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音同翔》 1-4 与音同翔 作者:辰星~陨落 楔子 我大概是世界上最倒楣的人了。 掉钱是常有的事,跌倒对我而言更是家常便饭,而且路明明是平的,我都能绊倒,厉害了吧!就连别人吵架,明明不干我的事,也会莫名奇妙地被流弹打中。 这种结果,只能说老天爷看我不顺眼! 但在我生命中最不幸,同时也是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了他…… 第一章 「可恶,今天也倒楣过了头吧?」我看著眼前降下的『大量』雨水,低声咒骂著。 因为猜拳猜输了,我不得不离开电视前,去买今晚的晚餐。没想到才刚出巷口,钱包就被小偷抢走,於是我二话不说追了上去。不过即使追过去,十次有十一次追不到。果然,不仅钱包没了,还迷路!更惨的是,当我在路上徬徨时,轰隆一声,豆粒般的斗大雨滴就这样落了下来。 即使是经历过各式各样的灾难,早已看开了的我,碰到这种情况,还是会忍不住开骂。不,应该说没当场发飙就不错了! 碎碎念了一阵子,雨还是没有变小的迹象,反而愈下愈大。 街道上人来人往,都为了某个目的在前进著。赶回家与家人共进晚餐、赶去抢当日限量的猪排便当、赶去银行缴即将到期的贷款费。人们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而我仍驻足在这。 此时,我才发现我躲雨的地方是一家手工艺店的骑楼下。橱窗内摆著许多作工j细的木制饰品,旁边还有几只让人想抱在怀里好好爱惜的可爱布偶。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拉开门,走了进去。 店里的装潢以木质为主。两旁的架子上摆有许多书、布偶及更多的木制手工品。空气中飘散著书页和木头特有的淡淡香气,让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平静及安心。 其中有一个柜子,上头摆满各式各样的音乐盒。 说是音乐『盒』也不太对,因为有的是钢琴造型、有的是小熊造型、还有天使、小妖j等不同的样式。它们的共同点,就是都有个可以转动的发条。 最吸引我目光的,是一个小巧的木盒,只比巴掌大上一点。盒盖雕著一对翅膀,虽然手工略嫌chu糙,但看得出作者的用心,彷佛每g羽毛都蕴涵著一份对某样东西的祈望。 我转了几下发条,掀开盒盖,一首熟悉的曲子缓缓传入耳中。听著听著,我也跟旋律哼出声来。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那是非卖品喔。」 闻声,我转过头,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那是个长相俊秀的男生,一身纯白衬衫搭配深色牛仔裤,休閒却不随便,给人舒服的感觉。 「我只是看看。」 就算想买,我也没钱阿。想到这儿,我不禁苦笑了下。 音乐不知道什麽时候停了下来,而我仍意犹未尽。 「可以再听一次吗?」我用请求的眼神望著那个男生,问道。 後者笑了笑,走上前接过我手里的音乐盒,上紧发条,那曲子再次响起,而我又沉浸於其中。 当旋律开始重复时,对方说话了: 「你似乎很喜欢这首歌。」 「嗯,前阵子从广播上听到後,就记起这个旋律了,很轻柔、很好听。不过我一直不知道它的名字。」 「这是abba的『i have a drea』,也是我最喜欢的歌。」 那个男生脸上挂著笑容。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的表情有些落寞。 「你会唱吗?」我问道。 对方笑而不答,只是再次上紧发条,并随著音乐开口: 「i have a drea a song to sg to help pe with anythg you can see the wonder of the fairy tale you can take the future even if it failed……」 他的歌声很清澈。即使曲子的音调不低,与他的声音却出乎意料地合。 「很好听。」我由衷地说道。 「谢谢。」他腼腆地笑了笑,随即转头望著墙上的木制时钟说: 「你还是学生吧?这麽晚了,不回家吗?」 「呃……」 闻言,我也只好把刚刚的遭遇说出来,他应该会帮我……吧?如果运气好的话。 「哈哈哈……」 听我说完後,他马上笑了出来,还是狂笑那种。 「喂,你很没礼貌耶!听到别人有难,通常应该要伸出援手吧?」 没说出的话是:笑、笑、笑死你啦!我果然倒楣到连个肯帮忙的人都没有。 「哈哈……知道了,我送你回去吧。」 看吧,我就知道我果然……咦!?他刚说什麽? 那男生走至门边,抓起两把伞,并递给我一把。见我呆呆地站著不动,他又笑了,问道: 「不走?」 我想了想,反正我没财没色的,应该不会有事。於是我接过了那把伞,跟著走出店门。 -----此-乃-分-隔-线-是-也-(笑)---- 问清楚我家位置後,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便在他的带领下重回熟悉的街道。而且当发现我家离那间手工艺店只隔了短短的两条街时,差点没让我吐血。 回到熟悉的环境,雨也停了。 我将伞还给对方,道谢的同时顺便问: 「我以後还能去那家店吗?」 「只要你不会又迷路的话。」 闻言,我白了他一眼,觉得那抹笑容真是有够碍眼。 「我要走了,谢谢你的带路。」 有些负气地说完,我随即转身,作势要离去。突然间又想起什麽,回过头,笑著说道: 「差点忘了告诉你,我叫『结城 天籁』,请多指教罗!」 第二章 「啊──快迟到了啦──」 我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刺著,彷佛後头有一只巨大的猛狮在追赶著它的猎物。 「谁叫你爱赖床,一直不起来。」 欠扁的声音出自跑在我左边,和我穿著相同款式制服的男生口中。 「顺夜,你很烦耶!」 这家伙叫『凤 顺夜』,是我的乾表哥,不过事实上他也只大我三个小时而已。 由於我父母都在外地工作,所以我借住在乾舅舅家,一住就是十年。而大人们为了方便照顾便安排我们俩就读同一所学校,从小学到高中都是。 一跑进学校,因为我们不同班,就在楼梯口分手。上楼前,我说: 「顺夜,我今天要去个地方,不用等我了。」 「你不要乱跑,然後又迷路罗。」顺夜摆了摆手,一面走远,一面对我说道。 虽然知道他是在担心我,但心里还是有点不平。嘟囔了几句『要你管』之类的话後,我转身跑向教室。 放学後,我拒绝了同学的邀约,凭著昨天的记忆找到那家手工艺店。 拉开门进去,那个男生不在。 会不会在楼上? 浮现这想法的同时,我人已经来到楼梯口。将书包放在阶梯上後,我爬了上去。 只见他坐在靠窗的桌前,笼罩在暮光之下,正认真地坐著手边的工作。馀辉将他的头发染成褐色,有些甚至成了金色。那专注的眼神如此深邃,深深吸引了我。 「你今天也来啦!」 闻声,我连忙回神。当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盯著别人看,看到出神,我的脸已经羞到发烫了。 「你、你不是说我可以来?」怕被发现自己的失态,我连忙转移话题。 「嗯。」他又笑了。 「今天还是来听那首歌吗?」 我摇摇头,答道: 「我想看看别的。」 「要帮你介绍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 他点了点头。 「我会待在楼上。」 回到楼下的店面,我四处东逛、西晃,看到喜欢的便拿起来把玩一下,再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直到夜色渐渐覆盖,我才又爬上二楼。他还是坐在那儿,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盏灯。 「你在做什麽?」 我走近一看,他手握一把雕刻刀,另一只手掌上躺著一尊未完成的人偶娃娃。娃娃脸上的灿烂笑容多麽自然、衣服飘扬著,彷佛真的有风在吹拂一般。 「这是客人的委托,听说是要送他女儿的生日礼物。」 闻言,我才发现桌上摆有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孩与他手里的娃娃如出一辙。 望著那把雕刻刀,我突然有个想法。 「该不会……楼下那些作品都是你做的?」 「是啊!」他点了点头,十分乾脆地承认。 「不过音乐盒内部是刻好外型後,再拿去给工匠做的。」 「真厉害。」我赞叹道。 「对了,你叫什麽名字啊?」 「嗯?」 见他没有反应,我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也得报上名字吧?」 不知为何,他突然一脸哀怨地望著我,说: 「我以为你知道。」 「啥?」 「因为你昨天看的那个音乐盒上头就有我的名字。」 闻言,我仔细的回想了下,但还是摇摇头,表示没有印象。 後者叹了口气,露出无奈的表情。 「算了,我叫『和g 翔』,请多指……」 恰啦啦、恰啦啦…… 「阿、是我的手机!」 我连忙自口袋取出被我腻称『小雪』的纯白手机,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後,马上接起来: 「喂,顺夜,怎麽了?……好,知道了,我马上回去,不可以把我的那份吃掉……不准!敢动我的咖哩饭,你就死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游戏卡带藏在哪里!」 警告完顺夜後,我随即挂掉电话,冲冲忙忙跑下楼。 当然,我可不会忘了我的礼貌。 「先掰罗,翔!明天见!」 翔啊……这名字还不错啦! 第三章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天天去那家名为『忆』的手工艺店报到。有时候只是在那儿看著翔工作,有时候我会在那儿读书。如果翔有空,他还会教我我最差的物理,而且讲解的比学校老师还仔细,浅显易懂。 在翔的帮助下,我那惨至谷底的物理成绩开始向上攀升。而今天,我领到了高中以来第一张及格的物理考卷。 一整天抱著兴奋到快爆炸的心情,放学钟一打,我便迫不及待地抓起提早收拾好的书包,冲出学校,朝忆奔去。一心只想快点告诉翔这个好消息。 一冲进店里,我愣住了。 只见翔与一名长发及腰,身材曼妙的女子相拥在一块,脸上的笑容洋溢著喜悦。 不知为何,我的心揪了一下。 「咦?天籁,你来啦!」 似乎意识到我这个旁人的存在,翔和那名女生分开,有些难为情地跟我打招呼。 「翔……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喔?」 闻言,翔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嗯……我记得有个字可以形容……啊!就是『囧』啦! 「你误会了,她……」 翔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 「哈哈哈──你真有趣。」 那个女生踩著脚下约有三寸的高跟鞋走向我,弯下腰,对上我的视线。 「你就是天籁吧?我叫『和g 静』,是翔的姊姊。你可以叫我静姊。」 「姊姊?」我疑惑地问道: 「可是刚刚你们两个抱在一起……」 「那是姊姊的坏习惯。」 静姊皱了皱眉,双手环x,语气有些埋怨地对翔说: 「什麽坏习惯?给姊姊一个见面的拥抱也不行吗?」 後者耸耸肩,应道: 「我什麽都没说。」 喂喂,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个意思。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白了自家弟弟一眼後,静姊转头向我问道: 「你就是天籁吧?」 见我点头,她又开口了: 「翔跟我说过你的事,尤其是你们的第一次见面。我可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能这麽倒楣的。」 说到後来,不仅静姊在笑,连身为肇事者的翔也在掩嘴偷笑。 我狠狠地瞪著翔,骂道: 「你干麻乱说话!」 「因为很有趣呀!」他十分乾脆地答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恶,他每次都喜欢作弄我! 「对了,你很有眼光喔。」 「啥?」 我困惑地眨了眨眼,完全不懂静姊的意思。 後者比了比她身後摆著音乐盒的木柜,又指向翔,对我解释道: 「你看中的那个音乐盒可是翔的第一个作品,以他的名字为灵感所作的。」 「是喔?难怪是非卖品。」 我点点头,终於知道原因了。 这时,静姊走回翔面前,对後者说: 「好啦,我还有事,先走了。要记得吃药,好好照顾身体。」 药? 翔瞥了我一眼,对静姊抗议道: 「别老是把我当小孩子,我都二十一岁了。」 「只有小孩子才会这麽说。」 笑著说完这句话,向我招呼一声後,静姊挥挥手潇洒地离去。宛如一阵风地来,宛如一阵风地离开。 望著静姊的背影,我发现刚刚那心痛的感觉消失了。看来是跑步跑太快的缘故,是不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你刚刚那麽兴奋的跑进来,是发生什麽好事吗?」翔一面说道,一面踏上往二楼的阶梯。 见状,我急忙背著书包跟上去。 「嘿嘿,你相信吗?我物理及格了喔!」 「真的?恭喜你。不过可别因此而自满,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我知道啦。」我朝他吐了吐舌头,反驳道。 这时,我提出了困扰我很久的疑问: 「翔,你应该是大学生吧?怎麽没看过你读书?」 难道是天才? 闻言,翔的脸色突然暗了下来,感觉有点落寞、遗憾和失望,但大概只是我心理作祟。 「我没念大学。」 要是我有发现他的笑容多麽勉强的话,应该就会觉得事情不对劲。但我的回答是…… 「真好,我也不想念大学。」 「你在说什麽啊?」 翔瞪大了双眼,惊奇地望著我,彷佛听闻了史上最稀奇的一件事。 而我满脸无所谓地样子,答道: 「爸妈在工作,如果我早点独立,他们就能轻松多了。再说,我又没有想念的科系。」 翔沉默了一会儿後,轻轻地说: 「你可以念医学系。」 闻言,我愣了一下。 「当医生吗?」 「嗯,当医生可以帮助很多人。」 我偏著头,思索他的这番话。最後,我还是选择回答: 「再说吧,反正我的成绩这麽烂,大概是不可能的。」 这段对话并没有在当时的我心里留下痕迹,但它在未来却真实地影响了我的人生…… 第四章 天气渐渐转凉,时节已届深冬。 早上起床,推开窗,一股寒风呼的涌入房间,我身上的细毛顿时全都直竖了起来。 今天是假日。 身为忙碌学生的我,照理来说应该好好待在家里,守著书本。但我却在套上足够的外衣後,兴奋地踏著轻快的脚步前往忆。 习惯地走向二楼,没想到却听见一男一女的争吵声…… 「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 「拜托你,姊姊,让我这一次!」 翔?静姊? 「不要任x了,你的身体……」 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静姊话说到一半便打住。见状,翔也转过头来望著我。不知道为什麽,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紧张。 「你们在吵什麽?」我问道。 「没事。」翔飞快地回答,快得令人生疑。 静姊看看翔,又看看我,然後重重地吐了口气,里头透著许多我无法形容的感伤情绪。 「随便你吧。」 说完,她有些负气似地随即转身离去,但在经过我旁边时,却又悄声说道: 「翔就拜托你了。」 「发生什麽事?」 待剩下两个人时,我试探x地问道: 「你的身体怎麽了吗?」 闻言,翔几不可见地震了震身子,後用一种淡然的口气说: 「只是有一点小感冒罢了。」 「那为什麽和静姊吵起来?」我走至桌旁坐下,一面把玩著桌上的半成品,一面追问。 这次,翔沉默了很久才回答: 「因为我在赶给客人的东西,然後……」 「又忙到忘了休息对吧?」以为自己搞清楚整件事了,我便自顾自的接下去说: 「这怎麽行?你可是我的『不幸吸收机』呢!」 翔眨了眨双眼,明白表现出自己的不解。 见状,我笑著解释道: 「认识你已经三个多月,我掉钱及跌倒的次数明显少了很多,而且到今天为止,我连续两个礼拜没有遇到倒楣事了。所以啦,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身体,这样才能继续帮我吸不幸。」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一直帮你。」翔喃喃地说著,音量小到几乎听不见。 「嗯?你刚有说什麽吗?」 「没什麽。」 此时的翔背对著我,看不见他的表情,读不到他的情绪。 「天籁」他那略微低沉,有磁x的嗓音轻柔地溜入我耳朵。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相信吗?」 几乎是直觉反应,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不可能。」 翔愣了愣,转过头来望著我,神情似乎因为我不经大脑的回答而有些落寞,但更多的是困惑。 「为什麽这麽说?」他问道。 「我没脸蛋、没身材,也不是挺聪明。个x嘛,说好听点是单纯、说难听点叫白痴,而且和温柔这种词又扯不上关系。你当然不可能」 「噗──哈哈哈……」 这回换我不懂了。 我明明是很认真的说出这番话,他为什麽会笑?g本也不好笑好吗? 接受到我不满的视线後,翔止住了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温柔的微笑。 「我阿,就是喜欢你的真诚,那颗坦率的心深深吸引了我。」 他一手轻拂我的脸颊,直直望入我的双眼。这种亲腻的举动,不知道为什麽,我不排斥。 在那深邃又清澈的眸里,看不见半点虚假,只有满满的真心与柔情。 我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我却感到不知所措。 见我低下头,似乎是知道我在思考,他仍旧望著我,等著。 「翔……可以让我回去想想,再给你答覆吗?」 不知为何,翔的眼神暗了暗,但还是温柔地笑著对我说: 「好,我等你。」 5-6完结+番外 与音同翔 作者:辰星~陨落 第五章 往後的几天,我都没有到忆去。 原因无他,我的心乱了…… 上课发呆,被老师叫起来罚站的次数变多了;走路心不在焉,撞到人和电线杆的次数增加了;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顺夜出现在我面前的次数也更为频繁。 就像现在,因为我是值日生放学後必须留下来写教室日志。其实他明明可以不用等我的,却在扔下一句『没差』後,便坐在一旁开始玩起手机里的小游戏。 虽然眼前摊著日志本,我的心思却不在上头,满脑子都是那天翔所说的话。 喜欢他吗?我不知道。 试图想厘清自己对翔的感觉,是朋友之间的友情、兄妹之间的亲情,还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只不过,我真的分不出来。 这是我两个礼拜一直在烦恼的问题,同时也是我迟迟无法给他答覆的原因。 「天籁,你写完了没啊?」 闻声,我抬起头,只见顺夜抽走桌上的日志簿,叫道: 「你g本只有写日期而已嘛!」 随後他又抢去我的笔,说: 「我来吧,你写的话真不知道什麽时候可以回家。」 又没叫你等我。 「你不是我们班的,怎麽知道上什麽课?」突然发现不妥,我连忙说道,同时伸手想拿回本子。 「抄前面的不就行了?」 顺夜转过身去,不让我得逞,自顾自的开始抄抄写写。 ……也好,这样我落得轻松。 望著窗外如鲜橙般的暮色,我的心思再次飘了出去…… 「天籁、天籁!」 突然有股急促的呼喊声,伴随著头顶一阵痛响起。 我怒视著凶手,骂道: 「你干麻打我?」 顺夜扬了扬眉,将刚刚充当凶器的日志扔回我桌上,完全不带歉意地说: 「谁叫你在发呆。」 「那也不用打人吧……」我嘟囔著反驳。 「天籁。」 「干麻?」 「你和那个姓和g的家伙吵架了啊?」 「唉?」 闻言,原本正在检查顺夜有没有乱写的我猛地抬起头,迎上对方询问的眼神。 後者撇撇嘴,说: 「干麻这副表情?你最近都没有到那家店去,又老是心不在焉。稍微想一下,不对,艮本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事情了。」 「你啊,g本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顺夜反向跨坐在我面前位置的椅子上,对我说道。 「说吧,发生什麽事了?」 「……就是……翔跟我告白,但是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他。」 从小我就有和顺夜分享心事的习惯,所以现在说出来对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困难,不过多少还是有点小难为情。 「嗯」 顺夜以单手撑头,看著我问: 「那你觉得他人怎麽样?」 「他是个好人。」不经大脑思考,我立刻应道,同时开始回想: 「几乎不曾拒绝我的任x要求,也很有耐心的教常常脑筋转不过来的我物理直到懂了为止。而且他很温柔。有一次我在去店里的路上受了伤,他知道後,不仅帮我消毒包扎,还送我回家。他从来不会嫌我烦,每次都静静地笑著听我说话,有时还会安慰我。还有……」 过去与翔相处的情景如跑马灯般一幕幕在我脑海里展现。透过回忆,翔对我的感情似乎愈来愈明显。我不禁懊恼,为什麽之前都没发现? 「虽然老爱作弄人,但我还是觉得他是个好人。」回想完毕後,我下了个结论。 「……你都讲成这样了,还说不喜欢他?」 闻言,我愣了愣,说出我真正的烦恼: 「可是我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一个人。只要觉得他很好就够了吗?」 此时,顺夜别过头,似乎在思考些什麽。但因为看不见表情,猜不出他的想法。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片刻过後,他转头面向我,正色说道: 「我认为,喜欢一个人不需太多复杂的念头。他开心,我就开心;他难过,我会努力让他展露笑颜。他的一切,我都关心。最纯粹的喜欢,就是一心只希望对方好。」 这番话,不可否认的是解开我内心困扰的一条引线。 我低下头,再次忆起过去的种种,并喃喃念著: 「和翔在一起很快乐,看见他笑,我也会不由自主的想笑。每次他熬夜被我抓到,我都会气个半死,好似那两圈熊猫眼是出现在我脸上。他那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样子,总令我觉得是不是直接打趴他,他才会乖乖睡觉」 想到後来,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微笑著对顺夜说: 「我想我有点懂你的意思了。」 既然已经搞清楚了,我连忙背起书包,想直接冲去翔身边,却又突然瞥见桌上待缴交的教室日志。 见状,顺夜向我摆了摆手,说: 「我帮你交,快去吧!」 「真的吗?那我先走了。」 步到教室门口时,我又转身说道: 「顺夜,刚才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想破头都没有结果。不过,我怎麽不知道你这麽有经验啊?」 笑著说完最後一句话,马上引来对方的一枚白眼。 「你很烦耶!要走快走!」 「哈哈──知道啦!掰!」 就在我转身离去的同时,耳边若有似无地传来一个声音: 「只要你开心就好天籁」 第六章(终章) 自从我想清楚自己的感情,跑去找翔却看见大门深锁的忆,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这些日子来,我每天都到忆去,但总是带著失望回家。 电话我也是每天打,但没开机就是没开机,电话那头响起的电子音提示已经听到会背。 没有翔的消息,我显得更加意志消沉,顺夜出现的次数也更频繁,搞得班上同学还以为我们是一对。很抱歉,不是。 又是个无聊的假日。 我躺在床上,望著书桌上摊著的作业,完全兴不起想写的欲望。 闭上眼睛。明明才刚刚起床没多久,却累得彷佛三天三夜没睡。 嗡……嗡…… 床头上传来手机独特的震动声,唤醒我的思绪。 萤幕显示著从来没见过的电话号码,但我还是接了起来。 「喂?」 「喂?天籁吗?」 「……静姊?」 挂上电话後,我g据静姊的指示,沿著熟悉的路线来到忆。 这一次,店门是开的,但里头却空无一物,所有的作品包含家具都消失了,只剩下用电话将我叫来的静姊坐在一楼的楼梯口。 见到我来,她便招招手,唤我过去。 或许是我的错觉,静姊似乎憔悴了许多,以往的自x风采与开朗在她明显消瘦的脸上找不到踪迹。 「发生什麽事了?怎麽都变了?」我坐了下来,问道。 表面上是故作镇定,但内心却有一股巨大的不安在流窜。 「希望你能冷静的听我说。」见我点头,她又才开口,语气顿时变得有些落寞: 「翔他……」 静姊吞了下口水,接续道: 「一个月前去世了。」 忽然间一片静默随著震惊重击了我。 我是不是听错了? 翔……死了?怎麽会? 彷佛察觉到我的不解与混乱,静姊轻轻握住我的手解释道: 「其实他天生心脏出了毛病。刚开始我们以为只是心脏跳的慢了些,应该不成问题,顶多不能从事激烈运动罢了。但在他十七岁那年却发病了,来得又快又急,差点救不回来。後来经过长达一年的追踪观察,发现他的心跳次数正缓慢减少,心脏机能也在降低中。照这情况下去,不出两、三年,翔的心脏会完全失去动力,就此停摆。」 静姊依然握著我的手,脸上露出浓浓的哀愁,眼眸无光。她回忆似地仰起头,继续说著: 「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後,他毅然决然地放弃申请到的大学,搬离家里,开了这家忆。店名的由来,是因为店里摆的作品全是翔在发病後,为了留下自己曾经存在过的记忆所做的。之所以选择雕刻,是他说这样才有实体,不像绘画只是个平面。」 「前阵子你撞见我们吵架对吧?那时候我想带翔回家,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渐渐变差了。不过他说一定要向你表明自己的心意,还有刚刚那段话原本也是他想跟你讲清楚的,所以硬是不肯走。後来他又说要等你,结果发病了,住院两三天後还是走了。」 听著听著,我低下了头。 如果我早一点想通,翔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彷佛看穿了我的自责,静姊轻轻抱著我微微颤抖的身子,抚慰的话语响起: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的,我还很感谢你。谢谢你让我弟弟体会到爱人的感觉,谢谢你让我弟弟带著快乐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 我仍然颤抖著,不仅仅是被静姊感动,同时也为了翔的离去而心痛。 我们两个同是失去重要之人的女孩,相拥在一起,啜泣著。细微的哭声在这空盪的屋子无限放大,响亮而哀伤…… 「抱歉,我太激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两个才止住了泪,并放开抱著对方的手。 分开後,静姊从旁边拿出一个盒状的物体,将其塞入我掌心。定神一看,那是我第一次来到忆所看中的音乐盒。不同的是,上头的羽翅周围多了几个小小的音符。 「翔拜托我将这个交给你,他在医院的最後几天都在刻它。」 闻言,我愣了愣,一次与翔的对话在我耳边响起…… ──「翔,帮我作一个和这个类似,但是音符图样的音乐盒好不好?」 「好是好,不过为什麽是音符?」 「因为我叫『天籁』,是美妙的音乐,当然以音符为代表罗!」── 我的手指轻拂过盒盖上的浮刻。虽然手工并不是十分j细,但能透过指尖感受到翔来不及对我诉说的满满心意。 「还有这个。」静姊递来一张纸,说道。 我接过那张纸,却愣住了。 「静、静姊,这个是」 「这张支票是卖掉翔全部的作品後所换得的钱。他说,要提供你上大学。」静姊淡淡的笑著,说: 「他还说,希望你能完成他未能继续的梦想,因为当初他所考上的就是医学系。」 听完这番话,我沉默了许久,久到感觉不出时间的流逝。 「我想」 闻声,静姊转过头,等著我的答案。 「我不能收你或翔的钱。」 「那大学呢?你会去念吗?」 「我」 ----分隔线----- 一年後,我首次来到翔的墓前。 风使我的裙摆飞扬,同时吹落几片树叶,悄悄降在我头顶。地上摆了个音乐盒,轻柔悦耳的旋律自其传出。 随著这旋律,我缓缓开口: 「翔,我来看你了,你应该不会怪我这麽晚才来吧?」 「跟你说喔、我考上医学系了。虽然不是一流的大学,但只要我努力,将来一定能成为帮助人的好医生,对吧?」 阵阵徐风吹来,拂过我的脸及发梢,闭上眼睛,我感受著此刻的宁静。 「呐,翔……如果我说我也喜欢你,你相信吗?」 音乐盒里放了张字条:『愿与天籁共同飞翔』 番外-最後的日记 11月4日  天气 布云的y 住院第一天,一睁眼就看见姊姊担心的神情,双眼浮肿,想来是哭过。但以姊姊爱逞强的个x自然是不会承认,甚至还敲我头,骂我这样不爱护身体,她要怎麽向人在国外的爸妈交代? 看著身上为数不少的贴片、导管及床边熟悉的医疗仪器,我知道我又回来了;表格上写著的依然是同一名医生、同样的病名,四年来没变过。 该不会其实g本从头到尾都同一张吧? 我请姊姊帮我带来音乐盒与工具组。 虽然知道我在病房里无聊,但还是要求我一天仅能刻三个小时,答应了,她才肯帮忙。 无所谓,三个小时够用了。只是想趁力气比较充足时动手。 可惜,已经没时间做个新的了。 她应该不会计较吧? 11月5日  天气 窗帘的绿之间是晴天 下午,我拜托姊姊请她於我不在的之後,替我处理忆。果然不出所料,姊姊气到只差没揪著我的耳朵大喊了。看来还是有顾忌到我是病人,这里是医院。 「你不会有事,所以我不会帮你!那间小店就等你病好後自己去解决!」 闻言,我仅是淡淡地笑了下,没多说什麽。 虽然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握雕刻刀的手变钝了,用力刻下三、四刀才过抵上以往的一刀;雕出的线条也不够平顺,彷佛又成了初握刀的新手。 按住手腕的指尖测不出脉搏,至於x口的掌心感觉不到跳动,心电图上微弱的起伏是我心脏尚未停摆的唯一证据。 一个人得仰赖机器来确认自己是否还活著,也真可悲。 但她不同。 永远的朝气篷勃,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声传入我的耳朵,如同她率直的笑容深深烙印在我脑海。 现在想起来,说不定那阵子心悸的次数减少就是因为她身上的活泼生气感染了我。 然而才几天不见,我人就进了医院,急救、吊点滴。 呵,没想到她比那些贵死人的小药丸有用,早知道就不花钱买了。 我想你。 11月6日  天气 天花板的灰白 昨晚梦见了她第一次来忆的场景。 真难想像怎麽会有人倒楣成这样,想到都觉得好笑。 不过更难想像的是,这个倒楣的女孩竟进了我的心,成为我的初恋。 在其他同年纪的男生眼中,或许我还只是个幼幼班小鬼,都21岁了还在搞什麽『情窦初开』!?而且对象也太不挑了。 这点我承认,但在得知自己生命将尽之後,我从没想过自己有谈恋爱的可能。 她是个奇迹。 一如她的名字,是上天赐予我的奇迹之声。 手渐渐无力,有几次险些连笔都握不住。 幸好昨天就将东西完成了,不然可会食言了。 我生命中的第一件作品也是我生命中的最後一件作品。 当初刻它是为了自己,现在刻它是为了你。 我不会说甜言蜜语,因为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麽说,只好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时间不多了,请容许我再跟你说一次: 天籁,我喜欢你 (颤抖的最後一划落下的同时,一旁的机器发出哔--的尖锐声响……) ------------------ 作者来废言~~ 离正文写完刚好隔9个月,在看"我们这一家"时突然冒出灵感 (很怪,我知道=口=) 总之,小小东西不成敬意,请各位看官笑纳x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