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零距离》 1-3 极限零距离 作者:涂鸦 第一章 纽约,达纽华克国际机场。 跑道上,一架绿色巨大机体缓缓降落,短暂的震荡后滑驶进空中通道外停靠。旅客们鱼贯排队走下飞机,度过近二十几小时的飞行时间,行列之中不免露出疲态。待人近乎走光,偌大舱门内已无旅客身影,空中小姐却依旧称职的待站着,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直到舱内最后一道身影缓缓走来,计数器终于按下了最后一个数字。 “呼……好累!” 少年摆动两手伸着懒腰,动动僵硬的脖子,打了个哈欠,满脸刚睡醒的倦意。一点也无所觉自己是被等待的最后一位乘客,抓了抓一头染得有型微微显着的红发,一手夹板,一手c往裤袋里,脚步依旧走得缓缓且闲适。“感谢您的搭乘。”笑容可掬的美女甜甜说完,微微侧头看着少年。 少年跨出舱外的动作顿止,挑起一边好看的眉毛,转头朝服务员们报以灿烂一笑:“辛苦了哦!美女姐姐们。” 撇去刚苏醒的迷糊模样,少年偏白的肤色带着东方人少有的中x五官,黑眸因为睡意而些微湿润,微露虎牙的神情衬上一头红发,显得可爱却不减清爽与净朗、漂亮而纯净的笑容。 老练的美女们不知为何脸莫名一红,双眼直盯着少年踏着优闲离去的背影。 相较于白天,深夜的机场冷清许多,四周看了看,现场就只剩他一个。 少年呆站了会,轻易的就在行李盘内找到自己的黑色大包包。 看了眼手表,一时之间有点茫然,搞了半天才想到这里不是台湾。晃头晃脑的朝墙上一看,才想到自己的班机误点严重。 “真糟……”抓了抓脸,少年朝入境门走去。 不意外地,接机的人脸上虽然因为自己而面露欣喜,却少不了等候多时的无奈。 “嗨,老妈。”少年笑嘻嘻的抱住久日未见的母亲,脸庞习惯x的蹭了蹭。 “什么老,你都这么大了,你妈我可还不卖老呢。”穿着轻便的美妇依稀可见与少年相似的端丽,笑骂着回抱了小儿子。 “是、是……老妈是永远的十八岁!”少年赶忙点头附和。 “你这小鬼。”母亲抿唇睨了他一眼,道:“早叫你搭另一班飞机了,这下好,都几点了,可折了你妈我的美容觉。” “这班不用转机嘛。而且这机场小点,人也不多,省得拥挤啊。”少年说完,奇怪的看了眼周围,又问:“澄勒?我亲爱的老哥哪去了?” 母亲捏了捏他巧挺的鼻尖。“还说呢,也不看看你误点多久,我怕他错过,所以叫他赶紧上机不用等你了。” 两个儿子向来就不必他们两老担什么心,老大个x沉稳,就是一副兄长样;弟弟虽然也懂事,行事作风却和哥哥大大相反,宛若两个极端,不按牌理出牌之外,瞧这一脸古灵j怪的,却又拿他没辙。“啊?”苏洛顿时面露沮丧与失望,“他都不想我哦,怎么会舍得……” 上次和哥哥面对面讲话是什么时候……是寒假的时候了。要不是前几天老爸喊着想念大儿子,原本说好要聚几天的,结果只改为小聚一会,没想到那该死的航班还是让他们错过了。 撇着嘴,苏洛嘴里嘀咕个不停。 苏母拍了拍儿子,两个人相偕挽着朝停车场去。 “估计他回到那边也是晚上了,你白天睡醒了给他打通电话去。” 这一听,苏洛脸更垮。拜托,那家伙作息正常到不行,而他则是颠倒到不行……更别说现在是暑假,只怕真正打通的时候,又是错过了。 “这么想念哥哥啊?”瞧了眼儿子想法都在脸上的表情,苏母眉眼一掀,“那你倒是说说看,这次你打算要陪妈多久?” “唔……”苏洛一听,竟也认真的想了起来。 纽约他来这么多次,附近该玩的几个城市也被他玩得差不多了,只怕到时候又是自己无聊先跑回了台湾。怎么说,还是土生土长的地方习惯……想罢,便抬手给了母亲两g手指头。“两个月?” 小儿子一副满脸牺牲的样子点了下头,“两个月。” 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吗?只见苏母把话说的凉:“欸……听我工作室里的小妹妹说,今年那个什么……呃,极限运动?” “嗯?!”听见熟悉的词,苏洛赶忙拉长耳朵。 愿者上钩啰,苏母笑得惬意,忙不迭说完:“欸,就你在玩的那板子啊,听说今年办在纽约市呢。” 苏洛听了一顿,半晌后,皱起了鼻子。 “老妈,你好奸诈!” 竟抓着他弱点下手!明知他每年最期待就这项赛事,无奈赛程总比他的假期长,真等到冠亚军赛,他早坐在飞机上了。 苏母莞尔一笑。 没她的奸诈,哪来他这个小鬼灵j? 回到位于洛克斐勒中心附近的公寓里,苏洛行李一丢就先瘫在沙发上,坐飞机的疲累让他昏昏欲睡。 “洛,饿不饿?要不要吃个东西或去洗个澡?” 耳边传来母亲的声音,苏洛迷糊的应了声,脸照样往抱枕里躺去。 苏母见小儿子累成这样也不打算再勉强他,把手里的资料夹放在桌子上,转身趁人还未彻底睡死前交代着:“明天醒来你记得帮哥哥跑一趟,他学校明天开始缴交成绩资料。” 苏洛勉强睁了下眼皮,点了点头就要再眯上,母亲不放心的又叮咛了句:“你可别忘了,这资料很重要哦。” “好……” 应了声,苏洛就要阖上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黑色大包包上,眼睛彻底陷入无意识前,他脑海里模模糊糊想着──包包上的钥匙圈呢……怎么不见了……那是老哥给他的…… 纽约七月温度高的吓人,四周围仿佛都上了一层热气。 曼哈顿大城的生活型态向来就以速度着称,因为酷暑的到来,向来疾行而过的脚步变得更加驱快,再加上众多高楼堵住空旷的视觉下,城市一景显得更加沸扬。过午,用餐后的休息时间将至,马路上的车阵再次塞满长串,路边店家群集拉开帐篷,划分出一道道y影,躲过烈阳的荼毒。 出了上东城和中区的热闹,阳光洒落的玻璃窗上,一道白色身影瞬间划过。脚上艳色的板子乖顺的任凭使用者c控,擦肩而过的路人无不惊险万分的回头,看着早已远去的背影俐落滑行,优游般穿越过无数身影。 双手c在裤袋里,少年手臂里夹着一件牛皮袋,边滑行边注意着位置,帽沿遮住了他大半部的脸庞,y影下似乎还看得到嘴边习惯x的角度。 “啧……” 在街上绕了大半个时间之后,少年原先惬意的神情渐渐褪去。 滑行的动作蓦然一顿,轮子戛然止住,接起翘起的板子,少年呆站在原地,有些汗颜的盯着四周的建筑物。 “完了,忘记在哪了。” 喃喃着,苏洛凭藉着记忆找寻哥哥的学校位置。 看了眼手里的资料袋,上头空白一片全无字迹可寻。苏洛有些无奈的放下板子,脚踏上,一脚使力,再次滑行而去。 一觉醒来时间已近正午,他想起母亲交代的事,盥洗一番便出了门,因为太过匆忙,连手机也忘了带。 滑行渐渐远离了市闹区,属于住宅式的区域明显安静许多。一路上不管年纪大小全在街上遛达或玩乐。苏洛寻着四周是否有公用电话,掏着口袋,却无言的发现,自己连一块铜板也没有…… 无奈的拉了拉帽沿,这下好……出门半天找不到学校的位置也就罢了,没带钱在身上也就算了,无意间竟晃来哈林︵harle︶区…… 然而帽子底下那张端丽的脸庞上,表情却全然不是扫兴的神情,拉开的嘴角弧度里,更多的是兴致与跃跃欲试。 望眼过去,大大小小的几处街头球场上全是正在活动的影子,不在意此地是否被喻为危险区,苏洛踩在地上的脚蓦地一用力,滑板以极快的速度瞬溜了出去。 既然都来了,怎么可以不在这块号称街头运动场的地方好好逛个够! 苏洛随意的滑着逛,途中绕过不少块场地,其中的聚集地还是以球类占据最多,此区毕竟是以街头斗牛而闻名。虽非本意,一路上他倒也目睹了几场j采好赛,街头篮球天堂果然名不虚传。 失望的是,街头极限在此区依旧没有预期的多。 苏洛不挑点的随处滑着,时间竟已悄近黄昏。 经过一处空地,苏洛终于略显倦意的停下脚步。倚坐在栏杆上,四周静悄悄,盯着地面,他开始发起呆来。 滑了一天,他既渴,脚也有些沉了…… “喀”──轻巧的碰撞声。 “刷”──板子底部擦地的声音! 苏洛一下子抬起头来,专注仔细的听着,板子敲撞地面的声音越发密集。跃下杆子,他敏锐的朝声音来源走去。 不远处一个桥墩附近,在转角处,似乎有个球场。此处也算偏僻,靠公路下几乎没有车辆,待一走近,却发现里头身影不少。 残破铁围绕住的球场,少了常见球体的跃动声,里头个个在玩板,少数几个才玩直排,而且几乎不戴护具。美国街头运动独有的特色便是如此,即使摔得疼痛,依旧乐此不疲。 偌大的场地内除了废弃在一旁的篮球架之外,外围还有些极简的street︵注一︶设施。而最引起苏洛目光的,是那个用木板简陋搭筑,竟是vert︵注二︶一般x比赛专用的b级标准u板。 所有人都专注在自己手中的事物上,压g没发现走进一个外来者。 苏洛在u板前停下。里头有两个少年正轮番交替暖身试滑,一旁还有几个人聚集成群,似乎在讨论什么。视线移过去,望着其中一个大个儿手里的矿泉水,苏洛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喂!” 喊一声,几个人全转了过来,视线莫不齐放在这突然出现的少年身上。 到底是几个人,是什么样的人,苏洛没注意,眼睛只是直盯着那罐不停淌着水珠的矿泉水。 “小子,你干嘛?”带头的大个儿发话,眉上钉了个环,由上往下睨着人,口气微恶。 帽沿遮住了苏洛大部分的脸,微垂的视线看了眼他们手里的计时器,舔了舔干燥的唇,他问:“你们在比什么?” 一听,那些人恶劣的笑了起来。美式街头向来不欢迎新来者。 “怎么?你想c一脚?” 众人目光鄙夷地扫了眼苏洛的身材。东方体格加上天生略显骨感的瘦削,他们嘲弄的笑声更大。 “你行不行啊?途中晕了可没人抱你回家啊。” 张狂的大嗓门。一旁渐渐有人好奇靠拢过来,苏洛抿了抿唇,口干舌燥让他很不想开口。 大个儿见他不答话,却也没退缩,一副没什么害怕感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小子挺有趣的,要是其他人早被他们吓跑,哪还留在这里。想了想,他道:“想玩就让你玩玩。” 大个儿接过伙伴的计时器,身旁一个戴着白色头巾的家伙原地跳了几下当暖身,拿起板子跃上了u板顶端。 “想玩也得有条件。比如,如果你能破他秒的话……” “那瓶水就是我的。”苏洛看着他手中的矿泉水道。 大个儿愣了愣,看了眼手中的瓶子,随之咧开嘴,问他:“那你呢,拿什么赌?” 苏洛懒懒的瞥了他一眼,比了比他手里的东西。 “你的水我拿定了。” u板里的人翻来覆去,苏洛不是顶认真的看着,脑海里想的全是那罐水。喉咙的枯竭让他意识有些昏沉,系着白色头巾的家伙在那边转来转去,花招耍得他头晕目眩,不过是几十秒的时间,竟让他觉得像一小时般长。“刷”──那家伙手没拉好,中心少了定点,板子跟人分离了。 “喂,小子换你了。”按下码表,伙伴的表现让大个儿一点也不担心。 苏洛有气无力的弯身,拉起裤管卡在小腿上,拿起板子进u板前,还不忘回头重申一次:“喂,说好赢了水给我哦。” 众人一听,脸不禁有些黑。大个儿受不了的郑重点了下头。懒得上去顶端,苏洛直接在凹槽里放板,此举莫不让在场看戏的人为之惊讶。 凹槽踏板远比从顶端藉着冲力俯冲来得需要技巧,收回原先看笑话的目光,众人眼神变得专注。 踏板,苏洛缓缓弯膝压下力道,板子开始左右微小的晃起来,重覆几次,板子摇晃的弧度渐渐加大,瞬间,弧度已越过了顶端──一百八十度的ollie︵注三︶回来,苏澄手按住帽子,再次越顶的零点五秒间,前脚尖踢了下板子边缘,板子转了圈,双脚再次触板回到u槽里,一个漂亮的空中kick flip︵注四︶。 没想到才开始就秀了一段,场边的人顿时都傻了,只能目不转睛的看着u板里的身影自由来去,毫不受阻。 大个儿咽了口口水,不觉望了眼手中的矿泉水。 苏洛顺畅自如的在u板里来来回回,转眼已滑了十几趟,花式技巧也层出不穷的玩了好几招,每招之间的变化皆令人惊艳。凌驾着滑板,每次跃上高空,短暂带来的风速让人沉迷,苏洛享受着脑海里瞬间短暂的空白,心里舒透了起来。 那是本能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变换着各种姿势与技巧,在每次落下的瞬间,抓好距离回板后再次滑行,一切就像是自己身体一部分般的贴近。 那仿佛是种与生俱来的掌握与控制,用身体本能顺应着技巧,这样而已。 “啊……”速度里,苏洛沉浸的思绪蓦然一空,身体抓不住突然脚软的反应,脚与滑板错过──“小心!” 迷糊中有人喊了声,鞋缘在半空中与板子擦过,苏洛滑行的轨道断了,无踏足点的身体立即踩空,不由自主往外摔滑了出去。 帽子翻飞而去,阳光下仿佛镀了层金的红发张扬而飞,少年被遮掩住的五官面容终于明朗。眼睛本能的闭起,身子本能的缩起,手本能而胡乱的扣住可以碰到的东西。 “……痛。”母语本能的脱口。 半晌,却无预想中的疼痛感传来。 张开眼睛,掉落的帽子躺在地面上,而自己竟安然着陆。 “……会痛就证明死不了。” 冷冷而生硬的低沉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同样用着中文吐出勉强算是安慰的话。 苏洛错愕地抬头,自己被人牢牢地扶着。夕阳西下刺激着瞳孔,眯起眼,他看不清楚背光而站的人,歉然松开自己紧抓对方的手,站好就要道谢,转眼人却不见了。 “唔……” 苏洛环了眼周围,除了一群看完戏准备散场的人之外,似乎已没有刚刚那人的身影…… “喂,小子。” 苏洛回头,反应迅速的接住丢来的瓶子,毫不客气的扭开矿泉水灌了一大口。 “不赖嘛!” 大个儿毫不掩饰他的欣赏。没想到这小子瘦归瘦,实力倒不容小觑。大步走近,递过顺手检起的帽子,爽快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这里玩?” 闻言,苏洛回头,没了原先帽子的遮掩,明朗而现的五官清晰秀丽,仔细一看,黑发在阳光下,竟微微显露出红亮光灿。大个儿愣了愣,抓着手里的帽子没了反应,张嘴似乎要喊出什么,一时之间竟词穷得支支吾吾。 “你、你……你……” 苏洛仅是懒懒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拿过帽子戴上,挑起板子溜了出去。 “没兴趣。” 大个儿还愣在原地,只能傻傻的看着背影渐渐远去。其他伙伴则纷纷靠了过来,他们也看见了少年刚刚未遮掩下的面容,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他怎么跟……” “不会这么巧吧?” “可是也太相似了吧!?” 另一旁,不知从哪出现的男人同样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缓缓弯身捡起了一纸资料夹。大个儿转身见他出现了,忙问:“展,你有看见吗?刚那小子……” “嗯。”男人淡应了声,抽出资料夹里的东西。 所有人全聚拢过来,盯着薄薄的纸面,瞬间爆出了惊讶声:“cheng……s……苏、苏澄?!” 大个儿揉了下眼睛再仔细一看──“这、这不是苏澄的升学资料吗!?” “这么说……那小子真的是苏澄那个双胞胎弟弟!?” “难怪这么像。” “就说嘛!苏澄怎么可能玩板啊?” 搔了搔头发,大个儿思索了下,“可是怎么差这么多啊……” 众人开始回想少年赌着说要矿泉水时的倨傲神情……的确跟另一个人的淡然相去甚远,但那面对事情的从容,却有着令人难以忽略的相像。 大个儿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着始终不发一言的人:“展,你有遇上苏澄吗?他不是也回去了?” 被问者没有答话,未置一词的看着资料上的照片。 而众人也习惯了,大个儿自顾接着又说:“看来你们是错过了。他刚好是你回来的那天上机。” 敛下眼帘,沉默的人收起资料夹,转身朝场外的车子走去。 见人就要离开,大个儿突然想起什么,朝那背影喊了声:“展,你的水被刚那小子赢去了──” 回应他的,是车尾夹带速度呼啸而起的尘嚣。 历经了点时间,苏洛终于疲惫的回到住所。岂料门刚开启,里头的大灯竟然全开,愣然间,母亲的声音从房里传来。 随手把板子一丢,苏洛瘫软似的倒进沙发里。“今天怎么这么早?” 因为工作需要,苏母总在工作室里待到很晚,而现在不过晚餐时间,人就出现了。 苏母从房里拖出了一个大行李箱,道:“刚临时接到邀请,义大利那边一个礼拜后有场秀,你去整理整理,顺道过去那边玩一玩。” “去多久?” “近一个月。” 说到要玩他j神就来了,不过要整理他就懒了,瞥了眼还在地上的黑色包包,苏洛心虚地开口:“老妈,老哥学校那个资料缴到什么时候?” “下个月。” 苏洛拧起眉,暗自松了口气,“那你要我这么早交干嘛?” “我怕你一玩起来就忘了啊。”苏母如是答道。 干笑了声,苏洛有些汗颜。他的确是玩到忘了,而且还弄丢了……但他可不敢讲出来。 机场里,苏洛趁着候机的时间拨了通电话回台湾。 电话里的哥哥声音依然平静,一点也无资料被弄丢时的焦躁与责备意思。苏洛听着,心里便像往常般,没由来的感到一股安心。 哥哥的声音总是可以舒缓他的心绪。不管什么时候。 一方面对哥哥感到歉意,但苏洛又很想跟他分享下午在哈林的事。想到什么,他了身后的大背包,向苏澄抱怨:“澄,你给我的钥匙圈不见了……” “弄丢了吗?” “那天到家就不见了……”苏洛回想着,“那个我很喜欢的……” 钥匙圈是哥哥去年特地送给他的。黑色做底,缩小型滑板上的彩绘与自己目前爱用的滑板图案一模一样,材质也是真实滑板的专用材质,简意来说,那是独一无二特别制作的缩小复刻板。 更可贵的是,那是哥哥送的。自小便分开两地,对他来说,跟另一半双生子有关的一切都是宝贵而不可被抹灭掉的。 另一头的哥哥思索了下,道:“洛,苏活那有一……” “洛,你又在吵哥哥了。” 母亲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苏洛吓一跳,回头对哥哥说了声,转而将话筒递给母亲。“老妈你要不要跟老哥说话?” 趁着母亲跟哥哥讲电话时,苏洛看着飞机班次表,脑子里开始盘算起,自己一个月后来不来得及把资料送到学校…… 然而一个月后,从义大利回来的少年首要想的却不是那份资料。 一个月后。 “苏先生,欢迎回来。”管理员看着走来的少年,微笑的打着招呼:“义大利好玩吗?” “还不错。”苏洛随口应了声,又问:“有没有人拿东西过来,指名要给我?” 在南欧烈阳下玩了一段时日的少年,原先偏白的肤色未褪去多少,反而多了层健康蜜色,脸颊也红润许多。 “东西?您指包裹吗?如果是的话,这一个月内只有苏夫人的邮件。”管理员拿了叠东西交给他。 苏洛拧了下眉,“那我哥有寄快递过来吗?” 管理员想了想,转身又拿了封快递交给他,笑道:“苏先生这趟收获不少吧。” 接过东西,苏洛愣了下,这才会意他是指自己身上多出来的行李箱。 摆摆手,苏洛没多说什么便进了电梯,一进家门,就看见母亲好笑又好气的表情。 “怎么,对方有把东西送回来吗?” “没有。”撇撇嘴,苏洛把邮件交给母亲,自己就地而坐,打开了黑色背包。 翻出里头所有东西,苏洛看着那一件件非属于自己的衣物仍然有些发傻。 这反应一如一个月前到达米兰的那个晚上;在下榻的饭店里,累倒的他终于首次打开了包包,然而这一开,就只有傻眼的分──这不是他的包包。 挫败的停下动作,苏洛搔着脸有些尴尬。里头几乎都搜遍了,找不到有关对方的资料之外,越翻也越心虚,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而自己的,大概也会被这样翻找吧…… 想来是自己大意,当初在机场便拿错了行李,回住所又因为不缺乏衣物,便也没再翻动过它,只有临行去义大利前把机场的名条给撕了下来。 名条……苏洛拿过垃圾桶,果然里头真躺了张被撕成好几瓣的名条。拼凑一下还勉强认得出地址,苏洛沉默了会,毅然的背起那个包包。 “洛,你去哪?” “把东西还人家。”顺便把老哥的东西交出去。 注一:street,街头滑板风格,在街上滑行并利用周遭一些事物来做动作。 注二:vert,u板赛︵也有rap、斜面、斜坡、坡道︶,算是极限滑板之一。玩手在u板上表演花式技巧。 注三:ollie,豚跳。类似jup,带板跳。 注四:kick flip,翻板。这是个很酷又很难的技巧,跳起后,零点五秒内要把板子翻转后再踩回板上。 第二章 步出私立学校气派的大门,苏洛看着手里的东西发了下呆。 刚才他欲交出哥哥的资料,有点年纪的金发太太却微笑的告知他,此位学生的资料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缴交完毕。似乎是捡到的人帮忙交给了学校。 回头又望了眼校门,苏洛在心底无言感谢着对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再次踏上板子,往附近不远的苏活︵soho︶区滑去。 苏活区因为地域x特别,所以人群流量比较大。放弃以板代步,苏洛在偌大的区域里找到了名条上的位置。 苏洛充满赞赏的眼光在住宅区四周绕了圈。 建筑物上画满各式艺术涂鸦就是此区的特色,小路渐渐拓宽的这条路上,墙上布满的画作显然是同一位创作者所为,每栋房子各自接连画的起点,却一点也不唐突。 比照着名条上的门牌,苏洛终于在一栋画满抽象图案的三层楼建筑物前停下。 这时正好有人开门走了出来,苏洛没注意对方看到自己时的惊讶表情,在门阖起前闪了进去。 二楼……深色铁制楼梯不显老旧,长廊上只有右边有扇双门,苏洛确定好位置,发现没有门铃,顿了顿,他伸手敲了几下。 半晌,没有人来应门。有些失望的,手下意识转了下门把想确定,意外的,门竟无声的开了。 苏洛一愣,迟疑了下,还是打开门探了眼。 虽然知道无礼,但如果可以找到背包,留张纸条,从此便可免去尴尬吧。这么想着,苏洛更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藉着上头一排窗户微弱s进的光线,室内介于明与暗之间,隐约知道是没有隔间的格局。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房子,苏洛又往里头走去,中间就地摆了张白色大床,而床中央──似乎有个身影。 暗暗喊了声糟,正想转身出去,却瞥见床边有个熟悉的东西──是他的包包!二话不说,苏洛放轻脚步,悄悄靠近。 瞄了眼床上的人,趴睡的姿势,躺在枕头上的手臂遮住了半边脸,苏洛目光无意识下移,才发现对方只在腰间象征x的裹了件薄被……臀线以下空白,整身近乎裸裎。 苏洛咬住唇,虽然知道对方未苏醒,仍是尴尬无比。 轻轻解开身后的背包放下,伸手就要触到自己包包之际,手腕突然被握住──苏洛忍住刹那尖叫的冲动,抬眼对上一双夜里格外清亮有神的黑眸。 “……苏澄?”初苏醒微哑的嗓音,开口这么喊道。 这声音……好耳熟。 僵硬的扯开嘴角,苏洛空着的那只手举了起来,“呃、欸……嗨,你早。” 手一僵……不对,他刚喊什么? “你……”苏洛的笑容缓缓褪下。床上的男人还是维持同样的姿势动也不动,那双莫名清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瞬也不瞬。 莫名的凝滞。 一秒、两秒……这样奇怪而尴尬的僵持持续了一会,就在苏洛沉不住气,要扯回自己手的瞬间,腕上那只手掌已自行退去。 苏洛一愣,视线不由自主跟着那个男人缓缓起身。 腰间的薄被顺着动作滑开,无遮掩的,任赤裸的线条在空气里完全呈现,那个男人直直朝不远处只用一面灰墙隔起的淋浴间走去。 水落下的声音传来,脸上的晕红让苏洛有些燥热,他不自在的转开视线。那个只有一片墙的缝里,隐约可见一道肤色背影,修长而模糊的,属于一个男人式的劲健背影,刻画般完美。 ……奇怪的气氛,无言语的沉静。苏洛站起来,背起包包,踌躇了下,转开脸缓缓走近传来水声的地方,相隔了一段距离下,他寻找着措词。“呃、很抱歉我这样闯进来……” 水声依旧,不知道对方是否有听见。感觉唾y噎在干涸的喉头间,苏洛轻咳了声,“可是东西,东西不拿回来我不安心……抱歉误拿了你的行李,打扰了。” 最后一声,少年说的小声且慢。 莲蓬头的水流戛然停止。 湿漉黑色发梢滴下的水珠穿过了鼻间,滑过阖起的唇线,最后落入下巴曲线……“答!”滴落在潺动的水流里。男人半敛着双眸,微侧视着被关起的门扉,微微摆动余荡,似乎闪过一抹红。少年脚步踩着铁制楼梯而去的声响,清晰而响彻。 几乎是冲着破门而出,苏洛按着心窝,大口吸着气。 跟哥哥的冷静不同,遇到事情却有相同的从容;反正,就是遇上了,只需要“面对”……只是这样的问题而已啊。那为什么…… 空间里那股弥漫的气氛,不是紧绷滞留,也非不安,而是……仿佛静止了。 夏夜的风拂脸而来,身体蓦地一阵轻松,苏洛抬头望着天空,呆了下,继而笑了出来。拍拍脸颊,他自娱:“太紧张啊。”失常了呢。 回到家,苏洛第一件事是解下包包确定钥匙圈的存在……没有,挂着钥匙圈的扣环上空空如也。 苏洛失望的开始回想。该不会是当时搬运行李时被扯掉了吧?有些恼的趴在床上,疲惫的眼睛就要阖上,母亲的敲门声乍然响起。 见儿子有气无力,苏母挑眉,“哥哥刚刚有来电。” “什么?!” 苏洛爬起来抓过电话正要拨,母亲的声音抢先一步。 “不用打了,澄说完就出门了。应该是去你爸公司。” “哦……”丢开电话,苏洛失望又趴下。 “哥哥说他给你留了东西,应该差不多好了,叫你过几天去拿。地址在这。” “什么东西?” “没说。”关起门前,不忘再提醒:“你记得去啊!” “好啦。”颓然的倒回床上,苏洛发着呆,伸手拿过纸条随意瞄了眼,眉毛无意识挑了起来。 又是苏活区……想到什么,苏洛又爬起来,翻开背包。 包包内的东西依旧完整,完全没被动过般,还是一个月前整理时的模样,连名条也还健在……苏洛愣了愣,他还以为,以为对方应该也会像他一样…… 把包包彻底翻搜过,找寻背包原主人的资料,况且他的名条也还在……苏洛眉头倏地拧起,难怪这一个多月来都没有送回来的消息。 连“搜”这道手续也省略了,只是把陌生人的东西放在那里动也不动,似乎连名条这种东西也不在意,对行李也没有寻回的意思,而自己突然的造访,甚至是未经许可擅自进入,他看起来也毫无任何情绪上的反应。 “……”想起那道背影的沉默,苏洛没由来的为此闷了起来。 八月,用尽力气的炎夏依然在,玻璃窗上的身影还是那样迅速且俐落的划过,穿越阵阵人群,到达他要去的地方。 架着烈阳与爱板四处溜滑,少年帽沿下的脸庞依旧惬意。 哈林区特有的颓废与危险,却永远与孩童们天真玩耍的热闹交织成一种另类街头文化,然而独身前来的苏洛从未害怕或排斥过,只是一迳的找着自己的目标。 遵循记忆,他在桥墩找到那座老球场。 今天似乎人特别多,在不远处就听到喧哗声了。甫一走近,苏洛就敏感的听到一股磨擦声,是轮轴在板面上的滑行声──有人在尬u板。 兴冲冲靠近,却被众人挡住了视线。苏洛探头移动着视线,蓦然见到大个儿在另一边,正要过去,原本明亮的视野突然一暗,他下意识抬头──空中,停留着一道背光抓板冲出的身影。 那短短一秒,却无限停留在苏洛眯起的瞳孔里。“喀!”回板的声音敲击着木制u板。 阳光霍然开朗,空中那道身影早已不见,烈日光芒瞬间刺痛了视膜与瞳孔,苏洛微微一眨,视线回到场上。 板子定点几乎来不及被停顿,轮子由上俯冲而下的滑动制造出异常快速的声线,苏洛目光不可自拔的焦着在那道身影上。 没有多玩繁复的花招,纯粹是些基本的玩法与技巧,然而那些轻而易举且平凡的动作里,却显露了最不平凡的c控。每一次的翻转都很俐落,脚在控制板身方面也很得心应手,近乎轻巧,丝毫没有顿挫之外,四肢的配合也无多余。普通人因为特技而停摆僵硬的手姿在他身上g本看不见,手臂自然的随着动作而变,却几乎等于没变化。 瞬间,那个人再次跃出u板顶端──两脚的分别作用力下,板子一百八十度的横向翻身,速度加上回板时的重力,回到u板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冲出顶端,那个人抓板,身体带板在空中旋了三百六十度后落回轨道上。 现场响起一阵欢呼,苏洛却没有平时该有的兴奋感,仿佛被隔绝在外,只是平静的盯着那道身影。标致的画面,j采而令人大开眼界,然而似乎少了些什么,总觉得怪异,所以苏洛向来清朗的眉与目深深地蹙了起来。 那样的特技表现,比起花式更为随x,没有造谱跟着来,却更为艰难,动作与技巧全然没有专属招式名称可以形容。 这样从容的玩板条件……苏洛从没看过,而那正深深的、狠狠的抓住了他的目光。 不,或许对他来说,那只是在测试轮子与板身可以跟上他的极限。 “唷!” “嗨。”不转头便知道是谁走来,苏洛犹然看着场上,随意应了声。 jk见他拿着板,问:“怎么,来找我尬板吗?” 那个人跃上了顶端,板身磨滑过边缘,50-50︵注五︶抓的刚刚好,随后压下后脚,转身就此停在顶端上,似乎准备收板了。 “没事到处走走。尬板的话,随时都可以啊。”苏洛耸耸肩,一副没意见,复又转头看了眼场上的动静。闻言,jk挑了挑眉,眉尾上的银环晃了几下。这小子无意间的随x,总是毫不避讳他的自信与无惧啊。“那你来的正好,今天……”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伙伴忽然全挤了过来,纷纷向苏洛打着招呼。上次的事他们还记忆犹新,可惜人闪得快,不论同是玩板者还是挂着谁弟弟的名号,光是那令人惊艳的技术就值得逮着机会好好认识一下。 苏洛倒也来者不拒,一个个全握拳击了回去。 轮到最后一个绑头巾的家伙时,那黝黑的脸庞看着苏洛腼腆一笑,“我是rock……上、上次的比秒很j采。” 认出了他的头巾,苏洛咧开嘴,露出两颗尖巧虎牙,“你也不赖啊。” 少年不客气的笑脸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一时之间全没了上次排外的气氛,众人全围绕着苏洛七嘴八舌,jk一看哑然失笑,低头继续忙着手里的资料。 “jk你在干嘛?”苏洛问。 旁边的人代为回答:“比赛快到了,jk忙着调整新板。” ……今年的极限赛?苏洛颇有兴趣的挑了下眉,脑子里想的却是那家伙是否会参加,下意识转头,u板里早已没了人影,人群也渐渐散开。“欸?刚刚那个人勒?” “谁?” 苏洛比了比身后的方向,“刚刚u板里那个……” 恍然大悟,jk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展吧,他刚在帮我测试板子。组板他比较在行,所以……” 苏洛一愣,“他刚是在帮你测板?” “是呀,因为我测板老抓不准。”jk说罢,突然伸手往空中一接,刚组好不久的板子回到手中,他笑道:“说人人到。展,板子还行吗?” 玩板者,板几乎不离手。玩板也是种依照感觉而行的活动,习惯的爱用板可以带来更好的配合度与顺畅感,而刚刚那家伙……使用的竟然是别人的板,还是新的?!苏洛有些不可思议的转头,瞬间对上一双黑眸。 “轮子抓地力不够,换软一点。” 清冽的声线,淡慢的语调,苏洛顷刻间呆了下。脑子里霎那浮现当时那双黑眸相视时的清亮无绪,忽然抓住他手腕的莫名执着,无言沉默里的奇异静寂……还有,那道展现完美线条的背脊曲线。 脸上微微一热,苏洛不自在的脱口:“是你啊。” jk微讶,“原来你们认识了啊?” 认识?也算是了吧,于是苏洛尴尬的点了下头。然而对面的人没出声,连开口回答的迹象也没有。对于这样的反应,苏洛微微蹙起了眉头。要不是对那天的事还记得一清二楚,他会以为这男人的面无表情是在否认。jk忽然想到什么,赶忙问苏洛:“对了,上次苏澄的东西掉在这,你有赶去补交吗?” “什么?”苏洛看着jk。 见他一脸诧异,jk又补上一句:“有期限哦。好像是上礼……” 原来资料夹掉在这?苏洛打断他,“你认识我哥?……苏澄?”见jk点头,又转问其他人:“你们也认识啊?” 所有人全一致地点了头。真巧啊……想起什么,苏洛倏地转头,对面的人只是淡淡地将视线移开。当时,这家伙好像也是开口喊了哥哥的名字吧? 垂眸,拉了拉帽沿,苏洛回头问jk:“那资料夹呢?” jk闻言一愣,转看向一直沉默的人,“展捡的啊,怎么……” 挑起眉,苏洛突然觉得这世界真是小。 “真不知是我哥幸运呢,还是我幸运,看来好人就在我们身边呐……”说着没有人懂意思的话,或许也有人懂;顿了顿,苏洛走到人面前。 近距离的省视盯了半晌,对方也不退却,那份无绪却莫名叫人烦躁。 “喂,你叫啥?” 苏洛用的是母语,四周一片沉默。 久久,没人应答。苏洛也不在意,俏皮的将帽沿转了转,发梢藏匿的红微显,露出的脸庞上,那对倨傲上扬盯着人的晶亮眼瞳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你,该不会是面瘫之外,也不懂得开口说话吧?”他的挑衅,向来就势在必得。 “展靖尧。”许久,才传来这么短短三个字。 低沉的母语,冷漠的声线,淡漠而疏离,如同冰块撞击,碎裂的嵌进苏洛心窝里,留下不自觉咀嚼的记忆。 展靖尧。苏洛愉悦的笑了起来。 与哥哥向来礼貌x的视线不同,苏洛的目光向来毫不掩饰,更别提是否为了礼仪,想看便迎上,这样而已。 而他……似乎很不以为意啊。被人这样盯梢似的看着,脸上一点动静也没有,起码也该感到惊讶或无礼吧……然而,现在苏洛已不为他的反应感到意外或疑虑了。 不,那不能称之为反应,因为他没有反应两字可言的情绪出现。帽沿下,苏洛嘲弄似的唇角勾了勾,耸耸肩,这才拉开与他之间故意贴近的距离。无所谓,他的愉悦向来只为自己所想而现。苏洛挑了挑眉,拿开帽子扇呀扇的,阳光下一头显眼的红发更加闪耀,想到什么,他抓了抓一头黑红色乱发,转而对着jk一群人笑了笑。 “jk,今天就不跟你玩了,我得去完成老哥交代的事。” 挑起板子,苏洛朝众人摆摆手,经过谁身边的那瞬间,他嘴角扬了起来。 “后会有期哦,展、靖、尧。” 从少年快速离去的背影里回神,众人还愣愣的。 背着少年离去的方向,那双始终未经变动的黑色瞳眸微微敛了起来。 隐隐间,那或许是若有所思。 照着纸上哥哥给的地址,苏洛再次来到苏活区。不管何时,总有人潮的密集地g本不适合以板代步。 收起滑板,少年手c着裤袋,脸上自得而惬意,举步再次开始他的寻路之旅。然而可喜的是,这次找的位置不仅不曲折也不复杂,中型的店面就在市集正中心,算是清楚可见的焦点位置了。 苏洛站在门外,隔着帽抬起头。纯黑色店面,简单黑色木制招牌嵌在墙面上,只划上白色油漆的字体,从外头清晰可见里头灯光调弱微暗的室内。没有一般随处可见的板店花俏,独树一帜的风格给人感觉很特别。很低调呐。 “deep……”喃喃地念着店名,似乎有些耳熟,苏洛新奇的开门走了进去。 没有店员?苏洛好奇的晃了一圈,不同于其他板店,墙上除了板子之外,商品皆不属于陈列式,墙面上摆了好几层格子柜,黑色格子藏住了商品,要不是仔细看,会以为这间店只销售板子。 再晃到板子区,苏洛的目光登时被抓紧。那些板子上的图案不比其他所贩卖,显然都是纯手工绘制,风格样式多变之外,似乎都只有一个。比起其他牌的大量生产,独特的量产品想必令玩板者们爱不释手。 这样纯手工的滑板制作,是他第二次见到。第一次见到的,就在他的手里。苏洛看着那些图腾,忽然想起那人家门外墙上的那些涂鸦。“嗨,有看到喜欢的吗?” 女店员随和的声音蓦然响起,苏洛依旧盯着墙面,笑着,却是认真的说道:“有啊,统统都很喜欢。” 女店员似乎也不意外,礼貌x的介绍着:“这些全是纯手工绘制,只有我们deep 会做,而且统统是独一无二的哦。” 板子上依稀还有颜料的味道,混合着板身的味道,不讨人厌。 “这些,都是谁执笔的?” “老板跟他弟弟。”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了起来,看着少年专注宛若欣赏的目光,女店员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冒昧一问:“你之前有没有来过?” 闻言,苏洛回过头来,摘掉了帽子,“是我哥哥吧。” 少了帽子的遮掩,终于露出底下那张面容,少年的微笑干净而澄澈,灯光下,发内深藏的红,象征与另一半血缘个体不同的,自由奔放的灵魂。 女店员脸上微微一红,“难怪觉得你好面熟呢,你跟你哥哥长得很像?” 想起正经八百的哥哥逛板店的样子,苏洛微微一笑,“嗯,双胞胎。” “难怪……”女店员会意过来。这张面容跟印象里的气质的确不同。 “哦,对了。”苏洛掏出哥哥留的资料交给她,“我是来领东西。” 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女店员微讶。“这是你订的?” “我哥哥订的,怎么了吗?” 女店员微微一笑,解释道:“没什么,只是这非我们店内销售物。只有老板的弟弟私下会做,除了熟人之外,他是不接单的。” 挑起眉,苏洛有些意外哥哥会跟板店的人熟稔……不过也不稀奇了,jk那群人也是玩板的,不也照样认识?还有那个人…… “那么请你稍等一下。” 一会,女店员语带抱歉的再次出现,“不好意思,完成品还没送到店里来,晚点才会到,你要不要明天再过来一趟?” “啊?”苏洛难掩失望,毕竟他很期待的。 最后留了抹笑给女店员,他摆摆手就要离开,转身却迎面撞上一道身影,来不及刹车加上往前走的力道一冲,苏洛失去了平衡,就要趔趄地往后摔──一只有力的手臂适时拉住了他,苏洛措手不及,拉力加上重心失去,整个人不稳的往对方怀里撞去。 “痛……”捂着脸,撞到鼻子的那股酸疼硬是逼得他双眼盛出泪y,“你……” 话未说完,下颔倏地被抬起,对上一双似乎没有情感可以外泄的黑眸,苏洛短暂的愕然,耳边传来与黑眸温度无异的声音。 “你的后会有期还真特别。” 这算是冷笑话吗?苏洛愣头愣脑的想。 拍开他的手,苏洛捂着脸,露出的眉宇间,微微的皱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啊?”太巧了吧。 展靖尧没有回答他,迳自朝里头走去。店员听见声音正好走出外头,见来者是谁,便转头朝苏洛笑了开来。“苏先生,你明天不用多走一趟了。” “啊?”揉着鼻,少年眼眶里还泛着微红。店员把刚送来的黑色盒子装进袋子里,笑着:“来,东西可以交货了。” 东西送来了?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苏洛走过去,二话不说伸手就直接拆了外包装。拆开来的刹那,眼里藏不住惊讶。 盒子内,黑色为底的钥匙圈如此熟悉,一如当初,不同的是全为崭新,就连滑板上的图腾装饰也丝毫不差。 苏洛不住瞄了眼夹在臂里的爱板,一模一样。缩小版虽j致小巧,却几可乱真。 “展先生的手艺还是一样b呀。” 女店员见了也是赞叹不已,甚是有些羡慕。她也曾经透过老板订制,然而回来答覆却从来都是否定。蓦地,越看越发觉得眼熟,想一想便道:“不过这副好像跟之前那副是一样的?” 没人回答她,转眼她又发现,“咦?原来是苏先生滑板上的图案啊。” 距离店里上一次接到成品是一年多前了,因为这之间没再接到有人询问,所以对最后一副特别有印象。 原来这是他做的。苏洛无意的扫了他一眼,对上目光,视线落回手里的东西。 距离不见的上一副旧品,制作的时间也已是一年多前了吧……再次的复刻制作,竟然还能做的如此相像,要不是外表太新了,他还以为旧的那副g本就在手里。“咦?展先生再见!”小老板说也不说一声就走,店员似乎也不太意外他的行事作风。闻声,苏洛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离去的背影。 哥哥是因为他,才又越洋请展靖尧再制作一副的吧?想起店员说过那人接受制作的条件,收起这份心意,苏洛笑了笑,也跟着转身离开。什么样的事……才会让一个人对一份“旧制作”还如此保有鲜明的记忆? 注五:50-50︵切磨,板身半内半外︶,找有切面的地方,板子一边在外,一边在切面内,使技巧让它滑过后,跳起来再回板用力让它滑到底,很像在磨东西般。 第三章 出了苏活热闹的市集区,苏洛毫不犹豫放下板子滑行起来,因为人群渐少,下午的路上除了偶尔的车阵,几乎空荡。 夏天似乎快过,八月中而已,阳光的强度已缓缓减弱。苏洛抬头看了眼远边下沉的橘黄大圆。日子再过几天就要入秋,九月一来,各学校纷纷开学,长长的假期也要结束,没多久也要回…… 苏洛瞳孔倏地一缩,捕捉到不远处停在红灯前的背影。 连背影也这么冷漠……苏洛咧开嘴,后脚一蹬,滑板以极快的速度追了过去,赶在绿灯前,单手一伸──抓住了就要行驶而去的机车尾巴。 未料的是,重型机车的怒吼并未就此稍熄,手掌感觉得到引擎持续的震动,苏洛微微一愣,复又咧开嘴,兴奋的笑了起来。 “哈!”果然,车子已极快的速度驰骋出去! 未到几秒,顶极的数让速度一路攀高,苏洛毫不敢大意,脚上仔细的控制着滑板轨道,就怕轮子会失速。所幸一路都是直线,否则以这秒数带来的速度,难保他和轮子不会吃不消。 速度带来的疾风吹得全身一阵舒爽,苏洛摘下帽子以防被吹翻,红发在空中与风间像火般翻飞,身体保持着c控,脸上依旧惬意而笑,似乎对这样的危险一点也不担心。 前方的人头戴与车同系的黑色安全帽,看着前方专注驶去。 这样的风速实在是种享受,苏洛迷迷糊糊地想着,就在忘我中,车子蓦地就在高速中戛然停止,他反应措手不及,滑板被先前的速度冲击而未停,手霎时无法抓牢,板子带人就要失速往前撞了去──一只手适时伸出拦截住他的腰,苏洛脚下意识往外一踩,收住了板子的冲势。 “你还要玩多久。”不是询问,也无情绪,只是出声。 真是的,这家伙声音连埋在帽子里也没变化啊……苏洛缓缓转头,眉眼里挑起的都是兴味,脸上一点也无刚刚意外该有的惊慌失措,甚至是害怕。 或许,在他下意识里,就清楚的知道这男人会在最后一刻出手,就像他丝毫不意外他一开始就发现到他抓车的动作。 有趣的是,这男人也不阻止,照样行驶而去。 “好玩的事当然不怕玩,况且我还没玩够勒。”用脚拖回板子,苏洛笑得理所当然,回头朝他挑起眉,道:“反正我家不远,你就当载我一程也行。” 说罢,手就准备再去抓车尾,岂料却突然被推开,苏洛一愣,原本还踩着的板子尾端被反向压了下,板身跃起,瞬间被人从中一接。 “喂、你!” 将板子卡在座前的车身上,那双隔着帽中镜片的黑眸扫了过去。 “上车。” 苏洛呆了下,会意过来的脸庞霎时明朗开来,嘴角窃着笑的屈下身,兴意盎然的脸庞缓缓靠近他,隔着安全帽的距离,相近不过几公分下,探究似的目光搜索进镜片中的淡眸里。最后,苏洛拉开距离的脸上,只有淡淡笑意。 “展靖尧。” 夕阳最后余下,大路上留下一段浅薄的血色,在路边的两人影子被拉得长长,苏洛红发渡彩,眯起眼睛看向天边一角,低声道:“只要……” “叭──叭──” 卡车突然经过的巨大吵杂掩盖过一切微小声音,展靖尧只看得见苏洛微启的嘴唇下,开开阖阖的无声言语。转眼,吵杂声已不再,周围只余静默,苏洛依旧淡笑的看着他。 少年双眸里毫不揭露却已明朗的青涩,专注澄澈而无一丝杂质。展靖尧缄默的移开视线,在没有人可以注意到的刹那间,眉心的地方,极其浅微的聚起来。长脚一伸,车子再次发动,他脱下帽子,递给了他。 “上车。” 接过帽子,苏洛看着他一会,才轻巧的跳上后座。 下一秒,油门催动而去,渐渐加速的风行里温度被挡了下来,单薄的身体却依旧随风而摆,迟疑着,空着的双臂这才犹豫而踌躇的,缓缓绕向前。 微微趋紧的力道,苏洛看着飞逝的街景,眼里似有一阵恍惚。 展靖尧。只要这次上了车,也许我就不会再下车。 阳台上,撑着脸庞的少年望着远方,呆了下,两手忽然烦躁似的抓缠着头发,一阵乱耙乱抓的,原本乱有型一把的头发登时变得更加絮乱。阳光映照在一片黑色光泽上,反s出之中的艳红,夏末的徐风一吹,少年逐渐冷静下来,长长微垂的眼捷里,视线透过臂弯,缓缓落至脚下。 二十多层楼之后的距离,世界变得微小却依旧清晰。即使攀爬得再远再高,仍在原地的黑点终究不是不见,只是被距离拉开了焦距,只要想望,黑点始终在原地。看着,眼里霎时一阵迷离。那天上了车后不消多久,那个人已把他载至公寓前。还没让他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他的加速压g让人没有机会。走得毫不犹豫。 他果然知道自己家的位置啊……不意外。既然认识哥哥,也知道住所位置……已不再猜想为什么当初拿错行李,却无意主动先行奉还。 阖上眼睛,臂膀里,隐约记得手臂围绕过另一个人时的温度,那股触觉,太鲜明。突地他收回视线,眼里竟有些无措。怎么会脱口而出的…… 自己当时在想什么? 然而为什么一点后悔也没有?只是,有些不明白罢了……少年抬起脸,总是明朗而笑的脸庞有着难得的沉静。忆起那双无变化的黑眸,烦躁总是来得令他措手不及,却挥之不去。 “洛,你站在那做什么?” 难得的假日,苏母好不容易有个时间可以休息,一出房门就见小儿子站在阳台边发呆,这可不像他了,一般这时候,不早遛达找乐子去了。 “天气很好,所以来观赏风景。”走回客厅,苏洛人索x窝进沙发里,拿起选台器开始转了起来。 苏母这下的确惊讶了,“不出去玩吗?” “去哪玩啊?不知道要做什么。”都跑遍了,假期也剩没多少啊。 沙发上的人懒洋洋说完,无意识抓起桌上的东西在眼前晃着。 纯黑色的钥匙圈,小模型晃来晃去,真像在滑行…… 他向来不念旧,却知道要珍惜,虽然总是大意,却不曾掉以轻心。失去旧的,新的同样珍贵。只是……感觉不同罢了。 盯着手里的东西,每一吋细微皆极j致,几乎找不到钝点,做出这样东西的人,当时心里在想什么?手指蓦然一把收起钥匙圈,紧捏在手心的感觉太过明显,凹凸部分戳刺着皮肤,苏洛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他迟疑了。原本还拥有的莫名自信与兴趣,全被埋在迟疑下。 “整天看你玩那个钥匙圈,想玩板就去嘛。” 儿子反应倒也很快,随意放下手里的东西,仿佛感觉不到掌心的疼,眨着眼,无辜地回道:“老妈你难得有时间休息在家,我陪陪你不好吗?我可是剩没几天可以陪你哦!再等就寒假了,到时你可别想死我。” 苏母走至一旁的沙发坐下,见他一副卧躺的慵懒样,便调侃了:“唷! 衣服都穿好了,明明就想出门,还赖着,你装乖呀?” 前天这小子去领完东西回来,原本还笑嘻嘻,献宝似的拿出哥哥送的礼物,把玩在手里愉快的笑着,岂料,没多久人发着呆却不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元气。 跟哥哥总是默默一人扛起心绪的沉稳不同,小儿子显然较俐落,好与坏都直接写在脸上,想来,这点也比老大令人安心许多。 苏洛没说话,下意识瞥了眼自己,的确是都穿好了,连袜子都套上了,板子就在门边,可是人却还是在家里。苏洛不耐的换了个姿势,目光倏地被萤幕抓去。运动台正大肆地打着广告,占据不少时间的广告内容里,背后还有着该类运动的道具与资讯,就连赛程表也已准备公布。 果然如母亲所说,今年比赛办在曼哈顿……敛下双眼,他也不清自己的想法。 儿子既不专心,而且异常地浮躁。坦然的心向来便开朗,就算是怒,笑容也不会离去太久,两者情绪之间的转换向来不必多费心力,怎么这次…… 苏母敏锐地察觉到异状,爱怜的手轻轻抚过与自己相像的眉眼之间,轻声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呀,你向来什么都不怕的。怎么?遇到对手,还是遇到困难?所以没把握了?” 儿子沉默的垂下眼帘,她笑了笑:“可别告诉老妈你是怕输啊?我可不信。” 对手?苏洛抬眼,满脸的自信与倨傲只是瞬间,恍若隔世般,唇瓣开开阖阖,回不了话,也无以往的气势。半晌,才有气无力的回了句:“哪有,我才不怕输。” “那你就去做吧,干嘛拖拖拉拉的,这样一点也不像你!顾忌那些可就不像我们苏家的二世祖啰!”语落,苏母只是搔搔儿子红黑交错的柔软头发,把空间留给他。 看着母亲的背影,苏洛缓缓起身,有些恍神的坐在位上,转头,窗外依旧一片蔚蓝。即使明白母亲说的,内心却有着连他自己也想不透的犹豫。他向来说要便是要,想什么便靠自己去取,而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正顾忌着什么? 他不怕输,输并不可怕……然而,比输更可怕的,又是什么? 他睁开眼睛时,室内已是一片昏暗。 呆滞了一会,才模模糊糊的望向窗外,远边沉至底的光芒淡淡潜进,微微打在少年沉默的半边脸上,有着刚苏醒的平静,眼睛底下,仍有藏不住的躁动。 不自觉又呆了会,室内一下子全变得黑透,思绪反而特别清楚,于是熬不过没开灯的室内,少年孤坐的身影,浮躁战胜了理智。 “真是够了……”喃喃地说完,终究是耐不住。 出门的时候,脚一踏轻轻挑起了板子,苏洛低头看了眼爱板,发现板子末端的地方竟已磨损得厉害。长年使用下,这块已是撑很久了。 无意识摩娑着板身上的图绘,艳红的一大片,张扬似的象征,呼应着他发上明灭的红,是他所喜欢的颜色。加上偶尔一点的黑色做点缀,唐突般的好看。 晚餐时段不久,哈林区里的街道少了白天的热闹,除了偶尔街上闲散的脚步之外,整区冷清许多。 衬着夏夜做背景,轮子在夜里滑过的声音俐落而快速,少了帽子,夜里的风直接扑面而来,微缓的风,近乎吹散堆积了几天的烦躁,苏洛感觉轻快许多。 c放在裤兜里的手有意无意摆弄着,零钱与钥匙参杂出响亮的声音,叮叮当当的,很轻脆,苏洛嘴里愉快的哼了起来。 一路上,偶尔几座球场上还有打着夜灯的斗牛,几天没有碰过板子的苏洛无心观看,朝着记忆里的老球场去。 老球场外只有一盏路灯,显亮却斑驳,远远看过去,竟有些沧桑孤凉。 苏洛从对面路口直接滑进球场里,刷一声,停在场内。 球场太过老旧,里头竟然一盏灯泡也没有,苏洛愕愣了会。也难怪这里一到晚上便人做鸟飞散,谁也不想不明不白摔个惨痛。 路边的老灯些微渗了进来,满地都是淡淡的晕光,于是苏洛还是笑了开来。 踏上板子,直接冲进不远处的u板里,突地,另一种滑行声音清晰传来,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苏洛微讶,身体却已来不及刹车,右手边漆黑处瞬间冲出一道身影,就要撞过来──没有想像中的钝痛,只是身体因为被抱住而失去重心。 有种错觉,跟上次摔出u板的记忆重叠。苏洛下意识缩起手臂,身体不由自主得跟着那双臂膀转了圈,直到全部归于停止,耳边听得清楚,对方轮子着力在地板划出的刹车声。 “你总是这么莽撞?” 头顶上那道声音这么说,依旧冷淡而缺少了什么,而该感到惊吓的苏洛却在嘴角牵出了弧度。 “而你总是这么救人?”两只强而有力的手,还紧紧牢握着自己。背后,薄薄的布料间,隐约有着x怀的温度。 莫名的烫人。 那双手缓缓松开,余留的力道却还残贴在肌肤上,忽略了一时而来的失落,苏洛回头挑起自己的板子。“这样说来,我可得谢谢你两次了。” 似乎早料到他该会有的沉默苏洛也不甚在意,微垂下视线,这才注意到他脚上的不是滑板,而是一双黑色直排轮。他也玩直排?苏洛有些诧异,“你也……” “不必了。” 苏洛话顿住,“什么?” 忽然没头没脑的一句,只能愣然的看着他,多了疑问,看着对方的煦眸里澄澈得更加透明。展靖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沿着球场周围又滑绕起来。 苏洛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跟着他的背影转绕,几圈过后,头竟然晕眩了起来。一时之间四周只有轮子的刷动声,和着风响,无限宁静。少了交谈,同一个空间的气氛里,也是一份祥和。 乘着夜风,顺着本能,苏洛来回的滑行,每次飞跃起来,发丝错落出斑红,黑夜中显亮。轮子少了转动的声音,就只剩风声,明明很专心,耳朵却还是一清二楚的接纳了外界。 那是另一种轮子的滑跃声,极快,流畅,微沉,就在耳畔。 红色的他,黑色的他。 直排轮滑行的声音太沉着却清晰无比,想起不会滑板的哥哥会溜直排……烦躁突然来袭,苏洛心不在焉,脚便错失了轨道。 “碰”几声响彻,板子摔了出去,人从顶端失坠滑下来,背部感觉到一股疼,人就躺在地上了。 “啧……” 直到静止,才传来这么一声。有些无奈,也有些无措,于是苏洛闭上眼睛掩去狼狈,整个人随意呈大字型躺着,任凭风吹散一身焦躁。 耳边那道辗轮似的滑地声也跟着消失了,只剩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该死的……痛死了。” 轻声喃喃地说完,喘着气的静默里,苏洛思绪渐渐沉淀。 为什么会这样肯定,那个阳光下出手扶持的人是他?烈阳下,那张脸丝毫看不清楚,却还是肯定。手臂上,似乎没由来的记住一股力道,很沉稳,那种令人不自觉安心的手劲,在刚刚那瞬间更是笃定。 那人清冷的声音甚至比什么都来得令人深刻。 苏洛终于放弃似的睁开眼睛。入眼一片黑色星空,此区的沉静少了灯害,星光的明亮异常清晰。 无声中,谁终于沉不住气的缓缓开口。 “喂……展靖尧。”视线跟着微微上抬,对上了站在u板外,在视线里呈现颠倒,正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男人。 “上次……我说的,”拉回视线,望着远边分散的星群,苏洛咽了口唾y,听见自己这么低声:“你别当真啊。” 良久,在猜到他不会给予搭理的时候,那声低沉才开口:“我没听到。” “什么?” 他敛眸,淡道:“卡车盖过了你的声音。” 苏洛顿住,半晌才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唔、原来是这样。” 心里应该感到庆幸的,却半刻也平静不起来。那种名叫失望的东西,是什么样子的……苏洛抿了抿唇,味道有点涩。 许久,只有静默。直到板子被检起的细碎声,苏洛抬起视线,瞄过去一眼,见人正端详着自己的爱板,他突然朝他咧开嘴。 “喂,展靖尧。” 他抬眸看了他一眼,“你的板端磨坏了。” “我背好痛。” 淡然的视线从板上移开,对望进一双像猫般眼尾上扬,既有着倔强,却在这时不经意流露出可怜兮兮光芒的眼眸,那双眼瞳,在夜里,发光发亮。 “你……背我好不好?” 一片寂静。风吹了过来,树梢飒飒而作,却吹不散空气里的沉默,对视里,谁先移开了视线。远边的星星太过明亮,映在瞳孔里,折s出一闪即逝的讽刺与狼狈。然而,惬意下的从容是习惯x近乎自然的。 铸成此状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与眼里的东西相互辉映。 “喂,开个玩笑罢了。别那么严肃啊。”苏洛淡淡出声笑了下,终于打破了寂静。背……两个男的哪能看,真是荒谬……可笑。苏洛两手一撑,腰却反sx不可抑的颤了起来,咬着唇再一用力,缓缓状似无异般的坐了起来。 盯着脚上u板被磨擦过的痕迹,面容出神了会,突如其来的刺痛又回来,腰背不觉地颤动了下。 “唔……”低低的痛吟极小,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忍耐一会,感觉到背后的视线,苏洛侧眸,又坐了会,搔开脸颊上沾黏的发丝,站了起来。 “出门混到这么晚,也该回家了。”转身,走过去朝他伸出手。 然而拿着板子的人却无动作,板子还在手上,并无交还。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双黑眸瞬也不瞬地盯着人,未眨动的眼睫内沉静无波,犀利却能穿透人。 背上的疼痛渐渐灼热,冷汗悄悄沁出了眉心,对方却始终没有动作,沉默中,苏洛遂而挑起眉,开起玩笑。 “我板端虽然磨坏了,但那可是我的爱板,我不会割爱哦!” 还是没有动静,尴尬的手就要缩回,蓦地却被抓住。苏洛惊愕地抬眸,如此近的距离下,对上那双眼睛里的专注,呼吸顿时一窒,板子回到了手里。沉响的轮子声再次刷动,恍神过来,那人的身影早已再次乘风滑行绕去。视线不觉跟着游动了会,握着板身的手心出了些汗,苏洛回眸低垂,启唇低语。“再见了,展靖尧。” 放下板子,踏上,苏洛背对着一切滑行而去。 “刷”──轮子地上划横行,滑动声戛然而止。 瞬间静止的黑夜里,凝视着球场出口方向的视线淡静幽然,却深若寒潭。 出了球场后的速度极快,没多久便已听不见那人在背后流畅般,却始终忽远忽近的滑动声。直到有些距离,苏洛脚才慢慢放慢了速度。 背上扎人似的麻,疼痛侵袭得太快,恍然间,眼前全是那人顺滑自如的背影,苏洛闭上眼睛,咬着牙,终是靠墙而站。 “混蛋,竟然好死不死……”从顶端摔落时正好撞上凸出面,那种钝痛霎时伤击到背脊。 他从来不曾如此分心过,如果没有办法专心致志,就算熟稔驾着板身也只是枉然。原本总是能恣意跃上高空,享受那阵短暂的空白;偏偏,本该是透明的一切,却一次次被干扰…… 分心而出错,远比技巧失错造成的伤害来得大。 苏洛挫败似的睁开眼,这都不能怪谁。望着前方的路,苍白的脸上登时有点无力。 “也太远了吧……” 喃喃地念了几句,额上早已沁满冷汗,扶着墙沿,脚缓缓踏好位置,另一脚就要使力再次滑动,背脊上瞬间涌来疼痛,苏洛终于无法忍耐,腰间一软而弯身,差点抑制不了虚软的往下跪──一双手臂及时从后伸来,扶住了他,下一秒,身体被人打横抱起来。 “!”身体顿时呈现放空状,苏洛措手不及,惊吓的反应里,手已下意识抓紧靠最近的东西,抬眼,近在眼前的脸庞让他错愕不已。 “你……” 手里犹抱着人,弯身捡起他的滑板却显得轻而易举,展靖尧面无表情的把板子放在他身上,脚一使力,轮子便带着两人顺畅的攀滑而去。 “喂!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首次尝到惊慌,不自在的扭动挣扎着,挣动却牵扯到背脊,苏洛吃痛的拧了下眉。 抱住他身体的力道更加趋紧,展靖尧只是冷冷地垂望他一眼。 “别逞强了。” 苏洛怔然无语,盯着自己紧抓着对方衣服的手,竟有些紧张无措。 抱着他滑行的角度虽快却极稳,颠簸度尤其少。耳边有阵低低的跳动声,沉稳的频率,一股安心感无端而来。 更挨近些,闭上眼,他低声问,声音却微小的像是说给自己听:“你对人……总是这样?” 另一个人听到了,垂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回道:“不是。” “那么……”抿了抿唇,他试探地问:“……因为我是苏澄的弟弟啰?” 所以,才勉强自己的淡漠对他付出过额的关注吗? 许久,都没有再传来回答。 哈林区外一所私人诊所里,白发苍苍的中国老医生仔细端看完苏洛的背脊后,替他贴了片软膏,见他终于不再揪着脸,医生慈祥的拍了拍少年柔软的头发,笑问:“你是来参加下个月比赛的吧?” “啊?” 以为这东方少年不懂英文,老医生开了药单,转头交给陪在一旁的人,改用中文解释:“别担心啊小弟弟,这只是轻微挫伤,休息个几天就会好。这段时间尽量别做激烈运动,免得到时上不了场。” 上场?苏洛愣头愣脑,“啊?呃、唔……”上什么场?不解的看着另一个人,却只换来转身的背影。 看着少年微瞠着眼不解的神情,老医师愉快的朗笑了几声。或许同是异乡人,这少年第一眼就让他很有好感,这张面容很得他老人家喜欢啊,那双清澈的眼睛也很b,一看就知道是个勇敢的孩子。 “可爱的孩子,去拿药吧。” 上了药,背上的疼痛感确好很多。道了谢,苏洛一出诊疗室,就见等候的人倚在门边,手里正拿着他的板子端看。 “不是吧。你真的爱上我的板子啊?”苏洛谑道。 展靖尧反手丢给他一个东西,苏洛敏捷伸手一接──是他板子上的轮子。 “你拆了它?!” “太旧,支撑度不够。磨擦力也没了,摔是早晚的事。”轻描淡写。 苏洛愣住。不敢相信他竟然徒手拆了他的轮架……呆了一会,他才出声:“喂,你……你拆了我滑啥回家?” “你还想滑回家?” 苏洛一副理所当然,展靖尧微蹙了下眉,手一动,另一头的轮架也拆了。 “展靖尧!”苏洛错愕的瞪着他,彻底傻眼。这家伙……该不会是怨恨载他一程便开始报复吧?! 观看了眼手里只剩薄薄一面板身的板子,展靖尧丢还给他,淡淡下了结论:“这板子参加不了比赛。” 抚着爱板,苏洛拢聚起眉头,“我又没说我要参赛。” 少了其余装备,艳红的板身显得单薄许多。 他说的没错,板子与零件的确都旧了也该换,但板子已不可能再撑了……这下又要重组了,麻烦。他最讨厌组板了,还要挑东挑西的挑零件。 更何况,这个板子…… “你不参赛?” 闻言,苏洛抬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谁说我要参加来着?” 语罢,抢过他手里的药包,率先走了出去。 “我都要回台湾了,干嘛还参加?” 思绪蓦然一顿,将对方的沉默归于正常反应,他转身回头笑问:“你不会不知道暑假只有两个月吧?” 展靖尧只是盯着他背在身后的那块红,没有作声。 即使有着两人之间的距离,那样的红艳色彩仍是璀璨夺人。 拿着药包扇了扇,苏洛掀起眉,“所以啰,意思就是──”喉头蓦地一窒,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跨出门口前,传回来的声音已远:“我哥快回来啦!” 话落,门口已无踪影,留下一抹嫣红余影,是少年黑丝中掺和的明媚。 长长走廊上的阒黑身影,一双幽邃的深黑淡眸,凝视着背影离去的方向,视线沉着而定焦,久久不动。 4-6 极限零距离 作者:涂鸦 第四章 出了诊所,苏洛有些茫然的盯着大马路。 一部部车子过去了,偶尔有些人影走过;然而似乎不管是哪的街头,一到了黑夜,城市的灯火终究还是少了热闹,多了些寂寥。 即使来来去去这么多人……有些事终究还是成型,无法改变的吧。 苏洛低头苦笑了下,为自己突然的消极想法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什么时候,向来什么都不怕的苏洛也变得如此胆怯了?低垂的视线扫着脚下,脚尖踩蹂着地上的石头。“喂,展靖尧。” 身后无声无息走出来的人,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无意识的孩子气,还有那头伏贴在颈上,乍看下似黑,夜灯下却映照明媚的红发。 “车快来了。” “哦……”稍稍抬头看了眼路口,苏洛双手捏了捏板子,还是选择转身,一个信步跨到他面前,嘴角拉扯出一个轻松的弧度。 “喂,展靖尧。” 展靖尧看了他一眼,苏洛嘻笑了声,扬着头看他,仔细的打量着他。 这家伙,高出他许多,近距离就得扬着脸;这家伙,俐落五官深刻,眼睛幽邃而无温;这家伙,脸庞比哥哥冷多,话也少上得多;这家伙…… 这家伙的声音低沉,却如此令人深刻…… 苏洛缓缓地低下头,盯着两人鞋尖里的空隙,在心里静静地咀嚼。 那道声线,如同冰块撞击般,音质清冽却充满疏离…… 下颔蓦地被抬起,转眼他对上一双深黑锐眸,沉得不见底。 “你干嘛……”呼吸倏地一窒,苏洛伸手拍开他的钳制,掩饰x的撇开头,回首时又扯开了抹笑意,随口问道:“欸、你希望我参加吗?” 瞥了眼他在侧脸与颈间拉扯出的线条,展靖尧语似漫不经心:“可惜罢了。” “哦?”这回答出乎意料。 “车来了。” 黄色大车行驶而近,苏洛低喃:“太快了……” 上车前,苏洛回首,欲言又止的了爱板,最后只是撇撇嘴,怨道:“的确是﹃可惜﹄啊!展靖尧。”竟拆了他的爱板。 关上车门,外头的一切就看不见了。霍地想起什么,苏洛赶紧拉下车窗,朝还站在街上的身影喊:“展靖尧,我要谢谢你三次耶!” 语落,那人只是伫立在原地,这样的沉默,他竟也开始感觉到习惯…… 不过似乎太晚了些……顿然,最后,少年不觉绽开了笑容,颊边沾上一撮红丝,留下一抹灿烂如昔,愉悦如初的净朗。 “再见了,展靖尧。” 黄昏将至,薄光窗外斜角落下,映照出满室的点点浮光。 地板上,少年如同睡着般的侧躺身影,微屈着身,半截沐浴在金黄里,忽明忽暗、似黑又似红的发丝散开在灰毯上,孩子气的手臂交叠在x前,怀抱着心爱的东西。 纯黑的钥匙圈就在不远处,室内宛若静止。 晶亮的黑瞳时而不住眨动,盯着钥匙上的黑与红,抱着怀里的红与黑,黑里隐藏的红,如同散开的黑发,里头若隐若现的艳红,神秘却张扬。记忆轮转而悠长,终究还是舍不得。 犹记得去年那个夏天,第一眼爱上的板子,抱在怀里时的满足感。 自小爱上极限,经手过的滑板不在少数,台湾老家房里叠上的板子几乎半个人高了,持续使用的却从没超过一个月;最爱的,还是手里这个抱着不想放,如何老旧却爱不释手的艳红板子。 那个夏天的旧金山阳光正炙热,全城火烧似的灿黄一片,极限赛决定提早上场的同时,他人已背着包包,拿着板子,从纽约换了阵地。 一个月内可以大饱眼福,记着的却不是那些j采的华丽特技,而是偶尔逛到的周遭摊位上,那个令他移不开视线的红。它不是最好看的,却最入他的眼。红色的一片,比花色还艳,却比血色还沉;比起周围的绚烂更加出色,大体的红偶尔围上一点黑,说不出图样的抽象。 无法想像的喜欢让他马上出手买了它,意外的竟是出于手工,价格却不高。抚着板子上的平滑,似乎还得到执画者下笔时的决然与骄傲。 但毕竟,它已陪伴他撑得够久了……比起其他滑板使用者,一年是个谁都会惊讶的使用期限数字…… “今年夏天好短……”轻声叹息声,微喃。闭上眼睛,苏洛脑海里浮上的全是那年夏天的蔚蓝与明媚。还有手里不舍的红。更不舍的,其实……是它和抛在角落里的钥匙圈,那种呼应的相似。 红与黑,黑与红,张扬似的象征,神秘似的印证……像那个人,无谓似的淡漠,却有着不羁的光芒。 那个人,犹如黑色的点缀,唐突般的好看。 “……”转身,少年松开手中的板子,缓缓坐了起来。 “该回家了。”这里,已没有留下的理由。 “洛,东西都整理好了吗?有没有缺些什么?” “没吧,能缺什么。” 关上门,最后一眼,房里只是淡淡的晨光。除了最初,空无一物。 达纽华克国际机场。 早晨机场内渐渐涌入人潮。有的人为了远行,有的人完成旅程,有的人该上班了,有的人,却是为了回程。 大厅因为拥挤而显得喧哗,班表不停的刷新,确认完班次,少年走至行李运送区,看着行李盘上运转的庞大行李群,呆站了会,低头确认了背包上的行李牌。 这次,自己应该不会再拿错了吧……苏洛摇摇头,暗暗扯起一抹苦笑。再也不可能拿错了。机会,向来都只有一次啊。 两个月前也是从这里下机,两个月后,从这里再次上机。“小鬼头,”捏了捏小儿子尖挺的鼻尖,苏母笑着告诫:“回去记得乖点,别给你老爸添麻烦啊。”不舍的搓揉着儿子的头发,不舍之情溢满脸庞。 “放心啦!”少年摆摆手,嘻笑道:“你老公他习惯了。我一天不给他找麻烦,怕他还不习惯勒。” 明知儿子爱耍嘴皮,但母子半年也就这么一次相聚生活,苏母不由叹了声:“怎么觉得今年假期过得特别快?” 盯着手里的机票,少年低垂的发梢被光线遮掩了红,轻轻低应了声:“是啊。太快了……”快得让他……措手不及。 “对了,你提早回去是为了跟哥哥多聚几天吧?”见儿子点头,苏母又道:“那你跟哥哥说了没有?” “有啊,他要来机场接我呢!”想起另一头的哥哥,苏洛笑了。想念另一个体的他了,想跟他撒撒娇,说说话。 看见哥哥,什么事都会好起来的吧……垂眸,少年嘴角溢出了和煦的痕迹。无所再望的事,因为是哥哥,所以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搭乘dl8xxx的旅客,请您……” 登机的广播响了,苏洛呆了下,缓缓拿起脚边的板子,回头紧紧拥抱住母亲,脸颊习惯x的蹭了蹭,笑道:“老妈,等你回家看我啊!” 回抱了儿子,苏母莞尔,回道:“说什么呢,明年暑假不来吗?怎么这么说呢,我可是夏天就要见着你这小捣蛋才习惯啊。” 踏出的脚步一顿,少年回首一笑,屈身在母亲颊边轻轻印了记。 “夏天,到哪里都一样啊。” 语落,转身穿越了人群,少年唇边还是最初上扬的弧度。手里挽着的,还是初来到时的那一个滑板。没了配件,一片拎在手里,单薄似的孤单。 下一个夏天,再也不会一样了。 “苏洛──” 乍然的高声呼唤穿越了重重人群,递出护照的少年动作蓦地一滞,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缓缓回过头──身后不远处,一抹高大身影朝他狂奔而来。 “jk……?” “苏、苏洛……你、你等等啊!先、先别走……我、我……” 来者金发大个,市区一大早照塞车,机场大厅人又多,就怕赶到时人已上机了,一路奔来,当真是喘到不行。 “怎么了?” “洛?这位先生是?”苏母走至儿子身边问道。刚刚远远就耳闻儿子的名字,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回头就见这金发大个以非常惊人的速度奔来。 “老妈,他是街头玩板的朋友,叫jk。”对另一个人道:“jk,这是我老妈,美人对吧?敢否定我掐死你。” 儿子在这玩板的朋友?苏母略微惊讶之余也显得非常高兴,朝着金发大个露出慈善的微笑:“原来是洛的朋友,你好。这捣蛋鬼平时受你照顾了。” jk脸一红,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傻乎乎地想着措词:“苏、苏女士您太客气了。” 苏女士……竟然用到这种称呼,苏洛不住闷笑了起来。这家伙,待惯了街头就不适应这种过于正式的介绍啊。 苏母白了儿子一眼,问:“你专程来送洛的吗?真是辛苦你了,曼哈顿到机场很远呢。” “啊?不、我……” “说到登机,我也差不多该走了……”看了眼时间,苏洛道。 见人又转身,jk满脸黑线,忙开口:“苏洛,等等……” 苏洛想起什么,又回头,“对了,比赛加油啊。输了可是很难看。” jk没好气的睇去一眼,扬声道:“我替人送东西来给你,苏洛!” “替人?送?东西?”一字字的复述,苏洛愣然,“什么?” “喏!”将手里一直拿着的长方大盒扔给他。苏洛伸手俐落一接,夹在臂里的旧板子掉落到地上,jk看了眼地上那块旧板子,笑道:“这可是份大礼啊!我可是嫉妒得要死也没有,你可得给我收好!” 少年低头看了眼,“你送的?” jk没好气瞥去一眼,“怎么可能?我刚不是说了,我是替人送来的!” 长方盒子,黑色外皮,无其他点缀。捧着盒子,苏洛端详了会,半晌,才低声惴惴的问了句:“那,是替……谁送的?” “你不会自己看?拆啊,拆了就知道。”jk笑得暧昧不明,却是种毫无疑问的笑容。 苏洛满脸神情复杂,眼里瞬间交织过多种情绪。第一次见他这样,苏母虽感惊讶,却猜不透也看不透,只试探道:“洛,拆看看?” “嗯?!”苏洛有些傻愣地从盒子抬头,呆看着两人,许久,才在嘴角勉强扯出了点痕迹,拾起地上的板子。 “不了。到家……或飞机上再看吧。” 见人转身就要走,jk一阵错愕,“啊?!喂,苏洛你……” “走啰!”挥挥手,苏洛不给他说完,转身步进证照查验柜台,不过几秒,人便已消失在尽头,进了候机室。 候机室内,等候的人不少。少年捧着盒子独自坐在角落边,盯着玻璃窗外的巨大机体一会,才缓缓垂眸看着手里的盒子。 盒子好沉,颇有重量。而那重量,是股全身都熟悉非常的比重……不觉抚着盒子外皮,黑色外皮做的底,可真是眼熟。 这表示什么……他可以作为期待吗? 他向来不喜欢期待,也从不期待。期待越大,代表着随时失落的可能x也越大;这种事,连小孩子都懂。所以他从来不期待,想了就去做,没有什么事情期待与否。 或许是他天生便任意妄为惯了。结果是什么,从没考虑过,对手是谁,也从来不需要知道,做了再说,为什么要管输赢,他并不怕输啊,所以,何必期待胜利的降临。享受过程,才是他的本意。 那么为什么在过程中临阵脱逃……抑或者,过程从未开始?那么又是谁?是谁可以赋予开始的权利……关于这点,似乎在最初他就已先输得一塌糊涂。“请问,这里有人坐吗?”一位少妇抱着孩子,微笑问道。 “没有。”抿着唇,苏洛放下了盒子。 他不该有所期待的。这种事,太陌生了些,第一次他害怕起面对自己的期待。 交叉的指节搁在下颔,苏洛看向玻璃窗外,机体挡住了外景,y影反s出他咬着唇瓣隐忍的表情。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他想与行,两者间的原则。“咿──呀──” 夹带着稚嫩的嗓音,一只小小手掌跟着视线好奇的到处探访,探到身旁的座位上,美丽的黑色吸引了目光,小小身子一扭,脱离电话中的母亲怀里,趴到了黑色长方物体上。 跨坐上去,硬邦邦……手啪呀啪的拍着盒子,听不出声音,好奇的看着,微启的红嫩唇瓣上还淌着一涎口水,眼看就要滴落──回眸的人正好惊鸿一瞥,眼明手快,适时快速抽离起黑色盒状物体,力道没抓好,小宝宝直接落下椅子上,吓的,一声哽咽就号啕大哭了起来。 “呜哇哇哇哇……” 苏洛满脸尴尬的看着少妇,虽然眼带歉意,手还是宝贝的捧着盒子,就怕一个不注意,黑色外皮上就沾了东西。 少妇回以微笑,小心地安抚着孩子,宝宝不甘心,推拒着母亲身子又努力的翻趴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抢少年手里的宝贝。 苏洛一急,力道也不知如何拿捏,又不敢太大力伤了孩子,手忙脚乱间,没有刻意封存的盒子就被扯开了一角。 “抱、抱歉,这孩子喜欢黑色的东西。”少妇满是歉意的说着,正好登机指示灯亮了,赶忙抱起惹事的宝宝,留下兀自一脸怔愣在座位上的少年。 盯着被翻开的那一角,完全无法将自己视线从中拉开,少年不觉颤起来的手停留在盒盖上。许久,微颤静止的手才一动,缓缓翻开,盒子里的东西就彻底显露了出来。 艳红色的一片,完好的躺在黑色盒子里。颤抖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下,随即指尖与手掌,就像不由自主被撒下力道,一遍遍来回抚过那片红黑交错。红色的一片,比花色还艳,却比血色还沉;比起周围的绚烂更加出色,大体的红偶尔围上一点黑,说不出图样的抽象。 手工制的j致与完美、张扬与神秘,如同最初与最后呈现在眼里,与躺在怀里,只剩薄薄板身的那片旧艳红相呼应。 新与旧,旧与新,非比翻版,却同时在手里。“欸、你希望我参加吗?”苏洛问。 “可惜罢了。”他说。他的声音,如同冰块撞击,清冽充满疏离,却碎裂成片片嵌进苏洛心里,留下无法忘怀的悸动。 抽不开的视线焦着在盒子里,心悸的瞬间,苏洛已缓缓起身,走向登机门的另一头。玻璃窗外渐渐少了机体的遮掩,霍然明朗开来的瑞阳照映开来,光线s散在少年渐渐跑起来的身影里。黑发飞扬了起来,里头深埋的火红在阳光下全显露出来,似黑似红的发丝,时而贴在一起,张扬似的神秘余光留在跑过的路程里。紧抱着怀里两片一模一样、新旧不一的板身,苏洛无视一路上异样的眼光,掩不住嘴里轻泄而出越扩越大的笑意,穿越了人群,又回到了大厅。拿起话筒,拨通的另一边传来显然睡梦中却依旧清明的声音。他为吵到对方感到歉意,却止不住狂跳的心,喘着气,他告诉哥哥:“澄,你代替我去开学吧!” 用尽力气奔放的八月炎夏已过,九月中,纽约褪掉了热度,四周仿佛上了层淡淡飒意,路边两旁盎然的树梢少了些绿意,底层的旧叶开始堆积,叶片渐渐缓和了颜色,阳光虽然始终不减,却已和煦许多。 路边店家收起了帐篷,虽无烈阳高照,城市街道却反而感觉清新许多。 早晨,出了市区,阳光淡淡的玻璃窗上,依然有道白色身影快速划过。脚上的艳色板子比初时还要崭亮,却依旧乖顺任凭c控,擦身而过的路人同样惊险万分的回头,看着穿着制服早已远去的背影俐落滑行,瞬间和夏天那个优游般,搭着白色t恤,穿越过无数行人的身影重叠。似乎正到达他要去的地方,于是路上行人溢出了微笑。 青春真好。 双手c在裤袋里,少年背上背着惯用的包包,边滑行边注意着位置,少了帽沿遮掩住他大半部的脸庞,明朗里看的到嘴边习惯x的角度。 三年级的教室在最楼上,跟着前方微微发福的黑人中年女人一步步拾阶而上,东方来的转学生好奇的东看看西瞧瞧。 已过正午,走廊外的阳光正明媚,心情正舒透,开学首日迟到的y霾散去,于是少年笑了开来,发梢被光线轻划而过,留下一抹嫣红,好似不真实。 擦身的学生们全愣在原地,看着少年的目光有惊艳也有些惊讶,记忆里,那张东方面孔的主人不会扯出如此开朗的微笑。 那么,这张拥有相似脸庞的少年是? 途中经过了各班级,才走过门口一会,里头的人瞬间全挤在一块,探出颗头来看着他,少年一一回以笑容,却惨遭他们错愕震惊的眼光。 少年不解的搔搔头,怎么了? 中年女人率先步进了教室,里头有些吵闹,她拍拍本子吆喝了几声,学生们的喧哗小了,却始终未彻底安静下来。 无奈地,她只好扬声道:“今天有个新同学加入。” 周围蓦然地肃静下来。 黑人中年女人满意的巡视了眼周围,遂而一笑,道:“他是前面某一班某位同学的亲弟弟,相信你们会欢迎他的。” 就在大家的鼓掌等待间,门的那边却迟迟不见人影出现,中年女人,也就是此班的导师brenda探头一看,回首笑了笑。 “各位,新同学来了。” 手c着裤袋,还在廊上的少年踏着悠闲步伐,走近班级前,先是不确定,后退一步看了眼门上的班级牌,隐约听见里头的骚动,他惬意而随x的走了进去。 望着大家呆愣的表情,少年抬起手,露出了笑容:“嗨,我是苏洛。” 阳光从正门的斜角打进,照s出少年头上的黑发变成一片亮红,好看的白净面容上大剌剌式的开朗,配上虎牙的笑容,纯净而灿烂。 有女同学忍不住尖叫了。 苏洛转进孪生哥哥苏澄学校就读一事,当天下午就在学院内掀起一阵狂热的波澜与讨论。不管是谁,甚至是老师们也好奇不已。撇开他是校内有名的优秀学生苏澄的胞弟不谈,少年开朗的气质与外表,更是吸引了大众的目光。 没想到哥哥沉稳的气质吸引人,弟弟的亮眼也少不了从容。只是感觉一个像圆月,另一个就是朝阳。 对于哥哥苏澄突然回国就读一事,大家想发问和开口,却有着对兄长那部分的前置印象而不敢多言,然而看穿他们疑问的弟弟却是无谓一笑,自行说出了原因。 少年和哥哥一样,礼貌x对上视焦的回应虽然叫人拉不回视线,但平易近人的外向却让他们更有勇气接近。 净洁的秋樱,如遍野满地般自由蔚朗,徐徐透视间,总不由自主伸手碰触。与哥哥的内敛有礼不同,弟弟的活泼近人与热情,让人总想拉近距离。因为校风自由,开学首日并无硬x规定非得上课,所以三年级导师们便利用时间,详细的讲述着学期课程。 望了望同学们满座的专心,挨不过那种催眠式的过程,苏洛在犹豫与思考不过三秒的时间内,已伸手抄起滑板,在老师转身的瞬间便从后门偷溜了出去。 面对邻座同学递过来的讶异目光,少年眨动了眼睛,食指在嘴边比出噤声,同学便像着了魔似的点头,也回了个噤声手势,苏洛这才笑笑,满意的转身。 逛了不久,大致了解了校园内的位置,便渐渐滑行出了校园行政区。滑板戛然停止在后校区,苏洛挑起眉,此处除了偌大的c场外,只有远处一座温室。 想起在台湾也常跷课窝进学校的温室,里头合宜的温度总令人舒服的打起盹来,苏洛拉了下门,确定门没锁上,打定主意便走了进去。 半透明的空间比台湾学校所熟识的还要大得多,里头群花总类更是繁不胜举。苏洛随意晃了下,目光一搜,遂而一笑,果然在最里头发现张木制休闲桌椅。 午后悄然日光微洒,温室外一角的门再次被打开,来者随意扯开了领带,往里头熟悉的位置走去,脚步蓦然一顿,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位置上,继而缓缓走近。 黑眸望着趴坐着小憩的单薄身影,枕臂而闭眼,薄发黑红难辨,抚面而散。定定注视了会,伸手轻轻拨开睡者颊上的发丝,少年微微一动,发丝顺势滑落,露出一张长长眼睫静静伏贴的睡颜。 安静的面容下,收起清醒时的跃动,强烈的对比,却意外的祥和。 温室外的门再次阖上,留下满室静悄悄的一片温和,少年独自小憩的身影,从入睡到苏醒前,始终未曾惊扰。 第五章 第二个早晨,纽约第五大道附近的某座高级公寓内。 “完了、完了……” 一抹身影猛地冲出浴室,一手抓起沙发上的领带,一手抓起背包,长腿一压,接起滑板,家门“碰”的声跟着关上,室内终于恢复宁静。地上有个被拆解的第n个闹钟尸体。越过管理员好奇的目光,苏洛放下板子,脚一蹬便俐落的滑了出去。 滑行没有多久,速度渐渐缓了下来。踏着板子,苏洛看着周围,再次搜寻着记忆,明明昨天才到过的位置,为什么偏偏总找不到? 拉下没有打好的领带,脑子里迅速翻阅昨日好心同学告知的小径位置。脚一使,板子回转,弯进了一条小路里。小路里弯弯绕绕,焦躁中,不久便穿越最后一条小径,尔后是一条终于拓展开来的大路,看见了不远处的硕大建筑物,苏洛心上一宽,脸部霎时霍然开来。 学区周围的地域独特x他还有些印象,眼见校门外已是人影寥寥,滑板便以更快的速度冲往对面,蓦地,一旁忽然冲出一道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冲往同一个方向──“砰”的一声闷响,两片滑板飞出主人脚下,两个身影撞跌在一起,两颗脑袋同时头晕目眩,两人同时一阵哀嚎。 “唔呃……”中文。 “ouch……”英文。 “痛。”首先反应回来的是一头黑红发的东方少年。 甩了甩头,苏洛双手一撑站了起来,走近另一位少年,友好的伸出手,歉然道:“抱歉,是我太匆忙。你还好吧?” 金发的少年抬起头来,细短的浏海下,一双蔚蓝的美眸盛满怒意。拍开东方少年的手,他自行摇晃的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破口大骂:“你猪啊?眼睛长哪?” 苏洛一愣,悻悻然地收回手,挑起眉,看了眼比自己略矮的金发少年,他指着自己还泛疼的额头,回道:“或许你也该问问自己。” “什么?!”少年蓝眸瞠大,好像不敢相信有人会这么回他话,看了眼他身上的制服,领结上的徽章比他长一级。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该知道你吗?”反问,苏洛弯腰捡起一旁翻覆的两片滑板,拍了拍,将其中一片递还给他。 金发少年满脸不服气,一副不想伸手去接的样子,苏洛的手僵在空中一会,也不客气,直接丢给他,未免被砸中,对方只好迅速地伸手一接。 “你……”金发少年有些气结,从未有人如此待他,正欲开口,瞥见少年脚上的滑板,他心里一紧,猛地推开苏洛,拿起他的滑板一看,诡异莫名的问:“你怎么会有这块板!?” 拧起眉,苏洛有些错愕也有些动气。手一伸,没搭理,直接越过他无礼的举动与问题,凛声:“还我。” 金发少年不为所动,凝视着上头熟悉不已的图绘笔触,眉一蹙,迳自察看起自己的滑板。板身经过刚刚两人的撞击,板子身侧微陷了块,虽不明显,但已显示了对方板子的足够冲力与硬度。 果然是……与一般滑板的硬度不同,那样的板身与硬质度极少有,还有上头的手工绘制图,就他所知晓,这样特别打造的板子目前只出现过……突地,他再也无法确认目前出现的稀有数…… 无所觉对方打探的目光,苏洛手一使,用力的从对方手中拿回板子,转身,在对方的错愕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学校。 中午的阳光暖暖,因为迟到被叨念一顿的少年步出了教职员室。 “嗨,苏洛。” 初来乍到第二天,因为平易近人而迅速的结识了不少人,路上不乏有人认出面容而打着招呼。 “嗨。”一一回以笑靥,苏洛边扯开了颈间胡乱打上的领带,边往另一栋大楼的贩卖部走去。 肚子狂叫的烦躁已让他无法控制,来到餐饮部,随意选了个面包,苏洛边走边大剌剌地咀嚼起来。 饿死了!他的肚子到现在可是还未进过食! 几日前母亲在帮他办好转学手续的隔天,人便匆匆飞往巴黎,为冬季时尚周做准备。因此,少了个活闹钟,而一早醒来他又是睡过头,g本也来不及做早餐。 他告诫着自己不要再跷课,好不容易时间来到中午,却又被人揪去念了整整一顿,而他向来以食为天做宗旨的肚子已是极限…… 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饿过头,连没味道的白面包都觉得非常美味,苏洛一脸满足的缓缓拾阶而上。 “vick你的板子怎么凹了?” 咽下嘴里的面包,苏洛脚步一顿,不远处传过来的大嗓门好耳熟啊……于是向来想而行的东方少年便朝声音来源走了过去。 校园一角,一处人烟罕迹的树荫下搭了几把木椅,有几道同样制服的身影聚在一起,隐约有交谈声,苏洛又咬了口面包,好奇的走近一看,眉眼挑起。 “jk,你也读这啊?” 啊?背着身的高大个子原本正在说笑,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好听的中音质,他略微一顿,缓缓的转过头,眼睛霎时瞪得老大。 “苏洛?!” 闻声,几个被挡在身后的家伙全靠拢过来,所有人看见眼前一脸悠闲,一手还拿着面包啃不停的少年,嘴巴登时张大,惊讶不已。 抬起手,苏洛扯开了嘴角,“嗨,各位,好久不见。” jk哈哈一笑,拍上他的肩膀,正要开口,一道惊讶的声音蓦地穿越众人传来──“是你?!” “嗯?”苏洛挑眉,扬头寻眸一看,哪位开的口? 所有人皆闻声散开,刚被众人挡在后头的金发少年瞬时现身,盯着苏洛,一脸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荒谬。 “唷?”咬下最后一口面包,苏洛虽然看着对方,却一脸不然的继续咀嚼。 “没眼猪,你跟着我干嘛?” 众人一愣──没、没眼猪?愕然的看着苏洛,后者只是朝他们咧嘴笑笑。 见状,少年莫名愤恨的调开蓝眸,转看一旁至始至终都没睁开过眼睛的人,“展,你的板就是给他?” ……展靖尧?他也在?苏洛的思绪蓦然一顿,复又恢复从容,嘴里细细地嚼了起来。 被众人挡起的视线中,一道身影正闲适地倚背斜靠而坐,闭起的眼睛在刹那间缓缓睁开,那双黑眸亮灿依然,对上的瞬间,心脏依旧无可避免的震了下。 再次抬起手,苏洛咽下已嚼烂的食骸,状似不经意道:“唷,展靖尧!你也好久不见。” 就在众人以为谁不会开口回应的当下,沉默的人却出声了:“十天罢了。” 闻言,苏洛眉眼略略一挑,脸上不无惊讶。 是吗?原来是十天过去了。对他来说,够久了。 众人的脸上明显有愕然,向来少开金言的人竟然开口回话了? 金发的少年不敢置信的瞠大蓝眸指着苏洛,再次问道:“你真的认识他?!” jk蹙起眉,隔开弟弟无礼的手,沉声:“vick你干嘛?” “我才问你干嘛?”vick瞪着哥哥,冷冷地反问。眼看大家一脸不赞同,他更是火气上扬。“不过就是个没眼猪,你们干嘛对他这么热情?!” 大他一岁的老哥向来疼他,他要干嘛也从未指责过他。从小他便跟着老哥混街头玩,排外向来是街头族群间一种纯粹而惯有的文化;而他也不过是指着一个东方来的陌生家伙,又不是没有过,何必大惊小怪,这有什么大不了? “大家都是朋友,小v你节制点。”一旁的rock 出声。 “朋友?”vick尖声,“谁跟他是朋友?!” “前阵子假期你都不在,那时苏洛就到板子场玩了。现在认识也不晚,而且……”jk一顿,看着弟弟莫名敌视非常的脸,问道:“你认不出来他的脸吗?” 搜出口袋里刚才顺便买的口香糖,当自己在看戏似的苏洛丢了颗进嘴巴里,饶富兴味的嚼了起来,不久,嘴边浮出一颗圆,缓缓地吹起,越吹越大。 “我管他是谁?对我很重要吗?”指着苏洛,他想起早上的事,恨道:“他也不知道我是谁啊!” jk笑了笑,“他是苏澄的弟弟,你认不出来?” “什么?!他是……”vick呆了下。 “砰”──的一声,现场突然寂静,苏洛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所有人愣住,下一秒,全场爆出了一阵狂笑声。 “哈哈哈,破了吧……” 好不容易吹起的硕大泡泡,却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瞬间爆破掉,一大片范围全沾在脸上。苏洛既恼又可惜,他很少吹出这么大一个的,无奈的伸出手,在笑声中,开始摘掉脸上的胶衣。 眯起眼睛看着几日不见,却依然大剌剌的少年,jk煞有其事的地道:“正想夸你这小子穿起制服倒也人模人样嘛,没想到马上就出糗了,哈哈哈!” 苏澄学长的弟弟?思考犹在这项讯息里停摆,vick机械式的转头,看着满脸糖胶的家伙…… 像这种鲁莽又愚蠢的白痴……竟然是那个人的胞弟。 那个人淡静,待人保持着特定的距离,但内敛与沉稳的气质却让人极有安全感,即使明白自己非亲非故,却还是喜欢对他依赖或撒娇。 知道他有一个双胞胎弟弟时,虽然很羡慕,却也保持着一定的好奇;想着,这样的哥哥也会有个令人赞叹的弟弟…… 攥紧拳,vick走过去,打掉哥哥好心递给他的纸巾,在众所愣然的目光里,他狠厉的趋近苏洛,冷嘲道:“你跟你哥哥,真是天与地般的差别……你的丑态,简直是污蔑了你哥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如果你没办法像你哥哥一样完美,就滚出我的视线,包括你在‘他’眼里的特别!” 他不是眼障,展靖尧的态度让他很不安。虽然还没搞清楚那块板子的事,但那是出自谁之手g本毋庸质疑! “特别?”苏洛挑起眉,转了转眼睛思考,“你说哪位?” vick咬牙,这家伙装死吗?!拿了板子却不知道他指的是谁? 承受着他的怒视,苏洛无所谓的搔搔脸。这小子不止火气大,似乎也很讨厌他。虽然奇怪,但他也不想知道理由,毕竟这种事不是他可以控制的,更何况,他同样也不喜欢这家伙,至于为什么…… 无意的瞥了眼坐在最隐处的人,而那人也正看着这里。明知他面上无表情可寻,却难以控制自己怀疑他正在看好戏。 苏洛不住暗笑了番,如果展靖尧知道眼前这金发的家伙对他所保持的心情,又刚好也察觉了自己所想的,而他依然如此无动于衷的话,说“看好戏”……好像也就如此。 弯身捡起地上被拍落的纸巾,苏洛擦了擦手,又道:“难得我有这份荣幸,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感谢对方的厚爱呢?” “你!” “vick!”jk沉声喝道,走近两人,伸手欲拉开弟弟,却被反手甩开。“哥你少帮他!”是他的弟弟又怎么样?凭什么连展靖尧……甚至是哥哥他们都这样? 这家伙平时被宠坏了吗?竟说出这种话!jk难得冷下脸就要开口训斥,一直未曾参与这一切的人却在此时起身,现场瞬间安静。一言不发的离开位置,似乎是觉得过吵,虽然依旧不言,但散发的冷度却比平时冷上几分,众人皆未敢再有所多言。 “展,你要走了?”vick还是不住问。 然而对方没有搭理他,就连回头也没有,手c着裤袋缓步离去的高大背影,迈起步伐看似轻松且自然,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无人敢多问的气势。 耸耸肩,苏洛又丢了颗糖进嘴里,在那人擦肩的瞬间道:“慢走啊,展大牌。”他用的是中文,眼里不无戏谑。恰好的是,在场的vick曾经央求过苏澄教他中文,只见他虽然有些惊然,却是看好戏似的瞪着苏洛。然而就在大家安静的气氛里,本以为不会回头的背影却顿住,侧身看着出声的人。 展靖尧微抿的唇,淡淡而启:“你,连领带也不会打吗?” “啊?”苏洛一愣,回首,“对啊!” 就在大家彻底愣愕的当下,颈间胡乱打结蒙混过去的领带蓦地被人轻轻一拉,身体却硬是跟着转为面对面,一双修长大手三两下就解开絮乱的结。除了jk,所有人全屏息看着这一幕。 苏洛自然地抬起下颔,下意识让对方俐落的动作更加自如。 白天暖阳这个角度下,男人微垂视线的脸庞变得更为清晰,喉咙干涩不已,苏洛闭了闭眼,继续嚼咬着嘴里的胶质分泌唾y。 不过几秒,一个完好的领带结便已打好,整洁的停在颈间。“唷,谢啦!展靖尧。”扯了下领带,苏洛咧开嘴,加了句:“欠你第四次!” 不置可否,展靖尧眼眸停了会,少年正垂头研究刚打好的领带。转眼,他睇了另一旁震惊着脸色的金发少年,离开,留下一句淡然:“vick,别给你哥惹麻烦了。” 什么?!vick看着那道背影离开,攥握的拳头紧到不能再紧,转眼,他不甘的瞪着苏洛,“你不用太嚣张。他只是觉得该对昔日同班好友的‘弟弟’稍微‘特别’一点罢了!”申明,不忘加重些字眼。 “我想也是。”点点头,苏洛又吹了个泡泡,再收回嘴里,问他:“你喜欢展靖尧啊?” “什、什么?!”vick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白净的脸上倏地一红,一时竟词穷也忘了该有的犀利。 一旁的哥哥jk和众人却噗嗤一笑。这是公开的秘密了,却无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问,毕竟这小子可是被宠上天,谁敢对他直言不讳? 也就眼前这苏洛敢了。 “哦?”闻言,苏洛走近vick,靠近这张受神眷顾的脸庞,状似仔细的看了看,“嗯……” “你干嘛!”即使觉得他的行为怪异,但vick也无躲避,他向来对自身的外在条件有信心。 赞赏的点点头,苏洛直起身,微笑了下,俯首在vick面前,半晌,才正色道:“我哥哥,比你美多了。” 少年这么说着,脸上一惯的倨傲而有自信。而他似乎也忘了,自己和口中的那个人是双生子的事实。虽非同卵,脸庞也并非一般双生子般完全同貌,但相似的轮廓依旧有少不了的同样端丽。 这个少年,似乎也混淆了自己当下所捍卫的,到底是为谁。“嗨,美丽的姐姐!” 太阳暖照,路边一家冰品店前,少年戴着帽子,脸上笑得亲切可爱,看着眼前的满窗的冰品,伸手点了点。“这个!我要特大号的一份!但只要巧克力的就好,不要加香草,也不要加牛n,杏仁片要多一点……嗯?你要帮我再加大?好啊、好啊!” 不过几秒,一个巧克力圣代就做好,接过店员递过来的特大号冰品,少年舔了几口才找位子坐下,身后马上有人递过钞票付钱。找了个窗口的位置,苏洛轻叹了声,“这种天就是要吃冰嘛!” “你吃得完吗?”付钱的金主,也就是jk下意识按了按嘴巴,光看到吃冰是用咬的,他牙齿就酸了起来。 “当然啊,谁吃不完啊?这么简单。”理所当然的又塞了口冰。 “只有你才觉得简单吧……”jk表情可怕的看着非常大一碗的冰品,“普通人哪会自己点这么一大个吃啊!”认命的撇了撇嘴,无聊的看着窗外人来往往。 “喂,苏洛。” “嗯?” “你……”jk顿了顿,“那天……你没上机?还是你回去又来?” 要不是替人送东西过去,他当时还真不知道这小子就要回台湾。开学日他们几个又全跷了,隔天才知道同班的苏澄换了学校,虽有传闻隔壁似乎来了个新学生,没想到那天下午就看见苏洛出现。“没上机。” “那你没回去干嘛不来板场?十天都在干嘛?”jk一愣。他还一度失望没机会在赛前跟他玩一场,没想到这小子竟没回去! 吞下变成y状的甜水,苏洛耸耸肩,轻描淡写地道:“养伤啊。” “你受伤了?” “小事啦。”摆摆手,解释道:“本来是有打算要为比赛做冲刺啦,不过因为背还会痛,所以就没去找你们玩了。”嘻嘻笑完,苏洛低头吃冰,掩饰掉眼里的心虚。 借口。 和背伤毫无关系,不出现的原因,说好听是为自己做心理建设和养伤;换言之,他g本就在为自己的冲动找借口。 明明离开机场那刻那么的彷徨……可是,只要一看见自己手里紧握住的那个板子,原本迷惘的勇气就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一走了之。 他想赌一赌。 所以他选择再对哥哥任x一次,因为他无法就这么走掉。在还没“开始”前,他不允许也不甘心自己就先称败了,所以他想赌一把,只是这样而已。 “本来?”jk回想苏洛的话,问道:“那现在呢?伤好了吗?所以,你是为了比赛留下来的?” “啊?”这就是他的冲动啊!苏洛尴尬的搔了搔脸,说道:“比赛都快开始了,我看报名时间应该来不及了吧,所以我留下来好像也太晚了。” 如果没有以比赛作为理由,那么他为了这块板子所毅然做的决定,好像便找不到出口,更别说是回头……他不想回头,决定无法更改,然而多停留的这一年……也有可能只是白搭也说不定。 想着,就为自己的冲动有些懊恼。这样子好像也无意义…… “哪会太晚!” “啊?”苏洛抬起头来。 “你不知道吗?”jk奇怪的看着他,“我们又不是参加职业赛。高中组可以当场报名啊。况且今年比赛就在这里,一点也不晚啦!” “当、当场报名?” “对啊,当场比分啊,一过就可以晋级正式赛。怎么?你对自己没信心?”jk挑眉看着他,语带挑衅。 苏洛抿了抿唇,没回答他,手按向x口处紧压着,吁了口气──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鼓动得好大声,是种不合频率的跃动。 将他的反应当是踌躇,jk捶了下他的肩膀,嗤道:“你少来!我可是等着跟你一较高下!”这小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说比赛会怕?呿。 松开手,跳动声还是很大,苏洛嘿嘿两声,咬着唇压抑住雀跃。jk瞟了他一眼,“不止我,vick 也会参加……” “嗯。”咬着汤匙,苏洛应了声。 “苏洛,我弟弟他……你别介意啊。” “不会。”苏洛推开清空了的碗,抬头,回道:“因为我也同样讨厌他。” jk一怔,遂而一笑,“你这小子,在他哥哥我面前回答也不修饰点!” “当然,我不撒谎的。”所以客套话也不必了。 “真坦白啊。”坦白到他无法责怪他。 “喂,我们来这干嘛?” 站在黑色的建筑物外,苏洛往里头瞄了瞄。一吃完冰,附近正好离苏活不远,jk便提议要来deep晃晃。 jk率先走了进去,“来板店当然是为了买东西。” 苏洛犹豫了会,跟上才要推门,里头正好也有人走出来,两道身影对上,左左右右让来让去,一会还是僵在原地,还是对方先笑了出声。 “看来我们默契不是很好。” 戏谑似的语气,声音很沉却带清朗,莫名的……很耳熟。 苏洛蹙眉抬起头来,微微一愣,霎时会意过来,不避讳说道:“我跟你默契好干什么?如果是你弟我可以考虑。” 对面的人有趣的挑了挑眉,“不简单。怎么知道我弟是哪位?” 苏洛撇撇嘴,闪开他走了进去,“你们长得不像。” 不像还确定?那人回首,勾起嘴角,“所以?” 耸耸肩,苏洛看起墙上的板子,“不知道啊,直觉嘛。”转头,不耐地又道:“很重要吗?上次店员说他有个哥哥啊,我猜就是你啊,这样行了吧?” 这时jk正从里面出来,见人还在,问道:“瑞哥,你还没走?” “原本要走了,可是……”被问者笑了笑,走近苏洛,伸出手,用中文道:“你好啊,我是靖尧他老哥。” 回握手,意外地收不回来,苏洛也不急,回以中文:“那还不报上名来?” 嘴边的笑意加大,眨眨眼睛,他说:“展岳瑞。第二次见面了,苏洛。” 第二次见面?“你知道我名字?第一次在哪?” “看来你是忘记我了啊……”展岳瑞松开手,短笑了声却无多作说明,只是拿出袋子里的东西交给他,说:“呐,既然都来了,我有事,你替我跑一趟可好?” 看着手里的盒子,苏洛无趣的睇了他一眼,“我干嘛帮你?有什么好处?” 那张依稀是相似,却完全属于独立五官的脸庞扯开了嘴角,答道:“我这里当然是没什么好处可以给你,不过……你帮我拿这东西过去,好处你自然会得到。” 苏洛疑狐的摇了摇盒子,“这是轮子吧?拿给谁?” “听觉很敏锐。”展岳瑞赞赏的点点头,“当然是拿去给有需要的家伙。那小子大概还在睡,我想你会很乐意帮他送这过去的。” 苏洛无言的看着他,“谁啦?” 展岳瑞微笑,“当然是你考虑跟他有默契的那个……” “展靖尧啊……”少年说罢,微微恍神间,又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一遍一遍,在左x口处,狠狠地鼓噪了起来。 “喏,这是唯一的一把唷。”年长的男人笑咪咪的,简直像只狐狸似的,递出了一把银面钥匙。“楼下大门的,收好,不然就进不去了。” “唯一?楼上的呢?”他记得他房间外有门锁……“他如果锁了我怎么进去?” 嘴角有笑痕的人作了一脸惊讶,反问:“咦?你怎么知道他房间门外有锁?” “什么啊?房子都会有锁的啊!” 脸上的笑痕扯开了些,“不不不!那间房子不一样。”有锁跟没锁一样,因为g本用不到。 “哪不一样?通往迷g吗?”少年嗤道。 揉揉苏洛的头发,展岳瑞笑得意味而深长。“那里的确是像迷g,所以未经允许下没人敢进去。”看着少年不以为意的表情,又加了句:“尤其是没钥匙的更是不敢啊。” 苏洛呿了声,他上次不就进去了!转身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他摆摆手,似而想到什么,脚步一顿,又回首,犹豫中还是问了:“欸,他……是不是有低血压啊?” 低笑了声,被问者扬起眉,“怎么这么问……你觉得呢?” 咬着唇,苏洛瞪了对方一会,还是转身离去。 看着少年的背影离去,男人脸上和煦的笑容始终未减。迷g向来就不需要有锁,在蜿蜒的另一端,到底藏有着什么,向来就只有迷g的主人才知晓;而闯入者,没有探索过,又怎么有机会寻觅到呢! 第一把锁,只是给予开启的机会罢了。 男人转身,回到了屋子里,依旧笑得肆意如春风。 第六章 第二次来到充满艺术的街巷里,脚已自动停在一栋三层楼建筑外。 上次来是黄昏,虽然清楚这建筑物外表的与众不同,但在阳光的照亮下,这样的抽象显得更为神秘。 看来很宽敞的白色大门一开,才发现出入口只是扇双人宽的小门,而其余偌大的部分,面积如同车库般宽。一楼的空间呈暗,隐约感觉有东西静止在里头,待眼睛适应了黑,才认出是车子的轮廓。 缓缓拾阶而上,铁制梯子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特别响亮,一步一步,或许是心境的漫漫,总觉得这次的楼梯特别长,苏洛心脏跳得响,突然有些紧张。 长廊上,苏洛好奇的往周围巡视一眼,发现长长走道上除了墙,就只有右边那扇双门,连再往上的梯子也没有。 楼下那层应该就是车库,看来整栋建筑物并非如他所想般的一楼一住户,因为这里g本没有三楼。 整栋建筑物里,就只有一间房间。朝右走去,手一点也不犹豫,苏洛直接推开那扇双门──真的没上锁。门的另一面,室内像隔开了外世界般微暗,却是视线刚好可以清楚的明暗度。 苏洛视线在上端与周围之间绕了圈。上次没注意,这才发现原来是把楼层挑高,而且非常宽敞,上头的一排气窗近在屋顶。 “也不怕被闯……”喃喃,视线正好落在室内唯一的白色大床上;果不期然,床中央的确有个身影,苏洛咧嘴一笑。 他就是那个闯入者,而且是第二次。 窗户被窗帘遮蔽,只余上头气窗微微打下的光亮,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浅薄的白线。苏洛没有刻意压抑脚步声,只是走近,停在床边,然后也像静止了不再动。 室内无声,天花板上的三片白色扇叶缓缓而慢慢的围绕转动。夏天尾端似的清凉与寂静。床上安静趴睡的背影,依旧只有件薄被当作象征x遮掩,搁在枕上的双臂划出背脊上的曲线,这样的明暗度,正好勾勒出一道属于男人式的颀长好身材。 四周围宁静,床上的人睡得沉稳而安逸,他却听到呼吸声与跳动声,从自己身上传来的,一种鼓噪的延续。出神片刻,苏洛捏捏自己的脸颊,微烫的触感从指尖传来,x口漏了一拍,他使劲捏得更大力。 “疯了吧我……” 吁了口气,迈开步伐,走到床边缓缓靠墙而坐,苏洛放下滑板,把盒子搁到床上,视线盯在床上深眠的男人。 微露的脸庞,藏不住五官的清晰,少了清醒时的面无表情,显得慵懒而恣意,却略减不了那股冷淡的气质。讨厌鬼,多做个表情也好啊……想着,苏洛托腮发起呆来,尔后,压不可抑的扯开了嘴角,笑意渐渐扩大,笑声细细溢出。 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吗……不只是一号表情、二号表情、三号表情,甚至是四号、五号!他很贪心,一旦决定要去做,那么便要全部都拥有。 无措从苏洛微扬的眼眸里撤离,取而代之的,是他向来的自信与倨傲。 哦?挑起眉,笑容蓦然对上一双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眸,清清亮亮,凝滞着焦距。沉默对视里,苏洛犹然扬着笑意不退缩,心里却复杂难平。 ──这瞬间,以为我是谁……下一秒,要喊出谁。“傻笑是你的乐趣?” 许久,苏醒似微哑的低嗓,浅浅淡淡回荡在安静里,格外沉脆,似带戏谑,实而无意,甚是清醒。 恍若初醒般的,心脏的跳动在顷刻间安然平稳,苏洛挑起眉,望进那双眼眸里。“啊啊,你果然有低血压!” 展靖尧缓缓翻身坐起,薄被承不住起身的角度,苏洛的视线无可避免,以为又是一次令人尴尬的赤裸,却是腰间裹着白色布料,走向远处那面灰墙间。“我没有低血压。”展靖尧淡道。 “我还以为你喜欢裸身……”苏洛说,掀起眉宇。“害我很期待呢。” 背影微微回首,侧视了眼坐在地上的少年,脚步未曾停顿,持续稳健,腰间布料霍然松开,垂落至地上成了一片白。 他……随口……说说的……罢了…… 跟在最后一片肤色余影隐进灰墙里,苏洛讶然的双眼微微瞪大,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竟然接受了他的挑衅,这表示什么?原来这男人也有乖戾的时候…… 美丽的对象果然令人移不开视线啊。 其实g本不尴尬,同是男人有何尴尬,如果是困窘或羞耻,大概也是心虚。然而,那却是初见时,已不再是现在这个进行式了。 “展靖尧,你骗人!你一醒来就呆滞,这还不是低血压?” 水声传来,哗啦哗啦,没人回答,苏洛盯着灰墙一会,转而巡视起这空间。灰色隔音墙,白色天花板,很大的空间,划分成两半。 靠近门的这一边,是微暗中呈现开敞的卧房,一张就地而摆的大床,角落里的三人座沙发,贴墙而靠的大电视,还有一个开放式厨房,其他诸如桌子、椅子,全是不多余的装饰。 而另一边的窗口下,大片敞式健身空间,只有满地的健身器材。 什么都有,而什么都冷调。苏洛侧身靠着床,头垂落搁躺在床沿,双眼角度九十翻转,看向同面窗口泄漏一地的光线。 那是阳光……? 可是这里好冷,一点生气也没有,冷冰冰的空间,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对于他是怎么进来的,展靖尧一句话也没问。 第二次了,这男人没警觉心吗?还是一点也无所谓?因为这位闯入者身上挂的牌子写着:前同班朋友的弟弟──所以,就不用担心了? 水声停了。苏洛姿势未变,只是转动了眼珠子。视线里,地板被踏溅出一道水迹,步出浴间的男人,浑身湿淋淋。 腰上围了片浴巾,遮掩不住错落分明的线条。在冰箱前昂起首灌水,水珠从指节压着瓶身的隙缝里落滑,流弯过唇线,汇聚至下颔,遂而淌下颈间,顺沿上下攀动的喉结,最后于锁骨间淹没。苏洛仿佛听到了墙上时针与指针的交错声。响彻的,催促着他开口说话。 “喂,展靖尧……”感觉床陷了块,苏洛抬起头,接近正坐在床边未着寸缕,手上的毛巾正揉拭着湿发的背影。 托住脸,苏洛暂时越过欲说的话,眼里涨起些无奈。“这位先生,你在家里都习惯裸奔是吗?” 果然,擦拭的动作未顿,少年不放弃,眼里闪逝过一丝狡黠与兴奋,爆炸x地又丢了句:“都不担心我……强暴你吗?” 停了。擦拭动作的手臂停了──那瞬间而已,苏洛笑容里的虎牙显露了出来,丝毫不以为忤男人沉默中所散发的危险气息,身体一攀,攀过了床沿靠近,鼻间倏时闻到一股沐浴后的味道,清清淡淡。 仰起脸,苏洛好笑地问:“欸、你也会怕?” 没搭理他,展靖尧继续擦拭头发,毛巾时而遮住他闭眼的冷淡,少年顿时有些不满,伸出拉住了他的手──健臂蓦然翻转,一只大掌猛地迅速攫住他的脸庞,固定住的力道从颊边缓缓蔓延开来,苏洛茫然了下……矛盾,以为是不可侵犯的强势与迫力,仿佛未是如此,依旧淡然而沉着。 转眼间就在咫尺的两张脸庞,近得只有一公分,鼻尖与气息微凉搔过脸上。苏洛不遑多让,长睫迎上他的黑眸。 即使那瞬间他的心脏之跃动如此巨大,也不能退缩。“你是第一个敢在我这里撒野的……爱玩,最好收敛点。”展靖尧微微垂下淡眸凝视,清冷低语地道出事实。 如此近距离的对视让双方都在瞳孔里别无去处。对于自己就在他眼焦之内的那瞬间,苏洛扬起嘴角,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警告。 “可是你也没有拒绝啊……”伸手覆上那只有力的手腕,笑问道:“你要吻我吗?” 片刻过去,却像冗长已久。 四片唇瓣,逐渐贴近,苏洛稳住心神,却不住紧张起来,下意识闭起眼廉──半晌,唇上仍是凉凉,慢慢睁开眼,颊边的大手同时松开,展靖尧仅是平淡的睨了他一眼,起身走进置衣室。 “真以为我要吻你?” 苏洛愣了愣,霍地爆出大吼:“──展靖尧你这混蛋!” 吼完,身体蓦地一虚软,苏洛整个瘫趴在床上,鼻间闻到一股味…… 是那人身上独有的清冷……停顿,复又耍赖的滚了几圈,停下来,手上脸颊,竟是烧红一片。 混蛋……他看到了,他看到那家伙眼里微显而低调的调谑。虽然很轻,很淡,很薄,几乎是没有,但他明确看到了。 真可惜,他几乎要以为这男人会再次露出他隐藏起来的乖戾,并且接受他的撩拨,让他得逞呢。看来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些,他的冷然,果然不容他这么简单就挑战成功啊。 嘴角抑不住扬起,心里被涨满的感觉竟来得如此之快,苏洛把脸埋进膝盖里,敏感的察觉到背后的人。 “喂,展靖尧。” 不远处一块艳红滑板正躺在那,展靖尧淡看了眼,拿起床上被送来的盒子,反转倒出来。 “教我溜板吧……”闷住的声音轻轻地传散开来,“好不好?” 伸手拉开窗帘,灰色硬布顿时向上收卷起,露出床铺上边大片的透明玻璃,外光适时透了进来,照映出床上蜷伏的少年。 孅薄的躯体柔软的弯折,椎骨在背上与衣服间突出,似弱似强般的暧昧体态,竟稍稍显露出一股娇媚。 展靖尧瞥去一眼,简而言之:“你不需要。” “不管,你一定得教我!”猛地翻身坐起,苏洛满脸认真,任x的神情有着坚定,目光霎时落在男人手上的东西。 几颗大小适中少有的轮圈,呈现全黑,轴心也是暗色。 跟他目前所持的板子轮身应属同款,很高级的材料,并非一般人可以轻易取得或制作,那样的规格与硬度皆像是……像是量身制作般。 他记得那天出了机场,自己踏上那块板子滑行时的那种撼动与惊讶,心里强烈的跃动声,灼烈而快速。像被重组过后再调适到完美的板身,比旧有的那块还来得更加适合自己…… 出神的睫帘不由微颤了下,恍然间,苏洛翕动唇线,轻声道:“我要参加比赛……所以,你一定得教我。” “为什么?”良久,才传回来这么一句。 为什么?打火机被抛上桌面的声音清脆响起,随后是股虚渺的烟草味袭来,苏洛须臾间恍然,视线转而对上那双眼眸。 不知何时,已走近的人正俯视着他,抬起他的脸,趋近却带着冷淡的问:“我为何要教你?” 因为…… 鼻息间,吁出的烟味更浓烈了些,夹带着一股浅香,淡淡而舒缓,两种味道交织成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击,却不是唐突的刺鼻。相对的,竟意外地让人着迷。 贪婪的吸了口气,烟草猛地呛进鼻腔,苏洛仓促地咳了起来,眉眼一皱,眼角呛出了些泪y。 “如果只是想玩,不须教你也可以尽兴。”放开他,展靖尧走近烟灰缸捻熄未抽近半g的烟体。“不……”呛红的脸还未褪,苏洛难受地说着:“不是啦,我……” “不是?”复述,展靖尧转身看着他,双手环臂,面无表情。“那么,就是‘真心’想玩了?” 忍住喉头欲咳的欲望,苏洛蹙起眉瞪着他,“什么意思……你在挑衅我?” “教这字眼你并不需要。”冷峻的视线直视着苏洛,波澜不兴。“想玩,随便一个板场都行。” 苏洛愣了愣,一时不懂他的意思。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x口,眼睛骨溜溜地转着方向,遂而拉回视线,表情一松,霎时恢复向来的坦荡直率,澄澈而净朗。 迎上展靖尧瞬也不瞬凝视着他的视线。四目相触,一个看似无绪,黑眸实而不着其意;另一个看似愉悦,亮眸满含蓄势待发。“展靖尧,你太小看我了。”跨步拉近两人的距离,苏洛扬起脸,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拉近自己,神情挑衅而张扬。“‘玩’?这字眼不是用在这地方上的。” 徐徐格开那只看似无心实则用力攥紧的手,展靖尧淡应:“是吗?” “展靖尧,不要不相信。”苏洛嘴角扬起,脸上因为骄傲而笃定,“‘玩’虽然无可避免,但那不是我的目的。” 展靖尧抬起他的下颔,望进他眼里的神采,好整以暇。 “哦?” “这……”话落当下,脚轻轻一踏,一抹艳红适时跳翘起来,苏洛看也不看的伸手接起,眼神坚强,“才是我在这里的原因。” 或许对方不会知道,也不会明白,更不会懂得他真正想表达或隐喻的是什么,然而那些都无所谓,他不在乎;重要的,是他所决定的事。 深邃的黑眸直直的睇着他,展靖尧无波面容专注而沉漠,眼底那抹显现的犀利却逐渐淡化。 张开手,苏洛念出一直无意间惦记起的数字:“五次。算上你给的这块板子,我欠你五次才对。” 手里捏上的下巴尖巧,展靖尧倾首,在苏洛以为他唇要碰上的瞬间,热气仅是擦过脸畔,气息在他耳边轻吐纳。“算错了。” “咦……” 耳垂倏地被衔住,轻柔的湿润划过,轻颤着,苏洛下意识侧头想闪,后脑却无预警的被托固住,丝毫无法动弹。他微讶,伸手想隔开,利牙压入的刺激却太过鲜明,惊呼脱口而出。 “很痛!” 松开嘴里紧抿的浑圆,润红的像要拧出血来。展靖尧松开手,面容淡静如陶土,气息清冽。 “等你算得清楚的那天……” 什么?苏洛怔了怔。 但开口的人却不再说了,迳自转身在桌子前端详起轮轴,苏洛不满的走过去拉着人,也不管手被甩开,硬是要听完。 “你话别讲一半啊。”好奇心被挑起,就像刺鲠着不舒服。“等我算清楚……然后呢?” 背对他的身影高大,阳光洒下的斜角竟笼罩不住他。苏洛最讨厌沉默,偏偏这男人好像不会懂得这种行为带给别人的介意。而一旦和他有了对话,这种情况便是无可避免的必然。他虽有心理准备,却不喜欢被吊胃口啊! 偏偏,他就是这种人,自己已是最知晓的,不是吗……暗怨了声,苏洛撇撇嘴,就在考虑要怎么套他话的时候,沉默的背影开口了:“就是你该还的时候。” 有些距离的声音经过背影绕回来,听在苏洛耳里就像淡淡不经意似的风轻。或许这男人自己说的也不甚在意,但他却还是放在心上,惦记着。 “还?”耳垂像被烙印似的烧了起来,苏洛扬嘴一笑,指着耳朵,“那这算什么?” “提醒?”被咬下的地方留有齿印,平整般深刻。“那么你是答应了?” 没有回答,展靖尧又点了g烟,倚坐在窗台上。 烟味缭绕,上瘾的味道。 “怎么不知道你会抽烟?”在他印象里,烟对吸食者们而言总是不离身。起码,他认识的每一个吸烟者都是如此。 “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烟雾里的展靖尧看着窗外,淡淡地回了句。 不知道的事还很多……咀嚼这几个字,苏洛也学他贴身倚靠在窗框的另一边,阳光适时映照在两人侧面上,偌大的四方形内登时融入两道身影,竟不显得窄小。 “那你要不要考虑让我知道‘很多’?” 意料之中的,不会有人回答他。只是被冷淡的扫了眼。 苏洛哂笑。罢了,如果真是他主动,他也会吓着啊,而那也就没有挑战的乐趣了,还是他自己来吧,总有一天…… 静默里,苏洛也不再说话,揪了揪落在眼前因为阳光而透红的发丝,转眸,睇眼描绘起对面人看着窗外的淡静。半身沐浴在阳光下的男人,黑发散落眉眼之间,轻夹着烟身的手指骨节分明,随意垂落在大腿边,修长的腿部因为姿势而折出有力的弯线。 这样的角度,阳光似乎驱散了那抹冷度,身线周围暖和了些。苏洛抱着滑板轻巧地往后退了一小步,退出那张窗框里的阳光范围,隐在室内的y影里。定定注视了会,苏洛出声:“喂,你很笃定我算不清吗?” 男人不动的侧面上,冷淡式未曾改变,低沉地反问回来:“你认为你可以?” 气结,这是质疑他的记x了?咬着唇,苏洛望进他无波的眼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犹豫…… 最终,也只是皱了皱鼻尖,咕哝着:“我或许现在没算清楚,但不代表我后来也算不清楚吧……真不知你哪来的自信……”他也不过可能是漏了什么罢了。“反正欠你的我会还就是了。” 吁了口烟,展靖尧扫了眼过去,淡然答道:“那很好。” “哼。”些许恼人的视线瞄了过去,无意间落在颈间因为侧首而拉出一道弧度优长的曲线上……莫名的有股冲动……很想──咬一口…… 冲动化为意识,步伐跨出y影,苏洛身子前倾,双手穿越探过肩线撑住了他,将这男人颈部围在臂弯里的挑衅与无惧。 “喂,展靖尧……”过近的视线里,嗅得到他身上的味道与烟草。气息就近抚搔过慑人的侧面上。 转动回来的肤上线条,直接的角度,正好贴上苏洛已启唇瓣里呵出的热气,“这样……才公平……”话尾,颈线乍然被唇给覆上,彻底阻断了弧度。 皮肤被尖锐刺入的感觉下一瞬传达进神经,展靖尧微微蹙起眉,抬起的手已面临推拒,却在触及的前一刻放下,冷然的目光变得沉沉而深邃。 苏洛丝毫没有留情,狠狠的咬上一口,竟停滞了好几秒不肯罢手。 唇上的薄膜、牙齿、舌尖,全都触在弹x极佳的皮肤上,原本单纯的轻咬舔舐,已克制不住齿尖咬啮的欲望。 没有闷哼,没有像自己一样的颤动,有的只是瞬间的顿然,复又恢复一身平静。那是跟自己不同的,近乎完美的无所谓冷漠…… 苏洛泄恨似的加剧力道,难再支撑的臂膀微微抖动,逞强的不肯松手。血的味道,丝丝渗了出来,终于愿意松口,舌尖顿时沾满铁锈的红。“哈……”低头审视起自己的成果,齿印完整两排对立,苏洛满意地收拢手臂,转而围住对方脖颈,力道加重而不减。“你看,这样是不是公平多了,你留一个,我也留一个,也当是在‘提醒’你!所以呐──”扬起了嘴角,孩子气耍赖的看着表情始终淡漠而无动于衷的人,猫般上挑起的眼尾势在必得,宣告道:“你,一、定、要、教、我!” 展靖尧仅是睨了他一眼,清冷黑眸里的淡然幽幽闪烁着敛光,伸指轻抚过颈间的斑点血迹,拉开他的手,俯首在他耳边冷喃:“你欠我的,数不清了。” 那似乎是警告啊?苏洛无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轻巧的跳坐到窗台上,手一掬,捞来板子抱进了怀里,扬起了下巴:“好啊!欠就欠,我不怕欠,也不怕还!” 攥紧怀里抱着的板子,少年的黑发在艳阳中绽放出红彩,眼眸因为湛亮而跃动闪烁,神情愉悦而灿烂。 展靖尧,你必须要。 因为是你,给了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7-9 极限零距离 作者:涂鸦 第七章 一反往年的赛程,零六年极限赛主办单位舍弃西岸的宽阔场地,难得今年以东岸做为据点,之中更是以大城曼哈顿作为比赛举行地。 曼哈顿主要以都市为重心,极限公园的场地虽不简陋甚为齐全,但以比赛需要来说,难免不比西岸的专业。但也因为主办单位这项突如其来的举动,曼哈顿地区便得全力j选出最适合极限赛场地加以拓宽及改建,以至于今年赛程比往年都延迟了些。 由于赛点的改变以及时间上的充裕,今年青少年组的规定便较以往宽松许多,往年的青少年组皆因为开学日在即而面临报名参赛问题,因此过去青少年组大部分是以学校选出的代表前往参赛。 然而今年青少年组的报名人数高涨,首要原因也是这次的创举之一,便是主办单位决定将所有赛程全选在假日举行,如此一来,各方好手的参加机会便大大提升许多。 薄薄高阳下,一群少年们聚集在赛场外。 虽然比赛消息已公开许久,各方好手也早引领期盼这项一年一度的盛事,但因青少年组年龄特别的关系,报名时间比其他组别长。而又因各家厂商想收揽新手的关系,随时欢迎有兴趣的青少年们现场报名参加,但一切皆截止于正式赛开赛前。 赛场内外人挤人,一旁的摊贩也已开始为下周做准备。比起前几个礼拜的盛况,适逢就要开赛,以至于今日的最后一次报名更是人满为潮。 “喏,表格填一填,我等下一起交过去。”递给伙伴们各一张报名表,jk也低头写了起来。 早写完的苏洛无聊的坐在栏杆上东看西看,眼看该在场的家伙们都在了,可是他以为也会在场的那个人,却一直不见身影。 苏洛拍了拍一旁疾笔的rock,“怎么没看到展靖尧?他不用写报名表吗?” rock愣了愣,一时无法会意。“展?他……” “展要报名表干嘛?”jkc入,见苏洛一脸奇怪,恍然笑道:“展不参赛。” “那他为什么会来?”苏洛比了比场外招人目光的黑色庞然大物。 “你白痴吗?”冷冷的c来一句,vick嗤笑:“他从不参赛的。不过……原来你不知道?可见得你也一点不了解他。” 挑起眉,苏洛承认的点点头,“是啊,他还真难懂叻。”思及那人也可以爆炸x令他惊讶不已的举动,神色蓦然变得愉悦。“其实他也是个怪咖嘛!” vick怔然,霎时眼红不已,逞强道:“别说得一副你好像很懂!”瞪了他一眼,便转过头不再说话。 耸耸肩,苏洛跳下杆子,把报名表丢给jk,人便往赛场里走去。“我去晃晃。” 极限赛总括来说,包括板赛、攀岩、雪板、街道竞疾、极限滑水等多种挑战身体与物理间合作极限等相关项目。 但主要内容即是所谓的b3──skateboard滑板、bde直排轮以及bicycle极限单车。因此赛场依b3为基准,分为室内与室外赛。室外以u板赛vert为主,室内则以公园赛park︵注︶为既定范围。 外场上的a级国际竞技标准u板刚完工不久,苏洛跟大伙一进赛场时就已去观看过,虽然弧度有大大增变,与平常街头上玩的小儿科相去甚远,但基本上大同小异。 据说因为对这次的赛场变动的重视,所以室内park 的布置运用j心非常,虽然习惯玩u板挑战极限,但玩板者的涉猎通常也包括街头street,因此park对于多数玩板者而言,也是另一种技巧挑战。 走进室内赛场,不意外里头全是工作人员,苏洛嚼着口香糖,在原地站了会,确定没有人会阻拦的情况下,便悠闲的c着裤袋逛了起来。 场内极大,不走个几分钟逛不完,苏洛有一下没一下的观看着各设备的形状组合与设计,不愧多花了些心思,a级国际级的装备,全是普通极限公园或街头障碍物无法匹比的。 忽然──“喀”的一声,从远远的地方传了过来,极浅,在距离外。 显然是技巧撞出来的,而不是失败的沉重碰撞声,声线过于流畅,不像出错。有人进来玩?苏洛好奇心一下子被挑起,走出了各设施之间,终于在起头处,一块跳跃板上看到了声音来源。 光着上身,仅穿了件黑色牛仔裤──打赤膊手里还叼着g烟的家伙行迳异常嚣张啊。这么想着,苏洛缓缓走近,克制不住着迷的看着那男人不同的另一面。 只用单手辅助跳跃架板,另一只手上夹着的烟还袅袅散着烟雾,整体动作依然流畅,却不是顶认真,随意卡上了板,脚一踏,止住了板势。 看着那人隔着烟雾抽起烟来,那样毫不刻意的乖张不羁模样,少不了惯有的冷淡,却又如此和谐,苏洛失了下神。 “嗨,这里不准工作人员以外进来的哦。” 背后突然响起声音这么说道,苏洛回头,穿着工作服的家伙正微笑的看着他。 “那他怎么可以?”比着跳跃板上踩着滑板的身影,苏洛问。“难不成他是工作人员?” “你说他啊。”对方点了点头,笑答:“他的确不是。不过他是主办单位请来试场地的,所以,也不知道算不算……”说起话来温温的人搔了搔颊。苏洛回头又看了眼,那里却早已没人身影,愣然中,身旁蓦地多出了道身影。他呆了下,“你吓人啊,干嘛不出个声!” 叼着烟的人仅是扫了眼过来,将手里的板子丢给另一个家伙,开口淡淡:“a3区短杆平衡度再降五公分。” “五、五公分?!”这么细微也……“好吧。”那人挫败的拿着板子,认命的走向被指定的区域。这位置他今天已经重摆过不下十次了! 临走前,那人还不忘回头跟苏洛挥挥手。“拜拜啰。” 扬起眉,苏洛笑了笑。回头,某人还继续光着胳膊。 “干嘛这样看我?”苏洛扬眸问。蓦地想到什么,又道:“欸、你怎么都不自己带板?” 置若罔闻,没搭理他的人迳自走了出去,苏洛撇撇嘴,瞅着他的背影看。 试完整场,背脊上有了层薄汗,常年运动下,肌理分明的曲线没入牛仔裤的低身腰线下,苏洛这才发现,男人目前身上仅穿的并不是板裤。 只是件普通的牛仔裤,跟玩板向来的宽松不同,露出j敛腰杆的低身剪裁,适时包裹住臀部,拉出腿长的曲线,却完全不适宜在过度摆弄动作的滑板运动里搭穿。 这才忆起,印象里的这男人,身上的穿着从未因为玩的运动而有所不同。 真嚣张……包裹在窄小布料的身体,还能如此顺畅无碍…… 跟在后头朝室外走出去,苏洛抢在前方的人伸手探后碰到前,抽出他塞在后袋里的衣物,拿在手里甩了甩。 “嘿嘿……”苏洛调皮的笑着,“想要吗?拿东西来赎啊。” 停下步伐,似乎不将他这套放在眼里的男人只是微微皱起眉,说了句:“……你几岁了。” 甩弄的动作蓦然一顿,苏洛撇撇嘴,哼哼两声,把衣服甩丢还给他,率先朝众人走去。动作之chu鲁,直叫在外头从头看到尾的众人捏了把冷汗。 丢了瓶水给展靖尧,jk拍了拍苏洛的头,不知是赞赏还是替他惋惜地说道:“你这小子,可真有种啊。” 众人跟着一笑,虽然吃惊,但同样也觉得此奇景堪称难能可贵,也就这家伙敢这样做了。 “咦?”rock突然出声,不禁指着他的发现。闻声,众人视线莫不一致全看了过来。 “展,你脖子上怎么了?好大一个口,还结痂了!” 焦点者,尚未套上衣服正昂首灌水的人闻言,只是伸指,微微摩娑过脖子上明显的伤痕,淡道:“没什么。”黑眸似有若无的朝某人瞥去,“……被只野猫咬到罢了。” 接到那道意有所指的视线,“野猫”咧开嘴,吐舌作了个可笑的鬼脸送回去。 众人有愕然,也有人心照不宣,但却同样惊讶展会让人在身上留下痕迹。有人不禁脑子一歪而窃笑道:“原来是只够‘劲’的‘野猫’啊……展,在哪遇上的?介绍介绍,下次也让我们兄弟去试试啊。” 冷峻的视线扫了眼过去。“……说了是野猫。” 被冷眼的人不明所以,怔愣着,jk赶紧瞪了眼过去示意,那人噤声缩了缩肩,不敢再开口。而众人口中的那只野猫,正惬意的嚼着糖胶,得意的笑着。 另一旁,将所有对话纳入的vick攥紧手里的板子,脸色骤变。 虽是入秋,正午阳光还是让人昏昏欲睡,距离上午的报名截止还有一段时间,下午就将当场举行比分以入正式赛。 其他人正随意而就地的运用着场旁的栏杆玩着,苏洛无聊的晃着腿,想去找那个人,想到他在试场而作罢,坐不住的他看了眼时间,拿起板子。 “我肚子饿了,去觅食。”说罢,也不管有谁听见与否,转身就朝赛场外的街道走去。 同样静坐在一旁的vick 听到了,回头瞄了眼,“不是一小时前才刚吃饱?”不住又冷言:“你猪啊?” 已走远的背景摆摆手,“我嘴馋嘛!” 在附近速食店买了个潜艇堡喂肚子,苏洛边走边咬,依稀记得不远处似乎有个旧极限公园,自己去年来玩过,所以还有印象。 寻着记忆找到距离赛场不远的老旧公园,还未踏进去,就听到一阵喧哗,很吵闹的气氛,还有不少的撞击声。 有人在尬板?玩心与好奇瞬时被挑起,苏洛直接晃了进去。 “苏洛呢?”甩了甩汗水,jk问大家。 “刚不是还在这吗?” 等会就要开场比分了,众伙们也开始停止手中的活动,准备在比分前稍作休息喘息,眼见除了帮忙试场的展之外,人数却还少了个苏洛。 扫了眼四周围确定没有,jk朝众人道:“你们几个去附近找找。” 说罢,便朝室内场走去。 室内场除了原本的工作人员之外,另外还多了几位试场者正在跑场,而原本的试场者正靠坐在角落边,身上的衣服已穿得好好。可见是“那人”多请了几位职业级的来分摊,才让他得以休息。 “怎么?” jk四处看了看,却没看到要找的人。“苏洛没进来找你吗?” 闻言,展靖尧也看了眼周围,站了起来。 “等下要比分了,可是那小子突然没看到人……”jk奇怪的说道。 照理说,没看见人就应该会进来这里,既然没在这里,还能去哪里啊? 看着从里头走出来的两人,静默待在原地的vick咬了咬唇。 rock等人也跑了回来,喘道:“u板那附近也没看到!” 那家伙,说要买个吃的也能跑得不见人影,比分就要开始了,这么没有时间观念吗?还要大家去找他,要是赶不上就是他自己活该! 想着,vick看着大家急忙找人的模样,内心却挣扎不已。 “今天没赶上比分,就要等明年了吧?” “vick?” “哼,多亏他还特地留下来,这下子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vick低垂着脸,挣扎完也就坦然了,讽言也就得以更加直接了当。是他自己不乖乖待在这的,是他自己的错,不要乱跑就没事了。对,都是他的错,是他活该。 jk拢聚眉头,实在对弟弟有些莫可奈何。“vick,你少说一点……” 另一旁,一直没出声的人蓦然朝外走去。 引擎的怒吼声传来,vick错愕猛然的抬起头,“展,你去哪里?!” 无表情的男人头也不回。“时间到了你们就进场。” “展,我跟你去!”拿出钥匙,jk也跃上了自己的车子。 “有没有搞错?!你们何必……”冷淡的眸光扫来,vick一窒,眼看人就要走了,要是骑远了,就连哥哥也有可能无法参赛!心头一紧,忙不迭喊了出声:“他就在附近而已!你们g本不用大老远骑车去找啊!” “……vick?”停下油门,jk投以一记不赞同的眼神,“你刚说什么?” 捏着衣角,vick呐呐的道:“他刚……只是说他要去附近找东西吃,不、不会走远的……哥哥,你们不用……” 引擎声乍然停了。 vick抬起头,那人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依旧朝赛场外的街道走了出去。 难过的紧咬住唇,头上传来一道轻柔的力道,抬眼,rock温和的眼神传递着要他别担心,vick眼眶一红,更加难过。他做错了吗? “哥哥……?”仓皇叫住转身的哥哥,vick小声说着:“你要去哪……你也有比分要进行啊……” jk看着弟弟,扯开一抹笑意,似无奈却温柔。“苏洛也要比分啊……不可以抛下他不管。” 心口一缩,vick开口又想辩,“可是……”那是他咎由自取啊!语一顿,猛然被哥哥伸出的动作吓了一跳,但那只大手只是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们是伙伴啊。” 这群家伙很火爆──苏洛甫一踏进后没多久的想法。 没想到过去简单的旧极限公园会变得如此……“不简单”。看他们互相出手的熟稔度,应该已是在这块场待了有段时间,同时也善于运用这套手法。 随意的目光一扫,角落堆着几双面目全非的直排轮,还有几组明显作废的设备,上面隐约错落斑红,要不是视线敏锐,只觉得那是堆无用就丢的垃圾。 隔了这么久没来,记忆里的设施虽然老旧,却不是破旧。然而在那群人脚下划过的简易型跳跃板等,表面的磨损却非比一般。 目光掠回场中央,一个家伙在叫嚣声中完美落地,正欲向前俯冲,后面蓦然追上来的人跟着跃上,脚上轮子略过卡杆动作,硬生生朝领先的那人后膝切去,那个人猝不及防,眼看终点就在眼前,只能摔腰坠地。 然而出手者的下场也没好到哪去,随后冲出来的,应是对方仅存的最后一位成员,乍然抬起的脚,在那人跃下时以同样手法猛力回以一踹,轮子轨道瞬间失速,带着人极速冲滑出去。 “碰!”好沉的一声,那人额头直接撞上板角,还未来得及喊痛,嘴一抽昏了过去。另一个苟延残喘的家伙在施予所剩不多的力气后,颓然脱力倒下。 看来这场算是玩完了,两败俱伤之外,谁也没捞到好处。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场内却还持续占满人群,前一组人马刚走,后一组人马上进场。 场中央立即走进一个矮小的家伙,手里的白布条挥来挥去,似乎在讲解规则,然而苏洛怀疑这里真的有规则吗? 移动式的设备被重新更换了轨道,重围成一种诡异的排设,两方人马脸狠厉,各自绑上黄、绿两种颜色布条后就定位,围观的人群不知为何,尖声呐喊远比上一场更为激动。 这应该是私人x的聚集活动……苏洛暗忖,目光一转,准确相中场外一处最显眼的看台,上头有站有坐,外表皮衣皮裤,装扮叛逆另类,面目轻蔑,一看即非善类。 这里应该就是他们主持,外围还有赌注下押,而这些人拼命的原因,应该就跟钱脱不了关系。下一秒,白布挥过,应是起点的跳台同时跃出两道身影,两人皆打赤膊,身上也无任何防具;同时,一旁看似等待的队友们却也冲了出来。 苏洛错愕,终于明白场外的人群为何更加兴奋跃然。不同于上一场的纯手脚比斗,这一轮的两队人马手中各持有铁b、铁棍等武器! 果然,毫无规则可言,乍看下无异的比赛,其实g本就是街头极限暴力! 光天化日之下,人迹杳然的地方竟有如此集会,简直就是变相干架。 为了直达终点,两方人马明暗都来,手里挥出的b子与铁条既俐落又不手软,背后随时落下一手更是丝毫不客气。 场上已有几个人被撂倒,地上红迹斑斑,空气中甚至闻得到血腥味。 看台上的那群人却依旧一副无谓的样子,只是漠然的看着这一切,脸上的笑意充满讥诮。这样残忍事关人寰的画面,对他们来说只是金钱收入的一角,g本无关紧要。 双方各自剩余两人,拿黄布的家伙弯腰跃过低阶卡台,绿布的人早已等候,看似想抄夹他。双方对峙了会,蓦地,背后黄布队友奔来,转瞬间,快速扬高的腿朝对方腹部一落重击,那人腾跃飞起,空气里霎时溅飞血滴。 苏洛眉峰一拧,看不下去了,转头正想走人,一道被踢飞的身影伴随惨嚎摔落至脚边──较近些的人全一致x的闪得老远,无人驻留或备感同情,脸上全是看不起弱者的嫌恶,更别提有人伸手借力搀扶。 “喂!站起来再继续啊!老子可是押你们赢啊!” “站起来!冲过去啊!” 有人在叫嚣,就在全场鼓噪越发响彻之际,气氛忽地一片静默。与目光焦点同位置的少年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拉扶起那个人。 场中央的活动也停了。那人被扶起后脸上明显错愕,手捂着肚子,神色变得相当怪异。凝滞的气氛里,所有人看着少年,未敢作声。 “啪”、“啪”──静默里,蓦地响起一阵清亮的鼓掌声,苏洛抬眸看去,一个高大的男子朝他缓缓走来。 “很带种,小鬼。” 东方人,因为剃平的短发而显得chu犷,苏洛注意到,他眼下有道约略三公分狭长的伤疤,然而与那群皮衣皮裤家伙们不同,他身上简单的白色衬衫让他的气质斯文许多。 苏洛不作声,上挑看着对方的眼眸始终如昔般无所然。 这家伙,应该不简单。光是从所有人满脸惊恐的让路行为就可以看出,眼里那抹丝毫未隐藏起来的蛮戾,远比那群皮衣裤的家伙们还要更为浓厚。 “你的夸奖我收下了。”挑眉说罢,苏洛转身欲走,刚才在手里满身血红的家伙却异常有力地反手拉住他。 “既然都来了,何不下场玩一玩?”平头男子盯着苏洛,勾笑开口道。 “不了,我……”腕上的力道竟然沉得挣不开!一点也不想身受重伤。苏洛微讶的看着对方,无法忽略那诡异近乎执拗的眼神,以及肚皮上那不断涌出血y的伤口。 “看来,小美人是第一次光临此地啊……” 那道声音戏谑似的不肯罢休,周围蓦地又是一阵鼓噪涌来,还有人吹哨吆喝着,苏洛蹙起眉头,眼神微微警戒了起来。 “小鬼,来了就要守规矩。不知者无罪那套不适用在这里,既然你敢伸手碰人,那就应该有勇气下来玩一场。” “什么意思?”沉默了会,苏洛才开口问道。 “敢”伸手碰人?不就是伸手扶他一把而已啊,有什么好敢不敢的? 男子手一挥,一双崭新的直排轮被丢至苏洛面前。 “穿上它。”转身前,男子眼眸轻轻掠过少年,嘴角上勾起的笑意渐渐淡去。 “否则你走不出去。” “展?”看着倏然转向的背影,jk一愣,赶忙跟了上去。 早先从赛场出来两人分头找寻,途径就快绕回赛场,几乎听得到赛场正在比分的实况与敲板声了。而场外的街道就那么几条,然而要在众多来回的人群之间找一个身影,耗上的时间远比想像中长。“这方向不是……”离开了闹区,脚步渐渐往小路上一条不起眼的位置而去,认出了方向,jk不禁微讶,而走在前方的人却毫不迟疑。 一个信步,大个跨前适时挡住了路。瞬时望过来的目光清冷,jk心上登时一凛,仍是道:“苏洛应该不会知道‘那个’地方,为避免麻烦,我们还是别过……” 尾音未落,已越过他的身影依然往前走去。 乍似无异的背影,所蕴含的淡然自若,然而脚程却逐渐缩短……离开赛场至少已过了段不算短的时间,却仍然没有找到人;不光是这样,再加上比赛无声的催促,人心难免也急了起来。 叹了口气,想到看似平静自然,实则腥风血雨的地方……jk搔搔头,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碰!”碰撞带起的沉响,原要抄夹的两人在目标脚一蹬轻巧后移位置的瞬间,与对面同时以极速冲来的伙伴迎面撞得正着──“镪!”手中的铁棍与铁条反作用力脱手,甩了出去。 一双轮鞋缓缓滑近,踢开了两把凶器,背光中,少年无奈俯视躺在地上的两人,正面冲撞让他们头晕目眩,已无暇再起身攻击。 轮鞋声再起,已渐靠近的声音不容少年在原地滞留,脚不迟疑,轮鞋再次加速带出自己,继续前进路线。 没有队友支援,单一的瘦削身影跃冲出中层跃台,带起的高度不够远,落地瞬间,敏锐的目光瞥到地上反s出一道浅光,少年一惊,着陆后跪地,上身迅速向后折腰,余留的速度带人就地穿滑过拉起的透明细线。 四周瞬时响起一片哗然,少年轻巧的技巧与柔软的肢体已连连破解好几关的阻挠,更别说身上毫无装备与武器,宛若变戏法似的灵巧,比起那些手拿武器扯后腿的家伙们j采许多。 俐落地直起身子止住滑行,回首看着原想用计绊住他的对手们,脸上懊悔的神情实在可笑,苏洛咧嘴,转而调皮又劣质的朝看台处做了个鬼脸。 “哼,想拦我!”终点处已经不远,单打独斗的少年看了眼时间,焦躁渐起。比分……应该已进行许久,因为没有赶上抽签,他的顺位应该被排至最后。 如果赶不上……咬牙,苏洛抹开额上的汗,轮子一蹬以极快的速度攀行而去。 只要到了终点,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赌盘竟然爆出大冷门。“无意间竟挖到这么一块宝啊,kg。”看台上,一名扎着小马辫的男子握着可乐啜饮,对着身旁闲暇跷着二郎腿的人说道。 “嗯……”托着额,名唤kg的平头男子轻应了声,视线未曾稍离场上实况。不让分配队友,也不屑挑选武器,忆起少年面容无惧,抬起下巴说着“我才不需要”时的倨傲神情,男子嘴角略略有抹笑。 “游戏”一场约略十几分钟不等,通常六人一组,一旦人多,互相较量起来的场面虽刺激却惨烈,不干净的手脚干涉参杂,夺冠便会加诸更多残虐杂念,无须多久,便是双双落败出场。 而这少年单枪匹马,未攻只防,灵活的身手不容小觑,突破速度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因为没有妄想动手回以手段,勇往直前便无杂念,这样纯净无欲的心……的确是块宝。 挑起眉,平头男子眼下的疤痕为眸里的意味加添增了一抹邪魅。 与外头所见而想的平静公园不同,“那里”暗藏的浓厚血腥味,一如往昔般在接近时扩散出来。执着在残忍与现实之间的味道。 人声的叫嚣呐喊无止息地传了过来,甫一走近,吆喝声更是大到让人频频皱眉,可见目前战况激烈非常。 已经不是首次闯见这种嚣张场面,然而再次靠近,那就要令人窒息也无法舒缓的血腥味,会不停引诱着人心对血欲的原始渴望。 jk不住看了眼身旁的人,半点不多的无波,脚步依旧踏得沉稳。暗笑了声,自己穷紧张个劲,什么都倒了,这男人脸色应该还是未变。 两人走近,眼前被众多观众给阻隔开来,身旁的脚步突然停下来,jk奇怪的顺着展靖尧凝滞起的视线望过去──“那不是?!”jk微讶。那不是苏洛的…… 肩膀被拍了一记却没有反应,这次加重些力道一按,那人终于缓缓转头过来,木讷的表情无神,面颊上的红色斑迹已近干涸,有股浓郁的腥腻从腹上的刀口传来。 伤成这样还未包扎,眼神涣散,是嗑药了吧?jk皱了皱眉,口气颇不善,加上对此地固有的印象,大手一使,截过那人无力托拿的板子,直接开门见山问道:“这块板子的主人在哪?” 注六:park,公园赛。在一定大小范围的场地内,设有跳跃台或设有其他各式各项形状的设备让选手来做表演比赛的场地看个人能力。 第八章 那人机械式的往场内一指,场外倏地掀起一阵尖叫呐喊。 光着上身的少年,以轻巧的身形加上极快的速度甩掉身后追赶的对手,阳光中破空翻跃出来,沾着透明汗水的肌理瞬时被照耀出慑人的润白色泽。 众所惊艳的目光中,象征代表的黑红发色交错,无虞落地的少年回头得意一笑,蓦地回首,侧移有惊无险闪过一记正面铁棍。 不断击来的铁棍快而激烈,苏洛反向后退不停,猛地,眼角瞥到一记银光乍现,轮子连忙滑出攻击范围。 “你!”苏洛微讶。轮子里竟藏着刀片?! 闪神间,又是一记抬腿扫来,少年不及拉开距离,柔韧的腰朝后九十度弯折,双手撑地拱住身形,千钧一发之际避开,额前发丝几分霎时削落! 眼看只能防守,少年的情势依旧触目惊心,四座的喧嚣由呐喊转变成凝滞观看。 那人攻势未了,起身瞬间,拉高的轮刀直转而下,苏洛只能一脚后踏缓势住平衡,眼看那记脚力就要重击落下──情势骤然翻转,那人尚未落脚即被踹开,身形一下子不稳跌坐在地上,还未看清情势,脆弱的小胫骨已被股巨力猛地踩住,那人惨叫的打滚起来。 画面转变太快,全场须臾没了喧哗,静得只有呼吸声。 看似无巧劲,却让地上的人虚软无法挣扎起身,看着他脸上吃痛的表情,苏洛惊愕地抬起脸,对上背光中俯视他的男人。 “展靖尧?!” 那双向来淡定漠然的目光此刻冷冽非常,毫不保留的绝低温度全由面无表情的脸庞透了出来。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衣服呢?” 苏洛兀自呆愣,一时会意不过来,“啊?” “……我问你衣服呢?” 极轻不易觉的冷敛语气重了些,苏洛敏感的察觉到,一怔,脱口道:“我怎么知道啊!他们说上场不能穿衣服,我……” 眼前突然一黑,有东西被迎头抛来,鼻间霎时沁满熟悉的味道,一阵心悸,苏洛伸手扯下,竟是件白色t恤。 抬头欲搞清楚,他手倏地被一拽拉起,转瞬已连人带身站在男人身后。 “穿上!” 语气又多了些凌厉,苏洛不明所以,“怎么了?”手腕上传来一阵麻感,微疼,心里莫名的慌了下,依言套上衣服,宽大的布料套在身上显得更为瘦削。 “好久不见,这不正是展家二公子嘛?” 慵懒的嗓音,苏洛下意识皱了皱鼻尖,探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刀疤男,手里还拿着他的上衣甩着! 他认识展靖尧? kg看了眼被踩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手下,无趣的扬扬嘴,眸光闪烁不清,“怎么,难得展二少今日有空亲临这儿?” “喂,衣服还我啦!” 苏洛忍不住出声就想走出去,一旁jk连忙拉住他,做了个噤声动作。 苏洛虽觉奇怪,却也不再开口。接过宝贝,上头竟沾了块血迹,就要拉起衣摆擦拭,动作一顿,才想到这不是自己的衣服……抬眸看了眼挡在身前赤膊的背影,竟高大得让他无法一眼正视。 “衣服?”挑眉瞟了眼被完整无误挡在身后的少年,kg满脸不可思议的扬声复述,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爆笑声。 “小美人你没搞错吧?终点似乎不在这呐。” “喂,这位刀疤大哥!你别再用那几个字喊我啊!听了很讨厌!”苏洛不高兴的蹙起眉,下意识厌恶起那种称谓。直接的字汇喊出唤着谁,周围瞬时一片抽气声,看台那边旋即跃下几个家伙大步走来,脸色不大好看。 “哦……那么小美人该怎么称呼?”kg一副悠然自得,看着少年的目光灼灼,手一挥,那几个人不再靠近。“总该有个名字,报来我听听?” “我……” “他不会过去终点。” 冷冽嗓音突然出声,伴随一声不及脱口的惨嚎,原还被踩着无法动弹的家伙,不知何时竟像抛物线般被踹滑出场,“碰!”背部硬生生撞上转角,立刻痛得脸色煞白无法痛弹。 全场一片死寂,kg脸色微微丕变,复又恢复淡笑,眼里的y恻有增无减,“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也归展二少管了?” 那人是什么时候被……动作竟快得让人无法预料。苏洛怔忡了会,回神嚷道:“不过去终点我怎么拿回衣服啊?!” 说好抵达终点才拿回衣服,现在没到终点不说,这男人又突然冒出来……那衣服怎么办?难不成要一直穿着他的衣服吗?那他穿什么?! “别扯上他。”看也不看苏洛,展靖尧面色不改,冷硬强调:“他不属于这里。” 两双眼眸交会,意外发现那向来的淡眸里竟难得浮有一丝冷然的坚决,kg颇感兴意的眯起眼,冷笑遂而蔓延开来,与斯文的脸庞大相迳庭。 “从来也没见你护着谁……怎么,这小鬼来头不小?”见人无意回答,kg不意外的哂笑,将衣服丢给他。 “我这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一旦c手,就是天皇老子也得给我下场。”见人无意见,又y冷的补了句:“内容我挑。” 伸手接过衣服,淡淡瞥去一眼,展靖尧迳自转身,“我随时奉陪。” 大手一拽,拉过了人朝来时路走去,头也不回。 “但不是现在。” 直到已看不见人背影,一直注视着他们离开的人,脸色早已是y鸷难看至极,眼下那条伤疤似抖动般狰狞,抓着衣服的手上全暴出了青筋。 从没有人能在他的场子里半途跑人,今天却在他面前开了首例,而抄到他面前带人走的竟然还是他…… “kg,那小子原来是今天极限的参赛者。”一名手下忽然向前看着手中的资料说道。“不过他是c板子的。” “是吗……那么玩起直排会这么俐落就不奇怪了。”接过了纸张一看,kg蓦地猝然一笑。 苏洛?他记住了。 手腕被抓着的地方很紧,也很疼……而不论他如何想收回手,那禁锢始终没有松开半毫。 jk已先行冲回赛场,一路上就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步伐虽快却稳。 终于痛得受不了,苏洛咬牙用力挣动手腕,留下一抹红痕与热辣,手终于自由,脚步也向后踉跄差点跌倒。 回过头来的男人面无表情,冷锐的眼眸凝盯着他,苏洛揉着盛红的腕骨,脸上也盛了些愠意,气道:“走就走,你这样拉我很痛!” 话落,跨出脚信手chu鲁的拿回自己的上衣,两手随即交弯脱下身上的抛还给他。“呐!谢谢你的好意!”也不管男人脸色多难看,没好气的道了句。 翻开衣摆,两手伸直已探入就差套进颈子间里,不料双手冷不防被抓住,来不及惊吓,已连人带衣被拉了过去,衣摆被下拉,布料快速刷过脸庞时留下一抹嫣红。苏洛气恼狼狈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张近距离放大的纯男x脸庞。 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往后拉开距离,后脑却被托住,下颚亦被攫住而无法动弹,不留情的巨大力道霎时疼得眼角盛出些泪y。 “还知道痛?”展靖尧冷眼看着他红了眼眶,手却还不肯放开。“不痛、不痛!”苏洛逞倔的低吼着:“一点也不痛!” 腰上的瘀血猛地被准确而不客气地按压了一把,嘶了声,苏洛吃疼不已的拍打着他的手,困难而倔强地开口:“才、才不痛!哪……像你!空有蛮力就不知道痛!混帐,王……唔!” 未落完的话瞬间彻底被堵住,苏洛脑袋顿时呆了片刻,直到嘴唇传来一股刺痛才猛然惊醒。 “你!” “知道‘痛’的意思了?”终于放开他的男人目光依旧森冷,舌尖野x地伸出,舔过自己唇瓣上的血。 “再不知道的话……”指尖划过苏洛颊边,拭掉不经意滑下的水痕。 再次攫过他的脸冷声道:“还有很多方法让你知道。” 气氛不大好,大家都察觉到了,所以没人敢开口说话,幸好现场热闹的气氛喧嚷盖过了那种无言的沉闷。 比分到目前为止已进行多时,因为人数众多,为了筛选上的快速,拿分上的规则也严谨许多,一旦离板或是跳轨,就只能半途淘汰。 “小洛,还好你有赶上,这是你的号码牌。”rock递过一张牌子。 面对微笑好人代表,脸怎么就板不起来。苏洛无奈地接过牌子,撇嘴不经意扯动到伤口,气又腾了上来。 rock见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讶道:“嘴唇怎么肿成这样?你撞到什么了?”上头还有些血迹,忙掏出卫生纸递给他。 接过卫生纸,被这么一提,苏洛就觉得委屈,简直莫名其妙…… 血早干了,越擦只会越疼,一疼就想起刚是怎么被对待的。苏洛兀自盯着卫生纸半晌,犹是忍着不往那个人的方向看去。 他的嘴,比起自己好不到哪去,当时,自己可是狠狠的咬了回去。 “展靖尧你这混蛋!竟然真的……” 少年气得吼不下去了,瞪着对方的冷傲,理智啪的一声断线,不顾唇上的刺痛,双手迅速揽过男人,朝那张薄唇回以同样手法。 伤痕累累,血的味道扩散在两张唇瓣上。 接着是股更为刺痛的甜美传来,原本还使劲的咬着,不知道为什么,在后脑突然被按住的刹那,啮咬被牵动成一股互相摩娑的力道,密不透风的胶着,嘴里都是对方血的味道。 无意识里,好像咬住了某样柔软,血的味道扩散得更快更浓,心里一慌想退开,后脑上钳制住的大手却不肯,紧紧的压着。 直到被放开,心肺全都喘息不止,那个男人,依旧只是冷冷地擦拭掉血迹。舌头也被他咬伤了,还是一点也无所谓。苏洛在心悸的瞬间,突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人。 揪着板子,苏洛气不打一处来,故意大声的应了声:“没什么,被狗啃了!” 一旁知道发生什么事的jk满脸冷汗,偷瞧了眼不远处那人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就算他听到了,也只是冷淡的侧看了他一眼…… “哼!”苏洛也不以为意,继续看着场内进行的事。 其实明白的,是因为他的出现自己才有办法赶回来比分,否则在抵达终点前,不论比分是否赶上,他可能就先累垮了,然而不懂的是,他有何必要这么生气? 再思索他与那个刀疤男的对话,两人似乎先前就已认识,而且看似气氛怪异,似乎有什么过节……思绪蓦然一顿,随即又放松。 他没那么无聊,那种“认识不深所以不了解”的自怜想法他不会有,管他人怎么笑看他g本不了解他,如果已走到这却还没有这层认知,他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能够开始,一切都不嫌晚。 想罢,又恢复好心情,看向场上,这时正好完分的人下场,换下一位上板。苏洛不禁讶道:“咦?怎么会是vick?他还没比完吗?” rock转头过来解释:“本来他是早该结束了,却临时跑去换牌调开了序位……”笑了笑,又说:“他说等你们回来再上也不迟。” 基于对滑板的热爱与相惜,vick的表现的确令人惊艳,尤其是首次见他驾板的苏洛,眼里的赏识毫不吝惜。 一阵阵不绝于耳的尖叫声,苏洛觉得有趣,曲肘碰了碰旁边的人,“你弟不赖嘛!还有这么多粉丝啊?” “那是当然的!vick可是上任冠军耶!”jk满脸骄傲,“虽然今年出赛资格变了,不过今年一定还是王子拿下!” “哦?”苏洛不置可否,倒是……“王子?” jk搔了搔头,也有些不意思,“是学校那些喜欢vick的人这样唤他的……” 板风华丽,技巧也很纯熟,俐落翻板更是得心应手。跃起的姿态衬着那头耀眼的金发,年仅十六岁的少年的确不愧于高贵的头衔。 了然的点点头,苏洛眼里依然一片澄净,并无其他多余。对于比赛上的争冠问题,他一点兴趣也没有……毕竟,那不是他的本意。 “瑞哥。”jk突然朝他身后唤道。“王子今天的表现不太对唷。” 闻声,苏洛转头看了眼突然现身,难得一身西装革履的人,顺应了句:“他感觉很急躁。” “你也看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临时更换板子不习惯……”松开领结,展岳瑞盯着场上的人,道:“这次的比赛果然对他来说很重要。” “他很喜欢第一名吗?”低笑声传来,苏洛奇怪的转头,“干嘛?我问得不对?” “没,你问得很对。”回眸看着场上执板的人,男人眼里没有情绪,却依旧笑得惬意,“他啊……不知道呢。你何不自己问问他?” 好玩的看着少年蹙起眉头,男人这才道:“只是这一次对他来说,比过去任何一次都重要……” 比起一人执着这种胜利的方式,另一人所持的却是全然相反的结果。 年幼的王子小心翼翼的,想着从期盼的胜利之中获取长久以来都渴求的东西,这样的欲望,却远不如一位猎人以直接捕获的方法更为真切。 或许,就是那样的直接才显得心灵澄澈…… “以往的胜利不重要吗?”苏洛问。 “重要。”展岳瑞了少年的软发,不意外准确接受到不远处一道捎来的冷峻视线,却没收回手。 “只不过以前的胜利是为了别人,这次是为了自己。” “以前?” 没多作说明,展岳瑞蓦地一脸苦恼,“看来我可得找个人再好好问问他了,不然我方今年的冠军位置就危险了呢……” “我方?”苏洛跟上他的思维,回道:“你自己问不是更快?” 展岳瑞瞟了眼u板里的人,笑得不温不火:“我只是个商人呐,选手的私事不是我的管辖范围哦,那种小事交给他的教练就行,我只需要负责让他替我赚钱。” 这番冷酷的话从向来和煦微笑的人口中说出,竟不让人感到唐突或意外。然而苏洛仅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应了声,便随口问道:“他的板子怎么了?” 看着少年宝贝似抱着的红板,男人微微一笑,“坏了。”他讶,“你不知道原因?” 苏洛瞟了他一眼,“我怎么可能知道?” 低笑了声,展岳瑞伸手拿过他的板子,端详了会,道:“果真一模一样呢。” “什么?” 将板子还给他,年长的男人笑得惬意,复又回头看着场上。“你似乎还不太了解这块板子。” “这块板子怎样?”苏洛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爱板。没什么不对啊。 “看来他还没告诉你啊?”少年一脸奇怪,展岳瑞更是的笑得意味而深长,“这块板子……” “瑞。”蓦地出声的人截断他的话,隐隐间带着警告。 见着走来的人是谁,苏洛突地脸色一沉,转头看向场内。这时场内vick正好时间到表,比完分且确定入赛。 展岳瑞好奇的挑起眉,打量的目光停在弟弟伤痕明显的嘴唇上,与另一位少年也是红肿的状况相比之下无异,实则伤口深度更甚。 真是有胆啊,到底是谁手下留情了…… 赏识的目光瞟过少年身上,无视弟弟冷然的目光,年长者依旧打趣脱口道:“怎么?你们两个嘴巴会打架?” “噗……”顾不得会被冷瞪,jk很没忍耐力的笑了出来。 一番调侃,让在场的脸色各不一。 刚回来的vick立即脸色丕变,冷不防chu鲁扯过擦肩而过的人,望见他嘴上的伤口时,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至极。“干嘛?”这时下一位上场的预备声响了,拧起眉,苏洛甩开他的手,挑起板子朝场内走了进去。 vick回头看着另一个人,唇瓣上的伤口横亘在那里,像是在号召宣示着什么……刺着他的双眼。 驾着红艳爱板,u板里的少年在计时器响起刹那开始弯膝带动板子,左右来回,技巧一如最熟悉的步调。最后一次的荡滑里,少年省略了来回所带来的冲势,脚上一使劲,直接冲出顶端,一个空中回旋同时带板shove-it︵注七︶,一百八十度漂亮完美回槽。 周围响起一片掌声,少年j采的流畅度令人目不转睛,场边的伙伴们也兴奋不已,然而同时,其中几人的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靖。”展岳瑞脸上难得严肃,唤了弟弟一声。 展靖尧神情看似未变的淡定,身形却早已伺机而动般j锐。两兄弟视线皆紧盯着场上,就连一旁的vick 也发现了不对劲。 果不其然──原本还顺畅自如的少年再次落回u槽那刻,板子却即时停住不再动。 四周哗然,就在众人不解而讶然的那刻,少年的右膝乍然一动,双脚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身形再也支撑不住,就要往下跪倒──一双手臂适时伸出,稳稳的撑抱住了他。 这画面可真熟悉……苏洛苦笑的想着,抬起头来,自嘲道:“我到底要欠你几次啊……” “哔哔──”计时器乍然停止,苏洛的心也跟着漏了一拍。 “未过十秒,他们当你是暂停而已。” 清冷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似一股安抚作用,刹那间即安心。 咬着唇,苏洛额间沁满汗滴,藉着他的手站稳。手撑在他肩上,右脚裤管被卷起时正好扯到关节,尽管忍住了,低低的痛吟仍是轻声泄出。 主审也派了代表过来了解状况,客气地问道:“展先生,这孩子他……还要继续参赛吗?” 放在肩上的手蓦然一紧,展靖尧抬眸看了他一眼,在四目交接瞬间,动作迅速拉下他的裤管,起身问:“后面还有序位?” 代表忙翻起资料,他们向来对展家存有敬畏,一紧张连手也不灵活,翻了半天才确定了人数:“有……还、还剩三位……” 手心传来的颤动越来越大,展靖尧回头,少年因为忍痛而紧咬住的地方新旧伤交错,红色细纹浅浅浮散开来。 屈身,展靖尧伸臂,在众所目光中打横抱起了少年。 “将他调到最后一位,五秒没上板就删掉。”冷厉的下完指示,他大步一跨走出了场内。 休息室内,布料被撕裂开来的声音响彻房间,随着布料的开敞,霎时露出底下白皙的腿部,然而在场众人莫不深吸了口气。 本该也是白净无瑕的膝关节边,此刻一大片瘀血而肿胀。深浅紫色间,隐约看得见血管爆裂的痕迹。vick满脸不敢置信,不觉脱口骂:“你是白痴啊!都这样了还上场?!”刚那圈shove-it……想必很痛。 “天啊……小洛,你怎么忍得了?”rock皱眉。 那明显刚创伤不久,而且是被硬物所撞击。沉吟了会,展岳瑞直接问道:“苏洛,你今天到过哪?” 看了那道背影一眼,苏洛也不隐瞒,回答:“旧极限公园。” 挑起眉,年长者似乎不意外,只是将目光掠过弟弟,转头丢了把钥匙给jk,说道:“去我车上把药拿过来。其他人跟我出去,不要挤在这里。” 直到人都清空,剩余的空间里仅存沉默回荡。 背着身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苏洛瞅着他的背影一会,才缓缓垂头看着自己膝盖上的一片惨不忍睹。很痛,然而耳边那些隐约传来撞击声,擦板声,还有人群稀落的喧闹声…… 跟满室的寂静相成反比,却令人向往。 许久,空气里才传来一声低语:“我不会放弃的……” “还想‘玩’?”下颔乍地被抬起,不知何时已走到身前的男人微微俯视着他,冷凛道:“你难道不知道节制吗?” “我不是玩!”低吼着脱口,半晌,苏洛脸色难看的移开脸,避开那道冷厉像要穿透他的视线。 “我……”才走到这里而已……才到这里而已……不能放弃的…… 紧咬着唇,膝盖上的疼痛却比不过他已然坚决的心意。 “总之我……” “碰”一声,休息室的门霍地被大力推开,风风火火冲进来的jk拿出罐药抛给展靖尧,口气急道:“最后一位了!” 闻言,苏洛瞳孔微微放大,室内的气氛凝滞。 一分钟……只剩下一分钟了…… 他下颚蓦地被攫住拉回,唇部顿时脱离开紧咬的齿间,余下的细红血迹被指尖轻轻拭过,转眼对上那双黑眸,犹然的清冷,深渊般幽邃。 “那就证明给我看。”总是波澜不惊,清冷到单调的声音这么对他说。 注七:shove-it,一百八十度转板身。这是比之前kick flip 还要进阶的技巧。熟练才抓得到速度,不然会跟着板子一起摔。在跳起时,让板子“只”在脚下转,转几圈看个人能力。 第九章 站立在最顶端,苏洛脚下的板子前端已跨出了突面,关节隐隐间还在颤着,却已不复疼痛。蓄势待发中,就等秒数的开始。 等待间,苏洛不由得转头看向场外某一角,阳光打下光圈正好遮住了他的位置,隐约只能看见那道挺直的身形未变……但已足矣。 一袭微风吹拂而来,少年闭上眼睛轻吐了口气,阵阵凉意里,心头渐渐放松,右脚慢慢向内缩,由goofy 换成regur ︵注八︶,左脚转为重心支撑点。“哔──”前端压往下坠──黑与红在发丝飞扬交错间,一道艳红划过,板子带人向下往前俯滑而去。 几十秒的乘风间,却像不会停止般的长。身体在变化,本能的忘了曾有过的疼痛,每次翻转不再害怕或迟疑。 他不能害怕也无法迟疑,他仅有的,就是固守执着继续滑行腾跃。即使没睁开眼睛,他也能感受到那双黑眸的视线。 就是这样……看着他,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看着他如何在风速中让自己攀高而行,看着他如何驾驭他给予的板子,看着他如何在身体与板子之间做出最完美的信任契合度。只要看着他…… 脑海浮现当初沦陷时刹那,那抹无谓的身影如何跃出阳光停留在他眼里,熠熠光芒下,如何考验着板子的速度与极限……那样的清冷与傲然…… 少年净朗的嘴角微微一扬,仿佛没有痛过,身体在瞬间与记忆里的画面重叠,双脚即像有自我意识般,重力带起板子横向一翻,像那人抓板时的俐落弧度与速度,轮子极快的冲出了顶端,身形一转,三百六十度后落回轨道上──就像那人跃进他视线与左x之间般,这么狠狠的伤灼着他的眼。 赞扬的欢呼与掌声错落,这个少年,也正狠狠的绽放出神彩,捕获周围每一双紧盯着他灿烂光芒的视线。 “他的轮架似乎松了,是你调的吧?” 展岳瑞视线未转,问着一旁的人,盯着场内的表情颇带兴味。展靖尧没回话,凝聚视线的表情虽然淡定却瞬也不瞬,专注的眸光紧跟在u板里飞跃的身影上。 知道他不会回答,年长的那一方倒也无所谓,反正答案绝对如他所料。否则,还有谁能调得动那块板子呢…… 另一旁始终沉默的金发少年,蓝眸紧抓在场上,抱着怀里属于他的板子,手上攥紧的力道像要撕裂它一般泄恨而抖动。 “哔哔──”计时器最后一声乍响,空中翻转的少年终于得以踏回板上,左脚撑住前端,稳住了落地时的速度,“喀”一声,全部静止在顶端上。 络绎不绝的掌声与欢呼霎时吵闹般响起,为这最后一场比分划下完美句点。少年转头,最后一眼烙进主审们高举起的拿分牌,模糊里终于看清楚自己拿下的数字。终于……熬过了!回过头,朝不远处的伙伴们溢出一抹带着傻劲而得意非凡的笑,紧绷过后的身体蓦地松懈,双脚顿时一软──身形终于支撑不住颓然倒下,尖叫声中,从顶端滑摔而下的躯体再次安然无恙落进一双臂怀里。陷入无意识前,他看到那双冷冷俯睨着他的深眸倒映的只有他一个人,苏洛嘿嘿一笑,紧紧抓着他,阖起眼睛,呢喃地溢出了最后低语:“……累死了……混蛋……” 比分赛正式于一周前落幕,少了过去繁复的规定,今年街头录取额比往年各界分派选手加起来还要多,其中更有许多令人大开眼界的好手云集。 距离正式赛还有将近一个月,十月第二个周末正好连上美国b day,连着几日空闲假期,一群人驶出车子拿出雪具,说走就走便浩浩荡荡上了西部雪峰。 深夜,四辆越野吉普一致行驶在山道上,后座始终未阖眼的少年凝视着窗外,夜黑里,沿路上山的白皓雪景只是微闪淡色,几乎难看清楚。 想起那人把药丢给他的神情,手也乖顺的拿出药膏擦揉着伤口。为了防范伤口拖延或恶化,这几日在众人视线盯紧下,药膏全照三餐加消夜,一次也马虎不得。 苏洛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车子里瞬时满是股药香,淡而不郁,清香自然,却还是有人不满想找碴。 刚苏醒的金发少年微皱着眉,没好气的转头,“臭死了!你就不能下车再擦吗?!” 扯开嘴角,苏洛笑容满面,手里的药罐递了过去,笑咪咪道:“要不要来一点?展靖尧给的哦!展家牌自创药膏,看你哪里有创伤,包你药到伤除……” “你无聊!”懒得理他,vick嫌恶的回头,嘴里啐念着咒骂,一点也无平日高贵的形象。 一旁专心驾车的大个见状,笑着道:“你们两个真宝,久了其实也有一番趣味,感情不错嘛!” “谁跟他感情不错啊!” “谁跟他一番趣味啊!” 异口同声──车内顿时凝滞一分,直到双方互瞪了眼各自转开,呆了会的驾驶人终于忍峻不住大笑出声。“两个都很可爱嘛!” 另外两人再次爆吼出声:“谁很可爱啊!” 笑声里,车列终于抵达在山顶雪场。 深夜的雪场温度特别低,木屋外除了些零星的黄灯之外,就只有一盏高挂的大白灯围照着停车场。 因非冬季滑雪期,雪山上显得人迹稀少,更遑论会有人愿意一路行驶十余多个钟头上山,除了一行列的他们之外,顶多两、三辆停靠在木屋外的停车场上。 甫一下车,便在门外认出了那辆黑色吉普。 因为冬季赛道的事,那人提早一天上山。 裹着手套呵气,明知无人,苏洛仍旧贴着玻璃往车里头瞧,一片漆黑空荡,指尖蓦地一凉,原来是在外一夜的车子受冻,外壳全抚上了层薄薄白冰。才至秋季,雪山上的温度却已不容挑战。 “小洛!”jk见屋内没人,忙跑出来喊。 从头到脚全副武装的少年走进屋内,吹呼着冻僵的指尖,环视了眼室内才发现竟是挺热闹,除了他们一群之外,还有几群也在大厅里等候房间分配。 雪场上唯一的七层楼高民宿极宽敞,为了应付一年两季的游客,房量必定可观,然而今日虽非滑雪季,滑雪的爱好者们仍趁着假期上来踩第一批雪,大半夜的,想必是赶搭夜登山车上来要房。 多了些人,整间民宿显得热闹许多。碍于他的脚伤不便,雪具全让伙伴们帮忙架去放了,等着配房,苏洛挨在沙发上看着窗外。 黑压压一片,偶尔那片雪白像灰却又明亮,如果不在灯光范围内,几乎无法看清楚外头景象,不远处应是赛道的方向,在大半夜还亮着盏盏黄灯…… jk曾在车内提起那人也会在夜里试道,眼前似乎就可以想见远方r眼无法掌握的那一角,会有道细小黑影滑过白景。 “这么晚了,还在试赛道吗……”喃喃地,苏洛盯着窗外那一角的方向像在等待。 “小洛,进室内怎么不把外层衣物卸下,这样体温会一直暖和不了哦。”见他在室内还从头到脚包得紧紧,rock 说道。 “没关系啦,等下到房间再脱就好,现在我还想包着哦。”他最怕冷了,天生就像得活在夏季似的体质,一遇寒就只想将自己缩着衣服里。“苏洛,喏。”jk过来,递了把钥匙给他。“一楼房满了,你跟py住二楼房间,这样不用爬太多楼梯,对你脚方便些。” “ok!”摆摆手,苏洛将钥匙抛给不远处正在搭讪的家伙,“小p,半夜你要是太吵,我就罚你讲一夜笑话!” 被指名者连忙蹭过来,枕在苏洛肩上,玩笑回道:“唉唷,为了女王你,我就是帮你暖床也没问题!” py是伙里的搞笑王,油嘴滑舌惯了,平时爱把妹,对女人也挺有一手,最大嗜好就是耍宝。自从发现苏洛虽然长相跟哥哥般相像,话题度却是完全生冷不忌后,有色笑话讲起来更是毫不客气。 拍拍肩上的大狗狗,苏洛大笑。“那就走吧!” 二楼以上的房间各有个独立室外阳台,苏洛一进门不脱鞋带袜,直接打开落地窗走了出去。这样的高度,已足够他眺望黑夜里那整片连绵而排的白雪山景。 “好美……”赞叹和着冷风拂面,少年脸颊冻绯似的红。房间内,py正在排雪具。苏洛的那一套则全是从哥哥房里拿的,也因此,他才知道原来这群家伙当初会跟哥哥熟识,也是因为滑雪。 虽然一年他往来国外的时间不短,但相较起来,像滑雪这类需要地理与季节的运动,还是不若常年生活在国外,能将滑雪视为普通休闲活动的哥哥j通。 那他怎么会跟过来啊…… 视线又转向那片渺茫似的雪白,苏洛眼眸霎时捕捉似的一亮,远方近处一块坡地,有道黑影腾空似迅速顺着一片雪白划过,不是反方向更远的赛道外,而是──“他回来了!” 回头昭告似大声的说完,没让py搞清楚,苏洛已一溜烟地朝门外跑了出去。 “不是脚痛嘛……还跑……”py搔搔头,念道。 又是跑又是跳,其实是忍着痛才急走到一楼大厅,见人正推门要进屋内,苏洛兴奋的脱下帽子,终于露出一直埋在衣领内的面容。 未觉从周围投s来的目光,笑容嘿嘿一扬,苏洛迎上来人,跳至他面前,开心道:“展靖尧!你回来了。” 一身雪气未退,来人拉高护目镜,微微蹙眉看着少年,“不休息出来干什么?”冷冷说罢,就要越过他,手臂突然被抓住。 “喂喂,展靖尧,教我滑雪嘛……”苏洛苦恼似的看着他。 审视的目光掠过他的膝盖,问:“你想残废?” 苏洛一愣,撇撇嘴。真冷酷啊,这臭家伙…… “小气鬼!”拉着他不肯放,苏洛神情有些哀怨的瞪着他。 微掀了下眉,展靖尧突然托起他的脸,看着他被冻红的脸颊与鼻尖,淡道:“在室内穿这么多,想冷死?” 拍开他的手,苏洛不高兴的反唇:“我就是怕冷啊!喂、你别跳脱话题,你到底教是不教我?” 拿过他的毛帽,伸手就往他头套下,弹x极佳的毛料可以拉至最底,速度极快的下拉便套住了整颗头,顿时完全遮住了整张脸,连冻红的脸颊连绯红的唇线也看不见。 “怕冷还想学。” 冷淡的声音隔着一层毛料传来,似乎带了些嘲笑味,苏洛微恼的拉开毛帽,人却早已转身。 “展靖尧,你这恶劣鬼!”气不过的朝那背影扬声一吼,压g没想过自己目前人在大厅,刚刚的一幕可能已被看戏的目光收尽。下一秒,果然传来一阵笑声,苏洛不怏的转过头,就见一个身着毛衣的家伙站在身后,目光带笑的看着他。 “嗨,又见面了。” “你哪位?” “你忘啦?上次极限比分,我们在室内场见过。” 迅速思索着记忆,苏洛认出了他,“哦……你是那个很哀怨被那家伙叫去降﹃五公分﹄的工作人员。” 那人不好意思搔了搔头,叹道:“为了那五公分,我可是费煞苦心重来很多次呢!对了,我叫neil,你呢?” “苏洛。”回握他友好伸出的手,问道:“你也上来赶踩第一批雪?” neil俏皮的眨眨眼,比了比自己身后一群坐在沙发上的家伙,“这次赛道是由展先生划场,所以我们都得跟过来听命啰……” “原来如此。”撇撇嘴,苏洛了然的点点头,又道:“真可怜啊,还要听那家伙发号施令。” 微喨的声音故意似的大声说着,音量正好环绕整个大厅,不止neil,连身后那群工作人员也笑了。 “你真可爱,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如此对展先生。” 苏洛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他本来就不觉得他有什么可怕,顶多就那张死人脸冷了些,还有那股似有若无的野x。 neil跟着一笑,问道:“对了,刚听你们对话,你想学滑雪?” 提到这,少年端丽润红的脸庞马上又垮了,表情转换之快,让人为之一愕。neil连忙安慰道:“没关系,想学我们可以教你哦!反正你有滑板底子,学起来一定很快!” 闻言,苏洛只是眼眉略微一掀,表情却无变动。此言乍听下挺有趣,可却又不是那么有劲……原来,只要不是他,就无意义了。 见他犹豫,neil又道:“不用怕麻烦,反正我们白天都有空哦!” 他身后那群同是工作人员的伙伴们,也是积极邀约着。 犹豫半晌,想到明日大伙可能也冲去玩了,自己必定很无聊。他一向静不住,见他们热情,自己也好玩,点点头,正要开口说好,却见neil突然双眼微瞠看着他身后。 “展先生……” 嗯……展?还未转头搞清楚,腰蓦地被只臂膀环过,身体瞬间悬空,双手已本能抓住男人背部以防摔下,望着地板的距离,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拦腰抬在肩上。 “展、展靖尧?!你……”下意识开始扭动挣扎,未料,原先环在腰上的手竟警告x的转按在臀间轻拍了下,苏洛脸上一窘,竟也不敢再动。 无视在场者们脸上的错愕,展靖尧淡眸回首,问:“他脚有伤,怎么学?” neil愣住,没想到会被如此一问,然而他们的确不知道苏洛有伤在身,虽然是出于好意,仍道:“抱歉,展先生,我们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冷冷抛下最后一句,展靖尧便转身举步上楼。 虽然肩上扛了个人,但展靖尧一路步上四楼的步履却依然稳健而实。 手紧抓着男人背部,苏洛腰腹抵在结实的肩头上,一路却未曾感到颠簸或不适,虽然如此,这样的姿势与画面还是令人陷入窘境。 他又不是布袋,有必要这样扛着走吗……挫败的这么想着,手也拍了拍身下坚实的背脊,喊道:“喂,放我下来啦……我自己可以走。” 闻风不动,展靖尧迳自继续朝着楼上走,对偶尔路过的人视而不见,直至已在自己房内,才松手将他放到沙发上。 身体终于不再呈现悬空状,苏洛这才踏实的靠着椅背,抬眼瞪着走近的男人,才要开口,外套突然被拉开,他一怔。 “你干嘛?”外套被褪下后,接着是上身衣摆被往反方向拉,双手自然而然的跟着举高任衣物脱离自己。 “很冷耶!”只剩单薄棉衣的身体接触到冷空气,肩膀蓦然缩起抖瑟几下,一条毯子被扔了过来。 展靖尧淡淡瞥了眼。“空调不是开了?” 裹着毛毯,苏洛没好气的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可以跟冷空气共存吗?”而且暖气他也才刚打开吧?这种天,谁受得了突然少了衣物遮蔽啊。 一番明嘲暗讽的话,听的人却没多大反应,拿出药膏,展靖尧走近,一把拉高他的裤管,沾了些药抹上他的膝关节。 紧绷的骨骼沾到凉意微颤了下,霎时轻松些,闻着那股药味,感受他拿捏恰好的力道,苏洛问:“你总是随身带着药?” 停下推药的动作,展靖尧审视着面积偌大的瘀血。原本肿胀的血块已推开不少,深浓的颜色渐渐淡去,接下来如有照实推药,再要不了几天便又能赶在开赛前无虞上板。 “你以为你玩的运动很安全?”起身,双手交叠脱下上衣前他反问。 苏洛怔了怔,霎时连眉眼都笑了开来,扬起脸,他紧盯着他,问道:“所以,你是在担心我啰?” 闻言,已然褪下衣物,露出底下结实身材的男人表情依旧淡漠,只是稍嫌回话多余的睨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他走进浴室。 “哼!”无所谓他的反应,这时身体终于不再畏冷,比起一堆厚重衣物所带来的温度还要暖和得多,舒服的后仰躺进沙发里,苏洛得意的笑了开来。 “反正我就当你是默认啰!” 过午的阳光打进落地窗,正好落到靠外的一张单人床上。驼色床单微微隆起,却只露出底下一撮头发,在薄黄里闪烁又黑又红的光泽。 紧裹在棉被里蜷伏的身体动了动,终于慢慢浮现出一颗完整的头颅和脸庞,浏海下犹紧闭着眼,挣扎了会,长睫轻轻一颤才睁开。薄金的阳光波波不息地打进来,微微驱走些寒意。苏洛揉了揉一上山就堵塞的鼻翼,四周少了股清药味……茫然了下,才裹着被单坐了起来,随手搔了搔软发。 “怎么回来的啊……”有些迟顿的思考了下,无奈睡着就像彻底昏死一样,就算被搬动也不会有多大反应,更别说是印象。于是想不到就不想了,他盯着窗外的雪景发了下呆,才慢吞吞的不肯放下被单,裹着一起进了浴室。 擦了药,苏洛再次全副武装才走出了房间。膝盖因按时上药好了很多,步履不再显得缓慢而迟钝,虽还无法过于跑跳,但已可跟上正常步速。 少了夜晚视线的阻碍,白天的雪场放眼望去清晰许多,人潮竟也不少。熟悉的面孔一个都没看到,更别说大家的脸全被护目镜遮了一大半。 苏洛无聊的站在门口一会,不知为什么今天特别慵懒,一点劲也提不起来,待了会,才往民宿不远处的练习场走去。 “咦?”正在拆鞋套的人正好起身,见苏洛走向练习场,脑海主动忆起昨夜的事,脸上无不惊讶。 终于看见一个认识的,还是因为对方把护目镜与帽子全摘了的关系。举起手,苏洛意兴阑珊的打了声招呼。“嗨。” 看了眼时间,neil笑了:“睡到现在?早啊。” 苏洛摆摆手,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累却仍是睡了这么久。随意望了望周围,见工作人员全在,有的还刚从缆车下来。 “怎么,今天不用划赛道吗?” “早上就划好前部分了,中午的温度不适合……”一顿,neil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现在是大伙休息时间。”也就是悠闲的滑雪时间。一早就划好了?那么那个人很早就起床啰……苏洛丝毫未觉对方的尴尬反应是为了什么,点了点头,今儿个没劲,连带着昨晚想学的欲望也没了。 “那你呢?今天有什么活动吗?” “活动?”挑起眉,苏洛愣了下,“这里除了滑雪还有活动吗?” “是没有……不过吧里有机子可以玩……” “游戏机啊……”喃道,平常无聊可以消磨时间,无奈这刻还是提不起劲,苏洛挥了挥手,便说:“你们玩吧,我想回去了……” 碍于昨晚的警告,neil又不忍见他无聊又不能玩雪,只好追上去。“走吧,去坐缆车,我带你上山去看看。” 缆车一路攀附着山峰而去,坐在旁边的人眯起眼睛,吸食阳光般慵懒,neil乍见笑了出声。少年一副享受的样子,喉头就差没跟猫咪一样舒服的溢出咕噜声。 “你很喜欢阳光?” 闻言,那双上扬的眼角略瞥了他一眼,短应了声:“嗯,很喜欢。” 仰着脸的少年因为薄阳的直s而显得脸庞更为透皙,帽沿下散开的黑发隐约透露出一股红艳,对比的颜色,却奇异衬托出五官的端丽与俊秀。 似乎可以沉静,也可以跃动;而那抹光采,耀眼的……令人睁不开。困难的转动视线,棕发的男子也不懂自己心脏的强烈跃动,只是搔了搔脸颊,轻声说:“你比阳光,还亮眼……” “嗯?”闻声的人回过头来。 “没、没什么……” 一会,缆车才到了山腰,距离山顶还有段不算短的距离,neil中途便拉着他下车。 眼前一大片拓展开来的宽长陡坡,应是从山顶处蜿蜒而下,苏洛终于有神的眼里,兴味锐增而生。“这里……是terra park︵注九︶?” neil 颇意外,“你也知道terra park?” “嗯,以前跟我哥上山,见他玩过几次。”舍去护目镜,苏洛目光游移在所有俯冲而过的人身上。 “你哥?” “嗯……”正要回答,一声宏亮的叫唤远远便传了过来。 “苏洛!” 挑起眉,苏洛瞪着来人:“臭小p!为什么没叫我起床啊!”说着,拳头抡起就飞了过去。 嘻笑的接招,py不敢大意,忙解释:“拜托呀女王,您可是早上才被送回来,看你睡得这么熟,展说别叫醒让你继续睡呀。” “唔……”原来是那家伙带他回房的……苏洛脸蓦地一黑,该不会又是用拎布袋似的将他扛回房间吧?依那家伙早先的作风,的确不无可能! “怎么了?”neil见他脸色不对,问道。 “没……” “啊,对了!展也在这哦,应该等……” py话未落完,周围突然地响起一阵惊呼赞叹,全场目光焦点适时被一抹腾跃进空中的黑色身影上。刺眼的阳光下,苏洛抬头的视线微微眯起,缩减的范围内,依旧挡不住那人俯冲翻身划过半空,跃进瞳孔时的顷刻画面。 三百六十度回旋翻转的纯黑色身形宛若一幅画,就此倒刻在一大片湛蓝晴空之中,浑然天成的优美姿态自得而敏捷,丝毫不多余。每一次,总在他眼底无限停留。 注八:goofy,站板上,右脚在前做重心支柱。regur,站板上,左脚在前当重心支柱。goofy change regur:因为右脚受伤︵板手通常以惯x那脚做前位重力支撑︶,所以换成左脚在前。 注九:terra park,领域。跟极限室内场的park 一样,利用天然地形与地势做特技的地方。俯冲滑下时的斜坡地通常有两种玩法,一种是北欧式滑雪,另一种就是自由式。 10-12 极限零距离 作者:涂鸦 第十章 短短几秒内的事,那样美丽而j致的一幕却长长拉住众人的目光。 姿态变换间,落地快而迅速,未有顿挫,板子顺势下滑时大弧度弯转而行,雪板捷俐地刮起身后一迹白色烟花,身体重心猛然转换,“刷”的一声,滑行轨道瞬间戛止在终点上。 周围爆出了一片欢呼,而那人仿佛未觉,仅是毫不恋栈而冷漠的摘掉护目镜与手套,弯身拆掉鞋套便转身离开。苏洛目光紧跟着那道背影,一点也不稍息,瞳孔里的追逐容不下别的景物,甚至是在场的哪一个谁。为什么还是感觉不对。 而在与那双眼眸无意对视的短短一秒间,他蹙起的眉眼缓缓展开,终于明白。 为什么起初乍见时的惊喜让人赏心悦目而不可自拔,却隐约觉得怪异而仍无法释然,现在,苏洛恍然大悟。这就是所谓……天才的傲慢吗? 天才,的确拥有骄傲的本钱。像这样的人,他也认识一个;模糊忆起远在另一端那个有着一双绿眸的家伙,虽然不赞同,苏洛却免不了潜意识对他的赏识。同样剽悍的像要将败将给践踏在脚下的傲然,不同的是,那家伙在感到愉悦的同时,从来也不吝于展露出鄙夷对方的不屑笑容。 而这个男人,那张仿佛绝无仅有般深刻线条的冷漠脸庞上,在得到周遭的最高认同时,却连一丝丝“表达”都没有,那只是张薄薄的面皮带着一个人的灵魂罢了。 这个男人,对一切淡漠得似乎没有了情感。 ……真的是如此吗? 苏洛暗嗤了声,走了过去,不顾身后neil惊愕的叫唤。 “少骗人了。” 闻声,缓缓回头的人微微拧起眉,视线瞥向他的右膝,“你在这做什么?” “你管得着吗?!”挑衅似的回话,不意外对方无波无绪,苏洛掀起眉眼,硬生生压下顷刻左腿涨痛的感觉。彻底转过身,展靖尧面色淡然,却出口强硬:“看来你还是想学?” “不行吗?”苏洛又说:“想学还要经过你同意?” 展靖尧微眯起眼,冷敛的目光看着他,“脚没废就不甘心?”与四周温度无异的声音。“还是不玩上一把就不甘愿?” 气一下子腾了上来,苏洛口不择言的吼道:“关你屁事啊!你到底什么心态?因为我是苏澄的弟弟吗?还是我跟他相似的脸?!” 看着他沉默了会,展靖尧最后一眸冷厉扫去,戴上了护目镜转身。 “扯到他做什么。” 两人交谈使用的是中文,有几个伙伴都看见两人的争吵,听不懂内容,也没有一个敢靠近。正滑下来的vick听见两人的对话,脸上无不诡异的看了苏洛一眼。 还是jk跳出来,小心翼翼地拉着人,“苏洛,你怎么了?” 甩开jk,苏洛朝那背影喊道:“你,当时喊了我哥哥的名字!” 背影微微一顿,侧首,在看不清楚护目镜下的神情,只能听见那两片薄利的唇瓣说出如何单调没有起伏,却显得冷酷的声音:“所以?” “什么?!”不敢置信的复述,少年气极的吸了口气,骤然失控的将手中的护目镜朝那道渐行远的背影丢去。 向来势在必得的骄傲双眸里,探究着他,却始终依稀捕捉不着。 “混蛋王八蛋──展靖尧!我看你连我叫什么都不记得吧?!” 回应他的,只有那人依旧冷酷的背影。 第一次见向来开朗的少年如此失控,众人当真全呆愣在原地惊愕不已。 看了眼气愤调头离去的身影,疼痛的脚步显得有些凌乱,vick戴上护目镜,低语喃骂了声:“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我是笨蛋──” 吧内偶然一角,发泄的怒吼随着钱币“匡啦”一声被投入时第n次响彻。 整个人缩在厚重衣物内,连帽子也没脱的身影就像只生气而弓背张爪的猫咪,贴坐在同张椅子上过了好几个小时,却不见他有想起身的意思。 chu鲁的按下c纵钮,苏洛咬牙切齿瞪着萤幕内被自己摔打的角色,宛若就是那个让他气到想咬死他的家伙。 一个人闷在酒吧里,时间已然过去多久他没有详算,因为吵闹的周围可以渐渐使他情绪缓和,便怎么也不愿意选择任何一个可能安静无声的地方。 那样的静默,只会让他的心情更加恶劣,只会让他想起自己内心丑陋的嫉妒心态。不知道气的到底是他,还是他自己…… 终于跨出酒吧时,天色早已浓黑到看不见月色,吧里人迹杳然,有的更是在昏醉中离开,他应是最为清醒走出酒吧里的一个。 回到民宿,就连大厅也没见人影,冷冷清清。一步步跨上楼层,终于辛苦到了房间门口时,才错愕自己──忘记带钥匙。这么晚了,py早睡死了吧……想着,伸手试探x轻轻一敲,一下、两下……终于还是作罢,挨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 蜷缩在一起,苏洛盯着眼前曲起的膝盖,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无意间的急躁迫使他揭穿可能存在,或是未来可能还会继续存在的事实。 那个人可能仅有的,仅存的,就此唯一的薄弱情感表现…… 魆黑夜色中,衬着清寒雪色,屋外走进一道身影,似乎待在外头已久,肩头积了层浅浅雪花。脚步缓缓踏往楼层,在与自身所属不同楼层顿住。 沉稳而序的步伐继续朝廊走去,止在尽头一道蜷缩席地而眠的身影前。 即使还是没褪去外衣,但长时间待在没有空调的走廊外,紧缩着自己保暖的躯体隐约可见颤抖。黑眸定定的注视着沉睡的面容,长睫下红润的颊色与孩子气微启的薄绯唇瓣,反之平常的祥和。 良久,沉荡的空间里,似乎隐约传一声轻息暗叹……轻浅的,谁都无法捉牢。那是向来谁也看不穿的冷漠背后……偶尔在暗处细微缀点的烈氲。 屈身,他将人打横牢牢拦抱进怀里,稳健的力道与步伐缓缓拾阶而去,未曾惊扰。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里没有预料中刺目唤人的烈阳,窗外过午的金黄正垂落至半,光线显得淡薄而昏暗些。 迷蒙眨眼过后,发现原来这不是自己房间时,苏洛又是一阵茫然。 一会,意识终于认出这房里的空间。双人大床单人用,清新沁凉药膏味,不远处还有张看起来就想窝上的沙发椅,上头还有前一晚自己身上盖得暖和不已的毛毯,正一丝不苟的折置好在那里。空气里仿佛还有他走动过的气息。 又呆坐了会,习惯x吸了吸鼻翼,搔搔头就要包着棉被下床,顿感有些头重脚轻,茫了下,复又坐回床沿。 “睡太久了……”都下午了。 懒懒地从四楼步步缓下,苏洛直接绕至大厅欲跟柜台拿房间钥匙,却意外在休息区看到一个此时刻不应在此的家伙对着他微笑。 “早啊。” 挑起眉,苏洛疑惑地问:“不用上工啊?”中午不用划地,下午总该要吧? 走至他面前,neil像要确定似的盯着他的右脚看,“才三点多,还有点时间……”一顿,笑道:“我在等你。” “嗯?” 指了指屋外的雪板,neil看来很兴奋。“走吧,我教你滑雪!” 练习场上没什么人,两人选了块空地便就地教学起来。neil常年玩雪,又任好几年雪地极限划场助理,因此对地形还有技巧等经验丰富。 “这里重心下压就可以转弯了……” 丝毫无须按部就班,天生的运动细胞加上本身玩极限的底子,苏洛几个基本的动作很快就上手,加上以前曾跟哥哥学点皮毛,只须稍稍提点些技巧重点,再多练习会,便可c弄熟练。 脚伤已无大碍,因只在原地练习基本,少年舍就护目镜等繁琐用具,脸上因为玩得不亦乐乎而嫣红一片,裹在厚衣内的身子也微微热了起来。 “擦擦汗吧。” 一张面纸递来,苏洛抬头,是个温和的笑靥。“谢啦。”接过面纸擦往热度满溢的颈间,苏洛也回以笑容。 “对了,”neil视线游移了圈,才问道:“昨天在terra park……你跟展先生怎么了,吵架?” “吵架?”问自己似的,苏洛复述了这两个字,复又抬头,笑得有趣,“吵架应该是两个人的事吧?就我一个人吼而已,也算不上吵架啦。更何况……” 与那个冷冰冰的家伙g本吵不起来,顶多是他个人唱唱独角戏,然后自己气个半死,他却还是一副没表情,而他被多冷瞪个几眼就该偷笑着打退堂鼓了。 然而每思及此,便会不由自主想着那人是否也会有失控的一天…… “嗯?” “没什么。”回神,苏洛转问:“我才要问你呢。怎么今天突然又……那家伙没说什么吗?” “就是展先生允许的呀。”neil笑道。 “欸?”苏洛顿时惊讶不已,“展靖尧说的?” “是啊。”neil微微一笑,弯身抓起一把雪,在掌心间一把掐按,白花落地不只是细碎,有些是呈块状。 “你看,今天的雪质比前几天都要来得硬些。”见他一脸不解,又继续说:“因为前几天温度比较高,雪质过于松软,对于初学者可也不可,但对你可能就辛苦些,你脚上的伤是绝对禁不起雪板触地时的那股抓地力的。” “原来是因为这样……”想起那人质问他好玩时的神情……苏洛垂下视线,盯着地上一片白花花沉默了会,抬起头,又问:“那今天?” “今天晚上温度可能会骤降,所以早上开始雪质就偏硬。这样雪板的支撑力不会因为身体本身的重量而带来负荷,相对的你会比较轻松……” “所以……” “所以?” 嘿嘿笑了起来,苏洛脸上掩不住的开心,试问:“所以我可以试滑啰?” neil一愣,随即看了眼时间,又抬首看了天空。虽然目前日光还是湛白明亮一片,但再要不了多久,时间便接近入夜……回首,少年端丽的面容因为兴奋而通红,neil实在不忍扫他的兴,但……想了想,仍是败在那张因为心情而发光发热的年轻脸庞上。 “苏洛,雪质一旦变硬,表示雪板的攀滑度也会升高……你知道我意思?” 苏洛掀起眉,“就是很滑是吧?” neil点点头,“很聪明。”伸出手指了指民宿与练习场之间被划开的橘色范围线,耳提道:“那是我可以看见你的范围,陡坡较平坦……不要越过那条线,可以吗?” 确定好位置与范围,苏洛回头带保证的眨了下眼,眼底有着自己也明白而该存有的危机感。“放心吧!” “苏洛!”见人就要转身,neil有些紧张,忙再复述开始便提过的事:“记着,一旦觉得状况不对,就把你的板子倒c在显眼处让我知道,ok?” 摆摆手,少年戴上护目镜,转身驶板滑去。 又看了眼天色,neil丝毫不敢休息,目光紧跟在不远处,那始终滑在范围内的人身上。 窗角上细飞而来的白色雪花越积越多,显得深蓝的天色也越发浓重,就要蕴酿成一股透不过气来的黑。 “刮风了……”关上窗户,jk回头朝大家说道,面色凝重。 rock手里还拿着刚挂下的电话,眉间趋紧,“展,搜救队那边赶上来的时间怕会正好直击上暴风雪,所以他们意思倾向于……”话到此,未再落。 所有人闻言,表情丕变,一致望向凝视窗外挽手而站的男人。 阒黑的瞳眸瞬也不瞬的盯着窗外,像要穿透什么,就在大家理不出头绪,满头窜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动作。“打给瑞,告诉他事情,他知道怎么做。” “是,靖少爷。” 朝柜台内的人吩咐完,他大步跨回到楼上,再下楼来时,已是大家向来熟悉的黑衣装束,不同的是,背后多了一个登山包。 “展!” 接手丢来的无线电,展靖尧戴上手套,看了jk一眼,简短示意道:“三十六小时内。” “我知道。”点点头,jk张手露出另一支无线电对组。待要事都确定,黑色身影就要跨出门外,一道身影霍地冲来挡至他面前,neil满脸掩不住的担心,央求道:“展先生,请让我跟你去。” 淡眼眸未看他一眼,只吐出两字冰冷:“闪开。” “拜托你!展先生,我也很担心他呀……” “neil!”不顾众人劝阻,neil执意要再跟上,那双眼眸却突然回头,冷凛的s出两道厉光。“别再给我添麻烦。”撂下这句,黑色背影已然跨出门外转眼成一片白色的世界,瞬间与夜色交织为一体。雪地摩托车引擎响彻而去的声音隐约传来,neil颓然地跪坐在地上,脸上难熬的愧色甚然。 室内,沉默一片。 一只掌心蓦地探来,拍了拍他的肩膀,jk握紧手里的无线电,浑厚的声音继而轻声捎来,试图安慰众人,也传递信心给在场的所有人:“现在,只需要相信他。” 风喝渐起,窗户开始啪声大作,沉重的呼啸声声巨响,外头雪色纷飞的剪影,映出众人眼里的那抹惊恐。那一双双眼里的担心,皆不亚于谁。想起那张脸庞如何笑着对他说:“放心吧!”捂着额际,neil痛苦的闭上眼。 不该转开视线的,哪怕是短短一秒……他就这么消失在他眼前。 徒地软倒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失去了重心。原本还无虞的c控,在体内突然异常窜起高温时倏然失控,身体变得沉种莫名而无法控制,于是事情开始失控。 头晕目眩失力之余,当他忍着晕眩吃力的抬动双脚,想让板锋边刃铲过雪地时,情势却已来不及──起初还显暂慢的滑速,突然急遽转向,无法控制的板势翻滑过蜿蜒的坡度,带着倒躺的他滑过坡度越发陡峭的雪道疾速下滑。 快速的,身旁的一雪一景瞬闪而逝。 躺在白不见色的雪地里,苏洛急喘着吐纳呼吸,丝毫分不清周围身在何处,蒙蒙的眼前已是黑不见底。手心传来的一股灼热不停叫唤着他的神经,求生意志告诉他不能闭上眼睛,收紧手心,让痛拉扯住意识。他知道自己不能松手,苏洛甩甩头,想理清楚现况,艰难地举头往上一看,隐约看到另一条红线在黑夜白雪中飘扬。那似乎是被高速下拉扯开的一端,而另一端,就在自己手里。依稀记起,那是下滑瞬间,被自己凝聚起力道极力往上攀附一抓,使失速在瞬间收住滑势的……终于,他认出了那是一条警戒线…… “啧……”抓紧手心里唯一的活路,茫然意识里仍忍不住喃骂了声,“什么鬼地方啊……” 与高温体热不同的是满身处于一股畏冷而虚寒,忆起毛毯包裹着的温暖,苏洛不觉将高温烧透的脸颊贴近在碎雪之间,开始了无尽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依稀是耳边的风声呼啸加大,雪花在空中飘扬纷飞越发恣肆,脸上的冰凉感也层层堆积起来。高温的躯体包不住体温,体内皆因感到寒冷而近乎要冻结,连颤抖也无法,迷糊里,体温渐渐失散,终是不住疲累的闭上双眼。 脑海即将陷入无望黑幕里,手已再无力抓住那端仅存的唯一力量,松开手,千钧一发,就要彻底失坠之际,他的手腕猛地被反向一把拽住──“别动。” 清冷一如冰块撞击的嗓音,带着温热的气息从头顶处传来。苏洛嘴唇微微翕动,是他神智不清了,还是在幻想……怎么,听到他的声音…… 身体被拉扯抱进一道熟悉的怀里,苏洛蒙眬而虚弱的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在深夜里,依然敛光而熠的黑眸。 阖上双眼,溢出一抹微笑,苏洛张臂,竭力回抱住了他。 “嗨,展靖尧。”还可以见到你,真好。 远远离开赛道外的雪野间,有间原是建作中间站与休息用途的木屋。 褐色的外表被风雪打湿显得更加孤立,厚实的木质却让它屹立不摇。这几年气候的不稳定,雪的位置变化过大,待赛道重新规划后,老木屋已划不进赛区里。而随着近年冬季极地长征运动的盛行,政府山区管辖的下放,家族事业接管的这几年间,仍会在淡季派些人手打扫老屋,虽然老旧简单,却是风雪中的一盏烛火。 狂风暴雪大肆咆哮,屋外遮盖雪地摩托车的帐篷早已吹翻纷飞,带起屋门的戛然作响,这一夜的惊扰怕是未至清晨不会停歇。 无一物的室内空荡冷清,未有光亮照明仅有一小角火光慢慢升起。朝壁炉内加添了些引柴,燃烧速度才加快了些;未多久,火苗终于渐渐蕴大,然而处于冰雪间的室内还是只有一角称得上温暖。 而那唯一的一角,窝着两道人影。 男人背靠木柱席地而坐,手掌因为长时间重复浸出冰水内而冻红。身旁的人就枕躺在大腿,长时间失温带来短暂x意识茫然,带来的毛毯全裹盖在他身上保持体温。 感觉到脚上细微传来的抖动,低头瞥了脚上的人一眼,展靖尧放下手里刚换好的冰毛巾,俯首直接贴上他的额际──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冷……”呓语从腿上的少年口中溢出,“好冷……” 裹在温暖里的躯体蜷缩,苏洛环紧双臂,闭着眼睛的长睫微撼,体内早已满是热度,而压抑不了的冷寒却仍隐隐的颤了起来。 下一秒,未有犹豫,展靖尧将人一把抱起揽进怀里的位置,手上动作不停摆,三两下褪光两人上身仅剩的衣物,将毛毯自颈背外包裹住两道躯体。裸裎时互相贴近了最原始的体内温度,渐渐传递最厚实的温暖。 感受到那股暖意,少年动了动,自行将身体调适到满意的位置,朝那股热度又挪近些,伸手越过对方x线,揽紧坚实的背脊,头也枕进了颈间。“好温暖……” 孩子气咛语的满足气息拂过耳边,轻易撩拨起暗处的骚动,展靖尧微微敛下双眸,探往身后拉过另一只右手,端详起掌心的挫伤。 伤手被轻轻摩娑而过,少年嘶了声,吃痛的抽了口气,挣扎着要缩回手。 “别乱动。” “好痛!” 安抚的唇贴吻住他的发梢,大手按住他的背部以防继续挣动,展靖尧沾起一旁的药膏涂抹上,另只手拿起绷带迅速绑上了结。几个动作俐落完成,冰凉而熟悉的药香味散开,平息了少年适才的小小骚动。 直到怀里的躯体渐渐放松,传来规律的呼吸声,展靖尧这才昂首倚柱,阖眼覆住了黑眸,探手拿过无线电接至另一端。 一夜未眠的众人还聚集在大厅内,等待的漫长催化着人的心神,直到无线电传来讯息声的那一刻,所有人这才紧张的振作起j神。 “展?!” “是我。” 众人一听到熟悉的淡然声线,这才终于安了些心,然而更要担心的才在后头。不清晰的沙沙声挡住了通讯,看了众人一眼,jk连忙开口重复确认另一端:“展,你还好吗?苏洛……苏洛他没事吧?” 许久,经干扰的另一端才沉然简短的回覆了声:“嗯。” “太、太好了……”所有人一听,紧绷的心情终于得以放松,宽下心的刹那,几个伙伴安慰的互相紧抱在一起。 深埋在掌心多时的neil闻声,惊喜的抬起头来,不停喃着同一个名字:“苏洛……”眼里的痛苦内疚却有增无减。吁了口气,jk连忙说:“撑过这晚上,瑞哥已接到消息,明天直升机一早就……” “啪”一声轻响传来,接着又是一阵沙声作响,讯息被打断了,连那端的空洞感也消失。 “哥?!”vick一愣,紧张不已,抓着自己哥哥摇晃了下,急问:“怎么没声音了?展呢?” “我……”jk错愕的眼眸紧瞪着无线电,握牢的手劲不觉加大。 怎么会突然断线…… 拍掉耳边扰人的声音,无线电顿时摔落至不远处,始作俑者抬头嗔了他一眼,埋在颈间不怏的闷声传来,“你干嘛……”霸道的手更加圈紧他,喃喃道:“很吵啊……我想睡觉。” 展靖尧只是按下他的头,无意起身拾起,“睡吧。” 颈后再度传来一股安抚摩娑的力道,舒服得令人不禁再阖起眼睛,空间陷入了沉寂了,一会,怀里的少年突然动了下,抬首将额贴上他的,蒙蒙里,喃问道:“……你发烧了吗……身体好烫……” 深渊般黑眸盯着天花板一会,展靖尧闭上眼,瞬间掩去眸底深处那抹微光,淡声回答:“是你发烧。” “咦?”贴上面颊,苏洛终于会意,咯咯的笑了,“真的耶,你的脸是冰的……好舒服……”满足的叹息,面颊翻来覆去,不停在对方肌肤上找寻冰凉的触感。 停靠了会,苏洛动了动,改而跨坐在他身上,张臂揽过脖颈,额际顺着弧度缓缓而下,埋进他颈项蹭了蹭,复又抬头,视线凝滞在他闭上眼的深刻脸庞。 迷糊的视线却专注的望着展靖尧,直到那双眼睛睁开,贴近他唇角的气息几乎相触,那样近乎无距离的距离下,苏洛开口不甘心地喃怨。 “冰冰的……可恶的混蛋,把发烧也传给你……”略带撒娇味的呢喃方落,两片淡红覆上薄唇轻触,细细摩娑起属于这个男人的纹路。 只是一瞬间,单方面简单的舔舐很快轮转为被动,后脑被紧锢按往男人的方向,反覆交替角度的深吻吸吮浓烈却缓慢,窜进两唇间交缠的舌尖时而露现旎色,直到一方终于忍耐不住,推开对方急促的吸着气。 对方始终的冰凉透过额际肌肤传来,然而身下那股灼热却无法忽略,烫人似的传递进体内每一吋,心悸而撼,苏洛微喘着气息,抬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喜欢你……展靖尧……” 余音,少年微热的额际缓缓抚顺过男人曲线而下,感受着那股热度,火光中宛若红光跳动的发梢滑搔过肌理分明的腹肌,最后静止在结实腰间的裤头上。 暧昧沉默里,仔细可闻拉炼被啮咬住后的细微拉拖声,起起伏伏。 那双向来自持的黑眸微然迸s出诧异的眸光,伴随着敏感被股温热乍然包覆,瞳孔终于显露暗处潜伏未息的骚动光芒,跳脱出淡然思绪,快炽而猛烈。 俯视的画面里,少年端丽的面容被火光映照出绯红,微启的瑰红唇瓣,探出了粉色舌尖,在他已被挑起多时的火热上缠绕挑逗……柔软弯折的纤薄体态,露出火光燃耀下的整片优美背部,隐约可见突显的脊骨,正细细楚楚的抖瑟着。 抬起少年的脸,微蒙的双眼正无辜的回睇他,天真似的纯洁貌,瑰色唇角却沾染着秽乱浊y,显得娇媚而妖冶。紧绷的喉线猛然艰涩的抖动了下,展靖尧闭目低吟了声,伸指拭掉浊白的y体,俯首,强势的吻再次覆上少年微启的绯红唇瓣。 回应的双臂环过男人,苏洛贪恋的回吻着他,直到跪坐的双膝间,脆弱微挺的敏感被一把圈握住,这才全身僵硬,不敢动作。 生涩而不知所措,反应出少年未满熟的欲望。 “唔……”窒闷的呜咽梗在喉头里转动,听在男人耳里就像只慵懒的大猫,正咕噜出他的情绪。将人按进怀里,展靖尧的啄吻贴在他的肩线上,大手上的动作不停,一次次抚弄带出少年初次的生理反应。敏感的青涩未消多久便至临界点,少年紧咬着唇,气息急促,溢出一声噎唔,茫然迷离控制不住的情欲表情,乍然弓起身──伴随着一声失力的啜泣,悉数释放在男人c控的大掌里。随着余韵而来的浅吻细啄,时而在脸上,时而落在颈间与锁骨间,舒痒的错觉,依稀带有那人冰冷的气质,舒缓着呼吸后,再无体力支撑的身躯终究软软一松,蜷伏在男人怀里,沉沉睡去。 听觉敏锐的人睁开视线,微微抬头看了门的方向一眼。细碎的谈话声与脚步声渐渐拉近,x前散落的发丝触感微痒,空着的那手轻轻一拨,露出底下沉睡的面容,未有惊动。 “碰”的一声,老屋已是脆弱的单薄门扉被人用力撞击了下,门还是未开,怀里的少年却已惊扰到似的动了下。 黑眸敛起,缓缓坐起身,信手拎来外套与衣服,抱起迷迷糊糊未醒的少年,迅速套上身以遮掩。伸手探向少年额际,感到恒温才收手,同时,望向终于在看不过去人多却无力的撞击,而愿意施以一脚之力轻松踹开门扇,继而老神在在倚在门边的人。 “别这样看我,这门不好开你是知道的。”迎上里头不悦s来的熟悉冷敛目光,惯x微笑的人耸耸肩,走进。“这老屋我也很久没来了……” 随意环视着简陋的室内,调头看向倚在弟弟怀里依旧沉睡的少年,笑了出声:“不是吧!这样也能睡,敢情昨夜耗尽了体力?”暧昧眼神飘向苏洛颈间的一处红痕,带谑的笑容意肆起,转而看向另一人,却是明了。没搭理他,展靖尧迳自套上衣物,抬手时露出腰间一块咬痕,展岳瑞挑起眉,终究忍不住调侃:“这样也没吃,老弟你还真能把持啊?” 漠视那番话,弯身就要抱起少年,展岳瑞蓦地瞥到弟弟手心冻红的痕迹,伸手拦住他,“靖,累了一夜,我来吧……” 隔开兄长的手,展靖尧依然屈起的双臂仍是牢实的横抱起少年,直直朝向外头走去,留下屋内一队私人救难人员善后。望着那道坚挺昂然的背影,年长的男人乍然收起嘻笑神色,如沐的眼神变得内敛而严谨。 “即使已经如此,还是未能有所改变吗……” 距离稍前一晚,相隔不过数个钟头过去,此刻的清晰风光与明媚,宛若昨夜的风雪恰似昙花一现,除了雪地上的斑驳残迹,顶上的艳阳和着早晨的干净寒气,犹如新生,闪耀而生动。 步上直升机,将怀中人安放好位置,手背又量了次额际的温度,展靖尧凝视少年始终陷入睡眠的容颜,半晌,才在机体的起升中缓缓阖上眼睛。 侧眸扫了两人一眼,展岳瑞低头看着手中的山区资料图,问道:“怎么玩的,竟然玩到超过警戒线?” 闻声的人眼皮未动,仅是淡淡简答:“发烧。” “发烧?”年长的男人复述了遍,随即微拧起眉尖,“靖,你不可能犯这种错,怎么会让他……” 话蓦然一顿,对面那双眸缓缓睁开,里头那抹稍稍隐起冷厉,让作为兄长的人登时会意,看着窗外,作罢道:“直接回纽约吧,上头的事交给jk,你也需要休息。” 敬请继续观赏更j采的极限零距离下集 极限零距离.下 绿叶森林系列172 作者:涂鸦 绘者:dovesky 出版社:鲜欢 出版日期:2007/02 封底文案: 留在纽约只为了展靖尧这个人,苏洛并不后悔。两人之间虽然越见亲密,展靖尧也为他破了诸多规则,甚至给了他红板相对的黑板,带他靠近了他的过去,却不让他进入。靠得越近,苏洛的不安更明显。 夏天已过,秋天接续而来,极限赛程也到了最终点,那答应他观赛的身影却中途离席!没了他,当初借口的极限赛事也不再重要……苏洛只想展靖尧眼中只有他,展靖尧的空无让他来填满。然而坚持着这等信念的苏洛,又将得到对方什么样的回应? 撷取文字: 手里的东西硬邦邦的又沉又重,口气仍是不疾不徐的慢应,苏洛阖了下眼,复又睁开,再次看进那双纯黑的眼眸里……然而这一次,里头依旧空无的一片,像他乍然跌坠下去的心,几乎崩裂成细碎,就快看不见。 “你病了……无法信任人让你什么也看不见,我站在这里了,你也看不见……如果只是这样做就可以证明我说的话,那有什么问题?要几下有几下,一定,试到让你满意为止……” 第十一章 悠悠转醒,他像沉睡了已久,一时还拼凑不出意识。天花板的颜色不是民宿特有的木头味,灰浅的顶沿挂了些窗外洒进的余影,再看过去,白色叶扇正徐徐转动轻然的风。意识很快便认出了这是何处,苏洛想起身,背弯的酸疼与全身的无力,好似被拆了再重新组装似的沉。 讨厌这样的困顿感,苏洛微怏的转动头部,瞥见一旁慵懒趴睡的赤裸背影,片段的记忆才开始寸寸凑回,想探过身去,手臂却传来一阵刺痛。 转头一看,他差点没尖叫──针筒?! 手尝试的拉了拉,尖锐的针头在血管下,一挣动便带起了阵阵抽痛,苏洛难受的拧起眉。他想靠过去,不想停留在这里…… “你做什么?”低哑的淡然嗓音蓦地传来。 早在苏洛苏醒瞬间,他就已醒来,只是未睁眼,直到床铺传来丝丝震动,展靖尧这才微微侧身瞟了他一眼。 苏洛抬起手臂,露出可怜的表情,“我不要打针,拿掉。” “那是营养剂。”未搭理他,展靖尧淡淡说罢,转身继续趴卧,丝毫无意愿帮他的忙。 “可是……我想靠过去你那边。” ──没人回应。 苦闷揪着张脸躺在原位,苏洛目光不停地重复掠过点滴瓶,直到容量仅存最后几滴时,连忙伸手拍了拍一旁的人,急道:“好了好了!帮我拔掉啦,我吃完了!快!” 显得清醒的人缓缓起身,淡瞥了他一眼,一手压住他静脉,一手熟稔的抽走针筒。转身,继续趴回床与枕间,身后随即探来一道温热,翻身压到他背上。 睇着隐约可见的深刻侧容,苏洛将下巴顶在他肩背上,戳了戳,轻声细语的试探,只是单纯想再次表明心意:“展靖尧,我喜欢你哦……” 良久,直到空间沉默孤寂,一声几乎细微、从喉间哼出的短应声,才淡淡透过x腔震动传来,极浅,却浓烈的传过他x房。 手被拉过,跟着另只手环绕至男人x前叠放,紧贴一起的存在感,苏洛一愣,继而浅浅的笑了开来,终于愿意满足跟随的轻阖起眼睛。 小憩,午后。 在雪峰上那几天,虽然末两天全被折腾了,搞得大家累的累、趴的趴,但基本上也算是尽兴。而回来后,虽然都巴望着休息,但接下来迎着他们的还有学校考试周,以及两周后的极限正式赛。 夕阳余下,冬日趋近,白天渐渐缩短了些。 白天带板进校,有空时就溜个几下,再趁着放学后这段空档,不管有 事还没事,未进家门便先跑进板场兜个几圈,趁赛前加紧练习新招式。 u槽里,几个少年轮流交替滑行,像练习也像玩,总之嘻笑融融,好不快乐。而顶端上头,正安然闲适的仰躺个家伙,枕着手臂闭上眼睛,耳里塞着音乐,两只脚还在端侧外晃来晃去,也不管下面的人冲上来会不会撞上,一整个惬意得很。 “喂,苏洛,你脚好了没?” 耳边满是音乐的人睁开眼,带笑的目光看了眼伙伴,复又闭上眼哼着曲,道:“差不多了,我这么强壮!”一只手臂还举起示威似的弯了弯。 从雪峰回来几天过去,药膏依旧照三餐按时擦,瘀血早已褪尽,伤前的正常活动几乎已可恢复正常运作。 jk满脸黑线,“那你还不练?”搜了眼他周围,讶问:“你的宝贝呢?怎么没见你带在身上?”见人也见板,未见他离身过。“在展靖尧家啊。” 理所当然的语气,马上惹得在场另一人扫来记冷厉的目光。 走至他上头俯视,vick满脸不屑,讽道:“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在上面就搞了团糟,下了山还要麻烦他,你量过脸皮没有?” 苏洛也没睁眼,笑得悠扬自得,“几公分我不知道,不如你等下问问他?”又补了句:“他过的。” 言下之意,竟让在场的人全满脸错愕,却又不甚初时般惊讶。 仅是简单几个字,传达的意思却好像发生过什么也未想掩蔽,但正因为当事者的另一人是谁,于是若真想要猜测,还是可能与众人不敢妄自猜忌的事不谋而合。 毕竟,那个人向来的冷调作风,早已为这少年屡次翻牌。 vick脸色骤变,气得发抖,手指着他大骂:“不要脸!钥匙还不还来!” 睁开眼,苏洛盯着他一会,挑起眉笑问:“还你?”在人错愕的时候,眼睛又闭了起来,淡道:“他没跟我要回去,展岳瑞也没有……你要我还谁?” “你!” “欸、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好吵的!”火药味越来越重,jk赶紧出来圆场,转头对弟弟说:“小v你快去练练,等下就走人了。” “你不会得意太久的!”转身前vick不忘回头再冷冷丢下一句,眼里的愤恨始终未减。苏洛没反应,迳自动手将音乐调得更大声些,突然,他缓缓坐起身,看着场外入口的方向,眼底的笑意渐渐扩大。 他听见某车子的声音,这几天常听,不知不觉间便记得特别牢。那天醒来后,虽然得挨营养剂,他仍硬是在展靖尧家多赖了两天才甘愿。 雪峰上的事,谁也没提起过,除了他曾重复过的那句告白,那夜的旖旎只在他身上留下斑斑红痕,暧昧的印记却未曾再有延续。纵使与他的相处并未因此有变,依旧他讲他的,而那人要理不理的冷淡回应,但睡前总有个人可以相贴着的温暖,以及那人偶尔特赦般的回应,对于目前的他来说……已经足够。 延续的,或许只有那人回应他的张臂拥抱…… 他不知道那个人的底限在哪里,但他的贪心并未因此而缩减。或许是时间上的问题,也或许可能是未来心境与心态间的变化,但现阶段他所想要的,远比初时自己想获得的还要多得多。 人总是容易因为贪心眷恋而显得渺小卑微。而他要的,毕竟不是只给予拥抱这么简单…… 那个人走进来了,苏洛直接跃下顶端,正好落地在他面前。展靖尧看了他一眼,冷眸扫向他右膝。 “要带我去哪里?” 无视那道冷死人的目光,苏洛瞥见他手里的安全帽,赖皮嘻笑了下,伸手就抢过抱进怀里。目光怀疑的睨着他,又加了句:“先申明,我不要这么早回家哦。”要回家那天,他也是拿了这顶安全帽给他。 而他,很死心眼;一旦认定了便想霸道的纳入,于是拿到手里一点也不心虚。要是会为这种事而感到脸薄,那么他将什么也得不到。 要的就争取,没什么不对;只有未争取便尝败之人才是弱者。 未回答他,展靖尧迳自转身,苏洛连忙回首向众人打了招呼便跟着走出板场,意外的,在车前看到一抹熟悉的红。跑过去了爱板,苏洛惊喜的回头问:“怎么带来了?” 伤未好前,又发生落山的事,那天之后他的板就被收走了。虽然现在伤好了,但也是好几天没能见着或溜玩,刚见大伙玩得开心,他正想念着呢。 展靖尧淡然反问:“怎么,不想玩了?” 拧起眉,苏洛觉得这家伙还是都不要讲话算了!冷冰冰的,一说话却也夹枪带棍的!讨厌鬼! 挑衅的回视他,x格里的骄傲与无畏让苏洛回驳道:“怎么会不想玩?我想死了!我每天都想它呢,想它可比想你舒服多了!起码我的板子不会像你一样刺我。” 掀起眉,展靖尧跨过车,淡淡回了句:“那很好,以为你怕了。” “什么?!”苏洛一愣,大声反驳:“谁说我怕了?!”他最容不得人家说他是胆小鬼! 展靖尧不置可否,仅是回眸瞥了他一眼,“上车。” 隔着护目镜里的那双黑眸,似乎闪烁了些奇异光芒,苏洛丝毫来不及捕捉,就已消逝。 坐在后座,前方驶向哪里是看不清的。 黑色车身疾呼驰骋在街道上,出了哈林区,经过了苏活区,也绕过了曼哈顿的繁华,却无停驶下来的迹象,速度更是丝毫未缓,直接驶进郊区方向,上了公路。 没有再问展靖尧要带着他到哪,只是安静的坐在他身后,透过护目镜,一路往后而逝的景色,澄黄夕阳渐渐隐没,跟随时间而来的是慢慢魆 夜。宽阔的肩线正好挡住了风,苏洛双手环绕过他的腰间,好像距离都不再是问题。看得累了,苏洛闭起眼睛,靠在男人背上,无声感受着风的轨迹。再睁眼,四周景色已是下了公路之后的宽野,机车一路弯绕而行,随着拐入一条拓宽开来的大马路,周围全然的陌生,虽有住宅,却显得过于宁静。倏地,苏洛抬起头,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声响,有人声,也有其他声音交错而吵闹,似乎就在不远处。 随着声音的趋近与清晰,原本身下还持续撼动的引擎忽地戛然而止,苏洛奇怪地探头,双眼微掀,原本的安适渐渐跳动,丝丝兴味油然而生。 放眼望去,白天应是办公用地的两排建筑物,一旦入夜便唱空城,正好围绕出一条长而宽的街道,此时正占满了音乐、人群与车潮。 重金属音乐交错着街头嘻哈、短装的长腿辣妹,改装型华丽跑车、各式各样重型机车随意停放,不远处,还有车子飙动的引擎声。与哈林或苏活的街头族群不同,这里的多了份狂野与不受拘束的奔放。苏洛想起旧极限公园,却独缺那份血腥。 有个光头正好转头见着他们,不善的神情在对上护目镜后那双淡眸时明显错愕,手即时往旁一挥,原本集靠在一起的人立即拨让了条路出来。 车子再次起速,缓缓骑越过两排塞满街的飙车族之间,这样突如其来的进入,也等于路中央的活动被迫暂时停下来,有些目光登时投s过来。 苏洛好玩的挑起眉,不过是台普通的黑色重机,即使数很有看头,这一路所延揽的目光也多得太诡异了些,何况那些人眼里所载的并非排外与不善。 车身真正刹住,是在离开飙车群不远处的一座废旧工厂外。 虽然隐约还听得到人声吵杂,然而此处与适才相比已是静谧许多。工厂顶端外的窗缝间有些晕黄的光线s了出来,苏洛好奇的下车,连安全帽都忘记要脱。 还未走近,微露出的门缝适时传来一股熟悉的声音,少年眼眸立时发光──是磕板声! 才想走近再听个仔细,眼前蓦地出现两双黑黝黝的chu大巨臂,苏洛抬起头,两个高壮的黑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光冷凛而不屑。 “唔、好小气啊你们……”不满的回视,少年无惧,偷睨了眼隙缝,不甘心又试探问道:“看两眼也不行吗?” 黑人剽悍而凌厉,手一挥就想赶人,“走开!这里不是你这种……” 浑厚喝斥的嗓音倏地一顿,看着少年身后的神情一愕,顿时变得谦卑而恭敬。 “jean。” jean?苏洛正奇怪的回头,眼前徒地一黑,安全帽被摘掉正巧挡住了视线,怀里被塞了块板子,等视线一清,原本未敞的铁门已被推至两旁,人也已越过他走进门内,未被阻挡。 看了两尊黑人门神各一眼,苏洛搔搔头,复又快速朝两人露了个淘气的鬼脸,便一溜烟跟上背影。 “喂喂,展靖尧,刚那是在喊你吧?”拉住人,苏洛马上提了疑问,想当然前者不会回答,于是他习惯x的自顾问道:“刚一路上很多人在看你哦,喂,你很红吗?” 停步回头睨着他,展靖尧慢条斯理点了g烟,反问:“很重要吗?” “唔、也不是啦,我只是……”话猛地停住,苏洛目光登时被眼前一大片人群所占据的画面给拉去。 偌大的工厂用地本该空无一物,然而在空中巨大的吊灯照明下,四周吵得沸沸扬扬的喧哗与热烈,全是围绕在正中央的巨型u板里。而引起众所注目的焦点上,令人惊讶的不是它的异常巨大,而是里头来回出现却宛若不息的身影上──但由于人群过多了,偶尔视线的缝隙只能看见u板之一角,苏洛无法好好看仔细,手倏地被拉过,带他走上了一块隐密处,那里竟藏了一小段阶梯,可供爬上。 无人占据的看台视野良好,台下的一切皆清楚可见,一坐上苏洛便迫不及待,聚j会神的细细算了起来。 巨大的u板不似一般可见,板槽两端的距离异常相远,而里头来来回回的身影不是因为速度疾呼而回板,而是因为上板者不止一位! 放弃数算,里头交叉来去的十几道身影瞬息万变,刚有人因为被撞离轨道而退下,马上就有人从中补上,然而真正幸存的仅有几位。 几乎拉不开自己目光,苏洛转头问道:“这是……” 吸了口烟,展靖尧姿势闲适倚靠着台柱,看着场上的淡眸微沉,清冷看不清思绪,却显得若有所思。 “这才是挑板。” 挑板……咀嚼着这两个字,苏洛那双猫般上挑的眼睛紧锁着台下,目光被抓牢。 一开始还只是处于乍见似的惊喜模糊里,而在看到中段时,已能进入状况,看出了规则。直线式凹槽u板,原就是一人、最多增至两人的展技空间,而这台子之所以会做得如此异常巨大,就是为了能够容纳更多的板者,其作用与一般比赛相等无异。 领域范围增大,人数相对的就多,每人所占据滑驶的空间便缩小。因为来回不能停止的基本规则,更遑论两端之间的距离会拉缓滑板的速度,为了能够把握住回板时的有利空间,每次跃上顶端,皆只能凭个人技巧尽量拉长。直至无人临阵加入为止,慢慢的,禁不起空间阻碍而擦撞或板子互磕的众多淘汰者出局,参与者开始锐减……人越少,淘汰的机率就降低。而为了让慢慢多出空间顺利使滑的对方ga over,接下来就是耐心与技巧的考验,直到最后,板内只能余一人! 这就是挑板。 无顾范围,无顾空间,与双方比分或尬板不同,这样多人聚集互挑板技,比单纯的一板一人还要来得更加刺激有趣,所需的专注力与技巧变化也更甚。 残酷的比赛向来不须历经多余时间,在淘汰的作用下,场上u槽里很快地仅剩数位,互相使技干扰下,很快便只剩余两人争夺。苏洛眼里的兴奋越来越浓,挂在看台边边的双脚开始无意识地,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来回踢向墙面。 以前只是听说过,未曾亲眼看过,如今却让他大开眼界。 转头睨了眼一旁的人,苏洛手一撑,靠了过去。“喂喂,展靖尧,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蓦地,台下一声巨响,板内飞出一块滑板──胜者出现了! 台下跃起一片欢呼声,苏洛看到了胜者,一个戴着帽子的少年站在顶端,手里拿高他的滑板,示意着他的胜利。 “他当然知道这里,因为这里曾是他的天下。” 似沉若低的声音突地从背后传来,用的是中文。苏洛回过头,一位穿着唐装,系着长发的东方男人笑得温和,举步优雅地朝两人走近。 “对吗……jean。” 问着谁,眼睛却看着另一位少年,细长的凤眼凝满了丝丝笑意,这让苏洛想到了狐狸。与展岳瑞那种狡诈的笑面狐狸不同,这只狐狸脸上虽然也是笑笑,感觉却温驯许多,然而眼底也有抹狡狯。 “别提过去式。”回应他的这句用的是英文,背影那抹冷淡似的孤傲缓缓侧首,转而回以标准中文唤道:“少华。” 微微一笑,闻少华更加的走近,“你知道我热爱使用母语的,靖。” 看向苏洛,眼里的笑意亲切。“这就是那位少年?” 颦眉,展靖尧脸色微沉。 无视那双冷眸,闻少华像要确定似的,复问:“获得红板的那位?” 一听见熟悉的字眼,苏洛即开心地出声:“我的板子是红的没错啊!”举高怀里的宝贝,一脸骄傲道:“你瞧,很美吧!展靖尧给我的哦!” 凝视着少年秀出的红色板面,j致亮丽的颜色对上黑色的神秘,不枉美丽着称,闻少华微微敛下眼睫,简洁赞扬:“的确。” 被认同了,苏洛笑得更加开心,了爱板,抱得更紧。“巧合,毕竟还是需要命中注定……”唐服男子如是淡淡说道,眼底若有所思,转眸看向另一人。“对吗……靖。” “原来jean真的是靖啊!”苏洛恍然大悟,“展靖尧,你刚怎么不干脆点回答?” 展靖尧冷睇了闻少华一眼,已然站起身,朝苏洛伸出手,“走了。” “咦?”苏洛一愣,下意识交出手,整个人即被一拽拉起,大步离去,“慢、慢一点啦,展靖尧!” 蓦地,一只手横向窜伸过来,适时挡住少年的走势,苏洛看着牢牢横隔在身前的衣袖,不禁微讶──好快的身手,他g本没看见他何时靠近! 展靖尧眉心完整拧起,脸色沉而冷,“闻少华。”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未将投s而来已然冷凛的目光放在眼里,闻少华看着少年,迳自笑道:“我还没自我介绍呢。” 苏洛连忙想收回被牵牢的手,却不被允许,奇怪的看了展靖尧一眼,后者却只是冷着一张脸。 僵了半晌,苏洛只好边夹住板子,边伸出一截手掌道:“你好,我是苏洛。” 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唐服男子回手一握,“闻少华。”狭长明锐的凤眼仔细睇凝着少年,笑笑地收回手,有意无意道:“真是一尊漂亮的娃娃呢……” “啊?”闻言,苏洛很没形象的拉下脸,“什么啊!” 将另一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闻少华反手于背后,转身走至看台往下俯视一切,问道:“怎么了,靖?不敢让他下去试试吗?”回首,又加了句:“这块曾在你脚下的无庸之地,有这么可怕到会让你的娃娃受伤?” 那双对视里的黑眸已然全无温度,展靖尧冷瞟着人,虽未置一词,倒也无意缓手放人。谁料,那只手的主人已猛然甩开他,不服地道:“谁是娃娃不禁摔了!?” 排斥这词汇的少年不高兴的撇着嘴,上挑眼尾里的倨傲因为自信而发亮。 “我还怕你不成?” 愿者上钩啊。 “哦?”不掩那抹赏识兴味,闻少华长发优雅地带旋回身,眉梢挑起笑道:“那么,证明给我看看?下一场还有三分钟。” 穿唐装的男人转身,一把将长发盘起,那双斜挑的眼眸意味深长的敛下,带出一点惬意。 “规则你应该会知道。”优雅的中文语调软如风,看着少年,闻少华面带微笑:“提醒你别中途入板,以免你的右脚承受不住……不过我想这些他都会告诉你。” 苏洛微微挑起眉,讶然并未表现出──他竟然知道他右脚受伤的事?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转身走下看台,闻少华回首轻笑抛下一句:“毕竟他不会想让自己的娃娃有何损坏。” 拧起眉,苏洛不高兴的看着离去的背影,“我不是娃娃……” 顷刻,隐密处的看台上边变得安静,与台下再次炒热起来的沸沸扬扬截然不同。 奇怪的气氛……这样苏洛想起第一次在他公寓见面互视时的怪况,那种无言语的沉静,拉开一种无形的距离。莫名的凝滞。 拂去心底那种疏离感,苏洛走近另一人。展靖尧没有搭理他,只是敛着眼眸看他,面容淡淡而漠然。 讨人厌的一股心慌仓皇袭来……苏洛下意识抬手按住x口,想压下瞬间的心悸与颤痛,而在那双黑眸底下,只能掩饰x地将视线调转盯着他身后的墙面。 一会,即使明白慌乱是为了什么,他终究只能回眸,搔颊而赖皮笑笑。 却仍旧无法在那双黑眸的视线里遁逃,败阵似的撤下嘻笑,苏洛面容凝滞,霸道而微愠的低声道:“不要只是这样看我……” 倏地,他扬首迅速在男人面颊处轻碰了一下,虽然得逞得笑开,却还是调转眼眸,避开始终而在的另一双视线。 “嘿嘿、好!力量满满!我要下去啰……” 说罢,苏洛挑起板子就要转身离开,手臂猛地被股力道拽回,瞬间撞上两瓣温热,板子脱离手中掉落在地上,人被抵压在墙面上。 不若那人气息的冰冷,连吻都炙热而猛烈。 两颊被攫住抬起的角度,硬是承接住略带chu暴的下压辗吻,他双手已像拥有自我意识般的环过男人,回应还是生涩,却总不是拒绝。他怎么可能拒绝。在没有人看到或知道的地方,男人也会像这般对他索吻。两人转瞬贴近的距离与力道,几乎每每叫他连微小的指尖处也颤了起来。 那股颤悸里,其实总藏有他不愿轻易显现的羞涩与怯意。 如果不敢伸手,便连争取也谈不上。他不怕输,就怕输给了他自己。 缠吻的结束,额际贴上另一道温度,近得可以嗅闻到清晰的气息,苏洛贪恋的闭上眼睛,收紧双臂,将头搁在男人肩上,仍是微喘。 啄吻过怀里的发梢,展靖尧微微侧眸瞥过台下,已掠过几道身影。 “用身体记住轨道,拉长回板时间其实没有好处。”简单一句话,就已打退在乍见比赛时,皆会误以为的规则导向与技巧。 冷质的嗓音总是淡然,在耳畔处低声响起,原本使得呼吸近呼僵窒的心慌,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抚平褪去。 苏洛不住苦笑,原来他已陷得这么深吗…… 此时哔哨声响起,已是预备的开始,展靖尧松手放开他,淡淡的又提了句:“不要注意其他人。” 接住挑起的板子端牢在手里,苏洛在那双眼眸的注视里挑起眉,好笑道:“真以为我是娃娃?” 男人同样掀眉回应他,苏洛抬首,眼底的坚定与净朗的笑容交织出一股惬意的倨傲,近身在他唇角轻印了记。 “相信我。” 第十二章 娃娃不禁摔的脆弱模样,从来就不能也不该套用在他身上作为诠释。 如果只是想被珍惜与呵护,那么他的付出便没有了意义。他要的,比那些都还要来得纯粹、简单而原始,如果得到的并非他所想要的,那些也只是无用的附加品罢了。 走到这里,他已没有余地可以思考一切脱轨到何处,先伸手抓牢抓紧,这样而已。 更何况,这男人,从未拒绝过他啊……至于原因……曾经他在意过的原因都只有一个;但,他还在这里,只要他还能有自信的一天,他依然相信总会有所不同。 因为他是苏洛。 因为他是独立个体,单一而唯一存在的苏洛。 因为闻少华的关系,少年一入场就轻易获得优先上板权。 视而不见周遭参加者的不服目光,那些皆构不成让他因此多作考虑便毅然选择退让的要素。为了某些事,他的恣意与妄为也能毫不留余地。 迳自打量起这块巨大的场地以及附近围观的人群,苏洛眼里的兴趣攀升。 未上板的人群里,竟隐藏了许多职业级玩家,就连街头上表现极出色,却未曾挂上职业两字的业余选手也不少,而他们并非都有参与这次的极限赛。想来,比起那种被制式住的比赛,这种等于无规无则的自由赛更让人跃跃欲试吧。 这种私人x的聚集赛,若非有一定的人脉与背景,可能连参加的资格也没有。想着早先被阻挡在门外的事,苏洛眼眸一挑,不禁抬首望向不远处某一隐藏看台位置。 那人,就像股深渊,黑得幽暗而神秘。 因为出神了会,所以错过哔哨声中的起板时间。眼看着进行中越来越多人入板,而几乎也已各自找好轨道,底下的嘘声已起,苏洛伫立在顶端上,闲适而有些无奈的搔了搔颊;蓦地,转眼对上一道视线──隐在人群之中,负手而立的白色唐装身影,那双盯着他看的上挑眼尾,正隐约转绕着一抹淡光。 那是兴意盎然,也是打量。 打量?苏洛有趣的挑起眉,昂起脸庞对视回去,眼里的自信与傲然不亚于这里任何一人,唇间缓缓扬起一弯笑意的同时,顷刻,瘦削的身影骤然倾身一划──坠入槽内后,快而迅速,板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空隙中穿梭而去! 四周响起一片哗然,紧接而来错愕的静止声,少年突如其来,不按牌理出牌的模式的确让人眼睛为之一亮,更多的是刮目相看。 不是看不出唐装男人与那人之间的非比寻常,或许他知道与否只是早晚的问题;而此刻,那抹总像在探究他的目光可真是勾起他的好奇了。 若真是在秤他斤两,那他还客气什么!先不管理由与原因,被人看轻看扁这种挑衅的事,不回以些本事较量,怎知他到底是不是脆弱如娃娃。 眼明手快在众多身影内抓到了自己的轨道,记牢那人提醒的话,本能已与身体相互相驱散,一转一滑间,已然发现,其实轨道并未是板程,而是主导在脚下。 若未能发现这点,而只专注在脚上使役板程的距离轨道里,一旦板槽内的轨道被外来因素干扰而划分到轨道,失去掌控的慌乱与失措便加剧了技巧的考验度。 周围身影节节穿越来去,空间显得拥挤而难以驶滑,然而久未感受脚上使役速度的畅快感,少年不见急躁,自若的遵循轨道,脸上笑意渐深,享受惬意而自在。 背后一道身影沉默走近,着唐装的人无回头,只是溢出一抹微笑。 “那孩子很b,对吗?” 不是问题的问题,比起问句,更似叙述句。而来者似乎也无意回答,白色帽沿下的唇瓣只是紧抿。 闻少华脸上的笑容或深或浅,漫不经心问道:“不想上去看看吗?还是刚刚那一场已让你体力耗尽?”感受到那股迟疑,绯薄的唇线勾起,加了句:“不知道吗?他是靖带来的孩子。” 话刚落,那股僵硬式的愣然清楚可见,下一秒,隐在宽松板衣下,仍然可以纤薄的体型已然伸手隔开人群,拿着滑板直直朝u板而去。 仔细一看,那抹身影,正是稍早那一场的夺胜者! 着唐装的男人微笑依然,只是优雅的转首,朝不远处观望着场内的看台上看去。黑色的单人身影,即使远距离也可详见那种孤傲式的漠然。 闻少华不禁轻声喟叹:“长大了,还是未变哪。”突地,他悠然的瞳孔宛若猎捕,迅速捕获住另一抹高大的身影正从门口走进,缓步朝看台上而去。 “来了呀……”上挑的凤眼顿时因笑容而眯起,闻少华最后看了眼场上,转身朝同一方向而去。 “真是好兴致,带小情人来玩啊?” 微懒而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展靖尧没有回头,挽臂而站,闻风未动。 kg耸耸肩,似乎也不意外,迳自走近,却是远远隔开约三人宽的距离。随意将手c在口袋,姿态闲适。与看台下的吵闹相异甚远,看台上的沉默却寂静而冗长。同时观看着台下的一切,x格上的冷漠让其中一人连丝波动也没有,比起这样的态度,另一方渐渐显得浮躁。 终于受不了了,kg猛地回头,恶声恶气地质问:“那小子真是你的人?” 纵使周围的吵杂声布满,但他知道对方一定听到了,但却仍旧没有反应,直到kg沉不住气,一个跨步伸手拉住对方,眼下的伤疤变得狰狞。 “妈的,你还要维持这种态度到什么时候?!” 冷冷地,那张薄利的唇瓣缓缓溢出两字:“放手。” “jean!” 拧眉,展靖尧轻易挣开手臂,却又被拉住,再隔开,来来回回不下三次后,已然一个抬腿,毫不犹豫扫去,kg措手不及,只能勉强伸臂挡在脸畔,硬是接下一记。 “啧!”真是毫不收敛的力道啊……单方承受的人无回手,只是无谓的撇嘴,呸出了一口血沫。然而舌尖被尖齿划破的痛,却远不及多年来无法释怀的痛。 嫌恶似的冷睨了他一眼,展靖尧转身就要离开原地,却被乍然再次现身的人无言的挡了下来。 见到来者,kg的脸微微扭曲了下。 “怎么?这么多年了,见面礼就是踢上一脚?” 随着声音响起,楼梯处走上一抹白色身影。走近距离较远的那一个,闻少华优雅的探手,在对方不及躲开时,袖端已经抚过唇角的血迹。搓揉着指尖上的红色y体,唐装男人只是看了两人一眼。 “好好看赛吧,还没结束呢。” 那个戴帽子的家伙一上板,苏洛就注意到他了。 因为他进板切入的地方,正好就落在同一条滑行轨道上;当然,因为不同的状况随时在变,下一秒,也许那个轨道就会变更。 然而令苏洛无法不去正视的,还是那个人的行迳轨道。 当两人再次于正面交锋的端点遇上时,苏洛在闪身避开的那刻,终于恍然的清楚了──这家伙,明摆着冲他而来! 无论是跃上顶端,抑或是回板的距离与时间,那家伙好像全捉住了他的节奏,不仅模仿他的招式,就连轨道也从对面紧紧跟随而来。若不是因为淘汰者陆续增加,驶滑的空间越发宽阔,像对方这样不顾一切正面迎上冲来找碴,想必有可能两败俱伤。 才刚想落,在一个回板瞬刻,苏洛在高空中迅速瞥过板槽,准确抓好仅存的人数与轨道,就要回板,未料──原本总是在对面另一端紧抓着他的家伙,不知已何时出现在身旁,步调不仅与他同频,更在同时跃回板后坠地! 周围观看人群霎时响起一片欢呼与口哨,为此画面之j采留下无法掩饰的激动与兴奋情绪。侧眸看了眼与自己同样动作与速度的家伙,苏洛不动声色继续照常驶滑。 这样来来回回驶滑,虽是延续相同动作一再重复,然而从一开始多人拥挤的技巧运用,到人数锐减的后段耐力赛,对长年玩板者其实不难。困难的是,如何在人数少、相对空间变大的同时,让大块巨型u板仅剩一人! 而那个人…… 板内仅剩五人,扣去与他两人,另外三人的轨道或许因为有所警觉,离两人距离稍远,只敢在范围外独自攀滑,完全是无法互相干涉甚至是干扰的位置。 碍于脚伤刚好即落地滑行,以至于苏洛在行板的踢踏上,仍是使用健全的左脚做regur,此行在技巧上虽然依旧顺畅,但在速度比较上,仍与goofy稍显落差。 再一次与身旁的人同时跃上顶端的那刻,无意间瞥过那人右颈上一小颗润痣,苏洛略勾起嘴角,懒慢而嘲讽的出声了,那是只有身旁的人听得到的音量:“老是跟着我,你累不累?” 戴帽子的少年丝毫不在意,依然跟着跃上顶端,蓦底,他猛然转头一看──原本还紧追着的目标,已然不见! “靖,那孩子不错。” 看台上三人,姿态各不一。一个闲适,一个淡然,另一个则是显得焦躁而气闷。 闻少华说罢,不隐藏的探究目光转头看了眼右旁的人,突然笑出声道:“瞧你专注的样子。怎么,很担心?” 回眸看了眼唐装人,展靖尧目光冷冽得近乎令人不敢正视。“你不该来干涉我的事,少华。” “哦?” 突地,看台下再次响起一片鼓噪声,适时拉回三人注意力。 画面里,板槽内不知何时仅剩两人,而同一时间,被迫淘汰掉的另外三人,皆与滑板呈现撞板后的狼狈,错落而翻躺在板外。 见此,较年长的长发男子笑了,笑得惬意而有趣。 “唉呀!娃娃生气了呢!”闻少华回头看着人,意有所指又道:“看来这孩子不只是装饰好看的洋娃娃而已……脾气似乎也很不好惹呢,我说的对吗?靖。” 被问者未答,只是凛敛着双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场内那抹身影。红色的,如同一弯快速而灿耀的炙热光芒,瞬息间闪越过瞳孔……留下令人挥之不去的余影。 要甩掉谁,都可以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他想做。 当对方还自恃掌握局势而得意的那一刻,苏洛已然为自己的轨道失去与否赌上一把!与他跃上顶端的同时,苏洛立时跳脱出对方认定的既定模式──出奇不意的flip,让双脚与板子在跃升时迅速调转重心位置,随即压板回旋,那瞬间,对方就算发现人已消失,也只能措手不及的率先跃出顶端。而原先被捉紧者,早已回槽快速迈向另一头,顷刻,拉出两人原本的同行轨道,再次处于两端! 这一把,他赢定了! 看着那人回板后急于找寻他的模样,苏洛嘴角漾出一记冷笑,对方的干预行为超出了安全度,已然惹火了他;要解决,便毅然决定以速度取胜,即便他的右膝有可能再度泛疼…… 冷冷扫过那人要再次跟上的轨道,已恢复goofy 模式的苏洛,速度之快令人丝毫无法轻易跟上,几秒间转换轨道,滑行已直朝另外三人而去。 苏洛来回探看两回,顺道摆脱另一人的追捕;转眼,已迅速抓到那三人的轨道──已疲累难耐的人顿时忘了捍卫轨道,也忘了该远离别人的轨道,若无法俐落c控至最后,即便从众多参与者脱颖到最后,也只是枉然。 即使在那瞬间,他们依然天真的认为,只要不进入那两人的范围内,处于缓慢的耐力赛也有取胜的可能,然而x格可以任x也可以稳定的少年,却早在被惹火的那刻,打定注意要自行解决淘汰掉对方。 这场赛,已非不涉入另一场风暴即可安然无事。 “碰!”──三声同时巨响。 已然失轨的三人被牵着鼻子走,转眼间,相撞于被带出的同一条轨迹上,俐落却狼狈的翻板出局! 凹槽内,仅剩两人。而胜者,只容一人! 有点烦了。像逗弄一只鹦鹉似的,给他什么样本就说什么,一点自主x也没有。苏洛回头看了眼不远处那道身影,原本嘴角扬高的弧度慢慢褪去。 即使已甩掉他,那家伙依然不依不挠的紧追在背后。不知到底是不超前,还是速度加快不了……苏洛一向对自己速度有信心的,况且现在可是goofy,并非regur。然而不管两人距离相隔多远,对方的跃端动作依旧学得有模有样。 若不是同为对手,那家伙身手的确不赖;但像这样照本宣科的滑动……简直就像尊傀儡似的。 然而c纵者可不是他。 到底想干什么呢……前一场的优胜者,居然不辞疲态也要下场再挑一次,就为了针对他吗?那么,针对的理由……挑起眉,眼尾瞟过不远那处看台,苏洛了然的扬起嘴角,背手指尖朝后头作势勾了几下,脚上的速度也毅然放缓,存心让他跟上。 那人也未让他失望,三两下就跟紧上来,却也不往前超,直接贴在身边也不怕两人互相的滑行平衡就此打堵。 笑看了眼身旁的人,苏洛连眼底都笑开了──两人距离竟相隔不到半人宽!这样的画面,连周遭的人群都激动哗然了。 刺激感让人愉快不已,看着近在眼前顶端,不回头,他懒懒地说:“老是跃上顶端才秀来这么一段……总觉得太久了些。” 戴帽子的少年听到了,依旧没说话,或许他想不透,然而速度却未敢稍缓。 就到顶端前,两人的滑驶速度异常缓慢,四周沸扬议论纷纷,不解怎么一回事,而看台上另外那三人,脸色则不一。 “这下我真的期待最后会是谁留下了。”拉过一梢发尾弄,闻少华笑得自然,侧眸看了眼某人的神色,问道:“怎么了,担心他的脚吗?” 突地,台下突起一片叫嚣哗然,瞬间拉住所有人注意力;未料,那短短一秒,展靖尧眉心倏地拧紧,转身往看台下走去,脚步依然,却透了些急促。 “jean?”kg见状,转身就要跟着去,却被只臂膀给拦了下来。 淡淡收回手,闻少华敛下双眸,“你的人伤了那孩子的膝盖,靖早晚会跟你算这事儿的,别急呐。” kg微讶,“你胡说什么?我哪时伤到他了?” 闻少华挑了挑眉,不答反道:“说到这事,靖不也还欠你一次?” 这男人老是话不提重心,搞得人狐疑他却一脸清闲!烦躁的抓了抓头,kg顿了顿,才猛然想起地抬头。“你是说……” 噗嗤一声笑开,闻少华摇摇头,“怎么?自己还忘了曾下过战帖?” “那是……”kg顿时语塞。那只是气话!第一次见那家伙护着谁,两人几年互不见面,他一时被情绪淹没,怎料……怎料那家伙竟也一口答应!他压g早忘了! “我只是……” “这不挺好?”打断他,闻少华转首笑得嫣然,“输赢面前谁不都得乖乖听话,你知道他最重承诺的不是?” 定输赢面前,有多大藩篱与不被谅解的过去也得暂时摆一旁。kg被点醒了这点,只是神色微凝而沉默。他知道那或许是获得原谅的唯一办法,即便他可能毫无胜算。 脚持的速度依然,直到在跃下顶端的缓冲间,苏洛回眸,朝另一名跟随而来的少年漾出一抹笑靥。“我不能输的。” 像催眠告诫自己的话,那是只有对方听得到的音量。 话落,苏洛隐去笑意,看向前方顶端,最后一脚的踢踏在没有人料想得到的速度里,猛然滑出去。忽然被拉出一大段距离,戴帽子的一惊,随即跟上速度,前方的身影却已跃上顶端,在他靠近时已然翻板后回槽! 然而更让人惊讶的不是那样的速度,而是随之而来的画面──舍弃了返回轨道或再次远远的拉开距离甩掉对方,苏洛回槽后却侧弯过板子,竟直接滑向对方! “刷──”轮轴声疾驰而过,短短一秒内,轮子就要撞上对方时竟急遽俐落转向,宛若假动作之后,安然弯回原轨道内。 那人始料未及,帽沿下的双眸不敢置信,眼前仿佛余有一抹红如瞬影般划过眼前──“碰!”声巨响,板子毅然撞上凹槽与顶端交接处。 胜者出现。人群一片安静,只见驶滑而去的人缓缓折返回来,直至对方身前停下,伸出友好的手,四周霎时响起一片激励欢呼。 “很抱歉,但我不能输。” 少年怔看着他,就欲探出手回握,四周突然起了阵骚动,两人同时转头,一道黑色身影从众人让出的方向里现身,走进了槽板内。 苏洛微讶,没想到他会下来,启唇欲唤,眼前忽然一花,已落进一道怀抱里,愣神间,那力道竟紧得他发疼。“怎、怎么了?” 展靖尧没有回答,只是将唇轻贴在他的发梢。 未顾及周围目光,苏洛也不打紧,遂而一展欢颜,笑嘻嘻的回抱住这个男人。 “喂喂、展靖尧,我为了你,赢了哦!” 阖上眼,展靖尧将人更加按进颈窝。“我知道。” 意外听见他的开口回答,苏洛是有些愣然的,然而心里的跃动却如此之大,让他登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拥住这个男人。 是我,自欲进入你的世界。 这样拥抱的画面看在众人眼里,脸上无不讶异之情,然而更令他们惊讶的是,记忆里那个自小便在挑板场称王的jean,从不与谁有身体上的过度接触,即便是当年他的家人,又或者是童年玩伴的kg。围绕在两人身周的沉默,渐渐陷入一阵细微的私语声里,直到一道缓缓的掌声从人群之中传来,竟瞬间压止住那些吵杂。顺手拉起还躺在槽内那个戴帽子的少年,闻少华白得无染的身影翩然出现在场子内,伴随着他给予胜者的掌声,还有他嘴角间永远的弧度。 “赢得真漂亮,苏洛。” 听见他完整喊出谁的名字,展靖尧抬起头看向来者,眉心缓缓聚拢。果不其然,周围开始对这刚击败近年胜者的名字旁敲侧击,好奇之余,也开始讨论起来。而苏洛未有所察,只是下意识回头,正好对上一道视线。 被闻少华随意打发退下的那个少年,离开前狠狠的那一眼,眸里时而透露出的淡光,明显写着憎恶。 苏洛一愣,有些顿然的回眸,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眼底有些复杂。“怎么了?靖,这种目光看我。”闻少华在两人面前站定,笑问。 “我说过……”拧紧眉心,犹揽着怀里的人,展靖尧眸里的警告意味浓重,“别扯上他。他并不属于这里。” 猜到话里的“他”指的应该就是自己,苏洛不解的来回看向双方,随口问:“怎么了?” 垂首看了他一眼,展靖尧拉过他的手,“别问。”大手一拽就要拉着人离开,然而背后那道温善的声音似乎不打算就此松手。 “这就是你对自己叔叔的态度吗?靖。”这声音,与谁的冷然比起来都要清淡许多,而话里头的那股威严,却是多年来无人敢违抗的绝对。 然而留住那道背影的,却是少年的手。 感觉到手心那股反向的微微拉力,仿佛也能想见背后少年脸上那股执拗。 展靖尧虽然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周围一片静默,许久,只有这么淡淡一句在空气里飘散开来:“那是过去式了。” 最后,留给众人的,仍是那道无欲回头的背影,一如当年他离开时,那属于少年式的清瘦与孤傲。然而曾几何时,这道背影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了生活而到处称王挣钱的少年,现在肩线上的那样宽阔,已是个足以扛担一切的伟岸男人身影了。 惋惜声与议言在四周围绕,唐装男子仍是微笑,只是在前方被脱拉着走的少年回过头时,让笑容加深了些。 一道高大身影缓缓走近,看着闻少华侧眸看了眼,给了他一抹淡静的笑。 “总是会变的,可不是?” kg盯着人远去的方向,没有出声,锐眸里目光复杂难解。 那些年头已过去。 耳边风声呼唤,交错浪潮的浮沉敲打着海面石块,意外的和谐,想不到城市也有这样海天一景。端着滑板,苏洛拉下因刚被擦药而撩起的裤管,安静而随意盘坐在海岸上一块突起的大石面上,凝望着眼前一大片淡光海色。 从城市边境的夜晚宁静里遥望过去,无边无界的海面少了阒黑,却是一种深沉而冗长不朽的灰。深浅交替之间,错落的美丽,神秘而慑魄。 抚开脸上被风吹散的头发,仿佛还能闻到被吹散开来的清新药味。苏洛无意识用手来回摩娑着膝盖,感觉那股被遗留的按揉力道,隔着发丝的飞扬,仰首看着身旁的人。 这样的角度,可以仰见他的黑发散落飘动在眉宇间,那双眼眸淡望着天边的凝视,而那眼里,黑漾般空无却泰然,在夜的暗与海的亮之间,竟是一种安适。敛下双眼,苏洛突然扯住了他的衣摆,却在对方扫来的视线里没有说话。 这样的安静,从两人离开那个挑板场便开始。 驶离那个地方后的终点,意外的让他吃惊。不是带他驶回原方向,而是更远,他从未到达过的这个海边,没有人烟,却不是荒凉,这样的宁静有着只属于发现者的祥和。 而他,明明就在他的身边…… “喂,干嘛带我来这?” 苏洛问得直接,终于打破沉默,就像这男人无声无息嵌在他体内某一角的深刻般,他正一意孤行地欲进入他的世界。 扫过那只抓着他衣角的手,展靖尧只是淡淡启唇,“很久没来了。” “牛头不对马尾!”转头斜瞪着他,苏洛皱了皱挺巧的鼻尖,“我在问什么,你在回答什么,你这人怎么老是这样啊……” “……不习惯?” 仿佛没料到会被这么一问,苏洛对上他俯视的视线,有些错愕。 那双眼睛,在风吹乱的发梢下时而展现,恍惚里,苏洛出神好半晌。 许久,直到抓着衣角的手心无意识猛然趋紧了些,才垂头低声咕哝道:“你干嘛……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啊。” 很细很小声,但展靖尧还是听到了,挑起他的脸,他应哼了声。 “说什么,大声点。” 对视里,四目交会而不瞬,眨也不眨之间,却让人忽然想逃开。然而,无论如何也逃不离那阵心悸。 僵了会,苏洛才豁出去似的猛地回眼,狠望进那双黑瞳里,满脸怪异。 “我说你干嘛露出那样的表情?” 凝望着少年,牢捏着他下颔的手不欲罢休,展靖尧不变的挑眉,瞬间,淡然撤下眼底那抹深藏却无意间被捕捉到的细细浅浅。下巴被紧捏的力道很疼,眼角泛了红,苏洛硬是忍着……疼,却怎么也比不上x臆在乍见那表情时的疼来得万倍! 望着那双黑眸,宛若漩涡,苏洛抿紧唇,猛地拍开他的手,用力扯过手里的衣角,力道之大与迅速,让对方一时未有反应便与他更贴近些。 “我说……你、你这样会让我有错觉!” 由着他拉近距离,近到可以详见那双猫眼里的心绪。展靖尧缓缓垂下双眸,大手覆上他后脑上的发,来回细抚。 “展靖尧,你不知道吗……”感受着那只手掌心的力道,苏洛凝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细览着他每一分,遂而轻轻开口:“你的表情,好寂寞。” 闻言,黑眸张开了些,眼瞳似乎滞固了会,复又看了他一眼后静静阖上。 “是吗?” “展靖尧……”点点头,苏洛伸手环绕过他的颈间,将自己完全纳进他怀里,感受着他x腔的每一分跳动。 “我会给你哦。” 少年声音因为深埋的角度而低浅,却清晰响彻于风中,带起遍遍牵动。加深般的,重复述说着。 “会给你很多……很多。” 许久,抱着怀里温度的人,仍旧是淡淡的回以一句:“……是吗?” 双臂更加揽紧这个男人,这个无意间露出令他心颤神色的男人,苏洛将脸也埋进他颈间,轻轻的,像家人般,蹭了下。 “是的……很多,很多……” 13-15 极限零距离 作者:涂鸦 第十三章 十一月入秋中旬,薄阳微带凉意,恰好迎接正式赛的到来。 零六年极限赛事盛况非凡,赛场临近市区,又逢周末假期,从空中直升机sng连线俯瞰,赛场内外人满为患,除了外围蓝白帐篷分隔出摊贩区之外,里头人群流动未疏,拥挤却热闹不已。 由于报名的开放,除了职业赛的资格限制外,青少年组概括年龄层较广,入选人数不仅达到历年高峰,赛程进行也较以往冗长。经过日前u板大规模举行的比分淘汰,进入正式赛后的三阶段里,赛地将在a级国际竞技室内外两场地举行。 第一阶段为室内公园赛park,第二阶段为室外u板赛vert,第三阶段则略为不同,两次上场机会分别以park与vert两项做为综合比分。 比赛进行中,上午为职业赛程,下午才是青少年组登场,而这段赛事的空档里,便是外围摊贩们发挥作用的时间。甫一进场报到完,也不管伙伴们全找点练习去了,肚子的空虚感让苏洛选择填饱肚子为先,拉着人便朝外逛去。 眼前少年未啃完手中食物又在某摊前停驻,还挑了份甜腻口味的松饼,站在身后打量略显瘦削的背影,金发大个嘴里咕哝不停。 “吃这么多也没见你长什么r,买这么多也没见你吃完过……” 视而不见好友手里已提满的食物,硬是将可乐转塞进对方手里,苏洛张嘴大大咬了口蓝莓松饼,也不打算拿回可乐,转身又继续逛下去。 眼见少年似乎还未尽兴,jk眼底虽有无奈,仍是纵容的跟上前去。 那种简单的满足的神色,没人舍得拒绝吧。 走过各样小吃摊位,其中不乏各家运动厂牌摊位林立,虽然商品多不胜举,但仍是主打极限相关为主。 相较jk还挺认真观看起这季新品,苏洛只是随意的看着,明显漫不经心。 若是以往,除了观赏赛事之外,这类事关极限的商展必定大大吸引住他的目光,遂而一一浏览起来,然而这次他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走马看花,未曾入眼。 最想要的……已握在他手里,再也纳不进别物。 每当只要这么感受着,想看到一个人的冲动就会很深很深。尽管那人就在不远处同一块地方上,却总觉得不满足。 想着,视线便会失焦游移在人群之间,好像只要这么不经意一找,便会有那人一贯冷傲的背影在前方…… 为什么,走在身边的人始终还不是他…… 好友的声音在旁响起,苏洛这才回神,已是意兴阑珊的目光只是概略扫过一整排板摊,突然,不经意的目光流转,瞳孔已然反sx扩张。 “苏洛?”眼看人突然走远,jk立即跟上。 站立在一处摊贩前,苏洛目光一一览过所有,最后仅是停驻在台面上所展示的各式样板上,为数不多,却个个皆j致特别。 与其他摊贩外表无异的板摊外貌,却因摆饰设计上那抹独有纯粹的黑色招牌而独树一帜。若不是这抹熟悉的黑,想来他也不会走近。 真的是如此吗…… “deep今年也有参展?”指尖像有自我意识般,不由自主细抚过那些板面上的j致图腾,苏洛低语轻声的开口问,却不知是在问着谁。甫走近便听此一问,jk未作多想,理所当然道:“deep每年都参展呀。” 苏洛抚动的指尖蓦地一顿,缓缓离开纹路之间,遂而收手。“每年……?” “是啊。”未察有何不对,jk反而奇怪的看了眼苏洛,好像他问了个怪问题。“deep隶属展氏旗下,又是极限赛最大的赞助商,当然会参展。” 前来招呼客人的板妹听见了,也点头微笑地补充道:“是的,只要有举办极限活动,大致都看得见我们deep的摊位,往年极限场的设施规划也全由deep所负责,所以看到我们摊位是很正常的。” 原来这就是他会来此试场的原因…… 每年吗……视线犹落在各片板子上,苏洛低喃复述,错落发丝正好遮住微垂的脸庞,掩住那双向来心绪清澄的眼眸。 见客人专心看着自家j品的模样,板妹亲切的微笑。“先生有看中或喜欢哪块吗?有的话我可以拿它的材质本给你做参考,我们的板身全出自手工制作,就连……” 目光不经意瞥见苏洛臂里的板子,她讶道:“咦?先生手里这块板子也是我们deep的吧?你的材质看起来很特别呢!而且颜色也很漂……” 话尾止在一双猫般黑亮的湛眸乍然抬首的瞬间,板妹登时一愣,而苏洛却只是微微一笑,未有多言,淡应了声,便转身离开。少年意外似的安静让人颇不习惯,然而大神经如jk也只是错愕而未有多想,礼貌x朝板妹点点头便赶紧跟上。 未继续往前闲逛下去,苏洛反倒朝来时方向回去。有些急迫的,突然想看着他,只是这样而已。 然而那种冲动却越发浓厚。 指尖握进手心里的复习式,还能感受那些引人不可自拔的纹路线条,只是看过一次,就能记住而忘不掉下笔者每一瞬间留下的痕迹。那么深刻。 “展靖尧呢?”一回室内场,苏洛拉着人便问。 “展?”rock一愣,回头看了看伙伴们,个个面面相觑,“他有来吗?” 然而得到的回答即是如此。 “你白痴啊?除了试场,他向来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比赛现场的,省省力气吧!”嘲讽了一番,见人仍未动,vick微哂的撇撇嘴。“就只剩你跟老哥没抽牌,还愣在这干嘛?想弃权吗?还是没看见人你就连板子也不会溜了?” 要是平时这情况,伶牙的两方可是谁也不让谁,然而这次苏洛却意外地没作声,只是转身静静地看了场上一眼,便迳自走远,也不顾身后惊讶的众人喊。 他很任x,一旦想定的事,其他事便会变得微不足道。 上午赛程刚结束不久,时间接近正午,正好进入中场休息,原本塞满群众的观众席顿时空了些,苏洛缓缓绕着场周围走,目光扫动在场内每一角。 “小洛!”还是jk追了上来,把人给拉住,急问:“你要去哪?等下比赛就开始,你还没抽号……” 扯回自己的手,苏洛看也不看一眼,继续走,“我要去找他。” “刚刚小v不是说了吗,展他从不到场看我们出赛的……” “他会来。” “小洛……”jk有些头疼,对于他与弟弟相似的偏执,“他……展有跟你说他会来吗?” “没有。” jk有些语塞,“那你……” “他会来。”回头,苏洛依然不改口,眼里的坚持丝毫没有松动,“我知道。” 看着那道背影的坚决,jk没再开口,却跟在他身后没有先行离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场上绕,走过场内每一个角落,走完了一圈,又绕一圈……直到前方的人突然停住脚步不再走,后头的人这才无声的叹了口气。 “小洛,你是怎么啦?昨天……昨天不是才见面吗?怎么……”搔搔头,jk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继续说,对于这种事他向来口拙。 没人回应他,两人又正好停在场中间,下一场比赛过不久就要开始,已陆陆续续有些人进场,连工作人员都扫来些视线,jk有些尴尬,伸手就要拉着人走,前方背影却突然出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jk一愣,却只能傻傻的看着那道偏瘦的背影。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少年低喃着又说了一遍,向来好强总是自信满满的声线,这时竟依稀透露了点脆弱与无助,jk第一次见他这样,好半晌也回不出句话来。 “昨天才跟他见过面,我还闹着他不放……只是一天而已……” 少年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好友,端丽的面容多了些困顿神色,眉宇之间没了平日的光芒,眼眸里有未变的澄澈,却多了份茫然与失落。 “只是一天没有见到他而已……” 昨日而已,却像过了一世纪这么久,想见他、想看着他的心情无时无刻如剧,加速重重的压住他每一g神经线,总让他无法自拔。 少年紧捏着怀里的板子,霍地难受似的用手捂住脸庞,却掩不去满心那种又酸又涩的感觉。 似乎还可以见着那张面容如何用着冷淡的视线睨着他,明明他就在他眼前而已,为什么……总是这么远……只是一天没有见到他而已,就…… 好想他。 “小洛……”jk张了张嘴,半晌,仍是丢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多年来即知那人淡漠如止水,苏洛如一团热炎乍然的出现,那股热力的活跃度使他们皆以为,即使是冰山一角也将会有脱轨失序或改变。 然而那份长年不变的冷冽虽然渐渐有了缓和,两极间拉出的距离仍是他们所料想不到。而那皆不是他们外人,或是任何一个人所能改变或c纵的事…… 一会,似乎是闷够了的人才终于放开手,露出脸庞,有些恼的吁了口气,怨道:“我说,那家伙怎么这么令人感到麻烦啊……” 少年变脸之快,的确令人措手不及,jk不由一愣,随即哑然失笑地摇摇头,伸手揉散了苏洛的头发。 “走吧!不管怎样都走到这里了,难不成就要这样放弃比赛了吗?” 见人还是未动之势,又凉凉的加了句:“还是你想被小v看笑话?” 挥开好友的手,苏洛撇了撇嘴,“笑话!?他不要被我笑就……”话尾尚未脱口,已被抬头纳进视线的画面给完整拉去了注意力──“他……” “啥?”又怎了?jk不明所以,忙拉着突然抬脚就要跑走的人,“你又去哪?不是要跟我去领号码牌吗?” “我就知道……”推开好友,苏洛喃喃地说完,边朝二楼看台方向跑去。 “我就知道他会来!” 他很任x,想到就去做,有时为了坚持已见,行事上也会变得异常偏执;而为了偏执所付出的代价,便是因为相信自己所执着。 而他,相信他会来。他知道他会来。 “展靖尧!” 二楼看台处外廊的走道上,苏洛出声喊住窗框阳光斜s下的那道背影。那道似乎刚来不久,转身又要离去的背影。 背影的主人缓缓转过身来,阳光下,还是那张淡漠不变而面无表情的脸庞。苏洛双手抵膝看着人,喘气顺了会,才直起身子边还微喘的朝他走去。 “你去哪?” 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少年隔着些距离的声音这么响彻回绕。那人没有回答他,却也没有就此转身不搭理。苏洛在离他约几步的距离外停下,与他面对面,四目相接。 “你去哪?”苏洛又问了一次。 这一次,c着口袋悠闲抽烟的男人倒简单的回了他一句:“来看看,要走了。” “哦……”苏洛往前又跨了一步,“我以为你是来看我的。” “谁说的?” “哼。”再跨一步,两人仅隔了三步之遥,却如此之近。苏洛学他掀起眉,也作淡漠状,一只手却覆上了左臆处。 “我的‘这里’,告诉我的。” 隔着烟雾,展靖尧继续不为所动的看着他。“哦?” “喂喂、展靖尧。”再跨一步,那双灵动向上挑起的眼眸就近捕捉住了谁,“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好麻烦的?” 不置可否的,展靖尧反问又不像反问:“是吗?” “是啊。”点点头,再跨进些,两人间就剩最后一步了。这么近,近到可以闻到这男人身上的味道,冰冰凉凉的,少年于是笑了。 “可是我不讨厌。” 话落,随着最后一步彻底被踩进,两人再无距离,少年歪着头,打量似探索的目光终究选择不弃不离,望进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顽皮的意味稍落,转为一抹带着撒娇的期盼。 “要出赛了哦,可是我还没抽签耶。” 看着少年,展靖尧探出指尖,轻轻划过他耳边的发际,轻轻一拂,便顺势刮搔过细致的脸畔,回应似的力道,有他无声的允诺。覆上那只手,在颊边轻轻蹭了蹭,苏洛笑弯了眼角,将那只大掌握进手心里,拢紧。“走吧。” 一个人突然跑走的苏洛回来时身后却多了个人,一看清楚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使得前一刻还沉闷的人又恢复蹦蹦跳跳,无聊挂在休息区的众人全怔住了。 “干嘛一个个都这种脸?” 前一刻大伙才说的信誓旦旦,几年相处才浅略捕捉到的行为模式皆变成绝对,而下一秒,这既定的事实就被那个异常执拗的少年给彻底翻盘。“干嘛呀你们?” 一时之间,众人也回答不出所以然,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全焦着两人身上。 一个显然是神经大条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创举,而另一个始终面无表情,甚至是万年不变的冷漠不容人探究什么。然而大家心照不宣,心里头七七八八也有了底。看来破例的底线与绝对已非必然,在这两人身上已不是简简单单说了就算,怕是想也始料未及。 “苏洛!” 伴着一声叫喊,不远处一道高大的金发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朝休息区奔来,手里不知还拿着什么在晃。 来不及喘,jk忙紧张的朝苏洛道:“还站在这干什么?赶快去领牌呀!”比赛就要开始,领牌时间也快终止,这小子还一脸悠闲,敢情真想就此未出赛即被淘汰? 苏洛这才恍然的皱了皱眉头,脚步一顿,回头猫眸睇了眼身后的男人,才手c着口袋慢吞吞的朝活动区域走去。 “呼、真是败给他了。”看着人走至领牌处,jk这才安心的吁了口气,简直活像个老妈似的。蓦地,他想到什么,转身一看,眼里的惊讶不亚于谁。“展,你怎么……” 话尾还没完整问出口,展靖尧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往人刚离开的位置走去。 “来了……”搔着头,jk呆看着人离开,迳自喃喃地脱口未说完的话。 待人走远,背后一伙人全聚拢靠到jk身上,一道道从刚便没完整调转开的好奇目光紧紧跟着,嘴里啧啧称奇不已。 “真的来了耶,苏洛怎么办到的?” “喂喂,下次展又要破什么例?” “我怎么知道啊,不然来猜啊,顺便赌一把?” “好啊!赌就赌!我赌──” …… 同样看着两道一前一后离开背影的rock一听,回头哭笑不得的看着伙伴,反问了句:“你们拿谁赌?” 几个人一愣,随即讪讪的笑了笑,作罢。在伙伴们嘻笑声之外,从头至尾皆没出过声的vick只是呆站在后头一角,凝望着那道跟着谁脚步的背影,眼里纠结着情绪杂乱,却只能不甘心的紧咬着唇瓣。 “很抱歉。”年轻的女工读从一叠资料里抬头,“下午场青少年组的领牌时间已过,刚刚才截止了……” “啊?”苏洛无奈的抓了抓颊,低头看了看时间,试探道:“整点才刚过不到一分钟呢,不能通融一下吗?” 眼看少年净朗的气息增添了一抹不适的懊恼,女工读生虽然觉得惋惜,仍是回以歉笑,“很抱歉,但这是大会规……” “抱歉、抱歉……” 一道有些急促的声音忽然从中c入,女工读生一愣,转头看向出声者。 “r sith?” 会场负责人微恼的瞪了眼不知情况的工读生,亲自拿起参赛者的登记证一看,随即有些不自在的抬手拭了拭额际的汗,厚重镜片后的眼睛不时紧张的瞄向苏洛身后。 “是,是的苏先生……这是您的号码牌,请问这序位还可以吗?”从女工读生手中整理好的资料里抽出一张号码,sith连忙双手呈上。 挑起眉,苏洛奇怪的看了眼对方的战战兢兢与期艾,接过号码牌一看,干净的面容豁然开朗,扯开了嘴角。 “七号?我喜欢。”7可是他的cky nuber。“是、是的,很高兴您喜欢!”有些中年福态的男子这才松了口气的点头哈腰。 这份态度恭敬到有些过分离谱了,苏洛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不觉就噗嗤一声笑出来,摆摆手表示谢意,转身欲走,正好撞进一道怀里。不知何时就站在这里,他却不用抬头也知道这是属于谁的气息,而那无表情的人,正睇着他满脸的笑意。 “笑什么?” 搔了搔鼻尖,苏洛咬住嘴唇,笑得更开心了,“展靖尧,你使用特权!” 不置可否,拿过他手里的滑板,展靖尧伸手探了探四颗轮子,又交还给他,眉心几乎其微的蹙了下。“轮轴松了,你动过?” “没啊。”看了看爱板,苏洛也到了后排轮轴的不对劲,奇怪道:“昨天还好好的……”他向来板不离身,除了前几天那场挑板,板子都未经手过别人。 “……零六年极限赛第一阶段……” 开赛广播准时响起,展靖尧皱了皱眉,伸手又拿过他的板子,双眸一敛,突然便转身往会场外走。 苏洛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展靖尧只是回首看了他一眼。 第十四章 青少年组第一阶段室内赛park于下午准时开赛,除了观众席上挤满的观赛群众,会场里挤满了各地参赛好手与准备物色人才的厂商。 比起职业选手们在单一运动表现上的j采度与专业的完美呈现,尚未孵化完全却拥有无限潜能的街头好手,就像一块待经琢磨的璞玉,拥有令人期待开放的绽亮光芒。 为此,各家厂商有志一同全聚集在看台边视野最好的位置,目光捕捉在年轻的选手们身上,心底也渐渐有了底。 每位选手皆有两次上场机会,每一回又各为六十秒。与一般运动比赛不同,在这短短的六十秒内,选手必须尽量运用场内各项设施相互连结成一套动作与表演,并且兼顾其流畅度与难易度的技巧表现。各阶段评审数名,正式赛以五位裁判为原则,比分采个人计时方式,各选手将有三阶段出赛权,每一阶段又分两次出场机会,并取其最佳分数计算排名与作淘汰。 按照国际极限运动竞赛规则,公园赛评分上的分配大致如下:卡、点、磨动作四十分。 个人风格十分。 路线十分。 分数主要以取五位裁判之中所给最高分与最低分,再取三位作平均,以两回合中最高分那一回合为主,之中若有同分情况发生,则再以三位裁判分数中扣除其最低分后,再以平均分数来计算名次。 场上目前进行到第五序位,拿牌者正是vick。甫一踏板出场,去年拿下青少年组冠军的身影立即赢来一片热烈掌声,场边伙伴的欢呼声同样不绝于耳。远离那片热闹之外,少年一人倚靠在二楼看台栏杆上。 托着腮,苏洛百般无趣的看着楼下赛况,视线扫到那个不知是否该称为伙伴的人身上,略显秀气的眉毛挑了下。 年纪轻轻就在众人眼中留下强烈的印象,的确不负他王子盛名。单论技巧与能力,的确是好对手,但论感情这事,苏洛就丝毫没将他放心上。 感情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事,一个有情,一个却无意,若要牵扯争取两字,就显得太过勉强了些。停滞并不能为谁带来什么,而苏洛明白,他虽比任何人都要赢在某个先天条件,又或者说,是因缘际会…… 但若没有最初那股勇气,或许他的心境将与vick 无异。 更何况……那已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 起初心底始终在意难掩的事淡了,与那人在相处时的互动也渐渐有了转变,即便偶尔难免问自己到底害怕的是什么,然而就在明白只怕输给自己的同时,他其实更惊恐的是…… 随着最后一声磕板,计时器正好响起,脚下的板子完美停在最终处,随着分数一个个报出,金发的少年在响彻的掌声中回场。 “第六个了……”喃喃地说完,苏洛不觉望向门口处,盼望的视线里,依然没有那道身影。 失望的垂下双眸,缓缓回到场上,此时第六位选手正步上跳台,苏洛咬着唇,硬生生忍住那股冲动。 那股,可能又将发作,并且会驱使他离开此地的执拗。 ……“在这等我。” 因为那个男人这么说了,所以他压抑住那股冲动。 “哔哔──” 随着台下计时器第二回乍然响起,苏洛心猛然一震,不觉也跟着松开紧咬的唇瓣。那瞬间,心底竟是一股轻松。 踌躇,不过是那短短一秒之间。毅然而然的就要转身,脸旁突然伸来一只手,越过肩线,轻易遮住他的双眼,彻底覆盖住他的视线。 “去哪?” 温热的气吸吐纳在耳畔处,心悸的刹那,苏洛已然伸手迅速抓住那只大掌,有些埋怨地道:“你迟到了。” 感觉到怀里被塞了个东西,苏洛下意识伸手去接,出了熟悉的弧度与曲线,微带冰凉,奇怪的是,同样熟悉,却陌生的板面触感…… 松开手,展靖尧轻轻的推了他一下,“到你了。” 走没几步,苏洛依然背对着他,却停下来,缓缓垂眸,低头看起了怀里的板子。隔着因为被阻断过视线而有些蒙眬的双眼,不觉探出抚的指尖,忽然颤了起来。 多么熟悉……反之那块旧红板,黑色板子上的图样纹路,一道一划,无一不是如此熟悉,即使转换了颜色,依然轻易就烧灼他的眼。 然而未曾感受过的是,双色位置的互换也能如此美丽;那抹红艳辉映出黑色神秘,闇黑亦就反映出那抹红色张扬。红板之于黑板…… 即使早先已有些头绪,然而真正被揭晓的这一刻,左臆那股巨大的震动来得依旧如此明锐而深刻。忆起去年那个夏天,自己想拥有那块红板时的冲动,以及拥在怀里的满足感……从未想过,世上的巧合如此之多,却最是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苏洛有些困难也有些艰涩的回过头,而另一人,只是微微侧眸瞟了他一眼,没作声,便淡淡的拉开双眸,敛下视线。 “展靖尧。” 凝望那个人不说话的侧容,苏洛紧捏着板子,咬了咬唇,倏地,缓缓拉开了唇角,溢出了一抹微笑。 “这是注定的哦!” 一黑一红,无形中牵住了他和他。 少年出场时,周围有些安静,观众席上的目光全是陌生的。 随即,在记忆里找出了是上回比分赛中大放异彩的东方少年,犹记那 头黑红发在转跃时律动出的光芒,期待与叫嚣声突地响彻开来。 他果然没让大家失望,就连计时器也没跟上他跃上跳台时的刹那。 转瞬,他已乘着脚下那块板子,在身体本能的反应中翻跃腾空。 停不下来,变魔术般的停在每一个卡点处,转眼之间却已然完美落地,下一秒,完整跑遍设施之间,衔接自然而流畅。 每一次流连来去,总是出奇不意,脚边控制的那抹颜色便会为他带出一道道不同原本红色张扬式的漆黑弧形,每一次漾起的瞬间,连绵纯粹,神秘的美丽。 二楼看台上,颀长的身影环臂半倚靠在墙面上,敛眸的目光系在场上一隅,跟着那翩然滑行的身影而游移。 “以前,你最讨厌这种场合的。” 慵懒恣意的声音蓦地从背后而来,展靖尧没有回头,只是拿了g烟出来,刚叼上,一旁即伸来一只手点上了火。 “‘以前’。” 未料到他的回答,kg哼了声,却也不是惊讶。 “现在倒会说这种话了。”挑起眉,kg跟着往墙上一靠,从前方的肩线往下望去,视线落在同一点上。 跟着那道红色余影转了会,收起目光,kg阖眼,复又缓缓睁开,嘴里吁出了一口烟,眼前顿时烟雾弥漫,太多东西便看不清。 “你在慢慢改变吗,jean?” 沉默里,指间的红光持续燃绕,却没有再碰,一会,展靖尧落手将烟捻熄,才开口淡淡应了声:“不关你的事。” “的确。”嘲讽的笑了下,却不知在笑着谁,搔了搔眉心,kg问道:“那小子真是你的人?” 未等回答,kg突然自行低笑了起来,舔了舔唇间,满眼邪肆。 “本来,看那小美人长得不赖,胆子也挺大,还想逮回来玩玩的,这下可好,没想到却有你护着他……”看着前方背影一会,瞬间掩去眼里的苦涩,他笑容微敛,缓缓靠近展靖尧耳畔,低问:“怎么,就不怕他也会‘背叛’?” 场内的计时器接近倒数,楼下渐渐浮起骚动,展靖尧身形缓缓离开墙面,转身看着对方,眼里的冷漠始终如昔。 “你想说什么?” 最后一回时间的终止声响起,少年“刷──”的一声,滑行瞬间顿止在终点处,全场跟着一片静默,直到头顶的电子告示牌报出分数,观众席与场外伙伴的欢呼彻底爆了开来。 一点五分之差,少年略胜前面六位选手,暂居第一位。 场外,伙伴们看着下场的少年朝他们方向跑来,个个全为他开心。 “小洛换板子了?” “哪有?刚不是还拿着他的宝贝红板?” “哦……那就是突然染黑是吧?” …… 指尖朝他们眼前跑过的少年身影一指──py一愣,赶紧拉住了人。 “我的女王,你跑这么快要去哪?你哪时换的板?唷……样式不错嘛,还偷藏起来不让我们看啊,宝贝红板勒?欸──这板子的图样怎么有点眼熟?” 苏洛正一心想往那人方向跑去,一听好友问,停下脚步,嘴角霎时扬了开来,藏不住的喜悦与心头的跳动,全在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显现出来。 “我没换板。这块跟我那块是一对的。” 话落,苏洛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远远的,又朝伙伴们丢回一句:“这板子是展靖尧的!” 众人一听呆了呆,有瞬间的错愕,连jk这回也真愣住,衣摆突然一紧,转头,是弟弟的手抓着他,隐隐间,感觉到一股轻颤。 “展……的黑板?” “呃!”搔搔脸,jk一时词穷,也有些不知所措。 正式赛首日赛程第一阶段于下午将至时完美落幕,接下来的二、三场,将在往后的两个礼拜内持续登场,随后,会再迎接第二阶段的到来。 在比分上,今年的选手权竞争较以往激烈非常,各家好手云集,比分在落差上显得难以拉开,然而幸运的是,少年们的表现不俗,甚是期许之上。 在排名上,包括苏洛比分领先未有滑动之外,vick、jk、rock等,还有几位伙伴们的分数与排名尚保持在几名内,未有变动。 随着比赛暂时告一段落,少年们仍旧不改爱热闹本x的,还有一天周末可以疯,再加上下一周没过几日就是感恩节的到来,众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夕阳下,两道影子并肩走在一起,较高的那人走在稍后方,较矮的那个一手捧着自己的红板,另一手拿着别人的那块还不肯放,依旧蹦蹦跳跳。 “喂喂,展靖尧!”一个跳跃回首,火红划绕出身线,背光中,少年似乎咧着嘴,问着另一个人:“我刚刚表现的怎样?好不好?b不b?很帅吧!” 没头没脑的自己接完,也没等对方回答,又说:“明天是周末耶,喂喂,我们去约会吧?” 似乎没看到那两道微微拧起的眉心,自顾自的又道:“对了,下礼拜是感恩节,我们去吃大餐吧?火大餐?苹果派?还是要吃蛋糕?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蓝……”话没说完,苏洛脚步突然一顿。原本还在耳边呱啦呱啦的声音突然没了,连脚步也领先了,人却还是没跟上来,展靖尧微微回首,就见人站在原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都忘了,感恩节都是要跟家人一起过的……”落下的视线里缓缓纳进一双修长的腿与拉长的影子,苏洛抬起头,看着人满脸苦恼。 “展靖尧,这样我就不能跟你一起过了……” 感恩节前晚,人在巴黎时装秀的苏母因逢春季展等事宜相接而来,繁忙中未能如愿赶上感恩节连续假期前最后一班飞机,故而延迟了返回纽约过节的机会。 感恩节当天,醒来后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的苏洛,立即抓狂的打了几通电话。 几通都是越洋,电话里母亲与父亲的声音满是歉疚,但一个是赶不回来,另一个则是忙到忘了排假,冷静过后,想到还有一个人可以埋怨,然而那一头,哥哥的手机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 结果还是一个人在家。 怏怏的丢开电话,电铃却在这时候响起,苏洛一愣,那双上挑的眼尾已然不经意透露了些许期待与兴奋,然而打开门后,唇边那不觉扬起的角度随即垮了下来。 “这是苏女士在本饭店所订的感恩节火套餐,麻烦请苏先生签收。” 接过单子胡乱签了一通,苏洛双手捧着一大盒装,愣在客厅。“什么嘛……赶不回来还订这么一大个,给谁吃啊……” 感恩节的到来,不仅是家人团聚在一起,以兹感谢上天赐予丰衣足食的日子,更是冬季序幕的象征。 拉紧衣领,吐纳的气息全成了片白白余烟,寒风中舍弃滑板代步,将脸埋在衣领与毛帽下的人只露了双眼睛,一个人无聊的闲晃在大街上,目光在四周店家的玻璃窗上搜索。 满街奇奇怪怪的颜色对比全搭配在一起,不是红就是绿,还有一种奇怪的金色点缀,等过了感恩节,十二月就是迎接圣诞节,到时天气也就更冷些。 冬天说来就来。 “苏洛?” 苏洛闻声回头,才发现自己无意间晃来了deep附近。而那穿得一身休闲的老板正站在门外笑看着他。 “包得像只熊似的,来,进来。”招招手,展岳瑞笑道。 “什么熊,很冷好不好……”咕哝了几声,苏洛还是依言走进去。 甫一踏进室内,暖气缓缓扑上脸颊,苏洛抖了几下便连忙脱下外套,连毛帽都摘下来。端着两只马克杯出来的展岳瑞一看,笑了出声。 “你做什么?” 看了看桌上两杯的内容,一杯颜色深的明显是咖啡,苏洛皱了皱鼻尖一闻,选了颜色较浅的那杯热可可,怕烫的小小啜了口,这才满足的叹了声。 “展靖尧说在室内不可以穿外套啊。”理所当然。 “的确是这样没错……”见他忽然啜了一大口,且无任何不适,展岳瑞一愣,“不烫吗?” “还好。”话稍落,原本的若无其事突然卸下,转而可怜兮兮地吐着舌头猛吹气,“好烫!” “猫舌头。”展岳瑞不禁摇头发笑。 苏洛瞪过去一眼,不服气的又含了口在嘴里,却是缓温了才敢一口吞下,喉咙里顿时发出一道咕噜声。 展岳瑞短笑了声,跟着啜了口咖啡,“的确像只猫啊。” “怎么今天还开店?”放下杯子,苏洛环首看了看店内,问道:“而且只有你一个人,没看到小咪?”ai是deep的店员。“为什么今天不开店?”展岳瑞反问,“今天感恩节,小咪当然是放假。” “那就对啦。”跳下椅子,苏洛走到展板区边看边道:“你也知道是感恩节,那你怎么还在这开店?这天大家不是都要回家吗?” 放下刚到嘴边的咖啡,年长的男人看了眼少年的背影,复又垂眸啜了口咖啡,眼里的笑意平平淡淡。 “我家不过感恩节的。” “是哦?”拿起一块板子看了看,苏洛头也不回地,问的随意:“不然你家过什么节?” “不过节。”拿起桌上苏洛喝完的空杯,展岳瑞问:“还要吗?” “不过节?”苏洛拿着板子的动作一顿,转身看着年长者,“你意思是……你们家从不庆祝节日?” 展岳瑞挑眉一笑,应道:“是啊,很久了。” “以前有啰?” “我母亲还在世时,偶尔会有些家族x聚会。”将两只空杯收走,展岳瑞从里头又走出来。“她去世后,我父亲也曾准备过几次。” “然后呢?” 苏洛问得专注,展岳瑞却是笑得惬意,“靖回来后从不参与任何家族聚会,我父亲也就不再提,渐渐的也不再过节。” “回来是什么意思?展靖尧之前不住你家吗?”苏洛愣问。心底不觉便描绘起那人宽阔的背影,左臆的地方不知为何便突然揪紧。将苏洛一言一行尽收眼底,环着x的展岳瑞笑一笑却无再言,转问:“你呢?又怎么会一个人在外面闲晃?难道你家也不过感恩节?” 有些出神的苏洛微微回过神来,“哦……我在找蓝莓派。” “感恩节是吃南瓜派吧?” 撇撇嘴,苏洛解释:“我不敢吃南瓜。” 展岳瑞笑了,瞥了眼他手里拿的滑板,不经意一问:“对了,你看到黑板了吧?跟你的旧板一样,只是底色与图腾颜色对掉了。” “唔、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展岳瑞笑得意味深长,“靖原本已收起来了……就你神经最大。” 苏洛转身才要发作,展岳瑞已走近安抚的了他的头发,“第一次走进deep就该想到那种手工板子只有我们会做,这么喜欢那块红板,你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见苏洛沉默,展岳瑞向来笑得像狐狸的笑意更深了些,又说:“当时把那块红板卖给你的还是我呢……所以,其实上次也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拧起眉,苏洛其实对一年多前的事已无印象,只记得自己能够拥有板子时的全然满足感,当下除了目光全被那抹红艳捕捉时的专注之外,便全然忘了周围还有什么。而他向来这样,虽然玩心极高,一旦入了眼,便很难再去注意其他的事,即便是一人一事一物。 顿了顿,苏洛扬起眉稍,嘴有些噘了起来,好像埋怨对方怎么不跟他提。“那你上次怎么不说!” “你也不记得了,不是吗?” 的确是。然而认知到这点,苏洛却莫名的很在意。对那个在最紧急时刻,拿出黑板给他的那个人,有股莫名的淡淡歉意与愧疚……莫名的,他却一时想不透为什么。“那你上次说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哪?” “上次你站在靖家门外,我正好从里面出来。”展岳瑞笑眯了眼,加了句:“有只猫闪好快呢!” 被提及上次自闯别宅的事,苏洛脸上困窘一红,囔道:“欸、你这人很奇怪耶!干嘛都不一次说清楚?”猜得他好累啊。 展岳瑞低笑了声,“讲清楚就不好玩了。”想到什么,他眉毛一挑,问他:“看来那迷g你还没闯过吧?” “有啊。”以为他指的是进去展靖尧家里,苏洛点点头。“不然上次怎么帮你拿东西给他?” 然而展岳瑞只是给了一个嘴角上探不出其意的笑痕,便戴上眼镜看着手里的资料,不再说话。 “展岳瑞。”苏洛突然唤。 头也不抬的,展岳瑞简短的应了声:“嗯?” “这附近……哪里有卖蓝莓派?” 书写的动作一顿,展岳瑞抬起头,对上少年清澈的眼眸,嘴角划出一个浅而睿智的微笑。“靖不吃蓝莓。” 苏洛有些怔,随即会意过来,斜眼看着展岳瑞挑了挑眉。 “你又知道我是要去找他了?” 展岳瑞会心一笑,伸手就弹上少年饱满的额头,“我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小鬼头。” 捂着额际,苏洛瞪着他,不甘心刚定型的计画被拆穿,一双灵黠的眼眸转了转,试探道:“那你知道展靖尧在想什么吗?” “哦、靖啊……”少年等着回答的模样很专心,展岳瑞似开口欲答,却又坏心的顿住,笑答:“你何不自己问问他?” “哼。”即使知道自己被吊了胃口,苏洛也只是扫兴的耸耸肩,作罢 转身。“算了,反正我一定会知道。” “有自信是好事。”点点头,展岳瑞一手作势挥了挥,“快去吧、快去吧!再晚吃饭时间都过了。” 走出门外,回头睨眼门后的长者,苏洛硬是在戴上帽子后又挤了个鬼脸才真正走开。等室内清了,偌大的空间只有一块lounge ic缓缓重复流泄,坐在位子上的男人恢复平淡,一反常年笑意,脸上平板而无表情。 门上叮当忽地轻声响起。 送走一个,又来了一个。男人稍抬了下眼,朝正走进来的金发少年挑起了眉。 “怎么有空来?我的王子。” 苏洛冲回家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顺手就拎起了那盒套餐,心底明明想着或许那家伙不吃这种东西,可是手却还是抱得紧紧的。 想了想,过感恩节还是少不了这种象征x的食物吧? 于是就在南瓜派与蓝莓派的伤脑筋里,计程车刚过第五街外的某条大道外时,眼睛很灵敏的苏洛便很有气魄的喊了声停,并且冲下去买了块心想已久的蓝莓派。 这时候,虽然也会想着展岳瑞说那家伙不吃蓝莓这种甜食,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买下手,并且打包非一人份的量,还特别多吩咐店员多给一包糖粉。 坐在计程车上的少年,这时候才想到──自从认识他之后,自己似乎无时无刻不在下赌注……虽然赢家并未真正出现,但自信这种东西除了需要与生俱来之外,也需要一些后天的运气与实力。 于是少年很明确地知道,实力就是他自己,苏洛。 走进那条巷道内时,天空的色泽已然浓郁到深厚看不见;这就是纽约的冬天,夜晚总是急切压榨着城市里的孤单与寂寞。 站在栋建筑物外,习惯x先扬头看一看,窗色亦无色,主人也很有可能不在家。掏出钥匙,突然想到金发少年不顾形象斥骂他厚脸皮的样子,苏洛有些赖皮也有些自嘲的笑了。 缓步上了楼梯,心里头一股满满的雀跃忽然越来越快,驱使着步伐的速度,到达右转那扇门前,不知是兴奋还是因为天冷,少年的脸颊有些红透,手却已迫不及待的推开门扉。 不知道为什么,直觉这种东西是很动物式般敏锐的,于是苏洛在推门的刹那,想也没想,高高的举起了手里的东西。 “展靖尧,陪我过感恩节!” 刚从另一边走下楼的人,一手还放在门边上,另一只手执了杯酒红色的y体。那双墨黑少不了冷峻的眼眸,似乎微微扬了起来,直直对望住站在门外的少年。 少年说,你陪我,不是我陪你。他在这个总是家人聚在一起的日子,这么对着男人说。 你,陪我。 “你骗我!” 突然被这么指控,年长的男人好脾气笑了笑,“有这回事?” “你说只有一块红板的!”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然而,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要如此执着一块板子,展岳瑞扬眉看了少年一眼,半晌,起身收拾东西走进休息室。 第一次被年长者这样对待,vick一愣,脚一跨就跟着人走进去。 “展岳瑞!” 前方的人却忽然停下来,突如其来的距离让人不由得往后退,背却撞上后头层层堆高的货品,眼看那层高度就要倾倒下来,瞬间,一只大手已然探来拽过他──货物倒地的几声砰然过去,小小空间里接着陷入沉默。 “两块。” 半倚在对方身上,隐隐约约,上头似乎传来一声叹息,极轻,vick听得不真实,只好抬头问清楚。“什么?” “你想要的那块红板。”松开他,展岳瑞迳自弯身拾起地上一片狼藉。 “你看的是红板没错,但靖做的第一块是黑板。因为板身材质拥有难得一见的强化,所以他又试作了第二块。红板虽然成功,但整体都跟黑板差不多,所以我拿去参展。” 没想到真的是二块……vick蓝眸蓦地瞠大,喊道:“你骗人!展靖尧说他不会卖人的!” “够了!” 突地一声斥喝,vick猛地一震,不觉瑟缩了下。 “红板当年是被我卖掉,而那个买家就是苏洛!”深吸了口气,年长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脸上难得有丝严厉与不耐。 “为什么要一直执着在这问题上?那块红板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当年靖为什么不给你?理由你想过没有?”j锐的目光徐徐对上少年惶惶的眼神,半刻的沉默里,展岳瑞眉心忽地一拧,扭头望向了别处。 “以为拥有那块红板就能拥有所有?” “不、不是!我……” 男人的声音缓缓传进耳畔,少年想解释,但他却开不了口。 他要怎么告诉年长者,其实他也很喜欢那块红得漂亮的板子?而他想,如果能向他要到那块板子,是不是表示,他也比别人都来得特别一点呢? 当时的他,是这么想的。很小很卑微的想法,他只是想要这样而已。 “你太天真了,vick。有些事不是注定而已。” 在某些时候,他会不由自主羡慕起苏洛。那个东方来的少年,无勇无惧的朝他所想前进;而他,却停滞在原地,提不起勇气。 为什么? 第十五章 看来j简的开放式厨房里,东西少得可怜。苏洛彻头彻尾全翻了一次,可见房子的主人鲜少下厨,也许g本不。 抽屉里除几样基本厨房用具之外,几乎空荡,所幸还找得到一组餐刀与大叉。 餐盒保温效果不错,开盒时还闻得到烤香味,苏洛跪坐在地板上,咬着唇的笑意不褪,动手点燃桌上几盏随意而摆的小蜡灯,晕黄的灯光霎时笼罩一片。 转头,见人还倚伫在窗旁啜饮,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小跑步过去拉着人便走至桌边。 “喂、说好跟我过节,就别只一个人窝在窗边看月亮。” 摇了摇杯心,看着一涡红漩,男人回得淡淡:“我没答应你。” “才不管!”嘴角笑意迟迟不去,苏洛也不搭理他,犹自弄着手中的事物。“月亮有什么好看?”转头,给了一个挑衅眼神,顺道抽走他手里的杯子。 “看我不是更好!”说罢,兴奋正旺的,拿起刀叉就要朝火下刀,却在空中却犹豫半晌的顿住──这事都是一家之主的老爸在做,他向来只要顾着吃就好…… 就在少年正不知如何下刀的时候,身后探来一双手,好心的解救了他。 背后贴来的暖源忽地这么近,男人偶尔呼过的气息就在颊边,苏洛有些呆愣的、被动的任由牵着走。 包握住他的两只大手,缓缓带动他的双手,优雅而俐落,刀与叉互相交错,固定、划开,扯开、落切……满室的寂静,时而刀叉时擦过轻响,有些怦然的,是自己心脏控制不住的跳动声。 未多久,原本还完好的火在两双手下被切削成片,薄厚适中排列在餐盘上,配上周边几样绿叶花红与佐料,令人食指大动。 手背上覆着的温暖就要离开,苏洛突地赶紧反手一抓,人也跟着转身对面展靖尧。在那双黑眸注视下,笑容显得有些腼腆。 “我……们忘记先祷告了。”他抬首,笑容蓦然恢复大方,“现在补上也不迟。” 话落,将那只大手包裹在自己x口处,苏洛微微垂首闭上了眼睛,一会,再抬起头来,目光中有抹与反之平常的沉静,倾身,用双手绕过展靖尧腰间。“感谢祂,让我遇见了你。” 少年的声音浅浅的从x口处里传来,展靖尧凝望着不远处的目光稍离了些,再回来时,那向来淡然的瞳光微敛,在烛光下反s出一抹橘黄色暖光,手,已缓缓覆上怀里的背弯。 感受到这样拥抱的力道,苏洛溢出了微笑。 “嘿嘿,开动啰!” 餐盒里除了主餐,还有些异国香料风味饭与脆薯等副食做搭配,苏洛向来不喜欢其味道,便迳自挑起主盘缩到沙发上。 咬下第一块时,苏洛往旁背倚着男人而靠,角度刚好,又没被推开,他笑了笑,便开始像零食般吃了起来。 一旁的男人无任何动作,也不碰任何食物,苏洛也不奇怪,反正早猜到,也毋须惊讶。悠悠哉哉的打开了电视,转着选台,目光逗留在前方的萤幕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 电视里的抖动光芒反s在四周微暗之间,照映出沙发上的两人。画面是老电影,内容不乏是那些情与爱,时而参些悲与恨,无聊的将选台器转来转去,最终还是停在老旧的片子里与手里的火r片上。 细嚼着嘴里的r片,苏洛突然拎了一小块,伸手就往身旁的男人嘴边送去。眼里的目光很正经,好似对方是孩子,需要人家动手喂食才肯吃。 “喏、挑食不好哦。” 展靖尧冷睨着他,动也不动,迳自转着手里的酒杯。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还是苏洛受不了的先败下阵来,收回手塞进自己嘴里,还附上一个大白眼。 “光喝饮料也不吃点东西,胃铁打的吗?” 展靖尧不置可否,才刚提杯欲啜饮,酒杯就被一旁早蠢蠢欲动的手给截去。迎上那双冷眸,苏洛倒是得意的笑了。 “酒啊……好喝吗?”凑近一闻,他鼻子难受的皱了起来,“好怪的味道!” 还未等到回答,已然自行靠近杯缘浅浅的试喝了一小口,低微的酒j气味在味蕾上发酵,苏洛舌头咋了咋,尝不太出来……便又大胆的喝了一大口。 “唔!”这下真是彻底的皱起了脸,南欧制的葡萄酒味上特有的辛辣不比一般,苏洛苦哈哈的吐着舌。 “好难喝!” 拿回酒杯,展靖尧又递了杯水给他,冷道:“别乱喝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我怎么知道嘛!我看你喝得很高兴啊。”舌尖的酒味带来丝苦气,大口灌了水还是化不掉,苏洛难受的皱着张脸,这才想到自己的蓝莓派。 蓝莓的甜味加上起士派皮的清爽,退了苦涩,苏洛终于一反先前懊恼,细细而满足的嚼起来;未料的是,甜与苦的综合竟带出酒里那股原始纯味。 实验x的,苏洛不怕死的再次抢过展靖尧的酒杯,猛地又灌了一口,两种味道顿时参合在一起,不仅不苦,甚是香甜而不腻。 展靖尧夺回了酒杯,“你做?么?” “唔,好、好吃耶……” 有了此惊人发现,苏洛拍了拍他,手中的派饼跟着移到对方嘴边,分享说道:“欸欸……展、展靖尧!你、你吃吃看……” 看了眼酒杯里剩余的量,展靖尧冷冷睇着少年逐渐晕红的双颊,眉心 微微聚拢。“你醉了。” “什、什么?” 伸指拭掉少年唇边一滴红y,展靖尧重申了一遍:“你醉了。” “哪有!”拍开男人的手,苏洛自己又咬了一口,再递到他面前,口齿不清地又说了一次:“你、你吃吃看嘛!真的很好吃耶……” 晕红的脸颊与涣散无法聚焦的眼神,明显的醉意凝聚在脸上,少年望着男人的眼里有丝期盼与期待。 黑眸静静凝视着少年一会,展靖尧再次伸指拂掉少年唇边不经意留下的蓝莓酱,指尖却仍逗留在薄红的唇线上,来回不去。 “味道好吗?” 少年老实而孩子气的重重点了下头,手更往他的方向过去,“好、好吃!你尝、尝看嘛……” “……是吗?” 唇上的抚弄缓缓,苏洛吃痒的瑟缩了下,低低的笑了起来,鼻息闻到一股喜爱的果香味,舌尖悄悄探出欲舔舐之际,另一双唇瓣已然猛地低头覆上,瞬间吃掉所有甜与腻。 抵着男人的唇,少年傻傻的笑了,“好。吃……唔!” 舌尖突然的窜入阻止了下面的声音,与霸道侵略的力道不同,徐徐交缠间牵出了酒香与甜味,在两张嘴里重复传递。苏洛无意识抓紧展靖尧,闭起的眼睫颤栗不息。 红酒原始的酸与涩,余绕出舌尖的葡萄香,醇美得令人想一尝再尝。终于松开唇,原本透不过气的立时终于获得通畅,苏洛急促的喘着气,满醺的颊畔因为缺氧更显娇红。“展、展靖尧,你、你干什么又、又这样对我……” 展靖尧伸手抚开他颊边头发,淡道:“吃蓝莓。” 伸手绕过他腰背,苏洛终于还是不支的俯身窝进他怀里,阖起双眼喃道:“是哦……可、可是你、你哥哥说,说你……你不吃蓝莓的……” “嗯。”将怀里越来越沉的躯体抱紧,展靖尧背靠着沙发,一同阖眸。 挪好姿势,苏洛突然咯咯的笑了,得意说道:“可是你刚刚……吃了唷……”话尾声音越来越小,就要化作呼吸瞬间,想到什么,他忽地又抓了抓手下的衣服。 “喂、你、你怎么不回家……”迟缓地抬起头,少年问得认真,猫瞳里的澄澈让人有他正清醒的错觉。睁开眼睛,展靖尧抹了抹他的额际,“什么?” “我……是说,你……以前怎么不回家……”噘起嘴,苏洛醺然的瞪着他,斥道:“不、不回家你爸爸会担心啦……你很不乖哦……” 将人再次纳进怀里,展靖尧回得淡而冷漠:“他不会。” “骗、骗人!父母都、都会担心自己的孩子……”还想说什么,头与背上的力道却像诱哄似的,苏洛眼皮再难以睁开,只能让声音化做断续。“好吧!那、那你、你还有我……我会……陪你,担心你……”将脸换了个舒服的方向,最后一声喃语隐在对方颈间。“……还有我……我会……担心你……” 少年陷入沉睡前的细碎喃喃还在耳边绕,感受到怀里的重量,展靖尧望着窗外,在原位上静静坐了一会,才牢牢地抱起他走向床铺。放下他时,苏洛的手还紧抓着他x前的衣服,不肯松开,那一小圆块,立时遗留下许多皱皱的纹路,抚平不去。 像少年轻浅的话,无意间已留下深刻的力道。 醒来时,屋子里空空荡荡,不感陌生的天花板上只有片片薄软的冬阳,大床上就自己占据在中间,没有别人。 头肿胀痛得人连脾气也要坏了起来。 “喂……展靖尧……”缓缓坐起身来,少年喊出了第一道声音,然而空荡的空间似乎还听得到回音,却没有人回应他。 吁了口气,苏洛颓然的又朝身后躺了回去,静静躺了一会,嘴里喃着全是同一个名字,转首看了身旁的位置,身体不由自主翻身,捕捉起床铺原主人的味道。 贪婪的将脸埋于枕头之间,苏洛露出一只眼睛,无焦点的聚在远方一点。“混蛋,放我一个人在这里……” 蓦地,阳光下显得立体而深褐的瞳孔一缩,苏洛盯着房间另一半的方向,缓缓坐起身来,头发像鸟巢似的乱糟糟。 ──“那迷g你还没闯过吧?” 展岳瑞的话突地钻进脑海,双脚已像自有意识般朝房间另一端走去。 走过满地的健身器材,开敞式窗口下,薄光洒在少年停步的半身上。 从未注意到过,房间另一端墙上那比人高的长型木门窗棂……起初还以为那只是被点缀而不显得普通的空调口或装饰。 然而阳光下,那长型如门的框体却不被日色或风影所穿透。 昨晚,某人好像就是从这扇门后出现……苏洛咬着唇,就要伸手触碰之际,那扇门突然已自行往一旁滑开。怔然瞬间,与另一双眼眸四目交接,苏洛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 淡淡瞄了他一眼,展靖尧反手拉上门,将手里的板子塞进他怀里,却被反拉住臂膀。 “你就不能等我醒来再走开吗?” 闻言,展靖尧又瞟了他一眼,收回手臂,走过他身旁。 “你就不怕回来看不到我?” 从冰箱挑了罐水出来昂首饮灌,展靖尧回得干脆:“别无聊了。” 意思是,要他别无聊想这种事,还是要他别做无聊事? 苏洛咬着唇,安静的目光盯着那道背影一会,才缓缓垂首看着手里的东西。重新调过的板子被擦拭过,不仅换上新轮子,连轮架的松紧度也调好了。 苏洛抬头再看那道背影,背影的主人却已不在原地,耳边随即传来淋浴的声音。 攥着板身,苏洛转头望着窗外。 “别忘了你说的……”不知说给谁听的,少年声音既小且低。 感恩节过后,十二月进入第一个周末,赛场内也进行了第一阶段第三场比分。经过这最后一轮的淘汰,选手们在排名上终于明朗;随后不久,主办单位也正式公布第二阶段完整出赛名单。 紧接着下一周而来的关键第二阶段室外赛,将有十五名选手出赛。 为了确定排名,跃跃欲试的大伙全去了赛场观赛顺便看出赛名单,苏洛则选择一个人留在旧板场。 空旷的场地看不见人影,只有萧瑟寒风之中偶尔隐约传来轮子回绕的流转声,时而近,时而远,缓缓而流畅。 苏洛低头看着脚下的滑行,绕了这么多圈,多次的来回已让身体记住了轨道,不用抬头也知道该往那个方向驶去,这样一遍遍来来回回,却总还觉得不够。 不够,怎么也不够……怎么也不足以明白那人在远离众人、避开人群,那种独自环绕着这片宽大面积滑行时的感觉。负着手,苏洛抬起脸颊,顺着直线自然铲动轮行滑去,让风拂过脸上,带起一阵冰凉。 这样的安静的确令人舒畅,也像是那人会喜欢的,但这样的静谧所带来的意义代表什么?从小便喜欢热闹的苏洛一下子便能敏感察觉,甚至能够不赞同的反驳。这样,太寂寞,也太孤单。 没有使力,轮鞋慢慢缓了速度,苏洛低头吁了口气,也不再动作,就这么站在原地发起呆来。 感恩节那夜只在脑海里留下短暂、急促而有些凌散的片段,然而那刻相依的温度却连身体最微小的地方也记得清清楚楚。 但如果要归咎于他不小心尝了点酒而引发记忆力失调,苏洛却可恨的发现自己记得最牢的,仍是隔天那个家伙不愠不火的态度。 其实他知道自己可以只记得前一夜的美好,如果他想。 但他终究变得贪心,且所需要的不再只是一小部分便可满足。如果就此遗漏甚至跳过美好过后的小裂痕,那么在往后的相处里,只会使细缝越发茁大,变成补之不尽的黑色大洞。 而他怎么也不懂,那个男人在冷漠之中所给予的任何回应,为什么总带着一股让人措手不及的矛盾…… 到底,那堵墙是什么? “小洛!” 苏洛踏了踏鞋底,也没迎过去,回头又继续绕起圈子,等人一进场,只见一个身影不罢息的滑跑,像是在寻找。 看过了新一轮排名,少年们个个雀跃不已,幸好排位还居十五名之 内,里头又以苏洛和vick高居前位,未被后两场选手们给挤下,因此便可安心迎接下一场的到来。 “小洛,你排名没变耶!”在人滑过面前时,py赶紧高兴的报出好消息。 “嗯。” 没料到该雀跃的人会是这样的反应,丝毫感觉不到兴奋之外,还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众人一愣,还是jk直接,伸手便把人拦了下来。 “干嘛?”苏洛索x弯身脱下轮鞋。 “目前排名第一还是你。” “嗯,刚小p说了。”苏洛头也不抬。 “那你怎么不兴奋?” 拆绑带,苏洛抽空抬头应了声:“我有啊。” 有会是这样子的?大伙脸上满是黑线,这小子今天反常?哪次见他为了比赛不是拼了命争取,怎么现在…… “少装模作样了,其实你开心得想大叫吧。” 冷冷的突然c来这么一句,全场瞬间沉默,没人吭声倒是全转身,实在不想掺和进这三天两头上演的风雨欲来战火里,纷纷拿起板子玩去。 弯身的动作一顿,苏洛缓缓直起身子,脸上的笑意懒慢却带了些y郁。“是啊,王子殿子,我高兴得甚至想飞奔进展靖尧怀里,然后狠狠的抱住他,好让他知道我有多么尽心参与这场比赛呢!” “你!”握着拳,vick差点隐忍不住,半晌,才讽刺的扬起微笑,“怎么?瞧你一脸大便,展靖尧厌烦你了?” 挑起眉,苏洛也报以一笑,依然自若,“如果是那就好啰,偏偏我们还继续纠缠不清呢!不知道王子殿下你喜欢看到哪一种?” 咬牙,vick脸色气得涨红,偏偏每次出言既衰,怎么也反驳不了对方那张利嘴,僵了会,也只能气结警告。 “苏洛!你不要太嚣张!”说罢,金发在空中狠狠甩开,人转身大步离去。 “vick!”看着弟弟头也不回的背影,jk摇了摇头,转身看着好友,眼底无奈,问道:“你呢,你又怎么回事?” “嚣……” “什么?” “嚣张……”苏洛喃喃地揣摩起这两字,忽地抬头,看着好友,眼底平静,“你弟刚喊我名字。” jk一呆,不明所以,“对、对啊,怎么了?” 弯身,苏洛将收起的轮鞋挂在肩上,说得无意又泰然:“连讨厌我的人都知道我名字,那家伙却连一次也没有叫过。” 大个一愣,还不及会意话里的人是谁,人已然从自己眼前走过,那刻,纤瘦的余影之间,竟隐隐嗅出些异于平常的味道。像寂寥。 “小洛!” 被唤的人回头,那双眼眸像猫般上扬,平时,那里头总是惯有的傲气与自信,此刻平平淡淡,一种难得的安静。张了张口,jk最后仍是作罢,只是放松的笑了笑。 “忘了告诉你,第二阶段你抽到第三终场。”见人摆摆手又要离开,jk忙不迭又加了句:“那天比赛结束正好是小v生日。” 苏洛脚步乍然一顿,却没有真的一走了之,jk憨厚的搔搔头,笑着却小心翼翼地问了声:“你会去吧?” 多久,倨傲的少年再次回首,给了好友一个无奈的眼神。 “那小子真该庆幸有你这个哥哥。” 第二周开始,第二阶段比分于室外赛vert登场。 比起第一阶段不同于比分赛的准筛选存在感,第二阶段的存在显得更让人紧张。 为了能够顺利晋级第三阶段,同时也为了能够拿下好的排名与分数,这不单仅是晋升问题,更是关系着往后个人置立极限界的荣耀与存在度。 即便是失利而未能入选第三阶段,直到二阶段结束为止,全美排名前十名的头衔仍在各极限界富有相当的影响力。 然而,随着第二阶段首场开始,首先登场的五位选手在拿分上并未如各界预期,虽然这是有所预料中的事,但各比分的相差度还是令人不胜唏嘘。u板赛不仅是展现个人技的绝佳竞技场,更是考验体耐力忍受度的极限场。 十二月低温贯彻,为了能在u板内使技与滑行度顺畅无碍,选手们大多仍就短袖或单薄长衣上场,但由于天气使然,灵活度依旧无可避免的大打折扣,即便赛前已充足暖身。 首场结束,青少年组的排名有了新的更动,但未到终场,一切仍是未知数。紧接而来的第二场,单场最高分被经验丰富的vick 轻而易举拿下。 第三终场的到来,气氛比前两场来得更加凝聚,而这同时也意味着,赛后排名将重新出炉。聚集在这天的观赛人群比前两场多且密,焦点更是有志投向独坐在场边的东方少年身上。 第一阶段创下高分且首次参赛便拿下排名之首,少年的名字与面孔在极限界不再陌生,不仅人气看涨,各家厂商目光也纷纷相准。 “小洛,你要不要紧啊?” 由于赛后稍晚众伙要庆祝vick生日,伙伴几乎全忙着准备,留下的py便陪苏洛到场参赛。 双手捧着热茶,苏洛抿着唇,“还行……吧。” 这种天真是要他的命,偏偏赛程一路跑下去免不了会遇上天气作怪,而该死的冷空气就是他的天敌,只见其余参赛者全在场外热身,苏洛只想窝在人群里取暖。 要不是选手必在场内,他老早就窝进室内休息室了! “哔──” 计时器突然跳跑,原来是第一位参赛者上场了,py一愣,赶忙伸手就要拉苏洛起来做热身,无奈后者八百斤不动就是不动,一副悠哉。 “起来动一动啦,这样窝着也不是办法,你现在不先热身,等下肌r太僵,又出什么问题怎么办……” “那就怎么办啊。” “啊?” “没什么。”耸耸肩,苏洛没多作解释,迳自看着场上。 第三参赛者就要上场,第五顺位的苏洛仍旧闲闲坐在角落喝茶观赛。 py无计可施,却也不想看好友因此比赛失利,就在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第四顺位就要预备上场那刻,一只手臂蓦地从后探来,抽走苏洛包在手心间的热茶,下一秒,人也被揪到了人群后。 “干嘛?”没好气的看向来者,苏洛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热茶,伸手就要拿回,对方已把杯子反向倒,y体瞬间洒落于地。 “……”傻眼,苏洛瞪着人,几日来堆积的怒气渐起,“你又找我麻烦?” 将杯子捏扁,抬手空投进不远处的垃圾筒里,展靖尧转而轻轻捏住苏洛的鼻头,冰凉的触感顿时袭上指尖。 “你会冷是不是?” “今天不到三度!”拍开他的手,苏洛翻了翻白眼,一副你在废话。 寒风突地一贯,打了个冷颤,苏洛搓着手就想往口袋里钻,却被某人反作用一拽,连人带身转瞬全靠到了对方身上。 熟悉的味道霎时间溢满鼻翼,x口贴近的地方瞬间就热了起来。 这家伙明明用力过度,害他鼻子又正面撞上,疼得他眼眶几乎又要泛红光,然而上一秒,又或者说是这阵子以来堆在心底的闷气,就瞬间消逝了大半。 苏洛瘪起嘴,很没路用的还是回手反抱住男人,同时,也很没路用的发现竟然连心情这种自己可以控制的微妙,也在无意间被制死住了。 “奸诈……” 很小很小的咕哝,却还是被耳力极佳的人捕捉到了。 “……大声点。” 你明明就听到了!苏洛一恼,挑衅的抬起头就要回答,头顶上突然一片黑,措手不及的,帽子完全罩上头的瞬间,唇瓣跟着覆上另一道温热气息──远离人群的背后,两道转眼贴近的身影化为一体,被拉起的宽大帽缘彻底覆盖住眼前所及,还有,男人猛然探来的吻。 少年不堪负荷的手颤抖的抓紧男人臂膀,任由对方霸道的抓着帽缘,拉近他加深了亲吻的力道。 直到眼前缓缓恢复明亮,脸一半还埋在帽子底下的苏洛彻底红了颊畔,有些不自在的将脸调转开来,很恼很恼的,终究只能辞不达意的推开男人。 “可、可恶!” 随着计时器响起,第四顺位选手走下场,从人群之中回到场上的少年褪去外衣,在众所瞩目下,挑板上了u板。 转绕来回间,少年有意无意藏在动作死角下的睫影,隐约探看得见一抹嫣红。脸上的热燥迟迟褪之不去,忍着不去回想那个大胆的吻,闭上眼却仍旧记得那种温热感,好像连身体也沸腾了起来。 那个家伙……近乎可恶的c纵住了他的思绪与神经。 他不否认,这场比赛他的确有随手放掉的冲动,至于原因……然而,只是这样一个吻,他原本僵硬的身体与四肢随之活跃,好像全在回应那个男人。 苏洛咬着牙,莫可奈何里,却也有着同样矛盾。 即便如此,即便已如此贴近……为什么还是不对? 为什么…… 隐在人群之后,那双沉静深邃的黑眸定定锁在场中的少年身上,从骚动的开始到静止。 最后,仿佛不受限于天气,灵活翻转于空中的身影再次化为众人的赞叹,为第二阶段终场落下完美序幕。 终于结束三周紧张的二阶赛,稍晚的聚会里,少年们将放肆狂欢。 16-18 极限零距离 作者:涂鸦 第十六章 暗色的氛围响彻震耳欲聋的音乐,闪烁多样的光线不停游动,周围一切如浮,银与白的装饰交替在黑色人群之间,反s出空间的虚幻与不真实感。 舞池里,灯光的变化更加多端诡谲,谁也难看清楚谁。少年略显纤瘦的身影隐在拥挤黑密的人群之中,修长的身形在低腰紧身皮裤里轻易被勾勒出曲线,跟着音乐,身体自若的摆动,在光线的错落里,缓舞出一股奇异妖娆。 午夜刚起,两名嬉皮型男手执酒杯踏进了舞池,在顶上dj音乐的催促下,朝眼里寻猎已久的目标贴去。 “小美人,一个人跳舞多无趣……”贴近舞动的身影,男人随之轻贴摇摆,充满侵略的鼻息有意无意嗅往对方颈线,挑逗味浓厚。 没有搭理,上挑的眼稍只是微瞥过对方,少年冷淡的舞开,在之外的空间继续随着音乐化开体力。 欲擒故纵吗……瞬间被那眼轻佻迷得闪神的男人们对看了一眼,舌尖野x的舔过勾起的嘴角,再次往目标移去。这次,两人一前一后,紧贴住少年而动,几乎无缝的距离,两道赞叹的目光细细浏览过黑幻里依旧细腻无瑕的脸庞。 幻化华丽灯光下,少年在黑暗中更加x别难分的特质变得异常妖冶,随着身体流畅的舞动,宽大的衣领露出细致的肩线与锁骨,那截隐在短摆之间的腰线,随着动作若隐若现,着实令人心痒难耐。 手里的酒杯凑近少年瑰红的唇畔,男人的手从肩线上,开始不受控制的向下滑去,缓缓抚过臂膀,大腿,就要往回探进腰间的衣物底下──“匡啷──”一声,酒杯砸碎造成的声响,并无在偌大吵闹的空间里传开,只在这一小角起了小小骚动。 棕色y体随着那人不敢置信的表情滑下脸端,四周响起一片喧哗,而身后那一个王八蛋,则在少年毫不留情曲起的手肘里狠狠的弯下腰,吃痛的捂紧了下腹。 “呿。”嫌恶的嗤了声,苏洛无视周遭愕然的目光,迳自拉好肩上的衣物,跨过地上两个无耻之徒,转身走回伙伴们所在的包箱。 二楼一方包箱内,一大群人玩得正兴头上。 刚不知影的人终于回来了,py等人疯颠的忙不迭递上酒杯,就要灌人喝。 “小洛,你去哪?来来,这杯是你的。楼下刚怎么啦?很热闹的样子。” 被发情男骚扰的作呕感始终挥之不去,甫一看到酒,立刻就想起上回的事,苏洛摆摆手,脸色难看的推开好友的美意。“酒我不行。” “为什么不行?” “就不行。”不多作回答,苏洛迳自拿起桌上的无泡饮料喝。 “别告诉我你喝酒会乱x啊!” 大伙无厘头笑了起来,也不管被笑者还一脸大便,却也不再勉强他。 然而,一旁始终安静的寿星却突然开口了:“为什么不行?” 灌水的动作一顿,苏洛转头给了个笑,却是皮笑r不笑,反问他:“为什么不行不行?” 拿过别人刚添满的杯子放到苏洛面前,vick也回头看着他,满脸的平静,全无平时两人见面时的弩张剑拔。 “今天我生日,你都来了,怎么能不赏光?” 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大伙没人吭声,就怕在两人在这天又吵起来,然而王子难得开口,两张同样出色的脸庞对看一会,最后,苏洛慵懒笑了笑,不再拿翘,二话不说拿起酒杯,在众人的鼓掌声里一口干完。 火辣辣的酒气在舌尖散开,还带了股辛甜,苏洛拧起眉,抿了抿唇问道:“这什么?” 大伙面面相觑,在桌上瓶瓶罐罐间看了看,最后爆笑出声:“不知道,乱调的。” 翻了翻白眼,苏洛刚拿起开水漱口,一道凉凉的声音就传来了:“不行喝可以不用勉强,也没人叫你干完,一口就够诚意了。” 放松往沙发背靠去,苏洛突然倾身靠向金发少年,近得只有一分,轻声在他耳畔说道:“怎么?给你作足面子不好?嗯?” 要命!这家伙在干什么? 从未与人有近距离的接触,脖子与脸庞全是股香甜的酒气热呼呼袭来,vick措手不及转头一看,东方少年几乎贴着他看的眼神竟有种娇媚,衬着视线里敞开在颈线下宽大衣领,无意间撩拨人心。 不同于平时净朗的阳光气息,这时突然满富挑逗味的言行让人心不由自主失了半拍,vick呆了下,忙伸手推开他拉出距离。“你、你干什么?” 无趣的睨了他一眼,苏洛撇撇嘴,起身朝外头走去,“小v,你真不好玩。还是留给别人好了。” vick一愣,蓦然会意过来,才发现自己被耍着玩──“苏洛,你这混蛋!” 回头,那双上挑的眼尾布满挑衅,努了努对面不远处,一道缓步上楼的身影,懒懒地回了句:“是啊,我跟那家伙学的。” 那个人上来二楼了,却没有朝他走过来,而是继续步往三楼去,苏洛只在包箱外伫了会,脚便像有自我意识般走过去。 今天下午比赛过后,他说晚点就会过来,距离他的承诺,已过好几个小时,而这个时间点,再过不久就是午夜,他一直在等他…… 跟着上了楼,唯一的一间房间就在他面前被阖起。苏洛的脚步终止在门口,他突然后悔了,不想再前进。然而抬起头,门的另一边,那人依旧冷冷淡淡的背影还是跃进了微懵的视线里。忽然,一只属于女人的纤臂从旁探出,缓缓攀上他的肩膀,他无一如平常般冷漠的拒绝。苏洛的手上门把,紧得发白。 门被锁上了,苏洛更用力一拉,仍是动也不动。 “不……” 女人媚意的笑声刺耳的传了出来,姣好的曲线软软的朝男人贴了过去,脸也渐渐移近。苏洛用力拉扯着门,也不管这样的举动会造成多大的声响,甚至让里头的人发现他的存在。 “不要……”蹲下突然乏力的身子,再虚软的手只能轻轻扯着动也不动的门把,苏洛将脸埋进手臂里,连指尖都在发抖。 “……不要吻她,你有我了啊……有我了,不要……” 手心原本拉住的支撑点突然一空,门开了。 “你哭什么?” 清清淡淡,冷冷冽冽,如同冰块撞击,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人的声音。 满脸泪痕的人恍惚的抬起头来,隔着模糊盯着男人蹙眉的脸,苏洛紧咬着下唇,抑止住抽噎的冲动,低头揉了揉眼睛,复又抬起头来,傻笑道:“没什么。”张开手臂,他低声央求他:“抱我起来,好不好?” 他看着苏洛醺红的两颊,“你喝了什么?” “嗝、不、不知道……” 眉又蹙了分,展靖尧冷冷地,“不是要你别乱喝不知道的东西?” 噘起嘴,苏洛可怜兮兮底望着他。 “靖,你什么时候转行做保母了?”一只擦满蔻丹的玉手突然出现,攀附在男人身上,柔声问道。 出现在门后的美艳脸庞上漾满笑,带着丝丝讽刺的意味,右颈子上一小颗润痣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愚蠢,苏洛脑中一片空白。 废工厂与人挑板的画面清楚的回到脑海里,不同的只是,当时那个戴着帽子的少年变成现在这个火辣的女郎罢了。 那么,当时那朝他s来的怨怼眼神,似乎也不用再惊讶或疑虑了。 刹那,仿佛瞬间酒醒。 “你吻了她吗?”感受不到两腿微麻的失力感,苏洛自行缓缓站起,平静地问了声。 展靖尧原先只是微蹙的眉心乍地拧得更紧,黑眸里的清澈与深邃全定在他脸上,瞬也不瞬。 深吸了口气,苏洛又问了一次:“你吻她了,是不……” “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还问什么。” 女人媚笑的出声代答,苏洛嘴一闭,转身就走。 这里明明音乐大到可以吵死人,却还可以清楚听到背后那个女人传来的笑声,细细柔柔的,刺激着他的听觉。刚刚才蹲一下下,双脚就麻成这样,苏洛停在楼梯口,弯身捶了捶膝盖与小腿。 然而不知是否力道没使好,竟疼得他眼眶发热,一滴y体忽地落到了地上,接着又一滴,重复叠上的透明y体,在铁色的地板上印成一圈圈,渐渐扩大。 最后,可能连头也被酒意醺晕了,苏洛索x整个人又蹲了下来,将脸埋进臂膀里。他突然有点累。猜来猜去的游戏向来就不适合他;他要的,是简简单单,可以直接承受的干脆。而那似乎是那个寡言漠然的男人无法给的。 抬起脸,狼狈的抹干泪痕,才刚站起身,一道忽然袭来的力道捂住他的嘴巴,猛然将他连人带身用力拽到一旁,拖进了一间包箱里──“碰”的一声,门在身后被关了起来,两个男人立刻一人一边钳制住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更别说是挣扎。 “小美人,怎么一个人偷偷的哭呀,谁惹你伤心了?” 闻声望去,房间里共四个男子,全不怀好意的盯着他,除了抓着他的两个,另外两个就是刚在楼下吃瘪的家伙。 挑起眉,苏洛哂嘴慵懒的笑了笑,回道:“我哭你怎么还没x无能?” 那个男子脸色一变,手不觉按着下腹,眼神变得狠厉,突然,他缓缓走近苏洛,手又往那张端丽却神韵带挑衅的脸庞抚去。 “啧啧……”享受着指尖传来的细腻肤触,男子y秽的笑了起来,亵道:“这张嘴也挺利的,就不知道尝起来味道……” 苏洛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才刚举脚,立即被眼明手快的男人挡住,提往两旁用力扳开,连人也挤了进去。 突然贴进距离就在下身上,苏洛一愣,喝道:“你要做什么?!”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我到底有没有x无能!” 将人推往墙上用身体的优势抵着,男子朝伙伴使了个眼神,其他三个下流暧昧的笑开,退出房间。湿热的气息倏然埋进颈间,却不是自己一直所熟悉的,苏洛呆了下,作呕感来得急且快,连胃也难受的翻搅着。 “放开我!”窜进衣摆底下的手掌开始游移在腰际之间,苏洛浑身一震,恐惧开始在心底蔓延,抗拒的手更加使力想推开男人。 “放开!混蛋!” “省省吧,逃得了我,你逃得到外面吗?他们都在外面守着,你乖乖的……老子我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你舒服……” “什么方法?”冰冽的嗓音,清晰而空洞地回荡在空间里。苏洛呼吸一窒,房里的一切骤然静止,静得可以清楚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男子愣得回头,却只能伴随着头皮蓦然被抓住逆向拉扯的丝微撕裂声,缓开侵犯的手,仰起脸吃痛的扭曲着。“呃啊……” 那双睥睨往下俯视的深黑眼睛,如同他的声音,冷凛而无温度。 “你、你是谁?!干什……” 置若罔闻,展靖尧视线调往缓缓就墙滑坐在地的人身上,霍地松开手,那人却来不及往外窜逃,冷不防地就被踹倒在地。 “啊!”最脆弱的部位猛然被股巨力踩住,男子登时全身动弹不得,只能蹭着地板哀嚎大叫。 无意识的手紧揪着衣服,苏洛坐在地上看着男人惨叫,突然胃里一阵翻腾,紧挨着地板干呕起来。 “滚。” 随着一声淡定的特赦,压住命g子的残忍力道终于离开,那人咬着牙硬是忍着痛,连滚带爬终于出了门口,才赫然发现兄弟们不知何时抛下他,溜之大吉。 抑不住的呕吐感翻搅着胃部,苏洛难受的捂着嘴,却什么也呕不出来,只有眼泪不停簌簌的流下。 “走、走开……” 伸手推拒着走近的人,却被反攫住,硬是扯近了一道熟悉的怀抱里,令人安心的气味随之鼻翼与x怀处蔓延,埋着脸,苏洛哽咽的换了气,硬是忍住哭泣的冲动。 “你……走开。” 毅然决然的推开人,苏洛自行颤抖着脚站了起来,再次伸来的手却不容他再拒绝,强硬的拉着他朝门外走去。 “展靖尧。” 手忽然被扯住,展靖尧回头看他,人站在原地垂着头,动也不动地低声说:“我只让你碰我而已。” 话落,手轻轻一挣,想脱离另只手,却不被允许,苏洛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满是清楚平静的坚定。 “如果你吻了别人,就不要碰……” 尾音,骤然消失在猛然袭来的吻里。背部撞上墙,推拒的手被压到旁侧,苏洛下意识想要咬住口间窜入的柔软,却被早一步知晓的男人按住了下颔,吻,延续得快且深。 再无法阻拒什么,伸手环向男人颈间,直到两人嘴间都尝到了丝丝咸味,睫下的泪迹被一次次拭去为止,才剩下拥抱。 “这是你的回答吗?展靖尧。”他轻轻说,却不是要回答。 多久,泪干了,眼睛也累了,相依的温度稳定了,余下的酒意烧得脑中一片轰轰作响,苏洛将脸靠在他肩上,缓缓的,又说了一次。 “展靖尧,我只让你碰我而已。” 抓抱在男人背上的双手,固执而执意的,怎么也不肯放。 幽邃的目光只是低头定定看了眼怀里的人,展靖尧腰略微一弯,他便把人揽腰扛在肩上,转往后门大步离去。 突然被抬起,尽管的确惊吓到了,苏洛手却还是紧抓着男人的背以防摔落……如果不这么做,他的手便会颤栗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洛羞愧的埋着头,却难掩困窘的红了脸,小声地说:“对、对不起……” 他的双脚,颤得几乎站不稳…… 夜,是深黑的夜,外头一片清冷,室内的温度却随时可以被燃高。 没有开灯,就着习惯x的眼力与天顶上一点点露白的月光,展靖尧将人放在床上,紧抓着自己的手却还是不肯放,头仍是驼鸟心态的低垂着。 垂眸看了他一会,展靖尧伸手覆上柔软的发丝之间,淡淡地问:“后悔了吗?” 伏静的暧昧点点浮动,埋着脸的人摇了摇头。“没有……” “后悔,也来不及了。” 截断的话方落,展靖尧抬起的他脸,低头瞬间落下一个紧窒的吻。 几乎剥夺他呼吸的吻,反覆交替出深浅吻,徐徐缠绕却越发浓烈,时而露现的粉色舌尖带着情色的味道,直到呼吸极限,双唇方离,缓缓牵出细细银丝。热度蔓延不去,急促的气息全呼哈在双方的脸与唇间,苏洛垂下双睫的脸上浮映出一抹旖红,突然的更加倾近他的耳畔,几乎呼吸不稳。 “别放开我。”话的余音,弱得几乎听不见。 少年的唇瓣微微抖瑟着,轻轻地落在男人喉头,小心翼翼啃咬的力道,带着喉结上下滑动,顺着j敛的每一个弧线滑下,然后吸吮,时而舔舐。 单薄弯下的腰背弧度完整曝露在黑眸视线底下,衣摆顺着腰线被撩起,滑过凸出的脊线,顺着肩与自然抬起的臂膀整件褪去。 对视里,呼吸近得只有一公分,苏洛微微抬起的身体,缓缓而游动似的挺高,再挺高,渐渐浮现完整窄小圆挺的臀部线条,顺着男人的手而自行脱离裤身。 往后坐,裤管顺利被抽走褪去,倒下原本跪立的姿势,微曲着腿仰躺在床上,抬臂遮住双眼,苏洛掩去光在眼底的洗礼,任由裸裎的一切敞在黑夜的目光下,近乎透明。 月光下,散开在床上的发丝黑与红交替,湛白的肤色在深色床铺上被折s出一股柔焦,纤瘦的体态、自然的曲线,褪去外衣后,x别难辨的美。 静静凝视宛若刻印在浮光中的细白躯体,展靖尧双手互勾,褪去自己上衣,露出底下j健的曲线,倾身伏在苏洛上方。 感受着指尖滑过自己五官的连绵感,少年睁开眼,伸手拉开男人完好的裤头,炙热的欲望微微浮现,抬起腿缠绕至j敛的腰杆边,来回轻轻摩娑…… 在那双黑眸的注视下,苏洛缓缓坐起身,唇瓣抵贴在完美的腹肌上,探出的粉色舌尖,细舔吮过肌理间的凹痕,感受男人在自己动作下少有的紧绷感。 定定注视着伏在自己身前挑逗的人,黑眸里的清冷在这夜里渐渐被火热同化,展靖尧反手勾住修长的腿拉近自己,几近凹折的姿势,因为身下人柔软的体魄而变得暧昧。 俯身堵住他的双唇,展靖尧舔净溢下颈间的透明唾y,回程的吻转而点缀在细致的脸上,再往下,颈间、x膛、锁骨以及红色的突起;经过吸吮与啮咬,红点在白色的肤色上越显鲜艳。“啊!”下身突然被圈握住,chu糙的肤触微微动作起来,苏洛仰起脸,忍住将欲脱口的吟声。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被这样对待…… 不敢出言的羞赧,颤栗里,灼热的吻由细碎变成绵长,沿着x滑到平坦紧实的小腹……青涩的反应顶端倏地被弹了下,又疼又麻的,身体受不 住一僵,紧绷的感觉立即袭上,稠y化为一滩湿润。 探来的指尖挡住张嘴欲喊的尖叫,贴住舌尖后带起了勾动,苏洛乖顺的张口含住,尝到自己的味道;至下一秒,身下的脆弱转被另一种温热所包覆,瞬间,猛受刺激的腰背骤然弓起──如同风中不住摇曳的残叶,却反而将欲望更送往包裹住自己的温热里去,苏洛抖瑟着身体,长睫颤动,浓密的喘息,舌尖无意识抵住嘴里指节的模样妖冶而娇艳。“哈嗯……” 瞬涌而来的快感太过强烈,缠动的舌尖时而抵触在敏感的顶端上,时而溜滑过周身,苏洛喉头一窒,溢出了阵阵嘤咛,双手紧揪着被单,全身肌肤皆泛起淡淡粉色,连形状姣好的锁骨也染上了嫣色。 “痛!”毫无预警,股间突然被长指探入的违和感猛地袭上身体所有感官,钝觉袭来,苏洛睁开眼睛,冷汗沁下,单薄的背脊弓得更紧,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磨搔在甬道内浅刺翻转。“放松。” 低哑的声音安抚的在耳边说道,幽闇的深瞳看着他,瞬也不瞬,上身的红点再次被含入的刺激削弱了异痛感,藉着自己浊y的润滑,苏洛依言缓缓放松紧绷的身体,感受着身体每一丝被燃起的反应。 意识逐渐迷离之际,头顶上的蒙眬月光缕缕反s而来,苏洛缓缓睁开眼睛,恍惚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画面。 j敛刻划下的背影,沉默式的漠然,那双墨黑淡定的眼睛…… 眼眶不知为什么突然被溢满,仓皇的仰起下巴,却盛不住y体的重量,只能急迫的掩住脸,细碎的,抽起泣来。 拉开他的手,露出了一张无法制止落泪的脸庞,就着敞开的双腿将人顺膝托抱起,坐进自己怀里,赤裸的两具躯体瞬间交叠在一起,展靖尧闭上眼,吻住他每一滴水珠。 “展靖尧……” 抵在股间的火热令人颤抖不已,眼泪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掉不停,那双深邃的目光看着他,专注的凝视,细细在他脸上每一吋之间。苏洛不敢再往下眨眼睛,望着他一会,慢慢地张臂环紧他,断断续续的抽噎里,轻声地问出:“我是谁……展靖尧……我是谁……” 有什么东西在那双黑眸中溃散,如同宁静的湖水被石子砸出阵阵涟漪,然后,重归清冷与死寂。 展靖尧敛下双眸,将人按进了怀里。“别哭。” 完整阖上眼眸,掩去瞳孔里最深处的一点细微燃光,展靖尧腰杆倏然j准往上一挺贯进,在苏洛失喊出声的同时,彻底将自己埋入了他的身体里,感受着被柔韧包覆住的温暖。 “苏洛……别哭。” 耳际捎来的低沉嗓音,婉转得如此清晰而不减淡然,却那么轻,那么轻……苏洛睁着的双眼不敢眨下,恍惚的一会,终再无法克制,埋进他怀里彻底的哭了起来。 第十七章 清晨初白,满室光线的浮动犹见前夜的欢爱痕迹。趴卧床上的背影单露出一道优美的肩线,其余皆被棉被适当地勾勒出纤薄体态,侧压在床沿的脸因为发丝的凌散而瞧不出是否清醒,直到一滴水珠忽地落至鼻尖。 “!”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苏洛困难的睁开眼睛瞪着床边另一个家伙,任由人将酸软的自己转身,怨道:“很冰!” 展靖尧将冰袋覆盖在他眼部上,这样头仰在床沿的角度,正好让凉意完整罩住两只浮肿不堪的眼睛。 “真爱哭。” 享受着冰镇的舒缓感,耳边却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苏洛推开他的手,忿忿的瞪了他一眼,无奈浮肿的泡泡眼一点魄力也没有。 一把夺过冰袋,苏洛一个翻身压趴到他身上,下巴抵在他x怀间戳了戳,“我原本不爱哭的。” 微挑起眉,展靖尧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往上又移动了些,直接面迎面,苏洛闷闷的说:“是你害的……都是因为你。” “是吗?”淡淡应着,展靖尧抚开他额前的头发,指尖在黑与红丝间搓揉,柔细的触感极佳,边打量两只红肿得有些可笑的眼皮。 “好丑。” “什么!”苏洛不服的扬高声音,张嘴一口就近咬在他的下巴上,力道不小,却被细细青髭给扎抬起头,冰袋顺势落下一颗小水珠,沿着刚才啃过的地方滑下刚毅的曲线与突起的喉结。不由自主的,苏洛低头探出舌尖去接…… 刚接着,又落了滴透明在薄削的唇边,苏洛移开眼睛上的冰袋,贪婪的舌尖游移往上,留下湿痕,干渴似的吮干那点凉意,空气中立即盛上点点因子,气蕴的,些微迷离暧昧。 垂头面迎面的对视里,苏洛稍稍撑起自己的身子,看过那双眼眸里不变的淡与暗,视线全在这张脸上游移来去。 “展靖尧,”淡淡抱怨式的,有种撒娇的味道,“好冷哦。”复又趴下,手跟着圈进对方颈下。 黑色淡眸里的深邃目光一眨一闭之间,棉被一掀便把人翻压到自己身下,棉被遮围住两人,躯体顿时换了位,却交叠得更紧,四周满是热呼呼的旖旎。 “取暖。”淡淡地,他说。简单两个字却是不变的冷硬,苏洛躺在里面只瞠愣了一秒,便笑眯了眼,伸手一把抱住他的颈,连脚都缠上他腰间。“好,当你的暖暖包?” 展靖尧面无表情瞅着他好一会,低头堵住了他的嘴。 唔?说冷的不是他吗……嘴上碾压的力道,让人有种急切探向暖和的 错觉,苏洛迷迷糊糊地想着;半晌,还是傻呼呼的笑开了。 罢了,这家伙,即使这是调情也能被这家伙说得那么淡,他认了。也心甘情愿。 接下来那几天,这世界好像有点不同,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老妈忙着,家里没人,苏洛便理所当然赖在别人家,短短几天朝夕相处,他开始发现这男人与x子上那点淡漠,有着不谋而合的规律平板。 他入睡总比他晚,早上他则在他的臂弯里醒来,他没动静,苏洛也就不动,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他的睡颜发呆;一会,想着这到底是什么……一会,又模模糊糊地漏了什么,还是想不透。 而苏洛开始慢慢地、慢慢地让自己更熟悉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生活悠然平淡而闲静。他喜欢睡觉,定时健身,无事的时候会翻翻书,或是恬静的倚在那扇大窗往下看着街道抽g烟,开电视的时间很少,那块地盘几乎被苏洛占地为王。 偶尔他会出门,溜达、跑步、运动或到店里晃晃,这时苏洛便像颗黏糖,死活也要跟着去。还有时,他会突然不见,怎么找也找不到,转眼却看见他从另一道未知的门走下来,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每每这时候,苏洛总会愣愣地看着他,心仿佛像掏空了一样,软缩的揪着疼。 一次早上,极限第三阶段开赛的前一天,苏洛在梦里睡不安稳,睁开眼发现身边的位子似乎冷了很久,他坐起来乖乖地待在原地,维持醒来的姿势直到全身僵硬,仍不见人从那扇门下来。 心里莫名闷得慌,他连外套都忘了穿就冲出去找人。 七早八早的,外头只有闲散的野狗群……苏洛一急,脑袋却被低温冻得浑噩钝然,蹲在地上傻了一会,一件外套忽地从头上罩过来,抬头就见男人冷着张脸看着他。 苏洛愣愣地,嘴翕动了几下,细细颤了颤一会,才说:“我以为……你不见了。” 拧起眉,展靖尧将人chu鲁的纳进怀里,半天也没说话,直到怀里的家伙闷到受不了的拍打他,才稍微松手让他露出颗头来。 “很冷……” 展靖尧低头看他,身上只有一件衣服和他刚披上的外套,其余的没穿,鞋子也没,长裤也没,白皙的两条腿在寒风中不停地簌簌颤抖。 接到了他的目光,苏洛跺了跺僵硬的脚跟,呐呐地,“我忘了……” 凛着脸,展靖尧屈身将人一把扛上肩,转身走进屋子,嘴边淡淡的丢下一句:“什么是你不会忘的?” 幸好一早外头没什么人,苏洛有些晕眩的闭上眼睛,不敢自己热开温度的脸。埋住的细小声音,闷闷地从肩膀处传来:“你啊。” 进了浴室,展靖尧扭开热水,苏洛顺从地抬高手让衣服被褪去,任淋上来的热度袪除满身寒意。 “你别突然不见。”头发被淋湿,苏洛隔着潸潸而下的水流,看着男 人模糊的脸,忽然说。“不然我会发了疯的找你。我一定会去找你,我不会忘,展靖尧……我一定会找到你。” 看着他,他没回答。苏洛心一急,伸手拽了他一下,“你有没有听到?” 抚开他脸上的湿发,展靖尧俯首吻住他。 “听到了。” 平安夜这天早上,苏洛一早醒来就感觉很不对劲。 眼皮从醒来就一直跳个不停,他chu略的揉了几下,连眼眶都揉红了才停手,然而周遭的事物却像跟他过意不去似的,开始跟他作对起来。 吐司焦了,牛n倒了,这没拿好掉了,那个手滑破了…… 情绪越发烦躁,事情就越做不好,经手过的东西全在无意间的动作里造成巨大声响,磕磕碰碰的声音不停划破宁静的早晨。 终于,在第二个杯子“匡啷”一声又被失手摔破时,床上的男人一举翻开棉被,大步朝蹲在地上捡碎片的人走过去,抓起他的手就伸到水流底下冲。苏洛默默的任他主使,直到药水引来的刺激让他闷哼一声。 边贴上ok绷,展靖尧瞥了他一眼。 回他一眼,少年没说话,对着自己手上动作的修长指节发呆一会才出声。 “喂,展靖尧。” 收起药箱,展靖尧伸指拭掉他颊边的面包屑。 “今天下午我比赛哦,”他抬头看着正在套t恤的人,“你会来吧?” “嗯。”应了声,展靖尧重倒了杯牛n,将杯口抵到他嘴边,“我会载你去。” 苏洛这才划开笑容,乖乖的张开嘴巴,就着他的手一口接着一口,享受被喂牛n的服务。 终于无虞而“安全”的灌完牛n,满足之余,嘴边还留有一圈白胡须,搭上少年那双仰视上挑的眼稍,可爱还挺逗趣,展靖尧俯首舔了舔,难得语带戏谑。“好逊。”意指他早上的一番折腾。“哪有!”捂着嘴,苏洛伸手推他,怎么也推不开便直接仰首拿嘴巴去印,动作之迅速让展靖尧嘴边也沾了点微白。 “哈!”舔掉嘴边的余迹,苏洛还意犹未尽的咋吧咋吧着嘴,挑衅得意的的脸却在见到男人伸指划唇而过的动作时彻底一愣。 划掉的痕迹,被男人吮掉,平淡的表情,冷冷冽冽的,随x做出这样的动作,无意间竟野x的而魅惑。 脸轰的一声倏地涨红,苏洛转开脸缓缓弯下身,险些受不住刺激,赶紧将脸埋进沙发里,掩饰x地出声解释:“我、我是因为今天一直心神不宁啦。” 该死,这家伙……竟这么x感。 极限赛令人沸腾的最后一场赛事终于在平安夜这天登场。 零六年极限赛程即将在今天划下句点,业界极限相关在这天聚集得更为齐全。由高空sng连线俯瞰望去,比赛会场内外满是涌动的人潮,与开赛场首日有得相比,实属热闹非凡,却显得更加拥塞不堪。 上午职业赛程已完美落幕,下午场青少年组就待开赛。 甫一下车,看到眼前满是黑压压的人群,苏洛先是伫在门口外愣了会,不忘回头看车上的人。那人还罩着安全帽,看着他的方向,没刷开镜面。 苏洛手不觉抓了下板子,好不容易穿过人群到了室内场门外,又回头看出去,那人还在原地,对视里,却总有人在眼前来去,一道道人影划过两双眼睛之间,有时一大群就遮住了视线,看也看不见。 待人终于清空时,苏洛突然有种错觉……两人好遥远。那人最后看了他一眼,车子呼啸一声便骑走了。苏洛的脚才小踏了一步,就只能看着那道背影在眼前离去。 算了,停车而已…… 他去停车罢了,一会就过来了,再一会,再一会就能看见他待在自己身旁……而他明明就这么告诉自己,为什么,眼睛仍是牢牢地不肯放? “你伫在这干嘛?” 背后忽地传来一道声音,明显没好气,苏洛却恍若没听到,只是看着前方。 半晌,没人回他,瞥了门神背影一眼,vick撇撇嘴走近,跟着视线看出去,然而眼前一片除了人潮还是人潮,并无特别,有啥好看的?还这么专注。 “你在看什么?” 还是没反应,平常这家伙绝不是这样的,vick连自己也没察觉皱起眉头,伸手便推了他一下,又问了一次:“你到底在干嘛!?” 定住的瞳眸微微撼动,终于有了反应,然而苏洛回过神来却是满脸恍惚,仿佛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我在干嘛?” “你盯着那边在看什么?” 被这样问,苏洛喉头忽然一梗,顿了顿才缓缓地说:“没什么。” 看了他一眼,vick满脸疑狐,“你不进场?” “嗯?” 瞅着他,vick不住嘲讽:“装什么傻?不用抽签就可以赢了吗?” “啊。”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苏洛笑了下,转身就要进场,却突然被人拉住。 “做什么?” 不自在的收回手,vick转头看着一旁,呐呐了半天,终究还是放弃的挥挥手,作势把人赶进去。 这下子换苏洛奇怪的看着他了,却也没再多问什么,迳自进了室内场;身后,那道看着他背影的视线明显若有所思。 场内沸沸扬扬的,观众席挤满了人。 经过赛前一刻的当场抽签选序位,青少年组第三阶段选手共计八人,目前排名比分第二的vick选择当开赛选手,随意派的苏洛把机会让给其他选手,因此落至最后序位。 再不了多久,待大会确定一切事宜,比往年甚至是职业赛都要来得吸引人的青少年组就要开赛。 第一序位的vick 已至跳跃板上做准备,场外大伙都到齐了,苏洛也乖乖坐在位置上,却明显心不在焉,甚至异常安静。“小洛,你干嘛?” 苏洛一听,翻了翻白眼,“不愧是兄弟啊,连问题都一样。” 他不知道吧?这个少年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弟弟也这样问?笑意霎时漾开,jk拍了拍他的头说道:“怎么啦……别担心,他会来的。这你知道的,不是?” 被提醒自己当初所执着的那股信任,错愕的一顿,苏洛不禁有些羞涩的赫然,连背脊都要弓起似的张牙舞爪。 “我知、知道啦!” 听闻回答,再看向少年的表情与反应,这下jk真的忍不住大笑了。 他一定不知道的,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就像只怕被主人遗弃的猫,明明高傲的瞪着人,眼里的期盼却还是这么清澈的反映出来。 呼吸困难的时候,苏洛曾一度以为自己要疯了。如果再这么不安的话,他或许会。 那个苏洛算不出是第几序位的选手在一片高呼声完美走下场了,而他在外人眼里看似一派悠闲的坐姿却越发显得怪异而扭曲,只有他自己知道,互相绞紧的指关节,终于血y不流通而泛起青白色,却不敢吭声。 他想,他会不会就这样疯掉……无可救药的疯掉。 缓休时间,下一个选手步上场了,从广播里得知他是第六序位,苏洛转头看了眼大门,又换个姿势强迫自己松开僵硬不堪的双手,并且动一动双脚,然后垂首吁了口气来缓和疼痛。 始终没有看到他。但他应了诺,他便会乖乖在原地等他,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跳震动速度越发强烈,等待附属着难耐的煎熬,沉积越久就越疼,一遍遍缠绕全身每一吋小神经,似乎等待着救赎释放。 “你在干什么?” 有人突然出声,转头,金发的少年环着手,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挑起眉,苏洛扯开嘴角反问:“今天这么关心我,吃错药了?” 意外的,向来自诩高傲的人只是睨了他一眼,淡淡回道:“你真该洗把脸,你的脸色看起来像涂过大便。”话罢,冷漠的走开了。 苏洛傻愣的看着他的背影一会,复又低头,于是笑了出来。王子也会说这种话?然而自己紧握的手却不知不觉的松开几分。 吁了气,苏洛再次转头看往大门方向,眼底似乎有些无奈,只好自我不解的搔着下颔……他也曾经这么倨傲,而他的确是!然而是什么样的人,竟让他变得如此怯懦? 抿了抿唇,手掌在大腿上来回搓擦几下,焦躁不安的,不明白的,没由来的,使得他的手心手背都是汗,冷冰冰的汗,不知什么时候沁出来的。 他说不定就快要疯了。如果那个人还不出现的话。 忽然──“喀”的一声,很轻。现场沸腾的气氛明明就什么都听不见,苏洛仍旧准确地捕捉到那丝细微浮动,看向出入口方向,门缓缓的,以丝毫不引人注意的角度被开启,像那人的行事作风,自己所熟悉的。 门再次无声阖起,那道身影逐渐清晰,是他终于来了。呼吸开始顺畅,疼痛过的没关系,苏洛知道自己又得以完整。 来者还是一副淡淡的冷漠,于是少年输人不输阵,掩饰自己曾像只只猫咪期待主人到来的张望神色,撇撇嘴,上挑的眼梢全是整装后的原始傲气与不满。他说:“喂,你迟到了。” 来者伸手拂开他额前的头发,回:“一会而已。” “哪有,第七个刚上,等下就到我了耶!”他道。意思多明白,就要他在视线可及的地方。 贪恋果然让人心变得卑微,连奢求也显得可怜。大伙们听见对话,发现谁来了,全打着招呼,展靖尧自然的斜倚在一旁的栏杆上,手指轻轻刮过少年细腻的颊畔,慵懒的掀了掀眉,冷淡之中隐约有丝漫不经心。 “跑得完全场吗?” 然而少年并未发现,只是皱了皱鼻子,骄傲的挺起了下巴自信道:“走着瞧!” 男人不置可否,只是捏了捏他尖巧的下颔。终于可以放心了吧……做了张鬼脸,苏洛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衣摆,转头前不经意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顿时猜到他刚应是待在外头抽烟,所以才迟了这么久。 然而回首的恍惚之间,却又无意识的想着,需要几g烟,才能让这家伙身上的烟味比平常浓郁许多。 但他就在身边了,他便可以宽心了吧……然而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安,不对的究竟是什么,蒙蒙眬眬的,从一开始就在。到底是什么,总是想不透,一如那个找不到他的清晨,这么失落无助却只能待在原地,找不到寻觅的出口。 就在胡思乱想之中,第七序位完场,四周响起的欢呼忽然热烈的鼓噪起来,苏洛端起板子,回头看了展靖尧一眼,后者的眼神似乎在告诉着他:去吧。所以他笑得更加肆意而妄为。 朝叫嚣的伙伴们又咧了个挑衅的笑,苏洛走至起备区。一旁的金发少年,始终都面无表情。 六十秒,短短一线,跑完整场很简单,只要需要些技巧去完成。 然而就算能够安然翻跳过那些障碍设备,没有表现个人持有的特殊技巧与华丽的流畅度,一切也只是白费。“哔──” 鼓噪声中,压板翻出跳跃台后再挑板,苏洛上了第一区障碍台。跳起时的脚尖与板头擦撞让kick flip在落地的瞬间变得更漂亮。 下一个拱台前,half-cab kick flip(注一)反方向的滑行使膝盖弯曲得以带起一次一百八十度ollie,身体瞬间在空中kick离板回旋……落地,身体前倾使脚尖刷出了板子前端,front side 180 ollie(注二)在碰竿前带板齐跳跃…… 每一个定点,每一个动作之间,眼梢都能轻易掠过那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苏洛承载着所有期待目光,眼睛却只能捕捉他。 身体正在感觉轨道,他却从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比赛,那只是出于一种本能,偶尔不经意的秀现总让旁人赞颂,而他记起的,却总是那个男人无限停留在他眼底的身影。 从第一眼,那些画面的j湛让人喊不出任何技能,却比任何一道华丽技巧都要更加自然卓绝……苏洛知道,那男人也是本能的,本能的用他“自己”做着本能的事。 那么他的冷漠淡然,或许也只是种与生俱来的本能;苏洛则反之,他总是随x的接受,再恣意的选择,却总想贪心的试探他最后一道底限,一点点也好,就为了他,将本能的一点点化为…… “碰!”一声,苏洛忽然连人带板摔出场外。 现场一片哗然,惋惜此起彼落,然后转为寂静无声。 “小洛!” “苏洛!” 场边伙伴纷纷站了起来,表情全因为惊讶而诧异不已。 ……那个人,在转眼的瞬间,消失在他视线里。缓缓站起来,苏洛拍了拍裤子,向场边裁判们摆了个手势后得到允许,又重新回到落点区。时间过半,他无法重新再来。 再一次,没了跳跃台,他得想办法从平台跃上摔落点的高台,然后在最后二十秒内完成全程滑行。走至不远处,由距离外开始起滑,苏洛使了点巧劲,用基本ollie无虞的带自己上了高台,经过一个回旋后滑下,往旁上攀至斜坡。 这一次,他的眼角捕捉不到谁,没有人。 “碰!”又一声巨响,比前一次更为响声。少年再次连人带板摔滑出场外。 注一:half-cab kick flip,这项技能的前置必须先学会kick flip 和一百八十度ollie 。反方向滑动以ollie 跳起后让kick 带板转的同时,身体要大幅度旋转后回到板子,因为是在空中完成,所以跳越高越容易成功。 注二:front side 180 ollie,180 度跳跃。身体前倾,让后脚把板子顺滑出去再拉回来,身体跳跃起的瞬间就可以带人上竿。 第十八章 最后十五秒,现场静得只有计时器还在跑。 从近高一公尺半的斜台翻板,少年正好摔滑至场内外的交接处前几公分,裁判并无因此判别场外而响哨,于是计时器仍在继续跑秒。 观察席上已有些人沉不住气站起来想探看情况,场边的伙伴们个个脸色凝重,py忍不住动了步脚,却被拦了下来。摇了摇头,jk示意大伙静观。再一次缓缓站起来,苏洛拍了拍裤子,谢绝前来观看的医护人员,走至不远处捡回爱板,低头细细端详着。 缓冲数秒里,仍不见选手有所动作,裁判于是哨声响起,落下了手势,计时器戛然暂停,此径以警告扣分计算。 众人期待的选手不仅中断两次,最后还遭扣分,周围顿时起了点小骚动,有人关心,有人惋惜;然而,却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少年曾那么静静的、轻轻的,吁出一口长气。 “八号选手,有问题吗?”裁判出声。 闻声,苏洛回头,扬了扬手中的板子。 “那你要继续完场吗?” 扬起一个淡淡的笑,上挑的猫眸里有着惯x的从容,“当然。” 场边,vick抬头看了眼电子告示牌上的时间,眉心皱了起来,喃道:“那个笨蛋到底在搞什……”不经意调头看向一旁,不由得愣住。 刚刚还同在原地观赛的人,什么时候…… vick心口蓦然一窒,一种无法言喻的东西顿时塞满x臆,回头看着场上,难以理解的目光凝睇着少年一会,半晌,终究是无声低喃。 “你,真是笨蛋吗……” 最后七秒,不到四分之一场。摔落的斜台高度前后却无缓冲点可以上去,周围观望的人群全都屏息以待,等待着令人移不开目光的东方少年如何化解继续完场的窘境。 挽着板子,苏洛走回前一个高台,伸手直接攀上顶端坐着,略微跺了跺脚跟后站起来。 十多公分宽的顶端支撑不住一人两脚宽的空间,然而横放后的板子则得以因为平衡杆原理,承载住单人重量。 将双脚别分置于板端,以磨动的方式让板子慢慢转横向与顶端成交叉,很快的抓住了平衡点,苏洛阖上眼微微弯身,手不着痕迹的按住膝盖。“哔──” 顷刻之间,右脚快速往下用力一踏,弹跳而起的板子立即带他翻外朝另边倾角滑去,转瞬以极快的速度翻滑上斜台,并且跃至另一边t台。现场登时扬起一片惊呼,惊艳的目光不停跟随着少年的身形驶滑而去。 半圈不到的距离,却已无时间再让他玩耍花技拿分,苏洛只能仰赖最 基本的滑行、踢踏与翻转豚跳,而他所能做的,便是尽最后之力努力跑完全场。 他应诺过的,他可以做到。 “哔哔──” 计时到秒,最后序位选手终于成功完场,现场跃起一片热烈掌声;即使中途曾经失手两次,少年极佳的反应能力仍旧赢得在场许多赞赏。第三阶段第一比分结束,大会现场正在计算成绩,就待中场休息过后公布分数,并且移至室外场举行第二比分。 回到场边,伙伴们关心的眼神一个个看过来,苏洛耸耸肩笑了笑,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小洛,你还好吧?” “很好啊,我哪能有什么事。” 一来一往间,苏洛脸上始终轻松咧着笑,直到好友们眼露不赞同的神色终于完整映进他笑眯的猫眸里,那丝丝清楚传达而来的担心,终于让他无法再自然的挂住笑容。 搁着板子的双脚以极自然的姿势而摆,然而两膝间那隐约不稳的抖动,仍旧在众人眼里无所遁形的细细颤了起来。 他的脚很痛,很痛……然而还有一个更痛的地方,就快要麻痹他的坚持。 搔了搔头,苏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你们别这样看我嘛,我没事啊,我只是……”话,倏然一顿,最终仍只能紧咬着唇,倔强的调头看向别处。 “小洛……” 避开好友们的目光,苏洛浅浅的溢出一抹苦笑。 “你是笨蛋吗?”冷冷看着他,vick突然忽道。 缓缓回眸看着金发少年,苏洛眼底有些茫然,“什么?” “vick!”拧起眉,jk难得厉声。 “从没看过你这种笨蛋的!”金发的少年最后一句总结,眼里有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愤怒。莫名的,他气这个家伙。 紧咬着唇,苏洛想回答,喉头却梗住所有,抑或者,他g本想不出一字一句反驳,他只能紧紧握着板子,仍旧抵挡不住双手的颤抖。 他怕自己隐忍不住,所以只能不停地用颤抖宣泄情感,哪怕现在只要有一点失力加速踩过,他所坚持的这一分一秒就会失去平衡点,他就会放弃他的坚持。 而他从未想过的是,这份坚持并非由他自己来打破。 距离第二场比分还有些时间,休息室里,苏洛撩起单边裤管,看也没看伤口便开始搓揉。 这次没有过分的瘀血,只是因为摔出去的冲撞力导致关节连续磕碰了数下,再加上后来撑着跑完全场,所以……有些疼。揉一揉就好了吧…… “shit!” 前方突然一声咒骂,没引起少年的反应。大个jk难得肚里有怒火,恼得他推了下医疗车以泄愤。好好一个休息室竟没有半罐外伤药! “没关系啦,不是很严重。”垂首弯腰的少年无所谓道。 看着好友笨拙搓揉的模样,jk张口欲言又止,“苏洛……” “嗯?” “那个、展……” “别说。”毫不犹豫打断,苏洛抬头笑了下,复又垂眸在自己膝上。 “起码……现在别提。” 是因为埋首吗?所以少年总是净朗的声线听起来格外恬淡,却让人更加担心。即便如此,jk仍是尊重他的意思,转身退出房外,将空间留给他。 门阖起的声音响在耳边,苏洛略略抬起眼,出神盯着地板一会,有一下没一下搓揉的手终究还是缓缓而停了。 在没人只有自己的空间里,变得如此静谧,好像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回荡,鼻息里,却有一股讨人厌的空寂医药味,挥之不去…… 空洞的眼瞳忽地一眨,吃疼似的,苏洛隐忍的将脸埋进了膝盖里。揉一揉就好了吧,都是骗人的。 少了股镇凉止痛的清香味,没有那只大掌力道适中的按揉,伤口与关节便像被侵蚀般的酸疼起来。而那有什么用,他还是一个人在这里,竭力维持着他最后仅有的自己。 然而那股执拗本x的冲动与服从自我的坚持,就像g紧绷的细弦,源自于内心信任与不安的交替,两者不断互相矛盾,宛若考验他似的,正这么强烈而狠狠的拉锯着他的意志力。 而那一线之间,就怕是只须轻轻一触,也会断然撕毁掉他还在的理智。 “小洛,你ok吗?时间快到啰。” 敲门声乍然响起,苏洛有些顿然的抬起头,目光有些迷茫;忽地,猛地一咬牙,狠狠的捏了自己脸颊一把,直到红透,才又拍了拍。 “振作点!” 低喃的告诉完自己,苏洛开门面对自己选择的坚持。 出了休息室,乍见馆内人潮搬离似的全往外迁移阵地,准备转往室外场vert做最后观色,热热闹闹的样子,苏洛心霎时有种宽敞感,心情也轻松了些。 “我的女王,你终于肯一展笑颜了。” 瞧py一脸讨好似的媚笑,苏洛又怎不明白好友的担心,于是让笑容更加坦荡,手也一横搭上了他的肩。 嘻嘻闹闹的,很快就顺着人潮步出馆外,门旁聚集着一群家伙,个个拿着板,全是自己熟悉的面孔。 好友们在原地等着自己,苏洛意外的扬了扬眼,心里的感动言不由衷。 笑声间,心好像一块块凑了回来般轻松自在,好像y霾就此褪去。即使少了什么,这样的力量还是可以支撑住自己吧……他就是这么想的,就算再疼再难耐,也要继续下去。 这是他想拥有的坚持,一如他曾对谁自信允诺过的,对于……“玩”的定义。又是初见时的大咧咧倨傲模样,苏洛与大伙交换具意义的击拳或是浅浅的拥抱,然而在那不经意转眼间,手里紧执的板子竟忽然拿也拿不稳,滑出自己掌心,落在地上,磕碰出一声细碎。未有察觉。微微睁着的眼有着难以理清的撼动复杂,心也在刹那间失了所有合拍,更加速了跃动,到达几乎疼起来的地步。 大门口外,伫倚在黑色轿车门边的男人依旧一裳唐装,纯黑自然垂落的长发轻轻纷飞,那双上挑的凤眼不知何时就已望着他的方向,好似就等待他自行发现。苏洛清楚的看见,那张自若的脸上还是笑得那样淡淡。 “闻……少华……” 那瞬间,紧绷的细弦毅然而断,断掉他所有坚持。 “小洛?” 苏洛突然朝大门口方向走去,大伙错愕不解的唤他,却没得到反应。 “苏洛!”直直朝门口走去的脚步蓦地被人绊住,回头一看,拉着他的竟是面无表情的vick。“你干嘛?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展靖尧。” vick睁着眼,怒喝:“你疯了?!现在是比赛中!” “我知道。” “你知道?!你刚分数很糟!你还想漏掉这最后的机会?!” 苏洛微拧起眉的神情仿佛不懂。“我无所谓。” 简单三个字,却让在场所有人错愕不已。无所谓?这是从那个努力使役着重伤的膝盖,也要取得参赛资格的少年嘴里说出口的? “这比赛好或不好,我一直都不在意。” 闻言,vick脸霍地转为凛然,猛地捡起板子塞进他怀里,板子却碰的一声又掉回到地面,也没人心疼伸手捡回。 震慑的蓝眸不敢置信瞪着躺在地上的板子,抬头再看苏洛的毅然决然,vick依旧满脸瞠然。 “你真的……没他就不行吗?你就像个废人一样?!” 扯回手,看着总是跟他斗嘴吵闹的家伙,苏洛扬嘴笑了笑,眼里平静与澈净如昔,明亮的一如当初决心留下来搏上一回时般纯粹。 “vick,我并不是你。”只有两人才听得懂的语言,轻浅的,徐徐说:“默默待在原地不是我的作风,我很贪心,我想要的……或许远比我自己所想像的要来得多……” 对于欲望里想要的,即便是情感或事物,他皆无法像别人如此恬淡安静面对,更无法独自待在原地里默默看着它发酵,然后在变质的瞬间自我吞噬掉那种苦涩。 给不给予,不是谁能衡量多寡的事,而他所能的,只有付出他自己,然后追求,这么简单。即便结果一反期待,他也无悔;重要的是,他曾顺着自我如此走过一回。 如果对方不要,他不会恋栈。 黑眸看进蓝眸里,少了过去那些利角,多了些圆润,又说:“名次的好坏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用喜欢的事换一个人的目光……我做不到。 “极限与比赛本来就是两回事,喜欢不喜欢,我从来没想过要以这为理由牵绊住我自己……或是他。到目前为止,我只是在履行我自己说过的话,而已。” 平淡的说出了最初衷,却不只是单方面的心声,而是心境上最真实的看透,最后深深地看了震慑在原地的金发少年一眼,苏洛背着众人朝他所想的走去。 “是展靖尧给了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对于他,为了他,抑或是他自己,苏洛需要更多的是义无反顾。 “娃娃?”看着乍然走来的少年,闻少华一派优雅的讶然状,却是笑眯了眼问道:“比赛还在进行吧?怎么先出来了?” “你来这里也不会是巧合,站这看了这么久,你会不知道我放弃了什么?” 在人面前站定,苏洛不以为意说罢,撇了撇嘴,又说:“别再用那字眼喊我了,我倒觉得你才像娃娃,明明不想笑就不要笑,戴着张面具皮笑r不笑的,你累不累?” 这番话直白,甚是过于直接而失礼,闻少华的微笑并未就此隐去,凤眼里丝丝看不清的光芒微烁,毫不讳言的直直打量入少年的猫瞳里。表现在随x净朗气质里的从容自若,的确无懈可击,甚是显得理所当然,然而在年长者的注视下,那底下无所遁形的急切,却益发引人探究。 “你觉得,你能够走到这里,是因为勇气,还是因为你够自信?”看着他一会,闻少华突然问。 耸耸肩,苏洛随意答:“因为我高兴。” 听此,闻少华笑了,笑的真切且愉快,“乖孩子,我喜欢这回答,多原始。上车吧,先陪我去个地方。” 上公路后车子快速逆风而去,那一风一景,苏洛全都还清楚的记得。 前些日子,自己才和那人在午夜呼啸而过,这时看过去,竟是种陌生。 一路上车内两人无言,车行渐渐迎向海风声,远边夕阳渐落,一片冬艳晚霞连接地平线。或许是当时伴在身边是谁的关系,也或许是海天一景在城市里少有而难忘,苏洛很快便认出这是上回来的海边。 “看不用钱啊?再看下去就收钱了。”苏洛原本专心的侧颜突然转头来了这么一句,还奉上个可爱的笑容。 收回目光,闻少华有趣的浅笑出声,复又轻轻摇了摇头。“这么活的x子,应是受不了半点沉闷,跟靖两人x子相差甚远,你怎么坚持得了?” “坚持?”少年倨傲的回过头来,眼里全是不以为然,“呿!跟那家 伙用坚持是行不通的!”神色竟有些咬牙忿忿。 “哦?那么你是?” “什么我是?”看了他一眼,苏洛不明所以,又看向窗外,嘴里咕哝咕哝的,“我就是我啊,哪有什么坚持不坚持的,就是这样啊……” 闻少华微掀了下眉,遂而淡淡一笑,也看向窗外。 这个少年,似乎不明白他正拥有的是什么。究竟是外在洒脱似的自信使然,还是因为眼眸骄傲里的直率?才能让他对任何事情总是这么理所当然;而或许正是这份纯粹,才能如此纯净的发光发热。 沉默里,车子并无停下,反而继续沿着海岸线行驶,小路绕绕,缓缓上了一段小山坡,路上的冬野空旷安静,却不是股荒凉,苏洛看着看着有些出神,另一道声音再次响起。 “到这里路程毕竟不算短,若不是得先到这里来,我想他会继续看完比赛,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苏洛依旧静望着窗外,没有作声。 车子最后弯停进一处空地,苏洛拢了拢衣服,跟着下了车。 这里只有一片空旷,然而随着走过一段小径,渐渐拓宽开来的另一边,竟是一处静谧幽园。没了海风,这块自然延生搭起的小园,宁静而安详。前方的人已至目的地停下,而少年却已不再跟上,只是伫立在不远处。 “苏洛。”闻少华回头,招了招手,“来。” 苏洛脸一半都埋在耸立的领子里,直直望着却没有动作。 他并非不愿,也不是踌躇。 他知道,再走过去即代表着他要走入一段别人的故事里。而那或许也意谓着某些事即将被揭晓,然而他停下的步伐并未拒绝,他只是害怕,他害怕事情真相的那一面…… 正是这些日子以来,他所惊恐,却总在惶惶里选择让自己想不透的那一面。 墓碑上写的是熟悉的中文字,名字属于一个女人。 碑旁已摆了朵素色淡花,盎然而绽,饱满欲滴,可见刚被摘落不久。 闻少华温善淡笑,仍是弯身放下手里备好的清雅花束。 “他每次来都只放一朵花,我曾问他为什么……”淡雅优慢的嗓音缓缓开始说,说出一段过去的往事。 故事的开始,很简单,也很简短。 门当户对四个大字造就了一对不被众人所祝福的结合,也为一段困苦的过去起了开头。男方被禁足,女方在家族传统迂回的观念下终究被舍弃,肚里的孩子不能为她带来幸福保障,有的只是最初的坚持,与为人母将孕育生命的喜悦。 生活被放逐后的艰难,并未让她放弃养子成人的决心。 不在祝福下来到这世上的孩子没了本该拥有的完整庇护,一旦要在困境里生存,就必须仰靠自己的力量,而那毕竟单凭信仰是不够的,世道的 险恶与现实只是让一个孩子自小更看清这世界而已。 故事,暂时停在这里。短得三言两语就说完,却长得造就了后来这些年。而那明明就是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事过境迁想起来,恍若前日,历历在目。 掠开脸上的长发,闻少华牵起他的手,走向回程。 “一个人的出生无法自己选择,却不代表就该让命运摆布。若不是随波逐流,便是逆流而上,既然能在风里逆行,又何须逆来顺受。” 没有拒绝的跟着走,苏洛突然往回头,反手一拉松开手,跑回墓旁的小池里舀了瓢清水,缓缓淋上碑牌,黑色石身霎时干净如新。 少年虔诚垂首的模样,恬静得如此祥和,与过往的曾经里,似乎松动过的那一块柔软在瞬间互相贴合。 “苏洛,你跟靖的母亲很像。”缓缓调开的视线转往远方,深幽的目光微微冗长。“一样坚强,也一样勇敢。” “但那毕竟是不够的。”苏洛缓缓抬起头来说。只是这样,的确是不够的…… 这地方,离那个海岸线不过多了点山路,不远,也不近,只须再驱驶一段就会到达……那个男人带他来,却只停在一半,就未再前进。而他知道,这样是不够的。 冬日不过稍晚便黑了整片山头,山顶上一处空地旷野上满是各式车阵与人潮,寒风呼啸,仍掩不过热闹的音乐与人声吵杂交错,是个中型的街头活动聚集地。 千数特有的引擎声忽地远远即传来,在场听觉灵敏的人全捕捉到了,无不用贪婪的目光追着缓缓驶近顶端的黑色zx-14重机。怀里拥着火辣尤物,倚在机车旁的男子闭眼静神,缓缓勾起了一抹邪笑。 “真准时呐。”他挑眼看了看来者身后,竟是空位?“一个人来啊? 怎么不见你的小情人?” 摘帽,来者下了车,格开两名扭动身段迎来的金发辣女,淡漠的目光不曾在谁身上停留。 “可以开始了。”废话不多说,来者直接切入正题。“怎么?嫌这里太过肮脏,不想污染你的娃娃?”kg自顾自道:“我真不明白,你的过去既然不想让他碰……又何必带他到挑板场?到底是想保护他,还是你……g本就在害……” “够了。”冷冽的扫过去一眼,展靖尧转身走向车子。 kg顿了顿,斯文的脸庞在月光下划出一道y影,继而不知嘲讽着谁的笑了笑,丢开烟,他突然正色道:“老规矩,最慢刹车者赢。” “条件。” 耸了耸肩,kg无所谓,“没条件……也没终点。” 展靖尧默然接受,复又淡瞥了他一眼问:“说吧,你要什么。” 咬着烟咧开嘴展出一口白牙,kg笑得张狂,“我要什么你最清楚。 过去的帐一笔勾消之外……”声音有些顿然,转身上了车。 “老家伙快不行了。” 刷下镜面,展靖尧仿佛没听到后面的话,迳自发动车子缓绕至起点。 有了那些年,就会有这些年,然而闻少华没提,苏洛也不问。 出了海岸,天幕已尽夜,车子往更远的路径往上攀至漆黑的山路。 窗外的阒黑,反s出玻璃窗上他自己的轮廓,少年突然出声划破宁静:“花,为什么只有一朵?” “最美好的事物只需要一个就够了。他,是这么说的。” 想起当年,闻少华转头瞟了少年一眼,意有所指的神色,又道:“如果不是想要的,就是放在面前他也不会看一眼,你也看过他那态度有多拒人于千里之外,更别说是揽在身上自找麻烦…… “别看他什么都冷淡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最不想要的就是那些多余。” 苏洛模糊的听着,仍旧看着窗外,只是自然垂放的手,却随着越加接近的吵闹声而缓缓紧握。 “有些事与物,终究只会有一个,对谁来说,那或许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如果是你,只想拥有心里所想要的那唯一一个,你害怕吗?” 望着窗外,苏洛心不在焉的随口答:“怕什么?” “怕……”闻少华刻意拉长语调,看了苏洛一眼才道:“唯一虽然是唯一,却有可能不是自己的唯一,如果拥有了,却又不够完全。你知道,人一旦有了害怕,相继而来的便是自我心灵的考验。” 风声里,似传来引擎划过空气的强烈震动,苏洛眼睫不觉眨了下,顿了好一会,才轻声问:“例如?” 闻少华睇着他,缓缓说:“例如……信任。” 揪着的手猛然一颤──“咚”的一声,某个容器毅然砰声炸裂,承载了太多情感终究一倾而泄,那块地方,传来阵阵刺痛,像要胀破一样泛着难受的漩涡。那一面……终究还是被人以言语给真实的坦诚出来。 苏洛咬着唇,没说话。 这么久以来一直想不透的……经过这些日子,他惊恐的不再是自己或是他不曾参与的过去,那面他一直不想正视的墙,不愿在意识里承认的那一面……终究还是那么清晰的存在。 每一次相拥,那种心与心之间不能完全贴近的距离,多么苦涩。 他捏白的掌心蓦地被股温暖覆住,转头,是闻少华的浅浅笑靥。心思纯净,即使冷静又如何呢?终究只是个天然少年,那点不经遮掩的惆怅与到现在仍未释然的不安彷徨,还是立时就被捕捉个正着。 捏了捏他的手,闻少华说:“……那些年,已过去。” 那么这些年呢?苏洛依然没有问。 完结 极限零距离 作者:涂鸦 第十九章 沉默里,车子缓缓进了山顶区,还未靠近便可听到喧哗人声,黑色轿车毕竟太过显眼,闻少华让司机停在稍远的地方,隐在山影的遮蔽下,不易引来注目。 坐在车子里,安静的谁也没动,少年望着窗外的模样蠢蠢欲动却又踌躇。 “不想下去吗?” “想。”垂眸,苏洛说:“但我很害怕。” 闻少华有些讶然的看着他,“难道你要跟我来之前,不害怕,也没想过?”人心的险恶,并非想像中这么简单。 “怕。”他坦诚道,抬眸的那股孩子气里竟有点委屈,“但不是怕你。” 闻少华笑了,“你的勇气不足以让你面对吗?” 或许这个少年已经明白,短短的故事可以造就一个人的后来,拥有什么样的某种深处,然而他听完后的反应,仍是平静的让人微微吃惊。“不是啦,我……”苏洛张口欲言,忽地一阵巨大引擎震动声快速由远而近,他心头一震,跟着探头看出去,两辆重型机车呼啸而过,疾驰的速度很快就消失在拐弯处。 “他们在做什么?” 跟着看了眼,闻少华淡道:“为了背叛。” “谁?” “闻堇……也就是别人口中的kg,跟靖。” 苏洛愣住,心口不觉拧了下,疼得难受。“你意思是,闻堇……曾经背叛过展靖尧?” 背叛,多么现实狠心的词汇啊。 闻少华抬起眼,黑暗里的眼眸瞬时闪过一抹厉光,快的让人捕捉不及,已恢复平平淡淡的恬静,挑眉道:“我都还没说呢,你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闻堇背叛了靖。你怎么知道……不是反过来的?” 少年被反问的有些怔然,回神过来,清澈的眼底不禁有些狼狈。没错,闻少华只是开了个头,他就先让其中一人成了自己言语里的罪犯。然而,他对谁的信任,在谁的眼里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够“完全”? 引擎声再起,他们又绕回来了……苏洛怔怔地,想着他是否看见自己就在这里,想踏出去的脚却莫名的沉重。 几声快速轮转,背影又奔驰而离去。 苏洛突然想起雪山上的第一个白天,那男人在他眼里宛若无限停留在空中的昂然身影,他望进他的眼里,在里头看到什么……不,什么都看不到。没有,没有欢愉,没有情绪,没有骄傲,没有狂热,什么都没有…… 空空荡荡…… 呼吸猛地一窒,苏洛瞬间有些恍然。即使他已在一开始就明白,但再次被硬生生揭穿开来,x口的地方还是很疼,很疼。 “终点……在哪里?”抓着x口,苏洛问。 “没,这一段路,没有终点。” “展靖尧的心里,一定不是这么想。”他突然说,打开车门踏了出去。 闻言,闻少华微微一愣,跟着下了车。 他们又过来了,苏洛望着被车尾翻飞的烟尘,嘴角不觉扬起。只是一眼,只须一眼,他也能在黑夜里认出稍领先在前的那道背影。 而自己,已经知道了他,又怎么可能留他在这里。“苏洛?”后面紧跟着冲来的车数众多,闻少华眉心拧起,一把拉住少年,“别靠过去,危险。” 反手抓住对方的手,少年转过脸来,唇边弯着奕奕的笑,说:“没勇气也能面对!只要想,一定可以做到。” 他的眼眸在夜里纯粹而湛亮,闻少华被如此凝看竟有些失神,随即会意的点了点头,敛下眼睫道:“是吧……再黑的夜毕竟也需要一盏烛火照明,不然,也只是清冷孤寂。” “你在讲禅吗?”苏洛问,很认真的。 了他的头,闻少华被逗笑。“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条路或许会辛苦些,也许只是需要时间,但或许……害怕的不是只有你而已。” 少年认真的模样,还是有些迷惘,于是闻少华又问了一次:“你懂我意思?” 摇摇头,苏洛拉下他的手,说:“不懂。” “苏洛?”闻少华看着他,不解唤道。 转身,一步跨出赛道上,苏洛回头看着闻少华愕然的样子,笑得好开心,眼里纯粹的熠熠光芒闪呀闪的,一副无所谓的说:“我看过,那家伙的眼里,什么都没有。” 闻少华急拉着他的手,微斥:“别再乱说,他来了!苏洛,靖应闻堇的邀约来这里,闻堇背叛过他!他间接害死靖的母亲,靖一直都不原谅他。你懂吗?这里没有终点!那边很危险,你别过去。” “我知道。”苏洛任他抓着,心却坚定如昔,“但你不也说了?他怕麻烦,所以不想碰多余的事。他来这里,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而已,他只是要这样做而已。” 他知道,他都知道,那家伙眼里什么都没有,又怎么会有过去?他只是一个人,只是因为他是一个人罢了。有了空,没有物,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他,什么都无所谓。但,展靖尧现在有他。 闻少华怔看着苏洛拂开他的手转身朝赛道里走去,却再也伸不出手把他带回来。少年刚说了什么,他竟一个字也听不懂,然而,为什么却如此被震慑住,只能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少年走向他的决定。 “你……很了解他吗?” “不。我一点也不了解他。”少年回首说,扬起一抹傲然的微笑,眼里必然的自信光芒,亮得人无法正视。“我只是想当他唯一的那朵花,终点,由我来给他。” 风吹了过来,清扬的,丝丝略寒却不感到冷冽,男子站立在原地,反覆咀嚼着少年传进风中的声音,与那像誓言般的不朽深刻力道,令人难忘。 这么常久以来,曾对那个拥有清冷背影少年的愧疚,一瞬间就这么轻易被抚散褪去……捂着脸,闻少华突兀地笑了起来。 “苏洛,我真败给你了。” 踏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人群里,尽管耳边车速呼啸不断,不管怎么被推挤难走,苏洛还是往最里面走去。 他,或他,有终点也好,没也罢,他已走到这里,站在这里;到底,这是最后一条路了吗?还是最后的距离?不管如何,他都还不能放弃…… 他无法放弃,为了那个男人,他早已义无反顾。 谁的话,曾点醒他与他之间多少个模糊地带,但他,终究只是需要亲眼证明。 这个赌注,赢落谁家,尚未知晓! 一黑一蓝,两辆疾驰车影不知已在山道上来回围绕过几圈,转瞬间,时而划过彼此车身,时而拉开间距,然而先驰几乎得点的总是如影般划过的那一台。然而那还不够,即使是拉开远远的距离,那也不足以取胜。既然没有终点线,那么只能依靠车身与自我的支持度,就待谁先撑不住而断然刹住车身。 许久没能观看好战,围观的群众着实沸腾不已,来此者,谁不知道他们是谁,谁又不知当年曾经称霸的两人伙伴突然拆伙,其中一人似乎就此消失般不曾再回过街头,然而今日突然现身,却是昔日好友面临一决。蓦地,众人的喧哗声里突然转为惊喝,两台车一前一后,竟同时默契般的驶离开弯道,转往另一条回程──而那里是…… 虽只是差半截车身,但那道蓝影也不示弱,油表加催驶足马力,引擎赫然乍响,然而镜面里的那双冷眸眨也不眨,对身后的追赶不急不迫,不曾稍息的直线而去。 无尽的黑幕就在眼前而已,忽地,展靖尧锐眸微微眯起,瞳孔反sx扩张──那双淡眸微然并s出一丝眸光,脑海里的那抹红色余影,竟如同一弯快速而灿耀的炙热光芒,瞬时闪越过一切站立在自己眼前,车身的灯光下,反s出他平静盯视着自己的脸庞。 “吱──”高速中的轮胎戛然刹止。 紧急停转在地面磨擦出一道长长车痕,后轮承受不住疾驰余韵,辗往旁边划出一道四分之一圆,赫然终止在少年身前,仅仅差之毫厘。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惊险万分之余,谁都料想不到悬崖前会突然走出一位少年硬生生阻绝了赛道,不,那端即是无尽黑暗,称不上赛道,只是……未达的终点。隔着镜面,两双眼眸对视。 “吱──”另一声乍然响起在悬崖底限上。 胜者产生,周围的人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跃起热烈欢呼。 “你在做什么?” 清冷的声音,忽地清楚的从帽子里传来,周围的热闹蓦然又肃静一片。 苏洛动也不动,迎上他的目光,“我脚好痛,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语气之泰然,还有那指证似的口气,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为他捏了把冷汗。 脱下帽子,展靖尧大步跨至他面前,攫住他的下颔抬起,厉声冷喝:“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另一旁,闻堇还坐在车上,似乎有些意外得来的胜利,转眼看着两人的对峙,扯开了一抹嗤笑,走近撂下了四个字:“一笔勾消。” 看也不看,展靖尧g本不理会谁到底想要什么,或是胜利是谁,只是犹盯着少年,淡眸里冷得没有一丝气息。 下颔被捏得很痛,苏洛困难的咽了口唾y,“我说过我会来找你。” “这是你的方式?”怒极,展靖尧竟扯开嘴角冷笑,“站在这里当盾牌?这就是你的方式?” “……痛的感觉我已经知道了。”眼眶已浮红一圈,苏洛硬是咬牙忍住,虽是缓嗓,仍不住哽咽,哑声说道:“我会担心你,展靖尧……我说了我会担心你。” “靖……”隐隐察觉到不对,这家伙从来不笑,此时的笑容竟让人无端发麻……闻堇看了展靖尧一眼,伸手就要拉开少年,冷凛的声音却早一步响起。 “你要碰他?” 依旧淡漠的嗓音只是问句,却让伸出的手乍然顿住,连呼吸都不禁凝滞,闻堇缓缓收回手,不忍的看着苏洛,缓声道:“靖,你先放开,你弄痛他了。” 掀起眉,展靖尧拽少年进怀里,手上的力道不罢息的紧捏着,尖巧的下巴已红了一片。“痛?你知道痛?” 就近望入黑眸里的冷光,苏洛呼吸一窒,伸手就想推开他,嘴里也不停反驳:“当然知道!放、放开我,很痛……” “苏洛!”闻少华赶了过来,望着眼前的情况,呼吸也跟着微微一窒。 他没看过展靖尧发怒的样子,从小到大,未有过。即便是发生过那样的大事,这个情感内敛不外放的孩子,他从未看过他盛怒。 “担心?”展靖尧突然的松手放开他,看着少年,冷眸已敛下了情感,宛若刚才的炙烈情绪不曾有过。眼前突然一只臂影划过,闻少华骤然瞠眼,已来不及阻止,转瞬,腰间不知何时被抽走的防身左轮顿时在展靖尧手里,见他快速拆卸弹匣,闻堇同时出声惊喊:“靖!你……” “里面只有一发。”展靖尧说得平淡。 苏洛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担心?怎么定义?”将枪丢在苏洛面前,他抬起眼,面无表情,“试给我看。” 苏洛看着他,定定的看着,然而那双黑眸里,什么都没有。 “靖,别玩了,你吓到苏洛了!”冷静让他很快恢复理智,闻少华赶紧阻劝,抬脚就想踏盖住地上的枪械,另一只手却早他一步拾起。 “展靖尧……” 手里的东西硬邦邦的又沉又重,口气仍是不疾不徐的慢应,苏洛阖了下眼,复又睁开,再次看进那双纯黑的眼眸里……然而这一次,里头依旧空无的一片,像他乍然跌坠下去的心,几乎崩裂成细碎,就快看不见。 “你病了……无法信任人让你什么也看不见,我站在这里了,你也看不见……如果只是这样做就可以证明我说的话,那有什么问题?要几下有几下,一定,试到让你满意为止……” 不由分说,苏洛微微一笑,握住枪就往自己的太阳x扣上扳机。无声空气里,四周围静得可怕,所有人全屏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轮轴蓦地转动的可怕声清晰地传来,装匣落下撞击──“喀”第一声! ……是空响,众人立时吁了口气,然而少年脸上动作毫不犹豫,那双定住似的猫瞳只望着一个人,对视里,转也不转,眨也不眨,瞬间再扣了一次──“喀”第二声! “喀”第三声! “喀” …… “喀”第六声! “啪──”枪被拍落掉在地上。 “你疯了吗!”展靖尧狠狠的冷瞪着他,原本空无的黑眸里早被诧异与不敢置信等复杂情绪占领,使得他满眼猩红。一颗子弹缓缓滑出他的掌心,落在地面上,响起一声轻脆。 所有人全惊愕不已,闻少华与闻堇为之错愕,然而前者已迅速缓下心神,遂而淡淡一笑。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吧。长年处于黑夜的清冷孤寂,仍是抹灭不了那盏灯光曾那么深深暖暖的进驻在脑海里。盯着地上唯一的一颗子弹,苏洛恍然的抬起头,眨下眼帘,顿时如梦乍醒,一脸你耍我的惊讶表情,却不由自主颤声:“你没装子弹……你……” 他的手哆嗦不停,他看着这个男人,他张嘴想说话,转眼却落进一道怀抱里,鼻息里瞬时全是熟悉的味道,乏力的手蓦然放下,继而紧牢地抓着展靖尧的背弯。 苏洛哽咽的顺了口气,微微喘着,眼前一片模糊,换气里,终于隐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我……我……”他想说话,气息怎么也顺缓不下去,他有很多很多话想告诉展靖尧,想让他知道他不是只有一个人,然而最终,也只能迸裂出嘶哑。 “……我没有疯……我很担心你,很担心你……展靖尧……” 少年埋紧怀里的哭哑嗓音,重复回绕在耳里,一遍遍转荡进左臆深处,那双在短瞬间被深幽所蒙蔽的黑眸,敛起的热蕴乍然回升,转化成一股无言的深浓力道,展靖尧紧紧拥着怀里的人。 咀嚼过去的滋味并不好受,失去的可能x更鞭策着人心,这个少年,却义无反顾的紧紧拉着他。揪结埋在深处的那点黑暗深处,终于完整填满。那瞬间,失去可能既为事实,他的心,为此颤抖不已。细碎的吻贴烙在发梢,展靖尧阖起双眼,收紧双臂,用尽气力拥抱就在怀里的人。 身上的力道紧得令人窒息,苏洛抽噎着鼻子,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纵横交错,全是哭惨了的红晕与泪痕;然而被他拥在怀里,这样拥抱的力道,强烈的几乎令人晕眩,即使如此,仍是抑止不了自己想哭的冲动。 这是……最贴近了吧,这已是近得可以直接感受到心跳稳健的撼动了吧……为什么,他的心,却开始空空荡荡? 那天之后,那个人消失了,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但那一切确实存在过。学期结束了,一个多月过去了,街上的枯叶依旧纷飞,中午的阳光依旧薄洒,广场上的人群依旧嘻闹,路上的车阵依旧长串,收起的帐篷下,却再也没有一抹白色身影瞬间划过。苏洛不再到旧板场,学着用地铁代步,无聊的时候发呆,空闲的时候乱逛,一个人的时候学着习惯,想着谁的时候尝试寂寞,偶尔静静的待在房间里,说服自己其实这样子也很好。 这世界仍旧在运转,什么都一样,什么都没变,这个城市的繁忙缓慢步调,并没有因为那人突然消失而停滞,只是这个冬天更冷,寒风也更冽。 时间慢慢来到年初假期,苏母也从时装展回来了,农历年初的前几天,母子俩在机场接回父亲与哥哥,一家人又团聚。 哥哥还是记忆里的样子,丝毫不吝啬给予家人他少有的淡淡笑容,苏洛看着他,既有的安然与安适感重新回到心里,他向前,给了生命另一个体一个紧紧的拥抱。 “澄,我很想你。”轻轻蹭上哥哥的脸颊,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洛。”苏澄宠溺的了他的头发,好久不见的弟弟,还是一样爱撒娇。 苏洛咧嘴笑着,脸埋进哥哥肩上,偷偷拭掉眼角的湿润。 终于见到哥哥了,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回到住处,苏洛一心就想黏着找哥哥,然而苏澄却总不寻常的兀自出神,苏洛看着,然后,就在那双相似的眸里看到了同样的自己,登时也明白了一些事。 左臆就在那瞬间又拧痛了,却什么也没说不出来。 偶然间,一通电话捎来他的消息。 大个还是一样中气有足,无聊的哈啦几句,终于说出他这通电话的目的,苏洛默默的听着,不再答话。 听说那人回去闻家,那里或许就是他一个多月来消失的原因。jk在电话的语气小心翼翼,苏洛却想笑。 问他气不气?他的确气那个男人,但终究在漫长等待里消弭殆尽,余下的,只有浓浓空洞的惆怅。 上街时,发呆的他被玩闹的身影撞歪了肩膀,苏澄扶着他,皱眉轻斥他不专心,他愣愣的转头,看着孩子们笑嘻嘻地踩着滑板离去。 “洛?” 叫唤声不停,苏洛回神,苏澄正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澄?什么?” 苏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率先走进商店内。“走路别发呆,你的滑板呢?怎么都没看见你玩?” 心“咚”的一声,苏洛踏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门在他面前缓缓阖起来,不透明玻璃反映出他恍神的表情,还有……站在他背后的男人。 两双眼睛瞬间交会那一刻,一双臂膀探来环抱住他,浅浅的吻印上他的面颊,苏洛怔然的做不出反应。 “我回来了。” 那双犹然淡漠的眼睛看着玻璃里的他这么低声说,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力道,熟悉的亲吻,是他回来了。 苏洛突然想起,他的板子不见了,他一直想,但他还是记不起自己遗忘在哪。 那天晚上回到家,他缠着哥哥一起睡,两兄弟单薄的身子挤着一张床仍是绰绰有余,苏洛紧挨着苏澄,像小时候一样。 睡前他说了好多话,他告诉哥哥这阵子以来发生的事,另一个静静的听,苏洛手里捏着苏澄送的钥匙圈,不停的说,他什么都分享了,唯独那个人没有说、没有提。 见他手里玩着的钥匙圈,苏澄拍了拍他的脸颊,问:“怎么跟旧的一模一样?你跟展要求的吗?”事隔一年,旧的那副他依稀还记得雏型。但他知道弟弟向来喜爱新花样,无道理选择旧样式。 苏洛微阖着眼,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什么?不是你跟他说的吗,要跟我的滑板一样啊……” “我只请他再作一副给你。”轻捏了捏弟弟的鼻尖,哥哥淡笑道:“你的滑板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记得。” 弟弟不懂,还迷迷糊糊的,“什么……?” “睡吧。”拉好弟弟身上的棉被,苏澄熄了灯。 意识真正入睡前,苏洛脑海里还飘散着哥哥的话,然而还未想透,他就已深深陷入沉睡。这阵子他太累了,等待着那人的每一夜都让他无法成眠。 隔天醒来,哥哥坐在阳台边的椅子上翻着书发呆,苏洛眼睛有些涩。 房间里静谧的让人安心,他想起自己的任x妄为,突然很想告诉哥哥一些事,哥哥却突然问他:“洛,你开心吗?” 当下他便明白,哥哥什么都知道了。 他静默了会,想了想,很笃定的告诉哥哥:“嗯,很开心。” 是吧,他应该是开心的。他付出,他拥有,他曾这么走过一回;而他终于还是等到那个人回来了,虽然他真正等待的,却不只有这样。 乖乖的伏在哥哥腿上,他想着什么,阳光反折出他凝定的眼眸,猫瞳般琉璃清澈,他静静的待了会,散在腿上的头发还是红艳未褪,黑泽依旧。然后他背起了自己的黑色大包包,告诉哥哥他必须出门一趟。 第二十章 来到熟悉的那条街,苏洛站在外头,想起第一次自己对街头艺术的惊叹,又想起第一次与他处在同一空间里,那种无言而凝滞的气氛……心头微微一顿,锁已悄然打开。记不起这是第几次打开他家的大门,心却从未这般沉过。一步步踏上铁楼梯,一遍遍回想起过去这些日子,几个月来的异乡生活,竟带给他比过去以往都要鲜活的回忆,有酸也有苦,但拥抱当刻的甜,却都真的存在过。也许是本x里的孩子气,喜欢的他总想任x全揽,但太多事毕竟难两全,而他也并非无理智,若非属自己,他不会强求更不会勉强,倘若不是那人未曾拒绝,他的义无反顾终将显得多余而矫情。 事实上,那人的确未有拒绝,甚至给了他一个留下来的理由。若不是那瞬间能再拥有一块完整的滑板,他也许真会就此离开,两人从此再无交集,但终究,他还是在那时候毅然而然选择留下来。 其实,留下他的,是他。 来到两扉前,他还未动,门已像有自我意识般缓缓被推开。门的另一边,那张依旧平淡的面容正等在他。 对视了一会,苏洛将手里的钥匙递到他面前,开口划破了沉默。 “我要回去了。” 他面无表情,于是苏洛又重申了一次,“回台湾。” 还是一动也不动,苏洛瞥了他一眼,随便把钥匙往他身上抛,转身就要走。 “比赛呢?” “比赛早结束了,敢情展二少不知道?”旋身,他没好气道:“不是吧,消失一个月就与世隔绝了?” 对方没反应,苏洛脸色丕变,他要真敢说不知道,他一定咬死他!他可是为了他才走出赛场! 展靖尧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钥匙,将之往旁边一挂,“所以?” 苏洛狠瞪了他一眼,倔道:“所以就是这里没门了!我要回家!”说罢,一脸老大的就要推门。“所以玩完不好玩,要走了?” 拧起眉,苏洛停下脚步侧眸看他,“什么?” “不好玩,所以要闪人了,不是?” “你!”一股气被激得又腾上来,苏洛手握了又握,忍了又忍,最后只是嘲讽的转开目光,冷笑道:“是啊,我在玩。想不到吧?我玩得很开心勒!” “你忘了你说过什么话?” 他还是这样云淡风轻,而他心就更拧痛一遍……猛地回头,苏洛不住大声回他:“我说过很多话!展靖尧你说的是哪件?我对你说过很多很多话!而你……”话一顿,不再说。 你呢?可曾记住一字一句……或可曾想对我开口说些什么? 展靖尧仍是惯有的淡定漠然看着他失态,苏洛有些狼狈的调开视线,烦躁的耙了耙脸,吁了口气,沉默了会,终是转身撂下结论。 “总之我要走了,台湾才是我家……这里本来就不属于我。” 说罢,他伸手推开门就要跨出这个地方,熟悉的淡漠声线又从背后传来。 “平常……” 心一凛,苏洛脚步不觉停顿,缓缓侧过头,不知何时已靠来的男人就在面前,近得只能看见那两片薄利唇瓣,起伏开阖不大的逸出冰质声线。 “我太宠你是吗,所以才让你这么自由来去……” “刷──”的一声,耳边瞬间响起棉帛被撕裂的碎裂声。 x前一片冰凉,双腕也随之陷入趋紧的桎梏中,苏洛震愕在原地,微张的嘴赫然被深深地堵住。 当眼前一瞬闪过男人狂暴的神色时,他脑中不知为何浮现曾经想过的失控可能x……关于这个男人,漠然式的。 金发少年局促的步伐来到不陌生的一条街上,他站在其中一栋建筑物外,呆呆的仰望,只是这次怀里多了一块显眼的板子。 纯红,里黑,执在手里触感很实,与普通的板子质感差异极大。 这板子不是属于他的,但他……偷偷试滑过。特殊材质的轮子抓地力极好,但他只在上头站不过几秒,便有些慌张的跳离开。他本来……已经决定不再到这里来的,过去他曾在角落远远偷观望着一个不会成为可能的人,但是今天……怀里这块板子,却需要回到他的主人身边。 毕竟,这样量身打造的,只属于一个人。 他去苏洛家找过他,来开门的是他的同胞兄长,也是他许久不见的学长,看着自己曾经崇拜向往的人,他愣愕在原地,那刻心里竟有些不踏实。 而当他定下心神,一问才知道那家伙说出门去找朋友,已有好几天没回家。 所以,若非得已,他现在不会站在这里。但板子一直放在他那里,他莫名的无法心安,本可以请托哥哥交回,但心底深处那抹已淡掉的倔强仍然驱使他走来这里。“vick?” 出神里,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闻声看过去,站在门边,显然刚走出来的男人脸上有丝诧异,手里的钥匙还挂在指节上。 “……你怎么在这里?” 抿抿唇,vick顿了顿,缓缓走近,眼神不定的瞄了眼尚未完整阖起的门缝,脸上不由有些紧张。 “我……我来……” “嗯?”展岳瑞看着少年惶惑的模样,正待他下文,岂料少年话还未说完,身影一闪以极快的速度闪进了门内,并且“碰”一声把门关上! “──vick!?不要上去!” 门外男人无法清晰地传来的声音竟含少有的急促与慌忙,然而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得以进入到这栋房子里头,他不想就这么怯步回头。 vick有些紧张,刚踩上第一阶,当下不知为何就有些后悔了,然而那细小的好奇与不甘心仍让是他继续往上走,来到了那扇双门前。 突然,一阵压抑不了的泣吟透过细缝清晰的传出来,不觉抖了下的手又缩回来。明显带着痛苦的哭喊和抽噎的喘息相继传来,一声声,断断续续,vick压下那种不明的惧意,指尖却已断然往前轻轻一推。 微暗的房间,看过去有张深色的大床,上头有道明显白色的、属于少年式x别难分的优美背脊曲线,被紧抱在另一双臂里。 vick呼吸一窒,震慑住的目光动也不动,凝滞在充满欢爱气息的诡异画面里。全身上下摆动不息的背影以弧度拉长的方式昂仰着脸首,颈间蛰伏着另一张嘴,牢牢地啮咬住他脉络最脆弱的地方,好像只要再尽一丝微薄力道,跃动的生命就会从此终止。 他,一个入侵者的到来,并未就此阻断男人带着怀里人疯狂的律动,少年松散裹在腰间的薄被底下,正在进行的激情活塞不言而喻,一遍遍,若不是被禁锢住的双手还搭在另一方身上,单薄的背影也许会就此瘫倒。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啄吻着怀里的人,身下的疯狂未停,少年双手被捆绑,随着不停被贯进的力道拔高声音抽叫,脸上眼里,痛苦的欢愉却那么清晰。 “出去。”冷静而平淡的人突然出声,那双盛载着热韵的冰眸s了过来。 vick喉头梗住,双脚在抖,他很害怕,可是却无法动上一分一毫,他几乎要失声叫喊出他无法承受的违和感……那一刹那,从身后探来的手适时捂住他欲脱口的尖叫。 “嘘,别出声……” 身后的男人以不惊扰的动作将他带了出去,vick的眼睛始终无法离开房里那两道纠缠在一起的人影身上…… 那双自持平淡黑眸里的情感,被冷冽过度包裹而倾泄的太过浓烈,几乎烧毁自我意志般的,只想的完全占有住少年。 “放、放……开……啊!” 才刚出声,少年的双脚旋即被抬拉得更开,用力按下他臀部的双手更是狠狠的毫不疼惜,将两瓣扳开更加往下彻底包裹住另一欲望。 “把话收回去。” 低哑的淡嗓,冷静似的在他耳边微喃,不是询问,而是强硬的要他接受,少年差点禁不住这样的戳刺就要昏厥,无力的手硬是紧撑着自己,仍是倔强。 “不,我……要回去……呜唔!不要!” 瞬间被推倒仰躺的身子以最坦露的方式呈现在对方眼前,弯折起的腰背与抬高的双脚以九十度直接纳进对方的火热,苏洛受不了的哭喊出来,无形中显现的柔软姿态却烧红男人的眼,贯进的力道更是激烈不息。 三天了……从这男人那天突然失控的禁锢他开始,整整三天,仿佛不会终止的交合轮流在苏醒与昏厥之间徘徊。 只要他不开口,男人便只是拥着他入睡,他想只要自己不说话就没事,然而被拥在怀里却总忍不住痛哭失声的样子还是招来注目,话便一次次不觉的脱口,要求对方松手让他走。 不被允许。“看着我。” 出神的视线抓不回来,展靖尧皱了下眉,将他翻转变为趴姿,交合处直接摩娑过甬道的细搔感使得苏洛惊喘了下,下意识想脱离这样的折磨,大掌猛地收手,重重一下往前撞击,瞬间又紧密的交合处彻底瓦解他的气力。 “呜──”仰起脸,苏洛承受不了的差点梗住呼吸,刚想抚平那种窒碍,全身即被另一波刺激给辗出阵阵痉挛。 “啊、啊、啊──呜、放……” 深陷体内的欲望准确抵住了他的敏感点,微微晃动的腰或深或浅的探进摆弄,打圆似的磨动拧转全压在那点上,苏洛的低泣瞬间转为凄惨的尖锐叫喊,四肢百骸全热痛烧灼不止的抽搐不息。 “不、呜……” 少年弓起的背脊虽然正隐隐发颤,那流畅的线条仍是往下延伸,牵出每一弯诱人曲线,展靖尧手紧攫住他腰间两块凸起的髋骨,爱不释手的细抚,着迷的,将吻烙印他的背弯上。 “后悔了吗……可以把话收回去。” 带着他律动的声音,随着他动作的起伏高高低低,依旧置外般冷静沉着,滚烫的气息却缠绕至耳边,苏洛挣扎着想让自己与意识都离开,却只觉失措迷惘,提不起力气。 “不、不要……我……啊啊!” 即使如此艰熬,苏洛模糊的,仍是倔强而吃力地想脱口他的坚决,然而后面未出口的话,终止在男人顷刻暗下的冷眸里,瞬间被吞噬殆尽,仅剩不会停息的次次狠挺与摆动抽送,彻底将他淹没。意识全全陷入黑暗之前,他仍能感受到男人拥他入怀的力道,深厚的,令他连心的每一寸都发疼。 然而他阖起的眼眸,却看不见另一双凝视着他的淡眸,里头覆载的渴望,仿佛淡淡的迫切和心疼不舍,微妙的感情渐变,一次次矛盾而细腻的挣扎着。 醒来时,清晨的光景从顶上嵌入的窗棂丝丝透了进来。 躺在他背后的男人正一手托首,一手在他发稍上缠绕,勾圈圈似的慢慢转,舒服得令人昏昏欲睡,苏洛全身酸痛难耐,前一夜的撞击几乎造成他下身瘫痪,然而被他包裹在怀里的感觉,却暖和得令人不想挣扎。 静静的,两人间的气氛出奇祥和而安适,与前一晚的火热不同。 沉默了会,苏洛还是决定打破沉默。 “我……” 连续几夜哭哑的嗓子却干涩不已,他艰难的吞了几口唾y滋润,刚想开口,背后的温暖却突然离去。 苏洛愣了下,转身才发现原本禁锢住自己的布条已被取下,麻痹通红的腕上还有熟悉的清香药味,正舒缓着他僵硬的疼痛。 一件干净的t恤蓦地被抛过来,苏洛耐着酸痛缓缓坐起来,愣看着男人将他的黑色大包包也丢到了床上。 无言的凝滞,像初见。却更加令人难受。 高大挺直的身影背对着他,淡说:“你走吧。” 苏洛双眼眨也不眨,动也不动,宛若静止的看着背影走进浴室,直到淋浴声传来,他才缓缓而艰难的步下床,虚软的双脚差点萎顿的往下跪,硬是撑住床沿才站起来将衣服穿好。 过大的t恤套在他身上,显得单薄脆弱而可笑,苏洛背起其实里头什么也没有的大包包,走了几步,却是走到用墙隔出的浴间外。 男人被水浸湿的背影就在身后,刻画完美般j健,苏洛站在墙边上,就像两人背贴着背。嘴巴抿了抿,他张口一开一阖,好像说了些什么,但终究被水声淹盖。然后,就是他独自一人的静止与等待,漫漫长长的等待……但他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他真正的等待。 再无法言喻的,他依稀绝望的轻轻摇了摇头,漠视掉颊边豆大落下的温热,他跨出了第一步;这一次,将拉开两道背影之间,最遥远的距离…… 水流声依然,世界却宛若静止。 不动的他,黑色发梢滴下的水珠穿过鼻间,滑过唇线,最后落至下巴曲线……“答!”清晰滴落在潺动的水流漩涡里。半敛下的双眸,缓缓地,侧视着被关起后的门扉,微微摆动余荡之间,似乎闪过一抹红色余影──将从此消逝在他眼底,彻底离开──转身跨出的步伐来得迅速且炽烈──当他推开门扉就能看见一道缓缓而行的背影,那是不愿就此离去的徘徊不舍。 震撼里,他已然伸手将人完整纳回了怀里。臂里的身躯有瞬间的微颤,之后随着凝滞的空气一同静止。 湿润的热度重重地伏在背上,硬是拉近了彼此,感受紧贴着背后湿漉漉的、淌着没有温度的热气,男人贴住他面颊袭来的气息,让苏洛氤氲了眼,冬日冰水的温度,却灼热的,放不开。“留下来。” 手被包裹进另双宽厚手心里,水的冷度还有皮肤的热度全加杂在一起,形成一股矛盾却终究绝对的义无反顾,直接撞击进心底最深处。 他终于说了,这个男人,终于肯为了他开口…… 苏洛咬着唇,忍住了眼底模糊的哽咽,渐渐抽噎不停,就要放声大哭,终究仍是不舍的,回头抱住了这个总让他心疼的男人。 “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你说……” 展靖尧紧闭着眼眸,抱紧这个总是率x来去,自由倾泄悲伤,却总为了倨傲本x而维持他仅有倔强的少年。 “我、我就在这啊……展靖尧,为什么你不能多信任我一点呢……” 少年的话在耳畔撩拨深处心弦,生疼似的,升腾起一股暖洋洋的热潮,排山倒海无法遏止的袭来,全聚汇揪结在一起,像要胀破所有般鼓噪,迫使他只能阖眸感受被少年颠覆的波澜。 “……别离开我。” 朦胧里传来这一句渴求,苏洛哽咽的呜了声,悸动在心口里颤栗抖瑟,只能深切着急的点着头,紧紧抱着他,一刻也不敢松手。 “我不离开,我会一直陪着你……” 尾声 两个多月过后,日子平稳的来到春季某一天。 大清早突然惊醒的少年睁开眼,一时间还有些无所适从。 待熟悉的鸟鸣声清脆地传来,这才定了心神,两臂伸伸,懒洋洋的展展腰,眼皮眨了几下,随手把身旁空下的枕头也卷到自己脸下抱着,又像只猫般舒服的蜷缩起身体,还是昏昏欲睡。 初春呐……一切安好,扎扎实实的真正幸福。 迷迷糊糊里,少年眼眸突然淘气的睁开湛亮,j神骤然清醒,顶着一头鸟巢跳下床,“刷──”的一声打开那扇门,@@@几下大跨步来到了三楼。 好奇的环看,空间是比楼下小一点,旁侧还有扇门,应该是暗室,窗边有张木制大桌,另一头墙角有堆画具跟制作工具。 这g本就是某人的工作室,一点也不像是谁说的神秘迷g,无趣的撇撇嘴,正觉得无聊想转身离开,少年的目光忽然一顿──立时被桌上的某样东西抓去了注意力。 “……” 桌面上一角,摆放了一个小模型,具体形状不用形容,还是记忆里清楚的模样,有黑有红,缩小版的,跟他的新旧爱板全长得一模一样,跟他后来重制的那副也……少年有些不敢置信的拿了起来。 ──竟然,真是他的旧钥匙圈! 他不会看错,也一定认对。以前因为常挂在包包上晃,所以前后都有些磨擦过的刮痕,四边还掉了一个轮子。 脑海里忽然想起哥哥说过的话:“你的滑板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记得。” 那么是谁决定要以红板做原型……少年全身立刻激起一阵皮疙瘩,神经线瞬时也全连结起来,九个月前刚到纽约的记忆立刻也拼凑起来──钥匙圈掉了,背包拿错了,原型谁做的,红板出谁手;两个同款背包,两个同款钥匙圈;背包上有钥匙圈,钥匙圈上有红板,红板与钥匙圈皆是谁做的;既然谁做的,谁就认得出来钥匙圈,那么挂了钥匙圈的包包就不该会被拿错,不该──不、该、被、拿、错! 少年几乎克制不住的想这么大吼出来,然而左臆加快速度的跳动声,却让他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捂着嘴,脸庞、脖子全红成一片。 那家伙,那家伙他…… 有些慌乱的目光乱转,不经意视线又被桌上另外一项东西抓去。 一张不算薄的纸张在阳光下被折s出表面的亮光,有些无法看不清楚,少年下意识伸出手去拿。 是张照片,时间距离现在不算久远的一张旧照片。照片里有位不经意回眸的少年,阳光下他抱着怀里新买的湛亮红板,笑容好透明,好开心…… “骗、骗人……” 整颗心更加乱七八糟的狂跳起来,就在茫然慌神间,一双有力的臂膀蓦地从后探来轻轻地拥住他,苏洛有些微颤的,简直不敢置信的出声:“你……当时明明就喊了哥哥的名字……” 展靖尧轻吻了下他的脸,说:“我怎么可能认错。”理所当然的语气,依旧平平淡淡。 苏洛顿时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傻在原地,任由男人将他抱回楼下。 被亲吻到无力就要陷入迷乱之间,少年忿忿的,暗暗咬牙切齿,恨恨的低语。混蛋,你这家伙凭什么可以这么得意啊!可恶! 又是同一个春季,街道上行人来来回回,交织成一大片。 一抹手里夹着爱板的身影任意游走在这片宽广的天地里,没有目的。 时节就要夏天,高挂的阳光不会再静止,树梢成荫,这个城市又将再次沸腾起属于它的活力。 十字路口各一边,一端绿了,一端就红了,只有各自的几十秒。 晃近公园处,人数寥少,少年戴着帽子,站在路口等待自己的通行灯亮起。 终于,绿色的号志灯亮了,他却没有走动,对街上有个男人,也没有走动;身边的人来来回回,他们还是各自站在街端看着彼此,连红灯都亮了,车水马龙又开始。 多久过去,还是耐不住气的那方先开口。 “展靖尧,你真可恶。” 对街上的男人跨了一步,说:“过来。” “为什么要?”少年挑衅的压了压帽子。 两人这样隔着对街喊话,就像电影式的浪漫与可笑。然而,谁也没看见少年嘴角在帽沿下扬起的角度。 男人又往前踏了一步,行驶中的车子却挡下他的步伐,他转头看了看两边的车阵,朝对街男孩又说了一次:“苏洛,过来。” “不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除非,”少年偷瞄了眼号志灯,嘴角狡黠顽皮的扬了扬,“你在这里吻我。” “叭──叭──” 卡车突然经过的巨大声响掩盖过一切,包括所有微小的声音与转眼间的画面;当视线再回来,已然看不见各站对街的少年与男人。 角落,男人高大的背影遮住了怀里仰首与他亲吻的男孩。 双唇交贴的温度淡淡而缠,头上的帽子瞬时间纷飞而去,风吹了过来,翻起少年黑红交错的发丝,拂过男人淡静的最深处。 “喂、你犯规!”少年说。他淡应:“是吗。” 啧啧,瞧这男人,自大又可恶……但少年却轻快的笑了,悠悠凉道: “我刚还以为你没听到勒。” 男人则是高深莫测的睨了他一眼,牵起了他的手。 “没听到什么?” 任他牵着,少年突然很想碎念:“啧、别装死。” 转过身,男人掀起眉问:“你是说……没听到你说‘你不会再下车’这句话?” “不是、我是说刚……” 话一止,眼眸倏地睁大,苏洛瞠目结舌回头瞪着他,望进那双眼里的戏谑,继而忿然道:“──展靖尧!你这大骗子!” 浅浅的,男人转过身的脸上似乎有笑意。 夕阳余晖,笼罩在路坡上,一起走了好远的少年与男人突然停下来,橙红的透明薄光将路边两人依偎在一起的影子拉得长长。少年双手环过他颈项,带着男人缓缓地摇晃起来,轻轻地,像在安抚。 “喂喂、展靖尧,我一直都很认真。” 男人反手环住他腰间,力道像要把少年揉进怀里,深深的,像在保证。“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展靖尧。” “嗯?” “我会陪着你。” “嗯。” 永远。 ──全文完 番外《you cross y eyes like a light》 “下个月有场会议,我需要一些现场资料。” 将人要的东西放到桌上,他看了眼桌上显然刚完成不久的新东西,转头交代了些事,床上的人却还是趴窝在棉被里,动也不动。 空气里仿佛静止般,没有丝微起伏的迹象。 “后天,机票在桌上,你记得到。” 最后一次提醒完,他顺手抄起桌上的东西,关门走人。 无锁的门扉随之摇晃几下后缓缓阖起,风像呼应似的吹进室内,翻起床前窗帘纷飞,榻上安适入眠的身影依旧一定也不动,未曾被惊扰。初夏,午憩。 夏日阳光炎炎,旧金山的极限公园依旧耀眼非常,一年也就这么盛大一场,赛程由早到晚不中断进行,整个园区内外挤满摊贩跟人群,热闹不息。 外围的摊贩开展叫卖,某家主打低调风格的摊子叫住了少年。 “嗨,小美人,要看看板子吗?” 少年闲晃的脚步停下来,走了过去。 他拧起眉头说:“我是男的。”秀丽的脸上颇不高兴。“唉呀、抱歉是我用词不当,还是小兄弟愿意提供大名呢?”对方扬开善意的微笑,却是暗着来搭讪。 懒得搭理或回应,阳光下,少年迳自将帽子戴上,无聊的就要走开,不经意目光却被角落一抹不显眼的红给抓牢了。 “嗯?”顺着少年视线看过去,对方有丝讶异,却是了然一笑,犹顿了会,转眼看见他眼里的坚持,便走至角落将不算参卖的板子展到少年面前。 “喜欢这块板子吗?” 少年一副兴趣缺缺的倨傲模样,拿起板子在手中秤了下重量,面无表情,帽沿下的目光却恋恋不已,弄了好几下还不肯放。少年直接开口问:“多少?” 对方笑了,伸指比了个一,少年愣住的神情真实而净朗,清澈的目光却依旧那么夺人,那人笑得更开心又说:“随你出。” 翻了翻白眼,少年也就真的随口报了个价,数字不高,比起普通价更是低到不行,对方却双手一摊又合拍,高兴成交。 “好价钱!这块美丽的板子就专属于你了,小美人!” 对方真的递过板子给他,少年彻底怔住,却是不犹自主盯着红黑错落分致的线条看,连指尖都不禁细细抚过那些纹路。 对方笑道:“小美人,这块板子配你刚好!perfect!” 恶心巴啦……忍住想将板子砸到对方脸上的冲动,瞪过去一眼,少年随手丢了张比刚才报价好几倍的大钞出去,不等找零,转身就走了。 对方也不要紧,原本隐在帽子下的夸张表情瞬间全褪去,仅剩淡淡的 微笑。 瑰宝,只待有缘人寻觅。 “二少爷,大少爷找您。” 单膝着地,脸隐在镜头后正在捕捉画面的人缓缓抬起头,阳光斜角在他身上显得多余,依旧冷淡的面容看过去一眼,垂头又开始拍了起来。 “什么事?” “大少爷说有要事告诉您。” 来人还躬着一弯老腰背等着,他又拍了几张,才真正站起来,长脚跨步离开原地。身后的管家,满脸好奇的探着周围看,不知一片木林道而已,有什么好拍。 无言的来到摊子前,对方正一脸悠闲的看着报纸喝咖啡。 见人来了,对方咧开白齿笑得惬意极了,说:“老弟,你的板子我终于帮你便宜销出去了!” 他脚步顿住,回过头看对方,眉心微皱了点痕,问:“什么板子?” 对方理所当然的脸,“红板。” 原本微蹙的眉痕皱深,摊子里的妹妹们看到了都不敢出声,全躲到老板背后。 “谁说要卖?” “你做了两个,不卖白不卖。” “我没说要卖。” “一黑一红,你封了一个,多一个给有缘人当宝正好。” “……” 对方微微一笑,感叹道:“没人知道它是块宝呢。我刚故意把它放在角落,路过的人g本连瞧也不瞧一眼,我就等有缘人上门,只要是有缘人,我不用解释也一看就会知道它是块真正的宝。你都不知道他爱不释手的模样多可爱,老弟啊……别这么小气。” “……我没说要卖。” “可是我帮你卖了。” “什么时候?” “刚刚。” “卖谁?” “不知道,一个很漂亮的男孩。” 眉头拧到不能再紧,他瞪了对方一眼,转身往人潮里走去。 跷起二朗腿,他继续悠哉看报喝咖啡。 园里就这么大,人潮却这么多,如果刚买不会走太远。直觉的选了个方向,他淡而锐的目光开始在众多身影里,寻找着一个手里拿着他红板的男孩。然而人海茫茫,说不定人早走了,几乎无处可寻。 “二少爷。”管家突然出现,手上拿了瓶矿泉水在旁恭敬的等着,“大少爷说您一定不会停,叫我拿瓶水过来给你解解渴……”话刚落,那怕是一路跟着他跑来的老身子倒咳了好几下。 他没接过,眉头微聚了下,“你自己喝吧。”又加了句:“别跟着我。” “是,二少爷。” 看了人潮一眼,他最终还是有些无言的转身远离人群,绕回到原先的地方。 然而原本还空旷安静,仅供他取材的林间小道这时却多出了一道白色身影。 那道略显单薄的背影戴了顶帽子,蹲在地上与条黄金大狗玩得正开心。画面里顿时不再显得空荡,他脚步微微一顿,没走近。 树林道里绿荫满肆,宛若四方形的格子内,那背影宛若世界无人,时而传来清澈的咯咯笑声,净朗的中音质清脆剔透,回响在盎意林间。男孩嘻笑玩闹的样子快乐而愉悦,他只是待在近口处静静看着,久了竟有些出神,凝看着唯一幕的视线,不知不觉的,渐渐由自己的眼眸转到手里的镜头,开始一一捕捉。 “喂喂、不可以咬我的帽子啦!” 男孩说的是中文,连两声的叠字用法俏皮得可爱,大狗偷偷的拽了下他的手,他拥着怀里的东西,重心一时失当,只好勉强站起来稳住,黄金色的硕大身影却在这时一跃而起──叼走他了的帽子…… 男孩措手不及,却还紧抱着怀里的东西,微挑的眼眸跟着轻瞥望去,阳光下他半身沐浴在斑驳的金黄光影里。林间微风轻轻环绕荡开,拂开男孩黑发间隐约交错的红泽,脸上那抹扬起的笑意,自然真如实画,纯净得无一丝杂质。掌镜的他动作一滞,快门不觉按下。这一幕,如同一抹柔软温暖而湛亮的光芒,瞬息深深穿透他所掌的玻璃镜后,直达那双向来淡漠的眼瞳里,缭绕不去。 “怎么,没追回你的红板呐?”夕阳斜下,接过丢来的一卷胶片,对方调侃。 他脚步一顿,不置一词,只是侧眸淡淡看了身后依旧灿跃着暖调的阳光一眼。 他没跟那个男孩收回红板,他想他已不需要拿回来……也没有再留下板子的理由。而他选择留下来的,是一幕终将长存在他漆黑如夜的淡眸里,直至后来再翻阅的永恒。两年后,在那个夏天要开始的尾巴端上,有个少年无意间在桌上发现了那张旧照片,他又哭又笑的不能自已。他才发现,原来,在更早之前,他便曾经到过他心里,掀开过他无声的告白── you cross y eyes like a light, deep y d。 ──番外《you cross y eyes like a light》完 后记── 我喜欢在夏天里开始的故事故事要继续总是先有个开始,本质上我好像应该要喜欢冬天才对,但偶然我发现自己冬天里的故事竟比夏天还要来得多,而且都是进行式的时候。 我想为故事多增加点夏天的味道……(囧,虽然老是不成功,不过尚在努力啦。)会参加比赛其实真是临时凑巧。本来离开那些日子已不想再提笔,无意间却发现自己生活竟是空空洞洞,便决定回来继续写下这些故事,也许是用来填补生活,也许是用来满足我自己。毕竟写文还是自由好,开心更好。 一开始得知比赛的存在其实是没什么感觉的,更别说要有什么灵感了。真正决定要参加,还是比赛的前一晚,几乎是前一刻了吧……题材既然要运动,那就要给它很够阳光才可以,于是想过各种运动,然后开始想角色,发现还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汗。 不经意想到苏洛,以前《日月光》刚有蓝图时,想到他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就是他在街上自由自在滑过的感觉,那种畅快总觉得很适合他。 其实哥哥那部之后,弟弟我从未想过会有真正结“果”的一天,还是因为滑板,再想到苏洛的故事还没开始,才真正下决定让极限成为这个故事的背景;毕竟,故事,总还是要继续的。 事实上搞得我最头大的不是比赛场面,可能因为自己也正在参与比赛,所以比赛场景就多着墨了些,但本质还是不可以跑场的,于是某展与某猫就成为我最头大的事。 我对冰山男还真是手足无措,阳光猫到底是顺手一点,但我朋友看了看却说他觉得某展好写点,我说为什么,他说因为台词少,几个冷眼刷刷一过就可以收工回家了……真是j辟! 哈!不过要是给我再选,我还真是不想再碰这种冰山型了,光想个台词给他又不能太长显得啰唆,太短又没戏唱……反观阳光猫,这小子x格那点直来直往其实也没让我好过到哪去。 他开心笑一笑,我也跟着笑一笑,写到他愁眉苦脸我自己也是满脸黑线;总觉得这小鬼就该每天都是笑颜,但我又想,就是因为他本x里拥有那点直率,才能让他直接反映出来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不开心! 我想这是他简单也单纯的地方,没心眼,多好;但恋爱的人啊,哪个没心眼,笑。 原书名确实是小残念,三字书名就是大残念,但五个字就不是真的残念了……真的,我是这么想的。无意间重听了宇多田的《distance》(零距离)才惊讶发现,对!这两只之间就是这意思。 某展跟某猫的关系位置图就像各在两端平衡点之外,而谁也没站好;其中一个只知道向前冲,另外一个却停滞不前,虽然后面可以抱在一起,但前提是拥抱前一定会先从秤子里跌个好几跤。 而极限这两个字,让我自己来解读的话,一方面可以是故事的运动背 景,它同时也富有另一种涵意在,关于他们俩之间的。 人与人之间最远的不会是两端,而是面对面却看不到两颗心之间的定位点。赶完稿其实挺爽的,又完成一个故事,笑。虽然辛苦,但疲惫之余,同时也很有感触。一路走来,从以前左转,到回来,再到比赛,真的要谢谢很多人。 不管是哪一种类型的支持,那点点滴滴对我而言都是很珍贵的存在,感谢是言不由衷的,于是我选择另外一种方式做报答──继续写下完成那些故事。 能有幸得奖,当下我真是惊讶大于惊喜,我只能说这一切对我而言真的是幸运、幸运、最幸运的事了吧! 感谢鲜耽美编编们肯给我这个小写手一个机会,还有帮忙制作这本书的所有工作人员,以及帮忙画出很b封面与内页的画者,还有以下这几位──提供滑板知识与意见给我的王阿白,其实你c板挺帅的啦。 这一路看着我跌爬摔站再走,同时也是我家写场战友,外加亲密爱人的墨小小。 也是一路看着我走来的大姐慈禧阿又,虽然你对我的另类爱的教育常让我哭笑不得,但我知道你一定也替我感到骄傲。 忙到不行却让我栽了不少坑的阿秋,偶尔和你聊上一次天给我意见也是一种享受。 邱大妈,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安心的停靠站。 最后,我一定要感谢所有在比赛期间支持这篇故事、一路走来始终相随的读者朋友们,大家都很可爱,有你们在真好! 最后的最后,也感谢愿意买这本书的朋友们,笑。 sun极限零距离是一部在夏天开始的故事,虽然中间过程不一定够夏天,但若没有走过冬天的寒冷,又怎么会知道夏天热度的美好? 这是条冗长且寂寞的路;我很享受,偶尔累了,我就告诉我自己,回过头去找寻最初的感动。 ──某鸦 于二00七年一月 【全文完】 番外1-5 极限零距离 作者:涂鸦 1 这是……在那之後的之後,关於少年和男人,继续走下去的故事。 三月初暖乍还,休憩的好时节。 「那个,请问……」 吵闹的教室,忽地穿c响起一道怯生生的声音。 一名绑著两条长辫、脸上有著可爱小雀斑的女孩站在位於角落的一张桌子前,手有些迟疑的,几秒後还是鼓起勇气敲了敲只剩下一小块面积的桌角。 而那张桌子上,原本安适埋在自己臂弯里熟睡的少年似乎曾那麽轻微的动了动,整间教室瞬时间都静了下来。 这天开学日,班上的人一大早就闹闹哄哄的各自分享著放假趣事,唯独角落那一块位置,意外的安静。 一早进了教室,向来活力旺盛的少年就把自己埋进臂弯、趴桌酣然而睡,不仅睡得无法无天、到了第三节课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甚至完全无视了自己桌面上那叠堆得满高,几乎要掉下来的礼物。 尽管那二月某节早已过了,这家伙还是一样受欢迎得紧啊……看著那附近周围散发出来的某种淡淡的粉红色光芒,男同学们眼红不已的想。 这短暂片刻的安静里,所有人皆瞪大了眼睛等著看,看这女同学想做什麽。 蓦然,角落坐位上的少年终於有了动静。 埋在臂弯里的少年缓缓抬起头来,额前双色碎发柔软纷乱,脸上还是突被唤醒时的迷糊神色,两只眼睛一时无法凝焦,只好半阖半眯、湿润湿润的半睁著。 众人们呼吸一窒,谁也不忍心出声打扰这一刻。 少年初醒,模样懵然,窗边阳光半照,薄黄透明光线,斑驳洒在姿态依然懒懒的半身上,恰似午後慵惬的大猫咪,迷蒙娇憨而无言的,问著是谁打扰了睡眠。 习惯x吸了吸鼻子,少年揉了揉眼睛,伸展腰背,却是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呵欠,然後像是终於会意过来什麽,怎麽大夥全望著他?便咧出了一个笑。 「早啊、怎麽了?」 哪里还早勒……有女同学脸红了,羞赧的转开了目光,几个男同学们狼狈的调开了视线。 「那、那个……」 少年这才注意到站在他桌前的女孩。 「有事?」 给了一个亲切的微笑,少年一点也无起床气,还是那副爽朗的模样,只是眼底那若有似无的疲倦仍是诚实的透了出来。 这下女孩脸红的更彻底了,紧张颤抖的手怎麽也止不了,乾脆一股作气,把一直紧握在手里的礼物递了出去。 「我,我喜欢你……」 ──哗的一声,全班又轰成一片。 扬起眉,少年眼底有些意外。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的瞬间,他转眼看向自己桌面上那堆叠砌而成的礼物山,好一会才启唇,却是问了句:「今天,什麽日子吗?」 众人一愣。女孩显然也没料想到对方会开口来此一问,有些迟疑的解释:「因、因为之前情、情人节的时候我们都在放假,所以……」 所以等开学了再补上情人节该做的事? 少年又扬起了一次眉,像是恍然大悟似的轻点了点头,女孩咬著唇,也跟著呆呆地点了点头。 接著又是双方不语的沉默;一方在等待,一方像是在思考。 好一会,少年忽然搔了搔脸,嘴里边喃著说「原来是情人节啊……」边转头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气氛顿时陷入一阵尴尬。 少女双手还捧著礼物,对方却没伸出手取,她给也非,退也非,只好怯懦的再次鼓起勇气,轻声问道:「苏洛,请、请问你可以跟我……」 这时少年缓缓回过头来,原本平静无动的表情倏然全数褪去,转是遂而一笑。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 刹那间,抽气声再起,教室第三次炸开另一波轰哗,众人之间立时乱轰轰,开始七嘴八舌,而刚刚才鼓起勇气告白的女孩似乎还无法消化这项讯息,尚伫立在原地,神色呆滞。 谁也没想到,那个阳光般的少年已是心有所属? ──那人,会是谁? 下课铃在这时候响起,少年唇边缓缓升起一抹更深的笑意,眉梢与眼角,熠熠的样子,全是飞扬纯粹的好看。这次他不再趴桌补眠,而是越过每一个目瞪口呆的人,哼著歌晃出了教室。 初春和风迎面袭来,暖和得令人昏昏欲睡,那双猫瞳满意而愉悦的微微眯起,双手c著裤袋里优閒的走在廊道上,朝遥望的另一端教室而去。 那堆礼物他动也没动,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另一边,就在同一条长廊上,处於另一端对边角的某一教室内的某一角,几个家伙诸如平常般聚在一块,其中几个正无聊的边丢著牌边哈啦。 最旁边的位置上,黑发的男人倚在墙边,阖眼假寐。 「你出快点啦,牌技很逊耶。」 「你懂什麽,我这才叫稳好不好!」啪的一声丢出一张方块二。 「哈!」丢出最後一张王牌,大个儿长吹了记口哨,咧笑道:「ga over!」 众人悻悻然将手里的牌全都丢了出去,反正都吃鳖了。掏出自个儿输的钱递给赢家,嘴巴不忘多撇几下,顺便念念咧咧的。 染得满头都是奇怪颜色的人瞪了眼过去:「靠,还会藏起来哦!」 「呿,没留一手怎麽赢啊?」大个儿不以为忤,手掌伸出去捞了捞,贼笑道:「快点啊,愿赌服输。」 不甘不愿的掏出皮夹,将里头两张排队一整晚好不容易才到手的两张电影票丢了过去,边囔:「没马子你要到两张干嘛啦!」 大个儿不理他,迳自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票,「反正你就是输了,还管我干嘛!你跟你马子情人节不是早爽过了,不差这区区两张电影票啦!」 「什麽区区……这两张可少量的勒,不懂不要装阔啦,给你还不如给别人,简直是糟蹋了那部电影……」 「少来啦,除了带马子去『那里』,你能浪漫到哪去啊?还电影勒。」 「去『那里』又怎样?总比你没马子好!」 「你!」 「好了好了,别吵了。」原本坐在前方安安静静看书的人回过头,抓了抓头上的头巾,无奈的出声制止两人的争吵。 「py你就愿赌服输吧,那麽在意不如再去买两张?」 「哪说买就买得到?那可是限……算了算了。」话断了尾,只觉多说无益,反正输光了。「懒得跟你这大块头一般见识。」 哈了声当嘲讽,大个儿反挑衅的朝他挑了道眉,戴头巾的安抚者则是摇了摇头:他实在是败给这两个嗜赌成x的家伙了。 顺了顺染成杂草似的头发,他决定不再跟那大个儿计较,百般无聊的转著头想找其他乐子玩去,目光无意瞥到角落上至始终沉默的人,不觉换望著窗外探看,喃道:「怎麽还没看到那只猫过来找人啊……」 正念著,靠走廊位置的窗边适时晃过了一抹颜色。 阳光下那黑泽红样的发端总是特别显眼,像主人扬起自信笑容时的样子,张扬不已。 几秒後,一道背光中显得特别瘦削的身影果然出现在门口,脸上挂著的笑意还隐约可见,就是脖颈上垂著的领带,也是一如昨天般胡乱打著的模样。 大剌剌的晃进别人教室里,少年一副悠閒的样子,直接朝角落的位置走去。 「唷、小洛。」 侧容朝几位好友扬眉应首当是打了招呼,视而不见其他目光,一迳来到了位置同自己般座落於窗旁的人面前。 瞧见那双阖起的眼眸依旧平息未动,少年唇边窃漾著的笑意越来越深,於是缓缓弯下身,兴意盎然的目光,就近水平直视著眼前的人,在那双黑眸刹那间睁开的时候,同时开口。 「喂、展靖尧。」 黑眸完整绽开,清亮的瞳色彷佛先前的阖眼只是错觉。苏洛直起身子来,倨傲直率的模样依然,却多渲染上一分惬意,让他愉悦的笑眯了眼。 「我们去约会吧!」 2 有那麽一瞬间,在场的人全屏息以待。 虽然全都不懂中文,但仍不禁暗暗猜想著短短几个字的意思,顺便带著看戏的心情,猜测另一方将如何开口应对。 毕竟,这东方来的少年,作风直接又坦率,先前已经不止一次让某些既定的事实与往例彻底翻盘,更别说现在和谁上演的又是哪出戏,当然这大家已是全然心照不宣了;而那每每直朝某人而去的攻势,哪次不是使尽力气的特大号全垒打? ──既快又准且带有绝对威力。 两双胶著的视线,男人没回应,少年不退缩,反倒是一旁的人按耐不住了。 「苏洛、」算他代为提问好了。jk搔了搔脑袋,「说什麽呢,顺便给我们翻译一下啊。」 少年头也不回,目光直视著男人,嘴角上的笑意逐渐转为一丝顽皮,「date、appotnt。」又说:「我正问这家伙愿不愿意跟我来场约会啊。」 约会?众人不由一愣。 好端端的,两个平常除了在学校不同班、但下课一方必定跑过来找人,放学後又几乎都腻在一块的人,还约什麽会呐?这还不算上、若是偶尔有人使点x子,还可换来一天翘课自由行呢。 宛若初醒的男人神色不变的淡漠,迎上少年视线的样子又多了些适切的从容。见他还是那万年不变的面瘫样,苏洛在心底偷偷叨念了两句,蓦然伸出手,在四周围的抽气声中,一把抓过展靖尧的领带,再次弯身趋近平视,眼梢带上了满满的挑衅。 「喂、快点答应我。」眼瞳里狡黠微闪,缓缓又补上一句:「不然……我就要在这里吻你哦。」 现场看戏的个个目不转睛,边为少年的好胆捏把冷汗,边又暗忖著少年果然不负众望又出招了;然而下一秒,看似被动的男人却忽然伸出手,指节轻轻一拉,松开了少年颈间总是胡乱打上的领带。 「好。」 苏洛喉结不由上下一滑,愣愣的,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麽?」 颈子下的一双修长大手,慢条斯理重整著被松开的领带,三两下,缠与绕之间便束出了一个领结,再微微往上拉紧,原本松垮难看的领带立时变为整齐完美。 最後将领结按好服贴,掀上眼睑,男人淡淡地:「你听到了。」 苏洛脸颊一热,手猝不及防一软,差点放开。 他是听到了──但这麽一来却反而不敢确定男人的回答针对哪句啊!若真是回答前一句还好办,若不是?少年脸颊微红乍似困窘,眸光渐渐带上了点挫败。 一时不语,四目相触,苏洛望见那双黑眸里未变的那抹淡定,里头浅浅,却似乎埋有他才看得出来的,那丝丝细微的戏谑…… 可恶! 原本势在必得的神情终於还是垮了下去,少年彻底挫败了下来,嘴不满的又是撇又是噘的,最後也只能不甘心的松开手,额头看似撞往对方,却只是轻轻的贴上,然後转势窝进了男人的颈窝处蹭了下。 「你很诈耶。」咕哝,又小声的:「跟我去约会啦……」 教室里一片静默无声。 几个夥伴脸一黑,顿时满是斜线。他们是不是该庆幸,现在是下课时间,而教室里人不多? 这两个家伙,竟然无视观众,当场放起了闪光。 「……」拉平领带,展靖尧目光转而扫向周围看戏的人,上课铃在这时候响起,他不发一语的起身走向门外,苏洛没有犹豫,下意识跟了上去。 走廊上人影无几,就只剩两道身影一前一後走著,前方的人走得缓缓,後面的人跟得紧紧。 「去哪?」 展靖尧往楼梯方向走去,苏洛亦步亦趋跟去,又问了一次:「去哪?」 一路跟下了楼梯,重复又问了几次仍不闻回答,苏洛前方稍远的那道背影迳自走得缓缓,他索x停在原地,决定不再跟。 然而那人脚步停都没停,转眼间已看不见身影了,兀自站在原地的苏洛呆了下,憋足了气,大声说了出来:「小气鬼,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约会啊?!」 空荡荡楼梯口,连声音都无限回盪。 几秒过後还是不见人影,苏洛气得再次大吼:「展靖尧!」 叮咛──几声清脆阵阵响来,虽然细微,在安静的楼梯间却显得清晰,苏洛听觉敏锐的捕捉到了。视线偷偷往楼梯旁侧下一瞄,嘴角随即扬了起来,缓缓踱步下去,在楼梯口停下。 下一层楼梯口的位置,男人就站在那里。 还听得到c在裤袋里的手,有意无意拨弄著钥匙的声音。叮咛当啷的,那些声音苏洛熟的不得了──几串钥匙圈全是他选的。 仰起下巴,少年决定再给男人一次机会:「如何?」 不过是半层楼阶梯的距离,一上一下的两人,只有两双眼睛无言的对视。猫瞳里骄傲仍在,黑眸里淡然未褪,宛若对峙。 「那麽……」 苏洛扬了扬眉。 「你是去呢?」掏出裤袋里的手,一串钥匙在掌中可见,徐徐的动作拉开领带,男人眼底微微慵懒。 「还是不去?」 砰咚。砰咚。 「我……」苏洛眼睛眨也不眨,有那麽一刹那间他不由有些走神。 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压不可抑的狂跳了起来。 「当然要去!」 时间初来到夜晚,未开灯的偌大室内,只有顶端窗口微微泄下丝丝月光。置於角落边的大床上,伴随一声近乎窒息的惊喘,历经一下午的激烈律动终於渐渐平息,凌乱的床面上还是那两道身影,维持交叠而躺。 缓和了呼吸,男人撑起身子,怀里的人面颊潮红,呼吸依旧絮乱,拂开他颊边因汗而沾上的头发,低头啄了下额际,抽身离开前,拉过棉被盖住了他汗湿的身体。 淋浴的声音传来,留在床上的少年等待呼吸恢复过後,忍住全身的酸痛,尚且无力的四肢转身,改完趴姿才稍微舒服点。 结果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 窝在大床上的一角,少年全身就像毛毛虫作茧似的全裹在一圈又一圈的棉被里,只露出颗头,嘴巴还不忘顺便咬著被端一角,满脸懊恼。 说要约会的是他,而突然想要约会的也是他没错……但,他说的约会绝对不是这种『约会』的意思啊! 约会不是应该要…… 「碎碎念什麽?」 额上忽然一凉──苏洛抬起眼,被裹住的手没有伸出去接,冰镇後还淌著水珠的果汁被转搁到了另一边的地板上。 刚洗完澡出来的男人只穿了件棉质室内长裤,身上还泛著热气以及沐浴过後的清爽,苏洛皱了皱鼻子,慢动作转身坐了起来。 一点也记不起来是怎麽被拐到床上的了。 伏下身子再躺下,像只小虫般蠕著移近,窝到了坐在床沿边擦头发的男人身边,看著近在眼前的饮料,苏洛又懒又困难的伸动著棉被里的手。他实在不想动,但乾渴的喉咙不滋润不行。 一只手蓦然伸来拿走了他的饮料,听到拉环被拉开的声音,苏洛很自然的拉长了脖子,在罐子靠近的时候就著男人的手猛饮了一大口。 满足的舔了舔唇边的糖味,苏洛再度蠕动身子,转向想窝回枕头处去躺,却被人拦腰拉了回去。 「去洗澡。」 「不要。」撇头拒绝完,就要再次朝目标蠕去。 皱了皱眉,展靖尧起身,抓著被端一角,张臂猛的一掀,裹在被子里的家伙猝不及防,立刻像颗球似的滚了出来,全身赤裸落在床面上,白皙的身体深色的被单呈现强烈对比,还缀著情欲後的斑斑痕迹。 似乎未觉害臊,虽然脸颊已是明显涨红,少年却不闪躲遮掩,乾脆就赖在床上,拉过枕头抱著,再次拒绝:「不要!」 拧著眉头,展靖尧作势就要弯下腰,「不洗今天睡地板。」 苏洛乾脆张开双臂,「那你帮我洗。」 「……」 「还有我今天不要睡你这。」 「……」抿著唇,男人冷淡的眼里有疑问。 「而且这也不是约会!」少年说,瘪起的神色既有不满也像有点委屈。「才不是我要的约会。」 还被第n度吃乾抹净。 「哦?」挑起眉,展靖尧挽起手,「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才不是!」霍地一声跳起来,苏洛忍著腰疼,满脸通红的反驳,顺道把手中的枕头砸了过去,囔道:「正常情侣的约会才、才不是这样……」 接过直飞而来的凶器,眼看著这家伙还裸著身体,却一副来势汹汹、且绝对坚持的模样,展靖尧缓缓蹙起眉。 「跟今天睡哪有什麽关系?」 男人难得发问,苏洛抓紧机会,又说:「正常约会不都要先约在一个地方等,然後再会合一起去玩啊。」 沉默的看著他一会,男人转身踱往沙发,神色看似尚未妥协,依旧回得淡淡:「我有答应?」 「唉唷」一声噘起嘴,少年从後头一把跳攀到男人转身的背弯上,双臂绕过肩颈圈紧,缠至腰际的双腿被另双手臂接过勾起,顺势被带往浴室去。 「去嘛去嘛……」 直到热水被扭开淋上身,少年不死心的声音还陆续传来。 「我们去约会嘛!」 「……吵死了。」 终於,男人以一吻缄封了那张努力不懈的嘴。 3 三月薄阳还带著些许凉气,纷扰大街上仍是人车庸碌,全景镶不进那片旭黄,斜边似的划上了错落的等边,将城市一角缀上了斑驳生气。 路上行人或成群或单影,通常匆忙即兴而过,鲜少会为一眼而多作驻留,在这样拥挤的画面里,看似一人孤单的戴帽少年,垂首坐在街边的行人椅上,简单白色t恤的年轻装扮让阳光划作两半深浅,宛似刻印在墨色长椅上的对比色,明明可以和谐,却又显得奇异的突兀。 或许,是因为他那自落坐後便未变动过的坐姿。 他在等人。 帽沿遮住了他低垂後大部份的脸,其下隐约可见的唇线紧紧抿著,大剌剌随x将修长两腿垂直微开而摆放的样子,看似自然惬意,却微微透露出一人强占三人份位子的霸气意味。 双手抱x就坐在中间的气势,颇有拒人之意,若是无心之人,大概也不会想落坐在同张位子上了。 他在等人。 今天他还特别提早出门了,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大约十分多钟。然而在等待了将近漫长的二十分钟过後,他出门时还愉快上扬的两片绯薄唇瓣渐渐凛为平直,尔後慢慢垂下,接著便是现在的紧紧抿起。 他在等人。而那个人还不来。 现在,第二十五分钟即将过去,等待就要进入半个小时又第六分钟,阳光稍稍换移了下位,有道人影慢慢靠近,步履依旧从容而适,丝毫不见急促的走入了他帽沿下。 那双修长笔直的腿终於彻底进入到少年眼底,高大的y影顿时笼罩在他身上,遮挡住背後那一整片金黄。 少年彷佛无所觉似的没抬起头来,没有反应,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只是继续保持那样安静垂首不动的模样。 几秒过去,一站一坐的画面像是就此静止了。 下一秒过去,那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自行移了开来。阳光再次露现,缓照出帽沿底下尚不妥协的决定。 走至左手边的窄小位置,少年并没有因为如此就移开他的坐姿、好赐予对方更多的空间,他似乎就此决定不动了,然而男人也并未有犹豫;就在他无视那被故意划出的窄小障碍空间、欲坐下的刹那── 少年果真动作了,既敏捷又快速,却是一大跨步坐往靠右边点的位置移去,然後远远划隔开两人的距离,徒留中间的空位。 长长的行人椅上,少年和男人,一人各占一边。 少年还是一样环x垂首,淡色唇瓣紧紧的抿著却显示了他有多麽不开心,另一边的男人,虽面无表情却是好整以暇,修长有力的双腿却交叠出一股淡淡慵懒的閒适。 迟到的家伙,还敢这麽嚣张…… 帽影底下的一双猫眼怒气越来越旺盛,几乎快要沉不住气的出声或是乾脆咬过去了,一名中年男子却在这时经过两人,看了眼中间空出来的位置,很自然的就要落坐── 「啪!」少年突然伸出手,一巴掌打拍在那个空位上,只差没抬眼瞪过去了,吓得只是单纯老百姓的中年男子被那霍然的气势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这两个人,赶紧快步离开。 没人再介入中间的位置,又恢复一人占一边的模式。 骚动的小c曲,占据其中一边位置的男人却仍旧没什麽反应,仍是维持一派的淡定自然,沉著丝毫不受影响。 连开口安抚一下的意思也没有。 终於忍不住了,少年扁起嘴,颇不甘愿的站起来,移往旁边中间的位置……然後再多移一点点,比中间再过去一些,刚好可以倚贴到另一个人的角度,一举重重的坐了下来。 或许是下意识了,也可能是种镌於骨髓里的自然;如果这个人就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了,少年实在想不出有什麽事可以阻止自己不多加靠近一分,就是一点点的距离,再想稍微坚持自己也会受不住控制。 在这个男人身边,却不能够靠近到紧密不分的话,连靠近都显得多馀。 这样的执著,明明他们路才走到多远而已,却已怎麽戒也戒不掉。 然而像现在两个人已再没有间隔了,那张不高兴的脸庞还是宁愿死瞪著前方不说话,也不愿再自行多跨出一步。 虽然x子随意也喜欢大咧咧的笑,但他尖锐竖起的骄傲,偶尔还是需要被只大掌轻轻的安抚。 不为什麽,只因为那只大掌的主人是他。 原本打得挺直的腰际蓦然一缩,一只有力的手臂从腰背後开始环了上来,慢慢收紧贴附的力道,整个人不禁跟著微动而更加偎去,少年转过头,硬是瞪著男人。 男人迎上他的目光,黑眸里似乎有淡淡笑意,浅得让人不易捉。 然而少年就是捕捉到了,牢牢的,看得一清二楚。 而那只揽上来的手,在那指节乍似若有似无、有一下没一下来回摩娑在腰腹之间,内心中原先层层叠起的坚持,彷佛就在一个动作里尽数崩散了。 对於被如此制压住的自己,不知是无奈的,还是恼怒的?也许他只是认了。 对视里,少年忿忿的目光最终也是败下阵来,气恼的伏进男人怀里,张臂一抱,牙尖狠狠咬在他身上,腹肌上的r却硬得他更恼,抬起头,乾脆抡拳给了他大腿一下。 由著他总有的孩子气胡闹,男人起身站起来,回头看著少年,给了他一只手,让他自己决定。 於是少年终於扬展笑颜,开心的交付出自己的手,让男人牵著走了。 只因为这个人是你。 不知为何心血来潮的少年,突发奇想吵著说要约会,缘由是为了补过节,男人平淡的一直没应声,两人对於某些字眼似乎概念不同。 然而最终还是无声允诺了。因为懂得那颗不安於静的心,喜欢随著每一分每一秒想法的不同而走,并且将之付诸在满满的活力於行动上;所以,无法看著那张笑颜就此褪逝在失望里。 从东村开始的第一站,少年坚持说他想要吃冰;不知从哪探来的消息,以充斥著波希米亚风格情调的某广场为中心,在一整区范围不算小的街道上,布满了许多餐厅与咖啡馆,其中以转角处的某间冰品特别出名,且假日客流量绝不为少。 兴致勃勃的拉著人找到了那间以蓝和白为底的两层楼木造屋,两人幸运的在进门时便被告知还有空位,在二楼寻觅到一个靠窗的好位置,苏洛一摊开nu便直接相中了首页上最华丽的那一碗,眼睛都亮了起来。 指著首页上装饰非常豪华的图片,苏洛嘴谗的朝对面的人说:「这个、这个。」男人的nu却停在最後一页,上面有各式各样的冷热饮。 大概浏览一眼,也未再往前翻过,展靖尧阖上nu,直接点选了一杯espresso。对此苏洛脸都垮了,既哀怨又渴望的看著他。 「吃冰嘛。」 「……」 「吃冰啦。」 「……」 「不管,吃冰。」不理他,转头对服务生咧出一个笑容,苏洛乐呵呵的照点:「两人份。巧克力要多一点。」 待服务生一走,苏洛回头即在桌面下偷偷用脚尖踢了对面的人一下,边说:「来这里当然是吃冰,竟然点那种又苦又黑的东西,还是热的……」 随手拿起一旁的报纸翻开来,他头也不抬地,「你吃就好。」 一点乐趣也没有的家伙!出来约会还看报纸……忍住将那碍眼的报纸打掉的冲动,苏洛两手托腮直直的瞪著他一会,发现对方还是那样无动於衷,嘴里又念了句「讨厌鬼,看我不是更好」便转头看向窗外不理他。 效率好的商店才能兼顾商机,不过多久,一方点的咖啡先行送了上来,上头还缭绕著丝丝热气与香味。苏洛皱了皱眉,看著那被压缩成小小一杯,大约不到两口就能尽数乾掉的黑色内容物,在嗜喝者眼里上等的极品,在他眼里不过是杯会影响他味蕾的苦水而已。 不是他不懂得品赏,是他实在不喜欢任何会苦的东西。 视线仍在报纸里的人并无在第一时间动用他的饮品,只是任由热气和著香气在周围缭散。苏洛瞄了眼桌上的糖罐,撇了撇嘴。 「喂。」 展靖尧稍抬了下眼。 苏洛拿起桌上的n油球,在手里把玩了下,挑高眼梢瞧他,「如果你喝了这玩意儿,就不要吻我哦。」 说罢便把整颗n油球全数倒了进去,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打开糖罐舀了三大匙的糖,再帮他搅一搅溶化。 这时两人份的特大号冰品送了上来,展靖尧看都不看一眼,拿起自己那杯已被彻底变了味的espresso浅啜了口,脸上神色未变,垂目又回到了报纸上。 站在一旁将所有过程都看尽的服务生,眼见好好一杯espresso被这样对待,脸色不觉有些错愕,而铸成此况的那位少年不仅满脸笑容,目光还有些得意。 给了服务生一个大大的笑容,苏洛决定不再理对面那家伙,拿起汤匙乐滋滋的舀了好大一口冰往嘴里塞,入口即化的香甜味,满足不已。 三月天的下午,同桌两人一个饮热,一个吃冰,其中那碗占据桌上不少面积的冰品还特别大份,却不是摆在两人中央分食,而是少年一人独享,路过的客人不免好奇的多看了他几眼,他也悠哉悠哉的,丝毫不以为忤。 咖啡这种饮品他是绝对不喝的,即使苦味已被甜味或n味给取代消散也一样,可是眼前这客圣代却是两人份的,於是少年在自己塞了近三分之一後,转舀了口满满巧克力味的冰球送到了对面的人面前。 个x上绝对极端的两个人,在生活上也有一定的差异x,一如少年绝不嚐苦,男人则是不碰甜,所以就算那份冰品已送在了眼前,也只是当作没看到般一动也不动。 然而少年很坚持,所以手还直直的高举著;眼底那份与生俱来对某些事的执拗与对这次约会的期盼,毫不保留全在这刻透了出来。 服务生偶过几回,似乎觉得他们的互动挺有意思,也曾驻留过好奇的视线,然而当他三度转弯回来的时候,男人与少年之间未进退的对招依然在继续。 一个淡地漠然的拒绝,一个热衷不懈的给予,好像是僵持,又像在对峙。 终於,在服务生走过第四趟的时候,少年一直保持高举的手臂不住抖了抖,脚则往在桌子底又踢了一下,猫眸埋怨似的瞪了记,收回手,泄恨似的一口用力咬下。 香甜的冰凉,化不去嘴里失望的苦涩。 而那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当服务生转身走往临桌的时候,刹那画面正好挡住了身後他们的世界。 这一幕,快如一闪即去的毛片,却是萤幕里的慢动作播放── 不知何时动作的男人,起身越过了阻隔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一把拉过少年的头,将吻准准稳贴了上去。才刚含进嘴里未化的冰水霎时易了主,在舌尖上勾缠,蔓绕出渐溶的甜腻。 当服务生收好杯子再回身,原本的对峙早已不再。神色自若的男人侧首看著窗外,拿起桌上内物所剩无几的杯子淡淡轻啜,对面的少年则是低头猛舀了好几口冰,却吃不褪脸上一片的烧红。 塞满嘴的冰凉与香甜,却多了股突兀的咖啡味,原始的醇香在舌蕾上发酵……其实,也不是那麽讨人厌了。 4 本来以为,某人可能是以步行的方式(这家伙偶尔喜欢散步)来到约定的地点,然而事实上不然,也的确是少年想得太天真了。 既然目的是约会,再加上两人对於约会两字的定义、以及概念上的不同,早该想到这家伙一定是骑车来…… 瞪著面前这台眼熟到不行的黑色庞然大物,苏洛手指慢慢敲点著被塞过来的红色安全帽,并未就此如以往般乖乖的上车。 车子已发动,前座的人却没有等到後座该有的重量,回头一看,少年怀里抱著属於他的安全帽,呆立在原地,眼睛不时逗留在路边的商店橱窗里。 向来好奇探看的眼睛,这回谁也不往心上放。 直到下颔蓦然被只大掌攫住扳回来,男人已然步下车子,脱卸掉安全帽站立在他面前,黑色彷佛未曾有温度变化的眼睛直直的看著他。 往旁瞥了眼引擎仍在作响的车子,苏洛把怀里的帽子塞给他,「我不要坐。」 展靖尧蹙起眉,没有接过,苏洛不理他,塞了手就要离开,却被一把抓住。失去重心的帽子顿时掉落在地上,磕碰出一声轻响。 一定留下痕迹了……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安全帽,忍著弯下腰去检视的冲动,苏洛皱了皱眉头,说:「今天不要坐你的车啦。」 「那要坐什麽?」连续两回听见他说不,男人蹙起的眉心已明显有了情绪变动。 「不管,走路也行,就是不要骑你的车。」扯回手,弯身捡起自己的帽子,苏洛仔细看著表面上被磨损出的一小道刮痕。 每一个男人为他所作、所绘的东西,都是他无价的宝。 心疼的了那道痕迹,再度将之揣抱进怀里,苏洛没好气地说:「也不看看你的车有多快啊!没几分就到目的地了,那还约什麽会啊?乾脆下午逛完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有差别吗?」 「当然有啊!」苏洛说道,一把拉过他的手,将自己的指节一gg严密地窝进那只宽大的掌心里靠拢,然後握紧,两只手再没有缝隙。 「骑车的时候能够这样牵著我吗?」 每一次双手交握,都能感觉得到那只掌心不同於眼眸的冰冷,反之的温度,几乎让人贪恋。如果可以,为什麽要在这段长长的路程里,与之交错? 更何况,那只掌心位置本来就专属於他。 然而说完後,想缩回手时已无法了。 丝毫动不了的贴密,早被另一方施以更重的力道,连指尖都寸分难移。 猫眸悄悄往上挑去,瞥见那双敛下来的淡眸里,结结实实只映照出一个人的身影,如每一次目光交会的瞬间。 单单只是一个小动作而已,都可以让他心跳加速。 左臆跃动如雷在即,苏洛仍是试著扯了扯交握的手,边故意压低著声音说:「不想可以不用勉强哦。大不了我……」 挡在两人中间的安全帽忽然被拿开,交握的那只手猛被用力拽过,转瞬间对上的视线再无距离,苏洛闭上嘴巴,对那扫来的冷意视若无睹,乾脆撇头装死。 侧身将帽子放置原位,展靖尧回头捏抬起他的下颚,双眼微微眯起,「怎麽?不继续说完?」 原本未曾间歇过的引擎声跟著倏然终止。 哦?挑起眉,苏洛好整以暇的越过他,瞟了眼再无声息的车子,再回眸时,神色已然一反刚刚的不快,好似那些拒绝皆不曾有过般的,恢复了笑靥。 「哪有?要讲什麽?什麽都没有哇。要约会当然是跟你嘛!」 见他冷眸犹然不豫,苏洛依旧笑脸吟吟。 两人的视线僵持了数秒,最後,还是嘴角隐隐窃著笑意的少年,俯近男人耳畔,轻声说:「要牵紧哦。」 因为莫名的坚持,少年决定全程改搭地铁代步,为此男人并无意见,只是任由他在前方兴致勃勃的拖著走,後头未放开过的手却相互牢牢地系著。 地下铁站假日人潮拥塞,没几分钟便通过一班的速度仍是挤满了旅客,两人站立在最後一节车厢後头,离门位置不远。 车厢里充满各式各样的人,角落边看似只有一道背影,背倚靠著墙的少年实则被男人拥挡在怀里,遮蔽了其他陌生的身影。 隔著宽阔的肩线,苏洛双手环放在男人背上,却总耐不住好奇,偶尔会从颈窝处探出好奇的眼睛,东看西瞧。 除了车外驶轨的吵杂,载满人群的车厢则是静谧不已,乖乖安静贴靠在男人身上一会,苏洛动了下,不住又想抬头张望,下颔遂被挑了回来,随之落下一吻轻印在唇上。 点水似的印记,唤回了仰首的凝视,对眸之间,捏在下颔上的姆指轻轻抚娑,少年将脸凑近,男人再度低头落下一记,再一记,又一记……直到原本的轻点浅啄因为回应而加深了浓度。 变换角度的缠吻,舌尖棉细的舔舐,唇瓣的相互吸吮,反向挡住人群的背影与怀里藏匿的拥抱彻底成为了视觉上的最佳死角,隔绝掉一双双眼睛可能的窥探,苏洛只需专心窝靠在展靖尧怀里迎首承吻,无需顾虑其他。 不知何时到站的开门声在即,却牵引出一股刺激感,苏洛双臂更是调皮的环紧对方,直到唇上的压力退去,男人轻捏了下他酡红的脸颊,将人拉了出去。 出了地铁站便是熟悉的市闹区,此区因为地域x特别与其本身风格的关系,人潮流量之大,几乎不是平日、假日之差可论。 甫一出了地下道,苏洛整个人便兴奋不已,视而不见路人好奇投s来的目光,拉著男人一头栽进了各式巷弄的冒险里。 此区他已是再熟悉不过了,然而每次莅临於此,若非自己独自一人便是另有同伴相偕行,而这是第一次,相伴在旁的人是他……不论周围那些探索的目光,苏洛只是在人潮里,更加抓紧了身边这个人的手。 无论如何,也不能放。 游穿过大街小巷的随意閒逛,男人的纵容,一路上都是由少年决定了停驻权,好奇的x子不免被某些新奇的玩意儿抓去了注意力,尔後交握的双手便越来越松、越来越松……直到连人也快走远了,一瞬间的乍似脱离,另一只手便会伸过来再将他牵回来身边。 有时候逛著逛著出神了,苏洛脚步不知不觉的停下,走在前方的人立时被拖拉住脚步,回头一看,伫立在原地的人貌似盯著橱窗在发呆,展靖尧缓步踱回到他身边,却从橱窗里,望见他朝自己绽开了笑颜。 纯净璀璨的笑容,满足而湛亮得好不开心。男人敛下的双眸里,已然淡去了原始镶有的漠然,伸手抚上他的面颊,刮搔宛若细抚,少年笑容於是漾得更深,反之轻轻蹭过他的掌心。 顺著闹区一路閒逛而去,两人调头又回到了fifth avenue。 望著位於转角至两年前仍号称全世界最大的百货公司、已坐拥百年的历史建筑古迹,苏洛忽然想到什麽,遂将人拉了进去。 长长偶有身影逛过的各层廊道上,两道身影比肩而行,然而中途,後头的人脚步蓦然收止的停了下来,稍走过前方的人也因此被扯住了步伐。 回头一看,苏洛正站立在某台机器旁,神情跃跃欲试。微蹙了下眉,展靖尧扫了眼那台机器。 随处可见的自动快拍机,用途是方便给予急需半身大头照的人使用……然而向来不按牌理出牌的少年,想的似乎与之无关……且差得很远。 「拍一张吧。」果然。 然後也不管男人在瞬间拢紧的眉心,或者是否愿意,一把将人拉了回来便相继挤入到布帘之後。原就是单人使用的窄小空间,因为男人高大的身形变得拥挤,却也非常贴近。 投好硬币开拍,身旁的人高大的模样坐姿很男人,褪不去平常的冷淡优雅,更多了份被动的随x,可能是被拉著拍照的不快,也可能是那份纵容的无所谓,头微微倾斜靠抵著墙的神色依旧平板淡然。 就这样不知不觉喀嚓就拍下了他们第一张。空档里,苏洛挪了挪位子,改将两脚閒适的伸展抬放到他大腿上,身体靠过去,用双手扳转过他的脸面对面。 看著他的黑色眼睛,很认真的说:「喂、你这样吓人的表情,以後我拿起来回味做恶梦怎麽办啊?哪、要做表情哦!」 展靖尧挑起眉,攫住了他的下巴,边挑眉俯近,「恶梦?」 苏洛边往後退,嘴角不由笑了,等头靠到了侧墙再无退路,承接住他落下来的重量之前,喀嚓声存下了这一幕。这是他们的第二张。 第三张,苏洛双手环到男人颈背上,第四张,展靖尧双手抵在少年身後的墙上,第五张……他仍旧在他怀里,快门捕捉著他们胶著的每一瞬间,直到最後一张,深贴的唇瓣终於稍离,只剩两双眼眸彼此无声的凝视。 待走出了布帘,结果早已快速冲好。直列的一整排,只是纯粹黑与白,宛似藏有年代的旧照片,却让苏洛脸庞倾间染上了温度,只好匆匆收起照片一把抓著男人,低头掩饰掉绯红,继续拐往下一站。 持续往上走来到了某层时尚j品楼,位於手扶梯旁的位置、某间以昏黄灯光作造景的品牌特别眼熟,没注意到店员有些惊讶的目光,苏洛随意挑上就走了进去。 偌大的时尚展示空间,拥有男女混搭各两种路线,逛绕过一圈,随机不选样的挑了几套走进试衣间後,苏洛兴冲冲的,每换完一套就跑出来秀给另一个人看。 嘻皮、时尚、狂野、颓废、雅痞、都会等等可以玩的风格全让他搭遍了,男人对此表现平平淡淡,完全没有给予好或坏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坐在原地,等待他的下一套出现。 此时两人周围早已无他人驻足,少年的行径也知道上门纯粹来找乐子,是否成交也要看他心情来决定,然而受有专业训练的专柜人员打从一开始便不曾靠近过,只是保有礼仪站在另一端,态度甚至微笑而恭敬。 试衣间的门再度打开,不知已换穿了第几套的少年走了出来,手上还揪著一条无花纹的纯黑色领带,满脸苦恼的走向他。 「帮我打。」 十八岁的少年,身形纤瘦而修长,完美呈现了英式西装特有的合身简洁剪裁,褪去随x的直率,更加衬托出外貌既有的秀雅,并多增了一抹隽爽。 接过他的领带,展靖尧依言替他打上整齐的领结,目光不再是平淡。 调了调领带,苏洛瞥了下身後的镜子,转身问著:「怎麽样怎麽样?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孩子气交叠的用词,与那上挑眼梢里的闪烁熠熠,全是期待答案的光芒,拉住他的领带将人俯近,展靖尧在他唇角微微一啄。 「很好看。」 明明就期待著答案,也早有心里准备可能只是换回一句浅应,然而听到这个答案真正从这男人嘴里亲口讲出来,仍是无法置信。 抿著唇腼腆一笑,苏洛低首,在对方唇角同样印了一下,转身又进了试衣间。 这是最後一套了。望著手里略薄的稀少布料,苏洛有些错愕,然而下一秒,猫眼底遂而浮起一股玩兴味。 边哼歌边试换,意料外的是,这一小小块布料他竟然套得进;因为略过了腰带,以至於腰身略松,但收得还算刚好,苏洛拉了拉因为身高差、而缩近在大腿处的短薄布料,打开门探了下头,朝展靖尧勾了勾手。 展靖尧起身缓缓踱了过去,刚走近,便被苏洛一把拉进去,关上了门。 白色门板之前,四方型空间由三面镜搭筑而起,此时多占了一个人仍显得绰绰有馀;乍见少年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男人习惯的处变不惊,倒是眉眼多掀了些。 褪去鞋袜的少年,除了身上浅薄的长袖衣襬恰好遮至大腿g部之外,以下赤裸呈现绝对的洁白。 苏洛咬了咬唇,俯近男人耳畔细语低声,复又往後退了点距离,猫眼在眨阖间释出一抹调皮,双手缓缓撩拉起自己身下最後一抹得以挡存的布料。 须臾彷佛静止的空间里,那双向来冷静自持的眼底浮现出一缕眸光,黑眸里瞬闪而过一抹幽暗,炽热而猛烈的,快得让人几乎不及反应,已被一把压抵在墙面上,狠狠的吻落了下来,足足五分钟之久的侵略,直到一方近乎缺氧才方松,顺势啃咬了下他的唇瓣作为警告。 知道自己可能差点引燃火苗,苏洛抿了抿唇,感觉到有些刺痛,却不以为意,也未再多想;侧身,弯折双臂想将衣服换回来,然而一体成型的长襬样式并不好脱卸,男儿身的他更是不习惯。 转身乖乖抬高双臂膀让男人帮忙,探来的手将衣物从大腿处开始往上拉,缓缓的脱却动作,拉过腰腹,再上移出x间,布料被拉至臂弯处,已差一截就可完全褪去,却蓦然静止不再拉动,还埋著在衣袖内的两臂顿时以高举的方式被束缚住,就连脸庞也被半遮在衣领间,掩去了视觉。 苏洛奇怪的挣动了下,空荡荡本无一物的身体,倏然熨贴上一双蓄满温度的大手,他全身一颤,这下真的不敢再动了。 环绕在腰际上的掌心未动,而以指腹摩娑其下细致的肤触,细碎的搔痒传来,苏洛喉结颤栗的滑动,仍然红肿的唇瓣微微开阖翕动,尚未出声即被密实堵断。 「唔!」 扎困在臂弯上的牵制跟著被褪去,浓烈的亲吻缠和到必须仰首才能完整承受,苏洛终於自由的双手环到男人肩上藉以攀附,急欲张开的视线还未能够对焦,即被另一柔软布料绕过而阻隔。 视觉陡然再次被禁蔽,馀下其他感官变得异常的敏锐。男人抚在腰背上的手缓缓往下滑动,转而按覆在窄翘臀瓣上,将之一把摁往自己贴近。 「嗯──」 抵触在腰腹间的火热坚硬得让人难以忽略,苏洛喉间逸出一声长吟,双手不禁攀得更紧,却反被一把轻轻拉开,瞬间脱离了男人的怀抱。 无措的伫立在原地,苏洛一时说不出话、连惊讶也喊不出来,周围倾刻静止,宛若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耳边却得以细闻两道浅浅的喘息。 止下跃动难平的心跳,苏洛伸出手,在空气中缓缓索,展臂的动作看似平常的讨抱,却埋有看不见时的无助。 明知另一个人就在身边,不过必然大小的空间,却只能藉由双手细细的寻觅。 唇瓣上忽然一痒,恰似被人轻轻抚碰而过,上头停留的触感却真实难辫,苏洛不觉探出舌尖欲寻,未碰有物,手却终於触上了另一端。 指尖的相抵之後,再次的交握来得快且密,苏洛大胆跨出一步,终於回到这个人熟悉的怀抱里。 再次的拥近,身体每一寸都能感受到那股全然未退的热潮……隔著衣物,被嵌握无法挣动的手,仅能以唇代替;遂而将吻落在男人脸上,顺著颈项与肩窝缓缓往下,一路点过厚实的x膛,来到结实的腰腹,收止在髋骨之间。 跪坐於地,以面抚过,感觉到金属微凉质感的存在,以及那不言而喻的热动、在视角被禁锢住的这瞬间更是异常显著。 即使是被蒙住眼睛,也能感受到那双视线正如何注视著自己,不论是隐匿在淡然背後的的情欲,抑或是不再收敛的烈蕴……微抖著唇,苏洛抬起脸,准确无虞地咬住了拉练,轻轻拖拉而下松缓了空间,微敞的隙缝却仍不足以纾解里头的肿胀。 看不见的所有感官,皆因注意力倾尽於唇瓣而微微抖瑟起来。 扯开裤头,将吻延续到内里的坚硬上,敏感察觉到那抹热度因为自己紧张呼出的气息而更加炙烈,就连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道也益发趋紧,隔著薄薄的布料,以唇轻画出蛮硬的整体形状,直至黏稠感淌出继而染湿了两方,阖齿咬住布料往下一拉,彻底释发出里端紧绷的巨物。 抵近於颊畔的高温,瞬时间熨烫了少年的脸,绯红面容微微一侧,粉色舌尖试著探出轻触,将那股灼热衔进唇瓣。 由顶端开始缠绕的不规律,逗滑至g部後再回程,不曾歇停的来回舔舐,直至耳边传来男人细微的轻喘,才终於启口,完整含入後缓缓吐纳。 伸手拂开少年额发,其下旎色毫不避讳曝露在男人微沉目光里,双腕骤然被拽紧往上拉去,少年身子不由跟著抬高趋近,衔接处骤然因为水平线而加深。 「嗯……」 有限的腔道吞不进完整的硕大,抵在咽喉几乎窒息,苏洛挣扎的拍了拍男人,获取稍退的距离,不安份的舌尖只好在含弄之间抵挑著端口,时而吸吮,时而轻舔,生涩的技巧明明无轻重之分,偶尔齿尖甚至不慎划过,已在弦上之矢却因为实密的包绕而渴望更深的温暖。 舌尖划过端口之间,含隐唇中的坚挺忽然轻微抖动,展靖尧乍然松开苏洛的手,大手拖住他的面颊急欲退分离,内里吸住的力道反而加重──原本推阻的手顿时控制难抑,不禁转将他压得更深,瞬涌热流倾间泄满温密的腔道里。 少年措手不及咳了几声,缓剩馀韵喘息的空间里,隐约可见吞咽y体的滑动声,大手覆上少年额际,轻轻移开退出,缓离而微露在外的舌尖上还淌延著一丝欲断而未断的痕迹。 眼面上的布条跟著被松开,得以恢复视觉的少年眨了眨迷蒙仍未有焦距的双眸,依旧净朗的神情因为情欲而稍带了些冶媚,脸庞不知是无辜、还是懊恼的,带著眼底总有的那副理所当然,反手轻拭因过度磨擦而显得更加瑰红的唇角遗浊,舌尖遂而轻轻舔过,说: 「都是你的味道。」 5 缓收舌尖抿味的模样,猫眸里还有著恍若埋怨亦非怨的认真,退去朦胧迷离後的目光依旧那样无杂而澄澈;因为直率chu鲁的擦臂动作,使得唇瓣更加纷乱红肿,嘴角上还留有未拭净的馀迹,秽乱的,却掩不去既有的纯粹洁净。 展靖尧阖上眼帘,抬起脸再睁开时,幽冷、空茫的眼眸扫过了灯光,短短刺目瞬间倏然又闭上,彻底溶去淡定下未褪而又被揪起的欲念──下一秒,俯身、压下重心而去的吻复又强势地覆上了他。 紧密的贴夺,迅猛地制堵了苏洛的呼吸,同一时间跟著闭眸掩去了视线,回应探进来的柔软,他笨拙的学习吸吮,激昂地交换著彼此的唾y。 伸手环绕过他的颈弯,少年半跪在地,仰首弓背抬身承受的体态、慵懒伸展双臂的线条,映在镜子里就像渴求的大猫,拉开身上肌理的每一寸极限,留下无限俐落似柔似强的曲线。 「唔……」 忽然扯离开的吻,让人无端手足无措,苏洛枕在他肩上,气息难歇。 探入苏洛发丛中的单手拖扶住後脑将他按进怀里,展靖尧依著拥抱的姿势弯下上半身,将吻印在他突显如蝶翼的肩胛骨上,另一手沿著他的颈背,抚过前弓的背弯中、那一路往下优美延伸的微凹脊柱,轻轻压下了他的腰线…… 「嗯……!」双手抓紧身前的人,柔韧的体态任意被控制安排,苏洛微仰起脸,更加下压弯曲的背弯不住微微巍颤,微启的唇掩不住声线跟著动作变化溢满了喉头。 浑圆窄挺的臀部顿时翘立得更高了,侧身看上去窝在男人怀里的姿态呈现完整弓型而立体,最末端因为姿势而不得不向外微微开启,紧翘的臀瓣之间,细细缝影,秘密若隐若现。 只要再更往下一压…… 「啊……」 苏洛惊呼一声,柔软身段陷入最後弯曲极限,双手顿时抓不住,脱力的滑出男人身上,连同臂肘一起落放到地面支撑住自己,垂首後的视线正好望进底下一幕── 穿过被隔开得更远的两膝之间,看见镜子里反s回来的所有自己,完整开敞了最後的缝隙,揭露其中底下的隐秘……已然全部清楚倒映在镜面里,也映在了镜子里的那双黑眸里。 太过直接的画面冲击,苏洛阖紧眼睑将脸埋进臂弯,睫翼仍是不住撼动、手心颤悸不已,绯色从脚趾开始蔓延,肌肤泛起淡淡粉色,沐浴在灯光下更显光滑细致。 被扣住的腰背依旧维持下压,修长五指从臀线缝口顶端开始,上下浏览摩娑,中间长指忽然脱离,深眸就著镜子里的可见度,顺著狭线滑去,准确中止於启口处,微微嵌入。 稍於乾涩的不适,才动情的身体本能地想并拢双腿,却因为那只手而无法,胡乱地扭动了下,却无意将前端反挤入内──指节顿时紧紧被开合处咬住,苏洛抬起脸,噎住呼吸,措手不及。 「等、等……展、展靖尧……」 抬手拂开他颊边沾粘的发丝,将人揽腰抱进怀里相偕往後落坐在地板上,未收回的指节就势一入到底,狠狠戳刺了几下,苏洛喘了口气,霎时被落下来的、属於男人的气息掩住了稍稍逸出的痛吟。 也掩住了底下被握住时,那样无可避免的颤栗感。 双腿跨坐、两膝抵地,不得不正面迎向的坐姿,全身上下都在那双目光底下一览无遗,苏洛搁在展靖尧肩上的双手不住握紧,手心却是虚软,微微翕合著唇,出神迷离似的凝望著对方,注意力却已远颺了,几乎集中在身上最细弱的两个地方上,腰肢不觉轻随,浅逸低吟。 被掌心攫握住的中心肿胀的、不停地被反覆滑弄,另一头被侵入的地方,不知何时已悄悄多加了一指,然後又是一指……三指在甬道里兜转打绕,不被紧缚所阻碍,恣意横行,时而c动,时而刮搔,偶尔抽出添点前身上细缀的珠y润泽内里,然後直到第四指也能完全没入为止…… 下腹渐渐抽搐,苏洛仰起腰背,猝然轻啜,整个人遂地软软俯倒在展靖尧怀里,埋进他颈窝处急促地喘息,双手环过他的颈背交握,十指不安的绞动。 「呜……展、……靖……靖……」 亲腻的称谓罕有的唤出,少年薄背已然紧绷,双目骤降为沉暗的男人,忽然一把抽出後端的手,前端动作也跟著霍然停止。 ──咦? 冒然空虚袭涌而来,苏洛无比错愕而迟疑的抬起脸来。 泪刚泌出眼角即被舌蕾舔去,咸涩的味道跟著舌尖进入到嘴里,乖顺的张开嘴巴任由遍遍缱绻,满身压不去的躁动却仍旧难平,不住轻晃著渴求,腰身却陡然被两只大掌扣起往上抬去── 下身忽然悬空,苏洛睁开朦胧的视线,对上黑眸里缀溢在淡光下的烈氲,喉头呼吸一滞,腰腹随即轻颤不已的,慢慢跪起双膝撑住自己,股间两瓣立即被转移的那双大手掰开……尚未贴近,却已能敏感而强烈感受到裹满炙热的坚硬,正昂扬挺立於缝间。 不靠近因为空虚而收缩难耐的没入口,抑不狂烈的侵占,填满者只是伺机等待。 苏洛无措的感受著那份过於贴近却浅止的悸动,「……展靖尧……?」 展靖尧只是凑近吻了他唇瓣一下。里头意味已清楚传答──不开口的,昭然若揭的事他向来不多作开口;看似淡无的眸心,犀利却与内敛交错著不掩饰的欲望,牢牢盯著他不放,瞳眸内蕴藏的温度,早已失控。 苏洛心脏瞬漏错拍,紧张的手指在他肩上纠葛难分……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探下一手移至股间,握住贲张待解的高弦,半牵半带滑触在缝隙上。 因为过於慌乱,滑触变得冗长,等终於找到密合处,两人额际已是碎汗涔涔,顶端刚稍嵌合,臀部上的两只手立即移开,两瓣顿时覆住坚端。 收回颤动的手,紧紧抓著展靖尧,苏洛咬唇缓缓压腰往下坐,顶端顺利没入花叶後扩开了路口,一分分的前进容纳,内膜立刻围咬著入侵者,越发坚挺肿胀的巨物火热跳动,连紧壁最细微的吸附都感觉得到。 然而柔韧的吞纳只到中途就涩然的停下来了。苏洛睁开眼,垂下眉稍摇了摇头,满脸无助的脆弱,明明全身抖瑟不停,却连最细微的神经末端都疼了起来,叫嚣著这样不够……还不够。 陷入困局的又何止他。 相接处不进而暂缓的困境,折磨似的传来上头与内壁相互应的细微震抖,薄汗缀落男人额际,太阳x突突不停跳动,大手已然动作,双掌握住窄腰,强硬的向下按去── 少年高高仰起脸庞,声息一窒,喉结紧绷,优美颈线被男人啮咬住,完整没入极顶瞬间,柔韧即时包绕住填满满,两人不住同时逸出满足的喟叹。 抱住男人肩颈稳住自己,少年就著两边膝盖的支撑,以及腰上圈绕自己的手臂,开始徐徐轻摇晃动起来。 慢慢微缓,缓缓微慢,时而前後的律动,灼热体若有似无的点触著敏感,因为磨擦咬合的紧窒,每一次都必须仰上脱离开来,才能延续抽c的频率。 抱著展靖尧肩背缓复颤悠而坐,身前的捻弄却忽然停摆,苏洛耐不住搔动,顾不得什麽,也无须顾及什麽,攀紧他的手,开始上上下下摆动了起来。 内里的磨擦越发急速了,起起落落之间,坚挺一下下因重量而有力的反覆戳刺著腺体,前方的手几乎不用动作,只需盈握住,分身就会被套动。 向来忠於自己的少年,柔软的曲线越动越快,越来越重的起落吞吐著男人,唇边抑不住流泄出小动物呜咽似的呻吟,汗水坠点在对方x膛,直到头被揽下堵住了呼息气音,原本处於被动的巨物开始与他一同更加快顶弄摇摆。 「嗯、嗯……嗯……」 将那因情欲而迷离的脸庞压进颈窝,下身与之反向的挺动丝毫不停歇,展靖尧碎吻断续落在苏洛肩线上,看似淡定的视线望穿而去,胶著在镜子里恍动不停的纤白背影身上,双手跟著抚顺往下,扳开了两瓣,翻开没入者与被没入者之间的错落滑动,见证每一次的吐纳。 「嗯、嗯……展、展靖尧……不、不行了……」 少年哀求般甜腻的叫唤,乞求著速度可否稍缓,臀瓣上的手却更加著重施力按揉拧压,苏洛受不了的开始啜泣。 「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倾刻凝止了空间内的旖旎情欲。 展靖尧眸梢一凛,快速伸手捂住少年的声音,苏洛仓皇间全身不住紧绷,却引得静伏在体内的肿胀物更加被咬紧,耳边立时传来一声轻喘与眯起的凝睇,他顿时不敢再动── 却已来不及了,还未能有馀地喘息惊骇,内物忽然抬腰抽出,猛然又狠狠挺进来一贯到底──苏洛仰起脸,被捂著的声音叫不出口,紧闭著眼角泌出水珠,全身再度被摇晃起来。 「叩」、「叩」 再次传来的询问声,锲而不舍的重覆敲来。 伸指拭去苏洛眼角上的透明湿痕,展靖尧停下了顶弄,伸臂回敲了两下门,听到门外的人叨念著离去,才松开覆住的手,亦舔亦抹的擦去整张脸上迅即湿润半边的泪痕。 「哭什麽。」 久未开口的嗓音,喑哑不已。 「……」 苏洛说不出话来,也不敢抽泣得过於大力。他的每一分最细微动作,都可能牵动到两人结合的反应,涨满的情欲让他必须小心翼翼,半公开的空间让他失却了安全感;一时半晌,他只是睁著失神般的眸子,嗫嚅著嘴唇,遂又摇了摇头,双颊的酡红渲染著尚未了清的丝丝情欲。 少年望著他的双目湿润通红,向上挑起的眼梢里尽染韵媚,褪去骄傲後仍旧全然信任著男人的模样,乖顺的就像只终於被驯服的猫,就待主人轻轻拍拍他的弯背。 眸光宛转,逐渐深沉,安抚的大手娑起腰下突起的椎骨,苏洛舒服的轻哼了一声,想再次扭动舒缓,却被拖住姿势而无法动弹,只好睁开眼睛不解的看向男人。 一手拖扶著他,展靖尧摘下了他手腕上的军用大表,动作迅即地往下系往少年青涩的分身底端,帆布拢贴的长度,收後蓦地束紧── 苏洛惊喘了声,全身跟著抽动,内里不由一阵收缩紧窒,展靖尧蹙紧眉,又蛰伏了会,才轻拍了拍他的大腿侧,要他放松,尔後抬高他的腰,缓缓退了出来。 迷惘的低下头看著男人忽然的完全离去,还有下腹间被束缚住的地方……苏洛目光呆滞半晌,难以遏止的空虚感顿时涌上,复又抬头看他,眉心趋斜,五官就要揪紧,可怜兮兮的模样,似乎就要抽泣了…… 「嘘。」捂住他的嘴,确定不会出声,展靖尧啄了下他的唇瓣,将人拉了起来,帮他把衣服一一穿上。 「不要!」 门刚被拉开,苏洛突然一反刚才的乖顺,挣动著手腕不想走出去,咬著唇的脸上异常执拗,一手死抓著门板。「不要!」 扯回他的手握在掌心里,展靖尧转身将人抵在怀里,低声问:「不要什麽?」 「拿……拿掉……」垂首的目光,隔著布料盯住下半身被箝制住的某处,苏洛忽然大力挣回手想探去,却又被扯了开来,下颔跟著被抬起,泪痕从眼角再度滑落。 「又哭了。」 淡似喟叹的低语,展靖尧揩去眼前串串滚落的泪珠,一手不够,便用两手,大力大力的向外抹,苏洛两颊红通通的,不知道是被抹红了,还是因为最後那簇仍然未熄的火苗。 「不要什麽?嗯?」 面对已知的询问,苏洛更是痛苦难耐的磨动双腿,想退去无法宣泄的骚动……终於,还是不如愿的紧紧抓著男人的衣襬,嘶哑的窝进了他怀里,对於那种无法脱逃开来的折磨终於忍不住哭了出来。 就算只是一个最轻微动作,也会在无意间磨擦到布料,明明即在眼前,只要伸手就得以解脱了……却因为被禁止仅能在身体里疯狂的叫嚣冲呐。 「不要了……呜、不要了……好疼……拿掉……」 埋在x怀里的声音模糊难辨,展靖尧定定注视著怀里的人一会,方抬起他的脸,吻去自眼角不断泌出的泪水,黑眸深邃,依旧危险。 …… 「碰」试衣间的门陡然被打开,造成的微喨声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手里还牵拉著一名跟在後头的少年。 少年低垂著头,前首额发遮盖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与容貌,只露出两边涨得通红的耳g子,几乎快要冒气。 两人一前一後脚程看似不疾不徐,却带上了一点急促。经过柜台时,神色冷淡的男人仅是丢了张金色卡片出来,随即带人大步离去。 番外 极限零距离 作者:涂鸦 6 隐隐约约的,似乎只有水声沥沥不歇。 正如平时的清洁时间,门外被挂上牌子的偌大空间里,洗手台被放空转至最大的水流泌瀄不停,溢声溅溅。 掩去了空气中隐约的暧昧声响。 一间间装饰典雅的门扉半阖半开,唯一紧闭的那一扇斗室内,隔著重重流水声,少年弯压上身躺伏在座盖上的姿势,承受著来自身後狠狠驰骋而来的冲撞力。 「嗯……嗯──」 修长的双腿因为悬空的臀部不停遭受推挤而无法收拢,j致的膝盖无助往两边开敞,甚至无法跟随小腿一同著地,只能跟随律动轻微浮摆。 被皮带缚住绕过底座而绑的双手已经麻了,贴在座盖贴磨不停的赤裸x膛也早已没知觉了,重心全落在上半身与腹部,迎接重重落至交合处的冲撞力,被逼出的叫喊也不需再压抑,老老实实全扬逸在斗室内外。 被惩罚了。因为不乖不老实爱玩又调皮。 泪水不断从密闭的眼帘泌出,将整张脸渲染得狼狈不已,苏洛紧紧咬著下唇,身体随著一下又一下的疯狂摆动抽泣失序。 「嗯、嗯嗯……嗯、嗯、啊!」 原本的规律重挺,忽然在c入後未离更是往前一阵直接激烈的蛮捣,顶入後压力拧转,抽出後又猛攻了进来。苏洛咽喉失序随著每每一下而重吟出声,忽然张嘴咬住自己的手臂,泪流不止。 「呜、呜……」 随著适才一阵激烈的摇摆,被压在下腹与盖座之间的稚嫩顿时被狠狠摩娑了阵,还未解开束缚的窒碍近达极限了。 连背上微微突显的脊骨也抖瑟个不停,垂眸看著手上弯延的漂亮曲线,展靖尧俯身将吻烙印遍遍,抚过颊畔,舌尖撬开他虐咬自己的唇齿,轻轻润划留下的斑红咬痕,吮去了丝丝血味。 臂上反覆舔舐的柔腻感即在眼梢处,少年刷开迷蒙的视线看见,不由自主跟著巍颤探出,渴望的缱绻,彼端立即循循回应而来,两舌粉色於唇外的交缠,慢慢延进唇里深吻更绵密的纠葛。 然而与那轻柔力道不同的,是下身责备式的重重挺动,就著填满,更是往前继续推抵,毫不留馀缝隙,少年下腹上的窒碍於是更被压紧住了,几乎无法动弹,穿过底座原本垂软无力的双手忽然激烈的开始挣动,迫切地想挣脱这个牢笼。 「呜、放……放开……呜……快、放……」 男人盯著通红的脸一会,拂开他脸上被汗浸湿的头发。「……放开哪里?」 猛的又被狠顶了记,苏洛呜咽著缩了下,体内冲不出来的骚动更加难以平复,就著不罢息的侵入动作,喘了好几口气,好半晌才断断续续得说得出来。 「手、手……还有……还有……」 「嗯?」 依言俯低身子将两只细腕上的皮带撤去,看著两边挣出红痕的手腕,展靖尧将他往後抱坐进自己怀里。全身重心蓦然往下移落在交合处,瞬间往上刺进的力道,完全措手不及,苏洛闭紧眼睛叫不出来,全哽在了喉头。 「还有……?」 低锐的声音近在耳畔,身下的挺动也徐徐的缓了,顺著充血的内壁来回滑动,全身跟著轻微摇摆,苏洛仰首枕在展靖尧肩上,翕动著嘴唇,怎麽也说不出话来,自由的双手想自行往下探去,却不被允许。 挣动著双手,微弱的声音说:「……会……」 展靖尧亲了亲他的眼角,「嗯?」 「会……」细若蚊蚋,喉结微动後声音轻慢逸出,然後终於说了出来:「会、呜……会坏掉的……展靖……呃啊!」 束缚忽然被一下子被掏开解了禁,肿胀瞬间得以舒缓,少年失神了下,脑海里恍惚的闪过「这具身体g本已经不是自己的吧、g本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的想法时,整个人突然静了下来,茫然的任由男人带著他的双手穿过双膝,挽开拖高後由底侧往内探去,一同握住了自己的脆弱。 不曾如此这般触过自己的……瞳孔猝然收缩,像被那热度灼伤似的猛然挣动了下,却又立即弹了回来;被制住的双腿g本无法移动分毫,才退出几分的地方立即又没了进来,少年弓直身体,就要溃不成军。 「别乱动……」 伏在耳梢的声音低喃说罢,双手改而挽高他的双膝再次韵律起腰部,缓缓的、轻轻的在他体内带起两人一起舞动。 不再过份冲击的力道,少年逐渐松懈下来,果真乖乖的不再乱动,闭上眼躺在男人怀里重新享受内壁里来去不息的热度,跟著相依摇摆,脆弱也随著身体高低起伏自行滑动套弄於自己的掌间。 「嗯嗯……啊……啊、啊……!」 不知何时再开始的,体内吞没忽然由缓渐疾,充血内壁紧紧吸纳著饱满体,一顶到底的埋举频率又快速地驰骋起来,两具身体同向而行,然後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咬著唇,下腹一阵痉挛,手里所包裹的已经是顶端,苏洛骤然弯起身──猝然释放出已然积压多时的湿润,尽数宣泄在男人不知何时接过来包覆住的掌心里。 高潮颤栗,苏洛双眼一片模糊朦胧,x口跟著剧烈喘动。 沾染著自己气味的大手移近,被挽开的右边大腿立时跟著趋压近了自己,馀韵尚未全褪、包裹住灼热物的内壁细细抽搐,於是变得更是紧缩,底下的交合顿时也没入的更深更深…… 敏感的察觉到「他」似乎又涨大、更加充盈了自己,苏洛张口轻喘,含住了探进挑弄的指节,不由自主探出尖巧的舌尖一一将之吸吮舔净。 就著馀韵未息,被更加绞扭住的地方继续带著他的身体往上贯前戳刺後摆动,野蛮的冲刺,一反平常淡定的狂野,苏洛背靠著男人弓起纤薄的曲线,迎合最後急遽的抽送激烈,鼻息断续逸出甜腻细碎的嘤咛,双臂往後攀紧展靖尧── 「嗯啊啊……」 拔高的抽叫长吟,停滞在喉与唇瓣之间,被俯下来的吻牢牢地覆住,窄窒的甬道紧急收缩不断,彻底反覆缠束含吮男人的抖动,挹出更深的疯狂颤悸,直到阵阵热流涌进为止。 就著亲吻的角度以及体内的贴近,男人等待他的第一波颤栗止息,又往内重重连贯了几下,引来几声承受的哼哈,才松手在少年来不及喘口气时,拉住他的脚踝抬至肩上後让他转身改而背倚著墙面对面,再度律动了起来。 第一波未平,充血饱和的甬道甚至还仍收缩不停且敏感异常,尚未消退,即被转身那瞬间摩娑过另一波更加难以抑制的尖嚣快感。泪水不停滑出苏洛眼眶,过渡刺激的感官让他只能被动的迎合,连叫喊都跟不上速度,只是梗窒在喉头,跟随每一次贯进的节拍噎出微小的呜咽。 「啊!」 放置在肩上的双腿忽然被拿下後往两旁扳得更开,有力的臂弯直接挽穿过膝盖後紧系搂住他的腰,过度的抽c由上俯冲而来,全身却只有肩背能够靠墙支撑,受制於男人的身体几乎难以承受这样的撞击力。 「呜!唔……呜──」 摇晃中,几次身体皆被剧烈撞击到不堪负荷而不住往旁滑落,才缓抵了些腿间的冲势,腰上的手又马上将他挪回墙位正面迎刃,来来回回几次仍是不被允许,苏洛难耐无助的左右摇摆著头部,双手不停拍抵著男人,乞求给予一点和缓的空间。 「呜、慢、慢一……靖……」 受不了了,好热,好热…… 全身感官异常的尖锐,单薄的肩背g本支撑不足,身体重心坠在两人的交合处之间,每一次挺撞带来的另一重压倒x力量,皆让历经了两次高潮而紧绷敏感的容纳口摩擦出无法言喻的极巅感。 「……呜、拜……」 不管他如何拍打推抵,男人始终不为所动,攻击依旧猛烈。最後一次伸出手,竭力的指节却只能轻浅掠过,再无力气可以挣扎,身上过於饱和的尖嚣愉悦怎麽也无法分散…… 「呜──!」呜咽转为失控的尖叫,苏洛张反嘴咬住了自己的掌心── 尚未使力即被一把拨开,俯下来的吻与挺摆顿时将他两张嘴堵得密实,叫声梗窒在喉头,腰上的箝制忽然松手离去,乏力的上半身顿时失去了支柱,瘫软的倒躺向地面。 抄过少年褪卸的衣物垫在他身下,大手改而撑向地板,立於上方的重量於此从大腿与膝盖处落了下来,被挽开压近的双腿立即以不可思议的开阖角度迎向对方,下身瞬间悬空而引起的冲撞力让苏洛眼前一黑,伸出急欲攀附的手不觉在男人臂上抓出深浅不一的血痕。 他觉得自己快坏掉了,几乎失控的野蛮撞击,带来了极大的感官愉悦度,前端也不知在何时又开始湿润起来,随著摆动,不过几下就尽数飞溅溢在对方腹肌上,被男人用手拭去後,往贲张与纳入口间抹去,稍退些後又是一记挺入。 温热滑绸感与尚留在体内的登时溶合,在x内因急切快速进出而被推挤渗至出入口外,反覆打出一声又一声的湿润度,夹杂在满室的水声、冲击声之中,原本满肆旖旎更显放浪。 猛烈的痉挛只是驱使了身体内巨物的驰骋速度罢了;苏洛紧闭上眼,连喘息都不成,窒息般的梗住了气,无处可寻的手,只能紧紧抵在男人腰腹上,却抵御不了份外强势的攻击,趁著高潮点直往中心疾速戳刺。 下半身几乎麻痹了,全身好像都快要溶掉一样,已经再无力气了,高潮两次的那里也早已萎靡,「某处」却仍旧为男人而活跃,紧紧绞缠著不放。 「嗯、嗯、嗯──呜嗯……」 最後几下凶烈的重贯力度,盎然於深处抖动,内道一阵被温热染袭熨烫,苏洛咬唇喉头绷紧,全身不住跟著攀上一波波痉挛颤悸,直到一切皆静,那里仍是馀韵贪婪未止地吸吮著男人。 不管怎麽拥抱,都不够。不管被拥抱几次,还是不停地渴望拥抱。 终於平息,空气中点点情欲暧昧渐渐和缓,只馀水声淅沥。 抱牢他的身子,乖乖窝坐在他怀里的少年、搁在他身侧微微打颤的双脚一时还阖不起来,接受他已多时的内里也仍在收缩抽搐。 缓缓将自己退了出来,展靖尧拂开他随汗缀沾於脸上的头发,露出底下整张绯红未褪的脸庞。 红通通的脸颊,红通通的鼻子,还有红通通的眼睛,连嘴唇也被咬得红肿不堪,颊上还有犹湿未乾的泪痕,狼狈不已,气息尚未平复,才餍足的猫眸明亮湿润,似乎一时还抓不回焦距,只是失神的低垂著。 再再即是被折腾欺负一番过後可怜兮兮却又呆然的模样。 望著怀里的人好半晌,展靖尧忽然轻捏了捏他柔嫩的脸庞,背贴著盖座,踡缩在他臂弯里的大猫虽然气息慵懒,却未有丝毫反应。 稍扬起眉,男人伸指戳抵住他的鼻尖。 ……少年迟钝了好一会才将脸徐徐移开。 再次轻戳过去,又是一阵迟钝後才知道要将脸转开;长指第三次戳去,鼻尖往旁移开时蹭过了指尖,留下细细碎碎的搔痒感;第四次,第五次……反覆了几次,回应的速度变快了,眼神却仍迳自处於茫绪里不理他。 最後一次戳过去,猫鼻皱皱痒痒,跟著小小的嚏了记,然後张嘴一口咬住了他的指节,扬高眸子瞪著他。 这一次,退去朦胧迷离後的目光依旧那样无杂而澄澈;猫眸里恍若认真的含怒怨怼却是真实的了。 任他衔著,感受到指尖上越来越有力气的咬合度,展靖尧嘴角似有微扬,却又似错觉的,淡说:「下次,还要调皮?」 吓怕了。苏洛松开嘴,又是那样可怜的摇了摇头,双臂习惯x的讨抱,遂环绕过他的颈项,将自己依过去後脸埋在他颈窝里,轻轻泣了声给他听,又摇了摇头。 真是吓到了。他下次,再也不敢乱点火玩了。 闷住脸,整个人就闷在了他怀里,於是他闷闷的声音,闷闷的说:「展靖尧,我最喜欢你哦。」 然後是男人修长的五指穿过他的头发,於丛丛柔丝间的按揉,还有他的回应,从他x腔里的震动传来。 气氛沉寂了会,窝枕著姿势的苏洛动了动,忽然想到了什麽,使用过度的嗓子犹带著哑涩,说:「你好浪费。」 「嗯?」抱著人转向,展靖尧改由自己贴倚著墙,好让怀里的人将虚软的身体重心全落在他身上。 「水啊。」抬起下巴搁在他肩上,苏洛吸了吸鼻子,泣音未退,又垂首埋下脸,决定将脸上的痕迹全擦在某人身上。 「水开好久……」 从被带进来後就打开的掩饰声,中途未曾停断过,别说他们到现在甚至还未踏出过一步;虽然不是他们要支付啦,不过还是很浪费,更何况某人还藉故挂上某牌子占用那麽久…… 「……因为你声音太大了。」 抿著唇,男人垂眸给了个会让人错愕不已、或是脸红心跳加快的答案,淡淡的声音却彷佛像在陈述一件再稀松平凡不过的事般平板没有起伏。 苏洛果真涨红了脸,惊愕莫名的想要反驳,一时又哑口无言。 他有时真搞不懂、也想不透,这全身上下无一不被冰镇过,连声音都像含了冰块一样的家伙怎麽能够这麽自然的说出那种话啊? 想了想,苏洛心有不甘的还想说点什麽,熟悉的乾燥触感忽地覆至背弯,温热的指节顺著脊骨来回轻娑……是自己最爱的那一双手。不带任何欲念的,只是安抚。 真令他惊讶,他竟然能够知道从那只掌心传递而来不语的讯息是什麽……不觉以颊轻蹭只给予他熨躺的颈窝处,最後,苏洛只是哼了声,然後疲倦又舒服的闭起眼睛,就差没咕噜咕噜出他的情绪了。 将唇贴印在他汗湿的发梢上,手掌开始徐缓按压他的腰背,「累了?」 的确累,疲惫酸疼无力的四肢好像都快散了似的。苏洛点了点头,顿然,又摇了摇头抬起脸。 「我的电影,还没看。」 闻言,展靖尧蹙起了眉。 苏洛肯定的点了点头,直起身来坐好,毫不在意脸上还馀留的一堆黏黏模糊泪痕未拭净的模样曝露在男人目光下。 他最糟糕、最狼狈、还是最可怜兮兮的模样这男人通通都看过了──而且罪魁祸首不常常正是他。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也没有谁能目睹这样的自己了;也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使他变得如此了……然而明明才被欺凌的这麽惨,这个怀抱,却还是贪恋的不肯多稍离一些…… 「我想看电影,我很久没看电影了,来到这里之後都还没去看过电影,我看鬼片会笑场,然後之前都在比赛,还要天天上课……以前我习惯一个人看电影,可是现在有你了……之前的『那个你』一定不会陪我去看的……」 疲累的声音越说越小声,讲到後来已了无章法,跳脱x的思考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了,乾脆乱七八糟的全部丢丢出来,还包括最早最早之前,那个曾经有过、又被他偷藏起来的小小心愿。 伸手拂过贴在唇边的头发,红色夹杂著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一撮撮错乱的颜色全因为沾黏在脸颊脖颈间,展靖尧抽了几张乾纸巾,将湿透的发丝捻在手里轻轻搓乾,边静静等他说完。 「而且今天是最後一天,不看下次就……」 话稍断,他揉了揉眼睛,俯身又窝进了男人怀里,将脸枕在他肩上,低喃道:「就没机会了……陪我去看……」 话未落完,馀音已然慢慢转细,感受著颈窝抚过的搔痒,背弯上的宽大手掌改而移向他的颈背,轻揉按压,直到那阵呼吸终於平稳,一吻轻轻贴覆在他面颊上。 「等你醒了,我们再去。」 怀里的人於是在他怀里安心入眠。 这是少年第一次对他说──「陪我」。 又静坐了会,展靖尧往旁又抽了几张纸巾,移至熟睡的少年股间,拭尽在收缩间淌挤而出的y状白浊物,不曾惊扰。 耳闻空间静静流水,不知已自由自在流动了多久……想起少年说的话,展靖尧只是更加抱牢怀里的人,跟著阖上眼,微憩。 再也没有比拥紧怀里的人,还要重要。 7 目的地是间位於broadway附近,拥有百年历史的老旧电影院,距离fifth avenue虽是不同街区却相隔不会太远,但真要步行还是有些牵强。 走出百货公司外头天色微晚,薄凉夜风抚面扑来,少年乖乖让男人牵著走,因为先前小憩了会,隐在帽沿下的脸色已是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微微浮肿的眼眶内还有些倦意之外,就是脚步稍显略缓迟钝。 这对少年而言实在是一大非常难受的事。他向来习惯走得自在,甚至蹦蹦跳跳随意自如,这下不仅连走快点都不行,更别论要是忽然少了前面那只手,他会否突然脚软瘫倒於地。 实在是……被索求过头了。 不止腿,就连腰背、手臂,以及肩颈都虚软乏力,即便已是休息好一会,终於也有了些体力,全身仍像被碾过後再多跑几千公尺回来般无法顺利打直。 抬头瞪向近在眼前的罪魁祸首,隔著帽沿应该看不见,怎料帽子突然被掀开,一只大手了他的头後,将他继续按进腰腹里贴好。 车厢里依旧挤满旅客,从一进地铁站少年就异常地安静,坐在幸运空馀出来的角落位子上,不再好奇的乱动探看;双臂乖乖环过立於身前的男人腰上抱紧,手指牢牢地扣搭住,连同整个人半身重心都交给他,然後倾身将脸也埋了进去。 才不管周围的人有什麽目光,这样呼吸间都是属於男人的气息了……脑海里蓦然划过稍早之前两人的激情,苏洛藏匿起来的面颊不由得一红,连同耳g子都烫著似的热了起来。 想著,不知是否委屈的,还是埋怨中多了些想撒娇的意味,也可能是那x子终究无法甘於静态了,身体已下意识做出了反应,额头迅速往最近的地方撞了过去── 腹肌反应回来的坚硬感稍疼……苏洛怏怏地皱起眉头,兀盯视半晌,下颔跟著被抬起,一只手掌覆了上来。 凉凉的,好舒服…… 车厢内自有冷气装置,处在周围无声人群之中,静谧反而因为身体的不适无法自然而衬托出莫名的浮躁,却只有这双大手,能给予他比什麽都还有用的降温式安抚。 然後,就是一切杂乱浮动也就此镇褪而逝。 最後,还是将脸窝了回去,双手抱绕得更紧,习惯x用面颊舒服的蹭了几下。 幸好还有眼前这个人的高大身影,能让自己偎靠。 那就,什麽都不要紧了。 broadway原意为「宽阔的街」──也的确不负此盛喻;整条道路由南向北几乎纵贯曼哈顿岛,沿路两旁随处林立的各式类型剧院与主题酒吧,人潮虽不如市中心那样热闹非凡,人群聚集度也绝不偏低,若事逢周末之夜,每间剧院酒吧外,更是汇入来自各地等待入场的知音者。 这样一个属於五零年代式的逍遥夜景,就是一人孤孤单单走在路上也有攒簇的霓虹灯亦身相伴随,以及随风飘传而来的淡淡爵士乐,和著低沉悠扬旋旋的萨克斯风声,纠结在闪烁的夜。 这不是苏洛第一次来到broadway,却是第一次於晚上真正去注视它特有的繁盛。它不是平凡的街,却是最具极端x特色的文化。长长一条大路上,有人穿著奢华,有人打扮无奇,看似无交集,却又如此融洽,但也就是由这样各形各色人影,才交织出这一片最纯粹简单的来意。 有好几次,苏洛甚至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站在某些店门口之外,细细聆听门缝开阖间流泄出的音乐绝响力,还有那隐约可见,泛著金属色泽的乐器,在吹奏者专注腹吹下,如何表现出不同音域感动每一副听觉。 每一次当他暂缓他的脚步,迷惘般站在原地探索熟悉的音色,总还会有一个人,不忘在手心另一端将他一次次的带回身边。 一如他愿意为他站在悬崖底端,为他不顾一切般义无反顾? 每当时间一分一秒在他们之间悄悄流逝,总有些暂时遗忘、暂时被忽略,或是暂时不愿去续想的事也会跟著悄悄流动,然後流动的漩涡便开始徘徊,缓缓带回来的,是预料中的、不得不去面对的,也仍尚未提起的现实面。 纵使还是要面对……然而不论现在将如何迷失於自我坚持里,这个人的这双手,也要不顾一切牢牢地牵紧。 转过头去,前方的那道背影就会在自己视界里,好近。苏洛在後头闭上了眼睛,重新拾起脚步,声音回荡在风声中:「下次,也带我进去里头看看……好不好?」 前方徐缓的脚步稍停了;回首时,逆风吹散了两人的头发,细碎黑发反覆铺盖在男人淡定的面容上,对视著少年被拂开而去的发丝下,那该随红发如姿的韵动而变、却少有的静穆神色。 「好不好?」 风中又传回来少年的声音,男人闻言却缓缓松开了手,他的掌心、他的指节,也松开了他们交握在一起的重量。 然後侧身朝他敞开了自己的外套。 於是,向来就毋需多作思考或犹豫的,少年走近,就能被他一把搂进臂怀里,紧紧包围,挡住朝他们逆风而来的温度。 「好不好?」他似乎总异常执著某些事、某些答案,即便那只是一件很简单的,只需点个头就能办到的琐碎。 俯首垂视著怀里的人,仰望著他的脸上全是不轻率的认真,展靖尧低头轻啄了一下,是他也同样从不轻率的应诺。 「嗯。」 绽开笑颜,苏洛张臂环抱住他,窝在他怀里一同继续走下去。 不管到哪里,也要像这样在你怀里。 就算我们可能必须暂时离得遥远。 老旧电影院外人影稀寥,偶有几对情侣三三两两来去,比照起稍前那些酒吧与剧院外潮汇集的热闹,只挂著几张黑白老旧海报的百年老店显得生意清淡,就连装潢也仍是维持七零年代单调的模样。 双臂还环在男人身上,少年眷恋著那温暖不肯稍放,只是微微朝旁俯首,确认著并排在橱窗里的大海报,然後下巴朝中间那张经典不朽的画面努了努。 淡淡瞥了眼那张海报里的内容,展靖尧睨向怀里那一副跃跃期待的家伙身上,後者接收到他目光,马上毫不犹豫的大力点了点头。 就是这部──非此不看的意图再清楚不过。 展靖尧转身要朝售票口走去,苏洛已然笑嘻嘻的,从口袋里掏了两张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嘿嘿!」 扬起眉,展靖尧瞅了眼票上刊印的资讯,又看了看苏洛,他只是贼兮兮的笑,献宝又骄傲似的,再晃了晃那两张难以到手的票。 「这可是想买也买不到的勒!只剩今天哦。」 从某节日过後那天开始,为期一个多月共计五十场的怀旧电影回顾,到今天正好是最後一场,播映的是改编自四零年代的畅销小说、以南北战争为背景的爱情经典;而这极具纪念x的活动,每日只有一场,单场以双人同位来记,共计不超过二十个座位。 活动主题搭配情人座位的限定方式,今日之後,便是明年了。 再抬首,把票丢给他的少年背影一溜烟地,身影已晃进里头附设的小店里,从外头似乎隐约可见,有顶白色帽子在那不安份的踱来踱去。 展靖尧缓缓走近,远远就见帽沿下那双猫眸目光全系在玻璃窗内贩售的各式点心上,嘴巴贪馋的咬得紧紧的,就差没涎下口水了,连揪掉他的帽子也没什麽反应。 「吃胖了我可背不动你。」 「你胡说!」 「再胖我就不背你了。」 不理他,苏洛仍是一包包毫不犹豫的往怀里揣,等怀里被塞满了才转过身直接瞪著他,边皱起鼻子,露出尖尖的虎牙恐吓他。 「你不背我谁背我啊?你敢不背我吗!」 「你说呢?」将帽子重新扣回到他头上用力往下一拉,展靖尧脸上神情似笑非笑的,淡道:「还有人背得动你?」 「你说什麽!」 随著反问音量的扬高,哗啦後几声,几包零食袋全掉落到了地面上,苏洛抓过他的肩膀,全身腾的就轻巧地扑跳了上去── 「唔……」 也不知是动作时挣到哪了,蓦然痛吟的一声,脚被另双臂膀接过後就不再动了,乖乖的趴伏在他背上,牙齿一把咬在男人肩窝,闷著说:「……混蛋,都是你的错啦!」 展靖尧侧脸回眸看他。 苏洛不甘心的松开嘴,转将下颔搁在他肩上,双手环过他脖颈,嘻笑著说:「都是你造成的,你要负责,所以我不下去了。」 他说得恰似玩笑话,猫眸里的挑衅与认真却全都是带有重量而不清浅的真实。 然而,男人给予他的回答,也都是真的──长腿一迈,展靖尧未置一词,双手挽牢背後的人,就这麽带著他离开小商店,转往里厅内走去。 攥紧店员好意微笑递过来、装满他j心挑选的零食的袋子,苏洛半张脸都埋在男人肩膀上,对周围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那双露出来的湛亮猫瞳里,满满都是愉悦欢快的笑意。 黑漆漆的剧院里全是双人式雅座,宽大柔软的沙发型椅套,就是坐满两个人也还剩馀不少空间;甫一确定位置坐下,苏洛就懒洋洋的踡起腿,舒服的窝进身旁的臂弯里躺著。 电影还没开始,他已随手打开一包饼乾吃了起来,无聊的广告期间,他不觉啃完了一包,无聊的广告时间却还没结束;他索x坐了起来,打开了饮料与另一包零食,边就著点微弱的光线,边吃边往四周看了看。 ……原来他们的位置在最末排,邻近只有左右各一位置,不仅是空位,连周遭观赏的人也不多。 饮尽最後一滴糖水,萤幕开演的最後灯光黯下,苏洛目光又兜了会,慢慢往旁边的人又移近些,俯过去小声说:「其实我们刚刚应该在这的哦?」 「……」男人缓缓转过脸来,黑曜石般的瞳眸在光线错落下,反s出熠熠闪烁的亮度。 苏洛不觉屏住了呼吸,嗫嚅著道:「沙、沙发……比较软嘛……」黑暗中微浮的细致颊畔,似乎微微的红了。 沉默凝视之间,苏洛好像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砰咚失序,男人只是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将吻贴在他发上。 「又调皮。」 苏洛暗暗地做了个大鬼脸,没好气回道:「哪敢啊。」说罢,连忙拉开遮在眼睛上的手,自己乖乖倒回他腿上,然後又搜出一包饼乾开始啃了起来。 老旧的电影画面,只是不够绚烂的色彩,女主角的爱恨情仇纠结著故事主轴,时而穿c著战争的纷嚣,以及男主角容让深情的包容,苏洛眼睛专心的看著萤幕,手也同样不得閒的忙碌在饼乾与嘴巴来回。 咀嚼吃吃吃不停间,一罐新开瓶的饮料递过来嘴边,苏洛啜了好一大口,就著吸管咬呀咬的仰起眼睛看了看上方的人。 没什麽表情的脸上似乎看得很专心啊……於是拥有一颗不安份的心的少年又不安份了起来,微扬起身,凑了块饼乾过去。 这种拿来祭嘴馋的零嘴食物,这家伙平常是连看也不看一眼的;想著,与生俱来那种执拗与不服输便又开始作祟。彷佛,只要这男人每为他破一次例,在他眼里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也会变得异常珍贵而特别。 这样的贪心,可能怎麽也无法被满足了。 一手耍赖地搂著他,苏洛边轻声诱哄著「吃一口啦,就一口试试嘛,大不了吃一口我勉强让你亲一下啦」,另一只手里的饼乾想要硬塞过去,手腕却突地被攫住了── 忽然趋近的y影转而俯首压近,瞬间微启的唇就被用力啄了下,柔软的触感在上头抚拭而过,不禁引来一阵轻微的搔养。 待男人褪去,眼前视线恢复明朗,苏洛还愣在那好半天,下意识伸手去,碎屑不再的唇边宛若还留著刚刚被舔舐的触感,挥之不去…… 轰地一声,刚才撂话的人脸庞瞬间涨红,指控道:「你真的很奸……唔!」还没说完即被捂住了嘴巴,苏洛双目瞪去,男人只是将食指隔著掌背抵在他唇上示意。 苏洛又瞪著他好一会,才终於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确定他会安静下来,展靖尧松开手,帮他拭去了遗留在唇角的浅浅水渍,再将人揽进怀里稳稳躺好,垂首在他颊畔印了一记,低声在他耳边道:「不准调皮。」 苏洛则是回以他哼哼两声,气恼的又拆开一包饼乾继续咬咬咬。 这时戏里的爱恨情仇才刚上演到四分之一而已,而眼看著剧情还有落落长,最後一包饼乾也相继被他清光,身边却已经没东西可以啃了,苏洛只好就此乖乖的窝在男人怀里。 盯著萤幕渐渐感到无聊时,索x咬起饮料的吸管,眼睛开始无神地眨呀眨的;然而可能是覆在顶上那有一下没一下顺著自己头发的力道太舒服了,剧情正上演到四分之二时,苏洛双眸不知何时已懒懒地半垂微阖,当有只乾燥的大掌贴上颊畔轻轻摩娑的时候,嘴上原本啮咬的力道也缓了。 萤幕火色红光微现,是爱恨情仇的第三段,在这段高潮的四分之三里,少年手里软软握著的饮料被拿开了,然而似乎是有些惊动到,他微懵的睁了下眼,却是往内翻了个身,双手抱紧「枕头」,将脸更往男人怀里舒适的位置钻去。 这样一天消耗体力下来,他著实是累了,又加上前一晚他竟像个隔日要远足的孩子般兴奋得睡不著觉,现下不仅有柔软的沙发当睡垫,枕躺在男人怀窝里更是舒服的不得了,他於是终於彻底阖起了眼帘,再次安心入眠。 就著现实里的电影画面当背衬,他依稀是熟睡的,却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天空依旧是熟悉清澈滞闷的蓝天与白云,还有那总低减不了多少的锐阳温度,以及,耳边那阵阵传来的熟悉的萨克斯风声,似乎在催促著自己…… 8 醒来时,蒙胧的空间不再漆黑,恢复光亮的四周早散了场,没了其馀的观众,就剩他们仍留坐在原位,双手环绕著的人,还静静的牢抱著自己,等待自己的苏醒。 梦里那片熟悉的、令人想念的湛蓝色天空也已不在了…… 脸畔的发丝被拂了开来,露出乍醒尚带著一丝茫然的脸庞,指背於面颊轻轻来回抚搔,苏洛兀自犹然发呆,在刹那间他有股冲动,想现在就开口告诉他── 「欸,展靖尧……」 将人一把抱起来坐好,展靖尧伸手替他拨开因为侧睡而压在脸上的发丝,按了按上头微红的印子,等待他的下文。 突然又恢复成面对面相望,苏洛怔忡的看进那双盯著自己的黑眸好半晌,张嘴嚅动了几回;最後,只是俯身又窝回男人怀里,边揉了揉眼睛,说: 「我饿了。」 看起来瘦削纤细的体型,胃却意外地很有容量。 不仅挨不住一点饥,只要是多耗了些体力,下一秒便会喊著肚子饿了要吃东西,且不管几分钟前是不是才刚填饱肚子或是刚吃了零食,而如果不给吃、或是限制他,还会毫不客气地绷著一张脸给你看,想闹脾气的样子谁也挡不住,最令人费解的是,那身材也不曾见过横向发展。 ──这家伙g本就是民以食为天的最佳典范。 瞥了眼苏洛手上那几只刚被他啃净的竹签,另一手又接过了摊贩递来的纸袋,展靖尧揽过他的腰,手在肚皮的位置拍了拍,又轻轻按了按再揉了揉。 连吃好几摊了,就不见弧度稍有隆起。 「……都吃到哪了?」 苏洛回过头来,犹在咀嚼的嘴巴边还沾著酱汁,「什麽?你刚刚才嫌我胖!」 因为多睡了半节电影,现在又正补充(食)著热(能)量,脸上明显恢复了不少元气。单指抹去他嘴边贪吃留下的痕迹,展靖尧收回手舔掉,煞有其事地淡道: 「嗯,再胖就不要你了。」 少年的反应总是立即且很迅速的--皱起眉头,嘴巴紧紧抿起,因为还塞著食物的关系,脸颊鼓鼓的,侧面看过去像是金鱼扁高嘴的样子。 瞪著人好一会,最後苏洛只是把占满手的袋子通通丢给他,然後拿起手中最後留下的袋子里、那刚烤好烧呼呼的玉米,用力的啃了起来。 「不给你吃!」说罢甩头继续步往下一摊,满塞著食物的嘴边碎碎念道:「敢不要我……敢不要我吗!我才不要如你所愿去减肥,我还决定把自己吃到胖死然後最好把你压垮!」 像是丝毫不意外他会有的反应,展靖尧从後头凝望著少年略显单薄却总是充满活力的背影,只是提好被丢过来的、一袋又一袋仍冒著腾腾热气的食物,缓缓从容地跟在他身後;黑眸里,那淡淡敛下的意味全是轻浅而不需被察觉的。 然而这样的距离总维持不了太久。 稍走在前方几步之遥,苏洛边啃著玉米,边漫不经心的转著视线,东看西瞧了好一会,最後还是偷偷地将视线往後边角度调了几分。 这几眼,好像就拉不回了视线──走在後头的那个家伙,个子明明那麽高,却总是慢吞吞的像个老头子在散步! 算了、他本来就是个老头子,他是个老头子,是老头子……苏洛不停地在心里叨叨碎念著,却未曾察觉过自己的脚步也在不知不觉中放慢了。 然後,等待,变成了一种再自然不过的习惯。 伫立在原地,看著远方的人,高大的身影一步步沉稳的走向自己,明明就只是这样简单的事简单的动作而已,却好像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特别的事。 因为,他只会朝他走来吧? 他总是这样,不管有什麽事,总有著最淡然从容的步伐;而他,不管有什麽事,总会不由自主站在原地等他,或者乾脆一步向前拉近距离,直接跃入他眼前。 等他再次提起脚步的时候,好像也在不知不觉中,又走回到了男人身旁,继续并肩而行。 盯著苏洛呈现鼓鼓饱满状的侧脸,不知是塞满了食物还是刚刚气的?拉过他,展靖尧由後头倾身,就著抬高他的手,咬了口他手中拎著的玉米。 「大胆叼客竟敢抢我食物!」睇了他一眼,苏洛大口啃掉了最後的一口玉米,刚还饱满的一整支,顿时彻底乾乾净净。 满足的嘴巴嚼啊嚼的,苏洛斜睨著他,挑了挑眉,道:「好吃吧?是不是後悔没跟我抢著吃?很好──」 「……好甜。」展靖尧抿了抿唇,眉头很直接地皱了起来。 苏洛愣了愣,这才想到烤玉米这种小吃其实从里到外g本都算是甜的……看著男人仍蹙著眉心明显露出不喜欢的模样,他又呆了呆,最後,却是开怀的笑了起来。 哪怕只是一点点不一样的小事,只要思及只有自己能够看得到、能够独享,就会觉得那是最美好的事。 因为少年喊饿,又吵著说想吃中式小吃,所以男人带他来到了华人聚集密度最高的街区。 周末日,唐人街的夜晚同样少不了来自各方的饕客,几条有名的小路边满是热门摊贩与餐馆,中式料理绝对少不了,中国城内还有夜市;两人这时正逛不过三分之一远而已。 实在是意犹未尽,苏洛乾脆拉著展靖尧继续逛下去,逛到後来,男人手上全是食物袋,他嘴里还依旧吃个不停,好像怎麽也吃不饱,那双好奇的眼睛更是逗留不息。 从起头便开始拣著食物边走边喂肚子,路上不乏有些熟悉的台湾小吃,虽然味道不若家乡般道地,也不如真正的台湾夜市那样齐全,但他至少还未逛过异乡夜市,所以兴致特别高昂,看到什麽都想嚐一嚐、试一试。 途中也曾路过不少游戏摊,但全是些在老家随处可见、却会让异国人感到相当好奇而兴起玩意的小东西;反之,像那种衔上气球或水球,在哪国都可见的花式s击摊,却引起了苏洛的注意力与玩心。 因为,他看中了摊位上那只不经意瞄到的,只有手掌般大的小黑豹玩偶。 黑黑的身体,黑黑的眼睛,除了少少的眼白之外,就是那用著半敛下的眼眸,堆出懒懒窝著却不怎麽理人的冷酷模样,但因为是娃娃的关系,虽然神韵全仿出来了,但终究还是只极讨人喜欢的玩偶。 起码,就很讨苏洛喜欢。 只见他目光全系在那只小黑豹身上,往旁哼哼两声睇了眼展靖尧,瞬间湛亮的猫眸里全缀上了势在必得,执起一把刚灌好的气枪,很帅气的选了一个旋转活动式跑靶,眼瞳一缩,开始瞄准── 第一发、第二发、第三发……一一俐落的击中了,待要s第四发的时候,才察觉怎麽一旁的人都没动静? 苏洛转头给了他一记很鄙视的目光,眸里大有「怎麽不玩?怕输我啊」的意味。展靖尧睨了他一眼,黑眸里淡淡的惬意既浅又泰然自若,随手抄起一把,回头── 「啪啪啪──」连续几响未停,连瞄准的劲都还没看清楚,旋转跑靶里的气球三两下已被清光了。 不过几秒的时间,摊上的老板呆在那里,一旁的客人也傻在那里,男人放下气枪依旧是那冷冷淡淡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样,而原本表现帅气的少年则是笑了,笑眯眯的,眯起那双猫眼,朝可爱又脸红的服务生伸出了手,指定了那只无人问津的小黑豹。 想要的小娃娃简简单单就到手了,苏洛拿在手掌里端详又端详,忽然凑近到男人脸旁贴著,挑起的猫眸在两者之间来回仔细打量再打量,突然整个爆笑出声。 「哈哈哈──好像!怎麽会这样像啊?!我就说吧,展靖尧你们好像!」随即又像变脸似的敛下笑意,做了个调皮的鬼脸哼哼补说:「都是这副冷冰冰讨厌鬼的样子!难怪没有人要啦。」 闻言,展靖尧扬眼,接过那只小娃放在手中丢了丢,仅掠了眼,淡说:「不要?那丢了。」 说罢他手举起,状似就要随地往旁一扔,苏洛迅睁了下眼眸,反应敏捷地冲过来抢了回去,两手紧张地牢牢揣在怀里。 「我哪有说我不要!」 「那是要了?」 「废话!」 「哦……」 苏洛警戒的盯著他,就怕小黑豹再被他抢去丢了。 「那麽……」双手缓缓向外敞开了外套,男人眯起眼,微仰起脸的模样微微淡然,深邃的眸光却释出了一股慵懒。 「你是要它呢……还是我?」 …… 冰块撞击的声音,浸迎上风的和缓。 这家伙,一定是知道怎麽c控他的心跳频率的方法吧?每一次总是如此,不管他如何调皮捣蛋,他总是有办法制阻他,再将他揪回到他怀抱里。 撇了撇嘴,苏洛原地踟蹰磨蹭了会,缓缓将娃娃负手背到身後,然後慢吞吞不甘不愿的,踱回到展靖尧面前。 明明是懊恼的神情,脸庞却无法遏止的烧红了起来,「你、你……不要老对我这麽坏心眼啊!」 「是吗。」收起外套,将人丝毫不受推拒的纳进怀里,展靖尧缓缓俯首,在他耳畔启唇,恍似微喃低语。 「可是,……。」 原本还抓得牢牢的小黑豹,忽然像失了重力似的掉到地上,滚落在少年的脚边。 「你……」一把拽住他的衣襬,紧紧地抓牢,苏洛微启的唇瓣动了动,好一会才说得出话来:「再、再说一次!」 言语对这男人而言,总像多馀的空气重量般而已,然而哪怕只是一个字,都是他不轻易开口的、最深沉最深沉的允诺。 定定注视了怀里的人一会,展靖尧手指轻轻抚息他抖瑟的嘴唇。 「说第二次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拍开他的手,却反被抓住,然而无论如何,他也遏止不了那种由头到脚皆剧烈不已的颤软感,闷声说:「我……我整个人不早就都是你的了吗!还能付给你什麽代价……你又想把我当笨蛋耍著玩吗?」 原本还半调皮地闹著别扭,下一秒却紧绷著脸、努力睁住通红的双眼不敢眨,倔强的模样,都是他忍著住眼眶瞬间涨热的冲动。 展靖尧蹙了下眉,轻捏了捏他的下颔。「怎麽老那麽爱哭。」 「我哪有!」急声回话,苏洛立刻用手臂chu鲁的抹脸,两颊顿时被磨得更红,明明就还没成真的,然而似乎越擦就真有那股冲动,欲盖弥彰的来来回回擦了几次,就是不敢收回手。 这家伙g本就不明白,他的随便一个举动都有可能是影响别人的情绪,哪怕是最无关紧要、戏谑著他的一句玩笑话,他都会因为说出那句话的人是「他」而当真。 「哭、哭又怎样!关你什……痛!干什麽你……」 攫住下颔的力道突然收紧,苏洛痛得倒吸了口气,抬起眼眸,蓦然对上一双温度骤降的视线。 「再说一遍,不关谁的事?」 轻描淡写的语调,却沉得让人心悸。 苏洛固执的紧抿著唇,不退缩的迎上他,就著被抬高的脸伸手抹去眼眶静静溢滑下的湿热。 再怎麽痛,也不能再说出那种话……调开视线,他是宁愿吃疼也不肯开口示弱。 良久,耳边轻轻传来的一声喟叹,淡得几乎虚无。 「好了,别擦了。」 拉开他自虐不停的手,由於两人的举动实在太引来无关的注目礼了,展靖尧捧起苏洛的脸看了看,用袖底帮他轻轻吸净拭乾後,敛眸牵起他,转身走向他们的来时路。 低下头,用空著的那只手大力抹掉脸上不经意再起的湿润,苏洛默默念著自己是笨蛋是笨蛋,鼻头却越来越红…… 「……」 彷佛是错觉,失神了下,苏洛倏地抬起头,看著前方的背影──风中忽然传来的低语,是谁从不曾有过的呢喃与轻声,却真的再次为他复述了一遍……撩拨过他心弦,一如那总是毫不客气的冷淡嗓音,却留下很深很重的力道…… 对上随之缓缓转侧而来的黑眸,内镶的惯然淡定在那顷刻,都是只有他才知道、他才看得出来的……仓皇的再次低下头,仓皇的再次用臂抹脸,狼狈不停的动作,却再怎麽急著擦掩也不及瞬涌的速度还要快,苏洛咬了咬唇,又是笑又是抿的,最後仍是半泣的笑了出来。 「你真的……真的很坏心耶……」 然而就算自己是这样又哭又笑像个笨蛋似的模样,也是不会有一丝丝後悔的吧?贪心的拿、贪心的从对方那获取自己想要的,好像怎麽也不足矣。 看他这样为他而疯狂,让他这样为他的一言一行又哭又笑、又开心又生气……其实都是他想要给予他的,真实的一种在乎。 这时候是回程了,最初的来时路不再只有他们而已,同一条路上,渐渐多出了不同的人,不同的身影,重重叠绕在四周,就在他们身边。 一前一後,紧握的两只手,出口在即,眼前仍是有那麽多道陌生影子来来回回,望著那道宽大的背影,苏洛忽然止住了跟随的脚步,手顿时因为停滞而脱离了男人。 手心蓦然一空,展靖尧第一时间回过头,苏洛却只站在原地直直的看著他,不再乖乖地朝他走来。 少了相连的牵附,厚重的人潮很快地瞬涌进两人之间与周围,一道道灰色身影彷若不停回绕的影片,在两双眼睛对视之间来来去去,他们的距离却已相隔越发遥远。 瞬也不瞬的望著男人,人影单薄掠过,少年已褪去原本的平静,缓缓扬起了一抹笑意,眨眼之间,已然消失在人海里,只留下一抹红色馀影,在黑夜与人潮之间摆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麽,这一次,换你来找我吧。 喂、你会来找我吧? 静静站止於原地,那几秒过後,男人垂敛下眸光里的锐利,重新拾起步伐,走进了重重人海里。 他准备,再次牢牢将那抹跳脱出他视线的红色身影,捉回怀里。 …… 密密麻麻、不见前方路途的人海,少年穿梭其中的身影灵活自由来去,随x重叠在每一道人影之後,然後会在偶尔悄悄地转身,期待身後的那一个专属的位置。 还不能下来,要继续的跑,却又一次次停下来,再跑开,再停下来回眸,然後再继续跑开。 他也曾这样追逐著一个人的背影跑,不知道会不会有回应,不知道结果是什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麽,只是因为想要,所以既然要得到的话,就要不停地向前。 像这样被追逐著跑远的自己,能够不乖乖回头的跑多远?然而那需要跑多远,才能知道无论多远他也会把自己带回来? 那麽,你又能承受我跑离你多远?距离的极限在哪里? 等待似乎不会太久,又似乎过了冗长而久。 苏洛突然再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回过头了,他的眼前,依旧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在前方等著自己,或是慢吞吞却绝对不会迟疑地朝自己走来,并将自己拉回他怀里。 一道道的人影来来去去,却一个个都是陌生的面容,都不是他。 会不会,就此两端走远,不会再靠近? 於是他不再跑了,终於停下拉开距离的步伐,乖乖的不再动,缓下的脚程自然地随著人群一波波移动,适才刚恢复原本的淘气灿烂笑意的脸庞,复又渐渐地褪去光芒,眸底缓缓浮现的一丝黯淡,就像在考验他的骄傲,正开始随著茫然被冲刷游走。 出口就在眼前了,苏洛最後一次迟疑,决定再回过头一次──然而已然微微散开的空旷的人群里,还是没有想见的人,x臆的频率重重的沉下,就要恢复为平静。 ──然後就是那瞬间。 心又忽然开始急速的跃动了起来,全身彷佛每一寸都能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苏洛倏地转头看过去,原本褪色的瞳眸再度恢复灿烂熠熠的神采。 不知何时就在那里的男人,正倚在柱子边定定、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那双墨黑的眼底,还是那抹未曾抹去的深邃与漠然,却悄悄窃上了男人独有的淡淡式戏谑,只有少年看得到。 苏洛愣愣的站在原地,然後缓缓朝他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不管我跑多远,都要记得把我捉回来啊,一分钟也好,两分钟也好,多久都会等到你;所以,喂、快过来牵住我的手。 只要抓住我,我就永远都是你的了。 距离的极限在哪里?哪怕只是零点零一秒,也不允许;终於,还是会回到这个人的宽大掌心里。 伸臂回抱住他,苏洛深深的将脸埋进展靖尧怀里。这样安心的感觉,是再也戒不掉的,只能牢牢地、不停地再将力道越缩越紧。 这样,谁也不会再跑掉了。 照旧不需要害怕,也不许惊慌,不管此处是哪里,想要打出特大号全垒打,还要又快又准且带有绝对的威力,那就绝对不需要犹豫。 一如我曾那麽义无反顾的走向你。 抬起头,仰起脸,少年依旧那样任x而骄傲,猫瞳里那抹闪烁调皮的眸光湛亮而纯净,衬著挑衅的神色看著男人。 彷佛正霸道的告诉你──你,只能属於我。 同样那样淡定从容的男人,依旧无言接受了他的挑衅;於是他,在喧闹熙攘的人群里,在这世界的惊豔目光里,缓缓俯首深深吻住了他的少年。 呐呐、而我,永远都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