱包的景象，那一刻，她觉得沈日康践踏的是她一直以来坚持的动力和她仅剩的自尊。

    「思思！」沈日康一惊，在她的耳边大呼。

    ＊＊＊

    「恭喜沈先生，宋小姐怀孕了。」状况在外的医师将这个本该值得高兴的消息道出。

    然而，此刻的二人显然没有为这个消息而高兴，沈日康仍为到孙子阳的事而耿耿於怀，刚刚醒来的宋思思刚怔然地看著前方，心里因这个消息而疼痛。

    看来连天都告诉她，他们是时候分开了。

    他不用再碰她，等她生下宝宝，二人的交易就完了。

    医师自以为识趣地将空间留给二人独处，待医师走了，沈日康便冷冷地开口问道∶「孩子是我的？」

    这个话像一把利刃地c进宋思思的心房，彻底地将她的自尊击溃，他竟然真的以为她是个随便的女人，甚至连她肚里的孩子都不愿承认。

    他狠，他真的够狠！

    可是她不是那麽狠心的女人，她仅仅说∶「是。」说罢，她就别过头去，不再愿意与他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沈日康只是派张妈拿一些补品来给宋思思，但宋思思却每次都婉言地拒绝了，否则就是喝一两口而已，就连沈爷爷来了，她都不愿接受这些补品，连话也不多说。

    几天下来，宋思思就消瘦了几分。

    沈爷爷心疼地握住宋思思的手，问∶「思思，到底是发生什麽事了？是不是日康那臭小子欺负你？爷爷替你教训他。」

    宋思思不回话，目光投向了窗外的世界。

    想不到八百万卖走了她的孩子，连她的心都赔了进去。不知道等到她离开，回到窗外的世界时，能不能够找回她的一颗心呢？

    沈爷爷看到宋思思这个模样，就急的冲上了环宇找沈日康算帐。

    秘书看到沈爷爷盛怒的样子，又想起沈日康铁青的脸，一时间觉得头大了，权衡轻重後为免得失上司，只好拦下沈爷爷。

    「沈老爷，总经理说什麽人都不见。」

    「废话，他连我这爷爷都不见吗？」可是沈爷爷不是什麽等閒人物，直接越过秘书，冲进沈日康的办公室。

    「沈日康！」他大唤道，「你快点还回我那个笑容满面的孙媳妇！」

    秘书身体一僵，孙媳妇？沈日康结婚了吗？

    沈日康幽幽地回过头来，示意秘书先行出去，再冷冷地跟沈爷爷说∶「爷爷，我在工作。」

    「工作？你找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吧！」沈爷爷气呼呼的说。

    此时的沈日康的确是憔悴不堪，一对眼围住两圈沉重的眼线，比起那个在医院吃很少东西，只求保命的宋思思过之而无不及。

    他冷笑一声，「工作太忙而已。」

    片刻，沈爷爷终於看出了一丝端倪，似乎是小俩口遇到什麽问题了。

    可是他倒觉得这是个好现象，因为他看到沈日康的确很在乎宋思思，他一直最想的就是沈日康能够摆脱童年的y影，找一个女人追寻幸福。

    他坐到沈日康的办公室前，收起怒气，慈祥地说∶「到底是发生什麽事了？前些天思思不是还去替你选生日礼物吗？」

    「生日礼物？替我？」沈日康意外地听到这个消息，然後又想到那天宋思思和孙子阳走进一间男装的领带店。

    莫非她是去选他的生日礼物？

    不会，他几乎是同一时间否决了自己的假设，他是个不相信爱、不相信女人的人，只要他有一点怀疑，他都可以完全否定宋思思。

    「是爷爷多嘴告诉思思的……」

    「算了。」沈日康打断沈爷爷的话，「现在说来也没用了。」

    「你这孩子！」沈爷爷几乎是暴跳起来，然後指著他的鼻子骂道∶「你知道一个女人怀孕了最需要的是关心吗？你却就这样放著她在医院，连一眼都不去看看！」

    沈日康沉默不语，却从抽屉里抽出一个烟盒，从里头拿出一g烟，点上火，默默地抽起烟来。

    每逢他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抽烟，呼出的烟雾彷佛能替他将愁绪抽出，但这一刻只有他知道这烟竟愈抽愈沉重。

    弥漫的烟雾令沈爷爷看不清沈日康的模样，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思思肚里的是我的曾孙子，就算你不喜欢，你也要替我好好照顾思思！」

    说完了，沈爷爷就中气十足的甩门离去，剩下沈日康依然默默无语地抽著一g烟。

    「总经理，伟业的李总经理约了你在星辰酒店共进午餐。」秘书看到沈爷爷暴走後，战战兢兢地进来汇报沈日康接下来的行程。

    「我知道了。」不想在下尉面前曝露自己心情的沈日康焾熄烟头。

    ＊＊＊

    伟业的李总经理是个美丽的女强人，当她今天看到沈日康憔悴得别有一番颓废气息的俊颜时，心里竟不自觉「怦怦」的急速跳起来。

    她一向都对沈日康有好感，而如今这个好感竟极速升温。

    「沈总，工作很忙吗？」她红了一张脸问道。

    「昨晚捱了通宵。」他淡淡地回应，全然不当她眼里的爱意是一回事。

    「你应该回家休息而不用赴我的约。」她心里突然一甜，体贴地说。

    想到沈日康为了赴她的约而放弃休息，她就觉得自己在他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一点地位的。

    可是下一刻沈日康狂暴的举动却立刻验证了她的想法是错的。

    沈日康突然冲上前，拉住一个男人，狂暴地挥了他一拳。一拳过後仍然不愿放手，提著男人的衣领打算又往他的脸多送一拳，然而此时男人反应过来，一掌挡住了。

    男人身边的女人吓得大叫∶「到底发生什麽事！子阳，你怎麽了？」

    原来是沈日康看到孙子阳携著另外一个美丽的女人出现在这里，而态度比起当日与宋思思一起时亲腻几倍，於是他第一个念头时，既然孙子阳身边已有这样的一个女人，为何还要招惹宋思思？

    「我也想知道发生什麽事！」无故被人打了一拳的孙子阳用力推开盛怒的沈日康，当他定睛看清楚来者时，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沈总经理？」

    「哼。」沈日康冷笑一声，「孙少爷好福气，身边一个又一个红颜知己。」

    孙子阳旁边的女人听到此话时挑起细眉，咬牙切齿地问∶「孙子阳，什麽红颜知己？」

    「我也想知道！」孙子阳慌忙撇清沈日康口里对他的指责，这下误会大了，而且他爱人──林梓菁的醋劲可是十分大的，他才不想她误会，於是他立刻搂紧她道∶「这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你有未婚妻还去招惹思思？」沈日康恨恨的说，丝毫没有发现此刻的暴怒的自己与平日的冷淡回然不同。

    更该死的他不是气宋思思与孙子阳有一腿，而是气孙子阳招惹宋思思。

    「什麽，你……」林梓菁正想大发醋劲时，因为思思的名字而停下来，反倒替孙子阳解释∶「先生，你误会了，思思是我们的学妹。」

    「学妹？」这下子轮到沈日康愣住了，丝毫没有想过的关系就这样直直地打进他的脑海。

    「就是学妹，沈总经理不会刚好就是思思的男朋友吧？」孙子阳苦笑问。

    沈日康没有回应，静静地等待孙子阳接下来的话。

    「前几天我去选梓菁的礼物，刚好碰见思思在选男朋友的生日礼物，於是给了她一点主意。」

    这个事实「轰轰」地於沈日康的脑海里炸开，连同刚才沈爷爷的话，他这才相信自己是胡乱怪错了宋思思，还该死的说出那麽伤人的说话，做伤人的事情。

    而原来宋思思的确有他的心，但他却未有领会到，活该他的生日冷冷清清地过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後，他马上赶到医院，掉低李总经理在星辰酒店。

    ☆、第六章

    想起来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当沈日康内疚不已地赶到医院，看到的是形容枯槁的宋思思，那时候他问她∶「你那天去挑我的生日礼物？」

    宋思思看了他一眼，冷声说∶「是。」

    他说∶「对不起。」然後又问她∶「那麽为什麽不用我送的钱包？」

    那一刻，他只是想将事情解决清楚，不想二人再因这点误会而自寻烦恼，他更以为当误会解开了就一切都会变好。

    当宋思思听到钱包时，突然激动的尖声说∶「那是我爸爸送的，我是穷人家的女儿，我用不起沈先生送的钱包！」

    沈日康久久未能反应，没想到这个钱包的意义仅是父女之间的感情。

    良久，他才说∶「对不起。」

    可是这两句「对不起」对於宋思思而言已经迟了，因为沈日康对她造成的伤害已经不是「对不起」能够弥补，一切都是因他的不信任而来。

    既然他不信任於她，又看不起她，他对她本来就有难解的郁结，那麽说明了他们二人要谈爱都是妄想而已，那几天她独自在医院里已经死了心。

    後来沈日康又接了宋思思回家，好好地照料著她，然而一切都已经变质了，家里有的不再是温馨，因为宋思思脸上少了笑容。

    为到她能够重展笑颜，他每晚都依然带著一份礼物回来，不过宋思思每晚都拒绝了。

    有一天，沈日康放下身段问她∶「我到底要给你什麽，才可以换回你一个笑容？」

    她思量了很久，用他看她的眼光如是回答∶「有人一饭千金，有人一字千金，如果我要千金换一笑呢？」

    「那就千金！」他只求重新看见她笑，那样他心里的空虚才能够被填补。

    宋思思冷笑一声，这个答案证明了，她在他的心里的确是个用钱就可以解决的女人。

    她冷漠地回答：「没有了笑容，就算你有千金又如何换来？」

    沈日康听到这句话时狼疮地退出家门，到了一间酒吧卖醉，没想到第二天回来时，宋思思竟然带著肚子走了。

    那一刻他不怪她，只有对自己沉重的怪责，接著他就冲出家门，希望在茫茫人海中能够找回这个能够牵动他的身影。

    可是很多事情一但错过了，就不是极力挽回一定挽回得了。

    沈日康按著自己发疼的左脚，将过去的记忆收拢回来，剩下目光依旧注视著宋思思与孩子的离去。

    宋思思一如当年的美丽，压g儿没有怀孕过的痕迹，只是她消瘦了，但是他却从她的脸上看回当日灿烂如花的笑容。

    而且她一定把孩子照料得很好，孩子应该四岁了，个子又高又壮，这就是当年他们共同孕育的孩子。

    五年了，五年後他回来了就不会再放开宋思思母子俩！

    沈日康用力握实拳头，心里下定主意要将宋思思追回来，这一次不为什麽交易，而他亦始终是那个不能拒绝的人。

    ＊＊＊

    天朗气清，公寓里却传来一把老迈的惊呼声，房内的一大一小立刻冲到厅外，摆出一个迎战的姿势，免得家里遭到什麽不测。

    「爸／外公，发生什麽事了？」一大一小紧张而担心地问。

    然而当他们发现宋父拿著一大束红色的玫瑰时，这一大一小立刻放松下来，抓著乱糟糟的头发，连续打了几个呵欠。

    「爸，谁送花给你了？」

    发现了是自己大惊小怪後的宋思思便到沙发上，困倦地闭著一对睡眼惺忪的眼睛，难得一个星期天，她应该要睡到中午而不是因这束花而惊醒。

    「外公，你吓倒我了。」宋振浩不满地嚷著，再靠到宋思思身边，打起瞌睡来。

    「不是！」宋父激动的说了一声，那一大一小马上睁开疲劳的双眼，等待他的发话，他则指著宋思思说∶「思思，这花是送给你的，你快老实告诉爸爸，是不是有人追求你？」

    当年宋思思从沈日康身边离开後，便带著怀了两个月的肚子回到宋父身边，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宋父，然後倒在宋父的怀里将那些受到的委屈一一哭了出来。

    宋父得知宋思思为了他欠下的赌责而被迫出卖身体後内疚不已，曾经想过要宋思思堕胎，至少可以让她重新开始，不必为此而赔上一生。

    只是宋思思说什麽都不愿意堕胎，只有她明白这个孩子对她的意义，沈日康可以不爱她，但她早就将一颗心赔了进去。

    这五年来宋父依然因这件事而深深内疚，觉得是自己害倒了宋思思，幸好宋振浩是个乖巧的孩子，倒安慰了他和宋思思不少。

    不过宋父心里依然有g刺，尤其是宋思思这几年身边虽然不乏追求者，却迟迟不愿意找个男人安定下来，这令到宋父认为是当年的事害了宋思思，对此一直耿耿於怀。

    现在好了，终於有人将花送到上来，证明这个人是非常有心来追求他家思思！

    「我？」宋思思惊讶地指著自己，睡意全消。

    只有关系比较密切的几个人知道她住在这里，更别提那些追求她的人会知道，因为她早就立定主意不再谈恋爱，对她来说，好好的抚养儿子长大成人就足够了，所以g本不可能有人懂得送花上来。

    「对！就是你！」宋父高兴地将花里的小卡片递给她。

    宋思思接过来一看，只见小卡片上仅仅写了「思思」二字。

    她纳闷地想，到底是谁送来的？

    脑海里掠过了几张脸，但都被她否决了，最後落在五年前一张至今依然未能忘记的脸孔上，可是对於这张脸，她只得自嘲一笑。

    自嘲在於她竟然还有一丝希望沈日康会来找她，但是他有心找回她的话，g本不需要等待五年。

    她又再一次提醒自己，他早就放弃她了，连同他们交易回来的孩子都放弃了。

    「不是我的。」宋思思断然将这束花拒绝了。

    「这是妈咪的名字啊！」宋振浩也兴奋地靠在宋思思身上，看著小卡片上简单的两个字。

    「浩浩真聪明！」宋父笑呵呵地夸奖宋振浩，然後责备了宋思思一句∶「思思，不能在孩子面前说谎。」

    宋思思双颊立刻染上红晕，可是她明白宋父打的心思，於是嘴硬地说∶「寄错了，本来就没有什麽人追求我。」

    「妈咪，什麽是追求？」孩子抬起天真的脸孔问道。

    「追求是……」

    她还在纠结著应该怎样将这两个字解释给年幼的孩子知道时，宋父早就将宋振浩抱进怀里，慈爱地问∶「浩浩想要爸爸吗？」

    「爸爸？」宋振浩想到幼稚园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後就更加兴奋地点头应道∶「想！」

    「追求就是有人来问妈咪，可不可以当你的爸爸。」

    「爸！」宋思思急的喝了一声，「浩浩这麽小，你别误导他。」

    「思思，爸是为了你和孩子的幸福著想。」宋父难过地说，「要不是当了为了我，浩浩怎麽会没了爸爸，你怎麽会一直都不谈恋爱，带一个女婿回来给爸瞧瞧？」

    「爸，我说了很多次，我不谈恋爱g本不关那件事的事，所以也不关你的事，现在这样子不是挺好吗？」宋思思头痛的说，这个问题她和宋父足足争吵了五年。

    「不好！」宋父仍旧是怀著愧疚地说∶「你看你长得多漂亮，你应该找个好男人来照顾你们母子的，浩浩也需要一个爸爸。」

    「对，浩浩要爸爸。」不知内情的宋振浩只是竭力地说出自己的心愿。

    「浩浩，乖。」她将宋振浩搂回在怀中，柔声说∶「妈妈会代替爸爸好好照顾你的。」

    「好，浩浩有妈妈。」他甜笑地说，但下一刻就抬起渴望的眼眸问道∶「但是有了妈妈就不可以有爸爸吗？」

    宋思思答不出话来，难过的情绪在x口处蔓延，她早就预料到这一天，宋振浩早晚想要一个爸爸的。

    见及此，宋父又责怪自己说∶「要不是我……」

    可是宋思思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打断了他的话∶「算了，爸，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别再提了，好吗？我答应你遇到好对象的话，我会好好考虑与他交往的。」

    她这样说已经是退了一步，既然如此，宋父也没有立场再说什了。

    再看看外头的好天气，宋思思搂紧怀里的小淘气，温柔地说∶「浩浩，待会儿我们去游乐场玩好吗？」

    对孩子来说，一个玩字已经比天高，比地高，刚才还闹著要的爸爸立刻被他抛遭脑後，眼眸里的渴求亦不再是爸爸，「妈咪，浩浩要吃麦当劳。」

    「好。」

    甚少让宋振浩吃这种快餐的宋思思，因为心里对於不能给宋振浩一个爸爸，所以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希望给他一丁点的弥补。

    至於那一大束的红玫瑰，早就被宋家三人扔到一旁，不再过问了。

    可是事情并未这样结束，到了第二天宋思思将宋振浩送到幼稚园再上班时，公司在同一时间收到一束红玫瑰，收花的同事羡慕地将这束花交到她的手上。

    「思思，好大的一束红玫瑰，谁送给你的？好浪漫啊！」

    「对啊！真的很浪漫！」公司里的女职员连忙附和。

    「有什麽了不起。」男职员眼看著那一大束的红玫瑰，因为自己买不起来送给宋思思，唯有嫉妒的说。

    宋思思困窘一笑，将花捧到自己的座位，然後从花里拿出一张小卡片。囝不其然，里头依旧写著「思思」二字。

    她不解地瞪著这束红玫瑰，到底是谁懂得把花送到她的家和公司？

    可惜的是红玫瑰并不懂将答案告诉她，只有娇艳欲滴的红在透露无尽的爱意似的。

    她相信送花的是有心人，但为何要这样偷偷而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呢？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每天宋思思上班都会收到一束这样的红玫瑰，本来会调侃一下她的同事，後来都习以为常地将花放到她的座位，然後继续工作。

    下班後回到家里，她又会看到一束相熟的红玫瑰搁在家中的饭厅里，宋父便日日夜夜追问到底是谁送花给她，但她的确不知道。

    可是她每一天都会将花里的那张小卡片收起，虽然上头只有「思思」二字，但那一笔一笔的手写笔迹都令她感觉到当中的情意。

    她抚著鲜红的花朵，心里想著，不会有人无聊的连续一个月送她一束红玫瑰，再不厌其烦的写同一款卡片吧？

    送花的人的确是有心人，她想知道这个有心人到底是谁。

    「思思，在想什麽？」

    宋父的声音突然从後响起，陷在深思中的宋思思一惊，立刻抽走抚著花瓣的手，摇头说∶「没有啊。」

    「送花的人真的是高招！」他莫名其妙地说。

    「什麽高招？」

    「看看，连续一个月送花，送到我的宝贝女儿终於动心了，这还不是高招？」

    「浩浩也动心了。」一旁吃著雪糕的宋振浩跟著说，还以为这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

    「我才没有动心，只是好奇到底是谁送花来而已。」

    「能得到你的注意已经很厉害了，比起那些还没有进攻就被你踢出局的，他这招的确很高。」

    「哼。」宋思思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怕是他见不得人，否则费了心思做这麽多的动作，为什麽连自己的身份都不透露？」

    「如果透露了，你就看不到人家这点诚意了。」

    虽然宋父不清楚这个人是谁，但他是真的觉得这个人做的极好，想起从前对宋思思稍微献殷勤就被踢出局的男人，他的头又疼痛起来。

    g本是宋思思不想与任何人交往，所以她不愿意给任何人一个机会，现在好了，这个人的身份无从稽考，宋思思不能拒绝他，而他锲而不舍的诚意终於稍微感动到她了。

    他这个老头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宋思思找到一个好归宿，宋振浩有一个好爸爸，不然他一生都会活在愧疚中。

    「爸，我真的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你不也是一个人将我抚养成人的？」

    每逢谈论到这个话题，宋思思都觉得很烦，因为她不想面对，她清楚自己没有勇气和力量再爱上另一个人。

    「那怎麽相同？我一个男人还怕养不大你吗？」宋父看想「冥顽不灵」的宋思思，只好摆起严厉的架子∶「反倒是你，现在才廿八岁，你需要的是一个男人，一个家庭让你依靠！」

    「我有你和浩浩就够了，现在你让我依靠，将来浩浩长大了就轮到他让我依靠，浩浩，对不对？」

    「对，浩浩让妈咪依靠。」宋振浩仍高兴地吃著雪糕，只会对大人的话直直的承认过来。

    宋思思看著宋振浩吃雪糕吃得正欢，便张开嘴，示意他分享一点给她，他就乖乖的送了一口给她，天真的问∶「妈咪好吃吗？」

    「好吃。」她宋振浩的头，温柔地说∶「浩浩真乖。」

    「爸是为了你好。」一边的宋父不管宋思思对这个话题的刻意忽略，硬是语重心长地说∶「说到底是当年的事伤害了你，但事情都过去了这麽多年，思思，你再不放开去追求幸福，爸就一辈子都不安心。」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宋思思口里答应，心里却仍旧是拒绝放开封闭的感情，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丝犹豫。

    她不确定地看了桌上的红玫瑰一眼，如果她知道了这个有心人的身份，到底应该跟他尝试交往一下吗？

    「你真的要想啊！」宋父强调地说，突然话锋一转∶「对了，我和太极拳班的朋友参加了下星期的香港旅游团，一星期後才回来，你和浩浩要好好照顾自己。」

    「照顾自己，照顾妈咪。」吃完雪糕特别嘴甜的宋振浩说。

    「对，浩浩会照顾我。」宋思思高兴地对宋振浩一笑，这个孩子果然生的好，小小年纪就懂得照顾妈妈。

    说真的，这麽多年了，她的确是放不下当年的事，当年的事回想起来那麽美好又那麽令人痛心疾首，的确不是那麽轻易就忘遗的。

    但是她再怨沈日康，都是怨他的无情而已，每次当她抱著宋振浩，她都不得不去感谢沈日康给了她这个乖儿子，而且这麽多年来都没来争回他，毕竟那场交易沈日康是付了四百万的。

    这一晚玫瑰的花香萦回在屋里，她意外地作了一场好梦，梦里的她穿著白色的婚纱，旁边是西装笔挺的沈日康。

    这一场梦为她圆了五年前所妄想的好结局。

    ＊＊＊

    「环宇」这几年的电子业务顺利地立足在欧美市场，盈利蒸蒸日上，每次的股东大会股东们都是笑呵呵的，退下了总裁一位的沈父都乐见其成，放手将生意交给儿子们管理，自己则继续沉醉在温柔乡中。

    唯一不好的就是业务愈扩愈大，公司则愈来愈忙。

    难得今天公司刚刚完了一份计划，正是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好日子，总经理室的秘书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心里盘算著自己的死期。

    可是有天有不测之风云，也有拨开云雾见青天。

    当沈日乐踏入总经理室时，秘书立刻如获救星般向这个较好说话的人求救∶「总裁，你来得正好。」

    「美丽的秘书，到底是什麽事情令你愁眉深锁呢？」心情很好的沈日乐开玩笑说。

    「这次没了、花店的红玫瑰来不及货，今天都送不了花给宋小姐。」

    这位秘书当年曾对沈日康暗生爱意，但自从她听闻过他在星辰酒店为到一位姓宋的女人而与孙子扬大打出手时，她就明白她的王子是永远都看不上她的。

    而五年後沈日康回来後又马上让她每天订花给宋思思，并亲手写好卡片夹到花里，她就肯定宋思思在他的心里地位非凡，只好认命地订好花，确定每天送到宋思思的公司和家里。

    就是因为宋思思的地位非凡，所以她肯定今天花店送不了花，订花的她肯定会遭殃。

    「小事而已，交给我吧。」一早上与老婆亲热过的沈日乐，心情格外的好地接下这件麻烦事。

    他哼著歌推开办公室的门，正好看见沈日康难得地偷懒，站在窗前抽著烟。

    「嗨，大哥！」沈日乐一贯的嬉皮笑脸，然後大手一挥将门闭上，门外的秘书这才放下心来工作。

    「你不用工作？」沈日康吐出最後一口烟雾，将手上的烟捻熄。

    「大哥回来了，工作就有你分担，小弟我当然清閒了不少。」

    看著沈日乐在他面前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身为大哥的他皱起眉头，用教训的口吻说∶「你是总裁，在公司的时候要正经一点。」

    「这麽正经的角色本该是你做的，也适合你做。」沈日乐忽地自责起来。

    「没有什麽适合不适合，你亦的确做得很好。」

    「你一定会做得更好。」

    这一点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可惜有时候天意如此，他们到底是被命运摆弄。

    「日乐，这个没有假设的意义，你必须肯定自己做得很好。」沈日康严肃地说，不希望这个疼爱的弟弟一直陷入自责中，「当年最好的人选的确是你，这几年的成绩大家亦有目共睹。」

    「哥……」沈日乐又突然绽开一笑，玩笑之中带有一点悲哀的说∶「你的能力亦是有目共睹，那你何时接回这个位置，让我当回一个閒人？」

    沈日康明白他所说的都是真心话，也明白他话里的无奈，但从他决定踏上这条路，早就不能回头了。

    他替沈日乐难过的问∶「你什麽时候放手，我当大哥的一定为你接手，但是为了向童真的值得吗？」

    但沈日乐却不加思索地回答∶「值得。」

    沈家的三兄弟最向往花花世界、不喜欢受到束缚的其实是沈日乐，可是他却为了向童这个女人而放弃了那个世界，甘心当上束缚的总裁一位。

    对於权力之争没有半点兴趣的沈日康，加上五年前的意外令他愿意将总裁一位让给沈日乐，对他而言只要弟弟高兴就够了。

    如果有一天沈日乐不想做下去，他亦会为他接回这个位置，只要这些是沈日乐想的。

    「为什麽？」他闷闷地问，到了现在他始终不明白向童到底有什麽魅力令到沈日乐放弃过往向往的生活。

    「爱啊，因为我爱得她疯了。」沈日乐笑著说，接下来就要点醒他这个还是拒绝承认「爱」的大哥了。

    「我以为我们都是不谈爱的。」

    从幼年见识过围绕在父亲身边的女人後，他们都早就不相信爱了，那些女人都是为了名利才踏进沈家的。

    那麽宋思思？心里倏然浮现了这个问题。

    他答不出来，这个答案他一定都想不明白，又或许是那个答案他至今都不愿意承认。

    「是我们避开谈爱，不相信爱，但不代表爱是不存在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日康一眼，「既然爱情已经到了，为何还要推开？」

    「到了吗？」他问沈日乐，又反问自己，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对宋思思的就是爱，他只清楚要将宋思思带回自己的身边。

    「到了没有，你是清楚的。」

    沈日康迷茫地看著沈日乐，他是不清楚的，他从来都不清楚什麽是爱，更别提到底清楚爱情到了没有。

    他又说∶「哥，你清楚的，只要愿意你放开自己的心。小时候的事我和二哥都不要你负责，那些g本就不该由你来负责！就算爸妈之间没有爱，也不代表我们不能拥有爱，我们都拥有得到幸福的机会！」

    沈日乐甚少这麽正经、严肃地跟沈日康长篇大论，然而当他拥有了幸福後，他只想两位仍然自困的哥哥可以同样得到幸福。

    经他这麽一说，沈日康才醍醐灌顶地想通了一些东西，但又说不出是什麽，他只知道他很想见到宋思思，然後紧紧地将她拥抱在怀里。

    「幸福？」他不确定地反问自己，但当说出这个词时，心里的空虚突然被填满似的。

    再看沈日乐一脸光彩，他也不禁羡慕这个弟弟从幼年的y霾走了出来，或许他还未懂得爱，但他确是渴望这幸福二字。

    「哥，现在就有一个大好机会在你面前了。」沈日乐狡黠一笑，这麽多年来他能在商场屹立不倒就证明了他也有脑袋的，他乘势说∶「花店的红玫瑰来不及货，与其一直无名送花，不如由你亲自送给大嫂吧。」

    「你知道了。」沈日康难得地红了一张俊脸。

    「作为小弟的我，自是十分关心大哥！」他又低下头，悄悄地在沈日康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罢，沈日康皱皱眉头说∶「照你的意思去做吧。」

    「放心，小弟一定不负大哥所望！」他又抛了一个暧昧的眼神给沈日康∶「这事我会处理好，可是追回大嫂这件事就靠大哥你了，我也不想再日日夜夜听著爷爷罗唆。」

    「你真的很婆。」沈日康冷冷地说，掩饰自己的困窘。

    「谢谢赞赏。」

    「还不出去工作？」他摆出大哥的架子教训弟弟。

    「现在我是总裁还是你？不过是想偷懒一下而已。」沈日乐微微不满地低嚷道，但仍旧服从的退出总经理室，临走前喃喃地说∶「下一个就是想办法令二哥回来，二嫂独守空闺太久了。」

    因为办公室的宁静，所以沈日康轻易地将沈日乐喃喃的话听进耳内，接著忍不住一笑。

    他这个弟弟的确很婆，但他的婆都是为到两位哥哥费心，想不到最早醒悟，从那场恶梦走出来的会是这个弟弟。

    看来他这个当大哥的也要努力一点，别再自困。

    到了晚上的时候，沈日康果然买了一大束的红玫瑰，紧张不安地站在宋思思的公寓门前，来回踱步。

    大概半个小时後，他终於让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安定下来，这才鼓起勇气按下公寓的门铃。

    正在屋里为儿子预备晚餐的宋思思，听到门铃後立刻去开门，想不到门外的是一大束的红玫瑰。

    那束挡住脸的红玫瑰慢慢移开，当宋思思看清楚来人的脸时，一阵惊呼，狠狠地将门关上。

    ☆、第七章

    为什麽是沈日康？

    宋思思背靠著门，手抚著惊恐未定的心，难以接受现在与沈日康竟是一门之隔，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沈日康的呼吸似的。

    这个男人虽然五年未见，甚至当年只相处了短短两个多月，但她是不可能遗忘他的样子，天知道他的样貌和气息早已深深陷入在她的心里，无论是因为爱还是恨。

    而他现在为什麽会出现在她家门前，而且还手捧著那束眼熟到不能再熟的红玫瑰？

    莫非他是来讨债，讨回当年的四百万，还是来讨回他们的儿子？那麽他手捧著一大束的红玫瑰到底是为什麽？

    她脑海里浮现的一连串问题尚未解答，身後就响起一连串急速的门铃声，彷佛告诉她，她的问题只有门後的沈日康能解得到。

    何况沈日康已经找到上来，她要逃避已经来不及了，还不如挺起x膛面对，理清当年的事情，反正她是绝不可能将儿子交出来的，大不了就是与他对簿公堂！

    宋思思深吸一口气，彷佛将勇气注在心里，把心一横将门打开，门铃才跟著停了下来。

    「嗨，很久不见。」她勉强笑说。

    「是很久了。」沈日康习惯冷冷地说，但心里是激动不已。

    刚才他还以为宋思思不愿意见他，正打算垂头丧气地离开时，她又给打开了门，给他一个希望。

    「我……」

    「你……」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的闭嘴，剩下目光对视著──他以深情的眼神锁紧著她，她则以闪缩的目光看著他。

    「你先说。」两个人又同时说。

    一阵静默後，沈日康只得尴尬的启口∶「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我们应该没什麽话说吧？」宋思思下意识就拒绝了，不希望让沈日康看到里头的宋振浩，她却没注意到这番话伤到他了。

    但自尊极强的沈日康向来都不会允许自己因三言两语就低头，他依旧嘴硬的说∶「我以为我们有很多话要说。」

    「也许吧。」她耸耸肩，意识早就在看到沈日康的一刻变成空白，仅靠自己的本能来反应，「但这些话不该在五年後才说。」

    从他轻易就找到她住的地方，她就肯定他要找出她的下落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五年里面他一直没有找来就代表他放弃了她。

    放弃了她们五年，现在才来说什麽「他们有很多话要说」，这不是一件可笑的事吗？

    「五年前还是五年後，我们总要谈清楚，不是吗？」

    沈日康过於强硬的话使他不自觉得露出商人锐利的目光，令到宋思思感受到威胁般退後了一步，戒备地瞪著他。

    「你想要回四百万？」她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你应该没有忘记我用四百万交易什麽吧？确切的说，我还欠你四百万。」

    「你、你想要回孩子？」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她宁愿不要剩下的四百万，宁愿用尽一生还回他四百万，都不会将宋振浩还回给他。

    就当作是她无耻的毁约，她赔了一颗心进去，现在只求不要失去孩子。

    然而沈日康却摇摇头，「不是，四百万你不用还我，我也不会将欠你的四百万给回你。」

    「什麽？」

    「思思，我们不再谈钱，可以吗？」他降低身段问，因为他不想和宋思思的关系在五年後又建基在金钱上。

    宋思思因为他亲腻的称呼打了一个冷颤，但她仍然戒备地环抱著手，将他隔绝在门外。

    「可以，可是你不是早就认为我是那种只为了钱的女人吗？」她尖锐地反问，将五年前受到的委屈如是还回给他。

    事实上她g本没有资格怪沈日康用这样的眼光看她，五年前她的确为了八百万出卖r身，出卖孩子，所以他的确有资格视她为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

    可是他为什麽要允许她付出感情後，再狠狠的伤害她？

    「当年的事是我错了。」

    「你没有错，因为我确实是那种女人，别忘记了我是为了八百万才和你上床的！」她尖声说。

    「妈咪。」突然有一把童声从宋思思的身後响起，「浩浩饿了、咦，谁来了？」

    沈日康隐约看到一个穿著浅蓝衣服的孩子，当他意识到这就是他的孩子，他的心难免一阵激动。

    「他是我们的孩子吗？」

    「不是。」宋思思白了一张脸，连声否认。

    「不是？你敢在我的面前否认？」沈日康握紧手上的一束花，控制不住语气而严厉地质问。

    「当年你也不承认他是你的孩子，我怀孕的时候你第一句问的话是什麽？你没忘记吧？」

    「我知道我错了，但你有给我机会补偿吗？」沈日康的眼神忽地黯淡下来，「你就这样带著孩子走了，让我像个傻瓜般在大街上找你，叫你的名字，你什麽机会都没有给我！」

    站在门外的沈日康因激动的话而引来刚下班的邻居的侧目，宋思思不想他和她的瓜葛被旁人得知，又因沈日康话里的情意而心软下来，便屈服地打开门，侧身让他进来。

    沈日康明白宋思思的意思，冷静下来就跨过门槛，抱著花，跛著左腿走进她的屋子里。

    宋思思也留意到他微跛的左腿，可是她在心里勒令自己不要再去关心这个男人了，他变成怎样都不关她的事了。

    「脱鞋。」宋思思不客气地说，现在他站在她的家里，她就是主人！

    「好，你先拿著花。」

    沈日康顺手将花递给她，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就接住了，等到他把鞋脱好，整齐地放到鞋柜後，他才向一旁呆住了的女人说∶「花是送给你的。」

    「我不要！」

    「思思，我是不能拒绝的。」

    当他深沉的目光再次对著宋思思时，她的心又漏了一拍，而他的那句话是她的致命伤。

    他是不能拒绝的，所以她才会陷落了一颗心。

    但是倔强的她好强地说∶「我记得我拒绝过你。」

    「对。」他难掩心里的一份难过，「你的离开就是对我的最大拒绝，但拒绝过一次就算了，以後你都不能再拒绝我。」

    「哼，所以这个月来的红玫瑰一直都是你送的？」

    「嗯。」他的脸莫名其妙地红起来，天知道这是他第一次送花给女人？

    「五年後的歉意？」这是她唯一想到而合理的解释。

    「男人送花给女人，应该只有一个意思吧？」

    他是看到每次向童收到沈日乐的花时都会笑得很高兴，所以才会私下偷偷问她女人喜欢收什麽花，然後再偷偷的送花给宋思思。

    「别开玩笑了。」

    这一次她不会再自作多情，以为这些花里有什麽情意，当年她将一颗心给了他，却是自招其辱！

    「我不是开……」

    同一把童音打断了沈日康的话，「妈咪，浩浩肚子很饿，叔叔要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好。」不让宋思思拒绝，沈日康立刻答应了宋振浩的邀约。

    「沈先生，你应该很忙吧？」

    「我已经下班了，我从来没有爽约过你的晚餐吧？」

    这五年来他时时刻刻都想念著与宋思思共进晚餐的时光，回想起来，他人生中最快乐、最温暖的日子就是和宋思思一起时的两个月。

    「但是你留我独个儿在医院。」她对他冷嘲热讽。

    「对不起。」

    不用她来说，他都知道那时候的自己的确是个混蛋，活该他有後来的报应。

    反而他坦诚的道歉令宋思思有点不知所措，本来一场交易，他是买主，他不需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她承认他的错。

    可是对她而言，这些「对不起」早就迟了，她赔进了的心是他什麽都还不回的，她只得强逼自己继续硬起一颗心。

    「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就不要再出现在我们母子俩的面前。」

    「这件事我办不到，思思，你为何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沈先生当年又有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

    如果他愿意听她解释，或许他们都会有一个好结局，但是他不信任的是她，就算她解释了，又真的改变得到什麽吗？

    沈日康难堪地看著宋思思，最後是状况在外的宋振浩出来打圆场。

    「妈咪，浩浩要吃饭了！」宋振浩嘟著嘴说。

    「好，妈咪现在去煮饭了。」宋思思温柔地对宋振浩说，下一刻对著沈日康则变回不善的语气∶「我知道你是不能拒绝的人，但我的确不欢迎你留下来。」

    「我们的话还没有谈完。」沈日康强硬地说。

    「哼，厚脸皮。」她毫不留情地说，不过她知道沈日康是赶也赶不走的，唯有漠视他走进厨房继续煮晚饭。

    沈日康因她的话而红了一张俊脸，他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但就算宋思思表明了她不欢迎他，他都要死赖在这里。

    她不给他机会，他就为自己争取机会！

    「你叫浩浩吗？」他蹲下来与眼前的小男孩说话。

    这麽近看宋振浩，沈日康发现这孩子长得像他，只有一对灵动的眼睛与宋思思如出一彻。

    这就是他们的孩子了，这一点令他的心不禁激动起来。

    「对，叔叔，那你叫什麽名字？」有礼貌的宋振浩记得妈咪曾经说过，和人们交朋友首先要记住他的名字。

    「我？」沈日康想说出他是他的爸爸，可是不知道年幼的宋振浩对「爸爸」的感觉是什麽，又不知道宋思思是否想让宋振浩现在就知道事情的真相，唯有按下心里强烈的欲望，「浩浩可以叫我康叔叔。」

    「康叔叔。」宋振浩嘴甜的说，但下一刻，人小鬼大的他就说出沈日康意想不到的话∶「你是要追求我妈咪吗？」

    宋振浩这样问是有原因的，因为宋父临离开之前让他留意一下宋思思身边有没有什麽男人出现，这个男人就是来「追求」他妈咪的。

    对他来说，追求即是就是有人来问妈咪，可不可以当他的爸爸，而他一直渴望有个爸爸出现。

    沈日康反应过来後笑了笑，温和地问∶「浩浩允许叔叔追求你妈咪吗？」

    「当然可以！」宋振浩兴奋地咧开嘴，露出缺了一颗门口的嘴，高兴地拍掌说∶「那麽叔叔就可以当我爸爸了。」

    「你想叔叔当你的爸爸？」

    「嗯。」宋振浩双颊微红地说，他担心沈日康会拒绝他。

    他第一眼看到沈日康就对他很有好感了，或许这就是父子的天x吧。

    「好。」他将宋振浩搂入怀中，平日较为冷硬的心因为这个儿子而变得温热，眼眶里几乎要流出热泪。

    这是宋思思给他的感动，他当年却一手推开了。

    「可是妈咪未必接受叔叔的追求。」沈日康惆怅地说。

    「为什麽？」不懂世事的孩子天真地问。

    「因为……」他看著孩子澄明的眼睛硬是将话吞回进腹里，他不想让大人之间的思怨影响到孩子的率真，他压低音量说∶「浩浩要帮助爸爸追求妈咪吗？」

    沈日康的一句「爸爸」使宋振浩听得心花怒放，天真的他马上点头说∶「要！」

    「那麽浩浩就多点要爸爸过来一起吃晚饭，多说点爸爸的好话，爸爸会买好多玩具给浩浩的，好吗？」

    「玩具？」孩子一听到这两个未立刻双眼发光，不断点头，「好好好！」

    有著商人那份j明的沈日康轻易就收卖了儿子纯真的心，这样看来他要接近宋思思比较容易了。

    「吃饭了。」宋思思从厨房里捧出热腾腾的菜。

    当她看到沈日康与宋振浩亲腻地围在地时，她眼眶一红，这是她日夜渴望的家庭温暖，为什麽要到了她心死的时候才出现？

    既然她心已经死了，她是绝对不会还回儿子给沈日康的，就算将来儿子有多喜欢这个爸爸，因为这是她最後拥有的东西。

    她再没有失去的勇气了。

    她冷声说∶「浩浩，去拿碗筷。」

    「我去拿吧，浩浩还小。」

    「不用劳烦沈先生了，这是我教育儿子的方式。」她希望将孩子训练得比较独立，所以一些较简单的事都会分派给他做。

    至於宋振浩也习惯了似的，咧开笑容的跑到厨动，拿出三个碗筷。

    「你把儿子教得很好，他很乖。」

    「没有爸的孩子是要早点独立的。」她依然继续对他冷嘲热讽。

    「思思！浩浩有爸爸的。」

    他不喜欢她这样说，好像把他当作是死的，但他的确从鬼门关爬出来，就是为了再见她们母子！

    「对，可是这个爸爸五年前不要他，五年来一直对他不闻不问！怎麽了，五年後突然走出来，然後我就要让他认你？」

    宋思思从来不是柔弱的女人，穷人家的女儿柔弱不起来，她会保护自己，现在她也会用她的方式保护宋振浩。

    「我……」正想辩解什麽的沈日康看到宋振浩正睁著一双纯净的眼睛看向他，顿时什麽话也说不出来了。

    「怎麽了？怕让浩浩知道？」宋思思冷笑一声。

    她不等待沈日康回话就走进厨房，将剩下的菜一一搬到饭桌，剩下沈日康默默地伫立在原地，看著那个在厨房里张罗晚餐，熟悉的身影。

    放好菜好，她温柔地对孩子说∶「来，浩浩，吃饭了。」

    认定了沈日康是爸爸的宋振浩，一只小手牵起他，将他领到四方的饭桌上，再指定他的坐位∶「妈妈坐在浩浩的旁边，康叔叔坐在浩浩的对面。」

    既然是宋振浩要求的，宋思思只好默许沈日康坐下来。

    「看电视！」宋振浩从坐位上跳下来，跑到电视前拿起遥控，调到自己最爱的台。

    不想让沈日康误以为她教子无方的宋思思立刻开口说∶「这个时间有他最喜欢看的动画片。」

    但沈日康对於这个他过去从不会做的行为仅是笑了笑，「你从前就喜欢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

    宋思思一张小脸困窘地红起来，身上张开的刺令她误以为沈日康的话里有嘲讽的意思。

    「我们这些穷人是没有你们的修养。」

    一句话将两人的身份地位分隔成两个世界似的，而沈日康绝对不喜欢这种感觉！

    「思思，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的！」他急著解释。

    「我从来都不知道。」她又冷笑道，这个冷笑是自从与他一起之後才学懂的，原来她也有权利去不屑一些东西。

    而她只会不屑沈日康这个男人，她必须告诉自己是不屑的，那麽她就不会再对他的爱有什麽妄想。

    「知道什麽？」小跑回来的宋振浩问。

    「没有。」二人一致地解决了这个小家伙的问题。

    「哦。」宋振浩小小的脑袋现在只能装下满桌的饭菜和心爱的动画片，他执起专属他的筷子，乖巧地说∶「妈咪吃饭，康叔叔吃饭。」

    说罢，他立刻就捧著小饭碗，将视线移起电视，而平日都会与儿子分享心爱的动画片的宋思思转换了同一个姿势，视线牢牢地放在电视里，将前方的男人抛之脑後。

    这一幕忽然又使沈日康感动起来，他记得五年前的每一个晚上，他与宋思思共进晚饭时，她也是b著饭碗看著电视，而他则默默替将饭菜添到她的碗里。

    那时候他的确感到温暖，那是寻常家庭里的温暖，是他後来的五年吃饭时默默对著电视所没有的。

    现在回想起来，这好像就是沈日乐所说的幸福了。

    沈日康看著眼前的一大一小顾著看电视，光扒白饭时不禁一笑，再次担起五年前的角色，不过这一次他要多帮一个人添菜了。

    晚饭了完，动画片也刚好播完了，宋思思习惯了的收拾碗碟。片刻，她又从厨房里端出切好的橙，放在饭桌上。

    「叔叔，这个给你。」宋振浩将碟里最大的橙递给沈日康。

    那一刻当他的小手碰到沈日康时，沈日康差点热泪盈眶，他心里想，这就是有了一个家庭的感觉，而这个家庭里有他的儿子，他的妻子。

    若然当年他没有愚蠢的将整件事误会了，他肯定会娶宋思思，但他却到後来才发现宋思思早就在他心里驻扎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谢谢浩浩。」他眼眶微红的说，语调也多了一层温柔。

    「浩浩，吃完橙就要洗澡。」

    「我不要！」平日乖巧的宋振浩一口拒绝了最亲爱的妈咪，「我要和康叔叔多玩一会，妈咪，可以吗？」

    「康叔叔很忙的。」她厉眼瞪向沈日眼，警告他知趣的离开。

    「对啊，叔叔还有工作要做。」这一次他没有厚著脸皮留下来，他知道再留下来宋思思一定会发疯，只好来一招以退为进，「叔叔明天再来陪浩浩玩，好吗？」

    「你！」宋思思生气地将眼睛瞪得更大。

    可是早就会沈日康连成同一阵线的宋振浩，很有义气地说∶「叔叔不可以今晚陪浩浩多玩一会儿，明天又再来吗？」

    他就是认定了沈日康是他的爸爸，只有一个小小脑袋的他只想与爸爸多玩一会儿，也要尽快替爸爸追回妈咪。

    「那麽叔叔就多陪浩浩一会吧。」他勉为其难地说，又偷偷注意宋思思的表情。

    果不其然，宋思思此刻铁青著脸，但是因为是儿子要求的，她也不好在他面前过於强硬，只得硬著头皮点头。

    「一会好了。」当妈的落下条件答应，另外父子二人立刻高兴地欢呼。

    沈日康与儿子玩了约莫一小时，他一时让宋振浩骑在肩上，一时双手抱起他，让他扮起飞机来，就算他的左腿依然是行动得不灵活。

    从来没有爸爸陪著玩这些的宋振浩高兴地大笑著，一旁看著的宋思思竟莫名的感动起来，沈日康的确会是个好爸爸，为何他对她的伤害要如此深？

    她又留意到他左腿的情况，几度想开口问他是怎麽了，但她只得咬著下唇制止自己，她不想让他以为她是关心他的。

    再看下去她会疯的，她知道他是个有吸引力的男人，她不能再深陷其中，再陷下去只会伤得更深！

    「好了。」她强硬地制止玩得正疯的二人∶「浩浩明天还要上学，快点去洗澡！」

    宋振浩贬著稚嫩的大眼看了沈日康一眼，又看宋思思一眼，最後服从於亲爱的妈咪凌厉的眼神下，乖乖地去洗澡。

    「要妈咪替你洗吗？」看到儿子还是听她的话，她就觉得胜了一仗似的。

    「不用！浩浩长大了，会自己洗白白。」

    他心里多补一句，最好妈咪和康叔叔多相处一点，那麽妈咪就会让康叔叔当他的爸爸。

    等到宋振浩的小身影进了浴室後，沈日康才开口说∶「思思，你真的把孩子教得很好。」

    「谢谢。」她冷声道。

    然而，一句谢谢又将二人本来紧密的关系隔得千重远似的。

    「你会让浩浩知道我是他的爸爸吗？」他小心翼翼地注视著宋思思的脸色。

    「浩浩的爸爸早就不要他了。」

    「我没有不要他！」他红著脖子解释∶「我当年只是气话，我从来都没有想不要浩浩！」也没想过要你走，他在心里偷偷补充一句。

    「是吗？」她悲凉地反问，「你问我孩子是你的吗？现在我告诉你，当年我骗了你，不是。」

    「别说气话，思思，我承认我当年错了，我当时只是……」他突然停了下来，竟然是害羞的不敢说下去。

    「只是什麽？只是不信任我？只是你一直都觉得我是那种……」她恨恨地说，她对他付出了真心却是换来这样的受辱！她咬牙切齿地说∶「那种放荡的女……」

    「不是！」他猛然喝止住她，「我只是嫉妒你和孙子阳站在一起！」

    话说出了就收不回，从没有重视过一个女人的沈日康，此时深沉的双眼再不能直视著宋思思，只得尴尬的四处游移。

    将话听在耳内的宋思思则惊讶地看著沈日康，她不能相信「嫉妒」这两个未会出现在他这样心高气傲的男人口中，更不能相信当年他对她的污辱竟不是看不起她，而是「嫉妒」。

    天知道「嫉妒」这两个字在男女之间代表著什麽？那代表著他在乎她！

    「你清楚你在说什麽吗？」宋思思忽然紧张起来。

    「我清楚。」他僵硬地应道，好像将自己的心事完全摊现在她的面前。

    宋思思突然感到难过，如果他真的在乎她，那麽这五年来为何要对她不闻不问？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

    她已经没有勇气去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因为她更加不相信自己，她怕自己会再次陷落在他的柔情里。

    「你这次来到底是为到什麽？」她勉强硬起语调问。

    「为你，为浩浩。」他顿了顿，鼓起勇气将构想已久的话说出∶「我们重新一起好吗？」

    「重新一起？」

    她的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这是不是意味著他的心里真的有她？

    她不敢去猜测这个答案，她怕答案会令自己失望，但是她又忍不住去期待这个答案，只有她渴望的答案可以弥补她这些年来的郁结。

    「嗯。」他红著脸，急著证明自己的话∶「我会做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爸爸。思思，给一个机会我。」

    「为什麽？」她喃喃地说，一个赔了心进去的女人只想知道口口声声要他一起的男人是否愿意捧回一颗心给她，於是她如五年前般，问了一个问题∶「你爱我吗？」

    爱？还未懂得爱的沈日康又想起了围绕在父亲身边的女人，这些女人在父亲面前说爱他们兄弟三人，但是背著父亲时却是以欺虐年幼的他们为乐。

    他又想起与父亲同床异梦的母亲，他们人前是恩爱的夫妻，人後却连相敬如宾都不是，只会冷言相对。

    到底什麽是爱？沈日乐说爱向童的时间是什麽心情？从来不谈爱的他是否可以拥有爱？

    宋思思看著沈日康的脸色一下子刷白，她就得到答案了，他终究不是爱她的，他要重新开始或许是因为宋振浩而已。

    「走。」她冷声道，但下一刻又忍不住尖声嚷道∶「你给我走！」

    因宋思思突如其来的情绪而被拉回神志的沈日康白著一张脸，为难地看著她。

    「沈日康，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你扼杀了这个机会，你以後不要再来了！」她含著泪看他，她终於明白这几年自己最大的委屈是什麽。

    她的委屈不是沈日康看不起她，也不是沈日康侮辱她，而是她爱上他以後却换不来他的真心。

    曾经说过会娶她的人狠心地伤害她，她走了，他却一直没有追来，现在来了却不是因为爱她！

    但是她这个蠢女人将心给了他之後，就一直收不回来。收不回来了，她就一直孤单地抱著宋振浩，这个他们共同孕育的孩子。

    「思思……」他看著她红了的双眼，犹豫地开口。

    但是宋思思狠心地打断他的话，「我求你走吧，你再留下来，我只会觉得更加难堪！」

    她甚至觉得他在嘲笑她，一个被拒绝了爱的女人。

    「我、那我先走了。」听到她伤心欲绝的话，他亦觉得自己再没有颜面留下来。

    他微跛著左腿，行动不自然地离开。

    宋思思从後看著他走路时的姿势，几度想问他的腿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但短短的一段路後，她始终没有开口。

    她默默地替打开门，送他离开，他临走以前跟她说∶「思思，今晚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麽多话。」

    他来之前还怕宋思思和五年前一样，对他不瞅不睬，虽然他今晚还是惹怒了她，但是他会再接再厉的，也会好好想想她口里的「爱」。

    宋思思默然不应，当年她是气在心头才不说话，五年後这气也消了一半，就是心里依然有郁结难解。

    片刻，沈日康才依依不舍地道别∶「那我走了，我明天再来。」

    她看著他跛著左腿离去的背影，良外，才将他的话反应过来，喃喃地说∶「我有说让你再来吗？」

    长夜漫漫，今夜的宋思思一夜无眠，五年前那两个多月的事反覆地袭击她的脑袋。

    说他无情的话，为何他要回来？

    说他有情的话，五年来他们会相隔两地吗？

    或许有情的仅仅是她，她始终在妄想他会爱上她。

 8-10完结

    千金一笑 作者:加思

    ☆、第八章

    之後的几天，沈日康依然贯彻他「明天再来」的话，每一天下班後都会捧著一束红玫瑰踏上宋思思的家。

    最高兴的莫过於是宋振浩这个小孩，因为他可以和他的「爸爸」和亲爱的妈咪一起共进晚餐，看他爱的动画片，一起吃生果，而且「爸爸」还会买玩具来与他一起玩耍。

    「妈咪，我有很多车车。」宋振浩拿著沈日康新送的玩具车，炫耀似的拿到宋思思面前。

    但是此时的宋思思脸色是非常不好，不过向来疼爱儿子的她又不好发作，只得勉为其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是啊，浩浩快点驾车去洗澡吧。」

    「好，冲啊！」宋振浩爬在地上，小手兴奋地将小车推向浴室，然後小车泊在浴室前，他则蹦蹦跳跳的走进浴室。

    儿子不在厅了，忍了很多的宋思思这才开始发难∶「为何你可以天天都来？你应该很忙吧？」

    「刚好忙完了。」

    这是实话来的，因为刚完成了公司最新的计划，所以他这几天才比较清閒，否则为了他疼爱的弟弟要拓展公司版图的志向，他现在还在公司里奋斗著。

    看著脸皮愈来愈厚的沈日康，宋思思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善，她恶狠狠地说∶「你可否不要再来了？」

    「为什麽？我觉得浩浩挺高兴和我一起。」没有办法，唯有搬出儿子来，希望当妈的人会为此而心软。

    然而他这句话却彻底刺激到这个含辛茹苦养大宋振浩的女人，她生气地瞪著他，「你到底凭什麽五年後突然出现在我们母子的身边？浩浩才不要你这个爸爸！」

    「我只是想尽回爸爸的责任。」看著仍然拒绝他的宋思思，他只得头疼地解释。

    「说到底，你g本就是回来和我争儿子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想你和浩浩一起回来我的身边。」

    「对，你为了浩浩愿意和我组织一个g本没有爱的家庭，正如当年你为了爷爷愿意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生一个儿子。」

    这个女人心里是很脆弱的，这几天来不断看著深爱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她明知道这个男人是不爱她的。

    半夜里脆弱的她只得为这个男人的举动找一个理由，找一个可以让她恨他的理由，那麽她就不用害怕自己会将一颗心愈陷愈深。

    「我……」沈日康无从为自己解释什麽。

    「沈日康，你真的很伟大！」她嘲讽他。

    「好吧，我承认我当年的确是为了爷爷，但现在我不是为了浩浩才决定与你一起的。」

    他从前是个不愿意解释的人，但在宋思思的误解前，他却一次又一次地解释自己的行为，那是因为他不想再因为这些误解而错过这个会为他带来幸福的人了。

    「那是为什麽？爱？」她又戏谑地问。

    因为清楚答案，所以她不害怕得知那个令人难受的答案。

    「思思，给我一点时间！」这几天他都费心思索著这个爱字，但是他就是想不出来，好像他潜意识里还是抗拒著这个字。

    「五年够不够？」

    「我……」他无力回答，话锋一转∶「那你爱我吗？」

    「我？哈哈哈……」她悲哀地大笑起来，是的，他不知道她的心，因为当时他没有机会让她道出心意就将她判了死罪！

    「记得吗？我说过你爱上我的话我会娶你。」

    「还重要吗？就算你愿意娶我又如何？你知道一个家庭需要什麽吗？就是你没有的爱！」

    本来试图抱回她的话又被反驳，他只得无力地看她一眼，然後气势转弱地说了一句∶「我很抱歉。」

    的确是他负了她，他除了抱歉无话可说。

    可是他一次又一次的道歉的确动摇了宋思思的意志，她不明白这个不爱她的男人为何要为到她指责的话而道歉，如果真的不爱她，他g本不需为她而负什麽责任，因为当年本来就是一场交易而已。

    而且毁约的人是她，那麽他又何须不断道歉呢？

    她软下心来，也软下声调∶「夜了，你早点回去吧。」

    「思思，我也很困惑。」他莫名其妙地说，心底里决定为自己掌握这点幸福，「我不知道什麽是爱，你给我一点时间想清楚好吗？」

    此时，宋思思的确从沈日康脸上看到一份疑惑，一份挣扎，他正在挣扎一些东西，只有挣脱了他才能解答这个疑惑。

    她便犹豫起来，或许他真的是不懂爱才不说爱？

    已经软下来的心变得更软，她用一把意料不到的温柔的声音说∶「好。」

    凭这一个「好」字已经足以给沈日康一个极大的信心，趁著这个鼓励，他进一步要求∶「过两天是父亲节，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过吗？」

    这是他强烈的渴求，这五年来他都在想著，总有一天他会抱著儿子与宋思思一起过父亲节。

    这是为人父亲所渴望的节日。

    宋思思考虑了一会，不忍心拒绝这个已经低声要求的男人，片刻，她就点头答应了。

    「谢谢你，思思。」他相信这是极好的开始！

    「不用谢。」她低声说。

    她明白这是沈日康的权利，就算她多次否意他是儿子的父亲，但这终究是个事实，而且她也看得出他和儿子相处时确是很高兴，若然父亲节不让他们一起过，就太不近人情了。

    「不过……」她又开口，「以後不要买太多玩具给浩浩，他还小，不能宠坏的。」

    「我会注意的。」

    沈日康感到他们之间有一些丝微的转变，现在宋思思可以和他说一些教育儿子的事了，他相信他们将来可以一起教育这个儿子！

    ＊＊＊

    父亲节的早上，沈日康一早就跑到宋思思的家，将工作都抛在公司里，顺带将手机关掉，这样谁人都找不到他了。

    他决定要和宋思思与宋振浩过一个温馨的父亲节！

    他按下门铃，换来的是穿著宽长的草莓睡衣，头发蓬乱，一脸睡意的宋思思。

    「你还没有睡醒？」

    「啊！」宋思思意识到来者後，一掌将门再次闭上，一张脸红得像苹果一样，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很不堪入目了。

    不过沈日康压g儿没有这样想，反而他呆呆地看著门，脑海里不断浮现宋思思刚起床的模样。

    现在想来，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宋思思起床的模样，当年他上班时她都还在熟睡，看来那两个多月的确很珍贵，但他还是有很多东西，例如她的每一面都未完全看到就错过了

    他心里想，思思穿著那件草莓睡衣，睡眼惺忪的模样太可爱了！如果可以每个早上都看见，或许就是幸福了。

    良久，门再次被打开，宋思思已经换好了整齐的休閒装，梳好头了。

    见及此，沈日康倒觉得有点儿可惜，真想再多看一眼。

    「你这麽早就来了？」

    刚才她看过了时钟，现在不过是上午八时半，这个男人却这麽早过来扰人清梦！

    昨夜宋振浩知道了今天可以和沈日康出外玩耍高兴得不愿意睡觉，宋思思好不容易才哄他睡了，自己才可以睡进梦乡，但沈日康却打断了她的美梦。

    这两父子真是不让她活了。

    「今天是我第一次与浩浩外游，当然愈早出发愈好。」沈日康兴奋地说，很显然他对今天的期间不下於宋振浩。

    宋思思紧盯著沈日康光彩异常的脸孔，突然说∶「你和以前不同了很多。」

    这个结论是这几天和沈日康相处下来的结论，当年的他就算有柔情的一面，但多多少少还是带有几分冷漠。

    可是现在的他，脸上多了一份温暖，也愿意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彷佛让她亲近他多一点，又彷佛真的是在意她们母子俩。

    几天下来，她对他的感情好像又要偏离控制了。

    「看在谁的面前吧。」他深沉的眼睛凝视著她，使她的心怦然一跳。

    真是个还未清醒的早晨，这时候最容易被迷惑的！

    她故意转回话题∶「可是浩浩昨夜很晚才愿意睡觉，孩子要多睡一点才健康。」

    「我知道，那麽我可以进来等他醒来吗？」

    「好吧。」她无可奈何地说，既然人都来了，难道要他回家等吗？

    沈日康依然怀著兴奋的心情踏进宋思思的家，事实上就算今天什麽都不做，只要让他看著她们母子俩，他都够高兴了。

    她们都是他五年来朝思暮想的人，难得她们愿意和他过这个父亲节！

    结果宋振浩的心情如沈日康一样兴奋地一早醒过来，他醒过来的时间不过是沈日康踏入家中的半个小时後，因为他终於可以过一个有爸爸的父亲节！

    当他看到沈日康坐在家中的沙发时，他顿时提起小腿，冲往沈日康的怀里。

    沈日康一手将他接住了，亲腻的把他抱在怀中，但当他想亲热地大喊「爸爸」时，却被沈日康一指挡住他了微开的嘴。

    「妈咪在睡觉。」沈日康低声在儿子的耳边说。

    「为什麽妈咪还不起床？」宋振浩嘟起小嘴埋怨，他期待了今天与爸爸外游很久，结果亲爱的妈咪却还在睡觉！

    舍不得宋思思被误解，沈日康立刻担起父亲的职责，教训起儿子来∶「浩浩昨晚是不是舍不得睡觉？」

    「是啊，因为浩浩很想今天快点到！」

    「但是妈咪要哄浩浩睡觉，那麽妈咪就比浩浩晚睡了，现在妈咪j神不好才会睡觉的。」

    「哦……」听教的宋振浩立刻低下头，小小的心怀满愧疚，「是浩浩害妈妈j神不好。」

    当沈日康看到儿子乖巧的模样，他首次有了当父亲的成就感，果然今天是个好日子！

    教训了孩子，他便要教导他怎样爱锡妈咪。

    「那麽我们让妈咪多睡一会，等她睡醒了才出发好不好？」

    「好。」宋振浩降低音量，在沈日康的耳边轻声说，他不想想吵醒亲爱的妈咪。

    等到宋思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晒到屁股，中午十二时了。

    她揉著眼睛，全然忘记了早上沈日康到来的事情，所以当她迷蒙的大眼逐渐变得清晰，看到宋振浩小小的身子坐在沈日康的大腿上时，她吓得叫了出来∶「你怎麽进来的，把浩浩还给我！」

    沈日康知道宋思思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但就是这样才更加悲哀，原来她是下意识地抗拒著自己，他只得苦笑地替自己解释∶「是早上你让我进来的。」

    经他一说，她才辗转想起今早的事，也意识到她的话的伤人之处。

    「对不起，我忘记了。」

    「不要紧。」他笑了笑，唯有在心底里告诉自己，还是在努力一点，博回佳人的心吧！

    「咦！」宋思思突然惊醒一点，「你们怎麽还不出发？」

    「出发？」他的眉心紧皱，语气不善地问∶「你不打算和我们一起去吗？」

    「今天是父亲节，又不是母亲节，我为什麽跟你们去？」她不在意地挥挥手，「你和浩浩玩得高兴一点就可以了。」

    「父亲节要一家人一起过！」

    这是他童年时的心愿，那时候他最想的不过是母亲节、父亲节时可以一家人一起过，而不是每一次都与爸爸妈妈分开渡过。

    「我们又不是一家人。」她喃喃地说，她心里就是有g刺，使她未能接受沈日康。

    「我们是一家人！」说话的并非沈日康，而是年幼的宋振浩，谁叫他早就和沈日康连成同一阵线，把他视为爸爸了。

    「浩浩？」她惊愕地看著他。

    「康叔叔是浩浩的爸爸，浩浩要过一个有爸爸妈妈的父亲节！」他仗著年幼，耍著x子说。

    听到他这一番话，宋思思立刻责怪地瞪著沈日康，以为是他了得到孩子而将事情告诉他的。

    下一刻，宋振浩又很有父子情义的替无辜的沈日康发声，「妈咪，我要康叔叔当浩浩的爸爸，你答应康叔叔的追求好不好？」

    宋思思一听，就明白了是宋振浩一心将沈日康视为爸爸，他并不知道他真的是他爸爸。

    想到这里，她难免苦涩地说∶「沈日康，你真的很懂招纳人心。」

    当年让她一颗心赔进去，现在又让宋振浩靠在他那一边，前者或许是上辈子修来的孽缘，後者或许是所谓的父子同心吧。

    「思思，我和浩浩只是很投缘。」一心想追回宋思思的沈日康，是接受不了她嘲讽的话。

    「是应该投缘的。」始终浩浩流著他一半的血。

    她不禁想，如果她隐瞒了真相，将来儿子会怪责她吗？她甚至连让儿子选择要这个爸爸否的权利都自私的没收了。

    「妈咪，我们一起去动物园。」见宋思思面色不对，聪明的宋振浩立刻转开话题，「康叔叔说今天去动物园，动物园里有老虎，狮子可以看！」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们也可以留在家里。」

    看见儿子的兴奋，又想到沈日康这些年来都没有得到过孩子的爱，她就不禁心软，「算了，我去吧！」

    「出发了！」宋振浩热烈的挥起小手，发施号令。

    ＊＊＊

    三人在动物园里玩了大半天，宋振浩兴奋地看完了老虎，又跑去看狮子，看完狮子又冲过去鹦鹉，两条小腿因为兴奋而跑了半日，而沈日康和宋思思只好一直跟著他东跑西跑。

    宋思思知道宋振浩高兴的原因，这个动物园宋振浩跟著幼稚园来过，那时候其他小朋友都有父母陪著，但宋振浩身边却只有外公，有时候事情一比下去，再幼稚的心都难免难过。

    现在好了，他终於能够在父母的陪伴下来了。

    此时，宋振浩的脸红通通的，虽然走了半天，但热情并未减退，只是他的双手各让沈日康和宋思思牵著，行动的速度就渐减下来。

    他要让园里的所有人都看著，他和爸爸妈妈一起来了动物园！

    「浩浩要吃冰淇淋吗？」沈日康看到前方的冰淇淋车，慈爱地问。

    「要！」

    在宋振浩回答的时候，同样是慈母的宋思思早就蹲下来，拿出手帕替儿子抹汗。

    「那麽康叔叔去买给你吃，好吗？」

    「好……」尾音未完，他感觉到沈日康要放开他的手，他就连忙牵著他，「我们不可以一起去吗？」

    他不想放开沈日康的手，他怕一但放开了，他们三个人的连系就会消失。

    「傻孩子，你们去旁边的长椅坐著，等康叔叔买回来。」他看著儿子汗流浃背，不舍得他再走下去。

    「康叔叔……」他以孩子反抗的形式──闹脾气来表达他不愿放开沈日康的手。

    「浩浩，乖，我们去等康叔叔回来。」担心再下去儿子会中暑的宋思思赶紧c话。

    亲爱的妈咪都开了口，听话的宋振浩只好不情愿地放开紧抓的手，但临分开之前他还是依依不舍地说∶「康叔叔要买快点！」

    「知道了。」他儿子的头，侧头问宋思思∶「思思，你要什麽味道？」

    「随便就可以了。」

    「嗯。」他点点头，转身去买雪糕。

    宋思思蹙眉看著他走路的背影，左腿一跛一跛地走著，显然比前些日子所见的更加严重，或许因为今天走的路特别多吧。

    她心里的疑惑愈来愈大，到底他的腿是怎麽了？

    她又发现自己已经按捺不住对他的关心，就算心里仍然抗拒著他，但当她想到他为到「爱」而困惑的表情时，她就心软下来了。

    到底他是不爱她，还是不知道什麽是「爱」呢？

    她知道只要这个问题解答了，她和他的结局就可以得到定论。

    如果沈日康爱她的话，她或许愿意抛却五年前的事情与他重新一起，因为她想要的结局就是那一晚作的梦，她披著白纱站在一身黑西装的沈日康身边。

    太阳愈来愈猛烈，宋思思和宋振浩坐在长椅一直等，等了很久，等到宋振浩的j神由兴奋而变得疲倦，最後睡在宋思思的大腿上；等到宋思思一颗心彷佛被悬吊在高空，双眼死死地盯著前方，担心沈日康出什麽事似的。

    她拿出手机来打算致电给沈日康，却突然想起自己g本没有他的手机号码。她又不敢离开长椅去找他，害怕他紧接她离开的下一步回来。

    良久，在她担心得眼眶都红了时，他才带著两杯已经溶化了的冰淇淋回来。

    「你去了哪里！」她生气地问，天知道她担心了他多久，她多怕他会出什麽意外！

    「那边出了一些小意外。」他微笑说，将手上的冰淇淋递给宋思思。

    「什麽小意外？你知道我们等了你多久吗？浩浩也睡著了，还吃什麽冰淇淋？」她一手推开沈日康的冰淇淋，却不经意将冰淇淋推落地。

    看著一地的冰淇淋，一股内疚涌上她的x口。

    倏然，前方走来两个人，故意放说话给她听∶「好好的一杯冰淇淋就这样没了，可怜那位先生摔了一跤又重新再排过队，跛著左腿买两杯雪糕回来。」

    「这样的好男人，那位小姐还不懂好好珍惜。」

    这两人的音量正好将话清晰地传进宋思思的耳内，她还来不及反应，就有一把冷冷的声音说∶「说够了？」

    这一声她立刻想回五年前那个冷漠的男人，又想起五年後那个变得温暖的男人说，看在谁的面前吧。

    那时候她还有几分不相信他的话，但她现在相信了。

    「不要管她们，是我迟了回来。」

    宋思思回过神来时，那两个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沈日康依然微笑著站在她的面前。

    她红了的眼眶忽地落下泪来，沈日康急得坐到她的侧边，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慰道∶「怎麽哭了？不是说不要管她们吗？」

    「我、我很对……对不起。」她哽咽著断断续续的说。

    「什麽对不起，我答应了你和浩浩要买冰淇淋回来的。」

    「我只是担心你出了什麽意外……我和浩浩两个人在等、等了很久，我想打给你……但我不知道你的号码……我又不敢去找你、怕你回来看不见我们……」她流著两行泪，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我不是故意骂你、我真的只是担心你……」

    得知宋思思对他迟来的担心，他的心就怦然的跳动起来；看见她因担心他而流出来的眼泪，他的心又隐隐作痛。

    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他感觉到她是在乎他的，而他也是在乎她的，他第一次如果确定两个人的心。

    莫非这就是爱吗？他苦苦寻求的爱就是这样吗？

    这个答案已经被掀起了一角，他或许未肯定什麽是爱，但他能够肯定的，就是能带给他爱的只有宋思思了。

    「我知道，我知道就好了。」他将她搂得更紧。

    「嗯……」她抽泣著应了一声。

    「不要再哭了，你哭成这个模样，人们不知道还以为是我欺负你。」

    然而这一句话显然没有起到什麽作用，宋思思依然是压抑不住泪水，低头哭著。

    「好了好了，浩浩醒来时看到妈咪在哭，以为我欺负妈咪，会骂我的。」

    「你还怕一个小孩子骂你？」她仍然噎咽著，但情绪也平复了不少。

    「别的孩子不怕，就是怕浩浩，如果他不让我追求他妈咪，那怎麽办？」

    「哪里来就哪里回去。」她低喃说∶「又没有人让你来追求我。」

    「是我自己来……」

    他的话还没有完，又听到宋思思更凌厉的哭声，良外，才听到她带著泪的指责∶「为什麽要回来？你这五年都没有来，为什麽现在要回来？」

    「我想了你五年。」他柔情道，像是世界上最甜蜜的情话。

    「你说谎！」她下意识又拒绝了相信他，她过的五年是最好的证明，那五年就只有她和浩浩相依为命，这个男人g本没有出现过。

    然而事实往往有著自己最想不到的一面，沈日康过去的五年，是她从来都没想过的。

    「我没有。」他苦笑应道，总该将当年的事说出，否则他才刚掌握住的一切又会溜走，但他不想博取什麽同情，仅是轻描淡写地说∶「我出了车祸。」

    「车祸？」还在哭的宋思思吓的止住了泪水，睁著红红的双眼凝视著沈日康的左腿∶「你的腿是这样受伤的？」

    「嗯。」他微微点头，心情突然有点烦躁，因为他的男x自尊，他不想宋思思可怜他。

    「老天！」她惊呼一声，下一刻紧张地捉紧他的手问道∶「五年了，你受的伤是不是很严重？」

    沈日康看到宋思思对他的紧张，那种烦躁感又顿时消失了，他又再次肯定了宋思思是在乎他的！

    他微笑道∶「都过去了，现在这腿还能够用。」

    话音刚落，宋思思又哗啦哗啦地哭起来。

    她就是要哭，要将这几年的委屈孤单哭出来，要将这几年错过的一切哭出来，她从来不知道沈日康出了车祸，她以为他的心一点都没她，但她从来都没想过，原来他的心真是有她的！

    而在他出车辆，受了伤的日子，她没有陪伴在他的身边！

    她忽然埋怨起自己来，如果她没有走，愿意给一个机会他，或许结局早就不一样了！

    「思思，不要哭了……」他闷闷地说，她每流一次泪，他的心就痛一次。

    这是最直接的感觉，他的确为她的泪水而痛心。

    可是宋思思这一哭就哭了将近大半个小时，她流的泪是这几年来所隐忍的，可怜沈日康将她搂在怀里，低声软气地哄著她，又要忍受旁人的侧目。

    一直到了黄昏，夕阳西下时宋思思哭得累了，泪水又用尽了才停止下来。

    此时宋振浩辗转醒来，当他发现亲爱的妈咪眼睛红通通的时候，连忙问∶「妈咪怎麽哭了？」

    死要面子的宋思思连忙说∶「胡说！妈咪才没有哭，风沙吹进眼而已。」

    「是吗？」宋振浩不相信地转头看向沈日康，他记得自己哭完了眼睛都是红通通的。

    怀里的宋思思不断打眼色给他，为了尽快追求得到她，圆了自己和孩子的心愿，他只好欺骗儿子说∶「是啊，妈咪没有哭。」

    他又说∶「夜了，来，我们回家去了。」

    他伸出手，将宋振浩抱起，让他坐在他健壮的臂弯上，另一手则牵住宋思思，大手紧紧捉著属於自己的幸福。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拖长，再连在一起。

    宋振浩睁大眼睛看著一场睡眠後改变了的局面，心里想，妈咪和康叔叔牵手了，妈咪答应康叔叔的追求了，他快要有爸爸了！

    ☆、第九章

    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十时多了，他们从动物园离开後，沈日康又带著宋思思和宋振浩到一间日本餐厅吃饭，一整晚下来宋振浩都显得很兴奋。

    至於沈日康和宋思思则多了一份亲近，二人好像回到那两个多月的日子，不过这一次比起五年前，他们的心好像更加贴近。

    兴奋了一整天的宋振浩吃完晚饭，坐车回家时又依偎在宋思思的怀里睡著了，下车时沈日康把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再与宋思思并肩回家。

    那一刻宋思思看著沈日康刚毅的侧面，又看他牢牢抱著儿子，她坚强已久的心生了一种依赖他的冲动。

    「这是什麽？」看著公寓门外摆放的男装休閒鞋，沈日康僵硬地问。

    後一步来到，後一步发现这对男装休閒鞋的宋思思不解地问∶「什麽？」

    他铁青著脸，本定安定的一颗心彷佛又被人无情的掉进大海里，童年时的那一张张与父亲一起的女人脸孔又浮现在他的脑海。

    好像有人在嘲弄地告诉他，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值得相信。

    爱？那是什麽，可以满足女人要的虚荣吗？

    一旁的宋思思看到沈日康铁青的脸，五年前他的无情再次倾涌眼前，她的手微微颤抖著，他或许心里有她，但他终究是不相信她。

    她冷声说∶「看来你又想骂我是那种放荡的女人了。」

    没有留意宋思思的话，沈日康陷在心里的挣扎。

    他喝止住心底的扰乱他的声音，他不愿意将这样的想法放在宋思思身上，当年就是因为他的小心眼，才会伤害到她，让自己错过了她！

    他不断告诉自己，宋思思是他寻觅已久的幸福，一如沈日乐所言，他不该执拗著童年的不快乐，他有拥有幸福的机会的！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

    眼见沈日康没有回话的意思，宋思思冷笑一下，颤抖著手拿出钥匙打开门。

    「不要紧，我对得住自己，我们就尽管看看里头来了什麽人。」

    「什麽？」还在状况之外的沈日康，不明白宋思思的意思。

    她一手推开门，门内一片灯火通明，果然是来人了。

    里头传出一把微沙的男声，「思思，你怎麽带著浩浩这麽夜才回来？」

    沈日康握紧拳头，这把男声里有的是对宋思思和宋振浩的关心，但他不想再发生五年前的事，只得沈默地站在一边，等待这把声音的主人出现。

    下一刻，声音的主人就出现了，身後还跟著一个二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爸，你回来了？咦，怎麽是爷爷？」宋思思惊讶地问。

    同时，沈日康也搞不清状况地问∶「爷爷你怎麽在思思家里？」

    「我去了香港旅行嘛，我和小宋是在飞机上认识的，我本来想通知你我回来了，但拨你的手机又没有人听，可怜我一个人吃晚饭，小宋就邀请我来这里一起吃饭，说说话，下下棋。」沈爷爷郁闷地嚷道，他又怎会想到在这里会见到沈日康？

    「思思，旁边的是你的男朋友？」宋父整个脑袋都充斥著这件事，好了，他的女儿终於愿意谈恋爱了！

    「不是。」宋思思冷声应道，再面无表情地看向沈日康∶「看清楚了，这是我的爸爸，那是我的爷爷。」

    「我当然看清楚……」戛然止住话，沈日康终於发现了宋思思的不妥∶「思思，你误会了，我没有……」

    「你没有？你真的没有误会？」她嘲讽地问，嘲弄自己又错付真心了。

    「我、我有，但都是……」

    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一下打断了他∶「有就是了，你始终是不相信我！」

    「什麽不是？」明眼人的宋父立刻呵呵笑道∶「俩小口总会吵架，思思，生气归生气，但是不能气太久。」

    「对！」一旁的沈爷爷始终是个纵横商场的人，约略到此刻的状况，为了这个五年前早就认定的孙媳妇，他连忙帮忙开口说∶「思思，我这臭小子是chu心了一点，你就原谅他吧。」

    「原来沈大哥是沈先生的爷爷？看来我们的确很有缘，都快结成亲家了！」宋父眉开眼笑地说。

    「就是，我还在想是什麽缘分让我们乱打乱撞地认识在一起，想来就是思思和日康的缘分了。」

    「来，我看看。」

    宋父端看著未来女婿，意外地觉得他很合缘，因为他很像一个人，谁呢？很快，他就想到了，这个男人长得像他日夜对著的宝贝孙儿－－宋振浩！

    他顿时生起疑惑，下一刻，沈爷爷就解答了他。

    「这就是我的曾孙？」沈爷爷期待地看著沈日康抱著的孩子，这就是他朝思暮想著的曾孙了，兴奋的心情立刻上涨了十倍，「来，日康，让曾孙来看看爷爷。」

    「曾孙？什麽曾孙？」明白事情有异，对於当年的事耿耿於怀的宋父厉声喝道，「思思，他就是那个男人？」

    心知事情再瞒不下去的宋思思只得点头承认，她也意料不到这种情况的出现，但她的心都是满满的疼痛，因为沈日康至今依然看不起她，依然将她视为那种女人，就算现在天榻下来，都不关她的事了。

    「就是你这个混蛋，夺了我女儿的清白，在她怀孕时又抛弃她！」他想到宋思思所受的委屈顿时理智全失，对沈日康恶言相向。

    「我没有抛弃思思！」沈日康不辩白什麽，只强调这一点。

    「对，日康真的没有抛弃你。」沈爷爷看著愈来愈乱的局面，和宋思思冷漠的表情时，他走上前，老迈的手握住了她，诚恳地说∶「思思，爷爷不知道这几年你是怎样过，但最少日康没了你也是过得不好的。」

    「你们以为思思又过得好吗？她一个女人未婚生子，受的是什麽对待你们又明白吗？」宋父也激动地冲到沈日康的跟前，本想打他一拳，但,碍於他抱著宋振浩，只得骂道∶「你为什麽要回来？你想跟我们抢浩浩吗？就算我们家没有钱，我都不会让你成功的！」

    「伯父，我没有这样想过，我是回来请思思与我重新一起。」他坦诚地说。

    沈爷爷感动地看著沈日康，看来他的孙儿真的长大了，他终於懂得来追回他的孙媳妇了！

    「够了！」听到不信任自己的沈日康还想与她重新一起，她就生气地说∶「我来抱浩浩，你可以走了！」

    「思思，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你们走吧。」对於伤害女儿的人，宋父毫不留情地赶走他们。

    倏然，沈日康怀里的宋振浩「轰」的一声大哭起来，似乎是这一场混乱也影响了安睡的他，他的手抵著沈日康的x膛，狠狠地哭著。

    「别哭，浩浩乖。」他软声哄著儿子。

    看著儿子哭了，当妈咪的宋思思也急的说∶「把浩浩给我。」

    看到决绝的宋思思，沈日康明白她现在气在心头，听不进什麽话，只得退一步说∶「我抱他进房好了。」

    趁著沈日康将宋振浩抱著房时，沈爷爷连忙拉著宋思思说∶「思思，日康这五年来都想著你，你要相信爷爷的话。」

    「爷爷，我相信你，是他到现在都不相信我而已。」

    「什麽？他还是认定你当年与子阳是……」宋父咬牙切齿地说∶「沈大哥，当年我思思一个黄花闺女，要不是为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出卖自己的！但是她不是让你们沈家欺侮的，你们还是不要再来了。」

    「宋弟，我知道思思是个好女孩，只是日康真是在意思思的。」他又转头向宋思思说∶「思思，记得当年爷爷跟你说过日康有心结吗？」

    宋思思微微点头，表示她记得。

    「他会亲自将这个心结告诉你的，因为他真的在乎你，答应爷爷，假如日康真的告诉了你，你要好好考虑是否重新与他一起。」

    其实沈爷爷大可以现在就将沈日康的心结说出来，可是他希望沈日康能够亲自解开这个结，更希望沈日康解开这个结後可以与宋思思幸福地一起。

    「爷爷，就算我和他心里真的有对方，爱情里面不可以没有信任的。」想起刚才的事，宋思思心里又是一痛。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一连串脚步声从远至近地传出来，本来还想说什麽的宋思思就闭上了嘴，双眼却定在出来的沈日康上，她在想他的心结到底是什麽呢？

    「思思，给我一个解释机会。」他无视在场的沈爷爷和宋父，迳自说。

    「你解释得一次，还是会有下一次，说到底不相信我就是不相信我，我再多给你机会都是一样的。」

    「我……」意欲解释的时候，他又否认不了自己的确是有一刻怀疑过宋思思。

    「你走吧。」

    沈日康无可奈何下只得拉著沈爷爷离开，但是宋思思看著沈日康跛著的左腿，想起了这些天来同渡的时光，她除了生气外又莫名地混杂了许多情绪。

    最後她扬声喊道∶「慢著。」

    他欣喜地回过头来，等待宋思思的说话。

    「如果有一天你想到了你是不是爱我，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他看著她美丽的眼睛，坚定地点头∶「好。」

    总算是一个机会，不是吗？

    他总得弄清楚这个爱情，也要真正从童年的y影中跨出去，否则就算宋思思真的愿意与他一起，他也未能坦然地与她相处。

    ＊＊＊

    「环宇」的总经理室这几天都很冷清，又有一些低气压。

    身为总经理的沈日康已经有五天没有出现了，这是个不寻常的状况，热爱工作的他不可能不上班，除非五年前的意外再次发生，这个想法令到他的秘书忧心起来，以致无心工作。

    虽然沈日康平日严肃了一点，但对公司里的职员都很好，他们口里害怕这个总经理，但心里是真的佩服尊敬他的。

    「叮」一声，有一个人从升降机里旋风似的冲出来，一下子冲到秘书跟前，问道∶「总经理又没有上班吗？」

    秘书抬起无神的眼睛，低落地应道∶「对，第五天了。」

    话音刚落，刚冲过来的人影又冲了出去，仍在y霾当中的秘书很久以後才迟缓反应过来，刚才冲进来的是他们的沈大总裁－－沈日乐。

    沈日乐得知沈日康旷工五天後，怒气冲冲地冲到沈日康的家，狂怒地按著门铃，逼迫里头的人出来。

    但是里头的人显然下定了决心，誓要把问题思考出答案才会踏出家门，任凭门铃不断响。

    不过沈日乐向来是个坚持不懈的人，从他按下门铃的一刻，他亦决定了会按到里头的人出来应门为止，否认他就赖在这里不走！

    最後里头的人还是敌不过沈日乐的缠人和门铃的烦人，大手将门打开，让他进屋。

    「现在到底是什麽一回事？」沈日乐生气地吼了一句，反手将大门用力地关上，意图将眼前这个一脸死灰的人的神智刺激回来。

    「你来做什麽？」沈日康低落地坐到沙发上，挫败地一手抓著头发。

    他还是得不出答案，宋思思要他想出的答案他始终是想不出来！

    到底什麽是爱？他五年来渴望与宋思思重新一起，他渴望将宋思思留在身边，他渴望与宋思思一起的将来，他甚至在意宋思思的一切，那麽这是不是爱？

    他一度肯定地告诉自己这就是爱，但是当他想起那些口口声声说爱的狰狞脸孔时，他又怀疑了，他又抗拒自己去接近这个爱字了。

    「找你回去，公司没了你要阵脚大乱了！」沈日乐看著憔悴的大哥时，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别说笑了，说吧，到底是什麽事？」

    「我真是看够了！」他忽然狂暴地抓起沈日康的衣领，将他从沙发扯起来，在他耳边大吼∶「爷爷都把事情告诉我了！既然在意大嫂的话，你还坐在这里干什麽？逃避是我大哥会做的事吗？」

    「我没有逃避。」他黯淡的眼睛怔然地看著沈日乐，「可是我想不明白，到底什麽是爱？」

    「什麽是爱、什麽是爱？」沈日乐抓狂地大喊∶「你还说你没有逃避？你是在逃避，你逃避接受爱！为何你和二哥都要因为从前的事而放弃眼前的幸福？」

    「她问我爱不爱她，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早就爱上了她！」沈日乐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地骂道。

    「我爱上她的话，将来我会不会和爸一个样子？」

    终於，他将心底最恐惧的话说出来了，这是自他童年以来最害怕的一件事，他怕他一但懂得爱了，就会变得像父亲一样花心，将爱变成一种流连花丛的手段。

    他可以不去怀疑宋思思会否和那些女人一样，但他却惧怕自己会变成父亲一个模样。

    在他记忆之中，爱从来都不是什麽美好的事情，爱只是一种相互利用的东西。

    「见鬼的！」他又狠狠骂了一句，然後尝试缓和声调∶「你不是爸，爸口里说爱，但他不是真的爱那些女人，而你是真的爱大嫂，所以你永远不可能变成爸那样子，你只会和大嫂幸福的一起！」

    「是吗？」他怀疑地看著沈日乐，「你怎麽知道爸不是真的爱那些女人？他不过是爱完一个又一个。」

    沈日乐一时无语，可怜地看著这个仍困在童年y霾的大哥，他从来都不知道沈日康抗拒爱的原因竟是怕自己变成第二个父亲，都怪他们那个无情的父亲，错把这种观念加在沈日康上。

    「没话说了？」沈日康冷笑一声，下逐客令∶「你回公司吧，公司没了你才真是阵脚大乱。」

    「不是，我还有话说！」纵横商场又无比坚持的沈日乐不是那麽好打发，他今天不将沈日康点醒是不会走的。

    沈日康坐回沙发上，熟知这个弟弟的脾气的他等待著沈日乐将话说出。

    「你不是不懂爱。」他大吸一口气，一口气将话轰进沈日康的耳内∶「你g本就是意识到自己爱上了大嫂，但又怕变成爸一样才拒绝了爱！你怕将来会伤害大嫂，但是你现在就没有伤害她吗？什麽是爱？你不爱她的话，你这五年来想的人是谁？哥，从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可以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我真的不知道……」他仍然是跨不出这一步，从前的事一直都在鞭笞著他。

    「哥，我和向童相爱就如你和大嫂是相爱的，承认你是爱上大嫂吧，然後和大嫂重新一起。」

    这一句话忽然给了沈日康一份极大的勇气，他抗拒爱是因为见惯了那些人口里的爱的丑恶，现在想起了沈日乐和向童相爱的美好、幸福，爱好像又不是那麽难以接受。

    如果爱情有美好的一面，那麽他会不会得到？

    他相信宋思思能够为他带来幸福，是他一直跨不出这道坎，如果他跨出了，那麽他是不是就能够拥有幸福？

    在一个有著宋思思，宋振浩的家庭里，收获许多幸福。

    沈日乐又说∶「我们和爸都是不一样的，只要我们真心对待爱的人，我们就不会变成爸那个模样，我们都会有一个幸福的将来。」

    这番话如一枝强心针般打在沈日康犹豫的心里，好像为他封闭的心打开了一道门，让他有勇气踏出去。

    承认了爱，他就会有一个好结局。

    「我明白你的话，你让我再想想吧。」

    沈日乐看到沈日康的脸终於多了一份光彩，相信他已经被点通了，这才放心地离去，离去以前，他留下一句话∶「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哥，你和大嫂的喜酒已经迟了五年，不要再迟下去了。」

    的确是不能再迟了，沈日康扬起一个笑容，他是不能拒绝的人，爱更是不能拒绝的一回事。

    ＊＊＊

    最近宋思思的办公桌上冷清了很多，因为少了那一束鲜艳的红玫瑰，不知道是否因为这样，她的情绪也明显低落了很多。

    对於工作她亦显然是心不在焉的，她心里记挂著一个人，却又从心里拒绝著这一个人，因为她知道他是没有爱的，但又忍不住期待这个说著在乎的她的人，愿意爱她，那麽她的爱情才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忽然，在她发愣的时候身後传来一阵骚动，将她飘远了的神智带回来。

    她随著骚动的方向看过去，目光对上了为首的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样貌好生脸熟，轮廓与她日夜想著的沈日康几乎是如出一彻。

    这个男人也一直注视著宋思思，脸上带著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

    「沈总裁，很高兴这次的企划案能够与贵公司合作。」宋思思眼见自己上司对这男人陪笑道，耳边却因他的「沈」姓而嗡嗡作响。

    姓沈的，她想起了沈日康有一个弟弟，想来他大概就是他的弟弟了。

    不知怎样的，想到这一点她就下意识地退後了一步。

    「黄经理，这次的企划案无论对贵公司还是『环宇』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当然、当然。」

    「对了，我有一个老朋友在贵公司工作，不知道我可否跟黄经理借一个方便，与她小聚一下？」他的目光仍然放在宋思思身上，令到宋思思不经意地打了一个冷颤，将视线回避过去。

    「没有问题，不知道沈总裁要找的老朋友是谁呢？」黄经理看准机会，立刻卖这个人情给他。

    这个男人笑了笑，漂亮的唇道出三个字∶「宋思思。」

    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宋思思的身上，令到她想退不能退，她只得困窘而疑惑地看著眼前的这个男人。

    就算他真的是沈日康的弟弟，但他们始终是素未谋面，他说什麽老朋友呢？

    「哦！」黄经理恍然大悟，讨好地说∶「原来思思是沈总裁的老朋友，她在公司里一直都很能帮忙！」

    仍在状况外的宋思思有点措手不及，正想为这个局面解释什麽时，却被截住了。

    「思思，可以吗？」

    这亲腻的呼叫令宋思思打了一个激灵，但是她完全没有拒绝的机会，黄经理已经兴奋地将她送到他的身边，再将二人送到门外。

    此刻，他们坐在咖啡屋里，宋思思低头看著杯里的漆黑，仍然想不明白他邀约她的目的。

    「嗨，大嫂，我是三弟，沈日乐。」他打破此刻沉默的局面。

    「啊！」宋思思惊呼了一声，她被沈日乐一句大嫂吓倒了。

    这个男人的确是沈日康的弟弟，但她没想过原来沈日康有两个弟弟，她自嘲一笑，事实上，他和她又了解彼此多少呢？

    「看来我的突然出现吓倒了大嫂。」

    「不、不是。」她的脸一红，证实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後使她有点失措，尤其是他言词间已经将她和沈日康看成了是一对，令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大嫂不用紧张，这次过来见你是我的主意。」他微笑说。

    沈日乐一再强调宋思思是他的大嫂，他要她及早承认这个身份。

    这几年他都将沈日康在乎她的态度看在眼里，他清楚沈日康是真的爱她，所以他只会承认她这个大嫂，沈家长媳这个位置亦只会属於她，除非有一天沈日康不再爱她。

    不过沈日乐知道这是没有可能的，因为他们三兄弟见惯了父亲的无情，只要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就决不会重蹈覆彻！

    「沈总裁、你别开、开玩笑了，我不是你的大、嫂。」她结巴著。

    她与沈日康还没有确实关系，所以她不想沈日乐误解下去，另一方面她又怕她的拒绝令到他下不了台，得罪了他。

    然而向来好相处的沈日乐仅是笑了笑，轻易地扳倒她的话∶「我连侄子都有了，如果你都不是我的大嫂，还有谁是呢？」

    听到关於宋振浩的事，宋思思立刻如刺蝟般自卫的长出了刺来，不再怕什麽得罪他，反而尖锐地问∶「你到底想怎样？你们想来抢走我儿子？」

    「不是，既然浩浩是我的侄子，你是我的大嫂，你们都应该回到我大哥的身边。」他搅拌了一下杯里的咖啡，漆黑的咖啡里像是藏著无数道不出的往事。

    「你是来当他的说客？」她冷笑一声。

    「我刚说了，这次过来是我自己的主意。」

    她戒备地看著他，下一刻她悲哀地问∶「他要我们回去，而我开出的条件很简单，不是吗？」

    「对你而言很简单，对大哥来说的确不是那麽简单。」他呷了一口咖啡，苦涩马上弥漫整个口腔，「对我们来说，爱这个字很沉重，没有你想的那麽简单。」

    宋思思一言不发地看著沈日乐，她知道他有话要说，而她愿意听他接下来的话，因为她也渴望知道，到底是什麽令到沈日康对这个「爱」字不断却步。

    「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告诉你，大哥是真的爱你。」

    「如果他爱我，我希望这句话由他告诉我。」她苦笑。

    沈日乐耸耸肩，此时才将这趟过来要说的话一一道出∶「我们三兄弟都有一个心结，这个心结我解了，大哥和二哥还未解，因为他们这个结比我更深、更重。」

    「什麽心结？」她冲口而出，又想起了沈爷爷也说过，沈日康有一个心结。

    「大哥会亲自告诉你的，因为他爱你。大嫂，我把你当作大嫂不完全是因为侄子，而是……」沈日乐思量了一会，他肯定有一件事沈日乐不可能告诉宋思思，於是他说∶「这样吧，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嗯。」她轻声应了一句，心里却有莫名的紧张。

    她清楚沈日乐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把事情告诉她，所以她渴望知道这件事，她渴望得知沈日康是爱她，不过是有个心结阻挠了他。

    只要沈日康爱她，无论是怎样的心结她都愿意为他解开。

    「五年前大哥出了车祸，他昏迷了整整一年，脑里有一块瘀血，左腿神经失去了知觉，我们送了他去美国接受治疗。他醒来後第一个名字叫的是你，他让我们去找你的下落，为了早日见到你，他努力做著复健，但是他脑海的瘀血一直散不走，又因为瘀血的位置极危险，也是今年他才做完了手术，左腿又见好转，他才赶过去来找你。」

    宋思思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日乐，她知道沈日康出过车祸，但她不知道这麽严重。

    她还一直怪责著他不来找她，可是他却是在好转的第一时间来找她了，如果这都不算爱，还会是什麽推使他这麽在乎她呢？

    泪从她一双好看的眼流出来，想到了他五年里受的苦而她不在他的身边，她的心就止不住的疼痛。

    「大哥不希望看见你难过，所以他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大嫂，我跟你说这件事只是希望你相信大哥真的爱你，现在能够替他解开那个心结的，就只有你了。」

    眼泪默默地流下来，沈日乐的话不断在她的脑海里重覆，她一直希望沈日康跟她说，他爱她，但若然他做的一切都足以证明了他爱她呢？

    她想起了五年前的一切，她想起了那一束束的红玫瑰，她又想起了每一个晚上他仅仅过来与她和儿子吃一顿晚饭，最後她想起了他们一家三口在动物园流连的快乐时光。

    良外，她才抬手抹去脸上的眼泪，「不知道沈总裁可否多帮我一个忙？」

    「大嫂，你太见外了，你可以考虑叫我三弟或者日乐。」他打趣地说，沈重的气氛终於被打破。

    宋思思因他这一番话笑了出声，本来疏远的关系忽然多了一丝牵连，她也不客气地说∶「不知道凭三弟的身份可否替我向公司请接下来半天的假呢？」

    「没问题！」沈日乐向她举了一个ok的手势，再目送宋思思急忙的离开咖啡屋，自己则继续悠閒喝他的咖啡。

    咖啡喝到底，他拨了一个电话给黄经理∶「黄经理，我想替思思请半天假。」

    另一端的黄经理连忙点头应好，半晌，他犹豫地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沈总裁，思思与你只是老朋友的关系吗？」

    向来对待下属都很刻薄的他，最怕宋思思与沈日乐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关系。

    「不是。」他心情很好地将她的身份确定下来∶「她是我大嫂！」

    黄经理听罢，背上已渗满了冷汗，也明白为什麽「环宇」愿意将企划案交将他们公司，拯救濒临结业的公司一命。

    ☆、第十章(完)

    门铃响起，屋内的人打开了门，讶异地看著门外的人，然後扬起一个笑容。至於门外的人美丽的双眼紧紧地盯著屋内的人，一双眼眶忽然红起来。

    他们过去就像被这样的一扇门隔著，彼此都没有勇气将这道门打开，结果他们只能站在门内门外，就算心里记挂著对方都难以走近一步。

    现在这扇门打开了，他们应该坦诚将心里的结解开，他们不能再错过对方了。

    「思思，你怎麽来了？」屋内的沈日康又惊又喜地看著这个记挂多天的爱人。

    在听过沈日乐的一番话後，他就打算去找宋思思，将对她的感情一一道出，没想到他还没有出发，宋思思就先来了。

    听到这把熟悉的声音，不知怎样的，宋思思泛红的眼眶就滑下来泪。

    「发生什麽事？思思？」看见爱人的眼泪，沈日康立刻变得手足无措，急切地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听到他话里急切的关心後，她的泪变得更汹涌，她一再要他口里说出是爱她的，可是他早就用行动证明了，他是爱她的。

    她突然拥抱著沈日康，在他怀里放肆地哭起来。

    宋思思哭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在沈日康半哄半就下才将她带进屋里，

    良久，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一双眼睛变得红肿非常。

    沈日康心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说∶「好了，告诉我发生什麽事了。」

    她怔怔地看著他刚俊的脸孔，又想起了沈日乐的一番话，她双颊一红，把心一横将话道出∶「我爱你。」

    这三个字犹如一个炸弹般打在沈日康身上，将他仅有的理智炸得粉碎，只懂得呆呆地凝视著宋思思，一时未将她直接的话反应过来。

    眼看沈日康没有什麽反应，坚定了意志的她一口气将话说下去。

    「五年前我问过你，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你了怎麽办？日康，我早就爱上你了，因为你对我是那样好。我曾经以为我们能好好地过那一年，但是我爱上你了，那时候我以为我的爱情是得不到你的回报的了，我只想留住我们的孩子……」

    辗转反应过来的沈日康，心疼地把这个深爱著他的女人拥抱在怀里，静静地听她没完的话。

    「然而……」她又哽咽起来∶「要不是我走了，你会出车祸吗？你会昏迷整整一年吗？你的左腿会受伤吗？」

    「是谁告诉你的？」他沉声问∶「日乐吗？」

    这件事只有他们沈家的人知道，他压g儿就不想让宋思思知道太多当年的事，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她因而怪责自己。

    沈爷爷会尊重他的决定，剩下最婆的人就是他的三弟－－沈日乐。

    「我希望这件事由你来告诉我，日康，我怪责你为什麽这五年来都不找我，你为什麽不告诉我，为什麽你让我一直怪责你？」

    沈日康别过头去，不想将这五年来的脆弱说出。

    「你要我给你机会，现在有机会了，我们将心结都解开，好不好？」她近乎乞求地说，她只想解开他和她心里的结，他们之间的结。

    他盯著眼前清澈的眼睛，又想起沈日乐的话，心一软，缓缓地将心里一直说不出口的话说出。

    「五年前的事说到底都是我错了，要不是我误会你和孙子扬，谁说我们不能好好地过下去呢？思思，所以不要责怪自己，那场车祸都是意外而已。」

    「你回来後就应该告诉我。」

    「傻瓜。」他轻声说，他的头亲腻抵在她的头上，眼睛凝进著前方，「那时候我在医院看到你憔悴消瘦的模样後，我真的想狠狠地揍自己一顿。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最心疼的就是再看不见你脸上的笑容，我当时是认真的，如果能够换回你的笑容，纵然要千金都是值得的。」

    「我……」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当日千金换一笑的话令她觉得羞耻，误以为他仍将她视为可以用钱换来一切的女人，现在听来才明白到当中的情深意重。

    「这五年来我最怀念的就是与你相处的一个月时光。」沈日康微笑说∶「那时候我会推掉下班後的应酬，赶回家和你吃一顿你煮的晚饭。你吃饭时一定要看电视，你会看得很投入，我就替你添菜。饭後你会洗碗，再把生果切好端出来，我就趁著这个机会送你一些礼物，然後我们就可以谈一会话，说一些家常的话……思思，这些日子我都记得。」

    过去那段日子依然历历在目，宋思思在这五年里都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记起，但原来她从来都忘记不了那段时间，二人很普通、很平凡却很温馨过的一段时间。

    想及此，她的泪又是压抑不住的涌出来。

    她哭泣著说∶「我也记得。」

    原来美好的日子再短暂，都会深刻地烙印在彼此的心中。

    何以他们因为一些误会而错过了对方，错把时间浪费在终日的痛苦之中？

    沈日康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决定把埋藏在他心里的郁结说出来，他知道宋思思是唯一能够解救他的人，因为他们是相爱的，而爱情应该是美好的。

    「思思，你知道吗，那段日子就是我最渴望的家庭生活。」沈日康握著宋思思的手，但他的手却是颤抖的，揭起伤疤的感觉并不好受，「我跟你说一些事。」

    宋思思勉强压抑著内心的悲伤，紧握著沈日康颤抖的手，柔声说∶「好。」

    「我爸爸不是一个好男人，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外面就有数不清的女人。每逢爸爸回来，妈妈都会和他吵架，吵得歇斯底里，接著他们会动手，摔东西、打架……或许那时候妈妈就有抑郁症，她总是跟我和弟弟说，爸爸不爱我们了，然後用力的抱著我们大哭……」谈及儿时难堪的记忆，沈日康的脸色变得青白，整个人都在抖著。

    从未料想过沈日康的过去会如此的灰暗，宋思思一时间是难以消化的。可是等到她把事情弄清楚了，她忽然就明白了沈日康一而再、再而三的需要时间去想－－什麽是爱。

    那是沈日康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爱。

    「七岁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她一直都有自杀的念头，更想过带著我们一起死，她怕她死後，我们会让人欺负。但最後她独自走了，我一直都想问她，为什麽不带我们走呢？」说到此处，沈日康就红了一双眼睛，过去的记忆对他而言实在太疼痛。

    倏然，宋思思紧紧拥著他，难过地说∶「不要再说了，我明白、我都明白。」

    单凭这个拥抱已经足以将他内心的苦痛抚平，原来过去都过去了，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被遗弃在世上的孩子，他有了一个爱人。

    有了他的爱人，他就能彻底把过去的心结解开。

    他继续说∶「爸爸会带不同的女人回家，那些女人都说她们是我们的妈妈，但我们都知道她们不是！我们不愿意叫她们、或者是做错了事，她们都会打我们，骂我们，然後把我们关在房间、不让我们食饭。她们都说，爸爸最爱的就是她，可是她们都不知道爸爸会爱很多人，爱完就不爱了。」

    「我、对不起、日康……我不知道……」她不知所措地说著，当想到沈日康被百般虐待过，她一颗心就疼痛得不能安定下来。

    又有愧疚涌上来，现在的她终於理解沈日康何以不能信任於她，因为他g本不相信任何一个女人。

    她又想，若然当日她愿意给沈日康一个机会，那麽她和儿子就能给这个可怜的男人一份温暖、一份爱。

    痛心疾首的感觉使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只能够激动的大哭著。

    「不要哭，思思。」沈日康一下又一下地轻抚著宋思思的背，「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在我的身边就够了。」

    「我应该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说罢，他抹去宋思思脸上的泪，再吻上了她，从轻柔到难以抗拒的激情。

    ＊＊＊

    黄昏的时候，沈日康从床上辗转醒来。甫睁开眼睛，便看见宋思思熟睡的容颜。他小心翼翼地抚著她的脸，从眉毛开始，一直到嘴巴，他才敢相信他怀里的人是真实的，而不是他几乎每晚做著的一场梦。

    不懂爱的他，终於懂得了；他的爱人，亦终於失而复得了。

    「思思，我爱你。」他温柔地对她说。

    「我也爱你。」早就醒来的她缓缓睁开双眼，她笑著问∶「你还记不记得你的承诺？」

    －－如果一年後你真的爱上了我，我就娶你。

    五年前宋思思就爱上了沈日康，五年後沈日康是时候兑换诺言了。

    然而沈日康却低喃说∶「这不是一个好时机。」

    宋思思失望地看著他，但是下一刻她说∶「不要紧，我会等你。」

    这一次她不会再离开沈日康，她会一直守候在他的身边，她愿意将她毕生的爱都给了这一个男人。

    「傻瓜。」沈日康笑著弹了弹她的鼻尖，说∶「我不会在床上跟我爱的人求婚。」

    宋思思笑了出声，接著与沈日康四目相接，这一次，她清晰地读懂了他眼中的爱意，她知道他从过去的y霾走了出来。

    「浩浩会很高兴有你这个爸爸。」

    「我也很高兴有了你和浩浩。」

    「你会有一个温暖的家庭，你的老婆和儿子都会很爱你，而我会有一个很爱我的老公，对不对？」

    「对。」他含笑应道，「不过我觉得我会再多一个爱我的女儿，这一次我可以看著她慢慢长大，对不对？」

    「对。」

    二人相视而笑，共同构想将来的幸福，这就是沈日康渴望已久的爱情了，这一次不用等到梦中，他和宋思思都可以坐在一张琴椅里，弹一首歌。

    －－全文完－－

    作家的话：

    後记∶

    以前写的一篇小说，却等到今天才把它结尾，不能说好，也比较chu糙，就让大家见笑、见笑。

    接下来会集中更新《出轨》，不过同时在更新一篇耽美小说，所以速度亦比较慢，还是希望大家会支持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