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孽》 1-10 帝孽 作者:陆白蓝 1 兰政坐在位子上,看著父皇赏赐的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高兴得双眼发亮。 “儿臣谢过父皇。”太子白皙圆润的小脸笑得像朵花儿。 兰苍看著自己五岁的十七子快乐的样子,平日不苟言笑的这张脸,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起来。没办法,谁叫皇帝最喜欢这么子。 兰苍伸出手轻轻地把太子额前的刘海拨整齐後,把人抱在自己怀里说道:“政儿真讨人喜欢,今天有乖乖念书吗?” “嗯嗯,”兰政摇摇头,“儿臣今天已经完成了早课,还向母後请安了。” “是的,皇上。”在一旁的皇後笑著回答,太子兰政个x温顺,是众人皆知的。 “太子有皇後亲自管教,朕自然放心。” “呐,父皇,”太子向兰苍撒娇:“既然儿臣表现让父皇满意,父皇可以带儿臣去瑞福g吗?儿臣想去找十八弟玩。” 兰苍发现太子不仅乖巧,还记挂著自己的养子,感到很欣慰。 十八皇子兰玫,并非皇族的血脉,生父兰录本是兰氏家臣,本家姓萧。但因为功勋卓越,萧录被兰苍的父亲赐皇族姓。在兰苍仍是贝勒的时候,便已经与之是莫逆之交。直到兰苍登极,一统关外所有氏族兵马,挥军南下逐鹿中原之际,兰录负责留守关外,给皇帝戍守关外免除後顾之忧。 可就在兰苍成功入主中原,成为天下之主,娶得江南大族之女为皇後的时候,兰录却在关外遇袭,拼死守护兰氏在关外g基,最後以惨胜告终。兰氏在关外的领土是守住了,但兰录全家惨遭外贼杀戮。幸好兰录的家奴忠顺,冒死带著兰录最後的血脉,出生还没到一个月,连名字都没起的兰家小少爷,一路单人匹马逃难到京城。 在g中听取兰录家奴的禀告,兰苍对自己最忠实的臣子死去的消息感到无比痛心,同时也为兰录家幸存得一点血脉感到一丝安慰。兰苍破天荒地将这个兰录家的小少爷留在皇g抚养,作为皇帝的养子,排行第十八,赐与跟十七位皇子们同族谱的命名方式,名为兰玫,交由萧贵妃,兰录的堂妹萧黛养育。 “皇弟,皇弟,”一进瑞福g,兰政就松开拉住父亲的手,一路小跑奔向萧贵妃身旁的小男孩处,眨著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当然不忘向贵妃问候:“贵妃娘娘吉祥!皇弟午安!” 萧贵妃笑了笑点点头,然後向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太子殿下吉祥。” 之後,g女恰如其分地前来上茶。得到萧贵妃许可後,五岁的兰玫便跟著太子离开了g殿。 小兰政拖著自己的皇弟,一路跑到乾池这里来。 “皇弟皇弟,我告诉你一件事哦,你可千万不要跟其他人说哦。”兰政故作神秘地说道: 小兰玫看著太子神秘兮兮的模样,也跟著点点头:“嗯嗯,我不说出去,有什麽事情呢?” “其实啊,这个湖里面呢,”兰政越说越小声,“住著一只妖怪哦!” “哈?”兰玫表现出非常震惊的样子,又问道:“皇兄你怎麽知道哒?” “嘘……”小太子把手指放在嘴巴前面,让兰玫不要声张:“我就是知道,而且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哦。” “妖怪什麽的,好像好可怕……”小兰玫也跟著小声说道。 “嘿嘿,皇弟不用怕,有我在嘛!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多来陪我玩儿,我就跟那妖怪说,它就不会出来吓唬你的啦!” “哇,皇兄真好!” “还叫我皇兄吗?” 十八皇子困惑地问道:“不然呢?” “叫我海若多甫啦,只要大人不在的话,你都可以唤我的名字。” “嗯,”兰玫恍然大悟,“那海若多甫,你也可以唤我罗德铎甫哦。” 2 清早,兰政向皇後请安。 皇後是江南人氏,说的是吴侬软语,对京城,对皇室的一切,过去确实是知之甚少。出身为江南大族的大小姐,诗书礼乐,琴棋书画自然是通晓。成百上千年来,这片土地上曾经冒起过多少个大大小小的政权,发生过多少次改旗易帜,王氏依旧是安居江南,花开不败,其他氏族都唯其马首是瞻。当今天子也意识到,武力可以让平民百姓从此对来自关外的兰氏顺从。但是,要让兰氏政权在这片土地站稳脚跟,则必须要笼络好这些个江南大族,让他们跟皇室同气连枝,方为长久之计。 於是,八年前兰苍在京城登极之後不久,便派人下江南,向王家提亲。王氏一族几百年来不与官府皇室打交道,奈何皇帝诚意拳拳,家主最後只好允应,让家中长女入g去了。其实,兰苍入关不久後下的一道削发令,让天下百姓在留头和留发之间做选择,才是最让王氏惊心动魄的。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如此残忍又蛮不讲理的当权者,诚不可与之争锋。王氏最後决定把年方双八的王天莲送入g中,便当做自家女儿死掉,老死不相往来,不以皇亲国戚身份为傲。 年轻的新皇後成为六g之主,八年走过来可以说是步步惊心。尤其是面对年龄是自己两倍有余的兰苍,真可算是伴君如伴虎。幸好,皇帝对待年幼的皇後还算是有客气,知道她语言不通,不懂g中规矩,特地派人一一耐心教导。直到今日成为稳坐後g,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而且,皇後头一胎便诞下太子,讨尽皇上欢心。 在母亲悉心抚育教养之下,太子不若他的皇兄们那般骄纵跋扈,倒是习得菩萨心肠弥勒脾气。天资聪明的兰政,自从今年过了八岁寿辰之後,便得到皇帝的圣旨,每三天去一趟军机处旁听圣谕,在习得诗书经文之余,要开始对国家大事涉猎一二了。 午後,完成一日课业的兰政,终於可以躲回长乐g稍事休息,便马上命人去瑞福g请皇弟过来。 兰玫坐著八仙桌边上,小手认真地剥著八百里加急从南方进贡的冰镇挂绿,细致地品尝著美味的果品。此等好物只有皇帝皇後和太子才能享受的。连萧贵妃的瑞福g也是无福消受的。 “皇兄,你还不吃吗?你再不吃我就把这些荔枝吃光了哦。”嘴巴满满都是果r的兰玫说道。 卧在贵妃床上的太子微笑看著十八弟,摇了摇头:“我不吃了,罗德铎甫喜欢就多吃点吧。” 兰玫倒是福至心灵,拿著一颗剥壳去核的挂绿,伸到皇兄嘴边,笑道:“海若多甫,要我喂你麽?” 被可爱的弟弟贴心喂食,兰政自然是开心又满足。 3 天朗气清的日子,兰玫在乾池上泛舟,船上除了他,还有太子殿下。兰玫顶著大太阳,自个儿站在船头,回头看向坐在里头摇头晃脑地看著书的兰政,不禁皱起眉头,陷入沈思之中,想起姑姑对自己说过的话。 贵妃萧黛,出身於将门萧氏,历代家主都忠心耿耿侍奉兰氏,父亲萧骥因为追随皇帝南下,为兰氏一统江山,立下开疆拓土之功劳,现今位居天下兵马大元帅。兄长萧录,从小侍奉少主兰苍,一同出生入死,立下彪炳战功,本人被先皇赐以国姓。 出身於荣耀的萧家,十四岁时萧黛就有幸嫁入皇族,成为当时仍是亲王的兰苍的一位王妃。待到兰苍一统山河之时,凭借家族的成就,萧黛就被晋升为贵妃。在皇後之位空缺的情况下,实际上贵妃娘娘已经是後g之主了。 但是好景不长,皇帝为了维护政权的稳定,跟江南大族的王氏联姻,迎娶王家十六岁的长女入主东g。彼时的萧黛已经明了,掌管六g的好日子也走到了头,自己也开始坐不住了。新婚燕尔的皇後娘娘,在三个月後被诊断怀有龙胎。毫无疑问,如果王皇後诞下的孩儿是个男婴,必是太子无疑。幸好上天怜悯,那时候的贵妃娘娘也有喜了,比皇後娘娘早了五个月。 萧黛从来都不是个坐以待毙的弱女子,作为过来人的她表现出极大的善意,跟比自己年少八年的皇後交好。王天莲也被这位g中难得的挚友所感动,感谢贵妃娘娘对初来皇g的自己处处提点,耐心教导自己g中的规矩。自然而然地,皇後娘娘就对友好的贵妃放下了戒心。直到有一天,同是怀孕的贵妃给皇後送上一盅炖鹿茸,皇後也毫不怀疑地喝下了。 但是,皇後娘娘却偏偏一直相安无事,这让萧黛感觉很怪异。心存疑问的贵妃,便到太庙跪拜希望心想事成。倒是贵妃在前往太庙的路上,自己走路滑倒摔下,腹中胎儿也跟著没了。御医替贵妃取出死胎,告知贵妃成型的婴孩是一位皇子,若是顺利诞下的话,而且自己再也不能生育了。事後,萧氏派来侍者安慰贵妃,其中有人懂些天人之道。他告知贵妃,王皇後腹中胎儿并非池中之物,而是来自三界六道之外,贵妃立意加害,最後自吃其果。於是萧黛悔恨交加。 丧子之痛的萧黛,得知兄长牺牲的噩耗,变得心力交瘁。但抱著未满月的侄子,萧黛还是坚强地生存著,誓要把兰玫养育成不世出的英才。 “兰玫你要记住,你身上背负著的是萧氏的荣誉,永远不要忘了这一点。” 正在发呆十二岁的兰玫,突然被太子殿下从後面抱住。 “皇弟想什麽想得这麽入神呐?”兰政把头搁在十八皇子肩上问道。 兰玫没理他,看著水面粼粼波光不吭声。兰政从兜里掏出一件小玩意,塞进皇弟手上。是一个巴掌大的弥勒佛,材质是田黄冻玉。俗话说一两田黄十两金,整块玉料都是玉冻更是珍贵,而且雕工j细,佛像栩栩如生,这物件自然是价值连城了。 兰玫举起它在阳光下细细瞧著,果然剔透玲珑。 “喜欢吧?”发现皇弟这麽爱不惜手,太子高兴地问道。 兰玫点点头,很不小心地让弥勒佛自手里滑出,掉进湖水中。 “啊!怎麽办,皇兄?掉水里去了。”兰玫一脸悔恨说道:“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小心一点,就不会这样了。”十八皇子急得掉眼泪了。 兰政二话不说,跃身跳进乾池。虽然有日光,但湖水还是冰冷冰冷的。而且,太子殿下并不谙水x。幸好皇g侍卫及时现身,以及负责急救的御医迅速赶到,在鬼门关逛了一趟的殿下才能够回来。 “皇兄,你没事实在太好了。” 兰政一张开眼,便是哭得两眼红肿的皇弟,只好顶著苍白的脸强打笑颜安慰:“我现在不是没事麽,皇弟不要自责。” 兰玫趴在兄长的x前,哑著嗓子,闷闷地哭道:“如果皇兄真的这样不幸离去,我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听到这话的兰政脸上浮现暖暖的微笑,著兰玫的头发,让他在自己身上静静地哭著。 4 十四岁的兰玫,此时正一丝不挂躺在床上,享受著被侵犯的快乐。十八皇子双腿架在太子肩上,紧致的後处正迎合著兰政的冲撞。 “嗯……”兰玫轻哼著,虽然很痛,但却同时感觉x中被填得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了,只因看见身上那人陶醉的表情,无比的满足。 “啊……”双眼迷离的兰政,俯身扶著皇弟的纤细却结实的腰肢,墨云般的凌乱长发沾染上温热的汗水。 抽c终於停下来了,後处被热热的y体灌满,滚烫滚烫的,兰玫被弄得不由自主地收缩著,前端也没有节制地发泄了出来。 “啊……真舒服,”释放过後的兰政,光裸著雪白的躯体伏在皇弟身上,用软软的口气在无意义地呻吟著身下人的名字:“罗德铎甫……罗德铎甫……罗德铎甫……”一脸沈浸在欲望之中的表情。 “……海若多甫。”兰玫懒懒地回应著,抬手给太子拨开遮住眼睛的刘海。 兰政是帝国里唯一一个不需遵守削发令的存在,这是皇帝的意思。 休息片刻後,太子殿下便从床上起来更衣,穿戴整齐後回到床边,低头吻过兰玫。 “皇兄要走了?去哪?”疲惫的十八皇子好奇问道。 兰政把帽子戴上,然後回答:“下午我要跟八皇兄去练枪。” 兰玫哦了一声,鼓励太子说道:“呐,皇兄要加油哦。”说著眼睛眯了一下,狡黠地笑著:“比赛那天可不要两三下就被别人打倒哦。” “哼,知道你厉害啦,十八皇子,”被提到短处的太子没好气地回应。 看见皇兄生气了,兰玫起来抱住他撒娇:“呐,明天皇兄还有空来瑞福g看我不?” “来这里看你是可以,可是……”兰政上仍然赤裸的皇弟,修长的手指摩挲著肌理分明的身体,温暖的触感,同时说道:“但不做今天的事情。” “为什麽?”兰玫皱著眉头质问。 “还问我为什麽?五天之後就要比赛啦!你的身体也需要时间恢复吧。” 听见皇兄对自己关心的话语,兰玫抿住了嘴。 太子殿下,给人的印象从来就是只懂诗词歌赋经济谋略的样子。直到兰政过完十四岁寿辰,皇帝才发现自己忽视了太子在武功方面的学习。毕竟兰氏的江山是从马背上打出来的,作为皇储岂能对兵马一窍不通呢?於是兰苍下旨,让武功了得的八皇子兰敏亲自教导太子。 兰玫的老师是有美人将军之称的海岚清,萧家的部属,帝国最年轻的将军。练习告一段落休息的时候,十八皇子看向校场远处的二人。 兰敏正单手扶著太子的腰,低头跟他嘱咐著什麽,双手握枪的太子用心听著,认真地点头,丝毫没在意放在自己身上兄长的手。兰玫觉得现在这个场面很刺眼。最在意的人,跟自己以外的人发生亲昵的动作,即便对方是他的亲兄弟,兰玫看在眼里,感到极其x闷。 5 午时过後,对太子的日常生活安排了如指掌的兰玫,便径自来到太子独自居住的长生g,却被太监告知,殿下现在不在长生g,而是跟鲁王往乾池方向去了。 怎麽又是八皇子?今天兰政不是不用练功吗?十八皇子愤愤地皱起眉头,又想起昨天在校场上看到的情景。兰玫立即命人摆驾。 今天身著一袭白素丝绸的兰政,正跟自己的八皇兄一起,在乾池边的矮山,山上的一处亭子里休憩著。兰玫赶到亭子的时候,便看见里面坐著衣著一青一白的两名男子。兰敏坐在八仙桌边上独酌,兰政则在离他不远处吹著长箫。一袭青衣的兰敏脸带微笑,看著比自己年幼十四岁的太子,看他专心致志吹奏的样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正抚弄著长箫,它们白衣黑发的主人此时正闭上双眼,低垂著纤长的睫毛,此情此景彷如画中的谪仙。兰玫看得心头一紧,只恨不能独自霸占他的美好。 “哦,原来是十八皇弟,真是很巧。”正捧著酒杯的兰敏看见来人,礼貌地问候。 “八皇兄吉祥,太子殿下吉祥。”哪里巧了,兰玫心里暗暗回道。 被皇兄和皇弟的对话打断自己思绪的兰政,只好中断乐曲,放下手上的长箫,向兰玫点头示意道:“皇弟好,这边坐。” 兰玫坐了下来,同时意识到兰敏坐的位置比自己更接近太子,便抬头瞄了兰政一眼。 兰政没在看兰玫,忙著唤g人把长箫放回盒子内,同时命人给十八皇子上茶,还有一些糕点。兰玫揭开茶盅盖子,熟悉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盅里正是自己喜爱的香片,兰玫无意识地露出浅浅的微笑,那个人还是在意著自己。还有自己最爱吃的桂花糕,晶莹透亮的糕点里头镶嵌著一朵朵浅黄色的桂花,香气扑鼻,入口即化。品尝著美食的兰玫,片刻之前还在心里生g的坏心情,便立即一扫而空。 鲁王请求太子再吹奏一曲,兰政摇了下头拒绝了,说自己现在没有弄箫的兴致。兰敏只能笑了笑,为自己今天不能再听到太子绕梁的乐音,感到略略的遗憾。太子应邀喝了几杯八皇子从王府带来的佳酿,看著天色已晚,便请皇兄出g了。 此时只剩下太子和兰玫两个人。 “都快要比赛了,皇兄还在悠哉地弄箫?”兰玫先打破沈默,其实自己在意的并不是这方面。 兰政看见这人吃醋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软著口气哄道:“人不休息,马儿也要休息啊。” 看见太子微醺浅红的脸,兰玫不知道是觉得好气还是好笑。酒量不是一般的差,这麽容易就被灌倒,自己不在场会发生什麽事情来?嘛,还是不说他了,这人x子就是这样,对著外人都一副乖孩子的样子。 “那你干嘛後来不吹箫了?” “汉人的音乐,十八皇弟应该没有兴趣吧?我有没有说错?” 连这方面都考虑到,兰玫都没察觉自己有这样的习惯,这人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 6 终於到了比赛的当天,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兰苍坐在主看台上,贵族大臣列席在侧,一同观看著今天的竞技。比武大赛的参赛者全是十三到十六岁的皇子和世子们。作为在关外时一直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这群皇室贵胄即便现在统治著中原大地,也没有放松对後代继承者们在武术和马术方面的教育。 作为外来的民族,面对人数於自己数百倍的汉民,以及他们数千年的深厚文化,其实统治阶级是打心里不安的。尤其对於後者,其最大的代表就是江南一带,那个散发著奢侈而美好的文化之地,还有偏安一隅不问政事的江南大族们,全都让统治者从内心深处感到自卑。武力可以让汉民低头,但统治者也得对汉文化低头。这也是兰苍决定和他们联姻,让皇族的血脉也能够继承汉族宝贵的文化。 太子殿下就是抱有如此想法的皇帝,刻意雕琢出来的心血作品,一位比汉族大臣文人墨客们,更加j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皇储。直到最近,兰苍才发现兰政的汉化过度了,於是决心让太子重拾皇室尚武的传统,学习骑s之术。 今天的太子,第一次作为参赛者,出现在赛场上,抬头向父皇招手。兰苍看见戎装打扮的兰政看向自己,便笑了笑,然後问身侧的兰敏,这几个月太子的武术学得怎样。 “回父皇,殿下虽是初学武术,心思却是剔透玲珑,举一反三,儿臣认为太子今日必入三甲。” “呵呵,敏儿真是会逗朕高兴。”武术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突飞猛进的,兰苍心里压g不相信鲁王的话。 然而太子用实际的成绩证明了兰敏所言非虚。本来不被看好的他,竟然能够跌跌撞撞,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有惊无险地杀入最後的角逐。太子殿下最後的对手,便是本次夺冠的大热人选,海岚清唯一的爱徒十八皇子了。 因为是最後的决赛,广袤的校场便是他们一对一的场地。坐在马背上的十八皇子,看向骑著黑色骏马的太子。只是一匹普通的黑马而已,跟自己的白越首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挽著缰绳的太子,一手提著长枪,向对手点头致意之後,决斗变正式开始了。 兰政策动黑电行,追赶在前方奔跑著的白马。怎麽这样,区区一匹黑马居然能够追上自己的白越首。兰政长枪一挥,击向对手。兰玫立即拔剑,及时挡住太子的攻击,在下一个回合里拼命刺向对手,却被太子轻易侧身轻易地躲开了一次次的进攻,但挥过来每一枪都让自己几乎不能招架,g本不像是初学者的表现。几十个回合下来,双方都杀红了眼。只是,兰玫被逼得g本没有还手的余地,无法开展回击。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兰政猛地一记快要刺中对手的时候,在马背上失去重心的兰玫摔倒趴在地面上,还扭到了脚。黑电行脚下所处的草地不知不觉间呈现出斑驳的赤色,没错,是汗血宝马。太子的长枪刺在兰玫颈项旁边的草地上,凶狠的目光彷如战神附体。兰玫扭头回望马上的人,被太子的眼神惊到。跟自己对战的太子,和宠爱自己的兄长,是同一个人吗? 胜负已经毫无悬念,坐在看台主席位子上的皇帝,对皇储的表现喜出望外。身旁的兰敏听见父皇为自己对太子训练出来的成果作出的称赞,只是笑著对答,之後才发表自己的一番见解:“若果太子的对手不是十八皇弟,恐怕殿下也不会有表现如此卓越。” 7 卧床养伤是世上最无聊最无趣的事情了,虽然能够得到父皇对自己的关心,但是看见姑姑担心自己伤势的模样,兰玫心底很不好受。而且,自己最想见到一面的那个人,直到昨天都还没在瑞福g出现过。兰政一直都很忙,自己早就抱有这个认知,毕竟父皇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在太子身上,希望他登上大统之时,能够超越这位开国的太祖皇帝。 “想什麽想到这麽入神啦,罗德铎甫?”让兰玫受伤的罪魁祸首吻著身下的人问道。 平躺在床上的兰玫抿著嘴不理会,任由太子在自己身上放肆,将自己现在穿著的衣物统统除去,正用著得意的目光打量自己一丝不挂的模样。殿下的手也没闲住,一双玉手抚上皇弟最脆弱的部位,轻弄慢捻抹复挑。满意地欣赏著兰玫两颊的红霞後,太子转过身来,握住皇弟的分身,轻柔地含入口中。 兰玫也知恩图报,解下太子的亵裤後,双手环住身上人的纤腰压近自己,张嘴含住熟悉的物事,认真细致地对待著白皙的小太子。十八皇子小心翼翼地吮吸著,不让牙齿碰到口中的身体。尤其是对待敏感的前端,兰玫一手握住它,轻柔地剥下遮盖物,露出娇嫩红粉的小头,凑上一双薄唇摩挲著,坏心的舌头用力舔过最上端的部位。片刻过後,太子就按捺不住,在皇弟口中泄出宝贵的热y了。 与此同时,被温热的口腔包裹,还被灵巧的舌头逗弄著,兰玫嘶的一声倒抽了口凉气,真是个恶质的兄长啊,但更厌恶心情被轻易左右的自己。身上的这个人,从来都不知道,他一切一切的温柔举动,对毫无抵抗力的自己而言,都是完全致命的毒药,可自己却还是饮鸩止渴,甚至还甘之若饴。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低贱了。 “……啊……啊,不要,海若多甫不要……”兰玫的後腔突然被一g如葱白般的中指刺入,反复进出,还要愈发嚣张地侵犯著,直到深处的某点被刺中,身体的前端顿时变得僵硬,全身像是被雷电击中,後x不受控制地收缩著。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没过多久,前後方都被残忍地折磨著的十八皇子,只能乖乖地缴械投降,把所有的热情都宣泄在身上那人湿暖的口腔之中去。 含著皇弟种子的兰政,再次转身压向皇弟,缱绻缠绵地吻著,同时注意著不压到他受伤的那条腿。从身体中发泄出来的东西在两人口腔中混合在一起,最後由身下的兰玫全部吞饮下去。被吻得眼角发红的兰玫,在太子眼里显得异常可爱。兰玫搂住一脸餍足的兰政,问他:“为什麽……今天为什麽……”之後的话真的十分难以启齿啊,为什麽不侵犯自己後面,这种羞耻到极致的话怎麽可能问得出口。 “嗯?”太子瞪大双眼看向兰玫,很快反应过来了:“我最亲爱的罗德铎甫不是受伤了麽,如果真做完的话,清理起来应该很麻烦吧?”容颜绮丽的兰政用著温柔的眼神注视著十八皇子,哄道:“等罗德铎甫身体痊愈之後,我再跟你做个够,做到你满意为止,好不好?” 平日一贯翩翩君子模样的太子,此时说著y秽不堪的言辞,兰玫快要听不下去了。 8 军机处内,皇帝翻阅著奏折,里面汇报著帝国东南一带有所谓的圣姑转世,通过收买正在受到蝗灾之苦的贫民,组织他们举旗起事,推翻兰氏政权。颗粒不收同时又被饥饿威胁的贫民,只能听从这些给他们恩惠的白莲教的话,在坊间宣传圣姑乃前朝赤氏公主转世,重回人间是为了灭了侵略华夏的蛮夷外族,让中原大地重见青天。期间,打著所谓复辟的旗号,白莲教没少干烧杀抢掠鼠窃狗偷的事情,主要是针对那些岁晏有余粮的小康家族。因为大户人家门高狗大,跟官府关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们自然不会成为白莲教下手的对象。总之,东南之地现在的情况,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 坐在龙椅之上的兰苍,皱著眉头思考著该如何处置。跪在中央的内阁大学士,此时正低著头手持毛笔,神色凝重地等待圣上开口,然後记下圣谕。面对这种不成气候的白莲教众,百姓固然是不堪其扰,皇帝也很头疼。若是跟这些乌合之众来真的,把他们赶尽杀绝,那些没受其害的百姓可能会把这当做,蛮夷的朝廷杀戮汉民,更有可能激起大规模的汉民加入对抗朝廷的队伍之中。届时更是尾大不掉了。兰苍终於从沈思之中走出来,看向站在身旁的太子,问一下自己十六岁的皇储,对於这件事有什麽看法。 “回父皇的话,儿臣是这样认为的。其实,这扰乱国计民生的白莲教,因受饥饿贫苦之困而加入的平民占了大多数,这些人可以通过官府开仓赈济就能笼络,他们也懂得衡量跟朝廷对抗的利弊,自然就不会再参加起事了。至於白莲教核心的领导人物,就交由父母官审理其罪行即可。”兰政继续说道:“同时,儿臣还有一点建议,只是不知道父皇是否愿意听下去。” 兰苍让太子直说。 “民间信奉白莲教,儿臣认为,圣姑是赤氏公主转世的传说只是次要,主要是因为,白莲教是目前由汉民主导的宗教。毕竟,自我朝开始以来,释道二教都被禁止参拜。虽然京城建有一些喇嘛庙,但喇嘛教并非汉民本有宗教,接受程度不高。这也是白莲教能够在东南一地兴起的原因吧。” “哦?那麽太子的意思是?” “儿臣认为,其实在我朝管辖的汉地区域,应该放开释道参拜的禁令,让汉民有自己参拜的庙宇和道观才是今後标本兼治的方法。而且,有了这些在官府掌控之中的宗教,若是再有类似白莲教之流出现,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他们扑灭清洗干净。” 兰苍觉得太子所言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嘱咐大学士按刚才太子所言,马上把圣旨拟好。皇帝这时认真打量著兰政,果然时光荏苒,天资聪敏的皇储已经出落得能够独当一面,将来必成一代明君,兰苍捋著胡子满意地笑了笑。 屏退大学士之後,皇帝跟太子单独聊著:“皇儿,你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现在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姑娘?又或者是对哪位大臣家的千金有兴趣的?” 兰政被父皇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倒了,暗暗想道,就算是喜欢,自己也不可能跟那个人共谐连理吧。於是,太子对皇帝微笑著摇摇头。 “既然皇儿没有心上人,那选太子妃的事,朕就交给你母後处理了。”同时,兰苍脸上有一丝诡异之色,说道:“其实好男色这种事,朕是不反对的,只要皇儿把握好尺度,知道何人可以,何人不可。朕和你母後都不会过问的。” 站著兰政连忙作揖回答:“儿臣听父皇的,选妃之事就交给父皇和母後决定吧。父皇的嘱咐,儿臣定必铭记於心。”吓得後背发冷的太子,心里怀疑,自己跟十八皇子的事情是否已经被父皇知晓。 9 楚王回g见过皇帝陛下後,便乘著王辇来到长生g。长生g内的g人们,恭敬地接待楚王。 “太子在不?” “回楚王的话,殿下正在月华阁。” 听到g人禀告後的楚王便离开正殿,往里头走去。太子所居住的地方,是面积仅次於皇帝寝g的长生g。其中最内里的建筑,便是月华阁了,楚王走过漫长而幽静的小径後终於来到这里。推开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株株争妍斗丽的各色花卉,其中好多植物是甚至连御花园也没有的稀有品种,大多是从南国和西疆的使者,前来中原朝见天可汗所带来的的贡品。太子作为皇上的掌上明珠,可以独占以上的瑰宝自然是不在话下了。 兰玫虽然已经见过它们无数次,但还是被它们的奇异瑰丽所折服,那些自己说不出名字来的花,散发著独特的幽香。这些花儿统统被关在月华阁的四堵墙壁之内,只能靠平日悉心照料的g人们,在规定的时间里打开窗户,才能享受到阳光的照耀。真是美丽而脆弱的花,这算是物似主人吗?残忍地折断一截花束的楚王,脸带微笑地暗暗想著。 虽然还没有欣赏完这些可爱的温室花朵,兰玫还是从楼梯上顶楼去了。跟下面摆放的品种各异的新奇花卉不一样,顶楼上放置的是清一色朱红的月珠花,此花乃是来自西域的奇特品种,这建筑得名月华阁便是太子以自己最心爱的花所起的。穿过无数株红豔得彷如鲜血一般的植物,兰玫终於在阁楼深处,看见正在专注作画的那人。宽大的画案上铺著一张六尺熟宣,纸上的画面完完全全地被怒放中的月珠花占据了。 兰玫仔细端详著画中朱红色的花间伫立著的男子背影,墨色长发,一袭紫衣,一手伸向花丛捧住一簇花穗。完成落款後的太子,把朱砂盖好後连同玉印一起放回锦盒,便走到楚王跟前。兰玫由得太子双手拥抱著自己,随意地倒在兰政的怀里。 兰政低头吻住楚王,双手辗转来到兰玫腰间,解下腰带,脱下跟画中人一模一样的紫色长袍,三两下子楚王便不著一缕地躺在黑檀画案之上,定睛看向身上的人。兰政对著皇弟微笑,然後执笔开始作画,不过画纸并非六尺熟宣,而是兰玫肌理分明的皮肤。楚王一动不动地躺好,时而眨著眼睛,承受著柔软的毛笔在自己身上冰凉的触感。双臂,x前,腰侧,光洁的後背,一对长腿,还有大腿内侧,都不能幸免地被画满了月珠花。在敏感的部位上作画时,兰玫的身体不禁颤抖,却被投入的画家轻声叮嘱不要乱动,只好默默忍耐。 大功告成,太子得意地鉴赏著这幅由自己一手创作,由他自己独享的作品。月华虽美,却不及身下人万分之一的可爱可亲,兰政情不自禁地再次吻上那双熟悉的唇。太子伸手到汝窑笔洗中沾湿手指,然後耐心细致地给楚王做好开拓的工作,便开始享用这具久违的线条分明的鲜活r体。真是好怀念啊,自兰玫被封为亲王後,二人温存的机会变得少之又少了。 兰玫趴在熟宣之上,扭头跟身後的太子唇齿交缠,同时承受著後方剧烈的进攻,每每被攻击到体内致命的某处。被逼到绝境的楚王,只好弃械投降,将白色的热情喷撒在画纸上,散落在月珠花间。快要登顶的太子,连忙从楚王体内抽出来,发泄在自己的画作上面。 须臾之後,从激情中回过神来的兰玫,发现画已经被他们二人弄得一片狼藉。还没干透的颜料在两人厮磨被弄得模糊不清,已经看不出花的模样了。更羞耻的是,上面还布满斑驳的白浊。这幅画,还是烧了比较合适吧。 亲手给兰玫穿戴好之後,兰政静静地观赏著被二人润色过的佳作,嘴上弯起好看的弧度,然後把熟宣纸卷起来,放到黑檀书柜的顶层去。 “海若多甫,为什麽要留著这画?”兰玫不解问道。 “因为,它是我和罗德铎甫两人合作的作品,”回过头来的兰政,眯著细长的眼睛说道:“而且,它让我们很快乐。不是吗?” 月珠花平日豔丽,但到了十五月圆,便会散发出馥郁香气,奇香有剧毒。每逢飘香的日子,月华阁顶层便门户深锁,没人胆敢接近。即便如此,太子还是深爱著月珠花,就像深爱著恰如此花的那人。 10 首领太监郭逢春,此时竟然出现在长生g,太子感到好生奇怪。 “郭公公来我这里有何要事?”兰政问著这位皇帝的心腹,“是父皇要召见我吗?” “回殿下的话,奴才恭请殿下,跟老奴走一趟。” “去哪?” “请殿下随奴才出g一趟。”郭逢春恭敬地弯著腰,笑著回答。 兰政叹了口气,大概也猜到是父皇的意思,但是,为何父皇要自己这麽做呢?太子百思不得其解。 一身贵族公子穿著的兰政,和打扮成管家的郭公公,就一同出现在清泉坊,京城第二大的南风馆。既然是带自己出g,踏足烟花之地,那麽为何不去第一大的倚玉楼呢?兰政质问著,然後被告知,倚玉楼虽是气派繁华,达官贵人也多前往光顾,可是却流於俗气,不如清泉坊清净雅致。兰政见郭公公如此推崇此馆,便心生好奇,会不会只是言过其实而已呢? 清泉坊的老板看见来人正是郭大爷,便亲自领著二位贵客进入雅间,唤倌人出来好好伺候郭大爷和兰公子。兰政坐在位子上品著雨前龙井,听著倌人演奏的乐曲,欣赏著室内挂著的水墨画,是烟雨中的江南。那里是母後的家乡,是她成长,以及亲人们所居住的地方,一个跟京城完全二致的水乡。在京城四堵g墙之内,自己是母後唯一的亲人,从小就一直听著母亲说江南是怎样的景致美丽。 一曲终了,倌人问兰公子是否需要再奏一曲,兰政说不用了,倌人便静静坐著琴旁。雅间之内,放置古琴琵琶,壁上挂有书画,还有一张棋盘。即便只是附庸风雅,这个清泉坊也算得上是花费心思了。兰政正眼端详一下这位c琴的倌人,眉目分明,没有印象中小倌的脂粉气。太子顿时在心中提高对这南风馆的评价。 善於察言观色的郭逢春,看见殿下此时满意的表情,便屏退了倌人,只留下琴童。 郭大爷对他唤道:“过来这里,给我家公子瞧瞧。” 琴童眨巴眨巴眼睛,不自觉地身後搓著小手,慢慢吞吞地走近两位贵客。兰政被琴童怕生的眼神逗笑了,觉得很好玩,便要再他走近一点。琴童只好再向前走一小步,很小的一步。 “我又不咬人,干嘛一副害怕的样子?”兰政微笑著问道,还故意吓唬他:“你不怕我告诉老板,说你伺候得不周,要他好好教训你?” 琴童急了,小鹿般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连忙求饶:“公子不要告诉爹爹,求求你了。” 看著跪下来正搂紧自己小腿,可怜兮兮的琴童,兰政笑得更加放肆了。这样就当真了,这孩子还真好玩儿。 “不告诉老板可以,但你要先松开你的手,站起来。”兰政故作正经地说道:“报上你的名字,还有年龄。” “小的贱名梅青,今年十一。”怯懦的琴童乖乖地回答。 “伺候过恩客没有?” 梅青摇摇头,回答:“小的学艺未j,爹爹说还不能接客。” 兰政还问了其他的问题,梅青都依照之前郭大爷的教导,都一一回答了。 “你是江南人氏?” “小的家乡就在江南。” 兰政便改用吴语跟梅青聊著,聊得很开心,他是人生中第二个跟自己用吴语对话的人。梅青也没敢多问,在京城长大的兰公子为何吴语如此流利。 “既然公子跟梅青如此投契,小人建议公子不如给他赎身,让他随公子回府吧。” 兰政侧身看向郭逢春,眼睛眯了一下,这就是父皇让自己出g的真正目的吧。这孩子确实跟自己投缘,可是……哎,就算今天不答应,父皇还有其他的招数,这又是何必呢?思索片刻之後,兰公子边让老郭找老板,把这孩子赎了。 “谢谢兰公子,小的感谢兰公子的大恩大德。”梅青再次向兰政下跪叩谢,兰公子不光长相秀致俊美,而且还有一副菩萨心肠。 “起来吧,还有,你以後不叫梅青了,”他姓名中梅字发音会让自己想到另一个人,兰政冷冷的说道:“我给你取名叫尘央。” 11-20 帝孽 作者:陆白蓝 11 一到长生g,楚王便从王辇下来,一路疾走进入正殿,只见殿内坐著皇後娘娘,旁边站著两位身穿锦绣妆容华美的少女。 兰玫向皇後请安:“儿臣见过皇後娘娘。” “嗯,玫儿平身吧。你是来找太子的吧?”温婉的皇後脸带笑意对楚王说:“来,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她们是新入门的太子妃,姚黄和魏紫,都是江南人氏。” “臣妾见过楚王。”两位新嫁娘一同向兰玫问候道。 “见过两位皇嫂。”兰玫声音没有起伏地回道。 来自江南姚家和魏家的两位千金,前者仪态端庄,谨言慎行,後者长相水灵,透著一股活泼可爱。兰玫认真地打量著她们,并不知道此时魏紫早已被他冷酷的眼神吓到了。这时候,皇後才想起来,兰玫来找太子,应该是有要事的,自己还让他陪著聊了这麽久,便告诉他,太子正在月华阁。 兰玫上到了顶楼,没在画案跟前看到人,便走进内里看个究竟。翅木的贵妃床上,躺著楚王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在午睡的太子抿著薄唇,一双睫毛如欲飞的蝴蝶颤振著,墨云长发散在床上,身旁坐著一名眉目清秀的男童,手持扇子轻轻地给太子扇风。 尘央看见来人锦衣华服,猜测此人不是皇子就是亲王,便上前下跪请安。 “给本王报上你的名字。” “奴才尘央,是殿下的琴童。”尘央小心翼翼地回答。 “这名字谁给你起的?” “回王爷的话,奴才的名字是太子殿下赐给奴才的。” 琴童是假,娈童才是真的吧,兰玫低眼打量著下跪的人,瘦小的身子正哆哆嗦嗦的,顶著一张受惊小鹿般的小巧脸容,确实挺能唤起别人的保护欲的。 大概是被对话的声音惊醒,太子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好像见到兰玫的身影,便懒懒地开口道:“是皇弟吗?” “嗯,今天臣弟回g,前来看望皇兄你。” 尘央走到太子身边伺候他起床,静静地在给殿下梳理好头发。 “尘央,知道这位是谁吗?”兰政笑著问身後的人。 “奴才不知,请殿下恕罪。” “这位是十八皇子楚王,你的小脑袋要记好咯。” “奴才遵命。” 看见楚王一直黑著脸,兰政只好让在画案旁磨墨的尘央退下了。此时太子双手牵过兰玫,修长的手指摩挲著坚持习武的皇弟,长著厚茧的手掌,然後贴在自己绮丽的脸庞上。楚王平视看向如此温柔的兰政,变得眉头深锁,这人在自己看不到的时间和地点,也是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的妃子和娈童吧,於是兰玫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发现兰玫神色还是如此,太子软著嗓音哄道:“让罗德铎甫不高兴的人我不是叫他走了吗,干嘛你还这幅模样?”说著太子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兰玫。 楚王下巴搁在那人肩上,闭上眼睛不说话,x中还是堵得厉害。兰政见怀中的人沈默著,知道他还在生著闷气,之後顺著兰玫的後背了几下。须臾之後,兰玫推开太子,让他跟自己保持一段距离。太子没生气,依然脸露微笑等他开口。 “刚才我见过你的两位新妃子了。”兰玫闷闷地说著:“看起来她们跟皇後相处得很好的样子,还有那个叫尘央的,听说是你带他进g的吧?” “纳妃是父皇的意思,不过人选是母後定的。”太子慢慢地解释著:“至於尘央,没错他是由我亲自选回g的。父皇知道我喜好男色的事。” “所以你就肆无忌惮带那个小狐狸回长生g?”听完太子的话後,楚王终於按捺不住把话讲了出口。 兰政温柔的脸也冷了下来,冷漠地质问:“你这是怎麽回事,盘问吗?” “对,我就要问你,太子殿下,两位太子妃还加个娈童,好生风流快活啊!”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我现在十六了,马上就要亲政了,你以为我真是孤家寡人吗?” “是啊,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这样跟我说话而已,太子殿下!” “罗德铎甫,你跟我吃这些醋有意思吗?我跟你都不是那些守贞的女子,我也没过问过你楚王府里那些王妃们啊!” “那不一样,我g本没碰过她们,我的心只有海若多甫你一个!” “你还没听懂我的意思,罗德铎甫,”太子叹气,“我是要娶妻生子的,至於尘央他,说到底就是父皇的意思,他日我继承大统,三g六院妃嫔无数,你吃醋吃得过来吗?” 兰玫瞪大双眼看著太子,压g没想到一直爱惜的人,竟然能够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愤愤回道:“是啊,我就是气量小,看不得你跟别人好,我还以为你会跟我一样。” “我告诉你,罗德铎甫,我现在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你不要为我身边的花花草草生闷气,我是没有办法让他们离开的,而且她们很可怜,因为嫁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我不可能为了你清贞守节,我也不希望你为我这麽做,这对我毫无意义。你是你家唯一的血脉,你姑姑还有萧元帅,都不会让你这麽做的。” 楚王一脸痛苦地扭过头,虽然理智上知道兰政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但兰玫就是听不下去,为什麽自己就不能跟兰政长相厮守呢?如果兰政不是太子,自己不是他的皇弟,那该多好啊,可是这不是自己所能够掌控的。 太子只好再次上前搂住兰玫,对方没有再推开自己。兰政任由楚王埋在自己x前,扯住衣襟无声地落泪。 12 今日,太子接待远道而来的十世班禅,现在活佛大人正和殿下一同泛舟乾池,欣赏皇家庭院的湖光山色。船舱之内,尘央低头专注抚琴,这些日子在兰政的点拨之下,他的琴技已经接近g内的顶级乐匠了。绕梁的乐音让活佛顿生好感,对中原之地的瑰丽文化早已心生仰慕,如今能够在帝都皇g接受汉乐的熏陶,实在是太好了。 班禅活佛坐著品尝著武夷山的观音王,自得其乐。太子坐倚窗前,心情说不上好,懒懒地看著对岸群山,思绪却回到半个月前。 太子在军机处参加议政时,兰苍拿出连夜加急,自西北发往京城的奏折。兰政翻开仔细阅读著,西狄频繁来犯我边疆,情况还愈演愈烈,上面写道希望朝廷加派兵马镇守。 兰苍问道:“皇儿看完了,有什麽想法?” “据儿臣所知,此事乃事出有因。” “哦,原来皇儿知道个中原因。” “g据信报,这次侵扰我边境的狄人,并不是他们部落的正规兵马,而是逃荒的平民。因为狄王在不久前驾崩,王子们为了王位争斗激烈,部落分崩离析。政治动荡自然民不聊生。几位王子各自派军队收取百姓税收,好多牧民都因为经不起重复缴税,最後连牛羊都养不活,只好跑到汉地逃荒。”兰政认真详细地说著:“儿臣认为,应对这些饥荒的狄民,光凭武力是无济於事的。” “太子认为该如何是好呢?朕愿闻其详。” “儿臣认为,对狄民可以使用怀柔政策。西北地广人稀,可以通过赈济粮食作为条件交换,让狄民留在西北开荒拓土。前五年必须安分做好拓荒工作,否则拉去服刑。五年之後,土地则归从事开拓狄民。种田的话,朝廷可以从汉民手上购买玉米种子,按照约定好的税率为前提借给他们。若是选择放牧的话,就让他们过了五年之期以後,自己想办法。如此朝廷既保护了当地汉民不受侵扰,也让本来闲置的土地有所产出。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兰苍听完太子的话後连连点头,满意地捋著胡子。如此手段,一听便是汉人的智慧,确实是戎马半生的自己所想不到的。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当地汉民不受侵害,所以,还是派一支军马到西北比较合适。”兰政顿了顿,又说道:“而且,要落实儿臣刚才的方案,军队会有很多跟官府打交道的机会。所以儿臣认为,派一位比较善於沟通,对汉人歧见不深的将军,在之後的运作上能够事半功倍。” “皇儿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儿臣推荐海岚清。海将军在军队里面有足够权威,才踏入而立之年的他,思想不若元老将军们僵化,汉族官员对他的风评颇佳。综合起来看,海将军确实是首选。” 在送别海岚清前往西北的仪式上,坐在高台之上皇帝身旁的太子殿下,看著楚王依依不舍地跟海将军道别。兰玫走到海岚清跟前,二人谈了很久很久,不知道在说些什麽,兰政双眼一直盯著他们不放,秀致的脸容保持著一贯的笑颜。只能心里安慰自己,海将军是兰玫的恩师,感情好是正常的。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楚王就踏上长生g,找太子殿下了。兰政见他来找自己,内心自然是欣喜的。正沈浸在喜悦之中的他,却被楚王劈头劈脸一句话问得脸上失去表情了。 “要海岚清去西北是你出的主意吧,太子殿下?”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兰政保持一贯的好脾气,顶著熟悉的笑脸回答:“确实是我的主意,皇弟有什麽意见吗?” “军中这麽多人,为什麽偏偏就是海岚清?” “海将军是合适人选,”太子扪心自问,自己作出建议时没有出於任何私心,脸上自然毫无惧色地说道:“况且我也只能提议,最後决定权在父皇手上。只有他的旨意才是有效力的,我说什麽都没用。” “哼,你分明是假公济私。” “我在你心里面是这样的人吗,罗德铎甫?”兰政皱著眉头反问。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懂你。不,我从来都没了解过你。”楚王摇著头平视太子,指著他x前的地方:“我从来都没走进到这里,由始至终都没有。” 简直是无理取闹,我不想跟你纠缠。太子转过身去,背对著楚王,平静地说道:“楚王来这里就是为了知道海将军的事吧,我现在已经向你交代清楚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不送皇弟了,容我离开稍事休息。”说著兰政便留下楚王一人在正殿之内。 班禅活佛和太子殿下,在g中的喇嘛庙内一起讨论研修佛法。庙内正中央吊著巨大的塔香,整座建筑里弥漫著浓郁的香气。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殿下,这是汉家佛教的诗句吧?”活佛问道。 兰政用梵语回答:“是的,活佛。” 班禅又问:“可是殿下仍旧放不下心中的烦恼吧?” 太子无奈地笑著承认,说道:“我也只是尘世中的一俗物而已,心怀烦恼未能超脱,自然不像活佛你活得自在。” “殿下虽在尘世,却非三界之物。并不是每个人都天生通晓梵语的,”班禅双手合十,恭敬说道:“不过殿下的元身,恕在下无能,还没能够辨清。” 太子没把活佛的溢美之词放心上。不过幼年第一次拿到梵文的佛经便会念出来,兰政自己没多大印象,倒是听母後提起过。可能是太傅们曾经教导过自己却忘了吧。 13 皇g里,清平馆内,兰政扇著纸扇,坐在最前排听戏,现在正在上演著牡丹亭。饰演杜丽娘的尘央,正在台上摆著兰花手,跟扮演柳梦梅的演员咿咿呀呀地唱著昆曲,看得太子好生欢喜,这孩子演起来还真有那麽一回事。同坐在台下的姚黄和魏紫,也为尘央的出色表演连连拍掌示好。 曲终人散後,兰政走到台後,戏班的人见太子大驾,便自动请安後离开了,只剩下尘央和他二人。 “殿下,我刚才演得怎样?”还顶著一脸浓妆的人问道。 兰政透过镜子看著身前的人的脸,弯起熟悉的微笑,说道:“我觉得还行,不过还有点美中不足。” “嗯?”尘央瞪著一双大眼睛,“殿下,我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吗?” 兰政笑而不语。 看见这样的太子,尘央有点急了,便追问道:“快告诉我,殿下,牡丹亭我练了好久,花了很大功夫的。请殿下指出不满意之处。” 兰政拉过尘央的手,带他到铜盆边,亲自为他洗净脸上的妆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片刻之後,一位清水丽人便立在太子身旁。尘央抬头盯著男子俊俏的容颜,总是不自觉地会为之失神。此时,这天之骄子正注视著自己,眼里满是宠溺的笑意,尘央只觉自己现在就是柳梦梅,正在梦里头遇见自己的杜丽娘。 “最大的遗憾,就是我看著尘央演杜丽娘的时候,自己却不是柳梦梅。”太子用温柔的嗓音说著这话,使得听话的人心头一紧。 听完戏後,太子命人送两位妃子回g,尤其嘱咐怀有身孕的魏紫,这天要变凉了,多注意保暖,同时让姚黄多关照一下她。姚黄说自己会用心照料魏妃妹妹的。 “姚姐姐,你知道不?原来怀孕很辛苦的哦,我吃进肚子的东西每天都要吐一大半,真是难受死了。”个x直肠直肚的魏紫,大大咧咧地向姚黄吐著苦水,压g没注意到自己的话在听者耳里是多麽刺耳。 姚黄还是保持著一贯的矜持端庄,安慰著魏紫:“可真是辛苦妹妹了,既然怀上了皇孙,这便是妹妹你的福气了。” 而尘央则是跟太子一道乘御辇回长生g。在偌大的皇g里头,二人的座驾居然巧合地跟楚王的王辇相遇到。只不过,两辆车都没停下来。御辇里头的太子,正忙著跟十六岁的标致少年谈天说地。此情此景真是好生风流。御辇已经远远地驶走,空留下在车里远远地顾盼著的楚王。 今天是楚王回g谒见父皇和贵妃娘娘的日子。萧贵妃对居住g外的楚王总是牵肠挂肚,毕竟兰玫是由萧黛一手扶养长大成人的。待到萧贵妃跟兰玫聊得差不多的时候,皇帝让贵妃娘娘先退回後殿,自己跟楚王有些事情要谈一谈。 “玫儿,朕有些事要问你。” “父皇请讲,儿臣恭听。” 兰苍沈吟了一下,才说道:“朕就开门见山地说好了,就是有关太子跟你之间的事情。” 兰玫心里一颤,抬头看向皇帝,不知该如何开口,慢慢地回道:“儿臣愚钝,不知父皇所指的是,皇兄跟儿臣之间的什麽事情呢?” “朕知道,太子从小就被汉风熏陶,跟皇室之内的其他兄弟都很不一样,也跟玫儿不一样。太子具备不少汉人的特点,知书画识礼乐。可是,政儿他也不知不觉地染有很多文人习气。”兰苍说到这里,正眼看向楚王:“政儿喜好男色,还对作为兄弟的你怀有非分之想,朕说得没错吧?” 兰玫连忙跪了下来,说道:“父皇英明,儿臣,儿臣也是情非得已。” 兰苍叹了口气:“真是冤孽!是朕不好,从前没有把心思放在玫儿身上,连太子他染指玫儿,做出如此天理难容的事,我都如此的後知後觉。朕可怜的玫儿啊,你受委屈了。”皇帝说著,弯腰扶起下跪的楚王,抚著他的头,深深地道歉:“朕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在天有灵的父亲,朕不是一个好家长,教不好太子。让政儿做出伤害你的事,朕真的非常抱歉。” 14 尘央睁开眼睛,抬眼看向躺在身旁侧身面向自己,还在睡梦之中的太子,小心翼翼地察看著,男子绮丽的容颜。乌黑的长发遮挡了这张迷人的脸,於是少年便伸手把头发拨开,只见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无意间惊醒了熟睡中的美人。发现太子正看著自己,尘央有点害羞,不敢正眼回望。尤其是刚经历过缠绵悱恻的初夜,尘央更是不知所措,自己应该以如何的心情来面对兰政。 “怎麽,一觉醒来就不认得我来著?”美人眯起细长的眼睛笑著问道。 少年摇摇头,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殿下。”尘央还想说些什麽,可是却话在心口难开。 看著尘央玲珑的小脸,太子一手把他拉进怀里,摩挲著少年的长发,轻声说道:“尘央乖巧伶俐,聪明剔透,我最喜欢了。” 床上的甜言蜜语,能相信吗?少年埋头在殿下x前,不想思考这个问题。此时此刻在殿下怀里的正是自己,没有其他人,如此便足够了。 就在少年还在发呆的时候,太子侧过身来,整个人压在尘央身上,墨云般的秀发低垂下来,将身下的人与外面重重隔开。尘央一脸茫然地看向殿下微笑的脸,不知他接下来要做什麽。 兰政低头轻轻地吻下去,少年只好乖乖地闭上眼睛享受这个吻。一吻完毕,殿下辗转吻向少年的颈侧,在一路来到纤巧的锁骨,以及粉嫩的r首,轻柔地啃咬著。尘央抿著嘴唇,默默忍受著酥麻的触感游遍全身。 经历过昨晚的一夜温存,尘央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太子的宠幸。现在的他,正跨坐在白皙修长的殿下腰上,努力地摆动著腰肢,上下套弄著正在被宠爱的秘处。兰政躺在床上,静静地欣赏著尘央醉人的痴态,这孩子实在是深得我心。 “殿下,我不行啦,我的腰没力气啦,让我下来可以吗?”少年顶著通红的大眼睛,感受著身体的颤振同时,弱弱地问道。 兰政便放过他,自己伏在尘央身上,给少年一个深吻作为奖励。 “尘央真是我的乖宝贝。”兰政又吻了一下他圆润的耳垂,说道:“现在由我来努力好咯,要做好准备哦,好孩子。” 双腿被太子握住两边分开,分别压在x前,私密的地方正一览无遗地敞开著,恭迎著殿下的莅临。激烈的进攻开始了,尘央承受著前所未见的快感,发出嘶嘶的声音倒抽气,直到兰政登顶,在自己体内全部s出,可以让姚妃她们怀上皇孙的种子。经过了昨夜,自己便名副其实地成为殿下的娈童,甚至日上三竿,还缠著太子白日宣y,颠鸾倒凤。自己这个罪人是当定的了,在高潮的那一刻,闭著眼睛的尘央却想著这些。 今天不是议政的日子,兰政对於自己突然被宣召面圣一事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在太监带领之下,太子来到了未央g。g人推开门,屋内坐在正中央的皇帝,旁边还立著一位兰政颇有一段时日没见过的楚王。没正眼望过站在一旁的兰玫,太子向兰苍请安,然後问传自己来未央g所为何事。 “父皇有些事想向你问个明白。” “不知父皇想问儿臣何事呢?” “身为太子的你,是否对楚王心存不轨?” 兰政抬起头来,看了兰玫一眼,冷冷地回答:“这些都是他人存心污蔑的,儿臣从没做过任何伤害皇弟的事,父皇请明察秋毫,还儿臣一个清白。” 兰苍拍案而起,怒吼道:“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孽子,到了这个时候还想骗朕!玫儿,你说!” 兰政转头困惑地看向楚王,这是演的哪一出。 楚王走上前来,平静地说道:“皇兄从小对待儿臣就跟其他兄弟不一样,小的时候,儿臣没能察觉,只是天真地以为这是手足之间的亲情。之後皇兄他总是找各种机会接近儿臣,要儿臣跟皇兄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後来儿臣长大了,皇兄硬是要跟儿臣行周公之礼,儿臣在他威迫之下只能从了。” 太子静静地听著兰玫的话,脸上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皇帝追问楚王:“从头到尾,玫儿对太子,都只有手足之情吗?” 此时兰政瞪大双眼,定睛盯著兰玫,看他怎麽个回答法。 兰玫闭了一下眼睛,舒出一口气,表情如常地说道:“父皇明鉴,儿臣对皇兄从来只有兄弟之情,并无其他。” 兰政嘴角顿时扯出轻蔑的笑容。兰苍看见太子的表情,便问他有什麽要解释的。 太子冷冷地笑道:“哼,皇弟你还挺有本事的。不就是玩过你几次嘛,居然跑到父皇这里告状来了,真是大惊小怪。还奇货可居来著,你以为你是国色天香吗?” “朕怎麽会有你这个不肖子!”兰苍愤怒的骂道。 “父皇也知道儿臣独爱男色。” “朕没想到你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手,你这畜生!” 太子睨眼看向兰玫,走到他跟前狠狠地说道:“兰玫,你这个混账!”说著一记耳光重重地刮在楚王脸色,後者整个人都跌倒在地,满口是血。这一耳光力气有多大可想而知。“你以为跟父皇告状,我还会放过你吗?我告诉你,没门!你注定是个只能被男人蹂躏的贱货。”兰政说著,脚歹毒地踢向楚王x口,兰玫只能弓著身子躲避他的虐待。 皇帝马上让侍卫抓住太子,不让他继续得逞,同时宣来太医。一贯温文尔雅的皇太子,谁也从来没见识过他暴烈得如脱缰野马的恐怖一面,真是可怕。就连武功了得的楚王,也被他打得剩下半条人命。 皇帝下令把兰政软禁:“把太子殿下送回去,没朕的旨意,不许让殿下离开长生g半步。”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父皇找罗德铎甫盘问,他们逾越兄弟关系的事。幸好他还算明哲保身,若是他还像从前,无论如何也要承认两个人是两情相悦一往情深。恐怕,皇帝会为了让自己能够成为明主,心无旁骛乾纲独断,甚至会不惜杀害兰玫这个忠臣遗孤。如今是最好的结果,错都在太子身上。楚王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现在还躺在床上养著伤。兰政抬头看著漆黑的夜空,为自己能够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心中最重要的人,感到一丝喜悦。 15 这一天,魏紫临盆了,比御医推算的日子早了足足一个月。此时,魏妃在床上痛苦地哭喊著,稳婆们也正努力地给她接生。可是,婴儿的哭声迟迟都没能从屋内传出来。 太庙内,姚黄挺著七个月大的肚子,跟皇後娘娘一起,为即将出生的皇孙祈福。此时却有来自长生g的g人,向皇後和姚妃报告消息。魏妃小产了,腹中是个死胎。皇後的神情变得无比伤心,姚妃大惊失色,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求祖宗一定要保证妹妹平安。婆媳二人连忙前往长生g,要亲眼确认魏妃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御医说,腹中死胎已经清理干净,可是现在魏妃娘娘的身体很虚弱,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调理。而且,御医补充道,经过这麽一次小产,娘娘她以後恐怕很难再怀上身孕。 皇後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可怜魏紫了,这麽年轻就遭遇如此惨痛的经历,以後的日子要怎麽过啊!” 魏紫这个媳妇,自己是挺喜欢的,个x率直,虽然偶尔说话欠缺考虑,但本质是个善良的女子。深g之中的女人,如果没能诞下龙儿,往後的日子恐怕是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现在太子只有两位妃子,可是以後呢?魏妃的前途恐怕是暗淡无光了。其实,後g的斗争就是如此残酷,站在斗争最顶端的皇後,只能看著落败的人接受凄惨的下场,无能为力。 同时,皇後语重心长地叮嘱身旁的姚妃,“现在就指望你了,姚黄。还有,魏紫她受到如此严重的打击,由本g和太子安慰就好了。你就专心好好地安胎,不要想太多,不要受到这些事情的困扰。感觉身体有什麽不妥帖的地方,一定要派人叫御医给你看看。” 深夜,兰政陪著魏紫。 “殿下,你真的不需要陪著臣妾的。殿下还是回去休息吧。”魏紫有气无力地说著,平日神采飞扬的眼睛,如今失去了闪耀的光芒。 兰政抱著虚弱的魏妃,轻声说道:“嘘,乖。今夜我不走,留下来陪著魏紫你,这是作为丈夫的本分。” “可是,臣妾现在不能伺候殿下。”魏妃顶著苍白的病容,沮丧地说道。 太子放软语气,安慰魏妃说道:“你现在身体虚弱,如果身边没个人陪伴,会很难过吧。”说著,兰政拍拍怀里人的背,声音听起来似乎在压抑著什麽:“死去的胎儿,不光是魏紫怀胎九月的亲骨r,也是我的第一个孩儿。” 听到这里,魏妃终於忍不住眼里的泪水,在太子怀里悲痛恸哭,直到全身失去力量睡了过去。身旁的兰政,也悄悄地抹掉眼角的泪珠。三天之後,在病床上休养的魏妃娘娘突然发生血崩,待到御医赶到的时候已经香消玉殒了。 软禁中的太子,承受著孩儿和妃子先後离自己而去,双重巨大打击。尘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弹著广陵散,不小心地弹错几个音,可心神在别处的殿下,g本就没有注意到。一曲终了,尘央走到太子跟前,看著男子愁眉深锁,自己也很不好受。 “尘央,帮我一个忙。”整天没说过话的兰政,终於开口了。 “殿下请说。” “你这里有剃刀吗?” 得到皇帝宣召,太子终於可以踏出长生g,前往军机处面圣。 兰苍一看见太子,马上勃然大怒,吼道:“你这个不肖子,这是算怎麽回事?” 兰政看见皇帝震怒的模样,毫无惧色,说道:“儿臣只是遵守父皇对天下臣民颁布的削发令而已,不知有何不妥。”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父皇既是儿臣的君,又是儿臣的父。儿臣这不是在听从父皇的旨意行事吗?” “你!满口歪理,胡说八道!你是要把朕气死才乐意吧?” “父皇言重了,儿臣只是想跟其他人一样而已。” “真是不知所谓,你哪儿跟其他人不一样了?” 兰政抬头看向皇帝,冷冷地说道:“儿臣哪里都跟其他人不一样。儿臣虽为皇朝太子,偏偏学得一副汉人模样。相比起骑马s术,却更j通琴棋书画。儿臣现在连自己到底是汉人还是满人都分不清啦!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还有第二个不削发的男人吗?为什麽特殊的总是我一个?” “这是为父的意思,难道你到现在都不懂吗?”朕可是一心把你栽培好,期望你成为超越朕的明君。 “父皇觉得,你看到的儿臣,是真正的兰政吗?”太子抬头质问。 兰苍感到自己的权威被冒犯了,说道:“你这算什麽意思?” “父皇把我当做是一块玉料,一直苦心经营,j心雕琢呐。如果不是闹出楚王那一件事,我还是父皇心中最满意的儿子吧。”兰政笑著哼了一声,接著道:“不过,父皇从来就没问过我,只是把我当做任意摆布的木偶。最过分的是,还把我是你最疼爱却死去了的九皇子,这是让我最恶心的地方。” “混账,你现在是什麽态度,竟然如此跟朕说话?” “父皇心虚了?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你在玩借尸还魂游戏的道具。你重视培养的兰政,g本就不是我!你连名字不给我,要我用跟九皇子一模一样的名字!你要我用怎样的态度对待父皇?父皇又是以怎样的态度对待我?” “不肖子,你说够了没有?”兰苍动怒了,武人的火爆脾气让他一拳砸在太子身上。 兰政的身子哪里承受得起这麽一拳,痛得跪了下来,偏偏硬著x子死不吭声。 没错,给太子取名兰政,是为了纪念自己死去的爱子。兰政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朱妃给兰苍所生的九皇子。他们都在自己入关统一江山之时,葬身战火之中了。 皇帝下令,尘央竟敢斗胆违抗皇命,僭越为太子削发,依法处以拶指之刑。至於十七子兰政,有才无德,目无君父,三纲败坏。皇帝有旨,褫夺太子身份,贬为齐王,逐出g外,未经许可不得回g。 16 初为人父的齐王,还没来得及为新出生的世子好好庆祝一番,就收到来自皇帝的圣旨,要他不日前往西北,考察狄民拓荒的进度,以及督察官员和军队是否各为其职。出发前的最後一个夜晚,兰政在姚王妃的住处就寝。王妃看著身旁比自己小一岁的夫君,心里满怀不舍。 “姚黄,明天我就要离开京城了,王府上下大小事务,就要拜托由你来c持了。” “王爷请放心,臣妾务必认真打点,主持好大局的。”姚黄认真地作保证。 兰政浅浅一笑,伸手抚过王妃的头发,说道:“但是要注意身体,可不要累坏自己。尤其是现在,刚为本王诞下麟儿,王妃你的身子很虚弱,更要保重自己知道吗?” 王妃望向如此关心自己的兰政,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柔和起来,说自己知道了,劳烦王爷费心。 “要照料好世子,有什麽育儿方面的疑问,王妃尽管回g问皇後娘娘,母後她肯定不吝赐教的。” “嗯,臣妾会的。” “还有一些事,我还想跟姚黄讲的。”兰政正眼盯著她,说道:“争风吃醋乃等闲事情,我从小在皇g长大,在六g之间也见得不少。不过,魏紫是跟你同时嫁给我的,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也有五年时间了。魏紫是个不会害人的女子,姚黄你同意这一点吧?” 姚黄心虚地点点头。 “但如此善良的魏紫,你都能够狠下毒手。”兰政闭了一下眼睛,叹气道:“我只想说,姚黄你要收敛一点,在我只有两位妃子的时候你都这样,你要以同样的手段对付後来人吗?” “王爷,臣妾知道错了,求王爷恕罪。” “魏紫死了就死了,她也因为太信任你才落得如此下场。我也不能把这桩丑事公开,这不光是你的问题,影响还很大,不光牵涉到姚魏两家之间的关系,还有皇上对江南氏族,甚至是对母後的信任。所以,你今後就循规蹈矩安守本分,不要再做出格的事,知道吗?” “谢王爷开恩,臣妾日後定当安分守己。”知道自己被饶恕的姚黄,信誓旦旦做出保证。 为齐王送行的队伍里头,除了齐王府上下之外,还有鲁王。 齐王问尘央:“尘央,你是希望留在王府,还是跟本王一起上路?” “我要跟著王爷,王爷去哪,我就去哪。” “西北不如京城,那里气候恶劣。而且,本王不是去那里游山玩水的,那边的话,应该没有足够的人照顾你。” “我不怕,王爷孑身一人在西北,身边没个人伺候在侧,就让我陪在王爷身边,就算帮不了忙,也可以为王爷弹琴解忧。” “那好吧,”兰政笑了笑,同意让他随行,“这一路有尘央陪伴,我也不会太寂寞。” 兰政对鲁王特意前来为自己送别表示感谢,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八皇兄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时候不早了,皇兄先回府吧。” 兰敏笑了笑,这位皇弟从来都是只会为别人著想,同时说道:“皇弟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保重。” 齐王温暖的目光看向鲁王,笑道:“皇弟会照顾好自己的,谢谢皇兄关心。” “关心皇弟的不光我一个,某个不方便说出名字的人,要我这东西送给你,让你带上路的。”鲁王说著,把一柄长剑递上前去。 兰政接过宝剑,自己不可能会认错的,把剑拔出鞘仔细观察剑身,铭刻著一个玫字,果然是楚王的随身佩剑。齐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然後解下腰带上挂著的佩玉,递给兰敏。 “这块玉牌,就麻烦皇兄你交给那个送我此剑的人吧。” “我会把它送到那人手上的,请皇弟放心。” 为了避嫌,坐在高楼之上的兰玫,没能亲自送别齐王,只能够远远地看著送行的一行人。待到鲁王上来,向自己递过齐王的和田玉牌。玉牌上面雕刻著腾龙祥云,还有用满文镂刻的海若多甫几个字,兰玫对它珍而重之,握在掌心里来回摩挲著,仿佛它就是玉牌的主人。 17 海岚清对於远道而来的齐王,所抱有的态度是复杂的。从前的兰政还是太子的时候,向皇储效忠,等同於向兰氏政权效忠。然而,现在的兰政被贬为齐王了。作为萧元帅的得意门生,面对背後站著整个江南氏族为支撑的齐王,态度就没能够像对待太子一样的忠心耿耿了,毕竟朝廷之内派系之争,乃司空见惯之事。 每次向齐王汇报军队事务之时,王爷都会认真地听取将军和副将们的报告。然而,当海岚清向王爷询问,有何需要改进,或者问齐王有何意见的时候,齐王总是微笑著说,自己初来乍到见解不多,军中上下大小事务还是交由海将军定夺。 海岚清承认,齐王是一位修养极佳且不易动怒的君子。就算被自己冷淡地对待,也仍然是一副温婉的样子,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可是齐王跟文官走得太近,虽然文质彬彬,就像一株宜家宜室的兰花,但缺乏一国之君必备的王者霸气,在这一点上完全不如楚王。个x如此柔软的兰政,难怪会被皇上废掉太子之位。有思及此,海岚清也猜测到,皇上让齐王前往西北,可能醉翁之意并不在酒。西北的乱局早已被自己平定好了,现在只是维持稳定的现状而已。皇上可能有意让齐王到环境恶劣的西北之地,好好地磨砺一番,期待齐王的蜕变。 “微臣报告完毕,未知王爷意下如何?”海岚清又一次惯常地汇报说道。 “嗯,就按海将军的话落实下去吧。”齐王又一次惯常地回答。 “微臣领命。” “西北一带昼夜温差颇大,海将军作为军中首领,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免受风邪入侵。” 听到齐王对自己的关心,海岚清不禁想起爱徒对於当时还是太子的齐王的评价。楚王说,太子是个幸运的人,一出生就得到所有他人一辈子也无法企求的东西,例如父皇的专宠,皇储的位子。正因为这一切都得来太容易,太子的心中是没有争这一个字的,他没什麽是需要通过争夺得来的。在皇後严厉的教导之下,他学会了容忍谦让,兼爱仁义,关心他人,一切人x中最光辉的部分。但在皇室之内,是不可能不存在争夺。为了皇位,兄弟可以同室c戈,为了宠爱,後妃之间可以针锋相对。一旦斗争开始,不会保护自己的人,是第一个死掉的。 海岚清和兰玫是同一类人,因为出身没别人强,只能靠争夺为手段,得到自己所有。出身草原的赤贫家庭,美丽的外貌却没能为他改变命运。为了生活,少年的海岚清就早早入伍,从无名小卒做起。无数次的出生入死,在战火中淬炼,屡立战功的他,终於成为帝国最年轻的将军。海将军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将近二十年的打拼赢回来的。 从小活在黑暗之中的人,只要看见一丁点的光芒,都会出於本能地想要拥抱过去,渴望能够独自霸占一辈子,楚王便是如此。 18 齐王在书案上审阅著呈上来的报告之时,一个打扮普通的狄民被带进室内。王爷从纸上抬头看向来人,然後让负责带领的侍从退下。 兰政打量了一下男人,说道:“给本王报上名来。” 长得一副五大三chu模样的男人,用汉语回话:“报告王爷,小人贱名沙兀独。” “嗯,你汉语说得不错。”兰政弯著嘴角微笑,接著问:“谁教你的?” “回王爷的话,以前小人身边有常跟汉人做生意的朋友,是他们教会小人汉语的。” 齐王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不耐烦地说道:“嗯,本王知道了。以後你就跟著本王,帮本王翻译西狄的语言好了。啊,还有,你会武功吗?” “回王爷,小人别的不行,武功的话,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一个打得过我的。” “哦?听起来还挺自信的,那就试试做本王近身侍卫吧。” “小人谢过王爷。” 翌日,正在检阅士兵的海岚清,遇见前来视察的齐王。这并不奇怪,可是王爷身後,那个虽然是侍卫打扮,然而却拥有褐色卷发和群青瞳色,长相明显跟他们不一样的男人,一看就是个狄民。为什麽齐王身边会有这麽一号人物呢?海岚清皱著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末将见过王爷。”海岚清向兰政行礼。 “海将军免礼,”兰政笑著回应道:“给将军介绍一下,这人名叫沙兀独,是我的侍卫。如你所见,阿沙他是个狄民。” 得到确认後,海岚清眉头皱得更深,一脸担心地说道:“王爷若是需要护卫,末将可以调派合适的人选,何必从外面找侍卫呢?而且还是个狄民,恐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兰政脸露微笑,解释道:“海将军过虑了,本王特意找一个狄民,是事出有因的。既然西北安置了不少狄民,本王作为监军,有必要比较深入地了解一下他们。而最便捷的方法,就是找一个狄民,跟他打交道。这种方法比光靠前方呈上的资料更能够直观了解,不知道将军是否同意?阿沙虽然是个狄民,但是他懂汉语,而且还说得很流利,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听见齐王头头是道,海岚清只好不再坚持,同时满腹狐疑地看向,这个长相跟他们完全迥异的外族男人,仍然不能放心下来。 “阿沙,你在自己国家的时候,是做什麽的?”在闲暇的时候,齐王问沙兀独。 “那时候,我是做养马的,把马匹养大之後,就卖给马贩子。”男人回答说道,兰政允许他在没旁人在场的情况下,可以不使用敬语。 “哦,马贩子就把马匹牵到汉区卖掉换钱咯?” “就是这样子。” “原来如此,难怪你说你的马贩子朋友会汉语。” “是的,马贩子要跟汉人打交道嘛。” “阿沙你家里多少兄弟?” “嗯,让我想想,记得好像是四十七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这麽多?我出身皇室才只有十七,我排行最小。” “狄人在这方面跟你们有点不一样,我们狄人的习俗,女子出嫁後,男方的同辈兄弟都是女子的丈夫了。所以,兄弟应该是按照你们的堂兄弟算的。” “原来你们狄民还保留这样的习俗呀。” “嗯,不过现在风俗开始向你们靠拢。一般家境殷实的人家,现在都实行一夫制,只有那些贫寒的兄弟们还保留著这习俗。” “那你呢?你是属於上面哪一种?” “我家养马收入还不坏,所以我也有了自己的妻房,不过……”说著,沙兀独叹了口气摇摇头。 “嗯?不过?”兰政有点好奇追问。 “不过,我的妻子是家长帮我挑的,不是我喜欢的女子。於是,”男人笑著挠挠脑袋辩解:“我就一个人跑出来,除了为了逃荒,也是为了讨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回去过日子。” 兰政呵了一声,不由得苦笑著。狄人的一介平民,为了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下半生,可以违抗父母之命,只身闯到他乡。 而贵为王爷的自己呢? 19 海岚清在齐王到来西北之後,一直都有命人修筑齐王府的打算,以方便王爷的日常起居。可是在向齐王提出这样的建议的时候,王爷却婉言谢绝了。 “本王感谢将军的好意,不过,我这一趟到西北来,却不是为了游玩。现在首要任务是安置逃荒的狄民,让他们不要惹是生非,滋扰汉民。再者,本王寄居在将军府,也没感到丝毫不便。所以,建王府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我看就可免则免了。” 现在,海岚清为齐王当初拒绝了自己的请求感到庆幸。因为,现在齐王身边多了一个不安定因素,一个来历不明的西狄男人。齐王来西北已经大半年了,如今的海岚清,已不像开始的时候那样子,对齐王多加提防。经过这一段时间并不算短的相处,海将军已经知道王爷虽然看起来个x温润,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对自己掌控范围内的一切,兰政俨然是心中有数,运筹帷幄。王爷就好像一柄藏住锋芒的宝剑,长久没出鞘,让人以为只是一个漂亮的装饰品。可是一到关键时候,宝剑出鞘,锋芒毕露,甚至是,见血封喉。海岚清还记得,当年唯一的爱徒十八皇子,竟然出乎意料地败在兰政手下,这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这才是齐王真正的面目,内敛而强大。不过大多数人都只会看到他温文尔雅的一面,然後以偏概全,包括曾经的海岚清,但现在将军已经对齐王改观了。可不知为何,王爷竟然会对这个外族如此信任,简直是不可思议。明明自己是为皇朝社稷出生入死,屡建军功的大将军。而对方呢,只是一介平民,可是齐王却对後者更为信赖。 齐王收到来自京城的信件,是皇帝的手谕。兰苍说收到天竺来信,请求天朝派使者出使天竺,问齐王派哪一位亲王更为合适。兰政没多猜测皇帝写这封信给自己的意思,毕竟有著二十二年的父子情谊,父皇怎麽也不会算计自己的。兰政回信,说鲁王为人成熟持重,善於交际,是自己心中出使天竺的合适人选。 沙兀独晚上邀请王爷,一同品尝朋友从故乡带来的羊n酒。兰政对於自己被邀请感到高兴,这是增进对狄人的了解的好机会。因为是在将军府内,於是王爷也请来了海将军。海岚清对自己第一次在公务以外,有机会跟齐王共处感到些许意外,按捺心中的感情波动,表现出一脸的波澜不惊。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三人坐在一起共品美酒,餐桌上还有从维族人那里采购到的新鲜葡萄。齐王一边细细地品尝著羊n酒,一边听著沙兀独侃著他故乡的风俗趣闻。至於冰山将军,大多时候都是听著二位谈话,适时地说上一两句。一开始大家都是浅尝辄止,但浓郁的n香让他们都放松警惕,开怀畅饮。 明显喝高了的西狄汉子,顶著酒熏红的脸,看著在座的齐王和将军,得意地说道:“王爷和将军都长得比我见过的女子都要漂亮,看得我心痒痒的。”说著说著,沙兀独还打了个嗝:“你们两个,我都想带回家当妻子……” “大胆狂徒,居然敢在王爷面前胡言乱语!”海岚清眯著眼冷冷说道,其实他也醉得七八分了。 没人能料到三人里酒量最好的竟然是齐王,听到沙兀独的话後捧腹大笑:“哈哈哈……阿沙,你这是酒後吐真言吗?不过不行哦,本王已经娶了王妃,还有世子了。不过海将军他还没婚配,你不如问问他试试,哈哈哈……” “这样啊……真是可惜啊……”沙兀独继续胡言乱语:“其实比起海将军来,我更喜欢王爷你的……” “哈哈哈……为什麽更喜欢本王呢?”笑得东倒西歪的兰政问道。 “因为王爷你人好,我不是说海将军坏哦,只是海将军总是冷著一张脸不说话,我都不太敢亲近……” “哼,谁稀罕你喜欢……”海岚清一双凤眼睨向沙兀独,薄唇说出刻薄的话。 “如果海将军以後对我的态度好一点的话,我还是会考虑一下的……”说著,男人又打了一个嗝。 “切,”海岚清一摆手,做了个不以为然的动作,“我才不喜欢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这个野蛮人……”眼梢微红的美人将军轻慢地说著,沙兀独看出其中一派风情。 20 沙兀独推开门,抬头一眼就看到齐王。兰政看向走向自己的男人,倚坐在书案上,眯著细长的眼睛,双眸闪烁著魅惑的异色。面对如此露骨的邀请,沙兀独自然是心领神会,欣然接受。男人一手揽住兰政的纤腰,对视著那双媚惑的眼眸。只见齐王对著男人嫣然一笑,沙兀独就把持不住地把他狠狠吻住,同时双手急切地给兰政解开腰带。 一吻结束,兰政双手扶在男人肩上,微笑著看向给自己宽衣解带的人,嗲嗔地说道:“阿沙真是猴急呐。” 沙兀独没理会笑话自己的王爷,一下子给兰政解开厚重的华服,里头的单衣,衣襟也敞开著,呈现出雪白皎洁的x膛。男人双手上这具白皙的躯体,丝滑的触感非常好,连最上等的丝绸也不及其万分之一。 “喂,阿沙,住手,好痒啊……”腰侧被抚的兰政,忍耐不住笑了起来。 沙兀独端详著身下的青年,平日美得让人不敢正视的兰政,此时正情深款款地凝视著自己。被看得让邪火上身的男人,头埋在齐王的身上,一股独特的幽香不知不觉地入侵自己的嗅觉,这种被悄然征服感觉让沙兀独大为不悦。於是男人突然用力地舔舐兰政x前豔丽的红梅,满意地听到难耐的轻哼,得意地笑了起来。 被压在书案上感觉并不舒服,於是王爷递了个眼色。沙兀独双手环抱青年,让其一对长腿环在自己腰侧,慢慢走向内室的贵妃床上。兰政的上半身被轻轻地放在虎皮毛毯上面,可是双腿还被沙兀独握住分开架在肩上。兰政好奇地盯著这人,想看他接下来怎麽办。须臾间,一双光洁白皙的长腿便呈现在男人眼前,让人爱不释手。沙兀独捧住躺在床上的人纤长的小腿,低头虔诚地吻住秀致的足尖。此时此刻,这头美丽的魔物,就在自己的身下,任由自己摆布。 男人一路往上吻著,舌头chu野而贪婪地舔过细滑嫩白的大腿内侧。这麽娇嫩的皮肤,咬一口下去会变成什麽样子呢?抱著这个想法,沙兀独不由自主地开始啃咬。 “嗯……好痛……干嘛咬我?” 不理会兰政的抱怨,男人欣赏著自己在青年私处留下的杰作,只有自己才能够如此对待这个娇贵的人。 “不仅仅是疼痛吧,我的王爷?”沙兀独抬头看向青年,笑道:“嘴上是这麽说,身体却很愉悦吧,你看。”说著,男人伸手抬住兰政已经半抬头的部位。 在男人体贴的抚弄下,没多久王爷的下体已经变得硬挺了。好想,好想出来,快点啊,快啊,兰政脸泛红霞,一对含露目看向沙兀独。男人倒是不急不忙,抬起青年纤细的腰,让一直躲藏著的粉嫩後处暴露在自己眼前。沙兀独湿润二指後,试探著进入那个自己向往的地方。大概因为前方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缘故,对於後处被入侵,兰政脸上没看出多少抵触的情绪。经过一阵子的悉心开拓,被前後夹击的兰政没忍耐多久,便泄出来了。沙兀独欣赏著兰政两眼微闭迷离的神态,舔过青年腿间白皙的物事,毫不犹豫地把全部吞饮下去。然後,不知餍足的男人,贪婪的舌头开始伸进兰政的後处。被温热湿滑的舌头入侵,还沈浸在快感之中的齐王没有丝毫抵抗的意思,任由男人肆意对待自己的下身。 戏弄够了以後,沙兀独掏出自己硬挺的巨大,缓慢地抵近紧致热情的地方。男人双手握住纤细的脚踝,开始发起总攻,观赏著双腿被压在x前的兰政,被自己狠狠侵犯时所展现出的沈醉之色。 顷刻之後,沙兀独扶起青年让他转过身跪在虎皮上面。身上还披著锦衣华服的兰政,衣摆被男人掀起,露出雪白的下肢,接著以野兽般的姿态继续交合著,这个画面产生了一股错位的妖冶美感。因为是背後进入的缘故,於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体内的某处被无情地戳刺著,兰政只能摇著头轻哼著说不要。沙兀独宽大的手一把握住青年的下巴,扭向自己,然後重重地吻下去,双眼闭上,品尝著兰政唇齿之间的芝兰气息。 清晨,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沙兀独睁开眼睛看向周围,发现哪里不对。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也不是齐王处理公务的地方。男人发现自己被一双手环住,一丝不缕地躺在床上。扭头一看,眼前正是美人将军。还沈浸在睡梦中的海岚清,赤身裸体地睡在男人身旁,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间,衬托著j致的容颜。沙兀独依稀想起昨夜三人对饮,天南地北地聊个痛快,但後面发生的事情,自己就没有印象了。海岚清也醒了,看向自己床上的男人。 “早啊,海将军。”沙兀独只能没话找话,但这句话在床上说,对象还是昨晚被自己睡过的人,好像好奇怪啊。 海岚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当做是回应,继续躺在床上。沙兀独尴尬死了,老实说,他连自己昨晚对将军都干过些什麽,完全没有丝毫印象。更要命的是,只记得睡醒之前的那个春梦,不过主角并不是床上的海将军啊。啊,好麻烦,为什麽自己会摊上这种事情啊,男人一脸痛苦,烦恼地抓住褐色的卷发。 看见沙兀独这个样子,海岚清叹了口气说道:“昨夜发生的事,只有我跟你知道,不能有第三个人,就算是王爷也不能向他说,知道吗?” 沙兀独点点头,认真地在将军面前作保证,说道:“昨晚的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早上,沙兀独一脸惆怅地去见齐王。一开门,只见王爷正认真地看著从京城寄来的急件。这是自从齐王来西北之後,楚王寄来的信,被分隔两地的二人,只能通过鸿雁传书,遥寄相思。信上写道,皇帝已经决定派楚王出使天竺,兰玫信心满满,绝不辜负父皇的厚望。而且,在信的最後提到,出使的队伍会经过西北。也就是说,已经将近一年没见过面的二人,终於有机会互诉衷肠,一吐相思之苦了。 当晚,兰政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没有自己,却见到兰玫,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兰政梦见兰玫在天竺,被一群黑色衣服的人绑走,锁在一个黑暗的地方,不知道是地下室还是其他什麽地方。被绑住眼睛和双手的兰玫坐在地上,突然门打开了,一个黑色衣服的人走向他。然後就梦醒了,兰政被吓出一身冷汗。虽然理智上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而已,并不是真的。可是,这样的一个梦,牵涉到自己最重要的人,自己无法不在意。漫长的黑夜,兰政只能在无意义的担忧中度过。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兰政,g本没注意到自己惊醒了身旁的少年,眼睁睁地看著黑夜过去白日升起。 21-30 帝孽 作者:陆白蓝 21 跟恩师寒暄一番过以後,楚王便向海岚清告辞。看见前来的人是兰玫,齐王便让侍卫们离开房间,只留下他们两个人独自处著。待侍卫把门关上,兰玫走向室内坐在书案後面的人。兰政把手上的狼毫放回笔架上,微笑著伸手一把拉住兰玫,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兰玫低头看向正双手环抱著自己的齐王,不禁皱了下眉。一年没见,明明心中有好多话好多话想跟这个人说。分别的这段时间里,明明自己没有一天不想念这个人,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跟他说。现在终於可以亲眼看见心心念念的人了,看得见更得著,兰玫却没能说出半个字,只是静静地盯著这张无比熟悉的脸。 越是思念,越是不能尽诉衷情,其实兰政也好不到哪里去。於是齐王笑了笑,温柔地问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g中和齐王府都发生了哪些事呢?” “嗯,”兰玫沈吟了一下,缓缓说道:“自从你离开京城,g闱之内一直波涛暗涌。” “此话怎讲呢?”兰政抬头疑惑地问。 “被废太子之位以後,其实有几位皇兄都一直蠢蠢欲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都觉得自己能够取而代之。而且,父皇对他们也挺器重。”兰玫认真地说著。 “是吗,”兰政低垂了双眼,嘴角保持弯著的样子,淡然地说道:“如果父皇真的打算另立太子,说句真心话,我是很高兴的。” “怎麽可能?”兰玫瞪著大大的眼睛问道:“明明太子之位本来就是海若多甫的,被别人抢走了你甘心吗?” 兰政摇摇头,解释著说道:“谁当太子不是由我决定的,父皇爱谁当谁当去。而且,”兰政牵著兰玫的手,补充道:“我已经当了二十一年太子了,好不好当只有我才知道。若是将来不是我来当皇帝,那我就跟罗德铎甫在一起,不问政事游山玩水。你说好不好?” 真的可以吗?兰玫疑惑,但是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幻想,说不定将来真的会有那麽一天,自己和齐王都逍遥自在,不必再理会各种规例法则,只要日後登基的不是兰政。可是,转念一想,当了二十一年的太子然後被废掉,最後皇位还是由别的亲王继承。这样的命运,只能用凄惨二字来形容齐王了。 “怎麽样子比刚才更难看了呢?”兰政温柔地哄著。 “如果真的如此,我为海若多甫感到不值得,虽然能够跟你在一起我会很高兴。” “你就当我爱美人不爱江山好咯。” “滚,美你个头,”兰玫把头扭一边,愤愤说道:“别把我跟你那个娈童相提并论。”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罗德铎甫别生气哦,”兰政把手伸向兰玫下巴,让他正眼看回自己,耐心地哄著:“就算罗德铎甫变丑了,我都爱,行不?” 兰玫翻了个白眼,不理会兰政漫无边际的话。 “啊,对了,你那个世子会说话了。” “哦,是吗?给我说说俊儿吧。” “他长得挺像你的,脸蛋眉毛都长得很漂亮,眼睛倒是像姚妃。” “那孩子啊,我这个当爹的都没好好看过呢,真是惭愧。”兰政低头,自己除了给世子取了名字之外,g本没为兰俊做过任何事。 兰政想起那个梦,楚王被黑衣人绑架的梦。虽然知道是梦,可是连续好几个晚上都是做著同一个梦,兰政不由得心存疑虑。但是看见兰玫一脸踌躇满志的样子,自己也没打算告诉他这个梦的存在。 22 清晨,因为要去军营视察的缘故,兰政便早早地从楚王的厢房中出来,离开将军府了。日上三竿之时,兰玫才懒懒地从床上起来,对於二人而言如此宝贵的两天共处的时间,那个人却不解风情地顾著公务,兰玫不禁哼了一声抱怨。一直到午後,楚王都是一个人窝在厢房里看书,把感兴趣的藏书都翻了一遍。百无聊赖的兰玫,终於走出房间,往齐王居住的别院走去。 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在里面弹琴的尘央还以为是王爷归来了,哪里知道却是楚王,惊愕之余幸好还记得下跪行礼。兰玫这才想起,兰政的这个娈童还跟著他,来到千里之外的西北来了。 “奴才见过王爷,王爷万福,”下跪著的尘央低著头请安。 “免礼了,给本王起来吧。”兰玫仔细打量著眼前十七岁的少年,跟当年刚入g的时候相比有很大变化。除了长高了之外,那张从前楚楚可怜的小脸,现在变得清秀可人。呵,难怪有人连远走西北都要把他带在身旁。 被盯得有点发毛的尘央,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不知道楚王要干嘛。 “在弹琴?” “回王爷的话,奴才在弹琴。” “齐王喜欢听你弹琴?”兰玫冷冷地问道。 “……”尘央不由自主地把头低下,拿不准该怎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齐王对楚王而言是独一无二的,就怕自己祸从口出,酿成大错。 “回答本王的话。” “王爷他,有时候会让奴才弹琴给他听。”思前想後,尘央最後选择顾左右而言他。 兰玫走向前去,一手扯过尘央的手,仔细地看著,嘴里说出凉薄的话:“就是这双讨厌的手,给兰政他剃去前发的吧?” 手被用力捏住的尘央,不敢说出半个字来反抗,只好皱著眉默默地忍耐著剧痛。 “这双芊芊玉手,曾经被父皇下令拶指,本王没记错吧?”兰玫说著,加大手上的劲度,要知道楚王武功了得,尘央哪里吃得消。果不其然,尘央露出更加痛苦的表情。“这青葱十指,竟然没被拶断,真是可惜了。现在还能用来勾引男人,本王看著就觉得恶心。” “奴才知道错了,王爷恕罪,求王爷饶了奴才吧。”尘央忍不住小声地求饶,眼睛冒著泪花。 真会装可怜,兰玫看著心里更加不舒服了。於是把手松开,尘央马上离开楚王,躲得远远的。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兰政一回来,就看见这样一幅情景。尘央自个儿躲在角落擦著眼泪,兰玫站在中央不怀好意地怒视著尘央。哎,兰政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用问也知道,兰玫那脾气自己也清楚,吃醋是永远也治不好的,也不知道刚才怎麽对待尘央了。但自己若是表现出维护尘央的样子,那位祖宗肯定会火冒三丈的。 “在这里看见皇弟真巧,我刚想找你来著。”兰政微笑著,仿佛完全没看到站在一旁的尘央似的,拉著楚王的衣袖,要他跟自己离开别院。 留在原地的尘央,没过多久收到侍卫受王爷之命送来的金创药。 晚上,没有丝毫睡意的兰玫,定睛看著身旁的人。兰政没理他,自个儿闭上眼睛睡觉,昨晚欢爱了大半夜,今天又要早起公务,整天g本没能休息,累得要命。兰玫继续骚扰,贴到兰政的怀里,听著熟悉的心跳声。 “其实,海若多甫一直都不喜欢看见我吃醋的样子吧?”兰玫闷闷地说著。 哎,还是为了这桩事。兰政了怀里人的长发,又吻过兰玫的头顶,深沈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对不起罗德铎甫,我不是一个好的恋人。我既不能陪伴在你身边,而且还有一堆人围著。” “对不起,我还是学不会释怀,看见你的娈童还是无法不在意,就算知道海若多甫心里只有我一个。” “我明白的,罗德铎甫不要介意。毕竟害怕我们之间的感情,会被时间和距离消磨掉的心情,我跟你是一样的。”兰政合上眼睛,无奈地说道。 出使队伍离开西北,继续往天竺进发。临别之时,海岚清向爱徒再三嘱咐,要他好好保重。那个诡异的噩梦再次袭上心头,兰政看著远去的队伍,只能心中祈求兰玫一路平安。 23 到了完全陌生的国度,兰玫觉得自己在天竺格格不入,而且感到十分不舒服。这既有心理层面,也有感官层面。这个国家,上至国王下至平民,都无一例外地信奉佛教,说著自己听不懂,甚至觉得刺耳反感的梵语。无论走到哪里,都能闻到浓郁得教人窒息的,各种自己说不出名字的香料气味。还有饮食方面,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食物,还有奇怪的烹饪和进食方式,楚王g本找不到,自己的国家跟天竺之间有丝毫共同之处。毕竟是公务,自己还是以王爷身份代表天朝,前来天竺的大使,兰玫只好一再忍耐各种不适应。 在觐见国王的时候,楚王在翻译官的帮助下,跟国王进行了交谈。在弥漫著浓郁香气的皇g内,被熏得快要晕过去的兰玫,不停地揉著太阳x,好不容易才能够保持清醒状态。终於结束了这次的会面,兰玫在住处好好地休息一番。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满是佛像啊梵文啊之类的东西,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水土不服了。倒在床上就立即沈睡的兰玫,压g就没留意到,悄无声息地闯进来的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神秘人。 楚王突然失踪,让天朝使者好生著急,连忙写信通过八百里加急汇报给皇帝陛下。天竺国王下令全国范围内的搜查,但到现在还没能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信使路过西北之时,向齐王说起这桩意外。兰政二话不说,跟海岚清要了三十轻骑,连夜奔往天竺。原来那个梦,并不仅仅是梦,还是一个预言。为什麽自己偏偏参透不了呢,若不是自己举棋不定,又岂会让兰玫他身陷险境?使劲策马紧追著王爷快马的沙兀独,目睹兰政一脸愁色。 失踪了一位天朝王爷,天竺这边现在忙得不可开交。兰政也没打算跟天竺王室打交道,因为自己怀疑兰玫失踪可能甚至跟王室有关系,所以信不过他们。於是兰政一行三十几人,都装扮成来自天朝的商人,这趟前来天竺是为了采购香料和天竺特有的纺织品。 天竺很大,要在这个国家找到兰玫,就好比大海捞针。来到天竺的第三天,还在大街上苦无线索地游荡著的兰政,被一个跟自己梦里一模一样打扮的黑衣人拦住。 那人双手合十,用梵语向齐王问好:“真君您好。” 齐王看见这人跟自己梦里所见,绑走兰玫的人穿著同样的衣服,觉得内有蹊跷。天生通晓梵语的兰政追问来人:“你是谁?你认识我?为什麽叫我真君?” 黑衣人向兰政俯首行礼,微笑著说:“一切自有答案,大人等真君降临已经等候多时了,请跟随我来。” 兰政在近身侍卫沙兀独的陪伴之下,去到皇城中心,一所金碧辉煌的庙宇。走过弥漫馥郁熏香,地上铺满各色鲜花,墙壁安放著一副副不腐尸身的正殿,兰政跟随黑衣人来到後殿。室内正在打坐的人仿佛感知到他们的到来,突然睁开了眼睛。 “真君,本座终於等到真君来临了。” “请问阁下是?” 丁桑活佛向兰政做了自我介绍,然後请他跟自己一同坐在床上。 “我想问活佛大人,你是否知道楚王的下落?” “本座知道他,他今世生为天朝皇帝养子楚王,对吧?” 兰政皱著眉头质问:“为何活佛不顾天竺与我朝的友好邦交,偏要囚禁我的皇弟呢?” “一切皆有因果。”丁桑活佛看向兰政,慢慢地说道:“再说,本座并没有囚禁他。” 兰政不解。 “不过本座之所以如此对待他,原因有二。一是为了目睹真君您的真颜,本座今後的修为,也有赖真君了,二是为了真君您的今生。” “为了我?跟我有关?” “这里是天竺,真君还记得当年的事吗?” 兰政摇摇头,说道:“我还是不懂活佛所言。” “不可说。不可议。不可思。”丁桑眨了眨眼,抬头看向兰政,突然说出如此的话:“不过,本座还是想说,他是真君的永劫。如果真君乐意,本座可以为您除之後快。” 兰政更加不解:“活佛是打算如何处置我的皇弟?要杀掉他吗?” “真君若是要寻得那个人,怕是要听从本座的话了。”丁桑定睛看住兰政,沈稳地说道。 听完活佛的话,兰政合上双眼,听从活佛的安排。片刻过後,他让沙兀独离开。忧心忡忡的侍卫只好退出後殿。 让兰玫失踪,是天竺最顶层种姓婆罗门的全体共识,上至活佛,下至高僧。虽说不可弑杀,但为了真君,还是有人愿意成为那把杀人的刀。国王和王室属於第二阶层的刹帝利,他们只负责管理国家和军队,无权过问执掌宗教的婆罗门,也没资格参与其中,自然是对此事毫不知情。 24 翌日,在沙兀独的陪同之下,兰政从丁桑活佛的庙宇走了出来。沙兀独发现自家王爷的神色很不对劲,担忧地问他怎麽样。可是一言不发的兰政并没有作出任何回答。好像受到某种力量的召唤,或是得到某种启示似的,兰政明明对天竺人生路不熟,却以出奇的快的速度在城市里穿梭著,使得沙兀独不得不加快步伐紧追著王爷。 一路小跑的沙兀独,不知不觉走过了大半个城市,跟著王爷来到一座幽静明亮的庙宇。兰政迈过开满莲花的庭院,走进里头的佛殿。沙兀独一眼望去,大殿之内竟然没有一尊佛像,好奇怪的寺庙。兰政环视这灯火通明的大殿,跟天竺的其他庙宇不一样,殿内地面呈现出一个偌大的水池,在里面流动著清澈的水,还能听到潸潸的流水之声。池面建有窄窄的走道供人行走,殿内的墙壁上都筑有一条条流动著清水的明渠,这些水面上都养著清一色怒放的蓝莲花。 窄小的走道让五大三chu的沙兀独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掉进不知有多深的水中去,看起来清澈的流水容易让人产生水很浅的错觉。兰政倒是走得一派自然,如履平地。这个地方,明明自己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却有一种错觉,对自己而言,这座庙宇甚至比自己一直生活的皇g还要亲切和熟悉,实在是太奇怪了。走到大殿中央,若是在其他庙宇的话,此处会安放著漆金的佛像,但这座寺庙并没有。没有佛像和燃香的寺庙,满院满室的莲花,这些显眼的差异让人无法不在意。 在本该安放著佛像的黑檀木案上,躺著兰政千里迢迢来天竺要找的人。被绑著眼睛和双手的兰玫,此时正一声不吭地躺在木案之上,若不是亲自探一下发现还有呼吸,兰政还真以为这具是兰玫的尸体。兰政立即跑上前,为楚王解下束缚的黑色布条,轻轻地拍了拍兰玫的脸。 “罗德铎甫,醒醒!罗德铎甫!罗德铎甫!”兰政摇了摇楚王的手。 过了一段时间,兰玫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好像听到兰政的声音,为什麽海若多甫会在天竺呢?他不是应该在西北才对吗?兰玫皱著眉头睁开眼,努力适应著突然出现的强烈光线。发现自己被来人扶了起来,兰玫定睛一看,真的是兰政。 “海若多甫?为什麽你会出现在这里?”兰玫疑惑地问道。 “使者寄信回来说罗德铎甫失踪了,我连忙来天竺找你。”看见兰玫醒来,一脸如释重负的兰政说著,省略掉其中各种崎岖的历程。 “这里是什麽地方?我为什麽会在这呢?”顶著一张苍白的脸,兰玫困惑地问道:“真是难以置信,我明明还记得自己是在国王的王g的。” 兰政顿时明白过来,兰玫他g本不知道黑衣人对他做过什麽事情,也不知道黑衣人的存在。不过如今,这些都不再重要了,兰玫已经找到了,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兰政牵著兰玫,和沙兀独一起走出这座诡异的庙宇。此时一位僧侣打扮的老翁前来拦住三人。 “真君,您真的决定好了,要把这个人带回你的国家吗?”白发老翁用梵语问道。 “嗯,我要把兰玫离开,他是我朝王爷,你们天竺的人不能把他如此处置。”怒火中烧的兰政向老者怒吼,兰玫和沙兀独二人虽然不懂梵语,但也是第一次目睹,温文有礼的齐王竟然对第一次见面的老者如此生气。 “恐怕真君没那麽容易了,婆罗门的一众不会允许有魔物侵害真君的。” “真君真君,为何一直唤本王为真君?还有,兰玫是我的皇弟,不是什麽魔物!你给我听清楚。” “真君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了。”老翁苦著眉头叹气道:“只能说,魔高一丈。外面还有很多婆罗门对他虎视眈眈,真君要带他离去天竺,并不是桩容易事。婆罗门都认住了,”老翁顿了一下,仿佛在寻找合适字汇来指代楚王,说道:“这位天朝的亲王。” 於是,兰政带著兰玫回到没有佛像的庙宇之内,让沙兀独先离开,跟大夥儿汇合。一个时辰之後,沙兀独带著一支天朝商人打扮的队伍回来了。兰政让楚王穿上一套鲜豔橙红色的女子服饰。幸好天竺女服的特色是宽松阔大,成功地掩盖了兰玫硬朗的身材。兰玫再蒙上当地民族风格的头巾和面纱,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g本就没有可能会让人认得出来,肯定可以蒙混过关的。 国境线上,天竺的士兵看见一支浩浩荡荡的天朝人队伍,便循例上前巡问。士兵跟来人热络地进行一番交谈之下,得知他们是一群贸易的商人,再看看後面的马匹,驮著来天竺购买的香料和布匹,士兵笑了笑,夸耀只有天竺的香料才能调配出世上最甜美的味道,并引以为傲。他们队伍里头唯一会说梵语的商人听後笑了笑,连连称是。 听到马车内有动静,士兵要求看一看车内什麽状况。掀开车後的幕布一看,里面坐著一位美娇娘,还调皮地对士兵眨了眨眼。商人告诉士兵,这位是自己在天竺期间遇见的,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两情相悦的他们,在取得女方家长的同意之下,由男方带回自己的家乡娶为妻子。士兵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天朝商人新婚燕尔,新娘子虽然只露出一双明眸,但肯定是个长相跟商人般配的美人。商人笑道,自己的这位小娇妻非常怕生,不敢跟陌生人说话,还是不要打扰她比较好。士兵哥哥连忙说懂的懂的,打心里为新婚的二位感到高兴,同时为他们送上诚挚的祝福,然後将他们放行离开国境了。 25 齐王亲自带领由三百骑兵组成的队伍,从大漠的西北出发,一路护送著安全回国的楚王。晃晃荡荡的护送队伍,来到了玉门关的时候,便遇到由皇帝下旨前来迎接楚王的御林军。御林军首领的郭将军,向齐王保证,御林军必定会把楚王安全送返京城。正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知道这麽一回事之後的兰政,只能在心中无限慨叹,却也无能为力,自己只能把兰玫送到玉门关了。 也正正恰好是在玉门关,此处的温泉确实是闻名遐迩。楚王以要到华清池亲身感受一番为由,向御林军首领提出要求,自己和皇兄在玉门关多逗留两天。面对二位王爷这并不算过分的要求,将军大人也同意了,而且将军自己也可以趁著这个机会,在有塞上明珠美誉的玉门关好好地游览一番。 月朗星稀的晚上,兰玫独自坐在水里泡著温泉,兀自抬头欣赏著天上一轮圆月。这个时候,穿著一身宽松的白色丝绸的齐王也终於来到华清池。侍女们低著头无声地为齐王解下身上的衣服後,然後就被齐王屏退了。兰玫扭头过来抬看向来人,欣赏著这具白蛇一般的颀长身体。眼前这位一丝不挂的美人,脸上却并没有丝毫不自在的神色,斯斯然地走近雾气蒸腾的水边,慢慢悠悠地走下去,任由泉水漫上自己光洁胜雪的x膛。同在水里的楚王一步步地走近这朵水中的白莲花,然後伸出双手拥住了兰政,伏在自己无比熟悉的怀里。 水雾缭绕之间,兰政任由心爱的人向自己撒娇,微笑著宠溺地搂住兰玫的腰肢。兰玫觉得很热,不知道温泉的缘故,还是二人身体贴近产生的情热。明明是在水里,却感觉自己的身体从内部被烧干,快要冒出火来了。可是,自己却不愿意推开身前这个人,也不想要兰政从自己身边离开。怎麽办?怎麽办呢? 兰政一手捧著怀里人的下巴,用力吻住这双干渴的唇。舌头轻车熟路地侵入,挑开牙关,勾引对方跟自己在口腔中热情共舞。齐王把身体压在兰玫身上,在水中继续狂热地吻著。散乱的墨色长发在水中飘动,此时此刻的兰政,比齐王笔下的丽人还要美上千倍。在这时候死去的话,大概也没有任何遗憾了吧。看见为自己如此动情的恋人,兰玫感觉x中被暖暖的东西填得满满的,二人直至快要因为失去空气晕阙才方休。两个人的唇终於分开,扯出一g长长的细线。兰政看见恋人睁开失神的双眼,坦然地微笑著,然後低头啃咬自己熟知的,兰玫身体敏感的部位。锁骨,肋下,腰侧都被一一照顾到了。身体不禁颤振的兰玫,突然感到後处被纤长的手指刺探,不由得紧张起来。 “放松,罗德铎甫,我会很温柔的。”兰政咬著怀里人的耳朵,低声地沈吟,轻柔的嗓音甚至让兰玫感觉有电流流过自己的身体。 在温泉水的帮助下,楚王的後处很快适应了三g手指,同时不耐地看向兰政,用眼神示意要他快点进入自己的身体。得令的齐王便把兰玫上半身压向池边,慢慢进入恋人的身体。啊!好热,不知道是泉水的缘故,还是体内的昂扬。完全没入之後,兰政并没有马上展开攻势,只是在细致地感受著被包裹的舒适感觉。兰玫动了动腰,感觉体内的物事弄得自己又麻又痒的。看见在自己身下如此不安分的人,兰政抚著这结实的背部,开始缓慢而有力的冲撞了。 “啊……啊……”忍耐不住的兰玫喊了出声音来,愉悦的呻吟让齐王十分满足。 “哈……有这麽舒服吗,我亲爱的罗德铎甫?”兰政调笑说道。 “嗯……海若多甫……”兰玫身体内的某点被戳中,腰肢立即变得软弱无力,前端被刺得抬起头来,同时仍渴望著更多更深入的刺激。 看见如此陶醉的侧脸,齐王便把兰玫转过身来,让其躺在池边,双手架住一对匀称的长腿,继续努力地冲刺著。待到兰玫被攻陷得前方失守的时候,兰政也在紧致的身体内留下自己的炽热。 事後,兰政亲手为楚王清理和换上整齐的衣服。看见齐王如此温柔对待著自己,兰玫忍不住产生了一种自己是齐王妃的错觉。晚上,二位感情甚好的王爷自然是同卧一榻,此时他们正相互凝视著。 “罗德铎甫干嘛一直看著我还不睡呢?”兰政抚著眼前人的脸,笑意盈盈地问道。 兰玫定睛看住齐王,仿佛要把他刻在自己脑里似的,突然说道:“我想跟海若多甫做夫妻。” 兰政笑了笑,说道:“罗德铎甫不就是我从天竺迎娶回来的美娇娘麽?”说著在兰玫嘴上轻啄了一下。 楚王没意识到自己又被吃了豆腐,继续说道:“既然是夫妻,那当然是要结发的了。” 兰玫拉住齐王从床上起来,点起两g大红烛,接著一起跪在前面,叩了三个首,算是拜过天地父母。不过,一没父母之命,二无媒灼之言,他们自然称得上是苟合了。可是,简单的礼法还是要遵从的。叩拜之後,兰玫捧起齐王长发中的一小簇,跟自己的头发绑在一起打了个死结,再用剪刀把它剪下来,用红绳捆好放进锦囊。如此一来,二人便算是名正言顺的结发夫妻了。 兰政猜到楚王的心思,分隔千里的二人,就算再深厚的感情也害怕会有消散的一日,从内心深处渴望能够抓住一些东西来不让它湮灭。这种心情其实自己也有,知道兰玫想要借助仪式来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自己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天亮了,终於到了启程的清晨。楚王由御林军的守护之下,一路向东往京城出发。而另一边厢,齐王率领著骑兵队,往西进发,继续自己在西北监察的任务。 26 这一天,沙兀独叩开了齐王的门,正在认真书写公文的王爷问他有什麽事。 “禀告王爷,在下收到家人来信,家中发生一些事情需要在下回去处置一下。所以向王爷请求,批准属下返回西狄。”沙兀独恭敬地说道。 “哦,原来是家务事,那就没办法了。好吧,本王允许阿沙你回家一趟。” 沙兀独作揖感谢,说道:“属下谢过王爷恩准。” 兰政抬起头看向来人,思索了一下问道:“阿沙,你要回家的事,有跟海将军提及过吗?” 沙兀独不解地正视齐王,说道:“属下不懂王爷的意思。” 兰政微笑著,摆出一副我全都知道了的表情,笑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跟海将军的那点事,我都看出来了。”说著齐王放下手上的毛笔,走上前嘱咐道:“海将军这个人虽然外表冷漠,但内里其实一片侠骨柔情。阿沙你真对海岚清有意思的话,就要好好对待他哦。”说著兰政拍了下沙兀独的肩膀。 身材高大的西狄汉子低下头,看向相貌丝毫不输海岚清的男子,皱了皱眉,忍住上前抱住身份尊贵的王爷的冲动。明明自己最舍不得的不是别人,而是齐王兰政啊。 海岚清从王爷口中得知,西狄人要离开汉地返回故土的消息的时候,只是默默地听著兰政的陈述,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 “阿沙就要走了哦,海将军没有什麽表示吗?” “敢问王爷,末将需要有什麽表示呢?” 齐王无奈地笑笑,说道:“你们两个啊,都是不坦率的人。幸好的是,徒弟不像师傅。” 海岚清隐约猜到兰政的意思,但还是不说话。没错,沙兀独跟其他人不一样,但是,自己也只是跟他同床共枕过几个晚上而已,没什麽大不了的。留恋什麽的,能说得上吗?扪心自问,海岚清没能够给自己答案。 晚上,海岚清回住处的时候,遇见在门前等待的沙兀独。 “找我有事?” “进房间再说。” 将军大人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人,说道:“有什麽要说,趁现在说吧,我还要休息。” “我明天一早就起程了,”沙兀独顿了顿,双手握拳压在腿上,神色凝重地说道:“海将军,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些话吗?现在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沙兀独听话地站了起来,准备往门口方向走去。突然,自己却被对方拉住了。明明自己不想让沙兀独这麽走掉,嘴巴却说出不由衷的话语。内心不能像往常保持平静,海岚清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不让自己离开,但也没开口说出挽留的话。面对这样的海岚清,沙兀独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真是罪孽深重。就在海将军还在努力捋顺自己思绪的时候,沙兀独低头,吻了下海岚清的前额。将军大人一脸愕然地看著眼前体格壮硕的男人,愈发读不懂他的心思了。海岚清还在思索著这个吻的意味,沙兀独已经真的离开了房间。 一回到西狄国境,沙兀独便看见部下们整齐的人马蓄势待发,便满意地笑了起来。 27 楚王得到皇帝旨意,被派往江南调查叫魂案。 江南一带发生所谓的叫魂案,来龙去脉是这样的。乡野之间需要修桥铺路,难免要大兴土木。正在兴建桥梁的一处地方,工匠们打桩打了好久,都没能成功打进去。要知道匠人都懂得一些个堪舆之术。有人便提议从活人头上剪下一小簇头发,藏在木桩下面。因为头发上沾有人的灵魂,能够把大木桩顺利打进河里去。 可是,被剪掉头发的人,却会因为失去部分或者全部的魂魄,变得神志不清,甚至是染上奇怪的恶疾後不治死亡。这些患病後离奇死去的人,他们的家属把那些在河里头修筑桥梁的工匠们告上公堂,要他们给自己的亲人偿命,还家属们一个公道。工匠们禀告县官,其实他们也不知道那些是谁人的头发,都是从一些来自外地,最近刚到本乡的和尚道士购买的而已。 於是知县大人以工匠们的口供作为线索,下令缉拿了在当地游荡的和尚道士。在搜查的时候,捕快从这些外地和尚的行李中找到了剪刀,还有人的头发。如此一来,这些个和尚的嫌疑便变得更大了。县官审问和尚,问他们来自何处,要他们出示自己出家的度牒。知道此时,没能出示度牒的和尚们才肯坦白,自己原本是江北的农民,因为歉收交不上田租,走投无路的他们只好擅自剃发成为野和尚。至於从包裹里头找到的头发,则是他们各自从前的头发,留下来只是做个念想而已,并不是从别的人头上剪下来的。 如此一来,这桩叫魂案便愈发蹊跷。本来,这种远在江南乡野之间的小案件,跟权力中心的京城,以及皇室并无多大牵连。可是,案件的发展却不为兰苍乐见。剪发叫魂案一起接著一起,从最初始的江南,逐渐发展到其他地区,最远的甚至连西南也发生了因为头发被剪掉而死去的案件。要知道,入主中原伊始便下了一道削发令的,正是皇帝陛下本人。若是任由这种荒唐的案件继续蔓延,往坏处想,甚至会动摇国之g本,难免会有人借此为由举旗起事企图推翻兰氏政权。 於是,兰苍需要派人下一趟江南一看究竟,查个水落石出。至於人选,若是往常,皇帝都会修书一封,询问一下远在西北的齐王的意见。然而,这一次兰苍没打算问兰政。叫魂案初发的地方正是江南,皇後的故乡。齐王虽然从没踏足过那个美丽的水乡,可兰政现在已经是活脱脱的一个深受汉风熏陶,与其说他是一位满族後裔,倒不如说更像一位江南才子。而且兰政打心底对江南还有一份深刻的向往,面对如此的齐王,身为父皇的兰苍岂会有询问他意见的想法呢? 兰玫是皇帝心中下江南调查的合适人选。楚王首先作为一个皇室贵族,很好地继承了满族优秀的尚武传统,无比认同满人比汉人更适合统治这片河山的观点。面对江南的汉人,兰玫肯定能够保持正确的态度来对待。其次,楚王虽为养子,但兰苍视之如己出。在皇帝心中,兰玫无异就是皇室的一员。至於不派汉族官员的原因很容易理解,可是之所以不派满族官员调查,这其中就有皇帝处於对皇室政权的考量。官员只是官员,他们的职责是维持国家运作的秩序,是行政机器中的一个个部件。而皇室成员,则是控制这座机器的人,首要任务是为了捍卫自己的特权地位不被取代,维护兰氏的绝对统治。 楚王甫一来到江南,便由两江总督亲自恭迎,毕竟兰玫是带著皇帝陛下旨意而来的,见王爷如见圣上。在气候方面,江南跟京城有很大区别。此时江南正值梅子成熟时,江南一直下著绵绵细雨的y郁天气,当地人都称之为黄梅雨季节。这让来自北方的兰玫感觉十分不适应,甚至是厌恶。自己真的不懂,那个人为什麽如此向往著,会下雨下个不停的这种鬼地方。 楚王翻阅著所有的卷宗,无论是已经结了案的,还是最後因为死无对证而变成无头公案的,他都一字不漏地全部阅读完毕。然之後,兰玫下令把还在审理之中的几起剪发叫魂案,进行重新调查取证,对嫌疑人进行细致的盘问,不要遗漏任何疑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同时楚王嘱咐两江总督务必全程参与审讯,尽好监审的职责。总督大人向楚王叩跪,表示自己定必尽职尽责,全心全意为帝国哪怕是肝脑涂地。 28 兰玫看见两江总督下跪竭力表现忠心耿耿的模样,心里不以为然,面无表情地说道:“总督所说的话,本王记下来了。” 坐在酸枝椅上的楚王,把手上的茶盏放到茶几上,低头顾著捋平腿上的衣摆,然後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这时候,兰玫才慢条斯理地恩准总督平身。总督爬著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楚王爷,感觉十分难伺候这位京城来的贵人。可是,这位王爷在皇上心中绝对是有分量的。若是敷衍了事,被楚王看出来了,然後在天子面前说自己不尽职尽责,办事懈怠,自己的仕途恐怕会迎来漫长的黑夜。反之,若是自己能够在王爷面前把叫魂案处理得妥妥帖帖,让楚王称心满意的话,回到皇g肯定会在圣上面前美言的。如此一来,他日平步青云并非难事。总而言之,总督的未来,到底是上天堂,抑或是下地狱,都是兰玫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为表决心,总督命令各知府知县认真审问,自己从旁亲自听审。然而,已经审问了好几桩案子了,还没找到重大嫌疑人,或者是其他明显的证据。这些官员没有一个是没读过圣贤书,自然也懂得子不语怪力乱神的道理。在这些当官的看来,所谓叫魂案全都是无知愚钝的市井乡民生捏白造的事情,完全是子虚乌有,g本就是一场胡闹。可是,皇帝竟然如此重视千里之外的江南发生的案件,地方官有不全力以赴,查明真相的理由吗?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严刑之下必有罪犯。果然,在兰玫来到江南的第六天,终於有第一个承认自己是从事夺人魂魄勾当的人了。犯人是一名来自外地,没有度牒而且私自剃头的野和尚。流浪的原因也是因为交不起田租,不能再当佃农,於是在外乡游荡靠扮成和尚乞讨度日。 有了第一宗认罪的先例,後面的案件也跟著水落石出了。一个个在严刑逼供之下认罪的犯人,陆陆续续地出现在公堂之上。在两江总督的旁听之下,明察秋毫的知府大人g据他们犯罪情节的轻重,宣判不同的刑罚。在楚王来到江南的第三十日,发生在江南的所有剪发叫魂案,所有的犯人无一遗漏地被办案高效的官员们逮捕,而且都一概认罪了。两江总督在楚王面前恭恭敬敬地汇报著出色的工作成果的时候,暗地里沾沾自喜,料想自己仕途的好日子不久就要来了。 然而,听取汇报後的兰玫,只是冷冷地说出知道了三个字之後,便让总督大人离开了。这种情景可不在自己料想之内啊,两江总督心里暗想,但还是叩跪之後乖乖退下了。兰玫瞄了下书案上这份所谓的报告,不以为然。用脚趾头思考一下便知道,十有八九是地方官员沆瀣一气,将嫌疑人屈打成招後,做出这份看起来成绩如此漂亮的汇报。至於原因,一是为了保住头顶上的乌纱,二是为了自己的仕途著想。这种小把戏,兰玫早就看透了,但也没说破。 这些汉族官员就是如此鼠目寸光,谁给他们乌纱银子,他们就认谁做皇帝。还得感谢这些唯利是图的汉室官员,没有他们,当年兰氏入关後岂能如此轻而易举地一统河山,把赤氏皇朝及其後人全部斩草除g。最让兰玫看不起的是,这些汉官一个个嘴里都是孔孟仁义之道,心里打的却是加官进爵的主意。思想如此腐朽堕落的民族,只适合被伟大优秀的草原民族世世代代永远统治下去而已。 29 今日,江南织造局迎来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从京城赶赴江南处理公务的楚王。江南织造全体同仁都战战兢兢,迎接这位贵不可言的稀客。在工部侍郎的引领之下,兰玫参观了负责制造g廷织品的织造局内部,在工部侍郎的热情介绍和细致讲解之下,楚王对织造局的日常工作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例行的走马观花之後,楚王要侍郎大人带自己去他平日办公的场所。 在织造局的顶楼,侍郎的处理日常事务的室内,侍郎大人正胆颤心惊地跪在地上,承受著王爷的怒火。 “好你个工部侍郎,这些日子以来在江南频频发生的剪发叫魂案,你们江南织造竟然连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能获得,你们的俸禄是白领的吗?”兰玫愤怒地拍著书桌骂道。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啊!”工部侍郎拼命地叩著响头,说道:“微臣马上下令,加派属下调查此案,务必让王爷满意。” 楚王皱著眉头,冷著脸说道:“希望你好自为之,否则,休怪本王在圣上面前说你办事不力,”兰玫捧起茶盏,吹了吹里面热腾的茶水,浅浅地抿了一口,按捺著心中的怒火,警告著:“若是继续碌碌无为,别说头顶上的乌纱,就算是你项上的人头,本王也要给你摘下来!” “微臣定当不负王爷寄望,必定查出叫魂案的始作俑者。” 三天後,楚王终於从江南织造寄来的信件中,得到了比较有价值的一条线索。汇报里面提及了一个多年以前早已被朝廷取缔的邪教组织,当年在东南一带兴风作浪的白莲教。时隔多年,白莲教真的卷土重来了吗? 兰玫继续读下去,工部侍郎提及,现在江南的一些地方有人开始信奉白莲教,暗地里组织一些私祭圣母的活动。有证据显示,剪发叫魂案当中的几个犯人,曾经跟私祭的团体有交集。 不日,在处理完江南地区所有的叫魂案之後,官府向百姓发出声明。现在发现当地有私自拜祭朝廷早已明令禁止的白莲教的人,官府从声明之日起,给出十天宽限时间。时限一过,官府便组织人手在江南地区之内,进学校各家各户排查。若是发现有拜祭白莲教的证据,立即满门抄斩,没有商量余地。 与此同时,金山寺的住持大人借著这次机会,向佛教的善信发话了。叫魂案的犯人都是冒牌的野和尚,g本没有度牒。而且在寺庙中的出家人,都不会擅自离开庙里,出来向善信化缘的,善信们要提高警惕,不要因为自己一时的松懈,给了犯人谋害自己x命的作案机会。 知府大人也下达命令,若非朝廷认可的寺庙僧侣或道观道士,都不能擅自使用通灵之术,试图与上苍交流沟通。如有发现,可以就地正法。 在江南度过了三个多月之後,兰玫终於完成了惩办叫魂案,以及一切断後的事情了。皇g之内的兰苍,参阅完楚王通过八百里加急寄来的奏折之後,便立即下旨让他回京。临走之前,时刻为自己仕途做好打算的两江总督,还特意叫上金山寺的住持大人,前来为楚王送行。那个时候是楚王第一次见到住持,看见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和尚,兰玫还是保持著最大限度的礼貌。但这个不识抬举的和尚就像个柱子一样站在那里,什麽吉祥话都不说一句,让总督大人好生著急。 待到楚王一行人走远之後,住持大人看著兰玫的背影,低声沈吟著:“魔高一丈,既然真君一意孤行,老衲也无话可说了。阿弥陀佛!” 30 正在处理公文的时候,齐王被侍卫告知,有来自西狄的使者求见,使者身上携带著一封邀请函。兰政满腹疑团地展开了纸张,双眼首先看向邀请函的署名,昙台宗武,西狄国的新主人。西狄国主邀请正在邻近西北的齐王,希望对方到自己的国家来访。 据齐王所知,之前一直处於被自拥兵马的王子们割据,而保持分裂状态的西狄国,被异军突起的四王子昙台宗武,以压倒x的姿态征服了自己的兄弟,对不愿意俯首称臣的王子一律公开斩杀。这位铁血的西狄新王,现在竟然邀请天朝的王爷出访他国。 齐王跟海将军商量的时候,海岚清提出王爷应该拒绝出访西狄。原因是,西狄王若是要邀请天朝出使他们国家,应当跟天朝的国君商议,而不是齐王。兰政也觉得海将军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自己却想会一会这位西狄新君看个究竟。花费九牛二虎之力,齐王好不容易说服了海将军,让自己前往西狄,同时保证在副将们的保护之下,自己绝对能够全须全尾地回来。 昙台宗武终於等来了远道而来的齐王,自从自己回到故土,没有一天是不挂念这个人的。兰政来到g殿的时候,面对这个跟沙兀独长得一模一样的狄王,先是感到一丝讶异,然後笑了起来。 “狄王的相貌,长得很像本王从前的一位朋友。” “齐王只是觉得相像而已吗?”昙台宗武翘著嘴问道,然後屏退身边的侍卫。 兰政抬头看著慢慢走向自己的男人,嘴角弯起美丽的弧度,笑道:“我知道是你,阿沙。” “嗯嗯。”昙台宗武连连点头,说著:“齐王还算有些良心,不会人一走,就被忘得干干净净。” “本王待阿沙你还不够好吗?”坐著的兰政眯著眼睛笑问。 昙台宗武俯身看向齐王,双手撑著椅子上的靠背,把兰政置於自己掌控范围之中,慢慢地说道:“朕想你对朕更加的好,”说著狄王摩挲著兰政的长发,“未知王爷是否愿意呢?” 兰政没有挣脱狄王的意思,只是抬头浅浅一笑,说道:“经过天竺一行,我想阿沙你也知道,我的心里已经住著一个楚王了吧?” 昙台宗武托著齐王的下巴,直视著说:“嗯,朕知道,除了兰玫,还有一个尘央,朕说得没错吧?” 被说中的兰政低垂著眼睛,沈默了。 “可是,朕就要你,兰政。” 兰政顾左右而言他:“阿沙你已经有海将军了。” “海岚清之於朕,就如尘央之於你。兰政你这还不懂吗?” “但本王对阿沙你,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本王只是当你是我的好朋友,仅此而已。”说著,齐王轻轻地推开昙台宗武,然後站了起来,跟狄王保持一段距离。 身材魁梧的男人叹了口气,表白被明确拒绝了,君临天下的自己,却未能赢得美人的芳心。齐王的身影就在眼前,可是他的心却像跟昙台宗武相隔了万重山。 31-40 帝孽 作者:陆白蓝 31 日子进入了初秋,大漠便开始飘起小雪了。不理会狄王劝告,坚持穿著单薄长袍的兰政,独自倚著围栏观赏天空中零星的雪花。自己已经在西狄逗留了三个多月了,昙台宗武总是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要齐王待在皇g多一些日子。 每天,西狄王处理完国务之後,都会抽出大部分时间,跟齐王共度。昙台宗武来到楼台,迎面看见站在风中的齐王,难以掩藏心中喜悦的情绪。 “兰政,”昙台宗武靠近齐王,轻轻地为兰政扇去肩上的点点雪花,“现在风大,而且你穿得这麽少,听朕说的,还是回去吧。” 兰政的思绪被狄王从不知名的别处唤了回来,抬起头看了眼魁梧的男人,然後乖乖地跟著昙台宗武回到g房之内。这三个月,兰政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明显的不同,变得客气且生分了,昙台宗武并不喜欢如此对待自己的齐王。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全都是因为自己,是狄王打破了二人之间原有的关系。 “阿沙,让我离开吧。”兰政面无表情地请求说道。 “哎,兰政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朕的感情吗?”明明是个个x暴躁的主儿,可当面对齐王的时候,昙台宗武总有用不尽的耐心。 兰政连连摇头,皱著眉头道:“不要勉强我,放我走吧,这样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 “朕不放!既然得不到你的心,朕也要把人牢牢抓在手中。” “阿沙真的打算不放本王离开?” 男人态度很坚决:“朕就不放!朕要让兰政一辈子留在西狄。” 齐王二话不说,拔出腰间的佩剑,架在自己的项上,锐利的剑锋压向白皙的颈侧,鲜红的血珠慢慢地从皮肤渗出来。 昙台宗武看得急了,连忙上前叫道:“兰政你要干嘛?快住手!” “你给我站住!”鲜血顺著剑身流下来,兰政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冷冷地警告著:“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让我回国,要不让我死在西狄。” 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既然是自己不可能得到的花,就让它离开自己继续盛放,而不是让他凋零在自己手上。 “好吧,朕同意了,兰政,你离开西狄,回到自己的国家吧。”昙台宗武沮丧地投降了。 齐王把剑扔在地上,已经因为失血而出现晕阙的状况了。孤注一掷的自己终於赢了,脸色苍白的兰政露出浅浅的笑意。狄王走上前抱起晕了过去的兰政,连忙帮他做紧急止血,叫御医给齐王处理好伤口。看著躺在床上,跟自己来个鱼死破的兰政,昙台宗武感到好痛心。自己输得一败涂地,就算杀尽跟自己竞争王位的兄弟,赢得王位,但永远赢不到自己所倾慕的人。 不日,兰政在西狄王特派的队伍护送下,回到自己的国土。海岚清看见颈项绑著纱布的王爷,表示出十分的担心。自己问齐王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却被兰政摆摆手说只是自己一时不小心受了点小伤而已,海将军不要记挂在心上。 “海将军,在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什麽事发生过吗?” “回王爷,末将收到京城的消息,就是……”海岚清一时之间不懂得该如何措辞。 “京城那边?京城发生了什麽大事情了吗?”兰政问道。 “是关於皇上的事情,g据末将的情报,陛下他自从染上风寒後,已经一个多月没上朝听政了。” 兰政听後眉头紧锁,边思索说道:“父皇他一直身子硬朗,只是偶感风寒,竟然会这麽长时间没上朝。” 海岚清补充说道:“现在陛下一直在养病,政事全部交给了晋王和鲁王二位王爷处理。” 十一皇兄和八皇兄?呵,深谙制衡之术的父皇真是太狡猾了,如此一来,大概二位皇兄正在军机处斗个你死我活吧,兰政一边冷笑著想道。 32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齐王接到母後的懿旨,要兰政尽快从西北回来,父皇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妙了。海岚清按捺心中的无限不舍,向和自己一起在这里共度了七年时光的齐王告别。 “王爷,七年来有你在这里殚j竭虑的劳碌,让本来是不毛之地的西北变成不亚於北疆的富饶沃土,真是天朝之福。” “海将军过奖了,这里头除了本王,还有将军你的功劳。若是没有用兵如神的将军,恐怕西北已经被狄人糟蹋得一片狼藉了。” “多谢王爷夸奖,这是末将的职责所在。”海岚清认真地说著,同时真心劝告齐王:“王爷,恕末将直言。末将认为,王爷此番回京,恐怕迎接您的是难以想象的局面。” “哦?海将军的意思是?” “现在圣上把国事交给了晋王鲁王二位王爷全权处理,他们正角逐得不可开交。王爷突然回京,必定掀起新的波澜。” 兰政微笑著看向一脸担忧的美人将军,宽慰地说道:“将军说的话,本王听进去了。我答应将军,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成为这场g廷斗争的牺牲品。” 半信半疑的海岚清斗胆上前扶住齐王双肩,皱著眉头,认真地凝视著眼前这张端丽脸容上呈现的柔和笑颜,生怕这位一直身居高位宅心仁厚的王爷,会未来惨烈的皇位争夺中成为刀下鬼。 被不知名的情绪所驱使,海岚清将身份尊贵的王爷拥入怀里,贴著自己结实的x膛,深情地低声嘱咐著:“请您一路上多多保重,前面的路,末将不能为王爷分忧解难了。” 经历一路的崎岖颠簸,齐王一行人回到了京城,一回来便马上进g看望母後。皇後看见自己的亲骨r终於归来了,万分高兴。 “儿臣见过母後。” 王皇後扶起下跪的齐王,仔细地端详著自己的亲生儿子,说道:“政儿这七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吧,母後看著很心痛。” 兰政握住母亲的双手,惭愧地低著头说道:“儿臣不孝,让母後挂心儿臣了。” “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母後不怪你。”皇後抬头看著自己的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问道:“政儿也知道现在g闱之内波涛暗涌吧?” 兰政点了点头,说道:“儿臣回g之前听闻过,现在八皇兄和十一皇兄势成水火,正争个你死我活。” “对,毕竟自从政儿你被废黜太子之位,外加远走西北,在外人看来形如贬谪。现在皇上龙体每况愈下,有实力的几位亲王开始蠢蠢欲动,觊觎皇位。母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特意唤政儿归来。” “那母後的意思是?要儿臣参与这场皇位争夺战吗?”兰政疑惑地问道。 皇後摇摇头否认:“非也,政儿你甫一诞生便为储君,这是宿命母後也没办法。可是政儿能从太子之位上脱身,说句真心话,母後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解脱而非遗憾。我本是江南人家的平常儿女,入g为後并非我所愿也。现在的我,只希望政儿能够活得快乐,逍遥自在。皇位就让他们整个够。” 感觉自己被母後深深理解,兰政抿著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後说道:“母後真的太了解儿臣了,儿臣感激不尽。” 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顺利度过即将水深火热的时日。待到新君继位,自己做一个不问朝政的懒散王爷,,每一日都跟最爱的那个人游山玩水,共赏锦绣河山,过著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可是,皇帝病重,皇城内外风云变幻,在这场风暴之中各怀心思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33 兰赦的生母身份低下,是个成长於包衣家庭相貌平庸的女人,入g以後数年从没得到过皇帝的青睐,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答应。直到为兰苍诞下十一皇子,她才被拔擢为贵人。论资质,兰赦不及八皇子兰敏天资聪颖,论出身,兰赦的母亲更是不如尊贵的萧贵妃万分之一。从小到大,兰赦就不是父皇宠爱的皇子,而且没有强大的外戚做後盾,势单力弱的十一皇子小时候总是皇兄们嘲讽欺负的对象。童年的生长环境如此,使得兰赦养成了好勇斗狠的个x,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让所有看不起自己和母亲的人後悔。 蛮族在西南之地扰扰攘攘,让当地百姓民不聊生,兰苍决定下旨派军队镇压这帮蛮族。若非楚王此时正身在江南处理著叫魂案,武功出众j於兵法的兰玫应当是最适合的人选。现在情况不允许,只能另作他人选。就在此时,十一皇子向兰苍主动请缨,要求亲自上阵镇反,为国效力。本来皇帝对於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皇儿,并没抱有多大的期待,但既然兰赦诚恳请求,皇帝便应允了。 凭借著亲自带领五千骑兵,平定蛮族在西南地区的动乱所取得的赫赫战功,十一皇子兰赦获得了皇帝的封赏,终於得以在自己踏入而立之年之时,被晋升为亲王级别的晋王。就是这样的兰赦,从默默无闻的皇子,一直不懈奋斗著,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军机处呼风唤雨的亲王。 个x刚烈手段雷霆的兰赦在议政的时候,总是果断下达决策,严格要求群臣按照命令执行。而同为亲王的兰敏,也获得皇帝的许可在军机处拥有议政权,但鲁王的掌政风格跟兰赦大相径庭。兰敏总是深思熟虑,要求臣下呈上的奏折尽可能地详尽规范,让自己最大限度了解情况,经过再三考量才下决定。x格如此迥异的这一对兄弟,每天都要在同一个地点处理朝政,就算先撇除了对皇位的争夺,他们也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 最重要的是,现在夺位之争已经是到了白热化阶段。只要兰赦和兰敏同时出现在军机处,无论是多麽小多麽不重要的议题都可以出现分歧,他们都能各自坚持著自己的观点,争持不下。 兰敏不明白,这个出身低下个x恶劣的十一皇弟,为何能够在这一年之间,擢升为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亲王,甚至现在还能够跻身军机处。鲁王眯了眯眼睛,沈默地思索著,终於感觉自己好像想到了答案。武人脾气,刚烈果断,说一不二,非此则彼,以上的这些,不仅仅是晋王的特点,更是父皇的特点。没错,皇帝通过派遣兰赦平西南的这个偶然的机会,发现自己的皇儿里面,竟然有一个跟自己如此相像的存在。历朝历代的皇位继承,深肖朕躬是最最首要的一点要求。最像自己的皇子,当然是继承大统的首选人物。有思及此,兰敏愈发坐不住了。现在废太子兰政回京,一直守拙在齐王府里不见客人,也不过问朝廷政事。这让兰敏松了一口气,得以专心对付晋王一人。 34 如今g闱之内风起云涌,久卧病榻上的皇帝正被层层大内侍卫严加看守,一众皇子亲王未得圣上同意都不能接近。而楚王则是唯一的例外,兴许是因为他作为养子的身份,决定了兰玫不可能参加夺取皇位的角逐,这也使得楚王能够获得特许面圣。 未央g内,在太监的带领之下,兰玫来到皇帝寝g看望自己年迈的父皇。 “儿臣叩见父皇。” “玫儿来了啊,平身吧。”苍老的声音从床上传出,兰苍艰难地爬起来,兰玫连忙上前扶住皇帝。 “让儿臣来帮父皇一把。” “好的,玫儿,”兰苍点点头笑道,“现在外面是什麽个情况,你给朕说一下。” “回父皇,据儿臣所知,目前g内g外一切如常。军机处有八皇兄和十一皇兄主持著,虽然他们间或会有些许分歧,但却能戮力同心为社稷江山劳心劳力。”楚王谨慎地禀告著,生怕父皇若是知道军机处如今真正的状况的话,恐怕会伤身动气病况愈发严重。 兰苍摆摆手,额上满布深刻皱纹的他不耐烦地说道:“玫儿没必要替他们说好话了,兰敏和兰赦现在想的是什麽,朕可是一清二楚。” “儿臣失言,望父皇恕罪。” “罢了,玫儿你也只是想朕宽慰些而已,朕这次就饶了你。”老迈的皇帝抬起头,环视这偌大的g室,灯火辉煌,却难掩寂寥冷清。 戎马半生一统江山的开国皇帝,到了风烛残年,身边能说上真心话的人连一个都没有。亲生儿子对皇位虎视眈眈,被废黜的太子躲在王府对卧病在床的父皇不闻不问,往自己对最小的亲儿子一直宠爱有加。若不是兰政做出荒唐至极伤风败德的劣行,竟然y辱与自己有深厚手足情分的兰玫,公然顶撞君父蔑视皇权,身为父皇的兰苍岂会将兰政贬为齐王。之後因缘际会,齐王远走西北,一去便是七年。 虽然这七年间也曾经回京数次,可是父子二人聚少离多,在兰苍的眼里,齐王早已不是当年自己喜爱的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太子了,更不是那个在军机处里屡献良策的兰政。齐王就是齐王,不是太子,不是储君,只是臣下。太子的兰政是孝敬和亲近自己的父皇,而齐王的兰政更多的是对皇帝陛下的顺从和忠诚。个中的角色转换,兰政已经习惯了,可兰苍并没有。皇帝陛下午夜梦回,也会想念与自己父子连心的太子兰政。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了,不是自己能够挽回的局面了。有思及此,兰苍真的感到自己老去了,已经没有多少心力去支撑这具老朽的身体。 孑身一人的皇帝,暮然回首,才发现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此刻的兰苍是多麽羡慕那些回家含饴弄孙的老臣下。没错,自己还有孙子! 坐在榻上的兰苍直了直腰,打起j神说道:“玫儿,朕交代你一个任务。” “未知父皇有何吩咐?”站在边上的楚王恭敬地听候皇命。 “朕想看一看朕的孙儿,明儿你就带他进g吧。” “儿臣领旨,未知父皇相见的是僖世子还是伏世子?”前者的父亲是兰赦,而後者的父亲是兰敏。 兰苍沈吟一阵,徐徐开口说道:“朕想看一下兰俊,玫儿你就带他进g吧。” 兰玫顿了一下,才回道:“儿臣遵旨。” “嗯,还有,顺便让齐王也跟著世子入g吧,多个人看住那孩子,也安全一些。” 完全就是借口,兰玫心里嘀咕。大内侍卫武功高强,有他们护送俊世子,哪有出意外的道理。恐怕父皇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另有其人。 35 打从自家王爷归来,齐王府便比往日多了无数的热闹。在皇後娘娘的物色和j心安排之下,王府也新进门了好几位王妃。毕竟如今皇帝抱恙,齐王府在这段日子里,大肆铺张地张灯结彩,迎接这些个新王妃们,也有为久病於床榻的皇上冲喜的意思。 七岁的俊世子,在其他人包括姚王妃眼里,是一位个x独立沈稳持重的孩子。可就是这样的俊世子,只要知道父王归来,就会拼命缠住兰政,要他陪著自己。作为齐王目前唯一的一个儿子,兰俊从小就被母妃姚黄教导,要多跟父王亲近,要尊敬自己的父亲。而兰俊呢,就算没有母妃的教导,自己也是打心底里非常喜欢这位见面不多的父王的。 这一天,早早的就完成一日课业的兰俊,不理会在後面追随著的下人们,跑到齐王府南边的敬云阁来了,此处乃是尘央的住所。一把推开门,果然在这里发现了自己的父王。 “父王,父王,终於找到你啦。”兰俊跑过去扑到父亲身上。 兰政低头微笑看著趴在大腿上向自己撒娇的世子,温柔地问道:“这麽早就来了,俊儿你真的有好好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吗?” 兰俊抬起头,认真地瞪著一双小眼睛,说道:“当然有!绝对有!先生还夸我来著。” 齐王轻柔地了圆圆的小脑袋,摆出一张半信半疑的脸,逗著自己可爱的儿子。这孩子长得还真像小时候的自己,但我小时候应该没有这麽黏著父皇的吧?不过回想一下,自己跟威严的父皇,在x格上还真是有著天壤之别。世子自然也就没有自己小时候对父皇的那种敬畏心理了。 在父王身上蹭了好久好久,兰俊才反应过来,敬云阁的主人正坐在距离他们父子二人的不远处,双手已经从琴上离开了。俊世子知道这个男子名叫尘央,是父王心爱的男宠,王府上下都对他十分尊重,连自己的母妃也对尘央客客气气。新嫁进来王府的几位王妃,刚开始的时候还对尘央怀有敌意。但是相处下来,王妃们也都发现尘央个x淡泊,不是个工於心计懂得争宠夺爱的人,也就改变了原来尖锐的态度,跟他和睦相处了。 俊世子扭头看向尘央,发现他正微微翘起嘴角,用和暖的眼光看著自己跟父王。兰俊心里并不讨厌父王的这个男宠,也很想跟他亲近,但之前好像碰到钉子了。尘央对王府内的每一个人都十分和善,但却没跟父王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显得亲近。 尘央是个长得挺好看的人,但他的美丽跟兰俊的父亲是两种不同的美丽。父王的俊美,就像是天神一般圣洁高贵,散发出万丈光芒,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美。所有见过兰政的人,都会被这种耀眼的美丽所深深吸引。而尘央并不是,他的美是安静的,只有跟这个人相处了一段时间,才会慢慢地体会到尘央安静而暖人的美。有如百花争妍之时自己独自在墙边慢慢生长的含羞草。 “父王,我想下棋。” “好啊,让我来做俊儿的对手。”兰政笑著同意。 “不要,我不要跟父王对弈。”兰俊一脸嫌弃地说道:“父王太厉害,即便让子我都还是总是输,我才不跟父王玩。” “那你想跟谁下棋?”齐王弹了一下这个不可爱的小脑袋,不爽地问道。就看看这小子想玩什麽小把戏。 “好痛,父王饶命!我要跟尘央他下棋。”兰俊边说边了还疼著的後脑勺,可怜兮兮地要求道。 “什麽?世子你要跟我对弈?”尘央一脸不解地问道。 俊世子连连点头:“对啊,跟尘央你下棋的话,我还有赢的可能x,这样才有趣。” 尘央抬头看向男人,询问王爷的意思。 兰政说道:“尘央你就跟俊儿他玩玩呗。” 齐王观棋不语,安静地坐在一边,看著对弈的二人无声地厮杀著。兰俊这个孩子,野心不小,没开始多久便进行急攻,折杀了尘央的一翼。而尘央呢,没有太多回击,是g本就没有回击才对。尘央只是专注经营自己的地盘,努力连成一线,加厚防御的力量。最後,疏於防守的俊世子攻不下固若金汤的对手阵地,还是低头认输了。 “俊世子,承让了。”尘央浅浅地笑道。 输给尘央倒没让兰俊感到不悦,这是自己第一次跟尘央玩,同时也发现自己很喜欢父王的这个男宠,好想跟他多亲近亲近。於是兰俊便向父王提要求了。 “父王,我以後可以过来找尘央陪我玩吗?” 这小鬼想什麽,做父亲的又怎麽会不知道。看著面面相觑的尘央,齐王温柔地笑了笑,说道:“俊儿这个孩子喜欢跟尘央你投缘,你就多抽时间跟他玩吧。” 同时,齐王转向自己任x的儿子,威胁道:“你这孩子人小鬼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可不要欺负尘央,否则有你好看的。” 兰俊听到父王的应允,高兴得不亦乐乎。 36 楚王带著圣谕前往齐王府,兰玫一进门便被仆人们大礼恭迎。在齐王远走西北的那些年,楚王算是少有的几位在齐王府走动的贵客了。事实上,兰玫在也算是齐王府的半个主人般的存在了。 “俊世子在哪里?”兰玫问管家。 “回王爷的话,世子此时在敬云阁。”管家恭敬地回答。 兰玫一进入敬云阁,就听到兰俊嚷嚷的声音。 “尘央尘央,快教我弹你刚才演奏的那首曲子,我要学。” 被俊世子缠得分身乏术的尘央,只好无奈地答应道:“好的好的,俊世子你先让我坐下,我才能够教你学琴的,对不对?” “尘央,父王都说过了,你可以唤我俊儿的,你还记得吗?”兰俊扁著嘴说道。 尘央扭头望向不远处的兰政,躺在贵妃床上的男人没有理会他们二人,正闭目假寐。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来人正是楚王。 “见过十八王叔。”看见楚王,兰俊乖乖地行礼。 “奴才见过王爷。”本来坐著的尘央连忙下跪请安,虽然好久没见过这位王爷,但自己心里还是对他感到十分畏惧的。 又看见这个碍眼的男宠,不爽的楚王冷冷地说道:“你们都平身吧。” 好像听到熟悉的声音,兰政便醒过来了。 “诶,皇弟你来了?”齐王悠哉地从床上起来,扭扭头打了个呵欠,尘央适时地上前为自家王爷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裳和头发。 “嗯,皇上有旨,宣齐王以及世子兰俊进g面圣。” 父皇?兰政心里纳闷,不知道皇帝为何这时候要宣他们父子俩进g。齐王牵著俊世子的小手,一同乘上王辇往皇g去了。 到了未央g,俊世子向皇帝爷爷下跪行礼,病榻上的陛下看见自己可爱的孙儿,笑逐颜开地唤道俊儿平身。 “俊儿过来,让朕好好瞧一瞧你。” 兰俊抬起了头,看了下衰老的祖父,有回望了自己的父王一眼,兰政用眼神示意他过去,俊世子便小心翼翼地走向前去靠近圣上。 兰苍坐了起来,干枯的手伸向孙子,带他坐上自己的龙床。看著还有点儿拘谨的俊世子,皇帝笑著说道:“呵呵,俊儿又长高了,朕可爱的小孙子。俊儿,给朕说说最近学了些什麽?” “回皇上爷爷,俊儿学了四书,先生还夸我来著。还有,十八王叔教过我骑马。”兰俊认真地回答皇帝的问题。 “呵呵,好,好!朕的俊儿真b!”老人乐呵呵地笑道。 看见满脸稚气的小孙儿,原本一脸病容的老皇帝好像重获了一丝生气,便决定带著俊世子离开未央g,去泛舟乾池欣赏一下湖光山色。这个时候担心父皇可能会在船上发生突发情况的齐王便上前劝住皇帝,借口说俊世子畏水不宜前往乾池,建议改去御花园赏花更为合适,而且俊儿喜欢扑蝶。 “原来如此,朕这个祖父还真够不称职,竟然不知道小孙儿怕水。” 年迈的皇帝被七岁的小世子牵著手,在御花园的争豔百花之间漫步著,楚王和齐王则在他们身後一言不发地跟随著。俊世子领著g女太监们在花丛中扑蝶的时候,坐在凉亭内的兰苍让这兄弟俩也坐下来陪陪自己。兰苍到了今天才能够好好地看一下离开自己七年的小儿子,现在的兰政的脸容跟当年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还是当初的器宇轩昂。只是,如今的齐王应对自己的父皇的态度愈加谨慎恭敬了,不再是那个跟皇帝推心置腹的太子了。 “父王,父王,过来陪我抓蝴蝶!”远处的世子大声呼喊齐王。 此时皇帝打破了三人的沈默,向楚王说道:“玫儿你过去陪一下俊儿吧。”言下之意是,兰苍想跟齐王单独聊一聊。 有了这个认知的兰玫,内心顿时警铃大作,可是皇命不可违,只得离开亭子,慢慢走过去俊世子那边去。 “呜……怎麽是王叔,父王呢?”兰俊不满意地扁扁嘴抱怨道。 “怎麽,俊儿不喜欢王叔陪你玩吗?”楚王低头用力扯了下小孩的脸,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痛,王叔欺负我,我要告诉父王和皇帝爷爷知道,哼。”世子揉著自己的小脸,无辜又怨恨地说道。 兰玫叹了口气,跟小孩子交换条件:“俊儿不要告状好吗?最多王叔帮你抓漂亮的蝴蝶,好不好?” “哼,我考虑考虑,如果蝴蝶不够漂亮的话,我还是会跟父王说的哦。” 这个小孩,除了脸蛋之外没有一处是像那个人的,个x恶劣得要命,小时候的兰政比他可爱得多得多,楚王心中怨念。不知不觉的,兰玫陷入回想,过去与那个人的种种。没错,现在兰政是回来了。可是,自己是楚王,他是齐王。即便同在京城,一个月也没能见上几次面,真的很怀念过去总是能够厮混到一块的岁月。这样的日子,到底要到什麽时候才能盼到头。楚王回头望向那个人,此时兰政正静静地坐在皇帝面前。 “政儿,朕也好久没看过你了。”皇帝望向齐王,慢慢地说道。 “儿臣不孝,父皇抱恙却不曾看望。望父皇恕罪。” “朕不怪你,你也只是不想掺和到斗争之中,朕说的没错吧?”兰苍眯了眯眼睛,自信地问道。 兰政低著头,诚恳地回答:“父皇明鉴,儿臣确实有这样的意思。” “朕的其他儿子,在得知朕得病危在旦夕,都恨不得进g看个究竟。晋王和鲁王,他们也在军机处为了皇位战个你死我活。而你呢,竟然对朕不闻不问,真是……” “父皇……”齐王看著眼前老迈的父皇,发现身为人君最後落得如此凄凉的老境,不禁动起了恻隐之心。 “朕知道,你现在的这个x子,跟政儿你从小成长的环境有著莫大关系。你的皇兄皇弟努力讨好朕,企求获得朕的宠爱,对於生来便是太子的你而言只是寻常事物。这也养成了你不争不抢的x格。” 齐王沈默,听著父皇教训没说话。 “曾经,朕认为政儿是皇位的不二人选。可是,对於作为齐王的你,朕有了不同的看法。或许,让你一辈子逍遥自在,你会更快乐吧。” 兰政抬起头看向皇帝,小声地说道:“父皇的意思是?” 兰苍接著说道:“敏儿他个x沈稳,可是处事多虑,举棋不定,但胜在他的母妃是贵族之後。而赦儿他呢,活脱脱的就像是年青的朕,但跟朕一样是个武人脾气,很难处理好与文官和汉官的关系,除非他身边有个像政儿你的人辅助。还有,他的母妃出身下贱,继位之後最大的困难应该是让其他的王爷们心悦诚服。至於其他的亲王,就更不用说了。” 兰政好想开口说些安慰的话,但最後还是没能说得出口。而且,天威难测,皇帝向自己说出这麽一番话,到底是什麽意思呢?是想要自己参加这场角逐呢,还是刺探自己是否有觊觎皇位的意图?如果自己表现出想要夺取皇位,而皇帝心中早已有了合适人选,而且并非自己。那样的自己,岂不是自找死路?思索了顷刻,齐王直到最後还是保持沈默。 说了这麽多,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还是一无表示,衰老的皇帝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朕跟政儿你一个人说好了,朕心中的人选已经定好了,就写在遗诏上面。但是在朕离开之前,朕是不会告知天下的。” 听到这里,齐王内心愈发不安,扭头看向远处陪著世子游玩的那个人。兰政深知自己这辈子辜负太多人了,其中也包括兰玫,但惟独不想在往後的日子里辜负这个心爱之人,继续著如今聚少离多度日如年的日子。 苍老的皇帝顺著兰政的眼神看过去,望见自己的养子,便无力地闭上双眼。 37 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楚王躺在自家王府一隅,安静地翻阅著那个人喜欢看的书籍,都是些才子佳人一见锺情再见倾心的故事,编排和剧情都是千篇一律,真搞不懂齐王为何这麽喜欢,还要和自己分享。 就在王爷心中感到一阵纳闷的时候,下人传达,有位客人求见。兰玫问下人来人是谁,仆人报上名字。这个名字楚王听说过,知道他是鲁王的门客。 “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徐达通跟随著带路的仆人,来到楚王面前。 “在下参见王爷。”来人恭敬地向兰玫行礼。 坐在酸枝椅子上的楚王抬了抬手,说道:“免礼了,平身吧。” “谢过王爷。”下跪的徐达通拍了拍衣袖,端正地站立起来。 “徐达通,作为鲁王门客的你,今日前来楚王府找本王,有何贵干?” “在下就开门见山了,今日在下冒昧拜访,是代表我家王爷,与楚王你共商大计的。” “哦?八皇兄他现在应该分身乏术,在军机处忙著对付十一皇兄吧。那又跟本王有何关系呢?” “正因为王爷忙碌无暇,於是才命在下捎个话。王爷他,希望能够跟楚王你结成联盟。” 兰玫抬了一下眼睛,瞄了这个门客一眼,冷漠地问道:“如今晋王鲁王正斗个你死我活,再者父皇一直忌惮亲王和皇子结党营私,本王跟鲁王和晋王都是手足,岂能做出对不起兄弟情谊的事情呢?” 徐达通上前劝告楚王:“王爷且慢,请容在下说下去。鲁王没有让王爷你陷入手足相残困境的意思,请王爷放心。” “既然如此,八皇兄要本王跟他如何结盟呢?” “王爷你也知道,如今皇上病重在床,为了避嫌,亲王皇子一律不得擅自进g。但是只有王爷你是唯一的例外。鲁王他只需要王爷你能够将未央g内,皇上的现况告知在下,由在下转告鲁王,便足够了。”说著,徐达通呈上一封鲁王亲笔写给兰玫的信,解释道:“这里面是王爷要跟楚王你要说的一些话,是连在下也不允许被告知的事情。烦请楚王阅後再作定夺。” 兰玫接过信封,封口被火漆封得严严密密。徐达通识趣避嫌,自行退下,留下王爷独自读著信。兰玫看了又看,八皇兄的意思很明确,要兰玫一五一十地把在未央g养病等死的父皇的情况告知给自己。作为交换条件,兰敏向楚王许诺,他日鲁王继承大统,必定不会过问齐王和兰玫之间的任何事情,任由二人做一对逍遥人间的王爷。不可否认,楚王对八皇兄的许诺心动了。然而,当前g内斗争激烈,这可以是兰敏对自己的许诺。反之,若是自己不从,这也是兰玫在鲁王手上的把柄。同时,受到牵连的还有兰政!万一兰敏决意为了皇位,向父皇透露自己跟齐王相恋之事。到时候,恐怕自己和兰政只能共赴黄泉才能继续做一对鸳鸯了。 答应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而且,被威胁的事,兰玫没打算告诉兰政。楚王不想把齐王牵涉到这场利益交换里面去,同时不想让兰政身陷两难的境地。 午後时分,徐达通带著令人满意的答复,回去鲁王府复命去了。 38 自从那一天入g面圣之後,齐王就被外界认定其为卷入皇位之争的新的角逐者。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有点儿出乎意料之外。此後的半个月,齐王一如往常地过著寓公的日子。而皇帝呢,在之後的几次想念孙儿,也只是宣俊世子进g而已,没有再见过兰政。皇帝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地差劲,但有时候又会突然好那麽一两天。军机处那边,晋王和鲁王,一时之间谁也压不倒谁,大家还是半斤八两地针锋相对,日子也就这样子继续过著。 不过,齐王为了给父皇添寿祈福,在府内修建了一座佛堂,邀请了数十位喇嘛,当中还有得道高僧来到自家王府,每日为圣上的健康诵经祈福。而且,作为跟在王爷身边时间最长的姚王妃,俊世子的生母,为表虔诚决定开始茹素,其他的王妃们也跟著响应。如此一来,抄写经文,和大师们讨论佛法,变成了齐王现在的日常主题了。 这一天,王爷一如平日地在敬云阁内专心致志地抄写著经文,北齐版本的金刚经的字体非楷非隶,别有一番韵味在里面。当然,兰政也会抄写梵文的大悲咒,只要是能够帮助父皇延年益寿,又有何不可呢?俗话说,心诚则灵。 站在书案旁边安静地推著墨砚磨墨的尘央,低头看著王爷认真地在生宣纸上挥毫。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尘央看著书案上堆著已经有一定厚度的经文,便忍不住开口劝齐王了。 “王爷,你都已经写了好久了,不如先休息一下吧。”尘央轻声劝告著。 兰政这时候才把注意力从纸上转移到眼前的人,略显疲累的脸看起来有了一丝放松。兰政叹了口气,温柔地笑道:“是啊,本王也该休息休息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原来本王已经写了这麽长的时间呐。”放下狼毫,齐王懒懒地伸了伸腰,然後站了起来。 尘央抬头看著王爷从书案上离开,正想开口问自己是否需要跟随的时候,兰政向尘央伸出手,後者乖巧地小步上前,轻轻地牵上齐王的手掌。兰政牵著尘央慢慢地走动著,二人此刻十指紧扣的现实让尘央感到幸福来得有点突然,无声地垂下头跟著王爷的脚步。走著走著,兰政推开一扇门,带著尘央走了进去。这不是自己的寝室吗,为何要带自己来这里?尘央心里困惑不解。 “王爷……”尘央小声地唤著。 “嗯?”兰政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男宠。 “为什麽这个时候,王爷要带我来到我的房间呢?” 兰政笑了笑,伸手了眼前的人柔软的头发,然後抚上尘央姣好的容颜,轻轻地揉著皱在一起的双眉。直到此时,齐王才说道:“这些日子,本王顾著理会新进门的王妃们,都好久没宠爱过尘央了。” 害怕被认为争宠吃醋的尘央抬起头,连忙辩解道:“王妃刚进王府时日不长,自然需要王爷的细心呵护,尘央理解的,我没有吃醋的意思,王爷要相信我。” 兰政凝视著一惊一乍的青年,温柔地笑了笑,说道:“本王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在我没能陪伴你的这段日子,尘央你没有感到过一丝寂寞吗?” 寂寞?岂会不寂寞呢?简直快寂寞得要死了,王爷的宠爱就是自己生命唯一的意义,尘央心里想著。可是,这些都是不应该说出口的。最後,尘央望向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故作快乐地强颜欢笑,把王爷的问题一笑置之。 兰政一把搂住尘央,用低沈的声音说道:“尘央,我的傻孩子,连寂寞都不敢说出来的小笨蛋。我呢,可是非常牵挂我的小宝贝的。” 听到这里,尘央忍不住把头埋进兰政的x前,不让自己的眼泪被看见。 “好啦好啦,真是个大孩子,还是这麽爱哭。连俊儿都比你坚强来著。”兰政便帮尘央擦拭泪珠,一边温柔地哄著。 “尘央,本王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哦。” 尘央擦了擦泪,带著哭过後特有的嗓音问道:“王爷有什麽好消息?” “父皇已经同意了,我要正式纳尘央为王妃的请求了。” “啊?是真的吗?谢谢王爷。” “以後,尘央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王妃了,是皇室的一员,不再是见不得人的娈童了。这些年来,我真的是待薄你了。” “没有的事,王爷对我很好很好,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恩人……” 尘央还没说完,兰政便把青年抱到床笫之上,开始行周公之礼。驾轻就熟的尘央主动地爬了起来,开始解下自己身上的衣物。青年美丽的躯体呈现在兰政面前,同时从枕边拿过雪花膏,给自己做著开拓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尘央迎著王爷的物事坐了下去。确实是有些时日没跟齐王欢爱过了,有点紧致和生涩的样子。兰政搂住青年的腰,给他作支撑。抽c变得顺利起来了,尘央叹息著,跪坐在兰政身上扭腰摆胯,全然不自知此时自己的表情是多麽的妖冶。 其实自己很爱很爱兰政,虽然现在的齐王是喜欢著自己的,可是,兰政的心中永远有一个比自己重要得多得多的存在,尘央一直都是知道的。然而,自己什麽都做不了,既没有办法把楚王从兰政心里彻底地赶出去,也没有方法阻止兰政迎娶其他的女子,自己只是王府之内渴望被宠幸的其中一个可怜人而已。甚至,到了自己年华老去花容不再的时候,兰政身边会有样貌比自己更加好看的俊美少年来取代自己。等待自己的,是被抛弃的命运。 此时此刻正被齐王热烈地宠幸著尘央,炽热的身体完全沈浸在欲望之中,但是却温暖不了那颗寒冷的内心。漂亮的青年在高潮之中饮泣著,留下两行清泪,这简直就是美得惊心动魄的画面,只是不知道他是因为身体的愉悦,还是内心的凄凉。 39 这天楚王跟往常一样,从齐王府里接过俊世子,一同乘上王辇,到g里去谒见皇上去了。兰玫看著端坐在自己身旁的兰俊,回想著齐王嘱咐俊世子的话。 “俊儿,进了皇g记住要守规矩,虽然你爷爷对你宠爱有加,可是俊儿作为世子,就要有世子的持重,不可以恃宠而骄。要记住君是君,臣是臣,君臣有别的道理。” “知道了父王,俊儿铭记於心。” 兰政了儿子的头,满意地说道:“还有,俊儿要尊重王叔,不能给你十八王叔添麻烦,知道不?” 兰俊真的非常乖巧地一路跟著楚王入g面圣,没有像第一次入g那样的淘气顽皮,这让兰玫颇感到意外。 兰苍这个孤独的老人,盼星星盼月亮地终於把自己的小孙儿盼来了,呆板的脸孔马上充满了喜悦的表情,高兴得就像个孩子。 “俊儿总算来了,爷爷好想我的乖孙子,真是想死了。”年迈的皇帝乐呵呵地笑道 “俊儿叩见皇上爷爷。”俊世子规规矩矩地行跪拜礼後,被祖父唤了起来。 正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军机处的二位自然就不必多说了,就连皇帝最宠爱的齐王,都不敢接近自己。如今的兰苍,除了等死,还真的没有任何人生意义。幸好还有兰俊,这是自己最後的一丝安慰。至於其他的世子,皇帝不是没想过见一见。可是,他们都到了可以成家的年纪,还有些为皇帝生下了曾孙子的。这些个世子们,除了会为自家父王拉拢更多的利益,怎麽可能会真切地关心自己呢?兰俊是最小的孙子,虽然在姚王妃的管教之下,显出不符年纪的成熟持重。可是,起码这个稚气未脱的孩子还是会关心自己的祖父,这个,兰苍是知道的。 在太监们的搀扶之下,皇帝颤颤巍巍地登上乾池边上的矮山,和俊世子一同观赏著山水之间的景致。半生戎马,夺得天下的兰苍,耗费巨大的财力人力,不惜工本地建造了这座瑰丽无比的皇g,设计出鬼斧神工般的皇室园林。然而,直到快要进坟墓的日子里,这个国家的主人才有闲暇静静地坐下来,用心地欣赏天下之主居住生活的地方,这如诗如画的美好风光。陪祖父坐在山顶凉亭的兰俊,在皇帝的鼓励之下,即兴吟了一首诗。诗歌并没有十分的出彩,但是此时亲孙儿眺望碧水青山有感而发的创作,兰苍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年幼俊世子所表现出的才情表示赞许。 “呵呵,俊儿会作诗。快告诉朕,是哪位先生教俊儿作诗的?”兰苍微笑著问小孙儿。 “回皇上爷爷,先生们都没教过俊儿作诗,他们鼓励俊儿多读儒家经典。先生说,文人墨客那醉生梦死的诗词曲赋,无一可取之处。俊儿作为皇室贵胄,不应该染指这些糜烂的事务。” “呵呵,俊儿的先生竟然是如此死板的酸溜文人,真是应该拿去挨板子。”皇帝不以为然,捋著银白的胡子笑道:“那,朕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齐王教俊儿作诗的咯?” “皇上爷爷英明,确实是父王。”说起自己崇拜的父王,小兰俊脸上眉飞色舞:“父王会在俊儿完成课业之後,教俊儿画画作诗。还有,父王还允许我跟尘央,啊不对,是央妃学弹琴。” 听到俊世子提及尘央的名字,兰苍便问道:“俊儿喜欢尘央吗?还有齐王待他如何?” “嗯嗯,俊儿好喜欢央妃,央妃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待俊儿很好的。父王很喜欢尘央的,差三隔五地就去敬云阁,总是腻歪到一块,恩爱得让那些新王妃们嫉妒得要死,最近父王还纳尘央为王妃。虽然俊儿现在只是个孩子,但这些事情俊儿还是知道的。” “呵呵,这就证明朕还是眼光独到,知道你父王喜欢什麽类型的人。尘央跟你父王,可是朕一手撮合的。”兰苍低头对著小孙子说道,全然没理会站在不远处楚王此时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一离开皇g回到王府的楚王,便马上冲进书房里奋笔疾书,怒发冲冠的模样让一干仆人都不敢贸然靠近,生怕自己成为被殃及的池鱼。个把时辰之後,兰玫唤来近身仆从,嘱咐他带著信到鲁王府,务必亲手交到鲁王手上。 好不甘心,自己跟那个人之间,被这个行将就木的皇帝横生枝节了这麽多年!以後,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兰政的下半辈子,身边只能够存在一个人,就是自己! 40 齐王一直过著深居简出的日子,今日更往常一样,兰政在佛堂里和喇嘛僧侣们一同打坐诵经,为久病未愈的皇上祈福。就在此时,楚王府那边来了个人,向齐王告知自家王爷有急事要找他,请他快快去楚王府一趟,跟王爷见个面。兰政不疑有他,立即动身前往。 到了楚王府,兰政一下马车便问清楚他们家王爷在哪,接著急匆匆地走到楚王所在的居室。兰玫看见兀然闯进内室的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著的海若多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前去,狠狠地吻住兰政,开始用力地啃咬这花心鬼的薄情唇。虽然说这里是楚王府,即便如此,他们也好像有点太放肆了,兰政难得还有一丝理智地思考著。幸好,现在只有自己和罗德铎甫在这个房间里面,其他的人都被屏退於门外,兰政心里松了一口气。 已经被吻得快要失去力气了,齐王轻轻地推了推把自己压在墙壁上的兰玫,但楚王不以为然,一双练武的手臂用力地搂著兰政。哎,这个任x的罗德铎甫,明明跟自己身高一致,却因为常年习武,浑身散发出一股阳刚之气。好吧,不得不承认,如此的罗德铎甫,自己是十分的中意。鲁莽的舌头终於停止了侵犯,兰玫舔了舔嘴角,用凝视猎物的眼神盯著兰政。 沐浴在恋人的目光之下,瘫在墙壁上的齐王眯了眯细长的眼睛,用x感的声音说道:“突然让人要我来楚王府,是有什麽急事吗,罗德铎甫?” 如果有人问兰玫,他见过最美的人是谁,答案一目了然,只能是兰政。兰玫一把拉住齐王,把他压在自己的偌大的枕席之上,用行动告诉恋人,自己是想念对方到了怎麽样的地步。兰政抬头望著为自己动情至深的楚王,拉过对方手心长著厚茧的手掌,含情脉脉地吻在手背上,狡黠地舔了一下。 真是个卑鄙的家夥啊,兰玫心里怨念地想著,饥渴难耐的身体哪里受得了齐王如此的逗弄。楚王chu鲁地扒开身下人一层又一层复杂的衣物,白皙胜雪的躯体满意地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兰政墨云般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床上,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像是要面临一场狂风暴雨般的蹂躏,让兰玫感觉非常得意。符合亲王身份的锦衣华服勉勉强强地还挂在兰玫的身上,但此时楚王的下半身却没有丝毫遮盖物,就像是个调戏容貌秀丽的青年的坏人。兰玫跨坐在齐王身上,用身体的後处容纳著兰政的入侵,生疏的後腔紧得让人生疼,此刻双方都不好受。兰政艰难地坐了起来,拥住坐在身上欺压著自己的人,抬起头吻住楚王。兰玫任由对方的舌头抚弄著自己的口腔,一如x情温驯的主人。被挑逗得全身发烫,干渴的身体渴望著更多的疼爱,出自本能地从身体深处流出涓涓细流。 兰政轻柔地抚著线条分明的腰侧,被安抚著的楚王舒服地闭上双眼,随著齐王从下往上地进攻,摆动著结实的腰肢。只有眼前这个人,才能浇灭自己身体和心灵深处的欲火。兰政伸手探入衣摆底下,揉搓著浑圆的臀部,便看见深陷情欲之中的罗德铎甫迷醉的神态。 强而有力的双手环上齐王的背,兰玫低沈地说道:“海若多甫是属於我的,无论是身体这里。”楚王指了指兰政的x膛,言语之间是满满的独占欲。 兰政笑了笑,说道:“我也希望是这样。”可惜天不从人愿。 “海若多甫,你还爱著你的罗德铎甫吗?”兰玫认真地质问著。 兰政定睛望住兰玫,无比肯定地回答:“爱,罗德铎甫是我最爱最爱的人。” 兰玫终於笑了,海若多甫还是爱著自己的。於是,楚王向齐王透露一个小秘密:“有件事,我只跟海若多甫一个人说。” 兰政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望住兰玫。 “我跟鲁王约定好了,只要我能够帮助他登上帝位,他答应让我们两个双宿双栖。以後,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了。你是不是好高兴呢,海若多甫?” 齐王低垂双眼,慢慢地说道:“你闯祸了,罗德铎甫。君主最忌讳的就是下面的人串通一气结党营私,你竟然答应帮助八皇兄,卷入这场斗争之中。我想说,罗德铎甫你确定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吗?若是被父皇知道,後果不堪设想。” 楚王没想到兰政没有一点儿喜悦的反应,还一脸悔恨的表情,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楚王的身份太特殊了,明面上是皇养子,是亲王。但是,更重要的是,兰玫的祖父是萧骥,天下兵马大元帅,在帝国之内拥有著最大的兵权。如此一来,楚王倾向晋王和鲁王之间的任何一方,平衡的均势都会被打破。这种情况,对於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现在绝非好事。 兰政皱了皱眉,仿佛在心中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似的,开口说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保护好罗德铎甫的,即便是赌上我手上的所有。” “对不起,海若多甫,我实在是太鲁莽了。”兰玫再次拥住齐王,脸颊贴住兰政的颈侧,悔恨地说著:“我只是,太想得到你了。我要你的全部都属於我,只属於我。” 齐王无力地抬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冷冷地说道:“罗德铎甫,你有没有设想过,假若十一皇兄跟八皇兄一样,向我提出类似的条件,你认为情况会变得怎麽样?” 楚王立马瞪大双眼,感觉到一股寒意袭向全身,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海若多甫?”你不要吓唬我。 兰政眯了眯眼睛,微笑著说道:“知道害怕了吧,我的罗德铎甫?”一手捧住恋人的脸庞,上前亲了一口,“只是设想而已,不是真的。要记住我的话,罗德铎甫,立即从这场斗争中抽身出来。否则,我很难估计到最坏的情况,父皇得知之後,皇g之内会有什麽样的事情会发生。” 41-50 帝孽 作者:陆白蓝 41 鲁王发现自己在军机处的位置越来越危险了,究其原因,无非就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晋王,如今愈发的强大了。鲁王的意思不是指从前的兰赦很弱,此人本身就不会让人联想到弱这个字。当初和自己一起入主军机处共同议政的时候,晋王行事武断,下决定时几乎全凭直觉,文官们都对这位莽撞的亲王不以为然,兰敏自然也没把认为晋王能够争得过自己。 可是现在已经是时移势易了。阅读完奏折以後,兰赦会一如以往地果断下决策,不一样的是,如今的晋王总能够一针见血地看到问题的关键之所在,每每能够做出令内阁大学士连连为之俯首称是的上佳决策。不可否认,兰赦经过这段不算短的日子里头,在军机处得到很大的锻炼,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动辄便怒发冲冠的晋王了。 这正是兰敏最担心的地方。鲁王曾经坏心地做过这样的打算。二王夺位之争甫一开幕之时,兰敏在军机处是处於主动出击的地位的。若是皇帝在那个时间点上驾崩,无疑最大的赢家就是兰敏自己。可是,现在的鲁王每每在议政争论的时候都输给了晋王,兰敏觉得自己在军机处的地位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同时,屋漏偏逢连夜雨。就最近两天,楚王给兰敏致信一封,告知鲁王,自己的身份特殊,而且不能辜负皇帝对自己的信任,表示不再c手到鲁晋二王之间的斗争中去。他日父皇驾崩,无论是哪位皇兄登基执政,楚王都会对朝廷对新皇效忠。 另一边厢,郭逢春受皇命出g,前往元帅府。萧骥看见来人是郭公公,自然不敢怠慢这位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了。萧元帅亲自迎接郭公公,命管家和一众仆人引领公公走进内府。 “郭公公从皇g一路兼程前来府中,真是辛苦公公您了。”萧骥拱手行礼,客气地问道:“未知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郭逢春看见官职品位都比自己高出许多的萧元帅,竟然对自己如此恭敬有礼,心情自然大好。 “奴才是奉皇上旨意,向萧元帅你送达这份密旨的。因为内容保密,请恕奴才不便朗读了。还请元帅费神阅读。”说著,郭逢春双手奉上明黄的圣旨。 萧骥接过圣旨,打开低头一看,不禁心中一冷。皇帝警告萧骥,楚王不顾身份不知避嫌,擅自c足干涉军机处的二位亲王,和鲁王同气连枝,实属欺君犯上结党营私之举,论罪当诛。不过,念在萧骥为帝国效忠,多年以来立下不少汗马之功,而且兰玫乃兰录及萧家之遗孤。罪责不可饶,萧家必须受到惩罚。皇帝给坐拥兵权的萧元帅一次选择,是要牺牲兰玫,还是元帅的女儿萧贵妃。 望见萧骥的脸色愈来愈苍白,郭逢春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最後还是发话了:“相信元帅您已经读完这封密旨,请问您的选择是……”郭公公凑向前小声地问:“贵妃娘娘还是,楚王爷?”说完,郭逢春又退回原地。 苍老的元帅合上眼睛,从布满皱纹的容颜可以看出此时的他内心受到怎麽样的震撼与打击。天威难测,但自己的孙儿竟然如此愚蠢犯禁,去碰皇帝的逆鳞。其实内心g本没有可以挣扎的余地,君王即便是要自己去死,作为臣下也一定要死的。受得起帝皇的恩泽,也禁得住圣上的惩罚。 最後萧骥说出一句话:“郭公公,劳烦你禀告陛下……” 片刻以後,郭逢春带回刚才给萧元帅过目的密旨,一行人马便相当低调地回皇g去了。未央g内,病榻的君王即便现在已经病得无比虚弱,却仍然不失一丝国君的威严。听完郭逢春的回来之後的汇报,便摆了摆手,说了一句:“现在,逢春你就去长乐g一趟,余下的事情就交给皇後娘娘办吧。事成以後,回来跟朕说一句。” “奴才遵命。” 翌日,萧贵妃收到皇後娘娘的邀请,一同前往清平馆听戏。今天演的剧目是昭君出塞,来听戏的除了皇後娘娘和贵妃娘娘,还有一向深居简出,近日有些个母凭子贵的架势的华贵人,兰赦的生母。台上的戏演得如何,对於今天看戏的人来讲,其实g本就不重要。一曲终了,王皇後命郭公公好好打赏这个戏班子,班主领著一众小生花旦叩头谢恩。 曲终人散,华贵人得令,屏退了郭公公以外的一干g人。 萧贵妃察觉到一丝异常,便开口问道:“皇後娘娘,今日唤臣妾陪您听戏。戏现在就唱完了,臣妾也是时候回瑞福g休息去了。” 王天莲把手上的八宝茶放到位子边上的酸枝小茶几上,抬起头看向萧黛,缓缓地说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让妹妹出来陪本g,自然是有原因的。” “臣妾愚昧,未知娘娘所为何事?” 王天莲使了个眼色,郭逢春便呈上密旨给贵妃娘娘,说道:“这是陛下给萧元帅的密旨,妹妹你仔细地看一看。” 萧黛安静地读著这份密旨,越看身体越发抖,花容失色的贵妃娘娘抬起头望向王天莲,其神情之震惊可想而知。 “郭公公,你告诉本g,元帅是如何答复的?”一贯雍容大方的萧贵妃,此时猛地扯住郭逢春,紧张兮兮地质问。 郭公公连忙下跪,说出让萧黛绝望的答案:“元帅说,一定要保住楚王的x命。”所以,贵妃必须死。 萧黛仰天大笑:“啊哈哈,真是荒谬。男人犯错,竟然要本g一介女流承担惩罚。本g是王昭君吗?” 皇後看见如此模样的贵妃,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慈祥的脸上流露出悲悯的神情:“天下间女人的一生,都摆脱不了任由男人摆布的命运。当年被迫嫁入皇室的本g如是,如今被赐死的妹妹亦如是。”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萧黛双手掩脸大声恸哭。 可是,说真的,要在自己的x命,和自己一手抚养视之为亲骨r的兰玫之间,要被选择掉一个,萧黛还是宁愿去死的自己。但是,转念一想,要萧黛x命的竟然是和自己做了三十多年夫妻的皇帝。呵呵,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女人的命运就是痛苦的命运,千年以前的王昭君是这样,如今的你我也是这样。”皇後娘娘感慨道。 华贵人让人呈上一壶毒酒,萧黛接过盛满的一杯,向王天莲说出人生中最後一句话:“皇後娘娘,临死之前,臣妾要向你说一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自己心怀不轨,想要谋害还在你腹中的兰政。还有,我的小皇儿,娘亲来陪你了。 萧贵妃在他们三人的见证之下,喝下了这杯毒酒。 42 这一天,晋王邀请八皇兄与自己一同泛舟乾池。兰敏本来是打算拒绝的,但转念一想,现在军机处之内敌强我弱的形势无论是亲王还是内阁大学士都看得一清二楚。如今兰赦主动接近自己,正是向对手打探虚实的难得好机会。於是,此时的二位亲王同时出现在御舫之内。 兰赦正坐在八仙桌边上,闲适地品著香茗,观赏著蓝天碧水,青山飞鸟。晋王越是表现得泰然自若,兰敏的心里就变得越焦躁。表面越平静,底下的暗涌爆发起来就越骇人。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与兰赦相对而坐的鲁王不想再跟自己的这位皇弟演戏了,终於没能够继续伪装下去了。 “我说,十一皇弟,今日邀约我陪你一同泛舟,我猜,应该不会是要观赏乾池景色仅此而已吧?”主动打破胶著现状的兰敏质问道。 兰赦睨了鲁王一眼,不以为然,一手捧著茶盏,另一手用杯盖拨了拨茶汤上浮著的茶叶,再轻轻地吹拂沸腾的茶水,全然没有理会兰敏的意思。被晋王轻慢的态度激怒了,兰敏愤怒地凝视住对方。 “八皇兄稍安勿躁,”此时兰赦才徐徐开口,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如今皇兄在军机处处於劣势,更惨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说到这里,晋王抬眼盯著一贯自视甚高的鲁王,接著道:“兰敏你的母妃在後g内的大靠山,贵妃娘娘日前急病暴毙,你们母子俩今後的日子可不容易过哦。” 兰敏对晋王嘴边那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感到非常刺眼和厌恶。 “那又如何,兰赦你这个包衣生下来的,”兰敏忍住没把贱种两个字说出口,“你g本就没资格与我争夺皇权。” 在军机处得到历练後的晋王,g本就没把兰敏冒犯自己的话语放在心上。 “八皇兄说得没错,我的出身不如你,你的母妃是贵族之女,而我呢,我的母亲的确是出身於包衣家庭。即便如此又如何,凭著平定西南之乱,父皇封我为亲王。”晋王自信地说著,“而你呢?你这个鲁王身份,确实是来得轻而易举。可你在军机处,优柔寡断,毫无建树,除了会自以为是,还会点别的吗?看看当下,军机处是谁说了算?” 被说中了要害的兰敏恼羞成怒,高声说道:“兰赦,你不要仗势欺人,看你能得意多久!父皇才不会看重你,文武百官也不会心悦诚服地侍奉一个包衣之子作为国君的。” “今非昔比了,兰敏你看清楚现状吧。我的母亲华贵人,如今有皇後娘娘撑腰。我也不怕告诉你,萧贵妃就是父皇下旨赐死的。自古军人不干政,若不是你要跟楚王结成联盟想要打倒我,恐怕你也不会害死贵妃娘娘。真是大水冲金龙王庙!” “什麽?”兰敏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自毁长城,傲慢地吼道:“不可能的!” 心里愈发後怕的鲁王脸上写满难以置信的神情,双手发抖的捧起没有喝过的茶盏。就在兰敏快要碰到茶水的时候,晋王伸手过去,长袖一挥,将茶盏打翻在地上。兰敏一脸愕然,再低头望向地上,茶水所沾到的地方都正在源源不断地冒出黑色的泡沫,茶里有毒。 兰敏定睛盯住兰赦很久很久,此刻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惊吓,映在眼里对方一脸无害的笑容,是多麽的骇人啊!自己刚才会被杀掉,这个念头一直在鲁王的脑海里盘旋。 晋王眯了眯眼睛,咧出让人发寒的冷笑:“皇兄现在知道害怕了吧?还想要跟我继续争夺下去吗?” “兰赦,你太狠毒了!”鲁王咬一咬牙,就算是知道了对手真实的恐怖面目,却仍然没有退缩:“你竟然连亲兄弟都敢杀害!” “哼,我兰赦有资格做你的亲兄弟吗?只有齐王和楚王,才是你兰敏的兄弟吧?”兰赦一把扯过兰敏的衣襟,恶狠狠地说道:“兰敏你给我听好了,像你这种只有出身没有能力的人,g本就没资格成为皇帝。就算我出身不如你,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当不成皇帝,也轮不到你!”说著,晋王一手就把兰敏推倒在地上,冷冷地警告:“你睁开双眼看清楚,军机处是谁的地方。还有,你自己又有何德何能?” 43 萧黛作为在後g之中仅次於皇後娘娘的尊贵存在,她的突然病逝无疑是一场晴天霹雳。皇g为萧贵妃的逝世安排了一场盛大的丧礼,其声势之浩大在十年之内实属罕见。穿著白色丧服,整齐划一的仪仗队共同演奏著震天巨响的哀乐。 被萧贵妃视如己出般一手扶养成材的楚王,自然是这场丧礼的主角。兰玫一袭白色素服,头上戴孝,一脸哀伤。站在身旁的齐王,搀扶著这个哀痛的人,无声地陪伴兰玫度过最痛苦的此刻。兰政看见如此愁云惨雾的楚王,心里也不好受。乘坐王辇离开皇g的时候,兰玫在车内用力地搂住齐王,希望他能够留在楚王府陪伴自己。兰政答应了。 回到王府,府内的仆人们看见齐王驾临,纷纷恭敬迎接。兰政抚著他们家的王爷进入室内後,便屏退了一干人等。待到丫环把门关上以後,兰政弯腰捧著坐在椅子上兰玫的脸,温柔地轻声说道:“罗德铎甫,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了。不用怕的,还有我陪著罗德铎甫,你就尽情地哭出来吧。” 听到这句话,兰玫终於卸下坚硬的外壳,在最爱的人面前放声大哭。齐王任由恋人埋在自己怀里不停地流泪,知道兰玫此时需要的并不是凉薄的安慰的话语,而是一个安全的,可以让他依靠的港湾。兰政不知道楚王哭了多久,只是一直轻轻地顺著兰玫的背,直到哭泣的人终於把x中的哀愁全部发泄出来,嗓子都哭沙哑了,真是个可怜的人。 “海若多甫,”兰玫推开抱著自己的人,用嘶哑的嗓音说著话:“可以的了。” “嗯,”兰政用袖子轻轻擦拭著哭得脸都红了的人,脸上的泪痕,说道:“哭过以後,有感觉好一些了吗?” 兰玫点点头,此时的他感觉有巨大的东西堵塞在x中,连呼吸都非常不顺畅,这是哭久了以後会出现的状况。兰政坐在楚王身边,听著兰玫从前在瑞福g生活的时候,与萧贵妃之间的点点滴滴。萧黛对兰玫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兰玫长大成人能够继承和发扬著萧家的荣耀,便要他从小拜海岚清为师学习武术和兵法。 兰政安静地听著,望著兰玫陷入昨日的美好回忆之中的神情,便牵上楚王的手,轻柔地摩挲著。从追忆中醒过来的兰玫,看到凝视著自己的恋人沈醉的脸,便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在最无力,最伤心的时候,海若多甫还在自己的身边,给自己带来力量。 “姑姑她虽然待我一贯严厉,但我知道,她是因为十分疼爱我才这样做的。而且,姑姑是我在皇g里唯一的亲人。”一脸落寞神情的兰玫幽幽地说道:“而海若多甫,是我这辈子唯一爱上的人。” “嗯,我知道罗德铎甫对我的感情,我也爱著你。”兰政吻了一下自己的恋人。 “只是,我不明白,姑姑的身体向来健康,我从小就很少看到她生病的情况。为什麽她会染上急病突然离开人世呢?”皱著眉头的兰玫迷茫地望著齐王问道。 兰政看向楚王,眨了眨眼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想,可能贵妃娘娘她也没注意到自己染上了急病,恐怕就没有叫太医给她诊病,导致错过了治疗的时机。到了病情发作的时候,娘娘她才会离开得这麽突然。” “海若多甫你说的有道理。”兰玫下意识地点点头。 在萧黛死去的四十九天,兰政都一直在楚王府内,陪伴著兰玫。白天抄写经文,烧给萧贵妃。晚上守护著兰玫,让他能够从莫大的痛苦中得到半点安慰,获得一夜好眠。 44 早晨时分,齐王的侍从们已经守候在楚王府内整装待命,准备迎接齐王回府。 “你真的要走了,海若多甫?”大厅之内,兰玫望著齐王问道,一脸依依不舍的神情。 兰政弯起好看的微笑,说道:“嗯,我该回去了,我在罗德铎甫这里也待得够长时间。”甚至到了让外人生疑的地步了。不过,无论其他人怎麽看,兰政真的觉得不重要了。只是,这五十天都没回过家一趟,有人会牵挂自己的。 兰玫伸出手挽住了兰政的长长的衣袖,不让他就这麽离开。 兰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走到兰玫的跟前,双手捧著这张自己无比熟悉的脸庞。兰政合上双眼,额头贴到一块去了。兰玫也跟著闭上了眼睛,呼吸之间全是兰政的气息,感觉像要醉了似的。 “听我说,罗德铎甫,你的路还很长很长。贵妃娘娘在天有灵,她也不希望看到消沈的罗德铎甫。而且,你还有萧元帅,还有我。”兰政语重心长地说道。 兰玫被这把温柔的声音安抚著,轻声地说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这就乖了,”齐王睁开眼睛,在兰玫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下去,“呐,我先回府了。” 被齐王哄得心花怒放的楚王点了下头,心满意足地放兰政回去了。 过了些日子,楚王府来了一位稀客,是鲁王。 “八皇兄突然来访,未知所为何事?”兰玫在主厅之内接待著兰敏,“我记得,我已经跟皇兄说清楚了,不再干预你跟十一皇兄之间的争斗。” “本王来这里,并没有拉拢你与我共抗晋王的意思。” “那麽,皇兄你是因何事而来?” 兰敏抬起头,正眼看向楚王,认真地说道:“我是来告诉你,萧贵妃的真实死因的。” “真实死因?”兰玫皱了下眉,有些不信任地说道:“萧贵妃死於急病,这件事皇g里头无人不知。” “此言差矣,十八皇弟。这里面其实是有内情的,”兰敏向楚王使了个眼色,看见兰玫把侍从一律屏退之後,才说道:“其实,萧贵妃是被下毒丧命的。” “什麽?”兰玫立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控制不住地高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紧紧地皱著眉头,兰玫低声地自言自语:“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 “此事千真万确,是晋王亲口告诉我的。” “晋王?他为什麽要告诉八皇兄你这件事?” “他警告我,”兰敏回想起兰赦那副神气跋扈的模样,心里就冒起了无名火,“他要我审时度势,不要跟他争个长短。而且他说,毒杀贵妃娘娘,是父皇下的旨意。” “父皇为什麽要这样做?为什麽父皇竟然要如此对待姑姑?”兰玫质问。 “那是因为,父皇知道了我跟你合作的事情,你身後代表著萧元帅一方军权。参与到其中,就犯了军人不干政的大忌。父皇要对萧元帅作出应有的惩罚,让他在你跟贵妃娘娘两者之间做出一个抉择。” “然後,祖父选择了我,牺牲了姑姑。”楚王无力地说著。 “就是如此,”兰敏补充道:“你知道是谁负责监督执行的吗?” 兰玫摇摇头。 “是皇後娘娘,还有兰赦的生母,华贵人。” 皇後?一贯慈祥雍容的皇後,竟然是直接毒害自己姑姑的人!兰玫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这是真的,转念一想,皇後娘娘是海若多甫的生母。那麽,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这其中的真相呢?不知道的,齐王一直守在自家王府,和喇嘛敲经念佛,怎麽可能会知道呢?可是,海若多甫是皇後娘娘唯一的亲骨r,是皇後的挚亲,此等大事岂会毫不知情! 想深一层,要是海若多甫真的知道内情。那麽,这守孝的七七四十九天里,齐王陪伴自己的这些个日日夜夜,到底向自己说了多少谎言?为祭祀姑姑而抄写的佛经,是在为减轻皇後减轻罪孽麽?感觉全身冰冷的兰玫,越发不敢想下去,拼命地跟自己说,海若多甫不可能知道的,自己要相信他。可是,兰玫也控制不了自己往坏处想,越想越多,越想越後怕。 45 这一天,楚王兀自一人进g,看望病危的陛下。近几日,兰苍的身体每况愈下,太医们急得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向来身体强健的皇帝度过了一年多的卧床日子,如今已经被消耗得好像干枯瘦削的老树,只能在龙床上苟延残喘。身体状况如此之弱,连太医们也不敢给皇上下猛药,就怕身子受不了,只能够开些不温不火的方子,作续命之用。 “儿臣参见父皇。”兰玫在龙床前下跪请安。 “玫儿,起来吧。”兰苍有气无力地唤道:“朕觉得自己熬不住了,应该快要走的了。” “父皇……”兰玫欲言又止,“父皇洪福齐天,不会就这样离开的。” “哎,”皇帝连摆手的气力都没有了,边喘著气边说道:“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朕真的老了。现在,我连坐起来都不行了,後背长满褥疮,疼得要命。” 看见皇帝痛苦的模样,兰玫内心感到十分复杂,尤其是知道兰苍就是下旨杀死姑姑之後。楚王不理解,不懂这个男人为何这麽轻而易举地,就能够做出杀死跟随自己三十余年的萧贵妃的决定。君王无情这话,是没有错的。 看见兰玫的神色不对,皇帝关心地问道:“玫儿是有什麽心事吗?” “禀告父皇,儿臣日前确实是有烦恼之事。”兰玫顿了顿,然後开口说道:“儿臣想念姑姑了。” 兰苍嗯了一声之後,就没理会楚王了,自个儿闭目假寐著。 “父皇可以给儿臣一个解释吗?” “玫儿,”兰苍叹了口气,用著沧桑的声音说道:“你不能怪朕。萧黛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若不是你掺一脚到兰敏和兰赦中去,朕也不会惩治萧家。” “可是父皇,姑姑她追随了父皇这麽多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僭越之举,为何父皇竟然能够如此狠心?” “朕这样做,除了是为了惩罚萧家,还要警告文武百官一件事:天下,是朕的天下,皇位由谁继承,只有朕的决定才算数。臣子就是臣子,也只能是臣子。” “君王无情。”兰玫忍不住说了出来。 兰苍不屑地哼了一声:“生在帝王家,岂能动真情。” “於是,父皇才要拆散我跟兰政?”兰玫冷冷地问道。 皇帝沈默了一下,才说道:“朕只是为了你和政儿著想,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在朕面前演的那场戏,还真的把朕骗倒了。但後来,朕已经知道了,政儿是为了你,他怕朕会因为太子而取了玫儿的x命。玫儿是朕养育的孩子,虽非朕所出,可朕还是不忍心杀你。所以,朕才把政儿调到西北,一去就是七年。” 兰玫越听下去,越是怒火中烧:“父皇杀了儿臣最亲的姑姑,又阻隔了我和兰政足足七年!”实在是太过分了,楚王愤怒地睁大双眼盯住病榻上的人。 “不过朕没想到,政儿娶妻生子,还听从朕的旨意纳了男妾,到头来他的心还是放不下你,这是朕最担心的事情,可偏偏发生了。”兰苍越说越激动,开始喘著大气。痛苦地咳嗽好一阵子,皇帝才能够重新说话:“政儿具备作为一位君王的所有才能,他的能力绝对会在朕之上。然而,政儿天生心软,这是身为国君的大忌,很容易被身边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甚至会为此失去x命。而且,政儿对你有情,他把心交给了玫儿。你会害死政儿的。” “不,儿臣不会!”兰玫坚决地否认:“兰政是我最爱的人,我怎麽可能会伤害他?” 兰苍感慨道:“或许,在当初,朕就应该硬下心肠,将你赐死。可惜现在为时已晚了。” 皇帝实在是太可怕了,兰玫心里大吃一惊。此刻,楚王直视皇帝,感到全身冰冷。 “父皇想用杀害姑姑的方法,取走儿臣的x命?”兰玫眯著眼睛,冷冷地问道。 兰苍闭著眼点了点头,反正自己的大限将至,g本就不怕承认心中所想。 “如果能够早点知道父皇的想法,儿臣就应该坚决跟鲁王联手,扳倒晋王。八皇兄答应了儿臣,让我跟兰政双宿双栖。” 皇帝艰难地说道:“哼,敏儿如此无能,连区区一个兰赦都对付不了。就算跟玫儿你联手,也成不了什麽气候。朕可是给了一年多的时间,让他们相互竞争的。谁知道,一个小小的军机处都掌控不了,兰敏又有何德何能来继承朕的江山,只是一个恃宠而骄的无能亲王而已。恐怕,即便有玫儿你的扶植,兰敏也难成大器。” “父皇,儿臣明确告诉你,我跟兰政是不会分开的。”楚王坚决地说道。 “罢了,玫儿你就是齐王一生最大的劫。朕已经无能为力了,政儿只能自求多福。” “除了这一点,儿臣还不认同父皇处置姑姑的做法。姑姑是无辜的,父皇的心太狠毒了。”兰玫幽幽地说著,“既然父皇如此狠心,就别怪儿臣手辣了。” “玫儿你想干嘛?”兰苍感到一丝讶异和危险。 兰玫用枕头摁住躺在病榻上的人的脸,露出从没被人见到过的y冷笑容,说道:“父皇在龙床上也只是等死而已,就让儿臣送您一程吧。” 虚弱的皇帝努力地想要做出挣扎,脸被枕头蒙得严严实实,只能听到细小的呜鸣声。兰玫见此情状,愈加用力地摁住枕头。不出须臾,床上的陛下终於停止了挣扎。拿开枕头,兰玫定睛凝视著皇帝,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楚王伸出二指,探向兰苍的鼻孔,皇帝真的驾崩了,兰玫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现在,没有人能够阻挠自己跟海若多甫的了!实在是太好了!兰玫高兴地笑著,生怕自己笑出声音来,只好弯腰蹲在地上,双手用力掩著嘴,笑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好不容易笑完了,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兰玫轻轻地拍了下自己的脸,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楚王推开寝g的门,高声喊道:“来人呐,快叫太医!” 太监们连爬带滚地跑去召太医前来未央g。 “太医,陛下他怎麽样了?快告诉本王!”兰玫急躁不安的询问,此刻的心跳得非常厉害。 太医无奈地摇摇头,告知楚王皇上驾崩的消息。 “怎麽这样!父皇……父皇……”兰玫双手掩脸,声音都不知不觉地变了。 未央g内的太监们,都跪下来,劝告说:“王爷要注意身体,不要悲伤过度。” 此刻,兰玫被掩住的脸笑得是如何的狰狞,恐怕是没有人知道的。 46 皇帝驾崩,举国哀悼,所有的皇子亲王都必须回g奔丧。 金銮殿一侧的内室之中,坐满了朝廷重臣以及开国元老,还有齐楚晋鲁四位亲王。鲁王对於自己能够被传召听取圣训,自然是一脸得意。兰敏自信能够击败对面的晋王,成为天下之主。 “今日的八皇兄,”兰赦走到兰敏跟前,半眯著眼冷笑道:“一副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的模样,真是让人臣弟好生嫉妒啊。” 兰敏睨眼看向晋王,毫不在意地露出轻蔑的神色:“终於到了揭开谜底的时刻了,跟十一皇弟共同执掌军机处的这些日子,实在是本王人生中的一大财富。不过,怕是以後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晋王倒是没被这个草包皇兄狂妄的话语所激怒,反而一脸严肃地告诫:“八皇兄,你也不需要对本王态度如此强硬。正所谓,凡事留一线日後好想见,你也不必咄咄逼人。而且,父皇尸骨未寒,你就这麽这麽猴急呢?真是贻笑大方,辱没皇室尊严。” 鲁王的自尊心被兰赦尖酸的话语刺痛了,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压低声音在晋王耳边说道:“兰赦,你给我听清楚。说到底,你只是一个卑贱女人生下来的杂种。就算你真的登上帝位,我也有能耐把你从龙椅上拉下来,贵族和权臣都不会认可你的那个包衣母亲,以及你这个晋王。”兰敏低声放出狠话:“若是父皇英明,指定我继承大统。我马上下旨让你的包衣母亲陪父皇殉葬去,至於你,自然是要逐出皇族,贬为庶民。” 若是从前那个背负著沈重自卑感的自己,兰赦此刻必定早已被鲁王气得七窍生烟,甚至会忍不住拳脚相向。然而,如今的兰赦,肚里就算不能撑船,也够容得下一个狂妄的兰敏了。倒是兰敏,看见面对自己的话语毫无反应,甚至也没有说出一句还击的话来。这让感觉被轻视的兰敏愈发震怒。 兰政坐在偌大的室内一角的位子上,远离一众群臣和皇兄们。纵观此时扰扰攘攘的情景,看来一时半刻之内,要来的人都还没能到齐,g人们跑来跑去地忙个七上八下,齐王的神色愈发的难看。 这一边,重臣和元老们三五成群地低头细语,商量著什麽,兰政从他们的脸上看到各种不同的表情。有的官员在笑,有的大臣的在假装不经意地瞄向四位亲王,兰政感觉自己就像一匹马,他们就是观察马匹等待下注的赌徒。那一头,两位皇兄面红耳赤地争个不可开交。 就没有一个人,会为父皇的驾崩感到哀伤吗?大概是没有的,君王於他们而言,只有敬畏,别无其他。恐怕自己是唯一一位能从父皇身上感受到亲子之情的皇子吧,不可否认,自己也是对父皇有所畏惧的,尤其是被贬为亲王以後。只有在挚亲死去以後,自己才懂得过去没有好好孝敬父皇。怀著遗憾的心情,齐王合上双目,抬手揉了揉太阳x。即便室内一个个都在窃窃私语,但集合起来,让兰政感觉置身於此就如同在一个马蜂窝般的吵得要命。 齐王独自一人离开了内室,其他所有人都看见了,可是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挠。兰政前脚走出了内室,楚王便跟了上去。齐王没有走太远,只是站在长廊里,扶著画栏,抬头眺望g墙以外的天空,呼吸著略嫌寒冷的空气。感到肩上一暖,有人给自己披上了一件裘衣,兰政转身回头一看,发现是楚王,愁苦的容颜上展露出浅浅的笑意。 “傻子,现在正下著大雪呢,穿著一件孝服就出来,想要得病吗?”兰玫说道,皱著眉看向不懂爱惜自己的人。 兰政强颜欢笑,说道:“是我不好,让罗德铎甫担心了。”孝服啊,齐王低头看著自己一身素色打扮,这身孝服能够诉说出自己此刻对逝去的父皇的哀伤吗?恐怕连万分之一也不能够吧,兰政心里感叹。 “我只是不想你病倒,麻烦到g人们而已。”口是心非的人说道:“皇g上下为了大殓,已经是忙得不可开交了,若是再来个王爷出什麽状况,那可真是雪上加霜。” 大风呼啸地吹著,纷飞的雪花吹到了兰政的掌心。 “真是好大的雪,现在可没到下雪的节气。往年这个时候,京城都还没开始下雪的。”齐王低头凝视著手心正在融化的雪,“我没记错的话,从父皇驾崩的那一天,这场大雪就没停过了。罗德铎甫,你说是不是?” “嗯,”提起死去的皇帝,兰玫撇过头,顾左右而言他,“海若多甫难过的时候,就不要在我面前笑,丑死了。”如果齐王也算得上丑,这世上大概也没有美人的存在了。 齐王点点头,说道:“呐,我这麽丑,罗德铎甫还要我麽?” “你觉得呢?傻子!”楚王嗔道:“你就算死了,化成灰烬,我都要你!我只要你!”此刻的兰玫目光是如此的坚定。 兰政望住兰玫好久好久,才慢慢地说出话来:“罗德铎甫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可一想到代价就是父皇的死去,我就觉得自己是在诅咒。” “不要胡思乱想,父皇是病死的,跟海若多甫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是在外头,而且还是在耳目混杂的皇g,兰玫很想给眼前的人一个结实的拥抱,安慰此刻沈浸在忧伤之中的灵魂。兰玫抬手抚著齐王眼下浅黑色的y影,内心十分怜惜。兰政是兰苍唯一一个疼爱的儿子,一开始兰苍是将兰政视为自己死去的九皇子的替身。然而,经历了二十几年的时间,到了如今,兰苍又岂会仅仅将齐王当成是九皇子的替身呢?兰政早已超越了死去的九皇子,成为父皇心中最宠爱的儿子了。这些事,若不是自己有守候皇帝病榻的特权,兰玫也不可能知道。 47 倚栏相对而立的齐王和楚王,被g人告知,丞相和皇後娘娘已经到了,现在请二位王爷回去金銮殿。齐王略略地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g人无声地退下了。 皇後娘娘坐在金銮殿上,四位亲王领著大臣们站在下面。丞相带著皇帝最後的圣旨,慢慢地走到殿前,准备宣读遗诏。此刻金銮殿内所有的人都下跪听旨。 丞相摊开圣旨,开始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听著丞相念著遗诏,跪在地上的兰敏顿时懵了。父皇心中皇位的人选,竟然不是自己,更不是那个下贱的兰赦。 “……皇後王氏天莲,跟随朕几近三十载,母仪天下,克己复礼,掌管後g井然有序,其後妃之德,实乃六g之楷模。皇十七子兰政,为正g皇後所出,乃兰氏皇室之嫡长子。皇後教导有方,十七子政天资聪颖,仁爱谦恭,不骄不躁,深肖朕躬。依祖宗家法,传嫡不传庶,今朕指定齐王兰政为新君人选,钦赐。请皇十七子兰政接旨。”说著,丞相将遗诏重新卷好,交到站起来的齐王手上,不对,现在该叫陛下了。 兰政接过遗诏後,丞相匍匐下跪,金銮殿内王侯文武纷纷向新帝跪拜,大呼三声万岁。 “皇兄们,以及众卿家,都平身吧。”兰政淡然地说道,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悲。 按照新皇的旨意,先帝的大殓办得相当得体。先帝下葬的前一个晚上,皇帝和俊皇子为先帝守灵。兰俊看著自己的父皇,一脸愁苦的表情,也跟著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兰俊虽然还只是个孩子,却是先帝临终前最宠爱有加的皇孙,对自己祖父的感情自然不同一般。 “父皇,”兰俊抬起小脑袋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继承皇位的人会是你呢?” 兰政沈默,搂著自己的皇儿,低声地说道:“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俊儿的问题,只是,父皇有自知之明,朕不是一个适合当皇帝的人。” 兰俊知道此刻父皇是何其哀痛,但一时半刻想不到安慰的话语,只是乖乖地靠在父皇的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只穿著单薄孝服的兰政。 “俊儿知道何为为君之道吗?” “儿臣知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兰俊认真地把先生教导的知识念出来,然後开始解释道:“为君之道,就是要爱民如子。” “臣民百姓,待到登极之时,恐怕已经忘乎所以了。”兰政摇了摇头,望了一眼身旁放置的檀香棺木,先帝兰苍正躺在其中,才慢慢说道:“君王者,要无欲无求,否则会陷入万劫不复。无欲则刚,可是,朕做不到,所以注定有软肋。” “为什麽呢?父皇请恕儿臣愚昧。” “身为君王,岂能有情爱?欲念一动,就会被身边的人利用。轻则祸起萧墙,重则丧权灭国,一场干戈在所难免。当了皇帝的人,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兰政语重心长地说道:“可是你祖父错了,他没有在当时是储君的朕跟俊儿同样年纪的时候,对朕说出这番话。” “父皇,儿臣懂了,儿臣真的懂了。”俊皇子睁著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万分认真地说著。 “先帝让朕继位,无非就是权宜之计。晋王鲁王都得水火不容,若是其中一方登极,都会向另一方狠下毒手。同室c戈既非父皇所愿,更非社稷之福。”兰政叹了口气,嘱咐道:“今晚朕跟俊儿说过的话,俊儿不能跟任何说,知道吗?” “儿臣遵旨。” 翌日,皇家的葬礼如期举行,送葬的队伍其声势之浩大,就算不敢说是绝後,但必定是空前的。皇家的队伍缓慢地前行著,扶灵的新帝牵著年幼的俊皇子被重重的御林军保卫得严严密密,跟灵柩同坐一架马车上。三位亲王和太後紧跟其後,楚王放眼望去,越过八匹骏马,终於看到皇帝落寞的背影。守了一整夜的灵,此时的兰政是多麽的憔悴可想而知。 这一整天,强打著j神的新帝,主持著整个葬礼的正常进行。晚上,尘央负责照顾疲惫不堪的皇帝,努力地劝兰政多吃一点,御膳房按照央贵妃口谕,特意做出口味清淡容易消化的菜肴,希望皇帝能够多下箸。然而,愁眉深锁的兰政,对著满桌佳肴,却依然食不下咽。 “陛下,你要保重龙体,就听臣妾的,再多吃两口吧。”尘央担心地劝道。 “朕真的吃不下,尘央关心朕的好意,朕会好好珍惜的。”一宿没睡的兰政,顶著苍白的脸色,温柔地说道。 “呐,既然皇上不想吃饭,就请好好回寝g休息吧。” 晚上,未央g内,兰政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头,自己在光明的地方往前迈进,前路越走越黑,越走越黑暗。走著走著,兰政看见了前面有人,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父皇,一头白发的兰苍正坐在龙椅之上,端正地坐著,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有说出一个字,就像一株已经枯萎了的大树。而兰政自己,从腰间拔出佩剑,剑锋发出凛冽的寒光,使人觉得异常可怕。说时迟那时快,兰政一手高举宝剑,用力一挥,将兰苍的头砍落下来,头颅顺势滚落在龙椅脚边。此刻,枯朽的尸体从创口中不停地冒出黑色的血y,仿佛要淹没掉砍杀了自己的兰政。兰政伸出手,将尸体扔到地上,趾高气扬地准备走到龙椅前坐上去。就在此时,有人从自己的背後来了一剑,剑锋刺穿了身体,兰政低头看见长长的剑身上沾满了自己的鲜血。没能够转头回望是谁刺杀了自己,皇帝便从这个噩梦之中惊醒过来了,後背不停地冒著冷汗。 “皇上,你怎麽了?”被骚动惊醒的尘央,小声地问道。 兰政摇摇头,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安慰枕边人说道:“没什麽,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尘央移动了一下,把自己埋在男人的x前,轻声说道:“皇上不用怕的,让我来为皇上驱散梦魔。” 兰政伸手搂紧怀里的尘央,闭上眼之後,努力不去回想那个清晰得历历在目的噩梦,梦太真实了,被剑刺穿的刹那,自己的身体竟然也能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48 在g内完成了登基大典,新帝又要马不停蹄地前往泰山,参加封禅仪式,祭天拜地。通过仪式,表明帝王受命有天下,彰显新任国君拥有天朝的合法x和神圣x。 到了这个季节,泰山一直降著连绵大雪,连上山的路都变得极为崎岖难走。可是,就在声势浩大的皇室队伍进入该地,天空就一直放晴万里无云,雪不明所以地停了,当地人都不知道个中缘故。入夜,皇帝不得不在山上的行g里下榻了。获得皇帝特许,跟随队伍出g的後妃,就仅有央贵妃一人而已,新帝对其有多麽宠爱真是可见一斑。 “皇上,”突然被袭击的尘央有点羞赧地低下头,轻轻地抵住皇帝的x膛,软软地说道:“明天一早还要进行封禅大典,所以……嗯……” 兰政一下子亲住了多话的嘴巴,脸上挂著得意的笑容。柔软的嘴唇被帝王细细地描摹著,没有一丝被遗漏的地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兰政终於欺负够了可怜的青年,一脸餍足地放开尘央。 “臣妾刚才的话还没说完,皇上!” 兰政捏了一下尘央的脸蛋,微笑著说道:“朕知道了,但尘央明早不需要早起的,朕恩准了。” 尘央听到这里,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低著头不敢说话。 兰政弯下腰玩味地看著这张豔若桃花的小脸,耳朵红得不行,真是可爱极了。 “今夜尘央就好好伺候朕吧。” 尘央把头低得更低,小声地应允了,立即就被君王抱了起来,双脚悬空的自己只能无助地环抱著兰政的颈项。被放置在宽大的床上後,尘央望住伏在自己身上的男子,伸出手来将兰政的发带解下,瀑布一般的墨色长发倾泻而下。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但是,经历了先帝的大殓,然後是g里的登基大典,现在是不远千里地来到泰山封禅,所有的事情都在小半个月之内完成,任是铜皮铁骨钢炼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如此繁忙的行程。 “皇上辛苦了,”尘央看到兰政因为疲惫导致微微泛青的眼白,由衷地感慨说道:“只是,臣妾无能为力,不能为陛下分忧。” “尘央真是朕的傻孩子,”兰政抚上那白皙纤细的颈项,深情地望住身下人水灵的眼睛,“这一段时间,g内g外确实是发生了很多事,朕刚即位不久,要处理的事情自然也比较多。不过呢,尘央也不是没能为朕分忧的。起码现在,”兰政双手不急不忙地为尘央解下衣物,细致地摩挲著身下每一寸肌肤,同时说道:“尘央是朕的忘忧草哦。” 尘央躺在皇帝身下承欢,被动地接受著自己深爱之人的爱抚,如此温柔的男人,教自己如何不陷下去呢?兰政就是自己的唯一,然而,自己只是帝王无数後g中的其中一个而已。除此以外,更有那个无人能够取代的楚王,是自己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存在。 “怎麽看起来不怎麽高兴呢?”兰政在尘央耳边低声地哄笑著,手指却不依不饶地进了身下人的秘处,温柔地开拓著。 “嗯……陛下……”被欲望主宰的青年,一双含露目款款情深地望著兰政,小声地催促著:“可以快点,给臣妾吗?” 兰政对尘央的表现非常满意,脸颊轻轻地厮磨著对方的颈侧,多情的皇帝温柔地宠幸著柔情似水的爱妃。 “皇上……”尘央呢喃著,望了一眼情事结束之後就沈入睡梦当中的男人,把想要问的话又吞回肚子里去了。你,还会喜欢我到什麽时候呢?十年?一年?一个月?还是? 次日吉时,封禅大典如期进行,新皇来到泰山之巅,祭告天地,祈求国家在新君的统治之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从此,兰政便是天命所归,神权天授的九五之尊。 封禅仪式,是当今皇帝向儒生乃至是天下的汉民表示,兰氏政权在汉地的政治正确x和合法x,是上天对人间行使统治权的唯一代理。完成封禅,并非意味著行程的结束。然而,兰氏作为祖先起源自关外的民族,新皇继位自然需要回到关外的故土拜祭祖宗,告慰兰氏的列祖列宗。 皇室的队伍离开泰山,继续北上,到了山海关,和早已抵达当地,楚王亲自率领的五百护卫军,一同出关,往兰氏的故乡一路进发。到了关外,兰政作为氏族的元首,主持了声势浩大的祭祖活动,告知兰氏的祖宗们,自己作为氏族的新首领,将会带领整个氏族,整个民族,继承祖宗的万世基业,开疆拓土,威震四海。 高筑的神台之上,带著具有民族传统特色的面具,萨满大法师穿著黑色的长袍在跳著敬天祭祖的舞蹈,试图通过这个方式与皇族祖先的圣灵沟通。音乐戛然而止,萨满大法师突然下跪,匍匐在站住的皇帝脚边,又突然站了起来,然後大声念叨著咒语。兰政定睛望住大法师,听清楚说的每一字一句,时不时地点头,又用今人极少懂得的古早满文回答著大法师的话。站在台下的兰玫惊讶地望住皇帝,这个此时站得高高的人,说著自己听不懂的语言,愈发觉得兰政就是一个谜,自己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这个男人。楚王的大脑还处於放空状态的时候,祭祖仪式已经圆满结束了。经过兰玫身边的帝王,轻轻地拍了拍楚王的肩膀,说了一句,辛苦皇弟不远万里护送朕了。 兰玫完全回想不起来,那一刻自己是如何的反应,向皇帝都说了些什麽话。 “皇上,”在行g等待多时的尘央,终於盼来了君王,“臣妾还以为今夜陛下不会来。” 兰政笑了笑,说道:“朕不会来,有人会觉得很寂寞的吧?” “皇上!”尘央微微地低下头,不愿意承认:“皇上不要嘲笑臣妾。” “朕怎麽会欺负自己喜欢的尘央呢?”兰政在粉嫩的小嘴上印下自己的吻,低声笑著道:“如果尘央承认牵挂著朕,朕会很高兴的。” 被男人磁x的声音所迷醉,尘央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真乖,不枉朕对尘央宠爱有加。” “嗯……”被男人压在身下肆意侵犯,尘央也只能曲意逢迎,忍耐不住地发出时而高亢的呻吟,时而低沈的叹息。 49 翌日,离开此地,皇室的队伍一路向北进发。在下著大雪的日子,马车颠颠簸簸地前进著。 “陛下,你要带我去哪啊?”,里头穿著厚厚棉衣,外面裹著狐裘大衣的尘央,哆哆嗦嗦地问道。 兰政从车窗看向外面白茫茫的世界,难掩脸上兴奋的神情,雀跃地说道:“朕想带尘央,去看朕的帝国最北面的风景。” “哈?”出生在江南,成长在京城的尘央,听到後不禁有点好奇,“臣妾从没去过比京城更北的地方。” 兰政把头转了回来,笑著望住面前的人,说道:“朕也只是在年幼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 罗荒野,帝国最北面的地方,东边是茂密的森林,长满终年常青的高树,西边是一望无际,白雪皑皑的大平原。终年积雪的罗荒野,自然是人迹罕至,在这里常住的人,数目可能甚至比不上江南一个小镇的人口数。经历了十多天的车程,浩大的皇室队伍终於来到了这个地方。 尘央对於在这个天寒地冻的不毛之地,竟然会有一座美轮美奂的行g修筑在辽阔的大海边上,感到非常惊讶。皇帝说,这座g殿是兰氏一族入关统一中原之前便有的了,是很多代以前的兰氏皇族在此地的一个据点。尘央望著华丽的行g,默默地点点头,从外形看,这行g确实是很早以前的产物,建筑风格跟京城的皇g完全迥异。 “光是一个罗荒野,面积就已经是三倍於汉地了。除了关外三省,蒙古大草原,维区,藏地,这些地方都在兰氏的疆域之内。这些都是朕的民族,入主中原之前便拥有的疆土。当然,这些地方,都不如汉地富饶。若跟汉地文化相比,更是有著云泥之别。”兰政平静地说著。 尘央静静地听著,站在行g的一隅,被眼前的景观所深深吸引住了,眺望终年不结冰的漫长海岸线,如此气势磅礴的景观,确实是江南山水,五岳黄山所无法企及的。 “好美丽的景色,真的好美!”尘央用力地睁著眼睛,为眼前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和铺满厚厚积雪的大地的绝美景色所倾倒。 “如此美景,朕自然是要跟美人分享。” 尘央抬起了头,望住了这张比自己更加迷人的笑颜,感觉脸上一烫,说不出一个字来。 又害羞了,兰政上前抱住含羞草一样的人儿。 此时,尘央觉得更加局促不安了,小声地劝道:“皇上,不远处还有人看著,你可不可以……” “朕怕尘央冷著了,决定亲自来温暖你。”兰政毫不在意地继续把人抱在怀里,而且还加深了力度。 “臣妾不冷。”尘央辩解道。 皇帝还不放人,继续不依不饶地抱住尘央,说道:“尘央不冷,可朕觉得冷,那就换尘央温暖朕好了。” “皇上好任x。”尘央忍不住嗔道。 “尘央说的没错,所以呢,朕需要有个像尘央这样忠言献谏的贤内助。”说著,兰政低头用鼻尖轻轻地碰了碰被冻得微红的小脸。 如此近距离地望住心爱的男子,尘央不由自主地吻了上去,这是自己极少几次主动的亲吻。兰政被尘央像是小猫小狗向主人邀宠的模样逗乐了,合上了眼细细地品味著绵长的亲吻。一吻完结,尘央轻轻地推了君王一下,让两人之间留出点空间。 然後,尘央脸上一白,怔住了。离自己不算近的地方,行g内的一处拐角,站著一个尘央不可能认错的身影,楚王。被看见了,自己自作多情的可怜模样被兰玫看得一清二楚。兰玫此时内心肯定是在耻笑著不知羞耻的自己,居然不知轻重地皇帝争宠夺爱。楚王永远都是兰政心中最最重要的人,最最心爱的人。而自己这个所谓的贵妃,对於皇帝而言,其实就跟一只养久了的宠物没有区别,喜欢,但并非无可替代。一旦遇到比自己更美丽更可爱的,自己就会被丢弃在一旁。这就是爱人跟宠物的区别。尘央越想,就越觉得冷,打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冰冷,比现在身处的寒冷之地,不知道要冷上多少倍。 看见尘央异常的反应,兰政下意识地扭头往身後看,并没有看到什麽特别的,因为楚王已经离开了,躲在皇帝看不到的角落。 兰政望著眼前的人,轻声问道:“尘央刚刚看到什麽了?为什麽脸色变得这麽难看?” 尘央抬眼望了下兰政,又把眼睛低垂下来,摇了摇头,不说话。 兰政大概猜到了,应该是罗德铎甫吧。尘央一向怕楚王,难怪脸色不对,同时兰政回忆起,尘央曾经被罗德铎甫欺负得梨花带雨的样子。 “不用怕,有朕在尘央身边,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的。”兰政认真地向尘央作保证。 尘央拼命地摇头,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要陛下向我保证的意思,是我太不自量力,一时间忘乎所以了。”尘央慌张地说著,连谦卑语都忘记用了,“陛下对我已经足够好了,我从跟随陛下开始,就一直被陛下宠爱著,我应该要知足了。” “若是朕真的对尘央足够好,尘央就不会说出这番话。”兰政定睛看著眼前的人说道。 “不是这样的,陛下没有错,错的是我。我太贪心了,陛下对我越来越好,我就越是想从陛下身上获得更多的宠爱,我实在是个恬不知耻的人。”说著说著,尘央哽咽了,抬起衣袖遮住眼睛,不想让心爱的男子看到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尘央把心中所想吐露了:“我甚至不自量力,以为自己能够取代……取代……”最後还是不敢把兰玫的名讳说出来。 兰政皱著的眉顿时舒展开来,伸出手捧住尘央的脸,专注地望著他,认真地说出这一句话:“尘央,你不要想著去取代任何人。” 是啊,尘央无力地合上眼睛,滚烫的泪水划过冰凉的脸,我g本就不可能取代楚王,这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在朕心中,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你。” “……陛下。”尘央惊讶地说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伏在君王怀里的尘央破涕为笑,赢了,自己赢了。没有人能够将自己从兰政身边赶走,皇帝的心里有自己! 50 翌日,皇帝陛下率领後来赶到的御林军,在罗荒野的北面辽阔的雪原上开展狩猎活动。尘央向皇帝请求,希望能够跟随在陛下身边,却被兰政拒绝了。 “不行,尘央你马术不佳,到了森林怕有危险。所以呢,你就留在行g,等待朕丰收归来吧。”君王虽然是微笑说道,但否定的态度非常坚决。 “那好吧,臣妾遵旨。”尘央扁扁嘴,无奈答应了。 “这就乖,待到朕归来,会有赏赐给尘央哦。” “谢过皇上。” 尘央听话地留守在行g里,间或会有从海岸线飞来的巨大海鸟陪伴自己。 狩猎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原始森林。兰玫跟大部队一样,骑著罗荒野所特有的矮种马,走在队伍的前面,与皇帝并肩而行。兰政望了一眼身侧的人,没有说话,目光望回前方,策马前进。楚王连忙紧跟上去。狩猎行动开始了,所有人都往四面八方散开,放出猎犬寻找猎物。 现在的罗荒野没有夜晚,一天十二个时辰太阳都高高地挂在上空,照耀著一望无际的林海雪原。兰政的马一路奔跑,到了林中深处停了下来,猎犬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一身狩猎服装打扮的陛下,从马背上跳下来,踩著快要漫到膝盖上厚厚的积雪,一步一脚印地走著,兰玫紧随其後。兰政环视四周的环境,安静得可疑,愈发地警惕起来,走得越来越慢。兰玫一直紧紧地跟住皇帝,这里可是极寒的丛林,猛然跑出一头雪豹什麽的袭击猎人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这种事非常危险,同时也是狩猎的乐趣所在。 一头猎犬忽然跑了回来,同时拼命地大声吠叫,是兰政的猎犬。兰政连忙上马,要兰玫跟著自己一起离开了这里。楚王迅速骑上马背,同时张弓引箭。果不其然,一头体型庞大的老虎从丛林深处突然扑出,兰玫三箭齐发s向罗荒野虎的腹部。老虎虽然中箭了,可是威胁还是巨大,用尽力气奔向攻击自己的兰玫。就在老虎的利爪即将抓到兰玫,千钧一发的刹那间,一把银枪从不远处横飞过来,刺中老虎的喉部,鲜红的血迸s而出,染红了雪白的林地。真是有惊无险,兰玫望向安然坐在马上的君主。 “真是好险呐,罗德铎甫。”看见老虎终於倒下以後,兰政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道。 “嗯。”被吓得脑中一片空白的兰玫,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过多久,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被几条凶恶的猎犬死命追赶著,一路往二人所在的地方奔来。兰玫立即拿起弓箭,瞄准狐狸准备s杀。 “罗德铎甫慢著,给朕住手。”兰政伸出手,要楚王不要杀害狐狸。 狐狸围绕著皇帝的坐骑跑来跑去,低声发出阵阵悲鸣。兰政俯首望住它,被它楚楚可怜的模样打动,弯腰一把捞起,让它窝在自己怀里。 “海若多甫不想杀它?”兰玫皱著眉头质问。 “这小狐狸长得这麽可爱,我想把它带回行g。”尘央应该会喜欢的,兰政顺著毛摩挲著狐狸的背,一边说道。 躲在怀里感到安全的狐狸,轻轻地蹭了下兰政,同时发出舒服的鸣叫声。狐狸j自然喜欢同类了,兰玫面无表情地看著海若多甫手上的小畜牲,心里暗暗骂道。狩猎进行得差不多,所有人都在约定的地方汇合了。大家的收获颇丰,两只大白熊,数不清的雪狐獐子兔子野鹿,当然还有一头大老虎,那是楚王和陛下共同猎杀的成果。 皇帝狩猎归来,尘央看见全须全尾回来的人,不禁松了一口气。兰政献宝似的将小狐狸递给尘央,被漂亮的毛色和柔软的手感吸引住的尘央,高兴地接过这头可爱的小宠物。 “尘央喜欢它吗?” 尘央猛地点点头,然後抬头问道:“陛下,我该用什麽来饲养这小家夥呢?” “果子和鲜r都可以的,这小东西胃口很杂。” 尘央默默地记到心里,决心要养大这只小狐狸。 晚上,被新鲜鹿r喂得肚子涨涨的无邪,这是尘央给狐狸新起的名字,正趴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起了大觉。小无邪的两位主人正在床的另一端爱得如胶似漆,简直是连狐狸都看不下去了。 另一边厢,同是住在行g之内的兰玫,此时正卧在偌大房间内的大床上。没有人来温暖自己,即便盖了再多的皮裘丝被,还是抵挡不住自内而外散发的寒冷。漫长的白夜,陷入睡眠的兰玫做了一个梦。 兰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走著,越走路越窄,越走前路也变得越黑暗,越来越看不见前方。不知道走了多长的时间,多长的路程,兰玫终於看到前方有一丝光亮,便加快了脚步,往光明的地方奔去。走近一看,兰玫不禁停下了脚步。前面站著一个自己熟悉到不可能认错的背影,是海若多甫。此时此刻,海若多甫拔出佩剑,站在身後的兰玫认出来,那是自己送给兰政的宝剑。正当兰玫在想对方拔刀意欲何为之时,兰政高举利剑猛地往下砍。剑锋划破周围的空气,发出唰的一声,然後,坐在龙椅之上的父皇,脑袋就滚到地上,身体不停地冒出黑色的血y,仿佛要淹没兰政以及自己。这个时候,海若多甫是怎麽样的神情,兰玫g本就看不到,但是刺耳的笑声,完全可以使自己想象得到兰政笑起来的面目是何其的狰狞。然後,兰玫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似的,从腰间拔出自己的佩剑,从後面狠狠地刺向前面的男人。尖锐的剑锋刺穿了海若多甫的身体,鲜红的血y顺著剑身,滴滴答答地流落到地上。兰政想要转身回望刺杀的人是谁,却在看见之前,双眼便失去了明亮的光彩,失去力量的身体跪在地上,头还靠在龙椅的座位上。而兰玫呢,把剑从死去的人身上拔了出来之後,双手抱起正慢慢变凉的躯体,脸上泛起温暖的微笑。 51-60 帝孽 作者:陆白蓝 51 一个月後,结束了封禅祭祖等一系列的活动,皇帝终於回京了。 坐在军机处内,兰政伸手上放在面前的玉玺,不禁回忆起八岁的时光。作为小太子的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面对著匍匐在地的内阁大学士们,坐在一旁听著父皇议政。那个时候,是兰政第一次看到在臣下面前的父皇,是多麽的威严。皇帝的金口玉言,大学士会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这是一国之君应有的模样,神圣不可侵犯。 太子十三岁的时候,第一次的进谏被父皇采纳,也是同一天,在内阁大学士退下以後,兰政亲手拟定圣旨,在兰苍的允许之下,拿起玉玺在圣旨上面盖印。自己还记得,父皇笑著赞叹,自己选定的皇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可是父皇之後又马上笑话自己,说政儿都十三岁了,不再是个小男孩了,怎麽还这麽喜欢向父皇撒娇呢? 成色苍翠,拿起来沈甸甸的玉玺,跟记忆中的没有两样。可如今的兰政,早已不再是那个少年聪颖的小太子了。指尖摩挲著玉玺上面雕刻得巧夺天工的蟠龙,兰政不由自主地出神了。 “皇上。”内阁大学士抬起头轻声喊道,总算把陛下的魂儿唤回来了。 “嗯,”兰政抬起了头,慢条斯理地应了一声,“你们先行退下吧。” 三位大学士恭敬地叩跪,然後安静地离开了军机处。 独自一人坐在长长的书案前,兰政认真地阅读著来自天朝各地臣下们的奏折。有满族的大臣参上奏折,在里面启奏,说在汉民的坊间流传著,当今天子乃是汉人的身份,声称鞑子就算占据了汉人的大好河山,最後还是由汉人的种来执掌江山。 “真是岂有此理!”兰政被奏折中的猖狂言论气得龙颜大怒,自己是先帝钦点的合法继承人,母亲是掌管六g的皇後娘娘,是兰氏宗室的嫡长子,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 奏折上还说,新登基的皇帝附庸风雅,学了汉族文化的一点皮毛,就自以为文采风流。汉家学子嘲笑天子不知天高地厚,千年汉室文明的j髓,鞑虏的蛮族哪里有如此之高的品位,所能够理解和欣赏的。 简直就是混账东西!兰政一把将奏折扔到地上,听到响声的太监们连忙进来,充当皇帝的出气筒。奏折被太监恭恭敬敬地重新放在书案上,出完气的皇帝闭目养神,然後朱笔一挥,在上面仅仅回了一个阅字,就没别的要说的了。这个小风波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平静下来了。 近日,一部名为月华集的诗词本子在民间广泛传播,里面记载著数千首诗歌,长短句和词,其遣词造句之优美,堪称鬼斧神工,青楼花坊的红娘们都争相演唱当中的词。至於那些个风流才子们,也懂得从中窃取当中诗歌的一首半句,套用到自己的诗句之中,当做是自己的新新创作。说起这本月华集的作者,真是无人知晓。这本书的扉页上印著海十七三个字,到底是作者的笔名,还是字号呢,同样也是无人知晓。甚至连海十七这个人是死是活,是男是女,是一个人还是数个人合用的名称,这些都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月华集甫一面世,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寒窗书生,都人手一本,爱不释手。哪位千金小姐的香闺里没有月华集,都很难跟闺中密友畅谈一二了。若是连月华集的名字都没听过,说出来的人恐怕是要贻笑大方的了。 书坊的老板很高兴,叫著工头让小工们日夜赶工,不眠不休地印制月华集,只要是印了出来,就不愁没人掏钱购买。在老板们的眼里,这月华集,活脱脱的就是一沓沓的银票啊! 又到了科举的日子,自认才高八斗文采风流的陆显,经过了层层过关斩将,终於一路凯歌高奏杀进殿试。金銮殿上,陆显第一次得见龙颜。纵是天姿国色的四大美女,恐怕也及不上此时高高在上的天子半分。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想起这句诗歌,陆显心里暗暗笑道,皇上美则美矣,但说到头来,还不是个只会吟几首打油诗画几幅涂鸦,就被大臣吹捧得上天的草包皇帝而已。 皇帝在金銮殿上,百官面前出题考察数位参加殿试的贡士。这次的考题是诗歌,皇帝出一个词语,贡士要以此为题,作诗一首。每个贡士皇帝都分别出不同的词语为考题。前面的几位对手都临场认真地创作了,皇帝一直微笑著听他们吟诗,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陆显作为最後一位答题的贡士,遇到的词语是怅然若失。怅然若失?陆显人生中二十四载,可是真的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绪,这下子麻烦了。 “陆显,你可以开始了。”皇帝催促了一下。 “草民领旨。”陆显叹了口气,没办法了,只得事急马行田了。 陆贡士一颌首,便开始吟出诗句来,殿上百官和其他贡士都屏气凝神细细听著。待到陆显把诗吟完,文官们纷纷小声地交头接耳,有的甚至还悄悄地竖起了大麽指,为其文采出众所倾倒。胜负很明显,陆显心里暗自得意,状元的名号自己是唾手可得了。 “众卿家安静,朕现在宣布殿试成绩。”兰政不紧不慢地说著。 贡生们的名字被一一念出来,状元竟然不是陆显,榜眼也不是,探花还不是,连进士都没有!陆显愣住了,大臣们也不禁窃窃私语。 “最後一个,陆显,”兰政低头望向还在发愣的人,字正腔圆地说道:“取消成绩,十年内不允许参加科举。” “陛下可以给草民一个理由吗?陆显不服。”陆显抬起头质问。 “真是死不悔改,”皇帝大声说道:“金銮殿上,殿试神圣,你一介书生,竟然不知廉耻,盗窃月华集内的诗歌敷衍天子。罪犯欺君,朕可以将你处死!如今仅仅是取消成绩,算是对你这个败德文人格外开恩了!” “皇上英明!皇上仁德!”大臣们一起下跪,为陆贡士的行为感到不齿。 “皇上,草民知罪!”陆显连忙下跪认罪:“草民一时之间创作不出来,动了歪念,窃取月华集的诗歌,试图蒙混过关,逃不过皇上的法眼。草民有罪。” “你就不想一想,有多少人读过月华集?竟然斗胆盗用,不怕被发现吗?” “额……”没办法了,陆显只能撒谎:“其实,月华集是草民所作。” “你?哈哈哈哈,”兰政在龙椅上笑得东歪西倒,“这是朕听到过最无耻的笑话。” “此时千真万确。”都撒谎了,就编下去吧,反正月华集的作者到底是谁,g本就没有人知道,陆显便壮大了胆:“此书确实是草民所写。” 兰政不怒反笑:“朕告诉你,即便世上所有人都不知道月华集的作者是谁,朕也知道。月华集的作者就在你眼前,陆显,抬起你的头望朕,给朕看清楚。” 不是吧,陆显心里大吼,意境优美用词文雅的月华集,竟然是出自天子的手笔,自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幸好圣上没有对文人用刑的打算,只是下旨把这个酸溜文人,无耻之徒扔出皇g,便了事了。 52 如今,民间会认字的人都听过月华集的大名,至於才子佳人们,更是无一不通晓此书。天子无人能出其右的文学才华,击碎了市井坊间流传著皇帝附庸风雅的谣言。帝国之内,汉人才子无不对皇帝的文采俯首称臣。 此情此景,当然不是鲁王喜闻乐见的情形。兰政继承大统,完全是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在晋鲁之争的时候,身为齐王的十七弟一直守拙在王府之内,敲经念佛不问外事。然而,就是这麽个不问世事的主儿,将兰敏唾手可得的皇位生生地抢走了。真是岂有此理!鲁王好不容易想到,从兰政的汉人母後入手,在民间传播当今天子乃是汉人後裔,并非皇室正统血脉,再加上有意抹黑,皇帝才疏学浅,好让其在百姓和官员面前失去威信。 可是自己j心策划的计划,就这麽失败了。兰政随随便便把自己从前写的一本诗集,不动声色地流出g外,便将流言蜚语毁得灰飞烟灭了。 这一天,鲁王被传召入g面圣。到了御书房,兰敏看见皇帝已经坐在位子上,几位自己母妃家族的表弟正跪在地上。 “参见皇上。”鲁王向陛下下跪请安。 “八皇兄平身吧。”兰政说道,然後赐座给鲁王。 兰敏站了起来,恭敬地安坐好之後,问道:“陛下唤微臣进g,未知所为何事?” “啊,朕叫皇兄来,是想让皇兄你亲自目睹一下。” “目睹什麽?”兰敏不解地问道。 “来,你们两个,给朕将刚才的汇报重新说一遍。”兰政下命令。 两位皇室的外戚,来自草原的贵族,便哆哆嗦嗦地把话一字一句,一五一十地全说出来了。汇报结束後,御书房又回归到一片静谧的状态。 皇帝看向鲁王,问道:“皇兄,你是否觉得他们的话有所不妥?” 兰敏作揖回答皇帝的话:“陛下恕臣愚昧,臣没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兰政抬起头,冷冷地瞄了鲁王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他们的满语,已经不再是满语了,动辄就给朕说汉语。”说著,皇帝低眼怒视下跪的二人,生气了:“枉你们两个还是出身贵族之家,身为皇族外戚,竟然连祖宗传下来的语言都不会说。你们,是何其的数典忘祖。” “微臣有罪,求陛下饶恕。”两个人连忙叩头,请求皇帝放过自己。 兰政无力地抬头仰望,一声叹息後缓缓说道:“本来,朕是打算派你们两个去接管江南织造局。可是,你们今日的表现,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跪在地上的人从皇帝口中的话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些什麽,江南织造局可是众所周知的大肥缺啊!如今,本来快要到嘴的肥r,竟然就这样飞走了,罪魁祸首是自己的无能表现啊! “其实也不怪你们,”兰政慢条斯理地说著:“你们活在g外,跟汉人打交道的机会有很多,自然也就不知不觉地被汉文影响到,连自己的语言都不能避免地被汉化了。”皇帝忧心忡忡地说:“你们跟朕一样,都是入关後在京城出身的满人。可是,你们是兰氏一统中原後的第二代,自己的满文就已经被汉化成这个样子了。如此以往,朕很担心,帝国的民族,我们的後裔,还会懂满文吗,还会继承满族的优秀传统吗?恐怕,他们会步赤氏的後尘,被腐朽的汉风侵蚀,变得骄奢y逸,不知长进。” “陛下过虑了,臣罪该万死。” 兰政语重心长地说道:“朕真的不想责怪你们两个,因为你们只是贵族现状的一个缩影。” 皇帝让兰敏的表弟们退下後,本来神经紧绷的脸终於放松下来了。 “诶,自从登基以後,朕忙里忙外,等待朕完成的事情多不胜数。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了,朕终於可以好好地跟皇兄说说话了。”兰政微笑著望向鲁王。 “未知陛下想跟臣谈论的是?” 兰政抿抿嘴,开门见山地说:“其实,朕知道八皇兄你,当时因为皇位之争,跟十一皇兄他势成水火。朕觉得,能够成为兄弟,是老天赐予的缘分。所以,朕就厚颜无耻地相当一次和事老,让你们冰释前嫌。” 就是为了这件事?兰敏心里暗笑,真是多此一举。 晚上,皇帝在g中设宴,款待晋王和鲁王,楚王也被皇帝邀请一同参加。兰政举杯祝酒,为两位皇兄重修旧好干杯。宴席之上,三位王爷自然是各怀鬼胎。当然,没有人会在酒席之上拂了陛下的一片心意,兰敏也虚情假意地向兰赦敬酒。兰政看见二位皇兄能够和平共处,自然是笑逐颜开。 宴会结束後,晋王和鲁王各自打道回府。 “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微醺的兰玫说著,便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正当楚王动身迈出步履之时,皇帝扯著了兰玫,因为酒醉而失去重心的王爷,不小心地倒在帝王怀里。幸好没有其他人在场,兰玫心里暗自庆幸。楚王要从兰政身上爬起来,却被皇帝抱住不放手。 “嗯……松手。”兰玫挣了挣,没能挣脱皇帝的禁锢。 兰政轻声在兰玫耳边说道:“今晚,楚王就给朕留下来吧。” 恋人轻柔的声音吹走了楚王的几分酒意,脑子变得清明起来,犹豫了一下:“身为王爷逗留在皇g内,不回自己的王府,这样不符合g里的规矩吧?” “难道,罗德铎甫想要抗旨?”兰政贴著楚王的耳边,用气音说著,如此正常的一番话,在听者耳里变得情色无比。皇帝继续说道:“如果罗德铎甫不留下来,那我就唤郭公公来,今晚翻牌子。” “留下就留下。”兰玫马上反应得到,迅速地说道,最後还骂了一句昏君。 兰政听後哈哈大笑,在楚王的脸上亲了一口,得意地回道:“朕就是昏君!”同时一双手愈发地不规矩起来,没得到对方的同意之下,便快速地拉开楚王衣服的腰带,解开衣襟。抚著结实的身体,皇帝嘴上不饶人:“罗德铎甫就是佞臣,还以色侍君来著。” 楚王睨了兰政一眼,无辜地说道:“昏君当道,臣也是情非得已。” “让朕尝一尝,这一张泼辣又不可爱的嘴。”兰政一下吻住楚王,让其沈醉在自己温柔的爱抚之中。 53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未央g内,躺在龙床上的兰玫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抬头看了下还在梦乡的皇帝。兰政正睡在楚王身侧,浓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了两道y影,高挺的鼻梁下,一双红粉薄唇半启,掀开丝被,白皙的躯体正一丝不挂地呈现在兰玫眼前。美丽,而不y荡。兰玫撑起自己的身体,一条腿跨过兰政,双手撑在皇帝的两侧,跪伏在这具豔尸的正上方。兰玫挽起垂下来的长发,低下头伸出长舌,像蛇一样地舔著恋人光洁无瑕的腹部,从肚脐一路往上,在嫩如豆腐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 “嗯……”兰政轻轻地哼了一声,感觉到有人在吸吮自己x前敏感的位置。斗胆调戏圣上龙体的,天底下除了楚王,还真找不到第二号人物了。 腰侧被长著厚茧的大手抚得痒痒的,闭著眼睛装睡的兰政,按捺不住地哼了出声。 还装死?楚王拉住皇帝的手,让其五指分开,对著薄薄的指蹼轻轻地吹气,轻微的痒感再度袭来,闭著眼睛的兰政嘴角翘起,接著又抿了抿嘴,还是不理会正专注地狎玩自己的人。楚王屡败屡战,爬到床角提起圣上的玉足,低头吻向白嫩的脚趾尖。这时候兰政才偷偷地睁开双眼,发现恋人沈醉地亲吻自己的脚尖,眼里的笑意更浓,故意轻轻地踢了一下,好让兰玫抓不住。楚王的大掌握住兰政的脚後跟,递到自己眼前後,蛇一样的舌头把皇帝的脚底重重地舔了又舔,痒得兰政连忙求饶。 “停下……嗯……罗德铎甫……给朕停下……”兰政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水珠,自己的身体第一次被人玩弄到这个程度,其实皇帝很怕痒。 兰玫终於肯放过还躺在床上的大美人,被陛下可怜兮兮的模样打动了,轻柔地在小腿肚上落下细碎的吻权当安慰。可这安慰逐渐地就开始变味了,楚王一路吻到兰政私密的大腿内侧,又大力地舔了一口。酥麻酥麻的感觉让兰政感到不安,定睛盯住楚王,看清楚对方想要干嘛。王爷的手抚上昨夜宠幸了自己一宿的龙g,此刻的小皇帝还处在沈睡之中,兰玫正手口并用地耐心唤醒它。 “住手,罗德铎甫!”发现楚王另一只手不规矩地想要向自己的後处,兰政连忙喝止,语气中带著毋庸置疑的坚决,堂堂的真龙天子岂有被压於人下的道理。 兰玫见状,只好乖乖地缩手,专心地含弄皇帝。龙g在楚王的不懈努力之下,又重振雄风了。 兰玫松口,小声抱怨道:“海若多甫好自私,从来都是我被你抱,你一次都愿意让我抱。” “罗德铎甫是要造反了是吧?嫌朕昨晚宠幸得不够是不是?” 兰政没好气地向楚王睨了一眼,说道:“想要抱人回你的楚王府去,几十位王妃等著呢,别劳烦朕。” “切,我才不要呢!”楚王整个人迅速压在兰政身上,用著浪荡风流的登徒子特有的语气,说道:“看见她们就想要吐了,她们压g就比不上你,我还没见过比海若多甫更美的人呢!” 朕也没见过比朕更美的人啊,难道朕就不用行房啦?兰政对著楚王翻了个白眼,说道:“少来了,朕还不知道王爷如此口甜舌滑,连天上的小鸟都要被你哄下来了。”话是这麽说,美人皇帝的脸上,却是难掩一丝浅浅的笑意。 兰玫没脸没皮地蹭了上去,双手搂过身下白蛇j一般的腰肢,让皇帝坐了起来,深情地交换著绵长的亲吻,明显地向兰政索求著欢爱。 “海若多甫,快点,抱我。”兰玫撒娇道。 兰政叹了口气,说道:“罗德铎甫自己上来吧,朕已经没力气了。” 楚王皱了一下眉头,小声骂皇帝是个懒鬼。 “想要就快点,”小人得志的兰政拉住王爷的手,让其握住自己的下身,“不然的话,朕就继续睡咯。” “知道啦!”兰玫乖乖地跨坐在皇帝身上,用双手分开臀瓣,昨夜被灌得一片狼藉的後腔,在进入的时刻没有遇到一丝阻滞,贪婪的嘴迅速地把侵犯的物体吃了进去。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都发出了一丝叹息,太舒服了。 被包裹的快感从脊椎传到大脑,兰政不由自主地抱紧楚王。而兰玫呢,被热得烫人的阳物填得满满的,此时的自己开始追求更多的快乐,腰肢不受控制地上下摆动,後x不停地吞吐著。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身体的深处被用力地反复戳中,楚王的前端也开始冒出潸潸泪水。 “啊啊啊,我快不行了……”兰玫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最後不出意料地泄了出来。 兰政也被恋人敏感的身体榨了出来,又一次将紧致的後腔灌得满满的,无力地重新躺在榻上。 真是不知节制为何物,兰政摇了摇头,让楚王躺著休息,皇帝从床上离开,一个人慢条斯理地穿上层层叠叠的龙袍。 “海若多甫……”兰玫望住低著头顾著整理衣服的男人,轻声问道:“你要去哪儿?” 兰政回头看向楚王,微笑著说道:“今天不用早朝,当然是到外面呼吸一下好好地放松放松,听听鸟语,闻闻花香。” 兰玫不说话,继续躺在被窝里。皇帝放著楚王不管,一个人从寝g走了出来,只是在外面跟g人交代了一下,楚王还在里面。g人下跪说奴才会尽心照顾好王爷。 正带著小无邪散步的尘央,看见了皇帝,便连忙下跪请安。 “起来吧,”兰政扶起尘央,低头望住自己宠爱的贵妃,微笑著说道:“没想到会碰到爱妃,朕真高兴。” “嗯,今日天朗气清,臣妾就带著小家夥出来晒晒太阳。” “这小东西现在都这麽胖了?”皇帝有点儿惊讶。 这也没办法,小狐狸在g中吃好睡好,没有天敌的打扰,自然是心广体胖了。 “就是,这小东西馋得很,要是呜呜地要我喂食,吃著吃著变成这样了。”尘央宠溺地望住无邪小狐狸。 从未央g赶过来的兰玫,远远地便看到有说有笑的两个人,此刻心中的感受,真是冬天喝凉水,点滴在心头。 54 三个月前,兰政收到西狄国王的来信,对方告诉天朝皇帝,狄王昙台宗武即将亲自带领来使队伍,谒见天朝国君。 “阿沙,西狄若是想要跟朕的国家建立友好邦交,此等事情只需派遣使者参赞前来即可,何必要你堂堂的一国之君亲自来京城与朕见面呢?”御舫上的兰政对面前褐发碧眼的男人说道。 昙台宗武听到这里,脸上倒不乐意了,忿忿地问道:“怎麽,兰政你不想见本王吗?看来本王真是不受欢迎啊。” “哎,阿沙你真是强词夺理,朕并没有这个意思。”兰政叹了口气,这个男人自己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可自己仍然是非常不擅长应付昙台宗武,“国君就得有国君的模样,岂能贸贸然丢下国家,离开自己的国土呢?” 昙台宗武哈哈大笑:“本王还以为是什麽呢?本王只是离开西狄一头半个月而已,如果群臣连这种事都不能帮本王应付好,等我回去以後把他们全杀了算了。” 兰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都已经是当皇帝的人,你以为你还是需要杀亲兄弟来建立威信的西狄四皇子吗?” “呵,办事不力的饭桶,本王留他们在世上又有何用?”昙台宗武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哎,”野蛮人还是野蛮人,丝毫没有一点归化的迹象,兰政放弃了跟男人理论的想法,低头沈吟著:“建交不是不行,不过,阿沙你作为国王亲自前来,於礼不合。” 狄王一双碧绿的眼睛深情地望住天朝皇帝,放软语气地说著:“这不就显得我们西狄重视跟你们天朝大国建立邦交麽?本王看不出有任何不妥。” “如此一来便显得突兀异常,容易引起其他国家的猜忌。”这不利於维持目前天朝与周边国家的稳定均势,兰政把自己心中的考量说了出口。 “对不起,本王没想到这麽深一层。本王真的很想见兰政你一面,好些年没见你了,本王对你实在甚是挂念。” “阿沙是朕的好朋友,朕也想念你。”兰政笑了笑,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兰政,你放心吧,”昙台宗武走到皇帝跟前,轻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认真地说道:“本王已经打消了对你的宵想了。从今以後,本王只会把你当做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兰政抬眼望住男人,也用力地点了下头,说道:“嗯,能够跟阿沙认识,是朕的福气。阿沙是朕的好兄弟!” 议政厅内,皇帝只唤来几位满族贵族的文官,没有一个汉室子弟。 “几位卿家,给朕分析一下,西狄与天朝建交,我朝该给西狄一个怎样的位置?” 跪在地下的其中一位官员答话了:“微臣愚见,狄王与陛下关系匪浅,理应给予足够重视……” 兰政抬手打住,冷冷地说了两个字:“不可。” 国与国的关系,岂能只凭两个国君的交情来决定呢。 另一位官员发话了:“微臣认为,西狄此等蕞尔小国,我朝若是重视,恐怕有点抬高对方,有损天朝威望。” 兰政听著,没有说好还是坏,只是抬了下眼,示意臣下说下去。 “然而,西狄国王亲自来京面圣,我朝也应该展示作为友邦的热情,不可怠慢。” 兰政点了一下头,慢慢地陈述著:“西狄国家虽小,但狄人生x狡诈,骁勇善战,不若汉人温顺。朕跟他们打过交道,知道他们可不是善类。” 如今天朝自入主中原,不过三十余载,国力强盛,兵强马壮,西狄诚不可与之争锋。然而,西狄不同於其他偏安一隅的小国家。汉地富饶,狄人虎视眈眈,只要天朝稍稍显露颓势,恐怕这匹狼便露出尖利的爪牙,杀个措手不及。 依照皇帝的旨意,在严肃盛大的仪式上,昙台宗武和兰政二位国君,在百官的见证之下,共同签署了建交的文书。 皇家宴会结束以後,昙台宗武选择了一个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刻,向兰政提出了请求。 “兰政,你让海岚清跟我回西狄吧。”昙台宗武诚恳地请求著,同时到处内情:“我呢,已经下定决心和他共度一生。海岚清说,如果你同意了,他便会答应跟我一起回到我的国家。” 皇帝捧著茶盏,专注地喝著解酒茶,视线往男人这边瞄了一眼,斯斯然地把茶盏放到一旁。狄王看著一举一动如此自然,却美得能够入画的兰政,虽然理智上知道对方是自己无法企及的高岭之花,却还是忍不住地心猿意马。兰政将略长的秀发挽到耳後,这个动作快要让男人心脏停顿,呼吸窒息了。 皇帝皱了皱眉,薄唇微启,幽幽地说道:“海将军孑身一人去西狄?朕可不放心。” “有什麽需要担心的?本王肯定会好好珍惜海岚清的。”昙台宗武努力地向兰政作保证。 皇帝不禁叹气,眯了眯细长的眼睛,远远地望了下一脸认真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道:“如今的阿沙,对海岚清的心情,朕是懂得的。可是,三年之後呢?五年之後呢?”兰政顿了顿,又说:“你想海岚清以怎样的身份留在你身边?要知道海将军可是有身份的人,你总不能收他入你的後g吧?” “兰政……”被追问的男人欲言又止。 “其实,阿沙喜欢的是海岚清的皮相吧,就好像你当初喜欢朕,也是被朕这张脸迷住了的缘故。因为朕拒绝了阿沙,你就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海岚清。”兰政冷冷地说道:“长得好看的人,你要多少朕给你多少,可是,海岚清只有一个。他是朕的将军,不是男人的玩物。海将军年纪不小了,正所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任海岚清再美,也美不了几年。他若是真的跟你去西狄,你要以後容颜老去的他,眼睁睁看著你怀里抱著如花美眷?”兰政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在天朝,海岚清是将军,到了西狄,他只是你狄王的一个男宠。” “这麽说来,兰政你是打定主意不让海岚清跟我走的了?” 皇帝态度坚决地点了点头。 55 在昙台宗武回国以後不久,远在西北的海岚清被召回京城。 延英殿上,归来的将军跪在圣上面前。 “臣,参见陛下。”正跪在地上的俊美男人恭敬地向皇帝请安。 兰政望住认真地向自己跪拜的将军,不禁笑了笑,说道:“海卿家平身吧。” 身穿蟒袍的海岚清站了起来,脸上冰冷的表情没有减少他半分的美丽。 “陛下紧急召唤微臣回京,未知有何要事?” 皇帝向太监比了个眼色,g人们都安静地离开了延英殿,并且关上了g门。海岚清看到这里,心中困惑难免陡然增加。 先发话的是皇帝:“有件事朕不知道,海将军你是否知道,之前狄王昙台宗武亲自向朕要人。”兰政说著的时候,眼睛正正地盯住面前的男人,“昙台宗武,这个男人想要你跟他去西狄。” 此时此刻的圣上,跟自己记忆中温文恭顺齐王的印象迥然不同。招架不住皇帝锐利的眼神,海岚清心里有点没底,低垂好看的眼睛望向地上,说道:“臣跟狄王的关系,陛下也是知道的。” “所以你想跟他走,离开天朝?”兰政直截了当地问道。 海岚清老实地回答:“臣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臣是陛下的将军,没得到陛下的许可,臣不敢自作主张。” “哼,堂堂一国将军,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想要抛弃国家。”兰政越说,脸色就越难看。 “陛下,请陛下听臣说,昙台宗武对臣是认真的,所以……” “海岚清你错了,”兰政直接说道:“阿沙他,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喜欢你。吸引到那个男人的,只是你的容貌而已。” 海岚清闭了闭眼,仿佛为什麽事下定决定似的,然後说道:“无论昙台宗武是抱著怎样的心对待臣,他是臣认定要托付一生的男人。” “你说的那个男人?呵,昙台宗武二话不说,要下了朕赠予他的二十位歌姬舞伎了。你在这种男人的心里会有个怎麽样的位置?朕单刀直入地告诉你,不行。你给朕待在将军府,写一份这些年你在西北镇守的汇报,有多详细就给朕写多详细,听清楚了吗?” “陛下,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我……”海岚清还没把话讲完,兰政便伸出手来阻止了自己继续说下去。 “不用多说了,朕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朕是不可能让你离开的,海岚清。”皇帝用y冷的语气说著坚决的话。 然後,皇帝唤出禁军侍卫,要他们安全护送海将军回府,没有皇帝的许可,不得擅自离开将军府半步,更不能和任何外人接触。於是,海岚清就在皇帝的勒令之下,过著被圈禁的生活。 楚王听闻自己的恩师回京面圣之後,就被皇帝圈禁在将军府中,里里外外都是禁军守卫森严。兰玫心里非常不安,一方面,海岚清是自幼便教导自己骑s兵马的老师,而另一方面,兰政是自己此生最爱,在自己心中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如今皇帝竟然如此对待自己的恩师,到底个中是有什麽样的原因呢?楚王几次来到海岚清的将军府,都被禁军挡住了。但兰玫毕竟是陛下宠爱的皇弟,大内侍卫们也不敢动王爷丝毫,只是一味的规劝。侍卫们说自己只是按圣旨办事,没有陛下的恩准,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跟海将军见面。兰玫只能无功而返。 “哦,难得罗德铎甫进g看望朕,是有什麽事情吗?”兰政微笑著问道,没有g人在侧的未央g内,皇帝慢步走向楚王,将人搂在自己身前。 “我,”被心爱之人抱在怀里的兰玫,近距离地望住恋人那张俊美的脸,一时间头脑有点反应不过来,过了片刻才问道:“我来这里找海若多甫,是有事情想要问你的。” 兰政凝视著脸带犹豫之色的楚王,细长的眼睛眯了一下,浅浅地微笑著问道:“是为了海岚清的事麽?” 兰玫望向别处,逃开皇帝炽热的眼光,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 “那麽罗德铎甫有什麽想要问朕的呢?” “为什麽要圈禁我的师傅?他到底做了什麽冒犯天子威严的事情了?” 兰政在御座上坐下,让兰玫坐在自己腿上。这时候皇帝才说出内里缘故,海岚清想要跟随狄王离开这个国家,去到西狄,一去不返。 “这怎麽可以?”兰玫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想不到自己的老师竟然会为了一个外族男人,愿意抛弃在天朝的所有,身份,地位,甚至是尊严。 “朕将海将军圈禁起来,就是要让他好好反省一下,让他打消这个疯狂的念头。” “可是,以师傅倔强的脾气,恐怕他不会这麽轻易就放弃的。”兰玫担忧地说道:“刚烈如他,甚至可能会以x命相逼。” 兰政轻叹一口气,说出了一句楚王万万没想到的一句话:“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朕宁愿海岚清死,都不会放他走的。臣子的x命本来就是朕的,就算死,也要死在朕的国土上。如果海岚清到了西狄以後,两国交战的话……朕现在可不能让一个潜在的威胁去到西狄,他日让海岚清成为帝国的敌人。” 楚王亲耳听著皇帝竟然说出如此冷酷的话,完全不敢相信,觉得身体逐渐冷了下来。 “怎麽了,罗德铎甫?是身体感觉不舒服吗,怎麽脸色这麽难看?”兰政关心地问道。 “没,没有,”兰玫低著头连忙否认。 海若多甫变了,海若多甫真的变了。皇帝还在自己的耳边说著些什麽,可兰玫一个字都没听下去。此时此刻,楚王的脑里只是被这一句话不停地萦绕著,久久没能褪去。难道君权就是如此可怕的东西,能够使从前个x温文的恋人,变成现在这个心里只想著国家权位的君主。就在自己正在发呆的时候,兰玫的脸被皇帝吻了一下。楚王抬起头望著兰政,心里想的却是,皇帝也会像算计师傅那样子,算计著自己吗?恋人的身份,在海若多甫的心里有多少分量? 56 发现陛下大驾光临瑞福g,尘央有点意外,连忙下跪请安:“臣妾未知皇上前来,有失远迎,实属罪过。” “平身吧。”兰政抬了抬手,示意贵妃起来。 现在是入夜,皇帝突然过来找自己,是想要自己陪伴的,有了这个认知之後,尘央从地上站了起来,问道:“陛下用了晚膳没有?需要臣妾唤御膳房的人做些菜肴给陛下吗?” 兰政已经是用过膳的了,但想了下,还是点了点头,望著贵妃说道:“去叫吧,朕也好久没跟尘央一起用晚饭了。” 皇帝并没有吃太多,主要还是喝了两碗蟹黄鱼翅羹,其他的菜式都没怎麽下箸,只是看著尘央埋头进食。 “皇上,”在兰政深情的注视之下,尘央感到有点不太自在,小声地劝道:“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望著臣妾吃饭?” 察觉到自己的行为让贵妃感到困扰,兰政微微地笑了起来,说道:“那好吧,朕会收敛一下下的。”说完,皇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层。 知道皇帝又在逗弄自己,尘央抿了抿嘴後,低著头继续吃饭。期间,兰政关心地为自己的妃子夹菜。 “皇上,臣妾够了,不用再给臣妾加菜了。” “不行,尘央要多吃一点,跟了朕这麽长日子,r都没长几斤,朕抱著也不舒服。”皇帝一脸嫌弃地说道。 尘央听到兰政的话,本来好看的两道柳叶眉不禁皱到一起,不满地说道:“既然臣妾如此不称心,陛下就去找可心可意的妹妹们陪伴左右好了。” “诶诶?尘央生朕的气啦?别生气哦,尘央才是朕的解语花,朕的忘忧草。”兰政不怒反笑,而且是一脸坏笑,“朕可想著尘央啊,今日总算是能够跟你见上一面,而且还一起共进晚膳。”说到这里,皇帝的眼里满是宠溺的笑意。 尘央听後,几乎就要相信兰政的话了。但是,君王的话,真的能够相信麽?皇帝坐拥六g,三g六院的胭脂粉黛,自己只是皇帝的一个旧人而已。就算今日自己能够在帝王心中占有一席之地,难保他日又会被别的如花美人取而代之。 看见贵妃眼光瞟向别处,兰政抚上尘央白皙的手,这是一双温软无骨的手,让走神的人看向自己。 “尘央在想什麽想得出神呢?” 贵妃嫣然一笑,问道:“晚膳就用过了,未知陛下是打算回未央g,还是……”最近好几位妃子贵人都诞下了小皇子小公主,皇帝去看望这些新宠儿们也是无可厚非。 “今晚朕哪儿都不去,就留在瑞福g陪你,好不好?”被尘央一副口不对心的模样逗得不行,兰政也不想再捉弄自己的爱妃了。 尘央眨了眨眼,仿佛难以置信地小声自言自语:“是真的吗?皇上今晚真的要留下来。”反应过来以後,尘央发现兰政以好玩的眼神望住自己,感到十分困窘,愈发把头压得更低。 “现在高兴了吧?”兰政把头凑到爱妃的耳边,用温柔的声音耳语著。 发现尘央耳後g微微泛红,皇帝脸上的笑意愈发变浓了。 这一晚,皇帝真的就在瑞福g就寝,尘央开开心心地亲自伺候皇帝。望著自己最爱的男人,这张无论怎麽看,自己越看就越喜欢的容颜,尘央的心仍旧是不受控制地乱跳一通。望住宠妃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皇帝也不禁弯起了好看的嘴角。 “跟尘央在一起的时候,朕的心才能够获得一丝平静。”兰政小声地自言自语。 “皇上……”尘央呼唤著皇帝。 其实尘央自己也清楚,自从兰政登基以後,x情有了很大的改变。这也没办法,陛下每日在朝堂之上百官面前乾纲独断,回到後g又要雨露均沾,传承皇室血脉。做皇帝可真累啊,看见此刻疲惫至极的兰政,尘央心里感叹。兰政靠近枕边的人,将尘央拥入自己怀里,然後闭上眼睛,没多久便睡著了。有心爱的人陪伴在侧,那个可怕的噩梦应该不敢再次出现了,皇帝自然是一夜无梦睡得安稳。 在被圈禁的第十天,海岚清委托禁军侍卫,向皇帝呈上自己亲手书写的悔过书。兰政看著纸上洋洋洒洒的数千字,看来海岚清还是有认真反省悔过的,皇帝满意地笑了笑,立即下旨解除对将军府的封锁圈禁。楚王得知恩师被解禁,在自家王府大排筵席为海将军好好地庆祝一番。 几天之後,郭逢春带著圣旨来到将军府。面对眼前这位两朝皇帝的大红人,海岚清自然是不敢怠慢。 “末将拜见郭公公。”海岚清向来人恭敬地作揖。 “诶诶,海将军多礼了。郭某只是g中的一名奴才,受不起将军的大礼。”郭逢春嘴上是这麽说,可是被将军大人以礼相待,心情不禁大好。 “未知公公前来,皇上是有何事交代末将呢?” “万岁爷关心海将军,特意为将军赐婚,这可是一桩大喜事啊。”说著,郭逢春便开始念圣旨。皇帝见海岚清岁数不少,却仍未娶纳妻妾,於是决定做媒人,指定一位同是出身将门的千金,作为海将军即将迎娶的新娘子。 跪在地上听完圣旨的海岚清站起来以後,难以置信地接过了圣旨。 “海将军,奴才的任务就完成了,容奴才先行离开,回g向陛下复命。” 皇帝在批阅奏折的时候,郭逢春回到养心殿复命来了。 “给朕讲一讲,海岚清他有什麽反应?”皇帝问道,但头也不抬,手上的朱笔不停地挥舞著。 “回陛下,海将军他虽然一脸震惊,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接过圣旨了,没有说出任何违抗陛下旨意的话来。”郭逢春一五一十地禀告著。 “哼,谅他也没这个胆量,”皇帝冷笑著说道:“你可以退下了。” “谢皇上。”年迈的老太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无声无息地离开了g殿。 果然不出自己意料,皇帝满意地笑了笑,继续批阅如山的奏章。 (11鲜币)57 晋王府内,来了一位不得了的客人。听到仆人的汇报之後,兰赦告诉管家,让这位贵客在大厅等候著。於是,兰敏便独自坐在偌大的正厅内,侍女周到地为鲁王上茶,但兰敏没碰过一下茶盏,只是安静地等待著十一皇弟的出现。过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兰赦觉得自己的架子也摆得差不多了,终於姗姗来迟出现在兰敏面前。 “哎呀,八皇兄难得大驾光临,臣弟的晋王府真是蓬荜生辉啊。”坐在主人位子上的兰赦,说著恭维的话语,“来人,茶都凉了,快上新的来。” 外面的丫头听到主子呼喊,连忙赶去换上新鲜滚烫的热茶,这一切动作都在无声之中完成。 兰赦喝了一啖八宝茶,徐徐开口说话:“臣弟的这个晋王府,不若八皇兄你的王府那般金碧辉煌,门庭若市。而我也不像皇兄你,有数不清的贵族亲戚,每天纷至沓来,嘘寒问暖。这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今日皇兄你突然到来,找我有什麽事?” 兰敏环视正厅,察看是否有其他人在场,兰赦见状,便命侍女们退到外面。 这时候,鲁王才说出第一句话:“看见皇弟你,又使我忆起,曾经与皇弟一同执掌军机处的时光,真是让人怀念啊。” “那段日子没什麽值得怀念的,”兰赦用著冷冷的语气一口回绝,说道:“过去跟皇兄针锋相对,甚至发展到同室c戈的地步,只能说是不堪回首而已。” 兰敏没有气馁,继续一副追忆往昔的样子,故作惋惜地接著道:“原来皇弟是如此看待那段特别的日子,可我呢,我就觉得那是一段宝贵的记忆。” “莫非,皇兄今日找我来,就是为了跟我叙旧?”兰赦挑一挑眉,疑问道。 “你还记得吗?父皇当时下旨让你我共同入主军机处,在当时你不觉得自己跟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吗?”兰敏声情并茂地说著。 “我不否认,”兰赦坦诚地承认:“那时候,我真的以为父皇会在你我之间选出一个帝位的继承者。” 兰敏听到晋王的话以後,觉得机会来了,继续说道:“我跟皇弟你想的差不多,但万万想不到,父皇竟然会指定兰政作为新君。”鲁王脸上露出一副失落的神情。 兰赦面无表情地沈默著,静静地听著八皇兄的话,没有说出一句自己的想法。 鲁王有见及此,开始有点拿不准兰赦的真实想法了,便试图撬开皇弟的嘴巴:“我说,皇弟你难道没有感到一丝可惜吗?” “这是父皇的旨意,我们作为亲王,也只能接受如此的安排。” “陛下治国这一方面的能力,百官皇族可是对其一直颇有微词。”兰敏向晋王释放出一点信息。 “治国平天下这种事,我作为臣下,不敢贸然对陛下的能力下定论。”晋王选择谨慎地回答。 “此言差矣,”鲁王坐不住了,终於说出来王府的真正目的:“皇弟和我都是明白人,我就直接说好了。兰政血统不纯非我满裔血脉,亲母为汉家女,可见其出身不正。如此之人岂能继承我兰氏宗室的大统?” 晋王扭头望向面前的男人,定睛看著兰敏,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来:“八皇兄刚才所言,可是大不敬啊!” 兰敏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倒是笑著说道:“哈哈哈,皇弟可以凭著我刚才说的话,将我交给兰政,以作邀功。” 兰赦不以为然:“此等小人行径,本王不屑做。” 看来,晋王对皇帝也没有什麽忠心可言,得到这个结论以後,鲁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兰敏干脆把话说开了:“我的母妃一族的大臣已经决定拥立本王,取兰政而代之。如今告诉皇弟你,是想要得到你晋王的支持。” “八皇兄,你是凭什麽认为我会支持你呢?想当年我可是跟你斗个你死我活的。”这是哪儿来的自信啊,兰赦又挑了一下眉毛问道。 “其实,皇弟你不支持也无所谓,虽然你空有亲王虚名,然而你在朝廷和宗室的地位也不重要。而且,你对兰政也说不上是忠心耿耿,我也没必要浪费心思防著你。我也知道知会你一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在关键时刻可不要站错队。”兰敏得意洋洋地说道。 兰赦看了看鲁王,认真地分析著:“虽说我在朝中没有自己的亲信。可是我贵为仅有的三位亲王的其中之一,在百官面前说话还是有些个分量的。而且,”晋王打量了一下兰敏,冷笑道:“若是由曾经的劲敌的我站出来,支持为宗室大统挺身而出的八皇兄,能够让更多的骑墙派汉官和贵族们选择把筹码押在皇兄你身上,我说的对不对?” “皇弟是个聪明人,说得很有道理。”因为晋王的话而在想入非非的兰敏,得意地点了点头。 “皇兄倒是想得美啊!”兰赦的一句话,就如一盆凉水狠狠地泼醒了沈醉在帝王梦中的兰敏。 “怎麽?皇弟你说了这麽久,最後还是不愿意吗?” “要我支持你谋逆,我可是要背负很大的风险呐!”兰赦慢慢悠悠地说道:“不过,若是皇兄你能开出让我满意的条件,我倒是愿意舍命陪君子。” “你想跟我谈条件?”兰敏倒是十分爽快:“说,你想要什麽?在我登基之日,我便立即在群臣面前应允你的要求。” “好,我要你在百官面前,下旨废除华太嫔的华氏一族的包衣身份,赐予华家贵族的荣誉和地位。” 兰敏倒是迟疑了。 “呵呵,原来皇兄称帝的决心就是这麽一回事?”看见鲁王踟蹰的模样,兰赦嘲笑道。 废除包衣,赐予贵族尊荣,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当,甚至会得罪皇室和贵族们。 “不行就算了,皇兄可以离开吗?恕臣弟不送了。” “慢著,”兰敏叫住想要唤下人进来的晋王,下定了决定:“我答应你,只要我一登大统,便让华家脱离包衣身份,予以贵族地位。” 兰赦满意地点了点头,补充道:“光是我一个亲王的支持,可不足以让皇兄你稳c胜券。臣弟认为,楚王是皇兄需要争取支持的一股力量。可别忘了,兰玫背後还有整个萧氏,以及萧元帅门下一众武将。” (10鲜币)58 兰玫前往将军府看望恩师,府中上下知道王爷大驾光临,无一例外的都战战兢兢地迎接莅临的楚王。海岚清得知爱徒前来,自然是乐意欢迎。 兰玫向海岚清作揖行礼,问道:“徒儿没见师傅多时,师傅您可安好?” “好,为师很好,王爷不必挂心。”虽说二人是师徒关系,但尊卑有别,所以美人将军才会对爱徒如此称呼。 “打从师傅大婚之後,徒儿也有一些时日没来拜会师傅了。” 海岚清的婚事,是由圣上做媒赐婚的。新过门的娘子,正是盖将军的千金,正值二八好年华,虽然容貌不及夫君俏丽,但个x温顺,府内无人不称赞夫人。有贤妻如此,将军的新婚生活自然是琴瑟和谐。 “为师现在每天都很自由自在。这段日子没有任务,也没什麽大事发生,过的都是清闲的日子。”坐在酸枝椅上的海岚清从容地说道。 楚王目睹恩师的表情,心里还是有些在意地问道:“可是师傅,现在的你是真的高兴吗?”兰玫没有把握,自己应不应该说出恩师心爱之人的名字。 发现徒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海岚清倒是先说破了:“你应该是想问我,现在对昙台宗武的心情吧?” 兰玫连连点头,开口问道:“师傅,被皇上下旨软禁,不能再见到那个男人,你现在是怎麽想的?” 将军垂下双眼,想了一下,半响之後才回答说道:“老实说吧,那个时候的我,觉得很痛苦,非常的痛苦。我甚至在心里恨著陛下,恨他拆散有情人。可是,在软禁的那一段日子,我想了很多,也想通了。” 楚王脸上略带惊讶地看住海岚清。 海岚清接著说道:“我的出身,王爷你是清楚不过的。我生长在贫寒的家庭,过的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为了温饱只好投身军营入伍当兵,我当了好多年的马前卒,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那个时候的我,虽然肚子是管饱了,但这一顿吃下去以後,自己也不知道下一顿能不能吃得上。每一次上战场,都可能是最後一次。被层层提拔,拜萧元帅为师,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运。” “成为将军以後,我除了带兵打仗,还要应对朝堂之上口蜜腹剑的同僚。沙场上的腥风血雨,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这些都让我成为了一个冷冰冰的人。我也知道他们私底下给我起冰山将军的外号。但是,在西北戍守的日子里,我的心被一个人软化了,他的出现让我明白世间有一种名唤爱的东西。” 爱一个人,自己会为了对方的安危不惜身陷险境,不惜一切代价救他。回忆起齐王兰政,海岚清的脸上泛起了少见的柔和表情。可惜这个教懂自己爱的人,心里早已另有他人,海岚清抬头望了一眼兰玫,又再次垂下双眼,掩藏眼下的落寞。 而楚王,则是以为恩师口中所指之人是昙台宗武。 “昙台宗武呢,刚开始我对他并没有什麽好印象。但是,後来发生y差阳错的事情,我倒是被这个男人吸引住了。甚至,还跟他许诺白首不相离,做出为世俗所不容的事。” “如果不是皇上阻挠,恐怕现在师傅已经是在西狄的皇g了。”楚王冷静地说著。 海岚清抿了抿嘴,说道:“若是按照那样的发展,应该是这样的。不过,陛下训斥我的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恋也好爱也罢,不过是一时的一叶障目。爱上君王,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昙台宗武对我的承诺,是只爱我一个。但皇上是过来人,清楚狄王不会为了我放弃他的三千佳丽。如果皇上不是对我重视,自然不会将我在无间地狱门前救出来。陛下要我断绝和昙台宗武,是长痛不如短痛。我现在甚至是高兴都来不及。” 兰玫听完恩师的话,心里不禁发凉。没错,王者都是孤独的,爱上王者的人,下场都是凄惨的,因为没有人能够独占皇帝的爱。楚王反思,自己对兰政付出的,是完完整整的一颗心。可是能得到的,只是君王分割了无数份,其中的一份爱,仅此而已。 悬崖勒马的海岚清是幸运的,而兰玫呢? 痛苦仍旧继续著。从前的姚黄魏紫,正值得宠的尘央,还有争妍斗丽的六g粉黛,她们之间没有一个对皇帝的爱会输给自己。。 兰玫想起太子兰政的一句话:“你吃醋吃得过来吗?” 确实吃不消,楚王无力地惨笑,如果能够将兰政据为己有,那多好啊。 真是痴人说梦! “离开了天朝,不再是将军的我,在西狄只能够每日盼著昙台宗武,盼著他多看自己一眼。这样的日子,想想就觉得有多可怕。”海岚清轻蔑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如今的我,经过了陛下的训导,已经是凤凰涅盘浴火重生。我的官位和权势还紧握在手,夫人也被大夫诊断有喜,我海氏也有後了。人生在世,不外乎求个功名利禄,光宗耀祖,这些我都做到了。情爱於我皆浮云。” 楚王目睹恩师如此蜕变,也不敢做评论,只是听之任之。闲聊了一个下午,兰玫谢绝了海岚清邀请在将军府中吃饭,打道回府去了。 自己不若海岚清幸运,在情g深种之前及早抽身。兰玫身边可没有这麽一号人物,在自己尚未陷入情爱炼狱的时候将自己救出。兰玫扪心自问,到底自己是在什麽时候开始,喜欢上兰政的呢?是五岁时约定互相呼唤对方名字,是八岁时太子对自己的格外宠溺,还是十二岁时不谙水x的兰政为了哭泣的自己,跳进乾池找回玉石几乎丢掉x命?这些都不重要了,十四岁偷吃禁果的二人,已经认定对方是自己心里特别的一个,是无可替代的人。然而,陷下去的只有自己。如今的兰政,坐拥後g粉黛,夜夜春宵,哪会记得自己这个可怜人。不甘心,但现实如此,兰玫无能为力。 正当楚王在兀自沈思往事不堪回首之时,侍者从外面进来,禀告自家王爷,鲁王前来拜访。 (10鲜币)59 皇後娘娘寿辰之际,在皇上的特别嘱咐之下,得令的内务府自然不敢怠慢,g人们认认真真地将东g娘娘的寿诞庆典安排得妥妥当当。清平馆内,戏班子唱足九日九夜,而且还是姚皇後挚爱的昆曲。 皇後寿辰的当天,长乐g筵开百席,六g之中的妃嫔媵嫱和皇子公主们,都纷纷出席这位皇g的女主人的寿宴,前来为皇後娘娘祝贺。尘央为娘娘送来的贺寿礼物是一对瓶身画有福禄寿三星的景泰蓝,人物描绘得栩栩如生,烧制工艺更是没得挑剔,只能用完美来评价此等好物。坐在主席上的姚黄,看著锦盒内这对珍宝,脸上带著满意的微笑点了点头,示意捧著锦盒的g人把盖子盖上放到合适的地方。 “这对瓶子算是臣妾的一点小心意,希望姐姐你喜欢。”坐在列席首位的央贵妃恭敬地说著,脸上浮现著被寿宴的喜庆气氛感染到的笑颜。 “本g很喜欢尘央送的礼物,谢谢你。”姚黄对贵妃表达了感谢。 尘央是跟姚黄同一段时期成为陛下的人,彼时的皇上是十六岁的太子殿下,皇後是十七岁的少女,而尘央则是十一岁的娈童。真的是日月如梭,岁月不饶人啊,姚黄心里感叹,如今的自己已是人到中年,正在过著三十六岁的寿辰。 尘央虽然是g中地位仅次於自己的贵妃娘娘,然而姚黄从来就没将他看做威胁的存在,原因很简单。首先,尘央虽然身为贵妃,但是个x温和,不显山不露水。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只是娈童出身,背後没有可以支持他兴风作浪的力量。其次,男儿之身的尘央,自然不可能为皇帝诞下皇子公主,为皇室留下一点血脉。在後g的角力中,央贵妃就失去了不少的筹码。 此时,总管太监郭公公来到了长乐g。郭逢春先是向皇後娘娘跪安,说了几句祝寿的吉祥话,然後才道出前来所为何事。 “启禀娘娘,皇上今日公务缠身,不能前来参加娘娘您的寿宴。”跪在地上的郭逢春说道。 听到这话後的姚黄,原本喜气洋洋的脸顿时蒙上了一丝y霾。 “本g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皇後娘娘冷冷地吩咐道,然後转向身边的g女,问还有哪位被邀请的妃嫔还没来。 “回娘娘的话,除了宜嫔娘娘之外,其他受邀请的娘娘都已经到了。”g女低著头回答道。 能够被邀请参加皇後娘娘的寿诞喜宴,已经是对该嫔妃在g中地位的肯定,识时务的主子们都早早入席,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失礼之举。然而,g中偏生有个不怕死,够胆跟姚黄叫板的主儿,此人正是宜嫔无误。 脸色变得愈发难看的皇後发话了:“不等了,到了吉时就准时开始吧。” 恰恰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太监传话来了,告诉主子宜嫔娘娘来了。姗姗来迟的宜凤平,头戴金步摇,身後跟著九皇子和十公主,慢慢悠悠地走到皇後跟前请安。 “臣妾参见皇後娘娘,祝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位二十三岁的後g新宠装出一副乖模乖样前来祝寿,但难掩脸上趾高气扬的神色。 “妹妹有心了,平身吧。”姚黄脸无表情地唤著,不想在自己的大日子里跟宜嫔斗气。 “臣妾来晚了,希望皇後姐姐不要怪罪臣妾。”宜凤平眨著一双狐媚眼,装作无辜地说道:“臣妾之所以迟到,一方面是因为那帮慢手慢脚的奴才,迟迟没能把做妹妹的j心为姐姐准备的礼物运来长乐g。而另一方面,”宜嫔那双眉梢得意地吊得高高的,却装作苦恼的模样说道:“佑儿和佐儿这两只皮猴,一直缠著皇上要玩儿,好让妹妹我迟迟没能出发。” “行了,本g了解,妹妹你就入席吧。” 姚黄g本就不想听宜嫔这女人在自己面前邀宠,特别是刚才郭逢春告诉自己陛下为了公务,实际上却是在跟这女人厮混的事实。这简直是在嫔妃面前狠狠地甩自己一个耳光。 兰佑和兰佐这对五岁的龙凤胎,向皇後娘娘贺寿,然後乖乖地坐在宜嫔身旁。 宜凤平对自己的两位皇儿表现也很满意,点了点头,然後向姚黄说道:“臣妾为姐姐准备的礼物正在殿外,请容许妹妹我让他们呈上来。” 皇後表示允许,太监们马上从外面抬进来一幅美轮美奂的锦绣。 宜嫔介绍说道:“这是江南织造奉陛下之命制作的百鸟朝凤图,算是妹妹的一点小心意,希望皇後姐姐喜欢。” 姚黄不是蠢物,自然听得懂宜凤平话里有话。江南织造局奉皇命织制的锦绣,是宜嫔的“一点小心意”,这是宜凤平在向姚黄示威,显示自己在皇帝面前有多麽的得宠,这幅锦绣本来就是皇帝给宜嫔的赏赐。而且,锦绣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百鸟朝凤。她宜凤平即便不是後g那唯一的凤凰,也是跟凤凰平起平坐的存在。 真是岂有此理,皇後恨不得立即撕碎眼前的宜嫔,却不得不拼命按捺著心中的妒火。姚黄眯了眯黛眼,看向列席上的宜嫔,没有看漏那个女人嘴角得意的冷笑。娘娘最後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妹妹的礼物。 姚黄身为太子之母,身份尊贵,但不若宜嫔年轻貌美,想要得到陛下的怜爱,几近不可能了。而宜凤平则是风头正劲,年方十八便为皇上诞下一对活泼可爱的龙凤胎,龙颜大悦的兰政赐予宜嫔金步摇。 金步摇是天子赏给自己最宠爱的嫔妃的发饰,g中仅此一件。金步摇上一任的主人朱妃,是先帝最爱的女人,九皇子兰政的生母。 坐在列席首位的尘央,静静地看著这场g中权力最大的女人和如今最得宠的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心里难免感到唏嘘。这一场皇家喜宴就在冷枪暗箭之间落下帷幕了,就在尘央离席回瑞福g的时候,却被g人拦住去路,皇上有旨,传召央贵妃到未央g。 (10鲜币)60 未央g内,兰政正坐在床上在烛光的照映下夜读。此时g人从外头进入寝g,禀告贵妃娘娘已经到了。皇帝传令给小太监,让央贵妃内进。 “臣妾见过陛下。” “嗯,给朕起来吧,”兰政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看向来人:“尘央过来,让朕好好瞧一瞧。” 尘央抬起低垂的双眼,望向坐在龙床上的男人,小声地问道:“皇上,你头上戴著的是什麽?” “嗯?”兰政眨了眨眼,马上反应过来了:“哦,尘央你说这个?”皇帝把眼镜脱了下来。 “皇上你为什麽要戴这东西啊?这玩意儿有什麽用的?”尘央好奇地问道。 “这是眼镜,是从西洋流传过来的。有了这东西,朕看东西就能够更加清晰了。”兰政笑著说道。 “依陛下所言,莫非陛下如今看东西不清晰?需要唤太医给皇上你诊断诊断不?”尘央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兰政摇了摇头,说道:“人一旦上了岁数,看东西就会没从前那麽清晰,会显得模糊,这是很平常的事情,就像花开花落一样。”说著,皇帝低头摩挲著镶金边的眼镜:“而有了这玩意,朕看书批阅奏折的时候,就没那麽伤神费力了。” 尘央听完皇上的话,脸上的担忧并没有消散,皱著眉头唤道:“皇上……” “尘央,你真的不用为朕感到担心,这真的只是一点儿小问题而已。年纪大了,身体有点小毛病也很正常。”兰政正努力地消除爱妃的忧愁。 “不,皇上一点也不老。”尘央拼命摇头,不愿意接受皇帝会变老的事实。 兰政深受牵上尘央的手,让他坐下来。刚坐到龙床上的贵妃,便马上被皇帝拥入怀里。兰政用下巴蹭了蹭尘央的脸,嘴角微扬同时合上了眼睛。 “朕现在还说不上老,然而,朕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青年了。”三十五岁的男人用低沈的声音说著。 岁月无情,如今的尘央也三十了,早就不是那个水嫩羞涩的琴童了。 “陛下……” “不过呢,尘央在朕的眼里,在朕的心里,还是跟从前一样。不,是比从前更美了,如今在朕面前的尘央,是朕遇到最好的尘央。”兰政抚著爱妃的脸庞,一脸深情地说道。 “陛下又在戏弄臣妾了。”尘央把头扭向一边,不理睬皇帝。 胖得圆滚滚的无邪慢慢吞吞地走到主人的身边,温柔地舔了舔尘央的手指头。贵妃娘娘见状,没忍住便将这小畜生抱到自己身前,同时感到奇怪地问道:“这小狐狸j干嘛会出现在皇上的寝g?” “呵,肯定是它知道大狐狸j今晚会在未央g呗。”兰政调笑著说道。 尘央没好气地瞄了男人一眼,然後低头顾著跟自己的宠物玩,对皇帝不理不睬。 “这就生朕的气啦?”兰政爬向坐在床边的尘央,笑著哄道:“原来朕的尘央是如此小气的吗?” 尘央抱住胖嘟嘟的狐狸,继续不瞅不睬,还试图躲开向自己袭击的皇帝,但还是失败了。 “皇上,你搂得臣妾很紧,我快要透不过气了。”尘央无奈地嗔道。 “尘央快告诉朕,你现在还生朕的气麽?”将贵妃紧紧搂在怀里的兰政不依不饶地问道。 “臣,臣妾没有生陛下的气。”终於被放开的贵妃,说完这句话以後大大地长出一口气。 但没歇多久,尘央就感到不妥了,男人一双大手正在对自己上下其手,没过多久就将贵妃娘娘脱个j光。 “皇上……” 尘央伸出双手环绕著男人的颈项,抬头望著压在自己身上的兰政。皇帝低下头吻住殷红的唇,沈醉在柔软的触感之中,并不急於进攻。 “皇上……皇上……”躺在龙床上的尘央,承受著天子的宠幸,彷如叹息一般呼唤著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欢愉过後,尘央睁开疲惫的眼睛,抬眼望向皇帝的睡颜。此时此刻,兰政正合上双目,陷入深沈的睡梦之中。眼前的这一张脸,这张只应天上有的脸孔,尘央看了几近二十年,却还是跟第一次见到时那样,自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无法自拔。 皇上,你还记得吗?在罗荒野的时候,你对臣妾的承诺吗?陛下你说过,在你的心中,没有人可以取代我,皇上你到底还记得吗?这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话啊!这些话,尘央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仅仅是在内心深处哀叹著。 桃花依旧,物是人非。往日的承诺早已消散在风中,金步摇也有了新的主人,偏偏却不是自己。 数月之後,深g之中泛起了不小的波澜。宜嫔的贴身g女突然出现在长乐g,向皇後娘娘禀告一桩兹事体大的事情。 “皇後娘娘,奴婢作为宜嫔娘娘的近身g女,在无意之间听到了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其中事关皇室尊严和血统传承,奴婢经受不起良心的拷问,所以冒昧前来长乐g,向娘娘禀明事实。” “有什麽事情,给本g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姚皇後说道:“若有造假,或是污蔑,就别怪本g要取你这奴才的人头。” “有一天,张太医在内殿给主子诊脉,奴婢误打误撞,无意间就看到了……” “就看到了什麽,别吞吞吐吐的,快说!”皇後娘娘催促道。 “奴婢就看到,张太医跟宜嫔娘娘在床上行男女苟且之事。” “大胆奴才,你可知道你在说的是什麽话?宜嫔是你的主子,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污蔑主子,该当何罪?”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所说全是事实,没有半点虚假。”g女拼命叩头,“而且,奴婢还听到,张太医把九皇子十公主唤作是他的子女。” “你确定你没有听错,没有看错?”皇後再三质问这位g女。 “千真万确,奴才所言全属事实。求皇後娘娘明鉴。” 皇後沈吟半刻,让g人马上向皇上禀告此事,同时下懿旨将张太医跟宜嫔二人收押宗人府,等候审问发落。 61-70 帝孽 作者:陆白蓝 (10鲜币)61 宜嫔私通太医一案,由刑部会宗人府联合审理。经过审讯,宜嫔和张太医供认不讳,二人确实做出苟且之事,而且还承认了九皇子十公主其实是二人的亲骨r。经过太医院的再三鉴定,兰佐和兰佑的确是宜嫔和张太医诞下的孽种。 御书房内,皇帝安静地翻阅著刑部呈上的结案汇报,结尾处提及四人死於缳首之刑。 长乐g内,皇後一边品著香茗,一边听著线人的禀告。 “嗯,本g知道了,你可以退下回宗人府了。” “奴才遵命。” 姚黄吹了吹茶盏,看见茶梗在水面打转,嘴角不禁泛起得意的笑容。头戴金步摇不是罪过,得到皇上欢心也不是过错。但是,觊觎本g的後冠,想要取本g而代之,就别怪本g对你不客气了。後g的凤凰只有一个,但并不是宜凤平你。以为给陛下生下龙凤胎很了不起?呸,小贱人想要跟我斗,还早得很呢!本g整死魏紫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本g要取你x命,就是这麽简单!皇後用戴著护甲的尾指一挑一弹,茶梗便从杯中飞到地上。 尘央看见陛下驾临瑞福g,心里没有丝毫准备,呆呆地望住兰政,过了些许时间才反应过来下跪行礼。 兰政低头看向尘央,调笑道:“尘央怎麽呆住了,是朕吓到你啦?” “嗯,”贵妃连忙摇头,“没有的事,只是陛下这个时辰前来瑞福g,臣妾觉得有点突然而已。” “呵呵,爱妃的意思是嫌朕来得少咯?”兰政眯了眯双眼说道:“那好,以後朕就常来看看尘央你!” 听著男人的诺言,尘央只是浅笑一下,没说什麽。 “尘央,你知道宜嫔的事吧?”说这话时的兰政,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尘央点了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答:“臣妾只是略知一二,不是交由宗人府处置了麽?” 皇帝嗯了一声,之後二人陷入短暂的沈默。 兰政才说道:“他们查了出来,宜嫔苟且背叛朕的事是真的。而且,连太医院都佐证,佑儿和佐儿都非朕的骨r。” 看著此刻兰政失落的神情,尘央心里非常不好受,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安慰皇帝。是啊,背叛陛下的,恰恰是最得宠的宜嫔,金步摇的主人。贵妃走近兰政,将坐著的人搂进怀里,轻轻地拍著兰政的後背。跟了这个男人十多年,这是自己第一次看见他为了一个人如此神伤,这个人既不是兰玫,也不是自己。兰政是真的被深深伤害到了。 尘央轻声说道:“九皇子的相貌跟陛下相像的程度虽然不及太子殿下,难道陛下真的认为他会是张太医的骨r吗?” 兰政抬起头,定定地望住身前的人,顷刻以後才垂下双眼,缓缓地说出一句话来:“现在说这话,已经太迟了。他们都早已离朕远去了。” 连五岁的皇子公主也被处刑,尘央了解过後缄默了,g本无法开口说出安慰的话语。晚膳过後,贵妃再三挽留陛下留在瑞福g就寝,但皇帝还是执意回未央g去。 在未央g守候多时的楚王,终於等到了皇帝归来的身影。兰政一看见兰玫的脸,心里立即涌上一股暖流,同时快步走向等候自己的这个人。 紫衣的王爷凝视著自己深爱的皇帝片刻,迟迟没有说话。 兰政倒是先开口了:“罗德铎甫,朕想你了。” 低沈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兰玫牵动嘴角微笑著回道:“我也好想海若多甫。” 兰政无声地将楚王搂紧在自己怀里,试图从中得到一丝安稳。 兰玫蹭了蹭皇上的脸颊,说道:“我听说g中最近发生了一些事,让海若多甫不开心吧?” 兰政闷闷地应声:“嗯,确实发生了一些让朕烦心的事情,g中也不甚太平。”想起死去的稚子和幼女,这对可爱的双胞胎,皇帝无奈地叹了几口气,“朕觉得自己非常的没用,作为一个父亲,竟然连自己的子女也保护不了。” 深g之中,何来的亲子之情,何来的兄友弟恭,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还有各种各样的明争暗斗。打小在姑姑身边的楚王,目睹这些年来的後g之间的角斗,早就司空见惯了。兰玫也不想说破,因为兰政是特殊的一个。作为太子的他得到父皇的专宠,被保护得好好的。被贬谪的他远离权力中心,不参与斗争,没见识个中的丑陋。 “海若多甫,你还有我啊!”兰玫低声哄道,“我会一直在海若多甫身边,答应我,不要继续这麽难过下去了。”兰玫想起鲁王的承诺,他日兰敏登基为帝,废帝兰政就交由自己处置。这样,眼前的人,就真真切切地属於自己所有的了。 “罗德铎甫,你回答朕一件事。”兰政的语气非常的认真,“你会不会背叛朕,做出令朕痛苦的事情?” 兰玫以同样认真的表情回望住皇帝,用力地点点头:“我向海若多甫保证,我绝对不会做出背叛或者伤害海若多甫的事情,绝对不会!”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兰政用力地握住楚王的手腕,试图验证对方所说的是不是真实的。 被抓紧手臂的痛楚,对楚王而言算不了什麽。忍耐著疼痛的兰玫,再次向皇帝做出自己的承诺。 “太好了,罗德铎甫是不会背叛朕的,罗德铎甫告诉朕他永远都不会背叛朕。”兰政不由自主地重复著这话,双手愈发用力地握紧对方。 看著上方正努力地替自己宽衣解带的天子,兰玫也没闲著双手,开始挑逗自己的恋人。被兰政死死压在身下紧紧搂住,忘情地亲吻,热情地索取对方的体温。楚王觉得此时是自己少有的,真正拥有快乐的时间。可惜的是,等到天一亮,自己就不得不离开恋人,二人又退到君臣的关系。兰玫告诉自己,一定要让兰政完完全全地属於自己。若即若离的关系,对自己来说是一种锥心刺骨的折磨。 (10鲜币)62 这一天,兰敏等待了不知道多久。曾经,自己跟皇位的距离仅有半步之遥,却被後来居上的兰政捷足先登了。而今日,就是兰敏一登大统的日子了。拥立鲁王登基的骑兵团已经集结在西郊,只等兰敏一声令下便要攻入皇城了。 兰敏悠哉地品尝雨前龙井,空出来的一只手仔细反复摩挲著明黄的龙袍。很快,过不了多久,穿著龙袍的自己就要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了。为了夺回原本就该属於自己的皇帝宝座,兰敏不惜花费六载春秋,处心积虑,j心谋划,终於要实施了。 此时士兵从外面进来向徐达通汇报,午时已到,但除了鲁王自己派系的军队,楚王的兵马只来了原定的五分之一,而晋王的兵马更是迟迟未见踪影,不知如何是好。作为军师的徐达通,对於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感到有点手足无措,於是便向鲁王请示。 “不碍事,光凭著咱们的兵力,攻陷京师已是绰绰有余。那些个临阵脱逃的人,等本王一统江山後再慢慢整治也不迟。”兰敏没有被这状况吓倒,倒是一派自若。 徐达通得令,没多久,军中便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三万骑兵便攻向皇城。 哼,如今守护兰政的御林军只有区区五千人马,怎敌得了本王三万铁骑,攻陷京城的难度简直好比囊中取物,真是易如反掌。 然而,在城外恭候鲁王大驾的,却是海岚清统领的五万骑兵,而且还有八千铁浮屠。真是岂有此理,本王的计划竟然败露了,没可能的,面对严阵以待的护驾兵马,兰敏一脸的难以置信。 对面阵中的海岚清派人来传话了,代表圣上警告兰敏,鲁王与皇上本是亲兄弟,情如手足。海将军告诫鲁王,同室c戈的情景,并非列祖列宗所乐意看到的。皇上仁德,若是鲁王悬崖勒马,迷途知返,陛下可以姑且不追究兰敏谋逆之罪,放他一马。 “本王平生最最讨厌兰政这幅假惺惺的模样了!”得知消息後的兰敏拍案而起,怒气腾腾地说道:“想当初,二王夺位之时,兰政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躲在齐王府里坐山观虎斗。在父皇驾崩以後,一声不吭地把皇位夺走,我和晋王鹬蚌相争,兰政他就渔翁得利!这口气,本王吞不下!” “王爷息怒,意气用事乃兵家大忌。”徐达通弯著腰劝道。 之後,徐军师便打发来人回海将军的阵营中去,临走之前告诉他,王爷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如今兵临城下,唯有一战决出雌雄,才能善罢甘休。 海岚清得到鲁王的答复之後,立即号令一众将士排好布阵,准备迎击。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鲁王旗下的兵马,除了小部分是原本楚王麾下的士兵,其余大部分都是来自母妃家族旗下的将士,自追随先帝逐鹿中原之後,都没再真刀真枪地动过刀兵了,其战力到了什麽程度真是可想而知。但海岚清的兵马就不一样了,这些士兵都是跟随将军戍守西北,驱逐西狄侵扰的骑兵团,在西北的那些日子,可不是摆花架子般的演习就能应付过去的。 果不其然,经过激烈的厮杀过後,鲁王试图带著存活的残余兵卒逃出生天。然而,身经百战的海岚清一早就看透了兰敏的意图,立即派早已预备好的轻骑兵将这群败寇截获,统统押回皇城交由圣上发落。 兰敏被押解到金銮殿前,殿上没有一个汉族官员,在场的全是满族大臣。 “鲁王,事到如今,你有什麽要说的?”龙椅上的皇帝低头看向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兰敏,冷冷地问道。 “成王败寇,本王没什麽好说的。”兰敏愤愤地吼了出来,末了把头扭向一边。 “八皇兄没有话想说,但朕确实有些话,想要在百官面前,跟你说个一清二楚的。”兰政正眼看住下跪的人,“兰敏,朕看过你的檄文,里面把朕这个写得比赤氏末代的昏君还要无能昏。负责主笔的是何许人也呢,朕真的很想会一会此人。” 兰敏说檄文是军师徐达通写的。 皇帝得到g人禀告徐军师也在被押解的队伍中以後,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了些许,随後微笑著眯了眯眼。海岚清从武官中出列,向陛下一五一十,毫无遗漏地汇报,鲁王的兵马都是来自哪些个氏族官员。 “嗯,朕知道了。”在龙椅上半倚歪坐著陛下,用懒懒的语气质问,被点名的大臣,有什麽想要跟自己说的。 这些大臣都无一例外地下跪,告诉皇上自己当时利令智昏,被鲁王威迫利诱,才误上贼船的。其实呢,他们对皇上的忠心可昭日月,天地可鉴,然後他们在地上再三地叩响头,皇帝没喊话就一直不停地叩著,哪管额头叩破出血也依然如是。 兰政就这样默默地看著臣子们在自己面前拙劣地表演著,不动声色。直到三个两朝元老开国元勋终於叩著叩著,把自己叩晕了,才叫停他们,然後把晕倒的大臣送去太医院。 皇帝发话了:“朕也知道,卿家们都是为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都是有苦衷的。朕决定了,对於涉及到的卿家,朕一律不判刑法办,只是停俸三年,未知众卿家意下如何?” 知道自己项上人头保住了,甚至发配边塞也不用,涉事的大臣脸上全是喜出望外的神情,感谢圣上宅心仁厚,同时表明自己今後永远忠於陛下,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至於鲁王,恋栈权位,胆敢谋逆,论罪当诛。但是,”兰政低垂著双眼,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悲,“你毕竟是朕的亲兄,就算你没有把朕看做弟弟,朕还是认鲁王你,你是朕的八皇兄。所以,朕就罚兰敏终身不得离开鲁王府。” 被判圈禁的鲁王,静静地听著判罚,没有丝毫异议。 兰政让g人宣布会议结束,随即拂袖离开,空留百官三呼万岁。但是,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走出金銮殿的皇帝,马上摆驾御书房去了。 (10鲜币)63 皇帝进了御书房,便命g人们统统退下,吩咐别让其他人进来,若是奴才们没拦住擅闯御书房的,一干人等绝不轻饶。兰政坐在书案後面,待到g女从外面将门关上,才正眼看向站在面前的人。兰玫从陛下进来到现在,就一直这麽低著头站著,没有吭过一声。 兰政只好先开口说话了:“抬起头看住朕。” 楚王听话地抬起头,一脸愁苦的表情看著皇帝,同时被陛下眼中的怒火吓到了。自己从没见过,海若多甫竟然会用如此愤怒的眼神看著自己,兰玫感到非常惊讶。 “鲁王谋逆造反,刚才在金銮殿上百官面前已经供认不讳,你就没有什麽想要跟朕说清楚的?” 海若多甫从来就没用过这样冷酷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兰玫内心思索著。 “我,”兰玫欲言又止,“我确实知道,鲁王他要谋逆。而且,他来找过我,要我支持他。” 兰政眯了眯写满凶狠二字的细长双眼,似乎在拼命地按捺著x中的怒气,问道:“然後你就选择支持他篡位了,他给你什麽好处了?” 兰玫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抬起头回答朕的问题,别让朕反复说!”这句话皇帝几乎是吼出来的。 “八皇兄,八皇兄他答应我,若是他一登大统,便将海若多甫你交由我来处置。” “大胆!”皇帝震怒,一手拍在书案上,杯中的茶水都被震出来了,“你们两个,一个是朕的亲皇兄,另一个是朕此生最爱之人,竟然背著朕,谋划夺取朕的皇位,朕的江山。朕真是恨不得马上杀了你们!”兰政一字一字地慢慢说著。 兰玫皱著眉头辩解道:“我之所以会同意,是因为我太想要跟海若多甫在一起了!” “荒谬!”皇帝骂道:“罗德铎甫你竟然就因为这麽荒唐的理由就背叛朕?” 背叛?兰玫惊愕地望住兰政,连忙辩解:“我没有背叛海若多甫!真的没有!”一边说著,兰玫一边拼命摇著头。 “你帮著鲁王争夺朕的江山,竟然还好意思说没有背叛朕?” “海若多甫,你还不了解我之所以要这样做,无非是为了你。”兰玫双手紧紧地握成拳,瞪大双眼喊道:“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当初你跟我说,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结果呢?先是尘央这个娈童,这样的人都可以成为海若多甫的贵妃。还有,这些年你宠幸的那个宜嫔,那个眼高过天的女人。当初的誓言,现在的海若多甫还能记得多少?现在的我在你心里还排得上号吗?” 激动得双眼发红的兰玫,身体不停地抖颤著:“我之所以决定帮助鲁王,就是为了得到你,我要的不是现在半个月才能见一面这样子。我要海若多甫完完全全地属於我,看著我,心里想著我,就像我日日夜夜想念著海若多甫一样。” 兰政静静地听著,久久没有出声。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皇帝才开口打破沈默:“朕没有想过,罗德铎甫会这麽的迷恋朕,甚至到了想要将朕完全占据的地步。但是,罗德铎甫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朕痛心疾首。你知道当朕被告知,朕最最信任的罗德铎甫,竟然参与篡夺朕的皇位,那个时候朕的心情吗?” 兰玫抬眼盯住头戴皇冠的男人,等待他说下去。 “那个时候,朕的心里有多恨你,你知道吗?”皇帝嘴角扯出冷冷的笑意,“罗德铎甫是不会知道的,朕恨你更甚於恨兰敏。朕真的很想很想命人将你千刀万剐,只有这样才能解我当时的心头之恨。但是,朕冷静下来以後,就放弃了这个疯狂的念头,朕不想做出任何会让朕後悔终身的事。毕竟,当初你身陷天竺,是朕不顾自身安危,坚决要将你救回来的。你的命对朕有多重要,朕是知道的。” “不要再说了,海若多甫……” 兰政抬一抬手,让对方噤声,然後接著道:“从那时候开始,朕就切身体会到了,为何历朝历代的帝王,都自称孤家寡人。”皇帝望住楚王,面无表情地说道:“将自己的心付托给别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人人皆说伴君如伴虎,依朕看来,在皇帝身边的人,皇帝最信任的人,他们才是危险的老虎,他们随时都会反咬皇帝一口。朕说了这麽多,罗德铎甫明白了吗?” 兰玫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明白,还是不愿意明白。 “朕不想要这样继续下去了,朕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楚王目光中闪现讶异的神色,连忙说道:“你,你是想,不,我不要这样!海若多甫,你不能如此残酷的对待我!” “朕觉得,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从今以後,我和你就只有君臣关系,别无其他。” “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的……”兰玫用绝望的眼神盯著兰政,不停地重复著这句话。 “楚王兰玫,辜负皇恩,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协助鲁王谋划篡位。念及楚王乃先帝养子,朕的义弟,朕饶你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朕罚你禁足,没有朕的旨意,楚王不得擅自离开楚王府半步。” 皇帝唤侍卫护送王爷回府,今後全天日日夜夜,楚王府外都有禁军把守,美其名曰保卫王爷的安全,实际上便是软禁。 亲眼目睹侍卫将兰玫带走之後,兰政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瘫在椅背上。唉,这次篡位夺权的风波,总算告一段落了。兰政默默地看著案上的玉玺,不自觉地伸手过去,反复地摩挲著。这江山是属於朕的,父皇的遗诏上写得一清二楚,他的皇位是由朕来继承的,朕是唯一的合法继承者。谁也不能从朕的手上夺走这皇位,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罗德铎甫呢?你要将他置於何地呢?兰政的内心响起了另一把声音。 人间情爱不过镜花水月,在他做出背叛朕的决定那一刻起,朕跟他便恩断义绝了。 呵,数十载的山盟海誓,终究敌不过手上这方玉玺啊……兰政啊兰政,你跟你那无情的父皇,又有何区别呢? 两把声音在男人的脑内争论著,兰政痛苦得双手掩脸,此刻皇帝是什麽样的表情,没有一个人知道。 (10鲜币)64 被男人用力压制在床榻上,双手被明黄缎带紧紧绑住高举过头的尘央,无声地承受著男人完全只能用chu暴二字形容的宠幸。男人几乎是用撕扯的方式将贵妃身上层层叠叠的华服除去,没有丝毫柔情的亲吻,用力揉捏的尘央腰侧和臀部。疼痛的程度,让尘央有错觉,以为自己快要被捏碎了。 兰政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掰开身下人的双腿,在没有任何前戏的情况下,立即提枪上马直捣黄龙。 “嘶……”向来逆来顺受的尘央,忍不住突如其来的剧痛,终於出声喊疼了,“皇,皇上,轻一点儿……” 可是,身上的男人仿佛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似的,埋头苦干著,动作依然chu暴如故,将这双长腿折开成诡异的角度。 “嗯……嗯……”知道自己求饶没门的尘央,只能自个儿痛苦地呻吟著,发软的腰肢被抬了起来,更加方便了男人的入侵。 兰政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之色,柳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目光也没有显露出往日的柔情,却写满了无尽的欲望,仿佛要将身下的尘央生吞活剥似的。实在是太疼了,尘央艰难地扭著腰,试图从男人的手上逃脱出来。男人见状,愈发使劲将身下的人摁住。同时也有可能是为了报复,给尘央一点教训,冲刺的动作更是变本加厉。 “呜,呜……呜……”尘央被疼痛活生生地弄哭了,泪水不住地从双眼漫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於从尘央的身体里发泄了出来,理智开始逐渐地回到自己的头脑。兰政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杰作。可怜的尘央,手臂,大腿,腹部,脚踝,都满布著或鲜红,或淤青的痕迹,白浊慢慢地从身後的那个地方流淌出来。 兰政的眉皱得更深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对尘央干出如此恶劣的事情。这麽失态的模样,g本就不像自己,实在是太不堪入目了。皇帝一手蒙住自己的双眼,静静地反省著。反思过後,望著被自己弄得晕阙过去的人,兰政伸出修长的手指,停在那张微红的唇上。尘央的唇就这样半启著,没有一丝抵抗的能力。皇帝安静地打量著这双优美的唇,关注著唇纹上泛起的丝丝光泽。正当兰政低头想要摘取这欲滴的唇瓣,却突然停止了下去的动作。 是被脑海里的什麽打断了自己的动作呢?兰政不知道。 兰政躺在床上,瞪大了双眼望著虚空的虚空,想了很多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没想。直到g人在门外传话,禀告自己时辰到了,该去上朝了。 自从宜嫔事件之後,尘央一直过著深居简出的生活,连御花园和清平馆都不去了。而且,近日以来陛下几乎夜夜传召自己到未央g,其他人看在眼里,心里想什麽,尘央自然也猜得到。这专宠的架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们都恨不得自己的下场是第二个宜嫔吧。是福是祸,只有自己知道。尘央挽起长袖,轻轻地揉了揉手腕上的勒痕,旧伤没完好,又添上了新伤。反反复复的,不知要等到什麽时候才算到个头。 你不出g门半步,以为这样就不会惹到麻烦。却没料到,麻烦却会自己找上门来了。 贵妃看著坐在对面的王爷,感觉全身非常的不自在。 兰赦发现尘央脸上惆怅的神情,便开口问道:“娘娘脸色不佳,是否身体不适?要不要传太医为娘娘诊断?” 尘央被十一王爷的关心略略地吓到了,将肥胖的无邪搂在自己身前,用小鹿一般的眼神看著面前的男人,然後小心翼翼地摇了几下头。 “本g的身体没有大碍,多谢王爷关心。”说完以後,尘央默默地低下了头,躲开对方的视线,牢牢地抱紧自己的宠物。 大概是被主人勒得透不过气来了,狐狸终於从尘央怀里挣脱出去,然後懒懒地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前面这个并不是重点,不过在狐狸逃跑的时候,无意间掀翻了衣袖,手臂上那些个醒目的痕迹,兰赦都历历在目了。 晋王一个箭步上前,毫不忌讳地将贵妃的手拉到自己面前,难以置信地看著,然後激动地问道:“这是什麽回事?是谁这麽大胆?” 尘央咬了咬牙,想要把手伸回去,但是对方力气比自己大得多,几次尝试都失败了。 “快告诉本王,是谁对你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晋王再次问道。 “放手,快放手,本g的事不需要王爷c心。”尘央气急败坏地说著:“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兰赦只好放手,写满落寞的双眼一直盯著眼前的人。 “是兰政吧?是他这麽对待你的,我猜的没错吧?” “我的事跟你毫无关系,还有,你好大胆,竟然直呼陛下名讳!”尘央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说道,却不自觉地往後退了几步,远离面前的危险的男人。 “哼!跟本王无关?真是好大的口气。”兰赦说著又向前迈了几步。 “别靠近我,现在的你有多可怕你自己知道吗?”尘央警告,然後又蔫了,小声地说道:“王爷你对我的关心,我很感谢。可是,有些难以启齿的事,我还是不想跟你说。希望你能够理解。” 看见尘央示弱,兰赦也舍不得再对眼前的人继续凶下去,态度也软化了:“我只是看到你手上的伤,觉得很不舒服。我不希望你受伤,你知道吗?” 贵妃点了点头,不敢再把男人惹毛。兰赦是现在少数几位真正关心的人,尘央知道这种人在g中是极为罕见的,所以也很珍惜这份友谊。尤其是在前些年,陛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新晋的妃嫔身上的时候,被冷落的自己身边有这麽一个人陪伴著,是一件多麽幸运的事情。不过,在最近的这些个时日,这种关心对於夜夜被皇帝唤去未央g临幸的贵妃而言,无疑是一种烦恼。 人言可畏四个字,尘央还是认得的。即便自己跟王爷之间确实是清白的,也难保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宜嫔。 (10鲜币)65 兰敏一直被软禁在王府之内,除了王府的家眷,其他人要见王爷,都得向负责看守的侍卫报备。徐达通被侍卫们仔细盘问一番以後,才得以见著自家主子。 “王爷,属下近来不能常来看望您,未知您近况如何?” 兰敏转身看了看来人,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本王还能怎样,不就是过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日子。”说著,鲁王瞄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监视著自己的带刀侍卫。 “那些人,没有对王爷做出过分的事情吧?”徐达通关心地问著一脸颓唐的男人。 兰敏摇了摇头,“只要本王乖乖呆在府中,他们都没对本王怎麽样。” “即便如此,这样的日子於王爷而言,也是一种折磨啊。”王爷的门客感慨著说道。 “成王败寇,在谋反的时候本王也就做好了落得这下场的心理准备。” “王爷……” “你不用为本王觉得难过,皇帝没下旨斩杀,本王已经算是捡回一条命了。”兰敏强打起j神,倒过来安慰起徐达通来了,“而且啊,如今本王落得如斯田地,竟然还有人不怕忌讳前来看望。本王已经心满意足了。” 徐达通听後,脸上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哎,达通啊,你跟本王做了这麽多年的宾主,我就老实跟你说吧。”兰敏站了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眺望著远处的夕阳,“现在的我已经是江河日下,你再跟著我的话,恐怕要浪费你的才能了。听我说的,去考取功名进入仕途,以你的能力完全不是问题。以後呢,就别再来鲁王府了,这不合适。” “王爷,”徐达通闻言顿时跪在地上,诚恳地说道:“忠臣不事二主,属下岂能在王爷最困难的时候,弃王爷於不顾。属下岂不是不忠不义之徒?” 兰敏低头望著徐达通,再次叹息:“达通啊,你这又是何必呢?快快起来。”说著,王爷弯腰将人扶了起来。 “现在的我,过的就是活死人的日子。你这人有才气,又重情义,当年本王也是因为这两点才让你当我的门客。今非昔比啊,现在做鲁王的门客,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我也不能自私地耽误了达通你的前程,你还年轻著。你要是真的对本王忠心,就应该听从本王的话去做,而不是忤逆本王。” “王爷,属下,属下,”此刻的徐达通忍不住,落下了男儿泪,哽咽著说道:“遵命……” 这一晚,一向冷冷清清的王府突然忙碌了起来,王爷命仆人们准备家宴,为徐先生送别。徐达通望著满桌的好鱼好r,却久久没动筷子。 “来,达通,吃这个。”兰敏高兴地将一只腿夹到对方的碗里。 徐达通看到这里,红著的眼睛再次情不自禁地掉下泪水:“属下谢过王爷。” “男子汉大丈夫,哪有像你这样子动不动就掉眼泪,不就吃顿饭嘛。好啦好啦,别哭啦。”兰敏安慰著。 席间,两个人喝了不少酒。夜深时分,王爷唤人好好护送徐达通归家。目送完徐先生离开王府时最後的身影,兰敏独自回到书房中去。 现在,自己最放心不下的人,都被自己打发走了。兰敏觉得如今自己在世上便是再无牵挂了。 翌日,皇帝得到侍卫紧急上报,鲁王在王府中自缢身亡了。 “没能看护好王爷,奴才罪该万死。” 皇帝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冷冷地道了一句:“罢了,死了便死了,罚你们也没有用。” 皇帝嘱咐总管太监郭逢春,务必要将丧礼办得妥妥当当,既不能过於张扬,也不能有违皇室礼仪规制。幸好郭总管伺候过两朝天子,由他主持c办的婚丧嫁娶皇室大典多了去了。这次鲁王的丧礼,由筹划到举办,连细节统统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鲁王发丧期间,徐达通被传召进g,正由g人带领来到御书房内。 “草民徐达通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让朕好好看一看你。你就是之前在鲁王门下做事的徐达通?” “皇上英明,正是在下。” “那篇讨伐朕的檄文,也是徐先生主笔的?” 徐达通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回皇上,正是在下。” “嗯,徐先生这人对主子很忠心,在檄文里先生可是将朕骂得一文不值。”兰政望著身穿孝服的人说道。 “在下不敢当,只是各为其主,望皇上见谅。”徐达通低著头回应道。 “据朕所知,鲁王自缢的那一天,你可是到访过鲁王府的。” “确实如此。” “在那一天,鲁王都跟你交谈了些什麽?” 徐先生闻言,马上抬起头看向天子,兰政的双眼正看著自己,这眼神仿佛是要将自己看穿看透似的。 “回皇上的话,王爷他吩咐在下,今後要考取功名,为朝廷效力。” “哦,是吗?”兰政的脸上泛起了些许的微笑:“看来皇兄很关心你。” “在下承蒙王爷错爱。” “那倒不一定,你的才华就摆在这里,朕是知道的。”皇帝评论著,言语间难掩对对方的欣赏之情,然後问道:“那你怎麽答复皇兄?” “在下答应了王爷,不再做王爷的门客。” 兰政察觉到徐达通低头间黯然的神色,看来此人跟八皇兄确实是宾主情深。 “那你愿意为朕效力?” 徐达通略略犹豫了一下,随後想到,王爷已经归天了,要自己报效朝廷是他最後的心愿,这也是自己能为王爷做的最後一件事情。於是,徐达通望向等待自己答复的陛下,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陛下给草民机会,在下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兰政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挂著满意的笑容,说道:“很好,朕就任命你为内阁大学士。不过,”皇帝停顿了一下,“朕准许你待到你为皇兄服孝结束,也就是三个月以後,再来皇g报道也不迟。” “谢主隆恩。”徐达通向皇上下跪,叩谢兰政恩准自己为旧主服孝。 (10鲜币)66 皇帝一如往常般在军机处与官员论政,包括徐达通在内的数位大学士安静跪在地上,手持纸笔等待圣谕。此时,g人从外头进来,呈上了一份来自安宁侯的上表。皇上抬手叫停正在进谏的文官,同时伸手示意大学士将奏表递过来。徐达通从g人那里接过这份奏表,再恭恭敬敬地呈到圣上面前。 此刻,军机处内一派寂静,只有皇帝翻开纸张的声音,在场的所有大臣都低著头,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连气都不敢大喘一下。皇帝阅读完安宁侯数千言的上表,只在上面写了个阅字,便丢在书案一旁,示意众卿家继续刚才的议政。 议政完结以後,各位大臣纷纷退下。兰政叫住了徐达通留下。 “朕听闻,徐卿家当年还是鲁王幕僚的时候,可是一等一的说客,未知可有此一说?” “皇上过奖了,都是坊间对微臣的谬赞而已。”徐达通恭敬地向天子作揖:“当年只是替王爷说服了几位贵人,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皇帝开门见山说道:“徐卿家,朕现在有一个任务要委派给你,你可要为朕圆满完成。” “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後已,绝不辜负陛下对微臣的期待。”徐达通跪下认真地向皇帝作保证。 当日,从皇g离开的徐大学士,便一路来到了守备森严的安宁侯府,看望被圈禁的侯爷。仆人为大学士带路,来到府中养著数十尾锦鲤的池塘处。侯爷正瘫软地趴坐在池边的凉亭里面对影独酌。 徐达通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身上散发著浓重酒的臭气,一脸络腮胡的男人,就是安宁侯。被贬谪之前的楚王兰玫,可完全不是这副落魄模样的!大学士被对方的酒气熏得恨不能退避三舍。 “侯爷,侯爷您醒醒啊,”这位老奴小声地把半醉半醒的主子爷唤醒了,“徐大学士前来拜访,他现在已经到了。” 兰玫一手将自己撑起坐直,另一只手还抓著酒壶。安宁侯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一双眼睛蒙蒙松松地睁了开来,带著奇怪的目光看著来访的人。 徐达通兀自进行自我介绍:“卑职徐达通,今日受圣上指派,前来府上拜访侯爷,望侯爷体谅。” 兰玫略显呆滞的眼睛一直停在徐大学士身上,过了很久才打了个很响很响的酒嗝。 “徐,徐达通,这名字有点耳熟,”侯爷嘟囔道,“哦,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鲁王的门客吗?” “正是在下,难为侯爷还记得。不过如今在下不再是鲁王的人了。”虽然面前的安宁侯醉醺醺的,但徐达通还是不失礼仪地恭敬作揖。 “为何呢?”兰玫好奇地问道。 “那是因为王爷已经归天了,在下只能够另觅明主。” “哦,鲁王死了,鲁王原来已经死了。”侯爷仿佛在自言自语地说著,却又突然吊高嗓子喊道:“死得好啊,死得好啊!死了就一了百了啦!” 傍晚时分,树上的归鸟都被这位爷的声音吓得飞起来了。兰玫望著眼前的情景哈哈大笑,好久才能停歇。 大学士不安地看望著侯爷,皱著眉头,感到大大的不妥。 “侯爷,皇上要卑职给您捎个话儿。陛下说了,只要侯爷您……” 兰玫连忙抬手,徐达通只好暂停要说的话。 “你知道我从被软禁开始一直到现在,我一共给皇帝上表过多少封?”侯爷趴在亭子的围栏上,一边观赏著色彩斑斓的锦鲤一边问道。 “在下不知道,望侯爷恕罪。” 兰玫晃了晃脑袋,慢慢悠悠地说道:“每日一封,到了现在,刚好一百三十四封上表。” 徐达通沈默了,侯爷应该是自己见过最痴情的男人了。可惜啊,侯爷没选对喜欢的对象。 兰玫像抽搐一般笑了起来:“我上表了一百三十四次,他就给我一百三十四个阅字。甚至连知道了这三个字,都吝於给我!”说著,侯爷举起酒壶又灌了几口烈酒。 “侯爷您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皇上是不会回应你的。” “你懂什麽?”兰玫发飙大吼,“你什麽都不懂!那个人不再理我了,真的没在理睬过我了。”说著说著,兰玫就像个大孩子似的,一个人坐在地上用完全不能称为干净的衣袖使劲擦拭自己的眼睛。 徐大学士及时递上自己备用的丝绸手帕。 “都说君无戏言,但言而无信的人,恰恰就是这位万岁爷!”兰玫愤愤地怨恨著,“当初的海誓山盟,统统都化为乌有了。全都是花前月下骗人的把戏,唬弄我很好玩是吧!” “事已至此,侯爷又何必枉费工夫呢?”大学士好言相劝。 兰玫没理他,继续自个儿灌著酒,辣得嗓子都没有知觉,味觉也迟钝了,吃什麽都吃不出个味道来。 “侯爷,您千万要保重身体。” “你以为我愿意喝这鬼东西?”兰玫举起酒壶晃了几下,“可是没有酒,我每晚都夜不成寐。一闭上眼就看见那个人,脑子不受控制地想他,实在受不了了,就爬起来上表一封。就算知道他只会写一个阅字,我真是好贱啊!”兰玫的手掌用力地抹过红肿的眼睛。 “那你就更该振作起来啊,”徐达通大声地骂道:“整天哭哭啼啼像个娘们似的,这样他就会回心转意了吗?之前两次跟鲁王合作,想要独占心上人的计划都失败了,就不能有第三次吗?常言道不是事不过三吗?你才失败了两次而已,哭个屁啊!”大学士抓住侯爷的衣襟将人强行提了起来,“你看看你自己,有一点儿像个侯爷的吗?” “你要我怎麽振作?” “他喜欢过你一次,你就不能让他第二次倾心於你吗?实在不行的话,就用抢的啊,总比现在这窝囊样强得多!” “慢著,”侯爷盯住徐达通,“你不是要来劝我放弃对皇帝的念想吗?怎麽现在变成鼓动我的呢?” “要让顽石点头,皇上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既然早知规劝无果,倒不如顺势而为。” (11鲜币)67 皇帝读著安宁侯的上表,罕见地露出好看的脸色。 兰政龙颜大悦:“徐卿家,这次的任务你做得非常不错,朕一定有赏。” “微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此乃天经地义之事。” 安宁侯向圣上表明当初的所作所为纯粹是受鲁王唆使,然後再次说明自己的赤胆忠肝可昭日月。只要君主有令,侯爷定当提刀上马保家卫国,绝不辜负主上和社稷的期待。 万寿节快要到了,在这麽一个喜庆的日子,天子便下旨释放了被软禁的安宁侯。 万岁爷的寿辰,是万万不得马虎了事的。所以,接下来的这一整个月,便是内务府以及理藩院,这一年来最最忙碌的日子。来自西藏的僧侣,来自维区的节度使,来自西南诸族地方豪酋的亲信,以及友邦天竺和周边附属国的来使官员,都纷纷从四面八方风尘仆仆地来到京师,为天朝皇帝祝寿来了。要接待这些海内外的贵客们,理藩院和礼部理所当然地忙得不可开交。 皇城内外一派欢欣的气象,民间和官府都安排了各式各样的庆祝活动,好让居住在京城的臣民以及来访的大使们都能够尽情地感受节日的气氛,一同为这个国家的主人送上诚挚的祝福。每年万寿节的一整个月,全国上下一律免除各项税收。因此,来自境外的商人都抓住这个机会,进入到天朝境内的榷场进行贸易,这个月所产生的交易数额理所当然地比其他的日子要多得多。 来自天竺的文达活佛和逻伽公主,生平第一次踏上天朝的土地,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座堪称世上独一无二的天朝皇g。逻伽公主从小便听臣下们说过,天朝是一个多麽神奇的国度,这个帝国的统治者是一个多麽睿智多才的男人。可是一直自视甚高的公主从来都不曾信服,她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出色的男人。但当公主真真正正地来到皇g,亲眼目睹这位比自己年长二十岁的未婚夫时,少女的逻伽被兰政美得惊心动魄的容貌,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尊贵神圣的气息,为之深深倾倒了。 公主从来没有见过向皇帝这样的一个人,明明美得像一朵水中的莲花,却如同神祗般庄严高贵,不容世人所玷污。面对著男人,小鹿乱撞的逻伽时时刻刻地担心自己的小心思被对方发现,仿佛在兰政面前怀有一丝倾慕之情,都是对对方的不敬和亵渎。 j通梵语的皇帝正跟活佛毫无障碍地沟通著,双方在交流在佛法研究上的一些心得,无暇顾及跟在身後的公主殿下。逻伽看见皇帝正跟婆罗门谈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有自己置喙的余地,只好识趣地噤声。 文达活佛从小便被天竺的人们认为是一个神童,他是丁桑活佛得到天神感应後,经过九月怀胎,被赐予降生的神灵化身。文达一双无垢的眼睛,看透了世间幻象,看破了芸芸众生。凭借著超人般的悟x,十四岁的文达在梵学上的造诣已经超过了不少年长的活佛们。 万寿节当天,文达代表天竺的婆罗门阶层,送出九百多卷经书作为献给天子的寿辰礼物。兰政非常喜欢,甚至还特地下旨,吩咐御书房管事的官员们,务必j心呵护这些来自天竺的瑰宝。 在皇家的寿宴上,朝中的高官重臣,以及一众使者,聚首一堂,为天子庆祝他三十六岁的诞辰。列席其中的安宁侯,看见坐在离皇上最近的,是一位自己素未谋面的少年,便低头询问左右。 “侯爷不知道吗,那位是从天竺来的文达活佛。”旁人低声回答。 一群来自天竺的舞者正筵席的中央表演著。艺人们用欢快的舞蹈,j湛的幻术,以及深厚的表演功底,展现著燃灯太子从出生到成佛的故事。坐在主席位子上的皇帝,正看得目不暇接,对他们的表现赞不绝口,末了命g人好好地打赏这些卖力表演的天竺人。 文达低头欣赏著席上造型j致的菜式,以及美轮美奂的餐具,有点儿不忍心下箸。 “傻孩子,别光顾著看,快起筷啊。” 少年的文达抬头看看兰政,又再看看眼前的菜肴,好不容易才开动。 宴席上一众大臣们虽然都听不懂梵语,但陛下言语间亲昵和蔼的语气,他们可是不会听错的。皇上从来没有这麽亲切地跟自己说过话啊,陛下总是一副高深莫测,乾纲独断的模样,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啊,这正是此刻大臣们心中所想。 筵席之後,便是烟火表演。g中点燃起几千发五光十色的烟火,照亮了皇城的上空,震耳的轰隆声不断在众人的耳边回响。所有人都走到长廊雕栏所处,抬头观赏著j彩的烟火,却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那个人就是兰玫,他远远地站在一旁,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身穿明黄色衣服那个人的背影上面去。 皇帝正站在少年的身边,一手自然而然地搭在文达的肩上,胆小的文达双手堵著耳朵,抬著小脑袋仔细地欣赏著美丽的烟火。少年看见天上绽放巨大而又绚丽的烟火时,不忘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而兰政似乎跟少年有心电感应般地低头顾盼著,二人对视而笑。 回府的路上,坐在轿子内的安宁侯觉得,今晚是自己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万寿节。 被安排下榻在未央g的文达活佛,此刻正躺在男人的床榻之上。兰政吩咐g人,今晚不翻牌子,也不需要唤贵妃娘娘前来侍寝,并且叮嘱不要进来打扰。g人听命後徐徐离开了寝殿。回到床前,兰政低头打量著假寐的文达,马上伸手过去捏一下小脸。 被捏疼的少年立即睁开眼睛,同时了还在发烫的地方。 “陛下好坏!”文达怨念道。 兰政凑近少年的脸庞,用鼻尖蹭了蹭,笑骂道:“现在只有朕跟你两个人了,还要呼朕作陛下吗?” 文达闻言,难以置信地睁大水灵的眼睛,又眨了眨,一直盯著兰政来看。兰政微笑著,弯下腰将少年搂进怀里。文达把自己埋在男人的x前,泪珠不停地从眼眶里冒出来,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兰政也无言,只是轻轻地顺著少年的背脊,任由他低声哽咽著。 过了许久,文达才从男人身上离开,用倔强的口吻问道:“父亲你是什麽时候发现的?” 兰政弯起好看的嘴角,回答儿子的问题:“打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朕就觉得错不了。这应该是挚亲之间的心灵感应吧。” “呜,父亲,我好想你。我终於能够见你一面了。” (12鲜币)68 徐大学士推开御书房的门内进,没看见皇上的身影。现在已是该开始议政的时间了,人怎麽还没来呢?徐达通不禁疑惑,便打算往内间走去看个究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万岁爷已经到御书房了。不过,那位天竺少年睡在黑檀贵妃床上,还枕著陛下的腿。正在执卷阅读的兰政,抬头发现站在那头的大学士。徐达通正要下跪行礼,皇帝伸出一g食指,示意对方噤声不要惊醒睡梦中的少年。徐大学士躬身作揖後便恭敬退下了,却没有漏看皇帝的手停在少年的头上,轻柔地摩挲著。 这可不是好现象,大学士忧心忡忡地想著。几位大臣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才从g人口里得到圣上的口谕,皇上另有要事,今日的议政临时取消。官员们闻言立即後,立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谈论著什麽,徐达通猜也能猜得到。 少年终於从睡梦中醒过来了,揉了揉迷糊的眼睛,然後扯过兰政的衣袖。皇帝的目光从书本转移到文达身上,脸上泛著和蔼的笑意。 “醒来啦,朕的小懒虫?”兰政低头抚过儿子乌黑的卷发,温柔地笑道。 “嗯,父亲接著要带我去哪里?”文达好奇地问。 “你呀,就知道玩儿!”皇帝叹气,但还是纵容了爱玩的少年:“朕带你到御花园赏花去。” 正当文达趴在石桌上,专注地观察著,并且用树叶轻戳正在爬行的小虫之时,太监前来向陛下禀告,太子殿下求见。 “朕知道了,传他们上来吧。” 十五岁的太子来到御花园内,看见文达活佛亲昵地坐在父皇身边,仿佛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难免产生一丝疑虑。 “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万福安康。”然後,兰俊双手合十,向比自己年幼的活佛大人问好。 言语不通的文达,立刻站了起来,也同样以双手合十向太子殿下回礼问候。 “俊儿平身吧。忽然前来找朕,是有什麽事情?” “日前父皇吩咐儿臣,负责整理安南国的资料。” “嗯,朕想起来了,那俊儿现在的进展如何?” “回父皇的话,儿臣在文渊阁的众位大学士协助之下,已经顺利完成父皇交由儿臣的任务了。” “很好,俊儿果然没辜负朕对你的期望!”皇帝满意地看著自己年轻的继承者,同时拍了拍兰俊的肩膀。 “为父皇分忧解难,是儿臣的本分。” 文达一直乖巧地坐在一旁,无声地打量著这位,自己应该称之为兄长的太子爷。不过,自己身份特殊不能公开,能够跟从没见过一面父亲相认,已经是自己这趟中土之旅最大的收获了。 “儿臣还有一事要向父皇禀告。”兰俊补充道:“海元帅表示,粮草军马也都准备就绪,而且帐下的士兵也都踌躇满志,随时听候父皇差遣。” “朕知道了,俊儿这让跟海岚清说就可以了。”语毕,兰政从头到脚地将太子好好地端详一下,不禁为兰俊略显单薄的身材叹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俊儿啊,你可不要光顾著习文议政,忽视了武术和骑s。要知道,兰氏的江山可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而不是在谈判桌上要来的。”自己少年时就是在马上功夫这方面吃了亏,望著太子那彷如少年时代自己的身形,兰政不禁有点担心。 “儿臣听从父皇嘱咐,日後定必勤练骑s武功。” “嗯,俊儿一定好说到做到。”说完以後,兰政便让殿下先行离开了。 现在,御花园内,又到了父子相亲的温馨时光了。g人献上了几碟果品,让活佛大人在赏花弄蝶之余,能够品尝到皇室享用的时令佳果。 “父亲,刚才那位是你的皇子?”文达好奇地问。 “嗯,那位是比你年长一岁的太子,名字叫兰俊,按理孩子你可要唤他一声哥哥。”皇帝说著,观看著少年吃葡萄的模样。 “哦,原来是太子哥哥。”文达小声地嘀咕,“他的长相跟父皇很相像,跟我不一样,我跟父皇长得哪儿都不像。” “谁说的,在朕的眼里,你们都是朕的儿子,都同样地跟朕相像。俊儿是像朕的外表,文达你则是像朕的个x。” “真的?”原本脸露沮丧之色的少年,顿时y天转晴,追问道:“父亲没有哄我吧?” “朕没骗你,你很恋父,这方面跟朕有得一拼。” “呜,父亲嘲笑人家。”天竺少年怨念。 “哈哈,朕没嘲笑你的意思。孩子,是真的,当年朕也是很依恋自己的父皇。小时候,父皇是朕眼里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是朕最最崇拜的人。” 父子欢声笑语之间,g人忽然上前说道:“启禀皇上,安宁侯已经到了g内了。” 兰政点了下头,示意带他上来。 “微臣参见圣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皇帝连正眼都没看向下跪的人,语气没有起伏地说道。 “今日进g面圣,未知陛下要微臣过来是?” “朕就开门见山说好了,兰玫,你还记得之前在你的上表中写的什麽吗?” “臣没忘记,臣当时表示从今以後,定必痛改前非,只为皇上效忠,脚踏实地,保家卫国,即使肝脑涂地,战死沙场,也万死不辞。” “你记得就最好,”皇帝冷冷地说道,“假若,如今在你面前,就有一个让你一展身手,为朕效忠的机会。兰卿家,你作如何感想啊?” “只要社稷有需要微臣的地方,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重托。” “朕要卿家你跟随海元帅,出兵征服安南。” “微臣向皇上保证,臣必定为陛下攻克安南,将此蕞尔小国纳入我朝版图!” “好,有卿家这句话,朕就放心。”皇帝y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晴朗,“现在三军还在筹划,离出兵还有一段不短的时日。朕正考虑由谁负责带兵比较合适,於是问问卿家。你的答复朕很满意,让朕多了一个将军的人选。现在你可以退下了,辛苦卿家了。” 皇帝一手接过文达递过来的桃子,毫无嫌弃地将少年咬过的果子吃进嘴里。 兰玫离开了,但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刚才自己亲眼目睹的情景。只要一闭上眼,就回忆起天子跟他身边那位来自天竺的弥子瑕,他们亲昵而且完全没有忌讳的姿态。这个时候,侯爷觉得自己的x中,仿佛被什麽东西鼓捣出一个莫名的洞,而且越来越深,用什麽都不能够重新填满。 “父亲,刚才和你见面的男人,对你很重要吗?”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文达还是能够猜到。 “你怎麽知道的?” “你刚才一直不敢正眼看他一眼,只要一跟那人有眼神接触,父亲你就连忙错开视线。我没看错吧?” 兰政无奈地苦笑:“若不是因为那个人,朕可不会有你这个儿子。” “我佛慈悲。”文达活佛连忙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诚心地祷告著。 这是真君此生注定的劫数,可不是自己这种级别的弟子能够在其中左右的。而且对方来头不小,只怕,文达不敢细想下去。 (10鲜币)69 文达活佛踏上归国的旅途了,临别之时,皇帝举行了盛大的仪式,为活佛践行。 “我要回去了,虽然非常舍不得离开,但终究我还是要跟父亲你道别。”天竺人微笑著,向皇帝告别。 “能够跟文达你相认,是朕莫大的福气。”皇帝扶著少年的肩膀,高兴地说著,“今後可要常来天朝看望朕。” 文达双手合十,再次展露笑容:“一切随缘吧。”恐怕没有机会了,这也是造化安排。 从万寿节,到天竺公主的册封大典,g中忙碌的日子总算是可以暂告一段落了。 近日以来,兰政接连收到内容相似的奏折,一众大臣都将箭头瞄准江南盐司长官王德风。大臣们检举王大人的理由是,每次御史巡视行至江南,这位王大人几乎每次都不能完成好份内的职责。接待来自的高官,也是王德风的职责之一。 即使是事由来自远离京城的江南,万岁爷也有自己的耳目。来自江南织造局的汇报,却是跟大臣们的说辞完全相反。王德风来自江南大族王氏一门,父亲王玄莲乃太後的亲么弟。从血缘关系上说,王德风可以算是万岁爷的表弟。当然,皇帝的亲戚这种名分,认不认,算不算都是皇帝说了算的。 先撇开跟皇室关系这一层,王德风作为江南盐司的首席官员,此人的声誉可是有口皆碑的。王大人办事尽职尽责,关心部下两袖清风。江南盐司这个位置,当初各路神仙都虎视眈眈,为了扎进这个肥得冒油的部门去,大家都快要抢崩了头。可是呢,上头居然把这顶乌纱戴在王德风这位官场新秀头上,实在是让人丈二金刚,不著头脑啊。如此一位清廉上进的长官忽然从天而降,让整个江南盐司顿时旧貌换新颜,猛刮廉洁清风。 综合了两方的消息,兰政自然猜到朝中大臣们肚子里打的是什麽样的主意。几天之後,从善如流的皇上便下旨,批评王德风能力不足,不能配合京城官员的工作,将王大人的乌纱摘掉了,刚迈入而立之年的王德风只得守拙在家了。 王德风大惑不解啊,当今天子竟然如此愚蠢,听信那些京城巨贪的谗言。什麽办事不力,统统都是借口!这些京城来的大官,个个都以为江南遍地黄金,一开口就索贿。王德风再三澄清,接待标准按照朝廷明令规章制度办事,盐司虽然税收丰富,但都出自民脂民膏,不能浪费。再者,所有收入和花费一律记录在案,怎麽可以私自挪用呢?王德风郁郁不得志啊,出身名门望族的自己,没有像父辈祖辈那样,沈浸於锦衣玉食声色犬马的生活中去,而是选择踏上仕途经济的康庄大道。大丈夫就应该为社稷效力,一展抱负嘛。王德风的父亲知道儿子这麽有理想,便立即解囊支持,为王德风买了个七品小文官。本来王德风是想要把这买来的乌纱退回去的,可是抬头望到父亲对自己如此殷切的关怀,到了嘴边的要拒绝的话语也就被自己吞回肚子去了。 王德风勤勤恳恳地当著七品芝麻官,勤奋好学的年青人总是受到上级青睐的。而且,出身王家大族,姑nn还是当今太後,王德风的上司们自然要对其另眼相看了。但是呢,天长日久,大夥儿发现不妥了,这王大人什麽都好,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贪。细想一下也对,他家确实不缺钱。可是坐在盐司长官这位子上的王大人如此清廉,谁敢把钱往自家里搬啊?一来二去的,王德风就碍著别人发财了。 哎,本来想进官场做点事,为这国家出点力,顺便过一把官瘾。谁知道只是南柯一梦,好梦易醒啊,王德风躲在自家大院里,沮丧地想著。正当王德风沈溺於哀伤之时,他的异母亲弟王德玉前来拜访了。 “哥,我来看你来啦。”王德玉高兴地喊道。 王德风看了看比自己年轻十二岁的弟弟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心里不禁感慨,果然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啊! “有什麽事情吗?”做大哥的无j打采地问道。 “当然有,而且还是大事情来著!”王德玉兴奋地说道,“刚刚有从皇g来的人到家里来,说圣上要我们去g中一趟。” 王玄莲和他的二个儿子,入g後第一个拜见的,便是太後娘娘。永乐g内,王太後看见么弟和二位外甥,顿时笑逐颜开。期间四位有说有笑,聊得不亦乐乎。毕竟是三十多年没见过面的亲人们啊,太後娘娘内心感慨。当年自己被召进g的时候,眼前的亲弟弟还是十三岁的小男孩,现在他的小儿子都十八岁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晚上,太後娘娘在永乐g设宴款待三位来自娘家的亲戚,皇上也不请自来了。 这是王德风平生第一次目睹天子龙颜。啧啧,俊美如斯的男子,竟然生在帝皇家,实在是可惜啊。世间又少了一位可弄自己玩赏的美人了,王德风感到深深的可惜,完全没有意识到对当今天子的容貌评头品足,还对其怀有不可名状的不轨企图,若是被对面的皇帝知道的话,完全可以去看望早已不在人世的娘亲了。 王德风安静地埋头吃著g廷御膳,太後娘娘姐弟重逢,自然是聊得不亦乐乎。而自来熟的王德玉呢,没多久就跟陛下聊得火热,几杯美酒下肚,这个不知轻重的弟弟竟然一口一口的“皇帝表哥”唤著对方,皇上也没有任何意见。 夜已深,尘央终於等到了皇上回未央g了。闻到男人一身的酒气,尘央关心地说了几句,便知道几位皇亲国戚进g来了。 “尘央想知道?不要急,”兰政眯了眯细长的眼睛,狡黠地说道:“不久之後,一场好戏就要开锣咯。” 尘央亲自伺候男人更衣以後,便突然被双脚离地被对方抱在怀里,不禁吓了一跳。 (10鲜币)70 男人低头轻而易举地摘取了尘央的吻,品尝著香软的唇。被一双大手捧著自己脸庞的尘央,听话地合上双眼,如此轻易地沈溺在男人的温柔之中。两具身体以最真实的状态呈现在对方面前,互相索取著对方的体温。 前段日子里的那个在床笫上残暴地蹂躏和折磨自己的陛下,仿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皇帝,又回复到从前那个柔情爱惜著自己的模样。然而无论如何,无论皇上要怎样对待自己,尘央还是对眼前的男人一往情深。 “朕的尘央怎麽心不在焉呢?”男人用手梳理著身下人的长发,低声询问著。 尘央望著眼前这个自己无比迷恋著的男人,久久不能说话。同时感觉到自己最後残存的一丝理智,几乎要幻灭在对方星屑般闪亮著的双眸中去了。 兰政继续用著好奇和玩赏的目光,爱抚著如今算是对自己最最忠实的尘央。 “尘央你知道为何朕要让身为外戚的王氏三父子入g觐见吗?” “臣妾愚昧,猜不到陛下所思所想。”尘央摇摇头,男人的心思和谋划,自己是想破脑袋也琢磨不透的,而且也没有琢磨的必要。只要乖乖地呆在瑞福g安守本分,不出什麽乱子,仅次於皇後娘娘的贵妃宝座,自己仍旧是能够妥妥当当地继续安坐的。 兰政不禁莞尔,自己就喜欢如此乖巧的尘央,从来都不会顶撞冒犯自己的尘央,叫自己如何能不去怜爱对方呢?在外人看来,自己贵为一国之君,九五至尊。身为皇帝,注定是寂寞的。曾经错误地将心交给别人,得到的结局,则是被觊觎皇位的人所利用。在同一地方摔两次,可真是傻瓜了,兰政内心暗笑。 g廷之内的一桩大新闻,几乎震动了半个朝廷。圣上竟然册封一位异姓王,这是我朝立国以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儿。这位新王爷不是外人,而是皇上的亲舅舅,来自江南大族的王玄莲。越王是一个汉人!汉人可是我朝子弟兵金戈铁马一刀一枪所征服的臣民,怎麽就能够一跃龙门,成为王爷呢?贵族大臣们纷纷感到非常的不妙,这是要违背先帝的遗志啊。 王德玉自从被册封为世子以後,出入皇g就更加的频繁了。倒是自己那个兄长,宁愿缩在府邸里也不愿意多走动走动,看来寓公是当上瘾了。京城多热闹啊,皇帝表哥人多好啊,太後娘娘对待自己可亲切著呢! 玉世子跟往常一样大摇大摆地进g去了,却不小心地跟侯爷的人马撞到一块上了。这是从哪来的,怎麽就不带眼看路啊,刚从轿子里走下来的王德玉正想开口训斥,抬眼便被对方的气势吓倒了,几乎要撞回轿子里去了。兰玫骑著高头大马,居高临下地瞪著从轿子出来的人。自己都还没说出一个字,对方便命脚夫为自己让路了。俗话说得好啊,神仙怕恶人。他王德玉跟神仙比算个老几啊,看见这位爷能不怕吗?目露凶光的男人,这副样子往好里说叫威武,往坏里说就是一恶人,谁都招不起惹不起!他王德玉识时务者为俊杰,免得惹是生非。 兰玫其实也不觉得这是一件多大的事儿,而且g本就没动气。只不过是从轿子里走出来的人,是一张自己没见过的陌生面孔,却又透露著些许莫名熟悉的感觉,侯爷难免瞪大双眼多打量对方几下。兰玫骑著马一路往自己的方向走著,将对方的轿子远远落下在身後。马儿慢慢地走呀走呀,兰玫坐在马鞍上细细回味著方才的情景。忽然一个激灵,安宁侯恍然大悟地扭头回盼远处,那座轿子所在的队伍。自己不会看错的,轿子里的人的那张脸,跟海若多甫确实是有几分相像。 在军机处跟太子爷和海岚清关於筹备南征的事项的讨论暂告一段落,太子请求海元帅跟安宁侯暂且留步,太子极力邀请二位到长生g赴宴。太子爷亲政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负责为征讨安南出谋划策。兰俊当然是不敢有一丝的松懈,以免辜负父皇对自己的期盼。这些日子以来,兰俊虚心向文渊阁诸位大学士请教,又从海元帅与安宁侯那处学习排兵布阵。虽然後者都只是纸上谈兵,然而太子还是觉得,自己能够从经历过战火洗礼的海元帅身上,学到许多太傅们不可能教导自己的东西。 宴席之後,安宁侯早早地便向太子爷请示,自己不胜酒力,想要先行告退。兰俊也不强人所难,便劝告叔叔回府要多加休息。 出来以後,兰玫静静地看了长乐g的一眼。这里从前可是自己跟那个人共处时间最长的地方啊。在月华阁里,他们二人曾经多少次秘密地分享著禁忌的果实,度过湿热而又甜蜜的幸福时光?兰玫想到这里,一个人默默地走了。入夜後,华灯初上的皇g,有著不同於白天的景色。朦胧的夜色里,兰玫看见一支打著灯笼的队伍远远地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来人们越走越近,原来是御辇的队伍,万岁爷正坐在那儿呢。 安宁侯便下跪问安:“臣兰玫参见皇上。” “安宁侯平身,都已经入夜了,还没打道回府吗?”坐在御辇上的皇帝亲切地问道。 但因为是夜晚的缘故,兰玫看不到对方此时说话的表情。 “臣受太子殿下邀请,今晚与殿下共进晚膳。现在正要准备回府。” “嗯,时间也不早了,卿家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罢了。”说著,皇帝吩咐几位g人负责护送侯爷回去。 兰玫下跪恭送著皇帝的队伍离开,而且没有错看站在距离兰政最近的人。那个就是今早在g道相撞,坐在轿子里面的人。新近册封了新的亲王,兰玫也耳闻一二。那人应该是王氏外戚其中的一位吧,看他跟那个人用著自己听不懂的吴语,聊得热络的样子,便可见一斑了。 71-80 帝孽 作者:陆白蓝 (10鲜币)71 “尘央,你知道吗?”兰赦凝视著眼前的秀丽的男子,脸上略显忧伤地说道:“皇上他要派遣我出征安南。所以呢,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本王都不能来看望你了。” 贵妃对难得的好朋友表示关心,认真地说著:“王爷你可要一路保重,注意安全。” “尘央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过相信别人的话,小心被人利用。”晋王关心地嘱咐著,“不过你这个人,x子软得很,本王真的很担心。” 尘央宽慰著王爷,说道:“王爷多虑了,我虽然不算是个聪明人,但明哲保身的道理还是懂得的。王爷快要启程出征了,我以为,王爷还是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上阵杀敌,忠君卫国的这些方面比较好。要让王爷分心挂虑我,真是诚惶诚恐呐。” 兰赦望著贵妃,心里无限感慨。从前作为不受宠的皇子,在皇g里受尽冷落和白眼。然而自己从来就没有自暴自弃,坚持埋头用功,习文练武,默默等待著机会,在父皇面前一展身手,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功夫不负有心人,抓紧机会表现的自己,终於打动了父皇,赢得了宝贵的亲王封号。 兰政是g中唯一一位不会因为生母地位低下而蔑视兰赦的亲兄弟,所以兰赦也愿意接近这位年幼的弟弟。但出身低下的华贵人一再告诫自己,皇後太子都是身份尊贵的大人物,总是打扰他们并不合规矩。因此,兰赦虽然对兰政并无厌恶,但也谈不上有多亲切。直到一次机缘巧合,自己跟兰政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父皇将太子贬谪为齐王後,眼见兰政从皇储的位置上掉了下来,表面上冷眼旁观,背地里幸灾乐祸的人不胜其数。俗话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齐王府门前冷落车马稀,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十一皇子的登门拜访,便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了。後来,兰赦成了齐王府的常客,兰政对这位皇兄也怀有一份独特的友谊。随著交谈多了,兰赦也就发现这样的一个事实,兰政没能继续当太子,实在是帝国的损失。除了生母是皇後娘娘这一地位上的优势以外,兰政的才智能力,在一众兄弟里无人能出其右。这麽优秀的太子,血统又足够高贵,为什麽父皇就突然要决定把兰政给废了呢?兰政微笑看著充满疑问的自己,说是因为自己犯了父皇的忌讳,然後就没细说了。 也是在那段日子里,兰赦在齐王府内无意间遇到了尘央,便被对方温柔秀美的外表吸引住了。不过,这只能是一场充满遗憾的单相思。因为自己被府内的仆人告知,尘央公子是王爷的人。从那以後,兰赦每每出现在齐王府内,都特别留意环顾府里,希望能够再目睹尘央的脸容,哪怕只是远远地望上一眼也好。然而天意弄人,从那以後,兰赦就没能在偌大的王府中再看到魂牵梦萦的那人一面。 到了後来,兰政登基後,将尘央册封为贵妃,长期沈浸在失落的气氛中的晋王,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当皇帝沈迷於年轻貌美的嫔妃之时,兰赦伺机而动,悄悄地接近备受冷落的贵妃,以安慰者的姿态出现在对方面前,温暖尘央寒冷的心。不过,兰赦没打算做进一步的发展。尘央虽然是自己第一个真正喜欢上的人,可是他是皇帝的妃子。陛下对待自己的这位皇兄,可真说得上是宠信了。皇帝册封华贵人为太嫔,可见其对兰赦母子的恩德。天子待自己不薄,兰赦扪心自问,又岂能做出愧对皇帝,逾越g廷礼制的事情呢?所以,自己对尘央的好,全都发乎情,止乎礼。 不过,离别前的晋王,还是向贵妃提出了略嫌唐突的请求:“尘央,你可不可以送我一样东西,给我做护身符?” 尘央没有拒绝:“可以的,未知王爷是想要什麽呢?” 兰赦深深地望住眼前的人,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开口说道:“本王想要你腰间的玉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尘央闻言立刻解下玉牌,送到晋王手中。兰赦把玉牌握紧在手心,万般爱惜。 大军集结京城南郊,天子逐一向即将出发的元帅将军们祝酒,希望他们马到功成,期待他们凯旋而归。 “海卿家,跟朕喝完这一杯,”皇帝高高地举起酒杯抬头一饮而尽,然後说道:“愿你这次出征安南能够大胜而归,为我朝立下赫赫战功,成为前无古人的一代名将。” “谢皇上,臣定当竭尽所能,为陛下拿下安南!”海岚清干杯以後,信誓旦旦向皇帝作保证。 安南国与帝国西南一隅接壤,是帝国其中的一个附属国。此国虽然名为属国,却经常派出军人冒充的匪寇越过境界线,烧杀抢掠居住西南的百姓,因此天朝也将其视之为眼中钉r中刺。然而,安南国虽然举国信佛,但是当地人民个个骁勇善战。数百年来,无数个汉人建立的政权都曾经出兵安南,想要将其一举歼灭,永除後顾之忧。但这些努力统统付诸东流,纷纷吃了败仗无功而返。 时至今日,帝国的主人也从汉人变成了从关外长驱直下的满人。天朝的第二任皇帝,稳坐江山以後,又开始惦记这个不安分的蕞尔小国了。满朝文武对於出征安南的态度,达到了空前的极大统一,他们都一致地对出兵表示赞同。汉臣们认为,安南这块硬骨头,若是能够被天朝兵马啃下来。光这段光辉历史,就已经能够让史官大书特书,这的确是数百年来汉人的夙愿。贵族大臣们打得确实另一番的主意,安南虽小,确实一只肥美的麻雀,土地肥沃,气候宜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当地的人不若汉人任劳任怨,不愿劳作,只想靠抢夺度日,还个个都练就一身刀马功夫,这可不是好现象。若是能将此地纳入版图,让勤劳的汉民在那儿定居生活。相信变成一个小小的江南,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10鲜币)72 海岚清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三路大军南下出征。当朝太子兰俊,虽然未满十六,却主动向父皇请缨,随军南征。皇帝也同意了,让殿下多历练历练,也顺便增加些许政治资本,以免被百官把太子看做是个娇生惯养,从没行过军打过仗,只会纸上谈兵的扯线人偶。然而,太子乃是社稷江山的未来,殿下的人身安全是要得到百分之一百的保证,不能出一丝差错的。基於以上的考量,皇帝让太子在这次出征的队伍中担任监军一职。 至於兰俊自己,倒是没怎麽担心过安全方面的问题。毕竟,阵中有身经百战的海元帅,十一皇叔以及打小便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十八叔的保护。太子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该如何帮助和鼓励我军大败安南,为父皇分忧。 海岚清麾下十五万大军,其中包括两万铁浮屠。安宁侯和晋王在战略上要绝对服从海元帅的命令。兰玫带领十二万的人马,而兰赦则是十三万,不过这里面有六万士兵是来自西南蛮族。个中原因,可以追溯到兰赦平定西南之乱了。当年兰赦将西南诸地的蛮族击个溃败,斩杀所有部落原来的首领们,在扶植一批新的地方豪酋成为新的元首。这些新的部落统治者受到兰赦的恩惠,自然对其感恩戴德,并且承诺永远效忠朝廷,只要朝廷有需要西南部落的地方,这些新元首们都愿意效力。因为西南蛮人多跟安南国进行贸易来往,对安南的地形位置相对熟悉,所以晋王帐下的西南诸部子弟兵作为先遣部队,走在三军的最前列。 前线的状况瞬息万变,甚至可能今天跟明天都完全不一样。自出发的那天,各路大军的负责人都需要每天以八百里加急往京城上表一封,汇报军种状况,这是出发前皇上明确要求的。 安宁侯带领的十二万人马,进入了安南国境之後,便按照之前拟定好的计划负责荡平西部山脉上的匪寇。这些山贼就是滋扰天朝西南诸地的罪魁祸首。甫一进入山地区域,侯爷便被漫山遍野开著的颜色各异的花卉震惊到了。鲜红色的,紫色的,红白相间的,以及纯白色的花朵,在陡峭的山坡和悬崖边上肆意地绽放著,迎风而立。 “这是什麽花?”兰玫好奇地问道。 “回侯爷的话,这种植物名叫翳草,可以入药,在祛除疼痛这方面有显著的效果。”跟随侯爷出征的门客陆显回答说道。 “嗯,既然这草药如此有用,为何西南诸地不选择种植此物呢?” “翳草虽然有药用价值,不过种植的代价很大。种过这种花草的土地,没个三五载都不能恢复得了。在这一段时间里,栽种任何其他作物都不能存活下来,可以算得上是彻底废了这片土地。因此西南的蛮人比起种植翳草,更愿意选择种植收益没翳草高的茶树。” 兰玫点了点头,难怪一跨过境界线,便看到安南山地满眼的翳草,但在天朝境内却没有看见过一株这种植物。 晚上军队驻扎安顿好以後,兰玫在明灭的烛火照耀之下,开始一天的汇报工作。兰玫认真地写著奏表,汇报这一天军队的所见所闻。完毕以後,侯爷阅读圣上同样以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回复。 “安宁侯你可真够大胆,竟然胆敢欺瞒朕!之前明明白纸黑字应允朕,会好好保重自己身子不会病倒。可现在呢?不仅染上风寒,还试图隐瞒不报!好你个兰玫,待你回京等朕好好罚你一通,才能解朕心头之愤!” 皇帝御笔写下这些话的时候,是怎麽样的心情,兰玫也可想而知。是愤怒,还夹杂著几分担心。安宁侯推测,应该是副将们在给皇帝上表的时候提到自己生病的。 然而,侯爷从桌上拿过那瓶药丸,放在手掌上端详把玩著,脸上不禁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这瓶来自g中太医院,在经过日夜兼程快马送到前线来的好药,让安宁侯心生得意,自己在皇帝的心上,依然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道是无晴却有晴。 “山地高寒,兰卿家可要好好保重,让朕宽心。”这是在早些时日,兰政在自己奏折上写下的朱笔回复。 原来患上小小的风寒病还能享受到此等待遇,那麽病久一点儿又何妨呢?因此,兰玫也就没吃过瓶里面的药丸,只是把它当做是什麽珍稀宝贝,握在手里,久久没能放手。 翌日,安宁侯得到军师汇报,由於安南山区地势高耸,昼夜温差悬殊,军中不少将士都病倒了。若是突然遭遇山贼袭击,恐怕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然而,兰玫并没有让大军退回山下的意思,侯爷下令全军继续前进,若是发现山贼的老巢,大军全力歼灭,斩下匪寇首级论功行赏。 在前面的十来天,兰玫率领的兵马都没遇到像样的对手,都是一些小打小闹,零零星星的游击山贼,均被一众将士轻而易举地斩落马下了。真正的难题还在後头,二十天过去了,安南国西边的山头还没被荡平,但粮草已经是难以为继了。又等了三天,这三天马儿啃著山上的草活下去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人不可以。野菜树芽以及菌类草菇,这高山之上能拿来吃的,士兵们全都把它们塞进肚子里去了。但是当这些为数不多的野菜都被摘光吃光的时候,士兵们任是铜皮铁骨也熬不下去了。吃光野菜就吃战马,战马也都全被吃光了。士兵们饿起来的时候,求爷爷告nn般地跪在地上,只会哭,什麽都做不了,连当逃兵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些个被活生生饿死了的士兵,便沦为了战友们的粮食。兰玫眼睁睁地目睹这一幕幕人吃人的惨剧,一筹莫展。 被困山上,与京师之间的书信奏表也中断了,请求後方送来粮草的希望也没了。在如此绝望的日子里,还有更大的噩梦在後面等待著安宁侯。 (10鲜币)73 身陷绝境的大军,目前看来真真正正还勉强算得上有战斗力的,人数可是少之又少。在战马也被吃光的情况之下,面对来自山贼们的突如其来的总攻,这些饥馑的士兵与匪寇展开殊死搏斗。但是被伤病饥饿困扰著的士兵又怎麽可能会是山贼们的对手呢?果然,没几个回合以後,天朝的军队便败下阵来了。 山寇们将天朝士兵一律斩杀了,但他们凭著服饰的不同,判定兰玫和陆显是身份地位更高的人。於是,山贼们便将二人俘获之後捆上马背,押回老巢里去了。 被五花大绑的兰玫以艰难的姿势趴在飞奔的马背上,他空虚的胃部已经七天七夜颗粒没进了,此时却被坚硬的马鞍顶著,脆弱的胃被顶得生疼。即便如此,兰玫还是拼命地忍耐著疼痛,艰难地抬起头,把视线从瞬间飞逝的草丛转移到四周的山岭走道上去,试图认清逃走的路。然而,被快马颠得眼花缭乱头昏脑涨的俘虏,又怎麽会认得住回去的路呢? 不知道在马上颠簸了多长的时间,当兰玫被贼人们拉落下马的时候,已经难受得想吐,但空空如也的胃袋连点儿东西都吐不出来,这就愈发的痛苦了。被饥馑折磨得双腿发软的兰玫,此时正被人半拖半推地送进屋内。兰玫环视四周,没看到陆军师的身影。因此推测贼人是为了不让自己跟陆显见面,故意将陆显安排在一处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去了。双手被紧紧捆住在背後的兰玫,坐在地上看著屋内的男男女女商量著什麽。他们说的都是跟西南诸地同出一源的方言,兰玫听不懂。 又饿又渴的兰玫快要被折磨得晕倒过去的时候,一碟米饭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地板上。兰玫循著米饭抬起头看,只见一位身穿颜色鲜豔服装的安南少女向自己露出友好的笑容。被对方松绑之後,兰玫立即捧起那碟白饭,用手抓进嘴里,没咀嚼几口就连忙吞进肚子里去,三两下子便把米饭吃得一干二净,连碟子边沿上的一丁点儿饭屑渣子都不放过。少女见他可怜,又在给了兰玫三大碗米饭,也仅仅是米饭,连下饭的盐巴都没有。但兰玫胃口好得不得了,一口气把这三大碗白米饭全解决掉了。 兰玫身上的戎装被这些安南人夺走了,扔给他一套破旧的脏衣服作为代替。山贼的寨子虽然并不富裕,却是等级森严。那位打扮光鲜的少女,应该在这个地方拥有非常高的身份地位,连山贼的首领都对其唯唯诺诺马首是瞻。兰玫原以为自己会被安排在一个类似战俘营的地方,然而当自己被山贼的一员喽罗带到阿三的家时,兰玫才意识到自己猜错了。俘虏确实是俘虏,不过寨子里可没有战俘营这种地方。所以兰玫被安置在一户贫民的家里一起生活,与阿三同吃同住,一起做工生活。 阿三的家里就只有两口人,阿三以及长期卧床的爷爷,是寨子里头最穷的几户人家的其中之一。给他们家送来这麽一个健壮的战俘,算是匪帮老大们对阿三家小小的恩惠吧。兰玫在跟阿三共同生活的这些日子里头,已经通晓了寨子里头的方言,与这地方的人们沟通毫无障碍了。 原来这个地方名叫哈扎村,这个人迹罕至的小村落就只有不到两百户的人口。在如此贫瘠的山上生活,人们大多的时间都是过著勉强吃得饱肚子的生活。到了存粮吃光了,翳草又还没成熟的季节,村民们,大多的是这个地方的男人们,就要骑著珍贵的马匹下山,一路走啊走,走了好几百里地,跨过境界线,向天朝那边的蛮族人借粮。开始一次两次,老实的蛮族人也是愿意借出自己的存粮的。但次数多了,而且旧债未清,安南人又来借新债,蛮人就不乐意了。既然不乐意了,安南人就只好用抢的。既然抢都抢了,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不仅抢粮食,还抢蛮人的牲畜,金银以及闺女。 如今,山坡上的翳草准备要成熟了,早前曾经漫山遍野绽放的花朵,在花瓣凋谢掉落之後,结出一个个青绿色的果实。翳草果便是入药的原材料。所以,现在便是村子要开始忙碌起来的日子了。兰玫虽然名为俘虏,实际上也没有太多的束缚。哈扎村地处偏僻,离最近的乡县也有好几百里地,靠步行还没走到人都死了,没有马匹的话逃得出村子也是死路一条。 打消了逃亡念头的兰玫,听话地跟著村民们一起在山坡上劳作,在一株株翳草最顶端的果实上,用尖锐的钢针在上面划下一道道密密的划痕。这大山大岭的,即便是全村总动员,一整天干下来,也只是完成一小部分的翳草。 “阿郎,今天又在这干活吗?”头戴金器银饰,身穿豔丽衣服的少女向兰玫唤道,在衣装简朴的村民之间少女显得格外出挑。 阿郎这名字是阿三给兰玫起的,村子里的人都这麽唤著这个被俘进村的男人。 “嗯。”兰玫应了一声,接著又低下头,忙碌地在一个又一个的果子上划上划痕。 噶梗看见男人顾著手上的活儿,难免生气了。自己身为整个寨子地位最高的巫女大人,这里有哪个人见著自己不是和颜悦色忙著奉承巴结的。偏偏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男人,就这麽不知好歹,自己主动跟他说话,他还不理不睬的!噶梗越想越气,便一个劲地将刚刚兰玫在上面划过划痕的果实统统摘掉,用力地踩在地上,恨不得将它们碾得粉碎。 晚上,兰玫跟阿三在由茅草搭建的屋子里吃著晚餐,就著三俩g野菜和盐巴,把白饭吃了。病重的阿三他爹,在床上喝完煮得很稀很稀的粥水之後,又开始点燃起翳草自个儿吸得起劲。 “阿三,你父亲他……”兰玫关心地问著。 阿三无奈地摇摇头:“老爹他现在都这样了,只能靠草药镇痛。唉,等翳草收割好,卖个好价钱以後,我就有钱请人为老爹他看看病了。” (10鲜币)74 兰玫皱著眉头望著穷苦的阿三,什麽也没说。如今的自己只是区区一个被俘获在这个小村落做苦力的战俘而已,而不是呼风唤雨的侯爷大人,甚至连自身也难保。人穷志短,马瘦毛长。阿三现在想得最多的,就是收割完翳草卖掉以後,尽快拿钱请巫女给自己老爹治病。经历在哈扎村这段并不算短的日子,兰玫倒是深切地了解了山区上的安南人,他们的生活有多麽的艰苦了。 在大山里出生的人,早早地就接受了贫穷的命运和恶劣的环境,g本就没觉得怎麽样。尤其是从来没离开过村落的人,没有比较,也就没有知觉。阿三是一个安贫乐道的人,他对兰玫从来没有感到过好奇,也从没有问过兰玫在被俘以前是怎麽样的人,过的是什麽样子的生活。这些问题阿三从来就没问过。 晚上,兰玫跟阿三一样躺在破旧的地板上睡觉,阿三他爹则是睡在勉强能算做是床的木板上。还没有睡意的兰玫,睁开眼睛望著稀稀落落地铺著茅草的房顶,这样的房子一到下大雨的季节,g本就跟在屋外没有两样嘛。待在这种地方过著艰苦的生活,若是从前的自己,绝对是难以忍受的。但现在呢,兰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兰玫扭头看向躺在不远处的阿三,此刻正打著呼噜睡得正酣,大概在梦中是他一天最幸福的时光,不用为父亲的病和所剩无几的余粮而烦心。 第二天,太阳才刚刚出来没多久,兰玫就跟阿三两个人早早地起床干活去了。现在正是翳草收获的季节,正所谓早起三日即是多干一天,兰玫带著竹片去到翳草所在的山野,用竹片在一个个翳草果上面,将从果实里流出来并且已经凝结了的浆汁刮到竹片上面。到了正午时分,兰玫和阿三两个人少说也在地里站了三个时辰以上了,其他人都纷纷躲在树下躺著歇息,待到太阳没那麽猛烈才继续收刮浆y。然而兰玫跟阿三都没有休息,继续顶著烈日不知疲倦地收集果浆。 到了傍晚,两个人蹲在大树下,把粘稠的果浆从竹片上小心地刮下来,用翳草的花瓣或叶子包好。这个工序非常讲究技巧,兰玫是新手做得没有阿三迅速。阿三手口并用,不断地往竹片跟手指尖上吐唾沫,好让粘稠的果浆脱落,之後再用花瓣妥善包好,没有一点儿缝隙。兰玫虽然有样学样,但果浆常常沾在手上,粘完左手粘右手,打包果浆的速度非常的慢。阿三看著同伴笨拙的动作,不禁摇头苦笑。 两个人好不容易地终於将翳草果浆包好,放到背篓里面准备回家歇息的时候,噶梗巫女拦住了他们回家的路。 “巫女大人你好。”阿三双手合十,弯腰向噶梗行礼问安。 “嗯,阿三你先回家吧。我有些事要跟阿郎讲一下。”巫女大人吩咐道。 兰玫低头看著眼前这位瘦小的少女,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麽。 “阿郎,这东西是你的吧?”噶梗一边说著,一边手里拿著个小瓶子晃了晃。 朱红釉漆金的瓶子,明显就是太医院的药瓶无误。兰玫正要伸手上前夺回来,却被噶梗躲开了。 “怎麽会落到你手上了?把它还给我,这是我的东西。”兰玫被噶梗的举动惹急了,略显激动地喊道。 噶梗得意地笑了笑,说道:“还给你不是不可以,不过呢,阿郎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麽条件?” 身著彩色衣裳的少女微笑著说:“我的要求很简单,今天晚上你来我这儿一趟,待到明天天亮。如果你愿意的话,天亮以後,我就把这瓶子归还给你。” 兰玫警惕地打量著噶梗,问道:“就这个条件?” “嗯,就是这样,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噶梗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兰玫想了想,觉得条件於自己并无害处,便答应下来:“那好吧,你可要信守你的诺言。”说著,兰玫的眼睛还一直盯著噶梗手上的瓶子。 那是如今身处绝境的自己,与那个人之间的唯一联系了,兰玫自然不想放弃把它重新占为己有的机会。 入夜,正当阿三拿出一床薄被放在地板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兰玫从地上站了起来往门的方向走去。 “都这麽晚了,阿郎你要上哪去啊?” “我今晚有点事情要做,阿三你先休息吧。”兰玫没有打算向阿三透露太多。 “嗯,那好吧,我先睡咯。” “晚安。” 兰玫在寂静的村庄里走著,走到巫女的庭院里去。 天终於亮了,噶梗信守诺言,把药瓶子交还给兰玫之後,兰玫把东西收好,正准备离开。甫一离开屋子,便被一众村民拦截住了。兰玫认得这些人,他们就是匪寇的成员。 “阿郎,你站住。”大胡子男人对兰玫喊道。 兰玫不解地看了看男人,问道:“找我有什麽事吗?” “你为什麽会出现在巫女的地盘?你昨晚整晚都在巫女家吗?” 兰玫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因为一些事,昨晚我答应巫女留在她家一宿。” 男人听见以後,顿时沈默了。 “首领还有别的事要找我吗?”村里的人都尊称大胡子为首领,兰玫也不例外,“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到山里继续工作去了。” “不许走,跟我来。”大胡子连忙喊住正要离开的人。 兰玫不得不跟著首领,重新回到巫女的屋子里去了。一进屋内,唬札重重的一推,将兰玫推倒在地上。噶梗连忙跑上前来,扶起兰玫关心地看著。 “干嘛啊你?”巫女狠狠地盯著匪寇的首领,呼喝道:“谁让你欺负阿郎的?” “你好意思质问我?这是什麽回事?”唬札也怒了,问道:“这个人为什麽会从你的屋子里走出来?” 噶梗双手捋了捋一头长发,神情自若地回答:“正如你所见到的这样,阿郎是我选中的男人。” (10鲜币)75 兰玫一脸惊讶之色,用讶异的眼光看著巫女和唬札。 匪寇的首领愤愤地盯著噶梗,孔武有力的双臂举起又放了下来,双手握拳,还发出响声来。噶梗毫无惧色地回望向大胡子男人,最後还是唬札败於下风。 “巫女大人,你可知道这个男人是一个俘虏吗?你竟然会选择这样的男人……”唬札失望地叹息道。 “这是我的选择。莫非唬札你对身为巫女的我产生质疑吗?”少女冷冷地反问。 “我没有这个意思。”男人以同样不友好的语气回答道。 兰玫从地上爬了起来,目睹两个人争执的场面,一时间说不上话。 “唬札,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和阿郎的婚礼,准备安排在这个月的十五举行。婚礼就交给你们,给我办得妥妥当当,知道麽?” 如此一来,兰玫从一名战俘一跃成为村中上层阶级的一份子,噶梗巫女的新郎。此後的日子,兰玫都居住在巫女的宅邸里。身为巫女的男人,如今的兰玫穿的是彩绢料子的衣服,不再是chu衣麻布的短装,而且也不需要下地收割干农活。 噶梗的宅邸很大,里面有十几位负责伺候巫女和兰玫的仆人。平常的日子里,兰玫没有巫女的批准,是不得擅自离开宅邸的。每一天,兰玫都在仆人们的监视之下,一个人窝在屋子里望著窗外发呆。兰玫的思绪不禁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想著故国的京都,皇g的主人。从离京的那天到今日,过了有多长的时间呢?自己困在山村有多久呢?怎麽还没有救兵呢?朝廷会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呢?如果自己死了,那个人,他会不会对自己尚有一丝挂念呢?遗憾的是,在这里没有人能够给兰玫答案。 阿三把自己收割整理好的翳草膏全部卖给特意上山收购的药膏贩子。拿到钱以後,阿三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登门拜访巫女,请求噶梗大人为自己的老父亲看病。正当噶梗准备前往阿三家的时候,兰玫叫住了自己的妻子。 “噶梗,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噶梗发现这是自己的丈夫第一次要求跟自己出门,便答应让兰玫随自己去了。 到了阿三的家,噶梗立即开始做法为阿三的爹祛除病魔。噶梗跪在卧床的病人面前,一手高举在病人头上,闭上双眼同时嘴里念念有词。阿三跟兰玫则是跪坐在一旁观看著。结束了屋内的法事,噶梗站了起来走到屋外。此时巫女的助手们已经准备好牺牲祭品,是一头刚成熟不久的小母猪,兰玫认得这头猪,这是阿三家最重要的财产。为了给父亲看病,阿三这算是倾家荡产了。 助手们已经g据巫女的吩咐,把猪杀了之後放血,盛了满满一大碗的猪血。噶梗接过猪血,亲自往鲜红色的猪血里面注入烈酒,然後回到屋内。巫女用沾满鲜血的手指,再次在病人的头上比划,之後在阿三他爹的脸上画上血色的符号。到了这里,仪式算是结束了。作为答谢,阿三要将作为祭品的小母猪,一半献给巫女大人,而另一半则是自留食用。 这种所谓的治疗仪式,在兰玫眼里简直就是一场闹剧。可是看到阿三一脸高兴地样子,低头认真地把那头猪一分为二,兰玫并没有多说什麽。这条村子的现实就是,连一个大夫之类的懂医术的人都没有。有人生病了,就靠药膏,药膏都没起作用了,就请巫女做法。这就跟自生自灭没两样。当阿三兴高采烈地告诉自己,巫女说三个月後他的父亲就会完全痊愈,兰玫听後弯著嘴角,说出为阿三感到高兴和宽慰的话。 又过了几天,久未露面的唬札出现在巫女的宅邸里。发现首领跟巫女正在低声商量著什麽,兰玫识趣地退回内屋回避。晚上,唬札跟巫女夫妇二人一同共进晚餐。席间,唬札向巫女提出请求。 “巫女大人,我和我的兄弟们明天就要出发了。不知道你决定好需要我们托运药膏的数量了吗?” 噶梗用完晚餐,用绢布擦了擦嘴,徐徐说道:“今年的翳草膏,我这里有三十四拽。不过呢,”巫女瞄了自己的丈夫一眼,接著说道:“今年跟往年有点儿不一样,跟收购的商人们议价的任务,我打算交给阿郎。阿郎,你怎麽看?” 得知噶梗想要自己随匪寇下山到城镇去,兰玫当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这……”唬札面露难色。 “你有什麽疑问,尽管说出来啊。” 首领当然有疑问,这个男人原本就是个战俘,怎麽可以让他下山的呢?可是现在跟巫女说什麽都没有用,噶梗仿佛就被这个背景是个谜的男人迷住了似的,村里面男人这麽多,偏偏要选他做为夫婿。大胡子男人感到非常无力,自己真的很不擅长,跟色迷心窍的女人商量大事权衡利弊。 “嗯,还有个事儿要麻烦唬札你。阿郎虽然现在已经是我的丈夫了,不过呢这村子里的人们还是把他以战俘的身份看待。所以啊,在路上的时候,唬札你就多多照顾阿郎。如果他有什麽闪失,後果你是知道的。” 巫女有废立首领的权力,这个认知让大胡子心中警铃大作。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保护阿郎的周全,让他毫发无损地回来寨子里去的。”唬札信誓旦旦地作保证。 “唬札你可要记住你说过的话了。” 夜里,巫女谨慎地向丈夫嘱托:“阿郎,你要记住了,每拽的价钱不能低於这个价。还有,不要把底价告诉任何人,包括唬札。” 兰玫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还有,出去一趟不容易,”说著,少女略显羞涩地低下头说道:“阿郎你在小镇的时候,可以买些玩具回来。” 玩具?兰玫表示不解。 “那个,我有喜了。”噶梗嘴角含春地说道。 兰玫有点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巫女的话。 (10鲜币)76 退朝以後,皇帝孑身一人来到乾池畔,眺望著碧绿的湖水,脸上没有一点儿喜悦之色。 微风吹皱了一池碧水,拂过男人乌黑的发丝,却吹不散兰政此刻心中的忧愁。打从失去安宁侯的音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了。 赶到前线的援兵发回战报,在安南西部的山野之间,发现大量天朝士兵的尸首,可以从中认出是安宁侯的人马。众将士死状之惨烈实在是难以言喻,援兵无法从溃烂的尸体之中辨认出侯爷。因此,兰玫目前还是生死未卜。 “陛下,现在风大,您可要保重龙体,莫要染上风寒啊。”跪在一旁的g人劝告说道。 失神的兰政这个时候才清醒过来,看了看四周,然後俯首沈思,什麽也没说。 晚上,当尘央来到未央g伺寝的时候,发现皇上正专注地摩挲著一把造工j细的宝剑。贵妃当然知道,那是兰玫赠予陛下的信物。尘央没有打扰兰政的意思,於是便一个人默默地站在男人的身边,让他静静地思念著那个人。兰政抿著嘴,手指抚著剑鞘上复杂而且细致的纹路,眉头深锁,如鲠在喉,只有夜深人静之时,男人才会真情流露,表现出自己莫大的哀伤。 尘央目睹如此情状的皇帝,百般滋味在心头。自己最心爱的陛下,如今为了他人而茶饭不思,衣带渐宽,自己对陛下的感情又该被置於何地呢? “陛下不能继续如此消沈下去了,就算是为了社稷江山和黎民百姓,请你听一听臣妾的劝告吧。”尘央艰难地说著这番话。 兰政抬起头来,望向一脸担忧表情的贵妃,一手握住抚著自己脸庞的手掌,叹息著说道:“尘央跟了朕都这麽多年了,那些说给外人听的话,就免了罢。” 说著,兰政又再低头注视著手里的佩剑。 “既然陛下都这麽说了,臣妾就斗胆直言吧。”尘央皱著眉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无论陛下再怎麽想念安宁侯,都改变不了现实的情况。难道陛下要一直如此折磨著自己吗?假如安宁侯知道的话,他也不希望陛下为了他这样做的。” 兰政站了起来,将兰玫送给自己的佩剑,放到不远处的案几上。 背对著尘央的男人低声地说道:“你说的话,全都在理,朕也是知道的。不过,安宁侯现在生死未卜,朕又怎麽可能不寝食难安呢?朕除了以这种方式想念他,还能够做什麽呢?如果朕真的能够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那从前与罗德铎甫的情谊岂不是一场笑话?”最後的话,兰政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说给尘央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男人的这些话,无异於在尘央血淋淋的心脏捅上狠狠的几刀。原来自以为是的自己才是个笑话,以为自己能够在男人的心目中争得一席之地,甚至以为自己能够取安宁侯而代之。哈哈哈,自己还真是恬不知耻,自不量力。尘央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就寝之时,尘央为皇帝解下衣物。直到给兰政脱下最後一件衣服时,尘央不禁落下泪来了。男人龙袍之下的身体竟然变得如此的瘦削,兰玫在兰政的心里,到底是有多麽的重要,这是尘央不敢去设想。尘央伸手过去覆上男人的肋骨,泪水再次从秀丽的脸庞上滑落。 “尘央啊,朕的傻瓜,”兰政搂住恸哭中的爱妃,故作玩笑地说道:“怎麽突然哭鼻子来了?哭著的样子,朕可是不喜欢看的哦。” 兰政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左肋,这是自己唯一能够为罗德铎甫做的事情了。当初他参与造反,置二人情义与不顾,就勿怪朕无情了。在那个时候,兰政便知道,兰玫不及皇位重要。然而,等到失去兰玫音讯的时候,兰政才真正地意识到,兰玫不复存在的日子,即便坐拥江山,也不过是如同行尸走r而已。 翌日,g中收到来自安南前线的上表,而上表之人正是早前一直被认为可能已经死於沙场的安宁侯。兰政拿起这封上表的时候,双手都不受控制似的不停地轻微颤抖著。皇帝再三阅读这份奏表,确实是罗德铎甫的手迹,自己是不会认错的。 兰玫在奏表的开头向皇帝请罪,报告自己的兵马因为粮草短缺和水土不服双重的困扰,被敌寇杀个措手不及,将士们战死沙场,作为领兵的主将实在是难辞其咎。然而自己却被敌人俘虏苟且偷生,实在是没有颜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战士们,请求主上降罪。兰玫将之後的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战败之後的兰玫,被敌寇俘虏到与世隔绝的山寨之中。不过,他们倒是没有特别的为难和折磨自己,兰玫跟贫民住在一起,下地务农之余还有收割作物。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兰玫被吩咐跟随匪寇一行人下山,去到里山寨好几百里地的城镇进行贸易。 兰玫问唬札,有药膏贩子专门来山寨收购药膏,为什麽还要特意走老大远的路程,来镇上卖药膏呢?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唬札了自己一把大胡子然後说道:“那些特意上门来收购的药膏贩子,他们愿意出的收购价格比镇上的价格低得多了。不过呢,村民大多没有马匹驴子,也不愿意步行走这麽大段路上镇里,这便促成了他们之间的交易了。” 兰玫点了点头,示意了然。 就当唬札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镇上没多久,一个商人打扮的男人便上前拦住了兰玫,问他手里头有多少翳草膏子。兰玫先是感到有点儿愕然,没想到药膏贩子这麽踊跃。然後,兰玫转身看了唬札一眼,大胡子知道巫女一直顾忌著自己,甚至连底价都不愿意透露。於是,唬札也不愿意为难兰玫,便让兰玫跟那贩子到不远处的馆子去,把这桩买卖谈好了。 贩子佯装要带兰玫进馆子,却鬼鬼祟祟地将他带到安静的後巷里。 此时男人才自报真正的身份:“侯爷受苦了,请容属下带你去见元帅吧。” (11鲜币)77 兰玫跟随乔装成商人的将士,乘著快马连夜赶到安南东部,那里是大军驻扎的阵地。深夜时分,海岚清在自己的帐内见到了已经失去音讯颇有一些时日的爱徒。 “师傅!”兰玫看见恩师便立刻下跪请安。 海岚清见到自己的徒儿活著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之间喜不自胜,连忙把人扶了起来。 “赶紧起来吧。” 兰玫向恩师讲述了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同时为麾下将士全军覆没谢罪。 “逝者已矣,你现在谢罪并不能让他们死而复生。”说著,海岚清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宽慰道:“这场战争尚未结束,而你要做的,不是站在原地哀悼死去的士卒,而是继续领兵上阵杀敌,为陛下拿下安南,告慰在天有灵的英魂。你可知道?” 翌日,太子监军在营中巡视之时见到兰玫,顿时喜出望外。 “十八叔,真的是你吗?看到你安全来到这里,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十六岁的少年一脸惊喜地叹道。 一身戎装的兰玫向太子弯腰作揖:“要殿下担心,实在是微臣的罪过。” 兰俊摇了摇头辩解:“叔叔你没事,实在是社稷之福。今後还要你继续为朝廷出力,可不要辜负了父皇对你的寄望。” 安宁侯听到被提及的人,脸色有点儿僵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啊,叔叔你还有事务要做,侄儿也不便多耽误你了。”兰俊看见十八叔手上调兵遣将用的虎符,一边说道。 海岚清麾下五十万人马,如今将其中一半交由安宁侯带领,让其再次出兵进入西部山地,势要将山寇匪贼一举歼灭。不过在此之前,海元帅还是要安宁侯协助自己,一同攻下安南东部最大的港口城镇。兰玫下令将赛恭城重重包围,不让任何人进出。海岚清则命令工兵,将本来要流入城镇的河流拦截,使其绕过赛恭城流进大海。 断水断粮的赛恭城,终於在被围困的第十二天出兵迎击,领兵的正是安南名将元可修。元将军摆阵迎敌,岂料海岚清与兰玫分别从两翼包抄,而且天朝兵马人多势众,再者後勤粮草供给充足。来势汹汹,士气高涨的天朝军队,没用多久就将元氏麾下的战士斩杀得干干净净。此时,海元帅紧急传令,拿下元可修首级者,赏黄金二十两。消息传到阵中,将士们更是奋勇战斗,争先抢後地杀入被安南士兵们层层包围保护的元将军那处。 战罢,海岚清率领众将士入主赛恭城,城外有由安南士兵尸体堆砌而成的尸山血海,正被熊熊烈火烧得浓烟滚滚。海元帅安坐在将军府内,满意地看著呈上来的,元氏的首级,却没有一点松懈的迹象。 “传本帅命令,将城里的所有男男女女按照老规矩办了。”海岚清吩咐道。 “属下领命。”传令兵语毕,便匆匆离开将军府,向外面的将士们传话去了。 站在当场的兰玫表示不解,问道:“师傅,刚才你说按老规矩,是怎麽一回事呢?” 海岚清望了安宁侯一眼,告诉他自己跟著士兵们出去看一看,便一清二楚了。而且恩师还说兰玫去好好学一下,这是太祖皇帝南下安邦定国时立下的老规矩。於是,兰玫便走到外面,翻身上鞍策马而去。 兰玫一路从城中走到城外,看见城内的士兵们忙著挨家挨户地把安南百姓赶出来,要他们一个跟著一个地排好队。队伍很长很长,一路排到城门口。人龙之长可真是蔚为壮观。兰玫骑著马沿著队伍向前走,便一路走到了赛恭城的城郊,这里还能隐约看到安南士兵们的尸首燃烧而冒起来的乌烟,一路飘著消散在天际。工兵们正忙碌著,他们一个个都拿著铁铲,在地里忙著挖坑。兰玫从马背上望去,土坑深度异常,而且面积广大,少说有也有小半个校场大小。 负责指挥士兵工作的,是海元帅的副将,此人看见安宁侯驾临,立即迎请他到休憩处安坐。兰玫抬手表示谢绝,表示自己尚未需要休息,同时示意众将士继续该干嘛干嘛,不必理会自己。然而副将得知是元帅让侯爷前来,便料想侯爷是来监督自己工作的,於是亲自引导安宁侯视察,兰玫便由著他领著自己。 “那些安南人,都是为何要排队到这里来?”兰玫质问。 “回侯爷的话,经过今日一役,如今这赛恭城便是我大天朝的领土了。”副将恭恭敬敬地回答:“於是按照老祖宗们的规矩,这去芜存菁的习俗,是必须要的。” 兰玫哦了一声,站在一旁观察著士兵的一举一动。掘土挖坑的任务基本算是完成了,一个兵团的团长前来向副将报告,後者便告知对方可以开始了。团长一声令下,二十位从阵中挑选出来的,身材特别健硕的士卒听候命令,各自按一定距离赤膊站在土坑边上,手里拿著一个锋利的大刀。 城里的人地被叫到刽子手的跟前跪下,面朝著巨大的土坑。由於安南乃天朝附属国,而且赛恭城乃该国的第三大城镇,居民基本通晓汉文。 “降不降?”站著的刽子手在下跪的人头顶上喊道。 “宁死不降!”说话的是一位安南的男子,看得出是一位热血男儿。 话音未落,刽子手便抡起大刀往下砍去,只见那人的头颅便掉在深坑里,刽子手一脚便把无头的尸体也踹了下去。 就这样,兰玫便目睹那一具具的尸体掉在坑里,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这些个尸体越掉越多,越掉越多,直到快要把这巨坑填满。 “降不降?”刽子手机械地问著同样的话。 “降降降,我投降,”一位中年男子大声地,用哀求的语气喊道:“别杀我,别杀我……” 刽子手便放了他下去,旁边有士兵拖著这个人离开。中年男人从侯爷身边经过的时候,兰玫望著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眉头不禁皱在一起。 “咱们每攻下一座城池,都要这麽来一次?”兰玫询问。 “侯爷英明,确实如此。自征服汉地开始,我朝便有了这个规矩。”言下之意,天朝在一统之初,中原大地几乎每座城池都有那麽一个万人坑。副将还得意洋洋地说道,这确实起到了很好的杀儆猴的效果,好像他自己不是汉人似的。 兰玫对副将的嘴脸颇为侧目,却没有说些什麽。汉人与安南人虽为邻里,却是世仇。安南是那个人想要将其纳入版图的地方,然而他可知道,征服以後还要以此非常手段对待黎民吗?安宁侯摇了摇头,笑话,那个人出生就是太子,从小便在军机处耳濡目染,岂会不知道。 (11鲜币)78 经过赛恭城一役,海岚清亲眼目睹自己徒弟在实战中的行动,表现尚可。作为元帅,他也很放心把二十万士兵交给兰玫。於是,安宁侯便带领军队西行,再次杀入山区歼灭匪寇。不过,这次上山杀敌的情况跟上一次相比有了很多改变。兰玫已经熟悉了安南西部山区的地形地貌,对匪寇的老巢所在地得一清二楚。进山之前,安宁侯早已跟副将交代清楚,山区内哪些地方会有泥潭沼泽,哪些地方经常有豺狼虎豹出没,以及如何抄近道,避开狩猎的陷阱等等。 因此,甫一进入西部山区,大军在侯爷的带领之下,一路顺利抵达哈扎村。哈扎村的贼寇们远远的便发现了天朝兵马的踪影,便迅速号召附近其他村寨联合抵抗。住在寨子里的人们,可不比东部城镇的百姓好拿捏,个顶个的都是好勇斗狠的主儿。兰玫曾经作为战俘住在其中的哈扎村,看见对方严阵以待的模样,不自觉地忆起了那时候艰苦的日子,愈发恨得咬牙切齿。 安宁侯一声令下,一众骑兵便冲锋陷阵,仗著人数上的优势,分别将匪寇以小单位围攻。山寇们在人数上占不到便宜,本来想要依靠别的村寨的支援,积沙成塔,痛击对手。如今却被兰玫识破计谋,被天朝骑兵团逐个击破。同时,侯爷有令,拿下匪寇首领唬札者,赏白银一百两。众将士得令,便愈发卖力斩杀敌人,不留一个活口。 战罢,军队踏著匪帮们的尸首继续前进,占领所有山寨村落。安宁侯恩准,全体士兵在这十几个村寨里面,烧杀抢掠得到的财物无需上缴,统统归自己所有。不过有一前提,西部的山民生x狡猾多诈,必须把所有村民一一杀光,不留任何後患。将士们无不感恩戴德,辛苦了这麽长的日子,好不容易等到这麽一个机会,於是他们便纷纷闯进村庄里大抢特抢,凌辱妇女,屠村烧寨。 噶梗巫女收容了很多无家可归的人留在自己的住处,这些老弱妇孺都战战兢兢地躲这里,一边观看著巫女大人祈祷做法,期望天降神迹歼灭侵略者,一边等待著出战的亲人安全归来。然而,天不从人愿。这些可怜的村民们,并没有等来神迹,也没有看到一个活著回来的亲人。迎接他们的,是一个个杀得兴起两眼通红的,来自天朝的侵略者。这些陌生的男人们,是有多长时间没碰过女人,一闯进噶梗的屋里,发现这里躲著如此之多的女人,马上便兽x大发地抓起一个个负隅顽抗的女子,拼命地极尽侮辱之能事。特别是那位身穿鲜豔彩绢的孕妇,虽然挺著微涨的腹部,但长相出挑,士兵们看得眼馋,更是争著侵犯,後面轮候的人一个劲地叫唤前面的尽快了事好让自己上。 噶梗死命地抵抗著,却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男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压住自己,凌辱自己的身体,无论自己怎麽地哭喊,甚至到了最後不停地求饶,他们都不肯放过自己。 “呜……阿郎……救我……救救我……还有我们的孩儿……”巫女无力地自言自语著,泪水沾满了巫女的脸庞,“阿郎……呜呜……你现在在哪儿啊……快救救我和孩子……呜呜……” 直到不知道到底是第几个男人压在噶梗身上完事以後,对方一刀抹过巫女的脖子,给了她一个痛快的了结。 里江城,安南国的京都,同时也是安南国最大的城市。不过,如今这座城已经天朝吞并,纳入其版图之中了。 当初兰赦的兵马在前往里江城的路上之时,安南国的国主曾经以外交手段向南方大国天竺求救,希望天竺能够提供援兵抗击天朝兵马。然而,彼时恰好是天竺公主与天朝皇帝大婚不久,两国关系正处於蜜月时期。同时,天竺国王受到来自婆罗门的压力,一众活佛警告武士阶层,刹帝利的国王不要涉足。再者,天竺国王也g本没有破坏与天朝之间的友好邻邦关系的打算。於是,天竺国王派使者告知安南国主,安南乃是天朝属国,此次战争属於天朝内政,孰是孰非天竺国毫不知情,因此不方便干预。 晋王站在安南国皇g中最高的城楼之上,鸟瞰这座安南明珠,华灯初上,灯火通明。完成了去芜存菁以後的都城,在繁华之中带著秩序,这是我大天朝管辖下才能呈现的景致。 兰赦带兵攻占里江城以後,立即上表京师,得到皇帝下达圣旨,要其四十万大军继续镇守里江城,以及邻近的中小城镇。虽然如今已经斩杀了所有不愿意投降的刁民,但皇帝还是要求晋王千万不能大意,谨记生於忧患死於安乐的道理。 兰赦则在上表中表达了自己的思乡情切,皇帝表示理解,同时已经昭告天下,旧日的附属国如今已是天朝最南面的行省。天子又派遣了文武官员前往安南,即将进行常规化的管辖,如今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皇帝向晋王许诺,一旦官员抵达里江城,完成交接程序之後,十一皇兄便可立即启程,返回京师。 这皇g之中,所有金银财帛,兰赦早已命士兵们统统妥善打包,以便送回京师,献给皇上。那些个奇珍异宝,在兰赦眼中只是等闲物事,并不及自己此刻项上佩戴玉牌的万分之一。独自一人的时候,晋王总要把玉牌从衣服底下掏出来,置於眼前无比认真地欣赏著,异常爱惜地摩挲著,珍而重之。很快的,自己就可以回到京城,去看望那个温婉可人的男子,真是念想得很啊。 “王爷,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进来的人是陆军师。 陆显是兰玫的门客,跟安宁侯一起被俘到哈扎村。机智的陆显成功说服了前来寨子收购药膏的贩子,让他向陆显寄居的那户人家购买自己。陆显向贩子保证,只要把他带到天朝军队驻扎的地方,便有人给贩子大大的赏钱。贩子在心中敲了敲算盘,觉得这买卖有赚头,便跟陆显一拍即合。到了里江城,贩子便将陆显送到军营里。兰赦认得对方正是安宁侯的门客,便让副将给贩子赏钱。晋王问陆显关於兰玫的事,後者说,侯爷被那山寨的女头目看上了,被关在那女人的家里,任何人都不能接触,因此,小的没能帮助侯爷逃脱虎口。兰赦并没有追究陆显,知道十八弟仍然尚在人世,对圣上算是有一个交待了。晋王看见姓陆的衣衫褴褛的可怜模样,便让人给他换一身衣裳,留在自己身边办事。 (10鲜币)79 京城之内,皇帝终於等到了晋王的归来,然而回来的不是活人,而是兰赦的尸体。在里江城就地取材,赶制而成的黄花梨棺木之内,正躺著被挖去所有脏器的晋王。经过十八日马不停蹄,终於将王爷的尸身一路护送,带回京城的陆显,解释之所以挖走王爷的内脏,是因为安南气候湿热,王爷的身体腐烂得很快,於是才出此下策。 兰政听著跪在面前的陆显禀告,并没有呵斥对方办事不周。皇帝嘱咐总管太监郭逢春,务必要内务府把丧礼安排得妥妥当当,让晋王风光大葬,走完最後一程。 在众多皇兄之中,十一王爷兰赦是对当今圣上最为忠心的亲兄弟。当初兰政尚未登基,身为齐王的自己被派遣至西北应对狄人,恰逢西南之乱,先帝想要从数位皇子之中挑出合适的人选,前往西南镇压地方豪酋。王皇後适时地在兰苍耳边提及兰赦,遂有了後来十一皇子封王进爵,华贵人母凭子贵的事迹。这母子俩自然视王天莲为观世音再世,再者兰赦那包衣出身的生母颇有自知之明,儿子被封为亲王已是莫大的荣光,封禅登基更是想都不敢想。因而,华贵人便答应与先帝谋合一处,使兰赦作为未来皇位的有力竞争者,置於与鲁王一争长短的明处,吸引皇位争夺者们的视线,让齐王在正式登基以前一直得到保护。 哎,十一皇兄对自己忠心耿耿,如今竟然客死他乡,临死之前没有一位亲人陪伴。兰政心中除了失去皇兄的哀痛,还有几许愧疚。行军打仗,死伤在所难免,作为国家的统治者,可以以如此借口宽慰失去亲人的官员百姓,然而等到与亲人y阳相隔的事实轮到自己的时候,兰政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战争带给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的伤害。死亡的y影不会因为参与战争的人,他们的身份高低而有所偏颇眷顾,阎罗王只会无情地夺走战争中一条又一条的x命。 据侍奉晋王的随从所言,王爷去世的那个晚上,跟往常没两样。陆军师亲自把晚膳送到王爷所在的安南g室,王爷进餐以後,没多久就跟平日一样下榻稍睡片刻。不过,王爷的这一次下榻,就没能再醒过来了。而周围侍候的人不敢斗胆骚扰晋王的清梦,直到翌日日上三竿之时,人们才发现已经归天的王爷。经过军医诊断,推测王爷的死因大致上跟这段日子以来,劳碌奔波风餐露宿的生活有莫大的关系。而且,王爷带领军队行军打仗,每日劳心劳力,每晚夜不能寐,突发x的猝死虽是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 g人们为晋王肚子里面空空如也的尸身换上寿衣以後,准备把和田白玉雕刻的猪型玉握放入亡者双手。弄好左手这一边,g人却发现原来王爷的右手一直保持著紧握成拳的状态。负责丧礼的g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於将兰赦的手掰开,原来握在掌心里的是一件晶莹温润的玉牌。g人把玉牌放在手上仔细观察,觉得此物品相极佳,绝对是g中的宝物,便立即请示总管郭公公。眼毒得很的郭逢春拿过玉器,看了一眼,没有什麽表示,只是让g人将玉牌塞回王爷掌中,将这件宝物列入陪葬品的行列。在g中爬滚打数十年的郭逢春,怎麽可能看错呢,这不正是贵妃娘娘的玉牌嘛!那可是陛下亲自构思以及绘出图样,命造办处务必认真选材,j心琢磨喜鹊纹样的玉牌,g中就只有这麽一件。郭逢春知道央贵妃跟晋王交好,他们二人之间的虚虚实实,自己一个当奴才的,又岂能擅自探听呢?不过,平日受得太多贵妃的照顾和恩德,吃拿卡要什麽的,央贵妃总是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算是自己还贵妃娘娘一个人情吧。於是,郭逢春让g人噤声,别对第三个人透露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这件事便算是糊弄过去了。 兰赦归天,阵中不可无将,歼灭西部匪寇以後,安宁侯闻讯立即赶赴里江城主持大局,让自己亲信的陆军师负责护送王爷的遗体回京入殓。然後,兰玫将晋王原有的兵马归入自己麾下,一视同仁。待到奉命管辖安南的官员抵达之时,大军便随侯爷返回故土,与家乡的亲人团聚。 坐镇里江城的安宁侯,接到快马传递的来自g中的信件。兰玫翻开细细阅读,字里行间,满满的全是皇帝失去手足的悲痛之情,兰玫仿佛能够看见执笔时兰政的脸上是多麽的痛苦。chu略地浏览一遍以後,不忍细读的兰玫,便将信件折叠好,草草写下寥寥安慰数笔,权当回信。 接下来,安宁侯便拆开来自陆军师的密报。白纸黑字,却是全篇的胡言乱语。信中的大意就是,冬天快要来了,要积谷防饥,那腊鸭子已经被厨子们掏出内脏,风干彻底,而且厨子早早被人买通,没有人会知道真相的。还有,那家里死了一只母的大爷表示,他们家族愿意借出点米粮,供咱们过冬。万事俱备,只欠老师。这封乱七八糟的来信,让兰玫看得哭笑不得,仅仅回信知道了三个字。 数天以後,文官武将经已奉命接管安南这个帝国的新行省,正式进入了正常统治管理的秩序之中。而海元帅以及安宁侯麾下,经过数次增援以後,身负开疆拓土之功的大军,已经百万人之众。现在,也到了他们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海岚清与兰玫两路大军相约在里江城回合一同班师回朝,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往南距离里江城三百里,海元帅的兵马竟然在此处遭遇安南军队的残余力量。在两山之间狭窄的山道处,安南人仗著居高临下的优势,他们的s手远远便使出百步穿杨,将海岚清s杀於阵中。天朝兵马一时群龙无首,仓惶无措之间带著元帅的尸首一路往北狂奔,终於来到了里江城。 (12鲜币)80 当安宁侯目睹恩师遗体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兰玫惊愕不已,海岚清的死於自己而言,无异於晴天霹雳般的打击。然而,兰玫明白自己不能光顾著沈浸於悲痛之中,眼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主持去处理。兰玫决定将恩师安葬在里江城郊的山坡上,坟墓倚山向海而建,北望京师。灵柩入土以後,安宁侯带领数位多年来跟著海元帅出生入死的将军们,一同在海岚清的坟前叩首,作最後的道别。在海岚清的墓前,众将士一致推举侯爷为元帅,统领百万兵马班师回朝。 此刻临阵执掌帅印的兰玫,成为这百万雄师的最高司令官了。兰元帅首先向京师上表一封,陈述海元帅在二路大军集结的路上,遭到安南军队余勇的伏击,死於阵中。之後,兰玫顺带在上表中表达,失去便教导自己武功骑s兵法的恩师,此时内心的凄怆之情。安宁侯向皇帝谢罪,因为阵中不可一日无帅,而自己被众将推举,只得临阵挂帅,带领军队归来的职责,还望陛下降罪。 皇帝之後回复,海岚清的阵亡实属帝国的一大损失。圣上随後自省,为拿下一个小小的安南国,不惜大动干戈,无数生灵涂炭,最重要的是,在战争之中天朝先後失去了一位皇室宗亲以及一名为社稷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的栋梁。眼下阵中的担任监军一职的太子的安危,是皇帝最担心的事情。因此,兰政吩咐安宁侯务必护送殿下安全回京,绝不能出乱子。 兰玫麾下的兵马,经历了数十日的奔波,终於回到了故国,正驻扎在京城西郊度夜。待到明天一早,皇帝将会带领朝中百官,亲自迎接归来的将士,举行隆重的欢迎庆典,好好犒劳一番。 可是,一切都变了。所谓的庆典,也是不可能举行的了。 丑时,兰玫号令众将听命,兵分三路,分别从京城的东西南三门进城,目的地只有一个,皇g。於是,当皇城之内的人们大多正处於酣睡之时,叛军已经占据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而皇g之内,更是被五十万兵马在外重重包围。区区六万的御林军与叛军短兵相接,结果自然就是以卵击石。即便御林军与敌军进行殊死搏斗,也逃不出全军覆没的命运。 在这个夜里,皇城内外变天了。 兰政被御林军保护,试图逃出禁g求生,可惜最後依旧是以失败告终。叛军将兰政押到御书房,这个皇帝每日与文官大学士议政,以及批阅奏折,无比熟悉的地方。宜嫔的父亲,以及一众非兰氏皇室的满族权贵,早已站在此处恭候皇帝的大驾了。 “你,你们……”皇帝咬牙切齿地盯著眼前的大臣们,恨恨地说道:“竟然斗胆谋逆造反,朕真是看走眼了。” “陛下请息怒,这可不是微臣出的主意。”宜大人故作恭敬地向兰政作揖,冷笑道:“只不过是臣等与侯爷的想法不谋而合,才有了如今的合作。” 兰政听到被提及的人,不禁大惊:“竟然是安宁侯?” 这是怎麽一回事?为何罗德铎甫要竟然要背叛朕?兰政百思不得其解,简直就是难以置信。 皇帝大惑不解:“那你们呢?你们为何要协助兰玫推翻朕?” “呵呵,陛下还不明白吗?”其中一位大臣站了出来,捋了捋嘴边的胡子,得意地说道:“当初先帝在关外一统所有氏族部落,带领我们建立帝国。我们这些老臣子,为先帝开疆拓土,南征北战。没有我们氏族当年的协助,今日会有你的兰氏江山?但是陛下,你自从登基以来,竟然一直醉心汉化,重用汉臣,宠幸汉女。陛下甚至封你的汉人外戚为异姓王!陛下,你是要置我们这些开国老臣与何地?” 兰政听著这些老臣子对自己的斥责,并不以为然。这帮老骨头,就会仗著过去的功劳,斗胆跟皇帝顶撞,甚至还奢望子孙後代靠啃吃老本,不思进取,而不是想著为朝廷社稷出力。如此堕落的臣下,朕架空他们的官职,褫夺他们的权力,朕g本就没有做错! 至於立汉人为异姓王,兰政更是有自己的考虑。王玄莲这位异姓王爷,空有头衔并无权力,只能享受食邑封赏,却没有一兵一卒可供差遣。 如今入主中原,就不能一直依靠武力来简单chu暴地统治汉民,草原上的办法,在汉地并不可行。因此,兰政需要大批的汉官进入朝廷,为社稷效力。封国舅王玄莲为亲王,无非是对汉族子民的一种勉励。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当今圣上对辖下所有民族皆一视同仁。而且,通过这种封赏,也好笼络汉民的各个阶层,减少他们对兰氏这个外族政权的抵触感。 此时兰政怒火中烧,心中暗骂这帮冥顽不灵的老骨头,食古不化,自以为是。 “如今时候也不早了,”一位老臣倚老卖老地说著:“陛下不妨听听微臣之言,抄下这份诏书,再盖上玉玺吧。”说著,此人从袖中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诏书。 兰政翻开一看,不出自己所料,是一份退位诏书。上面多有溢美之词,先是堆砌辞令,说皇帝身体多有疾病,久病难愈,往後的日子恐怕难以临朝听政,然後,又是一堆辞藻堆叠,说安宁侯勤政爱民,为社稷朝廷立下不少功劳。於是,说来说去的,最後的意思,便是陛下遵循尧舜禅让之德,将皇位传给有仁君之兆的安宁侯兰玫。 皇帝看完大臣们为自己拟定好的诏书,又看了看面前站著的几个老头。兰政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处境,人为刀俎,我为鱼r,若是不从,恐怕自己是见不到明天的日出了。在众位老臣子的见证之下,兰政抄写完诏书以後在上面盖上玉玺。正当宜凤平的父亲走上前来想要拿过这货真价实的诏书之时,兰政却举起圣旨不让对方碰到。 “反正都写好了,陛下还不赶快把诏书交出来?”对方说道。 “诏书可以交给你们,不过朕有一个条件。”兰政冷著脸说道:“你们要向朕保证,绝不伤害朕的妻儿子女。” 大臣们顿时面面相觑,然後才慢悠悠地说道:“陛下这条件,恐怕提得有点晚了。” 叛军早已经占据皇g,遵照安宁侯的指令,正忙著将g中所有的妃嫔媵嫱赶尽杀绝。兰政知道以後,马上夺门而出,跑到皇後所在的长乐g。姚黄是自己的发妻,作为男人一定要保护她。当兰政奔向皇後所在之处的时候,姚黄正被士兵牢牢压制著,无力地跪在地上。兰政想要上前将姚黄从刀下扑救出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目睹妻子头颅落地的惨象。 几乎是同时,兰政耳边传来嗖嗖的声音,有人在背後放箭!飞矢穿过皇帝的x膛,c在兰政的身上。兰政低头望著鲜红的血不停地从自己体内冒出来,沿著箭矢滴落在石板地上。 自己会死,这是兰政此刻心中唯一想到的事,随後兰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倒在血泊之上。 81-90 帝孽 作者:陆白蓝 (10鲜币)81 早朝以後,皇帝便赶忙命g人摆驾。然而,到了长生g,那里的太监向皇上禀告,主子用过早膳以後,便往乾池那儿垂钓去了。闻言以後,皇帝立即再度摆驾,g廷的仪仗队伍迅速而有序地行进著。 即将到达乾池之时,陛下命g人一律退下,皇帝一个人安静地往乾池走去,慢慢地去靠近那个安坐在湖边,独自垂钓的人。 身穿一袭白衣的垂钓者,顶著一头墨色长发,後脑勺c著一g象牙簪子,一簇头发被随意地束了起来,余下的部分就让它自然而然地散落在双肩和後背。皇帝被彷如谪仙般的背影所深深吸引住了,便情不自禁地走到那人身边。 然而,兰政仿佛完全沈浸在垂钓的乐趣之中,全神贯注地眺望平静的湖面,丝毫没有察觉到靠近的来人。 於是,兰玫只好弯下腰来,单手捧著兰政的脸庞,在没有一丝瑕疵的面孔上落下一个亲吻。专注於钓鱼的兰政,有些许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所吓倒。但当看清楚来人正是兰玫以後,脸上便浮现出柔和的笑容。 “原来是皇上啊,”兰政一双眉眼弯如新月,笑著说道:“怎麽陛下如此有空,观看我垂钓来著?” 兰玫笑了笑,回答道:“朕退朝以後,想海若多甫想得紧,便去了长乐g一趟,但没见著你。他们告诉朕你在乾池,於是朕便来了。” 兰政调笑道:“陛下刚退朝就来看我?这可不行哦,陛下可不能荒废了朝政。” 兰玫哈哈笑了出声,连连说道:“海若多甫说得有理,朕全听你的。” 打从自己登基到现在,不知不觉的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对於兰玫而言,感觉不过就是一晃眼之间的事儿,自己率领大军杀入皇g的那一个深夜,仿佛还是昨天所发生的事情。 听到前方传来急报,说皇帝被阵中的神s手s中x膛,现正x命垂危。 “混账!本帅不是再三下令,皇帝兰政必须活捉吗?你们都用哪只耳朵听令的!”安宁侯气急败坏,愤然拍案呼喝。 “末将该死,求元帅降罪!” 兰玫无暇处置下跪的部下,连忙赶往长乐g,看望兰政的伤情。当安宁侯抵达的时候,太医们已经被士兵押到g室之内,正在为伤者疗伤。 兰玫质问太医,伤者现在什麽情况。 “回侯爷的话,陛下他,陛下的x部中箭,幸好那箭s的是右侧,避开了心脏。不过,箭矢从後背到前x贯穿了陛下的身体。虽然微臣已经为陛下取出箭矢,涂上金创药,但陛下如今仍然流血不止……”说到这里,太医开始吞吞吐吐了。 “然後呢?”兰玫追问。 “再继续出血下去,陛下恐怕会因失血过多而驾崩。” 安宁侯一把扯住太医的衣襟,凶狠地盯著对方,警告道:“无论如何,我要你把兰政的伤治好,你给我听清楚!他若是真的死了,我让你们全部陪兰政殉葬!” 太医们统统跪在地上拼命声嘶力竭地向兰玫求饶,一个劲地说自己会使尽所有可行之计,努力治疗好陛下的伤。 兰玫想要守在失血昏迷的人身边,但是天亮了,部下们正在不停地催促著自己。兰玫只好换上明黄色的龙袍,出发前往金銮殿,进行登基大典。g人在文武百官面前,念完皇帝的退位诏书,兰玫成为帝国的新主人。 殿上不少大臣对於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无比惊讶,皇上龙体一向健康,少有生病,怎麽突然就因病退位了呢?退位就退位吧,但继位的人选,怎麽著也应该是兰氏宗亲才对啊,为何会选并无皇室血统的兰玫啊?凭什麽啊!细细一想,官员们便料到个中的诡异之处了。安宁侯以武力逼g,迫使皇帝让出帝位。那份所谓的禅让诏书,即便是真的,恐怕兰政也是在刀刃之下签署的。歹人当道,兰玫窃国成功,皇上一世英名,怎麽就没料到安宁侯会谋逆造反了呢? 新帝看见殿上少有的几个还没下跪的大臣,便问他们是否对继位的自己有什麽意见。 这几位大臣在殿上公开质疑新帝继承的合法x,其他官员便跟他们争论起来了,说安宁侯继位登基完全合情合理,并无任何可以置疑的地方。 新官上任都有三把火,何况是刚刚登基的皇帝呢!兰玫当场下旨,将那些不愿称臣的官员革职流放,下面的官员一片哗然。 原本的皇帝就已经不好伺候,这新皇帝嘛,能够将兰政从皇位上拉下来,更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反正谁当皇帝不是过日子,何况也轮不到我们汉人置喙,殿上的汉族官员们早已是跪在地上,对新君三跪九叩,任由那些满族官员斗个你死我活。 在之後的日子里,兰玫以各种莫须有的理由,将兰氏宗室的所有成员统统处死,不过此乃後话了。此时的兰玫,人虽然坐在金銮殿上,心却一直牵挂著病榻上仍然昏迷著的伤者。 中箭後的第四天,兰政终於醒过来了,此时的江山已经不再属於自己了。睁开双眼的人,望著有点陌生的g室摆设,这里并不是自己熟悉的未央g,或许自己正身处在y曹地府吧。 不用临朝听政的时候,兰玫便一直守在床边。看见趴在自己床边睡倒的人,兰政想要将自己的手从那人手中抽出来。睡梦中的人被伤者的动作惊醒了。 “海若多甫,你终於醒了?”皇帝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立刻唤g人传太医进来。 “我还没死吗?”兰政自言自语,然後望向篡夺自己皇位的男人,冷冷地问道:“你为什麽要救我?” 皇帝摁住想要坐起来的兰政,劝道:“朕知道海若多甫恨著朕,但你现在身受重伤,昏迷了三天三夜。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你的伤尽快痊愈,恢复好身子,以後的事再慢慢说。听朕的话,好不好?” “别碰我!”兰政吃力地推开想要触碰自己的手,脸色白得跟纸张似的。 就这麽一下,伤者x前的绷带又开始冒出鲜血来了。 (10鲜币)82 “好好好,朕不碰你,朕不碰你……” 皇帝眼见兰政x前的红色愈发扩大,看得心里那个急啊,太医怎麽还没到,兰玫急得团团转。 兰政无力地躺在床上,呼气多吸气少的模样,以及苍白的脸都仿佛在昭示著,身体的主人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间。太医一进门来,皇上便让他们赶紧为床上的人治疗。太医自然是不敢怠慢,先是为伤者诊脉,然後观察兰政的脸色,再开出药方,让g人马上将方子送到太医院,尽快把药煎出来。 皇帝连夜守在长乐g,直到亲眼看著兰政把药喝下,一直皱著的眉头才有一丁点儿的放松。兰政服了药以後,被太医嘱咐需要继续卧床休养,不能随意动弹,以免动了创口再次出血。虽然是在夜里,但已经昏睡了三日三夜的人,现在自然是没有半点睡意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打量著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长乐g。”皇帝仿佛猜到了兰政心中所想,在他开口询问以前便回答说道。 长乐g吗?原来我还在长乐g,皇後所居住的地方,也是她丧命的地点,兰政不禁合上双眼,姚黄被叛军斩首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g中的妃嫔全都被你杀了?”兰政望住身著龙袍的男人,冷冷地问道。 皇帝笑了,低头看向兰政,调侃道:“怎麽,事到如今,海若多甫还惦记著你的那些女人们?真是好生风流啊!” 没能从兰玫的口中问出个究竟,兰政一脸沈默,内心其实很担忧,特别是兰俊和尘央。姚黄已经没有了,兰政很自责。自己没能尽好作为丈夫的职责,保护结发妻子。嫡长子和爱妃,便是现在自己最牵挂的人了。 皇帝察觉到兰政此时心中的忧虑,口气便软了下来,宽慰道:“放心吧,海若多甫,朕没有杀光她们。你的妃嫔和太子,朕都留了活口。他们现在全部都好好的,住在你过去那齐王府内。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朕也不会为难他们。”最後这一句有点威胁的意味在里面。 “皇位都被你夺走了,你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兰政有气无力地说道。 “朕的不杀之恩,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来了。海若多甫,难道你要朕放他们远走高飞?朕现在就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事。他们下半辈子,就在那四堵墙里面过完吧。” 兰政被皇帝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把头扭向一边去,故意不看兰玫。 皇帝倒是没有被兰政的举动所激怒,竟然还脸带微笑,弯下腰来,近距离地欣赏那张j致得无可挑剔的脸。这张脸,自己从小便一直看著长大,却从来没有看腻的感觉。皇帝痴痴地望住对自己不予理睬的人,一手捧起散发著檀香气味,柔顺的乌发,让其在手指之间划过。 “海若多甫,”皇帝压低著嗓音,在兰政的耳边呼唤道:“朕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很挂念兰俊对不对?” 兰政闭上双眼,仿佛这样就听不到男人的话语。 看见兰政的表现,皇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双眼盯著身下的人,那一对浓密细长的睫毛,再次低声诱惑说道:“如果,朕允许兰俊进g看望你,你会怎麽感谢朕?” 兰政顿时睁开眼睛,瞟了男人一眼,没好气地质问:“我如今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些什麽?” 发现自己的话语对兰政起到了作用,皇帝顿时笑逐颜开,便开口提出要求来了:“朕想要的,海若多甫肯定有能力给朕。” 兰政望向说话的人,脸上只有困惑二字。 “海若多甫的心思从来都是剔透玲珑,怎麽可能猜不到朕要的什麽呢?”皇帝调笑著。 兰政闻言,低垂下双眼,纤长的睫毛遮盖著好看的眼睛。皇帝并没有催促对方的意思,目光停留在兰政高挺的鼻梁上,欣赏著这倾城姿色。 过了不知道多久,兰政终於开口发话了:“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要我的心,我猜的没错吧?” 此刻,皇帝的眼睛亮出了光彩,欣喜地问道:“海若多甫愿意把你的心交给朕吗?” “你就这麽想要我的心?”兰政再次质问。 不仅是想,是想要得不得了,否则自己也不会…… 皇帝打断了自己脑海里的呼喊,兴高采烈地回答:“朕对海若多甫的心,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不,朕对你的感情,是与日俱增的!答应朕的吧,求你了!朕保证,在以後的日子里,朕会对你好的!朕要跟海若多甫白首偕老,永不分离!” “你要我的心,可你当了皇帝,後g三千,哪里有我立足的余地啊?” “朕愿意为了海若多甫,把她们全部打入冷g,只对你一个人好!” 兰政撇了那人一眼,若无其事地念了一句:“这句话我记下来了,皇帝说话,可是一言九鼎。” 皇上生怕兰政反悔,立即跪在床前,向天发誓:“皇天在上,从今日起,我兰玫对海若多甫一心一意。若有违背誓言之举,就让我遭到天谴,死於非命。” 然後,兰玫保证以後春节中秋,兰俊都可以进g探望父亲一次。 一年才两次,这怎麽行,兰政不禁颦眉,讨价还价:“我要半个月一次。” “三个月一次。”皇帝做出了让步。 “半个月!”兰政不依。 “好吧,好吧,全听你的,一个月一次,行不行?”皇帝妥协。 兰政稍稍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 皇上立即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伸手向前去,抚著光洁的肩膀,又隔著厚厚的绷带,轻轻地抚上兰政的x膛,生怕自己的举动,会弄痛了对方,但理智却管不住自己的手。 “海若多甫已经答应朕了,现在,你就什麽都不用想了,好好把伤养好了。後面属於我们两个人的日子,还有很多很多。朕一定让海若多甫每一天都笑著过日子,让你的心里只想著朕,惦记著朕。” 兰政再次合上眼睛,任由那人在自己唇上落下一个个的吻。 (11鲜币)83 当兰玫在处心积虑篡夺而来的皇位上坐稳以後,便立即著手改朝换代,先是将国号改为夏,然後将抚育自己成人的萧贵妃追封为德贞雍慈孝皇後。而原本的太後,兰政的生母王氏天莲,则被谪降为太妃,继续居住在永乐g。王天莲对自己被贬谪一事,毫不在乎,每天守在永乐g里,青灯礼佛。反正江山已经不是亲儿的江山,这位新皇帝大权在握,为所欲为。他们母子二人,如今只是砧板上的鱼r,兰玫高兴了,便对这母子俩客客气气,要是皇帝无名火起了,要拿他们出气处置,王天莲和兰政也都无可奈何。 打从太医说兰政可以下床走动以後,皇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兰政从长乐g搬到长生g住下来。而且,此时长生g内一花一草的栽种,一几一架的摆设,都跟兰政作为太子,那个时候不无二致。那月华阁内,奇葩异卉争妍斗丽,月珠花依然怒放,仿佛时光不曾流逝。 可惜啊,桃花依旧,人面全非,兰政目睹自己即将长居於此的g房,心中不禁叹息。待到皇帝问自己喜欢不喜欢的时候,兰政只是浅笑,说了还好两个字。兰玫不依了,继续追问哪里不够好,兰政只好陪笑,说出令皇帝满意的答复。 这一夜,皇帝又在长生g内留宿了。 兰政总以医嘱为借口,不肯与皇帝做鱼水之欢。兰玫虽然心里无比渴望与心爱之人亲近欢好,却又生怕兰政会因此而伤势复发。当初看到兰政身上的箭伤,兰玫恨不得自己能够替他承受疼痛和高热的折磨,如今皇帝自然也不忍心勉强兰政了。 可是今晚不一样,因为,太医禀告陛下,兰政的箭伤已经痊愈了。卸下所有绷带药膏以後,兰政最想去的地方便是紫宸g,一个人享用著偌大的浴池,洁净的温水将自己身上那股难闻的药味统统洗掉。 舒舒服服沐浴完以後,回到自己寝g的兰政,便发现不知道伫立在自己寝室内有多长时间的男人。兰政警惕地打量著站在床榻之前的皇帝,对方一脸垂涎的模样,让兰政感觉自己正像是被豺狼虎豹盯上了的猎物似的。 “臣向陛下请安。”兰政迟疑地开口说道。 “嗯,免礼。”兰玫情不自禁地走近对方,鼻子愈发凑近兰政颈项,一脸陶醉地说道:“海若多甫真的很香,朕整个人都被你迷住了。” 兰政听後略显愕然,觉得自己站著也不是,躲开更加不是,左右为难。正当兰政还在胡思乱想之际,皇帝就已经牵著对方修长的手,让兰政陪著自己在床边一同坐下。皇帝贴近身边那人,惹得兰政不自觉地别看那炽热的眼光,却不知自己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让皇帝更加的爱不释手。 “海若多甫,你让朕好等。”兰玫激动地说著,然後凑上去吻住那红豔的双唇。 兰政自知此时已是势成骑虎,只好闭上眼睛,让皇帝得逞。两人的唇舌正热烈地交缠,胶著在一块。尤其是兰玫,热情地挑逗著慢热的恋人,正热切地希望兰政能够同样投入到这场交欢之中去。 在交换亲吻之际,兰玫不知不觉地便已经解下了自己跟对方衣服上的腰带,又解除了纷繁复杂的衣物对身体的束缚。现在的两人,已经是裸裎相对了。兰玫依依不舍地跟兰政的唇分开,但唇上依然还有著刚才那个深吻的触感。兰政此时一双失神迷离的眼睛,仿佛散失了焦点,却又好像注视著兰玫。皇帝爱死这般模样的兰政了! 兰玫伸出强健的手臂,手指拂过兰政耳後的秀发,不知是刚才沐浴时被温水所沾湿,还是洗过头发的缘故,墨云般的长发还带著几分水汽,略带湿润的感觉。皇帝的手一路向下探,划过敏感的颈侧,不出所料地看见兰政的睫毛颤振了一下,动作发生就在瞬间,稍纵即逝。右x上的伤疤在光滑皎洁的肌肤映衬之下,显得无比刺眼,r色的疤痕并不大,兰玫的手指碰了碰,发现兰政并没有痛苦的表情,便仔细地研究著。丑陋且狰狞的伤疤,使得心爱之人这具原本完美无缺的躯体,就好像一直生长在清泉之中的莲花,被染上了挥之不去的污点,兰玫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在意它。 “还痛吗?”伏在兰政身上的皇帝轻声问道。 兰政摇了摇头。 陛下闻言,便低下头来舔舐那枚r色的疤痕。玩弄够了,兰玫才撩开垂在左边x前兰政那一把长长的乌发。兰政左肋所在的皮肤之上,竟然有一处刺青,是两行满族的文字,分别是兰苍跟罗德铎甫的名字。看到这里,皇帝顿时噎住了。 “父皇驾崩之後,我便让人在这儿刺下他的名字。而你的名字,是你在安南失去踪迹的那段时候刺上去的。”兰政说话时候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从今以後,我和你就只有君臣关系,别无其他。海若多甫跟自己说的这一句话,兰玫依然记忆犹新。皇帝g本就没想到,那时候自己遇难,这个人竟然会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皮r里,永远都磨灭不掉。这意味著什麽,自然是不言而喻。 兰政低头注视著无语凝噎的人,只是伸手过去轻抚了几下兰玫的脑袋,也没有说些什麽,有道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皇帝张开双手,绕在兰政身後,牢牢地搂住坐在床上的人。 “怎麽,你不想要我吗?”此时兰政竟然如此赤裸裸地勾引对方。 被彻底诱惑住的皇帝,攀上了兰政的颈项,再次索取热吻,兰政当然不会吝惜。被情欲所控制的兰玫跨坐在男人的腰上,用自己的热情点燃起兰政的身体。兰政也沈溺其中,渴望著尽快与身上的人结合在一处。 “呜……轻……轻点儿……”兰玫抱著心上人的脑袋,无助地轻哼著,“呜……碰……碰到了……” 当双方都将自己的热情彻底释放以後,兰政抬起头望住正闭著眼睛,想要亲吻自己的皇帝,缓缓地开口说话了:“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够允许。” 兰玫此刻的脑内全是一团浆糊,想的事情只有当下,别无其他。 “嗯……海若多甫想跟朕提什麽请求呢?” “你可以让我的母亲离开这皇g,到江南的寺庙里修行吗?这是我母亲的心愿,我希望你能够同意。” 兰玫抬了抬疲惫的眼睛,瞥了兰政一眼,没有立即同意,幽幽地说了一句:“让朕考虑考虑。” (10鲜币)84 军机处内,内阁大学士陆显正在向皇上作汇报。 “启禀皇上,江南织造局传来密报,越王王玄莲,在陛下派的人马抵达以前,已经带著妻妾家眷,还有两个儿子,一同离开了江南。如今姚氏取代了王氏,成为江南一众氏族的首领。” 姚氏?哦,姚黄的娘家,皇帝总算想起来了。姓王的那一家子,跑得倒是挺快的嘛。朕刚想要收拾他们,这些姓王的就跟兔子似的溜得无影无踪去了。走了正好,朕也懒得伤脑筋巧立名目整治他们。只不过,一想到长生g那位主儿,兰玫觉得自己有点难以向兰政交代。 “陛下,您是有什麽烦心事吗?可以跟微臣说一说,好让臣为陛下分忧解难。”陆显再度向兰玫作揖,然後恭敬地说道。 这陆显吧,於自己而言并不是外人。自从当年殿试失利,陆显一个人流落在京城,过著颠沛流离的日子,没有颜面回去面对家乡父老。最潦倒的日子里,陆显堂堂一位读书人,竟然要靠在茶馆里写菜牌讨生活。但也正是这机缘巧合,在某一个平常的日子里,楚王前来光顾这家小店,无意之间便发掘遗落在这儿的一枚闪闪发光的金子。也就是这一天,陆显成为了兰玫的门客。兰玫能够顺利登上帝位,陆显在其中简直就是居功至伟。全凭此人那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了那些个曾经跟兰苍出生入死的开国元老们。这些老而不死是为贼的家夥们,一个比一个的机灵狡猾,若是没有陆显这个左膀右臂,要让这些老鬼推举自己为帝,恐怕只是天方夜谭。 此时,兰玫抬起头来,正眼望著陆显,徐徐道出了心中的难题:“王太妃她,借齐王之口向朕提出要求,想要离开皇g,到江南的寺庙修行礼佛。” “然而,陛下不愿意放王太妃出g,却又不想让齐王失望,臣没有猜错吧?” 皇帝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 陆显顿时面露笑颜,说道:“臣有一建议,未知陛下可有兴趣一听?” 兰玫挑一挑眉,说道:“陆卿家但说无妨。” 兰政被皇帝封为齐王,算是给了自己一个留在g中的身份。但实际上,兰政也知道,如今这所谓的亲王身份,於是说是尊荣的封号,倒不如说这是被他人取笑的话柄。这皇g里头,谁不知道,天子夜夜留宿长生g。而那些亟待宠幸的六g妃嫔们,则因为各种大大小小的理由,无一例外地被打入冷g。这罪魁祸首,便是住在长生g中的齐王了。不过,兰政如今深得皇帝宠爱,风头正劲,那奴才们也没有蠢到乱嚼舌g的地步。因此,兰政现在在g中过的这日子还算舒心满意。每天起床梳洗以後,便前往永乐g向母妃请安叩首,陪著王太妃一起敲经念佛,间或帮忙抄写一下佛家经典。 不过,最近的这些日子,王太妃生病了。兰政赶忙让g人把太医唤来,给母妃看诊。 “太医,母妃到底患了什麽疾病了?”兰政担心地问。 太医诊过脉,又问了太妃最近在饮食和作息上有什麽变动,王太妃都说跟往常没有两样。 “既然如此,那便是真的奇了怪了……”太医捋了捋灰白的胡子,低声沈吟。 兰政一脸担忧的神情望住太医,希望他能够为母妃治好疾病。太医请齐王往外面去,借一步说话。 “到底母妃现在是什麽情况,太医你可以告诉我吗?” 太医看见王爷著急的模样,思来想去,才开口说道:“太妃的病,症状很奇怪,目前微臣还没推断得出,娘娘到底患的是什麽病。” 被送出永乐g门外以後,太医在g道上听到几个太监g女的对话,这些g人正辛苦地推著载满g中物资的车子艰难前行。 “哎,看著这身老骨头,从前在永乐g懒惯了,现在推几车东西就累得不行。这人啊,还真是贱呐。”那太监y声怪气地抱怨著。 “今非昔比啊,你还以为咱们还是太後娘娘的人吗?现在连太後都变太妃了,咱们这帮奴才,被调到这鬼地方受罪,有什麽好抱怨的。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另一个太监接著话头说道。 “慢著,你们两个,原来都是永乐g的奴才?”太医截住那俩太监问道。 “回大人的话,奴才从前正是永乐g的,负责伺候太妃娘娘的。” “最近永乐g有些许人员调动?” “嗯嗯,”那太监连忙点头,“何止是些许,简直是大调动。原来在永乐g呆著的奴才,无一例外地全部都被调到别的g房去了。就咱们俩比较倒霉,被调往搬运处负责做苦工。” 太医听後,没有说些什麽,随便将俩奴才打发走了。能够调动永乐g的奴才们,在g中除了万岁爷,几乎不做他人选了。既然是天子圣意,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又何必逆天而行呢?於是,太医在以後的几次到永乐g为娘娘诊断以後,都开了些不温不火的方子,反正吃不死人,又治不好病。虽说从前太妃娘娘对自己也是多有关照,但如今这世道,还是保命要紧。这家国江山也都改旗易帜了,过往的那些小恩小惠又算得了什麽呢? 皇帝跟往常一样,再次下榻长生g,却看见兰政愁眉苦脸,不知道正为何事而烦恼。一问之下,兰政告诉皇帝,母妃得病了。更糟糕的是,太医到现在为止,还没能找出病因,方子换了一次又一次,可母妃的身体却没有一点儿起色。 皇帝耐心地听著兰政讲述著,一边握住对方的双手,一边说著安慰的话。 “呐,海若多甫,你之前不是跟朕请求,要让你母妃回江南的故乡,诚心礼佛吗?朕再三考虑过了,江南的普慈庵最为合适。待到太妃娘娘病愈,朕就让她前往此处修佛,好不好?” “皇上,”兰政又惊又喜地看著兰玫,高兴地说道:“臣谢过陛下恩准。” 皇帝搂著心爱的男人,脸上露出一丝颇有深意的微笑。 (10鲜币)85 兰政跪在病榻前,告知自己的母亲,皇帝应允了让太妃出g修佛的要求。 躺在床上,一脸病容的太妃,对著自己的亲儿扯出一丝笑意,有气无力地说道:“嗯,要政儿你为了我这当娘的,去求那位皇帝,真是难为你了。” 虽说太妃一直深居简出,但作为一个在皇g中生活了数十年的女人,岂会不知道g中的风言风语是有多厉害。亲儿兰政被废黜,那位皇帝夜夜流连长生g,这些事情王氏不会不知道。曾经站在权力巅峰的兰政,现在沦落要在床上伺候男人的地步,自己这个作为亲娘的,却无能为力改变这个残酷的局面。有思及此,王太妃不禁深深感叹,前生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孽,今世要让自己的亲儿子遭这种罪。老天要报复的话,冲著自己来就好了,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的亲生骨r呢? 兰政望著母妃此时的神情,怎麽可能猜不到她此时的所思所想,便说了些宽慰的话语:“母亲,请不要为孩儿难过,皇上他对我很好。真的,您不需要为孩儿担忧。” 王太妃看了兰政一眼,再次叹气。 “母亲,您感觉现在身子怎样,有好点儿了吗?”兰政关切地询问。 “哎,还是老样子,全身乏力使不上劲来,只要一坐起来,就两眼发黑,犯晕。”太妃无力地回答道。 这时候g女进来了:“太妃娘娘,药已经煎好了,要现在服用吗?” “嗯,拿进来吧。” 兰政接过g人盘子里的那碗黑糊糊的药,凑上前闻了闻,不禁皱起眉头,那药味实在是难闻,但还是捧到王氏跟前,看著她把这碗东西全喝进去。 “来,母亲,快吃下去。”兰政接过粉彩瓷碗,赶忙让g人从五彩罐子里头拿出蜜饯果脯,递给太妃食用。 王太妃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兰政这个儿子,确实是没有什麽大毛病,可是怕痒怕痛怕喝药的小x子,即便长大了也改不掉,最後还是在兰政的注视下把蜜饯吃了。 “嗯,这样就不苦了。”兰政念念叨叨的,仿佛服药的人是自己似的。 “只是一碗药而已,苦或者不苦,为娘真是无所谓。” 兰政不解地看著王太妃:“母亲何出此言?” “依我看来,我这一身病,怕是要带著入土的了。”王氏毫不在意地说著,“即便治得好病,也治不了命。” “求求您不要这麽说,母亲一定会好起来的,想想您的故乡,想想江南。”兰政努力地劝慰太妃说道。 王太妃低头看了下手上的嵌玉鎏金的护甲,想了一下,还是没把话说出口。前些日子,王天莲无意间发现了自己指甲g上,泛起淡淡的黑印,心中不禁大吃一惊。皇g之内什麽人物竟然如此大胆,对贵为太妃的自己下毒。转念一想,太妃娘娘便猜到答案了,那位皇帝觉得自己碍著他的眼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将自己除掉,呵呵。 个把月以後的一个寻常夜里,太妃娘娘便在永乐g中,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人间,只留下悲痛欲绝的齐王兰政。 前来吊唁的皇帝安慰兰政,说道:“海若多甫,你不要太难过了,节哀顺变吧。你母妃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你为她忧伤,她会担心的。” 看到兰政没有理会自己,兰玫便识趣离开不再继续打扰了,让兰政在永乐g内为生母守灵。王太妃的丧礼安排得尚算体面,不过作为曾经的皇後以及太後,如此程度的送葬队伍,确实是不能反映出亡者从前的尊荣高贵的身份的。 在丧礼进行中,兰政从中发现了一抹久违的身影。彼时一身孝服的尘央,也以同样期盼的目光,远远地回望著兰政。 “王爷……”尘央看著走到自己跟前的男人。此刻的尘央,脸上还挂著泪痕,不知是为了太妃的逝世,还是因为与心心念念的人重逢的缘故,哑著嗓子说话:“没想到奴家此生还能够再见到王爷一面。” “我也没想到啊,竟然能够与你重逢。不过,却是在此等情境之下……”兰政低沈著声音,无奈地感慨,然後又问道:“现在的你,过得好吗?” 尘央低垂著双眼,无力地摇了摇头,回答:“自从新帝登基之後,g中被屠杀剩下来的人,都被圈禁在那齐王府内。托王爷的鸿福,尘央的贱命能够苟存下来。今日承皇上恩准,世子大人可以暂时离开王府,到g中来服丧。尘央便由世子大人带领,跟著来到这儿了。” 听完曾经的爱妃向自己说的前因後果,兰政无限感叹。一场g廷政变而掀起的血雨腥风,无数人头落地。现在的兰政再来回忆起自己从前临朝听政的日子,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 “父王,孩儿好想你!”此时的兰俊也看见了自己的父亲,立即前来向兰政问安。 “俊儿,都怪为父无能,让你跟尘央都受了不少苦。” “父王莫要自责,”兰俊辩解道,“这些都跟父王无关,那罪魁祸首,如今正安坐在高堂之上。那个歹人……” “世子大人……”尘央望著世子使劲摇头,立即劝告兰俊,注意遣词用句,莫要祸从口出,给人抓住话柄。 兰俊见状,只好努力压制著x中的怒火,用力地甩了甩衣袖,权作出气。 期间,俊世子提起一位答应的名字,问兰政是否记得。齐王想了一下,最後无奈地摇头,表示没有印象。 “突然提起这个人,是有什麽事情吗?”兰政问道。 兰俊察觉父亲如此反应,便回答道:“没有什麽要紧事儿,只是孩儿随口问问而已。” 在王府的人马即将返回的时候,兰俊让尘央留了下来。 “世子大人,这怎麽行呢?”尘央面露难色。 “尘央,你就留在g里吧。何况父王一个人在g里,身边没有知冷知热的人伴著,你真的愿意吗?”兰俊回想起尘央被圈禁在王府中,无比挂念父亲的模样,便有了这个想法了。 被俊世子的话所打动,尘央便留在了长生g里了。 (10鲜币)86 西狄屡屡侵犯大夏国边疆,多次进入平民居住的领域内,闯入民宅将其洗劫一空,又在戈壁滩上勒索来自大夏国的商客旅人,抢夺其财产货物。负责镇守西北的将军,向京城启奏的上表发了一封又一封,跟天上掉下的雪花片没两样。 在g中,皇帝被这些奏表闹得一个脑袋两头大。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分为主和与主战两派,每次上朝都吵成一团,却毫无建树。兰玫批阅著堆积成山似的奏折,读著官员们的出谋划策,心中不禁感慨。当皇帝还真不是一件快乐事,早朝,议政,批奏折,那奏折还没批完,天就已经黑了,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迎来的便是同样的日程。除非恰逢节日,否则天天如是。想当初,兰玫为了独占那个人,不惜兴兵篡位。如今,自己大权独揽,乾纲独断,才深刻地了解到,当时身穿龙袍的那个人,坐在这龙椅之上,是多麽的不容易。 主战?皇帝轻蔑地扔下了那份奏折。没错,战争确实可以换来和平。然而,之前为了攻占安南,朝廷多次征兵,国库消耗巨大,人力物力的耗费情况非常严重,如今亟须让百姓休养生息,等国家恢复元气。由此可见,现在并不是出兵抗击西狄兵马的好时机。 主和?皇帝本人就是个主和派,之前已经向西狄国多次派出密使,两国尚未建交,使臣官员明著去访问西狄,并不符合外交礼仪。密使多次向京师发回汇报,在信中说,从西狄那边负责接待密使的大臣口中打探得到,西狄国王昙台宗武的态度不甚友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强硬。那位大臣还传达了昙台宗武在朝堂上说的话。当初与西狄建立邦交的是天朝,该国的皇帝是兰政。而如今,天朝没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大夏国来著,皇帝虽然也姓兰,但据西狄国主所知,这个叫兰玫的男人,跟原来兰氏宗室也并没有多大关系。甚至连议和的条件也相当苛刻。 皇帝在回复中吩咐密使,要尽量表现出友好的态度,以及希望建立邦交关系的诚意,至於狄人们提出的条件,能满足的情况下,尽量答应他们。 没过多久,西狄和大夏两国,便分别向对方派出使臣,正式建立友好邦交关系。接下来,西狄国答应大夏国提出的要求,把西狄军队退回境界线以内。同理,大夏国也不能追究,此前狄军在西北的所作所为,更不能以此要求西狄赔偿道歉。在以和为贵的原则之下,夏国皇帝还是同意了这一要求。 得知夏国国君如此渴望自己退兵,西狄国王继续漫天要价,增加议和的附属条件。大夏国西北之地,有众多狄民居住生活。西狄作为他们的母国,当然要保证他们在夏国的安全。因此,西狄使臣向夏国使节要求,在夏国生活居住的狄民,若在夏国国境内有犯罪行为,应将其逮捕收押,送往狄国交由本国处置,押运期间不得损伤杀害狄民。当然,既然两国建立了邦交关系,在狄国生活的夏国人,也能够享受同等待遇的治外法权。还有,两国之间的贸易行为,关税应当由两国共同拟定,不能单方面决定税率等。 哎,目前形势比人强,处於被动一方的夏国全都答应了。这前前後後的工作,朝廷花费了数个月的日子,以及数不清的银两,终於把西北的事儿给摆平了。 好不容易的,皇帝从百忙之中抽出身来,前往长生g,却被告知王爷到清平馆那里听戏去了。陛下听到g人的话以後,马上急匆匆地让奴才们赶紧摆驾,出发到清平馆。 清平馆内,锣鼓喧天,正上演著霸王别姬。尘央粉墨登场,演起虞姬来,那是一个唯妙唯俏。与项羽分别时,大段大段的子喉唱腔,悲戚宛转,百转千回。坐在台下的兰政,听著听著,开始感怀自己与霸王相似的境遇,便低头抹掉眼眶里泛起了泪水。 当戏唱完的不久之後,圣上便出现在了清平馆内。皇帝没在台前见到想要见到的人,便径直往幕後走去。g中的伶倌们已经早早地离开,到别处休息去了。因此,陛下便见到在偌大的後台里,兰政正站在脸带彩妆的尘央跟前,专注地用手绢为对方洗掉脸上的粉墨,好一幅你侬我侬的场景。 皇帝立即冲上前去,冷嘲热讽道:“啧啧,你们两个真是郎情妾意,好生恩爱呐。”说完以後,兰玫用可以杀人的眼光死死盯住兰政身旁的人,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人,怎麽就如此命大呢?当初朕为何会如此大意,漏掉你这条漏之鱼呢?” “好啦好啦,”站在中间的兰政发话了:“我就是来听个戏而已,你就别动气了好吗?” “他为什麽会出现在g中?”兰玫指著兰政身後的人,向男人发问。 尘央被皇帝暴烈的脾气吓得厉害,躲在兰政的身後连半声都不敢吭出来。 兰政连忙辩解道:“是俊儿的意思,他说我一个人在长生g中待著,身边每个会伺候的人,於是便决定将尘央送回g中来了。请你不要为难他好吗?”发现兰玫仍旧一副炸毛的模样,兰政用温柔的语气低声说道:“我没忘记跟你的承诺,我的心是你的。”说著,男人把手伸向皇帝,抚上後者的脸庞。 天子被男人亲密的举动和诱人的话语影响到,稍稍低头眼睛看向别处,暂且放过那狐狸j。兰政看见兰玫此番举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尘央望见自己日夜牵挂的人,正一手搂著兰玫的颈项,另一手顺著皇帝的头发,两个人的鼻尖来回地相互触碰在一起,此时心头涌上百般滋味。 在长生g里,兰政劝道:“尘央,对不起。我没能够保护好你。要不你还是回王府吧?” “不,我哪里都不去,我要留在王爷身边。”尘央倔强地回答。 哎,这个傻孩子,兰政搂住了尘央,不禁慨叹。 (10鲜币)87 打从尘央回到g中以後,便总是与兰政形影不离。白天,二人有时候会躲在月华阁内,一起观花赏画,间或尘央甚至还是作为画中人,出现在齐王描绘的画卷之中。 “啊!吓我一跳,原来是王爷你呀!”尘央惊恐万状地回头看去,发现突然从身後抱紧自己的人正是齐王,才松了一口气。接著,尘央一惊一乍的小脸上,泛起了无奈的微笑,故作幽怨地问道:“你怎麽就像个孩子似的,这麽喜欢吓唬我作弄我呢?” 兰政双手继续紧搂住尘央的纤腰,将原本坐在八仙桌旁的美人压得被迫趴在桌面上,把脸凑近略带香气的颈侧,贴著脖子上的肌肤嗅了嗅,是自己最喜欢的檀香味。被王爷亲密的举动影响到,尘央顿时感觉自己颈项和两颊热得发烫,却又无法逃脱男人的桎梏,而且,自己也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逃开。兰政一手撩起身下人的长发,放在自己面前,又再次闻了一闻,随即脸上浮起满足的笑容。这香喷喷的人儿,自己可是喜欢得紧啊。 “哦,原来尘央正在赏鱼啊。” 此时的兰政才察觉到八仙桌中央正放著一个定窑鱼浅,两尾通体金黄的金鱼,正顶著一双又大又圆的眼泡珠子,拖著长长的尾巴,嫋嫋娜娜地在水中游弋著,恰像g中身著华衣美服,走起路来左摇右摆的仕女g人,好生诙谐有趣的模样。 兰政调笑道:“依我看,这双金鱼虽美,却不及此刻在我怀里的这尾美人鱼。” 尘央听後,立刻低垂下双眼,回避兰政逗玩的眼神,脸上略显羞赧,豔若桃李。 良久以後,这鱼美人才幽幽地嗲嗔道:“王爷又拿我开玩笑了。” “有吗?尘央在我眼里,就是个美人儿,我可喜欢了。”男人在尘央的耳侧,用著低沈的声音说道,还质恶地往耳边吹气。 “呐,王爷既然如此喜欢尘央,可不能口说无凭哦。”尘央陪笑道。 “谁说我只是嘴上说说,今天就等我身体力行,让你见识见识。” 说著,兰政便将人从凳子上扶了起来,使其上身仍旧伏在桌上,不过改为两脚站著的姿势。尘央正要回头看男人一举一动,一只大手便从自己身下探了上来,隔著那满是五彩丝线刺绣成的羽鸟花卉的长袍,力道恰到好处地抚著自己的前x,平坦的小腹,还有敏感的腰侧。此时身体正被心爱的男人如此逗弄著,教尘央如何不动情呢? “嗯……王爷……”尘央小声地呼唤著男人,渴望对方尽快地开始。 “不急。” 兰政说完,在那细致光滑的脸颊,印上自己的唇,同一时刻,空出的另一只手正著手解下锦缎腰带,然後将它递到尘央面前,後者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去,不理会总在戏弄自己的人。兰政继续动作著,将尘央转过身来面向自己,低头吻住胭脂色的唇瓣,细细品味著那柔软的触感。尘央自然而然地回应著,伸进自己口腔中那湿热的舌,双手不知觉地攀住男人的颈项,继而抚上那美得夺人心魄的容颜。 尘央觉得此时的自己,被这一个吻弄得全身像是被点著似的,仿佛连身上的衣物都燃烧了起来。好热啊,身体好像要被烧干了,尘央自己撩开了一层又一层的衣襟,光洁无瑕的肌肤被暴露在空气中。可这折磨人的高热,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减退,那热流正继续一路往下,冲向了腰间那恼人的物事去了。 兰政将一只手探进衣摆中去,轻轻地握住了早已苏醒的东西,然後慢悠悠地撸动,灵巧的长指划过最敏感的前端,满意地看见身下人不知是躲避还是迎合地扭动著腰肢,就像那鱼浅里嫋嫋娜娜的金鱼。爱玩的男人终於觉得逗玩够了,便坐在紫檀木凳上,让尘央动手为自己解下裤带,然後战战兢兢地迈开双腿,身下那秘处迎向那剑拔弩张的家夥,跨坐在自己腿上。 完全进入自己体内以後,尘央便听话地扶著兰政的肩膀,自个儿不停地上下抽动著。作为奖赏,兰政一手搂著纤腰,另一手握住尘央的物事,继续欺负著那可怜的顶端,即便它流出y体沾湿了指尖,也没有饶过它的意思。体内与身前都被情欲生生地折磨著,尘央低头向男人讨要亲吻,泪珠子一个劲地从眼眶里往下掉。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让兰政愈发觉得可怜可爱。 “喜欢吗?” 尘央想也没想,不住地点头。 这一个晚上,难得下起一场大雨。此时皇g的上空,正是电闪雷鸣的景象。被巨大轰鸣的雷声吓倒,尘央正躺在床上,哆哆嗦嗦地将身子缩成一团,眼睛闭得死紧死紧。躺在床另一侧的兰政,发现枕边人这幅可怜的模样,赶紧将尘央拉进怀里,手不停地摩挲著脑袋,让害怕的人镇定下来。 “乖哦,只是打雷而已,没什麽可怕的。”男人用温柔的声音,安抚著怀里的人。 此时,太监从屋外走了进来传话。 “奴才斗胆打扰王爷,陛下有请,请王爷往未央g去一趟。” 兰政闻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回答道:“你回去禀告皇上,说我已经就寝了。” “这个……”太监面露难色,接著道:“陛下交代,一定要奴才将王爷带到未央g。王爷就不要难为奴才了好吗?” “现在外面都这麽大的雨,即便我想去,你们这些奴才也不好抬轿吧?” “王爷毋需为奴才们担忧,只要王爷首肯,奴才便算交差了。” 兰政不忿地瞥了那太监一眼,又低头看了下怀里胆小的人儿。 “王爷,你还是听从圣意,去未央g吧。”尘央劝道。 “我不放心你,尘央真的可以一个人待在这吗?” 尘央强作笑颜:“王爷你就去吧,不用理我的。去吧!” 说著,尘央轻轻地推了推男人,让他松开紧紧抱著自己的手。 (10鲜币)88 自从那夜里被皇帝诏见,冒著狂风暴雨前往未央g之後,兰政便一直在长生g的寝殿里卧床不起。这起因很简单,那天晚上在去往皇帝寝g的路上,那些奴才们笨手笨脚,让兰政不慎沾上了雨水湿气,再加上连夜与皇帝莺声燕语的,压g就没怎麽休息过。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兰政甫一回到长生g,身体顿感不适,发了足足三天三夜的高热。太医们使尽了方法,好不容易地才让病人退热。但谁也料不到,高热以後,却是风寒和咳嗽的双重打击。於是,太医们又开出了新的药方子,对付风寒和咳嗽。 皇帝此时正急得团团转,心中又悔又恨,都怪自己任x之故,明明当晚下著倾盆大雨,电闪雷鸣的可怕天气,自己还硬是要让海若多甫来未央g陪伴自己。被雨水沾湿的海若多甫,一进殿内便不停地打著喷嚏,那个时候,就应该让他尽快换一身干净衣裳,然後尽快下榻休息才是正经。可皇帝目睹那几缕墨云发丝贴在兰政脸颊颈侧上面,就无可救药般的色迷心窍了,硬将海若多甫拐到床上,即便兰政再三强调自己觉得十分疲乏,还是死皮赖脸滴缠著那人求欢。好吧,一晌贪欢的代价,就是让兰政躺在床上发了整整三天的高热。 白天里对著文武百官,商议朝政的时候,皇帝望著站那些个在自己眼前的官员们,嘴巴一开一合的蠢模样,自己却一个字都没能听进耳里去,天子的心思却早已飘到长生g,挂在那卧病在床的人身上去了。大臣们说了些什麽自己也没听清楚,还有内阁大学士们也在向自己禀告些什麽事情,兰玫也都没听进去,只是随随便便地说了些话打发过去。若是有人事後问皇帝,在当时自己都说了些什麽话,下了怎样的谕旨,兰玫还真的回答不上来。 只要时辰一到,皇帝便立即放下手上的奏章,摆驾长生g,看望病中的兰政。卧床的病人正在尘央的亲手喂食之下,把一碗珍珠小米粥喝了下去。 “好的,王爷喝完粥以後,就该喝药了。” 说著,尘央从g人手里那剔红漆盘上,拿过那盛著药的粉彩瓷碗,捧到兰政面前,後者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看看那碗黑糊糊的东西,又瞄了瞄尘央。 “来,王爷把药喝了吧。”尘央微笑著劝道。 兰政皱著眉头,非常不乐意地把药接过,自个儿捏著鼻子把苦药喝完。那丁点儿的药渣子残留在嘴里,让兰政觉得难受得要命。好不容易把这碗难喝的东西喝下去了,王爷抬著头东张西望,却没见到蜜饯的影子。 这时候,齐王幽幽地问道:“没有果脯蜜饯吗?” 尘央继续微笑著,摇了下头,回答道:“太医说,王爷你现在咳嗽痰多,不宜吃甜,惹痰。” 兰政闻言立即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望住尘央,顿时没了脾气。尘央被男人一副蔫了的模样逗笑了,又不好意思当著他的脸取笑,只好用衣袖遮住嘴角,偷笑不已。 良久,尘央才笑完,安慰道:“虽然太医嘱咐,王爷不能吃甜,不过在我这儿,有一种吃了不会惹痰的甜品哦。” 兰政马上抬起头,对著尘央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赶快拿出来让自己品尝。尘央便坐到床边上,在男人的唇上印下一个轻吻。兰政又再次嗅到尘央发间的檀香,立即拉住了对方,加深这个吻。 皇帝一进这寝g内殿,便看见这两个像是泥娃娃般腻歪在一块儿的人,原本满心期待著见到海若多甫的心情,顿时掉落到了谷底。 “奴才参见陛下,愿陛下万福。”最早发现来人的尘央,赶忙趴跪在地上向兰玫请安。 皇帝冷冷地说道:“朕不想见到你,给朕滚出去。” 尘央便灰溜溜地离开了寝殿,让兰政独自跟皇帝待著。 “海若多甫,你现在觉得身体怎样,感觉有好一些了吗?” 兰政躺回床上,不怎麽想理会皇帝。 皇帝走到病人跟前,兀自落座在床上,俯下身子轻声细语地道歉:“都是朕不好,怪朕硬是宣你过去,让海若多甫生病。可是,朕真的不是故意让你染病卧床的,你就别生朕的气了,好吗?” 兰政望了皇帝一眼,又看向了别处,脸上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皇帝牵上了病人的手,牢牢地握在掌中,一个劲地哄著兰政。病人突然觉得喉咙痒痒的,便不停地咳嗽起来。皇帝自然担心得厉害,连忙将人扶了起来,给兰政顺著背。兰政还在不停断地咳,闻声而至的g人,双手扶著一个黑釉兔毫的建窑痰盂,将其高高顶在头上,然後迅速来到病人跟前,跪在床边好让兰政吐痰。 兰政好不容易地终於将哽在喉咙里的痰吐了出来,皇帝往痰盂内瞄了一眼,顿时被痰y里出现的几g血丝吓一大跳,立即让人传太医过来。 “快告诉朕,这是怎麽回事?” “禀皇上,王爷这是旧伤复发。” “旧伤复发?什麽旧伤?” “是的,就是王爷之前中的那一箭。” “那不是好了吗?朕看过,都已经结疤痊愈了。” “王爷那伤痊愈的只是皮r,在肺脏上的伤,却复发了。” “你们之前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恕臣直言,王爷中了那一箭,即便痊愈了,他的肺脏也不若从前了。王爷的肺很虚弱,常人染上风寒感冒很容易痊愈恢复,但发生在王爷身上却会变得很严重。陛下还说王爷痰y中带血,这更是不妙。” “朕不想听你解释,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朕治好齐王!否则,後果你们是知道的。” 太医也面露难色,说道:“臣定当尽力而为。” 然而,太医们换了各种方法,开了各种药方,齐王的病情依然没有一点起色。同时,兰政身上那旧伤又开始疼痛起来了。尘央看著被疼痛折磨的男人,自己却束手无策,感到十分焦虑。 (10鲜币)89 过了一个多月,兰政的咳喘毛病终於给治好了。不过,那x中的疼痛,仍旧没有消散,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兰政无休止地被那伤病折腾著,弄得寝食难安,以至於到了夜半时分,也会被生生的从睡梦中疼醒过来。尘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想为沦陷在苦痛之中的王爷做些什麽,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目睹深爱的男人被折磨得日渐消瘦,愈发憔悴。 皇帝无比自责,兰政之所以会落得如此惨状,那罪魁祸首还不是皇帝本人。陆大学士作为陛下最推心置腹的臣子,自然是要食君之禄,解君之忧。於是,当议政结束,一众大臣纷纷离开军机处以後,陆显仍然伫立在那儿,还没有动身退下的意思。 皇帝见状感到奇怪,便开口问道:“陆卿家,还有什麽事情,要向朕启奏的吗?” 陆大学士便向前,朝著天子躬身作揖,再徐徐回答:“启禀陛下,刚才群臣与陛下商议朝政之时,臣察觉陛下神色略显不悦。臣斗胆猜测,不知道是臣的同侪们提的建议不符陛下心意,还是陛下另有考量?” 兰玫俯首低头,深深地叹了一声,才惆怅地说道:“朕正想著齐王的伤病,当朕亲眼目睹他那副辛苦的情状,朕是多麽的愧疚。” “陛下……”陆显径直靠近圣上,低声说道:“臣有一方法,可以让齐王殿下祛除疼痛,安枕无忧。” 皇帝闻言不禁大喜:“哦,陆卿家竟然有此妙法,快为朕一一道来。” “陛下还记得,在安南国西边山地上生长著的翳草吗?” 皇帝定睛看向陆显,恍然大悟:“对啊,朕怎麽会想不到呢?” 此刻兰玫脸上的表情,那是一个拨开云雾见青天。 皇帝站了起来,重重地往陆显肩上拍了一下,笑著说道:“陆卿家,真是多亏你,帮朕回忆起还有翳草这一事物。若是此法见效,朕定当赏赐爱卿你!” “谢陛下。” 太医接到圣旨以後,携带著翳草药膏以及一干物杂,跟著g女太监们,迅速赶到了齐王的长生g内。 此时此刻,尘央正端著一碗有化瘀抑痛功效的药,努力地劝著病榻上的人。 尘央苦口婆心地劝道:“王爷,你就把这碗药喝了吧,良药苦口利於病啊! 可兰政情愿痛得满额大汗,双唇发白,连半个字都吭不出来,也一直躺在床上躲开尘央的药。在齐王看来,这药g本就没有效用,都喝了几遍了,身体依旧疼得厉害。反正不起作用,与其又苦又痛,倒不如独独痛死算了。 “海若多甫不想喝你就别勉强他了!”突然出现的皇帝向著尘央吼道,後者识趣地退下了。 然後,皇帝转向跪在地上的太医,吩咐道:“太医,快把东西拿出来。” g人们按著太医的话,搬来了一个黑檀小几,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太医从药箱里捣鼓出一套工具出来,统统放到了这小几案上面去。然後,太医把一盏太古灯递给g人,让後者点著它。接著,太医拿起一个小巧的瓷盅,打开上面的盖子,用细小的象牙勺子舀一点黑糊糊的膏药,放到架在太古灯上的黄铜小锅中去。药膏被文火烤得吱吱作响,冒起了白色的烟雾,太医便拿过了长烟管,末端向著微型小铜锅,另一头摆在王爷面前。兰政不明所以地望住太医,後者让齐王对著烟管顶端吸气,将那白色烟雾吸入肺部。 刚吸了一口,兰政便被呛到了,又开始不停地咳嗽起来。皇帝见状,用恶狠狠地目光盯住太医。太医连忙解释,王爷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第一次服用翳草膏的缘故,再服用两三次以後,这不适应的症状便不会再度出现的了。等到兰政终於把这一小勺药膏抽完,g人便把那些工具和案几搬出床榻,皇帝也让太医先行退下。 “海若多甫,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皇帝将原来躺在床上的兰政扶起坐直,迫切地问道。 兰政神情恍惚,目光离散,费了好大力气才定睛看清楚眼前的兰玫,而後才指著自己右x,懒懒地道了一句:“好像,这里不痛了。” 那就证明翳草真的起作用了,皇帝立即笑逐颜开,不停地点头称道:“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翳草果然有效!” 当晚,皇帝让齐王继续留在长生g好好休息,自己也不在这里留宿了,免得打扰兰政恢复。临走之前,特地吩咐尘央,以後专门负责伺候王爷用药,不得有误,耽误伤者康复。然而,谁也没料到,这一晚上兰政却是依旧的久久不能入睡。 “王爷,你怎麽啦?” 尘央担心地看著兰政,後者双手紧紧摁住太阳x,来回摇晃著脑袋。 “尘央,我好辛苦。” 尘央焦急地问道:“是怎麽样的辛苦呢?” “我觉得好晕,脑袋好像要裂开似的,还好想吐。” g人顶著痰盂进到内殿,可齐王干呕了好长一段时间,却什麽也吐不出来。兰政这幅可怜的模样,让尘央无比的心疼,可自己却只能站在一旁,什麽忙也帮不上。 “呜……我的头好痛……呜……” 兰政头痛欲裂,在床笫上不断打滚,双手拼命地拉扯著乌黑的秀发,仿佛要把它全部扯断下来为止。尘央一直陪著王爷,待到卯时,屋外的天空开始蒙蒙亮了,兰政才安静下来睡了过去。 “陆卿家,朕昨日让太医院采取了你的提议,齐王他的痛楚立即减退了。你果然没辜负朕的期待,不枉朕如此厚待你!” 陆显跪在地上说道:“臣惶恐,陛下过奖了。主上有事,作为臣子的当然要挺身而出,为陛下排忧解难。” “不管怎样,齐王的这一桩事儿,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在这其中,陆显你要记首功!”兰玫高兴地说著,然後决定将g中的一对百花不漏地的薄胎玉堂春瓶,赏赐给了陆大学士。 (10鲜币)90 经过这段日子,在翳草的帮助之下,兰政终於彻底摆脱了疼痛的困扰,能够过上几天舒心日子了。在平日里头,间或待在月华阁内,观花绘画,写诗填词,赏鱼听琴,好生逍遥快活。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尘央在楼阁里弹奏著几首小调,兰政散坐在罗汉床上,一边听著小曲,一边品尝著新进贡的信阳毛尖。一曲终了,兰政向尘央招手。 “王爷有什麽吩咐吗?”尘央问道。 兰政先是打了个呵欠,然後整个人就大大咧咧地倒在榻上。尘央看这情状,顿时心领神会,从那多宝格上取下装药膏的盖盅,太古灯等物,铺陈在罗汉床上,熟练地生火烤药膏,待到烟泡烧起来了,便把烟管递到王爷跟前。兰政舒舒服服地枕在对方柔软的大腿上,闭上眼睛,对著烟嘴儿开始吞云吐雾起来了。此时此刻,兰政感觉自己好像置身於云里雾里,脑中一片空白,那魂儿飘飘欲仙,仿佛离开了这副身体似的,多麽的轻松快活啊。 服过药膏以後,王爷最爱做的事情,便是拉住尘央,把他压在身下,肆意狎玩。尘央自然是乐意,躺在兰政身下婉转承欢,亲热调情。不过,尘央心里隐约觉得,打从王爷服用药膏以後,整个人便变得放浪形骸起来了,总是三不五时地把自己压倒在身下,放肆地亵玩戏弄自己,却没有一次真正c入到自己体内。这些清粥小菜般的逗弄,总是让尘央心里觉得不上不下的,好几次扭著向王爷邀宠。然而兰政偏偏不依,每一次都是亲个嘴儿,屁股便算是了事了。今日也是如此,兰政笑意盈盈地为尘央解下亵裤,一手伸了进里面不轻不重地抚著敏感的部位,另一手拨开了身下人的衣襟,缠上那粉色的小珠子,直把它弄得红豔硬挺才算满意。尘央不耐地向兰政讨要亲吻,王爷便予以满足,两g湿热的舌头凑在一块,搅在一起,发出啧啧水声,好生y亵。 另一边厢,皇帝也为同样的问题而烦恼。打从让齐王服用了药膏以後,每次在两人未央g中,准备做些非礼勿视的事宜,到最後都是不欢而散的下场。皇帝便将太医宣来,追问这到底算是什麽一回事。太医听完陛下说的症状,再回去翻阅查找医书,才得出了结论。 “禀告皇上,微臣已经了解个中缘由了。”太医恭恭敬敬地向皇帝解释道:“这是因为,服用翳草,会使人多生欲念,热衷房中之事。然而,也恰恰是由於翳草的缘故,王爷会变得不行房事。” 哈?皇帝被太医的话弄得愈发糊里糊涂,这翳草怎麽如此奇怪,既让人多生欲念,却又抑制行房能力。身为皇帝最推心置腹的亲信宠臣,陆大学士也在场为陛下出谋划策。 陆显向皇帝说道:“启禀陛下,这翳草不若那五石散,五石散有催情壮阳之效用,而翳草则是祛除疼痛,以及催情作用,然而翳草有消散体力的效用。也正是这个缘故,王爷他才会在床笫上出现那般情状。” 皇帝听後不禁皱起眉头,向对方问道:“那,陆卿家,你可有良策?” “依微臣愚见,可让王爷服用壮阳之物,健其体力,抵消翳草对王爷身体的效用。” 皇帝点了下头,转向太医询问:“此计是否可行?” “回禀皇上,陆大人的这个提议,臣认为在理论上应该可行。不过,王爷万金之躯,臣担心在实际行动上,万一出了些岔子,恐怕会伤著王爷的身体。” 兰玫没好气地瞥了太医一眼,冷冷地说道:“朕之所以要问你,不正是生怕齐王在其中会受到伤害吗?朕要你为朕解决问题,而不是让你把问题抛回给朕的!” 太医看见龙颜大怒,马上跪趴在地,连声求饶:“微臣愚昧,冒犯圣意,请陛下恕罪。” “哼,那你还不尽快想办法戴罪立功!事成则已,若是没能把齐王的身体弄好,朕要你人头落地!”皇帝y冷地恐吓道。 “罪臣哪怕粉身碎骨,也务必完成陛下委以臣的重任。”太医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尘央觉得长生g上下g人的举止异常,行为奇怪。首先是几天以前,有个太监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药进来,说是太医为了王爷的身体,特地开出的药。兰政一看,心想自己现在一点病都没有,何来服药之需要。於是,齐王接过药碗,便当著g人的面,把药全倒在那株万年青上面去了。然後,第二件的怪事来了。王爷用膳一直都是尘央亲自负责上菜倒汤,但一位不长脑子的小g女,竟然想要把一些什麽散剂倒进王爷的汤里。幸好尘央眼明手快,及时喝止了对方的行为。 尘央觉得自己成功地让王爷避过一些奇怪的事情,顿时心情大好。 接过太医院太监送来的,新的一盅翳草膏子,尘央便对小太监说道:“长生g这边的药膏还没用完,太医院怎麽这麽快就送新的来了?” 那小太监回答说道:“这是太医为王爷新制的药膏,改良过工艺制作。太医说,这新的更加适合王爷的体质。” “原来如此。” 尘央深信不疑,在下一次兰政要点翳草的时候,便用上了这盅新膏子。在服完药膏以後,兰政跟往常一样,又开始对尘央极尽挑逗之能事。不过,事情却有了新的变化。当兰政舔弄硬了身下人一边r珠之後,竟然拉著尘央的细手,让其扶著自己那半硬的物事。尘央虽然心感奇怪,却没做多想,完全沈浸在彼时的浓情蜜意之中。久旱逢甘霖的身体,在刚开始的时候还略嫌生涩,但没过多久便已是渐入佳境的情状。 “嗯……啊……王爷……” 尘央躺在罗汉床上,双腿环住兰政,纤腰款摆迎合著男人的侵犯。兰政此时两眼微微泛红,热烈地啃咬尘央颈侧细腻的肌肤,不知疲惫地来回抽动。过了好些时间,齐王才把那滚烫的j水灌入到身下体内。 91-100 帝孽 作者:陆白蓝 (10鲜币)91 皇帝跪坐在床上,从身後搂著男人的颈项,亲吻著兰政的脸颊。齐王也抬手轻抚兰玫的头,扭头吻向皇帝高傲的唇。皇帝心中窃喜,这药下得正合圣意,同时相当满意兰政的表现。打从兰政服用了太医新开出的药膏以後,皇帝便差三隔五地宣齐王留宿未央g,莺声燕语不绝於耳。今晚也是如此,兰政转身抱住了正专注於啃咬自己唇瓣的天子,一手顾著解开兰玫睡袍上的腰带,另一手托住那浑圆结实的臀部,使劲地又揉又捏。兰玫喜不自胜,一吻结束之後,立刻将齐王身上的单衣褪去,一边索著左肋上自己的名字,同时舔吸逗弄著男人的右r,甚至还伸手探进兰政亵裤之内,肆意揉搓著待会儿将要进入自己後腔的孽g。兰政被皇帝亵玩得难以自制了,猛地一下将兰玫推倒在龙床上,再迅速地除去那下半身的衣物,一边质恶地轻啃兰玫的喉结,同一时间往皇帝的後x伸进手指,不停地抽送著。齐王的长发伏在自己的x前,划过敏感的r尖,心痒难耐的皇帝开始扭动著屁股,好让那侵犯的长指更加深入刺探。兰玫继续撸动手中的物事,嘴里发出几声磨人的轻哼,催促著身上的男人赶快进入自己。兰政看见时机成熟,便开弓瞄准,直往那妙处捅去。 “嗯……”兰玫舒服得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那腰还不知死活地扭个不停,让人直想狠狠地将他凌辱。 兰政当然不会辜负皇帝对自己的期待,从兰玫的身体抽离出来以後,让对方跪趴在龙床上,头跟前x都贴在床铺上,那圆翘的臀部高高地挺著迎向自己。兰政是故意的,用这个羞耻的姿态,chu鲁地c入,撞击,同时还不停地拍打那放浪的屁股。之後的几次交欢,兰政肆意将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兰玫,摆成各种羞耻的姿势,y辱著这具不知餍足的r体。 “呜……呜……”兰玫哭了,同时由於被强烈的快感控制住,理智已经不起任何作用,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节,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这使得自己又喜又怕的交媾,是多麽的可怕啊。 双眼发红的男人,低头捧住兰玫的头,伸出长长的舌头为皇帝舔去不断流下来的泪水,但下身仍然逞著凶,继续凶狠地刺c兰玫脆弱的後庭。直到个把时辰过去了,这场漫长的r搏才算是真正的偃旗息鼓。当兰政将热情不知道是第几次撒播在身下人体内,兰玫可怜的前端已经s不出任何东西了。 翌日,皇帝从床上起来,望了一眼身旁还沈睡在梦中的男人,看见那张略嫌消瘦的脸,便抚上轻柔地摩挲著,心里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命g人多喂些滋补的炖品给海若多甫。在哈扎村的日子里,兰玫看著一个个服用翳草的人,身材都会显得日渐清减。太医也说了,长期服用翳草,身体消耗会变多。而且,现在兰政服用的,是掺入了春药的翳草药膏,虽说分量并不算多,只是起到助兴的作用而已,可对於原本伤病的男人而言,这其中对身体的影响和负担,自然是不必赘述了。 每回夜里跟皇帝厮磨纠缠过以後,兰政都要待到午时以後才醒了过来,斯斯然地梳头洗脸,沐浴更衣。用过早膳以後,齐王便命g人将自己抬回长生g中去。一夜没合眼的尘央,见到归来的王爷,顿时掩不住脸上的笑颜,赶忙迎了上前去。兰政微笑著,轻轻地捏了一下那张楚楚可人的小脸。 “小傻瓜,昨夜没睡好吗,怎地顶著这麽大的黑眼圈儿?”兰政调笑道。 尘央笑著摇摇头,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有王爷伴著,夜不能寐。兰政径直走到偏殿,一屁股坐在刻著八仙过海图案的黑檀罗汉床上。对兰政而言,只有服用过药膏以後,这一天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开始。尘央低头望著正专注吸食翳草的男人,用著轻巧的力度为兰政按摩著的脑门,间或小心翼翼地梳理散落在榻上的长发。对於尘央而言,这样的时光便是自己生命存在的意义。男人眨了眨眼,抬头望了一眼尘央,又望向头顶虚空的地方,只见眼前一片七彩琉璃,不断在空中旋转。兰政正沈醉在色彩缤纷的画面之中,也只有服用了这药,自己才有机会目睹这瑰丽的景色。 这平常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复一天地过去了,直到齐王表现异常的那一日。 正在延英殿的皇帝,听到安c在长生g的g人前来禀告,齐王突然哭闹不已,举止怪异,兰玫便立即放下手上的卷宗,立即摆驾。 “王爷,你认得我吗,我是尘央啊,一直陪伴在你身侧的人!”尘央把男人按在椅子上,反复地说著同样的话。 可兰政完全没有理会对方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地放声大哭,齐王哭著要见母後,要见父皇,要见皇弟。匆匆赶来长生g的兰玫,一进来便看见这幅景象。 “快告诉朕,齐王他怎麽了?”皇帝质问尘央。 尘央下跪回答:“奴才也不清楚,打从今天一早,王爷醒来以後便是这幅模样,一直闹著要见先帝跟王太妃,还有陛下你。” 皇帝走到兰政跟前,捧著对方的脸,笑意盈盈地说道:“朕不是来了吗?” 兰政近距离地盯著来人,缩著脖子,闪烁著怯懦的目光,小声地说:“怎麽父皇的样子跟平常不一样了?” 什麽父皇,连我都不认得了吗,皇帝心中困惑。 “海若多甫,”兰玫摁住齐王的肩膀,认真地问道:“告诉我,你认得我是谁吗?” 兰政拼命地摇头,不耐烦地喊道:“我不知道你是谁啦!还有,你怎麽会知道我的名字的?你这人斗胆直呼太子名讳,该当何罪!” 什麽?太子?皇帝一脸震惊地看住兰政,问道:“你现在几岁?” 兰政瞥了兰玫一眼,幽幽地说道:“五岁。” (10鲜币)92 太医为王爷看诊以後,脸上的表情大为不妙。皇帝问太医,到底齐王怎麽了,得到的答复是,齐王心智回到童年水平,起因可以有很多,暂时还没找到确切的原因。皇帝再三勒令,太医院必须想尽办法治好王爷,否则统统格杀勿论。 兰政智力和记忆都退回到五岁的时候,尘央也很头疼。刚开始的时候,兰政会缠著尘央,问对方为什麽不带自己去见父皇母後。尘央便告诉他,这是皇上的意思,要殿下专心读书,心无旁骛,为人臣子,应该听从陛下的意思。兰政被尘央三言两语哄住了,便不吵不闹,每天守在书案前习字读书,过起了五岁的皇子该过的日子。 然而,兰政那副瘾君子的身体,却没能跟著脑袋一起退回五岁的时代。膏药瘾一发作,全然不知什麽回事的兰政,坐在椅子上不停地颤抖著身子。在场的尘央第一次见到兰政哆哆嗦嗦,流著眼泪鼻涕,不停地喊疼喊冷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什麽回事,在g人的引导下才知道是药瘾发作,赶忙点灯烤膏,唤著g人将殿下抬到床上。兰政被众人扶著卧在罗汉床上,接过尘央递过来的烟管,手抖得厉害,没接好烟管。尘央也急了,急中生智的他自己拿过烟管,重重地吸了一口白烟在嘴里,再朝著兰政慢慢地吐出烟雾,熏在後者的脸上。这种间接的方式,算是止住了齐王的烟瘾。 烟瘾算是缓解了,但这膏药中掺杂的助兴之物,又开始起作用了。 “呜……尘央,我觉得不舒服。”兰政用小孩子特有的,糯糯的语气说道。 尘央关心地问道:“哪里不舒服啦?” “嗯……”兰政别过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模样,小声地说道:“就是小便的地方,现在涨涨的,不舒服。” 尘央伺候王爷惯了,自然是比现在的兰政本人更加清楚,服过药以後,这具身体发生了什麽。於是,尘央轻声细语地安抚著不安的小孩,伸手探向兰政胯下,将对方的亵裤脱下,露出膨胀著的活物。兰政倒是被自己身体奇怪的变异所吓倒了,又开始哭了起来。 “呜……我这是怎麽啦?好可怕啊……哇……” “乖哦,殿下乖,这并不可怕,我现在就来帮你解决掉。”尘央耐心地说道,不时拍拍心智幼化的人的屁股安抚著。 待到哭闹的齐王终於安静下来以後,尘央跪在男人的腿间,慢慢地把硬挺的阳物吞进嘴里,同时注意著不让牙齿碰到这脆弱的部位。灵巧的舌头自下往上舔弄著这柱子,等舔够了以後,胭脂色的嘴唇噙住了最最敏感的前端,用力地吸著。 兰政感觉好奇怪,仿佛身体里有一股热流,不停地往那g柱子涌去。 “呜,我要尿了,要尿出来了……”这小孩紧张地喊道。 尘央听後,便加快了嘴里的动作,顷刻之後,一股白色的琼浆便喷进了自己的嘴里。尘央毫不犹豫地全部吞饮进去了。兰政被对方自然而然的举动吓到了,又羞又怕的,弓著身子侧卧著,背对著尘央,不让他发现自己困窘的模样。 至於太医院那边,他们特意前来长生g,向尘央取回王爷正在用的这盅药膏。太医一看,便愈发感觉奇怪了,这个盅子可是太医院先前使用的款型,但现在已经不再沿用了。这是因为造办处改良了瓷盅的制作工艺,做出更为薄胎细釉的成品,现在太医院的药盅都用新的了。於是,太医问尘央,这盅药膏是谁送到长生g来的。尘央说了一个小太监的名字,太医更加奇了怪了,太医院可没有这麽一号人物。 有人要加害齐王! 太医回禀陛下以後,皇帝立即命大内侍卫们按照尘央提供的,那名g人的身高容貌的形容,抓拿了十几位有嫌疑的太监,让尘央指认。当尘央指出那个太监的时候,此人立即下跪求饶,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皇帝亲自审问:“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将那盅药膏送到长生g的?” “回皇上,是陆大人让奴才做的。求陛下饶命,奴才一时财迷心窍,才会为陆大人办事。可是奴才以x命作担保,奴才真的不知这盅药有毒的。” 太医从药膏里面验出,里面竟然掺有毒药。此药极其y毒,不光损人心智,还蚕食五脏六腑,使其逐渐染毒,身心俱损。过往中毒的人,下场只有一种,就是内脏被完全腐蚀而死。 兰玫命人将陆大学士押到面前,愤怒地质问道:“大胆陆显,你为什麽要这麽做?枉朕一直对你如此信赖,推心置腹,你竟然如此毒害齐王!” “我就是要兰政死!”陆显毫无悔意:“我为你做那麽多,难道就不及那个废帝?他为了你都做了什麽?我可是为你夺得江山的第一忠臣啊!那个废帝到底有什麽好啊?” “一派胡言!朕要对谁好,是朕的决定,你有何权力干涉朕?”兰玫反驳。 “哼!你现在是被那废帝迷住了魂魄,等著瞧吧,大夏国的江山,是怎麽毁在你手上的!” 皇帝怒不可遏,将这该死的陆显处以凌迟之刑。 跪在刑场中央的陆显,正仰天大笑,毫无惧色地面对给自己行刑的人。刽子手是个手艺熟练的家夥,先剜一r高高抛起,谓之拜天,再剜一r落下,谓之敬地。第三刀,刽子手剔去了陆显的喉结,好让其无法做声喊叫。接下来,便是庞大而又j细的工作了。师傅将大学生x中的肌理,一g归一g地剔下来,整齐地排在一旁的竹篮上。x部以後,便是臀,然後是肩膀和大腿的r,再剃去鼻子。大半个时辰下来,陆显已是奄奄一息,却还没断气。此时的刽子手,大腿以下的衣服,都已经被犯人的血y染得通红。到了尾声,师傅见陆显快要噎气了,便一刀将其阳物剜掉,重重扔在篮子里。几乎是同时,陆显终於熬完这场非人的折磨了。 (10鲜币)93 兰政径自跑到御花园去,一个劲地闹著要爬上那棵白兰树上面去。一路跟著来到御花园的尘央,则在不停地劝著这位祖宗,问他是不是想要摘树上的白兰花,兰政略带腼腆地承认了。当g人用瓷盘装著满满的一盘鲜嫩芬芳的白兰花,出现在兰政眼前以後,齐王笑嘻嘻地唤g女将这些花串成一个花环。 正在御书房假寐的皇帝,忽然听到太监进来,向自己禀告,齐王要谒见自己。皇帝立即让人把兰政宣上这里来。 “罗德铎甫,罗德铎甫,”兰政奔跑著进到g室之内,手里还拿著那个白兰花环,“快看快看,这是我送给你的!” 皇帝将齐王拉到自己腿上坐下,掏出明黄的帕子为对方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微笑著问道:“好漂亮的白兰花,海若多甫真的要把它送给我?” “嗯嗯,我就知道罗德铎甫喜欢白兰花。”兰政用力地点了点头,将花环挂在皇帝的脖子上,笑意盈盈地说道:“今日是罗德铎甫的生辰,所以,我就把这花环送给罗德铎甫,让你一直都是香喷喷的。” “我好喜欢,”皇帝低头把玩著其中一朵米白色的小花,喜不自胜:“海若多甫送给我的东西,我都非常喜欢。” 说著,皇帝拉住那双瘦得全是骨头的手,在兰政的脸上落下一个吻。 大夏国的第一个万寿节,就是没有万寿节。天竺那边g本就不承认兰玫这个皇帝身份,也不承认夏国这个国家的存在,没有任何建立邦交的意向,自然是不会派使者来祝贺兰玫的寿辰的了。至於狄国,现在正以西北地区狄人多於夏国人为理由,试图说服夏国朝廷租让西北给狄国,两国正在谈判桌上胶著。向皇帝祝寿,待夏国愿意把西北租出来再说。而西南诸部,那些个地方豪酋们都是当年收到兰赦恩惠,而有机会成为地方部落首领的,他们拥戴的,是真正的兰氏宗室,而不是这个改旗易帜,谋权篡位的兰玫。於是,西南的部落联盟,一直声称近日湿热多雨,山地路滑难行,借此为由,也不派出代表上京祝寿了。 五品以上无汉臣,这是皇帝致力推行的封官铁则。汉人在夏国的朝廷,便沦落成朝中一支弱势力量。而那些支持推行汉化的满族官员,则以各种理由,被皇帝逼退辞官。当中一些没眼力又不知死活的官员,在一再坚持进谏,触犯天子威严,被皇帝流放长城以外的荒原,终身不得归来。 不过,在夏国过得最滋润的,自然便是支持唯满族最高,坚持拒绝汉化的保守派官员了。回忆起当初被兰政架空权力的苦日子,对比如今手握重权,家肥屋润的好时光,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啊。况且,天子最信任这群当初帮助自己夺得帝位的臣子,也乐得让他们多从自己手里分走权力,好让自己抽出更多的时间临幸长生g。至於这些老臣子用这些权力上的便利,大肆卖官鬻爵,兰玫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没有人到皇帝跟前告御状,他们便一直财源滚滚,安枕无忧。 未央g内,兰政伴著皇帝,笑嘻嘻地看著寿星一口一口地吃下长寿面。被心爱的人如此认真地注视著自己,皇帝也不知道上一次这样的情景,是什麽时候的事情了。不过,从今以後,自己都会被这样兰政围著转,皇帝觉得自己睡著都会笑醒。深夜,皇帝睁开眼睛,在黑暗中摩挲了一阵子枕边人的脸,又接著睡了去了。 经过一段时间,每天坚持著进行针灸和艾灸,再加上太医开出药方,齐王体内的毒,已经开始有被抑制的迹象了。然而,想要彻底祛除毒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陆显这个人深谙医理,在毒理方面的造诣竟然如此j深。本身齐王服用的翳草,会让人脾虚肺弱,需要多多进补。而陆显下的毒,正好趁著五脏六腑正值虚弱之时,轻而易举地进入到里面,让脏器全部染毒。太医只好先停止对齐王身体的进补,再靠著针灸试图将毒逼出来。不过,齐王翳草上瘾的身体,一天不能停服。在没有後续补药跟进的情况下,兰政此时的身体,变得消瘦异常,就跟披著一张漂亮人皮,会走动的骷髅没有两样。 皇帝问太医有何良策,後者表示,劝服王爷戒除翳草,是最最斩草除g,标本兼治的方法。然而,齐王对翳草的依赖越来越大了,从最开始的四天一服,发展到一天一服,再到现在的一天二服。要对药膏如此依赖的人,一下子戒掉它,其任务之艰巨,可想而知。 药瘾发作的齐王,在罗汉床上痛苦得死命打滚,泣不成声,凄惨的情状,让尘央不忍直视。不过,既然是皇上跟太医的意思,而且又是这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的身体著想,尘央也只能眼睁睁地看著,硬起心肠不让兰政再碰药膏一下。 “呜呜呜呜……好辛苦哇……救救我……我要死啦……”兰政不光是眼泪,连鼻涕和口水都难以自制地流了出来,可怜兮兮地望向尘央:“给我药膏……呜呜呜……” 尘央看见男人痛苦的模样,自己也跟著哭了起来,劝告道:“王爷,你就忍耐一下吧,很快就要熬过去了。然後,你就能恢复到从前那健康的模样了。” “呜哇……给我药膏……我要死啦……让我死吧……” 兰政觉得自己身体里每一g骨头之间的缝隙里,都有著千百万只虫子,在不停歇地啃咬著自己。被药瘾折磨到了极点,兰政奋力从床上爬起来,鼓起一股无名力气,狠狠地一头撞在多宝格尖锐的边角上。此刻的齐王,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要从这痛苦的深渊中解脱出来。不过,第一下的撞击并没能够将自己脱离苦海,满头鲜血的兰政,继续撞在上面,但求死去,一了百了。 (10鲜币)94 皇帝本想狠下心肠,无论过程是如何的痛苦,都要迫使齐王将翳草膏药的瘾子戒掉。然而,当兰玫亲眼目睹兰政头破血流,昏迷卧床的惨状,还是无法无动於衷。 “太医,”皇帝低头俯视著头部被包扎的男人,无奈地开口:“有不逼迫齐王戒药的法子不?” 跪在地上的太医,自然知道齐王在陛下心中有多重要,这次的事故,对皇帝有怎麽样的影响,便委婉地回答:“办法不是没有,不过,治疗的过程会变得比较漫长。” “这不重要,当务之急是减轻齐王的痛苦,朕不要他死,也不要他难受,你听清楚朕的意思没有?” “微臣遵旨。” 兰政从昏迷中醒来的以後,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皇帝。 “海若多甫,你终於醒了,真是太好了。你现在感觉身体怎麽样?” 齐王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一上去,便到了包扎的纱布。回想一下,兰政忆起了自己拿头撞多宝格的事情,不禁皱起了眉头,告诉对方自己现在还是昏昏沈沈的,不怎麽舒服。 皇帝捋了一下男人的头发,欣慰地说道:“海若多甫醒了就好,朕多怕你真的就这麽离开朕!” 兰政顶著白得像纸一般的脸,什麽话都没说。其实,皇帝发自内心的,是多麽想跟齐王说说话儿,聊聊天。不过,打从兰政醒过来以後,他的举止好像就变得跟从前一样,那个粘著皇帝的五岁孩童,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皇帝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被高高的捧起,满心欢喜,但最後还是被重重摔在地上,疼痛不已。 知难而退的兰玫,便离开了长生g,回到延英殿那里去,著手开始处理被自己搁置多日,堆积如山的奏折了。 戍边的武将向京师上表,毛人大举兴兵入侵罗荒野,要求朝廷紧急派兵增援。皇帝看到最後,发现上表的日期距离现在已经二十多天接近三十天了。兰玫接著看近日的奏章,临近罗荒野的戍守将军在当中启奏,驻守罗荒野的五万将士已经全部为国捐躯,无一幸免,该地也落入了毛人之手。二十多天以前,皇帝一直留守在长生g,围著那人团团转著,心里面想的关心的,全是如何把兰政从毒药中拯救出来。万万没有想到,正是因为如此,夏国失去了幅员辽阔,矿藏丰富的罗荒野。皇帝无力地瘫坐在龙椅上,懊恼著,悔恨著。 夜里,g人前来禀告,齐王声称身体不适,拒绝前来未央g。皇帝摆驾长生g,却看见尘央正将身体消瘦的兰政拥在怀里,二人正嘴巴贴耳朵地窃窃私语,然後又笑到一块去了。尘央看见皇帝驾到,连忙下跪请安。皇帝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径直走向床榻,质问瘫在上面的男人。 “为什麽不听朕的旨意,不来未央g?” 躺在床上的兰政,冷冷地看向一边去,完全没有理会皇帝的意思。 皇帝一把扯过兰政的衣襟,将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大声地吼道:“快回答朕!” 尘央看见兰玫此时的举动,急忙地劝道:“陛下,请你不要为难王爷,他现在这副身子可经不起你的折腾呐!” “朕正在跟海若多甫说话,哪里轮到你开口的地方?”皇帝回头,用凶恶的眼神死死地盯著下跪的人,大声骂道。 “够啦,别在我耳边吼,我现在头痛得要死。”说著,兰政用仅有的力气,虚弱地推开提著自己的手。 “那你干嘛不理睬朕?”皇帝忿忿地问道。 兰政干脆背向对方,什麽也不说。 皇帝被激怒了,一手将那人转向自己,然後给兰政重重的一记耳光,在场的g人和尘央听到都觉得疼。 兰政一想到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把皇帝当做是从前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十八弟,百般示好和亲近,就打从心底的唾弃自己的行为。现在这个男人,早已不是自己爱慕的罗德铎甫了,这个人前後两次谋逆,篡夺自己的皇位,把自己当做一个面首来豢养。兰政讨厌这个人,更讨厌无能为力改变颓势的自己。 “我讨厌你。”兰政冷冷地说出这四个字。 皇帝定睛望住说话的男人,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倒是笑了出声来。 “呵呵,你可终於把心底话说出来了,哈哈哈……”皇帝一手指著跪在地上的尘央,“罪魁祸首都是这个人,朕不论做什麽,在你心里都不如这个人!朕一来长生g,就看见他把你抱在怀里,你宁愿守在这个人身边,也不愿意见一见朕!” “没错,待在你身边,我就直想吐!” 皇帝不怒反笑,一把拔出自己当年赠给这个负心汉的宝剑,剑锋指向兰政。 兰政闭上双眼,一副慷慨就义,宁死不从的模样。 “哈哈哈哈,你以为朕真的要杀你吗?”兰玫y险地笑著。 皇帝便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地走近尘央。 “你不要乱来。”兰政艰难地撑直了身子,从床上爬起来。 皇帝让g人制伏那虚弱得站也站不稳的人,一把拉住尘央的右手。 “哎哟,真是一双纤纤素手,难怪有人如此怜爱。” 话音未落,兰玫便将那麽指砍了下来,尘央大哭不已。皇帝见状,感觉非常有趣,接著又把那食指剁去。 “住手,你这个魔头!”兰政大声地呼喊。 皇帝挑一挑眉,往尘央手腕下了第三砍,整个手掌便掉在地方,滚滚的鲜血从手臂上红色的口子缓缓流下来。 兰玫还特意举著那碗口大的伤,正对著兰政,故作轻松地问道:“住手?你是指这样吗?” “呜呜呜……王爷,救救我……救命啊……”尘央脸上的泪珠不停地掉落,情状无比凄惨。 “兰玫,你不是人!”兰政双眼通红,声嘶力竭地吼著。 “啊,你还不满意呀?”皇帝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往尘央肩上又来一砍。 兰政眼睁睁地目睹,尘央整只右手被卸在地上,然後便昏了过去了。 (10鲜币)95 被明黄的缎带牢牢束缚著手腕和两腿,兰政正毫无反抗之力地躺在龙床上。皇帝目睹齐王这般任人鱼r的模样,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g女们告诉朕,海若多甫又耍x子不服药了,”说话的人,躬身与床上的男人对视著,宠溺地说道:“真不乖!” 兰政扭头,想要躲开对方捏著自己下巴的手,未果。 “好好地看住朕,海若多甫的眼里只可以有朕一个,朕不许你再看其他的人。” “你真是一个疯子。”兰政咬牙切齿地骂道。 “呵,随你怎麽说,朕就算是疯了,也是被你给逼疯的。”说著,皇帝伸出长长的舌头,在兰政的脸上舔了又舔,自言自语道:“为什麽你就不能变回那个喜欢朕,疼惜朕的海若多甫呢?” 兰政闻言,不禁怔了一下。 “不过无所谓,无论海若多甫变成怎麽样,朕都会一直爱著你,守著你,陪伴你。这样多好啊,你说对不对?” 兰政无法理解,感觉对方g本不可理喻。 发现对方又不理会自己,皇帝便调笑道:“怎麽,又在想念那弱质纤纤,我见犹怜的尘央了吗?朕有没有猜错啊?” 听到皇帝的话以後,兰政终於开口说话了:“你都怎样对待尘央了?” 兰政在亲眼目睹尘央的右臂被剑砍落,顿时气急攻心,昏迷不醒。若不是太医及时赶到为之抢救,恐怕兰政已经气绝而亡了。而醒来以後兰政,已经再也看不到尘央的身影了,对方现在是死是活,自己都一无所知,想要问负责伺候自己的g人,他们都借机推托,说陛下有令,自己告诉王爷。如今皇帝主动提及,兰政便执意追问了。 看著男人著急的模样,皇帝打从心底地觉得非常得意,轻蔑地笑了一下,说道:“你想要知道?求朕啊!或许朕一高兴了,会突然大发慈悲告诉你。” 兰政顶著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忿忿地望著气焰嚣张的皇帝,没哼出一个字。 其实,兰政被恐怖的一幕吓晕的一刹那,皇帝最最关心的,并不是剑下那断臂之人。皇帝望著这人便觉得生生的刺眼,唤人把他拖到冷g去,让他自生自灭去了。 被捆绑著的兰政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好可怕,我不知道,你为什麽会变成这样?你还是放了我吧。” 皇帝狡黠地一笑,随之摇了摇头:“不,漫漫长夜,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说著,皇帝又在兰政的颈侧舔了一下。 被束缚得失去自由的男人,现实觉得被舔吻的地方有点酥麻酥麻的感觉,没过多久,身体内部好像不知从哪儿窜出一股热流,在四肢百骸间不停息地快速流窜著。皇帝察觉到兰政的异样,便得意地笑了,同时伸手探入兰政衣服以下的地方,在男人身体上肆意地上下其手。尽管兰政试图扭著身子躲开那恶劣的触和撩拨,但最後还是做了无用功。 “放开我,快放开我……嗯……”兰政还没说完,就被皇帝吻了个结实,说不出话来。 皇帝深深地吻住男人,无论身下的人做著怎麽无谓的抵抗,都不允许兰政拒绝自己。 一吻终结,兰玫叹息著说道:“海若多甫,不要拒绝朕。” “放了我,我不想要和你亲热,放我离开这里。” “别嘴硬了,看吧,药力都发作了。” 皇帝低头剥开兰政身上的衣服,让对方的x膛毫无遮挡地袒露在空气中。一看到自己的名字上面,还有另一个人,兰苍的名字,皇帝便伸手向烛台。兰政注视著趴在自己身上的人的举动,感到异常的可怕。兰玫继续地笑著,还故意地将蜡烛在兰政面前晃过,之後小心翼翼地将它倾斜著,让被融化的红烛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兰政的身上,恰好覆盖住了那碍眼的名字。没错,能让海若多甫挂念的人,光有自己一个就足够了。兰政感觉x前像是被火烧似的,难受得不得了,用力地闭上眼睛,忍耐著被灼烧的痛感。 “痛就出声啊,别忍著,”皇帝窃笑,“朕可是很想听听海若多甫美妙的呻吟呐。” “快住手……嗯……” 皇帝把束缚著兰政左手的缎带解开,然後自己强有力的右手牢牢地将其握在掌中,後者早已被热蜡和药物双重折磨得毫无还手之力。皇帝将那苍白的手递到自己跟前,仔细地舔弄著那一g又一g修长的手指,还故意逗弄手指之间那敏感的蹼r,酥麻的触感让兰政不能自已。 “海若多甫,这样舒服不?”皇帝捧著被自己舔得湿漉漉的手掌,恶意地调笑道。 话音未落,兰玫便拿著蜡烛,往那一gg手指尖上滴落鲜红的蜡水。 “啊……啊啊……”炽热的痛感正刺痛著指尖薄薄的皮肤,兰政终於忍不住哭了出来,拼命地摇著头,长长的黑发正不停地被甩动著,泪水不断地从眼眶里流下来,凄惨又可怜的模样。 “不哭不哭,乖哦,乖哦。”皇帝一边大笑著折磨男人,一边故作同情地哄著兰政,“朕现在就让海若多甫真正的舒服舒服咯。” 兰玫解下亵裤,坐在正被情欲狠狠折磨,却未能够得到抒发的r体上,用自己的後腔吞噬男人的脆弱的部位。 “嗯啊……虽然很痛苦,但这里还是j神饱满的样子哦。”皇帝说著,用力地缩了缩後x,满意地听到兰政的呻吟。 皇帝低头捧住兰政的脸,伸出舌头大举进入身下人的口腔,迫使对方回应自己的侵略,同时腰肢也不间断地摆动著,好让藏在体内的孽g每一下都能够刺到自己深处那最痛快的部位。 被当做玩偶对待的兰政,感觉自己正在被碾碎了,没有任何的尊严,没有自由,没有人格。兰玫喜欢怎麽摆弄自己的身体,兰政都没有一点反抗的办法和力量。 如此生不如死的日子,要到什麽时候才算是活到头呢? (10鲜币)96 “朕在跟你说话,你好好地看著朕!” 对整日恍恍惚惚j神涣散,只会躲在月华阁发呆的男人,皇帝已经对其完全失去耐心了。皇帝一手抓住兰政的头发,将对方从椅子上拉出来,使尽全力将其推倒在地上。兰政瞬间失去重心,头颅正好撞在书案的边角上,幸好没有皮外伤。 “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皇帝也跟著蹲在地上,抓起狼狈不堪的男人,高声在对方耳边吼著。 近日皇帝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大夏国与西狄国谈判失败,最後还是兵戎相见。更糟糕的是,现在国库的情况并不算充裕,好不容易筹够粮饷马匹,士兵却久久没能集结完毕。为了逃脱征兵服役,无数贫民宁愿穿州过省的逃亡,也不愿意上阵杀敌。汉人们从这位新皇帝的一举一动已经看清楚了,这个国家就是以满人为尊,汉人的x命只是不值一文的草芥。折腾了好久,出征的士兵算是凑齐了,不过,这支队伍的士气,是完全不能跟当初进攻安南的浩荡王师相提并论的了。军队的情况是那样的捉襟见肘,面对来势汹汹的狄人军马,光是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一大截。待到两军兵对兵员对员的时候,草原军队击败这群临阵凑成的散兵游勇简直易如砍瓜切菜。 输人又输阵以後,夏国的使者被迫再次坐在谈判桌上,就已经没有多少筹码了。投降赔偿乃是国际惯例,两国重新商议国界划定,西北被划入狄国版图。而且,从今以後,西狄与夏国为兄弟之国,两国国君以兄弟相称,狄王为兄,夏皇为弟。每年夏国赠送西狄国白银二十万两,彩绢三十万匹,茶叶五十万石。既然两国互为兄弟,西狄也该照顾弟国,每年赐良马三百匹。回过头来,夏国西北这一役,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朕现在烦死啦,西北没啦,被那个可恶的昙台宗武抢走啦!那帮饭桶,到底会不会打仗的,难道死了一个海岚清,这偌大的国家就没有一个懂带兵的元帅吗?”皇帝愤怒地抱怨著,把满腹憋屈统统吐向正在失神的男人。 兰政似乎没有把皇帝说的一个字听进去,自顾自地爬了起来,趴在八仙桌上,定睛看著鱼浅里,在微温的净水中游弋的金鱼,对著它们吃吃发笑起来。兰政的举动彻底地激怒了皇帝,後者紧握著被扯得凌乱的头发,把对方的头颅死命地叩在桌面上。屋内不停地发出闷闷的,撞击木头的响声。在开始的时候,兰政还哭著闹著,向对方求饶,希望皇帝停手,但到後面就没再做声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皇帝终於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看见兰政双眼紧闭,淤青发黑的脸,便难以自制地放声大笑起来。 诸事不顺导致心情大坏的皇帝,在这一晚上也没让太监们带兰政到未央g来。兰政呆在长生g里,喝起消肿散瘀的药,竟然不吵不闹。g女们发现主子喝过药就乖乖地就寝,也就早早地退下,这大冷天的,赶忙回去取暖才是正经。负责巡守的侍卫们,看见今晚如此寒冷,也了把鱼,缩在屋内打盹去了。 半夜里,兰政从被窝中爬起来了。入冬了,这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雪。树盖顶,屋檐处,都被皑皑白雪覆盖著。可兰政就穿著下榻时所穿的单衣,在寒风凛冽的雪夜里出门了。兰政正一个人走在g道上,逆风而行,萧瑟的北风从衣袖口吹进去,呼啸的风雪贯穿著单衣,在耳边响起了骇人的声音。风越来越猛,仿佛不把人吹倒不罢休似的,兰政不得不双手紧紧搂在x前,弓著背艰难地走著。雪也越下越大,兰政不得不眯著眼睛,不让在风中乱吹的雪花吹进眼里。但是,无论这雪下得有多大,这风吹得有多猛,兰政依然是撑著这具瘦骨嶙峋的躯体,继续向前一步又一步地走著。 走了半个时辰,兰政终於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乾池。当兰政站在乾池边上,风雪突然之间停了下来。兰政耳边听到一把陌生的声音,向自己索要身上的一件东西。 “我无所谓,若是此物於你有用,你便要去吧。”说完这句,兰政便纵身沈湖去了。 翌日天明,齐王失踪的消息从长生g传到了皇帝耳边,兰玫立即命令g中上下,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找到,否则长生g一干人等统统人头落地。然而,大半天过去了,连人影都没见著。清平馆,乾池,这两处是齐王最爱流连地方。前一处经过仔细搜索,没有任何收获。g人回禀皇帝,乾池周围都搜查过了,没有一点线索。不过,昨夜寒风突然来袭,乾池的湖面上结成了一层冰。 皇帝下令,让g人凿开冰层,认真打捞。 主子一句话,累死一群人。侍卫和太监们穿著厚厚的棉衣,却还要在光滑的湖面上,不停地开凿著,好把这冰块凿碎。被冰冷的湖水弄湿了的棉衣,让穿著的人又冷又不舒服。这些人凿啊凿,凿啊凿,在乾池的湖面上凿了无数多个大大小小的洞,然後用长长的棍子和竹竿c在里面,希望能够找到点什麽好回去跟皇帝交差。 终於,一位小太监从里面捞到了些什麽,好像有什麽东西从湖底慢慢地浮了上来,浮到冰面这里来。当众人看清楚的时候,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是一具身穿紫色单衣的男尸,而且不是别人,正是大家夥们正在辛辛苦苦搜寻,也一定要找到的齐王。 皇帝注视著被抬进殿前的尸首,屏退了左右。死者那一头湿漉漉的长发黏在苍白的脸庞两侧,形成多麽强烈的对比,那一双薄唇,此时呈现出紫得发黑的颜色,传递著死亡的气息。皇帝跪在地上,端著这张已经不再美丽的脸,了又,看了又看。 到最後,无情的你还是选择离开我。 (10鲜币)97 废帝兰政死後,自然是没有资格下葬於皇陵之中。兰政死後,按照一般贵族的标准送葬,墓地选在距离京城不远处的一幅山地之下。死後的第五年,按照习俗,亡者的亲属要回到兰政的墓地,为其开棺,整理衣冠。 死者的嫡子兰俊,看见此时的亡父,r身早已化为一滩血水流入土中,剩下一副黑漆漆的骨头。寻常人死後,都是剩下一身白骨,然而兰政的骷髅,却全是乌黑的骨头。兰俊自然是不知道,翳草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从亡者的骨头颜色便可知道,此物其毒之深。兰俊将骨头重新摆放回到正确的位置以後,便唤人盖上棺盖,将棺材放回墓x中去。之後便是焚香烧纸,扫墓剪草的工作了。当这一系列的工作完成以後,齐王便在看守的护送之下,回到王府里去,继续过著被软禁的生活。 皇g之内,皇帝注视著g人呈上来的剔红漆盒,让所有人都退下。掀开j致的盖子,里面便是一个黑色的骷髅头。皇帝小心翼翼地将头骨捧在手心上,虔诚地在那天灵盖上印下一个吻。 “你终於回来啦,海若多甫。”兰玫亲昵地说著,捧著头颅亲昵地了又。 此时,一个影子从y暗的角落中飘了出来。 “君上,”黑影逐渐幻化成人型,现出跟兰政不无二致的模样,向皇帝恭敬地说道:“臣下来向你告别的。” 没有被对方的突然出现所惊吓到的兰玫,将视线转向那非人之物,问道:“哦?你要走了?打算去哪?” “尘世并非久留之地,臣下要回到圣界中去了。”和兰政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向著皇帝作揖回答道。 从前,得知主上降生尘世,男人便跟随下凡担任起守护的角色。然而,年幼的兰政却灵感惊人,早早的便发现躲在乾池底下的自己,以为他是居住在湖底的怪物。不过,太子并没有跟兰玫以外的人提起过这件事,这数十年的日子便如此过去了。待到兰政沈湖自尽之前,男人问对方索要心脏。兰政觉得自己是寻死之人,有人想要自己的心脏,便应允给予对方了。也得益於食用了兰政长有七窍的剔透玲珑心,男人能够幻化出兰政的模样,出现在正沈浸於失去恋人的皇帝面前。 皇帝听完男人的话,得知对方被派到人间守护自己的侍者,兰政死後,男人担心皇帝会随之离去,所以才故意以兰政的面目出现,劝告皇帝继续好好活著。皇帝听後不禁觉得好笑,跟随海若多甫的脚步离开人世,这种事情自己倒是没有想过。 “哈哈,朕怎麽可能会为了他而自杀!” 他宁愿死,也要摆脱自己,皇帝低垂著眼睛,再继续追著,又有什麽意思呢? 皇帝只知道男人是来守护自己的,可对方到底是神是佛,是妖是魔,自己都一无所知。即便兰玫再三追问起,对方也总是保持著一副微笑缄默的样子来应对自己,让皇帝好生无趣。 “臣下要跟君上告别了,请君上好好照顾好自己。” “你还没有告诉过朕,你的名字和你的事情,你就这样走了吗?” 男人顶著兰政的脸,笑著回答:“臣下如果说了,恐怕君上重回圣界之後,会嫌我现在多管闲事。” 话毕,男人逐渐化为一道黑影,消散在空中。 兰仅,兰政的一位答应为之生下的女儿。若是她的父亲没有废黜掉,兰仅便是兰政的么女,也是一位血统高贵的公主殿下。然而,兰仅的生母还把女儿怀在肚里的时候,兰仅的父皇就已经被兰玫带著百万大军逼g,被迫从皇座上拉下来。那位兰政连名字都没记住的答应,运气倒算是不赖,在倾覆皇朝的那一个黑夜里,娘娘能够在叛军的刀下活下命来,跟著原来的太子殿下,当时被贬为世子的兰政,跟其他兰政的妃嫔们蜗居在寒碜的齐王府内,苟延x命。 随著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这位答应娘娘原本平坦的肚子也一天一天涨起来了。被圈禁的日子有多难受,这府里头的人没有哪个会不知道。不过,在如此艰难的日子里头,有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即将要降生在这个牢狱般王府里,是没有人会为她的出生祝福的。因此,作为一家之主的兰俊,跟兰仅的生母商议以後决定,与其让这娃娃留在自己身边,过著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倒不如想方设法,让小公主逃出这座牢笼,过属於她的自由幸福的生活。 在怀孕期间,答应娘娘总是藏著掖著,尽量少出现在监视的侍卫面前,不让看守的卫兵看出自己间或作呕的妊娠迹象,以及大腹便便模样。待到临盆的时候,全靠府中对世子大人忠心耿耿的厨子,带著伪装成是自己婆娘的助产妇,潜入王府为答应娘娘接生。接生完以後,产妇没能够向新生的小公主多看几眼,更没能够给兰仅喂一口n,便被俊世子低声呼唤著,示意厨子和助产妇尽快将孩子带出王府。厨子幸不辱命,抱著刚出生的娃娃,历尽了千辛万苦,走过了千山万水,终於来到远离京城的江南姚府。 姚氏的族长是姚黄的兄长,得知皇後死於逆贼刀下,万分痛心。阅读著太子托厨子传递的书信,姚思温感慨万千。皇室蒙难,陛下和太子都被软禁在京城之内,过著悲惨的日子。若非走投无路,太子这位自己的外甥也不会千里传信,请求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舅舅收留刚出生不久的妹妹。一支镶著萤石和碧玺的金簪,在後g佳丽所佩戴的头饰里头,并不能算是上品,却是答应娘娘留给自己亲生骨r的信物,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母女相认的那一日。姚思温读完信以後,便向传信的人做承诺,自己定当将小公主当做自己的亲骨r来抚养,不让她收到一丝污染和伤害,绝不辜负陛下以及太子殿下对自己的重托。 (10鲜币)98 年方十八的姚倾城,乃是江南氏族姚家族长的六千金,此女人若其名,即便足不出户,可到过姚府做客,有幸目睹其芳容的人,无不认为凭借这副美若天仙的丽颜,姚六小姐绝对担当得起江南第一美人的称誉。姚六姐小名嫣嫣,身为姚思温的么女,琴棋书画无一不晓,针黹女红更是娴熟j通,再加上那只应天上有的美貌,这位小姐自然是被全家上下视之为掌上明珠,捧著呵著,爱惜不已。 今天,姚思温又一次劝退了前来说媒的冰人,虽说小女已到了婚配的岁数,可是他这当爹的,却舍不得把女儿嫁出去,生怕她受一点儿委屈。 待到客人离开以後,姚思温唯一一位待字闺中的女儿,前来向父亲请安:“孩儿拜见爹爹。” “嗯,刚刚为父给嫣嫣推掉一桩婚事。”姚老爷无奈地扶著额头,叹息道:“也不知道那些个登徒子们从哪儿打听到的,差三隔五地使媒人踏进门来说亲,他们被拒绝得不烦,我拒绝也烦了。” 姚倾城笑著劝道:“诶,爹爹莫生气,孩儿知道爹爹为了给孩儿找一处好人家,这些年来都费了不少心思,孩儿真的很感谢爹爹。” 说著,这做闺女的突然跪了下来。 姚思温连忙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把这宝贝千金扶起,说道:“别别别,你怎麽能够向我下跪呢?你可是万金之躯啊!我千挑万选的,就是为了找一门配得上你的好婆家。正因为是太子殿下对我的信任,千里迢迢托人将你带到江南,由我们姚家抚育你长大成人的,我不能够辜负他对我给予的厚望。” “爹爹,仅儿谢谢你们一家对我的扶养之恩,你们对我的大恩大德,仅儿没齿难忘。” 得到江南织造局呈上来的密报,皇帝便知道原来这十八年间,齐王府上下竟然如此大胆妄为,偷偷将一名刚出生的婴儿送往山高皇帝远的江南,由大族姚氏抚养长大。不过,这一条漏之鱼,到现在还是没能逃过皇帝的罗广布的线眼。要知道,如今的齐王府,除了所谓的世子兰俊,就没有第二个活著姓兰的了。若是当初在王府中被发现,那个叫兰仅的女婴是逃脱不了被弄死的命运的。皇帝微笑望著这份密奏,心里正思考著该以什麽样的方法,把这条鱼捞回来。 不日,一道圣旨传到姚府内来。从京城远道而来的太监,站在正跪在地上的姚府上下面前,朗读著圣旨的内容。皇帝据闻姚家六女倾城令名远扬,秀外慧中,品行乖巧,如今尚未婚配,特宣此女上京,进g选秀,命即日随g人启程。 跪安以後,姚老爷冒昧询问这位公公,圣上挑选秀女从来不挑汉人,为何独独家中小女却破例了呢。 “此乃陛下圣意,我们这种当奴才的,岂能随意胡乱揣测呢?”那太监跟姚思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姚老爷,你还是尽快让姚六小姐收拾收拾,准备跟奴才上京进g吧。” 临别以前,姚倾城,也就是兰仅,搂著养母失声痛哭。最後,兰仅向养育自己十八年的姚氏夫妇再三叩首,谢过他们的大德大恩。姚思温看著,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些都是注定的。 在g中选秀的姚倾城,一眼便被远远站在高处的皇帝选中了。那位身穿淡粉衣裳的女子,一眉一眼,一颦一笑,都恍如那个人重回人间的模样。皇帝无视负责教导秀女们的女官和太监,立即下旨让这位秀女搬出储秀g。没过几天,皇帝再次下旨,册封姚倾城为德妃。後g之中,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位皇帝的新宠,其平步青云之快,前所未见。 “升得快又能怎样,能够留得住陛下的心,才是正经。” “那是,花无百日红,谁不知道陛下贪图新鲜呢?看看之前那些仗著一时得宠,趾高气扬的女人们,如今在冷g里疯疯癫癫的,没人可怜!” “呵呵,就是就是。” 五十五岁的皇帝,正低头端详著首次伺寝的德妃。像极了,真的像极了,皇帝的眼里闪烁著喜悦的颜色。姚倾城知道,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便是推翻自己生父的权位,篡夺帝位,害死父皇,圈禁自己族人的恶徒。然而,面对男人那如同豹子瞄准著猎物的眼神,兰仅打从心底地感觉到恐惧和害怕。 皇帝一把用力地捏住倾城的下巴,冷冷地笑道:“美若天仙,倾国倾城,你是上天派来倾覆朕的大夏国的。” 兰仅觉得被人捏得生疼,仿佛下巴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却什麽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无辜地看著欺凌著自己的皇帝。 连痛苦的表情都是如此的相像,皇帝的心中欣喜若狂,一口噙住那珊瑚色的唇,立即闻到一股胭脂水粉独有的香味。 “你害怕朕?”一吻过後,皇帝问著,终於肯松开手。 倾城此刻眼角泛红,偷偷地抬眼瞄了皇帝一下,又迅速低下了头,回想起女官们对自己的训诫,便摇了摇头,但之後又猛地点点头。 “哈哈哈,还是挺老实的。”皇帝眯了一下像苍鹰一样毒的眼睛,笑著说道。 皇帝将倾城压在身下,一阵乱捅猛干,果然不出所料地看见德妃流下了晶莹的泪珠。真是太好了,连落泪的模样都是一模一样的,皇帝越看越兴奋。不知是因为姚倾城不若自己的其他嫔妃,在床笫上总是向自己百般示好,曲意逢迎的模样,这处子在初夜时没有得到男人的呵护,反而被chu暴对待,忍耐不住的痛苦表情,还是因为此时姚倾城的模样,跟记忆中的那个人在自己调教下泪流满面,不无二致的缘故,激起了皇帝宠幸的兴致,g本没有饶过身下人的意思。 今夜,真是自己打从那人离开以後,心情最激动,又最快乐的一夜。 (10鲜币)99 当太医向皇帝禀告,德妃娘娘怀有龙胎以後,皇帝立即宣布,将姚倾城册封为皇後。打从亲眼见到兰仅的容貌,原本在心中的盘算,如何整治这条可恶的漏之鱼,便已经烟消云散。即便理智上知道姚倾城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个人的女儿,但思念成灾的皇帝,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宠幸这位皇後。 得到皇帝专宠的倾城,一跃成为六g之主,成为了皇帝的发妻。当知道皇後为自己诞下的是一位男孩以後,皇帝给他赐名为兰珍,封为太子。在捧著繈褓中的小兰珍的时候,五十多岁的男人,第一次体验到身为父亲的快乐。这张还没有巴掌大的小脸上,从那小巧的五官中隐约能够辨认,一副融合了自己跟那个人面目的长相。如此珍贵的宝贝,皇帝肯定是欢喜至极了。 姚倾城猜也能猜到,当初皇帝想方设法把自己带进g里,其实是想要加害自己的。不过,自己这张与父皇极其相像的脸救了自己。皇後是既感谢这张脸,又痛恨这张脸。若是没有这倾城之色,真不知道皇帝会用怎麽样可怕的手段折磨自己。 尤其是皇後曾经到过冷g中,亲眼目睹父皇曾经最宠爱的男妃,如今过著凄惨的日子,失去右臂,在冷g里头苟延x命,生不如死。 “你是谁?”尘央望著皇後,对方的一张脸让自己震惊不已。 皇後注视著消瘦颓废的男人,衣服右边空荡荡的长袖非常显眼,一头长发虽然有打理过,却依然有些许凌乱颓唐之感。 “你就是尘央?” 男人点了点头,这时候尘央才把眼神从姚倾城的脸转移到头发上,同时戴著金步摇以及凤尾纹饰的金钗,便猜到对方的身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皇後?” 姚皇後承认了,接著问道:“你不觉得,我长得很像你认识的某个人吗?” 尘央无奈地笑了:“怎麽可能没认出来,真没有想到,世间上竟然有跟他如此相像的人存在,而且还是一位女子。” “其实,我是那个人的女儿。”兰仅低声说道。 皇後离开以後没多久,便派了几个能做事的g人,专门负责伺候冷g中的尘央的起居,还三天两头地让人送些参茸海味过去,让g人炖给尘央,好好补一补虚弱的身体。再次探望尘央的时候,皇後为对方容光焕发感到高兴,五十岁的男人还能够恢复到这样的状态,倒回当年,这个男人是有多麽的美豔呢? 尘央安静地听著,姚倾城说起自己的身世,生母和自己的异母兄长把自己送到姚家寄养,逃离了被圈禁的命运。不过造化弄人,到头来,兰仅还是没能逃出兰玫的魔爪。皇後拿出生母给自己留下的唯一信物,一g镶嵌碧玺萤石的金簪。在倾城的心目中,这g不起眼的簪子,却比头上的金步摇跟凤尾钗更为珍贵。尘央打从第一眼开始,便认得了这把簪子,也就知道了倾城的生母是何许人也。栾桂生,在桂花盛开的季节出生,这便是兰仅的母亲栾答应的名字。作为侍女的桂生,能办事来为人又忠厚,姚皇後和央贵妃都觉得此人稍加栽培,便可用来扳倒共同的敌人,某位得意忘形,张扬跋扈的贵人。 姚黄和尘央两个人,前後来到兰政身边没多久,便暗地里结成了攻守同盟。前者渴望得到兰政正妻的地位,後者自知身份低微,只能靠夺得兰政对自己的轻怜浅爱,才能在对方的身边占据一席之地。姚黄知道身为男人的尘央,不可能为兰政诞下一男半女,没有和自己争锋的资本。若是自己成为兰政长子的母亲,无论自己的丈夫以後会有多麽的深爱这个男宠,对方也不可能再撼动自己在兰政心中的地位。而且,让丈夫迷恋一个男人,比迷恋其他会为之生儿育女的女人要安全得多。姚妃为太子诞下第一位世子以後,便知道从今以後,自己的位置变稳当了。虽然谋害魏紫的事情後来被兰政识穿了,但因为江南大族与皇室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兰政也不忍目睹自己的长子,甫一出生便失去了母亲,到最後兰政还是决定把事情按下来,没有揭发。而且,在兰政登基以後,姚黄再次以兰俊为筹码,成功赢得了後冠,并且让它一直戴在自己的头上,甚至直到自己丧命的那一天。而姚黄和尘央,二人第一个扳倒的对象,就是第一个怀上兰政骨r的女人,魏紫。在兰政的身边,只能存在一朵牡丹花,不是姚黄,即是魏紫。 “若是当初找你结盟的人不是我,而是魏紫,恐怕如今死了的人是我,而不是魏紫了。”这是姚黄亲口跟尘央说的话。 在害死魏紫以後,老谋深算,心狠手辣的姚黄,和柔情似水,可怜无辜的尘央,在以後的多次合作里,明的暗的废了不少争宠夺爱,野心直指皇後之位的嫔妃,扳倒一个又一个会威胁他们的敌人。有被魇了的,有被逼自杀的,有被下药弄疯了的,更有被冠以莫须有的通奸罪名的,例如宜凤平。总之,姚黄跟尘央使尽千方百计,就是要保住,後g之中地位最高和最受宠幸的,只能是他们,没有第三个人。 於是,在姚皇後的特意安排之下,桂生有幸得到了陛下的临幸,随後被擢升为答应。但临幸过一次以後,皇帝便把这位其貌不扬的女子撇在脑後了。却没想到,栾答应被一次宠幸,竟然就怀上了龙胎。 倾城望著一直将金簪拿在手上细看的尘央,迫切地问道:“凭著这簪子,你有没有能够记起来,我的母亲姓甚名谁?” 尘央抬头望向皇後,思绪从往昔的记忆中抽离出来,重新回到当下,然後露出一个为难又遗憾的表情,说道:“对不起,我真的没能记起,你的母亲是哪一位娘娘,真的很抱歉。” (11鲜币)100 皇帝大驾长乐g,看见坐在席上的兰珍,太傅大人正站在前面,半闭著眼睛,摇头晃脑地讲著诗文经典。那调皮的太子呢,则是装出一副认真好学的模样,嘴巴跟著先生人云亦云地念著经文,可g本没把老师的话听进耳里去,经书下面垫的可是一本跟讲学无关的全图本《三国演义》,趁著太傅没留意,又开始偷瞄书上的图画。好不容易的,今日的讲学终於结束了,年迈的太傅撑著一身老骨头向皇帝下跪拜别以後,太子学习的殿内,便留下了皇帝父子二人。 “父皇,”兰珍扭著圆滚滚的小身子,快步走向皇帝跟前,糯糯地说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低头看著可爱的儿子,弯腰将兰珍抱了起来,笑骂道:“你这个小淘气鬼,太傅在上面讲学,你就在下面偷看小人书,该打!”说著,男人便在小屁股上拍了几下。 兰珍在父亲的怀里扭来扭曲,连连求饶,可怜兮兮地说以後不会这样。其实,他父皇也知道,小皮猴是知错不改的本x,是不可能改过来的。然而,在皇帝眼里,上课不专心这种问题,不过是小毛病而已。太子还小玩心重,爱玩就玩儿去,溺爱有加的皇帝并不想限制儿子。甚至有些时候,皇帝发现皇後在训斥太子,兰玫也忍不住地上前维护明明犯了错的儿子。皇後说陛下不应该过於宠溺太子,兰珍身为皇储,就应该在各个方面以仁君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这也是为了太子,为了社稷江山考虑。 未央g内,皇帝搂著自己最最宠爱的女人,温柔地说道:“嫣嫣,你再给朕生个皇子吧。” 倾城脸上略显难色,小声地回道:“陛下,臣妾是万分愿意为陛下诞下皇子公主的。可是,太医诊断过,之前臣妾产下珍儿以後,月子没坐好,身体落下了病g。恐怕……” 兰玫皱著眉头望向倾城,说道:“嫣嫣,朕已经六十了,可膝下却只有珍儿一个儿子。朕也不贪心,朕只想要多一个孩子,无论是公主也好,皇子也罢,朕都会满足的。所以,嫣嫣,你就成全朕的心愿吧。” 十八岁的楚王跟往常一样,不请自来。齐王府里管事的看见算得上是半个主子的楚王,便告知自己王爷不在府中,打算在山庄住几天。没过多久,兰玫便到了位於京城南郊,齐王的山庄去了。山庄里负责伺候的侍女们,跟城内王府的一样,都是来自g内的人,懂规矩知进退。楚王还没问他们主子现在在哪儿,这些丫头们便立即回答,王爷正在竹林里跟几位大人饮酒。 撇下那几个伫立在一旁的侍女,兰玫径直往山庄内走去。穿过长廊,踏过石阶,走过底下流淌泉水的小桥,兰玫终於见到无数株竹树後面,一座以竹子材料建造的小屋。楚王拨开挡在面前影影绰绰的竹叶,走到了这座建筑的门口。 门内山庄的主人,以及才气在当朝有口皆碑的,九位文官以及大学士们,一律都穿著寻常的便服,以放松的姿势散坐在竹席上。三位容貌秀丽的侍女手里分别持著一个青瓷玉壶春瓶,安静地站在一处。这小屋子里,平整的地面却不寻常,一条细小的,七拐八弯的小渠,让山上的泉水从这屋内穿过,流出小筑,流往低处。一只盛著酒的剔红羽觞,正凭借著流动著的泉水,在缓缓地流动著。这酒杯游啊游,游啊游,最後停在一个拐弯处,尚书刘大人的面前。刘大人在同侪的哄笑之下,久久没能做出一首完整的诗,最後只好认输了,捞起那盏羽觞,将酒y倒进面前的青瓷酒盏里,一饮而尽。 众人看见刘大人豪迈的模样,纷纷拍掌。侍女马上走上前来,往羽觞里添酒,分量不多不少,恰好能够让酒盏浮在水面上。兰政发现伫立在外面的楚王,便扬手示意,又拍了拍自己所坐的席子上。兰玫听话地走了过去,坐在兰政身侧。这小筑之内,齐王一身月白长袍,好生飘逸,其他数位官员也都是悠闲打扮,群青蔚蓝,相当随意。相形之下,楚王觉得紫衣蟒袍的自己跟大家格格不入,突兀异常。 二人同坐一席,这是羽觞停在了兰玫的面前,按照游戏规则,需要赋诗一首。在楚王看来,舞文弄墨哪儿比游猎骑s有趣,结果也可想而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把杯干了。不过到了後来,这羽觞像是懂得认人似的,总是停在了兰玫的面前,楚王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把酒往肚子里灌。 羽觞不知道第几次停在兰玫面前的时候,齐王发话了:“诶诶,这杯子好久没来过本王面前啦,要不,这一回合,就让本王一显身手,未知几位大人意见如何?” 这毕竟是游戏,席上的众人此时没了平日里的身份尊别,谁都可以畅所欲言。谁知道这些文人官员们,全都看破了兰政的企图,笑话王爷爱弟心切。不过,规则是定好的规则,怎麽可以中途随意更改的呢?所以没几个回合,楚王便败下阵来退出了游戏,一手撑著不断往下掉的通红的脸,眼睛也睁不开了。兰政一手搂住楚王的肩,让他伏在自己肩上休息。但没过多久,兰玫的姿势从伏著变成了蜷曲卧在席子上,头枕著兰政的大腿。 还在游戏的人们,临场作的诗越来越禁不起挑剔了,逃不过饮酒的惩罚,不过谁都非常乐意,这本来就是游戏嘛。然而,兰政到现在还是滴酒未沾,其他人不乐意了,在齐王赋诗以後,还是调笑著要他喝上一杯。齐王也微笑著同意了,拿起水中的羽觞,将酒倒在楚王喝过的杯子里,仰头饮尽一杯。大家知道齐王作诗厉害,便让他换一样来,改为吹箫。席间的大臣们,都听说过王爷吹奏洞箫有一绝,但亲耳听过的却不多。趁著这次机会,他们也有幸能够洗耳恭听。心情大好的王爷也答应下来,从侍女那儿接过玉箫,为大家献上一曲。兰玫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位仙人的身边,听著他为自己演奏的曲子。一曲终了,这些文人墨客们也心满意足了,而且自己也喝得差不多了,便纷纷告退,在侍女的搀扶下,往山庄的厢房那儿走去休息了。 兰玫睁开眼,便看见躺在自己身旁的恋人,此刻正紧紧地搂抱著自己。兰玫便往那人怀里蹭了蹭。半梦半醒之间,兰玫好像听到兰政在向自己讨要些什麽,自己没听清楚,但还是嗯了一声,表示答应了。 101-110 帝孽 作者:陆白蓝 (10鲜币)101 皇帝的行为跟平常没有两样,不过,在闲暇的时刻,兰玫总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前几天所做的梦。那个真实得不像梦境,更像是亲临其境的梦,在梦里自己前往兰政的山庄,跟几位大臣们一起曲水流觞,饮酒游戏。而且,梦里的那个人,对自己笑,跟自己说话,背著喝醉的自己到厢房。而自己呢,则是肆无忌惮地享用著兰政的温柔体贴,在自己最熟悉的怀抱里舒服地休息著。 想到这里,皇帝不禁移驾长乐g,看望自己最宠爱的皇後。可今日的皇後,并没有在前殿活动,皇帝便问g人,得到的答复是,娘娘和太医大人正在寝殿。皇帝马上进去了,於是就看见了姚倾城正躺在床上,从被窝里伸出一只玉手,太医在为娘娘诊脉。皇帝立即上前询问太医,皇後的身体到底出了什麽情况。太医诊脉结束以後,连忙向陛下道喜,皇後娘娘怀有身孕了。 皇帝的脸色立即由惊变喜,笑道:“真是太好啦!实在是太好啦!嫣嫣,你对朕的好,朕会记在心里的。” 躺在床上的姚倾城微微一笑,刚打算从榻上坐起来,却被皇帝按下来了。 “嫣嫣不要乱动了,看你现在的样子,脸色有点苍白,你就好好休息吧。”皇帝关切地说道:“如今你唯一的任务,就是为了朕,好好地养胎。所以,朕决定了,太子暂时交由几位嬷嬷照看,嫣嫣你就不用c心了。” 倾城眨了眨眼,仿佛不大愿意让亲生的儿子离开自己的身边,但还是压抑住内心的想法,无奈地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感谢陛下的体贴和关心。 仅仅五岁的兰珍,接受了父皇的安排,住进了长生g。虽然一大堆g女太监围著自己团团转,可是这些人没有一个能够替代母後,好寂寞啊。即便贵为皇储,兰珍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没有亲人在身边,其实太子也是非常可怜的。每个晚上,小男孩都不得不一个人睡在偌大的寝g之内。陌生的g室之内,红烛明明灭灭,影影绰绰,多麽的可怕啊。 三个月後,皇帝没等到姚倾城的肚子涨起来,却被太医告知,皇後流产了。 皇帝龙颜大怒,斥责太医:“你们是怎麽一回事,皇後何为会突然流产?” 跪趴在殿前的太医连忙请求陛下的饶恕,解释道:“皇後自诞下太子殿下以後,凤体没能得到完整的调理,体质偏弱。当时娘娘恰恰染了风寒,却贸然怀孕,对腹中的皇裔和娘娘本人都不是合适的时机。” 皇帝听完解释以後更加的愤怒了,呵斥道:“按卿家的意思,这是朕的不对了?” 太医闻言立即叩头认错:“臣说错了,臣不是这个意思,这并不是陛下的不是……” 皇帝一声叹息,吩咐太医务必要治好皇後娘娘流产以後,因体虚产生的疾病。流产以後的姚倾城,留在寝g内休养著,每天按时服药,太医来为自己诊脉,眼睛所能及的,不过四堵g墙。而自己最牵挂的亲生骨r,被皇帝安排独自居住在长生g。珍儿才五岁,他一个人住得惯吗,g女和嬷嬷们有照顾他吗?只要一合上眼,这位当母亲的女人,就不住地想念著儿子。 这一日,太子终於能够前往长乐g,给母後请安了。 “母後,儿臣来向你请安来了。” 倾城经过一段日子的休养,下体渗血的迹象没有再出现了,卧床的日子算是结束了。今天是儿子和自己见面的日子,皇後特意施以腮红铅粉,点丹绘眼,掩盖泛黄的病容,让自己显露出一些健康的神采来。 “珍儿乖,来让母後瞧瞧,小脸蛋有没有瘦了?”皇後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搂住了可爱的孩儿。 “母後,儿臣很想念你,儿臣一直都很想来看你,可是嬷嬷不答应,说我来长生g会打扰到母後休养。”圆碌碌的小r团把自己埋在母亲的x脯之间,用软绵绵的声音埋怨著。 兰仅将小脑袋了又,顺了顺柔软的头发,欣慰地说道:“母後现在身体好些了,珍儿一个人住长生g,那些g女太监们有没有偷懒,没照顾好你?” “那倒没有。母後,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长生g里,有一个长得跟母後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但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小孩子嘴巴不停顿地说著。 兰仅不禁怔住了,问道:“珍儿,你刚才说,那个人跟我长得很像?” 兰珍点点头,又接著说道:“那个人第一次出现,是在我独自睡觉时哭泣的时候,因为我太想母後了。海若多甫,这是他後来告诉我的名字,他突然出现在我的床上,轻轻地拍著我哄我入睡。” 姚倾城事後传召住在冷g的尘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生父的名字。後者告诉兰仅,兰政的满文名字唤作海若多甫。 “喂,你这个调皮鬼,我不是再三警告过你,不能跟任何人说我的存在的吗?你这个小淘气!”游荡在长生g的鬼魂突然出现,用力地捏住太子的脸蛋。 “呜……我就要跟母後说,我就要跟母後说!”小胖子了疼痛的脸庞,任x地回应道。 “哼,那我以後不再出现陪你这小鬼了。”兰政威胁道。 “不要不要,不要嘛!你留下来陪陪我吧。”兰珍扯住装出要离开的兰政,“我跟你拉过勾勾的,我绝对不告诉父皇,那可以了吧。” 鬼魂弹了一下那顽皮的脑袋,最後还是跟著小屁孩一起上床,哄著不安分的小r团睡觉去了。 “为什麽你要抢走我的皇儿呢?”皇帝追问。 “呵,现在才来怪我?那时候我已经问了你的,你可是答应了的。”兰政往後退一步,躲开咄咄逼人的男人。 兰玫回想一下,是的,海若多甫第一次进入自己的梦境,他向自己索要的,而且自己是亲口答应,将皇後腹中的孩儿送给他。 (10鲜币)102 过去的荣氏是荣耀和尊贵的代名词,长城以北的草原,东至兴安岭,西至回鹘,这一大片的土地,曾经是在荣氏部落的管辖之下。前朝太祖兰苍一统诸部,荣氏一族被兰氏征服,收归皇族旗下,追随太祖逐鹿中原,立下血汗之功,仅次於萧氏。荣氏族长被太祖封为定国侯,爵位世袭。 荣寿,现在的荣氏族长,在其父的刻意栽培之下,心思细密个x温和,文学造诣j於武术骑s。在前太宗朝时期,荣大人担任国子监祭酒一职,崇尚汉化多於藩礼,颇受皇帝兰政所重用。然而,在庚卯年的子丑兵变以後,因为向夏朝新帝进谏失败,不招皇帝待见。兰玫罢免了荣寿的官职,命其守拙在府,空享封爵食邑。 可正正是被朝廷遗忘多年的定国侯,近日却被皇帝惦记起来了。荣寿的闺女荣玉琴,年方二八云英未嫁,皇帝一道圣旨下来,做了一次媒人,决定让此女婚配给被圈禁的齐王兰俊。这一道圣旨好比晴天霹雳,让荣府上下众人的脸上失去颜色。虽然荣氏已经是今非昔比,王侯将相出身的子弟们,为了自己和家族的仕途发展,都不愿意与姓荣的闺女联姻。可是,皇帝明知道荣氏失落至此,却不依不饶地下圣旨,让玉琴嫁到败落的兰氏中去。试问天下父母,有谁忍心看见自己的亲骨r,嫁到罪家之中去,跟那曾经的皇族一起饱受圈禁之罪呢? 皇命不可违,初九这一天,荣寿还是不得不为小女打点好一切,将十六岁的玉琴送上大红花轿,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前往齐王府去了。 洞房之内,齐王掀起了新娘子的红盖头,然後跪在地上,向荣玉琴道歉:“对不起,让荣小姐你嫁到这破地方来,要你跟著我遭受软禁之罪,实在是委屈小姐你了。请容在下再次向小姐你道歉。”说著,兰俊双手伏地叩头谢罪。 荣玉琴连忙把男人扶了起来,正色回答:“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能跪天地君亲师,我一介女流,哪儿受得起王爷的跪拜呢?” 兰俊被拉了起来,低头望住荣玉琴,微白的两鬓仿佛在昭示著,这个脸露憔悴的男人,这二十三年一直过的是如何艰苦的日子。 “俗话说,嫁随,嫁狗随狗。嫁给王爷,是妾身的命。我跟王爷你拜过堂,喝过合卺酒,以後便是同甘共苦,同舟共济的夫妻了。今後的日子,无论是好是坏,妾身都要追随王爷,伺候王爷。” 兰俊点点头,人到中年,才迎来自己第一位妻子。幸好,这位荣家的小姐愿意与自己荣辱与共。无论如何,自己已经到了三十九岁了,那皇帝突然格外开恩,允许自己成家立室。虽然不知道那个兰玫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但自己作为兰氏宗室唯一存活的男x,若是自己没能开枝散叶,这兰氏便算是彻底绝後了。 皇帝第三次在梦中遇见兰政了。 “这次突然出现,我是来跟你告别的,以後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梦境之中了。”兰政安静地说著,脸上没有表情的起伏。 皇帝听到以後,便急著追问:“海若多甫,你要去哪儿?” 兰政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回答道:“我要轮回去了。”兰政叹了口气接著道:“其实,我当初寻死,就是为了避开你。可你呢,冥顽不灵,在我死後对我的尸身动手脚,将我的头骨藏在g中,延误我轮回的路。不仅如此,还千方百计派江南织造局调查,想方设法找到我女儿为你怀孕产子。你折磨我便好了,为何连我的儿女都不放过呢?” “我……我都是因为太想念你,我的心意你一直都是知道的!”皇帝回答:“我也只是想要有个人,陪在我身边,陪我走完下半生的路。” “我从来就没有干涉过你娶妻生子,只不过我不能让你跟我的血亲生下後代,这是不被允许的。” “为何不被允许?是谁定的规矩?谁不允许?”皇帝连忙追问。 兰政噤声,没有回答兰玫的问题。兰玫再次质问,可兰政还是缄默。之後双方各自低著头,陷入漫长的沈默之中。 “我想要对你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希望你以後能够给我好好照顾兰仅,不要再勉强她。否则,可能连兰珍都会没有的。” 兰政把话说完,正要离开,却被对方拉住了衣袖。 “海若多甫,我问你,轮回以後,我还能见到你吗?以後的生生世世,我都没有机会再遇见你了吗?” 兰政回望深情凝视住自己的人,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回答道:“唉,海若多甫和罗德铎甫的缘分已经到了尽头了。这疯狂的爱恋,对这两个灵魂都只是折磨而已,没有真正的快乐。至於以後的事,”说话的人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睛,接著道:“随缘吧。” “慢著,你不就是海若多甫吗?”兰玫心里的困惑愈发加深,“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曾经是海若多甫,但我也将不再是海若多甫。我到底是谁,对於罗德铎甫而言,并不重要。或许轮回以後,你我便从此天各一方,即便相逢也不相识。”说完这句话,兰政便彻底地从兰玫的梦中消失了。 深夜,皇帝梦醒,怔怔坐在龙床上,独自回忆著那个诡异的梦境。片刻以後,兰玫离开床榻,慢慢地走到侧殿去,从多宝格上取下那颗乌黑色的头骨。兰政终究还是挣脱了桎梏,走上轮回之路了。兰玫捧著那颗头颅,泪水不知不觉地涌现,模糊了男人的视线,然後默默地从双眼流淌下来。皇帝用力地将属於那个人的骷髅头骨搂在怀里,咬著牙拼命地忍耐住,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海若多甫最後一次入梦,是为了跟自己道一句再见,以後就再也不能相见,即便是梦里,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11鲜币)103 二十八岁的皇後,第三次怀孕了。皇帝格外重视,长乐g里里外外的g女太监,每一个人都怀著十二万分的警惕和谨慎,尽心尽力地伺候著身怀六甲的东g娘娘。太医说,娘娘的凤体,虽然经过了这些年来j心的调理,但毕竟年岁渐长,再度怀孕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有很多很多。幸好,在一干人等的照料之下,皇後娘娘挺著八个月大的肚子,依然安然无恙。随著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皇帝往长乐g跑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 “嫣嫣,你今天感觉如何?”皇帝关切地问候著皇後,看见妻子挺著大大的肚子,兰玫一张老脸是多麽的喜悦。 “中午喝过安胎药,现在感觉好多了。”姚倾城反复著自己的腹部,仿佛能够感受到腹中小生命的脉搏。 “嗯,嫣嫣一定要遵照医嘱,乖乖服药,为了朕和腹中的皇儿安心养胎。”皇帝握住皇後的玉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无论生下来的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一样喜欢,一样会疼爱的。” 到了临盆的日子了,太医和嬷嬷们在娘娘的寝g里忙碌著,g女太监们在不停地往寝g里搬弄各种需要的物品。皇帝也守在长乐g,却只能怀著忐忑的心情,在外殿徘徊著。从胎儿作动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了,怎麽还没有一点动静呢? 嬷嬷们跟著太医,终於从内殿出来了,这些人一个个都脸如死灰。 “臣无能为力,娘娘刚才在生产的时候,突然气绝而亡了。臣等最後将娘娘腹中的胎儿取出,是一位皇子。不过,婴儿在娘娘腹中窒息,跟随大人一同离开人世了。” “混账!你们这帮废物!” 皇帝不理会应该避讳的规矩,闯进了皇後的寝g。姚倾城此时正双目紧闭,好像睡著了的样子,发丝因为汗水的缘故,紧贴著两颊和颈项。皇帝拾起女人冰冷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柔地摩挲著。兰玫注视著这张苍白的脸,酷似海若多甫的脸,仿佛自己最最心爱的人,第二次抛弃了自己,无情地离开了自己。要一个六十五岁的老人,经历失去妻子和新生儿子的悲痛,是一件多麽残酷的事情。皇帝转头看向兰仅身旁,睡在那繈褓之中,永远不会醒来的,自己的二儿子。男人捧起婴儿,仔细地端详著那张小脸,眉毛和嘴角微微翘起的小嘴巴都长得很像母亲,很像那个人。这孩子应该跟海若多甫一样,都是一个天生爱笑的人。不过,现在这个像是永眠在睡梦中的小婴儿,跟随著他母後的脚步,永远地离开他的父皇了。 太子殿下,从皇後娘娘死去的那一年开始,x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的兰珍,个x残暴,嗜好虐杀。长生g里的奴才们,没有一个人面对这位主子时是不会胆颤心惊的。因为上茶动作慢了,或者是打扰到太子爷的,轻则兰珍会剁下这些冒失鬼的耳朵或者鼻子,重则拔剑往那倒霉的奴才脖子砍去,然後让其他奴才们把尸体拖走。 老皇帝也知道,太子变成如今这个模样,自己在其中要负上很大的责任。五岁的珍儿,最需要的就是母亲的陪伴和关爱,可自己这个失格的父亲,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竟然安排这孩子独自在长生g生活。太子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到军机处参加议政,学习治理国家也是分内之事。 然而,这位太子爷几乎每一次在军机处那里,不是迟到就是早退,要不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皇储的庄严。议政期间,大臣们在尽心尽力地进谏,内阁大学士们则是飞快地做著笔录。可太子殿下呢,一手撑著椅子扶手,慢悠悠地打著呵欠,此刻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只要议政一结束,兰珍立即撒腿就跑,恨不得尽快离开这处沈闷的鬼地方,仿佛多呆在军机处一会儿都会难受得要殿下的命。 皇帝无数次驾临长生g,从最开始向亲儿苦口婆心的劝说,到後来耐心被彻底消磨一空,再到现在的听之任之,眼不见为干净。可以这麽说,男人作为一位父亲,对兰珍这一颗掌上明珠,已经是失去任何期望了。皇帝简直是不敢想象,他日自己乘鹤归去,珍儿继承大统,这个国家会变成如何的景况。现在作为太子,兰珍残虐g中的奴仆,将来一登大统,是要残杀文武百官,黎民百姓吗?皇帝从来不敢奢望,兰珍会成为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那般显赫的君王,只希望太子能够规规矩矩地当一个守成之君,而不是夏桀投胎,商纣再世的暴君。这只是一个要求很低很低的愿望而已。 皇帝曾经设想过,太子纳妃以後,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伴著,不羁浪荡的个x能够安定下来。有思及此,兰玫自作主张地为太子张罗了婚事,给儿子纳了三位,分别来自文官武将的贵族小姐,作为太子妃。这几位新进门的妃子,要才有才,要貌也有貌,却偏偏没有一个能让太子爷看上眼。在兰珍的心里,最美丽的,也最疼爱自己的女子,就只有姚倾城一个人,其他的女人都是别有用心的丑八怪。 其中一位妃子主动邀宠,殷勤伺候著太子,然而殿下不买账,伸脚便将弱质纤纤的女子踹出床去。 太子愤愤地咒骂道:“不知好歹的丑女人,别碰我!在我面前搔首弄姿,卖弄风骚,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陪嫁的侍女听到寝殿之内,男人的骂声和主子的哭声,连忙闯进来替主子向太子道歉。 “你是什麽东西?什麽时候轮得到你来跟我说话!” 若是在平时,生x跋扈的太子大概骂一骂太子妃,这怒气便算是过去了。可今日,这个不知死活的家夥突然闯入,这无疑是火上浇油。太子一怒之下,又拔出剑来,一刀卸下那g女的左手,还没解气,再来一下直捅对方的腹部。太子妃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得惊魂未定,放声大哭。 兰珍被哭哭啼啼的丑八怪彻底激怒了,拿起刀走向自己的妃子:“吵死啦,你个死丑八怪。”太子一手扯住女人的头发,狠狠地骂道:“你以为搽脂抹粉以後,你就会变美吗?我告诉你,丑八怪还是个丑八怪!” 此时的太子妃泪水不住地流,哭得像个大花脸。 “反正都是丑得像鬼一样,那不如让我大发慈悲,让你变好看一点吧。” 兰珍一刀一刀地,在女子的脸上划下一道一道的血痕。 (12鲜币)104 兰珍不愿意见到自己那些丑不拉几的妃子们,夜夜流连在生母曾经居住过的长乐g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没有人会来长乐g打扰自己。太子独自在长乐g走著,在g灯的映照下,看著自己熟悉的一草一木。走进母後的寝g之内,太子留意到梳妆的桌子上,那块大大的铜镜已经泛黄生锈,照映出来的景象也很模糊了。镜子前面,粉盒珠花,金簪玉钗,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桌面上。兰珍还清楚地记得,母後佩戴这些饰物的模样,是多麽的明豔照人。然而,使用这些东西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复存在了。美丽的母後牵著幼小的自己,在长生g里头度过了兰珍人生中最最幸福的时光。 想到这里,兰珍跌坐在地板上,头伏在膝盖上低声地饮泣著。呜呜呜,日日夜夜缠著自己的妃子真是烦死人啦,那些女人我一个都不想要,我只要母後。哭得眼睛快要睁不开的人,慢吞吞地爬上皇後的床上,蜷缩成一团躺在床榻的一侧。鼻腔内弥漫著熟悉的熏香,仿佛回到幼年的时光。那个时候,可爱的小胖子缩在母後的怀抱里,被温柔细语哄著,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当然,这些美好的日子,早已是一去不复返了。 “好你个兰珍,太子妃一个个的哭泣著来朕这儿禀告,说你夜里竟然不在长生g!而且,你还对你的妃子如此残暴,损毁花容,真是岂有此理。”皇帝愤怒地训斥著这个不肖儿。 “这不能怪儿臣,那些女人我听到她们的声音就直想吐,若不是念及她们的父亲是大夏的忠臣,我早就砍死她们了。”兰珍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你……你,朕怎麽会有像你这样混账的儿子!” 太子也不甘心,也责怪起皇帝来了:“是你把我养成这样子的!都怪你,害死我母後!从小就把我扔在闹鬼的长生g,我长成现在这幅模样,还要多得父皇你对我的悉心栽培!” “混账东西!”七十岁的老皇帝震怒,举起龙拐杖作势要打在亲儿子的身上。 兰珍没有丝毫躲开的意思,拐杖重重地砸在自己手臂上。之後,太子便哭了,通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大声地喊道:“子不教父之过,你这个人做父亲,简直就是失格!你打我,你不让我见母後,你甚至还害我没有了母後,我恨你,我恨死你啦!”说完这句话,兰珍用力擦著眼眶的泪水,奔跑著离开了自己的父皇。 兰珍回到长生g,g人们小心翼翼地伺候在侧,连呼吸不敢用力,生怕惹到情绪激动的太子殿下。 “给我上酒。” 兰珍觉得自己很委屈,寻常百姓家的孩子,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可自己呢,打小就一个人生活在这讨厌的长生g。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太子一杯接著一杯地往肚子里灌酒。但还是不解气,兰珍直接对著壶嘴,一整壶一整壶地灌著自己。 “来人,继续给我上酒!” 兰珍继续不停地把酒倒进自己肚子里,脸上是满满的泪痕,衣襟颈项被酒y沾湿得彻底。此刻的太子,脸庞红通通的,不知道是哭泣的缘故,还是喝醉了的原因。兰珍拿著壶柄倒了倒酒壶,发现里面的酒又喝光了,便大声地呼喝著。 “次次都要我开口才上酒,你们这些狗奴才,实在是太仗势欺人了!” 太监听到殿下的呼喊,连忙捧著盛满了酒的酒壶,弓著身子小步快走,将酒呈上。 谁知道,怒火中烧加上酒醉迷糊的太子,早已拔出长剑,准备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奴才。兰珍高举长剑,正要往那小太监刺去。小太监侍奉太子爷有些年头,主子的脾气自然是清楚的,幸好早早提防殿下发酒疯,成功躲避了那要命的一剑。不过,就浪费这一壶好酒了,酒壶砸在地上碎了,酒洒了一地。兰珍看见这该死的奴才竟然闪躲,实在是太可恨了。於是,太子便走向躲得远远的狗奴才,不杀死这狗东西,心头之怒实在难平。然而,地板上流满酒水,湿滑得很。正值酒醉的太子,步履不稳,走著走著滑了一步,身体便失去了平衡,持剑的手在空中胡乱挥动著,长剑的剑锋从兰珍的颈项划过,划破了太子的喉咙。失去意识的殿下便倒在了血泊和酒y之中了。 白头人送黑头人的皇帝,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举目无亲四个字,恰恰是此时自己的景况。海若多甫说的没有错,同时继承自己和兰政血脉的後代,到最後全部都死在自己的前面,可自己没有听进海若多甫的忠告。 年迈的皇帝,在结束了太子的丧礼不久之後,来到长久被遗忘的齐王府。兰俊看见皇帝突然大驾光临,连忙偕同妻子和长子,向陛下问安。 “哦,你是兰俊啊?”皇帝眯了眯昏花的老眼,望著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上一次朕见你的时候,你还是十六岁的少年。” “回陛下的话,罪臣正是兰俊。”四十九岁的齐王回答道。 这时候,王府的老奴为皇帝上茶。 皇帝接过茶盏,细看觉得不对:“这麽次的杯子,真的是造办处的出品吗?” “回皇上,臣乃戴罪之身,王府使用的器皿自然是造办处末等的瓷器,请陛下见谅。” 皇帝没有接过兰俊的话,目光投到了跪著的妇人身上:“这位就是你的王妃?” “是的,这是梓潼玉琴。”兰俊介绍道。 老皇帝打量了一下,穿著跟王妃二字无缘的妇人,问道:“这位齐王妃,在这王府的日子过得还习惯吗?” 荣玉琴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回皇上的话,臣妾身为王爷的妻子,与夫君同甘共苦,实属臣妾的本分。” “这孩子叫什麽名字啊?”皇帝指了指荣玉琴身旁的少年。 齐王妃接过话来:“此乃犬儿兰桢。”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兰桢听话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天庭饱满的方脸,以及炯炯有神的眼睛。不过一长相庸常的男孩而已,全然看不出那个人的模样,皇帝在心中下定论。老人又看了兰俊一眼,艰难地从齐王的眉宇之间,找到丝毫那个人的影子。 “这孩子几岁啦?” “过了中秋,兰桢就满十岁了。” 在皇帝的恩准之下,兰俊三十三年以来,第一次离开齐王府。不过,兰玫却要兰俊父子跟著自己,一同前往废弃多年城郊的山庄。那竹园小筑,年久失修,已是破败不堪的模样,然而地上的泉水,仍旧自顾自地流淌著,一如无情岁月。兰玫就站在水边,静静地看著曲水流过。 在皇帝离开之际,少年突然伸出双手,想要拉住了老人的衣袖,却被对方挥袖躲开了。皇帝还狠狠地瞪了兰桢一眼,但什麽话也没说。兰俊知道儿子闯祸了,连忙要他叩头谢罪,皇帝却说免了。然後,兰玫就让人把自己抬回g中去了。 少年站在原地,看著那苍老的背影渐行渐远,嘴里小声地自言自语,说出自己此生不曾听过的名字:“罗德铎甫……” (10鲜币)105 皇帝在孤独的陪伴之下,度过完他人生中第七十四个春节以後,就在一个下著小雪的夜晚,在未央g中,永远地沈睡归去了。古语有云,人生七十古来稀,皇帝享得高寿,又是寿终正寝,这也算得上是笑丧了。国君忽然驾崩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皇g。满朝上下文武百官济济一堂,纷纷议论著,太子早逝,皇帝膝下无子,那该由谁来继承大统好呢? 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位文渊阁大学士,带著一封先帝的遗诏,出现在众人面前。大臣看见确实是皇帝御笔所写的圣旨,连忙下跪听旨。在遗诏里,皇帝写到,打从自己登极以来,已有三十七个春秋。刚开始的时候,朝中有不少大臣对於自己的执政,心中存疑,甚至质疑自己作为皇帝的合法x。彼时,毛国和西狄趁著我夏国大局未稳,夺我罗荒野以及西北疆域,使我夏国男儿脸上尽失颜色。国仇家恨,不共戴天。皇帝笔锋一转,提起自己当年突然继位,皆因兰政身体虚弱,不能临朝掌政。而自己临危受命,迫不得已之举。如今,自己已到风烛残年,也该是将帝位交还兰氏的时候了。齐王兰俊经已五十有三,有勾践之志,皇帝指定此君作为自己的皇位继承人。同时,兰玫特意交代,自己死後,废除大夏国号,改回天朝。而自己的遗体,也不入葬帝陵了,兰玫希望能够葬回萧氏一门的陵地,至於谥号,写上天朝上国安宁侯七个字便足够了。 兰俊甫一登基,便立即下旨,将生父兰政的遗体迁回帝陵,同时将其追封为庄仁德圣文皇帝。就在迁葬的过程中,g人禀告先人的大体缺了头颅。幸好新帝在未央g的一个多宝格中,发现跟先父尸骨同样乌黑的头颅,於是便将头骨归位,让父皇入葬原本就是属於他的帝陵。 鬼魂正要开始在尘世飘荡的时候,便被二位鬼差拦截住了。 那一黑一白两位无常,向这无g的孤魂弯腰作揖,说道:“小的向上师请安。” 鬼魂有点被吓住了,想要往後退找机会逃跑。 “上师莫怕,咱们兄弟俩是前来送上师您上路的。” 孤魂看见这两个鬼差对自己态度极为尊重,也就放下了心防,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是要带我去地府吗?” 那拖著鲜红色长舌头的白无常点了点头,笑著回应:“正是正是,烦请上师跟小的走一趟。” 那鬼魂便听从这俩差人的话走了,嘴吐长舌的谢必安拿著鞭子走在前面,黑头黑脸的范无救手里拿著手铐,走在孤魂的身後。 “你们两个,没有将我扣住,就这样上路,真的没有问题吗?”那鬼魂好奇地问道。 谢必安嘿嘿地笑出声来:“这些小打小闹的玩意,应付寻常的小鬼还可以。上师身份尊贵,我们两兄弟怎麽可以用杂耍玩意儿来锁住大人您呢?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嘿,可有我们两个吃不了兜著走的份儿咯呵呵。” 这一路上,由话多嘴碎的白无常,沈默却不怒而威的黑无常,以及对死後的世界和自己元身都一无所知的游魂野鬼组成的三人组,在你来我往的对话之中,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三途川。 “大人,我们正在带你渡过这三途河,”谢必安详细地介绍著,说道:“若是寻常鬼魂,上了岸以後,就要到阎罗十殿去,判官们会翻阅命簿,一个一个地对那些死去的人,一生的所作所为写下一阕判词。然後,这些亡魂就g据判罚轻重,在各层地狱领罪受罚。” 坐在小舟上的亡魂,听著范无救说著,p烙钩舌上刀山下油锅这些难以想象的酷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谢无常轻轻地拍了拍那人的手背,安慰道:“上师请放心,您的身份特殊,不必走那麽一遭,去见判官受那种罪了。” “那麽,我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他是否还在这y曹之内。” 白无常接过话:“大人请说,咱兄弟俩给您查一查,若是他还没轮回,我们一定帮你找到他。” 於是这y魂便道出了一个名字来。 “哦,你说他啊,他正在刀山狱那受刑呢!” 鬼魂的嘴角不经意地弯了起来,又问道:“你们可以带我去看他一下吗?” 谢必安和范无救便领著这幽魂,来到了刀山狱。高耸的山上,c满了密密麻麻锋利的刀,数量多得数不清的亡灵们,在小鬼的皮鞭挞伐之下,在山地艰难地匍匐前进著。当然,这些亡灵之中,也包括了那个曾经夺走自己心爱之人的男人。那个人的後背,已经被鞭子折磨得皮开r绽了,身体和四肢上,布满了被利刀穿刺的血洞。小鬼卖力地不停鞭打著罪孽深重的魂魄,可这身上被捅著一把把锋利的大刀,被折磨得不似人型的家夥,还用力地咬著牙,沈默地接受著非人般的刀刑,死活不愿意示弱。 此情此景,实在是太解恨了。 走过了奈何桥,鬼魂便到了驱忘台。执掌此地的孟姑,一手捧著小碗的汤药,另一只手从头上拔下一g青丝,正要往碗里放去的时候,亡灵从对方的手中抢过了汤药,一饮而尽。孟姑眼睁睁地望著上师大人,喝完那碗没有药效的孟婆汤,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啥没有说。总不能说因为自己失职的缘故,请上师再喝一碗,这种话怎麽说得出口呢?若是被王爷发现,跑一趟血池地狱,怕是逃不掉的了。 在一个梅花盛开的日子,已经驾崩的夏国皇帝,曾经宠幸过的一位常在,在庵堂内秘密产下了兰玫的遗腹子。这消息惊动了当今天子,兰俊立即下令各方人马无比封锁那处庵堂,为了自己帝位稳妥,皇帝绝不能让曾经篡夺帝位的兰玫,後裔尚在人世的消息散布出去。皇家侍卫火速出动,不动声色地将那新生的婴儿带回皇g,呈到皇帝面前。 (10鲜币)106 兰桢抱著还没满周岁的兰梅,一脸高兴地逗著繈褓中的小娃娃,做著鬼脸哄得小婴儿咯咯地笑了起来。大皇子递出一g食指在兰梅眼前,小娃娃马上伸出手来,想要握住对方。这个软绵绵的小孩子,真是可爱极了,兰桢忍不住地再次亲了一下兰梅的额头。 兰梅,原本正是那出生在庵堂里的婴儿。如今流落皇g以後,这个娃娃被赋予了新的身份,皇帝的九皇子,荣皇後则是他的母亲。然而,荣玉琴只是名义上的母後而已。实际上,花费更多时间照顾这个孩子的人,确实这位大皇子。兰桢从前在齐王府,跟著父王被软禁的时候,府中虽然有奴仆,但除去母亲陪嫁的两个丫鬟,其余的都是年岁已高的老奴。在这种情况之下,作为长子的兰桢也要帮忙照顾弟弟和妹妹们。因此,现在照料这个非常讨自己喜欢的小n娃,大皇子自然就是得心应手。 兰桢抱著自己一手照顾的娃娃,得意地看著小兰梅牙牙学语,自己说什麽,他就跟著咿咿呀呀地跟著学。大皇子带著这娃娃进入自己的书房,小n娃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书案上的白玉印玺,口里不停地嘟囔著rr,rr这俩字。兰桢抱著这个小弟弟,坐在书案前,仔细地辨别著小兰梅说的话,终於猜到了,小娃娃是想说豆腐。确实,自己这个由和田玉雕刻而成的印玺,乍看之下的确很像一块豆腐。而且,豆腐也是自己耐心教导孩子学会的几个词儿之一。 时光荏苒,当年还被大皇兄捧在手里抱来抱去的小兰梅,现在已经六岁啦。不过,九皇子还是喜欢粘著最疼爱自己的晋王。每次兰桢进g向母後请安,九皇子总会第一时间跑出来,缠著兰桢陪自己玩耍。与大皇子一母所生的兰枉和兰柏,看见这小不点向牛皮糖似的,粘住皇兄不放的模样,又开始故意气他了。 “喂,九皇弟,皇兄他已经娶了好多好多漂亮的女子哦。所以啊,皇兄现在最疼爱的人,是晋王府里头的王妃,不要你了哦。”兰枉坏心地说道。 这话一说,原来坐在兰桢大腿上欢天喜地的小皇子,顿时苦著小脸,开始嗷嗷大哭:“呜哇,皇兄不要梅儿了,皇兄好讨厌,呜哇,呜哇……” 晋王手忙脚乱的,连忙低声细语地在孩子耳边哄著:“梅儿乖,梅儿不闹哦,皇兄最疼爱的人,永远都是梅儿,不要再哭了哦,要乖哦。” 被皇兄抱了很久,又亲了很久,这粘人的孩子才收声。兰桢看到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立即转头责难两个不靠谱的皇弟。 “你们两个人,都是十三四岁的人了,还欺负一个六岁的孩子,我这个做皇兄的真是失败,怎麽教出你们这种皇弟!” 兰枉和兰柏扁了扁嘴,不情不愿地给皇兄道歉,末了还说了一句:“皇兄你不要太宠著兰梅,这家夥恃宠而骄呢。” “小孩子哪有那麽多的心思,再者,你们小的时候,我也没少宠你们。你们闯了祸,父皇和母後要打你们,哪一次我没出来替你们求情?现在的梅儿可没你们当年那麽淘气,而且他打小无父无母的,这皇g里头要是我不关照他,也没有人会花心思理会这孩子了。” 此时枉柏两兄弟心里嘀咕著,说来说去,你还是最疼爱著小屁孩呗。兰桢瞪了两位皇弟一眼,他们立即低头乖乖认错了。 “梅儿乖,皇兄带你去游湖好不好?”兰桢温柔地哄著,小兰梅脸上笑眯眯的,不停地点著头。 御舫里头宽敞无比,可那孩子硬要坐在兰桢的腿上,由大皇兄搂著自己。兰梅瞄到舱里一角摆著一架琴。 “皇兄,快弹琴给我听。” 兰桢笑了笑,抱著弟弟往琴架走去,然後坐在前面,双手覆上琴弦。大皇子低头端详著琴身上的冰裂纹,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兰桢弹奏著母後教自己的一首小曲,小兰梅在皇兄的怀里摇头晃脑的,仿佛能够品味出作曲者的苦涩。 一曲终了,兰梅睁开了眼睛,抬起小脑袋,望向兰桢,幽幽地说道:“皇兄,你知道吗?自从你离开了皇g以後,我每一天都很想念你。” 兰桢捏了一下rr的小脸,神情严肃地说道:“梅儿现在还是个孩子,有很多事情都没曾经历过。以後长大了,你就会知道,什麽叫做身不由己。”二十一岁的皇子人生头一个十年,在牢狱般的齐王府中,就有了切身的体会。 兰梅似懂非懂般低下了头,沈默不语。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希望,梅儿能够一直无忧无虑地过著快乐日子。” 兰桢还在念念叨叨地说著的时候,小皇子便拉住大皇子的衣襟,用嘴巴在兰桢的脸颊盖上个印戳。 “海若多甫……”亲吻以後,兰梅在皇兄的耳边突然来这麽一句。 兰桢顿时怔住了,脑子完全不能进行思考,甚至连自己是怎样离开御舫,又是什麽时候回到晋王府的,都没有印象。 西狄又来犯事,天朝出兵迎击,然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战罢双方坐在谈判桌上,狄国使者要求天朝增加每年彩绢茶叶,以及白银的运送量。用词从送改为纳,显示出两国之间地位上下有别。不仅如此,使者要求天朝派出质子前往狄国。在双方唇枪舌剑,无数回合的交锋以後,西狄和天朝君主仍然保持以兄弟相称,天朝每年送狄国的彩绢茶叶有所增加,白银数量维持不变。不过关於质子这个问题,天朝使者没能争取成功,最迟中秋节以後务必派出质子前往。 一向不问政事的晋王,知道父皇属意兰梅作为质子,连忙进g劝说。那个孩子今年只有六岁,让他一个人去到陌生的地方,过著被软禁的日子,身边没有一个照顾的人,实在是太残忍了。 然而,皇命不可违。 (11鲜币)107 即将出发前往西狄的队伍中,晋王兰桢特地前来,为作为质子的幼弟送行。 “皇兄,梅儿要走了。我很舍不得皇兄你。”六岁的皇子苦著脸,哀怨地说道。 兰桢低垂著眼睛,弯腰搂著可怜的孩子,无奈地说道:“皇兄也很不舍梅儿,可是我真的很没有用,没能说服父皇改变主意。” 兰梅没忍住又哭了出来,晋王忙著拿出手帕给小孩子擦著小脸,可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从好看的眼睛里冒出来,一个劲地往下掉。 “不要哭,都怪皇兄不好,不然梅儿就不用去西狄遭罪了。” “呜呜……不是这样的,皇兄最疼爱梅儿了。”小兰梅在兰桢身上乱蹭。 站在一旁的天朝参赞,知道出声劝告晋王:“王爷,时候不早了,出使的队伍也到了该出发的时候了。所以……” 兰桢闻言,只得站直起来,将小孩儿抱回车上。 “皇兄,梅儿要跟你说再见了。”兰梅咬了咬下唇,依依不舍地说道。 晋王嗯了一声,定定地看著幼弟,又点了点头。兰桢就站在原地,望著出使的队伍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最後在视觉上变成了地平线上的一小个点。 巴蜀的地方大员向皇帝上奏,此地赖以生存的大江──蜀河,今年潮水高涨,沿河流域不少城县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灾害影响。其实过去几年已经发生过类似的事件,不过这一年水灾的情况特别严重,地方上的官吏都没有办法了,只得向中央求援。皇帝阅览完这封奏折,跟几位大臣商议数番,最後决定派出工部里擅长治水的官员前往巴蜀一看究竟,然後由他们来定下治水救灾的决策。 大学士跪在地上做著笔录,然後小心翼翼地向皇帝提醒道:“陛下是否已经有了监督官员的人选呢?” 皇帝被提醒以後,沈吟半刻,最後下定了主意:“就燕王吧。” 然而,消息一从军机处传开,传到後g之中,颜贵妃便急了。一逮到皇帝临幸瑞福g,颜红月马上请求兰俊收回成命。 “爱妃,松儿今年已经十七了,也是该锻炼锻炼的时候了,这次让他南下监督治水,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老皇帝捋了捋胡子,笑著劝慰道。 但金步摇的主人偏偏不依,美豔的贵妃牵上圣上的手,苦著一张俏脸蛋,张著桃红小嘴解释道:“天下之下无人不知,蜀地路途险恶,古人有云,蜀道之难,难於上青天。让松儿参政锻炼的话,今後的机会多得很,皇上怎麽忍心让臣妾唯一的皇儿,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呢?要是松儿在巴蜀有个什麽山高水低的,那臣妾下半生怎麽办?” 皇帝叹了叹气,是啊,自己也六十有六了,但红玉现在才三十一,自己确实在松儿的问题上欠缺考虑了。 “爱妃说得对,确实是朕的不是,幸好你提醒及时,才没酿成大错。” 颜贵妃哼了一声,幽怨地接过兰俊的话,意有所指:“要是松儿到了川地,即便逃得过天灾,怕也逃不过人祸。” “啧啧,月儿你说的是什麽话,皇後是这样的人吗?” “臣妾可没指著谁说哦,这只是皇上说的而已。”贵妃娘娘故作事不关己,继续煽风点火:“不过,若不是多得皇後娘娘一举,松儿也是有个皇姐的。” 皇帝噤声,这六g可比朝政难对付多了。一边是陪伴自己熬过十年艰难岁月的糟糠妻,一边是自己最最宠爱的美娇娘,她们十几年来一直针锋相对,什麽事情都能斗个你死我活,自己帮哪边都是自己不对,干脆撒手不管了。 “玉琴她虽然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她毕竟跟了朕快三十年了,废了她的话,难以止住悠悠众口。但你对四公主做的事,朕也同样没有追究不是吗?而且,朕为了爱妃你,不也是没有立皇後所生的皇子为皇储吗?” 皇後所生的四公主,在三岁的时候,被贵妃找人施法。到了现在,公主殿下依然是疯疯癫癫的模样,看得正g娘娘心都碎了。 “可皇上也没有立松儿为太子啊!”颜贵妃没好气地推开灰白头发男人的拥抱。 准确来讲,兰俊还没立任何一位皇子或亲王为太子,虽然自己属意燕王。可是皇後尚未离世,理应从东g娘娘所生的三位王爷中选其中一位,作为帝位的继承人。贸然选庶出的兰松为太子,确实违背了祖宗礼法。不过,兰松作为唯一一位非皇後所生,却被立为亲王的皇子,在兰俊心中占有怎麽样的地位,简直就是显而易见。 皇帝便想从兰桢,兰枉和兰柏中挑一人,作为随中央大员入川监督的人选。皇後最宠爱兰柏,受不了么子吃半点苦头。至於赵王本人,从小被宠得天上有地下无,夏天嫌热冬日怕冷,比公主还娇气,不行。至於兰枉,个x过於chu枝大叶,这不是问题,最大的毛病是贪。韩王在台面下卖官鬻爵的事从来就没少干,每个进京面圣的地方大吏,哪个有那个狗胆,敢不到韩王府里去孝敬孝敬,兰枉都要这些家夥吃不了兜著走。 因此,韩王听到父皇要派遣自己入川,这巴蜀之地从来就是穷山恶水,即便自己吃拿卡要,也不会捞到什麽油水。心里的算盘劈里啪啦地打了几番,兰枉便向父皇禀告自己近日生病,一直在府中养病。其实呢,自己是非常乐意为父皇南下参与治水的,不过太医有医嘱,自己尽量少出门不要吹到风。 哎,皇帝对这两个儿子是没多少寄望的了,最後兰俊只好让长子晋王入蜀了。其实,兰桢这孩子,跟那些不靠谱的皇弟们比起来,真的算是好孩子了。在齐王府那些年,主动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为人和善,生x温顺,孝敬父皇母後。如今是二十七的人了,唯一一次顶撞父皇,就是当年为了不让兰梅去西狄当质子。也恰恰是这一件事,让兰俊下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兰桢成为皇位的继承人。 兰梅那个贱种,当年自己没让人送他到黄泉陪兰玫,已经是兰俊的大发慈悲了。皇帝不能容忍那个害死自己父亲的歹人後裔,像他的生父残害兰政那样,祸害自己的亲儿兰桢。 晋王接到皇帝的圣旨,要自己跟随工部的官员们,一同前往巴蜀,监督治水救灾。接旨以後,兰桢立即命府中仆人收拾行装,不日与其他几位大人汇合,踏上南下之路。 (11鲜币)108 蜀河流域受洪水侵害的多个县城,得到地方大员的同意之後,都纷纷开仓赈济灾民。而且,承蒙皇恩浩荡,这些受灾地区的灾民们,今後两年的税负被豁免了。兰桢来到蜀地,亲眼目睹此地灾情,深切地体会到,洪水带给百姓的灾难是多麽的巨大,多少人因为洪水而沦落到妻离子散的地步。家园被大水毁於一旦,十几代人惨淡经营的一亩三分地,就被大水轻而易举地破坏掉了。 数位中央大员甫一进入巴蜀境内,立即视察灾情,经过多次的讨论,在洪水退去的第三天,便对地方官吏下达指令,使其负责把当地百姓组织起来,参与到救灾的活动之中。经过接近两个月多月的重建修复工作,大部分受灾的地区都已经恢复了原样,乡里城镇之间的道路也重新畅通了起来。 结束了救灾工作,现在也该到了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研究如何治理蜀河的时候了。经过一系列的研究和讨论,工部侍郎和巴蜀的水利官员一致同意,决定在蜀河上游的川江镇这个地方,修筑堤坝和分流所需的人工河道,这就意味著,川江镇上五十万的人口,必须放弃自己的家园,搬到临近的县镇中去开始属於他们的新生活。搬迁镇上的居民耗费了不少时间,这项大工程也需要很多很多的人手,幸好川地作为人口大省,在人手这一方面上并不是难题。然而,虽然巴蜀自古便有天府之国的美誉,但事实,川地本身的情况实在是配不上这个美称。此地不仅没有江南二府以及东南诸郡富饶,甚至连南部沿海的安南,每年上缴的粮饷也比巴蜀要多得多。个中原因,跟巴蜀当地人的x格不无关系。巴山蜀水凄凉地,艰难的环境造就了巴人乐天知命的x格。对於川地的子民而言,与其让他们为了多收俩亩果蔬,再冒著生命的危险,辛辛苦苦地走过难行的川道,多赚些许钱粮改善生计,倒不如在吃饱饭以後,叫上左邻右舍,一起砌起四方城,搓个天昏地暗。若是幸运地赢了点小青,他们便高高兴兴地回家,美滋滋地睡上一大觉。若是手气不佳,输了个清袋底,就回家打打儿子,骂骂丫头,再把自家婆娘摁在床上发泄发泄,这一天也又过去了。 鉴於蜀府自身财政困难,朝廷体恤川地情况,拨款八十万两白银用於这次治理蜀河的工程。早上钱银才刚刚汇到蜀府,在同一天的傍晚,晋王便在自己临时居住的官邸中,接见工部的邓大人,对方向自己呈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兰桢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张二十万两银票。晋王挑了一下眉,马上心领神会,也没有说什麽,在官员们的无声注视下,笑著把那信封收下了。 邓大人向晋王作揖说道:“既然王爷把信收下,那臣的任务也算是大功告成了。微臣也不打扰王爷休息了,请容许臣先行告退。” 朝廷的八十万两官银,晋王作为京师派来身份地位最高的存在,任何懂事的人,自然就要向王爷孝敬,让他拿个大头。若是兰桢从中作梗,故作清廉,拂了邓大人的好意,下面的那些小鬼们,也很难大展身手,孜孜不倦地将银子往家里搬去。 虽然这些大官小吏们从中刮掉不少油水,不过耗费了一年多的时间,工程最後还是顺利完工了。然而,川江镇不远处山上,有一座镇江寺。寺院的住持专程下山找到地方大吏,方丈向诸位大人告知,蜀河连年水患不绝,皆因江中的水龙被好事之徒唤醒。欲要安抚龙王,必须在江边建造一震慑之物。官员们出於为自己钱袋的考虑,果断认同了大师的观点,采纳了住持的建议,上奏朝廷表示为了长治久安,巴蜀府决定於镇江寺山脚下,临江修建一座镇江大佛。皇帝收到来自蜀地的奏折,上面还有晋王的附议,便没有多想,朱笔一批同意了,还拨款三十万两支持这项工程。 “微臣感谢王爷替臣等向万岁爷美言,这是臣等的一点微薄的孝敬,劳烦王爷笑纳。” 晋王接过邓大人的信封,拆开一看,这次是一张八万两的银票。兰桢略略点头,看起来对这数目还算感到满意,也没有多说些什麽废话,便让邓大人离开了。 数千巴人在蜀河上游的山地上开山劈石,忙得大汗淋漓。而大官小吏们,则躲在衙门和府邸里头,舒舒服服地数著银票,捧著白花花的银两亲了又亲。而兰桢呢,则是一直留守在山上监督工程,晚上也不下山了,留宿在镇江寺之内,和所有僧人们吃著同样的斋菜。甚至到了晚上,晋王跟随著住持大人,一起在大雄宝殿里敲经念佛,或者是在方丈的楼阁里,与住持探讨佛法。 “烦恼皆因放不下,这种道理王爷应该是懂得的。”年迈的僧人语重心长地劝诫道。 兰桢苦笑回应道:“虽则在这个幽静禅院中,本王懂是懂,明白是明白,不过待到我一迈出这镇江寺的大门,凡俗的一切一切就会迎面而来,心中的七情六欲,可不是苦思冥想地逼迫自己放下就能放下的。” “而且,”晋王看向窗外的梅花,目光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起来,意有所指地说道:“尘世纷繁复杂,缤纷多彩,我又怎麽舍得离开呢?”山下的巴蜀,已经到了桃花开放的季节了,可山上的梅花还没度过完属於它们的花期。不知道,那朵流落西狄沦为质子的梅花,现在过得如何呢? 老和尚顿时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无奈地低声说道:“真君呐,你实在是太……任x了,老衲无语了。” 兰桢也耸了耸肩,双手做了个合十礼,笑而不语。 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镇江寺山下,临江的山体上,佛像已经建造得初具规模。佛像的衣饰手足,具备了初略的线条体现,不过头部已经被j心雕琢得栩栩如生了。站在佛像对岸监督官员,检视工程的晋王,在目睹大佛的脸部的一刹那,不禁被震惊住了。 “请问大师,这尊佛像是何方神圣?” 身旁的方丈回答道:“这是弥勒上尊,难道王爷你忘了吗?” 这尊大佛的形象,跟世俗所接受的挺著大肚子,脸上满是哈哈大笑的弥勒佛造型完全不同。兰桢知道自己确实是曾经见过这张脸,但不是在任何庙宇里头,而是在梦里,自己和身穿一黑一白两个男人同在一条小舟上漫游。彼时心生好奇的自己,把头伸出去,望向流淌的河水。 河水倒映的,正是这山上大佛的脸。 (11鲜币)109 镇江弥勒竣工之时,晋王在蜀地已经逗留了整整三个年头了。现在,也到了兰桢动身回京的时候了。王爷出发的清晨,镇江寺的方丈特地下山,为晋王送别。 “大师专门下山送本王一程,本王真的万分感谢。”兰桢双手合十,表示诚恳的谢意。 “阿弥陀佛,老衲此生有幸亲眼目睹真君,这是老衲的福气才对。”方丈拖著一把白胡子,鞠躬向王爷行合十礼。 “对了,这些日子以来,本王确实在贵寺里叨扰了。这是本王作为善信的一点香油,还望大师收下。” “与人方便,佛家的方便之门。老衲感谢王爷才是,感谢王爷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翻译和勘误我寺收藏的经文。王爷的大恩大德,我寺实在是感激不尽。” 兰桢微笑著辩解:“那些只是本王百无聊赖中的一点涂鸦而已,在诸位大师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请大师收下本王的一点心意。” 老住持接过白色的信封,回去拆开一看,原来分别是二十万两和八万两的银票各一张。 晋王回京述职,向皇帝汇报这三年来在蜀地监督治水的情况,巴蜀的民风地貌,还有地方官员的管治能力等等。老皇帝坐在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地听著晋王的报告,眼睛不停地打量著归来的长子,发现对方的鬓角间几g白发突兀地出现在青丝之间。桢儿在巴蜀的这三年,看来并没有他口述中的那麽顺利,若不是有事使得兰桢必须劳心劳力,他又岂会甫一迈进三十这个槛儿就生出白发呢? 觐见完皇帝以後,晋王便从延英殿退下了。兰桢在出g的路上,被刚刚出使完西狄的大臣叫住了。 在兰桢的身後传来了一把叫唤自己的声音:“王爷请留步,王爷请留步……” 晋王闻声以後,便让行驶的护送的队伍停下来。不一会儿,出使西狄的参赞大臣何大人便前来向自己请安。 “何大人,突然这麽急著叫本王,是有什麽紧急的事情吗?” “臣参见晋王殿下,事情是这样的。之前臣在西狄出使的时候,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头,难得和九皇子见上一面。皇子殿下嘱托微臣,要臣回京以後,将此物交予晋王殿下。” 兰桢接过何大人手中的百宝嵌盒子,然後向对方道了几句感谢与道别,之後便让队伍继续前行,打道回府去了。独自坐在八人大轿上的晋王,小心翼翼地打开花纹和装饰都透露著浓浓西域风气的漆盒,里头放著一撮由红丝带紧紧捆住的发丝。青丝的主人自然就是远在西狄的梅儿,数一数年头,兰梅今年刚好十六了。唉,这个可怜的孩子,他的成人礼要在异国他乡进行,也不知道那个未知的国度,有没有人为他举行属於他的成人礼。兰桢爱怜地捧住这小撮的头发,这时候才发现漆盒里还有一张小签,上面写著两行诗句: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皇帝今年已经六十九了,明年就是整寿了,古语有云,人生七十古来稀。兰俊身为一国之君,还能享得高寿,实在是福气。然而,天子不仅不服老,还孜孜不倦地沈迷房中之术,夜夜翻牌子,在後g粉黛之间左拥右抱,快活胜神仙。皇帝还差三隔五地宣召太医,让其多多研究一些,既能进补,又不伤身,更能够助兴增加闺房之乐的好物。沈醉黄道之学,深信修炼房中术能够延年益寿的皇帝,下令搜罗各地妙龄美女,送到g中予以宠幸。虽然皇帝热忱於长寿和洞房,但对方士们还是保持相当之高的警惕。这些炼丹的道士们,费尽无数花言巧语,禀告圣上自己炼丹的成果,吹嘘丹药是多麽的神奇奥妙,可兰俊就是从来都没有试一试的意思。天朝太宗死於奸人之手,罪魁祸首便是毒药翳草。只有亲身经历,亲眼目睹过生父的尸身,最後剩下一身骨头,也被毒草残害得乌黑无比,没有丝毫寻常人死後的白骨颜色。 皇帝沈溺於後g的繁花之间,朝政之事大多交给燕王打理。东g娘娘看不过去了,便让自己的两位亲王,韩王和赵王也到军机处去,与众位大臣商议朝政。不过,赵王被母後宠溺惯了,受不得文官大臣的质问。在兰柏眼里,这些都是故意顶撞自己,觉得自己年轻特别好欺负的奸诈老鬼。赵王斗不过这些老家夥们,心想干嘛自己非得去军机处找罪受来著,还不如窝在赵王府里头,舒舒服服品茗听戏,狎玩一下那有趣的伶倌们,才是正经。所以,没过几天,军机处便没有兰柏的人影,只剩下兰枉和兰松。 荣玉琴把兰柏拉到自己的长乐g,狠狠地批评一番,谁知道这赵王听不惯一向对自己宠溺有加的母後,竟然对自己如此严厉责难。这位二十有二的王爷,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嚎啕大哭起来了。皇後看见兰柏如此不争气,捶足顿x,感叹慈母多败儿,自己确实是教子无方啊。 在皇後的特意安c之下,回京不久的晋王,不得不开始在军机处的新工作了。看见新加入到军机处混战的晋王爷,文官和大学士们各个面面相觑。不过,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文武百官仿佛心中都有一个共识,觉得後来居上的晋王,才是这军机处实至名归的主人。个中原因有二。韩王的心思,更多的是思考著,如何从这些奏折议案里头,挑肥拣瘦的,尽量地给自己多捞些好处。因此,若是碰上没有什麽油水,却又问题多多的上表,兰枉看也不看地就将这些麻烦东西扔给大皇兄去处理。至於燕王,此人的戒备心很强,只要不是来自自己母族颜氏派系的奏折,兰松一律在这些上表里,做蛋里挑骨头的功夫。针锋相对的模样,让其他即便不是皇後一族,荣氏派系的官员,都对其心生忌惮,不敢贸然接近。 至於晋王,皇後对其并不倚重,不过视之为权力角斗中,兰柏的替代品而已。而韩王兰枉,对这位皇兄倒是颇为好感,因为兰桢一直替自己揽下那些麻烦又没好处的工作。晋王自知迟一步进入军机处,因此面对任何官员的奏折和提议,都尽力做到不偏不倚,完成一切或难或易的工作。大概也是因为其相对公正的处事方式,使得官员们久而久之,都倾向於找晋王商议政事。面对亟须回复的密折,有时候兰桢甚至不得不在军机处留宿,通宵批阅赶紧处理政务。 (10鲜币)110 皇帝终於度过完属於自己的七十寿辰的万寿节了。一个寻常的午夜,皇帝如常地翻牌子宠幸,他那些个豔若桃李,露目含情的粉黛佳人们。然而,正当天子和他新近疼爱得紧的贵人,在龙床上浓情蜜意,莺声燕语之际,老人却突然两眼发黑,紧紧捂住疼得厉害的心脏。没过多久,万岁爷便在未央g内一命呜呼了。 举国上下无不为天朝国君的离开而痛惜哀悼。不过,国殇之际,皇城最最中心的建筑群,这个帝国权力的绝对中心,g廷之内,一场没有烽烟的战争,即将无声无息地悄然打响。皇城内外,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景象。 国家最高级别的丧礼,一开始大家都默认是先帝的嫡长子,晋王负责主持和扶灵的工作,毕竟依据宗室礼法,兰桢无疑是最佳的人选。不过,东西两g都各怀鬼胎,努力为自己疼爱的皇儿赚取政治资本。因此,燕王,韩王和赵王都加入到治丧的主持行列之中。在多方角力之下,最後连一个丧礼,都办得一塌糊涂。东g的皇太後说要按自己说的如此去执行,西g的颜太妃则吩咐g人必须按自己的旨意去治丧,内务府被糊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该听谁的。反正到了最後,乱哄哄的国葬好歹算是应付过去了。 把先帝的事情安顿好以後,也该到了宣读遗诏的时刻了。正当满朝文武等待著文渊阁大学士,或者是从前先帝比较看重的几位文臣武将,带著先帝的圣旨挺身而出,事实却出人意料。出现在高官大员面前的,竟然是西g娘娘颜太妃。颜红月手执圣旨,燕王兰松跟随在他母妃身後。颜太妃命g人念出圣旨的内容。 兰俊遗诏的内容是这样的,先是陈述了一番,皇族太祖当年统一长城以北各个部落,带领关外的好汉男儿,东伐西讨,南征北战,逐鹿中原,夺得江山。太祖仙游之後,太宗继承兰氏正统。在庄仁德圣文皇帝的文治武功之下,帝国呈现出前所未见的辉煌。太宗朝的繁盛气象,回溯强汉盛唐,恐怕也难以企及。然而,这盛世繁华,却毁於萧墙之内。太宗宅心仁厚,屡次放过谋逆造反失败的鲁王兰敏,以及帮凶楚王,即是後来成功篡夺宗室正统的歹人兰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奈何太宗天生弥勒脾气,菩萨心肠,屡屡放过那歹人。亏得这萧氏一门忠烈,竟然生出如此忘恩负义之徒。太宗沦为贼人刀俎之下的鱼r,不堪贼人残忍毒害,最後走上自绝之路。如此一来,直令亲者痛,仇者快。贼人另立国号,所谓大夏,实质子虚乌有,犹如无g之木,绝无百年之运。苍天有眼,让贼人断子绝孙,实在是大快人心。兰俊说完父祖二辈,然後总结自己。当年自己五十三岁接手管理帝国,彼时天朝已被所谓的大夏皇帝耗费得外强中干。先是毛国占领了民族的起源地罗荒野,再是西北被狄国先是小偷小抢,再是花言巧语,最後大动干戈,成功窃取了天朝西北这一隅丝绸之路,茶马宝地。帝国因此,每年不单止失去了丰富的税收,还要向西狄互称兄弟,每年送巨额茶叶彩绢以及白银作为年礼。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兰玫,这个昏君便是罪魁祸首。 遗诏的末尾,皇帝交代了帝国新君的人选。出人意料的,新帝竟然不是皇後所出的三位亲王其中之一,而是西g娘娘的儿子燕王。而且,颜太妃子凭母贵,按照遗诏所说,晋升为圣母皇太後,与母後皇太後平起平坐,无尊卑之分,无高低之别。 圣旨念到这里,场上跪著的文武大臣立即响起一片哗然。毕竟这封遗诏一直交由颜太妃保管,圣旨里面的内容没有别的人清楚。所以诸位大臣纷纷质疑遗诏是否可靠,到底真的是先帝的意思,还是有人假传圣旨,行废长立幼,废嫡立庶,违背宗室礼法之举。 官居从一品的九门提督第一个站出来,不承认这封所谓的遗诏,坚持认为圣旨是有人别有用心作伪而成的,表示自己绝不承认燕王作为新君的合法地位,自己和手下二十万禁军绝对不会听命於兰松。 颜太妃千算万算,偏偏就是没算到,宣读遗诏以後,竟然会出现如此难堪的局面。掌管禁军的九门提督带头不承认燕王继位,统领关内关外百万j锐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也跟著起哄。荣玉笙,一听名字便知道是荣太後的亲弟弟。荣大元帅随後立即表示,自己绝对会为了兰氏宗室,以x命来守护掌上的调兵虎符,绝对不会让其落入窃国的奸佞手中。 不过,燕王和他的所谓母後一意孤行,在只有颜氏派系的官员在场见证之下,在g中完成了登基大典。甚至由於畏惧离京以後,荣太後一党会起兵篡位。然而,母後皇太後所生的三位亲王,压g就没把这所谓新帝放在眼内。在自己亲舅舅以及九门提督的协同之下,三位王爷带领百万兵马上演逼g大戏,扬言当天之内,兰松必须主动退位让贤。否则事情发展到在g廷之内手足相残,就休怪三位皇兄没有事先声明了。到了规定的时限,颜红月母子仍然没有丝毫动静,拒绝接受三位亲王的退位劝告。兰枉一马当先,挥军围堵延英殿,血洗瑞福g。一时之间,这两处g室之内,无数g女太监的尸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最後,圣母皇太後母子二人被捆绑押在殿前,交由兰桢,兰枉和兰柏三兄弟处置。 兰松跪在地上,双手被绑在背後,兰柏走向这位新帝面前,一脚踩在兰松头上,使其脸皮贴著地板。 兰柏得意地笑了:“哎哟,这不是咱们天朝的新君吗?呵呵,怎麽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呢?” 111-113完结 帝孽 作者:陆白蓝 (10鲜币)111 兰松趴在地上咬咬牙,死也不认输,愤愤说道:“兰柏,你们三兄弟合谋篡夺朕的帝位,该当何罪?” 在一旁看笑话的兰枉,故作好心地劝道:“诶,我说,七皇弟啊,你不如就坡下驴吧。反正事到如今,你也不是我们三兄弟的对手了,你就服个软,昭告天下,主动退位。我们兄弟保证以後不会难为你和你母妃的。” 然而兰松誓死不从,站在旁边的晋王一时没看好自己的弟弟,让兰柏一怒之下,活活地将兰松掐死了。 “三皇弟,你疯了吗?竟然将兰松给弄死了!”晋王皱著眉头质问道。 兰柏怒气一过,也稍稍清醒过来了,目光移向别处,不敢正视自己的大皇兄。 “你干嘛要弄死兰松呢?反正这皇位迟早是属於你的,让他们母子俩安度余生不好吗?” 赵王受不了兰桢对自己念念叨叨的,没好气地说道:“兰松这个家夥,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他逼我的。” 哎,这个意气用事的兰柏,到现在还是如此不成熟。晋王揉了揉自己早生华发的脑袋,对这个被惯坏的弟弟已经无语了。 “切,反正兰松这家夥,从前仗著父皇宠爱,没少欺凌过我,我现在是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这皇g之内,我第一讨厌的就是兰松,第二个就是那个野种。最好那贱种死在西狄,烂在西狄,一辈子都别想回来!” 晋王忙著叫唤g人把身穿龙袍的尸体拖出去,在乾池附近的随便挖个坑把兰松给埋了。关於皇帝的人选,荣大元帅和荣太後的意见发生相左。前者认为晋王是新帝的绝佳人选,在过去一年里头,军机处大大小小,事无巨细都有他处理。处理政务,不偏不倚,知人善任,兼听意见,确实有明君之相。不过,荣太後属意兰柏,这个儿子最讨自己欢心,帝位人选,非他莫属。 经过荣氏姐弟几番激烈的争论,最後还是决定由赵王来继承大统。至於登基大典,钦天监禀告太後娘娘,下个月初八和十二都是吉日,於是太後决定下月初八,正是举行登基仪式。 登基之前的这段日子,每一天兰桢都在军机处内,手把手悉心教导即将一登大统的皇弟,讲述过去自己是如何处理朝政,怎样跟文官们和大学士沟通,如何让官员对自己说出心中的想法,还有如何建立自己在军机处中的权威。兰桢在耐心地一一讲述著,至於兰柏左耳进右耳出,到底听进脑子去的有多少呢?恐怕只有兰柏自己才知道了。 这一日,完成了一天的议政会议以後,兰柏跟随著兰桢到晋王府去。 “干嘛跟著我回家啊?”兰桢望著跟自己同坐在车上的三皇弟表示不解。 兰柏的眼睛打了个转儿,笑著回答:“我知道皇兄今晚邀请了二皇兄,在晋王府饮用你那坛三十年陈酿,我当然也不能错过咯。” 兰桢笑著敲了一下兰柏的脑袋,笑骂道:“好你个兰柏,原来也打著我那私藏好酒的主意!” 兰柏知道皇兄跟母後一样,都是对自己宠爱有加,便肆无忌惮地连连点头说道:“就是如此。” 这几个月以来以来,兰柏三兄弟都忙得不可开交,可以算得上人生中最辛苦忙碌的一段日子了。先是主持父皇的国丧,之後突然杀出个程咬金,颜太妃拿著所谓遗诏,一意孤行,无视宗室礼法,坚持让兰松登基继位,使得晋王赵王韩王三人不得不出兵逼g,捍卫皇族血脉传承正统。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兰柏登基在即,三兄弟终於有机会坐下来,一起舒舒服服地喝喝酒,谈谈天,只关风月,不言国事。 兰柏捧著小巧的釉里红酒盏,仔细端详,薄胎细釉,彩釉下的开片裂得均匀细致,杯身上的红色灵动轻巧,却又不至於显得过於热烈,流於庸俗,实在是上品。造办处的炉火功夫,还真的更上一层楼了。一问之下,晋王才说道,原来这套酒盏,是造办处委派景德镇的官窑烧制的。兰桢发现皇弟越看越喜欢,便索x把这套好东西让给了三皇弟。 “三皇弟啊,这次你能够顺利登基,可少不了我和大皇兄的帮忙。快说,你要怎麽感谢我俩?”兰枉趁著酒意,开口索要好处来了。 “送你美女三千如何?”兰柏半醉半醒地问道。 兰枉啐了未来皇帝一口:“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继承了父皇的好色来著?” “嘿嘿,”兰柏鬼鬼祟祟地笑了,“二皇兄啊二皇兄,你以为美女就是上品吗?那是你没尝过鲜嫩少年而已,那种滋味,啧啧,现在想起还回味无穷。” “男的有什麽好玩儿?他们身上长的,你都不缺。”韩王说完,扭头看向晋王:“皇兄你觉得是不是?” 兰桢正捧著酒杯,看见自己被扯进来,眨了眨眼,片刻过去才说了一句:“我不知道哦,我跟二皇弟一样,都没碰过男子,也没兴趣尝试。” “所以就说嘛,从前我去逛勾栏春馆找乐子的时候,总是叫唤你们随我一同去开开眼界,但你们偏不,好像会吃亏似的。”兰柏故作神秘地说道:“你们知道不,即便同为男子,小倌和倡伶的风味也各有不同。不过我喜欢倡伶多於小倌,那些小倌也不是不好。可他们长著一张孩儿脸蛋,看起来好像比世子们大不了几岁,败兴。还是伶倌好啊……” 兰柏唠唠叨叨地自言自语著,不是什麽时候,就一声不吭地趴在了桌上。韩王的酒量可没皇弟那麽差劲,看见兰柏没出息地醉倒在酒桌上,便嗤之以鼻。 “笨蛋兰柏,难得皇兄请我们来品尝佳酿,竟然喝得如此潦倒狼狈。真不知道以後怎麽当皇帝。皇兄,来,咱们继续喝。” 兰桢握过酒壶,亲自为兰枉斟酒。 “皇兄,你不倒给自己吗?” 晋王微笑摇头,然後说道:“不了,还是留给皇弟你吧。” 剩下的酒不多了,兰桢全都让给了兰枉饮用。 (10鲜币)112 兰枉觉得自己喝得差不多了,摇摇欲坠,好不容易地才站直了身子。韩王揉了揉一双有点睁不开的迷糊眼,又推了推趴在桌上好久的皇弟。推了一下,没有动静,兰枉这次加大了力度,但对方还是没有丝毫反应。兰枉便扶住兰柏的脖子,让他抬起头。不看则已,亲眼目睹三皇弟的七孔出血的模样,兰枉顿时被吓得全身泛起恶寒。韩王扭头望向皇兄,只见晋王还是一副好端端的模样,镇定自若地坐在座位上,向自己露出y冷的微笑。 兰枉难以置信,大声质问晋王:“皇兄,这是怎麽一回事?为什麽皇弟他会这样?” 兰桢跟自己的皇弟对视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道:“这是我跟舅舅的意思。” “什麽?竟然和舅舅有关?”韩王双眼睁得大大的,压g不敢相信,自己的舅舅和哥哥会合谋害死自己的弟弟。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没有杀害的兰柏的意思,不过,後来我改变主意了。”兰桢神色认真地说道,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後怕的迹象。 晋王曾经向兰柏请求,希望他即位以後,派出使者与狄国谈判,把作为质子的兰梅送回来。 “兰梅那个孩子,年纪小小就被父皇送到西狄受苦,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边一待就是十年。所以啊,请皇弟看在我跟你乃是亲生手足的份上,帮皇兄一个小忙吧。” 兰柏看了兰桢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那个人跟我非亲非故的,我干嘛要让他回国?说不定兰梅在西狄过得好著呢,还乐不思蜀呐。” “诶,好皇弟,算是皇兄求你了,”晋王跪在噗通一下跪在兰柏面前,恳求道:“求三皇弟让兰梅回来吧!” 可这赵王的脾气,从小就被惯坏了,你越要他往东,他便越要往西。 “无论你跪我多长时间,也是没用,我已经决定了。我是绝对,不会让兰梅回来的!”兰柏决绝地说道。 也是在那一刻,晋王的心中便埋下了,计划杀戮血亲的种子。兰桢佯装放弃了,赵王也没把这桩小事情放在心上,跟皇兄和好如初了。 兰枉望著一步一步慢慢走近自己的晋王,想要躲开接近自己的兄长。兰桢挑一挑眉,从衣袖里伸出一把短刀,刀出鞘以後,刀身亮出寒光。 “你……你想连我也杀掉?”兰枉一边畏惧退缩,一边战战兢兢地问道。 兰桢以微笑作为回答。 就算让韩王苦思冥想一百遍,兰枉也不会想到,一向对弟弟们疼爱有加的大皇兄,有朝一日竟然会对亲生手足拔刀相向。这叫兰枉如何防备是好?奈何韩王此时手无寸铁,只能人为刀俎,他为鱼r了。 兰桢要对付一个中了毒的醉鬼,g本不是难事。即便让兰枉逃,他也逃不出这个房间。而且韩王越是跑得快,体内的毒素就运行得越加快,待到毒物游走遍全身经络,四肢百骸,他也会跟兰柏一样,七窍出血而亡。兰枉用尽全身力气,好不容易跑到门的一边去,在他正要把手推向门的时候,却被身後追杀的晋王,一手扯住後领,然後往兰枉的脖子上就是一刀。滚滚鲜血从刀口处不停地往下流,浸湿了地板,染红了衣裳。兰桢望住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冷静地叫唤仆人给自己端盆清水过来,同时要他们处理好二位亲王的尸首。 登基大典前夕,二位亲王在同一个夜里,同在晋王府中离奇死亡,事情有多麽蹊跷,自然不言而喻。朝中上下,後g之内,无不议论纷纷。然而太医对二位年纪轻轻便早登极乐的王爷,进行了仔细的验尸。检验的结果最後还是出来了,断定韩王和赵王是因为酗酒过度,心肺损伤,导致突然死亡的,这便还了晋王一个清白。 如今,按照祖宗礼法,皇位的继承人,晋王便是绝对首选。先帝的正g皇後所出的长子,绝对合符宗室规范。而且,晋王执掌军机处的那一年,大臣对其参政议政的能力和气魄,无不交口称赞。如今获得最多呼声的兰桢终於一登大统,绝对是实至名归。 正当满朝上下g廷内外,都为新君即位而热烈庆祝之际,永乐g的主人,脸上却没有丝毫喜庆的颜色。荣太後将颜太妃剁为人彘,丢弃在冷g中使其自生自灭,x中郁结多年恶气,终於狠狠地出了一口,加上最最宠爱的皇儿,按著自己期望的方向前进,即将成为帝国的主人,本来心情就好生痛快。然而,两位皇儿莫名其妙地死去,而一向默默无闻的兰桢,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天朝皇帝。 新帝驾临永乐g,向母後请安。只见母後手持一串玛瑙珠,在一炷清香之前,双目合上,一边敲著木鱼,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兰桢没有出声打扰後母,只是安静地等待著,荣太後把佛经念完。 “儿臣向母後请安,愿母後吉祥。” 荣太後嗯了一声,抬眼看了一下兰桢,身边的g人适时地为万岁爷上茶。 皇帝为母後的愁容感到痛心,在太後面前自责道:“二皇弟和三皇弟的离去,朕这个当皇兄的,推卸不了责任。若是当时朕能够及时制止他们狂饮,也不会酿成如此悲惨的下场。” 太後沈默著,不说话。 兰桢便安慰母後,接著宽慰道:“两位皇弟在天有灵,也不忍心目睹母後为他们恸哭流涕,伤心欲绝。所以,请母後节哀顺变,收拾心情,颐养天年吧。”说著,皇帝轻轻地拍了拍荣太後的手背。 “桢儿,虽然哀家知道,你为了不让哀家伤心过度,尽快地c办了他们两兄弟的丧礼。不过在哀家看来,未免过於仓促了。”说著,荣玉琴望向自己的长子,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想要掩盖些什麽吗?” 兰桢低垂双眼,露出哀伤的表情,反问道:“兰枉和兰柏是朕的亲手足,朕又岂会加害他们呢?” (24鲜币)113终 皇帝从泰山封禅归来,第一件事便是降旨理藩院,派遣使臣西行前往狄国,就废除质子一事作出磋商。两国大使坐到谈判桌上,西狄的使者表示,关於质子这个问题,并不是没有值得讨论的空间。不过,要让西狄在这方面做出让步的话,就要天朝满足本国的一些额外的条件。每年的天朝送给狄国的岁礼,必须有所增加,白银一百万两,彩绢八十万匹,茶叶一百万石。理藩院的参赞看见对方在漫天要价,他也就开始落地还钱,表示天朝白银短缺,不能多送,而且两国一直关系友好,西狄也应该在天朝有困难的时候帮忙帮忙。前阵子云桂地震,朝廷为了支援救灾,花费了不少功夫和银两,参赞大臣还不忘扯一下关系,让狄国使臣跟著一同追忆怀古,当年天朝太宗皇帝作为亲王在西北故土之时,和狄国武帝可是称兄道弟的亲密关系。由於夏国伪政权的缘故,现在西北已经割让给了狄国,天朝复辟以後也不曾向友邦讨回,这也显示了天朝上下对贵国的深厚友谊,同时也是为了两国百姓的福祉,不愿与世代交好的西狄兵戎相见,以免生灵涂炭。双方唇枪舌剑,交锋了无数个日夜回合,到了最後,两国大使各退一步,在岁礼方面达成了共识。 在狄国当了十六年人质的兰梅,听到祖国的使臣,c著自己最最熟悉的母语,一字一句地告诉自己,自己如今自由了,终於可以回到故乡了。在那一刻,兰梅喜不自胜,真的哭了出来了。年迈的参赞低声抚慰著落泪的九皇子,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作为人质度过了十年。这十年以来,兰梅到底过的是怎麽样的生活,真的无人知晓,也不忍知晓。每次出使西狄,大臣没有一次不是看到,九皇子身形消瘦,满脸愁容,真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可怜人。 经过五个月的日夜兼程,舟车劳顿,兰梅终於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京城了。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回g觐见皇帝。如今的兰梅,已经出落成一位貌胜潘安的俊俏少年了。不过,皇帝劳心政务,头上早生的华发,正与日俱增。 “臣,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兰梅按照规矩,一板一眼地向皇帝行礼。 “嗯,给朕平身吧。”兰桢随意地说道,同时挥挥衣袖,示意在场的g人全部退下。 兰梅甫一站直身子,便被男人搂在了怀里。 “真是想死朕了,朕的好梅儿,乖梅儿。”皇帝说著,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将怀里的人拥得更加紧。 “大皇兄……”十六岁的少年把头靠在男人x前,轻声地呼唤著对方。 “这十年以来,真是委屈梅儿了。”兰桢怀著沈痛的心情,抱著对方说道:“看,梅儿如今都瘦成这样了,太可怜了。” 兰梅顶著下巴尖削的小脸,眨巴眨巴著剪水双瞳,才幽幽地说道:“只要能够回到皇兄身边,无论受多大的苦,梅儿都甘之若饴。” 男人捧著兰梅的脸,神色认真地说道:“朕向你保证,只要有朕在一天,朕都不会再让梅儿你受苦。朕一定要梅儿以後,一直过著称心如意,幸福美满的好日子。” “能够待在皇兄的身旁,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兰梅低垂著长长的睫毛,小声地说道。 “梅儿真懂事,不枉朕从小就这麽疼你!”皇帝轻轻捏了一下少年的脸蛋,又接著道:“朕得知梅儿归国以後,便立即命人在东城修缮了一座属於你的王府。朕封梅儿为亲王。从今以後,你就是楚王了。”盗文的,你天国的双亲正盯著你看呐。 “楚王……吗?”兰梅低头,若有所思,然後不由得浅笑。 几天过後,楚王进g面圣,皇帝关心地问兰梅,眼下的深色的眼圈是怎麽一回事? 楚王连忙举起衣袖挡著颜脸,轻声把实情细细道来:“禀告皇上,臣近日孤枕难眠,所以……” 皇帝闻言,愣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麽,随後便露出带有深意的微笑:“呵呵,对哦,梅儿今年也十六了,不再是小孩儿了。朕真是失策大意,竟然没想到这方面。” 诶?兰梅突然抬头,一脸懵懂地看向男人。 皇帝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郑重地宣布:“身边没个人伴著自己,确实很寂寞啊。朕就为了梅儿,当一次媒人,看看朝中哪位大臣闺中的千金有此荣幸,能够成为楚王妃呐。” “不不不,臣弟不要王妃,不要王妃……”楚王苦著一张标致的小脸,拼命说服皇帝放弃为自己娶亲纳妃的念头。 “梅儿是要长大的,成人以後,便要娶妻生子,此乃人伦纲常,天经地义。怎麽轮得到你说不要就不要呢?”皇帝抚著对方的头,宠溺地看著x格还是孩子气得很的兰梅。 兰梅还是坚决地不断摇头抗拒圣意。 兰桢轻轻刮了弟弟的鼻尖,笑著道:“傻孩子,你现在不知道,待到你真的成熟以後,你便知道,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知情知意的人,到底有什麽样的好处了。” 楚王靠近兰桢,向皇帝伸出双手,捧住男人的後脑,将自己的一双丹唇印上对方的薄唇之上,堵住皇兄喋喋不休的嘴巴。 兰桢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目,脑袋完全放空,不能思考。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兰梅终於恋恋不舍地和皇帝分开,用一双情深款款的含露目望向对方。 楚王鼓足了勇气,终於埋藏在心底的话诉说出来:“臣弟想成为皇兄身边,那个知冷知热,知情知意的人,可以吗?” 皇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打发兰梅回府的,在那天以後的整整一个月,每次楚王进g想要面圣,皇帝都以各种理由推拒了。在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以前,兰桢一直觉得兰梅是自己一手照料长大的弟弟,感情自然分外亲近,并无不妥。然而,在那个生涩却炽热的吻以後,兰桢觉得x中有什麽东西变得沈重起来,不由得开始反思,到底自己一直对兰梅的好,是出於怎麽样的心情。真的只是兄弟之情,仅此而已吗?越是要想,便越是觉得此刻心中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 这一天,皇帝来到清平馆,却不是为了听戏。兰桢宣来了两位花容月貌,唱腔如出谷黄莺,平日惯演旦角的伶倌。皇帝自己坐在椅子上,示意两位花旦,到罗汉床上去,给自己演示男子之间是如何欢爱的。盗文的,你天国的双亲正盯著你看呐。 这两个倡优听话地往床上走去,从亲嘴开始,亲得那个火热,吧唧吧唧作响。然後在上方的一人给对方解下裤腰带,露出雪白雪白的屁股蛋子,之後便双手贴了上去,不停地又揉又搓,期间二人一直亲著嘴,没有停下过。大概是吻够了,主动的一方将对方的臀部面向自己,把长长的舌头伸向身下人身後的桃花洞,舔了个湿润。不久,占主动的一方提起早已翘得不行的孽g,刺向那长相姣好的小旦後处,後者脸上先是露出些许难受的表情。不过经过一阵穿c的功夫,花旦大概是觉得舒服痛快来了,开始管不住自己那小嘴,浪叫不已。 这次观看男男行y,确实让皇帝震惊不已,这世上竟有如此有悖伦常,却又叫人欲罢不能之事。然而,一想到自己照顾长大的孩子,竟然对自己抱有异样的情思,皇帝顿时觉得,千丝万缕在瞬间缠上了自己的心头,不知该如何自处。不过,一直对楚王避而不见,并不是办法。毕竟,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己,便没有第二个疼爱兰梅的人了。 楚王得到允许,终於能够见皇帝一面了。但是,在见面的那一刻,本来满心欢喜的兰梅,心情立即掉落到谷底。皇帝告诉弟弟,大婚的日子已经选好了,对象是荣氏的千金,皇帝的一位表妹。 “我不要成亲,”兰梅神色凝重,再次重申:“我不要娶妻生子,我只要你。即便海若多甫你忘了我,抛弃我,也不要把我推到其他女人的身边。”说著说著,十六岁的少年,眼睛开始不住地掉眼泪。 “梅儿,你莫要哭。还有,你刚才唤我什麽?”皇帝注视著对方,一脸困惑地问道。 兰梅仰著脸,举起衣袖遮住满是水汽的双眼,用带著哭腔的嗓音重复海若多甫这个名字。 在好久好久的从前,好像也有一个人,以这个名字呼唤自己。真的是好久好久了,久远得自己回忆不起来,久远得,就像是前生的名字。然而,那个如此称呼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呢?皇帝真的会想不起来,不过潜意识地觉得,那个称自己海若多甫的人,对自己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存在。甚至,在兰桢的梦里,曾经出现过一双忧愁的眼睛,不停地看著自己。那双眼睛的主人,也在梦里以同样的名字,呼唤过自己。海若多甫,这个深刻的名字,到底对自己而言,意味著什麽呢?兰桢心里浮现出一把陌生的声音:这是一个刻进灵魂的名字。 “如果今生海若多甫你真的记不起我来,那我也没有存活下去的意义了。”说完这话,兰梅径直想要离开未央g。 “给朕站住,”皇帝连忙扯住楚王:“你要去哪里?” 後者停住了脚步,用通红的眼睛回望男人,用决绝的语气回答:“我现在就去乾池自尽,把命偿还给你,算是把前生的恩怨了解掉。来生来世,你我二人再没拖欠了。” 乾池,自尽,偿还,恩怨,还有海若多甫,就在一瞬间,无数陌生而又熟悉的情景,涌现在兰桢眼前。跟海若多甫对应的是,兰桢自觉自己是记得那个名字的,可偏偏一时之间就是想不起来。 “不要走,不要死,”皇帝急忙拉住兰梅,把头贴在楚王的後颈上,情不自禁地说道:“朕不要你死,罗德铎甫……” 听到兰桢口中念出这个名字,兰梅再次无法控制住眼里的泪水了。 “呜呜呜,你终於想起我了,海若多甫……”兰梅转身,伸手环抱著男人,在对方的x前哭诉著。 “对不起,”兰桢捧过前生恋人的脸庞,为他抹过脸上的泪珠,深情地道歉著:“真的对不起,朕现在才想起你,朕的罗德铎甫……” 兰桢低头吻住十六岁的恋人,品尝著饱含泪水,充满苦涩的吻。 “从今以後,朕会罗德铎甫好,只对罗德铎甫一个人好!直到来生来世,生生世世!”皇帝说完,把头贴住哭成泪人的兰梅,郑重地承诺著。 兰梅听後,咬住下唇,不停地点头应允,沾湿的睫毛不住地颤振著。 楚王被传召入g以後,就没再回过自己的王府了。至於原来的大婚,也被皇帝的一道圣旨作废了。 未央g内,传来阵阵使人脸红耳热的娇喘声。 “嗯嗯……啊啊……轻……轻点儿……”趴在龙床上的兰梅,艰难地撑起上半身,轻声细语地求饶。 “嗯哼,刚刚是谁不知死活,不停地撩拨朕,非得要朕好好疼爱一番才罢休的?”兰桢一脸坏笑,开始侵犯身下人。 兰梅知道,皇帝不若自己,当时在驱忘台,喝的是没有药效的孟婆汤。因此这些前尘往事,自己记得一清二楚。无论如何,此生,兰桢是属於自己一个的,没有第二个人能够从自己身边抢走这个人。兰梅微笑著将双目闭上,用身体感受著恋人的浓情蜜意,心中涌上一股股暖流。 “陛下,早朝时间到了。”门外传来g人的声音。 本来皇帝提前醒来,是要准备梳洗的。奈何枕边的恋人不放过自己,偏要缠著自己求欢。满足了兰梅,便错过了时间。尤其是,此刻的兰桢,身体还有一部分嵌在少年的体内。兰梅火上浇油,用力绞了一下填满後腔的孽g,同时舔了一下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把持不住的皇帝,又被这妖孽惹得邪火上身来了,加快进出的节奏,毫不保留地进攻侵犯兰梅的境地。 外面的g人自然是听到寝殿之内,不绝於耳的莺声燕语,然而又不敢有任何表示,只能再次呼唤万岁爷,该去上早朝啦。 “嗯……朕今日感觉身体不佳,早朝取消。”皇帝不假思索地说道。 不佳?万岁爷您开玩笑是吧?奴才虽然是个阉人,可光听声音便知道,您的龙体有多麽的健康强壮好吧?g人在心里碎碎念,但敢怒而不敢言,只是乖乖地跑去延英殿,向诸位大人转告圣上口谕去了。 兰梅爬下床,挑起皇帝的明黄睡袍毫不忌讳地披在自己身上,光著一双雪白的脚,在冰凉的地板上行走著,走向一旁的多宝格,开始自己的探索发现之旅。楚王发现其中一格里面,摆著一副造型不像是天朝样式的鎏金面具,便把它拿了出来,仔细地端详著。兰梅把面具戴在脸上,轻手轻脚地走回龙床那处,想要吓唬吓唬男人。盗文的,你在天国的全体家人正盯著你看呐。 半梦半醒之间的兰桢,睁眼看见大大的面具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小小地被吓到了。辨认出那正是调皮的少年以後,兰桢便把使坏的恋人拉到自己身边,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兰梅的屁股,以示惩罚。 皇帝笑骂道:“好你个坏家夥,偷穿天子的衣服,还斗胆恐吓朕,该当何罪?” 兰梅嘿嘿一笑,死皮赖脸地爬到皇帝身上,双手揉搓著沈睡的龙g,试图唤醒它:“罪臣用这副身体讨好陛下,将功赎罪可以吗?” 兰桢嗯哼了一下,任由恋人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兰梅把那龙g搓硬搓热,便用自己被灌溉了好几回,现在还不断地涌出白浊的後处,正正地对向那翘得高高的家夥。突如其来地一下,全g没入湿润无比的身体里。之後兰梅就开始放荡地扭腰摆胯,上下吞吐。盗文的,你天国的双亲正盯著你看呐。 “海若多甫,看著我,”少年用极为煽情的声音,呼唤著自己深爱的恋人:“看清楚,此刻在你眼前的,到底是谁?” 此时此刻,皇帝身体被与恋人连接的部位,传来的强烈感觉所支配了,完全无法思考。兰桢好不容易地睁开双眼,看向面具底下的一对眼睛:“你还能是谁?不就是罗德铎甫吗?” 跨坐在男人身上的少年听後,顶著鎏金的面具,仰头哈哈大笑不已。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