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翡翠与北冰洋》 第1章 [现代情感] 《冷翡翠与北冰洋》作者:赵培恩【完结】 本书简介: 【冷中带骚钓系总裁】x【冰山面瘫真诚小妹】 真斯文败类x假朋克太妹 1. 白洋是上任大佬老来得女,二十二了还是个隐形中二病,一身江湖气,招猫逗狗,上天入地。 大佬很忧虑,他怕死了都有人到坟前告状,所以决定找个靠谱的女婿。 势力拔地而起的新任大佬祁昂为人稳重内敛,没有匪气,他很满意。 于是,一场相亲开始了。 2. 祁昂:白小姐有什么理想吗? 白洋(义正辞严):拯救动物世界,维护海洋和平。 祁昂:那……人生信条是? 白洋: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祖国,三次元的男人都是阻碍,二次元的男神都是天菜! 3. 初见时总裁高冷,熟了后风骚撩人。 祁昂:“白小姐,不如探讨一些成年人的话题。” 白洋:“你、不要随便上我的床。” “哦,得给点好处,这个我懂。”祁昂的手放上衣领,“先看胸肌还是腹肌?” 祁昂醉酒后疑似和不明女人有染,第二天去解释,白洋的头发已成了绿色。 “这个颜色够吗,还是说这种绿更合适?”白洋在薄荷绿的头发上戴了一顶苹果绿的帽子,“我现在重新去染一下?” “你冷静。”祁昂抬手,“你听我解释。” 4. 海上也追了,被狗也咬了,白鲸的爹他也当了,该说的实话都瞒了,不该骗的也都骗了,终归是把婚结了,把人拐上床了。 结果祁昂一觉醒来,老婆没了。 祁昂:人呢? 助理:白小姐说从此已是自由身,相逢再见是路人,她宁可去给北极熊当保姆,也不要再看见你这张讨人嫌的脸。 5. 北冰洋终究不会吹来爱火般炙热的风,冷翡翠也不会因爱蜕变成温热跳动的心。 白洋觉得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祁昂了,所以她绝对不会跟着祁昂回去,看风骚总裁和北极熊争宠,吃海豹的醋,觉得真是……痛快极了。 可祁昂掉下冰原冻成了长长一根冰条,还不要脸地非要献身给她暖被窝。 白洋很理智,但她好男色。 【阅读指南】 1.he,总裁x海洋生物学研究生。 2.有追妻火葬场,狗血泼天,小虐怡情,弃文勿告。 3.书中专业知识均来源网络和纪录片,请专业人士不要考究。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日久生情 总裁 主角视角白洋祁昂配角陈星灿郑雨别白延陆 一句话简介:老公,我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立意: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第1章 淋雨的虞美人很温柔 “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你就答应爸爸吧。”白延陆好言软语地说。 虽然已经年过六十,但白延陆光头且高大,是把“曾经叱咤黑白两道的大佬”这几个字刻在自己dna上的人,从灵魂到外貌都在不遗余力地迎合大众对“大佬”两个字的刻板印象。 以前瞪一下都能随即吓尿一个小喽啰的眼睛,此时对着自己的女儿眯成了两道缝,力图从脸上的沟壑里挤出慈眉善目、语重心长八个大字。 白洋刷着手机,抬眼扫了一下,算是给老父亲一点面子。 “一生一次的请求,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这么随便就用了?我以为你一生一次的请求得是求我在你死后别把你骨灰随便扬在大马路上。” 白延陆挪到白洋旁边,殷勤地用著名书法家写的“仁义”二字裱的折扇给她扇风,看着自家女儿比眼珠子都黑的烟熏妆,一脸慈爱,“今天你要是答应我,骨灰你随便扬,你坟头蹦迪都行,反正我死了也不知道,但你得在我活着的时候看着你把终身大事给着落了。” 白洋放下手机,用探究的眼神看着白延陆,这不是对方第一次劝她去相亲了,但却是对方第一次这么恳切,“怎么了?其实我不是你女儿,然后你想让我和你的亲生儿子结婚,好名正言顺让他继承白家的财产吗?” 白延陆叹了口气,“少看点狗血苦情剧吧,孩子。”容易把脑子看坏。 白洋从来不看电视剧,窝进沙发盘起腿,重新拿起手机开了一局游戏,声音是和暗黑系朋克妆容不怎么相符的甜美,表情坚定又冷漠,“不去。” 对别人,白洋是吃软不吃硬,对自家老爹,白洋是软硬不吃,完全不看在眼里。 “我要的命中注定,一生一次的爱情是不存在的,男人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就算你是我爹,在我眼里也是渣男,我已经打算为海洋和平奉献此生了,绝对不会结婚的。”她指挥手机上的角色大杀四方,兴趣缺缺地说。 这种看似正常实则中二的话,白延陆已经很习惯了,他几乎就要放弃了,但这次的相亲的对象是他精挑细选的,是绝对不能错过的有可能接受白洋某些特质和性格的好男人,错过了这个闺女可能真的要孤独终老,所以他只能使出杀手锏,“你要是去的话,我就在知情书上签字。” 所谓知情书是白洋正在读的研究生导师策划的一项实地考察活动,因为要出国,而且还是在海上,具有一定的风险,所以虽然白洋是个二十二岁的成年人,但依然要家长签字的知情书才能参加。 说到这个白洋就不困了,跟听见笛子声的蛇似的,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脖子都伸长了,眼睛本来就大,加上全包黑色眼线和烟熏妆,简直半张脸都是眼睛,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惊讶之情,“真的?” 白延陆无奈地摸了一把锃光瓦亮的脑袋,语气叹息,“真的。” 白洋盯着他看了几秒,确定他不是在骗人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可以,在哪,什么时候?” “我联系好了发消息给你。”搞定了自己的女儿,白延陆声音都雀跃起来,“你到时候别穿这个,换一身稳重成熟点的衣服,你可别想着故意搞砸,我要是看到你有一点点想要故意搞砸的苗头,绝对不会签字的。” 白洋穿了一身标准的哥特风黑色洛丽塔裙子,不同材质的黑色布料层层堆叠,加上头上黑色的发饰和黑里透紫的口红,衬得她肤色如雪,在他这个老父亲的眼里就跟中了什么毒的巫蛊娃娃似的,虽然他自己不嫌弃亲生女儿,怎么样都好看,但觉得一般男人是肯定不能接受的。 这次的相亲他打心眼里希望能够成功,这种可能会拉低印象分的穿着,该避免还是要避免。 “放心吧。”白洋一想到自己能出海调研就高兴,其他的事情完全不在意,飞快地把游戏里的水晶打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一定把这次相亲当成是找终身伴侣一样重视,我这就去买衣服。” 两天后,白洋接到了老父亲的消息,便回自己在云港大学附近的房子里捯饬了一番,带上知情书欣然赴约了。 她去的时候白延陆已经到了,她低头看了眼手机,还有二十分钟才到约好的时间,惊讶道:“这得是多好的男人啊,我什么时候见你等过别人。” 对方甚至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偏了一些坐在了窗户前面,这比他提前到场等人还稀奇。 看到白洋的穿着打扮,白延陆只觉得老眼一黑,虽然出身和发家的过程都不算正经清白,但如今的他好歹也是商场有名的儒商,依然有不少爱慕者,他实在是搞不懂自己闺女的审美时尚。 “你不是故意穿成这样的吧?” 白洋转了一圈,看了看身上的真丝刺绣旗袍,眼神真诚,“怎么了?你不是让我穿稳重成熟点,这还不够?” 我是让你成熟稳重,不是让你老气横秋! 白延陆露出天下所有的父亲都拿手的招牌违心假笑,“非常完美,我感觉相亲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说完他拿过手机,想找找有没有白洋日常一些的照片,想着相亲后发给男方,补救补救印象分,最后绝望地发现,他全是白洋照片的相册里,闺女看起来最正常的时候,居然只有每年她生日那天必拍的白底证件照。 况且他已经提前给男方发过了。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白洋问,她不是真的好奇男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而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够入得了白延陆的法眼。 “是我在云港所有功成名 就的青年才俊里精挑细选的,你就看吧,一看一个不吱声,包你喜欢。“白延陆说。 白洋冷哼了一声,“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 “别的不说,长得那绝对比明星还好看,比你那些化了妆p了图的coser们扮的男角色还好看。”白延陆当然知道,年轻人的东西他为了这个宝贝女儿也算是了解了不少,他闺女那是典型的双子座,和他一样,都有那么一点“好色”,说白了就是看脸。 “那还行,也算我今天不白来。”白洋顿了顿,裹了裹身上的真丝披肩,淡淡道。 第2章 “当然,对你老爹我来说长相什么的不重要,关键是他能力强,虽然才三十岁,但影响俨然已经超过我了,比起我当年还要厉害得多。”白延陆说。 其实他这还算是含蓄的,根据他的了解,对方在短短几年内将所在家族集团的势力和影响不断扩大,辐射全国,伸至海外,尤其是在云港,说是新一代大佬,商界话事人也不为过。 白洋挑眉,“了不得了,你这个老社会居然要把自己的闺女嫁给新崛起的小社会,多么眼熟的组合,我已经预见了就算相亲成功,离婚也会成功的未来了。” 她父母就是典型的学术才女和社会老混混的结合,在她两岁的时候就离了婚,二十年来,她见亲生母亲的次数屈指可数。 提到这件事白延陆就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沉默。 白洋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刷日常任务。 一款日常经营种田游戏,一款养成互动恋爱游戏都刷完日常,她抬头轻咳了一声,随便找了个话头,“男方不说提前半小时,至少不能迟到吧,咱是不是来得有点太早了,女方这么主动好吗?” 听到她又自然地张口说话,白延陆松了口气,合上手里的扇子,“收到消息了,机场高速连环追尾,他被堵在里头,且有的等呢。” 白洋愣了,“这你都要等?不能约别天吗,要等到什么时候?”她记忆里白延陆从来没给过谁这么大的面子。 “好好坐着,要不先上点吃的打发时间?”白延陆老神在在,没有丝毫着急,像是就算等到明天也一定要把这个相亲对象等来似的。 白洋莫名气结,摆手拒绝,打开游戏怒充一大笔,充到游戏的每日上限,然后抽爆了卡池,把活动以来她一直想要,抽了几百次都没有得到的那张限定卡给批发了七张,直接干到了满星! 要是能像集齐龙珠那样召唤神龙炸了这里就好了,白洋看着卡包,没有一点开心。 白延陆的手机滴滴答答地响,全是信用卡副卡被刷的提示,他只看了第一条,后面的就跟没听到似的。 屏幕上的游戏里,帅哥的绝世美颜也难以让白洋集中精神了,她放下手机看着白延陆,“老白,我才二十二,还没有到愁嫁的地步吧,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洋洋,我六十二了,再几年我就管不动公司了,你能在我退休后好好把白氏操持起来吗?”白延陆问。 “我又不会做生意,怎么可能,你要是把白氏给我,我肯定转手就卖掉,全部换成钱,肆无忌惮地花。”白洋不客气地道,她根本不懂一点商业的东西,连合同都看不懂,怎么管公司。 “那样也行,我赚钱就是给你花的,卖了够你挥霍几辈子,但这个世界瞬息万变,你又过分天真,万一哪天没钱了怎么办,想到这里我连觉都睡不好。”白延陆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严肃的眼神中透着慈爱。 “所以?”白洋看着好像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其实小脸已经垮起,眼神也有些生气和委屈,她不爱听白延陆说这些,心里不舒服。 “我得找一个在我死后,也能把你照顾好,能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人,就算是把白氏给他都行,这样你也可以继续学你喜欢的东西,没有后顾之忧地去维护海洋和平,实现你的伟大理想和光荣使命,我也不用再担心了。” 虽然俗套,但白延陆说的就是现实。 白洋没说话,她无意识地滑开通讯录,盯了其中一个名字一会儿,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 她心里沉乱,打算点道甜品,刚打开菜单,包厢门就被推开了。 一道充满磁性但并不沙哑的男声响起,“实在不好意思,白总,白小姐,我来晚了。” 白洋抬头看过去,微微愣住。 对方披雨而至,身上拢着潮湿的气息,黑亮的发丝些微散乱,怀里抱着一束橙粉色、橘色、黄色混合的虞美人。 花似是被他身上的水气浸弯了枝条,微微垂头,娇柔却依然热烈。 第2章 祁昂强和白洋狼的相亲 商圈不比娱乐圈,除了那些来投资赚钱的明星,正儿八经做生意的,无论是白手起家还是世家子弟,身高一八零以上,长相周正五官舒展,就已经算是相当优质的婚恋资源了。 倒也不是没有俊美好看的,毕竟老板的老婆大多都容貌姣好,后代也有中基因彩票的,但私底下嘛,白洋只能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来形容。 那样的就算是她看得上,白延陆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白延陆说对方比coser画了全妆cos的男性角色还帅气,她其实是不信的,心理预期并没有提高,但现在看到本人,才明白白延陆说的,其实并不算夸张。 这个男人长得确实十分俊朗,眉眼深邃,五官立体,标准的漫画男主脸,精致却不秾丽,没有少年感,但也称不上老持沉重,有种自然而然的冷峻淡漠。 比起coser被妆容描摹得略显夸张的样子来说,这个男人绝对称得上是自然界的极品。 “白小姐。”祁昂将花束递向白洋,姿态有礼但并不热切,平淡但也并不显得高冷,“白总说你喜欢虞美人,赶急让店员包了一束,没想到雨突然变大,下车过来有些打湿了。” 他并没有一直举着让白洋接过,而是将花放在了她旁边的桌面上,是一个不会让花上的雨水打湿她,也不会影响她之后用餐的距离。 白延陆看了一眼自己女儿有些紧绷冷漠的表情,知道她这个社恐其实是在用冷脸掩饰自己的紧张和尴尬,便笑着招呼祁昂,“让人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再上来就行,累得你淋了一场雨。” 祁昂浅浅弯了弯嘴角,温润疏离,“直接上来比较快,实在不好再让白总和白小姐等。” 白延陆连连点头,显然对他非常满意。 祁昂脱下外套西装,随意搭在椅背上,他身材高大,肩宽腰细,脱下西装外套后却又能透过衬衫看到胸肌和肱二头肌隐约的轮廓,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白洋飞快地瞥了一眼,像是翻了一个很不客气的白眼,其实脑海里已经把所有她喜欢的身高一米九左右的男性角色挨个儿过了一遍。 天选coser圣体啊!天选圣体啊!都不用穿增高鞋,不用垫肩穿肌肉衣,甚至不用画太夸张的妆,感觉随便穿个角色服装,就是角色本人! 圈内男coser本来就少,这样的极品更是凤毛麟角,太绝了! “年轻人,坐近一点好说话,这桌子大,坐得远了不好交流。”白延陆看祁昂要落座,赶紧说。 祁昂没拒绝,从善如流地将椅子往白洋那边挪了挪。 “怎么发起呆来了。”白延陆伸手戳了戳白洋的胳膊,“打个招呼啊。” 白洋从脑海里那些自己喜欢的帅哥怀里回神,直愣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白延陆为了保持神秘,压根没说过他的具体身份和名字。 祁昂微笑,“祁昂。” 白洋没听清,愣了三秒,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看着祁昂,眼神疑惑而真诚,“强什么?是姓氏还是名字,是英文名john的音译?” 祁昂默了默。 他在几天前收到了白延陆发过来的照片,证件照上的姑娘穿着娃娃领的衬衫,白生生一张心型小脸,两颊丰润,下巴小巧,五官精致可爱,但眼神倔强,像一只翻出肚皮又准备挠人的桀骜猫咪。 但眼前的人和照片给他的第一印象完全不同。 对方扎着个类似哪吒一样的发型,发髻下面垂着几根细细的麻花辫,刚进 来的时候他打眼一看以为里面夹着银色丝带一起做的发型,这会儿才看清是挑染的几缕银色头发。 其实这个发型挺好看的,衬着她空气刘海下面一双眼睛又圆又亮,更像一只猫了,可她身上却穿了一件像是《金粉世家》里,男主角金燕西他妈才会穿的黑底红花、老气横秋的旗袍,还把一条暗紫红色的真丝披肩裹得像真哪吒的混天绫一样。 祁昂是听说过白家小姐的美名的,据说是个上天下海,招猫逗狗,一身江湖气,闲不下来的主儿,现在看来,传闻或许也不算夸大。 他解释道,“祁连山的祁,昂扬的昂。” “哦。”白洋这才发现自己听岔了,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直接问对方名字显然有些不礼貌,干巴巴地道歉,“抱歉,是我没听清。” 祁昂道,“没关系,敢问白小姐芳名?” 他没什么表情,但并不冷峻,没有用深沉的眼神看向白洋,而是微微侧脸,很是专注真诚,又没有攻击性。 白洋甚至迎着光看到他白皙光滑的脸上带着水气的绒毛,“白洋儿……”呼吸一滞,舌头莫名打了旋,一个土生土长的云港人,说话带上了不标准的儿化音。 祁昂眉梢微挑,抬眼看她,“狼?” 白洋看着他的脸还在发愣,没有反应过来,“啊?” 第3章 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打破了室内的尴尬和莫名的旖旎。 祁昂重新坐直身体,浅笑道:“开个玩笑,白小姐别见怪。” 白延陆看得高兴,哈哈大笑,“可不就是个小白眼狼嘛。” 白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和他一样开了个谐音的玩笑,呆了两秒,脑海里警铃大作。 完了完了,这看似冷峻疏离、不好接近的总裁,居然顺着她玩起了谐音梗,这种人设,犯规了啊! 白洋是个兴趣爱好很多,基本上是个acgn(animation动画、comic漫画、game游戏、novel小说)爱好者,同时混在多个圈子,喜欢的角色数不胜数,五花八门,没有本命,全是墙头。 强大可靠但路痴的索隆,腹黑冷漠但喜欢毛茸茸的罗,隐忍寡言但温柔又弟控的鼬,冷漠但宠玲的杀殿,天才发明家但自大狂的钢铁侠,强大无匹但憨憨的雷神,超然世外但小心眼的大士,龙宫富二代但傻白甜的敖烈…… 看似毫无关联,实则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反差萌。 不管是国内国外,acgn甚至包括电影,白洋喜欢的角色都是性格上有反差的类型,没有原因,她就喜欢这个! 在没有反应过来对方那个“狼”字的意思时,她还在想不过就是平平无奇的一个总裁帅哥而已,和她的人生理想比起来,不值一提,她只要今天应付一下,拿到知情书,以后肯定也没机会再见面了。 但反应过来对方是用那种没什么温度的浅笑淡淡开了个玩笑的时候,她脑子里就只剩下一句话。 有点可爱……怎么办! 冷静!白洋你冷静啊。 她转过脑袋,盯着自己面前的一份蟹黄蒸蛋,默念自强口诀: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祖国,二次元的男神都是天菜,三次元的男人都是祸害! 男人只会阻碍她写论文的速度! 白洋是很能装样子的,和她不熟的人眼里,她是个冰山系面瘫美女,就足以看出来了。 所以她很快就表现出一副碍于父亲不得不来,但其实对相亲并不感兴趣的样子,对于偶尔掉到她身上的话题在礼貌范围内应和一二,其他时候几乎就不说话了。 白延陆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心里着急,笑着调侃,“洋洋你好好和祁总学学,人家二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是邹氏集团的部门经理,现在已经做到董事和执行总裁了。” 白洋冷漠颔首,“厉害。” 等一下,邹氏,不就是那个百年珠宝品牌,现在在高奢珠宝和奢侈品类做的风生水起,不断抢占全球市场份额的邹氏吗? 她依稀记得邹氏是典型的家族财团,几年前由前任董事长邹良唯一的儿子接任了。 “你不是姓祁,怎么会是邹氏的董事?”白洋问。 祁昂笑了笑,对这个话题并不忌讳,“因为我是在二十年前,也就是我十岁的时候被我父亲收养的,他并没有改我的名字,所以我还姓祁。” 白洋虽然从来不接触白延陆生意上的事情,但她知道这种家族传承的企业通常都很排外,外姓人进入权力中心是很难的。 没想到邹良会把集团完全交给和邹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养子,倒是任人唯才,很有智慧。 “你父亲很有远见,他选择你是对的。”白洋这句话说得很真诚。 邹氏以前只是国内的百年品牌,在国际上也不过是参与珠宝原石的开采与买卖,名头并不响亮,也就是近五六年开始,在国际市场异军突起,这肯定和祁昂的领导有关。 祁昂听到她的话着实愣了一下,几秒后微微笑了笑,比起之前的每个表情都更有温度,“谢谢,白小姐的这句话对我能力的肯定,比任何夸奖都让我高兴。” “我只是就事论事。”白洋面无表情道,又不再开口了。紧张害羞的时候,板着脸是她的第一选择,让她充满安全感。 一顿饭很快就变成了白延陆牵头,祁昂参与,白洋围观的局面,到后头,两位男士说的基本上全都是商场的话题,白洋基本上就没出过声,饱饱地吃了一顿。 天色已晚,雨也停了,白延陆看时间差不多,站起身来,“真是后生可畏,我今天倒是从你这个年轻人身上学到了不少。” 祁昂也站起来,“白总过奖了。” 饭局到这里就可以散了,白洋坐得背都有些僵硬,迫不及待地站起身,犹豫了一下,抱起了身旁那束沾染的雨水已经干了的虞美人。 她没有看祁昂的脸,低头看着漂亮的花,低声道:“谢谢祁总的花。” 祁昂对她也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今天的相亲应该不会有什么结果,这束花就是美好的收获了,是她最喜欢的虞美人,她要拿回去好好插瓶,还可以做成干花保存。 “白小姐,不如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也好方便交流。” 意料之外的,白洋的视线里面出现了一部屏幕光亮如新的手机,被握在骨感修长的手里。 她抬起头,表情呆愣,“啊?” 祁昂已经解锁了自己的手机,“电话号码和微信哪个比较方便,还是白小姐有另外的聊天软件,我可以现下载一个。” 第3章 祁昂强才是大尾巴狼 白洋最后还是不得不拿出手机加了祁昂的微信,没有改备注。 她会在不得不加一个人,但知道以后不会再联系的时候这么做,不改备注,她定期清人的时候完全想不起来对方是谁,就会毫不犹豫地删掉。 就算事后被发现了也无所谓,毕竟需要白小姐给面子的人实在不多,她连自家老爹的面子都不给,遑论别人。 但不给祁昂改备注则是因为没必要,祁昂的微信名就是本名,头像看上去像是公司法人代表的证件照,黑色的西装三件套,往后梳的头发,露出整张英俊的面孔,帅的一批。 三人来到酒店门口,两辆车和各自的司机已经等在楼梯下了。 比起白延陆那辆近五百万的劳斯莱斯古斯特,祁昂那辆落地不到一百五十万的奔驰s就显得太低调了。 “我和老朋友还有个麻将局,不知道祁总回哪里,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送送小女?” 祁昂到底回哪里并不重要,白延陆显然是在制造两个人独处的机会。 所以祁昂也没说自己回哪里,直接道:“当然方便。” 他走到车前,后排车门自动打开,“白小姐,请。” 白洋瞪了一眼白延陆,从托特包里掏出一沓知情书塞进对方怀里,“签好,明天让人送到我公寓来,别想耍花样。”为了以防万一,她复印了好多份。 说完抱着鲜花就跟抱着炸弹一样,气鼓鼓地上了祁昂的车。 黑色的奔驰车平稳滑出车道,汇入了星星点点的车灯中。 白洋坐立难安,不说话不太好,说话又张不了嘴,她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瞄了一眼祁昂,发现对方正在拿着一 个平板,看着类似报表的东西专注地工作。 她瞬间松了口气,人也放松了不少,“祁先生,我能打个电话吗?” 车里很昏暗,她没有看清祁昂的表情,只看到对方颔首,“当然,白小姐自便即可。” 白洋这才掏出手机,拨出她一晚上都想打的一个号码。 虽然已经晚上九点了,但对方接得很快,“小姐?” “赵叔,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白洋道,对方是白延陆的医生,从白洋记事起就为白家工作了。 “说什么话,你哪里不舒服了吗?” “不是,我是想问问我爸上个月的体检状况,他身体状况怎么样,没有得什么治不好的病吧?”白洋直接了当地问。 那边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笑,“你想什么呢,你爸天天锻炼养生,身体素质比好多青壮年都好,我看他活九十都没问题。” “真的?”白洋想着白延陆今天说的那些话,还是有些怀疑。 “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对面叹了口气,“你啊,刀子嘴豆腐心,看着和你爸不对付,这不还是挺关心的嘛,你要是自己去问他,保管他能高兴得多跑两圈。” “我只是怕他突然走了,把白家这一大摊子扔给我。”白洋道,“那就这样,赵叔,你也多保重身体。” 挂了电话,白洋还是有些发愣,又给赵医生发消息,麻烦他把体检报告的电子版发过来。 半晌回过神,她发现祁昂胳膊抵着扶手,撑着额头,看不清眼睛闭没闭上,但姿态有些疲惫。 “抱歉,是不是吵到你了?”白洋道。 祁昂直起身,声音也略显沙哑,“没事,只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有些乏累,白小姐不必在意。” “嗯。” “白小姐对白总很关心,看样子父女感情很好。”祁昂有些意外,这点倒是和他调查得情况不太符合。 “没有,我就是怕他突然出点什么事,搞得我措手不及而已。”白洋熟练地拿出搪塞的话,默了默,“你再休息会儿吧,我不打扰你。” 第4章 祁昂借着外面不断闪过的路灯昏黄的光,看着白洋精致小巧的侧脸,无声地勾了勾嘴角,靠在椅背上,合上了眼睛。 他本来只是想闭目养神一会儿,却没想到居然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在法国三天,因为时差的原因,他两头联络工作,每天几乎都只睡三四个小时,回来的航班虽然是带着大床的头等舱,但也几乎没怎么休息,而是亲自上手不断完善策划案,铁打的人也有些扛不住了。 直到感觉车子在慢慢减速,他才醒了过来。 发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了一条毯子,毯子的一角还团了起来塞在他颈侧,防止他的头晃来晃去,颈部松懈酸痛。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白洋。 对方正在玩游戏,带着耳机,拇指灵活地在队内频道打字。 祁昂视力很好,把她打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我干得漂亮?!我干的漂亮也比不上你送的流畅啊!你是对方派来的卧底吗,你怎么不直接在两家水晶中间搭个滑梯,这边复活直接滑去对面下跪送分啊!!! 赶紧打开你家冰箱把脑子掏出来装上,冷冻过的脑子也比没有强! 你别过来了,你就在草里蹲着吧,我不想输了还要看到你这么个玩意儿! 嗯……虽然没说话,但骂的很大声,而且不带脏字。 看来白小姐的寡言只限于面对面,网上倒是挺放松挺能说的。 祁昂无声地笑了笑,坐直了身体,拿下身上的毯子随手叠好。 白洋也华丽地输了一局游戏,掉了一颗星。 她深吸了几口气,转头看向祁昂。 祁昂都以为自己要被迁怒了,结果白洋只是压低声音问道:“你醒了?要不再睡会儿,是不是我动静太大了?” “没事,就快到了。”祁昂道,夜色给他的声音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滤镜,“谢谢你给我盖毯子。” 白洋的声音又僵硬了,表情也没了,“不用,顺手。” 祁昂打开灯,看着她紧绷的下颌笑了笑,“到了。” 白洋住的房子离她读研究生的云港大学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是大学城最好的高档小区,里面不乏学术巨擘,安保相当严密,外来车辆没有业主说明是不能进去的。 “你和保安打个招呼,我送你进去。”祁昂跟着白洋下了车。 “我就住那一栋,溜达着就过去了,顺便消消食。”白洋抬手指了指,“倒是你,住在哪儿,如果太远的话,就在附近的酒店住一夜吧。” 祁昂道:“我就住在康华水榭。” “那的确是不远。”白洋还以为祁昂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真的是顺路。 她踟蹰了一下,“再见”,然后抱着花转身离开。 祁昂看着她走进小区大门,身影消失在转角,这才重新上了车,整个人立刻露出了无法掩饰的疲态。 司机也是他的特助,是他从刚开始进入邹氏工作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的,叫曾文光,也算是祁昂为数不多的朋友。 “我来送她就可以了,你没必要陪着,不如让人接你早点回去休息,一南一北的,又得折腾一个多小时。”曾文光从后视镜里看了祁昂一眼,“或者你干脆和白延陆重新约个时间也行,反正高速堵车,本来就晚了。” 祁昂闭着眼睛,“我们和白氏没有生意上的往来,能让他看到我并且考虑我和他女儿相亲的机会或许只有这一次,不能出差错。” 曾文光知道他的心结,没再说什么,想到他从后视镜里看到白洋蹑手蹑脚,屏气凝神给祁昂盖毯子的模样,又笑了笑,“虽然这个白小姐穿着略显奇怪,不过也是个挺可爱的人,作为对象来说也不错。” 祁昂抓了一把腿上的毯子,睁开眼睛,给人的那种淡漠疏离具象而放大的变成了一种冷峻凌厉,“这些都不重要,对我来说结婚对象的长相性格都无所谓,婚姻本来就是要体现价值的,她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她是白延陆女儿的身份。” 曾文光似是叹了口气,车厢里沉默下来。 良久,祁昂道:“在康华水榭买一套房子,一周之内我要住进去。” 曾文光想了想,“康华的楼盘开售都两年了,应该已经没有空房可以买了,剩下的几套都捏在老板,可能只能从别人手里买,一周估计不够。” “联系张老板,他在不同的楼盘留着房子养着不同的情人,不想被他老婆知道的话,他应该很愿意卖一套房子给我,价格高一点也无所谓,反正是他挣钱。”祁昂斯文地说着流氓的话。 曾文光点点头,“知道了。” 康华水榭离白洋住的地方也就两公里,是大学城外围最贵的楼盘,祁昂住在这里,也是为了之后和白洋长久的发展。 他谋算的事情急不得,而且他已经等了二十年,无所谓再多等几年。 祁昂低头打开平板,上面是白洋近几年详细的资料,包括她本科各科的成绩,参加的比赛和活动,撰写的论文,甚至是因为兴趣爱好参加的各种展子,cos了什么角色,上面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可能比白洋自己都要清楚。 今天的一顿饭祁昂也看出来了,白延陆对唯一的女儿很是宠爱,没有让她接手自己生意的打算,所以才会着急找一个能力卓越的女婿。 他对白家的产业不感兴趣,但为了自己的目的,还是一定要得到白延陆的信任才行。 看了看时间,祁昂拿出手机给白洋发了一条微信。 【白小姐,晚安。】 他甚至能想到白洋在那边盯着手机一脸严肃,纠结是否回复消息的事情,不由得勾着嘴角笑了笑。 果然过了好大一会儿,白洋才回复。 【晚安。】简单的两个字,透着僵硬与尴尬。 祁昂放下手机,重新合上眼睛。 没把他拉黑就好。 白洋没想到祁昂会给她发消息,但她觉得这应该是两人最后的对话,所以回复以后她迅速地删除了两人的聊天记录。 看着屏幕上没有了祁昂的名字和头像,她整个人都放松了。 完全没想到,那边祁昂已经在谋划下一次约她在哪里见面了。 第4章 今天是暗黑系废土风 刚开学不久,白 洋要适应海洋生物学硕士研究生的课程,再加上九月份新生入学,社团招新,她被请去参加了好几个展子,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 时间走得六亲不认,距离和祁昂相亲已经过去了两周。 周六她要帮本校cos社本科的学弟学妹站台招新,正在家里检查自己刚拿到手的定制cos服,就接到了白延陆的电话。 想了想最近也没惹出什么乱子,她非常坦然地接了电话,“爸,怎么了?” “你干嘛呢?”白延陆的语气倒也很平静。 “明天要出cos,我正在整理衣服。” “和祁总发展得怎么样了?” 祁总?谁啊……啊,祁总,祁昂! “那个……人家也没看上我,之后就没有后续了,相亲不就是这样吗,互相没感觉,就不联系了,彼此就明白那个意思就行,不需要说出来。”白洋道,“你也说了人家祁总那么优秀,虽说不是亲生的吗,但邹氏也是百年氏族,我肯定不行的。” “哦,是吗?” “是啊,这个我也不好太主动的,况且我本来就不想相亲的。”白洋有些心虚地理了理衣服上的飘带。 白延陆不忍了,声音瞬间提高八个度,“你还给我胡说八道,我昨天碰到祁昂了,人家说约了你三四回,你都说太忙没时间给推了!你能有多忙,比他一个集团总裁还忙?!” 嗯……白洋想起来了。 祁昂的确是给她发过四次消息,她每次看完都不知道怎么回复,答应吧,想想两人面对面坐着的样子就尴尬,拒绝吧,她又不知道怎么说。 脑内回复千万条,屏幕上没有一个字,她看到那个消息框就觉得压力山大,随手就给删掉了,一看不见,她转头就忘了还有消息没回的事情,就这样忽略了四次。 白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延陆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不逼一把是不会往前走的,“你那个出海调研是明年四月份是吧,你要是不好好对待这件事,我随时可以给你的导师打电话把知情书要回来,到时候你别说是坐船出海,我让你脚上连粒沙子都沾不上。” 白洋表情冷了下来,“你既然这么说,干脆通知我和祁昂拿着证件在民政局结婚算了,反正对你来说对方是谁都不重要了,你就是想把我这个包袱甩出去,好开启你的第二春,最好再生个儿子是吧?” “你胡说什么,爸爸这辈子只会有你这一个女儿。”白延陆叹了口气,“我个人当然是觉得祁昂很优秀很合适,但也并不是非要你和他有什么结果,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对待这件事,端正态度,如果最后你就是不喜欢,那我也不会逼你的,我养你一辈子我也养得起的。” 第5章 “真的?”白洋的狗凑过来窝在她的怀里,她顺着狗毛,刚才那股气也没了。 “嗯,我知道你对男人和婚姻有偏见,我不希望这种偏见让你错过真正的幸福,你态度端正地去接触了,了解对方了,才有资格说不喜欢、不合适,对不对,你连话都没好好和祁昂说过,就这样连人家的消息都不回,这也不礼貌。” 白延陆能看出来,祁昂虽然冷冷淡淡地样子,但应该多少是对白洋有些好感地,不然也不会在白洋连消息都不回复的情况下再三邀约。 “反正话我就给你撂这儿了,你得好好去对待这件事,不然你甭想出海调研。”白延陆下了最后通牒。 “知道了。”出海这件事是目前白洋最想做的事情no.1,是最重要的,所以她轻松被自家老爹拿捏,“我现在就给祁总发消息行了吧,立马约出来,立马约!” 挂了电话,白洋立马撑着被白延陆逼出来的一点冲动给祁昂发了消息。 【祁总,抱歉,之前太忙了,忘了回复消息,这周末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赔罪。】 消息都发出去了,看着屏幕,她又跟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抱着自己的狗,迅速地萎成了一滩。 “阿奇啊,我这个措辞好吗,会不会太直接了,这个理由是不是有些生硬?算了,他拒绝了正好,我截图发给老白,就不算是我的问题了。” 想到这儿她还有点庆幸和放松,巴不得祁昂赶紧把她拒绝掉。 还没放松三秒,“叮咚”一声,手机响了。 【可以,明天吗?】 白洋盯着手机三分钟也没能把“可以”两个字看成“算了”,只能退一步庆幸自己明天还有事,可以再拖一天。 【明天社团有活动,我要出cos去招新,可能没有时间。】 【我能去看吗?】 文字没有办法传达情绪,白洋看着这句话就能想到祁昂冷淡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百无聊赖,用敷衍的心态随便回复的样子。 【可以啊,活动是开放的,只要祁总不嫌闹腾就好,新生们都到了,到时候估计人会很多。】白洋客气了一句,反正祁昂也不会真的过来。 【不嫌。】 白洋干笑了两声,扔掉了手机,搓了搓阿奇的脑袋,“来吧阿奇,该给你梳毛了。” 阿奇是一条边牧,标准的黑白两色,非常聪明,已经六岁了,对白洋来说是重要的亲人。 她在外沉默寡言,对着阿奇就会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阿奇就是她最好的情绪安抚和陪伴。 边牧是很活泼的狗,基因决定它们需要室外活动,追逐奔跑,之前住在白家的别墅,那里有宽阔的花园让他自由活动,还有专门的人给他准备新鲜的各种肉类蔬菜。 自从白洋大四的时候搬到这里,阿奇不但多吃了很多狗粮,还失去了他挚爱的花园,白洋只能带他去附近的宠物公园,有时候还会因为太忙而忘记,可他从来没有抱怨过,每天都乖乖在家等着她回来。 “对不起阿奇,明天我让人把你送到我爸爸那去,你好好补一补,玩一玩,好吗?”白洋抱着阿奇坐在浴室外间的地毯上,一边给他梳毛一边道。 “汪呜……”阿奇用鼻子碰了碰白洋的脸。 第二天一早,白洋把阿奇交给白延陆的司机,拉上自己的箱子,步行去了学校。 cos社的位置在小广场东面,因为经常有音乐社团和舞蹈社团表演,那里有个两层台阶高的小舞台,正好便于社员展示cosplay。 白洋在cos圈子还是有点名气的,而且她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样子,学弟学妹不敢麻烦她太久,把她安排在下午,但她是真的喜欢cos这件事,所以一大早过来帮他们化妆做造型。 学弟学妹们诚惶诚恐地听她吩咐,看她冷着脸,多一句话都不敢说,心里都在想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逼着学姐纡尊降贵大早上来给他们化妆,根本没往白洋自觉自愿那边想。 “开始画就不许乱动了。”白洋打开彩绘膏,拿出最小号的勾线笔,对坐在椅子上的学妹道。 “好的,学姐。” 小姑娘是上周招进来的新生,看着白洋冷冷的表情,暗黑系的烟熏妆,浓烈的口黑和黑金色的美瞳,被她的气场所震慑,声音嗫嚅。 白洋手稳堪比医学院外科的学生,下笔丝滑流畅,粗细均匀,不用草稿,就在对方的脸上画好了复杂的图腾纹路。 “好了,口红自己涂,下一个。”白洋看了一下没问题,招呼道。 “白小姐好手艺,厉害。” 耳边突然传来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激得白洋脖颈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飞快地转过头,祁昂已经直起身,拉开了距离,淡笑的看着她。 “你怎么会来?”白洋很惊讶,周六上午十点,不是说总裁都不休息的,怎么这位还过上双休了。 “你没跟我说具体的时间,我就早点过来了。”祁昂说着,唇角勾了勾,笑意加深了一些,“只是一时没找到你,站在一旁看了半天,才敢上来搭话。” 旗袍哪吒是祁昂对白洋最大的误解,现在一看,那套装扮已经算是很乖的了,对方今天的穿搭,才算是符合她的名声。 白洋今天的穿搭是废土风,黑灰色兜帽背心和同色袖套,棕灰色的高腰侧开叉大摆伞裙,下面露出一条白皙纤细的腿,上面露出一截白腻不盈一握的腰,脚上一双厚底马丁靴,白嫩小脸隐藏在宽大兜帽的阴影中,看着真像是一个风尘仆仆从沙漠归来的旅 人。 单是这个穿着倒也不至于让他找不到人,关键还是她的妆容,根本看不太出来原本的长相。 几乎填满眼眶的黑色烟熏妆,像是动物一样金棕色带黑边的夸张美瞳,再加上黑色的口红,两颊的修容也打得很重,本来丰润的娃娃脸都修没了,看着消瘦又干枯,还透着些邪性,像是好莱坞科幻电影里的某种角色。 “很酷。”祁昂选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比上次的旗袍适合你。” 白洋是个隐形中二病,标准社恐,尤其是面对不熟悉的人,典型表现就是冰山面瘫但其实内心活动极为丰富,有一个自己的世界。 大部分人的印象里,会觉得社恐就是穿着打扮得很普通,话少又沉默,没什么存在感,尽力不想让自己引起别人的注意的样子,但还有白洋这种极端的。 她穿着打扮一向比较夸张,表情还特别冷漠,走在哪儿回头率几乎都是百分之百的,但这恰恰给她很大的安全感。 因为她知道没人敢随便上来找她说话,甚至会下意识地远离她,连碰都不敢碰到她,就好像她周围有个方圆两米的透明结界一样。 这样很好,白洋就喜欢这种她孤立世界,同时也被世界孤立的状态。 她“嗯”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点了点头,“谢谢。” 祁昂看着她紧绷的嘴角,四处乱瞟的眼睛,估计自己再说什么对方会紧张得胡乱扔下个借口逃遁,所以没再说什么,放过了她。 白洋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好多,尤其是cos社的人,大家基本都穿着各种类型夸张的衣服,带着五颜六色的假发,化着贴合角色的妆,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高大英俊,西装革履的人,相当的格格不入。 “那是cos什么,黑客帝国?是不是缺个墨镜?”隔壁器乐社的人悄悄问cos社的社长。 社长摇了摇头,要真有这样的coser就好了,关键她也不知道这是谁,难不成是白洋学姐圈内的好友? “学姐,这是你的朋友吗,太帅了吧!”社长凑到白洋身边,压低的声音掩饰不了她激动的心情,“他出的是什么,黑客帝国?” “不是,他……”白洋没法解释,总不能说这是她的相亲对象吧,也太奇怪了。 社长已经一脸姨妈笑地接过了话头,“是学姐的男朋友吧,我的天,学姐你的男朋友也太帅了!浑身都是那种成功人士的气场,一看就很会疼人的,很宠你吧,还来看你出cos。” 白洋心虚地看向祁昂,对方笑容疏离,依然没什么温度,但也不冷漠,显然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但并没有解释。 行吧,这么说好像最合理一些。 尴尬让白洋又板起了脸,“别废话了,妆都化完了?” “接下来就不劳烦学姐了,我把你往前排了排,学姐你早点出完妆去和男朋友约会吧,一楼化妆室这会儿正好没人。”社长笑着把钥匙递给白洋。 小广场旁边就是云港大学的多媒体报告大厅,阶梯式的,像是一个能容纳两千人的大电影院,还有一个中型的舞台,经常举办活动,所以舞台后面的一楼全是器材室和服化间,cos社有幸抽到一间作为换衣服的地方。 白洋看了看祁昂,接过了钥匙。 倒不是她真的想和祁昂约会,主要是看这架势,她在这儿呆多久,祁昂就能等多久,还不如赶紧搞定,吃顿饭后各自回家。 第6章 “我这会儿要去换衣服化妆了,你……”白洋收拾好化妆品,拉起自己的26寸行李箱,不知道该怎么安顿祁昂,总不能把人放在这里被围观吧。 祁昂上前两步,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箱子,“哪边?” 第5章 今天要和霸王组cp 白洋先进去换好衣服,才迟疑着把门打开,缓缓伸出一个披散着头发的脑袋,眼神落在祁昂的脚边,“妆发慢,先进来坐。” 太奇怪了,这种进退两难的场面真是又尴尬又奇怪。 把人放在关闭的门外,等在昏暗的走廊里很奇怪,让人进来坐在她背后看她化妆做造型更奇怪。 但不管怎么样,处于礼貌和教养的考虑,她也不能把人晾着,况且祁昂就是为她来的。 白洋从行李箱里拿出装在硬质pvc盒子里的假发髻,各种发簪绢花,开始给自己梳头发。 对比专职coser来说,她出妆的次数不算多,但粉丝不少,而且基本没有黑粉,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的妆发和服装基本上能够百分百契合角色本身。 因为全都是专门定制的,价值不菲,头发请的是业内最好的毛娘,衣服也是她长期合作的服装造型师专门做的,衣服的质感都一流,不是网上随便买的cos服可以比的,加上她出神入化的一双手,什么角色都可以拿捏。 白延陆虽然总是会说她不务正业,但其实一直都很支持她的爱好,别的不说,钱给得足足的,关键时候还得当跑腿的,开车去把闺女的头发和衣服给“请”回来。 白洋出cos的衣服和平时穿的衣服大都很占地方,白延陆还专门把别墅三楼收拾出来一半,就为了给她摆放她的衣服和那些头发,就连支撑头发和衣服的人台都批发了好多。 她今天出的是当下最热门的竞技手游里一个女法师的皮肤,是以敦煌壁画的飞天为灵感的,虽然乍一看和烂大街的古风飞天造型很相似,但细看差得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搂腰的抹胸上的刺绣都是绣娘手绣的,头上的簪钗步摇,脖子上的项链璎珞,腰间的琳琅环佩,也都不是塑料的,虽然不是顶级的宝石,但也是实打实的天然石头。 这一套比起大投资的影视剧里的服化道还要来得细致精美。 祁昂走进略有些昏暗的房间,看了眼靠后墙堆放的杂物,视线掠过浮着尘土的椅子,最后抱着双臂轻轻地靠在了cos社员为了放东西特地擦干净的桌子上,从后面目光沉沉地看着白洋,看她卸掉脸上夸张的烟熏妆,露出白嫩精致的漂亮小脸。 白洋的手出乎意料地巧,从刚才在外面给学妹化妆就能看出来了。 现在也是,她利落地分区扎好自己的头发,戴好假发髻,然后用自己的真发缠绕固定,很快就梳好了一个饱满又挺拔的古代发型,然后拿出花状的顶冠和两侧对称的鎏金珐琅鬓簪还有一对步摇,熟练地戴好。 她脖颈的发根处有自然的碎头发,显得她脖子修长纤细,即使光线不好也衬得白若凝脂。 祁昂微微移开视线,看向脏脏的玻璃窗外,“这个发髻叫什么?” 白洋愣了一下,从镜子里看向后面的祁昂,但因为化妆镜一圈的灯,所以她看不清楚,但也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 “三鬟望仙髻。”白洋道,在光裸的双臂上戴好臂钏手镯,“怎么?” 祁昂短暂地收回视线,落在她精致的传来清脆声响的发饰上,“挺好看的,我不太懂,但的确很像敦煌的壁画。” 说完这句,他脑海里忽然浮现起“腕摇金钏响,步转玉环鸣”这句诗。 白洋正准备描眉,闻言动作一停,转过身,“你去过莫高窟?” 祁昂点头,“三年前因为工作原因去过,当时的合作方招待我们去参观了莫高窟和博物馆,的确震撼人心。” 白洋眼睛略睁,声音也大了些,“是很震撼,我去过两次,每次都想呆在那个地方不回来,感觉根本看不够。” 祁昂嘴角勾了勾,“附近的瓜州还有个榆林窟,规模虽然不及莫高窟,但保护完好,尤其是特殊洞窟,更是值得一看。” “我想去的,本来都已经约好了车,结果遇上了沙尘暴,就没能去成。”白洋语气遗憾,想到当时自己在酒店盯着外面黄沙漫天的样子。 那时候她一直祈祷沙尘暴可以快点停,结果风足足刮了三天,榆林窟也一直谢绝参观,到最后她还是没能去看一看。 白洋抬眸,看到祁昂似笑非笑的表情,忽觉自己有些失态,咬唇收敛神情,转回身继续化妆,“以后有机会我会再去的。” 祁昂看着她画好眉毛,又徒手在额间画好了一个复杂的花钿,问道:“你很喜欢 壁画?” 白洋沉默了一会儿,“我从小就开始学画画了,上高中之前,我一直想学文科,打算将来去研究考古或者文物修复之类的专业,不过后来还是学了理科。” “为什么?” “各种原因吧。” 白洋不愿多说,祁昂便也不再多问。 就在她把东西和自己的衣服都基本收拾好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白洋接过电话,“喂,亲爱的,你到了……靴子搞定了?别这么说,你帮我的忙,只是联系一双鞋不是轻轻松……嗯,我就出去了,稍等一会儿。” 祁昂觉得电话对面应该是白洋很好的cos圈好友,所以她说话的表情也要比他看到过的放松和愉悦,等白洋起身转向他的时候,他微微挑了挑眉,“亲爱的?” 白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摆了摆手,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不、不是我的亲爱的是她,是她的cp,只是朋友间的玩笑而已。” 祁昂点点头,走向她,“那就好。”说着他俯身帮她把一旁桌上的行李箱盖好,重新放在地上,“不然献错殷勤,岂不冒失又尴尬。” 他转身走出房间,白洋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只觉得脸和耳朵都有些发烫,但很快,温度褪去,她只觉得奇怪。 不行,可不能被帅哥牵着鼻子走,保持警惕,保持警惕! 白洋拎着裙摆重新来到小广场,一路上不断地有人围观,甚至还有男大蠢蠢欲动想上前搭话,但最后都因为她冷漠又显得高傲的表情退却了。 祁昂站在前方不远处等她,他看着白洋长长的裙摆,感觉她随时都会踩到裙子摔倒,但白洋走得又稳又快,裙摆飞扬,显然已经很熟练了。 果然调查报告是没有办法呈现一个生动的人物的,还是得亲自接触了才知道,白洋和他事前调查时想象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总的来说,各方面都很出乎意料。 “需不需要我先订个餐厅?”祁昂问白洋。 白洋摇摇头,“不用,我刚才已经订好了,说好我请的。” 祁昂点点头,“那就多谢白小姐招待。” 白洋抬头,看到小舞台旁一个熟悉的声音,脚步更快了,“邱博!” 小舞台旁边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转过身,跨着不太稳的步伐走过来,“奥希!好久不见面!” 这个名字祁昂是知道的,oceana,奥希阿纳,算是白洋的英文名或者昵称,她出cos还有参加各种展子,就连发布活动照片的社交账号都是这个名字,一个直接来源于海洋英文的延伸词,同好和粉丝一般都直接简化,叫她奥希。 “这次真是麻烦你了。”白洋拉住邱博的手。 “嗨,反正过几天我也要来云港参展的,不过是提前而已,你又管路费又管吃住,我要是拒绝岂不是太不知好歹了,谁跟钱过不去啊。”邱博笑着说,“不过陈星灿人呢,不是说他帮你搭cp?” “他被我爸派出去出差了,还在马来呢。”白洋笑容虽淡,但对比她平日的面瘫来说,已经算是很热络的表情了。 邱博话匣子打开,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几天的展子会出现的cos大佬和同人绘本大触,说着自己的疯狂购买计划,白洋听得认真,偶尔应和。 祁昂在不远处看着。 这个邱博带着霸气侧漏的假发,头戴深蓝色宽抹额,后面散着长发,穿着带白色狐毛边的深蓝色长袍,浓黑的眉毛利如刀锋,飞入双鬓,鼻影和修容都打得很重,显得五官深刻又立体,而且肩宽背阔,两米的身高,威武异常。 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邱博是个女生。 本身的个子应该就很高,估计接近一米八,脚上穿着有至少二十厘米高黑色底台的靴子,就和他曾经看过的戏曲演员穿的皂靴很相似,袍子下面应该是穿了肌肉衣,他甚至能看到脖子那里颜色不太匹配的接口。 “亏你能找到这么高的鞋,不然我肯定撑不起来这套衣服。”邱博道。 “都是圈子里的朋友,我在群里问了问,就有人借我了,正好还在云港。” 邱博抬头,看向祁昂,“这个帅哥从刚才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是……” “嗯……”白洋词穷。 第7章 “他是学姐的男朋友。”cos社社长突然出现,看着邱博一脸激动,手都有些颤抖,“你、你好,你是邱博吧,我是你的粉丝!我特别喜欢你出的cos,每一套我都喜欢!请、请问能给我签名吗,可以合照吗?” 在大学招新这么不正式的舞台上能看到圈内专业的coser,对社长来说不亚于追星成功,她后面已经排了好几个社里的小干事了。 邱博因为身高原因,在女多男少的cos圈里是专门出男装的,百分之九十的粉丝都是女生,这种崇拜又带着孺慕的眼神她已经很习惯了,立刻露出淡漠讥讽的微笑,进入了角色,“当然。” “男朋友,嗯?”邱博压低声音在白洋耳边质问,嘴唇几乎没动。 “听我稍后狡辩。”白洋也露出角色本身明艳大气的笑容,熟练地退开一步,留出两人中间的位置好让观众合照。 社长眨巴着眼睛,笑得激动暧昧,“学姐,你们站在一起,要搂着啊,霸王和虞姬中间怎么能站我们这种凡人呢,我在边上就很好了。” 白洋只好重新上前一步,邱博是知道观众爱看什么的,抬起胳膊一把将娇小纤细的白洋搂进了怀里,简直是霸王本霸,围观的人群立马爆发出了尖叫。 社长头顶开锅,激动得差点厥过去,强行淡定,小心翼翼地站在了邱博旁边,拍下了合照。 祁昂这才知道白洋和邱博是在cos项羽和虞姬这一对,想到霸王别姬的悲剧,他嘴角扯了扯露出个漫不经心的微笑。 观众越来越多,白洋和邱博也挪到小舞台上,便于观众排队合照。 虽然只有两节台阶高,但二十厘米高台的靴子显然让邱博很为难,步伐摇摇晃晃的,白洋小心地扶着她,但还是不怎么稳。 就在她自己抬脚要上去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环过她的背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瞬间有了倚靠。 白洋转头,祁昂右手正拎起她没注意踩在脚下的裙摆,神色淡漠却又透着温柔,“当心。” 第6章 白小姐有自己的理想和人生…… 本来按照安排,白洋和邱博只需要上台半小时就可以了,想着学校里同好应该不会太多。 但没想到闻声而来的人太多,除了cosplay同好,更多的是游戏的粉丝,即使不关注cosplay,看见自己喜欢的游戏角色也想上来合照,结果两人硬生生站了一个多小时。 尤其是邱博,因为鞋子太高不稳,不能随便走动换姿势,最后腿都僵了,疼得膝盖不能打弯。 “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的,上次在首都见面,你不是还说人生分两半,一半给事业,一半给爱好,连根汗毛都不会分给男人吗?”邱博迫不及待地脱下沉重的靴子,活动着酸麻的脚趾,“有没有拖鞋让我穿走啊。” “那是学妹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爸给我找的相亲对象。”白洋淡淡从箱子里掏出一双洞洞鞋递给她。 邱博惊讶地看着她,一把接过鞋,迫不及待地套上脚,“你太贴心了,什么冰山面瘫,分明是冷面天使吗,圈里都说奥希大小姐的箱子是百宝袋,果然不同凡响。” 两个人一边换衣服卸妆一边聊起天来。 “你才二十二,就要相亲?他来干什么,你俩相中了?” “没有,这其实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白洋实话实说,“我以为吃饭走个过场就结束了,没想到之后他主动约了我好几次,我也有点搞不明白。” “这有什么搞不明白的,这明显就是喜欢你,看上你了呗。”邱博脱下肌肉衣说。 白洋一脸思忖,缓缓摇头,“我觉得不是,他对我是有些兴趣……”但绝对不是喜欢或看不看得上的问题。 邱博就搞不懂了,“反正我感兴趣的男人最后都成我前男友了,现在还在找下一个让我感兴趣的。” 她的恋爱观开放自由,爱时一心一意,不合适了就各自安好,转头进入下一段感情,妥妥女王思维,永远在找真爱,但只是顺便,让白洋很是羡慕。 “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就要和他说清楚。 “白洋先换好衣服,“地址我发你了,和你朋友随便吃,记账就行,其他的不用管,我先走了。” 祁昂把车停在更衣室走廊外面的马路边等着,白洋比他预计的出来得快,因为她没有再化上午那种夸张的烟熏妆。 他拉开副驾的车门,“我可以再等等,你可以先把妆补齐。” 白洋看向他,“那样你也会被围观,没关系吗?” 祁昂语气平静,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那样和你的穿搭比较配。” 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白洋心里是讶异的,她认识的男人里,要么觉得她打扮夸张,因为猎奇而赞扬,要么是怕和她在一起被围观尴尬,劝她换个装扮。 不管祁昂是赞扬和嫌弃,至少在他眼里,她身上的衣服和她脸上的妆容是搭配的,他明白她是花了心思的。 白洋道声谢,坐进副驾驶,说了那家鲁菜馆的地址。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桌前,不管内心如何,外在都是淡漠疏离的人,所以谁也没说话。 白洋的脚趾已经抠出了三层大别墅,但脸上却淡定得很,就是眼神一直垂着,没和祁昂对视过一次。 倒是祁昂喝着茶水,浑身放松,眼神几乎就没离开过白洋的脸,看着她快把一本菜谱给翻烂了。 已经两点了,作为午饭来说时间已经很迟了,餐厅里人不多,白洋点了几道推荐的特色菜,所以菜上得很快。 但白洋感觉自己好像等了一个世纪。 瓷盆都没放稳,她就拿起白瓷的汤匙,给祁昂盛了一小盅奶汤蒲菜,“这家我常来,不知道祁先生能不能吃得惯,之前好几次忘了回复消息,实在很抱歉。” “没事,哪个大学都一样,开学总是很忙的。”祁昂接过汤盅,淡淡道。 白洋轻咳了一声,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吃菜。” 祁昂点点头,夹了一块一品豆腐。 两个人便又开始沉默地吃饭,重现了看似都很淡定,但其实一个焦虑尴尬,一个真四平八稳的状态。 白洋食不知味,最后还是默默吸了口气,抬头看向祁昂,“祁先生,已读不回是我的错,但那是因为我以为上次吃过饭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有联系了,所以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复。” “为什么?” “什么?”白洋蹙眉,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不会再有联系了,我和白小姐吃的是相亲饭,既然是相亲,就肯定会有后续接触,这才正常吧。”祁昂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看向白洋。 “因为我不想结婚,相亲也是被逼无奈,吃饭只是为了应付我爸,我以为祁先生和我是一样的。”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白洋就没什么要掩饰的了。 “不是。”祁昂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我并不是被逼无奈,事实上我觉得这场相亲很好,也想和白小姐继续接触下去,所以才会再三邀约。” 白洋一时无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小姐是学海洋生物专业的,令尊也说过,导师对你的评价很好,白小姐于此有什么理想吗?” 白洋散发出一种和自己废土风的穿搭完全不符的正气,相当的义正辞严,“拯救动物世界,维护海洋和平。” 祁昂挑眉,翘起一条腿,双手交握放在膝头,像是在观赏一场音乐会,“很好,那你的人生信条是什么?” 白洋面色冷淡且坚定,“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祖国,三次元的男人都是阻碍,二次元的男神都是天菜。” 祁昂默了默,之前他和白延陆见面,对方很委婉的表达了一番,说自家闺女性格过于个性,虽说已经二十二了,但还有点中二,十分的理想主义,他当时还不以为意,现在看来,白延陆对宝贝女儿的认知还是很深刻的。 “确实,白小姐正是国家需要的人才。”祁昂点点头,“那你讨厌我吗?” “没有。”她面对不熟悉的人都会有些无措,所以她不喜欢和不熟的人打交道,但并不是因为讨厌。 “既然不讨厌,那我觉得作为相亲来说,这个开端已经很好了,就算未必能有什么结果,但完全可以继续再相处相处,你觉得怎么样?” 白洋觉得不怎么样! 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心中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祁昂打量着她的表情,“虽然是经由白总介绍,但我希望白小姐不要带着父母介绍的对象这种偏见来看待我,多接触几次,对我有个客观的评价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这和我对你的评价没关系,我连恋爱都不想谈,更不要说结婚了,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白洋艰涩道。 她没有办法反驳祁昂的话,因为祁昂说的也很有道理,最后也只能搬出自己的终极理由,那就是她根本不想结婚,她甚至已经打算一辈子都不结婚了。 第8章 “白小姐现在年纪还小,但将来总要结婚的,我并非自傲,但白总既然能看中我,至少说明我的条件是合适的,感情可以培养,我会给予足够的耐心和尊重,白小姐的理想和抱负并不会因为婚姻受到影响,和我结婚,你也有足够的自由。” 祁昂渐渐表现出一种淡漠外的胸有成竹,像是法庭上战无不胜的律师,又或是朝堂上指点江山的帝王,将事情的走向全都计划在内了。 白洋看着他黑沉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睛不大但眼型很长,扇形的双眼皮褶皱顺到眼尾随着一起微微上挑,若是在三次元里,是一双相当风情有韵的眼睛,但因为瞳孔漆黑,加上不算浓黑却冷峻英挺的眉毛,深邃的眼窝和笔直的鼻子,锋利又清晰的下颌,让眼尾那一点点的风情都冷了下来。 她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你很着急吗?” 这次轮到祁昂蹙眉了,“什么?” “我听说邹氏的董事长,也就是你的养父已经快八十岁了,身体不太好,他只有你一个孩子,所以你着急结婚安家让他老人家放心,无论结婚对象是谁吗?” 祁昂眉眼又放松下来,他甚至露出了一个淡笑,“就算有这方面的因素吧,但为什么这样问?” “你是邹氏的董事兼任执行总裁,我爸说你风头无两已经是云港商界的话事人了,加上邹氏是百年氏族,你这样的条件,结婚对象应该是真正的世家千金、名门闺秀才对,说直白一些,白家虽然也有几十年家业,在你们这些世家眼里,估计和暴发户差不多,我实在不认为我有资格和你相亲,更不要说结婚了。” 白洋出奇地冷静了下来,她盯着祁昂的脸,没了紧张和尴尬,将自己察觉到的异样条理分明地说了出来,“我思来想去都觉得很奇怪,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很着急结婚,等不及礼节繁琐的世家千金和名门闺秀,从认识相处,订婚到结婚,动辄就要好几年,你耗不起这个时间,所以你找上了我,因为我爸急需一个有能力的优秀男人来托付我,正好和你不谋而合,是吗?” 祁昂勾勾嘴角,“我父亲身体很好,其实我并不着急,理由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圈内的婚姻大都雷同,总是要成为利益共同体的,在这个前提下,既然要结婚,比起你口中那些木头千金,我是真心觉得白小姐更有趣更吸引我。” 他坐直身体,给白洋倒了一杯茶,“白小姐不如考虑考虑,总归是要结婚,我真的可以给白小姐足够的自由,你的那些理想和抱负也都会实现,甚至可以不生孩子,我不会对你有任何干涉,当然,白家的产业我会如你父亲所愿打理好,但不会侵占一分一毫,而你作为我的太太,该享受的邹氏的一切也不会缺少一点,我们甚至可以就此签下婚前协议。” “意思是说,你只是需要一个太太,一个已婚的身份,而我是最佳选择是吗?”白洋面无表情道。 “可以这么理解,白小姐觉得怎么样?” 白洋终于对祁昂露出了两人相识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她的妆还是虞姬的妆,腮红晕染开,额间花钿精美,圆圆的杏眼水波流转,一笑倾城动人,明媚灿烂,祁昂都怔愣了几分。 白洋笑容不减,拎包起身。 “不怎么样,去死吧,渣男!” 第7章 今天 的头发是粉色的 白洋居高临下,看着坐在面前的祁昂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冷笑,拿出手机当着对方的面拉黑了微信,“别联系了,也别再让我看到你。” 她冷着脸戴好自己宽大的兜帽,踏着自己的厚底马丁靴,好像荒野之中的一个女战士,裙摆翻飞、大杀四方地走出了餐厅,连门口送客的服务生都被她的表情吓得憋回了那句“期待下次再来”。 祁昂神情淡淡地看着她离去,只是眼神黑沉晦暗,良久才起身离开。 服务生觉得他比刚才那个姑娘可怕多了,但不得不壮着胆子上前,“先生,还没有买单……” 祁昂:…… 等他走出餐厅的时候,赶过来的曾文光已经开车在餐厅门口等着了,他一坐进车就迫不及待地问,“先生,怎么样,白小姐同意了吗?” 祁昂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让你查的白延陆和白洋母亲离婚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还没有查到白洋母亲虞海纯本人所在,白延陆和虞海纯是零四年六月离的婚,当时白小姐也才整整两岁而已,在那之后,虞海纯出国,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曾文光道。 祁昂睁开眼睛,“零四年六月?是在那件事之后两个月的事情。” “没错,本来我也以为是白延陆为了保护家人,所以才和虞海纯离婚的,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会把只有两岁的女儿留在身边,应该交给虞海纯这个当妈的一起带出国才对啊。”曾文光也想不明白。 祁昂蹙眉,“白洋的确和我以为的不一样,我想着她叛逆爱玩,只要许以自由,她应该会很乐意接受,但今天的情况来看……”显然有比自由更触动她的东西,或许就和她父母的婚姻有关。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曾文光问,“继续想办法和白小姐接触吗,会不会适得其反?” 祁昂从前袋里拿出几张纸,是警方案情记录的复印件,每一张上面当事人那一栏里都写了白洋的名字,“当然要换一种方式,继续找人盯着这边,总会有机会的。” 白洋打车回了自己的房子,想到自己和祁昂摊牌了,人也删了,以后都不用再纠结应付了,就觉得心里一阵轻松,于是便联系了邱博,约了晚上一起去酒吧。 邱博飞快回复:【就等你这句话呢,我正好约了几个圈内的朋友,地址发你了。】 白洋:【嗯,今晚我请客,不用客气。】 晚上八点,她打车去了邱博说的酒吧。 一进门都不用她找,就知道对方在哪儿了,因为最里面最大的环形卡座旁边摆了两张将近两米高的易拉宝,上面正是今天她和邱博cos的虞姬和霸王。 “奥希!这儿!”邱博抬头就看到了她,挥手招呼。 白洋走过去,卡座里面已经坐了十一二个人,桌上摆着各种酒瓶,还开了两瓶黑桃a香槟,散落着扑克牌。 她看了一眼易拉宝,发现她那张海报的角落里居然不经意地拍到了祁昂,虽然面容模糊,但挺拔的身姿和气质,还是让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白洋默默用脚尖,把易拉宝换了个方向,这才坐下。 “今天终于见到奥希阿纳本人了,我们都算是你的粉丝,这个易拉宝是我们特意加急做出来的。”对面一个穿着绾着鸡毛头的年轻姑娘笑着说。 其实这种学校招新的活动一般算是非公开的,除非coser自己同意,否则现场拍的照片是不会被高清打印成易拉宝摆出来的。 白洋和邱博因为本来就是朋友,所以两人都在自己的微博发了合照。 这种不经同意就打印非公开活动的照片,还做成易拉宝的行为其实是很犯忌讳的,但白洋也没有说什么,淡淡点了点头,举了举手中的啤酒。 邱博面露歉意地凑过来,“不好意思啊奥希,我就招呼了一声,结果互相约,叫出来几个不太熟的。” “没事儿,花钱能应付的人在我眼里就跟看电视要开的会员卡一样,根本不用在意。”白洋低声道。 “你这话说的……好气人啊!”邱博用肩膀撞了撞她,“求包|养。” 白洋淡笑了一声,“嗯,姿色不错,包了。” 邱博简单介绍了一下,基本上都是邱博的coser朋友,有两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士是她曾经参与古装项目合作过的造型师和化妆师,还有两个姑娘是跟着她朋友来的,刚才说话的那个就是其中一个。 白洋在圈内没什么朋友,和那几个也只是打过照面,简单招呼了一下就基本上没怎么说话了,只和邱博低头交流。 “你那个相亲对象呢,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个自以为是,把婚姻当交易,把女人当物品的渣男,已经拉黑了。”白洋喝了口刚上来的马天尼。 “真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白洋不以为意。 “这你就不知道了,男人就分丑渣,普渣和帅渣,既然都是渣,那自然得挑一个长得帅的,我看今天那个长得又帅身材又好,你真是太浪费了。”邱博道。 “就当我出家了。”白洋丝毫不在意,“和男人打交道,浪费我的时间。” 她刚说完,就看到邱博右手边那个唯一的男coser神色微醺,和别人说完话自然而然地转头就在邱博脸上亲了一口。 白洋挑眉,“新男朋友?” “嗯。” “这么快就换了,上次那个不是挺好的?” “那个爹味太重了,最近我迷恋狼狗弟弟型的。”邱博低声,“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弟弟的好了。” 第9章 “这位姐姐,你才二十八好吗?”白洋摇头。 “奥希,我有两个朋友在附近,能不能也过来一起啊,再加点酒。”鸡毛头姑娘突然张口。 邱博无语嗤笑了一声,正要张嘴,白洋拍了拍她的手,“可以啊,反正地方宽敞。” 这个环形卡座是这个酒吧里最大的一个,坐二十个人都没问题,只是几杯酒而已,她今天就是来散心的,懒得计较这些。 没几分钟,又来了两个男人,一个一看就是鸡毛头的男朋友,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 过了一阵,白洋自己也觉得烧脸,酒意有些上头。 鸡毛头姑娘眼神掠过她身上那条四万多的铆钉小皮裙,又看过她手边随意放着的九万多的麂皮流苏包,就连身上那件挂脖真皮小吊带也要好几万,眼神艳羡又嫉妒。 她拿过酒水单看了看,“奥希,我们再加一瓶轩尼诗李察怎么样?”说着神色还傲娇又嫌弃,“这个酒吧档次一般,也没有什么好酒了……” 把鸡毛头带过来的那个女coser神色尴尬地拉了拉鸡毛头的胳膊,但鸡毛头不管不顾地,就是笑着看白洋,似乎就是要看看她到底能多有钱,能撑起多大的场子。 邱博拳头都硬了,白洋却点头,“好啊,一瓶不够吧,来两瓶,再加一个黑桃a,既然要喝酒,就喝尽兴。” “喂,你可别当冤大头啊。”邱博压低声音道。 这种地方一瓶李察至少两万,再加上三瓶黑桃a和其他的酒水小吃,今晚这一场估计已经超过十万块钱了,邱博知道白洋有钱,可没想让她大出血,吃亏到这个份上。 白洋没用真名活动过,就连邱博都不知道她和白氏的关系,只当她是个有钱的富二代,但再怎么样,十万块钱也不是个小数目。 “没事儿,你想喝吗,李察?” 邱博摆摆手,表情嫌弃,“我是来寻乐的,又不是来买醉的,晚上还要和弟弟贴贴呢,什么轩尼诗,拿远点,给我上一扎手工酸奶。” 鸡毛头下颌紧绷,又开始和白洋搭话,“奥希,听说你不参加活动也都是大浓妆,今天一看果然如此,也看不太出来原本的长相,不知道你素颜什么样子啊?” 白洋插好吸管把酸奶递给邱博,微微抬眼,“难看,丑,所以不是什么不三不四,不熟不淡的人都能随便看的。” 鸡毛头呼吸一滞,有一瞬间脸都憋红了,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一直看着对面两个人,不停地喝酒。 过了一会儿,鸡毛头又张嘴了,“说起来我也算是你和邱邱的cp粉,今天看到你们又出cp妆,我可激动了。” 白洋今 天戴了一头橙粉色的假发,衬着化了烟熏妆的面庞冷冽又勾人,邱博穿了一身宽松的休闲装,前短后长的鲻鱼头,几乎中性的打扮加上一米八的身高,任哪个陌生人来看都是帅哥一个。 她俩一晚上都在一起说话,因为环境嘈杂还贴得很近,显得很亲密,侍者都以为她俩是一对,看到邱博和男朋友接吻的时候还风中凌乱了好几个,暗呼年轻人玩得太花。 “都传你和邱邱现实生活中也是一对,我今天吃了一晚上粮了,你俩真的很甜蜜,不过邱邱看上去好像是个双插头。”鸡毛头的眼神看过邱博的男朋友,昏暗中也显得阴恻恻的,“邱博私下里作风很乱,生活糜烂……也不是传言嘛。” 邱博都笑出声了,正要骂,一只还带着酒液的香槟杯就飞了出去,又准又稳地落在了鸡毛头的脑袋上,又掉落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鸡毛头头发几乎被酒液打湿,整个人被羞臊和气愤笼罩,浑身都僵硬了。 白洋浅笑一声,“怎么了,假酒喝多了,喝了几口好酒,就把你脑子喝坏了?” 第8章 白小姐,不到十小时又见面…… 鸡毛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液,强行挤出个难看的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倒也不用这么生气吧?” 白洋斜了她一眼,她向来不屑虚与委蛇,做没有意义的面子活,连自家爹都不给好脸,一般情况下对待旁人虽高冷但不冒犯,毕竟从小到大的教养摆在那儿,不过要是生气了,就会立刻挂脸,多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她抬了抬手,“结账。” 经理拿着单据过来,对着白洋毕恭毕敬的,虽然他不认识这一桌人,但观察了半天,谁是金主他还是能看出来的,“女士您好,这是今晚的账单,总消费十一万三千零四百,您是新客,给您打九折,再抹个零,您支付十万零两千就好,请问刷卡还是现金?” “打折抹零就不用了,做生意都不容易。”白洋接过长长的小票看了一眼,手指一点,“这两瓶轩尼诗李察是她点的,和我没关系,你找她付,其他的刷卡。” 鸡毛头瞬间炸了,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你什么意思?” 白洋压低声音,朝着经理侧过头,“我劝你先把保安叫过来。” 谁是惹不起的人经理当然知道,谁来付两瓶轩尼诗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金主不痛快,所以他微笑着点点头,抬了抬手,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就走了过来。 白洋这才继续说,“他们四个,我不认识,酒是她们点的,也是她们喝的,账单分开结算。” “没问题,这就重新打票。”经理欣然道。 “你要干什么,不是说好你请客的吗,这些酒大家都喝了,凭什么让我付?”鸡毛头急得都有些破音,她的女性朋友也坐在旁边应和嚷嚷。 “这个酒是你点的,除了你们四个,我们一口都没喝。”白洋朝角落抬了抬下巴,“那边有监控。” 本来白洋也没想搞这一出,结果她发现或许是旁人都察觉出气氛不对,又或是看她和邱博没动,后上的两瓶酒完全没人喝,只有鸡毛头和她的三个朋友,兑着冰块咔咔喝掉了一瓶半。 “你这是敲诈,这是勒索,这肯定是你和酒吧串通好的!”鸡毛头喊叫道。 能被邱博约出来的,都是不差钱的,鸡毛头几个家里条件也不错,才混起了cos圈,也就是因为机缘巧合,刚入圈就认识了邱博今晚约的朋友,趁机来见见大佬而已。 但条件再不错,她一下子也不可能拿出四万来买两瓶酒,她整个人都慌了。 今天是周六,又是晚上十点,酒吧里正是人多的时候,她脸红脖子粗地一通嚷嚷,把周围好几个卡座和站台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众人的目光仿佛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声音越发高了,“你们这就是黑店,搞仙人跳是吧,借此强买强卖,你信不信我报警把你们都抓进去!” 白洋神色淡淡地掏出手机,“你好,我要报警,我们这里遇到个喝霸王酒还要碰瓷的……”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白洋熟练地打电话报警,中途还把手机递给经理让他报地址。 “等着警察来吧。”白洋神色淡淡,指着酒水单最后一页最下面,“经理,今晚打扰你做生意了,我这边账单再下一瓶山崎25和87年的波尔图。” 经理连忙道,“山崎现在就有,87年的波尔图得去老板的酒窖取,这边可能需要等一会儿。” “嗯,和警察一起等就是了。”白洋道,“结账吧,待会儿警察来了可能就顾不上了。” “哎。”经理赶紧拿着重新打好的单子过来,“取掉两瓶轩尼诗四万二,加上一瓶山崎25六万七,一瓶87年的波尔图11万,一共是二十三万七千。” “嗯。”白洋递出一张黑卡,经理去结了账,又打电话给老板,让送一瓶87年的波尔图过来。 那边老板不知道说了什么,经理过来的时候姿态更恭敬了,低声道,“白小姐,老板请您移步豪包,那里安静些,待会儿警察来了,也好问情况。” 白洋点点头,招呼邱博起来,“走,换个地方。” 于是一行人换了个地方,坐进了全部灯都打开,明如白昼毫无氛围的豪包,就连桌上喝完没喝完的酒瓶子也都被一一转移过去,整齐地码放在了大茶几上。 鸡毛头这时倒是淡定下来,她觉得请客是白洋说的,酒是大家一起喝的,不管怎么算,这个账都不可能让她来结,于是和自己的朋友四人坐在另一边角落的沙发上,期待着警察的到来,她就不信当着警察的面,白洋还敢胡说。 警察很快就来了,事情处理起来异常的简单快速。 经过调查,几人的聊天记录里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过白洋请客的话,虽然邱博提了一句,但也不能算是事实依据。 监控视频录不到他们的声音,但是可以清楚地看到,酒的确是鸡毛头拿着酒水单点的,也只有她和朋友四个人喝了。 遇上这种情况,产生纠纷,谁吃谁喝谁付钱,这是基本常识。 “酒是你们四个喝的,那就你们四个分摊费用,你们要是拒不付款,那就是寻衅滋事,是要被拘留的,四万多的金额还属于特别巨大,严重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警察劝道,都是年轻人,他们当然也希望能够当场调解好。 第10章 “我看你们还是赶紧给家里打电话,让打钱过来。”另一位警察也说,“你们都年纪轻轻的,留下案底就不好了嘛。” 这一下鸡毛头傻眼了,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也只能赶紧哭丧着脸,一边互相抱怨着一边打电话筹钱,最后筹够了四万块钱,因为经理说看在白洋的面子上给他们打了个折。 警察前脚走,后脚白洋要的酒也到了,经理和一个保安,提着礼盒袋子给送了过来。 白洋顺手接过,转头就递给了邱博,“喏,送你的。” “啊?无缘无故地你送我十几万的酒?”邱博一把抓牢两个袋子,生怕掉地上碎了。 “就当庆祝今晚认识了你这些朋友,也庆祝你有了男朋友,和大家喝,和男朋友喝,随你。”白洋随便想了个说辞,“走吧,今天扫兴,下次再请大家吃饭。” 鸡毛头越看越生气,白洋可以随手送邱博十七八万的酒,却为了四万块钱故意为难她! 她满脑子都是愤怒怨怼,恨不得抄起手边的酒瓶子上去给白洋一下。 鸡毛头有心没胆,但她男朋友已经愤怒上头了。 邱博眼疾手快地一把拉开白洋,鸡毛头男朋友手中的半瓶酒“砰”地一声,砸在了厚重的隔音门上。 本来豪包一圈几乎都是软包装,砸了估计也不会怎么样,可惜门是实打实的硬门,所以酒瓶立马就碎了,玻璃渣子四溅。 众人都有些发蒙,鸡毛头的男朋友为数不多的胆气也用完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洋看了一秒,拉开门朝外面喊了一声,“警察叔叔,这里有人故意伤害。” 正好两个警察还在和经理说话,没有走,于是一群人又被警车呼啦呼啦地拉到了局里。 鸡毛头的男朋友也是情绪上头了,本以可以占便宜,没想到 反而倒出了一万多,看见白洋随便送酒,气得头顶冒火星子,还算是俊朗周正的五官都有些变形。 本来以为是白富美的女朋友和真正的千金比起来,不就是个跳梁小丑,最让他受不了的,是白洋今晚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他一眼,他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感觉不给白洋点脸色瞧瞧,今晚就过不去了。 情况也简单,调调监控基本上就清楚了。 其他人就先走了,只有白洋留下被录了几句话,邱博和她男朋友在外面等她。 这个程序白洋很熟悉,她淡定配合,结束后离开准备直接回家,没想到在派出所大厅里遇到了一个熟人。 “洋洋,你这都几进宫了?” “龚叔叔,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在这儿?” 白洋遇到的人是云港市公安局的局长龚允和,和白延陆是老朋友了,是看着她长大的,本来说着要做亲家,可惜他老大和白洋年岁差得多,老二又是个闺女,没那个缘分。 “一点公务。”龚允和看着白洋一脸慈爱,“惹事事小,遇到危险就麻烦了,还是要乖一点。” “哎,我知道。”白洋点头,“龚叔叔,您没跟我爸说吧。” “不说他下次喝酒该灌我了,他说就在附近,估摸着快到了。”龚允和看了眼手表,“外面正下着雨呢,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话音刚落,一个长身玉立的人披着门口的灯光和雨幕,带着九月夜晚的凉意,走进了依然吵吵闹闹的派出所。 祁昂换了身衣服,黑色的薄风衣,下面是白色的休闲衬衫和黑色西裤,看着柔软放松了不少,像是去哪里度假的。 白洋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了祁昂,而距离她拉黑对方甚至还不到十个小时。 想到自己下午撂的狠话,白洋的脸和耳朵都有些红,但神色却更紧绷严肃了。 她乜斜了祁昂一眼,看似冷漠地低头看向手机。 【老白!你拉皮|条要人命啊!你还给不给我活路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孤寡老人了!让人把我的狗送过来,我和你没关系了!】 发完她淡定抬头,“麻烦祁总。” 祁昂嘴角噙着一抹笑,冲着龚允和点点头,然后才道,“白小姐客气。” 第9章 祁总,请努力担待 说话的工夫,外面的雨突然下大了,噼里啪啦地聒噪着。 白洋跟着祁昂走到门口,曾文光已经打着伞又拿着一把伞在台阶下等着了。 邱博走过来,“你就跟着霸总去吧,本来今天还有个惊喜要给你的,下次吧。” “什么惊喜?”白洋一般不会追问这种事儿,但现在她更不想这么快就上祁昂的车。 “本来要带你去见夏决的,今天这一顿耽误有些晚了,下次吧。”邱博笑着说。 白洋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一脸严肃地拿出手机,“下次是什么时候,我记在日程上。” 夏决曾是娱乐圈最年轻的影帝,但在和圈外妻子结婚之后,基本上就属于半隐退的状态,回香港去继承家产了,白洋是他的死忠粉。 “你怎么会认识他的?”白洋问道,她也只是借着白延陆的光,曾经在和港圈有关系的酒会上亲眼见过对方两次而已。 “上个工作,他老婆是原作,一起商量过服装造型,和我投缘,就认识了。”邱博道。 邱博算是顶级的头部coser,她自己本身是学服装设计和造型出身,给好几个热门ip做过服装指导和设计师,广受好评,粉丝数接近七百万,单作为coser来说,粉丝数已经无人能匹了。 白洋粉丝数两个月才刚刚突破九十万大关,她还抽了十个粉丝没人送了价值一万的联名款化妆品套盒,坐实了cos圈白富美的公主人设,瞬间又涨粉五万多。 “邱博!这种事情你现在才说,把我的酒还给我。”白洋压低声音怒道。 “你个死颜狗,我以为你一天到晚这个帅哥那个帅哥的,早把夏决忘了呢。”邱博把酒递给自己男朋友,酒是不可能还的。 “不一样,夏决可是极品。”白洋道。 “行吧,还有个极品在后面等你呢,赶紧回去吧。”邱博笑了笑。 白洋微微转头,对着祁昂点了一下头,“祁总,请。” 祁昂站在斜后方把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分明,面上倒是一点不显,他接过曾文光手里的伞递给白洋,然后自己和曾文光打一把伞,朝车子走过去了。 白洋一看,他今天倒是没开那辆奔驰gls,而是换了一辆更贵的宾利高端商务,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参加什么活动了。 曾文光帮她拉开后门,等她坐进去后,接过雨伞又关上车门。 空间顿时安静下来,白洋轻咳了一声,坐得非常端正,她能够感觉到旁边的祁昂正在看她,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装聋作哑。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下午才甩祁昂脸色,说好请客没付账就跑了不说,还把人拉黑,晚上就麻烦对方冒雨过来接,虽然她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错,但脸面根本挂不住啊。 白洋还在胡思乱想,要是祁昂要求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又或者以相亲为前提继续接触该怎么办,车就已经到了她家大门外,依然停在上次的地方。 “雨已经停了,白小姐下车请小心积水。”祁昂抬头说完,又低头继续看手中的平板了,神色冷淡,姿态优雅,毫无异常,看起来完全没有把下午吃饭时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白洋松了口气,强撑着一张淡漠的脸皮,“谢谢。” 祁昂又看向她,头顶的阅读灯照出他脸上一丝若有似无又漫不经心的笑,“我只是受你父亲所托,白小姐不用勉强和我这个渣男道谢。” 白洋身体一僵,皮笑肉不笑地甩上了车门。 黑色的宾利没有多停留一秒,立刻发动,扬长而去了。 白洋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尾灯,握紧了拳头。 赐她神之力,让祁昂原地爆炸吧! 祁昂当然不会爆炸,而白洋还得转投忙碌的课业和实践活动。 她还一直在生白延陆的气,把阿奇接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对方,转眼就连十一假期都过了一半。 这次白延陆好像也对她搞砸相亲的事情很生气,一直都没有打电话或者发消息给她,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晾着对方,谁也不肯先低头。 祁昂也没有再联系过白洋,但并不意味着他已经放弃了接近白洋的事情,他一直在等一个时机,而十月四号,这个时机就来了。 曾文光打电话过来,“那些人行动了,他们找了一群人,去学校堵白小姐了。” 祁昂起身换衣服,“让车过来送我过去。” 放假这几天白洋每天早上九点都会去实验室观察她培养的海藻微藻。 今天她观察并记录后,刚走出学校东侧门,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白洋?”为首的一个女人一脸狠狠的表情看着白洋问。 白洋皱眉看着对面七八个女人,看上去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普通廉价的衣服,还有点脏污,像是刚干活回来,她确定自己完全没见过对方,表情疑惑,“你们有什么事吗?” 第11章 因为要一大早去实验室,所以她穿得很简单,还扎了一个方便戴一次性帽子的丸子头,黑亮的大眼睛,白皙的心型小脸,丰润的双唇,让她看上去清纯又乖顺。 “我们今天是受人所托来,要和你好好说点事情的,这里人多,你也不想被同学知道吧,不如我们去那边小巷子里慢慢说?”女人朝着另外一边的商业街抬了抬下巴。 白洋左右看了看,这里是方便师生进出的侧门,车子是过不来的,所以也没有保安亭什么的,加上放假也没什么人,于是她只能冷着脸点点头,“好啊,走吧。” 那群女人看她一副好拿捏的样子,就觉得今天这个事儿肯定没问题,没想到还没走两步,白洋突然撒腿就跑! 速度还很快,转眼就在十米开外了。 祁昂刚过来,就看到白洋被一群人追着,呼啦啦地从他的车头掠了过去,他吩咐司机,“从那边绕过去。” 白洋养尊处优又是个社恐,体能实在是不行,刚进巷子就被围住了,她甚至没来的及去 捡地上的那根棍子。 “你们是什么人?”她胸膛起伏,脸色涨红,但还是强装镇定地问。 “你不用管我们是什么人,你只要知道我们今天来就是给你点教训,让你知道知道,什么事情该管,什么事情不该管。”为首的女人说着就要冲上来给白洋一巴掌。 “站住!”白洋一声厉喝,“我知道,肯定是那群狗贩子让你们过来的对吧?” 女人们互相看了看,没说话。 “真是一群没种的臭男人,自己的事情居然让女人出马,还以多欺少,就这样也配混江湖,我看这辈子也就能偷鸡摸狗了。”白洋说着退了几步,四处瞄看。 女人们笑了笑,“小妹妹,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好了,还跟我们这群趴在地上讨生活的人讲什么道义江湖。” 说完她就一大步跨上来,抬手就要给白洋一个耳光。 白洋抱头闭上了眼睛,可预想中的巴掌并没有落在她身上。 她慢慢睁开眼,就看到刚才还一脸跋扈的几个女人,此时却一脸惊恐,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白洋往后一看,祁昂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站在了她身后,穿着一身休闲装,脚上甚至是一双黑色帆布鞋,像个大学生似的,可看着这边的表情却很冷漠,手里还拿着一把……枪?! “等、等一下……”白洋抖着嗓子抬手,“不至于,真不至于。” 祁昂抬抬枪口,“滚吧。” 那群女人连滚带爬地撒丫子跑了。 白洋松了半口气,抬头看了看四周,一眼就望到了两个摄像头,她压低声音,“你疯了!这是犯法的,被人发现就完了,你快收起来!” 祁昂看着她,轻轻扣下扳机,一枚粉红色的软胶bb弹隔着五六米的距离精准地打在白洋的额心,留下一个浅浅的红痕。 “混江湖也是要动脑子的,白小姐。”祁昂说着,随手把玩具枪装进了风衣口袋里。 白洋摸了摸额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耳朵更红了。 他转身要离开,白洋踟蹰了一下,默默跟了上去,不管怎么样,总不能朝那群女人逃跑的方向去吧,万一再碰上,可不一定会有人这么巧能救她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拐过墙角,白洋一头撞在了祁昂的背上,她摸着鼻子,疼得眼泪花花,“怎么突然停下?” 祁昂侧头看向身后的她,表情讥讽,“令尊曾说你是个招猫逗狗不嫌事大的人,让我多担待,如今看来,白小姐惹祸的本事,果然不容小觑。” 白洋莫名被讽刺了一顿,越过他朝前一看,脸色略僵。 看着巷子口五大三粗的几个男人,白洋反驳的话在嗓子里滚了几圈,最终还是往祁昂身后躲了躲。 “祁先生,能担待吗?” 祁昂挑眉,将袖口挽了挽,“能不能担待,我也不可能越过他们离开这儿,你往后躲躲,别误伤。” 白洋听话地退了几步,藏在了一根电线杆后面,露出半张小脸,“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祁先生,挺住啊。” 第10章 白小姐,不如我们订婚吧…… 大学街派出所出动速度相当快,用了五六分钟,就在祁昂把那几个人打得很惨之前赶到了。 那几个人刚从拘留所里出来没几天,听到警笛声就下意识要逃跑,祁昂一手拽回一个,然后一个回身踢,又踹倒一个压倒两个,总之对方全都倒地不起,乖乖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我就知道是你们几个,出来没几天又不老实了,乖乖站好。”警察一看都是熟面孔,把人排成一排戴手铐。 其中一个回头看了眼白洋和祁昂,“还好不是之前的那个小姑娘,不然人家认真追究起来,你们就是累犯,可不是拘留就能解决的。” 白洋往前走了两步,“刘所长,好久不见。” 刘所长听到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愣,然后仔细端详了白洋几秒,惊讶道,“小白啊,真是你啊!” 白洋点点头,看着被分别带上警车的那几个男人道:“这几个人蓄意报复我,前面还找了几个女人来堵我,幸好我朋友拿玩具枪把对方吓跑了,那些人没得逞后才换了他们自己,就在拐过去的巷子里,巷子口两边都有监控,你们可以查看。” 刘所长看着她淡定的模样,丝毫没看出来她前后两次被威胁,一边感叹这小姑娘内心真强大,一边看向祁昂,“玩具枪?” 祁昂从口袋里掏出那把仿真玩具枪,“买来送外甥的。” 刘所长拿过一看,的确是一把做工精良,价格不菲的玩具枪,于是又还给了祁昂,“行,情况我们了解了,但你和小白还是得跟我们走一趟。” 于是白洋和祁昂只能坐上了警车。 白洋觉得有些抱歉,估计祁昂从来没坐过这么便宜的车,她看着对方挺直的背,好像看到了大大的“不舒服”三个字。 她神色尴尬,小声说,“抱歉啊,祁总,真是委屈你了。” 祁昂淡淡看了她一眼,“没关系,我小时候坐的都是自行车。” “哦。”白洋应了一声,她想起祁昂是邹氏的养子,虽然不知道是几岁被收养的,但之前过的应该也是平凡普通的生活。 “只是去记录案情,你别紧张。” 祁昂看她一本正经的脸,勾唇笑了笑,“我不紧张,不过托白小姐的福,最近和警察打交道的经验确实有所增加。” 白洋耳朵连着脖子红了一片,还肃着一张小脸,“多谢担待。” “小白啊,你今天和平常一点儿都不一样,我乍一看还真没认出来。”前排副驾的刘所转过头,一脸语重心长,“你看看,我之前就说你这样搞下去,可能会引来报复,最好就不要再管这个事情了,你一个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好好的,非要和这些坏人较劲干什么呢?” “是他们做错事。”白洋垂眸,显然没有接受刘所的建议。 “我知道肯定是犯法的人不对,像之前,那几个直接去你资助的那个流浪动物收容中心偷猫偷狗的,违法事实清楚,判了几年,但这伙人,你举报他们好多次,流浪狗本来就是没人要的,又找不到原本的主人,最多也就是拘留几天,甚至只能口头教育,总归还是治标不治本的。”刘所说。 他半转身体看着白洋,表情无奈,眼前的姑娘神色漠然,眼神倔强,显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其实他也劝过好多次了,但完全没用,“小白啊,你知道幸福者避让原则吗,和这群流氓地痞比起来,你的学业也好家庭也好,显然都很幸福,万一因此受伤,那就是得不偿失……” 刘所开始了新一轮的说教。 短短十来分钟,祁昂在一旁默默听着,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那几个男人就是一群专门流窜在大学城及周围区域的狗贩子,因为大学城学生多,学生一般都比较天真善良,愿意喂食流浪猫狗,再加上周围餐饮业又比较发达,残羹剩饭也能提供食物,所以这里的流浪猫狗向来就比较多。 这群人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专门在这里抓流浪狗,然后买给不良狗肉店,从中获利。 之前有几个人直接去三四公里外的一个流浪动物收容中心偷狗,被白洋撞个正着,当时白洋的保镖在,几下把人收拾后就报警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白洋开始留意狗贩子的事情,举报了好几次,害得这群人也被拘留了好几次,她也因此就被记恨上了,这次这几个人一出来,就来报复了,想给她点教训,好让她不要再多管闲事。 警车到了派出所,祁昂和白洋下车的时候,那些人也正被押下车,虽然鼻青脸肿的,但看向两人的眼神依然是恶狠狠的,显然并没有反省。 “放心,这下不是偷流浪狗的问题了,我找了律师过来,寻衅滋事加上威胁恐吓,够他们判几年了,之后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祁昂走进派出所,对白洋道。 第12章 白洋的表情并没有轻松多少,“你以为这里只有这几个狗贩子吗,还多得很呢,活体的狗一斤能卖十几块,狗肉一斤能卖六十,他们抓流浪狗几乎没有成本,这种事情怎么都无法完全禁止的。” 利益的诱惑有多大,这一点没有人比祁昂更清楚,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 被分开记录案情,祁昂出来的时候,白洋已经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了,他挑挑眉,“白小姐,你是在等我吗?” 白洋神色肉眼可见的不自然,“我想和你谈谈,你有时间吗?” “可以。”祁昂看了看手表,“一起吃个午饭吧。” 于是两个人步行来到派出所不远处的一家小餐馆吃饭。 白洋其实是第一次来这种街边的小馆子,看着略显陈旧的桌椅,塑封的一次性筷子和地上的汤点油污,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真正被白延陆娇惯着长大的千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并不是说她自视甚高看不起这种地方,而是因为在她眼里,这种地方应该是要和好朋友一起过来吃的,可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她都没有这样的朋友。 祁昂指了指贴在墙上的菜单,“吃什么?” 白洋点了个螺蛳粉,祁昂点了个叉烧面,又加了两三道菜。 “你好像对这种小餐馆很熟悉?” “其实自从我十岁被收养后,就只有读本科那几年来过这种餐馆,也有八九年没有吃过了。”祁昂拎过不锈钢外壳都变得模糊的电热水壶,给白洋冲洗了一套餐具。 “谢谢。”白洋接过,“也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之前请你吃饭那次,我太失礼了。” 祁昂表情淡定,“是我失言,我想白小姐那么排斥,肯定有你的理由。” 白洋怔了一秒,垂眸看向塑料杯里的茶,“我父母在我两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我不知道原因,但他们都说过,不论是婚姻还是做生意都是一样的,为利而合,因利而分……因为他们之间没有感情,所以可以轻易离婚,哪怕是让自己唯一的女儿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 “但我知道,我妈妈是爱过我爸爸的,只是被辜负了,她也不想抛下我,可没有办法面对让他伤心的我爸爸。”这也是白洋和白延陆的关系始终别扭的原因。 这个原因和祁昂猜测的差不多,他看着白洋神色失落的脸,没有说话。 “我说的话或许你觉得很天真,但我想男人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利益是第一位,爱情只是调剂品,尤其在你我这样的家庭。”白洋抬起头,看向祁昂,“上次是我不对,但我还是一样的回答,我这辈子是不会结婚的,既然如此,就不应该再浪费你的时间了。” “不管怎么样,先吃饭。”祁昂看了眼端着托盘过来的老板娘。 白洋看着自己的螺蛳粉,“原来店里的螺蛳粉是这样的,还有鸡爪和猪蹄,这个蛋真大。” “这叫炸蛋,和你以前吃的不一样?” “我没在店里吃过,只吃过网上买的速食版,食材没有这么丰富。”白洋咬了口虎皮猪蹄,软烂脱骨,非常适口,“好吃。” 祁昂看着她吃饭也不忘绷着的脸,微不可查地弯弯嘴角,开始吃自己的叉烧面。 他低下头去,白洋又抬起头偷偷看向他。 平心而论,祁昂长相英俊,身材修长,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淡漠冰冷,有礼又体贴,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就连在这种苍蝇馆子吃十块钱一碗的叉烧面,都好像是在米其林三星吃牛排,自然优雅,却没有丝毫的做作矫情。 更不要说他还是个年轻的亿万富翁。 没有姑娘可以真正对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无动于衷,可想到自己的理想和目标,白洋的眼神又一次冷静下来。 “白小姐,我有个提议。” 用完餐,两个人并没有立刻离开。 “什么?”白洋拿出手机,打算把祁昂从黑名单放出来,经过今天的事,于情于理都不能再把对方当陌生人了。 “不如我们先订婚。” “什么?!”白洋瞪大了眼睛,“我刚才那些话都白说了?” “正是因为刚才你的话,我才这样提议。”祁昂慢条斯理地说,“白总是不会放弃让你相亲这件事的,其实对我而言,结不结婚也都无所谓,但如果我们订婚的话,你那边对白总好交代,我这边也比较好拒绝一些其他世家以联姻为目的交往,对你我而言,都是好事。” 白洋一愣,是哦,就算她和祁昂没有发展成功,白延陆肯定还会再去找别的男人过来的,但如果订婚的话,可以算是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毕竟订婚十来年,连孩子都有了还不结婚的也不是没有。 白洋有些心动。 “你不用着急给我答复,可以再考虑考虑。”祁昂道。 她看向祁昂的眼睛黑亮专注,“你确定和我订婚没有其他的理由,不会骗我吧?” 祁昂喉结滚动了一下,“不会。” “好,我会认真考虑的。”这次白洋没有拒绝,她点点头,“只要你没有骗我就好,虽然世界上没有真爱,但人和人之间,至少还要有真诚吧。” 祁昂结账,两人离开了餐馆。 刚走下台阶,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过来,一把抱起白洋在原地转了一圈,“小白!我回来了!” 白洋被放在地上,捂着胸口,“陈星灿,要死了,我肋骨都快被你撞断了,你能不能稳重一点。”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刚接下飞机就接到龚叔叔的电话,我立刻就过来了,刘所说你走了,我正要去家里,就看到你了。”陈星灿呲着一口大白牙,笑得很灿烂。 白洋无语,“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祁昂祁总,这次多亏他救我。” “你好。”祁昂伸手。 “你好你好!”陈星灿一把拉住他的手重重甩了甩,“你就是白洋那个相亲对象是吧,真帅啊,我是白洋她哥,以后多指教,我看好你。” 祁昂知道他,陈星灿,白延陆收养的儿子,基本上算是白洋的贴身保镖,上次抓住偷狗贼的就是他,偶尔也会帮白延陆跑腿工作。 “他就是个傻狗,你不用搭理。”白洋扒拉开陈星灿的手,“祁总,你车过来了,就先回去吧。” 祁昂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白小姐,别忘了把我移出黑名单。” 第11章 祁总,又被删除好友了…… 祁昂还没走远,白洋就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然后拎着陈星灿回了家。 “马来西亚的工作怎么样?”白洋问。 陈星灿接过她的包甩到背上,“轻轻松松,就是去给派过去签合同的经理当几天保镖头子,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说完他回头看了眼白洋和祁昂刚才吃饭的餐馆,“恭喜啊,终于吃到地道螺蛳粉了,不过邹氏总裁,请你吃苍蝇馆子,是不是有点寒酸啊。” “你不陪我来,还不许我和别人来?” “那是我不想吗,白爹知道得扣我工资了,吃坏肚子还得我陪着,说来说去害的都是我。” 两个人说着溜达回了派出所门口,陈星灿把头盔扔给白洋,“走吧,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白洋戴好头盔熟练地跨上摩托车,“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幸好昨天天气好,我让阿姨把你的被褥都拿出来晒过太阳了。” “谢谢大小姐!” 两个人骑着摩托车呼啸而过,没看到不远的路口处,祁昂的车停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去了。 曾文光坐在他旁边,看着白洋的背影表情还有些惊讶,“这么看,白小姐其实还挺漂亮的,之前两次妆太浓了,说实话,我都没看清她的长相。” 祁昂看了他一眼,“这个陈星灿什么情况?” 曾文光赶紧打开平板,报告陈星灿的情况。 “陈星灿,2000年出生,比白小姐大两岁,是白延陆和虞海纯离婚那年被从孤儿院收养的。 他没上大学,十四岁的时候被白延陆送去南非的雇佣|兵基地呆了两年,之后还去新马那边在岳先生的亲信佣兵团里训练过两年,身手非常了得。 现在在白氏的安保部任职,但其实并没有在公司上班,不帮白延陆出差工作的话,基本上算是白小姐的专职保镖。” “白延陆如果只是想找个人托付女儿的话,应该没有人比陈星灿更值得信任了吧,毕竟是看着长大,知根知底的人。”祁昂道。 “嗯……可能是因为陈星灿只能保护白小姐,没办法托付白氏吧。” 这家伙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打架没输过,做题没对过,合同看不懂,工资算不对,家业没指望不说,和白洋只有比白纸还纯洁的兄妹情,实在 发展不起来。 “根据我收到的资料,这家伙从十八岁回国以后,女朋友就没断过,算得上是个风流浪子了,和白小姐估计没有什么男女情谊。”曾文光摇摇头,“本事还挺大,交往的都是企业千金白富美。” 第13章 祁昂示意司机开车,“小伙子挺帅的,姑娘们喜欢漂亮皮囊,这也很正常。” 曾文光点点头,笑着打趣,“要是白小姐也喜欢帅哥就好了,那你拿下她不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毕竟学长可是校草颜霸来的。” 祁昂想到之前邱博的话,微微一笑,“未必不行……夏决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 “嗯,我已经放出风声了,他答应携太太出席宴会了。” “很好。”祁昂打开平板上的宴会策划。 不管是陈星灿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无所谓,白洋只会和他在一起。 “你真的打算和那个祁昂在一起了?”陈星灿回家换了身家居服,从冰箱里抱出个西瓜,一指头就把西瓜弹开了一条裂缝,一掌就劈成了两半。 拿着刀过来的白洋看见,无语地递出手里的勺子,又把刀给放回去了,“还没有想好,不过他说可以只和我订婚,这样的话,我爸也不会再逼我去相亲了。” “这算是什么条件?”陈星灿塞了一大口西瓜,“你不是说不找男朋友不结婚吗?” “算对我和他都有利的条件,我是不想,但是我拗不过我爸。”白洋坐在地毯上,搓着怀里的阿奇,“天天被念叨也很烦的。” “他要只是想找个未婚妻做幌子,干嘛非得是你啊,你可别被骗了。” “啧啧,了不得了,居然劳您大驾动起脑子来了,看来这个问题果真很严肃。”白洋无语道。 陈星灿抬手就要给她一瓜勺,“是啊,我都开始动脑子了,你还不赶紧说!” 白洋躲了躲,一时没有回答,直到陈星灿吃完一半西瓜,把另一半又抱过来了她才张嘴。 “或许是因为我坚定的不结婚,反而才要选我吧,你看作品里面不是也有很多吗,一开始只是协议结婚,结果女方动了真情,或者是打起了别的主意,最后变得很难缠,祁昂应该是为了避免这种问题,我越不想结婚,他反而越觉得我是合适的人选。” 陈星灿都听晕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行吧,不管你订婚结婚的,反正我是没所谓了。” “什么意思,难道我的终身大事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重要,但是不管你嫁到谁家去,我都是陪嫁丫鬟,肯定是要跟着你去的,对方只要不动手,那你就放宽心,但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做好当小寡妇的准备,我这拳头可没轻重。” “我看你真是把脑壳打坏了,什么事情要是都能让你用拳头来解决就好了。”白洋感动了几秒,抢过陈星灿手里的勺子,“给我留点。” “保护你就是我的使命啊,我不聪明,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行了。”陈星灿站起身,“你过两天来大姨妈,别吃这个了,冰得很,我去给你拿个常温的。” “这是最后一个了,我特意给你凉在冰箱的。”白洋已经蠢蠢欲动要挖一口了。 “那我下去买,到时候你肚子疼还得磨我去给你买药。”陈星灿说着就要穿鞋。 “别麻烦了,你放到吧台上,我等它热一点再吃吧。”白洋不甘地交出半个西瓜和勺子。 陈星灿看了一遍厨房,打开冰箱,“别丧着脸了,我给你炖个牛奶木瓜盅,多放两勺糖,行吧?” 白洋趴在矮矮的茶几上,“嗯”了一声,开始在脑内认真思考和祁昂订婚这件事情的可行性,阿奇在她跟前转来转去。 她还没想明白,手机就响了,她拿过一看,一向少有表情的脸立马变得兴奋喜悦起来,迫不及待地接通了视频。 “妈,好久没联系了,最近很忙吗?现在纽约是半夜吧,怎么会打过来?” “嗯,去了趟格陵兰,刚从实验室回来,还没休息,你最近怎么样?” 视频是白洋的母亲虞海纯打来的,从二十年前她就定居美国,现在是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海洋生物学专业的副教授,一直在从事相关研究。 “我挺好的,就是给你打了好几次视频电话你都没有接,我有些担心你。” “我都说了我不会有什么事,没接就是去忙了,闲下来自然会打给你,你好好做你的事情,不用操心我的事。”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实地考察活动太累了,虞海纯看上去略显憔悴,说话语气也很快,显得很不耐烦。 白洋有些不知所措,“抱歉……妈妈……” “小白,给你。”陈星灿从知道是虞海纯打视频过来的时候就一脸严肃,听到这里直接皱眉端起还没晾好的木瓜牛奶走了过去,把瓷碗放在了白洋手边。 虞海纯愣了一下,这才勉强收敛情绪,放松了表情,“星灿也在啊。” “是啊阿姨,好久不见了,天天听小白念叨你呢。” “这孩子就是爱瞎操心。”虞海纯把话题引回白洋身上,“你好好学习,不用管我。” “我在好好学习,我已经决定要去加州理工读博士了,现在就开始准备研究资料了。”白洋邀功似地说。 虞海纯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要总想着来找我,你要是真的喜欢海洋生物科学,就努努力考去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进斯克里普斯海洋研究所,那才是全世界最好的。” 白洋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的确,对于海洋生物学而言,哥伦比亚大学的确不如加大圣地亚哥分校,可一个在纽约,一个在加州,一东一西相距四千多公里,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这个还要两年呢,先不说了,我最近有在相亲,我爸希望我能定下一个结婚的对象。”白洋转移了话题,像是分享什么有趣的话题似的讲出了这件事。 “什么?!”虞海纯声音都拔尖了,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你才多大,白延陆这是疯了吗?难道他要像当年用婚姻困住我那样来困住你吗?!对方是谁,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白洋没想到虞海纯的反应这么激烈,“是邹氏邹老爷子的养子,叫祁昂,今年三十岁,现在是邹氏的董事和执行总裁,妈你别急,我本来也没打算和他结婚,已经拒绝几次了,我爸也不会真的逼我的,你放心吧,我还有理想要去实现呢。” “是吗,邹氏就是那个做珠宝和奢侈品的集团吧,那条件倒是还不错。”虞海纯缓和了语气,“也是我太激动了,毕竟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小孩子呢,但是想一想,你爸爸肯定不会害你,你也不用太抵触。” “是吗……” “对啊,就算我和你爸爸的婚姻失败了,但至少我们都有了你这个宝贝女儿,这些我都经历了,现在才能心无旁骛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也是,该经历的也是要经历的,或许遇上什么好男人也说不定。”虞海纯温柔劝道,“你不要因为你爸爸就对人家有什么偏见,对人家也不公平啊。” 坐在沙发上听着两人对话的陈星灿冷笑了一声,他怀里的阿奇“汪汪”叫了起来。 虞海纯听到声音,“是阿奇在叫啊,他还这么精神啊。” “对啊,可活泼了,每天都要遛,不过也很乖,从来不会咬家具。”白洋招手让阿奇过来。 “他都十五六岁了吧,高龄狗了,不用每天遛他,对他的心脏也不好。”虞海纯道。 白洋愣了一下,“妈妈,你说的是上一个阿奇,高三的时候就不在了,这只是后面你托我爸重新给我买的。” “啊,对对,我给忘了,时间太长了。”虞海纯看了看时间,“我去睡觉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视频挂断,白洋抬眼瞪向陈星灿,“你刚才冷笑是什么意思?” “我笑你妈可真能说瞎话,明明几乎都没管过你,还说什么宝贝女儿,装得一副慈母的样子,我看了就烦。”陈星灿不客气地说。 白洋知道他向来就不喜欢虞海纯,也没争辩,“那是她没办法啊,毕竟离得太远了。” 陈星灿“切”了一声,“我反对你和祁昂在一起,你以后不许和他接触了,手机给我,立马拉黑。” “你干嘛突然这样,刚才不是还说无所谓 吗?“白洋一头雾水。 “因为你妈突然支持,你妈支持的事情我都反对,手机给我。”陈星灿从沙发上下来。 “不要,人家今天救了我的命哎,你干什么,陈星灿!你个傻狗,我劝你不要太过分啊!”白洋奋力抵抗,被陈星灿一只手就给压制了,气得她踹了对方好几脚,倒把自己脚趾弄得很疼。 祁总刚回到公司,还没打开卷宗,就拿出手机给白洋发消息。 【白小姐,过几天邹氏要举办一场定制珠宝和原石的品鉴会,夏决会来,请白小姐赏光参加。】 消息发出去,他都还没把手机放下就收到了回复。 一个闪亮的红色感叹号,还有app的提示。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的好友,请先发送验证信息。” 祁昂:…… 很好,这次是直接把他删了。 第14章 第12章 白小姐,今天是暗黑小女…… 祁昂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心绪的,所以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被好不容易夺回自己电话控制权的白洋接了起来,“喂,哪位?” “祁昂。” “啊,祁总。”因为心虚,白洋立马跪坐地毯,姿态十分端正,陈星灿一听是祁昂,立马凑了过来,贴上她的手机,白洋奋力推开他的脑袋,保持自己声音平静。 “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她用脚踹开陈星灿,幸好阿奇是站她这边的,咬着陈星灿的裤脚往外拖。 “第一次吃饭前,白总就给我了,不过怕唐突,所以没有打过。”祁昂能听到那边乱七八糟的人声和狗叫,依然淡定地装什么也没听见。 “哦,那你打来有什么事吗?”白洋逃过陈星灿的压制,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因为刚才发消息,发现白小姐把我删除了,所以问一下。” 白洋头顶腾起一朵蘑菇云,搓了搓发烫的脸,“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们家的狗,我在和他玩,不小心点到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在电话里直接说了,十号那天邹氏要举办一个小型的定制珠宝和珍贵原石的品鉴会,不对外公开的,里面有一块五年前收购的粉钻原石正好引起了夏决先生的兴趣,他主动提出要从香港飞来参加,我记得邱博女士说过你是夏决的粉丝,所以想问问你要不要来参加?” “夏决要去?”白洋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她一骨碌翻起身,从床上跳下来,原地跳了两下,无声大叫,又深呼吸强迫自己淡定下来,“既然祁先生都邀请了,那我肯定不能拒绝。” “好,十号晚上七点,我会让司机去接你,需要准备礼服吗?” “不用,我自己有……那个,礼服的话,有什么要求吗?”白洋忽然想到这是邹氏的宴会,她应该要问问主人家的意见的。 “没要求,白小姐按照自己的喜好和一贯风格打扮就可以。”祁昂道。 挂了电话,白洋才开心地大叫出声。 陈星灿几下就打开了她上保险的门,靠在门框上看她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只想叹气,“怎么了,祁大总裁要踩着七彩大宝石来娶你了?” “胡说什么,我要见到夏决了!”白洋冲进自己的衣帽间,“不行,我这里的衣服太少了,明天我得回去一趟,看看有没有别的可以选,定制的话可能有点来不及。” 陈星灿从管家那里知道了白家父女冷战的事情,还想着怎么劝白洋回去呢,没想到她自己主动要回去了,于是就先把祁昂的事情翻过篇了,“行,我也得回去一趟。” 第二天早上,陈星灿没骑摩托,从车库里开出了白洋二十岁生日的时候,白延陆送她的定制款粉色库里南,先送白洋去实验室观察海洋微藻的情况,然后又一起回了白家的庄园。 白延陆正拖着水管给院子里的那片虞美人浇水,看到车从大门开进来,没有任何反应,倒是阿奇直接从窗户跳出去,扑进花丛里被他骂了两句,“这狗又来祸害我的花了,真是清净不了几天。” “白爹,我们中午要在这儿吃饭,多做点菜,得有红烧肉啊。”陈星灿大大咧咧地说。 白延陆看了他和白洋一眼,对身后的管家说,“让厨房加菜,红烧肉,粉蒸肉,糖醋里脊和一品豆腐,把冰箱里的牛排和鸭头拿出来,还有之前做好的肝冻也别忘了。” 前两个是陈星灿爱吃的,后两个是白洋爱吃的,就连阿奇这只狗也没有被忽略。 白洋看着白延陆有些霜白的两鬓,心里忽然就很不是滋味,即使她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白延陆已经六十二的,早就不再年轻了。 “爸,干嘛自己浇花啊。”她走过去问。 白延陆看她穿得一身啰里啰嗦,叮铃作响的就想叹气,“放假,打发时间,你回来干什么?” 白洋想着自己和祁昂的关系也算是更进一步有所发展,就实话实说了,“祁昂邀请我,十号去参加邹氏内部的珠宝品鉴会,我回来挑一身礼服。” 白延陆的神色果然有所缓和,“你俩又联系上了?” “本来也没断了联系,是你太积极了。”白洋没好气道,“反正我现在是很认真在考虑和祁昂的事情,有我自己的节奏,你不要再插手了。” “行,我知道了,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我根本懒得操心呢。” 陈星灿看两人气氛缓和了,笑着搀起白延陆的胳膊,“走啦白爹,进去吧,这大早上的,还怪冷的呢。” 几人进了别墅,白洋道:“我先上楼去选衣服了。” “你选点正常的,不要太夸张,毕竟是做人家祁总的女伴,好歹也顾忌点场合和气愤嘛。”白延陆又忍不住唠叨。 白洋不满地斜了他一眼,不想把刚缓和的气氛弄僵,自己上楼了。 “星灿,你也说说她嘛,你看她那个穿着打扮,跟世界末日从土里刨出来的似的。”白延陆试图找到一个盟友。 可惜陈星灿正在徒手撕柚子,根本不能体会白延陆的拳拳之心,“嗐,您老就别操心了,再说了,她又不是我女朋友,我管她穿啥干嘛。” 说到这里白延陆还觉得有些遗憾,“你要是能和洋洋凑一对,我也不用这么愁了。” “饶了我吧白爹,你舍不得逼小白学商科,倒是舍得送我一个高中都没正经读过的去留学,非把我一个阳光灿烂好青年逼疯不可,我想到这儿,看她就跟看卷子一样,眼睛疼,哪还有别的心思。” “舍得,怎么不舍得,反正你也不是我亲生的,逼你就逼你了。”白延陆抬手就给他脑门一巴掌。 “嘿嘿,白爹别生气,来来,吃柚子。”陈星灿卖乖,“放心,不管她和谁结婚,反正我肯定不会让人欺负她的。” 白延陆不放心,白延陆只想叹气。 三楼的两个房间被打通用来放白洋的衣服了,几乎占了三楼一小半的面积,里面有很多都是她定制但还没有来得及穿的衣服。 她来回穿梭挑选了半天,好几次拿起大裙摆的哥特萝莉裙,又放了回去,最后还是选了一条不那么夸张的,从保险箱里选好搭配的首饰,一起装进盒子里,这才下了楼。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号,白洋下午没课,早早回家洗澡敷脸,把自己收拾起来。 “怎么样?”她问盘腿坐在沙发上的陈星灿。 陈星灿正手嘴不停地吃坚果,抬眼看了看,竖起一根大拇指,“又美又飒,不愧是我妹儿,颜值扛打。” “算你说了句人话。” “不过你穿这身行吗,宴会上那些女的不都是穿那样的礼服,你这样的我还没见过。”好歹是白氏的养子,也是见惯了各种名利场的。 白洋垂眸,良久才说,“我就是这个样子,管别人喜不喜欢。”祁昂要是不喜欢更好,那他们也没有继续接触下去的必要,她也就不用这么纠结为难了。 祁昂发消息说司机已经到小区门口了,白洋便拎着黑色镶钻的金属链条手袋下了楼。 车还是她上次见过的那辆宾利,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白小姐,请上车,祁总已经在酒店等着了。” 车子在黑夜中平稳又快速地将白洋送到了目的地,是邹氏旗下的五星酒店,白洋到的时候,祁昂正站在酒店门口等她。 “祁先生应该很忙吧,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白洋不自然地捏了捏手袋的链条。 祁昂带她走进贵宾景观电梯,“本来说要去接你,但刚才实在错不开身,要是什么事儿都要我亲自去盯,那只能说明下面的人太没用了。” 电梯很宽敞,随着高度不断上升,透过擦得干净明澈的玻璃,还能看到周围以及不远处滨海的美丽夜景。 白洋看着窗外,而祁昂的眼神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 “白小姐今晚非常美丽,这一身非常适合你。”他低声道,声音透出一种区别于平日疏离有礼的温柔。 白洋穿了那天去家里选的礼裙,一条黑色丝绸打底,手工蕾丝覆面的不规则裙摆一字领花苞袖礼裙,纤细的腰上戴了一条十五厘米宽的黑色皮质腰封,行走间前面的裙摆会露出笔直白皙的腿,脚上是一双经典的黑色马丁靴。 黑色的长发最外面的一层被编成了几十条细细的麻花辫,一侧的鬓边夹了一朵黑色蕾丝玫瑰,雪颈戴了一条黑色坠钻链的choker,两个耳朵上戴了帝王绿的蛋面翡翠耳坠,和右手腕的帝王绿圆条手镯相呼应。 配合她一贯黑色系的妆容,整个穿搭神秘却不失亮点。 白洋很精心地搭配了这一身,她是个绘画大触,甚至在最终决定前还自己在平板上画了好几张效果图来挑选配饰。 没有女孩子能拒绝一个俊美优雅的男人对自己精心搭配的衣服和妆容的赞美,她挽了一下鬓边的头发,帝王绿蛋面一闪而过,“谢谢,我还怕有点夸张。” 第15章 “不会,我觉得非常漂亮。”祁昂抬手比了一下,“要是戴个尖尖帽,有点像一个小女巫。” 白洋一愣,她本来是准备了一顶大沿尖顶礼帽的,但最后还是因为怕过于夸张夺目放弃了,此时听到祁昂这么说,忽然就有种审美被肯定的喜悦感。 她神情冷淡地移开了视线,不自然地转了转自己的翡翠手镯,“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祁昂的眼神随着她的动作落在了她的手镯上,神色莫名,“白小姐的这条手镯看上去价值不菲,我能看看吗?” “啊?哦……好啊。”白洋抬起手,正准备拿下来,祁昂就已经轻轻握住她的指尖,将她的手腕抬起来了,她浑身立马僵硬,狠狠咽了口口水。 “邹家是做珠宝的,最早的时候,其实就是靠玉器发家的,我虽然不是珠宝设计出身,但看看宝石种类和成色还是没问题的。”祁昂看着她的翡翠手镯道。 “帝王绿玻璃种,无论颜色和种水都是极品,和你的耳坠应该是一块原石上的。” 白洋抬眼看着祁昂深刻的五官和深邃的眉眼,指尖微凉的温度好似变得越来越滚烫,烧得她心跳越来越快,“嗯……是我爸爸二十多年前偶然收的一块翡翠原石,出了两条手镯,和好多其他首饰,不过都太隆重了,我也没什么机会戴。” “的确,不说别的,光是这条手镯价格都不会低于七百万,这对耳坠也在一百万以上,即便是邹氏,平时也都是要放在保险柜里的,出于安全考虑,没有安保人员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轻易戴出来比较好。”祁昂轻轻松开她的手。 “嗯。”白洋握住自己的指尖,板着脸应了一声。 果然,帅哥都是祸水,这谁顶得住啊,冷静,她需要冷静! 电梯快到顶楼了,祁昂一偏头,发现白洋不知什么时候掏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屏幕上一个色彩渲染非常漂亮的3d帅哥光着上半身,躺在一堆姹紫嫣红的花瓣里面搔首弄姿,下面还有对话框。 【白洋大小姐,你终于来找我了,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祁昂:…… 第13章 祁总,连配饰都专门换了…… 邹氏包下了整个顶楼作为今天宴会的会场。 虽然是不对外公开的宴会,但其实聚集了云港市和其他地方的顶级富豪名门,人数也不少,白延陆也被邀请了,但他知道白洋要来以后,就让她代表,自己去和老朋友打麻将了。 进去之前,祁昂站在华丽的大门前,微微抬起了胳膊,白洋伸手挽住,“祁先生,请多关照。” 侍者将门打开,两人一起走了进去,站在门口附近的人纷纷转头,将目光投向他们。 没人能比白洋更会在这种时候装样子,她神色冷淡高傲,是她标志的谁也不放在眼里,谁也惹不起她的社恐状态。 她化了黑色全包眼线,眼尾有星星闪闪亮片的眼睛扫过会长,一眼就看到了远处正在和太太说话的夏决,激动地心情瞬间爆发,脸色更冷漠了,手上的劲也更大了。 “白小姐,淡定。”祁昂声音带着笑意,低声说道。 白洋这才发现自己把祁昂的西装袖子都揪紧了,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但脸上一点尴尬都看不出,“抱歉。” “别急,待会儿我会帮你介绍。” “我才没着急。” 会场整体的灯光并不算很亮,因为里面摆放珠宝和原石的玻璃柜台需要更亮的光来表现宝石的质感和光泽,说是品鉴会,其实更像是针对豪门世家的内购会,很多顶级珠宝其实是很难流入市场的。 自从祁昂已出现,就不断有人上来打招呼攀谈。 “祁总,这位是?” “白洋,白小姐。”祁昂介绍,“田氏房产的田总。” “哦,白氏的千金啊,上周我还和她爸爸一起吃饭来着,小时候见过,长这么大了,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 白洋点头,“田总好。” “哎,白小姐感觉和祁总很像啊,都不怎么爱说话,挺配的,哈哈。”田总抖着大肚子笑。 好不容易应付了几个,白洋感觉自己脸都要绷僵了。 “去拿点饮料给你喝。”祁昂带她去了餐台那边。 宴会准备了很多餐点和酒水,大都是冷餐,自助形式,还有一圈的豪华沙发可供休息,所以气氛算是很轻松。 “这每件东西都这么贵,你不怕万一没人来,冷场了怎么办?”白洋喝了一口橙汁问。 祁昂带她坐在沙发上,“卖珠宝都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套消息,扩大关系网,不会没人来的。” 白洋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 “白小姐看我好像很嫌弃的样子?”祁昂问。 “果然你们做生意的心都脏,就跟我爸一样。”白洋撇撇嘴。 不知这句话戳中了哪个点,祁昂忽然轻笑了一声,“这点我的确没有办法反驳。” “你很奇怪哎,场上的东西全卖完了?怎么感觉你今晚心情格外好。”白洋问。 她观察了有一会儿了,祁昂看上去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疏离淡漠,进退有度,但其实唇角一直噙着一抹笑意,和平时虚浮的假笑不同,是温柔的有温度的笑意。 有几个很年轻的,一看就是豪门新生代的年轻人上来敬酒,他也淡笑着喝了,可白洋看对方几个略显忐忑和惊讶的表情就知道,祁昂平时是不会给那种没什么实权和经历的年轻人这么大面子的。 “或许吧。”祁昂转着香槟杯,含混道。 “算了,我去一下洗手间。”白洋拎着手袋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正对着镜子补口红,门外又进来一个人,她看着对方愣了几秒,才朝对方微微颔首,“夏太太。”因为压制兴奋的情绪,让她故作镇定的嗓音都有些发抖。 对方正是她最喜欢的男明星,影帝夏决的太太司图南,圈子里没几个人知道,其实她还是现在最畅销的网络作家之一难途,成就夏决的好几部电影原作都是她。 更准确来说,白洋是他们夫妻二人的粉丝。 司图南穿了一身白色的礼裙,简洁大方又不失甜美,她笑道:“你是……祁总的女朋友是吧,抱歉,还没来得及打招呼。” “不、不是,我只是陪他出席而已,并不是女友。”白洋赶紧否认,“是我们该主动打招呼的。” “你刚才一来我就看到你了,你这条裙子很漂亮很亮眼,我很喜欢这种风格,不过我有点撑不起来。”司图南夸赞。 “谢谢。”白洋道,她明白司图南的意思,对方应该有二十六七岁, 但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单纯天真的小白花气息,五官和气质都很甜美,确实不怎么适合她这种穿搭。 司图南补了补妆,“一起出去吧。” 白洋求之不得呢,抬脚和司图南一起往外走,还没出去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对对对,就是那个白洋,听说三天两头就被警察抓走,她父亲白总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怪不得从来没有见她在千金圈子里出现过,要是我都没脸见人了吧。” “嗐,再坏再叛逆,这不入了祁总的眼了?从白氏千金到邹氏少夫人,谁说不算是人生赢家呢。” “啧啧,你不知道,我可是听说这是白总腆着老脸求来的,就她那样的谁家愿意要啊,还不是她父亲到处托关系,据说和田家,孟家的公子都相过亲了。” “啊,孟家那个快四十了,是二婚吧,还有两个儿子呢。” “我看白总也是没办法了,只要能把她嫁出去,管对方是什么条件呢,据说也就祁总好心,给了她一个机会,见了一面,没想到这就甩不掉了,估计祁总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才也是,你看她今天那身打扮和那个妆画得,一点也不分场合,简直给祁总丢人……” 白洋贴在墙上,一脸淡定的听着。 倒是司图南,猜出她们说的白小姐就是眼前的姑娘,表情有些不忍,上前安慰她,“你别忘心里去啊,这些豪门太太千金凑在一起就是会互相攀比嚼舌根的,我以前也很烦,后来和阿决结婚,见得多了都习惯了。” 白洋摇摇头,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千金小姐词汇实在有限,说的都还算是文明的,更难听的她也听过很多了。 她只是心里觉得抱歉,她不是没想到自己会给祁昂带来一些不好的声音,可真的听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对不起祁昂。 “嗐,只是一场宴会而已,又不说明什么,祁总估计也是抹不开白总的面子,被那个白洋缠上了……” 听到这里白洋直接跨步走了出去,看着前面三四个衣着华美表情傲慢的姑娘,咧嘴一笑,眼神冷厉,“你们说得对,你说那么多人,祁昂怎么偏偏就选了我陪他呢,就是因为我脸皮厚啊,你们要是把在这里嚼舌根那种不要脸的劲拿出来去缠着祁昂的话,估计早就上了祁昂的床,肚子里崽都揣上了吧。” 第16章 “不对……祁昂那么优秀的人,就算你们使出十八般武艺,也绝对不会看上你们的。” 她这话说得尖酸恶毒,还十分低俗,惊得对面的千金们脸都白了,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噗嗤”一声,吸引了她们的目光,是司图南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摆摆手,“抱歉,我只是觉得祁总的表情有点好玩。” 众人这才发现祁昂正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表情冰冷似乎还有些无奈,他过来牵起白洋的手,“你们说反了。” “什么?”那几个姑娘没反应过来。 “不是白小姐缠着我,是我拜托白总,才得到了和白小姐相亲的机会。”祁昂说着低头看了白洋一眼,正好和发愣的白洋撞上眼神。 “白小姐穿什么是她的自由,你们在背后说闲话,是你们没教养,对比来说,我觉得像她这样当面开骂的比较直爽,我很喜欢。” 祁昂说完,对司图南道:“夏太太,一起过去吧。” 不管那几个人什么表情,三个人离开了,白洋和祁昂的手还牵在一起,忘了分开。 祁昂终于带着白洋见到了夏决,并为他们介绍了彼此。 白洋主动伸手和夏决握了握手,“夏先生,我很喜欢你的作品。”她其实很想要个签名,但又觉得这样的场合不太合适,只能放弃。 祁昂看她表情虽然还收敛着,但声音和手都发颤的模样笑了笑,从曾文光手里接过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夏先生,她是你的粉丝,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签名,我要借花献佛,博佳人一笑。” “我刚才还说呢,阿决,我和白小姐已经是朋友了,她还是我的书粉,你快签。”司图南拿过祁昂手里的海报和签字笔,拉着夏决坐在茶几后的沙发上。 夏决几乎已经退圈了,本来想拒绝的,但老婆这么说了,他也只能接过笔签名,“白小姐,请你的名字是?” “白洋,我叫白洋,海陆空的那个洋……” “to白洋……”夏决在两张海报上都写了to签,白洋激动得都快把祁昂的胳膊捏紫了。 夏决签完以后,白洋眼神有些尴尬地落在了司图南的身上,“夏太太,能不能麻烦你也帮我签名,我也很喜欢你的书。” “可以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司图南有些惊讶,毕竟比起影帝夏决来说,她的名气实在不值一看。 “不会,麻烦你了。” 于是司图南便从善如流地在夏决的名字旁边签下了自己的笔名。 白洋接过两张海报,恨不得现在就拿去装裱起来。 “先让人去放在车上,免得弄坏,等送你回家的时候再给你。”祁昂拿过海报递给曾文光。 “好吧,你可交代好啊,千万别给我弄坏了。”白洋恋恋不舍地看着曾文光拿着海报走远了。 司图南看着两人笑了笑,“祁总和白小姐真的很般配,今天的穿搭也很配。” “啊?”白洋探头看了看祁昂,发现他的领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条黑色真丝带玫瑰暗纹的,就连黑色丝绒西装的胸前也多了一枚钻石嵌边帝王绿翡翠花瓣的玫瑰胸针。 明明刚见面的时候还不是这条领带,也没有佩戴胸针的…… 白洋眨眨眼,愣愣地看着祁昂,“你为什么?”为什么什么呢,她也说不上来,问不出口。 祁昂倒是很平淡,“好歹是邹氏的总裁,总归是能选一两件配合女伴的珠宝的,怎么样?” 白洋知道自己这身装扮其实是不得体的,即使裙子不说,妆容也过于夸张了。 可祁昂什么都没说,在别人面前维护她,帮她准备偶像的海报,要签名,甚至还配合她更换了自己的配饰。 她想自己没有说错,祁昂这样的人,无论婚前有什么样的协议,和他结婚的那个女人早晚都会爱上他的。 而祁昂不需要这样多余的感情。 第14章 白小姐,离经叛道的卫道…… 四个人谈了一会儿,虽然白洋社恐不爱说话,但司图南属于温柔可爱脾气好的那种,两人很快就已经到了互叫对方名字的程度。 祁昂看了眼手机,站起身,“夏总,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夏决点头,“那就去看看。” 于是四人来到一个贵宾包厢,曾文光和两个身高超过两米,一脸严肃,一看就不是亚洲人的保镖正等在里面。 茶几上放着一个金属手提箱,曾文光输入密码后打开,只见黑色的丝绒底上一个三厘米见方的小坑,里面放着一块形状不规则的,浅粉色透明如冰块一般的宝石。 “这就是你看中的那块粉钻原石,除了最基本的抛光,没有做任何加工处理,二十五点六克拉,净度极高,属于珍稀罕见的粉彩色,证书在这里,昨天早上才从南非送到的。” 那是一颗直径接近三厘米的粉钻,即使白洋不怎么关注珠宝也知道,价值至少两亿以上,但夏决就那么随便拿起来了,就好像在把一块粉色的透明度极高的冰糖。 “不错,颜色很正,不橙不紫,南南,喜欢吗?”夏决问心爱的太太。 和白洋不同,司图南出身于一个普通甚至不幸福的家庭,虽然跟着夏决已经过了很久奢侈的生活的,但对于珠宝她还是有种望而生怯的心理,对于夏决毫无底线地给她花钱这件事多少有点负担,“算了吧,我已经有很多珠宝了。” “上次不是说少块粉钻,买回去找个设计师做点什么戴戴,就当是投资,稳赚不赔。”夏决每次都这样说,不这么说司图南是不会同意买的。 “那就听你的,我也不太懂。”司图南这才点点头。 夏决颔首,曾文光便合上箱子和保镖一起离开了。 “明天晚上六点之前,钻石会送到香港府上的。”祁昂道。 “我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就先走了,日后再见。”夏决本来就是来买东 西的,买完自然要回家。 司图南上来拉住白洋的手,“白洋,以后你一定要和祁总来香港玩,如果再参加什么展子一定要叫上我,我非常感兴趣。” “好的,南姐,你放心。”白洋晃晃手机,她们刚交换了联系方式。 看着两人出去,白洋终于忍不住凑到祁昂身边,“那颗钻石你卖了多少?” 祁昂垂眸看她,“不多,也就四个亿吧。” “这还不多,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挣了四个亿?”白洋惊道。 “四个亿又不是全都会给我,这里面门道很多,不过要是白小姐和我结婚的话,不管挣几千万,总归是要分一半给你的。”祁昂微微俯身,看着白洋黑亮的眼睛,“怎么样,心动吗?” “我是搞研究的学术工作者,钱对我没有意义,你别想诱惑我,再说我又不缺钱。”白洋慌乱地移开眼睛。 “也是,白总送给白小姐的那一套帝王绿玻璃种翡翠,十个亿恐怕都打不住,和我不同,那可是白小姐自己的钱。”祁昂直起身,又变成了那个稳重内敛的祁昂。 背着光,他的神色晦暗不明,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刚才那样轻松,白洋觉得异样,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 祁昂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讽刺也没有敌意,但却很冰冷,没有温度。 “你怎么了?”白洋直接问,“你也想要一套帝王绿翡翠吗?” 祁昂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失笑,“不,我对珠宝并不感兴趣,不管什么东西,在我眼里只是钱的代名词而已,而且虽然罕见,邹家也并不缺帝王绿玻璃种。” “那你刚才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 “我只是很羡慕你有一个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父亲。”祁昂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白洋的注意力果然从帝王绿翡翠转移到了“父亲”这个词上,“怎么了,邹老先生对你不好吗?” 祁昂微微低头,看着她即使在昏暗灯光下依然不掩澄澈的黑亮眼睛,喉结滚动,“不,他对我很好,还有我的亲生父亲也对我很好。” “你还记得他吗,你的亲生父亲?”白洋的语气有些迟疑,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冒犯,无论祁昂内心怎么想,但对那时候才十岁的一个孩子来说,亲生父母都不在了,自己只能被收养这件事不论怎么说,都是不想回忆的过往吧。 所以她又立刻抓住了祁昂的袖子,“抱歉,是我唐突,你不想说就算了。” 祁昂笑了笑,“不会,实际上我都不太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毕竟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但我和他相处的很多事情倒是记得很清楚。” “那样很好,不论过去多久,这种温暖的记忆总是让人感觉很幸福的,不像我……”白洋试图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出自己的经历,来缓解此时的气氛,“我妈离开家的时候我才两岁,在我十来岁之前,因为通讯不像现在这么方便,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到现在,我除了视频,都没有真正和她见过面。” 第17章 “她在哪里,你没有去看过她吗?” “美国,她是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海洋生物学的副教授,我去很多国家旅行过,美国我也去了,但那个时候我妈正在北极附近进行冰原退化和北极熊救助的活动,所以没有见到。” 祁昂看着她的发顶,每一条小辫子都编得匀称笔直,有几根里面正好夹进她挑染的银色头发,此时星星点点反射着光,让她看上去有种莫名的乖巧。 在其他人,甚至于在世人的眼睛里,白洋绝对都称不上是一个好女孩,她奇装异服,妆容古怪,花钱大手大脚,做事情有些不考虑后果或者说喜欢多管闲事,不惹她她就冷淡寡言,惹到了嘴巴就跟淬毒一样一个标点符号的亏都不吃。 可就是这样的白洋,高考全市单科状元,总成绩全市前十,云港大学读本科的时候公益和志愿者活动积分超额,专业课全班第一,得到全国海洋生物学知名教授的赏识,连博士生都有三年不招生的教授却破格录取了她一个硕士研究生。 她甚至每年拿出自己几百万的分红去救助流浪动物,投身阻止全球变暖和冰川融化的公益活动,伟大得像个卫道士不说,就连参加展子自己准备的无料(为爱发电的无偿周边)都是自己亲手画的甚至是亲手做的,请人和自己搭档出cos,就一定会包吃包住包妆发。 她会穿着热裤吊带去酒吧蹦迪,也会每天早上早起素颜去实验室看海洋微藻,她明明因为母亲的问题对婚姻和家庭都心存芥蒂与怀疑,却鄙视他对婚姻的轻佻态度,甚至现在因为提到他身世的问题而怕伤害到她努力地缓和气氛。 白洋实在是一个太矛盾的姑娘了。 祁昂看着她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她母亲进行的一些海洋研究,鬼使神差般地抬起手,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拍拍她的头。 可最终,那只手还是落在了白洋鬓边的蕾丝玫瑰发夹上,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你这个发夹很漂亮,自己做的?” “嗯。”白洋耳朵红红地看了他一眼,“请人做这条裙子的时候,外面这层蕾丝是在国外请人纯手工钩的,当时还剩下一些边角料,我想着不要浪费,就全部让人带回来,做了一些可以搭配的小配饰,还有其他花型。” 祁昂看着她的眉眼,“白小姐的手很巧。” “是。”白洋点点头,表情有点小得意,“实验室做实验的时候,教授也夸过我的手很灵巧,说我如果不学海洋生物的话,或许可以做一个外科医生,肯定能把伤口缝合得很漂亮。” “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以前想去修文物的。” 白洋愣了一下,想起了学校招新活动那天那间光尘飞散的化妆师,当时她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祁昂居然还记得。 她笑了笑了,“我是个兴趣爱好很广泛的人,看见什么觉得有意思的东西都想去尝试,但能坚持下去的没几样,唯独画画这件事坚持得最久,因为觉得修文物或者壁画一定会用到,我临摹过很多壁画,都存在我的平板里,有机会给你看看。” “那就先谢谢白小姐了。”祁昂终于还是没忍住拍了拍白洋的脑袋。 恰好白洋微微抬头看向他,他修长微凉的手指就那么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额角,掌心轻轻摩挲过她细嫩光滑的脸颊。 两个人都愣住了,白洋僵了一秒,轻轻往后挪开了自己的脑袋。 祁昂手指蜷缩了一下,站起身揣进裤兜里,“出去看看吧,今天机会难得,有好几样商品都是上个世纪收来的王室古董,值得一观。” “嗯,好。” 两个人走出贵宾室,此时基本上要买东西的人都已经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剩下的时间就是带着利益和试探的社交,客人都三三两两站成一伙,或者坐在沙发上互相交谈起来。 祁昂带着她看了几样古董珠宝,都是不售卖的收藏品,今天拿出来就是镇场子的,他确实对于珠宝设计不甚精通,也只能从宝石成色,历史价值和收藏价值方面浅浅说一说,不过对于同样是门外汉的白洋来说足够了。 就在这时,两个保镖忽然走过来,低声对祁昂说了什么。 白洋看到祁昂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来,就好像结冰了一样,不由得有些担心,“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不会有什么人要来抢劫吧?” 她在各种作品里面都看到过,每次这种场合,总会有人铤而走险来抢夺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就像今天晚上,从走进酒店一直到进入宴会会场,甚至于每个角落,都站了穿着黑色西装,后腰带着防暴棍的保全人员。 祁昂摇头失笑,“你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当然不是,只是一些不长眼的人来找麻烦而已,你去那边坐坐吃点东西,我很快就好,等我送你回家。” “你要是忙的话就去处理事情吧,我让陈星灿来接我就可以了。” “啧啧,拿到签名海报就把我扔过墙了,我还以为我和白小姐今天相谈甚欢,关系更进一步了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白洋呆住了,眼前的人明明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可这句话却在漫不经心中透出一点慵懒撩人的感觉,眼角的风情突破冷淡的气质散逸出来。 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莫名地口干舌燥,“你去吧,我去找点喝 的等你。” “有劳。” 祁昂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他身高腿长,步子迈的又大又快,走出了一种大马金刀无人能挡的气势。 白洋缓了口气,缺氧了一般,晕头转向地找到餐台,端起一杯柠檬苏打水,一口气干完了。 这里的沙发上都坐了人,她左右看了看,朝另外一边走过去。 路过一个贵宾室的门口,她忽然听到了一声玻璃摔地的脆响,接着是一声怒骂。 “姓祁的,你别太过分了!” 明明知道不应该,但她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脚步停了下来。 第15章 祁总,果真不是什么正经…… 祁昂看着脚边摔碎的水晶杯,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抬腿绕过,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小姑,今天我并没有请您过来,您不请自来就算了,还要闹事影响其他客人,恐怕有失分寸和体面吧。” 邹佩珍才不管那么多,冲到茶几前,又抬手扫落了一个水晶杯。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她是邹氏当家,也就是祁昂养父邹宝华最小的一个妹妹,和邹宝华相差十几岁,今年也已经六十多了,但因为医美和保养,看上去也就四十多的样子。 平时是一副自视甚高,拒人千里之外的贵妇模样,但此时怒目瞪着祁昂,显得她苍老又刻薄。 祁昂靠着沙发翘起一条腿,明明是个优雅闲适的动作,可此时却有种几乎没人见到过的混不吝的匪气,“小姑,别生气,你看你表情都崩了,脸上的皱纹都深了,白瞎了你在脸上花的那些钱。” 邹佩珍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脚下一歪,站都站不稳,“你、你个没教养的小瘪三,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她身后两个三十来岁的一男一女赶紧上来扶住她,一边装模作样地劝她,一边真心实意地讽刺祁昂,“妈,你别动气,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白了不过是外面的野种罢了,又不是邹家人,哪天被赶出去都不知道,你和他较什么真,他算什么也配您生气……” 祁昂看着三人一言一句,你来我往的,只觉得好笑,他撑着脑袋,食指在太阳穴上点了点,不耐烦地说,“你们就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拙劣得很,我懒得看,有事直说。” 邹佩珍伸出指甲都精心打理过的手指,指着祁昂,“我问你,你是不是把我的珠宝都卖掉了,谁允许的!你居然连我的东西都敢卖,明天你是不是就敢卷着邹家的钱跑路?我要告诉大哥,让他小心提防你这个狼子野心的混蛋,立马把你赶出去!” 祁昂笑了笑,伸手,“文光。” 曾文光把平板递给他。 祁昂低头,滑看着上面的图片和资料,“和你有关的珠宝,最近卖出去十二件,里面有八件都是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以借戴的名义私自从保险库拿出来的,严格意义上说,这八件珠宝不属于我,当然也不属于你,是邹氏集团的财产,我进行买卖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你、你当时带着人去我家把东西拿走的时候,可没说要卖掉!”邹佩珍想到都心痛,那些珠宝每一件都是价值千万以上的珍品,是她最喜欢的。 当时祁昂带着一群保镖上门,说是护送讨要,其实就是逼着她不得不交出东西,她现在想到当时那个难堪的场面,都觉得心口疼。 “那你假借我父亲的名义从保险库拿走的时候,也没说不还啊。”祁昂叹了口气,“唉,就是有这种人,说是借,拿去用几天,就当成是自己的东西了。” 邹佩珍被怼得脸色发青,“好,就不说这些,那还有四件是属于我的东西,那是我从我父亲那里继承来的遗产,是我个人的东西,你凭什么卖掉?!” 第18章 祁昂看了一眼邹佩珍旁边一脸心虚的邹瑞,“这件事你得问三哥啊。” 邹佩珍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愤怒的表情变得疑惑,“你什么意思?” 祁昂可没有帮着别人打掩护的好心,直接说了,“三哥欠了一屁股债还不出,就非法低价抛售了公司的股份,把证券监督管理机构都给惊动了,造成了公司几个亿的损失,是他自愿拿出那四条珠宝项链托我买卖折现,弥补亏空,才逃过一劫的,就这都还不够呢,可是我自掏腰包补上的。” 邹佩珍脸色瞬间就白了,“他手里哪有那么多的股份……他、你,你这个败家子!”她颤抖的手挪向自己的儿子,“你是不是……” “小姑手里百分之十七的股份,现在只剩下百分之九了,三哥都买卖挥霍好久了,你都没发现,手里分红少了,该不会以为是我经营不善造成公司收益缩水吧?” 邹佩珍真的是这么想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把自己一半的股份都给造没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多久了!” 她一声怒吼,邹瑞吓得“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即使都三十六七了,但因为邹佩珍要强的性格和超强的控制欲,他还是从心底里害怕自己的母亲,一开始只是小错误,他也不敢说,就自己研究旁门左道去修补,可又没那个脑子,更不要说还有有心人故意挖坑给他,最后闯的祸越来越大。 “有四五年了吧,澳门那边三哥都是超级svip了,输出去的钱估计都能养活两个赌|场了,之前还算是正常股票交易,抛售套现,到后面他等不及,开始低价卖,东窗事发只能来找我,要不是我,三哥早就让警察带走了,小姑,得感谢我啊。”祁昂一脸语重心长。 邹佩珍终于还是腿软,歪倒在沙发上。 “妈,对不起,你、你别动气。”邹瑞吓坏了,跪行到她面前,哭丧着脸安慰。 本来还和母亲弟弟沆瀣一气的,邹佩珍的女儿此时却冷眼旁观,甚至还讥笑了一声,“活该,要不是你重男轻女,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还是大姐通透。”祁昂夸了一句,“爷爷去世的时候,除了父亲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以外、二叔和小姑你们没人都分了百分之三十,可你不听劝啊。 和小姑父离婚,明明就没多喜欢大姐,为了面子死撑着抢回了大姐的抚养权,分出去了百分之十三,让你把股票交给我或者专职的人打理,你也不听,现在又被三哥败掉了这么多……” 他越说,邹佩珍的脸色越难看。 “小姑,我劝你还是看开点,早点把剩下的交出来,不然不用多久,估计你的股份就没了,到时候别说是珠宝,就是你那张每年都要花上百万去保养的脸可能都会苍老得很快。” 邹佩珍抬手又扫落了一个杯子,可她已经被打击得浑身瘫软,杯子顺着桌沿掉在地上,脆响一声,但并没有破裂。 祁昂挑了挑眉毛,曾文光捡起杯子重新放到茶几上。 “小姑,赶紧考虑考虑吧,不然这一万多块一个的杯子,也不是你随便想摔就能摔得起得了。” 邹佩珍从不示软,就像此时,即便她心里已经慌得不知所措,嘴上也不会让一分,“你别得意,你别以为集团在你手里上市,社会资金流入,大哥又给了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你就是邹氏的继承人了,你别忘了,邹氏终归姓邹,你永远都是来路不明的野种。” “百分之二十五,我手里现在有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已经算是除了父亲以外的第二大股东,比小叔手里的都多,不管怎么样,总比小姑你好,再说了,邹氏不会归我,难不成小姑以为给三哥换个姓,邹氏就能给三哥了吗?” 祁昂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那样的话,恐怕全集团的人要不了多久,都要去喝西北风吧。” 邹佩珍被戳穿了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半天说不出话来。 邹家这一代其实只有三个儿子,一个是当家人邹宝华的老大,二十年前因故去世,所以邹宝华才会收养祁昂,老二是祁昂口中小叔的独子,但二房一家三口三十多年前就举家移民欧洲,三人都是纯学者,完全不参与集团管理经营,十年前还把手里一半的股份都转给了老大,如今几乎都已经落在祁昂手中了。 要从血缘关系上说,现在和邹家最近的,就是邹佩珍的一儿一女了,也难怪邹佩珍一直妄想着邹氏将来会属于她和她的儿子。 “邹氏早就不是 过去那个家族经营的,任人唯亲的珠宝作坊了,小姑,眼界放开点吧,只要我当家一天,你手里就算只有百分之九的股份,每年也能收入不少钱,足够保证你奢侈无度的生活了,要是三哥当家,后果你是知道的。” 邹佩珍这辈子最拿不出手的可以说就是她这个儿子了,她寄予厚望,为他谋划一切,可又不得不承认,邹瑞就是个扶不起的二斗,没半点本事,她依然嘴硬,“还有小琳……她是外国留学回来的mbi,要不是大哥不给她机会,她也一定会把邹氏打理得很好的。” “别说大姐有没有那个本事,当时父亲要大姐来集团上班,说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死活把这个机会留给三哥的人可是小姑你啊。”祁总提醒她,“你别在这儿说的好像都是别人的错,也反思反思自己吧。” 邹佩珍心虚得甚至无法转头看一眼自己的女儿,只有脖子还高傲的昂着。 “三哥因为股票的事情已经被集团开除了,大姐现在正忙着打离婚官司,争孩子的抚养权,估计也没心情上班,还是别为难她了。”祁昂又轻飘飘地扔下一个炸弹。 邹佩珍转头瞪向廖琳,“离婚是怎么回事?!” 廖琳没说话,狠狠地瞪向祁昂。 “大姐,我已经不是你找人扔进水池里还不敢还手的祁昂了,你就算把眼珠子瞪出来,我也能一脚踢开走自己的路。”祁昂丝毫不惧,一脸坦然地起身,“你们一家人好好聊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小姑,别再闹事了,派出所离这里不到两条街。” 廖琳看着他的背影不甘心到了极点,“祁昂!你以为你这两天追的紧的白家千金是什么善茬吗,小心以后绿帽子比我的多!” 祁昂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又往回走了两步,逼近廖琳。 “大姐,不是你头上有几顶绿帽子的问题,现在这个关头,应该也要算算姐夫头上有几顶绿帽子吧,你说法官要是知道你外出幽会还带着儿子把门,会不会重新考虑赡养费和抚养权的事情?” 他声音平和,甚至还略带笑意,却让廖琳不寒而栗,脸色瞬间就白了。 “你、你……”这件事怎么会被祁昂知道?不应该有人知道的! 祁昂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第16章 白小姐,是会吃小孩的…… 白洋贴在门上听得认真,本来这种贵宾室隔音效果都很好的,但不知道是谁没把门关好,留了一条缝,倒方便她听墙角,虽心虚但激动,且挪不开脚。 “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混蛋姓祁的今天晚上带来的不正经的坏女人。” 白洋正专注呢,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她皱眉回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男孩。 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其实长得挺白净帅气的,但一脸高傲又鼻孔朝天的样子看着就招人烦。 “你是谁?”白洋问。 “你管我是谁!”小男孩眼神鄙夷,“你这种不正经的女人没资格知道我是谁!” 白洋抓住他的胳膊扯到一边,一把捏住他白白嫩嫩的脸,“你再给我说一遍?” 熊孩子也是个犟种,挣扎撕扯着她的胳膊,“我妈和我外婆都说了,祁昂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身边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放开我!” 白洋知道了,这小屁孩子就是里面那个老刁婆的外孙,也就是祁昂之前买玩具枪要送的外甥。 她咧嘴一笑,朝着小屁孩的小腿前侧就是轻轻一脚,这个地方皮薄又没什么肌肉,不容易受伤但特别疼,还是陈星灿教她的。 果然小男孩被踢得单膝跪地,立马哭了起来,“你这个臭女人,你居然敢打我,我要告诉我妈告诉我外婆,让她们扇你的耳光,打你的嘴巴,扯光你的头发!” 没想到七八岁的小孩子居然会骂出这么脏的话,也不知道里面那个老刁婆母女二人当着孩子的面编排辱骂过祁昂多少次,才能耳濡目染到这个程度。 白洋从来不惯熊孩子,抬脚就是一下,小男孩直接双膝跪地了,她蹲下来,捏住对方的脸,笑得阴恻恻的,“你说对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坏得很,我可不会对小孩子手软。”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她逼近对方,压低声音问。 她全黑的眼线和眼影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实在是太黑暗太邪恶了,小屁孩被吓得发起抖来,“你,你干什么?” 第19章 白洋拿出之前cos一个逃生游戏里丧尸女护士的照片,怼到孩子眼前,上面的她妆容诡异,双目惨白,嘴角流血,手里还拿着巨大的针筒。 “小孩子的肉……最好吃了。” 小屁孩尖叫一声,瘫了。 祁昂刚出门,就看到白洋蹲在地上,面前的地毯上是身体蜷成一团,一脸惊恐,哭都不敢大声,抖着身体小声啜泣的廖琳的儿子。 他忍着笑意问,“白小姐,你这是?” 白洋站起身,“祁先生,找人把这个小孩打包,我听说哭过的孩子肉比较有嚼劲,不如今晚就尝尝,这儿正好有现成的。” 廖琳的儿子几乎是一骨碌就翻身站了起来,用力地擦着脸上的眼泪,衣料把脸蛋都给擦红了,梗着脖子嚷嚷着跑进贵宾室了,“我没哭,我才没哭呢,吃小孩是犯法的,我要去告诉警察叔叔!” 白洋哼了一声,“最讨厌这种没教养的熊孩子了,祁先生,你之前买的那个玩具枪送他了吗?” “因为一点事情耽误了,所以还没来得及。”祁昂道,其实就是为了赶去从狗贩子手里救白洋的事。 白洋几乎双手叉腰做茶壶状了,“那太好了,千万别送,就不应该给这种臭孩子多花一分钱,太浪费了,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说你的坏话,你看我教不教训他就完了!” 祁昂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很深沉,“为什么要为我生这么大的气?” “不是,你是不知道那个小孩说话有多过分,根本听不下去……”白洋义愤填膺,可说着说着语速就慢了下来,她反应过来祁昂这个问题的重点了。 对啊,廖琳的儿子骂的不止是祁昂,他也骂了白洋,可白洋却并没有因为自己被骂而生气。 “你也知道的,我被骂得多了,我都习惯了,而且……我觉得我们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了,我肯定不能就那么站着听他骂啊。”白洋解释。 祁昂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让他英俊淡漠的五官瞬间多了几分温柔。 “你笑什么?” “就是挺开心的,至少在白小姐的眼里,我已经是朋友,而不再是一个相亲对象了。”祁昂抬起胳膊,“走吧,送你回家。” 白洋也笑了笑,重新挽住他的胳膊,“当然是朋友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夏决的海报还在你的车里呢。” “我赶紧看看……”祁昂故意拿出手机。 “看看什么?” “看看夏决的联系方式有没有加好,可得搞好关系,以后白小姐就算不赏我的光,至少也会看他的面子吧。”祁昂一本正经地说。 白洋知道他是故意的,笑着点头,“对对对,赶紧看看,我可是夏决的死忠粉。” 司机开车送二人回家。 “你真的不用送我的,我都说好让陈星灿来接我了。”白洋发消息让陈星灿不用来了。 “你忘了,我住在康华水榭,离你很近,非常顺路。”祁昂神色略有些疲惫。 白洋看了看他,“对哈,那个……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吧,路上要开将近一小时呢。” “没事,只是应付邹家那些人有些心累罢了。”祁昂抬眼,眼神戏谑,“今晚让白小姐看笑话了。” 偷听的事情就这么被拆穿,白洋尴尬了两秒,“抱歉,我只是要找点喝的,不知怎么就找到那里去了,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不用在意,邹家内部这些事情,其实有心人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没什么可隐瞒的。”祁昂摇摇头,“不过,白小姐不会觉得我对于他们过于无情了吗?” “才不会!”白洋赶紧道,“虽然我不做生意,但我爸爸经常说,越是高位者,越要杀伐果决,优柔寡断并被不必要的仁慈牵绊,只会害人又害己,况且我今晚听了一下,是你那几个奇葩亲戚自己做错事,你也只是维护公司的利益而已,要是邹氏倒闭,肯定会有很多家庭破碎的。” 她可不是同情心泛滥的白莲花,要是惹到她,有理则还罢了,没理她是一定要还回去的,哪怕对方是小孩子也一样。 祁昂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白小姐倒是爱憎分明,思维通透,要是公司和邹家的人都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你也挺不容易的,果然位置越高的人,考验就越多。”白洋叹口气,“别说你和我爸爸这样的生意人了,就连我导师都一样呢,虽然很想做一个纯学术的研究者,但有些人情世故却又不能不管,躲都躲不过去。” 白洋于是就说起了她的导师为了学校里的人情世故不得不参加的一些商业活动,还要麻烦他们学生写那种冠冕堂皇的演讲稿的事情。 她说了一会儿回过头,发现祁昂斜倚在座位上,手掌撑着下巴,眼神专注又深沉地看着她,嘴角一抹浅笑,显得非常温柔。 真的是太帅了! 白洋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又变成了正经高冷的白大小姐,就是声音有点虚,“怎么了,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就是觉得这次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话也变多了。” 白洋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是真的,之前和祁昂聊起了虞海纯的事情,这会儿又自然而然地说起了自己求学过程中的趣事。 她的确是个非常慢热的人,就算和她见几十次面,都不一定能够熟悉得起来,看到她真正生动的表情,和祁昂见面,说起来这不过是第五次而已,她却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滔滔不绝了。 “因为……因为已经是朋友了嘛,对朋友我其实话还挺多的。”白洋干巴巴地解释了两句,然后从置物箱里抽出毛毯扔给祁昂,“好了,你喝酒了,赶紧睡,不要和我说话了。” “好。”祁昂从善如流地拉了拉毛毯,轻轻闭上了眼睛。 车厢里安静了下来,他装着睡着的样子闭目养神,思考工作上的事情。 白洋吃软不吃硬,逼得太紧反会适得其反,这种恰到好处的暧昧刚好。 过了十几分钟,祁昂听到旁边真皮座椅被压蹭的声音,接着是白洋刻意压低的声音,“睡着了?” 他没有动。 “长得真帅啊,有这张脸的话出什么cos都能成功出圈吧。” 祁昂换了个方向撑脑袋,即使闭着眼睛都能看到旁边白洋瞬间浑身僵硬,紧张地像个鹌鹑的样子,他在暗处勾了勾嘴角,沉郁的心情立马轻松。 车子驶到小区门口,陈星灿正披着一件呢大衣,穿着松垮的家居裤,踩着棉拖鞋在那里来回走。 白洋下车,他本来打算给她裹上大衣的,结果一看她身上已经穿着一件男士风衣了,于是就把手里的衣服往肩上一甩,开始了责问,“怎么回事,不是说十点前必须回来吗,现在都快十一点了,越长大越不听话了!” “你好啰嗦。”白洋很不耐烦,转身看向从车上下来的祁昂,“祁先生,谢谢你送我回家。” “白小姐客气。”祁昂走到白洋身边,看向陈星灿,“陈先生,我有几句话想和白小姐单独说说。” “车上干嘛去了,一路回来没说够?”陈星灿越看祁昂越不像好人。 “陈星灿!你先进去!”白洋叫了他一声,扯过他肩上的衣服,推着他往大门走了两步,“快点啦。” 陈星灿只能挣扎着回头警告祁昂,“五分钟!” “抱歉,那个家伙就是那样,对我总是过度保护。”白洋道。 “没关系,我很快就说完。”祁昂当然不会把陈星灿的挑衅看在眼里,“我只是想问问,白小姐上次说会考虑和我订婚的事情,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啊,这个啊,我当然有在认真考虑,我还在想呢。” 祁昂拍拍她的脑袋,“那就好,进去吧。” 白洋脱下他的大衣递给他,“晚上风冷,你别感冒了。” 祁昂看着白洋走远后上了车,接到了曾文光的电话,“文光?” “祁总,我的邮箱刚刚收到了一份抄送你的邮件。” 祁昂知道邮件内容一定很不寻常,不然曾文光不会这么晚打电话过来说这件事,“转发给我。” 几十秒后,平板响了一声,他打开邮件一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又危险,就好像一头和敌人对峙的猛兽。 【祁昂: 放弃和白家联姻的打算,不然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第17章 祁总,被傻狗缠上了…… 祁昂立刻给曾文光打了电话,“查到ip地址了吗?” “没有,我已经找人查了,用的是洋葱头路由器,在世界范围内的服务器跳跃,多层加密,根本没办法破解。”曾文光语气有些紧张,“怎么办,要报警吗?” 祁昂看着邮件内容,“这不过是对方的试探,不用管他早晚会露出更多的马脚,加强安保,白洋那边……先不要派人,贸然派人只会让白延陆起疑心,白延陆肯定一直在派人保护他,她身边还有那个陈星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20章 “我知道了。” 白洋打开家门,陈星灿正抱着胳膊站在玄关那里,一脸审视地看着她,就连阿奇都瞪着一双狗眼睛看着她 她瞪向陈星灿,“你少在那里给我装严肃,今天晚上你搞什么,真的很失礼,阿奇,过来,不要和傻狗一起凑热闹。” 阿奇和陈星灿同时一秒破功,一个咧嘴吐舌头,一个大步跨上前,“我是你的保镖,你出门不让我跟着,这样我很容易失业哎,你也不想想,你哥哥我没学历没文凭,要是失业真的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少来,我看你就是对祁昂有偏见!”白洋用手里的钻石手袋甩了他一下,换了鞋摸着阿奇的脑袋,“你别搞这套,让人家看到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 陈星灿懒得和她说,“总之,下次再出门我必须跟着,否则你就别出门,信不信我把你绑家里!” “陈星灿你赶紧断奶吧!”白洋受不了地对着拿了一罐啤酒打算回房间的陈星灿吼道,“你出差的时候我干什么都是一个人,还不是好好的,你是哪个世纪穿越过来的老妈子啊!” “要断奶的是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丫头,你以为你看不见我就没人保护你了吗,动动脑子吧,要不是白爹刻意隐瞒暗中保护,你知道你的这条小命值多少钱吗?”陈星灿也吼。 两个人喘着粗气怒瞪对方十秒钟,然后不约而同摔门回自己的房间了。 第二天早上白洋走出房门,陈星灿正在玄关穿鞋准备出门,阿奇在一旁嘶嘶哈哈地叼着他的帽子。 “怎么,今天不送我去学校,不是说不跟着我就要失业喝西北风吗?” “我的事情你少管。”陈星灿拉开门,“桌上早餐记得吃。” 白洋快被他烦死了,“你还要阴阳怪气到什么时候啊,我又没有惹你,你是不是被女朋友甩了?” 陈星灿已经走了。 他也没去什么地方,直接骑着摩托来到了邹氏集团,走到前台,“祁昂的办公室在哪,坐哪部电梯上去?” 前台小姐前一秒,哇,皮衣牛仔裤黑墨镜大帅批,后一秒,哦,又是个找总裁没预约的。 “不好意思,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你跟他说我是白家派来的。” “那您稍等,我和总裁秘书室确认一下。”前台小姐打了个电话,让陈星灿等一会儿。 五分钟后,一个穿着白色雪纺衬衫和黑色西裤但长相甜美可爱的漂亮姑娘走过来,恭敬地对陈星灿道:“陈先生是吗,祁总正在开会,他让我先接您上去,请跟我来。” 陈星灿这个人,是个非常敬业但性格放荡不羁的酷哥,自从十七八岁从海外回来开始担任白洋的保镖后,一直都相当地尽职尽责,所以也见证了白洋十五六岁开始到现在漫长的叛逆期。 6或许是因为白洋的叛逆期太长,让他产生了应激反应,所以他特别喜欢那种一看就温婉纯良的小白花。 尤其是穿着得体,妆容浅淡,笑容甜美,举止淑女,乌发黑眸,白皮红唇,就像这个来接他的,一看就是乖乖女的那种姑娘。 他呲开一嘴白牙,伸出大掌,“你好,我是陈星灿,请问怎么称呼?” 姑 娘愣了一下,还是和他握了手,“您好,我叫郑雨别,您叫我小郑就好了,请这边走。” 郑雨别带着陈星灿走到了贵宾电梯门口,刷了一下卡,“祁总的办公室在顶楼,我先带您上去。” 这是一栋高五十层的大厦,全都属于邹氏的产业,但只有二十五层往上属于邹氏集团的总部,下面的写字楼都是租出去的。 电梯还没下来,陈星灿开始和郑雨别套近乎,“郑小姐,你是祁昂的秘书吗?” 郑雨别赶紧笑着摆摆手,“不是,我今年才毕业,只不过是秘书室的一个实习生而已。” “能当邹氏总裁秘书室的实习生也已经很优秀了,郑小姐是哪里人,从哪个大学毕业的?” “我是云港本地人,不过大学是在清大读的。”电梯终于到了,郑雨别说着走进去,按下了顶楼。 “清大啊,郑小姐果然很厉害很优秀嘛。” “谢谢夸奖。”郑雨别笑容很甜,还有两个酒窝,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种温暖纯良的气息。 “你别看我这个人没读过几天书,但我最敬佩读书人了,我有个妹妹,一天到晚淘气的要死,但脑子不错,读书还行,就为这个,她犯错的时候我都能多忍她两次。”陈星灿也笑,帅气又爽朗。 “那您还真是个好哥哥,陈先生说的妹妹是白小姐吗?”郑雨别问。 “你怎么知道?” “祁总在追求白小姐的事情我们秘书室都知道的,所以一听是白小姐认识的人,他立马就让我下来接您呢,”郑雨别道。 陈星灿暗暗思忖,这个祁昂难不成是真的想要和白洋结婚,两个人才见了几次面,要说动了心有多喜欢他是绝对不信的,要说有所图谋,邹氏现在俨然已经超过白氏成为了云港的龙头,白氏又从来不涉足商场酒店和奢侈品行业,他想不到祁昂能图什么。 他勉强对着郑雨别笑了笑,难得动了动脑子,思考祁昂这个人的目的。 郑雨别把他带到祁昂办公室对面的会客室就先离开了,他掏出手机就开始查和祁昂有关的事情。 邹氏董事长邹宝华的养子,邹氏董事之一,行政总裁,二十四岁接手邹氏也不过六年,在他手里,邹氏从一个还算可以的国内百年老品牌成功推向世界市场,融资上市,成为了一半客户都是年轻人的前沿奢侈品牌,资产扩大了四五倍都不止。 严格说起来,祁昂真是一个有钱有颜,能力与外貌都极佳的男人,配白洋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的中二病都有些委屈了。 可越是这样,陈星灿反而越觉得可疑。 白洋长得好又有钱,男人缘向来很好,可从来没谈过恋爱,就是因为她那个样子根本吸引不到什么正经好男人。 陈星灿想到自己打回去的那些黄毛杀马特都头疼。 门再次被推开,郑雨别圆润的小脸出现在门口,她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陈先生,请用咖啡和曲奇,会议还没开完,麻烦您再等等。”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陈星灿看着陶瓷盘里精致的曲奇饼干,发现是那种用不同颜色的面团拼图做的花式曲奇,“这个是纯手工的吧,在哪里买的?” “这是我自己做的,带来和秘书室的前辈们分享,正好还剩一些,陈先生不要嫌弃。”郑雨别把咖啡往陈星灿面前推了推。 陈星灿立刻将祁昂的事情抛诸脑后,打开了撩妹模式,他吃了一块饼干,甜而不腻,香酥化沙,“读书又好还会烘焙,郑小姐真是厉害,这个曲奇真好吃,配咖啡简直完美。” 郑雨别捂着嘴笑了,“陈先生喜欢就好,我就在旁边的秘书室,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叫我就可以了。” 她前脚刚走,陈星灿后脚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给白洋发消息。 【小白,我遇到了我的命运!】 白洋就回了一个字,【滚!】 陈星灿抱着手机美滋滋,果然,找女朋友就得找郑雨别这样的可人儿,像白洋这种的,根本没办法让男人产生一点怜爱之心嘛。 从这个点上说,祁昂还真是个厉害角色。 等了快一个小时,祁昂终于开完会了,推门走进会客室,坐在陈星灿对面的沙发上,开门见山道:“陈先生,这么快又见面了,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陈星灿也不拐弯抹角,“我问你,你是真心要和白洋结婚的吗?” “真心的。” “为什么,你别跟我说你爱上她了?” 祁昂淡淡看着陈星灿,“我如果说我对她有什么太深的感情,你也不会相信的吧。” “废话,白洋那家伙从小到大招来的一见钟情的都是黄毛杀马特的烂桃花,不知道被我打回去多少,一般男人怎么可能才见几面就喜欢上她!” 祁昂蹙眉,“我觉得白小姐很好,很有魅力,你这种说法恕我不能接受。” 陈星灿也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我当然知道她很好,而且比你想的还要好,她是我妹,你以为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祁昂产生了一种难以沟通,甚至有些荒诞的无语感,他实在是不知道和眼前这个看着挺聪明正常的男人在这里到底是在争执什么。 陈星灿到底没有真的傻到这种程度,他一拍大腿,“哎呀,我不是嫌弃白洋,我的意思是她很好,但就是爱好啊穿着打扮什么的比较不同寻常,要和她长久的相处才能发现她的内在美,你俩没见过几面你就说你真心要娶她了,我怎么可能不怀疑啊。” “就像你说的,我对白小姐的感情没有到那么深的地步,但如果我要的只是普通的千金小姐,完全可以找别人,我觉得她很好,很特别,继续相处,感情早晚也会培养出来的。”祁昂的回答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第21章 说完他接着道,“至于穿着打扮,先不说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别人无权置喙,我觉得她穿着打扮很好,很适合她,很漂亮。”祁昂这句话很真心,因为白洋的确是一个非常有审美的人。 陈星灿愣了一下,骤然起身,一把抓住了祁昂的手。 “你干什么?”祁昂眉头皱得前所未有的紧,掩饰不住眼神间的嫌弃。 陈星灿握着他的手重重甩了两下,一脸欣慰,“英雄好汉啊!你这就是传说中的命定之人啊,你就是白洋找的那个唯一,我看好你,你千万别放弃,一定要坚持住,把她娶回家里去!” 祁昂冷着脸抽回自己的手,勉强扯了扯嘴角,“这是我和她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很好,保持坚定,千万别动摇!”陈星灿比了个大拇指。 他觉得今天这趟真是来对了,不仅确定了祁昂的态度和心意,还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太好了,来来来,加个联系方式,你有什么关于白洋的事情想知道的就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祁昂看了他一眼,打开手机扫了一下,连备注都没改。 “你俩要是成了,我就是你大舅哥,你就是我妹夫了,咱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会经常来公司找你玩的!”说完也不管祁昂的反应,拿起桌上最后一片曲奇塞进嘴里,自顾自地离开了会客室。 祁昂只觉得脑仁疼,难得叹了口气,只觉得心累,起身出来,发现陈星灿还在,正缠着郑雨别。 “郑雨别,名字真好听啊,来来,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我妹说不定就是你们老板娘了,咱肯定会经常见面的。” 祁昂看着陈星灿和白洋如出一辙通红的耳朵,立马知道他的态度转变为什么这么大了。 果真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第18章 白小姐,学富五车才高八…… 白洋气冲冲地吃完陈星灿做的早饭,随便套了身t恤牛仔裤,连妆都没化就去了学校,在校门口接到了导师王之盛的电话。 “小白啊,你先别去实验室了,打个车来云港海洋馆,有新的任务要交给你。”王之盛语气轻快地说。 白洋不明所以,但还是打车过去了。 云港海洋馆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型海洋主题乐园,不仅仅作为一个观光游览胜地,同时也是云港科 学院海洋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基地之一,和他们学校有多方面的合作。 白洋本科的时候也只是在老师组织的活动中来过几次,和其他的游客没什么大的区别,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办公区这种只有工作人员能进入的地方。 她按照短信上说的走进会议室,里面坐了几个人,是海洋馆的馆长其他领导,还有她的导师王之盛。 王之盛看到她素面朝天的样子明显松了口气。 “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我这几年收的唯一一个硕士,白洋,对了,老徐,你们馆里去年那些景观玻璃清洗设备和水质过滤的机器都是她爸捐的。”他招呼白洋坐在身边,然后介绍道。 “哦,白延陆白总的女儿,你好,我是馆长徐源,和你爸爸吃过两次饭,他对你赞不绝口,骄傲的不行,今天总算是见到了,一看就是聪明好学的小姑娘。”徐源夸赞了几句,然后把身边的人一一介绍过。 白洋神色淡淡,但也都挨个儿打了招呼握了手。 “别看她才本科毕业,但专业知识扎实,基础特别好,而且胆大心细,连潜水证都已经考下来了,还专门去学了水下摄影,随时都做好了下海的准备呢,让她负责,你就放心吧。”王之盛拍了拍白洋的肩膀。 白洋还云里雾里的,没搞明白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等几人寒暄完,散了会,来到了海洋馆外面,她才一脸严肃地问王之盛,“老板,你搞什么鬼?” 王之盛这才解释,“是这样的,海洋馆新老交替,最近两年招了不少新的工作人员,要对他们的专业知识进行专门的培训,纠正和更换各种词条铭文,而且我们这两年也疏于这边基地的研究工作,有些特定生物的观察,研究,育种和救助工作需要进行,我打算交给你来。” 白洋着实惊讶了一番,“我今年才读研究生,这种事情交给我真的可以吗?” “你放心,研究基地的办公室主任还是我,有任何问题你找我,我担着,再说了,这个工作内容庞大繁杂,但其实没有高难度的研究内容,主要还是基础的工作和观察记录,你就把你自己当成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就行,还不用上班打卡,怎么样?”王之盛邀功似的,表情很是得意。 “我知道,比起坐在实验室里培育海藻和鱼卵,你更喜欢潜水和那些生物近距离接触,这不就是个好机会,海洋生物也有很多研究方向,你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思考思考自己的发展方向嘛。”王之盛笑着问,“怎么样,开心吗?” 白洋表情一点点明朗,笑容也压不住的绽放,就好像一朵忽然被阳光照到的太阳花,“太好了,谢谢老板,我绝对不会给你丢人的!” “行了行了,你那些学长学姐都不愿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还要清理喂食什么的,也就你傻。”王之盛嘴上嫌弃,但笑容怎么都压不住。 “我喜欢,我可以负责喂食,让我干什么都行!”白洋道。 “果然你爸还是很了解你的,说你将来说不定会去海洋馆工作,提前捐了些设备,和徐馆长搞好关系。” 说到这个话题,白洋的表情又严肃了下来,因为她完全不知道白延陆给海洋馆捐设备的事情。 “打住,你别这个表情,我也是今年你考上我的研究生才知道的,之前我可不知道你是谁,你爸也只是怕你考不上研究生,为你本科毕业找工作打算而已,你别误会他了。”王之盛赶紧解释。 白洋也没有要生气,她只是有些无奈,“都说让他不要管我的事情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嘛,你也别这么倔强了,行了,我还要赶飞机去南沙,你自己搁这儿呆着,明天开始就在这边报道,观察记录报告给我好好写,定期上报,不许马虎,遇到问题一定要来找我。”王之盛又交代了几句就自己先打车离开了。 白洋高兴地在原地跳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祁昂发消息。 【祁总,昨晚谢谢你帮我要夏决的签名海报,为了答谢你,今天我请你吃饭,还附赠海洋馆一日游,请问你有时间吗?】 消息都发出去了,她才想起了今天是周五,是工作日。 于是又补发了一条:【抱歉,忘了你要工作,如果没有时间的话,周六我请你也可以。】 消息刚发出去,立马就收到了回复:【可以,摸鱼是老板的特权。】 白洋没忍住笑了笑,感觉祁昂在她心里那点冷漠淡然的样子越来越浅薄了,【我在海洋馆大门这里等你,你先把身份证号发过来我买票。】 “叮”的一声,祁昂发过来一张身份证照片。 白洋打开一看,照片上祁昂和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没有现在这么冷峻,下颌也没有现在这么锐利,还有点年轻人的稚气。 “94年11月22日……三十岁,天蝎座啊,未免也太典型了吧,感觉就很腹黑的样子。”白洋一边输入身份证号码,一边忍不住笑了笑。 买好电子票,把二维码发给祁昂后,她就坐在一边章 鱼造型的观光椅上等着。 【收到,会议已经结束,我半小时后到。】 白洋正要回复,祁昂又发过来一条:【抱歉,来了不速之客,可能要迟十分钟。】 【没关系,今天人很少,时间充裕,你处理好工作慢慢来。】 回了消息后,白洋站起身,到门口旁边的主题商店里先逛了逛,虽然来过好几次,但都是跟着同学老师一起,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也没有进来看过,这会儿进来,里面的东西很多,各种海洋生物造型的周边也做得很可爱。 店铺面积很大,里面从吃到穿什么都有,还提供快递服务,可以说是非常方便了。 她在里面逛了半小时才离开,正准备回到章 鱼椅子上,就看到了一身黑色西装正准备给她打电话的祁昂,长身如玉地站在那里,吸引了周围来来去去所有人的目光。 “祁先生,我在这里。”白洋小跑过去,“这么快?” “主要是不速之客离开得比我想象的快。”祁昂淡笑,“走吧。” 于是两个人扫码验票,进入了海洋馆,虽说是海洋馆,但其实称之为海洋公园更为贴切,面积很大,绿化和场馆建设都很有特色,室内室外相互连通,体验感极佳。 无论来多少次,白洋都能隔着透明景观玻璃在生机勃勃的海洋世界里发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一些别人根本发现不了的细节,完全沉浸其中。 这时她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压低的惊呼,“好帅啊,天哪……好想要个微信!” 第22章 “人家好像有女朋友啊,就旁边那个。” “不是吧,我看他们两个全程都没有说话,怎么可能是女朋友。” 白洋转过头一看,是两个女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姑娘,不时地偷偷看她身边的祁昂,看的是面如桃花,色如晚霞,纯情羞涩又天真烂漫的。 她才惊觉自己和祁昂几乎都没有什么交流,把人叫过来却又这样冷落,实在是不应该。 甚至……甚至她都不知道祁昂是不是对这些感兴趣,会不会觉得无聊。 对方知道她喜欢夏决,就用四亿的粉钻做人情,帮她实现见偶像的梦想,甚至还要到了夏决从来没有签过的to签,她说要答谢对方,却连对方喜欢什么想去哪里都没有问一句,就自顾自地决定了。 对比看来,她实在是太自大了,不过是仗着祁昂始终主动想和她深入交往,而她接连拒绝,在这里高高在上罢了。 白洋是很愿意自我反省的人,越反省越觉得自己简直是渣女来的,实在是配不上祁昂几次三番的帮助和温柔对待。 “怎么了,刚才还看得很开心呢?”馆里很安静,所以祁昂贴近她的耳朵低声问道。 白洋抬头,一脸愧疚,“对不起。” 祁昂莫名,“什么?” “我说答谢你的,结果都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自顾自决定来这儿了,也没问你喜不喜欢,还把你晾在一边,你肯定觉得很无聊,都是我不好。” 祁昂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小脸,没忍住笑了,嘴角的弧度是白洋认识他以来最大的一次,甚至露出了整齐的牙齿,“我以前的确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也没有特别关注和了解过海洋生物,但我并不觉得无聊,我觉得很有趣,虽然不认识,但是看着这些小东西在水里面游来游去也挺有意思的。” “真的?” “真的。”祁昂抬头看向面前的玻璃,隔着这层玻璃是他不曾了解过的另一个世界,“看着这些东西,就觉得人类其实很微不足道不是吗?” 白洋来了兴趣,“怎么说?” “你看这些海里的生物,千姿百态,五彩缤纷,别说他们,就算是没有生命的那些宝石,也各有自己的颜色和晶体结构,但人类虽然长相各有不同,但终究就只是一种生物而已。” 祁昂垂眸看白洋,她的眼睛即使在昏暗的馆内也依然很亮,反射着对面海水的光,就如同一块透明澄澈的玻璃,坦然真诚,毫无保留。 他移开视线,“我很喜欢这里,所以你不用多想。” “那就好。”白洋点点头,忽然指着玻璃里面的一角,“你看那里,有个有意思的小东西。” 祁昂顺着她葱白的指尖看过去,那里有一团绿色的海藻,还有其他五彩斑斓的珊瑚和海葵,他没有看到什么别的东西,他微微俯身,靠近白洋的脑袋,让自己的视线尽量和对方平齐,“哪里?” “就半飘在水面上的那丛马尾藻里,有个颜色浅一点的,微微发黄的,看到了吗?” 祁昂微微眯起眼睛,“那是……一条鱼,我还以为是一团海藻。” 白洋笑了一声,“那就是它的隐藏和伪装,这是生活在马尾藻附近的马尾藻鱼,他们几乎和马尾藻一模一样,一生都躲在藻丛里不离开,马尾藻不着床,就随着海流飘来飘去,它们也就跟着随波逐流,你看它们的鳍,是不是看着硬硬的,说是鱼鳍,更像是爪子,所以它们也不怎么会游泳,就一动不动地藏着,等着食物送上门,有时候要饿很久才能吃一顿……” 她絮絮地说,祁昂就在一旁静静地听。 “加勒比海附近有一片马尾藻海,和传说中的百慕大重合,因为漂浮在海面上没有边界的马尾藻会影响航行,虽然是船舶的生命禁区,但却是很多特有的海洋生物的栖息地,不过现在人类活动扩大,海藻里也会缠进去很多垃圾,成为漂浮的垃圾堆……” 她说着一转头,才发现祁昂弓着身体,脑袋就在她旁边,和他离得极近,心跳骤然加快,她不自然地退了一步。 祁昂听她不说了,就直起身,又开始笑。 “笑什么?”白洋愣愣地问。 “我想流言蜚语果然不可信。”他看着白洋的眼神疏离淡漠但又柔软温和,“都说白小姐不学无术,分明是学富五车,博学多才。” 白洋的心一下子被捏紧了,她整个脑袋都在发烫,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嘴,最后只是咬咬嘴唇,看着眼前的海底世界,轻轻“嗯”了一声。 第19章 祁总,和白小姐天生一对…… 中午的时候,白洋和祁昂一起在园区内的主题餐厅吃了饭,两个人点了一样的咖喱饭。 咖喱的味道一般,一吃就是速食咖喱块熬出来的,但是米饭是鱼的形状,就连配菜里的胡萝卜都用模具特意压成了小鱼小虾还有章 鱼之类的样子。 祁昂随手叉起一块,“挺可爱的。” “往里走一走有家咖啡馆,咖啡是手磨的,豆子也很不错,那个店主会在拿铁上面做各种造型的拉花,一会儿过去请你尝尝。” “好。” 白洋忍不住抬头看祁昂,虽然是一份儿童套餐,就连勺子柄都做得略短,他拿着很不趁手,但依然一勺一勺吃得认真又优雅。 “上午的不速之客是谁啊。”白洋问,还是第一次,她对别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交流欲,无论什么都好,她就是很想和祁昂随便聊聊天,不要让空气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安静中带着各自的寂寞,谁也不说什么。 祁昂也没有隐瞒,咽下口中的食物,“陈星灿。” “啊?”白洋惊讶,“陈星灿?!我就说他今天早上不对劲,居然跑到公司去找你了,那个家伙说话不过脑子的,不管他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等我今天回去就好好骂他一顿。” “他没说什么,先是质疑我对你的企图,后面又觉得我俩天生一对,说支持我和你在一起,以后他就是我的大舅哥,他会经常来找我玩的。”祁昂说道,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大、大舅哥?”白洋差点喷出果汁来,羞臊得脑袋发烫,满面通红,慌得差点把勺子甩飞,“他、他真的是傻子来的,从小数学都考不过二十分的那种,只会一百以内加减法的,你真的别当真……” “我觉得他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将来我和你订婚,他的确可以算是我的大舅哥,而我正是以争取和你订婚甚至是结婚为目的在和你来往接触,所以我不会生气,不管怎么说,我至少得到了他的支持。”祁昂看着白洋窘迫的样子,露出一抹淡笑。 白洋猛地一低头,难道这就是被撩的感觉? 她又抬眼看了看祁昂,对方看上去实在太漠然太正经了,即使态度温和,偶尔的微笑,也没办法减少他身上那种五官带来的仿佛天生的冷淡,所以她根本没有办法想象这样的人会撩人。 “要是我俩最后没能订婚,再想起今天的事情,陈星灿估计会尴尬死……不对,那家伙脸皮厚,根本不会尴尬,尴尬的只有我和你。”白洋有些丧气地说。 祁昂看她,“我觉得我和你目前相处的很好,白小姐即使不喜欢我,应该也没有第一次我失言的时候那么讨厌我了,如果顺利地话,虽然不能保证结婚,但让你点头愿意和我订婚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难道白小姐不这样认为吗?” 白洋发挥了自己一贯的自省优点,越想越觉得祁昂说的非常对,她如果还是那么讨厌祁昂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之后两人一次次的见面,而且她今天好几次因为对方脸红心跳,说明的确是对祁昂有些好感的。 可是想明白了她更尴尬,最明显的就是她挂相了,本来一直都还算轻松的表情立马变得严肃又冷漠,成了刚认识的时候的时候那个高冷寡言的白大小姐。 “吃完就走吧。”她站起身道。 祁昂看着她红的耳朵冷的脸,微不可查地弯弯嘴角,起身跟着她离开了餐厅。 之后两个人基本上都没有再说话,一直到下午三点多,祁昂接了个电话,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离开,他们才结束了这次行程。 “有点遗憾,还有很多地方都没有去看。”祁昂说,“抱歉,难得你约我。” “没关系,明天开始我就要常驻这里做观察记录的调研工作,基本上会一直呆在这里的,祁先生想来我可以随时作陪。”白洋板着小脸公事公办地说。 祁昂看了她几秒,最终还是没忍住,微微俯身,看向对方黑亮的眼睛,“你知道陈星灿为什么会突然改口,觉得我和你非常合适,天生一对吗?” 白洋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秀面庞,强行镇定,“为什么?” “因为他说你很好,但不是那种短时间接触就会让别人察觉的好,何况你的名声似乎还不太好,我和你没见几面,就铁了心要和你结婚,肯定是有所图的。”祁昂直起身,“我告诉他,即使不论你的内在,你的穿着打扮也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你勇敢真实地表达了自己,审美也很优越,不仅适合你,也确实很漂亮。” 第23章 白洋又一次听到了自己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她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声音也很艰涩,“所以……” “所以陈星灿一口咬定,我和你是天生一对,立马转变了态度。” “那……你说的这些话是真心的吗?”白洋问。 祁昂比白洋高出很多,所以他看她的时候,眉眼总是垂着,有种恬静的温柔,“是真的,即使我想和你结婚的理由不是那么单纯,对婚姻也不够尊重,但我对陈星灿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觉得你的每一套衣服都很漂亮。” 白洋点点头,看上去冷静极了,“谢谢祁先生。” 祁昂坐上前来接他的车离开了,等到车子的尾灯都看不见了,白洋才突然一下 蹲在了地上,抚着胸口,呼吸急促不已,就好像憋气很久了似的。 缓了一会儿,她给陈星灿发消息,手指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屏幕戳穿:【陈星灿!!!你个遭瘟的玩意儿,你现在在哪儿!立马!立刻!给我回来!!!】 她愤愤打车回家,陈星灿本来就在家,正坐在沙发上一边撸狗一边看游戏比赛的直播,看到白洋回来依然淡定,“怎么了,我可没有惹你。” 白洋定定地盯着他,看上去尚且还算冷静,“阿奇,过来。” 动物往往有超乎常人的第六感,阿奇“嗷呜”了一声,看了看陈星灿,最终还是跳下了沙发。 就在阿奇离开的一瞬间,白洋一个冲刺加跳跃,连鞋都没换,穿着马丁靴的脚冲着陈星灿的脸就去了。 陈星灿毕竟是一个把所有智力点都点在武力天赋上的人,一个闪身躲过,随手抓起旁边的沙发毯,把白洋像包煎饼一样裹了起来,表情非常无辜,“你发什么疯?” 白洋奋力挣扎,“你放开我!你看我今天不揍死你,你做事有没有一点分寸啊,谁让你去找祁昂的,我和人家什么关系啊你就随便跑去人家的公司,还管他叫大舅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陈星灿一听,老神在在地抓着沙发毯的两个角,“嗐,就这事儿啊,这有什么的,你俩不是都看对眼了吗,这一来一回的,约会都约了几次了,我不过就是帮着捅捅窗户纸罢了,给你们俩的进度添油加火呗。” “谁说我和他看对眼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别在这里乱讲。”白洋挣扎得精疲力尽,头发散乱,确定自己是没法给陈星灿以身体上的打击报复后,颇有些丧气地倒在沙发上,“你先把我放开。” “你别想着给我突然一击啊,反正也快不过子弹,肯定会被我躲开的。”陈星灿松开沙发毯的角,一甩,就把白洋抖落出来了。 白洋因为惯性从沙发上滚到地毯上,他还退了几步躲远了一些。 阿奇过来舔了舔白洋的脸,担忧她为什么会倒在地上,还用脑袋抵着她的身体,试图把她推起来。 白洋呼噜了一把他的脑袋,“好了阿奇,我没事,我这就起来了。” “你居然连鞋都不换就踩上地毯,你知道我今天打扫得多辛苦吗?”陈星灿一手一只,把她的鞋子脱下来,抬手扔到了玄关柜那里。 白洋有气无力,“我气都要被你气死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你知道我今天多尴尬吗,都不敢看祁昂的脸。” “你什么时候会在乎这种事情了?你还是我认识地那个白洋吗?”陈星灿盘腿坐在她脑袋旁边,“怎么,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放在以前,白洋肯定会斩钉截铁地否认,但今天,她却什么都没说,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哇,你来真的,你这铁打的情窍终于开了?”陈星灿难得灵光一回,“也对,你要是真对他没感觉,也不会尴尬生气了。” “倒也没说喜欢他,就是觉得他这个人挺好的,和我认识地所有男人都不一样。”白洋坐起身,趴在茶几上说。 “哪里不一样,来来来,说给哥哥听听,我给你分析分析。”陈星灿一脸兴味地说。 “我问你,你觉得我平日穿的衣服化的妆怎么样?” “嗯……奇装异服,离经叛道。”陈星灿老实道。 “对吧,虽然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但我知道所有人眼里都是差不多的,就连我的那些粉丝也一样,他们只是看到照片和活动图,就喜欢我欣赏我,但如果在现实生活中看到和我同样打扮的人,应该绝大部分都会躲得远远的吧。”白洋说着,语气有些失落。 “今天导师叫我去海洋馆,我进会议室的时候,看到他的表情立马放松了下来,显然是因为怕我穿的奇奇怪怪的出现,看我穿得很普通也没化妆,他就松了一口气。”白洋想着白天王之盛的表情,“他对我很好,也很器重我,可一样觉得我的穿搭很出格。” “小白啊……”陈星灿语重心长,“所以我才说你和祁昂天生一对啊,他今天还斥责我,说穿什么衣服是你的事情,旁人没有资格置喙呢。” “就是这点很触动我啊,我承认我确实对他有点好感,所以才会尴尬嘛,我之前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哎,骂他渣男不说,还拉黑了,现在又在这儿暗自心动,未免也太不矜持了吧。” 陈星灿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她在这里纠结个什么劲儿“我还不知道你,他长那个样子,你能忍到现在才心动已经很矜持了,况且喜欢他又不是什么坏事,就你俩现在以订婚结婚为前提的交往接触来说,培养出感情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嘛?” 白洋醍醐灌顶,“对啊,我俩是在考虑订婚的事情啊,产生感情本来就很应该啊。” 豁然开朗后她心情都好了,去玄关拿了自己的背包过来,“不错嘛陈星灿,一根筋也有一根筋的好处,是我想复杂了,来来,给你带了礼物,别说妹妹不想你啊。” 说完她掏出一堆在海洋馆买的周边,什么钥匙扣,摆件、水晶球,杯子,帽子、小毯子,应有尽有。 陈星灿兴致勃勃挑了几样,“我能拿去送人吗?” “送吧送吧,随便拿。” “你没给祁昂送两件?” “嗯……寄了快递,应该明天早上就能到,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白洋眼疾手快拿过一件周边,“这个是我的,不能给你。” 陈星灿一脸我懂的表情,“你送他个痰盂他都能喜欢,别想多了。” 第20章 白小姐,收到了威胁包裹…… 祁昂在第二天早上收到了白洋准备的惊喜。 郑雨别拿着一个快递盒走进来,“祁总,是直接寄到秘书室的,寄件人是白洋小姐。” 祁昂正在看卷宗,闻言头都没抬,“知道了,放在桌上先出去吧。” 他的工作相当繁忙,昨天和白洋约会,昨天晚上就在办公室加班到快十二点才回家,今天也是一样的繁忙,十月小长假刚过,他有一堆的销售报表和盘点需要审核,已经是中午一点钟了,他连午饭都还没吃。 “祁总,要订餐吗?”曾文光进来看到他疲惫地捏着鼻梁,于是问道。 “不用了,你去餐厅看看,有什么能吃的随便打一份上来就行。”祁昂是普通家庭出身,各种方面他都没有所谓的豪门讲究。 曾文光去集团餐厅给他打饭了。 祁昂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到桌角那个快递盒子,才想起这档事情,伸手拿过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灰蓝色的杯子。 是一个陶瓷马克杯,但是造型做得很奇特,是一个章 鱼的模样,杯口就开在章 鱼的脑袋上,杯盖还是立体的脑花形状,下面触角弯曲盘结,一根触角长长翘起,构成了杯柄,造型真实带点重口,尤其是逼真的吸盘,相当有暗黑克苏鲁的味道。 昨天他也陪白洋去逛了商店,里面各式各样的杯子琳琅满目,造型大都很可爱,也不知道白洋是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个风格和品位都很奇特的杯子。 他伸手打开秘书室的内线,但是没有人接,这才想起今天是周六,这会儿又是午休,公司应该没什么人了。 于是他自己去办公室另一边的吧台,洗干净杯子后,用他专门从意大利买回来的咖啡机给自己做了一杯拿铁。 章 鱼的脑子被掀开,醇香的咖啡在里面氤氲着热气。 曾文光拿着饭盒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画面很平常,但杯子很诡异,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是白小姐送的吗,嗯……个人风格很浓厚。” 祁昂勾了勾嘴角,“总比可爱系的要好。” 个人风格浓厚的白洋正穿着高中生都会觉得幼稚的毛绒史迪仔连体睡衣,端着同款粉色克苏鲁章 鱼杯喝牛奶,表情十分心虚。 “你这个杯子……是情侣的吧?”陈星灿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没事做吗?”白洋转移话题。 “我的事情就是保护你,照顾你,你不是要去海洋馆,我当然要送你了。”陈星灿看了看手表,“你已经迟到了吧?” 第24章 “我又不用打卡上班,况且今天是周末。” 陈星灿点点头,“读书果然有用,工作这么轻松……” 他话没说完,白洋的手机就响了,她伸手示意他安静,“喂?” 那头是快递小哥,“您好,快递放在快递 柜吗?” “嗯,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就去拿。”白洋挂了电话问陈星灿,“你买东西了?” 陈星灿摇摇头,“我从来不网购,你知道的。” “那是什么,我最近也没有买东西啊。”白洋想了想,最近也没有感兴趣的谷子发售,也没有定什么手办,该不会是……祁昂? “你脸红了,是不是祁昂给你的回礼啊?”陈星灿揶揄。 “哪有这么快,他这会儿应该也刚收到我送的东西而已。”白洋有些怀疑。 “哎呀,想那么多,我下去拿上来看看不就行了。”陈星灿是个行动派,几分钟后就把东西拿上来放在了餐桌上,“搁这儿了啊。” 白洋把早餐餐具收进洗碗机,过来拆快递。 正正方方的一个箱子,长宽三十厘米的样子,挺大,但不重,她拿着裁纸刀划开胶带,打开箱子的瞬间,尖叫一声,把箱子整个扔了出去,“啊!!!” “怎么了?”陈星灿正在换衣服,听到动静光着上半身就跑出来了,阿奇也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竖着耳朵“汪汪”直叫。 “陈星灿!”白洋应激一般,几步就跑到陈星灿的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胳膊,吓得把脸埋在了他的胳膊上,用发抖的手指着餐桌,“你快把那个东西扔出去!” “别怕别怕。”陈星灿把她拉到身后,往餐桌走,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被泼洒出来的鲜血,表情立马严肃下来。 他蹲下看了一眼,那个被白洋扔出去的箱子翻倒在地上,里面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你和阿奇在这儿呆着,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他搂着白洋让她蹲下,然后叫阿奇过来。 白洋一把圈住阿奇,埋在他的背上,根本不敢看餐厅的方向,“你快点。” “嗯。”陈星灿摸了副吃炸鸡剩下的一次性手套戴上,走过去把箱子翻过来,“别怕,只是一个狗头的模型,不是真的。” 白洋整个人都瘫软了,表情茫然,被吓蒙了半天都缓不过劲来。 陈星灿皱着眉头拎出那个假的狗头,在还没有凝固的血迹里发现了一张对折的纸,打开一看,面色瞬间阴沉,当即掏出手机,“阿终,你现在立马上来,把白洋的东西收拾好,接回家里去。” “干什么啊,我不回去。”白洋回了点神,当即拒绝。 陈星灿瞪着她,甩了甩手里的纸,“你要是不听话,下次收到的就是真家伙了!” 白洋哆嗦了一下,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条真的小狗被残害的模样,“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嘛,到底怎么回事。” 陈星灿正在打电话报警,没理她。 白洋咽了好几口唾沫,才站起身走到餐桌前,看那张被陈星灿扔在那里的纸,全程眼睛都不敢斜一下,就怕看到那个血肉模糊的狗头模型。 纸上的内容是打印的,只有一句话。 【离祁昂远一点,不然下次就是真的!】 “你怎么看,会不会是他的情人或者女朋友送过来的?”陈星灿已经报完警,过来看着她问。 白洋知道这样想是最合理的,但祁昂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她的恐惧好像已经消散,恢复了平日的样子,站在那里一副冷静思考的样子,其实心里一团乱麻,整个人依然在发蒙。 “这么想才是最能解释的吧?”陈星灿拉着她坐到沙发上,“邹氏祁昂和白氏白洋最近走得很近,邹氏和白氏可能要联姻的事情现在没有人不知道的,他都三十了,有过一两段感情很正常,为了白家的势力抛弃糟糠前任,害得你被嫉妒上脑的女人针对。” 白洋没说话。 阿终很快就上来了,他全名吴慎终,是曾经跟着陈星灿一起去南非的雇佣。兵基地训练过的,才二十六岁,但实力了得,稳重可靠,一直负责暗中保护白洋并当她的专职司机。 “大小姐,现在就收拾吗?”吴慎终问。 “都说别叫我大小姐了……”白洋习惯性地说,她说过很多次,可阿终始终没有改过口,“你先别收拾,我不想搬回去。” 吴慎终看向陈星灿,“阿灿?” “先把她常用的餐具和杯子装起来,收纳间有新的纸箱。”陈星灿决定不管白洋的意见,无论如何也不能住在这里了,“对方都能把快递寄到这里了,你上学回家所有的路线他摸得一清二楚,就算你不听我的,白爹知道了也绝对不会让你住在这儿了。” 吴慎终了解了来龙去脉,决定不管大小姐的意愿,先搬了再说,结果箱子都还没叠好,警察就上门了,打包工作只能暂时停止。 警察检查了箱子上的指纹,狗头模型和里面的血液。 除了狗头上原本就沾上的血红色液体外,箱子里还放着一个类似外卖店装酱料的一次性酱料盒,在里面装满了同样的红色液体,因为密封有限,所以在白洋因为惊吓把箱子扔出去的时候,酱料盒也开了,里面的液体撒得到处都是。 “那应该不是真的血吧,不然快递过来这么长时间,不会不凝固的。”白洋看着警察把东西放进证物袋问道,她是学生物的,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刚才做了初步的测试,有鲁米诺反应,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很大可能是真的血。”鉴证科的警察说。 “鲁米诺?那是什么。”陈星灿问。 “一种能够和血液的血红蛋白中的铁反应而发出荧光的试剂,经常被用来检验犯罪现场的血痕。”白洋面无表情地解释。 “这个快递单是伪造的,上面的地址根本不存在。”警察接着说,“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快递人员应该是假的,他直接把东西送到了小区门口。” “什么?”陈星灿倏地站起身,“小区门口有很多监控,应该会拍到他的样子,还有手机号。”他拿过白洋的手机,调出刚才的通话记录,把号码给了警察。 等所有的事情都弄完,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监控的确拍到了人,但是那个人穿着快递员的工作服,戴着全包式头盔,连男女都看不出来,摩托是偷来的赃物,就连电话号码都是注册在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名下,而那位老太太正好在昨天去公园遛弯的时候丢了自己四百块钱的老人机。 “血液我们分析过了,是犬科动物的血,就是狗血,模型也是网上随便能够买到的,之后还要花点时间去调查,白小姐,最近一定注意安全,尽量不要一个人外出,尤其是晚上。” 警察说了一下调查的情况,又嘱咐了几句。 “祁昂那边呢?”白洋问,如果真像陈星灿所说的,警察一定会从和祁昂有关系的女性开始入手调查的。 “祁昂那边我们暂时还没有联系到,之后会让他配合来提供一些情况的。”警察说完就走了。 “现在能收拾东西了吧?”陈星灿迫不及待地说,“赶晚上就要搬过去,别磨蹭了。” 白洋看着手中的手机,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拨了祁昂的号码。 她知道祁昂有两个号,警察联系的应该是工作的号码,而她这个是私人的号码。 果然电话被接通了,祁昂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像是刚睡醒。 “抱歉,打扰你午睡了。” 祁昂道:“没有,只是小憩一会儿,怎么了?” “我收到了一份威胁包裹,里面的纸条说让我离你远一点,不然会有严重后果,我想问问是不是和你有亲密关系的女性因为最近我和你的接触,所以才送这样的包裹给我。”白洋直接说。 祁昂的声音立刻严肃了起来,“没有,我没有什么关系亲密的女性,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陈星灿报了警,警察找了你,但是没找到。” “你在家等一会儿,我马上过去。”祁昂说完挂了电话。 白洋抬眸看向陈星灿,“你让阿终先回去,我等和祁昂说完话再决定。” 陈星灿咬牙翻了个白眼,和吴慎终离开了。 第21章 祁总,绝对不是故意的…… 祁昂的公司离白洋所在的大学区很远,虽然都靠近滨海地区,但是一南一北,周末路上车又多,他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在大门口见到了专门等着他的陈星灿。 “麻烦你了。”祁昂从车上下来。 “别,没有业主同意你也进不去。”陈星灿没好气地说,“照片发给你看过了吧,你知道白洋那家伙内心多强大,我带她去密室,她反手就抓npc,把对方吓一跳,收到这个东西当时被吓成什么样了,她从小到大哪见过这种东西。” 要是把那个东西放在明处,白洋不会有任何波澜,可怕就怕这种意料之外的视觉冲击,况且还是她最喜欢的狗狗。 第25章 陈星灿想到白洋当时的样子就更气了,狠狠瞪了祁昂一眼,现在他眼里,祁昂就是罪魁祸首,“我跟你说,你要是有那些个断不干净的乱七八糟的情人,你就趁早离我家小白远一点,这种事情要是再来一次,我非揍你一顿。” 祁昂看都没看他,也没把他的揍一顿放在心上,“我没有那样的情人,我会自己和白洋解释。” 两人进门的时候,碰到阿姨正打扫干净现场离开,白洋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那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她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东西,“祁先生请先在沙发上坐,陈星灿,你去楼下溜达溜达,送送阿姨。” 陈星灿没说什么离开了。 白洋端了两个马克杯走过来,在祁昂面前放下一杯,“喝茶。” “谢谢。” 相顾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种感觉是很神奇的,因为祁昂从和白洋认识起就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可以说他的人生中没有什么场面能让他觉得尴尬的,但现在他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从何说起。 白洋也一样,她头两次和祁昂见面,会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尴尬,但最近两次见面就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可现在却又尴尬了起来。 她莫名有些失落,但不管怎么样,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陈星灿和警察都比较倾向于是和你有关系的女人,因为看我和你最近走得比较近,所以才会寄这种东西警告我,陈星灿说我不应该和你继续来往,离你远一点比较安全,但我觉得不管怎么样,都应该要先听你说说看。” 祁昂放下杯子,“谢谢你没有立刻误会我,我和你保证,我没有任何藕断丝连或者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白洋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这么容易就相信我了?” 白洋点点头,表情认真,“虽然第一次见面你说的那些话,让我觉得你应该是那种会有固定情人甚至是床伴,但不会有稳定女朋友的人,但如果是你,和一个女人断开关系,肯定会手起刀落,干脆利索地断掉,不会留下这种隐患。” 祁昂一时无语,“我……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该不该高兴。” “因为我眼里,你是个杀伐果决的人。”白洋道,“上次和你参加宴会,无意间听到你和邹家人的对话我就感觉到了,当然,这是个很好的优点,不是说不好,总之就是因为这些吧,我觉得这个人不想让我和你走得太近,但肯定不是因为喜欢你的原因。” 祁昂笑了笑,“这是夸我,我真的要谢谢,那你觉得还有什么原因。” 白洋很认真地分析过了,“我反而觉得是你或者我爸爸商业上竞争对手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如果白氏和邹氏结合,肯定会影响很多企业集团的吧,市场就这么大,没人愿意自己的蛋糕被抢走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祁昂心里暗暗惊讶,虽然细节差一点,但其实白洋已经几乎猜中了。 话说开白洋心情也轻松多了。 “警察马上就来,他们说还要问你一些事情,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她站起身,去厨房端了一个小盘子过来,“刚忘了,用曲奇配茶吧。” 祁昂拿起一块各种色块组成,但看不出是个什么图案的曲奇,“你做的?” 白洋摇头,“陈星灿做的,他昨天回来不知道抽什么风,忽然就对花式曲奇感兴趣了,在厨房做了一晚上,他做饭烘焙都很厉害的,别看样子不怎么样,但是味道很好的,他还说早晚要做出动漫人物图案的曲奇给我拿去展子当礼物送呢。” 祁昂翘了翘嘴角,“我想我可能知道原因。” “什么?” “他昨天去我公司,好像对我秘书室的一个小文员一见钟情了,那个姑娘很擅长做这种曲奇。”祁昂看着白洋的表情,咬了一口曲奇,确实味道和口感都很好。 白洋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那家伙又来了,他是个花花大少,谈过的女朋友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更不要说什么红颜知己,一夜之欢了,你可得提醒那个小姑娘,让她千万保持警惕,不要轻易动了真心。” “好,我会记得提醒她。”祁昂颔首,随即自然地发问,“不过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白总如果只是为了要找一个靠谱的女婿,应该没有人比陈星灿更合适了,毕竟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 “我和陈星灿?”白洋无语叹息,“我俩结婚一定会每天打架的,而且陈星灿不喜欢我这样,他觉得我这样的根本不配称之为女人,充其量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不论是我的爱好还是穿着,都是他不喜欢,甚至最反感的。” 祁昂看了一圈这个至少有两百平的大平层,空间开阔,横式客餐厅一体,满墙的柜子,里面摆满了各种应该是动漫模型之类的摆件,还有很多亚克力材质的立牌和金属徽章 。 东西很多,不过因为整体装修简约且以白色为主,又收纳有序,倒是不显得杂乱。 “这些都是我最喜欢的收藏,还有很多都在我爸那边。”白洋跟着祁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宝贝,表情自豪又得意,“我把他们都保护得很好,每一件都跟全新的一样。” “在自己的爱好上花时间,的确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祁昂并没有过多评价她这个在外人眼里烧钱又浪费时间的爱好。 陈星灿和警察一起进来了,警察照例也是问了一遍祁昂的男女关系,之后也问了他有没有在商场上的对手可能会做这种事的。 祁昂都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那祁先生最近有没有收到类似的威胁,要你和白小姐保持距离的这种?”警察又问。 祁昂脑海里闪过那天晚上收到的邮件,但还是淡漠地摇头,“没有。” 警察一一记录,“如果是你和白小姐猜的这种情况,对方可能也会直接威胁你或者她父亲本人,不管怎么样,你最近也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就联系我们。” “好。” 送走了警察,祁昂也准备告辞离开。 “一起吃个饭吧,正好是饭点了。”白洋脱口而出。 陈星灿一眼就看出来她这就是为了拖延搬家的时间,当即拒绝,“不行,外面不安全,不许去。” “那就在家吃吧,你来做。”白洋看他,平静的表情,挑衅的眼神。 “不用麻烦了,我就先回去了。”祁昂说着就要推门。 白洋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睛还看着陈星灿,“不是你说一定会支持我俩的吗,作为哥哥,请未来大舅哥吃顿饭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陈星灿做了一个深呼吸,看向祁昂挤出微笑,说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请祁总务必尝尝我的手艺!” 祁昂笑着答应,“好,那就叨扰了。” 陈星灿打开冰箱看了看,又打电话让人送了些食材上来,一边做饭一边观察着客厅里的祁昂和白洋。 白洋打开电视,“你有没有什么想看的片子?” “我很少看影视剧,你来推荐吧。” 白洋抿抿嘴,打开了一部《海贼王》的一部剧场版,“这个可以吗?” “好。” “这个漫画是我看的时间最长的,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看,不过到现在都还没有完结。”白洋盘腿坐在地毯上,专注地看着画面。 祁昂想起刚才打开影片详情的时间戳,“这部是零九年上映的,你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吧?” “嗯,那时候我还没开始追这个,后来觉得太遗憾了,要是我早早就开始追,当时一定会追去日本到电影院里看的。”白洋道。 “那时候你才七岁,可能也没办法理解,现 在长大了或许才能更好的理解内容,所以也不算晚,是正好的时间。” 白洋转头看着祁昂,绽出一个笑容,“你说得对,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祁昂看着围着电视一圈的柜子里,有两排都放满了这部名叫《海贼王》的漫画书,还有好多各种造型的手办,让他觉得很眼熟,仔细一看,正是现在影片里面出现的角色。 “这个叫索隆的角色是你最喜欢的?” “嗯!”白洋重重点了点头。 “为什么?”祁昂看着她的表情问。 “因为很帅啊,又高大又英俊,非常仗义,又很理智,虽然话不多,但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没有吃恶魔果实就已经很厉害了,每天都锻炼,非常地自律……说不完,索大的优点根本说不完。”说着她兴致勃勃转过来,仰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祁昂,“而且你知道吗,索大是个路痴哦。” “什么?”祁昂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和愉悦的表情,下意识的问。 “很可爱吧,明明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是个路痴,只要不管他,说不定会迷路到外太空去!”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最喜欢的动漫,让白洋很放松,她的表情显然比平时要生动活泼,话也更多。 第26章 “这就叫反差萌,其实第一次我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也挺可爱的,明明看上去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却跟我开谐音梗的玩笑,什么白洋狼,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她笑着说。 祁昂也笑,“看来是我弄巧成拙了。” “啊?”白洋眨眼,没明白他的意思。 “白小姐第一次见面就觉得我还挺可爱的,如果之后按部就班一步步培养感情的话,或许会更好,而我却在第二次见面就说了那样的话,虽然是抱着坦诚以告的想法,但却让你对我的好感荡然无存,弄巧成拙地要从负数开始重新提升好感了。” 白浅垂下眼眸,现在想起,她和祁昂认识也就才一个月,对这个人其实还没有很熟悉,但对他的认知却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样,经历了强烈地起伏变化。 她再次看向祁昂,刚准备说话,就看到祁昂拉开领带,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露出了一小段骨感分明的锁骨。 啊!!白洋脑海里好像响起了火车的汽笛声一般,两个耳朵都要喷热气了。 “也没有、没有那么低,差不多应该是正数吧……”她呆呆地喃喃,根本没办法把眼睛从祁昂那条像是在勾引人一样的锁骨上移开。 祁昂俯身靠近她,近到她能看清楚他的每一根睫毛,“你说什么?” 白洋应该往后挪的,她讨厌和人靠得太近,放在平时她早就退开了,可这会儿根本没法动,眼神甚至还不由自主地移到了祁昂正在张合的双唇上。 “喂!”陈星灿大声呵斥,“我在厨房辛辛苦苦做饭,你俩搁这儿亲上了?!” 白洋:……什么、什么亲上了! “陈星灿你个傻狗,闭嘴!” 第22章 白小姐,避无可避地心动…… 白洋对陈星灿瞎眼蹦出来话非常地恼羞成怒,吃饭的时候全程几乎都没有说话。 祁昂觉得她这个样子也很有趣,所以也没有主动张口。 两个不说话的人,可把陈星灿给憋坏了,他最喜欢的就是吃饭的时候热热闹闹,聊天说话,往常白洋再怎么不爱张嘴,吃饭的时候也总是很放松的,今天的脸色简直前所未有的难看。 “你俩这个样子,显得我这顿饭是你们吃过有史以来最难吃的一顿饭。”陈星灿恨不得把饭碗扣了。 “好吃,不愧是你。”白洋头都不抬地夸。 祁昂也点头,“陈先生手艺不错。” 敷衍,简直太敷衍了! 一顿饭吃得陈星灿和白洋味同嚼蜡,度秒如年,但祁昂好像依然是那份淡然自持的样子,丝毫没有被僵硬尴尬的气氛影响。 饭后他告辞离开,经过玄关旁走廊上的酒柜,虽说是酒柜,但一瓶酒都没有,中间一排开放收纳格,整齐地摆着各种造型的马克杯。 祁昂一眼就看到了和自己办公桌上那个同款的克苏鲁章 鱼杯子,不过他那个是个灰蓝色,这里放的是一个灰粉色。 白洋看到他的视线,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千百种解释的说法,比如造型很好看,她也喜欢,再比如这个其实还有红橙黄绿各种颜色,她只是碰巧买到一粉一蓝,比如这不过是她众多杯子中的一个,其实并不代表什么之类的。 可她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冷着脸道:“走吧,我送你下去。” 祁昂继续往外走,“杯子不错,我很喜欢。” 白洋的心又开始突突直跳,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小鹿乱撞了,她的心田此时就好像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里面生活着各种活泼爱跳的小动物,不光有小鹿,还有兔子,羚羊之类,它们疯狂蹦迪,跳的白洋心律不齐,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放在冰箱里让它冷静冷静。 两个人慢慢走到了小区门口,曾文光和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祁昂转身,看着白洋,“白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之前我就已经问过了,和我订婚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天色已经黑了,十月份的夜晚,即便是云港也已经凉了下来,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白洋抬着头,却依然看不清祁昂隐在暗中的脸。 她想祁昂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他话不多,总是一副城府极深,淡漠内敛的样子,可在这个问题上却又出奇地坦诚直接,没有丝毫掩饰。 白洋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已经喜欢上祁昂了,或许这种喜欢还没有到恋爱那么深刻,更多的是一种欣赏,一种因为祁昂和其他男人都不一样而产生的悸动,但喜欢就是喜欢,深深浅浅也是一种感情,是没有办法骗自己的。 祁昂似乎看出她的为难,“或者说,以现在的情况看,你觉得和我订婚的可能性有多大?” “如果我说可能性还很小,你是不是就准备直接放弃,重新换个目标。”白洋问,她没有忘记第二次见面,祁昂那副一心就是要随便找个条件合适的女人结婚的样子。 祁昂摸了摸她的脑袋,轻笑了一声,“你太看轻自己也看轻我了,我毕竟是个人,和你认识以后,也会产生感情,还没有冷静到可以随时抽离转身就走的程度,而且你很好,是很值得男人付出努力去追求的,不是随便就可以替代的人。” 白洋看过太多类似的台词了,漫画,动漫,电影或者小说中,男主总会说这样类似的话,来表现女主在他生命中的独一无二和无可取代。 她曾为那些角色开心难过,心绪难平,现在同样的情况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作品难以描绘真实心境的百分之一。 面对一个高大俊美,淡漠温柔的男人,用他深沉的眼光看着你,说着这样暧昧的话,没有女生能够无动于衷的,何况是一个本来就对他保佑好感的白洋。 “百分之五十。”白洋说,她这边已经是百分之五十了,另外的百分之五十在祁昂的手里,如果祁昂也决定要和她订婚,那就是百分之百。 祁昂显然没有理解她的深意,点了点头,淡漠的声音带了些愉悦,“已经很高了,我觉得可以趁热打铁,再提高一些,白小姐明天有时间吗?” 白洋一瞬间清醒,立马伸出手,“不好意思,明天没时间,我本来今天就要去海洋馆报道的,但是因为快递盒的事情耽误了,虽然明天是周日,但我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 不管怎么样,男人和感情都不能阻挡她追求事业的脚步。 “白小姐真是敬业,既然如此,那就再找机会,我先走了。”祁昂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陈星灿和另外一个保镖,“请务必注意安全,有任何事情都给我打电话。” “你也是。”白洋道,“警察都说对方不一定会只针对我,起不到效果他可能会直接找你这个当事人。” 祁昂上车走了。 陈星灿趿拉着拖鞋走过来,“行了,尾气都看不到了,可以上去了吧。” “陈星灿……我有点害怕。”白洋看着祁昂车里离去的方向忽然说道。 陈星灿收敛表情,专注地看着她显得有些茫 然无措地脸,“怎么了?” “我和祁昂真的应该在一起吗,怎么会有只有利益没有感情的婚姻呢,我都已经喜欢上他了,如果他其实并不喜欢我,我们最终不能结婚怎么办,如果最后我们相看两厌,就像我爸妈一样几十年不见怎么办,如果最我也迷失了自我,放弃了梦想,变成我最讨厌的样子怎么办?” 人生那么长,到底有什么是永远不会变的呢,她是女人,她知道女人的坚强,也明白女人的脆弱,一份美好的感情,最怕的就是物是人非。 “怕什么,你妈离了你爸不还是活得好好地,金发洋鬼子的男朋友一个挨一个地换,白爹也一样啊,虽然没有再结过婚,这么多年粉红知己那么多,他也没闲着。”陈星灿抓住她的肩膀,“你抬头看着我。” 白洋抬头看着陈星灿。 “你有钱有貌,有学历有本事,你很好,就算不结婚,你也能好好过一辈子,感情是给你的人生锦上添花的,不是让你给自己设门槛的,你喜欢他,那就享受这份喜欢,在好的时候毫无保留地去爱,就算你说的那些事情有一天发生了,你转身走就是了,你不是一直想去北冰洋吗,到时候我会亲自把你送上去那里的船,看着你离开的。” “陈星灿,你真会说,前女友都能组成两个足球队了吧。”白洋情绪明朗了不少,状似嫌弃地说。 陈星灿一把钳住她的脖子往家走,“你说什么?难得我带着脑子说话,你居然这样说我,我前女友多怎么啦,我和她们每一个在一起的时候可都是爱的很纯粹的。” “少来,花心大萝卜。” “你再说!现在就搬家,回去就收拾东西,让你那些宝贝谷子在这个房子里落灰生锈吧。” “我错了,请务必帮我劝劝我爸,我真的不想搬家,工作上学都很麻烦啊,太远了。”白洋立马求饶。 第27章 “叫哥。” “哥。”白洋叫得很认真,“陈星灿,我们说好啊,你可不要食言,一定要看着我,别让我走岔路了,万一我执迷不悟,麻烦你甩耳光叫醒我。” “甩耳光有点难,我可能会把你索隆的手办当着你的面拆成碎片。” 白洋暴怒,“陈星灿,那些都是我传世的宝贝,你敢动一下试试!” 第二天白洋起得很早,因为陈星灿和吴慎终从今天开始要全程接送她。 “你们在外面等着,不要跟我进去了。”白洋拒绝了陈星灿陪同进入的要求,“哪有陪着工作的,笑死人了,海洋馆本来就有安检,工作人员互相也都认识,又没有临时工,连外卖都进不去,你放心。” 说完也不管陈星灿的反应,刷卡进去了。 她今天穿着打扮是一贯的朋克风,为了工作方便,穿了装饰链条和铆钉的牛仔套装,从员工入口进入的时候,引来了很多海洋馆工作人员的侧目。 白洋就跟没感觉一样,那要是打开了研究基地办公室的门,进去后开打扫卫生,收纳整齐后,开始了她的第一个任务。 她要准备一份员工培训资料,其实海洋馆是有这个资料的,只不过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更新过了,现在她要根据海洋馆已有生物的资料,结合之前的培训资料,优化一份新的出来,包括那些海洋生物的特征,习性,分布等等。 白洋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海洋馆生物目录表,于是只能去找别的工作人员要。 她对这里完全不熟悉,没有认识的人,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找谁,只能在走廊里挨个儿办公室看,终于看到了一个上面挂着行政处铭文的办公室,门半开着,她抬手准备敲门,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个叫白洋的着装也太不合适了,虽然她是研究基地的研究员,和我们海洋馆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是在这里工作,这里来来往往很多小朋友的,要是被家长当成是我们的工作人员投诉怎么办?” “对啊,搞那么夸张的装扮,看着就不像个正经人,她真的是云港大学的研究生吗,不会是花钱买的学位吧。” 白洋低头看了一眼,她今天这身穿搭已经算是相当低调了,居然还有人这么说。 “我觉得蛮好看的啊,其实我很喜欢她那种风格的衣服,不过一般人驾驭不了,白洋漂亮,穿着就好看。” 一个不一样的声音响起后,又有人说了差不多的话。 “对对对,我也觉得她好酷,我要是被人一直看着,根本就没有勇气打扮自己了,但她完全不在意,真的很漂亮。” “她专业课也很厉害,那天他们开会我进去倒茶,听见他们说她是王之盛教授这几年收的唯一一个硕士研究生,本科年年都是考第一的,还拿过国家级的奖学金,潜水什么的都会,相当全能。” 白洋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果然,女孩之间单纯的欣赏和赞美更让人开心。 她坦然地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齐刷刷转头,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性一脸和气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很陌生,是刚才一直没说话的人,“啊,白洋是吧,请进。” “你好。”白洋一脸平静地走进去。 行政办公室很大,摆着十来张办公桌,大家此时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是行政办公室主任,我姓刘,你叫我刘姐就行,你有什么事吗?” “刘主任,我想要一份馆内动物种类的名单目录,这里有吗?”白洋不卑不亢地说。 “有的有的,你稍等一下,我让人去给你找。”刘主任叫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小孙,你去找纸质文件给小白,然后给她发一份电子版。” 纸质文件就在办公室后面那一整面墙的文件柜里,小孙很快就找到递给她,“你把微信号留给我,我待会儿加你好友,把电子版传给你。” 白洋点点头,在她递过来的便条纸写下自己的微信号,和刘主任招呼了一声后就离开了。 小孙加了白洋的微信,没忍住看了看她的朋友圈,就看到了她参加漫展的时候出的各种cos,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天啊!” “小孙,怎么了?” “没事没事!”小孙赶紧摆摆手,“我出去一下。” 白洋正在办公室里翻看鱼类目录,门外探进来一张圆圆的脸,是那个小孙。 “有什么事吗?” “奥希阿纳,你是奥希阿纳对吧,我是你的粉丝!” 第23章 祁总,大脑做出的理智选…… 白洋有些惊讶,因为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活动以外的地方被人认出来,但她表情倒是淡淡的,“你叫……” “孙宁,我叫孙宁,我参加过几次漫展,和你合照过几次,你每次的cos都特别还原,我是你的粉丝,还关注了你的微博。”孙宁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对白洋cos的喜欢。 说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晃了晃手机,“其实我一开始没有认出来,是因为你的朋友圈里面有你参加活动的照片。” 白洋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微信朋友很少,加起来可能都不到一百个,也都知道她的爱好,所以她从来不屏蔽朋友圈。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的喜欢,不过还是要麻烦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希望能把工作和爱好分开。” 孙宁点头如捣蒜,“放心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我今天早上在外面看到你了,当时就觉得你这一身超级酷,简直飒到飞起,没想到你就是奥希。” 说完她又想起什么,“不过工作交流以后可能会要加微信,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最好还是再申请一个微信号码,专门工作的时候用。” 白洋立马就想到祁昂就是这样,有专门的两个号码,一个用来工作,一个只有少数几个关系亲近的人知道,之前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现在才知道这样做的必要性。 “好,我今天去办一张新的电话卡,然后申请。” 孙宁还有那种面对偶像时典型的忐忑和激动,原地踱步了一下,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开,“那个资料电子版我发你了,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了。” “好。”白洋点点头。 除开偶尔感受到别人对她的穿搭质疑的目光,白洋感觉在海洋馆工作的确是非常开心。 白延陆不愧是她的爸爸,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那时候她如果没有考研成功的话,或许真的会来这里工作。 每天对着目录观察和记录水域内的各种鱼类,修改已经过时的科普信息,整理新的培训资料都让她觉得很充实,确实要比在实验室培养海洋微藻有趣多了。 不过 她最终的梦想并不是这一个看似很大实则渺小的海洋馆,她最终还是要去真正的大海,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大概过了一周,孙宁跑到她的办公室,兴冲冲地问她,“奥希……啊不,小白,今天要下水,你想不想去?” “下水?” “嗯,穿上潜水服潜入水下定期检查维修设备,就是那些水泵啊,过滤器啊,水温调节器之类的,还有维护造景,有的时候大型鱼会不小心弄坏造景,也需要调整稳固,刘主任让我问问你想不想下去,你不是要做调研记录吗,下水应该会更好吧。”孙宁解释道。 “去,我去!”白洋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正气,“什么时候,从哪个区域开始,要做什么准备吗?” “你别激动呀。”孙宁哈哈大笑,“要到下午了,到时候我回来叫你的,我也要去,虽然不下水,但是要做设备登记和下水记录。” 白洋并不是第一次潜水,实际上她高中毕业就开始考潜水证,已经潜水过很多次了。 但海洋馆是一个将全世界海域所有的景致都集中的地方,虽然是人工的,但它的确够繁盛够热闹,也让潜水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她是不可能不激动的。 下午一点多,孙宁来找他,他们一起去了今天要检修的热带珊瑚区,设备检修员已经等在那里了。 白洋熟练地穿好潜水衣,戴好水肺和护目镜,调节好气阀,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活动,还检查了基地里那台昂贵的但几乎没怎么用过的水下摄影机。 “小白你真的好厉害,感觉什么都会。”孙宁给白洋疯狂打call,把她和设备检修员一起送进了水箱。 白洋和两名检修员从专门的潜水通道进去了巨大的水箱。 这个热带珊瑚区也是鱼类最丰富,颜色最绚丽的地方,还有一条一百多米长的海底长廊,是来云港海洋馆必去的打卡点。 白洋并不参与设备维修,她拿着水下摄影机,一路拍摄水中美丽的风景,心里还想着这些资料可以剪出一条宣传片,送给宣传部办公室,帮他们完成今年的宣传任务。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海底长廊的地方,白洋的镜头里出现了很多的游客,每个人都仰头看着美丽的水底世界,脸上是欢快又惊奇的表情。 第28章 白洋透过镜头看着那一张张带着笑意的脸,就连自己的心情都被感染了,她想她终于理解了海洋馆存在意义,让普通人也能看到或许一生都看不到的海底美景,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足够了。 就在这样一张张开心的脸庞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冷漠脸。 白洋愣了愣,移开镜头一看,不是错觉,真的是祁昂! 她摆动脚蹼靠近玻璃,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人。 小孩子们都被她吸引了,“有潜水员!妈妈你看有潜水员,她实在给小鱼们喂食吗,她在拍照啊!” 祁昂也抬头,嗯,的确有个潜水员,这个潜水员还很眼熟。 白洋和祁昂的视线终于对上了。 祁昂看着她几乎完全被潜水镜和呼吸二级头全部遮住的脸,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一点笑意,因为透过潜水镜能看到她弯弯的眼睛。 他没忍住贴近了玻璃,白洋也慢慢沉了下来,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掌贴在玻璃上,另一只手还拽着自带一点浮力的水下摄影机。 隔着海水和厚厚的玻璃,对面的人有些失真,几乎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长相,可祁昂就是知道,这是白洋,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掌靠向玻璃。 就在他的手掌要隔着玻璃和白洋的手相贴的时候,白洋比了个“我先走了”的手势,就推着摄影机,像一条美人鱼一样,离开了这个区域。 祁昂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水中,抬脚离开了这条长长的海底走廊。 白洋一共潜水三十六分钟,离开水面探出头第一眼看到的人居然是祁昂。 白洋扯下护目镜,“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相关人员不能随便进来的。” 祁昂伸手拿出摄影机,放好以后又把她拉出来,“有时候权势还是有点用的。” 潜水服都是非常紧的,头套面部是一个圆形的窗口,刚刚够把五官露出来,而且因为压力,通常会把脸挤压得充血肿胀,所以很多人潜水如果不是为了防寒防蛰,是不会穿潜水服的。 白洋的脸就整个被箍得很紧,嘴唇看上去都丰润了很多,脸颊上白嫩的肉都被挤成了一团。 祁昂看着她就好像一只鼓起来的刺豚,没忍住笑出了声。 “干嘛啊。”白洋在他的帮助下把沉重的潜水器材放到地上。 “你这个样子圆乎乎的,挺可爱的,像个充气的刺豚。”祁昂浅笑道。 白洋艰难地把头套摘下来,脸上都被勒出了一圈印子,摘下的一瞬间,呼吸都顺畅多了。 “白小姐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居然连潜水都会,真是多才多艺。”祁昂送上夸赞。 白洋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非常坦然地承认,“不瞒你说,我其实是个天才来的。” “那这位一周多没见的天才小姐,今天有没有时间赏光和我吃个晚饭?”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去冲个澡换个衣服,你可以先去我的办公室,就在行政楼一楼最里面那个,上面写着海洋生物研究基地的。” 祁昂颔首先离开了。 等白洋洗漱换衣,整理好视频资料,已经五点多了,确实也到了晚饭时间。 他们一起去了一家地道的重庆火锅,虽然只是微辣,但云港人普遍都不怎么能吃辣,所以白洋都快被辣脱妆了,她强装淡定地灌下一杯冰可乐,抬头就看到祁昂吃得很淡定,脸都没红一下。 “看不出来啊祁总,我以为你是那种就着黑咖啡吃干巴法棍的人,没想到吃辣这么厉害。” “我不喜欢喝黑咖啡,一般加奶喝拿铁,也从来不吃干巴法棍,家里的早饭都是煎饼豆浆小笼包。”祁昂淡淡道,“能吃辣或许是基因的缘故。” “基因?” “我的亲生父亲是湖南人,虽然我没有在那里生活过,但十岁以前,我们家的饭菜都是很辣的,被我父亲收养后,他为了照顾我的情绪,还专门请了个湘菜师傅,所以吃辣的习惯就一直保留下来了。” 白洋还是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自己亲生父亲的事,她没忍住好奇心,追问道:“你亲生父亲是为什么不在的啊,你还记得他吗?” 问完她又觉得自己很冒昧,两人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到可以问这种事情的地步,“抱歉,突然问这些。” “没什么,都过去二十年了,其实我对他的记忆已经很淡薄了。”祁昂放下筷子,给白洋倒了一杯冰豆奶,“他是个警察,因公殉职的。” 白洋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是这种,因公殉职,一个听上去会让人感叹伟大,但细想又觉得悲凉萧瑟的词。 “他是在边境那边工作的,我小时候也是在那边长大的,那个时候那边很乱的,我爸牺牲以后,正好碰到我养父为了采购翡翠原石去边境,他曾经和我爸相识,那时候正好他唯一的儿子也因为意外去世了,所以他就收养了我。”祁昂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就说完了自己的身世。 白洋咬着祁昂夹过来的鸭肠,想到她和祁昂都有一个破碎的家庭,不过她因为父母婚姻的破碎而对家庭产生怀疑,不愿相信婚姻和男人,而祁昂却因为家庭破碎,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对象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家。 “祁先生,我问你,你觉得真的可以在没有任何感情的情况下就随便结婚吗?” 祁昂坐直身体,无意识地转了转腕表,他的脸隔着氤氲的热气,衬衫领口也解开着,没有系领带,露出把白洋搞得五迷三道的完美锁骨和修长脖颈,整个人看上去前所未有的放松,但白洋却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似乎融入骨血的冷漠疏离。 “我养父和他的太太,就是我养母,在结婚前甚至只见过两面,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他们依然是商界人人称赞的神仙眷侣,一辈子没红过脸,琴瑟和鸣,非常恩爱。”祁昂嘴角似 乎有点笑意,眼神冷静地看着白洋。 “反观我小姑,就是那天宴会上来找我麻烦的人,她和她前夫自由恋爱,爱得死去活来,邹氏千金为爱不顾一切,后连生两子,可也阻止不了丈夫离心离德,最后惨痛离婚,赔上了接近一半的身家,争到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可是结果又如何呢,过分的控制欲,只能决定失败的感情和教育。” “在我看来,过分的感情有时候只会成为负累,保持相对的清醒和理智,才能稳定情绪,平衡生活。”祁昂换了个姿势,脸离白洋近了些,“比起多巴胺作祟的冲动情绪,我更信任大脑做出的理智选择。” 白洋喝了一口冰豆奶,似乎从里面尝出了属于植物的苦涩味,她抬眼看着祁昂,表现出不遑多让的冷静,“所以,我是你大脑做出的理智选择吗?” 祁昂颔首,“是。” 第24章 白小姐,又把祁总删了…… 在那天吃完火锅之后,白洋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祁昂,其实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还是陈星灿一句话提醒了她。 “这两天怎么不听你念叨祁昂了,怎么,新鲜感这么快就过去了。” 白洋瘫在沙发上,怀里搂着阿奇,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的猫,没有理会陈星灿的打趣,却还是点开了她和祁昂的聊天记录。 之前她和祁昂基本每天都会互相发消息给对方,以维持基本的联系,她发的都是她在海洋馆的有趣发现。 例如一条贴在玻璃上正准备进食,看着像是在微笑的蝠鲼,一只正准备把自己藏进罐子里的章 鱼,还有海葵里一大一小两条小丑鱼。 当时她发了这个照片过去,附言:现实中的马林和尼莫。 祁昂回复:【是谁?】 白洋高冷回答:【请问度娘】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她收到了祁昂的一张照片,一个看起来像是家庭影院一样很黑暗的地方,前面是巨大的发光的屏幕,上面的两条小丑鱼和她下午拍的几乎一模一样。 祁昂也附言:已经认识了马林和尼莫。 她当时正躺在床上追动漫,看到消息,笑得滚进了乱糟糟的被窝和一大堆抱枕里。 祁昂主动发消息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中规中矩地问候,那种她正经回答了聊天就没法继续下去的问候。 只有一天例外,他发了那只克苏鲁的章 鱼杯子过来,说:刚才来汇报工作的经理看到这个杯子眼睛都直了,似乎在怀疑我不是祁昂本人。 白洋回家就拿自己同款的杯子冲了一杯热可可,然后在里面放了两个为即将到来的万圣节准备的眼球糖果,边缘还挂了像是凝固血浆一样的果冻条。 【祁总,这样才更够味道。】 祁昂很久没有回复,似乎是在忙工作,等她都快忘了这件事的时候,对方发了消息过来,【一种特别影响食欲的味道吗?】 白洋倒在沙发大笑,阿奇过来看着她一脸好奇,她从沙发上滚下去顺势抱住阿奇,“这人是不是还挺有趣的?” 当时阿奇“嗷呜”一声,舔了舔她的手,被她愉悦的心情感染,过去怒吃一大块生牛排。 第29章 可是现在,白洋看着停留在三天前的聊天记录,失落地情绪似乎通过手传到了阿奇的身上,他嘴里发出“呜呜”像是哭泣的声音,舔了白洋的手好几下,连陈星灿给他拿过最爱的生鸭头都没有去吃。 火锅那天之后祁昂还给她发了两三次消息,可她不知道怎么回复。 以前就算祁昂问一句午饭吃了吗,她都会拍海洋馆的员工餐发过去,现在却在发送前就会想到,祁昂或许并不需要这样的分享,他只是在对想要缔结婚姻关系的女性例行询问而已,是她太当一回事了。 祁昂或许也察觉了她情绪的变化和躲避,三天前也不再给她发消息了。 这下好了,订婚的可能性永远停留在了百分之五十。 没关系,白洋坐起身,安慰自己,她人生的规划里本来就没有男人和婚姻,现在不过是回到正轨而已,这样更好。 “阿奇,我帮你掰鸭头。”白洋打起精神,带好一次性手套给阿奇掰开鸭头,免得他吃得到处都是。 陈星灿在餐厅默默看着,看她好像恢复正常,不由得松了口气。 反倒是阿奇,每吃一口都要观察白洋的表情,看她是不是真的恢复了。 “今天不去海洋馆?”陈星灿问。 “嗯,培训资料已经提交了,下了三次水,宣传片的拍摄素材也足够了,暂时也没什么事,我又不用去打卡。”白洋道。 “那你今天做什么?” “先去一趟学校,更新一些我的观察记录,再取点资料,下午……去救助站吧,挺长时间没去了。”白洋就这样把自己的一天安排完了。 她就应该是这样,明确自己的目标,计划自己的路,一步一步朝前走。 “那我和阿终陪你。”陈星灿准备去房间换衣服。 “不用了,现在我和祁昂基本上算是断了联系,白氏和邹氏的结合眼看是没影了,那个人也没有什么针对我的必要了,你就别亦步亦趋了。”白洋道。 “你又没有架着高音喇叭全市大喊你和祁昂掰了,对方怎么会知道,你要是不听话就不要出门了!”陈星灿听着就闹心,“快去换衣服!” 白洋只能认命让人继续跟着,她先去了学校。 结果在实验室门口和同导师的博士生师姐斯馨撞在了一起。 “抱歉,学姐……学姐?”白洋正要道歉,就看到斯馨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眶红红的,明显刚哭过。 “学姐,你怎么了?”她问。 斯馨和她是实验室唯二的两个女生,他们的导师王之盛是国内海洋生物学的巨擘,参与多个相关项目,还是好几个海洋馆的专业顾问,忙得不得了,所以很多实验都是斯馨带着她做的,两个人虽然交往不深,但关系还不错。 斯馨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什么,我今天有点事儿,就先回宿舍了。”说完也不管白洋什么反应,匆匆走了。 白洋走进实验室,心里还在想这件事,斯馨在某些方面和她是很相似的,性格都不是活泼热络的那种,除了学术上的问题,也不交流自己的私事,看上去就很冷静,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露出那种伤心的表情。 “你别想了,斯馨的事情我们也帮不了她的。”白洋对面同是博士生的学长汤和裕劝她。 白洋抬头,“学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男朋友要和她分手了,两个人在她本科还没毕业就在一起了,快五年了吧,别看斯馨那个样子,其实很深情的,当然很受打击。”汤和裕无奈道。 白洋愣住了。 斯馨有男朋友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对方和斯馨是老乡,二线城市的一个富二代,两人是同一个高中的,当时关系一般,男方国外留学回来又在本校读商科硕士,就和斯馨又重逢了,这才产生感情走到了一起。 对方高大俊朗,出手大方,请他们实验室吃过好几次饭,她虽然只去过两次,但当时看两个人,感情非常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斯馨手上连订婚戒指都戴上了。 “没想到居然会走到分手的地步……”白洋忍住不喃喃,果然感情这个东西是最靠不住的,年少相识,又有五年的恋爱,也能说分手就分手。 “男方硕士毕业不就回老家了吗,听说公司出了点问题,家里给安排了相亲,对方也没有办法。”汤和裕抖了抖翘起来的腿,“斯馨很好也很痴情,可这份感情不是她男朋友现在需要的东西,不管再美好的东西,不需要就是多余的。” 白洋呆站了一会儿,脑海里乱七八糟浮现出很多东西。 小时候她问白延陆,她为什么没有妈妈,白延陆高大帅气当时已经是云港首富了,为什么妈妈还是要和他离婚。 白延陆语气无奈,“无非就是我有的不是你妈妈需要的,她要的是自由和她的事业。” 她高中的时候问虞海纯,为什么要离开,去那么远的地方。 虞海纯说那里才有她想要 的东西。 白洋当时就很想问,所以她这个女儿和白延陆都是对方不需要的东西吗?或许是怕听到肯定的回答,她没有勇气问出口。 还有几天前祁昂那张冷静的脸,他说过分的感情只会成为负累,比起多巴胺作祟的冲动情绪,他更信任大脑作出的理智选择。 还有他们第二次见面,祁昂提出结婚时说的话,商圈的婚姻是利益的结合,反正两人都要结婚的,不如选择更感兴趣的对象。 她是祁昂以利益为导向的考虑,没有多巴胺作祟的情绪,只是大脑做出的理智选择。 所以她的心动和喜欢,对他来说,也是没用且不必要的东西。 白洋拿出手机,给祁昂发消息。 【祁先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我慎重地考虑,我认为我和你不合适,也没有必要为了完成任务或者堵悠悠众口假装订婚,所以我再次郑重拒绝你的提议,请你另寻合适的人选,以后就不必再联系了,再见,珍重。】 发完这条消息,无疾而终的初次心动产生的伤痛,让她骤然落下一滴泪,滴在手机屏幕上,扭曲了祁昂的名字。 可她心里却也如同拨云见月一般明朗一片,再无纠结与踟蹰,很好,以后她都不用再去考虑和祁昂的关系了,沉下心来搞事业就行。 汤和裕看她面色苍白,眼睛通红,“小白你怎么了,也失恋了?” 白洋抬头,还是那个看似高冷面瘫的白洋,通红的眼里是冷静和坚定,“对啊,落滴泪祭奠一下,祭奠完了,我要走了。” 汤和裕没有多问,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我一直说女性是顽强不输给水熊虫的生物,果然如此,估计斯馨明天也就好了。” “没错,学姐她没问题的。”白洋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实验室。 陈星灿看她的表情充满探究,“你干嘛了,去了趟实验室搞得跟去庙里烧了香似的,一脸被度化的佛光啊,你顿悟了、?” 白洋冷冷地看他,“你猜对了,所以现在我要普通众生,去照顾可怜的流浪猫和流浪狗,送我去救助站。” “女王请上车。”陈星灿帮她拉开车门,和她一起坐进后排。 吴慎终发动车辆快速驶了出去。 祁昂下了飞机,刚关了飞行模式就叮叮咚咚弹出好多消息。 这三四天,他先从云港飞东京,又从东京飞法兰克福,后面又坐欧洲特快去了巴黎和米兰,几乎不是在工作就是在赶工作的路上,铁人如他也在飞机上头昏脑涨,真心地考虑要不要买架私人飞机。 他不是买不起,只是觉得没必要,飞机不算贵,但要有靠谱的机组和地勤维护,后续的事情实在麻烦,对比起来,他更信赖大航空公司的安全性。 微信消息有很多,他下意识地点开了被置顶的白洋,然后就看到了白洋郑重其事的拒绝。 他微微蹙眉,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忽然急转直下,头痛让他格外烦躁,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发了条消息过去;【你在哪儿,我们需要面对面好好谈谈。】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的好友,请先发送验证信息。” 祁昂想把手机扔出去,但还是给白洋打了电话。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很好,白洋第三次删除他的好友,这次很彻底,连电话号码都被拉黑了。 “查查白洋现在在哪。”他对身边的曹文光说。 第25章 祁总,眼中熊熊的火光 要查白洋的行踪其实很简单,她那辆定制的粉色库里南实在太显眼了,他只需要给他们暗中相熟的人打个电话,就能立马锁定那辆车的动向。 “祁总,那边说白小姐的车在两个半小时前上了滨海高速。”曾文光说。 祁昂一听就知道白洋去什么地方了,“她去她资助的那个救助站了,开车送我过去。” 曾文光看着他格外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先回家叫医生过来看看吧。” 第30章 祁昂随意地摸了一把额头,拉开车门上了车,“只是低烧,先过去。” 曾文光也赶紧坐上副驾驶,“什么只是低烧,赶到伦敦坐飞机的时候要不是紧急输液,你那个体温根本没办法上飞机,发烧只是暂时被压制住,现在又开始烧了,病情只会更严重。” 祁昂一向挺直的背都疲惫地靠在了座椅上,他斜歪着,手肘支起勉强撑着脑袋,闻言,掀开沉重的眼皮,看了眼前座的曾文光,“文光,白洋发消息说不准备和我订婚,而且以后不再联系,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如果我再不做点什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曾文光沉默了。 “二十年了文光,白延陆是唯一的线索,当年的那块翡翠打成的一条手镯,那天就戴在白洋的手腕上……”祁昂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就算用尽一切办法,他也要取得白延陆的信任,而白洋是唯一的突破口。 白洋他们在流浪动物救助站呆了一天。 救助站在云港大学一路往北,直到即将出云港地界的郊区,一片不高的山丘上,离海边只有十来公里路,站在建筑门口就能看到远处的海。 救助站周围基本都是被承包的经济林,种着桃树还有梨树,救助站是方圆几公里唯一的建筑物。 之前的负责人为了救助这些流浪动物散尽家财,但最后还是撑不下去,就要放弃的时候,白洋在四年前出面,出资接手了这里,并雇了原来的负责人继续当站长。 为了提供更好的救助条件,他们翻新扩大了犬舍猫舍和办公区,还高薪招了新的员工和兽医,给他们交五险一金,现在救助站一共有工作人员十二个,除了兽医和站长,其他的都是附近镇子里四十岁左右的阿姨和大叔,就负责照顾猫猫狗狗,给他们喂食洗澡。 白洋去之前还和陈星灿去超市买了几只鸡和牛羊肉,午饭和晚饭都是在这里的大灶台做的。 田站长今年五十多,之前也算是小有成就的商人,如今已经是个合格的大厨了,十五个人坐满了餐厅的大圆桌,热热闹闹地就和一家人一样。 “我女儿还让我辞了工作去她那,我才不去,这个工作薪水又高,就是照顾这些毛孩子,我喜欢得很,自在得很。” “对啊,我女儿今年上高中住校,她爸出去打工了,我反正也是一个人,在这里干了两年,我女儿上大学的钱我都攒出来了。” 阿姨们絮絮叨叨说着家长里短,叔叔们则说着犬舍猫舍里毛孩子的状况,白洋吃着自己的饭默默听着,情绪出奇地平静。 “对了,白老板,你要常来啊,这次都快两个月没来了,吓得我们以为救助站开不下去,我们要失业了。” 白洋放下碗筷,“不会,开学有点忙。” 她说了好几次让他们叫她小白就好,可是叔叔阿姨不肯改口,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虽然她话少又冷冷的,但丝毫没有抵挡住阿姨们的热情。 “白老板啊,你人长得漂亮,学历又好,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白洋脑子里闪过祁昂的脸,怔怔地摇摇头,“没有……” 阿姨立马来了兴致,“哎呦,我跟你说啊,你别看我这样没什么文化,家庭条件也一般,但我有个远房的外甥,条件好的嘞,高大帅气,留学海归,和你是绝配啊。” 白洋摆摆手,“不用了,我暂时不准备谈恋爱。” “不谈恋爱那就交朋友嘛,认识了以后,感情可以慢慢发展的嘛。”阿姨很真诚,“不瞒你说哦,我一开始看到你的样子,也觉得不太靠谱的,说了你不要见怪,就感觉你的穿衣打扮看上去不太像个好人,但现在我完全不这样想了,说明什么,说明人就是要相处的呀……” 阿姨说个没完,白洋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怎么应对,旁边的陈星灿嘴里咬着鸡腿看着好戏,笑得贱兮兮的。 白洋微微一笑,“阿姨,我不急,你看你有没有外甥女,介绍给陈星灿,她想找女朋友。” 阿姨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小陈啊,虽然长得是很帅气,但毕竟只是个保镖,你月薪多少啊,有没有五险一金啊?” 陈星灿还是第一次被阿姨嫌弃,他声音艰涩,“两万,有五险一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条件有点拿不出手。 虽然这只是他明面上的薪水,实际上白延陆待他不薄,给了他一些干股,每年分红也有一两百万,他平日里都和白洋一样,用的是白延陆的副卡,自己又不花什么钱,几年下来,也是个千万富翁了。 “薪水还不错,有没有房子和车啊?” “没房,有一 辆摩托……“房子住的是白洋的,摩托车是两百多万的定制布加迪,是他二十岁生日的时候白延陆送的。 “那不行的呀,这个条件可是很难找到好的对象的。”阿姨听了都直摇头。 白洋默默看着,低声道:“果然一出好戏,好看。” 陈星灿也低声,“殴打雇主会被开除吗?” “开除倒不至于,年终奖金扣光。” 陈星灿偃旗息鼓,只能默默被阿姨们品头论足。 大家心情都很好,田站长拿出了两瓶他珍藏的好酒,“小白好不容易来一次,咱们一起喝点,哦,阿终喝饮料就行。”他知道阿终要负责开车。 白洋酒量不错,但没人灌她,她象征性地喝了两小杯,白酒度数很高,她没醉,但两颊酡红,眼神迷离,有种压抑不住的悲伤气息渐渐将她笼罩,她一个人看着满桌高声聊天的大家,沉默不语。 兽医康州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他有些放心不下猫狗们,没打扰别人,自己悄悄离开了饭桌。 出了餐厅门他才发现,狗舍那边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狗都在狂吠,因为里面太吵,天气冷了又挂了厚门帘,而且还隔着一条走廊,所以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狗舍离办公宿舍一体的两层小楼有二三十米的距离,中间隔着猫舍和小楼前的空地,出了办公楼就听到狗吠的声音比在走廊里听到的还大。 他心下疑惑,快步往狗舍走去。 狗舍并不是完全密封的,一圈围栏,里面是半人高的墙隔开的一个个隔间,为了不影响狗狗的节律,所以没有开灯,但今晚天气晴朗月色很亮,兽医还是看到了好几个人的身影,杂乱又交错。 他心下骇然,大声呵斥,“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说着他拿起地上铲狗粮的铁锹冲了过去。 铁丝围栏的门已经被打开,康州不假思索地冲进去,他本来就喝了酒,脚步踉跄,又踩到了一滩黏稠的液体,整个人瞬间滑到在地。 黏稠的液体糊了他一手,他颤抖着举起手一看,满手都是血,再抬起头,才发现那群人的脚下依然躺着好几只狗的尸体,鲜血不断地流出,似乎还冒着热气。 “来人!”极端的恐惧让兽医的声音都好似被撕裂了,他觉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扒着栏杆往外爬,整个人抖如筛糠,站都站不起来。 “快来人,有强盗!”康州终于大喊出声,下一秒,一个身影冲到他身后,举起手中的砍刀,毫不犹豫地朝他的背上砍下去。 他整个人颓然倒地,闻到了和其他鲜血不同的味道。 白洋坐在餐厅角落的沙发上,摸着怀里的阿奇,和邱博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天。 阿奇忽然跳到了地上,对着窗子外面大声叫嚷起来。 白洋起身,朝着窗户外面看,但什么也没看到,她拿起自己的皮夹克穿上,带着阿奇走出了餐厅,穿过走廊站在了办公楼大门口。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一幕,惊惧大喊,“康州!” 阿奇已经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阿奇,回来!”白洋只来得及喊一声,就看到砍人的歹徒发现她,朝她冲了过来,她转头就跑,冲进餐厅,“陈星灿!!有人,有坏蛋,康州被砍了一刀……快!” 她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事情发生得太快,她被吓得语无伦次。 陈星灿和吴慎终对视一眼,立刻站起身,从后腰抽出了一根伸缩棍,一把拉过白洋,“你在这里呆着,不要出去,打电话报警!” 白洋冷静的面具碎裂,几乎要哭出来,“你小心啊。” 陈星灿和吴慎终已经出去了。 白洋吸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立马报警,“我们这里有强盗,他在拿刀砍人,好几个,我没有看清……地址,田站长,地址!” 她把手机递给还算冷静的田站长,对方立马熟练地报上详细地址。 白洋看了看被突发情况吓得挤成一团的阿姨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们得救救康州,他受伤了,这里太远了,救护车来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两个精壮的中年叔叔站出来,“白老板,我们去,你不要去了。” “干脆我们出去帮帮小陈他们,我们人多,肯定能把他们打走,不过就是一群偷狗贼,我们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大叔们义愤填膺起来,阿姨们似乎也不怎么害怕了。 第31章 白洋摇摇头,“不行,这次不一样!”没有偷狗贼会为了偷狗拿着刀砍人的。 “我们贸然去,只会给陈星灿他们添麻烦,先去走廊那里看看情况,目的是救康州,不要缠斗。” 她和之前站出来的两个叔叔悄声来到走廊,出乎白洋意料的是,争斗依然在狗舍内,那里空间狭小,又有很多半人高的砖墙,她一下就看到了陈星灿和吴慎终高大的身影,两个人格斗的姿势利落飒爽,和其他人明显不同,但因为环境问题,显得有些难以施展。 康州还在地上趴着,比起刚才白洋看到的时候要离狗舍远了两三米,应该是还能行动,所以自己爬了过来。 白洋看不清有多少歹徒,但此时显然都在狗舍内,陈星灿一个飞起,单手撑在矮墙上,旋身一脚就踹出去了一个。 “我们悄悄过去,把康州拉进来,然后立刻把走廊门关上,警察来之前,我们谁也不能出去。”白洋担忧地看了眼陈星灿他们,但此时除了相信那两个人,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一个抱头,一个抱腿,抬起就走,不要多停留一秒。”白洋说完,给了个信号,三个人立马冲了出去。 所幸康州个子不高,人也很瘦,两位体格强壮的大叔轻松抬起他,就快步往办公楼跑。 白洋回头看了一眼,入目全是交错的人影,她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到底有多少人,但显然不是陈星灿和吴慎终的对手,一直不断传来惨叫。 就在歹徒的惨叫中,白洋听到了阿奇的声音。 “阿奇……阿奇?”她压低声音喊。 阿奇不断狂吠,听声音不在狗舍,她循着声音半蹲着过去,看到了猫舍和办公楼中间的狭窄走道里,还有一个人影。 “阿奇!”白洋高喊一声,转身就跑。 机场离救助站不太远,祁昂的车没用半个小时就到了附近,拐过一个急转弯,绕过一片树林,司机却突然急刹车。 祁昂迷迷糊糊抬头,看到的是曹文光惊惶的脸,“祁总,那边在着火!”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机械的开门下车,入目是几乎照亮夜空燃烧整个半山坡的熊熊大火和火光中闪烁的警车和消防车的警示灯。 “白洋……” 第26章 白小姐,勇敢的告白并失…… 祁昂重新上车,到救助站附近十来米的距离就已经没办法再靠近了,他再次下车,立马感受到了灼人的热意。 警察和消防车其实也才刚来一两分钟,消防员已经拖着管道开始救火了,两三辆警车围在外面,警察都指着里面大声讨论着什么。 祁昂大步走过去,被一位警察一把拉住,“不行,这里不能进去,火势还没有控制住!” 他神色茫然地看着几乎已经被大火吞噬的两层小楼,这时有人抬着担架从他旁边走过,他看了一眼,一眼就认出来了,资料他看过,是救助站的兽医,叫康州。 “其他……人呢,还有别人呢?”他近乎喃喃自语般地问。 “还不清楚,我们也刚来,消防员进去了,你在这里等着!”警察大声喝道。 祁昂突然挣扎起来,“白洋……白洋!” 那么鲜活的一个白洋,虽然冷着脸但却红着耳朵的白洋,即使是浓重的黑色眼影也无法让他忽视她澄澈眼神的白洋,能够将海洋馆里所有的生物如数家珍讲给他听的白洋,怎么会在这场大火里? “白洋!!!” “祁昂?” 一个惊惶不安的声音 忽然响起,又轻又怯,警察都没听到,还在说着歹徒或者报警之类的事情,可偏偏就被祁昂听到了。 他倏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白洋惨白着一张小脸,一只手里抱着一只狗,狼狈又慌乱地从救助站侧面的桃树林里慢慢走出来。 松了口气的一瞬间,祁昂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他几大步跨上去,一把抓住白洋的肩膀,看着她熏黑的小脸,还有两道被眼泪冲出来的沟壑,妆容也花了,他想重重骂两句,问她大晚上的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要呆在这里,都着火了不想着自己跑还管什么猫猫狗狗! 可最后,他只是把人搂进怀里,拍了拍白洋纤细挺秀的背,声音都在发颤,“你没事……太好了……” 白洋却突然哭起来,语无伦次地解释,“有好几个人突然闯进来,他们杀了好几只狗狗,还把康州也砍伤了,我想躲起来的,看到有人在放火,把垫窝的稻草和柴火点着了,那个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我就和叔叔阿姨赶紧把猫舍都打开,坏蛋趁着火跑了,陈星灿和阿终去追,好多猫和狗都跑散了,有些被吓呆了,动都不动地被烧死了,我让叔叔阿姨跑,然后我去找陈星灿,结果看到了两条受伤的狗狗,阿奇丢了,陈星灿也没找到……” 她哭得发抖,声音沙哑又含混不清,显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嘘……嘘……”祁昂摸着她的脑袋安抚她,“别怕,别怕,没事了……” 警察在旁边听了个全程,领队的做了个手势,剩下的人立马组织起来往白洋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白洋被带到另一辆救护车上做了基本的检查,所幸她只是被烟呛到了,没其他的问题。 警察还联系了一家宠物医院,把勉强救出来的这些小猫小狗带去救助了。 祁昂一直陪着她,看着大火被扑灭,那些被烧焦的小动物们的遗体被消防员清点后,几只一个黑色防水袋,一袋一袋拿出来摆在了地上。 白洋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祁昂没有看她,却好像已经闻到了泪水咸涩的味道,他默默握住了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轻柔地摩挲,安抚着她的情绪。 消防员还从狗舍里捡出了几样疑似歹徒使用的武器,有三十多厘米长的砍刀,还有匕首和铁棍,应该是其中的几人吓得逃跑时慌乱扔下的。 警察的领队走到白洋面前,“看样子就是些铤而走险的偷狗贼,我了解了一下,之前你应该就因为举报狗贩子的事情和这些人产生利益冲突被他们盯上了,他们这就是想报复你,我们的同事已经抓住了其中五个人,他们被你的保镖逮住了,那五个人也承认就是为了报复你而来的。” 白洋不相信一般的偷狗贼会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问了句,“我朋友没事吧。” “哦,他们没事儿,那五个人被打得比较惨。” 祁昂忽然站了起来,目光沉沉,语气威严,“不可能,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偷狗贼。” 警察看向他,表情惊讶,“你说什么。” 祁昂指着一旁拿着证物袋的警察手中的证物,“那把刀,是巴克公司生产的**,在国内基本上见不到,属于管制器械,他如果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偷狗贼,怎么可能使用这种武器,一定是更有实力的人在背后指使,你们要好好查查。” 他的语气实在不算很好,领队的警察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会认识那种东西?” 祁昂盯着他,“这重要吗?有人被砍伤了,这么多动物已经死了,你觉得这只是普通的偷狗贼?” 警察有自己的办案程序,为了安抚受害者,也暂时不会把事情说得太严重,以免影响受害者的心情,但被这样诘问,脸色还是很难看。 白洋走过来拉住了祁昂的手,担忧地看着他,这完全不像平日里冷静淡漠的他,“祁昂,你怎么了?” 祁昂看着白洋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中涌上无法消散的涩意,他能猜到,这一定是那个人给他的警告,“对不起……白洋……” 话还没有说完,他如山崩一般颓然倒地。 “祁昂!”白洋吓了一跳,用尽力气扶着他,被他压倒在地,她轻拍他的脸,这才发现他体温高得不正常,两颊也有即使光线昏暗也能看到的被火烧过一般的红色。 曹文光和司机赶紧上来帮忙,最后他和白洋一起,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祁昂烧到了四十度,护士给他挂了退烧药,以为白洋是他女朋友,还给了她几个冰袋,“夹在他腋下和腹股沟的位置帮助降温,用毛巾裹着,别给冻伤了。” 护士走后,曹文光看着她略显尴尬的神色,“我去买几条毛巾,带回来我来做就好。” 白洋点了点头,等曹文光出去,她想了想,拿了两个冰袋先隔着衬衫夹在了祁昂的腋下,然后把被子掀开一点,看了看他的下半身。 祁昂个子很高,穿着黑色的西装裤,两条腿长得没边,要把枕头放在最上面才能让他整个人躺平,即使这样,两只脚也抵在了床尾的床栏上。 她想隔着裤子放在腹股沟也可以,但又怕放错地方,最后还是红着脸,尴尬地给他盖好了被子,结果一抬头,就看到祁昂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漆黑深邃的眼眸正沉静地看着她。 白洋看上去很冷静,手却有些慌乱地攥了祁昂的被子一把,干巴巴地问了句,“你醒了?” 第32章 祁昂似是“嗯”了一声,但声音轻的还没完全传进白洋的耳朵就消散了。 白洋用攥在手里的湿巾徒劳地擦了擦手背上蹭到的焦黑,“你怎么会去那里?” 祁昂的声音因为生病显得更加低沉沙哑,“我在国外出差,这三天都在欧洲,今天刚下飞机就收到了你的消息,我想和你当面谈谈。” “哦。”提到这件事,白洋的表情更紧绷了,也丝毫没有疑惑祁昂怎么会知道她在救助站的事情。 “为什么,我以为我和你相处得很不错,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因为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是我的年纪太大了,我不能接受你的兴趣爱好,还是我不能欣赏你的优点和魅力?”祁昂语速缓慢,却依然问出了咄咄逼人的态势。 白洋觉得祁昂真是个矛盾的人,出乎冷漠之外的温柔和沉静,但说话又从来不会拐弯抹角,虚与委蛇,在面对邹家那些难缠的亲戚时,又透出种流氓一般的混不吝。 就像现在,他似乎仗着自己病弱,故意不去顾忌她复杂难过的心情,执意要刨根问底。 白洋抬头看向他,她的脸已经清洗干净,苍白的脸更显得眼神真诚干净,黑色的眼睛水光盈盈。 “因为我喜欢你,因为你接受我的兴趣爱好,欣赏我的优点和目标,不论我什么样子,你看我的眼神都很平静温柔,所以我喜欢你,我不能接受我只是你大脑作出的理智选择,和你为了利益而结合,我不想让你把我的感情当成是多巴胺作祟,沉重的负累,是不需要的东西。” 她眼中的水光突破睫毛的阻拦,倾泻而下,“我不想让自己沦落到那种悲哀的境地,比起相看两厌,我选择彼此相忘,这个理由可以吗?” 祁昂冷漠的表情也无法掩饰眼中的震惊和疏离。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被白洋喜欢,就是因为他和白洋是彻彻底底两个世界的人,白洋叛逆又追求自由,她喜欢的东西他一概不了解,所以他才会觉得白洋会认为他很无趣,会选择为了暂时的自由与他达成合作。 可白洋却喜欢上了他。 祁昂不是没有被人喜欢过,他从来都不乏追求者,可眼前的姑娘真诚勇敢,袒露了自己真挚的感情,不知道他卑劣又阴暗的企图,只看到他伪装的温柔与体贴,她什么不知道今晚的这场劫难就是他带来的,让他无言以对,自惭形秽。 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眼前这个无声流泪的白洋。 “抱歉……”祁昂艰涩地说。 白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摇摇头,“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你找你需要的婚姻,我追求我想要的感情,都没有什么对错,只是需要分开去走自己的路,所以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说完她站起身,“你同意吗?” 祁昂抬眼看她,脑子里想了很多,想他这二十年来的追寻,想他所做的一切,但最后只想到了白洋满脸的眼泪。 “好,那就就此 别过。” 白洋微笑着点点头,“祝你早日如愿,我也会很快忘记你的。” 祁昂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她离开了病房。 曹文光买了东西回来,病房里空无一人,祁昂闭眼躺在病床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觉得对方的脸色看上去比刚才还要灰败。 “祁总,更难受了吗?” 祁昂睁开眼睛,“文光,你去盯着警察那边,从那把军刀开始查,一定要查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好,白小姐那边呢,需要盯着吗?” 祁昂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不用了,以后她和我没有关系了。” 第27章 祁总,从此见面应不识…… 白洋下楼的时候,陈星灿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要载着她去警察那边做笔录。 “康州怎么样了,我想先去看看他。”白洋上车。 “幸好衣服穿得厚,没伤到筋骨,缝了二十多针,已经休息了,你去也是打扰,明天再去吧。”陈星灿说。 “你呢,阿终呢,有没有受伤?” “没事,不过十来个小喽啰,还不至于伤到我们。”陈星灿说完,把着方向盘的手攥紧了,语气有不加掩饰的懊恼与暴躁,“这要是在国外,我直接拧断他们的脖子,怪我轻敌,当时也只想着挨个儿抓住问个清楚,谁想到他们居然会放火。” 对方里面有五六个身手很不错的,看样子是学过格斗技,他一交手就发现了,立马觉得这不是狗贩子能使唤动的人,所以就像抓住问问,投鼠忌器,反而一时被牵制住了。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生气,“你也是,我都让你先跑了,你回去救什么火,那地方都是稻草和木柴,那火能被你们几个随便扑灭吗,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都不用想怎么跟白爹交代,直接以头抢地,死了赔罪!” “别这样说。”白洋恹恹道。 陈星灿转头看了眼她通红的眼眶和苍白的脸,想到死了的那些毛孩子,还有不少跑丢的,白洋这会儿心里也不知道得难过成什么样,自觉失言,于是安慰她,“你也别想了,好歹还救回来一些,跑丢的那些说不定明天就自己回去了。” 去警察那边录完口供,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白洋出来,看到白延陆和局长龚允和正站在大厅里说话。 白洋看到白延陆委屈得差点哭出来,但还是强忍着和龚允和打了招呼,“龚叔叔,这么晚了还劳动您,真是不好意思。” 龚允和笑着摆摆手,“自家侄女,说这些见外了,行了老白,闺女也受了不少惊吓,赶紧带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就交给我们警方吧。” 白延陆揽过白洋,“行,改天一起钓鱼。” 一直到上了车,白延陆都没有说什么,反倒是白洋产生了面对他很少有的愧疚情绪,“对不起爸爸,大半夜还让你为我奔波。” “说什么傻话,你经历了这样的事情,难道我还能在家里安安稳稳睡觉吗?”白延陆摸着她的脑袋,“这又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坏蛋的错,你别想了,爸爸会处理好的,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星灿也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老袁也说了,你和阿终盯着抓住的那几个人背景不一般,比跑掉的几个狗贩子有价值得多。” “我不应该离开小白的,她要是出了什么事,都是我的错。” “别这么说,你们俩都不能出事。”白延陆安慰,虽然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白洋,但陈星灿也是当亲儿子疼的,“保护她是你的选择和工作,不是你的人生目标。” 陈星灿便没有再说什么。 白延陆也没有逼着白洋和他回别墅,而是回到了白洋住的艺志轩小区,在客房住了一夜。 第二天三人一起吃早饭的时候,警察那边又打了电话过来,他们连夜审问了被抓的人,得知了其他人活动和藏匿的地方,把剩下的人都给抓了,也问出来了不少和案情有关的事情。 于是他们又去了一次警局。 “昨晚一共十三个人,这七个人是本地的狗贩子,剩下这六个只有四个是本地人,都在云港打零工,因为学过拳击和格斗,其中两个还得过散打冠军,身手是很不错的,六个人平常就聚集在一起,帮人催债,或是做临时安保的工作,还去过境外,昨晚祁总发现的那把国内难见到的军刀就是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负责安保的警察说着在他们面前放下了几张照片。 白洋一一看过,然后摇摇头,她一个都不认识。 “你不认识也很正常,因为他们也是被人雇来的,从常联系活计的中介那里得到了一个雇主的电话,收了十万块钱的定金,约定事成之后再给五十万,对方让他们主动去联系那些和你有怨的狗贩子,然后策划了昨天晚上的事。”警察继续道,“我们查了那个号码,是一个菲律宾的境外号码,没有办法查到号主。” 白延陆神色严肃,本来就显得有些狠厉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似乎连锃亮的光头上都出现了充满怒气的沟壑,“就算是查到了,估计也是被人雇来的,中间不知道转了几手,要查到真正的幕后主使恐怕根本不可能。” 警察点点头,“就是这样,结合上次白小姐收到了威胁来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对你们白家和邹氏联姻的苗头有所忌惮和不满的人,很有可能也是叱咤商场的人物,并不缺钱也不缺人脉。” 事情到这里,就算被抓的人以纵火罪,入室抢劫和故意伤人的罪名被起诉判处,他们背后的人也终究很难查得到。 三人离开了警局,白延陆拍了拍白洋的肩膀,“暂时不要和祁昂接触了。” “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以后不会再有联系了。”白洋勉强笑了笑。 白延陆看着女儿的神情,想到昨夜她脸上明显的泪痕,又哪里猜不到她的心思,只能叹自己心急做错了媒,“不是要去医院看那个兽医,我送你。” 第33章 白洋点点头。 康州和祁昂同一家医院不同楼层,白洋和陈星灿去了康州的病房。 白延陆看着她进去,也跟着下了车,吩咐司机,“你先去停车场等等。” 他去了祁昂的房间,对方已经准备要出院,正坐在病床旁的沙发等秘书办手续。 “祁总,好久不见了。”白延陆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走进病房。 祁昂有些惊讶地抬眉,但很快就恢复了淡然的模样,“白总,请坐。” 白延陆也没客气,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虽然祁昂气势上不输,但他毕竟年轻,再加上生病脸色不好,对比白延陆身上的经年不退的严肃和狠厉,莫名产生了一种被小混混威胁的乖乖仔那种让人怜爱的气息。 “祁总,我就不兜圈子了,我的确很欣赏你,云港年轻一辈里,比起教养那些其他的,我更欣赏你的手段和魄力,当然,其他方面你也是很优秀的,我是个宠女儿的,是真的想让你做我的女婿的。”白延陆说。 “感谢白总的抬爱,给我和白小姐认识的机会。” “白家如果真的和邹氏联姻了,强强联合,对我和你而言,自然是好事,但显然有人不这么想,现在这件事已经将白洋置于了危险之中,两次,白洋自己本身也很抗拒相亲这件事,既然如此,我也不愿再逼她,邹氏是百年名门,也不是我白家能够高攀的,白洋要做邹氏的儿媳还差得远呢,所以这件事就此作罢吧。”白延陆直说道。 祁昂喉结滚动,抿了抿苍白干涩的唇,“昨晚白小姐也已经和我讲过了,我们也达成了共识,之后不会再有任何联系,就当没有认识过。” 白延陆很满意,点点头起身,“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多说了,这段时间,要是白洋给祁总添了什么麻烦的话,希望祁总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计较。” 祁昂也站起身,“不会,白小姐人很好,和她相处很愉快,她并没有给我添什么麻烦。” 白延陆不再多说,转身离开,走到病房门口,他又忽然转身,“祁总似乎并不是云港本地人,能冒犯问一句,你老家是哪里吗?” “湖南,我生父是湖南人。”祁昂道,没有掩饰,“但我是在边境长大的。” 白延陆的表情更严肃了,“我很久以前在边境地区见过一个警察,他也姓祁,你认识吗?” 祁昂看着白延陆,眼神不掩饰不躲避,“或许就是我父亲,他是个警察,不过二十年前已经牺牲了。” 白延陆霎时目光如炬,死盯着祁昂,几秒后,“希望祁总记住我的话,离白洋远一点,再见。”说完后转身离去,没有再回头。 白洋去看望康州,但全程几乎只有陈星灿在和康州聊天。 康州的后背被砍出了一条二十多厘米的伤口,虽然不算特别深,但还是进行了缝合,他只能坐着和趴着,实在是难受。 “康州,真的很抱歉,之后无论你愿不愿意继续留下来,我都会付你丰厚奖金的。”白洋道。 “老板,不说别的,就看在奖金和工资的份上我也得继续干啊,不然我一个既不是985又不是211的普通本科生,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工作去。”康州笑着说,“最多以后我谨慎点,另外申请老板再雇两个保镖。” 白洋扯扯嘴角,“好,同意了。” 之后他们告辞离开。 在医院的电梯大厅,白洋一眼就看到了和曾文光一起从对面电梯走出来的祁昂,她脚步微滞,喉头发哽,整个人都僵住了。 祁昂很苍白,眼下发青,像是好几天都没有睡觉,他本来就很修长,因为脸色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十分清隽消瘦。 她不自在地舔了舔嘴唇,慢慢挪出电梯,还在想该怎么打招呼,祁昂的眼神已经淡淡从她身上掠过,没有任何波澜,不曾停留一秒,就那样径直离开了。 陈星灿看了眼白洋变得难看的脸色,立马就想冲上去,“姓祁的!” 白洋一把抓住他,“你别闹,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这样才是正常的。” 外面等在车前白延陆也见到了祁昂,两人视线交汇,彼此微微颔首,心照不宣,然后他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走出来,眼眶发红,眼神伤感,再次检讨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走吧,送你们回家。”他搂过自己的女儿,“天气冷了,想不想去外面转转,去岛上?” 白洋摇摇头,“不去,海洋馆还有很多事,我很忙的。” “那你就好好忙工作,我女儿可是要成为未来海洋生物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的。”白延陆送上彩虹屁,“爸爸给你钱,好好花,愉悦愉悦心情。” 白洋看着那辆熟悉的奔驰gls驶远,根本没听见白延陆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啊,陈星灿,去买酒,我们好好喝一顿。” 陈星灿赶紧看白延陆,看白延陆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他才敢搭腔,“好啊,必须得喝,不到喝醉,喝断片不停!” 第28章 白小姐,煎熬和同样煎熬…… 白洋去宠物医院接回了阿奇。 那天晚上他不愿意离开白洋身边,不小心呛了烟,受到了惊吓,后来又跟着白洋跑进树林中迷失了方向,脚掌也划伤了。 回家后的两三天里,他都不愿意出门,白洋哪儿也没去,就在家里陪着他,用他最爱的玩具陪他玩,用他从出生起就用的那条羊绒毯哄他睡觉。 但是海洋馆的一些工作也不能放下,她就在家里用笔记本整理资料,每天坐在深秋温柔阳光下的飘台上,看着电脑陪着狗狗,一副宁静美好的模样,但陈星灿知道这不过是假象。 就像拼尽力气吹起来的气球,轻轻一戳就破了。 “你今晚能吃一碗饭不,你要是吃不了,我干脆不给你做饭了,每天都要处理剩饭,又浪费又麻烦。”陈星灿看着她消瘦的脸颊,一边戴围裙一边不满地问。 白洋正在用平板画自己元旦参加漫展要穿的衣服的设计图,一副对吃饭不是很感兴趣的模样,“随你吧,我不饿。” “不过是失个恋,你要缓几天才好啊,不行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陈星灿受不了了。 白洋抬头冷冷地看着他,“你可以不搭理我,当我不存在,如果做不到,你可以回别墅去,我没有求着你在这里陪我,别烦我。” 陈星灿气得站在原地挥舞了一套军体拳,最后还得自己把自己哄好,无奈地坐在白洋对面,“你说祁昂对你没感情我,我看也不见得。” 白洋抬眸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不是在追他的一个小助理吗,其实也不能算是助理,就是秘书室的一个小文员,最近几天我和她在邹氏大厦楼下的咖啡馆见面,听她说祁昂也好几天没来办公室了,然后我就打听了一下,好像祁昂这次病得挺严重的,出院第二天就又出国了,也没好好休养,昨天才回来,已经感染成了肺炎,一直在居家办公呢。” 白洋画画的笔一顿,又想到了最后一次见到,对方苍白的病容,“他并不需要我的关心。” “话不能这么说,你说他会不会和你一样啊,因为两个人绝交的事情心情抑郁,所以才久病不愈,这不就说明他其实也没表面看上去那么淡定?”陈星灿贱兮兮地问,“你要不要我帮你去打听打听,我见过好几次那个叫曹文光的,他不是祁昂最信任的人吗?” 白洋抬头,“做你的饭去,别找事了。” 陈星灿看着她的表情撇着嘴离开了,“你就嘴硬吧。” 白洋看着窗外又开始发起呆来,从她这边正好能够看到大门口,祁昂送过她几次,每次都是把车停在那个附近,不论是那辆她见过最多的奔驰gls,还是之前只见过一次的宾利商务。 祁昂……病得很重吗,现在还好吗? 祁昂确实病得很重,一开始只是因为在欧洲奔波,加上欧洲这个季节天气阴湿,所以感冒发烧,但他出院的第二天又不顾病情,出国去了一趟缅甸。 白洋这边如果不能得到更多的线索,他就只能重新找突破口。 在缅甸呆了四天,他再次见了当年的矿主,挖矿的工人,甚至还有和国内警方联合侦办过当年那个案件的缅甸警察,但都没有再得到更有效的线索。 “那个人最后好像逃到国外去了,帮他的是当年和他合作过的一个姓白的富豪。” 和他之前得到的消息一样,最后兜兜转转还是落在了白延陆身上,这甚至还只是一条未经证实,虚无缥缈的传言。 谁也不知道白延陆到底有没有参与过当年的事情,以何种身份参与,参与到什么程度,他连警方都没有透露,更不可能对其他人说出当年的事情。 白洋是祁昂能找到的唯一的突破口。 白延陆靠房地产发家,趁着房价飙升的那些年一路成为云港首富,但近几年房地产行业收缩萎靡,白家也多少受到了影响,他如果想继续保持白家的风光,和云港新的龙头邹氏联姻是最好的选择。 第34章 祁昂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会主动创造机会接近的。 可他低估了白延陆对白洋的爱,高估了白延陆对白家发展的野心,白延陆哪怕作价卖了白氏,把钱都给白洋存起来,也不会为了白氏强迫白洋,牺牲她的幸福。 白洋……白洋…… 想到那天晚上在病房里,白洋朦胧的泪眼,祁昂几次拿起手机,又重新放了下去。 不管怎么样,白洋是无辜的,她只是一个真心喜欢他的姑娘,没有做错任何事。 祁昂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得脸色涨红,额角青筋暴起,脖子上的血管外凸,身上黑色的丝绒睡袍都散乱,露出了下面肤色苍白的胸膛。 从缅甸回来后他也没有去公司,在家里除了处理曹文光送来的重要工作,剩下的时间都窝在影音室,他把那部《海底总动员》看了好几遍,第2部 也没放过,又开始看关于海洋的纪录片。 听到他咳嗽的动静,女佣悄声进来在他手边放下一杯温度刚好的水,是厨娘加了甘草之类的中药饮片熬的,对肺炎好。 他咳得太厉害了,几乎一刻不停,喉黏膜都充血肿胀,已经到了咯血的地步,晚上也根本无法入睡,短短几天,生命力就像是被耗空的树一样,迅速枯萎了下去。 曹文光几次劝他去医院都被拒绝,后面也不再说,只是请大夫上门来看诊开药,他知道祁昂这是在惩罚自己,因为对方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手机响起,祁昂喝了口发苦发涩的茶水,才勉强压下咳嗽,“咳……文光?” “邹佩珍又来公司了,赖在你的办公室不走,怎么处理?“好歹是邹氏的大股东之一,曹文光一时也没有办法。 祁昂歪在真皮的沙发上,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唯有双唇干涩鲜红,犹如古堡经久不见天日的吸血鬼,他揉着太阳穴的动作慵懒又散漫,微微阖上的眼睑掩饰了眼中的烦躁与不耐,“直接叫保安扔出去,不用管,要是不小心伤着了,就直接送去医院。” “这样不太好吧。”曹文光知道祁昂现在没心情考虑这些破事,但他作为首席秘书不能不考虑,“要是闹大了,他们破罐子破摔,谁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祁昂修长的手指捏了捏鼻梁,“把邹瑞在赌场的欠条和廖琳出轨的照片给她看,她要是再敢来,直接发给法院的信箱。” “知道了。” 曹文光挂了电话,祁昂重新开始看纪录片,一条箱鲀还没有游出屏幕,女佣又轻轻推开门,“祁总,老先生来了。” 祁昂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几秒后,他关了投影仪,站起身,“先请老先生去一楼的会客室。”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脱下睡袍,换了一身棉质运动风的家居服,塞了一颗润喉糖,下楼来到会客室。 邹宝华今年已经八十五岁了,但看上去精神矍铄,双目如炬,也就六七十的样子。 他性格严厉,几乎从来都是一脸严肃,即便是很少来,家里的几个佣人和厨娘也都很害怕他,进门上茶的时候,头都不敢抬起来。 祁昂淡定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父亲。” 邹宝华将手中的紫檀手杖重重往地上一敲,“和白家联姻的事情失败了?” “是。”祁昂没有掩饰。 “没用!白家如今已经开始走下坡,能攀上邹家是他们的福气,就这样你都搞不定,还能做成什么事!”邹宝华怒斥,“我给你这么大的权利,把整个邹氏都给你,不是为了听这个的!” “白延陆不愿意牺牲女儿的幸福,他要找白洋值得托付的男人,我不符合他的要求。”祁昂的喉咙涌上一阵阵疼痛和痒意,他很想咳嗽,但只能不断含吮着口中的喉糖压制。 邹宝华面色阴沉如云,死死地盯着祁昂,苍老干瘪的唇角紧绷着。 佣人们和厨娘悄悄趴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尤其是厨娘徐阿姨,她从祁昂刚被收养的时候就开始照顾他了,不论祁昂住在这里还是住在市中心的大平层,她都跟在身边,对祁昂很有感情,所以格外担心。 一阵让人恐惧的沉默后,传来了“啪”的一声,接着是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巨响,然后是邹宝华的大骂。 “你爸真是死不瞑目!” 之后门被大力拉开,邹宝华拄着手杖气势汹汹地走出来,在保镖们的簇拥下又离开了。 徐阿姨担忧地看着虚掩的门,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门被拉开了。 祁昂站在门口,颀长瘦削,有种弱不禁风的单薄,他脸上不知道被什么抽了一下,连着下颌到脖颈有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痕,凸出皮肤表面,像是什么活物要冲破皮肤出来似的,他唇角都裂开了,渗出一点血来。 徐阿姨看得心惊胆战,“这是怎么了,是用手杖打的吗?” 祁昂淡淡看了她一眼,“叫司机来,送我去医院。” 邹宝华一手杖抽得他下颌骨左边骨裂,两颗大牙都有些松,所幸情况不算严重,静养即可,但因为肺炎,一直不停地咳嗽,每次咳嗽都会引发下颌剧烈的疼痛,牙根也在流血。 祁昂又开始发烧,医生给下了猛药,他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眼睛半睁半闭,看不出是否清醒。 曾文光看得直叹气,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文光……拿我的手机过来。”祁昂睁开眼睛,左脸凸起的红痕此时已经发紫了,周围肿胀变形,但不掩他惊人的容貌,反而让他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从曾文光手中接过手机,祁昂打开了这几天打开过无数次的云港海洋馆的官方app。 第二天,白洋登录后台,统计“云认养”计划的报名情况。 经过商议,海洋馆决定效仿成功先例,开启认养活动,不仅能够为海洋馆打广告,宣传海洋保护,还能缓解一些资金压力,认养的对象就是近几年来海洋生物研究基地和相关公益组织在海上救助的因为受伤等原因不能放归,被海洋馆接收并饲养的动物。 报名人数并不算多,毕竟最少一年都要五千块,有一只海豚和一只声呐系统受损的白鲸认养金额超过两万,几乎无人问津。 白洋自己最先报名,今天,她在自己的名字后面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名字。 是祁昂。 第29章 祁总,再次的主动出击…… 白洋破天荒地跟着白延陆去参加自家新楼盘开盘销售的商业晚宴,把他爹都给惊着了。 当时白延陆也就是随口说一说,现在房地产行业萎靡得厉害,这次开售的又是郊区一个以颐养为卖点的别墅区,能买这个盘的人,都是云港非富即贵的人,所以才会开这么一个宴会。 白洋当时也就是一听,结果回家的路上,陈星灿却忽然说白延陆给云港有名有姓的富商都发了邀请函,其中就有祁昂。 她二话没说,立马拿出手机告诉白延陆,她也要去。 白延陆当时都准备睡了,看见白洋的短信,站在阳台看了黑沉沉的天空很久,才打了个电话过去,用故作轻松的语气问,“怎么突然要去,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场合的吗,是不是又有新相中的青年才俊了?” 白洋简洁回答,“我是客户,我要买房子,买别墅。” 白延陆都被这个不走心的借口逗笑了,“你?买别墅?” “怎么了,我的资产买不起那个地方的别墅吗?”白洋反问,她和陈星灿都是花白延陆给的卡,每年的分红都是白延陆交给专人去打理投资的,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 “买得起,怎么买不起。”白延陆哈哈大笑,“我白延陆的女儿要是连栋别墅都买不起,说出去不是笑掉别人大牙!” “那不就完了。”白洋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陈星灿打了圈方向盘,揶揄道,“你用这个魄力去追男人的话,十个祁昂也不在话下啊,你怎么突然又想去接近他了,早上不还义正辞严地说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吗?” 白洋没说话,她还在想祁昂主动认养海豚和白鲸的事情。 祁昂不会不知道云认养这件事和她有关系,因为他们还没有绝交的时候,她和他说过好几次,既然知道,还主动参与,又是为什么呢? 理智劝她说这是祁昂自己的事儿,和她没关系,不要多想,可她心里却隐隐觉得,祁昂这么做就是为她而来的,她很想当面问问祁昂,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底在想什么。 但云认养活动的报名还没有截止,认养人还没有最终选定,她没有理由和祁昂见面,就算去找他,又怕只是自己自作多情而感到难堪。 自顾自地讨厌对方,又自顾自地喜欢上对方,豁出去表白,又自行失恋,她已经足够失态和丢人了。 这次的宴会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是最后决定她和祁昂今后到底会怎么样的机会。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傍晚,白洋和陈星灿准时出现在了会场,几乎是瞬间,她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第35章 她的打扮在这些所谓上流人士的眼中向来不合时宜,今晚更甚。 头发被染成鲜艳的红棕色,烫成了细小的羊毛卷,加上她发量本来就多,看上去就是一颗极具存在感,桀骜又张扬的爆炸头,简直和《勇敢传说》那部电影里的主人公梅莉达一模一样。 但不同于梅莉达的开朗外向,她肤色冷白,缺少血色,不光穿了长到拖地的大摆黑色哥特风裙子,还化了烟熏妆,戴了夸张的血红色美瞳,甚至还戴了两个假的唇环,看上去完全就是个久不见天日的暗黑女巫。 没有人会不关注这样的白洋,但也没有人敢和这样的白洋搭话。 即便她是曾经的首富白延陆唯一的女儿,而且相当地被疼宠,就像今晚的宴会,白洋已出现,白延陆就有些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显然是不满意她的打扮,但依然亲昵地把她叫到身边,和各路商业大佬介绍了一番。 据说白洋高中时有关系不错的好朋友,对方甚至还去过她家里,因此被白延陆知道了两人的好友关系,之后那个原本只是开了一家国产汽车4s店的好朋友的父亲,就在短短一年之内在本市开了四家进口车的4s店,甚至还在外地也开了店,每年的销售额是以前的十倍都不止。 虽然还不够格来参加今晚的宴会,但显然也是借了女儿和白洋是好朋友的光,得到了白延陆一点点的帮助和提携。 所以不是没有人心动的,今晚来的富二代富三代里,除了真的不在意的,至少一半以上都很想和白洋攀攀关系,可看她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不该上前找难堪了。 所以白洋很少参加宴会,即便偶尔出现,也往往无人搭理,一人独处。 反倒是样子陈星灿比她人员好很多,只要不是趋炎附势的那些二代三代,和他都挺能玩到一起的,所以进场没多久,陈星灿就和一起赛过车的两个世家公子去另一边的沙发上喝酒了。 他们从来不在陈星灿面前说白洋的事情,好话坏话都不说,好话会被误会另有企图,坏话会被陈星灿狠狠揍一顿,还会牵连到自己的家族。 之前就有过先例,刘家的次子为了拍陈星灿的马屁,说了不该说的,“我看白总估计压根也没想把白洋当继承人,所以才对她这些出格行径不管不问的,要说将来白家还是得看星灿老弟,要是给白洋,没几年估计白家就跟过家家的玩具屋一样,破破烂烂不值钱了。” 话还没说完,陈星灿拳头就已经上去了,刘家也越来越落败,原本也算是在云港有一席之地的大家族,最后产业不断收缩,当家的不得不变卖资产和工厂,带着现钱去了国外,只求安度余生。 谁都知道是白延陆做的,他也没藏着掖着,有人上门做和事佬,他直言不讳,就是见不得有人说他闺女坏话,就是为了给闺女撑腰。 所以从那以后大家都知道了,白洋你可以不喜欢不搭理,但不能去招惹去鄙夷。 白洋一个人坐着,低头刷手机,偶尔抬头,可祁昂始终都没有出现。 白氏的项目负责人在白延陆讲话后也已经主持完了房型发布会。 这个项目是白氏今年的重点,颐养别墅区,在临海的山丘,旁边就是国家级的森林公园,面积很大,但是只修建了三十五幢各种类型的别墅,几乎一个山头一幢,请了国内外知名设计师设计房型,订购并签好合同以后,白氏还赠送价值一百万的装修基金,推荐设计师和施工团队,力求让户主住进自己梦想的豪宅。 当初凿土动工的时候,就已经拿到了销售许可证,一般都会开始预售,所以就有很多人想要预订,但白延陆为了价格和噱头,硬是一幢都没有卖,推了好几个人情,等到全部竣工才正式开盘。 这样做的风险是很大的,预售可以回笼一部分资金,避免资金链断裂,如果不预售,意味着前期所有的资金都需要白氏的现金投入,每天都是真金白银地往里投。 但事实证明白延陆的决定是正确的,没人在意那一百万的装修基金,但买到了之前谁都买不到的房子,提升了自己的面子和形象,才是这些别墅最大的价值,看今晚的情况,三十五幢一期工程根本不够卖,也给二期的二十幢别墅奠定了良好的基础,白氏可以说是大赚特赚了。 房型发布的时候白洋也看得很认真,看到其中一个户型的时候,非常地心动。 因为地形关系,有三套别墅建在山脚下,离海岸线最近,只有上下两层,总面积三百平左右,是这次发布的房型里面积最小的,但地势是最平坦的,所以花园面积也是最大的,还赠送一段私人海滩,和其他别墅之间的间隔也是最远的,最近的一幢都在八百米开外,虽然斜上方的山上还有别的别墅,但因为植被茂密,森林层叠,所以私密性也相当好。 白洋很喜欢这三套别墅,有花园有海岸,简直是她梦想中的房子,她看了很久。 等到她回神的时候,才发现众人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都转向了同一个地方,祁昂正站在那里,看着她。 见她看了过去,祁昂对她浅浅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微笑。 白洋愣了一下,立刻起身提着裙摆快步走了过去,“脸怎么了?” 祁昂脸颊上被邹宝华的手杖抽出来的淤青还没有消失,不再肿胀变形,但依然是紫色的一条,衬着他白皙的肤色非常扎眼,还有种难以言喻的邪肆和魅惑,就好像一个盘旋的胎记或文身。 “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祁昂低头看着冲到他面前的白洋,神情淡淡,但漆黑的眼睛专注且深邃。 白洋不信,再怎么摔,也不可能摔到下颌和脖颈的地方都有淤青,但她也不能质问什么,“现在还疼吗?” “好多天了,已经没什么感觉了。”祁昂道。 他原本没想来,准备耐心等到云认养活动开始的那天再和白洋谈谈,但却在下午的时候从郑雨别口中得知了白洋和陈星灿也参加宴会的事情,便回家换了衣服过来了。 白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向祁昂搭话了。 “抱歉,说好做陌生人的。”白洋垂下头,纤白的颈子像天鹅一样。 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看他们,白延陆也是,邹白联姻的传闻甚嚣尘上,在场的每个人都在关注,都想确认传闻究竟是真是假。 白洋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我先走了。” 祁昂轻轻抓住她的手腕,“白洋。”除了流浪动物救助站大火那次,这是他第一次当着白洋的面叫她的名字。 白洋抬头,“祁总?” “我是来见你的,可以聊聊吗?” 第30章 白小姐,被撩得晕头转向…… 白洋没有办法拒绝祁昂,就那样被他牵着手,来到了落地窗外无人的露台,众人的目光跟随,仿佛是在为他们欢送一般。 祁昂一身从里到外的全黑西装,牵着白洋缓缓走在前面,白洋从垂首跟在后面,红棕的卷发张扬着,但却有种莫名的乖顺,身上华丽的蕾丝黑裙,和祁昂极为相称,两人离开会场,离开众人注视的目光,就好像不顾一切飘然而去的一对黑色幽灵。 “这样好吗?”到了露台,白洋默默抽回自己的手,看着楼下花园里被月光照成银色的喷泉。 “为什么不好?”祁昂问。 “在场那么多适龄的千金小姐,说不定就有你未来的结婚对象,被看到,你单身贵族的人设就立不住了。”白洋唾弃自己又当又立,带着试探和挑逗的话语,但还是说出口了。 祁昂不太懂什么叫人设,但也能猜出白洋的意思,他笑了笑,“我和你的绯闻都漫天飞了,哪还有什么单身贵族的人设。” “你今晚不要和我说话,绯闻不攻自破。”说到这儿,白洋想起是自己主动上前说话的,“抱歉,我不该找你说话,我只是看到你受伤了,想问问怎么回事。” “不用道歉,实际上我要谢谢你,如果你没有上前来找我,我可能会错过机会,到最后都没能和你说上一句话。”祁昂直接道。 白洋看着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自己的嗓子也莫名发痒,“你想和我说什么?” 祁昂的眼眸漆黑如夜,看着白洋,里面没有星光,他抿了抿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最后再次牵起白洋的手,不是抓着手腕,而是将她的手拢在了自己的掌心。 “白洋,你之前说我只想要为利益而结合的婚姻,但你给不了我,因为我也同样无法给你被自己视为累赘的感情,所以你和我没办法在一起。” 祁昂说得很慢,却不似他平日的淡漠和无谓,而是沉重的,就好像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浓厚的墨汁,将他们二人都裹挟了进去,阴湿黑暗。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祁昂的声音犹如叹息,“我不是排斥感情,更不是看不起感情,我只是觉得,或许我不配拥有你那么纯稚那么美好的喜欢,所以在听到里说喜欢我的时候,我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但也是开心的。” 第36章 白洋的心越跳越快,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所以?” “我不是追求利益结合的婚姻,那是在得不到珍贵真情后的退而求其次,不奢望就不会失望,可是谁又能拒绝真心地喜欢呢,我也不能。” 祁昂贴近了白洋,一只手轻轻捧住了她的脸,垂下的眼眸透着无端的深情,“我那次说的话是真的,我觉得你很有趣,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所以喜欢上这样的你,也是情不自禁,命中注定。” 白洋的眼泪划过脸颊,浸润了祁昂的指尖,带来些微的凉意,“我是听说你会来,我也是来见你的,我看到你报名认养的海豚和白鲸,我就想当面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为了我才这样做……” “是,我想只有那样我才能有一个光明正大和你见面说话的理由,可我等不了那么久了,知道你在这儿,我就赶过来了,幸好我来了。” 祁昂将白洋拥进了怀中,“幸好我来了。” 白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幸好你来了。” 宴会的音乐顺着窗户的缝隙隐隐约约传来,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影也不由自主地轻轻晃动。 祁昂抓了抓白洋在夜空中蓬松飞舞的卷发,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是什么发型,未免太可爱了。” 白洋从他宽阔的胸前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是吗?” “嗯,我进去就一直在看你,像一颗圆圆的南瓜。”祁昂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发尾。 “谢谢。”白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也觉得很好看。” 她回头看了眼宴会厅,“我们进去吧,我想买海边那栋小别墅,得跟我爸说一声,让他给我留着。” 说着她就要松手,祁昂抓住她的胳膊,让她继续环抱着自己,“我来买,虽然白小姐财大气粗,但婚房至少要男方来买吧。” “婚、婚房?”白洋的脸瞬间灼热,血色透出薄薄的皮肤,殷红如晚霞一般,纯情害羞的表情配上她暗黑的妆容,说不出的诡异。 但祁昂却很喜欢,声音轻柔中带着些调侃,“怎么,白小姐只图色不图人,根本没想过和我结婚?” 白洋被调戏得晕头转向,直觉不妙,眼前的祁昂陌生又熟悉,明明还是淡漠疏离的眉眼,却莫名多了很多邪魅勾人的气息,让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那,那就快进去吧。”白洋拉着他就要进去。 祁昂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白洋回头,然后想到了什么,声音低落,“是不是不能被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那暗中威胁我和你的人还没找到,太招摇的话的确很危险,我不想再有人因为我的事情受伤了。” “这也是一方面的原因,最主要是你爸爸。” “我爸爸?” “他之前来找过我,因为我让你受伤又难过,他对我很不满,所以我希望能由我自己主动去找他,和他坦白,这是我该做的,不然他怎么能放心把你交给我?” 白洋知道他的意思,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该担负的责任,所以她没有说什么,“我爸爸也是为了我,谢谢你没有生他的气,那我先进去了。” “好。”祁昂说着,依然没有松开手,在白洋疑惑的目光中,他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撩开她弯弯曲曲,柔软又活泼的红色头发,在她羞得发烫的额头印下一个克制的吻。 “白洋,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要相信,我是真心的。” 白洋听到自己耳边他低沉的声音,炙热的气息好像透过厚厚的头发渗了进来,灼伤她敏感的耳廓,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慌乱地点头。 “去吧。”祁昂终于松开了手。 白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晕晕乎乎地重新走进了会场,走了一段,她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宴会厅灯火通明,落地窗的玻璃反射着厅内的一切,根本看不到窗外的样子。 她心里松了口气,脸上还是冷冷的,迈着别人看不出来的虚浮脚步,坐回了原来的沙发上。 众人又开始猜测。 所有人看着他们一起离开,但又只有白洋一个人回来,那传闻中白氏和邹氏要联姻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带着这种疑惑,很多人又把目光转向了白延陆。 只见白大佬一手搓着檀木串,一手端着伏特加,正和几个商界老友谈笑风生,好像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在场的人渐渐转移了注意力,富豪权贵们携亲带眷,商量着要买哪幢别墅,现在就买还是等二期工程,宴会的重点又回到了楼盘的买卖上。 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曹文光在无人注意的时刻进了露台,“祁总。” “嗯。”祁昂斜倚在欧式的石头围栏上,低头看着手机,随意地应了一声,十一月的云港,夜风很亮,吹得他脸色苍白又肃穆,和刚才白洋面前的,完全是不同的人。 “白小姐这边搞定了?”曹文光问。 祁昂蹙眉,似乎不喜欢他用“搞定”这个词语,但没有多说什么,“她很开心。” “白小姐是个好姑娘,只是希望她将来知道真相不要伤心,祁总,你要对她好一点。”曹文光白洋其实是个真诚的好姑娘,所以有些不忍。 “我当然会对她好,即便是利用,我对她也不是全无感情,我会和她结婚,让她幸福。”祁昂站直身体,看向曹文光,目光沉沉,“而且我已经决定,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真相,这只是我的事情。” 曹文光没有说话,如果能真的顺利地瞒一辈子就好了。 祁昂又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面是一张打开的照片,应该是翻拍的相片,年代久远,画质模糊,但还是能看到是一个俊朗帅气的中年人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文光,你说我爸他会在什么地方呢?” 曹文光没办法回答,二十年了,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祁昂喉结滚动,收起手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抬脚走进了宴会厅,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了会场中心的白延陆。 白延陆老远就看到他,眼神晦暗但满脸笑意,好像眉头深刻凶狠的纹路都浅了不少,“祁总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个老家伙脸上有光,怎么样,要不要买一套给邹老先生颐养,别的不敢保证,这环境和空气质量可是云**一份。” 祁昂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不是给我父亲养老,想买来做自己的婚房。” 周围也站了好几位大佬,一听这句话,表情顿时都有些兴味,来回打量着两人。 白延陆定定看了祁昂很久,祁昂站得笔直,不避不躲。 “祁总这边来,你要不嫌弃,就让我给你介绍介绍,你看看你想卖哪幢。”白延陆把祁昂带到了一旁,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祁总,做婚房是什么意思?” 祁昂拿出一份刚才要来的有别墅区环境位置示意图的宣传册,指着海边那三幢别墅道,“白洋喜欢这三套,我打算从里面选一套来做婚房,白总有推荐吗?” 白延陆姓白,黑路出身,就算洗白了也洗不了身上似乎与生俱来融入骨血的匪气,他瞪着祁昂,眼神刮起腥风血雨,似乎能当场要了祁昂的命然后沉尸滨海。 “祁昂,我说过,离我女儿远一点。” 祁昂看着他的眼眸,坦然无畏,“白总,白洋总归是要嫁人的,我和她两情相悦,自认为非常适合他,白总何 不放下偏见看待我?” 第31章 祁总,驾着奔驰来救人了…… 白延陆冷笑,“我对你没有任何偏见,同样作为生意人,我甚至很欣赏你,还想过你这样的人才要是能来我白氏就好了。” 说着他的声音压低了许多,像是粗粝的石头磨过山崖,“但我不可能把我女儿交给一个让她伤心落泪的男人!” 听到这句话,祁昂微微垂眸,“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清自己对白洋的感情,但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白延陆扯了一下嘴角,没有说话,显然不吃这一套。 祁昂看着手中的宣传册,“我觉得中间这一套最好,面积最大,花园和海滩面积也是最大的,还有一个阳光花房,白洋应该会很喜欢冬天在花房里喝茶。” “祁总眼光不错,十五万一平米,不能分期,祁总想买就买吧。”白延陆转身就走。 十五万一平米,祁昂看中的那套面积三百五十多平米,整个算下来将近六千万,比起其他动辄上亿的别墅,只能说面积小的就是省钱。 他核计了一下名下的资产和可动用的现金,立刻拿出三百万付了定金,之后签合同交尾款交给曾文光去办就可以了。 之后没有其他事情,祁昂准备先离开,手机响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白洋发的短信。 【我爸爸很固执的,你不要生气,也不用担心,他最疼我,过段时间,他知道我和你的感情,自然就会同意的。】 第37章 祁昂看了眼沙发上那颗圆蓬蓬的南瓜头,笑了笑。 【白小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能否先把我拉出微信黑名单,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消息刚过去,就收到了白洋的好友申请,他快速通过,然后发了照片过去,附言:【我买的中间这幢,两层半,顶层有大露台,还带阳光花房。】 白洋不吝夸赞:【祁先生真是买到我心坎了,我看中的也是这一套。】 和祁昂又说了两句,白洋起身,拎着裙摆走到了白延陆身边,“你俩刚刚说什么了?” 白延陆见不得闺女那副不值钱的模样,没好气地说,“上次见面,他跟我说对不起,以后不会再和你有任何联系了,结果这次见面,他上来就说要买和你的婚房,你觉得我能高兴?” 白洋神色矜持,但眼睛里全是星星,“这不是说明他挺考虑和我的未来的吗?” 话虽如此,白延陆翻了个白眼,“总之现在他在你眼里千好万好,你是不记得被他连累救助站着火大哭的时候了是吧?” “怎么是他连累我呢,对方分明就是冲着我们两家来的,不过是欺软怕硬,找我下手比较容易罢了,警察都这么说了,你不要随便给人家脑袋上扣帽子。”白洋也不能因为祁昂就对抗自己的爹,所以语气很平静,一副讲道理的样子。 白延陆恨不得点支烟来消愁,但宴会禁烟,所以他仰头干了杯子里的威士忌,“算了,我懒得和你多说,你这铁树开花我是该高兴,祁昂人不错,你们就随缘,但我只有一点,绝对不能让星灿和阿终离开你的身边,千万注意安全。” “我知道。”白洋神色认真,“我很惜命的,你不要为我担心。” 白延陆怜爱地摸了摸她的爆炸羊毛卷,就算知道白洋的打扮不合时宜,他心里再怎么叹息,也不会当着她,尤其是外人的面多说一句,“你自己有数就行,爸爸相信你。” 今晚参加这场宴会的目的已经达到,白洋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她走到另外一组沙发那里找到陈星灿,“我要回去了,你要是不急着回去的话我就和阿终先走了,待会儿再让他来接你?” 陈星灿摆摆手,揽过一个身高腿长长相俊朗的男生,“你先去吧,我和他商量商量下次赛车的事儿,完了打车回去,不用劳烦阿终。” 白洋没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吴慎终就等在电梯口,一直陪着她上了车。 但是车子没有行驶多久,阿终的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车速也猛然加快了,突如其来的推背感让白洋从手机中抬头,“阿终?” “小姐,我们被人跟踪了。”吴慎终严肃道。 白洋闻言一惊,转身看向后面,果然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车跟在后面,光明正大的。 举办宴会的地方在白家名下的一个庄园里,位置比较偏僻,晚上这个时间一般根本没有什么车,可这辆黑车却跟着他们拐了几个弯,让吴慎终最终确定他们的车的确是被对方跟踪了。 “小姐,打电话报警!”吴慎终灵活地甩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几乎是以直角滑进了旁边的岔道。 白洋坐在后面没有系安全带,一下子就被甩下了座位,滑进了座椅和副驾之间的夹缝。 “小姐,你没事吧!”吴慎终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面反应不及开过路口,又倒车追上来的黑车,大声问白洋。 白洋也害怕,心跳得极快,但她一边用手机报警,一边挣扎着重新坐回座位,拉过安全带固定住了自己,“我没事,你不要管我,专心开你的车。” 警察很快接通了电话,她报告了自己的情况和位置,那边让她不要挂断电话,实时更新位置情况,所以她只能从前袋里掏出平板给白延陆打语音。 “洋洋?”白延陆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到家了?” “爸爸,我的车被跟踪了,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阿终刚把车拐进了通滨路这里。”她回头看了眼,“那个车子越追越近了。” “什么?你别慌,我这就带人过去!” 吴慎终对车非常了解,接着昏黄的路灯光,他能看出后面那是一辆丰田的兰德酷路泽,在这种公路上卯起劲来跑也不可能比得过白洋的这台库里南。 但现在他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对方可以不管不顾地开到时速一百九,他却不能不顾白洋的安危飙到超两百的时速,开过两百公里时速,但凡稍微甩一下方向盘或者是行驶到不平的路基上,车身一定会瞬间失去平衡,翻飞出去,他们现在还在高架上,如果摔下去,那就必死无疑了! 就在吴慎终思忖之间,酷路泽的发动机轰鸣着已经追了上来,撞得库里南的后杠一半掉在地上,刮擦着路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白洋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撞出胸腔了,不由得叫喊了一声,白延陆那边声音都绷紧了,“洋洋!” “爸爸……”白洋想让自己尽量表现镇定,可声音还是忍不住地发抖。 “别怕,爸爸马上就到了!”白延陆怒吼,“开快!” 电话里警察也听到了动静,一边安抚白洋的情绪,一边迅速赶来。 吴慎终咬牙踩着油门,不断地加速,但后面的黑色酷路泽也咬得很紧,就在这看似一筹莫展之际,酷路泽后面忽然窜出来另外一辆车,毫不犹豫地从侧面狠狠撞击了酷路泽。 现在三辆车的时速都无限逼近二百,就这么一撞,那辆酷路泽立刻轮胎打滑飘起,车头左右摇晃,即将失控,但最后还是凭借优越的越野性能稳定下来,然后立刻不顾一切地回撞祁昂的车。 “是帮手吗?”吴慎终瞄了眼后视镜。 白洋一腿跪在座椅上,趴在靠背上往后看,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奔驰gls,“是祁昂,那是祁昂的车!” 车之间跟得很近,她甚至能借着一次次闪过的路灯的光,看到握着方向盘一脸肃然和冷峻的祁昂。 这时,隐隐约约的警笛声也传了过来,警察绕到前面上了高架。 “大小姐,你坐好!”吴慎终喊了一声,“我们不能这么被动,这样下去,不等警察来,我们和祁总的车都会有危险的。” 白洋坐好后紧紧抓住安全带和窗户上的把手,“阿终, 我相信你,一切都交给你了!” 吴慎终没说话,他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眸微抬,看着倒车镜,微微调整方向盘,开到了酷路泽的正前方,“大小姐,小心咬掉舌头。” 话音刚落,吴慎终踩着刹车,一点点降低了速度,几秒之后,一声巨响,酷路泽狠狠地撞在了库里南的后面。 那一瞬间白洋只觉得自己的心都从后背贴到了前胸,脖子狠狠往前甩了一下,脑袋都发蒙,肋骨被安全带箍得隐隐作痛。 白洋的库里南是定制的防爆款,虽然比不上白延陆那几辆九级以上防弹级别的定制车,但也不是一般的车可以比较的。 车尾变形,但车身还算稳定,吴慎终一脚踩死刹车,死死抵住后面的酷路泽,祁昂的奔驰也默契地从侧面重重撞上了酷路泽的驾驶室,两辆车一前一左,包围着酷路泽撞在了道路的中央分隔带上,引擎盖弹起,冒出一股黑烟,酷路泽终于停了下来。 四五辆警车呼啸而至,包围了事发的三辆车。 吴慎终跳下车,将白洋拉出车门退到警车后面,“大小姐,离那辆车远一点。” 白洋奋力扭头,看着祁昂的车,“祁昂!” 奔驰的后车门打开,曹文光从上面下来,拉开驾驶室的门,扶着脚步有些踉跄的祁昂下来,也往警方这边走。 “祁昂!”白洋喊了一声。 祁昂抬眼,推开曹文光,几大步走上前,人还没到,手已经张开,将冲向他的白洋箍进了怀里,“你没事吧?” 白洋这才后知后觉地害怕,全身抖得不成样子,“没、我没事,就是有点被吓到了。” “没事没事。”祁昂摸着她的头发,手也有些颤,“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警察端着枪,一点点接近了悄无声息的酷路泽,“车上的人,双手抱头,慢慢下车!” 酷路泽的发动机忽然响起恐怖的轰鸣,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撞开祁昂的奔驰,倒车拐弯,车尾向下,冲出了高架! 爆炸响起,一朵小小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大火瞬间如同一张恶魔之口,瞬间吞噬了酷路泽,他们都还没有来得及看看司机到底是什么样子,那个人就已经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白洋惊魂未定地看着被撞出来的路牙缺口,躲在祁昂的怀里,而祁昂紧紧搂着她,看着冲天的黑烟,目光阴沉,不发一言。 第32章 白小姐,勇敢不屈的心…… 白延陆的车姗姗来迟,即使他再怎么不情愿,也要感谢祁昂救了白洋。 祁昂倒是没有说什么,只说这是他该做的。 几个人站在路边看着警察封路调查,谁都没有心情说话,祁昂让曹文光从车上拿了一条羊绒毯来裹住白洋,让她温暖了不少,受到惊吓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第38章 “祁总,这里就交给警方,我还是先带你去医院吧。” 白洋回头,“去医院,你怎么了?” 祁昂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只是脚腕被划伤了一点,不碍事。” 他的车在第一次撞击酷路泽的时候,副驾驶那边的玻璃就碎裂成了蛛网状,为了看清那辆车的状况,他只能冒险用左脚踩着刹车,伸出右腿,用一个难以描述的姿势把副驾的玻璃给踹掉了,脚踝就是那时候被划伤的。 白洋这才明白他下车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些踉跄,“曹助理说的对,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交给警方,现在赶紧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吧。” 白延陆:“你们两个的车都不能开了,让我的人送你去吧。” 祁昂便没有再说什么,四个人被分两辆车送到了医院,不管怎么样,毕竟是经过了这么惊险的一场事故,白延陆让他们每个人都检查检查。 除了祁昂他们三个人都没事,白洋迫不及待地冲到急诊室,看着医生给祁昂处理伤口。 祁昂的伤口比她想的严重多了,劲瘦骨感的脚踝被滑开了好几道口子,上面还沾着玻璃的碎渣,血把黑色的袜子都浸透了。 “你还说不严重,这怎么能耽误呢,就应该早点来的。”白洋看着他的伤口眉头蹙成一个死结。 祁昂捏了捏她的掌心,“只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 “你还嫌没伤到筋骨?”白洋冷脸。 祁昂看了眼望着他们两个偷笑不停地护士,拉着白洋坐到旁边,“好了,我都受伤了,你就别说了。” 然后趁着护士转头收拾东西的时候,他飞快地凑到白洋耳边,“护士还以为我们两口子吵架呢,多不好。” 他充分拿捏了白洋社恐挂脸,外厉内荏的性格,毫不客气地撩了一把。 白洋果然偃旗息鼓,坐在旁边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充分表演了一个面瘫高冷,暗黑朋克大小姐。 处理过伤口后,白洋把祁昂送回了康华水榭,自己回到了艺志轩,白延陆和陈星灿都回来了,正坐在客厅里等她。 白延陆看向吴慎终,“阿终,今天你做得很好,保护了洋洋,年终奖翻倍。” 吴慎终沉默寡言,依然没什么表情,“谢谢白总。” 说完他就下楼了,他就住在白洋的楼下,一个七十平的一居室里,是白延陆为了让他能够就近保护白洋特意买的,之后的事情就和他无关了,他已经尽到了职责。 “洋洋,搬回来吧,今天能有人开着车追着你撞,明天就能有人端着枪拿着刀冲进这个房子伤害你,你想让我彻夜难眠吗?”白延陆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今晚听着你在车里的动静时是什么心情吗?我感觉我心脏病都要犯了,你要出点什么事,我能立马死过去。” 白洋抓了一把自己蓬乱的羊毛卷,她不想回去,但她也不想让白延陆担心,所以她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你不愿意天天看着我,对我始终心存芥蒂,但你说过你自己很惜命的,那你倒是做出点惜命的样子来!”白延陆拍案而起。 白洋脚边,阿奇被吓得“嗷呜”一声,夹起了尾巴,警惕地看着白延陆。 “你要是识时务,你就该现在发个通知,昭告全云港,和祁昂断绝关系,好让他那些乌七八糟的腌臜事情不要牵扯到你,又是着火又是车祸,你有几条小命能陪着他玩!”白延陆怒道。 他眉目深刻狠厉,只是被平日笑眯眯的样子给弱化了,但此刻他横眉竖目,那种沾着血腥气的大佬味一下就上来了,陈星灿都吓得躲在一旁不敢搭腔,白洋却和白延陆一样,拍案而起,怒目以对。 “你不要把这件事牵扯到祁昂身上,我之前都说了,根本就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针对谁的,或许本来就是针对我们白家的也不一定,你年轻时候结了多少仇怨你自己不清楚吗,为什么总要把原因往祁昂身上推!” “你说什么?!”白延陆气得肺管子都要炸了,健硕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好像恨不得上来一巴掌扇醒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 “我说错了吗?况且就算对方是针对我和祁昂,就不想我和祁昂在一起,那也是他的错,我和祁昂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对做坏事的歹徒低头妥协?!”白洋丝毫不惧,反而往前走了两步,仰着一张倔强的脸,一副绝不妥协的样子。 白延陆知道,就从道理上来说,白洋是对的,祁昂和她的确都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做坏事的人,可具体事情具体分析,根本不能这样算。 “你不知道幸福者退让吗,你和亡命之徒计较什么,哪天你小命没了,难道还要去阎王爷面前和他讨论谁对谁错的问题吗?”白延陆声音低了下来,又充满了无奈和无力。 白洋向来吃软不吃硬的,白延陆这样,她的态度也软化了,“我喜欢祁昂,他也喜欢我,你知道两个人互相喜欢是一件多难的事情吗,我不会放弃的,我想和他在一起。” 白延陆不合时宜地感到欣慰,他的女儿真的是一个好姑娘,真诚勇敢,无惧无畏,认准什么就不会回头。 儿女就是父母 上辈子的债,最终还是白延陆先低头妥协,“你不想回去就算了,我再派两个保镖过来,把客房收拾出来让阿终住,楼下的房子给另外两个保镖住。” 白洋倏地抬起头,她很抗拒被人侵入自己的私人领地,陈星灿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习惯了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和吴慎终的关系还没有熟稔到能够让对方住进来的份上,想到以后家里会时时有另外一个人,她就浑身难受。 “我就应该让你和祁昂断绝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可那是你喜欢的人,是属于你自己的缘分,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至少能获得你自己追求的幸福,但我决不能看着你为了这个把自己的命搭上,这是我最后的底线。”白延陆居高临下看着白洋,狠下心说。 白洋点点头,她也不是真的要白延陆担心,“好,明天我就找人收拾好房间,让阿终搬上来。” 她这层是一梯一户,就算想让吴慎终住隔壁都没有办法,除了答应,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就这样,白洋和祁昂确定了恋爱关系的同一天,她的安保警戒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状态。 晚上她窝在床上向祁昂吐槽白延陆的过度担忧:【我爸爸真的是,想得太多了,对方真要做什么,多派两个保镖又能怎么样呢?】 她消息刚发过去,祁昂忽然打了视频过来,白洋一阵慌乱,从被窝里钻出来,最后还是扒了扒头发,深呼吸后接了起来。 白洋俊逸清冷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环境很黑暗,只有他脸部被手机的光照亮了,所以浅浅的微笑也显得很柔软,“我还以为你不会接的。” “这是我们俩第一次打视频,肯定要接的。”白洋端的一脸淡定,其实脚趾已经缩进了脚心,耳朵红的滴血,眼睛也根本不敢固定在屏幕上,“总要习惯的。” 祁昂低笑了两声,“我总是为白小姐的行动力感到折服。” “你打过来是要跟我说什么啊。”白洋的尾调带上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娇憨。 祁昂的心被轻轻拨动了一下,泛起了层层涟漪,他看着画面里故作淡定的小脸,忍不住笑,“我想说你爸爸做得很对,保镖是很有用的,就说今晚,如果是你自己开车,你想过会怎么样吗,正是因为你那个保镖足够沉着冷静,对车精通,根据情况分析利弊制定计划,我们才能有惊无险。” “阿终的确是很厉害的。”白洋不得不承认。 “如果白总不派你两个新保镖,我也要派人保护你的。”祁昂道。 白洋点点头,“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我也会小心的。” “嗯,那就好,你早点休息,明天警局见。” “等一下。”白洋叫住他,“我还有问题要问。” “嗯,你说。”祁昂语气纵容。 “我们现在是在恋爱吧,是在一起了吧,你已经是我男朋友了吧?”白洋一定要确定才行。 祁昂轻笑出声,“虽然没有成为我预想中的未婚夫,男朋友我暂时也已经很满足了,白小姐不满足吗?” 白洋立刻挂了电话,一秒都没犹豫,然后倒在床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发呆。 事后警方调查了那辆兰德酷路泽的车架号,只查到这是一辆在三年前就丢失,然后几经辗转的黑车。 关于驾驶员,尸体已经被烧成了焦炭,指纹不可考,虽然在dna数据库里查到了那个人的资料,确定了对方的姓名和前科,但除此以外就没有其他有价值的收获了。 “那人之前也不过是干些小偷小摸闯空门的勾当,甚至是第一次来云港市,根本不可能和白小姐或者祁先生有任何交集,换言之,他也是被雇来的,但联系号码和汇款的账号都是海外的,暂时也没办法查。”警察说,“不过这样就可以确定,幕后黑手和上次雇人去烧流浪动物救助站的是同一个人。” 第39章 听到这里,白洋和祁昂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白洋主动牵起祁昂的手,“放心,不会有事的。” 第33章 祁总,有属于自己的小幸…… 从警局出来,祁昂还一直牵着白洋的手,“你要去哪儿?” “去海洋馆,还要整理云认养报名人的资料,在帮着检查一下那些认养动物的状态什么的,海洋馆得到介绍语也要更新,我这两天都在忙着整理稿子。”白洋被他牵着往台下走。 “那个认养确认是十二月二十五号,现在怎么样,报名的人多吗?”祁昂问。 “嗯,可能是发年终奖的时间到了,或者是父母想让孩子的寒假有点意义,最近几天报名的人数突然增加了,到时候报名比较多的,认养价格低一点的,可能会选择随机抽签的方式来确定认养人。”白洋解释。 “那我报名的海豚和白鲸有人报名了吗?”祁昂歪头,拨了拨她耳边棕红色的小卷毛。 白洋呼吸一滞,然后点点头,“当然,虽然没有别的人多就是了,祁总,海豚爸爸和白鲸爸爸可不是想当就能当的,虽然钱很重要,但还是需要一点运气的。” 最后两级台阶,祁昂拉住白洋,让她停住脚步,然后自己走下去,面对着白洋,平视着她的眼睛,“那……海豚妈妈和白鲸妈妈如果是内部人员的话,能不能帮不怎么幸运的我补上这一点好运气?” “这个嘛……”白洋小脸严肃地看着他,祁昂的眼眸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漆黑深邃,透着疏离冷意,自带专注深沉,只是现在那抹深沉,更多的变成了深情和温柔。 她红着脸笑了笑,微微踮起脚尖,攀着祁昂的肩膀,也凑到他耳边,“当然了,祁总一定能幸运抽中,成功当上海豚和白鲸的爸爸的。” 祁昂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震了一下,眼眸更黑了,“我运气不好,好像连累你也一直倒霉,自从认识我,你身边总是发生不好的事情。” 白洋蹙眉,“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不要怪自己,是坏蛋的错,我们是有点倒霉,但是没做错什么。”说完她摸了摸祁昂左边下颌还未褪去的青紫,“我们两个在一起,一定会发生很多好事,对比起来,那些坏事就不算什么了。” 祁昂感慨般地轻笑了一声,“你说得对。” 他将白洋拥进怀里,下巴在她的小卷毛爆炸头上摩挲着,看上去蓬乱刚硬的发丝,其实摸着顺滑又柔软,就好像白洋这个人一样,所以他才会在忍了一次以后再也没忍住,每次见面都想要去摸摸她的脑袋。 祁昂用他的车把白洋送去了海洋馆,阿终就坐在副驾,另外两个保镖驾车跟在后面,白洋工作的时候,保镖就一直在海洋馆外面等着。 白洋打开电脑,云认养活动的网页和页面都是她设计制作的,因为那点私心,她已经把海豚和白鲸的认养通道关闭了,所以报名的人就只有她和祁昂,而最终被选择的只能是祁昂。 因为在海中救助落难者的事情,海豚从来都被认为是有灵性且幸运的生物,她希望这只海豚能给祁昂和她的感情带来幸运,让他们顺顺利利地走下去。 在接连写了十来种海鱼的科普稿后,白洋忽然想起什么,给邱博发了消息,【邱邱,我脱单了。】 嗯,没什么情绪地平铺直叙,其实她脸红心跳还羞得不得了。 两秒后,邱博:【?!!!!是上次派出所我见的那个吗?】 【是。】 【我就说你俩不单纯,你还跟我说你俩没关系,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后面发生了很多事情,有机会见面跟你讲。】 【别有机会了,今天下午一起吃饭吧。】 这次轮到白洋惊讶了,【你在云港,你不是在京城吗?】 【来了有段时间了,我这边也发生了很多事情,见面说。】 结束了海洋馆的基础工作和观察记录后,白洋让阿终把她送到了和邱博约好的 餐厅,邱博没在里面,就站在餐厅门口等着,看着她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挑了挑眉,“你从千金公主走奢华贵妇的路线了?” “我的车返厂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这是我爸爸的车。”白洋拉着她进了餐厅,坐在了窗边的卡座。 眼前的邱博和她九月份见过的明显有点不同,鲻鱼头看上去很久没有专门打理,已经长得有些没型了,有点消瘦,脸色也不太好。 她从十七八岁入cos圈的时候就和邱博认识了,到现在也已经四五年了,邱博从来都是一副洒脱不羁的样子,这样的邱博让她陌生又担忧。 “你怎么了,看上去很憔悴啊,而且怎么会突然来云港,多久了?”白洋问。 邱博喝了口水,“一个月了。” “那你怎么都没告诉我,我还一直以为你在京城呢。”期间她们还一起商量过活动妆造的事情,邱博发的消息看上去都没什么异样,白洋迟疑了一下,“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请你喝酒,想喝什么喝什么,我买单。” 邱博笑着伸过胳膊,呼噜了一把她的爆炸头,“傍上你这个小富婆算是我捞着了,可惜我不能喝酒。” 白洋心里一个咯噔,“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很严重吗?多严重都没事儿,不行我陪你出国去治。” 邱博赶紧摆摆手,阻止她的胡思乱想,“不是,我怀孕了,所以不能喝酒,最近我连咖啡都不喝了,每天都是白开水加牛奶,二十六七年了,从来没有这么健康过。” 白洋愣了,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然后慢动作一样瞪大了眼睛,差点喊出来,“怀孕?!” 邱博淡淡点了点头,虽然笑着,可神色却有难以掩饰的怅然,或者说茫然,好像她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 白洋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问,“你要留下他吗,是谁的孩子,他爸爸知道吗?” 邱博往椅背上一靠,“郎鹤的孩子,他知道,所以才非要我过来这里的,我不想要,他看着我就是怕我去做手术,我也很犹豫,不过还有一个月思考的时间。” 邱博的男朋友郎鹤白洋是知道的,见过一次,就是上次在酒吧里坐在邱博旁边,和她旁若无人地接吻,还被人家误会是一对同性。恋的那个,两个人交往至今超过半年,已经算是邱博过往七八个男朋友里时间最长的了。 据她所知那个郎鹤今年才二十一,比邱博小五岁,甚至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家是云港郎家的,虽然比不上邹氏和白氏,但在云港也能排到前十,算是超级大富豪了,爷爷是香港人,到父亲这一辈才来内地开始发展,家族延绵百年,和领养了祁昂的邹氏很像。 郎鹤本人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也没出国留学,从初中开始就打篮球,进入了职业队,成绩还不错,也有自己的粉丝群,和邱博在一起后,偶尔还帮她出cos。 “他想让你留下这个孩子?他什么意思,要和你结婚吗,他父母那边什么态度呢?”白洋都能想象两个人要在一起会遇上的困难。 邱博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同意,他母亲直接杀到了我爸妈面前,给了我爸妈三百万,我坐着飞机赶回去,他们已经花了一百多万给我弟买了一套房子,我报警才把剩下的钱抢回来,然后自己补上剩下的,把三百万的卡给了郎鹤,提了分手,他当场就炸了,那卡现在还在我俩住的那套房子的沙发底下躺着呢,我俩都没心情去捡。”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邱博也和白洋聊过很多他们相处的细节,或许是因为从小就一个人外出打球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体育训练很苦,郎鹤的性格出奇的淡定成熟,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和兴趣爱好,除了花钱买球鞋和球星周边,对其他的东西都很不在意,完全没有富四代的包袱,甚至无趣乏味地像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她很难想象这样的郎鹤炸了是个什么场面,“说明他还是挺喜欢你的。” 邱博自嘲一笑,“奥希,他才多大,见过最多的女人就是啦啦队队员,他连游戏都不怎么玩,还是和我在一起后才开始接触动漫游戏这些东西的,我是他生活里的新鲜,也给他带来了不少新鲜,但又能新鲜多久呢?” 白洋沉默没说话,她自己这才是第一恋爱,自己的父母婚姻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失败破碎了,实在没什么好的经验和建议合意分享,况且不论是郎鹤还是邱博,家里的情况都太复杂了。 郎鹤是优越得很复杂,邱博就是烂脏得很复杂。 邱博家是西南山区农村的,那里因为重男轻女,村子里面从来都是男多女少,打一辈子光棍的人很多,但不包括邱博的父亲,因为他高大帅气,虽然穷但很得姑娘们喜欢,最后就和邱博的母亲结婚了,先后生下了邱博和邱博的妹妹。 后面的事情简单又狗血,邱博的母亲因为没生出儿子又被医生告知难以再怀孕,她的父亲就出轨了,对象还是邱博的亲小姨,她母亲气急攻心,抱着还不到一岁的小女儿上门抓奸,结果母女二人不慎滑下山崖,三天后才被找到,遗体都被山里的动物啃食得惨不忍睹了。 第40章 她母亲死后,他爸就光明正大地把她小姨娶进了门,没到半年,就生下了她弟弟,而那个时候,邱博才刚刚六岁。 当时白洋知道她身世的时候,感觉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很难想象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邱博却淡淡地说,在任何落后又贫穷,并且还重男轻女的地方,这种事情实在太常见了。 白洋不理解,怎么会有这种常见,这种事情怎么会沾上一个“常”字? “我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住校,后来一路上学,就没回过家,没有我外婆,也没有现在的我,可你知道吗,我要是死了,我那个爹,就会继承我所有的遗产。”邱博看着窗外,“我妈当年就是差点死在产床上,最后也没逃过,我总觉得这个孩子好像会要了我的命,我很想爱他,但我怕我爱不起来,我是没有资格当妈妈的,你知道的,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当妈妈。” 白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想了想才终于下定决心问道,“他现在看着你不让你走吗,你想离开吗,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想,我可以让他永远都找不到你。” 第34章 白小姐,朋友面前出现火…… 白洋说出那句话后,邱博沉默了很长时间。 她能看出来,邱博在挣扎,对方想离开,但也并不想伤害郎鹤,而且如果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从此要让郎鹤找不到的话,邱博肯定没有办法再进行公开的活动,甚至还要放弃自己热爱的事业,这不是一个能够轻易做出的决定。 “就像你说的,还有一个月的考虑时间,你也别太有压力了,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白洋宽慰道。 邱博扯着嘴角,勉强笑着摇摇头,抽过菜单,“吃饭,今天出来就是吃饭的,你不知道,最近家里的饭都是郎鹤家的阿姨来做,寡淡得好像我已经在坐月子了,做梦都在这家川菜馆里大快朵颐。” 白洋:“怪不得你看着比没怀孕的时候还瘦,随便点,上一菜单都行。” “那太浪费了,还是得点我自己喜欢吃的。”邱博心情好了不少,兴致勃勃地看着菜单,“这家店最好的一点就是能点半份,这样可以多吃几样,还不会浪费。” 两个人头对头正在研究点什么菜,忽然就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同时抬头,就看到站在桌旁还有些气喘地郎鹤,正盯着邱博,一脸严肃。 “你干嘛?”邱博的态度很冷淡,“着急忙慌的,怕我跑了?” 郎鹤坐在她旁边,没什么表情,“没有,前面堵车了,我先跑过来的。” 他当然怕邱博跑了,现在这段关系,就只有他一个 人在坚持,他如履薄冰,提心吊胆,就怕邱博釜底抽薪背刺他,自己先跑了,装了定位的软件,虽然能看到她就在餐厅,但也还是心慌。 “奥希,别管他,我们点我们的。”邱博对白洋道。 白洋看了郎鹤一眼,这是川菜馆,几乎全都是重油重辣的,就怕郎鹤阻拦,闹得不好看。 但郎鹤只是看着餐单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两人叫服务生过来,点了四五个招牌菜,服务生转身都要走了,邱博又叫住她,“等一下,刚才点的都上半份,然后再加一个竹荪肝膏汤,一个甜皮鸭和一份鸡豆花,一个大份的米饭。” 郎鹤从小一半时间在粤省训练,一半时间生活在香港爷爷家,口味非常粤系,几乎一点辣都不吃,邱博加的菜是川菜里少见不辣的名菜,一看就是特意给郎鹤点的。 白洋能想到,郎鹤自然也能想到,他没忍住,搂过邱博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又一口。 或许生长经历的原因,郎鹤性格成熟冷静,但行为做事上却颇有一些不谙世事的直接和不管不顾,尤其是在恋爱上,他从来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不吝于表达对邱博的爱,也从不压抑亲吻拥抱的欲望,又狼又奶的,就是这点,把邱博迷得不行。 白洋有些尴尬的正要偏过头,就看到邱博抬手,“啪”地一声,给了郎鹤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 郎鹤微微退了一点,大掌把着邱博锐利的下颌,看了她几秒,又低头重重亲了一口,把邱博的嘴唇都给嘬红了。 邱博闭了闭眼,稳定自己的情绪,一副懒得和他计较的样子,“坐远些。” 郎鹤往旁边挪了十厘米。 白洋抬头一看,周围几桌的人都在看他们,显然把邱博也看成了男人,她倒是无所谓,但讨厌这种被盯着看的冒犯感,所以转头死盯了回去。 两个男人搂在一块亲,还有个妆浓得看不出长相的太妹瞪眼睛,那几桌的人立马回头,再也没敢看过来。 菜陆陆续续上来,邱博吃得直叹息,“太爽了,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啊,这个辣椒味儿太正宗了,这个红油辣子能外带吗,我想打包一盒带回去。” 白洋也不怎么能吃辣,但她能忍,“是不错。” 邱博心情一好,话也多了,又开始和白洋讨论他们元旦一起参展要出的cos。 郎鹤是运动员,饭量大,吃饭也快,给邱博盛了一碗汤以后,就自顾自埋头吃饭了,没有打扰他们的谈话,直到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我让阿姨回去了,重新找个会做川菜的阿姨吧。” 邱博看了他一会儿,回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汤勺,“不用了,也不一定在你家呆多久,没必要专门再找个阿姨,怪折腾的。” 郎鹤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但他没反驳,而是继续在手机上不知道给谁发消息,“我朋友认识很不错的阿姨,是四川人,明天就能来上班。” 白洋有些无奈,但人家小两口的事儿,她并不好插嘴,所以只能低头看手机,和祁昂在微信上聊天。 邱博果然很生气,“我说的话很难理解吗,我不会一直呆在这里,我很快就要回京城去,你想找什么样的阿姨和我没关系。” 郎鹤也放下手机,但情绪还是稳定的,“你不喜欢云港,那我就跟你一起去京城,只是换个打球的地方,对我来说没差,阿姨也可以去京城再找。” “郎鹤。”邱博郑重其事地叫郎鹤的名字,“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一个月前就说的很清楚了,孩子我不想留,我和你分手,从此以后我和你就没关系了。” 郎鹤看着她的眼睛,眼睛有些红,“我不同意,孩子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可以,我陪你去做手术,但我不同意分手。” 邱博嗤笑了一声,“这种事情不需要你同意,如果我明天就结婚,你又能怎么样,你口口声声和你妈说你这辈子只会和我结婚,可你甚至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了,我这个人又渣又浪,随时会移情别恋,没有在和你谈恋爱的时候劈腿,已经是我最高的道德准则了,不要指望太多。” 这个问题乍一看就是一个死局,除了分手,好像没有其他任何选择。 听到邱博这么说,白洋忍不住抬眼看了一下,郎鹤的下颌都紧绷了起来,就好像在忍受某种巨大的痛苦。 他半天没有说话,良久,才像是叹息似的,轻声道:“回去吧,邱邱,我们先回家去吧。” 邱博骤然偏过脑袋,白洋看到她一把抹掉了眼角的晶莹,却连眼眶都没红一下,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白洋知道,邱博是爱着郎鹤的,她或许堕落过,或许放纵过,可却从来没有将真心轻易交付过,唯独遇上郎鹤,即便对方年龄小,也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不用把自己强装成一个比男人还强大的女人,可以袒露真实的柔软。 邱博站起身,“抱歉了奥希,今天又让你破费。” 郎鹤掏出手机,“我来结。” 白洋也站起来,“不用了,你带她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看她脸色不太好。” 郎鹤看了眼面色苍白,眼下发乌的邱博,赶紧揽着她,轻声细语的,“走吧。” 他们一起走出了店门,白洋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祁昂,你怎么在这儿?” 祁昂摸了摸她的脑袋,神情淡淡地和郎鹤打招呼,“三公子,久违了。” 郎鹤颇为恭敬地对着比他矮十厘米的祁昂点了点头,“祁昂哥。” “你俩认识?” 祁昂解释,“我和他的大哥郎松、大姐郎梅是同学,从他小时候就认识了。” 白洋听邱博说过,松梅鹤三兄妹,头两个是龙凤胎,没想到这么巧和祁昂是同期,看来商圈也是圈,的确不算大。 郎鹤没有多说什么,“祁昂哥,我先走了。” 说完各自招呼过后,就暂且别过了。 白洋忧心邱博的事情,上了车也还一直在想,小脸冷落冰霜,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 祁昂伸手理了理她连衣纱裙层层叠叠的黑色裙摆,第一次觉得后排双座不太方便,中间空着还有扶手,他怎么都没有办法离白洋太近,如果后排是三座的话,他现在就能把人搂进怀里了。 第41章 “在想什么,和朋友见面不开心?”祁昂轻轻碾了碾白洋的耳垂。 白洋心里想事情的时候总是很专注,所以没有察觉这亲昵的举动,反而很平静地回应,“邱博怀孕了,是郎鹤的孩子,郎鹤想让她把孩子留下来,等他明年二十二岁以后就结婚,但邱博很犹豫,郎鹤的父母也不同意,还给了她父母三百万……郎鹤看上去很真心,邱博对他也有感情,感觉这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的确,考虑邱博是你的好朋友,我也要真心地劝告一句,如果郎鹤没有和郎家断绝关系的觉悟,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和他结婚,郎家和邹家不一样,门第氏族观念极重,他的大哥郎松,第一任妻子是自由恋爱,两人从高中到留学一直到结婚,十几年的感情,但因为女方身体原因,无法生育,最后被逼着离了婚。”祁昂一边把玩着她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自己对郎家的了解。 “离婚?” “嗯,然后在郎鹤爷爷的主持下和现任结婚,三年生了两个女儿,现在肚子里刚有了第三胎,如果还是女儿的话,估计还要继续生。” “什么?他家是什么贵族后裔,有皇位要继承?”白洋觉得这简直太离谱了。 祁昂低笑了一声,拨弄她葱白的指尖,“虽然没有皇位,但有百亿家产, 也不遑多让了,郎家的规矩比我的简历都长,虽然郎鹤不管公司,但终究无法独善其身。” 白洋一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现在郎鹤看着邱邱,就怕她跑掉,要不我还是帮帮她吧,她这辈子最大的追求就是自由,郎家就是个深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跳进去。” “跳或不跳是邱博自己的选择,你要做的是在她做出选择之后帮她,而不是替她做出选择。”祁昂声音低沉轻柔,“现在的话……不如转头看看新鲜的男朋友,先把老朋友的事情放一放?” 白洋转头,这才发现祁昂离自己有多近,而自己的手也正被对方握着掌心里揉捏着,好像有人在她脑海里放了颗炸弹,她烧得耳朵都要鸣笛了,只有表情还强撑着。 她说话的语气生硬得好像领导在通知开会加班,“你说的对,走,我们现在就去约会。” 第35章 祁总,化身魅惑吸血鬼…… 说是要约会,两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毕竟现在走哪儿后面还跟着一车保镖,也确实不是很方便。 最后白洋想了想,“不如陪我去试衣服吧,今天刚好做好了。” 祁昂颔首,“好,什么衣服?” “元旦参加漫展的服装,救助站大火后我不是一直在家休息吗,就画好了设计图,一直合作的设计师帮我赶工出来了。”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白洋的语气明显愉悦起来。 祁昂就是觉得她板着脸但又没法忍住分享自己兴趣爱好的样子很可爱,便拉起她的手在指尖轻轻啜吻了一下,“我很期待一观。” 白洋只觉得一簇微笑的火苗从指尖燃起,然后瞬间烧成燎原大火,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每一寸都感到灼烧,弄得她只想找个扇子来给自己降降温。 祁昂看着她酡红的脸颊几乎要笑出声,摇了摇头,“你刚才和我说邱博的事情时,我可是做了比这还亲密的举动,但你注意力太集中了,完全没有发现。” 白洋都结巴了,也顾不上维持冷脸,嘴巴微张,一副惊到茫然的样子,“什、什么举动?” 祁昂的大掌从她的头顶轻轻滑到脑后,往前一带,探过身体,瞬息之间,便已经含住了她的双唇,也没有放肆深吻,只是轻轻吮吸了一下,便放开了。 白洋睫羽如同受惊的蝴蝶一般轻轻颤动,在推开和拥抱之间,她选择颤抖着紧握双拳,然后闭上了眼睛。 在双唇接触的一瞬间,她就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就算她想邱博的事情再怎么投入,也不可能连自己被人吻了也没有发现,祁昂这……分明就是在调戏她。 可她一点都没有生气,即使只有短短一秒的接触,她也真切地感受到了她追过的乙游中,动漫里,又或是小说里,和喜欢的人接吻时,那一瞬间脑海里炸开无数美丽鲜花,心脏也为之悸动的感觉。 甚至觉得……要是能再吻得久一点就好了。 她还没惊讶于自己脑海里没羞没臊的念头,祁昂就又亲了上来,这次地吻持续了很久,依然没有过分的深入,只是安静又温柔地吮吸着她丰润的双唇。 结束时,白洋依然还是有些发蒙,“干嘛又亲一次……” 祁昂浅笑看她,“因为你的表情好像在说再来一次。” 白洋这才真的有些羞恼了,她板起小脸,手掌抵着祁昂的胸膛把他推回去,自己也坐得笔直,“安全驾驶,坐好别乱动。” 祁昂从善如流地没再继续撩拨,两个人坐得一本正经,就好像在搞什么商业会谈,前排副驾白洋的保镖阿终和祁昂的司机对视了一眼,挂着相似的有些无语的表情,又不约而同地转过了脸。 他们很快到了那位设计师的工作室,在云港老城区一条古色古香的巷子里,从大门进去,颇有江南园林的感觉,无论是院子还是室内,装修都相当有品位。 “金宝,我来了。”白洋推开挂着手工玻璃风铃的门。 一个戴着镜片和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头发乱糟糟盘起,上面插了好几根毛衣签子当发簪的姑娘从立体人台中抬起头,瞪着白洋,“别叫我那个名字!叫我coco!” “好的金宝。”白洋走进去,“我的衣服呢?” 田金宝,云港艺术大学服装设计专业第一名毕业的优秀人才,因为家里条件一般,所以没有选择继续深造,本科毕业后就直接进入社会开始工作。 但在设计师的圈子,不管你本科时有多么优秀,没有出国深造的经验就等同于普通裁缝,所以她只能去成衣厂当一个打板做图,批量生产电商销售女装的普通社畜。 但心里的梦想没有被磨灭,所以田金宝开通了自媒体账号,偶尔会发布一些自己精心制作的衣裙,虽然碍于面料造价和工时的问题,只能在给洋娃娃做衣服的迷你人台上做,但也因此积累了一批粉丝,成了单件定制裙子能卖上万块的娃衣太太。 机缘巧合之下,被白洋刷到了她的视频,就私信她能不能定做cos衣服,价钱都好说,田金宝做梦都想辞职,可娃衣到底没有保障,所以她没什么底气,一直也不敢辞职,结果白洋一联系她,可谓是底气从天而降,让她顺利摆脱社畜身份,走上了独立设计师的道路。 白洋把自己名下的这套面积两百多平的仿古庭院免费给她做工作室,还给她第一笔投资,帮她创立了“cocox2”这个独立的小众品牌,要求不过是偶尔帮她做做cos服或者哥特洛丽塔服装罢了。 两个人认识三年多,田金宝虽然知道她是大佬千金,但相处起来非常自然放松。 田金宝把固定用的珠针重重插在人台上,看了眼祁昂,“搭档也来了,正好可以把衣服一起试了,这次这个身高足够,不用额外定增高鞋了吧?” 白洋没来得及解释,田金宝又道:“不是说和邱博搭吗,她怎么了?” 她们三个人关系很好,田金宝去京城参加活动的时候都是住邱博家的。 所以白洋也没多隐瞒,跟着田金宝往里间走,“他是我男朋友,计划还是和邱博一起,不过她怀孕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样。” 田金宝瞬间站住,差点和后面的白洋碰到一起,她回过头,一脸震惊,虽然那刻意压低声音,但其实没什么用,“你男朋友?你怎么找的,拿着自己当模板找的?!你俩一块出现,喜宴都得变丧宴,洞房都得变冷宫,一个赛一个的冷脸,你俩平时怎么交流?亲嘴吗,拉手要不要贴暖宝宝啊?” 白洋听她越说越离谱,伸出手掌,“打住,衣服在哪儿?” 田金宝撇嘴耸肩,往里走了两步,拉开一个白色防尘帷幔围了一圈的空间,指着里面一男一女两个模特上的衣服,“在这儿了,你自己换吧,没什么问题的话,直接带走就可以了,活动结束的时候记得给我返图啊。” 说完她拔下一根毛衣签子,一边戳挠着头发一边走出去了。 祁昂看了看模特上的衣服,一看就是cp特有的情侣装,黑红主色调,女装是长到膝盖上方,略微有些像芭蕾舞裙的高腰抹胸蓬蓬裙礼服,腰后有一个夸张的深红色绸缎外裹黑纱的面料做成的大蝴蝶结,从正面看就好像一对小翅膀。 男装则是一套复古的黑色丝绒礼服,配深红色领带,袖口和领带上都有二次元风明显的金属装饰,模特的鼻梁上海带了一副圆形的单片眼镜,挂着金色的细链条。 “这是你自己设计的?”祁昂问。 “不能算,这是一个曾经很火的吸血鬼动漫里,男女主角参加吸血鬼晚宴的时候穿的衣服,不过那个动漫有十多年了,原画里衣服大致的样子和配色是这样的,我只是又增加了一些我喜欢的细节罢了。”白洋解释。 第42章 她看着那套男装,想起第一次见祁昂的时候,就觉得祁昂简直就是天选cos圣体,有这个身材和样貌,cos什么都会爆火的。 就像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这套男主角的衣服,男主角的官方身高是一米九,和祁昂差不多,祁昂穿就刚刚合适,要是邱博来的话,多少还要想办法增加一点身高。 “那个……”白洋转头,看着眉目冷静的祁昂,“你要不要帮忙试一下,邱博穿不管怎样都需要加垫肩和增高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白洋已经想到祁昂会拒绝了。 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个人甚至已经 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她也已经知道祁昂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高冷疏离,内在也有温柔体贴,甚至散漫浪荡的一面,说白了就是有点冷中带骚的反差,经常撩拨得她不知所措,对她十分纵容。 但cos对于这个圈子来说毕竟还是有些太小众了,甚至有些不务正业,荒诞不经,祁昂又是位高权重的邹氏总裁,不至于放下身段到陪她做这种事情的份上。 “好啊,试衣间在哪儿?” 白洋还在心里兀自可惜,祁昂已经淡淡应了下来,并开始上手从模特身上往下拿衣服了。 “什么?” 祁昂看她,神色平静,“你不是说让我帮你试衣服,总不能直接在这里脱吧,我下面没有穿秋裤。” 下面没有穿秋裤……所以西裤脱了就……白洋头顶冒出一股热气,脑子里的画面太诱惑,她都不敢多想,冷脸伸出一根手指,“那边!试衣间在那边,你先去换吧。” 祁昂嘴角噙着一抹笑,拿着衣服走进了试衣间,几分钟后他走了出来,“白洋,这个单片眼镜要怎么固定?” 白洋看着他从试衣间走出来的声音,整个人都呆住了,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圣光穿透了次元之间的墙壁,让她最喜欢的吸血鬼男性角色就那样突破次元,站在了她面前。 和角色一样黑色的头发,微微散下的偏分发型都几乎一样,低调奢华的丝绒黑色礼服,像鲜血一样深红色的领带,袖口和领口繁复复古的金色金属装饰,白皙瘦削的脸颊,隐藏眼神的圆形单片眼镜,金属链条轻轻晃动,让祁昂就像是一个从黑暗古堡里走出来吸血鬼王子。 “osiris……”白洋不由得念出这个角色的名字。 祁昂慢步到她面前,修长的双手捧住她的脸,好像吸血鬼在端详自己的猎物,他嘴角的微笑慵懒中带着邪肆,和平常判若两人。 白洋被魅惑得五迷三道,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喉头下意识地滑动了一下,下一秒,祁昂就侧头叼住了她颈侧细嫩的皮肉,吮得她皮肉发麻。 “奥西里斯,古埃及的冥神,的确像是一个吸血鬼的名字。”祁昂逼近白洋的脸,近到两人呼吸可闻,“那你已经准备好献上你的鲜血了吗?” 第36章 白小姐,拜托新鲜的男朋…… 白洋还没有从那阵酥麻中回过神来,祁昂就已经轻轻放开了她,“看你的表情,我穿着效果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太棒了好吗!她都能想到要是祁昂穿着这一身出现在活动现场会引起怎样的轰动了,不管是不是喜欢吸血鬼奥西里斯,都一定会有数不清的二次元少女排着队要和祁昂合影的! 白洋心中呐喊,神色平静如水,强行让自己忽略刚才被祁昂叼着脖子时的那阵悸动,淡淡“嗯”了一声,“还算不错,亏你个子高。” “谢谢白小姐夸奖,让我第一次觉得身高的确是一个不可忽视的优点。”祁昂牵着她的手来到那条裙子前,“你也进去换上吧,让金小姐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对于这样一个可以暂时逃脱羞窘状况的机会,白洋简直求之不得,抱着裙子匆匆进入了试衣间。 裙子是完全按照她的尺寸定制的,腰部被硬质鱼骨细细地掐着,胯上一掌的位置是骤然散开的蓬蓬裙摆,还有后面大到夸张的蝴蝶结,显得腰愈发纤细,好像能被祁昂的胳膊轻易勒断似的。 搭配了一双黑底深红色洒金的绑带高跟鞋,就像凝固的鲜血一样裹缠着她白皙修长的小腿,给骨感突出的踝骨都平添了一些欲色。 祁昂默默欣赏了一会儿,上前把住她的腰,指尖用力,轻轻**着,“好看。” “真是朴素的两个字。”白洋此时只庆幸因为鱼骨的原因,腰部的布料足够硬质挺括,让祁昂手部的触感没有那么明显,不然她真怕自己膝盖一软,没出息地扑倒在对方怀里。 “准确就行,很好看,非常好看。”祁昂有揉了揉她棕红色的羊毛卷。 “田金宝,你快来。”白洋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田金宝迈着沉重的步伐走来,一个人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地板都被踩得邦邦直响,瞪着白洋用威胁的语气一字一顿道,“白洋!都说了,叫我coco!” “好的,金宝。”白洋原地转了一圈,站在祁昂身边,挎住他的胳膊,“怎么样,效果还可以吗?” 田金宝默默伸出两根大拇指,“完美,天作之合!希望漫展那天我能直接看到你们这对组合出现在展台,虽然对不起邱博,但我心里,你和她的cp已经破碎了。” 白洋看了看祁昂,确实完美,“那就直接拿走,也没什么要改动的地方。” “嗯,你们换,我点了烧烤,待会儿出来喝点酒啊。”田金宝点了一根烟。 白洋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们拿了衣服就走了。” “我说大小姐,我知道你不吃路边摊,那样你的人生会失去很多乐趣的,趁着今天碎嘴灿灿不在身边,有男朋友罩着你怕什么,吃啊,而且我点的不是路边摊,正儿八经的酒店烧烤,已经很迁就你了。”田金宝一把圈过白洋的脖子,“嗯?” 白洋被她那个吐槽陈星灿的“碎嘴灿灿”给逗笑了,抬眼看向祁昂,“来点?” 祁昂点点头,“确实挺久没吃了,那就麻烦金小姐等我们换衣服。” 田金宝出去后,白洋凑到祁昂身边,“挺久没吃?上次吃是什么时候?” “和你第一次见面差不多的时间,一个法国设计师来这边,非要吃点网上很火的路边摊,就陪他去了一次。”祁昂往试衣间走。 “原来如此,怎么样,他有没有为我们璀璨的饮食文化所折服?”白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折服了,折服得腰都直不起来,跑厕所跑到虚脱,大半夜给我打电话,我给送到急诊去了。”祁昂说完忽然转过身,白洋猝不及防,撞进了她怀里。 “白小姐,你要跟我一起换衣服吗?”祁昂表情戏谑,“虽然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但我觉得坦诚相待还是有点早,不瞒你说,我这个人还是很传统、很含蓄的。” 白洋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明明被撩拨得不知所措的人是她,祁昂才是那个加快进程,确定关系第二天就又搂又亲,和冷漠疏离两个字差了十万八千里,让他们的恋爱经历像是坐了火箭要飞天一样的人,现在居然说这种话,好像她是个女登徒子似的。 “我只是说话没注意。”白洋这才发现他们一起走进了昏暗的试衣间,赶紧退了出去,速度快得祁昂抬手捞了一下,都没把她抓住。 两个人换好衣服走到外间的时候,田金宝已经撸着袖子翘着腿,拿着串喝上啤酒了。 “嗯……”白洋虽然不是第一次吃这种烧烤,但确实是第一次和朋友吃,意义已经超过了行为本身,她没客气,吃得非常尽兴。 “邱博那件事怎么样了,她自己什么打算?”白洋和田金宝凑在一起,除了聊衣服,也就只能聊聊共同的朋友邱博。 白洋放下手里的竹签,“我也不知道她最后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明后天我去看看她,再问问吧。” 田金宝叹气,“要是我就豁出去爱一场,管他那么多,那个什么郎鹤,靠得住就靠,靠不住就算了,她 自己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更不缺那一个男人啊。” “邱邱和你这种真没心没肺的不一样。”白洋看着田金宝,“就这一点来说,就连我都很羡慕你。” 田金宝人如其名,是田姓父亲和金姓母亲的大宝贝,同样是农村普通家庭出身,田金宝却是家里的独生女,她父母虽然没什么文化,却对她宠爱有加,支持女儿的想法,让她走了美术生的道路,最终成为了一个设计师。 而且他父亲在得知自己的女儿学会抽烟的时候也没有发火痛骂,之后却默默地在网上买了很多尼古丁滤嘴之类的东西,还给田金宝发了三千块钱。 “你要抽烟就加个滤嘴,少点有害物质也是好的,不要抽便宜的烟,抽点好的,对身体伤害小。” 田金宝也没解释不管多贵的烟,有害物质都是一样的,什么滤嘴也没用,而是转手给他爹妈发了个三万的大红包,“你闺女我现在有钱得很,抽的烟都是最好的,根本不会不舍得钱,你就放心吧,和我妈多吃点好的。” 第43章 他爹转头就去村里炫耀,说她闺女多有出息,都能抽得起最贵的烟了云云,结果还搞得田金宝八百年都没联系过的小学同学千方百计加了田金宝的微信来借钱,被田金宝毫不犹豫地怼回去了。 对方很不服气,“你不是发大财了,连几千块钱都拿不出来,我看你爸就是吹牛!” 田金宝;“对啊,我现在贼有钱了,要给我爹妈在云港买一亿大别墅,还差点,我正准备去拉个腰子,你要实在缺钱,我可以介绍给你,包麻醉的!” 对方果断删了好友,再也没有联系过。 当时白洋和邱博就在旁边,邱博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田金宝也特别为自己的父母感到骄傲,“我爹妈那天问我有对象了没,我说我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结果你猜怎么着,过了两天我妈给我发了好几套婚纱,说让我问问我女朋友,她喜欢哪一个。” 说着她掏出手机打开聊天记录,吊儿郎当的搂过白洋,“看看,我妈发的,怎么样?” 白洋认真看了看,“别说,阿姨的眼光还真不错。” “我妈可是农村最洋气的妇女,而且这都是单价三千以上的小众品牌,对比我妈平时只穿五十块钱左右的t恤来说,她可算是相当重视这件事了。”田金宝道。 祁昂捏着啤酒罐,隐藏在暗中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搂肩搭背,头对着头看照片的白洋和田金宝,看了一会儿,才出声问,“真的吗?” 两位姑娘被祁昂突然的发问搞得一愣,“什么真的吗?” “你喜欢女生,或者说你喜欢的女生就是白洋,这件事是真的吗?”祁昂直接问道。 白洋一脸懵,田金宝却正襟危坐,怼天发誓,“这位霸总先生,我对天发誓,我是绝对不会对一切会真实呼吸的现实男女产生任何感情的,而且白洋不是我的菜,就算我喜欢女生,我也比较喜欢邱博那种一眼就是铁t的,相信我,一米六五和一米五六的女生是没有未来的。” 她只有一米五六,白洋只有一米六五,两个人都属于纤细娇小型的。 “这就跟两个1撞号,擦不出火花一样。”田金宝又补了一句。 托白洋的福,祁昂现在对这种纯爱知识也算是有了基础的了解,立马就明白了田金宝的比喻,所以点点头,“我只是问问,你不用这么紧张。” 田金宝突然缩成一团,发出了一声怪叫,“天啊!霸总在我面前吃醋了,我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啊才能亲眼看到这一幕,白洋,多来,常来,住我这儿都行,拜托带着你的男朋友!” “淡定,金宝。”白洋道。 “叫我金宝我也愿意,我就是金宝,我就好这口啊!”田金宝捧着脸,“身高差,体型差,两个白皮冷脸,霸总和千金,啊,古早味太冲了,我上头了!” “你是真上头了,就你这破酒量,还红的啤的掺着喝,浪费我的酒。”白洋拿出手机给田金宝的助理打电话,麻烦对方过来照顾她。 然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祁昂,“就是这样,喝点酒就疯疯癫癫的,你别介意。” 祁昂摆手,“我帮你把她送进去吧。” 白洋还在想怎么送,总不能抱进去吧,就看到祁昂站起身,一把抓住田金宝的胳膊,就把她整个人从圈椅里拎了起来,自己和对方身体至少隔着五十厘米,田金宝想往下坠,但被拽着不能动,只能被迫挪动步子。 “慢点。”白洋嘴角控住不住地翘了翘,上去扶住田金宝另外一边胳膊,两人很轻松就把醉鬼送回了卧室。 助理来了以后,他们就告辞离开了,祁昂还帮忙拎着那套衣服,足足装了四个大袋子,塞满了后备箱。 “听说漫展人特别多,都很挤。”黑暗的车里,祁昂突然开口。 “嗯?”白洋有些昏昏欲睡,没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这样的话,邱博毕竟是个孕妇,去漫展是不是不太安全?” “所以?” “所以白小姐要不要拜托新鲜出炉的男朋友,帮忙出个cos,毕竟咱俩是真cp,应该比你和邱博更好磕。” 第37章 祁总,冷中带骚的反差感…… 白洋坚定地拒绝了祁昂的提议,“不行,我不能不管邱邱,这件事我要先问过她才行,等我过两天去看过她再说。” 祁昂嘴上说着遗憾,但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把白洋送回家后,就离开了。 半路又拐去公司接上了加班的曹文光。 “情况怎么样?”祁昂问。 “这几天我收集了十个以上国际拍卖行近二十二年公开的拍卖资料,还有一些不公开的拍卖,我也想办法联系内部人员用了点手段得到了资料。”曹文光说着把手中的平板递给了祁昂,“手段很贵,也不能走账,祁总记得私人报销,转账记录我也已经发给你了。” 祁昂翘着一条腿,漫不经心地划着手中的资料,上面是白延陆在各大拍卖行的拍卖记录,恐怕比白延陆自己知道的都清楚,“山悦海天那套别墅的尾款交了以后,剩下的你看着自己报销,另外双倍年终奖也自己划走。” “谢谢祁总。”曹文光不会客气,“你真的要把山悦海天的那套别墅用来做你和白小姐的婚房?” “怎么?”祁昂盯着平板头都没抬,“我说过了,我不会让她知道真相,我挺喜欢她的,就结婚的意愿和主动性来说,我是真心的。” 曹文光也不知道被骗一时和被骗一辈子到底哪个更好些,聪明地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而是说起了白延陆的事情,“白延陆大概从十六七年前才开始接触国际拍卖,拍的东西大部分是文物艺术品,很少有首饰,就买过三次还都是钻石,压根没有买过翡翠,甚至没有买过玉器,就像是在刻意避开似的。” “一整套价值几个亿的帝王绿翡翠,不是他在拍卖会上拍的,更不可能是他自己带人去矿里挖出来的,只能是联系有资源的人买来的,所以那条消息不是传闻,那个人当年离开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白延陆,白延陆肯定帮了他,代价就是那块帝王绿的原石。” 祁昂放下平板看向窗外,他要想办法看看白洋名下那一整套帝王绿,“要是能短暂拿到手,鉴定一下是不是同料出货就更能确定了。” “那可是上亿的翡翠,上次聚会,白小姐也不过只是戴了里面的一只手镯而已,其他的恐怕都在保险库。”曹文光说。 “那只能说明我和她的关系还没有到那种程度。”祁昂垂下双眼。 曾文光看着他暗处的侧脸,没有再说什么。 白洋刚打开指纹锁,就听到了阿奇的叫声,门一拉开,阿奇就哼哧哼哧地扑了上来,舌头甩得老长。 “阿奇!你好重哦!”白洋搓着阿奇的脖子笑着说。 陈星灿听到动静走到玄关,抱着胳膊,一脸审视的表情,看了看白洋,又看向白洋身后拎着大包小包的吴慎终,“祁昂还挺舍得花钱的嘛,这才好上几天,就给你买这么多东西?” “你阴阳怪气的干嘛?这是我从金宝那里刚拿到 的元旦活动的衣服。“白洋冷冷地瞥了陈星灿一眼,换了鞋子往里走。 “一身烧烤味,她带你去吃路边摊了?”陈星灿嗅了嗅鼻子。 白洋一脸嫌弃地退了一步,“你比阿奇还狗,可不是路边摊,是星级酒店的烧烤,金宝叫你碎嘴灿灿一点也没错,你话太多了,我成年人吃点路边摊怎么了?” “什么碎嘴灿灿,非要我提你高中时候嘴馋食物中毒住院吐血差点噶了的事情吗?”陈星灿咬牙切齿道。 白洋当然没忘,就因为当时腹痛,插鼻饲管,禁食水这些实在太过折磨痛苦,让她至今想起都心有余悸,所以她自己管嘴也管得很严格,如果今晚真的是路边摊,她就算再馋也不会吃一口的。 “不用你提醒!”白洋烦死陈星灿了,那时候不光是食物中毒,时间上食物中毒事件前后发生的很多事情她都不愿意回想。 吴慎终换好鞋,提着购物袋看都没看站在玄关斗嘴的两个人,面无表情地经过,去衣帽间把白洋的东西放好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这副淡定样子,让白洋和陈星灿瞬间也有些无语,看着对方就好像看着自己,不约而同地嫌弃了一番,默默回到了客厅。 白洋坐在地毯上滚着橡胶球陪阿奇玩,“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陈星灿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膝盖,眼神深沉犹如大佬,“从今天开始,我要换路线了。” “什么路线?” “神秘深沉,不苟言笑,高冷严肃的路线。”陈星灿道。 白洋差点一球砸在阿奇的鼻子上,惊讶地看向陈星灿,一脸“你有病”的表情,“原因。” “我今天告白被拒了。”多一秒都装不住,陈星灿变回委屈酷哥。 白洋无声叹息,但还是配合着挑了挑眉毛,“谁这么没眼光,居然拒绝了你?为什么?” 第44章 陈星灿撇了撇嘴,也顾不上摆架势了,往后瘫在沙发上,一副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的模样,“她说我太热情了,她喜欢安静一点,有距离感的人。” 白洋咬着嘴唇忍了忍,才压下汹涌的笑意,板着脸道,“这也没办法,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类型。” “那祁昂是什么类型?” 白洋想着这两天祁昂的种种表现,精准总结,“有反差感的,冷中带骚的类型。” 陈星灿一脑门“哈?” “等会儿,冷我感受到了,骚从哪儿来,他对你发过情了?!”陈星灿拍案而起。 白洋很无语,“你说话太难听了,怪不得人家小姑娘不喜欢你。” 陈星灿立马萎了,“杀我别用失恋刀,不是,你俩这个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从冷到骚,中间完全都没有过渡的吗?” 其实白洋也这么觉得,在她心里还有男女朋友刚在一起的羞涩和尴尬时,祁昂就已经表现得非常熟络自然了,和他一开始给她留下的那种冷漠疏离的感觉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虽然她也很喜欢就是了。 想到这里白洋的脸又不自觉地开始发红,那些耳鬓厮磨的细节一遍一遍在她脑海中闪过,根本不受控制。 “打住,你别在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我不想透过你的表情猜测你们之间互动的细节。”陈星灿越过茶几爬过来,伸长脖子看着白洋,“你老实交代,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不会已经上垒了吧?” “上你个头!”白洋抬手就给了他脑袋一巴掌,阿奇也对着他叫了一声,“就……只是亲了亲。” “那还行,我就说祁昂看着也不像是闷骚过头的样子。”陈星灿重新坐直身体。 白洋想了想,挪过去坐在他旁边,“哎,我说真的,你觉不觉得我俩进展有点太快了,谈恋爱难道不应该从牵手拥抱开始吗?” 陈星灿搭上她的肩膀,一副过来人语重心长分享经验的模样,“早就跟你说了,少看点少女漫画言情小说,容易把脑子看坏,你们这种没经验的少女最容易被洗脑了。” 白洋缓缓转头,看着他忍了忍,“那你这个经验丰富的风流浪子来教教我这个没经验的少女,这种进度正常吗?” “我就这么和你说吧,女人在男人眼里只分三种,第一种是见第一面就想上床的,一种是相处过程中慢慢想上床的,最后一种是无论如何都不想上床,压根不想招惹的。” 陈星灿开始了自己的理论,“对我来说第三种就是那种性格极差,邋遢得离谱,或者长得实在不入眼的,和你,这两种情况。” “我真是谢谢你了。”白洋无语。 “第一种也分两种,一种就是那种纯欲望,单纯想一夜。情,并没有任何感情,另外一种就是我一见钟情,从身体到心灵都对她产生了渴望,这种即便我有欲望,但我尊重她,喜欢她,所以我会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在她身上,等感情发展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白洋点了点头,“这就是你最近追的那个姑娘吧?” “我每一任女朋友都是这种情况好吗,我是很注重感情的。”陈星灿感觉自己的感情被轻视了。 “那你总结得不全面啊。”白洋不想忍了,直接把他挎着自己肩膀的胳膊打了下去,“照你自己来说,应该还有一开始想上床,结果到最后慢慢没感情了,所以连床都不想上的情况吧,不然你怎么会有那么多前女友呢?” 陈星灿被噎得无法反驳,半天憋出一句,“这都是之后的情况了,总之祁昂对你,是第一种情况,大部分都是男人,而你对祁昂是第二种情况,基本只有女人才会这样,所以你连步调不一样,你感觉进度太快也是正常的。” 白洋已经懒得听他前后矛盾毫无逻辑的废话了,“起开,你自己表白都被拒了,还在这里冒充感情导师,我要睡觉了。” “被拒了怎么了,我又没打算放弃。” “真假?你打算怎么办?”白洋惊讶回头,对与陈星灿来说,告白被拒这还是第一次,“你该不会是不甘心吧?” “我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我是真的很喜欢她,所以我决定从明天开始,每天中午去给她送爱心午餐,我听她说她都是一直吃公司餐厅的,虽然邹氏的员工餐厅很不错,但怎么也比不上我亲手做的爱心午餐。”陈星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我这么多年给你做饭锻炼出来的厨艺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那你加油。”白洋若有所思地回了房间。 晚上十一点,祁昂结束工作洗漱好后,神情疲惫地上床准备休息,收到了白洋的微信。 【祁总平时中午都在哪里吃饭?】 祁昂蹙眉,不知道白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如实告知:【员工餐厅或酒店外卖,怎么了?】 【祁总想不想吃白洋私厨,明天给你送饭怎么样?】 祁昂倒是没想到白洋居然还会做饭,不由得带了点笑意,【十分期待,送上门的白小姐和白小姐亲手做的午餐都是。】 第38章 白小姐,初次去男朋友的…… 白小姐当然不能自己送上门,所以她专门去买了一个四位数的精致又漂亮的三层保温饭盒,把自己亲手做的饭托陈星灿带去了邹氏集团。 祁昂看了看眼前皮衣皮裤一脸桀骜的陈星灿,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粉红色的饭盒,表情颇有一些无语。 陈星灿很不满,“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也很烦的好吗,再说食物的味道又不会因为是谁送来的产生变化,你就吃吧。” 祁昂点点头,“麻烦你了,你手里那是送给郑雨别的?” “嗯,我特意说明哈,你那个真的是白洋自己做的,她做了一早上,连蒜都是自己剥的,总之就是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心怀爱意和感激地吃吧。”陈星灿说完就走了,临到门口还回头看了祁昂一眼。 祁昂想起陈星 灿最后的眼神,总觉得透着点同情,打开饭盒就知道同情从哪儿来了。 他看着三层饭盒里的食物,一时竟找不到一样能够让他认出原形的食物,一眼看过去,三个盒子里全都是黑乎乎的一堆,他感觉筷子稍微碰一下就能立马灰飞烟灭。 曹文光走进来,本来是打算在午饭前问问祁昂还有没有别的吩咐和安排,结果就看到了桌面上摊开的真黑暗料理,他抿着嘴看了一会儿,“要不……我还是去餐厅给你订个饭吧。” 祁昂叹了口气,拿起筷子,“不用了,帮我倒一杯咖啡。” “好,顺便给你备点胃药。”曹文光忍着笑出去了。 吃第一口比祁昂谈几个亿的合同都需要魄力,他甚至没夹起什么,夹了一筷子刚提起两厘米,食物就碎了,只剩下被筷子尖捏住的那一点点。 放进嘴里嚼了一下,很酥脆,焦炭味,好像在吃从陈年老锅的锅底上刮下来的锅灰,还齁咸。 之后他每个格子的食物都尝了尝,除了油温太高炒得一团焦糊的酥脆锅灰以外,就是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粘稠软烂的一团黑,两种口感,一种味道——齁咸。 到最后,他只吃了一盒白米饭,而且这盒米饭还应该是陈星灿给郑雨别做的时候一锅蒸出来的,不然他连这盒米饭都没得吃。 祁昂体验了一把秘书室的小姑娘对晚饭的期待。 本以为这只是白洋的一时兴起,结果陈星灿连着在他办公室里出现了三天,送了三天的饭。 “文光,你说这个饭菜我连吃七天,是不是能够召唤神龙?”《龙珠》是祁昂童年时期唯一看过的动漫作品,最近为了理解白洋的兴趣爱好,他开始看对方推荐的动漫,所以就又看了几集。 “应该可以直接成神。”曹文光眼神同情,“连着三天做出差不多的东西,厨艺没有一点长进,白小姐也是挺厉害的。” 厨艺厉害的白小姐今天没有去海洋馆,本来还打算自己亲自去送饭的,但想到祁昂那暧昧的“送上门”三个字,还是没去,和邱博约好,上门去看她了。 邱博精神比上次见面好了一些,头发在后面扎了一束,因为眉毛长时间没修,那种英挺的中性风的眉形已经没了,恢复成了她原来眉目柔和的模样,显现出她原本清秀英气的面庞,更多了些女性风情。 把白洋请进去,郎鹤就一言不发地去厨房给邱博切果盘了,白洋能看到他的动作,很笨拙,但很认真。 “你俩怎么样,你怎么打算的?”白洋低声问邱博。 邱博垂眼眼眸,看了眼自己还没有任何变化的腹部,“约了下周三的手术。” “什么?你确定了,郎鹤知道吗,要我去接你吗,需不需要住院,有什么要准备的吗?”白洋虽然不太懂,但她听人家说过,流产也要坐小月子的。 “知道,这是我和他商量以后决定的,他会陪我一起去的。”邱博说,“孩子先不留,这样我们还能继续保持恋爱关系,看我们能走到哪一步再说,要是真有结婚的那一天,我或许会心甘情愿给他生一个孩子。” 第45章 白洋点点头,“这样比较好,这种事情不能勉强的,一定要你们两个人都做好准备才行。” 郎鹤端着切好的果盘走了过来,邱博食欲不佳,几乎什么都吃不下去,唯有酸甜的水果能吃一些,他就每天去买最新鲜的切好给她吃,一开始连皮都不会削,现在都已经能简单切个花样出来了。 白洋看着盘子里的兔子苹果,表示非常惊讶。 邱博决定放弃孩子的事情显然伤害到了郎鹤,短短几天,他看上去比上次他们见面沧桑了很多,一点没有二十一岁的样子,但对于他来说,能让邱博留在他身边显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也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最近天气冷了,我昨晚手术至少有半个月都不能出门,元旦的活动我肯定也没办法和你一起参加了,要不要我帮你联系我认识的coser,让她去金宝那里试衣服,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早点改动,她最近接了很多定制的单子,忙得要死,再过几天就没时间了。”邱博看了眼沉默的郎鹤,转移了话题。 白洋想到那天在田金宝的店里,祁昂说的那句话,于是便拒绝了她,“不用了,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身体吧。” 邱博打量着她的表情,“你看上去比上次还要春风满面,上次见面光顾着说我的事情了,都没顾得上八卦你的感情,你怎么会和那个冷面大帅哥在一起啊,上次派出所那件事的时候你不是还很讨厌他,说绝对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吗,这也没多久,你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白洋想想这两三个月,发生的事情比她过去二十多年都精彩,不由得心累,叹息道:“你是不知道,我最近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 她把流浪动物救助站大火和在高架上被车子追击的事情告诉了邱博。 邱博听得目瞪口呆,“要不是我了解你,我都要以为你是不是在说从哪儿听来的故事了,你这跟演电影似的,未免也太惊险刺激了吧?!” 白洋苦笑,“谁说不是呢,我爸又给我加了两个保镖,阿终都住到我的书房了,就这样他还说他天天神经衰弱睡不着觉呢。” 邱博哈哈大笑,“幸好伯父已经没头发了,不然又要秃一次。” 白洋也抿着唇矜持地笑了笑。 “难怪你们感情进程这么快,原来是经历得太多了,祁总倒还是挺有胆魄,对你的感情也很真挚,在高架上追车救人这种事,不豁出命去恐怕真的会丢了命呢。”邱博捏了捏白洋的羊毛卷,“你俩好好过吧!” 她听八卦听得兴奋,手一甩,叉子上的青提都滚在了地上,一旁的郎鹤默默把地毯上的青提捡起来,又把她手中的叉子接过来放在果盘边。 白洋都看在心里,也劝道,“郎鹤也一样,他也是真的喜欢你爱你,既然已经决定不分手了,那就好好在一起。” 邱博看了眼身边的郎鹤,伸手捏了捏他的肱二头肌,“那当然,这一点我看得比你清楚多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前男友,她向来都是很享受恋爱的。 白洋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楼下停着的还是白延陆的迈巴赫,她的库里南就算是修好,白延陆也不准备给她开了,颜色太显眼,防爆等级又不够,在他眼里根本不能保护白洋的安全。 两个保镖坐前盘,她和阿终坐后面,车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满当当的四个人,白洋都觉得要是中巴车可以改装防弹得话,白延陆可能会给她塞满一车保镖。 “大小姐,接下来去哪儿?”吴慎终问道。 白洋想了想,“你等我先问一问。” 她给祁昂发消息,【上次不是约好要一起看动漫,祁总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 祁昂回复:【今天就可以,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那我去你家给你做吧,自带食材,等你下班回家,进门就可以吃。】 祁昂那边过了三分钟才回复,【好,我把门牌号和密码发给你,那就期待白小姐施展厨艺了。】 白洋于是带着保镖冲到康华水榭附近的超市,买了整整三购物车的东西,从蔬菜到水果,从鸡鸭牛羊到鱼虾海鲜,还有各种盐酱醋油,应有尽有。 她来到康华水榭,祁昂已经提前和门卫报备了她的车牌号,所以她很顺利就进入了大门,按照祁昂发的定位,来到了地下车 库他买的三个固定停车位。 两个停车位上已经停了车,一辆是白洋见过两次的宾利商务,还有一辆他没见过的很像路虎卫士的那种高底盘方方正正的越野车,车身是看似低调实则张扬的哑光黑色。 “阿终啊,这是什么车?”白洋问。 吴慎终拎着两个超大购物袋走过来,“svrover,性能绝佳的越野车,男人的梦中情车。” 白洋看了看他比自己还板着的脸,丝毫没有看出“梦中情车”四个字的价值,“看样子不是你的梦中情车” “要一千多万,不是一般人能够梦得起的。”吴慎终淡定道。 “这么贵?”白洋有些惊讶,祁昂开得最多的就是那辆一百多万的奔驰gls,平时的生活也和奢侈品老板珠宝大亨几个字丝毫不沾边,她还以为他对豪车什么的不感兴趣呢,没想到会买一辆这么贵的越野车。 “如果不是对户外活动非常感兴趣得话,是不会买这样的车的。”吴慎终道。 白洋没再说什么,带人上了楼。 祁昂是从楼盘老板手里直接买的这套房子,是这一栋的顶层,两百多平的复式,精装修,拎包入住,一梯一户。 白洋站在黑色带金色边框装饰的大门前,心突然跳得有些快,这还是她第一次去一个独居异性的家里,这种情节,哪怕是放在动漫小说里,都是会让她脸红心跳在床上滚两圈的存在。 现在她要自己经历,怎么能不紧张啊。 “大小姐,你还要考虑多久,不介意我们先把东西放在地上等一等?”吴慎终默默出声。 白洋一下子回过神,看了眼吴慎终他们被勒红的手,面无表情地自我尴尬了一下,输入密码拉开了大门。 第39章 祁总,逃过一劫的胃…… 祁昂的家和白洋预料的一模一样,空旷又冰冷,完全就是刚刚交付的精装房,一眼看过去,竟然几乎看不到什么私人物品,就好像平日里没有人住一样。 冰箱里也是,空荡荡的只放了几瓶苏打水和啤酒,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白洋指挥吴慎终把买的东西塞满冰箱,自己又把各种调料都打开,做好了烹饪的准备。 吴慎终看她挥舞着崭新的菜刀虎虎生风的样子,想了想道:“大小姐,要不要我帮忙?” 白洋想了想,“你们两个自由活动吧,阿终留下,以防万一。” 她其实早就在脑海里演练过很多次了,虽然号称高冷面瘫大小姐,但毕竟是半个中二病,这种恋爱番里常出现的镜头,是每个中二少女梦想中的场景,白洋内心也是很期待的。 所以坚决不能搞砸。 她在脑海里演练了一下自己这两天练习的菜单,拿过一捆油麦菜,手起刀落,一切两段。 “大小姐……切菜之前要先洗一下。”吴慎终没忍住,做的好不好吃不要紧,至少得是干净的吧。 白洋神情严肃地转过头,看着吴慎终,“我有些紧张,还有什么失误一定要提前说出来,拿个盆子出来洗菜。” 吴慎终狠狠无语了几秒,脱下西装随手扔在沙发上,挽起衬衣袖子,过去给白洋打下手。 白洋看着他熟练的动作,“阿终,你以前在部队是炊事班的吗?” “……不是,炊事班的战友战斗力不输我们,还要随时能够做出几百人的饭菜,他们更厉害。”吴慎终道,“不过我们会轮流排班去帮厨,所以多少也会做一些简单的。” 白洋很少和吴慎终聊起这些事,平常都是陈星灿跟在她身边的,最近陈星灿卯起劲在追一见钟情的女神,白延陆也不希望陈星灿真的把自己当成是白洋的保镖,所以都让他每天去白氏的安保部打卡上班了。 “特种兵的工作是不是很危险?”白洋问。 吴慎终默了默,“太详细的内容我不能跟你说,不过我去过雪山,去过沙漠,杀过人也受过伤,有过很多新的战友,也参加过很多战友的葬礼,我们的任务都不能被外界所知,我牺牲的每一个战友,他们都是无名的英雄。” 白洋剥蒜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她抬头看向一边神色平静,眼神沉寂的吴慎终,“阿终,你也是英雄,你能活下来是最幸运的事情。” 吴慎终轻笑了一下。 他很少笑。 虽然陈星灿每天在家里面嚷嚷面对两个面瘫很压抑,但那不过是他的玩笑话罢了,白洋的面瘫更多都是面对不熟悉的陌生人,在家里时,她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很难被调动情绪,所以别人和她讲话,她总是板着脸,那不过是因为她单纯只是在听,根本没有产生什么感受,但相处多了,就会发现其实她的性格是很鲜活的,还总爱吐槽腹诽。 第46章 但吴慎终不一样,白洋和他认识三年多,甚至都没办法用除了寡言冷静以外的词语去描述他到底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如果硬要说,那或许还可以加上死寂这样的形容词,就好像这个世界的浮华都与他无关,他没有任何的兴趣和欲望,除了工作也没有任何其他生活的目的。 白洋从来没有见过他笑,这是第一次。 “真的,阿终,我很高兴你能来我们家工作,虽然我平时和你没怎么说过话,但只要你跟着我就觉得很有安全感,比陈星灿那个家伙靠谱多了。”白洋看着吴慎终,一脸郑重,“所以你活下来真的很好,你帮我很多次,在我眼里你和你的战友都是英雄。” 吴慎终的笑容一闪而过,他看着白洋,神色有种百无聊赖的放松,“大小姐,你不明白,在战场上怕死是很致命的,害死自己都是小事,害死别人……” 他顿了顿,转过头重新摘着手中的菜叶,“我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鼠辈罢了。” 白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吴慎终口中的世界和经历都距离她太遥远了,但过了一会儿,她闷闷道,“老鼠怎么了,老鼠也能成为大ip,可爱得很。” 吴慎终蹙了蹙眉,看着白洋认真的后脑勺,在无人注意处,又默默勾了勾嘴角。 祁昂站在家门口的时候还是免不了犹豫了几秒。 这三天虽然中午是吃白洋的黑暗料理,好歹晚饭能吃一点正常的饭菜,没想到今天晚饭也免不了一顿,他叹了口气,当着白洋他就不能像午饭那样几乎只吃白米饭了,所以决定待会儿还是外卖点胃药送过来。 指纹解锁拉开大门,祁昂有一瞬间的怔愣,天色已经黑了,屋里亮起暖黄的灯光,伴随着飘过来的饭菜的香味,让他的记忆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和亲生父亲还一起住在警局分配的宿舍里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他放学回家推开门,也是这样一盏昏暗的灯伴随着饭菜的香味,那时候的灯不像现在这么亮,暖黄的光晕温暖了他短暂的童年和记忆,也模糊了一切,如果不看照片,他连他父亲的样貌细节都想不起来。 祁昂一步步走进家里,餐厨客一体的超大横厅,白洋在橱柜前忙活的背影映入他的眼睛。 白洋南瓜色的羊毛卷散着,戴着一条白色刺绣的三角巾,罕见地穿了一条田园风白色带碎花刺绣的古典洛丽塔裙,纤细的腰上是白色亚麻的腰带,系了一个松弛的蝴蝶结,白色的针织半腿袜看上去就很温暖,还踩了一双毛茸茸的拖鞋。 “白洋。”祁昂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叫出她的名字。 白洋挥舞着一只勺子转过身,眼神雀跃,双唇却矜持地抿了抿,没让自己太喜形于色,“你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嗯。”祁昂点了点头,眼神从她腰间的花边围裙上淡淡掠过,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有些男人那么喜欢女。仆装……确实有些可取之处。 “我布餐,你先去换衣服洗手。”白洋解下腰间的围裙。 “好,辛苦了。”祁昂挂起大衣,一边松着领带一边走进了卧室。 他身影刚一消失,白洋就无声呐喊了一下,手放在胸口感受着自己扑通直跳的心,天哪,祁昂松领带的样子简直太帅了,完全就是二次元男神照进现实,就连手腕凸起的骨节都充满了诱惑,她刚才好像拿相机把那一幕拍下来! 白洋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情绪,变回了高 冷大小姐,将自己花了一下午时间精心准备的菜从保温柜里一样样端上桌,她还订了一束花用来插瓶,摆在餐桌的另一边,气氛很是温馨。 祁昂换了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出来,头发也散乱了一些,看上去年轻了不少,他看着桌上七八个菜,竟然出乎意料的正常,并不是一盘盘黑色焦炭。 “白小姐厨艺真是突飞猛进,很难想象这和我中午吃的饭市出自同一人之手。”祁昂走过去帮白洋端了汤盅过来,又拉开椅子让她先坐。 白洋神色不自然地红了红,“那……其实都是失败品,这样你吃到我做的饭才会有惊喜的感觉,怎么样,看着还可以吗?” 祁昂认真地看了看,都是很家常的菜,蒜蓉菜心,糖醋排骨,可乐鸡翅,清炒豆芽之类的,汤也是一道清淡好消化的蔬菜汤,虽然没有尝味道,但至少闻上去很香,颜色也都很正常。 他抬头看着白洋,对方眼神明明充满期待,表情却好像根本不在意他想法的平淡,忍着笑点点头,“很不错,所以我才说你的厨艺突飞猛进,和失败品简直是天壤之别,看来我今天可以好好享受我的午饭了。” 白洋暗暗松了口气,“那就尝尝吧,虽然是我第一次学做饭,不过是陈星灿手把手教的,他厨艺很好,应该也不会太差。” 祁昂每样菜都尝了尝,虽然的确说不上有多么惊艳,但蔬菜清淡、不苦不涩,肉质柔软、不腥不柴,没有其他怪味道,是一桌非常合格地家常菜,白洋把量也控制得很好,菜品种类多,但每样都是小小一盘,他们两个人吃也不会很浪费。 “这么多菜要做不少时间吧,真是辛苦你了。” 白洋老实道,“阿终有帮我备菜,所以还好,菜单也都是提前拟好,我练习过很多次的。” “以后我们结婚,这些都可以让阿姨来做,你喜欢就做,不喜欢就不做。”祁昂看着她,“做自己喜欢的就好。” 白洋“嗯”了一声,“其实做饭还挺有趣的,不过我应该不会经常做,毕竟我还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这次也是因为我们刚在一起嘛,你帮了我好几次,我也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谈恋爱该做些什么,所以才会想做这一顿饭,也算是丰富我们的恋爱回忆了。” 她说的平静又真诚,就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没什么矫情和花里胡哨,只是因为这么想了而已。 祁昂看着桌上多出来的花瓶和鲜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送过她的那种橘粉混色的冰岛虞美人,时间太匆匆,好像那束花只是隔了一天,就出现在他的餐桌上似的。 他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既然这样,那就拍张照片留作纪念吧。” 白洋把脑袋伸过去,浅浅地微笑着,两个人隔着满桌的菜,拍下了第一张合照,背景就是那束灿烂的虞美人。 第40章 白小姐,沉溺男色不可自…… 饭后祁昂拿白洋买来的水果切了个果盘,把她安顿在沙发上,“你先选片,我去把厨房收拾一下。” 他把剩菜放进保鲜盒,餐具简单冲洗后放进洗碗机,间隙中抬头,就能看到白洋盘腿抱膝坐在地毯上,三心二意地按着遥控器,但眼神不自觉地一直朝他这边看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笑,“选好要看什么了吗?” 白洋其实心里早就有计划了,“上次不是说要看部电影嘛,不如看我推荐的动漫吧?” “好啊。”祁昂盘腿坐在她身边,“看什么?” 白洋打开平台,找到那部动漫,“就是上次和你说过的,我元旦漫展要cos的角色,那部很早的吸血鬼动漫,有十多年了吧。” 祁昂抬头看向电视,上面出现了一串日语的标题,下面是翻译——《血夜危情》,很中二风很符合吸血鬼主题的名字。 “哦,为什么会突然想要看这个?”祁昂一条腿支着,手肘放在上面,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着白洋的脸。 白洋的眼睛飞快地斜了一下,好像看了他一眼,又好像眼神根本没有落在他身上,“就……再熟悉熟悉角色,这样才能更好的表现角色,这是作为一个coser的基本。” 祁昂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的三角巾弄得有些歪,又给她整理整齐,这才开始看动漫。 动漫的情节其实并不复杂,有种古早玛丽苏的味道,美丽的人类女孩哈莉叶特在因缘巧合下认识了住在荒废古堡中的吸血鬼奥西里斯,最终展开了一段惊险刺激又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可以说集玛丽苏、霸总强制爱各种元素于一体了。 祁昂其实对动漫不是很有兴趣,但即使作为一个不怎么涉猎的人,也能看出来,《血夜危情》在那个年代不光情节起伏转折扣人心弦,重要的是画面唯美,有种典型的复古暗黑哥特风,感情表达细腻动人,刻画的人物也非常美型。 尤其是男主角奥西里斯,既不是少女漫中普遍的美少年或美青年,也不是他看过的《龙珠》里的角色那样,肌肉隆起夸张,充满纯男性的幻想。 而是恰如其分,恰到好处,即便他作为一个男性观众,都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一个身材颀长英挺,面容俊朗深邃,危险迷人的吸血鬼。 祁昂渐渐沉浸在了情节中,后面剧情高。潮的部分,奥西里斯为了救哈莉叶特,冲出自己隐藏了百年的城堡,不惜暴露在阳光之下,忍受骨肉灼烧,灵魂湮灭的痛苦,拯救了女主的时候,他也有一种心被捏紧的感觉。 这种感觉曾经对他来说很陌生,但在最近几个月他却先后体会了两次,一次就是救助站大火的时候,他以为白洋被困在了火里,还有一次就是半月前,他和白洋把话说开,彼此告白的那天晚上。 第47章 他本来等在停在路边的车里,想在白洋离开宴会后两人再见一面,白洋那辆粉色库里南从庄园出来,从岔路驶上主路,他让司机正要跟上去的时候,就看到另外一辆车先他跟在了库里南后面。 祁昂当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也不能确定,于是他让曹文光不动声色的远远跟在了酷路泽的后面,直到看到库里南突然加速,酷路泽也不再掩饰地加速跟上去时,他才确定那辆车的确是冲着白洋去的。 那一瞬间他的心也被捏紧了,比今天更甚,几乎有种窒息的感觉,他直接从后排翻身到副驾,又在定速巡航的情况下,和曹文光惊险万分地换了座位。 “文光,你到后面,坐在我的后面,这样安全些。”祁昂狠狠踩下油门。 再之后就是让人肾上腺素飙升,随时会重伤甚至丧命的飙车争斗,直到将白洋搂进怀里,那种窒息的感觉才稍有缓解。 想到这里,他淡淡向白洋看过去,却正好抓住对方偷看他又飞快撤回的眼神。 祁昂觉得有趣,白洋不知道偷看几次了,眼神似乎并不是放在自己的脸上,而是……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居家服的领口。 居家服的领口是比较宽松的,他这样抬起一边胳膊放在膝盖上的动作,正好让肩窝耸了起来,显得锁骨极为突出。 祁昂又把视线放回了动漫,男主角奥西里斯总是穿一身中世纪宫廷风的翻领束袖的白色衬衫,只扣几粒口子,领口放纵不羁地敞着,露出结实的胸膛和两条凸起的锁骨,有种魅惑厌世的独特气质。 还有她曾经说过的喜欢的那些动漫里的男性角色,无不是英俊帅气、身材绝佳的。 想到他刚回家,解开领带往里走的时候,白洋看得眼睛都直了的样子,祁昂勾起一抹笑,“白洋,比起男人的脸,你是不是更欣赏身材?” 白洋被他突然的问题给整懵了,“什么?” 祁昂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淡然的神色透着诱惑,“如果白小姐实在想看的话,我其实可以舍身。” 白洋如他所料,一瞬间脸比电视上奥西里斯身上燃烧的火焰都鲜红,一副心虚又尴尬的模样,完全地不知所措了。 他还在想下一步怎么逗弄,结果白洋红着脸凑了上来,看着他的眼睛一脸认真,“真、真的吗?可以把上衣都脱了让我看吗?!” 本想多欣赏一会儿白洋的窘态,结果反倒被弄了个措手不及,祁昂不由得愣了几秒,“要干什么?” 白洋掏出自己的平板,拿出手写笔,羞臊且兴致勃勃,“可以当我的模特吗?!” 祁昂眯了眯眼睛,姿态松弛地靠在沙发上,“我有必须要答应的理由吗?” 白洋一脸严肃地想了想,又往前凑近了一点,近到两人呼吸相闻的地步,“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而且就当是答谢我今晚给你做饭,这是报酬。” “这么说就好懂多了。”祁昂抬手就脱了自己深灰色的上衣,“这样可以吗?” “啊!”白洋短促地尖叫了一声,立马打开绘画软件,一瞬间仿佛进入了某种难言的状态,两个眼睛恨不得钉在祁昂的肌肉上。 “突然感受到自己健身的价值了。”祁昂语气戏谑。 白洋还在仔细打量他,后面直接上手开始摆弄他的动作,“你这只手抬起来,放在脑后,把脖子仰起来,这样喉结比较明显,更性感,这条腿支起来,这只胳膊搭在上面。” 祁昂没有挣扎,就跟一个等身bjd似的,完全由白洋摆弄着。 白洋弄好了自己的喜欢的姿势,站在合适的角度,对着祁昂一顿拍,然后重新坐回祁昂身边开始打草稿,“你可以动了,继续看动漫,好好领悟男主这个角色。” 她又变回了高冷面瘫的白大小姐,还有种别人无法拒绝的严肃和气势,祁昂勾唇笑了笑,没说什么,打开暂停的动漫继续看起来,偶尔瞥一眼白洋的画作。 不得不说白洋的画工确实很不错,虽然那把他的照片放在图层最下面当做参考,但依然能够寥寥几笔快速又准确地勾勒出他的动态,就连那股慵懒的气质都很好地概括出来的。 随着奥西里斯和哈莉叶特的感情发展到致命抉择的时候,白洋平板上的画经过几轮草稿后也已经勾勒出了线稿。 祁昂看了一下,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画上的他怀里多了一个人,骑在他的腰上,脸贴在他的颈窝,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逗弄着他的喉结。 “这部分完全是虚构,我觉得不太好。”祁昂凑过去说道。 “那里不好?”白洋看着自己的画,还左右翻转检查了一下,“就是我想要的样子,我觉得很好啊。” 祁昂一手伸到她腰后,一手圈过她腰前,瞬息之间就把她楼进了自己的怀里,就和画面里的人一样,骑在自己腰上,按着她毛茸茸的脑袋贴在自己颈侧,“我觉得不管怎么样,必须要实际操练一下,这样才足够真实。” 白洋又被迫进入一脸严肃,满脸通红,内心尖叫的状态,“这、这样我也看不见我的样子和动作啊。” 祁昂恍然大悟,“白小姐说的对啊……那,就感受角色的情绪吧,你不是说这也很重要吗,这样趴在我怀里是什么感觉,希望白小姐能仔细体会,在画面里更好的表达出来。” 白洋盯着眼前随着他说话的声音上下滑动的喉结,鬼使神差的,抬手轻轻地摸了摸,一瞬间,她隔着两人的衣服都感受到了祁昂的僵硬,就好像突然被打开了什么开关。 “怎么了?”白洋无辜地眨眨眼。 “真是胆大啊,白小姐。”祁昂垂眸看着她的小脸,“我本来还觉得我是不是有点太着急,现在看来,你也很急啊。” 白洋咽了口唾沫,都说男人的喉结很敏感,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于是她决定装傻,“哦,好像看到一只蚊子,看动漫看动漫,马上就到最精华的部分了。” 说着她就要起身,却被祁昂一把拉回去,把着她纤细的腰,把人死死地箍在怀里,瞬间掠夺了她所有的呼吸,吮吸得她双唇都发麻。 她挣扎不得,也不想挣扎,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她的画一样,搂住祁昂的腰,然后闭上眼睛。 第41章 祁总,苹果诱惑的心动…… 白洋感受到了不可名状之物,几乎是飞也似地逃离了祁昂的家,临走还不忘扔下一句,“之后你还要再好好把《血夜危情》看一遍,千万别忘了。” 祁昂差点擦枪走火,就那么坐在地毯上,看着白洋飞舞着南瓜色的羊毛卷跑了,自我冷静了好久,才拿出手机给白洋发消息。 【白小姐,你画好的图会放在微博上吗,但求一观。】 白洋没有说话,直接推了一个微博名片过来,是她作为coser奥希阿纳的大号,她参加活动的图,动态,平常自己制作的物料,还有画的一些同人,没有被采用的cos服或者裙装设计都会发布在上面。 其实祁昂早就知道她这个账号,只是没有浏览也没有关注,因为他并不知道白洋是不是愿意让生活中认识的人接触她这个兴趣圈子,既然这次是白洋主动推过来的,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关注了。 他登上不怎么用的微博,打开白洋的账号先关注,然后开始看她以往发布的一些动态,几乎每一次活动的衣服他都觉得好看又漂亮,无论是高冷暗黑,还是可爱粉嫩,各种角色和气质,白洋都能驾驭得很好。 祁昂不得不再次赞叹白洋的化妆技术,就是看上去像又不怎么像,要不是现实生活中认识,陌生人是很难将奥希阿纳和白洋联系起来的。 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存了好几张白洋的活动图,盯着本来除了系统图片就什么都没有,现在多出来的全都是白洋的照片。 他看了一会儿,选了一张白洋最常见的哥特洛丽塔加烟熏妆的照片,设置了联系人头像。 或许是这次撩骚太过,白洋几天都没露面,不过午饭倒是拜托陈星灿每天送过来,惊喜被揭露后,也不再是黑暗料理,而是味道普通但正常的家常饭菜。 二十四号是平安夜,第二天圣诞节海洋馆要公布第一批云认养活动被选中的认养人名单,所以白洋给祁昂发消息,【祁先生,明天就要和可爱的海豚还有白鲸见面了,有没有很激动。】 祁昂:【倒没有多激动,只是想着自己女朋友这么几天都见不到面,有些失落。】 白洋:【……】 白洋:【你几点下班?】 祁昂;【六点,还有两个半小时。】 之后白洋就没消息了。 也不是祁昂不想和白洋见面,主演到了年底,也确实是很忙,有自家珠宝的发布会,要和供应商确定下一年的采购计划,国外还有两场和高奢品牌合作的走秀,还要确认元月上新的青春款联名首饰,事情多得不得了,所以放下手机后,他又立马投入工作,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五点了。 第48章 一年中白天最短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不过因为他所在的楼层足够高,所以还能在天边,遥远的海平面处,看到一点残存的余晖。 祁昂揉了揉酸涩的眼角,门被轻轻敲响,“进来。” 一个温暖的炸毛脑袋从门口探进来,声音有些紧绷,带着强自伪装的镇定和冷静,“还在忙吗?” 祁昂的眼神确实的亮了一下,好像有一颗不明显的流星从中划过,笑容浅淡道,“你怎么会过来?” 白洋推门进来,“某人不是抱怨说女朋友几天都不露面,所以我来看看你啊。” 她是特意打扮过的,南瓜色的羊毛卷头发编了两条粗粗的辫子垂在 胸前,里面夹杂编入了带有米粒大小花朵的彩绳,身上穿的是娃娃领红色灯芯绒超短蓬蓬裙,下面是白色绒面的南瓜短裤,配合白色针织打底裤和红色玛丽珍厚底鞋,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圣诞小精灵。 祁昂还看到她红色的眼影和眼角特意装饰的小星星,整个妆容也是闪闪发亮的,看上去清纯又可爱。 “怎么了,不好看吗?”白洋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并没有自我怀疑,“你要是不喜欢只能说你不会欣赏,反正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而且我觉得很好看。”祁昂抬手示意白洋过来,“最近不常看到你穿哥特风的裙子了,这样的也让人眼前一亮。” 白洋走过来靠在他办公桌上,闻言也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她这两次见祁昂的时候的确没有再穿那些看着就会让人有些害怕,然后避让三分的,她衣帽间里数量最多的哥特洛丽塔的裙子,而是会下意识地选择一些鲜亮明快的颜色。 甚至因为她艺志轩的家里这样的裙子太少了,她中途还回过一次别墅,专门去拿了一些这种风格的衣服过来。 她认真地想了想,“可能是想让你觉得我很可爱吧。” 祁昂被她一本正经的话给逗笑了,伸手把她揽到怀里,“对自我的剖析这么准确?” “这不是自我剖析,我想女孩子谈恋爱都应该会有这样的想法吧,去尝试一些平时不敢尝试的穿搭,想让喜欢的人觉得新鲜,觉得可爱。”白洋很坦然,“我也是普通女孩,还是第一次谈恋爱,喜欢你,所以想让你觉得我很可爱,这很正常吧。” 说完她脸迅速地红了,但还是仰头看向抱着她的祁昂,“你觉得可爱吗?” 祁昂握着她腰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心好像被泡在了一整杯浓缩的柠檬汁里,让他几乎难以维持惯常淡然的表情和镇定,他几乎是叹息了一声,轻轻吻了吻白洋的额头,“可爱,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像个小哪吒,就很可爱了。” 白洋也像他一样,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我觉得你也很帅,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帅了,简直就是天选cos圣体,当时我就在想如果你真的是一个coser,适合你的角色简直不知道有多少,男coser本来就少,你绝对会爆火的。” 祁昂闻言挑眉,“原来白小姐第一次见面就贪图我的美色了,至于cos,其实也不是不行……” “真的吗?”白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那要不要试试元旦的时候出个奥西里斯?” 祁昂点头,“那天试衣服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当然可以答应你,但既然你说出来了,我也有条件,你先告诉我你这个双肩包里鼓鼓囊囊地装着什么东西?” 白洋背了一个白色装饰羊毛毡鹿角的抽绳包,没有硬底衬,材质也比较软,所以能够看出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还挺沉。 听到祁昂的问题,白洋回头看了眼他办公室另外一边的会客区,黑色皮沙发前的水晶茶几上,放了一个果盘,里面是几个洗干净的红苹果,又大又鲜亮。 “那个是哪儿来的?” 祁昂:“后勤部今天送过来的,说全公司都发。” “你知道为什么要发苹果吗?” 这个祁昂真的不知道,所以他摇了摇头。 “因为今天是平安夜嘛,所以要吃苹果啊,情侣朋友之间都会互相送苹果的。” 祁昂怎么都不会想到是这个原因,他有些无语地轻笑了一声,“怪不得今天上新的产品里面有苹果造型的石榴石吊坠,这是外国人的节日,估计他们也没想到居然能本土化到这个程度,还用上了谐音梗。” 石榴石并不是贵宝石,属于邹氏的平价产品线,主要面向一些刚进入社会不久的年轻人,这条产品线的事情祁昂向来是不管的,不过是偶尔看到罢了。 白洋:“谁都知道的,不过是给生活增加一点情趣,添个花头罢了,你吃吗?苹果。” 祁昂:“那些苹果没什么特别的,对我来说只是后勤部送来的东西罢了,如果真要和平安夜这个特殊的节点,那我想吃特殊的人送的特殊苹果。” 白洋没忍住翘了翘嘴角,露出矜持微浅的一个微笑,“你猜到啦?” 祁昂捏了捏她背包里面圆鼓鼓的东西,“这要还是猜不到,我自己都要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白洋拿下背包,解开抽绳,从里面掏出了两个包装精美的苹果,“祁先生,想吃苹果吗?” 那两个苹果被精心包装着,装在酒红色丝绒缝制的抽绳布袋里,布袋口扎紧以后用墨绿色的欧根纱带绑了蝴蝶结,布袋上面用各种宝石和亮片缝缀了大大小小的花朵,闪闪发亮,极其精致,一看就是白洋亲手做的。 “这我哪舍得吃啊。”他喟叹一声,接过两个苹果放在办公桌上。 “我也很喜欢收集包装什么的用来做剪贴簿和手账,所以我特意做成这种抽绳的款式,你看,这个纱带蝴蝶结是缝上去的,你打开抽绳拿出苹果吃掉,这个布袋还是好好的,团个废纸进去就又能把它撑起来了。”白洋边说边给他演示。 祁昂看着她认真的小脸,一把将人搂紧,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颇有些蛮横地亲了上去。 白洋被她突如其来的激烈感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抬手搂住了他的腰。 两人吻得忘情,几乎溺毙在彼此的呼吸里,还是白洋残留了一点理智,在擦枪走火前推开了祁昂,掏出一个苹果冲去了吧台。 “你先工作,我切给你吃。” 祁昂略显狼狈地换了个坐姿,看着她比苹果还红的脸和有些微微颤抖的手,嗓音艰涩的提醒,“当心手。” 白洋点点头,“我知道。”然后用水果刀很粗糙地把苹果大卸八块了。 两人分着吃了那个平安夜的平安果,等祁昂完成工作后,一起去了云港最繁华的滨海区,在最中心的那条商业大道上压马路。 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散步,这种感觉不论是对白洋还是对祁昂来说都是很陌生的。 “我还特地让阿终他们换了一身日常的衣服,不然我俩肯定会被围观的。”白洋小声对祁昂说。 祁昂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也没有低调多少的三个彪形大汉,点了点头,“白小姐聪明。” 平安夜的中心街上几乎全都是情侣,还有很多兜售玫瑰花和苹果的小贩。 祁昂看着那些简单地用彩色玻璃纸包装起来的苹果,也俯身凑在白洋耳边小声道,“这条街上所有的苹果加起来都不如白小姐送我的。” “祁先生喜欢就好。” 第42章 白小姐,来自另一位小可…… 圣诞节那天并不是周末,但是作为公司的总裁还是有点特权的,他早早就让曹文光将今天早上的时间空出来,赶在十点前到了海洋馆。 白洋在准备云认养活动的事情,不过认养名单并不会现场发布,十点海洋生物和对应认养人的名单会公布在官网和上,然后通过链接进行网络签约就可以了,这样可以避免在圣诞节这天海洋馆出现过多的游客导致意外和事故。 报名的人来自全国各地,最终结果被随机选定后,很多在外地的人其实并不能来海洋馆现场看自己认养的动物,所以白洋还制作了“云守护”的页面,会定期发布被认养的海洋生物的视频。 当然这些视频都是由白洋来负责拍摄的。 白洋抽空去大门看了一眼,游客特别多,几乎是平日的三倍,看来圣诞节这天,很多情侣把这里选为了约会的地点。 回到办公室她给祁昂发消息,【祁总,作为内部人员的家属,可以给你点特权,不用排队,到了打电话,我去接你。】 结果消息发过去刚五分钟,祁昂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去哪里找你?” 白洋赶紧穿好搭配今天衣服的墨绿色斗篷往外走,给祁昂发了个定位,“你到侧门这里来,我在这里等你。” 祁昂朝定位的方向走过去,老远就看到了发型和昨晚差不多,但是带了一对鹿角造型的发夹,身上的衣服是红绿圣诞主题洛丽塔裙子的白洋。 白洋牵着他的手到自己的办公室,“已经十点零二了,名单已经公布了,快看看!” 第49章 祁昂从善如流地打开网页,果然在最下面一栏,白鲸的认养人那一栏看到了自己和白洋的名字。 “我只是为了减轻你的负担。” 祁昂揉了揉她的脑袋,弹了一下她的小鹿角,“这几万块钱还不足以成为我的负担,不过看到白小姐的名字和我的并排在一起,感觉还不错,我对海豚和 白鲸都不是很了解,以后他们的事情还得多靠你了。” “不过……不是还有一只海豚吗,怎么只剩下白鲸了?”祁昂在上一栏海豚的后面看到了两个陌生的名字。 白洋神色有些尴尬,“后期官网和询问海豚的人太多了,没有办法,最后又重新开放了认养通道,看样子没有选中你。” “没关系的,白鲸也超级可爱的,走,带你去见见他。”她兴致勃勃地拉着祁昂来到了不对外开放的疗养水池。 隔着厚厚的玻璃,祁昂也终于见到了自己认养的那只白鲸,比他想象中的样子要小很多。 “这是去年我们海洋动物救助协会在近海发现的一头几乎已经搁浅的白鲸,你可以给他取个名字,之后如果放去展示区的话,我们会更新在他的介绍资料里。” 祁昂看着那头白鲸,在池子里快乐地游来游去,好像没有什么烦恼,似乎也根本分辨不出来这个看似宽阔的水池和无垠的大海比起来究竟有多么渺小。 “一般不是会放归吗,怎么他没有放回去?”祁昂问。 “或许是因为渔猎期船只活动增加,损坏了他的声呐系统,就算放归他也没有办法在海里生存,他还是一只小白鲸呢,如果不能加入白鲸群的话,会很危险的,所以只能进行人工饲养。” 白洋耐心地解释,“每年都会有这样的海洋生物,一些会留在保护机构,一些会送去给其他海洋馆,云港海洋馆有十来只白鲸,对于白鲸的养护已经很有经验了,所以就把他留下了。”白洋解释。 她带着祁昂上了一层楼,来到水池的上方,乍一看很像是海豚表演的水池,但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并非是表演区。 “把外套脱了,鞋子也脱了,穿上这个连体衣和靴子。”白洋指着更衣区全新消过毒的用具对祁昂说,“手也要洗,用那个专门的洗手液,多冲一下。” 祁昂脱下西装挂起来,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白洋,“你不用换衣服吗?” 白洋摆摆手,“这头小白鲸已经受过将近一年的训练了,他有专门的饲养员,你跟着他就行了。” 祁昂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看过去,水池另外一边站着一个穿着连体裤和高筒靴的青年,对着他笑了笑。 “好吧,我这样的陌生人过去不会吓到他吗?”祁昂看着水池,不像楼下玻璃前看得那么清楚,但还是能够看到白鲸流畅的身影和偶尔露出水面的那个圆圆的脑袋。 “不会,你动作轻一点就可以了,白鲸是很温顺很和善的动物,放心吧。”白洋宽慰。 祁昂点点头,穿好装备,正准备往水池边移动,背后白洋叫住了他。 “这是你作为认养人才有的福利,还有小惊喜哦。” 祁昂和猫狗都没有这么亲近过,更不要说一般很难近距离接触的白鲸了,虽然表情看上去镇静淡漠,但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 他走到饲养员的身边,饲养员轻轻在水面上拨动了几下,嘴里发出像是吹口哨一样的声音,水池里的白鲸就立马反应过来,飞快地游到了水池边,还发出了欢快得好像小鸟一般高昂的啾鸣声,就连表情看上去都好像是在微笑一样。 饶是祁昂,都觉得心里软乎乎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头白鲸,就好像看到了本质真诚勇敢的白洋一样。 饲养员声音很温柔,“这是你另一个爸爸哦,接下来一年,你吃的所有小鱼都是他买单的,祁先生,你可以摸摸看。” 祁昂愣了一下,才试探着伸出手,轻轻覆在了白鲸圆圆的脑袋上。 饲养员低声道,“你可以轻轻捏捏看,手感很奇妙哦。” 捏? 怎么捏,这能捏吗? 祁昂有些发蒙,下意识的揉捏了一下,结果出乎意料的柔软,就好像在捏一个有些漏气但还带着点韧性的气球一样。 “……有种硅胶感。”祁昂道。 饲养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是的,你这形容非常准确。” 祁昂嘴角不由地带上了笑意,轻轻摸着白鲸的脑袋,在白鲸漆黑的眼睛里看到了对人类单纯的信任和天真的孺慕。 “就叫他喜洋洋吧,希望他每天都高高兴兴,每天都有喜欢的鱼可以吃。”祁昂低声道。 饲养员:“真是个好名字,本来他和海豚他们吃的都是本地渔场买来的海鱼,有了祁先生的认养,我们可以偶尔也可以给他吃他最喜欢的三文鱼了。” “他喜欢吃三文鱼?”这个祁昂是第一次知道。 “对,白鲸其实是生活在北极地区的,像是北冰洋之类的,所以他喜欢吃那一片水域的鱼,三文鱼就是大西洋鲑鱼,是白鲸的主要食物之一,他超级喜欢的。”饲养员耐心地解释,其实以前他对这些知道的也没有这么清楚,但白洋对他们进行了培训之后,他就了解得更明白了。 “每天都给他吃三文鱼吧,我可以养得起。” 饲养员扔给喜洋洋一条小鱼,还为了他几块冰,不由得笑出了声,“你说的和小白姐说的一样,当时她说你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的。” 祁昂闻言,忍不住抬头去看白洋,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架相机站在了旁边的台子上,正对着他拍摄。 看祁昂望过来,白洋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拿起手里的口哨吹了一下。 突然之间,听到哨声的喜洋洋尾鳍一甩跃出水面,水花四溅中,一口亲在了还在发懵的祁昂的脸上,看着挺庞大的身躯,动作却难以想象的轻柔,祁昂只觉得脸上一阵冰凉柔软的触感,喜洋洋就重新回到了水里,好像恶作剧得逞一样,潜入水中游走了。 “祁昂,生日快乐!”白洋笑着说,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 喜洋洋也发出欢快的叫声,一声接着一声,有种说不出的节奏感,就好像应和白洋的话,给祁昂唱响了一首祝福的歌。 祁昂很是有些不舍地看了眼喜洋洋,叮嘱饲养员,“一定要每天都给他吃三文鱼,所有的钱都由我来付,要新鲜的,要是找不到合适的进货渠道也交给我,我会联系好,每天让人送过来的。” 饲养员哭笑不得,“好的祁先生,不过这个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得打报告向领导汇报,有消息的话会让小白姐联系你的。” 祁昂这才走回准备区,白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开心吗,喜欢他吗?”白洋期待地看着他。 祁昂点点头,这个问题完全不需要犹豫,原本只是为了能和白洋重新见面谈话,所以才参加的认养活动,给了他出乎意料的,甚至是从未感受过的别样的欣喜。 “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喜洋洋,你和他我都喜欢。”祁昂将白洋轻轻搂进怀中,“今天不是我的生日,怎么会想到要给我过生日?” 祁昂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二号,早就已经过了一个月了,那正是他们断绝了联系,彼此都决定彻底远离对方生活的时候。 生日那天,阿姨给祁昂做了一碗长寿面,但祁昂因为白洋和邹宝华的逼迫心情抑郁低沉,根本就没有感受到阿姨的心意,随便吃了两口就对付了,还是在第二天才想到昨天是自己的生日,那也不是一碗平常的面。 “因为很遗憾啊,如果那时候我们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就算没有确定恋爱的关系,我也一定会好好帮你庆祝你三十岁生日的,既然现在我是你的女朋友了,怎么能不给男朋友生日的仪式感呢?”白洋搂着他的腰,眼神真挚热忱,“喜洋洋和他的吻都是我给你的生日惊喜,喜欢吗?” 祁昂点头,“喜欢,真的非常喜欢,不愧都姓白,你和他都很可爱。” 他突然撩了一把,又把白洋的脸给撩红了,板起小脸 推开他,“一身水,把我衣服都弄湿了,你快点换衣服,我去外面等你。”说完就跑,头都不回。 祁昂换了衣服,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喜洋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游到了岸边,正睁着黑丢丢的小眼睛看他,见他回头,邀功似地用嘴巴喷水,表演喷泉给他看。 祁昂摆摆手,“爸爸很快就会和妈妈再来看你的,再见。” 第43章 祁总,幸福生活总有阴霾…… 和认养的白鲸见过面,接收了白洋给的惊喜后,祁昂就要回去了。 今天是工作日,他下午还积攒了不少的工作必须要处理。 “嗯,祁先生辛苦了,今天一起吃晚饭吗?”白洋问。 祁昂摸摸她的脑袋,“还不一定,太晚你就不要等我了,自己吃晚饭,或者让陈星灿陪你,然后早点休息。” 第50章 白洋点点头,送他到侧门,看着他上了自己的车然后离开了。 之后她也没有别的事情,今天本来也没有别的计划,剩下的半天她干脆在海洋馆当义务讲解员,因为她穿得很有圣诞氛围,讲解专业又独到,所以身边总是围了一大群人,直到闭馆才离开。 然后在三个保镖的护送下,来到了田金宝的cocox2。 “东西送到了?快给我看一下!”白洋迫不及待地说。 田金宝最近在赶好几套定制的跨年礼服,整个人蓬头垢面,面无生气,简直比当年当社畜的时候还要像牛马。 “你几天没睡了啊,要我说你少接几单就好了啊,你累成这个样子和当年在工厂打版做成衣有什么区别啊?”白洋给她倒了一杯牛奶,眼尖地看到她衣袖上还扎着一颗珠针,赶紧给拔了下来,“你看,你迷迷糊糊的,到处都是针和剪刀,别再伤了你自己。” 田金宝舒服地灌了一大口冰镇牛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死要活地说,“呵,我都数不清我这几天被扎了多少针了,还有,别劝我少接单,劝我就是让我和钱过不去,你知道我年底到春节能挣多少吗你就这样说,别看不起我给你的那几十万分红,一大半都来自于这两个月呢。” 白洋劝不动这个财迷,伸出手,“我定的东西呢?” 田金宝随手从旁边的碎布料里扒拉出一个纸袋,扔给白洋,“我帮你看过了,非常完美,赶紧拿去和你的男朋友卿卿我我吧,不要在这里多说一句话,要是被我判定为你恶意虐狗,我可能会暴起揍人,并且以自己有病为由,拒不负法律责任。” 白洋没说什么,打开包装看了看,小心收起来,然后让阿终把东西从车上拿下来,一脸高冷,“给你的圣诞礼物,好好加油。” 田金宝打开一看,是最新的一整套数码产品,从手机到平板,蓝牙耳机到笔记本电脑,甚至还有她很想要但一直舍不得买的四万多的数位屏。 “啊啊啊!!!”田金宝一个鱼跃起身,闪现到白洋面前,小小的个子,大大的能量,一把抱起白洋原地转了个圈,“白大小姐,我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了好了,淡定。”白洋拍了拍她的肩膀,“再不许接单了,今年春节空出假来,带你去我家的岛上度假。 “遵命!全凭大小姐吩咐!”田金宝说完又迟疑了一下,“不过你今年春节有时间和我出去吗,你都有男朋友了,不要和他一起吗?” 白洋也迟疑了,“应该……有吧?” 田金宝“呵”了一声,重新回到人台前拿起自己的剪刀,“我还是赚钱实在。” 白洋确实不能确定,毕竟她现在不是单身了,春节的安排肯定不能和往年一样了,所以她就没再说什么,“那你忙吧,到时候看,反正你少接单,多休息,小心猝死。” “明明姓白,却长了一张乌鸦嘴,你这个万恶的资本主义千金,赶紧走啦,别打扰我赚钱!” 白洋笑了笑,拿着自己订购的东西离开了。 祁昂能听出白洋是想和他一起吃晚饭的,所以工作效率出奇的高,五点的时候他叫来曹文光,“今天提前四十分钟下班吧,有加班计划的部分晚上八点以后再来,如果没有紧急工作,尽量不要加班。” 曹文光愣了一下,“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这种先例的。 “今天是圣诞节,让大家休息一下,公司都是年轻人,该聚会聚会,该恋爱恋爱。”祁昂看着卷宗头也不抬地说。 曹文光笑了笑,这或许是祁昂和白洋恋爱带来的正面效应吧,他没说什么,出去通知了。 祁昂在办公室里,都能听到秘书室那几个小姑娘欢呼尖叫的声音,也不由地翘了翘嘴角。 公司里很快就没人了,曹文光进来,“祁总,您也早点回去吧,白小姐肯定还在等你吧。” “没事,你先下班,让司机也回家,晚上我自己开车回去。”祁昂道。 曹文光知道劝不住,所以没多说什么就先下班了。 祁昂一直忙到了晚上九点才离开公司,上了车后就仰头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几乎要睡着,手机突然响起,他以为是白洋,眼里带着笑意拿起手机,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间,浑身都像结冰一样僵硬了。 等了几秒他才接起手机,“父亲。” 邹宝华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听上去苍老又低沉,充满了压迫感,“在哪里?” “刚从公司出来,在地下车库。”祁昂如实回答。 邹宝华:“你和白延陆的闺女在一起了?” 祁昂的眉头立刻皱成死结,“是。” 邹宝华沉默了一会儿,才毫无感情地赞扬了一句,“做得不错,算你有手段。白家小丫头那边稍微应付应付就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通过她得到白延陆的信任,然后查清当年的事情。” 祁昂没有说话,他没有反驳邹宝华,说他并不是为了这个才和白洋在一起的,他是真的对白洋心动了。 因为他无法反驳,从一开始,无论他对白洋是否真心,他动机不纯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邹宝华:“加快进度,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和耐心继续等下去了。”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祁昂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很久,地下车库里莹白冰冷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看上去麻木又冷漠。 他拿起手机,打开白洋下午发给他但他一直没来得及看的视频,是上午白洋在海洋馆录的。 视频里的他穿着有些滑稽地连体防水裤子和高筒靴,单膝跪在池塘边,和喜洋洋互动,还有喜洋洋从水中跃出亲吻他的那一幕,白洋还特意做了缓慢处理,变得很有感染力。 视频的最后,背景是他在池边不舍地和喜洋洋告别,而白洋把摄像头对准了她自己,精致可爱的脸充满了整个画面,表情高冷带点傲娇。 “祁先生,不用太感动,这是女朋友该做的,开心就好,下个生日不会再迟到了。” 祁昂的嘴角扯了扯,微笑僵硬。 他放下手机,发动车子,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驶向了康华水榭。 之前如果加班很晚的话,他都会从公司直接回自己的别墅的,因为路程要近得多,但现在他只想着康华水榭离艺志轩比较近,就算没能一起吃圣诞节的晚餐,那明天早起一点,他还可以和白洋一起吃个早饭。 回到康华水榭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的事情了,祁昂只觉得浑身疲惫,晚饭没吃也不觉得饿,他只想好好睡一觉,或许睡前再看看白洋发给他的视频。 拉开大门,熟悉又意料之外的温暖灯光透过来,祁昂大步跨进玄关,脚步略显急切。 换了鞋走进客厅,他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小小身影,南瓜色的头发都睡得炸毛了,脸蛋粉扑扑的,浑身都透着一股柔和的气息。 也不知道她白天做了什么,显然是累着了,丝毫没有察觉家里已经进了一个人,祁昂盘腿坐在她脑袋旁边的地毯上,摸着她的发丝有些无奈。 明明是还在被不知名的坏蛋盯 上的人,却依然没有丝毫的警戒心,果然什么高冷面瘫都是装出来的,分明就是个一团孩子气的小姑娘。 祁昂探过身,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脸,光滑又温暖,他又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亲,低声叫她,“白洋……” 白洋慢慢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的人是祁昂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露出了爱娇的微笑,自然而然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半个人都探进了他的怀里,“你回来了。” “嗯。”祁昂把她从沙发抱进自己的怀里,“不是让你不要等我?” 白洋没有回答他,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含混,“唔,你吃晚饭了没?” “没有,加班忘了。” 白洋站起身,“我就知道,所以特意给你做了饭,还在保温呢。” 祁昂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真是感谢白小姐,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白洋从保温柜里拿出饭菜,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还有一小锅喷香的白玉米饭,“本来想给你做面的,但我实在是没有那个技术。” “这已经很好了,就算现在放在我面前的只有一碗米饭,我都会觉得非常香。” 祁昂是真的很饿,吃饭的样子看上去比平时香多了。 白洋坐在他对面,已经完全清醒了,这才想起反驳祁昂的话,“我可是有按时吃饭的,没有等你。” 祁昂跟夸小孩子似的,“嗯,做得很好。” 他吃完饭后开始收拾餐桌和厨房,白洋就坐在中岛前的吧椅上看,良久,忽然出声,“你心情好像不太好,下午发生什么事了吗?” 祁昂的背僵硬了一瞬,放下餐具转过身来,表情淡漠,“没什么,只是和我父亲发生了一点争执罢了。” 白洋走到他面前,拿过纸巾擦干他的手,然后仰头看他,“上次……你下颌受伤,是不是也是他打的?” 第51章 祁昂的低头看着白洋,他的眼睛藏在松散下来的发丝后面,有种说不清的深情和温柔,但更多的是深沉和晦暗。 他抬手轻抚白洋的脸,她精巧的下巴刚好完美卡在他的虎口处,面容被他拿捏在掌心,“我不是要刻意隐瞒,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一说的事情。” 因为被养父拿捏控制,甚至被暴力以待并不光彩,所以不值得一说,也因为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更不值得一说。 白洋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没出口的话,更觉得心痛了,她埋首进他怀中,瓮声瓮气,“我会保护你的,以后你不要去见他了,就算见了也不要起冲突,他说什么就让他说,有什么问题我们两个人一起商量,肯定都会解决的。” “嗯。”祁昂轻吻她的发顶。 白洋忽然抬头,眼睛闪闪发亮,“别想不开心的事情了,我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她拉着他走向客厅,“上午的惊喜是喜洋洋的,这次这个是可以代替我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从包里掏出一样什么,攥在手心,藏在背后,然后将手举在祁昂面前舒展开手指。 一个闪着光芒的小东西悬坠祁昂的眼前,晃来晃去,震荡着他的心。 第44章 白小姐,和男朋友的第一…… 那是一条非常精致的项链。 细细的铂金链条下面是一个不到三厘米的小巧项坠,不是常用来做造型的海豚,这个吊坠短短的吻部和圆圆的脑袋都说明它是一只可爱的白鲸。 白鲸整体是镂空简洁的铂金线条,但身上围了一个比指环略小像是飞溅的水花,又像是一个迷你王冠的环,整个用水滴造型的海蓝宝围了一圈。 海蓝宝并非是贵重宝石,除非净度足够高,足够大,才有收藏的价值,但放在这个小小的坠子上,没有什么比海蓝宝这种清透澄澈的蓝色更合适的了,就好像是北极采来的寒冰,守护着小小的白鲸。 “喜欢吗?”白洋看着他,语气平静略带骄傲,“这是我自己设计的,然后拜托金宝找她在米兰学珠宝设计的学长做的,毕竟我不会金工嘛。” 祁昂点了点项坠,白鲸套着海蓝宝的水环就晃了晃,“喜欢,帮我戴上。” 细细的银色链条垂挂在脖颈上,和祁昂突出的锁骨之间形成了一个暧昧的空隙,精壮的薄肌躯干和细链对比出别样的诱惑,看得白洋嘴角翘起压都压不住,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这是最后一件生日礼物,你喜欢就好,那我就先回家了……” 祁昂一把拽住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两个人缠在一块倒在了沙发上,祁昂舔了一下白洋的耳廓,然后对着她的耳朵低声道:“小色狼。” 白洋嘤叮一声,浑身的骨头都要酥了,她不承认祁昂的抹黑,毫无底气地反驳,“我才不是。” 话音都没落,祁昂就咬了她的耳垂,“骗人,我早就发现了,你喜欢我的身材,对不对?”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狡辩了,白洋承认得很快,但眼睛还是不敢看祁昂,“我就是觉得你的锁骨……特别好看,非常完美。” 祁昂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握着她的指尖将她的手轻轻抬起,放在自己的因为宽松衣领而露出来的锁骨上,“看都不敢看,是不是想直接摸一摸?” 答案都不用白洋自己亲口回答,她在触到祁昂温软的皮肤和下面坚硬的骨骼的一瞬间,就已经忍不住把眼睛钉在了上面,还用手抚摸了一下。 祁昂是个正常的男人,况且今天白洋给了他太多惊喜和感动,也抚慰了他因为邹宝华的电话而沉闷的心情,他特别想和她贴在一起,就这么一直贴着,仿佛能够一直获得温暖的慰藉。 所以在白洋摸了他锁骨后,他的身体几乎立刻就起了反应,“小色狼……”他用几乎要勒断白洋纤腰的力道箍紧手臂,重重地含住了白洋的唇。 白洋自觉本性暴露,略有心虚,出奇地乖顺,极度地配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张开了双唇,反而让祁昂的动作带了些暴躁,肆无忌惮地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好像彼此都顺从心意,今晚两人的关系会更进一步,结果祁昂急切地摸索了半天,却解不开白洋身上这件复古的绑带束胸的洛丽塔裙子。 祁昂起身坐在一旁,有些狼狈地搓了搓头发,看着一旁羞得表情茫然的白洋,忍不住笑出声,“我从来没想到,一条裙子还能有防狼的功能。” 白洋理了理领口散乱的衣裙,“你也知道,你才是色狼。” 祁昂凑近她,“虽然这句话很老套,但我还是要说一下,要是我不对你色狼的话,你才要着急呢,所以……”他摸摸她的脑袋,“别害羞,你喜欢我的身体也好,长相也罢,对我是一种肯定,我很开心。” “你、你矜持一点,不要说耻度这么高的话!”白洋没有被安慰到,她感觉更热了。 祁昂笑了一声,“走吧,送你回家。” 到了门口,他又黏糊不舍地拉着白洋,“你今晚在家里等我真的太好了,让我今天的心情以你给的快乐开始,以你给的快乐结束,我父亲打给我的电话已经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了。” 白洋看着祁昂,背景是大而空的,称不上是家的房子,她咬了咬嘴唇,“要不我今晚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什么?”祁昂怎么都没想到白洋会主动这么说,着实惊讶了一番。 白洋赶紧解释,“你别误会,也不能多想,更不能做其他的事情,虽然是补过的生日,但寿星总是有点特权的嘛,至少今天晚上不能孤孤单单的,所以我才说要陪你的。” 已经打开的门被祁昂一把关注,他拉着白洋走进了主卧,“睡衣的话,穿我的居家服应该就可以,其他的有什么需要的吗,我打电话让人送过来。” “不用了,我让陈星灿准备好,阿终去取一趟就可以了。”白洋坐在床前凳上给陈星灿发消息。 祁昂看得清清楚楚,“你让他给你准备换洗的内衣?” “嗯,我们如果全家一起去度假的话,我的行李基本上都是他打包的,好多居家的衣服和内衣都是他给我买的,你别看他一副酷拽的模样,其实可人夫了,挑东西细致又认真。” 白洋不在意地说,说完才意识到这样好像不太对,抬头看靠在床柱上,表情似笑非笑的祁昂解释,“你别生气,他就跟我亲哥哥没什么区别,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真的没有想太多。” 看祁昂还是不说话,白洋扔下一句万能用语,“我和他要是能有什么的话,根本也不会和你在一起,说不定孩子都生俩了,对吧。” 祁昂跨步上前,坐在她旁边,捏着她的后脖颈,亲了一口重的,“口无遮拦,让你胡说。” 之后他叹了口气,“你把尺码报给我,我买一些日常居家的衣服放在这边,以后再留宿就不用麻烦别人了。” “不用了吧……” “难不成你打算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留下来了?” “那你买吧,我把尺码发你。”白洋哪敢说什么。 祁昂看手机上发来的消息,挑了挑眉,“白小姐身材真好。” 白洋愤愤,“老色狼。” 祁昂回击,“小色狼。” 另外一边,艺志轩。 陈星灿看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白洋在开玩笑,等他看到打开门来拿东西的吴慎终时,就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她真的不回来了?” 吴慎终不想回答他的废话,“东西呢?” 陈星灿开始对白洋进行短信轰炸。 【什么叫你今晚不回来了?!你就这么轻易在别的男人家过夜了?!】 白洋:【什么叫别的男人?祁昂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也不行,你俩结婚了吗你就夜不归宿!】 白洋:【你和你那些个前女友结婚了吗,你就和人家上床了?】 【那、那不一样!别人我管不着,反正你不行!】 白洋:【看不出来你居然是老封建,东西装好给阿终,不然我今晚就在祁昂家裸。奔。】 【你就对我敢这么说,祁昂知道你是这样的吗?】陈星灿仿佛都能看到白洋那面无表情又无所畏惧,高冷又面瘫的模样。 白洋不再回复他了。 这件事看来没有转机了,陈星灿的脚像是要踩塌地板一样沉重,冲去衣帽间,快速打包了几件白洋的衣服,扔给阿终后又开始给白延陆告状。 【白爹,白洋今晚要在祁昂家留宿!!!怒火滔天.jpg】 之后还附上了他和白洋的聊天记录。 白延陆好久都没有回复,陈星灿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对方给气晕过去了,正要再发条消息问一问,白延陆回复了。 【女大不由人,提醒她做好安全措施,我还不想当外公。】 好嘛,当爹的都这么说了,他这个当哥的还能怎么样。 【我告诉白爹了,他没反对,就说让你做好安全措施,别整个孩子出来了!】 第52章 白洋:【滚!竖中指.jpg】 陈星灿:【你真是哈巴狗带铃铛,冒充那大牲口,在我这儿充母老虎,到了祁昂面前就跟小猫咪似的,你对得起你那一层楼的黑裙子吗?】 白洋都气笑了,【和我的黑裙子有什么关系?】 【穿得跟黑寡妇似的,结果居然是个恋爱脑。】 白洋把他拉黑了。 祁昂坐在她旁边看着他和陈星灿你来我回的斗嘴,一脸兴味,要不是这些对话,他都快忘了白洋是个叛逆的中二病小太妹了。 “我在想……” 白洋抬头,她今天没有戴美瞳,眼睛又黑又亮,“什么?” “你在我面前好像和在其他人面前完全不一样,这样让我很难把你和陈星灿嘴里的母老虎,黑寡妇联系起来。”祁昂捧起她的脸,“在我面前,怎么这么乖?嗯?” 白洋眼神飘忽,就是没有直视祁昂的眼睛,就这么左顾右盼地,她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是你的卧室吧?” “当然了,这套房子只有两个卧室,次卧完全没有收拾,不能住人,剩下一个被我改造成了健身房。”祁昂没有等白洋发问,拉着她站起来,直接去了次卧。 次卧果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开发商送的床和两个床头柜,床垫上的塑料薄膜甚至都还没有拿掉。 “所以……今天晚上只能委屈白小姐和我挤一张床了。” 白洋开始有点后悔一时的心软做出留宿的这个决定了,“进度是不是有点快?” 祁昂轻笑了一下,俯身看着她的眼睛,“不会太快,放心,我什么都没准备,所以我什么都不会做。” 说完他还按住了自己家居服的衣领,“依照白小姐对我**的垂涎程度,我觉得我比较危险,本来我睡觉都不穿衣服的,今晚还是穿一件比较保险,白小姐觉得呢?” 白洋被噎得脸颊都鼓起来,但还是淡淡地看了祁昂一眼,“我觉得很好,你最好多裹几层被子,免得失身。” 话说得这么强硬,但等祁昂冲完澡出来,先洗澡的白洋已经换好阿终送来的衣服,裹着被子背对他的方向睡好了。 那么大的床,她堪堪睡在床沿上,细细地一条,像个蚕蛹似的。 祁昂看着她僵硬的肩颈,没有拆穿他装睡,却在上床后将她连人带被子往中间抱了抱。 白洋紧张得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露馅。 但祁昂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她柔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就这么搂着她睡着了。 第45章 祁总,为爱进行的美瞳初…… 白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裹得紧紧的被子也早就已经松散了。 她身上穿着上下分体的白色真丝睡衣,上衣的衣摆被蹭起来,一大半肚皮都露出来了,甚至还有一点浑圆的边线。 白洋发现这一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衣摆狠狠地拉了下去,脸都红了,才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怀里抱着的,不过是祁昂的枕头。 她习惯早上醒来躺在床上赖一会儿,发发呆,今天这个程序被打破了,让她有种头脑发懵没有睡醒的感觉。 洗漱好换了简单的t恤牛仔裤,白洋才走出卧室,看到祁昂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醒了?我正在煮咖啡,拿铁,要喝吗?” 白洋:“哦,双倍奶不要糖。” 祁昂回头,“我不会做饭,早饭是外卖的,你看看挑喜欢的吃。” 白洋捏了一个小笼包,“我还以为你已经去上班了,都快九点了。” “你专门留下来陪我,我还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岂不是太不做人了?” 白洋听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不管怎么说,如果她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家里真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就算她能够理解祁昂是为了工作才离开的,但也一定会感到失落。 “那什么……你昨晚睡得怎么样,没有被我打扰吧?” 祁昂活动了一下脖子,“嗯……搂着可爱的白小姐让我非常幸福,不过枕头半夜被人抢走了,所以脖子有那么一点酸痛罢了。” “我习惯睡觉的时候怀里抱个东西。”白洋神色尴尬,她家里床上有各种造型比较长的玩偶,方便她随时都能捞一个过来搂在怀里,“今晚我回家了,你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祁昂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不如这样,我去买些抱枕玩偶之类的放在床上,换你每晚陪我好不好?” 他微微俯身,白鲸项链从领口掉了出来,在锁骨前晃啊晃的。 这……这是同居邀约,是美**惑! 冷静,白洋!不能为了两根锁骨放弃矜持!至少再等一段时间,成年人也不能把进度搞得太快了! “吃早饭,我快饿死了。”白洋慌不择路地端起自己的那杯拿铁回到餐桌前,用无比端正认真的态度开始吃早饭。 她刚塞了一只小笼包,手机就响了一下,她打开一看,表情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 “怎么了?”祁昂问。 “我爸说让我们找个时间,他想和我男朋友正式吃个饭。”白洋慢慢抬头,“你如果觉得还没到时机的话,我会跟他讲的。” “不会,就算一开始还没有喜欢上你,我对你的态度也是很认真的,不然 也不会答应你爸爸去和你相亲了,要是不见一面的话,你爸爸估计会睡不安稳的。“祁昂淡淡道。 白洋暗暗松了口气,当然她也希望祁昂能和白延陆见一面的。 白延陆一开始对祁昂态度很好,也很欣赏他,但在白洋因为和祁昂走得太近而三番两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完全改变了,虽然他嘴上没说,但白洋知道,白延陆其实是不希望她和祁昂走得太近的。 “那我们就约在元旦假期吧,一号那天你要和我去漫展,没有时间,就二号好了,你看怎么样?”白洋看了看自己的日程计划。 “好,听你安排。” 白洋吃完早饭就收拾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副飒爽决绝的模样,如果不看她通红的耳朵的话,倒是高冷得十分天衣无缝。 祁昂猜到这次逗了一下估计好几天都加不到白小姐的面了,果然他约了白洋好几次,对方都说太忙没有时间,一直到一周后,元旦的前一天,他才收到了白洋主动发来的消息,是一个酒店的定位。 他刚想调戏一句,白小姐如此直接大胆,白洋的消息就跟炸。弹一样接二连三地轰。炸了过来。 【活动在云港国际博览中心,这里比较远,为了节省时间,我定了附近的酒店,你今天晚上就过来,衣服和其他东西都准备好了,明天早上七点就要起来做造型化妆,里面只有提前报备过的车辆才可以进去,所以到时候我们一起坐我的车。】 白洋:【还有什么问题吗?】 祁昂:【有一个,我能申请和白小姐一个房间吗?】 白洋;【申请驳回,我今晚和金宝住一个房间,你的房间我已经订好了,房卡你自己去前台领就可以了。】 祁昂轻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当天结束所有的工作后,他就让司机把他送到了白洋说的酒店,拿到房卡后他没有直接去自己的房间,而是敲了敲白洋房间的门。 就是他房间隔壁的另外一间总统套房。 正好是白洋开的门,表情相当高冷,但声音却刻意压得很低,显得有些心虚,“你干嘛,早点睡,皮肤状态不好会影响明天上妆的。” “虽然白小姐只陪了我一晚上,但实在令我难忘,这几天我都睡不好了,本来想着今晚也能搂着你好好睡一觉的。” 白洋实在受不了他一脸淡漠地说这种故意撩拨的话,羞窘地反驳,“你别过分,你自己都睡了多少年了,怎么会不习惯?” “这么多年都是孤身一人,忽然有人陪伴,怎么能忘得了那种感觉。”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淡漠中透着些沉寂,感觉萧瑟的风都要把他吹倒了。 “哎哟,你别这样了,我都答应金宝今晚要陪她了。”白洋蹙眉,拉住他的手,“要不晚一点,等金宝睡了以后我去找你吧。” 祁昂:“没想到白小姐喜欢这种刺激的。”他伸手摸了摸白洋的脑袋,“还是算了,你早点睡,就别过来了。” 白洋无语,明明是他自己在那里装可怜,现在怎么弄得好像她很迫不及待似的。 背后传来田金宝的声音,“小白,谁啊?” “没什么,我就来了。”白洋回头应了一声,转头瞪着祁昂,“你快回去。”说完就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田金宝:“你约的那个男coser到了没,到底是谁啊,我可提前说好,要是没有邱博帅,我会很失望的。” 白洋选择保持神秘,“放心,不光是天选cos圣体,还是天选奥西里斯,在我看来,都不用化妆呢。” “啧啧,听你在这里吹,我明天先入场了,免得到时候人太多,我堂而皇之不排队,万一被事多的拍下来,闹上社会头条就不好了。”田金宝道,“我先睡了,期待你的奥西里斯和哈莉叶特。” 第53章 第二天白洋早早起来就拎着大包小包去了祁昂的房间,祁昂也已经起床正在喝咖啡。 白洋快步过去,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活像个女登徒子,语气略带嫉妒,“很好,皮肤光滑白皙,没有水肿,状态绝佳。” 看完也不管祁昂的反应,一副工作女魔头的样子,“妆娘已经在电梯里了,你先去把裤子鞋子和里面的羊绒衫穿好,场馆里面还是很阴冷的,我都准备好了,在那边那个白色的纸袋里,提前买了洗过的,可以直接穿。” 祁昂看她一副指点江山,大杀四方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相当配合。 妆娘菜菜拖着一整个化妆箱上门了,看到祁昂眼睛都直了,她也和白洋合作很久了,所以说话很直接,“我的天,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极品,感觉没什么让我发挥的余地啊。” 白洋神色淡淡,“哦,我男朋友,临时救场罢了。” 她正对着镜子把自己的头发编成紧紧的麻花辫固定在头皮上,好为戴假发做准备。 祁昂被她故作冷静但眼神傲娇的模样大大取悦了,“白洋,我需要戴假发吗?” “不用,你原本的头发就足够了,只要做个奥西里斯的造型就行了。” 《血夜危情》里的男主角,吸血鬼奥西里斯就是一头黑色的短发,只是向上竖起,看上去比较桀骜不羁。 其实祁昂的造型最重要就是眼睛,因为奥西里斯的眼睛是红色的,所以他需要戴美瞳,白洋专门给他定制了红色小直径的美瞳,但问题来了。 祁昂从来没有佩戴过隐形眼镜。 菜菜不惜牺牲自己,当场摘了次眼珠子给他演示了一遍,但他自己操作的时候动作别扭,没办法拿捏力道,两次都失败了,第三次好不容易把美瞳下沿放进下眼皮,结果因为刺激眼睛眨得太厉害,又给挤出来了。 “小白姐,你要不想想办法,再试下去,眼睛红肿的话,戴上会很难受,就算戴了也没办法撑够活动时间啊。”菜菜看着祁昂有些发红的眼睛都不忍心了。 这是什么绝妙美男凌。虐图啊,菜菜狠狠阻止了自己掏出手机疯狂拍图的冲突。 “你先去准备其他的,我来。” 白洋走到祁昂面前,俯身从上往下看着他,挑挑眉毛,“这个角度倒是挺新鲜的。” “求白小姐帮帮忙。”祁昂眼睛还在生理性的眨动。 白洋右手用佩戴棒拿起一片隐形眼镜,左手托住祁昂的下巴,“看着我。” 不用她说,祁昂满眼都是她,眉眼淡漠清冷,但眼神温柔沉静,也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已经不再眨动了。 白洋经常戴美瞳,在祁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美瞳轻轻地贴在了他的眼球上,然后在他下意识要眨眼的时候,扯住他的睫毛,揪起眼皮往外一拉,盖住了整个眼睛。 “不要睁开,就这样闭着转动一下眼球。” 好不容易才戴上,祁昂也不想自己的眼睛再受罪了,所以只能保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样子,等白洋用同样的方法给他戴了另外一只眼睛后,他才能闭上两只眼睛。 “你先别动了,就这么闭着眼睛让眼睛适应休息一下,我先化妆。”白洋捧着他的脸,看他的眼睛没有因为难受生理性的颤动,说完后,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祁先生这次牺牲很大,放心,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说完她起身要离开,祁昂闭着双眼却准确地摸到了她的后颈,往下一搂,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口,笑起来的样子特别无赖。 “这是利息,其他的,就等白小姐的表示了。” 第46章 白小姐,老婆有了新老公…… 白洋定制的这个美瞳质量很好,非常适合新手戴, 祁昂闭眼休息了几分钟就已经适应了,完全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了。 菜菜帮白洋戴好假发转头一看,发出了一声惊呼,“我的天,真的是奥利西斯本人啊!这也太帅了!” 白洋也很满意,果然如她所想的,祁昂就是天生的cos圣体,“不过场地灯光比较强,来参展的人拍摄工具也不一样,要想出片效果好的话,还是得化妆,眉眼部分要略微夸张一些,下颌的侧影也要打重一点,至于鼻子,他的鼻子没打阴影都跟打了阴影一样,这样就可以了,不用再动。” 虽然她说的那些也是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如果不化妆的话,难免会被现实生活中相识的人认出来,很多coser二次元和三次元分的比较清楚,为了互不打扰,出cos的时候都会把妆画得重一些,比如她自己就是这样的。 菜菜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先给他化吧,我这边美瞳底妆自己就搞定了。”白洋又默默欣赏了一会儿祁昂化妆的样子,这才转身对着镜子熟练而又快速地戴好美瞳,给自己上好底妆。 她皮肤白皙滑嫩,只需要铺一层粉底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她也可以搞定,像以前出席一些小型活动她都是自己化妆的,还给别人当化妆师。 但今天是她和祁昂第一次合作,也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她还是叫了相熟的化妆师过来,力求达到最好的效果。 祁昂的妆很简单,难点是在还原奥西里斯的发型,不过这对菜菜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 “我觉得这会儿就算是天塌了,我的发型都能够撑得住。”祁昂甚至觉得脑袋有些沉重,“我今天是不是用了一吨的发胶?” 虽然他这么说,但白洋和菜菜都很激动。 菜菜双手合十一脸陶醉,“果然,真头发做的造型和假发的质感完全不一样,奥西里斯,我的奥西里斯活了啊!” 九点的时候,两个人终于做完了全部的妆发,菜菜已经按捺不住,拿出手机疯狂地拍图了,“妈的,这就是真cp带来的超绝cp感吗,你和邱博的cp粉看到会不会躲在卫生间哭啊。” 白洋挽着祁昂的胳膊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子中的人。 他们今天出的就是《血夜危情》那部动漫最后一集中男女主角的造型。 奥西里斯和哈莉叶特在经过重重困难和阻碍,彼此几乎都死过一次后,看似放纵不羁实则爱得胆怯的奥西里斯终于坦然接受了看上去柔弱但实则爱得坚定勇敢的哈莉叶特的爱,赌上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将哈莉叶特也变成了吸血鬼。 两人身着黑红配色的华服,一起出现在了吸血鬼晚宴上。 白洋戴了和祁昂一样的血红色美瞳,假发是定制的高马尾,一圈一圈如弹簧一般卷下来,早年动漫女主都有的齐刘海,让她看上去清纯又魅惑。 他们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彼此,好像命运真的如奥西里斯和哈莉叶特一样牵绊在一起,生生世世都不会再分离一样,心中竟然有种激荡之感。 “走吧,车已经在下面等着了。”白洋莫名地有些紧张,移开视线,拉着祁昂往外走。 祁昂仍她拉着,还不忘拖上她装满无料的三十存超大行李箱。 两人从侧门进入会场,阿终和另外两个保镖也提前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跟了进去,活动十点钟正式开始,大门检票口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龙。 几乎所有参加活动的coser都已经就位了,正在场馆里面来回溜达,不熟悉的互相集邮,熟人就互相聊天。 祁昂本来觉得自己的造型实在是太夸张了,没想到这把见识了一下什么叫群魔乱舞,百鬼夜行,让他这个大总裁也算是好好开了开眼界。 “奥希来了,等一下,她旁边的奥西里斯不是邱博啊,那是谁,我。操,好帅!” “是男coser哎!妈呀,没穿增高鞋,至少得有一米九吧。” “邱博呢,她俩闹掰了?” “邱博微博说生病了,不参加这次活动的,我当时还想奥希阿纳是不是会出单人角色,没想到居然找了个极品出cp啊。” “想拍照,想集邮!” 白洋冷脸如常,穿着十厘米的细高跟,拉着祁昂走得大马金刀的。 她是很有名的coser,是这次活动的特邀嘉宾,有一个专门预留的展位,主办方甚至还在和她提前商议后,复原了吸血鬼夜宴的黑暗古堡场景,三面背景幕布做得又高又真实,就连幕前二十厘米高的小站台也做成了黑色,他们两个往那儿一站,就跟直接从动漫里端出来的似的。 已经集了一圈邮的田金宝以白洋助理的身份终于出现了。 “小白,我来了……我勒个去!”田金宝端着单反站在了原地,“你还真把你男朋友弄来做搭子了?” 她凑到白洋身边,“人家可是大总裁,能行吗?” 白洋也低声,“你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你之前见他试穿过这身衣服,会把他和现实中的祁总联系起来吗?” 田金宝细细看了一下,老实摇头,“那还是有点难度的,也对,发图的粉丝肯定都会p图的,到时候就更看不出来了。” “所以,别再废话了,先把无料摆出来,活动快开始了。” 第54章 为了保持秩序,展台前面有伸缩围栏,排队的粉丝统一从右边排队,过去和coser合影后,再从左边出去,所以左边放了一个长条桌。 三个人一起,把白洋准备送给粉丝的无料从行李箱里拿了出来,整整四个大收纳盒,装满了二十八寸的行李箱。 里面是白洋定制的有她签名的防水半透明镭射化妆包,里面有她自己画的奥西里斯和哈莉叶特的同人图做的两个烫金吧唧,一把哈莉叶特同款的复古蕾丝折扇,一个流麻,还有她专门定制的重工同人图钥匙扣,可以说是相当丰厚。 奥希阿纳的无料也算是小有名气,她从来不收费发物料,全都是无偿,再加上她本人也是二次元圈有名的大触,画出来的同人柄图精致漂亮又有氛围感,所以还会有人冒充粉丝来领无料,之后再放到二手网站上高价转手卖掉。 白洋是知道的,但也没有办法禁止,这次有祁昂帮着拉箱子,她准备了四百份无料,以前还会放小瓶的矿泉水或者痛伞之类的,这次因为份数多,所以也都放不下了。 田金宝就是负责等在小桌子前面发无料的,这也是她每次以白洋助理的名义提前入场需要付出的唯一一点劳动力了。 十点钟,活动正式开始,成百上千的二次元爱好者凭票入场,他们很多也都打扮成了自己喜欢的角色的样子,虽然不如专业的coser那么精致,但大致的特征还是很还原的。 因为白洋早就在微博预告了这次活动和要出的角色,所以在她这里排队的粉丝很多还化妆成了《血夜危情》里面自己喜欢的角色,当然男女主是最多的。 这部动漫祁昂看了两遍,所以他还眼尖地认出有几个男粉丝化妆成了动漫里男二的模样,就是哈莉叶特的青梅竹马,一个人类的男性。 他还发现女粉丝大都愿意站在他的旁边,或者单独和喜欢的白洋合照,但男粉丝就基本上都是站在白洋的旁边,有没有他这个男主角就无所谓了。 在有一个男粉丝非要站在他和白洋中间合照的时候,祁昂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搂过白洋的肩膀,血红的眼瞳盯着那个男粉丝,表情冷厉语气警告,“我和她不能分开,这是我们造型的一部分。” 排队和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然后闪光灯噼里啪啦的就跟放鞭炮一样。 祁昂蹙眉看向下面,发现人群大都一脸痴笑,一副兴奋不已的样子。 白洋看着他的表情,暗笑了一下,乖乖贴进他怀里,对男粉丝道:“麻烦你站我这边合照。” 合照结束,白洋趁着空隙,仰头凑近祁昂耳边,“祁总无师自通,倒是挺懂得给粉丝发福利的。” 祁昂垂眸看她,“什么意思?” 回答他的是人群又一阵巨浪一般的尖叫和更热闹的拍照声。 “你不知道,我俩在台上这种公然亲密的行为,在粉丝眼里,就跟当场亲了没什么区别,他们磕cp磕得上头,都快疯了。” 祁昂虽然不能理解粉丝激动的心情,但多少也明白了一点。 他还听到有些粉丝喊“亲一个”“抱一下”“求公主抱”之类的话。 “要不要再发点福利,亲一个怎么样?”祁昂低声问。 白洋斜了他一眼,“那是给他们发福利,还是给你发福利啊,休想。” 祁昂一把搂进她的腰,让她整个人都贴上了自己的身体,“我这么辛苦,有点福利不是应该的?” 说完他就低头在白洋的额头亲了一下,他记得动漫里面奥西里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哈莉叶特的感情时,也是趁着哈莉叶特睡着的时候,克制而又自持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果然,粉丝又疯了。 白洋和祁昂这次出妆实在太好,真情侣又有一种假cp怎么都装不出来的亲昵感,到了最后,四百份无料发完队伍还是排的很长,还有好多不是白洋粉丝也没有看过《血夜危情》的同好都慕名过来,站在远处围观。 一直到下午一点多,主厅内的街舞表演开始了,他们面前的人才渐渐散去,两人也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活动行程。 漫展还没结束,#血夜危情超绝cos,#破次元的奥西里斯和哈莉叶特等相关词条就冲上了热搜,在二次元和动漫板块甚至排到了前三名,白洋和祁昂的的cos彻底出圈,甚至还有博主把现场拍的视频和动漫里的原片段进行比对,总之好评一片。 白洋短短一天就涨了五万多粉丝,她和邱博的“奥邱cp”被粉丝重新提及,好多人冲到邱博的微博底下留言,大喊,“邱邱啊,你老婆她有新老公了!” 但更多的都是在问奥西里斯的coser到底是谁,冲到她的微博下面,求她把coser艾特出来,好让他们更多了解这位coser。 “我又恋爱了,求奥希老婆把我新老公的微博圈出来!” “我脖子就支在这儿,奥西里斯随便吸,血包够的!” 第47章 祁总,正中未来岳父的喜…… 回到酒店白洋就瘫软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了,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站了五个多小时,她的脚都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 祁昂脱了丝绒西装外套,坐到她旁边,帮她脱了高跟鞋,“要不要泡个澡解乏?” 白洋摇摇头,“我现在只想这么瘫着,好饿……” “那你休息,我去订餐。” 白洋拿出手机,这才发现自己又火了一把,看到评论区都是在问男coser的,她抬头看了眼祁昂的背影,没有回复。 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出声问道:“祁总,你有自己的微博吗?” “有,我还关注了你,你可以打开我的手机看,密码是1130。”祁昂正在吧台前处理刚送上来的水果,自然而然地说道。 白洋没想到他会让她随意看她的手机,心里想着这不太好,但还是没忍住打开了,她想没有任何一个女朋友可以拒绝看男朋友手机这个特权的。 祁昂的微博甚至没有改昵称和头像,就是最初始的样子,白洋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她就知道祁昂不会在这个上面浪费时间。 不过,解锁密码为什么是1130呢,既不是他自己的生日,也不是她的生日。 白洋将祁昂的手机重新放回茶几上,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 1130,十一月三十号,是白氏举办山悦海天别墅区房型发布和开盘会,她和祁昂正式在一起的日子。 吃饭的时候白洋把微博拿给祁昂看,告诉他很多粉丝喜欢他的事。 祁昂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实话来讲,我对cos本身并没有兴趣,我只是喜欢和你组成cp站在一起这件事而已,其他人的喜欢对我来说无所谓,你的评价比较重要。” “而且……”他抬眸看向白洋,“虽然我看动漫不多,但我也很喜欢奥西里斯这个角色,他对哈莉叶特小心翼翼又珍而重之的爱确实很有感染力。” 白洋点点头,“不管怎么样,你作为一个coser的基本条件已经满足了。” “什么?” “真心地喜欢自己cos的角色。” 祁昂cosplay初体验就这样圆满结束,第二天下午五点,他和白洋准时到达白家的庄园,赴白延陆的约。 阿终和其他保镖自觉地去了配楼房间休息,只留下他们两个和陈星灿。 白洋好奇地看着他手里拎着的一个不大的礼盒,“你拿了什么?” 祁昂摸摸她的脑袋,“放心,就算今天不能让你爸爸喜欢我,他至少也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陈星灿对祁昂的感情可谓是一波三折,一开始他无所谓,后面他因为虞海纯莫名就很讨厌祁昂,再后来他因为对祁昂秘书室的小助理郑雨别一见钟情,所以又变成了祁昂和白洋的支持者。 到了现在,因为白洋之前夜不归宿的事情,他对祁昂又重新有了敌意,看他就是骗自家妹子的纨绔,登徒子! 所以听到祁昂的话,他冷哼了一声,“小心拍马屁拍到马蹄子,自己反而被踹一脚。” 白洋先踹了他一脚,“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 祁昂才不会计较这个,没有搭腔,握住白洋的手,“进去吧。” 生平第一次,白洋回自己家居然有种紧张的感觉,她捏了捏祁昂温热的掌心,进家门走出了一种赴战场的气势。 白延陆和平时一样,穿了一身基础款的白色衬衫和休闲裤,即便是光头和有些苍老的面容也不掩他年轻时的俊朗,眉目间沟壑很深,凝铸着严厉的冷峻和不怒自威的气势,总之不太像正派人物。 他正站在客厅另一边向阳的阳台上打理专门从花园里搬进来的,那些不耐寒的植物,看到进来的两个人也没有立马动作和说话,一直到浇完手里那壶水,他才用布巾擦着手,慢悠悠地走过来。 “别客气,坐吧。”白延陆坐在沙发上招呼道。 白洋微微蹙眉,白延陆这明显就是在给祁昂脸色看,她有些生气,但还是忍住没说什么。 第55章 祁昂表现得很淡定,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白延陆的敌意一样,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将手里的礼盒放在桌上,往前推了推,姿态疏离但恭敬,不卑不亢,“伯父,这次是以白洋男朋友的身份再次和您见面,感谢您的邀请,这是一点小心意。” 白延陆冷着脸将袋子拿过来,从里面掏出一个长款十几厘米的方形锦盒和扁长的像铅笔盒一样的锦盒,然后直接打开了。 方形盒子里面装着一个青玉筒状笔洗,用的是上好的和田青玉,青玉的价值虽然不如白玉,但祁昂送的这个明显不同。 玉肉细腻油润,颜色青绿,不蓝不黑,蜡质表面光泽柔和,虽然比不上翡翠,但透明度已经极高,关键是工艺不俗,胎体薄匀透光,侧面雕刻的丛竹装饰与笔洗浑然一体,竹竿笔直劲韧,竹叶纤薄生动,好像风吹来竹子也会跟着颤动一般。 白延陆也是识货之人,能找到这么大一块无暇无裂的青玉已然不容易,更何况这个雕工,绝对是一流大师的作品,两者相加,价值不会低于一块极品翡翠,至少在七位数了。 他又打开另外一个盒子,里面果然是一支毛笔,白玉笔管,青玉的笔顶和笔斗,狼毫笔头看上去已经用过很多次了,颜色灰白,有了浸墨的痕迹,说明这支笔并非新东西。 果然,祁昂介绍道,“这只笔是清朝名仕用过的,是几年前应邀参加一个拍卖会时偶然 所得,但我并不会毛笔书法,所以也只是一直放着,不如送给伯父,才算是物尽所用。” 白延陆没说话,但心里也知道,这支笔拍卖价就算只有十来万,那也不是平常随便能用来写字的东西。 祁昂这两件东西可算是送到他的心坎上了。 白延陆不缺钱,但近些年来沉迷书法,出入行走拿的折扇的扇面也都是书法作品,不仅有当代书法大家,还有好些他买来的文物真迹。 他不光喜欢收藏,还喜欢自己练,就连家里和办公室里也都放着文房四宝能让他随时练习。 祁昂要是送些别的昂贵礼物,他大可甩脸子冷嘲热讽一番,但现在却没办法说什么,要搜罗这两件东西并不容易,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也要赔上祁昂不少的人脉和面子,这份心意他算是领了。 白延陆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柔和了许多,拿着两个盒子爱不释手地看着,“不愧是邹氏的当家,对珠宝玉器确实了解。” 陈星灿冷哼一声。 祁昂其实并不太懂珠宝设计,他在国内读的本科是经济法,国外留学时读的商学,但这并不妨碍他发扬壮大一家奢侈品集团。 他没有解释太多,浅笑道,“伯父喜欢就好。” 白延陆:“你让洋洋带你转转,晚饭还有一会儿才好,剩下的我们吃饭的时候再聊。” 他知道这会儿坐在这里干聊也是尴尬,还不如放两个年轻人自在,吃饭的时候谈话气氛就会好得多,也不会轻易冷场了。 白洋自然知道自家老爹的想法,还是有些感动的,“谢谢爸。” 白延陆摆摆手,“去吧去吧。”说完自己先起身,拿着新得的两个宝贝走向书房,走到一半回过头,看着还赖在两人身边的陈星灿,“阿灿,你去找阿终过来,一起到我书房。” 陈星灿警告地看了祁昂一眼,这才出去到配楼找人了。 初次上门的关算是过了,白洋松了口气,然后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爸爸喜欢这些东西的,我也没跟你说过啊?” 祁昂当然不会告诉她这是他之前调查白延陆的拍卖记录时看出来的,那时候他就发现,白延陆虽然刻意不碰翡翠玉器,但却很喜欢买古董文房四宝,再加上几次见面他都拿着不同书法作品做的扇面,由此也不难看出了。 “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幸运,能参观一下白小姐的闺房?”祁昂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果然白洋一下就局促起来,想了想还是点点头,“那好吧,你别太惊讶。” 她带着祁昂去了三楼。 三楼整个都是白洋一个人在住,一半的面积几乎全都是她的衣帽间,超大的四个房间,中间用弧形拱门相连,专门定制的成排的衣柜,挂满了她从高二沉迷“四坑”以来几乎所有的衣服。 一大半都是白洋平时穿的最多的洛丽塔裙子,里面又有百分之九十都是深色的哥特洛丽塔。剩下的废土风穿搭、定制的cos服和古风衣裙差不多,jk就很少,只有十几套。 这里的衣服没有上千也有成百件,每一套都用防尘袋细心的密封好,有些裙摆很大的裙子防尘袋都是定制的,特别珍贵独特的款式还有专门的展示人台,平日里还有女佣清洁打理,没有丝毫的灰尘。 饶是淡定如祁昂都露出了略微惊讶的表情,“我只在国外奢侈品牌的高定仓库见过这种架势。” 白洋神色略带自豪,“能放在这里保存起来的都是不一般的,是我收藏的宝贝,整个三楼都是高中的时候我爸给我改造装修过的。” “你爸爸很疼你。”祁昂道。 白洋平寂但怅然,“虽然他不是个好丈夫,或许也算不上什么好男人,但他的确是一位好父亲。”所以她对白延陆的感情和态度总是很复杂。 “那再带我看看你的房间?”祁昂转移话题。 “嗯,我的房间或许更震撼哦。”白洋的声音透出一些微妙的紧张。 祁昂猜到了,但没猜到这么震撼,踏进卧室那扇拱形双开门,他再次轻轻地“哇”了一声。 “崩人设了祁总。”白洋略显局促,尴尬地调侃了一句。 看着那扇对开雕花白色实木拱门的时候,祁昂还以为白洋的卧室会是典型的欧式复古风格,结果进来以后,面对的却是黑色的天花板和几乎布满了所有墙面的收纳展示柜。 和她在艺志轩那套平层的展示柜很像,只是这里要更夸张,简直像一家小型的博物馆。 祁昂忍不住回头看向白洋,“白小姐又让我刮目相看了。” 第48章 白小姐,突破刻板印象的…… 和衣帽间一样,白洋的卧室是把三楼剩下的所有房间都打通了,主卧还略微好一点,黑色天花板下是欧式立柱大床,悬挂包围着厚重的深色床幔,床侧一边正对的门应该是通往盥洗室的,另一边是三扇典型的欧式拱形高窗,窗帘也是黑色。 床头旁边有一个很宽大的书桌,摆着一面金框的复古镜子,看来是当做梳妆台在用,床尾正对通往另一个房间的拱门,所以他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个房间满墙的展示柜和一个手工匠人才会有的工作台,旁边的胡桃木架子上摆着彩虹色系的线轴和各种剪刀刻刀之类的工具。 祁昂:“我能进去看看吗?” “可以啊。” 祁昂走进拱门,入目就更震撼了,展示柜里的东西摆放得非常整齐,简直就是强迫症天堂,所以即使是透明玻璃,也丝毫没有杂乱之感。 越往里走越夸张。 和卧室紧连着的房间一圈的展示柜还留出了窗户和门洞,房间中央至少还摆放了一组黑色哥特风的沙发和铁艺茶几,还能称之为是一个会客室,再往后的两个房间,除了排排立着的柜子书架,就没有其他家具了。 祁昂饶有兴趣地看着,发现能通过这些收藏更清楚地认识到白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能够精准识别白洋二次元成分的周边自然是很多的,大量重复的各种形状的徽章 ,不同造型的立牌,流麻和大大小小各种尺寸的手办,但更多的事除此以外的其他东西。 东西五花八门,让祁昂不知道该如何归纳总结,有看上去像是各种植物果实之类的东西,还有画框里面固定着各种植物叶子的标本,有各种书籍和笔记本,有各种五颜六色不同质地场地的矿石,有各种机械模型。 他还看到敦煌壁画的拓印石片,甚至是两块三叶虫和另外几个他叫不上名字的化石残片,还有一整排的柜子里全是甲虫和蝴蝶的标本,甚至还有两条蛇的蜕皮! 书籍也涉猎广泛,比如专门研究欧洲服装历史的书,还有研究哥特文化的书,都是纯英文的版本,他还抽出看了几本白洋的画册,上面的时间显示那都是她初中高中的作品,画面表现力很强,渲染得非常细致,可以说是非常有天分了。 “这是什么?”祁昂指着玻璃里面一个很像鞋底,二十多厘米长,扁扁黑黑,透着木质光泽的东西问。 白洋看过来,“这是缅茄的豆荚。” “这个呢?”祁昂又指着另外一个橙子大小像,像榴莲或者说像流星锤一样布满棘突的东西。 “扇叶露兜树的果实,这是我去我们家岛上的时候捡回来的,风干可难了,最后成功的就只有这一个。” “这个呢?” “蓝指海星。” “这些呢?” “鹿角珊瑚,纽扣珊瑚,滨珊瑚……这些都是我去潜水的时候捡的,珊瑚可不能随便乱动,但是有时候会有体型比较大的鱼在珊瑚丛经过的时候,碰到折断,就会掉落在海床上,不过这种也是要看运气的,所以我潜水很多次也只捡到这几个。” 第56章 “所有这些都是你自己捡回来的?”祁昂问。 白洋笑了,“怎么可能,有些是我捡到,或者自己做成标本的,然后我就会对同科或相似的植物或者动物感兴趣,就会想办法 买回来,或者是找生活在那个地方的同好帮忙收集。” “不过我从小就对这些很感兴趣。”白洋拉着他的手回卧室,“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爸总是带我去度假,去的地方风景都很漂亮,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喜欢捡掉在地上的叶子花朵什么的,我爸也不会说什么,只要是我捡的,他就会让人收拾好给我带回家来。” 她语气怀念,“不过那个时候不懂保存,那些叶子和花朵后来都干枯碎掉了,只有一些比较坚硬的松塔留了下来,我拿它们当做礼物送给我爸,现在还被他摆在书房的柜子里呢。” 其实那些也不过就是最常见,最普通的松塔而已。 可小时候她觉得很好看很好玩,就很想送给唯一的亲人,而白延陆也珍而重之地收藏了女儿最初的礼物。 祁昂轻声道,“大部分的父亲应该都是一样的,我没有你那么擅长画画,可以说相当没天分,小时候的画就跟乱涂鸦一样,看不出画的是什么,我的亲生父亲是个很严肃的人,可他也会把我的画都好好保存收藏起来,然后装在一个文件袋里。” “是吗,那些画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当年被收养以后,就匆匆从边境离开了,几乎没有带什么东西。”祁昂语气淡淡,没什么情绪。 白洋沉默了一下,“没关系,你还记得,你爸爸做的这件事就有意义。” 说完她让祁昂坐在她的床边,自己坐在床旁的书桌前,“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 “我直接这样坐上来可以吗?”祁昂问,他自己就从来不会穿着外裤外套坐在自己的床上。 “要是我艺志轩的房子那肯定不可以,不过这里我也不住,所以无所谓。”白洋说完俯身刚要拉开柜门,就听到了轻微的床单摩擦的声音。 她起身转头一看,祁昂侧身撑着脑袋躺在了她的床上。 “轰”的一下,白洋的脑袋立刻燃烧起来,脸颊红透了,因为在她看来,这个行为实在是太暧昧了,这是她从小到大睡的床,床品也都是她用过的,而她喜欢的男人,祁昂,现在就睡在上面。 “你、你不要随便睡我的床。”白洋严肃道,可是通红的脸和发颤的嗓音没有丝毫威慑力。 “为什么,你不是说反正你也不睡,所以没关系吗?要不我脱了衣服,那样是不是就能让我躺一下了?”祁昂神色淡漠得完全不像是在说这种耍流氓的话。 可他越是这样,白洋反而越羞臊,“反正就不可以。” “我明白了。”祁昂将修长的手搭在自己衬衫的领口上,语气平静,眼神戏谑,“要付点好处是吧,我懂,看胸肌还是腹肌?还是两个都要看,咱俩得加快速度了,时间比较紧张。” 白洋的脑袋要炸了,她倏地站起来,一把拽住祁昂身下压着的蚕丝被,用力一抬,动作就像铺床单一样,祁昂被她一掀,往里滚了半圈,然后白洋大力出奇迹,把被子往上一裹,把祁昂像春卷一样,用自己的被子卷了起来。 “你睡,你随便睡,不要乱动了。”白洋气喘吁吁。 祁昂躺成又长又直的一条,看了看自己,“我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像要被抬进你卧室,放到你床上的后宫啊,就是被子下面的衣服穿得有点多,要不你先让我脱了,再来一次……” 白洋扑上床,一把捂住他的嘴,“好了,你不许说了!” 两个人脸离得极近,互相看着对方漆黑的眸子,白洋喜欢祁昂的脸,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这会儿这么细细看着,小脸就垮了下来,看似高冷,语气和眼神都有藏不住的委屈,“你干嘛一直捉弄我?” 祁昂看着她的小脸,眼神温柔,最后叹了口气,“可能是有点不安,因为觉得你太好了,觉得我配不上你,所以就很想看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 “哪里太好了?” “学富五车,博学强知,记忆力超群,我问起那些东西,你几乎不用思考一秒就能回答我,画画也好,能自己设计衣服和首饰,动手能力也强,还会潜水……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完。”祁昂将她一把搂在自己身上,从下往上看着她,“怎么那么好?” 白洋不是第一次被祁昂这样夸,之前他也这么说过,说她其实很优秀,就算是在别人眼里看起来离经叛道的穿搭,也有自己的审美和眼光。 不论是上次还是这次,祁昂的夸赞都是毫不敷衍,是真诚地有感而发的,是真的夸在了她的心坎上,让她切实产生了自己被这个男人喜欢着、欣赏着的事实。 “你能看到我这些优点,你也很好,所以我才这么喜欢你。”白洋凑近祁昂,吻了吻他的唇。 祁昂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看着像是浸染了墨色一般的床幔顶,眼神晦暗沉郁,“我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是个混蛋,会不会后悔和我在一起?” 白洋见过很多面的祁昂,绝大部分情况下,他是淡漠疏离的,似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永远都是淡定沉稳的,就连故意逗弄她的时候也一样,只是眼神会有一些情绪的变化罢了。 可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祁昂,语气带着不安,垂眸不看她,像是丧失了自信似的,她不知道祁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顾虑,但想到他牺牲了的亲生父亲,一言不合就会拿出手杖打得他下颌淤青的养父,她就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了。 “我不信任婚姻,甚至不相信爱情,你知道的,我爸辜负了我妈,他们在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离婚了,二十年来,我爸有过很多情人,我妈也有自己的男朋友,唯独我还在缅怀他们或许从来没有存在过的感情。”白洋躺在祁昂身边,和他的脑袋靠在一起,说着自己未曾和别人倾吐过的心绪。 “我也不知道我们将来会走到哪一步,但至少这一刻,我们彼此喜欢,那就抓住这一刻的感情,明天的烦恼,明天来了再说。” 祁昂把胳膊从被子卷里掏出来,翻身覆在了白洋身上,紧盯着她,“不行,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白洋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睛,好像被蜘蛛的丝层层缠绕束缚一般,有种莫名的窒息感,但她最终还是伸手搂上他的脖颈,“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欺骗不背叛,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门被大力推开,陈星灿大不咧咧地迈步进来,“小白,吃饭……我。操!你俩这就干上了?!” 白洋脸红得发紫,从祁昂身下钻出来,抄起桌上一个复古的实木香薰烛台就砸了过去。 “陈星灿……死吧。” 第49章 祁总,被迫回忆的往事…… 陈星灿叫了吴慎终一起去了白延陆的书房。 白延陆正在把玩祁昂送的和田青玉的笔洗和那只白玉狼毫。 “最近怎么样,洋洋身边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吗?”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吴慎终和陈星灿对视了一眼,开始报告,“我和小姐几乎二十四小时在一起,外出的时候绝不会让小姐离开我的视线,这一个多月,我们的车一共被人跟踪过五次,发现后我会告诉陈星灿,再由他从对方后面追踪打探。” 陈星灿接着道,“和之前的戏码一样,都是些社会上素质不良的人被雇佣来,似乎只是为了掌握小白的行踪和生活轨迹,还有就是记录她和祁昂的往来,并没有其他的目的和行动。” “五次都是一样?”白延陆问。 陈星灿摇摇头,“有一次是祁昂的人, 他也找了专门的保镖团队,只要白洋外出,就会跟在身后暗中保护。” “哦?”白延陆挑起不怒自威的眉毛,“他从哪里找来的人,可靠吗?” “和阿终一样,是专业安保公司最高级的保镖,很可靠,我想这也是一道保险,所以就放任了。”陈星灿道。 白延陆沉默了一会儿,“也算他有心,那就这样吧,只要能保护洋洋的安全就好,你们出去吧,一会儿一起吃饭。” 陈星灿和吴慎终往外走,白延陆忽然又出声叫住了他,“阿灿,洋洋说你最近谈了个新女朋友,很上心,怎么?要定下来了吗?” 陈星灿哪好意思说人还没追到呢,含混道:“嗯,我是挺喜欢的,也不知道人家怎么想的。” “你要是真决定了,就态度端正些,给你准备的婚房也能提前装修起来了,然后挑个日子,我带着东西上人姑娘家里说亲,这样对人家才尊重。”白延陆瞪着他,“你这样吊儿郎当的,姑娘怎么能敢安下心和你过日子?” “哎呀,白爹,我才二十四,你怎么就催上婚了,现在操心的应该是白洋的事情吧。”陈星灿招架不住了。 “你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去吧,一会儿上楼叫他们两个下来吃饭!”白延陆转了一下椅子,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第57章 直到人都走出去,门都关上了,陈星灿才松了口气,他看着神色淡淡但眼神幸灾乐祸的吴慎终,上去给了他肩膀一锤,“看我笑话!” 吴慎终掸了掸肩膀,没说话。 陈星灿搂住他的脖子,“你不是说你老家还有个妈和妹妹吗,怎么都没见你联系过,你妈不催你回老家结婚?” 吴慎终坦然道:“那是我继母,妹妹和我也没有血缘关系,我父亲死后我们就没有任何联系了。”所以说,他早就没有家了。 “哦。”陈星灿知道吴慎终不会在意这种话题,笑了笑,“挺好的,自己赚钱自己花,无事一身轻嘛,平常也不见你有什么消费,不抽烟不喝酒的,得攒了上百万了吧?” 吴慎终是最优秀的特种兵中队退役的,和在海外进行过好多年军事训练的陈星灿能力旗鼓相当,白延陆给他开的薪水比陈星灿还高,任务就是保护白洋,没有其他。 吴慎终瞥了他一眼,“不借钱。” “滚啊,唯独这一点我是肯定强过你的好吗,绝对比你有钱!”陈星灿又给了他一锤。 吴慎终拿出手机陪着陈星灿打游戏,陈星灿心不在焉,“唉,你觉得小白和那个姓祁的怎么样,合适吗?” “大小姐觉得合适就可以。”吴慎终抬枪秒了草丛里的人头,捡起装备朝陈星灿靠近。 “那丫头脑子不正常啊,我就怕她恋爱脑,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陈星灿被打了一枪,幸好吴慎终赶到,给了他一个血包,“其实祁昂蛮好的,确实很优秀,但是邹家的情况太复杂了,他那个没血缘的姑姑,还有那个老虔婆的一儿一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也是怕白洋这个看着精明,实则过于实诚的性格,嫁过去吃亏。 “大小姐很好,她脑子清醒,目标明确,就算将来事情的结局不美好,她也不会犯糊涂。” 陈星灿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倒是相信她。” 吴慎终飞快地灭掉剩下的两个敌人,结束了游戏,看了眼餐厅已经开始布餐的佣人,收起手机起身,“饭好了,你上去叫大小姐下来吧,我去厨房帮忙。” 陈星灿来到三楼,蹑手蹑脚地靠近白洋的卧室,贴在门上听了半天,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最后干脆推开门走了进去,反正他是为了叫她吃饭,“小白,吃饭……我。操!你俩这就干上了?!” 他看到祁昂身上裹着白洋的被子,覆身在白洋身上,两人好像在接吻的样子,过度保护就是因为在他心里,白洋始终还是个跟在他后头什么都不知道,到处捡树叶抓虫子的小姑娘,所以这个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那一瞬间,他本能的反应就是想冲上去把祁昂整个人掀下来,然后用被子打包好丢出去,但最后还是理智克制了冲动,让他停下了脚步,下一秒,胡桃木的烛台就劈脸砸过来,他抬手接住,在白洋的痛骂中狼狈逃离。 白洋缩成一团滚进了床幔和床头构成的阴暗角落,她今天穿的衣服也是黑色的超短蓬蓬裙,支在那里,让她看上去像个不见天日的小蘑菇。 祁昂笑着把蘑菇拔出来,“好了,别害羞了,如果不快点下去,陈星灿和你爸爸他们胡思乱想的余地就更大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洋弹射落地,拉着祁昂的手冲出卧室,用最快的速度到了楼下。 他们都坐好以后白延陆才过来,白洋松了口气,狠狠地瞪了陈星灿一眼,以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陈星灿表情呆滞,还在发懵,大脑就跟搭错线一样不断重复发送电波,以劝说自己接受白洋已经是个成年人,确实能够和别的男人谈恋爱结婚的事实。 真是奇怪,明明白洋和祁昂都纠缠了几个月了,可直到刚才看到两个人的亲密动作,他才醒悟了这个事实。 手机震动了一下,陈星灿表情茫然的拿出来一看,是白洋的消息。 他看了眼就坐在他对面的白洋,打开消息。 【你干嘛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犯傻还是发疯?!我警告你,别给我搞事情,谈恋爱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许你多嘴。】 白洋看陈星灿那个傻狗样,就怕他添油加醋在白延陆面前说些不该说的,本来白延陆现在就不怎么待见祁昂,她不想让他再对祁昂有其他的偏见了。 没想到陈星灿看完她的消息对他露出了一个堪称慈爱的笑容,笑得她汗毛倒竖,浑身难受。 她正想再发消息问他到底什么毛病,就收到了陈星灿的回复。 【放心,我不会多嘴的,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哥哥相信你。】 消息内容比陈星灿的笑容还恶心,白洋差点当场把手机扔了,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删了两人的消息记录,全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就怕自己眼睛疼。 这顿饭气氛要比想象中好,白延陆没有和祁昂谈论白洋或是两人恋爱的事情,全程都在说生意上的事和现如今的商业政策。 白洋松了口气,不管说什么话题,只要有话聊就是一件好事。 晚饭过后,白延陆又让厨房上了几道下酒的凉菜,拿过一瓶窖藏白酒,要和祁昂再喝两杯。 白洋知道白延陆这种年纪的人就有这个习惯,不管是人情往来还是商业会谈,饭后总是要喝点酒,不然就是没诚意,但她不知道祁昂是不是能喝白酒。 她正要说什么,祁昂抓住她的手在桌下捏了捏,随即松开,两手将自己的酒杯端到白延陆面前,疏离有礼道:“能和伯父喝酒是我的荣幸,不管是作为白洋的男朋友还是商场的后辈,我都应该先敬您一杯。” 说完,他就仰头干掉了杯中的二两白酒,肉眼可见的开始上头,短短十几秒,白皙的皮肤就变得赤红了。 白延陆身上还有典型的江湖气,酒一入肠,嗓门大了、话也多了,表情也没有之前严肃,开始和祁昂说一些白洋小时候的事情,还拉着陈星灿一起。 “我本来想让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什么身世身家,那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只要我洋洋过得好就行,阿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就算把自己饿死,也不会亏待我闺女,可惜了,把两个小畜生养得太熟,完全成了亲兄妹!”白延陆重重拍了拍陈星灿的肩膀。 祁昂回头看了眼身旁一直睁着水润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白洋,笑着用手背摩挲了一下她柔嫩的脸颊,“是我的运气好。” 白洋叹了口气,也不再劝阻,让佣人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又备好了醒酒汤和醒酒药,既然已经开始喝了,那就喝个痛快,想来白延陆以后也不会再反对她和祁昂的交往了。 两个人有来有往地聊了一会儿,祁昂虽然话不多,但很配合,也没让白延陆的话掉在地上,让白延陆很开心。 “对了,有件事我还想问问你呢,上次我和你在医院见面的时候,你说你父亲二十年前就牺牲了,他葬在哪里,你们湖南老家还是边境他工作的地方?”白延陆抿了口酒,忽然问道。 “爸!”白洋都顾不上考虑白延陆什么时候和祁昂在医院见过面,只是觉得白延陆话题转的生硬又失礼。 祁昂看着白延陆,眼眸微微垂下,看着杯中的酒,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没有,我亲生父亲牺牲在境外,遗体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所以没有下葬,只在他工作的城市的烈士陵园,为了荣誉立了一个 碑。” 话音落下,餐厅里一片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白洋莫名心痛起来,“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过?” “都二十年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白洋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情,可白延陆却并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既然能到境外执行任务,那肯定是和同事一起,得到当地政府支持的,为什么会找不到遗体?” 第50章 白小姐,爱他就用头槌砸…… 白洋倏地一下站起来,瞪着白延陆,“我看你也不是真心要请我和他吃饭的,祁昂,我们走吧。” 祁昂拉着她的手往下拽了拽,“没事。” 白延陆老神在在喝了口浓茶,“怎么了,要和你谈恋爱结婚的人,我问问家里面的情况不过分吧?” 问家里面的事情是不过分,可祁昂的家庭情况太特殊了,每多问一句就是往他心上插刀子,白洋实在不忍心。 她又想起了祁昂被邹宝华打得淤青的下颌。 那时候祁昂说他已经习惯了,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多少次,在他成年且有权有势掌握邹氏命运的时候尚且如此,在他年幼失怙,无依无靠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光景呢? “我父亲是为了侦破一起走私案才会出境的,当时的确还有别的同事,但对方势力庞大,他们不得不分散行动,他和另外一个人不慎进入了原始雨林,唯一知道我父亲追击方向的人当时受了枪伤,在雨林边缘抛锚的汽车里没几个小时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遗体第二天才被发现,我父亲的行踪就成了一个谜。” 第58章 祁昂的拇指摩挲着酒杯的边缘,“他跑向了哪个方向,追击的人到底是谁,有没有追上,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是生是死,都成为了埋葬在那片雨林里的谜团,到现在也没有被解开。” “是关于什么货物的走私案?还有,你既然是在边境成为孤儿的,怎么会被两千多公里外的邹家收养?”白延陆接着问。 “别再问了,你到底要干什么?”白洋瞪着白延陆,可语气却隐隐带着乞求。 她双手握着祁昂的一只手,本来因为喝了酒而滚烫的掌心此时变得就像一整块寒冰,她知道祁昂并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淡定无所谓的,这种事情,没有人会无所谓。 但祁昂还是继续说了。 “翡翠走私,那个和我爸一起追击走私犯,因为枪伤死在车里的人就是我养父邹宝华唯一的儿子,当时那边走私犯的消息和线路就是他提供的,因为那件事,他死了,我父亲也失踪了,邹宝华去边境处理他的后事,知道了我的事情,我无父无母,也没有别的亲人,所以他就把我带回了云港,成为了邹氏的养子。” 此中的细节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有些也不是随便就能告诉别人的,他已经说了能说的了。 “原来如此,邹氏是百年名门,在你没有接手之前,的确是以金银玉石为主要经营品类的,和边境的翡翠走私案扯上关系倒也情有可原。”白延陆将半杯白酒一饮而尽,“你别怪我多嘴多心,我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你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我肯定希望你们能修成正果,所以自然要问得细致些。” 祁昂摇摇头,几番对话下来,他脸上的赤红已经散去,反而显得有些苍白。 “今天喝的尽兴,时间不早了,明天也不上班,干脆留下来休息吧。”白延陆道,他能这样说,基本上也算是接受了祁昂,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 “阿终。”白洋没有理睬他,朝客厅叫了一声。 从不喝酒所以饭后就离开餐厅等在客厅的阿终走过来,“大小姐。” “走吧,你送我和祁昂去康华水榭。”白洋挽着祁昂的胳膊站起身。 祁昂朝着白延陆颔首致意,“多谢伯父盛情,我和白洋就先回去了。” 白延陆没说什么,只是嘱咐阿终,“路上小心,一定把祁总安全送到家,然后再和小姐一起回去。” “不,我今晚留在康华水榭照顾他,不回艺志轩。” “白洋……”祁昂出声,“我没有喝醉,不用照顾。”他当然很希望白洋能留在身边,但现在显然不是激化父女矛盾的时候。 白延陆却表现得很淡定,“不回去就不回去吧,阿终,你和另外两保镖在最近的酒店住下来,绝对不能离大小姐太远。” 阿终应了一声,把两人的大衣递给白洋,然后拎起她的包。 “你今晚要回去吧,阿奇还独自在家呢。”走到一半,白洋回头看陈星灿。 陈星灿:“嗯,我和白爹再喝几杯就回去了,你放心,不会让阿奇饿着的。” 白洋这才离开,一上车她就立马向祁昂道歉,“对不起,我爸今天问了不该问的事情。” 虽然她也很生气,但还是替白延陆解释,“他只是太紧张我的事情了。”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虽然没醉,但第一次喝白酒,祁昂还是很难受,恶心发晕,所以一上车他就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听到白洋的话,他睁眼看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又习惯性地捏了捏她蓬蓬的卷发。 “如果我是一个父亲,我可能也会和他一样,况且那也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以后你的家人总是要知道的。”祁昂道,他只是没想到和白延陆摊牌得这么早罢了。 白洋咬唇,“我爸他今天晚上真的很奇怪,放在以前,他并不会对这样的事情刨根问底的,他总说一个人的过去不重要,现在和未来才重要,你爸爸的案子是二十年前?二零零四年?” “嗯,怎么?” “还记得我之前戴过的帝王绿翡翠吗,那个也是我爸在我两岁的时候买的一块原石加工出来的,我记得他说是他去缅甸那边亲自买的,两件事正好是同一年,怎么这么巧……”白洋思忖道,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 祁昂的眉头跳动了一下,黑暗中的眼睛清明而冷静地看着白洋。 对向车道驶过一辆车,车灯短暂地照亮了他们的车厢,驾驶位的阿终不动声色地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你刚说的阿奇是谁?”祁昂转移了话题。 白洋果然放下了对这个巧合的思考,“是我母亲送给我的一只边牧,已经五岁多了,是高三的时候来到我家的,非常乖。” “你妈妈?我还以为你们几乎没有联系。” 白洋黯然,“是很少联系,大概每月会打一次视频吧,她人在美国,工作又很忙,常常出海做研究,几个月都不回家,我想联系也联系不到,所以几乎都是等她给我打视频的。” “那你怎么没有出国去看看她?” “去过,去了三四次。”白洋苦笑了一下,“可每次都没有见到她,她实在太忙了,我去的时机也很不赶巧。” 不要说是见面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虞海纯具体的住址,那时候她都还没有成年,虞海纯几句话就搪塞了她,最后都以“你自己找酒店住,想玩就玩几天,不想玩明天就回去,我还忙”结尾了。 “等她下次再打视频过来,我就把和你谈恋爱的事情告诉她。”白洋弯弯嘴角,“不说她了,对了,你讨厌狗狗吗?” “不讨厌,怎么这么问?” 白洋的脸在昏暗的车厢中微微发红,她指尖绕了绕头发,“如果以后要一起住的话,我肯定想要带阿奇过去啊,不管怎么样,我是绝对不会不管他的。” “哦?”祁昂探身看向白洋,“白小姐好大胆,居然主动提起同居邀请。” “不、不是,我才没有说现在,我只是说将来,总归要一起生活的……难不成你从来没想过 和我一起生活?” 祁昂一时语塞,他买了将来要作为和白洋婚房的别墅,也和曹文光说过永远不会让白洋知道真相,就算现在有利用和欺骗,但他是真的喜欢她,将来也一定要和她生活。 可他的大脑里却似乎从来没想过和白洋生活的细节,好像和白洋好好生活只是一个目标,他走在达成这个目标的路上,至于目标达成后该怎么样,他却从未考虑过。 “你真的没想过?”白洋探身过来,质问的语气带着失落。 祁昂连忙安抚,“怎么会,我只是没想到会是你先说出来,既然这样,海边的别墅装修的时候,就空出地方给阿奇搭一个狗屋吧。” “嗯。”白洋这才高兴了,“花园里也不能种月季玫瑰那些带刺的花,不小心会扎伤阿奇的。” “好,找园艺师来,种你最喜欢的虞美人好不好?”祁昂顺势道。 “好啊,还要种一棵树,阿奇的狗窝要在树下,最好是能开花的树,春天肯定很漂亮。”白洋眼神专注又向往,似乎已经看到未来属于她和祁昂的花园了。 祁昂“嗯”了一声,脑海里却没有任何画面,他在想白延陆的事。 今晚算是已经和白延陆摊牌了,白延陆会有什么动作呢?是装不知道,还是去联系当年那个人? 不管怎么样,他绝对不能放过对方丝毫的动静。 回到康华水榭,趁着白洋去洗澡的功夫,祁昂给曹文光发消息。 【让那些人盯好白延陆的行动,跟远一点,绝对不能被发现。】 白延陆是一匹成熟且经验丰富的狼,一旦被他发现蛛丝马迹,他就绝对不会再露出破绽了。 曹文光:【放心吧,是我专门去新加坡从“东南亚王”岳峙的安保公司雇来的最高级别的雇佣。兵,相当地厉害,绝对不会被发现。】 祁昂:【陈星灿曾经在岳峙的安保公司接受过训练,说不定是他认识的人,所以也要小心他。】 曹文光:【已经嘱咐过了。】 白洋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醒酒药喝了吗?” “喝了。”祁昂放下手机,“现在可以去洗澡了吗?” 白洋看了看他的脸色,已经与平常无异了,这才点头,“刚喝完酒本来就不能洗澡的,现在差不多了,你去吧。” “知道了,小管家婆。”祁昂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不过还是等一下,我先把你的头发吹干,不然容易感冒。” “暖气都开着,没关系啦,很快就会干了。”白洋头发又厚又长,她自己是根本懒得吹,只用干发帽擦到不滴水不管了。 “过来。”祁昂不听她狡辩,拉着她在浴室镜前的凳子上坐下,然后耐心地把她的头发全部吹干。 暖风呼呼地吹,白洋感受着祁昂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发丝间穿梭,昏昏欲睡地打起了盹,身体泄了劲,猛地往后一仰,一头砸在了祁昂的小腹上。 第59章 “唔!”祁昂闷哼了一声。 白洋瞬间清醒,赶紧回头,尴尬又抱歉地摸了摸他被砸的地方。 “腹肌……真不错哈。” 第51章 祁总,女朋友和下属的冲…… 元旦假期结束,中小学都陆续开始放假,云港海洋馆也迎来了客流量的高峰期。 不过白洋的工作并没有因此变得太忙,之前她就已经把所有馆藏海洋生物的科普介绍词全都更新纠正过,元旦期间海洋馆也已经制作了新的展牌更换,接待游客的事情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她唯一多出来的工作就是观察儿童互动区和小朋友互动的水母和章 鱼,记录它们的状态和变化。 反倒是祁昂,比元旦前还要忙碌,几乎每天都在加班,还出了一趟国,在欧洲也是连轴转,这都因为他一手壮大的高奢贵珠宝独立品牌zodiac迎来新年的开门红,要参加的好几个珠宝展会和时装周都在二月份举行。 一月中旬,他终于从欧洲回来,落地是早上七点,他甚至没来得及回家休息,就直接去了公司。 白洋知道后,就做了些饭菜,赶午饭时间给他送了过去。 她上次来过以后,祁昂就给前台打过招呼,还给了她一张专用电梯的卡。 因为已经是午休时间了,也提前给祁昂说过了,所以她一路来到顶楼,畅通无阻,也没有见到别人。 “祁总,您的外卖到了。”白洋一推开门道。 祁昂笑了笑,“这个外卖有点慢,我要饿死了。” 白洋帮他把两个饭盒都打开,“那你快点吃。” 祁昂嘴唇都有些发干,先喝了一口水,然后才拿起筷子吃饭,“嗯……这家外卖不太行,味道一般般,看来以后不能再订了。” 白洋凶道,“你没得选了。” 祁昂没再说什么,吃饭的动作优雅但快速,看来确实是很饿。 白洋看着他有些心疼,他肉眼可见的沧桑了一些,虽然还是那样极致俊美的脸庞,但黑眼圈很重,眼白也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没怎么好好休息。 “挣钱哪有够啊,你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也该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了,把自己累垮就得不偿失了。” 祁昂:“三月我就休年假,到时候带你去旅行,乖,帮我冲杯咖啡……吧台没有牛奶了,你去走廊拐过那边的茶水间可以吗?” 白洋知道劝不住他,也只能叹口气,端着克苏鲁章 鱼杯离开办公室去冲咖啡了。 说起来茶水间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八卦矛盾的聚集地,白洋还在想呢,就听到几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蕾姐,小郑的转正文件你还没给她批啊?这都已经超过一个多月了吧?” “我是她的主管,就压着不给她批,她又能怎么样,有本事就去找祁总直接说啊,她又没那个胆子。”被叫做蕾姐的女人轻蔑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也是,曹助理就不用说了,秘书室我们三个可都是留学回来的,她一个国内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就这么简简单单通过三个月试用期,成为邹氏总裁秘书室的一员,未免也太顺利了。”另外一个女人说。 “也不知道曹助理当时为什么要招她进来。” “那能为什么,就凭人家会勾人呗,你看看那个陈星灿,天天跟在她的屁股后面,殷勤的那个样子。”蕾姐语气轻蔑不忿还夹杂着一些嫉妒,“仗着年轻有点姿色,不知检点。” 门外白洋挑挑眉,表情充满兴味,一向都是她在背后被指指点点的议论,没想到今天居然在一群碎嘴的女人中听到了陈星灿的名字,这倒是挺新鲜的,看来她们口中的“小郑”就是陈星灿一见钟情的心上人了。 “人家看人多准啊,那可是祁总未来的大舅哥,在白氏任职不说,骑的都是上百万的摩托车,可不是一般的富二代,要是真能勾到手结了婚,邹氏的工作人家怕是也看不上了,直接回家当富太太就行了,后半辈子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了……” 蕾姐打断这个女人,“别做梦了,陈星灿不过是白氏董事的养子,和白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我可是听说他所谓白氏安保部的主管也不过是个名头,实际上就是白家大小姐的私人保镖,有什么危险豁出自己命都要保护白家小姐的那种。” 另外两个人惊呼了一声,“啊?那不就是个替死鬼嘛。” 听到这个白洋再也忍不住了,她最烦就是别人这样看待陈星灿,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白延陆来说,陈星灿都是亲人,绝对不是可以随便牺牲的角色。 她猛地推开门走进去,吓得里面三个人同时颤了一下,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 白洋冰冷的目光挨个从她们脸上刮过,看出她们的疑惑和心虚,却一言不发。 “你、你是谁啊,怎么能随便上顶楼?!”蕾姐不愧是秘书室的主管,很快就反应过来,皱着眉头上下看了看白洋的穿着,立刻反问道,“这里是不能随便进来的,你再不说我就叫保安了。” 白洋抬了抬手里的章 鱼杯,“我来给祁昂泡咖啡。” 蕾姐这才看出她手里的是总裁最近一直用的那个造型奇怪的马克杯,又听到她直呼祁 昂的名字,立马就猜出她的身份了。 看白洋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刚才碎嘴八卦的话都被听到了,这下她确实有些慌了。 白洋好像没有看到她的窘迫,往前走了一步,拉过她的手,将章 鱼杯放在她的手中,“拿铁咖啡,一份奶,不加糖,送到祁昂办公室。” 她表情冷漠语气淡然地说完,转身就走,没有多说一句话。 白洋回到办公室,祁昂已经吃完了,她开始收拾饭盒和餐具。 “放着我叫人过来收拾吧。” “没事儿,只是一点小事罢了。” 祁昂问:“你还有事儿吗,没什么事情就去我的休息室睡一会儿吧,晚上一起吃饭?” 白洋想了想,正要说话,门被轻轻敲响了。 “进来。” 蕾姐用托盘端着咖啡走进来,“祁总,您的咖啡。” “放着吧。”祁昂淡淡看了她一眼,继续看着坐在办公桌边沿的白洋,揉了揉她的手指,“怎么样?” 白洋看着蕾姐,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啊,那我就去休息室睡一会儿好了。” 蕾姐压根没敢看她,垂着眼睛就出去了。 门一关上,祁昂就问:“怎么了?你和她发生了什么?” 白洋:“这你都看出来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秘书室的秘书是不是都很厉害啊?” 祁昂想了想,“都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刚才进门的黄迎蕾是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的博士,就学历和工作能力来说,确实不错。” “怪不得。”白洋点点头,俯身凑近祁昂,居高临下看着他漆黑的眼眸,“能让这么厉害的人给你打工,果然我们祁先生才是最厉害的。” 祁昂一把搂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往下拉了拉,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口,“去休息吧,我还有工作,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白洋从桌上下来,“你有睡衣在这边吧,我穿成这样怎么休息嘛。”她今天穿了有毛绒斗篷的可爱洛丽塔裙子,蓬蓬裙摆躺在床上一定会很难受。 “有,衣柜里面有几套,还有浴室,你随便用。” “好,我一会儿就过来,先去楼下买个东西,你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 白洋离开办公室,去附近的花店里买了一束花,祁昂的办公室实在是太黑白分明没有人味儿了,如果有一束花的话,就不会那么冷硬。 已经到了正式上班的时间,白洋捧着花束经过秘书室,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二十多了还穿成那个样子,不伦不类的也不知道在装什么可爱,什么千金大小姐,根本就是个不正经的小太妹,祁总新鲜一过,肯定就把她甩了,在我面前神气什么!” 黄迎蕾显然对刚才被杀了面子的事情耿耿于怀,说完白洋以后又开始对另一个人发难。 “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就你这样还敢提转正的事情,我没让人事把你辞了就不错了,别以为攀上了高枝就可以糊弄工作,别说那个什么姓陈的,就是白氏现在也没办法和我们邹氏比,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白洋听得一阵火大,估计那个黄迎蕾看着她离开以为她已经走了,所以又开始在这里肆无忌惮大放厥词,根据对话也不难判断,被她责难的人就是陈星灿喜欢的那个小郑。 她不可能让陈星灿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被人欺负了,况且黄迎蕾几次三番编排她和陈星灿,甚至还说到了白氏,那是她爸爸一手创办的集团,她绝对不能忍受别人这样说。 白洋抬脚踹开秘书室的门,“我听听,谁又在这里放屁!” 她声音又冷又肃,门板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把办公室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全都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第60章 白洋也终于看清了被黄迎蕾为难的那个“小郑”的长相,整个瞬间僵硬,呆立原地,“郑……雨别……” 郑雨别有些狼狈,脸上也被劈脸砸过来的文件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她愣了一下,勉强露出个温婉的微笑,“白洋,没想到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 她抬手擦了擦脸颊,抹掉还残留的血痕,神色尴尬地蹲下来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文件,“你稍等一会儿,我把这里收拾收拾。” 白洋几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脸上被砸过来的文件刮出来的口子,刚抹掉就又渗了一点血出来,她抬头冷冷看向黄迎蕾,声音冷静,“你干的?” 白延陆是老奸巨猾的头狼,那白洋就是高傲的小狼崽,只是懒得亮出獠牙而已,此时她这么一看,吓得黄迎蕾心里一个咯噔。 “是她自己工作没做好,我只是在教育下属而已……”黄迎蕾的声音不是很有底气。 “教育?”白洋轻声反问,“那我呢,说我不伦不类,不正经,说我哥哥是我的替死鬼,说我爸爸的公司马上就不行了,也是要教育我吗?” 黄迎蕾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但还是梗着脖子,“对您出言不逊是我的错,我可以向您道歉,但郑雨别是我的下属,我和她的事情是我们邹氏内部的事情,和您没有关系。” 白洋点点头,“那她的事情我不管,我就来和你算算你背后编排我说我家人坏话的账好了。” 话音刚落她骤然发难,手里的一束虞美人狠狠砸在了黄迎蕾的头上,伴随着黄迎蕾的一声尖叫,花瓣散落一地。 白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你说对了,我就是个不正经的小太妹,女人之间打架我可太喜欢了,你这种碎嘴的老女人,就得耳光伺候!” 第52章 白小姐,坐实名声大动干…… 白洋的巴掌狂风骤雨一般对着黄迎蕾劈头盖脸的打去。 黄迎蕾躲了一下没躲开,又被桌子绊了一下,整个人歪倒在地上被打得直叫唤,声音都要劈叉了,“快点去找保安!” 另外两个人看着不敢上前,郑雨别慌忙上前去拦白洋,“白洋,别打了,你先放开她吧。” 白洋看到郑雨别脸上的伤更生气了,“你别管我,我今天好好替你报个仇!” “高知人才是吧,还给我搞办公室霸。凌那一套,找人事开除别人?我今天先让你没脸出门,不管是我、陈星灿还是我爸爸,我让你以后想起我们的名字都害怕!” 白洋毫无格斗技巧,就是撕头发扇耳光上拳头,但也够黄迎蕾受的了,她一开始失了先机,后面就愈发反抗不了了。 往事一点点涌入白洋的脑海里,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站在一边旁观的自己,是她最讨厌的自己,整个人就跟失去了理智一样。 另外两个秘书叫来了祁昂和曹文光。 祁昂看到眼前一幕惊得愣了几秒,才冲上去一把抱住白洋往后拖,“白洋!住手,白洋!” “我让你欺负别人,我让你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白洋还在不依不挠。 祁昂将半跪在地上压着黄迎蕾打的白洋拦腰抱起,一手扭住她的手箍在怀里,一手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揉搓,“嘘……乖,没事了,够了,已经足够了。” “祁总!!我今天一定要报警,我现在就要 报警!!“黄迎蕾被人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脸已经被花枝和巴掌抽得青紫,鼻血都流出来了,头发也散乱不已,昂贵的白色套装上全是花瓣蹭出来的五颜六色的污渍,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拖着哭腔大喊,眼神愤恨不甘,要祁昂为自己做主,要报复白洋给自己出气。 祁昂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文光,先带她去医院,有需要就给她验伤,帮她报警。” 他的一眼比白洋更具有威慑力,吓得黄迎蕾打了一个哆嗦,还要说什么,可没来得及张嘴,祁昂就已经打横抱起白洋,离开了秘书室。 曹文光伸出一只手象征性地抓住黄迎蕾的胳膊把人拉了起来,“小郑,你去安保部把秘书室的监控拷贝一份带着,和我一起去医院。” 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主动站出来,“还是我跟着去吧,我和蕾姐比较熟。” 曹文光眼神冰冷地看向她,“你姓郑吗?” 那个秘书立马噤声,不敢再说话了。 郑雨别自然不会有别的意见,她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扶住黄迎蕾,黄迎蕾抬手甩开她的手,“放开!离我远一点!”她看出郑雨别和白洋是旧识,白洋今天也是为了给郑雨别出气,不然她不会这么惨。 曹文光淡淡看了她一眼,也放开了手,“黄秘书挺精神的,那就自己走吧,车在楼下等着了。” 黄迎蕾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办公室。 郑雨别担忧地看了眼总裁办公室紧闭的大门,然后才离开。 祁昂抱着白洋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直接进了隔壁连通的休息室,他靠在床头上,让白洋跨坐在自己身上,抚摸着她埋在自己颈窝的脑袋,没有质问和安慰,只是安静地陪着。 白洋大动干戈了一场,呼吸急促而沉重,到后面,变成了像是啜泣一样的声音,祁昂也感觉自己颈侧慢慢湿润了。 “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白洋哽咽着说,没有抬头。 祁昂:“比起当街对打狗贩子,不算什么麻烦。” 白洋坐直身体,果然没忍住破涕而笑,脸上涕泪纵横的,被她不小心吹出一个鼻涕泡,顿时羞窘得脸色涨红。 祁昂哭笑不得的抽了张纸捏住她的鼻子,“擤一下。” 白洋哪好意思让祁昂帮自己擤鼻涕,自己接过来,侧过脸处理了一下,转过身又发现自己和祁昂的姿势,手脚慌乱地从他身上翻下去,一头扎进旁边的枕头,不敢多看他一眼。 祁昂摇摇头,“这谁能想到你和刚才揍人的白小姐是同一个人?”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吗?”白洋瓮声瓮气地问。 “你想说吗?” “现在……不太想。” “那就先不说。” 白洋翻过身看他,“那个黄迎蕾说要报警,待会儿警察肯定会来找我的。” 祁昂起身,从柜子里给她拿出一身自己的睡衣,“你收拾一下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白洋想问怎么可能不管,毕竟是她先动手,理亏在前,但看着祁昂沉静温和的眉眼,她什么也没问出口,既然祁昂说相信他,那她只需要这么做就好了。 “好了,你快去工作吧,我去冲个澡。”白洋红着脸抓起他的睡衣。 “你先去冲澡,我给你换床被单。”刚才他和白洋都穿着外面的衣服,上面肯定全都是灰尘和细菌。 这一点真是操心到了白洋的心坎里,她走向浴室,“那真是麻烦祁总了。” 等她冲完澡出来,休息室里已经没人了,床单被罩都是洗干净的,祁昂还帮她拉上了窗帘,只剩下床头一盏昏暗的小夜灯。 白洋是没有午睡习惯的,可钻进被子里,闻着身上祁昂睡衣散发出来的熟悉味道,她几乎是瞬间就沉入了梦乡。 几分钟后,门被轻轻打开,祁昂轻声走进来,坐在床边看着她甜美的睡颜,在她乖巧放在被子上面的右手手背上贴了两张创可贴,那里是两个被花枝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刮出来的小口子。 手机嗡嗡震动,他拿出一看,是曹文光打来了,柔情的眼眸瞬间变得冷峻,他起身走出休息室,然后才接通电话,“文光,怎么样?” “警察已经到医院了,看了我们提供的监控视频,的确是白小姐先动的手,现在黄迎蕾要求验伤。” “让她验,叫律师过去,我马上就到……你按照我的意思处理就好。”祁昂本想过去,但又不放心白洋一个人睡在陌生的地方。 曹文光挂了电话走进诊室,“祁总的意思是随你的意,你不想调解就不调解,想验伤就验伤,按程序来就好,律师一会儿就到,全权代理白小姐处理这件事。” 黄迎蕾此时心里没有想太多,她从小到大也是天之骄子,是最优秀的人,三十三岁,已经是邹氏总裁秘书室的主管,年薪百万了,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给白洋一点教训,才能洗刷掉身上憋屈受辱的挫败感。 警察听完曹文光的话,“不管怎么样,当事人是一定要到所里问话的。” 曹文光点点头,“当然,之后祁总会带着白小姐去所里的。” 警察已经做完了笔录,对黄迎蕾道,“如果要验伤的话,你这边需要提出申请,我们这边审核通过以后,带着你和相关的材料去那栋楼上的司法伤害鉴定办公室做更详细的检查。” 其实他们也能看出来,这个典型就是祸从口出,而且这位黄女士的伤估计连轻伤一级都够不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调解,双方私了。 第61章 黄迎蕾问,“我需要去你们那边填写申请吗?” “倒不用那么麻烦,你在网上填写电子申请,我们通过,再带你去验伤之前,你打印一份电子版的就行。”警察道,“现在都是电子政务了,很方便的。” “好。”黄迎蕾点点头,打开了警察说的,找到了司法伤害鉴定那一栏。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申请通过后会有女同事过来陪你一起,之后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来所里。”警察说完就先离开了。 祁昂派来的律师也到了。 这位名叫林方的律师是全国几大律所其中之一的三大合伙人之一,和邹氏的法务部无关,是祁昂的私人律师,四十岁的模样,高大伟岸,表情深刻严肃,极具压迫感,特别像普通人印象里的刑事诉讼律师。 黄迎蕾看着他,语气尖刻,“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接受私了的。”她又不缺钱,比起钱,她更希望看到白洋被抓起来,被拘留,受到惩罚。 林方抬了抬眼睛,“黄女士误会了,我来并不是为了这件事,祁总让我来是处理与你解除劳务合同的相关事宜,另外还有郑雨别小姐遭受你的办公室。霸凌,职场压榨的相关事宜,主要就是这两件事。” 黄迎蕾整个人都呆住了,“辞退我,凭什么辞退我,如果无缘无故辞退我,我一定会申请劳动仲裁,我要告公司!” 林方很淡定,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 “根据对秘书室监控录像的调查,最近半年,你和其他两秘书公然讨论诋毁董事邹宝华,邹佩珍女士超过二十次,还有其他同事,当然包括郑雨别小姐在内甚至超过五十次,几乎每天都有这种情况,大部分还用到了侮辱性的词汇和字眼,是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的行为,已经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更严重违反了邹氏集团的规章 制度。” 黄迎蕾的脸色变得惨白,衬得她脸上的青紫更加明显。 “还有郑雨别女士,八月底入职公司,按照规定的三个月实习期,你本应该在十一月底至十二月初的十四个工作日内主动为她办理转正手续,但你却一直拖延至今,已经超时超过一个月,严重损害了郑女士的利益,并且在她工作期间,经常对她的学历进行侮辱责骂,光是用文件打砸郑小姐就已经超过四次,还有其他恶意强制加班等行为,如果需要,这些证据之后我都会整理好拿过来给你看。” 林方只是在来的路上大概看了看最近一段时间的监控录像吗,还是四倍加速的,就已经罗列了一堆罪名,“秘书室另外两人已经承认了事实,接受了调职建议,必要的时候也愿意作证人。” 黄迎蕾的身体开始轻颤,声音也在发抖,“祁总打算怎 么处理?” “毕竟你也是集团的老员工了,工作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集团可以承担主动解除劳务合同的违约金,但你必须出具书面检讨,在集团官网,和你个人的社交媒体公布三天,检讨内容是你对侮辱毁谤集团董事和员工,对郑雨别女士进行职场霸凌。和压榨,以及对白洋小姐进行辱骂的反省,这是唯一的条件。” 林方语气平静,这也是祁昂的意思。 第53章 祁总,被诱惑了所以停不…… 黄迎蕾是违反公司规章 制度和治安管理条例被辞退的,按理说属于合法辞退,邹氏不需要进行任何赔偿。 但祁昂愿意进行经济赔偿,黄迎蕾是他进入集团时招进来的,工作马上七年了,按照她现在的薪资标准,需要赔付将近一百万,但祁昂无所谓。 他只要求黄迎蕾承认自己的错误,公开道歉。 但这对黄迎蕾来说恰恰是最难接受的。 如果她选择了公开检讨,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在云港她是无论如何别想再找到和现在条件差不多的工作,就算是去外地,顶层的商圈消息互通,她也不可能找到工作,待遇差一点,公司发展一般的,她又不甘心,或者以她的条件,这样的公司企业也不会轻易聘用她。 她的职业生涯可以说走到头了。 “除此以外的办法呢?”黄迎蕾咬牙问,她知道,祁昂既然让律师过来对她说了这一通,那就肯定还有另一个方案。 “撤案,然后接受调职,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离开秘书室去别的部门,将来不会再有晋升机会,但薪资不变,根据工龄该涨的也还是会涨。”林方道。 黄迎蕾明白了,这就是把她放逐了,让她毫无发展地继续待在邹氏养老,当然肯定也不会是平平稳稳的养老,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以后在公司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之前被她看人下菜碟针对过的那些部门总监、经理,甚至是普通员工,肯定都会借机给她脸色看的。 “那我可以主动离职。”黄迎蕾说。 林方淡定道:“当然可以,这是你的权利,不过祁总说了,你毕竟曾经是他的秘书,如果你离职的话,集团方面肯定会公示人事变动,并给出具体的理由。” 这就是让她不受也得受着的意思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在邹氏先熬着,等过几年,祁昂可能都忘了她这号人的存在时,她再离开了。 黄迎蕾看着手机,关掉填写了一半的伤害鉴定申请页面,“我接受第二种。” “我知道了。”林方起身,“那我就去回复祁总了,黄女士好好休息。” 林方走后,曹文光也站起身,“给你带薪休假十天,之后记得准时上班。” 曹文光说完也不管黄迎蕾什么表情,起身离开了,郑雨别拿着拷贝了监控的u盘,还等在外面。 “曹特助,现在该怎么办,秘书室就剩我一个人了。”黄迎蕾和另外两个人受到了惩罚她是很开心,但总裁秘书室的工作也算繁重,她一个人确实搞不定。 “你先和我回公司,做好自己的事,这两天就会从其他部门抽调人上来的,放心吧。”曹文光安慰道,“走吧,事情解决了,一起回去。” 郑雨别本来还想着要是祁昂责问起来她该怎么回答,结果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祁昂就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了。 “郑秘书,你去附近的花店,买一束和白洋刚才拿的一样的虞美人回来,再挑一个好看一些的花瓶。”祁昂吩咐。 “哦,好的。”郑雨别欲言又止,但还是决定先去卖花。 她刚转身,祁昂又叫住了她,“郑秘书,你和白洋的事情我会等她自己告诉我,至于黄迎蕾的事,你不需要有负担,你没有做错什么,如果非要说你有什么错的话,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忍气吞声,在第一次被欺负的时候,就应该来找我,上司有时候就是为属下解决这种麻烦的,知道吗?” 郑雨别看着祁昂冷漠的脸,对方就已经够忙了,现在一下没了三个秘书,他肯定会更忙,郑雨别很是自责,“可是……这件事我也有错……” “你有什么错,你不会自己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非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吧?”祁昂往她这边走了两步,环抱双手,眼神严肃,“这种事情不需要划分责任,更不需要搞什么被害者有罪论,你有没有错,我自然会判断。” 他的话触动了郑雨别内心深处遥远的记忆,她心里感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祁总,不会再有下次了,这次也非常感谢您对我的信任和支持。” “我只是相信白洋而已,去吧,先把花买回来。”祁昂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白洋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她坐在床上发懵,有些搞不清白天黑夜,不光没有做梦,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头发是什么时候散开,手背上的伤口又是什么时候贴上创可贴的。 她抓着头发走出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吧台上那束怒放的虞美人,开心地快步走过去,用手点了点娇嫩的花瓣,“你又买了一束回来啊,真漂亮。” 祁昂放下手中的钢笔,捏捏鼻梁缓解眼睛的酸涩,然后才起身来到白洋身边,从后面搂住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亲,闻着她身上刚从被窝出来的那种暖洋洋的气息,“嗯。” 白洋瑟缩了一下,忍不住偏着脑袋躲了躲,想要远离,反而将颈侧暴露在祁昂眼前。 祁昂没有客气,一口叼住她覆着薄薄肌肤的筋,细细地吮吸。 白洋嘤叮一声,转过身一把推开他,捂住了他的嘴,气息不稳,轻轻地喘息,“你干嘛,这可是在办公室。” 祁昂又亲了一口她的掌心,这才往后退了退,“我还是低估了。” “低估了什么?” “低估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穿着自己睡衣时的那种诱惑和冲击。” 白洋低头,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祁昂的一套白色真丝睡衣,被她挽起的裤脚都已经松散了,堆在拖鞋上。 她大窘,慌忙往休息室跑去,“我去换衣服。” 祁昂慢条斯理地跟上去,在她背后关上了门,没有刻意放轻动作,门锁发出咔哒一声。 第62章 他这个休息室并不算很大,也就只有外间办公室一半的面积,只有卧室和浴室,没有专门的衣帽间。 白洋正背对门口换衣服,听到门锁声吓得身体一抖,赶紧掩上已经解开所有扣子的衣襟,半回过脑袋,整个人呈现出一个尴尬窘迫又透着些可怜的姿势。 “你、你干嘛?”白洋的声音和她整个人都在发颤,“我还在换衣服,你快点出去。” “不。”祁昂干脆地拒绝了,大步走过去,一把搂过她的腰,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白洋捏着衣襟的手都发白了,她羞臊、紧张,但并不害怕,低垂着脑袋,衣领有些散乱,雪白的颈子袒露着,像是献祭的天鹅,“祁昂……” 祁昂低头稳住她,另一只手顺着衣襟探进去,拇指轻轻在她小腹上摩挲了两下,然后又覆在了她紧抓着衣襟的手上,像是一只蛊惑猎物的狼,“乖,松手。” 白洋急速呼吸了两下,像是在抽泣,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让自己被祁昂攻占得更彻底,她腰腿都开始发软,完全依赖并贴在了祁昂的身体上。 “别怕,相信我。”祁昂含着她的唇模糊道。 白洋没有松手,祁昂也没有再逼迫,他拿下自己的手,只是抱着她,吻着她。 几秒钟后,白洋轻轻松开了自己的手,抬手揽住了祁昂的脖子。 这是她喜欢的男人,是她爱上的人,是她的初次心动,他爱她,宠她,欣赏她,纵容她,陪伴她,让她更加喜欢,更加心动。 她早就已经毫无保留地信赖他了。 祁昂的动作骤然急切起来,护着她的脑袋,两人一起滚上了床,他咬 了咬她的下巴,每一个吻都像是烧红的烙铁,一点点往下,在白洋身上留下一个个炙热的印记。 白洋睁开不知何时闭上的眼睛,看到祁昂脸上有了她从未看过的另一种风情和神色。 祁昂的眉头轻蹙,双唇轻张,显得有些难耐,领带已经完全被扯掉,扣子几乎全部解开,露出了覆盖着结实肌肉的胸膛,白洋哼唧一声,挺身想要抓住什么,一把扯住了祁昂的领口,手臂滑落,把祁昂的衬衫扯得更开了,一边的肩膀和整个大臂都露了出来。 祁昂动作一顿,惊讶地看向白洋,“原来你比我还着急。”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白洋否认三连,羞得想把自己团成一团,可祁昂压在她身上,她完全动不了,恼羞成怒,她干脆抬头正正盯着祁昂,最后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他的身体上。 他骨架匀称修长,结实流畅的肌肉覆盖在上面,漂亮又不夸张,好像一片高低起伏不同的圆润丘陵,胸肌上滑着一层薄汗,反射着诱人的光芒。 白洋忍不住轻轻地抚摸起他身体,从胸肌滑向胳膊,最后留在他凸起的锁骨上,那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她的眼神迷离,完全被蛊惑的样子。 祁昂闷哼一声,颇有些咬牙切齿,“我没打算做到底,你不要招惹我……” 不要招惹也已经招惹了,没打算做到底的,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也都做完了。 祁昂最后将白洋用被子严严实实裹起来,像贡品一样端起来,摆在了床的另一侧,自己则克制地背对着她平复情绪。 “我要洗澡……”白洋比中午打了一架还累,只想再睡一觉。 “我帮你?” “才不要,你快点出去,我自己来。”白洋急道,生怕祁昂真的帮她洗澡,那样说不定她又要更累了。 祁昂点点头起身,“我先去冲一下,然后立马出去工作。” “祁昂……”白洋叫住他,只露出一双水蒙蒙的大眼睛,“心情好点了吗?” 祁昂愣了一下,随即转身,单膝跪在床上,探身过去,往下拉了拉被子,亲了亲她,“好多了,疲劳一扫而空,充满活力和干劲,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感觉还能熬三天。” 白洋笑着摸了摸他的鼻尖,“那我三天后再给你充电。” 祁昂面露遗憾,“早知道我就说一天了。” “你快去!” 第54章 白小姐,和恶友的过去 等祁昂结束工作和白洋离开公司去吃饭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公司全都下班了。 白洋挎着祁昂的胳膊往前走,经过秘书室的门口,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定定地看了门几秒。 “放心,文光说她下班就被陈星灿接走了,会没事的。”祁昂捏了捏她的肩膀,“你们以前是朋友?” 白洋垂下眼眸,语气失落,“不是,我没有资格和她做朋友的……” 祁昂还以为两人是高中同学并且关系不错,因为他忽然想起白洋曾经度过两年的高中和郑雨别是同一所,郑雨别比白洋大一岁,但却是同一届,因为白洋上学早一年。 但他没想到白洋却说出这样的话,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现在愿意聊一聊了吗?” 白洋点点头,“我想吃火锅……” “好,那就边吃火锅边聊。”祁昂掏出手机,订了白洋喜欢的那家火锅店。 或许是因为想起了曾经不愉快的事情,白洋一路上都很沉默,一直到汤锅端上来,锅里的红油开始咕噜冒泡,氤氲出呛辣的热气,她才张口。 “我和郑雨别是高中同学,直到高三我转去别的学校之前,我们都在同一个班级,但是那两年……直到最后我转学,我其实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祁昂给她插好牛奶的吸管,“可是你们一见面就互相认出了彼此,应该对彼此的印象都很深刻吧。” 白洋咬了咬唇,“其实我也很惊讶,我一直记得她是因为愧疚,但她会一直记得我……或许是因为讨厌。”又或许是更沉重的憎恨。 熟悉白洋的人常说她是个没毕业的中二病小姑娘,对待这个世界和自己的理想有种不合时宜和年龄的天真,但其实白洋的中二病是在她高二结束时才得上的。 在那之前她不过是一个高冷又不爱说话,沉浸在学习和梦想中,和父亲关系一般,期待母亲回归的普通青春期少女罢了。 电影或电视剧里常常会表现一种矛盾,就是在一个学生贫富差距明显的学校,家境好的学生会互相勾结成小团体,去欺负甚至是霸。凌那些家境不好甚至是贫穷的学生。 这两种人物也通常呈现出一种刻板的印象,家境好的富家子弟行事张扬霸道,不计后果,高傲自大,自以为是,而那些家境不好的穷学生则行事畏缩,内向沉默,寡言自卑,即使被欺负了,也只会忍气吞声。 又或者这并不是刻板印象,而是因为具有普遍性,所以被提炼出来的脸谱。 白洋并非戴着这种脸谱的富家千金,而郑雨别却是那种典型的寒门子弟。 “我从小脑袋还不错,成绩一直很好,我爸不放心我,我自己也不想去国外,所以我也没有走国际生的路线,考上了云港一中的傲才班,走了竞赛生的路线。”白洋回忆道。 祁昂给她夹涮好的肉和菜,“别顾着说,吃点东西,今天晚饭时间本来就吃了,别饿坏了。” 白洋食不知味地塞了两口食物。 郑雨别成绩同样优秀,虽然不是竞赛生,但和白洋在同一个班,开学第一天,还成为了同桌。 白洋从小没有母亲,也不爱说话,显得很早熟,但其实内心很纯稚,甚至还有因破碎家庭产生的自卑。 刚考上高中的那一年,是她和白延陆关系最差的时候,她甚至还申请了住校,但最后还是白延陆不舍得她吃苦,在学校附近给她买了一套房子。 陈星灿那一年也正好在南非接受封闭训练,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她觉得很孤独,好像这个世界就只有她一个人。 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其实是很渴望有一个朋友的,所以一开始,她很期待能和同桌郑雨别打好关系,但两个怯懦的姑娘却谁都没主动开口和对方说第一句话。 两个人成为好朋友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班里有个家境还不错的女生叫姚佳露,曾经见过白洋,知道她就是首富白延陆的女儿,于是带上自己已经集结好的小团伙,刻意接近了白洋。 年少时总是很难分辨出真心假意,也总会遇到几个恶友。 白洋以为自己遇到了好朋友,掏心掏肺地对她们好,之前被人传言说她唯一的好朋友,去过她家里,后来又借着她的光在白延陆的支持下,家里的超市开成了全市连锁百货的,就是姚佳露。 姚佳露几个女生对白洋跟前跟后,也不过是花点她的钱,借着她的名头享受一些特权罢了,白延陆看出来了,但是无所谓,毕竟人性就是这样,如果能让他女儿高兴,不那么孤单,他也乐见其成。 姚佳露借着白洋的光,俨然一副大姐头的模样,已经在学校横行霸道,欺负别的同学,甚至开始pua白洋,控制她的想法了,而对人际交往过于单纯的白洋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第63章 “我以为我已经有了好朋友,所以也没有和郑雨别说过一句话,她这个同桌对我来说也已经无所谓了,而且那时候因为姚佳露的话,我也有些讨厌她那种畏缩胆怯,总是对别人露出讨好笑容的模样。”白洋捏着已经喝空的牛奶盒。 她看着祁昂扯了扯嘴角,“现在想想,我讨厌她那个样子,其实是讨厌看着风光,内心也一样畏缩胆怯,没有底线去讨好那些恶友的自己。” 祁昂挪到她的旁边,抓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揉了揉。 如果事情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或许还无所谓,可偏偏后面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那天,我发现姚佳露在卫生间欺负郑雨别,撕扯她的头发,还把她按在墙上辱骂。”白洋开始抠弄自己的指甲。 她当时很震惊,推开门走进卫生间,“你们在干什么?” 姚佳露只慌张了一瞬间,就变得很坦然,对她来说,欺负同学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她不想让白洋因此讨厌她疏远她,虽然她并不觉得白洋会这样,但还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最近我们年级有人在说你的坏话,我打听了一下,觉得就是郑雨别干的。” 白洋皱眉看向头发散乱地盖在脸上,只露出一个沾着泪水的小巧下巴的郑雨别,“她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有误会,你快把她放开吧。” 姚佳露抬了抬下巴,她的那些跟班就松开了手,郑雨别立马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卫生间。 “你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说的,说你不过就是有点臭钱,爸妈又离婚了,也没人管你,成绩那么好,就是个有钱的书呆子之类的。”姚佳露过来搂住白洋,“你听听这话,明显就是哪个穷酸鬼,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嘛,我看那个郑雨别最有可能,听说她家里可穷了,全靠奖学金过日子呢,不然早辍学了。” 白洋当然也听过这样的背后蛐蛐,她表面上不在意,其实心里是很在意的,被姚佳露再次提起,她只能故作高冷,“他们愿意说就说,无所谓。” 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她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别再欺负她了。” 她对郑雨别的这种信任让姚佳露很不满,“你干嘛这么相信她,你和她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没有,我都没和她说过话。”白洋没有过多地解释。 其实是因为在那之前不久,下午自习课的时候学生会来各个班级检查班容班貌,班主任提前说过,要让每个同学都把桌子收拾得整整齐齐,摆放的书不能超过七本,抽屉里也不能有垃圾。 他们班主任对于班里同学拉帮结派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爱管不管,但对于这种会给班级扣分影响他年终考核分的事情却抓得非常严,如果这个时候害班级扣分,一定会被他请家长。 那天正好轮到白洋值日,她跑去卫生站倒垃圾,回来的时候自习课铃声已经响过了,而她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的桌面。 走进楼道的时候正好和来检查的学生会擦肩而过,她想自己惨了,一定因为桌面很乱所以被记下了名字,她倒不是怕班主任骂,就是不想让白延陆跑一趟,搞的她好像欠了他的似的,吵架都会没底气的。 但等她回到自己的座位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桌子已经被收拾好了。 桌面左上角放着七本课本,从小到大摞得整整齐齐,就连抽屉里的书也都被收拾过。 她很惊讶,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同桌,看到郑雨别有些发红的耳朵,她就知道,这一定是对方帮她整理的,当时她觉得很感动,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帮她做这种看似普通的小事,不需要花钱,不需要情面,就只是随手的一件小事。 “我很想和她说一声谢谢,可是话在嘴边打了几个转,最后也还是没能说出口。”白洋自嘲地笑了。 “当时我有一本书里随手夹了准备交班费,还有买东西拿出来的一些生活费,可能有五六百块钱,也被按照金额从小到大捋得整整齐齐夹得好好的。”白洋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样的郑雨别,怎么会做在背后说我坏话的事情呢?” “后来呢?”祁昂问,他知道霸。凌是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那么轻易停止的。 后来? 后来白洋以为姚佳露她们不会再欺负郑雨别了,根本没有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姚佳露的行为变本加厉了,已经从言语的辱骂上升到了肢体的欺凌,而且都挑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后来学校里的传言就越来越厉害了,说郑雨别偷我的东西,偷我的钱,考试的时候抄我的答案,我外出参加竞赛的时候往我的抽屉里放垃圾之类的。” 白洋知道这都不是真的,但那个时候她实在是不善言辞,也不知道遇上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因为和白延陆关系不好,也没有寻求过大人的帮助。 “我觉得这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没有和她坐同桌,她肯定不会遇上这样的事情,所以高二开学的时候,我就主动申请换了座位。” 白洋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我以为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第55章 祁总,没有出场的机会…… 邹氏大厦附近的餐厅,陈星灿和郑雨别面对面坐着,他和曹文光也算是打了不少交道,所以已经从对方那里听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那个人叫什么,黄迎蕾?”陈星灿很生气,他要保护的人不能就这么被人白白欺负了,他拿出手机,“你等我查查她的底细,多少要给她点教训。” 郑雨别赶紧按住他的手,“算了,祁总已经给她教训了,她现在被调离了秘书室,之后不知道会去哪个部门,她的劳务合同还剩八年,这期间她要是主动辞职,集团就会公布她办公室。霸凌和职权压榨的事情,她的职业生涯就完了,所以剩下这八年她每天都会很煎熬的。” 陈星灿叹了口气,这才放下手机,“也算差不多吧,比起揍她一顿,这种钝刀子割肉才更解气。” 他反手握住郑雨别的手,气愤未消,但故作失落,“她欺负了你小半年,我天天在你跟前晃悠,你一次都没和我说过……” 郑雨别羞怯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陈星灿一把攥紧,不愿放手。 “星灿……” “我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郑雨别摇摇头,“我觉得我只要忍一忍,转正了就好,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就像白洋,那时候要不是因为我的事情,她也不会在高三开学前这么关键的时候转学。” “一味忍让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不怕你给我添麻烦,我相信白洋也一样。”陈星灿对待感情向来直接,“我喜欢你,如果你能依靠我,哪怕只是找我发发牢骚,我都会觉得我和你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步,我离正式成为你男朋友的那天也更近了一点,我不想让你和我这么疏远。” 郑雨别的嘴唇轻轻颤了颤,她伸出另一只手,将陈星灿的手拢在掌心,“不是的……我今天心情真的很复杂,虽然欺负我的人受到了惩罚,我也转正了,可我不知道明天公司会传成什么样,新来的同事又能不能好好相处,想到这些我就很难过很茫然……但我看到了你。” “我一出公司的门,就看到你靠在自己的摩托上等我,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我心里一下就安定下来,因为我觉得就算我不能继续在这里工作,就算我去了其他不起眼的小公司,甚至是失业了,我每天也还是能看到这样的你。” 郑雨别很紧张,她不是能够坦然诉说自己心意的性格,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她甚至站起身主动坐在了陈星灿的身边,动作别扭,但始终没有松开双手,努力用自己纤小的手包裹着陈星灿的大掌。 “我没有很亮眼的外貌,也不会说话,性格又懦弱,家境也很差,除了云港和我上学的京城,我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我自己都很讨厌这样的我,又有谁会喜欢这样的我呢……” 郑雨别眼睛发红,能被陈星灿喜欢上是她从未设想过的惊喜奇遇,所以她忐忑不安。 她甚至想过,哪一天陈星灿对她失去了兴趣,不再喜欢她,她再也见不到他,她会痛苦会难过,会伤心失意,但也会安定死心,然后告诉自己,看吧,果然这样,哪会有人一直喜欢自己呢? “我喜欢,而且你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好。”陈星灿反手包裹她的手,抬起在唇边,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吻,“我每次给你做的饭你都会吃光,我放了你不喜欢的葱花,你也不会挑出来,下雨的时候你会打着伞在门口等我,还给我准备热茶,做的饼干漂亮又好吃,我们吃饭你挑的餐厅都经济又实惠,我送你礼物,你也总会想办法回报我。” 陈星灿笑了笑,“虽然你不想欠 我这一点表现得太明显反而让我很失落,但也恰恰证明,你不像她们说的,贪图我的钱,不是吗?” “更不要说高中的时候,你因为白洋受尽了欺负,可却从来没有迁怒她,会帮她整理书桌,发的卷子也都会给她留着,还给她写名字,她生理期肚子疼你还偷偷接热水给她,后面老师调查你受欺负的事情,你也说得很明白,那些和白洋都没有关系,你这么好,怎么还说自己不好?” 第64章 郑雨别非常惊讶,“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做的这些事白洋都知道的。”陈星灿呲着一口白牙笑了笑,“缘分真的很奇妙,其实想想还有些遗憾,我错过了更早对你一见钟情的机会。” “你们高二第二个学期,大概五月份,我刚从东南亚回来不到一个月,有一天她忽然跟我说要拜托我一件事,说她们班有个女生一直被人欺负,她想帮帮忙,让我去跟踪那个女生,拍下她被欺负的画面,然后直接交给警察,我那时候还想这种事情不应该告诉学校吗,她特别斩钉截铁地和我说告诉学校没用,一定要直接告诉警察。” 但他那时候比现在还要浪荡不羁,刚回国玩心大放,一天到晚嗨都不够时间了,所以就把这件事交给了白延陆得到另外一个保镖。 那位保镖拍了视频还给他看了一眼,他扫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女生头发都被抓散的那一幕,没有看清长相,只觉得小小弱弱的,就被这样欺负,确实挺可怜的,就接着白延陆的光,亲自把视频交给了警察,还骗对方说画面里的女生是自己的女朋友,要是警察不解决,他就要去学校闹事。 当时他一副不良青年小混混的模样,警察立了案,要去学校调查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不学好,别祸祸人家小姑娘,拉着人早恋,这是不对的。” 陈星灿搂着郑雨别笑,“看我俩这缘分,原来六年前我就装过你男朋友了啊!” 郑雨别不自然地移开眼,“那时侯装男朋友有什么用,不如现在当真男朋友啊。” “啊?”陈星灿愣住,把自己的脸怼到她眼前,不让她错开实现,“你再说一遍?什么意思,我成你男朋友了?” “不愿意就算了。”郑雨别不禁逗,差点把自己羞得熟透了。 “愿意愿意,我愿意啊!”陈星灿捧着她的脸亲了个带响的,“妈的,我太高兴了!” 郑雨别看着周围的人,赶紧就要扒他的手,“这么多人呢,人家都看着呢。” “让他们看,谁还管小情侣亲嘴打啵啊。” 陈星灿惯常是个不要脸的,看郑雨别又羞又急的样子,越发想要再亲一下,结果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让他不得不停下了动作。 “陈星灿?” 陈星灿和郑雨别同时回头,看到了一脸惊讶的白洋和一脸淡漠的祁昂。 对了,这家火锅店是他和白洋都喜欢吃的,的确有可能碰上。 白洋懒得多看他一眼,眼神复杂地看向他怀里的郑雨别。 经过陈星灿一顿开解,郑雨别表现得反而要比白天淡定得多,她站起身,对着白洋微笑,“白洋,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她这么一说,白洋更难受了,尤其是眼神看过她脖子侧面一道浅浅的疤痕时,她踟蹰了一下,最终开始开口道,“我们能谈谈吗,去外面。” 郑雨别点头,“好啊,真的是好久没见了。” 陈星灿已经帮她拿过了大衣,“你俩先去外面,我去结账,慢慢聊,还早呢。”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火锅店,走进了云港温柔中带着些冷冽的夜色,站在店门口附近一棵依然绿得很有生机的樟树下。 白洋和郑雨别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略显尴尬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的车流。 十几秒后,还是白洋先开口,“高中的时候,真的很对不起。” 高二她不和郑雨别坐同桌了,可是对郑雨别的欺负并没有停止,那时候她或多或少其实是有些感觉的,但却以逃避的心态面对这件事。 不知道是无法面对有人因为自己而被欺负的这件事,还是无法面对她所谓的朋友终究不过是一群人渣坏蛋这个事实。 旁观者同罪,虽然最后她转学离开,但绝对不能算无辜。 郑雨别笑了笑,“对不起什么呢?是对不起好几次装作不经意地从学校的犄角旮旯路过,帮我解围,还是对不起为了我主动换座位,讨好姚佳露,或者是对不起找人拍视频存证据帮我报警?” 白洋抬眸,“你、怎么会知道?陈星灿告诉你的?” “我的确是今天才知道当初是陈星灿假冒我校外男朋友帮我报的警,但你找人拍视频这件事,我在你还没转学的时候就知道了。”郑雨别朝白洋走了两步。 “我不光知道你帮我拍了证据,我还知道你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你爸爸打了电话,让校长站在了我这边。”她拉起白洋的手,“你做的那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白洋发出急促的呼吸,缓过那一瞬间的难受,但眼圈还是红了。 在她让保镖拍下姚佳露欺负同学的视频并报警后,警察就去学校调查了情况,那个时候还不像现在,人们对校园内发生的暴力都很敏感,警察也不是特别重视,将双方家长叫来,准备现场调解。 郑雨别还算是清醒,坚持不肯调解,她身上还有很多被打出来的伤,那个视频也是罪证,所以她是占理的一方,学校不愿失去她这个高考的好苗子,但更不愿意得罪家里的连锁超商已经遍布云港,还给学校捐了一个化学实验室的姚佳露。 还有郑雨别的那个爸,他自己就经常打骂女儿,所以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姚家愿意赔钱了事,他恨不得当场拿了钱就走。 明明是受害者,明明证据就在眼前,可郑雨别依然孤立无援。 白洋站在办公室门外听着,最终还是拿出手机给好久都没有联系的白延陆打了电话。 校长就在办公室,也在处理这件事,本来还打算和稀泥,在接到白延陆亲自打的电话后,立马站在了正义的一方,表示学校会开除姚佳露为首的恶霸学生团伙,发布公告,还会积极找寻其他的受害学生,全力支持警察的工作。 事情就这样峰回路转,姚佳露几个人因为还不满十八岁,最后都被处以不同时间的行政拘留,永远留下了案底,郑雨别得到了赔偿也迎来了属于自己的胜利,平稳安静地度过了最后一年的高三生活,考上了清北大学。 那天开始,白洋就没有再去过学校了,可那却不是她最后一次见郑雨别。 第56章 白小姐,新年初雪下的旧…… 白洋最后一次见郑雨别是高二结束的暑假,白洋已经联系好了新的学校,陈星灿也已经帮她拿回了学校里的东西,可她还是想再见郑雨别一面。 她鼓足勇气,觉得自己应该当面和郑雨别道歉,所以就按照之前从学生基本情况表上看到的地址找到了郑雨别的家。 郑雨别家严格说起来已经算是郊区了,离学校也非常远,上学的时候她是住在她母亲在城里打工的出租房里,放假了,她就得回家去照顾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爹,免得他一没钱就去出租屋找她母亲的麻烦。 但那天她去的时候郑雨别并不在,从周围邻居那里得知她暑假在城里的一家小餐馆端盘子打工,白洋问到了地址,又赶去了那家招牌看上去就油腻腻的川菜馆。 来回一折腾,她看到穿着碎花围裙,穿梭在里外好几张餐桌中端菜上酒的郑雨别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她在脑海里练了无数次,还没想好见面应该怎么说,就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已经被开除,也不知道即将要去哪里上学,自家的连锁超市因为股东撤资,短短十几天就陷入经营困难,再也不复大小姐张扬傲气的姚佳露。 姚佳露和郑雨别说了些什么,两 个人就那么一前一后朝附近昏暗的小巷子走去。 白洋不放心地跟了上去,刚拐过一个弯,就看到姚佳露在郑雨别的背后拿出了什么东西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头上,郑雨别叫了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姚佳露!”白洋吓得大喊了一声。 姚佳露自己也很害怕,她浑身颤抖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就掉在了地上,白洋这才看清那是半块参差不齐的砖头。 白洋冲过去扑在郑雨别身边。 郑雨别的脑袋汩汩流血,半边脸都被浸透了,倒下来的地方旁边正好又堆着一堆杂物,脖子不知道划在了什么地方,也翻开一道口子。 “郑雨别,你别睡,你等等。”白洋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她吓得声音都在颤,掏出手机打120,手指软得几下都没按对号码。 好不容易叫了救护车,她一抬头,就看到郑雨别已经失去了意识。 她赶紧用手按住她脖子上的伤口阻止流血,然后转头对姚佳露大喊,“你疯了吗,你要干什么,你知道她要是死了你也要赔上一条命吗!” 姚佳露显然已经被开除的事和自己从云端坠落的事实打击得神志不清了,她退了两步指着白洋控诉,“不是我的错,是你,是你和她,都怪你们两个多管闲事,都怪她发现我说你的坏话,还偷偷给你写纸条要告状,都怪你给你爸打电话让校长开除我,还让他从我家的超市撤资!都是你们的错!” 第65章 她从来都看不起白洋,认为她不过就是死读书成绩好罢了,要不是因为有个会赚钱的爹,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又不能不听她爸爸的话去接近讨好她,况且她也确实享受了和白洋做朋友的诸多好处,家里豪车都添了两辆,上下学也有专车接送了。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讨厌白洋,人前好姐妹,人后就各种说白洋的坏话。 这些话不小心被郑雨别听到了,可那时候的郑雨别也不过是个寡言自卑的小女生,她没有和白洋说过话,只觉得不能让白洋这样一直被欺骗利用,所以她鼓足勇气写了一封信,悄悄放在了白洋的抽屉里。 但这个举动被姚佳露的小姐妹看到了,那封信白洋还没有看到,就落在了姚佳露的手里,这才是她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不断被欺负霸。凌的理由。 白洋不知道郑雨别被盯上原来是这个原因,她抱着郑雨别按着她脖子上的伤口泪流满面,崩溃地冲着姚佳露大吼。 “你这个混蛋!!警察马上就会抓到你的!!” 姚佳露被她吼得恢复了一点神志,慌不择路地逃跑了,但她最终也没有逃脱,被抓起来以故意伤害起诉,她父亲的公司也在几个月内飞快地倒闭了,旧的超市撤场,新超市的招牌又重新挂了起来。 “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孩子呢,谁的人生也都不完美,我们就不要再怪彼此了。”郑雨别抹掉脸上的眼泪,“再算起来,你对我还有救命之恩,我就更报答不清了。” “这你也知道了?” “嗯……虽然当时几乎已经昏迷了,不过还是模模糊糊看清了你的脸,我还在想着谁家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骂人的声音还怪大的,吵得我想昏都昏不过去。” 白洋破涕而笑,“你早就知道陈星灿是我哥了吧,为什么一直没说?” 郑雨别抿抿嘴,“我也觉得很抱歉啊。” 白洋觉得很自责,因为从一开始郑雨别就是因为和她坐同桌才会惹上麻烦,而她却始终没有果断干脆地和姚佳露划清界限站在对方身边。 郑雨别同样很自责,在那之后她不敢和白洋说话,也不敢再接近白洋,只能眼睁睁看她被一群虚假的朋友包围利用,明明几次三番地帮了自己,最后却只能以转学收场。 “不提这些了。”郑雨别摸了摸白洋脸上的眼泪,“你现在怎么样,我看你和祁总感情很好,其他的呢,有交到真正的好朋友吗?” 白洋点点头,“有啊,很好的人,你也一定会很喜欢的。” 或许这就叫做物极必反,因为讨厌那时候旁观的自己,后来她就变得特别喜欢“多管闲事”,不在奢望交朋友后,反而还遇到了关系很好的真心朋友。 白洋是在高三开学前不久认识邱博的。 那天她在陈星灿的陪同下去商场,正好遇到还没出国留学的邱博和朋友在参加一个小型漫展,邱博化着夸张的妆容,穿着好像从画像里走出来的中世纪男性礼服,就跟吸血鬼似的,那时候cos还不像现在拥有广阔的文化圈子,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大家都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去互动。 那一瞬间白洋仿佛醍醐灌顶,她的身份是没有办法选择的,只要知道她父亲是首富白延陆,就不断地会有心怀叵测,带着各种目的的人接近她,给她周围的人带来麻烦。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让别人不敢接近好了,就让她孤立这个世界,也被这个世界孤立好了。 从那天开始,内敛沉默,心事重重的孤单白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冷面瘫,说话犀利,难以接近的白家大小姐。 她认识了邱博,进入了acgn的圈子,成为了一名coser和别人口中的太太,去新学校的第一天就画着烟熏妆,穿着废土风的衣服报道,偶尔有壮着胆子上前搭话的人,也都被她冷漠又沉默的反应给逼退了。 白洋反问,“你呢,过得怎么样?” “我高三还没毕业,我爸就因为喝酒大半夜乱晃,出车祸死了,对方主责,赔了不少钱,我和我妈卖掉了老房子,在四环附近买了两套二手房,现在涨价到起飞,她把另外一套房子租出去,也够她花销了。”郑雨别寥寥几语说了这么些年。 白洋蹙眉想了想,迟疑道,“虽然对你爸很不礼貌,但我觉得……这还真是一件好事。” 郑雨别笑了笑,“这有什么不礼貌的,不光是你,连我和我妈都是这么想的,我妈自己都说,他活着的时候除了给我们带来苦难和折磨,什么也没有给我们,死了倒给我们带来不少钱,也算是最后的功德一件了。” 看她看得这么开,白洋也笑了,“那就太好了,我和你,我们都挺好的,对吧。” “对啊。”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洋洋洒洒地下起了雪,这是新年的第一场雪,虽然云港的雪落下就会化掉,可是没人否认它带来的浪漫。 白洋和郑雨别一起抬头,看着轻盈的雪花在空中摇曳、回旋、婆娑起舞,就好像一起看到了下一个明媚的春天。 在不远处一直看着两人的两个大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陈星灿:“我们能过去了吧,她俩说完了吗?” 祁昂:“应该差不多。” 说完他抬脚率先走过去,轻轻牵起了白洋冰凉的手,拢了拢她身上毛茸茸的披肩,“小心着凉。” 陈星灿也掀开自己的大衣把郑雨别裹进怀里,“要不要去哪坐坐,你俩这站在大雪里叙旧,别再给自己叨叨进医院了。” 两个男人的人设在不经意间展现得如此淋漓尽致,郑雨别和白洋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太晚了,我要回家了。”郑雨别说。 白洋也点点头,“对,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儿,你早点回去休息。” 陈星灿问白洋,“你呢,今天回家吗?” 白洋点头,“回,和祁昂一起回去,接上阿奇,然后再一起去他家。” 陈星灿看向眉眼含笑的祁昂,顿觉自己输了。 自己的女朋友要回自己家,而白洋却要回自己的男人家。 “你自己去谈恋爱,还要拉着阿奇一起,你这就是真实虐狗啊。”陈星灿不忿地说。 白洋哪里听不出他的阴阳怪气,“恐怕阿奇不觉得虐,觉得虐的是你这只傻狗吧,雨别,我告诉你,你可不能给陈星灿这家伙太多好脸色,多吊他一段时间,免得他得意忘形。” “白洋!”陈星灿看向郑雨别,好声好气地,“你别听她胡说,要不今晚和我回家吧,刚才没吃好,我再做宵夜给你吃啊?” 郑雨别红着脸摇摇头,“还是算了,我听白洋的。” 陈星灿完败。 白洋和郑雨别交换 了联系方式,然后和祁昂一起离开了。 “你真的愿意让阿奇呆在你家啊?”白洋问。 “早晚都要适应的。” 白洋还是很能理解的,很多人都不喜欢家里有带毛的宠物,“其实也不用这么早,你要是实在不喜欢的话,可以缓几天。” “不用。”祁昂搂着她往前走,“要是能让你天天待在我家,我愿意天天看着阿奇。” “祁先生,这是同居邀请吗,没想到你这么着急。”白洋拿出曾经被打趣的话反击。 可惜祁昂耻度比她高,“对啊,很急。” 白洋只能退而转移话题,“下雪好美啊。” 祁昂笑着捏她的鼻尖,“喜欢的话,我休年假带你去采尔马特,那里的雪景更美。” “好啊……” 第57章 祁总,没能一起度过的新…… 虽然两个人都默认他们很快就会同居,但其实那天之后祁昂就忙到起飞,几乎一直在国外,两个人只能靠视频解相思。 临近春节,白洋的学长学姐都放假了,她自己也只是每隔两天去海洋馆看看喜洋洋,喂他吃祁昂爸爸赞助的三文鱼。 她和陈星灿带着阿奇搬回了白家庄园,这也算是传统了。 白延陆毕竟是上了年纪,老家又是北方人,还依然坚持着许多北方过年的传统,也加了很多云港本地的特色。 比如一定要买很多猪蹄猪耳朵鸡爪还有毛肚之类的东西做卤味,卤汤还一定是要去老字号要来的老汤,还要炸带鱼和丸子,他自己站在锅边,拿着专门买的长筷子翻炸。 还要一家人一大早起来一起炸油饼和麻花,从和面发面到最后炸,所有的工序都是纯手工的,为了迎合白洋的口味,白延陆会特别允许多放一些蜂蜜,做出来的油饼和麻花都是甜甜的,白洋尤其爱吃刚出锅的,酥软酥软的。 正因为这个传统,白洋虽然做饭不怎么样,但搓得一手好麻花,面条搓得又细又匀,上劲以后面条自动旋转缠绕,花纹也是细致又漂亮。 每到这个时候,阿姨就夸得停不住嘴。 白延陆站在锅边把复炸的带鱼捞出来,看着白洋也是一脸骄傲和自豪,“你今天这条小裙子倒是挺漂亮的。” 第66章 白洋今天穿的也是在田金宝那里定做的一条国风洛丽塔裙子,立领盘扣,裙摆也不像之前是夸张的蓬蓬裙,大致像个短旗袍,只在两侧开衩的位置露出层层的红色纱料。 “这是我为了过年专门定做的。”白洋说。 “最近看你都不怎么穿以前那种黑色裙子了,其他颜色的裙子够不够啊,要不要爸爸再联系几个你喜欢的设计师帮你多做一些小裙子?”虽然白洋什么样子都是他白延陆的宝贝女儿,但家长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穿的五颜六色,朝气蓬勃的。 “不用了,我自己会联系的。”白洋在掌心抹上一点食用油,熟练地拿过一条面剂子,很快就搓成了长长一条匀称的面,这时她手机响了起来。 她赶紧洗手去接,果然是祁昂从欧洲打过来的。 “你现在在哪儿?”白洋看着他的背景,应该是在酒店里。 “米兰,刚结束工作回来。”祁昂满脸疲惫,脸色干红但嘴唇却发白,一看就是累了好几天又去喝了酒。 白洋看了眼钟,马上快十点了,“你那边都凌晨一两点了,这也太晚了,以后不要熬这么晚了,不是说欧洲人不过夜生活,晚上很危险的吗?” 祁昂笑了笑,“放心,我带保镖了,今天计划要出一个设计师合作的典藏珠宝系列,这个设计师昼夜颠倒,而且很喜欢喝酒,所以就陪了一场。” “那你陪着就好了,可别喝太多。”白洋一点没放心多少,“还有三天就是除夕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祁昂一脸歉意,“估计是没有办法回去了,我之后还要直接去东南亚,你知道的,虽然我们过春节,可是外国人还是正常工作的。” “可是你们家也不过年吗?”白洋嘴角耷拉着。 祁昂叹了口气,“不过的,我养父的亲生儿子被害死,还有我父亲失踪,是二零零四年的二月份,正好是过年前后,从那以后我们家就不过春节了。” 白洋闻言,垂下眼眸没说话。 “不过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一起过节,以前顾忌我养父的情绪,现在我觉得能和你在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祁昂补充道。 “真的?” “当然了,所以这次我也很遗憾,下一次,我们下次一定一起过年,好不好?”祁昂安抚她的情绪。 白洋立马开心了不少,把手机支在桌子上往后退了几步,“看,我过年专门订的裙子,还有几件,也都是红色的,好看吗?” “好看,好看又可爱,好遗憾,要是能亲眼看到就更好了。”祁昂笑着说,他确实很疲惫,可看着画面里的白洋,却觉得整个身心都放松了,眼皮都快打架了,但就是想再听听她的声音。 “明年你来我们家,我们家过年很热闹的。”白洋看了眼白延陆,“我跟你说,每年我爸爸都是自己写对联的,今天他还说要用你送他的那只大狼毫写呢。” 白延陆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瞪了一眼自己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 “那就太好了,伯父喜欢就好。” “我到时候让他多写一副,除夕那天去康华水榭给你贴上,虽然你不回来,但至少要贴对联。” 祁昂缓缓点头,“好,感谢亲爱的白洋小姐。” 白洋看他已经困倦到了极致,也不再多说了,“你快点去睡吧,我不说了,快去。” “嗯,晚安,等我明天醒来再给你打。” “早安。”白洋笑着说,“再见。” 视频一挂掉,她小脸就垮了下来,显然对于祁昂过年不能回来这件事还是很失落的。 白延陆和偷吃带鱼的陈星灿对视了一眼,赶紧出声,“洋洋,今年过年要不要去岛上啊,我在那边又搞了几块地,种了不少好东西,你和阿灿一起,带上你那几个朋友,对了,还有阿灿新交的女朋友,一起去。” 白洋一听,想起自己和田金宝之前的约定,昨天田金宝还打电话,说年假已经空出来了,问她什么时候去岛上,她当时不知道祁昂过年不回来,所以也没答应,这下倒是可以好好策划一下了。 “好啊,爸你不去吗?” “你们年轻人一起自在,我公司还有事呢,就不凑热闹了,你们自己约时间,我让人去申请航线,你们坐自家飞机去。”白延陆很识趣地说。 白洋没客气,“那好吧,正好今天晚上我们约好年前聚一下,到时候一起商量。” 陈星灿一听,“你们,你们是谁?有小雨吗?” “当然有了,还有金宝和邱博,邱博男朋友应该也来,邱博说他最近超级黏人。” 陈星灿算是知道为什么早上约郑雨别会被拒绝了,他叼着块带鱼,一边发消息一边往外走。 “你干嘛去?”白洋问。 陈星灿头也不回,“去做一个黏人的男朋友。” 白洋看他那不值钱的样子,和白延陆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幸好我订的包厢够大。” 白延陆叹了口气,端了最后出锅的一碟带鱼尾过来,“给你。” 白洋就喜欢吃细细长长,刺多肉少的尾巴,直接用手拿了一条,“谢谢。” 白延陆看着她叹了口气,“祁昂人不错,阿灿喜欢的那个叫郑雨别的姑娘应该也是个好姑娘,看着你们也都有了自己的归宿,我也终于能放心了。” “别说得你好像七老八十,不久于命一样,我才二十二岁,离定下来还早呢。”就和当初第一次和祁昂相亲时一样,那时候白延陆也说了类似的话,她就很不爱听。 “什么叫定下来还早呢,遇上对的人和你多少岁没关系,难不成你没想和祁昂好好过一辈子,我看你很喜欢他啊。” 白洋:“我喜欢啊,但是感情这种事情谁能说准呢,喜欢也不是非要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了也不是一定会结婚,就算结婚了也有可能会离婚不是吗?” 她看着白延陆撇撇嘴,“我眼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白延陆被噎得鼻子直出气,要是有胡子都得翘两下,“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对你妈来说,我也不是什么好男人,走到孤身一人的结局那是我咎由自取。” 白洋瞪眼,“你看,你终于承认了,你说,当初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小三小四了,所以我妈才会和你离婚的?” “没有!你可别看我光头就随便给我泼脏水,我和你妈在一起的时候那绝对是一心一意的。”白延陆也瞪眼,看上去和白洋的表情一模一样,随即叹息一声,“不过那时候更多是一心一意地赚钱,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不着家都是常事,也不像祁昂这样还知道天天给你妈打个电话,就把她和你放在家里,确实很有亏欠。” 白洋其实也猜到了,她听白延陆的朋友,警察局长龚允和说过,白延陆年轻时候是个拼起来不要命的主,一开始就是从东北来卖力气的年轻小伙子,发展成如今的上市集团,地产大亨,当了云港二十多年的首富,靠的就是豁得出去。 也因为这样,白延陆三十多了才结婚,四十岁才有了她这个女儿。 就连现在的白家庄园也是,是白延陆当年第一次开发房地产业给自己专门留的一块地,也是他和虞海纯结婚的新房。 白洋没有再说什么,她现在已经想明白了,怨恨白延陆是虞海纯的事情,她作为女儿是没有资格说什么,毕竟从她出生到现在,除了让自己没有母亲这一点以外,白延陆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给了她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财富和享受。 “对了,我倒是有件事很好奇。”白延陆看她情绪不错,试着问出自己多年来心中的疑惑,“你说你从初中开始就那么讨厌我了,这么多年了,干嘛不干脆去找你妈,就连上大学也是在云港,研究生我说送你去国外,你也不肯去。” 白洋怎么能坦然说出自己没有办法斩断和父亲的情感纽带,那种想要远离但又依赖的情绪很复杂,因为白延陆不是好男人,但是好爸爸,她还没有眼瞎到忽略这一点。 “因为我不能让你好过,所以我得跟在你身边折磨你,每天挥霍你的钱还不给你好脸看,让你天天担心我,看到我就发愁。”白洋没好气地说,“怎么样,够折磨吗,有没有觉得很有负担?” 白延陆愣了一下哈哈大笑,把白洋搂在怀里拍了拍,“折磨,折磨死了,何止是负担啊,简直是巨大的包袱,好在这个包袱终于有人接手了,我也可以少操点心了。” 白洋被拍的一脸无语,板着小脸严肃了一会儿,抬眼瞄了一眼白延陆抖动的下巴,又淡淡勾了勾嘴角,“疼死了,我都要被你拍散架了。” “那怎么办,谁让你老子我年轻的时候是工地搬砖的呢,就剩一把子力气。” 白洋笑了笑,“最多只能再拍两下。” 白延陆毫不客气,又给了她肩膀两巴掌。 “搁我小时候,过年都是要把小孩吊在门头上用皮带抽的,这是传统。” 第67章 “你再说,我真的要离家出走了。” 第58章 白小姐,共同生活的期待…… 除夕白洋一大早先去给祁昂和自己住的艺志轩贴了对联和窗花。 晚上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团圆饭,他们家过年一直都很热闹。 除了白延陆白洋和陈星灿三个人,厨娘周阿姨儿子在国外,已经在白家过了十几个春节了,吴慎终自从退伍在白家工作后也从来没有回过家,负责打理花园的园艺师兼管家康伯也没有别的家人,二十多年一直都在白家工作生活,还有几个保镖和司机也是轮班放假,一半都会留下来一起过年。 大家各司其职把偌大的别墅装扮起来,坐满了平时几乎不用的别墅侧面宴会厅的大圆桌。 除了保镖不喝酒,其他人都随意尽兴,就连白洋都喝得微醺了。 她出门让自己烧红的脸降降温,坐在花坛边蘑菇造型的小石凳上,拿出手机给祁昂打视频,欧洲那边此时正是中午,时间刚好。 祁昂一下就把视频接起来了,淡漠温柔的脸出现在画面中,“新年好。” 白洋忽然有些鼻酸,但还是忍住了汹涌的情绪,勉强微笑,“新年好。” 祁昂坐在沙发上,看着她通红的小脸,像是看到了她不宣于口的感情,主动调笑,“想你了,正想给你打,你就打过来了,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平时他这么一说,白洋肯定会红着脸反驳“我才没有想你”,可今天她只是撇了撇嘴,立马泪盈于睫了,声音爱娇带着委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们已经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祁昂散漫的神情消失,坐直身体叹了口气,“真的对不起,那时候我没想过,到春节这样一个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的日子,身边会有一个让我千挂万念的你,明年我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安排出国的工作了。” 白洋知道,很多工作是提前几个月就要安排的,这并不能怪祁昂,就像她那时候也没有想过,她现在会这么思念祁昂,会这么期盼这个人能够陪在自己的身边。 “那说好了,明年的除夕,我们一定要在一起过好不好?” 祁昂看着画面里白洋通红的脸和通红的眼,喉头发梗,他一个人这么多年,也从没像这一刻一样,这么怀念有白洋在怀里的感觉,几乎让他寝食难安。 “洋洋。”祁昂第一次用这个更加亲密的称呼。 “我在。”白洋心跳蓦然加快,看着祁昂的脸移不开眼。 “等我回去,我们就订婚好不好,搬到一起住,如果你不喜欢康华水榭,我们可以一起再看一套房子,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祁昂道。 白洋垂眸,羞于看祁昂的脸,声若蚊鸣,“不是已经买了吗?” “什么?” “山悦海天的别墅,不是已经买好了吗?” 祁昂:“那是准备做婚房的,还是毛坯……你答应了?” 白洋接着抹去眼睫的泪水的动作搓了搓脸,“都已经买了就不要再买了,就……先住在康华水榭吧,别墅可以慢慢装修。” 祁昂也没有再调笑,语气温柔至极,“好啊,那是我们以后的家,一定要好好装修。” “嗯。”白洋又开始哽咽了,声音都在发颤。 祁昂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很想伸手进去揉揉白洋的头发,捏捏她蓬松的南瓜色的辫子,可却没有办法,只能安慰她,“洋洋,开心点,我一定尽快回去。” 白洋看着他的黑眼圈和日益疲惫的神色,摇摇头,“你也不用太赶工作了,还是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能视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爸爸说那个时候他和我妈妈连电话都不怎么打呢。” 祁昂笑了笑,“好,我也发现最近今天把我都累得有些沧桑了,到时候见面你可不要嫌弃我。” “我才不会。”白洋道,她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很喜欢祁昂的长相了,虽然那时候他们还没有一起经历后面那么多事情。 “去吧,和家里人开开心心的,注意安全,别让我担心好吗?” “嗯。”白洋依依不舍,没有挂断视频。 “洋洋,你那边下雪了。”祁昂突然道。 “没有啊……”白洋抬头,一片冰凉的雪花轻轻落在了她的眼睛里,激得她闭上眼睛,挤住了一直盈在眼眶中的那滴泪,“真的下雪了。” 祁昂看着她那滴泪,心口痛了一下,缓了缓道:“进去吧,别感冒了。” “嗯。”白洋这才挂了电话。 她又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雪,想到祁昂说要订婚,还要装修他们未来一起生活的山悦海天的别墅,第一次能够理解那种期待和另一个人共同生活的心情。 那时候虞海纯应该也一样,或者说每个鼓起勇气和心爱的男人踏入婚姻殿堂的女人应该都一样,怀着这种期待的心情,幻想着和爱人幸福生活的每一天。 即使之后两人分开,感情变化,没能得到最好的结局,至少一开始欢喜的心情是真实的。 大年初三,白洋和陈星灿和约好的朋友一起,乘坐白延陆的私人飞机到了他们家位于赤道北面不远处的私人小岛上,这里离新加坡很近,有专门的水上飞机可以来往新加坡之间,单程仅需要四十多分钟。 陈星灿在机场第一次见邱博的男朋友郎鹤,“我靠,兄弟你多高啊,打篮球的吧?” 郎鹤话很少,比起说冷,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迟钝,对除了邱博和篮球以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也没有什么回应,闻言也没觉得冒犯,直截了当地回答,“两米零五,打篮球的。” 陈星灿搂着郑雨别往后撤了几步,“我还是离他远一点,衬得我都像是五短身材了。” 男人在身高方面永远都不认输,尤其是本来还算是挺高的男人。 陈星灿一米八六,结果遇上祁昂一米九一,所幸祁昂一般都只穿薄底的皮鞋,他一般都穿厚底运动鞋或者马丁靴,所以五厘米的差距几乎肉眼难辨,但真遇上这个高出二十厘米的,他穿高跟鞋都没用。 “我以前就说你将来只能找篮球运动员,被我说中了吧。”陈星灿和邱博也是老相识了,说话没遮没掩的,“我也算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你是我见过唯一超过一米八的女人,他是我见过唯一超过两米的男人,你俩以后要生个孩子得多高啊!” 白洋僵了一下,抬手就给了陈星灿脑袋一巴掌,“就你话多!” 陈星灿被打得一脸懵逼,“你干嘛,我说的也是事实嘛,这种东西看基因的,像你和祁昂将来要生个孩子,虽祁昂还好,随你不也是个小矮个吗?” “我一米六二正常身高好吗!”白洋咬牙,一字一句地,又给了他一巴掌,“让你嘴贱。” 陈星灿也不生气,一把按着白洋的脑袋把她支远,让她够不到自己,“好好好,我理解你今天孤家寡人的寂寞,哥哥不会抛下你的,就算你生的孩子是个小矬子,我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舅舅……” “星灿。”郑雨别捏捏他的手,温柔地叫他,“安静一点,别人都在看。” “哦,好。”陈星灿安静了。 白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总算知道什么叫一物降一物了,她侧头看了看另外两人的神色,邱博倒是很正常,和田金宝说说笑笑的,郎鹤却神色黯然,眼神胶着在邱博身上,最后偏过头去什么也没说。 邱博做流产手术后才一个多月,她怕邱博心里还在介怀这件事。 看样子邱博心里已经放下这件事了,但郎鹤显然还没过去,毕竟从一开始邱博就不想要孩子,而他却一心想要留下那个孩子。 邱博的头发已经披肩了,她瘦了一些,显得有些纤细,穿了一条阔腿低腰牛仔裤,超短羽绒服和紧身t恤,露出突出的胯骨和纤细平坦的腰腹,还有一点勾人的内裤边边,有种别样的美艳飒爽,莱万的人都以为她是模特,还有拿出手机拍照的。 郎鹤看得很不高兴,一把将她的腰搂过来,大掌几乎把她的腰完全遮住了。 以为是模特情侣,拍照的人更多了…… 田金宝推着行李箱默默挪到白洋这边,“我只是一颗不起眼的小土豆子,不配和他们站在一起。” 结果越往vip候机室走,他们越引人注目。 陈星灿和郑雨别也是男帅女靓。 白洋今天为了方便没穿大裙摆,穿了一件黑色高领花苞袖复古衬衫,一条高腰绑带鱼尾裙,外面是丝绸暗纹黑色斗篷,十米高的玛丽珍鞋,南瓜色的头发盘起来戴了一顶黑色网纱大檐帽,网纱遮住了半张脸。 用邱博的话说,她就跟中世纪去参加葬礼的吸血鬼似的,关键她身后还跟着三个帮她拿行李箱的一身黑西装的保镖,可以说是一群人里最有气场的。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拿出手机要拍照,田金宝默默退了几步走在了吴慎终身边。 “田小姐,要我帮你拿行李箱吗?”吴慎终主动问。 第68章 “不用,我不配。”田金宝摆摆手,一脸麻木,“我现在是跟着少爷小姐们要去卖苦力的卑微小保姆,请忽略我的存在。” 白洋听到她的话,回过头,“你也是,好歹也是服装设计师,品牌主理人,就不能稍微注意点形象嘛,要是被客人看到你这个不修边幅的样子,明年的订单肯定会减少的。” “我不修边幅?你和邱博才过分,说好去度假的,我没穿着大裤衩踩着人字拖过来,那都是对云港冬天的尊重,结果你俩一个搞的像是去走t台,一个搞得想去城堡参加晚宴,塑料闺蜜,果然是塑料闺蜜!”田金宝跳脚。 两个男人她就不说了,郑雨别打扮的也是温婉端庄,低调内敛,但邱博和白洋出现的时候,她简直两眼一亮,然后一黑。 “度假才要美美的啊,你的心态怎么跟中年大叔一样,就算你妈妈出门度假,也会烫个卷发然后多带几条丝巾的吧?”白洋面无表情地吐槽。 田金宝深吸了一口气,“不好意思,我的度假观就和我爸一样,不行吗?” 邱博听着都快笑死了,本来要过来搓搓田金宝的头,奈何腰还把在郎鹤手里,只能直接开口,“没事,等到了目的地,我给你好好捯饬捯饬,多拍几张靓照,放在cocox2的官网上,你这次度假也不算白来了,毕竟中年男人旅游,上车睡觉下车拍照嘛。” “烦死你们了!”田金宝怒道。 旁边路人经过,表示惊讶,小声蛐蛐,“这小保姆脾气好大。” 田金宝欲哭无泪。 白洋忍俊不禁,邱博哈哈大笑,“放心,你可是我们最爱的小保姆。” 第59章 祁总,小白鲸都给摸掉色…… 岛上四季如夏,白洋不爱晒太阳,虽然穿了泳装,但全程躲在阳伞下面,脚上连多一粒沙子都不肯沾。 这里外人一般来不了,非常安全,所以一落地另外两个保镖就不见了,只有吴慎终换了一身印花短袖和短裤陪在众人身边做基础安保。 “阿终,你又去抓鱼?” 白洋看他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身体,带上了潜水镜,手里还拿着一根像撬棍一样的东西,于是问道。 “去捡捡海货,厨房的菲佣说晚上做沙滩烧烤,虽然食材都是刚送来的,但我想抓更新鲜的,就当活动身体了。”吴慎终手里拿的是一根鱼叉,他还带了一个网子。 他们几乎每年都会到岛上来一次,这也不是吴慎终第一次这么做了,他之前是海上突击队的特种兵,水性极佳,野外生存经验也极其丰富,对海洋的了解虽然不如专门学这个的白洋,但如果两人同时在海里遭难,他一定是最终活下来的那个。 “上次那种海胆,还有那个贝壳,都很好吃,多捡一点。” 吴慎终点点头,“大小姐,我不上岸你不要随便下水,也不要到庄园后面的林子里去。” “我知道,你快去吧,注意安全,捡不到也没关系,差不多就回来。”白洋知道这是吴慎终喜欢做的事情,从不阻止,但还是要嘱咐一句。 吴慎终像一条游鱼一样无声地滑进了水里,热带的浅海极其美丽,任谁都会沉醉,但他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定格在了礁石珊瑚间,那些白洋喜欢的海鲜上。 陈星灿在教套着鸭子游泳圈的郑雨别学游泳,田金宝跟小孩子似的在沙滩上一心一意堆沙堡,顺便挖沙子里的蛏子和贝壳,邱博和郎鹤…… 嗯?邱博和郎鹤呢? 白洋听到一点叽叽 咕咕的水声,循着声音转头一看,她侧后方的阳伞下面,打开的沙滩椅上,两条长长的人影叠在一起,一个蜜色一个雪白,吻得全情投入,郎鹤的手握着邱博的大腿,在上面留下了好几个红痕,邱博难耐地错开脑袋,伸长了脖颈,又被郎鹤不由分说地捏着下巴转了回去。 哇哦!白洋红着脸迅猛回头,差点把脖子甩抽筋。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真不愧是年下小狼狗,还真凶呢,这下邱博被叼住,恐怕一时根本脱不了身了。 不过……在蓝天白云下金色的沙滩上和爱人拥吻什么的,的确很浪漫,但凡是互相喜欢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恐怕都情难自禁吧。 白洋正想着,就看到不远处的海水里,陈星灿和郑雨别隔着充气泳圈的鸭头亲在了一块。 这地方真是不能呆了。 她无奈起身,披着浴巾打算干脆回别墅里面呆着,转身就看到邱博和郎鹤已经没人了,不难想象两人干什么去了。 “白日宣淫,荒唐,太荒唐了。”白洋扇了扇发烧的脸,赶紧回去了。 刚到自己房间,祁昂的视频就打过来了,白洋不假思索地就接了起来,然后听到了祁昂淡淡一声“哇哦”。 “这是泳衣,泳衣!我们在海边,我刚从外面回来。”白洋慌忙解释,把镜头挪高了一点,只有自己的脸充满镜头。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带花苞袖和层层轻纱的浪漫可爱风连体泳衣,视频接通的时候,镜头正好对准了她的胸口。 祁昂失笑,“我知道,看出来了,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白小姐如此大胆,想要和我phonesex呢。” “你想得美。”虽然只是两个简单的英文单词,白洋还是像被火燎了一下似的,浑身都开始发烫,她把手机扔掉,在被子里面埋了一会儿,才忽然想起一件事,赶紧又翻了起来,“你那边的不应该是天刚亮吗,怎么会是白天?看上去和我这边差不多。” “我已经到东南亚了,刚从飞机下来。”祁昂的镜头晃了一下,聚焦在了他的上半身。 “东南亚哪里?马来,泰国?新加坡?”白洋坐起身。 “东南亚就这么小一片地方,具体在哪里还不是都一样,你说的这几个地方我都要去的,门店高层全都要开会,报告新年的销售策略和目标。”祁昂没有正面回答。 白洋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黑沉的眼睛盯着画面里的祁昂,“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缅甸,刚才画面闪了一下,那个标识牌,是仰光的国际机场吧?” 她没有去过缅甸也不认识缅甸语,但国际机场都会有英语表示,就算只是一闪而过,白洋几乎过目不忘,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好吧,那我重新说一次,我现在在缅甸,不过明天说不定就去别的地方了,你别生气了。”祁昂轻描淡写,语气纵容,好像白洋在耍小脾气,而他完全不在意似的。 白洋没有生气,她只是担心,自从知道祁昂的亲生父亲当年发生的事情以后,她就对缅甸这个名字非常敏感,因为祁昂的父亲就是在中缅边境的原始森林里失踪的。 她知道祁昂肯定没有放弃查询当年的真相,他越是不愿意说,就说明事情越是存在想不到的危险。 白洋尽力放松语气,“真的?你去只是为了工作?” 祁昂哭笑不得,“不然还能怎么样,要不是工作我也很想赶紧出现在你身边,好好欣赏一下白小姐的泳装形象。”说完他没等白洋羞恼,反问道:“那你以为我来干什么?” “那谁知道呢,毕竟祁总这么英俊潇洒,帅气多金,缅甸肯定也不缺美女吧。”白洋冷着脸,语气却像是在撒娇。 祁昂摇头叹息,“没想到女朋友为自己争风吃醋居然是这种感觉,还不赖,可惜不能现场亲眼看看。” “我才没有,你工作就工作,不许乱来啊,那个地方很不安全,你一定要注意危险,知道没?” “知道了,小管家婆。” 缅甸天气炎热,祁昂换下了欧洲的羊绒大衣,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恤,领口露出细细的银色链条,白洋知道那是自己送给他的那条项链。 “你要是想我的话,就摸摸小白鲸。”白洋说。 祁昂轻轻从领口里拎出那条项链,“每天都摸无数遍,这要是个镀金的,都快让我摸变色了。” 两个人又互相打趣了几句,来接祁昂的车到了,他们才互道再见挂断了视频。 白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从床上下来,打开自己的行李,找到了证件和护照,盯着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了回去。 沙滩的落日绚烂又浪漫,菲佣架起烤炉,现烤海鲜,凉亭装饰了漂亮的灯光,海面波光粼粼,情侣们一对对享受着爱情,田金宝单身一个享受美食。 吴慎终也回来了,捡了不少贝壳和海胆,清洗一下就能直接放在碳火上,简直鲜掉眉毛。 “大小姐,怎么了?”他端了一盘之前来白洋很喜欢的海胆和各种贝类过来,这个季节虽然不是海胆最肥的时候,但也还算可以。 白洋一直心事重重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阿终,我觉得我不能擅自行动,所以我和你商量一件事,你不能让别人知道。”白洋把祁昂在缅甸的事情告诉了他,“我觉得很不安……我想去缅甸,但我肯定不能一个人跑,你陪我去吧。” 第69章 “我是负责保护大小姐安全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只要你想好就可以,缅甸这几年政局不稳定,各种反对派势力此起彼伏,常发生游行示威和暴力冲突,仰光又是经济中心和最大的港口,人口众多,就会更乱。”虽然普通人去只要做好安全措施其实不会有很大问题,但吴慎终其实是不希望白洋去的,所以把情况说的比较严重。 听她这么一说,白洋更担心了,“那我们快去快回,最好把祁昂也带走,你看我们怎么走,绝对不能惊动陈星灿。” 吴慎终知道劝不住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后面的小码头有游艇,我们可以先去新加坡,然后直接飞去仰光,我负责订机票,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需要联系和准备,我有认识的人在那边,落地需要更多的保镖。” 白洋对吴慎终是绝对信任的,“还,那就交给你了,钱什么的完全不用管,刷我的卡就好。”说完她就把自己的卡号发给了对方。 “我先垫付,这样比较方便,之后大小姐再报销好了,不过我没有发票。” 要不是吴慎终一脸平静,白洋都要以为他在开玩笑了,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阿终,这个笑话很冷,到时候你只管说,说多少我报销多少还加丰厚奖金。” 吴慎终已经订好了机票,“今晚凌晨一点出发,游艇的速度不比飞机,到新加坡就要将近三个小时了,飞机是明天早上六点的,最快九点我们就可以落地仰光机场了。” “好,那今天晚上别墅门口见。”白洋道。 幸好缅甸对华护照实行落地签,不然他们就算过去也没有办法入境的。 “你俩鬼鬼祟祟地说什么呢,过来吃啊,这个龙虾个头虽然不大,但滋味绝了。”陈星灿高声招呼他们。 白洋做贼心虚,浑身一抖,板着脸转身,“咋咋呼呼的,没吃过龙虾吗?” “这不一样,这是阿终刚捞出来的,新鲜到极致了。”陈星灿眯了眯眼,“你表情不对劲,到底在搞什么?” 他这么一说,大家全都回头看向了白洋,想看看到底怎么个不 对劲法。 白洋从吴慎终手里接过盘子,挖了一勺海胆塞进嘴里,把掩饰心虚的借口说出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我羡慕嫉妒恨,我也想要男朋友陪着。” 陈星灿皱眉,“你想找男朋友你给祁昂打视频啊,缠着阿终干什么……白洋我跟你说啊,违反道德底线的事儿咱可不能干啊,脚踩两只船可是会翻车……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哎呦我草!” 他被迫闭嘴,因为白洋直接拎起一只还没开的海胆砸向了他。 他下意识接住,徒手的。 第60章 白小姐,连夜偷跑到缅甸…… 他们的bbq嗨到很晚,海风吹起,开始变凉以后,他们又从外面的沙滩上挪到了别墅的娱乐厅里。 邱博和田金宝拉着郑雨别唱卡拉ok,陈星灿和郎鹤就在一旁打台球,还开了好几瓶酒。 阿终和另外两个保镖是从不喝酒的,白洋则是找了借口搪塞了过去,一直在角落喝着果汁看着别人玩,她发现郎鹤这个看上去木讷寡言的小狼狗,其实又霸道又黏人,把邱博拿捏得死死的。 邱博一开始还正常唱歌,没到自己的歌时就坐在沙发上吃果盘,郎鹤则是除了出杆的时候眼神都在邱博身上,或者黏在邱博身边,到后面,邱博唱完一首歌就直接跑去坐在郎鹤的腿上,喝他杯子里的酒,显然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改变。 一直玩到快十二点,田金宝都喝醉瘫成一堆了,他们才散掉,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洋总算知道吴慎终为什么把出发的时间定在凌晨一点了吗,再早一点的话,根本避不开人群。 她回房间收拾了所有的证件,换了t恤牛仔裤和板鞋,又装了两身换洗衣物,背了一个双肩包就出门了。 到外面的时候,吴慎终已经在月色下等着了,要不是他换了一身衣服,白洋都要以为他从娱乐厅里出来就在这儿等着了。 “走吧。”吴慎终接过她的包,走下台阶。 两人绕过别墅,穿过那边小林子和白延陆的玻璃花房,到了北面停靠游艇的码头。 白色的游艇慢慢驶离小岛,在开出几公里后骤然加到了最快速度,时速几乎达到了一百二十公里,驾驶室的窗户全开着,白洋纤细的身体就像狂风中的一棵椰子树一样,左摇右摆的。 吴慎终看了看方向,切换到自动驾驶模式,跨步上前抓住白洋的手臂,“大小姐,你先去后面的船舱里休息。” 晚上的浪稍微大一点,游艇有些晃动,白洋被吴慎终扶着都有些跌跌撞撞,她摆了摆手,窝在驾驶舱船舵后面不到一米五长的沙发上,“晚上容易困,我就在这儿陪你。” 吴慎终松开手,看她侧躺下,靠在白色的保证上缩成一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从旁边的柜子里拽出了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小心别着凉了。” 白洋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吴慎终聊天,尽力地维持着清醒,但过了凌晨三点,吴慎终还是听到了她平缓的呼吸声,转头一看,她裹在毛毯里面已经睡着了,呼呼的海风和晃动的船都没有把她弄醒,看样子已经困到了极点。 吴慎终看了眼海面,俯身连同裹着的毯子一起把白洋抱了起来,稳定身形,几步就进到后船舱,把她放在了长长的沙发上。 白洋累到全程沉睡,一点都没醒。 等她被吴慎终叫醒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整个人依然是迷糊的,“阿终?” “大小姐,我们到了,下船吧,还要赶去机场,我已经叫好车了。” 白洋这才发现游艇已经停进了他们交过养护和保管费,每次来都停靠的新加坡的一个港口,眼前是熟悉的景色,只不过天色尚黑,码头除了值班下锚的人,就看不到什么人影了。 她扶着吴慎终的手下了船,上了出租车后又睡了过去。 新加坡很小,他们很快就到了机场,在vip候机室等着登机,看着吴慎终从吧台拿了一罐咖啡,白洋劝道,“阿终,你也稍微睡一会儿吧,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吴慎终摇摇头,透过玻璃看着外面人比白天少很多的候机大厅,“不用了,大小姐,你再休息一会儿。” 白洋拗不过她,又在按摩椅上睡着了。 吴慎终捏了捏鼻梁,面色有些疲惫,但眼神专注精明,没有丝毫地松懈,他从包里掏出意见自己的夹克,盖在白洋身上,然后拿出手机开始联系自己在缅甸认识的人,不管怎么样,到那边还是有一两个相熟的本地人会比较好,更关键的事,他还需要一些趁手的武器,虽然最好能不用,但以防万一。 来回折腾了几个小时,早上九点,白洋和吴慎终准时落地缅甸的仰光国际机场,飞行模式一接触,陈星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白洋第一次有种把手机扔出去一了百了的冲动,“阿终,怎么办?” 吴慎终看了一眼,直接抬手挂断了,“让他去查,等他查到我们这边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大小姐你先联系祁总比较好。” “哦,好。”白洋惊讶于他的魄力,赶紧给祁昂打视频。 祁昂一接通视频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因为她的背景他太熟悉不过了,昨天视频的时候,他就和白洋呆在差不多的地方,仰光机场的出入境管理处。 “白洋,你在哪儿?” 白洋莫名心虚,“仰光,刚到的。” 祁昂脸色带上了一层薄怒,“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昨天还因为游行示威死了几个人,今天你就敢过来,回去。” “我不,我都已经到了,你不是说今天开完会就会离开吗,那我等你一起走。” 祁昂一时语塞,他怎么说自己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会离开这里,他还要去边境,缅甸最乱的地方,还有很多事情要查。 “你今天根本就不会离开对不对,那我也不走。”白洋什么都看出来了。 祁昂叹了口气,“你在机场等着,我让人去接你。” “你让他把地址发过来,我们自己过去,路上我还要去拿点需要的东西。”吴慎终道。 白洋:“阿终说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别来接了,地址发过来我自己过去。” “这里不比国内,绝对不可以乱跑,不要离开吴慎终身边,绝对不可以,明白吗?”祁昂再三叮嘱。 “我知道,阿终在你就放心吧。” 祁昂发地址过来的时候,他们的入境手续也办好了。 走出机场大厅,吴慎终带着白洋走向马路对面的一辆贴着黑色车膜的车,车前那里还站着两个人,亚裔面孔,一米八左右,两人都戴着全黑墨镜,穿着和吴慎终差不多的深色t恤,工装裤和高筒军靴,衣服裹着鼓鼓囊囊的肌肉,显得非常结实健壮。 吴慎终和两人分别碰了碰拳头,然后开始用英语交谈。 第70章 白洋几乎贴着吴慎终站着,大眼睛警惕的看着有些破败脏污的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没注意三个人说了什么。 “大小姐上车。”吴慎终拉开车门,看了眼周围,把白洋塞进车里,“这两位是以前任务中合作过的人,也已经退役了,这次会和我一起,担任你的保镖。” 两人没说话,白洋也就没有主动打招呼了。 她开始想阿终口中的任务,会是什么样的任务呢,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国人,阿终以前作为特种兵,肯定也会和祁昂的父亲一样,去境外执行一些联合任务吧。 他们很快就到了祁昂住的酒店,那应该是仰光最好的酒店了,看上去和周围显得凌乱的风景有些格格不入,祁昂就等在酒店门口,身边还站着几位一身黑的保镖。 车子停了下来,白洋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冲下去,扑进了祁昂的怀里,在闻到 那熟悉的味道的一瞬间,她就鼻酸眼红了。 祁昂一把搂住她原地转了半圈,两人已经二十天没见了,有再大的怒气,在见到怀里这个人,看到她眼中真诚的孺慕和思念后,也全都消失无踪了。 他语气宠溺又无奈,“你啊。”摸了摸她的脸,“我就怕你过来,所以才不告诉你的。” 白洋自觉心虚,抹了抹眼睛撇开脸,“你就别念我了,陈星灿的电话我到现在都还不敢接呢。” 祁昂不忍心说她,抬头看向拿了行李走过来的吴慎终,“你也由着她,就不怕回去被炒鱿鱼?” “大小姐在哪里都一样,我的任务是保护她的安全。” 白洋发现吴慎终背上多了一个像是琴盒一样的硬质黑色盒子,“阿终,那是什么?” 吴慎终没有回答,“进去吧,不要在外面长时间逗留,太过招摇容易被盯上。” 白洋赶紧拉着祁昂往酒店里面走,“没错没错,我们快点进去,这个我听说过,不光是缅甸这样不发达的地方,就算是欧洲或者美国那种发达国家也一样,看到我们这种亚洲人就会盯上,入室盗窃都算是好的,有的团伙会直接抢劫害命呢。” “我们在这里呆一天,今晚有一个酒会,参加的都是一些首饰品牌的老板、ceo和矿场老板,这是往年的惯例了。”祁昂道。 “那我们明天就能离开这儿了?”白洋惊喜道。 祁昂默了默,像想了无数次那样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捏了捏她斜编在胸前粗粗一条的辫子,“饿了吗,这家酒店的中餐还不错,是国内老板开的。” 白洋听出他在转移话题,也没有再追问,“好啊,饿了,有小笼包吗?” “芹菜牛肉馅?” “不愧是祁总。” 一群人进了酒店的餐厅,此时已经过了早饭时间,但有钱能使磨推鬼,只要钱到位,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 “阿终,你看好祁昂,绝对不能让他单独行动,他有任何举动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趁着祁昂到一旁打电话,白洋小声对吴慎终说。 吴慎终一口一个小笼包,点了点头,“晚上你和睡一个房间,我在外间客厅守着。” 白洋涨红了脸,“这样不太好吧,万一他没说,我自己主动提岂不是很尴尬?” 吴慎终看了她一眼,“那就看大小姐本事了。” 看她本事?她能有什么本事啊,按道理来说,他们这么多天没见了,不用明说,应该是要睡在一起的,可祁昂根本有事瞒着她,那就说不准了啊。 白洋正在胡思乱想呢,祁昂挂了电话过来了,“吃好了?那就回房间休息一下吧,我给陈星灿打过电话了,说你在我这儿,让他放心。” “真的?那他怎么说,没生气吧?” 祁昂:“他说他已经消气了,不过你爸爸很生气,已经杀去机场准备飞去新加坡抓你了,被他好说歹说劝住了。” 白洋一想到回去要面对的疾风暴雨就一个头两个大,不知不觉就和祁昂上了顶楼,进了总统套房。 祁昂看着跟他们进来的吴慎终,表情有些奇怪,“你的房间已经开好了,在楼下。” 吴慎终走进房间,把背包和琴盒放在沙发旁边,横刀立马地往沙发上一坐,开始看手机,“你们随意,但在缅甸期间,我不会离开大小姐超过十米。” 祁昂蹙眉,白洋一把拉住他进了里间的套房,“好了好了,先进来说话。” 门刚一关上,祁昂就把白洋推在了墙上,俯身含住了她的唇,亲了几秒钟,他叹了口气直起身,“不行,外面有人总感觉怪怪的。” 白洋轻轻喘。息着,本来想说她处于让吴慎终先出去算了,可转念一想,还是安全比较重要。 “那就先不亲了,明天回国再说吧。” 祁昂看她的样子颇觉得有些气闷,干脆豁出去,打横抱起白洋,直接扔在了床上。 白洋吓得要惊呼,被祁昂轻轻捂住了嘴巴。 “白小姐声音小一点,反正我脸皮厚不会尴尬。” 第61章 祁总,世界总是残酷 其实白洋和祁昂也还没有亲密到最后一步,两个人接了一个漫长而热烈地问,白洋就已经控制不住眼皮打架了。 祁昂轻轻拍着她看着她睡着,起身离开了房间。 吴慎终还守在外面,看他出来,面无表情的问,“这里没有任何你的私人物品,是你重新登记的房间,你今晚不和大小姐住在一起,是有什么行动吗?” 祁昂轻轻皱起英挺的眉毛,“你果然很敏锐,但这不是你能管,也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的确和我无关,我只是要确定你要做的事情会不会危害到大小姐的安全。”吴慎终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身高和祁昂差不多,要比祁昂整个粗壮一圈,麦色的皮肤,严肃的表情,明明比祁昂小三四岁,但看上去却要成熟老相得多。 祁昂没有办法给他确定的答案,“你把她带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已经置她与危险之中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能说得准。” “我一定会保护大小姐的安全,而且我说的不单单是身体上的伤害,而是大小姐的心,她对你用情至深,一心一意,但你却有什么事情一直瞒着她,你隐瞒的事情会伤害到她吗?”吴慎终直接问。 祁昂垂下眼睛,“你跟紧她就好,一步也不许离开。” 说完他就走出了套房。 白洋睡得很不安稳,明明是在舒服干净的大床上,可她睡得还没有在摇晃不定的游艇上踏实,一直在做光怪陆离的梦,没睡到两个小时就醒了。 “阿终,祁昂呢?”她洗漱了一下,一边梳着散开的头发,一边走出房间问。 吴慎终头都没抬,“去开会了,在仰光最大购物广场附近的酒店,据说缅甸几个门店的高层和店长都去了。” “其实我觉得很奇怪。”白洋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绷着小脸道,“我看过邹氏官网,缅甸全国也只有六家门店,数量很少,受这几年政局的影响,营业额应该也不怎么样,不亏损都不错了,像这样的小市场,有必要他一个集团总裁专门过来开会吗?” 一般当然是不会,显然这就是一个借口,吴慎终没说话,白洋也能想明白。 “你让人跟踪他了?” 吴慎终点头,“我不能随意行动,你又说让我盯着他,我只能雇别人去,不过他身边的保镖也不是泛泛之辈,应该感觉到了,不过猜到是你的意思,所以就由着我们跟踪了。” 祁昂不行动,白洋也没办法,外出又不安心,就只能窝在酒店用自己的平板追追动漫画画图。 下午四点多,祁昂让人送了一套礼服过来,还给白洋打了电话。 “我到时候会直接去酒店,地址我已经发给阿终了,你们在晚上八点前过来就可以了,时间仓促,礼服是买的成品,你先将就穿穿吧。” 白洋:“我也去?” “一般都是携伴参加,你要不来,我本来打算和文光一起去的,既然真正的女朋友都来了,当然要带着一起了,况且我女朋友这么可爱。”祁昂语气淡淡。 白洋听他这么说心里很开心,但还是要嘴硬一下,“祁总,你人设崩了啊,现在怎么变得油嘴滑舌的。” “外人和内人看到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好,我会去的,你等着就好。” 挂了电话白洋展开礼服看了看,祁昂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裙子,虽然没有真正的哥特洛丽塔那么繁复,但风格其实已经很贴近她平时常穿的那些裙子,还和之前在国内机场的那条鱼尾绑带裙有点像,夸张的大花苞袖配黑色丝绸长袖手套,很有九十年代复古港风的 味道。 白洋盘好头发绑了一个黑色大蝴蝶结,画了复古小烟熏和港式大红唇,整个人陡然换了一种明艳魅惑的气质,也比她实际年龄看上去大了几岁。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在三个黑西装保镖的护送下到达了酒会所在的酒店,祁昂就等在大厅,看到她惊艳得眼睛都亮了一下,揽住她的腰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怎么办,白小姐一不小心艳压了,我有点舍不得带你进去给那些缅甸佬看了。” 第71章 白洋的表情有些小骄傲,“那是,不说别的,我可不能丢了我白洋二次元太太的面子。” 果然,两人一进去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全场一大半都是男人,所以更多的都是在看白洋。 白洋这才发现这个酒会不像她以前参加过的那些,虽然宴会场也很奢华,但气氛显然更随意,尤其是祁昂偷偷指给他看的几个矿场老板,甚至都没有穿一套正装,就穿着夸张的印花衬衫,领子很大,半露着胸膛,几乎全都带着翡翠珠链或无事牌,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卖玉的一样。 整个场内多都是亚洲面孔,只有七八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人。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祁昂俯身在她耳边解释,“翡翠玉石在亚洲地区的文化中更为重要和贵重,外国人则恰恰相反,他们更喜欢宝石和钻石一类的贵宝石,虽然近几年也有几个大品牌开始涉猎翡翠首饰,但还是比较少的。” “原来如此,想想也是,那些国际大品牌的收藏级珠宝好像用的都是钻石和红蓝宝石比较多。” 就在这时,一个中等身材,难得穿了正式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祁总,又有一年没见了。” 祁昂和对方握了手,然后介绍双方,“洋洋,这位是胡文胡老板,是和邹家合作了三十年的老朋友了,胡老板,这是白洋,是我的未婚妻。” 白洋听到“未婚妻”三个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种酥麻感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不由得掐了一把祁昂的胳膊,下意识地板着脸,对着胡文点了点头,“胡老板好。” 胡老板看着她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白小姐的父亲是不是白延陆白总?” “是,您知道家父?”白洋有些惊讶,她从来没听说过白延陆的生意涉及到缅甸或者翡翠。 “当然,不过令尊可能并不认识我,我只是曾经在国内参加一个商业论坛的时候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祁总在云港深耕,与他订婚的你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说到云港市姓白的富豪,当然就是你父亲白延陆了。”胡文笑着说出自己的判定依据,“白家和邹氏,还真是强强联合啊。” 白洋心里觉得这个人还挺聪明的,但表情上并看不出什么,也没有再就这个问题深入下去,“胡老板的中文说得真好。” 虽然胡文说话带着些说不上什么感觉的奇怪口音,但是语速正常,表达也很流畅,在外国人里算是相当厉害的了。 “胡老板是华裔出身。”祁昂解释。 胡文点点头,“没错,我爷爷奶奶是从国内移民过来的,我母亲虽然是缅甸人,但我从小几乎就一直跟着我父亲和我爷爷在矿上,所以都是用中文交流的。”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就有人来将胡文叫走了,白洋这才发作,捏着祁昂的胳膊,“你干嘛和人家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啊。” 祁昂“嘶”了一声,“白小姐手下留情,你跟我过来,女朋友在这里地位很低,你看那些人身边的女伴,他们也会跟别人介绍说这事他们的女朋友,对其他人来说,这种女朋友就意味着是可以交换或买卖的筹码而已。” 白洋从来没想过还有这种事情,她看向会场,果然发现刚进来是看到的两三个漂亮女人身边的男人已经不是移开是的那个了,甚至窗边的沙发前,有个叼着雪茄哈哈大笑着,就把怀里一个穿着低胸露背礼服裙的女人推到了斜对面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 那个男人姿态也很傲慢,女人半跪在他翘起的二郎腿前,他用皮鞋头抵着女人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脸来给他细细打量,表情看上去很满意。 白洋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虽然花着浓妆,但惊惧的眼神和还带点婴儿肥的脸颊,略显单薄平板的身体,都能看出那充其量不过是个小女孩,可能还不到十八岁。 “那还只是个小女孩呢……”白洋不敢相信,这种违法的性。交易居然就这样光天化日地出现了。 祁昂抬手抚上她的额头,修长的手指顺着她脸部的轮廓滑到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好了,不要再看了。” “你以前也参加过好几次这样的酒会吧,没次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吗,难道他们不会把那些小女孩送给你吗?”白洋极力忍住自己向那边看过去的冲动,她生活的地方太过文明美好,或者说她被白延陆保护得太好了,就算是听说过这样的事,等到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祁昂叹了口气,“会,既然是商品,是筹码,那就会在任何可以利用的时候被利用,不过我们这些外籍的商人是不会接受的,毕竟不知道会不会被仙人跳,落入别的陷阱。” 白洋没忍住,又朝那个女孩的方向看了一眼,女孩和那几个男人一起,全都不见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让你过来的原因,这个世界上有太多黑暗了,对比起来,这都已经不算什么了。”祁昂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还有?” “几年前我去南非考察钻矿,那个国家的治安排名全球倒数,我第一次的时候,就看到有女孩被当街绑架,周围有来来往往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甚至连打电话帮忙报警的都没有,我本来想下车的,被地陪的导游拦住了,那些人在本地都有很大的势力,不是有钱就能惹得起的。” “最后我们只能帮忙报了警,可是警察半个多小时才过来,甚至都没有问我们目击者的口供。”祁昂道。 “这些年过去了,当时那个女孩惊恐的表情我道现在都没有办法忘记。” 第62章 白小姐,半夜突遭袭击…… 祁昂语气淡淡地说着曾经的一件往事,这些年他去过太多地方,也看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别放在心上了,忘了这件事,很多事情是经不起细想的,想的多了,只会让自己很痛苦。” 白洋捏着祁昂的掌心,“回去吧,我们早一点回去吧。” 祁昂揽过她的脖颈,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人说几句话就离开,吴先生,麻烦你看好洋洋。” 吴慎终一直默默跟在后面,闻言颔首,“叫我阿终就好,这是我应该做的。” 白洋看祁昂又和刚才说过话的胡文还有其他几个形形色色的人是说着话,也不知道这些光鲜亮丽的富商背后,又会有怎样的黑暗。 “阿终,你也遇上过很多这样的事情吗?” 吴慎终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几年前去非洲执行任务,那个地方局势很错杂,从生下来就被洗脑,敌视反对势力和外来人,他们穷得活不起,战斗的时候,那些军事实力会让七八岁的小孩子站在最前头当肉盾,敌人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和迟疑,就会命丧当场,在那种情况下,根本没有资格讨论人性这两个字,满脑子都只有活下来,每个人都杀红了眼,也根本不把自己当人了……” 白洋看着吴慎终,好像终于明白他身上那种带着死气的麻木是从哪里来的了,“七八岁的孩子?” “对,那里的女孩十来岁就开始结婚生孩子,所以根本不愁没有补充,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未来,也不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吴慎终垂下眼眸,看了看白洋透明的黑色眼睛,“所以这里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阿终。”白洋站起身,看着吴慎终,“祁昂说得对,很多事情是经不起细想的,那样的事情不是你的错,那只是你的工作而已,你只是完成你的任务,所以你不要再想了。” 吴慎终扯着嘴角露出个浅淡的不像是微笑的表情,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为什么祁昂总是喜欢摸白洋的脑袋了, 因为刚才他也有种想要揉一揉她脑袋的冲动,“大小姐,你注意自己的安全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白洋点点头,“我明白的。”说完她的目光转向祁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呢?” 邹氏以前主要做金银器,每年出售数量很少的高端翡翠,几乎能占到营业额的一半。 后来交到祁昂手里,他创立了独立的高端奢侈子品牌zodiac(祖迪亚克)后,开始涉足红蓝绿宝石和钻石之类的五大贵宝石,也在邹氏的中低端商品链中加入了石榴石、碧玺和绿柱石甚至还有砗磲、珍珠和珊瑚这样被称为半宝石的多种彩宝,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设计风格和稳定的高端品质。 唯有翡翠和曾经的邹氏一样,是没有办法形成稳定商品链的,主要因为翡翠成色变化难以把握,所以就很难以一种稳定的成色形成固定的商品供应链。 翡翠年年有,帝王绿难得,就和之前买给夏决的那块价值四亿的粉钻一样,偶尔能够拍到极品翡翠,也不会打造出成品放在商品目录单或者柜台里,只会出现在邹氏内部的珠宝品鉴会上,被付得起他们价格的人买走。 他从不参与翡翠公盘的暗标,一般都是委托靠谱的中介或者翡翠商人,直接从他们手中买下已经确定成色的翡翠原石,虽然这样价格要比公盘暗标高一些,但没有赌石赔本的风险。 第72章 胡文和另外几个珠宝商就是邹氏合作的对象。 缅甸近几十年政局动荡,内乱不止,克钦邦的那些世界有名的,品质最好的矿权不断转移变动,翡翠走私也屡禁不止,但胡文却始终能够在动荡中明哲保身,矿权还不断扩大,积累了说是富可敌国都不夸张的财富,也是个相当不简单的人物。 “想要买到好的翡翠,不光要有钱,还要有人脉,否则是排不上号的。”吴慎终道。 这次白洋脸上的惊讶藏都藏不住了,“阿终,你怎么对邹氏还有翡翠的事情这么清楚啊?” “为了大小姐的安全,做了一些基本的调查。” “原来如此,我就在想,也没怎么见过邹氏和zodiac卖翡翠,祁昂干嘛跑这一趟,原来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卖掉了。”白洋想想也是,“不然那些明星大亨动辄上热搜的翡翠是哪里来的,这么想一想,在翡翠方面,祁昂其实也是个普通的二道贩子嘛。” 吴慎终似有些无奈,“大小姐总结得很精辟,不过祁总自己的品牌zodiac是因为承接了王室公主的结婚珠宝设计和制作才名声大噪,走上奢侈品舞台的。” 这一点就连白洋都是第一次听说,“阿终啊,你这是调查了多少啊,看样子不是第一次了,我爸之前肯定也让你去调查过他吧。” 吴慎终移开视线,“老爷也是关心你。” 白洋倒没有生气,“你说你这么能查,怎么没干脆把他爸那件案子也查查清楚呢?” 吴慎终对这个明显带着玩笑意味的话没有做任何回应。 祁昂很快就回来了,带着白洋离开了会场。 会场外清一水全是黑西装的保镖,因为宴会场内每人只能带两个保镖,所以其他人就都等在外面。 两人一出门,各自的保镖就围了上来,最后坐满了前后三辆黑色的防弹轿车,径直回了酒店。 时间是晚上九点多,大街上却连一个人都没有,白洋觉得很奇怪,“这里的人都不过夜生活吗,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明明看到有酒吧之类的地方啊。” “缅甸现在实行宵禁制度,虽然每个地区具体的时间不一样,但基本十点左右就没有人外出了,随便外出可能会有被检查站盘问甚至是勒索。”祁昂说着,眼睛一直警惕地看着车窗外。 看他这个样子,白洋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好像随时会有手持武器的暴。徒冲出来抢劫一样,一直到他们的车开进酒店后院的停车场,她才松了口气。 乘坐电梯到顶楼后,祁昂将白洋送到了房间门口,“一天一夜都没安稳,你今晚就好好休息。” 白洋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不和我一起住?” 祁昂挑挑眉,“白小姐到国外整个人都变得开放了啊,这么迫不及待吗?” 白洋的脸瞬间爆红,热得她想来把扇子给自己降降温,“我才没有,我只是问一下而已,倒是你,不跟我住一个房间就很奇怪啊。” 祁昂上前两步,俯身逼近白洋,“确实有点奇怪,按道理我今晚应该缠着你才对,不过看你都有黑眼圈了,实在不忍心,住在一起又怕我控制不住,所以干脆分开住好一点。” 这个理由太正当了,白洋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什么,“那还真是谢谢你的体贴了。” 说完就和阿终进了房间。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白洋挫败道:“抱歉阿终,有辱使命,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再说些什么了。” 阿终像是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一点,打开所有灯,动作熟稔地开始检查屋内所有的房间和角落,“没关系,我已经料到了,今晚我守着你,我那两个朋友会守在祁总房门外和酒店大厅的,不会让他偷偷跑掉的。” “他要是偷偷跑去干别的我也不说什么了,就怕他偷偷跑去北面,那里可是缅甸最乱的地方。”白洋看着手机上搜出来的新闻和报道,又看了看缅甸行政区划图,北面的克钦邦,是和国内接壤国境线最长的邦,是翡翠矿最多的地方之一,也是缅甸最乱的地方,当年祁昂的父亲就是在这里的边境雨林失踪的。 吴慎终检查完里间的卧室和浴室走出来,“我觉得祁总应该不会这么做,现在去那个地方,说是找死都不为过,大小姐,早点休息吧,也许明天一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白洋也只能点点头,她刚才已经错失了缠着祁昂的机会,再忧虑也做不了什么了,她进去卧室又抱了一床被子出来,“阿终,中央空调很凉,你小心感冒。” 吴慎终从她手里接过被子,在昏暗的夜灯下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收拾起沙发上的抱枕,那是他今晚要睡的地方,“晚安。” “晚安,阿终。”白洋回到了里间的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纵然心里乱糟糟地很不安,但这一天一夜她都没怎么睡,确实是很困乏,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半夜,她被一阵轻轻的异响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窗户处两道黑影,其中一个已经一脚踩在窗台上,准备跳进来了。 白洋大喊一声,“阿终!”然后把身上的被子死命甩向跳下窗户的人,自己则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身下来,一边喊着一边冲向浴室,在自己被抓到的前一秒关上了浴室的门,打上保险,还把浴室里的一台洗衣机拖过来挡在了门前。 接着她就听到一声枪响,这是她在现实世界第一次听到枪声,比任何影视剧上的枪声都要来得震撼得多,即使隔着一间房,也几乎要震碎她的鼓膜,让她的心跳都如擂鼓一般,剧烈跳动起来。 对方居然还有枪,是来绑架她然后要赎金的吗? “阿终!阿终你没事吧!”白洋抵着洗衣机,浑身发抖,声音也颤抖得不成样子了。 没有回答,只有打斗的声音不断传来,突然有玻璃碎裂的刺耳响声,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阿终……”白洋控制不住地哭起来,眼泪满脸,嗓音嘶哑,“阿终……你没事吧……” 她缩在洗衣机后面,盯着那扇脆弱的磨砂玻璃门,也不知过了几分钟,玻璃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她魂飞魄散,惊惧交加,咬住自己的手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大小姐,是我。” 白洋瘫软在地,扶着洗衣机起了两下都没起来。 吴慎终的声音陡然焦急起来,又哐哐敲了两下门,“大小姐?!” “阿终……我腿软了,你等等……”白洋虚弱无力地赶紧应了一声。 “大小姐,你往边上退退。” 白洋趴着躲去洗手池下面,一声脆响,阿终拿什么敲碎了卫生间门上的玻璃,伸手进来把洗衣机推远了一些,然后才打开门锁进来,他本来可以直接踹门进来,只是怕动静太大再次惊吓到白洋。 “大小姐。”吴慎终一大步就跨到了白洋面前,蹲在她面前,半抱着把她从大理石台面下拖出来,“已经没事了。” 安心之后白洋更是浑身发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把抓住了阿终的胳膊,上下看他,“我听到了枪响,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吴慎终摇摇头,亮出手中的东西,“我没事,枪是我开的。” 白洋这才看清吴慎终手里用来敲碎玻璃的是一把手枪,她盯着那个东西,“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提前托我朋友准备的,以防万一,白天去拿的琴盒里装的就是它。”吴慎终没什么保留地告诉了白洋,“放心,不会带回去,离开之前我会处理好的。” 白洋倒不在乎这个,拍了拍吴慎终的肩膀,“好,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你等我再缓一下,我们就出去。” 吴慎终蹙眉,“你闭上眼睛,我直接抱你出去。” 第63章 祁总,深夜的安慰 白洋的瞳孔震颤了一下,已经猜到外面会是什么模样了,她想了想,缩成一团闭上了眼睛,“阿终,你快一点,我不想看到血。” “好。”吴慎终从旁边拽了一条浴巾过来盖住白洋,然后隔着浴巾将她抱起来,步伐极快地走出了里间的卧室。 即使这样,白洋还是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催人欲呕的血腥味,她揪紧吴慎终的衣袖,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走到外间,门被人从外面撞开,白洋吓得小声惊叫了一下,“阿终!” “洋洋!”来人是祁昂。 听到他的声音,白洋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下意识就要把脸上的浴巾拿下来,被吴慎终阻止了,“先别取。” 白洋知道,这意思就是外间也有尸体。 “交给我吧。”祁昂从吴慎终手里接过白洋,看了看满屋子的血,“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估计要二十分钟半小时才会过来,不过这边的警察靠不住,你看情况处理,别把自己牵扯进去。” 吴慎终点点头。 祁昂抱着白洋回了自己的房间,一直到把她安置在柔软的被子里,才拿下她脸上的浴巾,露出那张眼睛红肿,满脸眼泪,狼狈又可怜的小脸。 第73章 他疼得心都揪成了一团,“没事了洋洋,现在已经安全了。” 白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足足十来分钟,才平复了情绪,鼻子通红,说话也瓮声瓮气的,“阿终说过,如果有事就先藏起来,他一定会救我,只要我不添乱就好,所以我就躲进了卫生间里。” “做得好,洋洋,你很勇敢了,做得非常好。”祁昂轻轻拍着她的背。 “你看到了吗,那个房间里有几具……几个人?” “三个人。” “他们……都死了吗?” “嗯。”祁昂没有说实话,其实还有一个活着,被吴慎终用电视线五花大绑,嘴也塞着丢在地上,他看了吴慎终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是对方特意留着刑讯的,早晚还是要死的。 “会是什么人呢,我看过那种新闻,他们可能想绑架我以后再问我爸爸要钱,或许是我们今天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就被人给盯上了。” 祁昂觉得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也没有说出来徒增白洋的压力和恐惧,他吻了吻白洋的额头,“抱歉,我今晚要是和你在一起就好了,是我的错。” 白洋从他怀里抬头,“你有什么错?你要是在的话,阿终就要保护两个人,可能就没有这么顺利了,我想着你在,可能也会躲进你怀里,而不是躲进卫生间里,说不定早就被抓走了。” 祁昂摇摇头,“真不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嫌弃我。” “还有幕后主使吗,警察会抓到他吗?”白洋眼皮打架,就连声音都变得含混了。 “睡吧,剩下的都交给我。”祁昂轻拍她。 祁昂一直搂着白洋,他想去现场看看,再问问吴慎终的审讯情况,但实在不放心白洋一个人,于是就给吴慎终发消息,【情况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只是被雇来的小喽啰,连钱都还没有拿到,知道情况的是第一个跳进小姐窗户的人,但当时情况紧急,被我当场击毙了,现在什么都问不到了。】 祁昂蹙眉,【这也没有办法,警察到了吗?】 【到了,说有情况要问小姐,被我拦住了,她受到很大的惊吓,让她好好休息,明天再说。】 祁昂也是这么想的,他轻轻抹去白洋脸上的泪痕,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谁也不能打扰。 就这样勉强睡到早上六点,警察还是不顾吴慎终和一众保镖的阻拦,冲过来砸了几下祁昂房间的门。 吴慎终一把抓住那个警察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对方的腕骨捏碎,紧盯着站在不远处的警察队长,表情严肃极具威慑,用熟练且标准的英语道:“我说过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问我,不要打扰我家小姐休息。” 警察队长也很为难,他知道住在这里的都是相当有钱的富豪,还是外国人,不是随便能惹得起的,但是他的压力也很大,各种势力逼迫他,一定要把案情理清楚才行。 门被砸了一下的时候,白洋就抖了一下醒来了,厚重的遮光窗帘外天色还不是很亮堂,毕竟是北半球的二月份,天亮得没有夏天早。 “谁?”白洋问。 “应该是警察,阿终发消息说警察一直想要就案情询问你,不过被他拦住了,他说你受到了惊吓,需要好好休息。” 白洋坐起身,茫然四顾了一下,想起昨晚的事情,并不是一个噩梦,而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感到很不安,“在这里问,还是我们去警察局?” “在这里就可以,我出去看看情况,你洗漱一下,阿终已经把你的衣服送过来了。”祁昂起身,去外间拿了她的衣服过来。 白洋点点头,“好。” 她身上还穿着短袖短裤的真丝睡衣,现在看着,虽然还是干干净净的,但她好像还是能闻到隐约的血腥味。 白洋迫不及待地换了衣服,把睡衣扔进垃圾桶里,这才洗漱后走出了卧室。 客厅的沙发上,有两个警察已经和祁昂面对面坐着了,吴慎终站在祁昂身后,看到她出来,眼神有些担忧,“大小姐,你没事吧。” 白洋木着脸摇摇头,走过去坐在了祁昂的旁边。 她穿着简单的纯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南瓜色的头发蓬松卷曲散在脑后,素白的一张小脸不施粉黛,看上去就是个女大学生的模样。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这和他们想象的倒是有些不一样,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用带着很明显口音的英语问,“白小姐,你的保镖说对方持械进入,他和对方发生了争斗,在争抢过程中不小心击中了歹徒,之后他抢过枪击毙了另外两名歹徒,你当时看到情况了吗?” 白洋心里惊了一下,但表情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之情,她摇了摇头,“我在歹徒扑进来的一瞬间就转身逃进了卫生间,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全都没有看见。” 警察把一张照片放在白洋面前,那是一张手枪的特写,一把黑色的枪,放在地上,照片的一角还拍到了一摊血。 白洋本来就擅长画画,对图片形状极为敏感, 又几乎能过目不忘,所以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吴慎终昨晚拿的那把枪。 “你见过这把枪吗?”警察问。 白洋摇摇头,“我没见过,但这肯定是歹徒的枪。”她猜想外国人在境内持枪应该会有法律上的麻烦,所以吴慎终才会这么做的,反正现在死无对证,她也不可能拆吴慎终的台,只要顺着说就好了。 年轻警察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呢?” “我们国家严格禁枪,这一点你们应该很清楚,只要查了我们的护照就知道,我们昨天是从同样禁枪的新加坡过来的,出关和落地仰光入关的时候都过了严格的安检,是不可能带着这个东西的。”白洋逻辑清晰地辩解,“你们不应该去调查歹徒吗,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里怀疑我们是否带枪这件事?” “我们只是觉得他一个人对付三个歹徒还夺枪将三人都击毙这件事实在太夸张了。”中年警察解释。 白洋眼神严肃起来,她看了眼吴慎终,“我的保镖是特种兵退伍的,他曾经是我们国家最优秀的军人,出色地完成了所有的使命和任务,不要说这么三个不成气候的小喽啰,就算是再来三个,我的保镖也可以制服他们所有人,保护我不受任何伤害。”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像是终于明白吴慎终身上的压迫感是从哪里来的了,似乎也暂时接受了两人关于枪支来历的说法,“好吧,那你在这里有没有和人结怨起冲突呢?” 白洋摇摇头,“我昨天早上快十点才离开机场,之后就一直呆在酒店,晚上七点和十点之间出去了两个多小时,几乎没有和任何不认识的人打过交道,这也是我第一次来缅甸,怎么可能和人结怨?” 年轻警察又拿出三张照片,白洋探头去看,在眼睛接触到照片,大脑空白茫然的一瞬间,她听到了吴慎终略显焦急的声音,“别看!” 接着是祁昂温暖干燥的手掌轻轻罩在了她的眼睛上,阻挡了她的视线, 祁昂的动作很温柔,但声音却透着雷霆般的怒火,“我们说好的,我未婚妻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不能让她看到现场的照片!”他和吴慎终都一样,怕白洋留下心理阴影。 年轻警察:“我们没有找到三名歹徒的生活照,也只不过是希望更快确定他们的身份罢了。” 白洋听着他们的对话,脑海里就像走马灯一样,三张照片从眼前一圈一圈地闪过,细节不断地放大,不断地变得更加清晰,她好像又闻到了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甚至到现在她才回忆起来,第一张照片上那个黑红一团,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东西,应该是一个人的脑袋,被子弹打爆,勉强剩下下半张脸,全都被血浸透,旁边还挂着一个眼球。 剩下的两个人也差不多,虽然没有这么严重,但整个脑袋都肿胀变形,还有皮肉外翻的伤口,别说是陌生人,就算是她认识的人,她也根本看不出来那是谁。 白洋又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把脑袋埋在膝盖上不愿抬起,她真的不敢再看那几张照片了。 祁昂将她整个揽进怀里,“我们是受害者,你们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外面查查监控和当地的黑。帮,这明显就是针对我未婚妻进行的一场有预谋的犯罪。” 警局已经初步对白洋的身份进行了核查,云港前首富的女儿,现任首富的未婚妻,自己名下的信托资金高达十几个亿,还有各种股票和不动产,以前外国媒体搞过一个未婚二代的资产排名,白洋位列前十,而且还是当时所有入选名单中唯一没有正面照曝光的,也就是说她的很多资产别人甚至她自己都不清楚。 这样的人的确是很有可能成为绑架勒索的对象。 “根据你们提供的线索,我们决定把初步怀疑的对象放在昨晚和你们参加了同一场酒会的人身上,因为他们是最有可能知道白小姐真实身份进而策划绑架的人,不过不排除本地黑。帮参与的可能,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因为钱被买通,充当绑架者或者打手。”中年警察时间说完站起身,“我们会去调查昨晚的宾客,你们就静静等待消息吧。” 第74章 祁昂抬眸,眼神冷冽地看着他,“我们不会在这里等待,我们今天就要离开缅甸,你们随便查吧,有结果就联系我的助理。” 他语气轻蔑,“没有,也在预料之内。” 第64章 白小姐,生死难料的归途…… 祁昂这句话这就是完全不相信警方的意思了。 年轻警察毕竟气盛,对他的态度很不满,“你们的保镖打死了三个歹徒,有防卫过当的嫌疑,你们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祁昂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三位歹徒持枪进入,我们这边只有两个人,我未婚妻还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难道要我们坐以待毙才不算防卫过当?” 警察说不出话来,他们也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不像是单纯的绑架案,如果当事人离开,这件案子势必会成为悬案,可能永远都无法查清真相了。 祁昂抱起白洋,“你们还是先查清楚这三个人的身份再说吧。” “阿终,你去把洋洋的行李打包一下,我们马上离开。”他带着白洋走进了里间卧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吴慎终回到尸体被移走,但还到处都是血迹的房间,找到白洋的包,想了想,只从里面拿出了证件和手机,其他的衣物连同包一起,全都丢进了垃圾桶。 房间里的血腥味到现在都没散干净,白洋肯定也不会想要这些沾染了血腥味的东西的。 他拿好东西去祁昂的房间,祁昂和曹文光在收拾东西,白洋直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小姐,你还好吗?”吴慎终走过去,“抱歉,我应该收敛一些。”现场就不会那么惨烈,也不会给白洋带来这么严重的心理阴影。 白洋摇摇头,“阿终,我躲在卫生间的时候听到玻璃碎掉的声音,玻璃为什么会碎掉?” 她记得当时一睁眼的时候,窗户不知道为什么被好好地打开了,那些歹徒正在翻窗进来,那玻璃又为什么会碎? “我冲进房间开了第一枪,打死第一个人后,另外一位歹徒扑过来,我抓住他甩出去,他砸在了玻璃上,窗户就碎了。”吴慎终老实解释。 白洋“哦”了一声,“明明锁上的窗户为什么会被那么轻易打开呢,我甚至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吴慎终蹲在她面前,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们都有专门的工具,开锁开窗都很容易,大小姐,你还好吗?” 白洋转头看他,眼神依然茫然又空白,“阿终,你不要自责,你没做错什么,我明白的,本来就是坏人的错,你都是为了保护我,我知道的……” “大小姐,你的包和衣服我丢了,只把证件和手机拿出来了。”吴慎终转移话题,想让白洋不要再想这件事,但显然效果甚微。 白洋抱着腿又缩成一团,“很奇怪,阿终,我的脑子里面很奇怪,我一直在想那三张照片的事情,一直在想,我觉得有一张照片给我很奇怪的感觉,但我怎么都想不起来。” 吴慎终见过这样的情况,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有那种第一次上战场的后背, 参加完战斗,击毙过敌人,看过太多尸体后,也都会有这样的心理截断反应,他们要比白洋表现得镇定得多,几乎看不出异样,但一旦开始独处,他们的神情就会变得茫然呆滞,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一次次重复回忆战场上那些血腥惨烈的细节。 白洋需要的是心理医生。 曹文光走出房间,很快又回来了,神色凝重,“祁总,警察把电梯和楼下都看起来了,说情况没有查明之前,我们不能离开酒店。” 祁昂脸色瞬间阴沉,他看了眼白洋,给了吴慎终一个眼神。 “放心,我不会离开大小姐一步的。”吴慎终道。 祁昂和曹文光来到了走廊,他问曹文光,“前两天让你去了一趟马来,岳峙出院了吗?” 曹文光点点头,“出院后又入院了,岳先生妻子的遗体到现在都下落不明,他几乎不管公司任何事情,现在全部都由副总梁津负责,安保公司则还是由西极先生负责的。” 祁昂想了想,“联系梁津,拜托他请岳先生出面交涉,至于酬劳……他上次想找的一克拉以上的蓝钻,我亲自去南非或者澳大利亚帮他买,原价,不收中间费。” 曹文光走到一旁去打电话了,祁昂则回到了房间内。 “怎么样?如果不能解决的话,我看看能不能找人帮帮忙。”吴慎终走过来主动问。 “应该没问题,我让文光联系了岳峙,和他之前打过几次交道,算是有点交情,如果他能出面的话,我们就能离开这里,最重要的是让岳氏安保仰光分公司的人护送我们离开这里,安全上飞机,我们需要最高级别的安保。”祁昂道。 吴慎终:“你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警察根本没有把我们扣在这里的理由,除非有人不想让我们离开这里。”祁昂思忖道,“之前流浪动物救助站着火,洋洋在高架上被追车,这两件事后来都因为资金来源于菲律宾而没有办法彻底追查,我不觉得这次只是一次单纯的绑架,和之前的两件事肯定有联系。” 吴慎终看了眼白洋的背影,压低了声音,“没错,不是绑架,他们根本没打算让大小姐活着离开这里。” 说到这里,他看向祁昂的眼神带了些审视,“大小姐是不可能和人结怨的,如果是因为老爷,不会等这么多年才动手,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大小姐认识里以后才发生的,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这就是毫不掩饰,开诚布公地质问了,祁昂的神色淡定如常,没有任何变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还在等岳峙的消息。” “为什么要等,他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吴慎终知道他不会说,也没有再逼问。 “你认识他?”祁昂有些惊讶,他越来越发现吴慎终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吴慎终也没有明说,“几年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和他有过合作。” “去年十月份他的婚礼当天,现场发生爆炸,他重伤几乎断了一条腿,妻子被埋在废墟下,后来又发生坍塌掉进了海里,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对他的打击很大,几乎已经完全不管岳氏的事情了。”祁昂也只是知道事情的大概,更多的细节也不是外人随便能够打听到的。 “妻子?青梨吗?”吴慎终蹙眉,“青梨死了……”他想到那个清冷赤忱的姑娘,在任务中犹如一道沉默的利刃,迅捷又精准,没想到最后竟会变成这样的结局。 “谁都知道她不可能还活着,偏偏岳峙自己不死心。” 曹文光快步走进来,“祁总,梁津派人过来接我们,时间紧张,直飞航线申请不下来,先乘他们的私人飞机去曼谷,然后再转机去新加坡。” 祁昂点头,“只要能离开这里,怎么都行。” 他过去扶起白洋,其他保镖围着他们拿着行李箱,十来个人浩浩汤汤地离开了酒店。 楼下停着五辆最高防弹级别的迈巴赫,是岳氏安保仰光分公司派来的,分公司负责人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肌肉夸张隆起如山丘的棕色头发的白种人,神情也是极致的严肃深沉,正在和警察说着什么。 缅甸警方的表情很是难看,尤其是为首警衔最高的那位,一直死死盯着祁昂他们,眼神甚至透出一种阴毒,他想上前和祁昂说什么,但被那个白种人拦住,也只能作罢,只能眼睁睁看着祁昂跟着白种人到了车前。 白种人和祁昂介绍自己,“祁总,我是阳光分公司的经理,叫我巴雷就好,事不宜迟,请先上车,我会一直护送你们到曼谷,直到交到那边同事的手中为止。” 祁昂:“好,那就麻烦你了。” 巴雷:“不用,这是老板的任务,都是我应该做的。” 祁昂便不再客套,转身半搂着白洋上了最中间的一辆车,吴慎终坐在另外一边,两人将白洋护在中间,巴雷亲自当司机,另外一名岳氏安保的保镖坐上了副驾驶。 车队离开酒店,朝着机场的方向一路前进。 祁昂握着白洋冰凉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别怕,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白洋疲惫地点点头,靠在祁昂身上闭上了眼睛。 即使是2月,仰光白天的温度也超过三十度,车里的空调打得很低,白洋裸露的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祁昂拿出毯子来裹住她,让她整个人都歪在他的怀里。 车队渐渐驶离繁华的市区,道路两边的绿植也变得多了起来,如果忽略街道上一些脏乱的垃圾和大部分建筑的陈旧破败,仰光看上去还是非常美丽的,符合大众对度假城市的一贯幻想。 要是平时,白洋一定会趴在车窗上仔细地看,倒不是说这样的风景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她就喜欢观察周围,说不定看到什么,就能成为她画画的灵感。 可现在她全程闭着眼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 第75章 祁昂垂眸看着她小巧的鼻子,平日里丰润粉嫩的嘴唇苍白干涸,脸色也不复以前那样红润健康的光泽。 他眼神愧疚自责,止不住地心疼,如果可以,他从来都不想让白洋遇上这样的事情,她就该永远都是那个快乐自我的小姑娘,只接触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东西。 她是因为担心他才放弃度假赶到缅甸来的,却经历这样的事情,三个歹徒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被击毙,她被血腥味和尸体包裹,还要看那样残忍的照片,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祁昂用下巴摩挲着白洋的额头,想着回到云港,就要给她找个心理医生,他要让白洋早点变回以前的样子。 车厢里一直沉默着,巴雷忽然出声,“有车追上来了。”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好几声枪响,隔着厚重的车身,显得有些模糊和遥远,但依然清晰可辨。 吴慎终一手从后面拽过黑色的琴盒,“蹲下!” 祁昂抱着白洋半蹲在座位下面,看着吴慎终从琴盒里拿出了一把很长的狙击枪,他紧盯着对方,手却还在温柔地轻拍白洋的背,低声安慰她。 “别怕,不会有事的,很快就会过去了。” 他本来是打算去克钦邦,去当年他父亲办案时待过的地方亲自看看的,现在因为白洋遇袭的事情已经取消了计划,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是追了上来。 看来对方不光是要白洋的命,是压根没打算让他们一起活着离开缅甸。 第65章 祁总,心底深处的恐惧…… 车队尽力维持着一条直线,后方追上来的车被后面两辆车挡着,但还是有子弹打在了后挡风玻璃上,留下了一个白色的痕迹。 祁昂:“洋洋,你在下面蹲着,不要站起来。” 说完他正要起身,被白洋一把拉住,她脸色苍白如纸,双眼晦暗又茫然,神色惊惧,“你要干什么?你别去,别离开我身边。” 祁昂吻了吻她的鼻尖,“别怕,我就在车里,但我们不能这么被动。” 白洋看着他沉静淡然的眼眸,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给我一把枪。”祁昂朝吴慎终伸手。 吴慎终已经组装好了手中的狙击枪,闻言略显惊讶,但还是扔给了祁昂一把手枪 ,“会用吗?” 祁昂快速地检查弹匣打开保险,“你小看我了。” “追我们的有几辆车?”吴慎终问巴雷,对方一直在用对讲机和其他车辆上的人联系。 “三辆,上面的人都带了武器,能看到的有mp5冲锋枪和ak系列,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黑。帮了,绝对和非政府武装有联系。”巴雷非常镇定,“放心,我们后面的车上配了狙击手和大口径装甲弹,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敌人的一辆车油箱被打爆,瞬间爆炸,巨响伴随着一个腾空的小蘑菇云,像是引发了一场小型地震。 岳氏安保公司的保全人员有不同的等级,当然也对应不同的价格,他们这次出动的全是精英,都是岳峙从各个国家搜罗来的退役特种兵或雇佣。兵,战场经验和实力,还有装备,都不是一个落后的缅甸非政府武装能够比较的。 他们没费什么功夫,只损失了后车的几块玻璃,还有一个人不小心被子弹擦伤,就结束了这场战斗,仰光国际机场已经到了,车队直接从特殊通道开了进去,到了私人飞机前面。 巴雷让其他人先下去警戒清场,吴慎终也跟着下车,爬上了他们这辆车的车顶,用狙击枪的瞄准镜观察着四周,直到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和埋伏,才让人先送行李上机,然后叫他们下车。 “洋洋,我们走。” 祁昂拉着白洋下车,飞快地踏上舷梯,刚走到一半,一颗子弹凌空而来,穿过祁昂的胳膊,打在了金属舷梯上,他的胳膊喷出一股鲜血,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将白洋死死按在身前,拢在自己的怀里。 “祁昂!”白洋惊恐地喊了一声。 “别动。”祁昂咬牙,他半边身体痛得几乎都没有感觉了。 巴雷迅速卧倒,“狙击手!” 吴慎终迅速调整方向,瞄向子弹打来的方向,但对方已经隐蔽起来,除了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他什么也看不到,他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这下不妙了,但现在对方瞄准了祁昂和白洋,一旦开枪,祁昂可能当场毙命,如果子弹的口径够大,甚至会穿透祁昂的身体打中他怀里的白洋,可如果对方不开枪,他就很难找到对方的藏身之地。 “祁昂,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吴慎终道。 “你说。”祁昂咬牙道。 “我喊一二三,你抱着小姐往下滚,不能有一刻的犹豫,能做到吗?” “你喊。” 吴慎终在瞄准镜里确定了一个位置,根据他的经验,综合刚才的弹道,这个范围的误差不会超过五米,机会只有一瞬间。 “一、二、三!”吴慎终没有间隔地喊完了三个数字。 “你他妈喊这么快!”祁昂忍着剧痛一边骂着,一边护着白洋直接从舷梯上滚了下来,早有准备的巴雷扑过去挡在两人身前。 同一刹那,一颗子弹打在了祁昂的脚边,吴慎终的瞄准镜里也终于出现了一闪而过的光,他冷静地扣动扳机,四五百米外的树丛里,不和谐的暗红色喷溅而出,树丛一阵抖动,然后彻底没了动静。 安静了半分钟,确定没有其他追击的人,巴雷才扶起祁昂,拉起白洋飞快地冲进了飞机。 吴慎终也收起狙击步。枪,跃下车顶,几步跨进了飞机。 飞机滑向跑道,最终飞向蔚蓝的晴空,摆脱了这里的一切。 白洋半跪在祁昂身边,咬唇看着巴雷拿出紧急医疗箱给祁昂处理伤口。 “忍着点,没有麻醉。”巴雷拆出消毒纱布,撕成细条,团成蚕豆大小的团,泡进碘伏里,然后用镊子夹出来,一个一个塞进祁昂大臂上的血洞里。 “唔!”祁昂瞬间绷紧,脖子上青筋暴起,大汗淋漓,抓着扶手的手用力到血管都要破皮而出了,失血让他面无血色,手脚冰冷,简直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 白洋看着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止不住地轻颤,却没有流泪。 巴雷给伤口里撒上止血药粉,开始用纱布一圈圈缠绕伤口,“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子弹没有留在里面,也没有伤到动脉,先做止血,等到了曼谷要先去医院缝合伤口,不然气压变化再引起出血就麻烦了。” 白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等巴雷走后,她就去淘洗了毛巾过来,轻轻擦拭着祁昂胳膊和手上沾到的血渍。 因为没有打麻药,再加上飞机升空引起的气压变化,祁昂整条胳膊都胀痛难忍,好像胳膊里面有个独立的心脏一样,一直不停地突突直跳,连带着他的太阳穴也在一突一突跳得直疼,他竭力地忍耐,尽量不表现出很痛苦的模样,安慰着白洋,“我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 “这还不算什么?要怎么样才算什么,像照片上的坏蛋那样,脑袋开花,才算什么吗?”白洋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要是今天没有人接应我们,我们是不是就被困死在酒店了?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来缅甸做什么?” 祁昂闭上眼睛,“洋洋,我真的疼得要死,你就让我缓一缓吧。” 白洋眼眶有些红,她看着祁昂的样子又生气又心疼,最后扔下一句“你不想说就算了”,跑去坐在了吴慎终身边。 吴慎终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他也希望白洋能从祁昂那里问出来点什么,总不能不明不白地被追杀一场。 祁昂心里无奈,但失血让他有些失神,他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每次睁开眼都会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白洋,可白洋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他陡然生出一种恐惧,甚至分不清是身上痛还是心里痛,伸出手去想要将白洋拉进怀里,却只觉得指尖到对方仿佛咫尺天涯,怎么也够不到。 “洋洋……”他含混不清地念她的名字,也不知有没有发出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也是,他从一开始接近她的目的就不单纯,就像吴慎终说的,自从和他认识,她几次三番遇到危险,这次甚至在异国他乡被追杀,被狙击手瞄准,这样的经历对谁来说都是一个噩梦,她不离不弃,全身心爱慕,而他却连基本的坦诚都做不到。 白洋肯定是受够他了,她再也不会留在他身边了…… 祁昂看着白洋的方向,眼睁睁望着她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他眼前,他心里一阵绝望和悲恸,好像坠入地狱,浑身灼烧般的痛。 “祁昂?祁昂!” 白洋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仿佛灵魂归体一般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熟悉的喜欢的脸,又愣又懵,半天都发不出声音。 “祁昂你怎么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白洋被他吓哭了,轻轻拍着他的脸,“你说话呀,你别吓我……” 第76章 祁昂惶然地定神去看,拼尽全力地抬手,抚上了白洋的脸,眼神悲切深情,“别走白洋,你别离开我。” “我没走,我们到曼谷了,我一直叫你,可你怎么都不醒来,你吓死我了。”白洋俯身抱住祁昂,刚才祁昂惨白无色,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样子,比她看到命案现场的照片还让她心惧。 直到被白洋搂进怀中,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温暖的味道,才让祁昂回到了现实,他用没受伤的胳膊紧紧搂着白洋,埋首在她的颈窝摩挲着她下颌细嫩的肌肤,没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发颤。 吴慎终察觉不对走过来看了看,“他发烧了,伤口可能有感染,必须马上住院,大小姐,你坐好,飞机马上要落地了。” “好。”白洋轻轻抚摸着祁昂的头发,半搂着他坐在旁边的座位上,扣好安全带,“你再坚持一下。” “嗯。”祁昂应了一声,他浑身烧得发烫,可手脚冰凉,伤口剧痛,头脑发胀,可以说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但心里却很熨帖,非常安心。 他早就知道,白洋不会轻易离开他,他也不会让白洋轻易离开他。 “洋洋。” “嗯?” “还在生气吗?” 白洋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那会儿是因为生气才换座位的,没好气道:“气,多一眼都不想看到你。” “那就不看我。” 只要这么抱着我就好,就算生气也不离开,就算不看我,只要在我怀里就好。 祁昂看着舷窗外渐渐出现的渺小的建筑,“我得到消息,当年我爸合作过的缅甸警察辞职以后一直还生活在克钦邦,那里很乱,我一直没有查到他的消息,这次也是很巧合才得到这一点线索。” “所以你就想亲自去见见他?”事实和白洋猜测的一样,果然是和祁昂亲生父亲有关的事,可她心里反而更紧张了,“就算你想找到你爸,那你首先也要顾及自己的性命吧,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就敢去,你要是有个什么玩意,我、我……怎么办?” “对不起,这次的事情都怪我,那些可能也不是普通的绑架犯,应该是冲着我来的。”祁昂虚弱地抬起眼睛,看着白洋说。 白洋叹了口气,“我猜到了,他们要想要赎金,不会用这种要我命的架势。”她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恶性事件,但不是真的傻,想想就知道了。 “你爸爸当年可能查到了一个很庞大的势力,那个人现在知道你也在查当年的事情,所以才会趁你到缅甸的时候想要的命,对不对?”白洋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一个解释。 祁昂沉默地点点头。 不止,对方还知道解开真相的关键在白延陆身上,所以在得知他接近白家后,不断地在白洋周围搞事情,就是为了让他远离白家,无法得到关键线索。 这次追杀他和白洋失败,下次说不定会把目标直接对准白延陆,白延陆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当年的真相或许就永远不会再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祁昂揉了揉白洋的手。 他必须要加快动作了。 第66章 白小姐,我们订婚吧 落地曼谷后祁昂住了两天院。 白洋给他找了最好的医生,缝合伤口后又挂了两天抗生素,他身体底子很好,巴雷的紧急处理也相当快速有效,感染不是很严重,所以很快就没事了,只是胳膊被吊起,短时间内都不能有大动作了。 两天后,巴雷将他们交给从新加坡过来接应的人后,带着自己的人回了仰光。 白洋回酒店休整洗漱换衣服,听到吴慎终说这件事,对方告诉他们要在两个小时后上飞机前往新加坡。 “来的是什么样的人?”白洋将头发编成不碍事的两条麻花辫。 “很厉害的人,可以说是世界最顶尖的雇佣。兵,非常厉害,是被称作‘东南亚王’岳峙的左膀右臂,而且是岳氏安保新加坡总部的负责人,当年陈星灿在新加坡训练的时候应该和他接触过,我也曾经和他有过一次合作,老实说,论单兵能力,我可能无法比过他。”吴慎终道。 白洋还是第一次听到吴慎终用这么多话来形容另外一个人,“看来你对他很欣赏。” “不光是我,说他是单兵界的偶像也不为过,总之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和他执行任务特别有安全感。” “那就好。”白洋利落地把头发绑起来,“阿终,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了吧?” “泰国的治安要比缅甸好太多了,就算有什么,我也一定会保护你的。”吴慎终看着镜子里的白洋。 白洋转身,“谢谢你阿终,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和祁昂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说完她用故作轻松的语气道,“等我回家一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说完她左右看了看,凑近吴慎终,半捂着嘴,几乎用气音道:“对了,你报账的时候记得把**的钱也算在里面,我知道那东西应该是挺贵的,不能让你自己出钱。” 吴慎终微微俯身去听,听完后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谢谢大小姐,我不会客气的。”白洋的状态好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这也让他放心了不少。 之后两个人前往医院,进祁昂的病房之前,白洋猜测那个传奇的雇佣。兵会是什么样的人,在她的想象里,那个人应该会比巴雷还高大壮实,可能是一个和篮球运动员郎鹤一样高,光是胳膊就比她腰还粗的人。 病房里果然多出来很多人,高高矮矮,每个人都肌肉纠结,撑得衣服鼓鼓囊囊,虽然表情轻松愉悦说说笑笑,但还是不掩深刻的表情纹和狠辣的气质,一看就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 他们行为随意且不拘小节,甚至可以说有些粗鲁,吃着茶几上的水果互相聊天,每个人都操着不同的语言,但却完全没有交流障碍,光是白洋能听出来的,就有英语、法语、德语和西班牙语这些,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国际雇佣。兵,觉得非常神奇,这些人已经这么厉害了,不知道能够号令他们的岳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终,你说的那个人是哪个?”白洋低声问。 吴慎终还没说话,从七八个佣兵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朝着白洋伸出手,操着一口带着港味的普通话,“白小姐,你好,我是岳氏安保总部的负责人,也是这次行动的领队,叫我西极就好。” 对方和白洋想的样子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身高最多一米七五,长了一张精致可爱的娃娃脸,下颌小巧带点婴儿肥,皮肤白嫩,穿着白色t恤外面一件oversize的牛仔衬衫,下面是浅棕色的休闲裤和白色板鞋,还带了一顶白色的棒球帽,显得单薄纤细不说,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高中生! “你好。”白洋伸手和对方交握,她太惊讶了,以至于给了吴慎终一个求证的眼神。 吴慎终点了一下头,“他就是我说的那个人,韦斯特先生,好久不见。” 西极眯眼看他,“代号龙雀是吧,确实好久不见了,你比那个时候看上去像样子多了,已经退役了吗?” 白洋能感觉出吴慎终对这个叫西极的人非常敬重,不光是他,就连其他那几个身形看上去足有西极两三倍的壮汉也一样,在西极说话的时候,本来还吵吵嚷嚷的病房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不过也就半分钟,西极话音一落,那些人立马照旧,其中一个几乎两米高,棕色头发棕色络腮胡子,感觉像远古猛犸象的男人哈哈大小,用英语对西极道:“韦斯特,我说让你穿上我送的肌肉衣了吧,祁总可怜的小未婚妻都被你惊呆了,她看你这个样子,该怀疑我们的实力了。” 那一瞬间,白洋感觉这个叫西极的男人瞬间变了一种感觉,就好像从一只傲娇的小猫咪变成了可以随时将人吞吃入腹的狮子,眼神寒光四射,在她还没有看清的时候,甩出一道银光。 像猛犸象的男人骂了句脏话,白洋看过去,发现西极甩出的是一把小巧的匕首,不偏不倚正扎在他两腿间的沙发上。 西极甚至还带着微笑,“蒙格玛,我心情很不好,你要是再敢说一句废话吗,我就把你胯。下的玩意儿割下来寄到哥伦比亚,给你老婆当纪念品。” 蒙格玛抬手做投降状,“ok,我回去就把我送你的肌肉衣拿去烧掉。” 白洋从来没听过这么……难以形容的话,现在她相信这个叫西极的娃娃脸是真的很厉害了。 西极转头对着吴慎终和白洋笑笑,“抱歉,不要介意,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看谁都想要对方的命,难免有些狂躁,不过绝对不会影响任务的,放心。” 吴慎终问:“还是因为岳先生和青梨的事情吗?他们怎么样?” 西极破罐子破摔,“岳峙不肯接受青梨已经死亡的事实,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天天跟着操心,早晚要疯。” 白洋那天听到祁昂和曹文光的对话了,今天再听,难免对这个叫岳峙的男人和他叫青梨的妻子起了好奇心,也不知道这么一个一心要追随亡妻而去,甘愿殉情,势力又能够盘踞东南亚,叱咤黑白两道的大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77章 那边医生已经给祁昂做完了最后的检查,表情颇有些畏惧地过来说,“病人情况很稳定,可以出院了,不过一定要静养,尤其是胳膊,不可以用力。” 说完也不管他们的反应,看都没敢看一屋子壮汉一眼,和身后的小护士一起 落荒而逃了。 白洋赶紧走到祁昂床边,“怎么样,还好吗?” 祁昂淡淡点头,“很好,走吧。” 他衣服都已经换好了,起身就能走,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离开这里去到更安全的地方。 白洋扶着他起身,从病床上下来。 西极走过来,站在两人面前,“抱歉,祁先生,我的人都是没什么规矩的大老粗,吵着你了,不过你放心,他们绝对会保护你的安全,不会再让你伤一根汗毛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一行人没有多说废话,下楼上车,直接到了曼谷机场,上了另一架私人飞机。 这架飞机要比他们之前乘坐的那辆大得多,内部的装修和配置也更加奢华舒适,西极他们看样子常坐,非常地熟悉。 “祁先生面子还是大,我特意问岳峙把他的飞机借来了,里面有卧室,双人床,你可以躺着休息一会儿,两个半小时后降落。”因为是任务重,西极没有拿酒,打开了一瓶果汁。 白洋被他暧昧的“双人床”三个字弄得有些脸红,但还是问祁昂,“怎么样,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会儿?” 祁昂看她这几天始终苍白的小脸,还有眼下的黑眼圈,点了点头,“也好,里面安静,走吧。” 两人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白洋靠在祁昂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看着窗外的云团,松了口气,“只要离开这里,到了新加坡应该就没事了,我已经告诉了陈星灿,他会来接我们的。” 祁昂的手轻轻拨弄着她麻花辫的发尾,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次你跟着我真是受累了。” 白洋摇摇头,“都说情侣要经历坎坷波折,才能看清对方的心意,我想我们经历的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经历的,所以我也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那天飞机上白洋转身离开的梦境又重现在祁昂的脑海里,他声音莫名紧绷了起来。 “订婚啊,那次打电话你不是想要订婚吗,我觉得很好,所以我同意了,等我们回去,你伤势好一点,我们就先订婚吧。”白洋说。 从祁昂把她藏在身下,为她挡住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来的子弹时,她就知道,她是没有办法再离开对方了。 尤其是她亲眼看到祁昂中枪的画面,那一瞬间心痛,让她虽然没有见过那个叫岳峙的男人,但也已经能够理解对方想要追随爱人而去的想法了。 她也一样,她想如果祁昂就那样死在她面前,她或许没有勇气做到殉情的地步,但这一生恐怕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永远都不会再快乐了。 她不能失去祁昂,也不能离开对方。 祁昂定定看了她许久,眼眶泛起温润的红,最后深情地在她唇上印下一个缠绵濡湿的吻,“我会让你幸福的,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白洋反搂住他的脖颈,在他下巴上蹭去自己的眼泪,“好,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在祁昂的身边白洋总是很有安全感,她身心疲惫,在两人互通心意后,很快就搂着祁昂睡去了。 曼谷的这两天,祁昂不让白洋陪床,不管晚上多晚,他都要让吴慎终和他的保镖护送白洋回酒店去休息,白洋每次都很乖巧地回去了,但其实离开祁昂,她根本也睡不好,不断重复的噩梦能让她一晚上醒来好几次,到后半夜她甚至不敢再睡,就那样干熬着刷手机,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祁昂低头看着白洋的脸,心里软得如同一摊水,又好像一团被打发的奶油,还带着淡淡的甜味。 飞机渐渐开始下降,小小的新加坡已经能够看得见,周围是深蓝色的大海。 白洋慢慢睁开眼睛,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浅笑,那是他们即将抵达的地方,那些恐惧的阴影已经被甩在身后,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第67章 祁总,一起见到为爱受伤…… 西极直接把他们送到了岳氏名下的酒店。 “岳峙本来一直在海边的别墅,这几个月他都半死半活在那边苟延残喘,今天特地过来,说想要见你一面。”西极按开电梯。 白洋低声问,“你和岳先生很有交情?” 祁昂也低声回答,“他向他妻子求婚的戒指是找我定制的,我当时专门去米兰请了一个设计师过来,后来他妻子还找我订了一枚男戒,也是我牵线由同一个设计师制作的。” “原来如此。” 他们到了顶楼,只有两三间总统套房和一间贵宾休息室,西极带着他们走到了休息室门口,打开门,“进吧,他在里面等着呢。” 白洋有些紧张地攥紧了祁昂的衣服,好奇地看向里面,终于能够见到传说中的岳先生,她心情确实有些激动,只是脸上装得很淡定。 休息室有两扇巨大的落地窗,一扇前面是类似客厅的地方,水晶茶几,三面环形的沙发,连通的另外一扇窗户前是一个圆形餐桌,还有个水吧台。 一个人背对窗户坐在沙发上,逆着光看不清面容,身边还一左一右站着另外两个人。 左边那个看到门打开,低声对坐着的人道:“先生,祁总他们来了。” 坐着的人反应有些慢,听到后好几秒才从手机中抬头,看向门口,捏了捏手中的檀木手杖,欠了欠身,但并没有站起来,“祁总,久违了,请坐。” 白洋这才看清这个名叫岳峙的传奇人物,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对方右边的那个人,“陈星灿?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星灿翻了个白眼,懒得回答她的问题,语气讥讽,“应该是我问你,你胆子这么大,这么能豁得出去,居然还毫发无伤地回来了,真是奇迹啊!” 白洋因为不辞而别还让自己陷入危险,所以颇为心虚,垂下眼睛没敢说什么,乖乖地坐在了祁昂身边,和岳峙正好面对面。 祁昂和岳峙公事公办地寒暄,她这才借着机会仔细打量岳峙。 对方虽然没有站起来,一直坐着,但能看出来个子很高,和祁昂差不多,至少有一米九,长相也出乎意料的雅致,和祁昂一眼给人的冷漠疏离不同,甚至有种温和的气质。 不过他很瘦,瘦到身上柔软的开衫都空荡荡的,颧骨凸起,领口露出的锁骨过分夸张地耸立着,手背血管凸起,脸色也苍白干涸,眼下有着很浓重的黑眼圈,说不好听的,完全就是一副病入膏肓不久于世的模样,就连眼神也是,灰暗没有一点神采,好像对活着已经没有任何的渴望了。 白洋莫名觉得有些心酸,她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纪录片,一对狐狸共同生活,母狐狸不幸死亡,那只公狐狸虽然熬过了漫长的冬季,但因为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不愿意积极捕食,随后活活饿死在了充满希望的冬天。 岳峙轻咳了一声,“祁总,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有事拜托你。” 祁昂:“岳先生请说。” “之前我找你订了一枚订婚戒指,是我向我的……妻子求婚时用的。”说到妻子两个字时,岳峙的声音变得格外艰涩,如果不仔细 听,甚至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是,我还记得,文光。” 曹文光立马拿出一个平板,找了半天,打开了一张图片,走过去,双手放在岳峙的面前。 白洋看到岳峙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却没有湿润,也没有落泪,就好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硬熬红了似的。 岳峙看着那张戒指的图片,半晌才缓过那阵心痛,“对,就是这枚戒指,我妻子一直戴在手上,她……失踪后就找不到了,我找了那时候的设计师,但她说当时用的那种颜色的绿钻很难再找到同等品质和一样颜色的,所以不可能复刻。” 曹文光把平板拿了回来递给了祁昂。 白洋这才看清图片,的确是一枚很漂亮的戒指,线条流畅柔美,上面绿色的钻石大概两克拉,梨形切割,白钻围边镶嵌,有种精致绝美的蕾丝感。 绿钻比黄钻贵,但价值不如粉钻,图片上的绿钻颜色不是特别浓郁的近乎祖母绿的那种深绿色,而是非常清新地嫩绿,白洋看着就能想到吃过的一种叫做早酥的青皮梨子。 “我想委托你,再找到和这个颜色一模一样的绿钻,品质大小都不能差,我要复刻一个和我妻子手上那个一模一样的。”岳峙道。 说完,他从手上摘下了一个戒指,放在了茶几上,“我戒指上的钻石和我妻子戒指上的是同一块钻石切割出来的,我可以先把它交给你,用来做比对。” 白洋这才发现他左手无名指戴了一枚戒指,半厘米宽,线条硬朗,中间镶嵌了一枚大约八十分的梨形绿钻,肉眼看的话,和图片上的女戒用的钻石颜色是一模一样的,就好像女戒上的梨子喷溅出来的一滴清新翠绿的汁水。 第78章 祁昂微微蹙眉,示意曹文光将岳峙的戒指拿过来,“恕我冒昧,这枚钻石就是后来您太太又来找我委托我定制的那一枚吧。” “是……我们婚礼那天,她没有把她带到会场去,我是后来在她房间里找到的。”岳峙道。 祁昂从曹文光手里接过一只手套,戴好以后才拿起那枚男戒,仔细看了看,淡漠的语气中透着遗憾,“这块钻石是我从南非得来的,虽然颜色不算浓郁,但净度极高且没有任何瑕疵,当时一大部分应岳先生要求制作了那枚女戒,剩下的一克拉左右我就一直放着,后来您太太来找我,所以又切割后做了您这枚戒指。” “所以?”岳峙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同一块钻石已经用完了。”祁昂道。 就算是白洋这样的门外汉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树叶,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两块钻石,尤其还是这种本来就很珍贵稀少的彩色钻石。 岳峙的眼神比原来还有死寂几分,空气一时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白洋忍不住道,“我那里倒是有一块看上去差不多的,倒是可以拿出来看一看。” 岳峙这才第一次把视线转向白洋,“白延陆的女儿?” 白洋点点头,“我爸爸以前在国外给我买过一块绿钻原石,但看图片的话,颜色几乎一模一样,但平板可能会有色差,能不能行,还要真正对比过才能知道。” 其实白延陆可以说给她集齐了彩虹系列的钻石,就连最最少见珍贵的红钻和紫钻她那里也有两枚,虽然不大,也就一克拉多,其他的各种颜色,大大小小的也有,都没有切割过,收在白家庄园的保险柜里,她几乎是把他们当矿石一样收藏的。 “那就多谢你了。” 白洋摇头,“这次我们能从缅甸安全回来,也要多谢岳先生帮助,这点小事,不足以表示我的感谢。”其实她知道,岳峙只是想复制向妻子求婚时的戒指,放在身边留个念想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同情这个男人,也算是帮他达成心愿了。 岳峙便没有再说什么,转向祁昂,“祁总,这件事我请你务必帮我留心,不论钱多钱少,只要能复刻出这枚戒指就好。” 话已至此,祁昂也只能答应,只要钱到位,差不多的钻石总是能找到的,“好,我会尽力的。” 岳峙拄着手杖站起身,他左边的瘦高男子伸手要扶他,被他摆摆手拒绝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在新加坡肯定没人敢找你们麻烦,祁总就趁此好好放松吧。” 白洋和祁昂起身相送,看着他拄着手杖一步步走得很慢,腿脚跛得很明显,想起曹文光说过,结婚当天会场爆炸,岳峙本人的腿几乎废掉,现在能这样站起来走路,恐怕也很艰难吧。 西极看不下去,一把抓起岳峙的胳膊,“你在这里装什么样子,腿不想要了,明天直接去医院,让人给你截了算了,梁津,把外面的轮椅推进来。” 那个名为梁津的瘦高男子于是从门外推了一把轮椅进来,岳峙也没有再强撑,任由西极将他扶上轮椅推走了。 白洋看他,就好像事情办完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一样,坐在轮椅上,宽而薄的背垮着,痩长的腿支棱着,膝盖的骨头形状明显地透过薄薄的裤子,几乎和骨架没有什么区别。 明明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竟然颓丧到如此地步,可以想见他对爱人用情多深了。 “他妻子,那个叫青梨的姑娘,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白洋喃喃自语般轻声问。 陈星灿默默走到她身边,“已经四个月了,要是活着早就找回来了,我问了之前认识的佣兵团的人,青梨当时身受重伤,腹部被钢筋贯穿,最后掉进了电梯井,电梯井坍塌,后来又跟随一大半的建筑直接垮进了悬崖下的海里,那个地方是有名的鲨鱼猎场,就算掉进去的时候没死,后面也不可能活着。”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我还挺喜欢那个姑娘的,当时还以为他们两个肯定能好好在一起的,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结局。”陈星灿语气叹息。 白洋看着岳峙一行人消失在走廊尽头,“希望他能早点走出来吧。”虽然她知道可能性很小,但既然活下来了,也应该好好活下去才对。 “你先别操心别人的事了,给你三十秒,你想好怎么跟我解释大半夜和阿终偷偷逃跑的事情了吗?”陈星灿说到这里就来气,“你知道我被白爹骂得有多惨,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没想好怎么说,可能会连累阿终被开除也说不定。” 白洋一听这个就急了,“关阿终什么事,要不是他我和祁昂可能都死在缅甸了。” 陈星灿斜了她一眼,然后冷眼看向祁昂,“总之白爹对这次的事情很生气,你追着喜欢的人他是不反对,但你不应该因此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祁昂摸了摸白洋垂头丧气的脑袋,“这次的确不能怪洋洋,我们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惊险,我也以为不过是一次平常的出差而已,回去我会好好和白总解释的。” 事到如今,他预料到会有危险的事情,怎么也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了。 第68章 白小姐,给祁总找了两个…… 白洋一走就是四天,其他人已经从他们家的岛上转移到了新加坡,一边嗨玩,一边疯狂购物。 因为陈星灿知道他们的行程,所以大家都住在同一家酒店,只是不同楼层而已。 时近中午,大家一起在楼下的餐厅集合,看到自己的朋友,白洋的情绪也更放松了,好像缅甸的事情已经完全被她抛诸脑后了。 “天哪,你们真的被人追杀啊,祁总胳膊上的是枪伤?能不能把绷带拆了给我看看啊,一般人一辈子也见不到啊,说不定能激发我的灵感呢。”田金宝叽里呱啦地非常激动,眼神盯着祁昂恨不得直接上手把他的衣服扒下来好好看看。 自从上次祁昂陪着白洋出了一次cos以后,高冷霸总的形象在她这里就已经彻底坍塌了,她也没有之前那样小心谨慎了,主打一个想说敢说。 白洋冷脸给了她一个暴栗,“田金宝,你矜持一点,绝对不能动他的伤口。” 田金宝一听自己的本名立马就萎了,咬着帕子躲去角落了。 “你要不要和朋友在这里再多玩几天,我自己先回国就可以了。”祁昂凑到白洋耳边问。 白洋帮他把牛排切好,推到他面前,“不用,我跟你一起回去,你这样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吧,我照顾你。” 祁昂看她的眼神温柔极了,嘴角也噙着一抹笑。 “干嘛这样看我?”白洋被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分明就是个不怎么识大体的小太妹,说怒就怒,说甩脸就甩脸的,没想到现在居然能从你听到照顾我的话,有种时过境迁的感慨。” “孰轻孰重我还是知道的,而且我们不是要订婚了吗,你都这样了,我本来就应该照顾你啊,难道我受伤了你会不管我吗?”白洋红着脸不自然地解释。 “当然不会,如果是你,我一定走到哪里把你带 到哪里,绝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从头到脚把你伺候得好好的。“说到最后,祁昂的语气变得有些调戏的意味,配上他冷峻的眉眼,反差感又让白洋受不了了。 她伸出手指抵着他的下巴把他推远了一点,“说话就说话,你别离我这么近。” 邱博在对面咋舌,“啧啧,果真是患难见真情啊,你俩要不要这么黏糊?” 白洋眯眼看着郎鹤圈放在邱博露出来的腰间,几乎挡得一点皮肤都看不见的胳膊,“你好意思说我?” 邱博低头一看,抬手就给了郎鹤一巴掌,“手拿开,不要破坏我的造型。” 郎鹤不甘不愿地收回手臂,显然不明白什么造型非得露这么多皮肤。 “我明天就和祁昂回国了,你们呢?”白洋问。 “我们也一起回去,我要开工进组了,田金宝也还有定制的衣服要交货,虽然这几天很担心你,但也没耽误我们玩,已经很尽兴了。”邱博道。 既然如此,那就决定一起回国。 下午和晚上,白洋还跟着邱博他们在新加坡转了一圈,买了很多衣服,也算是弥补了这次度假的遗憾。 晚上白洋回到和祁昂的房间,就看到祁昂正在脱衣服,只剩袖子还堪堪挂着,露出大片的胸膛和整个紧实的腰腹。 “你、你干什么?”白洋抖着嗓子问。 “脱衣服,洗澡。”自从受伤他就没有洗过澡,已经受不了了,“今晚我可不想让你在我身上闻到什么不美妙的味道。” “没关系,我不会嫌弃的,你不要乱动了,小心扯到伤口,而且伤口根本就不能碰水啊。”白洋上前想把他的衣服拉下来。 “不行。”祁昂一只手就把她圈在怀里动弹不得了,然后俯身在她耳边道,“不如这样,劳烦白小姐帮我洗一下,这样就不用担心我的伤口会碰到水了,我相信白小姐的技术。” 第79章 白洋被他喷薄在自己耳边的热气弄得腿都要软了,只好豁出去,“好好好,我给你洗,你快放开我。” 祁昂从善如流地放开他,“那你先帮我把这只袖子也脱掉。” 为了方便他穿的是一件休闲的短袖衬衫,就只剩受伤胳膊上的袖子还没有脱掉。 白洋站在他对面,托着他手上的胳膊将那只袖子慢慢脱下来,她面前就是他线条完美的上半身,可她一直垂着眼睛,根本不敢多看一下。 “白小姐,你的脸像着火了一样,不是都已经画过我的身体了吗,没有必要这么害羞吧。”祁昂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脸脖子都红了。 “那不一样,对我们画画的人来说模特是很神圣的,是不可亵渎的,我当时的思想可是很清白的。” “哦?意思就是现在很想亵渎我,思想很不清白吗?”祁昂反问。 白洋没说话,她早就该知道的,面对祁昂的调戏,最明智的办法就是不回应,假装听不懂,不然就会被牵着鼻子走,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 祁昂看她都快烧起来了,选择放她一马,“对了,你上次的画完成了吗?” 话题转移让白洋的脸总算降温了,“早就完成了,我发在微博上,还有太太问我能不能授权做同人的柄图,不过因为模特是你,所以我都拒绝了。” 祁昂对这种二次元圈子里的话还是一知半解,不过也没有追问,等整个人泡进浴缸里,他才拿出手机打开好久都没有登录的微博,摸到白洋的主页,然后就看到了那张图。 白洋的画工确实不错,虽然是二维的平面画风,但细节把控很好,角色甚至和他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所以他一眼就看出画面中那个光着上半身坐在地毯上靠着身后沙发的男人是自己,动作和角度也和那天晚上白洋在他们家画画的时候差不多。 但最抓人眼球的还是别的东西,祁昂转头看向戴着墨镜进来,拿着毛巾说要给他擦背的白洋,晃晃手机,“白小姐,画工不错啊,可我记得那天晚上我怀里什么都没有,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 白洋目不斜视地把一旁的换鞋凳拉过来,坐在浴缸旁边,开始打湿毛巾,“这部分是虚构的,画画也是要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的,肯定不会完全和现实一样。” “想象我的怀里有一个……不穿衣服的男人?”祁昂反问。 说到这个白洋就兴奋了,“对啊,你看看点赞和转发,还有粉丝喊着让我出一个以这两个角色为主人公的漫画和h图呢,说他们愿意砸锅卖铁给我打赏,不过单纯的静态画面和画漫画还是有区别的,我也不擅长构思情节,所以就算了。” 祁昂听着她颇有些得意的语气,“我是该感到欣慰吗,我亲爱的未婚妻没有画一部以我为主角,和另外一个男人搞在一起的漫画?” 白洋这才反应过来,把墨镜微微拉下一点,看着祁昂,“难不成你很介意这个?就是同性。恋什么的,你恐同?” 祁昂放下手机叹了口气,“没有,我对这个没有任何意见,不过想到你yy我,感觉就有点奇怪了。” 白洋松了口气,“这样的话,那你下次给我做模特的时候,我一定在你怀里给你画一个漂亮的,前凸后翘的大美女。” “那倒也不必。”祁昂微微转身,“不过你刚才为什么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恐不恐同,对你这么重要?” 白洋搓着他背的手停了下来,“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恐同即深柜啊。” 祁昂真是搞不清她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就感觉她这个样子特别欠,欠调戏,所以他又转身过来,几乎面对着白洋,“我后背都快被你搓秃噜皮了,能不能正面也搓搓?” 白洋摊开湿漉漉的毛巾往前一扔“bia”在他头上,自己整个人就跟被火舌舔了一样弹起来,“我还是去叫曹助理过来吧。” 浸满水的毛巾特别重,祁昂整个脑袋都被兜得垂了下去,他非常刻意地重重叹了口气,“唉。” 白洋都走到浴室门口了,又探身进来,“你干嘛?” 祁昂用能动的手拽下毛巾,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水顺着他深刻的五官汇聚下巴后又滴进了浴缸里,她看着白洋表情遗憾,“我本来还想证明一下的。” 白洋直觉这个话不该接,但她的嘴比她脑子反应快,已经出口了,“证明什么?” “让白小姐切实地感受一下我到底是不是深柜。”祁昂的眼睛默默看向自己**,“事实很明显。” 白洋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跳着走了,“文光,文光在哪。” 曹文光不在,也不知道去干嘛了,白洋最后只能找别人帮忙。 祁昂看着眼前的场景,满头黑线,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漫画里的满头黑线不是夸张,而是写实,“你们这是?” 白洋一左一右拍了拍陈星灿和吴慎终,“曹文光不在,这俩你挑一个吧,包有劲的。” 祁昂莫名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他把浴 盐泡泡往身前拢了拢,坐在浴缸里的他堪堪直到站在旁边人高马大,平均身高一米九的男人的膝盖处,但依然一脸冷漠淡定,“不用了,你们出去吧。” 白洋劝道:“你别不好意思啊,这会儿脸皮薄,要是逞强把胳膊伤口撕裂了,不光是洗澡,估计你干什么都离不开他们两个了。” 祁昂抬头,看着一脸麻木的吴慎终和陈星灿,“你俩想帮我搓澡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就往外走,白洋叫了两声都没拦住。 “我现在真是后悔。”祁昂在白洋身后默默道。 这话不能接啊白洋,肯定不是好话。 白洋:“后悔什么?” 祁昂她的眼神温和平静,还有种看透一切的淡然,“后悔我没早把你拐上床,多拐几次,你要是看惯我的身体,现在也不至于脸皮薄成这样,拉两个壮汉来给我搓澡了。” “……”白洋无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昂忽然脸色一变,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露出怀疑又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该不会在试探我吧?” 白洋已经放弃挣扎了,“试探什么?” “试探我到底是不是深柜,所以故意找他们两个来……” 白洋:“祁总,我错了,我真心道歉,我不该怀疑你的取向,请忘记我一时不慎的言辞吧。” 祁昂站起身,“我尽量吧,现在我要穿衣服了,白小姐是打算呆在这里习惯我的身体顺便帮我穿衣服呢,还是……” 白洋用行动给出答案,戴好黑超墨镜,抓了个浴袍过来,“还是我帮你吧。” 一分钟后。 祁昂:“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要戴墨镜了。” “为什么?” “装瞎子,就是为了多摸我两把。” 第69章 祁总,一场求婚 白洋被祁昂撩过头了,躺在床上半天都不说一句话,背对着祁昂,任他说什么都不回头,即使他已经好好地穿上了开襟系扣的睡衣。 “白小姐,请麻烦回头看我一眼,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祁昂软声道。 “不要,你只会欺负我。” 白洋闷声道,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被褥摩擦的声音,她立刻转头,就看到祁昂撑着一只胳膊坐起身,跟个菩萨似的盘腿坐在床上。 她也坐起身,“你干嘛?”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祁昂伸手,“手。” 白洋将信将疑地伸了一只手过去,还默默收紧了核心,要是一会儿祁昂突然伸手拉她,她就用力一杵,把自己支住,免得倒过去砸在对方伤口上。 结果祁昂什么都没做,她只觉得掌心微凉,被放了一个什么东西。 她收回手一看,掌心是一枚银色的戒指,素净简洁的戒圈,四爪戒托,上面是一块方形的蓝钻,颜色澄澈透明,不暗不深,就好像最纯净的天空和阳光下的海洋,和她送给对方的小白鲸项链上的海蓝宝石颜色几乎一样,但火彩一眼就能看出差别。 她喉头滚动了两下,嘴张了张,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做好有段时间了,今天让人从国内送过来的,因为我已经等不及回国再说了。”祁昂往前移了移,“记得我们在缅甸的时候,我为了让岳峙身边那个叫梁津的人帮忙,答应帮他找一枚一克拉以上的蓝钻吗?” 白洋点点头。 “他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他知道我手里就有一枚,他想买,但我拒绝了,我告诉他……”祁昂握住白洋的另一只手,“我说我手里这枚蓝钻是我准备要向我女朋友求婚用的,不能割爱。” 白洋的鼻子已经酸起来,眼眶也慢慢泛起红色。 “洋洋,虽然除夕那天在电话里,我说订婚,是当时场景情绪下的一时冲动,但和你结婚的想法其实我早就有了,绝对不是一时冲动。”祁昂牵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你既是我大脑做出的理性选择,也是多巴胺作祟的情绪选择,我的理性和我的情绪都告诉我,除了你,谁都不行。” 第80章 “祁昂……”白洋模糊地叫他的名字,带着泪水咸涩的味道。 “那天在缅甸的时候,我被第一发子弹打中以后,就知道我已经被狙击手瞄准了,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白洋摇头。 “一开始我想我得保护你,挡着你,就算我死了,我也不能让你出事,但一想到如果我死了,你以后或许会和别的男人一起,你对我的好,带给我的温暖,也会给别的男人,我就嫉妒,那时候我心跳得很快,不是因为被枪瞄准产生的恐惧,而是因为这个可能产生的嫉恨,所以我想,干脆让子弹穿过你我,就算要死,我也要带着你一起走。”祁昂说着垂下眼眸,不敢看白洋的眼睛。 白洋的眼神有些惊讶,她从来没想过在那个时刻,祁昂居然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对不起,我的想法这么自私,这么……卑鄙。”祁昂的声音带着真实的愧疚。 “白洋,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比前一天更爱你,你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是最漂亮的,你所有的爱好我都支持欣赏,你遇到危险,不管是火场还是追车,是绑架还是枪击,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救你,永远保护你。”祁昂慢慢道,他的声音淡漠中透着温柔,听上去低沉且真诚。 “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是一场正式的求婚,没有盛大的场面和旁人的见证,因为他知道白洋是个小社恐,最讨厌那种尴尬的场面,但有他百分之两百的真心。 就算白洋已经答应和他订婚了,他也依然要弥补她一个仪式。 白洋看着掌心的戒指,很久都没有说话,祁昂也不催,就那样静静地等着。 这段时间既漫长又短暂,白洋想了很多。 她想到了白延陆,和虞海纯离婚以后虽然没有结婚,但身边的莺莺燕燕也有不少,虞海纯也一样,就算他们几个月才打一次视频,她也在对方的背景中见过至少两个不同的男人。 父母的婚姻失败了,除了她这个婚姻的结果在无妄地期待圆满的一家三口以外,另外两个人似乎都已经放下过去的爱情和婚姻,继续朝前走着。 还有她的学姐斯馨,长得漂亮又那么优秀,和男朋友青梅竹马近十年的感情,却只是因为家境普通不能给男朋友的家庭带来助益,就这样被分手了。 邱博和郎鹤也是,现如今的幸福平静下,其实暗藏着早晚要爆发的惊涛骇浪,只是他们都选择忽略,只享受当下。 田金宝明明有那么幸福的家庭和开明的父母,但依然看透了婚姻和爱情的本质,勇敢地选择做一个不婚主义者。 白洋到现在也说不清幸福到底是什么样,得到什么的结局才能称得上完美。 之前她和祁昂幻想着以后在山悦海天那栋别墅里的生活,那时候的期待带给她极大的喜悦,她想就算和祁昂兰因絮果,最终分开,至少现在的幸福快乐也是真实的。 可现在她又开始怀疑了,如果真的和祁昂走到分开的那一步,她一定会痛得生不如死,好像心脏被捏碎了一样吧。 “别哭,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勇气多得很,还能再努力很多次。”祁昂看到她眼角忽然落下的泪,用手指轻轻拂去。 白洋摇摇头,“祁昂,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你说,我什么都答应。” “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我们不能继续在一起了,就算要分开,也不要吵架,不要埋怨彼此,就平静地各自离开,好不好?”白洋哽咽道,她实在不愿面对那样的情况,两个人大吵特吵,彼此咒骂,好心国王的甜蜜都变成了彼此昏头犯傻的证据,在那一刻被各自拎出来抹杀得面目全非。 祁昂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我不答应。” “因为我不会让我们走到那一步,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你所有的小脾气和任性我都不会介意,所以我不会和你吵架,永远都不会。”祁昂将她轻轻拉进怀里,吻着她的额头。 他的回答在白洋的预设之外,既让她安心,也让她心动,她抬手看着掌心的那枚戒指,“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 “老套但实用的方法,趁你睡着的时候量过了。”祁昂道。 “不能我自己戴吧,帮帮忙呀祁总。”白洋的声音又娇又软,还带着哭过后的鼻音,撒娇的语气让祁昂心都化了。 他从背后搂着白洋,拿起那枚戒指,“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麻烦白小姐配合一下。” 白洋缓缓舒展细白的手指,看着祁昂将那枚像是藏了最美的天空和大海的蓝钻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她举起手,细细地欣赏了一下,“真好看。” 蓝钻是所有彩色钻石中最稀有的,仅次于红钻或紫钻,一般又以近乎皇家蓝一般浓郁的深蓝色为最佳,这颗两克拉的蓝钻虽然是天蓝色,不算是最好的,但却是白洋最喜欢的。 “能合白小姐心意,真是我的荣幸。” 两个人 定定地看着彼此,几秒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白洋:“以后还要请多多包涵了,可不许嫌弃我。” 祁昂挑眉,“难不成白小姐还有我不知道的其他面?要不要提前说出来让我做个心理准备。” 白洋,“不,到时候不管是惊讶还是惊吓,你都只能当成是惊喜。” 祁昂无奈叹息,“那我只能受着了。” 自从戴上这枚戒指后,白洋的心情就特别好,第二天一起出发去机场的时候,就算被陈星灿阴阳怪气,她都没有生气,就跟听不见一样。 她越这样,陈星灿越生气,“我一直以为白洋是灭绝师太,没想到居然是周芷若。” 郑雨别看着他的样子偷偷笑,“什么意思?” “本以为断情绝爱,其实是个恋爱脑啊。”陈星灿故意大声道。 白洋终于给了点反应,转头看着他,似乎又变成了高冷面瘫的白大小姐,“恋爱脑怎么了,现在不是你为了追雨别,一天到晚跟在人家屁股后面送饭的时候了?” 陈星灿气结,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撂下一句狠话,“看你还能高兴多久,你还是好好想想回家怎么应付白爹吧。” 他的话非常成功,白洋立马露出一个头两个大的表情,十分惆怅,想了一会儿,她转头看向祁昂,“祁总,落地云港后,你还是先回家,不,先去医院检查,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祁昂看她如临大敌的模样觉得好笑,“怎么,这么快就觉得我不能见人了?” “不是。”白洋压低声音,“我爸肯定在气头上,我怕他打你,你一只胳膊还没好,要是另外一只也被我爸打伤了,那你不就彻底残了?” 祁昂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的确如此,那样可就糟了,我还攒了一堆工作等着呢。” “对啊,所以你到时候和文光先走,我和陈星灿回去就行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和我爸好好解释的,绝对不会让他迁怒你,毕竟这次本来就是我自作主张跑到缅甸去找你的。” 祁昂揉了揉她的脑袋,“既然如此,我只能请你爸爸手下留情,如果要打我的话,打我的腿好了,这样我坐着轮椅,也还是能去公司工作签文件的。” 白洋都惊呆了,“我该感叹你的敬业吗?” 祁昂凑到她耳边,用气音道:“感谢老公的敬业吧,老公敬业老婆才能有花不完的钱啊。” 白洋差点没忍住当场给他一拳,让他胳膊的伤口立时恶化。 “你怎么油嘴滑舌的,我又不缺钱,用你这么拼命,难道我是什么很花天酒地的拜金女吗?” 祁昂没有丝毫反省,“油嘴滑舌?要不亲一下让我感觉感觉,下次我保证改正。” 白洋羞臊得不敢抬头,真的给了他一拳,非常轻柔,不偏不倚打在伤口附近。 祁昂闷哼一声,为自己的骚付出代价,痛得偃旗息鼓,飞机全程都没怎么再说话了。 第70章 白小姐,父亲和爱人的对…… 下了飞机,白洋一走出vip通道,就隔着大厅的玻璃看到了白延陆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其他人也都知道她一会儿要面临什么,一个个带着“你多保重”的表情和她道别。 田金宝蹭邱博的面子,坐上了来接郎鹤的车。 陈星灿也非常有颜色地拉着郑雨别跑了,“我已经被骂够了,我先送小雨回家了,你自求多福吧。” 白洋深呼吸了一下,牵着祁昂的手走向迈巴赫,拉开车门,后排坐着面无表情的白延陆。 “爸,我回来了。”白洋虽然平时和白延陆不怎么对付,常常按心情给她爸脸色看,但白延陆这个样子,她还是很害怕的,语气也带着点讨好的甜意。 白延陆头都不抬,目不斜视,“祁总,麻烦你坐后面那辆车,我有些事情要和我女儿单独谈一谈。” 白洋担忧地回头,看向祁昂。 祁昂对她浅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头发,“谢谢伯父来接机,那我们待会儿见了。” 第81章 说完他和曹文光去了后面那辆车,白洋坐在了白延陆旁边,吴慎终坐进了副驾。 直到车子驶出机场,开上环城高速,车里还是安安静静的,谁都没说话。 白洋心里忐忑,盘算着怎么说才能解释自己的行为又不让白延陆生祁昂的气,对他产生偏见,她还没盘算好,白延陆先开口了。 “这次怎么样,没受伤吧?” 不用主动说话让白洋松了口气,她立马摇头,“没有,我好得很,连油皮都没擦破一点。” “看你遭遇了一场危机,不但没有一点害怕,好像心情还很不错?”白延陆斜了她一眼。 白洋伸出手背对着白延陆,展示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祁昂向我求婚了。” 白延陆身体僵了一下,转头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你答应了?” “嗯。”白洋点头,眉梢眼角透着柔情,带着幸福,“我答应了,虽然这次是我自己自作主张去找他,还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但他从来没有怪过我。” “那次救助站大火,警察说他差点就要冲进去救我,高速上我被人追车的时候,也是他不顾自己的危险撞了那辆车才让我平安,你知道吗爸爸,警察说他那样做,一不小心就会和那辆车一起掉下高架桥的。”白洋想起曾经的事情,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这次也是,我们在机场被人追,明明快上飞机了他却被子弹击中受伤了,他被击中的一瞬间就是把我护在怀里。”白洋唇角挂着浅笑。 白延陆看着她,狠厉的眉眼舒展着,却挂着难掩的愁思,“你是真的很喜欢他,对吗?” 白洋抬头,“他说他永远都会珍爱我,不会离开我,我也爱他,爸爸,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你不想让我遇到任何危险,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正式因为这些经历,我们才会相爱不是吗?” 白延陆没有说话,他知道的事情比白洋多,所以考虑得自然也就更多,但很多事情他就算烂在肚子里,也没有办法坦然地对自己的女儿讲,尤其还是这样一个一脸幸福,憧憬着和爱人的美满未来的女儿。 “爸爸,所以你也接受他好不好,对他好一点,别让我为难嘛。”白洋晃了晃白延陆的胳膊。 白延陆垂眸看着她手上那枚蓝钻戒指,他也曾买过一块蓝钻的原石送给她,和她手上差不多大,品质更高,是浓郁的深蓝色,可他也知道,无论他这个做爸爸的送他再多珍贵的东西,也比不过她手上这颗爱人送的。 “你将来要是后悔了怎么办?”白延陆还是不能放心,他的宝贝女儿将来受伤了怎么办,后悔了怎么办,所托非人感到痛苦了怎么办? 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宝贝,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看着她受到伤害。 白洋淡笑,“爸爸,和妈妈结婚,你后悔吗?” 白延陆立刻摇摇头,“虽然结婚后也吵架,离婚后也伤心,但现在想想,那些事情都已经像影子一样,变得模糊浅淡,不值一提了,最重要的是有了你,我觉得一切的经历都是值得的。” “那我也一样。”白洋握住白延陆的手,“就算……就算以后我和祁昂的结局不好,那我肯定也会收获别的东西,再过十几二十年,回想这段感情,我也不会后悔的。” 白延陆再也不能说什么了,他将白洋揽在自己的肩膀上,“放心,有爸爸呢,不论怎么样,爸爸都会保护你的。” 因为车上这场聊天,等到了白家庄园的时候,白延陆看着祁昂的表情已经松动了很多,“先进来吧。” 一行人走进别墅,白洋舒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洋洋,你去和周阿姨报菜,想吃什么让她晚饭准备好。”白延陆说完看向祁昂,“你跟我来书房。” 白洋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祁昂倒是表现得很轻松,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跟在白延陆身后进了书房。 白延陆坐在黄花 梨的大书桌后面,指了指对面的中式沙发,“坐。” 祁昂坐下来,等着白延陆发难,可对方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捏着一根雪茄搓来搓去。 “伯父,需要我为你点烟吗?”他主动问。 白延陆看了眼手中的雪茄,随手扔在了桌上的青瓷烟灰缸里,“洋洋在车上特意嘱咐我了,说你的有伤,烟里的东西会让你的血管舒张,让我绝对不能在你面前抽烟。” 祁昂没接话,不过想到白洋让他神色变得放松柔和。 白延陆看着他的表情,“她和我说了你求婚的事情,既然她已经答应了,我也不会再反对,其实从她出生到现在,只要是想做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反对过,所以你们的婚事,我同意了。” 祁昂没想到白延陆这么容易就松了口,倒是有些惊讶,“谢谢伯父,我一定会让洋洋幸福的,不会辜负她。” “我同意是因为洋洋已经认定了你,并不是因为你过了我这一关。”白延陆的语气和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祁昂,如果你有什么企图,或者是瞒着我的事情,最好现在说清楚,免得将来回不了头。” 祁昂的神色也变得冷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祁昂,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和你有难解的仇怨,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洋洋吗?” 白延陆的话开门见山,十分直接,紧盯着祁昂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祁昂愣了一下,表情比起冷漠,更像是麻木,一种逼迫自己不能做出任何反应的麻木,就那么空了几秒,他搓了搓手掌,垂眸道,“伯父这话从何说起,以前我生活在边境,不过是一个小刑警的儿子,就算后来我被邹家收养,邹氏和白氏涉足的产业不同,也完全没有发生过交集,我和您能有什么难解的仇怨呢?” “我只是假设,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祁昂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又瞬间消失了,他抬头看向白延陆,眼神坦然淡定,“如果真有这样的情况,你是你,洋洋是洋洋,你做的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她是我爱的人,是我想要结婚共度一生的人。” 两个人就这样定定地对视了几秒,好像有什么心照不宣的事情,又好像谁也看不透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记住你说的话,我只是想确保对你来说,洋洋是第一位的,无论什么事情,重要性都不能越过她,哪怕你自己也一样。”白延陆说着向后靠在椅背上,背不复之前挺直,为白洋操了几天的心,他仿佛骤然老了几岁,真正像一个六十多岁的人了。 “你出去吧,洋洋还在外面等你呢,别让他担心。” 祁昂起身,“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走出书房,和在外面鬼鬼祟祟试图偷听的白洋碰了个正着,“白小姐这是干什么?” 白洋看他还能笑出来,也放了一半心,“我爸没有为难你吧?” “你想多了,他只是让我对你好一点,而且也答应我俩的婚事了。”祁昂语气故作轻松,只是眼里的冷意尚未消退。 “所以……” “所以,白小姐这两天要是有空的话,不如看看喜欢哪家酒店,把订婚宴的地方先订下来?”祁昂勉强露出个浅笑。 “真的啊?”白洋挽着他的胳膊往客厅走,“那我们一会儿一起商量一下,其实我家的酒店就可以,而且我也不想搞什么订婚宴,就请双方家人来吃个饭就可以了。” “都可以,照你的意思来,细节我们之后再说,这会儿我就先回去了。”祁昂停下脚步。 白洋愣了一下,“你不留下来吃饭吗,我让周阿姨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祁昂摇摇头,摸了摸她南瓜色的脑袋,“今天就先不留下吃饭了,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那我晚饭后去你家吧,你这胳膊不方便,我得照顾你。” “不用,你爸爸挺担心你的,你在家里陪陪他吧,我今晚不回去,住在公司,有文光在就行。” “文光一个人可以吗?要不我把陈星灿和阿终借给你,包好用的。”白洋开玩笑道。 祁昂无奈地笑笑,“他俩在我感觉更危险了,好了,你就别操心了,只是左手受伤而已,我先走了。” 来接他的车已经到了,他和曹文光上了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路尽头。 “文光,跟踪白延陆的人有发现什么吗?”祁昂一上车就问。 曹文光:“刚发了消息过来,我看了,行程都很固定,几乎和以前没有什么差别,唯独不同的地方,就是他去见了龚允和几次,以前可能一个月最多见两次面,两人钓钓鱼吃个饭,这一个月,他们几乎每周都要见一次面,有一周甚至见了两次。” 祁昂睁开眼睛,“在哪里见面,见面做什么?” “这点倒是没什么特别,出海海钓或者是一起吃饭,去的还是老市区的路边摊,谈话的内容也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曹文光道。 第82章 “龚允和……云港市公安局局长,他和白延陆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交情?”祁昂觉得奇怪。 曹文光摇摇头,“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本来以为他们是老同学,但龚允和比白延陆小了整整十岁,这一点先排除了。” “让人去查查。”祁昂道。 胳膊上的伤口蓦地开始痛起来,火烧火燎地,祁昂烦躁地皱起眉,侧头看向窗外,看到了他和白洋第一次相亲时吃饭的餐厅。 想到那晚白洋一脸不情愿地加了他微信好友,后来又因为各种原因拉黑删除过他三次,不由地笑了。 “祁总?” “没什么,注意不要让白延陆发现,更不能让白洋发觉。” 第71章 祁总,不见面也想念…… 祁昂一走,白洋的小脸就垮了下来。 陈星灿一进门就看她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你干嘛,还没嫁出去呢,就跟那泼出去的水一样了?呆在家里就这么不高兴?” 白洋斜了他一眼,“不是,我只是觉得祁昂怪怪的,他说我爸答应我俩的婚事了,这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可他看上去并不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陈星灿在她身边瘫坐下来,两条长腿伸出去老远,“那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男人都一样,恋爱的时候自然是很开心,可是一想到结婚,不免就会惆怅了。” 白洋冷眼看他,“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来,再说一遍,我录下来,发给郑雨别让她好好听听。” 陈星灿嘿嘿一笑,坐直身体,“开玩笑的,别当真,可能是因为他本来以为白爹会为难他,结果白爹没为难,所以他太高兴了,有点失态吧。” “你以为他跟你似的。”白洋就是觉得奇怪,“我得去问问我爸。” “哎呀,算了算了,你别想多了,等白爹出来吃晚饭的时候再说嘛,你知道的,他在 书房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他。“陈星灿赶紧拉住她。 “行吧。”白洋迟疑着看了眼白延陆书房的方向,转头看向陈星灿,“糟了,以为郑雨别会留你吃饭,所以没和周阿姨报你的饭,不够你吃怎么办?” 陈星灿无语地一把搂过她的脖子,用食指的关节钻她脑袋,“你自己不高兴就给我找不痛快是吧,周阿姨还能缺了我这口饭?” “嘶。”白洋痛得咬牙,“陈星灿,你要死了,好痛。” “让你没大没小,叫哥!等你嫁出去我就收拾不了你了,可得趁你在家的时候好好收拾你一顿。”陈星灿手下不留情,给白洋脑门都钻红了,两个人吵吵嚷嚷的,还是在厨房帮周阿姨做饭的吴慎终出来,把两个人分开才算罢了。 “对了阿终,白洋嫁过去了你怎么办,是回公司安保部,还是继续当白爹的保镖?”陈星灿拨了拨散乱的头发。 吴慎终看了白洋一眼,没说话。 “不行。”白洋也理着自己被陈星灿弄得乱七八糟的辫子,“就算结婚了,我也得让阿终来当我的保镖,除了阿终我谁都不相信,大不了阿终的工资我来付。” 吴慎终垂眸,捡起地上散乱的沙发抱枕一一摆好,“我听大小姐的。” 白洋给了陈星灿一个有些得意的眼神。 陈星灿看着吴慎终,无声叹了口气,故作无奈道,“是是是,我就是觉得阿终这么厉害的人保护你有点浪费了,这次是例外,是因为缅甸那个地方本来就不安全,放在平时,你说你一个千金小姐,能遇到什么危险?” “你这话说的,好像巴不得我遇到危险似的,我没危险,阿终就安全,这不是很好吗?” “你说什么都对,阿终,我劝你还是早点找个对象,不然你得给白洋做一辈子保镖。” 吴慎终没说话,看了眼窗外,忽然下起小雨。 云港的冬天实在是太短暂了,还没下几场雪,春天就已经来了,好像冬天从未存在过似的。 白延陆在书房里独自坐了很久,房间隔音很好,但他还是能够模模糊糊听到客厅里几个年轻人吵吵嚷嚷的声音。 他点燃雪茄,透过缭绕的白色烟雾,看着桌角的相框。 那是一个二联相框,第一张是老照片,泛着岁月的陈旧,上面是四十岁出头的他搂着美丽端庄,才二十六七岁的虞海纯,虞海纯的怀里抱着玉雪可爱,才刚一岁的白洋。 第二张照片是去年才新换的,是白洋本科毕业穿着学士服和他还有陈星灿三个人一起,在云港大学校园里那棵百年樟树下的合影。 过去了二十一年,就算是看着照片,他几乎也已经想不起虞海纯的模样了,那个他曾经差一点就真心爱上的女人就和这张岁月中的照片一样,一起变得模糊了。 可她留下的女儿却成了他最珍贵的宝贝,和他一起创造了很多崭新的回忆,白洋是他最后的守候,就算有一天白氏变天破产,他也要保证白洋能有富足奢侈过完余生的资本。 他一路拼搏到今天,从来都不只有慈父这一个身份, 良久,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号码,“喂,你找个人来,帮我做件事。” 晚饭后白洋迫不及待地先去遛了一趟阿奇,今天没见,阿奇见她兴奋地摇头甩尾,一个劲儿地往前冲,她差点都没牵住。 临睡前她给祁昂打电话,结果对方没接,她挂了电话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手上的戒指,又觉得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直到她躺在床上都昏昏欲睡的时候,祁昂忽然回了一个电话给她。 “忙到现在?都快十一点了。” 祁昂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嗯,这两天大概率都会很忙,我没办法出差了,还得考虑各地门店和分公司的时间,光是视频会议就够我受得了。” 白洋安慰,“真是可怜的祁总,好好加油,明天我就搬回艺志轩了,要不要我做饭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你送过来我不一定能及时吃,让文光直接订就可以了,马上开学了,你不是要整理记录资料,也要忙起来了,我不在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吧。” 两人又随便说了几句,白洋听到那边曹文光叫了祁昂两次,就主动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那之后的几天,白洋都没有时间和祁昂见上一面,开学前三天,她给祁昂打视频,就看到了对方苍白困倦的脸色和严重的黑眼圈。 “你有没有好好休息啊,不是说要去医院复查伤口,去过了吗?”白洋很是担心。 祁昂眼神淡漠地浅笑了一下,“放心,没有那么脆弱,请医生上门来看过,情况良好,已经可以把吊带拿掉了。” “那就好,你这个工作强度也太大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我想把三月份的时间空出来,所以要在那之前把工作清一清。”祁昂道。 白洋:“把三月份空出来,为什么?” 祁昂撑着下巴,神色疲惫而慵懒,就好像随口说起什么不重要的事情似的,“准备订婚啊,而且还答应了某位大小姐要带她去采尔马特滑雪的,我也不想食言。” 白洋愣了一下,这段时间两人没有见面,她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但祁昂这么一说,她心里的不安就立刻烟消云散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这件事。” “怎么会,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忘的。” 白洋凑近手机,屏幕上几乎只剩下了她大大的黑色眼睛,“有点想你了。” 祁昂点了下手机屏幕,就好像抚摸在她的脸颊上一般,“我也是,要是这会儿立刻能见到你就好了。” 这次视频的第二天,白洋想起还有一件事必须要见祁昂一面,正好她海洋馆的观察报告也整理完了,就兴冲冲地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她先回了一趟白家庄园,进门的时候白延陆正在打电话,看到她进门愣了一下,随即就挂断了电话,连句再见都没和对方说。 “你怎么了,我只是来拿东西而已,你继续打电话就好了,干嘛突然挂掉。”白洋一脸疑惑。 白延陆笑着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只是办事不利的下属,多说一句都是浪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来拿东西。”白洋走进自己住的三楼,跟服装展厅似的衣帽间里有个保险柜,里面装的都是她的珠宝首饰,还有一些很珍贵的原石。 她拿出一个墨绿色的盒子,里面装的就是那天和岳峙说好的,近乎翠绿色的绿钻原石,这块原石差不多两克拉多一点,如果可以的话,得要好好切割打磨,不能浪费一点,才能复刻岳峙妻子那枚一点五克拉的绿钻戒指。 “你拿着它要去干什么?”白延陆跟在后面问。 白洋便把岳峙帮忙的事情告诉了白延陆,“我已经答应好了,拿去交给祁昂,让他看看和岳峙的那枚戒指上的绿钻颜色是不是差不多,就我肉眼来看的话几乎是一样的,也算是命中注定。” 第83章 白延陆这才知道他们能够顺利回来还搭上了岳峙的线,“我以为你们只见到了他的副手,就那个叫梁津的,不是说岳峙重伤未愈,几乎不出门吗?” “他的确伤的很严重,似乎都不怎么能走路,多走两步都得坐轮椅,看上去也特别颓丧消瘦,对他妻子也真的是用情至深,如果这块算是能够复刻他妻子的戒指,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吧。”白洋不知道岳峙和那个叫青梨的女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是单纯对这份感情感到钦佩和触动。 拿好钻石,白洋又看到了保险箱里的几个叠放的黑色金丝绒盒子,那几个盒子里面装的都是白延陆多年前送给她的帝王绿玻璃种的翡翠首饰,她拿出一个较小的,打开后里面是一对钻边镶嵌蛋面耳坠,碧绿通透的卵形翡翠蛋面长径超过三厘米,光是这一对耳坠,就要超过百万了。 “爸,我今天戴这个出去怎么样,和我的衣服搭配吗?”白洋拿着盒子放在脸颊边比给白延陆看。 她今天穿了一身新中式的洛丽塔,是绿色、黑色和白色配色的,就好像清脆竹林中的一抹轻烟一般,就颜色上说,和这对耳坠的确很配。 白延陆笑了笑,接过盒子合上以后放回了保险箱,“还是算了,你刚才遭遇了差点被绑架的事情,之前几次遇到危险也都还没有查清楚,要是因为这个再被盯上,也不会每次都那么 幸运平安无事,这两天就低调点吧。” 白洋没多想,“你说得对。” 最后她拿了一对珍珠耳坠戴上后,和吴慎终一起出了门。 “大小姐,去哪儿?” “你等我先打个电话。”白洋给祁昂打了个电话,但打了两次,对方都没有接,她看着已经暗了的天色,想着时间正好能和对方吃顿晚饭的,就又打给了曹文光,“曹助理,祁昂呢?” “祁总今天有应酬,现在应该还在酒店。” “应该?你没有和他在一起吗?” “突然有一份文件出了问题必须要重新盖公章 ,你也知道,秘书室大换血,除了小郑都是新人,很多事情还是得我来处理,现在正在赶往公司。” 白洋:“那你赶紧去忙吧,我直接去酒店找他就好了。” 第72章 白小姐,看我把这玩意儿…… 祁昂和人应酬的酒店离白洋现在所在的地方很远,一个城东一个城西,本来就赶上晚高峰,吴慎终又不小心下错了高速路口,最后她花了两个多小时才赶到那个地方。 询问了祁昂的名字订的包间,两人上楼以后,看到的只有正在打扫卫生,从桌子上撤下剩菜的保洁阿姨。 “这么快就结束了,才九点多啊。”白洋看了看时间,“不会正好错过,他又回家去了吧,阿终,你让车重新开出来,我打电话问一下……阿终,阿终?” 吴慎终这才回过神,“大小姐?” 白洋眼神担忧,“你怎么了,今天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太累了?” 吴慎终垂眸摇摇头,“我没事,你先打电话确认吧,确认好后我再让他们把车开出来。” 白洋便没有再说什么,拿出手机给祁昂打电话,却听到熟悉的手机铃声从包厢内传来,她一脸惊讶地往里面看去,正好和拿着祁昂手机的保洁阿姨对视了,“……” 她指着对方手中的手机,“那是我男朋友的手机。” 阿姨拍了下大腿,操着一口标准的云港方言,“那太好了,这个手机被丢在这里半天了,领班说手机主人喝得烂醉,就在楼上开了间房,直接去休息了,让我待会儿给送上去呢,我还想说好麻烦,正好你来了,那你拿去给你男朋友啦。” 说完就一把把手机塞给了白洋。 “你不再确认一下就这么给我了?”白洋挑眉。 “还确认什么啊,刚才的电话是你打的吧,不信你再打一个试试。”阿姨圆圆的脸笑得有些暧昧。 白洋有些疑惑地又拨了一次号码,手中祁昂的手机亮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她的照片,一看就是两人除夕视频通话的截图,她穿得又红又喜庆,扎着哪吒头还缀了两个白色绒球,备注是小太妹。 白洋:……竟不知祁昂是这样看我的。 “你看吧,这个称呼这么亲昵啦,哥哥妹妹的,你不说是男朋友,我都要以为是你老公了嘞。”保洁阿姨笑着说。 虽然此妹非彼妹,但白洋也没解释,尴尬地挂着高冷的脸,“……他订的房间是哪一间?” 保洁阿姨从围裙下面掏出自己的手机,“领班给我发了,我看看哈,是这个,1601,是十六楼的总统套房。” 白洋和吴慎终进了电梯,很快就到了十六楼。 这层楼房间不多,1601就是电梯旁边的那一间,白洋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开,她想起保洁阿姨说祁昂喝得特别醉,怕出什么意外,不由得敲得更用力了,指节都红了。 “这样不行,还是找工作人员来帮我们开门吧。”吴慎终阻止了她,转身正准备去找人,就看到一个服务生推着清洗车从尽头的另一个房间里出来了。 白洋抬手将对方叫过来,“麻烦你帮我开一下这间房门。”她知道酒店保洁身上都装着万能房卡,方便随时收房打扫。 女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这上面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我不能随便帮你打开。” 白洋蹙眉,“里面的人喝醉了,而且他身上还有伤,我只是要确认他是否安全。” “你是他什么人?” 白洋想说我是他什么人关你什么事,但想到这也是对方工作的流程,于是耐着性子道:“女朋友。” 没想到保洁立刻就否认了,看她的眼神更怀疑了,“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他和一个女人互相搀扶着进去的,那个女人很漂亮的,你穿得这么奇怪怎么可能是这种大老板的女朋友。” 白洋浑身僵住了,甚至都没有在意保洁对她的穿着打扮出言不逊,她有些慌乱地拿出手机,找出祁昂为数不多的照片,“你确定你说的是这个人吗?” 保洁看了一眼,“对啊,很帅得咯,我还多看了两眼呢,和她女朋友很相配的嘛。” 白洋耳边轰轰作响,好似血液流动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吵得她心烦意乱又恐惧不安。 “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你不好再痴缠啦,赶紧走比较好喔……”保洁还要说什么,腰间的对讲机响起来,前台让她去收房,她只能推着清洁车离开,“赶紧回去啦。” 直到保洁进了电梯,白洋还呆愣在原地。 “大小姐。”吴慎终伸手,修长的双指间夹着一张房卡,“要进去吗?” 白洋惶然抬头,“你怎么……” “顺手而已,保洁下去发现房卡不见了很快会上来的。”吴慎终迟疑了一下,又问了一遍,“要进去吗?” 白洋接过房卡,站在房门前,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下定决心刷卡。 “大小姐,里面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因为你是否进去而改变的。”吴慎终在她身后说。 白洋咬咬唇,“你说得对。”况且犹豫逃避不是她的性格,从郑雨别的那件事之后,她就已经决定做什么事情就要坚定果断了。 她抬手刷卡,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阿终,你和我一起进去,如果,如果我做出任何有失体面的事情,你就立马把我拉走,我不想弄得太难看。” “好。”吴慎终抽出她轻颤的手中捏着的房卡,随手扔在了走廊里。 白洋缓缓推开门,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然后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类似哭泣呻。吟的声音。 她浑身一颤,僵硬着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了。 “大小姐……”吴慎终看着她眼神有些不忍,但最终还是隔着她裙子的花苞袖,握住她的小臂,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白洋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械娃娃,麻木向前,“谢谢你,阿终。” 如果不是吴慎终,她可能立刻夺门而出,拉黑祁昂所有的联系方式,跑去遥远的大海上此生不和对方再见面,既没有真相,也没有结局。 她还是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坚强,什么坚定果断,事到如今,她已经不能再像当初那样,不顾一切地告白,然后勇敢地让自己失恋了。 被吴慎终拉着,白洋终于走到了客厅,里间卧室的门半开着,里面大灯没开,只有昏暗暧昧的光透过来,女人哀哀哭泣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地大步上前,一把推开了房门,然后就看到一个什么东西从眼前飞过,砸在了墙角,发出了一声巨响,女人的哭声变成了惊恐的尖叫。 接着是祁昂暴躁狠厉的声音,“闭嘴!吵死了!” 白洋看着房间里的场景,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祁昂坐在床边,光着上半身,左大臂还缠着绷带,正要给自己穿衬衫,斜对过去的墙角里,一个头发散乱形容狼狈的女人正缩成一团哭得梨花带雨,额头上还有一块鸡蛋大的青紫,也不知是不是祁昂打的,可以说相当悲惨了。 第84章 “白洋?”祁昂确实是喝得很醉,他很久才发现门口站 了两个人,盯着看了半天。 白洋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阿终,打电话给曹助理,让他来给祁总善后,我们回去吧。” “等一下,洋洋……”祁昂赶紧追上前,结果没走两步就摔倒在地,扯到伤口闷哼一声,“唔……疼……” 白洋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拿出祁昂的手机打给了他的司机,“你在哪儿?” “白小姐?我在停车场,你和祁总在一起吗?” “1601,你赶紧上来带你家祁总去医院,省得他清白不保,胳膊也要废了。”白洋说完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没有再回头看祁昂一眼,和吴慎终径直离开了。 直到上了车,她还板着脸,看不出情绪。 吴慎终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大小姐,看样子应该没发生什么事,那个女人应该是自己贴上去想捞点钱,不过被祁总拒绝了。” “我知道,你放心,我没有多想,也不是为了这件事生气,我们先回去吧。”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吴慎终也没再说什么,和她一起回到了艺志轩。 晚上祁昂又给白洋打了两个电话,但她都没有接,后面直接把手机关了,想到自从她和祁昂确定关系以来,还没有吵过架,这么直白地闹别扭甩脸子,她心里还挺痛快的。 “她怎么了,表情怎么那么奇怪,到底是生气还是高兴啊?”和郑雨别约会回来的陈星灿凑到吴慎终身边悄悄问。 吴慎终什么都没有说,这是白洋自己的事情,不是他和陈星灿八卦的谈资,“没什么。” “怎么你也奇奇怪怪的?”陈星灿不明所以,他只是半天不在,怎么感觉好像掉线了一个世纪一样,“喂,你们有事就直说,我不能看着我妹被欺负,当然也会给你这个兄弟帮忙的啊。” 吴慎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意我领了,早点睡吧。” 第二天一早,为了打探情况,陈星灿起了个大早,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结果白洋快九点了都还没从房间出来,他能确定对方已经起床了,在屋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喂,你干嘛呢,出来吃早饭。” “你们先吃,我马上。” 陈星灿皱眉,看着老神在在在餐桌上吃包子的吴慎终,“你俩昨晚到底干啥去了,她到底怎么了?” 像是回答他的疑问似的,门铃响了。 在他开门的同时,身后白洋的房间门也终于打开了。 陈星灿看了眼大门口一脸憔悴的祁昂,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了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白洋身上,“你……那是什么毛病?” 白洋非常高冷且淡定,“应景而已,祁总觉得怎么样?” 祁昂看着白洋一头甚至带点荧光的薄荷绿长卷发,只觉得牙疼,相当不怎么样。 “这个绿合适吗,还是说颜色应该更深一点,像这样?”白洋说着拿出一顶苹果绿色的棒球帽戴在了头上,“要不我再去染一下?” “你冷静。”祁昂艰涩开口,“先听我解释。” 第73章 祁总,醉酒发生的那点事…… 陈星灿就算再不知道情况也看出点什么了。 主要是白洋这个暗示太明显了,不能说是暗示,简直就是明示,就是宣告天下。 他颇感意外地看向祁昂,脸上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你把白洋绿啦?昨晚她去抓奸把你给抓了?厉害啊祁总,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你挺性冷淡的一个人,还干这么出格开放的事儿呢?” 祁昂忍住叹气的冲动,表情冷漠,“能先让我进去再说吗?” 陈星灿转头看白洋,“你说,这家是你的,让他进来吗?” “关门。”白洋面无表情地抬了抬帽檐。 陈星灿很得志,立马就要关门,被祁昂一掌把住,“白洋,你先听我说。” 白洋看他,“我听,我没说不听,你先去你公司,我吃完早饭就过去,坐在办公室里,慢慢听。” 祁昂难得表现得有些茫然,他看不出白洋这会儿到底是打算做什么,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踟蹰了一下,看到对方手上依然戴着那枚蓝钻戒指,才略微感到安心,“可以,那我就在办公室等你。”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白洋,看到她的绿头发和绿帽子,表情有些无奈地抿紧嘴唇,转身离开了。 陈星灿终于关上了门,然后迫不及待地冲到白洋面前,“你和阿终昨晚真的去抓奸啦,你真的被祁昂给绿了?” 白洋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餐桌前,开始吃自己的早饭,“没有。” 陈星灿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他轻轻拍了拍桌子,“我跟你说,咱家不缺你吃不缺你喝,你自己名牌大学研究生,天才少女,非常优秀,别给我干那种没出息去倒贴劈腿男的事情,听到没有?” 白洋点点头,“放心。” 早饭后她正准备去邹氏找祁昂,就接到了白延陆的电话,“洋洋,你现在就到我办公室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莫名,白洋问吴慎终,“阿终,你跟我爸说昨晚的事情了?” 吴慎终摇头,“没有,不过自从上次追车事件发生以后,先生就专门派了人在暗中保护你,昨晚的事情他们应该也知道了。” “哦,难怪。”白洋回卧室飞快换了身衣服,“阿终,走吧,我们先去我爸那边和他解释一下。” “我也去。”陈星灿快速回卧室换了身衣服。 加上另外两个保镖,五个人非常局促地挤在了车上。 这辆车本来就是个四座车,后排两个座位之间是过道,并没有连接在一起,陈星灿就勉强地夹在座位之间,直接坐在地上,胳膊没地方还得拿两旁的座位当扶手。 白洋忍不住白了一眼中间的陈星灿,“你干嘛不骑自己的摩托车?” “外面在下雨,路太滑了。”说白了其实他怕去得迟了,就没有八卦听了。 白洋还能不知道他那个尿性,只不过是没有说破罢了。 三个人一起进了白延陆的办公室。 白延陆看了眼白洋的头发,忍了忍没说话,直接往桌上扔下一摞照片,“你自己说,都这样了,你还要和他订婚?” 白洋惊讶地挑了挑眉,走到办公桌前拿过照片一看,主角正是祁昂和那个女人。 一开始是一群人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两人的座位并没有连在一起,看样子那个女人是别人带来的,和祁昂并不认识,后面就变成那个女人靠在祁昂怀里,搀扶着他,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上了楼,最后一张照片就是两人一起进酒店房间门的。 托这些照片的福,白洋总算是看清了昨晚那个女人身上穿的衣服,一袭吊带红裙,事业线深不见底,大高叉开到不能再高的地步,她都觉得自己马上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简直是男人劈腿对象的标准打扮。 “这是个误会。”白洋淡淡道。 白延陆横眉竖目,“误会?都这样了还是误会,你是不是昏头了,反正我绝对不允许你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立马分手。” 白洋无奈,“真的,我昨天和阿终去了,进去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呃,也不能说什么都没发生吧,祁昂喝醉了 酒,可能把这位小姐给打了,也不知道曹助理给人家赔钱了没。” 白延陆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意外,求证的目光看向了吴慎终,“阿终,是这样吗?” 吴慎终点点头,“是,我们进去的时候,那个女人的额头青紫一片,被吓得正缩在墙角哭。” “或许是因为你们去得早呢,你怎么能保证如果你们昨晚没过去,他们之间不会发生些什么呢?而且他也不是昨天第一次应酬了,他掌管邹氏这么几年,应酬肯定少不了,难道以前就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吗?”白延陆语重心长地说道。 白洋没说话,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反驳白延陆,因为都是做生意的人,她确实见过很多这种情况,白延陆身上就发生过好几次。 想了半天,她只能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他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 “你相信他?那你这头发,这帽子是搞什么?”白延陆不明白了。 白洋表情尴尬地拿掉帽子,“我相信他,但我确实是有点生气,就是故意闹闹别扭。” 说完她侧身半坐在白延陆的办公桌上,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说实话,昨天晚上我也以为他做了出格的事情时,我真的很伤心,要不是阿终领着我,我可能都没有勇气走进那个房间去亲眼看一看真相。” 白延陆垂眸,移开了视线,“我自己也是男人,我每天和各种商场上的男人打交道,我最了解,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男人,怕你所托非人。” “这个问题我们之前讨论过了爸爸。”白洋想起春节前那次对话,“那时候我就说了啊,爸爸你不后悔,我也不会后悔,就算以后结果不好,人生也有它自己的收获啊,你现在怎么又焦虑起来了?” 第85章 “因为那时候你还没有为了他跑到缅甸去,也没有因此差一点丧命,一墙之隔的距离就躺着三个歹徒的尸体!”白延陆想起都觉得后怕,“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这件事白洋也知道是自己冲动了,“好了爸爸,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我现在就去找祁昂谈谈,不管怎么样,等我谈完,我们再说好不好。” 白延陆拿她没有办法,烦躁地摆了摆手,“你赶紧走,别惹我烦了。” 白洋这才离开。 另外一边,祁昂在办公室被宿醉的头痛折磨,等了两个小时都没有看到白洋,本来想打电话问问,但还是忍住了,最后打内线把郑雨别叫进了办公室。 “小郑,今天中午陈星灿来找你吃午饭吗?”他看着电脑,微微抬了抬眼,像往常一样高冷漠然,无懈可击。 郑雨别愣住了,因为祁昂从来不过问员工的私事,她飞快地看了眼祁昂的黑眼圈,“嗯……应该要过来,他刚才说过来给我送伞,结果又说要陪着白洋去趟白氏,要稍微迟一点。” “和白洋去白氏了?”祁昂英挺的眉毛皱了起来,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他默默收紧了拳头。 郑雨别其实是很怕祁昂这种高冷寡言的人的,但或许是因为对方现在是白洋男朋友的关系,她对他的敬畏稍微减弱了那么一点,“祁总,你和白洋吵架了吗?” 祁昂转头,“很明显吗?” “不明显,不过你这么问我,我就能猜出来,你其实是想通过星灿问问白洋在哪里吧。”郑雨别拿出手机,“要不要我直接帮你问问?” 祁昂微微颔首,“麻烦你。” 郑雨别给陈星灿打了个电话,“星灿,你不是要过来,马上午休了,你还来吗,不来的话我就和同事一起去公司餐厅了……哦,好的。” “他和白洋已经到楼下了。”郑雨别报告。 祁昂的背瞬间挺直了不少,“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除了白洋以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郑雨别出去了,几分钟后,门被推开,白洋冷着一张小脸走了进来,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坐在了一旁的黑色沙发上。 老实说,因为皮肤白,所以这个浅浅的薄荷绿色的染发也相当地适合她,她今天没有穿洛丽塔的裙子,和两人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换了一身浅灰色的废土风穿搭,带着未来感和颓废感的衣服,配上同样色彩浅淡的头发,让她看上去特别像一个末日的精灵。 如果说南瓜色头发的白洋是外在高冷但内心真诚热忱的小魔女,今天的她则从内到外都透出一种冰冷,就像加了双倍冰的薄荷茶。 “洋洋……我和那个女人绝对什么事情都没有。”祁昂起身坐在她对面。 白洋抬眸,“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个女人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没有打她,我进去的时候还看到你用烟灰缸砸她呢。” 祁昂叹息,“我还没有恶劣到会打女人的地步,她的伤和我没关系,丢烟灰缸也不过是想让她安静一点,不然吵得我头都要炸了。” 昨晚进到卧室的时候他的确是醉到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迷迷糊糊就被人放在了床上,衬衫被脱掉后,那个女人就扑了上来。 “但我在闻到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的一瞬间,就几乎清醒了,因为那时候我以为是你,但你从来都不喷香水的。” 祁昂立刻就推开了那个女人,他眼神冰冷狠厉,完全不像个醉酒的人,那个女人被吓得倒退了几步,本来不死心还想缠上去,结果祁昂摸了摸身上没手机,直接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打了110。 “喂,我要报警,南港酒店十六楼,有人卖。淫。嫖。娼……”其实他眼神不聚焦,电话压根没有打出去,但那个女人被吓住了,解释了两句发现祁昂根本没在听,就慌慌张张想要逃离现场。 然后高跟鞋不慎刮在了地毯的接缝处,被绊倒过去,她就那样一头砸在了床尾的实木换衣凳上。 “你跑也没用,警察马上就来了。”成功逼退心机女人的祁昂继续唬人。 那个女人估计有前科,就吓得缩在墙角一边哭一边求情,希望祁昂能放自己一马,向警察证明这只是一个误会,接着白洋和吴慎终就来了。 “就是这样,所以我没有打她,当然也没有和她发生任何事情。”祁昂解释。 白洋听到他假装报警的时候差点没压住嘴角笑了出来,但还是靠着多年装酷掉冷脸的熟悉技能撑住了,语气平淡地“嗯”了一声,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我就知道你会相信我,不然就不会来找我了。” 白洋看向祁昂,“祁总可别误会,我今天可是来终人所托的。” 说着她从身上的帆布流苏包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和一叠票据,打开后放在茶几上,“这是我答应岳先生的那颗绿钻,检定证书,购买发票以及其他凭证,祁总要是确定可以用的话,别忘了把钱补给我,我看在你是我前男友的份上,就意思意思收百分之十的利息好了。” 这块两克拉多的绿钻颜色虽然不算是最浓郁的墨绿色,但净度极高,当初以三百五十万的价格拍下来的,百分之十的利息也要三十五万。 说完她起身就要走,祁昂也站起身一把将他拽住,“不许走。” 白洋回头,倔强地等着祁昂。 祁昂绕到她身边,一手搂住她的腰,“不许走,什么叫前男友,我不允许。” 第74章 白小姐,懵懵地就把日子…… 白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被祁昂按在沙发上大亲特亲的,她艰难地伸着脖子移开了脸,颈侧的筋又被祁昂含在了嘴里,激得她浑身酥麻,直起鸡皮疙瘩。 “你放开……”她气喘吁吁地想把人推开,但根本用不上一点力气。 祁昂搂的愈紧,“不。” “你别耍无赖。”白洋气结,“堂堂祁总,能不能要点脸。” 祁昂眼中隐着笑意,“不要脸,要老婆。” 两个字把白洋所有的伪装都羞没了,她恼羞成怒地给了祁昂的胸膛一巴掌,“胡说八道!” 祁昂亲了亲她还红肿的唇,“你一直都相信我对不对,那你到底在生什么气,还说什么前男友这种话?” 白洋耷拉着眉眼推开她,坐起身体,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抬眼瞪着他,骤然发难,“你伤好了吗你就喝酒,还喝到人都分不清,电话都播不出去的地步,你知道你这个枪伤很严重,不小心就会留下后遗症吗?你那么忙,我体谅你没有去烦你,不是为了让你去喝酒的!” 她越骂,祁昂的嘴角越高,到最后直接将她重新搂进了怀里,“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白洋越说越委屈,晶莹的眼泪挂在眼角,“你根本不知道我多想见你,但我知道我去了你又得花时间陪我,所以我就一直忍着,你也根本不知道我昨晚进到房间时是什么心情,要不是阿终让我无论如何看看情况,我当时就真的要立马掉头离开,拉黑你所有的联系方式,跑到北冰洋去,这辈子都不再和你见面了。” 祁昂是真的觉得后怕,他想如果白洋真的这样决定了,白延陆一定会帮她,虽不至于说让他一辈子找不到,但躲个一年半载是绝对有可能的。 他吻掉她眼角的泪,“那我得请阿终吃饭,好好感谢他了。” “昨天陈星灿还说如果我和你结婚了以后,阿终是不是要回白氏的安保部去,但我不想那样。”白洋抬头看祁昂,“就算我们结婚了,我也只想让阿终做我的保镖,他可靠又厉害,不光是我的保镖,也是我的朋友,可以吗?” 祁昂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和鼻尖,根本舍不得说出一句拒绝的话,“当然可以,我来付薪水,双倍好不好,就算到了以后,他不能继续做保镖了,我也一定会安排合适的岗位给他的,毕竟他救过你好几次不是吗?” 白洋靠在他怀里,“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爸爸本来都同意我们的事情了,为此大发脾气,说是绝对不会同意我和你在一起。” “我真的很抱歉。”祁昂松了口气,这件事这样就算是过去了,对他来说,只要白洋足够坚定,白延陆其实并不是问题。 “过几天我们请伯父一起吃个饭吧,我会好好和他解释的。”他顺了顺她薄荷绿色的头发,“不过……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把头发染回来,虽然这样也很漂亮,但我还是比较喜欢之前的那个南瓜色,像一丛小火焰似的。” 白洋默默在头上按了几下,解开几个发卡,把薄荷绿的长卷发拿了下来,露出下面贴着头皮编成小辫子然后盘在头顶的自己南瓜色的头发,“这是我之前出cos的时候定制的假发,哪有那么快就能给头发换个颜色啊,这种薄荷绿这么浅,光是漂白头发就要很久了,我从来不漂头发的。” 祁昂摸了摸她头顶的盘辫,“我发现了,之前好几次你不是还戴了鼻环和唇环,也都是假的,头发也是,之前在你家看你的照片,头发一直都是黑色的,各种五颜六色的都是假发吧?为什么?” 第86章 “因为不管怎么样,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没有必要为了迎合某种审美去受不必要的苦吧。”白洋语气淡淡,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有那种就喜欢打孔的,我也能够理解,但我这个人其实还是很怕疼的,只是为了造型需要,假的就可以了,头发也是,我喜欢我头发五颜六色的样子,但是我也想保持我的发质,不想秃头啊。” “真棒,白小姐怎么这么棒啊。”祁昂摸到了她头发里的u形夹,轻柔地一个个拿出来,帮她把编得紧紧发辫慢慢散开,按摩着她的头皮,“我真的很喜欢摸你的头发,柔软又顺滑,卷曲的弧度也很漂亮。” “这个是遗传我妈的,她就是自然卷。”白洋靠在他颈窝里,舒服地闭上眼睛,“不过每次洗完也要好好打理,不然就会像狮子王一样炸开的。” 祁昂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轻笑了一声,“那也挺可爱的。” 第二天,白洋做东,把白延陆和祁昂几个人请到一起吃饭,祁昂态度诚恳地向白延陆解释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不管怎么样,过于放松警惕也是我的错。” 白延陆脸色不怎么好,但看着白洋一脸期待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端起茶喝了一口,“既然是误会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为了洋洋的幸福,你必须要有所保证。” 祁昂:“伯父请说。” “你和洋洋下月就先把婚定了,按照洋洋的意思,也不用办得很大,就把双方的亲朋好友请来吃个饭,认认脸就可以了。”白延陆道。 白洋愣住,她从来没有听白延陆说过这件事,“爸爸,这太突然了,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就自己决定了?” 白延陆沉着脸看着眼前杯子里漂浮的茶叶,丝毫没有谈论自己女儿婚事的喜悦,“哪里突然,你不是都已经决定非他不可了,那就趁热,又不是正式结婚,是你不愿意还是祁总不愿意?” “我当然是愿意的,实际上我本来就计划要在下月和洋洋正式订婚,所以才会在这个月着急把工作赶一赶。”祁昂看向白洋,“但这件事还是要看洋洋的意思。” 白洋只知道祁昂三月要和她去采尔马特看雪,却不知道他计划三月份正式订婚的事情,“我当然是愿意的……”对她来说,既然她都已经答应和祁昂的求婚了,什么时候举办订婚宴其实无所谓,就算是结婚,她也已经充分地做好了心理准备。 “既然你俩都同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三月十号,我看过了,是个好日子,还有二十天,你们两个商量,把该准备的准备好。”白延陆拍板钉钉,“但在那之前,祁总必须要签订一些婚前协议。” “爸爸!”白洋一听就知道白延陆打什么主意了,有些生气地叫了他一声。 白延陆没理她,深刻的眼睛盯着祁昂。 “伯父不妨说说看。”祁昂倒是表现得很淡定。 “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当然要为她的幸福做打算,你俩结婚以后,如果你出轨,你名下邹氏一半的股份就必须归洋洋所有,如果将来你们婚姻不幸,洋洋主动提出离婚,你不能拒绝,你包括股份房产在内的所有的财产一半归洋洋所有,如果是你自己主动提出离婚,不管是谁的过错,什么原因,所有的财产百分之七十归洋洋所有,山悦海天的别墅必须给洋洋。” 白延陆熟练地说了一大串,想来早就不知道在心里盘算多久了。 “爸,你说的这些都太过分了。”白洋忍不住打断他,却被身旁的陈星灿一把抓住胳膊。 陈星灿难得一脸严肃,看上去比平日里不知道正经了多少倍,“好好听着。” 祁昂也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我答应,还有吗?” “祁总不必觉得吃亏,白氏终归是洋洋和星灿的,你既然是我的女婿,好处也少不了你,他们两个固有的股份不能动,你们结婚后,我可以从我名下百分之四十三的股份中划出百分之八给你,这部分,不管你和洋洋的婚姻是否存续,都不会改变,只要白氏存在的一天,你就可以靠此得到分红,每年至少八位数,虽然祁总可能不会在意这些钱,但如果你能让白氏赚得更多,自然也能分得更多。” 祁昂皱了一下眉头,“我让白氏赚得更多?” “洋洋不会经营公司,星灿也不会,我死之前,会让你成为白氏的执行董事,你可以自己管理,当然也可以聘请专门的执行总裁,这都是你的事情了。”白延陆看着祁昂,“你觉得怎么样?” 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白延陆的方案也并非完美,虽然乍一听,祁昂这边冒着更大的风险,还要为了百分之八的股份多管一家集团,吃了很大的亏,但仔细一想,一旦白延陆去世,祁昂拥有更多的决策权,以百分之八的股份为底牌和基础,将来白氏到 底姓什么,还未可知。 可以说白延陆也在赌,赌祁昂的良心和他对白洋的真心。 “我想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我同意这些条件,只是为了让您对我更放心,把洋洋嫁给我,无论如何,我和她是不会走到离婚那一步的。”祁昂眼神淡漠坚定,“至于白氏,多谢伯父的信任,结婚之后您也是我的父亲,况且这关系到洋洋的利益,我自会尽我所能。” 白延陆点点头,“你这个态度我还是很满意的,这件事我已经和几位老董事商量过了,他们对你的能力也早有耳闻,对你也很期待,不过你放心,我身体还算硬朗,不会这么快把担子丢给年轻人的。” 祁昂垂眸,掩饰了眸中闪过的异样,微微勾起嘴角,“那是当然。” 这件事就这么确定了下来,当事人之一的白洋整个人还是懵懵的。 直到陈星灿拍了她一把,“喂,你高兴傻了,女儿真是给别人养的,你分什么神啊,还不赶紧找找自己相熟的设计师,或者拉田金宝商量商量,还有二十天了,来不来得及定做一套礼服啊?” 白洋这才忽然醒悟,再有二十天就是她和祁昂的订婚宴了,而她甚至还没有做任何准备。 “你们两个真是烦人,这种事情要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嘛。”她红着脸拿出手机,眉头紧蹙着对田金宝进行消息轰炸,“怎么办,礼服要什么样的才好呢?” 祁昂安抚性地摸摸她的脑袋,一脸纵容宠溺,“别急,看你喜欢就好,什么样的礼服都行,我完全配合你。” “真的?到时候要你化妆戴假发也可以?” 祁昂喉咙一哽,怀疑自己话是不是说得有点早了,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那太好了,其实我答应你求婚的时候就已经有点想法了。”白洋一脸认真地开始从自己收藏的图片里找灵感。 白延陆看着两人,眼神晦暗地喝了一口茶,什么都没有说。 第75章 祁总,骚话连篇第三方认…… 二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惧怕婚姻如今又期待婚姻的白洋来说,再来几个二十天也不够她准备的。 她要准备自己论文的选题,偶尔还要去海洋馆,或者回到学校的实验室,忙到脚打后脑勺,都分不出时间去见祁昂,更不要说光是礼服就足够她焦头烂额了,有点时间她都几乎用来和田金宝还有邱博在一起了。 一开始的时候,她也考虑过要用自己最喜欢的二次元元素,田金宝就建议她可以选择《血夜危情》这部动漫里男主角奥西里斯和女主角哈莉叶特最后一集结婚时穿的礼服。 因为奥西里斯已经活了几百年,所以动漫里他们的结婚礼服是典型的欧洲浪漫主义时期的风格,白色的大裙摆但不算特别夸张,近乎一字肩的优雅披肩领,工艺繁复的羊腿袖,褶皱的交叉处点缀着珍珠,经典的蕾丝和缎带装饰,可以说是复古爱好者的梦幻礼裙。 但白洋想了想,忽然问邱博,“邱邱,你觉得呢,太过特立独行会不会留下难以挽救和磨灭的黑历史啊?” 邱博被她逗笑了,“你是说杀马特和葬爱家族吗?不至于,单纯就衣服来说,这套礼服古典华美,非常漂亮,如果你不说,圈外的人绝对不会知道这是动漫还原的。” “祁昂说什么都依我,但是他其实对cos并没有多感兴趣,我也不能不考虑他的感受,而且,这是我订婚,我还是想有一点自己的东西。” 白洋否决了田金宝的提案。 第二个是邱博出的主意,“你最喜欢的不是洛丽塔吗,干脆自己设计一条洛丽塔的裙子,有你最喜欢的大裙摆和蕾丝,我觉得黑色就很好,配上你南瓜色的头发也是一绝,祁昂那边也好搭配,用复古繁复一点的设计,全黑的西装礼服,就可以和你完美搭配了。” 白洋托着下巴,翻看着平板上自己曾经设计过的一些黑色的洛丽塔裙子,有一半都是田金宝帮她做的,每一件她都穿过,都很喜欢,好好地收藏在白家庄园的三楼。 她原本也以为她最喜欢的就是黑色为主的哥特洛丽塔,但和祁昂在一起后,她发现其实她喜欢的是哥特洛丽塔带来的那种让别人敬而远之、不敢靠近的安全感。 第87章 在和祁昂确定恋爱关系以后,无论是她的心情还是她的情绪,都处于慢慢打开的状态,她不再拘泥于哥特洛丽塔,转而也尝试了很多其他颜色和风格的裙子,她也都很喜欢。 邱博的建议也被pass了。 “那你和祁昂有什么重要的回忆,或者说你们之间最有意义最值得纪念的要素?”邱博准备头脑风暴一下。 白洋仔细地想了想,之后就一直默不作声地靠在cocox2的门店里,田金宝工作台那边落地窗前的摇椅上发呆。 田金宝和邱博也没打扰她,一起商量着下次漫展的事情。 一个小时后,白洋突然轻轻吐出两个字,“海洋。” 田金宝和邱博转头看她,异口同声,“什么?” 白洋一下坐直身体,神色雀跃,眼睛发亮,“就是海洋啊,对我和祁昂来说,大海就是那个纪念要素。” “我们的新房定在滨海的山悦海天,步行就可以到海边,我最喜欢大海,还在海洋馆做研究,祁昂还在那里认养了一头从海里救助的白鲸,我用那只白鲸的剪影设计了一条项链送给他,上面镶嵌了海蓝宝,祁昂向我求婚的戒指是一枚蓝钻,不是最贵的颜色,但却是最像大海的蓝色。” 白洋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那些和祁昂点点滴滴的过往也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而且他曾经说过,我就像大海一样,看上去高冷又不近人情,其实真诚勇敢,包容热忱,这就是他会喜欢我的原因。” “嘶……”邱博牙酸,“我们是来给你出主意的,不是来被你发狗粮的,你说就说,怎么突然就开始秀恩爱了。” 田金宝叹了口气,“祁总居然是这么会说情话的人,我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恋爱结婚了,因为我缺一个看似高冷漠然,实则情话连篇的总裁啊。” 白洋有些不好意思,她想祁昂那样的不叫情话连篇,明明就是骚话连篇还差不多。 “所以呢,你有灵感了吗?”田金宝问。 白洋点点头,在平板上勾勒起来,“我要设计一条和大海有关的裙子。” 她并不是专业学服装设计的,很多概念性的东西,能够出现在她的画纸上却未必能够精准地呈现在真实的衣服上,她表现的更多是画面感,具体的细节和设计还需要田金宝帮她完成。 本来她打算直接住在cocox2这里,但是吴慎终说什么都不同意,田金宝也不愿意。 “大小姐,我庙小,真的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啊,你倒是能住进来,你这三个大保镖我是真没地方装,你赶紧回去吧,我随时在线上,咱们线上交流就行了。”田金宝好说歹说把白洋劝走了。 白洋其实并不是因为她说的话,只是突然想到了一度被烧毁的流浪动物救助站,幕后主使别说是谁了,连目的都还没有明确,加上又在缅甸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就怕有个万一,连累田金宝。 田金宝视白洋为最重要的朋友,又是资助她实现梦想的贵人,她连着熬了几个大夜,和白洋商量敲定了最终的设计图,之后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定面料,做稿打版立裁,因为她已经给白洋做过太多次衣服了,所以对她的身材和尺寸都极为熟悉,倒是免了白洋来回量体的麻烦。 订婚宴最终决定就在白氏旗下的山海酒店举办,虽然客人名单并不多,但还是包下了整个顶楼的星空宴会厅。 宴会厅的天花板是全透明的,天气晴朗的时候还可以打开超过百分之七十的面积,变成名副其实的露天会厅。 会场的装饰和设计白洋就放心地全部交给了祁昂,唯一的要求就是主题色是蓝色系,以海洋为灵感。 邹氏毕竟是做时尚领域的,对于这方面相当地擅长,每年也都会有珠宝秀场的设计上热搜,所以祁昂专门找来了合作最多的设计师,力求布置出最完美的会场。 白洋没时间到现场亲自看,只能打电话问问祁昂,祁昂跟她说一切顺利,到时候她只需要穿着自己设计的礼服,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就可以了。 他都这么说了,白洋自然是没有任何怀疑,但其实事情并非一帆风顺。 先是中央主灯,原来复 古奢华的水晶灯因为风格不符要换掉,却在往下拆的时候,承重链条滑脱,整个灯砸在了地上,直径两米多价值十几万的灯当场报废,万幸的是没有砸到人,只有一个作业的工人因为链条拉倒了三角梯,不小心摔了下来,但只是磕出来了一些瘀青。 后面是设计师设置的立柱之间深蓝渐变洒金的装饰纱带,明明马上就要安装好了,却不知道是因为上面遮挡的电线短路还是其他原因,着起了火,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要不是因为时间紧急加班加点,现场一直有人,及时地将火扑灭,险些就要酿成大祸。 但定制的纱料因此损失了二十多米,要不是当时祁昂留了个心眼,让采购的人超预算多定了一倍的材料,重新再定根本就来不及。 每件事都好像是意外,可总让人觉得不是那么单纯,祁昂也没查到任何可疑的人,只能专门请了一个安保团队,二十四小时轮班在会场守着,以防在宴会之前再发生任何意外。 白洋的礼服在订婚宴的前两天终于完成了,田金宝比当初开店剪彩还兴奋,打电话给白洋让她过来试衣服。 进门的时候白洋脚步都有些迟疑,虽然已经看过无数田金宝拍过来的照片了,但她还是紧张,做了个深呼吸才推门进去,然后立刻就被阳关下橱窗边的那件礼服给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那件礼裙真的是太美了,完全符合她心中所有的想象,几乎是她平日从未穿过的风格,却是她目前为止最喜欢的一条裙子,慢步走到跟前的时候,她甚至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这太漂亮了,金宝,你太厉害了,除了你肯定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出这么符合我想法的裙子了。”白洋转身抱住田金宝,“谢谢你,金宝,你真是锦上添花,让我更幸福了。”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身后的吴慎终,邀功似的表情很得意,“阿终,怎么样,我的想法超赞的吧?” 吴慎终的眼神从裙子上挪开,淡淡点头,“很漂亮。” “要试一下吗?”田金宝问,虽然她保证和白洋的身体曲线完美贴合,不会有丝毫合适,但以防万一还是问道。 “不用,我相信你,我想把这个惊喜留到订婚宴那天,对了,配套的装饰也都做好了?” 田金宝拍拍胸脯,“我做事你放心,对了,还有这个,是祁总的。”她从旁边的小茶几上拿过一个礼盒。 礼盒不大,就是个领带盒的样式,用米白色的纸包装,用深蓝色边沿缀珍珠链条的纱带绑了一个精致而又完美的蝴蝶结,这个盒子里是订婚宴那天祁昂需要配合她做搭配的配饰。 白洋把盒子递给吴慎终,表情虽然淡淡的,但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期待,“阿终,一会儿你让人把这个送给祁昂,或者交给曹助理,我都跟他说好了,他看见就知道该怎么做。” 吴慎终垂眸接过盒子,“好的,大小姐。” 第76章 白小姐,为爱甘心被搁浅…… 三月十号眨眼就到了,订婚宴定在下午六点半,白洋紧张得无法平静下来,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最后干脆出门去了海洋馆。 她一周至少来看喜洋洋两次,喜洋洋的两个饲养员都对她很熟悉了,“小白,又来啦?” 白洋应了一声,洗手消毒,换上雨靴,刚走到池边,聪明的白鲸就已经通过脚步声认出了她,欢快地鸣叫着,一只鳍像在水面上昂扬的船帆一样,破开水面就朝她游了过来。 她将手伸进水里,喜洋洋就用鳍和她击掌,然后立在水中,看着她露出纯真的微笑。 白洋摸了摸他软乎乎的脑袋,心里也不由得静了下来,“你想不想爸爸呀,他这段时间太忙了,等下次我和他一起来看你好不好?” 一旁的饲养员听到了,“祁先生来过好几次,几乎每周都来一次,不过他都是自己一个人来,看看喜洋洋就走了,看样子是很忙,每次都行色匆匆的,待不了十几分钟就走了。” 白洋很惊讶,“真的?” 可她从来没听祁昂说过,她还以为祁昂自从认养了喜洋洋以后就只是交了认养费,赞助了三文鱼,再也没来过了,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 “对啊,他可喜欢喜洋洋了,喜洋洋也喜欢他,他俩很亲密哦,虽然祁总每次来都不怎么说话,但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种难言的默契。”饲养员笑着说,“我跟他说喜洋洋再过几个月就要体检了,他还说到时候给他打电话,他一定要亲自过来看看呢。” 白洋的心情放松起来,想到祁昂和喜洋洋安静陪伴彼此的画面,她就觉得很美好。 “将来要是有了孩子,祁总一定会是个好爸爸的。”饲养员又补了一句。 白洋因为这句脸红了,但也因为这句话,她想到今后那种不安定感也神奇地消失了。 第88章 没错,她选择祁昂不仅仅是因为祁昂对她很好,还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很优秀的人,所以她们不会有问题的,也不会走到白延陆和虞海纯那一步的。 中午和饲养员一起在餐厅吃了饭后,白洋一直在海洋馆待到下午两点多,接到了田金宝的电话。 “大小姐,你人呢,我们都已经到酒店了,等着给你做造型呢,你干嘛去了?” 白洋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赶了,“抱歉,忘记看时间了,我马上就过去。” “我的天,我以为你要悔婚呢,你是没看到刚才祁昂刚才过来知道你还没来的时候那个表情,比暴风雨都吓人,你赶紧的吧。” 白洋挂了电话就赶紧往外跑,上车后就开始催保镖,然后问吴慎终,“阿终,你怎么不提醒我,时间是不是有点紧了?” 吴慎终似是愣了一下,“抱歉,我也没有注意到时间。”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俩真是的,居然都忘了看时间。”白洋想到什么笑了笑,“之前陈星灿就吐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我在一起时间长了,说不定会被我影响,染上我的坏毛病,我当时还反驳他,说不定我会变得和你一样,缜密周全呢,现在看来,果然我给你带来坏影响了。” 以前没有发生那些危险的事情,她也没有到二十四小时保镖不离身的地步,这几个月和吴慎终相处的时间几乎是以前的两倍,或许对方真的被他给影响了。 吴慎终:“可能这段时间有点累,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你别这么紧绷,人怎么可能永远无懈可击,偶尔松弛一下真的没关系的,只是忘了时间又不是什么大事,况且我本来就没嘱咐你提醒我。”白洋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有点后悔说刚才那句话了,平白给对方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一直到快四点,白洋才赶到酒店,田金宝和邱博在套房内已经做好了全套准备,她那件梦幻的裙子也已经从盒子里拿出来平整地放在床上等着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不知道曹助理来了三次,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邱博直接上手开始扒她的衣服,“给你十分钟,赶紧去冲澡。” 白洋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塞进了浴室,她拿出自己的手机一看,上面没有任何未接来电,祁昂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 她正准备冲澡,就听到门被敲响,接着是曹文光有些着急的声音,“白小姐来了吗?” “到了到了,放心吧,绝对不会误了时间的。”邱博道。 “那就好,那我不打扰了,你们准备吧,我去和祁总说一声。” 曹文光松了口气,立刻上楼去了。 楼上就是露天会场,附带一间不大的,比较简单的休息室,祁昂正在里面,衣服已经换好了,是一身看上去合体合宜,衬托得他身高腿长,比例完美,但没什么特点的黑色绒面西服。 白洋送来的礼盒还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没有打开,他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眼神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冷冽淡漠,没什么情绪。 曹文光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祁总,白小姐到 了,她去海洋馆看喜洋洋了,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祁总原本有些僵硬的背瞬间放松了一些,拇指在手机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好,其他的准备都做好了吗,停车场引导的人,还有菜品之类的,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放心吧。”曹文光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问了,“那件事情,还要按计划推进吗?” 祁昂起身,看着桌子上的礼盒,沉默了半晌,“先等一等,等我和白洋从采尔马特回来以后再说。” 曹文光皱起眉头,显然不赞成他的决定,但还是没说什么,“好,我知道了。” 休息室很快又只剩下了祁昂一个人,他轻轻抽开礼盒上的纱带,就好像一点点打开白洋那颗玲珑美丽的心,直到看到里面的东西,是白洋热忱真诚的爱意。 手机响了起来,他冷冷地看了眼屏幕,按下了接听键,“父亲。” “准备得怎么样了?”邹宝华问。 祁昂:“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时间到。” 邹宝华:“这也算是你初步获得了白延陆的信任,但他为了保全自己,肯定不会把当年的事情轻易说出来,你一定要想办法深入白氏,得到白延陆的资金往来线索,才能借此追查。” 祁昂看着盒子里的东西,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拂过,“我知道。” 邹宝华:“我和你小姑会按时到的。” 祁昂皱眉,“我上次已经把她和廖琳邹瑞得罪透了,他们还愿意来参加我的订婚宴?我不希望订婚宴出现任何意外,今晚必须是完美的。”不然他就太对不起白洋的期待了。 “放心,再怎么样他们也是知轻重的,不会在这种场合乱来。”邹宝华半晌才道,他知道养子和亲妹妹一家不对付,也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从不偏向任何人,甚至从不干预插话。 “父亲能保证就好,如果他们要做什么,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祁昂冷声道。 “这是你的婚事,自然全由你做主。”邹宝华声音透出无限苍老,他已然如西山薄日,锋芒断尽,除了找到当年的凶手,给唯一的儿子报仇,其他的,哪怕是邹氏的未来,他都已经不在乎了。 六点钟,已经有宾客到了现场,祁昂收拾好自己,先去了会场。 就像白洋说的,这次订婚宴并没有请太多的人,白家那边只请了白延陆多年的好友,和商场上关系最紧密的伙伴,白洋也请了几个朋友,还有就是实验室的同学和前辈,还有海洋馆平日来往较多,关系不错的同事。 祁昂这边也一样,他没有什么朋友,也是只请了邹氏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和一些设计师朋友,还有几个明星,都是邹氏的品牌朋友和代言人,还有白洋崇拜的影帝夏决,也是他打造的独立奢侈品牌祖迪亚克的全球代言人。 六点半,白洋挎着白延陆的胳膊站在了正厅大门的外面,她深吸一口气,捏住了白延陆的袖子,“爸爸,我怎么样,好看吗?” 白延陆看着自己的女儿,满脸慈爱骄傲,透着隐隐的伤感,“好看,你哪天都是好看的,今天最好看。” “爸爸,你看你。”白洋也被他弄得鼻酸,“只是订婚,你就这样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幸福的,对吧?” 白延陆点点头,“嗯,不管怎么样,爸爸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门被侍者打开,白洋和白延陆在如水一般波动的淡蓝色灯光下慢慢走进了会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田金宝和邱博站在一起,激动得热泪盈眶,抱着邱博直摇晃,“妈的,今晚就是老娘的人生巅峰,真是太完美了!” 郎鹤冷冷看了她一眼,不甘示弱地搂住了邱博的另一只胳膊。 郑雨别拿出手机录像,“太漂亮了,这是白洋自己设计的吗,真是太美了。” 陈星灿也感慨了一声,“小时候明明就是个泥猴子,招鸡斗狗的,现在居然就要订婚了,看着还有模子有样的,小雨,喜欢吗,等我们订婚的时候,我一定办得比这个还盛大,给你也定做比白洋那个还漂亮的裙子,好不好?” 郑雨别给了他腰部一指剑,“这有什么好比的,而且这是白洋的订婚宴,你说这些干什么。” 祁昂站在礼台上,转头看向朝着他走过来的白洋,那一瞬间,他真的有种心悸的感觉,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捏住,让他窒息,却又柔软得让他陌生,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自己。 白洋穿着一件一字领的鱼尾裙,裙身从上到下,由疏到密点缀亮片和碎钻,配合裙子由湖蓝到深蓝色的渐变,如同波光粼粼,由深至浅的海洋。 她身后是拖地斗篷,也是从湖蓝到深蓝的渐变,层层叠叠、梦幻轻盈的纱制木耳边,好像背着一朵朵轻云,又好像从海洋远处涌来的浪花轻柔覆盖全身。 她南瓜色蓬松卷曲的头发只从一侧的鬓角编了三道辫子绕过后脑,将头发拢在另一侧胸前,戴了一个装饰着海星贝壳,珍珠和钻石的发带,配上周围深蓝色波浪状装饰的轻纱,和淡蓝色的流动灯光,完全就是一条深海中的小美人鱼。 为了配合她的裙子,她送给祁昂的礼盒里面是一条和裙子同色系湖蓝到深蓝渐变的真丝领带,还有一枚以蓝宝石作为主体的帆船造型的胸针。 祁昂终于明白,什么叫美得像一个梦,他收紧了掌心,眼睛一眨不眨,直到这个美梦走到他面前,对着她露出矜持又甜美的笑容,他才彻底相信这是真实的。 在众人的目光中,白延陆将白洋的手交给了祁昂,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道:“你要是敢让我女儿伤心,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祁昂没有看他,他的眼里只有白洋,但还是给出了承诺,“我不会的。” 第89章 第77章 祁总,收拾个把渣滓不在…… 在众人的见证下,祁昂给白洋重新戴上了那枚蓝钻戒指,轻吻了她的额头。 白延陆和邹宝华作为两人的父亲,此前虽然见过面,但还是第一次说话,也握手热络地交谈了两句。 “白总,以后就是亲家了,我这个儿子不成器,还要您多多指点了。”邹宝华道。 白延陆也笑得得体,“不敢当,您是商界前辈,祁昂也是青年才俊,我就洋洋一个女儿,她完全不懂做生意,以后白氏他是半个当家,应该是我以后要请他多多照顾。” “一家人,应该的。”邹宝华晃了晃白延陆的手。 两家各自请来的亲朋好友,还有各自集团的重要下属,都见证了这一幕,不约而同地揣测着白邹两家今后的发展。 不断有人上前给祁昂和白洋敬酒,祁昂几乎来者不拒,幸好今天晚上都是一些度数较低的红酒和香槟,他酒量又不是一般地好,所以连脸色都没怎么变。 “白洋,太完美了,和我俩做的效果图一模一样,完全就是美人鱼啊,这个场景太梦幻了。”田金宝难得穿一身淑女的小裙子,但叽叽喳喳不改本性,“祁总,怎么样,足够美丽吗?我们白洋就是勇敢追爱的美人鱼啊!” 祁昂知道这个故事,他曾和白洋在康华水榭的夜晚,一起依偎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看过这部多年前的动画电影,他垂眼看怀中的白洋,“是,非常美丽。” 说完他微微低头,凑近白洋的耳朵,“我们一定会像她一样,结局美满幸福的。” 白洋抿嘴轻笑,“你不要让我变成大海里的泡沫就好。” 祁昂挑眉,他没听懂白洋的意思,正要细问,眼角余光不知道看到什么,嘴角迅速沉了下去,“你和朋友先聊着,我去那边打个招呼。” 说完就抬脚大步朝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那边几个人围在一起,中间一个高个男人身形摇晃,显然已经有些醉了,“你们不知道,我这个不姓邹的哥哥,可不是一般人,你们以为这是什么感人至深,自由恋爱?都是假象!商人无利不起早,他可是商人中的商人,这白家小姐不过是 被他利用……” “邹瑞。”祁昂走进围成圈的众人中,一把拉住邹瑞的胳膊,对客人微微颔首,然后不由分说地拽着邹瑞来到了侧面的休息室。 “放开我,这是你的订婚宴,你可别弄得太难看我告诉你。”邹瑞一直在挣扎,但清醒的时候他就不是祁昂的对手,喝醉了更是挣不开祁昂铁钳一般的牵制。 祁昂一把就把他甩进了休息室,然后“咣”的一声关上门,冷眼看着他,“邹瑞,我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才让你们一家人过来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得有分寸。” 邹瑞最讨厌他这副高冷鄙夷地样子,平日里他其实是有些怕祁昂的,因为祁昂小时候被收养过来他不知死活地欺负挑衅,被对方揍过好几次,长大后祁昂不动手了,换成了更阴险的手段,他根本就斗不过。 但这会儿他喝多了,看祁昂这幅样子又觉得自己的话戳中了对方的死穴,变得有些肆无忌惮起来,“你是不是心虚啊?果然你和白家那个奇装异服的小太妹结婚,就是为了获得白延陆的信任,查当年的事情!” 他凑近祁昂挑衅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不错啊祁昂,一石二鸟,我今天一看,那白家小姐也是个大美女,就算你什么都没做成,有这么个尤物天天给你暖被窝,你也不算吃亏……啊!” 祁昂面无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身形都没动,抬手就给了邹瑞一耳光,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响声,把本来就摇摇晃晃的邹瑞直接扇倒在地。 邹瑞疼得喊了一声,耳鸣发懵,眼冒金星,等他捂着脸缓过眼前的一阵白光抬眼去看的时候,祁昂已经闲庭信步似的走过来,蹲在了他面前。 “你、你干什么!”邹瑞看着祁昂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 他又想起了小时候,刚得知邹宝华的儿子,也就是他大堂哥死的时候,他母亲邹佩珍为了邹氏,立刻就打算把他过继给大舅邹宝华。 邹瑞其实无所谓叫谁爹,反正他父母离婚多年,亲爹也没见过几面,想到自己如果被过继给邹宝华就能顺理成章 接管邹氏,他别提多心甘情愿了,虽然才十六七岁,但已经把利益关系想得非常明白了,听说邹宝华处理大哥的遗体回来,就立马跑去邹家老宅子表孝心。 他就是那时候第一次见到了祁昂,也不知道在边境地区过的是什么样的童年,还是说亲生父亲失踪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才十岁的小孩,眼神阴狠得跟狼崽子似的,好像随时会扑上来咬住别人的脖子。 过继邹宝华的计划就这么被搁浅了,邹瑞觉得自己痛失十几亿,不由得就开始针对祁昂,总是暗中欺负他,一开始祁昂或许还忌惮这个陌生的城市,忌惮邹宝华,对他那些小动作都一一忍了。 但有一次,他又跑去祁昂的房间想看看是在他床上泼水让他在地毯上睡一夜,还是用刀划烂他的新衣服时,从他那个看着廉价但还算崭新干净的书包里找到了他和他亲生父亲的照片。 那是一个和现在的祁昂几乎一模一样的,相当俊朗高大的男人,他看了看,就把那一沓照片全都拿走了。 祁昂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支了个火盆子打算烧掉那些照片。 看到祁昂过来的时候,他不以为意,还出言挑衅,“既然你以后都是我大舅的儿子了,那你和你亲生父亲的照片也没必要留着了,我帮你处理了吧。”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祁昂就冲了过来,不顾灼热的火焰,伸手进火盆,把那些照片扒拉出来,然后用手掌拍灭了上面的火焰。 “你小心点,这草皮可比你那几张破照片贵多了……” 邹瑞还在不以为意地挑衅,祁昂已经站起身,像一头饿极了不知死活狼崽子一样冲了过来,他只看到寒光一闪,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胳膊上就一阵剧痛,定神一看,已经皮开肉绽了一道几公分的口子,正汩汩往外流血呢。 “啊啊!!”邹瑞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么重的伤,当即就惊惶尖叫起来,到底是大六七岁,看着祁昂抓着美工刀还要再冲过来,他立马转身就跑了,鲜血滴滴答答撒了一路。 最后还是邹宝华的保镖过来拦住祁昂夺过了他手中的刀。 当时他还以为邹宝华一定会把祁昂赶出去,可了解了前因后果后,邹宝华没有说祁昂一句,反而还要他给祁昂道歉,说他不该动祁昂的照片。 他胳膊上的伤疤到现在都还清晰可见,而祁昂或许是因为年纪小,手上被烧伤的痕迹已经消失了,可那天的事情他到现在都忘不了,从那以后他就很少再去邹家老宅,也没怎么再招惹过祁昂。 此时此刻,他看着蹲在他面前,面容平静冷漠的祁昂,比当年那个还藏不住愤恨表情的祁昂恐惧多了,他咽下一口铁锈味的唾液,用发麻肿胀的嘴唇哆嗦着撂狠话,“你敢动我,我一定会打电话报警,你也不想在自己的订婚宴上被警察抓走吧?” 祁昂抓住他的衣领,就像提一袋垃圾一样轻飘飘地提到了自己的面前,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好啊,不过你相信我,你借了高利贷的东家一定会在警察来抓我之前先剁下你的手指头。” 邹瑞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他现在虽然还能勉强维持大少爷的派头,穿着奢侈的衣服开着豪车装样子,但衣服都是过季的,豪车都是在他妈名下的,不然早被他卖掉还赌债了! 想到那帮人的手段,邹瑞哪还敢说什么狠话,身形一转握着祁昂的手就给他跪下了,“祁昂,祁总,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也是一家人,你也叫了我三哥这么多年,我求你了,你帮帮我吧,要是再不还钱,我真的就活不了了,千万不能被我妈知道,她一定会气死的!我求你了!” 他今天来本来就是想用自己知道的消息威胁祁昂给他点钱的,但现在哪还敢想威胁的事情,只求祁昂别把他交给放贷的人,要是能让祁昂发发善心帮他还点钱,这一耳光也挨得值了。 祁昂甩开他的手站起身,“你今天说的话是谁告诉你的?” 邹瑞转着眼珠子没敢说实话,又往前跪了两步,抱住了祁昂的腿,“我、我胡说八道的,我就是习惯胡说了,你知道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廖琳告诉你的对吧?”祁昂抬脚踩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把人踹开,转身坐在了椅子上,“你要是有你姐一半的脑子,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了。” 虽然是改了姓的,但邹佩珍也算是商界有名的铁娘子,一心培养的儿子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囊包,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还要跪在地上涕泪纵横地朝弟弟求饶。 “你欠了多少钱?”祁昂问。 邹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以为祁昂要帮他,“四百万,就四百万!” 第90章 祁昂轻笑了一声,“只是四百万就让你落魄至此,小姑要是看见这一幕当场就得归西。” 邹瑞也觉得窝囊,但他实在是没办法了,他已经把能卖的都卖了,根本拿不出一分钱了。 “我可以帮你,但这个钱我不能给你,你照我说的做,自然有人会给你这四百万,别说四百万,就算你再多要点,也不是问题。”祁昂道。 “怎、怎么做?”邹瑞不相信祁昂能有这么好心,但还是问道。 “明天我会让人给你送点东西,你拿着那些资料里的复印件,去找刘家,那些只是复印件,他们看了以后一定会问你要原件,你就可以用原件和他们换你想要的金额了。” 邹瑞一听刘家,就知道祁昂打得什么主意了,刘家就是他姐廖琳的老公家,资产在云港也能排得上号,现在正在和他姐打离婚官司,争夺抚养权,打得要死要活,祁昂给他的,肯定是他姐出轨的证据,如果他拿去给刘家,他姐一定会失去抚养权的! “你……你要我背叛我姐?” 第78章 白小姐,狗把未婚夫咬了…… 祁昂扯扯嘴角,“要不我说你蠢呢,三哥啊,你好好想想,大姐把我和白家的事情告诉你,让你来做这个冤大头,她就没有一点私心吗?” 邹瑞表情呆滞没有说话。 “大哥死了二十年了,二哥人在欧洲这么多年就回来过三四回,在廖琳的心里,我不过是个打工的,邹家以后就是你和她的,但她知道小姑重男轻女,所以小姑的股份无论如何也不会给她,如果今天你毁了我的订婚宴,我和白家的婚事告吹固然给我找了麻烦,可你自己欠下一屁股债,卖车卖房,把手里的大牌包都卖 甚至连你三十岁的时候小姑送你的那块钻表也都卖了的事情也瞒不住了吧?” 邹瑞听得冷汗直流,这些事他谁都没说过,没想到祁昂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小姑还会偏心你吗,我父亲能让你沾染邹氏一指头?”祁昂翘起一条腿,手指轻轻在膝盖上点了点,“廖琳这么做无非就是毁了我也毁了你,她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和刘家离婚她能分不少钱,但总有花完的一天,她拼死拼活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谋个未来,邹氏落在她头上,以后自然也会是她儿子的,三哥啊,大姐看问题至少比你远了二十年吧。” 邹瑞气得浑身发抖,现在想一想,当时廖琳明明就知道他在偷听,才故意说出祁昂和白家的事情,被他追问的时候还假装好心地劝他不要冲动,不让他来找祁昂,说什么祁昂肯定不愿意自己的打算被太多人知道。 他就是因为听了这句话,才自以为拿捏住了祁昂的弱点,今天跑来故意挑衅的。 “你怎么知道刘家一定会买我手里的东西?”这是邹瑞最后的疑问。 “刘佳梁声色犬马这么多年,身体早空了,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只有一个儿子?就你姐的那个儿子也算是个奇迹了,刘家不想断了后,怎么都要把抚养权争过来的,但刘佳梁出轨在先本身就属于过错方,要是没有我给你的证据,他们想要独苗回家难如登天,你猜他们为了得到这个孩子愿意付你多少钱?”祁昂站起身,解开西服将领带拽平整,又重新扣上扣子。 “东西在哪?”邹瑞下定了决心,他本来就不喜欢他那个被惯坏的飞扬跋扈的小侄子,抚养权归谁他根本无所谓,他现在既要拿到钱,也不能让廖琳好过! “明天你自然会知道。”祁昂走过来,俯身看邹瑞,灯光在他头顶,让他深刻的五官隐入阴影,唇角的弧度像是在笑。 “不过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卖了我,后果可不会只是挨一顿揍这么简单,我的手段你知道,比起廖琳……狠多了,而且你的死活,和我,是真的没关系。”祁昂转身离开,“早点回去吧三哥,别让你这张惨兮兮的脸出现在我未婚妻的视线里。” 其实邹瑞能不能保守秘密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就算这一切被廖琳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走出休息室,远远看到廖琳穿着吊带礼裙,正在和那些千金太太们谈笑风生,看他的时候还微微笑了笑。 祁昂眼神冷冽,对她勾唇微笑,看她脸色变了,满意地走回了白洋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我回来了。” “嗯。”白洋习惯性地往他怀里靠了靠,捏了捏他的手掌,“掌心怎么这么烫?” 祁昂看她精致的眉眼,抬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没注意,可能是喝多了,有些发热。”邹瑞唇角都被他打裂了,他的手掌发红发烫也是自然的。 白洋没有多想,拿了一杯柠檬水给他,“别再喝了。” 祁昂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眼神迷离像是有些醉了,“你今晚回哪儿?” 明知道他在明知故问,白洋鼓鼓脸颊,红着耳朵故意逗他,“回艺志轩啊,陈星灿说今晚不回去,只有阿奇在家我不放心,我得去陪他。” “我还不如阿奇。”祁昂搂住她,“我让人这会儿就把阿奇送我家去,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不用这么麻烦吧。” “不麻烦。”祁昂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虽然只是订婚,那也是婚,你忍心让我独守空房?” “祁总,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白洋一脸爱娇地瞪他,随即破功笑了出来,“好啦,那你让人去接阿奇,就上次去过的人,陌生人不行,别忘了带他的狗粮和他的毯子,没那个他晚上会一直叫的。” 祁昂凑到她耳边,“遵命,老婆。” 白洋鸡皮疙瘩从脚后跟爆到天灵盖,差点腿软,整个人跟煮熟的虾一样,红透了。 “啧啧啧,赶紧走赶紧走,我们去旁边缓一缓,这俩人我多看不得一眼。”田金宝虽然没听到两人说了什么,但看白洋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调情的话。 她推着邱博和郎鹤走到了一旁,给两人留出了空间。 抬头就看到郎鹤抬着邱博的下巴亲了一口,半天都不松开。 田金宝脑壳疼,自己往窗边走了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吴慎终,好久不见了。” 吴慎终对她点了点头,“田小姐。” 田金宝赶紧摆摆手,“可别,你要是不能叫我coco,和白洋一起叫我金宝也可以。” 吴慎终没说话。 田金宝学着他的样子靠在窗台上,看着觥筹交错的人影,发出感慨,“命运还真是不可捉摸的东西,我一个平凡农村出来的姑娘,借着白洋的光,也算是体验了一把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 吴慎终想到什么,露出了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大小姐说过,上流社会最下流是世界第一正论。” 田金宝捕捉到了他的表情,也笑了笑,“的确像白洋会说出来的话,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上流下流,只看是不是我流,只要合她的缘,其他的都无所谓。” 说完她举起手中的香槟杯,“让我们为共同的朋友白洋干杯。” 吴慎终低头看她,“我不喝酒,我也不是大小姐的朋友,我只是她的保镖,负责保护她而已。” 田金宝抬手拍了拍他壮实的肩膀,“相信我,在白洋的心里,你绝对是她最早也最重要的朋友。” 吴慎终没再说什么,拿起手中的水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 宴会结束,白洋和祁昂送走客人,换了衣服后一起坐上了回家的车,祁昂看她瘫在了座位上,“累了?” 白洋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累,我感觉我已经把这辈子的笑容都透支完了,从今天开始我可能对你都笑不出来了。” 祁昂摸摸她的脑袋,点了点她头上的海星,“没关系,就算你冷着脸看我,我也知道你的心在对我微笑。” 白洋是真的累,但她还是用发亮的眼睛看着祁昂,“我的心会永远对你微笑。” 那一瞬间,有一种汹涌的感情包围了祁昂,他解开安全带,探身到白洋面前,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与她额头相抵,“你保证吗?” “我保证。”白洋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他的。 车子驶到了康华水榭楼下,副驾的吴慎终下来帮他们打开车门,“祁先生,大小姐,我们到了。” 祁昂看了看已经睡着的白洋,探身过去帮她解开安全带,抱着她下了车。 “我自己走……”白洋迷迷糊糊地说。 祁昂亲亲她的额头,“睡吧。” 白洋没有挣扎地闭上了眼睛,瞬间就又睡了过去。 吴慎终和另外一个保镖帮他们拎着东西上了楼,门一响,玄关的阿奇就立刻翻身起来,绕着祁昂的腿跳着想要去嗅他怀里的白洋。 祁昂小心地躲着他,怕脚下不稳摔到白洋,还没说什么,吴慎终已经轻轻吹了个口哨把阿奇叫走了。 “东西放在柜子上你们就先回去休息。”祁昂对吴慎终说。 因为白洋在这边留宿的时间变多了,所以祁昂租了楼下的一套房子给他们住,吴慎终放下东西,摸了摸阿奇的头,就离开了。 第91章 祁昂把白洋抱进卧室,放在床上,帮她脱了鞋换了衣服。 白洋也喝了不少香槟,醉意和困意让她睡得极沉,全程除了哼唧两声,完全没醒,身体软得和煮久了的面条似的,祁昂给她换衣服,把自己累出一身汗。 祁昂换了自己的衣服,站在床前看了看已经睡得小脸红扑扑的白洋,拿出手机搜了搜卸妆步骤,有些头大地挠了挠额角,突然想起分开前田金宝递给他一个大袋子,里面都是白洋的东西,还说有卸妆湿巾。 那个应该要快速方便一些。 他转身走出卧室,去玄关拿东西,却发 现阿奇已经跳起来把白洋的袋子叼到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从玄关到客厅都有。 “阿奇,不可以这样。”祁昂说着在纸袋里找了找,没有湿巾,他转头看向阿奇的狗窝,里面有一块眼熟的毯子,下面鼓鼓囊囊的。 他想起白洋说过阿奇因为不喜欢清洗剂的味道,所以会把最喜欢的玩具藏起来不让人洗。 祁昂朝着狗窝走过去,阿奇在旁边夹着尾巴大叫。 “嘘,别把洋洋吵醒了。”祁昂蹲下来,掀开阿奇的毯子,下面果然藏了很多东西。 白洋睡得无知无觉,朦胧间好像听到了阿奇的叫声,她挣扎着想要睡过去,但是又听到了祁昂的声音。 “洋洋?洋洋?” 她艰难地睁开酸涩的眼,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小夜灯,门关着,隔音很好,所以声音很模糊,但确实是祁昂在叫她,不是她在做梦。 白洋揉了揉眼睛下床打开门,走了两步,然后看着眼前的一幕,瞬间惊醒,“阿奇!” 祁昂单膝跪在地上,阿奇的牙死死咬着他的大腿后侧,雪白的牙上全是血。 “阿奇!”白洋立刻跑过去,一巴掌拍在了狗鼻子上,阿奇吃痛叫了一声迅速松口跳着跑开,缩在角落“呜呜”地叫唤。 祁昂痛得嘴唇都白了,还不忘夸一句,“还是你有办法,我怎么都没办法让他松口。” “怎么会这样?阿奇从来不咬人的。”白洋看了眼他的伤口,黑色的裤子看不出流了多少血,但狗的牙齿形状常常会让伤口比表面上看起来严重得多。 祁昂撑着她站起身,“可能他本来就不习惯我们家,你不在他很不安,刚才我为了找东西,又不小心动了他的狗窝和毯子。” 白洋已经打通了吴慎终的电话,“阿终,你快上来,阿奇把祁昂咬了,送我们去医院。” 可怎么坐车又成了一个问题。 祁昂的大腿后侧被咬了,虽然吴慎终做了简单的处理包扎,但还在流血,显然不能坐在椅子上。 “要不还是打电话叫救护车吧,可以趴着。”白洋担忧道,她看着祁昂腿上的纱布已经慢慢被血浸透,急得眼睛都红了。 吴慎终把后排的座椅角度调到几乎可以平躺的钝角,“祁总受累,面朝后跪在座位上。” 最后,祁昂就那么跪在座位上,抱着座位头枕,在旁边刚订婚的未婚妻和未婚妻咬了他一口的爱狗的注视下被送到了医院。 然后他趴在急诊室的床上,被护士扒了裤子,露出了黑色的内裤。 第79章 祁总,大腿上两个血洞…… 幸好白洋还知道维护祁昂的形象,把阿奇交给吴慎终,让他们在医院外面等。 “怎么了,是不是很疼?”她看祁昂把脸埋进了胳膊里,立马关切地问。 “疼也是挺疼的。”祁昂的声音有些无奈,“关键是感觉有些丢人。” 白洋不能理解,“这有什么丢人的,你从来没养过狗,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很正常啊,我刚开始养狗的时候也被咬过,也打过狂犬疫苗,可疼了,比被咬还疼,那时候我才上初中,都疼哭了。” 其实只是手指的指腹被狗的犬牙刮出一个小伤口,狗狗也是打过疫苗的,但白延陆不放心,还是让她也打了疫苗。 护士推着小推车走了过来,在白洋的帮助下给祁昂铺了一个防护垫,打开抽吸机,开始用生理盐水不断地给他冲洗伤口。 祁昂哼了一声,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白洋赶紧握住他的手,眼睁睁看着大量透明的液体冲进伤口,流出淡红色的血水,“伤口这么深吗?” 护士点点头,“他这个属于重度暴露了,看着只有两个小洞,里面都被咬通了,这个深度,要是在小腿这种肌肉稍微薄一些的地方,估计会严重损伤神经,影响以后的走路,就算是这个部位,以后也会留下很深的疤痕的,肯定会有两个坑。” 白洋一听心里难受坏了,“对不起祁昂,我不该把阿奇带去你家的,我明明知道他这段时间很敏感,要是我别睡着,进门能抱一抱他就好了。” 祁昂疼得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汗,捏着她的手也失了控制,力道极大。 白洋的手也疼,可远不及祁昂的疼,她忍不住看护士,“能不能给他打点麻药啊?” 另外一个护士安慰她,“麻醉科下班了,今天的值班医生开不了麻醉药的处方,为了祁先生,已经打电话让麻醉科主任来开药了,但这个伤口必须马上冲洗,不能耽误,稍微忍一忍吧。” 白洋没办法,只能红着眼揪着心,看着祁昂受罪。 冲洗要持续十五分钟以上,两个护士轮流着来,等到冲洗结束,祁昂整个人都疼麻了,冲洗结束的时候,他整个人瞬间泄了劲,趴在床上半天都没动一下。 可把白洋给吓坏了,“祁昂,祁昂?护士,医生……” 她慌得立刻就要去找人,被祁昂一把抓住手腕,“让我缓缓,别找人了,白小姐,麻烦维护一下未婚夫的体面,给我盖上点,屁股冷。” 他上半身还穿着长袖的灰色居家服,下面就只有一条黑色的内裤,虽然抽吸机几乎把所有冲洗的生理盐水都抽走了,但还是有一点水不小心流出来,打湿了他身体下面的护理垫和伤口附近的衣物。 白洋这才注意到他的样子,轻咳了一声,“护士说伤口不能接触其他东西,没关系,你身材好,屁股挺翘的,不怕看。” 祁昂白着脸看她叹了口气,“你这么大方我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他很快就高兴不出来了,因为护士推着小推车又来了,“伤口缝合之前要用碘伏消毒。” 白洋帮他问,“麻醉师还没来吗?” 护士神色歉疚,“他还在路上,放心,缝合的时候肯定就到了,但你这个伤口一定要充分消毒,不能等。” 祁昂点点头,“来吧。” 白洋看着护士用镊子夹出一团沾满碘伏的棉花,然后伸进祁昂大腿上看似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洞里涮洗,镊子伸进去至少四五厘米深,祁昂身体绷得比冲生理盐水的时候还紧,胳膊和额角的青筋都爆出来,喉咙里的呻。吟几乎压不住。 “轻点轻点。”白洋用手不停地搓着祁昂紧绷的胳膊,眉头皱得死紧,不忍心去看,又无法移开视线。 几分钟后,消毒完成,虽然这个过程比生理盐水冲洗短得多,但祁昂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麻药开出来了,可以进行缝合了,家属在外面等吧。”护士一边说一边拉上帘子。 白洋只能暂时先离开。 急诊室外面曹文光已经赶来了,“祁总怎么样?” “医生正在给他缝合伤口,缝合结束再打疫苗。”白洋很自责,“我不该让他把阿奇接过去的。” 曹文光安慰她,“这不是你的错,你再怎么样,也没办法准确理解动物的情绪和意图,这只是意外。” 白洋也不再说什么,等伤口缝合并打完两针狂犬疫苗后,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的事情了。 麻药还在起效,祁昂感觉不到疼痛,脸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换了曹文光带来的衣服,在车上的时候也是坐着的。 他个子高腿长,坐在轿车相对低矮的座位上,两条腿支棱着,正好可以保证大腿后侧的伤口不被挤压。 阿奇趴在白洋的脚下,乖巧又安静,一会儿看看自己的主人,一会儿看看祁昂,眼角和耳朵都耷拉着,看着很 是委屈的样子。 白洋也有些心虚,毕竟是她的狗把人给咬了,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是不对的。 祁昂沉静的眼神从她忐忑的脸上往下,最后落在阿奇的身上,“你咬了我,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种事可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祁昂……”白洋知道他这是在照顾自己的情绪,心里很感动,“你不生他的气吗?” “他只是一只狗狗,我和他有什么可计较的,如果非要计较的话……”祁昂顿了顿,“大不了之后在山悦海天的别墅给他搭狗窝的时候,尺寸缩小十厘米,多种一排花吧。” 白洋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个惩罚不错,我替阿奇同意了。”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这次白洋没有顾上害羞,给祁昂擦洗了一下身体,催他快点睡觉。 第92章 “你只能趴着睡,千万要小心伤口。”白洋侧身躺着,看着祁昂的眼睛道。 疼痛是一件十分耗费体力的事情,祁昂已经精疲力尽,“嗯……今天辛苦你了。” “和我还说这些干什么,我们本来就是要相互扶持着过日子的啊。”白洋轻声道,往前探了探,“祁昂,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宝贝,我听着呢。”祁昂声音沙哑道。 “白天我迟到的时候,你不是很着急吗,为什么没有打电话催我?”白洋摸了摸他沉重的眼皮。 祁昂的眼睛掀开了一些,看着白洋深情专注的眼睛,“因为我想给你后悔的权利,如果你后悔了,我也不想逼迫你,不想给你压力。” 白洋的眼角不自觉地湿润起来,“那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怎么办?” “那就当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我也不过是被人在背后指点指点罢了,反正总能等到下一次订婚宴的。” 白洋笑了一下,“你就这么确定我这次后悔了,以后还会再答应你的求婚?” “不能确定,但我不会放弃的。”祁昂伸出长长的胳膊搂住白洋,声音非常低沉,两人离得很近,在昏暗的灯光下几乎看不清对方的五官和表情,“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我不能放弃的。” 白洋没有再说话,祁昂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因为麻药,他暂时还能睡个好觉,等麻药退效,他想要再舒服地睡一觉,至少要等三四天后,伤口的痛感消退了。 麻醉效果比她猜想的还要早消失,半夜的时候,她被身边人略带痛苦的呻。吟惊醒,连忙睁眼打开小夜灯。 或许是因为不习惯趴着,祁昂已经不自觉地变成了平躺的姿势,伤口被压迫带来了疼痛,但疲惫让他近乎半昏迷的睡着,无法清醒,只有白天无法忍住的痛苦从口中逸出。 白洋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低烧,一声说过这是正常的。 她去淘洗了毛巾过来帮他擦洗降温,翻过他的身体让他趴在床上,检查了他的伤口,然后又拿了几个大抱枕过来贴着他身体的另一侧放着,自己从这一侧紧紧挨着他,把他挤在中间,免得他再无意识地翻身。 后半夜两人才算是安稳睡了一会儿,第二天早上祁昂退了烧,先睁开眼睛,第一感觉就是热。 因为被人搂在怀里,又被抱枕包裹,加上烧退了,他浑身全都被汗湿了,就连枕头和身体下面的床单都潮乎乎的。 他忽略伤口的疼痛,吻了吻白洋,摸索着拿过自己的手机,已经八点多了,曹文光给他发了两条消息,他看过以后,把抱枕推到床下,拖着腿起身,随便套了一条睡裤,去了厨房。 白洋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做好的早饭还有端着杯子和阿奇大眼瞪小眼的祁昂。 “你不能喝咖啡。”她闻到了空气中浓郁的咖啡香味。 “一杯拿铁,是给你的。”祁昂晃了晃自己的杯子,“我这里只是白开水。” 白洋从咖啡机前端过自己的那杯咖啡,“真是贴心。”说完开始吃他做的鸡蛋羹。 “你今天有什么计划吗?”祁昂喝了口水问道。 白洋摇摇头,“陪你啊,你都伤成这样了,我能去哪儿。” “又不是胳膊不能动了,我还得去公司工作。”祁昂淡笑着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不容易空出假期,去采尔马特的机票都买好了,结果又不能去了,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好的时候,虽然不能滑雪了,但不会太冷,风景更好。” “这次去不了,那就下次再说,秋天,或者明年去都可以啊。”白洋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要和祁昂在一起,其实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哪里的雪也都很美丽。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去学校整理资料和论文的事情了,你自己一定要小心,椅子放低一点,踏板别忘了,把脚垫高一些,别弄到伤口……阿奇我带走,让阿终看着他就好,午饭你自己吃,一定要清淡,绝对不可以重口味……”她不放心地嘱咐。 祁昂嘴角噙着笑,听着她的絮叨,帮她准备包包和零食,一直把她和阿奇送出门,然后收拾自己去了公司。 “龚允和是经济犯罪科出来的,以前是专门办理境外经济犯罪的案件的,大约是十七年前的时候,因为白延陆提供线索帮他的组办理了一个重大跨境经济犯罪的案子,两人这才由此相识的。”曹文光报告着调查的结果。 “干净吗?”祁昂翻看着桌上的资料。 曹文光点点头,“基本上没有什么可疑的,白延陆在这方面很小心谨慎,和龚允和确实就只是当成老朋友一样的往来,逢年过节会送礼,但也不过就是一些特产之类的,没什么特别昂贵的。” 祁昂沉默了良久,“把明天去瑞士的机票先取消。” “知道了。”曹文光点头,“对了,之前约的室内设计师空出时间了,已经开始着手设计了,他让我问问您对于内部的装修细节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祁昂默了默,想到什么翘了翘嘴角,“三楼全部做成衣帽间,还有展示柜,收纳的空间一定要够,白洋喜欢收集东西,之后我会发图给你。” 曹文光记下来,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头问,“既然你暂时不出国,那……那件事要开始吗?” “……先等一等吧。”过了很久,祁昂才说。 第80章 白小姐,天使亦魔鬼 四月,云港的清明没有天街小雨润如酥的清凉,几乎已经热得如同小雨一样,祁昂的伤终于基本愈合,和那个几乎差点废掉他胳膊的枪伤一样,只在他完美的身体上留下了几个即将伴随一生的疤痕。 白洋收到了从东南亚寄来的,来自岳峙的谢礼。 她提供的那颗绿钻被证明是和岳峙失踪妻子戒指上的那一颗来自南非同一个钻坑,颜色和净度几乎一模一样,设计师也完美复刻了那枚盛夏青梨一般带着新鲜凉意的戒指,岳峙将它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西极曾打电话感谢过她,从那天开始,岳峙身上那种无可念怀的死气淡了不少,他开始喜欢坐在海边崖壁的躺椅上,抚摸着那颗戒指,长久地凝望远处的天空。 “我终于可以偶尔离开,不用担心他会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跳下海中了。”西极说。 “他妻子……我是说那个叫青梨的女孩,还会回来吗?”这不是白洋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不会了,她已经死了,我们都知道的。”西极是第一个给她确定答案的人,“岳峙也知道,他的心不知道,但他的大脑知道。” 那天白洋莫名地很难过,她想到了小时候总是看到白延陆一个人坐在花园里打理那些虞美人,想到祁昂脸上被邹宝华打出来的伤,幻想他童年时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得不到任何回应,幻想一个声波不同的白鲸孤独地游荡在大海,永远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同伴。 晚上她忘了自己做了什么梦,在梦里哭得很伤心,祁昂抱着她轻轻地吻她,抚摸着她的背,可她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反搂着他,抠着他胳膊上那枚圆形的伤疤,说出夹杂着眼泪的含混语句“别离开我……”然后又缓缓睡了过去。 几天后就到了清明,她从祁昂那里收到了岳峙的谢礼,一张照片,拍得很随意,就像是岳峙坐在惊涛拍崖的海边,随手拍下的,天上浓云密布,几丝光线顽强地透过云缝,挣扎着投射在海面上,无谓构图,无谓风景,没有人物,压抑又稀松平常。 照片背面是龙飞凤舞笔力虬劲的一句英语:igiveyoumyword。 签名是中文的岳峙。 这句话很简单,白洋得到了岳峙的一句承诺,这是很重的谢礼,以岳峙的地位和影响力来说,这简单的一张照片,或许比她给的十颗绿钻都要珍贵。 白洋将照片放在了祁昂客厅的架子上,轻轻立在了一个摆件前,然后靠在祁昂身上,两人一起看了一会,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轻轻接吻。 “买个相框装起来吧。”白洋说。 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兑换这句承诺,可她希望这句话能吊着岳峙,让他坚持活下去,就像是照片里那微弱的像是马上就会消失的几丝天光,或许也带给海中鱼群重要的希望。 他们换上黑色的衣服,白洋穿上了已经很久不曾穿过的黑色哥特洛丽塔裙子,他们一起去了云港的烈士陵园,祁昂每年清明都要来,他并不进去,只是站在大门口的管理处,照例以父亲的名义捐出五十万,然后让人拉来一车白玫瑰,在每一块碑前放下一束。 今年他不是一个人,白洋陪着他。 她看着他放下支票,在捐赠登记表上写下“祁有川”三个字。 一些学校组织学生进行清明扫墓的活动,他们站在管理处的屋檐下,看着一群群孩子欢快地,说说笑笑地走进大门,给这个孤寂肃穆的地方带来年度限定的朝气与活力。 第93章 他们用稚嫩的手擦拭着墓碑,一起唱歌,最后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吃着小书包里的零食,这是他们期待的活动,他们真实地将幸福快乐具象地展现在沉睡在这里,为这一幕勇敢斗争并牺牲生命的英雄面前。 白洋抬眸看向一旁面无表情始终沉默的祁昂,捏捏他的手掌,“你爸爸肯定也希望你是他们中的一员,这就是他为什么可以奋不顾身的原因。” 祁昂像是怔了一下,垂眼看向白洋,“是吗?” “当然。”白洋又转头看向了那些格外调皮活泼的孩子,“如果我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一定会为了守护他的笑容和快乐,不惜一切代价。” 一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一岁小女孩走到了白洋面前,肉嘟嘟的小脸蛋,圆丢丢的眼睛,好奇地看了白洋很久,才终于鼓足勇气走到了她面前,却只是抿着小嘴巴不说话。 白洋蹲下来,抬着下巴,看上去倨傲又冷漠,“小可爱,你有什么问题?” 小女孩的眼神从她黑红色的口红上移开,最后又落在了她烟熏妆的眼睛,“我妈妈叫我小宝贝。” 白洋挑眉,“好吧,小宝贝,你有什么问题?” 小女孩咧咧嘴,矜持又害羞地笑了一下,壮着胆子摸了摸白洋裙子上的蕾丝,“你是魔女吗,书上的魔女就是这样的,她们会恶作剧,还会让公主沉睡一百年。” 白洋撑着下巴,看着她,“不,我是天使。” 小女孩很疑惑,“可天使是白色的,你是黑色的。” 白洋往前探身,凑近小女孩,放低声音,“白色是校服,我更喜欢我自己的衣服,好看吗?” 小女孩点点头,显然她就是觉得白洋太漂亮了,所以才会鼓足勇气过来和她搭话的,“好看,我喜欢你的裙子,很漂亮。” “那就对了,这才是最重要的。”白洋伸出自己戴着手套的手,掌心一转,手中就出现了一朵黑色的蕾丝玫瑰,原来扎在她的包上,“这是天使的魔法,保证将来你一定会成为你喜欢的漂亮的姑娘。” 说完她压低声音,“无论是魔女还是天使,但一定是你喜欢的,我保证。” 小女孩接过玫瑰花,也压低声音,“你是魔女,不过是好魔女,我知道的,我还是喜欢你。” 说完她一蹦一跳地离开了,白洋慢慢起身,看向不知何时脸上有了温柔笑意的祁昂,“确定了吗?” 她的问题莫名其妙,但祁昂明白,他点点头,“如果我爸能找回来,他也应该沉睡在这样的地方,见证这些孩子的欢乐。” 说完他牵起白洋的手,“走吧,这位可爱的魔女小姐,我要去给我的小宝贝找一朵黑色的玫瑰花,来装点她的包了。” 这段时间他们几乎已经算是同居了,过着世界上所有情侣都会有的,热恋一般的日子,虽然彼此都很忙,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有时一天只有晚上能够见面,但也丝毫不妨碍他们的交流。 周六祁昂仍然要去公司,白洋则是按照习惯回白家老宅和家人吃午饭。 “今天有雨,降温了。”祁昂递给白洋一件真丝的披肩,“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我只是去找我爸吃饭而已,能有什么事。”白洋了笑,拎着包包离开,“努力工作吧,祁先生。” 祁昂拉着她亲她的额头,看着她和吴慎终走进电梯,嘴角迅速变得平直,他看了眼手机上曹文光的消息,良久才自己开车去了公司。 白洋到家时,白延陆已经从公司回来正在处理自己昨天刚钓上来的马鲛鱼,“到刚才都还是活的,最新鲜的,做给你们吃。” “收获不错嘛,老白。”白洋探头看了眼池子里,两条马鲛,还有几条鳗鱼,“鳗鱼要蒲烧的。” “就知道你喜欢,酱料都做好了,院子里炭火也点起来了,腌好就能烤了。”白延陆昨天一天都在海上,收获不错,好多都被他拿去送老朋友了,就留了白洋喜欢吃的这两种。 “啧啧,人家说清明的马鲛是最好的,你还挺会钓。”陈星灿挽着袖子进来,拎着一个钢锯,“周姨,牛骨在哪儿呢。” 他要帮周姨把牛骨截断,好放进锅里熬汤。 白洋快一周没见他了,甚至有点久违的感觉,“你最近怎么样,和小雨还好吧?” 陈星灿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你天天忙着你侬我侬,哪还顾得上我这个当哥的死活啊。” “不会说话就闭嘴。”白洋给了他一拳头,但还是戴上一次性手套帮他按着牛骨头,好方便他锯,“说真的,今天忽然一见,还真是有点想你了。” 自从她高三陈星灿从国外回来,他们几乎就形影不离,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了。 陈星灿本来也打算搬去和吴慎终一起住在祁昂家楼下租的套房里的,但被白延陆阻止了,“你又不是她的保镖,没必要跟前跟后,你就住在艺志轩,做你自己的事,谈你自己的恋爱。” 他也就没再坚持了。 白延陆处理完马鲛,擦了擦头上的汗,吩咐厨娘,“老周,鳗鱼就交给你了,处理干净些,我去休息一下。” 白洋看他脸色有点发白,担心地跟上去,“你怎么了?” “就是有些头晕。”白延陆抚着胸口喘了一下,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没事。” 白洋摸了摸他的手,手心潮乎乎的,一片冰凉,“你吃降压药了吗?” 白延陆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吃了,一天一次,秘书每天都会提醒我的。” 他身体很好,唯独就是有高血压,已经服用降压药一年多了,药都是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因为他几乎每天都会去公司,所以秘书每天都会提醒他吃药。 “你和祁昂怎么样?”白延陆转移话题。 “挺好的……真的没事吗,你额头上头一层薄汗了,脸色也很白,血压仪在哪,我给你测一测。”白洋还是不放心。 白延陆摆摆手,正要拒绝,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他忍住头晕目眩,皱着眉头接起,“喂?” 父女俩离得很近,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楚地传进白洋的耳朵,那是她曾听过的声音,是一个女人,带着熟悉的惊恐腔调,连哭带嚷的,“白总!你得帮帮我啊,祁昂对我赶尽杀绝,我现在在云港都快活不下去了!你不能不管我!” “你在胡说什么?!”白延陆带着怒气质问。 “要不是你让我故意去勾引祁昂,把他带进酒店的房间,让我和他发生关系拍下照片,我也不会得罪他的,你不能不管我……” 白延陆已经挂断了电话,有些心虚地看向白洋,“洋洋,你听我解释。” 白洋不敢相信这件她都已经快忘记的事情,幕后的主使居然是自己的父亲,“也是,我就觉得奇怪,能让祁昂喝醉的酒局不是一般的酒局,那样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桌上,谁能有白总神通广大啊。” “你先听我说。”白延陆的喘息越发厉害,他去抓白洋的手,白洋却站起身躲开了。 “爸,你知道他是我喜欢的人吧?”白洋隔着朦胧的泪幕看自己的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还想接着这件事让我和他分手!说什么支持我,同意我们的婚事,你根本就是在骗我!” 她的哭喊引来了厨房里的陈星灿和吴慎终,管家和厨娘也都过来,站在远处一头雾水,谁也没敢说什么。 白延陆站起身,身形有些摇晃,“爸爸不会害你,从来不会骗你的……” 话还没说完,高大的身影就如山颓一般骤然倾倒,朝地上摔去,白洋脸色大变,扑上前将他接住,被他压着一起跪倒在地。 “爸爸,爸爸!” 窗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惊雷,瓢泼大雨噼里啪啦如炸裂的鞭炮一样打在了玻璃上,晴空不复,变天了。 第81章 祁总,一切都要开始了…… 白延陆因为突发高血压伴随急性脑出血昏迷被送进了医院。 用最快的速度做了所有的检查后,医生告诉家属,必须马上做手术清除血肿,不然肯定会有后遗症,白洋在手术知情书和同意书上签字的时候,手都在抖,根本没法写字。 陈星灿轻轻握住她的手,接过笔,“我是他儿子,我来签。” “我爸爸能醒过来吗?” 医生:“我们会尽力的,不过急性脑出血伴随的后遗症也很多,像是偏瘫,失语,失忆等等,这些都不好说,但白先生送来得很及时,我们可以争取最好的预后。” 医生说完就快步离开了,白洋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被一只温柔的大掌轻轻抓住,她回头一看,是赶来的祁昂,委屈和恐惧瞬间涌上心头,眼泪也控制不住了,“祁昂,怎么办,我爸爸要是醒不过来怎么办?” 祁昂搂着她,表情沉重,“怎么会这么严重……” “都怪我,我没有察觉他高血压犯了,还和他吵架,是我把他气成这样的。”白洋哭道。 第94章 “这不是你的错。”祁昂安慰了她好一会儿,她的情绪才冷静下来,和其他人一起坐在椅子上等,然后看着白延陆被推进了手术室。 她焦心等待,虞海纯正好打了视频过来,她怕对方担心,想着白延陆情况没稳定前先不要说,她也没心情伪装,索性不接,等之后再回过去。 白延陆的手术运用了微创技术,没有开颅,很快就结束后被送进了特护单间病房。 “我和陈星灿去和医生谈谈。”祁昂道。 白洋轻轻握着白延陆的手,“阿终,你去帮我爸爸收拾点东西,把他的老花镜和手机什么的都拿来,再带几本他常看的书,他醒来后会觉得很无聊的。” 吴慎终:“我不能离开你身边,我已经和周姨说了,她和康伯会收拾好送过来的。” 白洋“嗯”了一声,眼神不曾从白延陆的脸上移开,当这张她眼中总是表情严肃狠厉的脸平静下来的时候,她才终于发现,白延陆是真的老了。 他四十岁才有了这个女儿,在她快要二十三岁的今年,白延陆也快六十三岁了,比她同龄的同学的父母年纪都要大,就算再怎么保养,也的确是一个老人了。 祁昂和陈星灿很快就回来了,两人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破裂的血管已经止血焊接,血肿也全都引流,颅内压已经恢复到了正常水平。”祁昂道。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白洋只关心这个。 祁昂沉默了,因为医生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大脑是很精密的,这个不好说,先等麻醉退了以后再看情况。” “我要留下来,我哪里也不去,除非我爸醒过来。” 陈星灿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小卷毛,“你呆着能干嘛啊,别一个没醒再倒下去一个,你个姑娘家的也不方便,我留下就行了,已经找了护工,很快就来了。” “让她带着吧,就算你把她赶回家去,她也不会老老实实休息的。”祁昂俯身抱了抱白洋,“会没事的,我去给你拿点东西过来。” 白洋跟着他走出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你也别再针对那个女人了,她就只是为了钱,真正的幕后主使其实是我爸。” 祁昂掩下心绪,沉默了一会儿,摸摸她的脑袋,“就当是对我的一次考验,你也别再想了。” 看着他离开,白洋回了病房,坐回病床前突然看着吴慎终道,“阿终,那天晚上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对吧?” 吴慎终一身最常穿的黑色西装和白衬衫,打着利落的白色领带,贴墙抱臂站着,听到白洋的话,他眼神没有任何闪躲,但什么也没说。 “你说不小心下错路口,可你怎么会犯这样的错,你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确保祁昂已经被那个女人带进房间对吗?”白洋问。 吴慎终垂下眼睛。 陈星灿也听懂了她的话,想要帮吴慎终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帮我偷房卡,鼓励我走进那个房间,也不是为了帮我,只是因为我爸给了你任务,要你保证我看到祁昂出轨的那一幕,对不对?” 吴慎终抬起眼睛,“就算先生没说,我也会那么做,如果他做了什么,你应该知道,如果他什么也没做,你更应该知道。” 白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大小姐,你需要换别人来当你的保镖吗?”喉结滚动了一下,吴慎终还是开口说道,只是声音有些沙哑,“如果需要,我可以推荐合适的人选。” 白洋摇摇头,“这又不是你的错,我爸是老板,你不过是执行他的命令而已,我还没有是非不分到这个地步。”虽然有些伤心,也有被欺骗的愤怒,但她知道这并不是阿终能决定的。 “白爹也是为了你,你就别生他的气了。”陈星灿打圆场。 “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做,只是为了不让我和祁昂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白洋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却又想不到这其中的关联。 她忽然回头看向陈星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陈星灿愣了一下才赶紧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洋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什么,“都到现在了你还不说实话?你们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的,说啊。” 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陈星灿也不忍心,叹了口气,“真的没什么了,不过就是在你和祁昂正式相亲之前,他让我调查过祁昂,但也没调查出什么,他被收养之前的信息几乎查不到,收养之后就更清白了,完全就是从小优秀到大,白爹就是对他很满意,才会安排你们相亲的啊。” “之后呢?” 陈星灿想了想,“后面就是流浪动物救助站遇到火灾,你和祁昂说好再不见面之后,他又让我去查了一次,那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知道了祁昂生父的消息,让我去查了他叫祁有川的亲生父亲,除了他是优秀刑警,最后消失在境外的雨林中,被追加一等功评为烈士以外,其他也没什么了,这不就说明祁昂根正苗红嘛,所以后面你们在一起后,我真的觉得他挺支持的,雇人去勾引祁昂这件事我是完全不知情的。” 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阻止的,因为他不想让白洋伤心,或许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白延陆才完全背着他,没让他参与进去一点。 白洋重新看向白延陆,眼神和感情一样复杂,既愧疚又伤心,还夹杂着无法掩饰的愤怒。 周姨和康伯收拾了白延陆的东西送过来,周姨还给他们都带了饭,“这一顿折腾的,你们都没吃吧,一起来吃点,马鲛和鳗鱼都做好了。” 她把两个巨大的多层饭盒放在桌子上,把里面的菜一样一样拿出来。 谁都没胃口,但也确实都很饿,只能坐在茶几前勉强吃了一些。 “公司怎么办,我爸这样肯定要住很久的医院吧。”白洋忽然想到。 “没事,秘书和特助都在,还有副总,不会有什么事情的。”陈星灿虽然完全不懂经营公司,但这点还是知道的。 另一边祁昂上了车直接打电话给曹文光,“你让那个女人挑今天给白延陆打电话的?” 曹文光只犹豫了一秒就大方承认了,“是。” “你知道白延陆因为和白洋吵架脑出血了吗?我只让你找人还掉他的降压药,没让你做这种事情,为什么自作主张?”祁昂看着没什么表情,可声音冰冷如刀,让人胆寒。 曹文光:“普通的高血压病发,甚至都不用两天就能离开医院了,这些时间根本不够我们做什么的,我只是想争取更多的时间。” “争取时间?要是白延陆今天死在手术台上,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白洋?你能保证这件事永远不会被她知道吗?”祁昂想到都觉得后怕,手心都是凉的。 曹文光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也只是在赌他们吵架让白延陆病情严重一些的可能性,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抱歉,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但邹总已经开始施压,我不想下一次董事会你被弹劾,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邹宝华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本想着祁昂和白洋结婚以后很快就能开始调查当年的事情,可近一个月的时间,祁昂没有任何动作,所以他才会借由董事会给祁昂施压,毕竟到了现在,他依然是邹氏持股最多的人。 祁昂也知道曹文光是为了他和邹氏的未来,捏了捏鼻根,“让人尽快,拿到白延陆的私人印鉴后,从对境外的汇款开始查,银行那边都打点清楚了吗?” 曹文光:“嗯,白延陆刚开始住院,动作可能不能这么快,不然就太明显了,但这次肯定会有结果的。” 祁昂挂了电话在车上坐了很久,纠缠了二十多年的事情终于开始推进,他却有一种茫然四顾,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下一步的感觉。 看了看屏幕上白洋的照片,祁昂闭了闭眼睛,眼神又变得坚毅起来,那是他和白洋订婚那晚专门请摄影师拍摄的,他还打印了一张放在了办公桌上。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他给白洋拿了喝水的杯子,两床针织毯、一双拖鞋还有一套居家服,临出门又装了她惯用的气垫梳和护肤品。 豪华特护病房对面有一张比较宽的沙发,另外一边还有一张单人床,都是给陪护的家属或护工休息的。 祁昂在床上面铺了一条毯子,“另外一条拿来盖,这个床我们两个也睡得下,我搂着你就可以了。” 白洋一听,“你真的不用留下,有我和陈星灿就够了,你还要工作,没有必要陪在这里耗着,而且我爸爸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我总觉得对不起你。” 现在也说不清谁对不起谁了,祁昂抿了抿唇,“我不放心你。” “没事,有我在呢,外面还有阿终和其他保镖,放心吧,说不定明天就醒了,就能让小白回去了,你去吧,不然我也怪尴尬的。”陈星灿说。 第95章 祁昂没办法,“那我迟一点再走。” 晚上十一点,祁昂看着白洋去卫生间换了衣服卸了妆,帮她把编成辫子的头发梳通,这才离开。 陈星灿躺在沙发上,两条腿憋屈地叠着,“哎呀,睡吧。” 白洋又去看了看白延陆的状况,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正准备去陪护床,看到床头柜上白延陆的手机亮了一下。 他收到了一条消息,发件人的名字显示三个字:虞海纯。 第82章 白小姐,风起又云涌 白延陆半夜就清醒了,只是神志还没有彻底恢复。 白洋听到他有些难受的哼唧声,立刻就醒了过来,到病床边就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神疲惫茫然,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爸,你醒了。”白洋赶紧按响了呼叫铃,“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水……” 白洋一个小时前刚用棉签蘸水帮白延陆湿润过嘴唇,但终究不解渴,毕竟是脑出血,他对现状完全搞不清状况,只知道口渴想喝水。 陈星灿默默拿过一杯插好吸管的水,让白延陆喝了几口。 医生进门检查状况,都还没离开,白延陆就又睡着了。 “没什么问题,现在就是静养,其他的后遗症就要看预后的情况,很多问题并不是一下子就会表现出来的,毕竟是脑部的问题。”医生道。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陈星灿给白延陆盖好被子,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小白,去睡吧。” 白洋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白延陆,半晌,忽然出声,“陈星灿,你有没有想过要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呢?” 沙发床睡得陈星灿腰酸背痛,他换了个姿势,“没有,他们都不要我了,我找他们干什么?” “或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呢,或许他们也是为了你好呢?”白洋喃喃。 “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不想去揣测两个陌生人的想法。”陈星灿早就看得很开了,他是个天生心大的人,从来不把有限的思维和专注力放在这种没意义的地方,“我这辈子就只有你这个妹妹和白爹这个父亲两个亲人,当然阿终,周姨和康伯他们也可以算是我的亲人,我可以有很多亲人,但唯独不会有那两个抛弃我的人。” 说完他侧头看向白洋。 白洋面对白延陆坐在陪护床上,背后只有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她的脸完全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陈星灿总觉得她身上的气息有些陌生。 于是他坐起身,“你怎么了,还在为白爹设计祁昂的事情生气?” 白洋慢慢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生气,虽然我很担心,把他气病了我也很愧疚,但还是生气的。” “父女哪有隔夜仇,你以前每次和白爹吵架跑出去,哪次还不是乖乖跟着我回来,表面上对他爱答不理,背地里一直在关心他,这次也一样,你和祁昂的感情也没有被破坏,他的计划可以说是彻彻底底地失败了,你气两天就醒了。” 白洋没再说什么,重新躺下,盖上有祁昂气息的毯子,闭上了眼睛,“如果知道自己一直生活在一个谎言里,谎言不戳破,戳破了,又怎么能坦然自处呢。” 她声音低沉失落,陈星灿没听清,但看她不再动弹,只以为是她睡前的呓语,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白延陆的状况比医生预计的还要严重,除了暂时还有头痛头晕,眼花恶心的症状外,他的左手和左腿都几乎不能动,不至于像偏瘫那样完全失去知觉,但他的大脑显然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虽然记忆清晰,认知准确,但躺在床上难以动弹,还不知道要在医院住几天。 好在医生说这个状况是可以通过复健改善的,等大脑消肿,甚至有痊愈的可能。 他右边身体情况是完好的,所以他不肯让人喂,简直自己半坐起来,自己吃饭,喝完周姨送过来的早饭,他看了眼面无表情靠在窗台上看着医院外面的白洋,嘴几番张合,但始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就算是以保护白洋为目的做这件事,也是一件错误的,给她带来伤害的事,这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最不愿意面对的。 白洋也好像不再关心白延陆的病情一样,她不离开,但也不靠近,就只是站得远远的,眼神几乎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 病房里的气氛又尴尬又安静,就这么持续了三四天。 陈星灿呆得浑身难受,但又不能就这么走掉,只好给亲亲女友发消息吐槽;【我正在遭受巨大的精神折磨,有没有一个吻能报工伤?】 郑雨别:【下楼,报工伤的吻没有,但爱的抱抱可以有一个。】 陈星灿瞬间弹跳起身,“那个……小白你呆着,我下楼去活动活动。” 说完也不等别人反应,就跑出去了,在医院大门口看到了拎着两个纸袋的郑雨别,他大长腿几步就跨到了对方面前,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小雨啊,快给我带走吧,白洋和我爸吵架,那房间里的空气就跟刚出锅的魔芋似的,我要窒息了。” 郑雨别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今晚做饭给你吃,想吃什么可以随便点菜。” 陈星灿挎住她的胳膊,“那我能申请今晚不回家吗?” 郑雨别想了想,“你不能不回家,但是……我可以不回家,去你家陪你怎么样?” 陈星灿看了看天空,“太阳怎么还没落山。” “别贫嘴了。”郑雨别拉着他往医院里面走,“你晚上不在这里可以吗,白洋一个人陪护?” “还有阿终在,没事。” 到病房前,郑雨别的表情有些忐忑,“我这样没打招呼就来探望,可以吗?” “你别紧张,白爹虽然看上去很严肃,但其实对待小辈很宽和的,我给他说过很多你的事,他很喜欢你的。” 郑雨别深呼吸后,和陈星灿一起走进了病房,第一眼震惊于白洋白延陆还有吴慎终三张石化的,面无表情的脸,第二眼震惊于这个病房的豪华。 说实话,要不是病床两边的各种仪器,还有床上悬挂的输液架,几乎看不出这是一间病房,床品都是深蓝色带暗纹,有光泽的真丝材质,茶几沙发都是普通人家里装修都用不起的设计款,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吧台,内嵌安装着五位数的智能即热直饮水机。 这还是郑雨别第一次见到这种病房,比电视上还要夸张。 她有些局促的,但也很快就镇定下来,表现出了祁昂秘书室干事应有的素质,“伯父好。” “爹,这是我女朋友郑雨别,我和你说过很多次的,她今天正好有时间,来看看你。”陈星灿介绍着,帮他把床头摇起来了一些。 白延陆对着郑雨别点点头,“好姑娘,阿灿总是吊儿郎当的,还要你多担待了。” “不会,其实还是他照顾我多一些。”郑雨别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也不知道拿些什么好,这是我妈妈自己种的小番茄和草莓,都是纯天然没农药的,您尝个新鲜。” 送再贵重的东西,白延陆既不缺也不会稀罕,况且她也送不出,这种事情,最重要的是心意,每一个小番茄和草莓,都是她和她妈妈在一楼带的小花园里自己种出来以后精挑细选的,形状和成熟度都是最好的。 白延陆显然知道这个,满意地点点头,“阿灿,去洗一点过来,咱好好尝尝。” 一直站在窗边,除了郑雨别进门和她打了声招呼就再也没出过声的白洋拎起纸袋去了水吧台那边,“我来,你们聊吧。” 白延陆就跟天下所有第一次见孩子对象的家长一样,显得格外的和蔼可亲,就连眉目间深刻的纹路都浅淡了不少,也询问了郑雨别家里的情况。 郑雨别没有隐瞒,据实已告,最后道:“我父亲意外亡故后,我和我妈妈用那些钱在四环那边买了两套二手房,这些年那边修了不少商业区,房价也水涨船高,生活已经很好了。” 白延陆:“你和你母亲也是受苦了,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让星灿委屈你的。” 郑雨别早就听说过白延陆的名号,曾经的云港首富,还有些阴影处的背景和关系,早年间靠游走在灰色地带发家致富,虽说不上涉。黑,但也不是个好惹的人,这次见面只觉得虽然面容和气质有些严肃,但意外地好相处。 又聊了几句,白延陆道,“你是祁昂的秘书,又是洋洋曾经的同学,要不说这就是缘分呢。” 郑雨别微笑着点点头,“是,确实很有缘。” 白洋端着洗好的水果过来,放在移动桌板上,白延陆尝了几个,连连夸赞,“虽然个头小小的,但是真的甜,那你在邹氏工作怎么样,忙不忙,要是忙的话,不如来白氏,和星灿也有个照应。” 郑雨别赶紧拒绝,“不用麻烦了,多谢伯父的好意,工作还可以,曹助理能力很强,祁总更不用说,他很照顾我们这些下属,所以一点都不忙。” 第96章 “哦,你们祁总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不见他?”白延陆问着,看了退到窗户边的白洋一眼。 “祁总出差了,今天刚走的,去欧洲了,他和曹秘书这几天连轴转,好像又因为什么急事,匆匆忙忙订了一张票就走了。” 白延陆笑了笑,“你是他的秘书,他忙什么你都不知道?” 郑雨别没有防备,“我只是个刚毕业的小文员,很多核心的事务我都无法插手的。” 白洋微微蹙起了眉头,虽然自从白延陆醒了以后,她就拒绝了好几次祁昂前来探望的要求,她和白延陆还没和好,不希望对方夹在中间为难。 可她并不知道祁昂今天出发去欧洲的事情,早上两人在医院附近的小馆子里吃早饭的时候,对方也丝毫没有提起。 看白延陆这几句话,就知道他对这件事也很在意,白洋咬了咬颊肉,不动声色。 果然,郑雨别要走的时候,白延陆开口了,“白洋,你去送送小郑,星灿你留下,我有点公司的事情要给你交代。” 白洋没说什么,送郑雨别离开后,才对吴慎终道,“阿终,你让人去租辆车,就普通的越野,动力好一点的,停在医院的停车场,离陈星灿的车近一点,这几天盯紧他,他要有什么举动,就告诉我。” 吴慎终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颔首答应,“我知道了。” 白洋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别让我爸知道。” “不会的。”这次他说得很快。 第83章 祁总,还在国外 那几天白延陆总是会单独和陈星灿在病房里说些什么,有时候也会和公司的副总还有他的助理和秘书一起讨论工作。 除了半边身体不受控制,他看上去几乎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甚至好像从来都没有为自己将来可能会偏瘫这件事担忧过,精神力强大到了可怕的地步。 过了第一周,白洋也有自己的工作和学业要忙,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病房了,只在空闲的时候一天去医院两次,偶尔会遇到白延陆和别人说一些她不能听的话。 每次他找借口支开白洋的时候,白洋什么都不会说,到后面甚至不用他张口,白洋自己就会离开病房了。 祁昂还在欧洲,昨天还在德国,今天又跑去了奥地利,他每天都会空出时间来和白洋打视频,工作强度好像没有上次大,他看上去也没有之前出差那么疲惫,但白洋能感觉出他有沉重的心事。 短短十来天,好像每个人都背着她有了能被别人知道,但就是不能被她知道的秘密,她感觉自己好像楚门一样,置身于一个充满疑窦和谎言的世界,可她找不到能够揭开真相的那把钥匙。 吴慎终通过自己的人脉找了一个人去专门跟踪陈星灿,但陈星灿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拥有如果不是在国内,或许会成为国际有名的雇佣兵的实力,他找的人被甩开过好几次。 “祁昂回来了吗?”病房里有周姨和护工在,陈星灿和白洋还有吴慎终和另外两个保镖在医院附近的餐厅吃午饭。 白洋摇摇头,“还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陈星灿皱眉,“之前他不是和白爹一样,一直找人在暗中保护你吗,这今天他好像又让人在跟踪我,所以我只是问问。” 白洋喝了口汤,不动声色地和对面的吴慎终交换了一个眼神,“应该不是吧,他怎么会 做这样的事?“她知道陈星灿肯定把吴慎终和她跟踪他的事情误会成祁昂做的了。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陈星灿很笃定。 “哦?”白洋面色冷静,“祁昂有什么非要跟踪你的理由吗?你们之间又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集。” 陈星灿肉眼可见的慌了一下,眼神也透出心虚,“嗐,我这也就是瞎猜。” 白洋无语又好笑,明明是一个那么厉害的人,但在面对家里人的时候,却完全没有防备,“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会让你怀疑他吧,不然你不会无缘无故想到他身上去。” 陈星灿立马装出一脸深沉的酷哥模样,“像我们这样的人,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是融入骨血的本能。” 白洋也没有继续追问,饭后,她说自己要回学校整理论文资料,没有回病房,和吴慎终直接离开了。 “阿终,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先暂停跟踪他啊。”白洋问。 吴慎终想了想,“就我的意见来说,不用,不如说这样更好。” “怎么说?” “他现在完全在怀疑祁总,越是这样越容易露出马脚,我们静观其变就好。”吴慎终道,“人在面对压力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作出与平日不同的选择或反应。” 白洋点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听你的。” 说完她侧头看向吴慎终,“人家都说当特种兵的人不管是武力还是脑力都是一绝,比大学里最优秀的学生都厉害,一个人要掌握好多种语言和各种各样的知识,是不是啊?” 吴慎终唇角勾出一个柔和的曲线,像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那么夸张,我也只是精通三门语言,剩下的不过是战斗术语,是为了在国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和当地军队进行必要交流时用的。” “那样也已经很厉害了,你们本来要进行艰苦卓绝的训练,学习的时间本来就很少了吧。”白洋非常钦佩。 吴慎终点了一下头,“更准确地说,是我们几乎不在娱乐上花费时间,所以时间其实还是很充足的,现在的人,每天光是不经意间花费在手机和网络上的时间就已经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白洋简直不能更认同,“我高三的时候,为了考上云港大学,就把手机给锁起来了,正好那时候我迷上了二次元和cos,又每天学到很晚,我爸怕我学魔怔了,还买了最新款的手机给我,我都硬是忍着没要。” 吴慎终:“大小姐是天才,就算不这么用功,也一定能考上的。” 白洋笑着摇摇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虽然后来我的确考上了云港理科状元,分数超出录取线很多,但我不后悔,我不喜欢压线,我喜欢超越。” “有这种魄力,大小姐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吴慎终夸赞道。 两天后,他给白洋带来了跟踪陈星灿的消息。 “之前他去了趟银行,做什么无法得知,但他拿了白总的私印,当天下午他去续约了自己的申根签证,而且从那天之后的这两天,他电话就莫名多了起来,我趁他睡觉的时候看了他的通话记录,全都是境外的号码,这是电话的ip地址。”吴慎终递给白洋一张纸。 “你居然能拿到他的手机?”白洋接过纸。 “晚上他睡觉的时候没什么防备,估计这两天跑东跑西太累了。”吴慎终道,“也要谢大小姐的配合。” 白洋这几天回艺志轩住了,所以三个人晚上就都在家里了。 她打开纸条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怎么了?”吴慎终问。 “这个地点……和祁昂去的国家一模一样。”白洋神色严肃,“如果说只有英法德意这些国家那还有可能是巧合,但斯洛文尼亚,希腊,立陶宛和捷克这几个国家也都一样,就太奇怪了。” 吴慎终点点头,“确实很奇怪。”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呢……” 没有人能解答白洋的疑惑,她没有办法问任何人,祁昂也一直没有回来,转眼间,就已经过去了二十天。 白延陆经过复健,腿部的知觉和控制已经恢复了不少,可以下床走路了,只是不太灵活,出院指日可待了,可他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一天比一天更沉闷严肃。 父女两个有种不言而说的默契,彼此都心知肚明,当爸的知道自己隐瞒的事情或许马上,甚至已经被女儿窥见端倪,但仍然无法坦然说出真相,当女儿的明知道爸爸有事瞒着自己,还关联到自己的未婚夫,可却也无法坦然询问。 就这样,在决定出院的前一天,白延陆和陈星灿在病房里说了很久的话,陈星灿出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了,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严肃,他拍了拍白洋的肩膀,“我这两天要暂时出个差,你也知道的,白爹生病了,很多事情只能我去做,你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许乱跑。” 白洋点点头没说什么,但在祁昂进了电梯后,立马拽着吴慎终从另一部电梯下去,避开她车里的两个保镖,坐上了她之前让吴慎终租来的车,悄悄跟在了陈星灿的后面。 正值下班高峰,陈星灿的车走得很慢,白洋看着他回了趟艺志轩,没几分钟就下来,背着他出差常背的黑色大双肩包,之后又重新上了路。 大约一个小时后,车子离开市区,上了高速。 “这是往机场去的。”吴慎终转动方向盘。 不过或许是因为陈星灿心里有事,又或许是因为他们租来的车很陌生,陈星灿没有任何发现。 第97章 几分钟后,吴慎终的脸色变了,他踩下了刹车,“还有别的车在跟踪他,我们离远一点。” “什么?!”白洋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经过之前在高架桥上被追击的事情,她现在听到这种事就汗毛耸立。 “我们以为陈星灿说的跟踪他的人是我的朋友,但或许其实本来就是另外一拨人。”吴慎终这才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他就觉得不对劲,他的朋友是非常优秀的侦察兵退伍的,被发现一两次还说得过去,不可能在明明都已经更严密地隐匿行踪的情况下,被对方一次次发现然后甩开。 现在想一想,陈星灿发现的或许根本就是另外一波跟踪的人,只是为了甩开那波人顺便在不经意的情况下也甩开了他的朋友。 吴慎终看到陈星灿的刹车灯亮了一下,然后打了右转向,“他要下高速了。” “他不去机场了吗?”白洋压低身体看着周围,路上车不多,但她完全看不出来哪辆车是跟踪陈星灿的车。 “他应该是想甩开跟踪的人以后再说,根据上次的事情,那些人根本就是丧心病狂,他可能怕对方误伤其他普通的车辆。”吴慎终跟着陈星灿从高速路口下去了。 这个地方已经是云港的郊区,周围没什么房屋,只有昏暗的路灯和绿化带,车辆就更少了,只偶尔才驶过一两辆。 吴慎终跟得更远了,几乎超过了一公里,白洋都已经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陈星灿的车了,他还在坚定地行驶着。 “现在跟踪的车还在吗?”白洋问。 吴慎终看了看后视镜,摇摇头,“不好确定,我先跟近一些看看。” 油门被踩下,发动机发出轰鸣声,他们很快就离陈星灿的车只有几百米了,就在吴慎终准备装作不经意超过对方的车时,陈星灿的车驶过 一个路口,一辆十几米的半挂车忽然从另一侧以一个重型车辆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出,狠狠撞在了陈星灿的车上。 陈星灿的车就像是一个玩具一样,被撞得翻滚出去十几米,金属的车身在地上磨出火星,变形挤压,发出可怖的巨响。 白洋的瞳孔缩得如针尖一般,她耳朵传来剧痛,好几秒才意识到那是因为她自己的尖叫,“陈星灿!!!” 吴慎终显然也很震惊,但他没有停车,往后看了一眼,果断地踩下油门,打算冲过路口继续往前开。 “阿终,快,我们下车去救陈星灿!”白洋连哭带喊地拍打着玻璃。 “不行,大小姐,这是一个陷阱,我们快点离开!”吴慎终反而加快了速度。 就在他们的车冲过半挂和陈星灿的车之间那十几米的空缺时,“轰”的一声巨响,白洋眼睁睁看着陈星灿的车爆炸了。 “陈星灿!!!” 第84章 白小姐,绝望地崩塌…… 白洋租来的车被爆炸的冲击波往前推了一段,吴慎终凭借高超的驾驶技术和果断地反应才避免了翻车。 “陈星灿……”白洋的嘴里全是血腥味,好像是她自己的声带被撕裂了一般,她看着渐渐远去的那团火光,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整个人都恍惚了。 二十年,从她两岁,陈星灿被带回白家开始,她就把对方当成是自己的亲哥哥,虽然中间也有过几年的分别,但他们的感情却从来没有改变。 她以为自己将来白发苍苍的时候,一定会和同样白发苍苍的陈星灿继续斗嘴,表面上相看两厌,实际上却会担心对方今天的药有没有好好吃,假牙有没有好好刷。 “阿终……”她想问问吴慎终,那真的是陈星灿的车吗,会不会从中途开始,他们就已经跟错了。 吴慎终没有回应她,准确地说是没来得及回应,“大小姐!”他大喊一声,扑过来将白洋紧紧抱住,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车子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白洋甚至能感受到吴慎终的下巴磕在自己的脊椎上,生疼,“阿终……” 吴慎终起身,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电话报警,准确说了自己所处的路段,然后把手机和钥匙递给白洋,“大小姐,等警察来,绝对不要下车。” 白洋浑身开始发抖,她紧紧捏住吴慎终的手机直起身,发现引擎盖已经变形,是一辆差不多的越野车撞了过来,两辆车都停了下来,撞过来的车上下来了好几个戴着头套一身黑色衣服的人。 “阿终,你别下去,我们躲一会儿,拖到警察来吧。”白洋太害怕了,她抓住吴慎终的手,死死拽着。 吴慎终低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迸发出他从未有过的几乎无法掩饰的强烈感情,最后他只是克制地捏了捏她柔软的掌心,“来不及了。” 白洋勉强直起身体,才发现后面那辆撞了陈星灿车子的半挂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往前开了几米,完全横在了路面上,他们的前面不光有撞击他们的越野车,还有另外两辆车,一共三辆车,也堵死了去路,两边又是排水沟和绿化隔离带,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吴慎终从工具箱拿出一根伸缩警棍,“我下车你就把车门锁上,绝对绝对不要下车。”说完又递给白洋一把匕首。 他看着白洋的眼睛,“对不起,今天完全是我的判断失误。”他以为对方是冲着陈星灿来的,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白洋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地摇头,“呜……阿终,你别下车……”阿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听她的话而已。 下一秒,副驾的车窗碎裂成了蛛网状,白洋吓得抱头大喊。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能等在车上,这样下去,他们都会在车上被抓的,比起在车上束手束脚无法施展,吴慎终下车,才更能给她争取一点时间。 吴慎终果断地推开白洋的手,抓住车门狠狠往外一推,重重砸在车门外的一个人身上,他抓住机会跳下车,将车门关上,白洋立刻抓过车钥匙锁上了车门。 那些人的确不是吴慎终的对手,一开始几乎被吴慎终压着打,吴慎终甚至还能抓住车顶上的行李架飞到车的另一侧,让那些人一时甚至无法靠近,更不要说把白洋抓下去了。 可终究是敌众我寡,白洋的泪幕里,吴慎终的行动已经开始变得迟缓起来。 副驾的玻璃被人捣开,一只手伸进来摩挲着要打开车门,白洋尖叫着毫不犹豫地挥舞着匕首,在对方的胳膊上来了重重一刀,那人惨叫了一声,把手缩回去了。 白洋爬到驾驶位上缩成一团,眼泪就像失控的水龙头一样涌个不停,她看了看依然燃烧的陈星灿的车,还有十几个将吴慎终包围的歹徒,心里一片绝望。 她浑身都在颤抖,可她根本无法控制,或许这就是她的末日了,可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遭遇这一切。 车子被撞得晃动了一下,是吴慎终后退了几步,重重靠在了车门上。 “阿终!”白洋刚喊出他的名字,就看到吴慎终的身体震颤了一下,他的后背涌出鲜血,染红了车窗玻璃。 白洋惊呆了,看着吴慎终似乎是力竭般地缓缓往下滑落,但最后又提起一股劲站了起来,仍然死死地挡在车门前。 “阿终……”白洋声音嘶哑,哭喊着看另外一个人拿着刀子冲过来,雪白的闪着寒光的刀刃,没入了吴慎终的身体,“阿终!!!不要不要!” 她崩溃大哭,不顾一切地打开车锁,想要推开车门冲下去,车窗上一个染血的手掌重重地按了上来,她抬头,看到吴慎终侧头,眼神平静地看着她,告诉她,不要下来。 白洋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死掉! 副驾的门被打开,一个蒙面人爬进来抓住了她的脚踝,要把她拖出车厢,白洋靠着本能像疯了一样狠狠踹着对方的手,把对方给踹开,“滚开!” 一只温热黏腻的手坚定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她仰头去看,面色苍白,满脸血迹的吴慎终打开了车门,拉住了她。 那一刻白洋几乎要跪地感谢老天爷,可她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阿终!” 吴慎终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将白洋拽下车,“走……”嘴一张,鲜血就争先恐后地涌出口腔,白洋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警笛声响起,那十几个歹徒已经开始撤退,有两辆车已经发动开走了。 有个歹徒本来都已经跑向自己的车准备逃了,或许是因为不甘和愤恨,他挥舞着手中的刀子,又朝白洋和吴慎终冲了过来。 “走!妈的,条子来了!”他的同伙大喊。 “抓到这个女人就有三千万!老子今天非要抓走她!哪怕是尸体”那人喊着已经跑到了两人面前。 白洋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她松开扶着吴慎终胳膊的手,挡在吴慎终面前,握紧手中不能给自己带来丝毫安全感的匕首。 经验差得太多了,白洋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就被对方一把抓住胳膊,夺走了手中的刀,那人狠狠给了她一刀柄,砸得她眼冒金星,委顿在地,脑袋磕在地上又弹起,“臭女人,让老子这么费事!” 第98章 他要拖走白洋,白洋趴在地上用手徒劳地抠着地面,双腿无力地蹬着,看到已经站都站不稳的吴慎终转身一把抓住了歹徒抓着她的胳膊,想要让对方松手。 “不要命的臭傻。逼!”今晚的计划全被吴慎终毁了,歹徒气得破口大骂,另一只手中的刀就朝他捅了过去。 白洋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她一只手被歹徒抓着,另一手扑上去抱住了歹徒的胳膊,握住了闪着寒光的刀刃,“阿终,你快走啊!” 歹徒一声惨叫,他的大拇指直接被吴慎终掰断了,手一松开,白洋因为惯性扑出去,手在刀刃上滑过,然后脱开。 她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连滚带爬地往前逃,仓促回头只能看到吴慎终已经 趴在了地面上,死死抱着那个歹徒的双腿,那个歹徒已经疯了,手中的刀一下一下没入了吴慎终的身体。 “阿终!”白洋一边哭一边跑,她不能停,她要是停下来,就辜负了阿终。 火光就在眼前,可她眼中一片黑暗,只能不要命地跑,直到眼中出现了红蓝闪烁的光芒,她看到了让人心安的制服,力竭地跪倒在地,被人接住,护在了怀里。 她语无伦次,哭喊着求救,“阿终,你们快救救阿终,还有陈星灿,他的车被撞了,车爆炸了,他们……” 他们还活着吗?白洋哭到撕心裂肺,声音沙哑,脑袋胀痛,她不敢想,恐惧和痛苦快要把她的心脏捏碎了。 她跌跌撞撞地起身,拉着警察往来时的路走,“快点,他们还活着……”他们一定还活着吧。 “女士,这位女士,你冷静一点,你受伤了,你在流血。” 警察拦住她,可她开始疯狂挣扎起来,“我没事,我没事,你们快去看看阿终和陈星灿!” 其实已经有警察过去了,她以为自己跑了很远,其实不过才几十米远,走了两步,就看到警察从燃烧的车架旁抬出了一个人影。 那一刻白洋几乎要崩溃,她扑过去,看着衣物焦黑,和身体粘连在一起,皮肤已经看不出样子的陈星灿扯直了嗓子哭,“陈星灿!陈星灿!” “他还活着,救护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警察安慰她。 然后另外一边有几个警察喊,“这个人不行了,救护车还有多远!” 白洋转头,看到了趴在血泊里的吴慎终,两个警察小心翼翼地查看他的伤势,另外几个抓着不断挣扎的歹徒,在给他戴手铐。 到最后,吴慎终也没有放手。 其他人都跑了,唯独这个打伤了白洋的人被他以生命为代价拖着,落入了法网。 白洋跪在地上往吴慎终的方向爬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几乎只剩一口气的陈星灿。 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她已经足够痛苦和恐惧了,为什么还不能醒过来。 眼前闪过片片白光,她有种剧烈的想要呕吐的恶心感,干呕了两下,就在天旋地转中晕倒在了地上。 太好了,这场噩梦终于要醒了…… 白延陆被轮椅推着赶到了离事发地最近的医院,手术室外面,额头缠着纱布,一只手纱布层层包裹得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洋洋……”他声音发抖,有种知道自己可能会瘫痪时都没有的恐惧。 白洋没有任何反应,她摸了摸手中叠的整整齐齐的一摞衣服。 最上面是陈星灿的衣服,还带着火烧过的痕迹,几乎只剩下碳化的残渣,“陈星灿的衣服被烧化,都和他的皮肤粘在一起了,医生花了半天时间才撕开,他的手上的皮肉都焦了,医生说可能保不住了。” 再往下是吴慎终的西装外套,因为是黑色所以看不出有什么,她抖开最下面那件白色的衬衫,已经几乎没有白色的部分,全都被血浸透了,上面布满了利刃划开的口子,破破烂烂的,几乎都数不出有多少个洞。 “这是阿终的衣服,医生说他至少被捅了二十多刀,腹中的脏器都快烂成一团了。” 白洋表情麻木地抬头,“你到底让陈星灿去做什么?” 白延陆没有说话。 白洋心如死灰地摸着吴慎终衣服上的刀口,“你们都在骗我,你和祁昂,你们都在骗我。” “是你们害死了阿终,你们是凶手。” 第85章 祁总,秘密的预告 白洋有轻微脑震荡,额头磕出了一道伤口,缝了三针,相比之下手上的伤口比较复杂,因为她为了救吴慎终直接徒手抓了刀刃。 伤口又多又深,手掌的那道直接贯穿了整个掌心,分割了她掌心的纹路,医生小心清理并缝合了她手指上的每一道伤痕,掌心缝了十多针,最后层层包裹,把她的手包成了一个粽子。 脑震荡让她头晕恶心,医生要她卧床休息,但她还是踉跄着来到了手术室的楼层,坐在中间的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 走廊两头两间手术室,一边是陈星灿,一边是吴慎终。 凌晨一点,吴慎终所在的手术室先灭了灯,白洋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抬脚往前走,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被旁边一直陪着她的女警察搀扶住了,“白小姐?” 白洋咬了咬唇,一步一步挪了过去,看着医生走出来,遗憾地对她摇了摇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宣告了吴慎终的死亡。 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有一点气息,但最终还是因为内脏多处破裂,失血过多无力回天。 白洋急促地喘息了几下,牙齿咬破了嘴唇,双手无所凭依,一把攥住了旁边女警的手,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满脸眼泪,眼前黑色和白色的光交替闪烁,她甚至看不清这个说话的医生到底长什么模样。 “我、我……能带他回家了吗?”白洋哽咽着问。 “暂时还不行。”医生抱歉道,他甚至不能给吴慎终缝合伤口,因为还要进行司法鉴定。 司法鉴定中心就在云港市人民医院的另外一栋楼上,白洋看着几位护士推着吴慎终盖着白色被单的遗体往另一边转移。 她木然地挪动脚步,跟了上去。 “我们需要家属在一旁看着,你可以吗?”女警有些不忍心地问白洋。 白洋点点头,“我可以。” 她走进法医室,当法医掀开白色的被单,露出吴慎终满是伤痕的遗体时,白洋再次咬烂了自己的嘴唇,她睁着空洞的眼睛想要仔细看清楚,但眼泪阻碍了她的视线。 法医用工具量了吴慎终身上每一道伤口的宽度和深度,拍了照片,比对了他的衬衫被划破的地方,还进行了一些其他的鉴定,最后结束,重新将吴慎终盖了起来。 “他身上被捅了二十七刀,有三种不同规格的凶器,其中一把的刃长超过三十厘米,从腹部贯穿了他的身体……”法医说着情况。 白洋想到了吴慎终靠在车门上的时候,背部的血染红的车窗,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吧,贯穿身体的伤口让鲜血从背部涌出了。 “我们还要再做一些记录和存证,等时间到的时候会通知家属来领取遗体,你可以先回去了。” 白洋于是又在女警的陪同下回到了手术室前,等待着陈星灿的结果。 白延陆就是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白洋手里吴慎终和陈星灿的衣服本来都要被当作证物交给警察的,但在她的再三请求下,警察同意让她再保留一会儿。 她向白延陆展示了吴慎终那件血色的衬衫,眼神愤怒又平静,甚至带着死寂,“你们都在骗我,你和祁昂,一直都在骗我,是你们害死了阿终,你们都是凶手。” 白延陆的手攥紧成拳头,嗓音涩然沙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洋没有管他,她把衣服重新仔细地叠好,装进女警递过来的证物袋里,交给了对方。 女警迟疑了一下,“你也是受害者,需要静养,我送你回病房去吧。” 白洋摇摇头,“我就在这里等着,手术不结束我是不会离开的。” 女警便不再说什么,和同事又走到了白延陆面前,“白先生,根据你女儿的口供,我们有些事情要问你。” 白延陆目光沉 沉地看了白洋一眼,“你问。” “请问你知道陈星灿先生今天傍晚朝机场方向去的目的地吗?” 白洋低着头,可耳朵却还在听白延陆那边的声音,当警察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白延陆沉默了一下,“不知道。” 白洋闭上了眼睛,那一瞬间,她不知道内心是该失望还是该生气,“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继续瞒下去?!”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白延陆,眼神沉痛,“你还要骗到什么时候!” 白延陆一脸严肃,“我没有什么隐瞒,洋洋,现在不是说着这些的时候。”他语含警告,想让白洋冷静下来,他可以向白洋解释,但很多事情不能被警察知道。 第99章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白洋倏地一下站起来,情绪再也无法压制,她冲到白延陆面前,指着手术室的门,“阿终已经死了!他死了你知道吗,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还有陈星灿,他现在都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你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你说啊!是不是和祁昂去欧洲有关,他去的每一个国家,陈星灿都和当地人有联系,频繁地打电话,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白洋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父亲,“你说啊,到现在了为什么还不说出来!” 白延陆垂下眼睛,“洋洋,爸爸不会害你,也不会骗你的。” 白洋直起身体,居高临下,眼神冷漠地看着甚至不能抬头看她一眼的白延陆,“是吗,难道你花钱雇虞海纯来联系我,关心我,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这也不算欺骗吗?” 白延陆一下抬起头,哑口无言,“你怎么会知道……” 白洋抹去脸上的眼泪,“你随便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白延陆刚发病的那天晚上,手机上收到了虞海纯的消息,她那个时候非常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惊喜,她以为父母早就断绝所有的联系了,却没想到其实他们互相还有对方的微信,甚至还会发消息,那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白延陆和虞海纯复合的可能性。 她知道不应该,但她真的很好奇虞海纯会和白延陆聊些什么,所以就打开了白延陆的手机。 密码很简单,是她和陈星灿的生日,她只试了一遍就打开了,入目没有任何交谈,全是截图和转账。 截图全是虞海纯发的,是她和白洋聊天的记录截图,有视频有语音,还有随手聊的几句文字消息,她每次给白延陆发这样的消息,白延陆就会立刻给她转一笔钱过去,从二十万到五十万不等,每个月几乎都在一百万左右。 刚才虞海纯发的是视频被拒接的记录,还罕见地附了一句话:【我给她打了,是她自己不接的,不能怪我,钱你要照旧给我。】 白洋麻木地翻看着记录,发现两人的交易最早居然可以追溯到2016年她上初三的时候,这期间白延陆不知道换了几次手机,可记录却因为每次数据迁移保留了下来。 她记得那个时候她和白延陆关系很差,青春期的少女,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坦然和父亲倾诉,正好陈星灿又出国训练,她觉得无比孤独。 虞海纯就是在那个时候重新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两个人开始聊天,几个月后,虞海纯还给她买了一只小狗,和阿奇一样的黑白牧羊犬,聪明又温驯。 高三的时候,那只牧羊犬因为心脏病去世,虞海纯又买了一只苏牧给她,就是现在的阿奇。 可她也找到了这样的消息,是白延陆发给虞海纯的:【我给洋洋买了一只狗,黑白牧羊犬,说是你买的,你不要说漏嘴了。】 然后是虞海纯冷漠地回复:【知道了。】 白洋说不清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现在回想,应该是愤怒大过于伤心和失望吧,她或许有那么一点感觉,虞海纯并没有那么关心在乎她,她以为是母女长久分离的生疏,却没想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谎言。 最让她纠结痛苦的,是白延陆的动机,他是爱她,为了她好才做这样的事情的,好像有这个前提条件,她就已经失去了抱怨和发作的立场。 总之父亲都是为了她好,她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可她宁可从来就没有母亲,也不想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白洋回到椅子上,盯着手术室上面的灯,不想再说什么。 白延陆跟着警察离开了,他会对警察说些什么,她也无所谓了。 手机不断地响起,祁昂的名字不停地闪烁,白洋干脆关机。 凌晨四点,陈星灿的手术也终于结束了,白洋拖着麻木的双腿走到手术室门口,恐惧捏着她的心脏,直到听到医生说手术成功了,她才深吸了口气,恢复了呼吸。 幸好,她真的不能再承受失去陈星灿了。 陈星灿浑身多处骨折,所幸没有失去意识,车子爆炸燃烧的前几秒,他拼命爬出了车窗,但衣服还是被点燃了,半边身体被严重烧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脸没有被烧到,伤痕是从他脖颈的左侧开始往下蔓延的,仿佛将他整个人从中间分成了两半。 因为烧伤的剧痛容易引发疼痛性休克,所以他一直在诱导昏迷中没有苏醒,从手术室出来就被送进了烧伤科的重症监护室。 白洋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在监护室外面一直坐到了天亮,白天的女警又过来了,劝她回病房休息。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进了电梯却忘了按楼层,电梯一路下到楼下门诊,上来了一个病人。 “白小姐?” 白洋抬头,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不过她记得对方,祁昂小姑的大女儿,廖琳。 “脸色这么难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廖琳问。 白洋往边上让了让,没有说话。 “祁昂还在欧洲?怎么,他从你父亲那里拿到当年那个人的线索,跑去欧洲抓人了?”廖琳语气戏谑。 白洋抬头,“你说什么?” 廖琳笑了笑,“这在我们邹家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第86章 白小姐,告别铃兰纯洁的…… 廖琳和白洋走出电梯来到了医院大楼前的一个凉亭里。 她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切入正题,语气轻描淡写,“你知道祁昂他亲爹在缅甸北部的原始森林里失踪的事情吧?” 白洋“嗯”了一声。 “后来专案组发现当时他爸追的那个人没死,还回到过缅甸,但之后就迅速失踪,查不到踪迹了,那个人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爸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爸最终下落的人,还是知道我大哥……哦,就是我大舅的那个亲儿子,到底是被谁的枪打死的人。”廖琳道。 “以前都是我大舅不顾一切,拖着上了年纪行动不便的身体一次次去缅甸和边境查探消息,后来祁昂从国外留学回来,接手了邹氏以后,这个任务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白洋不明白,“这和我爸有什么关系?” “啊,你不知道啊?”廖琳故作惊讶,“啧啧,今天在这里遇到里,也是老天给我的使命,让我告诉你真相,不然也不知道你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当年有和那个人一起在矿上采翡翠的工人被祁昂找到了,对方说那个人曾和他说过,如果有什么事,就会想办法到云港来,有一个姓白的大富豪,一定能帮他。” 云港姓白的富豪,除了自己的父亲白延陆,白洋再也想不到别人了。 “所以啊,祁昂就想办法接近你,想要通过你来从你父亲嘴里找到那个人的下落,进一步得知当年的真相。”廖琳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去年有段时间,祁昂的下颌不是受伤一直有瘀青嘛,那就是被我大舅打的,因为当时祁昂想要放弃这个计划,断绝和你的关系,我大舅很生气,所以就打了他一手杖,那之后没过多久,你就和他在一起了,说起来,他也真是有手段,不管是经营公司,还是对待女人。” 廖琳说完,也不管白洋什么反应,重新走进了电梯。 白洋知道廖琳说的那件事,那时候她刚刚确定自己喜欢祁昂,在救助站大火的那天,她忍不住对祁昂表白,然后因为祁昂没有办法给她纯粹不掺杂家世和利益考量的感情,提出和对方绝交不再往来的要求。 祁昂同意了,那时候他或许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也知道自己确实不能给她想要的感情,就同意了她的话,两人彼此成为了陌生 人。 可仅仅只过了半个月,他就带着脸上的伤出现在白氏山悦海天别墅区的开盘宴会上,对她表白,说喜欢他,还当场买下价值千万的别墅,说要作为婚房。 她那时候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奇怪,一个人的感情怎么会变得那么快呢,原来是因为邹宝华的逼迫,因为除了通过她接近白延陆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年的事情白延陆一定参与了,所以他才会对祁昂的态度那么奇怪,甚至不惜雇个女人来引诱祁昂,试图让她和祁昂分手。 她说的没错,他们都在骗她,无论是白延陆还是祁昂,一直都在骗她,就连陈星灿也是,他一定也知道些什么,却什么都不和她说。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察觉到异样,就愣头愣脑插手其中,还害死了阿终。 他们都是罪人,只有阿终是无辜的。 白洋抬头看了看天空,阴云层层就像大海一样延绵至远方,只有清晨微弱的阳光偶尔透过云层缝隙照射下来,很快就被浓厚的阴云反扑,毫无抵抗之力地暗淡了。 四月份,云港的雨季已经来了。 第100章 陈星灿烧伤严重,一直没有离开重症监护室,也一直没有清醒,当天早上不久,郑雨别就来了,穿好无菌服进去探视了一次,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哭得抽抽了。 白洋已经哭不出来了,她拍着郑雨别的背,“还活着就好,他会好的……不管怎么说,他那张最宝贵的脸还是好好的。” 郑雨别抽噎,“他、他就算是毁容了,我也不会离开他的。” 白洋很感动,看着郑雨别坚定的表情,抿了抿嘴,拥抱对方,“很好,很好,所以一切都会好的。” 郑雨别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医生说等感染期过了就要开始植皮,烧伤很痛苦,以后也会很艰难。” 白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你陪着,痛苦会减轻很多。” 郑雨别看着她额头上的纱布和包扎得和粽子一样的手,还有暗沉无光的眼睛,“阿终的事情,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她和吴慎终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只是上次一起去岛上度假见了一会,还没说过几句话,但毕竟是曾经见过的人,就这么说死就死了,任谁都会觉得很伤感的。 白洋点点头,“送他的时候,你能不能来一趟,我还要叫上邱博和金宝她们,他没什么亲朋好友,我不想让他走得太孤单。” “当然了,我一定会来的,我们一起送他。”郑雨别抹去眼角的泪。 白洋抬头,扯了扯嘴角,“抱歉,小雨,出了这样的事,我都没办法告诉你一个确切的原因。” 郑雨别只知道是车祸,还以为是普通的事故,“警察不是已经在调查了吗,逃逸的司机肯定很快就会找到的。” 白洋也没解释,倒不如说像她这么误会反而心里比较轻松。 祁昂一直没有回来,白洋的手机也没有再开过机。 她不知道该去哪,不想回白家老宅,也不能回康华水榭,就算是回到艺志轩,她怕看到吴慎终和陈星灿生活的痕迹,自己会直接崩溃,所以就一直住在医院附近的酒店里。 第三天下午,警察联系她,说她可以去处理吴慎终的遗体和后事了,她通知了朋友,自己在保镖的陪同下回了一趟艺志轩,然后才去了医院的太平间。 刚走过中庭,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白洋抬头,看到了曹文光憔悴又疲惫的脸,“白小姐,能不能麻烦你接一下祁总的电话?” “他在哪儿?” 曹文光没说话,举着手里的手机,一脸为难。 白洋垂眸看了一下,手机正在通话中,显示“祁总”二字,她什么都不说,面无表情地抬手,打掉了曹文光的手机,绕过她继续往另一栋楼走去。 “白小姐。”曹文光喊了她一声,见她脚步不停,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白洋在太平间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大家差不多都来了,才推开门走进去。 田金宝和邱博过来的时候都还以为白洋在开玩笑,直到看到冰冷的金属床上,惨白无血色的遗体。 “怎么会这样呢,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田金宝哭着问。 邱博也没忍住眼泪,郎鹤搂着她安慰他,眼神也是遗憾伤感。 后面康伯和周姨也赶了过来,吴慎终来白家四五年,他们都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照顾,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两人早就哭过一场,这会儿见到遗体,又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白洋拿过湿巾,慢慢掀开吴慎终身上白色的被单,开始帮他擦洗身体。 法医做了清理,他的遗体惨白发青,已经没有任何血色了,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也都被好好地缝合了起来,但白洋还是很认真地擦拭着,她得让阿终干干净净地走。 看着吴慎终身上几乎布满躯干的伤口,白洋的手一直在抖,眼泪砸下,被她用手接住,在身上随意地抹去。 她不能用自己的眼泪脏了阿终的轮回路,阿终是为了她死的,她没资格哭。 田金宝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从白洋拿过来的东西里找到一把梳子,开始帮他整理散乱的头发。 “他还有亲人吗?”邱博蹙眉,环顾了一圈问。 “亲生父母都已经死了,只有继母和继妹,已经多年不联系,就和陌生人一样。”白洋捧起吴慎终的手,仔细地擦拭着他指甲缝里干涸变黑的血迹。 她的右手还被纱布层层包裹着,动作笨拙又迟缓,邱博看不下去了,“我来吧。” 白洋也没争辩,把湿巾递给她,自己站在一旁,她双眼通红,只是看着吴慎终的脸发愣。 “那他还有别的朋友吗?”邱博问。 “我们吧,如果你们愿意的话。”白洋愣愣地说。 “废话,必须是朋友啊,不然岛上他抓到的海鲜我们白吃了!”邱博带着哭腔怒道。 她开始擦另外一只手,郎鹤帮她抽了几张新的湿巾。 郑雨别红着眼问,“那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白洋没说话,田金宝看了她一眼,抹去脸上的眼泪,“肯定有的,他把对方放在心里,死的时候也不会太孤独。” 邱博骂了一句,受不了地转过身,强装镇定地抹了抹眼睛,“一个人怎么能就这么突然说没就没了呢,你订婚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跟前跟后的,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太平间里很冷,白洋控制不住地开始打冷战,牙关咯咯作响,她几乎忍不住要蹲下身将自己抱成一团,可她还是直挺挺地站着。 等所有的清理都结束后,她拿出回家取来的衣服,和其他人一起,帮吴慎终体体面面地换上了,是他最常穿的,黑色的西服套装,白衬衫扎黑色的真丝领带。 白洋从袋子里拿出一枝胸花,仔细地别在他的领口。 那是她亲手做的一枝铃兰,用纤细的铁丝扎出骨架,绿色蕾丝的叶子和白色蕾丝的花朵,灯笼状的花苞里,缀着黄豆大小的珍珠做成的花芯,玲珑精致,唯美浪漫。 有一次她在沙发上画一幅以铃兰为主要元素的同人图,吴慎终就在旁边看,“这是什么花?” “铃兰,很漂亮吧,我觉得花的形状很可爱,要是有小仙子,肯定是住在铃兰的花苞里。”白洋笑着说,“外国人结婚的时候会用铃兰来做新娘的捧花,她可以给人带来幸福。” 吴慎终也笑了笑,大概是不相信区区一朵花能带来幸福。 “你别不相信,铃兰象征着纯洁的爱,等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做铃兰的胸花吧,正好中和你身上硬朗的气质,一定会很好看的。”白洋道。 吴慎终点点头,表情淡淡,“好啊。” 那天她随手就用手边的素材做了这只铃兰胸花,傍晚的时候给吴慎终看,“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不过如果用丝绸的材质或许会更好。”白洋不是很满意。 吴慎终接过还没他半个手掌长的胸花看了看,“送给我吗?” 白洋本来只是随便做做,听他这么说就给他了,“好啊,你要喜欢的话,等我下次试试用白色和绿色的丝绸做一个更漂亮的,和珍珠应该更搭。” 吴慎终捻着纤细的花茎,看着小巧的花苞里珍珠轻轻地颤动,“不用,这个就挺好。” 这件事很快就被白洋抛诸脑后,直到今天她鼓足勇气回到艺志轩,进到从没踏足过的吴慎终的房间,在他床头柜上,看到了这只铃兰胸花。 那一瞬间,她跪倒在地,在 再也不会有吴慎终的房间里,哭到难以呼吸。 第87章 祁总,终于露面了 康伯已经联系好了殡仪馆,等他们整理好遗体后,殡仪馆的人就来将遗体带走了。 照例要摆几天灵堂的,要让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来吊唁,请一个晚辈或者德高望重的长辈来念悼词的,可吴慎终实在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空荡荡的灵堂里,只站着他们几个人。 遗照是吴慎终的证件照,比他实际看上去要年轻些,表情也更轻松,其实他还不到二十七岁,或许是因为表演严肃,所以显得很老成。 白洋看了照片一会儿,拿出一个朴素的黑皮笔记本,这是她在吴慎终的柜子里发现的,前面是松散的隔很久才写一次的日记,后面是一些通讯录,里面还夹了一张纸。 她拿出手机,开始给通讯录上的人打电话,这些都还算是吴慎终有交集的人,无论来与不来,她总得把事情通知到。 灵堂摆了三天,第二天的时候,就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来,到后面来得越来越多。 大家都要随礼,郎鹤主动承担起记录礼单和写挽联的任务,出乎意料地,他有一手非常漂亮俊秀的字,无论是钢笔还是毛笔都写得很好。 白洋就把他写好的挽联一条条拿去,整齐地贴在灵堂四周展开的白色花圈上,原本空荡荡的灵堂骤然多了很多人气。 第三天的早上,举行告别会,灵牌供桌前,几乎站满了人,少说也有一百多号。 第101章 基本上全都是吴慎终的战友,还有些是他常年捐助的几个退伍军人福利站的工作人员和受益者,他们都是从天南海北赶来,只为了送他一程。 他曾经的班长为他念了长长的两页悼词,几番哽咽,要稳定情绪才能继续读下去,在场的人无不垂目落泪。 到最后,白洋拿着吴慎终笔记本里的那页纸,轻轻走上去,站在了话筒前。 她穿着一身长到脚踝的黑色礼裙,头发盘起,戴了一顶黑色的圆顶礼帽,前面有黑色的网纱,盖住了她半张苍白的脸。 唯一的浅色,就是她胸前佩戴的那朵铃兰胸花,她一夜夜的不睡觉,做了好几朵,分给了田金宝和邱博他们。 她看着手中的纸,纸页边缘已经变得毛躁,因为反复折叠,折痕的地方都已经有些开裂了,上面的话也不是很通顺,反复涂抹修改过好几次,笔迹的颜色也不同,看样子他常常会把这张纸拿出来修改。 白洋抬头,隔着黑纱看向下面的人群,每个人都红着眼一脸悲伤,田金宝的眼泪不停地涌出,在她黑色的衬衫上留下了濡湿的痕迹,邱博和郎鹤还算克制,也是面色憔悴,郑雨别正擦掉脸上的眼泪,陈星灿没能到场,她想他清醒以后一定会觉得很遗憾吧。 然后她看到了人群最后头的祁昂,对方瘦了好多,脸颊凹陷,眼神枯槁,沧桑又疲惫,一向注意仪表的他身上黑色的西装皱巴巴的,一看就是从飞机上下来就赶过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白洋看着这样的他竟然有种报复般的痛快感。 她再次垂眸,“我手中的纸,夹在阿终的笔记本里,可以算作是他的遗书,这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话,虽然我没有资格,但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所以就让我来念这些话吧。” “如果有一天,我的朋友看到这张纸,说明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无父无母,靠着战友和朋友苟活今日,孑然一身,无所牵挂,不要为我悲伤,我死在岗位是我所愿,请战友和朋友多多保重,继续前行。” 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像吴慎终一样,寡言沉默,但忠实可靠。 下面还有一段话,是写给白洋的,她没有念出来。 “我的财产请我的朋友白洋代我处理,平均分成五份,四份捐赠给我一直捐赠的退伍军人福利站,一份给我的继母和继妹,虽然我和她们没有感情,至少让我代我去世的父亲最后照顾她们一次,我书柜里所有的书都送给白洋,希望她能得以窥见其他不同的世界,剩下的东西由白洋自由处理。” 她重新收好纸,抬起头,缓缓呼出一口气,带着浓重的鼻音,语气哽咽,“阿终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今日他暂时离开,日后我们必将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白洋是一个理科生,如果不学理科,她也会去学历史,都是基于事实和科学的,可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如此希望死亡的人能够去往的世界真正存在,有一天她在那个世界见到阿终,会和他说对不起和谢谢。 告别会结束,来宾一个个上前,在桌上献上进馆的时候从工作人员那里领到的鲜花,几支被白色轻纱包装好的铃兰,清冷纯洁,好像铺满了吴慎终去时的路。 祁昂和曹文光也上前来献了花,他捧着一大束白色百合,放下花后,他走到白洋面前,声音就像是在砂纸上摩擦过,“抱歉,我不知道他喜欢铃兰……” 白洋的脸隐藏在帽檐下,“没关系,只是心意。” 祁昂自己带了一束花过来,好歹心意到了。 “洋洋,我们谈谈好吗?” 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见面了,他离开的时候,云港还算是春天,现在依然是夏天模样了,短暂的春天一瞬而逝,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如果是之前,白洋一定会像一只小鸟一样飞进他怀里,他们会拥抱接吻,不错眼地看着彼此,亲昵地贴在一起,缠绵缱绻。 可现在,他们之间明明连争吵都没有,却变得极其陌生,隔阂仿佛深不见底的天堑,他站在这边,看不清对岸白洋的表情和身影。 白洋没有拒绝,这种事她从来不会逃避,她早晚是要和祁昂谈一谈的,“好,等我处理完阿终的事情。” 祁昂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最终还是点点头,“那我等你。” 他话刚说完,白洋就转身离开了,交代负责的人招待前来吊唁的人去酒店吃饭,她要等吴慎终的遗体火化。 她静静地坐在火化室外面黑色的长椅上等待,祁昂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却没有上前和她说话。 两个小时后,一身黑色衣服的女性工作人员走过来,“白小姐,骨灰是您亲自收殓还是我们帮您?” 白洋站起身,迟疑了一下,“麻烦你们了。” 工作人员体贴地点点头,“好,请您稍等。” 白洋没有重新坐下,看着火化室的门,就那么又等了几十分钟,工作人员抱着一个形似花苞的白玉骨灰坛走了出来,恭敬地交给白洋,“白小姐,节哀顺变。” “谢谢。”白洋接过骨灰坛,对着工作人员颔首致意,转身离开。 邱博小两口和郑雨别去酒店帮忙招待宾客了,田金宝在车前,抱着被黑布包裹好的吴慎终的遗照和牌位等着。 车子载着她们往艺志轩走,祁昂的车默默跟在后头。 白洋进门,换了身家居服,把吴慎终的遗照牌位和骨灰坛布置好后,开始淘洗抹布,给吴慎终的房间做大扫除。 吴慎终的房间可以说是这个家里最干净整齐的地方,之前是白洋的书房,只放了两组书柜和半面墙的展示柜,还有一套书桌椅,后来吴慎终搬进来,又在窗户那边加了一张床。 除了那张床,这个房间和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白洋看过又随便塞进去的书被从大到小排得整整齐齐,空出 来的地方又放了一些吴慎终的书,好像这就是他除了工作以外唯一的消遣和爱好。 虽然房间不染纤尘,就连被子吴慎终都按习惯叠成了方方正正的豆腐块,但白洋还是爬高上低,把所有边边角角全都擦洗了一遍,她没干过这样的活,动作生疏又别扭,但也不停下来,就那么捏着抹布来来回回地擦,连地板都没放过,跪在地上一块砖一块砖地擦。 田金宝本来想劝两句,但她知道,这不过是白洋在发泄自己内心的愧疚与悔恨,最后什么也没说,拿了毛巾过来和她一起收拾。 最后两个人累得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很久,也终于体会了那种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从生命中消失的空落感。 白洋坐起身,挽了一下散乱的头发,“我出去一趟。” 田金宝不放心她,“干什么?” “去见祁昂,他还在楼下等着。” 田金宝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也猜到肯定和祁昂有点关系,只能看着她走出了门。 祁昂的车就停在白洋家楼下,他靠在车上一直等,两三个小时都没怎么动,好像一座石化的雕塑,等看到穿着拖鞋和家居服,头发在脑后散乱随意地绕着的白洋走出来的时候,心里却没有轻松一点,反而更揪紧。 “洋洋……”他往前迎了两步。 白洋看了他一眼,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樟树,“那个人找到了吗?” 祁昂知道她已经基本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摇摇头,“没有,我让人找到了你爸对外的汇款记录,几乎把对方所有去过的国家都找了一遍,那个人很狡猾,我每次都落后一步。” 白洋没有偏袒任何人,“应该是我爸给他透露了消息,所以他早就跑了。” “嗯。”祁昂也猜到了,“他派陈星灿过去,要么是把人带到自己的势力保护并藏起来,要么就是……” “杀人灭口。”白洋接话,她已经想到了,白延陆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而陈星灿也是会听白延陆的话去做这种事的。 祁昂没说话,既然白洋自己都能猜到,那不需要他在这里做一个恶意揣测她父亲的人。 “你知道我爸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个人被你找到吗?”这是白洋最大的疑惑,就算当年白延陆帮那个人逃命,离开国内去了欧洲,都已经过了二十年了,真的有必要提防惧怕到这种程度吗? 祁昂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但不能百分百确认,所以依然是沉默。 白洋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蓝钻戒指,自从祁昂向她求婚的那天开始,她就再也没有把它拿下来过,可现在,好像也没有能够继续戴下去的理由了。 她轻轻摸上戒指,像是留恋一般抚过,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捏住银白色的戒圈,轻轻往下拿。 手被祁昂一把攥住,阻止了她的动作。 然后是祁昂沙哑得不成调的声音,“不行,洋洋,我不同意。” 第88章 白小姐,分开或许是更好…… 第102章 白洋拿下戒指的动作被祁昂阻止了。 她没有再动作,有些悲伤地看着祁昂皮肤都有些干裂粗糙的手,这只手的掌心总是很温暖的,即使是在冬天下雪的时候都一样,她总喜欢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掌中,被包裹的感觉温暖又安心。 可现在,这只手掌心冰冷,指尖的动作略有些僵硬,就好像在冰天雪地里冻了许久,未曾被温暖过一样。 “不行,洋洋,我不同意。”他猜到她要做什么,所以拒绝接受。 白洋听到他的声音瞬间就落下泪来,“你一开始同意和我相亲,就只是因为我是白延陆的女儿,对吗?” 事到如今,再隐瞒欺骗都没有任何意义了,祁昂只能承认自己一开始卑劣的动机,“是,因为我想调查当年的事情,那个人的下落只有你爸知道,除了这个,我已经想不到任何办法了。” 白延陆绝不会对任何人说当年的事情,但或许会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对女婿吐露一些。 祁昂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可时间不等人,邹宝华已经不能再等他慢慢去渗透白氏了,所以他买通了白延陆秘书室的人,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和我在一起了……”白洋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祁昂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肯松开,“不是的,一开始,我的动机是很卑劣,我无可辩驳,全都承认,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那时候,救助站着火以后,你和我说不要再见,不要再联系,我同意了,因为我配不上你这么美好的感情。” 他抿了抿唇,声音愈发艰涩,他虽然话少,但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也不吝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和感受,从来没像此时这样,觉得剖白自己内心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其实那时候我就已经动心了,所以我才会觉得愧疚,同意你的提议,我那时候想,就算我去缅甸一百次,总能查到线索,但我不能再伤害你了……” 白洋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无法控制,“但是邹宝华逼迫你,你被他收养回来唯一的使命就是替他儿子报仇,所以你没有办法拒绝,对不对?” 祁昂垂眸,“是,但那个时候我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去找你的,只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你,我下定决心,我要和你在一起,至于背后那些事情,我会继续做下去,但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知道。” 可是白洋还是知道了,赔上吴慎终一条无辜的性命,以如此惨痛的方式。 白洋坚定地,一点点抽出自己的手。 祁昂的用力只是徒劳,况且他也不想伤到白洋,所以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手还是分开了,他的声音里甚至透出一种恐慌,“洋洋……别这样……” “你和我爸,你们一直都在骗我,我根本就一直生活在谎言里。”这才是白洋最伤心的地方,他们都自以为是地选择了一种为她好的方式,但其实对她来说,这根本就是一种伤害。 她终究不可能一直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只要察觉到不对劲,她肯定就会去探查真相,瞒是不可能瞒一辈子的,只是谁都没想到寻找真相需要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 “对不起。”祁昂没办法再为自己辩驳一句了,不管怎么样,白洋受到的伤害是事实,怎么做都无法再消除。 “你走吧,去追查你爸爸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早点找到真相,把自己解放出来。”白洋最终还是拿下那枚戒指,递给祁昂,“这个就还给你,我没有办法再帮你什么了,我问过我爸了,但他怎么都不愿说出真相,单就这一点来说,我是你的仇人也不为过,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的。” “当年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是无辜的……”祁昂不愿意接过戒指。 “我爸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就算我现在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隐藏那个人的行踪,但想想也知道,如果事发,白氏可能会垮掉,我们可能会失去现在的一切,他自己无所谓,只是不忍心我受苦,作为他的动机,享受了这么多年,我实在难说自己是无辜的。”白洋向前走了一步,将蓝钻戒指放进他的西装口袋里。 祁昂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洋洋……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办法想象一个没有白洋的未来了。 白洋拍了拍他的背,“你一定要找到你爸爸,把他带回来。”说完她轻轻推来祁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祁昂在后面,眼神痛苦晦暗,看着她的背影,很久都没有离开。 白洋回家后,就一直窝在沙发上不愿意说话,田金宝在屋里转了两圈,正想着要安慰她两句的时候,手机突然响 了,她拿起一看,是郑雨别的电话。 两个人虽然认识,但还算不上特别熟络,这是对方第一次主动联系她,田金宝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心里祈求“老天,别再来了,真的别再出什么事了”,手指迟疑地接通了电话,“喂,小郑?” “小田,白洋在吗?星灿刚才因为感染引发器官衰竭被送进抢救室了,你们快点来!”郑雨别哭喊的声音像千万发箭簇一样冲出手机射进了白洋的鼓膜里,刺得她脑袋一阵阵剧痛。 她慌不择路站起来,脚磕在茶几上都没觉得疼,冲到玄关,随便踩了一双鞋就冲出了门。 “我们这就去了!”田金宝赶紧追在后头跟上去。 保镖一直守在跟前,很快就把车开了过来,几十分钟就把她们送到了医院。 白洋一路冲到了急救室,郑雨别正站在门口抹眼泪,看到她来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样,“白洋,怎么办,要是星灿有什么事,该怎么办?他要是挺不过去……” “不会的。”白洋眼睛睁得很大,但却没有一丝神采,整个人似乎都要被这段时间接二连三袭来的打击敲碎了,“不会的。” 她根本没法确定,其实只是在用这种话催眠自己。 两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一脸庆幸地走出来,“他身体基础比较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现在要暂时用人工皮铺盖和包裹创面,先保住命,他的创面不在面部,两只胳膊也比较轻微,主要在躯干和大腿以及臀部,这些需要大面积备皮,只能以后慢慢处理了。” 白洋一瞬间几乎要跪在地上大哭一场,“人活着就好,人活着就好……” 陈星灿的命就这么保住了,又过了两天,他恢复了意识,但是为了避免感染,所以不能随便探视。 白洋当然很想看看他的状况,但她还是把每天探视的机会都给了郑雨别,并嘱咐她先不要告诉陈星灿阿终离世的事情。 “他们感情很好的,我怕他受不了,情绪一激动再出点什么事。” 郑雨别也知道,只能答应下来,所以陈星灿一直都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 时光好像暂时恢复了宁静,白洋没有再见过白延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没有再见过祁昂,不知道他状况如何,有没有找到新的线索。 只有警察来过两次,向她这个受害人通报了案件的调查和进展,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只有那天晚上吴慎终拼命留下来的那个蒙面男人。 但和之前几次事件一样但又不一样,这次的歹徒明显要比之前更加豁得出去,全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幕后黑手答应他们的酬劳总价是三千万,也比之前要多得多,像是已经气急败坏,不顾一切了。 但谁也没见过雇主的真面目,追查了钱款的来源,也和之前一样,还是在境外,不过这次账号不在菲律宾,而是在泰国。 警察还说白延陆和祁昂都问过案件的情况,但警察暂时能查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那个人会被判死刑吗?是他杀害了阿终的。”白洋现在终于能够更加理解祁昂的心情了,她没有办法放下这件事,她希望所有伤害过阿终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祁昂和他的养父邹宝华应该是一样的,这么多年,这种想法已经变成了一种执念,像斩不断的蜘蛛丝一样缠绕着他们,唯有真相和报应能让他们解脱了。 五月中旬的时候,白洋参加了海洋馆对喜洋洋的体检,喜洋洋被带上岸后进行了暂时的麻醉,做了常规体检后又送去做了b超。 白洋和女性饲养员小欣在外面等,小欣看了她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白洋主动问。 “小白姐,你和祁总是不是吵架了啊?”小欣没忍住八卦探究之心,犹豫了几下还是问出了口。 白洋没打算把自己和祁昂已经分手的事情让所有人知道,“怎么会这么想?” “祁总之前有段时间没来了,后来他说是出差,最近也是差不多一周来两次,每次状态都特别差,你是没看见他那个黑眼圈,就跟熊猫似的,而且真的是又消瘦又憔悴,肌肉都快撑不起衣服了。”小欣也是对着祁昂的脸和肌肉大发花痴的人,说到这里语气还有点遗憾,“好好一个大帅哥,突然就变得沧桑了。” 第103章 这么久的时间,白洋还是第一次听到祁昂的消息,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之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一天也很快就过去了,明明在一起已经几个月了,却还是新鲜又甜蜜,一见面心就会怦怦直跳。 可分开以后,却又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漫长,明明还不到一个月,她却好像已经有一年都没有见过对方了似的,或许就像人们常说的,思念会把时光无限拉长,让折磨加倍。 “而且有几次,我看到他和喜洋洋互动的时候,眼眶红红的,弄得我也挺心酸的。”小欣顿了顿,看着白洋,“你的状态也不太好啊,总是在发呆,也瘦了好多,明显没有以前精神了,所以我才想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白洋勉强扯了扯嘴角,“只是一点小问题,你不要担心。” 小欣知道肯定不是这么轻描淡写的问题,但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就好,要是你们真的分开就太可惜了,就连我都能看出来,祁总是真的很爱你,每次你俩一起过来的时候,他看着你的眼神都特别温柔,几乎都不会挪开视线呢。” 白洋自己都没有注意过这种细节,但想到自己曾被祁昂温柔地注视,她的心又好像泡在了酸涩又温暖的水里。 海洋馆的兽医和另外一个男饲养员带着喜洋洋走了出来,两个人脸色都有些凝重。 “怎么了?”那种不祥的恐慌又笼在了白洋心上。 “喜洋洋的身体里查出来有一个肿瘤,已经长得很大了。” 第89章 祁总,关键的线索 陈星灿从监护病房转出来的那天,白洋久违地接到了祁昂的电话。 这次他们谁也没有删除或拉黑对方的联系方式,可都默契地没有联系对方。 电话响起的时候,白洋正在看郑雨别扶着陈星灿慢慢下床,他必须要活动肢体,尤其是腋下,腹股沟和膝盖窝这些地方,以防皮肤粘连收缩,最后可能会导致畸形影响活动。 她低头看向手机,迟疑着要不要接。 “怎么不接?你俩吵架还没和好?”陈星灿还不知道吴慎终的事情,也不知道白洋其实已经把真相知道得差不多了,以为对她和郑雨别来说,他都只是发生了一场事故而已。 “那我出去接。” 白洋走出病房,接起电话,但电话内外同时都是一阵静默,谁也没说话。 “喜洋洋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我联系了外省的一个外科医生,他曾经给海豚做过肿瘤切除手术,可以过来飞刀,已经算是国内少有的有经验的,一定会给喜洋洋争取一个机会的。” 最终还是祁昂先开口,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让白洋莫名感到一点心安。 “好……”白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这段时间都快被焦虑折磨垮了,也联系了很多医生想了很多办法,但给白鲸做肿瘤切除手术别说在国内,就是在全世界都找不到几例,根本就没有办法。 听到祁昂这么说,那种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挣扎,在争取的安心,让她长舒了一口气,“谢谢。” 祁昂沉默了一会儿,“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白洋“嗯”了一声,又没有话可以说下去了。 祁昂也没有挂断电话,就这样又沉默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陈星灿怎么样,还可以吗?” “嗯……今天从监护室转出来了,算是慢慢在变好。”白洋道。 “那就好。”祁昂是真的松了一口气,他都不敢想,如果陈星 灿再出点什么事,白洋的精神肯定会崩溃,那样他和白洋之间就真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 “嗯……”白洋又问,“你那边怎么样,找到什么新的线索了吗?” “还在努力。”祁昂轻描淡写,“洋洋,你好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吗?” 白洋有些哽咽,一切都会好起来吗,她和祁昂还有以后吗,“好,你也多保重。” 电话挂断,她在外面又呆了一会儿,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呼吸后走进了病房。 陈星灿已经熬过了最疼最痛苦的时候,精神恢复了,嘴也贫起来了,白洋进去的时候,他真搂着郑雨别的脖子亲,郑雨别羞得脸色通红,但又碍于他身上的伤,不敢下手推开他。 “幸好我的脸没事儿,不然我人生最宝贵的财富就没了。”看着白洋进来,他没有丝毫难为情,还在开玩笑,拍了拍脖子上包裹的纱布,现在伤口不疼了,但就是痒,他又不能上手挠,只能拍一拍缓解。 白洋看着郑雨别,“小雨,我能和他单独谈谈吗?” 郑雨别愣了一下,有时候她是真的很喜欢白洋这种边界感,明明陈星灿和白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感情要深厚得多,但自从她和陈星灿成为男女朋友后,白洋无论做什么都很顾及她这个女朋友的心情。 她放下手里的水果站起身,“当然可以,你俩聊,我去问问护士他的伤的护理情况。” 郑雨别离开以后,陈星灿看着白洋一脸严肃,有些懵,“怎么了?” 白洋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你出车祸的那天晚上,本来打算去做什么?” 陈星灿没想到她会突然翻旧账问起这件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工作嘛,去国外帮白爹办点事儿,以前不也是常有的吗。” “去哪,哪个国家,做什么工作,具体是什么内容?”白洋问。 “马来西亚,去码头帮忙看着点货物装卸,那边最近不太平,去当保镖呗,除了这个我还能干什么。”陈星灿越说越心虚,白洋的眼神带着伤心和失望,直勾勾的,让他莫名不敢直视。 “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去马来西亚需要申根签证了,哪个超人来把那几个岛背去了欧洲吗?”白洋语速都变快了,“你还不说实话?” “谁告诉你我续了申根签证?”陈星灿蹙眉,但很快就想明白了,“阿终是不是,一个月前那段时间,跟踪我的人还有他找来的?真是反了他了,还跟踪到我的头上来了。” 突然听到吴慎终的名字,让白洋有些破防,熟悉的窒息感又一次笼罩了她,她倏地一下站起身来,“和他没关系,现在是我在问你,“我爸让你去找的那个人,就是当年从缅甸北面过来的一个人对不对?和祁昂他爸的失踪,和邹宝华的大儿子的死都有关系,我爸让你去做什么?把他藏起来还是直接杀了灭口?你本来打算去哪里找他的,你说啊!” 陈星灿一时真的有些发愣,他不知道白洋居然知道这么多事情,脸色发青,“谁告诉你的,祁昂?他居然会主动和你说这些?你也知道他是为了这件事所以才故意接近你的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白洋眼眶发红,但情绪却莫名平静了下来,“所以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你就告诉我吧,那个人到底在哪里,已经二十年了,这件事该有个了结了,还要拖到什么时候?”说到后面,她不由自主地带了些哭腔。 陈星灿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什么样的后果都是应该的,本来就该承受,只不过是迟了二十年而已,难道还能逃避一辈子吗?”白洋劝不动白延陆,事实上从那天晚上两人吵了一架之后,他们父女都没有再见过面。 她知道对方来探望过陈星灿,但就像是刻意安排一样,每次都和她错开了。 陈星灿没有说话,这件事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车祸吗?”白洋问。 “意外事故还能有什么为什么……”陈星灿下意识还是想要瞒过去。 “我跟着你一路从医院上了高速,看着你从高速上下去开到了那条偏僻的路上,眼睁睁看着那辆半挂冲出来把你的车撞翻,我当时吓得要死,下意识就想去救你,可是阿终说不行,因为太危险,所以要先离开,要保护我,我们就从你的车旁边开过去,刚过去,你的车就爆炸了,那一瞬间……我以为你死了。” 陈星灿满脸错愕,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白洋的眼神有些心疼,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想让白洋看到这样的场景,给她带来阴影,“小白,对不起……” 白洋自嘲地笑笑,“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我的车子被爆炸的冲击波往前推了一段,然后被一辆越野车迎面撞上来,引擎盖都变形了,前面三辆车拦住了去路,后面半挂车横在路上,冲下来十几个人要抓我,阿终为了保护我,打电话报警后就下去拖延时间。”白洋道。 陈星灿呼吸变得急促,“小白……” “阿终真的很厉害,他把刀留给我,自己就拿了一根棍子,一直挡在车前,不让那些人靠近我,但是人太多了,我看到他贴在车窗上,背后的血把玻璃都染红了。”白洋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阿终他……”陈星灿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第104章 “他和你同时被送进手术室的,但他比你结束得早,因为救不过来了,他被捅了二十七刀,能送进手术室都已经是奇迹了,医生已经尽力了,四月三十一号的时候,就在殡仪馆举行了告别会,遗体也火化了,骨灰放在他的卧室,遗嘱我也已经按照他留下的信处理好了。” 白洋自己都觉得惊讶,她现在居然已经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些事情了。 陈星灿眼底通红,他左右看了看,有种无所适从的茫然,最后都化为了愤怒的一拳,重重砸在了床上。 两个人都在沉默,陈星灿一把抓起被子狠狠捂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发出沉闷的哭嚎,那声音里的感情太过复杂,但更多的是悲恸和悔恨。 白洋抹去眼角的泪,陪着他发泄情绪,几分钟后,陈星灿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他蒙着被子往后倒在枕头上,躺了一会儿,掀开被子,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白洋,“你拿去,能查到什么,就看你和祁昂的本事了。” 白洋接过手机,试了试密码,还是以前的那个没有变,她眼神变得坚定,站起身走了出去。 她和保镖一起回到了自己住的酒店,打开陈星灿的手机开始查。 显示陈星灿的购票记录,但只查到他出事的那天晚上买了一张从云港直飞德国柏林的机票,就没有后续行程了,德国祁昂已经去过了,没有任何线索。 她又看了看火车,他也没有买火车票。 白洋有些一筹莫展,想了想,她开始查陈星灿登录过的网页,果然找到了一个外文网站,是欧洲那边使用率比较高的,陈星灿在上面找了一个租车行,租了一辆越野,目的地填在西班牙,定了一周的时间,预付了一半的租金。 她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就差把陈星灿的手机解剖了,终于查到了。 陈星灿从一个欧洲使用的票务网页上订了从西班牙的塔里法到摩洛哥的丹吉尔的轮渡。 所有人都以为那个人藏在欧洲,摩洛哥虽然和意大利西班牙一样都是地中海沿岸的国家,但却属于非洲。 应该是了,那个人肯定在摩洛哥! 白洋一瞬间都有些激动,她抖着手拿起自己的手机,想也不想地给祁昂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祁昂的声音很清醒,“洋洋,怎么了?” 看了眼电脑,才发现居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抱歉,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没有,你怎么了?”祁昂比较紧张她的事情,“怎么还没休息?” 白洋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祁昂,摩洛哥,那个人在摩洛哥,我查了陈星灿的手机,他虽然第一站是德国,但中间要换好几种交通工具,最后要从西班牙坐船去摩洛哥。” 祁昂的声音一下子严肃起来,“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第90章 白小姐,暂失归处 祁昂用了半个小时就赶到了白洋住的酒店。 自从他回来以后,就没有再去和白洋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康华水榭,和一直照顾他的阿姨住 在之前一直住的别墅里,反而离陈星灿治疗的医院比较近。 白洋没有丝毫睡意,裹着绒毯窝在沙发上等。 门被敲响的时候,她光着脚就去开门,门开的一瞬间就被一个裹挟着强烈思念的怀抱禁锢进怀中重重地吻住了。 白洋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在大脑产生推开的意识前,就已经像本能一样,搂住了祁昂的脖子。 她迎合的动作让祁昂彻底失控,一手托住她的臀部就把人抱了起来,一脚踹上门,几步跨进套房内,将她扔在了床上,没有给她丝毫喘息的余地,又重新覆了上去。 迟来的困意好像此时才开始席卷白洋,她的脑袋变成了一团浆糊,整个人如坠云端,随风飘荡,随波逐流,在晃动中如同风雨中的一朵花,身上的衣服像花瓣一样,一片片离开身体,花杆也无力对抗风雨,一点点消融,瘫软了。 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祁昂带给她的安心感也不是别人能够相比的,这一个多月的焦虑折磨在她眼角渗出的眼泪中得以释放,最后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只记得看到祁昂隐忍克制的眼眸中是不曾变过的深情。 第二天早上她在贴着皮肤的温暖被窝里醒过来,感觉自己被熟悉的味道包裹着,这才发现身上的被子和身下的床单都换成了她和祁昂住在康华水榭的时候最喜欢的。 她抱着被子坐起身,看到床尾对面的书桌前,祁昂背对着她坐在电脑前,光着上半身不知道在忙什么。 听到被子的摩擦声,祁昂回过头,起身走过来,他这段时间确实消瘦了不少,但身体的线条依然完美,清瘦还让他多了一些柔和忧郁的气质。 他坐在床边,把白洋连人带被子一起搂过来,揉了揉她的额角,大手抚在她的后腰上,“还难受吗?” 白洋难得没有害羞,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靠在了他的肩头,“一晚上没睡?” “嗯,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安排。”祁昂从被窝里掏出她细白的手,一根根把玩她的手指,时不时放到唇边啜吻。 白洋由着他的小动作,浑身疲乏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你说那个人是为了不被你找到,所以才会三番五次妨碍我和你在一起,甚至对陈星灿和阿终痛下杀手吗?” 祁昂摇了摇头,“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是比他和你爸都不想让当年的事情败露的人在中间作梗,当年是一件牵扯很大,两国警方一起侦办的翡翠走私案,虽然有所收获,但走私链上最重要的人物始终没有被查到,这么多年,他肯定还在干这个行当,或许还越来越猖狂,为了保住他现有的走私链,他一定会不顾一切销毁所有线索,当年那个人,肯定知道他的身份。” “你打算怎么办?”白洋抬头看他。 祁昂看她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心就像是被放进了一杯装满碳酸的可乐里,在酸涩的气泡中慢慢融化着,他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唇,“我打算亲自去一趟摩洛哥,那个地方城市比较集中,地方也不大,找到那个人,然后把他带回来。” 白洋垂下眼眸,“敌人一定在暗处一直盯着你,肯定会很危险的。” “事情总是要结束的。”祁昂怜爱地摸了摸她柔嫩的脸蛋,“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了结后,再去接你回来,好不好?” 白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捏了捏他修长的手指,“一定要注意安全。”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依偎在一起,好像隔阂和分手都不存在,甚至比以前还要自然,有些事情,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 没一会儿,白洋又睡着了,模糊间她听到门响的声音,知道祁昂已经走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己手上又重新戴上了那枚蓝钻戒指,她坐在床上愣了好久的神,才随便拉过一条睡裙套上,然后起床洗漱。 郑雨别发了个消息给她,说和陈星灿回艺志轩去了,陈星灿要看看阿终的牌位,给他上一炷香。 白洋想了想,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叫两个保镖帮忙,又在学校附近的酒店重新开了一间房,陈星灿已经出院了,她也没必要继续住在医院附近了,现在没什么能做的,但还要好好顾着自己的学业。 那天傍晚,白洋和陈星灿三人在艺志轩附近的餐厅吃了顿饭,白洋说了自己要搬出来的事情。 “艺志轩的房子那时候我爸买的时候就是写的你的名字,你和小雨住吧,我会陆陆续续把我的东西搬出去的。”白洋把陈星灿的手机掏出来还给他。 陈星灿的伤口不能晒太阳,穿着长袖长裤,脖子还缠着纱布,也不能太热,所以行走都得拿着一把小风扇,闻言他有些烦躁,把风力调大了几档,“你搬出去往哪儿住?回老宅?” “我不会回去的,在我没有知道当年的真相之前,我还没有办法原谅我爸,其实我也很生你的气,但你不过是听我爸的话,而且跟踪你是我的决定,所以我最不能原谅的是我自己。”白洋神色平静,“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没有办法面对吴慎终的房间,无论怎么劝慰自己,她心中始终被愧疚折磨着。 “那你总不能一直住在酒店吧,要不要在附近重新买一套房子?”陈星灿问。 “我暂时住酒店,东西就先搬去康华水榭。” 陈星灿有些惊讶,“搬去康华水榭,你和祁昂和好了吗?” 白洋摇摇头,“还没有,不过我已经不怪他了,你相信他是怀着目的和我在一起,但现在他对我是真心的吗?” 陈星灿“嗯”了一声,“能看出来,不然那时候我从白爹那里知道他的目的可能是当年的往事时,就一定会坚决要你们分手了。” “我也相信,所以我决定再给彼此一个机会,不过不是现在。”白洋故作轻松地弯了弯嘴角,“好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我的事走一步看一步,你们两个好好的就行了,你就别再操心我的事情了。” 第105章 “怎么能不操心呢,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陈星灿叹了口气,“不过我也该明白,你是真的长大了,很多事情确实不是我这个当哥哥的该挡在你前面替你做主的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其实白洋决定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但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之后白洋就搬进了学校附近的酒店,放在艺志轩的东西也陆陆续续搬了出来,放进了康华水榭祁昂家那间空置的次卧里。 就这样过了六天,祁昂给白洋打了一通视频,“我已经找到那个人了,我们明天就会回去了。” 白洋听他的声音不太对劲,看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语气变得焦急起来,“你怎么了?” “那个人追来摩洛哥了,我受了点伤,不过不要紧。”祁昂笑了笑。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伤到哪里了,能坐飞机吗,你们现在在那里?”白洋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找他费了不少功夫,抓他就更不用说了,幸好 我联系岳峙借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人,要不是他们护着,我还真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不过因祸得福,现在他行踪彻底暴露了,要是不想被杀了灭口,和我回国是最安全的。“祁昂说,“不用我再费口舌劝他了。” “就算回国也不安全,从陈星灿和阿终的事情就能看出来,对方已经肆无忌惮,无所顾忌了,你千万要小心。” “嗯,岳峙弄了私人飞机过来,我也联系了国内的警察,落地会有警方来接的,放心吧。”祁昂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白洋听到她这么说,虽然稍微放下点心,但依旧还是悬着,没有看到祁昂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她是怎么都不能彻底安心的。 “洋洋,那天我说的事,你能答应我吗,我会把当年逃脱的所有罪人都送上审判席,回去雨林找到我爸的遗体,把所有的事情都了结掉,所以,到了那个时候,我去接你回来,好吗?”祁昂透过镜头看她,眼神淡漠温柔,深处是白洋熟悉的深情。 白洋有些委屈地撇撇嘴,看着他苍白的脸,“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你根本就是在要挟我。” 祁昂笑了笑,然后就好像牵扯到什么地方的伤口似的,露出了一个有些痛苦的表情,“对啊,我就是在要挟里,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白小姐就答应我吧,而且你的事才不是不重要的事,对我来说,你所有的事情都很重要。” 白洋气得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在客厅里来回走动,最后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她原本以为她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打给这个人的。 电话响了很久,几乎要自动挂断了才被人接起,然后传来一个沙哑的没什么生气的声音,“白小姐,好久不见。” “岳先生,你好,抱歉这么晚打扰你。”白洋对岳峙总有种不自觉的敬畏,语气有些紧张,“这次祁昂在摩洛哥,真是谢谢你了。” “没什么,祁总付了高昂的保全费,值得我最好的团队,你有什么事吗?”岳峙轻轻咳嗽了两声。 白洋:“是这样,我想问一下祁昂他们明天什么时候出发,到云港机场的时间具体是什么时候?” 岳峙顿了顿,“这个我不知道,我给你两个号码,是西极和梁津的,你可以问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这些事情现在都是由他们来负责的。” “好,谢谢岳先生。”白洋道谢,岳峙淡淡“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白洋又打给了相对比较熟悉的西极,从对方口中得到了私人飞机具体到达的时间。 她想了想,定了一个闹钟,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出门了。 “大小姐,去哪里?”保镖问。 “去公安局。” 第91章 祁总,接回重要证人 祁昂在云港时间的半夜从卡萨布兰卡机场出发,到达云港机场的时间是当地下午四点多。 飞机在提前约好的未开放跑道上降落,一停下就被早已准备好的警车团团围住,远处还有好几辆车在戒严,白洋就在其中一辆车上,旁边坐着白延陆的好友,局长龚允和。 “谢谢龚叔叔,这么劳动您,真是过意不去。”白洋看着还没有打开舱门的飞机说道。 龚允和目光如炬,拇指在手中的对讲机上打着圈,内敛地笑了笑,“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打击走私一直是我们重中之重的任务,这次有可能是二十年前那件重大案件的突破口,我肯定是要亲自指挥现场的。” 白洋没再说话,她昨天晚上找到龚允和家里去,龚允和才知道这件事,辖区分局的人并没有上报,但在听白洋说了来龙去脉和二十年前的牵扯之后,他就立马决定扩大行动,布置更多的人手,并且亲自坐镇。 其实她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真的能以此彻底侦破二十年前的走私案,挖出盘踞边境这么多年的走私链,绝对是大功一件。 荷枪实弹的特警将飞机围起来,背对着飞机,警戒着周围的一切行动,鉴于白洋提到之前他们在缅甸的机场被追杀的事情,外部的一切风吹草动都不能忽视。 他们背后的飞机舱门缓缓打开,最先出来的是祁昂从岳氏安保雇的保镖,白洋见过一次,两米高的壮汉,深棕色的蓬乱头发和胡子,叫蒙格玛的。 然后就是祁昂,祁昂的后面就是他一直追查的那个人,白洋不由自主地趴在玻璃上,睁大了眼睛,她想看看那个折磨了祁昂,折磨了她爸,折磨了邹宝华二十年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在白洋的想象里,这个人或许和她在缅甸仰光看到的那些当地人差不多,黑瘦,个子不高,表情平静麻木或者畏缩,五官有典型的东南亚特征。 但那个人完全不是那个样子,他四十多岁的样子,看上去清瘦,文弱,皮肤白净,不过有些瘀青和伤痕,戴着一副眼镜,让白洋想到她高中时候的语文老师,表情平静,但并非麻木,眼神甚至有些惊恐不安,一走出舱门眼神就不自觉地打量着周围,和祁昂贴得很近,像是在寻求保护。 白洋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个人并不是缅甸人,就是典型的国人长相,甚至不是边境那边的。 果然,龚允和道:“祁昂发消息过来,我们核实了他的身份,这个人叫杜群英,是个北方人,今年四十八岁,十五六岁出来闯荡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早就上报了失踪人口,户口什么的全都注销了。” 白洋回头,“那他说出来了吗,当年祁昂爸爸到底是在哪里不见的,邹宝华的儿子又是谁打死的,是谁不想让他回来,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龚允和点了点头,“他全都给祁昂交代了,祁昂录了音,已经发给了警方,我也听过了,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风声绝对不能走漏,万一错失这次机会,想再抓住他们就难了。” 白洋表示理解,这种事情,的确不是她一个局外人可以随意打听的,其他的都无所谓,只要最后能够抓到那些人,让事情水落石出有个结局就好。 她看着祁昂和那个叫杜群英的人走下飞机,被保镖和警察护着上了警车,然后所有的警车排成一列离开机场,她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下。 “之后要怎么办?”她问。 “杜群英是嫌疑人,也是重要的人证,将会受到严密的保护和监视,我们会和边境的警察密切合作,直到理清所有的案情为止。”龚允和道。 白洋表情并不轻松,“我们一直在被人监视着,对方肯定已经知道我们找到了杜群英,如果他没有办法杀人灭口,那一定会想办法逃跑的。” “他招供的人里有一个重要的角色是缅甸人,我们必须要和对方合作,征得同意后才能入境追查,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下来的,只能多方敦促,尽快了结。”龚允和道,“这个问题祁昂显然也想到了,他倒不是很着急,看上去胸有成竹的样子。” 白洋“嗯”了一声,她猜想祁昂应该是找了岳峙帮忙,东南亚这边,国内警力暂时无能为力的地方,岳峙一定有办法。 “现在去哪里?”她问。 “把杜群英带回警局,进行审问,梳理案情脉络。”龚允和道。 白洋看了看窗外,这的确是去往云港总局的路,“祁昂呢,他可以直接回家吗,不会有危险吗?” “之前那个人几次三番地针对,只是为了不让祁昂见到杜群英,不让他知道当年的真相,现在这个目的已经失败了,他再针对你们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应该不会有危险的,放心吧。”龚允和安慰。 白洋并不觉得事情这么简单,自从阿终死了以后,她虽然没见过那个人,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年龄多少,但就觉得那个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根本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揣测。 “我爸呢,他说了吗,他和当年的事情到底有什么牵扯?”她也知道警力有限,不可能为了她的一个揣测就派人保护祁昂,这件事终归还是只能靠他们自己,所以干脆问起了白延陆的事情。 第106章 “他已经答应来和我说明情况了。”龚允和 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差不多应该已经到了。” “他会被抓进去吗?”这是白洋最担心的,再怎么生气,她也不想白延陆真的去遭罪,“他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还不能完全自理。要真是进去,恐怕得受不少苦……” 龚允和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这么悲观,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呢,真就算到了那一步,以你爸现在的状况,可以保外就医。” 在特警的护送下,他们和警察一起到达总局,白洋迫不及待地下了车,正好看到往前第三辆车里,祁昂也走了下来,两个人对视了几秒,抬头一看,高高的楼梯上,白延陆还坐在轮椅上,垂着眼睛了他们一会儿,转过头,让助理推他进了警局的大门。 那一刻,白洋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鼻酸,她虽然和白延陆一直争争吵吵,但总没有像此刻这样,感觉父女两个人的距离如此遥远。 “你爸爸是在保护你,他只是想告诉别人,无论他身上有什么事,都和你没有关系。”龚允和下车走到她身边,“那边也一样。” 白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祁昂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走上了台阶,同样没有再多看她。 她回头望了一圈,总局这条街基本上就是各种行政和政府单位,此时正值下班时间,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上去平静平和,和平日没有任何区别,可她知道,有一双阴毒正在暗中盯着这边的一切,就像捕猎中的毒蛇,准备随时上来咬他们一口。 杜群英左右是警察,前后左右各个方向还有八个特警护着,从车上下来,往楼梯上走去。 白洋看着他,他的一步一步都好像变成了慢动作,只要他走进警局的大门,一切就算是尘埃落定,距离真相,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然后,仿佛耳鸣一般的,白洋听到了长啸的汽车喇叭的声音,她好像沉在水底,所有的声音都隔着声音,闷闷的,让她的反应也迟钝了起来,她回头去看,看到一辆和那天晚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半挂车,撞飞了两个骑着电动车下班的行人,撞开了马路中间的分隔栅栏,就和疯了的恶狗一样,张开獠牙向他们扑了过来,后面的车斗里是熊熊大火,装满了燃烧的液化气瓶。 “白洋!”白洋听到祁昂撕心裂肺的喊声。 她一把拽住龚允和,朝楼梯上狂奔,“龚叔叔,快走!” 祁昂本来已经上了楼梯,几乎是一步三四阶楼梯地往下冲,“白洋!” 白洋甚至还看了眼杜群英,不管怎么样,杜群英绝对不能出事。 两个警察已经护着杜群英趴在了地上,几个特警在前面挡成一排,其中一个已经端着枪瞄准了半挂车的驾驶室。 白洋脚步不停,只听到枪声在身后突突响起,她的指尖刚和祁昂接触,还没触及掌心,爆炸声响起,冲击波让她扑倒在地,砸进祁昂怀里,两个人双双摔倒在台阶上,他护着她的脑袋,翻身将她压在下面。 不知道是什么的碎片噼里叭啦砸在他们的周围,白洋吓得直发抖,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祁昂死死扣着她的脑袋,“别怕别怕。” 白洋死死揪着他的衣服,她的背硌在台阶边沿很痛,可她知道刚才她扑倒祁昂的时候,对方一定比他更疼,她顺着缝隙看向杜群英,那边还和刚才一样,暂时没有危险。 她的眼泪不由地顺着眼角滑下来,这是负隅顽抗,是那些坏蛋的最后挣扎,是他们为自己的罪恶进行的最后谢幕,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第92章 白小姐,不曾了解过的另…… 男人只自由了五年的时间,二十年前,他和杜群英一起离开东北去西南边境闯荡,在中缅对翡翠走私的联合行动中,他在境内被抓,最后被判了十七年。 他在里面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多次被评为模范,最终用了十四年零六个月离开了监狱。 可他在监狱外的生活远远不如在里面的日子。 被抓的时候,他才十九岁,出来以后,没有学历,又有前科,他几乎找不到除了在工地卖苦力以外的任何工作。 他妈在十四年里为他哭瞎了眼睛,他不仅没能像当初允诺的那样闯出一番天地让他妈过上好日子,反而给她带去了无尽的痛苦,落下了一身的病痛。 男人开始没日没夜地打工,白天他在工地做最没有技术含量,最脏最累但工钱最低的活,晚上有时做工地夜间保安,有时去做同城外送,骑着一辆轮胎打过补丁,喇叭线裸露,前灯的灯罩都碎了,三百多块钱买来的n手电动车在午夜凌晨,在酷暑寒冬中奔走。 因为年少离家,还没做什么就被抓了起来,在监狱这么多年,不怎么晒太阳,姑且不论他畏缩的气质和沉默寡言的性格,三十五岁的他看上去本来还要比同龄人年轻的,可仅仅只是步入社会不到一年,他就像是一条被扔在撒哈拉大沙漠的鱼一样,迅速地枯槁干瘪,苍老衰败,好像奔着唯一的死亡结局去了。 可即使是这样,即使他苦得忍不住在午夜,背着他妈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也依然没有办法负担起生活,他不仅不能为他妈还掉这些年看病救命借的几万块钱,甚至还眼睁睁看着债务一点点变得更大了。 他妈实在不忍心看自己唯一的儿子这么苦,又偷偷去找老邻居借了两千块钱,买了一只鸡,炖了以后放在冰天雪地里冻上,每天拿出三四块,热好了给他吃,说她儿辛苦了,工作太累了,得好好补一补。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年前的时候,她妈半夜头疼得没忍住痛苦地低喊声,被累得倒头就睡的他第一次听到,他赶紧把他妈和自己用一条旧围巾绑在一起,骑着电动车把人送到医院。 他被抓没多久,她母亲就被查出脑子里长了个瘤,本来都想放弃治疗了,可一想到自己的崽出狱后就孤身一人,这个世界每一个能迎接他照顾他的人,母亲在眼睛几乎失明之后,还是在政府的帮助下,又借了些钱,把手术给做了。 这么多年了,日子虽苦,但想着以后娘俩相依为命,也能熬过去,可偏偏病又复发了。 男人的母亲说不治了,就这样吧,能活几天十几天,她活着看到儿子出来,还一起生活了五年,已经很够本了,开了些止痛药就连拉带拽,拖着儿子回家了。 男人一言不发,尽管他心痛得要死,甚至想跪下来去乞讨,然后求他妈接受治疗,可他知道,自己根本没钱,他根本无计可施。 他甚至想就这样吧,他妈死了他也跟着去,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没什么盼头了。 情绪一直紧绷着,可他却在看到母亲在厨房里偷偷嗦他吃过的鸡骨头的时候,彻底崩溃。 他躲在五年前,他妈亲手给他缝的,如今已经陈旧的一床厚厚的棉花被子里哭得缺氧晕厥,不行,他不能这样,他死不足惜,可哪怕只有一天,他希望能让他妈享享福,哪怕只是毫无顾忌地,痛痛快快地吃一顿肉。 烂命一条不足惜,他借口打工,第二次离开东北,踏上了南下的路。 当年逃过一劫的老大如今更加风生水起,但却有一丝的焦虑,看着他出现,露出个玩味的笑容,“魏明天,二十年不见,你老多了。” 魏明天就想挣钱,快钱,大钱,他的目的简单直白。 老大想了想,“两百万,我买你一条命,可以一次性直接给你,但你要保证完成任务,不然的话,你知道后果的,这么多年,你那个瞎了眼的老娘能在老宅子勉强生活,不过是因为你在里面挺乖的,嘴也够严实。” 魏明天害怕,他本来就不是个胆子大的人,他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你先说要做什么。” “杜群英,你还记得吗?” 魏明天的眼神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他抬眸,眼皮虽然松弛了,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他没死?” “没死,何止是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呢,当年他跑掉后,联络上了云港那个叫白延陆的人,在对方的资助下出国,这么多年,以白延陆的资产,他恐怕过得还相当滋润呢。”老大搓了搓手中的雪茄,“本来我们不想节外生枝,一个是他的去处难查,一个是国内实在风声紧,我和缅甸那位都要低调,只要他不回来,其实无所谓。” 魏明天有些茫然,杜群英,比他大七八岁吧,是他们那个村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大学生,当年他跟着对方离开的时候,满心满眼以为自己一定能挣出一个好未来。 可谁能知道文质彬彬的杜群英就是一条没良心的毒蛇,将他骗出境,让他成为了走私路上的一条马仔,他的惶恐不安在见到真金白银后也彻底消失,杜群英越爬越高,胆子越来越大,他也渐渐迷失了。 可对方却要把他吃干抹净,利用彻底,甚至将他卖了第二次,想到遭受的那些事,魏明天垂下的眼眸看着老大锃光瓦亮的皮鞋,暗暗闪过一丝愤恨和杀意。 第107章 “可偏偏有人不想让我们安生啊。”老大点燃雪茄,吐出个烟圈,靠在沙发背上感慨,“祁有川的儿子被邹宝华收养了,邹宝华那个老东西,八十多了还不死,一心要找到枪杀他儿子的真凶,让祁有川的儿子和白延陆的女儿订了婚,我用了些手段,但估计他找到杜群英也只是时间问题,国内实在不好动手,但要真到了那一天,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得让杜群英这个证人消失。” 如果为了他妈让他的决心坚定了百分之七十,那报复杜群英这件事就让他的决心坚定到了百分之百。 魏明天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十九岁,虽然干着违法的勾当,但却可以说得上天真单纯,在从心到身都被荼毒殆尽,却还担心母亲受到报复,抗下罪责赔上十五年青春的少年了。 第一次,他收到了一百万,任务前他回了趟家,把家里欠的六万块钱都还掉,把她母亲接到云港,送进最好的医院,最好的病房,请了护工和保姆专门照顾。 看到他母亲吃着昂贵的饭菜,惶恐不安又幸福欣慰的样子,他觉得很值。 任务那天晚上,他开着半挂等在路口,在目标车辆出现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看着那台迈巴赫翻车爆炸,他心里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看着其他人的车堵住了白家大小姐的去路,他一边吐着烟雾,一边挂挡打转向,把对方的退路也给堵了个严实。 他看着那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从车上下来,和那十几个人奋力战斗,感叹一声对方身手不错,然后还在好奇白家小姐,这个无辜却牵连甚深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时间差不多了,他看保镖身中几刀,已经没什么战斗力了,就跳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看穿着一条漂亮精致的,典型是富人千金才会穿的黑色蓬蓬裙的姑娘跪在驾驶座上拍打着驾驶室的玻璃,惊恐伤心地喊着保镖的名字,“阿终!阿终!” 他没犹豫,钻进车里一把抓住对方的脚踝,想把她从车里拽出来。 但这个姑娘出乎意料的,明明吓得都快昏过去了,却跟不要命似的使劲蹬踹,和在虎口挣扎祈求一线生机的羚羊似的,甚至还回手给了他胳膊一刀,他一时脱手,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警笛声。 “走!” 抓白家小姐已然来不及了,他不能被捕,先撤了再说。 魏明天喊了一声,跳上了中间那台越野,这时他看到保镖带下了白家小姐,两个人踉跄着往前跑,一个要钱不要命的扑上去,无论如何都要再博一次。 “走啊,警察来了!”他愤怒地喊了一声,看到白家小姐为了保护那个保镖居然徒手去抓刀刃。 他还是没有看清对方的脸,只觉得惨白,白得反光。 保镖拖出了同伙,白家小姐没有犹豫,朝前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 警笛声清晰可闻,他果断放弃同伙,三辆车掉头逃跑了。 那天晚上,魏天明做梦梦到了一只白生生的,握着刀刃,掌心滴滴答答流血的手。 他也曾给杜群英当过保镖,他甚至没把自己当保镖和马仔,他把对方当成大哥,虽然被带上了违法的不归路,但他确实真金白银挣了钱,也享福了。 可那天晚上,他被杜群英一杯下药的酒买给了老大,他推开扒他衣服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跑到房间门口,推开门,看到门口的杜群英,以为自己终于求得一线生机的时候,杜群英同样白皙修长的手,也像白家小姐握刀一样,握住门把手,然后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之后他化妆换衣,去事发地附近的医院挨个儿探了探,就找到了白家小姐和保镖被警方送去的医院,打听到了情况。 白延陆的养子被烧伤了,但是没死,白家小姐的保镖送到医院没多久就咽气了,白家小姐的手伤得挺重,但又算不得什么了。 他在医院附近转悠了几天,跟着殡仪馆的车,混进人群里,参加了那个叫吴慎终的保镖的葬礼。 白家小姐手上的绷带裹了一层又一层,站在台上念遗书的时候,他看到了对方下巴上滑落的眼泪。 可惜了,黑纱覆面,魏明天还是没能看到白家小姐的真容。 第93章 祁总……白家小姐见信如…… 当年侥幸逃过一劫的国内外两个头目都寄希望于,除了白延陆以外谁都不知道下落的杜群英不要被找到,在绑架白洋失败后看似平静的一个月里,他们都觉得这个希望越来越大。 但当他们收到祁昂连夜包了一架飞机直飞西班牙的消息时,就知道这个希望终究是破灭了,祁昂已经知道了杜群英的下落,甚至等不及国内警察的行动,已经铤而走险亲自去找人了。 两人立马派人跟去了西班牙,还在当地雇佣了杀手,想着干脆把祁昂和杜群英全都弄死在海外。 但祁昂找了岳峙,付出百万高昂的保费,带去了一个可以说是顶级的精英小队。 那个叫西极的,十几年的岁月都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的娃娃脸男人,恐怖如斯的势力在国际都享有盛名,在他们的杀手还没有找到祁昂的下落时,对方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杀手的驻地,十分钟都没用到,就团灭了他们的人。 之后他们费尽一切办法从西班牙追到摩洛哥,虽然往祁昂身体里送进了一颗子弹,但终究没能改变结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祁昂和杜群英在众人的护送下上了飞机,飞向了云港。 国内的老大从边境紧急赶到云港,叫来了魏明天,把装着一百万现金的箱子直接摆在了对方面前。 魏明天这五个多月抱着第二天就要死的心态,过得放纵且肆意,愁苦在他脸上消散而去,甚至让他有了种人生中从不曾有过的不羁气质。 “准备好,祁昂的飞机明天下午就会落地,肯定会有警方和特警在机场守着,一路把他们护送到警局门口,等到了警局门口,就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候,那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明天,一切都靠你了。”老大道。 魏明天大口大口吃着龙虾炒饭,他最近一直都住在这家五星级的酒店,吃饭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后厨都习惯了。 就像这道龙虾炒饭,他嘱咐龙虾要完整的,加三只,别把虾肉挖出来切碎,所以与其说是龙虾炒饭,还不如说是龙虾和炒饭。 他用勺子把盖在龙虾上的炒饭扒拉开,直接拿出龙虾壳里的一整条龙虾肉,一口就咬下去三分之一,“知道了,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你要是豁出命去,就不可能失败。”老大说。 魏明天干 掉一杯五千多的红酒,抹了抹嘴,“我没打算活,你也别跟我说这些废话,那可是荷枪实弹的特警,我可能都还没见到杜群英的面呢就被打死了,我就问你,我要是失败了,你会不会对我妈做什么?” 老大叹了口气,“明天啊,那时候我是真喜欢你,一晃这么多年,我们都老了,不说别的,你当年没把我供出来,我也多享受了这二十年,很够本了,你放心,你都死了,我对付你那个瞎了眼的老娘有什么意义?” 魏明天点点头,他明白了,不管任务成功与否,只要他死了,他妈就是安全的。 老大在他面前放下一张纸条,“这几个人也是我这次带过来的,全听你吩咐,他们的命不值钱,你随便用。” 魏明天瞥了眼上面的电话号码,“怎么,他们也拿了两百万?” 老大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魏明天的肩膀,“开什么玩笑,他们要是不死,他们在缅甸的亲人身上的器官差不多能卖个两百万吧。” 魏明天扔下手里的叉子,把他送到门口。 老大深深看了魏明天一眼,“再见了。” 魏明天笑,“我不过是早走几年,都是要下地狱的,总会再见的,不需要道别。” 老大也笑了笑,“你说得对,总会在地狱再见的。”说完摆了摆手,双手插兜走了,他穿着一身休闲装,看上去就是个四十岁的普通中年富商。 魏明天狠狠地瞪着他的后背,等人消失后,重重地甩上了门。 那天晚上,他去医院看了看他妈,请来的保姆和护工都是好人,把老太太伺候得很好,老人家沉沉睡着,丝毫没有感觉到儿子来过,魏明天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把一张他十八岁的时候和她母亲照的唯一一张合照放进了床头的抽屉里,这才离去。 第二天,他和几个人一起,开着一辆改装的半挂车走上了自己的不归路。 警局的地址改动过,换到了现在人们戏称单位一条街的新城区,马路宽广,除了在这里上班的工作人员,平时没什么人,更重要的是,不像之前老市区的旧办公楼周围的马路都是不允许超过限重的货车进入的,这条街可以让他们畅通无阻,倒是方便了他们行动。 魏明天吸了口烟,扔进气瓶早就全都拧开的火车厢,大火瞬间燃起,他跳上车大喊了一身,金属怪兽背负着绝望疯狂的火焰,朝着目标直冲而去。 第108章 司机一枪就被特警的狙击手爆头,不过魏明天早在行动前就把这个因为恐惧抖如筛糠的男人的脚缠在了油门上,发动机轰隆作响,冲进了警局大院,防暴路障弹出,扎破了后半截的轮胎,但依然无法阻挡大吨位的金属怪兽。 浓烟四起,到处一片混乱,魏明天看到了被人层层包围护在最中间的杜群英。 他敲碎后窗玻璃,趁着混乱跳下车,谁也没注意到一个穿着一眼假的冒牌警服的人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地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随时可能爆炸,油箱满载的货车吸引了。 出乎意料的,魏明天又看到了白家小姐,被祁昂护在身下压在台阶上,他只能看到一双因为恐惧而紧闭的眼睛。 防暴路障出来得太迟了,对十六轮的半挂重卡来说就和松散的积木一样,金属怪兽只是稍微僵持了一下,就轰鸣着拖着路障冲上了楼梯,在枪声和金属摩擦的尖啸中,护着杜群英的警察终于散开,拉着杜群英就往上跑。 祁昂也半拖半抱,扶起白家小姐往上冲。 魏明天冲上去跟在杜群英的后面,谁都没注意护卫的警察里多了一个人。 他拿出匕首,死死盯着这个将他的人生拖入黑暗的罪魁祸首那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后脖颈,毫不犹豫地挥刀刺下。 然后他的胳膊被抱住了,被一双纤细的,却有着无法撼动的力量的手死死拖住了。 魏明天错愕抬头,这次,他终于看清了白家小姐的长相。 对方大大眼睛满是惊恐,却也满是坚定,还带着哭过的红痕,浑身都在发抖,但依然没有松手,就和那天晚上,她奋不顾身保护自己的保镖一样。 “不行!你不能杀他,他不能死!” 魏明天听到白家小姐的声音嘶哑颤抖,他知道,并非白家小姐要保护杜群英,她要保护的是迟来的真相和祁昂为此多年的付出。 机会转瞬即逝,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白家小姐……”魏明天对着她笑了笑,反手就将匕首扎进了自己脖子上的动脉,鲜血喷了她半张脸,染红了她身上纯白的t恤。 “唉……”魏明天倒在地上,叹了口气,“对不起”混合着他嘴里不断喷涌的鲜血,已经微不可闻了。 半挂重卡整个车几乎都冲上了警局门口的台阶,终于被跳上去的特警扯下司机的尸体后停了下来,火势无法控制,附近的人群紧急疏散,随后液化气瓶和重卡油箱都发生了爆炸,一二楼的玻璃几乎都被震碎了,白洋听到了里面的人发出的尖叫声。 消防几分钟就赶了过来,这场自杀式的袭击也终于一点点,艰难地落幕了。 白洋想起了那个对着他笑了一下的男人,是那天晚上,抓着她的腿要绑架她的人,和害死吴慎终的人是一伙的。 白延陆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瘸一拐地跑到她面前,焦急地查看她,“洋洋,你没事吧,啊,你别吓爸爸!” 白洋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搂住了他,拍了拍他不复挺直的背,“没事,没事,我们都没事……” 祁昂陪着她在警局一楼的卫生间洗干净脸上的血迹,又让人送了衣服过来换上。 等到可以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货车烧得几乎只剩下一个骨架,六个嫌疑人四个被击毙,装着尸体的黑色袋子放在火场不远的地方。 白洋看了一眼,也分不出哪个是刚才那个男人。 “洋洋,你先回去,这几天我可能都会很忙,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祁昂在车前抱住她。 白洋略有些麻木地点点头,大半年她经历得实在太多,甚至都有些想不起来之前平静的生活是什么模样了。 不过总会平静的。 第二天,白洋久违地接到了导师王之盛的电话,“白洋啊,有个给你的包裹,送到系办公室来了,超大超重的一个箱子,你有没有时间过来取啊?” “我的?” “对啊,写着云港大学海洋生物学办公室,白家小姐收。”王之盛哈哈大笑,“别说咱办公室了,就是云港大学,白家小姐除了你也没别人了吧。” 白洋有些疑惑,她认识的人里没有人会这样叫她,“好,我这就过去。” 她很快看到了那个箱子,真的是超大超重,差不多赶得上一个三十寸的行李箱了,她根本不可能搬得动,最后只能叫两个保镖上来帮她搬回去,送到了她住的酒店的套房。 “你俩先别走,帮我拆一下。” 三个人合伙把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混杂一团,白洋一时都不知道该从哪里看起。 她拿下最上面的一个黑色箱子,打开后立马瞪大了眼睛,里面装着满满的成捆的百元大钞,目测刚好一百万,钱上还贴了一张纸。 白洋拿下来一看,字写得挺漂亮。 “白家小姐你好,我叫魏明天……” 第94章 白小姐,意外得到的证据…… 白洋 去医院看了魏明天的母亲,他的母亲并非完全失明,只是脑中的肿瘤压迫了视神经。 在魏明天出钱为她做了手术以后,她的视力也在慢慢恢复中。 她二十岁生下儿子,其实现在才六十岁,比白延陆都小,但白洋看她灰白的头发和苍老的面容,和七八十岁的老人差不多。 白洋的脚步有些迟疑,她去的很不是时候,中午十二点,正好是午饭时间,魏母正在吃饭,保姆坐在床边给她布菜,她自己拿着碗筷,动作缓慢地自己吃,眼神还是不太好,但每一下都能准确地夹到饭菜。 听到门响的声音,魏母抬头,“谁来了,是不是明天啊。” 保姆看了一眼,表情也有些疑惑,“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魏母却一脸恍然大悟,放下碗筷拍了拍腿,“我知道了,是明天这次打工的老板,他跟我说过,他这次在一个姓白的富家千金手下做事,请问你是白小姐吗?” 白洋往前走了走,有些僵硬地点点头,“是。” “你快请坐。”魏母热情地招呼,“明天多亏你照顾,他没什么学历还有前科,多谢你能雇他,还给他开那么高的薪水。” 魏母说着,苍老塌陷的眼睛都红了,几乎要滚下泪水来,“这么多年,我们实在是太苦了,自从他在你家做事以后,我们才算是享福,他跟我说过,你和别人不一样,尤其是他那个坏蛋前老板,你是个把手底下的人都当成自己人,真诚又善良的好人……” “应该的。”白洋抿了抿唇,按照魏明天信里的嘱托说出那套说辞,“我在国外有个重要的工作,让魏……他去做了,工作急时间紧,他昨天手续一办好就立马出国了,没来得及和您道别,我受他所托,过来和您说一声。” 魏母表情错愕惊讶,“昨天就走了?咋走的,去哪儿了,啥时候能回来?” “去欧洲,西班牙德国那些,总之要在各个国家来回奔波。”白洋绞尽脑汁地编,“这个时间很长,短则三五年,多则八九年,说不好,不过薪水很丰厚,也很安全,您就放心吧。” 说完她拿出魏明天留下的手机,“这个是他发给我托我让您听的语音,他说您完全不会用智能手机,以后消息发给我,我拿来给您听,我要是没时间,我也会让别人过来的。” 白洋按时间标记播放第一条录音。 “妈,我是明天,我这次真的要发大财了,白家小姐给了我这个机会,一年就能赚好多钱,以后你都可以享福不用吃苦了,你说我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还能出国和那些洋鬼子打交道,人生也算是时来运转了对吧,哈哈,您就好好的养病,其他什么都不用操心,我有机会就会寄照片回来的……” 魏母听得眼泪直流,捧着手机就跟捧着儿子的手一样,贴在耳朵上听得很专注,她不懂这些,不懂一条语音根本不可能发这么久,以为这就跟电话差不多,就是魏明天刚发过来的消息。 但是保姆知道,她是个热情善良的中年妇女,平时闲暇就是各种刷手机,还会自己拍短视频,时髦洋气得很,她已经看出来不对劲了,但看了看白洋的表情,什么都没说。 一条五六分钟的录音,魏母翻来覆去听了好几遍,最后欣慰地点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好好干,白小姐,你放心,明天很能吃苦的,他绝对会好好干的。” 白洋“嗯”了一声,给保姆留下了她的电话,“国外通讯不方便,以后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转告您儿子的,过两天就出院了,他已经租好了附近的房子,到时候我会让人过来送您过去的。” 魏母点点头,这个她和魏明天商量好了,为了她的病,以后就住在云港。 白洋起身告辞,给了保姆一个眼神,保姆很伶俐地跟了出去,“大姐你先自己吃饭,我去送送白小姐。” 站在走廊里,保姆先问道,“白小姐,是不是魏先生他出什么事儿了啊?” 第109章 白洋点点头,没有细说详情,“嗯,以后你们的事情都由我来处理,你只需要好好照顾好魏母,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魏明天留给他的一箱子东西,她当天就全部送去了警察局,里面的东西就连祁昂的震惊了,可以说这一箱东西比十个杜群英都管用。 光是录音笔就有十几二十只,换上电池后,里面全都是关于翡翠走私现场和不同人物交易的录音,还有当时不知道什么情况下拍的几百张照片,有涉及到走私案的,有一些血腥地像是凶杀案现场的,也有很多没什么价值,玉矿上的日常生活。 其他还有当年没有查到的好几摞账本,魏明天甚至还整理了好几本那些被从国内骗到境外,最终走上不归路,或堕落成犯罪分子,诈骗走私或当马仔骡子的,或被利用殆尽后抛弃,死在外面无人知晓的人员的名单,警方姑且先查了查,很多都还在失踪人员名单上。 里面最重要的东西是一把枪,枪里面甚至还留着三枚子弹,它被装在一个密封袋里,还用一条毛巾裹了好几层,里面夹杂着一张说明的纸条。 祁昂看到那张纸条的时候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但最后他也只能深呼吸后,轻轻放下了那张证物袋里的纸。 这把枪,是国内的老大当年亲手杀了邹宝华的儿子——邹瑜的枪,他把那颗子弹送进邹瑜的身体后,就轻飘飘地把枪随手扔给了魏明天,魏明天就把它和其他证据一起,保存并藏了起来,在这次去边境的时候重新找到,想尽办法带回了云港市。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知道魏明天到底为什么会冒着被发现后随时会被打死的风险保存这些东西了,也不知道他当年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交出来为自己减轻罪责。 他自己也没说,留给白洋的简短的信中,只寥寥几句说了当年的事情,还有他为什么把这些东西留给白洋的理由。 真相和杜群英口中的是一样的。 邹瑜当年刚开始帮邹宝华打理邹氏,想要在金银和田玉之外,扩大翡翠的份额,于是专门负责在缅甸方面采购,就这样过了四五年,他慢慢察觉到了一条罪恶的走私线。 和公盘上的翡翠卖出去的钱都会几家分账,参与的人都有钱分,政府也能收税不同,那些被偷偷走私的翡翠价格很低,但钱几乎都进了走私犯的口袋,虽然那是青绿的翡翠,却真正吸满了玉矿工人的血肉,他们累死累活,却得不到任何应有的酬劳,稍有异议就会被杀人灭口。 经过挣扎,邹瑜主动联系了边境警方,成为警方的线人,参与进了两国针对这件翡翠走私案的联合行动。 但缅甸北部局势混乱,军阀盘踞,各种犯罪团伙层出不穷,邹瑜很快就将自己置于了危险的境地,因为一直帮他牵线搭桥的那位国内翡翠商,也就是杜群英和魏明天的老大,出卖了他,甚至还亲手给了他一枪。 祁昂的父亲祁有川本来是来接应邹瑜的,却看到杜群英和缅甸方的供货商一起上了同一辆车,当时他们都以为杜群英私下背叛了自己的老板,是真正的内鬼,为了不错失机会,祁有川一边和同事联系,一边拉着邹瑜悄悄跟在了后面。 杜群英将消息透露给自己的老大,老大和魏明天就出现在两人追击的路上,拦住了他们的车。 邹瑜还以为对方是自己人,下车劝他,“你被他骗了,他给你的都不是公盘上的货,根本就是走私品,杜群英已经背叛你了,要是被发现,你也会被抓起来的!” 老大表情很震惊,“什么?一起追!” 他们四个人两辆车一起追进了雨林边缘,杜群英和缅甸供货商弃车逃进了雨林,祁有川为了不让两人逃跑,只能冒险跟踪,他把唯一能够和同事联系的卫星对讲机给了邹瑜,“你们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能随便进入雨林,等我同事来接应,告诉他我的方向,我会用匕首在树上留下刻痕。” 说完他就进入了雨林,可他不知道,他进去没多久,魏明天的老大就掏出一把装了消声器的枪,给了邹瑜一枪,邹瑜没有当场死亡,他也无所谓,又把卫星对讲机打了个稀巴烂,把枪扔给魏明天,“早晚是个死,把那辆车开走,把他扔在这儿就行了。” 他和魏明天开走了自己的车还有缅甸供货方的车,只留下了祁有川开来的车后扬长而去。 邹瑜无力地躲进车厢,等待着祁有川的同事的救援,可因为失去了卫星对讲机的信号,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才找到他,还是因为车在雨林边缘,可那时邹瑜早就已经死了,祁有川的方向和最后留下的话,也随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彻底消 失。 杜群英的确是个聪明人,赚着两个老大的钱,中间一度动摇,还给警方透露过消息,他在跟着缅甸供货商诱导祁有川深入雨林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怎么脱身。 这个地方不能呆了,他得想办法逃走,也就是在那时候,他想到了白延陆。 缅甸的供货商和祁有川展开生死搏斗,将对方推下了山崖,杜群英瞄准机会从背后又给了缅甸供货商一刀,看着对方倒下,慌得顾不上确认生死,就那么跑了。 他短暂地在边境地区现身了一下,和一个帮过他的缅甸矿工透露了自己要回国去找白延陆的事情后就彻底失去了踪迹,多年后,他能确定那个缅甸供货商没死,但其实也并不知道祁有川的下落。 “不过按他的说法,当时那个情况,我爸摔落山崖就算没有当场死亡,之后等不到救援,早晚也会死的。” 警局附近的路边摊,祁昂搓着啤酒杯,说着警方告诉他的事。 “那个缅甸供货商是谁?”白洋问。 祁昂垂着眼睛,“你见过的,那个缅甸华裔,胡文。” 电光石火之间,白洋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张照片……” “什么?” “你还记得我在仰光被绑架的那件事,警方拿了三个绑匪死亡时的照片给我看,我当时看了一眼被吓到了,就没敢再看,后来我不是说其中一张照片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吗,只是那时候或许是因为太冲击了,所以一时想不起哪里奇怪。”白洋道。 她看着祁昂,眼神坚定,“我想起来了,其中一个绑匪,被阿终爆头,只剩下半张脸的那个人,我在宴会外等着的那群保镖里看见过他的脸。” 祁昂蹙眉,“是胡文的保镖。” 第95章 祁总,突如其来的结婚请…… “胡文还在缅甸?”白洋问,“虽然魏明天和杜群英的老板都已经被控制了,可他毕竟在国外,不会已经得到消息逃跑了吧……” 祁昂摇头,“放心,岳峙已经让人把胡文一伙控制起来了,虽然被他收买从他那里获益的军阀有心包庇和保护,但岳峙的势力和合作的对象显然势力更大,对方也没有办法,只能弃车保帅,放弃他。” 这样白洋就放心了,“那你什么时候去边境,不管怎么样……总要去当年你爸爸坠崖的地方看一看吧。” “嗯,下周,这边会派两个警察一起,那边也会有当年参与了这个案子的警察接应陪同。” 白洋没有再说什么,“那你一切小心。” 几天后,国内外合作将翡翠走私团伙一网打尽,根据魏明天的线索查到了当年很多没有查到的事情,甚至还找到了好多在边境地区失踪的人的遗骨,联系他们的家属做了基因匹配。 案件调查稳步推进,祁昂出发去了边境,因为具体地址在缅甸,在国内警方和缅甸警方的陪同下通过口岸进入缅甸北部的雨林,到达了杜群英所说的地方。 警方早就已经找到了当时的现场,祁昂一步步靠近拉着警戒线的山崖,低头向下,就能看到从二十年沉淀的枯枝落叶与泥土中刚被挖出来的一具穿着普通衣物的骸骨。 那就是他的父亲,祁有川。 祁昂觉得自己应该哭一场,应该跪在这里哭到崩溃,毕竟二十多年了,他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可他却只是平静地站着,情绪甚至是麻木的,有种知道自己的表现不合时宜,却又不知道怎样才合时宜的茫然。 “遗体还没彻底清理完,不过我们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了这个。”祁有川当年的同事如今已经是边境警察局的局长,递给祁昂一个透明的证物袋。 里面是祁有川的警官证,还是老式的那种,证件放在黑色的证件夹里,上面还贴着祁有川一寸大的制服照,看上去年轻俊朗,和现在的祁昂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要更粗犷一些。 祁昂静静地盯着看了那张照片很久,直到对方以为他情绪低落不想接,要收回去的时候,他才抬手拿了过了,看了一会儿,又还给了对方,“和我记忆中的样子既像又不像,比我想的要年轻一些。” 就像是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的模样一样,祁有川牺牲的时候还不到三十五岁,应该是很年轻的,但祁昂依然在自己的大脑中把他加工成了一个陪伴自己儿子长大的中年男人的模样。 第110章 “你打算怎么办?”局长问。 “带回云港安葬吧。”祁昂说道,“虽然我爸这辈子生在湖南,工作牺牲在边境,从来都没有去过云港,但我想他以后应该愿意陪在我的身边,好让我能常常去探望他。” 局长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祁有川的遗体被运回了边境,法医做了检查,在他的骸骨上发现了利刃刺过的伤痕,还有两处骨折,判断当时他被胡文捅了一刀,然后摔下山崖,摔断了脊椎和左大腿,失去了行动能力,就那样失血过多而亡了,和已经被抓获的胡文还有杜群英的证词都是吻合的。 遗体被火化后,祁昂带着父亲的骨灰回到了云港,葬在了提前买好的墓地。 白洋主动提出要去祭拜,祁昂开车来接他,路上接到了龚允和的电话,两人只好绕道先去了警局。 审问室旁边的观察室,隔着单面玻璃,三个人看着里面的情况。 白延陆依然还坐在轮椅上,对面是负责案件审查的警察,警察问出了白洋也一直很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帮助杜群英定居国外,还在二十年里前后汇了超过两千万的现金给他?” “二十年前,我想试试翡翠市场,当时通过各种朋友的引荐,认识了杜群英,让他当中介,花了三个亿买了一块翡翠原石,那些现金流是我当时能拿出来的全部,后面这块原石被我找大师加工成了各种首饰,除了给我女儿白洋留下大小十二件首饰以外,其他的按照不同成色不同价格,全都被我以拍卖的方式出售,共获得了超过十二亿的现金,白氏也得以更加壮大。” 白延陆回忆着当年的往事,那块原石虽然不全都是玻璃种的帝王绿,但帝王绿的面积几乎占到了一半,而且罕见地没什么大的裂痕和瑕疵,整体的种水很平均,就算不是帝王绿,单是玻璃种也足够珍贵了,当时切片以后,光是高品质,单价百万左右的手镯就出了一百条左右,其他还有价格更高超过千万的单品也很多。 这块石头当年的市场价至少九个亿,白延陆占了天大的便宜,极其高兴极其兴奋,他还专门定制了一条由大小十二个帝王绿蛋面,钻石镶嵌的,如今估价两亿左右的一条项链,打算送给女儿当两岁的生日礼物。 可是在那之后没多久,白洋的生日都还没到,他就接到了杜群英的电话。 “他跟我说那块原石不是公盘上买回来的,是走私品,是从矿上偷着运出来的,如果我不帮他,他就会拿出证据举报我,到时候我不光要上缴后来所获,就连买石头花的三个亿也要打水漂,白氏一定会完,我当时很纠结,我想过自己是被蒙蔽的,只要说明,应该不至于犯法,但我不想……让我女儿受苦。” 白延陆咳嗽了几声,经过警察的允许后,点燃了一根香烟。 “所以我就帮他离开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涉足过翡翠行业,一心想着只要杜群英永远不被发现,不被找到那我曾经参与过翡翠走私和买卖的事情,也永远不会被发现了。”白延陆垂眸道。 当他知道祁昂的目的的时候,他的确很纠结,可却无法狠下心来断绝女儿和祁昂的关系,才一步步走到今天,搭上吴慎终的命,冒着陈星灿终身残疾的风险也想按下真相,但事实最终还是败露了。 白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只是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陪着祁昂参加宝石品鉴会,去见夏决的那个晚上,她戴了一条手镯,当时祁 昂说了一句让她感觉很奇怪的话,现在想来,他那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所有翡翠首饰的来历了。 还有后来她去和祁昂约会,本来要戴其中一对翡翠耳坠的,白延陆却从她手中接过又重新放回了保险柜里,想来也是不希望这套翡翠首饰暴露给更多的人知道。 “我爸爸会怎么样,他会被抓起来吗?”白洋嗓音发紧,她不在乎财产是否会被收缴,她只在乎白延陆会怎么样。 祁昂摸了摸她的头,看她的眼神温柔笃定,“别担心。” 果然,警察说话了,“杜群英骗了你,他买给你的原石,并不是走私来的,的确是公盘上标回来的。” 说着警察摆出了一系列的资料,“这是祁昂祁先生提供的证据,邹氏收藏的一块翡翠原石和你买到的那一块其实是同一块被从中间分成了两半,一半当年被邹瑜买走一直在邹氏保险库里,另外一块被杜群英国内的老板买走了,但是负责运货的杜群英背叛了自己的老板,把那块原石卖给了你,又从胡文那里搞了一块相似却品质低很多的原石带回去交差,让自己的老板白花了一笔巨款,自己和胡文分掉了那三亿。” “这样一块石头卖两次中饱私囊的事情他干过很多次,胡文和自己的老板他都骗过,所以才会那么害怕,捅了胡文一刀之后,找你帮他逃跑。”警察说道。 “根据祁先生提供的当时邹瑜买卖原石的照片和资料,还有你女儿白洋提供的首饰,我们已经做了同料出货的鉴定,确定了这件事。”警察道。 白洋惊讶地看向祁昂,“原来你问我要那套珠宝是要做这个。”祁昂和她说是为了参考外形和定价,她也不懂,也觉得无所谓,就回家一趟从保险柜里取出来给他了。 “因为我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这样,如果不能帮到你爸,说出来也只是让你白高兴一场。”祁昂道。 龚允和看向两人,“所以你爸只是被骗了,被杜群英利用了,他并没有参与走私案,至于帮助杜群英逃跑的事情,就要看法官怎么判了。” 白洋长长叹了口气,这样的话,就要比走私罪轻得多了,以白延陆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当年被蒙蔽的事实,应该可以申请到保外就医和监外执行。 两人离开警局,走出大门后,白洋问祁昂,“我让你带身份证你带了吗?” 祁昂“嗯”了一声,掏出递给她,“怎么了?” 白洋接过来一看,祁昂的身份证照片就和他的微信头像一样,证件照,还原了本人百分之八十的英俊,相当好看,她指着警局斜对面,“那边是民政局,今天不是周末,可以进行婚姻登记。” 祁昂罕见地露出一脸呆滞的表情,“今天是你的生日……” “所以我才挑今天,六月六号,六六大顺,希望以后我们都能顺顺利利的。”白洋淡然道,从自己的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我本来还说让你带上户口本,但我查了一下,现在登记用不到户口本了,身份证就可以,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是不喜欢,换个日子也行。” “很好,我喜欢,今天这个日子,是我最喜欢的日子。”祁昂握住她的手,“我们现在就去。” 白洋想了想,解释道:“我不是因为你帮了我爸才这么决定的,我本来就打算好了,才会一大早就让你拿身份证穿白色衬衫,虽然你让我伤心,还骗我,但我相信你对我的感情,我也知道我喜欢你爱你,所以我就想在我生日的今天和你登记,我爸老家那边说本命年不能结婚,要是错过这个生日,就要再等两年到我二十五岁。” “我不想等,我们现在就去。”祁昂的声音有些急切。 白洋有些腼腆地弯了弯嘴角,“嗯,走吧。” 第96章 白小姐,新婚就失踪 六月十号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夏日一个普通的工作日,两个人前后还没有用到一个小时就拿到了红彤彤的结婚证。 不出意外地被工作人员夸长得漂亮帅气,非常登对。 没有海誓山盟,没有惊天动地,平静而普通得就好像两人一起去逛了逛超市。 之后他们买了鲜花去祭拜了祁昂的父亲祁有川,在那里还遇到了来看望自己儿子的邹宝华。 知道了亲手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甚至还看了对方的照片,以其恶贯满盈的程度来说,死刑也是毋庸置疑的,可以说邹宝华的心愿已经了了,可他看上去甚至更苍老了,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精气神一样,连手杖都撑不住,委顿在轮椅上被人推着。 祁昂主动过去和他打招呼,“父亲。”然后拿出结婚证,“我和白洋领证了。” 邹宝华点了点头,结果结婚证看了看,“挺好的,以后好好过,邹氏我就交给你了,其他的事情,我也操心不动了。” 炙热的风吹着,三人一时无话,邹宝华抬头看了看远处,“我走了,去看看你爸吧。” 两人目送他离去,往里走了走,来到祁有川的墓前,祁昂看着上面修复过的照片,“爸,我今天结婚了,这位是我的妻子,她叫白洋,是个很好的姑娘,我很爱她。” 白洋牵着他的手,“爸,我叫白洋,我和祁昂以后会好好生活的。” 两人站了一会儿,祁昂抬头,“走吧。”过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不知道还要再说些什么了。 祁昂没回家,和白洋吃了晚饭以后,他跟着一起回到了白洋住的酒店,近一个月的疲累一瞬间包裹了整个身体,白洋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第111章 白洋拿出他的手机,悄悄关上卧室的门,开始整理东西,中间果然曹文光打了电话过来,白洋帮他接了,“他睡着了,估计会一觉睡到明天早上,有什么事情吗?” 曹文光:“没有,我就是想和祁总说一声,公司业务上的一点小问题我已经处理完了,他不用再来公司了,这段时间他警局公司两头跑,经常熬夜,既然睡着了,就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曹助理,等一下,你先别挂,我有点事还需要你帮忙。” 曹文光有些惊讶,“请说。” 白洋说了自己拜托的事,挂了电话回到了卧室。 她上床的动作并没有刻意放轻,但祁昂就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显然已经累到极致,陷入了深度睡眠。 看了会儿他俊逸清冷的眉眼,白洋有些负气,恶作剧般地捏住了祁昂的鼻子,几秒后,祁昂翻了个身,呼吸也粗重了一些。 她偷偷笑了笑,给他盖好被子,贴着他的背闭上了眼睛。 祁昂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差不多十四个小时,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蒙的,看着陌生的地方,板着脸云里雾里,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白洋暂住的酒店。 更重要的是,他和白洋昨天领证结婚了,他们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了。 祁昂拿出手机,微博推送了他唯一关注的奥希阿纳的消息,白洋把两人的结婚证放在一起拍了照,模糊了面容和关键信息后发了微博,宣布了自己结婚的事情。 cos圈整个都炸了,下面的评论更是精彩,祁昂被她这种真诚直白的方式大大地取悦了,本来领证后莫名地有些不安也都彻底消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 见到自己新鲜出炉的老婆,然后抱在怀里 他起身走出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手机的曹文光,表情无语,“你怎么在这儿,白洋呢?” “白小姐说从此已是自由身,相逢再见是路人,她宁可去给北极熊当保姆,也不要再看见你这张讨人嫌的脸。”曹文光慢条斯理地放下手机起身。 祁昂没明白,眉毛狠狠拧起,“什么意思?” “我凌晨五点过来接白小姐和她的行李,把她送去了机场,按照时间,她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飞着。”曹文光看了看手表。 祁昂立马抓过手机给白洋打电话,果然收到了关机的提示。 “她去哪儿?”祁昂开始着急忙慌地穿衣服。 曹文光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她报名加入了北极的科考队,现在是北半球的夏天,正是时间,至于第一阶段的目的应该是挪威斯匹次卑尔根群岛的新奥尔松,很多国家的科考站都在那个地方。本来四月份的时候,她的导师就要她一起去,但当时她保镖还有陈星灿,各种事情把她拖住了,所以已经晚了两个月。” 祁昂一把抓过信,“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送白小姐去机场的路上她随便和我聊了聊,她说那边暂时不着急,这一路她还有很多想去的地方。”曹文光淡定道。 祁昂还以为白洋会在信里写什么,但其实只有寥寥两句话。 【虽然原谅你了,也结婚了,但我还在生气,不是很想理你。另外,做你该做的事情,一定要看着坏蛋被绳之以法,别来找我,到时候我自己会回来的。】 “不行,她航班落地什么地方?”祁昂穿上皱巴巴的衬衫,已经打开手机准备卖机票了,“算了,去申请航线,直接开自己的飞机过去。” 曹文光跟在后头,“祁总,我建议您淡定一些,走私案还在审理中,白小姐的父亲白总的事情也还没有尘埃落定,白小姐虽然出国了,但也相当于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你了,今天警察已经传唤了陈星灿,虽然他什么也没来得及做,算是受害者,但您最好还是在这边呆着,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再说,不然白小姐可能会更生气。” “这是她对您的考验。”曹文光看着祁昂,一脸认真严肃。 祁昂闭着眼睛叹了口气,看着他眼神薄凉,“白洋让你这么说的?” 曹文光微笑,“我的意思就是白小姐的意思,所以祁昂,听劝。” 祁昂只能暂时冷静下来,“白洋落地就告诉我,我要给她打视频。” 曹文光点点头,“知道了,现在您要去哪?” “回一趟康华水榭,换身衣服。”他已经很久没回去了,但这个酒店在白洋的学校附近,离康华水榭比较近。 两人很快赶到了康华水榭,一进门,祁昂整个人都怔住了,他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房子,终于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百感交集。 这个他和白洋曾经生活过,后来因为分开,他怕睹物思人就不敢再回来,以为会无比冷清寂寞的地方,现在看上去,比他和白洋一起在这里的时候还要温馨充实。 玄关处他们两个的拖鞋整齐地摆放,挂扣上还挂着白洋冬天时候穿过的毛绒披风和背过的洛丽塔包包。跃层的台阶下,阿奇的窝还放在那里,食盆洗得干干净净。 往里走的客厅,阳台的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几盆繁盛的绿色植物,沙发上随意地扔着白洋最喜欢的一条墨绿色的豆豆毯。 餐厅的橱柜上,白洋和他一样的粉色的克苏鲁章 鱼杯好好地摆着,餐桌上多了一个花瓶,里面的虞美人还盛放着,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谁来换上的鲜花。 卧室里白洋的衣服多了好多,几乎把他的衣服都挤在了一起,浴室里,她的化妆品摆满了空荡荡的台面和镜柜,尤其是次卧,简直沦为了白洋物品的仓库,放得满满当当,显然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 “白小姐说忘了告诉你,她已经从艺志轩搬出来了,也不打算回白家去,所以重要的东西就先放在这里,她知道你已经开始装修山悦海天别墅的事情,说等她从北极回来的时候,希望自己的东西已经被好好布置在别墅了。”曹文光道。 祁昂喉结滚动了一下,最后只是抿了抿唇,什么也没有说,他此时的高兴是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表达的,也是没有办法说给外人能够真切体会的。 在他最累,最黑暗,以为和白洋已经没有以后,想着哪怕豁出命都要查到真相的那个时候,其实白洋并没有放弃他,她生气伤心于他的欺骗和隐瞒,但也相信他的感情和对她的好,一直在计划他们的未来,也做出了实际的行动。 “文光,你知道吗,我其实真的很配不上白洋。” 曹文光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祁总,好好工作吧,不然等白小姐回来的时候,你会更自惭形秽的。” 祁昂冷冷地看她,“我配不上,那你觉得谁配得上?” 曹文光微笑,“你已经是绝配了,剩下的男人更是差得远,至于我,您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和白小姐有云泥之别。” 祁昂不自然地移开眼,拍了拍曹文光,“放心,你也会遇上好姑娘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曹文光当然不会说你只有吃醋的意思,已经被我看穿了,所以仍旧微笑,“我知道,祁总,别浪费时间了,抓紧换了衣服去工作吧,您效率这么低的话,恐怕北极极夜的时候,您都没办法去接白小姐回来了。” 话音还没落,祁昂已经进了衣帽间。 曹文光给白洋发消息,【白小姐,任务顺利完成,也请你多保重。】 此时的白洋还在开往瑞士的航班上,目的地是没能和祁昂一起去的采尔马特。 落地机场后,她看到了曹文光的消息,想了想,发了个微博。 正在如牛马一般工作的祁昂收到了推送。 打开一看,是白洋穿着天蓝色洛丽塔裙子几乎和瑞士湛蓝的天空融为一体的照片,背景远处,正是瑞士机场。 “蜜月很快乐,老公赚钱我来花,一个人的蜜月笑哈哈。” 第97章 祁总,老公赚钱老婆花,…… 白洋发完微博就离开了苏黎世克洛滕机场,把大部分的行李都放在预定好的酒店后,前往采尔马特。 采尔马特位于阿尔卑斯山马洪特峰的山脚下,被称作冰川支撑,禁止燃油私家车,白洋让出租车把她送到塔什,然后又乘坐班车到了小镇入口。 没有发动机的轰鸣,小镇显得格外安静,抬头就能看到阿尔卑斯山脉,雪峰之下是绿色的生机盎然的山谷。 即使是夏季,也依然有滑雪场开放,白洋没去滑雪,她坐缆车去看了冰川,只是海拔要比夏天高很多,超过四千米的海拔让白洋有些高原反应,但她还是在号称欧洲最高的观景台上给祁昂打了个视频过去。 云港正是晚上八点,祁昂接起电话的时候连着奋战多日,还在苦逼地加班,不免带了些怨气,“你还记得我这么个人?” 白洋的脸因为缺氧和寒冷显得红彤彤的,表情淡定,挑挑眉,“我找我老公,难不成打错电话了?” 第112章 一句话就把祁昂哄好了,祁昂揉了揉额角,语气无奈,“我可是一点没感觉自己结婚了,哪有结婚第一天,眼睛一睁老婆就不见了的老公。” 白洋板着的小脸也破了冰,咧嘴笑了笑,“也算是扯平了,你看,采尔马特真的很美。” 她调转镜头,向祁昂分享自己看到的景色。 祁昂眼神温柔,“的确不错,那你要玩得开心,这样,我在这里辛苦赚钱也有意义了。” 白洋掏出一张黑卡,“我拿了你的卡,才不会和你客气,我这就算是先探探路,这次住的这家民宿很不错哦,虽然贵但是漂亮,窗 外正对山麓,还有厨房,可以自由使用,下次你做饭给我吃,这里的白人饭我实在是吃不惯,对了,这里可以坐马车逛,很有趣的……” 祁昂静静地听她说,适时应和,等她说完,才柔声道:“你的手都冻红了,早点下山去,我看你脸有些红,是高原反应吗?” “有一点,不过民宿老板提供便携氧罐,我下去吸一会儿就好了。”白洋垂了垂眼,“那……晚安,你早点回去休息,别加班了。” 祁昂点头,“嗯,今天接到了老婆的视频,今晚应该是能好好睡一觉了。” 白洋抿嘴,准备挂了电话,却又踟蹰不定。 “洋洋。”祁昂温柔地叫她,“别担心,爸挺好的,我今天中午刚和他一起吃了饭,他让你照顾好自己,陈星灿也一样,最近又开始每天给郑雨别送饭了,昨天碰到,他还说要在胳膊的疤上纹上青龙白虎,被郑秘书给了一巴掌。” 白洋听得直笑。 “喜洋洋也很好,肿瘤已经切除,化验结果也出来了,良性的。”祁昂换了个姿势,他没有打领带,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银色的细链。 “有我在你放心,做你想做的事情,这样我以后和别人说起来,我老婆是学术界的大拿,不知道得多有面子。” 白洋这才安心挂了电话。 这之后的十来天,她的足迹一路向北,穿过欧洲,游览了很多她一直想去的地方,最后到达了挪威,她这次来光是箱子就带了三个,每次都要雇人帮自己搬行李,到达挪威首都奥斯陆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其中一个装满自己东西的箱子寄了回去。 里面是她这一路穿的所有lo裙,还有很多化妆品和饰品,现在她暂时不需要这些了,只留下了最简单的两套衣服和护肤品,剩下的都是她特意准备的见面礼。 寄掉行李后,她又从奥斯陆坐飞机到达距离新奥尔松最近,只有一百多公里的斯瓦尔巴机场。 她到新奥尔松的那天正好是六月二十二号夏至,北极圈以内出现极昼,纬度接近八十度的这个小镇,白昼长度几乎达到了二十四小时。 明明已经是当地时间晚上十一点多了,天却还亮着,虽然并不是真正的像正午白天那样阳光明亮,天空蔚蓝,光线有些像日落中的傍晚,略有些昏暗,但的确是亮着的,不会变黑,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凌晨的来临,会越来越亮。 虽然白洋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为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感到惊讶,她拿出手机和几乎悬挂在地平线上的朦胧柔和的太阳来了个自拍,发给祁昂,【午夜的太阳,见过吗?】 祁昂立刻回复,【安全到达了?】 【嗯,师傅专门来接我了,很安全,你那边不是早上五六点吗,这么早就醒了?】 【没有关机,等你消息。】不收到白洋安全到达的消息,祁昂也不可能真的睡踏实。 【那你快去睡吧,还早着呢,我要去基地了。】 【那早安。】 祁昂没说什么,存下了白洋发的和极昼太阳的自拍,立刻就又睡着了。 王之盛帮她把箱子搬进宿舍,“你就住这间吧,这会儿大家都休息了,等明天早上好好欢迎欢迎你,对了,特意让你戴个眼罩,你拿了吧,不然这两个月的极昼,会影响节律,有的人比较敏感,很难熬的。” “带了,师傅你快去睡吧,明天见。” 宿舍是提前收拾过的,面积不大,靠墙一张木头的上下铺,不过暂时只有她一个人住,她换了衣服睡下,却兴奋地怎么都无法入睡。 她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上冰原,能不能看到带着宝宝的北极熊和挤成一团的海象,如果坐科考船出海,说不定还能看到野生的白鲸,到时候她一定要拍照录像发给祁昂,和喜洋洋来个云交友。 想着想着她眼角默默流下一滴泪来,她赶紧擦去自己脆弱的证明,最后看了眼窗帘外昏暗的光线,戴好了眼罩,让视野回归黑暗。 她绝不是后悔,只是感到有些寂寞和孤独,特别想念祁昂的怀抱,以前她从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觉得一个人更好,更专注更自由,可现在,她却觉得有些难熬。 感情把她变得脆弱了,她开始体会到了思念的滋味。 第二天她把自己带来的特产分享给了这里的工作人员,两个大箱子,装满了各种味道的泡面,速食,辣酱和各种咸菜,总之都是日常来一点就特别能够增添滋味,但在这里绝对买不到的东西。 王之盛迫不及待地来了碗红烧牛肉面,“以前觉得这是垃圾食品,现在看完全就是珍馐啊,镇上倒是有一个小超市,不过能买的东西不多,还是定期开门的。” 一顿早饭,大家就互相介绍过彼此了,虽然每个人都来自不同的学院或机构,研究的具体内容和主题也都不同,但在大的目的和方向上都是一致的,在这里就是同事。 “师傅,斯馨学姐呢?” 斯馨最终还是和男朋友彻底分手了,她本来打算回老家的高校应聘任教,因为这个也打算继续加入王之盛的科研小组进行海洋生物学的深入研究,并且四月的时候就和王之盛一起过来了。 “哦,她跟着去附近的城市采买了,今天就会回来,你俩住一间宿舍,互相也有个照应,我看她沉默寡言得厉害,正好你也劝劝她。”王之盛不干涉学生的感情生活,但也是知道底细,非常挂念地。 白洋“嗯”了一声,那天下午斯馨回来,白洋拿出了专门给她带的高保湿的护肤品。 斯馨没有王之盛说的那么沉郁,相反表现得比白洋想象中开朗,“你可真是太懂我了,你看看我这两个月,脸都被晒成什么样了,这里虽然不算干燥,但是冰原上的风特别大,皮肤水分蒸发快,特别容易皲裂。” 说着她拿出一个质朴的小罐子,“给你这个,不过希望你别用到。” “这是什么?” “本地特产,海豹油为主原料的一种类似凡士林的东西,对冻伤皲裂很有效的。” 白洋虔诚接过,“谢谢学姐,不过我会努力穿戴好防护用具的。” 科研工作繁重且枯燥,他们在这里没有什么节假日一说,所有的行动都是按照计划按部就班地来,当天下午,白洋就穿上基地发的工作服,戴好帽子口罩和其他人一起坐硬壳艇出海了。 虽然是六月,但新奥尔松这里最高温都不到十度,平均温度只有两三度,还是很冷的,所以衣服和装备也都是保暖防寒的。 他们运气很好,在海岸边缘见到了一头领着两只小北极熊觅食的一只大北极熊。 最近的时候,他们直线距离只有三百米,为了保护小熊,大熊不会轻易下水渡海,但他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静静地在远处观察记录,两个小时后,直到三只熊彻底远离,他们才靠岸下船,采集北极熊的粪便样本。 这主要是为了研究北极熊食物来源的变化,全球变暖对北极地区的影响比低中纬度地区更大,这里的生物环境受到严重的挑战,为了觅食,北极熊的活动范围不断南移,越来越靠近人类活动的区域,食物也越来越难找。 做完基本采样后,他们原地休整。 白洋往不远处的山丘上走了走,惊奇地发现了一片野生的虞美人。 在这种极寒的状态下,这里的花开得晚落得早,这样纯自然的美景很是难得。 白洋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祁昂,山悦海天的别墅,我还是想种虞美人。” 祁昂:“为什么?” 她以前和祁昂说过,她喜欢虞美人,是她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第一次知道自己母亲名字的写法开始的,在那之前她并不知道她母亲的名字到底是哪三 个字。 虽然牵强附会,但她就觉得虞美人是和母亲虞海纯有关系的花,所以一直喜欢了十几年。 所以后来她决定她再也不喜欢虞美人了。 “原谅你妈妈了?”祁昂问。 白洋微笑回复,“不,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她已经是和我没有关系的人了,但我还是喜欢虞美人,因为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送我的花,虽然下雨打湿了花瓣,但那束花真的很漂亮。” “好,都听你的。” 白洋隔空轻抚过虞美人娇嫩的花瓣,不忍心破坏这里的一分一毫。 第113章 “祁昂,我想你了。” 第98章 最后的最后 九月份的时候,新奥尔松的天气已经让从小在亚热带季风区的云港长大的白洋感到难熬了,她准备不足,只能多套几层衣服,不然出去半小时,就会被寒风冻透到骨头里。 祁昂和她视频,说给她寄了几套羊绒的保暖内衣,还有一些其他的吃吃喝喝。 吃吃喝喝的倒是无所谓,但她真的需要保暖内衣,得亏她够瘦,不然每天套那么多层衣服,身体会僵硬得行动困难,根本没办法进行冰上作业和一些记录。 东西到达的那天天气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风大且冷,她轮休,窝在被子里在笔记本上整理自己的生物观测报告。 斯馨从外面走进来,“白洋,你的快递到了。” “哦,好的,我待会儿就去拿……快递到了?”白洋这才反应过来,虽然这个地方有邮局,但一周只定期开一天,还得好几天呢。 斯馨憋不住笑了笑,“快去看看吧,不然一会儿就要冻变质了。” 白洋不明所以,还是艰难地把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拔出来,穿好衣服下了楼。 然后就看到抱着一杯热可可,冻得脸色发青的祁昂,每天视频的人忽然出现在了面前,她整个人都傻了,站在原地僵住,不知所措的模样,好像不知道是该先叫人,还是先冲上去和人拥抱。 祁昂没有给她太多的思考时间,在看到她的一瞬,就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冲过来将她紧紧抱进了怀里,恨不得把她嵌入身体的力道让她的肋骨都隐隐作痛了。 “洋洋……”祁昂用冻僵的下颌轻轻摩挲着白洋的额头。 几个月没见,白洋发现自己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想念祁昂,那一瞬间她热泪盈眶,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泪水已经渗进了祁昂的大衣,“你疯了,到这种地方来怎么还穿着大衣,连个羽绒服都不准备,你也不怕冻死你。” 祁昂进入室内半天了身体都没暖和起来,还有些僵硬,“的确是我失算了,没想到九月份就会这么冷了,不过还好,这件大衣挺保暖的,就是风太大了,四面八方往领口里钻。” “那你至少戴条围巾啊。” 王之盛笑着走过来,“小两口感情真好啊,咱们这里还是第一次来家属呢,你老公还给我们带了好几车的物资呢。” 白洋这才注意到好几位工作人员正进进出出地搬箱子。 “不用客气,只是一些日常用品和食物,还要多谢你们照顾白洋。”就算冻得脸色发青,祁昂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祁昂,左右逢源起来是丝毫不含糊。 王之盛递给他一个袋子,“这是我们的工作服,最大号,一直也没人穿得了,祁先生个子高,应该刚好,穿着吧,比一般的羽绒服和大衣保暖多了。” 祁昂没客气,接过来道谢。 “我带你去换。”白洋拉着王之盛回了自己的宿舍。 斯馨已经不在了,留了张便条给她,“我上船了,这今天都不回来。” 白洋收起便条,“你先换衣服……唔……” 祁昂已经一把钳住她的腰,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吻住了,一个悠长又激烈的吻,白洋只觉得天旋地转,要不是祁昂抱得紧,她恐怕已经不争气地瘫软在地上了。 “等、等一下。”白洋快窒息了,奋力侧头想要躲一躲,却直接被祁昂按在了自己的床上。 两人再次出现已经是晚饭时候了。 “白洋,你来以后还没休过假,我给你放几天假,你陪祁先生去挪威逛一逛吧,虽然季节不太好,但也还不错。”王之盛体谅小两口新婚就分别,特意这么说道。 祁昂刚要道谢,白洋便开口道,“不用了,他明天就回去了。” “是吗,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不多呆几天呢。”王之盛问。 祁昂看了白洋一眼,没说话,白洋也只是解释他工作太忙。 饭后两人回到宿舍,气氛变得尴尬又凝滞,两个人谁也没有看谁,谁也没有张口说话,白洋踟蹰了一下,坐在桌前开始继续整理自己的报告,祁昂只好坐在她身后的床上,看着她的电脑。 白洋主修海洋生物学,报告里面的照片,一半是她自己拍摄的陆地上能够见到的极地生物,北极熊,海豹海象,北极狐北极兔,还有雪鸮之类的,还有很多植物,另外一半则是科考站的水下科考设备拍摄到的画面。 “在你眼里这些北极熊,海豹,还有那些雪狐雪兔子估计比我重要多了,对吧?”祁昂忽然道。 白洋一开始只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所以装作很忙的样子在整理报告,但越看越认真,渐渐就忘了房间里还有个祁昂了。 闻言她愣了一下,回过神,转身看了眼他,“没有。” “我没有说过明天要回去,我把所有的假期都空出来,本来就是打算到这里好好陪陪你的。”祁昂看着她,表情平静,“我没想着让你休假陪我去逛,但我以为我能在这里多呆几天,至少每天都能看到你,但看样子你好像并不太想见到我。” 白洋没有办法直视他的眼睛,微微错开了眼,明明在手机上聊天的时候都能坦然表达无法遏制的思念,可见到对方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说出真心话。 “你还在怪我吗?”祁昂问,“看到我就会想到死去的吴慎终,被烧伤的陈星灿,我利用你接近你父亲的事情,所以怪我,怨我,没有办法面对我?” “不是的,我没有。”白洋赶紧否认,可声音却低了下去,她知道自己早就已经不再埋怨祁昂了,但无法否认看到他的确会想到一些悲伤痛苦的事情。 结婚前他们还在冷战,一度已经分手,白洋已经做好了要来这边科考调研的准备,因为真相大白,她选择直面自己的内心,和祁昂登记结婚,可两个人其实并没有能够好好地谈一谈就又分开了。 沉默了很久,白洋忽然道:“你知道魏明天为什么把他这么多年收集到的证据全部寄给我吗?”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祁昂觉得很陌生,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魏明天就是最后在警局门口,和熊熊燃烧的大卡车一起冲过来,要杀了杜群英报仇,但最后在白洋面前捅进自己的动脉,死后莫名将自己多年保存下来的证据全部寄给白洋,托她照顾自己眼盲母亲的那个人。 祁昂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人,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他在那个箱子里留了一封写给我的信。”白洋起身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本笔记本,抽出夹在里面的那张随手从某个劣质本子上撕下来的薄薄的一页纸,伸手递给了祁昂,“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它带来。” 祁昂伸手接过,缓缓展开。 “白家小姐你好,我是魏明天。 箱子里都是我这么多年一点点攒下来的证据,当年被抓,我没有交出来,现在我把它们给你,就由你来让真相大白天下。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认识你,为什么把这些东西托付给你,因为你有钱,这一百万你肯定看不上,所以麻烦你用这些钱,好好照顾我母亲,她年事已高,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不会麻烦你很多年。 我小时候生活在老家,别人叫我穷小子,穷酸鬼,没爹的小杂种,后来我跟着杜群英去了边境,以为自己能当魏哥,却沦为了马仔口中‘长得还不错卖身给老板的小白脸 ‘,老板口中’你也就这脸和身体还不错‘的一个廉价的玩物。 要是我能遇到一个你这样的老板就好了,不用你豁出命保护我,至少把我当人看。 我的名字是我爸给我起的,叫魏明天,但我从来都没有被人好好叫过名字,也从来都没有明天。” 说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封信,很多该说的没说,说了很多不重要的,却让祁昂看的心中一阵怅然,下面空白的地方贴了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上面应该是一家三口。 俊朗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中间站着个浓眉大眼三四岁的小男孩。 这或许是魏明天唯一的一张全家福,是他曾经可能拥有幸福人生和平淡明天的过去,如今都已经化为了泡影和烟尘。 “命运无常,人生难测,我知道他也做过很多坏事,但就是觉得……”白洋说不出来,觉得什么呢,那是一种很玄妙很难用语言确切表达的东西,“要去做,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我懂。”祁昂将信纸重新叠起来好好地夹进笔记本中,将白洋搂进怀里,“我懂,你同情他,没有错,同情是很可贵的品质。” 白洋抬头,“对不起祁昂,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不知道错过这次机会我以后还有没有勇气再来一次北冰洋,但却笃定你一定会等我,自顾自和你领了结婚证,自顾自离开……” 白洋没再说下去,因为祁昂已经紧紧地抱住了她,“你才不是自以为是,你可以笃定,因为我会一直等你,就算没有那张结婚证,我也会一直等你。” 第114章 第二天白洋还是没有跟着队伍一起去工作,她和王之盛请了假,带着祁昂在科考站附近还有积雪和浮冰的海边散步。 天气很冷,但还算晴朗,风也小了很多。 “天气还真是给你面子啊。”白洋感叹,然后忍不住笑了几声。 “笑什么?”祁昂牵着她的手塞在自己的衣兜里暖着。 “就是想到昨晚你吃北极熊和海豹的醋,有点好笑。” 祁昂无奈,“我说的是事实,现在要是你面前忽然出现一头北极熊或者是海豹什么的,你肯定二话不说扔下我就跑。” 白洋认真地想了想,“那倒也是。” “这个地方太艰苦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冷。”祁昂看着远处灰茫茫的大海,他来过挪威两次,也只去过奥斯陆,从来没有到过这么靠北的地方,就像世界的尽头一样。 白洋听出他语气中的心疼,不由得有些鼻酸,她一个人的时候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其实并没有觉得有多辛苦,可这时候被人心疼了,就觉得有些委屈。 “其实还好啦,工作的时候还是挺有意思的,而且这是我喜欢的事情嘛,我每天都很开心。”白洋一副开朗的样子安慰他,跑远了一点,“给我拍张照片,拿回去给我爸爸看看。” 祁昂点点头,掏出手机调整角度,感觉人物在画面中有些太小了,所以又往前走了走。 “祁昂!小心!”白洋大惊失色,立刻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祁昂不慎踩到一块小小的浮冰,整个人失去平衡,摔进了海水中,整个人瞬间就湿透了,他总算知道什么叫寒冷刺骨了,冰冷的海水像针一样扎进他每个骨缝,疼痛让他浑身僵硬不能动弹,几乎要被浅浅的海水淹没。 “祁昂!” 关键时候,白洋冲过来一把将他从海水中捞出,“快!快站起来,我们赶紧回去,不然会冻伤的!” 幸好他们走得不远,祁昂几乎是凭借意志在挪动着双腿,等他们回到科考站时,祁昂上半身的衣服都已经结上了薄薄一层冰壳,脸色铁青了。 白洋把他带回宿舍,飞快地扒掉他身上所有的衣服,把他塞进被子里,又拿过暖宝宝递给他,然后倒热水给他喝。 她脱了外套上床,撩起自己的衣服,把祁昂脚趾都有些发青的脚贴在自己暖暖的肚皮上,不停地搓着他的小腿,“末端是最容易冻伤的了。” “洋洋……”祁昂看着她一脸焦急的样子心中感动,“我没事了,已经好很多了。” “胡说,你身体都还在发颤呢,不要大意。”白洋说,“听说别的国家科考队员还有因为冻伤最后不得不截肢的呢。” 祁昂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冰冷的手顺着她的衣摆探进去,抚着她柔软温暖的皮肤,“这样比较快一点。” 白洋被冷的瑟缩了一下,但没有退缩,她抬手脱掉了自己的毛衣,钻进祁昂的怀里,用被子把两个人盖了起来…… 因为处理及时,祁昂甚至没有感冒,在新奥尔松呆了三天后,离开了挪威,白洋去奥斯陆送了他一程。 九个月后。 近一年没有更新cos相关活动,只是帮朋友的活动转发宣传的奥希阿纳的账户更新了一组活动照,是一年前在圈内爆火的吸血鬼动漫《血夜危情》中的女主角哈莉叶特和男主角奥西里斯。 两人的举止更加亲密,妆容和服饰也更加精致,完美还原了动漫里高潮的一幕,直接火出了圈。 临近下班,祁昂要送一个文件,刚要找郑雨别,忽然想起她为了和陈星灿拍婚纱照,今天开始休假了,他干脆起身下班顺便把文件送去秘书室。 “这是奥希阿纳啊,我粉她好几年了,简直不要太美,这个男coser和她简直绝配!” “不觉得这个男的有点像祁总吗?” “是有点……不过祁总怎么会去cos,长得帅的男人都是建模脸,一上妆就更像了,肯定不会是祁总。” 秘书室的三个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是我。” 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了他们一跳,齐齐抬头,就看到祁昂拿着文件夹站在他们面前。 “祁总……你刚说什么?” “我说那个男人就是我。”祁昂抬了抬下巴,“还有你们口中的奥希阿纳,是我老婆。” 说完他把文件放在桌上,“明天早上送过去就行,不着急。” 他转身离开,背后的办公室爆发出一阵尖叫,“天啊,真的是祁总啊,我……我磕的cp成真了!” 白洋刚到家,发现祁昂给自己换了个微信名字。 因为他的微信名一直是本名,所以她没改备注,正准备问对方晚饭吃什么,就看到祁昂的名字变成了“建模本模”。 【微信名是怎么回事儿,另外晚饭吃什么?】 【秘书看到我俩出的cos了,说我是建模脸。你别弄了,我回家做。】 白洋忍不住笑了笑,【好吧,我好饿,老公快回来。】 说完,也改了自己的微信名,然后截图给祁昂看。 祁昂看着“建模脸的老婆”六个字,没忍住催了催司机,“开快点。” 着急回家,抱老婆。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