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游戏》 1-5 小孩子的游戏 作者:君诺 ☆、楔子 有一天,恶魔一时兴起做了一面镜子。这面镜子会使所有珍贵美好的东西缩小,甚至消失;那些不好和丑陋的东西照在上面,反而变得更清楚,更可怕。後来,镜子掉到地上,破成千万个小碎片。更糟糕的是,每块小碎片都拥有整面镜子的魔力,只要飞进人的眼睛,就会使人只看见事物不好的一面。如果进入人的心里,就会使那个人的心变成冰块。 --《安徒生童话》 ☆、小孩子的游戏(1) 一 「晚安。」 「晚安,妈妈。」 寂静的房间,在男孩熟睡了以後,一下子沸腾了。 挂钟上的鸟儿在高歌,唤醒熟睡中的玩具们。 架上的洋娃娃提著裙子跳下来,望著来回奔跑的遥控跑车吃吃地笑,战棋里的士兵一举冲出来,手持武器在地毯上c兵。 「安静!安静!」塑胶制的交通警在摇晃著肥胖的身躯。 大伙儿仍旧热闹地歌舞著。 直到天亮。 …… …… 云天晴第三次在同一个地点弄掉了同一件东西。 东西不是很重要,只是个橡皮擦,但他就是很不爽。因为每次遗失物品,他都会努力地把它找回来,往往都能成功,除了这一次。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觉得你想多了,宅男。」他的姐姐托腮。「替我去买酱油吧,家里刚好没了。」 他应了一声。 出门,步行,到市场,买酱油,整个程序都没差错,与预计的时间一样,让他很满意。 ……除了回程的时候。 眼前出现了一名少年,咬著面包,拖著快到地上的长发,整个像是游戏中的魔导士,云天晴连连皱眉。 二人的视线相交。 路上有小女孩在哭,似乎是被路边的大狗吓哭了,那大型犬对女孩呲牙後,还嚣张的走到大白墙前撒尿。 少年拾了一小块剥落的水泥,摔中大狗的腿。狗没有受伤,但得了警告後,它哀嚎一声,匆匆跑了。 噗。 他咧嘴笑了,然後转头,看见女孩还没止哭的迹象,有点伤脑筋。 云天晴打算要走,但却动不了,眼睛直盯著他看。 少年在墙上画下一个图形。 然後是身体,一条直线。 接下来是腿和手。 加了一顶帽子。 小女孩仍然在哭。 人形图案动了动,然後她的头,女孩呆住了。 「要说谢谢哦。」少年没好气地看著拼命墙的小女孩。「叫航君哥哥吧。」 她小小声地道谢,眼睛定定地望著少年。 「再见啦。」少年揉揉她的头。 …… 云天晴擦了擦眼睛,再擦了擦眼睛,用平生最快速度回家,关门,脱下眼镜使劲地揉。 他决定了,明天去验眼! …… 「验眼?班长你不是上个月才换眼镜吗?」同班的同学。 「一旦没了用处,就必须尽快处理掉。」云天晴很坚持。 「……你可不可以别用这麽认真的脸说著反派的台词?」 「啊?」 「没甚麽。」阿启忘了他是个不会开玩笑的人。「说起来,不只你丢了橡皮擦,我的苹果批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同学阿启每天中午都会带著母亲做的爱心便当,而苹果批则是他的甜点。这是云天晴在跟他同桌吃饭半个月後,才发现的事。说穿了,就是他很少注意别人。 「像魔法一样。」阿启表情微妙,他是ufo拥护者。「打开了饭盒,弯腰翻背包,回头再看时就不见了,真速度啊。据说女生们也有不少甜点莫名其妙地失踪。」 云天晴皱眉。 他一向不理会这种神怪的东西。 「我可以替你查一下。」那是班长的职责。 说好了就做,於是当天云天晴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教室,把每一个角落都逐一搜查。 「果然还是甚麽线索都没有……」再说,只是偷个小甜点,既然大家都不在意,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吧,回家温习更好。 云天晴再一次深深鄙视自己这种不寻g究底就不安的x格。 其实他知道同学们暗地里怎样评价自己:严厉、冰块、一板一眼、没趣。 由於是冬天,日短夜长,天很快就暗下来。 他叹一口气,收拾书包,打算回家。 回家後要温习。 回家後要把桌子收拾一下。 回-- 回个屁! 他与挡在校门前的玩具车大眼瞪小眼。 红色的玩具车车头灯闪著、闪著,车口打开来,露出血盆大口。 後面四辆车一同张开口,吓得他退後一步。 妈的,玩具车未免改装得太吓人了吧。 云天晴向前一跳,怎料玩具车的车轮一歪,弹弓弹出,同时跳了上来,恰好咬在他的裤管上,五辆一起咬。 痛! 好痛! 云天晴这辈子从来没像现在这麽痛恨玩具过。 天上乌云聚集,快将落雷。 「放松!冷静!」一道嗓音在他的前方响起。「那些牙不是钢做的,只是磨锋利了的塑胶,甩开它!」 他依言一踢,踢了几遍,车子的牙齿就刷刷的掉了下来。 忽然冒出来的少年眼明手快地逐一拾起玩具车,把扭动的车子全部塞进胶袋,束起。 他瞪大眼。 长至及地的长发、阳光似的笑脸,云天晴记得……他似乎叫航君。 「啊!」 「啊?」航君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云天晴没再理会他,刹白著脸匆匆离去。 真古怪。 无论是那些玩具,还是那个叫航君的人。 还有那些失踪了的甜点。 通通都很古怪! 随著他的离去,天上的乌云也渐渐散去。 …… 云天晴从小到大,很少有事情脱轨,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循规蹈矩。他努力想著回复平常心,但他发现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最近,他老是觉得自己被某些东西盯上。 连他出门上学,都会不自觉地盯著橱窗的娃娃看。 总觉得娃娃也在看他。 「是不是生病了?」云妈妈一脸担心。「你这孩子别绷太紧啊,身边的人都喘不过气来。这阵子治安不好,附近老是有小孩子失踪。」 他的姐姐则在一旁凉凉的说:「不可能啦,他都已经过了正太的黄金年龄,已经十七岁了。」 …… 「班长?」 「班长!」 云天晴吓了一跳。 关柔吃著爆米花,在看他。 「是你啊,甚麽事?」他记得今年跟关柔不同班,二人本来也不太熟,只是普通同学。「吃甚麽?」 「早餐。」关柔悠悠回答。「你最近的j神状况很差,因为调查失踪甜点?班长的职责可不包括这个,别累坏了。」 云天晴稍感安慰,正打算点点头,却听他忽然说:「说不定是因为小矮人偷偷搬运甜点啊,他们最喜欢这个。」 云天晴黑著脸。 「甚麽小矮人的,g本不可能。」 「那你要怎麽解释消失了的苹果批?班长,要查下去,我只能告诉你是小矮人了。」关柔咬咬一口爆米花。 他正打算张口解释,却看见阿启在向自己打眼色。 他连忙走过去,问,怎麽了。 「别跟他较真啊。」阿启小声地说。「他是学校里的怪伽,老是说些让人不著头脑的话,虽然脸长得不错--啊不,我是在说,别跟他走太近啊!」 云天晴正想说「我遇过更古怪的人」,扭头一看,关柔已经溜掉了,不禁一怔。 说不定他跟自己一样,都是个老被人误解的人。 …… 夜空下的少年打个喷嚏。 虽然刚搬来这儿,不太熟悉,但总算让他到来了。 航君看见目标人物,眼睛亮了亮。 「嘿,你好。」他笑嘻嘻地打招呼。 正打算从自修室离去的云天晴选择无视。 「你昨天是不是看见了?」 云天晴选择无视。 「哈罗,帅哥,俊男,四眼--」 「你可不可以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云天晴想死的心都有了,小时候被缠人的女孩倒追都没现在这麽痛苦。 航君若无其事地说:「你果然看见了,包括墙上的画和那些玩具。」 云天晴的时间表三番四次被他打断,终於忍无可忍地问:「你是谁?」 「李航君。」 「干吗老是找我?」 「因为你看见了。」 「那关我甚麽事?」 「因为。」他搔搔头。「你似乎被玩具们,盯上了。」 二人刷的扭过头,早上还乖乖在商店橱窗待著的娃娃在二人身後,甜甜地狞笑。 ☆、小孩子的游戏(2) 「……」 航君拉起云天晴,拔腿狂奔。 也许是面瘫惯了,云天晴出乎意料地平静:「我不知道为甚麽我会被盯上。」 航君也讪讪地笑:「我只知道我调查的玩具们每到黄昏就会朝一个方位聚集,就是你的所在地。」 云天晴忽然觉得之前他看了十七年的玩具们像一场恐怖片。 「他们在夜间活动。」航君盯著他。「就是那些玩具。」 「胡桃夹子?」他姐姐看过这个故事。 「啊,原来就是那个!难怪我老觉得那麽熟悉。」航君恍然大悟。「原来你也不是那麽古板嘛,也有看故事的。」 云天晴板著脸:「重点。」 「这样严厉,会让人喘不过气来啊。」航君咋舌:「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所以要让你看一下。」 他往楼梯边缘爬,然後以手借力,跃上一楼檐蓬。 云天晴不由得退後。 航君皱皱眉:「哎你别怕啦,跟我二哥一样。」 於是云天晴就被半强迫的拉了上去。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半了。 他很不爽,他还没吃晚饭,虽然他早跟家里说过他会在自修室附近找个地方吃。 航君领著他到了一个儿童房的窗户,藏身在窗帘後,里面全是玩具。 「本来不太严重的,但最近感染愈来愈多,那个源头--也就是胡桃夹子,在夜间到处跑,唤醒了玩具们,而他们能活动的时间也愈来愈早了。」航君解说:「之前是十二点,後来就十点,再後来……天一黑就能活动了。」 「传染?」云天晴觉得自己在看科幻片。 「对,但不是病毒,我也说不上来。」航君指向窗户。「你看。」 房间的主人走进来,是一个年纪很小的男孩,他打个呵欠,然後在床上睡著了。 挂钟指向十点。 挂钟上的鸟儿在高歌,唤醒熟睡中的玩具们。 架上的洋娃娃提著裙子跳下来,望著来回奔跑的遥控跑车吃吃地笑,战棋里的士兵一举冲出来,手持武器在地毯上c兵。 「安静!安静!」塑胶制的交通警在摇晃著肥胖的身躯。 大伙儿仍旧热闹地歌舞著。 「这麽大动静,那个男孩怎麽还不醒?」 「因为他不是睡著了,而是昏迷了。」 「啊?」 「在房间的玩具愈多,那个那个男孩就愈大危机。」航君很认真。「到了最後……不,大概只有一个星期,那个男孩就会变成布娃娃。」 云天晴张了张嘴。 他想回驳,但找不到言语。 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在开玩笑吧?」 航君没说话,只是打开背包,从中掏出一个j致的布娃娃。 云天晴咽一咽口水。 布娃娃是一个小女孩,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布娃娃,长得跟当初与他第一次见航君时,那个被大型犬吓哭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天哪……」他到底到了甚麽异空间。 云天晴脑袋当机,甚至怀疑眼前的人是自己念书压力太大而产生的幻觉。 航君忽然扭过头,低声说:「来了。」 下一秒,二人身下不是檐蓬,而是硬绑绑的水泥地板。 那是灰色的世界。 太阳在正中央,显示是正午。 一条直直的街道映入眼帘,没有人,整个空间只有邻边商店是彩色的,还是温馨的暖色系,对比强烈。 「这是哪儿?」云天晴愣愣的,面瘫著。 「幻境,大概。」航君安慰式地笑。「他在向我们……不,是向你宣战。」 云天晴有点发毛:「全都是玩具店。」他看了看身上,自己忽然长出了老鼠的尾巴和耳朵,让他差点跌坐在地上。 航君热心地解说:「而且一到晚上就会动起来,那些娃娃。」 「……」 「然後会提著刀或者别的棍子,把我们两个往死里揍。」 「我要回去,你快让我回去。」云天晴强装镇定,微微颤抖。「还有,这是甚麽?」 「啧。」航君看著莫名长出来的尾巴:「敢情我们被当成反派了。」 云天晴记起,在胡桃夹子的故事里面,主角在十二点时被大群老鼠攻击,而胡桃夹子则活过来,领著他的玩具兵团与老鼠们作战,保护主角,并击败了老鼠王。 「所以我们注定会被消灭?」云天晴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尾巴甩来甩去。他深信这是个梦,至少等他待会儿醒来了,就会发现一切都是梦。 是的,这是个梦。 那个叫航君的人很快就会像以前那个邻家玩伴一样消失在他视线中,永远不见了。 他贬贬眼,闭上,张开,再贬贬眼。 他绝望了。 「你眼睛抽筋了?」航君看起来是真诚的担心。「如果胡桃夹子忽然出现了,那你可应付不了啊。」 「……」 云天晴按捺著揍他的冲动,却发现已日落西山了。 「看起来,这个幻境的时间观跟外面不同。」航君有些腼腆。「我堵了许多天,也堵不到胡桃夹子。但自从你出现後,一切都顺利了。」 云天晴的声音彷佛从牙缝飙出来的:「对我来说可不是这样。」他的生活全都乱套了,自从遇见了这个怪人後。 前面有喀吱喀吱的声音。 与木块碰撞的声音。 二人对视,然後同一时间迈步,朝源头进发,进了一家店。里面辽阔得没有尽头,天花板有一个大夹子,而入口则成了一个坑,像是夹娃娃机器的内部,地板充满海量般的玩具。它们全都被漆上了过份鲜艳的油彩,一动不动的。 门自动关上了。 圣诞树突兀的立在一旁,愈长愈高。 气氛压抑。 然後嗡的一声,所有玩具都涌向二人。 「该死的!」航君低咒。「快找胡桃夹子啊!」 云天晴吓坏了,玩具火车与木偶在拼命向他推挤,转瞬已到腰际。「我动不了!」 「动不了也得动!你想要死吗!」 他试著动一下,马上被迎面而上的暴龙布偶咬住手臂,虽然不疼但完全甩不开。与此同时,四周的压逼感愈来愈重,他感觉到一堆重重的棉絮和木头压过来,呼吸困难。 「哪个才是胡桃夹子?」 「不知道,但一定是混在他们之中!」航君的声音在玩具堆中十分模糊。「他们都是冲著你来的,你一定找得到!」 两个男孩快被玩具堆淹没。 云天晴四处张望,其中有一个玩具份外扎眼,那是唯一一个没动的玩具,戴著一个高高的军用帽子,面朝他们。 他刚看了一阵子,视线又被积木挡住,喘不过气来,挥舞双手,正好被紧紧握住,问:「找到了吗?」 他下意识点头。 「干得好,我也刚刚从圣诞树上拔下了好东西。」航君拨开玩具,张开另一只手,一颗种子在手心,下一秒就疯狂地生长,长成藤蔓,紧紧缠住四周的玩具!嗡的一声,玩具四散逃离,房间也开始膨胀,好腾出空间让玩具逃走。 没了压力,云天晴只觉得一阵清爽,向航君指向那个唯一没动的玩具。 「那个,我只是在赌而已。」云天晴有些慌乱地说。 航君嗤笑。「我的运气一直很好。」 藤蔓如箭般前进,紧紧抓住了那个一直没动过的玩具! 被抓住的胡桃夹子瞪过来,十分怨恨。 他们赌赢了。 地上再次变成硬绑绑的水泥地板,不过旁边是住宅大厦,而手表正指向十二点。二人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无视零星路人讶异的目光。 航君身边的胶袋里,内容物一开始在剧烈的动,但後来慢慢安静下来。 「击败胡桃夹子的老鼠王。」航君笑得开怀。「谢谢你。」 云天晴觉得很累,只想他赶快走,然後自己赶快回家,睡觉。 然後忘记这个荒唐的梦。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挥手。「再见。」 身後的航君耸耸肩,也不在意,提起胶袋就走。「总会再见的。」 我发现!!多点感叹号好像高潮位多一点!!(但又好像并没有!!) ☆、小孩子的游戏(3) 二 「……於是,小红帽就应妈妈的话,带著花束和食物去探望生病的nn,可是,此时她却不知道,大灰狼已经把nn吃掉了,正等著小红帽的到来。」 小女孩听得十分紧张,连忙问:「接下来怎麽了?nn?」 nn漾起慈爱的微笑。 「很可惜,结局是小红帽被吃掉了。」 小女孩很可惜地嘟著嘴。 月光照耀著他们的影子,而影子拖了一条长长的尾巴,还有狼一般的利齿。 …… …… 云天晴起床後,只觉得浑身舒爽。尽管作了个不美的梦,但现实是美好的。随著他的好心情,天空也放晴。他愉快地吃早餐,愉快地上学,愉快地取点名册,愉快地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然後不愉快地发现来了个新同学。 「嗨,又见面了。」航君那及腰长发已被剪掉,剩下一头清爽的短发。「我刚刚搬来,顺便转了校,真巧啊。」 由於云天晴是班长,为了当跑腿错过了早会时间,所以他是班上最後一个得知航君被分派到他班这个消息的人。 窗外瞬间从晴空万里成了y天,呼应他的心情。 云天晴黑著脸,无视之。 任谁也不可能在经历那种离奇古怪的事件後,还能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嘿,别黑著脸啊,多丑。」他笑嘻嘻地戳云天晴的脸颊。「明明你长得挺俊啊,浪费了这麽一张脸。」 同学都惊讶地看著航君,有好些同学连忙拉他过去,嘀嘀咕咕了一阵子。 似乎在班里适应得很好,没甚麽被排挤的事发生嘛。 云天晴有些嘲讽地扬起嘴角。至少跟自己比起来,人缘好多了。 他疲倦地揉揉太阳x,蓦地看见窗外有一闪而过的巨大黑影。 他愣住。 那个影子的轮廓,是狼? 「看来你跟那个怪家伙认识嘛。」冷不防旁边响起一道嗓音,云天晴一惊,脸上却还是那一号表情,发现关柔在他後头嚼甘大滋。「怎麽了?」 「没。」他睁著眼定定地观察云天晴。「你脸色好多了。」 其实关柔除了说话方式有点让人费解以外,人还挺好的。云天晴心头一暖,小声道了谢,关柔便离去。 在接下来几天,云天晴都在积极地为他与李航君划清界线。 可航君却像是有雏鸟情结一般,老是出奇不意地出现在云天晴身侧。云天晴光是听同学的对话,就渐渐开始了解,李航君很孩子气,玩游戏异常出色,喜欢打电动,运动神经也很好,经常佩带小饰物,十分受女同学欢迎。 「嘿,这个锁匙扣很有趣啊。」一名女同学指向航君的腰侧。「像是童话里头的王子,在哪儿买回来的?」 航君露出一口白牙。「啊,这个其实是叫『胡桃夹子』,被老鼠王打败以後,就回复原状了。」 云天晴唰的扭头看向他。 在女同学走远以後,缩小版的王子匙扣扭过头来,眼珠子骨碌碌地看著云天晴,脸孔跟几天前被他抓住胡桃夹子一模一样。 他咽一咽口水。 「没事的,自从我把这个取出来以後。」航君窃笑,张开手,里面有一块玻璃碎片,散发著目炫而诡异的色彩。「还记得吗?胡桃夹子在结局会变成王子,带著主角到糖果王国。」 云天晴还没看清楚碎片,航君就把手合拢。 「这玩意不可以久看,不然会入魔的。」 「那些到底是甚麽?」云天晴知道不该深究的,但他实在按捺不住。 「不知道,大概是故事里面的人物?」他搔搔头。「不过没害人的话,我是不会管的,比方说j灵和小矮人。我的责任就是要把害人的都回收。」 真糟糕。 云天晴有点纳闷,抬腿离去。 「喂。」航君在另一边追上来。「别那麽无情嘛,毕竟你是我第一个在这儿交的朋友,而我也很喜欢你啊。再说,你还能看见那些东西。」 云天晴停住脚步。 依然板著脸。 「瞧,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航君快速说道:「那我们现在已经是好朋友了啊,我先走了,再见。」然後一遛烟遛掉。 …… 「真无赖。」 …… 到了这个周日和周六时,终於不用再上学的日子,云天晴觉得彷佛过了一个世纪那麽久。 「喂,快要圣诞节了,别老是缩在家。」与弟弟完全相反的外向姐姐推一推他。「你看我这个帽子怎麽样?」 云天晴在看书,他运动不好,所以便加倍努力学习。 「不怎麽样,又是红色的。」 「你是在敷衍我吗?」姐姐正想拉拉他的脸,电话忽然响起。「嗯,我是云天夕。咦?现在?……发生甚麽事?」 眼见姐姐渐渐严肃起来,云天晴不禁睨她一眼。 「荒唐!nn变成大灰狼哪有可能?好好你别荒,我来找你。」她挂了电话,把锁匙抛给云天晴。「待会你自个儿出去买礼物,我有事要做,先走了。」 云天晴应了一声,继续看书,却集中不了j神。 他直直地看姐姐那一顶红色的帽子发呆。 又是狼。 真荒唐。 他手心冒汗,决定出外透气。 街上吹著紊乱的风,与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云天晴乘车到百货公司散步,又到书店看了一阵子书,对汹涌的人群连连皱眉,相当不爽。他找了个空地的座位坐下来,看见了老爷爷,便让坐。 老爷爷呵呵地笑。 云天晴忽然刹白了脸。 因为他再一次看见狼的巨大影子,不过这回是在老爷爷的身後。 「黑影?」 他擦了擦眼睛,再擦了擦眼睛。 「班长、啊不对,前班长?」 「呃?关柔?」云天晴看了看转瞬而逝的黑影。「怎麽你老在莫名奇妙的时候出现?」 话说了出口又觉得似乎不太礼貌,但关柔看起来不在意,只是慢慢回答。「我家里是卖零食的,就在这块空地的另一边。」 云天晴愕然地看看不远处那装修得美轮美奂的小店,又看看关柔。 他跟关柔不熟,事实上很多人都跟关柔不熟,所以差不多没人知道他的家庭背景。 关柔耸耸肩,看起来对他的反应毫不关心,只是扔给他一排巧克力。 「啊?」 「甜食在套话时有很好的作用,可以放松戒心。」他若有似无地笑。「总会有用的,班长。」 云天晴感觉莫名地收起巧克力,打算送给姐姐。 怎料回家後姐姐没等到,就先看到了惊栗的新闻。 甜美的声线在报导近日的新闻,接二连三有途人看见老人化身成大灰狼,在夜间横行,幸好事件暂无死伤。事件更有片段为证,被放在社交站上疯传,还取了个轰动的标题:「狼人现身在社区?真实的传说!」 …… ☆、小孩子的游戏(4) 「怎麽回事?」云天晴咬牙切齿。「这次又是跟你有关对不对?」 「啧,怎麽你难得跟我说话,却是聊这个。」航君小声咕哝。 云天晴拆开关柔给他的巧克力,掰开,扔了一格进航君的口里:「说!」 「是《小红帽》啦,这次。痛痛痛!」航君揉揉被抓的手臂。「大灰狼不会伤害普通人。」 云天晴松一口气。 那就是这次大灰狼不会找上自己吧。 「因为故事里规定了他只能伤害小红帽。」航君摆手。「不过会很困扰就是了,老人家会变成大灰狼,还在夜间到处跑,想想也觉得惊栗吧。」 云天晴汗毛直竖。「他会伤害小红帽?那是甚麽?」 「不知道,也许是任何一个人,总之是替代了『小红帽』的人。」航君说:「也许会是卖菜的婶婶,也许会是你,也许会是任何一个路人。」 云天晴推敲出来:「所以,『大灰狼』的真身也许是个人?」 航君点头。 「不过重点是,只要大灰狼吃掉小红帽,并且消化完毕後,故事就算是完结了,而他会自动消失,那个真身也会回复成为普通人。」他耸耸肩。 「所以我们甚麽都不用做?」 「可以这麽说。」航君微笑,不打算纠正他口中的「我们」。 「红色的帽子、狼的巨影。」云天晴吁一口气。「我还以为……这次又跟我有关。」 航君慢慢凝重起来。「你说甚麽?」 「啊?」 「你看见狼的影子?在哪?」航君皱起眉。「有没有别的蛛丝马迹?」 「红色的帽子是我姐姐的。」云天晴忽然想起了,他看见狼的时候,关柔都马上出现。「然後……难道是关柔?」大概不会吧,他只是个单纯的电波系。 云天晴想起那个他很久以前看的童话故事。 小红帽问nn,她的耳朵怎麽这麽大? 而nn回答:为了更好地听你说话啊。 小红帽问nn,她的眼睛怎麽这麽大? 而nn回答:为了更清楚地看你啊。 小红帽问nn,她的手怎麽这麽大? 而nn回答:可以更好地抱著看你啊。 大灰狼最擅长说谎,伪装成你熟悉的人,然後把你吃掉。 姐姐在接到电话後,就几天没回家了,虽然妈妈很放心,还叫他别c心,但他愈想愈不对劲。 「大灰狼最擅长说谎!」航君在听了他的描述後,马上说:「快找你姐姐!」 云天晴指尖微颤地打电话,但一直是关机状态。他的心凉了半截,因为姐姐从来不是这麽没交待的人,所以家里从不会打电话去摧促她。 航君看他的模样,也猜得八八九九。「你……不,没时间了,来我家吧。」 「啊?」 「我叫你逃课啊!」他趁著小息快完结时拉著云天晴跑到後门。「翻墙你会不会?」 云天晴当然不会,但航君硬拉了他上来以後,不会也得会了。 「但现在是上学时间啊,要是被老师发现……」 「噢你给我闭嘴……」该死的班长x格! 二人匆匆地到了一处民宅,被航君叮嘱「千万不要进来」後,便在门外等候。云天晴偷偷瞥了一眼,心底直砰砰跳,感觉很像小说漫画里的古董店。 云天晴总觉得航君这人浑身上下充斥著谜团。 事实上,如果是几年前的他,也许会吓得落荒而逃,但自从亲眼看见童年玩伴消失在眼前後,他便知道这个世界上没甚麽事情不可能。 出来时,航君抛给他一个积木般的盒子,说是给他防身。 「必要时打开就可以了。」他抛抛手中的盒子,并掷给他一条围巾。「还有,先预祝你圣诞快乐,这是拥有魔法的围巾,可以带来好运。」 云天晴将信将疑地收起来,虽然说不感动是假的,连家人都没送过他围巾。 「我说啊。」航君挑眉,十分无奈。「无论送你甚麽、跟你说甚麽话,怎麽你都是那张扑克脸?那样会让人很难跟你相处耶。」 云天晴心底那一块软肋被触动了一下,疼的。 「因为我的情绪波动不能太大。」云天晴张了张嘴,声音有点空洞。 「啊?」航君张大了嘴。「为甚麽?」 碰! 碰碰! 民宅的另一边传来巨响,有一些邻居已探头张望,有些人更惊呼有狼。二人面面相觑,一同拔足狂奔! 「难道不是关柔引来狼?」航君边跑边大喊:「但现在他人在学校,大灰狼却跑出来了!」 「慢、慢著。」云天晴有点混乱地喘息。「我是说关柔也许跟狼有关系没错,但没有说确实与他有关,别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古怪!」 航君边跑跳边,在路上闪闪躲躲,越过人墙,前进得相当迅速。「我想起来了!故事有另一个版本。在这之前的小红帽原作是法国版本,但格林兄弟在後来续写了另一个版本,就是猎人解救了小红帽与nn!」 「啊?」云天晴张大嘴,不懂。 可他发现,航君正领著他朝学校的方向回去。 「我看我们搞错了一件事。」航君举起食指。「不是因为关柔所以引来大灰狼,而是因为关柔的存在所以大灰狼不现身,只让你看到影子。也就是说,关柔也许是『猎人』。」 「我都说与关柔无关!」 「说不定真的有关啊!不试试看怎麽知道!」 二人翻过墙,回到校园,正好落脚地是老师专用的停车场,没多少人经过。 「好,现在你去找关柔,把他领来这儿。啧,这儿风真大。」航君说:「我在这儿拖延时间,不然大灰狼在学校出现会引起骚动吧。」 「可是……」 「没有可是!」航君大喝。「我不要再过著转校搬家的日子了,而且好不容易才认识了你!」 云天晴愣了愣。 话音刚落,航君就被一条浑身银灰色的巨狼扑倒!大灰狼的利齿近在他的颈边,威胁般的咆吼。 云天晴一惊,顾不得姐姐也许就在它的肚子里,慌忙向狼打开了盒子! 火舌从盒里冲上来,烧向大灰狼! 它哀嚎一声,从航君身上下来,好不容易才扑灭身上的火焰,变得脏兮兮的,可是显然更愤怒了。 「笨蛋,故事里明明规定了它不能伤害我。」航君撇撇嘴从地上站起来,心里却在为云天晴没扔下他而高兴。「而且那个很贵。」 「对不起。」云天晴老实地道歉。 狼再次冲过来,但这回却在中途就停下了!他的颈部似是被无形的物体勒住了,被逼规定在某个范围活动。它大口地喘气,口水啪答啪答掉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瞪著二人。 「国王的新衣。」航君吹了声口哨。「嘿,只有聪明人才看得到啊,狗圈感觉如何?」 大灰狼愤恨地呲牙裂嘴。 可下一秒,它僵住了。 它的身体从x口中央开始瓦解,变成泡沫。 如同魔法一样。 色彩缤粉的泡沫逐渐飞走,露出站在後头的关柔! 与此同时,本来该被挂在腰间的胡桃夹子一步一步的、在关柔後面艰辛地跳回来,向航君邀功。 云天晴瞪圆了眼,扭头却看见航君漾起狡滑的笑。 「为甚麽?」云天晴低喃。 「我不知道。我只是碰他一下,它就马上消失了。」关柔似乎有点吃惊,但很快回复正常,慢悠悠的环顾现场。「那个小匙扣在我的课本上写字,说你们有麻烦,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航君有点惊惕。这个猎人,未免太强大,只是触碰就已达到毁灭的效果。 现场一片狼藉,二人也相当狼狈。 本来大灰狼身处的位置,躺著一名跟云天晴长相相似的少女。 云天晴倒抽一口气,低声说道:「谢天谢地。」确定姐姐只是睡著了以後,便把她背起来。 风渐渐地静止了,回复平静。 航君长吁一口气,从地上拾起玻璃碎片,本想伸个懒腰,却在看见关柔时,慢慢收起笑容。 「今天的事……」 「我不会说出去的。」关柔微笑,从口袋掏出bb糖,舔一下。「不过这也不是稀奇事,我在小叔家的蛋糕店也看过偷糖的小矮人。倒是你们两个,这样的组合真是让人意外。」 航君认真地打量了他良久,小声地咕哝:「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云天晴想说,你们两个其实差不多。 关柔在他心中的定位,瞬间从「电波族」,转移到了「怪人」,与李航君并列著。 cp是李航君与云天晴 我想要吐糟!原版童话到底被改了多少啊!摔!我光是找就已经找到三个版本了! ☆、小孩子的游戏(5) 三 那是傍晚,公园的喷水池附近,人流渐渐减少。 银发青年面无表情地在池边坐著,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身边的斧头。他俊美得像是雕像,倒不像鲜活的人类。 途人都以为斧头是玩具,不以为意。 忽然,青年的眼珠子动了动,像是刚刚上满链的人偶,望向眼前的一双情侣。 他张了张嘴,问:「你贪钱吗?」 「啊,说甚麽啊?」那个女大学生吓了一跳,连忙挽著男朋友走。「大白天的,却在自言自语。」 青年却站直,高大的身影挡住二人的路。 女大学生直觉他是需要回答,慌张地瞟了瞟旁边富有的男朋友,说:「我、我当然不贪钱,钱才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是吗?」 下一秒,银斧用力劈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 …… 「啊啊啊今天真走运。」少女压低声线,拨电话给好友。「你快来啊,这儿有三个帅哥,要是迟到就没有养眼的画面看了。」 拿著电话,她探头探脑地看,三名长相气质各有特色的大男孩共坐在咖啡店里,还没有完全成熟,介乎於青年与少年之间。除了她以外,同样也惹来不少人的侧目。 「有甚麽类型?嗯,让我看看……健气系、冰山型、还有……」 话题的主角之一忽然转过头来。 少女吓了一跳,连忙调过脸。 关柔看看四周,觉得很没趣。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然後你们俩其实不太熟?」他敲著桌子。 云天晴点头。 航君则黑著脸,打了个喷嚏。 他心情并不好,再加上昨晚打电动打了一整晚最後还是卡关,再再加上他早上打了几个喷嚏,种种都让他觉得很不爽。 云天晴看著航君,想起家里那个安然无事、不记得有被抓走过的姐姐。「虽然有点怪,但其实李航君是个好人。」 航君望天,以前风光地被女孩倒追的他,在今天,被发卡了。 三人弄清楚事情原委後,就很快解散。 云天晴松一口气,总觉得自己跟那两个人,尤其是李航君待在一起,就会变得神经兮兮,总在提防身边有怪事发生。 大概是因为天开始冷起来,走在前头的航君一直在流鼻水。云天晴看了看他,接著,天上的云渐渐散开来,阳光照耀在航君身上,十分温暖。 …… 「终於在图书馆找到你了,最近老看不见人。」远远就看见阿启,所以云天晴特地挪了个位置给他,而阿启一坐下,就开始抱怨朋友的失踪。 云天晴不敢说,其实他近来老是与怪人混在一起。 「呃?」阿启坐下来,搔搔头。「你近来好像……给人的感觉变了?」 「啊?」 「挪位置啊,以前你都不会注意这些事的。」他好奇地问:「难道被外星人拐带了?」阿启是ufo拥护者,据说是因为小时候遇溺时被一尾鱼救过,从此信奉超自然现象。 「我当然是正常人类。」 云天晴听完後只是耸耸肩,不太在意。 半晌,他发现参考书都看完了,就站起来,朝後排的书架进发。 走到一半,云天晴只觉得眼前一晃。 那是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特别刺眼。 「抱歉,我想要拿那本书。」云天晴请他让开。 青年转了转眼珠,也是炫目的金色。 「先生?」 他张了张嘴,用清亮的声音问:「你说过谎吗?」 云天晴四处张望,气氛很诡异。 青年没有让开的打算。 云天晴只好硬著头皮随便回答:「大部份人都说过谎,我也会。」 青年又盯了他一会儿。 良久,他缓缓退开了,让云天晴拿书。 云天晴拿了书,瞥见青年身後拿著一把金色的斧头。 他默默转身。 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神经病! 又是神经病! 隔天云天晴回到学校,正想找李航君问个清楚,却得知他并没有上学。 「他在早上打电话来请假,病恹恹的。」老师拜托云天晴。「我刚才问了同学,他们说你和他走得最近,而且你又是班长,可以请你联络他,交待他功课吗?」 云天时不敢不答应,打算随便打个电话应付过去。 他这时才想到,自己g本没有李航君的电话。 懊恼到不行。 糟糕的是,自己竟然只剩下到他家里拜访这一条路。 凭著良好的记忆力,云天晴还记得上次的住宅地址,带著功课和女同学们的慰问语,就要去找李航君。 按了铃好久,也没人应门。 「他好像是独居的?」那麽应该没人在家吧。 云天晴正打算回家,却听大闸「咔嚓」一声,解了锁。 他一顿,有些甚麽在拍著翅膀,光圈在大门前久久不散。 云天晴大著胆子走进去。 上次他只是瞥了一眼,这回总算是看到了全貌。 大厅的中央是一个篮球架,零零落落地挂著几个篮球。旁边堆积著杂物,大部份是未知的盒子与积木,玩具也占了大多数。书本在架上被放得乱七八糟。厨房的门大开,里头一点都不像是煮食的地方,倒是放著许多甜食。 云天晴看见抱枕上有东西在抖动,轻触一下,发现是透明的翅膀。 小仙子从抱枕上抬起头,十分不满地瞪他一眼,然後倒头继续呼呼大睡。 云天晴觉得这儿好像小时候向往的童话国度。 「李航君!」他叫了几声,没人回应。 房门被胡桃夹子匙扣吃力地推开,一个药瓶滚了出来,空的。 云天晴刹白了脸。 「喂!你怎麽了?」看著闭上眼的航君,云天晴很害怕。虽然他是怪人,但人总会死的,而且这是整瓶药空了啊!「好端端的搞甚麽!你寻死啊?」 航君猛然睁开眼。 「咳咳……那瓶药本来就快将要吃完。」他打个呵欠。「我只是吃了一点伤风药,然後睡著了啦。」 云天晴别过脸,刷的站起来,离开。 「喂喂!」航君勾起嘴角,马上追上。 继续走。 「你担心我?」调侃。 继续走。 「害怕我死?」继续逗他。 耳g微微发红。 「喂!哈罗!云天晴?」 终於停下。 「--给我滚---!」 正在煮的开水沸腾了,音乐盒在咯咯地笑。 「啧。」航君摇摇晃晃走过去。「你闭嘴。」一掌拍在音乐盒上。 云天晴一股脑坐在沙发上,惊动了小仙子,无视小仙子的锅底脸,生闷气。 窗外的天空在放晴。 航君瞥了瞥他,挠自己的鸟窝头。「欢迎来到我的家,你是第一个勇者。」 云天晴说:「看得出来。」 「……」 航君有生以来第一次憋郁了。 虽然他朋友很多,但真正敢带回家、而没有被吓坏的人,大概只有云天晴一个吧。 云天晴忽然发现他们有点相似。 接著,航君又没话找话地唠唠叨叨了好一阵子,才以云天晴告辞来告终。 航君锁上闸,扬扬手赶走飞来飞去的小仙子,却忽然听见大闸被猛烈摇晃的声音。 「李航君!」 门外云天晴惨白著脸:「我又看见神经病了!」 「而且,这次是拿著银斧头的!」 6-10 小孩子的游戏 作者:君诺 ☆、小孩子的游戏(6) …… 「总结一下共同点,都是先问目标人物一个问题。听到回答後,有的不会动手,有就却会开始用斧头伤害目标人物。」关柔家里的店有很多常客告诉他消息。「攻击者两名,年纪都是二十多岁,一个金发、一个银发,应该是双胞胎。」 虽然至今有很多人被砍伤了,但死亡个案则还没有。 看起来比较像是惩罚,不像是屠杀。 「我在看到那个银发家伙时,他正在砍一个上班族,似乎是在上班族回答他并没有婚外情之後。」云天晴说完,看航君一眼。 他经过几天的休养,已经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 航君眯起眼。「伊索寓言有一个故事,一名樵夫在河边砍柴,不小心掉了斧头在河里。有一个神只捞起斧头,然後问了他,金斧、银斧,是不是他掉的斧。」 关柔吃饼乾,接续:「我记得喔,不贪心的樵夫诚实地回答,想要回自己的斧头。结果神只就把所有斧头都送他了。」 「难道你们想要找那两把斧头?」云天晴郁闷地问。「因为说谎而随街砍人的人形斧头?」 其实云天晴一点都不想跟他们两个一起冒险,寻找那个甚麽斧头人。 到底为甚麽会跟这两个八竿子打不著边的人牵扯上? 他陷入了极度强烈的自我厌恶当中。 「班长怎麽了?」关柔。 「作垂死挣扎。」航君。 「……」 「班长,你不觉得挺有趣吗?这些不可思议的事。」关柔托腮。「我可以不打扰你们两个的,光是在旁看著。」 航君没说话,只是朝云天晴露出一口爽朗的白牙。 「你们g本没方法!只懂乱冲!」云天晴忍了好久,终於炸毛了。「我看过,那是货真价实的斧头!磨得锋利的斧头!再说,怎样抓两个人?」 天上隐约闪过一道雷。 「简单。」航君吹一声口哨。「抓到一个,另一个就自然会现身了。」 …… 小时候,老师总会问你有甚麽志愿。 「我的志愿是老师!」 「我的志愿是当消防员!」 一般很高分。 「我的志愿是当大盗,偷光银行的钱!」 一般很低分。 「我的志愿是住在国王的城堡里!」 一般……老师不禁看了看前面的小孩。 头发短短,眼睛大大,一脸机灵相的李航君,自信满满。 ……又一个看童话长大的小孩。 在某种意义上,长大了的航君的确是住在自己的城堡里,而城堡里也有很多实用的物品,效果像魔法一样。 「拿著。」航君递给他们两个白色盒子,解说:「原理很简单,里面有一种原本是长在植物上的细菌,能结霜,所以要小心别沾到。」 「结霜?」 「就是人造雪,没有加速剂,效果很温和,在这种天气最适宜使用。」航君没好气地回答。「用途,给你们防身。」 ……云天晴忽然很庆幸自己拜访他的家时很老实,没到处乱碰。 好不容是等到傍晚,三人依据关柔常客提供的资讯,来到了斧头青年常到的公园。 没目标人物。 航君看了看手表:「别著急,应该快到了。」 云天晴正想找个藉口回家,转身一看,发现金发青年早出现在他身侧,正嗫嚅著想要问话! 航君见状伸出手来拦住云天晴,顺势换了个身位。 云天晴这才注意到航君的骨架很大,只是换个身位,就可以完全覆盖云天晴的身躯。看这样子,他还会继续长高。 金发青年见是航君,眼中闪动若隐若现的杀机。 「李航君。」他用彷佛能洞悉人心的声音问:「你为甚麽不回家?」 没头没脑的问题,云天晴皱眉,却见本想著伺机攻击的航君,动作硬生生僵住。 航君沉默著。 随著他的沉默,金发青年眼内的杀机渐渐浓烈。 「家里多没趣啊。」良久,他嗤笑。 「……是吗?」 下一秒航君手一转,来个侧手翻,本来站著的位置已劈来一把金斧头! 附近惊呼四起,云天晴抛过去一道绳子。 「你们认识?」不然怎会知道名字? 航君点头:「小时候认识,那时很喜欢骗他们,让他们互砍。反正是一起玩过一阵子,可大哥不知怎麽的把他俩放出来了……再然後,他们就是这副恶心模样。」 关柔在树下打了个手势,示意绳子已绑好。 不知不觉,二人已在青年身边绕了几个圈,青年这才知道受骗,被绳子套得牢牢的。 他表情没动,但手上动作不停,眼见就要劈向云天晴-- 「别怕!」航君瞪眼。「金是很软的金属!很容易变形!」 云天晴跌跌撞撞地让开,一看,果然看见金斧头的刀锋崩了一角! 与此同时,彷佛早有准备般,与金斧青年外表一模一样的人从藏身位置窜出,银斧刚好卡在云天晴的脖子上! 云天晴喉头滚动。 「放开金。」虽然银发青年没有表情,但云天晴感觉到他很生气。 「他没说谎,你不能动手。」话是这麽说,但航君十分紧张,头发上尽是汗水,眼睛直盯云天晴,深怕他一个闪失。 银发青年手上没动,缓缓转过头来。 云天晴闭上眼,觉得自己很无能。 懦夫! 等待行刑的懦夫! 总在等待李航君的帮助! 像个娘娘腔一样! 「可恶!」 情急之下,一道响雷竟恰恰降下,直往银斧青年的位置劈! 银斧青年堪堪闪过,面无表情地让开,不再纠缠云天晴。 他的隔壁被雷劈出一个洞。 关柔瞳孔收缩,想要冲过来,被航君阻止。 「喂!」李航君心神不定,大喊道:「云天晴你快闪开,我感觉到这儿的气场不稳定!也许雷会再降下!」 「我不会被劈到的。」云天晴十分笃定,向後退。 在他退後的同时举起手,指缝间赫然正是一块玻璃碎片! 绳子松下,金银双子背对背,缓缓化作光芒,收回各自的斧头中。 当的一声,两把斧头同时倒地。 静静地躺著,再没动静。 那一场落雷经过後,天空也回复平静。 航君与云天晴几乎散架,只能坐在地上。作为唯一一个还能动的人,关柔便上前收拾一片狼藉。 航君喃喃地说:「这是我第一次甚麽都没用,光靠人力去收拾他们。」 他看了看云天晴。 朋友啊,真奇妙。 白色的盒子被抛到空中,又降下。 云天晴见他把玩积木,想起之前那个「很贵的」盒子,不禁问:「那个会喷火的盒子,到底是甚麽魔术?」 「是这样的,用火三角的原理,燃料、热力、氧气。」航君取出红色盒子,沿边缘比划著。「盒子是绝缘体,里面是易燃气体,开盖子时的摩擦力令温度上升,里头的气体上升,遇上氧气,嚓的一声。」 著火了。 二人木然地看著盒子冒出的火焰升高、再升高,冲上旁边那一棵树,点燃。 「李、航、君!」云天晴咬牙。 「我、我不是故意的!」 「救、火!」 「著火了著火了救不了怎麽办?」 「你很吵!快去灭火啊!」 「对、对不起啦……」 闪电划过长空。 久久不散。 金斧问:你是不是攻? 银斧问:你是不是受? 云天晴淡定回答:我不是同x恋 …… 然後两把斧头同一时间砍向他 ☆、小孩子的游戏(7) 四 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雾,很y冷。 细碎的光茫,还有赤脚的小女孩。 「先生想要买一g火柴吗?」 「……火柴?」 雾中,云天晴的脑袋开始变得混沌。 「没错。」小女孩漾起笑容。「它能实现你的愿望,可是,你也要放弃某样同等份量的代价。」 他犹豫了。 …… …… 男人在办公室工作,忽然听见吵闹的人声。 「阿云你快来看,前天离职的同事回来了。」同事拉他过去看戏:「据说是傍上富婆,有财有势了,回来耀武扬威。」 男人看见哈腰赔笑的上司,而之前灰头土脸的前同事现在穿金戴银,很愕然:「啊?怎会忽然这样的?」 同事都不明所以。 「好像是遇上神仙,转运了。」 外表严肃、内在有点小八挂的男人回到家,把事情告诉妻子,妻子同样很惊讶。 「真巧啊,二座那个婆婆早年不就走失了孩子嘛,现在找回来了。」云妈妈说:「据说最近有一个神仙很灵验,那个婆婆就是向神仙借了个火,就能实现愿望了。」 「这样啊。」云爸爸不解地後脑杓:「对了,今天是圣诞节啊,阿夕和阿晴呢?」 此刻的云天晴,正黑著脸看著眼前的儿童读物。 灰姑娘。切,他小学那会儿就不看这东西了。 「喂,你有没有用心在看啊?」 云天晴不理他。 「要不,我来举个狼来了的例子吧。」航君露出一口白牙,举起食指。 「曾经,有那麽一个传说中的动画,经常说会完结,到真的完结时,反而没人信了。」 云天晴马上问:「那个动画是不是叫银魂?」 …… 「原来你也挺宅嘛。」航君用震惊的眼神看。「还有另一个版本,要听吗?不过你一定得听。」 「……」真无赖。 「从前,有一个人气漫画家,不断休刊,当重开连载时,反而没人看了。」 云天晴望天:「於是他奋而报复社会了?」例如把正太主角画成肌r兄贵之类的,让他姐姐气得抓狂。 「好厉害,你怎麽知道?」 他沉默,李航君这个物体很烦。 此外,让他不安的,不仅是航君这个烦人的物体,还有身边的庞然大物。 感觉到视线,正在互相喂食物的金银双子一同扭头。 「别再看过来。」金。 「要不砍瞎你。」银。 云天晴顿觉一阵寒意,压低声线问航君:「你真的不要把他们带回去?」虽说斧头可以缩成匙扣随身携带,但他有心理y影。 「因为你战斗力太低了,老是依赖那些贵价盒子不好。」航君低头看儿童读物。「喂,你们吓坏我的朋友了。」 金银双子瞪他:「我们凭甚麽由你来决定去向。」 「哦?」航君挑眉。「那谁一出来就被碎片刺到了?又是谁在大街上胡乱砍人?回去继续互相磨斧吧,你们两个。」 本以为航君会遭到恶瞪,怎料,听见「磨斧」二字,兄弟俩反倒红了脸,不情不愿地回到各自的斧头。 云天晴不禁好奇了:「甚麽是磨斧?」 航君眼睛都没贬一下:「就是把斧头磨得更锋利。」 云天晴觉得大有隐情,正打算追问,关柔适时从柜台前回来,轻轻地笑著说:「请放轻音量。」 一桌子人都噤了声。 这儿是关柔家的零食店,与关柔本人一样,透著一股柔柔软软的气息。整家店都阳光充足,空气中彷佛散发著n油味道。 看店的关妈妈很客气,一个劲地「柔柔快招呼同学」、「柔柔今天别看店了」,还招呼茶点,倒让作客的人不好意思占著位子。 这不得不源於航君的外表,腼腆的高大男孩,对长辈很管用,十分讨喜。 「这些东西会出奇不意地出现。」航君拿著一块玻璃碎片。「没人知道那是甚麽,据说是魔镜。它会令本来无害的事物变得害人,只要知道这点就足够了。啧,拜它所赐,最近我忙得很。」 云天晴无力。「为甚麽要告诉我这些事?」 「你是我的同伴啊,所以我想要向你解释一切我所知道的事。」航君一脸理所当然。 云天晴张了张嘴,忽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太直白了,反而难而拒绝。 「所以接下来无论他要你干甚麽,你都没有理由拒绝了。」关柔从後冒出,贬贬大眼睛,一派天然。 「……」 一片静默。 云天晴刚萌生的那点感动瞬间转成铁青的脸色。 被拆穿了。航君讪讪地收起儿童读物,转移话题:「啊,你也差不多该向我说一下你的事情了。」 云天晴莫名其妙:「我没甚麽好说的。」 相比他的惊心动魄,云天晴之前十七年的生涯就像白开水一样,四平八稳,从不越轨--然後他这才发现,遇上李航君之後,时间表已经变得如同废纸一样了。 例如这天,大好的圣诞假期,本来预定了上自修室,却忽然被拉往零食店。 云天晴陷入了无限的後悔。 可是,姐姐的感觉与他完全相反。 「我倒觉得他这种x格可以跟你互补啊。」她下评语:「据你所说,既然他已经是个怪人了,为甚麽还没跟他坦白?关於你的能力。」 那不是能力,那是诅咒啊,姐姐。 虽然家人都很包容他,但云天晴只要一想到这儿,就不禁脸部一阵扭曲。 「欸?下雨了?」 航君纳闷地看向零食店外。关柔也看了看天,说:「今早看新闻,说是大晴天的啊。」 雨中流浪汉在寻找地方露宿、途人也纷纷找地方避雨。 云天晴见状,收拾物品打算离开,却发现自己的橡皮擦又不见了。 「难道真的是小矮人?」他小声咕哝,发现时间不早。「那个,我得走了。」 「啊?」航君有些慌张,手忙脚乱地收拾。「你没有伞子啊,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我不像你,老是在病。」云天晴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走出店外。 「况且,我是不会被雨打湿的。」 …… ☆、小孩子的游戏(8) 地上满是火柴。 满是熄灭了的火柴。 关柔到後巷扔垃圾,迎面撞上衣衫褴褛的小女孩。 奇怪的是,小女孩神情木然,没有表情。 「对不起。」他鼻子,眼睛却直盯著她看,难掩好奇。他饶有意味地目送小女孩离去,打算转身回店里帮忙。 却猛然被拦住。 「小夥子啊。」 一名老婆婆向他露出金牙。「我的儿子好像生病了,可不可以替我带他看医生?」 整个後巷,除了关柔,就只有老婆婆一个人。 他顺从地点头,问,是不是是这个抱枕。 听到他的话,老婆婆生气了。 「他是我前天才找回的孩子啊!才不是甚麽抱枕!」她的表情又转为悲伤。「後来不知怎麽的,就昏迷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从二座背过来的。」 关柔连停顿都没有,马上微笑回答:「嗯,我知道了。」 对付神经病,最好是顺著他们的意来走。 他接过抱枕,看见上头烧焦的地方上,有些闪亮的粉末。 他的微笑愈发幽深。 「别碰它!」 航君从後赶上,抓过抱枕,用纸巾将粉末扫到皮袋里,束紧,然後丢回给老婆婆。 老婆婆接过抱枕,看也不看二人,浑浑噩噩地走了。 「她是以前的常客,那时j神还很正常的啊。」关柔表情遗憾地望向皮袋,眼睛亮了亮:「这是怎麽了?又是那些有趣的事?」 「才不是有趣的事!」航君皱眉咒骂。「这次的对手很强!」 「喔!」关柔一脸感兴趣。 「这个女孩很聪明。」航君咕哝。「她把碎片磨成粉,融入火柴当中,实现当事人的愿望。」 「喔喔,我听说过这种,好像是巫术。」关柔形容:「在火柴燃尽之後,别人就会从幻觉清醒,而当事人则会永远陷入幻觉当中,就是这样?」 航君点头。 「所以,他们是看见幻觉?」 「从来没有『幻觉』这回事。」航君摇头。「在他们眼中,这就是『真实』,只是他们眼中的所见的与我们眼中所见的不一样,但对他们来说,这全都是真的。」 关柔睁大眼,表示疑惑。 「大概晚一点你就会懂的啦。」航君回答得有些敷衍。 他也不指望有人懂。 从小到大,仙子、j灵、狼,一切都是真实的,对他而言。 但不明白的人就是不明白。 他也不需要别人来定义他的世界。 「班长呢?」 之前都是两个人一起出现的,难怪关柔觉得少了些甚麽。 航君顿时变得垂头丧气,蹲下,语调哀怨:「说不定我在说了甚麽话惹他生气了,最近都找不到他。」 「班长不会这样的。」关柔嚼水果糖,同蹲下去。 「欸!我也这麽觉得!」航君跳起来。「他只是有些别扭,但内在却是个挺好的人啊,在他身边,我完全感觉不到丝毫恶意(但有嫌弃),感觉就是很单纯的人!」 「班长只是不太会拒绝人而已。」关柔笑吟吟地打击他。 航君又马上颓丧起来。 「哎--总之,我还是去干活吧。」他搔搔头,重整旗鼓,听到远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李航君!」 金发青年难得出现焦急的表情。 看见他,航君变得y霾起来:「云天晴怎麽了?」 …… 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雾,很y冷。 云天晴找不到路。 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面前出现细碎的光茫,还有赤脚的小女孩。 「先生想要买一g火柴吗?」 「……火柴?」 雾中,云天晴的脑袋开始变得混沌。 他好像是要回家、又好像是需要去做甚麽事。 「没错。」小女孩漾起笑容。「它能实现你的愿望,可是,你也要放弃某样同等份量的代价。」 实现愿望? 「能看见任何想见的人吗?」他忍不住问:「能让我……变回一个普通人吗?」 女孩笑著点头。 他犹豫了。 …… 「班长!班长!」关柔在叫喊。 金摇头,被阻隔在雾外,他连银的存在都感应不到。 「该死!」航君骂骂咧咧,踹路边的垃圾。「怎麽每次穿过雾,最後都会回到原地的?」 他从身上出一个蓝色盒子,开启,让雾被吸进去。 「真高科技。」关柔。 「只是普通的吸湿器而已。」 航君皱眉看著雾气散开,又迅速聚合:「可恶!为甚麽没用?」检查手上的盒子是不是有问题。 关柔眯起眼凝望厚重的白雾。 「当然没用。」他突然这麽说:「因为这场雾并不是由卖火柴的女孩做出来的。」 「你确定?」 「直觉。」 航君望向金,人体测谎机朝他点点头,说明关柔说的是实话。 航君看了看雾,嘀咕了声:「真是个爱让人c心的家伙。」 他深吸一口气,冲了进去。 「云天晴!」 叮叮! 挂在腰间的银斧挂饰在晃动,碰撞。 「怎麽了?」云天晴浑浑噩噩,拉起匙扣,半晌才想起些甚麽。「对了,没有我的召唤你是不能出来的--」 「先生!」 小女孩在催促他:「只要划一g火柴,就能实现你的愿望了。」 云天晴这次只有一下的迟疑,就回答:「……好。」 然後他的脑内浮现一张脸。 那是一张表情明亮的脸,永远都笑得很孩子气。 李航君? 「……你是小学生啊?不知道不能跟陌生人说话的吗?」 他的腹部挨了一拳,结结实实的! 云天晴整个人清醒过来。 雾迅速散开! 「李、李航君!」他惊讶地看向整个人气得冒火的李航君,腹部被揍得隐隐作痛,但没伤及内脏,因为他没用尽全力。 航君的手指关节啪啪作响,随手扔掉蓝色盒子,揪起云天晴的领子,扔给关柔。高大的骨架,总有其好处。 关柔连忙七手八脚地接过云天晴,搂住。「没事吧班长?」 刚才被推开时,云天晴突然有种微妙的感觉。 他重新正视李航君,然後甩甩头。 「没事。」 女孩反应过来,嚓的一声划下火柴,四周影像晃动,赫然全是数不清的火炉! 火舌直往李航君卷! 「小鬼,你惹火我了。」他侧头,躲过火焰。「敢诱拐云天晴?」 航君打开白色盒子,冰霜从中冒出来,把火舌逼退! 女孩连连退後,拔腿就跑。 航君看见她又燃起一g火柴,暗叫不妙。抬头一看,果然被高耸的圣诞树包围,逃不出去! 「真y险!」 圣诞树愈长愈高,快将把顶上那片天空给淹没! 小女孩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不能让她有机会燃点第三g火柴! 此时,天上降雨,斗大的雨点来得突然,哗哗作响,硬是把虚幻的火焰扑灭! 虚幻的圣诞树也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有一g火柴没划!」云天晴在远方大喊,声音有点颤抖:「小心一点!」 航君眯起眼,伸手把逃得不远的女孩拽过来,她挣扎不止,大叫:「我可以给你一g火柴,让你能看到你那失踪的父母!」 「不需要!」航君一把捞过她手中全数沾湿的火柴。 火柴化成粉末,又迅速凝聚在一起,成为一整块玻璃碎片。 「不要!停止!」 女孩惊叫一声,四肢开始变得透明! 「还给我!还给我!」 她的叫喊声愈发虚弱,身躯逐渐消失。 没过几分钟,粉色的泡沫飘到空中,到处纷飞,散去。 航君松一口气,转了转脖子。 刚才的怒火已平息。 「我说,你别老是跟著陌生人走啊,要是我晚了一点……算了,这次算是有惊无险。」 说完,他扭头一看,愣了。 在云天晴头上,飘著一朵乌云,在不断降雨。 奇异的是,航君与云天晴中间,有著一道明显的分界线,航君头上顶著的是一个太大阳,半点雨水都沾不上他。 「这就是我的能力。」云天晴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容:「所以我的情绪起伏不能太大。」 用情绪控制天气。 ☆、小孩子的游戏(9) 五 城市的海滩,一如既往的满布垃圾。 腿上布满伤痕的少女仰卧著,她不敢试著站起来,怕一站起来就感觉到那稚心的痛楚。 手电筒的白光照过来。 「哈罗--有人在那儿吗?」少年看见有东西在动,便大著胆子照过去。 然後,他看见了美丽的少女。 …… …… 直到在圣诞假过後,云天晴都有意无意地躲著李航君。 「喂!」 航君在某天放学後,终於挑了个机会从後赶上,堵住他。「从那天起你就怪怪的,到底怎麽了?」 云天晴尴尬地扭头,问:「你不害怕吗?」 「啊?」 「一定在害怕吧?」云天晴低喊:「我是怪物啊!」 天上轰隆隆的响起落雷声。 「哇!老兄……你真猛。」航君吓了一跳,拉起他的手臂:「那又怎样?不就是有超能力而已吧。这种东西你遇上我後不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云天晴很无力。 「你知道这种事困扰我多久了?」 自从邻家玩伴消失後出现的异状,因此被逼压抑情绪,深怕被他人发现。唯一知情的家人,也逐渐看著他不再开朗起来,老是绷著脸。 而这种事,换了个人,就好像是吃清菜还是吃r那样简单。 「哈哈,怕被人发现,不就时常保持心情好呗,那样就永远都是大睛天了,用不著板著脸像个老头似的。」航君孩子气地笑,搭上云天晴的肩膊。 有一瞬间,云天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脸也有些发热。 他连忙挥开李航君的手。 「干扰天气g本就不应该吧?该下雨时下雨,该放晴才放晴,这样才是正常规律。」云天晴愈走愈快。「言下之意,就是我一直都在庸人自扰了?」 「嘻嘻,不敢说、不敢说--啊!」航君惊呼了一声,稳住被他撞到的小孩,以免他摔倒。「没事吧?」 小孩有些责怪地盯他一眼,比了个嘘。「大哥哥安静一点!巴巴今天好像没胃口,别吵。」 此时二人才发现,小孩面前是一个纸皮箱,里面有一只躺著的黑猫。 「巴巴是这个小猫吗?」航君小声问。 「嗯!」小孩高兴地点头。「妈妈不让我养猫,所以我悄悄地喂巴巴好久了,可是它今天都没看我。」 黑猫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呼吸了。 云天晴看见黑猫的腹部明显没了起伏。 昨天气温很低,很多小动物都熬不过严冬的晚上。 「那个,其实小猫已经……」 猛然被撞了一下,云天晴痛得弯下腰。 「它睡著了!」航君弯下腰,给小孩一个大笑脸:「躺在这儿太累,所以小猫已经睡著了。要不把它交给哥哥吧,我替你照顾它?」 小孩先是警戒地望了望,想了半晌,终於把纸箱交给他,说:「大哥哥要好好照顾它喔!」 航君重重地「嗯」了一声,接过小猫。 小猫只有巴掌大,看来出生没多久。 小孩一边回望一边远去。 二人站在原地。 良久,云天晴问:「你打算怎样处理它?」 「……不知道。」当时只想著别让小孩子太早知道真相。 航君哭丧著脸。 云天晴禁不住翘起嘴角。「找一堆报纸,好好包起它吧。」 「欸?你不生气了?」 「那我走了。」 「喂喂!」 云天晴在想,李航君跟小孩子真有缘份。 说不定,因为他也是个没长大的人,像彼得潘那样,不可思议的大男孩。 「班长,你好像变得……嗯,开朗了。」有天替老师跑腿时,女班长忽然好奇地问:「近来你都跟关柔与李航君变得很熟嘛?你们三个站在一起好养眼。」 除了这样,云天晴开始主动关心同学,甚至提出帮忙替老师跑腿,也是让她好奇的因素。 女班长有种冰山要溶解的感觉,这样的云天晴似乎……挺惹眼的。 云天晴怔一怔:「是这样吗?」 最近的他真的老是跟怪人们待在一起,倒是阿启很少联络了,除了每天的午餐。 带著些许愧疚,云天晴在中午时问:「阿启,你的数学测验成绩如何?」 「马马虎虎吧。」阿启吃完苹果派,一边喝水一边说话:「呸呸!水怎麽会咸的?啊,难道说你想要替我补习?」 「好。」 「欸!真的吗?」他瞪大眼,像在看外星人一般,喜上眉梢。「班长你怎麽了?班长你疯了?」 云天晴没好气地苦笑:「我没那麽拒人於千里外吧。」 阿启哈哈大笑。 「那麽,星期六到你家?」以前阿启有留级危机时,曾经被老师要求每周六到他家补习,二人就是因此才熟起来的。 「我家?」 阿启变得神色僵硬,连连挥手。「还是算了吧。」 强烈的反差让云天晴微微张嘴。 「怎麽了?」 阿启乾笑:「我家暂时不太方便。」 云天晴有点失望,也不纠缠,只好耸耸肩。「那麽算了。」 转头,看见关柔在窗外向他招手,云天晴便很自然地凑过去,没注意到班上同学的目光在绕著二人打转。「前班长,有人拜托我来找你。」 「是谁?那我现在到你班去。」 关柔微笑,伸懒腰。「还不行,还得等一个人哦。」 「啊?」 远方传来惨叫。 「啊啊!我的脚!是谁的恶作剧?」是阿启的声音。「妈的!踢到那玩意痛死我了!」 「……」 航君神清气爽地走过来。 「嗨!我可以了!走吧!」 「……你对阿启干了甚麽?」云天晴。 航君一本正经:「甚麽都没有。」 ☆、小孩子的游戏(10) …… 卖鱼档,一尾鱼在跳跃。 少女轻轻抚鱼身,鱼便安静下来。 「妈,你有没有觉得家里的水愈来愈咸了?」云天晴的姐姐皱眉。 「没有啊。」云妈妈在挑鱼。「啊,那边的孩子,可以挪一下吗?」 少女挪挪位置,让云妈妈能顺利挑鱼,很满意。「真乖巧,是哪家的孩子,我之前都没见过。」 「妈!」姐姐拉住她,抱歉地朝少女点头。 少女微笑。 她有一双蔚蓝的眼睛,如同海洋一样,皮肤光滑幼嫩,像长久泡在水里一样。 云家母女不禁看直了眼。 「乖乖,真是美得像是故事里的j灵啊。」云妈妈很感动。「要是她说话了,说不定会是王菲那样空灵的嗓音啊。」 少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她是个哑巴。 她踏著艰辛的脚步,一步一步,走过街道,尽量在不惹注目的状况下回到住处。先四处张望,然後敲门。 门被开启,少年看见她後松一口气:「我以为你跑哪儿去了。」 少女心头涌起一丝甜蜜。 虽然她不能说话,但无碍二人的沟通。照常理来说,少年不可能收留不明来历的人,但他却控制不了自己,就像是被鼓惑了似的。 趁著爸妈出差时把她藏在自己的房间,骗过打扫阿姨。把这个娃娃似的美丽少女藏著。 他可能真的疯了。 一向开朗的少年有些神经质地扒头发,少女不安地望著他。 「没事,不用担心。」她说过,她只是离家出走而已。单纯的她绝不可能会另有居心,自己不要想太多了。 少女很依赖他,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在一周後,终於抵不过她哀求的眼神,少年容许她放学时来找他。 远远地看著,就已经心满意足的少女,一想到自己的承诺,不禁面色暗淡。 「时间无多了……」 航君喃喃地说。 「又怎麽了?」云天晴开始习惯他间歇x的神秘兮兮。 「最近鱼类不新鲜、海洋失去了活力。」他望向食堂的电视,里面在报导大批死亡海产被冲上岸的新闻。「是因为海的公主丢了。」 关柔懒洋洋地在一角嚼著泡芙,发出声音回应:「喔。」 「喂喂,虽然我没意见,但你可别老是妨碍我跟云天晴啊。」航君跳起来。「云天晴对我的注意力有一半都会被你分去的!再说,你明明也是最近才知道云天晴的秘密!」 「我早就知道啊。」关柔耸耸肩,漫不经心:「只是看班长一脸想隐瞒样子,所以就装作没发现。」 云天晴有些讶异。 航君内心涌起一丝妒忌。 「而且,你该多吃甜食。」关柔舔珍宝珠:「你的脑袋不够糖分,导致转速很慢。」 「哼,你当心蛀牙!」 「谢谢关心。」灿烂的笑容。 「啊啊啊我今天要跟你没完!」 「喂,大吵大闹,你是小学生吗?」云天晴板起脸。「说重点。」 他开始习惯了不时出现的怪异事件,也开始为习惯了这些事的自己感到悲哀。因此,前天他已经扔了渐渐不再可靠的时间表。 取而代之的,是永远待在他附近的李航君。 「就是海的女儿啊。」他委委屈屈地坐下,开始抽高的个子在三人中显得很注目。「讲述人鱼公主为了心上人的灵魂,答应巫婆的条件来到岸上,条件是交出自己的声音。」 「所以你是说,公主跑到岸上来,打算狩猎灵魂?」关柔猜测。 「她又不是魔鬼。」航君撇嘴。「故事中说,只要与心上人王子结婚,她就能成为真正的人类,因为有爱,王子的灵魂会转移给她,而自己的灵魂同时能保持不灭。」 可是人鱼公主失败了,所以在王子新婚翌日她就化作泡沫消失。 「恋爱?」关柔。 「嗯,这是一个关於恋爱的故事。」航君忽然瞟了云天晴一眼。 「怎麽了?」 「没、没有。」航君鼻子,有点结巴。「呃呃,你有没有恋爱过?」 云天晴想也不想就回答:「没有。」 航君「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後脑杓。 他们都陷入奇异的沉默。 云天晴远远看见刚到食堂的阿启,正想主动上前打招呼,却发现他似乎憔悴得过份。不仅面色不佳,而且走路来摇摇欲坠。 他一愣。下一秒,已看见好友直直地倒下来! 「阿启!」 …… 「盐份摄取过多,轻微脱水,肾脏负担过重,而且有些高血压。」医生在写报告。「虽然很轻微,但这些症状该积了些日子了。」 云天晴替阿启办好了早退手续,见他还在睡觉,就在保健室待了一会儿。 「回去上课吧。」航君开始不耐烦起来,拉他走。 二人打开门,不约而同怔住。 门外是一名不像凡人的少女,有著蔚蓝的眼睛。看见里面有人,她只欠一欠身,就急冲冲的上前察看躺著的阿启。 「你是谁?」云天晴皱眉。他从没看过她,也不明白为甚麽这个不明来历的女孩能忽然出现在学校。 少女张了张嘴,摇头。 她楚楚可怜,有一张让人不由得放下戒心的脸。 云天晴脑海一片空白,不由自主说道:「那我们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说完,脚步就自动往门口移。 「云天晴,别被她迷惑了。」 少女变得僵硬。 航君皱眉,锐利地望向少女:「她g本不是人类。」 「你说甚麽?」阿启醒过来了,恰巧听到这句,按著脑袋。「别随便侮辱她!她可是我的女朋友!」 「你疯了。」航君说:「跟一尾鱼谈恋爱?」 阿启觉得头很疼,语气愈来愈冲:「你刚才开始就在说甚麽莫名其妙的话?我告诉你,别打算伤害她!」 可云天晴听懂了,她是人鱼。 他惊讶地望向少女,而少女也难得呈现惊慌的样子,推开门就要落跑! 「啧!我去追截她。」航君咬牙,也跑了出去。「如果让她回到海边变成人鱼,就会被她的歌声所迷惑!你待这儿!」 「好的!」 云天晴很有默契,马上回答。他身後的阿启激动起来。「甚麽追截?班长你们打算做甚麽?」 「李航君是好人,会帮助我们的。」云天晴小心选择措词:「但那个女孩不是人类,会害你--」 阿启一把挥开他。 「别拦住我!」 云天晴运动细胞欠佳,不得不费尽全力去按住他。「你冷静一点!」 阿启挣扎了几下,开始静下来。 云天晴见有效用了,连忙说:「事情我晚点向你解释--呕!」 阿启用力捏住他的脖子! 云天晴呼吸困难,却不够力气去甩开他,渐渐地软了下去。 「住……手……」 好友的脸很狰狞,一副入魔的模样。 云天晴开始觉得脑袋昏沉。 他从小时候开始,就不擅长打架。 当! 脖子一松。 云天晴满面通红地脖子,乾呕。 关柔带著轻松的微笑,一下子把阿启放倒,指向门外:「走吧,班长。」他想去看热闹。 …… 「真本事,先削弱他的身体,再慢慢侵蚀他的灵魂。」航君踏在沙上,一步一步移向海边。「真懂得利用清纯的脸庞啊。」 此时海滩正好没甚麽人,值日的救生员也在睡觉,没留意这儿。 若有一般人看见眼前这个景象,定会吓倒。 少女在浅浅的水里,盘著漂亮的尾巴,说:「我只是为了得到爱情。」 航君说:「所以你就要跟魔镜和巫婆约定,你要爱情,他们要灵魂?」 少女表情受伤。「我没有打算伤害我的爱人,我只是等了太久,只差一点,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她身後的海水卷了起来,向李航君冲去! 与此同时,空灵的歌声响起,想要迷惑听者的心智。 李航君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水就淹过来,硬是把他逼得呼吸困难! 他张开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毫无疑问,海的女儿的结局是悲剧,在最後她一定得化成泡沫的。除非,人鱼用刀刺向她的爱人。 但她的爱人在远方的保健室里,而她似乎没有杀死他的打算。 所以,为甚麽人鱼公主的力量反而愈来愈强,而不是逐渐削弱? 除非-- 「李航君!」 空中出现漩涡,不一会儿形成一个小型龙卷风,硬是把人鱼从海里卷上天!离了水的人鱼失去尾巴,再也不能c控海水! 包围航君的水泡迅速瓦解。 云天晴平复心情,收起龙卷风,人鱼的力量明显减弱。 「云天晴!」航君晃晃头,站起来。「我终於懂了!你的存在,能加速童话故事的进行!」这就能解释为甚麽自从他出现後,一切都变得顺利了。 没了云天晴,一切都像电影卡住了在那一格般,进行不下去,而人鱼的力量也没有随著时间的流逝! 「我的爱人一天没有结婚,把灵魂分给其他人,我就不会消失。」空灵的声线在幽幽说道。「别白费心思了,人类。」 航君却灿烂地笑了。「你以为我没有准备吗?公主?」 他从口袋里,出需要的物品,缓缓说:「这样一来,我的头发才牺牲得有意义啊。」 云天晴的眼镜滑下来。 「那是你的头发?」二人第一次见面时,那头最後被剪掉的长发! 头发融为一体,化成一把森森的刀子! 「就用我的方式,给你一个痛快!」 航君没等人鱼反应过来,一把将刀子刺进人鱼的尾巴! 少女哑了,痛得发不出声音。 她痛苦地扭动身体,血溅在刀尖上,与刀一同化成泡沫! 血珠冒出,从伤口处开始,愈来愈多的泡沫冒出来。少女知道大势已去,在最後唱著凄美悲婉的歌。 随著歌声,人鱼的身躯化成泡沫,消散到空气中。 航君甩甩手,环顾四周,最终在软软的幼沙上找到玻璃碎片。 悦耳的歌声隐约绕缭在渐渐远去的泡沫里。 浪尖闪耀光茫。 「那个阿启,大概醒来後就不会有关於人鱼的记忆了。」他转转肩膊关节,忽然听见云天晴说:「阿启说过,他之所以是ufo拥护者,据说是因为小时候遇溺时被一尾鱼救过,从此信奉超自然现象。」 「这样啊。」 「嗯。」 寂静的瞬间,二人对望著。 航君收起笑脸,慢慢地认真起来。 四目对视。 「对了……」 云天晴忽然说。「我饿了。」 …… 李航君定格,再定格。 然後捂著脸,闷闷地说:「我去带你找点吃的。」 天空的云移动著,出现了狡黠的笑容。 云天晴悄悄比了个嘘,天空的云马上散了。 你们三个闷葫芦码得我好痛苦啊啊啊啊啊! 接下来要不要继续机器人系列? 11-15 小孩子的游戏 作者:君诺 ☆、小孩子的游戏(11) 六 铃当响起。 男孩望望看店的表哥出去迎接客人,百无聊赖地晃著腿,舔一舔板板糖。 「喂。」他招招手,藏在蛋糕下的小矮人冒出头来,身上彷佛沾了糖粉一样闪闪发亮。「你要吃吗?」男孩把手中的板板糖推了推。 小矮人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正顾店的表哥。 「不要紧,表哥不会介意的。」男孩小声地比了个嘘。「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过,将来你要帮助我兴建糖果屋喔。」 …… 事情的起缘很简单。 有一天,云天晴家里需要苦力帮忙,搬家俱。 「金银。」云天晴拜托著:「请出来一下。」 「你在召唤我?」 二人出现时头发凌乱,裤子与衬衫都没拉好。 简单来说,就是衣衫不整地出现。 云天晴暗暗震惊了。 他长那麽大都没看过两个男的在他面前衣衫不整,从没到公共浴室,更别说这两个都是养眼的帅哥。 「……你们刚才在干甚麽?」 「磨斧。」面无表情。 …… 「他们,只不过在磨斧时激动了点儿。」航君望天,淡定地说。 「不行,你给我收回那两个暴露狂。」云天晴用颤抖的指尖指向匙扣。 「欸!痛痛痛!」航君揉揉被抓得死紧的手臂。「你讨厌裸男啊?还是不喜欢肌r?如果脱光的是我你也会这麽大吵大闹吗?」 他一脸嫌弃:「你可以去死了。」 关柔咬薯片:「班长,你真活泼啊。」 「并没有。」他只是气疯了。 骂到一半,他突然脸色铁青,想要呕吐。 「哎哎你怎麽会晕车的啊?」航君大吃一惊,连忙扫扫少年背部。「来,水给你,要不要躺大腿?」 云天晴翻了个白眼。 「我宁愿吐死。」 航君小声咕浓:「老是装作冷酷和正经,其实骨子里别扭得很。」 「甚麽?」 「没有。」他转头问关柔。「目的地在哪?」 一直在观察二人的关柔反应过来,回答:「是舅舅的蛋糕店,不在市中心。一开始说过了,因为找不到货车,货太多我搬不完,所以需要找你们帮忙。」 「所以为甚麽我们要帮你?」航君撇嘴。他可不像云天晴那厮,老是拒绝不了别人的要求。 「因为你好像没交作业吧?旷课的事老师也很担心呢。」关柔体贴地笑。 航君默默扭头,看窗。 云天晴靠在公共汽车的窗边,呕吐感还没结束。 他口袋,发现橡皮擦又不见了。 窗外是近郊,附近除了公共汽车外没甚麽铁路等交通公具,这儿只有富人的别墅和原居民的小村,以老人与小孩居多。 三人搬著大箱小箱下车以後,云天晴才稍微感觉舒适一点。 「柔哥哥!」 一名眼尖的小男孩发现走到蛋糕店前的关柔,高呼。 如潮水一般,其馀小孩也高叫起来。 「柔哥哥来啦!」 「今天的蛋糕也甜甜的啊,柔哥哥!」 「柔哥哥好久没回来了!」 关柔凑上前,放下箱子,随手抓出一大把糖果,抛给小孩们。 小孩们「哇」的四处乱跳,脸蛋红通通。 他拧了拧女孩的鼻子,绑著两条辫子的女孩咯咯地笑:「柔哥哥,那是你的朋友吗?」 关柔点头:「嗯。」然後向二人介绍:「我的表侄女。」 「喂,你有没有吃味?」云天晴撞了撞航君。「一向是你最受小孩子欢迎的啊。」 「才没有。」航君撇嘴。 云天晴这才发自己过份热络了,有些窘。 航君发现了,便把他的手搭在云天晴头上,露出一口白牙。 …… 「你们调情够了没?」关柔。 …… 云天晴连退十步,惊恐。 关柔耸耸肩,相当愉快。「开玩笑的啦,进去吧。」 铃当响起,关柔向表哥打了招呼,示意货已送到,就熟悉地拿了几个蛋糕。他嘴里塞满蛋糕,介绍:「这儿最好吃就是草莓慕思,我小时候在这儿长大,常常偷吃。」 说著,他忽然眯起眼,定睛看桌上的黑森林蛋糕。 一个都没有来。 明明平常都会冒出来迎接他的。 他喃喃自语:「怎麽都不见了?那些小矮人……」 「怎麽啦?」航君抬头。 关柔摇头,指尖沾上糖粉,查看。 不见了。 不是躲起来,而是完全没了痕迹。 「怎麽会……」他沉吟一下,往外走。 云天晴不明所以,附近除了一些单栋民宅就是树木,不知道关柔在找些甚麽。 「关柔?」他不著头脑,刚踏出门,就看见关柔的表侄女在旁边啃曲奇饼:「柔哥哥已经出去哦,说是找旧朋友。」 云天晴点点头。 果然是亲戚,气场感觉很相似。 航君赶上云天晴,朝关柔离开的方向缓缓地走。表侄女偏头,好奇地盯向两名大哥哥,说了声拜拜。 她抱著曲奇罐子,发现有人丢掉了一颗糖果在地上,蜂蜜口味的。 糖果在地上滚啊滚,滚到她的脚边。 她的眼睛亮了亮,拾起糖果。 「有没有人不见了糖果?」她问。 没人回答。 她喜滋滋地拆开包装,放进口里。 接著,嗖的一声,消失了。 …… 关柔抚树干,发现他真的失去了小矮人的消息。 「是搬家了吗?」他轻声说。「要不问一下树j?」 空气中充满甜甜的味道,隐约有糖粉闪闪发光。 关柔沿味道的源头索,发现来自一个大树洞,不像是天然而成的,反倒是像被人为拉扯出来的一道裂缝。 「路比?」 没有回应。 香甜的味道更浓烈了。 关柔缓缓扯起一个笑容。「你在玩躲猫猫,对不对?」 蓦地,洞口张开,一股强烈的气流把他拉进去! 关柔没有挣扎,直直地把手探进去。 「关柔!」 「班长。」关柔平淡,洞口张得更大,枯枝伸出来,缠紧关柔的腿,拉过去! 「妈的,你怎麽不闪不躲!」 李航君大骂,扔了个红盒子,开启,火焰直烧枯枝! 云天晴从後赶上,使劲拉关柔的手。 愈来愈多的枯枝从树洞中伸出,瞄准关柔的四肢! 「我去去就回来。」他平静地说:「放开我。」 枯枝与云天晴同时一缩,被吓住。 枯枝力度太大,加上反作用力,转瞬之间,关柔就整个人被拖进了洞口。 似有感应般,树洞裂缝吞入关柔後,咻地闭上,又展开。 洞口回复原貌。 一片寂静。 …… 云天晴与李航君久久未能反应过来。 「……糟糕。」 「啧!竟然在我眼皮底下消失!」 航君烦燥地抓了一把头发,察看树洞。 洞口不深,一只手臂能到底,关柔自然是透过树洞掉到别的地方了。 「原来是空间啊。能做到的,果然是糖果屋的巫婆吗?」他站直了身,却看到云天晴惨白著脸,慢慢蹲下去。 航君不禁皱起眉。 「……糟糕。」云天晴如梦呓般。「又消失一个了。」 下一个会是谁? 一定又会是身边的人吧。 姐姐?阿启?老师? 还是……李航君? 「云天晴!」航君拉起他的手臂。「你冷静一点!他有办法走,我自然有办法把他找回来!」 「不会的。」 「吵死了!我说会就会!」 他维持这个半拖半拉的动作走出树林,朝马路进发。「你不是很讨厌优柔寡断又唠叨吗?不干点甚麽关柔就不会回来的啊!」 「不会的!」他咆吼:「以前我的朋友就是这样突然消失的了!」 航君顿住。 他低声问,发生过甚麽事。 二人终於走到马路,航君随手拉起停泊在路边的一辆单车,一拉一扯,就巧妙地把防盗锁解了。 他将云天晴塞进後座:「坐著别动,要不就抱著我的腰。」 云天晴却说:「车不是我们的。」 航君白他一眼。 跨上车。 「古板的人,只是『借用』一下啊,谁叫公共汽车你会晕车。」快速地骑一小时就足够他们回市区了。「现在是非常时期。」 云天晴顿了顿,不作声。 真是个意外地细心的人。 ☆、小孩子的游戏(12) 二人就这麽沉默地骑车回到市中心。 风景怡人,但在云天晴的影响下全都披上了乌云。 途中航君问了几次,得出几个要点,就是云天晴的朋友听到了奇妙的笛声,然後就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再没有出现过。 那是一切事情的源头。 从那以後,他就变得不寻常起来。 「你们那时多少岁?」 「七岁。」 航君咕哝了声,大概是被神隐了。 「神隐?」 「是日本的传说,据说小孩子会被神怪隐藏起来,远离人类社会,行踪不明。失踪事件发生了後,从前的人会推测,失踪的小孩也许被神只、山j妖怪、鬼魅带走。这就是『神隐』。」 和盘托出以後,云天晴放松,冷静下来。这才发现二人的目的地是闭上眼睛都能回想起的大门。 航君跳下车,抹头上的汗,敲自家大门:「喂!是我!」 没回应。 於是,他骂骂咧咧地踹开门。 光圈窜出来,在他身边转了一圈,似在责怪他的暴力。 云天晴极度怀疑他有没有为大门配锁匙。 「急的可不是我啊,是那小子。」航君将责任推在云天晴身上。 仙子鼓起腮帮,然後窝回沙发,大概是补眠。 「装绅士装好人。」铃当似的声音在轻哼:「你就尽管装吧。」 李航君瞪了仙子一眼,仙子做鬼脸。 航君的家里变化不大,连厨房放著的蛋糕的款式也一样。云天晴打量了一会儿,就看见航君从房间里抱出一个巨大木柜,摇摇欲坠。 云天晴毛了:「这玩意像是快要坏掉似的。」 「你才坏掉!这玩意在我爸那一代就有了!」航君不断地拧门把,直到感觉绷紧为止。「看著吧。」 云天晴却开始退後。「还是免了。」 李航君皱眉:「云天晴,你在怕甚麽?」 「没有。」 「你怕找不了关柔?还是怕那里的东西会吃人?」 云天晴张了张嘴,又闭上,皱眉。 航君明白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说:「不要紧的,我会一直在的。」 云天晴指尖一动。 「我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我答应你。」 把大木柜放直,扭开门把,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柜的入口刚好容纳一人通过。 航君了口袋,扔了两个硬币。 理应有清脆的声音,但甚麽都没有。硬币就这麽直直地掉了进去,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啧,胃口真大,趁火打劫。」他咋舌,又一张纸钞,扔下。「你有关柔的物品吧?」 云天晴点头。 「嗯,有一排他好久以前给我的巧克力。」他在身上翻找,找到那排被吃掉一角的巧克力。 「那就够了。」李航君招手。「过来。」 巧克力被扔进去,卷入漩涡。 一条长隧道显现出来。 云天晴觉得他应该要表示惊讶,但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觉得很理所当然。 真糟糕。他暗想,与李航君待太久,脑袋都快不正常了。 航君不发一语,拉著他踏进隧道。 灰色的,一尘不染的隧道,空无一物。 「唷小鬼,又在替你大哥跑腿了?」隧道中有一道男中音戏谑地问。 「滚,战斗狂。」 「气焰倒是长了。」男声带著兴奋。 「滚!」 航君黑著脸,动作开始chu暴起来,云天晴被他拉得跌跌撞撞。这时的他早没了往日的哈皮劲,隐隐带著一股寒气。 「那是谁?」 「守门人。」航君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些甚麽似的。「前一任是我老爸。」 云天晴怔了怔,闭上了嘴。 他的父母好像都失踪了吧。 隧道的尽头,是刺眼的光。 「快躲进丛林!」 航君眯起眼,带著云天晴翻了个跟头,恰恰躲过巡逻的小矮人。 眼前是糖果屋,面包为墙壁、糖果为窗户、屋顶是蛋糕,有三层高,挺巨大,有点像别墅。 即使是旁边的丛林,也是由糖浆组成,金色的枝叶让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那个是小矮人?」云天晴压低声量。 尖尖的红帽子,白花花的胡子。 而且浑身圆滚滚的。 「不知道是地j还是矮人。不管怎样,他们都是群体活动,一定是有首领在屋里头指挥著。」航君在隧道时所散发的寒意,此刻已完全消失,像是被某个黑洞吸光了。「要当心,他们挺聪明,被发现会被强制移离空间。」 云天晴不禁猜测,黑洞爆发时,会是怎麽样的光境。 二人借助丛林掩护,蹑手蹑脚绕到屋的另一边,看看有没有能从窗口或後门翻进去的办法。 窗子是坚硬的糖果。 航君敲了敲,没敲破。 他咬牙,正打算强行敲碎,被云天晴抓住手。 「这边。」云天晴伸手在墙壁上,终於到软绵绵的位置:「虽然别的地方都是法式面包,质地很硬,但这边是白面包,比较软。」 他chu略算一下位置,先抓出一个洞。「挖空的话,应该足够一、两个人通过。」 航君瞪大眼,怔怔地看他。 「怎麽了?快挖!」云天晴扶眼镜,推了航君一把。 航君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耳g有点发红。 话唠忽然静了下来,倒是云天晴有点不习惯:「没事吧?」 航君有些心不在焉,用力撕了一大片面包下来。洞愈来愈大,足以让半个人穿过去。 「没,只是忽然觉得你--」 突然,有人从洞的对面探头张望,看见了外面二人。 她吓了一跳,张嘴就尖叫起来! 「啊啊啊!」 「闭嘴!是我啊!」航君第一个反应过来,捂住女孩的嘴巴。「你家柔哥哥的朋友啊,表侄女!」 补充: 地j(gno),喜好财宝,在土里生活的妖j,随x,喜欢恶作剧 矮人(dwarf),喜好财宝,巧手聪明的战士工匠,在土里生活,个x固执 ☆、小孩子的游戏(13) 七 汉赛尔、葛丽特是一双兄妹。 由於继母不喜欢,所以便被借故赶出去。 无家可归的二人,只好到处流浪,直到有天发现了一间美丽的屋子。 那是糖果屋。 饿得快要发疯的小兄妹偷偷遛进了屋子,到处吃喝,直到被那里的主人发现为止。汉赛尔与葛丽特吓得瑟瑟发抖,连声求饶。 小矮人很生气。 「我不会杀了你们,但我会让你们长得白白胖胖,将来留给巫师,让他回来时煮掉你们,吃掉你们。」 …… …… 沸腾的大锅,绵花糖垫子,软绵绵的。 「你想怎样?」关柔一脸没趣。 小矮人剥下一片蛋糕,讨好般望向关柔。 那是他以前最喜欢的草莓慕思。 而眼前的小矮人,也是他曾经的朋友。只是以前的路比,胡子是白色的,脸上常有乐呵呵的笑容,不像现在这样蓄著黑胡子、怪异地咧开嘴。 「不需要。」关柔缓慢地说:「我想要的不是这样。」 不是那个虚有其表的所谓「乐园」。 …… 「所以,你跟他们都是吃了一颗糖果,然後就在这儿了?」航君问。 绑著两条辫子的女孩与其他小孩对望一眼,嗓音嫩嫩的。「那些小矮人说,巫婆要吃我们,所以叫我们尽情吃这儿的墙壁,养白--胖唷。」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 云天晴快速探头张望,然後又缩回来。 「有五个在外面。」他很僵硬。「你快点处理。」 航君挑眉,应了一声,发现云天晴这厮愈来愈进入状况了。 糖果屋有很多房间,由一条长走廊接通,两侧都是房间,分别关著一定数量的小孩。 蔗糖砌成的竭色墙壁,中央有一片透明的糖,大概是方便外面的小矮人察看。 航君在墙壁上来去,倒是云天晴开始发毛了。「你打算怎样?」 「嘘,别作声。」 二人贴近墙壁。 由於本来就有一堆小鬼,再加上两名少年,房间一时显得挺挤逼,二人不得不贴得很近。 云天晴不自然地动了动。 「嘿,忍耐一下吧。」航君一点都没尴尬的意思,用气音轻声说:「你还真嫩,这麽容易就觉得不自在。」 云天晴瞪他。 可航君却觉得很有趣,升起想逗弄他的念头。 半晌,头顶的两个墙角传来滋滋声。 接著,竟出现了小型爆破! 交接位置的蔗糖因热力而融掉,墙壁承受不了两名少年的体重,竟直直倒下来! 糖粉四起,乱闪亮一把。 「哇!」 「好厉害!」 房内小孩全都跑了出去。门外的小矮人有的已被压住,有的愕然不已,有的开始焦急地乱跳。 「哈哈,爽!」 航君抓住云天晴的手,冲锋陷阵,朝走廊尽头狂奔! 「你还能再乱来点吗?」云天晴惨白著脸,被他的恶作剧吓得不轻。 「怕甚麽?反正我们进了屋,再多的小矮人也不能把我们赶出空间!」他自信满满得像个成功偷糖的小孩。 「……那你刚才还躲甚麽?」 「因为挺好玩嘛!你觉得刺激不?」 「好玩个屁--」 随著第一群小孩乱蹦乱跳,到处解锁,愈来愈多的小孩从其他房间冒出来,凑热闹。 「哇哇大哥哥好帅!」 「大哥哥加油!跑快一点!」 「柔哥哥在走廊尽头哦!」 航君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喊。 「谢啦!你们快到外面吧!」 「嗯!」 小矮人们焦急地想要抓回小孩,但碍於体型关系,反而被集合起来的小孩们赶走。 二人放缓脚步,终於到了走廊尽头,轻轻敲门。 「我看过格林童话,糖果屋的主人是巫婆。」云天晴轻微气喘,眼镜有点歪。 然後他向下望。 甩开与航君的交握的手。 「嗯嗯--除了巫婆,还有一双误入的小孩兄妹。」航君鼻子,表情有一丝婉惜,不易察觉。「在这儿只有我俩是『外来者』,分别扮演主角汉赛尔与葛丽特。」 云天晴很懊恼,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那下一步是甚麽?找巫婆?」 航君抿紧唇:「没头绪。」 走廊尽头的房间没有人,倒是还有三道门。 云天晴皱眉,这回的地板是巧克力方块。 「每道门进入了一个人後,就会消失。」航君看见门外面还很贴心的写了指示。「我们被摆了一道,这一定是陷阱。」 云天晴闻言,埋头研究指示,怎料把手放上去以後,地板开始移动!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所待的砖块如同积木那样互换位置,将二人推向不同的门! 「啧!」 航君不断跳跃,砖块的移动却愈来愈快,速度开始赶不上。 「云天晴!」 他四处张望,这才发现云天晴已经被推向门边了。 糟糕了! 一个分心,航君冷不防被一块突起的砖块绊倒,砖块彷佛有生命般加快速度,将航君推向另一个房间,而门也配合地关上! 「啧,卑鄙。」 还好有把金银斧交给他自保。 李航君啐了一声,慢慢站起来,转过身。 那是一个偌大的房间。 中央只有一个人。 「看甚麽?」女人高傲地抬起头。「你的对手在这儿。」 她穿著白皮袍,戴著白帽子,既高又瘦。 房间的温度骤降。 虽然处於室内,但空中却飘著形状不同的雪花。 航君挑眉。「喂喂,这是犯规的吧?哪能从别的故事穿越过来?嫌我工作量不多啊?」 「彼此彼此。」女人傲慢地回答:「你也多了两个战斗力。」 航君暗里惊讶,敛起表情。 「死掉的黑猫是你在假扮的吧?」航君恭敬地弯腰,说道:「如果你执意要妨碍我,我就不会客气了。」 ☆、小孩子的游戏(14) …… 另一边厢,走散了的云天晴,倒是幸运地遇上了很弱的对手。 「人类,我惊告你们哦!」被吊在空中的姜饼人四肢乱舞,不断挣扎。「别到处乱走啊。」 「我好想吃了它啊。」金。 「我要腿,手给你。」银。 云天晴毛了,连忙阻止,说需要它来带路。「再者,我们不确定前方还有没有小矮人埋伏。」 「不会有小矮人。」金马上说。 云天晴望向他。 「他们进不来内部,魔镜的影响太深。」银保持扑克脸,简洁地解释:「只要抓住主脑,其馀小矮人会回复正常,主动离开。」 感觉就像是被巫婆控制的傀儡。 「那它呢?」云天晴指向姜饼人。 姜饼人被塞进云天晴的口袋,正「嗯嗯嗯」地叫个不停。 金说:「乱入。」 云天晴无限黑线。 前方传来震动的声音,金银二人连忙化成斧头,静待前方出现的人。 是熟悉的人。 「班长好。」关柔左右扭动颈。 云天晴惊讶,望向突然冒出来的朋友。「你、你没事?」 「当然没事,现在重要的是离开。」关柔表情轻松:「我都说去去就回来了。」本来他就只是想要探望朋友。 「而且我已经有预感。」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y霾。「……只是想不到挽回不了。」 「这就是你带我们来的真正理由?」 话音刚落,航君利落地从天花板跳下来。 「不。」关柔毫不惊讶,非常认真。「是因为你真的欠交功课和旷课。」 「啊啊啊你真的很欠揍!!」 云天晴觉得自己已经习惯这人来去无踪了。 「没事吧?」航君露齿一笑,打量云天晴,确定他没有表面伤痕,便说道:「我知道解除这个空间的办法了。」 「不可以。」关柔忽然说。 「哦?」航君挑眉。「那就任由你的小矮人朋友失去常x,把我和云天晴放进大锅里,像一开始那双误入空间的兄妹那样,成为这个房子的一部份?童话故事的结局,你是知道的吧?」 关柔没作声。 三人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 此时,一朵雪花飘过来。 航君脸色大变。 「跑!」他用力推了二人一把,往後跳跃!「快跑!」 轰隆一声,巨响过後,墙壁竟直直倒下,扬起糖粉,闪闪生光。 云天晴发愣,看著一切变化,扭头,关柔一把拉起他的衣领,拖著往前走! 姜饼人在口袋仍然乱叫著。 二人冲到大厅,刚踢开门,迎面就冲来滚烫的糖浆! 云天晴慌乱不已,刮起风,卷成一道屏障,糖浆如浪般卷回去! 小矮人气得跳脚,指向关柔大叫:「背叛者!」天花板下坠,n油如雨般打在二人身上,远看似一场白色的大两。 ……真是甜蜜的负荷啊。如果航君在场,一定会这麽说。 小矮人怪异地咧起嘴,里面的牙齿是黑色的。 云天晴抬手抹一下脸,瞟一眼沸腾的大锅,猜测小矮人的下一步行动,心下慌乱。 关柔突然轻轻说:「我没有背叛你,是你离开了。」 小矮人的笑容凝固。 「不如你回来,好吗?」他漾起温柔的笑,展开手臂。「你忘了与我的约定了吗?」 小矮人摇摇头。 「建……建糖果屋。」 「对啊。」他继续微笑。「小时候,我与你的梦想啊,不是吗?我走了以後你过了甚麽样的日子了?你没跟我说啊。」 小矮人有些动摇。 n油雨停止,糖浆也凝固了。 关柔看著小矮人过来,抱起他,他的头,说:「好孩子。」 然後下一刻,将小矮人沉入沸腾的大锅! 小矮人仍然是呆呆地望向关柔,不懂得挣扎。 云天晴发寒。 「……再见了,路比。」看见水位掩没小矮人,关柔轻声喃喃,由始至终都十分温柔,只是脸色变得惨白。 连路比都扔下他的话,过去的自己就再也找不到痕迹了。 关柔闭上眼。 大厅里只剩下大锅沸腾的声音,渐渐地,大锅静止了。 一片破璃碎片缓缓浮起来。 整个糖果屋开始瓦解,化成一堆又一堆的泡沫。 二人只觉得地板一阵震盪,回过神来,已经回到原地,一片由糖浆组成的金色丛林。 糖果屋不知所终。 云天晴甩甩头,拾起玻璃碎片,看见那堆小孩跑过来,左一张嘴右一张嘴地说「柔哥哥没事吧」、「刚才很刺激喔柔哥哥」、「小矮人们被我们打跑了」。 关柔笑了:「今天的事是我们的秘密,知道吗?」 大夥儿乖乖地答:「知道!」 云天晴总觉得他神情有点疲惫。 也许是错觉。 「不干不干,最後还不是干掉了那个小矮人?」不屑的话语从後传来。 「李航君!」 云天晴看清来人後,瞳孔收缩。「你怎麽了?」 航君的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在淌著血。 「啊嗯,不碍事,被指甲刮的。」他含糊其辞。「刚才遇上了点麻烦,所以稍微借用了点力量……不对,才不是借用,取回才对……」 航君看了看云天晴,笑了。「怎麽了,把我盯得那麽紧?」 云天晴瞪他。 「我们走吧。」航君鼻子,後知後觉地觉得有点酸:「话说,为甚麽你要把关柔的巧克力留那麽久?」 「碰巧而已。」 航君哼出声,甚为不满,向那一堆小孩与关柔招手,然後用两指做了个走路的手势。 「……对了。」 「啊?」云天晴。 「……我由衷庆幸,还好关柔不是敌人。」 …… …… 巫婆打算把汉赛尔煮来吃时,勇敢的葛丽特骗巫婆爬进炉中,把巫婆活活烤死。最後,兄妹二人将巫婆屋内所有的珠宝据为己有,并找到回家的路。 兄妹俩与他们的父亲重聚,而且他们的继母已经死了。 从此,一家过著幸福快乐的生活。 「妈妈。」小小的关柔问。「为甚麽巫婆要死?明明是小孩做错事啊。」 关妈妈回答:「因为巫婆是坏人。」 「只要是坏人就要死吗?」小关柔问。 妈妈点头。 後来,有人推测,巫婆只是个善良的老婆婆,反而是兄妹俩心存妒忌杀死了她,然後对外宣称那是巫婆,并且打算杀死他们,故此才下毒手。 胜利的才是赢家,输家注定是坏人。 那是关柔最後的良知 ☆、小孩子的游戏(15) 八 在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流行玩电子宠物。 每个人都能养出漂亮的恐龙、狗、狮子、猫。 唯独妈妈买给他的电子宠物,里头只有一个选项,是黑漆漆的鸭子。 小孩没甚麽自信,因为玩伴都说他的鸭子丑,也嘲笑他本人又丑又笨。 「如果你能长得漂漂亮亮就好了。」他这麽说。 直到有一天,小孩渐渐长大後,丑陋的鸭子从早已被遗忘的屏幕里走出来,朝他咧开嘴。 …… …… 就像漫画小说那样,这世上有千千万万道门,每一道门通往截然不同的世界。 人的心灵也有一道门,作者构想的世界也有一道门,就看你能否掌握开启门的条件,让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梦想?」 「对啊,例如当飞机师、画家、老师--啊那是志愿和理想啦。」玩伴在盪秋千。「梦想就是不太可能实现的东西吧?我的梦想是永远不要长大,你呢?」 「欸--我没有想过。」小孩子歪头。 「怎麽行!快想一个啊,云天晴。」 「那我选赶快长大好了。」 「为甚麽?」 「因为小孩子许多东西都不能做啊,晚上要早睡早起,不能吃这不能吃那,不能玩太晚,还一定得做功课。」他皱皱鼻子。 天上飘下雪花。 形状不同的雪花,亮晶晶的。 小孩说完,转头,发现只剩下空盪盪的秋千。 「搞甚麽啊……」 脸上有温热的触感。 他伸手去挠,反被扁平的蹼按住手,只好张开眼睛。 「呱呱,云天晴,你醒了啊?」 云天晴铁青著脸,与眼前毛绒绒的小团子大眼瞪小眼。 半晌,深吸一口气。 「李、航、君!」他的声音从牙缝飙出来。「你在搞甚麽?」 窗外闪过雷电。 劈劈啪啪。 门外的金银二人掏掏耳,变回匙扣。 「嘻嘻,有点小麻烦。」鸭子心虚地笑,径自坐在云天晴的肚子上。「啊--你的那里很暖和,你家好大,让我躺一会儿。」 云天晴板著脸。 「说吧,这回又甚麽事?」 不想旷课的好学生,决定把这个毛绒绒的团子带回学校。幸而毛团很小,可以放在书包里,只冒出一个头来。 「呱呱!」航君钻来钻去,咬牙切齿:「都怪那只脏鸭子,我只是嘲笑一下,回过神来,它就把我变成这样了!」 云天晴直奔重点。「怎样才能变回去?」 「我哪知道!」 云天晴的头好疼。 再说,怎麽看怎麽不对劲,鸭子的毛不是黄澄澄的麽。 「呱呱,别拉我翅膀!云天晴!」 「总之,在想到办法之前,你就待在储物柜吧。」云天晴可不想惹麻烦。 「不要!」 「……你知道你自己体型多大吗?」 「你以前没嫌过!」 「你以前是人类。」 「我要人权,呱!」 「你好吵。」 云天晴抓起鸭,就要往储物柜塞。 开启柜。 内容物在尖叫。 「放开我!」被困住的姜饼人扯开喉咙:「人类!我告诉你,这小小的技俩是困不住我的!别以为关了我一整天就能让我屈服!」 关上柜。 一人一鸭对望。 「今天还真是热闹,不是吗?」航君乾笑。 「这叫好事多磨。」云天晴磨牙。 天空的污云在跳啊跳。 窗外有鹰在徘徊。 那是通体雪白、近乎透明的鹰。 「班长,你在对谁说话?」 一人一鸭瞬间僵硬。 女班长在他们身後,疑惑地望向云天晴,视线落到云天晴的掌心,还有在用力瞪她的小鸭子,惊呼:「咦--好可爱的小天鹅!」 云天晴错愕:「那不是鸭子?」 女班长倒竖眉:「鸭子才不是灰色的唷,天鹅的幼年期才是灰色的,俗称丑小鸭。」 丑小鸭。安徒生童话。 云天晴与航君马上知道了关键字。 「班长,学校是不允许带宠物回来的。」女班长善意提醒。 闻言,云天晴苦笑。 「替我保守秘密,好吗?」 女班长脸色绯红,直直盯著他,半晌才低下头,慌慌张张地回答:「好、好的。」 她抬头一瞥,视线恰巧窗外的鹰碰个正著,那目光透著彻骨的寒意,教她心里一阵发毛。 可一转眼,鹰又消失了。 闪亮的雪花漂下来,融化。 …… 「我的手机坏了。」少女扬扬手中有鸭子在走动的屏幕。「无论怎麽换电池,关机重新开启,还是这个介面啊。」 「不是吧?」朋友焦急了,放下叉子。「那你上次在那家咖啡店偷拍到的帅哥怎麽办?有没有把照片备份?」 「就是没有才气人!那可是三个帅哥啊!」 她气愤地吃蛋糕。 旁边的朋友调侃:「这鸭子也挺可爱啊,黑漆漆的,说不定它还会跑出来呢,像数码暴龙那样。」 少女撇撇嘴:「才不要,它那麽丑。」 手机被放在桌子的一角。 屏幕里的鸭子愈走愈近、愈走愈近。 然後它冒出头来,朝少女咧嘴笑了。 …… 「甚麽?寿命有二十年?那成长期有多久?」航君激动得拍翅膀。 「有三到四年。」云天晴看完百科知识,关掉视窗。「所以,你要三到四年才能长成天鹅,恢复原状?」 小天鹅踱步。「既然如此,把那只鸭子揪出来。」 「很困难吧?」 「呱呱,总有别的受害者嘛,那样就有线索了。」航君躺在桌上。「或者想办法去解除魔法。」 云天晴微微皱眉。 航君知道这是代表他听不懂,遂解释道:「大部份魔法都能破解,看过哈利波特吗?哈利的妈用爱保护了自己的孩子。」 他用翅膀在地上划圆圆。 「睡美人是被吻醒的、少女的眼泪能把天鹅变回人类、热泪能够融化雪后凝结在男孩内心的冰块,共通点……呃,大概都是因为爱?」 云天晴嘴角抽搐:「那你往哪找个女孩来爱你?」 「男的我也不介意。」航君嘟嚷。 「啊?」听不到。 「没甚麽。」小天鹅翻了个身。 忽然,他顿住。 悄悄地比了个嘘。 四周传来细碎的声音,渐渐逼近。 就在声音最接近时,啪的一声,整个电脑室的电脑屏幕亮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大量从屏幕里涌出来的黑色鸭子! 耳边一时充斥著呱呱声。 「李航君,你快点处理!」云天晴大叫。 鸭子冲上前,咬住他的裤管,害他动弹不得! 「呱!我在这儿找不到碎片!」航君已被淹没在鸭堆里,只有声音隐约传来。「狡滑的丑鸭子!」 云天晴听懂了。 换言之,这儿的鸭子没一个是真身! 他看著汹涌的鸭子堆,开始觉得愈来愈暴燥。 愈来愈暴燥。 暴燥得想破口大骂些甚麽。 喉咙彷佛有一团燥火在燃烧。 「别开口!」航君跳到他的头顶上:「它在引诱你说一些冒犯的说话,好把你也变成了那副丑样!」 云天晴死死闭著嘴,硬是将到口的骂语塞回去。 「唷,遇上麻烦了?」 僵持之际,一名chu旷的男人无声无息地从後出现! 云天晴吓了一跳,肩膊被搭住,瞧那气势,活脱脱是电玩里头的野蛮人战士角色。 16-20 小孩子的游戏 作者:君诺 ☆、小孩子的游戏(16) 可是,男人的出现,却令鸭子的呱呱声瞬间停止了。 寂静得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他愣愣地望向男人。 那是谁? 男人看看云天晴,咧嘴,一派豪迈。「幸会,我是守门人。」 云天晴张大嘴:「守--」 「小魔头难得拜托监护人请假,一定是惹麻烦了,不来凑个热闹怎麽行呢?」他手一翻,出现了一把巨大的钥匙,扛在肩上。 脚下的鸭子在退到一个安全范围。 「小东西,听著,十秒後我会关门。」 鸭子们不约而同一颤。 接著,再没迟疑,纷纷跳进电脑屏幕中逃走! 不到八秒,竟已全退得乾乾净净! 云天晴贬贬眼,觉得有些腿软,坐在地上。 这一切进行得太快,他消化不了。 虽说,从遇见李航君起,事情就多得让他消化不完。 航君臭著脸,拍拍翅膀。「呱!多管閒事,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欸,想不到那个皮痒的小魔头会变成这样。」他用食指与拇指勾起小鸭,十分欢快。「风水轮流转哪。」 小天鹅看起来超不爽,腮帮鼓鼓的。 守门人逗够了,才凑近航君,低声说道:「别说我老耍你,事件查到了。」 航君看了看还在腿软的云天晴。「然後?」 「关柔现在确实是人类,但是,他是从门里进来的。」 「那道门是雪后?」 守门人点头。 航君抿唇。 又是安徒生童话。 「只能透露这麽多。」守门人将航君放在云天晴肩上,转了个话题。「小鬼,胆量不少嘛,敢接近这家伙。」 云天晴不明所以。 「这家伙啊,从没有安定过。」他轻笑。「每次引起骚动都得搬家,跟朋友断联络。渐渐连脾气都收起了。」 云天晴还没回答,毛绒绒团子就急了。 「啧,尽说废话,快点滚!」航君说完,利落地从衣服口袋唅出熟睡的姜饼人,扔过去。「顺便把这个也带走!」 守门人接过姜饼人。 他有些意外,小声嘀咕「又要当保姆啊?」,向二人点点头,就逐渐隐去身影。 彷佛从没来过,没留下一点痕迹。 只剩下二人在空盪盪的电脑室。 …… 「李航君。」 「呱?」 「你以前脾气很大吗?」 「……一点点。」 …… 云妈妈最近有个烦恼。 她儿子长大了,最近老是神神秘秘,去不知名的地方,还在路上拾些不明来历的小动物回家。 「该不会是恋爱吧?」 云姐姐躺在沙发上,悠悠回答:「刚满十八岁的少年能多纯洁啊?即使是恋爱也不足为奇。」 门「咔嚓」一声,被话题的主角开启了。 两道目光齐唰唰的s过去,害云家么子吓了一跳。 云天晴将小天鹅放在掌心,毛绒绒的团子懒懒地望过去。「这是我朋友拜托我照顾的……呃、是先前提过的李航君……」 扔下一句,一人一天鹅逃也似的跑到房间,关门。 「嘿嘿,你提过我?」语调中有掩不住的得意。 「嗯,姐姐对怪人很有兴趣。」 「……」 航君憋郁了。 「哼,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只住一天,我要住到回复原状为止。」航君在床上跳来跳去,打量云天晴的房间。 云天晴奇怪了。「那替你开门的小仙子呢?」 「啊?」 「发光的,很爱瞪人的。」云天晴笨拙地比划著。 航君呆了半晌,突然噗的一声,嗤笑。 「哈哈……小仙子,原来你也挺浪漫嘛。」航君说:「那家伙是叮叮,帮我看家的,可是她最近回了永无岛。」所以他独个儿进不了门。 「那麽,那个守门人是谁?」 「那家伙名义上是我的监护人。那是负责守著所有门的人,发现不对劲时,通知大哥,而大哥负责吩咐我们跑腿。」他顿了顿,想习惯x地搔头,但翅膀挠不到。「这不是工作,只是一个习惯,就像看见垃圾时会拾起放进垃圾埇一样。」 我们? 云天晴说:「那不就不止你--」 此时,门外传来呼喊声。 「喂--阿晴!」 云天晴吓了一跳,扶好眼镜,佯装镇定。 「在!」 姐姐打开门,问道:「鸭子能吃菜吗?」 航君马上装死。 姐姐望了椭圆形的小团子半晌,扭头看云天晴。「阿晴,你还没回答啊。」 最後,晚上就演变成四人一鹅一起吃饭,而小天鹅旁还堆了小山似的小白菜,让航君苦不堪言,只能埋头默默地吃。 「哇,这小东西吃真快。」 「就是啊。」 「物似主人形,你同学一定很能吃。」云爸爸捧起碗。 云天晴淡淡回答:「不止能吃,块头还很大。」 航君悄声说:「你家还真热闹。」而且他好久、好久没跟这麽多人同桌吃饭了,除了跟仙子与j灵们。 云天晴回他一个「当然」的眼神。 带著些娇傲的眼神,很鲜活。航君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 一人一鹅就这麽互瞪著,其他人都在閒聊,而电视报导新闻中。 蓦地,啪的一声,屏幕黑掉,又亮起来。 屏幕上有鸭子冒出头来,朝云天晴咧嘴一笑。 匡当! 碗重重地跌在桌上。 云家人全都看向云天晴,无暇顾及电视。 云天晴直直地望向电视,脸色苍白,急急扔下一句:「我吃饱了,先上自修室了。」说完就不管其他人的反应,提起锁匙钱包就走! 「阿晴?」 航君连忙跃上他的肩膊。 「喂,阿晴!」 「用得著这麽急吗?」云妈妈在後头担心地大叫:「小心出门啊--」 云天晴门也来不及关,不断奔跑,从住宅区跑到大马路旁。 「家里不能待了……」他一边走一边咬牙。「连家人也牵扯进来,太过份了……」 航君心里觉得抱歉,只好说:「先找宿主。」 「上哪找!」云天晴有些动气。 云天晴喘口气,望向手表。 八点正。 「家电店铺还没关门。」航君呐呐说道:「只好碰碰运气了。」 …… 先说一下,这两章必会修,没甚麽灵感了,如果能顺利过了丑小鸭的故事,接著的章节就是重点了 啊,我写得好慢,尽力赶一下进度吧 另,我发现我从没介绍过背景(搔头),现在附上: 排行一,大哥:负责发布指令,研究 排行二,李忘生:……负责家里蹲 排行三,李徨军:负责危险领域,如时间、空间、记忆 排行四,李航君:负责童话领域 排行五,李旋真:负责神话领域 ☆、小孩子的游戏(17) 「家电铺?」 「那家伙是依靠电子器材作媒介。」航君续道。「所以--啊,当心!」 云天晴退後,脚下也传来「呱」的一声。 转头看,云天晴被震撼到了。 这条巷子,聚集著许多黑色的幼年天鹅。所幸的是,它们看起来没恶意,倒是有些畏缩,傍徨地四处转。 「原来聚集在这儿啊,受害者。」 航君跳下去。 「应该是本来全都是人,因为怕被人类危害才躲在这儿……但为甚麽是聚集在这儿呢?」航君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云天晴!」 云天晴此时已经难以呼吸了! 有愈来愈多的鸭子,悄声无息地咬住他的脖子!有些更捂住他的鼻子、闷在他的x膛前,无论怎麽用手抓也扯不掉。 而更多的鸭子,正透过手上电子表冒出来! 「啧!」 航君正想跳过去,却被体形最庞大的鸭子截住,踏在脚下! 那是本体。 它居高临下地俯视航君,咧开嘴。 云天晴身边刮起薄薄的冰霜,但对它们毫无作用,反而令自己愈来愈辛苦,气管似乎被堵住了。 不知道李航君怎麽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死掉-- 不知道-- 他的手胡乱地抓了一通,正萌生放弃的意识时,被他抓到有些chu糙的东西。 是藤蔓。 是藤蔓? 随即腰被抬起,整个人被塞进一个怀抱! 「大口吸气!」航君将左手固定在云天晴的腰间,右手攀著藤蔓。藤蔓愈升愈高,生出枝叶扯下包围著云天晴的鸭子,分别缠绕著它们。 云天晴大口大口的喘气,迷迷糊糊地想著李航君力气真大,这才发现一个事实:「你变回来了?」 航君耸耸肩。 鸭子被遗留在下面,似乎是有些慌张了,急忙跳上来,眼里盯著云天晴的手表。 航君抛出数个银盒子,由藤蔓抓住,形成一个四角形。 手表停止运行。 「这些盒子,内含强力的磁铁,构成一个磁场。」航君吹了个口哨,嘿嘿一笑。「强力的磁场,轻则稍微干扰电场,重则令电子仪器失灵。」 他笑得愈快欢快。 「依靠电子器材作媒介的你,这下逃不掉了吧?」 丑小鸭呱呱一叫,尾巴的毛开始质化、硬化,变成一块玻璃碎片。 而它的身躯,变得愈来愈透明! 云天晴伸手夹住碎片,放在航君掌心。 藤蔓开始逆生长,先把二人放回地上,再慢慢缩回去,缩成一颗小种子,静静地躺在碎片的旁边。 後巷的鸭子们,不知怎麽的都失踪了。 云天晴觉得很累,乾脆坐在地上。「这颗种子看起来好眼熟。」 航君也坐下来,咕哝著:「你不会忘了吧?这是在胡桃夹子那儿发现的。那可是我俩的相遇啊!」 「真是不快乐的回忆。」 「啧!」 云天晴勾起嘴角。 「说起来,为甚麽你会忽然回复原状?」 李航君耸耸肩。「说不定,是因为爱吧。」 二人盯著晚空,星星虽然很少,但有柔和的街灯与月亮。 凉凉的晚风吹来,很舒服。 躺到差不多,航君先站起来,伸手拉了云天晴一把。二人慢慢地走回家,经过航君家门时,忽然一道人影从上面跳下来! 云天晴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那是关柔。 奇异的是,关柔额角竟然带著伤! 关柔向二人「嗨」了一声,侧头躲过从後而来一拳,而那拳头恰恰停在云天晴的鼻子前。 航君大喊。「别伤著他!你怎麽来了?」 拳头的主人将手收了回去,盯著航君的眼瞬间发亮:「终於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因为这家伙的感觉好不对劲,又在你家徘徊,不知不觉就打起来了……呃,这位是?」 少女的眼睛骨碌碌地停在云天晴身上,又往臭著脸的航君瞥了一眼。 「啊,失礼了,你好。」少女嘻嘻一笑。「我叫旋真,是李航君的女朋友,幸会。」 云天晴彻底愣了。 我在想小孩子的游戏要不要改成奇幻分类(抓头) ☆、小孩子的游戏(18) 九 晴空万里。 金色的光点从云端飞向岛上,徘徊了一阵子,降落在丛林的叶子上。所到之处,都响起铃叮声,洒满了金粉,闪闪生光。 这是一个充满著梦的岛屿,海湾上停泊著海盗船,丛林深处的秘密基地住了一群孩子,而另一端则是一个小型部落。 号角响起。 金色光点有些焦急的飞来飞去,突然,前方视野成了漆黑一片。 原来光点被人用袋子套牢了。 「抓到啦抓到啦!」小孩的声音欢快地说。「快点带回基地!」 「喔喔喔!」四处响起无数男孩的声音,他们还没变声。 光点灵机一触,在袋子里扎了个洞,挣扎著逃出去。 「啊,跑了!」 「可恶,快追!」 …… …… 「我要喝水!」 「自己倒!」不耐烦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有著长辫子,年纪比他们略小的少女大剌剌地躺在沙发上,看见关柔与云天晴开门进来後,只是随意地摆摆手当作打招呼,看起来很习惯待在这儿。 一想到这个女孩昨天整晚待在航君家,云天晴不禁瞟向李航君,一脸狐疑。 他无法想像李航君有女朋友。 说不定只是出於妒忌的心态,就像孩子看见朋友有新玩具那样。但是,云天晴就是不舒服,无法像她那样落落大方。 而且这两人还大清早叫他上来,种种因素让他觉得很气闷。 「在皱眉,是吃醋了?」旋真眯起眼。「不习惯不行啊,那家伙可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 「吃、吃醋?」云天晴险些呛到。 关柔笑眯眯地坐在他身边,缓缓说:「看清楚他们的样貌啊,班长。」 少女笑得狡黠,愈看愈熟悉。 昨晚过於昏暗,经过今天仔细打量後,云天晴发现她与航君除了发型身材外,五官轮廓如出一彻。若年纪再小一点,说不定还会把二人弄混。 此时,航君正好从厨房出来,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头发乱翘、下巴有未刮清的胡渣。他看见云天晴进来後先是惨叫了一声,然後极速窜进洗手间,关门,洗嗽。 坐著的人目瞪口呆。 旋真先是再三看了看云天晴,然後咳嗽了:「从没看过四哥这样,他一向大剌剌惯了。」 「四哥?」 「不耍你了,我是最小的妹妹。」她甜甜地笑:「李旋真。」 云天晴有些不自在,「喔」了一声:「所以你们是禁忌之恋?」 砰的一声,航君冲出来,咬牙切齿地捂住旋真的嘴! 「叫你乱说话!叫你乱说话!」 「唔嗯嗯!」她一个翻身,抓住航君的手,向後扭。「是他正经过头了啦,又不是我的错!」 航君扫向她的腿,顺势抽回手。 「本来好好的,你来凑和甚麽!」 旋真用手肘重力一击。 「我也不想大老远来找你啊!还不是因为大哥要收回金、银!」 「好了。」 二人吓了一跳,松开对方。 云天晴清清喉咙。大清早的这两人在闹些甚麽。 「没事那我走了。」 「等等等等--」航君抓著他的手,坐下来,指向少女。「这家伙是我妹妹。」 云天晴觉得莫名其妙,被逼点头。 「然後我没有女朋友。」他指指自己。 云天晴再度点头。 「那跟班长有甚麽关系?」关柔吃花生。 「呃……」 航君语塞,挠挠头。 「嘿,这位云大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旋真忽然冒出来。「看家的叮叮你认识吧?她太久没回来,我们正打算去找她。如果是你这种冰山帅哥,我倒是很欢迎哦。」 她顿了顿。 「再说,过了这次,我就要回家了。」口气有那麽一点点楚楚可怜,装的。 由於她与航君实在相像,云天晴有些招架不来,胡胡涂涂就点了头。 「不行!」 一只手横在他俩之间,航君抿唇。「这回不是观光团,那儿很危险,不可以带上他,有你就够了。」 那麽之前就是观光团,很儿戏了? 云天晴皱起眉头,忽然有种很不爽的感觉。 他硬梆梆地发言:「可是我答应了。」 「我说不行!」 「都说我答应了。」他重覆。 航君与他互瞪,瞪了半晌,自己先败下阵来。 「真是独断独行的家伙。」他抓了一把头发。 冷不防有道声音c进来。 「你也是啊。」 航君与关柔对望。 良久。 「为甚麽你还在这儿!」抓狂。 旋真眯眼看了看关柔。「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人多好办事倒是真的。」 关柔笑了:「女孩说话要有含蓄美。」 旋真翻了个白眼。 云天晴举起手,叫喊:「停、停,那现在是怎样了?」 「那麽……」 航君深叫一口气,取出一个盛满金粉的瓶子,说:「想些快乐的事情,飞起来吧。我们的旅程要开始了。」 …… 海浪拍打著船身,水手在甲板喝酒。 这是一个充满著梦的岛屿,海湾上停泊著海盗船,丛林深处的秘密基地住了一群孩子,而另一端则是一个小型部落。 号角响起。 肚子里发出「滴答」声,鳄鱼在水面徘徊。 此时,一名右手换成铁钩的男人走上甲板。 鳄鱼变得雀跃不已。 「报告虎克船长!」水手一个接一个挺起x。「暂时没有可疑!」 虎克船长年约四十多,脸上有著狰狞的伤疤。他抢过其中一名船员的望远镜,先是调整了角度,望向永无岛。 没有动静。 「可疑、十分可疑。」他四处张望,随後锁定在云层间。 其中一片云闪动著奇异的光彩,随约看到上头有几个有人影。 虎克船长连忙调整焦点,看清上头的人的样貌後,喜上眉梢:「啊哈,被发现了,彼得·潘!快,准备大p!」 水手利落地跳起,各就各位。 「瞄准那片云!」 点燃。 开火。 砰!砰! 砰! 目标云层立时被s穿一个洞。 上面的人顿时慌寸大乱! 「怎、怎麽了?」云天晴瞪大眼。 关柔感兴趣地探头:「看来我们被锁定攻击了。」 「啧,旋真,你先带他们两个往岛上,我来引开铁钩船长。」航君拍拍身上的云,站起来。「不然我们永远都著陆不了。」 少女应了声。 航君伸出手抓了一把云,吹了吹,捏成一把剑。 他挥了数下,测试硬度。 「李航君?」 云天晴隐约觉得不安。 这一次,似乎跟以往的冒险不一样。 「放心。」他云天晴的脸。「我很快回来。」 云天晴挑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航君连连呼痛。 航君一边嘟嚷著「一把都不行」一边缩回手,朝他们贬贬眼。 「……那我走了。」 砰! 砰砰! 海盗船的p弹穿过了云层! 柔软的云被p弹轰成一个接一个洞,支离破碎。 旋真拉起云天晴,与航君对望一眼,二人就朝相反方向飞去! 「等、等等……」速度过快,云天晴有些呛。「还有关柔……」 「管他的!」 旋真大喊:「现在逃命要紧啊!」 风迎面掠过的感觉,有些刺痛。 海盗船转了个方向,想必是追航君去了。 二人快速冲往岛屿,愈过海岸,直直飞往丛林。 「好,著陆了,当心!」 「哇啊啊啊啊!」 风在土地表面卷啊卷,把丛林的落叶卷成一团,愈卷愈多。最後二人落在风眼,於柔软的叶子上著陆,没有受伤。 旋真「哇靠」了一声,用奇妙的眼神望向云天晴。 云天晴不断咳嗽,满身落叶尘埃,十分狼狈。 「这凶恨的战斗力。」她啧啧感叹,拉起云天晴。「能成为四哥身边的人,我早不该寄望你有多正常。」 「呃,这只是一点小能力而已。」云天晴站起来,皱眉:「不晓得关柔跟李航君怎麽样……」 旋真摆摆手。「四哥硬得很。」至於那个关柔,她倒是不太喜欢。 那个人,感觉好棘手。 她第一次嗅到危险的味道。 「别说他们了,说说你跟四哥是怎样邂逅的?」少女贬贬眼。 云天晴抽抽嘴角。「那叫相遇。」 少女摆摆手,说了句:「都一样啦!」 「好像是……因为被玩具追赶,然後就变成这样。」云天晴发现他们的关系实在一言难尽,比同学好一点,说是朋友又很奇怪。他长吁口气,扶正眼镜,问道:「李航君的家人是怎样的?」 少女嘿嘿一笑。 「一堆疯--啊!」酱果敲中她的头,少女怒了,转头大叫:「谁?」 箭矢从四方八面s过来! 云天晴跟随航君久了,反应愈来愈快,随手抓了个果实,就把一枝箭矢挡下,接著找了棵树作掩护。 旋真翻了个跟斗,轻巧地避过所有箭。 「是鸟!」脆生生的小孩声音。 「对对!是鸟!」 「s下那只鸟!」 「喔喔!」 旋真啐了声:「一帮臭小鬼!你们是迷失的男孩吧?」 「她知道我们!」 「那就应该不是鸟!」 「s死她!」 「但是……」 「s!」 云天晴看见丛林里的影子,向少女示意,旋真便快速地窜到那边,提起一个男孩的衣领。那男孩看起来不过八、九岁,浑身都是脏兮兮的兽皮。 「s箭的话,这小鬼可就没命了。」她y森森的微笑,露出些许狡黠。 四周的窃窃私语停止了。 男孩们毕竟还小,不懂如何应对,只能放下手中的武器,逐一走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 直到第六个男孩走出来时,云天晴宛如被雷劈中一样,愣愣伫在原地。 那男孩也有些惊讶。 良久,才用清澈的嗓音问:「这是……阿晴?」 砰的一声。 有人往云天晴的後脑重重一击! 我决定把这个改成西方魔幻分类了(摊在地上) 这回厚厚厚更,本来预定明天更新,但反正写好了,就当作福利吧 终於到了彼得潘篇,这章想写好久了,希望我能好好掌握节奏,有疑问尽管提出 ☆、小孩子的游戏(19) …… 航君舔了舔水,发现咸味愈来愈淡。 「接近了?人鱼礁湖。」关柔询问。 航君点点头。在彼得潘的故事里,人鱼知道大部份的事,也许能告诉他们其他人的行踪--至少比对著一个中年暴躁船长好。 那铁钩船长比想像中难缠,完全是把他当成彼得潘来盯了。 「为甚麽不跟他们走?」航君一边走,才一边想起这个问题。 关柔很老实:「因为跟著你似乎比较有趣。」 「哦?」反正有旋真那家伙在,不会发生甚麽事的。 航君侧头,笑容带著威胁。 「云天晴相信你。」 关柔微笑,看起来一派温和善良。「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好玩而已。」 贪玩的孩子,没有善恶是非之分,他们只是一张白纸。 他们可以很残忍,但没有任何罪恶感,因为他们不需要负责任。 可以是天使。 也可以是恶魔。 航君耸耸肩。现在相对於关柔,他比较担心他留在永无岛的东西。 关柔不知道从哪出一包饼乾,一路二人轻轻松松地嚼,郊游似的到达了人鱼礁湖。 远远传来嬉笑声。礁湖不大,有许多的岩石,美丽的人鱼在上面嬉闹著,尾巴有著漂亮的光泽。当她们跳进水里,便会泛起雪白的浪花。 航君不禁嘀咕,这真是种马男的人间仙景啊。 其中一名人鱼笑著笑著,眼角瞥见走近的二人,眼睛发亮了。「彼得潘!」 「彼得潘来啦!」 「好久没见了!彼得潘!」 两名男孩面面相觑。 看来,这儿有个叫「彼德潘」的人,跟航君长得很像。 人鱼们往岸边游,亲热地而羞涩地挽著航君的手。「真是的--你该多点回来探望我们嘛。」 关柔一脸事不关己,吃花生。「真有女人缘啊,彼得潘先生。」 航君险些爆青筋,横他一眼,随後很快进入状况:「抱歉,最近太忙了。」 「真的吗?」 「又在花言巧语了!」 人鱼们撒娇,但也没忽略了他带来的关柔,手开始攀上去。「这是谁?新来的迷失男孩吗?」 有人鱼想靠上来,但被航君轻轻躲开了。 航君擦擦鼻子。比起刺鼻的海水味道,他比较喜欢云天晴的洗发水味道。 「女士们。」他轻轻一笑,有种俊朗的感觉。「最近岛上的近况怎麽样?」 「不太好,最近虎克船长好麻烦!」 「对对!」 「他抓走了虎莲公主,所以她的族人老是来搔扰我们。」 「麻烦的老伯!」 「他们就在洞x那边哦,我还在那边看见过j灵。」 得到意外的情报,航君有礼地答谢,被人鱼们咯咯地笑著拖到海里「跟我们来玩吧」,马上缩回去。 g据记忆中的故事,虎莲公主是必须救的,因为她知道彼得潘的g据地,恰好他要找的叮叮也在那儿。 云天晴有机会待的地方,除去丛林原居民、虎克船长手上,就是迷失男孩的住处了。 後者是最坏的处境。 航君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前往洞x。 关柔奇怪地瞥一瞥他,李航君有些心不在焉,连惯常的观察环境都忘了,就直洞内探。尖锐的岩石上,绑著一名红皮肤的少女,而数名水手划著木艇待命。 关柔缓缓道:「看来只有四个在这儿,其馀都在船上。」 航君忽然想起,他应该先找一些工具,伪装成虎克船长的声音。 「太迟了。」 枪抵在关柔背上。 「彼得潘。」虎克船长眯起眼。「你的衣著品味愈来愈怪,但这并不妨碍我捉拿你。」 航君转过身,问:「如果我说我不是彼得潘呢?」 虎克船长哈哈大笑。 航君朝他扔了一个红色盒子,火舌涌出来,然後趁机扯过关柔遛进洞x! 「该死!」 洞x既潮湿又y暗,只有中央位置有充沛阳光。李航君抽出云捏成的剑,向关柔说:「想看热闹就要有会死的觉悟。」 关柔表示:「请不要将我与你相提并论。」 航君险些失手将剑c在他的x口。 此时,虎克船长赶到,火枪被抛开了,可是铁钩却直直的朝航君扑去! 航君慌乱地回击,但没有经验,渐渐处於下风。 关柔抛出石子,巧妙地令木艇被打破了一个洞,水手被逼上岸,抓著刀子就往他身上砍! 洞x一时只有清脆的刀剑碰撞声。 虎莲公主适时尖叫,打乱水手的攻击节奏。 关柔赞赏似的看了她一眼,将她手上的绳子割断。 少女开口,竟不是土著语言,而是他们熟悉的语言:「你不是迷失男孩,他也不是彼得潘。」 当当! 航君需要速战速决。 他松开手,虎克船长一使劲,将航君甩进水里。 航君跳上岸,站在虎莲公主面前。 他帅气地甩剑,朝後扔黑色盒子。 里面装满双氧水,能分解成氢气与氧气,特别是在热力的催化作用下。 盒子一旦曝露在阳光下,就会持续升温,内在气体的压力愈来愈大,氧气帮助氢气燃烧,最後-- 砰! 虎莲公主呆呆少年身後的小型爆炸。 「我需要彼得潘的位置,去找我的朋友。」 ☆、小孩子的游戏(20) …… 有不同的门。 找到那道门,就能进入自己喜欢的世界。 玩伴在问他:「你的梦想,快想一个啊,云天晴。」 「那我选赶快长大好了。」 「为甚麽?」 「因为小孩子许多东西都不能做啊,晚上要早睡早起,不能吃这不能吃那,不能玩太晚,还一定得做功课。」他皱皱鼻子。 凯却有些郁闷:「可是我不想长大啊,长大後要负上责任,要做很多很多不喜欢的事。」 「可是人总要长大嘛。」小孩想起他昨天看的故事书。「只有故事里的人不会长大。」 「那就进故事里吧,永远不要出来。」凯赌气地鼓起腮帮。 当时没有雪花,这儿从不下雪,总是天晴的。 二人背著小小的书包,在秋千上晃来晃去。 啊,对了,他记起了。 後来,笛声传来,似乎是谁打开了门,接著凯离开了。 然後就是这一切一切的开始。 自此,天气彷佛能感应他的心情,产生变化。 抱著小孩子的心态,起初云天晴觉得很好玩,但久了以後,就开始害怕起来,因为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云天晴一旦害怕,外面就会开始打雷。 连他的家人也觉得不对劲了。 小孩开始不敢出外玩了,他总是躲在房间里。 他一直怀疑自己有病,或者是受诅咒了,这样的想法一旦形成,就成了最深的梦魇,一直一直困扰著他。 云天晴睁开眼。 他冒冷汗,直起身,把身边的人吓了一大跳:「阿晴你醒了啊,刚才我朋友是不小心的。」 燃烧的树枝霹啪作响。 夜空很多星星,跟他们生活的城巿不一样,像是假的。 云天晴冷汗没停。「你……你怎麽没有变过?」 至少……也该长高啊! 「长大有甚麽好,像阿晴你现在一样,老是不高兴,像个y沉的大人一样?」男孩鼓起腮帮。「阿晴,你长大了,过得还好吗?」 他僵硬的点头。「还好。」 「嘻嘻,我们既然又见面了,就一起玩吧。」凯站起来,呼喊著其他迷失男孩。「走,我们带他们去见彼得潘!」 身边传来「喔喔喔」的声音,是其他小孩子。 「对了。」云天晴忽然想起来。「你的爸爸妈妈,他们自你失踪後,就……」 男孩搔搔头。「谁啊?」 云天晴怔了怔。 旋真连忙拉过他小声嘀咕:「迷失男孩没有母亲,你没看过《彼得潘》吗?」 云天晴心里发凉,他想起情节了。 「是因为忘记了?」 「没错,迷失男孩跟著彼得潘,像野孩子一般,没有母亲、父亲,也没有责任。」旋真点点头,忽然叫了声:「啊啊!差点忘了说,是这孩子通过『门』时,令你的体质受到影响,也许再通过『门』一次就能回复原状了。」 云天晴嗖的抬起头问:「你怎麽知道?」 「四哥叫我查的。」她眨眨眼。 云天晴愣愣地看著她。 良久,他的指尖动了动,眼眶有些发红。 「谢谢你们。」 谢谢你,李航君。 航君打了个喷嚏。 他跟关柔找了个潮湿的洞x作过夜之用,二人相对无言,瞪来瞪去,没有话题。 「这儿可不能洗澡,睡得也不舒服,你还是趁早回家吧。」航君撇撇嘴。 关柔耸耸肩。「我可跟你不一样,没那麽娇气。」 航君磨牙。 二人刚经历了一场打斗,累得够跄,而且明天一大早就得去找虎莲公主的部落,说话都缺了一份中气。 至少比起丛林的野兽,还是讨厌的人类比较亲切。 「你这是甚麽表情呢,我是斯文人来的。」想了想,关柔补充:「只动口。」 航君恨得牙痒。 「有趣,你跟班长真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关柔思索。「他常板著脸,但人很好懂,从来不会对人有敌意。」 李航君霎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知道。」 他知道。 他知道云天晴很好。 他以为只有他知道。 其他人只看到他严肃的一面,会不由自主地尊敬他,可是,却没有人去亲近他。 航君愈想愈烦燥。「吵死了,那麽多废话,你究竟在打甚麽主意?」 「是你在打甚麽主意。」关柔将连帽衣的帽子拉上来。「有同学说过明天是你生日,我总觉得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所以才跟来。」 「你的有趣,是甚麽定义?」 面对航君的斜睨,关柔例是一派和善。 「胡桃夹子、丑小鸭、彼得潘等等--」他笑眯眯的,用一副猜谜似的轻快语气说:「例如在糖果屋时,那道伤口,是自己划的吧?」 航君默然不语。 痛楚总能让人冷静下来,避免失控。 「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明天我成年了,只是来取回一些东西而已,没在打主意。」 「力量?」 航君没理会他。 「那是被我遗弃了的东西。」他顿了顿。「就在这个地方。」 …… 一行人睡了一阵子,走走停停,终於在快天亮时到达目的地。 那是一株高大的树,树的直径很宽,即使十多个人也未必能环抱。云天晴看见树的g部有空隙,也许能通往地下屋。 旋真走著走著就停下来了。 「彼得潘,我们回来啦!」男孩们大叫。 话音刚落,一名少年利落地从树顶落下。 云天晴瞪大眼。 「李--」 旋真拉著云天晴,不让他前进。 「看清楚,那家伙不是四哥。」 少年看见他们,露齿而笑,y森森的。「妹妹真聪明,我叫彼得潘,幸会。」 ☆、花絮 关於职业选择-- 「我终於知道二哥为甚麽坚持不当守门人了。」航君。 「为甚麽?」旋真。 「比起『守门哥』、『守守哥』、『门门哥』之类的,当然还是『生生哥』顺耳啊。」 「不叫哥行不行?」云天晴。 「不行。」航君摇头:「因为他不想被人认为是个女的。」 关於调教-- 「我不要变成人类!」 「闭嘴!不想被人吃掉就乖乖坐下。」守门大哥。 「我--嗯嗯哼哼嗯!」 姜饼人不满地挣扎。 守门大哥确保布团牢牢地塞住他的口,才恨恨道:「吵死了,再吱吱歪歪就让你一辈子找不到老婆。」守门大哥一把年纪仍然单身。 然後他张开一张行程表。 「变成人类後--首先得取个名字!」 关於家族事业-- 关柔亲戚很多,而且几乎每个成员的职业都与甜食沾边,遍布各地。 家里开零食店、表哥有一家蛋糕店、叔父一直经营糖水店、小姨在酒店糕饼部工作多年……实在难以尽录。 「所以你是走到哪儿都有照应了?」云天晴。 「或许吧。」关柔眯起眼。「……在哪儿都能填肚子,倒是真的。」甚至曾经有一段长时间以甜点作早餐。 关於李航君的法宝-- 小黑屋内。 工作桌上摆满各种颜色不同的方形盒子,有的冒著雾气,有的失败品盛满焦炭。 偶尔还出现小型爆破。 李家大哥很敬业,从不废话,由始至终面瘫著,手下动作不停,直到今天的工作结束为止。 完成。 他挑挑眉,纳闷著四弟这次的要求份外奇怪,以前都是火啊冰啊甚麽的,这次竟然是这种玩意。 这次的盒子,是粉红色的。 「到底对像是谁呢?」 关於位置—— 鉴於航君与云天晴关起大门才秀恩爱,众人各有猜测。 「云大哥一板起脸,四哥一定会乖乖躺平啦!」妹妹。 唐姜饼表示:「云天晴是气势很强的人类。」 守门大哥却不予置评。 云天晴脸皮薄,怎麽看都是那个最无赖的会在上面好不好。 孩子果然最天真了。 关於城堡里的王子—— 航君建的城(爱)堡(巢),在几年後才迎来王子。 航君期待已久,喜滋滋地打开房间,然後看见了充满怨念的磨菇堆、不知道何时逃难来了的地j一家、在与其他仙子开派对中的叮叮。 「……」 他又要大装修了。 云天晴表示,早猜到了。 21-25 小孩子的游戏 作者:君诺 ☆、小孩子的游戏(21) 十 在小孩当中,总会有那麽一两个,被称作小魔头。 也许,那些顽皮的小孩恶作剧会一次比一次过火,甚至对他人构成伤害。当他们慢慢长大後,学会控制自己,就能避免意外。 小孩默默在走廊蹲著,把头埋进膝间。 已经是第三次意外了。 而这次险些闹出人命。 「那是你的东西。」守门人蹲下来,对小孩说:「在伤害别人前,你得学会掌控他,不然就只能去关住他。」 …… …… 海鸥在呼唤同伴一起觅食。 沙砾中埋著一名少年,一动不动。几秒後,他猛地坐起来,连连咳嗽。 海水让他难受死了,泡得四肢发胀,好长一段时间都动弹不得。 「麻烦的人类……咳咳。」偏偏选择海路送他过来。少年不满地四处张望,此处正是岸边,附近都被树木挡住。 「那麽,目标在哪儿?」 …… 「来,我们想一下逃走路线。」 旋真蹲下,然後在地上比划著。「依四哥的x子,若知道我们在这,一定老早就过来了。我们必须找人去通知他。」 他们处於地下基地附近,小孩子们都散落四周玩捉迷藏了--那是彼得潘要玩的游戏。躲在草丛里暂时还是安全的,但之後就不见得了。 前提是没被找到的话。 云天晴点头,觉得她的话合理。 「此人必须身手敏捷,有急才。」少女继续说。 云天晴再点头。 「而留下来的人,就得负责跟其他人周旋,最好是能引起彼得潘注意,且和与迷失的男孩们有些交情的--」 云天晴黑线。 「……你说这麽多,就是想我留下来吧。」 「不不不不,这可是你自己g据实际情况判断的啊!」旋真佯装严肃。「再说,云大哥您英明神武,一定不忍心让我一个弱质女子处於危险当中嘛。」 「我怎麽会觉得倒是我比较危险?」 云天晴磨牙。 「你能有甚麽危险啊,彼得潘跟四哥那麽像。」 见云天晴一脸迷茫,旋真翻了个白眼。 「谁都知道四哥哈你哈得要死啊。」 「没这回事。」他板起脸,但耳g发红。 「有!」李旋真压低声音。「你看看彼得潘!我就知道,他现在就跟四哥小时候一模一样,都是个暴君,眼中所有事物,包括我们,都是玩具!」 话音刚落,二人所待的草丛被猛地割开,露出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不同的是,他并非短发,而是长发的。 「找到了。」 少年找到代替品,就将手上的两只死兔子扔掉,看起来兴致勃勃。「既然被猎人抓到了,就得乖乖地被煮来吃了。」 二人吞一口沫。 旋真侧滑逃脱,但云天晴晚了一步,被死死钉在树干上! 「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少年懒懒地望他,刀尖一转,沿著云天晴的动脉游走。「想玩。」 云天晴一阵晕眩。 无法沟通! 他的生命怎麽充满著各种怪胎! 「可是你们都太不经玩了,动不动就求饶。」刀光映得他的表情很冷酷。「以前学校里的人也是,这儿的海盗、土著也是。」 学校? 云天晴脑海一闪而过些甚麽。 有甚麽不对劲。 他急急地想。 《彼得潘》里的主角,虽然孩子气,却不是这样可怕的人,简直像是恶魔似的。 不对劲。 李航君说他以前经常转校、在一个地方待不下去。 不对。 「这是怎麽回事?」 云天晴前所未有地混乱。 少年捏住云天晴的下巴,笑得带些邪气:「你想怎麽玩?我们来赌,从现在起奔跑到人鱼礁湖,最慢到达终点的就要砍掉一只手?」 云天晴呼吸急促。 「李航君他……」 少年慢条斯理地脱下云天晴的眼镜。 他住了嘴。 「我死,他就能长大。他死,我就永远不会长大。」少年随手把眼镜扔掉,移动刀尖。「不如先放血吧,我想听你尖叫的声音,嘿。」 云天晴的背部全是冷汗。 当! 随著一声闷哼,旋真大力推开少年。 「收回前言!」少女喘著气,大叫:「我们一起逃吧!」要是四哥回来看到云天晴的尸体她就死定了! 云天晴被动地被拉著跑。 又是那种风迎面掠过的刺痛感觉。 他的脑内塞满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快要爆炸了。 他大喊:「李航君到底来这个世界干甚麽?」 「啊?」旋真听不清。 「我问你!」云天晴就差往女孩的耳边大吼了。「这儿不是彼得潘的世界,到底是甚麽地方?他来这儿干甚麽?」 二人冲到森林的西方,猛地打住脚步。 前方人声鼎沸。 红皮肤的人涂上油彩、手持利器,在与海盗们缠斗中! 放眼看去都是隐藏中绿色中的人,高速地移动著。 「太b了,很好的逃走机会。」旋真四处张望。 只要绕个远路,就能远离战场。 但世上有个磨人的小东西,叫意外。 「小心!」 「云大哥!上面!」 来不及抬头,云天晴就感到一阵重力压下来,惯x形响下滚了两圈,最终来者用双臂撑在地上,恰好圈住云天晴的头,才得以停止。 来者露出一口白牙。 「安全著陆。」 刺蝟头毛绒绒的,细碎的阳光从发间透下来。 是正牌李航君。 云天晴有一瞬间软弱起来,随即板起脸。「给我滚下来。」 李航君从他身上爬下来,感觉到他的腿颤动著。 「咦,你在发抖?」 「……」 「害怕就直说啊。」 「……」 「我不会笑你的,真的。」 「……滚!」吵死了! 旋真瘫软四肢。「呼,好不容易撑到你来,这回真是累惨了。」即使她再有能耐,也才十五岁而已,一天一夜的体力透支非常要命。 「没用。」航君撇撇嘴。 「我哪里没用!云大哥不是好端端的没事吗?」妹妹炸毛。 「直接走进敌人大本营,你还真本事啊。」他非常不满。 「那是意外!意外你懂不?」 「哼,藉口。」 「站著说话不腰疼!」 「找你来帮忙我浑身都疼!」 「你!」 「咳,暂停一下。」 二人扭头,张开嘴,同时「啊?」了一声,一致出现傻样。 云天晴瞪人了:「你是不是需要解释些甚麽?」 旋真刚想开口,云天晴指向航君:「是你。」 少女鼓起腮帮,气愤了。「我去後面把风。」 「好吧。」航君跟往常一样扒头发。「你觉得这个地方跟之前的地方有甚麽不同?」 云天晴一直很混乱。 两个李航君。 一堆小孩子,其中一个还是自己失踪了的朋友。 不太像《彼得潘》的彼得潘世界。 简直像是童话故事揉合了某个人的幻想,之类的。 慢著。 不一定是某个人的幻想,也许是集体的幻想。 想了那麽多,但最终只能飙出一句:「这儿有人类,真正的人类。」 「没错。」航君划了一个圆。「这儿是『开放式』的,跟之前的世界很不一样,虽然原形是《彼得潘》,但加入了不同人们的想像,甚至可以自由出入……我曾经在这儿扔掉不想要的东西。」 云天晴的心砰砰跳。 他想起那句话。 我死,他就能长大。他死,我就永远不会长大。 ☆、小孩子的游戏(22) 「你……」 他突然很恐慌。 云天晴凑上前捏住了航君的衣领,嘴里嚅嗫著些甚麽。 「你、你……」 想做些甚麽? 会不会出事? 若出事了,他……怎麽办? 航君望向他,认真而专注。 「没事的。」他们的距离近得鼻尖差点碰上,呼吸也很近、很柔软,但谁也没发现这一点。「我们兵分两路,你去虎克船长那边找关柔、我找彼得潘,没事的,相信我。」 云天晴的关节捏得咯咯作响。 「他要杀你。」 「我知道。」 云天晴的手渐渐松开。 对啊,他总是自作主张,又游刃有馀,似乎没有事能难倒他。 他说没事,就会没事。 「……缺了一件胳膊一条腿的话,我可不会负责替你找回来。」他咬牙。 航君噗的一声,嗤笑。 他伸出手,平放。 云天晴用力往他的掌心拍了一下。 「四哥!」旋真猛地冒出来。 「啧,你别忽然跳出来吓人……怎麽了?」 「你把那家伙丢了!」少女的语调怎麽听都像是惊喜。 「对啊。」航君瞬间变脸,神彩飞扬。「我看关柔不顺眼好久了嘛!」 「四哥我最爱你了!」 「妹妹我也爱你!但你还是得去把他运送回来!」 「没问题,顺便替货物制造些损伤可以吗?」 「只要云天晴没发现的话。」表情得意。 「太好了!」欢呼。 云天晴浑身都是黑线。 …… ☆、小孩子的游戏(23) 一切似乎偏离是原来的轨道,但反过来一看,最终结果似乎恰恰朝跟原来的方向一致。 男孩迎接了温蒂,与小孩们一起前往人鱼礁湖,并救了虎莲公主,因而得到部落人们的帮助,抵御了一次海盗的攻击。 可是,海盗趁著温蒂正打算离开永无岛之际,抓住了迷失男孩们、温蒂与她的弟弟,并带到船上。 这是本来的故事。 细碎的吱啐声,笼子被打开。 「原来这东西是来找碎片。」穿著连帽衣的少年托腮。 小仙子睡得正甜,黑色的玻璃碎片被抱在怀里,散发炫目的光,彷佛在引诱著谁堕落一般。 笼子是唯一的光源,除此之外,房间漆黑一片。 他伸手探进笼子。 透明的翅膀动了动。 「虎克船长!鳄鱼来了!」 稍一迟疑,光点就惊醒,继而飞出了笼子! 该死! 「虎克船长!船长!」 外面出现大骚动。 甲板上,迷失的男孩全被困起来,绕了船桅一圈。 而此刻虎克拿著鞭子,在聆听滴答声。 他在隐隐发抖。 堂堂一个大海盗,竟会这麽害怕一条鳄鱼,还在小孩面前这麽狼狈。他恨死那些孩子了。「史密夫!」 「是!」长著白胡子的水手站直。 「你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呃……」 「鳄鱼?」史密夫贴心地问。 「闭嘴!」船长恼羞成怒。「去船仓看看那个光得要命的东西还在不在,我今天要搞清楚,为甚麽那玩意有甚麽价值,值得那堆小鬼追著跑。」 没错,虎克之所以会抓住光点,是因为他发现彼得潘与那群小孩对那东西很感兴趣。而为了抢先抓住小仙子,彼得潘与男孩们一直没空去人鱼礁湖探险,所以降落的云天晴才会恰恰与他们一行人撞个正著。 虽然彼得潘没前往人鱼礁湖,但李航君去了。 还救了虎莲公主。 为了偿还人情,部落的人答应与海盗们打一场,但海盗胜利了,还抓了那些迷失的男孩,与关柔,打算逼彼得潘出来。 虽然跟本来的故事有所分歧,但最後结果竟出乎意料地相像。 「报告船长!」史密夫很快从船仓回来,立正。「那东西还在,似乎在睡觉。」 与此同时,滴答声消失了,意味著鳄鱼离去。 其他船员放松了戒备。 迷失的男孩们在吱吱喳喳地争辩,他们足够勇敢,也相信彼得潘一定会来救他们,因为他从没错过任何好玩的东西。 虎克船长不安地敲敲铁钩,忽然顿住。 「史密夫。」他眯起眼。 水手闻言站得毕直。 「你身上的是甚麽?」 金色的粉。 其他船员纷纷凑上前,史密夫退後一步。 他伸出手,拿下他的白胡子。 光点从大胡子里窜出来,飞往空中,直直往李航君的所在地飞去,只留下一串长长的金色尾巴! 「拜托了啦,叮叮!」清脆的女声。 女声? 「女孩?」虎克松开了烟斗:「竟然是个女孩!」 「女孩!」其中一名水手惶惶不安。「海盗船上,来了个女的,就不会走运。她走了,船上就太平了。」 走水路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迷信。 虎克指向跳板。 「把那个女孩扔到海里去!」他喊道,海盗们朝那个伫立不动的人冲过去。 咚的一声。 所有碰到旋真的海盗都倒下了! 仔细一看,他们後颈都有瘀伤。 全场寂静。 「麻烦死了。」後方的关柔嘴里嚼著东西,话有些含糊。「没趣,快点走吧。」 史密夫站起来--不,他已经不是史密夫了,她抹了一把脸,不过贬眼间,无论是身型还是脸都变成了李旋真的原样,黑短发、瘦削,带有灿烂的笑容。 天空响起闷雷声。 虎克警觉,扭头看向船桅。 那儿空无一人! 旋真扭头大叫:「云大哥!」 撑著小木艇待命的云天晴,下一秒便看见两个庞然大物咕咚一声,掉了下来。 「那些小鬼拿了武器,人数又多,他们无暇管我们这些外来者。」旋真扶著关柔,後者吐了一口水,脸色发青,缓缓地问:「……为甚麽要打我?」 她讪笑。 「哈哈,意外。」 「你的意外恰好顶到我的肺。」怎会打得那样高。 「哈哈,都说意外啦。」 「三下。」关柔。 「……不如我们回去吧。」 「慢著,回去?」云天晴错愕地盯著她。 「可是李航君还没回来啊!」 「我们先走。」她解释:「四哥早就交待好的,放走叮叮後,让她找他,处理好事情後他就会回来。」 海盗船上传来打斗声。 天空逐渐聚满乌云。 云天晴的不安渐渐扩大。 「好吧。」他调过脸,皱眉。 但愿平安无事。 不,应该隔天就会回来的了。 小艇晃到海滩上。 海鸥在呼唤同伴一起觅食。 沙砾上躺著的少年非常狼狈,显然绕了不少冤枉路,又折回原地等待。 「唷--人类!」少年看见他们,马上跳起来打招呼。「门在这边!」 这语气、这感觉-- 「姜饼人!?」 「从饼调教成人avi?」旋真瞪大眼。 「……」 云天晴也瞪大眼:「甚麽?」他不是姜饼人吗,怎麽又成avi了? 「……」关柔。 「呃……我在发弹幕……呃,不是不是,不用管我。」女孩抓抓头,这个小动作跟航君一模一样。「你是守门大哥叫来的?」 唐姜饼--这是他的新名字--总之唐姜饼带些敌意看著云天晴,随即发现g本没人鸟他,只好哼一声:「对啦,来接你们的。」 ☆、小孩子的游戏(24) 十一 「我觉得啊,那儿好像高塔。」少年指向学校附近的一栋格外高挑的工业大厦,显然已废弃良久,蒙上一层灰败的色彩。 「若是高塔,那里面说不定关著怪兽!」朋友做鬼脸。 「为甚麽不是公主?」女孩被逗笑了。 由於工程未完,为免生意外,工业大厦顶楼向下两层的楼梯已被英泥封死。公司在动工途中破产,大厦就这麽荒废著,像小说电影那样,没有人烟,却充满著各式各样的传说。 一行人有讲有笑地一直走,经过工业大厦时,漆黑的窗闪了闪。 现出一个美丽女人的剪影。 …… …… 教室仍然吵闹,云天晴依照惯常一样,替老师做好所有工作,才慢慢踱回去。 那个坐位仍然是空的。 已经两星期了。 为此,他特地去问了老师,却得到这样的回应。 「欸?他办了休学。」 云天晴的瞳孔缩小。「甚麽?」 「是他的监护人来办的,据说还讲了『如果还没回来的话,就不会再回来了』这种话。」老师一脸古怪。「那到底是甚麽意思啊。」 云天晴浑身凉了个透彻。 也就是说,他未必能回来。 怎会这样? 他不是才多待一、两天而已吗? 「喂,人类。」姜饼人从抽屉中冒出头来。「里面的糖吃完了。」 「那是我来不及吃饭时备用的--」云天晴扶额。「好吧,我待会去买。」 明明是块饼而已,真不知道他吃的东西跑哪去。 姜饼人满意了。 他哼著歌缩回抽屉,冒出两颗眼睛,才装作不经意地问:「人类,你在担心?」 云天晴面无表情地把他戳回去。 「闭嘴,我没在担心。」他只是有些不适应那家伙没在身边而已。 可是,全教室都知道,这两星期,云天晴身边总是有著一阵低气压,连阿启也忍不住偷偷地问他:「你怎麽了?最近总是发呆。」 「没事。」他心不在焉。 「难道是因为那个李航君?」说完,他又马上否定了。「应该不会的,前阵子你不是挺讨厌那个人嘛。」 是啊,明明前阵子还挺讨厌他的。 「可是我习惯了。」他喃喃自语。 是啊,到底是何时开始习惯的? 虽然他一直不承认,但那些冒险……其实还挺刺激的。 而且挺愉快。 此时,上课铃响起,但老师不是一人到来的。 「各位,虽然是毕业班,但我们有新同学了。」老师微笑。「这是刚刚特例转学来的同学,让她自己介绍一下。」 云天晴抬头。 映入眼帘,是蔚蓝的眼睛,如同海洋一样。 只是一瞬间。 他眨了眨眼。 少女的眼珠又回复黑色。 只是那张脸,怎麽看都像-- 「人鱼公主……」他喃喃自语,扭头,看见阿启盯著她一脸惊艳地说:「天哪,我从没看过这麽漂亮的女孩……」 真的是人鱼公主! 怎麽会! 到底发生甚麽事了? 云天晴一整天都在找机会那个女孩说话,无奈她长得太漂亮、惹得众人包围,又有意回避他,整天下来,云天晴竟连碰她衣角的机会都没有! 可恶! 只能继续等机会了。 云天晴窝著一肚子的气,不想回家,便把姜饼人丢下,到处閒晃。 晃著晃著就到了李航君的家。 想当然尔,空的。 门一直没开,小仙子与李航君都不在家。 金、银跟李旋真回她的家了,暂时不回来。 只剩他一个了。 云天晴神情恍惚地背靠著门,闭上眼。 他要等待! 那家伙没事的,他只要静静等待就好了-- 感觉像是一场梦啊! 不是的,他会回来的-- 已经半个月了! 他们只是朋友关系,既使平安无事,李航君也没必要回来向他报平安-- 对啊,只是朋友而已! 搞到像失恋似的。 啧。 云天晴揉揉脸,站起来。 他尽量打起j神,但一路上仍走得魂不守舍,一个不留神,踢到些甚麽。 低头看,是橡皮擦堆成的小屋。 「咦?这不就是……」 云天晴瞪大眼。 小矮人从橡皮堆里冒出头来,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 全部都是他的橡皮擦! 那些丢失了的橡皮擦! 这麽庞大的数量,他到底悄悄地偷了多久? 云天晴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探向小矮人。 小矮人似乎受了惊,一溜烟的逃走,躲在一双腿後。 「哟。」 他抬头,咧了咧嘴角。「是你啊。」 关柔似乎跟那些小矮人很熟悉,低头微笑,然後看向他。「他挺喜欢你的。」 他这是在叫他不要介意。 云天晴摇摇头。 「没事,这没甚麽。」 他忽然觉得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了。包括他找了许久的橡皮擦,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总觉得空空落落的。 作家的话: 这应该不算开虐吧,开开心心这麽久,该下点重药了 ☆、小孩子的游戏(25) 关柔看著盘旋在云天晴上空的大片污云,双手c袋。 太阳还没回来,看来雨还得下很久呢。 「班长,你的体质没有变化?」 云天晴愣了愣,良久,才反应过来。「也不是没有的,至少,现在可以靠自己控制。」从永无岛出来後,他意识到有些不一样了,就像懂得将窗关掉与开启一样,除非情感强烈到胜过理智,不然情况还能控制。 李航君不在时,他就试著自己控制,从最基本的聚云、下雨、刮风、落雪开始。 只是,他失去了晴天。 「能到甚麽程度?」 「呃……」他皱起眉。「问这个干甚麽?」 「个人喜好。」关柔笑得很甜,酒涡忽闪忽闪的。说著,他往口袋掏了掏,神奇地掏出了一罐可乐。「喏,饮品。」 「甜的?」 「我家店里只有甜的东西。」 云天晴沉默地喝著汽水--实际上他一直都不太会说话,总是李航君在说,他在听。 或者吐糟。 云天晴像雨後的蜗牛,才刚得到水份的滋润伸出头来,却又马上缩回去了,回复以往冷冰冰的谷。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著话。 云天晴喝汽水,眯起眼,从街上挑望,总看见一座份外高挑的工业大厦,昔日灰败的颜色褪去,现在变得鲜亮起来。 而且,也许是错觉,那座大厦整体看起来比以前修长了不少。 就像……高塔似的。 是近来有翻新工程吗? 「那个最高的工业大厦,最近很多怪事发生。」关柔咬著不知从哪来的松饼,看向他。 「哦。」他不感兴趣。 「学生前去探险而失踪、神秘的女人出没之类的。」关柔的眼睛亮晶晶,娃娃脸份外稚气。「挺有趣的,真想看一看。」 「与其研究这些,你不如温温习吧。」云天晴喝完,将罐捏扁。 天空又飘起毛毛雨了。 「班长,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哦。你也想找找那家伙吧,既然是那儿发生不寻常事件,说不定有甚麽线索。」 云天晴看向他。 「要不要看看?」关柔微笑。 …… 漆黑一片的通道。 工业大厦看起来高挑,但其实只有十层。 其中的两层,因为未完工,故此楼梯被英泥堵住,只剩下空盪盪的升降机位。那位置,也没来得及安上升降机,只剩下一个大洞,贯通整座大厦。 电筒照上去,有一束长长的头发从顶端垂下来,看起来很牢固。 也许能攀上去。 这念头有些疯狂,但每一个看见这束头发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这念头。 「阿思,别再往前了……」少女苍白著脸,在劝好友:「他们说那儿关著怪兽,一定是怪兽把他们吃了。」 名为阿思的女孩虽然很害怕,但仍一脸坚定。「那为甚麽只有男的被吃掉?其他女同学能逃出来了?」为甚麽,为甚麽遇害的是她的男朋友…… 她捏紧拳头。 电筒的光源明明固定不动,但影子却摇晃不定。 这座大厦大部份的窗都被已封死,很暗。 黑暗中,她有些害怕,退後几步,冷不防撞到後面的人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26-30 小孩子的游戏 作者:君诺 ☆、小孩子的游戏(26) 「安静。」 马上被人捂住了嘴! 「别吵。」穿著连帽衣的少年比她还矮,虽然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但好歹是个人,有体温的。 少女们稍稍慎定,不由得紧紧抓住彼此。 戴著眼镜的少年从後走来,提著电筒,看见他们时一愣,表情没甚麽大变化,扶眼镜。「关柔,这是……?」 关柔扭头,面向朋友时,倒是带了点笑容。「不知道,大概是探险的吧。」 听语气,也是对她们漠不关心。 「你、你们是谁?」也许是见云天晴长相很斯文,少女们彼此对望,怯怯地开口:「我是来找回我的男朋友的。」 高中生的好奇心,始料不及的意外,至今仍然失踪的朋友们。 也许是憋太久,她们说著说著就哭了,关柔与云天晴对视一眼,打定主意,要去看个究竟。 关柔是出於好奇心,云天晴则是想找到李航君。 找到後干甚麽? 老实说,他不知道。 哭红了眼的少女们稍微回复了,期期艾艾地问云天晴:「你、你也是吗?」 他也是? 「呃……」甚麽? 「你跟我们来的目的一样,是吗?」 目的? 找男朋友? 所以李航君是他的男朋友? 呃……这是甚麽情况! 云天晴吓了一跳。 他大大後退,手里冷不防抓到一束头发。 原来不知不觉,他退了另一个升降机位置附近,贴住墙。 他正想回答「不一样」,此时,耳畔却再次响起了尖叫。 云天晴扭头,眼睁睁地看著墙上的影子动了,女人提起裙,朝自己行了一个礼。 然後,把自己推进升降机的洞。 他第一反应是聚云--不,那只是水蒸气,支持不住自己的体重!刮风--不,来不及了,这儿太窄聚不起来! 电筒被抛洞里,像光圈那样,一层接一层的照亮了,随即熄灭。 而人被摔进去的一瞬间,手被抓住了! 「关柔!」 有一瞬间,他听到了拍翼声。 「抓好。」关柔只用单手把他提上来,看起来毫不费力,末了,抬头看。 「班长。」 「啊?」心有馀悸的云天晴。 「上面有东西。」 「是影子,影子把我拉下去。」 关柔一动不动,眯起眼。「错了,那影子不是打算把你拉下去。」 黑漆漆的洞悄声无息。 只有风声回盪。 「而是把你拉上去。」 『一对夫妇是巫婆的邻居。 有天,怀孕的妻子起了贪念,要丈夫便趁夜潜进巫婆的花园,为妻子偷摘莴苣。他在偷窃时被发现,为了获得原谅,夫妇只好把新生女儿给巫婆抱走。 那女孩是长发姑娘,被关在没有门的高塔之上。 一天,王子听见长发姑娘的歌声,并发现了高塔。他看见巫婆让长发姑娘垂下她的头发,藉此进入塔,於是依法彷效,并结识长发姑娘。』 云天晴合上借来的德国童话。 现在他才知道,对各种童话了如指掌的李航君,是下了多少苦功。事件发生时,快速辨认,接著找出对应的方法。 他会飞、会变魔法、会冒出奇妙的点子。 他总是无敌的,总是站在最前方的。 如果他在的话,会怎样做? 前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可能再贸贸然进去了,云天晴需要计划一下。 他恹恹的趴著。 自己真是疯了,非要去掺和。 「嘿,别黑著脸啊,多丑。」熟悉的人笑嘻嘻地戳云天晴的脸颊。「明明你长得挺俊啊,浪费了这麽一张脸。」 云天晴猛地抬头。 没有人。 只有他。 又趴下了。 倒是姐姐经过,拿起他手上的书。「啧啧,直勤劳啊,宅男。」 云天晴没说话,瞪她一眼。 姐姐嘴里不说,但看见弟弟似乎又回复正常,也是高兴的。「喂,老实说,前阵子失恋了?」行尸走r似的,跟七岁那年特像。 云天晴仍然恹恹的回答,没有。 这甚麽没有。 姐姐躺在沙发上,支起下巴。 她可j著呢。 云天晴看著姐姐,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那个大灰狼与小红帽的事件。 姐姐大概不记得了。 「也许是任何一个人,总之是替代了『小红帽』的人。」航君曾经说过:「也许会是卖菜的婶婶,也许会是你,也许会是任何一个路人。」 「所以,『大灰狼』的真身也许是个人?」 如果原理一样的话…… 云天晴思忖。 工业大厦是『高塔』。 『长发姑娘』在找人,找她的『王子』,或者是『巫婆』,由於持续有人失踪,可见她并没找著。 失踪的人皆为男,那麽,她该是在找『王子』。 可是,『王子』的真身是谁? 此时,门铃响起。 云妈妈抹抹手,就要去开门。 门外的少女有著蔚蓝的眼睛,美得像娃娃一样。 一瞬间,云家的每一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盯著她看。 「打扰了。」她似乎很害怕,垂下头。「我想找班长,说一点话。」 …… 作家的话: 如无意外,下回更新交待航君去向 如无意外的话 ☆、小孩子的游戏(27) 十二 玻璃碎裂,明亮的阳光透了进来。 那个人笑了,一口白牙,提起云天晴的手。 很暖。 温热的手。 是真的,这是实实在的的人,活著的。 「咦?没反应?哈罗--冰山男、眼镜男、万年班长、云天晴--」他在云天晴的正面挥了挥手,随後皱皱眉。「该不会是傻了吧?」 …… …… 最近姜饼人很郁闷。 因为他不够糖分。 平常云天晴总是在抽屉里留著小粮食,或是有女同学给云天晴的书包偷偷塞小点心(连情书),最後总能到了姜饼人的肚子里。 於是姜饼人决定自力更新丰衣足食。 姜饼人好不容易变成人型,沿著香气走进了一间面包店,老板是个有著胖胖身材的壮年师傅,手艺非常好。 姜饼人表示很快乐,对橱窗的蛋糕很期待。 然後,他发现-- 他没有钱。 姜饼人很愤怒,於是他决定爬回云天晴的房间,企图等他回来时讨价还价,至少讨回一、两颗蜜蜂糖。 可是,没等他爬到上去,他就摔下来了-- 摔进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 软绵绵? 呃,软绵绵!? 「哦,可以吃吗?」正在烦恼该从开始哪儿吃棉花糖的关柔。「天掉下来的饼乾啊,最近运气真好。」 姜饼人瞪大眼,吓坏了。 「你你你你不可以把我吃掉!我可是凶猛的姜饼人啊!我我手下的小弟会来找你的!」 关柔舔舔唇,食指大动。「排队送上门被吃吗?」 「你这个令人发指的恶魔!」 「谢谢。」 姜饼人被气得冒烟了。 关柔气定神閒地一口一口吃著手中的绵花糖,姜饼人连忙避过他的口水,在檐篷上坐著。 接著,他才反应过来! 「你你你怎麽会在檐篷上!」他跳起来。 关柔摊开双手,无辜貌。「观察。」 关柔确实是在观察,这是他的嗜好。 若细心留意,会发现,相比以前,关柔已开始长开了,尚带稚气,文质彬彬,温和含笑。 「观察?」 姜饼人再仔细一点看。 关柔的眼内其实空无一物。 姜饼人打了个冷颤,看著这人,脑里跳出一个词。 斯文败类。 他挣扎著从绵花糖上跳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云天晴与女孩在对话的画面。距离太远,听不到说话声,只能看到两个头顶。 「那个人鱼很古怪。」姜饼人嗅到讨厌的海水味。 关柔朝他微笑,眼神明晃晃地s出两个字,「废话」。 「还有没有别的?」 姜饼人睨他一眼。 他知道很多,他知道门失调、知道门内的东西都跑出来了、知道自己被守门大哥现在忙死了,知道他要在这儿留好一阵子,知道……「就不告诉你。」他扭过头。 「小气。」关柔咬一口绵花糖。 嚼了嚼。 「你、你你干吗?」 绵花糖融化在口中。 「住手!」 绵花糖味道真甜。 「救我啊人类!!!!」回音绕梁三天。 於是,楼下的云天晴,没想到,才刚送走一尾鱼,抬头,又被一块饼迎面砸个正著。 云天晴发现语言已经表达不了他的感想。 作家的话: 唷呵,又到存稿箱我的show ti了!? (?e? ) ? 现在的主人,大概还剩下一半的书没温完 (前提是那家伙耐得住寂寞,没跑去玩小游戏) 另外,主人表示: 「圣诞来了,又到大吃特吃姜饼人的日子了啊哈哈哈!」 这是个疯子 关於留言(如有),等主人回来时再回吧(?д? ) ☆、小孩子的游戏(28) 一人一饼对望。 闪电劈劈啪啪的在头顶闪过。 那块饼吓了一跳,唯恐一个不留神被劈中,连忙转移话题:「人人人类,那个人鱼很古怪,大概不安好心、也许还会说谎,你要当心一点。」 云天晴深吸一口气,跟一块饼计较甚麽。 「她说的是真话。」他晃晃手中的迷你金匙,那是金不放心而留下的小测谎机,能撑到他回来为止。「我问她那个影子的弱点,作为交换,门失调的期间、我不能打扰她跟阿启。」那人鱼倒是对阿启很执著。 姜饼人撇撇嘴。「连你也知道门失调啦。」 云天晴点点头。 此时的他显得很冷静,冷静得有些异常。 「其实你可以再等一下啦。」姜饼人咕哝。「说不定缓一缓你等的人就回来了。」 「因为我受够了。」他罕有地微笑了一下。 「啊?」姜饼人。 「我受够一直当被动的角色了。」云天晴颈上的围巾。「原来门已经失调了半个月。你们每个人都这样,擅自让我参与这些事件,但最关键的却永远不告诉我。」 『这回不是观光团,那儿很危险,不可以带上他。』 云天晴无意识地紧握围巾。 『先预祝你圣诞快乐,这是拥有魔法的围巾,可以带来好运。』 『不要紧的,我会一直在的。』 说谎。 『我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我答应你。』 你食言了。 李航君。 为保万全,云天晴又用了几天去查资料。他本来就是个严谨处理事情的人,以前是总被风风火火地拉来拉去,上回则是被逼急了,这回总算能冷静处理。 「恐怖小说?」女班长讶异於他的求助。「我家里有很多,可以随时借你。」 「谢谢你。」云天晴认真地点头。 女孩低下头,半晌终於忍不住地说:「呃……那个、其实……」 他抬起眼。 「我、我很喜欢你!」 云天晴眨眨眼。 再眨眨眼。 「我?」指指自己。 刚伸出手指,当事人就害羞地跑掉了。云天晴尴尬地伫立著,姜饼人从口袋里窜出来,吹了一串长长的口哨。 云天晴拍他的头。 「要找个时机好好拒绝她。」他苦恼。 「为甚麽?那人类挺好看啊,笑容也很暖。」姜饼人喜欢一切温暖的东西。「呃,人鱼就算了,气味很难闻,又冷。」他不喜欢海水。 「李航君的笑容也很暖。」 「咦?」姜饼人。 云天晴也反应过来,愣了愣。 此时,阿启迎面而来,朝他打招呼。 随後的是永远紧跟著他的人鱼公主。 「嘿,真是难以置信。」朋友拉过云天晴,低声说:「一见锺情……我感觉我从很久以前就见过她了。」 「说不定她就是七岁时救你的那尾鱼。」云天晴回答。 阿启惊奇地看著他:「你总算学会说笑话了。」 云天晴朝他笑一下。 ☆、小孩子的游戏(29) 可是,笑著笑著,他就皱起了眉,因为眼睛感到刺痛,愈演愈烈。 「喂喂,你怎麽了?」阿启抓住他的手臂,撑住他,可云天晴只能捂住眼,那儿感觉如被火灼般。「没事,我先去洗把脸……」 在被阿启带到洗手间的期间,云天晴的额上已布满了冷汗。 他微喘气,匆匆走到洗手间抹了把面。 「你真的没事吗?脸色很差。」阿启盯著他看。 此时,他的眼睛已不疼了。 云天晴应了一声,盯著镜子看。 没有异样。 他吁一口气,眼前突然一阵发黑。 起初他以为只是灯坏了,所以才会忽明忽暗。 可接著彷佛舞台效果那样,整个空间渐渐昏暗起来。 是眼睛。 是他的视力下降了。 云天晴一阵颤栗。 不知何时,镜内清晰的映照著,一个女人的黑影正从後搭住云天晴的肩膊。 『长发姑娘和王子计画要逃出高塔。每个晚上,王子都会与长发姑娘慢慢用丝织成梯子。可惜,在计画完成前,巫婆发现他们的计画。 这一晚,王子在塔下呼喊,巫婆将辫子垂下并将王子拉上塔。当王子发现他看到的是巫婆而非长发姑娘时,大吃一惊。巫婆告诉王子,他再也见不到长发姑娘。王子情急之下,便往窗外跳,并被塔下的荆棘刺瞎。』 哦,该死的。 他终於知道谁是「王子」了。 可他g本不想要这种「尊贵」的身份。 黑影的手环住他的脖子,如情人那般。 g据影子,那该是一个身材曼妙的美丽女人,但云天晴却觉得很恶心,脑海只转著一个念头:在失去视力前离开。 要离开。 绝对要离开! 他伸手朝镜子打了一拳,刺痛感让神智稍稍清醒,视力也清晰了。 「阿启,快点走!」他扭过头,但映入眼帘的只有空盪盪的水泥地。 四周如死一般寂静。 除了脚边的碎石,这儿没有大型物件,视野所及,窗被木板封上,只有微弱的光从窗缝透进来,远看如一个又一个发光的长方形,份外诡异。 很空很空。 空洞得彷佛只要一说话,就会听到回音传来。 这个环境很熟悉,因为他不久之前才来过类似的地方。 不同的是,那儿的窗户没有被封死。 所以,这儿应该是……「高塔」的顶层。 ☆、小孩子的游戏(30) 发展比预期快,幸而他早有准备。 云天晴表情镇定,出四个迷你电筒,但在按下按钮时,指尖仍按捺不住微颤。毕竟,这个危险的空间,只有他一人孤军作战。 奇怪的是,那些被抓的男孩呢? 他侧耳倾听。 只有风声,夹带著碎石滚动的声音。 碎石……在滚动? 糟糕! 他朝左方跳,而形状似手的影子扑了个空,便潜回地板。云天晴松口气,但才安心没多久,他便发现有一缕缕头发从天花板上垂下来! 女人剪影忌讳他身上的电筒,保持著恰当的距离。 必须干点甚麽……干点甚麽去改变状况! 影子最怕光,所以他带了电筒,但那远远不足够。 除非他整个人都发光,或者有强光照进这儿。 例如……阳光。 可惜,他能下雨、落雷、飘雪、刮风,但唯独没有晴天。 他束手无策,抑制不了恐惧。 雾渐渐笼罩了整个空盪的楼层,令光线变得愈来愈薄弱。 完了。 他连「门」也没找到。 连一点线索都还没找到…… 僵持不下之时,对面黑暗的传来拖重物的声音! 嗒嗒、嗒嗒。 紧接而来的,是一阵脚步声! 女人尖叫了,想要捍卫甚麽似的冲过去。 云天晴刚想动,就感到肩上被拍了一下。 「把雾清掉,阳光要进来了。」 见他没反应,少年伸出食指用力地戳。云天晴还没从恐惧中回神,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谁。「唐、唐姜饼?」 「是我啊,人类,你好点没?把雾散了啊。」语气就像平日讨糖吃时那样,带点嚣张,带点理所当然。 云天睛以手背捂眼,呢喃道:「好多了。」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所期待,期待那个人会出现。 女人的尖叫愈来愈惨烈,天花板的头发静止不动,如失去了生命一般。 封死的窗户被震动,玻璃碎裂。 风吹了进来,不是冷风,而是清风,从户外吹进来的清风。 这意味著窗开了。 「可恶!」一道声音从远到近传来,咬牙切齿。「你在关键时刻就不能依靠一下我吗?」 云天晴愣住了。 「人类,你才不可靠。」唐姜饼鄙视。 「吵死了!我没说让你靠!」 大男孩忿忿不平,来回踱步。「啧,把那些人质送走麻烦死了。我还要盯住那女人的门、把碎片找出来,浪费了很多时间。本来我打算等你大喊我的名字时,才帅气地登场的啊。」 接著,他瞥了瞥唐姜饼。 「虽然叫了他来看住你,可惜最後还是出了乱子,果然……喂喂,云天晴,给点反应啊!有没有很感动?」 云天晴一直处於恍神状态。 声音太熟悉,他一时间感觉很不真实。 他看到了,玻璃碎裂,明亮的阳光透了进来。 也看到了,那个人说著说著,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单手把他拉起来。 很暖。 温热的手。 热度透过手指,触感一点一点的传到心尖上。 是真的,这是实实在的的人,活著的。 「咦?没反应?哈罗--冰山男、眼镜男、万年班长、云天晴--」他在云天晴的正面挥了挥手,随後皱皱眉。「该不会是傻了吧?」 下一秒,他的肚子被膝盖狠狠撞了一下,随即又一拳招呼过来! 「云天晴!」 拳头静止了。 啪嗒、啪嗒。 一滴、两滴、三滴。 「咦?喂喂……」李航君吃痛後,慌了手脚。「你、你你怎麽……」哭了? 『我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我答应你。』 他明明答应过的。 『我们兵分两路,你去虎克船长那边找关柔、我找彼得潘,没事的,相信我。』 云天晴掉泪时一声不吭,也不伸手去抹,就这麽直直地伫立着。 他压抑太久了。 恐惧、慌张、焦急。 还有一点点的,思念。 李航君犹豫了许久,才把手放在云天晴背上。 他颤了颤,但没有挣脱。 航君弯腰,把下巴支在他肩膊,手缓缓扫他的背。 「我回来了。」 啪嗒、啪嗒。 「不会走的。」 啪嗒、啪嗒。 「我是英雄嘛。」 啪嗒、啪嗒。 两个大男孩,维持了这个动作,许久许久。 31-40 小孩子的游戏 作者:君诺 ☆、小孩子的游戏(31) 十三 放眼望去,前、後、左、右的路都被档住。蚂蚁并没放弃,奋力绕过障碍物,沿壁上爬,可像是怎样都爬不完似的。 小孩觉得很有趣,便沾了点水,滴在盒子的边缘。 蚂蚁一下子滑下来,前功尽废。 「别再玩了,过来吃饭啦!」母亲在呼喊。 小孩「哦」了一声,一下子将剩下的水全倒在盒子里。 蚂蚁浮在水面,挣扎不已。 渐渐地,不再动了。 …… …… 鸟儿在啼叫,声音清脆。 航君一动不动。 他在盯著旁边的人,很专注。 拳头总是紧握著,头发柔软贴服,唇习惯x抿起。感觉到光,他的眼帘颤动,快速睁开了眼,移向他的方向。 李航君张大嘴,这眼神也未免太清醒了吧。 可接著他的眼神由聚焦转为茫然、接著又回复涣散。 又要睡下去了? 忽然,他终於发现了隔壁有另一个生物,先是困惑,接著瞪大眼-- 糟了!航君连忙捂住他的嘴,慎防他发飙。 云天晴习惯x地皱眉:你怎会在这儿? 「你又忘了,昨晚明明是你说要收留我的。」他换上委屈的表情。「我家差不多一整个月没打扫了,那儿能住人吗。」 「喔。」显然是因为昨晚睡得太好,早上的云天晴脑筋不太灵活。「欢迎回来。」 他嘴角咧到一半。「我昨天就回来了,那时你哭得可惨了。」 「喔。」云天晴呆呆滞滞的坐起来。 半晌,他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 「胡说,我才没有像你说的那样……」他按住额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等一下,你怎样来的?」 没等航君开口,他就说了下去。 「昨晚是你叫我先走,说要整理一下家里。可是已经那麽晚了,我家的人是不可能放你进门的。爬墙从窗进来是可行,但一定会被人发现。」他戴上眼镜。「所以……你对我的房间动了手脚?」 航君咋舌。「只是在衣柜里装了一道门而已。」怎麽感觉云天晴变得愈来愈j明。 「李、航、君。」重音。 「是!」 「你能告诉我,这道通往我房间的门是甚麽时候弄的?」这是犯罪! 「这点小事就别计较啦。」他笑嘻嘻,摊手。「放心,我不是变态,这道门只会在有需要时才开启,绝--不会打扰你,真的。」 「……」 「真的啦。」 「……」 「相信我啦。」 算了,他早就习惯这家伙的乱来了。 云天晴进入自暴自弃状态。 「那我回去了,待会儿学校见。」航君打开衣柜的门,一脚踏入隧道。「说起来,我应该道歉。」 「啊?」 「扔下你一个人,是我不好。」 云天晴低头整理床铺,静默良久才抛下一句:「……你知道就好。」 航君失笑。 这别扭的家伙。 …… 关柔靠著栏杆,将手中的面包小块抛到水池里,有一下没一下,随意地抛著。 鱼儿争先恐後的吃掉。 假日人很多,这道桥很繁忙,人来人往,上班族在大声聊电话:「所有花店的玫瑰都没货啊!怎麽办!我快要被她甩了!」而学生与主妇也时而小声谈话,时而大笑地经过。 关柔是静止的,像雕像一样,表情无聊。 忽然,他动了。 「关柔?」 「班长。」他侧头。 路过的云天晴将那句「你在干甚麽」吞回肚。 反正得来的答案总让他费解,那就乾脆不问好了。 云天晴顿了顿,思索片刻,手探进袋里,递给他一个小松饼。「这个给你,生日快乐。」他记x很好,加上以前常常替老师抄写资料,所以能记住大部份人的生日。 以前的云天晴完全不会留意这些事,甚至很少注意别人。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一年他改变了许多。 关柔接过松饼,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给我的?」他捏住,脸上有些松动,半晌才想起甚麽似的。「啊,谢谢。」 云天晴很少看见他这副动摇的表情。 「能现在吃吗?」 「随你。」 他拆开,吃了一口,表情微妙。「味道不错。」 云天晴点头。「那我先走了,去找李航君。」 关柔点头,一直看著云天晴的背影。 他一动不动,眼神复杂,先是疑惑、继而带了点温度,变幻莫测,在背影消失後,就回归平静,变回空无一物。 他低头看了看剩下的松饼,然後小块小块地捌开来,半晌,抛到池去。 鱼儿继续争先恐後地涌上水面,去啄松饼。 松饼像关柔内心的某一部份,被小口小口的,啄没了。 消失了。 ☆、小孩子的游戏(32) 门陆续关上,带点凉意的春天过去,天气渐渐热起来。 为了追回进度,懒惰的李航君焦头烂额地赶课业,看不过去的云天晴头疼地替他补课,二人平安无事地渡过了一段日子。 表面上。 「早安。」人鱼公主穿著校服、羞答答地打招呼。 「啊,你们忘了饭盒。」金银斧双子。 「啊,又睡过头了,错过首轮出炉面包了!」这是伪装成人的饼。 「早安。」打著呵欠的关柔。 这是实际上。 每天拖著长长的队伍上下课,低调的好学生总会被奇异的目光看著。 这像是甚麽……对了,像是拖著一串金鱼屎。 「你们散吧。」发愁的云天晴。 「不要紧,我有空嘛,多陪你一会儿……喂,人类,那个bb糖给我。」最爱吃糖果的金鱼屎一号。 「很閒吗?总是涌过来。」金鱼屎的头儿一脸不爽地递糖果。「这样云天晴会很困扰的啊。」 云天晴表示:「最令我困扰的是你。」 航君嘿嘿笑,随即转移话题:「真难得,你会有兴致去逛街。不温习了?」 「时间表早被打乱了,我不会再安排在白天温习了。」拜你所赐。 二人在街道并排踱步。 「还真像约会啊。」 「我们俩都是男的。」纠正。 「啧,说一下都不行吗?你真的很没幽默感耶。」 「闭嘴,就这儿吧。」 云天晴在一家店前停住,弯腰研究货品。 那家店很火,主要卖些陶制饰物,只是出入的大多是女x,两个高大的男孩站在店前,怎麽看怎麽怪异。 航君随便看了几眼。 「这个娃娃屋不错啊,还能亮灯呢,你是想送给哪个女孩?」航君弯腰,调笑。「想不到你也挺浪漫。」 但笑著笑著,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眼神变沉。 云天晴倒没发现他的异样,径自望橱窗。 「姐姐快生日了。」云家姐弟感情很好。 「……噢。」 「她喜欢这些。」云天晴看见袖珍家具,窗门j致,像真度甚高。 「喔。」 没话题了。 云天晴不太习惯,只好没话找话:「说起来,最近,总觉得你眼里面有甚麽东西在闪。」 「是吗?也许是脏东西吧。」他动也不动地看著云天晴。「像是沙子之类的。」 又回复沉默。 「唷!人类们也挺b嘛,能把东西做得这麽j细!」 不知何时脱队又回归的唐姜饼冒出来,抱著大堆战利品,嘴里还嚼著松饼。「看来真的能让人住进去啊。」 二人望向他。 「甚麽?」 姜饼人侧侧身,指向地上。 那是一排属於人类的脚印。 可是,它的大小只有尾指般大。 云天晴瞪著脚印,不由自主地呻吟--又来了。 …… 「你真的有好好收拾吗?」 云天晴瞪著爬满藤蔓的天花板,甚为无奈。 地上布满瓶瓶罐罐,沙发布满杂物,书架布满薄尘,厨房有种甜食发霉的异味。大厅的中央的篮球架,已成藤蔓架了,挂著各种玩具,简直像圣诞树似的。 小仙子从篮球架顶端飞下来,抖抖尘,然後去厨房抱了一杯水出来。 「谢谢。」云天晴瞪著浮在上头的不明物体,青色的。 难怪他这说儿不能住人啊! 能住人就有鬼了! 「真的有啦,只不过收拾不完而已。」航君敲敲墙壁,原本在天花板上躺得不亦乐乎的藤蔓马上缩回去,缩成嫩枝,缩成幼苗,缩成种子--假装自己从未长大过。 这下好了,篮球架上的玩具全掉下来。 磅!尘土飞扬。 「这次是甚麽?」 「咳咳……咳、也许是小人国,这故事在《格列佛游记》里有提过,相关的故事还有《拇指姑娘》。」 听不懂。「那你在找甚麽?」 「引他出来的东西……咳,好像是这儿……」扔一个。 「这个?嗯,不对,不是这种颜色……」抛一个。 云天晴接住他扔过来的盒子,过程惊心动魄,就怕其中一个被摔坏,然後冒出不明物体来。「李航君,你当心点!」 「啊……忘了说,小心那个粉红色的盒子,是春药。还有那个黑白相间的,里头是毒气。」 云天晴脸上镇定,但手已吓得一松,盒子一股脑掉在地上。 「骗你的。」 「……」 「别生气别生气,笑一个啊。」 「李航君。」一字一句从牙缝飙出来。「你真的很幼稚。」 「我是啊。」他笑得狡黠。 「……好吧,算你说得通。」云天晴平复心情,微微皱眉。「引他出来以後,你打算怎麽办?」 「圈养他,拿来玩。」 「……」 他头顶开始积云。 「哎,那是说笑的、说笑的!我现在说吧。」航君抱头,蹲下来,随手抓了一条百力滋,在地上比划。 所触之处,皆冒出粉红色的糖浆。 黏答答的糖浆形成一排脚印。 云天晴微微瞪大眼。 百力滋指向脚印。「跟踪目标。」随後移往空中,画了一个长方形。「门。」 他望看云天晴,後者正专注地研究糖浆。 「不会那麽简单。」云天晴从他手中拿起百力滋。 又添了数道脚印。 「如果是这样呢?」 脚印冒出又消失,彷佛真的有很多人在上头行走似的。 「如果是这样,就比较麻烦。」航君开始画火柴人,让他们站起来。「要先找他们的聚集地,再找携带碎片的人。不过依目前的状况看来,他们没有害,也许只是想搬家而已。」 百力滋一戳。 锵!其中一个火柴人单手高举,作呼救状,然後倒下。 云天晴忍不住勾起嘴角。 待火柴人站起,他又伸手去戳。 火柴人继续倒地装死。 「不过嘛,群居的小人集体出没太不寻常了,终究要去调查看看……」李航君一手拍扁了火柴人。 云天晴瞪他。 ☆、小孩子的游戏(33) 下一刻,门外就传来一阵拍打的声音,虽微弱,但很有规律。 啪啪。 啪啪。 找上来了! 二人交换眼神。 「这儿是我的地盘,他们进不来。」航君按住他的手,示意按兵不动,刚站起来又回头说:「对了,如果你有甚麽危险状况,躲进来,叮叮会给你开门。」 「……」云天晴情愿一辈子都不要出现所谓的「危险状况」。 他们做好准备,一开门,就感觉踏到些甚麽,发出清脆的声音。 低头看,地上被洒了一地的麦谷壳。 往远处延伸的谷壳,成了引路! 「拇指姑娘是由麦的花苞诞生而成的,从麦壳来看,初步锁定为拇指姑娘。」航君正想追过去,但被云天晴抓住前臂,後者眉头紧皱。 「不会那麽简单。」 他扭过头:「那你打算不追上去?」 云天晴僵硬,手退下去。 航君暗暗比了个v,不等他反应,手一反,扣住他的手腕就奔! 「李航君!」云天晴边跑边喊。「若这是陷阱怎麽办?」 「安心啦,有我在,没事的!」航君沿麦壳的痕迹四处转,绕过大街小巷,可谷壳如同无穷无尽似的,一直延伸,绕得他都有些不耐烦了,更别提後头的云天晴已经气喘连连。 他们拐了进一条隧道,这才稍稍放慢了脚步。 云天晴朝後望,看见被二人抛在後头的谷壳像水气那样蒸发了,纷纷消失在空中。 诡异,真诡异! 他汗毛直竖。 「停!李航君--停!」回音飘盪。 二人刹车。 此时,他们已成功越过隧道,拐到另一条街道。 那是一条直直的灰色街道,没有人,隔壁却是商店,彩色的,是温馨的暖色系。 车声、人声、脚步声,全都没有了。 云天晴顿觉熟悉。 「啧,有人在跟我们玩游戏。」 航君眯起眼,率先站出来。 他敲敲商店,发现是纸糊的,於是一脚踢上去,其馀三面墙也应声而倒,原来那「街道」是一个大纸箱。「看来他在仿做胡桃夹子的空间……」 可是,墙壁倒下後,二人都惊栗了! 其实也没甚麽,只是前方有蚂蚁在列队前进。 问题是--他们有老鼠那麽大! 云天晴定定神,朝光亮处走,拨开草丛,看清外面的东西後,不由得刹白了脸。 「李航君!」 分明是平常的街道、马路、行人,可是体积却生生比他们巨大了几倍! 「我知道……」航君一看就猜到了。「我们被摆了一道,穿过了门。」 云天晴转头。 刚才穿过了的隧道……门? 那就是说,不是其他事物变大! 而是他们变小了? 「那那我们现在怎麽办?」云天晴脸上镇定,但身畔的刮起的乱风出卖了他。 「冷静冷静,先找掩护。」航君扶他的肩。「这里是不就是楼下的公园嘛……暂时很安全,不用担……」话音刚落,就有一只大蜻蜓飞到他们不远处的树桠上,圆滚滚的头有他们的脸那麽大。 蜻蜓朝他们歪头。 然後露出獠牙。 「……」风更凌乱了。 他颤颤地转头,然後对航君说:「如果我没记错,蜻蜓是r食x的……」 「……你没记错。」刚才还大言不惭的李混蛋认真貌。「来,我们数三声,然後跑?」 ☆、小孩子的游戏(34) 云天晴气死了。 他知道,蜻蜓只是前奏而已。天一黑後,危险指数绝对会上升,光是野猫与老鼠也够呛了。能自由活动的时间,只剩几个小时。 要找个掩护,或者尽快解决事件。 原来变小是这麽一回事,这种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感觉。 现在随便找个人都能踏死他们,像蝼蚁一样。 他头疼了。 航君看他一眼。「你总是过份认真,放轻松啦,没事的。」 云天晴刚想回答,二人的头顶被巨大的影子笼罩! 蜻蜒吓得飞起来。 那东西头顶帽子,打扮跟中世纪的王子一样,眼珠子骨碌碌地看著二人。 胡桃夹子! 身高足有二人两倍的玩具朝二人颔首。 「这是交通工具。」他一边赔笑一边抓头。 「你把他吹胀了?」云天晴想不到匙扣也能变成娃娃。 正在爬上去的航君腿一滑。 「他不是吹气的,是变回原本尺寸。」他哭笑不得地沿玩具背部爬,拉扯军帽借力,固定姿势,另一只手朝云天晴伸。「手给我。」 云天晴「喔」了一声,没有迟疑,抓住手,略嫌笨拙地攀上去。 二人安顿在玩具的肩膊上,一左一右。 他瞟一眼航君。 後者用拇指摩搓手心。 云天晴莫名其妙。「你在笑甚麽?」 「以前也试过类似的情况。我叫你爬上檐蓬,要看窗内的娃娃,你却给我往後退。」航君的眼睛带著笑意。「於是我就半强迫的拉了你上去,那时你可一点都不情愿。」现在乖多了。 云天晴别过脸。「那叫恶梦。」 航君笑容更灿烂了。 他凑过去。 笑容渐渐变质,带些邪气,眼睛里除了笑意,还掺了点别的东西。 那种让云天晴感到不自在的压迫感又来了。 「李--」他不自觉退後,刚动了动,前方就传来沙沙的声音! 云天晴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他,怎料一晃,噗咚,李航君整个身影都不见了。他连忙伸出头,只声一声惨叫,航君在地上躺平,大字形,可怜兮兮看他。 云天晴不为所动。「别装死,你会翻跟斗的。」早就在永无岛见识过了。 苦脸顿时变回去。 不好玩、不好玩。 航君琢磨著,太聪明了不好玩。 不过这样的云天晴,比之前有生气多了。 他撇嘴,迅速站起来,拍灰尘。「我先离开一会儿,你待这儿别乱跑,要移动就叫上胡桃夹子。」 「我不能去吗?」云天晴皱眉。 航君笑嘻嘻。「我去小解。」 「……」云天晴。 他目送那个人吹著口哨离去,无力。 但总得干点甚麽啊。 云天晴老实等了一会儿,还是与玩具走到了草丛边,看看外面的环境。刚才只是匆匆一瞥,只确定了大概范围,但还没知道确实的位置。 现在是下午三点。 他瞥了瞥公园邻边的马路,对面就是之前卖娃娃屋的店,仍然很火。 真巧。 可接著,他就发现了更巧的事。 对面不仅有熟悉的店,还有熟悉的人。 他眼前一亮。 是关柔! 也许他能帮他。 要不扔个石子吸引他的注意? 云天晴刚要琢磨怎样过去,就被关柔身後的女人吸去了注意。她非常高挑,浑身都白得发亮,拥有白皮肤、穿著白皮帽与白毛衣。 明明天气开始热了,却还穿得像寒冬一样。 连她的微笑彷佛也带著寒气,终年冰封。 红灯。 很危险。 另一端的航君,也是满脑子亮起红灯。 「不可以,李航君,你不可以……云天晴可不是玩具。」 不可以对他有这种想法。 航君捂脸,用力地揉了揉。 他觉得自己快要不受控了。 这种带有毁灭x的喜欢。 ☆、小孩子的游戏(3536) 十四 奔跑、逃亡……不敢停下脚步。 他们被东西追赶。 河面结冰了,她抛下荷叶,对被留在水里的鱼儿说声抱歉,赤著脚逃跑。 她很小也很脆弱,像蚂蚁一样,被玩弄於股掌之中。 …… …… 「小鬼,别作声。」 云天晴吓了一跳,手肘反sx地撞过去。 「训练得不错。」手肘被接住,他的背後是一名chu旷的男子,肌r密布,眼神锐利得像野兽,而二人只见过一面。「守……门大哥?」他努力地辨认。 守门人咧开嘴,用力按下去,揉云天晴的头,揉得他很痛。「没错。」 「呃……你也变小了?」 「没有我守门人办不到的事。」说这句时,他的表情带些傲气。「刚才你出声就糟糕了,你知道那女人是谁吗?」 云天晴拍拍衣服,摇头。 「坏人。」他简洁地说。 云天晴黑线。 他早知道跟李航君一夥的都不正常,但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哄小孩的语气。 「不爽了?对我来说你就是小鬼嘛。」他活动筋骨,手臂上肌r绷紧又放松。「小孩子别知道那麽多,总之她是坏人就对了。」 云天晴不擅长与他相处,急忙探头找李航君,守门人懒洋洋地望他,接著问:「那小子最近有没有添麻烦?他最近应该很不稳定。」 「李航君?」 「嗯。」 守门人抓了一块树皮,在地上比划。 七色的糖浆冒出来。 云天晴不由得讶然,原来李航君的这一招是出自这儿。 「跟你说一件事。」其馀糖浆开始变色,守门人面前出现了白糖浆和黑糖浆。「人有两面,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脸。例如,一个穷凶极恶的高利贷,可能在家里是个很疼女儿的好父亲。」 可是,如果另一面有著极大的伤害x呢? 黏答答的糖浆形成一个环,白在外黑在内。 云天晴垂头看了一会儿。「所以你想说,叫我看好他?」 守门人举起拇指,印在云天晴的额头上。 痛死他了。 怎麽这人这麽暴力! 崇尚文明地解决问题的云天晴实在难以理解。 「我相信你能看好他的。」守门人还嫌不够,想去拍拍他的头。「你们在处理甚麽问题?」 「拇指姑娘。」 「奇怪,跟我的目标不一样。」他困惑起来,在树g上敲指头。「你确定是拇指姑娘?要抓回去的那个。」 「她留下谷壳,又设圈套给我们,让我们变成这样。」云天晴扶眼镜,逐项指出。「而且李航君也锁定了她。」 他思索片刻。「还是不对劲,那种花苞长出来的人很温和,不会主动攻击别人的,你们是不是开罪她了?」 他皱眉:「怎麽可能!」 「当然不可能!因为她是来求救的。」李航君在二人头顶的枝桠上站直,跳下来。他从手中抛下一个大花苞。 一个冰封的大花苞。 花苞被摔,发出当的一声。 守门人捡起来研究,李航君瞪他:「云天晴我这就捡回去了。」 「真可惜,我还急著找接班人。」守门大哥忙死了,一直渴望能休个假。「在那之前,你们先喝点水吧,你看看这小鬼,唇都快裂了。」他指向云天晴,後者冷不防被吓了一跳,随即上自己的嘴,果然乾巴巴的,说不定还发白了。 经过剧烈运动後又连续数个小时没喝水,他一个普通人没出现脱水状况已经很厉害了。 航君冷哼。「不用你提,我也会带他去。」 守门人朝云天晴微笑。「都说他叛逆期来了。」 「走了!」 每次看见守门人时他都表现得很不耐烦,又易怒。 「你对他真恶劣。」 「我不想被他像家长那样管教一辈子。」 「不会的。」云天晴忽然说。「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你很强,个x也很好。」 航君转头。 他说得很认真。 无论甚麽时候,云天晴总是很认真。 他不自觉伸出手,轻轻捂住了他眼睛,感觉睫毛划过的触感,声音沙哑。「真想让你永远只看到这一面。」 「甚麽?」 「走吧。」他抽回手。 云天晴莫名其妙,更莫名其妙的是他听到另一种声音。 扑通。 扑通。 他们走了没多久就找到水源。 非常时期,云天晴不计较卫生,使劲扯了块巨型叶子,卷了卷,二人就著叶子湿润一下唇。 水洼像个小型湖泊,蚊子在上头下蛋,划过浅浅的波纹。阳光从叶缝之间洒进来又逐渐消失,随後又出现,不断重覆著。 光折s,生出颜色很淡的彩虹。 连尘也闪闪生光。 云天晴开始怀疑他们身处的到底是否公园草丛。 他甚至有种错觉,他们不是待在公园的某个角落,而是在另一个世界,在高大的丛林里穿梭,等待著下一个冒险旅程,或者在期待著眼前会出现磨菇型的屋。 「……这儿就像童话一样。」 「哈哈,我的工作范围是童话没错。」 李航君抓了一g草,揉成一团,接著往「湖面」扔,跳出好几圈涟漪。 扑通。 扑通。 草沉下去了。 他擦擦鼻子,朝他伸出手。「那麽,我的王子,赏面跟我一直走下去吗?」 扑通。 扑通。 草沉下去,但心跳没有停止。云天晴拨开他的手。「别玩了,想想下一步要怎样做吧。我们要去救她?」 「在变回原状之前,只好这样了……」被拨开了手,李航君也不焦躁,伸个懒腰。「最好先做最坏打算啦,例如要找个地方过夜,等等。」 ☆、小孩子的游戏(37) 云天晴静了半晌,忽然开口。 「之前……发生甚麽事了?为甚麽那麽久才回来?」 李航君微微瞪大眼。云天晴一向都是把所有疑问都烂在心里、极少主动问的那种人。「我在小时候把一只可怕的魔鬼放走了,现在长大了,就要把它抓回来,却发现不只是我,连那魔鬼也长大了,於是花了点功夫。」 「那是你的心魔?」 「不知道,除了二哥,我们家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古怪,我觉得我挺正常的,只是特别喜欢玩玩具而已。」 但显然其他人不觉得。 他握住云天晴的指头,捌来捌去。 虽然他也觉得他古怪,但他却无条件地接纳了他。这个外冷内热、有点单纯的人,接纳了他,安抚了他。 「云天晴,不要离开我。」 可云天晴只是扶一扶眼镜,回答道:「那当然,这儿这麽危险。」然後抽回手。「别弄了,有些痒。」 李航君撇撇嘴。 这一天过得异常愉快。 二人彷佛都忘了先前的紧张,心情轻松,像郊游的孩子。 呃,郊游的孩子是航君。 云天晴脸色如常,仍然是板著脸,但心情显然很好。 但旅程总要结束的。 结果,他们没有待在晚上。二人靠著若隐若现的冰屑痕迹,走到「丛林」的尽头--漆黑一片的水管。 里面传来女孩的哭声,伴随著空洞的回音,份外诡异。 「有人吗?」云天晴叫。 一张俏生生的脸从漆黑的地方冒出来,苍白而又惶惶不安。她看起来像花儿似的脆弱,彷佛一用力抓住就会破碎。 拇指姑娘,从花苞中诞生的女儿。 「你们……是谁?」她缩了缩,怯懦不已。 二人相视一眼。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云天晴撞了撞李航君。 他连忙识相地推起爽朗的笑容:「我们是来救你的,小妹妹。你就是来我家求救的人吗?」 女孩愣了愣,脸色从灰败变得充满神采。 「我……我……」她高兴得蓄满泪水。「我是从温暖的国度来的,燕子先生动弹不得,我们又被追赶,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守门者……」 「呃、其实我们不是守--」 「你们被甚麽追赶?」航君的笑容灿烂得能刺死人。 女孩一个劲地摇头。 云天晴注意到她的手脚都有冻伤的痕迹。 他拉住航君,随後又捂热女孩的手。「我们先处理伤口,接著找燕子。」既然她甚麽都不说。 本来女孩是被云天晴的冷硬脸色吓著的,可接著她又被大男孩的手温暖了,抬起手,受宠若惊地望著云天晴。 「带我们走吧。」航君冷不防c进二人中间。 随即附在云天晴耳边说:「我们体型变小不是她干的。」 云天晴一缩。 却不是反感,而是窘。 「别喷气。」他不自在地揉揉耳。 李航君愉悦地退下来。 小姑娘带二人穿过水管。 脚下湿答答的。 四周本是寂静一片,渐渐出现了些吵闹声音,不乏呼啸横过之声、刹车声,还有脚步声,透过回音一次又一次地响。 云天晴推断他们来到了大马路附近。 见气氛压抑,云天晴开口了:「温暖的国度是怎样的?」他觉得很抽像。 女孩吓了一跳。「是……很和平的地方,充满美丽的花儿。」想起居住的地方,眼睛又湿润起来。 李航君对这种动不动就哭的女孩敬而远之。李家从来没有这样娇气的人,小时候他还跟妹妹打架,就为了抢著跟二哥下楼买菜。 女孩犹豫了片刻,接著爬上了另一条分支管,终於看见了阳光。 「燕子先生!」她喜悦地迎来阳光,接著奔向渠道上奄奄一息的燕子。 地上是弧型的,上面有渠道盖,阳光形成一个又一个长方形,照耀在燕子身上,热力十足,却溶化不了他身上的冰。 没错,这燕子,有一半的身躯被封在冰里。 羽毛脏污,非常狼狈。 云天晴心惊地盯著燕子,看向李航君。 「与其担心这燕子,倒不如担心我们吧。」他撇撇嘴,指向不远处的烟蒂,那儿传来一阵难闻的气味,显然火还没完全熄灭。「只要那个烧旺一点,或者来一点水,就足够冲走我们了。」 到处都是人类的痕迹,若是他们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早被踏扁了。 亲身体验一把小人国,不是回味无穷,而是危机四伏。 ☆、小孩子的游戏(38) 「想我们要帮助你,最好说实话。追赶你们的到底是谁?」李航君蹲下,对拇指姑娘说。 「是一个白色的女人……她要带燕子先生走。」 「为甚麽?」云天晴。 拇指姑娘的嘴开开合合,没作声。 「我……」 李航君肌r紧绷,像一g弦。 此时,一直闭著眼的燕子猛地伸出啄,直朝云天晴的後脑戳! 「甚麽!」他一个踉跄,险险避过,要不然,脑子早被开了个洞了。 他转过身。 燕子张开了眼,而它的右眼里,分明就卡著一块黑色玻璃! 她要碎片……她也想要碎片! 那个白皮肤的女人,到底是谁! 燕子在地上拖著笨重的身躯,孔武有力,冰块被拖得当当作响,拉出难听而刺耳的声音。拇指姑娘惊叫一声,但叫到一半被硬生生截断了,像水龙头忽然被拧紧,再也挤不出一滴水。 下一瞬,二人眼睁睁地看著眼前的姑娘凝固了,不动了。 她的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像雪堆成的娃娃。 「逃甚麽呢?我只需要一个碎屑就可以了,不会对你做甚麽。」女人轻轻笑一声,温文有礼,傲慢而又令人冰冷。 那是从骨子里升起的冰冷。 云天晴结结实实地哆嗦了一下。 他叫自己冷静。 别慌张、别慌张。 他叫自己站起来。 但寒意令他站立不稳,少年这辈子从没有这样恐惧过,像陷入深渊那样绝望。 女人慢条斯理地弯腰--她实在是太高了,盯著云天晴,睫毛上凝结了薄薄的霜,所吐的每一口气都雪山顶上的冰,那样寒。 「格尔达。」她忽然轻柔地呼唤。「真好,捕鼠器有意外收获。」 她凑上前去,就要吻他。 雪后的第一吻,会带来冰封;第二吻,会躯去寒意。 再接著,就是死亡。 走! 你必须要走! 明明知道不妙,但云天晴动弹不得。怎料女人却像忽然对他失去了兴趣似的,退後了,看著头顶的阳光,表情嫌弃。 她一挥手,便有一叠厚积雪覆盖了渠道盖,阻碍了阳光打在她身上。 但雪很快就被溶化了。 因为阳光更加强烈。 她彷佛意识到些甚麽,低下头,看著云天晴,後者迎上她的目光,颤抖慢慢停止了。 因为李航君了挡在他前面。 因为他的阳光挡在他前面。 太阳变得更灼热了。 「你不能再向前了,女士。」尽管他的右腿被封住,但李航君却没有丝毫示弱,挺得毕直,轻声警告:「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毁灭你。」 植物的枝叶从渠道上盖的空隙伸进来,蓬勃的生机破碎了脆弱的冰,以r眼可见的速度长进来。 「只要我的想像力不灭,你就不能赢过我。」 雪中女王高傲地抬头。「不可能,因为你不敢出尽全力。」 话音刚落,冰就变得更坚硬、更高。 航君扔出十多个盒子--红色盒子喷出烈焰,令碎掉的冰溶化;蓝色的盒子把空气中的水份吸掉。 整个通道烟雾弥漫,温度高得让人感到窒息。 航君趁乱将云天晴拉起来。「待会你攀上去,先走。」 云天晴想说话,说自己没事,但不断咳嗽。 冰刺划过空中。 枝叶伸出来包囊著他们,挡下所有攻击。 云天晴呛得厉害,指向拇指姑娘的方向。 「她死了。」李航君轻声说。 云天晴瞪大眼。 「怎、怎麽……」他难以置信。一个生命,转瞬间就没有了。 这女人很可怕! 「就是这样。」他表情严肃。「所以你必须走。」 二人愈退愈後,远处火花与冰屑对撞,随著空气中的氧气与水份愈来愈少,云天晴的头愈来愈晕眩。 他呼吸困难。 但他仍然摇著头,紧紧抓住李航君,抓得指尖发白,不愿放开。 李航君无奈,表情有些懊恼,闭了闭眼睛,随後张开,妥协了。「好,我们一起走。」 云天晴觉得自己到极限了,缺氧让他头脑充血,不得不张大嘴呼吸。此时,有甚麽堵住了他的唇,温热的舌头伸进来,渡了一些空气给他。 他用力地呼吸,甚至无意识地伸出了舌头与之交缠。 耳边只能听见心脏跳动得愈来快、愈来愈重的声音。 他半睁著眼。 「闭上眼。」唇移开,有谁在耳边用气音诱哄著。 那感觉让他觉得很安全。 云天晴终於放松起来,眼前一黑。 ☆、小孩子的游戏(39) 十五 从前有一个恶魔。 这个恶魔喜欢恶作剧,看见人类丑恶的一面,每每能令他哈哈大笑。 制造出魔镜大闹人间後,恶魔开始觉得没趣,他想要来点新鲜的。 例如,当一回人类甚麽的。 …… …… 他发现自己站在桥上。 假日人很多,故这道桥很繁忙,人来人往。上班族在大声聊电话、而学生与主妇也时而小声谈话,时而大笑地经过。 云天晴肯定,这场境在不久前见过。 眼前的关柔是静止的,像雕像一样,表情无聊。 忽然,他动了。 「班长。」他侧头。「你要跟我走吗?」 云天晴皱眉:「你在说什麽?」 「你是个有趣的人类。」他盯向他,一直保持无害的微笑:「我喜欢观察你们,想知道你们会怎样善後。」 不知何时,桥变得空无一人。 云天晴眉头皱得更紧了。「别说得好像你不是人似的。」 关柔看似在思考,缓缓说:「曾经我也以为我是人类,可是在杀死路比时,我把过去的自己否定了,所以我不是人类了。」嘴里说著像文艺剧本一样意义不明的台词。 莫名其妙。 云天晴糊涂了。 「要跟我走吗?」 「云天晴!」 「云天晴,起床了!」 「给我张开眼!!!」 他张开眼,看见一张放大版本的杀人犯的脸,表情凶暴,青筋在跳动,双手紧紧捏住他的臂膀。 云天晴呐呐地发出一声「啊?」。 李杀人犯僵硬,然後将头埋向云天晴的脖子。 「李航君?」 「……没事。」他长呼一口气,空气中的黑雾嗖的回收了,彷佛从没出现过。 没人知道方才的他,心脏快要停掉了。 从背他回来以後开始,云天晴的手脚一秒比一秒冰冷,而且嘴唇慢慢褪色,持续昏迷。 李航君表情愈来愈暴虐。 刚才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他的灵魂就保不住了。 云天晴动了动。「好重,搞什麽?」 航君起来,相当自然地亲吻了一下他的前额,若无其事地说:「没事,既然你睡饱了,我们去吃饭吧。」附赠笑容的亮度直逼灯泡。 云天晴当机。 ☆、小孩子的游戏(40) 他是觉得最近李航君不太一样了,可这也太不一样了吧。 「李航君!关柔……」他当机没多久,连忙戴上眼镜,顶著鸟窝头就追出去,但一踏下床就不受控制地跪下来。 李像瞬移似的窜回来托住他,力道恰到好处,负气地道:「别跟我提他。」 云天晴看著他。 「你刚才缺氧,会有点晕。」 他还是看著他。 「……我们是逃回来的。」他脸好臭,像挂不住面子而生闷气的孩子。 云天晴觉得好笑,於是漾起笑容,很淡,但明亮。「你会读心术啊?」 一瞬间,李航君的呼吸有些急促。 此时,姜饼人忽然冒出头来。 「人类,我饿了。」 二人乾瞪眼。 李航君做了一个极其狰狞的表情,确保云天时听不见後,朝姜饼人低声恨道:「打扰别人谈恋爱是会受诅咒的。」 「哦,那你要诅咒我甚麽?」那块饼也神神秘秘地回应。 「我要诅咒你变成人类被爆菊。」恶毒的後母李航君。 姜饼人大叫一声,马上缩回去云天晴的口袋。 胜利的後母哼一声。 云天晴相当无奈。「别玩了,谈正事。」 姜饼人跳出来,变成人型唐姜饼,翘起二郎腿找食物。「正事就是雪后出来了,世界大乱了,守门大哥要抓她了,就这样。」 「那我和李航君甚麽都不用做?」云天晴。 「你们看好那个令人发指的恶魔就行了嘛。」 「令人发指的恶魔?」 「那是个魔鬼!老是想吃掉我!」他咬牙切齿。「他好像叫……关柔是吧?」 气氛凝固了。 「他是恶魔嘛。」 二人乾瞪眼。 唐姜饼的声音低下去。「呃……我以为你们是知道的。」 对了,姜饼人对气息特别敏感。云天晴忽然想起,唐姜饼之前也说过自己能分辨出人鱼公主的气味。 可是……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他是我们的同学啊。」云天晴皱眉。「他有家人、有同学、有身份证,不是忽然冒出来的,是人类啊。」 「我怎麽知道。」他皱皱鼻子。「我就是嗅到。」 李航君一言不发,要是那样……很多事情都能解释了,比如他的违和感、他那既异於常人、又冷酷的好奇心。 完结 小孩子的游戏 作者:君诺 ☆、小孩子的游戏(41) 「李航君……」云天晴看向他。 姜饼人是不会错的──但航君被他的视线击中,话说出口,则变成了──「呃,别担心,也许是他搞错了,不如我们先去找关柔吧。」 李航君後颈。 唐姜饼狠狠翻了个白眼。 此时,声音从两处传来。 叩叩。 叩叩。 门与窗被同时开启。 「好冷好冷,现在只有十五度──啊!」这是从窗爬进屋的李妹妹。 「阿晴醒了没──咦,怎麽来了这麽多小同学啊?」这是刚刚回家就急著进房间看儿子的云妈妈。 李旋真迅速退後,嗖的一声,与窗帘化为一体。 众人齐刷刷回头。 「阿姨好!」齐声回答。 闹哄哄的房间塞了几个大男孩与一个隐藏中的女孩,快爆炸了。 「真热闹。」云妈妈眉开眼笑。「阿晴才只是中暑而已嘛,就这麽多同学来了。」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太内向了,看来不还算嘛,有这麽多朋友。 云天晴看一眼李航君。 他耸耸肩。 好吧,这藉口挺好的,难道要告诉妈妈她儿子去勇者斗女王了?云天晴揉揉眉心。 「要喝点甚麽吗?」 「不用了,谢阿姨。」李航君朝她笑,站起来。 云妈妈又笑眯了眼,看来超级喜欢李航君。 云天晴想,这人怎麽那麽像发电机。 「最近天气好反常啊,阿晴才刚热得中暑,这才一下午而已,气温就降了这麽多,你们要好好注意保暖。」云妈妈很健谈。「刚才新闻还在播所有玫瑰都在一晚上就枯萎呢,真是奇景。」 「妈!我也休息够了。」云天晴活动活动手脚,忽然没来由地觉得尴尴尬尬,将李航君拖走。「妈妈,你先忙吧,我们继续聊。」 「那你记得谢谢那边那位同学啊。」云妈妈不忘叮嘱:「他可背了你一路,又留下来照顾你,不然妈也放不下心出去买菜……对了,你们晚饭要在这儿吃吗?」 唐姜饼眼睛一亮。「好啊,我要──甚麽?」 云天晴朝他比了一个扣减糖果的手势。「不用,他们很快就会走了,对吧?」 唐姜饼垂头丧气。 姜饼人无论对上谁,都只能蹲在食物链的底部。 谁叫他是块饼呢。 …… …… 『有一天,恶魔一时兴起做了一面镜子。这面镜子会使所有珍贵美好的东西缩小,甚至消失;那些不好和丑陋的东西照在上面,反而变得更清楚,更可怕。後来,镜子掉到地上,破成千万个小碎片。更糟糕的是,每块小碎片都拥有整面镜子的魔力,只要飞进人的眼睛,就会使人只看见事物不好的一面。如果进入人的心里,就会使那个人的心变成冰块。 --《安徒生童话:雪后》』 …… …… ☆、小孩子的游戏(42) 「有好消息有坏消息。」女孩等云妈妈走後用跟李航君一样的坐姿坐在他旁边,二人像镜子影像一样。 顺带一提,李妹妹真的是爬窗进来的,云天晴觉得这两兄妹像极了猴子。 「好消息是关柔跟丢啦!」 「这算甚麽好消息……」饼。 云天晴发现有饼代他吐槽了。 妹妹继续快乐地说:「坏消息是守门大哥说因为雪后,这儿的温度会每天降三度,直到全结冰为止。所以我们时间不多了。」 「结冰後会怎样?」 「不知道,像冰河时期那样?」妹妹思考一下,未果,就挥挥手随它去了。「我们现在像不像拯救世界的小说主角啊?」 云天晴已经不想吐槽了。 他接著问:「那我们是不是要进入她的g殿阻止她甚麽的?异空间?树洞?爬进去?」在不知不觉中经验丰富的云班长。 旋真腿一缩一蹭,站了起来。「当然不会用这麽不文明的方法啊……守门大哥给我们留了一个『洞』。」 「『洞』?」 「呃,看起来像洞,其实是门。」妹妹推了推航君。「四哥?四哥?解说啊!」 「嗯……」李航君刚才似乎在走神。「别吵我,我在思考。」 「你明明就不是云大哥的知x系!」 「别吵我!」李航君。「原来我算错了,不是五个,是四个……」 「四个五个?」 云天晴还没来得及问个明白,窗外就发出了声音。 叩叩。 叩叩。 与刚才妹妹温和的叩窗声不同,这次明显更为chu暴,还夹杂了刮玻璃的声音,旋真谨慎地拉了拉窗帘窥看,终於没再嬉皮笑脸。「是冰制成的鹰、一只、两只……目测有四只。」 李航君没有半点紧张感觉,悠悠閒閒地问:「门在哪?」 云天晴一点都不悠閒地抽回被他握住的手。 妹妹目不斜视、眼神无比正直地抛出一个冰霜形成的小盒子。「先说好,这是随机的分散地点的,我才不会进去──」 「拖後腿嘛,算你有自知之明。」她的兄长。 「你开还是不开!」云天晴炸了。 李航君马上闭嘴。 盒子愈涨愈大,开启了以後是一个黑呼呼的洞,刚好够一人容纳。 「你说的随机分散,是指分散地点而已?」 「是,但守门大哥还说了,替代人选从一开始就定了。」 我就知道。 航君狠狠抓了一把头发,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云天晴。」航君忽然说:「其他怎样都没所谓,我只希望你不要成为格尔达。」 格尔达是《雪后》故事中的主角,为了寻回早已将她忘掉的玩伴而展开漫长的旅程,是风险最大的角色。 「为甚麽?」 「因为我喜欢你。」他看著黑呼呼的洞。 妹妹吹口哨。 姜饼人叫了一声。 有一瞬间,云天晴听不到任何听音。 只听到血y流动的声音。 然後他听见自己的回应:「很感谢你,我也挺喜欢你的。」 「云天晴!」他声音大了些,眼睛闪著光,像孩子般宣布:「我再说一次,我喜欢你!」 「我们都是男的!」他的声音也大起来。 「那又怎样,我们都要进去了,说一句真话会死啊?你整张脸都红了!」 「你──」 李航君接下来一个动作,堵住了他的话。 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吻。 不是之前变小时那个人工呼吸x质的吻,这次他的舌头伸进来,没有章法地胡绕一圈,极具侵略x。云天晴甚至觉得,他是透过这个吻,在舔舐自己身体的其他地方。 例如心脏。 他闭上眼睛。 「啧!」航君扭过头,抓抓头发,说道:「我先进去了,回头要给我答覆。」 云天晴用手背擦嘴。 下一秒,李航君逃也似的跳进洞里。 他走後,云天晴才扬起一个极淡的笑,淡到马上就板起脸。「那我也进去了?」 李妹妹看完了热闹,遗憾地回答:「好吧。」然後把那块饼踢进去。 而此时他们都想不到,这次的旅程,比以往的冒险都要长。 长到差点回不来。 ☆、小孩子的游戏(43) 事情发生很久了,久到那时还是小孩子的主角都长大了。 曾经有一天,门突然变得动盪,意外地被开启了,於是第一位童话人物从门里走了出另一个世界。 无独有偶。 愈来愈多各样的生物走出来,於是好奇的小美人鱼救了遇溺的小男孩;迷路的金银斧头被扔落了池塘;厌恶长大的孩子被迎进了永无岛。 到守门人关上门时,一切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 …… 他是在樱桃园中醒来的。 戴著眼镜的孩子,茫然地扭头张望。 没有任何熟悉的东西。 他的头在痛,是绵绵不绝的抽痛,不剧烈,但让他困扰。四周充斥著花香气,宁静安详,安详得有点诡异。 还有手与脚。 他觉得有种违和感。 似乎……原本的他手脚没这麽短的。 「格尔达……」 远处传来老人的呼唤声,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老人便寻了过来。 男孩定睛一看,那老婆婆拄著拐杖,头顶草帽,上面绘著形形式式的花朵。他皱皱眉,随後因她慈祥的笑容而放下戒心。 「怎麽了?这个午觉睡得不好吗?」她太老了,老得弯不了腰,只能轻轻把男孩拉起来。 「我……我叫格尔达?」 「怎麽啦?睡了一个午觉甚麽都忘了?」老婆婆点了点他的鼻子。「你不是说要跟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吗?婆婆的樱桃还在等你吃呢。」 她牵著他,走进了一个漂亮的小屋子,落了锁。 屋子上层有著三色玻璃,日光照入显得色彩缤纷。桌上放著的樱桃美丽又饱满,让男孩饿极了,在老婆婆的期待下慢慢吃起来。 男孩不觉得自己叫格尔达,却又想不起自己是谁;他觉得自己要找谁、要做些甚麽,却茫然无头绪。 他在这儿住下来了。 老婆婆是个寂寞的人,她希望有个孩子陪伴,於是总把男孩领到花园去,看著所有的花朵,四季都有的花朵。 「为甚麽你这孩子总是像是满怀心事的样子。」老婆婆有时候会苦恼。「你就不能无忧无虑地在花海中玩耍吗?这花多香多美好!」 陷入温暖的怀抱、漫天的花海中,男孩却老是神不守舍。 这是不对的。 「当然不对啊,你吃得好、住得好,就不会心虚吗?」 男孩浑身一激灵,转头一看……是块会说话的焦炭? 「才不是炭!我是姜饼!咳咳……」那块活跃的饼从烤箱里爬出来,一溜地爬到桌子上,然後开始剥身上烧焦的地方。「可恶,一醒来就在地狱,摄氏二百一十度啊!命都要没了!幸好我逃得快!」 「你还好吗?」男孩侧头看他。 奇妙的是,饼让男孩感到熟悉,像是找到了g,终於安定下来的感觉。 虽然老人待他很好,但他却是徨恐的,不踏实。 眼前的生活太假、太虚幻。 姜饼人抬头,看到眼前水汪汪的大眼睛,脸蛋白里透红,呐呐止住了抱怨,坚决不承认自己被迷你版本的扑克脸萌到了。「我,我我我……原来你小时候是这副样子啊人类……」 长这样!这麽可爱! 长大後却长那样!那麽冷! 为甚麽!! 男孩自然是看不到他悲愤的内心,只看到那块饼别别扭扭地拧著身下的餐巾,於是伸手按他一下。 作家的话: =3= 解谜时间,不过很易猜啦,一直都有暗示 ☆、小孩子的游戏(44) 快把他按碎了。 「人类!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你是谁?」男孩表情没甚麽变化,但眼睛亮睛睛的。「你认识我吗?我叫格尔达。」 「见鬼了!」那块饼把身上的焦全都捌下来,却鬼叫起来:「云天晴!你居然失忆了!」还完全代入角色去spy了! 「云天晴?」 心中似乎有甚麽涌出。 「对啊,你是云天晴,才不是甚麽鬼格尔达!」 「格尔达!」 「老婆婆!」男孩乖巧地转过身。 姜饼人有不妙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他嗅到巫婆的味道。 糟了! 还来不及说话,他就被提起来,老婆婆慈祥的笑容近在眼前。「真是可爱的小东西啊,格尔达,可以把这位小朋友借给我一阵子吗?」 男孩不明所以,但老婆婆是好人,於是回答:「好的。」 「真乖。」老婆婆吻他的前额。「你去花园和花儿玩耍吧,那里甚麽都有,去吧。」 男孩一步三回头,圆滚滚的眼珠瞧瞧饼,走了。 走了!你还真的走了! 你不要以为变可爱了就会轻易被原谅! 混帐人类!! 唐姜饼要气疯了。 被捏在手心的饼挣扎不已,却被随手施了个法术,硬是逃不出来。 老婆婆施了法还不安心,找了g麻绳,结结实实地绕了饼几圈,一直维持慈祥的笑容。「好不容易才来了个单纯的孩子陪伴我,可不能被你哄走了。」 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巫婆,老迈的、寂寞的巫婆。 她会幻术,位在四季如春的、美丽的花园里。 唐姜饼被关在橱柜里。 好不容易等巫婆走了後,他才动了动。 却发现,他不能变成人了。 姜饼人如被抽乾了力气,待在黑漆漆的柜里。这儿没有糖,没有光,虽说以前被关过,不至於太难受,他却觉得很泄气。 明明只差一点点啊。 他不甘心。 不知道待了多久,他才听到外面有碰撞的声音,一丝光透进来。「你还好吗?」是男孩清脆的声音。「风信子说你在这儿。」 柜很高,男孩似乎搭了梯子,动作艰难地出一样东西。 是一颗蜂蜜糖。 「要吃吗?」男孩略略弯起嘴角。「不知道为甚麽,我觉得你需要糖,小饼乾。」 这句话说得唐姜饼要掉下泪来了。 没想到他甚麽都忘了,偏偏没忘了投喂他。 姜饼激动地嗯嗯啊啊几声,完全说不出话。 他被施了法。 男孩只好又小心翼翼地爬下梯,带上纸笔,笨拙地攀回去,给那块饼,又用牛油刀给他松了绳子。姜饼人双手抱著笔,写了几个七歪八扭的字。 「等一下。」 男孩看著那几个方块字,困惑。「这是甚麽文字?」 甚麽?姜饼人愣住了。 眼前的男孩现在是「格尔达」,而「格尔达」不是那个会读会写中文的云天晴,而是个只会丹麦语的男孩。 因为他们都能讲话沟通,所以反而忽略了这个致命的漏洞。 他的眼黯淡了。 ☆、小孩子的游戏(完) 小天晴歪了歪头,可爱得让姜饼人有点不淡定:「你之前说我叫『云天晴』,怎麽写?」 饼举著肥短的手写了几个丑字。 他研究了半天,最後晃著小短腿跑出去。 姜饼人看著小孩跑出去,忽然有点担心他被拐带。 事实上,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哎唷,如果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一个故事。」花园里的金凤花这麽回答男孩。「这个故事跟你要找的人有关哦。」 旁边的风信子补充:「我的要求不多,给我一滴眼泪就行了。」 「欸欸,别c队!」 「就是啊!我先来!」 这儿季节没有变化,不会下雨和y天,所有花都在盛放,十分热闹。 「我不是女孩,不会随便流泪,也不会随便亲你们。」男孩气鼓鼓。「没有别的有关『云天晴』的消息了吗?」 花朵们又在吱吱喳喳了。 「唔……这名字有些奇怪。」 「会不会是雪后最近带回来的那个人的名字?」 「我没有听过关於他的诗歌!」 「不是,那个孩子是长头发的,就像个女孩子!」 男孩被吵得头疼。 他彷佛看见几百个唐姜饼在吱吱喳喳……简直是地狱。 慢著。 唐姜饼…… 唐姜饼? 他怔怔地看著地上,伸出手指,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拉长了一点。就长……长大了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 他手握了握,随後拔足往屋内奔去! …… …… 另一边厢。 「都进去了?」旋真一边走一边摇摇盒子,冰霜蔌蔌落下。「哈罗,四哥?」 没有回应。 「唐姜饼?」 姜饼人抱怨的声音从盒子的顶端传来:「没空,我都只剩半块饼命了。」 旋真回答:「那云大哥呢?」 「他在spy女主角。」姜饼人更哀怨了,尽情抹黑他。「在人家婆婆的怀里撒娇撒到乐不思蜀!」 妹妹反应迅速:「格尔达?」 《雪后》中的格尔达有无数次享受安逸、富贵生活的机会,但她却一次又一次放弃,只为了找那不知在哪儿的青梅竹马。 以云天晴带些固执的x格,他会穿成格尔达不意外。 只是…… 「那……」她吞了吞口沫。「那……他现在是可爱的女孩子了?」 「……」饼。 「好啦对不起。」她咳嗽,停下脑补,接著终於来到目的地——那道熟悉的门。 伸手敲门。 大闸「咔嚓」一声,解了锁。 她藏好盒子,温暖的空气与柔和的光扑面而来,篮球架安静地立在一旁,书架上的书排得整整齐齐,音乐盒也不笑了,一动不动,小仙子焦虑地绕来绕去。 这儿安静而温暖,外面呼啸而寒冷。 她吁一口气,扬起笑脸。「叮叮别紧张,既然这儿没事,代表四哥还很安全。」 李航君的家只受他一个人控制,是一个想像力形成的独立空间,不受外界影响。 是最安全的地方。 旋真把盒子放到篮球架。 小仙子降落到抱枕上,情绪有些低落。 旋真盯著窗户,没看见任何冰制的动物晃过,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才移开视线。 她掌心往衣服上擦了擦。 四房间的门掩埋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彷佛有冷风从那儿吹出来。 这不对劲。 她坐立不安,坐了半晌,终是站了起来,扭开门把。 …… …… 「现在要去哪儿?」 「不知道。」 「後面有没有人追来?」 「好像没有。」 外貌大概十岁的孩子被青年背著跑,一边越过香味浓得诡异的花田,青年嘴里不停抱怨。「人类你重死了,像刚才那麽小多好……後面真的没有人追来?」 「没—有。」 小孩悄悄地向送行的花朵挥手。 唐姜饼很焦虑,因为他战斗力是负数。 「你好凶。」小小的云天晴将头伸向前。 唐姜饼提高声线,像极了拐带小孩的坏蛋,凶巴巴。「你不是说记得我是谁,所以才来跟我走吗?」 这孩子打算跟正在午睡的婆婆道别,把他吓得马上变成人背著他跑。 小孩双臂圈在唐姜饼脖子,扳著手指,认真地道:「我记得啊,你叫唐姜饼。」 「……」 「我也记得我叫云天睛。」 「然後呢?」 「没了。」 「没了!?」 小天晴缩了缩,让唐姜饼想起他那水汪汪黑黝黝的大眼睛。他好憋屈。 云层散开,豔阳照耀,属於秋季的风吹来。 他们渐渐远离那个季节被定格的花园,兜兜转转了一圈,他们才发现g本没别的路好走,花园外只有一条路,是通往山上的一条路。 像极了陷阱。唐姜饼吞了吞口水。 「啊啊,我看见可爱的孩子了,你们想要往哪儿?」一只乌鸦飞来。 「去找人!」饼。 「你好,我想找人。」小天晴滑下饼的背。 「喔,真是有礼貌的孩子。」乌鸦飘飘然。「可前面就是山寨了,上面有著坏人,会抓人上去的。」 「很危险?」唐姜饼惊恐。 可是路只有一条。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警告你们了。」乌鸦拍翅膀。「要不在看在那孩子可爱的份上……嗯?」 「咦?」 两只非人类生物顿一顿。 乌鸦口中那「可爱的孩子」不见了。 唐姜饼快崩溃了。 而「可爱的孩子」云天晴,此刻正在树林的另一边,被强盗装束的小男孩提著手臂,兴致勃勃地宣布:「我要和你一起玩!跟我回去!」 俨如是缩小版的李航君! 他把他拦腰抱住,小小的胳膊将孩子托到他的g殿里,那个布满裂痕、充斥乌鸦的山洞「g殿」。 这个房间很大,也十分古老,炉里的烟把墙熏上暗暗的颜色,传来腐朽的味道。 如果唐姜饼在,一定会很惊讶。 因为这房间陈设与李航君的屋子一模一样。篮球架、书架、盒子、音乐盒都在,不过看上去经过一段长久的岁月,颜色半褪,在这时代竟完全没有违和感。 「大哥、二哥、三哥和妹妹都出门了,待会就会回来。」强盗男孩露出一口白牙,对他抓回来的猎物咧出一个笑。 随即他又y起脸。「你怎麽不笑?」 他随身有一把长刀──这是他常用的工具。 云天晴吓了一跳,老实地说:「我……我笑不出来。」 虽然小孩表情没变,但声线的变调让男孩满意起来。「你叫甚麽名字?今天晚上你可以在我的床上睡,那儿很温暖,跟外面不同。」 「云天晴。」他小声回答。「那你呢?」 「不知道。」男孩撇撇嘴。「那你替我改一个名字。」 「据说我要找的人叫加伊,好像也有一个人叫李航君,那你要不要先用这几个名字?我不认识别的名字。」 他有些嫌弃,但既然是猎物的提议,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加伊太难听了,就李航君吧。」 小云天晴规规矩矩地坐著,像做客一样。 肚子响了,二人吃喝了一些东西。外面传来其他强盗的声音。他们在唱歌喝酒,欢声大笑,窗外隐约看见劈啪的火焰,而小男孩则重覆著抽出刀──架在小天晴脖子上──放下刀,这几个动作。 起初云天晴很害怕,在漫长的等待後,却镇定起来,悄悄问道:「你的家人何时回来?」 李航君,为甚麽不回家? 家有甚麽好玩? 家里有家人啊。 我没有家人,我的家人都各散东西了。 男孩恍神了一下,随即眯起眼看他。「不回来的话,你就永远留在这儿,晚上陪著我和我的刀睡觉。」 李航君还不想杀掉他,在他看来这个小孩跟别的人不一样,也许是因为他那圆圆的脸,也许是因为声音,也许是因为他强作镇定的样子可爱。 「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切掉你一部份,嗯,手指好了。」他想了想,作出决定。 「你这样是不对的。」云天晴拿圆圆的眼睛瞪他。 李航君可不管他,他本来就是霸道的强盗小孩。「没有人说过我不对,猎物和玩具本来就要听话。」 不喜欢了,还可以杀掉。 话音落下,他就走到房间角落,那儿的驯鹿本来在睡觉,却被抓住角硬扯起来,可怜地发著抖。 小天晴张了张嘴。 可他被他绕了进去,小脑袋想了半天,也无法反驳,只好小声问道:「你的家人真的会回来吗?」 小航君忽然y了脸。「你太吵了。」 他把刀c进小孩手与腰部间的空隙,云天晴吓得不敢动。 「不要吵。」李航君的鼻尖与他的鼻尖碰上。「如果你陪著我,我就会对你好。」 ——他是个暴君。 ——他眼中所有事物,包括我们,都是玩具。 妹妹这麽说过。 可那是谁的妹妹?他只有姐姐……不,他不是独生子吗? 他叫云天晴。 他想起来了。 面前这人叫李航君。 「李航君!!」像迷雾拨开了一样,眼前一片清明,云天晴大叫出来。 这是那个开朗的、总是唠叨的男孩。 总是带领著他前进的男孩。 …… …… 「关柔?」旋真难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人。 这是一个冰与雪堆成的g殿,突兀地出现在李航君的房间内。她向前张望,只看到四方八面的冰,和孤零零地独自拼图的人。 不知何时,门关上了。 悄声无息。 看上去软弱怯懦的少年笑了笑。「关柔?不对,我是加伊。」 加伊? 关柔不是恶魔吗? 怎会是加伊? 那四哥他们……在哪儿? 旋真糊涂了,加伊看了看她又垂下头继续拼冰制的七巧板,不知道在拼甚麽字。 「你把他们怎麽样了?」 少年动作几不可察的一顿,又继续。 「只不过做了一点小手脚,把我和你哥哥的角色交换而已。」关柔慢慢说。「让他试试做一个真正的恶魔。」 「我明明那麽乖,一直那麽乖……但最後却还是不是个人类。 他却一直那麽坏,像个魔头一样……却能拥有我没有的东西。」 「你……」旋真瞪大眼。 「我看见了。门开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差点杀了守门人,他喜怒无常,目空一切,门大乱了,这是很有趣的画面。」关柔仍然稳稳的,一动不动。他在拼「永恒」,却在最後一块拼上之前就把它打散,再重新拼。 因为「加伊」永远拼不了永恒这两个字。 「我那时还很小。我观察过他,就去观察云天晴。」 「观察……他们?」 「因为我们都很像。」他说。「我们都『不一样』。所以,面对难题,大家都选择逃避问题。李航君最後选择抛下黑暗面;云天晴最後选择自欺欺人。」 但当这两人凑在一起後,情况就改变了。不知道是甚麽因素,让他们都获得了勇气。 压力?成长?友情?还是恋爱……关柔起初还有研究的打算,但现在改变主意了。 没必要了。 旋真铁青著脸。「这是一个圈套?」 关柔歪了歪头。 「不,这是一个游戏。」他不拼图了,站起来,笑得天真无邪。「这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喔——属於小孩子的游戏。」 《雪后》里的强盗小女孩,家里有著各种的标本 十七 「大部份魔法都能破解,看过哈利波特吗?哈利的妈用爱保护了自己的孩子。 「睡美人是被吻醒的、少女的眼泪能把天鹅变回人类、热泪能够融化雪后凝结在男孩内心的冰块,共通点……呃,大概都是因为爱?」 「那你往哪找个女孩来爱你?」 「男的我也不介意。」 …… …… 现实里,李航君的屋里变得愈来愈冷,变成一个空洞、宽广、寒冷的房子。 在门的另一边,属於李航君的「g殿」也愈来愈冷,风愈来愈大。 手脚修长、长回十八岁的云天晴翻了个滚,从手边找了一块硬的牛皮毯,挡住李航君的攻势。「李航君!你冷静一点!」 以云天晴为中心的两米范围内,风是静止的,但他却挡不住温度下降。 他第一次感受到李航君这种无差别的攻击。 他的眼睛里是空的,房间陈设瞬间被他毁了一半。彷佛播放电影那样,云天晴四周闪现著不同的场境和对话。 「那家伙没爸没妈……」 「他不过开了个玩笑而已,你怎麽……」 「他好奇怪,不要理他……」 「恶魔!恶魔!」 四周充斥不同的尖叫声与哭泣声。 可是李航君也不是在笑。 「他们总有最不堪的弱点,最难堪的死x。」他听到他的声音,从稚嫩到成熟:「我只是把他们的疮疤揭出来而已,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就像他们那些难听的窃窃私语一样。」 他是孤独的。 没有家人陪在身边,朋友也理解不了他的世界。 他不在乎那些人往後过的日子,他有许多真正的「朋友」,能和他玩这个游戏。 李航君的攻击手法是「想像力」。 他手里的是普通的钝刀、却能把石板割成一块块。如同在他们旅程的一切一切,那些豌豆、七彩盒子,在他的手上,能有魔法般的效果。 也许李航君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尽管四周物件都被波及、连活物都难逃,可他却没有一次直面攻击。 「够了!」 云天晴抬起右手,握住了他的刀。 刀静止。 虽然他早手上堆了厚厚的冰和雪,但刀锋仍伤了他,鲜血混著雪水滴下来。这种痛楚比当初五辆玩具车咬住腿痛多了,但对现在的云天晴来说,不再难以忍受。 所以他只是皱起眉。 「李航君。」云天晴说:「你总要长大的。你不是教我不要自欺欺人,要睁开眼看清楚四周吗?」 那都过去了。 过去了! 这个总是带领著他前进的男孩,现在该轮到他领他前行了。 李航君睁大眼。 四周一片荒芜。 「云天晴。」 「我在。」 「云天晴。」 「我没死。」 静止了几秒钟。 航君茫然,松了刀。 接著,他抱住云天晴,如同勒住一样,力道又大又狠。「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 云天晴「嗯」了声。 李航君的眼神很可怕,可怕到想要生吃了他一样。 「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好。」 「哦。」 「我做过错事。」 他一直想在云天晴面前当个大英雄。 「我知道。」云天晴举起右手。「发完神经了?帮我处理伤口。」 刀口横过掌心,血流了许多,云天晴脸色有点苍白。航君垂下眼,用刀从衣服割下一处乾净的布,手用力得有点颤。 他总是在伤害人。 「不用在意。」云天晴不习惯他的沉默。「我看到了,其实你算是在自卫。」 航君顿住,笑了。 「这就是你和我的分别。」他抬起手,在云天晴的脸碰了碰。 二人站在一片颓垣败瓦中。不远处的姜饼人冒出头来,甩了甩饼上的灰。 「啊啦啊啦,我看见可爱的食物了,你想要往哪儿?」一只乌鸦降落在他旁边。 饼吓得掉进旁边的雪堆,云天晴发现了,连忙把他扶起,放在头顶上。 航君觉得他碍眼极了。 雪花降落。 二人神色凝重。 雪被风吹起,渐渐散去,化成一个女人的冰雕,接著冰裂开,走出一个少年! 「是你!」姜饼人退後三尺,险些掉落。 关柔笑吟吟。「好久不见,天掉下来的饼乾。」 此刻的关柔腿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淌著血,刚吞噬了雪后,浑身都在冒著白寒雾。 「饼乾还可以吃吗?」纵然如此,关柔仍一派气定神閒。 他眼睛扫过李航君与云天晴。前者神色戒备,後者表情复杂。 云天晴愣了愣,他捂住右手,终於开口:「关柔,我把你当作朋友。」可是你却耍了我们。 航君侧身挡在云天晴前。 关柔笑吟吟看著他。「这本来就是属於我的世界嘛,我是诚意邀请你们到来的。」 云天晴问:「曾经你也以为你是人类,可是在杀死路比时,你把过去的自己否定了,所以现在你不是人类了。对不对?」 关柔漫不在乎。「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视线扫过残破的区域,还有各人身上的伤。 二人不知道,关柔的伤太重。 重得他再也无力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到最後,「不一样」只是他而已。 「游戏到尾声了。」关柔侧侧头,语气遗憾:「班长,後会有期。」 话音落下,众人发现天空开始出现裂痕! 像破碎的蛋壳那样,浓稠的黑暗从裂缝涌进来,瞬间掩没了一部分的颓垣败瓦! 虚假的太阳四分五裂,光线渐弱,石头碰撞的声音响起,落入黑暗後回归寂静。 这世界在瓦解! 云天晴来不及吃惊,就被李航君整个抱起,豌豆迅速发芽,g系抓住地上最大的碎片,愈长愈高,将二人托上去。 「云天晴,爬上去!」李航君托住他,大喊。 饼躲在云天晴的头发里,也不咋咋呼呼了。 「我後悔没吃糖果才出发!」饼。 云天晴愈爬愈快。「你给我闭嘴!」 他向下一指,豌豆g抓住的土地碎片结冰,延缓分裂的速度,但沾到黑暗的g部在渐渐变黄。 但没多久,他发现这无济於事。 因为整株豌豆在下坠! 他们停止攀爬,紧抓枝条,李航君咬牙。 完了。 他不甘心! 一切都在这里开始,但在这儿结束,他不甘心! 关柔的世界渐渐瓦解,陷入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航君伸手向前探,另一只手起先是顿了顿,接著握住他,手指紧扣,汗濡湿了彼此的手。 李航君平静下来。 「李航君!你还在笑!」云天晴火气很大,风在耳边吹过。 慢著……风? 云天晴抬头望。 「四哥……云大哥……」 二人听到蚊般的声音。 「……妹妹?」云天晴感觉自己被拉住,他连忙抓住李航君。 一扇门出现在虚空的黑暗当中! 光从黑暗透进来,灿烂得难以直视。 灰头土脸的李旋真看著他们二人,呆了好一会儿,缓过气来,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以为你们出事了……屋子冰封了……怎麽叫也没人回应……」她鼻子通红,不断抹脸。「我、我……我快吓死了……」把他们拉上来的女孩脏兮兮、身上还有不少损伤。 他们回到了李航君的房间。 冰雪刚融化,到处湿答答,地板都是水渍。房间光线柔和,空气温暖,云天晴有些睁不开眼。 他觉得自己重活了一遍。 三人一饼都累瘫了。 女孩还在哭,云天晴哭笑不得,航君表情百般嫌弃,手却是在拍她的肩膊。 「我们没事。」航君看了看身上。「最多是受点皮r伤。」 云天晴睨他一眼。 航君覆住云天晴的手,血止住了,伤口还在。「更正,是你云大哥受点皮r伤。」 旋真终於平复情绪,带著鼻音说:「我来之前看见关柔,是他把你们关在他的世界,他说要结束这一切,就只有杀了他。」 「那你……」 她摇头。 「我把他重伤了,他没死。」 饼说话了。「我嗅到他吃了那女人。」他在指雪后。 所以他才能逃走? 云天晴看著天花板旋转的星空,忽然说:「有没有哪怕一秒,关柔他是真心想成为一个人类?」 「谁知道。」航君撇嘴。「也许对他来说,这真的只是一场游戏,玩够了就结束吧。」 谁知道呢。 一切都结束了。 门关上了,四分五裂。 三人的心情都不轻松,他们也不知道关柔最後是逃了……还是死了。 「总觉得我是输了……」航君第一次觉得有挫败感。 世事永远不可能一帆风顺。 …… 以前有一个很小的孩子,待在妈妈的怀抱里,每天都在发问。 「为甚麽电视里的这个人要杀掉那个人?」 「因为他是坏人啊。」 「怎样才算了坏人?」 「你长大後就知道了。」 从很久以前开始,这个孩子就是个好奇宝宝,那时的他没觉得自己跟别人有甚麽不同。 然後有一天,他发现自己比世上许许多多的人都冷漠得要多。 简直不像个人。 只有他「不一样」。 尾声 李旋真,x别女,年龄差不多满十六岁。 天真活泼的少女本该是吃喝玩乐的年纪,但她却被逼留在兄长家中做苦力,先是替他工作,後来还要替兄长做家务。 简直是灰姑娘啊她。 重点是,做家务这种事,她的效率还不如一个男的。 「厨房、洗手间、杂物房的积水和尘都抹好了……我还把书架排列了一下。」云天晴扶了扶眼镜。「还有,我想下楼买玻璃清洁剂,窗有点脏。」 「……」一直在跟篮球架博斗的李旋真。 「……」还在想盒子如何分类的李航君。 「可恶!」她破罐子破摔。「你比我贤惠多了,『因为见不得告白对像的苦苦哀求所以狠不下心拒绝要求』来帮忙的云大哥。」 云天晴头顶冒烟。 「算了。」航君讪笑,站起来,打了个响指。「既然收拾不了,那乾脆重新装修吧。」经那一役後,墙上跟木地板都糊上水渍,还有些木头玩具长了霉,也就云天晴能收拾乾净。 「好!」旋真跳起来。「四哥我最爱你了!」 云天晴鄙视这对兄妹。「那你打算怎样装修?」 偷懒中的姜饼人,这才兴致勃勃,双眼发亮。「要不要来个甜点室?那样装修完後我会天天来住!」 航君看著饼,笑容灿烂,灿烂得有点y森。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暗中干掉这块饼,比如说,吞进肚子之类的。 啧,算了。 「我还是诅咒你变成人类被爆菊好了。」航君觉得自己很善良。 他不知道,在若干年後,这个诅咒真的成真了。 旋真见势不对,赶紧提著饼逃往守门大哥的家。「四哥我们走了,你们慢慢聊装修!」 随著二人离去,屋里重新变得清净,两名大男孩大眼瞪小眼。 航君的指尖凑近云天晴的手背。 云天晴缩手。 随後,他拨开航君的手,耳g红起来。「缩开。」 「那你就不要让我有机有乘。」航君眯起眼,食指朝天画了个圈。「你说天花板来点会动的东西怎麽样?」 随著手指转动,天花板转成彩蓝色,片片云朵浮上去,在缓慢地移动。 「随你。」 「可是你的意见很重要。」他轻声说。 镜片被守门大哥没收了,拿去净化,他们会有一段长长的假期。 据说因儿子失踪,关柔的爸妈大受打击。 但他再没出现过。 而这两个大男孩,终於迎来平淡得发霉的日子。 「云,与天晴。」 航君的声音很小,像孩子在吐露秘密。 也像怕惊扰了谁似的。 指尖挥动。 天花板的云朵转旋,太阳挂起,豌豆长大,把乱堆的盒子挂起。地板像拼图那样重新排列,整个客厅焕然一新。 云天晴瞪大眼。 像魔法那样。 是的。 那麽不可思议。 从遇见了他开始,他的人生就完全不一样。这个人,像魔法那样改变了一切。让未来变得无法预料。 却又充满期待与希望。 「扯上你总没好事。」云天晴看得目不转睛,嘴里却这麽说。 「明明发生了许多好事啊。」 「例如被会动的玩具追杀?差点被人鱼拖进海里?在密封的高塔里死里逃生?」 「呃……」他乾笑。「也是挺好的经验嘛。」 云天晴白他一眼。 航君擦擦鼻子,朝云天晴伸出手。「等装修好後,我的王子,赏面住在我的城堡里吗?」 …… …… 屋外,在公园长椅晒太阳的老伯眯起眼,盯著头顶。「为甚麽天空是粉红色的?」 「老何,你眼睛不好使了吧?」刚送完孙儿上学的苏nn低头下棋。「这分明是个大晴天。」 (完) 不知道还能不能更新 在这儿开始,在这儿终结吧 完结了,全文八万六千字 这一篇写了四年多,16/1/201128/3/2015 茶餐厅的盒饭也由二十二加价到四十二元了(这不是重点) 关於小孩子的游戏,改了许多许多许多遍,脑子一热就写了,但总是不满意,总是在改,当时觉得好羞愧,但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 在鲜连载时,鲜倒了时我居然有种「要不就这麽算了」想法(捂脸) 後来总算写完了,於是留下点足迹 不管怎样,看完就是缘份,谢谢啦,这是g速星人所能写到最长的长篇,希望你看得高兴,若失望很抱歉,我们有缘再见 我想,我再也不会花这麽多心血去写这麽一篇小说了,果然还是不费脑子的短篇好啊。还有七年後的故事,很长,大纲一直存著,也许有天想起来,就写长大了的云天晴和李航君 再见啦! 外传指路《守护之门》、番外指路《姜饼人》 除了小花絮,还有一个小番外,不知道啥时才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