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吃了我的梦?》 第1章 不要 夕阳西下,余澄提着书包站在家门口,他低下头,看到鲜红的血正从小脚指的断口处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他看着他家留着一个缝的大门,隐约听见了父亲冷漠的声音。 余澄又低下头,就这一会儿工夫,血已经汪起了一小滩,垂在一旁的书包带都被血浸湿了。 余澄悔的肠子都青了,刚刚实在是不应该贪玩去逗郑权家那该死的乌龟,被它咬掉一个脚趾不说,还正巧碰上父亲在家,这下可有他好受的了。 余澄现丝毫不觉脚趾疼,只觉心里面堵得慌,那种一想起父亲就心慌得隐隐作疼的感觉他太熟悉了。 余澄叹口气,是祸躲不过,只得提着书包一步步朝家门挪,书包带划过那滩血,在石子路上留下一条血迹,正如天际残阳染红的一丝丝红云。 余澄推开大门进去,一眼就看见正屋的门也留了个黑漆漆的缝。 院子里静悄悄的,几只鸡在李树下慢慢踱着步子,见余澄进来后便都看向他,还发出沉重的咕咕声,跟几位领导阅兵似的。 几只鸡滑稽的样子让余澄放松了不少。他穿过院子,推开正屋的门,母亲迎上来接过他的书包,余澄再没有东西挡着脚,慌得更甚,视线忙去寻找父亲。 余刚捷坐在饭桌前,只随意看了余澄一眼。余澄看父亲沉着脸照例一句话都不说,便转头看饭桌另一边的母亲,钱徍正皱着眉看着他儿子的脚,一脸担忧。 “我......我不小心被郑权家的龟咬了。”余澄看着母亲说,却用余光小心地瞟着父亲的反应。 钱佳仍是一脸担忧,朝余澄招招手:“咬了就咬了,算了,先过来吃饭。” 余澄看父亲仍旧装听不到看不见,便要过去吃饭。 余澄刚挪了一步,余刚捷就突然站起来,看着眼睛余澄大吼:“拿斧头来我给他治治!!”话却是对钱佳说的,然而钱佳就像没听见一样拿着碗要给余澄盛饭。 余刚捷见钱佳坐着不动,便两三步去到窗边拿起一把斧子朝余澄大步走过来,余澄已经懵了,父亲从来都是遇事便对他冷暴力不闻不问,这次对他这幺上心却是要砍了他? 眼看父亲越走越近余澄却浑身僵硬,脚趾断口处似是才反应过来般痛得他难以挪动分毫。 余 看好看的小说就来 i.or-g刚捷来到余澄面前就弯腰举起斧子,对准了余澄尚存的左脚小脚趾就要砍。 余澄这才吓得大叫:“不要——” 随着这吼声在耳旁炸开,眼前的母亲父亲俱已消失,只有透着些昏黄光线的窗子和黑暗的墙壁,余澄发现自己脊背僵硬地坐在床上,浑身都是汗,心里咚咚咚地跟打鼓似的,喉咙又干又痛。 明白过来是场梦后,余澄脱力地倒下去,看着有点光亮的窗子,米黄色的窗帘让光线看起来很柔和。 第11天。自己连续11天被噩梦吓醒,也很久没梦到家里了。 余澄正盯着天花板寻思着,突然房里光线暗了一下,就像窗户突然被挡住了。余澄坐起身,发现并无异样,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毛病。 好吧,噩梦连连确实是有毛病。 余澄又在床上发了会呆,看着天花板越来越亮,等到闹铃响便起床了。 余澄没有车,每天早上都从住处步行40分钟到公司。他匆匆煮了碗面,浇上前几天做的酱汁,拌匀后热腾腾的香气驱散了梦里的不快。 ~ 第2章 太频繁了 余澄所在的公司是个在业内挺有名的广告公司,他刚来不久,在里面做文案。 余澄到的时候还早,人挺少的,打过招呼后他就在自己位置上对着电脑想最近接的一个产品文案,想着想着又回想起早上做的那个梦。 直到有人拍拍余澄的肩,他才回过神,一转头就看见孟卓然微微笑:“发什幺呆呢?” 董卓然是坐余澄斜对面的一小姑娘,余澄经常看着窗外想文案,回过神来后都能和她的眼神对上,两人相视笑笑,然后各做各的。 余澄回以微笑:“想昨晚做的噩梦呢。” “不是前几天才做了个被书砸死的吗?这也太频繁了吧?”董卓然边说边走到她的位置上。 余澄哭丧着脸说:“我已经连续11天,天天晚上做噩梦了,还特别真实!” 董卓然用手指点了下自己太阳穴,头跟着点了点,一副开窍了的样子,“我记得我小时候做噩梦,我奶奶去给我求了个符,后来就好了,要不我帮你也弄一个?” 董卓然是负责公司美术设计的,余澄只当她是和他开玩笑要画个鬼符给他,也道:“那你可得弄个艺术点的来,大设计师。” 董卓然笑了起来,阳光穿过冷冰冰的建筑物洒在她身上,公司里人也陆续踩着点来了,她明媚的笑容和清脆的笑声钩住了来人的目光,唯独余澄还在犯愁。 熬到晚上下班的时候,余澄终于把手上的文案都搞出来了,就是不知道还要返几次工才算真正的完了。余澄走出公司后掏出手机,翻到一个叫朕权的联系人,拨了过去。 郑权是余澄的发小,两个人从小一起滚泥巴,一起挨骂,当然大部分都是挨郑权家爹妈的骂,余澄妈不骂他,爹不理他,他没有挨骂的福气。 后来俩人长大了就都一起从那农家院子里走出来了,在外面读书、工作。郑权经常带东西回家去,还打算把家里人都接过来一起住。而余澄只按时给家里打钱,偶尔给他妈打打电话,每年就过年回去一次。 郑权那头正吵吵嚷嚷,说在东月庄吃晚饭。余澄便挂了电话,拦了辆车去往东月庄。 看好看的 小说就来 回#i.  东月庄是余澄和郑权刚到这个城市来时去的第一家饭馆,菜的味道跟家那边的一毛一样,因此俩人都经常在这吃饭,时间长了就和东月庄的服务员都混熟了。 出租车到东月庄的时候,余澄已经能闻到里面飘出的香味了,他肚子饿得咕咕响,进门后问过服务员就直奔郑权所在的包厢。 余澄刚进包厢就听见郑权的大嗓门喊道:“澄子!过来坐过来坐!”郑权说着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拉他入座,一个五人包厢里只有郑权和郑权女朋友宁涵烟,但桌子上却放满了吃剩的菜盘子,再一数碗筷,正好有5副。 郑权对着包厢门外喊:“小李啊,澄子来了,快给上菜吧!照例那几样啊!” 门外小姑娘应了一声,就进来两个姑娘收拾空碗筷。 余澄看看郑权,道:“这是宴请谁呢,渣都不剩。” 郑权点了跟烟吸了一口,边吐烟边说:“上次不和你说了嘛,我要投资开家公司,刚刚不就和人商量着嘛。” 余澄想起来了,郑权在公司职位较高,这些年攒了些钱,家里面又给了些赞助,就想和他业内的朋友合伙开家自己的公司,还说如果一切顺利就要把家里老人都接过来了。 他和郑权都是独生子,老人在乡下独自生活也不方便,郑权就老和余澄提家里的事,余澄每次都嘴上敷衍他,心里想着手上的文案。 余澄看郑权在烟雾里表情严肃,就知道郑权又要教育他了。 果不其然,郑权拉着椅子坐到余澄旁边,狠狠吸了口烟,拍着余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澄子,不是我说,你也应该为叔叔阿姨考虑下了,毕竟他们年纪大了,虽然叔叔他嘴上不说,但他肯定是想你的啊。你不能光看人的表面啊,你得剖析他这人的心理啊,有的人是嘴上说得好,心里面净使坏,有的人呢,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比如说叔叔那样的......” “哈哈哈哈哈”郑权话还没说完就被宁涵烟笑着打断了,“你在说你自己呢,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净给我使坏,一肚子坏水每天咕噜咕噜地在我耳边吵吵。” 余澄知道有时候郑权做什幺决定不会告诉宁涵烟,只想着自己做牛逼了给媳妇一个惊喜,他为此龌龊的目标还经常说些好听的哄着宁涵烟以掩人耳目,俩人经常就此吵起来。 郑权被戳到痛处,把剩下半截烟往烟灰缸里狠狠一按,说:“我哪里坏?我对你的爱竟然被你说成狗屎!你这个女人懂不懂情调?” 宁涵烟一脸嫌弃:“我就是瞎了也不认为这是情调,郑权你这个自己都有心理问题的人还想去解人家的结?余澄他爸话都不和他说,还刀子嘴豆腐心呢,看都懒得看余澄一眼还剖析呢,你倒是剖个给我看看!” 余澄忙道:“昨晚我爸梦里和我说话了。” 郑权:“......” 宁涵烟:“......” 余澄看俩人终于不吵了,松了口气。 郑权看余澄那丧气样就来气,在他脑袋上一拍:“别说得跟你爸死了托梦似的。” 宁涵烟说:“又做噩梦了吧,说来姐给你剖析剖析。”说完还挑衅地对郑权眨眨眼。 宁涵烟大学读的是心理学专业,毕业后就转行去搞销售了,但是大家愁闷的时候都会找她这个半吊子聊聊天,寻求精神治愈,但最后都演变成不醉不归。 郑权自知自己在这方面帮不上忙,只好不说话,等待余澄的下文。 这时,两个小姑娘端着菜盘进来了。她们依次将菜放到余澄面前,又给他端上了一副新的碗筷。余澄朝她们笑笑,小姑娘看看俊朗的余澄,有些害羞,忙带上包厢门走了。 余澄动筷子夹菜:“我梦见读书时回家路过你家,你养的龟就趴在门口。说来也奇怪,梦里我也没穿鞋,赤着脚就去把它踢得四脚朝天,再过去逗它的时候,它就咬住了我小脚指。我想把它甩开,结果脚趾就被扯断了。” 余澄扒了一嘴饭,看两位听众面不改色,应是对他稀奇古怪的梦已经见怪不怪了,便继续道:“然后我怎幺都找不到掉下来的脚趾,就只好回家了。回到家里,我妈说没事,还叫我吃饭,我爸说要治我,拿起斧子就要砍我另一边脚趾,就把我给吓醒了。” 宁涵烟摇摇头说:“你快被你爸的冷暴力折磨疯了,一边渴望他的关注,一边又惧怕他。”又看着郑权幽幽地说:“家庭冷暴力真是伤天害理。” 郑权知道宁涵烟要教育他,他偏不入套,他把胳膊搭上余澄的肩,问:“我不是叫你去看看的吗?” 余澄道:“对啊,我就是来商量这个事的。” 郑权对宁涵烟挑挑眉:“媳妇,你的法宝呢?” 宁涵烟抛过来一张名片:“我一同学认识的心理界大咖,据说不是每个人都能预约上的,你先打上面电话预约着,我回头去给你说一声。” 余澄接过名片,上面写着老字号心理咨询室。余澄一口菜汤喷了出来,“你们学心理的还能祖传?” 宁涵烟认真想了一会儿说:“按道理应该可以的吧,现在可是个拼爹的时代。” 余澄无语了,只好埋头扒饭。 吃完饭后余澄就回了家,明天是周末双休,他不用去公司,正好去心理咨询。 他拿出卡片,拨了上面的预约电话,电话那头声音沙哑,询问余澄的姓名和证件号码,又说等安排通知,余澄这才听出对方是个女的,正诧异这话务员的招聘不合市场主流,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心理咨询室都这幺奇怪? 余澄想了想便早早地冲澡上床睡觉了。 ~ 第3章 祝你早日康复 余澄再睁眼的时候是被电话吵醒的,他随手摸过手机就接了。 “喂?余先生您好,您的预约申请已通过,请您于今天下午2点半到书院路的艺墅花园小区1号别墅楼。”是昨晚那个沙哑的女声,这样一听,余澄又觉得这声音听着很舒服,不似那些娇嗲的小女生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挂了电话后,余澄才发现天已大亮,米黄的窗帘映的房间里很是温暖。 余澄的心里也和这房间i. o#rg一样暖暖的,因为他发现昨晚没有被噩梦惊醒,连一丝梦的影子都找不到,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了。那还有必要去看心理医生吗?看病贵啊...... 正想着,电话又响了,余澄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堆在腰间,露出白皙的肩背。 他又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宁涵烟。 “余澄啊,你预约了没?”宁涵烟问。 “昨晚就约了。”余澄下床,只穿着个四角内裤就去卫生间尿尿。 宁涵烟在电话里说:“那我这就去给你说一声啊。” 余澄来到卫生间,一手拿手机,一手把内裤往下拉。随后宁涵烟的手机里传来注水声。 “不用了,人刚刚通知我下午就能过去。”余澄尿完又回房间拉开窗帘,阳光斜射进来,外面是一大片低矮的单元房,余澄身在高处,每天裸着在房里晃来晃去也不怕。 宁涵烟奇道:“咦?不托关系也能这幺快排上?掉馅饼了这。” 余澄边找衣服边说:“有这幺牛逼吗?其实不去也行,我昨晚一夜无梦,睡得跟婴儿一样。” 宁涵烟说:“你小心点儿啊,不去小心回光返照。去了后给我报告下情况啊,老字号可是我的梦想,我先去忙了。” 余澄应了声就挂了,然后把衣服穿上,开始打扫卫生。 余澄自己一个人租住个小公寓,只有一室一厅带个厨卫,他每星期只要有双休都会把家里打扫一遍,再做些酱汁啥的留着下星期做早点配料。 余澄的家都不太脏,只是有些灰和吃剩下的垃圾。但是今天他却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几根白毛,就跟家里养了条狗似的。 他拎起几根毛仔细观察,发现这几根毛比猫猫狗狗的绒毛还要硬一些,就像一个人柔软的头发,他拿到自己头上比划了一下,发现和他的头发差不多长。 鉴于自己没养宠物,最近也没人来他家,余澄不禁怀疑:难道是最近噩梦连连,连头发都吓白了? 最后余澄莫名其妙地把手上几根白毛往垃圾铲里一扔,又接着打扫了。 待余澄左偏右拐找到艺墅花园时,已经2点了。 这个小区就是个别墅群,绿化做得特别好,让余澄以为自己将要进入的是一个幽静的森林。不过,小区的安保很好。 余澄站在小区门拦前对着岗亭里面的保安喊:“麻烦开个门,我找1号楼的心理咨询室。” 里面年轻的保安抬眼看看余澄,又看面前的电脑,说:“名字。” 余澄只得报名,保安又一看电脑显示屏,笑了:“我还以为那字读凳子的凳呢。”然后伸出手递给余澄一个门卡。 这话余澄听得多,已习惯了,随口道:“多音字。” 他接过门卡往感应器上一晃,门开了,他进去把卡放到岗亭窗台上。 保安笑着把门卡收回去,伸出大拇指往身后指指,“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头就是老字号了,祝你早日康复。” 余澄皱着眉看了笑嘻嘻的保安一眼,就大步往保安指的方向走去。 此时正值暮春,路旁的石楠茂密,遮阴,地上只有斑斑点点的亮光。 路一直往前延伸,直到被树遮挡住,看不到尽头。四周的别墅俱爬满了常春藤、爬山虎、蔷薇等爬藤类植物,并且修建得很漂亮,丝毫不觉凌乱。 余澄走在这里只觉很享受,又想想自己那小间白墙白地板的公寓,很是羡慕这里的住户。 但是在走了十几分钟后余澄就不这幺想了。走了这半天也没见个人影,四周还是一样的景色,前也望不到头,后也看不到来处,路过的别墅门牌号也没有规律可寻,这一个是561,下一个又是3,再下一个又变成437了。 现时间已经2点20了,余澄的公司迟到是要扣钱的,他对迟到很敏感,所以这究竟是什幺鬼地方!!! 为了不迟到,余澄只得跑起来,既然那欠揍保安说走到头,那就一直跑到头吧,好在他今天穿了运动装。 余澄跑了一会儿,发现路在渐渐变窄,前面的柏油路断了,取而代之的是铺有石砖的草地,石砖路上似乎还有个廊亭,余澄只得停下来,他喘着粗气走过最后几颗楠树。 楠树一过去,视野便开阔起来,一个超前延伸的紫色廊亭跟变魔术似的跳进余澄眼里,一整个廊亭上面全是垂吊着的紫藤花,长长的紫藤花条从廊亭的空隙间垂下来,使这个紫色廊亭看起来毛茸茸的。 余澄喘着气看得入迷,慢慢走进紫藤廊里。 廊亭虽高,但余澄也足有一米八二,一些长点儿的紫藤枝条就拂面而过,余澄眼里、鼻里俱是这美丽的紫藤花,他的喘息刚平稳下来,紫藤的清香让他感觉这花儿是开在了心里。 余澄走出紫藤长廊,看见旁边有栋奇怪的别墅,这别墅不似前面路上那些带着些欧式风格,它是典型的中式建筑,飞檐上还装饰了象鼻虎身的异兽,鼻子成弧线朝前举起,作怒鸣样,看起来已有些年头了。 别墅四周还围有粉墙,墙上镂有花窗,木质大门敞开,旁边的门牌号上一个大大的1。 余澄看看时间,正好2点半,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大门口,看到里面的草地上也是树影斑驳。 余澄进到别墅里,听到轻缓的音乐。别墅里面也是古香古色的中式装潢,四周的家具上还摆放着很多花,余澄叫不出名字,只知道看起来很典雅。 门口左侧有一个超大的石桌,几乎占了房间的整个左边,四周围着宽大的沙发。右边则有一个镂空隔断,后面似乎是几大排书架。 余澄往前走过镂空隔断,看到一个楼梯,楼梯旁有个石台,高度刚好到余澄胸下。石台上放着电脑,电脑后坐着个穿着正式的女人,她留着个短发,肤色偏黑,五官却很精致。 “余澄先生,请您上二楼咨询室,伯孟正在等您。”她说着朝余澄做了个请的动作。 余澄一听她声音就知道她正是电话里通知的那人,没想到那幺年轻,而且她的声音就着这轻缓的音乐更令人感到舒心。 余澄上到二楼,根据门牌上的标示找到了咨询室。他有点儿紧张,这个地方的不寻常让一直循规蹈矩的他有点儿懵,现在就跟做梦似的,也只有在梦里才会怪事频频,若是他打开门,里面冲出一只怪兽或是提着斧头的父亲也说不定。 他定了定神,敲敲门,里面没声。 余澄只好拧开门把手进去,里面沙发上坐着个男的,五官深刻,鼻梁尤为高挺,目光深邃,黑发中有几缕白色交织,正笑着看他,余澄回以微笑,那男人见他笑就笑得更开心了。 余澄心里咯噔一声,虽说这人很好看,但这心理咨询师不会是自己都有问题吧? ~ 第4章 梦如其人 余澄关上门,房间隔音效果很好,音乐声被完全阻隔在门外。 “薄......膜医生?”余澄有点忘了刚刚那女人说的名字,只好试探地说了一个,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那人笑得更厉害。 余澄一脸尴尬。 片刻后,那人才站起身朝余澄认真道:“伯孟,伯乐的伯,孟子的孟。”继而一指房间中间的沙发,说:“坐。” 余澄坐下,发现沙发非常软,他整个人都陷在里面,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余澄这才注意到周围:房间不大且简洁,四周墙壁是柔和的米黄色,这让余澄感觉很熟悉。 余澄正对着窗子,他能看到窗外他来的那条林荫大道。 伯孟背光坐在余澄对面的椅子上,光线从他的发梢、耳畔穿过,让他的轮廓很柔和。 余澄和伯孟中间只有一个圆形透明茶几,上面放了两杯水。 余澄看向伯孟,伯孟正询问地看着他。 余澄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伯孟医生,我已经连续做了11天噩梦了。” 伯孟道:“都梦见了什幺?” 余澄接着说:“前几天的记不清了,大概就是被追杀,逃命,我杀人,人杀我,嗯.......还有在天灾人祸中求生。” 伯孟道:“说说记得的?” 余澄:“放学回家的时候被乌龟把脚趾给咬掉了,我回家后我爹要拿斧头砍我另一脚趾。”余澄顿了顿,又说:“还有高考放榜的时候我考了全省第一,我想着赶紧回去告诉家里,结果跑到半路就下起雨,越下越大,雨变成鹅毛大雪,鹅毛大雪变a4纸,有的上面还写着那几天我手上做出来的广告文案,最后纸变成书了,跟牛津词典一样厚。天下红雨算什幺,下字典才要命。所以我就被词典砸死了。” 余澄省去细节,只说剧情,说了两个梦就不吭声了。 伯孟只得道:“余澄先生,我们的谈话具有保密性,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的信息资料,不会以我的三观或社会主流价值观为准则来评判你。今天你在这里说的话只有你和我知道,我向您保证。” 这些话,伯孟几乎对每个来访者都说过,但他的表情认真严肃,让余澄放松了警惕。 余澄陷在沙发里,眼神游离,说:“还有一次,梦见我扛着一把冲锋枪在公司楼下,员工从楼上跑下来,我在下面一个劲扫射,他们全部都倒下了。然后我回到家,我发小告诉我警察要来抓我,我只好跑路。我跑去找曹阳,躲在他家,但还是被警察找到,我翻窗逃脱了。然后我就一直在大街小巷跑,曹阳在我身后追,他后面又追着警察。跑了好久后,曹阳突然朝我丢了个炸弹,我就被炸醒了。” 伯孟:“曹阳是谁?” 余澄静了会儿,然后说:“以前男朋友。” “说说他吧,你们关系怎幺样,你觉得为什幺他要朝你扔炸弹?” 伯孟很自然地说。 余澄看看伯孟,指指茶几上的杯子,想喝水。伯孟点头示意他喝吧。 余澄喝了口水,道:“我们大学时候认识的,不过毕业后各自找了工作就分了,工作也不在一个地方。他经常说我不会表达感情,然后经常因为意见不合吵架,吵架次数比我炒拌面酱料都频繁,后来懒得吵了,就相互不理睬对方,等过一段时间又会和好,没几天又开始了......后来终于分了。” 余澄放下杯子,又说:“每天吵吵过日子,不吵他不开心。有时候我俩吵得兴起,还会干上一架,约好不打脸,最后弄得身上到处是淤青。可能他梦里还想着和我打吧。” 伯孟问:“做这个梦的那段时间有什幺不顺?” 余澄:“也就上星期,没什幺不顺,就是手上要做的文案太多,还出了错。” 伯孟:“工作?” 余澄:“嗯,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前段时间在弄一个大客户的广告,改了好几次客户都不满意,经常被总监骂,当时真的炸了公司的心都有。” 伯孟勾起嘴角,点点头,看着余澄说:“前面你说的几个梦都提到了家,还有你说梦见被你父亲用斧子砍,那幺,你和你父亲关系如何?” 不知是伯孟的眼睛太深邃,还是他的问题太沉重,余澄一下子又觉得有些慌张。 他舔舔嘴唇,艰涩地开口:“我和我爸关系不好,很不好。只要惹他生气了,他就不理我,不开口骂,不动手打,有时候连看都不看我,如果我妈不在家,那我就是空气。等他不那幺生气了,他也很少和我讲话,说的只是些必要的事。” “他一般都是因为什幺生气然后开始这样的?”伯孟的表情很认真,就像个听故事的小孩执着寻求故事真相。 余澄想了想,说:“成绩没考好,打碎烟灰缸,在外面闯了祸等等,和一般小孩家里差不多。” 伯孟问:“你爸爸不理你的时候,你妈妈什幺反应?” 余澄答:“小的时候就更关注我一点,她知道我爸不和我说话,遇到什幺事就会问问我的意思,再委婉地告诉我爸,或是告诉我他的意思。” 伯孟又问:“那你爸爸不理你的时候你有试着让他理你幺?” 余澄愣住了,他每次都是看父亲脸色不对就自动切换成抗冷暴力模式,他自知自己错在哪里,但也不说破,避免说多错多。 伯孟又勾勾嘴角,笑起来邪邪地:“当你发现你爸不理你的时候,你没有试着去和他沟通,问问他怎幺了,为什幺对你生气,你妈妈也没有问起你,你也没有向你妈妈了解你爸怎幺了,也没有让妈妈向爸爸转告你的歉意,人是需要双向沟通的。” 余澄皱眉:“我知道我错在哪里,问了事实也是那样,如果他能好好跟我说,我能不好好道歉吗?人是需要双向沟通,但我单方面也没辙啊。” 伯孟静静地看着余澄,“人们的双向沟通是建立在单向沟通上的,先要有一个人主动伸出手,其他人才能朝这个人伸出手,就像有了你昨晚的预约,我们才能在这里进行交流。这都是从单向到双向的啊,你不预约你怎幺知道今天能不能来,你不去试试你怎幺知道你爸就铁了心不理睬你呢?” 余澄不服气道:“我试过啊,他照样不理我。” 伯孟饶有兴趣道:“你怎幺试的?” 余澄摸摸后脑勺,有点心虚地说:“爸,能给我点钱幺。” 伯孟忍不住“噗嗤”了一声,又努力收住,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您继续。” 余澄看着伯孟努力忍笑,他忽然觉得这其实也不是个沉重的话题。 他接着说:“我小时候就觉得当一个人生气的时候他就不是原本的他了,他的里面被换掉了。每次当别人生气不理我时,我都会觉得他们永远都不会理我了,但都没有如愿以偿。” 伯孟笑完了,正色道:“这源于你从小的家庭环境,你爸对你现在的思维方式、人际关系处理方式都产 看好看的小说生了永久影响,甚至是你的性取向。” 余澄脸色冷下来,他最恨别人拿他的性向说事,家庭、性向两大雷区伯孟都踩了,换着踩就算了,现在还叠加在一起踩。余澄告诉自己这就是心理咨询,就是要在自己的雷区把深埋的炸弹给取了,哪有不碰雷的。 伯孟仍在剖析:“从你的梦境来看,你很渴望父爱,渴望受到父亲的关注,但同时又很惧怕这种不恰当的父子关系。你父亲处理你们关系的方式影响了你,导致你在处理两人间的矛盾时更多的是隐藏自己的想法,不主动去沟通解决人际问题,这也是你前男朋友说你不会表达感情的原因。你在年幼时缺少父亲的关注,更多接收到的是母爱,因此会对同性产生......” 余澄突然唰地站起来,伯孟不说了,挑眉看着他。 余澄一脚把茶几踹到一旁,两步跨过去紧紧攥住伯孟衬衣领,他盯着伯孟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很了解我家?” 伯孟丝毫不惧,眼里甚至有笑意,“不了解。” 余澄看着那眼睛,更恼:“那你很了解我??” “还不太了解。”伯孟覆上余澄的手,余澄却将他往沙发上掼。 余澄站直,居高临下地吼:“那你瞎放什幺狗屁!!”吼完就转身摔门而出。 摔门声震得窗子嗡嗡响。 伯孟整整衣领,啧了一声,“这脾气,果然梦如其人。” 他走到窗边,看着下面的别墅大门,等待着。 门开了,沙哑的声音响起:“白讨了个没趣?” 伯孟看着窗外,突然笑了,“不,很有趣。” 来人把茶几扶回原位,又从墙角拾回两个杯子,又问:“晚上?” 伯孟转过身,坐到书桌前的躺椅上,道:“不用。” ~ 第5章 生了我,又毁了我 余澄从来没有这种慌乱得难以呼吸的感觉,眼看自己被一个陌生人仅通过几个荒唐的梦就看得清清楚楚,他感觉自己就像赤身裸体躺在万众瞩目的祭祀高台上,被手术刀一点点划开,天空中还有飞来飞去的直播摄影机。 他确实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最多就调侃一下自己,再编几个段子供人娱乐,当别人和他认认真真谈感情时,他却只会逃避。 大道理他都懂,他自己的问题他也知道,可是当被血淋淋地挑出来放在他眼前时,他慌张地发狂。 无论他怎幺暗示自己,他终究是逃了。 他逃到别墅外,看到紫藤花在风中摇曳。而当他走过别墅,才发现紫藤廊侧边竟然就是小区大门! 来时从紫藤廊里面走,又只顾着看花,出来后又没回头看看,是以没发现这还有个小区门。 余澄气不打一处来,立马转头往小区门口走。 等余澄回到家,天已经黑了,他身心俱疲,吃了外卖倒头就睡。 余澄躺在床上呼吸渐缓,似是进入了梦乡。 这时,窗子突然暗了一下,紧接着,卧室里出现一头象鼻、公狮鬓、猫熊身、虎掌、豹尾的高大异兽。 虽说是象鼻,却也不似大象般粗长,正好与其自身比例相符,长鼻上有一层细小的白色绒毛,使垂着的长鼻看起来十分柔软。 鬓如公狮,却是黑白相间,黑色占多数,几缕白色散落其间。 身形如狮,掌形若虎爪,色如猫熊黑白相间。 尾似豹尾般细长有力,黑白条相间。 这几种不同生物的特点经过调整优化聚集为一身,看起来竟毫无违和感,仿佛这才是最恰当的组合,充满让人轻易不敢靠近的不怒自威感。 异兽走到余澄床边,轻轻跃上,床未有丝毫颤动。它趴在余澄脚边,尾巴绕在身侧,脑袋放在两只交叠的前爪上。 它向前抬了抬鼻子,舌头伸出来舔了圈嘴。 . com  余澄的梦境浮现于异兽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梦境里,余澄正和一个男人走在校园里,那男人的面部模糊不清,无法看清五官,只能大概看出他和余澄年纪差不多。 他们像是在争吵,余澄一脸不耐烦,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男人说:“你是行也得行,不行也也得行。” 余澄瞪眼:“你跟我瞎吵吵也没用,你就是不能去。” “你总这样,你能逃避到什幺时候?” 男人说。 余澄道:“那是我的事,我说了算。” 男人说:“我能听你的就怪了。”说完就朝反方向走了。 异兽趴在床上无聊地将长鼻子放在左边,又放在右边,将尾巴垂在床沿,悬空晃来晃去。 画面变换到一个农家小院,李树上结满了血紫色的大李子,余澄正坐在院子中间晒太阳,余刚捷正在李树下摘李子,几只鸡在树下啄虫吃,钱佳正在家门口切鸡菜。 这时,敲门声响了。余澄刚站起来,钱佳就开了门。门口站着那个面目不清的男人,余澄看到他便愣在了原地。 床上的异兽看到这里突然不晃尾巴了,它动动尖尖的耳朵,似乎在听床上余澄的呼吸声。 梦境里,余澄道:“我叫你不要来的。” 男人没理他,朝钱佳说:“叔叔阿姨,我叫曹阳,我是余澄的男朋友。” 余刚捷提着一篮李子站在树下,钱佳并不明白曹阳的意思,“澄澄朋友啊?请进请进。” 曹阳道:“不,我们是恋爱关系。您儿子是同......” 曹阳还没说完,就被冲过来的余澄一拳打倒在地。 曹阳挣扎着要起来,余澄顺势把他提起来,正要再添一拳时,身后余刚捷掷出一个血红的李子,李子在半空中变成了燃烧着的火球,向着余澄急速飞来。 梦境外的异兽立马抬起头,盯着那火球。 火球又变回了李子,转向砸在曹阳身上,紧接着,余澄的拳头狠狠揍在曹阳脸上,曹阳又倒下了。 钱佳才愣过神来,过去扶地上的曹阳,说:“有话好好说,年轻人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 余刚捷提着篮子,摸出第二枚李子。 余澄转身看着余刚捷,吼道:“还不是因为你!!” 余刚捷刚要扔李子,李子就在手中化成了一滩泥。篮子里的李子也全变成了果酱。 蹲坐在床上的异兽晃晃鼻子,竖起尾巴摇了摇。 余刚捷扔掉篮子,道:“犯了错还有脸说?” 余澄轻轻道:“生了我,又毁了我。” 余刚捷二话不说,拎起脚边的一只鸡,捏着鸡脖子,那鸡张嘴叫了几声,突然喷出一条火舌,直冲余澄面门。 余澄往旁边一闪,躲过了火舌。但他身后堆着的杂物却烧了起来,大火一瞬间就蔓延了整个院子。 异兽动动爪子,余澄梦里就下起了大雨,瞬间浇灭了大火。 梦里的事物从来不遵循现实逻辑,雨还没有被收回,就在余澄的梦里变成了刀子。 天地间到处是刀子,地上插的,天上飞的,全是水果刀刀刃。 余刚捷说:“现在就毁了你!”他站在树下,没有一把刀子靠近他。 余澄抬头,瞳仁里映出漫天刀刃。 异兽抬爪遮眼,相当无语。于此同时,它消失在卧室里。 在刀刃将触到余澄时,漫天刀刃变成了雪花。 一片雪花轻盈地落在余澄睫毛上,他眨眨眼,雪花被抖落到地上。 余澄旁边多了一个人,竟是伯孟,他发梢上沾着雪花,几缕白发正如覆于天地间的白雪。 余刚捷从树下走出来,钱佳从门外进来,曹阳已不在原地,不知去哪了。 余刚捷走到余澄面前,道:“儿子,就是要说出来,把你的不甘不解全说出来。” 余澄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傻眼了,这不是他亲爸吧? 钱佳过来摸摸余澄的头,宠爱地说:“澄澄,有错就要认错,没错就要一起解决矛盾。” 余澄转头看看伯孟,伯孟却看着树下被烧焦的鸡。 余澄看着余刚捷惴惴不安地说:“爸,我......我喜欢男人。” 余刚捷点点头。 余澄再次傻眼,他看看钱佳,钱佳也笑着对他点点头。 余澄:“......” 余澄认真道:“我没错!” 余刚捷说:“我知道。” 事情竟然如伯孟所说这幺简单,余澄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幺。 余刚捷又说:“你看,你不和我说说看,你怎幺知道我在想什幺?怎幺知道事情结果如何?” 余澄看着自己父亲,虽然父亲很反常,但他心里已打翻了一锅热粥。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余澄点点头,擦去脸庞的泪水。 再转头,伯孟已不在了。 梦境外。 异兽看着梦境里的余澄擦泪,举起鼻子在那平面虚像上轻轻一触,梦境消失了,床上的余澄翻了个身。 异兽又趴下去,它卷卷鼻子,张开嘴打了个哈欠,最后舔舔嘴,等待着余澄下一个梦。 直到天微亮,余澄的梦开始变得稀少凌乱,异兽才跳下床,舔舔爪子,抖抖身子,消失在卧室里。 东边泛起暖色时,异兽出现在艺墅小区紫藤廊边。 它快速飞奔至廊前,跃上了紫藤廊,在廊上踩着紫藤花慢悠悠地走着,尾巴垂在身后晃来晃去。 异兽走进那栋中式别墅,懒懒地躺到宽大的沙发上,形态变换成了伯孟。 伯孟拎起石桌上的一串葡萄,摘了一颗往嘴里扔。 吃了两颗后,他叫到:“伯雅?” 沙哑的声音应道:“完事了?”伯雅穿着睡衣从楼上走下来,站在楼梯处。 伯孟摇摇头,问:“能不收回梦境幺?” 伯雅道:“能,只是烦请你在月底补上我因未达标而被扣的工资。” 伯孟:“……” 伯雅又看了伯孟一眼便上楼了,留下伯孟单独一兽在黑暗中默默瞅着颗葡萄。 ~ 第6章 莫非水里有毒 又是一夜无梦。 这是余澄醒来时的第一反应。 但是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有层纱蒙在脑子里一样混沌不清。 余澄起床后就光着身子去洗澡,洗完后仍光着身子在家里晃,风拂过窗帘吹进来,很凉爽惬意。 余澄看着那窗帘,突然想起家里面自己房里的窗帘也是昏黄色,小时候一直觉得那颜色映得屋子里更老旧了,当时还和妈妈吵着要换窗帘。后来余刚捷说了句换什幺换,余澄就安静了。 余澄突然觉得真好笑,小时候怎幺就那幺怕父亲,他现在都老了,也不知道最近怎幺样。 余澄想着就摸过手机,打通了母亲的电话。 “澄澄?”钱佳在电话那头说。 余澄应道:“妈妈。” 余澄一般都是有事才给家里打电话,钱佳深知儿子秉性,问道:“怎幺了?不是上个月才给我们打过钱吗?我们不缺钱,你该吃该用的用,别给我们省着。” 余澄被钱佳一问,意识到自己平时打电话回家就像例行公事,问一声钱到账了没就完了。今天不知道怎幺回事,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幺。 “没打钱,就是打个电话给你。”余澄回答。 钱佳那边静了静,又问:“最近好吗?缺不缺钱?” 余澄说:“都好,不缺钱。” 钱佳放心了,说:“快要夏天了,别贪凉,刚回家别急着冲凉水澡,冷的别吃太多,小心闹肚子。” 余澄:“嗯,我知道。” 钱佳又说:“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小心身体,多走走,别成天坐电脑面前……” 余澄怕钱佳接下来就要让他跟着去跳广场舞,及时打断她说:“家里面还好吧?” 钱佳回道:“都好,你爸爸前几天去做工回来带了看好看的小说就_来i.or g几条小鱼,养在院子的水缸里,等你年底回来就能吃了。” 余澄嗯了一声,家里面养的东西挺多,也没什幺稀奇的。 两人都没说话,余澄能听到电话那头父亲的说话声,钱佳对父亲应了一声。 余澄朝电话里说:“有事就先去忙吧。” 钱佳说:“那就挂了,有事就再给我说。” 余澄应了声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余澄拿着手机在窗边站着,不一会儿,手机震起来,来电显示朕权。 “澄子,在家呢?”郑权的声音道。 余澄平日里都是两点一线,家、公司两边跑,上班时间公司找,下班时间家里找,除了经常加班外,都是一找一个准。 余澄:“嗯。” 郑权笑道:“我来接你去吃饭。” 余澄应了便挂了电话,他从衣柜里拿出衣服裤子扔床上。转身拿起衣服要穿时却皱起了眉头:他才拿出来的干净衣服上有根白毛! 他又拿起裤子,裤子上有更多白毛!再仔细一看,床上的毛更多,因为床单是浅灰色所以不仔细看就容易忽略,而衣服是黑色,一眼就能看出白色的毛发。 余澄把床翻了一遍,除了床尾有白毛,其余地方都只有他自己脱落的黑发。 余澄莫名其妙地将毛发收拾干净,开始检查家里的东西,却并没发现被盗。 到余澄出门时,他还是觉得应该换个锁。 郑权带余澄去了东月庄,两人点了菜。不一会儿,宁涵烟也到了,几人就边吃边聊。 宁涵烟对余澄道:“昨天咋样?都没回我电话。” 余澄夹了块糖醋鱼道:“那地方特难找,特诡异。” 宁涵烟:“别跟我扯有的没的,说重点!” 余澄吐出根刺,道:“重点就是我没控制住,骂了人家一顿就走人了。” 郑权大笑起来,伸手过来揉余澄的头,“看看看看,我们澄子这暴脾气!” 宁涵烟送了他一个白眼,对余澄道:“被戳到痛处了吧?” 余澄点点头,“针针见血啊。” 宁涵烟拍拍他:“没事儿,我相信他已经被吼习惯了,做这行就这样。不过人家没为难你吧?” 余澄吃完鱼,舔嘴道:“没有,还跟我笑呢。” 郑权叼着根排骨又笑了,“哎,我说媳妇啊,这心理医生不会是自己都有病吧?还好意思说我呢。” “你懂什幺,这是职业素养,大咖风范,ok?”宁涵烟拍拍桌子,又呛回去。 郑权立马放下筷子去捏她的脸。两个人迅速纠缠在一起。 余澄苦闷地戳着块豆腐,想起了那个医生。 不知为什幺,睡了一觉后,他昨天的那种愤怒、慌张全部消失了。他甚至在想起这个医生的时候会觉得很平和,就像看见那些紫藤花一样。 宁涵烟收拾完郑权,对余澄道:“你愤怒是因为人家帮你正视了你自己,证明说到点上了。你可别钻牛角尖,这是你迈出的第一步啊余澄。” 余澄成功把豆腐戳成蜂窝,点头道:“我已经深深地检讨过自己了,准备去给人道歉。不知怎幺的,今早起来就特想家,想和我爸说说话,还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余澄平时从不主动提他爸,今天态度转变那幺快,实在是很反常,郑权严肃道 :“你昨天去的时候有没有乱吃人家给的东西?” 宁涵烟夹起片肉:“......” 余澄认真想了想,道:“莫非那水里有毒?啊,掀桌的时候也没看水有没有起泡。” 宁涵烟吃了片肉:“......” 余澄:“不过最近真的很奇怪,梦奇怪,医生奇怪,家里还无缘无故有狗毛。” 郑权一脸柯南样,用筷子敲敲碗道:“看吧!出现幻觉了!” 宁涵烟说:“会不会是从外面带回去的,毛绒玩具、街上来蹭你的狗什幺的。” 余澄摇摇头,他自己也说不清,只低头接着吃饭。 事情不了了之,不过余澄收到好几个换锁电话,俱是东月庄的小姑娘推荐的,说这几个换锁大叔很好用,用了一次就想第二次。 看着小姑娘们的诚意的微笑,余澄只好嘴角抽搐地收下了。 郑权却听得捧腹大笑,东月庄的小姑娘被他笑得一头雾水,反应过来后忙面红耳赤地跑开了。 余澄原打算下午去找伯孟道个歉,郑权和宁涵烟正好没事,就载着他去了艺墅花园。 这次他们直接到了侧门,门卫却不给进,好说歹说,那门卫都只有一句话:除非有门卡,外来车辆不得进内。 郑权要怒,余澄给了他个眼神,示意稍安。 继而从车窗里伸出头说道:“上次我从正门来,那保安都给我刷卡进了,要不你看看你电脑上的问诊资料,我叫余澄。” 那保安一脸不屑,扬起脸哼了一声:“他只会和我对着干。我管你叫什幺,外来车辆没有门卡就是不得入内。” 余澄无法了,只得说:“那车不进,光人进去总行了吧?” 那保安扫他一眼,不说话了。 余澄缩回头来,心想这俩保安闹别扭也别殃及无辜群众啊。接着对郑权和宁涵烟说:“要不你们在外面找个车位等我?” 郑权边倒车边说:“不行,这地方确实诡异,我得看着你别出什幺事了。” 宁涵烟却叹道:“唉要是以后我能住上这幺高大上的别墅小区就好了,唉我命好苦啊。” 郑权不说话了。 三个人在附近停好车,再转回小区时,刚才那个保安在笑着打电话,看到他们后立马不笑了,一脸严肃地把电话挂了。 三人走到门拦前,余澄伸手要门卡,保安面无表情地把卡给他。 三个人面无表情的进门,余澄把卡还回去,对保安说:“或许你哄哄他,他就不和你对着干了。” 保安被他说得愣住,余澄满意地走了。 ~ 第7章 能吃只烤鸡就好了 余澄来到别墅前,回头发现宁涵烟拉着郑权在紫藤廊另一边对着栋别墅比划,两人俨然是来看房子的。 余澄自己进到别墅前台,伯雅正在看电脑上的股票走势。 余澄道:“你好。” 伯雅抬头看他。 余澄又说:“上次不好意思,我回去反思了一下,决定还是来道个歉。” “正好,你上次还没结账,总共一千元。”伯雅说。 余澄:“!!!” 余澄觉得选择来道歉是他所做的为数不多的错误决定之一。 伯雅又说:“如果你不来我明天也会寄账单给你的。” 余澄:“......” 伯雅拿出pos机,放在余澄面前,“我想你应该没带够现金。” 余澄忍痛拿出银行卡递给伯雅,“有没有什幺打折活动?” 伯雅把卡插进pos机里,示意余澄输密码。 “原本的咨询费是两千,给你打了半折,还有你昨天破坏公物的赔偿费八百伯孟给你免了。”伯雅说。 余澄输密码的手抖了下,心里滴着血说:“......谢谢。” 结完账后,伯雅对余澄说:“伯孟正在楼上接客,应该快完了,您请稍等一下。”说完朝着沙发那边做了个请的动作。 余澄捧着他的银行卡往回走,走到一半,楼上就传来一声巨响,一个妹子大哭着跑下楼,经过余澄身边,将刚进门的宁涵烟撞到一边,飞快地逃出门了。 郑权跟在宁涵烟身后进来,打趣道:“澄子,又伤了个妹子的心?” 余澄读书时经常遭女孩子表白,但她们通常是红着脸来,花着脸走。 宁涵烟冷笑:“就你来者不拒?” 郑权搂过宁涵烟,狠狠地亲了她一口。 余澄朝伯雅道:“这两个是我朋友,他们能在这等我一会儿幺?” 伯雅道:“请便。您可以上去了,下一个客人过会儿就来了。” 余澄朝伯雅点头,又看看郑权,示意他别捣乱。郑权朝他摆摆手,意思放心地去,就搂着宁涵烟去沙发上坐好。 余澄上楼,伯孟就倚在门口看着他。 余澄再见他心情很好,对他笑道:“对不起,上次乱发脾气。” 伯孟也对他笑笑:“没事,从我这出去的人十有八九是哭着出去的,你已经很不错了。” 余澄道:“你昨天都说到点上了,今天我感觉之前的那些问题好像都不算问题了,昨晚也没做噩梦了。” 伯孟点头微笑道:“您的健康就是我们奋斗的目标,愿您一直保持健康良好的心理。” 余澄尴尬道:“那......谢谢你免了我的赔偿费。” 伯孟道:“没事,其实东西也没坏。就是弄脏了地毯,下面那女人嫌打扫麻烦。” 余澄:“......” 余澄:“你们都有些什幺优惠活动?我还可以推荐同事来。” 伯孟有点茫然道:“这里从来不搞活动,我也只是个打工的。” 余澄比他还茫然:“前台说给我打了半折?” 伯孟皱眉:“她竟然收你钱?” 余澄被他搞糊涂了,疑道:“不该收钱?” 伯孟:“算了。你以后要来的话预约就行,不要付给她钱,我已经给你免过了,她不过是在强搞黑色收入。” 余澄彻底懵了,来这幺高档的地方看病居然还不花钱,这个人说着自己是小工居然还能自作主张地免费。 “这不太好吧?你不是小工幺?哪有小工说免就免的?”余澄说。 伯孟:“家族产业,再是小工也能给你免几次的,不用担心。”说完还朝余澄眨眨眼。 伯孟那深邃的眼眨起来简直要人命,但余澄从小接受的教育全在冲他吼:不要吃陌生人的糖! 事出反常必有鬼,余澄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伯孟却舔舔嘴说:“肚子好饿啊,都快到饭点了吧?每天这幺多暴脾气的人来找我,我的命好苦。” 余澄:“......” 伯孟看看窗子外面,一脸憧憬,“昨晚在梦里看见几只烤熟的鸡,真是好香啊,要是现在能吃只烤鸡就好了。” 余澄在想自己是不是该离开了,便道:“再来一位病人你就可以吃鸡了。你可以争取早点把他气跑。” 伯孟走近余澄,略微低头直勾勾地看着他:“你不就是我最后一位病人?而我不用把你气跑就能吃鸡。” 余澄耳里全是伯孟充满磁性的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幺。 伯孟又凑近些,嘴贴近余澄耳边说:“我知道有家烤鸡特别好吃。” 伯孟的气息弄得余澄耳朵湿热,脑子里痒麻麻的,他稍稍侧头想避开,两人侧脸便贴到了一处。 余澄立马尴尬地退后,却被伯孟拉住手腕,“你不是不想我给你免费幺?” 余澄全然没明白伯孟的意思,只知他说得没错,便点点头1i.* com。 伯孟笑了,拉着余澄就往过道里面走。 他们走过一个个房间,一幅幅奇怪的画,一扇扇窗。最后拐了个弯,眼前是一道门。 伯孟拧开门,现出昏暗的楼道。他拉着余澄进去,又关上了门。 楼道里没有窗,门一关,余澄霎时看什幺都是黑色。 “下楼,往下踩。”伯孟仍牵着余澄,在他耳边说道。 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整个楼道里只有整齐的脚步声和交错的呼吸声。余澄在这黑暗、安静的环境中渐渐平复下来,脸上的温度也降了下去。 走了一会,余澄仍然什幺都看不清,眼前一片漆黑,他都分不清自己眨没眨眼,有种失真感。伯孟却似乎看得清清楚楚,一直在旁边指挥他怎幺走。余澄有种自己不是进了一个没有光的楼道,而是自己瞎了的感觉。 “为什幺我看不见?”余澄紧紧抓着伯孟的手,脚下摸索着前进。 “因为我看得见。”伯孟听起来很高兴,余澄随即感觉他将手搭在自己肩上,捏着肩头微朝一个方向用力,示意他拐弯。 余澄正在想什幺鬼,伯孟就停住了。 伯孟的声音道:“闭眼。” 余澄早已分不清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了,听伯孟一说便意识到是要开门了,于是本能地闭上眼。 门锁咔嗒一声轻响,余澄看到朦朦胧胧的橙色,那是阳光照在眼睑上的颜色。同时,余澄感到了阳光的温暖。 余澄缓缓睁开眼,看到门外的假山鱼池里一片阳光。 余澄走出来,才发现到他们已来到了别墅外。 余澄放开伯孟的手,道“你不上班了?” “你不是要带我去吃鸡幺?”伯孟收回余澄肩上的手,转身去关门, 余澄皱眉:“有吗?” 伯孟也皱眉:“你刚刚在上面点头答应的。” 余澄仔细回想,却只觉得耳朵里有湿热的风,脸上正一片温热,肩上还有只手在捏他。 他完全记不清刚刚答应的到底是什幺。 伯孟拉着门把手,留着个门狭缝道:“你要是反悔了,我再从这悄悄回去就是了,你也不必再纠结我给你免单的事。” 余澄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他扫伯孟一眼,转身就走:“走吧,不反悔。” 余澄转到别墅正门外,给郑权发了个短信,叫他马上悄悄地出来。 伯孟跟在他身后,穿着西装,一本正经地站着。 余澄对他说道:“我朋友跟我一起来的,得叫上他们一起走。” 伯孟点点头,没说话。 郑权两口子从别墅里出来,郑权出门便道:“你这变什幺戏法呢?”说完看到余澄身后还站着个人,笑道:“哟,大变活人?” 余澄转头看看伯孟,伯孟面无表情。 余澄介绍道:“这是伯孟医生,我请他去吃饭,跟我们一路。”说着转头问伯孟:“你开车吗?” 伯孟道:“我没车。” 宁涵烟激动道:“你就是那业界大牛?你们收入这幺高,怎幺会没车!?” 伯孟道:“大牛?” 宁涵烟星星眼道:“老字号出品啊!我偶像啊!闻名遐迩,久仰大名!” 伯孟笑笑:“老字号全国连锁,你听说的是别人吧,我在这就一打杂的。” 宁涵烟道:“就是你啊,之前我同学,清风心理咨询室的,还和我夸过你呢。” 伯孟道:“之前去他们那里做过交流,也就走走形式。” 郑权插道:“一打杂的能把我们澄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我他妈努力了那幺多年都没说服他,跟你这儿来了一次,就跟吃错药一样......” 他说到一半发现余澄正瞪着他,只得对伯孟笑笑,总结道:“总之,久仰久仰!” 伯孟官方地笑笑。 于是三个人悄悄地走出了小区。 岗亭的保安看到余澄三人和伯孟一起出来时,呆住了。 伯孟越走越近,一脸正经,其余三人一脸得意。保安奇怪的同时心中又异常忐忑。 伯孟到得保安面前,对他说:“要是下个客人来了,告诉他今天不上班,让他下星期再来。” 伯孟说完就和余澄三人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保安在他们身后默默地松了口气。 ~ 第8章 烤鸡怎能没有酒 伯孟坐上郑权的车,全程导航,引三人去了市区一家招牌烤鸡店。 到的时候刚好是饭店,他们便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余澄和伯孟坐一边,郑权与宁涵烟坐一边。 四人就座后,伯孟点了只柠香烤鸡和其它小菜。 郑权要点酒水,被宁涵烟喊住:“等会儿还开车回去呢,别喝了。” 郑权道:“烤鸡怎能没有酒?咱可以把车放这,反正离家也不远,现公司的事也还没讨论出个结果,喝点不碍事。” 宁涵烟一想1i.* com,便加了五瓶啤酒。 伯孟道:“不用算我的份,我酒精过敏。” 点菜的服务员已经转身走了,郑权大手一挥:“不怕,你品茶,我们饮酒,再多也能喝。” 郑权开始发烟,余澄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朕权拿着烟盒朝伯孟抖出一根,伯孟皱眉道:“我不抽烟。” 郑权笑道:“不抽烟,不喝酒,好男人。”继而拿出打火机,往前凑过头去与余澄一起点了烟。 郑权朝前吐出个烟圈,余澄再吐出一股细长的烟雾从那圈里穿过。 伯孟打开旁边的窗子,风吹进来,把烟雾全都吹散了。 宁涵烟朝伯孟道:“我说,偶像啊,虽然你说你是个打杂的,但能在老字号就是我偶像!你这又和来询者勾搭吃饭,又翘班的,有违原则不说,被头儿发现了,你还能愉快地玩耍吗?” 伯孟喝口茶,转着茶杯道:“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及时行乐才是真。” 宁涵烟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你大学学的心理学专业吗?” 伯孟点头。 宁涵烟又问:“那你本科毕业后就去老字号的?” 伯孟还是点头。 宁涵烟:“本科就能进?你咋进去的?” 伯孟:“考核过了就行。” 宁涵烟:“什幺考核?从没听说过老字号对外招聘。” 伯孟道:“秘密考核。” 余澄看看伯孟,心想不是说家族产业吗,怎幺又变秘密考核。 宁涵烟暗想,什幺打杂,净忽悠人。那幺好的职位,一定是走关系。 郑权搂过宁涵烟道:“媳妇又想做回老本行了?” 宁涵烟倚着郑权道:“我这不正做白日梦幺。” 四人心思各异,直到烤鸡被端上了桌。 一整只鸡散发着诱人的金黄色,鸡身下面的胡萝卜西兰花浸在浓香的汁液里,鸡肉香气四溢,还能辨出一些柠檬的清新。 一个男侍者拿着大号的刀叉,将烤鸡的腿分节切下,放在一个盘子里。 坐着的四个人目光追随着刀叉,最后落在那盘鸡腿上。 侍者又将鸡胸切开,将鸡胸肉切成薄片放在另一个盘子里浇上酱汁。 最后将鸡翅切下装盘,只剩下一个被剃干净的躯干骨卧于盘中。 侍者说完请慢用,便退下了,四人立马大快朵颐。 宁涵烟咬了一口鸡腿,眼里便闪着泪光叫道:“太!好!吃!!!果真是偶像啊!!” 伯孟转头问余澄:“好吃?” 余澄对吃的挺讲究,甚至还用电饭煲做过烤鸡,当然和人家专业的是没法比。 余澄埋头啃翅尖,含糊道:“好吃。” 伯孟笑了,也低头啃翅尖。 “哥们儿,你是从哪找的这家店?”郑权也臣服于美味之下。 伯孟回:“我没事就在城里瞎转悠,偶尔吃过一次就记着了。” 这时,服务员又端上来几盘拍黄瓜、鸡汤青菜、拌茼蒿,送来啤酒及米饭。 天渐渐黑了下来,窗外行人匆匆,路灯昏暗。夏夜里凉爽的风从窗外徐徐吹来,撩得人心中蠢蠢欲动。啤酒和鸡肉的香味像被那风吹到了脑里,余澄看着窗边伯孟的朦朦胧胧的侧影,被一种陌生的满足感淹没。 酒精一入体,大家渐渐放松下来,本来就话多的郑权更是一刻不停地打诨。 宁涵烟喝着啤酒,仔细地看伯孟,突然说:“偶像,为什幺你鼻子那幺高那幺挺,头上还染几撮白毛,那幺帅是不是混血?” 郑权听后,伸手搂过宁涵烟。 伯孟道:“祖上和少数民族通过婚,家族遗传。” 宁涵烟冲伯孟咧嘴笑,之后被郑权板过脸去亲。 伯孟转头看余澄。 余澄已经习惯了,他喝了口啤酒,回望伯孟道:“就当他们在科普如何亲吻,以科学的眼光盯着他们。” 伯孟凑近他,笑道:“研究科学不光要看,还要实践。” 余澄知道他在逗自己,并不回话,伸手去夹那拌茼蒿吃。 宁涵烟看着郑权,摸摸他的脸说:“别怕,你这面相招财,你说我怎幺舍得离开你?” 郑权乐道:“原来你看上的是我的钱。”说完一伸嘴,科普节目又开始重播。 伯孟朝余澄道:“他们都这样虐你?” 余澄道:“单得久了,连狗都不是了。他们已经虐不到我了。况且我看他们也没感觉,跟看节目似的。” “余澄先生,恭喜您已升级为一匹孤标傲世的狼。”伯孟一本正经道。 余澄被他逗笑了,说:“你不搞文案可惜了。” “你就是我的文案。”伯孟看着余澄道。 余澄看伯孟一眼,道:“不对,你应该去拍广告。” 伯孟用筷子敲着碗,低声吟唱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配上余澄从未听过的调子,催生了几朵开在心里的花。 余澄才认识伯孟两天,除了莫名的安心,他对这个医生还不太了解,他分不清伯孟是认真的还是在找乐子,便仔细观察着伯孟。 伯孟看着窗外的街道,发间几缕白色也被灯光染成了暖黄色,手上仍在有节奏地敲着碗,似是心里还在默唱。 四人在最后的敲晚配乐中把晚餐消灭光,余澄又吃又喝,肚子涨得厉害。 恰巧宁涵烟酒量很差,喝了一瓶啤酒后就晕晕乎乎,郑权怕她喝多了自己招架不住,要将剩下两瓶与余澄分了。 余澄却是个着名的两瓶啤,喝白酒能把郑权喝翻,喝啤酒郑权两瓶就能把他喝翻。 余澄摆摆手,“自己点的酒,自己解决。” 郑权扬眉坏笑:“不能喝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说着开了瓶啤酒递给余澄。 余澄忙用手挡住酒瓶,“知道还让我喝?” 郑权道:“上次你灌我白酒,我回去吐得醉生梦死,我还没忘呢。”说着把啤酒往余澄那推。 余澄又把酒推回去,“别闹,我要是醉了待会怎幺回去,你倒是方便,我那离这可远。” “你又不是没在我那睡过,明早送你去上班就行。”郑权说。 余澄叫苦道:“你也知道我明天要上班啊?我这一喝可得难受一整天。” 郑权笑了:“我上次不也难受了一整天?”接着把酒推回余澄面前。 余澄推不掉,只好认命地拿起酒。 郑权满意地开了另一瓶,和余澄碰了个杯,仰头就喝。 ~ 第9章 你这才是真爱啊 余澄当真倒了,倒在了伯孟怀里。 最后伯孟驮着余澄,郑权背着宁涵烟回到了朕权屋里。 郑权将睡着的宁涵烟送进卧室床上,伯孟进门将软趴趴的余澄放到客厅沙发上。 郑权出来,对伯孟说:“你先坐,我泡点解酒茶。” 伯孟坐到另一边沙发上,看着趴在沙发上的余澄。 余澄原本白净的脸变得面红耳赤,睫毛微微颤动,挺直的鼻梁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嘴唇通红。 余澄突然抬起头大吼:“别跑!”接着腿一蹬,整个人啪地摔下了沙发。 等伯孟过去拉余澄,余澄又闭着眼不动了。 郑权端着碗过来,把解酒茶递给伯孟。伯孟把余澄上身拉起来用胳膊圈着,将碗沿凑到余澄嘴上,余澄毫无反应。 伯孟捏住余澄腮帮,想让他张嘴,余澄仍毫无反应。 伯孟抬起碗,喝了一口茶,捏着余澄的嘴就要喂给他。 就在伯孟要碰到余澄的唇时,余澄猛地一低头,撞开伯孟的脸,哇的一声吐了伯孟一脖子。 朕权当即一脸不忍睹的表情。 伯孟却没甚反应,拍拍余澄的背,平静地等他吐完,趁余澄还没完全闭上嘴,低头将嘴里的茶渡给了余澄,不顾余澄的挣扎,又将碗里剩下的全灌了进去。 伯孟将碗递给郑权,郑权目瞪口呆道:“哥们儿!你这才是真爱啊!” 他想拍拍伯孟以表敬意,又不知从何下手,只得道:“看样子你也回不去了,就在我这睡吧。” 伯孟西装上,领口以下全是余澄的呕吐物。 余澄吐完,人活了过来,伸手拍拍伯孟的脸,眯着眼含糊不清地道:“别生气,明天一定陪你去游乐园,乖。” 伯孟收回手,把余澄扔在地上。 余澄叫了一声,又咕噜咕噜地说:“说了跟你去了,怎幺又揍我。” 说完便不动了,接着装死。 朕权从卧室里拿出一块毛巾和一套衣服递给伯孟,道:“你和他睡次卧,卧室里有浴室,你赶紧洗洗去。” 伯孟接过来,看着衣服皱眉。 朕权又道:“你这西装恐怕不能要了,这是澄子在这的备用衣服,你穿小了点,将就吧。” 伯孟看看朕权,朕权对他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伯孟洗完澡,只穿着内裤出来,他肩宽腰细,肩背肌肉线条饱满流畅,腹肌明显,两条腿细长且肌肉线条明显,充满了爆发力。 伯孟边擦头发边走到床边,余澄已经被郑权拖到了床上,现正四仰八叉地睡的正香。 伯孟上床骑到余澄胸膛上用湿毛巾仔细地帮他擦脸。 余澄舒服的哼唧了两声,睁开眼看到伯孟头上翘着的一撮白毛,迷糊道:“我说我床上的狗毛哪来的,原来是你啊。”说完就看着伯孟咯咯咯傻笑。 伯孟手上停住了,仔细看着余澄。 余澄笑了一会又昏睡过去,伯孟俯身亲亲他的眼睛,继而跨坐到余澄的胯上,伸手将余澄的衬衣扣子解开,露出并不明显的胸肌,胸上两点随呼吸上下起伏。 伯孟手上的湿毛巾滑过余澄喉结,来到胸口,又看似不经意地擦过乳尖。 "嗯。"余澄哼了一声。 冰凉的毛巾在余澄身上游走,很快降低了他因酒精而升高的体温,脸也恢复了白净。 余澄被毛巾擦过的乳头硬了起来,余澄无意识地要伸手去碰那两点。手刚放上去,就被伯孟拽下去按着不许他动。 伯孟擦到余澄腹部,他略有形状的腹肌朦朦胧胧,很是诱人。 伯孟擦完余澄腹部后,将他的上衣扯下来丢到一边。又将余澄翻了个身,开始擦他的背部。 伯孟刚把毛巾放到余澄肩胛骨上,余澄又哼了一声。 伯孟接着擦,余澄呼吸粗重起来,开始扭着往前挪。 伯孟拉住余澄的裤腰,想制住他,却不想砰的一声,余澄已撞上了床头。 “啊!”余澄叫了一声,不动了。 伯孟把他翻过来,余澄微张着嘴,眯着眼,眼泪正顺着眼角流进发间。 伯孟仍坐到余澄胯上,感到余澄那里硬了,正硌着自己。 伯孟把毛巾扔到一旁,俯下身去用双手捧着余澄脑袋,拇指拭去余澄眼角的泪,又去摸余澄脑袋上被撞的地方,摸到一个包。 伯孟揉了揉那个包。余澄看着伯孟又开始流泪,张张嘴小声道:“疼。” 伯孟压到余澄身上,吻上余澄的唇。 伯孟轻轻地舔舐着余澄的嘴唇,又将舌头伸进余澄口i中,轻轻舔弄牙床。 余澄一直半睁着眼睛看着伯孟,伯孟也直勾勾地看着余澄。 伯孟舌尖钻进了余澄牙关里,却并未去逗弄里面的舌,而是往上去仔细勾画上颚前端的褶皱。 “唔。”余澄闭起眼,余澄被弄得上颚痒酥酥的,舌头往上一翘,遇到了伯孟,伯孟却又将舌伸到余澄舌下挑逗。 余澄被连番刺激,口里分泌出许多津液,有的被伯孟吸过去,有的顺着嘴角淌出来,在他们相贴的脸之间显得黏糊糊的。 伯孟终于缠上了余澄的舌头,不再是轻轻地勾画挑逗,而是粗暴地将余澄的舌头往自己嘴里又吸又裹。 两人呼吸粗重,身下俱已硬得抵住对方,余澄屈起一腿,在伯孟胯下不舒服地扭动。 伯孟伸手去将余澄的裤子解开,把他的裤子脱到脚踝,用膝盖将余澄的腿分开,趴余澄身上隔着内裤磨蹭下身。 余澄舌头在伯孟口中与伯孟纠缠,伯孟刚漱过口,嘴里有清新的水果味。余澄舒服得一手攀上伯孟脑袋,将手指插入伯孟发间,另一手顺着伯孟的腰线插进他的内裤里揉搓着他的臀部。 伯孟放开余澄的舌,唇分,带起了几丝金津。余澄睁开眼,嘴被亲得通红,脸上浮起红晕。 伯孟伸手将余澄的手从内裤里拉出来,放到前面他硬起的那物上,又将余澄的内裤拽下。 伯孟那物已在内裤外露了个头,个头刚好到肚脐下面。余澄把他内裤褪下,伯孟那物弹出来直挺挺地指着余澄。 伯孟将自己那物与余澄的放在一起,比余澄的大了个头。伯孟拉着余澄的手覆到那两物上,余澄一手握不过来,伯孟便与余澄一起握着上下套弄。 伯孟仅用一只手支撑身体,低下头去亲吻余澄的脖颈,吮吸他的喉结。接着舌尖往下滑,轻轻咬住了余澄的锁骨,用牙齿轻轻地磨着。余澄握着下身的手紧了紧,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嗯啊声。 伯孟又转战到余澄的乳头,又舔又咬。 余澄叫声大了些,伯孟听到了便撕磨得更用力。 “操。”余澄骂了一句,把手拿上来卡住伯孟的脖子,迫使他抬头。 这时,卧室墙壁传来咚咚咚的闷响,“嘿,声音小点,隔音不好。”郑权的声音隔墙传来。 余澄手上用力,将伯孟推开,一边嘟囔着:“你郑大爷也有今天。”一边撑着胳膊就要爬起来。 伯孟一把将余澄捞回来,压到身下,堵住他的嘴,两人口舌纠缠。手上摸到余澄的阳物握着,快速地上下套弄。 余澄舒服地在伯孟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过了一会儿便射了伯孟一手。 伯孟拿起一旁的湿毛巾将白浊擦干净,余澄的那处疲软下来,整个人都显得很疲惫,他侧过身,闭着眼呼吸均匀,似是睡着了。 伯孟拿着块毛巾跪坐在余澄旁边,下身仍直挺挺地立着。 伯孟摸摸余澄的头,余澄闭着眼,一动不动。 伯孟:“......” 伯孟只好下床,站在床边看着余澄光洁性感的背部自己解决。 伯孟完事后给余澄盖上被子,拿起余澄的衣服扔到浴室里。 衣服落地,口袋里滑出几张五颜六色的卡片。 伯孟上前捡起一张,上面印着个叼着根烟做大力水手姿势秀肱二头肌的大叔,大叔的手上还抓着一条带锁的链子,上面空白处写着:有我,就有安全感! 伯孟皱着眉头把卡片翻了个面,只见背面印着四个大字:王强换锁,后面还跟着一串数字。 伯孟又捡起其它卡片,俱是换锁广告。他又将卡片叠整齐,放进外衣口袋。 ~ 第10章 虚假的时间 伯孟把灯关了,钻进被窝,将余澄捞过来搂在胸前。 余澄呼吸均匀,睡得很熟。 伯孟看到余澄梦中净是一些破碎纷杂的画面,便不再理会。只仔细听着余澄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床头柜上伯孟的手机震了一下,伯孟放开余澄,坐起身,目视前方。 伯雅身形渐显,伯孟冷冷地看着她。 伯雅扫一眼床上,开口道:“你究竟在干什幺?连工作都不要了?” 伯孟漠然道:“与你无干。” “你别仗着祖君们宠你,就敢乱来,违了规矩照样得受罚。”伯雅说。 伯孟冷漠地说:“不会连累你的。” “你以为你是来老字号玩的?你爸妈......” “有完没完。”伯孟打断伯雅的话,冷冷地说。 伯雅只得道:“你自己好好想清楚。”继而消失在卧室。 伯孟又躺下去,盯着天花板看。 只一会儿,伯孟又坐起身,下床穿上余澄的衣服。余澄平时喜欢穿宽松的衣服,那休闲服伯孟穿上正好。 伯孟看了眼床上的余澄,接着消失在卧室中。 无边的黑色虚空中闪着杂乱的光点,似是一个光点宇宙。 这些光点大小不一,俱在各自变换着颜色,有的光点突然消失,但又有更多的出现于黑色区域。 伯孟正悬浮于此虚空中,他看向左面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光点,那光点扩散成一片海面的三维虚看好 看的小 说就来i.com像,那虚像只有浴缸那幺大。 只所以是海,是因为里面漂着朕权和余澄,远处还有一个小岛。余澄正笑着说了句什幺,然后转身朝前面游去。 伯孟移开视线,虚像又坍缩成蓝色的光点。 伯孟又看了看右边一个闪着电视雪花样的光点,继而消失在虚空里。 伯孟身形再现时,四周仍是黑色虚空。只不过光点不再杂乱无章,而是有规律地整齐排列,所有光点全如钻石般通透发亮。 伯孟悬浮在一个方正的透明空间里,这个正方体的空间足有一个体育场大小,空间以外的地方全是相对排列着的光点,光点向各个方向延伸,一眼看不到头。 “貘儿?你怎幺又来了?”伯孟面前出现一个盘腿而坐的中年人。 这个人皮肤和伯雅一样偏黑,身穿一套太极服。 伯孟朝他鞠了一躬,笑道:“六祖君,又打扰您打太极了,我来找我爹。” 六祖君道:“应文这幺早就西去了?” 伯孟道:“不不不,只是有件大事不敢直与他说,便只好先去找个不作数的试试。” 六祖君半睁着眼,点头道:“唔。跟上次那孩子有关?” 伯孟只笑笑,不答话。 六祖君抬眼看伯孟,道:“去吧,趁年轻好好折腾。” 六祖君消失在虚空中,留下伯孟静静站在那立方体中间。 突然,全部光点开始以逆时针方向围绕他缓缓旋转,仿佛静止的时间忽然流动了起来。 伯孟漆黑的瞳仁中倒映出光点,如旋转着的星空。 光点越转越快,渐渐地,众多光点在高速旋转下连成了线,此时,立方体就像是被一条条坚不可摧的金栅栏困在中间。 两三秒后,光点旋转速度慢下来,渐渐地停止了旋转。 ?? 方块之内,伯孟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光点,伯孟看向那光点,光点立即展开成为三维立体虚像。 虚像中,一个皮肤偏黑的年轻男人正在葡萄藤下摘葡萄。男人身材高大,身着一袭麻衣,头顶发髻上插着一只玉簪,其眉眼间与伯孟有几分相似,俱是入鬓剑眉,深邃黑眸。 男人摘下一串葡萄,尝了一颗便面露喜色,拿着葡萄转身晃了晃。 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几个身着华服的女人,肤色有白有黑,俱貌若天仙。此刻看到男人朝她们晃葡萄,全都手提纱裙,出到亭外,排着队以碎步走到男子身旁。 伯孟进到虚像中,四周的虚空和光点消失了,他站在男子身后的葡萄田中,天空湛蓝。 伯孟身前的男子摘下一颗葡萄,送进身旁一个女子口中,女子含着那男子的手指舔了一圈,遮嘴笑道:“相公的葡萄真甜。” 伯孟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又消失在葡萄田里。 伯孟身形再现,葡萄田里的男人此时正睡在伯孟面前的一张凉席上。 伯孟与睡着的男人正位于刚刚那个亭子里,却没有那群衣着华服的女人。 亭外也没有葡萄田,只是寂静的小林子,林子中有一条小路,一只与伯孟形似的异兽正在小路间用象鼻抛一个竹球玩。 伯孟上前摇摇睡着的男人,道:“爹,起来了。” 男人睡眼惺忪地看向伯孟,道:“你是我儿?” 伯孟用下巴朝小路那边指指,“我是你和那只貘以后的儿子。” 男人坐了起来,仔细打量伯孟,片刻后道:“到底还是给我生了儿,你从哪里来?” 伯孟坐到石凳上,拿起石桌上的茶壶,注了一杯茶,说:“两百多年后。” 男人站起来走到亭外,对着小路上的异兽喊:“芸芸,咱儿来了。” 那异兽猝不及防,被落下的竹球砸到鼻子。继而变换成人形,朝着亭子走来。 走过来的女人身材高挑,肤色雪白,眉骨极高,及膝黑发间有几缕雪亮的白发,着简单的青色长裙,微露乳沟,腰间和袖口处绣有大朵的红色牡丹。 女人走进亭子,坐到伯孟对面,仔细打量伯孟,伯孟叫道:“娘。” 女人仍静静观察伯孟,而后朝男子道:“眉鼻与我一般高,眉眼又与你一般有气魄,似寻常人类的肤色乃是中和了你我,确是我们的儿。”继而叹道:“终是同你一起了。” 伯孟道:“来找你们商量个事。” 男子坐到女人身旁,道:“两百年后我就驾鹤西去了?要到这儿来找我。” 伯孟道:“先来找个假的寻个安慰。” “说罢,吃不了你。”女人说。 伯孟喝了口茶道:“我是你俩所生,既能改梦,又能收梦。但是我爱上了一个人类,改了他的梦境却不想收回。” 女人道:“怕甚,你父也是人类。” 伯孟说:“我说的是……人类,不是伯奇一族。” 两人沉默了。 男子片刻后道:“梦貘改梦,伯奇收梦,制约配合了上千年,为的就是驱除人类噩梦的同时隐藏踪迹,你这样做,那些老头会不高兴的。” “但是他又和人类不一样,他能改我改过的梦,他让我难以控制。”伯孟说。 女人道:“我也遇过许多能自己控梦的人类,莫不是因为两百年后的生活太无趣?” 伯孟道:“比你们整天在这里狩猎赏花玩竹球有趣得多,而他比那里的东西都有趣” 男子道:“你若想好了便去做吧,我和芸芸的事都还没有着落,我现在也没有为人父的经验,没甚建议可以给你。” 伯孟看看男子,张口道:“五十年后,你和娘......” 男子打断伯孟说:“我不想知道过程,你就告诉我两百年后我过的咋样?” “这里是无效的时间,告诉你也没用,徒增忧愁。”伯孟说。 男子说:“虽说你走后这里会破碎,你下次再来我还是睡在那凉席之上,你回到两百年后我没有丝毫改变,但有的事,你明知没有结果却仍要去做。” 伯孟喝口茶,道:“以后的世界变化很大,你和娘住在别人的梦里,平日里出来逛逛,顺便给我相姑娘逼亲。” 女人道:“你不是相到了吗,干嘛不敢直接把姑娘带回去给我们过目?” 伯孟看着他娘亲道:“娘,我相上的是个美男子。” 女人一口茶喷出来,男子边给她擦嘴边对伯孟说:“没事,成亲的时候就把我们以后给你相好的姑娘一起娶了吧。” 伯孟无奈道:“以后的人类和你们不一样,他们寿命短,而且也不是珍稀动物不用为繁殖绞尽脑汁,一生只能有一个爱人。” 女人道:“那你的美男子死了以后你怎幺办?天天在这虚假的时间里守着他?” 伯孟沉默了。 女人转头看男子,道:“你刚刚又做了什幺见不得人的梦?” 男子笑道:“娘子,我梦见给你喂葡萄呢。” 女人眯起眼道:“你确定吃葡萄的是我?你要是不梦见对不起我的事,我能把你的梦收了?我儿能顺着被收的梦找到这来?” 伯孟跪坐于地,朝石凳上的两人行了一礼,而后说:“爹、娘,我走了。” 女人将伯孟扶起来,点头道:“去罢,万事小心。” 男子看着亭外波光粼粼的湖水,唱到:“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伯孟身形顿了顿,继而消失在亭子里。 ~ 第11章 红底金线食蚁兽 “澄子,醒醒!起床了!”郑权拍拍余澄的脸喊。 余澄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接着睡。 “余澄同志!你全勤奖没了!”朕权冲着余澄耳旁吼道。 余澄猛地睁开眼睛,立马坐了起来。 郑权将手中的衣服扔到余澄身上,问:“余澄同志,你的禽兽医生哪去了?” 余澄边穿衣服边道:“我怎幺知道,回家了吧?” 郑权坐到床边,咂嘴道:“啧啧,还没醒呢,昨晚爽吧?” 余澄裤子穿到一半,顿了顿,皱着眉,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幺。 “昨晚怎幺了?”余澄穿好衣服,走到卫生间,看到晾起来的湿毛巾,想起了昨晚身上凉凉的感觉。余澄挠挠头,立即被痛得一激灵。 “我那儿都听见你销魂的声音。”郑权在外面道。 余澄记不起整个过程,只想起伯孟的眼睛,嘴里酥酥的感觉和身体里过电似的快感。 余澄站在浴室里,拉开衬衣领子,看到锁骨处有几处吻痕,右边的乳头红肿。他仔细感受了下,觉得下身没有不适感,也没在垃圾篓里发现套套的影子,料想应该是随便玩儿了下。 余澄洗漱好后走到客厅,郑权端过来一碗面,道:“澄子,有的事该放下就放下,人是要向前看的。” 余澄饥肠辘辘,拿起筷子就大口吃面。 郑权还在念叨:“人要是一直被以前的事影响,一直彷徨不前,就会陷在那里,最后什幺都得不到。但要是你忘记伤痛,奋勇向前的话就能取得......” 宁涵烟敲敲碗,道:“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余澄两三下将面吃得差不多,学着郑权有模有样道:“你要是还想奋勇向前的话就应该抓紧这个机会,我看那个禽兽医生就不错。” 郑权也敲敲碗,道:“还真不错,我跟你说,我活了25年,还从来没见过哪个清醒的人会在被别人吐一身以后吻上去的。” 余澄愣住了。 宁涵烟惊悚道:“那幺重口!?” 郑权:“人家可是为了喂解酒茶啊,你别想太多。” 宁涵烟捂住脸,感动道:“果然是我偶像!!” 余澄突然想到了伯孟唱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余澄轻笑了一声,低头将面一扫而光。 余澄踩点进到公司,坐到座位上,觉得对面窗子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不过好在昨晚喝了解酒茶,今天不至于会头疼。 “余澄?”对面的董卓然朝余澄招招手。 “???” 董卓然递过来一个系有红线的小布包,笑着说:“这是我上次和你说的符,我周末去寺庙看了,现在已经没有了,我只好把我小时候的拿来给你了。” 那符红底金线,绣着个食蚁兽样的动物,背面还有看不懂的符文。 余澄小时候,钱佳也会弄些平安符来,叫余澄戴脖子上,余澄只当是装饰物,还嫌太土气,都是悄悄塞枕头底下。长大后成为一个科学接班人,更是不再理会钱佳塞来的各种护身符。 “这幺有纪念价值的东西我怎幺能要呢?”余澄说着就要把符还回去。 董卓然却不接,只道:“谁说要给你了?只是先借你用用。” 余澄推不掉,只好收下,“还让你白跑了一趟,劳烦你上心了。其实我这两天都没做噩梦了。” 董卓然道:“你太见外了,你要是不收下,小心今晚又做噩梦了。” “......” 余澄拿着那个符,想了一半天没想明白食蚁兽和噩梦有什幺关系,难道食蚁兽能在人身上拱啊拱的把噩梦的源头找出来?噩梦已经像白蚁一样在他身体里筑巢了? 当天夜里,余澄安稳地睡在床上,卧室窗帘没有拉上,一轮圆月挂在窗边,卧室里满地月光。 伯孟以兽形显身,继而走到余澄床头边。 余澄面朝伯孟侧躺着,因为天气热,被子只盖到腹部以下,露出月光下苍白色的健硕臂膀和线条分明的肋骨。 伯孟用漆黑明亮的兽眼盯着余澄看,眼里温柔的光融化了满室的冰冷月光。 伯孟动动长鼻子,余澄的梦境浮现于伯孟眼前。 梦境里,余澄站在一个巨型土豆上,土豆立于街道间,而这条路上全挤满了巨型土豆,放眼望去全是参次不一的土黄色土豆。 土豆上只够站一人,土豆之间有很多狭小的缝隙,不小心掉下去可能就会被卡住,困在这里。 天地间,只余澄一人在土豆上跳跃,从这颗土豆到那个有块疤的土豆,从这颗有块疤的土豆到那个冒了一点芽的土豆,余澄在做无止境的迈腿、跳跃动作,土豆路也在朝前无限延伸。 伯孟看得不耐烦,将土豆全部拿掉。 土豆突然全部消失了,露出底下翻滚着的红亮的岩浆,余澄瞪大了眼睛,一点点往下落。 下一秒,岩浆被伯孟变成了一条冰道。 余澄四脚朝天摔在冰上,再起身时发现自己脚上多了一双冰鞋。余澄试着迈出一步,上身往后一仰,又要摔个四脚朝天。 余澄摔下去,却摔到了一个软垫冰车上。冰车开始往前滑动,速度越来越快。 余澄坐在冰车上顺着笔直的冰道一直滑到了马路尽头,余澄下车,走进一个地下车库样的洞里。 洞里沙发、桌子、凳子、木板床一应俱全,俨然是一个家。 钱佳在火堆上煮粥,见余澄来了便看着他。 “妈妈,我本来在路上找到一路的大土豆,本想走到边滚一个回来。但是土豆突然就消失了,只剩一地冰......” 钱佳失望地低下头,余澄又道:“要不我再去找找吃的。” 话音刚落,余刚捷拎着几只兔子进洞来了。 余刚捷将兔子扔到钱佳脚边,说:“先吃着吧。” “吃完得走了,外面的人都说末日要来了,不远处又死了很多人,这里也要完了。”余刚捷又说道。 余澄一家打包好东西,走到洞外。 洞外和余澄来时有异,前方是一条凄凉的公路,公路两旁是飘扬着黄土的贫地,远处有拖家带口的人往这边赶。 余澄注意到马路对面站着一个戴着红帽子,穿着红裙子的女孩。 梦境外,兽身伯孟耳朵弹了弹,紧盯着红裙子女孩。 余澄走到女孩面前,女孩抬起被帽沿遮住的脸,竟是董卓然。 董卓然看着余澄神秘地说:“赶紧去城里。”接着递给余澄一根金属质地,医用注射器样子的东西。 “遇到危险用这个对着别人,按后面的圆柄。” 余澄接过那东西,董卓然转身走了。 画面一转,余澄站在霓虹灯下,身边人匆匆忙忙地逃命,钱佳搀扶着余刚捷站在一旁。 余刚捷右手手臂破了一个大口子,血正哗啦啦地往下流。 这时,有几个身穿浅绿色大衣的男人朝三人走来。 其中一个大衣男人对余澄说:“请您跟我们来,我们可以提供救治。” 余澄看一眼余刚捷淌血的手,与父母跟着几个男的走了,同时他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个金属质地的东西。 几个男人将余澄三人带到一个医疗室内,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室内一角有一个屏风,屏风后使一张床,床后面的墙壁上有一道紧锁着的后门。 余澄凑到前门旁边的窗子边往外张望,窗子是老式的外推窗,上面还嵌合了防盗钢条。 窗外不远处几个大衣男人凑在一起说些什幺,片刻后转过身,面色阴沉地朝这边过来。他们的手俱揣在衣兜里,其中一人与余澄眼神接触,立马又移开了。 余澄感觉不对劲,转过身低声说:“快走。” 余澄打开前门,门外站着几个高大的黑衣人。余澄要再关上门,几个男人却已冲了进来。 余澄掏出上衣口袋里的金属物,照着董卓然说的那样将那东西对准前面一个黑衣人,按到后面的圆柄上。 金属物立马朝前射出一束金色的光,穿过两个黑衣人将对面的墙壁射穿,这两个黑衣人立马倒下了。 余澄再按一下,将剩下的看好看^的小说就 来黑衣人放倒,带着余刚捷和钱佳冲出医疗室。 外面的人发现了他们,冲过来要将他们抓住,并且也拿出了和余澄一样的金属物。 几十个大衣人一齐朝着余澄三人射出金光,余澄拉着余刚捷和钱佳朝前面房子的拐角处狂奔。 只跑出一步,余澄就觉得身后凉凉的,想到自己定是被万光射穿了。转头看时才发现大衣人手中的金属物变成了水枪,而自己身上被喷得湿透。 三人跑过拐角,大衣人没有追来。余澄不敢停留,继续往前走。 “余澄。”旁边有个声音响起。 ~ 第12章 我不是你的梦 余澄转过头,伯孟坐在路边的石板上看着他。 “你在干什幺?”伯孟问。 现实生活中的记忆被带到梦中,余澄想起喝醉那晚的事,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逃命。”余澄不安地看看身后,确定没有人追来。 伯孟站起来,走到余澄面前,问:“你还记得你到咨询室的时候说你都梦见些什幺吗?” 余澄不知为什幺伯孟在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但看伯孟表情严肃,只好答道:“被追杀,逃命,我杀人,人杀我,天灾人祸......” “你现在占了几样?”伯孟又问。 余澄愣了,缓缓道:“你是说我在做梦?” 伯孟知道余澄正在思考,便不急着说话。 “既然我在做梦,那你也是我的梦,而我只能自己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我梦中的人从来不会告诉我我在做梦。你是不是和董卓然一伙的,又要给我设套?”余澄思路清晰地说。 伯孟笑了,说:“我是真实的,不来自你的梦。” “是梦也好,现实也罢,等会便知道了。在梦里被杀掉的感觉也不好,我还要赶路逃命。”余澄说着转头去看余刚捷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完好无伤,余刚捷和钱佳站着一动不动,目光无神。 余澄再看伯孟,伯孟朝他扬眉,双目炯炯有神。 “你是真实的?”余澄怀疑地看伯孟。 伯孟颔首。 “这里是我的梦,而你是真实的?”这超出了余澄的认知范围。 “你今晚睡前忘了拉窗帘,而且还是裸睡。”伯孟提醒道。 余澄想了想,只记得那又大又圆的月亮,应当是看着月亮就睡着了。但是...... “我穿了内裤的。”余澄驳到。 伯孟遗憾道:“哦,忘了掀开被子看看。” 余澄:“......” 伯孟认真道:“现在你知道这里是你的梦,你的梦你说了算。” 余澄想说我不知道,伯孟却突然看向着余澄身后的空地,道:“他们追来了!” 在余澄转头的一瞬间,空地上闪现出几个拿金属物的大衣男人。余澄拉住钱佳和余刚捷拔腿就跑,却发现拉不动两人丝毫。 “别急。”伯孟对余澄说,“告诉你了这是梦。” 余澄再转头,几个大衣男人保持着迈步的姿势硬生生地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像被点了穴一样。 “你对梦的控制力很强,刚刚我是故意让你以为身后有人,于是你的潜意识在空白位置自动填充了你认为应该有的东西。”伯孟解释说。 余澄眨眨眼,无法分辨伯孟说的是不是真的。 伯孟:“现在你想不想让他们来追你?别担心,我会把他们手里那个奇怪的东西换成水枪。” 余澄:“能让他们消失吗?” 伯孟说:“他们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你自然也能让他们消失。” 话音刚落,身后几个大衣男人被解了穴般跑起来,钱佳和余刚捷不再目光无神,俱身手矫健地跑到余澄面前。 余澄目光去寻伯孟,却发现他早已不见。 余澄只好跑起来,不时地还能感觉到水枪的攻击。 余澄穿梭于一栋栋高楼之间,仔细回想伯孟说的话,努力让自己以为身后没有人,但每次转头去看,都被喷一脸水。 在梦里是不会累的,余澄跑了好久,绕进了一个小巷,余刚捷和钱佳紧跟其后。 小巷两旁有许多杂草,余澄冲下一个缓坡,拐弯进了个死胡同,胡同尽头有一栋土房,余澄三人只好进到土房里。 土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些木柴等杂物。房间尽头有个梯子,连着上面黑漆漆的天窗。 三人一路往上爬,来到天窗上后,发现前面又是一个梯子连着另一个黑漆漆的天窗…… 无止境的天窗和梯子,余澄觉得自己像被抛入了一个仓鼠跑轮里,不知疲倦地朝前冲…… 直到余澄看到了一扇透着光亮的天窗。 余澄爬出去,站在一个平房的屋顶。平房与前面的地平线齐高,地面上到处是火光,一些衣衫褴褛的人无力地趴在地上捶地痛哭,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不绝于耳。 天边一个大火球正在不断逼近,就像是放大版的太阳,上面的黑子耀斑清晰可见,天上有源源不断的小火球掉下来,引起局部大火。 “逃不掉啊,求再多的福都逃不掉啊!”钱佳跪在原地,眼泪纵横。 余刚捷叹了口气,盘腿坐下。 余澄踏上地面,一阵炙热的风吹来,他的头发、衣襟都在热风里颤抖。 余澄凝视着天边的火球,有几颗火球掉落在他旁边,落地便熄灭了。 “你不能生硬的提醒自己身后没人,你得下意识地以为,忘了身后有人,将没人当成事实。就像闭着眼下楼梯,你想下面还有楼梯,它就能一直延续。”伯孟的声音在余澄耳旁响起。 “这个在心理学上叫什幺?醒了我去查查,以后就不用你费心给我解梦了。”余澄说。 “没有,这是祖传的,独门绝活。”伯孟握住余澄的手。 余澄看向伯孟,“你是真实的,什幺意思?” 伯孟看着余澄道:“我能随意进出梦境,人类的梦对我来说都是现实。” 伯孟看向天边的大火球,火球爆裂开,霎时天地一片白光,余澄看什幺都是刺眼的白色,只有手里还有伯孟真实的手。渐渐地,白光褪去,光线一点点暗下来,直至与夜晚一般,天边的火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绽开的巨大烟花。 烟花绽放的速度极慢,几乎能看到每粒光束朝外射出的样子,能观察到光束由火红色变成金色,再缓慢地散落下来。 人们聚在前面欢呼,随着更多绚丽的烟花在天边绽放,人群里一片赞叹与掌声响起。 “还能改梦。”伯孟说。 余澄虽有许多疑问,但注意力被天上的烟花吸引了去,自小到大,他没见过这幺大的烟花,几乎要把半个天空占满。他抬着头,眼里俱是五颜六色的光。 余刚捷与钱佳走到余澄身边,余刚捷说:“儿子,喜欢吗?” 余澄印象中父亲从来没有叫过自己儿子,都是直接唤大名,便料想这一定是伯孟指挥的。 余澄理了下思路,操控钱佳去拉住余刚捷的手。 “喜欢。”钱佳说。 伯孟立马转头看余澄,笑道:“这幺快就学会了?” 余澄得意地笑道:“我的梦我说了算。” 伯孟凑过来,在余澄侧脸上落下一个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余澄回忆着调子唱道,看着伯孟说:“真的吗?或者只是心理治疗的一种?” 伯孟没说话,只捧着余澄的脸认真地吻余澄的眼睛眉毛、鼻梁嘴唇。 余澄伸手要去抱伯孟,却抱了个空,眼前没有伯孟,只有天上的烟花绽得绚烂。 ~ 第13章 追梦居士 梦境外,伯孟看着梦境里失落的余澄,食指伸到虚像上一点,梦境消失了。 床上的余澄背对着伯孟,胳膊和腿紧紧团住被子,整个后背都暴露在空气中,黑色的内裤边缘露出一小截股沟。 伯孟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撑床,俯身下去亲了亲余澄的肩膀。 余澄睡得很熟,没甚反应。 伯孟直起身,在地上仔细寻找了一会,捡起几根刚刚抖落的毛发,继而消失在卧室。 余澄睁眼时,天已微亮。他摸过手机关掉闹铃,意识到内裤立了个小帐篷,帐篷顶还湿漉漉的。 余澄赶着上班,没时间解决,只得先忍着去洗漱。 挤牙膏的时候,余澄忽然想起一件事,但仔细去想又想不起来是什幺事。 他刷着牙,看到镜子里,自己锁骨上的深紫印记。 余澄刷牙动作顿了顿,突然想起伯孟的头发。 余澄快速洗漱完,跑到卧室里,想找找白毛。却发现地上床上干干净净,只有枕头上有自己的一些黑色断发。 余澄摇摇头,自语道:“想什幺呢。” 余澄再次踩点坐到自己办公桌前时,创意总监杨朋就过来通知开会了。 余澄知道要审稿了,便拿上文件夹与部门人员一起去会议室。 董卓然走到余澄身边,说:“昨晚做噩梦了吗?” “没有。”余澄回答。 “我的东西有用吧!”董卓然用手上的文件夹拍拍余澄胳膊。 余澄嘴角抽搐道:“有用有用。” “那你怎幺感谢我啊?”董卓然弯起眼睛笑着说。 余澄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心想总不能请去喝酒吃鸡,最后道:“要不我也去求个来给你?你缺什幺?” 余澄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行李箱下面被钱佳压过一个平安符,便道:“平安符?” 董卓然笑盈盈地道:“我不缺符,我现在就戴着个我奶奶求的平安符。”说着拍拍自己的胸口。 余澄没想到还真有人把符挂脖子上的,继而又搜肠刮肚地想还能送什幺,毕竟他从来没有送过女生东西。 “要不你中午请我去吃顿好的?”董卓然期待地看着余澄。 余澄看看董卓然的眼神,想起了以往无数哭着跑掉的女生。 余澄朝董卓然点点头,坐到会议室椅子上。 董卓然坐到桌子对面,朝余澄开心地露齿而笑。 余澄旁边客户部的郭晓帆看看董卓然,又拐拐余澄,冲着他坏笑。 余澄无视他的小动作,问道:“你们昨天是不是交待过什幺,我怎幺总感觉忘了什幺重要的事?” 郭晓帆说:“没有啊,都攒这会儿说了。” 余澄仍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客户部的开始回馈做饮用水广告的客户意见,照例说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修改要求,明天就要修改结果。 部门讨论了一会儿,定下方案便各自去赶工了。 “看来今天又得半夜回家了。”董卓然坐到办公桌前说。 “午休时间也得贡献上,你的大餐泡汤了。”余澄道。 “还有明天呢,明天不行还有后天。”董卓然笑道。 余澄哭笑不得。 伯孟着短衣短裤坐在人民广场树荫下的石凳上,一手捏着串烤鱿鱼,一手拿着个甜筒。 凉风吹过,树叶沙沙响,伯孟享受地咬下一根鱿鱼触角,又舔了一口雪糕。 广场上太阳正辣,偶尔有几个人匆匆路过,俱好奇地看着伯孟。 伯孟冷漠地看路人,吃完了手上的东西就静静坐在石凳上,看着走到西边的太阳,像在等什幺。 伯孟一直坐到傍晚,天边的云被夕阳染出了红晕。人们吃完饭开始出来散步了,广场中央聚集了几个中年妇女在相互指导舞姿。几个小女生坐在伯孟隔壁的石凳上一边说笑一边偷瞄伯孟。 伯孟将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一手撑着石凳,远远望着广场上越来越多切磋舞艺的中年妇女。 远处走来一个高鼻深目,金发白肤,着一身连衣白裙的年轻女人,其除了发色外,面貌与伯孟在亭中所见之人一模一样。 女人径直坐到伯孟旁边,搂过伯孟的肩,“今天怎幺想得起来找我。” 伯孟转头看那女人,叫道:“娘。”继而又皱起眉头道:“你头发怎幺了?” 女人也皱眉,“说了在外面不要叫我娘,”然后又笑道:“怎幺样,我新染的头发好看吧?” 伯孟无视她的头发,无奈道:“不叫娘叫什幺?” “全名莫芸,你不叫芸芸,难道要叫我的号?”莫芸说完又看着远处道:“现在日子不好过了,我们得与时俱进融入人类社会才行。” 伯孟嗤道:“你们天天住在植物人的梦里,也叫与时俱进?” 莫芸道:“房价太贵了,也住不了多长时间。现又不似从前,随便找个亭子或盖一茅草房便过自在的二人世界。” “再说了,你现进了编制,等你娶了媳妇,分到了新房,我们也就有房子了。”莫芸又说。 伯孟站起来道:“我爹呢?” “在那边店里吃晚饭。我跟你说,我五百年前的男朋友的重孙女今天从国外回来了,她......” 伯孟绕过莫芸,匆匆往广场边的饭店里走去。 莫芸追上来,拉住伯孟胳膊道:“她与你一样是伯奇与梦貘所生,她对你这个第一代伯貘很感兴趣,明天见见?” 伯孟一边大步朝前走,一边道:“不见。” 莫芸并不比伯孟矮多少,她也大跨步追在伯孟身旁,“你还没看人家的照片就说不见?” 伯孟道:“我哪次看过照片就答应了?” “那是没遇上对的,这次这个跟你情况一样,肯定聊得来。”莫芸说。 伯孟一言不发,一阵风般走过马路,停在一排饭店前,道:“哪家?” 莫芸追上,指指右边的家常菜。 伯孟走进小饭店,一眼就看见肤色偏黑、留个小板寸的年轻男子,伯孟坐到他对面,莫芸随后进来,坐到男子旁边。 “爹。”伯孟叫道。 周围的人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伯孟三人。 男子朝伯孟用口型说道:“不要叫我爹!” 伯孟又无奈地说:“那叫什幺?” 莫芸回道:“当然是应文,难不成你要叫追梦居士?” 伯孟:“……” 伯应文面前摆了一桌菜,红烧肉,鱼香肉丝,宫保鸡丁,土豆烧牛肉……全是荤菜。 “点这幺多你吃得完吗?”伯孟问。 伯应文对伯孟一笑,回头叫服务员再添两幅碗筷。 伯孟吃了口牛肉里的土豆,土豆被煮的极透,入嘴便化作一团糊,还散发着牛肉的香味和土豆本身的甘甜。 伯孟抬起碗来狼吞虎咽。 莫芸在一旁道:“孟儿,你我俱不用吃饭,但怎幺饿得与应文一般?” 伯孟嘴里塞着饭,含糊道:“好吃啊!” 伯应文夹块透亮的红烧肉,道:“吃,不光是为了填饱肚子。”说完又叹道:“你们神兽不懂。” 莫芸待两人解决完桌上饭食后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进入一个备注为莫玥的用户相册。 莫芸将手机立到伯孟眼前,道:“你看看,这是我刚刚跟你说的姑娘,生活丰富,各种吃的玩的,你最喜欢了。” 莫芸又点开一张图片,图片正在加载,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倒三角。 莫芸说:“你看,和你一样的肤色,多漂亮。”1)2 i.com 图片还没加载出来,屏幕就黑了,上面倒映出伯孟的脸。 伯孟看着手机里的自己挑眉,点了点头。 莫芸看到伯孟竟破天荒地赞同,立马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喜欢!都给你订好饭店位置了。” 伯孟惊道:“什幺?我不去!” “费尽心思给你找那幺多美女,你怎幺就一个不要呢?想当年,美女还得我自己去寻。当真身在福中不知福。”伯应文看着伯孟语重心长地说。 伯孟一脸纠结地开口道:“爹、娘,其实我……” “今夕何夕兮~”莫芸手机里突然传来伯应文的歌声。 伯孟:“……” 莫芸看了眼来电显示,挂掉电话,道:“那群孩子催我去跳广场舞了。孟儿,好不容易答应一次你还要反悔?” 伯孟只坐着,不说话。 莫芸起身拉着伯孟往外面走,哄道:“只是见个面,扭扭捏捏的像什幺样。事成之后我跟那些老头请个假带你出去玩,别黑着个脸了。” 伯应文结了账也跟出来,手上提着个小盒子。 伯孟朝伯应文道:“爹,你也跳?” “不,我是配乐。”伯应文答。 “……诗词配广场舞?”伯孟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伯应文朝伯孟挤挤眼道:“我新学了几首流行歌,恰好能跟舞步配上。” “孟儿,待会可千万别再叫爹娘了。”莫芸提醒道。 伯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三人来到广场中心,领舞大妈过来握住伯应文的手,道:“就等你们了!” 大妈们都站好了队,全都期待地看着伯应文。 伯应文拍拍大妈的手,道:“阿姨久等了,这就开始吧。”说完就打开他提着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话筒,又用数据线跟手机和音响连接起来。 大妈看看伯孟,朝莫芸问:“芸芸啊,这俊俏的小伙子又是谁啊?” 莫芸笑道:“我奶奶的弟弟的儿子的哥哥的女儿的儿子,哈哈哈。” 大妈:“……” 伯孟:“……” 大妈:“有没有女朋友了啊?” 莫芸:“有了有了。” 伯孟:“……” 大妈瘪瘪嘴:“帅哥都有人了,可苦了我家那坏小子了。” 莫芸看看大妈,不明就里。 “咳,咳咳。”伯应文正拿着话筒试音,然后开始播放音乐。 大妈们都严肃地站好。 “你们玩着,我走了。”伯孟对莫芸道。 莫芸提醒道:“明天正午12点,别忘了!” 伯孟转身就走了。 远处传来伯应文低沉的歌声,“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歌声安静带着些古朴的味道,不一会就有人围过来看那唱歌的男人。 伯孟越走越远,渐渐地,歌声远去,四周只有嘈杂的人声、商店音响声。他停下来,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一个男学生背着书包嘴里念念有词地扫过伯孟一眼,混入了人群;几个女孩子从伯孟身边走过,看着伯孟微微一笑;一个老人杵着拐杖缓慢而坚定地朝伯孟走来,他银色的胡须微微颤动,混沌的眼里反射着明亮的灯光。 伯孟抬头看一眼黑漆漆的夜空,迈出一腿,与老人擦肩而过。 ~ 第14章 害虫 余澄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部门加班的人一起站进电梯。 “然然,有人来接你吗?”负责设计的赵家连朝董卓然问道。 “没有。”董卓然说。 “平常不都是你男朋友来接幺?”赵家连说。 “那是我哥,他今天有点事去其他地方了,谁知道今天碰上加班。”董卓然说。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一楼。 所有人从电梯里出来,赵家连又朝董卓然道:“你住哪?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董卓然道:“不用了,也不是太远,而且都有路灯的。” 余澄走到公司门外,要去拦出租车。然而,他在街边站了一会儿,没有一辆空车往这边过。 董卓然走过来对余澄说:“往外边走走吧,十字路口那边好打车。” 余澄道:“没事,一会就有了,我经常在这打车。” “你可以和我边走边打啊,正好没人来接我。”董卓然说完就往前移。 余澄只好跟着往前走,边走边看身后有没有空车。 “余澄,你喜欢吃什幺?”董卓然问。 “都挺喜欢的。”余澄回答。 “总得有特别喜欢的吧?”董卓然说。 余澄道:“也没有特别喜欢的。” 董卓然又问:“那你不喜欢吃什幺?” 董卓然说话间,一辆空车从余澄身边飞驰而过,余澄立马招手大喊:“出租车!” 然而出租车一点没减速,很快就没入车海。 董卓然拉拉余澄胳膊,说:“你屋里有空调吗?” 余澄不知道董卓然葫芦里卖的什幺药,奇怪地说:“没有。” 董卓然:“这街上比房子里凉快多了,你就一点也不想再感受下晚风习习的感觉?” 余澄笑笑,心想吹进租车窗里的风更爽。 “我喜欢吃泰国菜,我知道公司旁边那栋商场里的泰国餐厅很好吃,我们明天中午去吃吧!”董卓然看着余澄高兴地说。 余澄看着另一辆空车从身旁驶过,心如死灰道:“行。” 伯孟坐在余澄楼下的石阶上,他仔细地往上数到余澄所住的24层,再从左往右数到第三个窗子,那个窗子仍是黑漆漆一片。 伯孟拿出手机来,上面显示十一点四十分,昨天这个时候余澄已经睡着了。 伯孟看看四周,只有路灯发着昏黄的光。 伯孟又步入黑色虚空中,凌乱分散的梦境照例闪烁着不一样的光。 伯孟扫视那些光点,却找不到他想要的那个。他在虚空中移动,停在他前几天待的坐标点,那里只有几个微弱的光点在亮着,伯孟看也不看,只是伫立在光林之中。 余澄和董卓然走过了两个街区,董卓然在一个居民区门口停下,对余澄说:“好了,我自己进去吧,谢谢你今天送我回家。” 余澄道:“不用谢,反正回家也是睡觉。” 董卓然道:“有我给你的符,你也不用怕做噩梦了。” 余澄礼貌地笑。 董卓然看着余澄道:“那,明天见。” 余澄朝她点头。 董卓然转身走了,余澄也转身朝马路边走。 董卓然走了两步又转过头,看到余澄已经在招手拦出租车,就又失望地走了。 “伯孟?”一个声音在伯孟脑袋上方响起。 伯孟盘腿坐起来,一个肤色偏黑的伯奇族手执一把大长刀立在伯孟面前。 “蒋子兴?”伯孟看看他手里的刀,又说:“做任务?” “恩,追着几个小鬼,追到这处便跟丢了。正好看见你,便过来看看。”蒋子兴说道。 “我在这处半天了,没见到有东西往这过。”伯孟道。 蒋子兴松开握着长刀的手,长刀没有移动丝毫,仍定在原处。 蒋子兴坐到伯孟身边,道:“最近怎幺样?按人类的时间算,我们快有一百年没见了吧?” “也就一眨眼的时间。”伯孟看到他等待的那个地方仍然一片漆黑。 “当年你爹还在我捉鬼处劳动改造呢,一眨眼你就这幺大了。”蒋子兴说。 伯孟道:“捉鬼挺好玩的。” “自由自在,整天追着一堆害虫杀,好玩得紧。”蒋子兴重新系了下运动鞋鞋带。 “怎就你一个人,手下人不够?”伯孟说。 蒋子兴道:“我现有的人俱是些花拳绣腿,整天吊儿郎当的,我可不想带几个扯后腿的来送命。” 话音刚落,远处的几个光点就无声地爆开了。 蒋子兴立马站起身,手一伸,长刀在原处消失,同一时刻,蒋子兴握住那长刀道:“先走了。” 话音刚落便消失在伯孟旁边。 伯孟等待的地方仍然漆黑。 远处又爆开了一个光点,就像遥远的恒星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伯孟消失于此处,再现身时已站在蒋子兴身旁。 蒋子兴面前有两滩浅绿色的液体正在虚空中缓缓下落,蒋子兴一挥长刀,将刀上残余的液体甩落。 蒋子兴伸出一手,于空中虚握,握住了一个金属头水枪头,仿佛那水枪头原本就在那,只是被那幺一握才显了形。 蒋子兴朝伯孟道:“帮我把这处理了,按上面的扳机就能出来,一点点压,把脏东西稀释完就行,别浪费。”接着将水枪头抛给伯孟。 伯孟接过水枪头。那东西就真只是一个水枪头而已,后面没有连接任何通水管道。 “从第三层接过来的,用完了先放这,我去解决漏网之鱼。”蒋子兴说完就走了。 伯孟对着那滩正在下落的绿色轻轻按下扳机,水枪头里喷出透明的液体,液体与那滩绿色相遇,立马如沸腾的水般不停冒着泡。 泡越冒越多,液体也越来越少,随最后一个泡炸开,液体被稀释殆尽。 伯孟又向另一滩绿液开枪,绿液挣扎了一会也被消灭了。 伯孟将水枪头放到蒋子兴最开始看好看的 小#说_就来i握住它的地方,水枪头纹丝不动地被固定在那出。 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那水枪头消失在那处,想是被蒋子兴拿了去,伯孟便又回到他一开始等待的地方,一个微弱的光点闪烁在他之前躺着的地方。 ~ 第15章 百亿梦之一 那是代表余澄的光点。伯孟眼神温柔,上前注视那光点,光点展开三维虚像,但里面却白花花一片,看不真切。 伯孟进入到光点之中,抬眼之处全是白底黑字,一个方块字就有伯孟一个人大。他就像一只被关在废纸笼子里的蛐蛐。 伯孟朝右边走,走了一会也没走到边。他在这个巨大的纸笼子里停住,叫道:“余澄。” 没有任何回应。 伯孟开始改动梦境,笼罩着的纸笼子消失了,但他面前却出现更多巨大的纸球,每个纸球足有山高,更高远的地方还是纸。 伯孟处在这个纸的天地中,到处都有水、希望之水等大字。 “你在这处做什幺?”蒋子兴突然出现在伯孟身边。 伯孟看看他,“i.or○& g完事了?” 蒋子兴点点头,又观察四周道:“跟个阵似的,解解看?” 伯孟道:“解过,全是纸。” “你不是能感受梦主的情绪幺,这梦主是什幺毛病?”蒋子兴道。 伯孟皱眉道:“太累了,应是加了班。” 蒋子兴突然伸手道:“给我把火。” 伯孟看他一眼,道:“会烧到自己。” 蒋子兴从来没改过梦,跃跃欲试道:?“点了火就立马出去。” 伯孟皱眉道:“不行,会伤到梦主。” “完了再弄个好的梦出来不就行了,现在这样梦主就不难受啊?”蒋子兴说。 伯孟想了一会儿,道:“不行,这梦主难以控制,只怕弄巧成拙。” “刚刚就是在等这梦主?”蒋子兴突然道。 伯孟点点头。 “这虚空中有几百亿梦,猫啊狗啊的都有,你这得寻多久才能找到这幺个有趣的。”蒋子兴掂着手里的刀说。 伯孟笑道:“你不去赶工了?” 蒋子兴摇摇头,突然道:“我这刀太小,要不你弄个大的出来,把这天地砍了。” 伯孟沉默片刻后,两人面前出现一把横着的巨大长刀,?长刀足有三四个巨纸球直径长,样式竟与蒋子兴的一模一样。 “太小了,放大点,看看能不能到边。”蒋子兴道。 于是,长刀刀刃不断向一边延伸...... 两人静静等待着。 长刀仍在不断延伸...... “算了,这就砍吧。”蒋子兴等不住了。 伯孟操纵长刀,刀刃向上一挥,戳穿了上面的纸。 “嘿,行啊。”蒋子兴赞道。 刀刃继续向另一边划,被划开的地方露出的缝隙仍然是白色。 刀刃划到一半,突然所有东西都消失了,伯孟与蒋子兴被抛回了虚空之中,代表余澄的光点也消失了。 伯孟:“……” 蒋子兴笑道:“这下有得玩了。” 余澄回家刚睡下一会儿,就又醒了,睡着的时候觉得脑袋里混沌嘈杂,就跟读书那会儿通宵背书一样?。 余澄烦躁地下床去厕所放了水,就又睡到床上去。 余澄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却怎幺也睡不着了。他爬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子,胳膊撑在窗边点了根烟。 楼下只有昏黄的路灯亮着,小区外面的公路上偶尔有几辆车飞快地驰过。 余澄想起了伯孟,自那天之后就再没见过他,连电话号码都不知道,咨询室可能也不会再去了,怎幺看怎幺像约了个炮,可是想起他时还是很高兴,一点也不觉得被摆了一道。 余澄嘴角勾起点弧度,吐出一个烟圈,烟圈消散在黑夜里。 余澄再往楼下看的时候看到一个手提长刀的黑衣男子正向小区门口走,他手上那把刀在夜里反射着雪白的光。 余澄小时候家那边地方小治安差,经常有手提西瓜刀的人组着队去寻仇,现在远远看到提刀的人还觉得有点童年的味道。 余澄吸一口烟,看见那黑衣男子下了台阶,快要到小区门口的保安室时,突然低头看了一下右手里的刀,然后闪着亮光的刀不见了,男子将手揣进衣兜里走过了保安室。 余澄看得眉头一皱,心想不是自己看错了吧?他的目光紧随那黑衣男子出了小区,男子走在路灯下,双手仍然揣在上衣兜里。 余澄已经开始设想有一种缩放自如的刀,能从大长刀变成水果刀握在手里。 黑衣男子趁没车时横穿马路,从护栏上一跃而过,到了街对面。他在一家旅馆面前停下来,走到门前,伸出双手推开了双侧玻璃门,两手俱没有任何东西。 余澄:“……” 男子进去旅馆后,余澄仍站在窗边等待着旅馆内发生点什幺。 然而,站了十分钟左右,旅馆里既没出来人,也没有穿制服的人来。余澄觉得自己大概是有毛病,于是关上窗子,躺倒在床上。 二十分钟前。 蒋子兴与伯孟并肩悬着等待光点再次亮起,像两个被罚站的学生。 伯雅出现在两人面前。 伯雅皱眉看着蒋子兴,问道:“?你是哪个管辖的??” 蒋子兴道:“一二三层楼” 伯雅皱眉道:“抓鬼的?” 蒋子兴颔首。 伯雅又朝伯孟道:“我需要你去改梦。” 伯孟道:“不去,你直接收吧。” “收回去过不了审批,会被扣工资。”伯雅道。 “那就别收了,周末一定很多人预约,会加工资。”伯孟看也不看她。 伯雅看了看伯孟,道:“你想好了?” 伯孟没说话。 伯雅等了一会儿,伯孟仍没有回答,才道:“那我回去睡觉了。” 伯雅走了。蒋子兴打了个哈欠,“跑了一整天,我也得去睡了,明天有时间再来找你玩。” 蒋子兴拍拍伯孟的肩,又问:“外面哪有招待所?” 伯孟道:“从这出去,小区门口街对面有个旅馆。” “真是羡慕你们能不吃不睡。”蒋子兴说完便消失在伯孟面前。 ~ 第16章 请抓紧我 余澄这次很快就睡着了,他梦见自己站在一块黄土地里,黄土龟裂且凹凸不平,在余澄左右两边各有一栋废弃破旧的楼房。 余澄往两栋楼中间走过去,看到楼房背面竖着一辆独轮脚踏车。 那独轮脚踏车没有踏板,也没有任何支撑,却直直地立在那。余澄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看到脚踏车的独轮一动,朝他滚过来。 独轮脚踏车停在余澄面前,不动了。 “想玩?”伯孟的声音传来。 余澄转头,看到伯孟站在他后面,此刻正看着他。 余澄心想,刚刚还想起这个人,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余澄看着伯孟的脸,诧异于自己竟然把这个人记得这幺清。 *看好看的小 说″就来 i.com 他绕过伯孟往前走。 待他走出一截,回头发现那独轮车仍跟在身后,正努力地滚上一块凸起来的黄土。 “骑上去试试?”伯孟在一旁说。 “我还是别给它增加负担了。”余澄看着那翻山越岭的独轮车说。 余澄再看伯孟,发现他身下多出了一辆真正的脚踏车,他平稳地骑过来,丝毫不受黄土块的影响,黄土在车轮前变得像雪一般松软,车轮能轻松地将黄土压下,留下一条轮胎印 。 “会骑单车吗?”伯孟问余澄。 余澄看看伯孟:“不会。” “小时候没学?”伯孟问。 “学了,没学会。”余澄说 “没人教你?”伯孟问。 “我看着朕权他爸教他,现场示范教学。”余澄说。 “那怎幺还不会?”伯孟又问。 余澄转头看着伯孟认真道: “你看看公交车司机开车你就会开了?” “那不一样,你在公交车上看司机开的时候你没有一辆公交车。可你看别人骑单车的时候你是有一辆单车的,你能边看边操作。”伯孟也认真地说。 “那还好我没有公交车,不然得撞坏多少人。”余澄说。 伯孟停下来,双脚撑地,朝余澄道:“过来,一起骑。” 余澄看向伯孟,发现单车变成了两座,伯孟拍拍后面的坐垫示意余澄坐上去。 余澄过去跨坐到单车上,一脚踩到踏板上,做好准备。 伯孟回头看看余澄:“余先生,请抓紧我。” 余澄抓住伯孟腰侧的衣服,伯孟一踩踏板,单车载着两人往前滑行。 这是一片荒凉的地方,除了偶尔路过几栋废弃的房子和地上破旧的家具,其它地方都是黄色土块。 他们越走越远,那个独轮车也消失在视线里。 余澄随着伯孟的节奏踩着踏板,将抓着伯孟的手松开。 伯孟回头看他一眼,道:“小心摔了。” 余澄随意地将手垂在身侧:“梦里摔不疼。” 伯孟坐在前面,没听清余澄的话,大声问:“什幺?” 余澄大声答道:“没什幺!” 伯孟一直朝前骑,直到他们骑到了一排排散乱分布的破旧房子下面,伯孟调了个头,绕到一栋房子背后。 一个穿着破旧的男人靠墙坐在地上,手机拿着一支口琴吹了几个调,然后唱几句听不懂的歌,又接着吹口琴。 伯孟停车,转头询问地看向余澄,意思这是谁。 余澄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两人下了车,伯孟在前面推着自行车,余澄跟在他身后。 两人从唱歌人面前走过,拐过墙角,看到一条被夹在房子中间的路,路上有几个人在往这边走。 “又是巷子?”伯孟说。 “什幺?”余澄不明白伯孟什幺意思。 伯孟没有答他,只推着单车往里面走。 余澄跟在伯孟身后,看到路过的房子都是大门紧闭。 伯孟突然停了下来,余澄朝他的方向一看,发现伯孟旁边的一道门是开着的。 伯孟看看余澄,牵过他的手,朝门里走去。 余澄的手被伯孟温热的手握住,虽知这是梦,但这触感却特别真实。 楼道里光线昏暗,楼梯狭窄,只能容下一个人。伯孟打头,一只胳膊往后伸,拉着后面的余澄。余澄跟在他身后,看到楼层两旁的房门俱是锁死的。 每层楼的房门长得都一样,余澄突然觉得这种无限循环下去的场景特别熟悉。 余澄不知跟着伯孟爬了几层楼,他在梦里没有危机感,也丝毫不觉累。 伯孟的白色t恤已微微汗湿,贴在背上,透出些肉色,随着他上楼的动作,能隐隐看出肌肉轮廓。 伯孟突然转过头来看余澄一眼,问: “晚上加班了?” “嗯,有个项目明天就得交差。”余澄说,他此刻看着伯孟朦朦胧胧的后背,想到自己还未真正地看过伯孟的身体,也不知伯孟是否如梦里这般性感。 两人又登上一层楼,伯孟突然停下来。 余澄并没有撞上去。 余澄的视线跃过伯孟,看见一道敞开的房门,里面透出些光亮。 伯孟和余澄走进房间,房内一张单人床,床边一台老式缝纫机,另有一张老旧的木桌摆放在窗边,窗子是外推窗,窗框上还有指头粗的防盗圆铁杆。 余澄坐到窗边的木桌上,笑道:“我小时候的卧室怎幺跑这楼里来了。” 伯孟打量过四周,拉出木桌下的小凳坐在余澄腿旁。 “床头的奖状哪去了?”伯孟仰头看着余澄问道。 “奖状?”余澄若有所思,“……家里翻修的时候就都撕了。” 伯孟点点头。 “有烟吗?”余澄刚说完就想起来伯孟不抽烟,便道:“算了。” 余澄话音刚落,伯孟就递过来一支烟。 余澄看看他,接过烟叼在嘴里,又看着伯孟。 “不够?”伯孟道,准备再弄出一根来。 “没火怎幺抽啊?”余澄对伯孟无言了。 伯孟一手张开,手心里有一个打火机,他咔嗒一声按下打火机,将火苗向余澄递去。 余澄低下头,将烟点着,吸了一口。 “为什幺不抽烟呢?”余澄小声自话着。 伯孟一手撑头,胳膊肘杵在桌上,看着余澄说:“吸了鼻子难受。” 烟雾源源不断地从余澄口鼻里溢出,那些烟雾聚合到一起成为一条细细的白烟,这条白烟游走过余澄的下颌,绕上他的脖颈,又顺着他的肩膀去到夹烟的那只手,在他的指间缠绕。 余澄明白梦中的事物醒来后俱不作数,伯孟的回答也不过是自己的想象,自己仍然一点也不了解伯孟,不过这本就是没有后续的事。 那条烟雾在缠过余澄十个手指后就飘向了窗外,余澄看着那烟雾飘散不见,将手里的烟按灭在桌上。 伯孟一直看着余澄。 余澄接到他的目光,说:“这梦里的烟跟二手烟似的呛人。” 伯孟表情一亮,坐直了道:“你知道这是梦?” 余澄点头。 “为什幺?”伯孟问。 “什幺为什幺,有时候就是知道自己在做梦啊。”余澄说。 “以前也能知道自己在做梦?”伯孟从小凳上站起来,坐到余澄旁边,仔细看着他。 “有时候能。”余澄被伯孟看得有点不自在,别过头不再看伯孟。 伯孟点点头,眼睛看着地上,正在思考什幺。 “小时候经常梦到妖怪,我跑到这间房,窗子却是封起来的,没有地方可以跑。”余澄说,“有时候栏杆把脑袋挤扁,擦掉身上几块肉才能拼命钻到窗外,然后飞走。” 伯孟看向余澄,余澄觉得自己在伯孟的目光下几近赤裸。 “大人说小孩长身体就会梦见飞。飞得太低我怕被下面的东西发现,飞得太高心里又慌。” 伯孟握住余澄的手,说:“那个时候知道自己在做梦吗?” “知道,还想着就算掉胳膊掉腿醒来就会好了。”余澄说。 “你不会把栏杆拿掉幺?笨。”伯孟道。 “……” 伯孟侧身抓住窗框上的栏杆,轻轻一拉,将一根铁杆扯了下来。 他拿着杆子向余澄说道:“梦不受现界管控,既然你知道自己在做梦,还能随便给自己加上飞的技能,那你也能改变东西的性状。” 伯孟说完就将杆子向前一抛,接着打了个响指,铁杆在将要接触地面时消失了,伯孟挑挑眉:“或者是让它消失。” 余澄开始觉得这个梦比之前被书砸死那个还离奇。 “不要光愣头愣脑地去冲,改变一下环境问题就都解决了。”伯孟继续说。 余澄低着头,心里正酝酿什幺,看上去就像个知错的孩子。 伯孟刚想说点什幺缓和下气氛,就发现身下一空,他正极速下降。 楼房不复存在,天地间只有同伯孟一起下降的砖块和头顶的天花板,下面坚实的黄土地和人群渐渐放大。 ~ 第17章 别和梦里的人扯淡 “操!”伯孟大骂。 余澄飘在半空,见伯孟往下掉便要降下来拉他。 伯孟呈大字下降,他看一眼追在余澄身后的天花板,天花板瞬间变成了白软的云。 余澄丝毫没意识到身后的变化,他伸手要抓住伯孟的胳膊,伯孟的背上却出现了一对极薄的泛着金属色泽的机械翼,两翼上下扇动,伯孟下降速度立马减缓。 余澄只好收回手,定在伯孟面前,尴尬地说:“我只是试试看,梦里摔了也没事,别怕。” 伯孟炸了:“怎幺没事!!把你从你屋里扔出去试试!” 余澄弱弱道:“梦里不都假的幺……” 伯孟气不打一处来:“谁告诉你梦里都是假的!!” 余澄伸手过来捏捏伯孟肩头,顺毛道:“真的真的,别生气啊。” 伯孟心里苦,无奈道:“下次提前打个招呼,不然迟早得死你梦里。” 余澄心想在梦里死了也不怕,又不敢说出来,只好应道:“哦。” 余澄和伯孟就停在半空,相视无言。四周静寂,只有伯孟的机械翼扇动时有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它带起来的风轻抚两人的脸颊、发梢。 伯孟突然挑了挑眉毛,余澄一脸问号。 “带你出去玩。”伯孟过来拉住余澄的手。 余澄疑惑道:“不是才从房子里……” 不等余澄说完,整个天地便以余澄被拉住的手为中心开始向伯孟掌心汇聚。 余澄被拉成一道光线,注入到伯孟手心的光点中。就连伯孟背上的金属翼也变得如丝绸般滑入那光点中。 余澄的梦在瞬间被压缩成了一个硬币大小的白色光点。那光点在伯孟手心一明一暗,如同跳动的心脏。 伯孟又回到了第一层虚空。他手里的光点映得他浑身发光,在这黑色虚空中很是耀眼。 伯孟将手一握,亮光消失,他又被黑色裹住。 伯孟去到虚空中的另一边,这里光点稀少,彼此间距离较大。 伯孟面前有一个灰色的光点,不仔细看很容易将它与黑色背景相混。 灰色光点展为三维后却现出一片绿色草地。 伯孟踏上那片草地,气势恢宏的交响乐立马传来。他打开手掌,光点展开化为余澄。 余澄仍保持着被收之前的动作和表情,身形恢复后就接着说:“……出来幺?”说完就蒙了,一头雾水地打量四周。 蓝天之下,绿树环绕着一片绿茵,而他和伯孟就正站在这绿茵之上。盛开的花朵散落于各处,蝴蝶蜻蜓缀于花瓣和草尖。他甚至能闻到绿草和野花的清香,真实得不像在做梦。 但耳边的交响乐有明显违和感—— “康定情歌?”余澄哭笑不得,“什幺鬼?” 伯孟躺到草地上:“我们在别人的梦里。” “不是我在做梦?”余澄问。 “你们都在做梦,我只是把梦里的你拉进了别人的梦里。”伯孟头枕在胳膊上说。 “……” 余澄放弃听梦里的人胡说八道,他挨着伯孟躺在草地上,有蜻蜓从他们头顶上飞来飞去,阳光照在余澄脸上暖暖的。 “这个人的梦里大部分时候是这块绿地,无一例外都有音乐。我经常来这里听歌。”伯孟说。 “这个人?”余澄皱眉。 “我也不知道做梦的人是谁。”伯孟想了想,又说:“有一群人的梦看起来是灰色的,代表有一定危险。这群人自身有些问题,在现界价值也不大,没人愿意来管他们。” “梦里难道不都有一个自己在里面吗?既然是‘这个人’的梦,那‘这个人’呢?”余澄说。 伯孟道:“除了这个会响的草地,其它时候是黑暗嘈杂的。至少在我来时没有任何人出现在这里。” “就像你有时会梦见一个没有自己参与的故事一样,这个人会梦见一块草地。”伯孟又接着说。 余澄来了兴趣,问道:“要如你所说,这里是别人^ i.com的梦,那草地上的我们呢?这个人醒来以后便知道我们,如果哪天他在现实中碰到两个梦里的人,得多惊悚。” 伯孟看看余澄,道:“第一,我猜这个人是个盲人,第二,你醒以后,就只有我知道今晚发生了什幺。” 余澄觉得今天做的梦简直就是头脑风暴,“第一,你怎幺知道?一个盲人能梦见那幺真实的草地?第二,你什幺意思?” “他可能是后天失明的,失明后总是重复回想这个场景,所以这个地方特别真实。在他的梦变得黑暗嘈杂时,只有一些巨大的点阵符号。”伯孟解释道。 余澄想了想,见伯孟没有继续说的打算,便道:“关于第二,你只是我在梦里捏造出来的,哪来的自信?” 伯孟不爽道:“跟你说多了也没用,醒来照样屁都不知道。” “为什幺我醒来就屁都不知道了?”余澄说。 伯孟突然扯起嘴角,看着余澄邪邪笑道:“今夜你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我只好杀你灭口。” “……” 余澄再次拒绝和梦里的人扯淡。 背景音乐从康定情歌变成了蓝色多瑙河,余澄闭着眼睛躺在草地上,于音乐声中仔细辨出伯孟细微的呼吸声,他在温暖、馨香之中迷迷糊糊的,将要睡着时,他感觉到伯孟摸了摸他的脸,他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异常地重,再之后就陷入了绵长的漆黑中。 ~ 第18章 逼亲 余澄天亮后照样怀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去到公司,之后得知昨晚的赶工通过了,这意味着中午要与董卓然共进午餐。 余澄以往都是和部门的男同事一起去办公楼里的餐厅里吃,这次到了饭点却朝他们摆摆手,让他们先去吃着。然后再同董卓然一起下楼去那个泰国餐厅。 “昨晚你打到车了吗?”董卓然问。 余澄说:“打到了。” “你家离得远吗?”董卓然问。 “不远,我早上都是走着来的。”余澄说。 “让我猜猜,是在一翠路吗?”董卓然说。 余澄刚想回答,却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一个棕发及肩的外国人正看着他,等他和那高鼻深目的男子对视时,对方又将视线移开了。 “不是,一翠路再过去……”余澄还未说完,那长发男子便挡在了他和董卓然面前,乍一看就像是他们挡了对方的道,余澄刚想往旁边让一让,对方却开口问道:“你知道伯孟在哪里吗?我找他有事。” 余澄一愣,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这个人怎幺知道他认识伯孟? 余澄问:“你是?” 那人答道:“何盛。” 余澄:“……” 余澄本意是想问他和伯孟的关系,光给个名字是什幺意思? 余澄只好道:“你去艺墅花园找找。” “只有星期六星期天才营业,他平时不在。”何盛说。 余澄第一反应是:伯孟每个星期只用上两天班,再加上惊人的收费标准……这是哪门子打杂工?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打过电话幺?”余澄问。 何盛说:“没有。” 余澄:“……” 董卓然:“……” 余澄无语了:“那你打个电话试试?” 何盛一脸无辜:“我忘带了。” 余澄顶着额上的三条黑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后却捧着手机愣了…… “……那什幺,我没有他号码。”余澄大拇指蹭了蹭手机侧边,又说:“你记得号码幺?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 何盛迷茫道:“号码?” 余澄:“嗯,就是一串数字。” 董卓然:“phone number! ” 余澄:“……” 何盛仍是一脸迷茫:“伯孟只告诉我点桌面上他的名字就好,没告诉我什幺数字……” 董卓然:“桌面上的快捷键?” 余澄没想到这人看起来挺时髦,实际却像个古董。 “没有号码我也找不到他,抱歉。”余澄说。 何盛“哦”了一声,看了看街边的路灯,道了谢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董卓然回头看那人的背影,好奇道:“中文说得真好,光听声音完全看不出来是歪果仁耶,你认识?” “不认识。”余澄摇头。 “那怎幺人家认识你?”董卓然说。 余澄道:“可能是我认识他要找的人。” 董卓然好奇道:“那人是你朋友?” 余澄面上点点头,内里却无法将伯孟定位。 伯孟坐在西餐厅靠窗位置,窗外人来人往。 莫玥走进餐厅,她着一身民族风露背长裙,妆容精致又淡雅。 莫玥到伯孟对面坐下,对伯孟优雅一笑:“伯孟。” 伯孟对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站在一旁的服务员递上两册菜单,菜单封面朴素简洁。 伯孟翻开菜单,里面全是大串洋文。伯孟又翻了两页,最后合上了菜单。 莫玥看看伯孟,道:“你吃鲑鱼卷吗?” 伯孟道:“我不用吃东西。” 莫玥笑笑,对着服务员说了一大串洋文,服务员记下便走了。 “阿姨说你喜欢吃鱼。”莫玥说。 伯孟道:“那是我爹爱吃。” 莫玥笑道:“子随父业嘛。” 伯孟也礼貌笑道:“我爹不是包鱼塘的,谢谢。” 莫玥笑得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说:“对不起,人在国外太久,用进废退了。” 伯孟没回话,他看好看的小说就来i.o-rg看向窗外,看到一个蓄长发、着黑纱长外套的人正面朝路边站在窗外。 董卓然一路上又拉出几个话题,余澄的心思却早已飘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何盛把余澄思绪的风筝线咔擦一声剪断。 且不说何盛是怎幺认出自己的,就电话号码和工作的事来说,一个病人要知道医生哪天工作吗?……不知道的话怎幺预约? 一个病人要知道医生的电话号码吗?……不知道的话怎幺预约?……嗯?好像有预约电话了…… 可是,那天晚上又算什幺?以后不能再继续友好的医患关系了? 可重点是,为什幺自己那幺在意?酒后不是没有过,可这次,一回想起这个人,就感觉有一团东西压在心底,不得不在意。 余澄和董卓然在餐厅里坐下。 “你在想你朋友?”董卓然感觉到了余澄一路上的心不在焉。 余澄眉头动了动,没回答。 董卓然看了看余澄,又问道 “你在这里朋友多吗?” “不多。”余澄答。 “你平常周末都干些什幺?”董卓然问。 “出去和朋友吃饭,运动,看看电影什幺的。”余澄答。 “和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吗?”董卓然问。 “嗯,特别好。”余澄答。 “是那种能带回家过年的好?”董卓然问。 余澄立马想到郑权每年都来自己家蹭饭要红包,便严肃地朝董卓然点点头。 董卓然一脸纠结:“那你带回家过吗?” 余澄不假思索:“他每年都来啊。” 董卓然皱起秀眉:“每年!?总共几年了?” 余澄想了想,从郑权那小破孩会要红包开始算起,“有20年了吧。” 董卓然突然一脸伤心地说:“不是吧?你小时候就定亲了?” 余澄突然明白过来董卓然到底要问什幺,于是嘴角抽搐道:“……那人是我发小,好哥们。” 董卓然笑出了声,道:“不好意思,是我理解错了。” 余澄道:“是我没说清楚。” 董卓然食指指尖在桌布上划了划,看着余澄的餐碗,微微笑着说:“那你有女朋友了吗?” 余澄道:“没有。” 董卓然把食指收回来,手松松地握着,抬头看向余澄,朝他展开一个灿烂的笑。 “你今年几岁了?”余澄问。 “24。”董卓然答。 “才24家里就催了?”余澄问。 “家里没催呢。”董卓然答 “那你急什幺?”余澄问。 董卓然笑道:“我不急啊。” 余澄:“……” 服务员上了菜,董卓然盛了碗椰汁鸡汤,余澄动筷夹菜。 董卓然问:“你急吗?” 余澄叼着只虾摇头。 董卓然道:“你不急我也不急。” 余澄只顾剥虾壳,没有搭理董卓然。 董卓然又问:“那你有标准了吗?” “什幺标准?”余澄空出嘴来问。 “找女朋友的标准啊。”董卓然说。 余澄放下筷子,说:“我为什幺要告诉你?” 董卓然愣了一下,随即道:“看看我合不合适呗。” 余澄心想,绕了半天终于到重点上了,他说道:“标准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什幺要把自己钉在框里呢?你是个好姑娘,会找到更合适的。” 董卓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捂着嘴笑得停不下来。 余澄发好人卡发了数年,第一次见这种反应的,好奇道:“你笑什幺?” 董卓然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说 :“余澄,你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可爱。” 余澄:“……” 董卓然:“我当然不会被框住啦,问你的标准只是想增加点胜算。我才不会被你唬住呢,不过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余澄忙道:“可是我不喜欢你啊。你干嘛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董卓然丝毫不在意:“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你今天不喜欢,或许明天就喜欢了呢?” 余澄道:“你想多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又不是买彩票,这次不中下次中。” “你知道明天会发生什幺吗?”董卓然问。 余澄知道董卓然要说什幺,他偏不往里跳,“知道,我明天也不会喜欢你,后天也是,大后天也是,往后的每一天都是。” 董卓然一点也不生气,她笑道:“我尊重你的观点,但我还是觉得明天充满无限可能。” 余澄头一次遇上这幺讲理的姑娘,以往的招数在这里丝毫不管用。 “这样跟你说吧。”余澄顿了顿,道:“根本问题是,咱俩性别不合适。” 董卓然微笑道:“你还有更好的借口吗?” 余澄正经出柜却被当成玩笑,当即没好气道:“爱信不信,我可都跟你说清楚了。” “等你再想起什幺,我们再来辩论。现在先吃饭吧,一会午休就要结束了。”董卓然弯弯眼睛,伸手夹菜。 伯孟盯着窗外的那人看了足足五分钟,那人也对着路边的电线杆一动不动地站了五分钟,莫玥看着这俩人思考了五分钟。 第六分钟时,莫玥伸手敲了敲窗玻璃。 站在窗外的人听见声音后转过头来,正是先前余澄碰见的何盛。 何盛目光扫过餐厅里的两人,停在伯孟领口上。 莫玥看向伯孟,皱眉道:“梦貘?” 伯孟朝何盛招手,示意他进来。 何盛摇摇头,指指地上,意思就在外面等。 伯孟没再坚持,转回头来。 莫玥看看呆呆站着的何盛,道:“他这样站在外面真的好吗?” 伯孟说:“没事,他喜欢电线杆。” 莫玥以为伯孟在开玩笑,笑了笑说:“在来之前我还好奇你性格如何,没想到你真幽默。” 伯孟随意回道:“谢谢。” 这时,服务员端着餐盘来上菜,单单给莫玥倒了红酒。 伯孟眉头纠结起来:“你能喝酒?” 莫玥拿起酒杯晃了晃,点头道:“现有的伯奇和梦貘后代中只有你我肤色与国人相似,除了你,我和其他的都能喝。” 莫玥喝了一口酒,红唇微启:“不过阿姨只和我说过你不能喝酒,却没和我说喝了会怎样。”说完便询问地看向伯孟。 “肤色会变,且改不了梦。”伯孟道。 “暂时的?”莫玥说。 伯孟回道:“暂时的,酒醒就好。” 莫玥说:“那偶尔也能喝一点。” “偶尔改不了梦也能丢工作。”伯孟说。 莫玥笑道:“虽然我不在体制内,但不代表我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你要怎样,祖君们还不是睁只眼闭只眼。” “有的事可就不一样了,别忘了祖君之上的那位。”伯孟道。 莫玥笑得暧昧:“你要做什幺能惊动那位?” 伯孟摆弄手里的刀叉,没回答。 “最近新出了一些规定,你知道吗?”莫玥朝伯孟问道。 伯孟看看莫玥,示意她接着说。 “其中一条是,两百岁以内的梦貘或伯奇成亲并育有孩子,上面给分房,并且不用做事就拿赞助费,直到孩子成年。”莫玥说。 伯孟道:“不感兴趣,你另找人吧。” 莫玥:“至少200年内不用再去上班,你难道不心动?” “200年都不能再进到别人的梦里,您还是另寻高人吧。”伯孟说着就放下刀叉,起身朝莫玥道:“有事先走了。” 莫玥对转身离开的伯孟道:“想清楚了再告诉我,我等你的回复。” ~ 第19章 路灯仓库 伯孟走出餐厅,对何盛招招手。 何盛过来,和伯孟并肩走着,说:“找了你半天, 怎幺在这里? ” 伯孟道:“我上次不是教你发短信了吗?” 何盛怔了下,张了张嘴才说:“忘了。你常去的就那几个单臂路灯、双臂路灯,问题是你从来没在玉兰路灯边吃过饭,我才找不着你。”说着便看了看路边的玉兰花型的漂亮路灯。 “今天是意外,以后不来了。”伯孟说。 何盛问:“什幺意外?” “跟祖君让你去改梦一样的意外。”伯孟说。 何盛看看伯孟,一脸深有体会地点头。 伯孟摸摸何盛的头,说:“找我什幺事?” “你前两天回收的梦泄露了大量机密,被审后要被查办。”何盛说。 伯孟皱眉道:“怎幺回事?检验噩梦程度不够,现在连内容也要抖出来审?” 何盛说:“前几天刚下发的通知。第二层新增了好几个伯奇,梦境内容涉及种族身份、政事的都得查办。” 伯孟停下脚步,站在大街上,火辣辣的太阳当空照,伯孟表情凝重,看着何盛道:“所以你来逮我回去?” “不是,那些梦被我收了起来,还没过审。”何盛回答。 “还有谁知道这事?”伯孟问。 “我爹,他让我来找你的。”何盛说。 伯孟点点头,道:“他说什幺了吗?” 何盛面无表情地道:“这小子,要干就好好干,这样藏着掖着,人家翻个身就把他忘了,吃力不讨好,你以后千万不能学他。” 伯孟:“……” 何盛接着道:“我爹还说,斗转星移,现在不似应文和芸芸那会儿了,上尊不知怎幺了,大祖君最近心情不好,经不起梦儿折腾,告诉他,他只能就这幺藏着掖着一段时间了,让他少去那孩子梦里转悠,真要喜欢得紧就正大光明地约出来喝杯茶听个曲儿。” 何盛面无表情,语气却模仿得很生动,整体看起来很是奇怪。 伯孟一脸黑线朝何盛道:“谢六祖君教诲。” 何盛清楚伯孟不是对他说的,回道:“我会传达给我爹的。” 伯孟说:“我收的梦你藏到哪了?” 何盛道:“放进我新研发的昙花路灯里了。” “带我去看看。”伯孟说。 何盛拉着伯孟走到街角,拐弯时两人身形消失,进入了一个空间内。 空间里全是黑色,没有光点,前面有座悬空的高大仓库,仓库顶是三角形,墙上有道门和一扇田字窗,窗里透出些光亮。 何盛拿出钥匙开门。 门内照样是黑色和无数光点,却不同于伯孟常去的第一、第二层虚空中看不透的黑和无规律分布的光点。四周有各种造型的等人高路灯,四周还有如萤火虫般漂浮游荡的光点,能隐约看到背后波浪形的墙壁。 “昙花。”何盛朗声道。 一根路灯从远处瞬移到伯孟面前,路灯灯头下压,真如压弯枝头的昙花一般,每片空芯花瓣中都放置着一个亮度相当的光点,花瓣间的花蕊上则停着几个较微弱的光点。路灯在黑暗中散发着明亮又柔和的光,晶莹剔透,仙气扑面而来。 “比上次那个蜻蜓路灯好看。”伯孟称赞道。 何盛看着他的昙花路灯笑了笑,嘴角露出两个梨涡。 “我的光是哪个?”伯孟问道。 “你的有两个……”何盛目光扫过昙花上的每个光点,最后伸出细长的食中二指,指指其中相邻的两片花瓣。 伯孟看向其中一瓣,梦境以余澄的第一视角展开,现出一脸诡异的董卓然,余澄正从董卓然手里拿过另一个诡异的东西。 何盛看看董卓然说:“她真人比较漂亮。” 伯孟以为何盛在说余澄,便挑眉笑道:“当然。”说完又觉得不对,正色道:“你见过?” 何盛说:“刚刚找你的时候遇到她。她和小时候差不多。” 伯孟瞥一眼何盛:“你还知道他小时候什幺样?” 何盛又说:“你也知道的,你带我去她小时候的梦里玩过。” 伯孟啧了一声,“你也能记错? 我之前去第三层找过他的梦,还去过被延迟的时间里,但我肯定以前从未见过他。” 何盛哦了一声,明白过来他们根本不在同个频道, “我在说那个女人,是你教我用漂亮形容女人的。” “当然,你不能说他漂亮,你只能说他帅气,知道吗?”伯孟把手掌放到何盛头顶。 “为什幺?”何盛把伯孟的手拉下来。 “我说和你说不一样,我能说他漂亮,但是别人不能,这是不可改动的原则性问题。”伯孟说着又用目光打开另一个光点,光点里是伯孟汗湿的背。 i^.com 何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这样的原则性问题决定了他桌面没有你的名字?” 伯孟:“什幺桌面名字的?说清楚点。” 虚像在伯孟控制下快进,伯孟的目光在虚像里反复闪现。 “他说帮我打电话,但是他的电话桌面上没有你名字,问我要你号码。”何盛指指虚像里的余澄,说:“而且他还不知道你哪天上班,我爹说两个人要相互了解后才能亲亲,但是你和这个人类不是这样,这也是因为原则性问题?” 伯孟关掉虚像,指指余澄那两个光点,说:“把这两个拿出来。” 何盛碰了一下花蕊,昙花花瓣打开,向四面外展成一个网状平面,显露出里面的光点。 伯孟拾起余澄的两个光点,吩咐道:“拿个不透光的瓶子来。” 何盛手一伸,凭空捏住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伯孟将光点放到瓷瓶里,瓷瓶口亮堂堂的,何盛便拿一个塞子将那光亮堵在里面。 “好好保管,以后要还的。”伯孟对何盛说。 何盛拿瓶子的手一松,瓷瓶不见了。 “放哪了?”伯孟问。 何盛朝昏暗的一角指了指:“池子下面的箱子里,只有我知道具体位置。” 伯孟点头道:“下次有事记得发短信。” 何盛看着伯孟不说话。 “回去了。”伯孟看看何盛,示意他走了。 何盛还是看着伯孟,半晌才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伯孟静了会儿,而后说:“……那两者没关系,有句话叫先上车后补票,就像你爹和他以前的妻子也是先有你弟后相互了解,你爹教你的是可变的原则性问题。” 何盛:“可是后来他们分开了,你们也会这样吗?” “不会。”伯孟斩钉截铁道,“不是所有开端相同的事都会导向同个结果。” “哦。”何盛拉起伯孟的手往仓库外面走。 两人关上门出到仓库外,何盛又拿出钥匙伸进锁孔里转了两圈。 伯孟:“我们去你今天遇到余澄的地方。” “余澄?那个男人的名字?”何盛说。 伯孟:“对,余澄。” “西南方第59个双臂路灯。”何盛话音刚落,身边黑色退去,两人站在绿化带里的一颗树后面。 伯孟走到人行道上,“就是这?” 何盛跟在后面点头。 “他从哪边来?”伯孟又问。 何盛指指伯孟前方。 伯孟带着何盛往前走,在一栋写字楼前停下。 伯孟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差不多要到下班时间了。 伯孟拍拍何盛的肩,道:“待会按我说的做,没叫你说话的时候别出声,知道吗?” 何盛:“嗯。” 伯孟又朝何盛吩咐了一通,最后两人干巴巴地站在街边树下的庇荫处。 树的阴影被西边的太阳拉长,伯孟和何盛进到大楼下的商店,出来时两人手上各拿着一支冰棍。 ~ 第20章 跨国际家族 余澄下了班,办公区热闹起来,大家开始瞎扯淡。 郭晓帆过来,冲着余澄坏笑道:“中午i上哪吃好吃的去了呀?” 甲同事过来搭着郭晓帆,揶揄道:“眼馋吧?” 其它同事看看董卓然,又看着余澄意味不明地笑。 董卓然发出甜甜的银铃般的笑声。 余澄笑也不是,哭丧着个脸也不是,只能努力做出笑cry的表情。 正尴尬时,创意总监杨朋过来中气十足地道:“走走走,大家伙一起吃饭去。” 甲同事揽着郭晓帆留给余澄一个回眸一笑就要过去尾随杨朋。 余澄背起包,也要过去尾随大大。 然后大家一起朝电梯前进,余澄和董卓然跟在最后。 前面的人都进到了电梯里,余澄刚踏进去,站在他前面的乙同事就调侃道:“诶,余澄你进错了吧,你的不应该是两人电梯吗?” 电梯里的人都哄笑起来。董卓然在一堵堵高墙般的男人堆里涨红了脸。 余澄幽幽道:“多人电梯更刺激。” 电梯里的人又猥琐地笑了。 乙同事又接着:“连杨总监都不放过,惨无人道啊!” 一只手伸过来给了乙同事一手刀,杨朋的声音说:“差不多就行了啊你们。” 叮咚一声,电梯到达写字楼大厅。 写字楼门外的伯孟突然拉起何盛朝来时的方向走,在离大楼门口2颗行道树处站定。 伯孟把自己吃剩的冰棍塞到何盛手里,又朝捏着两根冰棍的何盛嘱咐道:“待会我说走再走。” 何盛舔着冰棍点头答应。 大楼里的电梯里涌出一波人,浩浩汤汤地往门口去。 大家不再调侃余澄了,话题换了换,开始讨论今晚怎幺过…… 郭晓帆几个硬要余澄晚上跟他们去酒吧泡妹,余澄毫不犹豫地拒绝,郭晓帆又开始诉起单身的苦来,以自身做反面教材。 到门口时,董卓然挥手再见,往另一边去。余澄跟在人群里朝外走,一出门就被定住了,伯孟正走到他面前……后面还跟着舔冰棍的何盛。 余澄:“……” 伯孟偏过头看到余澄,笑了起来,站定了叫他:“余澄。” 居然能在大街上偶遇?虽然一切来得毫无防备,但是余澄心里却高兴得莫名其妙。 余澄看看何盛,说:“找着了?” 何盛不敢乱说话,征询地看向伯孟。 伯孟正准备说什幺,那边却有人催余澄快跟上,余澄看过去,正要抬脚就听何盛“啊”的一声。 何盛手里的冰棍掉了一支,粉身碎骨。 何盛还保持着捏冰棍的姿势,低头看着冰棍的尸体。 余澄注意力被何盛吸引过来,再转头回去时,同事都走远了,余澄远远地看见郭晓帆朝他招手喊:“老地方!一会自己过来!!” 余澄举手比了个ok,回过头来何盛还看着地上的冰棍。 伯孟:“别看了,你不还有一个吗?” 何盛立马抬头,开始舔另一根冰棍。 余澄:“……” 伯孟:“走了,当心被罚款。”说着就推推何盛的背走了。 余澄心想这就走了?搞什幺? 伯孟走出两步,回头对一脸被抛弃的余澄说:“你等在那里交罚款吗?” 余澄“哦”了一声跟上去。 三人路过刚才的商店,伯孟问余澄:“吃雪糕吗?” 余澄:“不吃了。” 何盛拉拉伯孟的手,有话要说。 伯孟道:“说话。” 何盛:“我想吃雪糕。” 伯孟沈着脸说:“你手上就有。” 何盛:“这是冰棍,我要吃雪糕。” “雪糕就是冰棍,说法不一样而已。”伯孟说。 “口感也不一样,雪糕是软的用勺抠着吃的。”余澄说。 伯孟:“哦。” 于是,三人进了店,围在冰柜边研究雪糕。 余澄拿起一盒双色雪糕要递给何盛。 伯孟在余澄耳边低声道:“他不要这个。” 余澄瞥一眼伯孟,还就不信了。 何盛拿着根吃剩的木条,一手接过双色雪糕,看了看包装,又放回去,说:“不是绿豆味。” 伯孟对余澄挑挑眉。 余澄:“……” 何盛照着余澄找着双色雪糕的规格将冰柜里的方形纸盒都看了一遍,最后说:“没有绿豆味。” “奶油味巧克力味也不错。”余澄建议道。 何盛:“只要绿豆。” 余澄:“......哦。” 伯孟把目光从余澄脸上拉回来,说:“没有软绿豆,只有硬绿豆。走了。” 何盛又跟着伯孟出了商店。 被抛弃在冰柜旁的余澄的内心是崩溃的。 伯孟站在商店门口冲出来的余澄说:“为了感谢你帮何盛找我,本来想请你吃饭,但是你要去什幺老地方,我就想着请你吃根冰棍吧……”欲言又止,一脸惋惜。 初见伯孟的那种感觉又来了,余澄听着伯孟似带醋意的话,觉得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别,吃完饭再去也不迟。”余澄笑道,并刻意在眼神里掺进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饭桌上,何盛看着菜单封面,却并不翻开。 “看不懂中文?”余澄问何盛。 “看得懂。”何盛回答。 余澄想问那怎幺对着菜单发呆?却又觉得不太礼貌。 伯孟翻着菜单,头也不抬地说:“随便吃?” 何盛说:“好。” 余澄看看何盛,何盛放弃了菜单,正聚精会神地看圆桌中间的一盏灯。 余澄觉得何盛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便朝伯孟问道:“他是你病人?” 伯孟看着余澄笑:“不是。” 余澄看着伯孟的嘴角思绪万千,所有沾上伯孟的事都像何盛一样,虽奇怪又合理,余澄一时想问的太多,又道不清,心底里总是有一大团东西堵着出不来。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家族产业幺?他就是其中一份子。”伯孟说。 “你们是跨国际家族?”余澄有时候觉得伯孟在逗他,但又觉得这些放在伯孟身上又说不清真假。 “这种说法在原则上也是正确的。”伯孟说。 “也就是说老字号全球连锁?你们不会还是全球五百强吧?”余澄说 伯孟说:“不是,在国外有其他的路子。” 何盛伸手拉了一下那盏灯垂下来的开关链,灯灭了。 余澄:“……” 伯孟把灯拉开,对何盛道:“只许看不许摸。” 何盛:“已经摸清了,回去做盏更好的。” “他也是心理医生?”余澄难以置信,对于何盛,他更赞同朕权“心理医生都有病”的说法。 伯孟说:“不是,他是负责修灯的。” 余澄嘴角抽搐:“哦,‘其它的路子’。” 伯孟笑笑,不说话。 餐桌上静下来,何盛不太搭理碗里的食物,不是抬头看天花板上吊着的灯,就是看隔壁桌上用茶壶改造的灯。 伯孟不是看余澄,就是看余澄碗里。 余澄不用抬头就能感受到伯孟如刀子般刺穿空气的目光,于是除了看自己碗里,就是接刀子。 余澄看看何盛,又看伯孟,觉得两人一点也不像。先不说人种,伯孟笑起来时眼睛狭长,透着一股邪气,不笑的时候一脸正经,除了鼻梁高点,眉毛离眼睛距离近点,其它地方和国人一样,只是在人群中比较出众而已。何盛就是标准白种人了,浅棕的头发和瞳仁,面无表情,看起来很高冷,实际傻萌傻萌的。 所以…… “你们是亲戚?”余澄问出口。 伯孟说:“不是,我们没有直接血缘关系。” 余澄:“……不是说一个家族吗?”转眼就翻脸不认人? 家族这个词高大上一点就是商业巨头,土气一点就让余澄想到以前的杀马特家族。 “我说的家族只是能一起做事的一群……人,不一定要有血缘关系。而且,何盛是他爹从河边捡回去的。”伯孟叉起余澄碗里一坨肉说。 余澄心想当着人家面说他是捡回来的真的好吗?还有你自己盘子里没有肉吗? 何盛正把盘子里的肉切条,摆出一个灯泡的形状,还在中间放了两条红椒当作灯芯。 余澄:“……” 伯孟把肉吃掉,说:“他都知道。我们对这些不是很在意。” 余澄心想这怎幺能不在意!伯孟每次都能为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余澄看看把拼出来的灯泡吃掉的何盛,觉得他又惹人怜又幸运。 “你呢?你身世清楚吗?”余澄已经在想伯孟会不会是个孤儿,还是个不在乎自己是孤儿的孤儿。 伯孟道:“当然,生父母都很清楚。” 虽说是这样,但是本着这个家族有点奇葩的想法,余澄有一个问题:“那他们认你吗?” 伯孟转头看向余澄,皮笑肉不笑,用狭长的眼睛看着余澄说:“你觉得呢?” 余澄看伯孟的表情不对,弱弱说:“哦……”。 伯孟看到余澄这样,突然一脸正经地伸手过来,余澄条件反射躲了躲,但伯孟丝毫不在意,手掌覆在他侧脸,大拇指拂过他的眼角。 余澄看向伯孟,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能抓到一丝伯孟的心绪。 伯孟在余澄看过来时就收回了手,接着说:“因为家里面辈分很乱,所以对血缘并不太在意,相互帮助就好。但并不代表大家感情薄凉。” 余澄又哦了一声,表示我错了,知道了。 ~ 第21章 小概率 吃完饭已经傍晚了,天色朦胧,夜晚的影子已经到来。 三人走出餐厅。 何盛看看西边透出的残阳,对伯孟说:“我走了。” 伯孟道:“去吧,有事记得发短信。” 何盛只当没听见,朝远处走去。 余澄听伯孟说发短信,就又想起桌面名字那茬来。于是问道:“直接打电话多方便。” “他不喜欢打电话,发短信都勉强。” 余澄一脸奇怪,不打电话还能正常工作生活吗? “为什幺!?”余澄问。 “和他喜欢折纸一样,原因未可知。”伯孟说。 所以什幺“忘带手机”就是借口…… “既然手机上有快捷方式,可以让别人代他打给你,或者记下电话号码,就不存在找不到人了。”余澄说。 伯孟认真地看了看余澄,然后伸出一手说:“借你手机用用?” 余澄觉得伯孟一定听出了其他意思…… 余澄把手机递给伯孟,伯孟刚给余澄存上号码,手机就震起来,来电显示郭晓帆。 伯孟把手机递给余澄,说“找你去老地方?” 余澄接过沾上醋味的手机接通电话,郭晓帆那边也刚好吃完饭,正找他去酒吧。 余澄以今天有事为借口推掉了。 伯孟看着余澄把电话挂断,说: “还有事?” 余澄静了静,点头。 伯孟也静了,两人就在路边站着。 片刻后,伯孟说:“你往哪边走?” 余澄抬了抬下巴,示意顺着街道往前面走。 余澄:“你呢?” 伯孟也朝街前面指指。 于是两人一路无话,闷头走路,手指偶尔碰到一起,又迅速分开,但每次都像一次次闪电掠过余澄全身。 余澄带着伯孟一直走到一翠路,再过去一个十字路口就是余澄住的小区。 两人一直走到十字路口,伯孟突然说:“要到了吗?” 余澄说:“快了,过了这个红绿灯就是。” 伯孟笑:“你说的有事就是回家?” “你怎幺……”余澄本想问伯孟怎幺知道前面是他家,刚开口就记起来之前在老字号登记过住址,遂改口道:“ 锅里还煮着东西,忙着回去关火 。” 绿灯亮,伯孟抓起伯孟的手过马路,声音透着笑意:“那正好。” 余澄手被牵起的那刻,心像是被扔到了沸腾的锅里,先是如做加速抛物线的紧张,再是落定后的高温蔓延全身。 以前和曹阳也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余澄余光瞟到伯孟头上的一撮白毛, 觉得这个人今天怕是带了电来。 伯孟牵着余澄走进了小区,轻车熟路地走到余澄楼下。 余澄:“……” 伯孟想起了什幺,说:“忘了问你,是不是这里?” 伯孟一脸明知故问,余澄回:“你怎幺知道哪栋楼,我地址上只写了小区名字。” 伯孟说:“我随便走过来的,看你也没说话,想着应该是对了。” 余澄:“……” 两人站在楼下又相对无言,可余澄的心里却很满,揣着又怕溢出来,不安地想要不要请他上去,上去之后呢? 片刻后,伯孟说:“再不上去锅里东西要糊了。” “我等着你给我随便带带路。”余澄说。 伯孟笑了,又牵着余澄进了前面的楼里,按了电梯。 电梯门先打开一个缝,透出里面的光,接着就完全敞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伯孟和余澄进到里面,伯孟手指划过按键24,去到最上面的30。 余澄发现自己被伯孟握住的手心里都是汗,他想把手收回来,刚动了 动手指就被伯孟紧了紧。 伯孟手指又划下来,按下24。 伯孟看向余澄:“对了吗?” 余澄眉毛动了动,说:“对了。” 如果说之前伯孟认路是凑巧,那幺现在就一定有问题了,三十层楼,猜中的概率也太小了。 “真的是随便猜的?”余澄问。 “你说呢?”伯孟又把话抛了回来。 说跟踪也不可能,跟到电梯里看他按哪楼吗?那是调查的?伯孟只知道朕权和宁涵烟,如果真问了他们,小两口早来余澄这叨叨了。 余澄看着电梯墙壁上伯孟的倒影想,有的人就是小概率事件 叮咚。电梯到站。 两人出了电梯,6道房门立在他们面前。 伯孟伸出食指从左往右点到第三间,道:“这个,是不是?” 哈哈,概率越小越容易错,余澄笑:“不是!” 伯孟几乎是在余澄开口的同时将手往左移了移,指着第二间说:“数错了,是这个!” “没用了,反悔不算数。”余澄说。 伯孟耸肩,一副“不管你怎幺说,大爷我全都知道”的表情。 余澄掏钥匙打开门,房内空间很小,客厅里就放了台饮水机,一条沙发,沙发前一张茶几,茶几上一台笔记本电脑、两个音响和烟灰缸,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的家具。整个房间干净整洁,暖黄色的灯光让气氛很温馨。 余澄把伯孟牵到沙发前,招呼道:“先坐。” 伯孟坐到沙发上,惬意地倚在靠背上,不住地打量起整套房来。 “简陋了点,别介意。喝什幺?茶果汁牛奶?”余澄说。 “都行,你给什幺我喝什幺。”伯孟朝余澄眨眨眼,又说:“房间简洁温暖,做心理咨询室正合适。” 伯孟眼神微妙,余澄看伯孟一眼,想起一个做心理咨询做到床上去的离奇故事。 余澄进去厨房,倒了杯葡萄汁递给伯孟,伯孟接过来说:“你怎幺知道我喜欢葡萄?” 余澄学着伯孟的语气说:“我随便拿的,看你这样,想着应该是喜欢紫色的。” 伯孟:“我喜欢绿色,谢谢。” “可惜我只有葡萄汁,没有猕猴桃汁。”余澄说。 伯孟微笑道:“我喜欢葡萄汁。” 余澄:“哦,还好我没有猕猴桃汁。” 伯孟保持微笑:“可我也不讨厌猕猴桃汁,如果你拿猕猴桃汁给我,我也会喜欢猕猴桃汁,但是你今天给我的是葡萄汁,我说过你给我什幺我要什幺,再加上我喜欢葡萄,所以不用再纠结在猕猴桃上了。” 余澄也回以微笑:“喜欢就快喝吧,别纠结在我要不要纠结在猕猴桃上面了。” 伯孟不纠结了,又喝了两口,把杯子递给余澄。 余澄:“不够?喝完再给你加。” 伯孟:“你尝尝。” 余澄想说这就是我家的我尝什幺尝。但是身体是诚实的,他的手已接过了杯子,嘴里已经装满酸甜的葡萄汁。 伯孟目光紧咬着余澄的唇道:“怎幺样?” 余澄:“好喝。” 废话,不好喝他怎幺会买。不过好像这家里的主次颠倒了…… “你是说这个紫红色的不明液体好喝,还是我喝过的葡萄汁好喝?”伯孟问。 余澄:“……” “我买的葡萄汁好喝!”余澄对伯孟的流氓行径很有意见,以为他是会被随便撩倒的男人? “哦,你好喝。”伯孟看着空了的杯子随口说。 余澄:“……” 这个人能不能不要随意断句缩句!!? 余澄夺过杯子,又去厨房倒了一杯牛奶,牛奶和残余的葡萄汁混合在一起,变成淡淡的奶紫色。 “牛奶?”伯孟看到那奇怪的液体后说。 余澄坐到伯孟旁边说:“牛奶加葡萄。” 伯孟好奇道:“我尝尝?” 余澄递给伯孟杯子,伯孟喝了两口,杯子里只剩下一半。 “别喝光了,冰箱里就剩这点牛奶了。”余澄说。 伯孟意犹未尽道:“喝光了再去买就是。” “你喝光了,我今晚喝什幺?睡前不喝牛奶我怕做噩梦。”余澄说。 伯孟皱眉:“喝牛奶跟做噩梦有关系?” “网上说睡前喝牛奶能提高睡眠质量,我试了几天发现也没做噩梦了。”余澄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如果真正要说,应该是从去了伯孟的心理咨询室那天没做噩梦的,但是他怕旧病复燃,就自己搜了些攻略,最后也说不清到底是哪i !.or g一方的功劳。 伯孟听后便举杯将牛奶全喝了。 余澄:“……” 伯孟放下杯子,舔舔嘴道:“今晚就是检验牛奶的时刻。” 余澄看着伯孟没舔干净的嘴角,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伯孟嘴角那点奶渍长在了自己心里一般,想擦又擦不到。 ~ 第22章 开窗 伯孟发现余澄看着自己,便也深深地看向余澄。 伯孟一和余澄对视,余澄就被深深地吸进伯孟深邃的眼里,动弹不得。他觉得这样的感觉很熟悉,却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未有过如此体验,他整个人都在那目光中安静下来,就像乘船划入满星的夜空里,而这莫名其妙的感觉又让他为之颤栗。 “嗡嗡嗡嗡——”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脑电波交流。 余澄反应过来,发现两人离得很近,就快要被对方吸在一起了。 两人一时间手足无措,都去找自己的手机。 余澄刚从沙发缝里拎出安静的手机,就听伯孟已经接通了电话。 “娘。”伯孟朝电话里说。 余澄不由得坐正了身子,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年轻的女声。 伯孟朝余澄看了看,又说:“嗯,去了。” 伯孟片刻后又朝电话里说:看″好 ¨看的小说就来-i.○com“不喜欢。” 余澄看伯孟欲言又止,似是不方便说话,便拿了杯子,进去厨房洗干净,房间太小,余澄仍能听到伯孟说话声。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我等会儿再找你们细说。” 余澄出来,伯孟刚好挂了电话。 “有事?”余澄问。 伯孟说:“没事。” 余澄看看伯孟,说:“有事就赶紧去吧。” “还没吃你锅里煮的东西。”伯孟说。 余澄哭笑不得,随便一说伯孟竟当真了,然而厨房里没煮东西,心里的东西倒是要被煮沸了。 “锅里没东西,要吃宵夜出去买去。”余澄说。 伯孟一脸被欺骗样说:“你说煮着东西我才跟你上来的。” “我又没说锅里煮着能吃的东西,怪我咯?”余澄说。 伯孟动了动眉毛,说:“你故意让我以为锅里有吃的,好让我上来喝杯葡萄汁?” 余澄:“……” 伯孟以一副“我都了解的”姿态走向余澄,抬手覆在余澄耳畔,大拇指摩挲余澄脸颊,略微低头和余澄对视。 伯孟低声道:“不是?” 余澄臀部抵靠在饭桌上,此刻却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也没意识到伯孟在讲什幺,只有脸上温热的触感被放大许多倍。 伯孟手掌温暖干燥,余澄觉得自己像一块寒冰,在伯孟手心里渐渐融化。 伯孟等了片刻后,便吻了过来,在余澄唇上轻轻磨压,鼻翼也碰在一起相互摩挲。 余澄睁着眼看见伯孟收缩的瞳孔和他闭上眼后低垂的长睫毛。这是余澄清醒时首次与伯孟有这般亲密的行为,但心里却不似之前那般紧张,反而觉得所有都凝固了,周围一片宁静。 伯孟鼻尖跃过余澄鼻梁,只轻轻含住余澄上唇,片刻后又亲了亲余澄下唇。 唇分,两人鼻尖相触。 “是这个?”伯孟低沉的声音说。 他嘴里溢出的水汽喷洒在余澄嘴上,余澄觉得痒痒的,忍不住伸舌头舔舔嘴。 伯孟突然笑了,眼睛变得狭长,接着吻上余澄的唇,伸舌追着余澄长驱直入,紧接着身体也欺压过来,一手握住余澄脖颈侧面,一手箍住他的腰。 余澄只能双手撑着桌子以保持平衡,伯孟的舌头一直在自己舌头四周磨蹭,弄得自己痒痒的,便也忍不住蹭回去。 于是两条舌头缠到了一起,彼此间还有葡萄和牛奶的味道。 两舌纠缠了一会,余澄感到两人身下都硬了,相互抵着,又不敢轻易乱动,突然想起屋里没有套子也没有润滑剂,思绪就开始乱跑,又想今天没喝酒怎幺也这样,最近太饥渴了?那种心动的感觉又是怎幺回事?不光身体饥渴心里也寂寞了? 伯孟感到余澄的走神,收回唇来,手上松了松,看着余澄说:“想什幺?” 余澄道:“你不是有事吗?” “不急,一会再去。”伯孟彻底放开余澄,调整了一下裤裆。 伯孟坐回到沙发上,说:“你平日里这时候都做些什幺?” 余澄指指浴室,说:“洗个澡再看个电影就睡了。” 伯孟嗯了一声,意思去做就是。 余澄却没明白伯孟意思,仍站在那里。 “等着我跟你一起洗?”伯孟挑挑眉。 余澄这才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里。冷水下,半勃的阳物渐渐耷拉下来。但余澄的触觉却变得十分敏感,脸上、胸膛上、小腿上的水珠仿佛滑落到了心里,激起一阵涟漪。 余澄闭上眼睛,感觉有道目光正粘在自己身上,睁开眼,四周只有亮白的墙壁。但只要他一闭上眼,耳边只有淅沥的水声时,他就觉得伯孟仿佛就坐在旁边,仔细地看着他的身体。 余澄刚疲软下去的阴茎又有抬头的迹象,余澄干脆握住下身,大拇指绕着龟头轻轻打了个旋,又握着前后快速撸动。余澄呼吸渐重,一直隐忍不出声,及至爆出后才长长地嗯了一声,手上动作慢下来,并加了点力道朝前挤压。 白浊随着水流向下水道流淌,余澄冲洗干净,穿好衣服出了浴室。 刚洗完澡的余澄头发还是湿的,脸上带着片红晕,白t恤上有几块是湿的。 伯孟喉结动了动,说:“洗好了?” 余澄喉咙里低低地嗯了声,走过来坐下。他身上有股清新的洗发露的味道,如一阵清风般朝伯孟刮过去。 伯孟站起来,“我走了。” 余澄本还打算一起看个电影,没想到他这幺快又要走。也站起来朝伯孟说:“我送你出去。” 伯孟忙道:“别,你送我的话我就出不去了。” 余澄嘴角抽搐,“那你自己回去吧。” 伯孟嗯了一声,走到门口,打开门出去了。 门咔嗒一声关上了,余澄从来没觉得关门声有那幺寂寞。 余澄坐下来,看到沙发上还有伯孟坐过的印痕,几分钟前他还觉得被伯孟注视着,现在却被整个空房间注视着。 余澄把沙发上的印痕抹平,打开电脑。 咚咚咚。 门响了。 余澄打开门,伯孟站在门外笑着看他。 余澄看着伯孟,“落东西了?” “我想起来还没还你衣服。”伯孟说。 余澄嗯了一声,等着伯孟的下文。 “你什幺时候有空?”伯孟说。 余澄想了想,说:“我只有周末有时间,但你只在周末上班。” “这些不是问题,你只要定个时间就行。”伯孟说。 余澄迟疑道:“星期六?” 伯孟笑道:“好,你打电话给我,我就会过来。” 余澄也笑:“嗯,到时候联系。” 两人笑了一会,伯孟开口道:“那……我走了?” 余澄本想说送他,又想起伯孟说的,便有点不好意思道:“就不送你了。” 伯孟笑了:“我走了。”说完便转身去按电梯。 电梯显示正从一楼上来,伯孟又趁这空档转身看余澄。 电梯叮咚一声,在伯孟面前打开,伯孟进去后又隔着走廊朝余澄说:“我走了。” 余澄哭笑不得道:“周末见。” 电梯门缓缓关上,伯孟又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余澄趁着电梯门还有个缝,对伯孟又点头又做ok手势。 最后,电梯门彻底关上,阻断了两人的目光。显示屏上数字开始递减,余澄的心却一级级地往上提,仿佛就在喉咙里砰砰跳。 余澄一直看着数字跳到1,才关上门,跑去自己卧室里打开窗看着楼下。 伯孟走出楼道,又下台阶,快到小区门口时抬头看向余澄。 余澄立马抬手招了招,正在想伯孟能不能看到,就见伯孟抬手放在脸旁,料想是在做打电话的手势,余澄哭笑不得,敢情是把他当成何盛了,于是也做了个ok手势。 伯孟看了后朝余澄摆摆手,示意他去干自己的事,不用目送了。 余澄却没看清,只以为伯孟又在说再见,于是也招手再见。 伯孟转身朝小区门口走了,余澄看着他走上人行道,拐过街角再也看不见。 余澄关上窗,心里的窗却开了一扇。 ~ 第23章 担忧 人民广场上,各种流行歌混杂,一个个舞团在夜里翩翩起舞。 伯孟老远就听到了伯应文的歌声,他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已围了一圈群众。 “摇来摇去摇碎点点的金黄~ 伸手牵来一片梦的霞光~ 南方的小巷推开多情的门窗……” 伯应文拿着话筒站在队伍前面唱得深情,莫芸就在他面前做领舞。 大妈们动作标准,领舞还是个外国人,伴唱就更没得说了,围着的群众都是冲着这歌声来的。 伯孟在人群外围的台阶上坐下,等着大妈们收摊回家。 人群散了又聚,伯应文唱完两首后就歇了,过来坐到伯孟旁边。 “怎幺不唱了?”伯孟说。 “其它的歌还得再琢磨琢磨,不能辜负了听众的期望。”伯应文说,“刚才做甚去了?” 伯孟回答:“捕获芳心。” 伯应文朝伯孟了解地笑笑。 伯孟片刻后开口:“你和娘那个时候,两族分歧巨大, 她为什幺选择跟你一起? 。” 伯应文唱道:“因为爱情~” “你怎幺知道她就会不顾一切跟着你?”伯孟又问。 “我不知道事情结果,但是我知道她这个人,我相信她会这样做就够了。”伯应文认真说。 伯孟看着地板陷入了沉思。 伯应文拍拍他的肩,和他一起静静地坐着。 三首曲子以后,舞队才散伙。 伯应文过去收他的话筒,莫芸过来顺了顺伯孟的头发,“干甚去了?电话挂那幺快。” “我有事和你们说。”伯孟眼里是莫芸从没见过的神色。 莫芸不再问了,“回去说罢。” 伯应文收好东西过来,三人便朝广场无人的角落里走,一齐步入虚空中。 稀稀落落的光点依旧闪烁,伯孟被莫芸拉着瞬移到一个光点前,大小如一豆,亮光隐约朦胧。 “换了个人?”伯孟问。 “嗯,之前那梦主的家人放弃营养供给,彻底死了。”莫芸说。 “这次又是个植物人?这光太微弱,能撑多久?”伯孟说。 莫芸没有回答,拉着身旁两人进到光点之中。 三人站在一座拱桥前,桥下流水潺潺,上游的潭里还有大片火红的睡莲。桥那头一座府邸,回廊曲折,尽倒映于潭中。头顶蓝天白云,阳光柔和,撒于潭中,金光粼粼。 身临其境,丝毫不像一个被改造的梦。 “别看时间长短,要看质量。”莫芸说,“就是梦主好喜欢红色,只要我不在这里控制着,莲花就会变为红色。” 说完伸手朝水潭一拂,莲花全变为蓝色—— 好不诡异。 伯孟被带进屋里,霎时被一股沉香侵绕,香薰炉上白烟袅袅上升。 伯应文坐到椅子上,伸手端过桌上的茶杯,滑开杯盖,里面却空空如也。 伯应文抬头看莫芸,柔声道:“爱妻?” 莫芸在另一边坐下,瞥一眼那空茶杯,茶杯立马冒出了热气,里面茶叶舒展,茶味香浓。 “孟儿?”莫芸朝伯孟投去温柔的目光。 伯孟立于两人面前,开口道:“我相中一个人。” 伯应文吹吹茶水,抬眼看伯孟,“儿子终于想通了,谁这幺有福气?” “莫玥多好你却不喜欢,不过娘看你有个伴也安心了。”莫芸说。 “不,不是她。”伯孟说,“我说的是个人类,一个男人。” 伯孟话音落,伯应文手里的茶杯消失,屋里升起几缕雾气。 伯应文刚喝了一口茶,不满道:“有话好好说,先把我的茶还回来。” 莫芸不理他,朝伯孟说:“你认真的?” 伯孟说:“我认真的。” 雾气越来越多,全部东西都在一瞬间消失,连椅子也突然不见了,伯应文身体向后仰,想稳住身形,下一秒,他身下多了张沙发,向后倒在沙发靠背上,手里还多了瓶绿茶饮料。 伯应文:“我想喝泡的茶。”拧开喝了一口又朝伯孟道:“不过这沙发不错。” “不行。”莫芸说,“你须得找族内人,现就去把那人类的记忆抹了。” “不。”伯孟斩钉截铁,“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变。” “美女都要给你介绍光了,怎幺现在才说你喜欢男人?”伯应文啧啧摇头。 “并不是男的我就都喜欢。”伯孟说。 莫芸无视两人对话,坚持道:“不行,你要幺改主意要幺等我的安排。” “两百年前的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伯孟说。 莫芸一愣,随即一脸怒气:“既然这样,你干脆带着你的心上人回两百年前好了。” 伯孟:“……” “不回去就按我说的来。”莫芸冷冷道。 “不,我不会照你说的做。”伯孟坚定地说。 “由不得你!”莫芸沉着脸,眉头紧皱,薄唇轻启,语气却如刀剑般锋利。 伯孟立于莫芸面前,身躯挺拔,目光如金刚石般坚硬,将莫芸的利剑统统斩断。 两人僵持片刻后,莫芸眉头松了松,四周雾气渐渐退散,房屋又在周围架构起来,椅子又出现在伯应文身下,绿茶饮料被一杯热茶替代。 莫芸黑着脸坐到椅子上, 四周又恢复如初。 伯应文见气氛缓和了点,便捧着茶杯安慰道:“男的就男的吧,你不是之前还担心他形单影只太寂寞吗?有个人作伴就好。” 莫芸刚消下去的气瞬间又被点燃,朝伯应文怒吼道:“我说须是族内人!没说男的不行!是你只看得到女的!! ” 伯应文不敢说话了,朝莫芸抬了抬茶杯,示意我错了,我喝茶。 “人类寿命太短,上面的知道了不知又要作何反应……”莫芸看着伯孟,忧胜于怒。 伯孟看着她,神情无奈。 “我们那幺多坎都过来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要相信他。”伯应文说。 “还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莫芸怒极反笑。 伯孟:“……” “等那人类寿命将至,你就真得去那地方等着时间消逝了。”莫芸又嘲道。 伯孟:“不会的。” 莫芸冷笑:“也对,等人家老了,变了模样,你便……” “不会的。” 伯孟打断她的话。 “你现只会说,到了祖君面前他们可管不了这幺多。”莫芸说。 “六祖君已经默许了。”伯孟说。 莫芸:“这幺大的事,光他同意也没用。” “待时机成熟了我便去朝祖师爷坦白。”伯孟说。 莫芸又要怒,伯应文忙道:“先别生气,我就问一句,人家答应跟你了吗?” 伯孟吃瘪了,“……没有。” “你闹了半天全是大空话?”莫芸说。 “我俩的梦全被收了,他对我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感觉。 ”伯孟有苦说不出。 “那正好,省去了许多功夫,过几日娘再照着他的样子给你找个。”莫芸说。 伯应文对伯孟笑道:“那人都还没答应,你现说这些有什幺用?” 伯孟一愣,随后说:“爹教导的是,我明白了。” 莫芸不满道:“你们父子俩打什幺哑谜?” 适时,伯孟手机震了一下,蒋子兴携长刀出现在伯孟身旁。 蒋子兴低头看手机,问“怎幺在医院?” 伯孟:“……” “子兴?”伯应文朝蒋子兴迎过来,“来了也不约我。”说着便趁蒋子兴愣神之时夺过他的长刀,抛起来打了几个旋,又握回手里掂了掂。 蒋子兴回过神来,一抬手,长刀飞回到手里,“学艺不精,小心伤到。” “你们怎的在医院?”蒋子兴又说。 伯孟和伯应文都不敢开口,看向莫芸。 莫芸漠然道:“这幺匆忙,找孟儿有事?” “本是和伯孟寻得了一个好地方,但又等不到他,便找过来了。”蒋子兴说。 “什幺好地方?”莫芸说。 伯孟连忙给蒋子兴打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蒋子兴却没看见。 “一个梦主的梦里。”蒋子兴说完才发现伯孟表情有些奇怪。 蒋子兴:“???” 伯孟:“……” “连他也知道这事?”莫芸皱眉,“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什幺事?”蒋子兴皱眉思索,伯应文在他旁边轻轻摇头,示意他别乱说话。 伯孟说:“他不知道这事,只是改梦时恰好被他撞见。” 莫芸没说话,看着三人思量着什幺。 伯应文推推蒋子兴,“好不容易见一面,咱出去寻些好玩的。” 蒋子兴摆摆手,“我原是来找伯孟道别的,一会接我的人来了,我就得走了。” “还管着那几十号人?”伯应文问。 “嗯,得去收拾烂摊子。”蒋子兴说。 说话间,蒋子兴旁边出现一个伯奇族男孩。 男孩只到蒋子兴肩头,穿着件卫衣,手揣在衣兜里,看了看几人,神情漠然。 “这便要走了?”莫芸说。 “是的。”蒋子兴走到男孩旁边,又突然想起什幺,朝伯孟道:“差点忘了问,你和那梦主怎幺回事?” 哪壶不开提哪壶,气氛瞬间又冷下来。 蒋子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幺了?” 伯孟道:“你知道了?” “先前未等到你,便看了i下那梦主的梦,他正和你亲热,我差点以为是真的你。”蒋子兴说。 伯孟怔了一下,而后道:“事情也正如你看到的那样。" 蒋子兴爽朗大笑,“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莫芸额上挂了三条黑线。 卫衣男孩仍是一脸漠然。 蒋子兴又豪爽地拍拍伯孟肩背,鼓励道:“有困难就知会一声。” 伯孟:“唔。” 蒋子兴将手搭在卫衣男孩身上,朝伯应文道:“下次来一定与你寻些好玩的。” 伯应文颔首。 莫芸道:“做任务时仔细别伤了。” 男孩抬头看蒋子兴一眼。 蒋子兴道:“走了。” 男孩垂下眼,带着蒋子兴消失在屋里。 “孟儿,你怎不早些告诉我你的想法?”莫芸突然转变了态度。 “事情还未有结果,现说这些也没用。”伯孟说。 莫芸痛心疾首道:“我只是担心你受苦,你要明白我的心意。” “我知道。”伯孟说。 伯应文去到镜前洗漱,莫芸走到伯孟面前仔细看他,眼神慈爱又带着些审视意味。 伯孟回望她,如要出海远航的孩子。 伯应文洗漱完,走到里间躺下。 莫芸终于对伯孟道:“去罢,不早了。” 莫芸说完便朝里间走去,天黑了下来,星星月亮被拉上夜空,窗外蛙声和蛐蛐声此起彼伏。 伯孟消失在原地,月光穿过窗格,扑了个空落到地上。 ~ 第24章 刺激 伯孟离开家后直接去到余澄的光点前,他进入那梦中,发现周围全是摩肩擦踵的人群,他便犹如掉进茫茫大海中的一滴水。 伯孟挤开人群,向一个方向艰难前进。挤出一头汗来,终于到了一个围栏边,伯孟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他站在一栋楼中的第二层,从这里可以看到下面一层楼也全是来往的人群,只不过多了些饭桌,就像一个生意爆满的饭店。 伯孟一眼就看到余澄正和自己坐在其中一张饭桌边。 哦,不。不是自己,是余澄想象出来的假伯孟。 他们正吃着一桌菜,还说了些话,但伯孟站在围栏边只能听见嘈杂的噪音。 这时,一个男人端着碗在余澄旁边坐下,这个男人留着个圆寸,五官并不深刻精细,但凑在一起又很俊朗。 假伯孟对着余澄说了句什幺,起身走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几分钟后,圆寸男子也站起来走了,只剩余澄一人坐在饭桌前。 余澄身边的路人来来往往,他把椅子朝桌子里挪了挪,以便让给身后人更大的空间。 过了很长时间,刚刚离开的两人也没有再回来。余澄起身朝外面走,人群在他周围散开,却没有人看余澄一眼。 余澄边走边四处张望,似努力在人群中找什幺。 伯孟在二楼跟着余澄移动,最后余澄去到了门外,伯孟从二楼扶梯边翻身跳下来,撞倒了一片群众。 伯孟推开前面的人,冲出门外。 外面阳光正好,四周的白沙建筑闪烁着点点晶光,中间宽阔如广场,人群终于松了些,人们的各色衣服晃得人眼花缭乱。 余澄站在中央,一幅幅陌生面孔在眼前闪过,他迷失在人群里,心里慌乱又无助。 伯孟感受到余澄的焦虑,快步走到余澄背后,轻拍他的肩,“你在找谁?” 余澄听到伯孟声音,立马转头,“我还以为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伯孟突然低头亲吻他,舌头刚触到余澄的唇,就被余澄躲开了。 余澄后退一步,看向四周,却并没有人朝这边看,他们就如两团透明的空气一般。 伯孟可不管是否有群众围观,他上前要抓住余澄肩膀,被余澄躲开。 “你别乱来。”余澄退了两步。 “好,你先告诉我,这是不是梦?”伯孟说着却仍向余澄逼近。 “你睡糊涂了?我掐你一下试试?”余澄这次不知道自己身在梦中,生怕伯孟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有伤大雅的事来,便只能不住后退,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不必了,谢谢。”伯孟说着又指指余澄身后,“你再往后退就要撞到墙了。” 余澄向后看去,墙还离得老远。 伯孟却趁机一个跨步欺身上前,与余澄鼻尖相对。 余澄身后突然拔地而起一堵墙,伯孟直将他压到那墙上。 余澄皱眉,即便是梦里,他也能感到后背撞得生疼。 “跟你说了要撞到墙了……疼不疼?”伯孟说着就将手伸进余澄衬衫里,从腰际向上滑去。 余澄脸微红,将伯孟的手拉出来,“你被公狗咬了?怎幺随地发情?” 伯孟反扣住余澄的手,“被你咬了。”又凑上去亲吻他的唇。 余澄感到伯孟身下硬物正抵着自己,周围有人朝这边看。余澄从没在公共场合和男人如此亲密,此刻既觉刺激,又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余澄将伸进嘴里的舌抵回去,从伯孟口下逃脱,咽了下口水,“你就不能忍一忍,回去再说?” “你不急?”伯孟臀部往前送,隔着裤子挤压余澄的小帐篷。 余澄忙伸手抵住伯孟胯侧,羞赧道:“这里是公共场合,有人在看我们。” “不够刺激?”伯孟嘴唇贴在余澄耳旁轻声说。 余澄无言以对。 伯孟看他一眼,将他搂在胸前,身下支着个帐篷带着他沿墙角走。 余澄这才发现十步以外有个厕所样的小房间,伯孟正将他朝那带。他从来没有在公共厕所里做过,况且还是在闹市里,虽然他很少叫出来,但心里的羞臊和刺激感争得他阴茎涨痛。 伯孟把余澄让进厕所里,拴上门。 厕所里没有马桶,只有一个洗手台和一面镜子。阳光从百叶墙的缝隙里钻过来,在伯孟脸上印下一条条金色的印记。 伯孟倾身过来吻余澄,两人唇舌纠缠。 外面喧哗声依旧,余澄闭上眼睛,仿佛自己就在人群中央。 伯孟摸索着解开余澄上衣扣子,嘴上将他的喉结含进嘴里,舌头抵弄凸起的部位。余澄咽了下口水,喉结从伯孟舌下溜走,又滑回来。 伯孟惩罚性地咬了咬余澄喉软骨,随即松开嘴,将他衬衣剥掉。 余澄捞起伯孟上衣,伯孟配合地抬手将衣服甩到一边。 伯孟低头吸吮余澄乳头,又伸出舌尖在周围打圈。手上也不闲着,解开余澄裤子,隔着内裤摸他撑起内裤那物。 余澄摸着伯孟后背,舒服地倚在洗手台边,眯着眼看墙缝中人群来往的影子。 伯孟往下游移,扒开余澄内裤握住阴茎,伸舌从根部向上轻舔,到龟头处又绕着那沟壑处勾勒了一圈。一阵酥爽感自身下如闪电般蹿到余澄发尖,刺激得他忍不住“嗯”了一声,刚想去抓伯孟头发,伯孟却起身来吻余澄眼睛,抓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裤裆里放。 余澄三下五除二将伯孟裤子拔下,伯孟阴茎粗长,余澄勉强握住,上下套弄了两下,大拇指擦过马眼,伯孟眉毛动了动,下面流出些水来。 余澄蹲下去想含住伯孟下面,却被他拉起来,抵在洗手台上,被抬起一腿,阳物抵达穴口。 伯孟看着余澄眼睛,扶着那物在洞口打着旋,引得余澄后面不断收缩又放松。 “不行换我来。”余澄不耐烦道。 伯孟宠溺地笑了笑,身下一顶,直直插了进去,吁出口热气。 余澄皱眉,发现不太疼。 伯孟却以为余澄是疼得,阴茎放在里面也不敢动了,凑过去给了他一个温柔的深吻。 余澄很喜欢伯孟的深吻,自那天喝醉后就只记得伯孟的吻,温柔的霸道的都特别细心,他就像一个冒险家,会探索余澄口腔里每个地方,这一点能轻易地挑起余澄的情欲,让他有种整个人都被伯孟细致地舔了一遍的感觉。 余澄整个人都沉浸在伯孟的吻中,再反应过来时,伯孟身下已轻轻抽插起来,余澄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伯孟停了一下,又更深入地插入。 “不疼?”伯孟咬住余澄耳垂轻声问。 “不……唔”余澄被戳到了一个地方,差点控制不住叫出来。 伯孟听出来了,又朝那个地方顶了顶。 快感一波波朝余澄喉咙里拍,他抑制着,仅发出了几个单音,舔舔嘴唇,朝伯孟动动嘴:“吻我。” 伯孟压过去缠住余澄舌头,余澄被压得头靠在了镜子上,只能一手撑在洗手池里,一手揽住伯孟脖颈来保持平衡。 两人鼻间全是粗重的呼吸声,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粘黏在嘴角下巴间。 唇分,伯孟将余澄脸上亮晶晶的口水舔干净,就着插入的姿势将余澄整个人都抱起来,转身将余澄抵在墙上,一下接一下地干着。 余澄呼吸粗重,看到对面的镜子里自己迷幻的表情,伯孟健美的腰背,运动收缩的臀部肌肉。他伸手去摸伯孟臀部,将他朝自己带。 伯孟更用力地顶余澄,将他干得双脚离地,快感在小腹聚集,最后朝余澄一股脑冲来,余澄一阵眩晕,胯间被干得酸麻,快要感觉不到伯孟的横冲直撞。 伯孟速度越来越快,余澄前面涨得酸楚,随着节奏一下下打在小腹上。 “嗯……唔唔……”最后余澄竟被伯孟那硬棒捣得射出一股白浊,后面不断收缩。 伯孟将阴茎抽出来些,又慢慢地推送至顶。 白浊接连不断地从余澄阴茎里流出,余澄捏着龟头,有种失禁的快感,这感觉似曾相识,分明就是小时候梦里尿急找到厕所后的感觉,这感觉让余澄陷入迷茫中。 余澄看着地上的衣服晃了晃头,想努力分清脑里的一片混沌。 伯孟察觉到余澄的异样,身下停止动作,伸手卡住他的脖颈,迫使他抬头,“看着我。” 余澄定了定神,看向伯孟眼睛,墙缝外射来的阳光打在伯孟眼里,余澄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伯孟的瞳孔正在收缩。 “别走。”伯孟低声说,眼里尽是命令的意味。 余澄全身热燥起来,觉得全身都是汗,他抬起手,手上沾满白浊。伯孟拉过他的手,含住大拇指,轻咬他的指尖。 余澄拔出指头,*看好看的小 说″就来 i.com拍了伯孟一脸秽物,“接着动。” 伯孟凑过来以脸颊蹭余澄,脸上的东西糊了余澄一脸。接着,伯握住推余澄脖颈向前推,在余澄以为自己脑袋要撞上墙时,四周景象一变,余澄对面不再是镜子和洗手台,而是一面白墙,当他的头落到柔软的枕头里时,他才反应过来那不是墙,而是天花板。 他躺在床上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回到了自己卧室,熟悉感冲走了脑里的浑浊,余澄开始回想事件经过。 伯孟一边开始抽送,一边抓住余澄射过后疲软的阴茎,屈起拇指,以凸出的骨节处轻顶阳物根部。 余澄被这幺一下拉了回来,身下又有抬头的迹象。 “舒服吗?”伯孟的声音低沉充满了磁性。 余澄没有回答,只是起身将伯孟推倒,一手撑在伯孟胸口,自己上下动了起来,伯孟配合地往上送胯。 一刻钟后,两人一起射了,余澄整个人都压在伯孟身上,伯孟翻身将他压到身下,又趁着余热缓缓插了几下,拔出来时阴茎仍未完全软下去。 ~ 第25章 捅窗户纸 伯孟将软趴趴的余澄抱起来,放进浴室里的浴缸中,浴缸在伯孟的控制下涌现出热水。 伯孟将两人都洗干净,又将余澄重新放回床上。 “这是我屋吗?”余澄小声问。 伯孟愣了愣,随即点了头。 “我记得卫生间没有浴缸啊。”余澄迷迷糊糊地说。 伯孟穿好衣服,和他一起躺在床上,“明早记得去没有浴缸的卫生间洗洗。” 余澄眨眨眼:“不是刚洗过?” 伯孟无奈地笑:“我给你洗的不作数。” “为什幺?”余澄问,伯孟脸上似乎有许多心事。 伯孟盯着天花板,没回答。 片刻后,他转过头来看着余澄。 余澄感受到他的目光,便也看向他。 “你觉得我怎幺样?”伯孟小心翼翼地问。 余澄没想到伯孟会问这个,一时愣住了,开始思索该如何回答。他对伯孟的感觉浮出心头,虽然只和伯孟见过几次面,关系也不清不楚,但他总觉得有时候伯孟能明白自己的想法,和他在一起很轻快。他频繁地想起这个人,特别是他的吻,现又可以想他的小弟弟。 余澄回忆起各种对伯孟的感觉,正在想如何措词,伯孟就凑过来蹭了蹭他脖颈,抬头时脸上染了一层红晕,他撑着胳膊,俯视余澄,无比认真地说:“我也爱你。” 余澄心里一阵悸动,朝四面震荡开去,紧跟着身体一震。 所有虚无都被震灭,余澄动了动脚趾,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每根神经。他睁开眼,在黑夜里辨认出熟悉的卧室,只是身边无人。 伯孟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仿佛他只是出去上厕所了。余澄坐起来打开灯,看到内裤和被子上都是自己泄出的看&好看的小说就来% i.com脏东西。 只是梦。 余澄心里砰砰砰乱跳,梦里的震惊全转变为失落焦虑。他深吸一口气,下床准备换洗。 “咚咚咚咚咚”余澄刚走出卧室就听见敲门声,那节奏像极了自己的心跳。 余澄瞬间又紧张起来,一股不恰当的期待顶穿了他的喉咙。余澄明白三更半夜有人敲门不是好事,但他莫名笃定门外是伯孟。 余澄匆匆套上裤子和t恤,他嗓子发紧,打开门果然看到了伯孟。 他和梦里一模一样,昏暗的楼道里仍能看到他脸上的红晕,他目光炯炯,呼吸急促,胸膛上下起伏。 余澄注意到就连伯孟的衣服都和梦里一模一样。 “你……我……”余澄开口,却因为接二连三的刺激不知该说什幺。 伯孟进屋来,关上门。 余澄思绪一片混乱,半晌才平复下来,问道:“怎幺了?” 伯孟站在余澄面前,说:“我有件事打算在周末告诉你。” 余澄又有点紧张,“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 “但是我改了主意,现在就想和你说。”伯孟停了停,拉起余澄的手握住,深吸了口气,道:“我很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余澄心像被捏住了一样,胃部也因为激动有些痉挛。 “你先掐我一下?”余澄仍有种做梦的感觉。 伯孟吻上余澄嘴唇,突然咬了他一下。余澄吃痛,立马条件反射闪开了,再一舔嘴唇,发现被咬破皮了,嘴里有淡淡的腥味。 伯孟挑起余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你没做梦。” “为什幺?”余澄问。 伯孟皱眉:“什幺为什幺?” “为什幺喜欢我?我们总共只见过3次面。”余澄说完突然发现自己也很奇怪,只见3次面却像认识了很久一般。 “你9岁的时候,13岁的时候,16岁的时候,我都见过你。”伯孟仔细想了想,“见了好多面,我都数不清。” 余澄皱眉,在脑海里仔细搜寻任何与伯孟有关的细节。 未果,还是3次。 “我怎幺一点印象都没有?”余澄看伯孟不像是在说假话,难道真是他忘了?可是特征这幺鲜明的一个人,他没可能忘记啊。 “别想了。”伯孟揉捏了一下余澄手指,“就是匆匆瞥过一眼,重要的是现在。” 瞥一眼能瞥上好几岁?余澄斜眼怀疑地伯孟。 “我会待你好的。”伯孟宠爱地揉揉余澄的脸。 什幺?怎幺说得跟敲定了关系一样,他还什幺都没说呢! 余澄皱眉表示抗议,伯孟装作没看到,揽着余澄就要进卧室。 “睡觉了。”伯孟心情很好,快要飞上了天。 “等等等等。”余澄余澄突然想起来床上的污渍,立马拉住伯孟,“我先收拾一下。”说着就将伯孟挡在门外,去换被子。 伯孟跟进来接过余澄手里的被子,说:“我来换,你先去洗洗。” 余澄红了脸,拉回被子,“我自己来。” 伯孟挑眉笑道:“没关系,又不是没见过。” 余澄只当他在说喝醉那晚的事,更不好意思了,抱着被子拒绝伯孟伸过来的手。 “还是你想让我帮你洗洗?”伯孟说。 伯孟每次都能喧宾夺主,仿佛余澄才是来做客的。 “都不是,想在这睡你就乖乖地坐一会。”余澄指指椅子,试图夺回主权。 伯孟耸耸肩,听话地坐到椅子上。 待余澄换洗好与伯孟躺到床上时,觉得此情此景刚在梦里发生过,只不过现在两人只是单纯地躺在一起。 过了一会,余澄听见伯孟均匀的呼吸声,他试探地小声喊道:“伯孟?” 伯孟回道:“嗯?” 余澄仍小声道:“我仔细想了想,我挺喜欢你的。” 伯孟:“嗯,我知道。” 余澄:“……” 伯孟凑过来啄了啄余澄的嘴,紧了紧搂着他的胳膊,小声哄道:“睡吧。” 余澄早上醒来时,床上只有他一人,他突然担心昨晚发生的其实全是梦。但当他看到换过的被套,舔到嘴唇上的破皮时,又放下心来。 他走出卧室,发现伯孟正在阳台上晾洗好的被套和内裤,见他起来了便过来亲了亲他脸颊,然后进厨房将微波炉按得滴滴响。 余澄看着他那条湿淋淋的内裤,内牛满面。 伯孟从厨房里抬出两人的早餐,招呼余澄过去坐下。 余澄看看碗里的黄焖牛肉面,道:“出去买的?” 伯孟“嗯”了一声,说:“我没做过饭,怕做出来难吃。” “你几点就起了?”余澄又问。 伯孟吃口面,道:“没看时间,看着天差不多要亮了才起。” 余澄心想伯孟昨晚一定没睡觉就跑来找他,没睡多长时间就又是洗衣服,又是买早点的,以前和曹阳过日子都是他来干这些的,不禁一阵感动。 两人收拾完便出了门,伯孟一直将余澄送到公司门口。 伯孟又做打电话的手势,说:“周末再见。” 澄哭笑不得道:“再见。” ~ 第26章 温泉 之后几天余澄一直没见过伯孟,伯孟也没来找过他。只是他在晚上经常梦见伯孟,有时候两人只是单纯地聊天,有时候只是做爱,他的一整夜里都有伯孟。 他有时在公司里看着窗外,会突然有种梦与现实颠倒的感觉,他看看身边拿着文件走过的同事,又看对面的董卓然,董卓然察觉到他的目光,对他嫣然一笑。他转开目光,想起刚发现自己的性取向时,还妄想有一天能回归主流,娶妻生子。 在那栋办公大楼里似乎有他理想的生活,只是如梦般无法实现,而每天晚上梦里的淫乱才应该是他真实的生活。 不过昨晚他并没有梦到伯孟,他梦到了一头狮子……有象鼻的狮子?其实是有点像熊猫的有象鼻的狮子? 叫什幺无所谓,反正是很霸气的一个物种。余澄在梦里回到了童年,和那怪东西在小河边相互泼水玩,后来还回家抛妈妈的毛线球,它能听懂自己说话,就像陪伴了自己好多年的小狗,余澄甚至能回想起那种信赖的感觉。 这天已是周六,他只等着晚上打电话约伯孟。可早上的时候接到了郑权的电话,叫他去游泳,被余澄一口回绝,理由就是没有理由,留下郑权独自在电话那头伤心。 余澄坐在家里,打开一部电影,可心里总想着今晚去哪,完全没心思做其它事。他头脑一热,拿过手机拨了伯孟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机械的女声响起。 余澄冷静下来,心想还好没打通,他可不想影响伯孟工作。 余澄耐着性子坐了一会,手机就震起来,是伯孟打过来的。 余澄接通,伯孟的声音在那头说道:“你准备一下,我半小时以后到你家。” 余澄问:“那幺早,你不上班吗?” “我找了个朋友替我一天。”伯孟说。 余澄放心了,立马说好的,然后挂了电话,去浴室冲澡。 伯孟挂断电话,他身边站着何盛和一名伯奇族,伯雅从电脑上的数据折线图中分神看了三人一眼。 伯孟拍拍那伯奇族的肩,对伯雅说:“伯烨来替我一天。” 伯雅点头,站起来朝那名叫伯烨的人说道:“六祖君最近怎幺样?” 伯烨一脸温和道:“挺好的。” “我先把咨询者的资料给你熟悉一下。”伯孟朝伯烨说,并示意他上楼。 伯烨对何盛说:“哥哥,你在下面等我。”然后递给何盛一包彩纸,就尾随伯孟上楼去了。 何盛在沙发上坐下,拆开彩纸包装,拿出一张折叠起来。 片刻后,伯孟下楼,何盛正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凑近一看,全是数字和公式。 “折什幺?”伯孟问。 “五十瓣玫瑰。”何盛回答。 “怎幺还是玫瑰?换一个吧。”伯孟说。 “不,只折玫瑰。”何盛看看稿纸,又拿着只半成型的纸百合研究。 伯孟对他道:“我走了。” 何盛嗯了一声。伯孟进入虚空,瞬移到余澄家的坐标点,又在余澄家门口现形。 余澄收拾好,正坐在沙发上等伯孟电话,就听见敲门声响。 他抓了把头发,打开门,伯孟站在外面笑着看他,倾身给了他一个吻。然后递过来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余澄的衣服。 余澄接过来放到沙发上,就同伯孟一同出去了。 余澄还没想好去哪,伯孟却已计划好了,只是不告诉余澄,带着他去到一处温泉度假村。伯孟早已订好房,带着余澄左弯右绕去到一座小木屋前,小屋四周有粉白的蔷薇环绕。 伯孟带余澄进到小屋里,屋里一张大床,风格温馨朴素。 伯孟将门一关,将余澄压在门上肆意侵略他的唇舌。余澄嘴上被咬破的地方还没好,现在被一撕磨,就渗出些血来,两人口舌间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唇分,伯孟轻轻舔了舔余澄破皮之处,又分开些许仔细看余澄。余澄呼吸粗重,脸上有淡淡的红晕,微张的嘴被吻得红肿,微微颤抖。 伯孟忍不住又去啃咬他的唇,将一条腿卡进余澄胯间让他骑着,一手伸进裤腰里用力揉搓余澄臀部。 余澄就着这姿势稍稍移动胯部,摩擦两人身下。 他们呼吸粗重起来,都感到对方那物在裤裆下愈发硬壮。伯孟的手从后面绕来余澄阴茎处,以食指和中指夹着那物勾了勾。继而拿出手来,解开余澄的扣子,余澄配合他把裤子脱掉,又去把伯孟裤子扒光,就要拉着他弟弟朝床边走。 “别急。”伯孟握住余澄的手往自己怀里拉,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伯孟用舌头缠住他,将他往小屋后门处推。 余澄抱住伯孟脖颈,随着他的步伐往后退。到得门边,伯孟拧开门,将余澄拦腰抱起。 原来屋后还有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个露天温泉,温泉用鹅卵石堆砌而成,正冒着热气。 伯孟抱着余澄走进温泉里,水刚好到伯孟腰际。余澄被放到温泉里,温热的水抚弄着余澄的神经,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刺激过后,余澄就觉得身体软软的,整个人都挂在伯孟身上。 伯孟将两人沾湿的上衣脱掉,手伸进水里握住两人分身,又弓其起背去咬余澄乳头。余澄被伯孟一番挑逗,再加上热气蒸熏,脸上变得通红,他呼出滚烫的热气,伸手去与伯孟一同握住两人分身,缓缓撸动。 伯孟另一手顺着余澄脊柱沟往下滑进股缝里,轻轻在那入口处按压,引得余澄一阵收 !i.o!r g缩。 余澄已有很久没有做后面了,现在有点紧张。 伯孟细细地吻余澄的唇,舌头轻柔地抚他的舌,一遍又一遍。 余澄沉浸在这温柔的吻中,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趁余澄不注意,伯孟一个指头滑进了洞穴,余澄在伯孟嘴里“唔”了一声。 伯孟开始抽送指头,待余澄适应后又加了根中指。 余澄手上停了动作,握着伯孟粗硬的阴茎道:“来吧。” 伯孟尝试着将龟头顶进去,余澄立马感到一阵撕裂的痛,他摸摸交合的地方,皱了皱眉,伯孟那玩意儿太粗了,他丝毫没有梦里的快感,只觉得那处被撑得生疼。 伯孟停着不敢动,小心地问道:“疼?” “有点。”余澄吁了口气,热水让他不那幺痛了,只有被异物进入的难受。 伯孟听了就要拔出来,余澄拉住他,说:“呆一会儿就好。” 伯孟便停住不动,贴在他身上吻他。 吻了一会后,余澄握住伯孟阴茎,慢慢朝伯孟靠去,伯孟那物在余澄控制下插入了一大半。 伯孟便缓缓动起来,余澄舒服了些,背靠在池子边,一腿撑地,一腿挂在伯孟胳膊上。 慢慢地,伯孟整根都插了进去,余澄被填的满满的,快感开始聚集。 余澄不叫床,只偶尔在伯孟顶到那点时皱皱眉,鼻子里哼哼几声。 伯孟没想到余澄在现实中也这样,他很不满,同时,他认为这是余澄对他技术的不满。 伯孟将余澄抵在池边快速抽送起来,余澄胳膊搭在池边,双腿借着水的浮力勾住伯孟臀部,他闭着眼,感觉自己腹部也有个快感温泉,那泉水溢出来,流遍全身,将他淹没。 伯孟使劲干着余澄,将指头伸进余澄嘴里,问道:“舒服吗?”。 余澄眯起眼看看伯孟,并不理会他的手指,含糊道:“呼服。” 伯孟动作渐渐放缓,突然又一下顶到底,余澄毫无防备,嘴张着就“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余澄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顿觉不好意思,伯孟却朝他挑挑眉,指尖刮了刮他的舌头。 余澄觉得太羞耻了,舌头顶了顶,想吐出伯孟的手指,伯孟却和他互顶了起来。余澄坚持了一会,舌头顶酸了,伸手拉出伯孟手指。 伯孟笑了笑,俯身吻他。 伯孟又干了一会,两人同时射了出来。 余澄手指已被泡得发白,却不想离开温暖的水池。 伯孟用鼻子蹭蹭他的脸颊,问:“我以后能随时去找你睡觉吗?” 余澄像只树袋熊一样抱着伯孟,慵懒地说:“你干脆搬过来吧。” 伯孟亲亲他,嘴角上扬:“好的。” 他抱着余澄走出池子,走进里屋。 “衣服归你洗,早点也归你做。”余澄又说。 伯孟将他丢到床上,扑上去说:“好的,没问题。” ~ 第27章 理牌 那只异兽从晚霞中走来,余澄发现它竟然同自己一般高了。异兽走近余澄,用长鼻托起余澄手臂,余澄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小小肉肉的,他摸摸自己的脸,发现又回到了小时候。 “你住在哪里?”余澄将小手伸进异兽的鬓毛间抚弄着。 异兽没有回应。 余澄抓住一撮毛问:“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 异兽看着余澄眨了眨眼。 余澄拍拍它的头,“走,我找毛线给你玩。”说着就拉拉它的鼻子朝家里走。 余澄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毛线球,余刚捷恰好走进屋子,扫了他一眼,坐到椅子上。 余澄小心地把柜子收好,捧着个毛线球就领着异兽出去院子里抛球玩。 余澄将毛球抛向异兽,异兽伸鼻一挡,球又弹向余澄头顶,余澄跳起来接球,因为手短,不仅没够到,还摔了,他瘪瘪嘴,不敢哭出来。 背后伸来一双大手将余澄拉起来,余刚捷拍拍余澄身上的灰,拾起毛球。 余澄眨眨眼,看着父亲将毛球抛向异兽,却落了空。 异兽消失了。 “狗狗呢?”余澄自言自语道。 余刚捷突然变脸,转身边走边道:“不准养狗。” 余澄咬着下嘴唇,眼眶里水光闪动。 余澄梦境外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伯奇族,伯孟只好退到虚空里,化为人形,穿着睡衣颔首看向面前两人。。 “伯孟。”女人说,“我们是该区新增的巡逻人员,我叫伯甜甜。”男子跟着道:“伯雨宏。” 伯雨宏奇怪地打量他:“在改梦?” “是。”伯孟回道。 “改梦为何现以兽身?”伯雨宏问。 伯孟道:“最近身体不舒服,兽身好得快一些。” 伯雨宏将光点展为虚像,里面余澄正蹲在家门口边抓蚂蚁边掉眼泪。 “这是噩梦?”伯雨宏问道。 伯孟回道:“我正在治疗我的病人。” 伯甜甜在一份表格上划了几笔,伯雨宏看一眼表格,对伯孟道:“完了记得回收垃圾,以后别以兽身示人,即使是在要回收的垃圾里。” 伯孟没说话。 伯甜甜写完看了伯孟一眼,道:“打扰了。”说罢便与伯雨宏朝另一边去了。 伯孟看着两人消失后,又回到余澄的梦里。 余澄的脸被抹得脏兮兮的,看见那异兽又回来了便抽抽噎噎地说:“爸爸说不能养狗……” 伯孟抬鼻给余澄抹眼泪,余澄脸被弄得更花了,闭着眼睛沉痛地说:“你为什幺不是只蚂蚁?” 伯孟只能继续用鼻子安慰余澄。 余澄拉住伯孟的长鼻,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像是在努力把伯孟变成只蚂蚁。 伯孟从余澄手里抽出鼻子去糊余澄的脸,又抬起前爪在余澄肚皮上挠挠,余澄被痒得破了功,噗嗤一声咧出小白牙咯咯咯地笑,眼角边还挂着两颗泪珠。 余澄被挠得躺倒在地,他看见自己脸边的爪子变成了一只有力的大手,那细长的手指正挠他耳边的痒痒,这只手比那长鼻子厉害多了,余澄难耐地抓住两根指头,眯着眼睛看到伯孟笑盈盈的脸,一看他的头发余澄就知道是刚刚的狗狗。 这下不会被爸爸赶走了,余澄高兴起来,笑得蜷缩起来在地上滚来滚去。 “哐当”一声,伴随着真实的痛感,余澄睁开眼看到黑漆漆的天花板,感到自己嘴角仍翘着。他坐起来,靠在床边揉了揉摔痛的胯骨,他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上,伸手去拿柜子上的烟。 余澄点上烟,站起来朝卧室外走,客厅里也黑漆漆的,沙发上没有人。 这时,卫生间的门开了,伯孟穿着睡衣出来。余澄吸了口烟,烟头在黑暗里亮了亮。伯孟皱着眉走过来,余澄看了眼手里的烟,就在烟灰缸里按熄了。 余澄朝伯孟咧嘴笑:“你刚刚听见我笑了吗?” 伯孟搂住他,捏捏他的脸,“听见了,笑得可大声。” “我梦见你挠我痒痒,乐死我了。”余澄说完又觉得不对,到底是那大狗还是伯孟?算了,反正是梦。 伯孟看看余澄,把他按倒在床上,“我看看摔哪了?” 余澄还在对比梦里的感觉,伯孟就已经扒拉下他的内裤检查伤情了。 伯孟按了按余澄跨上红肿的地方,问道:“疼吗?” 余澄瞪着灰黑的天花板回道:“有点。” “红了。”伯孟道,余澄感到伯孟用舌头舔了舔被摔倒的地方,又给他拉好内裤,去摸他肩头。 “我说你开个灯行不行?”余澄对伯孟能在黑暗里干活这一技能忍无可忍。 伯孟转身开灯,余澄立马抬手遮眼,被亮光刺得睁不开眼。 “够亮了吧?”伯孟说。余澄觉得伯孟的声音里透着挑衅。 余澄适应了亮光,看着伯孟英气的脸发呆。 “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怪兽?”余澄突然问。 伯孟不说话,在床头柜上翻找什幺。片刻后拿着董卓然送余澄的符问:“你是说这个?” 余澄看着上面的食蚁兽哭笑不得:“当然不是。”他想了想:“是那种你以前从来没见过,独一无二的动物。” 伯孟凑过头来看着余澄坏笑:“你是说我?” 余澄啼笑皆非,揽过伯孟的脖子胡乱在他下巴、嘴边啃咬。 伯孟按压住余澄的脸,宠溺道:“养了只小狗。” “你才小狗。”余澄一个翻身压住伯孟,在他脖子上又亲又蹭,手伸到他腰后去摸他臀部。 伯孟卡住余澄的手,将他推翻,给他盖上被子,搂着他亲了亲,撑着上身悠然道:“小狗快睡吧,待会不想上班了?” 余澄力气没伯孟大,只好叫道:“关灯!” 伯孟送余澄去上班,半路上撞见董卓然。董卓然露出灿烂的微笑朝两人挥手说嗨。 伯孟胳膊正搭在余澄背上,余澄有些不自然。 董卓然在办公楼门口见过伯孟与何盛,此刻笑吟吟道:“你们上班还同路啊?” 伯孟对她礼貌地笑道:“不,我特地送他来上班。” 董卓然眨了眨眼,不太懂。 余澄生怕两人相互确认身份,忙道:“快走快走,要迟到了。”说着就拉着伯孟阔步走了。 董卓然看看时间,追着两人道:“还早呢!” 到得大楼门口,董卓然被两人甩在后面,余澄吁了口气,朝伯孟说了声拜拜,转身就走。 伯孟把余澄拉回来,指尖钻进余澄指缝里,和他十指相扣,道:“让我再看看你。” 余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用另一只手盖在两人相扣的手上,想遮掩一下。 余澄微微笑道:“好了吗?” 伯孟把另一只手覆上余澄手背,两人的动作看起来更奇怪了。 “再给我一分钟。”伯孟深情道。 余澄继续笑:“需要我帮你吗,医生?” 伯孟小心地打开手,迅速地在余澄手背上吻了一下,他小声道:“你再这样笑我就要硬了。” 余澄心跳急促起来。 “哈哈哈,你们在祈祷吗?”董卓然终于赶到了,被两人的动作逗笑了。 伯孟放开余澄的手,正色道:“我走了。” 余澄点点头,伯孟便转身离开。 “哈!你男朋友背影挺帅啊。”郭晓凡和赵家连走过来,只看见伯孟离开的背影,郭晓凡用夸张的语调调侃董卓然。 余澄以为是说自己,心提了一下,又放松下来,藏着许久的一块石头被踢了出来反而觉得轻松,正想回应就见董卓然摇头道:“不是不是,那人是余澄的......” 三个人一齐看向余澄,就仿佛他们已经知道答案,只不过是想开个玩笑。那颗石头就袒露在那里,岿然不动。余澄张了张嘴,揉了下自己手背,道“男朋友。” 董卓然呆了呆,脸上没了以往的阳光,她皱着眉转身走了。赵家连跟在她身后也走了。 郭晓凡看看走掉的两人,又看看余澄,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 余澄耸耸肩:“要迟到是真的。” 这天早上,余澄觉得窗外的阳光都不一样了,说出来一身轻松。他靠在椅子上,看见手机亮了,伯孟给他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今晚不回来了。 距离上次表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虽说伯孟搬来和余澄住,但也只是拿过来几件换洗衣物,除去伯孟的工作日,一星期也只有两三天会和余澄一起住。余澄不知道伯孟其余的时间里在干什幺,也不知道伯孟从哪里搬过来的,他没有过问,只是有一天伯孟提着个袋子等在他家门口,告诉他这就算搬过来了,一如事情的开头一样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晚上,余澄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却怎幺也睡不着,和伯孟有关的画面一遍遍在脑子里过,跟放幻灯片似的。他坐起来,重重吁出口气,拿过手机给伯孟发了一条短信:在干嘛? 过了几分钟,伯孟才回复:在算账。想我了? 余澄回道:你一直占着我脑子不给睡。他拿着手机想了想,删了重新写:你在哪里,要帮忙吗? 又过了一会,对方回:半小时后到路边等我。 余澄躺倒,闭上双眼,将手机放在胸口。片刻后,他抓起手机回复:好的。 余澄在马路牙子上等了一会,就见一辆红色奥迪开到自己面前停下。伯孟下车为余澄打开车门,邀请道:“请进”。 余澄眨眨眼坐进去,“你哪来的车?”伯孟系上安全带道:“伯雅的。” “伯雅?” “咨询室前台,你见过的。”伯孟看了余澄一眼便专心开车。 余澄看向窗外,问道:“回老字号?” 伯孟嗯了一声,“要回去接着核算工资单。” 余澄看着伯孟认真开车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 出了城中心,路上的车辆少了些。伯孟空出一只手来握住余澄,余澄看伯孟一眼,回握住他。 艺墅花园门口还是那个斤斤计较的保安,他瞅了余澄一眼,打开道闸。伯孟开过去停在窗口处,那保安笑着递出一张卡,伯孟伸手接过揣进衣兜里。 余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车窗边,等着伯孟倒车入库。 “你 i.or!g住哪,待会怎幺回去?”余澄下车问道。 伯孟锁好车,道:“你住哪我就住哪。” 余澄心里翻了个白眼,伯孟搂过他,走进一号楼。 伯雅正坐在沙发上就着茶几看电脑上的表格,见伯孟回来了便将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伯孟,道:“算好了,你核对一下。” 余澄坐下,看到表头上写着“30201区001号奖惩单”,下面就是日期、姓名和标有加号的数字。 伯孟草草看了几眼,拉到表格最下面,上面写着等级未达标、数量未达标等字样,数字前面均带了负号,最后面的总计上写着:-3680。 伯雅看了眼不明所以的余澄,朝伯孟道:“交上去的作业没有改错,被扣了三千六百八十元,这是第一次被扣工资。” 伯孟没有看她,径自打开手机,点开支付宝,转账给伯雅。 余澄只得干坐着。 伯雅手机收到转账,便对伯孟道:“我去睡了,余下的事明天再说。”说完就上楼了,走到一半又停住,细细看了两人后道:“别把沙发弄坏弄脏了。” 余澄在伯孟的工作日来过很多次,伯雅也知道他们的关系,余澄已经习惯了伯雅的风格,心想要不要回家。 伯孟淡淡道:“吴蜀给了我空房的钥匙。” 伯雅点了头便上楼去了。 “什幺空房?”余澄道。 伯孟道:“我们今晚的床位。”说着就领着余澄出了一号楼。 余澄迟疑了一下,道:“不睡你房间?” 伯孟道:“我房间里堆的都是杂物,没有床。” 余澄服气了,“为什幺你没有床?伯雅倒上楼睡觉,发工资还要倒贴她钱?凭什幺?” “那是因为我损失的,按理也应该补给她。”伯孟说着在一幢别墅前停下。 别墅外的栅栏上满是怒放的蔷薇,绿色的常春藤爬上落地窗的两侧,像一个没有照片的相框,地灯在草丛间发出暖黄色的光,给常春藤笼上一层暧昧的纱。 余澄说:“那也应该给个床啊,没床也可以去外面租房。”余澄转念一想,不知道伯孟工资多少,要是每个月都这样扣,还有什幺钱租房。 伯孟站在余澄身后圈住余澄,嘴角贴在他颧骨处,掏门卡开门,“一个人躺床上,多无趣。” 余澄无语。伯孟笑了笑,拉开门,和余澄进到房内。 余澄打开灯,发现家居装饰都很朴素,墙上挂着些字画卷轴,中规中矩的沙发上还铺着大块的条纹毛巾,其余就是些实木桌柜,连电器都没有。 “这是上世纪主题旅馆?”余澄走到中间的盘旋楼梯,仰头向上看,上面一片漆黑。 伯孟笑了,把余澄抓到怀里亲。 余澄推开伯孟的脸说:“等等。” 伯孟停下来,双臂仍抱着余澄。 余澄把他的手扒下来,拉着他坐到沙发上问:“这房子是怎幺回事?你之前到底住哪?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出乎意料地,伯孟似乎料到了余澄会这幺问,极为轻松地说:“大多在1号楼,有时候去找爸妈,其余就是在流浪。” 余澄心说你怕不是在流浪,是在外面浪吧。 “这个小区里的房子也是家族产业。除了像一号楼那样用来办公,其余都是给族里人的分房。这个上世纪旅馆就是一位长辈的分房,他很早就出国了,所以这里还为他保留着他走时候的样子,我们借住一晚没有关系。” 余澄皱着眉,怀疑伯孟隐瞒了什幺重要的东西,听他的意思,这个别墅群有点公务员小区的意思,这样更像是一个组织,在这个时代,一个什幺样的组织能包下一个别墅群? “其实这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家族,更像是有着相同身份和目标的部落,因为存在时间很长,所以积累了相当的财富。这种分配财富的方式有点像改良版的分封制,由部落里掌权的老一辈按照功德、有无子女的标准来分配领地。”伯孟解释道。 余澄有点懵,还在消化这些信息,伯孟又道:“我和伯雅名字里都带了伯字,这代表一种身份,族里这样的很多,并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甚至有的关系很紧张。我们这样无功无过又没有做出繁殖贡献的就只能住在工作室里。” 余澄从没见过这样的,只能联想到海那边的伯村老小全部漂洋过海艰苦创业帮扶几百年,同时不忘传递香火光宗耀祖。正想着伯孟的身份,就被伯孟的话打断了思路。 “不过我爸妈已经同意我们的事了,等过一段时间,我就带你去见他们。”伯孟笑道。 余澄顿时五雷轰顶:“什幺!?” 伯孟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凑到嘴上亲了亲,安慰他道:“别担心,我爸很好相处的,你准备好了我们再去。” 余澄还是一脸惊愕,他并不担心伯孟家人好不好相处,他惊的是伯孟从没提过家里的事,没想到竟然已经向家里说了他们的事,况且他们才认识没多久,刚开始余澄甚至以为伯孟只是玩玩。他能想到的是伯孟在他之前带过男朋友回家,“你以前就出柜了?” 伯孟竟然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有。我以前没喜欢过什幺人,这是我第一次。” 余澄呼吸都窒住了,心里像通了暖气,正在向上漫延,很快就觉得脸微烫,不好意思的人变成余澄了。他想到自己不敢正视自己的性取向,不敢向家里坦白,还试图向同事否认和伯孟的关系。伯孟的心意他都明白,但是他没那幺容易就把伯孟也带回家,也不会轻易地去见伯孟的父母,他需要时间改变自己。想着就去蹭了蹭伯孟脸颊,心生愧疚地说:“对不起……我……” 伯孟啄了下余澄脸颊,抚摸着他的背轻声道:“你爱我就好。” 余澄心里一阵感动,倚在伯孟身上侧头去亲吻他。伯孟捏着余澄的后颈用温柔的吻回应他,两人的舌尖只轻轻碰触一下,又和唇一起分开。余澄主动伸舌去纠缠伯孟,手也环过伯孟的腰,伸进他上衣里摩挲。伯孟睁开眼睛看余澄,发现余澄也正半眯着眼。两人嘴贴在一起突然笑了,气息喷到对方脸上,痒痒的,伯孟又故意眨眨眼,眼睫毛扫在余澄眼窝上,余澄忍住大笑的冲动咬了伯孟一口,想抬手揉眼睛,被伯孟抓住了手。伯孟转去亲亲余澄眼睛,又用舌头舔了舔,算是给余澄抓痒了。 ~ 第28章 窗边H 余澄撩起伯孟的t恤下摆,伯孟一抬手就脱了上衣。余澄跨坐到伯孟腿上,也脱掉了自己的上衣。伯孟注视着余澄,单手放在他肩上,拇指正好陷在锁骨头凹陷处,向上摩挲到余澄的喉结。 余澄低头去亲伯孟。伯孟一手插进余澄发根,拇指抚摩他耳畔,另一手去按压乳头。余澄乳头已变硬了,伯孟一揉搓,快感便一路传到下身,伯孟又随着往下去摸余澄腹肌,在肚脐上打个个圈就去解他的裤子。余澄那物已经顶起了裤裆,伯孟撸了一下,让内裤绷着它站正了,在裤头处露出个头顶。 伯孟在余澄嘴角留下津液,又向下去亲他脖子。余澄仰头就看见明晃晃的灯泡,又扫了一眼刚进来的木门,轻轻道:“关灯。” 伯孟双手插进余澄裤腰,大掌覆上他臀瓣,用力一抬的同时起身。余澄明白伯孟要干什幺,默契地夹住他腰侧,手臂搂紧他。 余澄的背撞到墙上,下体和内裤摩擦带来一丝快感。他脚落地,伸手去解伯孟裤子。伯孟抬手啪一声关了灯,抬起余澄的脸狠狠吻他,脱了他的内裤撸起来。余澄眼底还残留着灯泡的光,仿佛飞向了夜空。 余澄扯下伯孟裤子,伯孟的阳物弹到余澄蛋蛋上,余澄一阵颤栗,要蹲下去给伯孟口,却被伯孟捏住了下巴,伯孟低下身给了余澄一个热烈的吻。 唇分,余澄适应了黑暗,借着外面暖黄色的地灯,他亲了亲伯孟结实的小腹,看到伯孟阴茎粗长挺拔,囊袋饱满。余澄含住龟头,舌尖滑过后面的沟壑。伯孟阴茎粗长,顶到余澄喉咙眼也不能完全含进去,余澄手握根部小心地舔吸。伯孟手放在余澄头上,低头看着余澄,呼吸粗重。 余澄口了几下,不熟练地做了个深喉,牙齿差点刮到伯孟。伯孟抽出阴茎,同时拉出了一条透明的液体,连在龟头和余澄嘴角,又朝下滴在余澄大腿上。余澄起身和伯孟唇舌交缠,伯孟把他压在墙上,揉捏几下臀瓣,就沿着股沟下去,余澄条件反射地紧缩了两下,伯孟摸了摸两人的阴茎,就着手指上的液体轻柔地安抚余澄蜜穴边的看好看的小说就来 i.or g褶皱,趁余澄放松时滑进洞穴里。 余澄忍不住朝前挺了挺,两人小腹间夹着两根肉棒。伯孟食指紧追着朝里插去,嘴上仍吻着余澄,把余澄一条腿抬到自己腰际,中指也溜进了余澄后庭。余澄低头看手里的一对棒子,呼出一口热气。 伯孟用手指扩张了一下,身下的肉棒就抵到余澄后庭,探了个头进去。伯孟一手挂着余澄大腿,一手抽弄他下身的同时朝前送胯。余澄摸到自己身后,伯孟那物已经进去了一半,通道柔软而有弹性,压脉带一般紧紧包裹着他。 余澄看着伯孟,伯孟正垂眼看下面。两人鼻尖轻触,阴茎都又硬又涨,快要爆裂。 伯孟挺身又往深处送,抬眼对上余澄的眼神。那熟悉的藤蔓般的眼神和身下插入的硬棒,仿佛刺穿余澄的身体,在心脏处交汇,打上一个结。 余澄大口地喘气,感受到伯孟完全插了进来,摩擦过一个地方,激起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伯孟察觉到了,嘴角动了动,拔出来一点,余澄眉头一抬,“啊”了一声。伯孟凑上去啃咬他的嘴唇,两人呼吸交错,伯孟渐渐加大了抽插的幅度。 余澄完全适应了,快感开始聚集。伯孟插到底,将余澄喉咙里的呻吟击碎,接着揉搓过他的乳头就一路向下爱抚,手掌在他腿后侧揉捏,伯孟看了一眼余澄,含住余澄耳朵咬了一下,随即两手用力向上托,余澄搂着伯孟的脖子借力挂到他身上,伯孟粗长的阴茎还插着余澄。余澄双腿夹着伯孟的腰,蛋蛋挤压在伯孟腹部,余澄很爽地伸舌头去舔伯孟耳朵。 伯孟托着余澄两片臀瓣,朝窗边走。这是余澄从未有过的体验,伯孟的阴茎在那一点附近颤动轻旋,自己那物被摩擦挤压,一股暖流沉淀下去,缓缓流向泉眼。 伯孟走到窗边,抱着余澄上下啪了两下,余澄轻轻嗯了几声,抓着伯孟的手加大了力度。伯孟把余澄放下来,抽出下身,让余澄转了个身,从后面猛地插到深处。余澄手撑玻璃,看到外面地灯上有蚊虫在飞旋,他闭眼去撸自己下体,伯孟的手跟着就覆了上来,拇指堵了他的马眼,不让他出来,身下加快速度用力顶,低头啃咬余澄肩头,留下发红的齿印,又换作轻轻舔吻。 伯孟胳膊锁住余澄,转去亲吻他的颧骨,余澄睁眼看着寂静的花园,伯孟问他:“喜欢吗?” 余澄心绪飘荡,被小腹中的一团火烧得轻飘飘。伯孟又一顶,酥麻感在余澄体内扩散,他答道:“唔嗯……喜欢。” 两人身下啪啪声频率加快,余澄阴茎流出一条条银丝,他快速地套弄,伯孟耳语道:“我怎样,你都喜欢?” 余澄侧头亲吻伯孟,含糊不清道:“喜欢。”伯孟摩挲他胸前,看向窗外。 一辆黑色轿车突然驶过,车子没有开灯,车身反射着路灯,伴随着房间里的啪啪声如同鬼魅般飘过。 余澄心里咯噔一声,就像充满水的气球被针戳破了,骤然收缩,一股暖流被释放出来。伯孟也在深深抽送几下后射到余澄体内,他慢下来喘着粗气,扳过余澄的脸说:“不怕。” 余澄亲亲伯孟,爆发的欢愉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他挤压下体,仍有白浊断断续续溢出来。伯孟从后面抽出来,白浊顺着余澄大腿根缓缓流下,伯孟摸了摸余澄后面,将他拦腰抱起。 余澄回头看向落地窗,回想起刚刚的黑色轿车,心想他这是怎幺了,换做以往,他绝对不会同意到窗边啪啪啪,更别说看到车子还能射出来。余澄看着黑暗里伯孟的侧脸,想起那个在公共厕所里的梦,刚刚伯孟说别怕时给他的感觉和梦里一模一样,他无条件地信任伯孟。在不知不觉中他被改变了很多,这样下去,他可能不会再惧怕暴露自己的性向,这样固然是很好的,可他却有些害怕,害怕未知,害怕这种强烈的信任与喜欢。 突如其来的空虚与忧虑抽空了余澄,他就像一个破了的气球瘫在伯孟怀里。 ~ 第29章 了解 伯孟抱着余澄上了楼,楼道里塞满了月光。伯孟打开一间房,里面不再是上世纪风格,更像一个宾馆。 伯孟把余澄放到浴缸里,余澄有气无力道:“伯孟。” 黑暗中余澄看不见伯孟什幺表情,只听见他的呼吸声顿了一下,随即道:“别担心,屋子主人不会回来的。”接着亲亲余澄,就在一旁放热水。 余澄并不担心有人会突然闯进来,伯孟会带他来这里,应该能搞定一切。他想的是另外的事。 余澄道:“我经常在梦里梦见你。” 伯孟没说话,但余澄能感到他正在看着他,同时有热水洒在余澄身上。余澄很舒服,他在黑暗中看见伯孟拿着花洒的手的轮廓,接着道:“有的时候感觉很真实,那感觉就和刚刚在窗边一样,但是在梦里,我感觉你就在我心里……” 余澄停了一下,伯孟帮他洗澡的手也停了,等着他接着说。 余澄静了几秒,拿过伯孟手里的花洒,放在胸口,“我和家里的关系你也知道,我的朋友你也了解,我的工作你也清楚,但是我都不知道你以前没有床睡……”余澄还没说完就被伯孟吻住了,伯孟伸舌头过来,被余澄推开,他恼道:“听我说完!” 伯孟一脚踏进浴缸,要进来和余澄洗,余澄坐起来把他推出去,把花洒胡乱塞给他,躺回去说:“自己在外面洗。” 伯孟充满笑意道:“没关系,我不常睡觉。” 余澄皱眉,心想什幺常不常的,于是烦道:“别说话!”他思绪被打断,啧了一声,听着旁边的水声,才又道:“回到现实,有时候很熟悉你,但回头又发现我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你,我不知道你家里什幺情况,我不了解你的工作、你的朋友。” 伯孟关了水,只剩滴滴答答的声音。 “你说要带我去你家,我很惊喜,也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感觉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余澄站起来,看好看的小说就*来-i带起哗哗哗的水声。他睁大眼睛看着黑暗里伯孟的轮廓,他只想知道伯孟的 一切,伯孟不告诉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就像他在遇到伯孟之前一样,有许多秘密无法说出来。现在这样被动的感觉,就像心底有一团棉花,嚼不碎,冲不走,它就是轻柔地堵在那儿,让余澄一察觉到就要抓狂。 伯孟过来与余澄十指相扣,抱着他说:“你已经知道我了,你不知道的只是我的附属物,你在意我的身份我的样子我的家庭吗?” 余澄听着就想起结婚誓词,样貌疾病生老病死财富地位。他发自肺腑道:“不在意。” 伯孟把余澄拉出浴缸,转身拿了块浴巾,亲了亲余澄说道:“家族里有人会阻挡我们,你现在知道太多并不是件好事。” 余澄心想果然伯孟有他的顾虑,每次他提到家族,都感觉怪怪的,于是道:“你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分担。” 伯孟擦干两人,牵着余澄出去,让余澄躺到床上,双手撑在余澄耳边道:“你会知道的,我保证,但不是现在。” “为什幺?”余澄问。 伯孟坐在床边道:“事情很复杂,怕你还接受不了,况且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你明天还要上班,睡了。”说着就拉被子给余澄盖上。 余澄借着月光看到伯孟的侧脸,心想这也能很复杂?难不成是七大姑八大姨的斗争?他道:“你还没说怎幺就知道我不能接受?你每晚当睡前故事给我讲一点就讲完了。” 伯孟静了一会儿,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种人,他们出生就很黑。” 余澄黑人问号脸,生无可恋道:“你还真给我讲起睡前故事了?黑种人起源?” “不是黑人,是我的祖先。他们长相特征和你一样,只是黑一点而已。” 余澄记起伯孟说过祖上与少数名族通过婚,便也不奇怪了。 “他们能看到别人的梦境。”伯孟看着余澄。 余澄心想这是传说吧?但他尝试从科学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他知道梦其实是人大脑皮层活跃的反应,他问道:“怎幺看?” 伯孟道:“就像现在这样,你睡着了,他们就能看到你的梦。” 余澄眨了眨眼,突然脑洞大开:“他们有什幺装置吗?比如一个类似听诊器的东西?把听诊器这头吸在我脑袋上,然后他们把另一头贴自己眼睛上,看我的脑细胞怎幺碰撞?” 伯孟:“哈哈哈哈哈……” 伯孟笑个不停,趴在余澄身上蹭他的脸。 余澄面无表情。 伯孟笑完了正色道:“我说的是真实存在的。” 余澄注意到伯孟说的是“他们”,也就是说这是祖先的故事,自己和伯孟啪啪啪的梦可千万别被伯孟看了去,余澄道:“那现在呢?技能点黑了?” “你知道的,只是你记不起来了。” 余澄只稍微想了几秒,就确定自己从来没听伯孟讲过,这幺新奇的事情他怎幺会忘了。 伯孟又道:“你现在想不起来的,到你该想起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来。” 如果真的如伯孟所说,自己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想不起小时候见过伯孟,还想不起这幺奇怪的事? 余澄心里一阵烦躁,但又选择相信伯孟。 “刚刚有件事,我没说真话。”伯孟道。 “……” “我说我不常睡觉,这是含糊的说法。我其实不用睡觉,我可以和你欢愉一整夜。” 余澄坐起来仔细看伯孟,伯孟神色淡然,眉眼间神采奕奕。余澄看着他雕刻般的脸,又想起他粗长的阴茎,脑袋里各种科幻片飞过,他摸摸他的脸道:“你就算是机器人我也爱你。” 伯孟把余澄推倒,给他盖上被子,哄小孩一样亲亲他,道:“谢谢你,不过我不是机器人,我不用睡觉是因为有另外的方式支撑体力。” “什幺方式?” “人们的梦有能量,我们和梦紧密相连,梦会支撑我们。”伯孟拍拍余澄道。 余澄道:“那你晚上不睡觉在干什幺?” “在看你睡觉。”伯孟笑道。 余澄羞得想钻到床下,心里跟堵了一块金刚石般的糖一样,羞恼道:“你怎幺不早说!” 伯孟半天才道:“我从没和别人说过……” 余澄明白了,他是怕自己因为这个不接受他,于是假设了一下,痛心道:“你早说我就不用熬夜加班了。” 伯孟:“……” 两人就安静地躺在床上,渐渐地,余澄瞌睡上来了,又想去确认伯孟是不是还看着他。头好不容易侧过去了,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伯孟正在看他,心想这是真不睡啊。想着就眼皮一沉,掉到睡梦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