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 1-3 偷香 作者:小渝 第1章 楔子 幽幽暗夜,天边的月清冷地散发着银白色的月光,月光细密地穿透树梢,洒落层层 树影。 宁静的深夜,唐家大厅里却不平静。 唐仕华目光y鸷地瞪视着陈净,额上青筋暴跳。 为了这个不守妇道的妻子,他受到多少人的嘲笑,他身为男人的自尊都被践踏得荡 然无存。 “贱人!”唐仕华咬牙切齿地说。 陈净的身子瑟缩了下,接着深吸一口气,“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们都走到这个地步 了,还是离婚吧!” 唐仕华突地一个箭步,伸手挥了她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冷寂的大厅里, “贱人!”被打得倒在地上的陈净,没有反抗也没有起身,只是侧过脸颊,肿胀的嘴角 泛出血丝,衬得她的脸色更加惨白。 “我对你到底哪里不好?给你吃好的、穿好的,让你舒舒服服的在家里当你的董事 长夫人,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做?为什么?你告诉我,告诉我呀!” 狂怒的唐仕华攫住她单薄的肩膀,双目怒瞠。 为什么?陈净轻轻地笑了,眉间净是凄楚的哀伤。 她幽幽地说:“你的确是对我很好。可是,我就像是你用钱买来的摆饰,只是你需 要时可以带出去炫耀的妻子,我感觉不到你的心、感觉不到一个做丈夫对妻子的关怀。” “所以,你就可以在外面和伊铮乱搞?!理所当然的给我戴绿帽子?!”陈净正视他, 茫然的眼神逐渐有了焦距,“先背叛我们婚姻的人是你。” 她忍不住滴下泪水,“如果不是林云霏先来找我、向我示威,我……又怎么会接受 伊铮的安慰,又怎么会背叛你?”那她也不会体会到被爱的幸福,更不会明白丈夫给她 的爱原来是那么地贫瘠。 林云霏?!唐仕华皱起眉头,“那只是男人的逢场作戏。你还是我唐家的女主人。” 哼!女人家就是这么小心眼。“就算我在外面逢场作戏,那也是正常的,可你竟然为了 这么点小事就背叛我!” 陈净仿若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了。 听他说得多么义正辞严啊!男人的外遇是正常的,逢场作戏也是应该的,在外面享 受莺莺燕燕的伺候后,回到家里,却要家中的妻子笑脸相迎,安分守己。 如果她没有遇到伊铮、没有尝过身为女人的幸福、没有感受到被尊重的满足,或许 她会乖乖的待在这幢豪华的大宅里,当个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的称职女主人,然后任由心 里的空洞一天天地蚕食她的心灵。 “离婚吧!我们之间再说什么都是枉然。”陈净止住笑,冷然地说:“我什么都不 要,我只要紫霓。”她只要她的小女儿,那个从她身体里延续而来的小生命。 唐仕华的眼瞳燃起怒火,手掌紧握成拳。“我不答应!”没想到她还是坚持要离开 他!向来温婉的她,竟然也会用这种坚决的口吻对他说话?这世界真的是反了。 “这个婚姻再拖下去只会让你我更加痛苦,何苦呢?”她被泪水洗得晶亮的黑眸直 视着他。 天,曾几何时,那双一向温柔含笑、只会敬畏地望着他的眼眸竟然出现了决绝。那 双幽深的黑瞳是她清秀的脸庞上最引人注意的地方,也是他当初受到她吸引之处。因为, 当他被她的眸子紧紧瞅住时,心里会浮现莫大的自信和满足。 而今,同样的黑眸看着他,却不再羞怯敬畏。 唐仕华恍惚地伸出手,探向她的脸。 “不要。”陈净别过脸,拒绝他的碰触。 唐仕华的手一僵,浑身迸出爆发的怒焰。“你竟然连碰都不让我碰?!我是你的丈夫, 你没有资格拒绝我!”他捉住她的衣襟,猛力一撕,丰盈的r房迸出束缚。 “不……不要……”看着他眼里聚起的风暴,陈净骇然地拍打着他袭来的手。她揪 紧破碎的衣襟,猛地往后退,她不要他再碰她!她不要! 他动作迅速地攫住她纤细的足踝,掀起她的裙摆,压上她紧绷的身子……“不要…… 不……不要……”陈净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拼命地捶打身上的人。 唐仕华不顾她的哭喊,用力扯掉她胯间的底裤,一心只想彻底征服底下的女人。他 猛力扳开她夹紧的双腿,在她的尖叫声中进入她的体内,发泄他炽盛的怒意。 粼粼月光冷冷地照在地上交缠的人影,幻化出扭曲的影子。 y暗的楼梯后,一个小小的身影瑟缩着,她咬着手指,细细地呜咽,“爸爸、妈 妈……不要吵了,霓霓会很乖,不要吵了……不要吵了……霓霓会乖……不要吵……不 要吵……”第一章自从决定要回台湾后,她的心就一直缠绕着复杂的情绪,说不上是喜 悦或是害怕,因为她当年几乎是狼狈地负伤逃离。 是若有所失的惆怅吗?如果是惆怅,又是为了什么而惆怅呢!是那个未成形就失去 的孩子吗? 还是在那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夜里被狠狠打醒的现实? 车窗外,阳明山多雾又带着稀落雨滴的天气,就像她此刻y郁的心情。 “昨晚睡得好吗?”艾尔杰磁x的嗓音以法语问着。 唐妮微转过身,面对艾尔杰的笑脸,她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不错。你呢?还 适应吗?” 艾尔杰对她扮了个鬼脸,“不适应也没办法,谁教我是领人薪水,替人办事的小 喽。”再苦也得拼了。 被他故作凄楚的模样逗笑了的唐妮,睨了他一眼,“奇怪,安斯也时常向我抱怨说, 他这个老板当得很没有成就感,因为他常被他底下的小喽吼,还动不动就用罢工来威胁 他呢!” 艾尔杰弹一弹身上的西装,笑得很无辜,“我只是在替我们这些劳工们争取应有的 福利罢了。”谁教他是工会代表,又很不巧的拥有律师身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就落 在他身上了。 唉!他也很不愿意哪! “是吗?那去年的威尼斯、还有前年的里岛旅游,也算是员工福利了?我怎么不知 道法国的劳基法有规定公司每年要让员工出国旅行一次呀?”唐妮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 的钻石戒指,戏谑地说。“对了,听说你们已经决定明年要去希腊了,对吧?” “云霓”的员工福利未免也太好了吧?! 艾尔杰搓着手,一脸的谄媚,“众望所归、众望所归。”而这个“众”指的就是包 括他老婆在内的一群娘子军,她们所提议的旅游地点,他也只好乖乖地举手附和了。 “不知道未来的老板夫人有什么意见?还没定案,大家还可以商量呀!” 唐妮噗哧一笑,忍不住伸手了他光亮的头顶,“艾尔杰,你别耍宝了。和你商 量,还不如和你老婆商量呢!”艾尔杰可是有名的惧内者。 她敢说,去希腊也是仙蒂提出来的,否则艾尔杰怎么会对云霓上上下下威胁利诱, 无所不用其极的要大家支持去希腊。 看来,她是他下一个要说服的目标。 果然,他马上就以退为进地诱拐她,呵!真是一只老狐狸。 唉!怎么大家看到他光亮的头顶,就会忍不住想一下呢?秃头是他们家的家族遗 传,头顶又圆又亮是他的骄傲,不过……口头赞扬就好了。 不要动手啦! 虽然上一个不听他警告的混蛋,已经被他告到哭爹喊娘,被迫开了一张巨额支票给 他。 不过,眼前这位笑得灿烂的女人可是他的顶头上司的未婚妻啊! 他……他……他没胆告她,甚至连阻止她把他的光头当球打都不敢。 相对于光亮的头顶,他在浓密棕色胡须下的唇笑得抽搐,“呵呵!你喜欢就好,你 喜欢就好。” 天知道,他这回出差,除了谈代理权之外,老板给他更高的指令是“让唐妮开心”。 让老板的未婚妻开心?这……好像是老板自己的责任吧,关他什么事呀?!不过,放 眼云霓,已婚、年纪大到可以当唐妮的爸爸、有色无胆……咳咳,是尊重老婆、再加上 具有丰富的法学商业知识的,也只有他艾尔杰符合资格了。 而且,老板还用华克岛上的别墅钥匙在他面前晃呀晃地利诱他,咳咳……“让唐妮 开心”的事就交给他啦! 不过……让她开心,不代表他就得奉献出他的光头任她玩呀?!现在,为了一个使命, 他只好拼命地在心里默背法律条文,免得他忍不住大吼——放过我的头! 车子平稳地进入市区,唐妮收回和艾尔杰说笑的情绪,静静地望向车窗外,看着这 个她离开多年的都市。 没有刻意比较,她仍知道这个都市有许多改变。 低低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都市上空,却掩没不了四处流窜的活力,这是个充满生气 的都市。只是,放眼望去,所有的人们行色匆匆,脸上挂着木然的神情,让这个都市显 得不快乐。 有活力、却不快乐的都市。 行进缓慢的车阵,夹杂着间续不耐的喇叭声。 “来得及吗?”艾尔杰看看腕表自语,深怕错过约定时间。 唐妮轻应了声,“再过两个路口,转个弯就到了。” “你怎么知道?”艾尔杰讶异地瞪着她。 她轻画着玻璃窗上的雾气,想起她从未和人提起她的过去。 “一直到五年前,我一直住在这里。” “难怪,安斯会要你来谈代理权。”艾尔杰恍然大悟。 唐妮抽出一张湿纸巾,轻拭微凉的纤指,“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 艾尔杰没有再问下去,即使大家对唐妮都很好奇,但仍尊重她的隐私!不去探问。 朋友,有时不需要完全了解。 沉默中,车子转进一栋米白色的大楼,大楼前方充满绿意的小公园中,一块云灰大 理石刻着“唐氏集团”四个大字,仿佛在宣示它的主权。 在大门口下了车,车子转进地下停车场,两人走进大楼,向柜台小姐表明来意后, 马上就有接待人员出来迎接他们。 艾尔杰和唐妮相视一眼,这是一家效率及服务都可媲美日本一流商社的企业。 穿着俐落套装的接待人员,流利地以英语带领他们搭乘电梯直上八楼接待室,问过 他们要喝的饮料后,快速而不失优雅地端来两杯咖啡,留下他们在舒适的接待室里稍候。 不一会儿,两名男子走进来。 双方互相打招呼,两名男子各是唐氏集团的行销经理刘志文,和唐氏基金的执行长 纪少允。 客套之后,他们很快地进入主题。 “关于蕾丝和白纱布料的样本和品质,云霓已确定过没有问题,云霓将和唐氏签定 合作计划,而云霓未来在亚洲的代理权也由唐氏优先取得,不知你们唐氏的立场如何?” 艾尔杰以英语简洁而清楚的切入主题。 云霓成立婚纱设计部门,第一步就是以全球最大的婚纱制造地——台湾为主,采购 蕾丝与白纱原型。 刘志文翻阅手中的资料,“关于初步的讨论结果,唐氏愿意全力配合云霓所要求的 各种条件,而至于详细内容、代理金和权利转移部分等,关重威经理会与你们再做进一 步的讨论。只是,你们另外要求的……”末了,他的语气有些迟疑。 “‘发绣’的权利问题?”艾尔杰问。 “是的。”纪少允接话,“云霓想要购买‘发绣’权利一事,可能有些困难。” 艾尔杰看了唐妮一眼,接口问:“困难点在哪里?” 纪少允清了清喉咙,“是这样的,其实“发绣”的代理权并不属于唐氏企业所有, 而是属于唐氏基金会。唐氏基金会在多年前发现了大陆边疆境内的一支少数民族,他们 保存着未被大陆官方登载的文化资源,其中一项就是‘发绣’。 “当时,为了怕大陆官方刁难,我们是以唐氏基金会的文化赞助名义取得它的对外 展示权,但是以公益团体的立场而言,我们没有售卖的权利,仅可对外展示。” 艾尔杰双手交握,略略沉思。 基于企业的立场,唐氏刻意模糊“发绣”来源的焦点,没有说出民族名称和地点。 不过,站在云霓的立场,若能取得“发绣”的权利,云霓将可一跃成为超级品牌,巩固 他们的市常艾尔杰微侧过身,以法语向唐妮低语,“你觉得呢?要把以文化名义申请的 展示权转为商业权利很困难,尤其是面对大陆,成功机率更是微乎其微。” 中国大陆对于文化保存方面有其坚定的立场,令人望之却步。 唐妮轻笑了下,“你觉得任x的安斯会接受你的顾虑吗?” 艾尔杰微愣了下,不禁哀叹,“不会。”安斯·艾尔若那么容易屈服的话,就不会 有今天的云霓了。 唐妮掩嘴轻笑,“所以,加油吧!”又端庄地端起咖啡,一副等着他怎么解决的神 情。 唉,艾尔杰在心中叹一口气,不明白自己都快当祖父了,怎么还这么歹命的在这里 和人讨价还价、耍嘴皮? 不过,当一天员工,做一天事。华克岛别墅还在等着他住进去享受呢!他敲了敲手 中的钢笔,重新振作j神。 “对外展示权要转换为商业用途的确是太强人所难了。” 纪少允和刘志文听了才缓下脸色,艾尔杰又继续说:“那技术权呢?唐氏是否有取 得技术权利?” 纪少允一愣,“这个……技艺传授……”锵!清脆的磁盘碰触响声,引来众人的注 意。 唐妮优雅地放下咖啡杯,抿了抿唇,对着纪少允轻笑。 “技艺传授权利,唐氏基金曾经谈过,但并没有取得“夯族”长老们的同意,因为 发绣是他们的传统技艺,传女不传男,无女则传媳。‘夯族’是个母系社会,女x一生 不剪发,平时以小米酒、洗米水、醉草,还有一些秘方洗濯头发,长保发色乌亮,至老 都是黑长发,这也是‘夯族’的一大特色……”她以标准的中文说,带着淡淡的软调法 腔回荡在室内。 纪少允听了,愣愣地张大了嘴。 她含笑地继续说下去,“女子自出生后,取自身头发和骆毛互织成布,为娶进男夫 时祭神的嫁妆之一,用以表示她的健康和财富,死时则由她的男夫们用以裹身吊在壁上, 是为悬葬,这又是一个特殊的民族传统。我可有说错,纪先生?” 夯族……母系社会……洗发秘方……男夫嫁妆……悬葬……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连 唐氏基金会主管也不尽了解的秘密? 纪少允惊愕地望着她。 刘志文有些迟疑地探问:“唐妮小姐是学者吗?” 眼前的女子,垂在肩上微卷的黑发中,挑染着俏丽而不失典雅的棕金色,画着淡妆 的美丽脸庞合礼而高雅,身上一袭紫色薄纱及膝洋装是云霓的新装,东方女子的温婉中 带着淡淡的异国风情,她不像个谈判的商人,反而像是住在温室里的花朵。 她轻笑着摇头,“不,我不是。” “那……”她怎么会如此了解? “刘先生,据我所知,虽然唐氏并没有取得文化保留权,但是你们却用另一种名义, 将夯族少女以文化展示名义带到世界各地表演,包括了台湾。而在台湾,你们则暗中安 排了一群少女跟着学织布,这么多年了,你们应该也小有成绩了吧?”她的口气像在谈 论天气般轻松,仿佛不知她正在揭露唐氏企业的重要机密。 纪少允心中一震,心思一转,马上打着哈哈,“呵呵!唐妮小姐说笑了。若唐氏已 取得发绣技艺,怎么不见唐氏将之商品化呢?呵呵!唐妮小姐,你想得太多了。” 刘志文虽不知道唐氏是否真的学得发绣技艺,不过仍配合地以笑脸相对,“是呀, 唐妮小姐真会开玩笑。” 艾尔杰听不懂中文,只见唐妮说了一长串的话之后,对面的两个男人就开始傻笑, 笑得像猪头一样。 他倾身在她耳畔道:“你说了什么?怎么对面两个人笑得这么假?”害他差点起 皮疙瘩了。 唐妮头也没转地回了他一句,“笑话。” 哦,原来她讲了个笑话,难怪那两个人一直笑。 不过,唐妮讲的笑话应该不太好笑,不然他们怎么笑得这么尴尬? 为了捧场,他也意思意思跟着笑一下好了。 “呵呵呵……哈哈哈……嘿嘿嘿……” 结果除了唐妮,其他三个人都努力地扯嘴笑,至于笑什么……只有各人心里知道了。 发绣的事,就在其中两人极力淡化,其中一人搞不清楚状况,而唐妮则顺意不再提 的情况下被暂时搁置了。 他们又将布料供应等问题提出来,再次做确定与细节讨论。唐妮却没有再开口,她 站在窗前,静静地沉思,透过棕色的双面玻璃看出去,窗外仍是一片y霾,雨丝无声地 落在玻璃上,流下蜿蜒而扭曲的痕迹。 “好,初步细节就这么敲定,关于其他……”艾尔杰放下手中的笔,捏了捏鼻梁。 “当然,明天关重威总经理将代表唐氏正式与云霓讨论其他未定的事项。”刘志文 站起身和艾尔杰握手。 纪少允也和他握手,“今晚唐仕华董事长在家中设宴,请艾尔杰先生和唐妮小姐两 位赏光。”“谢谢,这是我们的荣幸。”和刘志文和纪少允分别握手道别后,艾尔杰和 唐妮由他们送到大门口,车子已经在大门口等候。 接着,车子又驶入车阵中,缓缓地向阳明山前进。 “你要参加吗?” 闭目养神的唐妮睁开眼,轻睨了艾尔杰一眼,“这是应酬。”说明了不出席会失礼。 “少来,以前就没见你参加过应酬,也没失礼过半分。”谁都知道云霓是安斯·艾 尔为唐妮创造的,唐妮等于是云霓的创始女神,谁敢得罪她? 她轻笑了声,有些无可奈何,“以前是我偷懒,而安斯也不想我们被狗仔队打扰, 所以宁愿我少出去露面。谁知道这么一来,反而传出安斯·艾尔保护欲过盛的流言。天 晓得,我可是没有故作神秘,也没有摆高姿态,就这样被定位,我也很无奈耶!” 艾尔杰耸耸肩,“那你就去怪莫尔和姬玛他们吧,是他们故意把你塑造成这种神秘 形象的。”咳!还把安斯说得那么善良。难道她不知道安斯不只是拥有“魔鬼般的才 能”,连他的x格也很魔鬼? 要是她知道安斯放话给公关部,不准唐妮任何一张照片被登在媒体上,否则采取连 坐法请他们走路;甚至某次有个记者偷偷潜入他们住家附近,拍了一张她的照片,结果 不只相机被砸,还被保镖揍得不成人形,当然,保镖以正当防卫为由无罪释放,而记者 不但重伤住院,还被告得背了好几条罪名,等着出院后直接送进监狱……哼哼……就不 知道唐妮知道后还笑不笑得出来? 唐妮无力地埋怨着,“真是受不了他们这群公关,设计安斯就算了,干嘛连我也设 计了?我g本不算是云霓的一分子,结果莫名其妙被冠上云霓女神的封号,害我觉得自 己好像变成一个很崇高的人。”就不知道女神可不可以挖鼻孔、上厕所了? “你还是问问安斯好了,他不一定会答应你出面为他应酬。” 唐妮实在拿艾尔杰没辙,“你们为什么都把安斯说得像暴君一样?” 安斯·艾尔本来就是个暴君! 艾尔杰只敢在心里说,没有胆子说出来,他可不想成为暴政下的牺牲者。 “就算我真的问安斯,他也不会反对我去参加唐家的宴会的。事实上,我这回到台 湾来,g本就是安斯的决定。”他是以威胁的口吻逼她点头的。 “咦?‘红豆’?”艾尔杰脱口而出一句日语。 哇噻!暴君安斯也会舍得让唐妮离开呀?他不是夜夜回家的男人吗?因为家里有个 唐妮。 “绿豆啦!还红豆呢!”她笑骂一声。“请把你的嘴巴闭上,口水都快滴到你的胡 须上了啦!” 强烈的好奇心使得艾尔杰把不探人隐私的原则踢到一边去,“为什么台湾例外?” 因为唐妮是台湾人吗?所以暴君安斯才放心? “不,不是台湾例外,应该说是——唐家例外。” “咦?为什么?”强烈的好奇心不只快杀死猫,也快杀死他了。 “因为——”唐妮望向窗外,“我的中文姓氏姓唐,唐仕华是我的父亲。” 不管艾尔杰的惊呼,她仍静静地望着窗外。 灰暗的天空,一如她灰蒙蒙的心情,雨,下得更大了……“你在看什么?”关燕姿 轻拍了下唐紫霓的肩膀。 背对着她的唐紫霓,瘦削的身子突然颤抖了下,“啪!”她反sx地将手上的纸张 翻到背面。 关燕姿歪头笑了下,坐到她身边,“怎么啦?吓到你了?” 唐紫霓低垂的小脸摇了摇,额前的刘海轻晃了下,短暂露出她光洁的额和一双弯弯 的眉,随即又遮住她的额头。 “老师。”她细微地打了声招呼,乖乖地拿出上星期上课的讲义。 关燕姿却不急着上课,交叉双腿,支腮对她眨眨眼,“好神秘喔!是男生写给你的 情书呀?” 唐紫霓是个乖巧的学生,乖巧到过分安静,所以她几乎不需要为唐紫霓的功课c心, 纵使领了唐家的高薪,她仍觉得自己比较像古时候千金小姐身旁的伴读小丫环。 “不是。”她仍是轻声细语,“修女们不准我们和男生交往。” 关燕姿点点头。嗯,对喔!唐紫霓读的是超级古板的教会学校,平时寄宿在学校里, 只有星期假日能回家,但家人也为她安排了家教。所以,她能见到的雄x动物除了唐先 生以外,可能就只有飞来飞去的公苍蝇了。 真是可怜! “那你要不要告诉我,你刚刚藏的是什么?我很好奇耶!”关燕姿姣好的脸蛋凑近 她,一副非知道不可的神情。 唐紫霓咬着下唇,犹豫地偷觑了关燕姿一眼,见她就在自己眼前,小脸更低垂了几 分,白皙的脸颊染上两朵红晕。 关燕姿以为唐紫霓g本不想理她,故意叹了口气,以哀怨的口气说:“好吧!不愿 意和我分享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了。”末了,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老师。”唐紫霓的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角。 关燕姿窃笑,刻意清清喉咙,“怎么了?” 唐些霓犹豫地抽出压在课本下的一张粉红色的纸张,递给关燕姿。 母姐会…… 原来…… 看着唐紫霓不安的模样,她一个冲动脱口而出,“我去参加好不好?” 原本低垂的小脸倏地仰起,突来的惊喜让她的语气变得急促,“真的吗?老师,你 真的可以参加?”因为紧张,她不自觉地扭紧双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关燕姿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干嘛那么婆嘛她那天有约会耶…… 男朋友去当兵,保卫国家,难得放假,他们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计划好所有的行程, 打算甜甜蜜蜜地度过久违的两人世界。 可是,看到唐紫霓发亮的小脸,小嘴微张地期待者,她又把拒绝的话吞了回去。 “老师,你真的愿意参加我们的母姐会吗?老师……”犹带童音的嗓音,热切地想 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十六岁的年纪,有着怕被拒绝的纤细。 就是这种又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神情,让关燕姿撇过头做了个苦瓜脸——松岗,对不 起了。 她转回头,挂上一脸灿烂的笑容,趁自己还没有后悔,大笔一挥,在通知函上“参 加”的那一栏勾了一个大大的“耐吉”符号。 唉!就算是家教额外的服务吧! 第2章 回到阳明山的西班牙式别墅里,唐妮换下衣服,大略梳洗过后,打了一通电话到法 国的云霓工作室。 接电话的是公关姬玛,“唐妮——”她尖叫,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掩住话筒,小小 声地问:“唐妮亲亲,你还要多久才会回来?” “大概还要三、五天吧!” “三、五天?!”姬玛哀叫一阵后,周围仿佛有立体声般,顿时哀号连连。 “万一事情谈不拢,可能还要待更久。”她据实以告。 “什么?更久?!”姬玛的哀号声已经变成拔声尖叫,而周围又是一片立体声。 “姬玛,怎么了?”她将话筒拿离受惊吓的耳朵远一点。 “唐妮,老大又在y阳怪气了……”姬玛气若游丝的声音简直快哭了,活像生活在 人间炼狱里一样。 “咦?为什么?” “听说——”她压低声音说,害唐妮又得把话筒贴近耳朵。 “你离开的那天,老大一回到家,床上就有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在等着他……” “哦?哪张床?”她感到有趣的问。 “唐妮亲亲,你应该先问问对方是谁吧?!”姬玛哭笑不得。哪有人先关心床的? “哦!是谁?”她很顺应民意地接口问。 “听说……只是传言啦,是奥奇去年的主秀辛西亚,只是今年被换下了,所以她想 爬上老大的床,看看能不能登上云霓的冬秀伸展台。”今天的小报还登刊了一张辛西亚 扑跌在老大家门口的照片,看样子是被他扔出来的,全身还光溜溜的咧!足够新闻界大 炒一番了。 “哦!”唐妮漫应了声,知道对方是谁,那她总可以问她是躺在哪张床上了吧? “哪张床?”姬玛再度哀号,“唐妮亲亲,老大的家是禁地,我们连进门喝杯水都 是妄想,又怎么会知道你们家有几张床?!总之,老大现在脾气怪得很,云霓就像是笼罩 在世纪末的灭世y影中,你就快点回来吧,我们大家求求你……”“呵!世纪末的灭世 y影?”话筒那端c进一声y恻恻的诡笑……“哇!老大——”姬玛发出惨叫,接着哐 啷一声,话筒被摔到地上,尖叫、哀号声四起,然后是无声的宁静作为结尾。 “安斯·艾尔——”唐妮软软地拖长音调,“你又吓人了。” 安斯不服气的冷哼,“我只是接我的电话,哪有吓人。”分机这东西又不是他发明 的,他哪有吓人呀?“心情不好?” 他闷声嗯了一声,“想吐。”看到没毛的排骨躺在他床上,让他倒尽了胃口。 一阵轻铃般的笑声像和风吹来,“你又不是模特儿,每天还要催吐。不可以浪费食 物喔!不然会取到麻脸老婆。”她用老一辈的话来笑他。 “就算你麻脸,我还是会娶你。”他有些赌气地说。 “好啦!”她柔声安抚他,“是哪张床?该不会是温室里的那张床吧?” “就是那、张、床。”安斯的声音更闷了。 宾果!难怪他会气到捉狂。 “扔了?” 他冷哼,“烧了。”他亲手淋上汽油烧掉了。 唐妮笑叹了声,“安斯·艾尔——”当她叫他的全名时,就表示她不太赞同他的举 动。 “别的床我都无所谓,可是我就是不能忍受她躺上那张床。”赌气的声音开始冷冽, 表明了他的在乎。 “哦?那如果她选的不是那张床,而是你的床或是我的,你就无所谓?”她说着风 凉话,存心撩拨他。 “唐紫霓——” “呵呵!每当你生气时,叫我的名字就会叫得特别标准。”她吐吐舌头,几乎可以 看见安斯独特的双色眼眸燃起熊熊烈焰。 “唐妮!” 她轻轻地笑了,“好啦!你气完了没?气完了就赶快再去买张床,我可不想回家时 躺在地板上看星星。” 当初就是安斯对于“紫”的发音一直说不标准,就干脆略过,昵称她为唐妮,久而 久之,大家都这么叫她了。 纵使不情愿,他还是闷声回答,“嗯,知道了。”等他把家里全面消毒后,他就去 买张新床。 “我去过唐氏集团了。” 电话那端出现短暂的沉默,“累吗?” “没见到唐家人!也没见到关家人。”所以她还没有感受到压力。“安斯——”她 突然唤道。 “怎么了?” “你真的很想要发绣吗?” 他沉默片刻,“没有想要你来得重。” 她声音哑哑的,握紧了话筒,“我会替你拿到发绣的,真的。”有些急切、有助些 像是誓言。 “嗯,我相信你。”醇厚的男声搔痒着她的耳朵,就像是他结实的手臂紧紧地拥着 她,给她面对一切的勇气。 他低哑的轻笑,“我等着你拿发绣来娶我。”就像夯族的男夫嫁妆。 她含泪噗哧笑了,“好,你乖乖的等我回去娶你。” 静静地,两人都没有出声,只是贴着话筒,感受着对方的呼吸,犹如每个相拥而眠 的夜里。 “待会儿我要参加唐家的宴会。”她轻轻地说,怕破坏了这一份宁静。 “我知道。”唐妮行前,唐氏安排的每项行程都经过他的确定。“我已经帮你带了 一套小礼服、搭配的首饰和鞋子,还有化妆品,都记在便笺上,就在你的行李箱的隔袋 里,你照着做就好了。” “好。”她和他以不同的形式在照顾对方。而她的外形,完全是由安斯来打造,这 是安斯照顾她的一种方式。 “时间不早了,你该去准备了。我晚上再打电话给你。” “好,我等你。” 话说完,却没有一方先挂线……两人拿着话筒,是不舍?还是茫然?就这样默然地 听着话筒彼方那轻浅的呼息。 许久,“妮——”安斯轻唤出声。 “嗯?” “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吗?” “嗯……”她轻语,“你要娶个完整的女人。”所以,她回到这块土地,来找回失 落的自己。 “我等你。” “好。”她轻轻地眨落两滴泪珠,“安斯,我爱你。” “我也爱你,妮。”话筒传来一个轻轻的啄吻声。 悄悄地,他也等到她轻轻的啄吻声,无声的半晌后,她断线,他才挂断电话。 好热! 唐紫霓的手心直冒汗,左x的心脏像打着狂乱的鼓,快要蹦跳出x口。 她站在电线杆后面,再一次确认围墙上的门牌号码,就是手中短笺的住址,感觉手 心又开始冒汗了。 她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不下十遍地确定这户门前有棵木棉花的住家就是她要找的人 家,可就是没有勇气踏出一步去敲门。 她计划了好久。 从整理退休的赵妈房里发现到这个住址后,她就一直计划、等待着这一天。 她用留校自习的名义没有回家,在校车载送到火车站时,她乘机下了车,搭上火车 来型口湾的另一端,再坐上巴士绕进蜿蜓的山路,问了路人,又找了好久,她终于找到 她妈妈住的地方。 错过早、午餐的胃开始隐隐作痛,她舔了舔干燥的唇,试着吞下口水,润泽干涩的 喉间。 她想过千遍、万遍,见了她,她要怎么开口——“妈,我是紫霓……”不,这样会 吓到妈妈的。 “你好,我要找陈净,我是她的女儿……”不!不好,太生疏了。 “陈小姐,你记得你有个女儿吗?就是我……”天哪!好像在指责妈妈似的,也不 好。 “妈,我来送回你五年前忘记带走的东西……”不好!不好!这些都不好! 一旦见到妈妈,她要怎么开口才好呢? 她心中百转千回,此时,一声轻轻的开门声从围墙后传来,轻柔的交谈声模糊地飘 过耳畔。 唐紫霓的x口猛地撞击了下,冒汗的手捏紧了衣摆,急切地盯着那扇低矮的生锈铁 门,屏住气息,深怕一眨眼就错过。 妈!我是紫霓碍…妈! 她在心中呐喊着,直相奔出去,刚踏出的脚步却在看到门后的人走出的刹那,悄悄 顿住了——一个外型敦厚的男人,手中抱着一个约三岁大的小女孩,正在和大腹便便的 妻子道别,看样子是要带女儿去散步吧。 小女孩搂着妈妈的脖子,在她脸上印了个香吻,换来妈妈对她的温柔怜抚,小女孩 转身抱着爸爸咯咯笑了。 男人妻子隆起的腹部,低语了几句,像是不放心般地交代着她。妻子温柔地笑 着点头,倾身在他脸颊印上轻吻,笑着挥手和他们道别。 小女孩捧着一个风筝,等爸爸一放下她,她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爸爸的手往前冲,吱 吱喳喳地好不兴奋。 男人只是温言地与女儿童言童语,两人走向巷子的另一端。 女主人一直含笑地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一大一小的身影转过路口,完全消 失在视线外,她才撑着腰转身走进门内。 愣愣地,唐紫霓不自觉地跟着她的背影走近石墙。 空气中仿佛仍有他们幸福的味道,暖暖的温馨,就像照拂在她身上的金色阳光。讽 刺的是,她却感觉不到。陈净提起水壶弯腰为盆栽浇水,手撑着酸痛的后腰直起身,眼 角瞥见一抹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口,她低喘了声。 “谁?” 背光中,她只大约知道对方是个高中生年纪的少女,脸庞隐在光线下,让人看不真 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她干涩的说。 即使发觉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陈净也以为她只是渴了。 她回了她一个安抚的笑,“没关系,只是我肚子里的小baby调皮,踢了我一下,让 我吓到了。”她抚着圆滚滚的肚皮,笑容里有着为人母的喜悦。 “可以……向你要杯水吗?”唐紫霓的声音更加苦涩了。“当然可以。”陈净拿过 院子里小石几上的柠檬汁,倒了杯犹冒着冰凉水珠的果汁,走到门边递给她。 唐紫霓半垂着的面孔,被额前浓密的刘海遮住了大部分的轮廓,“谢谢。” 她轻啜了一口,握着玻璃杯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你幸福吗?”喉间的沁凉却像颗 石头梗住了她的喉咙,吞不下去,却也吐不出来。 陈净疑惑地歪了头,纵使这个女孩举止怪异,但她仍亲切的回答,“嗯,我很幸 福。” 环顾着一片绿茵,半旧的砖造平房是伊铮的父母留下的房子;含苞的木棉花,是她 踏进这里时,伊铮为她种下的;树下有女儿念念的小三轮车,等着小主人骑着它四处游 玩;一对粉蝶翩翩地飞过她眼前,飘来淡淡的茉莉花香;肚子里的胖小子又踢了她一脚, 真是j力旺盛……是的,她很幸福! 唐紫霓静静地将杯子递还给她,小脸仍掩在浓密的发丝下。 陈净接过杯子,在她们手指轻轻交触的瞬间,苦涩的声音低哑地说——“我妈妈调 柠檬汁时,也喜欢用蜂蜜。” 在陈净微愣间,女孩转身离开…… 是她的错觉吗?在女孩转身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两滴泪珠洒落。 她想唤住那女孩,女孩却毫无所觉地渐行渐远……对于宴会,唐家女主人关燕姿不 算热中,但她总将女主人的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因为她喜欢宾客们对她的赞叹,她灵 活的交际手腕,让唐家的宴会多了份轻松自在。 在众人赞扬她这个唐家女主人时,她会有阵阵战栗的快慰。 不久前,她看见关重威的车子驶进车库。她等了二十分,才来敲她弟弟的房门。 关重威正站在全身镜前扣着衬衫钮扣,后颈上仍濡湿的黑发微卷,显示他刚淋浴过。 “我不是告诉你,今晚有宴会,要招待法国云霓时装的代表,要你早点回来吗?” 关燕姿坐到他床上,仔细地抚平她长裙上的皱褶,语气微怏。 “公司临时有状况发生。”关重威没看他姐姐一眼,挑了一副钻石袖扣戴上。 “这不是理由,重威。” 从镜中看向他身后的人,关燕姿的装扮和谈吐犹如一个尊贵的女王。 关重威收回视线,嘲讽地道:“那什么才叫理由?我亲爱的姐姐。” “重威!”关燕姿怒喝一声,差点被她惟一的弟弟惹出了脾气,失了她的风度。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自己的情绪。 “重威,你愈来愈会惹人生气了。” 关重威嗤笑一声,“而你,我亲爱的姐姐,你是愈来愈贪婪了。”她以为他今天是 为了什么才留在公司这么晚?“股东大会快到了,你若不想让帐面资料太难以交代,麻 烦你下回要挪用款项前,先知会一下我这个总经理,免得到时候翻开帐本,净是一些莫 名其妙的支出。” 关燕姿扬起优美的下巴,勤于保养的结果,让最易堆积皱纹的颈部仍是十分娇嫩光 洁,“我不能动唐氏的钱吗?以后还不都是竞忠的。”而她身为唐仕华的妻子,又为唐 家生了个儿子,谁敢说话?!“你忘了,唐家还有个小姐,叫做唐紫霓。”他冷冷地戳破 她的美梦。 像是被针刺到,关燕姿倏地跳起,尖声说:“忘不了唐紫霓的人是你,是你一直时 时刻刻提醒着我,不肯让我忘记唐家还有个败坏门风、下落不明的唐紫霓。” 唐紫霓,唐紫霓……没有人敢谈论起这个名字,可她却像不散的y魂,躲在每个角 落里窥探,窥探着她的一举一动,随时等着在她松懈的时候跳出来撕裂她的身魂……手 腕一痛,她痛叫,关重威chu嘎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永远、永远都别再这么说她,否 则,我将不再掩护你贪婪的行为,你就等着看唐氏是否能撑到竞忠长大成人!”他的脸 孔微微扭曲,森冷的神情有着堆积已久的恨意。 关燕姿奋力挣扎,依然明媚的眼眸里燃起熊熊怒火,“你凭什么不准我这么说她?! 因为那败坏门风的唐紫霓怀的正是你的孩子,而你却没有勇气承认,因为你可是她的舅 舅,是不是?我高贵圣洁的弟弟。”“你——”像是被踩到痛处,他冲动地扬掌—— “打呀!有种你就打呀!”关燕姿不再保持唐家女主人的高贵风范,而是动物为求生存 时的不顾一切。 “我没有错!这是唐家欠我的,唐家欠我的!” 看着姐姐疯狂的神态,关重威心里闪过一阵深沉的悲哀,颓然放下了高举的手掌…… 他的姐姐,是个可怜的女人。 他揉着鼻梁,像是万分疲惫,“告诉我,这些年来唐家还你的还不够多吗?” 她离去的身影定在门口,“父母经商失败自杀,被迫和论及婚嫁的男友分手,嫁给 大我二十岁的债主当续弦……不够的,唐家还我的永远不够!”关重威颓然地倒在床上, 听着房门开了又关,而姐姐凄然愤恨的言语仍回荡在房间里…… 第3章 当唐妮步出房门,艾尔杰向她吹了声口哨,“唐妮,你真漂亮。” “谢谢。”她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 艾尔杰绅士地朝她伸出手臂,“今晚,我这个护花使者可不轻松了。”尤其在暴君 安斯和唐妮通过电话后,又打来他房里对他“交代”了一些事情。 他就知道!他这趟出差真的是很艰难哪!唐妮笑着勾住他的手臂,“当律师的人果 然舌头都像抹了油。”让他替她开车门,两人坐进车中,车子往关渡的方向而去。 “看来这次安斯真是卯上了,让台湾见识云霓女神的风采。”艾尔杰对着她一身的 行头摇头,“这种东西,也亏他做得出来。” “不好看吗?”唐妮脸上画着淡淡的蝴蝶妆。 “你明知道很美丽,还故意挖陷阱让我跳。”她以为他当律师是当假的呀? “就是因为太美了,美得过于罪恶。还好安斯只为你做这种衣服,否则,怕整个时 装界都闹翻了。” 唐妮伸出白嫩的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错了,你不可以在安斯面前说整个时装界 会为他的设计闹翻。你应该说,全世界的女人都会为他疯狂才对。”这样安斯才会听得 爽。 艾尔杰一愣,爆出大笑,“天哪!唐妮,你真是把安斯的习x得一清二楚,难怪 你会成为云霓女神,真不是盖的。” 唐妮对他皱皱鼻子,“要不是安斯做这行,我也不是很愿意当什么女神的耶!”她 完全是被安斯陷害的。 “好呀!你就在安斯面前重复这些话,看看安斯一怒之下会不会让你这个女神退 位。”艾尔杰抖着他的大胡子。嘿嘿……他真想看看到时会是安斯拿乔还是唐妮投降。 唐妮睨了他一眼,“我是提过呀!” “然后呢?” 她的小嘴嘟得老高,“他说,我可以不当云霓女神……”“哦?这么好商量?”真 不像暴君的做法。 “不当云霓女神,就要当云霓妖j,或是云霓仙女、云霓公主……随便我眩”反正 无论如何,她注定得当云霓的表征就对了。 “哇哈哈哈……”艾尔杰笑到差点无力,女神、妖j、仙女、公主? 谈笑间,车子已经走过关渡大桥,夜晚的淡水河不见白日脏污的河面,两岸的灯光 营造出另一番美感。 相较于其他有钱人家偏好的欧式风格,唐家反而以大陆漳洲的木材石板,仿神州建 筑盖了幢小桥流水的江南式建筑。 唐妮深吸一口气,静静伫立在阶前整理她有些纷乱的情绪。 夜来香?鼻端似乎闻到淡淡的香味,啊!是水池旁的那株夜来香吗?她有些失神地 想。 “你还好吗?”艾尔杰侧身望着她。 唐妮挽着艾尔杰的手臂,深吸了口气,盈盈一笑,“走吧!”她和艾尔杰走向站在 门口迎接宾客的唐氏夫妇。 “艾尔杰先生,欢迎你们的到来。”唐仕华熟练地以英语和艾尔杰寒暄,身旁的关 燕姿笑得雍容。 “这是我们的荣幸。”艾尔杰掬起关燕姿的手,在她的手背印上一吻,“唐夫人, 久违了。上次承蒙你们的招待,让我回味不已。” 唐氏夫妇却在艾尔杰介绍身旁的女伴时,笑容倏地冻结了。 紫霓?! 唐仕华的表情究竟是喜悦,还是惊讶?抑或是厌恶?也许,三者都有吧! 唐妮发现她竟然不想去探索。 “唐先生,唐妮小姐此行是代表云霓时装!”艾尔杰轻咬了声,圆滑地化解僵凝的 场面,“请唐先生和唐夫人多多关照。” “唐妮?”唐仕华愣愣地看着巧笑倩兮的女孩,她……不是他的女儿唐紫霓吗?紫 蓝色的蝴蝶双翼淡淡地从她额际、鼻梁舒展至眼、颊,优雅而神秘,可是她的眼、鼻, 和她的轮廓,分明就是……那个消失了五年的人。 在他愣怔间,唐妮轻启红唇,“唐先生,谢谢你今晚的招待。”她以软软的法国腔 的英语说。 唐仕华不愧是纵横商界的人,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他很快地收敛好自己的情绪, 神色一整,“唐妮小姐,抱歉,我刚刚失态了。希望你能好好的享受今晚。” 和神色有些苍白的关燕姿颔首微笑后,唐妮跟着艾尔杰走向大厅。在与众人寒暄时, 她隐约感觉到有两道视线悄悄地跟随着她。 美丽的花朵总是惹来蜂蝶的追逐。 唐妮自踏进唐家大门后,美丽的外形马上引来许多男士的包围。 她柔驯地跟在艾尔杰身旁,但还是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不同于唐氏夫妇探寻的眼光,她的颈背突然一阵寒栗,有道视线几乎要灼痛了她。 是他吗? 那个曾用霸道的视线、残酷的言语凌迟她的男人? 她该面对还是逃离?她选择了面对。 她微转过身,看到了他——关重威。 是心理作用吧?!隔着半个大厅,她竟然恍惚地闻到他身上带着烟草味的古龙水香味。 在遥远的时光中,曾残留在她床褥间,宣示着他的主权的味道。 身旁的男士们唤着她,她恍惚地对他们笑了笑,避开他颀长的身影,那股味道竟奇 异地消失了。 关重威越过人群来到她面前,漆黑的眸子不曾离开她身上。 “你好吗?”他的语气有着一丝紧绷。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心湖激起一串串涟漪。 她不自觉地想,他抽的还是那种英国细雪茄,倒是古龙水的味道变淡了,是因为烟 抽得更多了吗? 嗅进鼻腔的味道,经过气管进入了x口,流窜在她呼吸道里。 不是错觉,她清楚地闻到了他的味道! 她捂着x口,掌下的心跳有些紊乱,却不是以往每每看到他时会有的恐惧,也不是 爱意了。 这种心绪只是单纯地像遇到故人般的兴奋,混合着被拆穿的慌乱,只是这种单纯的 紊乱……她笑了,以她自己也惊讶的冷静表情笑了。 “我很好。”是的,此刻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了。 是错觉吧?她竟觉得肩膀一轻,箍缚在她心里的棘荆奇异地脱落了,仿佛有对翅膀 正从骨r里缓慢地钻出皮肤,轻轻地舒展着……“啊!”她肩膀一痛,尚未展开的稚翅 受到惊扰地折断了……“我以为……你要飞走了。”关重威愣愣地松开抓住她肩膀的手,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刚刚突生的冲动? 是错觉吧?他看到她背后有双透明的羽翼正悄悄的舒展,而她脸上迷蒙而痛楚的表 情像是随时要乘风飞去。他直觉地压下她背后的翅膀,在缓慢流动的光尘中,她的翅膀 在他的碰触下破碎,消逝在空气中。 掌心仍残留着些许的刺痛,他翻过手掌,两人同时看见一片残碎的透明蝉翼,蝉翼 破碎成点点光尘,消逝了。“我……”关重威不知如何接口。 “哈哈!一定是唐妮太美了,让关先生想尽办法要引起佳人的注意。”艾尔杰笑眯 了眼说道。 众人听了一阵哄笑。 除了他俩,没有人看见刚才的光尘。 谈笑间,唐氏夫发明宾客们就座,开始享用晚宴。 席间,唐氏夫妇热络地带起各种话题,艾尔杰有些担心神色恍惚的唐妮,替她挡下 了许多问话,除了偶尔的沉默,醇酒佳肴,让这一顿晚宴进行得也是宾主尽欢。 餐后,众人移驾到客厅聊天。 “你还好吧?”艾尔杰递了一杯咖啡给唐妮,低声在她耳畔问。 “没事,只是有些惊吓到罢了。”唐妮对他笑了笑,低头啜了口咖啡。 她刻意漠视心中莫名的空虚感,振作起j神,注意众人的谈话。 话题一转,一位穿着粉色细肩带礼服的女士突然将话题转到唐妮身上,“唐妮小姐, 你的衣服好漂亮,是云霓未发表的新装吗?”她艳羡地看着唐妮身上缀点翩翩彩蝶的薄 纱礼服。 “这的确是安斯设计的衣服。”唐妮对她笑了笑,“但是,这袭礼服云霓不发表。” “啊!真是可惜。”另一名年纪较长的女士叹息地说。 “是呀!这衣服上的蝴蝶漂亮极了,是用画上去的吗?还是拓印上去的?”关燕姿 对她的衣服也很有兴趣。 纤纤玉指抚过身上的彩蝶,唐妮摇摇头,笑得十分神秘,“不是画上去,也不是印 上去的。” “哦!那会是什么方法呢?”男士们也很好奇。 穿粉色礼服的女士伸手了布料,“好像真的蝴蝶呢!” “是的,这是真的蝴蝶。”唐妮说。 “啊!什么?”女士吓得缩回手。 唐妮撩起披肩薄纱,让布料滑过她白皙的柔荑,她轻挑起一只蝴蝶,“你们知道这 是什么蝴蝶吗?” “那……好像是南美的香水蝶。”对昆虫学稍有涉猎的琼斯先生有些不肯定地说。 “是的,琼斯先生真是好眼光,这正是香水蝶。”她撩起薄纱在空气中一挥,顿时 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众人惊呼,“好香呀!”甜甜的,带点花果香味,犹如置身在热带果园之中。 “因为带有香味才叫做香水蝶吗?”穿着粉色礼服的女士又问。 琼斯先生点点头,“是的,这股香味是香水蝶的费洛蒙,每当交配季节到来,雌蝶 就会释出强烈的费洛蒙吸引雄蝶;香水蝶的费洛蒙带着甜腻的花果香,是少数人类可以 唤闻得到的昆虫费洛蒙之一。” 唐妮轻抖薄纱,又是一阵甜香拂过。 “那要如何将香水蝶印到布料上?”关燕姿问。 “香水蝶有种特x,只在仍活着时才会释放费洛蒙,一旦死亡即会消散,有学者解 释这是香水蝶增加交配成功率的生物习x。”唐妮翻开裙摆缝线,“这布料是一层底布, 以一层薄纱缝制。要做蝶衣,要取活的香水蝶,再用特殊的方法将香水蝶烫黏在衣料上, 以保存它生前强烈的费洛蒙香味,至于如何烫黏……”她轻侧头,俏皮地笑了,“这是 商业机密,请各位去请教安斯吧!” 众人哗然,天哪!取活生生的香水蝶烫黏在布料上。 “安斯果真是具有魔鬼般的才能呀!”谁能想到如此美丽的蝶衣,竟是以这种方法 制成的。 “那蝶衣要怎么洗?”有人问。 “不能洗。” “不能洗?!”她的意思是…… “没错,这衣裳只能穿一次,香水蝶下水就碎了,香气也没了。这是件‘一次蝶 衣’。” 只穿一次的蝶衣?!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宾客,也不禁心服于安斯·艾尔的才能。 突地,有人惊叫,“你是云霓女神!”只有云霓女神才能让安斯·艾尔如此费心。 众人惊异地望着她,“你真的是云霓女神吗?” 唐妮但笑不语,身旁的艾尔杰却狡猾地眨眨眼,“别看我,也别问我,能代表安斯 ·艾尔的人,不是我们这种小角色能够说的。” 在唐家适时的公布唐妮的身份,这可是暴君安斯交代他的,而他只是服从上级的指 示。 哗然声像潮水般袭来。 安斯·艾尔创造云霓的原型,也是他擎爱的女人——云霓女神。 安斯·艾尔成立云霓,只为他的一切设计皆以装扮云霓女神为出发点。 再反过来以日渐壮大的云霓保护云霓女神,云霓员工们的共识就是,将云霓女神置 于老板之上。 云霓女神太过神秘,神秘到连云霓女神的名字都不为人所知,更别提她本人了。如 此严密的保护,让世人几乎开始怀疑云霓女神是否只是个假象?事实上,狂傲的安斯· 艾尔的倒影就是云霓女神。 但是,谁也没想到,神秘的云霓女神竟然就是眼前这名年轻的东方女x。 “你可真是能言善道。”艾尔杰在她耳边轻语,“云霓没让你当公关真是一大损 失。”瞧!这屋子里的一室权贵,马上就对安斯的才能印象深刻,更别提女士们眼中闪 烁的光芒了。 唐妮悄悄的对艾尔杰眨眨眼,“你以为我今晚的打扮是谁打点的?”这种场面早就 在安斯的意料之中了,她只是替他走完这局棋。 “天!安斯·艾尔一定很爱你!”一名金发女郎梦幻地说。 “云霓开始制做婚纱,第一p该不会就是云霓女神和安斯艾尔的婚礼吧?” 唐氏集团的某位高级主管说笑着。 突然,“啪!”的一声,只见关重威脸色y郁,摊开的手掌中流下一道鲜血。 “啊!重威!”关燕姿惊叫,连忙跑到他身边,捉起他的手。“你要不要紧?我们 去医院挂急诊。” 关重威抽回手,用手帕压住掌心,“没事,不小心划破手而已。”他的眼神始终没 离开过唐妮。 重威……关燕姿铁青了脸色,勉强自己绽出优雅的笑容向众人道歉,安抚整个场面。 唐妮轻轻撇过脸,闪避关重威过于热切的注视,她拉拉艾尔杰的衣角。 艾尔杰会意的说:“今天非常谢谢唐先生和唐夫人的招待,我们也该告辞了。”他 站起身说道。 众人失望的叹息,纷纷挽留他们,而艾尔杰则有礼地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唐仕华和关燕姿亲自送他们到门口,目送两人搭车离开。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累吗?”艾尔杰问唐妮。 唐妮摇摇头,“不累。” 她静静地望着车窗外流窜的灯火……她不累,只是,一直缠着她的梦魇突地卸下后, 她竟感到有些空虚……下过雨的空气有些凉意,夜风拂过纱窗,吹起层层波浪。 唐紫霓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由窗外的池水映照而来的银光。 月经来临的时候,身体总像被掏空般的虚软,她的身体不好,每次来潮就像生了一 场大病,只能软趴趴地躺在床上。 银色波光层层叠叠,扭曲交错,她爱极了这种光和影的游戏,看着光影互相追逐, 仿佛她的痛楚也跟着消逝……思绪飘飞到今早她爸爸的婚礼……盛大的排场,意气风发 的新郎,却有个不快乐的新娘。老师……竟然变成了她的继母,想不到呀……老师不是 才大她七岁吗?爸爸比老师足足大了二十岁,几乎可以当老师的爸爸。 听说,老师的父母大了爸爸好多钱,还不起钱就自杀了,以为可以用保险金抵债, 没想到除了寿险外,其余的保险都不理赔自杀项目。 而老师拿到的寿险保险金,和她家的债务比起来只是冰山一角罢了,既然还不了债, 就用身体……爸爸真的对老师提出这种条件吗? 难怪她在婚礼的前一天,曾看到老师抱着她弟弟哭得喘不过气来……老师是可怜的 吧! 虽然如今老师还是对她很和气,但笑容里却少了当初的那份坦率,冷冷的,像在尽 一份义务。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老师变成继母,就顺理成章的得参加她的母姐会了,可是,她 却反而想念当初那个笑得爽朗、拍拍x脯说要参加的关老师……檀香山的天气好吗?不 知道那边现在几点? 唐紫霓心里开始算起他们的蜜月行程,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哪片海洋的上空呢? 这是趟做人之旅。 爸爸在婚礼上醉红了脸,身躯摇摇晃晃的,酒杯里的酒被洒出了大半,含糊地对着 宾客说着,嘴巴笑得几乎要咧到耳后。 宾客一阵鼓噪,叫好声几乎淹没了一直低头坐在爸爸身旁的老师,她看见老师全身 颤抖,下唇几乎要咬出血,脸上净是痛苦和屈辱的表情。 莫名地,她替老师觉得心酸,可是,当她悄悄地将手搭在老师的肩上时,老师竟愤 恨地打落她的安慰……爸爸一直想要个儿子,也许这是他选择了年轻健康的老师的原因 吧! 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个地方落脚? 没有了男主人和新任女主人的大宅,现在,整个宅子里除了她,就只有老师的弟弟 关重威了。 一想到这,她手臂爬上了疙瘩…… 关重威——他恨她! 她不怀疑这一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知道他恨她! 他恨她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姓唐;因为她的爸爸间接害死了他的父母,再以卑劣 的手段娶了他的姐姐。 因为他恨她,所以她怕他,怕他复杂的眼光总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像绵密的捆 绑了她,用着愤怒而噬血的冷冽眸光算计着她。 唐紫霓忍不住摩挲着手臂,试着平抚那因害怕而爬起的细小疙瘩,却挡不住由脚底 冒出的阵阵寒意。 她就像一只猎物,被藏身在暗处的狩猎者窥探着,平静的表面下,不知何时会展开 他残酷的追逐。 她合上眼,试图以睡觉来逃离那令她不安的情绪,她静静地躺着,寂静的夜里,耳 畔清楚地听见走廊上挂钟发出的滴答声响……当——当——的两声回荡着。 两点了吗?她模糊地想……腹部有血块崩离的疼痛感,碍…为了这种冰冷而难耐的 折磨,她下辈子宁愿选择当男生……“砰!”的一声,房门被猛力地踹开,撞到墙上又 弹回去。 “啊!”她惊叫着直起身,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瞬时倒抽一口凉气。是关重威! 走廊的灯光从他背后s进,在地上映出巨大的黑影。 “你要做什么?出去!你给我出去!”她紧紧揪着衣领,颤抖着,极度的害怕使她 的声音紧绷而尖锐。“呵!小公主在下命令了。”他走向她,隐在暗处的脸看不清楚, 只露出一双闪着灼灼火光的眸子,“那我是不是该卑躬屈膝的哈腰称是?” 她清楚听见了他语气里的嘲讽,像针般的尖锐。 “蔼—”自卫的本能让她拿起床前的小灯,掷向他。 “哐啷!”一声,他举起手臂阻挡,小灯应声落地,接着,玩偶、枕头、书本…… 凌乱地朝他掷来,却阻挡不了他逼近的脚步。 《海涅诗集》打到他的x口,掉落在地上,发出闷响。他一扑身——“蔼—”脚踝 一紧,翻落床下的她被拖回床上,她胡乱地踢着腿,手掌不停拍打他欺上的身躯,“放 开我、放开我,关重威,你在……唔……”她的嘴被塞进手帕。她闷哼一声,纤细的身 子被他沉重的身躯压得动弹不得,双腿也被他的大腿稳稳地夹住,捶打的力道不足以撼 动他半分,像打在一堵坚实的墙上……“公主不能再出声命令人了,被迫沉默的感觉怎 么样呀?” “嘶——”身体一凉,她的睡衣被从大腿撕裂到x前,白皙稚嫩的身躯完全显露在 他面前,让他y鸷的眼神变得更加深沉。 “唔唔……唔……”她拼命地挣扎,害怕让她的泪水奔流而下。不要! 她挥舞的小手被他强力拉到头顶上,手腕一痛,她骇得瞪大了眼,只见他竟拿着从 她身上撕下的布条,将她绑在两侧的床柱上。 他要强暴她! 这个认知如雷殛般打进她的脑海中,让她身体一阵僵硬,试图曲起双腿踢他,泪水 流得更凶了。 不要!不要这样对她! 关重威轻松地制住她的双腿,俊脸微微的扭曲,鹰爪捉住她晃动的尖挺小r,粉红 的蓓蕾因暴露在冷空气中而挺立,他用力一掐,满意地听到她的闷哼,纤薄的细肩痛楚 地轻颤。 他狞笑,“原来,公主不穿x罩睡觉,看来你并不像外表那样高傲而不可侵犯,你 是不是常躲在被窝下着r房,自慰着睡觉?还是你早就准备好,随时等着男人爬上你 的床?”拇指与食指搓玩着她顶端的果实,用力一弄—“唔!”她拱身痛叫,恨不得就 此消失在人间。 从未被人看过、抚过的身体,此刻却只能任他玩弄,抚在她身上的大手滑过她的每 一寸肌肤。不是因为他喜欢她的身体,而是他要以这种她逃避不了的方式羞辱她。 一阵苦涩梗在喉头,让她恶心得想吐。 他掐住她的下巴,俯下身,蓄意碾压她赤裸的r房,“公主不满意我的技术吗?竟 然嫌恶得想吐?不过,我劝你最好忍住,虽然我没有亲吻你的任何欲望,但是,我也不 想让恶心的呕吐物扰了我的x趣,明白了吗?” 他探进她腿间的大手用力一扯,白棉底裤立即破碎。 “呜……唔唔……”小脸一白,她奋力夹紧大腿,将头撇向一旁,不愿看见他那令 人作呕的神情。 他眯起眼眸,“你的月经来了?” 惨白的小脸倏地染上几分嫣红,觉得自己真想死在此刻,可心里却忍不住浮现侥幸 的念头,这样,他是不是会放过她? 雪白的身躯躺在他身下细细地颤抖,被绑缚住的手腕因挣扎而磨出一道道伤痕,隐 隐泛着血丝。 看着她紧咬的唇边流下一道血痕,混杂颊上的濡湿,关重威心中掠过一丝怜悯。天! 她只是个刚发育完全的孩子,可自己却将她父亲的罪过发泄在她身上,他觉得自己可悲 得卑鄙……颈上一道冰凉的触感惊醒了他。脖子上挂着的香符是他到国读书时,母亲去 庙里求给他的,他嫌它土气,但仍丢进行李箱上,却从未挂上颈项,如今母亲已不在 了……想到此,他的眼神更加沉郁了。 想起他被急电召回国,迎接他的竟是自杀身亡的父母的丧礼,当他还沉浸在悲痛中 时,就得马上接受姐姐为了偿债而不得不嫁给唐仕华的事实。 重威,不要骂我,不要恨我……我除了嫁给唐仕华,我们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姐姐哭倒在他的怀里,绝望的揪着他的x口,哭着要求他的支持。 如今只剩下他们姐弟俩了,若他也不支持她,她真不知该怎么做了。 身下唐紫霓哭泣的小脸,模糊地重叠着姐姐哭诉的脸,他仿佛看见姐姐被唐仕华压 在身下的画面。 刚升起的一丝怜悯就这么被硬生生地斩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唐家的痛恨欲绝。 他狞笑地说:“这样也好,方便我不必费事的前戏。” 她的希望在他的膝强硬地挤进她腿间时破灭,小脸也变得更加惨白。 不!求求你,不要!她闷叫、挣扎,却挡不住他势在必行的报复。 她无助的哭泣,大腿无力地垂在两侧,最隐密的私处再也毫无遮掩地袒露在他眼前。 巨大的利刃在她的腿间戳刺,寻找她身体的入口,试着推进她掩在蕊瓣中的花径。 “呜呜……”她闷声哭泣,试图躲开他的每一次戳刺。 他的眼神鸷猛,“该死!你就偏要固执地反抗我到底吗?”他一咬牙,鹰爪紧钳住 她晃动的细腰,将她的大腿撑得更开,屏息着将火红的欲望导入她敞露的柔软开口,开 始推进。 无视于她的哭叫和哀鸣,像是蓄意要将她逼到崩溃边缘,他缓慢而坚决地寸寸推进, 感觉她湿热的甬道被迫撑展的迎纳他,纤白的娇躯泛起一阵阵颤粟。 从她下体涌出的红热,是经血?还是她处女的证明?腥腻的热y润滑了他的暴行, 他紧紧的攫住她,低吼着将昂挺推得更深,直至她颤抖的甬道扩张到极致,紧窒地包裹 了他的昂挺。 她无声地垂泪,纵使她再不愿,也挽回不了她的纯真,压在她身上的沉重身躯,每 个摆动都仿佛要撕裂她般,在在提醒她这个屈辱的事实。 随着他每次的抽出,带出更多腥红热y,染红床上的白色床褥……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已过了几个小时,也许只有几分钟,她只觉得这痛苦的一刻竟长得仿佛永远也停止 不了……心理和r体交杂的痛楚,让她恍惚了神志,神魂轻飘飘地,仿佛脱离了躯壳, 悬浮在空气中,冷冷地看着凌乱的床铺上交缠的身躯……她的心渐渐地被掏空,仿佛己 经不再是她自己……他持续地在她体内驰骋,许久之后,猛地,他爆出狂野的低吼,俊 脸涌上潮红,深深的几个冲刺之后,他突地抽出昂挺,在她雪白的小腹上喷泻出他的热 y。 他颓然翻倒在她身边喘息,浓浊的呼息是暗夜里惟一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支起肘看向她,眼神极端冷酷。 他捞起地上的衣裳,掏出一台即可拍相机,对着唐紫霓赤裸的身躯拍摄每一个角度。 镁光灯短暂而快速地照出光亮,她木然地躺着,任他摆布着她的r体,灵魂仍在空 气中飘浮着,回不了伤痕累累的躯壳。 离去时,他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相“你们唐家可以去告诉我,而我相信这些照片将 会是小报杂志最热门的照片。”他解开她的束绑,冰冷地说。 她无语,横陈的躯体像个毫无生命力的布偶。 脚步声愈离愈远,终至消失在廊道的另一端。 天花板上的银色水光仍跳跃着,映照她颊上不停奔流的泪水…… 4-6 偷香 作者:小渝 第4章 毫不意外地!唐仕华和关重威都出现在隔日的协商会议里。 透过视讯传输,安斯·艾尔的影像也列席了。 “妮,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着传输而来的j确影像,安斯突地说。 艾尔杰愣愣地看向唐妮,呃,有吗?唐妮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呀! 她淡笑,涂了一层淡淡胭脂的脸颊,“你别吓艾尔杰,我很好。” “是吗?”掩在墨镜后的眼眸掠过一丝犀利,“背痛是吗?” 她轻轻敛下眼睫,背部又窜过一丝带电的刺痛。 “我以为……那是幻觉。”她近乎无声地低语。 太快了,安斯在心中叹息。 “过来吧!”他低语,要她靠近他倾听。 低低地,他开始哼出不成调的歌曲,古老的语言像风低鸣,像雨滴落,似歌又似祈 祷,唤起灵魂深处的遥远记忆。 唐妮的四周奇异地扬起金色星尘,卷起她的裙摆,撩动发梢轻扬,她合上眼,风带 来了安斯的抚慰,背痛奇异地消失,带走了她的疲惫。 裙摆缓缓地垂落,风已平息无踪,她睁开眼,四周的人们仍忙碌地等待着会议的开 始,对她和安斯的举动毫无所觉。 “妮,不管他是谁,离他远一点。”安斯鲜红的薄唇低语。 远方传来他的关心,她明了他担忧的对象是谁,她轻轻点头,忍不住伸手轻抚荧幕 里他俊美的轮廓,指尖描绘墨镜上的长眉,抚下他如雕刻般高挺的鼻梁,在他的下巴来 回滑动,像在感觉他温润而微微扎人的肤触。 “安斯,我好怕。”空气中弥漫着算计的腐臭,让她欲呕得想逃。 她曾在这种腐臭的气味中待了三年,感觉r体都沾染了洗不掉的臭味,连心灵也被 掩蔽了,只能沉沦,无尽地沉沦……“不要害怕,就快结束了。”他低喃地像是预言, “一切就快结束了。你先回去休息,别参加会议了,这里有艾尔杰和我就行了。”他温 柔的替她做了决定。 不给她迟疑的机会,他已唤来艾尔杰,要他吩咐司机送她回去休息。 唐妮坐在车上,茫然地望着车窗外流逝的景象,当车子停在喧闹的路口等待绿灯时, 她无意地仰头,高楼上的电视墙正放映着米兰的秋季服装展,高瘦的模特儿仿若芭比娃 娃放大的真人版,摇曳的裙摆优雅地穿梭在镁光灯海中。 绿灯亮了,车阵缓缓移动,“到唐家。”她要司机转了方向,往关渡而去。 安斯,你说你要娶个完整的唐紫霓。这个要求,会造成什么样的结局?唐妮无语地 自问……唐家大宅中只有关燕姿。 走进名家设计的雅致中国式客厅中,穿着改良式旗袍的关燕姿雍容自若地坐在酸枝 椅上,配合着四周的色系,仿佛在宣示她唐家女主人的地位。 “唐妮小姐,今天怎么有空来陪我聊天呢?”关燕姿请她坐到身边,堆满笑容的脸 上有着一抹防备。 唐妮没坐下,直直的伫立在她前方,“我想要发绣。” “发绣?”关燕姿好笑地轻蹙起眉,“这种事,你应该找唐仕华谈才是,毕竟他才 是唐氏的老板呀!” 她仿佛又闻到腐败的气味,她模糊地回忆,当年,她究竟是怕关重威多些,还是更 怕关燕姿? “唐氏集团早在好几年前就移转了权力,真正的掌权者已经变成了关家姐弟,而唐 仕华只是幕前的傀儡。” 是蓄意的忽视,和有心的占领,让唐氏已不再是唐仕华的唐氏。 “哦?所以呢?”关燕姿扬起一道优美的柳眉问道。 “所以,你出价,我买。” 涂着鲜红蔻丹的纤指轻捧起白玉瓷胚杯,红唇轻轻吹凉了茶水,轻呷了口,感觉微 微涩苦的y体滑过咽喉,留下甘润的滋味。 关燕姿从杯沿看着她,红唇轻启,“如果,我开的价码是你从此不回唐家呢?”她 要她放弃唐家的一切。 “好,我答应。”这个要求已在她的意料之中。 是报复,还是贪婪?怀着怨恨嫁进唐家的关燕姿,在认命地扮演起唐家女主人的角 色时,也享受到唐家财势带来的快感,汲汲地搜刮能掌握的各种利益,凡挡住她财路的 人都被她一一除去——包括她,唐紫霓。 “真的?”她答应得太快,让关燕委反而起了疑心。 唐妮轻轻地笑了,笑得讽刺!澳愀弥溃野职忠氖嵌樱谱夏拊谒壑兄皇 歉鲇美蠢娼换坏钠遄印d阌趾涡氲p模俊? “我不担心仕华,我担心的是重威。” “关重威?”她笑意未减,只是多了一抹凄凉,“他姓关,是你关燕姿的弟弟,这 是永远不会变的事实。”“我要你永远不再和重威有任何接触。” “好。”关燕姿的要求正是她的希冀。“我答应了你的条件,发绣呢?” “放心,只要你做到我的要求,发绣自然会送到你手中。” 唐妮轻轻颔首。如来时般宁静,她带着和关燕姿的约定,离开了唐宅。 车子回到阳明山的住处,只见一辆银灰色轿车停在大门前。 司机按了声喇叭,示意车主让开,唐妮轻声制止了他。“没关系,我自己进去就好, 你回去等着接艾尔杰吧!”她支开司机,下车走到银灰色轿车旁。 靠近她的车门一开,“紫霓,上车。”关重威咬着细雪茄,沉声说道。 唉!还是这么自以为是的霸道,她轻叹。 “进来吧!”她没有坐上他的车,远远绕过了他,开门走进门内。 他犹豫了下,下车跟着她走进别墅。 “你没马上回来,去了哪里?”他质问。 唐妮拿了一包鱼饲料,站在水池边轻轻地撒着,吸引了一大群红白相错的锦鲤,煞 是壮观。 “你可以不参加会议吗?”她不答反问。 “你去了哪里?回答我。”他站到她身后,庞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她往一旁轻挪两步,避开他无形的压迫,“请不要用质询的口气对我说话,我会害 怕。” 他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紧贴在她身侧,半低下头,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耳畔,“呵! 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她将手抵向他逼近的x膛,隔离出让她可以喘息的空间,她盯着他端正的下巴低语, “不,我一直都很怕你。”怕到不敢反抗地任他玩弄。 她撇过脸,“如果你真要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刚刚去做了一笔交易。”一笔和 他有关交易。 他语带嘲讽地说:“难道你也学你父亲,去买了哪个人的未来吗?” “我是去买了一个人的未来。”她抬眸,看进他黝黑的眼眸,“我买了我自己的未 来。”手掌下,他的心跳稳定地震动,隐隐搔弄着她的掌心。 他交叉手臂凝视她的脸庞,“你变坚强了,看来也过得不错。云霓女神,安斯艾尔 知道你的过去吗?”“我的过去?你是指,云霓女神曾经是你关重威专属的女人吗?” 为了不让他说出更伤人的话,她尖锐地笑了,“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调教,让安斯可 以不必费心。我这样说,是不是能满足你男人的自大——”“啪!”的一声。 她缓缓转回被打偏的头,细嫩的脸颊上一阵热辣的疼痛。 “这是你第二次打我了。”她说。 关重威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他刚才竟然冲动地掴了她一巴掌。 他伸出手想抚她的脸,可她却全身一颤,拍落了他的手。“不要碰我!” “我……”他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唐妮将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用食指抹去唇边的一抹血渍。她直盯着他,扬起手, 用力地回掴了他一巴掌。“啪!”“你说对了,我是变得坚强了。”她扯着麻痛的唇角 笑了。 “如果你是要来叙旧,我相信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不送了。” 她正要转身离去,却被他猛力一扯,整个人跌进他的怀里。 结实的手臂紧紧地圈着她,埋在她颈间的脸chu重的喘息。 她奋力地挣扎,像跌进蜘蛛中的蝴蝶般。 “不……不要动,求你,让我抱着你一会儿就好。” 他声音中的痛苦和虚弱让她停止了挣扎,他从不对她示弱的,惊愕的她只能让他静 静地搂抱着,交缠的身体紧密得没有一丝空隙。 “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可是你一直激怒我,我忍不篆…”他将手臂收得更紧, “对不起,我是无心的。” 唐妮心中掠过一抹无力的酸楚。他还是这样,他总是为自己的行为找出冠冕堂皇的 理由。 她推开了他,低语,“是呀!是我的错,总是我先惹你,才让你动手的。”总是她 的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再拥住她,可她却退开了几步,快速地避过了他。 “你想说什么?”她背对着他,没有再面对他的勇气。 他无语地仰望着天空,像要说些什么,终归又放弃。 最后,他只说了句:“我只是要警告你,小心我姐姐。” 唐妮微瞠大眼,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怎么?屠龙骑士竟然背叛公主,警告恶 龙。”又是什么新花招,等她自动跳入陷阱吗? 她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他脸上痛楚的神情。 “紫霓……” “告诉我……”她轻颤,“那个孩子是男是女?” “是个………女孩……” “是吗?”她双手抱x,想给冰凉的身体一些温暖,“是个女孩……”是的,他们 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关重威心里沉甸甸地,像压着一块巨石。 “我一直想问你,小短腿是你丢掉的吗?”她问。 “不是。”他的眼眸显得y郁,“你以为是我做的?” “折磨我一向是你的目的,不是吗?”她将自己抱得更紧,看着游动的斑斓锦鲤, 眼神却十分空洞。 她永远无法忘记,有一天,当她放学回家时,后院里那总是跳跃着迎接她回家的小 小身子已经消失,只有一截被剪断的绳子留在原地,地上有着点点已干涸的血渍。 纵使知道找到小短腿的机会渺茫,她仍揪着心口努力的寻找,就怕看到小短腿的身 子被丢弃在路边的垃圾堆里。 她没有找到小短腿。 过了好几天,她在坐公车去补习的途中,却在车辆流窜的街头看到了那带伤的熟悉 身影,她连忙下车,只怕一转眼又失去小短腿的踪影。 她焦急地唤着小短腿,对街的小短腿竖起耳朵,高兴地猛摇尾巴,往她飞奔而来。 不,不要……她尖叫…… 一切就像慢动作,黑色的小身影雀跃地冲入车阵中,煞车不及的车辆将它撞飞,在 空中画出一道抛物线,落在地上变成一摊血r。小短腿……她颤抖地抱起它破碎的小小 身子,行人匆匆地走过,留下好奇打探的目光。 小短腿……她呜咽地哭泣,却无力挽救它逝去的生命,只能牢牢地抱紧它,看着生 命的微弱火光在它眼里黯然消逝,终至成一片空白。 她悄悄地将小短腿埋在家中的后院里,没有人知道,而这是她和小短腿之间的秘密。 他的声音突地传来,“原来,在你心里,我一直是这样的恶徒。你有没有想过,也 许……是我在嫉妒,嫉妒你的快乐是由别人所给予的,嫉妒到失去理智的伤害了你……” “所以呢?”她问,“你是在说,你对我的伤害就是爱吗?”她低低的笑了。 “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感激涕零地投入你的怀抱,磨灭过去你对我的伤害,当作 一切从来不曾发生过吗?”她紧抿着双唇,“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宽宏大量,你不能奢 望你的一、两句话就可以换得我的原谅。” 他沉默无语。 “你总是随你的喜怒而摆布我。”她静静地说:“甚至可以说,你的喜怒是因你的 姐姐而起伏。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总是默默地承受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种种折磨?” “为什么?”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却还是问了。 “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将你强暴我的事实说出来,我父亲也不会为我主持公道。情 势比人强,下堂妻留下的拖油瓶和新婚的年轻妻子,他会偏向谁?!”她嗤笑出声,“而 我只是认命,懂得逆来顺受的道理罢了。” 她的话像钟声,回响在他耳际……是吗?他带给她的伤害竟大到她只能用“认命” 来形容。 他想转过她背对的身子,想看看那日夜纠缠在他梦中的瞳眸,可他只是压下自己的 渴望,手紧握成拳的垂在身侧……最后,他只留下一句,“小心我姐姐。”然后转身离 去。 她一直没有回过身,只是伸手着隐隐麻痛的脸颊,直到听到车子离去的声音。 远离了唐家,远离了关重威,关燕姿还能对她有什么企图? 唐家的财势,她从来不想要,也要不起。 她要的,只有她和安斯的未来,平静而幸福的未来。 沉沉的夜,古老的挂钟报出整点时刻,悠悠回荡在空荡荡的长廊上。 唐紫霓轻轻搁下笔,抬头揉一揉肿痛的额际,休息了一会儿,随又拿起笔,继续埋 首微积分的世界里。 专注解答的纤细身影后,黑影无声地笼罩了她。 唐紫霓的视线依然投注在计算纸上,可心绪却涣散了,手指隐隐地轻颤,娟秀的字 迹扭曲起来。 身后的黑影只是往前探看她的桌面一下,而后走开。床辅被压下陷的细微声响使她 神经紧绷,沉厚的嗓音命令着,“过来。” 她咬住下唇,低声嗫嚅,“明天要考试。” “你若想明天能准时到校参加考试,就立刻过来。” 一股深沉的痛苦攫住了她,她家陷入陷阱里的野兽般,无助而恐惧。 她没忘,在她悄悄请锁匠来换过她的房门锁的那天夜里,他在半夜捶打她的房门, 怒吼声响彻了整个大宅,她只能捂着耳朵缩在墙角边,害怕地瞪着那扇震动的门。 她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他,却在隔天清晨要上学的时候,被等在她门外的他轻易地掳 获了。 怒气加重了他的欲望,那日的屈辱、折磨,让她往后的数日都无法到校上课,因为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她身上处处可见的青紫吻痕。 他擅长利用各种残酷而不带血的方式,狠狠地凌迟她的身心。 每一次的反抗,只带来更屈辱的惩罚,渐渐地,她学会了压抑,以换取表面的平静。 她起身走到他身边,陷在下唇的贝齿咬得更紧,她缓缓脱下睡衣,绣着绿色薰衣草 的小裤落在细致的足踝上。床头小灯的昏黄灯光朦胧地罩着她赤裸的胴体,她跪坐在他 身旁,小手压在他宽厚的赤裸x膛上,俯身在他温热的肌肤印下细碎的吻,轻颤的手移 到他腰间的睡裤……他的大掌压住了她,她抬眸,只见他浓黑的眉扬起,“既然你明天 要考试,那就让你留点体力吧!”他钢铁般的胳臂锁住她,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细嫩的大腿内侧肌肤在他的抚触下,引发阵阵酥痒的战栗,“唔……”她转头咬住 床单的一角,不愿喊出声。 他扬起一抹得意的邪笑,略chu的指腹更蓄意地在她的大腿内侧画着圈圈,湿润的舌 瓣仿效手指。 修长的手指逗弄着她,梳着她腿间的细软毛发。 “唔……”她想夹紧双腿,却被他快一步地抵入膝盖。 身体背叛了理智,她紧闭的眼眸已经盈满泪雾,却忍不住下腹燃烧正炽的欲火,断 断续续的呻吟逸出喉间……为什么她还是会心痛?她不是早该了解他了吗?为什么一听 到他嘲讽的话语,依然字字鞭笞着她的心……“碍…”没有预警地,猛力挺进她花x的 凶猛昂挺,让她倏地倒抽一口气,她揪紧床单,颤抖地承受他的每一次戳刺。 “唔碍…”她痛得拱起背。 “说,你们星期天去了哪里?”温热的喘息喷在她的耳背上。 她抽噎,“我们……去看了场电影……然后,就去图书馆……读书了……碍…”, 她痛得哀号。 他眯细眼眸,“真的这么纯情?”腰下的动作未停。 “真……真的。” 她咬紧牙关,她开始挣扎,所有的动作却都被他压制祝“蔼—”她尖叫着。 痛楚愈来愈鲜明……她忍不住扭动腰肢,往前爬行,想要躲开他……他扣住她的细 肩,他忍不住将她的膝盖撑得更开,让自己挺得更深……“以后不准再和他出去。”他 霸道的命令,体内的激情尚未完全平复。 唐紫霓默默无语。 他皱眉,强硬地扳过她的小脸,“我说,以后不准再和王项邑出去,听见了没?” 从早到晚都腻在一起,只是单纯地陪她读书,这种话谁相信。 “嗯。” “嗯是什么意思?”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说话呀!” 她轻抿唇,感觉喉间有股咽不下的苦涩。 王项邑是王氏集团的二公子,目前是大学生,爸爸商请他来为她补习,企图极为明 显,他又怎么以为身为棋子的她,有能力反抗她爸爸的安排“既然你不喜欢王项邑,那 你当初何必将他推荐给我父亲?”她轻问。 他紧闭着唇,勾出嘲讽的弧度,“因为他是惟一会被你纯真的外表蒙蔽的傻瓜。” 专注在学业上的书呆子,可以是大学生中的异类,他几乎敢保证王项邑还是个处男,他 的纯和蠢,是雀屏中选的惟一理由。 她的唇瓣变得苍白,微弱地低语,“我知道了。” 她低垂着脸,起身走进浴室,不在乎在他面前展露她赤裸的身体。 水柱喷洒在她的脸颊上,流淌到颈项、x前,蜿蜒到小腹,滴落在脚边。 她拿起淡淡薰衣草香味的香皂,将肌肤上残留的他的味道洗去。 洗净全身后,她拿起一条大浴巾,缓缓地拭去湿濡的水珠,泛着淡淡幽香的身体没 了他的味道,却依然存在他每一道抚触的触感。 走出浴室,床上已不见他的身影,他总是这样,在泄欲过后就离去,不给她任何一 丝温柔。 她木然地穿上掉落在地上的睡衣,坐到书桌前,埋头继续解那深奥的数学题。 第5章 关重威站在落地窗前吞吐烟雾,俯视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眼神中有着烦躁。 他爬了爬头发,吸了口烟,想到方才和姐姐的对话。 “这回的投标,我希望你能安排给进益得标。”关燕姿在电话那端说道。 “为什么?”他皱起眉头,“姐,你什么时候开始管起公司的事了?” “哎呀……你别管……”关燕姿转头说了句话,像是在斥责洗头小妹,然后又凑近 电话说:“进益的苦妻子长夫人和我是牌搭子,我已经答应人家了,你可别害我言而无 信。” “姐,生意不是游戏啊!”他微微动怒。“这不是你们打打牌、说句话就可以决定 的事情,你别闹了。”“谁在闹?我可是认真的。何况,我已经收了游夫人的礼,你也 有好处的。” “你收了进益的礼?”还有金钱好处吧! “你小声一点行不行?我的耳朵都被你吼痛了……”她娇声抱怨着,“之前许经理 还不都是我讲一声,他就照着做了。怎么现在换你当了经理,你就这么硬哪?我不管, 反正这次要让进益得标就是了。我要去冲水,不说了。”说完,她立刻收线。 许经理……关重威将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之前就有传言。许经理收受贿赂,所以 唐仕华撤换掉他,改由他接替经理的位置,没想到他姐姐也参与其中。 他深深吸了口烟。姐姐变了……她以唐氏董事长夫人的名义,将她的贪婪变得合理 而且容易。 唐仕华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撤换了许经理,只怕是一着试探的棋,看他是会和 他姐姐连成一气,还是会坚守岗位,谨守分纪。唐仕华在试探他,然后再决定要留下他, 还是毁了他。 跟着唐仕华做事的这两年来,他不得不承认,唐仕华的确有着过人的智慧,而且知 人善任,是他得以悠闲过日而稳坐宝位的原因。 他纵容着妻子的胡闹,一如他纵容着一只宠物。 让关燕姿贪恋着唐夫人带来的权势游戏,让她深陷其中而不得离去,比起夺取一个 女人的感情,财富更能确保一个女人的忠心。 他吐了口长气,能怪他姐姐意志不坚吗?还是要怪唐仕华的老奸巨猾? “砰!”的一声,他烦躁地一拳捶打在玻璃上。 他走回座位拎起外套,在经过门外的秘书时丢下一句,“季秘书,下午的约会全部 取消。”他脚步未停地往电梯走去。 街道上的车辆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多,关重威握着方向盘的大手打旋,脱离出车阵中, 往郊外驶去。 水泥建筑物渐渐为青葱绿荫所取代,车辆也愈见稀少,这条路……紫霓的学校就在 附近。 念头一闪,他一个冲动,往唐紫霓的学校驶去。 到了学校校门口,门口只有稀稀落落的学生,他想起今天是周六。 呵!真不知道自己这种愚羞的举动代表了什么?薄唇一抿,他转动方向盘就要离开, 却在车子掉头同时,他看到由侧门走出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唐紫霓背着沉重的书包的肩膀微微下垂,她走到公车站牌下站定,拿出单字卡默背 着,一边等着公车。 昨夜熬夜读书,睡眠不足的疲惫加上还没吃午餐,胃部正隐隐作痛着,她移到树荫 下,专心背着英文各单字,试着忽略身体上的不适。 对面的车子一个大转弯,眼看要驶过她面前时,突地煞车,停在她前面不到一公尺 处。 “唐紫霓,上车。”车窗落下,关重威冷峻地命令着。 她退了半步,微苍白的小脸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废话,上车。”抿起的唇角抽搐了下。 正当她迟疑的时候,训导处的钟修女走出校门口,深怕被修女看到,她立刻上了车。 关重威的长腿踩下油门,车子倏地飞驰而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唐紫霓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象,手指卷着书包的肩带,问着。 他看着前方,“你没坐校车?”他决定漠视她的问题,因为他也还未搞清楚自己为 何出现在此。 她垂下眼脸,“我……星期六下午不坐校车。你可以找个货车站牌放我下车吗?” “你要去哪里?” 她轻咬下唇,看着父车站牌消失在车后,明白他一定要得到答案的个x,于是轻声 说了个地名。 他扬了扬眉,不再多说什么,方向盘一转,车子往林口而去。 花了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他们停在一家养老院门口。 养老院?关重威将车子停好,跟在唐紫霓身后,决定看看她在做什么。 她像是十分熟悉这间养老院的环境般,一路走过,不时有老人家和看护和她打招呼。 整个空气里充斥着消毒水味道和中药味,还有老年人的体味,整体虽算不上舒适, 但里面有游乐室、软x运动室,还有一个大草坪,算是差强人意了。 唐小姐,你来了。”一名穿者护士服的中年妇女和她打招呼,“赵嫂没等到你来, 正在闹脾气呢!” “赵嫂还没吃吗?”她停下来和护士说话。 “对呀!她每个礼拜六都要等你来才肯吃饭的。” 她轻轻颔首,“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谢谢你了,护士长。”她还没转身,护士 长又叫住了她。 “唐小姐。” “什么事?” “呃……院方要开始收下半年的费用了,先通知你一声,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来缴。” “好,我知道了,下星期我会带来缴的。”她点点头。 “唉!这年头真是养儿不防老。赵嫂以前还老说她儿子在美国念博士什么的,结果 也是把她送到养老院来,缴了一年的费用就不见了,还好你好心肠,院里的人都在说, 赵嫂真是遇到贵人,以前没有白疼你,你比她儿子还亲……”护士长唠唠叨叨地说着, 养老院里的每一个老人都有他们的故事。 唐紫霓轻轻打断护士长的话,“赵嫂还在等我呢!不聊了,谢谢你,护士长。”赵 嫂还饿着肚子在等她。 “哦!快去,快去。”护士长连忙说道,看到她身后的关重威,忍不住又说:“唐 小姐,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真是一表人才耶!好心有好报,瞧你这么清秀的长相,以 后一定会嫁个好老公的。”随后她又向关重威眨眨眼,“帅哥,你的女朋友真的很善良, 你要好好的疼人家喔!” 唐紫霓淡笑,不再说话,径自往走廊的一间单人房走去。 护士长只当她是害臊,忍不住掩嘴笑着,对关重威挤挤眼后便走开。 关重威尾随着她走进房间,只见唐紫霓正坐在床铺边对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妇人低 语,像在哄她吃饭一样。 赵嫂吃了几口,又皱着眉把餐盘推开,“不吃、不吃了,不咸又不甜的,没味道, 不吃、不吃!”话中带着浓重的外省腔调。 唐紫霓很有耐心地说:“姥姥,你答应我的,你说你会乖乖地把饭菜吃完。你看, 我替你买了湖南大鼓的录音带喔!” “湖南大鼓!”赵嫂的眼睛一亮。 “对呀!只要你乖乖地把饭菜都吃完,我就放给你听。”唐紫霓把筷子放到她手上, 端起另一个便当,“你看,我也和你吃一样的东西,你不可以嫌弃喔!”果然,便当盒 里的菜色和赵嫂的一样。 就这样,连哄带骗地,唐紫霓陪着赵嫂吃完午餐,而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他是谁呀?怎么一直站在那儿看咱们吃饭?”赵嫂推着厚厚的老花眼镜,指着倚 在门边的关重威。唐紫霓转头轻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他是和我一起来的。我替你 剪指甲好吧?”她故意漠视他,起身在桌子抽屉里找着指甲剪。 “和你来的呀?”赵嫂说着,兴奋地挥着手,“过来这儿嘛!怎么呆呆的站在那边 呢?怕我把你给吃啦!过来、过来……”关重威闻言走过去,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赵 嫂。” 赵嫂眯着眼打量他,笑得十分开心,“别叫我赵嫂,你跟紫霓一起唤我姥姥吧!” “姥姥。”他顺从地唤了声,让赵嫂笑得合不拢嘴。 “哦!长得真俊俏,你和紫霓是啥关系呀?” “姥姥。”唐紫霓撒娇地叫了声,“你这样问人家,人家会吓跑的。我们什么关系 都没有,他是我继母的弟弟,照理我要喊他舅舅的。” “哦!是舅舅呀!”赵嫂不禁有些失望,但是,她又忍不住问:“那你娶媳妇了没? 这么俊俏,怕媳妇也难找!我那美国的小孙子也长得俊,不过就是满口洋文儿,我听都 听不懂,中文也说得怪腔怪调的。” “那也不错了,很多在国外长大的台湾小孩,连中文都不会说。”关重威笑着说。 他这么一说,赵嫂笑眯了眼,“是呀!瞧我小孙子的那些同学,也有好几个是黄皮 肤、黑眼珠的,一开口,叽哩咕噜地,一句中文也不会讲。我那小孙子算是不错的 了……”关重威含笑地不住点头,偶尔c句话,让赵嫂乐得搬出相本,滔滔不绝地说着 以前的事。 唐紫霓低头替赵嫂浸在温水里的手剪指甲,偶尔抬头笑着附和一声。老人家的指甲 硬厚,她细心地慢慢修着,末了用锉刀磨去边缘尖锐的地方,再抹上r霜,轻轻地按摩 着。关重威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收好东西,“姥姥,我们该走了。” “啊!这么快?”赵嫂失望的说。 唐紫霓仔细地为她抚平床单,对她安慰地笑了笑,“下个星期六我还会来,你别失 望嘛!” “那他呢?来不来?我还有好多故事没讲完呢!”赵嫂望着关重威说。 这小伙子真不错,很有耐心的听她讲故事,还听得津津有味的,真希望他能再来。 唐紫霓看着关重威,他没有说话。 “会有机会的。”唐紫霓替他回答,不肯定也不否定。 他一向很忙,很难有空间将时间花在陪伴老人家上,不过,她还是很感激他今天带 给赵嫂一个快乐的周末。 最后,唐紫霓和关重威和赵嫂道了再见。 回台北的路上,关重威默默地打量着身旁的纤细身影。 “你每个周六都去养老院?”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家里没人知道?” “没人问过。”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关重威的x口仿佛被重击了下。 没人问过……是呀!唐仕华关心星期六是不是打高尔夫球的好天气,胜过于关心他 女儿星期六下午的去处;而他姐姐,也许关心她的发型更多过于关心她继女。 讽刺的事,他也是不关心她的人之一。 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竟然如此的疏离。 “你……”他清一清有些梗塞的喉咙,“你怎么认识赵嫂的?” 她淡淡的叙述,“赵嫂以前是我家的女佣,和我妈妈很亲近。后来她退休后,我们 有两、三年没有她的消息,只知道她去了美国找“后来是养老院打来电话,说赵嫂已经 住在养老院住了一年多了,不过儿子只付了一年的钱,打去美国,已经找不到她儿子, 他们只好打到她提过的唐家来,看看我们是否能出面替她安排别的去处……就这样了。” 莫非是见识过姐姐的贪婪,他竟觉得唐紫霓善良得让他心折。 丝毫没有矫情,她只是纯粹为一个老妇人尽一份心意。在这般的花样年华,在联考 将近的时候,她默默地坐车来到另一个城镇,只为了陪伴一个老妇人吃饭。 “你……真的很善良。”他不禁脱口而出。 “是吗?”她的视线依然注视着车窗外,“发现你讨厌的人竟然也有长处,让你不 舒服了吗?你的声音在颤抖。 “或许,你可以认为我只是在维持唐家的名誉,以免让人说我们刻薄无情;也或许, 哪天我爸爸想出来选立委,可以拿出这种事来大肆宣扬。你可以把我想成有所目的而为, 我并不介意。” 她的话让他脸色一白,抿紧了唇,“尖酸刻薄并不适合你。” “那怎么样才适合我?”她失笑,“在床上张开大腿迎接你,只要在你身下喘息呻 吟,这样才适合我吗?” “你不认识在床上——不,应该说你不认识下了床之后的我,因为你从来都不屑去 知道我的事,你只要我能在你x致一来时,乖乖地躺在床上让你发泄欲望……这才是你 认识的唐紫霓。” 关重威握着方向盘的大掌握紧,指节泛白。 “矛盾的人是你,明明痛恨唐家,为什么又要委曲求全的为唐氏企业做事?为了你 那需要人保护的姐姐,还是你g本不敢承认,你也是个投机分子,你g本贪图着唐氏能 给你的一切好处!” “唧——”地,车子一个急转弯,转进路边的汽车宾馆。 他要了一间房,车子驶进一幢独立小洋房的车库中,他紧绷着脸,捉着她快步地往 房间走去。 一进房,她立刻被丢上床…… “啊!”她倒抽一口气。 裙子被他掀到腰际,底裤落在足踝…… 她开始疯狂地挣扎,小手拼命地撕抓着他,喉间迸出如野兽的怒吼……他只是用他 硕壮的身躯压住她,大手捉住她的衣领,猛力一扯,制服上的钮扣霎时迸落。 “蔼—”她嘶吼着,更加疯狂地攻击他……两人缠斗间,她将指甲用力地陷入他宽 厚的背中,抓出数条血痕。 “唔!”他吃痛地一顿。 她乘机将膝盖住上一顶,双手推开他的身体,立刻往旁边滚去,滚落到地板上,发 出闷哼。 他伸出大掌想抓住她,却被她张嘴狠狠地咬住,“蔼—”他吃痛地收回手,“你干 什么”他怒吼。 缩在角落的她急促地喘息,眼中布满血丝,“你不能每次生气时都拿我泄愤,我是 个人,不是充气娃娃。”她生气地大叫。 关重威闻言愣怔,x口仿佛被雷打中一般。他是被说中了才老羞成怒吗?不!她说的 并非全然正确,但她却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弱点。 他无奈地爬了爬头发,“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她咬紧下唇,有半晌的沉默,“学校里有个同学因为怀孕被退学。” 他抿紧唇,“你担心这个?” “我不想被退学。”她低语。 他总是不做防备措失,也不准她避孕,在知道她瞒着他吃避孕药时,他全身所迸发 的怒气足以焚毁她,于是,然后当着她的面将避孕药倒进马桶里。 “我们来赌运气。”他掐着她的下巴,眼中有着不顾一切的冰冷,“你最好祈祷幸 运之神眷顾你,不让你怀孕,因为我不会承认你生下的孩子的。” 这种担心受怕的感觉日夜煎熬着她。她明白,他不会在乎孩子,他在乎的是折磨她 的感觉。 逼不得已,她在某个考完试的下午偷偷去了万华,以假名装了“纳普氏环”,然后 她才得以喘息。 三年了,纳普氏环的效用已经过期,她无法不忧心。 她只想快点考上大学,然后脱离台北,搬到遥远的城市去……远到关重威无法随时 触及的地方,这样她才能过她自己的生活。 她下意识地着已经两个月没来月经的小腹,最近身体的变化让她害怕不已,一想 到她若真的怀孕,深沉的黑暗便层层的包围住她。 “是不想被退学,还是不想怀孕?”他的眼神深邃。 她不语,只是更蜷紧了身手,感觉下腹传来一阵如火烧灼的疼痛。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我不要当你的充气娃娃。”埋在膝上的小脸闷声道。 “我不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他将她拉上床说道。 他做了一件从未的做过的事,他为她拉上薄被,然后在她身边躺平。两人之间第一 次没有r体上的接触,只是静静地躺着。 “痛吗?”他问,双臂枕在脑后,眸子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镶嵌的大镜子倒映出 他们的身影。 “嗯。”她依然蜷着身体,“习惯了就好。” 他不禁皱眉,“听起来好像我是个暴徒似的。” “你不是吗?” 他低叹,“是,我是。”在她面前,他的确总是露出人x最丑陋的一面。 他无可奈何又带点委屈的语气,让她低低地笑了出声。 好奇怪,他们竟在汽车宾馆的床上,盖棉被纯聊天?奇怪的他,今天竟然反常地收 敛起他浑身的刺……真是奇怪的一天……她悄悄打了个呵欠……“你想,如果我们不是 在这种情况下认识,我们会不会变成朋友?”他问。 她许久都没出声,他皱眉地转头一看,不禁失笑,原来她已沉沉睡着了。 他的心里有些怅然若失,有些庆幸她没听到他刚才的问题,又有些为了没得到的回 答而失落……她眼下的黑眼圈和微微皱起的眉间,让他想唤醒她的手又收回。 他的心情起了变化,就像酒j发酵,他仍恨着唐家,但对她——在愤怒的感觉外又 夹杂了复杂的情感。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不想去理清他的心绪,因为……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接受 吧!他暗忖。 他抿紧唇,决定让她好好地休息。 第6章 是刻意隔绝她和唐家接触的机会吧? 当唐妮在电话里告诉安斯,关燕姿愿意给她发绣的织技后,安斯便要她不必再去唐 氏企业谈判,接下来就当作是度假,好好地放松自己。 “谈得如何?”某日早晨,唐妮在餐桌前问着艾尔杰。 “嗯,几乎都定案了。现在就等安斯来签约了。”艾尔杰吃下培g。说“安斯说, 他要先去威尼斯一趟!大概要一周后才会来。” “威尼斯?他去那个快沉到海里的城市干什么?”他扬眉问,又叉起一块红萝卜送 进嘴里。 唐妮轻笑,“艾尔杰,你怎么可以这样形容美丽的水都?”这样形容意大利最美丽 的都市,不怕被热情的意大利女郎追打? 艾尔杰讪笑着,耸耸肩,“律师嘛!总是比较实际。”威尼斯的确是慢慢地在往下 沉,再过个五十年,就变成海神的家了。 唐妮倒了一杯咖啡给他,“安斯说他要去找‘恶魔之手’。” “噗——”艾尔杰瞪大眼睛,嘴里的咖啡喷了出来。“你说什么?!”唐妮很有先见 之明地闪到一边,逃过天降甘霖的命运。 “恶魔之手?他说他要去找恶魔之手?可是,他……他……”他本身就拥有恶魔之 手呀!艾尔杰在心中大喊。“难道这世上还有另外一双恶魔之手吗?”上天不会这么恶 作剧吧?!“我不知道。”唐妮摇摇头,“这一切要等安斯从威尼斯回来才知道。” 那创造出美丽的双手,那种近乎罪恶的美丽,不属于凡世,美丽到会让人疯狂的恶 魔之手。 “我不知道安斯是否能找到另一双恶魔之手。话又说回来,我想提醒你,唐氏的作 风一向夸华,这次的签约仪式,他们一定会安排得十分盛大。” 艾尔杰哀鸣一声,“啊!不会吧!” 安斯一向讨厌媒体,那他到底要搞定哪边?唐氏,还是暴君安斯?天!都很难搞定。 “上天保佑你。”唐妮拍拍他的肩膀。她已经很善良地提醒他了,其余的,她就爱 莫能助了。 “谢谢你!”艾尔杰苦笑着。 两天后,喧闹的机场出境大厅。唐妮与艾尔杰站在入口处道别。 “唐妮,你确定你没问题?” “当然!艾尔杰,我不是小孩子,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艾尔杰还是不放心,“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法国?安斯还有好几天才到,你还是先 和我回法国吧!”“艾尔杰——”唐妮拉长声调,忍不住笑了,“拜托,我可没有自虐 狂。在小小的机舱里关上十几个钟头,回到法国之后,时差还没调整过来,又要再上飞 机飞上十几个钟头……谢了,我敬谢不敏。” “哦!好吧!”要是他,他也不愿意,“那我只好一个人自我虐待了。”他叹口气。 “我们过几天见了。”过几天,他还得再飞到台湾来,陪安斯签约。真不是人过的生活。 “拜拜,过几天见!”唐妮和他挥手道别,目送他进了大厅,唐妮才转身准备离开。 “啊!”突地,她的纤腰被人搂住,她吓得尖叫。 “紫霓,是我。”关重威戴着墨镜望着她。 “你吓到我了。”唐妮不悦地拍了他一下,“放开我。” “我可以放开你,但你要保证你不会逃跑。”他结实的手臂仍牢牢地搂住她。 “你想干嘛?”她蹙起细眉。 “我们需要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她硬掰开他的手臂,还没走开,又被他拉回怀里。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不悦地瞪着他。 “我说过,我们需要谈谈。”墨镜下的眸子照亮,下巴绷紧。 “我也说过,我、们、没、什、么、好、谈!”挣脱不了他的钳制,她挫折地在他 耳边大吼。 “是吗?”他勾起一抹笑,“连发绣也不谈吗?” 发绣?她蹙起眉,“关燕姿已经答应要给我发绣。” “呵!如果她真的有能力给的话。”像猜谜似的,他说了一句让人费疑猜的话。 “你是说?”难道关燕姿g本没办法给她发绣? 他松开她,“现在,你愿意跟我谈了吗?” 她拉一拉衣摆,缓缓吸了口气,双手抱x,“好,我们谈。你想谈什么?” “不,不是这样,我们不在这里谈。跟我来。”他朝她伸出手。 唐妮瞥了他一眼,故意忽视他伸出的手臂,大步走过他身边。 关重威笑着摇头,迈开大步走到她身边,拉住她,“不是那边,是这边。” 他带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唐妮的小脸微微涨红,瞪了他一眼,让他带领自己走到另一个出口。 上了车,她迫不及待地问:“你到底要谈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 关重威伸出食指对她摇着,“耐心,你要有耐心,太急躁是无法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的。”他的眸子里闪着一丝愉悦,仿佛很满足她在他身边的感觉。 “你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她狐疑地瞅着他。 他不回答,只是专注地开车,唇角仍噙着一抹笑。 车子平稳地进入台北市区,朝大直方向而去,直至驶进一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常停好 车,他带着她搭电梯上到七楼。宽阔的楼层里只有两户门户,新颖而具有高科技设备, 是现代智慧型的住宅大楼。 他刷卡开门后,示意她先进去。 她狐疑地看着他,还是侧身走进去。 “品味不错。”她环视屋内四周后轻赞。 没有隔间的广大空间,只用地板的材质和高低来区隔用区。银灰色调的视听设备, 靠墙有座调酒吧台,旁边有一架美式六十年代的点唱机;垫高的石质地板上有健身器材; 两座大书柜和长型电脑桌靠近采光良好的窗边。 高大的盆栽隔出的空间摆着床铺,旁边放着一个立灯,床铺对着窗口,夜晚时能眺 望夜空;惟一的隔间是用玻璃砖砌的盥洗室。 “你住在这里?”她注意到家具都是单人用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是他 惯抽的那个牌子。 “嗯,你离开后不久,我也搬出来,只有宴会时偶尔会回唐家。”他注意着她的表 情,“你喜欢吗?” 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何必问我喜不喜欢,我又不住这里。” “我希望你能住下来。”他的眼神灼热,热切地盯着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瞪了他一眼,“这种玩笑不好笑。你千里迢迢地把我 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问我喜不喜欢这里?你有病!”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希望你能留下来。” “我留下来?”她失笑,“那你呢?” “我也会留下来。”和你在一起。他在心里说着。 “关重威!”她双手抱x!澳阒滥阍谒凳裁绰穑俊? “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机会?”她笑了,像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般,“你要什么机会?凌辱我的机会? 还是,这又是你的另一个把戏和陷阱?” 他的俊脸微微扭曲,“我只是想要有个重新得回你的机会。” “你知道我是安斯·艾尔的未婚妻吗?你这样做不但污辱了我,也污辱了安斯。” “我知道,我只是不愿意没有努力过就放弃了你。”他反驳。 “即使冒着会失去和云霓的合约的风险?” “是的。”他义无反顾地说。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感到高兴。我可以告诉你,我这次回台湾,只是想完全 的和过去做个了结,然后好好地、以全新的自己去爱安斯,我们预定回法国后就要举行 婚礼。所以,你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他端正的下巴突地绷紧,“你们要结婚了?” “是的,我们要结婚了。” “那你……爱安斯·艾尔吗?”他苦涩的问。 “爱?是的,我爱他,他也爱我。”她的语气轻柔得宛如叹息,“所以,不要再说 这些无聊的话了,我宁愿要你的祝福。” “祝福?呵呵……哈哈哈……”他仰头笑了,笑声中有着压抑的痛苦,“我没有那 么大的肚量可以祝福你们。” 她无语,任由他疯狂地大笑,一心只想离开。 她走到门前,却不知该如何开启这扇大门,小手在门上索着,试着找到开门的方 法。 “想离开了?”他止住笑,眼神狂乱,“你不想要发绣了吗?” “我不认为你会那么好心的给我。”任凭她如何努力,始终打不开门,她不禁恼怒 地踢了门一脚,忿忿地转头,“开门!我要走了。” “我可以给你发绣。”他慢条斯理地说,并开出了条件,“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我不愿意不战而降,我要你给我一个机会,和我住在一起,等到安斯·艾尔来台湾时, 你再决定是否要跟他回去,而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可以得到发绣。” “你好卑鄙!”她恨声道。 “你可以考虑,一切由你决定。” 他j确地捉住了她的弱点,明白她对发绣的渴切已经超越一切。 “答案呢?” “我……答应。”她说得迟疑,不敢相信自己又落入他的陷阱里。“但是,我也有 一个条件。” “你说。” “住在这里的这些天里,你不可以碰我。” “好,我也不想让你觉得,我是用r体关系将你留下。”他苦涩地撇撇嘴。他还不 至于卑劣到那种地步。 “安斯一来,我就要离开。” “如果你还是决定要走,我不会再说什么。” “嗯,我会走的。”像在催眠自己,她反复地说着,“我会走的!”她会和安斯离 开的。 是的,她会毫不迟疑的离开。 捏着手中的牛皮纸袋,唐紫霓再次拭去眼眶中的泪珠,只是才拭去泪意的眼睛,霎 时又充漫了水雾。 赵嫂过世了,在她刚过七十五岁生日的几天后。 院方通知不到赵嫂的儿子,只好让她这个外人来替赵嫂处理后事。 停在太平间的赵嫂已经换上了寿衣,等法事做完,就火葬纳进灵骨塔里。 唐紫霓纤细的身子虚弱地晃了下,院方的潘先生马上扶住了她。 “唐小姐,你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她摇摇头,“没关系的,我等这场法事做完再走。”昏眩感让她难过得想吐。 不,不只是疲累,还有她怀孕了,她怀孕近四个月了,噩梦竟成真了。 “不行,你的脸色不太好,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你放心,有什么事在也我们会通知 你的。”潘先生半推半扶地将她带出殡仪馆,拦了一辆计程车,让她先回去。 在计程车上,她抽出牛皮纸袋里的东西,纸袋上写着大大的唐紫霓三个字,是赵嫂 交代要给她的东西。 几张湖南大鼓的cd、几张照片、一个白玉戒指……还有一叠纸,用橡皮筋捆祝她将 橡皮筋拿掉,仔细将纸摊平,倏地倒抽了一口气,“蔼—”股票,全都是股票。 包括了食品、电子、科技类股,仔细看看日期,几乎都是二、三十年前购买的。 以现在的市价来算,至少有数千万。 赵嫂……把这些都留给她吗? 她想起赵嫂曾说,她曾经存了点钱,想买个东西给在美国的儿子,但不知道要买什 么。 那时唐老夫人还在世,于是她就在伺候唐老夫人时,悄悄地在旁边听唐老夫人都买 了些什么东西。慢慢地,一点一点的,她也买了不少存着,就等着哪天儿子回来时,可 以给他做点生意或买房子娶妻的。 她一直以为赵嫂可能是买了什么首饰珠宝之类的,现在才知道,原来赵嫂跟着她祖 母买了那时才刚兴起的股票。 运气好,压对了宝,以二、三十年前的低价买进的股票,现在不知已翻了多少倍。 没人想得到,住在养老院里的孤单老太婆,竟然是拥有千万身价股票的富婆。 赵嫂……她抱着牛皮纸袋哭了…… 计程车驶到关渡唐家门口,唐紫霓付了钱,虚软地走进门。 一进门,唐仕华和关燕姿、关重威都坐在大厅里。 “你去哪里了?两天没进门,你还当这里是不是家?”唐仕华冷眼瞥过她,冷声道。 “女孩子大了,总是喜欢往外跑嘛!仕华,你就不要那么生气嘛!王项邑昨天不是 在找紫霓吗?也许她是和王项邑在一起听!”关燕姿细声细气地安抚着丈夫,话中却是 在讽刺唐紫霓。 关燕姿不怀好意的暗示在她脑中嗡嗡作响,加上连日来的打击,使得她承受不住地 对着关燕姿吼叫,“你这个虚伪的婊子,你明知道我去了哪里,为什么还要扯我后腿? 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她昨夜打电话回来,分明是关燕姿接的,为什么她还要 这样诬赖她。 “啪!”的一声,唐紫霓见被一个巴掌掴得跌到地上。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妈说话?你真是愈来愈没分寸了,你妈已经快生了,你还这 样顶撞她,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唐仕华僵直的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怒斥着她。 她捂着热辣辣的脸颊,泪水扑簌簌直落,“对,我就是故意的,看能不能气死她, 怎么样”她倔强地咬着唇,愤恨地瞪着关燕姿,恨不得将她剥皮噬骨。 “你这个不肖女!”“啪!”的又是一巴掌。 “蔼—”关燕姿突地惊呼,手指微颤地指向跌坐在地上的唐紫霓的小腹。 “她怀孕了!”关燕姿惊叫,不自觉地将眼神瞥向一旁的关重威。 唐仕华怔愣,一个箭步揪起唐紫霓的衣领,“孩子是谁的?你说,你到底和哪个男 人上了床、怀了野种回来?”女儿的脸仿佛和陈净的脸庞重叠,情绪又回到那晚陈净说 要和别的男人离开的黑暗。 愤怒和恐惧让他揪着女儿的手劲不由得加重,像要扯碎她才甘心。 “谁的?”她低低的笑了,渐渐地,笑声渐扬,开始疯狂,“爸,你真的关心这孩 子是谁的吗?如果你真的关心我,为什么不问我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有没有被逼迫? 而不是一口咬定这是我和男人厮混的结果。爸,你到底有没有关心过我”她哀痛欲绝, 泪珠如雨坠落。 唐仕华一愣,松开了手,唐紫霓顿时软软地倒在地上。 “紫霓……” “啊!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呀……”关燕姿突然抱肚子,尖声喊痛。 唐仕华马上被转移注意力,大步奔到关燕姿身边,“燕姿,你怎么了?” “我……我肚子痛,怕是……”她大口喘着气,“怕是……要生了……”又是一阵 喊痛。 “好、好,你忍着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关燕姿捉住丈夫的手臂,额上冒着冷汗,“仕华,预产期还没到,我怕是动了胎 气。” 唐仕华马上怒瞪着女儿,“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唐紫霓不语,肚子的绞痛愈来愈剧,是孩子知道这个世界不欢迎他吗? “仕华……”关燕姿努力地在愈来愈密集的痛楚间,找到喘息的空隙,“仕华,你 不要听紫霓乱说,如果她真的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说?我看她g本就……”她颤巍巍地 倒抽了一口气,“她g本就是跟太多人鬼混,连孩子的爸爸是谁都不知道了。” “好了,你别说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唐仕华制止关燕姿继续说下去,拿起话 筒,吩咐司机立刻把车开过来。 泪眼蒙胧中,唐紫霓只觉得腹部痛得像要四分五裂。 “为什么?”她近乎无声地蠕动双唇,问着僵直着身影的关重威,“为什么你不说 话?为什么你不帮我?”难道他非得要她死,他才甘心吗? 关重威紧抿着唇,始终不发一语。 他清楚看见他姐姐刚刚在唐仕华身后偷打自己的肚子,让自己疼痛,然后再嫁祸给 唐紫霓。 他想扶起唐紫霓,可一想起王项邑,他的步伐却硬生生的止住了,她不是答应过他, 不再和王项邑见面吗?昨夜她真的是和王项邑在一起吗? 嫉妒让他的眼眸充满血丝,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远方,狠狠地刮过唐紫霓,“你这 个荡妇!” “什么?”她惨白的脸上,只有瞳眸异常的灼亮。他说了什么? “你这个荡妇!孩子是谁的?” 血y还在流动,x口还在跳动,可她却像已经死去。 感觉有股热流从下腹涌出,她愣愣地低头一看,只见衣服快速地沾染鲜红血y,深 沉的恐惧爬上她的心头……刺耳的尖叫声……是她的声音吗?有人像小孩子般地在哭泣, 她不知道那哭声正是她自己的。 啊!宝宝,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不欢迎你,所以,你先选择离去是吗? 慢慢地,黑甜的宁静笼罩了她,就像慢动作,视线从他的身躯往上爬,直到天花板 上的吊灯! 唐紫霓缓缓地合起眼眸,脑海中清楚记得关重威冰冷的眸,冷冷地瞅视着她…… “哔——哗——哗——哗……”规律的声音,像她心跳的频率……唐紫霓没有睁开眼睛, 因为她太虚弱了,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身体像被掏空的躯壳,放在床上,没有一丝生气,而空气里飘浮着消毒水的味道。 有人在翻动她的身子,交谈声传进她耳里……“实在差太多了!” “是呀!听说隔壁病房的那个太太是她继母,生了个儿子耶!” “啊?真的呀?难怪待遇差那么多,隔壁人来人往的,祝贺的花蓝几乎快满出病房 了,不像这里……”“哎呀!不能这样比啦h思姨铺钦蠊饷鞯模飧鎏菩〗阄 闯赡炅鞑葡壬固乇鸾淮蛔既猛馊酥溃堑p幕崞苹堤萍业拿伞薄鞍Γ∷ 怯星司褪腔岣阏庖惶住e蓟姑煌牙胂站常蔷椭换嵩谀抢镒雒琶妫裁蝗死 纯纯刺菩〗悖媸潜摇!? “好啦!别说了,快点换管,我们还有六床要做呢!” “哦!知道了。” 身体又是一阵翻动,她听到有人惊呼,“啊!她在哭耶!” 有人了她的脸颊,“大惊小怪,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啦!你的护理课没上到呀?” “可是……她还在流泪耶!好像……很伤心喔!会不会是定她听到了我们刚刚说的 话了?”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赶快把这一床做完就是了。她g本还在昏迷状态,听不到我 们在说什么啦!快点、快点……”又是一阵短促的交谈声,然后是寂静无声……只有病 床上的人流不尽的泪水,和无声的哽咽…… 7-9完结 偷香 作者:小渝 第7章 四周一片漆黑,永无止境的黑暗如潮水向她涌来。 她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官里,不知名的恐惧追赶着她,每一次喘息,恐惧就愈来 愈迫近……一扇门突然开了,一个男人背对着她。 她狂喜,迅速跑向他……男人突然转身,她开始尖叫,不停地尖叫,因为那男人就 是她惊栗的来源……“紫霓,紫霓……”握在她肩上的大掌摇醒了她。 她突地睁开眼,“蔼—” 关重威焦虑的俯视着她,看见她抗拒的眼神,他脸色一黯,放开她。 “你在做噩梦。” 她浑身冒着冷汗,心脏不规则地跳动,有一瞬间,她只是茫然地瞪着他,分不清这 是现实或是梦境。 “我……看见了你。”她蠕动双唇,虚弱地低语。 他扬起一抹扭曲的笑,“所以,你才会这么恐惧?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没有像 梦般醒了就消失,我是真实地站在你面前。”他的话中带着淡淡的无奈。难道,他对她 的伤害真大到连梦中都让她哭泣? 她愣愣地伸出手,纤指在碰触到他温暖的脸颊时,像被烫到似的,猛然收回手。 他是真实存在的,就像喷在她脸颊上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一样真实……她瞥过他 身后,发现他们正坐在车内,车子停在堤防上。 “饿了吧?”他打开车门,带着咸味的海风夹着人声的喧哗涌进来。 “这是哪里?”她站在堤防上,看着沿着海岸线上,一排的灯火通明,隐约听见海 浪拍打岸岩的声音。“基隆渔港。”穿着白色polo衫和米色休闲裤的他,神情看起来很 轻松。 “我们去吃海鲜。”他握住她的手,绽开的笑容迷惑了她的眼。 配合着她的脚步,他们走得悠闲。慢慢地,她也开始放松心情,好奇地打量起四周。 一整排的海产店乱中有序地占领了码头,港口停满了渔船和小筏,晒得黝黑的讨海 郎正搬运着渔货,送上等候的货车和商家手中。 他带她站在一长排的水族箱前,“你想吃什么?” 活生生的鱼虾在水族箱里游动,蟹则被五花大绑地放在保丽龙箱子里吐着泡泡,海 参、蛤蜊、章鱼……一字排开地任人挑眩她好奇地用手指去戳了下螃蟹,蟹壳突地一鼓, 吐出透明的泡泡,惹得她惊讶地瞠大眼睛,咯咯的笑了……她抬眸,只见关重威专注地 看着她,嘴角有抹宠溺的笑意,仿佛很高兴看见她像个孩子般的快乐。 “想吃螃蟹吗?”他问。 她点点头,又忍不住戳破螃蟹不停吐出的透明泡沫,银铃般的笑声洋溢在海边的空 气中。 他点了菜,带着她走进一家店面里。 低矮的桌椅,桌面上铺着红色的塑胶袋和免洗碗筷,方便店家快速地收拾。 他替她倒了一杯柳橙汁,“喜欢吃海产吗?” 她点头,“喜欢,安斯也喜欢,所以我常煮海鲜餐。” 他的x膛突地起伏,一提到安斯他就不舒服,“我不知道你会煮饭。安斯·艾尔不 是很呵护你吗?连所有的媒体都无法知道云霓女神的消息!我以为他会请女佣料理晚餐 才是。” 她轻笑出声,“你别上当,云霓女神也要吃饭睡觉的,才不像媒体塑造出来的那样 梦幻。家里的灯泡、水管坏了,也是我卷袖子换的,因为安斯不喜欢陌生人进入家里。” “你们……住在一起?” 她轻啜一口柳橙汁,“是呀!” 他的心中泛起一股淡淡的苦涩,“没有生小孩吗?我以为法国人都喜欢孩子胜过婚 姻。” 她垂下眼眸,“我们……不同的,就算结婚,我们也不打算有孩子。”不,不是不 打算,而是不可能会有孩子。 关重威不解的望着她。 她吐了口气,抬眸笑了,“你呢?没有对象吗?我还以为你已经结婚了,可能还有 小孩子了呢!” “看来,我们都替对方预设了太多的以为。”他揶揄着,修长的指轻轻抚过她纤细 的指节,“你父亲曾经替我安排过相亲,大概两、三次吧!只不过都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 他深深吸了口气,“可能因为我心里一直有罪恶感吧!所以,我无法接受在你下落 不明时,就这样接受了别人。” “罪恶感……”她轻喃,“你现在对我也是这种感觉吗?因为罪恶感,所以你觉得 我是你的责任?而这一切……”她抬手挥一挥四周,“对我的笑容、温柔的宠溺,包括 你的甜言蜜语,都是出于你内心的愧疚吗?” “我不能昧着良心说不是。”他回答,黝黑的眸子探寻她的表情,但是,她唐突地 别开脸。 关重威轻柔而不容拒绝地扳过她的脸,直看进她迷蒙的眼眸,“我承认,我对你一 直有着歉疚,可能到老死都会存在。但是,我相信除了罪恶感,我们之间还有些什么, 而那才是联系着我们的主要原因。” “什么?”她尖锐地笑了,“x吗?因为你再也找不到能全力配合你,安静而无声 的x爱玩具了吗?多么讽刺啊!当你过得像清教徒时,你专属的x爱娃娃已经投入别的 男人的怀里,这样是不是刺伤了你的男x自尊?因为你发现你再也不是我的惟一了。” 他握紧她的手,急切的说:“不要这样,紫霓,求求你不要这样贬低我们之间的关 系。我犯过错,我不求你能就此原谅我,但是,请让我有弥补你的机会,别一手磨灭了 我们曾经拥有的。” “弥补?”她冷淡地重复,“你要怎么弥补?用你我的下半生吗?你不需要活在过 去的愧疚里,如果人一直困在过去,那未来又有什么意义?!”“你爱我。”他忘不了他 曾经深深的伤害她的感情。 “你不觉得你太过自信了吗?!”她愤恨地握拳。 “你若对我没有感情,你不会任我对你为所欲为,你不是那种女孩。” “哼!你自大得令人厌恶。我说过,我的逆来顺受只是因为我无法对抗你,请你不 要再沉醉在自己的幻想里。”她别开脸,不愿再看到他那自以为是的眼神。 她嫌恶的语气刺伤了他,“一切都是我的幻想吗?”他低喃,她对他真的不带有任 何感情?那份还未来得及成长,就被他扼杀的感情,真的只是出于他的幻想而已? 她沉默不语,周遭依旧喧闹,而他们之间却异常的宁静。 穿着围裙的小妹,俐落地端上一道道的海鲜料理。 半晌,唐妮叹了口气,“如果你真想补偿我,那就接受我即将结婚的事实吧,目前 你只是仍处在冲击里,等过一阵子,你就会发现,你只是还不能接受曾经属于你的东西 要变成别人的了。” “呵!瞧你把我说得像个呕气的孩子。”他苦笑,“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你答应 过我,这几天是属于我的,那就别破坏了我们的心情吧!”他夹了一块蟹r到她的碗里。 唐妮想再说什么,却在看见他对她摇摇头时,静静地闭嘴,举起筷子开始享用丰盛 的大餐。 用餐间,两人似有默契地避开了敏感的话题,甚至偶尔有着轻松而无意义的对话。 柔软的发丝不时的垂落白嫩的脸颊边,唐妮以织指将头发拨到耳后。 他突地起身,让她一阵错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半晌后,他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条粉红色的发带,有着透明的塑胶小花。“给你。” 她愣了一下,呆呆地瞪着他的手心。原来他细心地发现了她的需要。 “谢谢。”她接过来,将柔软的发丝在脑后松松地束起。 这只是一条路边摊常见的发带,可她却觉得比她惯用的名牌还要美丽。是心理作用 吧!她低头暗想。 原来她是很容易被收买的。 关重威注视着她的举动,俊脸有着满足的笑意。 她以为她会紧张得食不下咽,却发现她真的饿了,在他的谈笑助兴下,放松了心情, 愉悦地大啖美食。 她承认,只要他们不谈紧绷的话题,其实,他们的相处是可以很融洽的。 “安斯……”稍后,当关重威载她回阳明山收拾行李时,她拨了一通电话给安斯。 “怎么了,有只小鸟梗在你的喉咙吗?”他的声音轻松,“你听起来很懊恼。” “我……现在和关重威在一起。”她涩然低语,并不想隐瞒他。 话筒那端有片刻的沉默,他沉重地低语,“这是你的选择吗?” 封闭的室内扬起一股气流,吹起她的裙摆翩翩飞扬。 “不,我的心意没有变。”她急切的解释,“安斯,这只是一场交易。” 她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 “可是你动摇了。又做噩梦了吗?” “是的……”那令她恐惧的梦魇又回来了,“安斯,我想你。” 她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妮,我说过,比起发绣,我更想要你,我不愿你受到任 何委屈。” “这不是委屈,我想要替你得到发绣,真的,我一点都不委屈。” 风吹动她的发梢,拂过她的耳际,轻柔得像是他怜爱的絮语。 “妮,你的语气里带着哽咽。听听你的心……交易是否只是你的借口,你的心里仍 残留着对他的爱意?” 她的x口猛然揪痛了下,“安斯,你为什么要突然这么残忍?”她的眼眶泛起盈盈 水雾。 “因为你不肯正视自己的心!”他涩声说:“妮,你不能执意地逃避。” “我没有!”她哭喊着,泪水滴落脸庞,“我已经做了决定,我要和你在一起,为 什么你不肯相信我?” “因为风在迷惘……你也不相信自己……妮……”飓风突扬,狂乱地扑打她的衣袖, 滴落的泪宛若珍珠凝结飘飞……你也不相信自己……妮……风静,无痕。 关重威站在门边,一脸的复杂,只有垂在身侧的双手握得死紧,悄悄泄漏出他的情 绪。 只见她无助地蜷在床上啜泣着,纤细的双臂拥抱着自己!却止不住频频颤抖的身体。 他走近她,静静地搂住她颤抖的身躯,“我该拿你怎么办?紫霓……”他无奈地低 语,眼角有着疲惫的线条……这只是一场交易! 当他听见她慌张地对着话筒那端的安斯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燃起愤怒的火焰和无 奈。 他能怪谁呢?怪命运?还是怪苍天? 若真要怪,将她推向另一个男人的是他自己呀!“我很生气。”他看着窗外的满天 星斗说着。 唐妮背对着她,蜷在床的另一侧,默默不语。 “从我知道你是唐仕华的女儿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处在愤怒的情绪之中。”他苦 涩地说:“因为我不能相信,唐仕华竟会养出这么纯真的女儿,愤恨他为什么能得到美 好的一切。” 背对着他的纤细身影悄悄地挪动了下,仍是无语。 “你记得那场婚礼吗?”他嗤笑,“你一定记得,你父亲在半醉时,对着满室宾客 大喊要我姐姐为他生孩子,他把她年轻的身体当作生产的工具,好像只是他的另一项投 资。可悲的是,我只能咬着牙,任唐仕华羞辱我姐姐,却无力阻止。 “我永远记得,那满室哄笑的宾客、那y邪的神情……只有你,悄悄地伸出手给我 姐姐无言的安慰。真是讽刺呵!”他嗤笑了声,“想要安慰她的人,竟然是带给我们最 大伤害的人的女儿。邪恶和善良都让你们唐家人包办了。” 他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诉说着。 “善良,并没有阻止你的报复。”她说。 他的唇角勾出一抹苦笑,“我以为,那时候只有这个方法能打击唐仕华。” 她几不可闻地低语,“所以,我就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他叹气,转身侧躺在床上,看着她蜷曲在床侧的背影。明明是伸手可及,却像是永 远也到不了的遥远。 “我这么恶劣,为什么那时你还是爱上了我?”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着她披散在 枕上的几绺发丝。“年少无知吧!” “是吗?”他的心中泛着苦涩。 “嗯。”她脑中自动浮现过往,“还有,也许因为在我生病发烧的时候,只有你发 现,陪了我一夜吧!”她记得当她从昏迷中醒来,看见他疲惫的睡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时, 心里突地像打进了一道闷雷。没想到在这偌大的宅邸里,惟一关心她的,竟是她最恨的 人。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起,她就悄悄地爱上了关重威。 “如果……”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你会生下那个孩子吗?” 她沉默,半晌后才说:“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我未成年,不知该怎么面对这突来的小生命,生下来,我没有能力扶养他长大; 不生下来,我又不知该怎么做。” “你没有想过来找我?” 唐妮将小脸埋进枕头,“你早就说过,你绝对不会承认的。如果我真的去找你,只 会被你羞辱罢了。”泪珠悄悄地濡湿了枕面,“其实,孩子可能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 所以,他选择了不出生。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到人世走这痛苦的一遭。” 关重威将她搂进宽厚的x膛里,“对不起。” 是他太在乎她了,所以,他才会一直伤害她,想要借此证明自己的存在。 如今,是上天的惩罚吧!当年他将她的爱弃之如敝屐,现在连想要靠近她都成了奢 求。 说来讽刺,他们曾有过无数次的r体交缠,却从未同床而眠过,只因他从不愿给予 她和自己任何的想望。 现在,他对她的欲望仍炽,可只要能静静地拥着她,他就满足了。 是心境已经变了吧!年少的狂妄已经转变为沉稳内敛的情感。 “何必呢?我和安斯的婚事已成定局,你这样做是想教我放不下,还是想教你自己 放不下?” 他将脸埋进她的肩窝,嗅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嘘!不要说话。你说我自虐也好, 若真的不能拥有你,我只想静静地拥着你。”他多想就这样抱着她,不再分离。 忍不住的,他的手探进她睡衣的衣襟,她一颤,马上捉住了他,“你答应过不碰我 的!”“嘘嘘……我知道,我只想感觉你的心跳。”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x口上,感觉 她的心跳霎时漏跳了几拍,冰凉的小手覆在他之上。 她一直警戒地捉住他,许久许久,发觉他真的只是贴着她的x口,感受着她轻浅的 呼吸,慢慢地,她放松了戒备。 心情一放松,身体也立即感受到一整天的疲劳,她揉一揉酸涩的眼,慢慢地睡去。 他静静的靠着她的颈窝,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爱她,就是让她幸福。 可是,他是如此自私的一个人,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里?他就像童话 里寻找青鸟的少年,寻觅多年后,才知道青鸟其实一直都在他身边。 少年得到了青鸟,可是他呢? 他悄悄地将她翻过身面对着自己,将她的发丝拢到耳后,看见她沉睡的小脸上有着 未干的泪痕。 她粉红温润的唇瓣微启,吸引他俯身轻啄了下。 啊!如此甜蜜,几乎令他落泪。 紫霓…… 隔天清晨,唐妮在关重威温暖的怀抱中醒来。 她转过脸,细细地打量起他。 他的脸不是传统中所谓的英俊,太过chu硬的眉,总是深邃的眸,挺直瘦削的鼻梁, 方正的下巴和刚毅的颧骨,分开来看都显得太过坚毅,但这些太过分的五官组合是一起 后,却不合理地变成引人遐思的脸孔。 他近在咫尺的脸孔对她而言是陌生的,在国外的这些年,她努力地遗忘过去,一步 步地在安斯的庇荫下打造全新的唐妮。 顺利地,她真的几乎完全忘记他的长相、声音,偶尔的梦魇中,他的脸孔愈来愈模 糊,终成一片迷雾。 可她却始终忘不了他的味道,那淡淡地,带点缱绻而慵懒的麝香。 纵使她已习惯了安斯总带着草香和微风的轻爽,习惯了被他包围着安眠的感觉;却 偶然在错身而过时,被路人的烟草味蓦然震撼了心神。 “为什么我们之间没有发展出x关系?因为我不够吸引你吗?”她躺在安斯的怀抱 中,仰望着满天星空,迷惘地低语。 安斯在她头顶轻笑,“你若觉得必要,我可以配合。只是,你真的知道你的要求 吗?” 她沉默了,手指玩着他的手,“不,x对我们而言并非绝对。”他们灵魂的呼应, 胜过要靠r体来确定的感情。 不需靠x来繁衍后代,也不需靠x来确定他们的契合。只要深深的拥抱,她就能感 觉灵魂那微微震颤的喜悦。 “怎么了?”安斯轻刮她柔润的颊边,对她突然撒娇的举动扬起笑意。 她轻叹一口气,“好奇怪,为什么我们会在一起?为什么只要我在你身边,我就能 感觉如此平静,幸福得几乎令人叹息。” “因为我们都有残缺,受伤的灵魂会互相吸引而得到慰藉。”他挑起她一绺发丝轻 语。 她低笑,扬手打了他一下,“安斯,有时候你真的太过诗意的悲剧化了,在我告诉 你,我有多爱你时,你竟然说我们是两个残缺的人凑成一对?” 他低头在她额际轻吻一下,“不,我只是在表明我有多爱你。” 是的,她明白。 她和安斯之间的爱,不像凡俗的爱恋,反而像是两个灵魂的互相呼应。他们像是迷 路的孩子,在孤独中寻求彼此的抚慰。 关重威突地蹙眉,眼睫颤动,打了个呵欠清醒了。 “早安。”她说。 “早安。”他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她起身,拿出她的衣物走进浴室,看见镜中的 自己迷惘的眼神,和带着笑意的唇。 餐桌上,她对关重威要求,“可以带我去个地方吗?” 关重威点头,“当然可以,去哪?” 她绽开一朵笑意,微微地迷惘。 米黄色的低矮石墙,在炙热的南台湾,带着西班牙式的慵懒。 木棉树长得高过了屋顶,花圃里有着迎风摇曳的波斯菊。 唐妮在刻着“伊宅”的门外按下门铃。 一个扎着两g长辫子,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来开门。 “请问你们要找谁?”小女孩并不怕生,好奇地瞅着他们。 “妹妹,你妈妈在家吗?”唐妮半弯下身,直视着她问着。 “在。”小女孩打开门,随即蹦跳的进入屋里,“妈咪,有人找你。” “来了、来了……是谁呀?”陈净低着头走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拭着。 “一个大姐姐和叔叔。”小女孩笑着扑到陈净怀里。 陈净点点她的鼻子,“撒娇鬼。”抬眸,带笑的脸庞狐疑地打量着来人,看着唐妮 那似曾相识的脸孔,她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表情变得惊愕。 “你……” “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她轻声截口道。 “呃……好,请坐。”陈净有些手足无措地指指椅子。“念念,去找爸爸玩,妈咪 要和姐姐说话。”她轻拍小女儿的背,要她进房。 “老婆,是谁呀?”伊铮抱着小儿子走出来。 “老公,她……她是……” 唐妮站起身,“你好,我叫唐紫霓。”只见伊铮的脸色由迷惑转为恍悟。 伊铮望着陈净,“她……她是……” 关重威站起身,“伊先生,可以为我介绍这附近的景色吗?我很想去散个步。”他 蹲下身直视着小女孩,“妹妹,要不要和叔叔去散步呀?”他明白唐妮有话要和陈净谈。 小女孩眨了眨圆圆的眼珠子,红润的脸庞绽开笑容,“好,我带你去看我种的向日 葵。”说完,她牵起关重威的手,另一手则握住爸爸的,“爸爸,我们去看向日葵。” 伊铮看着陈净对他点点头,“呃……好。”于是他带着一双儿女和关重威走出门。 “你看起来很幸福。” 陈净将落到颊边的发丝拨到耳后,笑得羞怯,“嗯,他对我很好。” “比爸爸对你还好吗?”唐妮忍不住问。 一阵沉默,陈净吐了口气,“是的,伊铮让我体会到被爱的幸福。” “被爱?”唐妮低下头沉思,“说得好像你并不是那么地爱他似的。” 陈净沉默了。 “如果你不是那么爱他,为什么能抛弃所有跟着他离开?”甚至,也抛弃了她。 陈净缓缓抬眸,“我不奢望你能谅解我。我也曾试着争取过你,但台湾的法律偏于 父权体系,无论我怎么争都争不过你父亲。你要说我自私也好,在爱人的痛苦和被爱的 幸福中,我选择了后者。” 唐妮木然的瞅视着这生下她的母亲。 是的,陈净素净的脸庞和简朴的装扮,已不复记忆中高贵的模样,但她的脸上却散 发着一种幸福的光芒。 “告诉我,你有没有后悔过?”她想知道母亲在被爱的幸福中,有没有闪过片刻的 茫然;想起她这被遗下的女儿,有没有些许的自责? 陈净的眼神飘忽,若能回到当年,她会选择和伊铮离开吗? 伊铮的笑容突地掠过陈净眼前。想起他在她害喜的时候,骑车饶过整个城镇,只为 了买她想吃的腌酸梅,当他千辛万苦地带着酸梅回来时,虽然整个背部都已汗湿,脸上 却仍挂着宠爱的笑意……陈净的眼神不由得落在桌上的全家福照片上。 她的唇边绽开温柔的笑意,“不,我没有后悔。”若时光倒转,她也会做出同样的 选择。 没有后悔……“是吗?”唐妮低语。 她的x口窜起淡淡的酸楚,是没有得到母亲的道歉而生的挫折感吧?她蹙眉的想, 而后却淡淡地笑了。 “愿意请我喝杯柠檬水吗?”她问。 陈净笑着点头,起身到厨房端出两个杯子。 唐妮轻啜了口,笑着说:“我还记得,你总是用蜂蜜调味,不加糖水。” 陈净的心头一动,有个模糊的画面掠过……遥远的某个夏日午后,也有个女孩站在 石墙外对她讨了一杯柠檬水……她努力地回想着那女孩的长相。 “妈咪,我们回来了。”念念的声音突地响起。 思考被打断,陈净反s地望向刚进门的丈夫和小孩,莫名的,心里有片刻的空虚…… 记得那女孩曾对她说了一句话……“我们该走了。”唐妮起身道别。 “姐姐,这个给你。”念念笑眯了眼,把手中的向日葵递到唐妮眼前。 唐妮一念念的头顶,“谢谢。”她收下花,也收下念念灿烂的笑容。“我们走 吧!”说着,便和关重威转身要走。 “唐小姐——”伊铮冲动地唤住了她。 “嗯?”唐妮回过身。 伊铮握着念念的肩,有些急促地说:“她叫念霓,伊念霓,是净取的名字。” 念霓……唐妮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眶不由得泛起泪雾,“谢谢,你真是个好人,伊 先生。” “我们随时欢迎你来。”伊铮又说。 看着伊铮搂上陈净的肩膀,唐妮点点头,微笑着,“也许有那么一天吧!”然后转 身和关重威离去。 第8章 “你很安静。”关重威对盯着窗外人潮的唐妮说。 她回眸,拿起桌上的柳橙汁啜饮一口,“我在想事情。” “哦,愿意和我分享吗?” 她扬起一抹笑意,“如果爱人和被爱,你会选择哪一种?” “你呢?”他不答反问。 “我?”她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又恍惚了,“我不知道,无论选择哪一种,我都 会有所遗憾吧? “若在年少时,我会选择爱我的人,但现在,我发现世事难两全,所有的童话都在 王子与公主在一起后就happyendg了。可是,没有人知道白雪公主嫁给王子后是不是 依然快乐?” “你的意思是,童话只是一颗包着糖衣的糖,拨开糖衣,不一定都是甜美的吗?” 她轻轻地扬眉,“有人说,白雪公主是恶毒的女儿,而坏皇后是她真正的母亲,白 雪公主勾引了她的父亲,所以皇后才下毒毒死白雪公主,而世人为了营造美丽,就将角 色美化了。” “那王子呢?”他好奇的问。 “王子是个有严重恋尸癖的变态,他在森林里发现白雪公主的尸体后,就命令仆人 每天都要在他吃饭时将玻璃棺抬上餐桌……”“听来很残忍。”关重威不太能苟同。 “残忍吗?因为太过现实了吧!”她笑。 “你的思想太过灰暗了。”他轻叹,“你否认了童话,因为你不相信爱情。” “不,也许我不相信的是人心。” “包括安斯·艾尔?”他屏息等待她的回答。 “安斯?”她微侧螓首,笑了,“不,我相信他。”只有安斯例外,安斯是她用灵 魂去相信的惟一。 “你说你不相信人心的。”他有些不平衡,为什么只有安斯·艾尔是特例?!“对, 但如果让我选择天堂和地狱,我会选择有安斯在的那一方。” “即使他在最黑暗的地狱?” “是的。”她的小脸散发着笃定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我真嫉妒他。”、她 扬眸,露出雪白的贝齿,“那你还执意执着吗?” 他拿出一g细雪茄,点燃,抽了一口。 “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 “爱人与被爱的选择吗?” “是的。”他缓缓吐出烟雾,迷蒙的白烟顿时笼罩了他们。 “爱人与被爱,你会选择哪一种?” 关重威将大掌覆上她纤细的手背,“我会选择你。”他的眼眸熠熠发亮。 唐妮的x口一窒,怔愣地看着他隐在烟雾后的俊脸。 他会选择她!多么坚毅的答案呵!她的心灵角落,有份被隐藏在深处的感情,悄悄 地挣脱束缚,缓缓地、一点一滴的涨满了她整个x口……“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她 别过脸,低语。 “嗯?”他扬起唇角。 “我——” 当她正打算开口时,关重威的行动电话突然响起,他向她道歉,才从外套口袋里拿 出电话。 他接起电话,脸色突地一变,起身走到稍远的角落讲电话。 是谁呢?唐妮收回凝睇他的视线,无意识地搅动眼前的果汁。 “不——” 有人在大叫,唐妮转头看去,有如电影的画面般,关重威丢下电话,大叫着向她奔 来……对街的一辆车撞上安全岛,失速的冲撞进来,庞大的黑影袭向她……“紫霓——” 她的身子被撞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而关重威惊惧的喊叫是她最后的意识,而 后她沉进了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唔……”她不舒服的闷哼,微睁开眼。 “你醒了!” 一道模糊的人影在她眼前晃动,她痛苦地合上眼,等待昏眩感过去。这时,护士已 唤来医生。 医师拿出小灯,翻开她的眼皮照了照,问着,“现在感觉怎么样?” “想吐……”她虚弱地低语。 “嗯……”医生收回小灯,在她眼前晃动着手指,“看得清楚是几g手指吗?” “三g……” “很好,这样呢?” “两g……” “嗯。”医生低着头在病历上记录着,“你有轻微的脑震荡,要住院观察几天…… 没有骨折,只有四肢有些外伤。你算是很幸运了,推开你的那位关先生可就不妙了,现 在还在手术室里急救……”“急救?”她迷茫的神志突然被震醒,“他怎么了?”她焦 急地捉住医生追问。 “他大腿骨折,严重的内出血,可能有内脏破裂……现在医生正在替他开刀,详细 情形要等手术后才知道。”说完,医师向她点点头便离开。 唐妮完全呆住了,原来,关重威推开了她,而自己却……“唐小姐。”一名警察走 到她床前。 “我是。”她仍有些怔愣地眨眼。 “抱歉,打扰你了,我想跟你做个笔录。”警察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打开记事簿。 警察大致问了一些现场状况,一边低头记录着,突地,他问了一个问题,“唐小姐, 你之前有没有和人结怨?” “结怨?没有。”手臂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令她忍不住皱起眉头,“为什么这么 问?” 警察回答:“是这样的,冲撞你们的车是一辆赃车,而由地上的轮胎痕迹看来,对 方并没有任何减速或转弯的动作,经由目击者描述,对方像是蓄意往你的方向拉去,而 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肇事者,所以,我们朝蓄意谋杀的方向侦办。你确定没有任何可疑 的人物吗?” 她的表情一片茫然,“没有,我这几年都住在国外,回来不到半个月,想不出会有 谁想谋害我。” “这样碍…或许只是个意外吧!”警察收起记事簿,“我们会再调查清楚的。”还 没找到肇事者前,一切都还不能下定论。 “麻烦你们了,谢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关重威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急救后被推到病房休息。 唐妮慢慢地走向关重威的病房,虽然脑袋里像装了黏稠的浆糊,有些昏昏沉沉的, 但仍无法阻止她想见他的心。 她虚软地走近门口,半掩的房门断断续续的传出关燕姿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救她?如果你不推开她……事情已经解决了……”唐妮心头一震,悄 悄地将门推得更开。 门缝间,只见关燕姿站在病床前,争执的声音清楚地传来。 关重威虚弱的说:“你答应过我,不对她下手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仕华已经更改了遗嘱,甚至有意让她继承唐氏,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拿走 一切?”她压低声音怒喊,“你教竞忠以后怎么办?我又怎么办?” “所以,你就使出这种残忍的手段?姐,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他痛苦地低喃。 为什么她会变得如此贪婪?为了得到财产,甚至不惜取人x命! “她答应过我要永远离开,并且不再接近你,但她食言了,而我只是想一劳永逸的 解除后患之忧……重威,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好啊!” “不!”他大吼,“不是,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他的眼神愤怒而狂乱。 “重威……”她惊喘,“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是你姐姐、你惟一的亲姐姐 啊!” “是的,因为你是我的姐姐,所以我一直在容忍你,以为你有一天能悔悟,没想到 你竟然变本加厉,如今还想杀死紫霓!”他猛地攫住关燕姿的手臂,眼里布满血丝, “告诉我,当你在享受荣华富贵时,有没有想过那是沾满了罪恶所成就的奢华,而你会 不会有一丝罪亚感?告诉我!姐——”说完,他愤恨地甩开她的手臂。 “好,你要钱,你要唐家的财富。我可以告诉你,我接近紫霓的目的,也是要她放 弃唐家的一切,如果可以,我甚至会用孩子来达到目的,你清楚了吗?我亲爱的姐姐!” “重威……”关燕姿往后踏了一步,身后却传来一声惊喘。 “呃!” “谁?”她霍地转身,怒视着来人。 敞开的房门外站着一抹颤抖的纤细身影。 “紫霓!”他叫出声,脸色倏地铁青。 唐妮捂着唇,深怕自己会压抑不住的哭喊出声……她浑身颤抖着,转身拔腿就跑, 虚软的身子跌到地上,可她仍强撑起自己,一心只想离开这里。 “紫霓……”关重威在病床上呼喊着,却唤不回她离去的身影。 “紫霓……” 唐妮摇摇晃晃地走出医院,脑中一片空白,只有无尽被背叛的哀伤。 她回到阳明山的小别墅,木然地坐在客厅里,电话铃声响了又响,她却一点反应也 没有。她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终于,她体力不支的沉沉睡去。 隔日早晨,刺眼的阳光唤醒了她,她睁开眼,有些茫然。 她起身走进浴室梳洗,出来时播了一通国际电话。 “艾尔杰,我需要你的帮忙……” 挂断电话后,她收拾行李飞到日本,不管唐家的是非恩怨,她只身来到北海道,去 看看满片的薰衣草。 满园深深浅浅的紫色薰衣草,整个空气里都充满了淡淡的香气,连蔚蓝的天空都染 上一抹淡淡的紫意。 徜徉在薰衣草田里,她对着手机对安斯·艾尔说:“帮我做一件紫色的婚纱好吗? 薰衣草的紫色。” “我相信那会很适合你。”安斯在电话那端笑了。 在北海道,她泡汤、闲逛,什么事都不想,只有纯净而微冷的风陪伴着她。 回台湾的那一天,她没有带任何行李,只有满怀的薰衣草。 她坐上计程车,直奔唐氏企业大楼。 会议厅中聚集着唐氏集团的高阶主管和云霓的代表,等待稍后要进行的签约仪式。 “妮,你到了!”艾尔杰起身走向她,“旅程如何?” “北海道的空气好纯净。”她吻了他的脸颊,拿出一束薰衣草,“送你,让你也有 薰衣草的心情。” 薰衣草的心情?艾尔杰不禁莞尔,“谢谢。”然后他收下了花。 “安斯呢?”她四处搜寻,寻找那熟悉的身影。 艾尔杰凑到她耳边,“他躲在厕所闹脾气呢!因为待会还有一个记者会,让他很不 高兴。” 唐妮失笑,“真的吗?” “假的!”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回答了她,墨镜下的眼眸眯起,瞪着艾尔杰。 “安斯。”她轻叫,投进他宽厚的怀抱。 安斯轻吻她的额头,“感觉怎么样?” 她微歪着头,眨眨眼,想了一想,笑了,“很好。”她将怀中的薰衣革举高,“为 你摘的,闻一闻,很香的。” 他低头闻了一下,“嗯,真的很香。就用薰衣草装饰教堂吧!” “好。”她笑着附和。 此时,关燕姿姿态优雅的走进来,而关重威则坐在轮椅上由看护推着进来,腿上仍 裹着石膏。 “仕华,你找我们来有事吗?不是说好重威的身体还没复元,今天就不必出席记者 会了?”关燕姿走到唐仕华身边说道。 “是我以唐先生的名义请你们来的。”唐妮出声,漠视神色各异的关家兄妹,她拍 了拍安斯的手,“介意我先解决一点私事吗?” 安斯扯开一抹带着宠溺的笑,双手一摊,“欢迎之至。” “艾尔杰,我请你准备的东西带来了吗?”她走向唐仕华。 “带来了,一应俱全,这些东西足够陵墓里的祖先爬出来跳脚了。”艾尔杰跟在她 身后,吹了声口哨。“可以和你私下谈谈吗?”她看着唐仕华,“爸爸。” 此话一出,所有在场的人顿时惊呼!一阵议论纷纷。 “好。”唐仕华略一沉思,带头走进另一个小会议室里,而唐妮、艾尔杰和关家姐 弟则尾随其后。 “我们接下来要谈的是私事,不影响云霓和唐氏的合作。”唐妮首先表明态度。 “艾尔杰,文件。” “在这里。”艾尔杰拿出一份契约,指着纸上的一个空白处,“在这里签名,合约 就正式生效了。” 唐妮没有犹豫地签下名字,“还有哪里?”又签了两处艾尔杰所指的地方。 “好,这份文件已经生效了。”艾尔杰快速地浏览过一遍,将文件递到唐仕华面前。 “这是?”唐仕华皱起眉头,不解的问。 “放弃继承文件。”唐妮静静地回答。 “什么?!”唐仕华和关燕委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唐妮知道,唐仕华突然更改继承名单,不是因为他对她的歉意或者爱意,而是认为 现在的她比起年幼的儿子更能扛起唐氏,尤其她的背后又有云霓的势力。 唐仕华只是以一个商人的眼光做最好的安排,确保唐氏能发展得更好。 “我对你的一切财富都没兴趣,包括唐氏。”她静静地望了关燕姿一眼,“这么做, 也是为了杜绝一些不必要的纷扰。” 唐仕华皱眉,直觉她话中有话,“什么意思?” “艾尔杰。”她对他点头示意。 艾尔杰马上拿出一份厚厚的档案。 “唐先生,我想,国税局、财政部对这些资料会非常感兴趣。”艾尔杰皮笑r不笑 地将资料递到唐仕华面前。 唐仕华打开档案一看,不禁脸色大变,资料上详细记载着每件案子收受回扣、泄漏 底标、赂贿等的证据,而参与者都有关燕姿的名字。 不等唐仕华反应,艾尔杰再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丢到桌上,“至于这份资料,我已经 多送了一份给警方。台湾警方非常尽职,一提出证据,他们马上就行动了,令我印象深 刻哪!”一叠相片和录音带从牛皮纸袋里掉了出来。 相片中赫然是从监视器翻拍的车祸画面。撞进餐厅的轿车里,肇事者的面貌清晰可 见,其他的则是一连串关燕姿和肇事者会面、交“燕姿,你……”唐仕华愕然地瞪着关 燕姿,全然料想不到她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重威。”关燕姿惨白了脸,揪紧了关重威。“重威,救我。” 关重威无语,沉痛地撇开眼。 “重威……” “啊!我是不是听见警车的声音了?原来台湾的警察的动作不输给苏格兰警方呢!” 唐妮说。 关燕姿哭叫着扑到唐仕华膝前,“仕华,救救我……”“不知道台湾的‘意图杀人’ 和‘杀人未遂’的罪行重不重喔?”艾尔杰搔着落腮胡,故作凝重地和唐妮讨论起来。 “仕华,救救我,我不要坐牢呀!仕华……”她趴倒在唐仕华面前,可是唐仕华却 冷眼瞪视着她,她不禁泛起阵阵寒颤,惊惧地环视众人……没有人同情她,每张脸孔都 恶狠狠的在指责她……“啊!”她尖叫着跳起来,夺门而出……不!她不能被捉,她不 要坐牢啊!艾尔杰依旧搔着胡子,睁大眼睁看着尖叫着跑开的关燕姿。 “我错了。”唐妮突然说。 “呃?怎么了?”艾尔杰愕然。难道她后悔了? 她眨了眨眼睛,“我听错了!这里这么高,又有隔音设备,怎么可能会听见警笛声 呢?!”“呃?!”她唬人?!“妮——”艾尔杰简直哭笑不得。看来唐妮被暴君安斯引出劣 gx了。 她对他皱皱鼻子,怎么?法律有规定开玩笑有罪吗?哼!她不理会颓然的唐仕华, 决定离开,可手腕突然被拉住,“蔼—”关重威拉住她的手,“紫霓,我有话要对你 说。”他憔悴的脸上僵直而紧张。 “刚好,我也有话要告诉你。” 她扳开他的手。 她弯身凑近他的耳边,轻声呵气,“你应该调查清楚,当年我流产后,医生已经宣 告我这一生不孕的命运。你想利用孩子来得到财产是白费心机了。” 她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吻着,“再见了!爱人与被爱,你已经替我做了选择。”她 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留下他僵直的身影。 “解决了?”门外,安斯姿态优雅地倚在墙上。 “嗯。”唐妮投进他展开的怀抱中,缓缓地吸了口气,感受他温暖的气息。 她突地扬起笑声,“你有没有看到她哭叫着跑出去的样子?呵呵!比莉黛儿看到老 鼠时尖叫地四处逃窜还好玩耶!”安斯揉一揉她的发顶,“是吗?” 唐妮仰头,对安斯吐吐舌头,“人都有黑暗面嘛!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宽宏大量地当 作一切都没发生过,任由她逍遥快活?我可不是圣人。”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是吗?”他笑着说。 她但笑不语,紧抱住他的腰。 “这样收场,开心吗?”安斯问。 她开心吗?她在心中问自己。 我只选择你……关重威专注而深情的眼神突地浮现她脑海。她用力地甩甩头,想甩 去关于他的一切。 “不高兴?”安斯感觉到怀中人儿的挣扎。 她只是摇头,无语地埋进他的怀里。 第9章 留着长发的公主,日日在高塔上等着她的王子。 等着他攀着她垂下的长发而爬上高塔的相聚。 某日,王子说:我要为你去杀死囚禁你的魔女。 公主欣喜地等待着王子的归来,日复一日。 王子一直没有回音。 忧心的公王终于忍不住,割下了长发系在窗上,爬下高塔去寻找王子。 她呼唤着王子,直到沼泽边。 王子被魔女引诱了,陷在沼泽里。 王子……公主呼喊着他,他却一脸迷惘。公主努力地拉着王子,想救出他。 王子一脸迷惘,一动也不动地陷在沼泽,嘴里唤着魔女的名。 许久后,公主累了,问着自己:我为什么要救他?王子已经忘了她……王子……她 最后一次唤着他,他却仍一脸迷惘。 公主放开了王子的手,将他留在沼泽中,留在魔女的幻影里……决定自己去过生活。 “好有女x自觉的故事。”唐妮说。 她站在全身镜前,任仙蒂指挥着手下蹲在她膝前,整理出最完美的裙摆浪花。 “‘高塔上的公主’,这是下回服装展的主题。”仙蒂的嘴里含着别针,手中不停 地拧出紫色小花。“有时候,我们真搞不懂安斯在想什么。‘高塔上的公主’?呵,不 知道下一回会不会有“地狱里的兔子”?”安斯的心思就像曲折的蚁x,谁也看不穿。 “妮。”安斯走进满是模特儿衣架和布料的房间。 仙蒂吐吐舌头,哀号一声,“怎么那么准?”每次一说安斯的坏话,安斯就出现了。 安斯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一把扯下唐妮身上的布料,层层紫纱霎时落在足踝边, 变成朵朵浪花。 仙蒂哀鸣,“老大,你还真懂得伤人自尊呀!”她很辛苦地做了快两个小时的衣版 耶!安斯拿出另一匹布,没有事先描线,就用剪刀剪出线条,套上只着轻薄内衣的唐妮 的身上,以一g别针别起。 “用这个样式,重新做一款。”安斯对仙蒂说,手一扯,将衣料扯下,抛给仙蒂, “出去。” 仙蒂手忙脚乱地接住衣料,她已经把刚才的样式快速地勾勒在脑海里。没办法,跟 着暴君安斯做事,得要有两把刷子才行! 没理会暗自嘀咕的仙蒂,安斯伸臂将唐妮从高台上抱下来。“累了吧?” “还好。”她摇头,为了试衣,一个姿势连续摆上好几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 “怎么了?”她抚上他的脸颊,“你为什么悲伤?” 他放在她背上的大掌僵住了,然后无力地垂下。 “没什么。”他覆上她冰冷的小手,轻声说。 “不能说吗!”她问,澄澈的眼探询着他的表情。 “我错了。”他说:“我不该要求太多。”风早已带来该离别的消息,是他一直不 肯放手,以为能够得到她一生的陪伴。 “为什么?”她不解的问。 “你变了,要你去台湾是我的失误,我应该满足于拥有之前的你就够了。” 她的唇瓣发白,“安斯……” 他拥紧她,“你感觉到了吗?妮……”四周扬起一股轻柔的风。 “我感觉不到,安斯,你在说什么?”她有些无助,不知道他想要告诉她什么讯息。 “是的。”他轻柔地叹息一声,“妮,你已经感觉不到了。” “安斯……” 他放开环着她的手臂,“你已经无法接收我的气息了,妮,你的心在抗拒。” 他曾花了很长的时间,一点一滴地哺喂她他的气息,一心只想让她幻化成自己的同 伴,陪伴着孤独的自己,而现在……她无助地咬着下唇,不敢相信地摇摇头,“不!没 有,安斯,我没有抗拒。” 安斯的手覆上她轻泣的唇,有些涩然的说:“有的,妮,你变了。我们错过了机 会。”他曾以为她能成为他的伴侣,可是,还未羽化的蝶翼却被无意地折毁了。 他花了许多时间,缓慢的为她加注气息,却在无意间错过她羽化的时机,一切已经 来不及悔恨。 唐妮将小脸埋进他宽厚的x膛中,轻泣着,“安斯,我们不能再来一次吗?我会努 力的,我想陪在你身边……”“不行了。”他推开她的肩,“你的气息随着你的心改变 了,我无力去改变已经定轨的命运。”总是环绕着他的风,轻轻吹起寂寞的悲伤。 命运之轨已经定位了,她,终究不属于他。 “不,不会的……”她流下眼泪,“我是你的云霓女神,我们要结婚,我会爱你 的……”“是的!”他叹息,吻去她脸颊上的湿润,“你依然是我最爱的云霓女神,谁 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即使命运已经将她许给了另外一个人。 “那……”她抬头,紧紧地瞅着他。 “你以灵魂爱我,但你那人类的心却呼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安斯修长的指拂过 她的脸,舞动催眠的法力。 她蛊惑地闭上眼,感觉他转过她的身体,如蝶扑的指触拂过她的眼眉,等她再睁开 眼时,关重威已站在她面前。 “安斯……”她惊惧地寻找安斯的身影,却已不见他的踪迹。安斯……“五年前你 离开时,我没来得及追上。现在,我不能再次让你就这样走出我的生命。”关重威拄着 拐杖,脸庞略显憔悴而瘦削,可眼神却异常的晶亮。 “安斯……”她不听,只是着急地唤着那消逝的人影。 “紫霓。”他突地抛去拐杖,单膝跪在她面前,大掌紧握住她的纤手,“不,不要 这样漠视我,请你听我说完后再定我的罪吧!” 是被他语气里那深深的哀求所蛊惑了吧?她慢慢地停止了挣扎,静默不语。 “你……听到的话是真的。”他有些梗塞,“我接近你的目的,的确是想要你放弃 唐家的财产。” 她咬紧下唇,眼里滑落一串串泪珠。 “可是,你没有听出我真正的心意。我不希望你受到我姐姐的伤害,唐家欠我姐姐 的,由唐家还她,而我,要用一生一世来弥补你。” 她别开脸,无助地垂泪。 “是的,罪恶感会一直跟随着我,终我一生都必须背负着这份煎熬,可是,它并不 足以让我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来悔恨。紫霓,我想要疼你、想要宠你、想要你在我身边笑 得开心……因为我爱你!紫霓,请你嫁给我吧!” 他紧握住她的手,只愿她能体会他一丝一毫的情意。 “当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的生命, 即使要背弃所有,我也要留下你。”是的,为了爱她,他决定不再当他姐姐的棋子;为 了爱她,他可以抛弃拥有的一切。 “即使……我不爱你?”她虚弱地低语。 他眼眸一黯,却仍扬起唇角,“是的。爱人或被爱,我的选择只有一个——唐紫 霓。” 是傻吧?是欠他的吧?她颤抖着,扑进他的怀里。 只是一句话,她就弃甲投降了,因为她的心里一直在呼唤着那个叫做关重威的名字 啊!他紧紧地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两人再也不分离。 未来会如何?她不知道,或许还有许多困难和险阻等待着他们,可是,现在她只想 静静地抱着他,不想放开。 一阵风拂动他们的衣摆,她悄悄地落泪了……她仿佛听见风中的一声轻叹,是那么 的寂寞……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