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 1-5 世界末日 作者:白夜十 ☆、楔子 〝哥,我要结婚了,你可以回家一趟吗?爱你的小真。″ 郑予辰眯着微醺的眼吃力的望着手机屏幕,昨晚喝得太醉,脑袋到现在还无法正常的发挥功能,他弯起双腿蜷缩在床上瞪着窗外刺眼的阳光,愤世忌俗的想着为什麽这个世界要有白天晚上之分,在充满毒杀肌肤的紫外线肆虐之时走到外面g本是自杀的行为,尤其是干他这行的。 手探向床边矮脚柜上的钞票,数都没数全数塞进皮夹,然後叹了口气倒回柔软的枕头里,鼻腔里还萦绕着voka醇郁的香气,还有他最讨厌的l≈ap;的烟味,但是没关系,离退房时间还有两小时,这会儿他还可以躺在这里继续假装自己是有钱人。 这次的客人挺凯的,不像有些客人办完事就忙着退房,让他连收拾衣服的时间都没有,活像被抓奸在床的奸夫y妇一般,狼狈的捧着衣物在走廊上走同时接受服务生的侧目。 其实也不能怪人家,毕竟跟他上床并不便宜,更遑论他要求的旅馆一定要四星级以上,过夜的价钱足足比休憩贵上一倍,一般领死薪水的上班族还是会负担的很吃力吧。 他享受他的工作,而他的工作内容就是让客人觉得享受,这不是非常的完美吗? 除了应付一些x癖奇怪的客人,基本上他的客人算是对他很礼遇的。 会花钱买男人,通常是事业有成但无法向外界坦承自己真正x癖的男人,他们有的是教授,银行职员,甚至还有政府官员,琳琅满目,他甚至还碰过一个演艺圈很红的男艺人。 有些谨慎的客人会要求看他的健检资料,这个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很像待价而沽的畜类,如果真要以畜类来归类,他也算是非常高价的畜类,以生鱼片来论就是顶级旗鱼;以毛皮来论就是藏羚羊,因为他的外表以及高超的床上技巧,短短几年就拥有广大客源,後来他赚得有点累,开始接熟客,在”夜界”也算小有名气。 把手机高举到眼前,挡住s进房内的刺眼阳光,他再一次细读上面的字,唇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小真要结婚了,从她断续透露给他的讯息显示全家族都很喜欢这个未来的女婿,似乎长的还不错,是个捧铁饭碗的公务员。 他知道家人并不想看到他,这次小真用结婚这个理由逼他露脸绝对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在全家族都视他如毒瘤的时候,只有这个晚他几秒钟出生的孪生妹妹至使至终没有放弃找回他的愿望。 但是愿望就是愿望,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 郑予辰翻了个身坐起来,手机震天价响起来,他慢悠悠接起,那哥急吼吼的声音立马传来:「亲爱的潇,你人在哪啊~~~?」 那哥是他工作的店里的妈妈桑,也是唯一做了去势手术的人妖,年轻时在这行很有名气,年华不再後开了间牛郎店,里面的牛郎几乎都是同志。 「在丽晶。」他打了个呵欠,困意浓厚。 「拜托你回店里一趟吧宝贝,刑大渊那家伙又来闹了。」那哥没辙的抚额哀叹。 「等我十分钟。」郑予辰边回答边慢条斯理的把衣服穿回去,不能在这多躺一下真让人遗憾。 临走前,他眼角瞄到还没关上的简讯,想了一下,传了短短一句话回去: 『如果只是回去见你,我愿意。』 作家的话: 这不是新文喔 完成时间在去年11月 _ ☆、1、这个叫龚昊熠的男人 才跳下计程车就听到一阵乱无边际的嘈杂吵嚷,郑予辰眉头轻皱,很难得的露出明显的厌恶之色。 他不是没被客人纠缠过,但持续这麽久的纠缠还真是头一遭,他甚至考虑报警寻求庇护。 「我要见潇!让我见他!」刑大渊的大嗓门冲破层层门板与墙壁,传得老远。 潇是郑予辰接客时的名字,这个看似诗意内含的名字其实只是个同义字,因为他很会吹”箫”,所以当初不经大脑取了这麽个花名,沿用至今也懒得更改。 「刑大渊!」郑予辰恼火的踢门而入,粉润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眸子里尽是不同於其他牛郎的傲人之态。 郑予辰就像一只慵懒的猫,随着x子过活,不论吃饭做爱都遵循最原始的本能。 他看上眼的客人,不需要多说甚麽就能跨上对方的身躯,直到客人爽到翻白眼求饶才罢休;至於他看不上的人,就算对方捧着大把钞票他都不为所动。 他的妩媚只展露在熟识的人面前,至於傲慢是为了对付纠缠不休的人。 例如眼前这个家伙。 「你他妈别给老子在这哭夭!你要我兄弟们怎麽接客啊!」郑予辰吼了声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刑大渊马上转身,眼底激动的光芒迸s:「我等你好久了!」 「等多久我都会在第一时间把你轰出去!」郑予辰没心情跟他风花雪月,不屑的瞅着他:「我不可能再跟你上床了,不论你来多少次!」 「为什麽!?」刑大渊堂堂七尺之躯却砰一声跪在地上紧紧抱着他的腿,「上一次我们不是玩得很爽吗?你还吃了我的……」「你这x变态!!」郑予辰用力挣脱他,脸色煞白。 一开始刑大渊像个知书达礼的人,来两次点他的台都只是聊天,完全没带他出场,这让郑予辰有点感动。原来男人来这不只是为了发泄x欲。 他们天南地北的聊,然後刑大渊坦承希望跟他有床的之外的往来,这让他有点吃惊,同时也沾沾自喜。 他们在刑大渊家约会的那晚,郑予辰被他下了药,之後整整三天只能用生不如死来形容,他完全成了刑大渊的x奴隶,被迫跟他用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x交,房子里能用两脚站立的地方他们全都搞过了,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命丧於这个疯狂的男人手上,没想到那哥会带着店里的保镳冲进来救他。 他们报了警,刑大渊不只吃了牢饭,连妻子孩子都跑了,六个月後那家伙被放出来後,开始每天上门纠缠,成为郑予辰最大的梦魇。 「要是当初知道你是这种人心泯灭的禽兽,我死也不会跟你出场!」郑予辰想退到门边却又被刑大渊一把抱住,他气红了眼用双手拚死把男人推离自己一个距离,离这家伙太近会让他有强烈的作呕感。 「唉呦,姓邢的,你再这样纠缠下去我要报警罗!」那哥拿起电话作势要拨,刑大渊一看吓的扑过来制止,郑予辰逮到机会朝店外跑,却撞进一个正要步入店内的人,他哀了一声,抬起头望着那个结实x膛的主人。 「抱歉,你还好吗?」那个男人有一双黑润润的眼睛,像沁在水里的黑玉,又如夜空中的星子。 突然冒出一个面生又高大的男人,那哥跟刑大渊一时忘了扭打,都呆呆的望着他。 「刚刚听有人要报警是吗?我正好是警察,有哪个该死的家伙要被我压回去吗?」男人突然拉开外套秀出证件,刑大渊惨叫一声夺门而出。 坐牢的那段日子真把他吓出病来,现在看到警察就会尿失禁。 望着刑大渊令人同情的颓丧背影跟缓缓阖上的自动门,那哥惊嚷了一声,郑予辰被男人扶着站起身来时还死死的盯着他,好高,自己的头竟然只到他的x膛。 「我还是第一次被警察救。」郑予辰望着他,发现男人不只眼睛好看,五官俊逸,连发型都让人赏心悦目。 接人无数,眼前这个男人绝对算是极品。 「警察是大家的朋友啊,虽然新闻总是把我们报得很负面。」男人自嘲的笑笑,声音温润悦耳,轻轻搔着人的听觉神经。 郑予辰第一眼就知道这男的是他的菜,跟这个人上床的话,他肯定会兴奋到不能自己。 只是对方是警察,而且应该是个直男,唉。 「这里不是我的管区,所以你们应该没见过我。」男人走进来,那哥诡异的瞄了郑予辰一眼,似乎在问:既然不是你的管区,来这干吗? 「其实我快结婚了,最後的单身之日,希望能好好庆祝。」男人这麽说,若有所思的望着郑予辰,「我是个双x恋,所以……」 原来这位警察先生是来这买春的!那哥跟郑予辰再度石化。 「所以你……」「叫我昊熠,好逸恶劳的昊熠。」男人微笑道出自己的名字,打断了支吾不已的那哥。 「有警察先生中意的吗?」那哥赶紧让出身後那块背板,上面是店里牛郎的照片跟排名,郑予辰的照片就高高挂在最上面,长久的占据着第一名的位置。 「原来你是头牌。」昊熠微笑望着郑予辰,却没有惊讶神色。 这真是最好的赞美了。郑予辰也回望他,唇边跃上一抹自信的神采。 「不知道今晚买下你需不需要动用到我的结婚基金。」昊熠佯装不安的掏出钱包,却被郑予辰压了回去。 「我很讨厌欠警察甚麽,今晚就算我回报你刚刚的救命之恩。」郑予辰罔顾那哥差点撞在柜台上的滑稽表情,指了指门外:「你要在店里的包厢做还是外面旅馆?」从来不让客人有选择机会的他今晚竟然破了例,只能怪眼前这个大帅哥太对他的胃了,唉。 「旅馆吧,店里可能会被临检。」男人实话实说,郑予辰理解的点了点头。 他们在一家平价汽车旅馆翻云覆雨了一整晚,郑予辰骑在他的身上喘着气,汗水啪啦啪啦滴在男人身上,昊熠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用後背体位撞击着他的臀,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腰椎,另一只手快速撸弄他挺立充血的分身。 郑予辰双唇微张露出洁白贝齿,呻吟一声大过一声,床单上到处都是四溅的jy跟润滑y,他让男人用跳蛋跟假yj助兴,甚至还让男人把他的双手困在床沿,蒙住他的眼,像强奸一样占有他。 男人体力及好,但在拥抱他时却会刻意控制力道,像把他当成易碎物一样对待,这让他对他的欣赏之情节节高升,更加卖力的用各种姿势取悦男人 他们在床上简直可说是天作之合,默契极佳,几次轮番下来即使筋疲力尽也不愿分开,连躺着休息都把握时间激烈拥吻。 因为时间不够,因为他们的第一次注定是最後一次。在郑予辰主动跪趴在床上让他再次进入自己时,他在内心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麽b的男人,真是相见恨晚。在s出了最後一滴jy後,他终於不敌翻天覆地袭来的困意,无力趴在床上,双眼慢慢阖上。 男人从身後搂住他,轻柔的吻着他的耳垂,很轻很轻的唱着一首他不知道名字的歌。月光皎洁,歌声浑厚悠远,他突然有了落泪的冲动。 当阳光从窗户s进来时,郑予辰趴在床上动也不动,他知道男人早已离开,但空气里还萦绕着男人身上的气味,他贪婪的用力吸吐,内心怅然若失。 自从接客以来,他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跟人上床只是金钱交易,甚至是身理需要,无关情爱甚麽的,他也不屑。 那个叫昊熠的男人不论长相说话声音甚至指甲的形状都让他无比喜爱,好像是老天偷偷调查了他的喜好然後故意制造出一个完全合他意的男人。 但却是一个即将结婚的男人。 他终於知道甚麽叫上天开了他一个大玩笑,还是惊悚等级最高的那种。 他趴在那不想起来,心想如果打扫的阿姨进来催他,他就自掏腰包付钱加时吧。 在这股味道还没散尽之前,拜托让他再做一会儿的梦。 他闭上眼,感受着大腿内侧的黏腻湿滑,半晌之後,自嘲的笑出声: 「这样太矫情了,潇,你可是蓝星的头牌啊。」 作家的话: ☆、2、妹妹的未婚夫 「当时我已经看穿了他的y谋,毕竟很难有人能逃出我这双毒眼!」 郑予辰微笑望着眼前的熟客,这个叫王易醒的男人是某家公司的人事部长,对於挑选新人自有一套眼光,他年过四十,儿女都嫁在外地,虽然家里有个爱他尊敬他的老婆,但还是无法满足他的特殊x癖,他常来买郑予辰的台,两人都在包厢办事。 郑予辰喜欢接他的台,因为他会乖乖戴套,而且j力不像某些客人无止无尽,常常s了一次後就难再举,然後就会搂着他聊天到天亮,这麽好赚的生意郑予辰恨不得天天接,所以即使王易醒唠叨起来琐碎冗长,他都会尽量面带笑容的回应,就算脑中早已自动开小差去了。 今晚他们第一次在包厢以外的地方做,因为今天是郑予辰生日,王易醒让他自己选择想做爱的地方,於是他选了这里,一个月前跟昊熠共度一晚的地方。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专情守情的人,但一个月前那一晚之後一切都变了。 他常常望着某处发呆,闭上眼时会不自觉想着那个男人的脸,想着他望着自己时那双熠熠生辉的眼,想着进入他体内的j体是甚麽形状……时间常常在他的无声冥想中溜逝,他有时候会惊觉明明才睁开眼睛醒来怎麽转瞬间太阳已经西下。 那哥有点担心他的转变。 「你恋爱了,虽然我不相信你会爱上谁,但我肯定你恋爱了!」那哥翘着莲花指一脸愤恨的指着他,郑予辰很想叹气,原来他在那哥眼底就是个无情无义目空一切的家伙。 「到底是那个幸运又倒霉的家伙被你这蓝星的第一把交椅看上啊?」那哥下一秒露出十足八卦的表情,郑予辰还来不及用力酸他就被裤袋里响起的手机打断。 「哥,我是小真,今天是我们的生日,我想见你。」 郑予辰一愣,没想到会在这时接到妹妹的电话。 「哥,我的婚礼……如果你觉得为难不用参加也没关系,但是请你相信我,我跟老爸老妈他们不一样,我是站在你这边的。」郑予真吸着鼻子,似乎在轻声啜泣。 他最见不得她哭。郑予辰在心底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我们见一面吧,你人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女孩惊喜的声音,在听到她的回答後,他阖上手机。 「你妹妹应该是当今世上最爱你的人啦,别老让她哭啊。」那哥翘着尾指责备的望着他。 「你用这种外表讲这麽an的话,说真的,有点瞎。」他损人从不留馀地,表情却柔和了几分。 约定的时间到了,郑予辰跳上计程车,窗外的景象不断飞逝之时他拿出镜子仔细端详,希望能以最完美的状态见她。当初他不顾她的挽留,高中毕业就离开家,留她一个人面对传统古板的父母,五年来没有再回家一次。他跟她从出生以来一直都在一起,小时候母亲喜欢给他们穿上成套的衣服,让亲友的赞叹满足她的虚荣心,他俩一直是她骄傲的来源。 直到青春期来临,郑予辰发现自己竟然跟妹妹一样把爱慕的眼光投在男人身上。 一开始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常常从跟爱慕的学长交缠的绮旎春梦中惊醒,蜷缩在床上直到天明,恐惧的冷汗实实在在浸湿了他的睡衣。 原本他没想过要公开自己的x向,他知道身为书香世家後代的父母不可能接受这个事实,但命运并没有因此放过他。 他暗恋的那个学长似乎看出了他对他潜藏的感情,竟然把他约到放学後无人的体育馆想侵犯他,郑予辰从没想过平日斯斯文文的学长竟是这种人,即使是暗恋两年的对象,他仍拚了命的想挣脱他,却被锁门的学生撞个正着。 这件事在那所升学主义导向的学府简直是天大的丑闻,学长跟他的父母都被叫到训导处,那个他爱了两年的男人,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为自己喊冤,他说是郑予辰勾引他在先。 他还记得这句莫须有的指控如何的让他全身犹如癫痫发作一般颤抖不已,他还记得对面坐着的父母像看垃圾一样睥睨着他,他还记得高中最後一年同学们是如何嘻笑嘲弄他,把他的头压进厕所马桶说同x恋就该被尿淹死,看啊这家伙一定有aids。 毕业後,他义无反顾的离开那个再没他容身之处的家,把泪流满面叫他留下来的妹妹抛在身後。 他们两个是一起降生到这个世上的,但却拥有如此相反的境遇。如果他生成一个女的,命运是不是就会有完全不同的发展? 付了车钱,郑予辰调整一下心情,这五年他曾经私底下见过小真几次,惊叹她的蜕变犹如花绽枝头,她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清汤挂面穿着拘谨高中制服的妹妹,她长成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她们两个都变了,明明紧靠着出生,却在时间的流沙底下越离越远,越离越远。 踏进他跟小真相约共进晚餐的远东百货三楼「马可波罗」,他发现至少有一件事是没变的,那就是他们对食物的喜好,他们都爱义大利菜,五年来从未变过。 侍者恭敬的站在门边,脸上带着训练有素的笑靥,和善亲切,让人脚踏进来就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郑小姐订的位,两人。」他报出小真的名字,侍者朝他微笑:「是三位喔,郑小姐已经到了。」 三位?他跟着侍者穿过来往人群时思考了一下,该不会母亲也来了吧? 远远的,隔了几桌的距离,郑予真已经看见他并站起身来,双臂挥舞的像一只振翅的蝴蝶。 见到她时他大大松了口气,还好时间并没有在他们之间产生距离,因为小真脸上的笑容还是那麽熟悉。 接着,小真低头跟同桌的另一个男人说了几句,那人也站起身来朝他望过来。 郑予辰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隔了几桌远的小真突然像离他千万里般的遥远,他停在原处没动,呼吸急促,双手冒汗。 「哥,你发甚麽呆?对不起喔,我没先跟你说就把他带来了,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想让你见见他。」郑予真离席跑来,手亲热的勾住他,像小时候那样。 但他没有出声,彷佛怕眼前的景象是一场梦,怕眼前这个日夜思念的人下一秒就会消失。 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 「来,哥,这是我的未婚夫,龚昊熠,他是个警察喔。」郑予真微笑望着身旁的男人,「他就是我哥,我在世上最爱最爱的男人。」 龚昊熠身穿一件白色衬衫,领带四平八稳的系在x前,皮带跟西装裤衬托出他好看的腰身及长腿,郑予辰的视线才停在他的臀部上几眼,身体就无法控制的发热发烫起来。 他还记得男人褪去衣衫时那副j壮结实的身躯,他的手指曾眷恋的轻抚过男人的每一寸肌理纹路,感受着那极富弹x的紧绷肌肤底下温热的脉搏与心跳。 「嗨,你好。」龚昊熠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但随即藏进修养很好的面皮底下,有善的朝他打招呼。 「昊熠可以跟着我喊你哥哥吗?」郑予真撒娇的挽着他请求,郑予辰蓦然回神。 他刚刚竟然只顾望着男人那两片好看的唇而公然恍神,连小真还在旁边都忘的一乾二净。 「可不可以嘛,嗯?」郑予真噘着嘴可爱的晃了晃他,一旁的龚昊熠不着痕迹的别开脸,郑予辰的心重重沉入谷底。 当然啦,昊熠怎麽会想在这种场合见到他,在知道那晚共度一夜的对象竟然是未婚妻的亲哥哥之後。 昊熠一定没想到未婚妻的哥哥会是一个从事着特种行业的男人吧。 各种包含着期待失落甚至难堪的情绪翻搅在一起,郑予辰觉得头重脚轻。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对吧?我们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就叫您予辰哥吧。」龚昊熠突然开口,一边领着他往他们刚刚的餐桌走去,郑予辰望着他跟小真手牵手的画面只觉得头昏脑胀,很想夺门而出。 「我去个厕所。」还没坐下他就藉尿遁之便躲进盥洗室,站在等身高的镜子前愣愣的注视着自己。 他刚刚该不会从头到尾都一副花痴全开的脸吧?郑予辰懊恼的用力拧了拧自己的脸颊,像是要拧掉多馀的情愫似的。 没想到他就是小真的未婚夫,果然他跟小真是双胞胎,连喜好都这麽相像。他想自嘲却没了力气,只能蹲下来把头埋在双臂间,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原来你的名字叫郑予辰。」 他触电一样抬起头瞪着站在门口的龚昊熠,那人脸上依旧荡着春风和煦的笑容。 「是啊,神秘感都消失了,不过如果当初知道你是小真的老公,我绝不会跟你上床。」他强自镇定的站起身,扭开水龙头冲洗双手,没想到一双手竟然硬生生岔入,盖在他的手上。 龚昊熠的手紧紧握着他的,三分戏弄三分真实的眨着眼:「你知道吗,比起郑予辰,我比较喜欢那晚床上坦率的潇。」 「那真抱歉,潇只会出现在客人面前,但你已经不是我的客人。」郑予辰不着痕迹的挣开他,用湿漉漉的手扒了一下头发,晶亮的眼底荡着粼粼水光。 「真不希望我们是在这样的状况下重逢。」龚昊熠轻声扔出这句话,微眯的双眸带着一丝怅然,他没说甚麽迳直走了出去,徒留郑予辰一个人愣在原地。 不希望我们是在这样的状况下重逢?这句话表示他很不想见到他是吗?郑予辰僵硬的拱着肩瞪着阖上的门板,一股怒气无处可发最後只能踹墙泄愤,没控制好力道的结果就是他唉了声抱着脚无声跳了几下,颓然蹲回地上。 他还在期待甚麽?期待龚昊熠跟他一样对那晚念念不忘?怎麽可能?龚昊熠是个前景看好的警察,如今还要娶得美人归,人生最得意不过如此。 反观他做的是见不得人的行业,每晚在不同男人的怀里不断得让自己更加污秽,不仅身体,连灵魂都沾满了泥泞。 他用力吸吐了几下,双手猛地拍了拍脸,确定自己现在的脸是郑予辰而不是潇,才缓缓踏出盥洗室。 回到餐桌时,龚昊熠正在帮小真切刚送上来的千层面,小真望着他的表情盈满了幸福跟倚赖。 郑予辰无声望着他俩的互动,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城墙轰然倾圮。 龚昊熠马上就发现他的视线,偏过来的脸带着一抹刻意疏远的淡漠。 一股椎心之痛莫名其妙的贯穿他的身体,龚昊熠果然对於自己未来的大舅子是牛郎感到做恶,高中时父母在训导处望着他那鄙视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跟男人的表情完美重合。 他必须离开这里,在崩溃之前。 「昊熠,看到你对我妹妹这麽好,我就放心了,小真就拜托你了。」他伸出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充满了诚恳,龚昊熠迎着他的注视,表情高深莫测。 郑予辰掏出鸣响的手机朝眼前的情侣晃了晃:「那你们慢慢用,我还有事先走了。」 郑予真马上跳起来不敢置信的出声挽留,但他只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膀臂,轻声道歉,没有再看龚昊熠一眼站起身离去。 在自动门开启的那一刹那他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感觉肩上沉重的感觉瞬间移去。 没想到凭空出现一只手不偏不倚扯住他,郑予辰惊骇的回过头望着气喘着追上来的龚昊熠:「你做甚麽?」 虽然脸上带着怒意,但郑予辰绝望的发现他似乎无法真正生眼前这个男人的气。 「你要去接客吗?」龚昊熠的表情凛然摄人,竟像个正在执行公务的警察。 「是啊,但你已经不是我的客人了,你甚至不是我的谁,会不会管太多了?」看着这家伙突然角色变换成他最痛恨的警察,郑予辰忍不住出言反击。 「听小真说你的语文能力很好,为什麽没想过从事别的行业呢?」 郑予辰用力甩开他的手,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要做甚麽是我的自由,你凭甚麽管我?!」他从龚昊熠的语气里闻到轻视的气味,这让他身上的自我防卫系统全开。 「你能不能不要像个仙人掌,对所有关心你的人露出尖刺?」龚昊熠忍不住露出怒色,郑予辰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你懂我甚麽了?!我们今天不过第二次见面吧?你少在我面前自以为是的说教!」他用尽全力吼了一声,眼底却是闪过一丝与强硬语气全然相反的脆弱。 龚昊熠站在那,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无法言述的感觉。 等他回过神,郑予辰已经不见了。 他们在最错误的时间,遇见了彼此。 作家的话: ☆、3、县长先生的秘密恋人 郑予辰在计程车还没停稳就扔了钞票跳下车,司机的惊嚷声被他砰一声阖上车门隔绝在内。 直到进了蓝月他才缓过气来,那哥瞠目结舌的瞪着他。 「跑那麽快要死了,我说潇啊……」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他惊见郑予辰脸颊上垂挂的泪。 是谁这麽大本事惹哭蓝星的头牌啊?那哥夸张的咬着自己手指,眼底惊惶满布。 上次看到潇流眼泪是甚麽时候啊?连被邢大渊那混蛋监禁获救时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潇的逞强有时候很令人生气,他曾似真似假的跟他发过脾气:「好歹我们也这麽多年交情了,发生事情时你多依靠我一下会怎样?」 潇那时将啤酒一饮而尽,双眼迷茫的注视前方:「若我不坚强一点,谁可以帮我坚强呢?」 然後他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今晚喝太多了,先走了。」 从过往的思绪里抽离,那哥悄声询问:「潇?你还好吧?」 郑予辰坐在沙发上一会儿,等情绪渐渐平复才抬起眼回了一句:「没事,现在几点?」声音里是浓浓的鼻音。 「九点……潇……」那哥正欲说甚麽,郑予辰若无其事的打断他:「刚刚王总打给我说等下会来,帮我开最里面那间包厢,王总讨厌吵杂。」 「你今天还要接?」那哥诧异的瞪着他。 「不然咧?王总是常客,出手又大方,少了这个老客人我还真伤脑筋呢。」郑予辰缓缓站起身,眼底又是那抹夜晚来临时的春波媚色。 现在的他是潇。 那哥无语的注视着他的背影,最後只能爱莫能助的叹了口沉气。 干他们这行的必须喜怒不形於色,不论心里多麽艰难惨澹,都必须牢记客人乃衣食父母,惹不起犯不得。 这才是专业牛郎的气度,也是潇常年登上头牌的原因。 「昊熠,你接手的那个黑道大哥的案子有没有进展?」 清早,局里气氛低迷,因为一个买凶杀人的案子迟迟破不了,被杀的林荣丰是某县臭名远播的县长,在管区内政府官员公然被杀,案子一日不破,上头下来的压力一日不让人喘气。 「县长喜好男色,之前就常被拍到他上牛郎店找乐子,但都被县府秘书压下来了。」王警司稍微往後一靠,面露轻蔑之笑,「说不定他是被某个牛郎杀死在床上的呢,这也算死得其所了。」 因为县长的民调很差,任期内没有任何德政,王警司说起话来完全不给面子,登时一阵压抑的闷笑。 龚昊熠面无表情的整理着眼前的文件,没搭腔。 「这是上次搜查组要我去调查县长常找的牛郎名单,只有四位。」一个女警上前来递过一叠文件,「我们可以同时朝这几个人进行调查。」 「只有四位,县长先生还真”专情”啊。」另一个警员开口,四周又是一阵低笑。 「我看看……」王警司接过照片,把它们用磁铁吸附在白板上,龚昊熠在接触到最後一张照片时,眉头一皱,神情有点恐怖。 「这位是潇,是个美人吧。」女警发现龚昊熠的视线,微笑接口,「他是蓝星的头牌,很多政商名人的宠儿,大家都说他长得好看,识大体,之前还被一个台商包养了近一年的时间。」 照片里的郑予辰正在过马路,一手持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星巴克的星冰乐,他正抬头注视号志的变换,眼睛专注中带点慵懒,阳光在睫毛尖端跳跃,让他像某个地方翩然降落的天使。 龚昊熠没发现自己的拳头微微收紧,下巴也一寸一寸僵硬了起来。 「我们可以分成四个小组分别调查这四个牛郎,如果能掌握他们买凶杀人的动机当然更好。」女警交代完用眼神巡视了一圈,「如何,采自愿制?毕竟这是个民主的社会嘛。」 语毕大夥的窃窃私语如海浪般一波波向外扩张。 「为什麽县长大人搞的不是妓女是牛郎啊?跟着这些家伙有甚麽意思……」有警察不悦的表达观点,旋即被王警司狠瞪一眼。 龚昊熠神态自若的举起手,全室的人都转过头望着他。 「我愿意负责这件事。」他开口,一些警察开玩笑的推他一把:「这麽急於表现,想升官啊?」 「可是你不是快结婚了?你手上那个案子呢?」望着平日最努力踏实的家伙,王警司略微担心的提醒。 龚昊熠这家伙甚麽都好,就是常常拼过头,偏偏这家伙又是一副八风吹不动的沉稳样,大夥常不经意把过多的工作扔给他,他也照单全收,毫无怨言。 在办案时的龚昊熠像一头追捕猎物的豹,抽丝剥茧,小心求证,锁定目标後锲而不舍的努力追击,狠咬猎物不放,是黑白两道都怕的人物,要说有甚麽可惜的那就是,警界的龚昊熠太少了,如果多几个这种人,警察也不会被外界批的一文不值。 「没关系,我会量力而为的。」龚昊熠用这句话做了结论,王警司也不再坚持。 大家都不想多揽工作,当然有人自愿负责是最好,尤其负责的还是龚昊熠,肯定不会出差错。 等大夥都鱼贯走出会议室,他仍旧站在白板前凝视着那张照片,照片里的人那专注神往的表情似乎正透过r眼遥望着某个更美好的地方,某个,更让人期待,不会伤心流泪的地方。 他抬起手,轻轻滑过相纸光滑的表面,内心深处某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有种情绪正悄悄的向外扩散,无声无息,却千真万确。 作家的话: ☆、4、带刺的仙人掌 郑予辰停下脚步,看似不经意却十足敏锐的回过头,望着身後黑洞洞的暗巷。 最近这阵子,他常常觉得背脊一阵凉,但是转过身去总是甚麽也没发现。 应该不会发生甚麽事吧……虽然想故作轻松,心底却依旧压着一块沉沉的东西,让他一整天心神不宁。 掏出手机,他拨了一通电话:「那哥,我今晚想住公司,你别锁门喔。」 「住公司?啊,你还是觉得有人跟踪你?」那哥惊悚的嚷了声,「潇,我看这样不好啦,我们报警好不好?如果是想加害你的跟踪狂怎麽办?!」 紧紧握着手机,郑予辰警戒的注意周遭,一边大事化小的安慰他:「反正我又没有钱,歹徒绑了我能干甚麽?强奸我?我就是个牛郎啊。」说完他没心没肺嘿嘿笑起来。 「我不准你这样说你自己!」那哥难得板起面孔训人,「潇,你总是喜欢用言语伤害你自己,但是你知不知道,这样其实也是伤害我,你以为我会喜欢听到你这样说自己吗?」 你能不能不要像个仙人掌,对所有关心你的人露出尖刺? 龚昊熠的话像一只箭直直刺入心中,从那一点酝染出殷红血迹。 「对不起。」他垂下眼眸悄声道歉,但他不知道自己在那时为什麽无法对龚昊熠这般坦率。 「今天你来我家睡,我会叫阿宏滚去睡旅馆,然後明天我们就去报警,否则我不放心,ok?」那哥的声音不容置疑。 郑予辰轻轻叹了口气。 又要麻烦别人了,这是他最讨厌做的事。 从暗巷走出来,他站在马路上想拦计程车,突然一辆黑色轿车从对街直撞过来,他一个没站稳跌到一旁,那辆车快速倒车离去,旁边的路人跑过来关心,他震惊未退的从地上站起来,发现手掌已破皮流血。 刚刚那辆黑车十分诡异,驾驶的眼神并不像喝醉或刹车有甚麽问题,倒像收到甚麽命令直直朝他撞来。 难道他真的被甚麽人盯上了?郑予辰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差点站不住直接跪在地上。 「潇,你终於来了!怎麽那麽晚?!」那哥打开门,正想抱怨两句,突然发现他过分苍白的脸。 「你怎麽了?你的手……唉呦,怎麽都是血啊!?」那哥眼尖的一把攫住他刻意放在口袋的手,双眼圆瞪。 郑予辰摇了摇头,拖着简单的家当跨进门槛:「我没事……那哥,我是不是惹到甚麽人了?」 「会不会是那些被你拒绝的客人?」那哥板着指头数,突然失笑。 被蓝星红牌潇拒绝的客人恐怕可以从林森北路一段排到二段,这范围也太大了吧。 「你也别多想了,今天好好睡个觉,明天我们就去跟警察寻求保护,这些家伙平常拿人民的血汗钱,也该为人们尽点心力啦。」那哥把他推进里面的客房,一边捻熄手上的菸蒂,空气中还飘散着残烟。 「那哥……能不能不要报警啊?」他迟疑的开口,那哥哼了声:不行! 望着掩上的门,郑予辰内心乱成一团。 明天去警察局应该不会见到那个人吧?因为那人曾说过这附近不是他的管区。 想着郑予辰竟然感觉有点失落,他用力把自己抛向床上,紧闭双眼,但手掌的刺痛却让他整夜无法入眠。 「你说,最近一直有人跟踪,甚至昨天还有加害你的举动,你认识开车的人吗?」 警察局的会客室里进行着公式化的一问一答,郑予辰摇摇头。 「郑先生,那时你有没有喝醉?或瞌药?」警察的一席话让郑予辰跟那哥倏地变了脸色。 「我不嗑药,那时也没喝醉。」他知道这个警察脑子里怎麽想自己的,内心缓缓升起一股灼热的愤怒。 「不是我要说,你们这种行业的一天到晚跟客人喝酒,有时还会嗑药,嗑了药就产生幻觉,是非不分,连马路上的醉汉都看成要加害你的人,你说,我们警察有这麽多心力一天到晚听这些人胡说八道吗?」 郑予辰突然砰一声站起身,那哥以为他要扁这家伙,站起来想拉住他,没想到郑予辰只是居高临下睥睨着那个警察一会儿,突然哼的笑了出来:「甚麽叫我们这种人?我们哪里碍着你了?反正在你们眼中我们死一个是一个,不需要讲道貌岸然的话,伪君子都比你强!」 说完他留下错愕又恼怒的警察转身离去,那哥赶紧追了上来。 「我说潇啊,你这样得罪警察对自己没好处啊,现在怎麽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我注定要死,逃也没用。」郑予辰掀唇讥笑,眼睛里照映着高远澄澈的蓝天。 那哥重重叹了口气,完全拗不过这人的牛脾气。 「最近邢大渊都没出现在店里,好像也没打给你对吧?看来他真的很怕上次那个警察……」那哥突然 想到甚麽似的嚷嚷,「啊!对啊!我们为什麽不去请上次那个警察来保护你?!」 「不行!」郑予辰反sx开口拒绝,语气无法控制的强硬,那哥不解的望着他。 「怎麽那麽生气?你不是觉得那家伙挺好的吗?还免费服务他呢,怎麽现在又这副模样了?」 「那个警察……是我妹的未婚夫。」郑予辰终於松口,眼睫低垂。 「甚麽?!不会吧!这世界怎麽那麽小啊!」那哥哀嚎一声,差点把手指搅断。 郑予辰看了他一眼,本来想苦笑,蠕动了下唇却发现早已僵硬,双眼藏不住黯然之色。 「唉,连我都想大叹三声了,有好感的人竟然是妹妹的男人,我说双胞胎需要同步成这样咩。」那哥想搞笑来缓和气氛,但郑予辰笑不出来,他已没有反驳的气力,刚刚那个警察鄙视的言词现在还萦绕在脑际。 「对了潇,我家阿宏认识几个不错的侦探,要不要请他们帮你查查对你不利的人是谁?」那哥提议,望着马路上川流的车潮,郑予辰只能被动的点点头。 「那你先回去吧,我顺便去阿宏那探个班,看他有没有背着我乱来。」那哥嘻皮笑脸的朝他翘了翘尾指,快速穿越马路进入对街的巷道里,郑予辰搓了搓手臂,转身往反方向走。 他知道那哥尽力在帮他解决问题,所以他必须振作点。 回到那哥的住处,拿出备用钥匙开门,在门锁转开的那一刹那,他的目光接触到一个东西,瞬间全身的血y通通逆流而上。 门锁的匙孔边上都是小的刮痕,似乎有人曾从外破坏过。他的心跳停止了,该不会破坏门锁的人现在就躲在屋里吧? 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在推门之时还用脚挡着,深怕发出任何声音惊动屋内的歹徒。 其实他只想转身就跑,但一想到如果屋内真的窝藏着人,那哥他们回来遇到甚麽事怎麽瓣?他才是歹徒的目标,绝不能把他们拖下水。 那哥跟他五年交情,算是最了解他的人,但那哥对於他却仍有一事没看明白。 踏进屋内,他蹑手蹑脚一间间房巡着,大气都不敢喘,憋到心脏几乎要跳出x口。 突然身後传出一个驽钝的撞击,他猛然转过头,一个蒙着面的人手持球b直直朝他劈来。 他g本没有思考的馀地,用尽全力把手上的包包扔向那人,踉跄了一下就毫不迟疑的奔出大门,连鞋都没穿,狂奔下楼时还有人错愕的望着他狼狈的模样。 一口气跑出那哥的公寓,他有些茫然,不知该往那里走,眼前的视线竟然有点模糊,他一咬牙,决定把歹徒引回自己家。 不能拖累那哥他们,这是他脑子里唯一想着的事。 作家的话: ☆、5、比凶手更像凶手 但他还没能跑出巷子,一只手猛地从暗出伸出来抓住他!郑予辰脑子一炸,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膝盖差点抖到站不住。 「你还好吧?」龚昊熠急切的拉着他检查,没想到会撞见这样的情景。 他跟踪郑予辰两天,知悉他似乎搬进了那训维,也就是那哥的房子,所以开始在附近做定点式的巡逻。 看到郑予辰像失魂的人从那训维的公寓狂奔而出时,他完全没思考自己现在执行任务就从巡逻车里追了出来。 郑予辰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被邢大渊囚禁的记忆突然闯入脑海,他的脸一片霁色,在龚昊熠怀里奋力扭动:「放开我!!放开我!!」他的力气奇大无比,龚昊熠险些抓不住,只能扬起音量阻止他:「予辰!是我!是我昊熠!」 「不要抓我!放开我!!」前一秒为止拚命堆积起来的坚强颓然倾圮,太多无法宣泄的痛苦把他全人压的支离破碎,郑予辰不要命似的想挣脱箝制他的铁臂,眼泪终於溃堤。 「予辰!是我!!」龚昊熠终於把他紧紧拥在怀里,在他耳边求救似的不断重复,「不要怕……是我……」 直到一股熟悉气味窜入鼻腔,郑予辰几乎要崩断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他动也不动的被龚昊熠搂着,眼神有点呆滞的望着前方。 感受到怀里的人停止了躁动,龚昊熠轻吐了口气放松力道,把郑予辰从怀里轻轻拉出来时,他正愣愣的看着他,眼神因受惊险的失焦空洞,像刚从狼口中救下的绵羊。 龚昊熠不由心中一痛,只能紧抓他的双肩强迫他对上自己的眼眸:「我是昊熠,予辰,看着我。」 四周的声音开始缓缓流动,原本紧绷的像一条拉满的弓的身体慢慢松弛,郑予辰终於认清眼前的人。 「我是昊熠,记得吗?」怕惊吓怀里的人儿,龚昊熠轻声细语的不断重复。 郑予辰先是安静望着他,然後颤巍巍的伸出手抱住他,轰轰作响的脑子终於安静下来。 昊熠,真的是他,但是怎麽可能呢……深藏的悲观主义让他不敢相信朝思暮想的人怎麽会出现,闻着那个人的味道让他整颗心仿若飘在空中,一放松竟然就再站不起来,身子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软下去。 龚昊熠露出理解的微笑,毫不费力把人打横抱起,迳直走向停在对街的车。 直听到车门关上,郑予辰才彻底回过神,龚昊熠没说甚麽,转开冷气,把椅子往後靠,不急不缓的等他冷静下来。 「你为什麽在这里?」郑予辰望着他,声音依旧听得出颤抖。 这家伙还是跟上次见面一样俊帅的没有天理,他不懂这人办案的时候可不可以因为外貌的优势占到便宜,例如凶嫌如果是女人,是不是光是被他眼睛一电就甚麽都招了? 然後连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因为这样的联想感到轻微的不爽。 潇,你病的不轻啊! 「在问我之前,可以先解释你刚刚在躲谁吗?你的表情并不寻常,我很担心。」龚昊熠的声音像微风轻拂,又像涓涓细流,低沉的震动着车内的空气。 「你是以甚麽身份担心我呢?」郑予辰忍不住脱口而出,对面的龚昊熠眉睫一动,似乎没想到会被这样子询问。 「当然是……」他顿了顿,发现内心竟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以一个家人的身份担心你。」 说出口後连他自己都觉得怪,但却不知道哪里怪。 家人。郑予辰的眼神一黯。 是啊,他是他未婚妻的哥哥,他们快要变成法定的家人,龚昊熠当然会担心他,以一个家人的身份。 仅此而已,不会再多。 「我不是你的家人,你少自作多情。」无法挥去x中那股闷窒的的感觉,郑予辰想开门下车,却被龚昊熠一把抓住:「予辰!」他压抑的喊他的名字,郑予辰全人一震。 「那天对不起……」龚昊熠小声道歉,背对他的郑予辰吃惊的愣在那。 「我的确不了解你,没资格对你说甚麽,我只是……无法放下你……」 郑予辰终於缓缓转过头,龚昊熠望着他的眼神是不同以往的炙热。 语言能力突然就丧失了,郑予辰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摆出怎样的表情,虽然龚昊熠这番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但他不会傻到误解他所谓的〝放不下″会有另外的含意。 八成因为他是小真的哥哥这个理由吧。 一股苦涩在x口游窜,他垂下眼眸,不过一个闪神,龚昊熠的唇竟然已经贴上了他的,郑予辰倒吸了口气。 这个吻来的措手不及,龚昊熠强势的撬开他的贝齿吸吮他的舌,从相贴的x口传来的心跳的频率g本分不出来是谁的,郑予辰只能无力闭上眼,带着一股近乎绝望的欢愉,直到他发现龚昊熠的手竟然往他衣服里,才猛地睁开眼睛推开他。 龚昊熠一脸错愕,彷佛刚刚被强迫的是他,郑予辰仓皇的把上衣拉回去,车内一时静谧的吓人。 「对……对不起。」龚昊熠悔恨的想用枪毙了自己,他刚刚做了甚麽?眼前这个人是小真的亲哥哥,他为什麽会对他做出像野兽一样的行为呢? 郑予辰把他的悔恨看在眼底,心狠狠一沉,落寞的垂下头。 龚昊熠一抬头看到郑予辰的双眸染着一层薄雾,内疚更如同扑天盖地般袭来。 予辰只把他当成妹妹的未婚夫,他竟对他做了这样的事,在他才刚刚经历了一场恐怖的事之後。 窗外依然是川流不息的城市,龚昊熠顺了顺气,眼睛望着前方马路:「予辰,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你是不是曾经接过县长这个客人?」 郑予辰内心一窒,不明白为什麽龚昊熠会知道这件事,x口像被一把利刃呼啸削过。 「是又怎麽样?」他几乎是反叛x的顶回去,眼神充满了防卫。 「我最近调查的案子就是找出杀害县长先生的凶手。」龚昊熠开口,依然望着前方,手指放在方向盘上轻敲,似乎在打拍子。 「县长先生的人品跟施政好感度是众所皆知的烂,这凶手可能遍及全民喔。」郑予辰不屑轻哼。 「你是凶手吗?」龚昊熠突然扔出这一句。 郑予辰脸色一变,这人到头来竟在怀疑他! 「原来这是你接近我的目的。」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凉了一大半,眼底冻如寒冰。 他错看了他,错爱了他。 「我接近你的目的只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因为我从头到尾都知道你是无辜的。」龚昊熠终於转过来望着他,眼神坦然无惧。 「好听话人人会说,」想起刚刚那个该死警察的嘴脸,郑予辰依旧竖着尖刺,「如果你不怀疑我,为什麽要跟踪调查我?」 「如果我不调查你会有别人来调查你,比起这样,我宁可自己来接这个案子。」龚昊熠正面承受他的质询,声音稳若磐石。 郑予辰语塞,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但他很快用无所谓的态度伪装起来。 「那你应该不需要太担心,不论我是不是凶手,都活不久了。」 「你说甚麽?!」龚昊熠赫然打断他,原本的镇定荡然无存。 郑予辰有点迷惘,这人为什麽要露出这麽震惊的表情? 「我要走了。」担心那哥回住处找不到他,郑予辰回道,突然一个力道把他用力扯回座位上,他惊骇的瞪着眼前的炯炯双目。 「如果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不会让你离开。」男人的语气听不出起伏,表情却像地狱修罗,眉宇间透出凌厉杀气,比凶手更像凶手。 6-10 世界末日 作者:白夜十 ☆、6、流星般短暂的梦 为什麽他要这麽听话?要他说就说吗?! 郑予辰瞪着龚昊熠,原本想就这麽跟他僵持下去,一想到那哥等下就回去找不到他,不禁面露忐忑之色。 「予辰。」龚昊熠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疲倦。 这家伙一定要用张牙舞爪的形象伪装自己吗?明明脆弱到让人想揽在怀里保护。 郑予辰真的很像猫,倔将的让人痛恨牙痒,却又不得不在意。 这样说来,他自己也很贱呢。他在心底不留情面的取笑自己。 「我被人跟踪了……昨天在马路上差点被撞,刚刚那人躲在那哥家……」郑予辰终於开口,声音小到像在自言自语。 龚昊熠全身一紧,此刻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个反应是因为身为警察的职业病,还是单纯的因为郑予辰有危险。 「甚麽时候开始的?」龚昊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像在调查案件,脑子里却千思百转的闪过很多推想。 「两个礼拜了,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人跟踪,直到昨天才开始有明显的动作。」郑予辰说着苦涩一笑,「那哥说可能是我拒绝过的客人,如果真是这样,那可能很难找出幕後黑手,因为范围太大。」 龚昊熠无声望着他,这句话里透露的资讯让他的心一颤。 「你……你会拒绝客人?」他问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很奇异,但郑予辰垂着眼睫没有发现。 「你也不打听看看,我只接熟客的,这应该算是我可有可无的坚持吧,我只接看对眼的客人。」述说着自己的接客坚持,他反常的露出温和的表情。 「所以我算是……让你看的上眼的人?」龚昊熠望着他,眼睫微扬。 「你是我的菜,光看外表的话。」想起这几次两人的接触,郑予辰损人不留痕迹。 「说得好像我开口就毁了的样子。」龚昊熠忍不住失笑,郑予辰哼了声似乎说着你才知道? 沉默猝不及防的闯入两人之间,郑予辰望着龚昊熠的侧脸,不知道此刻这家伙在想甚麽。 在他决定硬挤出甚麽打破僵局时,龚昊熠突然转过来深深望着他:「你搬到我的公寓来,如果运气好把那家伙引出来,正好可以把他擒住。」 郑予辰差点一口气顺不过来:「你开玩笑的吧?」 但龚昊熠的表情跟开玩笑差了十万八千里,郑予辰不知怎地竟无法直视他,最後只能仓皇转开。 「让我住进你公寓,你要怎麽跟左邻右舍交待?」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赶紧找个话题。 「你是小真的哥哥,我不觉得有甚麽问题。」龚昊熠斜睨了他一眼,突然发动车子。 「要……要去哪?」後震力让郑予辰声音有点颤抖,其实他的心颤动的远比一切更多。 竟然会想去保护一个连职业不都堪入耳的家伙,还把他接进自己家,这人神经是怎麽长的? 「去你住的地方收拾行李,马上搬过来。」龚昊熠熟练的在拥挤的大城市马路上高速飙车,郑予辰不禁想如果一个计程车司机跟这家伙比车速,谁会比较快? 「等等,你为什麽要为我这麽做?」郑予辰紧抓椅垫,忍不住抛出心中疑问。 「我是警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市民遇险却不做甚麽。」龚昊熠语气稀松平常,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却越收越紧,「而且听你说差点被车撞时……我心脏也差点停止了。」 郑予辰的心被重重一击,只好把头转向窗外假装欣赏风景,其实他的脸已经红透了。 好悲哀,他竟然会对一个g本不爱自己的男人心动;好悲伤,他连跟那个人表白的资格跟机会都没有。 「对了,你怎麽知道我住哪里?」片刻,他突然想到。 龚昊熠明显的顿了下才开口:「不要生气,因为县长的案子,我奉命调查你,所以对於你常去的地方都做了彻底的调查。」 「说调查,其实是跟踪吧。」郑予辰平静的接过话梗,「这任务应该是秘密执行的吧,你却把一切都告诉我,这样好吗?」 「我只是不想骗你,其他的,真的没办法考虑这麽多。」龚昊熠艰难一笑,「况且你这麽聪明,应该也瞒不了你多久。」 郑予辰闻言不着痕迹的露出微笑。 那哥跟他五年的交情,却不是真的了解他,眼前这男人才跟他见面没几次,却准确无误的看穿了他。 「警察的直觉都像野兽一样吗?」他忍不住这麽猜测。 果不其然,龚昊熠无言的瞄了他一眼才继续开车:「这是观察得来的,直觉并没有这麽好用。」 观察。郑予辰扁了扁嘴。明明就是个跟踪狂。 「我搬进你公寓的事,要告诉小真吗?」接近住处时,郑予辰突然开口。 龚昊熠专注的注意前方路况,慢条斯理的回应:「说不说都可以,不过我通常不会把工作的事告诉她,你应该也不希望她担心吧。」 羞愧突然扑天盖地的袭来,上一刻,他竟然因为能暂时独占龚昊熠而沾沾自喜,甚至产生了想跟小真争夺男人的丑陋想法。 但是龚昊熠爱上的、想一辈子共度终生的人,名叫郑予真,是跟他同时出生的孪生妹妹。 他终於垂下眼睫,眸子里浸润着浓沉的痛楚。 一直以来他总是被他的客人捧得高高的,自从高中那场单恋以非常悲惨的方式结束後,他再没轻易把自己的心交给任何人,那样撕心裂肺的痛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面对客人甚至不惜倾家荡产也想把他留在身边的想法,他打从心底不屑嘲讽。 g本不了解对方就想跟他共度一生,这样的承诺能经的起多少考验?应该连承诺本身也轻薄的跟纸一样吧。 他想到邢大渊即将入狱前曾流泪抱着他求他不要走,那时他只回他一个冷冷的笑。 邢大渊那个呆子,为了他搞的家破人亡,还依旧执迷不悟。 第一次见到邢大渊时,那人还是个正常人的模样,曾轻执他的手对他表白。 『你的告白我很感激,但我拒绝。』那时郑予辰这麽回他。 『没关系,因为我深信只要努力,有一天你一定能感受我的真心。』刑大渊也不怒不脑,笑的像个孩子。 过往如划过天边的流星,偶尔脑中会突然出现一些鲜明的画面,但也无力挽回甚麽。 大渊,我终於知道你对我的喜欢有多深了,因为我也遇见了一个这样的对象。在车子转近住宅区时,郑予辰在心底低喃。 只可惜你说错了一件事,你说任何事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但这世间其实存在着再怎麽努力也无法得到回报的感情。 眼前的景物在视线里渐渐模糊,他用手背不着痕迹的抹过湿润眼角,终究露出一个淡淡笑意,旁边的龚昊熠正在接手机,窗外的阳光灿烂,幸福的感觉就这麽无预警的充满了x腔。 在回到现实之前,就让他多做一会儿梦吧。 作家的话: ☆、7、无法触及的你 站在这个二十坪大的小公寓里,郑予辰好奇的四处张望,没想到龚昊熠的套房会是这麽模样。 大片的落地窗让阳光稳稳的光临屋内,墙上贴着很多似乎是他拍摄的照片,多是以太阳为主的天空,有时万里无云;有时晨曦瑰丽;有时馀晖万丈,各色之美,美不胜收。 阳台竟然还被拼装出一个很小的书房,地上摆着几个可爱的软骨头布偶当做坐垫。 房内的家具摆设都是白色系,墙壁却被漆成青翠的绿色,一眼望去,竟有落入葱茏森林的错觉。 「住在灰色的水泥都市里,只能用这种小伎俩骗骗自己离大自然不远。」龚昊熠从厨房走出来,顺着他的视线落在绿色的墙上。 「这些都是你拍的?」郑予辰从他手上接过杯子,指了指墙上的照片。 「嗯,我很喜欢拍照,曾经以为自己会成为职业摄影师。」龚昊熠站在他身侧,面对满墙的照片。 「摄影师这个职业好,後来为什麽想不开当警察?」郑予辰啜了口乌龙茶,用眼角斜眼他。 「你真的很讨厌警察,」龚昊熠若有所思的望着他,「可以说说我们哪里惹到你了吗?」 「讨厌就讨厌,还需要理由吗?」郑予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像只慵懒的猫,「好舒服的沙发,我可以马上睡着。」 「那你好好睡,我帮你把东西搬去客房。」龚昊熠笑了笑提着东西进去。 郑予辰仰躺在沙发上望着那片墙上的照片,他看到几张昊熠跟小真的合照,他搂着她的腰,她笑的明净秀美,像降落凡间的天使。 跟龚昊熠在一起的小真是他所不熟悉的,那个总是爱缠他跟他的妹妹变成了一个女人,因为爱情的缘故。 目光再往上移,是昊熠跟警校同学的合照,大家都穿着清一色军绿制服,照片里的龚昊熠英姿飒爽、眸如星辉,身旁的夥伴完全被比了下去。 这家伙到底对自己的脸跟常人不同有没有自觉啊?郑予辰不爽的嘟着嘴孩子气的跟照片里的他互瞪。 再往左看就是一堆青少年跟儿童照,可见这些照片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 细细把照片看完,一股无法纾解的滞闷感充塞x腔。 龚昊熠的家人、朋友、从小到大的同学、工作夥伴、未婚妻……每一个都在他的生命里占有无可取代的地位,那麽,郑予辰呢? 他曾经在昊熠心底留下过痕迹吗?还是对昊熠而言,郑予辰只是一个在脱离单身前夕疯狂一次的对象,天亮以後,两不相干? 他以为走进龚昊熠的生活,更加认识他後,想知道有关他一切事的饥渴感觉就会消弭,但知道了这一切不过让他觉得更加寂寞而已,因为他终於明了自己在这个男人的生命中g本无足轻重,可有可无。 「予辰,我跟你说一下浴室里的盥洗用具……」龚昊熠的声音嘎然而止,客厅沙发上空无一人,视线环伺一圈,也没有郑予辰的踪影。 他的心突地一沉,没有思考就抓了钥匙冲出门去,连家门有无关上都没去管。 小时候养过一只猫,那只猫总是离他很远,连吃饲料都喜欢躲在角落,完全不亲人。 但每晚关灯睡觉时,那猫都会蹑手蹑脚来到他的枕头边,扶在他身边,用头顶他的手臂撒娇,还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有一次死命抬起颈子想看他的猫在撒娇时是甚麽表情,因为他g本无法想像。结果他看到他的猫晶亮的眼眸半闭着,露出一种无法言述的满足感,他突然觉得内心被胀得满满的,连眼眶都湿了一圈。 人家都说猫比狗无情,其实猫的感情,只会义无反顾的给那个最特别的人,而且,并不会让你知道。 白天的郑予辰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夜晚的潇却完全是另一种样子,虽然反差很大,但却是同一个人。 夜晚的潇应该才是郑予辰真正的模样,那个躺在床上用一双比窗外明月更璀璨的双眸望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因为一句话咯咯笑着,诚实的表达着喜怒哀乐,笑容乾净无暇。 只有一晚,却在龚昊熠的心底留下隽永明晰的铭刻。他无法忘记他。 那晚之後他只要闭上双眼就会想到那个月光下弯着眉眼笑的潇,想到猫只会对特定的人显露温柔的故事,他的心一片暖。 冲出大门,他的视线快速的望向巷尾,果不其然,郑予辰的身影在转角处闪动了一下。 龚昊熠百米赛跑的速度是12秒,但那是高中时的成绩,他不知道原来岁月是不饶人的,即使他一直有保有健身的习惯。 在他抓住郑予辰的手腕时,他觉得心脏几乎要跳出x口。 被抓住的人转过脸来,他清楚看到那人面颊上挂着的晶莹泪珠。 人家都说,猫比狗无情。 是吗? 他无法控制内心翻倒而出的汹涌情愫,只能用毁天灭地气力把郑予辰拥进怀里。 「不要再跑走了。」这句话一出口,不仅怀里的郑予辰僵住,连他自己都怔住了。 这是他第三次看到郑予辰哭,龚昊熠发现他的眼泪有着跟枪一样的威力,会在他的x口开洞,让他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 他们站在转个角就是大马路的巷口,无视马路上的行人,旁若无人的紧紧相拥,彷佛这一辈子就为了此刻而存在。 两人走回公寓的时候,龚昊熠甚麽都没说,只是紧紧牵着郑予辰的手,像怕他再度出走一般。 郑予辰好几次抬头望着龚昊熠伟岸的背影,猜测他此刻是不是在生气,他拉着他走的飞快,有种把人犯拖去刑场的气势。 因为完全猜不透这人现在的想法,郑予辰只能垂着头,无声被他扯着往前走。 刚刚龚昊熠那句话真的让他脑子昏茫了几秒,所以他没有推开他,还乖乖跟他回来了,这样是不是很没出息?自从认识龚昊熠之後,他真的越来越不认识自己。 从前的他怎麽可能为一个男人牵肠挂肚?从前的他怎麽会斤斤计较自己在一个人眼中的地位?从前的他怎麽可能在决定离开一个人的时候还在内心深处偷偷祈求那人追上来,甚至那人真的追上来时他的内心竟喜悦到差点爆炸? 沉重的关门声瞬间把他拉回现实,龚昊熠终於转过身来,伫立在客厅里静静望着他。 郑予辰心魂一震,他很想问男人为什麽强行把自己带回来,但他没有勇气,他怕又听到与自己期待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答案,他怕龚昊熠对他的在乎源自於小真,这个想法让他马上就後悔刚刚为什麽不拔腿就跑。 他一直以为失去父母跟亲人的信任之後,他已经没甚麽好失去的,他一直以为他在世上最重要的人是他的妹妹。 但他现在竟然满脑子想的都是妹妹的男人!如果人会因思想被定罪的话,他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偿还吧。 「我不知道你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想逃走,你说你讨厌警察,我没话说,因为我就是警察,所以你会讨厌我也是人之常情……」龚昊熠终於开口,沉重的吐出一声叹息。 郑予辰错愕的望着他,原来昊熠把他的离开归纳为这个理由,看来他当真不知道他对他的感情,究竟是这人太过迟钝还是他把情绪隐藏的太好? 挫败感让他突然全身无力,砰一声跌坐在地上,几秒後他哈哈笑起来,龚昊熠像看神经病一样瞪着他。 「昊熠,你说要保护我,我很开心,但你知道吗,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跟你上床,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档子事……」郑予辰望着地板,神情黯然失色,「如果你觉得恶心,我也无话可说。」 空气里悬浮着沉闷,郑予辰内心翻天覆地,等待着龚昊熠下一秒把他撵出门,或鄙夷的望着他。 就像当年教务处里的父母亲一样。 良久,他听到龚昊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从来没有轻视过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郑予辰霍地抬起头,对上男人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孔,那双注视他的眼睛如今荡着他不熟悉的压抑与苦涩。 之後龚昊熠没再说甚麽,把他领进客房後也回自己房里,轻声关上房门。 郑予辰躺在客房的床上想着龚昊熠就在与他一墙之隔的地方,但他却碰触不到他,不是不能,而是不行。 窗外的月皎洁无暇,但只要靠的够近,应该就能望见月球表面千疮百孔的坑洞了吧? 是不是人跟人也是如此?远远的眺望比咫尺的凝视更有美感? 可惜他永远也无法拉近跟他的距离,因为他爱上了一个这辈子都无法得到的人。 郑予辰突然想起那晚龚昊熠唱给他听的歌,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旋律之後他启唇轻唱,却因为不知道歌词的内容唱得零零落落,他唱着唱着就笑了,笑着笑着眼前就模糊成一片。 作家的话: ☆、8、醋海翻波 「你给我过来!」 望着那哥明明语气愤怒表情却八卦十足的诡异模样,郑予辰知道他今天在劫难逃,只能任由那哥把他扯到角落的盥洗室。 「那哥,蓝月的规定应该有一条是不能动店内商品吧?我好歹也算最贵的商品……」郑予辰赶紧声明自己的权益,因为眼前这男的真的很像要强奸他一样。 「要死了!谁要碰你啊!」那哥不屑轻斥,转瞬间又兴味十足的扯着他手臂,「我看到那个警察送你来店里,快招,你这小狐狸该不会是……」 「我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了吗,昊熠现在的工作是监视我,别忘了,我还没摆脱谋杀县长的嫌疑呢。」郑予辰第一百遍重申,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不对不对不对,这件事有鬼,大大的有鬼!」那哥突然诡异的左右一瞄,十足间谍执行任务的夸张表情,「那个警察刚刚送你来时脸上的表情,我想想,很像……反正不像只是把你当成嫌疑犯,差很多好不好!」 郑予辰看他一副想掀起流言蜚语的八卦样,很遗憾的摇摇头:「你不明白那家伙在执行任务时有多六亲不认,如果我真的是杀人凶手,他才不会顾念我是不是他大舅子,照样把我送去吃牢饭。」 「潇,有人指名你喔。」有人走进来唤他,郑予辰应了声,回头朝还想探问甚麽的那哥嫣然一笑:「今天我找了三个熟客,帮我开二楼的大包厢。」 「一次三个?你要死了啊!缺钱也不是这麽搞的。」那哥尖叫。 「死的是谁还未可知呢,说不定是他们欲仙欲死。」潇露出魅惑笑容,眼波流转着千万种魅色。 那哥望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对於郑予辰近日突然疯狂的接客很是担心。 这家伙是不是有甚麽想不开的事啊?不然一向讨厌疲累的人怎麽突然工作的这麽勤奋? 例行汇报的日子总是忧喜半参,如果案情有突破x的发展会让人心振奋,如果停滞不前也会让人感觉烦闷,尤其是被调去监视牛郎的男警们。 「那时候在他家门口看到他跟男人在那拉拉扯扯的,我恶,两个大男人是在搞甚麽青菜萝卜啊!」小许在汇报时总喜欢用这句话开场,一脸嫌恶貌。 在交换了这阵子的调查报告之後,大夥鱼贯走出会议室,龚昊熠怀里的手机响起,他取出来读着上面的简讯: 『今天我会很晚下班,不需要来接我,我住那哥家。辰』 一个经过的女警朝他打趣道:「未婚妻寄来爱的简讯?好甜蜜喔。」 他虚应的笑笑,手却紧紧握住手机,力道强到手机的硬壳竟然发出细微的喀嚓声。 郑予辰最近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去蓝月接人常看到他一身酒味倒在店门口的沙发上,那哥都会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 虽然他不想这麽怀疑,但郑予辰似乎有意躲着他,不是工作到天光大作,就是喝得酩酊大醉,谁也认不得。 他不知道是不是曾说过甚麽话得罪了他,讽刺的是他俩g本没甚麽机会讲到话,时光在看似安稳的日子里流逝,自从他亲自接送郑予辰上下班之後,那个歹徒似乎不再出现,其实他手上也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郑予辰不是买凶杀人的犯人,只是他总觉得那里怪怪的,县长谋杀案跟郑予辰被跟踪的时间发生得太过凑巧,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可掉以轻心。 半夜两点,他的车停在蓝月对面,透过玻璃窗跟室内y暗的黄灯隐约可见那哥在跟几个客人谈笑喝酒,没见到郑予辰,他应该在里面的包厢接客。 他知道郑予辰的职业是牛郎,所以陪客人喝酒甚至到陪睡都是无可避免的,但每每看着客人心满意足的从蓝月跨步而出时,他都忍不住想着郑予辰刚刚在这人怀里是不是得到了满足,是不是叫得很大声,是不是跟两个月前在他怀里有着一模一样的表情。 他没有忘记那天晚上潇在他怀里笑的多麽纯净柔和,但这说不定只是潇取悦客人演的戏,那些微笑、话语、甚至听他唱歌掉下的眼泪都是逢唱做戏,在下一阵风刮来时,彩蝶轻盈的从这朵花降落到下一朵,孑然一身,毫无牵挂,更不会留恋。 半夜三点,店里的自动门终於打开,郑予辰穿着皮裤马靴朝客人挥手道别,他的两颊因为酒j酡红如彩霞,双眼迷蒙,一个客人忍不住扯住他的下巴跟他在门口吻的难分难舍。 龚昊熠在车子里看着,看着男人猥亵的侧脸,看着郑予辰巧笑倩兮的容颜,看着这个能够把x与爱彻底分开的疯狂世界,正想转开视线,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异状。 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视线里,他扯住郑予辰,两人激烈的拉扯起来。 龚昊熠眯起双眼仔细端详了下那人的脸,只觉十分面善,但情况不容许他细想,下一秒他已经推开车门跑了过去。 「潇,我亲爱的潇,有没有想我啊,最近都没来找你,应该很寂寞吧?」 那个男人似乎也喝的很醉,声音几条街外都听得见,郑予辰望着他的模样只剩惊惶,双唇煞白。 龚昊熠拳头捏紧就朝他脸上挥过去,空气中只听见r搏的重击声,响彻云霄。 邢大渊被一拳打在地上,他吓得差点尿出来,四肢并用拚命往前爬,但下一秒又被龚昊熠重重踹回地上,他的脸上都是血,围观的人多起来,有人指着龚昊熠似乎认识他。 郑予辰面无血色的看着龚昊熠完全不手软的痛扁邢大渊,他突然害怕起来,因为龚昊熠脸上完全看不到怜悯,下手一下比一下重。 「昊熠够了!」他忍不住用力从後面抱住他,不知道那个素来总是带着温润笑意,举止总是绅士有礼的男人到哪里去了。 龚昊熠一愣,虽然捏紧了双拳却不再出手,他像突然从深海里冒出头来,茫然望着眼前那个刚被自己狂扁的不成人形的男人,好似不知道这是出自他的手。 「你这个警察竟然想杀人!我要告你!我要告死你!!」一看那个杀人兵器不知何故停下动作,邢大渊逮到机会从空隙间逃了出去,一边不忘回头撂狠话。 作家的话: ☆、9、带罪的结合 龚昊熠望着他的背影一会儿,郑予辰的脸突然出现在咫尺的距离,他好似吓了一大跳,须臾间退了一步。 「你拳头有点破皮了,傻瓜,干嘛为了一个牛郎扁人啊?」郑予辰捧着他的手仔细端详,他的睫毛在眼窝处轻轻扇动,一双星眸幽深似水。 那个晚上的潇又回来了,绕了好大的一圈,他还以为他再也见不到他了。 下一秒郑予辰发出了惊讶的轻呼,因为龚昊熠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牢牢拥进怀里。 「昊熠……?」看身旁的那哥一副眼珠快滚出来的滑稽样,郑予辰有点担心的轻声嚅嗫。 龚昊熠只是紧紧抱着他,力道完全没有松懈。 这辈子他只有两次完全失控的扁人,一次是高中的时候发现女友劈腿,他把那男的扁到住院一个月,还有一次就是刚刚,那个邢大渊并不是第一次见,在他跟潇初识的那个晚上,他也是把潇从这家伙身边抢了过来。 在车里看着这家伙一副跟郑予辰很熟的模样纠缠不休就恼火,其实他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他也知道刚刚的失控只是一种发泄,发泄这阵子郑予辰刻意躲他所蕴酿出来的闷气。 他无法控制自己,他知道郑予辰在说出想跟他上床之後旋即刻意远离是为什麽,郑予辰跟他想保护的人是一样的,那个人是郑予辰最重要的妹妹,是郑予辰在远离家园之後内心唯一的慰藉。 而她对他同样重要,甚至在遇见郑予辰之前,她是他此生唯一想共度一生的女孩。 为什麽那个晚上他要跑去蓝星?为什麽要让他遇见他?为什麽他的人生从小到大都是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一个彻底大翻转? 他顺着郑予辰的意,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交集却少的可怜,但这已经够了,他必须不断努力在心底抹煞郑予辰对他产生的彷佛万有引力般的吸引力,看着他每晚投进一个又一个男人的怀抱,看着他在那些人怀里露出柔情万种,却无法再对他露出的那种微笑。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忍受多久,他不知道自己攥紧的拳头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松开,而这一天终於到了。 但是这样子的他能承诺郑予辰甚麽?他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吗?他要把郑予辰在这世界上唯一珍惜的东西毁掉吗?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一颤,下意识竟然推开了他。郑予辰安静的望着他垂着的脸,转身朝那哥交代:「今天我先跟他回去,明天见。」然後拉起他的手,朝停在对街的车子走去。 龚昊熠感受到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暖,心跳渐渐平复,他感激郑予辰甚麽都不问,因为此刻的他也不知道该怎麽为自己的失控找理由。 莫名其妙的失控,其实出自再简单不过的想望,他希望郑予辰变成他的,他希望两人可以这样牵着手永远不放开。 但他却是最没有资格这样奢望的人。 郑予辰很小心的帮受伤的手缠上纱布,垂着的眼眸很专注的做着眼前的工作,彷佛那是一个神圣又易碎的艺术品,应当谨慎处理。 龚昊熠被他影响的也不太敢呼吸,从他的视线正好可以望见郑予辰轻抿的唇瓣闪着润泽的光,眼窝处敷着淡淡黑眼圈,神色看着有些疲累。 「那个邢大渊,他才刚放出来没多久,就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跑来缠你?」蹙了蹙眉,龚昊熠发话,声音低沉震动空气。 「故技重施。你知道他以前对我做过甚麽吗?」郑予辰抬起头瞥了一眼,视线又移回他的手上。 「他不是一个很烦很不会看脸色的熟客吗?」龚昊熠警戒的眯起眼,内心却突然有甚麽明亮了。 如果只是一个格格缠的熟客,郑予辰每次看到他会吓到脸色发白吗? 「他曾经软禁我长达一个礼拜,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这辈子可能就这麽完了,若不是那哥带着人闯进来救我,我本来打算自我了断,也不想继续便宜那家伙。」郑予辰用稀松平常的语气描述着过往,像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龚昊熠竭力克制内心深处痛苦到极致慢慢麻痹的的感觉,郑予辰在讲述这件事时看似平淡轻松,但那帮自己上药的手却抖的有如秋天落叶。 他一直觉得郑予辰跟潇之间存在着极大反差,而他也一直以为这不过是牛郎工作必备的技能,演一出戏让客人爱上你,甚至让客人以为自己被爱上。 其实郑予辰跟潇从来都是一个人,在经历众多极大的痛苦之後,内心深处相信人x本善与人x本恶的两种认知一分为二,白天的郑予辰必须存在着刺一样的强势外表,为了保护晚上那个纯真柔弱的潇。 因为如果不自我保护,没有人会保护自己。 龚昊熠的眼角突然酸刺到无法忍受,一眨一睁之际,一颗晶莹泪珠终於溢出眼眶。 他想到郑予辰朝他喊的那句:你不了解我,凭甚麽在我面前说教? 他的确不了解他,不了解这个人习惯把痛苦咽下肚,习惯让所有的希望被现实搅碎,然後站在心的断壁残垣之中,云淡风轻的笑着。 「昊熠……你真的很傻耶,干嘛为了自己以外的人哭啊?」郑予辰专注的望着他,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脸,盈盈晃动,「你是警察,应该看多了比我惨的人吧。」 「答应我……」龚昊熠深深望进他的眼底,包扎好的手轻抚他的脸,「在我面前,不需要强装笑脸或假装甚麽,至少在我面前,我希望你是郑予辰。」 「我还以为你比较喜欢潇。」郑予辰闭上眼任由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不亏是警察,你终於发现潇才是演出来的?」 「不,你没有演戏,潇也是你,而且是我认识的最初的你,是我爱上的你。」龚昊熠低下头,两人的唇在相碰的刹那,原本炙热的温度随着吻的深入恣意散开,郑予辰原本还顾忌着龚昊熠受伤的手,当那只手从後面伸进自己裤子里轻柔的搓揉他的臀部时,脑子里仅存的矜持顾忌就全都飞的不知去向。 他们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像两个失散几世纪的半个灵魂,亟欲将对方寻获并融进身体里,不计代价,至死方休。 因为动作过於激烈,郑予辰跨坐在他身上时竟然一个不小心往後仰去,龚昊熠赶忙挺起身用手想拖住他的後脑勺,但还是听到一个闷钝的撞击声,他心急如焚的出声询问:「有没有怎麽样?!」 郑予辰先是一愣,躺在地上无声注视他几秒,终於很不客气的喷笑出声。 「我们两个饥渴到家的……刚刚你的表情好好笑……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前俯後仰,龚昊熠先是脸上三条线的望着他,下一秒乾脆翻过身来把郑予辰压在自己身上,好整以暇的望着他,郑予辰趴在那回望他:「怎麽了?昊熠?」 「你笑起来很好看。」龚昊熠的声音压抑的从他颈窝处传出来,「但我却常常让你哭,对不起……」 郑予辰的表情柔软下来,他闭上眼睛,嗅着空气里不分彼此的情欲气味:「但是只要想到你,就会让我有非常幸福的感觉,谢谢你。」 他们就这样安静无声的躺在地上,交缠的躯体不愿分开,因为即使怀抱着对方的躯体,还是无法看见任何,关於未来,关於他们两人的未来。 作家的话: ☆、10、梦醒之日 睁开眼睛才发现窗外的阳光正好有一小簇s在眼皮上,这就是让他转醒的原因。 龚昊熠坐起身望着没关的房门,他的眼睛突然睁大,迅速的翻身下床走出房间,一股浓郁淳香的咖啡香从厨房传来,有一瞬间他以为会看到她,因为他们相恋之初她天天都会来这里帮他煮咖啡,送他去上班。 想到这,他的心猛地下沉,连即将迈出去的步伐都迟缓不前。 一个人从厨房闪出来,郑予辰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下身穿着一件运动短裤,手上拿着两杯咖啡。 他见到他时眼睛一亮:「咖啡好罗,我正想帮你送进去。」 龚昊熠被动的从他手中接过杯子,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我不会做菜,虽然你可能期待闻到香喷喷的早餐味。」郑予辰端着自己的那杯往餐桌旁一坐,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还好我不是你老婆,有没有松了一口气啊?」 结果咖啡凉了都没人管,龚昊熠把他压在餐桌上非常勤奋的做起"晨间运动",直到郑予辰仰头痛快的s了出来才终於甘愿的放开他,还在他耳边轻喃:「吃不到早餐,吃你也是一样好的。」 郑予辰躺在餐桌上虚脱的喘着气,心里总觉得那里怪怪的。 他印象中的龚昊熠应该更……成熟一点吧? 还是男人真的只要待在可以放心相处的人身边,就会彻底放下平日武装,变得比小孩子还任x妄为? 「对了,你刚刚睡着的时候,小真有打你的手机,要记得回。」从餐桌上跳下来,郑予辰一边用卫生纸擦拭自己大腿内侧一边提醒,龚昊熠望着他的背影,发现看起来如此单薄瘦削。 他们还能若无其事的提这个名字几次?在小真对他俩全然信任且毫不知情的背後,他们跟野兽一样,完全顺从本x相拥做爱,原本的内疚感也随着时间渐渐麻痹,甚至荡然无存。 他们能够继续顺应自己的任x直到一切毁灭的那天到来吗? 「昊熠,今天我不想上班,我们去哪里走走好吗?」郑予辰突然转过来望着他,刚刚的落寞神色彷佛只是海市蜃楼。 他望着他,刚刚为止飞快滋长壮大的痛苦突然被平复,明明是痛不欲生的愧疚,却因为有两个人一同承受所以得以减轻一半。 站在他眼前的郑予辰,是一个跟无数男人睡过的牛郎,也是他即将结婚女孩的亲哥哥。 但他选择牵起他的手。 他们站在即将毁灭的世界边缘,颤抖的、迟疑的,但却坚定的,牵起彼此的手。 「昊熠!」接到心上人的电话,郑予真笑颜逐开,「啊,你在执勤吗?」 「嗯,找我甚麽事吗?」 她噘了噘嘴:「哼,你胆子好大这样讲话,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打给你吗?该不会你g本不想我吧?」 电话那头没有搭腔,她也装不了多久,噗哧一声笑出来:「好啦好啦,不闹你了,只是要提醒你这周我爸生日,你答应过要陪我回去一趟的喔。」 龚昊熠持着手机,眼角望着正利用车上镜子打理仪容的郑予辰,小真的声音还是那麽好听,他只要闭上眼就能将她的形象准确的回放在脑中。 但现在越是意识到她的完美,那名为愧疚的荆棘就越是把他的心刺的鲜血淋漓。 「当然,明天一起去帮他老人家选个礼物吧。」他让自己的声音与平常无异,他自忖还好小真没有警界的测谎器,否则一定能察觉他x腔的心跳频率g本已经反常的加快。 「好!真希望这次生日哥哥可以一起回来,那麽我最爱的人都到齐了。」小真叹了口气,尾音因幻想的美好轻轻扬起,龚昊熠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自己出声鼓励她:「你可以打电话约他啊,予辰他应该会很乐意的喔。」 小真双眼圆睁,终於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啊,我有点吓到,你叫他予辰,怎麽好像你跟他很熟的样子?」 血色瞬间从龚昊熠脸上褪去,他不动声色的把话梗转回来:「因为後来发现我大他四岁,跟你一起叫他哥哥应该很奇怪吧。」 「这麽说也是。」小真完全不疑有他,转瞬间又开心的吱喳了一会儿今天工作的甘苦谈,龚昊熠微笑倾听,不时安慰开导她几句。 「谢谢你,昊熠,我想我妹一个人在那个古板又严厉的家能够不崩溃,你功不可没,我看得出来她有多倚赖你。」望着龚昊熠收起手机,郑予辰真挚的朝他道谢,夕阳馀晖轻轻浅浅洒在他的脸面上,造成错落疏密不一的光点。 「我没那麽伟大,也说不出甚麽鼓励人的话,不过当个观众听她吐苦水这一点还做得到。」一手c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往旁边制物箱掏出一叠照片,「你看看认不认得照片上的人。」 郑予辰先是狐疑的瞥了他一眼,才就着窗外夕阳的馀光翻阅起来。 每一张照片都从非常隐晦的角度拍着同一个人,那人长相普通,穿着保守平常,带着chu框眼镜,出现在便利商店、百货公司男装部、跟路边摊小吃这些不起眼的公众场所。 「没见过,他是谁?」他抬起头望着龚昊熠。 「局里之前查的县长谋杀案昨晚有了突破x发展,这家伙可能是被买通来杀县长先生的杀手。」龚昊熠稀松平常的说明,郑予辰双眼一亮!杀手,这个人竟然是杀手! 「为什麽杀手不像电影或小说里描述的那样英俊、高大、神秘啊?这人长的好普通喔。」郑予辰惨叫。 「你竟然注意这种地方。」龚昊熠无语的瞄了他一眼,额间冷汗两颗。 「拜托好不好,我可是很崇尚杀手这种行业的,尤其杀的是全民公敌的杀手,那简直是神啊。」郑予辰一副小粉丝的模样,眼中星光闪耀。 「不过,你为什麽会觉得我会认识这个杀手?该不会……」该不会你还在怀疑我?话没说出口,但他的脸已呈现霁色。 原来龚昊熠从头到尾都觉得他跟县长谋杀案脱不了关系?他觉得内心好像被甚麽尖锐的东西划过,阵阵抽痛。 龚昊熠本来还在注意前方路况,突然敏感的捕捉到他最後一句话,赶紧转过头来解释:「不,你听我说,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看郑予辰的脸色慢慢回复正常,他才继续说下去,「只不过这个男人跟你的那哥的现任男友阿宏都在同一间成衣店打工,我才会想问你是不是曾经透过那哥见过他。」 原来如此。郑予辰终於心神一定,继续把注意力放回照片上。 原来比起被邢大渊那种人纠缠,或者背叛小真,他最不能忍受的,竟然是被龚昊熠怀疑。 这个男人究竟要入侵到他内心多深的地方呢?他中的这个名为龚昊翊的毒究竟有没有解药? 翻动照片的指头突然一个颤动,他的双眸定定的,无措又不敢置信的瞪着照片左下角一个男人的侧面。 「……不会吧……这个人是……邢大渊……」 他的声音瞬间吸引了龚昊熠的注意力,他轻轻从郑予辰颤抖的手指抽出这张照片,端详了一会儿,视线转回他脸上,「你确定?」照片中的男人仅露出左半边脸,正跟那个杀手闲聊着甚麽,两人手上都拿着便利商店买的便当。 「他化成灰我都认得。」郑予辰幽幽开口,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 龚昊熠把车无声停在路边,放下手刹车,身子横越过另一边搂住郑予辰。 「昊熠……?」他不理解男人为何突然这麽做,小声询问。 「想到邢大渊的时候……也想想我,不要让那家伙占据你的思绪……想想我,我就在这里。」 郑予辰先是一愣,旋即理解了龚昊熠的心意,一股温暖又绵长的感动从那个温暖的拥抱传递过来,他反手搂住他,轻声低喃:「谢谢你,昊熠。」 「这个怎麽样,功能很齐全。」小真晃到龚昊熠身边,手指着角落那台按摩椅。 「嗯,让我看看它的功能说明……」他想弯下腰读上面的文字,却突然被一个身影挡住。 「昊熠,不是我想催你……」郑予真的脸上难得的挂着清晰的忧愁,「但是我父母也在问……我们的婚期不要再拖了好不好?」她的眸子尽是恳求之色,在他面前,她总是愿意卑屈自己,以他为天。 龚昊熠望进她的眼底,脑子有一秒不知如何反应。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竟然还有闲暇功夫在心底惊叹小真跟郑予辰神似的容貌。 所以看着她就想到他。 如果今天是郑予辰恳求他尽速跟小真结婚,他该用甚麽表情来回应? 郑予真看着龚昊熠,没听到他的回应,突然心一横,怯生生的开口:「今天晚上,我想去你那里过夜……」 龚昊熠望着她,很明白她话中的含意。 他俩在交往的时候,郑予真就严严谨守着婚前不会跟他发生关系的坚持,因为她是个虔诚的教徒。 如今她竟然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打破自己信仰的规条,只是因为,她很在乎他,她的内心很不安,不知是身为女人的第六感还是怎样,她似乎察觉到眼前的男人稍微的改变了。 不安在最近跟龚昊熠约会时渐渐扩大,他在她面前变的安静沉默,即使脸上习惯x挂着绅士的浅笑,即使他对她总是这麽温柔不逾矩,她就是能感觉到有甚麽东西不同了。 日益增长的恐惧感让她想狂叫,打电话给姊妹淘寻求帮助时,她们都这麽说: 「绑住男人啊,不只绑住他的心,还要绑住他的身体,你们都交往半年了还没那个,难怪你男人想跑啦。」 挣扎了几个晚上,向主祈求赦免,她终於决定献出自己。 这是她的决定,因为比起失去他,暂时的背弃信仰g本不算甚麽。 「小真……今天晚上局里要开会,我不知道会到多晚。」他终於吐出这句话,心被沉沉的压住。 「没有关系,我会等你,不论多晚。」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犹如垂死挣扎般,在空气里回荡着久久不散的涟漪。 「哎呀今天真是来对了,我不知道蓝星有这样的大美人。」秃头男人是当今商场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王行谷,行事作风荒诞大胆,凭藉着天生的超强直觉,每每都能搭上市场最风潮的顺风车,是近年来股票收益率飞升最快的公司。 「王董,我不是女的喔。」郑予辰帮他倒酒,回应一个皮笑r不笑的笑容。 「所以我没说你是美女,说你是美人啊。」王行谷油腔滑调的回应,手放在他大腿上,暗示意味明显:「听说一定要得到潇的青睐才能成为他的客人,如何,我过关了吗?」 「你觉得你易於常人的地方在哪里?」郑予辰轻轻放下酒瓶,微笑反问。 「我很有钱,我的钱多到会让一个女人想到就笑,笑到死。」王行谷喝得多了,一股酒气在周身围绕。 郑予辰凝视着他几眼,突然拿起酒瓶往旁边一砸,匡一个轻脆声响,瓶身碎裂成千万片,王行谷错愕的瞪着他,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大美人怎麽会突然发疯暴走。 「笑到死有甚麽了不起的?我如果用这碎掉的瓶子朝你捅过去,你一定会痛到哭死,同样是死,谁的死比较有威力?」说完竟然唇角微掀,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 「神经病!你搞不搞得清楚自己甚麽身分?做这行的就乖乖让人上就好!」已经醉到失去理智的王行谷突然被欲望征服,冲上去抓住他,另一只手chu鲁的撕他的衣服。 郑予辰咬着牙没开口求饶,也没有按警报铃让保镳进来救,他只是死死的被压在地上,完全没有挣扎,像具死尸。 「哼,有自知之明就好,放心,事後少不了你的好处。」王行谷x急的边脱自己裤子,手边猥亵的在他身上来去,郑予辰忍受着他的酒气喷在自己脸上,然後是强行进入的巨大男g,他感觉下体被充饱到几乎裂开,他在王行谷一下一下的冲撞下不由自主的前後摇晃,他的双眼渐渐失焦,却依旧望着放在远处椅子上的手机。 一个小时前,他接到这样一通简讯: 『小真今晚会来我这里过夜,如果可以,请你去住那哥那里。熠』 该面对的,并不会因为他或昊熠的故意忽略而被遗忘,他们同居了两个礼拜,像做梦一样的美好。 梦醒之後,还会剩下甚麽? 作家的话: 11-15 世界末日 作者:白夜十 ☆、11、爱上就是爱上了 王行谷心满意足的把裤子套回去,正在拉裤链的时候,眼睛瞄到还趴在地上的郑予辰。 「喂,我签支票给你。」从怀里抽出一本支票簿,笔在上面刷刷一签,撕下来递给他。 郑予辰没有移动半寸,双眼慢慢往上瞟,定在男人眼上,慢悠悠应道:「我不要钱。」 「莫非你要钻石?」王行谷打趣,并没有把支票收回去。 「我只要你今晚收留我。」郑予辰的声音闷闷的从下方传来,他一愣。 「铪?」不确定的眼神定在趴在地上一冠不整的人身上。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郑予辰望着地板上被喷得乱七八糟的jy,声音很轻。 他不是没有地方去,他可以选择回自己的公寓或去投靠那哥,但是跟龚昊熠同居的那段日子,他已习惯在他怀里醒来,如今再也不能忍受一个人在微冷的清晨转醒。 不论抱着他的人是谁,只要有温度就好。 「喂喂喂,潇你要去哪里?!」 看着郑予辰跟着男人相偕步出店门,那哥赶紧追出来,朝一脸狐疑的王行谷做了个借一步说话的手势,然後就把郑予辰扯往角落低声斥喝,「你在干吗?」 郑予辰的脸酡红如醉,他眯着眼望了那哥一眼,轻声回应:「看不出来吗,我要跟他出场。」 那哥张着嘴欲说甚麽,郑予辰歪歪斜斜的搭着他的肩,不满的大声嚷嚷:「怎麽了?有错吗?」 「有错吗?」那哥讽刺的重复,「你不是说不会再跟客人出场?你不是说会为了龚昊熠洁身自爱?这都是你自己说的耶。」 一周前郑予辰突然开始拒绝陪客人出场,那时的他全人都沉浸在一股幸福的氛围中,很多熟客都发现他变了。 这阵子的郑予辰跟过去他认识的那个漫无目标过日子的人完全不同,似乎跟龚昊熠在一起後也连带找回了生存的意义,满脸的沉静安和,不再像带刺的玫瑰。 那一刹那,郑予辰跟潇是那麽自然的融合在一起,因为龚昊熠。 「那哥,」郑予辰抬起头的时候满脸苦涩,彷佛眼睛一眨就会落下晶莹泪珠,「我好痛苦,明明离开他是那麽痛苦,但我还是要笑……因为我没有哭的资格……因为他一开始就不是属於我的……」 那哥震惊的听着他因酒醉终於吐露的真相,内心疼痛难当,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郑予辰崩溃。 「喂,还要讲多久?潇要跟我回去的!」王行谷没耐x的走过来一把将郑予辰从他身边拉开,顺手甩了一张支票给那哥,「这是他陪我的酬劳,他说不收,那你就代他收吧。」 被拉着走的郑予辰最後似乎转过头来朝他露出一个凄楚微笑,下一秒就消失在男人的车子里,车门砰一声关上,引擎轰然巨响,奔入漆黑的夜。 那哥站在那,手里紧紧握着那张支票,双唇阵阵发抖。 回到家,厨房传来阵阵水声,有一秒钟他站在那无法移动,以为郑予辰没有走,以为厨房里的那个人是他今天想了整整一天的人。 罢了,如果被小真撞见,乾脆告诉她真相,他已经疲於制造更多谎言只为掩饰最初的那个。 「昊熠!你回来了!」没想到从厨房里闪出来的人是小真,龚昊熠全人一震。 「我做了一点宵夜,你一定还没吃饭对吧?」小真退後一步让出身後一桌菜肴,满脸都是笑意。 -我不会做菜,虽然你可能期待闻到香喷喷的早餐味。- 郑予辰那天坐在餐桌边时脸上的笑意带了点调皮,却让他的心彻底沦陷。 -还好我不是你老婆,有没有松了一口气啊?- 所以他是不是注定被他吃得死死的,连这家伙大言不惭的说着自己甚麽都不会时,都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今天回家去看爸妈,爸好喜欢那台按摩椅,都不准别人碰。」拉了椅子坐在龚昊熠对面,小真转了转眼珠,突然开口,「我刚刚去客房打扫,发现好像有放东西,这阵子有人来住吗?」 龚昊熠睁眼望着她,脑子却想到第一次出任务的那天,他跟同伴追的是一个在逃很久的市区之狼,那家伙不仅x格疯狂手上还有枪械,连靠近都困难,他们决定回警车上用无线电请求支援,就在他转开引擎的那一刹那,坐在一旁的同伴脑袋突然像番茄罐头爆炸,血溅当场,市区之狼就站在车外瞪着他两,手上的枪还冒着烟硝。 喷在他头脸上的y体温热黏稠,这具身躯的主人直到刚刚为止都是活着的。他动不了,只能全身僵硬的瞪着那个家伙,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支援的警力会在此时赶到,瞬间把那疯狂的市区之狼打成蜂窝。 他忘不了当时那种无法动弹的感觉,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死过一次,之後,他再也不怕被枪指着。 「昊熠?」小真有点担心的望着他一会儿,又帮他添了碗汤,「来,喝汤,你一定累坏了吧。」 龚昊熠接过碗,他知道小真为什麽没有对客房行李的事追问到底,因为那些东西是男x用品,如果她发现的是x罩或口红,今晚肯定要掀起一场革命。 他握着筷子,却沉重到几乎举不起来。 还要骗她多久?还要息事宁人的假装天下太平,继续利用她对自己的信任多久? 「小真……我有事想告诉你。」虽然口气平淡自若,脑子却反常的发热,龚昊熠把碗轻轻放下,却在抬头望着小真时愣在原地。 「我买了新的内衣。」她已经解开x前的钮扣,白色的蕾丝x罩包覆着美好的x型,底下的白皙肌肤是多少男人的梦想。她拉住他的手,引导他触自己。 龚昊熠望着她,眼前却是郑予辰穿着白色衬衫朝他抿唇轻笑的画面,他张开鲜嫩欲滴的唇,从里面可窥见若有似无的一点殷红,那是他灵巧可爱的小舌。 吸吮过千百次,他知道它有多诱人。 两张脸在他面前重合、交叠、却又在同一秒分开。明明是同一张脸,龚昊熠却在此刻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爱的是哪一个,他永远不会把他们搞错,连蒙上眼睛都不会搞错。 他不知道该怎麽拒绝她,才不会让这张脸被泪水浸满。 但他若不拒绝她,哭的人就会变成郑予辰。 道德跟感情两方拉扯,把他高高挂了起来,像被垂吊在十字架顶端的殉道者。 「昊熠,今天晚上,让我变成你的女人。」小真压抑着陌生的羞耻感,慢慢靠向他,x部若有似无的触碰着他的x膛。 第一次见到昊熠就喜欢上他,这辈子她无法想像与别人共度会是甚麽情景,就像红灯停绿灯行这麽简单的道理,她只知道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作家的话: ☆、12、最惨的恋爱运 「喂?」那哥困意浓厚的的开口。 「不好意思,那哥,予辰在旁边吗?」没想到打郑予辰的电话接的人会是那哥,龚昊熠迟疑的开口。 「我不知道他人在哪。」那哥没好气嘟嚷一声挂断,身旁的阿宏睁开一只眼狐疑的看着他。 不知道人在哪?龚昊熠望着手机暗灭的萤幕,心咯噔一声。 不一会儿,床边的手机又闹腾的响起,那哥chu鲁的一把夺下,按了接听键後恼火的吼过去:「说了不知道他人在哪!龚昊熠!他本来跟你同居的好好的,应该要由我来问你人哪去了吧?!」 「他今天晚上……没有去跟你住吗?」龚昊熠从他的话里探知了某个事实。 「龚昊熠,我们把话一次说清楚,」那哥无视一旁阿宏惧怕的眼神,一个翻身下床,身上的丝质睡衣在他行走时飘飘飒飒,「当初是你要他去住你那里,说甚麽要保护他,现在是怎样?未婚妻来了就把人一脚踢走了?耍人也该有个限度吧,他不是你包养的男妓,你没有资格在需要人暖床的时候把他留在身边,事情发生时又把人当狗一样赶出家门,龚昊熠,你没这个资格!」 这番话像一把锐利匕首准确的刺进他的心脏,还多转了两圈才抽出来。 「我……我并没有把他当成……」他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再度被那哥无情打断:「这话谁信啊,跟你说这种事我见多了,一般人都觉得牛郎跟妓女x关系乱,感情也一文不值,所以潚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不过这却是他放进最多感情的一次,所以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那哥的声音带着无法驱散的寒冷,龚昊熠想起高中女友劈腿那次,他得知真相後心灰意冷,尽管女孩多次提出想复合的意愿,他都无法再对她动心。 『我只拜托你一件事。』那天在雨里,他面无表情的对她说。 『只要你能原谅我,甚麽事都行。』女孩似乎看见一丝曙光,欣喜若狂。 『从我面前消失,永远的。』他冰一样冷的眸子让女孩下意识退了一步。 然後他转身,他听到身後的她开始啜泣,他抬起手伸手了脸颊,才发现自己也是满脸泪水。 是不是因为爱得太深,无法忍受任何瑕疵与背叛。 还是因为爱的不够深,所以连这点磨难都无法越过? 不知道为什麽,那哥的语气让他想到那时心冷的自己。 「虽然这件事不能只怪你,毕竟我家潇也对你一见锺情。」 那哥的话却让他一愣,略为迟疑才不确定的开口:「你说,予辰对我,一见锺情?」 「怎麽,不行咩?那家伙没讲?」那哥也不在意,继续没说完的话,「在这场爱情里,你握了比较多的优势,因为你可以选择潇或那个女孩,但他们只有你,他们没有选择,他们两个都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你,现在你可以做一件事,让潇跟那个女孩永远解脱,不再被困在泥沼里动弹不得。」 龚昊熠因为这番话下意识的停止了呼吸。 「跟潇分手,分的彻底,让他再也无法对你抱持任何幻想。」那哥的声音像教堂的丧钟,铿锵有力的敲击着他的耳膜。 「从你遇见潇又爱上他的那一刻,就应该有觉悟这一天迟早会来到,你选择了他的妹妹作为一辈子的伴侣,那麽你就不该奢望能跟他拥有甚麽未来。」 「那哥,今天潇……予辰有去上班吗?」他执拗的开口,那哥叹了口气:「当然有,但他跟一个客人走了,今晚应该是住那人家里,那家伙很有钱喔,你就别担心了,潇的行情很好的,被你甩了之後,还会有一堆人捧着钱等他点头呢,啊,对了,麻烦你来我家一趟,有东西要给你。」 龚昊熠默默收线,望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地上还散落着小真褪了一地的衣物,如今她已卧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从她肿胀的眼皮仍可猜测她睡着前曾大哭一场。 〝为什麽不能抱我?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你说啊你说啊你说话啊!昊熠!!″ 她凄厉的哭声让他心痛如绞,他只能紧紧搂着她,沙哑的一遍一遍说着抱歉。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抱歉这两个字才是最伤人的话语,它意味着的不是一种弥补的意愿,而是一种无法转圜的遗憾。 那哥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无法反驳,他知道自己有多卑鄙,一开始,他逼迫郑予辰搬进来,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他绑在自己身边,其实这跟邢大渊用的下三滥手段有甚麽差别?他没有给郑予辰选择的机会,没有替他想过,愿不愿意活在这场一开始就注定是毁灭的爱情里。 又瞥了沙发上的人一眼,他在黑暗里穿戴整齐,轻轻走了出去。 「你还要喝多少啊?」王行谷无语的瞪着那趴在桌上一瓶接一瓶灌酒的家伙,「真没想到牛郎会这样子灌酒。」 郑予辰微醺的瞪了他一眼,突然把酒瓶一扔,开始解自己上衣扣子:「来做爱啊,快点,像刚刚那样强暴我啊。」 「你喝太醉了吧。」王行谷嫌恶的啧了声,他可没兴致跟一个醉鬼搞,不过不搞的话,他是为了什麽把他带回来啊? 「快点搞我啊,你这个没种的!」郑予辰砰一声双手搥在桌上,站起身来挑衅的瞪着他。 「你小心等下被我搞死……」王行谷被他激的青筋突起,火大的往前一步,用力把郑予辰压在桌上。 他意识朦胧的望着那个忙着解他裤带的男人,彷佛这一刻才搞清楚压在身上的男人不是龚昊熠。 「放开我!」郑予辰突然死命推他,王行谷愣了几秒y笑起来:「我知道了,你要演强奸戏是吧?真是个不乖的小顽皮。」说完他chu鲁的把郑予辰翻过去,让他背朝自己,一把扯下他的裤头。 郑予辰一个五雷轰顶,用力撑起身子往上抬,让他的後脑勺结实的撞在王行谷前额,男人哀嚎一声蹲下身去,郑予辰逮到机会扯着自己裤子毫不迟疑的夺门而出,王行谷在他身後大吼大叫:「你不过是个牛郎敢弄伤我!你小心我把你那家店拆了!!」他边吼边鼻血如柱,狼狈不堪。 郑予辰听到擦过耳际的咻咻风声,g本不敢回头,绕过电梯从楼梯狂奔而下,直到跑出公寓大门才站在路边一个公车站牌下喘气,定下神後发现他竟然连鞋都没穿出来。 记得上次这麽狼狈,是高中时在体育馆差点被学长强上,他在逃跑时掉了鞋子,全校学生都亲眼目睹他像只受惊的白兔在校园里狂奔的景象。 只可惜跑的再快还是逃不了既定的命运,这件事让他再也无法回家,在外地飘飘荡荡,也已经五年过去。 真糟啊,他怎麽一点都没成长呢?老是爱上不属於他的人,不论是学长,还是龚昊熠。 作家的话: ☆、(16鲜币)13、身不由己 「这是甚麽?」 看着那哥冷着脸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龚昊熠的视线望着他手里的支票。 「这是潇的,似乎他今晚的服务让客人很满意,少见的大手笔,几乎跟一线女星陪大企业老板吃饭一样价码了。」那哥一口气说完,硬是把支票塞进他手里,「不过呢,潇跟着客人走的时候神智不是很清醒,所以这支票就烦劳你带给他了。」 支票被他紧紧捏在手里,脑子里紊乱的充斥着那些让人无法平静的讯息:神智不清、让客人很满意、下落不明…………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可怕,把那哥原本还想发的气硬生生睹了回去。 看来这个龚昊熠对潇也动了真情,真是最糟的发展。 「那哥,你真的不知道予辰的那个客人,住在甚麽地方吗?」他从齿缝中迸出这句话时,漆黑的眼底酝着沉沉怒色。 「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人叫王行谷,他的大名应该无人不知,但是……」那哥不得不加上一句,「我不认为他会把潇带回他的豪宅,应该只是带去市区的公寓吧,他的夫人有多恐怖你也是知道的。」 龚昊熠无声瞪着手里已捏烂的支票,心底好像有火焰在烧,最後他只是朝那哥点了个头,旋即大步离去。 他先回局里调出王行谷的资料,这家伙在去年曾因财团洗钱案被关了几周,局里还留有他的住处档案,一查发现除了他在阳明山的宅邸外,竟还有五处散在台北市郊区的公寓,甚至有两所的拥有者是陌生的名字,这家伙金屋藏娇也藏的太过明目张胆。 去除掉这两幢公寓的可能x,就只剩另外三栋,离郑予辰的夜店比较近的只剩一栋。 走出警局坐上车时他用力镇静自己突跳的太阳x,视线落在前方,脑子里高速运转着。 如果擅闯民宅,不仅他自己,也会给郑予辰带来麻烦,如果要他乾等到郑予辰跟那家伙办完事离开,他恐怕已经被自己的想像杀死了。 算了,乾脆假装有逃犯藏匿在附近,然後顺便去按那家伙的门铃吧。 他定了定心神,油门一踩,却在经过蓝星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蹲在店门口。 刷一声停下车,龚昊熠开门下车,短短的几分钟他却觉得长若无尽,他的眼睛一秒也没有从那个人的脸上移开,随着越来越接近,他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其实他们不过才分开了一个晚上而已。 最後,他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不是不想前进,而是郑予辰脸上的笑容让他觉得陌生。 两人沉默半晌没人出声,最後是龚昊熠沙哑的开口:「你为什麽没有去那哥家?」 郑予辰依旧蹲在阶梯上,只是微微抬起头,两颗眼珠晶亮的盯着他:「因为我不想去。」 那个充满刺的郑予辰又回来了,龚昊熠心痛的望着他,不知道这个人在这坐了多久,晚上的温度很低,他竟只穿了件短袖t恤。 「我完蛋了。」郑予辰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裤管的灰尘,露出他光裸的脚,龚昊熠诧异的瞪着它们。 「我是个牛郎,本来就应该陪客人睡觉赚钱,但是今天晚上我从客人家里逃了出来,可能这件事马上就会传遍夜店,以後应该没人敢点我了吧。」 他还想说甚麽,龚昊熠已经把他结实的搂进怀里,力道之大让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予辰……我想告诉小真……」 「不可以!」郑予辰的双眼突然被恐惧浸满,他无法推开龚昊熠铁一般的钳制,只能求助似的哀求,「不可以……不可以这样……我求求你答应我……不会辜负她……」接下来的声音因为他的眼泪变的含糊不清,龚昊熠也无声落着泪。 「可是……我不想让你哭……我不想再跟你分开一秒钟。」好不容易咬着牙吐出这句话,龚昊熠双眼通红。 一道曙光慢慢从云层里透出来,街上开始出现早起的人,一些商店已经拉起铁门。 但是龚昊熠不想放开他,就算这是一条他的同事常常经过的街,就算小真的一个同事常常在这条路上慢跑,他都不在乎,光是找到他、抓住他,就已经耗尽了气力,所以他不敢再放开。 「我不会哭的,只要小真幸福,我就不会哭……」郑予辰仰起头望着他,晶莹的泪珠还挂在他卷翘的睫毛顶端,轻轻颤动着让人好生心疼。 「你说甚麽……」龚昊熠被他平静的表情震摄,手下意识轻轻抹过他的面颊,「予辰……」 「真的,现在让我哭一下,然後我就会没事了。」他抿紧了唇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眼泪跟鼻水沾在脸颊上,模样十分狼狈。 「跟我回去,我要帮你的脚包扎一下……」龚昊熠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郑予辰轻轻甩开了他的手,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 「予辰?」他承认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可以控制的程度,过去的他从没有让人生出轨或失控到这种地步。 「小真还在你那里对不对?所以我不能跟你回去,我要回自己的家。」郑予辰说着,慢慢的转身。 「至少让我送你回去!」龚昊熠这次没有妥协,直接抱起他朝自己车子走去,郑予辰紧紧抓着他x前的衣衫,最後乾脆把整张脸埋进去。 这会不会是最後一次待在他怀里呢?这会不会是最後一次闻着他的味道呢?就算想永远记得,人的记忆还是有限的,因为他早已经不记得学长的气味跟模样,那麽昊熠呢,昊熠的气味跟模样能留在他的记忆里多久呢? 他被自己的思绪围困,异常安静,龚昊熠一边开车一边不放心的瞄着他。 「我会马上打给你,不要关机,拜托。」把从那哥那里拿回来的手机递给他,龚昊熠难得低声下气的求人。 成长的过程中,他没有求过人,他以第一名成绩从警校毕业,之後调到很多地方,立的功绩不可胜数,他常常被犯人恳求放他们一把,虽然他也同情他们,但他的态度基本上是不屑的。 -难道当初犯案的时候你们都没想过接下来会面临的判决吗?- -如果现在有力气跪在地上请求缓刑,为什麽不用这力气好好的生活,而让自己落入今天的境地呢?- 他俐落的把他们拷回警局,眼睛眨也不眨的把他们压到法律的面前。 但是此刻,这些人绝望的面容不断飘荡在他眼前,他终於经历甚麽叫身不由己,原来知道是一回事,有没有勇气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郑予辰,他也知道继续搅和下去会毁掉三个人的未来,但他做不到,他不知道该怎麽装作从未认识他,他不知道离开了他该如何好好的生活,他不知道爱了该怎麽收回。 「昊熠,」下了车,郑予辰看他没有离去的打算,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我没事,但你要好好安抚小真,不准让她伤心,我们是双胞胎,有心电感应,如果她伤心的话,我会知道的喔。」 目送龚昊熠的车子消失在转角,他才脱力似的跌在地上,眼泪终於汹涌的冲出眼眶。 他真正想跟他说的是不要走,他真正想做的是紧紧抱着他,他真正希望的g本不是让小真快乐。 他已经快要无法把伪善的面具贯彻始终的戴下去,他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这样云淡风轻的说着虚伪的假话。 为什麽只是目送着龚昊熠的离去都觉得心彷佛被掏空了呢? 他还在努力的镇定乱成一团的自己,突然一只手从身後捂住他的嘴,力道不重,他下意识转过眼瞪着偷袭者,惊讶的发现是邢大渊。 「嘘,我有事告诉你,过来!」邢大渊反常的没有以往那让人作呕的纠缠行为,只是神色匆匆的把他往角落拉去。 「潇,我老婆回来了!但是她知道我们的事,所以请了讨债公司的职业打手来对付你,这些家伙有多狠你是知道的,他们专门找目标身边的人下手,不搞得天翻地覆不罢手。我家婆子心狠手辣,我g本不想跟她复合,但她拿小孩来威胁我,其实她g本就是要我的钱!」邢大渊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双眼凹陷,似乎几天没有适当的睡眠,面色灰白。 「甚麽?」郑予辰望着他,双腿颤了下。 「我察觉发现她这阵子形踪诡异,常常瞒着我躲进书房,有一次她的谈话内容被我窃听了,事情才东窗事发。」邢大渊边说边恨怒的用手搥墙,眉心紧皱,郑予辰听着他劈哩啪啦一大串,脑中长久以来的迷雾终於慢慢散尽。 原来最近身边发生的事件通通都是邢大渊惹出的麻烦,再这样下去,甚至连他身边的人也会遭殃。 「潇,我想清楚了,我决定把我公司能挪用的资金全部提领出来,我们逃吧,逃到天涯海角,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去!」邢大渊突然抓住他,眼中闪着疯狂又执着的光芒。 「放开我!!!」郑予辰突然膝盖一弓用力朝他的鼠蹊部踹去,趁他捂着下半身痛苦哀嚎时,头也不回朝自己的公寓冲去,脑子里唯一思考的是--幸好,幸好昊熠有教他一两招防身术。 只是明明逃离了那家伙,那些话却持续不断的萦绕在耳际。 作家的话: ☆、(19鲜币)14、末日来临 龚昊熠回到家发现郑予真已经醒来,一个人坐在只有月光照亮的客厅,盯着调成静音的电视,似乎在发呆冥想。 「小真。」他轻声开口,深怕打破眼前的静谧。 「啊,昊熠。」小真赶紧从沙发上起来,指了指电视里县长枪杀案的报导,「还没抓到凶手呢,专家们说不排除是黑道买凶杀人,听说县长上任前曾跟旭龙帮有金钱的纠纷。」 龚昊熠点了点头,在她身旁坐下:「现在这个案子落在我手上。」 小真闻言惊讶的望着他:「是吗?」然後她又转回来望着萤幕,「人果然不能做坏事,否则不论早晚,报应一定会到。」 龚昊熠动也没动,任凭她话里的意有所指萦绕在耳中,萦绕在心底, 「昊熠,昨晚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你工作又忙,有时候想找你诉苦又怕打扰你。」小真的视线没有从电视上移开,她的睫毛低垂,看着竟略显哀愁。 「是我的错,让你这麽没有安全感。」他轻轻把她揽过来,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小真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昊熠,你是爱我的对吧?我们会结婚的对吧?」 他只是搂着她,听着她微微颤抖的声音,脑海里萦绕着郑予辰的话。 -如果小真幸福,我就会幸福。- 笨蛋,戏演得那麽烂,是要说服谁呢?他在心底苦笑,手轻轻搓了搓她的膀臂:「你身体好冷。」 「抱紧我就好,不要动,不要走。」郑予真任凭眼泪滴滴答答落在他的x口,像刻意在那里熨衬上属於自己的记号。 老天啊,她没有犯过罪,除了高中的时候做了一件错事之外,她没有过一丝害人的念头,又常常跟父母上教堂,希望天上的神能保佑她跟昊熠,让那个第三者知难而退,把属於她的幸福还给她。 「潇!你昨天怎麽搞的啊?刚刚王董还跑来我这抱怨你昨天撒腿跑掉的事,好不容易才把他请回去呢!」 一进蓝星,那哥尖锐的嗓门就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嘶吼起来,郑予辰停下来瞅着他。 「那家伙太瞧不起人了,一次两次想对我用强的,所以大爷不爽,逃了。」他估计觉得那哥越睁越大的眼睛很有趣,还抬高下巴哼哼两声。 「你有病是不是!用强的!你是牛郎啊潇,甚麽叫不爽客人用强的?你搞不搞的清楚你的职业内容是甚麽啊?」那哥差点跪在地上,潇这家伙该不会被客人捧上天,以为自己玉洁冰清还是良家处男? 「反正昨晚那家伙不是有给你钱?我不抽成全给你还不行吗?」郑予辰没甚麽耐x的扔下一句,那哥瞥了他一眼,讷讷开口:「我可没拿那些钱喔,我把支票交给那个警察了。」 最後这句话成功拉住正要往店里走的人,他刷一下转过身:「你把支票给昊熠?为什麽?」 「你不要瞪我啦!还不是因为我很不爽那家伙对你的态度啊!把你当狗似的,呼之则来唤之则去,他以为他谁啊!」那哥被逼急了,跺了跺脚,怕怕的望着他。 郑予辰头痛的瞪着他一会儿,颓然坐进一张沙发里,那哥紧张兮兮的凑过来:「怎麽了?我这是帮你耶,挫挫那家伙的锐气,以後他才不会对你太嚣张。」 难怪昊熠会知道自己没有去那哥家的事,他还记得昊熠找到他的时候,双眼通红,似乎整夜没睡。 郑予辰轻轻叹了口气,幽幽的开口:「那哥,以前的我跟你一样,觉得男人必须要用欲擒故纵的方法,越是不给他,越是吊他胃口,给他一种得不到的错觉,这样才会让男人更珍惜我。」 那哥听了猛点头:「对啊对啊,怎麽了吗?」 「但是自从遇见昊熠之後,竟然一次都没有……想要让他担心的念头。」 那哥沉默望着郑予辰没出声。 「因为我见不得他担心、见不得他难过,因为看他难过我会更难过、我宁可自己粉身碎骨也希望他能幸福快乐。」郑予辰吐了口气,露出有点无奈的笑容。 「潇!」那哥一副见鬼的模样,噘着他的厚唇啧了几声,「你陷太深了,怎麽会这样啊,你不是天下无敌的潇吗,唉呦我去死算了,我家的头牌牛郎要死不活的爱上一个警察,你叫我这店还要不要继续开下去啊?」他边捧心肝边哀嚎,郑予辰好笑的斜眼他:「你这是演哪一出?」 「说真的,潇,你跟那个警察不是闹着玩的,你妹怎麽办啊?」那哥正色的坐起身,眼底是浓浓的担心。 「我跟他不会长久的,相信我。」郑予辰站起来径直走入更衣室,徒留那哥一个人坐在那张嘴瞪眼。 谈着一种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後一天的恋爱,是甚麽感觉呢? 走出店门就看到龚昊熠的车,郑予辰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什麽会那麽复杂。 就如早先告诉那哥的那番话,他其实已经下定决心,但在看到龚昊熠一如既往的出现时,他的心还是无法抑止的因兴奋而轻颤,原来他所谓的决心跟纸糊的墙一样脆弱。 开了车门,龚昊熠正在听警广音乐,郑予辰把包包放在膝盖上,疲惫的让自己完全瘫在椅子上。 「对了昊熠,」他突然想起甚麽似的直起身子,「今天我妈打给我,她说她已经订好了婚期,问我参不参加。」 「婚期?」龚昊熠似乎没听懂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之後双眼陡然瞠大。 「不要生气,我不觉得是小真,我太了解我妈了,一定是她等不及了,乾脆来个先斩後奏。」郑予辰让自己的背脊靠着柔软的椅背,轻声开口,「这也跟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关,明天我会把放在你家的东西拿走,然後你就不用再来接我上下班了。」 车内突然被恐怖的寂静充斥,沉默了好一会儿後,龚昊熠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这就是你的愿望?你真的想这样吗?」 「是的,请你务必帮我达成它。」郑予辰的望着前方马路,发现这首歌是他最喜欢的『独酌』,内心随着旋律轻轻哼唱。 「你知道吗,每次你说谎时,」龚昊熠的眼睛瞥了眼他的双手,「你的手都会这样下意识搅紧。」 脑袋里的音乐嘎然而止,他转过头望着龚昊熠,声音有些愠怒:「看穿别人让你很有优越感吗?龚大刑警?」 龚昊熠没出声,唇却抿成了一条线。 「我很感激你自告奋勇要保护我,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你有更需要保护的对象,就是你的妻子,而我,会考虑花钱请个保镳,那哥应该会愿意赞助才是。」 「你说完了你的愿望,那麽我的愿望呢?你愿不愿意帮我达成呢?」龚昊熠的声音低沉却有力的岔入,手突然探过去紧紧握住他。。 「拜托你……我求求你……」情绪终於如同隐忍多时迸发而出的岩浆,快速淹没眼前大地,郑予辰双肩颤抖,声音哀戚,「求求你为我妹想想,不要这麽自私,你觉得在毁掉了她的幸福之後,我们还会有幸福的可能吗?你以为说出一切就是解脱吗,昊熠,不是所有的事都像你所熟悉的刑法宪法民法一般,不是黑就是白啊!」 龚昊熠紧紧握着方向盘,手臂因为用力冒出条条青筋,郑予辰把头埋进弓起的膝盖里,小声的啜泣。 下一盘从开始就知道是死局的棋是甚麽感觉?就算不甘心、拚了命想起死回生,至终只能扔下棋子自嘲:当初g本不该开始。 所以是决定拿起棋子的人的错,怨不得人。 但爱情不是下棋,人心无法用权谋诡计来c控,也许无法准确说出爱上一个人的原因,但内心深处就是会知道爱情在哪一刻降临。 「我不会把保护你的工作交给别人,在引诱出找你麻烦的家伙之前,也不准搬离我的公寓,我会告诉小真这件事,这样以後她来也不用担心。」龚昊熠方向盘一转,车子驶入岔道,车速飞快却平稳,就像他给人的感觉。 然後呢?让这段不该有的感情继续发展下去吗?明知前方是死路还是一意孤行?郑予辰沉默的听着,不相信一向理智自持的龚昊熠会做出这麽不理智的决定。 但是当他的视线再度飘向身旁男人的侧脸时,他的心魂一颤,瞬间碎成千万碎片。 龚昊熠的脸颊上竟然挂着两行泪痕,他的唇异常的苍白。 眼泪轻易的占领了郑予辰的脸,他早该想到,一向深谋远虑安排妥当的龚昊熠会做出这样不合情理的安排,纯粹只是因为他已经走到尽头,就像服了致命毒药,理智知道继续往前走只会加速血y流动提早毒发身亡,但是停下脚步,锥心之痛也让人无法认受。 原来不只他,昊熠也这麽痛苦吗? 「好,就这麽办吧。」他轻声应允,慢慢握住龚昊熠放在排档杆上的手,那人愣了一下,转过来望着他,视线交会之际,千丝万缕述说不清,甘苦冷暖自知。 「肚子饿了,带我去吃东西!」郑予辰突然伸了个懒腰,像要打破沉窒的空气般大声嚷嚷。 「去吃烧烤如何?我知道一家24hr营业的。」龚昊熠提议。 「那里会不会有很多你的同事?」郑予辰望了他一眼,「乾脆去我常去的泰国餐厅好了,泰国菜吃的惯吗?」 龚昊熠深深望着他,轻声开口:「谢谢你。」 「谢甚麽啊,真够见外的,既然决定继续走下去,以後一起出外就要避免一些你的同事跟朋友常出入的场合罗。」郑予辰突然幼稚的朝他吐了吐舌头,「但我不用小心我的朋友,因为对外发布即将结婚讯息的人不是我。」 龚昊熠无奈的露出一个苦笑,趁着红灯缓缓倾过身去吻了他一下,然後在绿灯时稳稳的踩油门往前。 一股淡淡甜甜的滋味从内心缓缓透出,郑予辰的手轻轻抚自己发烫的唇,若有所思的开口:「好想做爱。」 原本镇定开车的龚昊熠差点开到对面车道去,郑予辰好笑的望着他。 酒足饭饱後从泰式餐厅走出来时已经午夜,郑予辰看街上行人稀疏,悄悄把手伸向龚昊熠,那人没有迟疑抓住他的手放进自己口袋,他们就这样在夜晚的街道上慢步,谁也没开口说话。 远远的,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蹲在路旁,郑予辰首先注意到,扯了扯龚昊熠的手臂,两人快步走了过去,郑予辰蹲下身关心的询问:「老爷爷,你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 「予辰!!!!!」 伴随着龚昊熠近在咫尺的吼声,郑予辰只觉眼前一个晕眩的旋转,时间好像突然慢了下来,慢到他看清那个老人竟然像个年轻人一样快速站起身,怀里藏的刀子准确的朝自己刺过来,知道躲不掉,他闭上眼睛,但连这个闭眼的动作都变得缓慢异常。 一个利器刺穿r体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彷佛世界毁灭一样剧烈的震动着郑予辰的耳膜。 他在同一秒睁开眼睛,看到挡在前面的昊熠缓缓倒下去的身影,那个”老人”朝他狰狞一笑,他全身的血y瞬间结冰。 地上的血迅速的向外扩散,他站的地方马上被冲积成一摊血海,他颤抖的瞪着血泊中的龚昊熠。 世界末日来临的那一天是这麽措手不及,连逃躲的时间,都没有。 作家的话: ☆、(15鲜币)15、破碎的脸 熙熙攘攘的走廊上挤满了龚昊熠的同事,这些人看郑予辰的表情大不相同,有的面露惊讶,有的恍然大悟,他对於他们的窃窃私语置若罔闻,专注的盯着急诊室的大门,彷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在这里的只是空壳一具。 终於,一个女警忍不住靠过来:「你好。」 郑予辰轻轻瞥了她一眼,淡淡回应:「嗨。」然後就把她晾在一旁,继续盯着前方。 女警自讨没趣走回夥伴那里窃窃私语:「他就是昊熠负责的那个牛郎吧,怎麽会在这里啊?」 突然一个小小的骚动,众人的眼睛跟着转过去,郑予真身边跟着一对中年男女神色匆忙的朝这里过来,她身着一件纯白洋装,长又蜷曲的发丝飞泻一般垂在肩头,人们主动让出一条道给他们,还听到有人压低声音低语:这不是昊熠的女朋友吗?另一个人回道:要是有这麽漂亮的女人为我哭,我宁愿跟昊熠交换。 郑予辰接收到这句话,满腔怒火正欲发泄,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郑予辰转过去望着小真,她不敢置信的轻唤:「哥?你为什麽会在这里?」 「哥?」那个女警愣了一下,连忙拉了拉同伴的袖子,「难怪昊熠会自告奋勇要负责调查他,原来是未来的小叔。」 这些话被小真身旁的中年妇女一字不差收进耳底,脸色瞬间煞白。 郑予辰一声不响的望着他们,他了解自己的母亲,这女人最不想做的事就是跟自己扯上关系,如今这个〝医院大团圆″戏码把真相踢爆,她一定觉得颜面扫地。 「哥!」小真不顾众目睽睽冲过来抱住他,一边抽着鼻子,「为什麽会发生这种事啊……」 郑予辰轻声安抚她,原本应该由昊熠来说明,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於是他把昊熠保护他以及这阵子他们都住在一起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住在昊熠那里的是哥哥!」小真恍然大悟,瞬间被愧疚盈满,「昊熠怎麽不说呢,害我误会了他……」她的双眼在自责里落下大颗泪珠。 不,你没有误会他。 郑予辰神色复杂的望着她,喉咙里哽着甚麽东西让他无法顺利发声。 「医生出来了!」 不知谁这麽说,大夥全都一窝蜂挤过去,郑予辰赶紧护住差点被推倒的小真。 「龚先生的右手神经被伤,即使接回去复原的幅度也有限,不过还是要看之後的复健情况。」医生的报告虽然不中听但也差强人意,马上有人拨电话向上级报备。 「昊熠算是在执勤中被攻击,赔偿金应该不少。」那个女警轻声告知郑家人,郑家二老似乎松了口气,只有小真的脸从头到尾都是惨白的。 「神经被伤……有复原的可能吗?他是个右撇子啊。」她望着医生,娟秀的眉像打不开的死结。 「值勤中被伤……说来说去还不都你害的!」一巴掌伴随着尖锐的质问同时响起,全室瞬间安静下来,每人都双眼圆瞪的望着面色难看的郑母还有挨了一巴掌的郑予辰。 「妈妈!」小真哭着拉住她颤抖的手,「为什麽打哥哥啊!?」 「我不打他打谁?你没听人家说,昊熠是为了保护他才遇刺的,我不骂他骂谁?」郑母用深恶痛绝的盯着郑予辰,他没回应,只是望着脚下的地板,用力克制颤抖的双腿。 「你为什麽不放过我们家?你毁了我跟你爸还不够,现在还要毁掉你妹妹的幸福!你说,你还要造多少孽,你说你说啊!!」郑母声嘶力竭的双手乱挥,小真只能用尽全力拉住她一边朝身旁的父亲求助。 「你就少说几句吧,还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家丑吗?」郑父忍不住冲上来拦住她,郑母更加歇斯底里的在大吼大叫。 「我有说错吗!他就是个祸害!好好的一个人偏偏要爱男人!」说到这郑母突然神色一愣,旋即直直指着他的脸,「你说!你是不是有勾引昊熠!蛤!不然好好的为什麽他会跟你住在一起?你这烂货……」 每一句话都像万箭穿心,郑予辰本来以为事情过了那麽久,应该已经对她的指控有免疫力,如今才发现他用时间筑构起来的防御城墙g本不及她母亲p火的攻击,劈哩啪啦倾圮,转眼间只剩断壁残垣。 「妈!!!我拜托你闭嘴!!!」小真崩溃的哭喊声瞬间让郑母停止了动作,她彷佛再也隐忍不住,大声吼出了积压多年的秘密,「其实……哥g本没有勾引过任何人!高中的时候……是我……是我把哥喜欢学长的事告诉学长的……」 郑母闭上嘴错愕的瞪着她,脸上的表情好像刚被甩了一巴掌的是她。 郑予辰也愣在那,脸颊上的五爪印依旧隐隐刺痛,清晰的印在白皙的脸上。 「其实我也喜欢学长啊……比哥哥更早就喜欢了,但是学长g本不看我……他喜欢的人是哥哥,所以我才、我才想帮他们一把,没想到学长会对哥哥……」小真紧紧捂着自己的x口,彷佛回忆这件事让她心痛如绞,郑予辰只是望着她,动也不动的望着她。 那些陈年旧事,突然鲜明的在脑中回放起来,但是比起这些,他更担心门後的那个人,原来再难过的事情都会过去,就算过不去,还是会有新的东西将它们掩盖,因为人不会停滞不前,因为爱情能战胜仇恨,因为眼前的人永远比回忆里的人更加重要。 就像昊熠的爱能抚平学长对他造成的伤害,就像他的存在能成为昊熠的支撑一样。 他真的很庆幸能爱上昊熠,亦被他所爱。 半小时候,龚昊熠被推进普通病房,郑家两老带着哭哭啼啼的小真尾随而至,却当着他的面关上门,最後,郑母馀恨未消的从门缝里瞪了他一眼。 「这里没你的事了,别忘了,若不是你,昊熠不会躺在这里!」 他望着阖上的门,听着小真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知道门内的世界不是他可以进入的,也不是属於他的。 虽然如此,他还是渴望听到他的声音,渴望亲自用眼睛去确认那人是真的脱离险境。 他站在那一会儿,终於想到要打电话给那哥请假,电话才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他有点诧异。 「潇,拜托你今天早点来帮我开店,我现在要去医院,刚刚阿宏在去工作的路上被落下的钢筋砸到……」 那哥在电话那头无助的痛哭失声,郑予辰紧紧握着手机,脑子呈现缺氧状态。 邢大渊的话此刻突然变的狰狞无比,他无法不去揣测阿宏跟昊熠发生的这些事情跟他毫无关系,黑道似乎很懂人x的弱点,深谙伤害他身边的人比伤害他来的有杀伤力。 他没有机会告诉那哥昊熠也躺在医院,马不停蹄的离开医院赶往蓝星。 「叫你们的经理出来!!!」 才踏进店里,郑予辰只觉血y一股脑朝脑子里冲,他看着满地碎玻璃跟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店,角落有几个牛郎脸色苍白的站在那发抖。 「叫你们店经理出来,我要他把潇交给我!!」 一个尖锐又歇斯底里的女声从其中一个包厢传出来,里面的客人跟牛郎都避难似的往外逃窜,郑予辰捏紧了拳冲进去:「我就是潇!」 一个清脆的巴掌挥的他眼冒金星,眼前的女人跟自己的母亲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穿戴再雍容的衣装饰品也无法让她们的格调变高,菜市场或街上常可瞧见这种叉着腰指着别人口不择言谩骂的泼妇。 看样子,她就是邢大渊的正室,唉,真不知他当初怎麽会看上她。 「你这贱人,勾引别人老公不说,还想要跟他私奔!」面对那女人的指控,郑予辰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否则他怎麽会听到这麽荒谬无稽的言论呢? 「我不知道你老公跟你说了甚麽,但从头到尾都是他主动纠缠,我从来没有教唆他任何离开你的思想,不过今天看到你,我终於知道他以前为什麽常来我这喝闷酒。」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害昊熠跟阿宏躺在那的元凶,他这辈子从没这麽恨过一个人。 「你……你少嚣张!!」女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依旧遮不住她丑陋的内在,整张脸狰狞的仿若夜叉,她用力把他往後推,力气之大完全出乎郑予辰的意料,刚刚被甩了耳光还在耳鸣,这会儿他就像个失去c控的木偶般踉跄往後一撞,身後放酒的架子竟然轰一声倒了下来,酒瓶酒杯全都砸在他身上,劈哩啪啦,玻璃碎片狠狠扎进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下一秒,他已经全身是血的摊在碎玻璃中,在失去意识前,那个女人满脸惊恐的说了一句话。 龚昊熠的脸在最後一刻降临他残馀烛火般的意识,男人朝他温柔的笑着。 你好美,潇。那人这麽说,珍视的表情让人泫然欲泣。 闭上眼睛的郑予辰不知道,等他醒来,这个世界之於他已经彻头彻尾的改变了。 作家的话: 16-20 世界末日 作者:白夜十 ☆、(12鲜币)16、失心 郑予真才进门就赶紧出声制止那个正准备下床的人:「等等,昊熠,我帮你拿。」 龚昊熠这才躺回床上,唇角带着一抹无奈的笑:「只是拿个手机,你把我照顾成这样我会变成一个废人的。」 小真微笑着把手机递给他:「虽然你伤到的是右手,但是当你想用左手拿东西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牵动右手的神经,现在我们要做的呢……」她说着轻柔的拍了拍他的石膏手,「就是让小右好好的休息。」 「你又上王医生的讲座了?」龚昊熠没辙的伸了个懒腰,故作不经意的瞥了她一眼,「……小真?」 「嗯?」她边应边整理着警局同事送来的花,小心的挑捡出已腐烂的叶子。 「没事。」最後一刻还是把想说的话吞回去,龚昊熠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心绪不明所以的飘了出去。 「真是怪了,这几天打哥的手机都不通。」小真突然来了这麽一句,龚昊熠闻言僵了一下。 「毕竟昊熠你是在我哥面前遇刺的,哥他一定很自责,那天在医院的时候他的脸好苍白,後来还被妈讲了难听的话赶回去了……」 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龚昊熠安静的听着,被子里的手却慢慢紧捏成拳。 没想到保护了他的身体,却无法保护他的内心持续被那个家迫害。 「哥从来没有这样整天关机过,我好担心。」小真愁眉苦脸的嘟着嘴一会儿,突然转向龚昊熠,双颊透着淡淡红晕,「昊熠,我听说你是因为我所以自愿保护哥哥,谢谢你,我好开心,这比钻戒或任何承诺都让我开心。」 他只能露出一个不失礼的笑容回应,伤口不明所以的疼痛起来。 他已经传了好几通简讯给郑予辰,甚至还打给那哥,但那哥的手机也是关着的,听说不久前有流氓去蓝星闹场,店被砸得无法开业,这几日铁门都是拉下来的,门上贴了『整修中』的字条,在西区那个不夜城显得非常突兀。 他很担心郑予辰,不知道店被砸的那天他人在哪,一天没有他的消息悬挂的心就是无法放下。 「小真,你有去你哥的公寓找过吗?」他提出疑问。 「怎麽没去过,那天房东先生正好经过,还跟我说哥这个月房租还没缴,也找不到人,看来哥这几天也没回去呢。」 不安跟焦虑渐渐扩大,那个晚上行刺的家伙很明显是行家,莫非前阵子在郑予辰身边制造各种意外的就是这家伙?想着就更加坐立难安,眉头也皱得更紧。 小真怯怯的呼唤他几声:「昊熠?昊熠……」 「帮我申请出院!我有很重要的事!」他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小真的尖叫声惊动了医疗人员,一夥人急吼吼的冲进来用力拉住他,接着他被无数只手用力压回床上,即使如此他依然努力不懈的朝小真吼道,「放开我,小真,听我说,你哥哥可能发生了事情,叫他们放开我,否则可能来不及……」他话音未落,一只针筒无情的刺入,他睁着双眼死死的瞪着站在边上惊惶的注视着这一切的郑予真,然後把视线转向刚刚帮他注s镇定剂的医生,身体突然一阵虚软。 「郑小姐,不用担心,您的先生之前发生过重大意外,可能心理上有创伤,我们会让他留院观察,进一步向您确认……」那个医生的声音越来越远,彷佛从遥远的海面上传来,他的意识慢慢沉入深海,周遭的声音,影像,甚至感觉,终於离开了他。 似乎做了一个非常深又长的梦,梦里的他依旧是高中生,每天都跟小真一起上下学,大家都说他恋妹,但他一点也不在乎,他们从出生就在一起,短时间见不到彼此就会感到不安。 但是即使两人无话不谈,还是有些秘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告诉她。 例如,每天放学他都会晚几分钟,面对等待的她,他都推说老师有事交代。 其实他是从体育馆的窗口偷看学长练习,跟那些爱慕学长的女生一样,望着那伟岸的身躯,那如艳阳般温暖又炫目的笑容,回到家就能躺在床上偷笑好久。 但在梦里他发现自己记不起学长的名字,即便如何努力寻思都徒劳无功,因为学长的脸到最後都会变成另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警服,腰间配着枪,光是站在人群里就能一眼望见,鹤立群的身高,出类拔萃的长相。 但这还不是龚昊熠吸引他的真正原因。 缓缓睁开眼睛,郑予辰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他不记得自己上一次醒来是甚麽时候,他只知道全身上下都瘫软的像没有骨头,连睁开眼皮都费劲,最後他选择阖上,让自己深深坠入梦的国度,漂浮在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模糊边界。 「潇,潇,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一个声音怕惊醒他又透露着浓沉的担忧,他一听就知道是谁,缓缓睁开眼睛。 那哥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没有整理,下巴都是胡渣,黑眼圈十分明显。 郑予辰转了转眼珠,发现那哥手上端着一碗类似粥的东西,不禁皱起眉头:「又吃粥?你是不是不会煮别的东西?」 「有甚麽办法,吃刺激的东西会让你的伤口发炎啊。」那哥拿出汤匙喂他,他温顺的张开嘴,但每次乾燥的唇接触到汤匙就会让他感到火烧般的疼,吃了几口他实在受不了,轻轻把碗推开,「我饱了,想去厕所。」 「我扶你。」那哥赶紧伸出手,郑予辰一记白眼赏过去:「我可不是废人,不要太宠我。」 脚才踏在地上,他就发现双腿无法使力,应该是太久没下床,加上他全身都被玻璃刺伤,每一寸肌肤都传来难以忍受的刺痛。 像个老人一般慢墩墩踱进浴室,他先深吸了口气,才站在镜子前,望着里面的那个人。 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还是无法忍受内心深处翻搅出的强烈作呕感,因为怕外面的那哥听见,他只好用手捂住自己的唇,眼泪却像滂沱大雨,迅速的浸湿了他的脸面。 他不认识镜子里那个人,那张恐怖至极的脸应该只会出现在恐怖片里,为什麽会出现在眼前的镜子里? 「潇!我的天!潇!!」那哥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不放心跟进去,一打开门就看到那个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影的郑予辰,惊呼一声跑过来想扶起他。 郑予辰紧紧抓着自己的脸,指甲深陷进r里,他紧咬牙关,全身都抖的像要散架,衣服被汗水浸湿,地上都是斑斑血迹。 「潇!那哥跟你说……那哥认识很好的整形医师,这个镇最好的整形医师……他一定可以把你的脸回复原状的……潇……你不要这样好不好……」那哥紧紧抓住他的肩,可以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剧烈震动,彷佛跟郑予辰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同步似的。 「我……我的脸好痛……好像有火在烧……」他惊恐的用手抓脸,一下又一下,彷佛没有知觉他抓的是甚麽,指甲缝隙里都是血渍,折腾了几分钟後他终於乏力晕在那哥怀里,日光灯下那张凹凸不平的脸上垂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缓缓下滑,流进他乾燥变形的唇里。 作家的话: ☆、(17鲜币)17、亦真亦幻 再度睁开眼睛,龚昊熠眼前的世界全变了,大家都当他j神出了问题,只要他挣扎抵抗,就会被施打镇定剂,他越来越分不清现实跟虚幻,有时候明明天光大作他都会听到脑子里有啜泣声。 後来他才认出来那是郑予辰的声音,从那时起他就再也睡不着了。 有时忍不住困意沉浮在半梦半醒的夹缝里,他会看到郑予辰远远站着,那双灵动的眸子似乎在注视着他,但他不确定,因为郑予辰的脸实在太过模糊,怎麽努力都看不真切。 一天半夜他鬼使神差的醒来,双眼紧紧盯着床边柜子上摆的手机,刚刚似乎震动了一下。 他飞快的夺过来,果然有一通短讯,颤抖着打开,是郑予辰寄来的。 他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慢慢读着那行字:昊熠,对不起。 昊熠,对不起。 短短的五个字,他不知道读了几遍,心里那个堆积着的大石头被渐渐挪开,最後他躺回床上,了眼角,发现是湿润的。 这个简讯,对於他而言,就代表了全世界。因为这表示,郑予辰没事,他好好的,他没事。 他闭上眼睛,一觉好眠,第二天起来,成了全院最配合的病人,做复健,接受心理治疗。 两周後小真帮他办理了出院,他们相偕走出医院大门,站在阳光灿烂的广场上。 「昊熠,你真的马上就要回去执勤吗?」小真转过来望着他,眼底盈满了担心。 「没有一个警察只是手臂被刺了一刀就休养那麽久的,别担心,还有,这阵子谢谢你的照顾。」 郑予真望着龚昊熠浸盈在阳光下的和煦笑脸,发现这笑容并没有触上他的眼,彷佛一个陌生人朝你礼貌又文质彬彬的微笑。 这种感觉说不出的疏离跟陌生。 「你讲话很见外耶。」明明阳光灿烂,她却觉得好冷,龚昊熠没说甚麽,只是捏了捏她的手,放开,大步走向停车场,她只能快步跟上。 就算查觉到爱的人变的陌生又如何,比起失去,她宁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她相信他的转变只是因为长久住院,等回复正常生活後,她熟悉的昊熠一定会回来的,她熟悉的生活也一定会回来。 「你说甚麽?」那哥完全不在意外面还有等待的客人,不敢置信的提高音量。 「潇先生的脸伤的很深,就算磨皮,也不可能回复成原本的模样。」整形医师赵远平重复一次,旁边的护士小姐被那哥的气势吓的不断发抖。 果然全天下最恐怖的就是发怒的人妖。 郑予辰安静的听完,抬眼望着医生:「那麽,我可以回复成甚麽模样?」 「百分之六十,而且脸皮磨得太薄,以後肌肤会变得很敏感,晒太阳或者水质稍微不乾净都会长东西,甚至发炎。」赵医师据实以告,权威x的发言无情敲击着郑予辰的心。 已经不可能回复原来的模样了。他苦涩的笑,轻轻了自己的脸。 这张脸是父母生给他的,但是他们已经舍弃了他,所以应该也不必去执着甚麽了。 就算顶着那张脸又如何?他们连站在他对面都不愿与他相认,长的甚麽模样又如何。 在恐怖的静谧充斥几秒後,郑予辰听到自己的声音熟悉又陌生的响起:「那麽,我想整成另一张脸。」 那哥的嘴张的像可以吞下一颗蛋,他嗯啊了几声,依旧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赵医师沉默望着他几秒,叹了口气从资料柜里拿出一大叠参考照片,正要交给郑予辰,却被他用手压住。 「我要整成最普通,走在路上没有人会回头看我一眼的那种脸。」他朝医生露出微笑,笑容虚弱却很坚持。 「你是说,就着你脸上完好的部份去整,整成双眼无神的模样也不要紧?」赵医师不确定的询问。 「我还活着就已经很庆幸了,至於这张脸,该是甚麽样就让它是什麽样吧。」他说话时瞥了旁边镜子里一眼,又忍不住转开。 那哥用力把他扯到角落,正要开口晓以大义,郑予辰平静的望着他:「那哥,我们离开这个城市吧,以後让我来照顾你,代替阿宏。」 那哥的脸扭曲了几下,豆大的眼泪滚出眼眶,他边抹边娇声斥喝:「丢不丢人啊你,这算甚麽,求婚啊,你不知道那哥我的行情可是很好的吗?你……」他还想再说甚麽,郑予辰已经微笑搂住他。 无声啜泣终於变成嚎啕大哭,从阿宏在医院不治死亡後,他就一直徘徊在清醒与绝望的边缘,从二十几岁向家人坦承自己x向被赶出门後,他就开始跟阿宏同居,阿宏的背景跟他很像,他们是彼此仅有的家人。 「潇你不用为了阿宏的事委屈你自己……那是他的命……谁叫他要在那个时候跑去金华城买钻戒……」 郑予辰听着也忍不住眼眶泛红,那枚戒指透过医生交给了那哥,但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了,象徵永远相爱的承诺还在,承诺的人却已经远去。 他紧紧搂着那哥,眼泪肆无忌惮的浸湿面孔。 阿宏的死是他害的,昊熠的伤是他害的,所以他已经失去拥有幸福的权利。在跟这张脸告别之时,过去的日子也被他一并放进封存的抽屉。 再见了,潇,再见了,郑予辰。 龚昊熠站在蓝星门口,只觉天旋地转,招牌已经被换成一家复合式餐饮店,门内的女服务生朝他害羞的点了点头,不确定他是不是要进来消费。 打了郑予辰的手机,仍是关机,打了那哥的手机,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听。 「咦?昊熠?你怎麽在这里?」巡逻到附近的一个女警远远看到他,小跑步过来。 「这家店为什麽……」他指着招牌,依旧觉得自己眼前的一切很不真实。 该不会他g本还躺在医院,这一切都是服用镇定剂做的梦吧? 「啊,这家店的经理前镇子办丧事,他的爱人死了,後来就顶让啦,这家店的牛郎好像都跑到对街那家店去了。」 龚昊熠只觉五雷轰顶,阿宏死了,为什麽会这样? 「是帮派寻仇还是意外、疾病?」会这麽问是因为西区这条街的每间店几乎都有所属帮派在後头撑腰,否则g本没有在这混的本钱,调查郑予辰时他就一并查了那训维跟他的情人崔信宏,发现崔信宏曾经是旭龙帮的人。 「走在路上被掉下来的钢筋砸死,很好笑吧,但是侦查组的到现场调查发现捆着钢筋的绳子有被人割断的痕迹,诡异啊,现在朝帮派寻仇的方向侦查,这年头啊,跟黑道扯上关系的都不得好死,虽然如此还是一堆人争先恐後往里跳。」女警摆了摆手,又叽喳了几句才离去。 龚昊熠一个人站在那一会儿,确定门内没有一张熟面孔,才转身离去。 夏天离去,秋天就不远了。人行道上一阵秋风席卷着几片残叶扫过,他拉高了领口,突然一个男人出现在路的尽头,他的视线落在那人脸上,然後不在意的转开。突然一只狗从转角冲出来朝那男的吠叫,那人也不恼,伸出手在狗上方晃了几下,轻声安抚:「乖乖,坐!」 奇迹发生,这狗看起来应该是第一次见这男人,这会儿竟然听令的一屁股坐下,还猛摇尾巴似乎在讨赏,龚昊熠忍不住又瞥了他一眼,那人似乎发现他的视线,转过来朝他微微一笑,他无预警的愣在了原地。 这人长相有点恐怖,两颗小眼睛镶在凹凸不平的脸上,似乎曾经受过很重的外伤,双眼无神,鼻翼扁塌,但笑起来整张脸竟生动了起来,让人想多看几眼。 那人看龚昊熠没有下一步动作,朝他点了个头就继续往前走去,两人擦身而过之时,他确定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停下脚步却再闻不着,想了下,才发现那味道可能出自刚刚那个男人,但是不可能啊……他蓦地转过身去,人行道上已经没有刚刚那个人的身影。 回到车上後,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喂?」郑予真清脆的声音响起。 「真,我问你,你不是说你送你哥的zion牌子香水,台湾没有吗?」他劈头就问。 「对啊,我请人帮我从巴黎带的,等了好久喔,还好在生日那天送来,我哥一直很喜欢呢。」小真忆及过往,依旧沾沾自喜。 龚昊熠没出声,手机里的小真还在跟他说话也没注意,他望着前方马路,想着两个月前跟郑予辰住在一起时曾表示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郑予辰听了露出一个倾城微笑:『这是小真的心意,从小我俩喜欢的味道就很像,这款香水是她特别找的,前味是雪松、中味是玫瑰跟白桦、後味是香草、檀香跟豆蔻,特别吧?』他的手轻轻抚着他的脸,双眼在笑容中闪闪发光,比钻石还灿烂。 『其实味道甚麽的还是次要,擦着它时我感觉到的是小真浓浓的爱,而且这也是我感激的地方,因为我们是亲兄妹,这样的关系是怎样也无法被斩断的。』 他把郑予辰搂进怀里,温柔的亲吻他的唇:『这个味道是我对你的第一个印象,现在想想,说不定我一开始是爱上了你的味道呢。』郑予辰用眼角斜眼他,龚昊熠马上投降的大笑:『但也要擦在你身上啊。』 这还差不多。郑予辰转开了眼睛,微笑在心底。 『那你呢,你又爱上我哪里?』道出心中的好奇,他的手眷恋的停在他细致的颈子上摩娑。 『因为你是第一个对我温柔的男人,我指在床上。』郑予辰学他的语气酸他,『现在想想,说不定我只是爱上了你的床上功夫呢,龚大刑警。』 往事如烟,彷若隔世。 龚昊熠就这样静静坐在车子里,直到夕阳西斜,华灯初上。 作家的话: ☆、(16鲜币)18、不是他的幸福 「这是甚麽?」那哥惊讶的望着他递过来的传单,双眼询问的瞅着他。 「我们即将搬去的新家。」郑予辰边说边玩弄着脚边的黄金猎犬,它原本的主人是阿宏。 「蛤?不是吧!」那哥惊嚷一声,脸都快埋进纸里去。 「当然是啊,你喜欢种怪东西,养怪东西,我们的新家有很大的院子,随你怎麽搞。」 「哪是怪东西啊!你不要对园艺一无所知就在那乱说。」那哥不高兴了,跺脚又搥了他一下。 郑予辰赶紧求饶:「行行行,反正我头期款已经付了,随时都可以搬进去。」 那哥慢慢收起传单,很仔细的望着他:「潇,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些事,你该多为自己考虑一下,龚昊熠他一直在找你……」 「那哥,」郑予辰不急不缓的纠正他,「叫我翊行,还有,我本来就存了笔钱,将来想再去读书进修,这场意外只是让我提早下定决心而已,还有,我已经不打算再见他了。」 「潇!」那哥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痛苦的望着他,「你为什麽要这样惩罚自己,也惩罚他呢?你们明明彼此相爱,你却从他住院之後就开始避而不见,这样他会怎麽想?逃避不可能解决的了事情啊!」 「你要我用甚麽脸去见他?你觉得他有可能接受这样的我吗?那哥,我并不怨恨自己的命运,我当这是我这些年造下的孽,但是昊熠没有必要跟我一起承受这些,他跟小真快要终成眷属,他们会组织一个最幸福的家庭,以後就算生下来的孩子跟别人不同,他们也会对这孩子抱以极大的宽容与忍耐,他们会去珍赏他的优点,把他教育成一个很b的人,绝不会像我的父母一样。」郑予辰的尾音微微颤抖,g裂的唇沾上几颗眼泪,闪着明灭的光。 那哥忍不住紧紧搂住他,心疼这段无法开花结果的爱情。 但是潇,身心都伤痕累累的你,才是最需要龚昊熠的那个人啊。他在心底轻声吐出这句话,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叭叭叭!」 计程车在门口鸣响了几声喇叭,郑予辰走出来:「那哥,该走了!」 「喔好!」那训维赶紧从房里冲出来,偷偷把手机收进包里。 两人坐上计程车,来到市区的火车站,那哥却左右张望,看起来神色不安。 「那哥,你在干嘛?」郑予辰忍不住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人如海潮般一波波袭来,更远处停了几辆等候的接驳巴士。 「啊!潇,不对,翊行,我想吃车站门口的dunk多拿滋,你帮我去买,拜托。」那哥突然双手合十,非常郑重的恳求他。 郑予辰狐疑的望了他一眼,指了指头顶的车站大钟提醒他火车快来了。 「知道来不及了你就快去快回啊!」那哥无情的推了他一把,郑予辰啧了声快步跑出车站。 那哥望着他的背影,喃喃嘟嚷:「潇,加油!」 快速买了那哥常吃的几种口味,郑予辰不敢耽搁快步走出店门,却迎面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歉然抬起头想说甚麽,却当场愣在原地。 龚昊熠也用同一双惊讶的眼睛望着他,四周的影像跟声音都识趣的消逝在两人的对视里。 火车开始鸣响,旅客都加快脚步进入车厢,那哥没看到郑予辰,知道他肯定已经见到龚昊熠,不禁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 他跟着人来人往的乘客进入火车,最後,轻声与这个城市道别。 在半小时前,他传了这样一通短讯给龚昊熠: 『今天11:40分,请到市区火车站前的dunk多拿滋等,潇会穿着军绿色大衣深色皮裤,手上捧着一盒刚出炉的多拿滋,请不要怀疑你的眼睛,不论你看到的潇,是不是过去熟悉的样子。  那哥』 郑予辰紧紧抱着那盒香味四溢的多拿滋,眼睛就这麽直直盯着眼前的人移不开。 「是你……」龚昊熠惊讶的望着他,没想到会再见到他。 「抱歉。」郑宇辰轻声为自己撞了人道歉,站起身想往前走,却被一把抓住,他抬眼,狐疑的看着他。 龚昊熠似乎也被自己鲁莽的行为惊到,清了清喉咙,礼貌十足的询问:「上次没问你的名字。」 郑予辰心中一个咯噔,表面上却维持纹丝不动的平静:「我们见过面吗?」 龚昊熠这才深深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个人为什麽要睁着眼说瞎话,想了想低头微笑道:「我叫龚昊熠,希望你不要以为我是个冒昧的搭讪者。」 郑予辰这才稍微软下眉眼,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自我介绍:「我叫翊行,但我真的不记得有见过你。」 但我却忘不了曾经见过你,为什麽?龚昊熠在心底自问,突然想到一直困扰自己的事,於是假装不经意的询问:「大概那次见面,你身上有一种味道让我觉得很熟悉,跟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很相似,所以一见就忘不了。」 郑予辰眼波流转,最後定在他手上,微笑点破:「那个很重要的人,是你的未婚妻吗?」 龚昊熠顺着他的眼神望着手上的订婚戒指,下意识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思考良久,才轻声回道:「不是。」 「那你就是搞婚外情罗,我真同情你未婚妻。」郑予辰不客气的放了一记冷箭,龚昊熠全身一僵,最後还是轻轻叹了口气,用自嘲的语调轻喃:「其实我今天就是来等他的,但他没出现,也许他很恨我,已经不想再见我了。」 郑予辰心中一阵剧烈翻腾,他懂了,那哥今早为什麽神色鬼鬼祟祟,为什麽龚昊熠会出现在这里,全都是那哥的安排,没想到那哥大辣辣的个x会做出这种事。 那哥曾要他跟龚昊熠见面,把一切谈清楚,如果语言真能解释所有误会,怎麽会存在那麽多仇恨跟遗憾呢?他跟昊熠之间的种种,又启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的。 「他恨不恨你g本无关紧要吧。」郑予辰望着龚昊熠,努力让自己说出来的一字一句彻底斩断这段不该存在的感情,「重要的是你愿意为了得到幸福付出多少吧?如果觉得对不起未婚妻,就加倍对她好,让她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他的眼神落在城市後方的远山上,唇角带笑,「这样一来,那个说不定恨你不想见你的人,也能含笑离开了吧。」 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城市一角,看着庸碌来往的人,看着尘世的男男女女爱着笑着哭着恨着,鬼魅般在他们面前穿梭行走,彷佛一场华丽又盛大的飨宴。 人人终会坠入爱情这条河,但却不见得能渡到彼岸修成正果。 就如他们,距离咫尺,却已相隔天涯。 「唉,我的同伴丢下我走了,下一班车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乾脆,我们把这盒多拿滋分了吧。」郑予辰提议,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龚昊熠看着他明亮的笑脸,奇异的想到郑予辰,心略为诧异,明明这两个人长得没有一处是相同的:「看你的样子,准备去旅行吗?」 「不素,」郑予辰满嘴甜甜圈,脸颊上沾着细小糖粒,含糊不清的回答他,「我是要搬去另一个城市。」 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龚昊熠错愕的在心底瞪着自己,不明白为什麽会对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产生不舍情感。 「你要搬家啦,那以後应该见不到了吧。」他没发现自己话语中蕴藏着多麽深刻的寂寞,这寂寞同样揪痛了郑予辰的心,他花了好一会儿才强压下波涛汹涌的情绪,伸出手拉住他:「我们去公园好好享用吧!」说完也不等龚昊熠回应就踹着他的手臂往对街的公园跑去,风扬起郑予辰身上的军绿色外套,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即将振翅的羽蝶,龚昊熠在他身後怔愣出神。 这个翊行真的给他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熟悉的是这人漆黑的眼睛竟给人一种铮明瓦亮的错觉,陌生的是这张脸实在无法从过去认识的人中搜寻出一张一样的。 「对了,你的翊行两字该怎麽写呢?」步入碧草如茵的健身步道,两旁都是高耸树木,龚昊熠望着身边的人。 「其实是取谐音啦,翊行,异形,很符合我的长相吧。」郑予辰边说边继续没心没肺的享用他的美食,一张嘴边沾满了糖粉巧克力,还不时伸出小舌去舔。 龚昊熠突然停住脚步,郑予辰多走几步才诧异回头:「你怎麽了?」 「你父母……怎麽会帮你取这种名字呢?」龚昊熠开口,双眼盛满了伤痛。 郑予辰眨了眨眼,因为若不这样,眼底似乎会落下湿热的y体,他无声望着他一会儿,然後走向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你真奇怪啊,为什麽要为了我这种人心痛呢?」 「甚麽你这种人?你为什麽要这样说你自己?」龚昊熠一把抓住那停在自己脸颊上的手,郑予辰全身一震,手上的盒子砰然落地,一个拉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龚昊熠竟然把他紧紧拥进怀里。 「拜托你不要这样说你自己……」龚昊熠在他耳边轻声恳求,抚着他後背的大手温暖厚实,郑予辰闭上眼。好舒服,真想永远赖着不走。 也许龚昊熠曾经属於过郑予辰,却永远不是属於郑翊行的。 作家的话: ☆、(18鲜币)19、再见 他轻轻推开他,眼底已跃上那抹不正经的戏谑:「你该不会都用这招把妹吧?很高竿喔,我差点要感动了呢。」他罔顾龚昊熠眼中似乎有甚麽东西缓缓荡开,自顾自望着地面哀嚎,「唉呦我的多拿滋,全成泥巴圈了。」 然後他弯下腰,轻轻把那些沾满污泥的面团捡起来放回盒子里,此时他听到龚昊熠的声音。 「那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也有一点点的,自卑。」 郑予辰突然僵在无法移动,龚昊熠也蹲下来帮他捡,声音近在耳边听着却十分遥远:「他经历过很多不开心的事,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伤痕累累,却喜欢笑着在我面前逞强,其实一秒也好,我希望他能多依赖我一点。」 郑予辰假装忙碌的捡着散落地上的东西,眼眶却刺痛不已。 「我有未婚妻,也知道不该跟他继续下去,但是理智知道该离他远一点,身体却不自觉想更靠近他,尤其在他对我微笑的时候,我想确定他的心里是不是真的在微笑,反而,更放不开他。」龚昊熠叹了口气,唇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笑靥,然後他抬起眼,定定的望着郑予辰,「跟你,有一点像呢。」 所有的防御跟武装被武力强大的核弹摧毁成一片瓦砾废墟,郑予辰再也无法忍耐,眼泪流了满脸。 龚昊熠心头一紧,在那双无神的眼底看见了一抹似曾相识的熟悉,他伸出手想抹去他的眼泪,却突然被一双柔软的唇贴住。 郑予辰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一边热情的吻他,一边忏悔似的低语:「你跟我爱的人也很相似,看来我们都在对方眼底找到了某人的影子呢……」 理智甚麽的在听到这句话时轰然倾圮,龚昊熠也激烈的回吻他,至少在这一刻,把眼前这个人当成是”他”,应该可以被原谅吧? 他们回到龚昊熠住处後就没有分开过,龚昊熠灯也没开就已经情急的扯飞了郑予辰的上衣,他喘着气瘫在他怀里,全身的力气被抽的一丝不剩,发现龚昊熠想开灯,赶紧用手压住他。 龚昊熠在黑暗中不解的望着他,郑予辰轻声坦白:「如果要把我想像成你爱的那个人,最好不要开灯,免的幻想破灭。」 龚昊熠没出声,即使这个人每次开口说的话都会让他的心一阵刺痛,但此刻他真的想把他当成郑予辰拥抱,积蓄已久的渴望急欲找到出口,他用嘴胡乱的啃咬着黑暗中被压在身下的躯体,郑予辰在阵阵刺激下轻轻颤抖,睁着双眼眨也不眨的望着龚昊熠幽深的眸子,好像想努力把这张脸铭刻至记忆深处。 看着郑予辰主动转过身子,龚昊熠温柔的把他翻过来:「我想看着你的脸。」 炙热又沸腾的吻落在扣碗似的锁骨上,x前两颗敏感的茱萸上,平坦抽搐的小腹上,郑予辰仰着头却有一种飘荡在云端的错觉,只能轻声提醒:「我的脸……很恐怖……」 「嘘。」龚昊熠轻柔的吻着他的眼睑,鼻翼,上唇,下颚,又轻又重,像海潮无声轻拍岩岸,从内心如炊烟般缓缓上升的感动让郑予辰无声落下泪来。 昊熠真的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不论拥抱的是郑予辰还是郑翊行。 所以不论予辰还是翊行,都不配拥有这个男人。 「你不是第一次…跟男人……」在准备进入前,龚昊熠再次确认,郑予辰微笑了他的脸,声音在暗夜里温柔如水:「我不是处子,所以不用担心会弄伤我。」 一个带着压迫感的火热硬物缓缓撑开了紧闭的菊瓣,郑予辰轻哼,手指麻绳般缠绕住龚昊熠的颈子,双腿也勾住了他的腰。 相连的地方如火山爆发般炙热,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等这一刻等了好久,所以昊熠轻而易举就进到了最深处,一股饱胀满足的酥麻感从交合处向外扩散,郑予辰把头埋在他x前,用尽全力去感受此刻埋在身体里的脉动,下腹不知何时泛起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龚昊熠撞击他的身体时,床也跟着发出嘎滋声响,很快就分不出飞溅的汗水是属於谁,鼻腔里只闻的到浓浓的情欲味。 龚昊熠把他的一只脚抬起来,每一次撞击都深入到让人头皮发麻,交合的地方在yj的剧烈搅动下溢出白色细沫,几次sj後终於顺着他的大腿内侧缓缓往下流,濡湿了一片床单,但没有人想停下来。 龚昊熠边吸吮他下巴的汗珠,边势力万钧的挺进,郑予辰也扭摆着腰卖力回应他,在爱y的润滑下,昊熠赤色的j体闪着水润的光泽。 「你里面太湿了,这麽兴奋吗?」在唇舌交缠的空档,龚昊熠在他耳边低语,汗水让发丝贴在额前,在月光的照s下泛着莹白之光。 「因为你太猛了,嗯……啊……好舒服……还要……再用力一点……」郑予辰边喘边呻吟,闭着眼表情非常销魂,四肢紧紧的攀着他,龚昊熠发现不只脸,连他的手脚都是坑坑洞洞的伤痕,不禁心疼的用唇细细吻过。 窗外的夜越来越深,原本明亮的月光被一片飘来的云遮住,房内终於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他们毫无阻碍的交缠在一起,数不清第几次一起攀至高潮,在身体里最後一丝力气都奉献给x爱之後,终於疲困的阖上眼睛,紧紧拥着彼此坠入沉沉梦乡。 这一次,龚昊熠终於在梦里见到了郑予辰,他一个人坐在一个波光粼粼的湖边,银白月光洒在他身上造成半明半暗的剪影,他垂着眼眸很专注的望着湖里自己的倒影,突然就笑了。 龚昊熠站在那望着他,属不清第几次被他的美震摄住,郑予辰似乎发现了他的注视,缓缓抬起眼,龚昊熠眼底倒映着他明媚柔和的面容,但只是一个转瞬,那张脸竟然变成了翊行,翊行七孔流血的望着他,双眼森然无神,龚昊熠一个震动,睁开眼睛,房间已被明晃晃的阳光充斥,他半卧起身,有点莫名其妙的望着四周,然後他似乎想起了甚麽,慌忙的往旁边一,床的另一边空无一人,摺皱的床单依旧,却不见昨晚搂着入睡的人儿。 他急切的跳下床,在房子里里外外的寻找,内心的焦躁感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 十分钟後他颓然坐在床边,却突然发现梳妆台上放了一张纸,刚刚竟然没发现。 他拾起来,看着上面的字。 『谢谢你给我一个这麽美好的夜晚,我们两个很像,都有无法忘记的人,昨晚我梦见了他,听人说,当你梦见一个许久未见的人时,表示那个人正在遗忘你。昊熠,希望你也能顺利的忘记那个人,祝你幸福。』 他紧紧的盯着那张纸,内心突然升起一股非常奇怪的不协调感,反覆看了几次之後才发现,他似乎从未告诉翊行他的名字怎麽写,为什麽他能一字不差的写对呢? 思考未果,半晌後他把信纸摺起来收进抽屉底层,缓缓阖上抽屉,如同阖上这段意外的c曲。 「喂?」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郑予真把手机贴近耳朵,疑惑的开口。 「是我,予辰。」 「哥?!你在哪?你知不知道我找死你了!?你怎麽突然消失嘛!?」情绪因为连日的累积瞬间爆发,眼泪像关不住的水龙头,她的哭声让电话彼端的人慌乱的起来。 「小真,别哭,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事,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我现在人在哪,可以请你体谅我的请求吗?」郑予辰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入秋了,刮过脸面的风都夹杂着透心的凉。 「为什麽啊……你为什麽要躲我嘛……我做错了甚麽嘛……那你会不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呢……我好希望你来嘛……」她一边叨念一边哭,郑予辰听着听着笑了起来,彷佛可以看见小时候那个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女孩。 原来即使时间流逝,物是人非,很多美好的东西,还是会稳稳的留在记忆深处。 「小真,听我说,我答应一定会回来看你,但是请你保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个约定,好吗?我该走了,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听着远方火车即将开启的鸣笛声,郑予辰轻声嘱咐,电话喀擦一声挂断。 「喂?喂?哥!哥!!!」持着嘟嘟作响的话筒,她无法控制的大哭出声,眼泪濡湿了面庞也不自知,内心深处彷佛被硬生生分裂成两半般疼痛。 双胞胎果然带着某种心电感应,内心深处似乎深切的知道,这恐怕会是她跟他的最後一次通话。 突然一个开门声,她震惊的转过头去,刚刚竟没发现有人进来。 龚昊熠站在那,看着她满脸狼藉的泪痕,低沉的声音竟有点颤抖:「刚才是谁打电话来?」 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好像有甚麽东西改变了、失去了、回不来了,他站在那真实的感觉到秋意渐浓。 郑予真突然扑进他怀里,止不住的纵声痛哭。 那年夏末初秋,有人无声的离开了他们,然後,时间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路拚了命似的往前奔驰。 「老师!小辰打我!」 一个幼稚园小童委屈的指着站在他面前气鼓鼓的小娃,大声告状。 「是胖擎先打小予,是胖擎的错!!」龚信辰搂着站在一旁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娃,不甘示弱的告回去。 龚祈予双眼噙着泪,委屈的望着老师。 「小予,小辰说的是真的吗?胖擎有打你吗?」老师蹲在他面前,望着他漆黑如墨的双眼。 龚祈予先看了看对面捏紧拳头的胖擎,再看了眼旁边狠狠瞪着胖擎的哥哥,怯弱的点了点头。 「我哪有打他!老师!小予骗人!!」胖擎马上鬼哭神号的惨叫起来,龚信辰一看火更大,冲上去又揍了他两拳:「你这该死的胖子!说甚麽谎啊!我明明看到你打我弟弟!」 「停止停止!!」老师火大了,用力把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分开。 「老师,我刚刚有看到胖擎伸出脚故意绊倒小予,还打他的头。」旁边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告发真相,胖擎一听扯着嗓子尖叫起来:「老师!丽美说谎!!因为她喜欢小辰!」 旁边马上爆出孩童们的嘲弄声,那个叫丽美的小女孩羞惭的捏着裙子哭了出来。 「好了!!通通去罚站!!」老师虎啸一声,四周马上鸟兽散尽,三个闹事的中心人物只能安分的走到角落罚站。 「龚信辰,别以为你爸是警察就嚣张了!给我小心点!」胖擎愤恨的出言恐吓,龚信辰挑衅的瞪回去:「来啊来啊,我才不怕你!邢之擎!」 胖擎也不甘示弱的哼了一声,两人一个往左转一个往右转,龚祈予夹在中间慌张的左看右看,双眼盛满了无措。 作家的话: ☆、(19鲜币)20、六年 放学时间幼稚园门口被家长的车子挤的水泄不通,教室内的幼童有的在桌上画画,有的坐在地上阅读,有的趴着窗户边眼巴巴等着父母。 「爸!你好慢喔!!」邢之擎一看到那个身形佝偻的男人,火大的把书包扔在地上撒野。 「对不起嘛,爸爸公司忙啊,等下带你去买大黄蜂好不好啊?」邢大渊安抚的着宝贝儿子的头,老来才得子,他终於尝到甚麽叫被骑到头上的滋味。 「好啊好啊,耶!」邢之擎边欢呼边转过来特意瞅了龚家兄弟一眼,似乎在做无声的炫耀。 龚信辰紧紧牵着龚祈予,不吭一声的瞪着他。 等幼稚园几乎没半个人时,他们等候已久的人终於姗姗来迟的出现在校门口。 「爸爸!!」两兄弟奔过去紧紧搂住身穿警服的男人,笑容像两朵小花般绽放。 「哇,这麽热情?龚信辰,你今天肯定跟人打架了对吧?」龚昊熠一手牵着一个,朝一旁险些被电晕的女老师挥手道别。 「爸爸,你比胖擎的爸爸帅,老师每次看到你都会脸红。」龚祈予仰着小脸崇拜的望着父亲,眼睛眨巴眨巴的。 「对啊,我们的爸爸是天下第一帅!!」龚信辰也赶紧接话,但被吹捧的那个人已对龚信辰的招式了若指掌:「别想转移话题,今天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爸,你为什麽总是那麽的聪明绝顶,料事如神呢?」龚信辰捧着心肝装模作样的哀嚎,龚昊熠忍不住弯起唇角。 他从两个儿子身上看到很多自己的影子,却不知道小辰古灵j怪的脑子是遗传谁。 「爸爸偷笑,怎麽可以偷偷的笑呢,快点逮捕爸爸!」两个娃像逮到犯人一样嚷嚷,龚昊熠一人赏他们一顿疯狂搔痒痒,父子三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欢快的融在一起,渐渐远去。 「小辰小予的爸爸也很辛苦呢。」目送着他们的女老师叹了口气,旁边一个新来的老师诧异的望着她:「为什麽?」边问还舍不得收回目光,这个男人长的英俊潇洒,鹤立群,光是站在那就把周遭形形色色的家长比了下去,俨然已经成为这所幼儿园的活招牌。 听说这两年的招生简章都有把龚昊熠的照片放进去,竟也吸引了一干妈妈带孩子来报名呢。 「你有所不知,他们的父母亲很早就离婚了,现在是爸爸带着孩子,有时候工作太忙还会把两个孩子带去警局呢,我有一次去报案狗走失的时候看到才知道,难怪小辰这麽保护弟弟,想想好心疼啊。」 「知道离婚的原因吗?」新来的女老师八卦的靠过去。 「你不要告诉别人喔,我也是听来的……」女老师先谨慎的左右张望,才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听说是小辰他们的妈妈偷汉子,还把男人带回家……然後被小辰爸爸当场活逮。」 这会儿新老师的双眼瞪的跟牛铃一样大:「真的假的?!」 「开玩笑,我的情报会错吗?」女老师得意的摇头晃脑,继续神秘兮兮的爆料,「几年前这可是大新闻啊,那个警察长的这麽帅,即使带了两个拖油瓶,还是一堆女人想嫁进去当後母呢,不过他表示没有再婚的打算,我看是被伤的太深了吧,一朝被蛇咬啊……」还啧了两声增加戏剧效果。 「那个女的也太不满足了吧,老公帅成这样还去外面偷汉子。」新老师还在消化这个震惊的事实,嘴傻子似的张着。 「谁知道啊,普遍离婚不是都说甚麽x格不合,观念有差吗?我倒觉得事情没那麽简单,说不定真正原因跟我们所想的完全不同喔,说不定啊……那个警察不举!他老婆太难耐了才去外面找男人!」 两个无聊至极满嘴没好话的女人对看一眼,突然疯子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打开家门,两个正在跑步比赛谁先进门的娃突然想到甚麽似的停下脚步,龚信辰窸窸窣窣从书包里翻出被捏的皱巴巴的通知单递给龚昊熠:「爸爸,下个礼拜的校外教学我们要去太鲁阁国家公园,老师问你要不要当义工爸爸。」 龚昊熠接过来,几个月前去接两小娃时老师就有跟他提过这件事,这算是他们幼稚园的一个传统,每一季都会办一个寓教於乐兼具的校外教学,有时候甚至会外宿,每次都会从园童家长中找几个陪同,帮老师们照顾孩子,也可顺便观察自己孩子跟其他园童的相处。 从信辰祈予入学开始,老师们就表示很希望他参加,只是每次都因为排不到休假而婉拒,一次一次看着两小娃失望的脸。 「这次爸爸应该可以排到两天轮休喔。」龚昊熠蹲两小娃面前露出一个微笑,信辰双眼马上闪闪发光:「那就表示……」 「跟老师说爸爸可以去。」他的手揉乱了儿子柔软细碎的发丝。 两小家伙差点兴奋到爆炸,争先恐後要爬到他身上玩人体单杠,总是很冷清的家难得的被欢笑声充满。 清晨五点,走出房门,手按在老旧的木门上,使劲的往旁边一推,嘎吱嘎吱,木门与滑轨传来刺耳又chu嘎的摩擦声,他想该加润滑油了。 走出门站在前院,眼所及之处不见一条马路或街道,四面环山,葱苍翠绿,远山顶端还环绕着白雾般的薄岚,袅袅悬浮在山腰及顶峰,像仙人不慎落在凡间的羽衣。 深吸口气,新的一天,又是新的感动,大自然给予的惊奇永远不够短暂的人生去体验。 几只野猫从远处草丛或树上慢条斯理的踱过来,鱼贯聚集在他脚边打呵欠,伸懒腰,他弯下腰抚它们,然後牵出放在角落的脚踏车,跳上去,双腿一撑,脚踏车就风一样往羊肠小径冲去,那些猫喵了声跟上去,两旁绽放的野花无边无际,再远一点老树嵾天,长藤盘绕、枝叶扶疏。他边骑边闭上眼,这条骑了六年的路早已熟悉的如自家房间,他的一天,都是这样开始的。 「翊行,今天这麽早啊。」经过山腰上唯一的杂货店,老人笑着打招呼。 「今天有新的团来参观,先走罗!」他伸长手臂挥了挥,脚踏车瞬间消失在山路的转角。 大巴士缓缓停在森林公园的正门口,车门一开,园童像放出笼的鸟兽,老师一声令下把他们通通集合在一起,开始交代注意事项。 第一队的小队长龚信辰瞄了眼第三组小队长邢之擎,看样子邢爸爸这次不能随行让这小霸王很不爽,一路都嘟着嘴不知在碎念甚麽。 第二组的小队长是龚祈予,不知是不是因为小队长天x温和,整组的气氛一片融洽,连隔壁组的人都偷偷凑过来想加入。 随行的义工家长还有那个喜欢龚信辰的林丽美的妈妈,她从头到尾都把自己女儿晾在一边,假借各种名义想挤到龚昊熠旁边,老师们看到这种景象只能唇角抽搐,还好园童年纪小不谙人事,否则太早看见这社会的黑暗面还真不是件好事情。 这次龚昊熠能同行简直圆了那些女老师的梦,盼了两年终於盼到这位忙碌警察的出席,先不用讲一路上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光是视觉享受就值回票价。 几十个园童排列整齐浩浩荡荡走向入口处,老远就看到几个人在那等,还贴心的拉了一个『欢迎天使幼稚园』的红布条,在风中飒飒飘摇。 「大家好,我是今天担任你们导游的翊行哥哥,现在先发给每人一个气球喔。」 一个温软却清朗的声音透过大声公传出来,园童们欢呼一声通通乖乖排队等着领气球。 龚昊熠毫不费力的捕捉到说话那人的脸,虽然他戴着一顶鸭舌帽,脸上的口罩遮的整张脸只剩一双眼睛,他还是马上就认出他就是六年前不告而别只留下纸条就消失的那个人。 原来他成了国家公园的导游,真巧。龚昊熠望着蹲下身发汽球的翊行,默默在心底想着。 那人把气球递给龚家兄弟的时候似乎愣了一下,还跟他们说了几句话,龚昊熠的眼睛一刻也没有从他身上移开,直到两个小娃跑回身边才蹲下来问他们:「刚才那个大哥哥跟你们说甚麽?」 「大哥哥说我们长的很像他认识的人。」龚祈予紧紧抓着心爱的气球,深怕被别人抢去。 龚昊熠不解的站起身来,竟在此时跟那个正好发完气球的人四目交接。 一开始郑予辰没有任何反应,因为这六年来他已经太常看到这个人的幻影,有时候是坐在咖啡店角落一个身形跟昊熠很像的人,有时是马路那一头一个穿着跟昊熠有点相像的人,他在陌生的城市不断的看到”龚昊熠”,就像挥之不去的视觉残影,鬼魅般占据他的脑子。 就像今天,他竟然夸张到把一个随行的家长看成龚昊熠。 在心中无奈的摇了摇头,郑予辰率先领着老师以及园童进入国家公园的解说处。 龚昊熠对翊行无视自己的态度有点傻眼,继而想想他跟他发生的一切,追g究柢不过是一场因寂寞而产生的意外,就算翊行假装不认识他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他落在最後面,突然听到翊行身边一个小朋友童言无忌的大声嚷嚷:「翊行葛格,天气那麽热你为什麽要带口罩啊?」 龚昊熠的心急蹬了一下,他知道翊行对自己的外貌非常自卑,他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伤到他。 所有的园童跟老师都望向郑予辰等着他的回答,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郑予辰望了那孩子一眼,抬手指了指自己:「因为翊行葛格感冒啊,如果你们以後感冒也都要戴口罩然後多喝水,才不会传染给别人喔。」说着这话时他一直保持着微笑,眉眼弯成好看的新月型。 孩子们瞬间乖巧点头,对这个温柔的大哥哥好感度增加。 龚昊熠有点讶异翊行的转变,六年前的他似乎没有这麽会应付突发状况,看来这六年他改变了不少。 「啊,翊行,跟你介绍一下,这次除了老师之外,我们还有两位义工家长同行,如果有任何问题,找他们也可以。」一个老师想到甚麽似的望向龚昊熠跟丽美的妈妈,郑予辰的眼睛也随着她转到他身上,然後停在那。 又看到幻觉了,而且这次停留的比较久呢。他有点吃惊。 「你好,我是龚昊熠。」眼看这家伙又要假装不认识自己,内心突兀的产生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觉,乾脆自己走上前去,朝他伸出手。 然後他惊讶的发现翊行的瞳孔在听到他的声音时细微的张大,原本牢牢挂着的笑容突然隐去。 「先生?你不舒服吗?」龚昊熠这下有点慌了,说不定翊行说自己生病是真的,难怪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有,啊,该不会,这两个,是你的小孩吧?」郑予辰突然没头没尾杀出这句话。 「他们?嗯,是我儿子。」龚昊熠没料到会得到这种回应,也显得有点呆愣。 郑予辰的眼睛无法控制的转向龚信辰跟龚祈予,内心深处不知道是甚麽感觉。 这两个小娃娃长的太像小时候的他跟小真,原来世上并没有所谓的巧合,他们真的是小真的孩子。 是小真跟昊熠爱的结晶。 作家的话: 21-23 世界末日 作者:白夜十 ☆、(20鲜币)21、爱情墓碑 「我们继续往前走喔,这里呢,是原生动物区,你们可以看到……」 龚昊熠无声望着郑予辰拿起大声公继续介绍,很确定刚刚从这人眼底捕抓到一闪而逝的痛苦。 「啊,那两个蜥蜴在亲亲。」一个小娃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玻璃窗嚷嚷。 郑予辰跟着转过去,微笑解说:「这两只蜥蜴都是母的喔,健肢蜥是两只母的生宝宝喔。」 「同x恋!同x恋!!」有小娃捂着嘴露出恶心表情,老师们都无奈的陪笑。 「我有点想妈妈……」在一片鼓噪声中,龚祈予小声的嘟嚷准确传进离的最近的郑予辰耳中,他蹲在他面前望着他:「回到家就可以看到妈妈啦。」 「妈妈又不在家里……妈妈没有跟我们一起住…」龚祈予嘟着小嘴,眼神亮晃晃的却非常寂寞。 郑予辰的内心突然重重一沉,原本平静的心湖掀起滔天巨浪。 这六年来,他一直不敢跟小真连络,明明答应了会去参加她的婚礼最後也缺席。 他仓皇又决绝的离开了她的生命,因为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甚麽方法可以赎罪。 赎他那被地狱业火灼烧都无法洗去的罪。 但是没想到今天会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怎麽会呢,为什麽没有自己的介入,这两个人还是无法走到最後呢?他无法控制身体细细的颤抖,绝大部分的原因是气愤。 介绍完後就由另一个解说员带着大夥坐上游园巴士,郑予辰跟着坐上车,远远就看到龚昊熠一个人坐在最後一排,他也不客气,大步走向他,砰一声坐在他旁边。 「嗨,好久不见。」望着一脸惊讶的龚昊熠,他主动打招呼。 「嗨,好久……不见。」龚昊熠望着他,却露出一个寂寞的笑容。 原本想质问这个男人为什麽要辜负小真的气势突然软了下来,郑予辰低估了龚昊熠对自己的吸引力,坐的这麽近其实不利的人是他自己。 「刚刚,听你的儿子说,你跟你老婆,没有住在一起。」他尽量装的像不经意问起,怒气隐忍的十分辛苦。 「嗯,我们在两年前离婚的。」龚昊熠也不隐瞒,但语气却不是很想谈下去的冷淡。 郑予辰x口的怒火完全被激起来,但他隐忍着继续追问:「六年前我要你好好对待你的未婚妻,不要跟我说原因是那个对你很重要的人。」 龚昊熠看了他一眼,视线转向窗外,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冷淡:「这应该跟你……没有关系吧。」 「是跟我无关啊,我只是替她悲叹,全天下女人都可怜,被你糟蹋的那个女人最可怜!」 龚昊熠闻言终於收回视线,眼神跟郑予辰无声却激烈的碰撞。 这个挑衅般的言语好熟悉啊,某人似乎也喜欢用一些看似激烈的言词来武装自己。 眼前这个人跟予辰真的好像。龚昊熠这麽想,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对这个无理的陌生人发怒。 郑予辰看自己无法激怒龚昊熠,也乾脆赌气不说话,车子在山路上绕行时,他们都没有搭理对方,一个看着窗外,一个直盯着前方。 郑予辰的双手不停的搓揉,最後终於下定决心,轻声开口:「跟我住在一起的朋友死了,死於爱滋病。」 龚昊熠收起撑着下颚的手,转过头来望着他。 「他身边没有亲人,我是唯一陪他走到最後的人,我们这种人,不被社会跟家庭接受,所以也有了终老一生的觉悟。」郑予辰垂着眼帘,似乎走进了回忆的长廊,「但你不同,你可以有家庭,有爱你的妻子孩子,甚至你可能会成为爷爷,外公,被很多爱所包围。」 龚昊熠还是没出声,只是很专心的听着他的每一句话。 「看着你,想到我死去的朋友,突然觉得上天很不公平,所以刚刚无理取闹的发了脾气,对不起。」郑予辰说完没有再看他,站起身走到巴士前面,坐回他的同伴那里。 龚昊熠望着他的侧脸,即使口罩遮住了大半,那双眼睛还是被染上一层黯淡。 他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只能这样望着他,像个低级的偷窥者。 第一天的行程在逛完野生动物区後结束,大夥都被安排住宿在园外的青年活动中心,晚上大夥在食堂吃饭时,龚昊熠发现翊行人不见了,左右张望一会儿决定询问另一个解说员。 「翊行其实很讨厌人多的地方,这会儿应该在外面散心吧。」那人用眼角瞄了眼门口。 龚昊熠点了点头,其实没有必要在乎翊行怎麽想他跟小真的婚姻,但他就是无法不介意那人说着抱歉时眼底闪动的寂寞与脆弱,像一只被拔了牙还在那虚张声势想吓走敌人的狮子。 但那g本吓不了人,只会让知道内情的人心痛,更加无法置之不理。 郑予辰望着天上银盘一样的月亮,用力深呼吸几口气,掏出手机,拨了一串他以为永远不会打出去的号码。 响了很久,他甚至以为对方早已换了号码,毕竟都已经六年了。 「喂?」 一个清脆女声突然出现在话筒那头,郑予辰的心被用力弹了一下。 她的声音一点都没变。 「小真?小真,我是予辰。」他紧紧捏着手机,声音竟然无法抑止的哽咽起来。 那一头顿了一下,突然传来轻轻的啜泣声,他不知道该说甚麽,只能屏着气站在那,等她心情平复下来。 「哥,这六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小真的这句话结实的逼出了他的眼泪,他用力点了点头,然後才发现她g本看不到,赶紧用力清了清喉咙:「很好,你呢?」 他们是同时降生在这个世上的双胞胎兄妹,因为造化弄人,聚少离多,怎麽不让人唏嘘感慨。 「我离婚了,但现在过的很好,都过去了。」小真擤了擤鼻子,声音很轻。 「小真……其实今天你的两个儿子来我工作的地方校外教学,我……我也见到了昊熠,才知道你们没有在一起,我可以问你,究竟发生了甚麽事吗?」他没有隐瞒她,也不想再这麽做。 现在他只想知道究竟是不是昊熠负了小真,这是他最关心的事。 话筒那边沉默了下来,郑予辰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等待是很折磨人的,就在他等不下去想先开口时,小真终於打破了沉默。 「在你离开的一个月後,我把昊熠灌醉,跟他上了床,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只希望他能拥抱我,消除我心中一直存在的不安,但没想到,在高潮来临的时候,我会听到他叫着……哥哥你的名字。」 世界在一瞬间撞击成一堆碎瓦粉尘,郑予辰的呼吸停止在那。 他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当初以为离开会是让这段三角关系结束,让一切回复正轨最好的安排。 他低估了小真的执着,也低估了昊熠的爱。 「昊熠喝醉了,并不知道自己嚷了些甚麽,但我听得很清楚,我整晚没睡,内心有甚麽缺了一角,再也无法修补,之後我虽然还是跟昊熠在一起,但内心深处就是无法原谅,不只是他,还有哥哥你。」 「那个晚上之後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昊熠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他没有说甚麽,买了戒指跟我求婚,但是哥哥你能体会吗,这明明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却再也无法感受到快乐,我宁愿自己不知道昊熠内心深藏的秘密,我宁愿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就这样被他骗一辈子……」 郑予辰听着她诉说这六年来经历的点点滴滴,心疼她一个人孤军奋斗,守着一座名为爱情的墓碑。 其实那座墓碑里埋葬的不只她一个人,还有昊熠,或者,还有他自己。 「信辰跟祈予生下来被抱到我眼前的那一刻,我泪如泉涌,不只是初为人母的喜悦,还有痛苦,我难过的是,这两个孩子并不是在爱中诞生的,我紧紧的抱着他们,发现他们跟小时候的我们长的好像好像,我突然很想你,我想让你看看他们,但我连络不到你,我想你应该你很气我吧,气我抢了你喜欢的人,因为我,你跟昊熠无法走在一起……」 郑予辰的眼泪流了满脸,他哑着声音一遍一遍道歉:「小真对不起……我没有恨过你……真的没有,连一秒都不曾有过……」 他不曾恨过她,要恨也该恨他自己,但是他没想到这样毅然决然的出走,不仅是对他自己,更是对她最深切的处罚。 「两个孩子慢慢长大,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我跟昊熠的影子,这让我感到宽慰,因为就算我们是貌合神离的夫妻,还是存着一个羁绊,就是这两个孩子,他们在某种意义上,是我跟昊熠最完美的结合。我想到哥哥你,就算深爱着昊熠,也永远无法像我一样,帮他生下孩子,我突然觉得很难过,然後我发现,我无法再恨你。」 郑予辰用力抹着脸颊上的泪,但是旧痕未去新痕又到。 「後来我工作的地方调来一个工作能力很强的上司,他离过一次婚,却对我一见锺情,呵护备至,在婚姻关系上触礁的我,好像嚐到了久旱後的甘霖,跟他在一起,我才有活着的感觉,那是一种,真正被需要、被爱的感觉,女人没有爱,就会衰老的很快,我决定这一次要为自己活。那阵子昊熠调查一个案子好几天没回家,我打电话给那个人後,他几分钟後就赶到了,我真的……」小真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开始发抖,「我真的好开心,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受,我们紧紧的抱在一起,然後,被正好回家的昊熠撞见。」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郑予辰不知道该说甚麽,他的心被紧紧的揪着。 「我们的离婚办理的很和平,说出来不怕哥哥骂,现在想想,其实那天我是故意让昊熠撞见的,因为我已经很累很累,想早点了结这半死不活的婚姻关系,」小真停了一下,突然哭了起来,「所以,哥哥你不要恨我好不好?不要再无声离开了好不好?」 小真似乎还在说甚麽,他已经一个字也听不见,因为眼泪让他无法接收到外界的任何讯息,只能机械式的不断在心里重复着:小真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哥哥,如果你能跟昊熠在一起,我会比较放心,因为现在他已经一无所有了,我求求你……」 「小真,」郑予辰哭着打断小真的恳求,心痛的像被活生生掏出来,「我是害你跟他分手的元凶,我怎麽可能理所当然的跟他在一起……况且,我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哥!你不要这样说,昊熠他真的很孤单,我求你,哥……」 小真的声音突然消失在那一头,郑予辰失魂落魄的望着电池用尽自动关机的手机,眼泪顺着面颊流进紧闭的嘴里。 他是害小真跟昊熠失去幸福的元凶,也是害两个孩子没有妈妈疼爱的凶手,他毁了一个原本应该幸福快乐的家,就像那些黑道毁了那哥的幸福一样。 他在暗夜里浑身颤抖,突然一只小手扯了扯他的裤角,他触电一样低下头,脚边竟然站着龚信辰跟龚祈予,两人睁着大眼睛望着他,似乎被他失控的举动吓到。 祈予的善良跟昊熠很像,信辰的勇气就像小真的复制。 他蹲下身去搂住两个小娃,情绪失控的大哭出声:「对不起……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对不起……」 月光被树影切割成不规则形状撒在他们身上,郑予辰好似嚎乾了体内每一滴y体,直到声音哑到无法听闻。 至终漆黑夜晚回归宁静,两个小娃手牵手站在那,神色仓皇的目送着郑予辰摇晃不稳的身影消失在前方路上。 作家的话: 作者注: 本文中提及的”爱滋病”死因乃剧情需要 再次重申同x恋绝不等於爱滋病患者 感激大家的理解 ☆、(22鲜币)22、明天过後 龚昊熠左右张望,却没有在孩童桌找到两个儿子的身影,他心中一沉,站起身想走到外面去找,正好被两个奔跑进来的小家伙撞个满怀:「信辰!祈予!」他马上就发现不对劲,小儿子的脸上怎麽都是眼泪呢? 「信辰,祈予怎麽了?」搂着哭的全身颤抖的小儿子,龚昊熠拉过局促不安的大儿子,温声询问。 「不知道,刚刚那个叫翊行的大哥哥突然抱着我们哭,祈予就跟着哭了。」信辰扁了扁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似乎也受了惊吓。 龚昊熠望着儿子,完全不懂发生了甚麽事,刚刚的确没在饭厅看到翊行,孩子的话又前言不对後语,无法探知甚麽。此时手机突然响起,他微微蹙眉,一手搂着还在抽气的祈予,一手取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小真。 「真,甚麽事?」 「昊熠!!你见到我哥哥了对不对?我跟你说,我已经不气你也不气他了!所以我拜托你,不要再错过了,刚刚我跟他通电话,但却突然被切断了,我好担心他,昊熠……」 「等等,真,你在说甚麽?」龚昊熠赶紧制止她杂乱无章的絮叨,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你刚刚跟你哥通了电话?」 他真的没想到会再得到郑予辰的消息,这个名字经过了六年的洗涤沉淀,听在耳里还是会让他的身体起反应。 「咦?我哥说他见到你啦,你怎麽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小真在那头听得一头雾水。 「我没有见到他啊。」龚昊熠轻声吐出这句话,脑子一片紊乱。 「怎麽会没见到!哥哥说你们今天校外教学的地方就是他工作的地方,哥还说他知道你跟我离婚的事,因为很担心我,才会打给我……」 手机匡一声摔在地上,机壳碎裂,电池滚了出来,祈予害怕的看着举止怪异的爸爸,不敢出声。 龚昊熠的双眼直直的望着前方,脑子里却翻滚流窜过好多好多的话语跟画面。 六年前,他收到那哥的一封简讯,说予辰会穿着军绿色大衣出现在多拿滋的店门口,还说予辰已经不是他熟悉的模样。 但是那天他没见到予辰,却见到了翊行。 翊行有一张让人生畏的脸,眼底常常闪过一丝悲伤苍茫,转瞬又笑的没心没肺,恍若人格分裂一般。 他在翊行眼底多次看到予辰的影子,但他从来没有深究过崮中原因。 他以为那哥说的”改变”指的是心境的转变,那晚他抱了翊行,他听着翊行哭着说谢谢你对我这麽好,听着翊行落寞的恳求他对未婚妻好一点,收到翊行留的一张字条告诉他当梦到好久不见的人时,表示那个人正在忘记你。 他心疼翊行也是个满身伤痕的人,跟郑予辰一样。 然後翊行离开了,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予辰。 -这两个,该不会是你的小孩吧?他们跟我认识的人长得好像。- -可怜啊,全天下女人都可怜,被你糟蹋的那个女人最可怜!- -看着你,想到我死去的朋友,突然觉得上天很不公平,所以刚刚无理取闹的发了脾气,对不起。- 龚昊熠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钉在原地,内心被撕成千万碎片,那些翊行曾经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却重的让他无法承受。 他的手还维持着紧握手机的姿势,却缓缓垂了下去,再抬不起来。 原来翊行,就是予辰。 郑予辰脚步踉跄的回到住处,神情恍惚,目光涣散。 拉开大门後跌跌撞撞走进客厅,那哥的牌位就摆在神龛上,遗照里的人跟以往一样露出妩媚邪气的笑容,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突然就汹涌不止。 「那哥……我该怎麽办……我不想离开他,但却已经不能留在他身边……」他的声音破碎在静谧无声的室内,照片里的人只是安静无声的朝他笑着,他觉得周身寒冷孤绝,自从那哥走後,孤单寂寞总是如影随形,无法消弥。 从前的他意气风发高傲不羁,周旋在那些多金大佬政商贵胄之间,凭感觉选择客人,大家都捧着大笔金钱等着他颌首允准,他习惯被人捧着哄着,对那些人的满脸痴迷不屑一顾,他喜欢那种穿梭群花片叶不沾身的感觉,看似超脱,其实只是惧怕。 他最初的感情给了学长,却被狠狠背叛,那之後他开始用变相的方式对待爱情,做牛郎可谓游刃有馀,因为这个职业就是欺骗人的感情,他发誓不会再对人动情,不动心,就不会伤心。 从郑予辰变成郑翊行之後,他开始学习过另一种人生,因为这张脸,世界看他的眼光不同,他看世界也不再一样。 他找到了在国家公园当导览的工作,因为这个工作他读了两年的书,好不容易通过考试,但他一点也不觉得苦,高中结束後就辍学,重拾书本竟然让他觉得分外珍惜,他白天在便利商店打工,晚上读书,那哥後来又交了几任男友,但都不长久,他知道是因为阿宏。 原本他很怕那个黑道的家伙追着他而来,但六年来平安无事,後来打听才知道邢大渊的妻子又怀了孕,可能再为人母让她的憎恨减少了一点,所以没有再雇人追杀他。 有时候他觉得这六年像一场梦,有时候又觉得也许他是潇的那段时间才是梦,但不论如何,遇见龚昊熠的那段时间绝对是一场真真正正的美梦。 跟昊熠在一起的时候,他徘徊在希望与痛苦两种熬炼里,烈火纹身,冰冻三尺,他不能主动说想他,因为他不属於他,每次见那个人,都像穷尽这辈子所有的力气跟运气,不知道下次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是清醒的,也知道这样是错的,他清醒的错下去,直到命运措手不及的把他们分开。 现在闭上眼睛还能回想起六年前那个晚上,昊熠进入他时让人心颤的温柔,他知道他把自己当成了郑予辰,那些吻,那些亲腻爱语,都是情欲冲动下的虚浮之言,不能当真。 他在晨光沾染窗沿时睁开眼,发现眼前的龚昊熠变的无法触及,然後他望着镜子里那张脸,眼泪就这麽滴滴答答往下掉,他匆匆留了字条,像被野兽追赶般的狂奔而去,感觉身体里有东西碎落,遗留在离去的路上,但他无法回头。 他知道,若回了头就走不了。 每次离开这个人,都像抽血剁r,那种痛像是去了他半条命。 坐上火车离去的那天,他唯一庆幸的是这样的折磨终於结束,因为这一次,他是真正的离开了他。 六年,时光像白驹过际,转瞬而已。 没想到会再见到他,没想到他已有了两个孩子,两个一半像昊熠,一半像小真的孩子。 原来时间在走是不等人的,这六年来他深居简出,但世界并不会停止运转。 在他以为远离就是赎罪的时候,昊熠跟小真放开了彼此的手,原因还是因为他。 「咦,门怎麽是打开的?」解说员在门边探头探脑,不解的开口。 龚昊熠牵着两个小家伙踏进屋内,一眼就看到正厅里那哥的神龛,脑子轰然巨响。 翊行果然就是予辰,他的心无法控制的用力一沉。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甚麽事,才会让一个人的相貌彻头彻尾的改变,但让他感觉最痛的,是予辰瞒着他,独自面对一切。 这六年来,他都一个人住在这间散发着霉味的小木屋里吗? 「爸爸,你要找谁?」祈予仰着小脸望着他,泪痕还挂在脸上。 龚昊熠望着他,情绪藏的很深:「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两小家伙歪着头想了一下,信辰开口:「比妈妈还重要吗?」 龚昊熠闻言蹲在他两面前,温声解释:「不会有人比你们重要,但是爸爸爱那个人,非常非常爱。」 两小娃互看一眼,祈予的童音又细又软:「如果找到那个人,爸爸会很开心吗?」 「会喔。」他微笑揉了揉祈予细软的发丝,语气带着无法触及的寂寞。 「那我们来帮爸爸找吧,这样爸爸就会笑了。」信辰拉着弟弟的手,两人砰砰砰往内室跑去。 龚昊熠望着他两的背影,不自觉勾起了唇角。 在房里绕来绕去都不见半个人影,解说员耸了耸肩直说帮不上忙,龚昊熠点了点头,在繁星点点的夜里抱着两个昏昏欲睡的儿子走出郑予辰的房子。 遥望天边,夜色蒙胧,整个世界彷佛歇下工作般寂静,但他的心却一反常态的狂跳起来。 予辰的离开无疑是不想拖累自己,如今予辰已经知道他跟小真异离的消息,该不会…… 他又冲回室内,打开卧房里的衣橱,果然,里面的衣服少了一半。 「予……翊行有车子吗?」他抓住正想离去的解说员,内心思索着郑予辰如今会在哪里。 如果有车,说不定这会儿都已经到下个城市了。 「翊行有一辆二手车,啊,经你这麽说,车子不在耶!」解说员有点诧异的望着漆黑的山林,「这麽晚了这家伙还开车去哪啊?」 「他在附近有认识的人吗?」龚昊熠开口,已经往大门走去。 「没有啊,方圆百里g本没人住,这家伙如果只是去附近杂货店买东西一般会骑脚踏车,这会儿开车去哪呢……」 龚昊熠已经冲了出去,怀里的小娃揉了揉眼睛,藉着月光望见的,是他无比专注又急切的侧脸。 这样子的爸爸好陌生,像是发了疯似的想见一个人。祈予困的眨了眨眼,终於沉沉睡去。 下了车,郑予辰站在这栋公寓面前,专注的望着它投注在地上的巨大暗影。 久违的地方,久违的家。他彷佛被甚麽东西吸引一般回到了六年前住过的公寓,一个声音突然让他止住步伐:「找谁?」 郑予辰惊讶的回过头,一眼就认出眼前的老人是当年租房子时的管理员。 「没、没事……」他习惯x的垂下头,掩饰自己的脸,小声低喃,「只是我有一个朋友叫郑予辰……他以前住在这里,所以来看看他……」说完他迈开步伐想逃,却被那个老人一把抓住。 他错愕的抬起脸,迎上老人张的大大的双眼:「你朋友是郑予辰?!」 不知是被老人的魄力震住还是听一个陌生人叫出自己过去的名字很怪,他被下蛊似的点了点头。 「那你最好帮我连络一下那个郑予辰!说这六年来一直都有人帮他付着房租,就是希望这房子能被保留下来。」老人边说边拖着他往楼上走去,他脑子一片空白,想挣脱却使不上力。 几分钟後,他两站在四楼的门前,门一打开一股清新的气味扑鼻而来,郑予辰愣愣的望着应该是充满霉味的房间如今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靠近门边的矮脚柜上摆了一大叠信,整齐的叠在一起。老人边左看右看边叨念:「六年前那个郑予辰突然失踪,也没跟我退房,过了两个礼拜来了个人说要帮他付房租,希望我保留房子,以免哪天他回来还能住,结果一付就付了六年,还每几个礼拜都请专人来打扫,这些信应该也都是他放的吧。你去跟你那个叫郑予辰的朋友说,如果不回来了就连络一下那个人,好像叫”好意”吧,免的人家一直帮他付房租。」 是昊熠,好逸恶劳的昊熠。他弯下腰,拿起那叠信的最上面一封,指头轻轻滑过信封表面,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上面只有一句话:我爱你,随着分秒加深;我想你,随着年日增加。 这封信没有署名,他又翻出其他的信封,每封信里写的都是同一句话,只是下面标注的日期不同。 他看着那些信封,心里估计大概有上百封。 他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抓着那张信纸,望着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跟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他用六年努力想忘记他,昊熠却用这六年的每一秒思念他。 「告诉那个人,郑予辰不会再回来了。」他僵硬的扯出一个无奈的微笑,望着那叠信封没有转开视线。 告别老人,茫然的回到车子里,他有点失神的望着前方马路,发现天地之大,却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他一直在逃,逃离家,逃离小真,逃离昊熠,其实他想逃离的是那些永远无法改变的过往,那些从出生就无法改变的既定命运。 如果他爱的是女人,他的人生是不是就会全然不同了呢?但若如此,他就不会爱上昊熠了。 他用力压抑住眼皮底下烫热的刺痛感,开着开着竟来到六年前跟昊熠去过的那个公园,他停下车,望着公园对面的火车站,这个城市一如既往的忙碌,没有任何改变。 清晨的曙光透过云层撒在树梢跟房顶,他眯着眼,觉得这一夜分外漫长。 不知道今夜过後,明天,他的世界会变成甚麽样子。 作家的话: ☆、(22鲜币)23、回家(全文完) 拉紧外套的领口抵抗微凉空气,他走进公园,漫步在六年前的那条步道上,清晨的空气吸入鼻腔让人j神一振,他仰着头想看清天空之外是甚麽景色,却发现眼睛g本无法在阳光的刺激下持续睁着。 人就是这麽脆弱,只是见不到面心就会像被撕裂般疼痛,明明已经决定步向未来,心却还是被囚禁在过去。 他颤巍巍的在一张树荫下的石椅上坐下,把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信摊开,一遍一遍的读着,眼泪就这麽一滴一滴落在上面,最後他终於弯下身去,脸紧紧的贴着被泪浸湿的信纸,动也不动。 一个东西无预警的碰了碰他的肩,他惊慌失措的抬起头,眼前是龚信辰明亮的笑脸。 时间突然被冻结在那,他只是望着他,连满脸的眼泪都忘了去擦。 「大哥哥,你为什麽突然跑走啊?」信辰自动的坐在他旁边,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盯着他瞧。 郑予辰好一会儿终於找回自己的声音:「因为大哥哥有急事要办。」 信辰一双眼睛不解的望着他,小脸荡着担心:「那事情办好了吗?」 孩子的童言童语往往让人不知所措,他仓皇的抹了抹脸,尴尬的开口:「大哥哥本来想办一件事,後来发现太迟了,所以觉得很难过。」他的手还紧紧攥着信纸,身体在清晨的微寒中颤抖。 「每次我事情做不好都会觉得很生气,很想放弃,可是爸爸都会我的头,轻声告诉我:不论你做得好不好,我都爱你。」 郑予辰怔愣的望着朝他大方露出一个微笑的龚信辰,内心忍不住轻叹:昊熠生了一个跟他一样温柔的儿子。 「时候不早罗,大哥哥先走了,你也快去找你爸爸吧。」看到小家伙就想到昊熠可能在附近,他如坐针毡,只想赶快离开。 他不知道该用甚麽表情来告诉昊熠,他等的那个郑予辰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爸爸!」信辰突然眼睛一亮,郑予辰触电一样僵住身子,一个人从树荫下步出,手上抱着龚祈予,小家伙熟睡的脸贴着龚昊熠的颈窝,彷佛这里就是世界上最平安最温暖的地方。 「嗨,」龚昊熠望着郑予辰,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真巧啊,在这里遇见。」 郑予辰咽了好几次口水,故做轻松的应道:「是啊,你们不是应该在太鲁阁吗?」 「那你呢,解说员先生?」他语气温和,眼睛却一直没从他脸上移开,彷佛在寻找甚麽蛛丝马迹。 郑予辰已经一身冷汗。他强自镇定下情绪,小心的开口:「一直住在山里,所以想出来透透气。」 「原来如此,」龚昊熠理解的点了点头,突然问道,「六年前,你只留下一张纸条就离开,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好像占了你的便宜似的……」 「我是自愿的,不是说了吗,你跟我的朋友长得很像,所以我们谁也不欠……」「长得多像?」 龚昊熠突然岔入的话让郑予辰愣在原地,龚昊熠看他没说话,又问了一次:「我跟你的那个朋友,长得有多像?」 有风轻拂过周围的树梢,枝桠间细细的骚动着,对街的车轰隆的呼啸而过,郑予辰的眼底反s着龚昊熠的身影,高大俊挺的身形背後是即将爬升到顶点的艳阳,璀璨光华。 他清楚的听着x腔里的心跳声,真切的领悟到,即使过了六年,昊熠还是无可救药的吸引着他。 他发现自己竟然因为这个事实松了口气。原来不会变的就是不会变,时间、空间,g本形同虚无。 「其实近看也没有多像,我那时怎麽会这麽想呢?」郑予辰站起身,无奈了摇了摇头,「算了。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在即将与龚昊熠擦身而过时,听到一句让他心跳停止的话。 「那哥的事,我很遗憾。」 郑予辰站在那几秒,才缓缓转过身,龚昊熠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内疚:「抱歉,我请你的解说员朋友带我去你家,看到了他的灵位,我想问的是,为什麽你会认识那训维?」 该怎麽回答,才不会被怀疑呢?郑予辰跟他无声对峙,心脏狂跳躁若雷鼓。 「你以为你是警察就可以擅闯民宅吗?」情急之下,他脱口冲出这句话,语气带着难堪的愤怒。 龚昊熠抱着祈予,牵着信辰,双目炯炯的盯着他:「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我是警察吧?为什麽你会知道?」 郑予辰全身一冷,他太小看眼前这家伙,这人最擅长的就是审问犯人,并从犯人的言词里找出犯案动机跟破案关键,他怎麽会想要跟他斗智呢? 他懊恼的盯着龚昊熠一会儿,选择另起炉灶:「其实我,我认识你的那个朋友,郑予辰,我们之前住在一起,这就是为什麽我的家会有那哥的牌位。」 龚昊熠深深望进他眼底,然後自然的顺着他的话问道:「是吗,原来你认识予辰……然後呢,为什麽你们现在没有住在一起了呢?」 「後来他搬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我想,他应该是有苦衷的。」郑予辰低眉垂目,这个角度看上去他的下巴显得更尖削,脸显得更小。 龚昊熠无声望着他,外表无动於衷,内心深处却是翻江倒海。 他看着郑予辰微微颤抖的双肩,看着他习惯垂下头躲避别人目光,这些习惯都是六年前的他没有的。 这六年来,他都是过着甚麽样的日子呢? 即使现在,他都打算瞒着他,再一次逃开吗? 「原来如此,如果哪一天你见到了他,可以请你帮我传达一句话吗?」怀里的祈予突然醒来,揉了揉眼睛,龚昊熠把他放下来,然後仰起头望着他。 「好。」他轻声应允,发现喉咙好似卡了东西,只能用舌头舔舔乾燥的唇。 「请你帮我问他,为什麽明明站在我面前,还要装做不认识?为什麽明明自己痛得要死,还执意要祝我幸福?还有,为什麽他这麽看不起我,以为我爱上的,是他的外表?」 好像被人重重一棍打在脊随上,郑予辰发不出声音,只能睁着一双眼望着龚昊熠。 「我听不太懂……你在说甚麽……」他艰难的开口,声音却嘎哑的不像话,尾音也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这则简讯,我一直没有删,今天我终於知道那哥的意思,我很感激他,我们才没有再一次错过。」龚昊熠拿出手机,把六年前那则那哥发给他的简讯递给郑予辰,他脸色倏地一变。 「予辰,你为什麽要骗我?」龚昊熠开口,眼底酝起沉沉怒色。 他只是瞪着地面,固执的紧闭双唇,不发一语。 「你说啊,你要再一次逃开吗?不声不响,跟六年前一样?这是你最擅长的,是吗?」从小到大没有失控过的龚昊熠承认此刻他真的很害怕,他怕的不只是郑予辰的沉默,还有他眼底做了甚麽决定的决绝。 「昊熠……」郑予辰终於开口,声音像在自言自语,「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六年前,害你遇刺,那家伙的目标原本是我。」 「所以你的离开是因为要惩罚我?惩罚我没有好好保护你?」他抓住他的肩,用力的摇晃。 「昊熠……不要这样……拜托你……」再也无法假装没事,再也无法隐藏心底漫溢而出的喜欢,再也无法说翊行跟予辰是两个人,他的眼泪终於冲出了眼眶,无声坠地。 「那你说,为什麽要骗我?你说啊!」龚昊熠失控的低吼,脸上的表情参杂了受伤与愤怒,郑予辰的眼泪更是肆无忌惮:「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不想让你看到这张脸……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那哥说你不一样了,你也说你不一样了,但我看g本没甚麽不一样,你还是你,你还是我当初爱上的那个你。」龚昊熠的脸离他不过咫尺,气轻轻吹在他脸颊上,却似春风灌顶,让人晕眩,郑予辰只能痴痴的望着他。 「但是我的脸……」「看来你g本搞不清楚我为什麽会爱上你,但是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会慢慢告诉你,用一辈子,你准备好,听我说了吗?」龚昊熠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没给他辩解的机会就低头吻住他。 这个吻,晚了六年,却一样清晰,美好,让人忍不住落泪。 说不出口的话,用吻来诉说;无法理解的事,用吻来解释;隐忍了无数个夜的思念,用吻来融化。 这个吻似乎没有止尽,直到郑予辰气息不稳的紧紧抓住他,龚昊熠才慢慢离开他的唇,手却依旧箝着他的腰,深怕他逃跑似的。 郑予辰的头轻抵在他x膛,鼻腔里满满都是昊熠身上令人熟悉的味道,他闭上眼,心情平静似海。 「我知道对不起小真,但是认识你之後,我变得越来越贪心,想至少有一次,能得到我真正想要的东西。」龚昊熠伸出手轻轻拨开他垂落眼睑的碎发,低声微笑,「一想,就想了六年,也从来没想过要放弃。」 「我不知道我配不配的上这麽完美的你。」郑予辰吸了吸鼻子,还是觉得仿若在梦中。 「虽然这麽说,但当初抛弃我的人可是你,郑予辰先生。」难得会开口损人,龚昊熠眼底沉浸着温润笑靥。 「你知不知道,这六年,你耍嘴皮子功力进步不少?」郑予辰把头埋进他怀里,有点恼火的抱怨。 「彼此彼此,跟你比的话,我还差远了。」龚昊熠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唇角一弯,又露出那个迷倒众生的笑容。 才怪,明明从头到尾被迷的神魂颠倒的都是他,这只老狐狸!郑予辰愤恨的一口咬在他肩头。 「信辰、祈予,今天爸爸又会很晚来了吗?」老师望着在窗边玩积木的两小娃,边整理教室边开口。 「今天予辰哥哥会来接我们。」信辰开口,祈予努力把最後一块积木放在顶端。 「那个予辰哥哥……是你们的表哥吗?」老师曾经看过郑予辰一次,那张脸一看就忘不了,不知道龚家怎麽会有个长得这麽丑的亲戚。 「不是,予辰哥哥是我妈妈的哥哥,然後他又变成我爸爸的老婆了。」祈予开口,童音又尖又细。 老师一愣:「你在说甚麽啊,老师怎麽听不懂?」 「小辰,小予。」一个声音出现在门口,两小娃一听赶紧把积木收回原位,迫不及待朝那人冲去。 「予辰你今天有点慢。」信辰晃着脑袋面带谴责,小手却紧紧抓着他的裤管。 「对不起嘛,今天工作比较满,今天晚上要去逛夜市喔,昊熠已经在家等了喔。」郑予辰温柔的弯起薄唇,整张脸因为笑容明亮了起来,减了几分丑陋,多了几分柔和。 「喔耶屎!」两娃蹦上蹦下,开怀大笑,三人在离开校门口时遇到正好来接儿子的邢大渊,他没甚麽兴趣的瞥了郑予辰一眼,抬头挺x走了进去。 邢大渊从来没有认出过他,这个过去对自己死缠烂打甚至扬言要一起私奔的男人,连一次都没有认出过他。 郑予辰淡淡的笑了。看来,这应该是得到这张脸唯一的好处吧。 小真在几个月前再婚,马上就有了身孕,那个男人对她无微不至呵护有加,郑予辰见了他们好几次。 郑家两老还是无法接受郑予辰跟龚昊熠在一起的事实,但因为两个小孙子老在他们面前说郑予辰的好话,最近有柔软下来的趋势。 郑予辰辞掉了国家公园解说员的工作,现在在家专职写作,写的都是些酒家男女的爱恨情仇,刻划深入、缠绵悱恻、竟也小有名气。 他有时候想到第一次见到昊熠的情景就会忍不住想笑,一个警察跑到隔壁管区的夜店,为了庆祝单身生活的结束而去买春,虽然那时候听起来没发现甚麽问题,但後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忍不住跑去问昊熠,那家伙一开始紧闭着嘴不透露,後来估计被缠的累了,有一天终於松口。 「其实呢,我的车经过你们的店好几次,我常看到你站在门口送客,你每次都笑容满面,朝着客人不断挥手,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正是我执行任务出错最低潮的一天,你的笑容拯救了我,然後,我发现自己竟然不断〝藉故″开车经过,只为了再见你一面。」 「啊,所以其实你早有预谋,那天你是故意冲进来救我的!」郑予辰指着他大声嚷嚷,「其实是你先对我一见锺情的对吧?!」 龚昊熠没辙的瞅了他一眼,只能轻声恳求:「拜托你保守这个秘密,我觉得有点糗呢,像跟踪狂一样。」 郑予辰隐忍笑意跟他对视了几秒,最後还是崩笑出声,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龚昊熠一头黑线的望着他。 曾经他离家远去,在世界上飘飘荡荡,居无定所,如今在男人的怀里,他深刻的理解,自己永远不会迷路,因为这人的爱,能让他找到回家的路。 不论几次,他都会找到路。 (完) 作家的话: 接下来是番外篇罗 主角是大家想不到的人喔~ 提示:兄弟相奸 _ 11-15完结 世界末日 作者:白夜十 ☆、11、我的眼中的你 祈予回到家就看到大夥都坐在客厅,一看到他予辰就跑过来:「小予你去哪里了?我们都在等你!」 他支吾的应道:「我在学校帮老师的忙……」目光一转看到站在一旁的龚信辰,那人没有开口戳破他的谎言。 「原来如此,你脸颊怎麽那麽冰?」郑予辰用手帮他搓了搓,笑道,「走罗,昊熠已经订好餐厅,今天晚上要帮小辰送行你忘了?」 他瞥了信辰一眼,表情有点僵硬:「我不知道……今天晚上的事。」 「诶?小辰没有告诉你吗?」郑予辰错愕的望着另一个。 信辰耸了耸肩:「今天在学校没有碰到他,抱歉。」 说谎。祈予的手下意识贴着书包,里面放着摺好的,小辰的外套。 那人把外套披在他身上,为什麽不叫醒他? 龚昊熠瞥了他两一眼,一手搂住小予:「走吧,否则逾时我们订的位子就不保了。」另一手搂住小辰,「不知道我们一家人还有几次机会像这样聚在一起。」 信辰的手紧紧抓着他父亲,却抿紧了唇。 祈予知道他在用力忍住眼泪,突然眼眶一热,两行泪就这麽落在面颊上。 「小予……」郑予辰担心的搂住他。 他泪如雨下,紧紧抱住了予辰。 他的眼泪,有一部分是帮小辰流的。从小这家伙就不太会哭,却常常摆出一副想哭却哭不出来的脸。 这种时候他就会帮他哭,因为他们是双胞胎,因为他是龚信辰的另一个分身。 但是从此以後,他再也不能帮他哭了,以後,如果想哭的时候,那人该怎麽办呢? 龚昊熠订位的餐厅是市区最贵的『旭日饭店』。旭日饭店原本是高价商务旅馆,几年前开始有餐厅入驻,现在已经变成像是综合化商圈的复合式餐旅店。 祈予瞪着他们订位的义大利餐厅名称:『光佑donner』 「爸,donner甚麽意思啊?」祈予扯了扯他爸的袖子。 「这好像不是义大利文啊,我们问一下侍者吧。」予辰凑过来低声说。 「啊,donner是德语,雷神的意思喔。」侍者小姐毕恭毕敬的应道。 雷神?光佑?雷光佑? 祈予很想拍照然後拿给光佑看,旭日饭店里竟然有餐厅取了这麽一个名字嗳。 坐定後,白瓷餐盘一个一个端上来,很快就摆了满满一桌。郑予辰瞪圆了双眼:「昊熠,我们一家只有4口啊。」 「偶而特别一点不要紧吧。」龚昊熠笑着把自己面前的薄饼比萨切一半递给他。 「我去一下厕所。」祈予不着痕迹的拉开椅子离席,信辰望着他的背影,几乎没有迟疑的跟了过去。 郑予辰望着他两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你说,那件事该怎麽办?」 「希望时间跟空间能让他两彼此冷静一点。他们现在才17岁,很多东西都不一定的。」昊熠望着他,「很多过去认为痛苦的事,走过以後回头看,不也船过水无痕吗?」 「突然发现,其实你是个很严厉的父亲呢。」郑予辰支着下巴瞅他。 「男孩子要多让他去磨练,这也是我父亲对待我的方式。」昊熠接过侍者递上的酒瓶,「不过比起担心孩子们,你这个月的稿子还好吗?」 「不要在这时候提这麽煞风景的事啊,龚大局长。」郑予辰惨叫。 用水拍了拍脸,龚祈予确定自己现在的表情应该无懈可击,整了整衬衫,这才走出盥洗室,一开门,竟然看到信辰,那人往前一步,他下意识往後退。 两人站在灯光晕黄的洗手间,一时无话。 龚信辰迳直走向洗脸台,扭开水龙头就着水搓揉双手,慢条斯理的开口:「我离开以後,那间房间就归你了,还有那些过去你想要的东西、书、通通都可以给你。」 祈予站在那听着,却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为什麽傍晚不叫醒我?这样我就会早点回来,不用让爸爸他们等了。」 信辰扭紧水龙头,背对着他,半晌才回答:「我希望在出国前,尽量减少跟你的接触。」 疼痛像藤蔓一样迅速往上攀升,祈予有好半天发不出一个音。 原来小辰讨厌他到这种地步…… 龚信辰从镜子里望着他,突然转过身,把他用力往墙上抡,在祈予的背撞上墙面时,他两的唇碰在一起,信辰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口腔接受自己。 好热……小辰伸进来的舌头好热……祈予喘不过气,被那人扣住了手腕,他的鼻腔里都是小辰发胶的味道。 其实他俩用的是同一个牌子,但他每次都抱怨为什麽小辰用起来味道就比他好闻。 『你傻了,人本来就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只闻的到别人的,』小辰那时这麽说,一边垂头啃着他的颈子,『像我每次都闻的到你身上的沐浴r香味,却闻不到我自己的。』 他们相依相偎的光景如今回忆起来竟像上个世纪的事。祈予呜咽了声,信辰趁机又侵入更深,缠着他的舌不放,唇舌吸吮声清晰的在耳边回荡。 也许一直以来就是如此吧,总是只望着小辰,总是只望着他,於是忽略了自己。 但是他一直都是这样,望着小辰的背影,觉得自己再怎麽样也无法追上那个人。 曾经问过自己,如果有一天追上了,他该做甚麽?他们是亲兄弟,他能做甚麽? 信辰一把将他塞在裤子里的白衬衫扯出来,急躁的解开上面的钮扣,手探进去贴着他的肌肤,温热的手掌爱抚到哪里,底下的肌肤就一阵痉挛抖擞。 祈予浑身颤抖,他看到小辰眼底的欲望。 但是,他能做甚麽? 还能做甚麽? 作家的话: ☆、12、破处(上) 无极尊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把光佑带回住处,看着那人自在的坐进沙发里好整以暇的左看右看,他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这不是光佑第一次光临他的住处,其实他已经很习惯小孩时不时跑来敲自己的门。 看来光佑跟现任fobia少主关系良好这件事功不可没,所以总能第一时间掌握他在医务班的上班时间,每次都会趁他休息的时候跑来,有一次还直接大辣辣躺上他的床。 他考虑请少主把他的班表暂时保密,毕竟这算是『职业机密』不是吗? 「喝甚麽呢?」他开冰箱边询问。 「上次我带了两瓶气泡酒过来,我要喝那个。」光佑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倚着门瞅着他。 看看,还擅自把东西放进冰箱,看来哪天如果在柜子里发现这家伙自备的棉被也不需太过惊讶了。 无极尊从冰箱把饮料拿出来,顺手带了两个杯子。 「无极,我们不是要上床吗?为什麽还喝东西?」接过冰镇的瓶子,光佑问道。 无极尊差点没站稳跌倒。 「谁说我们要上床的?」他故做镇定的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语气一如既往的无可奈何。 他对雷光佑一直是这四个字,无可奈何。 光佑静静的望着他,突然伸出手覆盖上他的,轻声低喃:「但是我早就认定你了,无极。」 无极尊正在倒饮料的手陡然一震,透明y体溅到手跟桌子上。 「你动摇了,对不对?」光佑拉着他的手凑近唇边,含住那人的食指,用舌头轻轻舔拭指尖,「因为我锲而不舍的努力,所以你被我攻陷了,对不对?」 无极尊常常能从光佑身上看到当年黑夜眼中的自信跟不羁,而且光佑跟13岁的雷旭文长得一模一样……他承认这件事让他十分困扰,也曾经试着疏远小光佑。 他不知道自己跟雷家人是不是注定要牵扯不清,本来以为黑夜这辈子抢了他曾经暗恋的人故事就此结束,没想到黑夜最宝贝的儿子竟然对自己死心蹋地到这个地步。 「无极……我要定你了……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你最好有所觉悟……或者,」光佑紧握住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落寞的垂下眼帘,「如果你真的很不想这样子被我纠缠,就好好祈祷让我死在18岁生日那天,这样你也能解脱了……」 这句话像扔了一支火把在一望无际的乾草原上,瞬间星火燎原,烈焰万丈。 「你以为我忍受了这麽久是为了甚麽!!!」他吼了一声,用力把光佑压进沙发里,那人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大声吼人,双目圆睁的望着他。 「你以为每次在我面前做这些举动,我都没有感觉吗?!!」无极尊双手紧扣着他的手腕,x腔随着情绪剧烈起伏,「为什麽……我只想保护你……我不想伤害你……但是为什麽你不能明白……」 「我才不要你保护,我只要你成为我的男人,这样,会太过分吗?」光佑动也不动的答道,语气是无法转圜的执拗。 无极尊万般挣扎的望着他,却垂下了眼:「我的年纪跟你雷爸一样大啊。」 「我知道你一直不愿接受我,就是因为我长得像雷爸对吧?像你最恨的情敌。」光佑眨了眨眼,表情很难看,「但你又不忍心推开我,因为我是凌爸的孩子。无极,我觉得你很可怜,因为你总是活在过去,不看现在,这跟我们相差30岁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是要你看着我,看着雷光佑这个人!」 无极尊闭上眼。他无法直视这个坦率又极具吸引力的孩子,这也是他一直避开他的原因。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早就被光佑吸引,因为他不能,他没有权利毁了光佑的一生。 「看来……我还是应该随便找个老头上床吧……」无极尊的反应让他万念俱灰,终於轻声吐出这句话。 但是在眼泪还没滑出眼角前,他的衬衫已经被一个力量用力撕裂,钮扣乱飞,他愣愣的望着男人。 「不要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听好了,光佑。」 无极尊俯下身含住他x前的小r头,咕啾咕啾的吸吮,光佑哼了声,旋即竟然笑了起来:「哈哈,好痒~~」 看样子r头不是敏感带。无极尊往上移,咬住了他的耳朵,吸吮小巧玉坠般剔透的耳垂。 「嗯唔~~~啊……」笑容突然从光佑脸上消失,呻吟声颤栗的从微张的唇泄出来,手紧紧攀住男人的肩,「不……」 「这点刺激都受不了,等下可能会弄哭你喔。」无极尊虽然这麽说却刷地扯去他的裤子,抬起他的腿,吻上肌肤最细致的大腿内侧,吸吮,舔弄,一个椭圆形吻痕被留在了上面。 「啊……这样……」光佑仰着头喘气,目光迷离的望着他,「这样好奇怪……」 「一点都不奇怪,做爱就是这样,」无极尊继续从内侧往外舔拭,「你的那些老头子男友没教你吗?」说完似乎愤恨的轻咬了白嫩的肌肤一下。 「我才没有……跟别人上床……」雷光佑这句话登时让男人停下了动作,目光复杂的望着他:「你的意思是……你还是……处子?」 「今天晚上过後就不是了。」雷光佑的目光水一样落在他脸上,「你来夺走它吧,无极。」 作家的话: ☆、13、所以我们说再见 信辰把他跩进厕所的其中一个隔间,关上门的同时已经利索的褪去他的裤子,手伸向他的三角裤,指头从裤料的边缘伸进去,一把抓住了最下面的两颗圆球。他再也无法压抑声音,随着信辰灵活的揉捏,他的大腿内侧止不住的痉挛打颤,手紧紧攀着那人的肩,双腿不自觉的想夹紧。 龚信辰扯去他的内裤,一口将他颤抖的yj深含到底,稀哩苏噜的吸吮圆滑的g头,还用舌头刺激敏感的皮肤黏膜跟洞眼,祈予的脖子一片潮红,他的身体剧烈抖动,差点站不住直接跪在地上,信辰一把捞住他,继续深喉咙口交伺候。 「要、要s了~~~~嗯~~~~~~!!」他的臀部一个大幅度的抽搐,浓浊jy通通灌进了信辰的喉咙里,那人顺了下气才吐出x器,分开他的双腿,用两g指头c进後x,动作又快又狠,像要把柔嫩的肠道刺穿似的。 「不!嗯~~~~啊!」祈予避无可避,只好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臂,偌大的空间里只剩rx被硬物翻搅的y秽声响,他弓着身子,双腿被迫大开,膝盖不住的打颤,「慢一点……求求你,哥哥……」 「这麽y荡的身子,如果以後我不在了怎麽办?」信辰箝着他的腰不让他逃,手指更用力的抽c尻x,大量的y水狂喷而出,祈予一个趄趔往下跪,信辰眼明手快抓住他。 祈予无力的靠着他的肩头,几秒後虚弱的开口:「来做吧,哥哥。」 信辰突然犹豫了,搂着他没作声。祈予缓缓离开他,又重覆了一次:「这副y乱的身躯,除了哥哥,我也不想交给别人。」 龚信辰终於抬眼望着他,接着褪去裤子,轻声命令:「那你自己把它含大,把你最喜欢的大rb弄硬。」 祈予二话不说跪在他两腿间,手指紧紧握住底端,张口从j顶往下吞,他的两颊被rb撑开,在吸吮的时候不断分泌唾y,口里的rb被弄的湿淋淋硬梆梆,信辰的手扶着他的头控制快慢跟深浅,望着小予的头顶,他的内心突然产生一股异样的感觉,连带影响生理,他的yj瞬间肿大,小予艰难的吞吐着,喉咙被刺激的产生阵阵作恶感。 其实他到现在都不喜欢口交,而且他的技巧比小辰烂多了,小辰从来没在他嘴里s过。 虽然双胞胎拥有同样的基因跟外貌,但是他永远比不上小辰,不论各方面。 信辰看他有点心不在焉,乾脆抽出rb,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推向门板,从後面抓住他的臀,用力把自己坚硬无比的分身顶进去,祈予呜了一声,门板被震动了一下。 小予的里面好热好软,不论他顶的多麽深入,总是无怨无悔的包容他的全部,并且柔软的缠着他的rb,肠道里层层的r褶像千万个小舌头舔弄着j体,然後紧紧包覆、把他的rb往深处吸。 「这y乱的小洞洞,究竟要c几次才够呢?」他啧了声加大抽c的幅度,门被他两顶的砰砰响,他已经管不了那麽多了。他只想把小予的小x干坏,这样即使他离开,这人都不能投入别人的怀抱。 祈予咬着牙承受一下比一下深入的撞击,明明睁着眼却看不到东西,脑子里天旋地转,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梦中。 否则小辰怎麽可能抱他?这人不是说要疏远他吗?不是讨厌到不想见他了吗? 「予……」身後的人突然开口,声音暗哑,「如果你挽留我,我就不走,只要你开口……」 祈予愣在那,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攫住,突然停止了跳动。 信辰看他动也不动,拔出分身,开始亲吻他的背,动作极其温柔。 泪珠终於滚出眼眶,祈予紧紧贴着门板无声啜泣,信辰把他扳过来,开始吻他濡湿的面颊:「为什麽哭?」 祈予蠕动唇瓣想说甚麽,厕所的门突然被推开,昊熠探头进来:「你们两个还好吗?菜都凉罗。」 信辰又看了他几秒钟才嚷道:「没事,我们马上就出去。」 然後他用卫生纸帮小予把私处清乾净,再帮他把裤子穿回去,最後帮他把扣子一颗颗扣好:「刚刚的话我胡说的,别当真。」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龚祈予一直等到厕所的门被关上才突然崩溃的哭了出来,他的头一下一下撞着厕所的墙壁,浑然不知疼痛似的,最後他终於缩成一团,紧紧抱住双膝,任凭眼泪像流水一样往外流淌。 ☆、14、约定 「小予~~~怎麽回事?!」 望着从厕所出来满脸通红的人,郑予辰惊嚷。 龚祈予有点傻愣的望着他们,後知後觉的应道:「……甚麽?」 「果然,发烧了。」龚昊熠了他额头一下,郑予辰闻言也了他的手:「好烫!」 龚祈予拉开椅子坐下来,垂着头,眼眸半睁着,似乎随时都会睡着。 信辰开口提议:「我送小予回去吧,爸爸你跟予辰继续。」 「可是……」郑予辰还想说甚麽,昊熠朝他眨了眨眼,於是他万般不愿的放开手,「那……我跟爸爸很快就会回去。」在孩子面前,他通常跟着他们叫昊熠爸爸。 信辰扶着摇摇晃晃的祈予坐上计程车,在回程途中小予靠着他的肩闭上眼睛,他的手先是靠着他的,最後还是握住了它。 他本来以为祈予睡着了,没想到那人竟然也收紧了手回应他。 「还好吗?」他声音有点哑,小予没出声,只是用自己烫热的手紧握着他。 回到家他把小予放上床,先用湿毛巾帮那人把身子擦了一遍,才帮他换上睡衣。 「哥哥……」在他想去厨房拿冰枕时,小予细声唤住他。 信辰回过头,发现自己从未这麽渴望听到小予的声音。 「陪着我,好吗?」祈予侧躺着,眼皮沉重,却执拗的望着他。 他点了点头,坐在床边:「乖乖睡觉,我会在这里。」 祈予却突然问道:「爸爸他们……不在吗?」 「嗯,还在饭店。」信辰想要不要去浴室拧一条湿毛巾来,突然发现小予掀开棉被,开始解睡衣的扣子。 「哥哥,抱我,现在。」祈予的目光接触到他,双颊因为热度一片酡红,却显得更加明艳动人。 「不行。」他想也没想就拒绝,在这种情况下他知道自己硬不起来。 「怕我传染给你?」祈予撑起身子望着他。 信辰有点恼火:「谁会怕这个啊!你是病人,给我好好躺着。」 如果要说传染疾病的话,他从13岁第一次拥抱小予时就患了病,一种名叫单恋的病。 一种不能治也不想治的病。 「但是我好想……哥哥的大香肠c进我里面,喷出好多r汁让小祈洞舒服。」祈予开始褪去睡裤,「这是我最後的请求……」 信辰脑子里的理智终於被吸进了最深的黑洞。他顺着本能压住他,小予身体的温度高的吓人,但那人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他,彷佛这是最後一g救命稻草。 彷佛放开了就会瞬间灭顶。 「我听了你的请求,那麽可以请你听听我的吗?」 在进入小予高温又柔软的小x时,他终於开口,声音很轻很淡。 小予点了点头,於是他开始摆动臀部大力的戳刺。 「不论你将来遇到了谁,选择跟谁在一起,都不要……忘记我。」 眼泪从祈予眼里无声滑落,他用力点头,脑子晕的像在坐云霄飞车。 「要永远,在心中留一个位置给我,因为我也会这样,我也会在心中永远留一个位置给你。」 感觉内腔里的巨大一个抖动喷s出大量热汁,祈予用尽了力气夹紧臀肌想把这些灼热的jy留在体内。 虽然不可能,但是他好想,即使一点点也好,让自己的身体留下一些痕迹。 一些确定自己曾经属於那个人的痕迹。 睁开眼睛,窗外的天蓝的像一幅画,他拿下放在额头上的湿毛巾,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偏过头,房间里没有别人。他的视线下落,突然发现衣橱怪怪的。 心一沉,他慌张的从床上滚下来,飞奔向它,猛地拉开抽屉,小辰所有的衣服都不在了。 要永远,在心中留一个位置给我 因为我也会这样 我也会在心中永远留一个位置给你 因为,因为我,很爱 很爱你 作家的话: ☆、15、2%的差异(全文完) 祈予坐在教室里望着窗外,今天的天空也是蔚蓝一片。 才刚请完病假回到学校,但是他觉得懒懒的,做甚麽事都提不起劲。 「班长,还好吗?」李宜芬不知何时站在他坐位旁,满脸担心。 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最近不知为何保持微笑越来越难,倒是常常摆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上次一个信辰社团的学弟怯生生的跑到他面前:「学、学长?你不是、出、出国了吗?」 「我是他弟弟。」他说这话时才发现自己一直到刚刚为止都板着一张脸,难怪会让人认错。 「原来是祈予学长!」那个学弟好歹露出了松口气的笑容,以为刚刚见鬼了。 予辰曾经面露悲伤的对他说:「小予,这样子很像……离开的其实是小予,留下来的是小辰。」 他望着他,知道自己必须振作,否则会让爱他的人伤心。 「小予……?」 听到一个不确定的声音,祈予转过头,雷光佑站在李宜芳旁边望着他。 为什麽最近都流行走路无声无息的啊?祈予纳闷。 「本来以为是小辰,但是一想小芬不可能找小辰讲话,所以我猜是小予。」光佑脸上的口罩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剩两颗眼珠露在外面,身上围了一条粉红色大围巾。 「光佑,你不热啊?」祈予突然发现不对劲,「你发烧了啊?」 「嗯,所以离我远点,免得被传染。」光佑的眼睛红通通的,看起来很像小兔子。 「大热天发烧?」宜芬纳闷,「怎麽会这样?」 光佑转了转眼珠,眨了眨眼才诺诺道:「……还是别问的好。」他看了看四周,「小辰呢?真难得没看到他在你身边。」 「他出国去了,在你请假这段时间。」祈予淡淡应道。 光佑的双眼定在他脸上,良久都没出声,搞得李宜芬跟祈予都诡异的回望他。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你现在一副要死不活样子的原因。」光佑终於开口,祈予一听皱起了眉。 「我哪有要死不活?」 「你少废话,小心我扁你。」光佑突然从口袋拿出手机,电话打通之前来了这麽一句。 宜芬跟祈予见鬼一样瞪着他。 「对,现在马上到校门口来接我,嗯,两张往……等等,」他偏过头问,「小辰是去哪个城市?」 因为祈予还双目圆睁说不出话,宜芬代替他回答:「堪萨斯州。」 「两张往堪萨斯州的机票,嗯,好,好,」光佑突然笑了,目光柔和,「告诉雷爸我顺便回去看他,叫他不准荒废工作,否则我告诉凌爸。」 收线,光佑伸出手扯住小予:「走!」 他的声音终於回来了:「走、走去哪?」 光佑望着他几秒才开口:「去你现在最想去的地方。」 祈予的脑子在一瞬间闪过一张脸,他震惊的瞪着光佑。 「等等……光佑等等……」没想到这家伙发烧了力气还这麽大,祈予几乎是被扯着往前跑。 李宜芬在身後捧着他俩的书包追过来:「你们两个男生竟然让我这个女生拿书包,搞甚麽啊!」 光佑笑起来:「小芬果然不是女的。」 校门口一辆纯白加长轿车稳稳的停在那,光佑把他俩塞进去。 「等一下,我们究竟要去哪里?!」看着车子快速驶离学校,祈予边顺气边询问。 「去机场,let’s fly!」光佑欢呼,但声音还是哑哑的。 祈予震惊的愣了几秒,还想再说甚麽,光佑把话茬抢过去:「我雷爸说过,这世间的事,40可以靠钱解决,29可以用暴力解决,剩下的31只能用爱来解决。」 宜芬掐着手指数了数:「为什麽爱比暴力多了2啊?」 「你们不知道?」光佑高深莫测的望着他俩。 那两人跟他大眼瞪小眼。 「真不知道?」光佑的双眼弯了起来,「这2代表的就是爱情中的那两人啊。」 「不论旁人再怎麽帮忙、不论环境再怎麽险恶、不论身分再怎麽悬殊……爱情至始至终都是两个人的事啊。」 祈予只觉得喉咙一紧,声音无法顺利的发出来。 「我真喜欢这首歌呢:我爱你,三个字,两个人,一个结局。」光佑望着前方,目光闪烁,「但是这个结局,一定不能是让人後悔的结局,如果觉得後悔,就去改变它,不论要付出多少代价。」 车子稳稳停在登机大楼门口,光佑从司机手上拿了两张票还有两本护照,朝祈予开口:「走!去追回属於你的东西!不要让自己後悔!」 「为什麽我的护照会在你这里?」祈予这一路上一直都是同一个表情:震惊。 「我请人去你家〝拿″的。」光佑轻描淡写道。 於是围着一条大粉红围巾的光佑紧紧牵着祈予的手往登机门走去,引来不少人侧目。 「你看那对小情侣,还是高中生吧?好可爱喔~~~」 在一旁拿着书包的宜芬非常肯定他们口中『可爱的女高中生』指的不是自己,不禁又叹了口气。 「小芬,你送到这里就好了。」光佑突然回过头。 李宜芬於是停下脚步:「嗯,班长,加油喔。」 祈予一开始有点犹豫,光佑捏了捏他的手,他下定决心似的点了点头。 「光佑,那你呢,你会回来吧?」宜芬不安的望着他。 「不确定甚麽时候,但是肯定会回来的,」雷光佑转过头,那条粉红色围巾在天空甩出一个好大的弧度。 「因为我在台湾,有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人。」 他弯着眼笑起来,跟祈予肩并肩往前走去。 宜芬望着他俩的背影,眼底有点酸酸的。 机场,从来就象徵着相遇跟别离。 这一次的分离,也许是下一次相遇的契机。 但是不论分离多少次,她相信班长一定会把他的兄弟找回来。 因为爱情本来就是这样啊 三个字, 两个人, 一个结局。 一个有你、有我的结局。 (全文完) 作家的话: 首先要解释一下 光佑的围巾是为了遮住无极留下的”痕迹” 发烧是因为x爱热 这点跟他凌爸一样 至於破处(下)呢 原谅我保留到杀手2再来写罗 (大笑) 那麽 就暂时跟光佑说再见吧~~~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