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板beta被两个s级alpha标记后》 第1章 《古板beta被两个s级alpha标记后》作者:四两铁【完结】 简介: 魏斯明,一个平凡的beta,就像人们对beta的第一印象一样,他古板,无趣,每天只知道埋头工作。 然后一觉醒来,婚配系统显示他被标记了,还是被两个s级alpha标记。 alpha一号是桀骜张扬的现役天才游泳运动员 alpha二号是斯文阴冷,年少成名的海外科学家 按照规定的要求,alpha必须在三个月内持续给标记对象注入信息素,s级alpha宝贵的信息素,将会一遍又一遍的烙印在这个闻不见信息素的beta身体里。 众人纷纷抨击:一个这样平凡的beta,大街上随时能拉出三百个,和两个s级alpha配对简直是暴殄天物。 然后就在不久后,有人拍到这样的一幕: 黑云压城,一场暴雨即将降下,高架桥上一张黑色的迈巴赫和一辆川崎h2并驾齐驱,黑色的机身劈开夜色,像两颗被上膛后射出的子弹,追赶着一辆平凡的出租车。 众人:好巧,两位车主恰好是同时标记了一个beta的s级alpha,所以被追的那位主角是魏斯明! ps 1.私设多,beta闻不见信息素,文中的标记只是一种契约 2.ab恋,不存在主角分化为omega的情节 3.主角微万人迷属性爽文,勿带入现实逻辑 第01章 你被标记了 早上七点三十分零一秒,魏斯明准时被闹钟吵醒,接下来是简单的身体伸展,起床,洗漱,穿衣,每一个环节所用的时间都在秒表的精准控制之中,多一秒则过于累赘,少一秒则过于狼狈。 “做的不错,”身条出挑的beta对着镜子优雅的喷着香水,喷香水的习惯是从他那纤瘦又美丽的a级omega妈妈那里学来的。 成为一个beta本身就是一件可悲的事,如果你连香水都不喷的话,这辈子都不会有男人多看你一眼的。 时隔多年,魏斯明还记得他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俯视的姿态,她下垂的嘴角,身上甜的有些发腻的香水,一切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像一场残酷的凌迟。 追根溯源,都不过是因为魏斯明分化成了一个最普通的beta,无法繁衍后代,也无法对魏家产生任何价值。 香水的味道开始在手掌扇动间挥发,前调辛辣,后调是沉稳的木质香,不过整体闻起来非常平淡,像魏斯明本人一样,是一滩根本不会有一点波澜的死水。 从公寓到单位的车程是十分钟,魏斯明的车里放的是巴赫的《d大调第五勃兰格堡协奏曲》。 常听古典乐能提高专注力,创造力,这也是魏家写入家规的训诫。他开的车也是市面上最常见的车系,不会过于穷酸,但也绝不显眼。 魏斯明任职的单位是全国当之无愧的最高学府,录取率低的吓人,每年国家投入的科研经费也高的吓人。 魏斯明每天面对的学生往往是中学时代成绩最优异的一群人,他们要么天赋非凡,要么在某一领域出色异常,又或者是家境优越。 最恐怖的是大部分在校的a级甚至s级alpha和omega三者兼有,是一群耀眼的可怕的家伙。 从学校停车场到办公室的路程还是一如既往的花了八分钟零四十二秒,他满意的轻轻敲击手表,下意识的挺直腰背,还是先踏出左脚。 “老魏看不出来,你行啊” 来人的手掌宽大,重重的拍击在魏斯明熨帖平整的大衣上。 魏斯明侧头看着大衣上平白被拍出来的褶皱,微微的皱了皱眉,刚想拂去于值的手就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学术成果丰硕的大前辈。 “斯明也算是铁树开花了,” “那可不,铁树开花,一开就开两朵,” 众人的调侃让魏斯明更加不解,他扶了扶镜架,一边下意识回避众人的目光一边思考措辞。 “两个s级alpha,都上了好几个热搜,魏老师你算是彻底红了。” 于值还是穿着他最爱的粉色花衬衫,脖子和手腕上戴满各色珠宝,活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说实话,我真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魏斯明的眼神还是像往常一样的真挚,真挚到了有些近乎呆板的地步。 “还有,于老师你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能稍微离我远一点吗?非常感谢。” 于值的恶趣味总是表现在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地方,比如逗魏斯明:其古板固执的程度在他眼中不亚于来自欧洲中世纪的禁欲修女。 “大家先散了吧,我来给魏老师讲一下事情经过。” 魏斯明对于值的印象实在不怎么样,如今跟在他身后看着五颜六色的衣角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魏斯明花了十分钟结合官网上的消息和于值有些过于夸张的讲述终于弄明白了事实。 国家beta婚配官网上的信息出现了某种错误,魏斯明误认为被两个数量稀少的s级alpha标记,并且这条信息一大早就被挂在了官网首页,登上了多个网站热搜。 那些飘着花边的新闻标记密密麻麻的轰炸了整个网站的首页,魏斯明只看一眼就皱着眉头想要退出。 “震惊,某新晋体坛新星和某海外天才科学家竟同时标记一人。” “两个s级alpha和一普通beta,他们之间又究竟擦出了怎样的火花......” “当然这些编纂的新闻都不符合事实,这个系统我在几年前也亲自参与了编写,还有......” 第2章 魏斯明被于值带着玩味的目光看的有些尴尬,抬起头来下意识的又扶了扶根本没有移位的镜架。 “真实性是新闻人应该坚持的普通准则。”于值笑着补充。 接下来按照魏斯明的风格他应该还会为了验证自己的观点举出一大堆小众纸媒做支撑,并且这家伙肯定每月订阅至少三种报纸期刊,带着眼镜读书的样子应该跟自己年近八十的祖父相差无几。 “于老师说的没错,”魏斯明一边对照着课表的时间一边投给于值一个刮目相看的目光。 “嗤,”于值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魏斯明真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意思。 ...... 只要出现一件和自己熟悉的日常相背离的事情就会让魏斯明感到焦虑和紧张,自动进入战备状态,活像一只随时提防着危险的刺猬。 这次的意外显然处于最高级别,魏斯明一边给相关部门打电话,一边在心里默念着刚才听到的alpha名字,紧张到胃部隐隐抽痛。 魏斯明自己就是研究abo三性生理及婚配关系的领域专家,和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员关系很熟。 然而一旦承认系统出错,牵涉的当事人可就远远不止这三人了。 混到这个位置的也大多是老油条,和魏斯明拉扯了将近半个小时也没有说到事件本身,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字。 代码出错也是难免的,等我们领导回来再协调。 魏斯明当然知道这个系统牵涉众多,一经出世就与商业,文化,娱乐,等多个领域相挂钩。 随着abo三性平权运动的发展,a国更是在早年间就给beta植入了人造腺体。这个人造腺体不能让beta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只能监测有没有信息素的注入,因此也被相当一部分人称为无用的绣花枕头。 然而只要被系统确认为标记,就需要作出标记的一方在三个月内持续在人造腺体里注入信息素,同时双方在理论上应该处于同居关系。如果拒不执行则会被拉入黑名单,对其社会声誉造成重大不良影响。 s级alpha本就数量稀少到需要保护的程度,其在各方面的天赋远远超出普通人,因此社会声誉对他们更加重要。 魏斯明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现在就联系另外的两位当事人把事情说清楚。 刚要拿起电话就恰好有电话打过来,魏斯明看着联系人那一栏的名字,下意识的挺直了腰背。 戚琳的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甜腻,不过语气倒是平淡的近乎冷漠的地步。 “没想到我们家斯明还能搞定s级alpha,那个岳鸣钦刚刚拿下好几块奖牌,又是岳家的继承人,暂时先把他当做第一人选。还有那个徐渡白,我记得是你的高中同学吧,现在在海外,科学家的名号也不错,再者,你当时喜欢过他吧?” 戚琳最是把握语音语调的高手,说道“喜欢”这两个字下了重音,明显不是调侃而是略带嘲讽和不可置信的语气。 好像当年偷看魏斯明的日记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母亲,这只是一场意外,是程序出的错,我和您刚才所说的两位根本没有丝毫关系,我会尽快联系相关人员澄清......” “澄清?”戚琳的语调逐渐拔高,魏斯明听见那头勺子刮在杯壁上的刺耳声音。 “相信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事实了,斯明。岳氏的股价和对科学家来说最重要的声望才是事情的决定因素。你知道的,这些年我们家并不好过,” 魏斯明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戚琳此时应该才刚刚起床,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真丝睡衣,坐在某五星级酒店的套房内,一边在落地窗前俯瞰全城景色一边喝着咖啡。 这让她口中所说的“并不好过”变的异常可笑。 “还有,你就是太古板了,没有任何一个alpha会喜欢老古董。人总是喜欢新奇刺激的东西,就算科学家也不例外,” “沈渡白也是一样的,不记得了吗?”她又淡淡的补充道。 晕眩,接下来是翻江倒海的反胃。 魏斯明根本不记得电话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他机械的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服下了两片胃药。 他自己也知道这根本就不是胃病,而是伴随自己多年的焦虑躯体化。 戚琳的电话就是主要的诱发因素之一,还好现在戚琳的话最多只能构成语言威胁。 魏斯明在和学院沟通之后得到了岳鸣钦的电话号码,还是决定先和当事人沟通澄清。 说起岳鸣钦,即使魏斯明不用社交软件也多少听过他的名字,时值国家级别的运动会,岳鸣钦作为新生的游泳健将经常登上体育版块和社会版块的头条。 标题还通常都是诸如“天才运动员,”“国家游泳队的定海神针,”“最有潜力的富豪二代,”等等。都是怎么浮夸怎么来。 抛开众多头衔,其实他还只是一个刚刚大二的学生,并且必修的课程里面有一门就是魏斯明即将负责授课。 思虑再三,魏斯明刚要拨通电话号码。 忽然背后就传来一道声音 “魏老师,是您本人吗?” 来人如此说道。 第02章 初见岳鸣钦 s级alpha的脸蛋都需要当做艺术品珍藏在博物馆里,并且来回巡展,造福大众。 这是魏斯明看到岳鸣钦的第一眼时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 第3章 这句话其实出自一个国民级的综艺节目,并且流传的很广。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魏斯明只觉得太过夸张,如今亲眼见到却觉得再贴切不过。 s级alpha的最优质基因让其个体拥有远远超越常人的天赋,不仅仅是内在,一副皮囊也精雕细刻,身条和五官都是优中之优。 “是的,你是?岳鸣钦。” 魏斯明收回眼光,语调平缓,表情还是惯常的平静。 “魏老师,我们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魏斯明当然没有异议,在他的带领下一路走到了地下停车场。 alpha的背影高大挺拔,最常见的运动装也掩盖不住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只是他腰侧的运动背包的带子有些错乱移位。 更像是在训练时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 观察到这里,魏斯明突然感觉有些愧疚,即使自己算也是这场意外的受害者。 不给自己和别人添麻烦一向是他的行事准则。 …… 岳鸣钦的车非常好辨认,限量版的顶级超跑,车身是低调奢华的灰银色,在灯光照耀下泛着幽光。 没有男人会拒绝这样的汽车,即使是魏斯明也不意外。 车内部意外的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甚至看不出一丝人为的痕迹。 很明显岳鸣钦只是顺手在车库里随便选了一辆,以岳氏现在如日中天的商业地位和影响力,确实有实力把一整个车库都摆满千万级的跑车。 魏斯明靠在价值不菲的真皮座椅上,真实的认识到他和岳鸣钦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alpha当然不能体会他的心境,他只是随手放下车钥匙,随意程度和魏斯明把电动车钥匙放在柜子上有得一拼,语气客气又疏离。 “魏老师,首先对这件事给您带来的名誉损害表示抱歉。其次我会做出一定澄清,但澄清内容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您知道的,beta婚配系统由岳陆科技协同开发,一旦承认系统出错不仅会对公司造成巨大影响,” 他的语调放轻, “对您和您的导师也会有一定影响。” alpha的眼角微微上挑,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锋利,看人时习惯直视,有股志在必得的骄傲。 但过于出彩的脸蛋让他的骄傲并不讨人厌,反而有股别样迷人的劲头。 他也确实应该骄傲,二十出头的年纪就代表国家赢下了好几块金牌,s级alpha和顶级富豪二代的身份让他的人生注定是一片坦途。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们俩除了一个星期见一面的师生关系不会有任何交集,魏斯明一边在心里思忖一边淡淡开口。 “岳先生说的这些我之前都有考虑过,现在只要跟我说解决方案就行,每日信息素的注入和系统要求的同居关系该怎么执行。” “魏老师不用担心,每日信息素的注入我会准时完成。同居的地点,距离,户型您都可以任意挑选,家具和装饰都可以按照您的个人喜好安排,所有支出都由我负责,如果魏老师喜欢的话,房产证上也可以写下您一个人的名字。” 岳鸣钦知道魏斯明是聪明人,目光不再像在之前那样步步紧逼,而是隔着车窗远远的向外看。 “只有一条要求,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不涉及任何个人感情,三个月后一切结束回到原点,你我不再有任何牵扯。” 听起来莫名像包养关系,魏斯明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是为了能免费得到一套房子而欣喜,还是为事情的顺利解决而感到欣慰? 他只是又扶了扶镜架,擦拭明亮的镜片掩盖住所有情绪。 “当然没问题,还有,现在已经快要有十一点了,我还有一场会要开,恐怕不能奉陪了。” 最后还是急匆匆的交换了联系方式,岳鸣钦扫码加上了魏斯明的微信。 魏斯明对各种社交软件的使用还是有些笨拙,找了几次才在alpha的提示下找到了二维码。 停车场里安静的有些过头,魏斯明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余光瞥到了alpha的手。 那是一双宽大有力的手,常年泡在水里让皮肤苍白光滑,指节修长纤细,青筋像一群山川的脉络,一路顺着手腕向下蜿蜒。 简直完美符合生理学上对alpha的定义。 ........... 魏斯明当然不会说谎,他是真的有一场会议要开。 科研,开会,授课。每天兢兢业业的做好这几件事就是他的生活常态。 漫长的例会让所有人都有些疲惫,只有魏斯明手里握着钢笔,端端正正的往笔记本上记着东西。 其认真程度堪比记录高考考点。 于值就坐在魏斯明对面,他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把手里的笔转的飞快,有一搭没一搭的观察着面前坐的端端正正的beta。 外搭是英式灰色风衣,裁剪利落流畅。内搭是一件土黄色背心,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奇怪斑点,再加上宝蓝色的领带。 每一件看似没问题的单品搭配在一起就像一坨五颜六色的狗史。 白瞎了魏斯明的美人底子。 阅人无数的于值一边惋惜一边打开了手机,打算骚扰自己远在m国的堂弟。 于值是真的很好奇沈渡白对这件事的反应。 沈渡白这家伙外表看似是花花公子,情商智商双高,和谁都能说得上两句话,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冷。 第4章 身边的人虽然换了又换也没见他标记过谁,这下直接登上新闻头条。 标记的对象还是背景平平的普通beta。 于值一想到家里现在肯定正闹得鸡飞狗跳的场景就想笑,一边给沈渡白发着消息一边有些震惊的看到魏斯明居然拿起了手机开小差。 不愧是铁树开花,实现了从0到1的历史性突破。 魏斯明确实是在开小差,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关键字,回车。 短短几步让魏斯明有一种做贼的愧疚感。 他输入的关键词是:“岳鸣钦”“沈渡白”“澄清” 其实根本不用搜索,因为相关的好几个词条就挂在热搜第一的榜位上,这个词条下降另外一个又立马补上来。 “同时收服两个alpha,这位名不见经传的beta到底有什么魅力。” 相关帖子的下面已经盖起了不少楼,把三人的信息扒的干干净净。 “魏老师是我们上个学期三性生理课的老师,除了比其他老师严格一点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不信看图。” 下面的爆照来自多个角度,模糊的清晰的都有。 “难评,真的好普通,除了是a大的老师真的看不出任何特殊点。” “想不到s级alpha喜欢这类的。” 几乎不上网冲浪的魏老师认认真真的看完了大部分评论。 最后总结出发帖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吐槽魏斯明,质疑岳鸣钦和沈渡白的眼光。第二类是两人的粉丝在下面的骂战和澄清。第三类则热衷于扒人信息。 从魏斯明的家室到一路成长轨迹都被扒的一干二净。 其中就包括魏斯明和沈渡白曾经就读于同一所高中,下面还附了一张他俩唯一合过影的毕业照。 轻易不生气的魏斯明一怒再怒。 遂气愤的点开评论编辑长文,还是用的标准应用文格式,标点符号和空格一个不落。 表达思想大致如下:一:谢谢,没有收服。 二:侵犯个人信息,传播不实谣言是违法的行为。 三:粉丝切勿为不实信息买单,伤身伤心。 好不容易把所有字打完的魏老师才发现自己还没注册账号,根本没有权利评论。 互联网真是太复杂了。 双眼失神的魏斯明一边感叹一边手一滑又点开了那张毕业照。 多年前的照片其实已经有些模糊,站在c位的alpha眉眼立体,下颌线清晰锋利,因为失真的像素反而有一种复古胶片的质感,硬生生把后面的所有人都衬托成了背景板。 魏斯明就是背景板里最普通的一部分。 厚重的圆框眼镜,额头上因为高考压力爆出来的痘,还有永远沉默疲惫的面部表情。 该怎么和沈渡白联系呢,还有接下来三个人的同居,每日信息素的注入该怎么解决? 魏斯明顿感头疼不已,握着钢笔的手微微颤抖,走到走廊里想透透气。 a大的教学楼大多有连廊相互连接,窗子又大又亮,站在这个角度可以俯瞰操场和体育馆。 魏斯明在大脑放空时能一个人站很久,楼下的路灯接继一盏盏亮了起来,幽浮的光线打在窗户上,此刻人影正好和窗外的景色重叠,和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一样,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魏老师,” 他循着声音回头,于值正站在自己身后,笑的很灿烂。 “你已经站了三十六分钟零三秒,怎么,楼下有什么好看的?”他趁机走到魏斯明身旁,搭讪的语气自然又熟稔。 魏斯明其实很羡慕于值这一类人,每天身上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在人际交往时知道该怎么让对方舒服,似乎走到哪都有朋友。 “没有,只是在想事情。” “让我猜一猜,还是今天那件事对吗?” 北方入冬很早,两人交谈间呼出的水汽在窗户上凝结成道道白影。 “是,不过事情比我想的还要麻烦,已经联系过岳鸣钦了......” “那你可遇到对的人了,”于值拍着魏斯明的背,眉毛得意的向上挑,话还没说出口就莫名有一种想要邀功的感觉。 “沈渡白是我堂弟,他的事情问我就好了。” 第03章 第一次标记 根据六度空间理论,你和任何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数不会超过六个。 魏斯明侧过头看着于值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他所说的“堂弟”的证据。 他们虽然是同事,但除了日常的客套没说过几句话。魏斯明对于值的了解仅限于他每日一换的香水和脖子上奇奇怪怪的项链。 如今凑近一看,两人的五官确实有些许相似。 作为风月场上的老手,于值无疑是帅的,只是这种帅由于他本身过于招摇的个人风格变的有些浮夸,就差在脸上写上几个大字,说快来看,老子很帅。 和沈渡白那种斯文中透着阴冷的感觉完全不同。 “不是我虽然没沈渡白长的那么逆天也算还能看吧,魏老师你再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可就真的受伤了。” 于值捂着心口,借机和魏斯明凑的更近。 魏斯明显然不习惯来自他人的身体接触,身体在于值拍他背的时候僵的像一条直线。于值很有眼力见的放开手,和魏斯明说起了正事。 “我已经通知过他了,至于他接下来想要怎么做我也不知道,但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第5章 “谢谢,”魏斯明眼中的感激之情满到快要溢出来。 “虽然我们接触不多,但凭我的直觉,你是个好人。” 这句话如果出自其他人之口都会让于值觉得天雷滚滚,是能在心里吐槽半年的程度。 但如果是出自魏斯明就变的合理起来,他在说话时直视着你的眼神和半天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只能停顿两秒的窘迫都透着一种真诚的笨拙。 只是这种笨拙并不讨人厌,在看惯了虚伪圆滑的于值眼中更加难能可贵。 “没事,大家是同事,做这些都是我应该的。”于值收起玩笑的腔调,又说道:“如果魏老师愿意的话可以和我成为朋友,我随时光临。” “当然,” 魏斯明的眼中难得的浮现一抹笑意。 于值这才发现他的瞳孔其实又黑又圆,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穿的毛衣的缘故,笑起来有一种很温润的质感。 只是这抹笑意就像玻璃上呼出来的白影,片刻就消逝了。 “你应该多笑一笑的,” 于值跟在魏斯明身后,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确实,笑能让血管更加健康,有助于保持良好的情绪......”魏斯明坐在椅子上,一口气列举了十多条不重复的好处。 “对对对,” 于值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魏老师,你真的很适合去做营销号。” 营销号是什么东西? 魏斯明皱着眉头,正打算搜索一下就看见了岳鸣钦发来的消息。 “魏老师今晚九点有时间吗?可以的话我想从今晚就开始注入信息素,地点还是在今天的停车场。” beta婚配官网确实有规定信息素注入的起始时间,但不是特别严格,理论上来说只要在被官网公示后的一个月内都可以,但一旦开始就需要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持续不断地注入。 “可以。” 魏斯明今晚没有排课,大概八点就能下班,于是立马答应下来。 a大大部分时间都不对外开放,因此停车场的车不算多,周围寂静异常。 身材高大的alpha就站在车身旁,似乎是怕魏斯明找不到今早的位置。 夜晚,孤a寡b,停车场,标记。 这几个很暧昧的词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两人见面时透露出几分尴尬的场景。 魏斯明活了二十八年,在过去的人生里从来没想过被人标记,虽然戚琳总是让他物色周围条件不错的alpha,但面前的这一位条件好的已经过了头。 “魏老师,先上车再说。” 岳鸣钦低头帮魏斯明打开后座的车门,动作绅士自然。 车灯是温暖的明黄色,空调开的很足,车里和车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是我第一次标记,可能没有经验,如果有让魏老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提出来,我下次尽量改正。” 那么近的距离,魏斯明觉得岳鸣钦像是凑在自己耳边说话,只要抬头就能清他的每一根睫毛。 “我也是第一次,只要把我看成合作伙伴就行,不用多虑。” 话虽这么说,没有人比魏斯明更紧张,他研究abo三性关系多年,清楚的知道标记这一行为对双方的意义。 alpha把自己的信息素注入到omega的腺体中,这种近似动物性的行为既是在表达对对方的占有和爱,又是在无形中宣告大众。 我们已经结为了伴侣,要陪伴着对方走过生命的一段路程。 标记完成后双方都会更加渴求彼此的信息素,并且对另一半的信息素也会更加敏感。 好在beta虽然植入了腺体,但仍然闻不到对方的信息素,标记更多是一种契约,为了让另一半更加安心。 “我可以先看一下魏老师腺体的位置吗?” 岳鸣钦的目光其实一直在若有若无的朝魏斯明的脖颈上瞥,但出于第一次标记的礼貌,又刻意收敛着眼神。 人造腺体的位置确实不太好找,它已经完全镶嵌在皮肤之中,刻意去找才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凸起。 只有在监测到来自他人的体温和信息素的注入时才会闪起一点红光。 “当然可以,” 魏斯明微微低着头,露出光洁的脖颈。 这种在他人面前低头的姿态莫名让魏斯明联想起某种献祭的仪式。 而现在,自己就是祭品。 alpha的手缓缓的在脖颈上抚摸,皮肤间的摩挲和来自他人的体温让魏斯明止不住的颤抖。 但好在过程很快,岳鸣钦的手比常人大的多,很轻易的就能握住魏斯明纤细的脖颈。 “找到了,” 岳鸣钦放开手 这其实也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beta的人造腺体,就在脖颈后方居中的位置,像一颗长在皮肤上的小红痣。 “能以现在的姿势标记吗?还是魏老师要再缓一会。” 魏斯明的紧张和焦虑透过他皮肤的每一次颤抖直观的传达给了岳鸣钦。 他想起今天岳沐打过来的那通电话。 幸好是个普通的beta,公关一下就行,三个月的标记就当熟悉一下流程,以后还有大把的s级omega等着你。 “可以,”魏斯明淡淡说道。 beta温顺的把头压的更低,暖黄的灯光打在上面,细小的绒毛都纤毫毕现,。 岳鸣钦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烦躁,他低下头,用手安抚性的摸了一下魏斯明的脖颈。 第6章 然后开始释放信息素。 s级alpha对信息素的把控能力很强,也很难被普通omega的信息素所影响,不过相应的代价就是他们的易感期非常漫长且难熬。 “那我就开始了。” 岳鸣钦低着头开始注入信息素。 alpha锋利的犬牙让标记的过程必然带着些许的痛苦。 尽管岳鸣钦已经尽量控制了力度,但魏斯明的脖颈还是感觉到了尖锐的刺痛。 直到人造腺体的红光转为绿光,标记才真正完成。 “魏老师,可以了。” 岳鸣钦抬起头,拿过一张湿巾按在魏斯明的脖颈处,片刻才松开手示意魏斯明抬头。 下颌,鼻梁,然后是眼睛。 魏斯明的视角向上移,最终死死的定格在alpha的眼睛上。 s级alpha在处于标记和易感期时瞳孔会短暂变色。 这种现象一向是abo生理界研究的热门课题,但由于s级alpha的数量过少,以及标记和易感期的私密性,导致亲眼见到的人其实很少。 魏斯明目前的研究课题就正好与之相关。 alpha的瞳孔此时正呈现火红色,并且随着时间以晶状体的形态慢慢向外侧消散。 像两颗漂亮的红宝石。 原来过程是这样吗。 魏斯明不舍的收回眼神,想要亲眼见到瞳孔变色的开始过程。 beta虽然闻不到信息素,但被标记后身上还是会有alpha信息素的残留,至少再过半个小时等信息素消散才能离开。 s级alpha的信息素只要小小一滴就能诱发无数omega直接进入易感期,因此需要等待的时间也更长。 “抱歉,会很疼吗?” 岳鸣钦其实一直在注视着魏斯明, 一场意外的受害者,在上位者眼中没有任何价值,不能繁衍,甚至闻不到信息素的普通beta。 他理应用傲视的姿态和这些单薄的字眼拼凑出魏斯明的全貌。 就像岳沐一样。 但魏斯明看自己的眼神实在太过奇怪,不带感情,不带目的。 倒像是在看实验品? “不好意思,一直在盯着你的眼睛看。我的专业就是研究abo三性生理,s级alpha的瞳色转变过程十分稀有,一直是我们重点研究的对象。” “没事,要我帮魏老师记时吗?我的信息素一般过一个小时就完全消散了。” 还真把自己当实验对象了。 岳鸣钦低头看着表,一边又觉得有些好笑。 “你方便的话,谢谢。” 两个人的话都很少,说完这句后就陷入了沉默。 期间魏斯明的眼神总会无意中瞥到岳鸣钦,他的衣角,手表,露出的一截小臂。 他从小就被戚琳教育要学会察言观色,长大后也喜欢通过细节在脑中构想一个人的形象和性格。 岳鸣钦手上的表价值不菲,运动服倒是最常见的品牌。游泳训练当然需要摘下手表,魏斯明猜测这款手表应该是某个长辈送的,还是十分重要的长辈。 魏斯明大致据此敲定了必备家具的品牌,想明天就去实地看过后再和岳鸣钦沟通。 万一不是两个人同居,而是三个人呢? 魏斯明想到另一种可能性,沈渡白又会喜欢什么样的家具呢? 这个问题对魏斯明来说就是开卷答题,他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alpha喜欢的全套智能家具和冷白的墙纸地板。 一个小时其实过的很快,岳鸣钦的时间把握得很准。 最终魏斯明还是在简单客套后就下了车,手里还拿着一张岳鸣钦给的黑卡。 黑卡不是魏斯明关注的重点,重点是alpha难得一见的瞳色转变过程。 那么漂亮纯粹的红色。 魏斯明竟然有些开始期待再一次标记的来临。 第04章 异国时差 m国晚上十一点,一场party刚刚结束。 沈渡白打开房门,多亏了全套的智能家具系统,公寓里的灯早已亮起,浴缸里的水也已经调试到沈渡白最喜欢的温度。 整个客厅都被笼罩在冷淡的白色灯光里,一眼望去最显眼莫过于靠在沙发上的黑色小猫玩偶。 “艾瑞克,” 沈渡白边脱外套边习惯性的唤着它的名字。 艾瑞克其实是沈渡白曾经养过的一只小黑猫,安静,粘人,有一双很亮的眼睛。 它陪伴着沈渡白在m国渡过了六年的时光,去年冬天因病去世。 沈渡白从来不是什么喜欢小动物的人,第一次见到艾瑞克也是在陪着朋友去领养猫咪的途中。 艾瑞克那时还是一只小奶猫,用一个手掌就能托起来,怯生生的缩在大猫的后面,看见沈渡白就呜喵呜喵的叫个不停。 shelter的志愿者口音非常奇怪,沈渡白一边心不在焉的应答一边打量着四周,转头时突然看见那只小黑猫的耳朵向后折了一下,眼睛和鼻子都缩在了一起,看上去很委屈的样子。 “哦,可怜的小黑猫,刚刚出生就被弃养了......” 人的心念转变往往就是在一瞬间。 沈渡白已经忘了在那一秒里他想的是什么了,是怜悯,好奇,觉得这只小猫可爱,还是, 这个表情其实似曾相识。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小黑猫的头,说“我想我也正需要一只小猫。” 艾瑞克走后沈渡白就买了这个小猫玩偶,一直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每晚回家都会和它打招呼。 第7章 外套上的香味太浓,各种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和不同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其中最出挑的是一个omega苹果味的信息素。 沈渡白下意识的把外套放的离玩偶远一点,才想起来今晚的party上确实有一个omega在自己身上靠了很久。 沈渡白在各种party上都很受欢迎,强大的科研能力和不俗的背景让他在哪都混的很开,更何况他是最珍贵的s级alpha,身材和长相都是万里挑一。 某种程度上他在情场上的经验甚至不比于值少,他太了解该怎么开展一段感情,知道怎么做才最能讨对方的欢心。 期间确实有过几段短暂的感情,不过都是不疾而终,那些a级和s级omega在分手时都会问他。 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我的信息素? 沈渡白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恋爱就像做数学题,重要的永远是用最准确的公式,最快捷的方法解题,而不是题目本身。 又或者,这两者他都不喜欢。 最近的一段恋情是在一年前,一年的空窗期里仍旧是数不清的omega往他身上扑,开放型的party上更甚。 酒精,五彩的灯光,浓的熏鼻的信息素让气氛冲向高潮,在场的男男女女都穿着清凉,肢体语言也更加火热。 沈渡白一个人举着一杯香槟靠在角落里涰饮,期间来搭讪人都被他又笑着挡了回去。只有这个omega一过来就靠在了沈渡白的肩上。 身上苹果味的信息素倒也不难闻,omega侧着头,眼神媚的像要拉丝,他说“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英俊的alpha,你简直完美符合我对东方美人的想象。” 这套老掉牙的说辞沈渡白已经听了无数遍, 他仍是笑着,左手绅士的护在omega的后脑勺,下一秒就要把人推开。 “很老土的说辞,你一定会笑话我的对吧,” omega扶了扶眼镜架,是那种红框的平光眼镜,“让我就靠一秒,拜托了。” omega的脸在低头扶镜架的时候恰好红了一下,那一抹娇羞其实带着几分人为的刻意。 上一次戴着眼镜对自己说拜托的人是谁呢? alpha眼前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就在这一秒,a国冬天凌冽的寒意跨越时间,飘扬过海落在他的肩头。 他抬起头瞥了一眼窗外,院子里已经立了一棵圣诞树,圣诞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冬天的代名词。 “冬天就要来了,” alpha有一把上好的嗓子,低着头望着omega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漂亮的像放在橱窗里的水晶球——来自东方的易碎水晶球。 这次omega的脸是真的红了,他靠在高大alpha的肩上, 像是坠入了一场美好的幻梦。 此刻正是m国晚上十点,距离沈渡白看到于值的信息后给魏斯明回信还有六个小时。 ........................ m国和a国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魏斯明是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收到了沈渡白的邮件。 整封邮件的字加起来不超过三十个,表达的意思只有两个。 一: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二:实验已经到了关键步骤,回国至少要在半个月以后。 冷淡一如沈渡白多年前看魏斯明的眼神。 魏斯明其实一点都不意外,沈渡白知道这件事时应该不只是冷漠,更多的是嫌恶。 alpha在学生时代就不想跟自己扯上任何关系,更何况将近十年的时间已经让两人彻底变成陌生人。 魏斯明翻开那本常年放在桌面上的心理学科普书。 说是科普书,其实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一本妥妥的毒鸡汤,每张都是用一个已经被用烂的甚至真实性都无法保证的例子来论证一些所谓的正能量语句。 自信,勇敢,大方。 这些魏斯明在青春期从来没有拥有过的品质在这本书中被反复提起。 它虽然不够专业,但还是陪着一个普通敏感的beta度过了最难熬的高中三年。 魏斯明从来做不到断舍离,他会保留所有的老物件,并且专门为了摆放这些物件买了很大的一门柜子。 “哟,又在看书。” 于值走路没声音,突然飘过来站在魏斯明的身后,像一只幽灵。 “馥马尔贵妇肖像?” 于值身上一股霸道的玫瑰香味,魏斯明低头用手捂了一下鼻子,片刻之后又怕于值看到为难,马上又抬起头说出香水的名字。 “你不喜欢玫瑰的味道?” “一朵玫瑰还行,你现在身上香的像一片玫瑰花田。” “那我离你远点,”于值向后退了几步,自己抬起手臂闻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和我的信息素一个味道,我不太闻的出来浓淡,估计是今早手下的重了一点。” 每个人的信息素味道不同,因此算是比较私密的事情,一般不会告诉其他人,更不用说像于值一样在公共场合里就这么说出来。 “我这信息素多好,都不用买香氛,只要一释放信息素就是纯正的玫瑰味。” 于值当然看到了魏斯明捂鼻子的那一下,于是边退后边脱了外套。 “魏老师你今天来的时候看到外面那一溜追着人拍的摄像头了没,估计是冲你来的。” 魏斯明不追星,也很少上网冲浪,因此他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记者会围着自己追,只是为了得到一张普通的照片。 第8章 “所以他们等那么多个小时就只是为了拍我吗?” “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流量。前几天那游泳锦标赛才刚办完,岳鸣钦现在可比一线演员还火,再加上两个s级alpha同时标记一个普通beta的噱头,你现在也算半个网红了。” 魏斯明其实不太明白网红的具体概念,但他还是点点头,表示已经了解。 “对了,沈渡白给我回消息了,你要听吗?” 于值拿起手机,点开和alpha的聊天记录。 几年不见,沈渡白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个样,上一刻还能跟人聊的热火朝天,下一秒在谈到标记这件事的时候就冷淡的像变了一个人。 “不用了,” 魏斯明重重的合上书,“我已经收到了他的邮件,至于你们的聊天记录就属于他和你的个人隐私了。” 于值敏锐的捕捉到魏斯明和沈渡白在提到双方时怪异的表现,那种晦涩不明的反应和态度。 他俩中学的时候干过架 “行,那你和岳鸣钦呢,关于标记和同居都商量好了吗?” “差不多,”魏斯明又想起岳鸣钦昨晚给的那张黑卡,“他很慷慨,而且生理机制很有意思,简直是完美的研究对象,”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和陌生人同居,相处,更何况是alpha。于老师你也是alpha,有没有什么需要强调或者避免的点,或者是什么相处的规则之类的。” “魏老师,我想你应该先弄明白一件事,分化为alpha的前提是我们也是人类,除去信息素外和普通人相处没什么不同,当然你也可以试着去搜一下有没有什么类似《和alpha相处的一百条准则》之类的东西。” 什么alpha相处准则当然只是于值随口胡诌的,魏斯明把岳鸣钦当成实验对象的脑回路又一次让于值感到震惊. “魏老师,你没把我当研究对象吧?” 魏斯明认真听完于值说的话,从头到脚扫视了于值一圈。 “当然不是,a级alpha在十年前就已经没有多少研究意义了,现在我们的研究对象大多为s级omega和alpha,虽然数量十分稀少且进展缓慢。” 言下之意就是于值想要成为研究对象还不够格。 “不过于老师你不用担心,就我们相处的这两天来看,你的社交能力也十分出众,身上优点也很多,你刚才给我提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于值:.......... 他到底要不要告诉魏斯明他一直放在桌子上的那本书是好多年前他姥爷为了应付出版社瞎写的。 第05章 《和alpha相处的一百条守则》 功夫不负有心人,魏斯明在a大号称全国最大,资源最齐全的图书馆里还真找到了于值随口编的《和alpha相处的一百条守则》。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诸如: 《如何让alpha在一天内爱上你》,《从零开始抓住alpha的心》等听上去就很扯的著作。 他细心地一本本擦去封面上落的灰,按编号整齐的放在书架上,准备在看完家具后回来拜读。 同居的房子已经找好了,就在魏斯明住的公寓对门,不仅离学校近,也不用搬家。何况户型,采光,物业和小区的安保都很不错,现在就只差几件家具和一些生活用品。 每一次出门对魏斯明来说都是一件隆重的事情,衣柜里的衣服和领带甚至袜子都是分类摆放,分别对应几种最常见的生活场景。 工作,购物,出差,健身,偶尔几次的短途旅游。 “给自己穿的衣服提前分类不仅能提升生活的仪式感和幸福感,而且对情绪的稳定起到促进作用。” 这也是魏斯明从书里学来的,至于具体怎么穿搭——不好意思,书里没教。 生活用品都是特意去高奢商场里买的,魏斯明表面上稳如泰山,实则在看到账单的时候还是被震惊了一下。 短短一个小时的花费已经是他至少四个月的工资。 剩下的家具例如衣柜之类都是魏斯明找人专门定制的,当然,材料和价钱都是按最高的一档算。不过魏斯明也确实需要再去一趟家具市场,不是买给岳鸣钦,而是买给他自己。 二手家具市场一向是勤俭持家的魏斯明最常去的地方,家里的书柜和一些装饰品都是在这里淘来的。 一来二去就和几家店的老板混了个脸熟,魏斯明正听那老板介绍一款看重的躺椅,抬起头就看见戚慕站在自己跟前,西装革履,很有老板的气派,后面还跟着两个年轻人。 “斯明,现在可好几个月都见不到你一面,什么时候我们哥俩再聚一聚?” 戚慕自上而下扫视了一圈魏斯明,头稍微向后仰,把原本放在身体侧边的手举起来,在假装看时间的同时露出若隐若现的翡翠手镯。 戚琳最喜欢玉,戚沐手上的镯子大概也是她送的。 “最近在忙项目,再加上每天都要上课,所以抽不出什么时间。” 魏斯明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明明说的是实话,但在面对戚慕的时候还是有莫名心虚的感觉。 “哦?这么忙还有时间找两个alpha,斯明啊,我看我们兄妹三人里还是你最像妈。”戚慕丝毫不顾有人在场,又走近用力拍了一下魏斯明的肩。 “哥现在跳槽打算出来创业,先弄一个小一点的工作室,办公用具吗,还是淘二手的比较划算,不过家具还淘二手哥就有点看不下去了。” 第9章 老板早早就识趣的退到一旁,魏斯明抬起头看着他哥的脸。 他当然知道戚慕说他像戚琳是什么含义,无非就是想表达他会勾引男人。 在一定程度上戚慕作为魏斯明的亲哥是真的很了解他。 他知道魏斯明最讨厌有人说他像戚琳,不过戚慕还忽略了一个事实:他们兄妹三人中戚慕才是外貌和戚琳最像,也是唯一一个跟着母亲姓的人。 戚琳年轻时确实是大美人,戚慕和母亲有七分相似,即使是一副中年油腻老板的做派脸也依旧是好看的。 像一朵咄咄逼人的捕蝇草。 “二手家具比较经济实用,你知道的,我一个月的工资是固定的。” “哥,你这就不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被标记的话是要和标记对象同居的。让岳家继承人也跟着你用二手的东西可就不太好了。” “岳鸣钦当然不会跟着我用二手的家具,同居的所有费用都由他承担,家具都是私人定制的,单件费用不低于五位数。” “哦,”戚慕眼神明显变了,刚要开口想反驳就被魏斯明堵了回去。 “放心,用的是他给的黑卡。” 魏斯明在和人吵架的时候其实非常有杀伤力,因为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永远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用事实反驳完之后他还会用看傻子一样的平静目光直视你。 站着不动就让精神嘲讽值拉满。 “哥,我还要选家具,你还有事要和我说吗?没有的话我就要进店逛了” 魏斯明最后看一眼戚慕,抬起脚就要走。 “没有,那就两个星期后的家庭聚会见。”戚慕暗暗磨着牙齿,大手一挥就又带着两个员工走了。 被人嘲讽过的魏斯明丝毫不急,逛了一晚上还买了一个躺椅,两盏挂灯,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日历。 回家把所有东西摆放齐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魏斯明拿起手机又看了一眼和岳鸣钦的聊天记录。 约定的时间确实是晚上十点半。 两人的聊天异常简洁高效。 魏斯明:【已经找好房了,你今晚能来看吗?】 岳鸣钦:【能,你发地址】 过了几秒钟后大概是看过地址了,岳鸣钦又回【今晚十点半,标记,搬家,同居】 惜字如金到和他的团队在社交平台上一直宣传的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形象大相径庭。 岳鸣钦没有迟到,提前几分钟就敲响了魏斯明的房门。 alpha今天穿的是休闲的灰色卫衣,进门打招呼的时候和低头换鞋的时候莫名有些和他年龄相符的青涩和乖巧。 不过只限于低头,alpha高挺孤直的鼻梁和微微上扬的眼角都实在和乖巧二字搭不上边。 “我们的房子就在对门,要先喝一杯茶还是现在就去看?” “先喝茶,谢谢。” 魏斯明起身泡茶,岳鸣钦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客厅的装潢。 大幅的水墨装饰画和彩色的漫画海报贴在一起,墙上挂着的木箱悬架看得出是手工做的,精巧的托槽上放的是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的是炫彩的流质,灯光一打折射出十分梦幻的光芒。 各种不同风格混搭在一起又不显得突兀。 岳鸣钦突然觉得这种风格好像在哪见过,一抬头就看见魏斯明手里拿着瓷质的茶杯朝自己走来。 蓝色的西装外套下是棕色的毛衣,下半身是宽松的休闲裤。 魏斯明显然认真的在各个方面都贯彻着自己的混搭理念,即使这种审美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有些超前。 “刚泡好的茶,可能还有点烫,你喝的时候小心一点。” “谢谢,”岳鸣钦从魏斯明手里接过茶,温度其实刚好合适,杯身温热,烘的手心也暖和起来。 “这是......” 魏斯明话还没说完就看见alpha一口就把整杯茶闷了下去,其姿势之豪爽堪比在拼酒。 和他以前接触到的富家公子哥拿着一杯茶细饮慢品的形象完全不同,似乎在alpha这里茶就是解渴的饮品,而非应酬谈话的工具。 “这是租房,买家具和生活用品的详细账单,你需要的话可以再核对一遍。” “不用了,我相信魏老师做事有分寸,其次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都可以随便刷,不用和我报备。” 岳鸣钦一眼账单都不看,余光瞥过魏斯明的脖颈就直奔主题。 “魏老师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就标记,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对我标记时瞳色的转变过程很感兴趣,你现在就可以从头开始看,如果你们家有镜子的话。” 魏斯明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盯着岳鸣钦的瞳孔定定的看,明明非常激动还是要收敛自己的眼神和动作。 “当然现在就可以,卫生间里有镜子的。” 岳鸣当然不是什么老好人。 岳氏家大业大,亲戚众多,私底下明争暗斗的戏份堪比宫斗戏。岳鸣钦在岳沐的教导下长大,用小钱办大事一贯是岳沐给他灌输的理念。 对人也一样,用给予他人的小恩小惠换取更加长足的利益。同居的时间有三个月,岳鸣钦当然不希望期间再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 这只是其一,其二是出于岳鸣钦对魏斯明的好奇。 魏斯明本身就像不同矛盾的结合体,出众的身材和长相非要配上眼镜和迷惑的穿搭,时刻紧绷克制的肢体语言和与之截然相反就算戴着眼镜都挡不住的狂热眼神。 第10章 越是拼命用外物掩饰伪装自己就越想让人撕开他外面的套子,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卫生间的洗漱台上确实贴了很大一块镜子,但是空间有些狭窄,狭窄到岳鸣钦就这么站在魏斯明的身后都是一个很暧昧的距离。 镜子里岳鸣钦比魏斯明高出了整整一个半的个头,标准的宽肩窄腰,再加上游泳运动员过长的臂展。 两人的体型差让经常健身的魏斯明都看上去纤细娇小了不少,从后方的角度看就像魏斯明背靠在岳鸣钦的怀抱里一样。 alpha的手扶着魏斯明的脖颈,低头瞄准腺体后就立马咬了上去,信息素开始在空间里溢散。岳鸣钦加快注射的速度,探出头以便让魏斯明看的更清楚。 撕咬是alpha刻在基因里的本能,等级越低的alpha在标记时就会越难以控制自己,全身的注意力都会不受控制的放在伴侣的身上,全身的感官也会被加倍放大。 根本做不到像岳鸣钦能在注射信息素时分心向外看。 魏斯明一丝不苟的看着镜子里的alpha,看他的瞳孔在咬下去的一瞬间从中心涣散出一抹红,然后迅速向周围蔓延。 alpha明明只露出了半张脸和一双眼镜,还是帅的难以让人只盯着他的瞳孔看。 尤其迷人的是他那股在标记时都游刃有余的劲头,似乎标记对象是谁都能像现在一样从容。 alpha手掌的温度比魏斯明的体温要高,就这么扶着魏斯明的脖颈。明明没用什么力也压得魏斯明不自觉微微俯身,再加上啃咬的刺痛。 像有野兽趴在肩头。 “可以了,魏老师。” 岳鸣钦随后扯下纸巾按在魏斯明的腺体上,瞳孔颜色已经变淡了不少。 孤a寡b共处一室,标记时需要全神贯注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冷不丁一结束气氛就多少发生了变化。 尴尬之余还夹杂着几分生硬的旖旎。 “我发现你真的很独特,” 魏斯明乍一开口,语气还有些激动,alpha立马不动声色的向后退。 “你具有很高的学术研究价值。” 第06章 幼稚招数 被标记过的地方在短时间内还是有些许酸胀,魏斯明侧过头摸了一下后颈,忽然回想起刚才alpha的表情。 岳鸣钦在听见自己说他具有很高的学术研究价值后停顿了一两秒,然后低下头短暂的笑了一下。 难怪古代诗人都爱说美人笑如春花,岳鸣钦笑起来大抵也是一样的。 不过是难得一见的昙花,还没等人回味就闭上了花瓣。 s级alpha是不是在标记时情绪波动都比较大?是受标记个体差异的影响还是信息素变化影响? 魏斯明兢兢业业的在办公文档上记录下来,无意间瞥到了论文标题:《论信息素对s级alpha易感期情绪变化及瞳色变化的影响》 实验开展到瓶颈期,信息素的获取和对实验个体的观测都变得困难起来,因此魏斯明对岳鸣钦说的话完全出自真心。 即使是在自家的书房依旧危坐正襟的beta摘掉眼镜,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从书架上拿出了和众多专业丛书并列的《和alpha相处的一百条守则》,逐字逐句的开始拜读。 ............................ 搬家对岳鸣钦来说从来不是一件陌生的事情,无非是换了一个地方睡觉吃饭,唯一有区别的地方就是和谁。 这个“谁”在alpha的观念里从来都是一种代号,没有实体的意义。 就像岳沐在他小的时候心情好的话就搬过来住几天,偶尔和他说不痛不痒的说上几句话。就像突然把他接回来,告诉岳鸣钦要叫他爸爸,要叫谁谁谁什么舅舅阿姨。 竟然就这样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一家人。 岳鸣钦看着房间里的陈设,放在床前摆放整齐的拖鞋,叠的有些过于端正的杯子,架子上有不同药效的抑制剂,甚至是按时间周期摆放的。 然后就看到了贴在开关旁的一小块海报。 是岳鸣钦第一次夺冠站在颁奖台上的画面,alpha身上披着旗帜,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刻,就连场馆里风都格外偏爱丰姿神朗的少年,旗帜随着呼喊声顺着一个方向昂扬腾飞。 也是那次比赛让岳鸣钦在社交媒体上一战成名,凭着s级alpha的顶级成绩和外貌成为最炙手可热的运动员之一。 这个海报实在说不上大,又贴在偏僻的角落,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 岳鸣钦隔空摸了摸海报,似乎能想象出魏斯明是怎样一本正经的搜集了他的资料,又是从哪里搞到了这张算得上珍贵的海报。 然后把它贴在了最偏僻的地方。 这种算不上讨好的细节就像魏斯明今晚夸自己一样,带有一种似乎很过时,很笨拙的真诚。 alpha掏出笔,第一次给同居人留了一张纸条。 虽说是同居,但两人的作息几乎没有重合,岳鸣钦的行程排的很紧凑,课程和训练时间都比魏斯明要早。 纸条上的内容也依旧简洁:感谢魏老师招待,我走的比较早,有急事打电话。 魏斯明看完后平静的把原本准备的双人份早餐放进了冰箱,然后把纸条放进了包里。 三性生理课算是必修的通识课,课程排的很满,午餐已经是十二点的事。 a大的食堂向来以菜色繁多,价格便宜闻名,教师食堂也不例外,只是偌大的食堂没几个人。 第11章 魏斯明像往常一样先用白纸擦一下餐具和桌子,手上的筷子都还没拿稳就看见于值从不远处漂移过来。 “魏老师还是吃这几个菜?” 魏斯明抬起头,于值今天还是穿的花衬衫,脖子上戴的银链子拖得老长,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晃。 “你怎么知道我吃哪几个菜?” “善于留意,观察生活中的细节,这是我们中文系的传统。” 于值面不改色的说完,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一边嚼的起劲一边用余光看着魏斯明。 魏老师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因为天气的原因把纽扣全都扣上了,遮住了里面乱七八糟的内搭,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干净凌厉不少。 “还要谢谢于老师给我推荐的《和alpha相处的一百条守则》,我昨晚看了一部分,觉得很实用。” “实用?” 于值停下动作,想破脑子也想不起来自己哪句话的意思是推荐。 “你不会真对岳鸣钦用了吧?” “没有,正打算用。” 魏斯明放下筷子,摆放整齐后放在一旁。 食不言寝不语是魏家的家规,但规则终究由人遵守,从不以自己的规则强迫绑架他人是魏斯明一贯的理念。 “我知道,魏老师吃饭不说话,”于值停下动作,他暗中留心魏斯明这么久,自然知道他的习惯。 “其实还有件比较正经的事,不知道沈渡白跟你联系过没有。他的实验出了一点问题,再加上最近我们家闹的也不太平,他回国的时间可能会提前或者延后几天,你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见魏斯明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于值马上又补充: “不要多想,我们家常年都是这样的,不是因为你,还有魏老师你的饭都快凉了,快吃吧,我保证不说一句话。” 缺少对话的饭局似乎真的过的更快一点,于值看着魏斯明慢条斯理的吃完饭。 魏斯明吃饭也很规矩,所有食物都要充分咀嚼,直到碗里一粒米都不剩。 “要不我给你支一招,教你怎么和岳鸣钦相处。” 于值看着魏斯明正在用纸巾擦拭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忽然嘴贱来了一句。 “我们先从日常的几个相处模式出发,就拿吃饭来说,摸清他的饮食偏好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在饮食中达到隐□□流的效果。” “什么效果?” “礼貌的注视和适时的询问,能和你心平气和的坐着吃完一碗饭的人再怎么样都算不上仇人。” 看着魏斯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于值立马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你知道的,从各种程度上来说我都挺擅长和人打交道,以后你遇到类似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alpha的常规行为和想法我还算是略知一二,而且我们现在是朋友,不是吗?” 能兴致勃勃的看完一个人从动筷,夹菜,到停筷的全部过程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倾注了多于他人的耐心,专注力,以及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爱慕。 这句话是于值很多年前在沈渡白书柜里的一本书上读到的。 之所以记得这句话是因为看书一向一目十行,从不做标注的沈渡白在这句话下面划了线。 不知道今天哪根筋搭错居然又翻了出来糊弄魏斯明。 于值一边有些心虚,一边又觉得这只是一种无伤大雅的恶趣味。 没有人会拒绝和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人建立更多的联系,凿开他的窗户窥探他的日常生活。 alpha是在后来才回想起来,这根本就是自己在小的时候遇见喜欢的omega常用的招数,先吸引他的注意力,再给两块甜枣让他觉得自己是好人,最后就可以牵着手说 妈妈,我今天要去他家玩。 没想到这么幼稚的招数在成年后依旧奏效,更没想到用这种招数的人居然是自己。 第07章 纯情的几乎矛盾 手机屏幕依旧亮着,魏斯明坐在沙发上,一反往常的没有先去洗手或看书,而是盯着社交软件上的几个置顶好友。 于值的头像是一簇鲜花,粉红色的玫瑰拥拥挤挤插在一个细小的花瓶里,艳丽的几乎有些招摇。 对话框里是他发的狐狸摸头表情包和一句话: 随时都可以来问我(真的是随时,找人聊天不算骚扰) 往下是岳鸣钦,他的头像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不知道旁边是不是有什么光源,瓶身侧面泛着一种奇异的蓝绿色光辉。 岳鸣钦喜欢玻璃制品吗? 魏斯明这么想着,顺势向下看见了一片空白 沈渡白的头像是一片白,两人的对话页面也是干干净净的白。 魏斯明分辨不出什么是五彩斑斓的白,但不知道为什么,沈渡白的头像会让他莫名联想起以前学校发的白卷。 带着一点印刷出来的纸墨味,摸上去有些细微的凹凸,又像魏斯明曾经想象过的属于沈渡白的信息素香味。 冷漠,锋利,淡漠,闻上去总让人觉得有点落寞沮丧。 再往下走是几个群聊,其中消息最多的是魏斯明所在的课题组,之前的一个重要项目已经接近尾声,因此大家最近都活跃了不少。 项目负责人正是魏斯明的导师,老人家可以说为三性生理研究贡献了一生,如今已经到了退休的时候。 再来这个项目是最近国际上的热门课题,因此重要性不足言喻。 第12章 说起来魏斯明也时常觉得自己能在a大教书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报志愿的时候魏斯明的理想专业是人文社科类,a大的中文系是他一直以来的奋斗目标。没想到那一年报考的人太多,他恰巧就被调剂到了在当时看来很冷门的三性生理。 没想到恰好赶上了专业红利期,社会对三性生理教育关注度和需求度加大,a国也把相应课程列入必修科目。 魏斯明又在研究生期间遇见了贵人—他的导师学术功底深厚,又打从心眼里欣赏魏斯明能钻研吃苦的劲,几乎是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更甚于在魏斯明的事业晋升上也从没吝啬过举荐。 他在回想的时候也总是以一种感激的目光,有的时候又觉得不可置信,简直像一场梦一样,自己竟然真的在从小就梦想的学府里工作。 “我知道了,谢谢。” 魏斯明收起思绪,一板一眼的回着于值的消息。 回完消息后关闭手机,他打开公文包,拿出早上放在包里的纸条。 确切的说是岳鸣钦留给自己的纸条,从字迹看得出来alpha之前学过书法,笔姿潇洒飘逸,重转钩,但每逢字有转弯的地方笔墨都格外浓,带着想要刺破的锐利。 岳鸣钦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魏斯明拿着自己随手一写的纸条看得认真,似乎在看什么圣谕。 岳鸣钦对这种事并不陌生,s级alpha的属性甚至不用加上任何头衔就足够引人关注。没有任何理由的赞美,过犹不及的关注一直围绕在他的身边。 他突然有点好奇魏斯明看见自己目睹这一幕是什么反应。 “鞋柜里还有两双拖鞋,你不喜欢我为你准备的这双的话可以换一下,” 魏斯明平静的说道,手上仍然拿着岳鸣钦今早写的纸条。 听到他这么说,岳鸣钦低头换鞋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他看见鞋柜里面魏斯明给自己准备的拖鞋: 左边是一只白色的棉拖,右边是一只灰色的,是那种棉麻独特的柔软质感,它们依偎在一起,看上去很温暖的样子。 “你的字很漂亮,”魏斯明又说道,他走进书房,打算把这张纸条放在自己分类好的柜子里。“对了你想吃什么,我会做饭的。” ............................... 《和alpha相处的一百条守则》第23条:抓住一个a的心,首先抓住他的胃。 魏斯明显然想要认真实践这套理论,常年只有半成品的冰箱里最近添了很多蔬菜生鲜。 纸质的菜谱,冷的油,冷的锅。 alpha坐在吧台前,看着魏斯明严谨地数了数姜片的数量,然后关火,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锅里。 如此重复几遍,岳鸣钦猜再过十分钟锅里的肉都还是半熟。 “魏老师做饭经验少的话可以让我主厨的,你打下手就行了。” “抱歉,我其实不太会做菜,”魏斯明转过头回答alpha,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表情有些窘迫。 公寓厨房算不上大,挤两个大男人就显的有些逼仄,岳鸣钦手里拿着菜,正要递给魏斯明,抬头就看见他的脸: 粉红色的耳垂,眼神又温顺又窘迫,手似乎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掩饰性的扶了扶镜架。 一个年近三十岁的beta,某些时候却纯情的几乎有些矛盾。 alpha收回眼神,最终只是说了一句“没必要这么拘束,把我当成你的室友就行。” 事实证明岳鸣钦的厨艺确实和魏斯明不在一个水平线。 alpha刀工娴熟,对每种食材的烹饪时间和顺序都了如指掌,像颠锅这种高难度操作也不在话下。 魏斯明站在他旁边,像小学生罚站一样站的板正,专注的看着他的每一次动作,想要开口问又怕打扰到岳鸣钦。 “葱姜要先热油下锅,不用完全按照菜谱去做......”岳鸣钦知道他每次的欲言又止,做完一道菜后就追加讲解。 最终做了五道菜,魏斯明摆的盘,整整齐齐放在餐桌上,还在冒着热乎的白烟。 “抱歉,我做的菜可能味道不太好,还有你的运动服,应该沾上油烟味了,等一会我可以给你洗。” 魏斯明总是考虑的很多,岳鸣钦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之后又莫名有些烦躁。 “以后我们能改一个称呼吗?我不叫你魏老师,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还有我再重申一遍,你把我当做室友就行,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我不用讨好你,同样的,你也不用站在下位的姿态一直为我考虑。我做饭是应该的,衣服上难免会有油烟味,” 他直视魏斯明的眼睛。 “不用一直抱歉,不是你的原因。” alpha说完之后低头扒了一大口饭,留下魏斯明一脸懵的拿着筷子发呆。 他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任何问题,从小戚琳就教导他要学会察言观色,做事前要先看别人的脸色和动作。 岳鸣钦做了饭就应该表达感激,他的衣服上有油烟味自己当然也该帮他洗。 站在对方角度思考问题,多为别人考虑不是美德吗? 就这么沉默的吃完了一顿饭,魏斯明一边思考一边看着alpha飞快地吃完了多出自己两倍的饭。 平心而论,岳鸣钦做的菜味道很不错,而且他中途还很赏脸的夹了两块魏斯明做的肉。 “不用勉强自己,我知道我做的菜不好吃,” 第13章 “不是不好吃,是难吃,肉还没熟,”alpha毫不留情的说道,“还有,谢谢你的海报。你刚才的那句话就不错,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餐厅灯光明亮,木质的桌子上飘着未散尽的饭香味。alpha五官线条凌厉,说话的时候眼神却是笑着的,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逗弄意味。 魏斯明放下碗筷,在此刻温馨的氛围中缓缓开口: “我知道,说实话,我在想洗碗筷和打扫厨房应该怎么分配。” ........... 最终两人凑到一起,一个大学老师,一个知名运动员,想到的解决办法是抓阄。 是魏斯明写的纸条,他写纸条的时候alpha就站在一旁看。 魏斯明学过很多年的书法,如今一出手就知道不凡,力透纸背,但字的风格完全与他本人性格相反,笔画舒展,每个字都饱满张扬。 “你的字很漂亮,” “因为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你写的字也不错,有很多可圈可点的地方。” 所以这就是他如此仔细的看自己写的纸条的原因? “把我写的纸条放在公文包里是因为想研究我写的字吗?” 魏斯明正低头一笔一划的写着字,听到他说话便抬起头,alpha在灯光下站的挺拔,帅的锋芒毕露。 像他刚才说的话一样,不屑于任何弯弯绕绕的心思,也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是我的习惯,任何人给我的纸条或者纸质的东西我都会存下来,然后整合在一起夹在书里。当然,你的字确实不错。” 岳鸣钦明知道魏斯明做这种事不会出于任何暧昧的私情,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回过神来才觉得这句话不妥。 转头一看魏斯明,已经弄好了纸条,眼神清清亮亮,俨然没事人一样。 “你想先抓吗?” 岳鸣钦抓到了洗碗的纸条,魏斯明自然就是打扫厨房。 alpha系上围裙——紫黄色的围裙,来自魏斯明在一堆家常围裙中精心挑选的最丑单品。 温热的水流穿过一个个盘子,岳鸣钦修长苍白的手指就算在洗碗都能看出几分美感。 魏斯明比他先一步打扫完,站在他身后,不说话又觉得尴尬,于是开口称赞: “其实你和新闻上写的不一样,你是一个很勤奋的alpha.” 第08章 你不累吗 魏斯明的夸奖和他的站姿一样板正,板正到几乎僵硬。 alpha听到这句话后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魏斯明。 是那种明显带着探究欲的扫视,像医院里的x激光,想要把魏斯明从里到外都看穿。 “为什么在家里都要站这么直,” “还有,你在外面也习惯这么夸人吗?” 两个问句劈头盖脸砸向魏斯明,他一边向后退了几步,一边思考该怎么回答。 “站直是习惯,我不擅长夸人,” “还有,我也想问为什么岳氏的独子会做那么多家务,甚至还那么熟练。” 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 岳鸣钦如此想到,一时间不但不恼怒,甚至还有几分微妙的欣喜。 带一点攻击性的回答可比他那些公式的场面话真实多了,真实到alpha知道他和魏斯明的距离无形中已经缩近了不止一步。 “家务从我小时候就开始做了,确实也算熟练。所以在你的设想里我应该是怎么样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还是只凭s级alpha的天赋就能大杀四方的天才运动员?” “抱......”魏斯明的谦字都挂在嘴边了,才想起来岳鸣钦刚刚跟他说过不用说抱歉。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其实我想说你的体态很好,你知道我第一次去找你的时候怎么在一堆老师里面认出你的吗?” 岳鸣钦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笑意。 “在所有人里,你是站的最直的那一个。还有你夸人很独特,很......” alpha停顿了一下,一时找不到贴切的形容词。 “很质朴。” “质朴?算是你在夸我吗。” “当然算,还有我刚才说过的,不用抱歉,就算这么想也没错,s级alpha和富二代的身份确实对我有加成。” 水流声慢慢变小,alpha慢条斯理的摆放洗好的盘子,余光淡淡瞥过站在自己身后的beta。 魏斯明抬手扶了一下镜架,然后笑了,或许是这抹笑意的原因,又或许是厨房里的灯光实在是打的太暖。 岳鸣钦觉得他站的比刚才松懈的多,镜架偏移间露出的眼睛也泛着一层浮光—— 是那种很漂亮的浮光,让alpha无端联想到蝴蝶起飞时翅膀上一瞬靓丽的闪光。 短暂脆弱,但又带着迷人抓眼的神采。 “不要做坏的预设,我不会攻击你。再换一步说,就算我刚才是在骂你,你大可明天就把我对你说的话原样复述给媒体,看明天岳氏的股价到底跌不跌。” 岳鸣钦的坦诚倒让魏斯明莫名有些心虚,于是又开口问道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不怕我真照你说的这么做吗?” “魏老师当然可以这么做,不过我刚才只是举个例子,魏老师不会真的觉得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吧” alpha收拾完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魏斯明。 依旧是初见时那种锋利的眼神,微微俯身的姿势像一只随时等待捕食的野兽。 第14章 其中意味当然不言而喻。 “不用紧张,我说过的,把我当成室友。对了,我现在是不是该和你说晚安?” .............. 床头边放着刚刚翻过的《和alpha相处的一百条守则》,魏斯明总觉得岳鸣钦刚才说过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响。 岳鸣钦到底是个怎样的alpha呢? 魏斯明看不透他,甚至连第一层都看不懂。 刚刚标记完的身体上按理来说还有岳鸣钦的信息素残留,s级alpha的信息素持续时间最为长久且难以消除。 岳鸣钦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呢? 他用手摸了摸腺体所在的地方,然后低下头,隐秘的,轻轻的闻了一下。 beta当然闻不见信息素,魏斯明觉得手上空空的,什么香味都没有,更别提信息素的味道。 一点点失落,还有后知后觉的羞耻。 魏斯明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急忙想要做另一件事来掩饰这种陌生的情绪。 于适的头像框还亮着,还是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魏斯明能想象出他的信息素味道,馥郁的浓烈的玫瑰香。 【你现在有时间吗?】魏斯明在对话框里打道。 【有的,魏老师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于值看到消息后几乎是秒回,一边又尽量挑了几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表情包。 【其实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吗? 于值抬眼看了看酒吧里闪烁的灯光,信息素和不同香水的味道在空气里混杂,坐在他旁边的兄弟正扶着他的肩膀起哄。 【当然方便,用魏老师的话来说,我现在正在给自己的精神充电】 【岳鸣钦说让我不要一直道歉,也不要提前做坏的预设,我不太懂是什么意思】 【岳鸣钦和你说的?】于值看到alpha的名字后放下了手里握着的酒杯,食指上的白金戒指和杯壁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低响。 【魏老师可以先和我描述一下具体的情景,毕竟一切对话都不能脱离具体情境来辨析】 具体情境?魏斯明顿了一下,随后开始组织措辞。 【我今晚做了一道菜,但是味道不太好,】 魏斯明看上去做菜就不会好吃的样子,于值想到他站在厨房里一脸认真的看着锅的样子,低下头笑了。 【岳鸣钦也说难吃,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因为我做饭太差劲,岳鸣钦主动提出他下厨,让我打下手。他穿的是运动服,难免会沾上油烟味,然后我和他说了抱歉,其实我还想说我可以帮他洗运动服。】 【魏老师,你是田螺姑娘吗?还帮他洗运动服。你是不是这么想的,如果你做饭不难吃的话岳鸣钦就不用进厨房,岳鸣钦不用进厨房衣服就不会沾上油烟味。所以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你,所以你要道歉。】 【嗯】魏斯明敲出一个单字。 于值看着这个“嗯”字,觉得有点窝囊,又有点可爱。 【所以呢?接下来你就要苦练厨艺,然后让岳鸣钦刮目相看,这样他以后就再也不用进厨房了。】 【好像这样也可以】魏斯明这一句回的格外快。 【照你这么说你每天不得愧疚死,只要有人感觉不舒服就都是你的原因,你都得跟他们道歉?魏老师,你把自己看的太重,又太轻了】 【对了,你这样挺像一个人的,像沈渡白】 于值眼前浮现沈渡白的脸,这家伙从小到大在外都完美的像一张假面。 沈家家训严格,沈渡白作为家族里难得的s级alpha从小被备受瞩目,相应的对他的教导也是加倍的严苛。 教训小辈用的是据说传了好几代人的黑檀木戒尺,打在手心是沉重的闷疼。 于值通常被打一下就憋不住眼泪,一边哭一边跟长辈撒娇。 但沈渡白从来不哭,他跪在于值旁边,肢体神态是怯生生的,乖巧的,眼神却是倔强的,像一截刚硬的铁。 “大人想让你装乖就装给他们看好了。”他把被打过的手藏在背后,如此说道。 【你太在意其他人的感受了,也太会在事情还没发生前做八百个假设了,而且这些假设都要是坏的,都是针对你的。只要提前想好最坏的后果,并且说服自己去接受,就没有任何人和事能伤害你了对吗?】 是这样的吗?魏斯明迟疑了一下,缓缓打出一行字。 【可能我平时潜意识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这样做也不会伤害任何人不是吗?】 【是,当然没错,但是你不累吗?】 “跟谁聊天这么认真,于老师。今晚漂亮的omega可不少,我看见好几个了,绝对是你喜欢的类型。还是你又瞒着哥们有对象了?” “有个屁,你还不了解我。”于值顺着他的手势往外扫了一眼,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样,只是手机还是握的死紧。 “哦,这么紧张,我看是快有了吧。” alpha接过酒杯,仰头闷了一大口,没有回答。 舞池的灯光闪到最亮,alpha胸前的六边形项链折射着冷色的银光,衬的他的锁骨轮廓更加清晰。 “是alpha吗,能问一下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吗,你看起来就很香的样子。” 于值不知道贴上来的是omega还是beta,但还是下意识的揽了一下来人的腰。 “确实很香,”他低下头,和往常调情一样暧昧的眼神,不过这次更加黏腻一些,像是要刻意证明些什么。 第15章 “这么诚实,”omega笑着说,“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在想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在想你的腰很细。 于值想出几个满分的回答。 他到底在想什么? 在想魏斯明那个窝囊的“嗯”,在想他做的饭到底有多难吃,在想他做饭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系围裙。 是不是系上围裙的腰也很细,轻易就能用手揽住。 第09章 再怎么样都是alpha “鸣钦,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王智一边说一边露出一个憨实的笑,他不知道从哪学的,笑的时候总是露出八颗牙齿,其中两颗还是虎牙,因此被取了个“水中老虎”的外号。 岳鸣钦刚做完一组体能训练,身上出了汗,说话气息还有些不稳。 “你不也一样,都是为锦标赛做准备。” “锦标赛?你肩伤好了?” 肌肉撕扯带来的疼痛依旧生动,岳鸣钦想起医生的嘱咐,微微摇了摇头。 “还没好,不过应该差不多了,不会影响下一次比赛。” alpha边说边仰头灌了一口水,病痛在他的嘴里成为无伤痛痒的平淡。 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但王智不喜欢岳鸣钦这股对待什么都淡淡的态度。 岳鸣钦似乎每次都是这样,满不在乎的,平淡的用s级alpha碾压级别的天赋包揽大小赛事的奖牌,把曾经被评为新生代潜力股的王智死死压在下面。 王智当然会不甘,然而同为运动员,看见岳鸣钦一次次刷新记录后又忍不住对他高看一眼。 这种混杂着崇拜和嫉妒的情绪交杂,让王智每次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岳鸣钦。 “你还是多注意一点,对了,听说你标记了个beta,怎么样?第一次恋爱的感觉不错吧。” 不错吗?岳鸣钦拧着瓶盖,想起魏斯明昨晚对自己说的“晚安”。 肢体语言不会骗人,beta的情绪在岳鸣钦的眼里几乎透明。 “晚安”两个字几乎是魏斯明从喉咙里面一个一个抠出来的,他把手交叉在一起,又缓缓背在身后,似乎尴尬的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还不错,”岳鸣钦活动着关节,准备继续下一组训练。“对了,他叫魏斯明,以后直接说名字就行,没必要用代称。” 你来真的啊? alpha的表情看上去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王智想起那些两人不合的传言,虽然还是很好奇,但还是把这句话硬生生憋回去了。 “斯明,好名字,一听就是文化人,”王智附和的笑,偏过头就和岳鸣钦对上了眼神。 alpha长了一双异常出彩的眼睛,眼窝深邃,眼黑占比多,因此显得瞳孔很亮,和人对视的时候往往给观者一种被死死钉住的错觉。 王智呼吸一顿,莫名感觉自己刚才的心思都被alpha看穿了。 “确实,他是大学老师,”岳鸣钦接上话,语气平缓,像是在介绍自己真正的恋人。 ..... a大办公室,于值今天难得的没喷香水,并且穿了一身正装。 宿醉那股难受的劲头还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许久没有上身的定制西装,孔雀开屏的心思昭然若揭。 至于是对谁开屏。 他透过间隙看着正在翻阅着什么的魏斯明—— 当事人肯定是永远意识不到的。 “于老师,”出乎意料的,是魏斯明主动来找的于值。“或者直接叫你的名字,于值。” “想怎么叫都行,对了,你桌子上怎么又摆这么多书,”或许是为了掩饰,于值的眼神从魏斯明一如往常的超前穿搭移到他桌上满摞的书。 “我今天刚从图书馆借的,都是关于心理学的,”魏斯明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盒,“你知道的,像你昨晚说的,我可能确实有点问题。” 他把盒子递给于值。“还是要谢谢你,愿意和我聊天,还帮我指出来。” 于值接过木盒,不算小的盒子上隐约还带着一股熟悉的香味。 “所以这算是你给我的谢礼?”他调整了一下站姿,想让自己的笑意在魏斯明眼里不那么明显。 “现在可以打开吗?” “当然,只是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 “白送的礼物,难道我还会生气吗?”于值抽开盖子,里面赫然躺着一条暗红色的领带。 盒子里的香味更浓烈一些,是甜香的玫瑰香水味,于值信息素的味道。 “靠,”于值拿出领带,忍不住低声爆了一声粗口。 “魏斯明,你给每个人送礼物都这么用心吗?” 他叫的是全名,魏斯明顿了一下,一时间分不清于值的反应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我没什么送礼的经验,但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张扬一点的颜色,给岳鸣钦的礼物我还没挑好,” 果然是给谁都送吗于值的情绪不可抑制的回冷,但又转念一想。 魏斯明确实是这样的人。 送礼不会带任何私情,并且一视同仁,无论恩惠大小,只要对自己有帮助的都要回礼。不想欠任何人情,也不愿意和任何人产生纠缠。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说了:“你知道送礼其实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吗?魏老师,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肯定只把我当朋友,对岳鸣钦也没有任何私情。但再怎么样我们都是alpha,岳鸣钦甚至每天都要标记你,在你的身上留下他的信息素。” 第16章 “甚至alpha还会有易感期,会动情,你真的没有一点防备之心吗?” “不会的,我是beta,闻不见信息素,而且......” 魏斯明下意识反驳,恍惚间想起戚琳之前对自己说过的: “没有任何一个alpha会喜欢老古董” “而且什么,而且你下意识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自己会成为任何人的伴侣,还是你觉得根本不会有人喜欢自己?” 于值已经尽量让自己的提问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但魏斯明显然有些无措,只能扶了扶镜架,没有说话。 像是个被批评后都不会反驳,更不会哭闹的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于值又幻视了幼年的沈渡白。 “不好意思,魏老师,是我的话说的有点重了,我没有任何苛责你的意思,只是我觉得这方面你还是应该多考虑一下,对了,你送的领带我很喜欢,包括盒子里面的味道,我也很喜欢。” ........ 魏斯明的三性生理课向来是a大的必修课,上课人数也不少。 偌大的阶梯教室,岳鸣钦坐在前排靠左的位置,再离两排就是讲台。这么近的距离,就连授课老师的水杯上是什么图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岳鸣钦第一次上魏斯明的课。 alpha其实有些好奇,魏斯明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时常显得窘迫,每天上课要直面这么多人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魏斯明是在课程开始前的十分钟进的教室,尽管是三个班的在一起的大班课,他还是一眼就在人群里认出来了岳鸣钦。 alpha过于挑眼的气质的长相在任何时候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一秒转瞬即逝的对视,两人算是和彼此打了招呼。 “很荣幸成为同学们这门课的授课教师......” 魏斯明从容不迫的自我介绍完,开始正式讲解课程内容和考核标准。 语速和音量都控制在恰当的程度,一些讲课的小手势也都是舒展自然的。 站在台上的beta称得上落落大方,甚至熟练到有些自信,和私下简直判若两人。 “接下来要讲的是标记,正如大家所说的,这部分是课程里的讲解重点......” 明明是念过很多次的内容,但可能是alpha此刻就坐在台下,也可能是台下的起哄声更大了一些。 魏斯明莫名有些紧张,心脏像在打鼓,嘭的很小一声,一种隐秘的羞耻和一种新鲜的,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蔓延至全身。 偏偏在这个时候ppt卡了。 其实是常有的事,上课的教室是a大最古老的一栋楼,大概是因为历史价值宝贵,大部分设施都停留在上世纪,电脑也是古早版本。 “大家可以先看书讨论一下,电脑出问题可能要占用一小段时间。” 魏斯明走出教室给维修人员打电话,故障次数太多,对接人员已经和魏斯明混成了熟人,两三分钟就到了。 没想到来的是于值。 还是那身灰调的手工西装,他戴上了魏斯明送的红色领结。乍一看混搭杂乱的风格在他身上却是服帖妥当的,甚至让人眼前一亮。 “没事,你先让一下,”他扫视了一眼台下,和魏斯明说话的时候还带一点安抚的意味。 莫名的,岳鸣钦抬头看了他一眼。 同为alpha,一种敏锐的第六感让他确信于值刚才看的人就是自己。 “老师,可以提问吗?”于值还在低头修电脑,坐在第一排的一个红帽子男生举着手大声提问。 “当然可以,你说,”魏斯明点头致意 “老师,我想问beta是怎么被标记的,以及这种半强制的方式真的有继续推行的必要吗,没有冒犯的意思,”他瞟了一眼岳鸣钦所在的方向。“我觉得标记beta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能带来的实际意义并不大。” 他像是被周围的人怂恿着站起来的,魏斯明知道他们起哄的原因,但还是觉得这个男生的勇气可嘉。 在三性关系紧张时期能直接提出这个问题,无论起因如何都具有探讨的意义。 “这位同学问的很好,首先正如大家所知的,beta一般会在成年时植入人工腺体,这种仿生装备能够检验信息素的注入,并且一旦完成标记就会有记录。” “一方面我们确实要承认它是有好处的,这种类似契约的方式让beta也能近似体验标记的感受......” “老师,”又是那个红帽子男生,他打断了魏斯明的话。 “其实我更好奇能标记的beta的alpha和omega到底是什么感受,能让有实际经验的人回答一下吗?” 人群中响起一片哇声,这个问题太冒犯,太劲爆,也太具有指代性。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问岳鸣钦。 第10章 能陪我回家吗 在众人的目光中,alpha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 一顶灰色的针织帽,露出的半张脸依旧线条锋利。 直视着戴红帽子的男生,他开口:“首先回答一下是什么感受,”alpha看了一眼魏斯明,“正如大家所知,我确实标记了魏老师。” “至于是什么感受,这个问题太过私人,而且恕我直言,已经有些冒犯了。但在我看来,至少从功能上来说,beta的人造腺体和omega的没有很大的差异。” “或者说,差异根本无关腺体,别说beta了,就算你的爱人是alpha你想试着标记也不犯法,” 第17章 他的目光移到于值身上的红色领带“就是在脖颈上咬一口的事,不需要付出任何成本,这很难理解吗?” alpha已经尽量把话说的客气了,但言语间对这个问题的不悦还是显而易见。 “差不多修好了,你先上课。”于值用余光瞥了一眼站起来的alpha,他没想到岳鸣钦会在公众场合这么明显的维护魏斯明。 一时间教室里举起不少手机,咔哧咔哧的对着几位当事人拍。 “大家先安静一下,两位同学都先坐下。我说过的,欢迎在我的课堂上讨论,但不要把无关的内容带到课堂,如果还有疑问可以在课后找我,或者发邮件和我探讨。” 魏斯明的表情严肃不少,他明显不是那种可以和学生打成一片的老师,微微动气后气场更加威严。 一时间教室里鸦雀无声。 像是丝毫没有被影响的样子,他继续接着刚才的内容上课,没有责怪那个戴着红帽子的男生,也没有多看岳鸣钦一眼。 ........ 媒体传播的速度比魏斯明想象的还要快,一个半小时的课还没上完,这段视频就在网络上疯传,甚至上了几个热搜。 下面的评论褒贬不一,有人夸岳鸣钦有担当,在公众场合维护标记对象。有人说他耍大牌,小题大做,还有人说戴红帽子的男生情商太低,问题太有针对性。 另外的一拨人则另辟蹊径,磕到了岳鸣钦和魏斯明的cp,甚至在几分钟内就定好了cp名。 【拜托,社畜beta老师x天之骄子alpha超好磕的好不好】 【再加一个沈渡白,魏老师指不定会选谁的好不好】 【我靠,楼上的姐妹那岂不更刺激了】 岳鸣钦淡淡的浏览了几眼这些评论,放下手机没有作声,联系人那栏又有不少未接电话,游泳队的,岳沐下属的,还有几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却根本没有给备注的。 一到下课两人就纷纷接起了电话,两人都要出教室,但走向完全相反,期间偶然的对视了一眼。 一种微妙的默契感和无奈感。 似乎他们都知道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魏斯明走到开阔处,捋了捋自己的衣角,然后是一个深呼吸,才终于接起了电话。 “阿明啊,”戚琳的声音意外的软,还特地叫了连魏斯明都陌生的小名。“这个星期天回来一下,这个月的家庭聚会先提前,对了,记得带上小岳啊,” “妈,我说了我和岳鸣钦只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有人抢先了“斯明,你好久都没回来了,爸爸想你了,这次回来爸爸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牛肉,还有小慕,小婉,大家都回来聚一聚。还有,” 他顿了一下,“岳鸣钦也带回来看看,爸爸不放心你的。” 魏温佑说话的语调和和他的名字一样,永远是温柔的,轻轻的,似乎怕把话说重了,一旁的戚琳就会不高兴。 “爸,”魏斯明把听筒挪开,叹了一口气。魏温佑都这么说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拒绝。 “我尽量,您心脏不好,平时多注意一下,要按规律吃药。” “那就说定了啊,我提前开始准备,叫小慕和小婉都回来。”还是戚琳的声音,她清脆了说了一声挂了啊就没了下文,快到魏斯明根本不知道魏温佑有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叮嘱。 快到魏斯明尴尬的站在原地,拿着手机又看了一遍联系人的名字,确认电话已经挂了。 说不落寞是假的。 他扶了扶眼镜,想起于值问他的那句话: 你不累吗? .......... “还在病房,可能,”岳鸣钦听到那人的哽咽声,“时间不多了,鸣钦,你请的是最好的医生对不对?” alpha沉默了片刻,那人的声音更加急促,“你说啊,鸣钦,是不是请的最好的,有没有更好的医生,有没有更好的?” “你不能骗我啊,小钦,你从小就那么有能力,还有,你亲爸是岳沐,你们那么有钱,不可能没办法的对不对,帮帮我,帮帮姨妈好不好。” 她说“姨妈”这两个字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毕竟姨和妈,只有半个字之差,意思却是完全不同。 “全国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设施,其实你心知肚明,他从一开始就好不了的对不对?” 他摘下帽子,神情是少有的疲倦。 “还是你觉得他不该死?” alpha的话太直白,那边立马像炸了一下,边哭边扯着嗓子喊。 “小钦,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从三岁来到我家,我有一天亏待过你吗。是,我不知道你叔叔和你家哪门子亲戚签了协议,养你每个月都有钱拿。但我难道没有把你养到16岁吗,说到底,你亲爸还不是看你分化成s级alpha,当时又游出了点成绩,不然你以为他会来接你吗?” 那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岳鸣钦调低了音量,接着说。 “他的病和你们收养我根本是两回事,不要混为一谈。还有,姨妈,他病重你不应该才是最高兴的那个人吗?这么多年他光从外面领回来的omega可不少,他拿到的钱没有一分是花在你身上的吧?” “我知道你恨他,但你又离不开他。你一边觉得你和他起码有这么多年的情分,一边又觉得痛快,甚至你觉得你当年的那些背后的咒骂是起了效的,按你的话来说,是老天爷长了眼。但你又不想让外人看出来,因为这是不道德的,矛盾的,所以你想转嫁给我,或者任何你觉得可以背锅的人。” 第18章 “只有这样,你的良心才会好受一点。” 那边依旧在哭,不过没有反驳,只有一片空白的沉默。 岳鸣钦想起她眼角的那些皱纹,想起她在自己训练前熬过的一碗碗粥。终究是不忍心再说下去,给她又转过去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 “姨妈,我没有在怪你,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表演。他的葬礼,我会到场的。” 那边没有反驳他说的葬礼,因为众人都心知肚明,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良久,那边又开了口:“小钦,你小时候的时候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仔,但你就是太聪明了,太聪明了......” 没有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alpha又戴上帽子,棉麻的质感,总是容易让人联想到家的温暖。 他想起魏斯明准备的棉拖,想起餐桌上打的暖黄的灯光,就这么坐着沉默了一会。 alpha终于意识到了,他想回家,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 两人回公寓的时间意外的重合,魏斯明站在门口,和刚要进门的alpha打了个照面。 “你现在有时间吗?”魏斯明先开的口。 “当然,你想现在标记吗?”岳鸣钦说话的时候恰好低着头,魏斯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这让他有些慌张,但他还是顺着alpha的话应答: “可以。” 沙发上,岳鸣钦握着魏斯明的脖颈,beta今天换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室内供暖很足,衬衫单薄,灯光一照隐隐透出皮肤骨骼。 也或许是因为热的原因,魏斯明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锁骨完全露出,衬的脖颈更加修长。 “还是像之前说的,不舒服就直接叫停。” 魏斯明点了点头,他的姿势像个听话的学生,应答的时候永远带点钝钝的乖巧。 “你以前一定是三好学生,”alpha说, “什么?”魏斯明没听清,下意识的想要转头,被人又一把从侧面握住了脖颈。 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温和的,有力的推了一下。 “在夸你,别乱动,我要咬了。” alpha低下头,就算坐着他也比魏斯明高出一截,因此不可避免的看见衬衫下的景色。 魏斯明的背练的很好,肌肉骨骼走向都很漂亮,但不夸张,两侧弯出两个腰窝,腰是细的,是那种有力量感的细。 动了一下喉结,他克制的撤回视线,低头照着人造腺体的位置咬了下去。 还是疼的,魏斯明想。 但或许是真的听进去了于值跟他说的话,这种疼又和前几次的标记不同。 是疼痛中夹了一点灼热,因为知道这是一个真正的alpha,真正的s级alpha的信息素。 但他又难以避免的有些愧疚,一些比愧疚还要更复杂的情绪。 如果岳鸣钦标记的是一个真正的omega,是不是他也从中获得快感,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无趣的,像完成任务一样的去完成一种契约。 “岳鸣钦,”他叫alpha的全名,“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为什么?”alpha放轻力度。 “我也不知道,”魏斯明的手垂下去,背也跟着弯了一下。“明明我们不久前还是陌生人,” 这是岳鸣钦第一次看见他在自己面前如此松懈的样子,甚至脖颈也弯了一下,像是被咬疼了想要摆脱alpha的束缚。 “你情绪不太对,”alpha松开口,看着他还在微微颤抖的背。 魏斯明没有接着说下去,岳鸣钦也默契的没有开口问,就这么默默的坐了几分钟。 缓缓的,魏斯明转过身,“我只是有点累了,”他说,神情甚至有些决绝,像是要破罐子破摔。 “岳鸣钦,能陪我回一次家吗?” 第11章 你喜欢他 无论是omega还是beta,脖颈都几乎是他们最脆弱的地方。 一个成年的alpha微微用力掐住就几乎致命,更何况这是腺体所在的地方,随时都能被标记。 在灯光照射下,岳鸣钦看得见他脖颈上细小的绒毛,看得见他脖颈右侧长了一颗小小的痣。 一个用层层伪装包裹的beta只把这一面展露给你。 alpha骨子里的劣根性让岳鸣钦立马变得有些兴奋,他用手掌反复摩挲着那颗小小的痣,不再是以往克制的力度,手指在上面打着转。 粗暴,急促,划过的地方带着灼热的痛感。 “就只有这一个要求?”他问。 “嗯。”魏斯明低着头,语气平缓,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alpha的动作。 但他的耳朵是红的,这抹红从耳根一直晕染到侧脸,让他的脖颈看起来也是淡淡的粉红。 “嗯是代表同意吗?魏斯明,转过身来和我说。” 对一个正在伤心,且完全不愿意坦露自己的内心的beta,岳鸣钦明白自己不应该这么做的,但他还是说了。 似乎beta的每次脸红都带着某种魔力。 魏斯明转的很干脆,他直视着alpha的眼睛,今晚的失态让他意外的坦诚。 “其实我们家情况比较复杂,你跟我去的话大概率会不舒服的,我绝对没有命令或者要挟的意思......” 岳鸣钦打断他,“那你呢,魏斯明,你想让我去吗?” 没有思考一刻,魏斯明回答:“不想。” “带一个alpha回家见家长,公开关系,然后接受家人的祝福。这种事情,我从来没想过。” 第19章 “但我爸身体不好,他的任何请求我都没办法拒绝。” “所以,你有带alpha回过家吗?”岳鸣钦问。 “没有。” 预料之中的回答,alpha眯了眯眼,脸上是一种类似餍足的神态,顶光照射下的眼睛像两颗漂亮的玻璃球。 “如果我现在拒绝你会不会显得我很不近人情?” “礼貌一点的话我会对你说不会,但听起来好像有一点冷漠。”魏斯明扶了扶镜架,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么说的话你跟我说话前都要先考虑一下礼不礼貌?”alpha笑了一下。 “嗯,”魏斯明又乖巧的点了一下头。“听起来很好笑吗?”他看着alpha说道。 “礼貌一点的话我会对你说不好笑,但说实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有点,”alpha模仿着魏斯明的句式。 “有点幽默。” 他从沙发上起身,“什么时候去,需要的准备事项,还有你想让我怎么表现,都可以直接告诉我,对了,不要多想,我刚才说的话都是在夸你。” 夸奖在魏斯明的认知里从来都是褒义词,他反应了几秒,摸了摸刚才被alpha碰皱的衬衫边,白色的棉质衬衫因为标记需要,没有像往常一样折起边。 这让他看起来不再紧绷,松弛的廓形衬的肩宽腰细。 魏斯明低头看了几眼,才意识到贴合紧绷并非所有事物的最优解。 ....... 距离家庭聚会还有两天,魏斯明突然收到了来自沈渡白的邮件。 还是寥寥几行字,大概内容是根据系统要求,就算标记者和标记对象分隔两地,也应该通过邮件或者短信固定保持一定频率的联系。 邮件的最后沈渡白这样写道:抱歉,需要麻烦你一段时间。 其实联系是一个太过宽泛的话题,魏斯明不知道他指的到底是哪种形式。 只打一个字母,打三千字的小作文,图文,还是视频? 于是给他回了信。 年少时需要写在小纸条上绞尽脑汁想十几分钟的内容,如今在键盘上不过两分钟。 alpha回信回的很快。 【不好意思没说清楚,按照要求至少要图文】他附了一张示例图。 图片似乎是alpha随手拍的,镜头有些晃,毫无审美构图可言,但入镜的是沈渡白所在的m大标志性建筑。 称得上巍峨的教学楼上是m大的缩写,这栋跨越世纪的教学楼就那么亘古不变地立在那里,旁边是成荫的绿树。 魏斯明对这所学校并不陌生。 在那个网络还没那么发达的年代,魏斯明对它的认识只限于旁人的口口相传。 这是沈渡白申请的学校,是魏斯明在高三特地去网吧搜,想象过无数次的学校。 alpha拍照的距离太近,魏斯明甚至能看见斑驳的墙皮。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m大也并非那么遥不可及。 ......... 正午的阳光从层叠的树杈间下漏,照在餐厅的一片白墙上,光斑像一群流动的波点。 这是在m大难得的闲暇时光,沈渡白用完餐,拿起手机看了一会。 于值久违的发了一个朋友圈。 图片里是一条暗红色的领带,配文用了英语,是玫瑰花的花语。 用意已经很明显了,想让人看出来,又想让某些人看不出来。 这种类似青春期的弯绕小心思一点也不像他的作派。 沈渡白诧异的挑了下眉,点开了对话界面。 【最近有情况了?】 对面依旧是秒回:【弟,你最近很闲吗,主动给我发消息,百年不遇啊。】 【我也没想到这个项目进展会这么快,再有几个星期估计就能结束了。对了说正事,怎么你这次看上去那么认真,遇上你以前一直念叨的天命之o了?】 【不是omega,】那边回答 【你取向变的这么快,现在改喜欢alpha了?】 【去你的吧,我敢喜欢alpha那老爷子不得让你把我的皮给扒了】 【所以是beta】不知道什么,沈渡白在打字的时候莫名有一种微妙的预感,但他没有深想,只是又调侃了几句。 【等你回国再细说,对了,你和魏斯明很熟吗?】 算很熟吗? 【认识】他没有正面回答。 【我知道了,魏老师其实人不错,】于值又发了一段视频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看一下】 是那段上了热搜的视频,沈渡白点开,首先映入眼帘的站在讲台上的魏斯明。 银框的眼镜,站的笔直又挺拔,一脸正经的表情还是和少年时期一模一样。 顺着他的视线,沈渡白看到了站起来的alpha: 年轻,张扬,英俊的几乎耀目。 沈渡白知道岳鸣钦的存在,但还是通过视频第一次对此有了实感。 “不需要任何成本对吗?”他在维护魏斯明。 沈渡白听着他们的对话,抬手拿起了一个纸杯。 【岳鸣钦是吗,从这段视频看他人还不错】敲下这段对话,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妙,嘿,看你手里的纸杯。” 沈渡白回过神,低头一看,手里的纸杯已经在不知觉中捏的变了形。 “抱歉,没有注意到,史密斯先生,好久不见。” 坐在他对面的教授体毛旺盛,顶着一头灰白色的乱发,胡须也是白色的,配上宽大的鼻翼就更显得慈祥。 第20章 “听说你的项目快结束了,你应该开心才对。” “当然,确实是开心的,”沈渡白和这位教授保持了七八年的来往,关系称得上密切。 “但你刚才可是这副表情,”他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笑着说:“很少看见你露出这样的表情。” “是吗?我没意识到。”沈渡白把纸杯推到桌角,他的皮肤太白,在阳光下手上凸起的青筋甚至是微微透明的质感。 “这很有趣,你很优秀,但总是反复这一个表情。” “所以我应该改正一下,下次哭着来见史密斯先生,这样脸上的表情就更丰富了。” 史密斯教授被他逗的大笑,脸上的胡须都在跟着抖。 “对了,听说你有标记的对象了,我能打听一下吗?”他凑的更近一点“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都很无聊,八卦都是十几年前的陈词滥调。” “你想知道什么?”沈渡白把手交叉握起来,他在紧张或者防御的时候都会无意识的做出这个姿势。 “事实上,他是个beta,是我的高中同学.......” “哇哦,年少相识,青梅竹马。” 教授打断了他的话。 “不,不是。” “ok,那他长得英俊吗,或者你简单描述一下。” “他......”沈渡白在脑海里回想。 “他是英俊的,总是很安静,成绩也很好。” “听起来不错,那你们为什么中学的时候没在一起,”他凑到沈渡白耳边低声说,“你喜欢他。” “等一下,”沈渡白被他突然的举动弄的有些慌乱,“为什么这么肯定,” “你知道我现在有几岁吗?”他反问沈渡白。 “四十多,最多五十。” “错了,我今年已经六十岁了,知道吗,不是在说教,我的经验确实比你们年轻人多一些。你知道你在说起你的那位标记对象时眼神是什么样的吗?” 他拍了拍沈渡白的肩,“瞳孔放大了一点,提到那个人的时候眼神更加明亮,毫无疑问,这是处在爱慕状态,或者沐于爱河中的人类的通常反应。” 沈渡白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他沉默了,看着墙上的光斑四处游离。 教授以为他在难过,于是开始宽慰。 “不不不,你和他认识了很多年,现在还标记了他,你拿了一个很好的剧本不是吗?都是年轻人,大胆的去追求才是对的。” 第12章 你会觉得我很可怜吗? 魏家的客厅安的是落地窗,往外一眼就能扫视整个庭院的风景。 “斯明啊,你先等一会,你妈这会估计还没醒,爸去厨房里先准备一下,”魏温佑笑着,递给魏斯明一杯热过的牛奶。 这个b级的alpha在家总是穿着毛衣,或许是因为逐渐步入中年,他本就没有攻击力的五官轮廓变的更加圆润,跟人说话也总含着笑意,在外一直是慈父的形象。 “对了,别来厨房里给我捣乱啊,爸知道你的厨艺是什么样子。” “我知道了爸,”魏斯明攥着手里的杯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魏温佑的话,他只能抬头局促的笑了一下。 临近冬天,a市的秋风刮的更加猖獗,庭院里的树叶子都几乎掉完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说起来魏家的树其实颇有讲究,戚琳很信风水,房子的布局,甚至院子里能不能种树,要种多少颗树都是花了大价钱找人来看过的。 每个孩子出生的那年魏家都会给他们栽一棵专属的树,戚沐和魏婉的树离得不远,种在庭院中央,只有魏斯明的树矮矮一颗,缩在很难注意到的角落里。 理由是戚琳在餐桌上当笑话一样讲出来的。 她说高人曾经算过,魏斯明性属阴凉,对应的树也不喜雨水和雨水,越偏僻的地方越适合生长。 于是餐桌上的众人都笑了起来,就在一片欢快的气氛里,很少开口说话的魏斯明站了起来—— 他问:“可是生物课上老师说过树木的生长需要雨水和阳光,不是这样吗?” 那个时候他才七岁,头上有两个很可爱的发旋。 可惜这两个发旋很快就被人按了下去,魏温佑摸着他的头让他先坐下。 戚琳的脸迅速的冷了下来,她在用漂亮的桃花眼斜瞥着魏斯明的时候 年幼的beta几乎立刻就懂了,她说的理由到底是不是真的根本不重要,树的位置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嫌弃自己,嫌弃自己的不合时宜,嫌弃自己的扫兴。 “斯明,”戚琳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来,“岳鸣钦呢?他什么时候到?” 她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omega,绝佳的骨相和皮相相辅,这些年保养的也很好,穿着裙子的样子和魏斯明印象里那个年轻的,身上总是有香味的妈妈相差无几。 “妈,你能不能小声一点,”魏婉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看了一眼坐在楼下的魏斯明,她继续大声说道,“还有,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不问他问一个陌生人干什么?” “怎么,你和岳鸣钦很熟吗?还是说你想和他变得很熟。” 魏婉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给她单起一个婉字当然是存的温婉贤柔之意。 她本人倒恰恰与其相反,头发是刚染的荧光蓝,舌钉眉钉一个不少。 “婉婉,怎么说话的,你哥不是好好地坐在下面吗,还要我怎么问,难道要像你一样,今天领一个omega回家,明天再领一个alpha回家吗?” 第21章 戚琳立刻冷下脸来。 “自由恋爱喽,而且妈在这方面要比我擅长多了吧?” 魏婉打着哈欠,膨的一声关上门,只留下这句话尴尬的悬在空中。 “斯明,你可别跟着你妹妹学,她是个alpha,再怎么混账也不会被谴责,”像没听见这句话一样,戚琳的高跟鞋一路哒哒哒地响,最终坐在了魏斯明的对面。 “对了,你今天穿的大衣太厚了,下次换一件。” 还是那种审判的眼光,逼的魏斯明不得不低下头看了一眼今天的穿着。 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本来是放在任何场合都不会出错的穿搭,可惜他在里面搭了一件过于抢眼的白色高领毛衣,裤子上自带的配饰也太多了。 衣服之于beta更像武器,满到溢出来的穿搭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今天太冷了,”他并不直视戚琳,而是看向厨房,“下次会改的。” ....... 到了正式用餐的时间,a市突然下起了雨,岳鸣钦和戚慕都被堵在了路上。 餐桌上整整齐齐坐了一家四口人,却没人开口说话。 “哎谁能想到今天会遇上这种天气,”魏温佑说道,戚琳不接他的话茬,伸出手来看着新做的美甲,魏婉则低头打着游戏。 “斯明你说是吧,”他只好问魏斯明。 “嗯,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没有雨,”魏斯明跟人魏温佑说话的时候总是很认真,语气间还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这反而让魏温佑有些生气,他最擅长的是扮演一个懦弱的,让人怜悯的受气包角色。但他不能忍受这种怜悯来自魏斯明:一个家庭地位比自己更低,看起来更平庸的弱者的怜悯。 “天气预报本来就经常不准,你应该提醒岳鸣钦提前出发。斯明,不是爸爸说你,岳鸣钦年龄比你小,出身的家庭也不一样,不明白这些也正常,你要多做......” “什么家庭?”魏婉放下手机,打断他的话。 “爸你为什么不多努力一点让我们出身豪门,是你不想还是没那个能力,”她拍了一下大腿,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了,妈应该和这种家庭来往的很密切才对,是不是啊?” 似乎还觉得不够,她又补了一刀。 “要不你们夫妻俩多交流一下,别麻烦我哥了,很烦人的。” 戚琳丝毫不在意两人的对话,她转过头去质问魏斯明:“岳鸣钦到底什么时候来?” alpha是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到的。 他穿了一身纯黑的西装,腕上是一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名表,头发应该是特意做的发型,甚至还喷了一点香水:是最经典的alpha香,淡淡的古龙水味道,低调,闷骚,后韵悠长。 “斯明,”他首先看向beta,然后再问,“还有叔叔阿姨,今天有事加上天气不太好,在路上耽误了一下,我没来迟吧?” “当然没有,戚慕这个混小子都还没到,”戚琳笑起来,“鸣钦,人只要到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 “都是些简单的物件,我想叔叔阿姨平时一定用得到,”他笑着,推开椅子坐在了魏斯明旁边。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寒暄时间,看得出来岳鸣钦很会应付这种场合,戚琳和魏温佑都被哄的喜笑颜开,甚至戚慕到了之后都没甩一个脸色。 “岳鸣钦,”魏家用餐时间不允许说话,魏斯明只能趁着上菜的间隙和alpha说话,“要去我的房间你换一下裤子吗?” “不用,”岳鸣钦其实有些累了,魏家除了魏斯明哪位都不是省油的灯,戚琳和戚慕句里行间一直想搭上岳家的线,魏温佑也一样,只是他表达的更加隐晦,也更加虚伪。 还剩一个魏婉,这位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瞅了alpha几眼。 “为什么不是换衣服,是换裤子?”alpha凑在魏斯明耳边问到。 魏斯明知道他在做戏,但alpha炙热的呼吸还是让他的身体变的紧绷。 “停车场的......” 他的话没说完,就看见戚琳和戚慕齐刷刷的盯着自己,是那种颇有兴味的眼神,震惊的,轻蔑的,嫉妒的混合。 他改了口“等一会在说。” 魏斯明躲闪的眼神莫名让岳鸣钦有些烦躁,alpha一直觉得他在和人相处的时候总有一种微妙的窝囊感,只是这种窝囊感并非贬义,反而给他赋予了一种真诚,包容的特质。 但这种窝囊感不该来自他人的压迫,更不应该来自家人。 “行。”没有强迫他开口,alpha默默拿起碗筷。 饭后的甜点是魏温佑亲自做的布丁,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偏偏少了一个。 于是场面就变得复杂起来,魏温佑表示客人的份不能少,戚琳心疼戚慕奔波,要把自己的让给他,魏婉则兴致勃勃的搅着浑水。 没人提起过魏斯明。 他像个面团,糅合了戚琳的尖锐和魏温佑的平和,于是变的两边都不讨好。 戚琳于是更喜欢张扬的戚慕,讨厌他的沉默;魏温佑更喜欢反叛的魏婉,讨厌他和自己一样的温和。 alpha如此想到,一时间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不用再争了,”魏斯明说,“其实我对牛奶过敏,五个布丁刚刚好。” 他太怕搞砸局面,说这句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 收整完已经是傍晚,魏斯明给岳鸣钦挑的裤子是自己衣柜里最长的。 第22章 “我们小区的排水系统很糟糕,只要一下雨路上的水位就会上涨,而且我们家进门的时候有个坑,一下雨就积水,” 他依靠着墙,“抱歉,我没想到会下雨。” “不用,”岳鸣钦没有急着去换裤子。“刚才魏婉来找过我。” 提起这个看似叛逆的妹妹,魏斯明脸上才算有了一丝真实的笑容。 “我知道她会去找你干嘛,要链接吗?” “对,不过她还说了其他的,”alpha走上前,卧室里的灯光昏暗,他像对普通哥们一样,拍了拍魏斯明的肩。 摸头摸手过于暧昧,岳鸣钦能想到的安慰方法只有这一种。 一个在外总是严肃古板,却会细心的注意你的裤脚有没有打湿的beta,总是会让人更心疼。 “她说你们家的人除了你都是疯子,还让我好好照顾你。” 魏斯明垂下头,并没有反驳,“抱歉,不该让你来的,岳鸣钦,你会觉得我很可怜吗?” 第13章 如果beta也有信息素 “魏斯明,你认为我应该觉得你可怜吗?”alpha退后一步,脱下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马甲。 “换个说法,我要怎么说你才能高兴一点,是说你可怜还是说你并不可怜?” 这件马甲让他倒三角的身材展露的更加明显,肌肉的轮廓和线条走势近乎完美。 “魏斯明,”他又完整叫了一遍beta的名字,“如果有人这么问我的话你知道我会对他说什么吗?” 魏斯明抬起头,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首先,我不会这么提问,不会轻易把自己放在一个能被他人审视的位置,其次,”他望着魏斯明的眼睛。 “去他妈的,你的一句可怜对我来说狗屁不如。”alpha其实积累了不少怒气,但碍在魏斯明的面子上不能直接发作,只有这句粗口骂的真情实感。 魏斯明于是笑了起来,“听起来像是歪理,”他又想起以前对岳鸣钦说过的话,“而且听上去不太礼貌。” “不讲礼貌,会说脏话,而且还很小气,”他看着魏斯明的眼睛,神情坦然,“这些都没有很大的关系,至少如果你不认识我,只看新闻稿,绝对想象不出我是一个这样的alpha。” “为什么你说自己小气?” “因为我现在有点想收回送出去的礼物,” alpha说,“为这些礼物所花的金钱和时间和得到的收获根本不相匹,你也不会想把礼物送给你讨厌的人,不是吗?” 虽然很不道德,魏斯明在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窃喜。 偷窃的窃,喜悦的喜,组在一起却变成一个很生动的词,至少背着人的,偷偷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真实的。 他喜欢这个听上去像是坏孩子的词。 “岳鸣钦,那你觉得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讨厌自己的父母,你会觉得他很没有道德吗?” 魏斯明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猜为什么会有叛逆期这个词,”alpha拿起魏斯明的裤子,“还是那个道理,不管是alpha,beta还是omega,都不是钢铁铸成的,要吃饭,有私欲,这很正常。” “魏斯明,没人会用读心术去看你的每个欲望是好的还是坏的。而且说实话,你的讨厌也不是咒语,对他人构不成什么影响,至少,”alpha停顿了一下。 “至少我讨厌的人都还活的好好的。” ..... 裤脚被打湿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人应酬好几个小时,这种滋味其实并不好受。 alpha套上魏斯明的裤子,一边凑近看了一眼镜子,一边随意捋了一把头发。 这个动作放在大部分直a身上就显得油腻,但岳鸣钦不是,他的眼睛长得太过出彩,露出额头突出眉眼反而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带着野性的劲头。 “我哥其实,不太好说,”岳鸣钦突然想起魏婉一个人来找他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魏婉插着兜,嘴里还嚼着口香糖,见到alpha的第一件事不是打招呼,而是故意释放了信息素。 这种近乎挑衅的行为对岳鸣钦根本没用,a级alpha的信息素浓度还没s级alpha随便打个喷嚏释放的多。 要达到冲撞或者压制的效果只有同为s级alpha的信息素才能奏效。 “岳鸣钦,”她插着兜,嘴里吹出一个很大的泡泡,“算了和你直说吧,不要相信我爸妈和我大哥嘴里的任何一句话,” 泡泡被撑破,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我爸当年一心想攀上白富美,他以为自己会是飞上枝头的凤凰男,主动倒插门,没想到我妈是个假名媛,白是真的,美也是真的,只是富说的是擅于在富人间周旋。” 这样难堪的事实,魏婉却说的轻描淡写。 “我们家除了我哥都是疯子,”她看向岳鸣钦,“不过我看我哥也快要被逼疯了。岳鸣钦,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不要欺负我哥。” 她说完,很有礼貌的掏出一张纸巾把口香糖包在里面。 “说完了?”岳鸣钦问。 “没有,”她站直了一点,明明打着唇钉和眉钉,听到岳鸣钦问话的时候却下意识的表现的像个听话的学生。 “那个,能问一下你戴的腕表的品牌和型号吗?”她的眼睛在alpha的表上面打转,“我觉得很帅,想给我的omega买一块。” 岳鸣钦大方的取下腕表,拿近了一点展示给她。“说实话,我也不太懂,随便拿了一块。” 第23章 “随便,你们有钱人都这么凡尔赛?” “好吧也不是随便,这只确实看上去很酷。” alpha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纯黑的西装快要和黑夜融为一体,只有这只表闪烁着金属的冷光。 “谢谢,”魏婉抬起头,“作为酬谢,虽然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哥,”她扫视一眼岳鸣钦,“但你看上去不是我哥喜欢的类型。” “你哥喜欢什么类型?”alpha半开玩笑的问,魏婉在他眼里完全是个爱装酷的小鬼。 “我哥喜欢的,”她停顿了一下,“其实也不太好说,虽然他看上去很禁欲,好吧他确实很禁欲。” “但至少他的眼光不错,”她又看了一眼岳鸣钦,“喜欢的都是超级大帅哥,就冲这一点你还是有机会的。” “而且至少,你会说实话。” ...... 庭院里一地的落叶,被秋风吹得四处飞旋。 魏斯明站在属于他的那颗树下,解开了大衣的纽扣。 他的手其实很漂亮,上面有常年握笔磨出来的老茧,皮肤也没那么柔嫩,但手指匀称修长,手掌也不小——是一双有力量的,常年泡在工作里的手。 用手摸了摸树干,他的脸上是一副颇为颓丧的神态。 “你快要有28岁了,”他对着树说,“我以为你会长得很高的,叶子也会长的很多,可能明年,可能再一个明年。” “没想到你现在还是这么矮,也没什么叶子。” 他挤出一个苦涩的笑,想起alpha曾经说过的话。 “但你不用感到抱歉,你长的这么矮是因为你这个位置根本照不到阳光,”顿了一下,他好像下定决心一般: “去他妈的,” 他说。 “魏斯明,去他妈的。” alpha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 这里的屏风设计的颇有讲究,人的眼睛穿过阻碍物,景色看的并不完全,木质的屏风挡在右上角,像是一个嵌上去的取景框。 魏斯明仰头站在树下, 他脖颈的线条和树顶上一个预坠的落叶相呼应,有一种很神奇的质感。 像一段形状精巧,但却已经腐朽的枯木。 有那么一刻,alpha想,魏斯明如果也有信息素的话,一定是潮湿又低沉的木质香。 第14章 从哪一步开始脱缰 周一的早晨,魏斯明收到了于值的回礼。 是一支墨绿色的钢笔,上面刻着浅浅的玫瑰暗纹,只是这纹路在室光下并不明显,只有拿在明亮的地方才能清晰浮现。 这已经是于值能挑得出的最含蓄的礼物。 按照他往常的作风,应该会去花店订一千朵玫瑰,然后大大方方的送给魏斯明,才算打响追求的第一炮。 但这招对魏斯明肯定行不通,按照于值对他的了解,还进行不到第一步魏斯明大概就会被吓跑。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被标记的状态。 于值不是会被两个s级alpha的名头吓跑的性格,察觉到自己的感情就承认,然后大大方方的去追,这是他奉行的一贯理念。 他还在赌,赌岳鸣钦和沈渡白不会喜欢上魏斯明,赌他近水楼台先得月,能比这两个alpha更快的得到魏斯明的心。 ..... 尽管一大早收到了礼物,但魏斯明的这一天其实并不好过。 红帽子男生站起来提问的视频在网络上发酵的舆论越来越大,从一开始围绕着具体的人的讨论上升到了性别对立的高度。 这场混乱的骂战还在继续。 魏斯明被学院给予了警告,虽然不是什么重大处分,但也面临着停课的局面。 屋漏偏逢连夜雨。 团队辛苦耕耘的论文终于发表,只是在魏斯明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他被列为了第四作者。 署名在前的是魏斯明曾经的导师的女婿—— 一个长得白胖讨喜的alpha,这人的科研能力并不突出,但社交能力强的惊人,凭借大师女婿的头衔在短短一年内就在圈内和众多大佬织起了稳固的关系网。 号召力堪比学术妲己。 一瞬间beta被一股强烈的情绪击中,比戚琳的打压贬低,魏温佑的虚伪凉薄更加难以让他接受。 如果有人问魏斯明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敬重感激的人是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出导师的名字。 这个了解他,关爱他,提携他的小老头几乎是魏斯明一路走来唯一的指路明灯。 这种情绪不是沮丧,不是失望,迅速的麻木过后是一种接近于绝望的情绪底色。 驾车行驶在高架桥,远处的高楼玻璃在阳光下闪着冷淡的,锋利的光,让他联想到刀刃出鞘间闪过的寒光,现在这把刀悬在他的心口,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 他的腿第一次控制不住的抖。 a市也不过是个会吞噬人的钢铁巨兽。 他想。 魏斯明的导师姓欧阳,单名一个书。从小在书香世家长大,周身自带一股飘逸的书卷气,老了之后也看得出骨骼清奇,颇有书中所写的仙风道骨之气。 然而现在这个老头却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的瘦骨嶙峋。 魏斯明前几个星期来送过的礼依旧摆在房间角落,老头一见魏斯明来就要挣扎着起身,被站在一旁的女婿劝住了。 他依旧是笑眯眯的,本来就小的三角眼笑起来后被肥肉挤得几乎只剩下一条缝。 第24章 躺在床上的欧阳书却已经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 这二者靠在一起,欧阳书简直像是被是被女婿吸走了精气,空剩一副干瘪的骨架。 “斯明,不是叫你不要常来吗,”他连说话都有些费劲,只好停顿一下大口呼吸。“上周才送这么多补品,都说了我用不到。” 他站在一旁的女婿撇撇手,示意他先离开。 “斯明,那我先出去了,给你们带上门,你们好好聊。” 他挤到魏斯明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侧头的一个对视像是一帧慢镜头。 掩藏不住的嘲弄,戏谑,他像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向下审视魏斯明。 “斯明,”他坐在床边,这个小老头握住魏斯明的手,“我老了,”他自嘲。 “你也知道,现在好多项目都只是找我挂个名。” 这个小老头的手心还是温热的,用力握住魏斯明的时候像是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这么多年一直泡在实验室里,实在是亏欠了我女儿太多,”他的头侧到一边。“斯明,你几乎算我的半个儿子,你肯吃苦,肯耕耘,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垂下头,身体单薄的几乎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倒的枯叶。 “老师,”他把柜上的温水递到欧阳书的手里,“你是我最尊敬的人,这个事实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我知道的,”魏斯明说。 ....... 大学最痛苦的那段时间,魏斯明在宿舍里一个人看完了《一一》,这部久负盛名的电影在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几乎讲完了人的一生。 人生对一个处在迷茫期的大学生来说是一个太过宏大的词语,其中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其实是电影里面一个小男孩说的一句话。 他问:“爸比,我们是不是只能知道一半的事情啊?” 人只长了一双眼睛,永远只看得见前面,看不见后面。 矮小的孩童视角也通常只看到低处,要看高处必须有人把他抱起来。 普通人没有上帝视角,看世界是永远被切割了一半的视角。 但大多数时候,魏斯明想,其实人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不懂需要装懂,到了真的懂的时候又只能像现在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一句: “我都知道。” 到底知道的是什么呢? 他想要反问,为什么不能坦诚的说清楚。 为什么自己即使遵循了这套潜规则,还是总要自认倒霉,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但是他不能问,因为他现在是外表光鲜亮丽的a大老师,是魏婉唯一信任的家人,是欧阳书的关门弟子,是魏家在餐桌上的谈资。 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完美的套子。 ..... 发令的哨声响起,游泳馆里座无虚席,大部分都是奔着岳鸣钦来的,按照他这个赛季的表现,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夺冠,说不定还会打破纪录。 预备提醒的声音响起。 alpha强迫自己保持注意力。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状态很差。 跃身跳入水中,不知道为何,今天的哨声格外尖锐且持续时间漫长,这声哨响像极为坚韧的矛,刺进敏感的神经。 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痛和刻在基因的敏锐预感让他几乎难以前进。 比赛结束。 alpha大爆冷,不仅没能夺冠,甚至没能站上领奖台。 他想起赛前的那通电话,一个事实在脑海里逐渐成形。 那个人死了。 闪光灯在他眼前乱晃,alpha没办法再挤出一个笑容,没有任何复仇的快意,他的手脚冰凉,插在兜里也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 谁也不知道是从哪一步开始脱缰的。 开始是魏斯明听见有敲门声,打开门岳鸣钦却戴着帽子低着头,并不说话。 “岳鸣钦,”他问,“你要一直这么站在门外吗?” “我不知道,”alpha认真的摇了摇头,他身上的酒味太浓,站在门外像一座悲伤的雕像。 和魏斯明一样的,悲伤的雕像。 “我还想喝酒,”他说,抬起头望着魏斯明的样子有点乖巧,不再是平时那个骄傲的alpha,反而像需要人摸摸头的小孩。 “你能陪我一起喝吗?” 事实上魏斯明从未喝过酒,他应该开始就告诉alpha这个事实的,但他没有。 去他妈的从不喝酒,他想。 “当然,”他说。 魏斯明家里只有几瓶收藏用的红酒,年代悠久,瓶身精致,是他花了不少的价钱买来做的装饰。 暗红的液体顺着杯壁往下流淌,alpha不出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魏斯明。 “其实我没什么酒量,”他说,“岳沐带我去的酒局我几乎都一杯就倒,”他似乎是真的醉的,伸出手来朝魏斯明比划一下。 “你知道我今天喝了几瓶酒吗?” “三瓶。” 魏斯明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他讲,然后猝不及防的抬起杯子,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把满杯的酒都闷了。 alpha没有惊讶,他问“好喝吗?” “不知道,”魏斯明回答,他是真的不知道,只觉得酒是热的,顺着胃一路穿过喉咙往上烧。 一种鲜活的,天旋地转的快乐让他感到无比新奇。 beta的脸是红的,脖子的红的,就连嘴唇也是红的。 第25章 像是那瓶红酒一样,让人很有尝一尝的欲望。 “魏斯明,你说现在标记的话你的腺体会是酒味还是我的信息素味道。” 酒精让魏斯明完全放下了防线,他看着alpha的眼睛,一脸认真的说:“我觉得应该是信息素里掺杂着酒味。” 靠 alpha起身握住魏斯明的脖颈,“你想现在试一试吗?” “不行,让我再喝一杯,”酒精开始生效,魏斯明非常豪爽的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还是一口闷。 岳鸣钦就算再醉也看得出来魏斯明不对劲,他收起酒瓶,不敢让这个一向老实的beta再继续下去。 魏斯明开始生气起来,他像个小孩一样抱着手,堂堂正正的对岳鸣钦表达不满。 “我还想喝。” “你是酒鬼还是我是酒鬼?”alpha说,然后他笑了“我们都不是。” 我们这个词任何时候都显得很亲切,魏斯明也笑了,他喜欢这个词。 “魏斯明,答应我一个要求就再你喝一点,” 他说,“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第15章 你是我的救星 “我答应你,”没有一丝犹豫,魏斯明看着拿着酒瓶的alpha,“请让我再喝一杯,” 完全没有料到魏斯明的回答,alpha因为他这个滑稽的“请”又笑了起来。“魏斯明,这是你买的酒,不用跟我说请。” 醉意上头,第一次喝酒的beta听的恍恍惚惚,视线透过酒瓶移到alpha身上。 岳鸣钦的眼睛在暗红的酒色辉映下更加摄人心魄。 “岳鸣钦,你的眼睛很好看,”他说,“像老鹰一样。” 像老鹰一样,敏捷,凶猛,骄傲,像是天生的王者。 “魏斯明,”这个高大的alpha垂下头,“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看哈利波特一直会幻想也许有一天,也有人会带着我离开,我会拥有魔法,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我不是在岳沐身边长大的,”他说。 “我从小在b市长大,领养我的是另一户人家,我叫他们爸妈叫了十六年,然后我分化成了s级alpha,拿下了几个大赛的金牌,再然后,岳沐就来领我回家了,告诉我其实他才是我的亲生父亲,一个富豪榜上排名前十的父亲。” 他侧过脸笑,“简直是最烂俗最傻逼的电影情节。” “生活不是电影,”魏斯明趁alpha不注意把酒瓶移了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岳沐才是傻逼,”他学着岳鸣钦的话说。 “但是,”beta绞尽脑汁的想,他念着酒瓶上的品牌名,“r-e-c-o,这瓶酒大概三千,你能买一百万瓶,还有很多,你能买一百辆布加迪威龙,或者一百辆迈巴赫,如果你愿意的话,大概也能买一百个实验室,这么说你会开心一点吗?” “当然会,”他说,“魏斯明,我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没有人会不喜欢钱。” 他闭了一下眼睛,魏斯明从没在这个alpha上脸上看过这样的神情,侧脸从鼻梁到嘴唇的线条紧绷,现出悲怆的轮廓。 “我养父死了,养母一个人带着孩子,我必须回去主持他的葬礼。但是标记不能中断。” “这次是认真的,魏斯明,你愿意跟我回b市吗?” 愿意是个很神奇的词,像婚礼上司仪会问新郎新娘:你们愿意和彼此度过余生吗?像主角在浪迹天涯前的宣誓。 “我愿意,”魏斯明说,“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一遍也是认真的。” 他仰头喝下那杯酒,酒液在肠胃里穿梭,戚琳的白眼,魏温佑的冷漠,沈渡白被风吹起的白衬衫一角,实验室里经年的暗淡的灯光,欧阳书温热的手心。 他们都变得不再重要,随着酒液穿过身体,最后彻底被排出。 alpha也在看着这个戴着眼镜的beta,一个古板严肃,一切都要按计划严格执行的学究,现在坐在他的面前,坚定,毫不犹豫的说愿意跟他走。 “岳鸣钦,我被停课了,而且项目也结束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会影响到我。” 他凑过来,用手拍了拍岳鸣钦的肩。 “我在安慰你,”似乎怕这个动作很突兀,他解释道,“其实我没学过怎么安慰人,靠在我的肩膀上算吗? 他扶了一下镜架,像在思考,“或者你再喝一杯,如果这会让你好受一点的话。” 被人靠在肩上的重量其实并不重,把整瓶酒喝完了的两个人靠在一起,像两座雕像被熔铸后再合体,悲伤也因此减半。 .......... 从a市到b市,从北方到南方,2152公里的距离其实坐飞机只需要三个小时。 飞机冲破云层,在空中留下一道流利的弧线。 一切手续都办的出乎意料的顺利,魏斯明坐在靠窗的座位,手上是一本介绍b市历史和景点的书,书尾还附赠一份城市地图和地铁路线图。 扉页的图片色彩鲜明,黄色的斑马线,用繁体字写就的黑色招牌,站在红绿灯前等待的人群经过模糊处理像一道飞逝的蓝色阴影。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 与此同时,云层之外,远隔大洋的m大,沈渡白坐在咖啡馆里,抬头恰好看见一道飞机留下的白线,他敲下第一个键盘。内容是:魏斯明,你想看看我的猫吗? a市的某栋公寓里,于值送出的钢笔依然静静躺在盒子里,他看着眼前的玫瑰,一边打电话一边想起魏斯明跟自己说要跟着alpha回去一趟的表情。 第26章 “说不准,可能这次我真要情场失意了......” 没有人知道硬币将会翻转到哪一面 ...... 魏斯明刚才看的书里有一段评论这样写到:b市是一个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九零年代的城市,原始财富积累和发展的停滞并存,旧日辉煌和新兴科技拉扯,令人庆幸的是,并未生出一个畸形的产物。 本地人通常静静听完这段话,然后两手一甩,汲着拖鞋“诶,早就该这样,不如去饮茶。” 海风吹来阵阵咸湿味,蓝色电车叮当叮当响。 “魏斯明,有任何不适或者让你感到不舒服的地方马上告诉我,”alpha的声音从驾驶位上传来,与以往不同,声调低沉,有着某种坚硬的质地。 他这两天要料理的事情太多,几乎一个头两个大。 “我知道,”车窗外一片黑沉沉的夜色,“岳鸣钦,我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不要这么说,你不是我的麻烦,” 车上放着古典乐,从柏林之声里流出来的音乐低低地震,“你是我的救星。” “在事情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不要说丧气话,说的越吉利福气越多。” 在这个关头谈吉利未免突兀,魏斯明看着alpha的背影,依旧宽阔挺拔,似乎没有经历这一路的舟车劳顿,也全不见醉酒时的颓丧之态。 只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是alpha是程序设定的机器人,第二是他在强撑。 答案显而易见。 “岳鸣钦,会没事的。”beta说。 ...... 他们是在第二天赶到的殡仪馆,岳鸣钦的养母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穿一身素净的白,见到岳鸣钦的前一秒脸上还没什么表情,下一秒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扑了过来。 “小钦,你阿爸他,”似乎意识到有外人在场,她马上改口,“你舅舅......” 她的泪珠大滴大滴从眼眶里滑落,那是一双疲惫的眼,红血丝缠绕,眼角细纹层叠。 但很奇怪的是,魏斯明没有从里面看出多少悲痛,而是一种空白的麻木。 这种麻木就像一个视力正常的人突然被人从背后蒙住了眼,慌乱紧张,一时不知道该往哪走,但其实心中大半猜想还是积极的。 倒是被她牵着手里的那个小男孩一脸迷茫,紧紧地咬着嘴,似乎还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岳鸣钦搂着柳锦的肩膀,这些年柳锦似乎又瘦了很多,肩膀像两片薄薄的蝴蝶翅膀,在他的手边不断颤动。 “阿妈,不用担心,我会把所有事都料理好的,” 他的目光移到那个小男孩身上 他还记得柳锦之前说过的名字:柳延之,做过分化监测,结果显示会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分化成omega。 5,6,7,8,alpha默默地在心里数着时间,他知道柳锦也同时在数,他们都清楚对方的想法,如今也都心照不宣的想要做完这场戏。 “延之,叫哥哥,”她蹲下身,想让他走到岳鸣钦的面前,“岳鸣钦,哥哥,” “不要,我不要。”小男孩摇摇头,挣脱柳锦的手,想要跑开。 “不用强迫他,”alpha退后几步,“对了,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恋人,魏斯明。” 魏斯明走上前,想和她握手,然而被她巧妙的躲开了。 “不要浪费时间了,小钦,还有很多事要商量。” .... 岳鸣钦和柳锦处理事情的时候,魏斯明就和这个小男孩一起坐在椅子上等,只不过他坐最左边,小男孩坐最右边,中间隔了长长一条道。 已经快进入冬季,他穿的还是凉鞋,鞋面上缀着奥特曼的挂件,他一下一下晃腿,奥特曼也跟着晃。 “哥哥,”他朝这边看了好多眼,然后小心翼翼跑到魏斯明面前。 “你和岳鸣钦很熟吗?”他挺起胸脯,显然还是在上幼儿园的小屁孩,脸上的婴儿肥也在颤动,“告诉你一个秘密,他是我哥哥。” “嗯,我知道。”魏斯明对着他笑,他想要摸摸这个小男孩的头。 “但是那些小朋友都不相信,”看见魏斯明笑,他凑的更近了一点,“幼儿园里的小孩都太幼稚了,都不知道我哥是冠军。” “哥哥,你知道这里是哪吗?”他爬上椅子,仰头问魏斯明。 这个小男孩长的不像岳鸣钦,一双圆圆的杏眼,招风耳,脸上还有宝宝霜的香味。但无论如何,对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来说,这是一个太难回答的问题。 “偷偷告诉你,”他用手捂着,在魏斯明的耳边轻声说,“我知道,我以后见不到我爸爸了,我幼儿园里的哥们也是这样的,他偷偷跟我说的,他姥姥也是这样,有一天到了这里,然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的姥姥了。” “是不是很神奇,”他问。 第16章 你不是书呆子 照片里的小猫微微低着头,眼睛是通透的薄荷绿,像两颗绿曜石,一身皮毛光滑水亮,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看得出来他的主人把它照顾的很好。 “它叫艾瑞克,”沈渡白在邮件里这么写道,“在去年冬天去世了。” 魏斯明想,如果这个转折是从沈渡白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应该也是冷淡的,alpha的瞳色太浅,看人的时候冷冷一瞥,像是永远都看不到底的样子。 “你在难过,”魏斯明在邮件里写,用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第27章 “我知道你是唯物主义者,但是艾瑞克留存在世界的上东西还有很多,你看见绿宝石,绿色的薄荷水,闻到和它身上相似的味道,可能都会在某一瞬间想起它,只要你愿意的话,你们之间的联结永远不会中断。”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如果感到冒犯的话,随时都可以指出来。” 魏斯明低下头,随手给放在桌子中央的东西拍了张照。 那是他昨晚上跑了好多个玩具店后给柳延之做出来的小东西,外形是一个普通的木盒,打开后可以立起来,就成了一面柜子。盒子里分出来好多小方格,一个方格里放着一个奥特曼模型。 第一格打开是初代奥特曼,后面依次按年代摆放。 唯独最中间放的是迪迦,赛文和泰罗奥特曼—— 是魏斯明熬夜查出来的,据说是最受小朋友欢迎的奥特曼前三。 爸爸没有消失,变成了另一个星球的奥特曼,每天都在打怪兽,保护你。 魏斯明只能这么跟柳延之说,这个有点俗气的办法,是他想得出来跟一个五岁的小朋友解释的最好语辞。 …… m国的白天,a国的黑夜。 沈渡白看着魏斯明发来的图片,想象他站在自己面前亲口说出这段话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很多个冬天的早晨,魏斯明都背着重重的黑色书包,一个人骑在他的前面。 他们其实知道对方的名字。 毕竟魏斯明当时经常和沈渡白换着当年级第一。 成绩单上两个人的名字亲密的挨在一起,沈渡白的目标位置只有两个,向上第一,向下第二。 久而久之,看见魏斯明的名字就有一种微妙的默契感。 这个经常被人叫做书呆子的beta总是和他一起站在清晨的跑廊上,总是很安静,看人的眼神也很认真,因此沉默也像一种温柔的对话。 alpha看着魏斯明发来的图片:灯光泛红且昏暗,红木桌子上的一个普通木盒,上面贴了一个大大的奥特曼logo。 把照片放大,再放大,桌边是报纸的一角,但特殊的是上面是繁体字,字体粗大。 alpha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拉伸,图片已经被放到了最大的倍数,拉扯的几乎失真。 什么样的情况下会用得到一张写满繁体字的报纸 alpha微微皱眉 “你现在在哪?”他问。 ...... 葬礼的那一天柳锦给柳延之穿了一套黑色的小小西装,前来吊唁的人在他后面走来走去,只有这个小男孩紧紧地抓着手,又紧张又茫然。 岳鸣钦看着他身上小小的白色领结,突然有一阵恍惚。 很久以前,在他还只有柳延之这么大的时候,岳昂也经常穿不合身的西装,西装的裤子太长,岳昂每次出门前都要先卷一下裤脚。 岳鸣钦倚在门后,偷偷的看着他。 “小钦,”他笑一笑,把岳鸣钦举过头顶,亲一下,他的胡渣上还闻得到微微的酒气。 “爸爸出门赚钱,你听妈妈的话。” 然后他大步昂首向前,去和不同的omega厮混,剩下柳锦在家里撕心裂肺的嚎哭。 alpha不明白为什么岳沐明明每年都会给他一大笔钱,为什么他还是装作如此拮据,不明白为什么柳锦每次教训自己的时候他都要走上前护,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从未缺席自己在成名前的每次比赛。 对他刻骨的狠里混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爱也变得不明不白。 “延之,”魏斯明蹲下身,把他的手摊平。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还记得我吗?”他凑到柳延之的耳边。“我知道你哥哥是岳鸣钦。” 柳延之用力的点点头,然后先从魏斯明的手里接过奶糖。 “妈妈不让我吃糖,”他也蹲下身,偷偷的撕开包装放进嘴里。“我们悄悄的,不让她知道。” alpha看着蹲在角落里的两人,魏斯明正拆开礼盒,给柳延之介绍里面的构造。 beta似乎很擅长哄小孩,他在面对孩子的时候总是比平时更松弛,看着柳延之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温柔的悲悯。 但这种悲悯不是居高临下的,它像你衣柜里最常戴的那条围巾:贴身,温暖,舒适。 “好多奥特曼!他们都住在这栋房子里吗?” “对,他们都住在一起,一起打怪兽。”魏斯明摸摸他的头。 “哇~”他拉长音,“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当然,本来还有很多糖的,巧克力,玉米糖,但是小朋友不能多吃,不然牙齿会掉光光,” “啊,”柳延之张大嘴巴,让魏斯明看自己的牙齿“我每天都刷牙,不会掉光的,”他轻轻的拽着魏斯明的衣角“我把糖存在罐子里,每天只吃一颗。” 他的下巴圆圆,含着糖的腮帮子鼓起来,像一个可爱的粉色小气球。“可以,不过我们得先买一个罐子......”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人拍了拍肩膀,那人的用的劲还不小,“延之,你妈妈去哪了,” 这人一双三角眼,眼神浑浊不清,眉上一道狰狞的伤疤,显然不是在单纯逗小孩。 魏斯明警觉地退后一步,把柳延之抱起来。 “别这么紧张吗,大家都是朋友,你去问问柳锦,去问问岳昂,”这人凶相毕露的脸上挤出一个笑,“不对,你爸前几天就死喽,想问也问不了。” 第28章 “你想说什么”魏斯明捂住柳延之的耳朵,“有什么事情可以到外面解决,这里不是你耍无赖的地方。” “我耍无赖?”他摊开手“你说错了,这冤有头债有主,岳昂欠我钱不还,现在好了,他死了我只能来找他老婆要,他老婆不给我只能来找他儿子要,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小延之,你说是不是” 他上前一步,想要摸柳延之的头,被魏斯明伸手用力挡了回去。 一个看上去斯文的beta,力气倒是不小,手臂相撞发出一声啪的脆响。 “不是你谁啊?”他大声嚷嚷,身后不知道从哪里窜出几个穿着黑衣的小弟。 “你们是”alpha是在这个时候走下来的,眼神冷冷地瞥了一眼这群人,一身黑西装,肃穆,简洁,气场萧杀,像一片极锋利平滑的刃。 “劳烦各位先出去一下,葬礼结束后有事再和各位商量。” alpha说的很客气,侧着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我知道你是谁,岳昂经常跟我们提起你,游泳健将,大明星吗,你是他在赌场上最大的赌注,还有这个小孩,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岳昂的种。” “是吗?” 谁都没有看清alpha是什么时候出手的,只看见那人被钳着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几乎是被alpha硬生生拽出去的。 岳鸣钦的动作极为流畅,甚至有时间转过身给了魏斯明一个安抚的眼神。 在s级alpha的信息素面前,一切武力都像一戳就破的白纸。 见老大被人拖出去,余下的小弟自然也乌泱泱的跟了出去,一时葬礼上的人散的七七八八。 剩下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魏斯明不仅镇定地把柳延之交给了柳锦,让她维护基本秩序,还打了报警电话。 ..... 平时实在很难看到alpha的这副样子,领带被人扯开,衣服上沾了血,揍人像是在揍沙袋,拳拳到肉,又狠又快。 他打的太专注,以至于过了几秒才看见魏斯明。 beta虽然整天泡在实验室,但其实并不瘦弱,一身肌肉明显有训练过的痕迹,撸起袖子揍人的动作居然出乎意料的专业。 是不是岳昂欠人钱暂且不论,魏斯明知道,alpha其实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他也一样。 只是中途出了点意外,那边的人太多,魏斯明的眼镜意外掉在地上砸碎了。 警察到的时候一片人都趴下了,只剩下岳鸣钦和魏斯明靠在一起大口呼吸,像两个并肩作战的队友。 “魏老师,你身手还不错,”alpha仰起头笑。 “你也不错,对了,你没用信息素,对吗?” 魏斯明平时很少摘下眼镜,但他的眼睛其实很漂亮,是那种很端正很传统的漂亮,眉目分明,神采奕奕,很像早古港剧里的男二。 “没有,这几个烂鱼烂虾还轮不到我用信息素,” “对了,”alpha转起头,轻柔的擦掉魏斯明嘴边渗出来的血,“你的眼镜,我赔你。但是魏斯明,你不带眼镜真的很帅,” “你好靓仔啊,” 这句话是alpha用粤语说的,低沉性感,但他的一口粤语实在是很蹩脚。 魏斯明也笑,他几乎从来没有和人产生过很大的冲突,更没有像今天一样,和一个alpha一起,不管不顾的揍人,听他讲蹩脚的粤语。 “其实我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武打,拳击,还有跆拳道,”像个会像同伴炫耀肌肉的小屁孩一样,他掀起衬衫的一角,露出流利的人鱼线。 “很早之前我就能硬拉150公斤。” 岳鸣钦喜欢魏斯明像这样毫无保留的向自己炫耀的样子,眼神里含着笑,不用戴眼镜,背不用挺的很直,不用揣测任何人的眼色。 “为什么会想到练拳击?”他问。 “以前很多人都叫我书呆子,所以,”魏斯明低下头,“我想至少让自己强壮一点,看上去不那么呆。” “很酷,”岳鸣钦说,这时候警车的鸣笛声呜呜地响起来,“这很酷,”他说。 “魏斯明,你不是书呆子,你这么帅,成绩这么好,运动能力也很强,你知道吗,如果有人这么嘲讽你,你应该走过去,然后像你刚才那样,一拳把他们的头打爆。” 第17章 侧过头就能吻上去 如果魏斯明在晚年能出版一本回忆录的话,那今天无疑是浓墨重彩的一笔,甚至应该插入篇章介绍—— 论三好学生是怎么一步一步走上歧路的。 然后下面再加几个耸人听闻的标签,大学教师公然在葬礼上聚众斗殴,后被带回警察局审问。 魏斯明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因为这种戏剧性的荒谬笑了起来。 但是这种笑是很快活的,他想起alpha在警笛声大作时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他的声音不算大,但魏斯明把每一个字都听的很清。 就在那一瞬间,警笛声像被自动过滤,alpha的眼神里混合了一种奇异的赞许和悲伤,他被扯开的领带,偏向自己的肩膀,还在渗血的伤口。 一切的一切,都让魏斯明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想要逃离的预感。 似乎只要抓住这一秒,他就能真正逃出无数个漫长的夜,逃过无数种无言的痛,逃离这片禁锢了他二十多年的荒原。 “为什么笑,”alpha穿一件单薄的白背心,手里拿着棉签和酒精,正俯下身给beta处理伤口。 第29章 “不知道,”魏斯明说,酒精涂过的地方又凉又疼,“我当时下手的力度应该更重一点的。” “魏老师第一次动手还缺乏经验,可以理解,多练几次就好了,”alpha跟着调侃,“不过你作为新手已经很不错了,” 岳鸣钦看着魏斯明的眼睛,他的眼神含笑,瞳孔被顶光一照,泛着一种美丽的,温暖的红光。 “岳鸣钦,感受好神奇,”他说,“明明几个月前我们根本不认识,你可能会去听一两节我的课,然后对我毫无印象,但现在,我们却可以坐在一起,替对方处理伤口。” “对,”他托起魏斯明的下巴,beta的伤口恰恰在嘴唇旁边,从唇线处延伸,像一道暗红色的裂纹。 “魏老师现在还会跟我炫耀自己揍人很厉害,已经进步了很多了,”岳鸣钦凑的太近,两人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只要alpha愿意,他甚至不用低头就能亲到魏斯明的唇。 这是个毫无防备的beta,他似乎被剥开了壳,又像朽木被雕出了第一层花纹,有一种无与伦比的魅力。 alpha的喉结滚动,他仰头望着魏斯明,眼神若是有形的话,一定是拉扯在一起的黏腻的丝。 “魏斯明,疼就说出来,不要抖,” alpha的手摩挲他的下巴,一下又一下,亲昵的,急切的,他的手心太烫,摸过的地方像发了一场局部的低烧。 “岳鸣钦,”魏斯明没有了眼镜,看一切都模模糊糊,蒙着一层浅薄的光,“是你的手在抖,” 他看向alpha的眼睛,还是那双一眼就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往外晕着一圈朦胧的光,眼神里是一种陌生的狂热。 “是吗?”alpha放下棉签,转头打开了音箱,“听歌吗?” “嗯,”魏斯明点点头,还是那副乖巧的样子,岳鸣钦一手切着歌,忍不住伸了只手薅了一下他的头发。 “听古典吗?我记得你车里经常放巴赫。” 如果是在一天前,魏斯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听,但他转过头,看着alpha的头发,那里不知为何被蹭出了一个翘起的发旋。 这一点也不岳鸣钦,他想。 “其实我不喜欢听巴赫,也算不上喜欢古典音乐,但我之前确实去剧院里听过很多次音乐会,为了.....” 他停顿一下,alpha偏过头来看着他。 “可能像这么做才会比较符合我的形象。” 听他这么说,alpha便换了歌单,放的是舒缓的r&b,人声徐徐流淌,唱到: “i’m running away from where i’m from,” 他坐到beta身旁,沙发太小,两条赤/裸的臂膀都挤在一起。 “那你装的确实很成功,至少放在几个星期前,我真的以为你会是这种人,” 四目相对,魏斯明眯着眼睛笑,头仰起来,眼神带着讨人喜欢的狡黠,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骄傲。 岳鸣钦实在是个很擅长夸人的alpha,似乎在他这里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魏斯明怀疑自己哪天不小心摔了一跤岳鸣钦都会夸他摔的好。 “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他说,“其实我也不喜欢岳沐给我安排的课程,不喜欢公关团队为我塑造的人设,” “甚至我还有很严重的肩伤,一开始也不像宣传的那样天赋异禀,青春期没有分化成s级alpha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几乎每天都泡在水里练习,”他伸出手, “手上的皮肤没有一天不是皱的。” 魏斯明看着他的手,十指修长有力,青筋和骨骼的线条向上延伸,很难想象他在有肩伤的情况下是怎么赢下这么多场比赛的。 “魏老师,也不用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吧,” alpha趁机又趁机薅了一把他的头发。 “不过后来分化成s级alpha就没有那么费力了,” “你一定很喜欢游泳,”魏斯明说,“其实我当年读书也没那么轻松,从硕士一路到博士,我经常还没打开文献就想吐,” 他笑,“不是夸张手法,我有一次写开题报告,还没写到一半就冲进卫生间里吐了,我讨厌写论文,讨厌整天都泡在实验室,” 背景音乐里的女声还在唱: “i’m so devoted,you keep me open open arms.” 像歌词里写的一样,他们的对话完全是敞开胸怀的,赤/裸的。 魏斯明的唇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红了,alpha偏过头,突然像哑了火一样,目光在他的脸上静静地徘徊。 想抱他,想吻他,吻他的眼睛,鼻尖,嘴唇。 情欲一项一项开始具象化,alpha骨子里低劣的,对标记对象的占有欲开始作祟,岳鸣钦伸出手,勾了勾魏斯明的小指。 “魏斯明,你和那个来帮你修电脑的alpha关系很好吗?” 手指勾结缠绕,alpha的指尖不老实的往上攀。 “你怎么知道他是alpha,”魏斯明疑惑地问。 “直觉,”他说,“还有他戴的领带,应该不是他自己挑的吧,你送的?” alpha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魏斯明还真的点了点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跟他关系很好吗?” 岳鸣钦的目光太有侵略性,魏斯明认真的回想了一下,然后说“我和他是朋友,他性格很开朗,人也不错。” “我性格不开朗吗?”alpha毫无厘头的问,“为什么不送我一条领带而是送给他。” 第30章 “因为......”魏斯明扶着额,“岳鸣钦,你怎么跟小孩一样,这么幼稚,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送你一条。” “我幼稚吗?”alpha用手指挠挠他的手心。 魏斯明是第一个说他幼稚的人,s级alpha,豪门唯一继承人,天才游泳运动员,这些唬人的名头加到一起,没人会这么对他说话。 “那你能少跟他说几句话吗?”alpha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放软。 “为什么?” “直觉,”岳鸣钦说,他用手掌直白的覆住魏斯明的手,皮肤贴近,指节覆合。 “魏斯明,我的易感期快到了,所以......” 魏斯明打断他的话。 “处于易感期的alpha对标记对象的占有欲会加倍,信息素难以自控,标记次数会加倍,尤其是s级alpha,易感期漫长且难熬,对伴侣的需求度翻倍。” beta像背书一样把这段话念出来。 “所以你不想在我嘴里听见其他alpha的名字,对吗?” “对,”alpha的手握的更紧。 “我的易感期确实很长,所以还得多麻烦魏老师了,” 岳鸣钦在这一刻很想彻底地当一个无耻的alpha,就这么侧过头吻上去,把之前想要对他做的事一一实践,然后再借用易感期,标记对象的借口把这个像白纸一样的beta彻底套牢。 但是爱情完全是能分开来看的两个词,爱和情欲从来都能分家。 他不确定自己对魏斯明的感情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也不知道过了三个月的标记期他们的关系会何去何从。 最重要的是,在自己眼前的这个beta,完全是一张白纸,在某些方面太笨拙也太真诚,有的时候也太让人心疼。 他不能做这种混蛋事,拿魏斯明去做实验,去冒险。 “其实也不算太麻烦,毕竟你知道的,市面上很多效果强劲的,针对s级alpha的抑制剂我都有参与研发,而且效果确实经得起检验。” 魏斯明丝毫没觉察到危险,颇为自信地对alpha说。 “不是那个麻烦,”alpha抬起手,和魏斯明十指相扣。 或许是因为灯光太亮了,又或许是因为alpha的眼神太认真,又或许是因为十指连心,骨节扣合后魏斯明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膨膨膨,心脏变成随时要炙热的,随时要爆炸的易燃物。 “魏斯明,你听见歌词在唱什么了吗?” “when no one’s around me you lost and found me,i was surrounded,with open open open arms.” 当我孤单一人时,是你找到了我,我被爱紧紧地包裹着,敞开怀抱。 魏斯明当然听懂了这段歌词,他转过头,alpha早已张开了怀抱,“open arms,” 他说,“魏老师,拜托了,” alpha挤出一个坏笑,就这么看着魏斯明。 鬼使神差地,魏斯明也伸出了手。 不知道是谁先抱上去的,魏斯明靠在alpha的怀抱里,两颗心脏像被安上了共感器,同步高频振动。 这是一个很紧,很重的拥抱,alpha的怀抱太热,魏斯明却没有躲,还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他们都像两摊融化了的糖果,黏腻又甜蜜。 第18章 关于小熊 年少的魏斯明觉得易感期其实是一个很无赖的词。 那些稀少而又珍贵的alpha和omega不仅掌握了百分之九十的社会资源,而且冠冕堂皇的把自己在生理上最脆弱最容易失控的时期命名为易感期,并能以此为借口无限索取来自伴侣的信息素和关怀。 甚至日常要用的抑制剂大部分都得靠beta研发。 合着什么好处都让他们占了,魏斯明曾经多次这么愤懑不平的想。 然而现在,他的身边真的第一次多出了一个进入易感期的alpha,还是持续期最长,信息素波动最大的s级alpha。 魏斯明想起一个之前读研的时候一个同为beta的师兄给他讲的黑色笑话: 问:普通beta怎么能陪alpha/omega伴侣度过易感期 答:不靠信息素,也不靠标记,靠他们超绝的注射抑制剂技术 “我的经验真的很丰富,不会把你弄疼,你不要害怕,”魏斯明尽量用最严肃的语调说,但还是觉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像个不入流的渣a。 “没事,”岳鸣钦转过头,视角刚好卡在魏斯明的腰上:简约的绿白条纹衬衫,下半身一条西裤,腰带一系,绷出一段劲瘦的腰。 衣服是岳鸣钦挑的,alpha的审美显然要比魏斯明高出一个水平段,港式穿搭凸显的明艳风流被魏斯明身上沉稳温润的气质压下大半,中和出一种别致的韵味。 “你说你有经验,所以你以前给很多alpha都打过抑制剂咯,” “当然,实验需要,”魏斯明听不懂alpha的言外之意,低头找血管的动作专业的堪比护士。 “柳延之,”alpha突然起身示意魏斯明停下动作,精准的把躲在门后的小孩揪了出来。 “啊哦,被发现了,”这个小萝卜头蹲在岳鸣钦腿旁,用手捂住耳朵,掩耳盗铃似的用螃蟹步一步一步往魏斯明的方向挪。 “首先,进房间要先敲门;其次,不能躲在门后或者柜子里,容易发生危险。”岳鸣钦蹲下身,拿开柳延之捂在耳朵上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 alpha的表情太凶,眼神对一个四五岁的小朋友来说也很吓人。 柳延之的眼圈立刻就红了,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眼见就要落下泪来。 第31章 “明明是你不好,我昨天有敲好几次门你都不开,”小家伙仰起头,不服气地瞪着岳鸣钦。 “好了好了,延之,到哥哥这来,”魏斯明拿纸巾给他擦眼泪,一边递给岳鸣钦一个眼刀。 alpha百口莫辩,这才想起来由于昨天是易感期到来的第一天,信息素水平波动异常,会带来反常的嗜睡。 “那你以后也不能这样,”岳鸣钦又淡淡的来了一句。 柳延之靠在魏斯明怀里,背对着岳鸣钦,明明已经快止住哭声了,被alpha一激,又一抖一抖地哭了起来。 按照当代习俗,葬礼后直系亲属必须在死者生前常住的地方住满七天。柳锦坚称自己有事,要让岳鸣钦和柳延之多熟悉熟悉,于是岳家的老屋里只剩下了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 “岳鸣钦,”魏斯明瞥了一眼alpha,“你先出去。” 岳鸣钦和柳延之的相处总是很别扭,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看得出来柳延之很崇拜岳鸣钦,在一个喜欢游泳的四岁小孩心里,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冠军哥哥简直就像得到了一颗最甜的糖果。 “下次敲不开哥哥的门一定要来找我,”魏斯明轻轻的拍着柳延之的背,“还记得昨天你拿来的那个小熊玩偶吗?” “记得,”他把头靠在魏斯明的怀里,撒娇似的蹭来蹭去。 柳延之喜欢这个比岳鸣钦温柔好多的哥哥,他给自己送了那么多奥特曼,还会给糖吃,身上香香的,晚上会讲故事哄睡,最重要的是,每次跟他说话都有回应。 “岳鸣钦,”魏斯明用手指指门外,“他昨晚就偷偷的给你洗了,还是用手洗的哦,说明他不讨厌延之,但是小朋友也不能躲在门后哦,很危险。” 岳鸣钦偷偷给柳延之洗玩偶这件事其实是魏斯明无意中发现的,半夜两点,他起床上厕所,突然看见alpha正站在洗衣机面前,手上还拿着一个玩偶。 “延之知道你把他的小熊偷了吗?”魏斯明拿来一件外套,递给alpha的时候笑意里带着几分调侃。 “谢谢,”alpha接过外套,“但我真的不冷,你知道的,易感期对alpha来说像是持续性高烧,”他把外套放在一旁,只是趁机拉着魏斯明的手并没有松开。 稍微用力一拉就让魏斯明靠在了自己的身旁。 “魏老师,我好热,”他低下头,想就势从后面抱住魏斯明,想把燥热不堪的头埋到他的肩窝里。 可是不能。 alpha只好把外套严严实实的罩在魏斯明身上,“b市的冬天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多穿一点,小心着凉。” “打过抑制剂了吗?”魏斯明伸出手,想要摸摸alpha的额头。 “打过了,没用,”岳鸣钦突然扒开他的手,把头面对面贴在魏斯明的头上,alpha的眼神和他额头的温度一样烫。只隔一步,窗外就是寒风呼啸的冬天,但岳鸣钦的温度,岳鸣钦外套上的气味,都让魏斯明有一种处在盛夏的错觉。 “魏斯明,不要发呆,”alpha抬起头,“话说这种东西到底要手洗还是要机洗,我站这查好长时间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他的熊洗得掉毛,这家伙明天又该哭了。” alpha挑眉,手边放了好几种洗衣液。 “最好手洗,要我帮你吗?我比较有经验。” “魏斯明,为什么你好像什么事情都有经验,之前经常洗玩偶?”alpha不让魏斯明插手,往盆里猛倒了好多洗衣液。 “我自己对玩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魏婉和戚慕喜欢,小时候经常给他们洗。”魏斯明看不下去,从岳鸣钦手里救下快被倒空的洗衣液。 “那魏温佑和戚琳去哪了?”alpha皱着眉问。 这个问题对年幼的魏斯明完全是未解之谜,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爸妈像没有实体的幽灵,他和魏婉,戚慕则像三个小幽灵,每天只能漂浮在空荡荡的别墅里。他像个什么都懂的大哥,既要照顾魏婉,还有安抚戚慕,每天都忙碌的像是永远落不下脚来。 “不知道,”魏斯明摇头,月光透进室内,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寂寥。 岳鸣钦不喜欢看到他难过的样子,下意识用手揉了揉他的头,魏斯明发质细软,几秒就被揉成了一个鸡窝,更重要的是,alpha的手上还沾着无数泡沫。 “不好意思,忘了手上还沾了泡沫,”alpha懊恼地低下头,用手够到一块毛巾,动作轻柔的在魏斯明头上擦。 “岳鸣钦,”魏斯明蹲在alpha旁边,看着水盆里晃动的泡沫和泡在里面的小熊—— 一只明黄色的小熊,豆豆眼,玩偶脸上最经典的笑容,一看就让人联想到温暖和幸福。泡在盆里也很开心的样子,咧着嘴对着魏斯笑,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口说话。 说小熊我啊洗澡也很开心哦。 魏斯明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一只月光下微笑的小熊,一个正在笨拙地给自己擦着头的alpha,简直像童话里的场景。 “你好像变的有点不一样了,”他仰起头,看着alpha的眼睛。 “变成什么样了?”岳鸣钦问。 “一个词不能概括,”魏斯明扶了扶并不存在的镜架,“应该写一篇分析报告或者是一篇小论文,但是你知道吗,你变得有点像延之的这只小熊。” alpha没有急着反驳他的话,他还是揉揉魏斯明的头,“不错,在你眼里我已经和这只熊一样可爱了。” 第32章 “但是,”岳鸣钦起身挂毛巾,“不是特指这个小鬼的玩偶,这只小熊跟了柳延之也算倒霉,毛都快被那个小鬼盘出浆了,还整天都要抱着它跑来跑去,” alpha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还是诚实的用手不断搓洗。 魏斯明其实明白,这个小熊身上不仅有柳延之身上的气息,有他整天跑来跑去沾上去的汗水,还有这个小鬼的泪水。 岳鸣钦想洗干净这只小熊,一如他想擦去柳延之脸上的泪水,想彻底消灭本不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阴魂不散的悲伤。 “岳鸣钦,我送一只小熊给你好不好?” “为什么?”alpha问。 “就你之前说过的啊,说你也想要领带,但我觉得送一只玩偶好像更适合,” 岳鸣钦停下手上的动作,“魏老师,你送人礼物都不留悬念的吗?其次,你觉得我的形象和领带不适配,而是和延之这种幼稚的玩偶更配是吗?” “我要一只更大的,毛更多的,”alpha又说。 “对了,还要特意包装起来,专门在柳延之面前绕一圈。” 魏斯明于是笑了起来,月光撒落,罩在他们身上像一层轻薄的纱雾。 岳鸣钦和魏斯明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会不会再有一个这样的alpha/beta,能半夜蹲在阳台上讨论一只小熊。 第19章 恶劣游戏 m市今晚上了一场很大的雨,沈渡白起身拉上窗帘。 是高层的落地窗,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窗户永远被擦洗的一尘不染,早晨太阳会从高楼林厦之中升起,万丈晖光将会笼罩这座号称世界中心的城市。 alpha坐在书桌前,纯白的笔记本外壳,在同样冷淡的白色灯光照耀下泛着一层金属的冷光,搭在上面的手腕苍白的像一段骨骼标本,冷硬,脉络分明。 电脑的多个窗口上是同一个alpha的数据,按照年龄和地点依次排列。 沈渡白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信息采集和数据分析能力会被用到这种地方,在几天细致的调查和分析之下,岳鸣钦的个人信息在沈渡白的电脑屏幕上被完整地剖开。 他的身世,喜好,朋友,每一场访谈,每一场比赛,甚至他最后一场反常败绩后的原因。 alpha打开魏斯明最近一次发来的照片,用手揉了一下额头,看向不远处的一盆绿植。 是一盆小小的仙人掌,但长势并不喜人,即使沈渡白在它身上实验过很多方法。 这盆仙人掌比艾瑞克陪伴他的时间还要更久,初到m国时,他的omega爷爷嘱咐过,室内应该养几盆绿植,聚风水汇福气,对身体也有好处。 沈渡白干脆地答应了,只可惜买来的几盆绿植到了一个星期后就只剩下了这盆最小,看上去最灰不溜秋的仙人掌。 前几年艾瑞克玩耍时不小心被它刺过一次,一根不算短的尖刺,插进小猫咪的爪子。 艾瑞克并没有出现应激反应,只是呜喵呜喵的叫个不停,在沈渡白腿边来回蹭。 带着艾瑞克去看兽医的时间同样是在雨夜,车前的雨刷摆的越来越快,alpha用力踩下油门,漆黑的车身劈开涟涟的雨幕,这是alpha第二次体会到如此焦灼的情绪。 一种分离前夕的预感让alpha的心脏像被打了麻药,又好像跳得异常快。 他害怕听见多年前他的alpha妈妈跟他说过的那句话: “渡白,我们很快就要分开了。” 如今艾瑞克的小猫玩偶依旧静静地躺在沙发上,沈渡白回过头看了它一眼,想起魏斯明说的那句话:你和它的联结永远不会中断。 魏斯明确实从中学时就是这样的beta,安静,不起眼,偶尔又会看着沈渡白的眼睛,一脸认真的说出这种安慰人的鸡汤。 沈渡白那个时候不仅是校足球队的队长,还是学生会主席,出身于书香世家的s级alpha,每天把一身校服穿得像量身制作的高定,高傲,冷漠,但并不盛气凌人。 周一的升旗仪式大多数时候都由沈渡白作为学生代表发言,alpha站在主席台上,万众瞩目,背后的阳光会给他蒙上一层明亮的滤镜,他会一边带着笑容念出那些伟光正的稿子,一边用余光找魏斯明的眼神。 alpha看过来自太多人的眼神,艳羡的,爱慕的,嫉妒的,暗中较劲的,不过都像一阵雾,还没等风吹来就散了。 唯独这个beta的眼神,夹杂了太多沈渡白看不懂的东西,朦胧的,虔诚的,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总是让alpha想到中世纪的教徒。 没人会拒绝成为他人眼里的神父。 alpha的眼神光明正大的和beta的撞在一起,魏斯明很快低下头避开,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沈渡白的笑容弧度就更大一点。 魏斯明的脸会红吗?他会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心思吗?他耳后的那颗痣现在会是什么颜色? 太多上不了台面的想法充斥alpha的头脑。 他念:“xx班表现良好...” 这是属于alpha一个人的,恶劣的,又心照不宣的游戏。 ..... “哥哥,这是延之,这是我,”柳延之穿一件上面印满小鸭子的套装,抱着魏斯明的手臂蹦来蹦去。 “不要看前面,看我看我,” 岳鸣钦站在他背后,用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 “柳延之,你太吵了,魏哥哥想看什么让他自己翻。” “哼,”柳延之叉着腰,他的肚子肉嘟嘟,这么一叉腰上挤出好多晃悠悠的肉。 第33章 “我知道,你就是想让哥哥多看看你的照片。” 岳鸣钦并不反驳他,而是用手戳戳他腰间的肉,“就是要让魏哥哥多看看我的照片,怎么了?” “好了,你们俩都停,我每张都会看的。”魏斯明把柳延之抱在自己的腿上,翻开这本只记录了岳鸣钦和柳延之的相册。 最前面几张是岳鸣钦上小学时的照片,alpha剃着板寸,五官因此更加分明,耳高于眉,眼神总是倔倔的,永远都是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不好,”柳延之靠在魏斯明怀里小声说。“你都不笑的。” “柳延之,少挑拨离间,”alpha的声音阴阴的从背后传来,他走到魏斯明背后,低下头,属于运动员的肩宽让他能把魏斯明和柳延之都完全罩在怀里。 “这两张是我六年级的时候照的,后面几张是初中,还有第一次获奖的照片,对了,” alpha侧过头,在柳延之耳边说:“只有幼稚鬼拍照才会一直笑。” “可是我还在读幼稚园,小孩子本来就是幼稚鬼,”他低头看着岳鸣钦第一次获奖的这张照片。 alpha的脖子上挂着金牌,第一次大赛的成绩就一鸣惊人,几乎打破记录。但他并没有笑,只是朝远处看了一眼。 “哼哼哼,我以后也会拿金牌,”柳延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兴致勃勃地看着岳鸣钦获得的各种花式金牌。 应该感到高兴的,毕竟这是个很欢乐的场景。 alpha想,但好像总有一道模糊的阴影笼罩在空中。 这些照片都是岳昂拍的,这个最低等级的alpha挑了一本封面最浮夸的相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幸福一家人。 即使在最炎热的夏日,岳昂的脖子上也总是挂着一个相机,岳鸣钦的每场比赛他都会赶到现场,平均每场都有上百张的照片产出。 他会坐在场馆外,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用一口同样很烂的粤语给一旁的omega介绍,看见刚才第四泳道的选手了吧,对对对,这个小孩不得了。 岳昂确实是个烂a。 他鼠目寸光,碌碌无能,有一大堆狐朋狗友,吃喝嫖赌一样不落。 但alpha模模糊糊总是记得他以前开一辆很旧的桑塔纳,后座坐着柳锦和岳鸣钦,他放一首经典的光辉岁月,他在前面跟着曲调吼,柳锦在后面轻声的哼。 车里的皮革味和烟味都是闷热的,被夏天的烈日发酵过后,构成alpha对家和对夏天的最初印象。 夏天是浓郁厚重的皮革烟草味,夏天是omega无穷尽的泪水和alpha堆在墙角的酒瓶。 岳鸣钦最后一次来看岳昂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像一个氧化后的干瘪苹果,用力握着岳鸣钦的手,他说:“鸣钦,我这些天总是想,总是想...你还会长大,延之也会长大,要是,要是我以后再也拍不到他了。” 如今看着柳延之的脸,这种奇异的悲伤又蔓延alpha的全身。 “岳鸣钦,”魏斯明抬起头,“你现在需要抑制剂吗?” 魏斯明庆幸他是一个很敏感的beta,能第一时间感知到alpha的情绪变化。 .... 客厅的电视机放着奥特曼,关上房间门,岳鸣钦仍然听得见这个小鬼跟着电视机里喊台词的声音。 “岳鸣钦,”魏斯明叫着alpha的名字,“我不知道你现在需要什么,但是肯定不是一只抑制剂,或许你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我们一起看电影。” 他坐在岳鸣钦曾经坐过无数次的椅子上,眼神是那么温和,alpha想,他总是无条件的接纳来自他人的任何东西。 像一块过分柔软的橡皮泥。 “魏斯明,”alpha站在他的身旁,还是用手指勾上beta的小指。 他笑“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也只活了20多岁,还没有能力开上帝视角回顾自己的一生然后知道该如何对抗悲伤。” “喝的烂醉,驾车穿过整个城市,然后看电影,什么电影都看,武打片,恐怖片,烂俗喜剧片。”魏斯明说,“忘了在哪部文艺片里看到的台词,虽然我比你活的更长一点,但我也不知道。” “有延之在不能喝酒,”alpha蹲下身,注视着魏斯明的眼睛,“不过有现成的橙汁,甚至还有现成的奥特曼。” “当然,”魏斯明也在看岳鸣钦。 这个初见时那么骄傲的alpha,现在竟然会俯下身,如此认真的看着自己。 “岳鸣钦,你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他问。 “喝完橙汁再告诉你,”他故意卖关子,“不过你放心,不是榴莲味,更不是臭豆腐味。” 小小的沙发上挤了三个人,柳延之坐在魏斯明和岳鸣钦中间,捧着橙汁正看的起劲,小腿跟着一晃一晃。 “你也喜欢迪迦吗?”他转过头问同样捧着一杯橙汁的岳鸣钦,“我有好多卡牌,都是我一张一张攒的,你想要吗?” “嗯,想要,”alpha敷衍地回答。 “那好吧,一张卖你十块钱,”柳延之盯着岳鸣钦手里的橙汁,装作一脸肉疼的样子。 “奸商啊你,”alpha抬手把他的头发揉成鸡窝,“我们小时候才卖五毛一张。” “无商不奸,”这家伙故作老成,“你小时候都不看<a href=https:///tags_nan/sanguo.html target=_blank >三国的吗?” “看什么三国,你不是整天都看奥特曼吗?”岳鸣钦捏捏他的婴儿肥。 “停,”魏斯明开口。 “怪物已经出场了,快到关键时刻了。” 第34章 于是三人齐齐噤声 这天晚上,他们一起喝掉了六杯橙汁,一共看了十五集奥特曼。无论如何,奥特曼最终都会打败怪兽,悲伤也总是会在爱面前溃败。 第20章 你喜欢的alpha到底是谁 银色的保时捷飞快在街道上略过,阳光下的车身泛着光滑而又内敛的银光,残影像一条丝滑的绸带。 “沈渡白,你是我的克星吧?” 于值双手握着方向盘,一边看着路况一边和沈渡白打电话。 这款车型落地数量极少,街上不少omega都投来了或艳羡或欣赏的目光。 于值是个十分坦诚的alpha,他随时都能大方的接受来自他人的目光注视并且承认自己在买这款车的时候一大部分原因是身为alpha的虚荣心作祟。 “我来,我见,我征服。”一向是他的人生信条。 “因为你我订好的机票又得作废了,等你回国得乖乖叫声哥啊,” 沈渡白和于值从小一起长大,说是堂兄弟,其实关系用亲兄弟来形容也不为过。 “你订机票干嘛,怎么,我快回国了你又要出国?”因为时差原因,凌晨起床的alpha声音压得很低,嗓音还有些沙哑。 “没有出国,就在国内,对了,我可替你小子抄了快十年的书了,老爷子整天背个手站在我后面,看一会突然冒一句你这字可不如渡白,一会又你的握笔姿势不如渡白,这罪我可是再也受不下去了,” “对了,”于值的语气变得严肃。 “按老爷子的意思,他想和你一起扫一次墓。” “知道了,”那头沉默了片刻,低声答应了。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于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老爷子还给你找了好几个s级omega,他希望你都见一见,你知道的,他一直盼望你能安定下来。” “他不是盼望我能安定下来,”沈渡白开口,“他是盼望我能实现他对我爸所有的预期,出国,成为学术大拿,和s级omega结婚,对了,最好再给家族里带来一位s级alpha。” “沈渡白,我就知道你小子其实摸的门清,”于值笑,他是在为沈渡白高兴,他这个堂弟像个摸不到底的闷坛,任何心事都埋在缸底。 “看来当年的智商150不是白测的,”他一边调侃一边倒着车, “沈渡白,还记得以前老爷子为了让我们俩争第一买的那个棒棒糖吗?其实现在回过头看它简直是太难吃了,” “他哪知道小孩子喜欢什么零食,”放下车钥匙,于值听见电话那头的笑声。 “确实很难吃,廉价的色素香精味,甜的发苦,”沈渡白说。 “老爷子当时把我们当猴耍,你当时明明赢了,拿着棒棒糖又想吃又想分给我,但又不好意思直说,只好故意把它摔碎,都沾了灰了还捡起来放在水龙头下面冲一冲,跟我说还能吃,然后自己转过头舔了一口就扔了。” “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记得?”沈渡白起身打开床头的灯。 “你哥我可没那么小气,现在才想起来跟你算账,我是想告诉你,不管什么东西,棒棒糖什么的,甚至狗史,都得先大大方方的争取来尝尝到底是什么味。” 挂断电话,于值打开手机,社交平台上的消息还停留在岳鸣钦刚刚回他的那句: “放心,我和他在一起。” 一句体面大方的挑衅。 alpha挑了挑眉,对他来说只要有心,想得到岳鸣钦的联系方式并非难事。请假,查攻略,做计划表,订机票,于值能一气呵成的在一个晚上完成。 “靠,”alpha倚着车身,爆粗口的时候神情有些诧异的笑了一下,露出脸颊左侧的梨涡和小虎牙,配上沈家祖传的狐狸眼,低头的时候一副没正形的纨绔样里透着点可爱。 沈渡白以前一脸嫌弃把他从酒吧里接回来,骂他是禽兽样里硬凹出来一点斯文。 偏偏这家伙凹得还很成功,一路凹到了a大的中文系讲师。 “还有十多天,”他算着魏斯明返程的时间,“人事已尽,”掂了掂手上的那枚硬币,他合起手,做了个祈祷的手势: 存了私心,于值希望他还能是那个一直好运的alpha。 ..... 蓝绿色的水在阳光下像透明的果冻,一晃一晃的在魏斯明眼前闪。 他想起昨晚alpha给他介绍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岳鸣钦头像的玻璃瓶其实是一瓶用完了的香水—— “太平洋寒流”,这是最接近岳鸣钦信息素味道的一款,用完了的玻璃瓶旁还放着一瓶未启封的。 渐变色的瓶身晕着澄澈的蓝绿色,像一潭浓缩的海水,光源从后方直打过来,才有了岳鸣钦头像里那抹奇异的蓝色。 alpha煞有介事的让魏斯明自己开封。 “很久以前我就在想到底是谁能打开这瓶香水,” 岳鸣钦最近的头发长了一些,一抬头先露出一截高挺的鼻梁,眼睛很亮,就这么侧着脸对着魏斯明笑。 “恭喜魏老师获得开封资格,”他从后面拥上来,握着魏斯明的手,“不发表一下获奖感言吗?” “啊?” 魏斯明转过头,有些懵的看着他,“需...需要吗?” “当然不用,魏斯明,放松一点,”岳鸣钦放开手,不再逗他。 “像海边的空气,”魏斯明说,“透明的,稀薄咸湿的蓝色空气,”,他笑: 第35章 “岳鸣钦,你的信息素像一颗长在海边的薄荷味果树。” alpha的信息素确实是复合的果香味,中调是清凉的薄荷调,让人想起颗颗粒粒的海盐,只不过是甜的海盐味柠檬糖。 “哥哥哥哥,你还头晕吗?”柳延之戴着泳镜,一跳一跳的想要摸摸魏斯明的头。 “晕车的时候妈妈跟我说要吃一个橘子,但是你晕水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小家伙皱着眉头,“让我哥别游了,赶快出去给你买一个橘子味的冰淇淋。” “延之,”魏斯明捏捏他的脸,“是你自己更想吃冰淇淋吧?” “一点点啦,”柳延之警惕地转过头,生怕被岳鸣钦听到。 “放心,不会给你买的,”岳鸣钦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岸,一身水珠顺着肌肉轮廓下落。 一具几乎完美的成年alpha躯体,常年泡在水里流线型的肌肉塑造加上s级alpha天生压倒级的力量和天赋。 魏斯明下意识的偏了偏头,一时不知道眼神该往哪放。 “现在好点了吗?”岳鸣钦一手按住柳延之的头,一手摸了摸魏斯明的额头。 “你晕水为什么不早说,早说的话我就让柳延之躺在地板上划几下得了。” “确实有晕水症,”魏斯明有些心虚,“但也只是轻微一点点。” “一点点?”alpha快被气笑,盯着魏斯明红透了的耳朵看,“我看你刚才都快要吐出来了还说只是一点点,魏老师,没看出来你的嘴比这个小鬼还硬。” “我的嘴不硬,我也不要躺地板,”柳延之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叫着,拼命地想要挣开岳鸣钦的手。 alpha俯下身,“魏老师,你的脑袋里一天到底在想什么?” 太近了,alpha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太凉,魏斯明看着他腹上漂亮的人鱼线,往下青筋盘踞,像一副原始野性的古老图腾,水珠顺着往下坠。 滴答...滴答... “我在想怎么才能练出和你一样的肌肉,”魏斯明回过神,拂去alpha的手。 “是吗?”alpha的手指似有似无的从魏斯明的耳朵旁拂过,他耳后的痣在脸红的时候更加显眼。 “还有小孩呢,”柳延之叉着腰,“能先让我游一圈吗?你们大人等会再谈恋爱。” “你不是说要和我比赛吗?”岳鸣钦把柳延之的泳镜放下来,“比什么?幼儿园联欢晚会上的节目表演吗?” “才不是,” 柳延之仰起头,一大一小,两张同样不服输的脸。 “小鬼,”岳鸣钦戴上泳镜,“赢了我给你买十个冰淇淋,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魏斯明用手扶着额头在一旁观战,晕水是真的,但架不住想看。 柳延之虽然还小,但看得出来很有天赋,臂展够长,肩膀宽,身高也比同龄孩子高出一截,天生的水感也不错。 两个人入水像一大一小两条鲨鱼,劈开水面朝前方发射。 尤其是岳鸣钦,水底就是他的统治域,速度快得像一发不会回头的子弹。 数不清两人游了多少圈,柳延之已经累的没力气了,还是毫不松懈地追着岳鸣钦的影子。 “哇,我真的很厉害,”柳延之上岸给自己竖着大拇指。 两人的年龄和实力悬殊太大,输赢本就是板上钉钉。 岳鸣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哥,”这家伙果然凑上来,眉毛都愁的挤在一起,“但是那个医生说我以后会分化成omega,就得不了冠军了。” “谁跟你说的,”岳鸣钦手欠地揪着他肚子上的肉, “忘了我有几块金牌,打破多少项记录了,”岳鸣钦把他抱起来,扛在自己的肩头,“你是谁?”他问。 “我岳鸣钦的弟弟,当然是未来的冠军,” 这种带几分狂气的话放在alpha身上就格外让人信服。 “只要你相信,”岳鸣钦握着柳延之的手,“没有任何人能困住你,什么狗屁分化,你哥我当年分化成s级alpha的时候信息素水平波动过大,所有人都以为我的运动生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只有我自己不信。” “分化成omega就去做史上第一位omega游泳运动员,分化成beta就是第一位beta冠军,你问魏哥哥,是不是这样的。” “当然,”魏斯明握住柳延之的另一只手,“我在这方面可是专业的,大不了就研发我们延之一个人能用的抑制剂,我的专业是国际第一。” 三个人坐在一起,狂妄的如出一辙。 事实上,alpha从小就被柳锦揪着耳朵骂他太倔,但是就像他对柳延之说的一样,没有人能真正困得住岳鸣钦。 岳昂不能,柳锦不能,断定他不行的教练不能,就连岳沐也不能。 他是岳家最争气的alpha,就算被关在铁笼里,淬了火的意志也会冲出来把笼子烧化、 “魏斯明,”岳鸣钦趁着出去买冰淇淋的时候避开柳延之,“其实我之前就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什么?”魏斯明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正想掏出一张纸递给岳鸣钦, “你之前喜欢过的alpha到底是谁?” 第21章 唯独不能是沈渡白 “像这样,” 魏斯明穿一件高领的黑色毛衣,侧头,手指在空中捻住一支并不存在的烟,抬头,放在嘴边,含住烟的动作极度随性。 光影变化间抬起头正视前方,眼神里带一点不羁和狂气,骨子里却透出浑然天成的泰然笔挺。 第36章 “我第一次看古惑仔的时候才五岁,”他说,手里还拿着岳鸣钦刚刚递给他的柠檬海盐味冰淇淋。 魏斯明的肩颈练得很漂亮,脖颈修长,背部挺直薄韧。 “魏斯明,”alpha的喉结滚动,“很正,我是说你刚才的表演,你适合演港片里深藏不露的反派大佬。” “谢咯,”魏斯明端着派,回头给他一个温和的笑。 “谢什么谢什么?”柳延之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迈着小肉腿跑过来,左右手各举着一个冰淇淋,嘴巴旁边沾了一圈融化的冰激凌,像个小花猫。 “小朋友能吃这么多冰淇淋吗?”魏斯明放下手,拿出几张纸巾蹲下身给他擦着嘴角。 “不能,”柳延之摇摇头,突然凑近吧唧在魏斯明脸上亲了一口,“但是我是大朋友了,我的肚子超大。” “柳延之,”岳鸣钦立马翻下台阶,把他揪了过来,“冬天了还穿你的奥特曼拖鞋,还把肚皮露出来,” alpha拍拍他的肚皮,“你是小油腻男吗?” “不知道不知道,延之不知道,”这家伙赶紧低下头,一口含住两个冰淇淋,生怕被岳鸣钦抢走。 游泳馆靠海,虽然是冬天,但太阳还是升上了日头,三个人坐在临海的台阶上,看着远处深蓝的海面。 魏斯明喜欢看海,和a市不同的热烈的阳光,会亲他脸的肉肉小朋友,会陪他演这种中二小把戏的alpha,还有从小就很少吃到的冰淇淋。 对魏斯明来说一切都太新奇了。 alpha存了私心,给柳延之买的冰淇淋是在最近一家随便买的,给魏斯明的海盐柠檬冰淇淋是他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的。 去他妈的闻不到信息素。 岳鸣钦把那瓶在自己房间里放了好久的香水送给魏斯明,把冰箱里的汽水全部换成海盐水果味,甚至厕所里的香氛都换了相近的果味。 信息素只不过是能随时释放的香水,alpha对魏斯明说,它是两个人相爱时的勋章,不是随便发情的借口,更不是给自己施加的枷锁。 alpha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淡然,带着灰色的卫衣帽子,侧过头露出锋利的下颌线,一手还在给柳延之找着遥控。 魏斯明却觉得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帅的一塌糊涂,他想起alpha的粉丝常说的那句话: “没有人会不爱21岁的岳鸣钦。” ..... 柳延之这个小鬼今天高兴得一直蹦蹦跳跳,回家自己拿着勺子吃完了满满一大碗饭就靠在魏斯明的怀里睡着了。 岳鸣钦倚在门口,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看着魏斯明。 问出口的那句话就像石头一样硌在岳鸣钦心里,对一个正处在易感期的alpha而言尤其折磨。 岳鸣钦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不爽过了,他宁愿魏婉那天说的是玩笑话。 “我先去洗澡,你能再等一会吗?” 还是穿着那件毛衣,魏斯明走到alpha跟前,“我不知道该从哪讲起,能先让我组织一下语言吗?” “不能,”alpha有些无赖的扯了扯他的衣角。“魏斯明,我说不能你要怎么办?” “现在暂时有两种方案,”魏斯明一本正经的挺直背,“一,我们就这么站在这里耗一个晚上,二,” 直视着岳鸣钦,他笑,“岳鸣钦,你也要像柳延之一样要摸摸头,揉揉脸才会好吗?” “体谅一下咯,”alpha俯下身,轻轻地靠在魏斯明的肩上,“我只是有点紧张,当然摸头揉脸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魏斯明一向藏不住事,被alpha靠着的肩膀一直在微微的抖。 “魏斯明,我又不是流氓,”岳鸣钦不舍的起身,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去吧。” 屋子里太静,只听得见浴室里哗哗哗的水声,岳鸣钦仍倚在房间门口,时不时抬眼看一下拐角处散发着昏黄灯光的浴室。 这位号称自己不是流氓的alpha磨了磨犬牙。 浴室里的窗子是最传统的百叶窗,灯光一打,人体被会被透过缝隙的光影分割,像一幅含蓄的艺术画。 魏斯明在洗澡的时候背应该也是绷直的,alpha想,他突然有些口渴,等待一个未知结果的烦躁和可望不可及的情欲让他变得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s级alpha。 靠着门,他只是一个满心焦躁的等待着心上人的少年。 ... “很久以前,”魏斯明身上还氲着温热的水汽,他和岳鸣钦并肩坐在沙发上,“应该这么开头吗?” “随便,”岳鸣钦手里捏着一瓶可乐,“所以你真的有过喜欢的alpha,还是超级大帅哥?”调侃的语气里带着酸,他接着问: “是谁这么好运?” “其实你听过他的名字的,”魏斯明拉开可乐的扣环,气泡膨的一声轰出来。 “是沈渡白。”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太冰,alpha无意识的紧紧攥着瓶身,手指冻的有些麻木,他希望今天是愚人节。 魏斯明不管喜欢omega,beta,甚至外星人,岳鸣钦都有信心说这算个屁,然后像冒险小说里的主角,斩尽沿途妖魔鬼怪后牵起心上人的手。 但唯独不能是沈渡白—— 一个同样能标记魏斯明的s级alpha。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魏斯明看着alpha的手,示意他放下可乐。“那个时候全校没有人不认识他,唯一的s级alpha,学生会主席,几个运动社团的队长,” 第37章 “太多了,我已经有点记不清了。”他低头淡淡的笑,喝了一口可乐。 “其实真的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拿出来讲好像抽出压箱底的秋裤,” 岳鸣钦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这条秋裤或许还是像记忆里一样温暖,但早已经不合身了,没有任何理由的变的没用了。 “只要对你有意义都是有用的,”岳鸣钦像鼓励哥们一样碰了一下他的肩,对魏斯明这样看似冷硬实则敏感的beta来说,肯回答岳鸣钦的问题就已经是在把自己剖开来给alpha看了。 “但是可能因为我太迟钝,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操场,他是足球队的队长。” 魏斯明第一次见到沈渡白也是在冬天,暴雨将至,操场上的风灌满alpha的球服,一旁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在喊: “沈渡白,转头。” 于是alpha转头,乌云压的很低,偌大的操场因此显得更加空旷,从魏斯明的视角来看其实是一个大广角,偏偏沈渡白回头,看了魏斯明一眼。 关于沈渡白的记忆大部分都是静态的,像一幅幅斑驳的油画,但是只有这一眼像一个live动图,是流动的,一直有风不断灌进去。 “然后你们一见钟情了?”岳鸣钦问。 “怎么可能,那个时候他应该还不认识我,事实上一开始我对他的情绪完全和喜欢,甚至好感都搭不上边,” 魏斯明后来复盘过很多遍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像烂俗地摊小说里设定的一眼击中了自己,答案总是同一个:沈渡白和他是同类。 对沈渡白的情绪比嫉妒更浅一层,但也谈不上仰慕。 魏斯明在中学时期一直觉得自己像个平庸的配角,但也是一个比现在道德标准还要更高的配角,甚至到了有些洁癖的地步。 要用无数所谓的真善美标准来规戒自己,不允许出现一丝脱缰的念头。 “其实我只是有点羡慕他,” 魏斯明的青春从来没有过叛逆期,对他来说叛逆是一个很奢侈的词,因为他暗含的条件是双向的,没人陪魏斯明完成一场叛逆的表演。 他要每天背着重重的书包上下学,要背永远背不完的英语单词,要做翻不完页的数学卷子,他永远是别人口中的书呆子,单单只有成绩出彩。 有人提起他的时候也只会说,哦,我知道他,全校第二,他很努力。 魏斯明只是有点羡慕沈渡白能站在操场中心灌着风,羡慕他身边总是有那么多朋友,羡慕他虽然和自己同路,但总是有迈巴赫接送上下学。 虽然魏斯明有的时候也能考到全校第一,但那又如何呢,被记住的永远只是沈渡白。 “其实我的中学时期都很难熬,”魏斯明仰头灌了一大口可乐,当时一种有针对beta的隐形霸凌,一些alpha和omega会故意释放一点信息素,来测试beta到底能不能闻出来。 beta当然闻不出来,于是一群人会围在一起隐秘的起哄。 这种小把戏可供霸凌者辩解的余地太多,信息素一消散也留不下任何证据,甚至能不能构成群体冷暴力也还待商榷。 全校第一的beta首当其冲的被这样对待过很多次。 魏斯明一直喜欢幻想自己拥有一列开往异世界的火车,或者地铁。他喜欢听动车即将来临时响彻的呼啸声,能把一切嘲笑和呓语都碾成灰尘。 但是回到现实里,对一个太过敏感的beta来说,随便一句听不清的嘲笑都是毁天灭地级别的灾难,相当于往异世界里发射了一发导弹。 “艹,”平时很少骂人的alpha爆了粗口,“如果当时我在的话,”他握住魏斯明的手,“我真的会把他们的头锤爆。” 第22章 他不喜欢我 沈渡白其实长了一副绝佳的薄情相,一双标准的狐狸眼,睫毛根根细直,全都敛在眼尾,向上延出一个上翘的弧度,像两片极薄极冷的刀刃。 还是熟悉的第一考场,alpha走到释放信息素的始作俑者桌前,抬起脚用力的踢了一下桌脚。 “是你的信息素吗?”他问, “第23号同学,”他一边看着考场的桌贴,一边举起手看着手表,“还有十分钟开始考试,没有看过考场规则吗?还是没人教过你,” “还有,”alpha低下头瞥了一下那人,“你的信息素还真是...” “差劲。” 有那么一刻,魏斯明想封他做自己幻想里的另一位列车长,但是他又想,沈渡白平时来去都坐迈巴赫里最贵的车型,应该也不稀罕当什么列车长,更何况自己每天都一个人骑自行车上下学,在沈渡白面前像个灰头土脸的小鹌鹑。 “所以他为什么会帮你,他很有正义感?”岳鸣钦问道。 “他怎么可能有正义感,”魏斯明笑。 事实上,这场考试结束的时候魏斯明曾经试图去对他表示感谢,结果沈渡白还是淡淡的瞥他一眼,像看一个毫无理由搭讪的陌生人。 “只是觉得他的信息素难闻,仅此而已。”alpha说。 魏斯明是在这场考试之后开始窥探沈渡白的,这家伙身上吸引人的地方有很多,他低头转笔时的手腕转角,他浆挺发白的衬衫一角。 还有他在和人交谈时上一秒还在微笑,下一秒等人走后就收起所有表情,眼神里一点居高临下的淡漠和狡黠,像个每日被迫完成社交任务的双面反派。 “后面我们俩当了一段时间的同桌,当时我们学校会选拔出前三十名的尖子生,课后专门在一个教室里辅导。” 第38章 第一名和第二名理所应当的成了同桌,沈渡白和魏斯明坐在一起,两个人并不说话。 语文课上魏斯明听沈渡白背书:“终不似,照水一枝清瘦。” 魏斯明觉得这句词实在是很契合他对沈渡白的印象,或许是能敏感的察觉到同类之间的气息,魏斯明觉得他像一颗吊在银线上随时都要下坠的水滴,一点点的哀与愁,在青春期朦胧的悲伤和身为s极alpha的诸多头衔中不断拉扯。 “我们第一次主动交谈是因为一盆仙人掌,” 记不清是哪个老师提出的意见,要让同桌之间一起养一盆绿植,美名其曰维护青少年心理健康,加深同学间感情。 “他说他想养一盆仙人掌,” 魏斯明问他为什么,这家伙把头埋在手臂里,抬头从臂弯里看了他一眼。 “你是笨蛋吗?” 他又低下头,魏斯明隐约看见他笑了一下,“当然是因为仙人掌最好养,不用浇很多水,也不用经常观察生长情况。” 他是这么说的,结果两人放在阳台的仙人掌第一个星期就快要被alpha浇水浇死了。 魏斯明从图书馆里借来仙人掌培育指南,沈渡白装作不在意,眼神时不时往魏斯明的书上瞥两眼。 “喏,看吧。” 他把书平摊开放在桌子中央,这位赢下不少数学竞赛的天之骄子alpha看了两眼就要把仙人掌拿下来实践。 结果还没抬下来就被刺了。 一根尖刺插进alpha的手掌,他把手抬起来,借着阳光想要看清楚被刺的地方。 窗帘被风吹的哗哗响,alpha的皮肤在阳光下被照得透明,魏斯明看着他在阳光下金色的睫毛,教室后面的水龙头滴着水,他借来的书被风吹得翻了页,哗啦哗啦。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魏斯明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突然感觉嘴里有些酸涩,像刚吃完一个樱桃。 那天晚上,伟大的魏斯明列车长决定让车厢里都种满樱桃树。 “是我帮他拔的刺,” 这家伙伸着手掌,另一只手托着腮,把头别到一边,似乎觉得在魏斯明面前被刺是一件有些丢人的事。 “我记得我有镊子,如果还是拔不出来的话就去医务室,” 魏斯明低头,托着他的手掌,怕他会疼,动作放得很轻。 “你手掌上的纹路像经纬线,”他开口,沈渡白的手实在太僵,这家伙被刺到了也一声不吭,只是偏过头,看着远方。 “我不觉得,”这家伙说。 这个比喻是魏斯明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说手掌上的纹路像经纬线,恋人牵手,经纬线覆合,像两个星球对接。 “那好吧,”魏斯明低下头,并不反驳他,教室里没有酒精,他用湿巾给沈渡白擦了一下被刺到的地方。 “骗你的,”沈渡白收起手,弹了一下他的头,“魏斯明,你很笨欸,” 话虽如此,第二天魏斯明就收到了沈渡白给他的满满一书包的湿纸巾,用礼盒装着,魏斯明不认识这个牌子,只记得盒子上画着一个小小的酒瓶。 “很青春校园,”岳鸣钦皱着眉,酸的快要渗出水来,“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对他的感情,喜欢或者是好感” 魏斯明有时候觉得这家伙实在是有够固执,一道压轴题只解一遍不够,非要找出最完美简洁的解法。 虽然沈渡白的竞赛题和魏斯明的数学题完全是两个路数,但有时候魏斯明也会帮他理一下会不会有更多的解题思路。 魏斯明隐隐觉得沈渡白在这方面是认可他的,但是又不敢开口问,他还是觉得alpha像漫画里的最屑的反派,看所有人的眼神都和看狗没什么区别,大概率会冷冷抽走试卷,淡淡的瞥一眼魏斯明问他怎么能说出这么蠢的问题。 也不对,beta想,或许他看狗还要更亲切一点。 辅导班上课的时间比晚自习还要迟一个小时,熄了灯之后保安会打着手电上来安检,顺便逮早恋的小ao情侣。 北方的教室后走廊里泛绿光,魏斯明背着书包,跟在alpha后面,突然听见保安喊,“站住,”他的手电实在太亮,一抖就打在了两人身上。 “诶,被抓到了还走这么快,” 黑夜里的灯光和保安的叫声都飘忽,魏斯明被alpha攥着手,踩着灯光往沿着楼道往下跑。 有那么一瞬间,魏斯明已经有了一种身败名裂的绝望感。 alpha的手太大,握的也太紧,他们跑下教学楼,跑过盯着他们的绿眼猫猫,跑过教导主任常站住抓迟到的大礼堂,有风不断灌进他们的校服,两个少年拉着手,似乎要狂奔到没有一个人的世界尽头。 “沈渡白,”魏斯明跑得气喘吁吁,“我们到底要去哪?” “不知道,”沈渡白说。 两个人停在最偏僻的食堂墙角,卸下沉重的书包,魏斯明的脸上是绝望和茫然。 “干嘛这种眼神?”沈渡白问。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跑?”魏斯明还没反应过来。 “不然呢,等着举手投降吗?” “不是举手投降,是等着举手道歉,”魏斯明点着头,对一个乖得过分的学生来说,这是他唯一能想出的办法。 “凭什么要道歉,”他们有些狼狈的坐在一起,手臂靠着手臂,沈渡白却偏过头对着魏斯明笑了,“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这家伙笑起来眼尾带着几分昳丽,抬起手大概是想再弹一下魏斯明的额头。 第39章 电视机花屏的时候是一帧一帧的,黑白色的裂纹会快速布满整个屏幕,夜晚里只属于少年的荷尔蒙乱窜,魏斯明的大脑一秒宕机,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 “魏斯明,你干嘛这么胆小,” 魏斯明确实有够胆小,他和沈渡白顺路,每次都跟在迈巴赫车尾,要算好时间才可能等到alpha的路过。 “算了,当我没说。”他垂着头,两个人靠在一起,不过是两个同样孤单的小屁孩。 “所以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岳鸣钦松开交叉的死紧的手,抬起桌上的可乐。 “其实回忆是会经过很多美化的,我们的关系也只是比陌生人更近一点,沈渡白平时看到我甚至不会分给我一个眼神,” “他不喜欢我,”魏斯明说。“我们从来没有对方的私人联系方式,而且他出国是板上钉钉的事。 魏斯明见到沈渡白的最后一眼是在一个雪夜,alpha系着围巾,没有搭豪车,只是骑着一辆单车,要还给魏斯明那本仙人掌养殖指南。 他们养的仙人掌在冬天死了。 魏斯明幻想过的那辆列车里也不会再长出樱桃树。 alpha的鼻子被冻的很红,大概是感冒了,他还塞给魏斯明一包湿巾,上面还是有小小的酒瓶图标。 “魏斯明,你好奇怪。”他说话时的鼻音有些重。 魏斯明不知道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也不知道为什么沈渡白说自己很奇怪,他只是想或许沈渡白该吃感冒药了。 “它不会再发芽了。”alpha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那个雪夜,连同地上的痕迹,一点一点被不断落下的雪覆盖。 就此别过九年。 “所以故事结尾了?”岳鸣钦问。 “对,”后面魏斯明只是听说沈渡白有了新的s级omega伴侣,沈渡白被评为百年难遇的天才,在学术界名声大噪。 魏斯明在很早以前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不过飘摇的一根线,如果不是刻意安排,也就失去了任何交集的可能。 十八岁的魏斯明站在电话亭里,想打电话给沈渡白。 可惜隔了一万五千公里的距离,可惜魏斯明也从来不知道alpha的电话号码。 第23章 我嫉妒他 岳鸣钦不在乎沈渡白到底喜不喜欢魏斯明,他只是有些心疼魏斯明,心疼那个只要给他一点光他就能捧出整颗真心的笨拙beta。 “其实还有一个彩蛋来着,”魏斯明放下可乐,垂眸敛目,还是那身黑色毛衣,温热的水汽和柔软的棉麻让他看上去像漫画里温柔强大的主角。 “当时其实我准备过要告白的,” 九年以前,魏斯明只是个连网都没上过几次的小屁孩,他不知道告白具体是什么流程,难道要像书里那样准备一大束玫瑰在众人围观下单膝下跪吗? 可是他买不起玫瑰,也没有那么多朋友能来围观。 于是他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了一个当时对他来说真的很贵的礼盒,还有一个上面刻着一匹骏马的徽章。 武侠小说和神话故事里都说好马配好鞍,勇士也理所应当要配这世界上最迅猛的骏马,他觉得自己不是勇士,但也甘愿做一匹温顺的好马。 礼盒里还放着魏斯明给沈渡白写的68首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要给他写诗,大概是因为我觉得这是我当时最拿得出手的东西,现在回头看其实那些诗应该也写的很烂,” “不是的,”岳鸣钦反驳他。 那是少年饱含着爱意写出来的诗,是世界上最贵的黄金都比不上的无价珍宝。 后来沈渡白要准备出国,还要打竞赛,留在学校的时间变得很少。在寒冷的冬日凌晨,魏斯明等了一个星期才见到了那辆熟悉的迈巴赫,他鼓起勇气跟在车尾,追了好长一截路。 司机答应他会把这个礼盒交到沈渡白手中,他说真是可惜,恰好沈渡白生了病,只有这次没有来。 时至今日,魏斯明也不知道这个礼盒到底有没有真的交到沈渡白手中。 “后来有一次戚琳翻了我的日记,然后在餐桌上当着全家人的面说我有早恋的倾向,” 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传到了学校,广播站的喇叭里通告: “xx班魏斯明,请到校长办公室一趟,” 喇叭里的声音太响,沿途站在楼上围观的人也太多,魏斯明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可能是嘲笑,也可能是蔑视。 但无论任何一项,对一个自卑又敏感的小孩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他站在舆论中心,走到办公室门口,突然觉得很落寞,又有些庆幸。 庆幸沈渡白已经出国了,没有被自己拖累,庆幸这些在背后嘲笑的人里不包括沈渡白。 “校长当时按对早恋小情侣的标准狠狠地批评了我一顿,” 魏斯明站在办公桌前,没法反驳也没法承认,因为他和沈渡白根本不是情侣,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19岁的魏斯明上了大学,靠着一根筋的毅力混进了m大的论坛,然后靠着无数次的搜索得到了沈渡白的近况。 原来沈渡白的成绩还是a+,沈渡白谈了新的s级omega,他们说这是才子配佳人。 原来魏斯明也早已不是那个背着书包的高中生,a市也不再下那么大的雪,他不再幻想自己是异世界的列车长,无疾而终的暗恋和火车一起沉入大海。 “讲完了吗?”岳鸣钦问,他抬手摸摸魏斯明的头。 第40章 “魏斯明,你怎么总是这么傻?”alpha把魏斯明的头揉的一团糟,又靠近帮他一根根捋直。 “你知道吗?我明天要借延之的小红花印章给你盖几个章。” “为什么?”魏斯明问。 “奖励魏斯明小朋友勇敢,有毅力,敢说敢做,”alpha用拇指假装盖章,按了几下魏斯明的额头。 “但是魏斯明,你不觉得自己真的很厉害吗,那么多原始天赋比你好太多的alpha和omega成绩都没你好,甚至沈渡白,你的成绩甚至能超越一个s级alpha,拜托,全校第一超级牛逼的好吗,” alpha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有,你能认清自己的感情,敢去表白,已经非常非常勇敢了。” “真的吗?”魏斯明笑,岳鸣钦完全像个哄小孩的幼师。 “当然是真的,魏斯明,永远不要把你自己看的太轻,我教你一招,” alpha拉住魏斯明的手,在空中双手合十,“现在给你自己想一个超级无敌牛逼的外号,越炫酷越夸张越好,” 魏斯明乖巧地探过头,“什么才叫超级...无敌牛逼...” “我给你示范一下,比如宇宙无敌战无不胜爆裂alpha战士,或者霸气侧漏独孤求败霸天虎beta,” “一定要取吗?”魏斯明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那你告诉我你最想成为什么,不管什么身份都行,绿巨人或者派大星,任何角色都可以。但是要说你心底最渴望的那一个。” 最渴望成为的... 魏斯明思索了几秒,“列车长行吗?”他说,“一辆永远不会停下的火车,开往未知的异世界,每经过一个城市都会有列车长选中的人上车,火车里载着杀手,法师,道士,漫画家,什么人都有,永远都在鸣笛,” “当然可以,”alpha用赞赏的眼光看着他, “那你就是异世界第一开创者.宇宙第一强大神秘列车长,” 摸一下他的头,alpha说,“魏斯明,你简直是个文豪。” “然后假装用这个身份生活,转换思维,你是宇宙最无敌的列车长,你是最强大,最富魅力的存在,告诉我,列车长遇到魏斯明这么勇敢的小朋友是不是也会夸奖他。” “是,”魏斯明笑,“那你是什么?” “我是绝世狂拽霸气十足宇宙第一游坛水中霸王龙alpha,”岳鸣钦说到一半自己绷不住先笑场了。 两个人低下头笑的肩膀都在抖。 “伟大的列车长先生,你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岳鸣钦趁机覆住他的手,低头把头凑在魏斯明的肩颈旁。 “说实话,我很嫉妒他,” 嫉妒沈渡白有魏斯明写给他的那么多首诗,嫉妒沈渡白能在魏斯明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保护他,嫉妒沈渡白拥有年少魏斯明的爱意。 alpha握住魏斯明的脖颈,强迫他直视自己, “魏斯明,我嫉妒沈渡白,嫉妒得心脏都快变成柠檬糖了。” 来自顶级运动员的臂展和肩膀让魏斯明能整个人都被罩在alpha的怀里,咫尺间就是他滚烫的气息。 “魏老师,”alpha低头,把滚烫的额头贴到魏斯明的头上,“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什么?魏斯明不敢抬头,他们的眼神相接,魏斯明看着alpha的睫毛,alpha的眼珠,它们是那么漂亮,因为易感期眼底淤着一抹淡淡的红。 魏斯明觉得自己头有些晕,比今天看到粼粼的泳池的时候还要晕。 “想吃柠檬糖,” 他无意识的开口。 “哈?”alpha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更漂亮了。 魏斯明觉得他应该取一个宇宙眉眼第一炸裂无敌帅之类的外号。 “也不是不行,延之那个小鬼知道估计要高兴坏了,”alpha说。 他知道魏斯明是一个外壳那么坚硬,那么迟钝的beta,认定一个人就不会变,很多时候有些情意一定要掰开揉碎,用最锋利的棱角才能撬开他的心。 “魏斯明,你还记得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吗?”岳鸣钦问。 “记得,”魏斯明回答。 “好,那我告诉你,易感期的alpha信息素分泌会变得更多,现在我的信息素就已经开始释放,你知道的,s级alpha的信息素最为浓烈,它们会覆盖你的全身,你的额头,你的眼睛,你的腺体,想象一下你跳进了一片柠檬味的海。” “如果有人能闻到的话,”alpha的嗓音喑哑, “他们会说我是你的alpha,你是我的beta。” 魏斯明大概没有意识到他的肩膀在抖,连带着腺体也在抖,那个像一颗红痣一样的腺体埋在高领毛衣里,随着抖动若隐若现,简直有了几分媚的意味。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魏斯明抬起头看着alpha,像在求助,又像在撒娇。 “那你可以先不用开口,”岳鸣钦扶着他的肩膀,“如果当年是我遇见的话,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你应该注意不到我的,我当时留着很厚的刘海,还...” “魏斯明,”alpha打断他,“我刚才怎么说的,你现在就忘了?” 他抬起头,不再逼迫魏斯明。 “算了,惩罚你抱我一下吧,”alpha不等说完,揽着魏斯明的腰就把他拉进了自己怀里。 那当然是一个很紧很重的拥抱,alpha的耳语在魏斯明耳边回荡,他说: “不会的,魏斯明,不管你去到哪里,我都会像一条蛇一样紧紧的缠着你。” 第41章 时隔九年,魏斯明的列车重新开始鸣笛启航,并且以更加不可抵挡的气势向宇宙最远的地方进发。 第24章 你是我的缪斯 “你也想吃一颗海盐柠檬糖吗?” “先是酸涩,柠檬的香气会一寸一寸融化,然后是咸咸的海盐,大颗大颗碾过舌尖...” “好酸好酸,延之喜欢吃柠檬糖!”画面里出现一个圆圆脸西瓜头的小孩,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紧紧地抱着一个大号的毛绒小熊。 “柳延之,哥哥在录像,不要乱插嘴,”取景框左上角闯入一只陌生的眼睛,看了一秒镜头,那么出彩的一只眼睛,毫不胆怯地盯着镜头那边的主人,偏过头,残影随着电车的叮叮声飞逝。 “本来就是要拍我们家延之,”现在出现的是一开始的男声,温润,低沉,一听就让联想到挂在橱窗里的羊毛大衣,埋下头会感受到毛茸茸的温暖。 镜头平移,电车外的阳光明亮澄澈,在镜头里简直有了玻璃一样透明的质感,糖果内膜在阳光下闪着星星碎光,一切都像新生。 魏斯明手上的相机是岳鸣钦送的,alpha希望他能通过这个相机长出新的,和世界连接的触角。 “真的是这么录的吗?”镜头短暂落幕,魏斯明低下头,和alpha一起回看刚才的录像。 “呜呜呜呜呜呜,”柳延之瘪着嘴小声哭,“延之都说了不要剪头发,延之在里面变的好丑,” “谁说的,我们延之什么发型都可爱,”魏斯明拿起相机,把柳延之抱在自己的腿上,“像个...像个小小的西瓜宝宝。” 嗤,岳鸣钦偏过头笑。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带你去看鱼,”alpha捏了捏柳延之的脸,“还有,柳延之,小邋遢鬼,你的鼻涕和眼泪都流到我的熊上面了。” 岳鸣钦的熊是魏斯明送的,alpha在易感期变得异常敏感粘人,凌晨一点,他把头埋在魏斯明的肩窝上,说魏斯明我现在就想要你送给我的熊,要一只很大的,毛很多的。 黑夜里alpha的身体烫的像块炭火,魏斯明无奈的笑,这家伙耍起无赖来简直和柳延之那个小屁孩没什么两样。 凌晨的玩具店竟然也开着门,alpha和魏斯明都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帽子,像两个飘在空旷街道里的幽灵。 alpha手里抱着魏斯明给他选的超大号熊,偏要把手伸进魏斯明的袖口里去勾他的小指。 “好了,岳鸣钦小朋友,你现在开心了吗?” “还行吧,”alpha傲娇地偏过头,镜头开始对焦,一只手出现在屏幕里。 “你在拍我吗?”岳鸣钦走到镜头中央,猛地凑近摘下口罩,轻轻地敲了一下镜头,alpha的五官瞬间占据整个屏幕, “魏斯明,我们一起跑吧。”他说。 “哈?”镜头偏移,岳鸣钦趁机牵住他的手, “这不公平,你都和沈渡白一起跑过了,”alpha的眼神有些委屈,“我十七岁的时候每天都泡在水里,没有魏老师当同桌,也没有...” 呼啸的风声灌进镜头,空气在跑动中不断震颤,alpha的手和魏斯明的手十指相扣,闪着红绿荧光的招牌不断后退,魏斯明和alpha的衣角在风中飞扬,像两片自由的旗帜。 岳鸣钦确实没有骗人,十七岁那年他喜欢潜在水底憋气,一秒,两秒,三秒,他默数,希望时间能在水底凝固,病痛,苦累,扯不断理不清的家庭关系全都赤裸裸的浮在水面。 几近于自我折磨,岳鸣钦迷恋憋气时最后一秒濒死的痛感和解脱感。 b市的夜当然和中学时期不同,似乎看不到尽头的泳道和漫长的学校走廊跨越时空重合,里面灌满粘滞闷热的空气,潮湿的悲伤和孤独像蜘蛛网一样布满每个角落。 “岳鸣钦,我们一起跑吧,”如果十七岁的魏斯明能遇到十七岁的岳鸣钦,大概也会这么向他伸出手。 世界上只有一个魏斯明,会笨拙地用相机在一旁录下岳鸣钦和柳延之的每一分每一秒,会在凌晨跟着alpha出来买玩具,会和一只熊一起滑稽地奔跑在b市无人的街道。 世界在不断消退,alpha和魏斯明握住彼此的手,但至少不是在这一秒。 “今晚的风比任何一天的都要凉,一家便利店的招牌上画着很大的笑脸,”岳鸣钦配合这魏斯明录下画外音,“还有,我喜欢。” alpha的手拨开魏斯明额头细碎的头发,“我喜欢你送给我的熊。” ... “哇,好多鱼,好好看是不是?”岳鸣钦单手抱着柳延之,小家伙翻了一个白眼,伸出手要去找魏斯明。 “这根本不是海洋馆,”他叉着腰剁脚,站起来才有两个箱子那么高。 “怎么不是,你看,这是金鱼,这是鲨鱼,还有龙虾,螃蟹,” 魏斯明会晕水,因此水族馆变成了海鲜市场,alpha指着龙虾说,“你看,这只鱼是红色的,还能做给延之吃。” “还有,”岳鸣钦戳戳他的小肚子,“你忘了平时是怎么折腾我们的了?” 柳延之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上一秒还拍拍岳鸣钦的手表示要睡觉了,下一秒就偷偷把拖把顶在头上,跑到沙发旁吓了魏斯明和岳鸣钦一跳。 这家伙叉着腰,把拖把顺成左右两股,啪的一下从沙发后面跳下来。 alpha问他到底要干什么,他低下头羞涩的笑,说他是在扮演奥特之母。 “你小子还是个coser,”alpha被气笑,罚他顶着拖把在家里走一圈,这小子一不做二不休,嚷嚷着要下楼走一圈,让大家都看看他的英姿。 第42章 “柳延之,我看你存心是想让你哥身败名裂,你也别在楼下走了,明天我就把你打包去电视台,你当着全国的观众表演吧。” “真的吗?”柳延之满怀期待的抬起头,拖把一甩搭到了alpha的头上,“小美也会看到我在电视机里表演吗?” 魏斯明倚在门前,咔嚓按下快门,收获了几张稀有的alpha头顶拖把的照片。 “金鱼金鱼,延之要小金鱼,”这家伙有些尴尬的别过头,趴在金鱼缸前,兴致勃勃的盯着里面游弋的一尾尾金鱼。 买来的七只金鱼放在透明的小玻璃缸里,柳延之吹着泡泡,岳鸣钦坐在他身旁,托着腮盯着金鱼看。 金鱼缸旁,老式的风扇被刷成薄荷绿,魏斯明架着相机,像个人形监控一样到处拍来拍去。 “延之,三二一,看镜头,” 取景框左上角是透明的泡泡,柳延之仰着头,两条小胖腿盘在一起,眉眼弯弯,笑的很甜。 “到我了吗?”alpha举手,转过头看着镜头。 “不到不到,”柳延之站起来挡在岳鸣钦面前,摇摇晃晃撞进魏斯明怀里。 “人形导弹啊你,”alpha挑着眉笑,“柳延之,看好了,我教你什么才叫拍照,三二一。” 快门瞬间按下,灯光和水光辉映,金鱼像一尾尾血红的火焰,卡着倾斜的视角和alpha的眼睛重合,漂亮的像两颗内部镶嵌了金鱼的玻璃珠子。 此刻千里之外的大洋彼岸,一架飞机冲上高空,划过一条白色的弧线 ..... 鱼汤在灶台上咕嘟咕嘟地沸腾,柳延之咽着口水,自己搬了一个椅子坐在厨房里翘首以盼。 “魏老师,你是不是该付我模特费,”alpha手里拿着泡泡水,很幼稚的挤到魏斯明身边,像金鱼吐泡泡一样时不时吹出几个透明的圆球。 “你到底想说什么?”魏斯明收起相机,这家伙靠在他身旁,围绕着照片和金鱼说了得有八百个回合,和柳延之一脉相承的多话。 “你是我的缪斯吗?”魏斯明勾起嘴角,带点调皮的笑意,“是不是还要先夸一下我是百年难遇的艺术家。” “我可没说过,”alpha的心思被说中,干脆破罐子破摔,凑到魏斯明跟前问,“那到底是不是?” 电视机放着柳延之喜欢看的动画片,有金鱼,有泡泡,虽然没有西瓜,但是有西瓜头,简直像是夏天,一个永远阳光充沛的,恒久的夏天。 那是一个近到快要接吻的距离,alpha的鼻梁在魏斯明的脸上投下侧影。 魏斯明憋着呼吸,空气似乎被抽成真空,像玻璃一样透明的,纤薄的情愫像泡泡一样,折射着五彩的幻光,一戳就破。 “你也想吃一颗海盐柠檬糖吗?” alpha模仿着魏斯明在录像带里说过的话,凑的更近,“酸涩的海盐味...” 两人的侧影快要重合,魏斯明定定的看着alpha的唇从空中擦过,一个柠檬味的,虚幻的吻。 “魏斯明,”alpha的眼神在颤抖,魏斯明的耳朵和他的唇一样红,湿漉漉的红色,像雨中快要绽放的花苞, “喏,魔术。” alpha的手里变出一朵用糖纸折叠的花, “你是我的缪斯才对,”他说。 相机里因此多出了一朵用糖纸做的花,录像仍在继续,画面音多出一个稚嫩的童声,“延之知道,这朵花永远永远都不会凋谢,还有还有,” 柳延之敲敲镜头,咚咚咚,屏幕上出现一只放大的圆圆杏眼, “你要和我们做朋友吗?”他对着镜头外说道。 第25章 回国 凛冬已至,a市下了第一场雪,最后一趟没有因为恶劣天气原因取消的航班在夜间落地,于值手里抱了一捧花,等在大厅。 有多少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暴雪了? 于值在心里默数,原来从沈渡白出国的那一年算起,恰好九年。 于值出生在夏天,沈渡白出生在冬天,这个只比他小了几个月的表弟,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于值小时候一直怀疑这家伙的脑子是因为在寒天腊月里出生冻傻了,冻成了一块无法雕凿的坚冰,丫的表面看上去光滑无暇,其实肚子里包了不少坏水。 像老爷子送给他的那块寒玉,莹透如月,其实拿到日头下一看,全是触目惊心的血丝,是块难得一见的血玉。 于值是长辈口中的淘气孩子,从小就热衷于捏泥巴,踩水坑,花园里的树几乎都被他爬了个遍。书房是落地窗,沈渡白的书桌正正朝向花园,隔了一层玻璃,但他的目光从不向外多看一眼,永远坐的端正,手里是看不完的书和写不完的作业。 有时候他爬到树上远远看着沈渡白挺拔的轮廓,又觉得这家伙实在有点可怜,书上都写小孩是要应该泡在蜜罐里长大的生物,但沈渡白几乎不吃糖,估计连甜都感知不到,更别谈蜜了。 他吹破嘴里的泡泡糖,突然决定要让沈渡白也尝尝泡泡糖是什么味道。 意外发生的速度比泡泡在空中破开的速度还要更快,沈渡白的omega爸爸也是在这个夜晚跳的楼,一个柔软的像棉花糖的omega,从沈渡白的房间决绝地一跃而下,身体碎裂在种满绣球花的花园。 幼小的沈渡白躲在窗帘后不愿意出来,大概是目睹了全程。 于值趁乱偷偷地翘着脚尖把眼睛凑到窗户前去看。 白蓝色的绣球花被爆开的鲜血染成红色,曾经整日游荡的乐园变成一座华丽的坟墓。 第43章 大人们都说沈渡白躲在窗帘后怎么都不愿意出来,他就也偷偷的爬到沈渡白的房间,悄无声息的钻进窗帘,默默地陪着他。 幼小的沈渡白身上只穿着一件纯白的,绣着绣球花的睡衣,他从小就是个漂亮的让人惊讶的孩子,苍白阴郁,像个挂在橱窗里标价9999的洋娃娃。 “能给我一个泡泡糖吗?”他说。 两个泡泡在空中一起膨胀,两个孩子坐在一起,大概是在这一刻才意识到他们是血缘上真正的亲兄弟,他们流淌着相同的血液,遗传了同样的聪慧和同样的劣根性,会陪伴对方一起长大,是真正同喜同苦,知晓对方甚过父母的双生子。 .... “不是你真不叫哥啊?”沈渡白接过于值的花,一捧白色的桔梗花,不用数都知道有上百朵,扎在一起摇摇晃晃。 “将就一下喽沈大科学家,雪下的太大,花店里的玫瑰花都卖完了,” “幸好卖完了,”沈渡白穿一身银白色西装,长链条领针晃着金属的冷光,在黑夜里简直像一轮行走的新月。 一个在各领域涉猎甚广的s级omega导师曾经力荐他去当某国际品牌的模特,并说他是有史以来最契合品牌调性的alpha,眉眼深邃,头发再留长一点松松挽起,西方雕塑一样的五官,偏偏眼角长了一颗痣,三分东方的古典愁相,眼神里永远是赤裸的冷淡与不屑。 “这可是整整一百八十朵花,我冒着雪跑了四家花店才凑出来的,” “才一百八十朵,”沈渡白低头看一眼桔梗花白色的花瓣,“你不是一向号称花店批发商吗?上次还给一个信息素同样是玫瑰的omega送了一千多朵,差点上新闻。”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于值贱兮兮地摸一下他的领针,夸张的张开手臂,“要不咱俩抱一下,还要特缠绵的那种,电视剧里都这么演,阔别多年的兄弟泪洒机场,感天动地” “谁跟你缠绵,”沈渡白侧过头笑,把桔梗花换到另外一手,特用力的撞了一下于值的肩膀,手腕上和于值脖颈间同款的六边形银链同时共振。 “哥,好久不见,”alpha低声说。 .... 车窗外的风雪没有要停下的趋势,鹅毛白雪飘落在林立高楼间,高架桥上的车灯汇成一片永不停歇的河流。 沈渡白伸出手摸了一下车窗, 他记得魏斯明喜欢雪,总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课间拉开窗捧一点点雪在手心,总是痴痴的盯着看。 beta在送给沈渡白的很多首诗里都提到了雪,他说自己从小就是个嗅觉异常灵敏的孩子,并且善于通感,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不同,每栋房间里的气味也不同,他说雪是上帝洒下的无味的盐,但细闻也有冰水的味道,寒心彻骨,放久了手会感到刺痛。 诗句下方有很多涂改的痕迹,alpha猜在魏斯明的构想里,自己的信息素应该也是趋近于雪的存在。 但他没来及告诉魏斯明,自己的信息素属于酒系,是所有信息素里最烈的存在,s级alpha的酒味信息素,只要一滴就能让所有等级以下的alpha避让。 “沈渡白,沈大科学家,你有在听我说什么吗?”于值的车里放着电台,阔别以久的中文环境让沈渡白有些恍惚。 “这一国际项目大获成功,少不了国人科学家的参与.....”电台里的女声声情并茂地念。 “你没注意我特意放的有关于你的新闻,沈渡白,我的良苦用心每次都像喂了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发呆?” “是吗,我这几天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大胡子史密斯教授简直像是于值的海外翻版,英文五分钟的新闻被他放在所里,车里,甚至厕所里来回播放。 “起茧子了?”于值笑,学着播音员的声音,他说的更加来劲,“项目大获成功,沈大科学家又成为了国际炙手可热的天才新人。” “好歹也上了头条,老爷子更是每天都念叨过来念叨过去,对了,又赶上你回国,我估计你邮箱里的邮件都快爆了吧?” 沈渡白的邮箱确实爆了,他每天盯着魏斯明的来件,用心斟酌每一个写在邮件的字,最新的一封魏斯明隔了一天还是反常的没有回信。 一张仙人掌的照片,alpha用的是直接的问句,他问:魏斯明,我们的仙人掌还会发芽吗? 没有回信的邮件像他们之间隔了九年的恼人空白。 黑夜里alpha苍白面孔印在一直亮着灯的电脑屏幕上,神父会俯下身对他的教徒问你还爱你的主吗? “对了,你好像还有几场在a大的讲座,挪到了下个星期对吧?” 老爷子每天絮絮叨叨的念,生怕他们沈家会在这一代会完蛋,于值不知道到底会在哪一代完蛋,但至少不会终结在沈渡白这一代,他这个表弟的行动力和野心远远胜过老爷子的期待。 “还有好多学术会议,你见那么多三性生理的学者干嘛,向他们发泄婚配系统的私愤?”于值调侃道。 alpha的手指攥紧,窗外流溢的车灯分割他的侧影,虽然只是看向窗外,但用的完全是看玩物的眼神。 沈渡白漫不经心地开口: “没什么,只是最近比较感兴趣而已。” 第26章 失控的alpha 沈渡白回国的前一晚,岳鸣钦和柳延之都染上了当季的流感病毒,或许是因为知道alpha和魏斯明很快就要离开b市的缘故,柳延之像一块小牛轧糖,每分每秒都要拼命黏着两人。 第44章 “药,口罩,还有,”魏斯明低下头,隔着口罩亲了一下柳延之的鼻尖,“奖励延之乖乖喝药的巧克力。” 作为家里唯一没有倒下的劳动力,采购自然成为了魏斯明的每日任务。 屋子里的窗帘全部拉起,只留一盏灯光昏黄的小夜灯,易感期的alpha被来势汹汹的病毒击倒,烧得意识模糊,只是隐隐约约知道魏斯明已经出门。 “哥,” 柳延之缩在alpha的怀里,用手臂环住岳鸣钦的脖子,柔软的小肉脸撒娇一样在alpha身上蹭来蹭去。 “哥,”这家伙还在叫,岳鸣钦闻得见他身上的宝宝霜香味,因为发烧所以汗津津的小手,正在低声叫着自己。 “哥,延之不想让你走,”似乎是确信岳鸣钦不会醒来,他的声音更大了一点,“延之把泡泡水都让给你,把巧克力也分你一半,延之...延之把迪迦也送给你。” “还有,”这家伙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岳鸣钦感觉脸上一凉,原来是这家伙的泪水,像不要钱的水龙头一样,淌的稀里哗啦。 小孩子的泪水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纯净而又珍稀的水源,它让alpha相信,即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柳延之都注定是自己的亲生弟弟。 “妈妈是不是不喜欢延之?” 这家伙还在问, “爸爸为什么总是在出差?” 岳鸣钦睁开眼,第一次温柔的把这个小家伙搂在自己的怀里,哄睡一样在他的背部不断轻拍。 事实上,alpha也无法回答柳延之的问题,他也曾经在心里问过自己无数遍,得到的答案总是无解,只好紧紧地抱住柳延之,像抱住幼年时期的另一个自己。 魏斯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屋内一片漆黑,还没等开灯,就被人从背后拥了上来,浓郁的香水味让人怀疑这人把自己倒进香水瓶里腌渍了一遍。 “岳鸣钦?”魏斯明问。 “魏斯明,”那人的声音颤抖,上来就说了抱歉,“对不起,我可能快失控了,” alpha边说边箍住魏斯明的腰,像大型犬一样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蹭来蹭去,颇有些耍无赖的意思。 “我想让你闻到我的信息素的味道,只闻得到我一个人的,”alpha炙热的呼吸擦过魏斯明的脸颊,“不要给沈渡白回信,”他说。 魏斯明能感知到alpha此刻的信息素大概也像一座喷发的火山,只会比香水更浓更厚,他无法控制的悲伤如此外显,抱住自己像抱住一根救命稻草。 “能让我先开灯放一下东西吗?”他说。 桌子上放着魏斯明买的药,口罩,糖果,甚至雨伞,其中最突兀是一缸金鱼,alpha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十只。 “为什么要买金鱼,”alpha还是像牛皮糖一样,抱着魏斯明不撒手。 “因为,”beta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说:“不要告诉延之,他的金鱼今天死了三只,他知道了会难过的。” “那剩下的七只呢?”alpha的呼吸粗重,太平洋寒流的香味全方位把魏斯明包围,像信息素一样浸入每一个毛孔。 魏斯明突然有一种很神奇的通感,有火在烧,一团在深蓝海水里燃烧的火焰,火势不断向外蔓延。 “买给你的,”他说,“我觉得你也喜欢金鱼,想给你买和延之一样的,” 所以除去假冒的三只,买给alpha的是和柳延之一样的七只。 “易感期对只靠抑制剂的alpha来说确实很难熬,你一直在发烧,我只是希望你能好的快一点,岳鸣钦,我觉得我们可能已经算朋友了,所以...” alpha低头看着魏斯明红透了的耳朵,沈渡白说的没错,他真的是一个很笨的beta,从最近的商店打车到水产市场至少需要三十分钟,更别说在深夜里找到一个卖金鱼的摊口,无异于大海捞针。 换到别人身上会疯狂邀功的事,他却还要给自己找补,说什么可能算朋友。 去他妈的朋友。 alpha扣住魏斯明的手,慢慢的向下压,皮肤贴紧,骨骼碰撞,十指相扣的过程像齿轮嵌合,像补全另外一个完整的自己。 魏斯明的手下意识的向后抖了一下,像被火烫到了,但s级alpha带着强烈侵略性的力量让他根本无法挣脱。 “我确实喜欢金鱼,”alpha说,“很小的时候,柳锦心情好的时候就会给买一条金鱼,但是即使我很小心地照顾它们,这些金鱼也活不过半天。第一次下水的时候,我也把自己想象成一条往外吐泡泡的金鱼,一条艳丽的观赏鱼,拥有七秒的记忆和短暂的生命。” “为什么是短暂?”魏斯明问。 “可能是因为痛苦,”alpha的声音低沉,“岳昂把我抱回来的时候跟柳锦说我是他在外的私生子,我叫了十六年妈妈的人,痛恨我像痛恨岳昂在外面从未中断过的omega情人,” “她从来都没怀疑过吗?”魏斯明问。 一个从小就出彩的和这个贫瘠扭曲的家格格不入的s级alpha,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岳昂的私生子。 “可能吧,”alpha低下头摸了一下魏斯明的额头,“但她的恨总需要一个出口。” 柳锦痛恨他的早慧,痛恨他叫自己妈妈,痛恨他像破壳的雏鸟一样,没有任何理由的爱着自己的母亲,并且渴望母亲的爱,更加痛恨自己无意中对岳鸣钦流露的几分真情。 “岳沐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来找我的,他说他才是我的亲生父亲,” 第45章 十六岁的岳鸣钦正是一身反骨的时候,瞥一眼面前据说是富豪排名榜前几名的alpha,无比直白地问,“这么说的话,你能给我很多钱吗,几千万?或者是几亿?” “也许,或者几百亿,”岳沐回答,他审视着岳鸣钦像在检验一件商品是否合格。 “他把我关在一栋别墅里,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alpha在半夜从四楼的窗子里跳下来,奇迹般地躲过安保,脱着骨折的腿一路凭直觉奔逃,像一只顽强的野狗。 “岳沐完全是个披着西装的疯子,” 岳鸣钦的一切都在他的监控之中,再次见到alpha的时候,他把岳鸣钦带到自己的车库,兰博基尼,法拉利,劳斯莱斯,布加迪...市面上一切能见得到的最昂贵稀有的跑车,都被他安置在一个车库里,闪耀着金钱与权力的光辉。 “为什么要直接跳窗,”他问,“你不怕死吗?” “也许会死,”岳鸣钦学着他的口吻,“但还有一半的几率会活,” “对了,”alpha直视着他的眼睛,“算命的先生说我命硬,不太容易被困住,更不会太轻易死。” “不错,”岳沐走上前拍了一下alpha的肩膀,他的眼神里是和岳鸣钦一脉相承的狂热光辉, “基因序列果然是世界上唯一无法造假的东西,” 他递给alpha车库的钥匙,告诉他以后这里的车都归岳鸣钦所有,不仅如此,股权,房产,金钱,都在十六岁的夜晚一股脑的流向alpha。 “他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他的独子,岳氏的唯一继承人。” “岳鸣钦,”魏斯明被他紧紧抱住无法动弹,只好戳了戳他的腰,“你跳下去的时候不害怕吗?毕竟你是运动员,从小为游泳训练了那么久。” “当然害怕,”alpha坦荡地说道,他觉得魏斯明轻轻的戳一下自己也很可爱,于是箍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我很小的时候听柳锦给我讲鲤鱼跃龙门的故事,我当然不可能是能越过龙门的鲤鱼,但也绝对不想做一条关在水缸里任人观赏摆布的金鱼,所以我当时看着窗户下一片漆黑的空地,把自己也想象成那条即将要跃过龙门的小鲤鱼,” “去他妈的,”alpha想,“也许能跃过,也许不能,但谁在乎呢,重要的是那条小鲤鱼真的有勇气过三关斩四将,” “我以前看浴血x帮的时候很喜欢汤米谢尔比,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称得上s级alpha的头衔,但我知道绝对不应该软弱无能,不该在当机立断的时候优柔寡断,给自己留下后悔的机会。” “岳鸣钦,”魏斯明笑,“该说你做的很好吗?但是如果换我的话,应该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是吗?我相信你。”alpha说。 他相信魏斯明平庸的外壳下装的是那么强大又温柔的灵魂,相信魏斯明并非朽木,而是一经雕琢就能惊艳四方的宝剑。 岳鸣钦的手卡在魏斯明的腰间,一寸一寸的向内收紧,像在丈量,又像蛇一样盘住猎物。 发烧的alpha体温是39摄氏度,魏斯明想,但岳鸣钦身上的温度足以将自己烫伤,应该有一百摄氏度,能让海水沸腾,熔尽的白色烟雾大概就是信息素的味道—— 回溯的太平洋寒流。 “我不想让你看见沈渡白,不想让另外一个alpha窥伺你,更不想让他标记你。” 岳鸣钦第一次无比希望魏斯明是一个omega,能被alpha彻底标记,能全身上下灌满信息素。但他又无比庆幸魏斯明是一个beta,因为不会被信息素所左右,所以独立,自由,强大。 “希望明天系统爆炸,”岳鸣钦说。 “希望明天地球爆炸,”魏斯明说,他偏过头,因为alpha有些孩子气的话而笑,那当然是一个很暧昧的姿势,他们的眼神相接,似乎能从彼此的眼神中摸到对方皮下的骨骼。 “我喜欢b市,也舍不得延之,你知道的,我以前的生活都很无趣,上学,上班,为了达成一个短期目标而奔命,但我真的得到了第一名,似乎也做出了一些成就,那当然也很好,只是好像都不是我真正需要的,” “最无聊的时候我给一本很厚的笔记本里的每一页纸都起了不同的名字,有的时候风会吹动书页,哗啦哗啦,像纸张清脆的哭声,” 魏斯明感觉自己的灵魂里好像也有一个旋涡一样的黑洞,有风灌进去悲泣,像他的潜意识在发声求救。 “岳鸣钦,谢谢你送给我的相机,” 那些照片,那些录像带,魏斯明用来记录长在荒野边的青苔,车窗上凝的霜,泡泡在太阳下五彩的光,等等等等,魏斯明不知道仅凭这些能不能填满这个黑洞。 “也许会,也许不会,”他在笑, 岳鸣钦喜欢看他笑,魏斯明在笑的时候瞳孔更亮,像清晨的第一滴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还学会了很多,比如说,”魏斯明转过身,“比如去他妈的根本就不是我的错,是这个世界的错,” 他虔诚许愿: “希望明天地球爆炸。” 第27章 为了谁 幽浮打来一束青绿色的灯光,沈渡白攥着酒杯,漫不经心地盯着杯壁上的碎冰。 alpha从来不喜欢喝酒,连带着也厌恶自己的信息素。很多个夜晚,他通宵看魏斯明的讲座录屏,三性生理的内容实在枯燥无趣,对alpha来说有趣的大概只是魏老师穿着一身正装,一笔一划地在黑板上写:信息素只与遗传有关,换句话来说,只因天定。 第46章 偏偏沈渡白最讨厌酒精麻痹大脑时一瞬间仿佛悬空的失控感,浓烈到辛辣的酒系信息素对一个逼迫自己保持绝对清醒理性的alpha来说不是天定的礼物,而是他无法摆脱的原罪。 所以他不断加重每次注射抑制剂的剂量,在易感期把自己一次次泡在冰水里,几近自虐的想要搓干净身上每一寸皮肤。 最为可笑的是他甚至从没标记过一次,身上层叠的针痕比岳鸣钦的还要更多。 “岳大公子不是还没回来吗,急什么” 不知道是哪个alpha轻佻地说了一句,沈渡白侧过头,留了心朝那边看去。 高级酒杯的卡座里围的都是有头有脸,身世不凡的alpha,说到底a市绝大部分资源都掌握在顶级alpha的手里,政商沆瀣一气,所谓的朋友圈早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定好。 沈渡白是个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懂得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的alpha,虽然多年没有回国,但只要有利益关系存在,铺设的人脉网就不会断,酒局上打好表面关系对他来说也并非难事。 “听说是赶回去参加葬礼了,毕竟岳鸣钦和我们可不同,人家是独子,” 这人微妙的加重“独子”的语气,酒吧里五彩的灯光一打,这群a级的二代alpha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听说岳家的那位很重视他,毕竟是s级alpha,十六岁就拿了冠军,人家当然不屑和我们打交道,” “重视”另外一个alpha怀里搂着一个omega,低头猛的闷了一大口酒,咬牙切齿地说“能从四楼直接跳下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岳昂怎么敢不重视他。” “疯子”,一旁的alpha勾肩搭背,跟着附和。 岳鸣钦的身世在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些alpha在外是斯文的贵公子,年轻的投资者,酒店的继承人,围在一起卸下伪装就现出了原形,不过是永远无法摆脱父辈桎梏的披着人皮的禽兽。 “听说他最近的标记对象是一个beta,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 “beta玩beta多没意思,连信息素都闻不到,s级alpha的信息素再珍贵,放到beta身上也只是浪费,s级omega才有意思,信息素甜的像要流蜜,啧啧……” 那人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试探着转过头看了沈渡白一眼,狭长的眸子里带着一点讨好的意味,开口问:“渡白,你说是不是” 酒吧的顶光一打,alpha本就白得透明的皮肤浮着一层阴郁的青色,正摇晃着沾满碎冰的酒杯,闻言淡淡地看了过来,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驳,只是瞥了一眼盯着他怀里盯着自己的omega, “omega确实很漂亮,” “当然,”那人放下了心,把怀里的omega往沈渡白的方向推,“没听见吗?沈公子对你感兴趣,” 被他推出去的omega默默地坐到沈渡白身边,仰起头盯着alpha看,他看上去年纪并不大,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蜜桃香,像是信息素和香水混杂的味道。 大概是omega也能看出来沈渡白和这群alpha之间微妙的区别,一个真正能靠自己的本事做出实绩的二代,和这群人的表面关系再好也隔着一层透明的膜,更何况alpha凌厉的美实在是像一把锐利的剑,碎冰里折射出的虚幻人影也成了四射的艳光。 “说起omega,我倒是还认识一个真正漂亮的,”似乎是把送出去的omega当成了筹码,三两个alpha的对话更加肆无忌惮,“除了年龄有点大之外,其他的都无可挑剔,只是差点真的勾引到了我爸,” “我去,那不成了你后妈了,”响起一阵刺耳的笑,那人接着说,“滚蛋吧,她还没离婚,而且不仅没离婚,你们知道这个omega的儿子是谁吗?我们岳公子的标记对象,” “那个beta?”有人问。 “对,”那人随手抓到一个omega,轻佻地摸着他娇嫩的脸颊,“要是长的和她差不多,啧啧,还是岳家的人会享受,毕竟玩个漂亮的beta只要不标记就不用负责,” “对了,有谁想叫个beta来玩一玩吗?” 在座的都是alpha,谁都能看出来他真正想玩的到底是哪个beta。 想玩魏斯明? 一个,两个,三个,沈渡白在心里默数,杯中的方冰块间隙很巧合的摆成一个圆形,像狙击枪的瞄准镜,冰冷的枪头随时准备向猎物发射子弹。 沈渡白攥紧杯子,颇有耐心的一块块扣下杯壁的碎冰,最后一块冰块掉落在托盘里,他仰头饮下满杯酒精度数高达75的烈酒,和omega前后去了卫生间。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放心,我会保你周全,”alpha的身上淡淡的浮一层酒味,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低头严谨地叮嘱细节的时候像是在讲解实验步骤,给人一种怪异的安心感。 omega点了点头默认,把卡收在怀里,多年的夜场经验,这些alpha的下作手段他当然也见识过不少,足够的钱加上令人心生好感的alpha,自然让人愿意戏弄一下外面的那群人面禽兽。 突然爆开的酒瓶炸开无数玻璃碎片,切开衣物和皮肤,现场响起一片尖叫和alpha的骂声。 ...... “沈渡白?”被下了药的alpha相继醒来,疑惑的看了看四周,一个极端仰视的视角能看见他手上的银链和戒指,在包厢偏暗的灯光下闪烁,像一记记闪亮的耳光。 “在叫我吗?”沈渡白扯开领带,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俯下身解开了这三个alpha身上的绳子。 “为什么,”有alpha问,“渡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47章 “他妈的沈渡白你玩阴的是吧?”开口的是刚才那个说想玩beta的alpha,被熟人下药加上被人以如此屈辱的姿势绑在地上,alpha的脸因为难以控制的怒气发红,不自觉泄露出示威的信息素。 “没有误会,”沈渡白用手推了一下戒指,上面交尾缠绕的银蛇分开一个小口,露出一截锋利的刀刃。 “但是,”沈渡白从沙发上起身,s级alpha的信息素瞬间在包厢里以极浓的密度爆开,“要说玩阴的,我确实还挺在行。” a级alpha哪耐得住高强度的信息素洗礼,立马变了一副脸色,忍住浑身的酸软来和沈渡白求情, “渡白,是我们哪句话说错了,大家都是兄弟,混一个圈子的,你也不想事情闹得太难看吧?” 这人虽是这么说的,但心里也犯起了嘀咕,比起他们这些泡在权与钱里的二代,沈渡白就像长辈会在家宴上公开夸奖的模范生,因为常年泡在实验室里,气质里带着一种斯文的疏离,垂头敛眉,戴着袖箍,仿佛下一秒就要站上讲台。 “怎么可能闹得难看,”他蹲下身,手指和银刃一起擦过alpha裸露在外的皮肤,“放心,给你们下的药睡一觉起来就都忘了,” “要是还忘不了的话,”因为短期信息素的水平波动太大,沈渡白的瞳孔呈现出和标记时相同的状态,浅淡的瞳色,浮着一层青郁的薄荷绿,像他戒环上的蛇眼一样,诡异阴冷。 他揪起其中一个alpha的脖颈,本想磕在桌子上,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用刀刃划开皮肤,破开皮肉,画了几个血红的十字,像他多年前对另外一群草包alpha做的一样。 说不疼是不可能的,锋利的刀刃切开皮肉,在未伤及筋骨的同时保留了疼痛的最大值。 “没关系,还有时间,再从头想一想,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 沈渡白用手帕擦了擦刀刃的血,随手提起一瓶烈酒对着几个alpha的伤口浇了上去,随着一阵惨叫,包厢的门被推开,于值站在门口,低头捂着鼻子,只见罪魁祸首正平静地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用刀划着自己的手腕。 “沈渡白,这是你给我的惊喜吗?用我的包厢,用我安插的服务员,还有那什么药,你不会都给这几位下了吧?” “差不多,”沈渡白抽了几张纸,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怎么这几位看上去还有点眼熟?”于值低头仔细看了两眼,那几位alpha以为来的是救星,立马支支吾吾的要说些什么。 “原来是这几位啊,不早说,还真是老熟人,”于值笑着,伸出手,不是扶这几位alpha起来,而是好奇地用力按压了几下往外渗着血的伤口,尖尖的小虎牙有种一脉相承的,天真而自然的残忍。 “不跟你亲哥解释一下吗?”于值皱着眉看着他手腕上的伤口,“还有,要我用外面真的啤酒瓶给你割几个口子吗?这样还更逼真一点。” “说说吧,为了谁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沈渡白向来是个情绪极其收敛的alpha,明明从小时候就最怕疼,打针都要咬着牙齿默默颤抖。 “沈大科学家这是改性子了,用来做实验的手也直接用刀割,你他妈真不怕切到动脉,” “没办法,至少还要给老爷子留个面子,” alpha的手微微颤抖,过多的信息素释放让他有些脱力,或许是喝下去的那杯酒真的起了作用,他侧过头看着于值,目光有些寂寞。 “哥,可是我真的不怕。” 第28章 我喜欢魏斯明 “黄黄的,像向日葵的颜色,”魏斯明俯下身,他穿一件黑色的窄版衬衫,袖子半挽,露出一截清爽的手臂,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面前的小狗。 是岳鸣钦提前给柳延之准备的一条小土狗,全身覆满短短的绒毛,黑亮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人看, “你不觉得它长得和柳延之那个小鬼很像吗?” alpha站在灯下,很欠的来了一句,将近凌晨,岳鸣钦却越来越精神,赖在魏斯明身边,寸步不离。 “像吗?”魏斯明的眼神在这只小土狗和岳鸣钦身上来回切换,最后下定了结论,“跟柳延之不像,跟你挺像的。” 一样不自知的粘人,在主人面前露出雪亮的獠牙,不是为了凶人,而是为了求宠,也一样的狗,变着理由的炫耀那几只金鱼,就是不让魏斯明回房间睡觉。 “哪像了,”alpha的手趁机想要绕过他的腰,摸摸小土狗的头,偏偏他的动作太快,魏斯明下意识的推了一下,alpha的身体就踉跄地抖了一下。 按理来说beta和alpha天生体力和体型差距都很大,但魏老师的这一掌力气是实打实的大,即使岳鸣钦知道他经常健身一时都有些诧异。 “练过?”alpha问。 “一点点,”魏斯明看向岳鸣钦,“泰拳,散打,还有一点点跆拳道,” 魏斯明的眼神里少有的露出一点带有攻击性的,骄傲的劲头。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此刻有多迷人,beta确实有一种十分居家的温润,让人怀疑上一秒才和他吵过架,下一秒魏斯明就会系上围裙,问你今晚想喝什么汤。 但他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唇又是那么红,淡淡的表示其实自己能一个人打倒十个alpha。 “怪不得,”alpha明明已经站稳的身子又刻意抖了一下,“有点疼。” “真的吗?”魏斯明立马担心地上前查看,alpha却俯下身,以几乎贴脸的视角握住魏斯明的手。 第48章 魏斯明立马知道这家伙完全是在借题发挥耍流氓,要放开手,却已经来不及了,alpha掀起衣服,露出一截腹肌,因为因为体脂低,沟壑的线条和青筋就更加明显,绷紧凸起,在魏斯明的手下发烫。 “真的疼,”岳鸣钦还在装,他脸上的线条深邃,明晃晃地耍流氓也不会让人生厌,头发抓的有些乱,却有些蓬勃的,痞痞的少年气,单挑着眉,一脸无辜的说:“我是说我感冒头疼。” “头疼就去喝药,不然,”魏老师无语凝噎,给了alpha一记眼刀,“你就能获得在拳击台上和我对打的机会。” 岳鸣钦觉得自己是真的烧的不轻,不然为什么魏斯明的眼刀他都觉得性感的一塌糊涂? “别,”alpha抓住他的手,“那我赔偿你,给你熬粥好不好?” 岳鸣钦其实一直没有明确的择偶要求,只是以前看《春光乍泄》的时候就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黎耀辉在生病的时候也要强撑着从床上起来给何宝荣炒饭,骂骂咧咧的同时还不忘往锅里多加一个蛋。 “什么粥?”魏斯明看了一眼手表,没有质问岳鸣钦问什么突然冒出来这个有些无理荒诞的要求,只是问:“岳鸣钦,你熬的粥好喝吗?” 他垂眸的时候睫毛似鸦羽一般,低低覆过眼尾,总有一种温柔的意味,也就让人更想对他使坏,想死缠烂打的赖在魏老师身上不放。 “你想喝什么粥,”alpha嗓音喑哑——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岳鸣钦也和魏斯明一样固执,真的认准了一个人,别说病中的一碗炒饭,就算是天上的月亮,就算是水中的倒影,甚至是要岳鸣钦的心,alpha都会毫不犹豫地挖出来,轻轻放在魏斯明的手心。 ..... “可是小狗也不是你,”分别的当口,柳延之搂着岳鸣钦的脖子爆哭,口齿不清地哽咽,“那你和魏哥哥什么时候才来看延之?延之不要...不要你们走。” “很快,非常快,”岳鸣钦低头亲他的额头,“哥每天都给你打视频电话,而且只要再过四十天,延之就坐飞机来和哥哥住在一起。” 柳延之掰开手指数了一下,发现根本数不到四十,哭着要找魏斯明抱,泪眼朦胧地蹭在他的身上不放手。 岳鸣钦趁机走到一旁和柳锦道别。 “送给你的,”alpha把礼盒递到她的手上。 ”谢谢,”柳锦提着礼盒,有些局促的把双手交叉环绕到胸前,那是一个防御的姿势。 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岳鸣钦,该说愧疚,说爱,还是说更深刻的恨? “能抱一下吗?”alpha主动要求,一个僵硬无比的拥抱,岳鸣钦的手能感受到她在颤抖,本来就瘦弱无比的身体,骨骼嶙峋突出,不再是岳鸣钦记忆里那个对自己严苛到几乎刻薄的,但又无所不能的omega。 “妈妈,”alpha垂下头,声音轻的像梦中的呓语,“恭喜你终于能逃出来了,” 礼盒里放的是几本单独写着柳锦名字的房产证,支票,银行卡,里面的资产是当年岳沐给岳昂的十倍还多,还有一个岳鸣钦特意定制的手镯。 上好的翡翠,上面雕了龙纹。 alpha想柳锦应该会明白他的意思,毕竟她讲了太多遍鲤鱼跃龙门的故事,每次讲完都哀哀的看向远方,小小的岳鸣钦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难过,只好倚在她身旁,在心里问自己妈妈为什么要发呆,为什么要难过。 没有孩子天生会不爱自己的母亲,三岁的岳鸣钦不希望柳锦难过,二十一岁的岳鸣钦当然更不希望。 所以alpha恭喜她终于摆脱了岳昂,恭喜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骨血,能大大方方的把爱倾注到另一个孩子的身上。 同样也祝她真的能像那条小金鱼,跃过龙门,凌空腾起,能再自由一点,勇敢一点,去过她原本的,没有岳昂和岳鸣钦的,真正的人生。 .... “沈渡白,我可能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于值手里拿着酒瓶,挨个的给在地上的alpha灌,瓶口和牙齿相撞,发出格格的脆响,但是手法却是肉眼可见的熟练。 论玩乐,于值可能比这几个alpha还要精通,年少时把a市大半的酒吧都窜了个遍,和这些二代都熟的好像挚友,就连这间酒吧都持有不少股份,但他一向把自己的人生阶段和目标都分的很清。 年少时竭力把所有能玩的东西都玩了个遍,然后发愤考到了a大,熬夜学习,最终以优异的成绩得以留任,社交平台的签名是立志过百分之百的人生,不给自己留丝毫后悔的余地。 简直像只变色龙,适应环境的能力强的可怕。 “我真的不知道是哪一句...想...想叫个beta来玩,” “beta?”一直没说话的沈渡白终于开了口,屋子里飘荡的酒味信息素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随手拧起一瓶伏特加,玻璃瓶身冰冰地贴在刚才还嚣张跋扈的alpha脸上, “说说吧,”沈渡白细致地挽起袖口,青绿色的瞳孔,透着点阴阴的,斯文的邪气,让人怀疑只要说错一个字,酒瓶就会碎在自己的脑袋上。 “岳...岳鸣钦的标记对象,只是...只是随口说一说...” 于值忽然听到beta和岳鸣钦的名字,下意识的愣了两秒,但同样是alpha,他也知道这群金玉其外的二代私底下玩的有多脏,能被他们挂在口头念想的人,说不定哪天走在路上就被人掳进车里了。 第49章 就算事情败露也没什么影响,左不过是跟自己的alpha父亲打一声招呼就能解决的小事。 “随口一说?”沈渡白俯下身,手上的酒瓶高悬,语气却放轻了下来,简直称得上温情了, “这么喜欢玩beta,用不用我帮你们把腺体挖了,这样就跟beta更接近一点了。” alpha的腺体埋得很深,虽然无法被标记,但是一旦受伤就不再分泌信息素,也无法再标记omega。 “你...你敢?”alpha发着抖,是真的感到害怕了,红着眼睛吼,“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出去了沈家会有什么后果?” “我为什么不敢,”沈渡白一脸疑惑,于值见状不对,立马要上来拦,但没能拦住,酒瓶恰好碎在这三个alpha的中间,碎片四飞,但只是擦着皮肤过,没有伤到要害。 空中再度爆开的信息素已经浓烈到了有些腥气的地步,沈渡白揪住alpha的衣领,眼角的泪痣在闪过的红灯照射下像一滴鲜红的血珠,“这次只是警告,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他的戒指抵上alpha的腺体,“刚刚挖出来的腺体像心脏一样,砰砰...”刀刃打着节奏在皮肤上跳,“还会在手上震动。” .... 处理好这几个alpha已经是凌晨,于值忙着打点好人情,进门一看,沈渡白这厮跟没事人一样,正闭着眼睛安目养神。 “沈渡白,你现在的能耐是真的大了,”于值是真的生气,不是气他对那几个草包alpha做的事,是气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特制的刀刃对着手腕就能毫不犹疑的往下割,恐怕下一秒就要像于值做的噩梦里那样—— 站在一片纯白的背景里低声说:哥,可是我真的不怕死。 “别告诉我你是为了魏斯明,” 那些隐秘的痕迹四散,在今晚那个alpha说出岳鸣钦的名字的时候才终于在于值的脑子里连成一条完整的线。 “还有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学术丑闻,也是你做的?” 一则匿名举报的帖子突然登上热搜,里面细数了三性生理圈的怪象和乱象,附上了每一桩的详细证据,闹得沸沸扬扬,其中几个主要人物更是直接被革职。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偶然认识过几个这方面的大佬,”沈渡白睁开眼,面无表情地说。 “偶然?”于值也想知道他说的偶然到底是有多巧合,能让沈渡白在多年前就知道魏斯明选的是什么专业,能让沈渡白认识和他的领域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学者。 “行,”于值摊开手,很直接的说,“那如果我说我喜欢魏斯明呢?” 这家伙的眼珠终于有点反应转了一下,“你和他认识多久?像你之前对那些玩几个月就扔的omega一样的喜欢?” “你情我愿,那叫自由恋爱,”于值扯开领结,“沈渡白,我真的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我是真的想追他,很认真的那种,想和他安稳的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于值当然明白,魏斯明又不是棒棒糖,不可能像小时候一样,谁喜欢就掰一块给谁。 “之前发的朋友圈你又不是没看到,”他摸一下自己的领带,“喏,真的是他送的。” “你来真的?”沈渡白皱着眉,他不是没看过于值的朋友圈,但怎么也不可能怀疑到自己的亲哥头上, “所以你呢?你喜欢魏斯明吗?” 沈渡白紧抿着唇,没有直接回答,“我们之前是高中同学,他跟我表白过,” “所以你们认识了十二年,你喜欢他,他也曾经喜欢你,但你他妈跟哑巴一样,就是不说,” 于值做了个简短的总结,他知道沈渡白像个闷坛子,什么都不表露在面上,估计到时候魏斯明问起来这家伙还只会扭头,就差告诉魏斯明这些都是岳鸣钦做的了。 “不是十二年,”沈渡白垂眸,“是4315天,” “啊?”于值震惊地感叹,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看傻逼的眼神盯着自己据说智商爆表的弟弟。 “别说十二年,就一年,”他现在是真的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和沈渡白上同一所高中,“你现在看到魏斯明都得改称呼了。” “什么称呼”沈渡白问 于值又摸了一下领带,暗红色的纹路在灯下泛着绸光,他是真的被气笑了。 “嫂子,”他摊着手,“不然呢” 第29章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魏斯明喜欢雨天,阴沉的压的很低的天,潮湿的似乎会凝出水珠的空气,雀鸟低鸣一声,于是就唤醒了十七岁的夏天。 窗边的少年趴在桌前,露出半边侧脸和苍白的手臂。 魏斯明借着低头捡笔的瞬间往他的方向极快的瞥一眼,窗边滑下几道水痕,沈渡白的睫毛根根长直,延伸至眼角的一颗泪痣也像一滴欲坠的泪珠。 沈渡白的睫毛有几根呢? 魏斯明托着腮,这么蠢又孩子气的问题,他却想了很久,一边想一边觉得自己的心里也像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心脏吸满水变得饱胀,沉甸甸的随时要爆开。 “喏,”沈渡白把一张卷子推到中间,“这个题,” alpha总是这样,求人的时候也没有一点要低头的样子,抿着唇,下颌转出一个锋利的弧度,带着少年人的生硬和艰涩。 “什么意思?”魏斯明故意问,“你想给我讲这道题吗?还是...” “你想问我?” “不是问题,是一起探讨,”沈渡白眼珠子一转,笔指在题目上开始念题纲,魏斯明却学着他抿嘴的样子,低下头笑了一下。 第50章 “题目有什么问题吗?”窗外传来更响的闷雷声,魏斯明的笑实在太过反常,被alpha当场抓包。 沈渡白单挑着眉,还不忘盖上笔盖,敲了一下魏斯明的头。 白得亮眼的雷在此时炸开,在alpha背后爆开万丈光辉,让魏斯明想起今早颁奖的时候,太阳光也是一样的耀眼,沈渡白是学校主持人,因此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还在发育的alpha身形,颈背单薄,肩却是宽的。 “xx班魏斯明一等奖,” 太阳光实在太亮了,魏斯明想,他仰起头,看着那些光斑一寸一寸地爬上alpha的皮肤,鼻梁,眼角,然后alpha低头,在众目睽睽之下递着奖状,在魏斯明接过手的间隙故意用肩撞了一下。 停留在沈渡白耳边的光斑也照到了魏斯明身上,alpha凑到他的耳边,很轻的说了一句。 “魏斯明,你还在发呆。” 沈渡白的动作弧度不大,在旁人看来也只是好兄弟玩闹时的常见伎俩。 但魏斯明是真的感觉在晃,奖状在晃,alpha的肩膀在晃,他的身上带着某种说不清的味道,不是香味,更不可能是信息素的味道,但就是像带着钩子一样,扒在魏斯明身上久久不散。 我没有。 魏斯明拿着奖状,避开alpha的目光,用微不可闻的音量反驳了一句。 抬头却看见这家伙直勾勾的目光,似乎是读出了他的嘴型,alpha明晃晃地摇了摇头,眼神像在逗什么宠物似的,挑逗,玩味,甚至还有点臭屁的意味,嘴角勾出一个微妙的弧度,像是下一秒就要憋不住笑出来了。 “沈渡白,你能现在笑一下吗?”魏斯明揉了一下被他敲的头,刚刚回味过来,有些愤愤不平的反击。 “当然,”alpha说, “当然不可能,”沈渡白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趁着打雷的功夫又敲了一下魏斯明的头顶。 “这不公平,”魏斯明有些气恼地用手护住头顶,想了好一会才憋出四个字,“不应该总是这么敲我的头。” “是吗?”alpha摊开手,“可是我没说过你不能敲我的头啊,喏,”他低下头,“如果你想的话。” 他们凑的实在太近了,alpha甚至顺势挥了一下手,做了个骑士行礼的动作,眼神还是冷冷的,动作倒像是在暗示魏斯明——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魏斯明当然猜不到alpha的意思,眼神却越到窗外,看着外面黑沉沉的乌云,树叶被狂风吹得哗啦作响,走廊上的风一带,教室的门也被锁上了,却还能听得见外面传来的尖叫声和笑声。 这种场景简直像是梦中才有,下一秒地球就爆炸,世界就末日,但这都没关系, “天黑了,”魏斯明看着alpha的眼睛说,他抬起手,学着沈渡白的样子,真的弹了一下他的头,不过只带着一点点力气,温柔得像摸了摸沈渡白的头顶。 “现在就公平了,”魏斯明笑。 alpha却怔了一下,抬起手像想要握住魏斯明戴着表的手腕,眼神阴阴的刺过来,“你不能这样...”他说。 不能总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能一下午都藏在操场边的人群里,不能在我走后偷偷地用火腿肠喂我摸过的猫猫,不能永远这么温柔,温柔的像一个梦,像一个写着幸福的陷阱。 可是他终究还是抬手摸了一下魏斯明的表,修长白皙的手指,绕在蓝金色的金属表盘上,极轻地碰了一下,只差一个表盘的距离,他的手绕上的就是魏斯明的手腕。 “如果世界末日的话你想做什么?”alpha问。 “不知道,世界末日会下雨吗?”魏斯明拿起桌上的一本漫画,“如果下雨的话,想要躲进箱子里。” “为什么?”沈渡白说。 “因为都世界末日了,当然要做最想做的事,”他翻开漫画,声音低了下去,“我想做一朵蘑菇,躲在箱子里,很黑,很静,听得见每一滴雨落到土地上的声音,” “虽然很幼稚,”魏斯明挠了挠头,似乎感到很不好意思。 “确实很幼稚,”alpha毫不留情的点评道。 “但是,”沈渡白把头扭到一边,刻意不去看魏斯明的眼睛,“你能带我一个吗?我绝对不是想当什么蘑菇...” “当然,”魏斯明打断他,“当然会带你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说什么愿不愿意的简直像在念婚礼誓词,但他们终究还只有17岁,任何一听就知道假大空的话一经过少年人开口,就又变成真诚而青涩的誓言了。 “你看,”翻开来的一个开页正好画的是一个alpha对omega主角表白的场景,沈渡白瞥了一眼,眼神暗晦不明。 “不是那个意思,”魏斯明捂住画面,“想让你看的是下面的那行字。” 最下面的那行字写的是:“说出口的誓言如脱弦的箭” “我很讲信用的,”魏斯明的眼神坚定,“说出口的话都不会变的,” “万一你哪一天忘了呢?”不知道是不是魏斯明的错觉,alpha的语气听起来竟然有几分哀伤,像是他常去喂的那只流浪猫,倚在人的腿边,低声呜喵,总是害怕分离。 “可是我不会忘的,”沈渡白说,他的手指还绕在表盘上不放,“魏斯明,我会永远记得。” 记得你身上的肥皂香味;记得你总是带两把雨伞,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递一把过来;记得你来看我的每一场足球赛,挡在后面总是一副吃瘪的表情;记得你虽然那么笨,却总是冲上前想保护我。 第51章 alpha实在记得太深,午夜梦回,能摸到却的只是一片虚空。 魏斯明,你说世界末日的时候会带上我,可是我们还剩多少未来呢? ...... 魏斯明和岳鸣钦的落地时间也在傍晚,两人的行李箱都塞的鼓鼓囊囊,尤其是岳鸣钦,他恨不得把魏斯明送他的金鱼都空运回来,如果不能的话也要做成标本,放在房间里最显眼的地方。 “有人会来接机,”alpha看着魏斯明,神情怪异,“你送领结的那位,还有...” 很不情愿的吐出一个名字,“沈渡白。” 岳鸣钦其实在还没有认识魏斯明的时候就听过沈渡白的名字,沈家在a市确实底蕴深厚,就连岳昂这种资本雄厚的新贵都要攀上关系办事。 甚至在餐桌上还提过几次,说他是什么青年才俊,让岳鸣钦有机会的话跟他认识认识。 “我知道的,”魏斯明闻言怔了一下,只是真的听到岳鸣钦说出沈渡白的名字的时候,又感觉有些陌生。 九年,足够从小学熬到高中,你总不能指望一个在世俗意义上各方面都已经健全的成年人在听见自己小学同学名字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能反应过来。 更何况就连岳鸣钦也知道,魏斯明表面虽然温和,但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也不会回头,这九年像人体上一截不断败坏的关节,他必须逼着自己用刀把那些腐肉从身体上一段一段的刮除。 “魏斯明,”岳鸣钦还在易感期,跟魏斯明说话的时候根本不设防,带点钝钝的鼻音,听上去总像在撒娇。“我想再带你回一趟b市,不是在冬天,是在真正的夏天。” “魏老师,你愿意吗?”alpha很诚恳的问他,甚至眼神里都带上了点祈求的意味,跟初次见面时那个强调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alpha简直判若两人。 “岳鸣钦,你在慌吗?”魏斯明穿着alpha亲自挑选的羊毛大衣,还是没有戴眼镜,像一块被抛光过的上好玉石,站在岳鸣钦旁边都丝毫不逊色。 “你不用这样,”他说,目光往远一看,却真的看见一个虚虚的人影。 灰色的马甲,领结打的一丝不苟,领针却缀了一匹金色的马,在机场的白光下闪闪发亮。 沈渡白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在岳鸣钦身上,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魏斯明,这么一段路程,说不上远,但又实在太远了,4316个日日夜夜,钟表上的指针不知道转了多少圈。 沈渡白梦到过很多次魏斯明,思念像无法扑灭的野火,魏斯明在梦里冷冷地看着他,问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只认识17岁的沈渡白。 岳鸣钦的犬牙向上顶,同样是s级alpha,只要一眼,他就知道魏斯明错了,因为他实在讨厌沈渡白看向魏斯明的目光,那种格外黏腻阴湿的目光,像某种毒蛇,稍不注意就会往人的身上钻。 “需要自我介绍一下吗?”岳鸣钦伸出手,看着眼前这位和自己身高相当,甚至各方面都相当的alpha。 沈渡白的眼睛和岳鸣钦的不同,瞳色太浅,看人的时候没那么强的攻击性,但目光非常远又非常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已经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不用了,”他说。 岳鸣钦也不是什么擅长客套的圆滑人物,听他这么说就要把手放下去,沈渡白却笑了,伸出手重重地回握了一下。 “开玩笑的,”两个alpha把手都握的夹枪带棍,面上倒是云淡风轻,“岳叔叔跟我说过你,21岁的话,该叫你弟弟才对吧。” 第30章 我是你随手丢弃的仙人掌吗 岳鸣钦跟他握着手,眼神却停留在他领针上的那匹马。s级alpha的敏锐触觉第一时间告诉他,沈渡白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alpha。 像他这样从小出身名门望族的alpha,一向被打磨出了点圆滑的精英味,要让人觉得他们亲切友善,又要端着高傲的上位者姿态,色厉内荏。 但沈渡白不是,他远没有岳鸣钦那样锐利的攻击性,只是像一块棱镜,被切割出多个光滑的平面,折射着像钻石一样闪耀的冷光,盯着亮光看太久会让人流泪。 同时又让人难免疑心,这么硬的工业制品,该从哪切开来放置人类柔软的心脏? “很遗憾,之前出国太多年,还没能有机会认识岳公子,但现在,” 他的眼神深深探过来,丝丝缕缕缠绕在魏斯明身上。 “回国后,想必我们还会有不少见面的机会。” 岳鸣钦放下手,正要开口,沈渡白却又淡淡地补充道: “不过岳叔叔说快到集训的时候了,时间应该会很紧张吧?” “时间这种东西,挤一挤总是有的,更何况像您这么优秀的alpha,时间管理和执行力应该更强,要是真的想见一个人,就算远在天涯也不过是咫尺之间,不是吗?” 流感加上易感期的折磨让岳鸣钦的眼下有了点正常人类都会有的黑眼圈,但并不显得阴郁,反而让眼窝看起来更加深邃,直白地质问沈渡白的时候甚至带了点睥睨的劲头,但他并不高兴。 他的心情在看到沈渡白看魏斯明的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糟透了。 早在魏斯明跟岳鸣钦说出九年这个字眼的时候,alpha就明白他远远低估了时间和记忆的杀伤力,因为魏斯明说出九年的时候没有一丝迟疑。 这就像几个好兄弟多年以后坐在一起谈起初恋,有人嘻嘻哈哈地说我早忘了什么初恋,这都是九年前的事了,可是如果这个人在你的心里没有任何重量,你又怎么能够脱出而出就是九年。 第52章 岳鸣钦当然会觉得这不公平,凭什么沈渡白偏偏更早遇见魏斯明,可是感情是最不需要公平的地方,甚至站在上帝视角,沈渡白也同样会问,凭什么你短短一个月的陪伴能抵过我和魏斯明的十二年。 沈渡白戴着戒指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第一次,魏斯明在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迟疑,不同于少年时期的冷傲,alpha像一根绷紧的银线,再施加一点点力度就要断裂。 于值的花是在这个时候硬生生插进来的,大捧的娇艳欲滴的玫瑰,拿在手上都会摇晃。 “欢迎魏老师的花,不过,” 他把花托到魏斯明手里,笑面虎一样瞥了一眼岳鸣钦和沈渡白。 “你们怎么都看上去愁眉苦脸的,怎么,要我也送你们俩一捧花吗?” 他的调侃没有起到一点缓和氛围的作用,更像是助燃剂,岳鸣钦和沈渡白干脆连装出来的客套都没了,齐齐噤声。 于值看见他俩一副恨不得离对方八百米远的样子就更想笑了,直接上前跟魏斯明打招呼,说完好久不见后甚至还插在中间,说笑间露出一对雪白的小虎牙,在解释为什么给魏斯明买玫瑰的时候莫名还带着点羞赫,末了还又补充一句。 魏老师不喜欢的话,随时都可以丢,下次再送你更喜欢的花。 四个人平均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站在机场像一道显眼的风景线,更何况岳鸣钦多多少少还算个公众人物,因此魏斯明捧着花,短暂地答谢过后便向沈渡白伸出手—— 成年人总归要把话放在明面上来说,要做出更多所谓果断的决定。 ....... 雪夜总会给人一种更加寂静黑暗的错觉,纯黑的迈巴赫驶到一条宽阔的道路,车灯一打,黑与白便更加泾渭分明,开阔的视角让暗涌的风雪看起来像高速飞行的子弹。 沈渡白把速度放的很低,车里面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只放了一个小小的黑猫挂件。 很多次,alpha曾经想象过这样的场景,在下大暴雪的夜晚,后座能载着一个beta,从城市的另一端一路驶回家,魏斯明喜欢雪,沈渡白想给他织很厚的围巾,或许他们会在后院搭一个大大的雪人,还要买很多的彩灯来布置圣诞树。 沈渡白出国后曾经玩过一段时间的赛车,雪地里飙到180码的速度,几乎贴地飞行,漂移间一个闪失就会掉下山崖,坐在副驾驶的领航员是一向以彪悍著称的战斗民族,下车后一边吐一边喘着粗气嘶吼,听不出是夸还是骂,他说沈渡白简直像块又疯狂又精密的钟表。 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被破空劈来的冷风吹散,alpha和他一起不修边幅地坐在雪地上,最贴近大自然的时刻往往也是最贴近灵魂底色的时刻,沈渡白没办法再欺骗自己。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颤动,有了几分哽咽的意味。 alpha说其实他实在太想回国,太想回家, 也太想魏斯明了。 多年前的那根刺还留在沈渡白的身体里,经过时间的推移越插越深,虽然不致命,但总到特定时间刺痛,埋在沈渡白和魏斯明之间的钟表,是用心跳,是用每一次血管的颤动记时的痛感程度表。 “沈渡白,”魏斯明开口“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现在还不知道答案。” 魏斯明不知道,在沈渡白眼里,他是全世界唯一一个讨人喜欢的乖小孩,回答问题时要把手抬的笔直,最简单的一道问题也要写够所有繁琐的步骤。 很多时候,alpha都想告诉他你不用这么认真,也不用这么乖,因为世界并不是一篇写满问题的答卷,只有一个标准答案。 但沈渡白偏偏是个不善言辞的alpha,所以他故意拉着魏斯明的手跑过整个校园,故意和他一起踩着铃声去摘树上的杨梅,故意在教会魏斯明打扑克牌后往他脸上贴很多的纸条,甚至很幼稚地低头跟小猫对话,一边顺着猫毛一边低声说不要害怕等一会会来喂你的哥哥,因为他是全世界最好的beta。 “沈渡白,”魏斯明又叫了一次alpha的名字,“我不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魏斯明和沈渡白当然还不至于沦落到无话可聊的地步,可是当看到真人,又只觉得恍若隔世,27岁的沈渡白,还是从前的那个天之骄子,甚至有了一层更加沉稳的外壳,魏斯明嗅不到一丝alpha身上曾独有的味道: 摇摆的,纤弱但又高傲的孤独,穿着宽大的校服上衣,随时都能以开玩笑的形式弹一下魏斯明的头,然后再手欠地摸一下魏斯明的腕表。 那个在站在雪地里落寞的,骑着单车的少年仰起头,跨越时空告诉魏斯明,他不想再等待那盆仙人掌发芽了。 “其实有人来接机是一件很让高兴的事,”魏斯明说。 alpha其实可以很自然地接一句,说我来接机你会高兴吗? 可是这太无耻了,沈渡白想,他提的问题太无耻,他的爱也太无耻。 魏斯明用的明明是最冷静的声调,可是每个字都像割在银线上的一把钝刀。 “很多年前,其实我去过一趟m大,” 考了两次的雅思,很久才办下来的护照,攒了两个学期的钱,一直被戚慕说成胆小鬼的魏斯明独自一个人坐上了那架前往异国的飞机。 魏斯明其实并不是一定要见到沈渡白,只是当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才知道两万公里的距离远远不止是一个冰冷的数据,而是用每一次的思念丈量出来的鸿沟。 第53章 魏斯明只是想离alpha近一点,仅此而已。 “飞机在凌晨降落机场的时候我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廊道,没有想象中出国的兴奋,沈渡白,我其实在想,你会不会适应陌生的语言环境,倒时差的时候会不会也很难受...” 魏斯明买了很多明信片,也写了很多封没有寄出去的信,在哪些断章的信里,beta用最诚恳的语调写: 沈渡白,m大似乎比照片看上去更大,正午的阳光落在我的肩上,在一家据说有很多m大学生会光临的冰淇淋店里,我买了一个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它融化的实在太快,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才发现其实我还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巧克力。 你出国的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手机屏幕上都添加了两地的天气卡片,六个小时的时差,大洋彼岸每一天的天气我都了解,很少的几天,两个空气卡片上都显示有雨,我撑着伞,有一瞬间很想问你有没有带伞。 我忘了,你从来没有给我留过联系方式。 你说我是个很奇怪的beta,大概是吧,坐在m大外的哪些咖啡馆和那些墨西哥菜馆里,我猜测,沈渡白,你会喜欢哪款咖啡呢? 我还坐了很多班地铁,摸清了一些能直达m大的路线,在许愿喷泉旁,我扔出一枚硬币,双手合十的一刹,却忘了许的到底是什么愿。 我开始觉得人类本就是健忘的生物,但我好像不用担心你会不会忘记我,因为我还不确定你有没有真正记住我,我承认,我有点难过。 在一个纪念品店,我看到一个雕刻着两匹马的勋章,买下它后我很想赌气地把它扔进垃圾桶,但我没有,这是我在m国的最后一天,说起来,其实我从来没有进去过m大一次,只是站在门外,觉得离你非常近,也非常远,空气中也好像都是落寞的气息。 坐在m大外的咖啡馆,我点了一杯冰美式,咖啡没有喝完,勋章也永远被遗落在m国。 沈渡白,我没有见到你。 车内飘着淡淡的古龙水味,但或许是因为车窗外的风雪的缘故,闻上去格外冷冽,是无形中带着锯齿的,让人心碎的味道。 魏斯明接着说:“你问我我们的仙人掌会不会再发芽,但是沈渡白,我也是你随手丢掉的枯萎仙人掌吗?” 第31章 我是最无耻,最卑劣的alpha “魏斯明,这是我现在在a市唯一的家。” 关上车门,alpha垂着眼,看着魏斯明的腕表,领针上的那匹马或许是随了主人的性子,即使在黑夜里也依旧那么闪亮,但沈渡白的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失魂落魄的意味。 魏斯明依旧是一个那么温和的beta,他甚至都没问沈渡白到底想把他带到哪里,只是坐在后座,静静地讲述完一段遥远的记忆,就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 “外面还在下雪,我们先上楼好吗?你想知道的一切,或者,”alpha看着他着身的羊毛大衣,突然冒出很多不合时宜的想法。 他也应该送魏斯明一条亲手编制的羊毛围巾的。 就连于值也不知道,沈渡白这么不近人情的alpha竟然会织围巾,甚至不止围巾,很多需要用到针线的手工制品都做的不错。只是那些围巾都堆在千里之外的柜子里,似乎永生无法见到它们真正的主人。 “你所有的问题,我都会如实回答。” 魏斯明没有意识到,沈渡白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始终垂着头,alpha不愿意让魏斯明看到他此刻真实的表情,一个行走在刀尖上的亡命之徒的表情,丢盔弃甲,不顾一切地,疯狂地奔向渴望已久的自由。 alpha住的小区最注重隐秘性,走道里空无一人,输入密码,解锁,还没有开灯,沈渡白就先一步关上了门。 很响亮的啪的一声门响回荡在空旷的房屋,alpha抬手捂住灯的位置,用他低沉的声调说: “对不起,魏斯明,我骗了你。” alpha冰凉的,还带着室外风雪的气息一步一步凑近,把魏斯明逼到墙角。 一片黑暗里,沈渡白垂下头,却只是虚握了一下魏斯明的手腕,甚至连皮肤都没有接触到一寸。 “魏斯明,我其实从来都不是你看到的那个alpha...” 我是最无耻,最卑劣的alpha,我爱你,要把心脏剖开,献给你人体最纯净的血,献给你最赤诚的眼神,但我宁愿不要你爱我。 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屋子里的智能音响突然响起,放了一首圆舞曲,小提琴滑着旋转的曲调,盖住沈渡白的话语,魏斯明用力挣脱alpha的手,用命令的语气说: “沈渡白,现在就开灯。” alpha比魏斯明高出一个头,就这么在黑暗中静默了一瞬,突然低头,凑到魏斯明的耳边,呢喃间的尾调上扬,勾出一点兴奋的意味。 “魏斯明,你会讨厌我吗?” 开关下面正放了一个陶瓷瓶,沈渡白没有犹豫,灯光和碎裂的陶瓷同时闪入,alpha的腕上多出几道渗着鲜血的伤口,转过身,他看着魏斯明,眼眸清浅,像一只习惯了冷脸的猫猫,明明是要找主人撒娇,却连一点屈服的样子都装不出来。 “能帮我先处理一下吗?” 他侧过头,“魏斯明,我很疼。” ...... 魏斯明手上拿着棉签,在等待沈渡白把手伸平的时候才发现alpha的手腕上根本不止一道伤疤,那些深浅不一的新伤旧伤层叠,被alpha过于苍白的皮肤衬的更加骇人。 第54章 就连还在生气的魏斯明都忍不住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别告诉我你每天都故意摔碎陶瓷,然后再不小心被刺到。” “没有,我是疤痕体质,”沈渡白摘下戒指,看着魏斯明的眼睛,“而且我也很怕疼。” 沈渡白永远不会把刀口对向魏斯明,但是也只能给他相对最大程度的坦诚。 湿冷的棉签一下一下的擦过沈渡白的伤口,那些刺痛在魏斯明低头垂下的睫毛间,在他浑身潮湿低沉的木质香水味中,在他压住alpha的手腕下被化解成另外一种复杂的化学物质。 “魏斯明,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落地m国的时候是一个阴天,我的行李被暴雨淋湿,” 独自一个人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即使是最优秀的s级alpha也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一段很难熬的时间。 “可能就是在你坐过的那几趟地铁路线里,我遇过几次枪击案,” 子弹擦过alpha的身旁,尖叫和鲜血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人群涌出车站后,躺在地上的流浪汉依旧向没有任何知觉一样酣睡,街头卖唱的歌声依旧在继续。 “当时我在想,其实生活由无数个不相关的片段组成,” 沈渡白不喜欢吃巧克力,也从来不喜欢吃冰淇淋,但确实去过几次魏斯明也曾经到过的那家墨西哥菜馆,甚至也在魏斯明坐过的那个咖啡馆点了一杯同样的冰美式。 魏斯明和沈渡白的片段像一块玻璃的不同两面,印照出他们各自隐秘的疼痛和哀怨,却永远没有重合的机会。 “魏斯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会讨厌我吗?” 魏斯明抬头,放下棉签,站起身的同时用仰视的视角盯着alpha,舟车劳顿后的颓废被某种漠然的情绪逼出几分锐意。 “沈渡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要强调这个问题,你在期待我讨厌你吗?” “是,”alpha毫不犹豫地承认,“魏斯明,我不仅期待你讨厌我,我还期待你恨我。” 还是握住魏斯明的手腕,沈渡白站起身,两人的背后是一副巨大的油画,一个丰满的妇人被框在十字架样式的背景里,眼含泪珠,低头喃喃自语,似在倾诉一生的苦难。 主客厅的吊顶太高,明亮的灯光从两人头上倾泻而下,从远处看他们也像是巨画的组成部分,要在不真实的背景里,在无形的对峙里撕扯出哪怕一点点的,真实存在过的情意。 “魏斯明,在无数个许愿池旁,我扔出硬币,许愿你永远不要忘记我,我没有资格对你说这句话,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会更恨我一点。” 人追究不是冰冷的机械,如果真的连一点恨意,一点哀怨都没有的话,沈渡白和魏斯明之间维持了九年的细线就会彻底断裂。 “回国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在客厅了添了一个壁炉,” 不仅仅是壁炉,其实只要认真观察,就会发现这间屋子里的装修风格是完全割裂的,一面是简约的,用巨大的油画和陶瓷撑起来的冷硬框架,一面却又添了很多居家的,温暖的毛绒元素。 很多年前,alpha也说过同样的话。 魏斯明在高二的冬天感冒了很长一段时间,每次跟沈渡白说话都带着鼻音,下课之后趴在课桌上,刘海遮住眼睛,像只蔫蔫的蘑菇。 趁着他睡着,alpha用手偷偷摸一下他的额头,不高不低的温度,alpha却断定他在发低烧,于是冲到医务室买了很多药,堆在魏斯明面前。 “为什么这么多药,你发烧了” “我……对,我发烧了,”把热水推到魏斯明面前,alpha别过头,“要不你也吃点药,别被我传染了。” “发烧也会传染吗?” 上课不能说话,魏斯明写纸条传给他,沈渡白低头看一眼,在左边画一个很丑的蘑菇,然后勾出几个对话框,再递给魏斯明。 “什么意思?”魏斯明疑惑的瞪一眼alpha,他的眼神没什么杀伤力,沈渡白接过纸条,很想揉一下他的头,于是在纸条上又添几笔。 笔触峻拔的行楷,在对话框里写:“哇,大眼睛蘑菇。” 魏斯明实在想不明白沈渡白是怎么能顶着一张冰山脸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多傻缺的话,但他还是笑了,一边咳嗽一边在纸条上写了很多发烧的注意事项。 从没有人这么细致地叮嘱过alpha,告诉他室内的空调要开多少度,吃药之前要垫一下肚子。看上去是一堆很长的废话,但魏斯明仿佛天生就有这样的能力,能在娓娓道来中把一切事物都变得温暖柔和,像壁炉里慢慢燃烧的焰火,不热烈,但余温悠长。 沈渡白从来不问自己为什么会爱上魏斯明,因为这不需要任何理由和注解,他站在自己面前,嘴里说着恨,却还是拿起了绷带,要帮alpha包扎伤口。 “要不要现在去医务室?”装作毫不在意,沈渡白把那个纸条折叠起来,放进最深处的书包夹层。 “为什么,你现在很难受吗?”魏斯明问。 “不是,”沈渡白摇摇头,“只是想逃课,而且...” 而且是你看起来很难受。 支起手肘拦在桌子中间,alpha凑过去,眯起眼睛威胁魏斯明,“你不跟我一起走的话,我就把你扔进大礼堂的壁炉里。” 学校的大礼堂装饰极为华丽,很像魏斯明在读哈利波特的时候曾经想象过的霍格沃茨大礼堂,期末演讲的时候,沈渡白总是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看上去优雅得像童话里的英俊王储,实际上却看着远处的壁炉,像一只邪恶的龇牙猫猫,在思考把魏斯明骗进大礼堂里的可行性。 第55章 其实远不止“壁炉”这个词,魏斯明和沈渡白之间有太多只有两人知晓的暗号,那些记忆依旧鲜活,鲜活得让人只是看一眼就会难过。 猜测着魏斯明的喜好,沈渡白买了壁炉,买了很大的实木书柜,甚至智能音响里随便放出来的一首歌都是魏斯明曾经在车里放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圆舞曲,alpha拼命想要拼凑出魏斯明的气息,可是他不知道,九年,九个夏天和冬天,魏斯明不再那么想要一个壁炉,也不再喜欢听交响乐。 “沈渡白,你知道吗?你太傲慢,也太自私。我知道,前几天爆出来的学术丑闻,是你在帮我,我不知道你搜集那么多证据,背后那么多的势力博弈,要打一场完美的胜仗会有多难。我也不知道,你手上的那些伤疤,你为什么连一句实话都不愿意对我说。” “甚至你戴的那匹马,我不敢问你当年有没有收到我的表白信,你问我恨不恨你,可是沈渡白,你从来没有给过我爱恨的立场。” 在十九岁的夏天,一个极为平常的下午,魏斯明看到了那条沈渡白有了omega伴侣的消息,他坐在电脑桌前,呆了两分钟,窗外的蝉声还是一样的烦躁,魏斯明拿起鼠标,突然想到,m国应该没有蝉,沈渡白也不再会经历同样的,有蝉鸣叫的盛夏。 原来青春的落幕如此迅速。 同一个宿舍的beta问他为什么发呆,他想了想,突然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讲不出来,麻木的疼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奔驰的骏马也跨不过两万公里的距离。 “我知道,你肯定有不想被任何人知道的理由,你不愿意让我靠近你,也不愿意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你只是轻巧地一走了之,但是沈渡白,你一次都没有想过,你走了,我怎么办呢?” 第32章 止咬器 魏斯明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打开门,客厅了开了一盏夜灯,岳鸣钦倚在沙发上,额头贴着一张退烧贴,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还没来得及脱下大衣,魏斯明俯下身,摸了一下他的额头,alpha的眉头紧皱,魏斯明盯着看了两秒,虽然知道他在装睡,还是忍不住用手轻轻地向外抹了一下,想要抚平他的眉头。 “你太心软了,”睁开眼,alpha低叹一声,抓住魏斯明的手腕,把他往自己的怀里拽了一下。 “外面冷吗?我开了一会空调,冰箱里有刚才熬好的粥,你要喝的话我现在帮你热。” “熬粥?”魏斯明有些诧异的问。 “对啊,”alpha扯了一下他的袖角,仰头看着魏斯明,“还是八宝粥,数了三百八十九颗红豆,数完四百五十一颗绿豆,魏斯明还是没有回家,喏,” alpha指着坐在沙发对面的小熊,那只魏斯明在b市买的笑脸小熊,被岳鸣钦摆得端端正正,挤出一个甜甜的笑脸看着魏斯明,“我只好和它一起等你。” “岳鸣钦,”魏斯明突然起身关了灯,语气疲惫,但终归还是笑了,“你的演技比柳延之还要差,” “是吗?你怎么看出来的,”没有给魏斯明回答的机会,alpha起身,握着魏斯明的手腕,借着力,按着手把他推倒在沙发上,额头相抵,岳鸣钦的瞳孔深处发着一点萤亮的红光,像黑像黑夜里一簇灼热的火苗。 “回到家,系上围裙,挑拣红豆,起火,熬粥,你知道吗魏斯明,当时我抬头,看着倒映在窗子里的脸,突然恍惚了一下,” 这实在是太操蛋,太傻逼了,岳鸣钦想,像一个盼望情郎的春闺少女一样,一边数着红豆,一边酸酸地想起几句“此物最相思”的诗词,甚至还要在心里排演一下见到魏斯明该怎么表现才不会显得唐突。 “魏斯明,你让我变成一个很没品的alpha,” 窗外照进薄薄一层月色,魏斯明的脊背向后仰出一个上仰的弧度,像一把被拉紧的弓,听到alpha的话后又只好泄了力,左手绕到alpha的脖颈上,狠狠地在上面摩挲了两下。 “跟在你们的车后追了十多分钟,站在楼下,又等了半个小时,我要给你打一百个电话,问沈渡白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又跟他说了什么,他标记你了吗?你对他也是一样心软吗?” “外面还在下雪,你站半个小时,是想当雪人吗?” 魏斯明的手下意识的拂了一下alpha的肩,那里当然已经没有了堆积的雪,但他还是做了,那只拂过岳鸣钦肩头的手还贴着创可贴,落到alpha的身上却又柔软的像一片云。 “首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你问我为什么能看出来,岳鸣钦,再怎么样,我都比你大六岁,或许对你们这一辈alpha来说已经算老家伙了,还有,你的眼睛,你不会骗人。第二个问题,沈渡白没有标记我,用这只手,我揍了他一拳,” 沈渡白的声音似乎从旷野中传来,像苍白的,缥缈的游魂,用几乎哀求的语气,他说,“魏斯明,可是我不要和你分开。” 挣脱岳鸣钦的桎梏,魏斯明低头,拳头抵在岳鸣钦的额头上,alpha却没有丝毫抵触,甚至用头顶着蹭了两下,弥散的月光在两人头上烙出一个白印,也正是借这这点飘摇的光,alpha掰开魏斯明的手,问他: “还疼吗?” “什么”魏斯明愣了片刻,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动的手你问我疼不疼” “不然呢”把魏斯明的手拽到自己的心口,alpha的指腹绕着创可贴打转,“你要是只有三岁,和柳延之一起读幼儿园的话,哪天老师打电话告诉我你在幼儿园揍了人我都得给你奖励,还得专门给你支个擂台在下面喊加油,” 第56章 “但是魏斯明,不要逃避,你知道的,我只是想问你,” alpha按着他的手掌,搁着衣服贴到自己的心脏,“这里还疼不疼” 还是没等魏斯明回答,岳鸣钦按住他的手,带着怒气,在无名指上咬了一下,alpha独有的尖锐犬齿在上面留下一个小小的印记。 像只虚张声势的藏獒,alpha凑到魏斯明的肩窝旁,恶狠狠地说: “魏斯明,我要和你对打。” “和我对打?”魏斯明扶正他的退烧贴,褪去一贯温顺的神态,掰开岳鸣钦的手,轻蔑地瞥他一眼:“就你?还贴着退烧贴,你打不过我的。” 岳鸣钦在第一次在橱窗里看到这件羊毛大衣的时候就想到了魏斯明,羊毛的暖和藏在里面会刺人的绒毛最接近魏斯明的质感,beta低沉的嗓音在夜里低低的震,要扒开表面的顺毛,那些坚硬的刺毛像一支支锥心的箭,越不带掩饰,越尖锐也就越迷人。 “找个机会试试?岳鸣钦,第二轮我就会让你不得不戴上止咬器,” “止咬器?”alpha撑着腮,憋笑的时候嘴角勾出一个挑逗的弧度,特流氓地喊,“魏老师,我还没戴过止咬器,要不你给我设计一款,你不是专家吗,你不是比我大六岁吗?” “也不是不行,”魏斯明起身,用手撇开岳鸣钦的头,字正腔圆地说,“可是岳鸣钦,我确实比你大六岁。” “嗯,所以呢,你比我大六岁就不喝我给你熬的粥了,就要信誓旦旦地揍大晚上给你熬粥的alpha了,是这样吗魏斯明?” 魏斯明恍惚了一瞬间,开始怀疑是不是所有的alpha都有睁着眼说瞎话的能力,但他看着岳鸣钦一脸委屈的样子还是要辩解:“不是的,我没有用年龄来压你一头的意思,” 真他妈奇怪,岳鸣钦想,他所有在看着魏斯明向沈渡白伸出手的瞬间憋着的气和不甘心都在见到魏斯明的时候消散的无影无踪,像一只永远忠心的,匍匐在主人脚边的土狗,等哪一天魏斯明真的把岳鸣钦揍倒在地,alpha也只会凑上去,捧着他的手问他疼不疼。 魏斯明在摸退烧贴的时候,在用手拂过自己的肩头的时候,岳鸣钦就明白,魏斯明拿捏自己把拿捏傻逼还要更轻易,但是即使如此,alpha还是凑上前,盯着那双周正又漂亮的眼睛, “可是魏斯明,怎么办呢,我只要戴你一个人设计的止咬器” ....... 庭院里一派枯败的景象,几颗雪松被修剪的无比规整,明明应该在雪地里显得生机勃发的绿色却也变了调,像没有生命的人造制品,被人抬走后仓库里会有一万棵一模一样的替补品。 打着伞,于值看着室外的鱼缸,一尾尾观赏鱼鼓着眼睛,拖着纱裙一样的长尾,在缸里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 “一句话都不打算说吗沈渡白?你脸上的伤,魏斯明揍的?” “他拿过几次业余拳击赛的冠军,”沈渡白抬手摸了一下伤口,其实魏斯明根本没用什么力,只是打的地方恰好在靠近鼻梁的地方,因此就格外显眼。 “让你哥来看一下,”于值突然闭上伞,凑到沈渡白的跟前,恨不得拿个放大镜看清他的每一个毛孔。 于值是真没想到沈渡白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摸着伤口像在摸勋章,一瞬间寂寥的眼神在提到魏斯明后又被人强行点上了高光,笼在黑伞的阴影下,像只颓丧的败家之犬。 “昨晚回来的时候我去翻了一遍书房里的书,其实我早应该发现的,你怎么会看那么蠢的书,” 那些教alpha如何辨认是否已经喜欢上了某个omega的书,夹在晦涩难懂的大部头巨著之间,内容幼稚到于值读小学都会翻个白眼,然后再不屑一顾地推开。 17岁的沈渡白却仔细地翻过每一页,甚至拿笔在下面划了线,每一本都做了一页简洁的思维导图。 “你直接来问我很难吗?” “问你?我17岁,你19岁,每天逃学还要我去酒吧接你,两个星期换一个omega,一边醉的跟摊烂泥一样一边要给那些omega介绍,说是我世界上最单纯的草履虫alpha,让他们离单细胞生物远一点,对了,你送魏斯明的玫瑰花已经枯了,我今早已经扔了。” “扔了?”于值嗤的一声笑出来,神经兮兮地打量着沈渡白,“沈大科学家,沈大少爷,你过的是哪国的时间,才过一晚上,才过十个小时我买的鲜花就会枯了,而且我说的有错吗?你不是出了名的单细胞生物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支持魏斯明多揍你几拳,反正你扔掉这一束,即使没有我,岳鸣钦也会给他送更多束。” 沈渡白没有反驳,看着远处静默了一会,一脸平静的说,“可是我也会给他送很多束的,” 于值想象着他大半夜带着伤,拿着一束花扔进垃圾桶里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从他手里接过了伞把,“那你呢,你跟他说了吗?说你想给他送花。” “没有,”沈渡白摇摇头,“我跟魏斯明说,我不想标记他。” 第33章 3600份喜与悲 桌上放着岳鸣钦送的相机,晨光照射下的镜头蒙着一层五彩的光晕,按下快门,取景框里的世界和现实总是隔着一层透明的膜,魏斯明用它拍下的第一张照片是岳鸣钦的书桌,桌上杂乱摆了几本书,左上角恰巧放了一个沙漏。 那当然是一张没有丝毫艺术性和美感的废片,但是当他从一个摄影师的角度看到那个沙漏的一瞬间,快门按下的那一秒,一颗颗泄落的沙又再次完成完成了它们的使命,放下相机,魏斯明听见脑海里的天平倾斜崩坏的声音。 第57章 在他上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人发起一项给他人评分的匿名问卷,这张问卷至今还静静的躺在他的邮箱里,魏斯明的综合得分是7,对应的评价是平庸(+1)。 +1是意味着比平庸更高一级吗?是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平凡的beta吗? a大的录取通知书和那份问卷用的同样是金色的字体,金碧辉煌的金,一克价值数百的金,魏斯明知道学生会的那些alpha是怎么想的,在遍地都是黄金的a大,alpha们是各个行业顶尖人才的预备役,要谈论如何推动社会发展,如何改变世界才能显得合群。 沙漏里流逝的每分每秒都变得弥足珍贵,魏斯明在无数竞赛和项目中奔波,害怕错过关键的一秒,害怕会被时间抛在身后。 在22岁那年,魏斯明给自己拟了一份计划书,希望能在三十岁之前拥有自己的车房,希望成为行业的大拿,希望能做出一点至少能让戚琳夸奖的成就。 但很可惜,魏斯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27的魏斯明刚刚刷过牙,嘴周还有一圈滑稽的白沫,因为还没有复课,所以能在八点之后起床,不用再把洗漱的时间精确到秒,也不用再往身上喷任何香水。 “一项都还没完成,”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世界会因此崩塌吗?地球会再也不公转吗? 会有人指着他的鼻子说魏斯明你是一事无成的废物吗? 魏斯明怀疑自己一直搞错了,时间是无法被抓住的沙,不是时间用人,而是人用时间,你当然可以致力于如何改变世界,也可以在这样的一个清晨,不再逼迫,惩罚自己,对着镜子里傻笑,一个平凡的beta想起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拿起电话,魏斯明打给那个抢占了自己成果的alpha,电话接通,先礼貌的问候一声,说:“您好,我是魏斯明,还记得我吗?” 对方尴尬的回了一声,说:“记得,” 把音量开到最大,魏斯明说:“您当然记得我,对,我就是那个在实验室蹲到凌晨,跑项目跑赞助跑到想吐的beta,我就是那个做牛做马,看文献看到想吐,被人卡数据卡到崩溃的beta,我没有任何身份背景,一路走过来还要感谢您的岳父。” 对方刚要开口说什么,被魏斯明打断了,咬着牙齿,他说:“也不对,欧阳书半辈子勤勤恳恳,为三性生理开疆拓土,对外对内都要防着一群像您一样头脑空空的蛀虫,晚年还要为您这种小人折断风骨,” 对方嗤笑了一声,问到:“什么是小人?你这种人我见多了,穷书生吗,半辈子都住在象牙塔里,写点臭文章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社会的潜规则...” “真是了不起,社会的潜规则,”魏斯明笑,“您也没必要问我什么是小人,不忠不义不孝不仁不智不信,您拿起镜子照照自己不就知道了,”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alpha音调拉高,开始不耐烦起来。 “我一个穷书生还能说什么,不过是再写几篇臭文章,细数您的成就,还有,去你妈的潜规则,祝您早日离婚,身败名裂。” 洗漱台上放着一对奥特曼手办,一个是柳延之塞给魏斯明的,一个是岳鸣钦看到后自己买的,alpha一直致力于把公寓的所有东西都凑成一对,杯子要同样图案的一对,拖鞋要同样材质的一对,甚至奥特曼也要一对。 岳鸣钦当时薅了一下魏斯明的头发,眼珠一转又编出几句哄他的话,“当然要一对了,不然奥特曼多孤单,一个人打完怪兽,说不定要坐在洗漱台上哭,” 魏斯明问他:“为什么打完怪兽还要哭,不应该很高兴吗?” alpha看着他,眼神柔化下来,说:“那你呢,魏斯明,为什么得到满分还是不开心,为什么总是在发呆。” 为什么呢? 岳鸣钦拍一下他的头,还是那双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睛,盯着魏斯明,他说,“不要多想,魏斯明,你只是遇到了太多怪兽,毕竟奥特曼也会累的。” 打开邮箱,魏斯明翻出那封陈年的邮件。 以前的魏斯明大概会列出长长的一篇反驳理由,要从无数个角度论证给他人评分在道德上,在隐形的心理导向上是有多么不妥。 敲了不到一分钟的键盘,魏斯明写: “谢谢,但是你零分。” 一旁的邮箱用户名是:catch light,没什么实际的意义,来源是魏斯明在上小学时的一次英语课堂讨论,老师让他们自己想一个英语网名,刚好学到了这两个单词,于是还不懂语法的魏斯明小朋友就恰好把它们组到了一起。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图像中,照明源会在被摄对象的眼睛中产生一个反光点,这个术语即可指这个反光点本身,可以用来给被摄对象的眼睛增添闪光或火花。 或许,魏斯明想,catch light还有另一个冥冥之中和他的名字相关的含义: 斯明,永远去抓住,明亮的,刹那的光。 ........ “外面很冷吗?”沈渡白开了门,alpha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或许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是半干,刘海遮住了一部分额头,黑与白的对比被拉到了极致,就多出了一点冰冷的非人感,看着魏斯明手上的创可贴,他低头问: “还疼吗?” 魏斯明站在门口,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想喝什么?咖啡,茶,还是果汁,”还是哀求的语气,沈渡白看着他,“魏斯明,像我那天说的一样,求你,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 第58章 魏斯明不愿意从他口中听到“求”这个字眼,他看着一旁的架子,那里曾经放着一个青花瓷花瓶,虽然只是匆然一瞥,但魏斯明还记得它有着细长的瓶颈,繁复华丽的花纹,他不愿意打碎一切美丽的事物,也不愿意看着一个有着敏锐傲气的alpha总在自己面前低头。 “不用,像你那天说的,每天最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包括标记。” “一个小时,三千六百秒,”alpha笑,摘下了戒指和表带,疤痕在衣袖间若隐若现,他问:“魏斯明,能陪我弹一会钢琴吗?” 桌上放着一杯热可可,正往外散发着热气,要做一杯热巧克力当然不难,难的是要不断揣测来人的时间,难的是要维持那点本就留不住的,云雾一样的热气。 放钢琴的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只开了一盏小灯,橘红色的灯光打在alpha的侧脸,魏斯明坐在一旁,其实听不出他弹的是什么曲子,alpha的声音混杂其中,他说: “魏斯明,给你做的热可可放凉了三杯,桌子上的是第四杯,” alpha转过头,“能和我一起弹一曲吗?” 他们确实有过一次四手联弹,在学校大礼堂,一架施坦威三角钢琴,alpha敲着魏斯明的镜架,威胁他说:“魏眼镜你再低头看书度数就会再涨一千度,” 夜间的大礼堂也只点两盏白灯,沈渡白穿一身白色的西装,魏斯明低头看一眼书,再抬头看一眼alpha,恍惚间真的看到了一圈天使一样的光晕,天使恶狠狠地伸出手抢走了魏斯明的书,把他拽到琴凳上,拉着他的手按下第一个琴键。 “可是,”魏斯明看着alpha覆在自己腕上的手指,突然想逗一逗他,于是低头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还不会弹,” alpha眯着眼睛,说“那行吧,我只好先教你几分钟了,” 沈渡白教魏斯明弹《小星星》,一边教一边问:“魏斯明同学,你说你该怎么写我的期末评价表...” “写沈同学不仅品学兼优,才华横溢,”魏斯明回答问题的时候习惯微微仰头,眼神很认真地看着alpha,“还乐于助人...” 魏斯明一边说出一长串形容词,一边低头弹了一首十分炫技的曲子,“但是,”他弹一下沈渡白的头,得意地笑了,“沈渡白,你很笨诶,” “算了,”alpha突然凑近,摘下魏斯明的眼镜,把手覆在他的左眼,问,“那你来不来看我表演?” 魏斯明想说这根本不需要问,不管愿不愿意,全校师生都不得不坐在台下欣赏沈天使的英姿。 但他开始紧张起来,分不清是他的眼皮在抖,还是沈渡白的手指在抖,像是全身的血液都逆流到眼球,魏斯明有些结巴的回答:“不...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放下手,沈渡白故意瞪着他,“你敢不来的话,我就给你打零分。” 一首曲子弹了过半,魏斯明知道自己弹的并不熟练,这些年他没多少练琴的时间,再也不能一气呵成地弹出一首当年在沈渡白面前炫技的曲子。 再次和alpha面对同一架钢琴,或许是因为那杯热巧克力,或许是因为那个被打碎的花瓶。 “魏斯明,看这边,”沈渡白偏过头,从手掌里变成一朵白色的洋桔梗,花瓣在alpha手里轻轻地颤,他说: “其实我偷偷地喝了一口放凉的热可可,虽然实验了很多次,但真的很难喝,想给你买很大的一束花,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要我送的花,我发现其实我不擅长很多东西,就连一个简单的魔术都做的蹩脚,” “但是魏斯明,”alpha垂眸,“你在说一个小时的时候我在想,3600秒,原来是能做很多事情的。” 3600秒与你共度的时光,心脏要均分成3600份,才能最大限度的感受3600份的喜与悲。 第34章 你总能找到我 “the evil spread like a fever ahead it was night when you died my firefly” 厄运像一场高烧蔓延开来,你死去的时候正是夜晚,我的萤火虫。 背景音乐唱到“firefly”,魏斯明偏过头,橘黄色的灯光跃动如烛火,alpha手里攥着那支白色的洋桔梗,他们坐在地上,靠着墙壁,距离拉的太近,魏斯明才发现他还戴着一串项链,坠子是一个十字架的样式,上面钉着受难的耶稣。 “为什么要带这根项链?”魏斯明问。 这其实是个毫无厘头的问题,为什么沈渡白要再那么认真的弹完一首小星星?为什么他们分别九年,要坐在拉起窗帘的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一如多年前学校里的某个角落,alpha义无反顾地拉起魏斯明的手,飞奔间带起一阵破空的风声,是两颗无畏的,少年的心,牵着手,要劈开眼前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抱歉,是我那天太冲动,无论怎么说,我不应该对你动手...” “不要这么说,魏斯明,”alpha急着打断他的话,仰起头,他笑了一下,琥珀色的瞳孔里盈满柔光,“如果我知道有人这么混蛋地一走了之,还要在暗中看过我的每一场讲座,每一场采访,甚至不询问我的意见,就自以为是地做出所谓为我好的决定,那我不仅会骂他自私无耻,还一定会狠狠地揍他一顿,” “不只是像你那样的,轻飘飘的一拳。” 沈渡白把项链取下,放在手心,托到魏斯明面前,以便他能看的更清楚。 “买下这根项链的时候是在两年前,我父亲的忌日,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名字叫《晒后假日》,” 第59章 “十一岁的女孩苏菲和他的父亲前往土耳其度假,在那里发生的琐事看似平淡无奇,但那些一闪而过的,被录像机捕捉到的片段,那些说出口的,没有被说出口的话语,被炙热的阳光暴晒,浓缩成一缕父女之间的,带着温情的悲伤。二十岁后,当苏菲成长到当年出游时父亲的年纪,她重新翻看了当年的录像带,” “才明白,”魏斯明接上alpha的话,“十一岁的那年夏天,苏菲没有发现父亲的抑郁症。” 魏斯明尽量把语气放的很轻,他不了解沈渡白,不了解他的家庭背景,不了解他这九年来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人生变故,但他又太了解沈渡白,了解到能够预知到下一秒, alpha悄然凑近,很轻地弹了一下魏斯明的头,他说, “魏斯明,不要难过,” 这其实不是一个祈使句,魏斯明突然想起很多年的那个冬夜,alpha在晚自习的时候故意拖着不走,到最后一刻才煞有急事地从书桌里抽出很多片退烧贴,一片贴在魏斯明的额头,剩下的全部都码的整整齐齐,放进魏斯明的书包。 “瞪我干什么?”alpha用大拇指重重地按一下他的额头,凶巴巴地低头盯着魏斯明的眼睛看,迟疑了一秒,他转过头背起书包,背对着魏斯明挥手,看着beta的眼睛说不出口的话语回荡在空空的楼道里,他说: “魏斯明,不要再生病。” “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你研究三性生理的话,或许曾经听过他的名字,s级omega,曾经也在a大任教,参与过新型抑制剂的研发,他叫沈言安,我...” 电影谢幕后,沈渡白在电影院里坐了很久,久到保洁和保安都上前询问,alpha动了一下嘴皮,发现自己原来说不出一个单词,浓烈的,生理性的悲伤让他弯下腰,几乎快要吐出来。 电影中苏菲和她的父亲拥有那卷录像带,年幼的沈渡白搜了很久,只找到父亲的一本日记,带着记忆回溯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那些在alpha记忆里最幸福的时光在父亲的叙述下完全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沈言安笑着陪沈渡白捉迷藏,晚上却在日记本里写:小白是个爱笑的孩子,我也会陪着他笑,但是这很累,微笑很累,说话很累,走路也很累。 对沈渡白来说,世界在omega父亲去世,alpha母亲出走后变成一个巨大的谜题。 沈渡白选择完整地再复刻一遍父亲的生长轨迹,沈言安就读于m大,他就在很早准备出国;沈言安在m大交了校园风云人物的s级alpha,他就也接受了s级omega的告白;沈言安的志向是成为闻名全球的科学家,他就日夜不分地把自己埋在实验室里。 没有比活成父亲更能在灵魂上接近他的方法了。 “保洁是个很慈祥的黑人女性,她问先生你还好吗?我抬起头,或许哭了,或许没有,我说我很好女士,只是我觉得我可能也被晒伤了,” 一旁的人指着电影海报为alpha解围,说这部电影就叫晒后假日,先生,您很幽默。 “父亲在日记里写了很多,包括他爱看的书,爱看的电影,爱喝的咖啡,有一次我坐在m大的咖啡馆里,突然想起手上端的咖啡是他曾经最喜欢的一款,或许很多年前,他也坐在相同的位置,喝过同一杯咖啡,” 没有什么比意识到父亲也曾经是活生生的人更为痛心的事。 “从电影院里出来,看见那根项链的第一秒,我感觉自己也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炙烤了很多年,感觉...”alpha摇了一下头,“感觉有点疼。” “疼的话,为什么还要戴在身上?” 魏斯明下意识地伸出手,明明是要表达抚慰的动作,却悬在了半空,沈渡白当然看到了,于是凑上前,像一只乖巧的顺毛猫猫,把脸贴在魏斯明的手掌上蹭了两下。 “我说过的,我永远不会忘,你给我写过诗的,不是吗?”感受到魏斯明手掌的僵硬,alpha仰着头,拉长了调问他,“魏大文学家,你写的每一首诗我都很早就能背了,” 魏斯明在写给沈渡白的诗里写,沈渡白是个棱角锐利的多边形,要画出这么规整的图案,作图人必须精准的按着圆规和直尺。 可是圆锥太尖了,魏斯明写,被刺到会很疼。 他又说,希望沈渡白能成为一个软软的圆,甜甜的曲奇饼干的圆,夏天汽水瓶盖的圆。 “事实上,我不止听到你父亲的名字,他被写在新一版教材的第一页,简介里永远会写,沈言安不仅在该领域做出了重大贡献,还兼备人文精神,关注边缘f级omega,alpha的抑制剂研发,他很优秀,还有,魏斯明看着沈渡白的眼睛,“节哀。” 停顿了一下,魏斯明示意alpha放下那根项链,“至少先远离一切让你感到痛苦的东西,不管是项链,还是挂在每个房间里的钟表,” “这很不好,”他解释,“像...像丧钟。” “魏斯明,真的很奇怪,”沈渡白举起那朵白色的洋桔梗,在一片黑暗中屈起左腿,如果魏斯明能看见alpha的影子,就会发现他的姿势是单膝跪地,像忠心耿耿的骑士,要把纯白的花朵献给自己的王子。 “我出国那么多年,你好像还是第一眼就能...,就能找到我,” 沈渡白确实在每个房间里都挂了很大的钟表,最痛苦的一段时间,alpha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夜晚看着秒针反复转过一圈又一圈,许多钟表叠加的噪声会让人发狂, 第60章 “但只有那些噪声还在提醒我,我还活着,甚至,我还能再见到你。” “所以从今天开始卸下那些钟表,”魏斯明接过alpha手中的花,低头,他说,“有花瓶吗?” 沈渡白就这么凝视着他,像是有些震惊,又像是高兴的不知所措,他低下头,另一只手握住魏斯明的手腕,把他的手掌往前移了一下,alpha的睫毛在魏斯明的掌心颤动,一下一下,像心脏颤动的频率。 “魏斯明,你还记不记得在一个夏天的午后,下过一场雨,从窗外飞进一只蓝色的豆娘,正好落在你的书上,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豆娘和蜻蜓长得很像,一边很兴奋地指给我看,说这是蜻蜓,一边把窗子推的更开,想要让它自己飞出去,” 但是这只豆娘偏偏停在魏斯明的座位上不走,他很着急,转过头问alpha: “怎么办,它的翅膀好像受了伤,” 透过明亮的日光,alpha才发现它纤薄的翅膀上确实缺了一个角,但并不会影响飞行,或许它只是单纯想停驻一会,更何况这根本不是一只蜻蜓,他是打算这么告诉魏斯明的, 但魏斯明低头,脸上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都发着光,像金灿灿的蒲公英毛,17岁的魏斯明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眼睛睁的很圆很大,把手指放在翅膀上方,只敢隔空摸一下那只蓝色的豆娘。 “为什么一定要把它放走,它留下来陪你一会不好吗?” 或者你很喜欢的话可以做成标本,沈渡白只敢在心里默默地说,抬起手又偷偷捏一下魏斯明的脸。 “当然不行了,蜻蜓要自由自在地飞在天空中才算蜻蜓啊。”他说。 “我读过父亲的所有著作和论文,像他主张的一样,beta原本是不需要受到任何标记桎梏的种族,魏斯明,我说不想标记你,是因为我也希望你像那只蜻蜓一样,可以永远自由自在地飞在空中,如果下雨了就飞进窗里停留,如果不想的话就一直朝着太阳飞,只要你愿意。” “沈渡白,我不是因为这个揍你的,还有,现在立马去找一个花瓶,” “我会的,”沈渡白接着问,“魏斯明,那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好像一切都搞错了,沈渡白想,但好像一切都是对的,魏斯明还是那个魏斯明,他会拿过那朵花,把它插在装满清水的花瓶里,他会让卸下沈渡白脖颈上的腕表,解开钉在沈渡白身上的十字架,他只用看一眼就能发现那些钟表像埋藏在的,一颗颗痛苦的炸弹。 但沈渡白没有告诉魏斯明,其实他今天才去过父亲的墓园,alpha其实已经记不清父亲的脸了,只是omega在照片上温柔的凝视着来人。 十分神奇地,沈渡白的耳边自动响起了这首歌的后半段,有人哀声吟唱: shall we look at the moon,my little loon my little hawk why do you cry 可以再陪我看一次月亮吗?我可爱的小傻姑,我勇敢的小雏鹰,你为什么还在哭泣 第35章 雪飘落的声音 “还有二十三分钟零五秒...” alpha盯着钟表倒数着时间,他的睫毛纤长浓密如鸦羽,垂眸的时候习惯静顿一两秒,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落寞感。 魏斯明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天,他和沈渡白参加了同一场数学竞赛,返程的途中大雪封路,大巴车只能停在路边等待。 窗外伸手不见五指,雪积的越来越深,魏斯明看着同车的学生一个个被匆忙赶来的家长接走,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当然还是有些害怕的,看到爸妈的一瞬间恨不得立马飞奔上前,却还是压下表情,故作镇定地走下车,默默围紧爸妈递来的围巾。 一家三口离去的背景被车灯打的很亮,魏斯明看着在寒风中飘扬的围巾,它们像一扇扇代表幸福的旗帜。 “你能听见吗?”alpha低声问,他靠窗坐在魏斯明的后面一排。 “听见什么?”魏斯明回过头疑惑地问, “听见...听见雪飘落的声音,” 两人同时怔了一秒,alpha仿佛才意识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什么雪飘落的声音,那么扯淡,那么矫情,简直像一句中二的动漫台词。 “我听见了,”可是魏斯明说,可是他微微仰头,说话的神情那么认真,“有很多的雪落在车窗上,落在地上,有时候...”他不好意思地低头笑,“有时候我喜欢一个人站在雪地里,不戴围巾,看着雪落满肩头,会莫名奇妙的感觉很高兴,也很...” “很寂寞,”alpha补充,他轻轻地弹一下魏斯明的头,“你是笨蛋吗?站在雪地里不会冷不会感冒吗?想天天跑医务室吗?要是没有我...” “那我就自己去医务室,”魏斯明小声说, “不是...魏斯明,你有想过...” alpha垂下手,看着魏斯明的眼睛,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魏斯明,你爸妈会来接你吗?” “不知道,”他说,“我给他们打了电话,但是他们都很忙,” “所以车上只剩我和你了,”沈渡白很幼稚地敲了敲魏斯明的座椅,靠在窗上盯着他的侧脸,良久,他轻声说:“其实我也没人来接,” 车厢里空空荡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魏斯明已经睡着了。 alpha很温柔地揉了一下他的头发,然后用手轻轻地擦拭着他的肩头,就好像是在用手替他擦去落在肩头的雪。 窗外的雪依旧纷纷扬扬,沈渡白突然想告诉魏斯明,想告诉他刚才我其实是想说你不用害怕,我会陪着你,想告诉他其实我偶尔也喜欢站在雪地看雪落满肩头, 第61章 想告诉他我不想再让你这么寂寞,更不想让你难过。 可是雪夜依旧是那么静,在远离万家灯火的某处郊外,在某节车厢,在某年某月,一个alpha的手拂过beta的肩头,默默在心里许愿这一刻能够永恒。 ............ “有段时间我很恨你,”魏斯明站起身脱掉外套,拽下领结,他的动作干脆利落,甚至带着某种决绝,“沈渡白,你现在满意我的回答了吗?” “满意,”alpha说,他盯着魏斯明的白衬衫,盯着他裸露在外的手腕,盯着他因为动作而起伏的,漂亮流利的肌肉线条。 “我想标记你,魏斯明,”他站起身,向魏斯明逼近,“从来没有什么omega,我唯一想标记的人只有你,九年,”他咬住犬齿,“每个日夜,我想见你,想要标记你想的快发疯了。” “但是,”他的一只手扶住魏斯明的肩头,眼神里有些乞求的意味,“魏斯明,我不想让你讨厌我。” 魏斯明毫不留情地挑开他的手,并没有回答讨不讨厌,只是有些神色有些颓然地靠着墙,淡淡地说:“这只是写在系统里的要求,毕竟从今天开始,越早结束越好。” “只是...”alpha低头扶住他的脖颈,用拇指在腺体周围轻轻地蹭了一下,“魏斯明,你能教我吗?” alpha的瞳孔开始变色,是异常透亮的薄荷绿,在黑夜里熠熠发光,像两块名贵的翡翠。 “教什么?”魏斯明偏过头问他。 “教我该怎么标记,”alpha平常高傲不屑的眼神一遇到魏斯明就多了某种挑逗的意味,俯下身盯着beta的眸子,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从来没有标记过任何人,魏斯明,魏同学,真的不能教教我吗?” “先找到人造腺体的地方,然后再注入信息素...” “对不起,”alpha就这样俯下身盯着他笑,“我说过永远都不再对你撒谎,我承认刚才只是想逗逗你,魏斯明,”他的笑带着某种奇妙的,蛊惑人的单纯,“现在想揍我吗?” “不知道,”魏斯明眼神闪烁,手握成拳抵在alpha的肩头,“你知道的,我赢过几场比赛,” “我知道,”沈渡白退后一步,顺势握住他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你最厉害了,我一直都知道,” 魏斯明愣了一下,完全没意料到alpha的动作和话语,只有他过快的心跳在手掌后不断颤动,像某种快要崩坏爆表的仪器。 沈渡白标记的速度远比岳鸣钦快得多,尖锐的犬齿穿透腺体,微不可察的刺痛在几秒后就结束了。用湿纸巾擦拭着腺体,alpha问: “会很疼吗?” “你会讨厌像程序一样的标记吗?” 魏斯明垂着头,没有回答。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买了一本详细讲述该怎么标记beta才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免腺体疼痛的书,只是当然从来没有机会实践,魏斯明,我讨厌我的信息素味道,” “对了,”他笑,“我的信息素是...” “是酒类,”魏斯明说,“我猜的。” “是很浓的伏特加味,在我人生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里我都想要亲自用刀划破腺体,我讨厌该死的基因,讨厌每次梦中我爸从楼上下坠的身影,但至少还有百分之一的时间,百分之一用来想你的时间,百分之一像这次一样,甚至能标记你的时间。” “你知道吗魏斯明,书里说要在标记后陈述alpha的感受,” 沈渡白放下湿巾,面对魏斯明,侧面打来的灯光照亮他的半边身影,九年让他变的更高,更加挺拔,不再是从前那个站在颁奖台上的少年。 但是他低头轻轻地拍了一下魏斯明的肩膀,“你刚才在被我标记的时候走神了,魏同学,”alpha俯身摘下他的镜架,“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魏斯明”沈渡白苍白的手指绕到beta的手腕上,手指一下一下敲动着表盘,“魏斯明,你在我眼里永远最漂亮,就连出拳揍我的时候都漂亮的要命” “还有,”alpha低头,“想要……” 沈渡白笑,笑的那么纯洁,简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魏斯明本想推开他的,但是alpha说: “还剩最后十秒,”他说,“魏斯明,好想和你一起去看雪,看雪落满你和我的肩头。” 第36章 妒火 岳沐喜欢在办公室和家里陈设各种屏风,往前探头一看往往只能看到人体的一角,像岳鸣钦对他这个亲生父亲的第一印象一样,此人实在是阴晴不定,虚虚实实,难以窥探。 “鸣钦,”他朝岳鸣钦招招手,“我们俩得有一个月没见了吧,” “可能吧,”岳鸣钦坐在他对面,看这个alpha不厌其烦地擦洗着桌上的茶具,“饮茶之道如同人生大道,只可惜我教了你那么多次你依旧不喜欢...” 空气里开始弥散出岳沐的信息素味道,他抬眼瞥了一眼正在毫不掩饰地用手遮住鼻子的岳鸣钦,没想到他根本没有刻意避开自己的窥视,反而抬起头,直直的迎着目光盯过来。 “挺难闻的,”岳鸣钦说,“我讨厌茶,包括茶系的信息素,你把我叫来也不可能只是为了泡杯茶吧,是我先向你汇报还是你先问?” “首先我很遗憾听到岳昂过世的消息,”岳沐放下手中的茶盏,支起双手看着岳鸣钦,“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至少比我这个来路不明的亲生父亲重要,” 他苦笑一下,眼神又回复往常的精明,“但至少我能为你铺设几条最好的后路,运动员毕竟是前浪推后浪,难道你还能游一辈子吗?” 第62章 “所以你为我铺设好的后路是什么?”岳鸣钦反问。 “成家立业,娶门当户对的omega,继承公司...”他顿了一下,“事实上你也不用抗拒,omega的人选有很多,继承公司也可以再晚几年,对了,你过了这几个月就跟那个beta断了关系吧,” 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他继续说:“断的干净一点,该给的补偿尽量到位,不要让人传出闲话。” “这样吗?”岳鸣钦笑了一下,眼神中带着一点看穿对方掩饰的讽刺。 “不过也正好,本来回到a市我就想跟你说,”他忽然站起身,“你说的那个beta有名字,他叫魏斯明,我不会也不可能跟他断绝关系,” 直视着岳沐的眼睛,他说:“我喜欢魏斯明,会一直追求他直到他同意为止...” “你当然可以喜欢他,”岳沐打断他的话,“像你这样的alpha年轻的时候喜欢几个过客很正常,多玩两个也好,只要等到结婚的时候收心就行,说实话,人选我已经挑好了,沈家的旁支亲戚,s级omega,你可以先接触看看...” “我不接触会怎么样?收回我的继承权?像小时候一样再把我送走?还是毁了我的运动员生涯,最后再召开记者发布会,像对岳昂一样说几句我很遗憾?还是你现在老了,又想要和我修复所谓的父子关系?” 岳鸣钦掏出一个微型的相机放在桌子上,“这是岳昂留给你的,说是你们小时候的东西。你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他就一直求我把这个东西带给你,他那么贪婪又精明的人,我猜一大部分原因是想用这个讨好你,希望你什么时候回忆昔日能再给他打一笔钱,当然,我是岳昂从小养大的孩子,和他一样贪婪,公司的继承权,岳氏名下的投资,甚至你车库里那辆限量的阿斯顿马丁英灵殿我都很喜欢,不过你要是真觉得用这些就能绑住我就太天真了,” 他摸了一下相机的外壳,没有再看岳沐的表情。 “有的时候我会觉得这个世界的大多数都是阴差阳错构成的,就像岳昂临终前真的叫了一下你的名字,就像我的身体里确实流淌着一半你的血,就像我还要感谢你教给我的那些商场规则,让我现在的投资做的还不错,现在就能再买一辆阿斯顿阿丁。” “对了爸,”岳鸣钦笑了一下,岳沐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如释重负的神情,笑容里带着某种少年的,炫耀似的张扬。 “我确实还挺想结婚的,不是和你说的那些omega,是和魏斯明。” ..... 岳鸣钦回到公寓的时候魏斯明正倚在阳台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冬日的寒风把书页吹得猎猎作响,他却像丝毫没有察觉一样,皱着眉头像是在看书,又像是在出神。 “干嘛?”alpha敲一敲阳台门,“魏斯明,你是打算今晚把自己冻死吗?” 魏斯明合起书,莫名有些说不出来的心虚,正打算向后退一步却被破门而入的alpha拽住手,踉跄着撞到了岳鸣钦的怀里。 “你看你的手都冻成什么样子了,”alpha摘下头上的黑帽,带着气一把扣到他头上,然后把人带到沙发上,“今天户外零下三度,要是没人发现你是打算把自己冻成冰棍吗?” 魏斯明低头揉了揉眉心,帽子上还带着岳鸣钦的温度,炙热到让人无所适从的温度,他低下头,少有的沉默了一会。 岳鸣钦没有逼他开口,只是调高了空调温度,期间偶然瞥了一眼桌上的书,书名晦涩难懂,一大堆前缀后跟了几个字:“xx心理学研究”。 或许是出于alpha敏锐的察觉力,或许是出于对魏斯明的了解,又或许是某种玄之又玄的第六感,让他一瞬间就大概猜出了魏斯明失神的原因。 “我今天去见了沈渡白,”魏斯明抬头,“他……标记了我。” “嗯,”岳鸣钦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短暂的用手掌摸了一下魏斯明冰凉的额头,起身去厨房里给他熬了一碗姜汤。 “你用勺子喝,有点烫”,姜汤的热气往上升腾,缭绕成烟雾,两人隔着烟雾对视,眼神缠绕间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空中碰撞。 “魏斯明,要不我们去打一架吧。”alpha平静的说道。 …… 深夜的拳馆空空荡荡,魏斯明换上拳套,摘下眼镜,上前轻轻碰了一下岳鸣钦的拳套,“需要我下手轻一点吗?”他问。 “轻一点”alpha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beta,这不算一句有意的挑衅,只是他在说话的时候很轻的挑了一下眉,一向乖巧的神情里混杂着某种尖锐的的攻击性,有种矛盾到极致的,迷人的漂亮,让人移不开眼。 “当然不用,”他边说边脱着上衣,站到拳台中央上前和魏斯明碰了一下拳套。 魏斯明没料到他会脱上衣,中央白色的顶光一打,几乎完美的身材线条晃着魏斯明的眼,他下意识的躲开视线,alpha却故意往前凑近,有意无意地擦到魏斯明的衬衫一角后才后退打了一记右勾拳。 虽然知道魏斯明之前拿过几个业余拳赛的冠军,但是他的躲闪反应仍然快的让alpha惊讶。 密集的出拳对魏斯明几乎没有用处,alpha咬了咬犬齿,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此刻站在拳台上的对手,刚才压下的怒气和妒意都转化为强烈的兴奋和征服欲。 “真的不用我慢一点吗?”魏斯明又问。 岳鸣钦没有回答,一记左直拳终于微微打开了魏斯明的防守。 第63章 “进步这么快”魏斯明一边向后踱步,一边真正展开了攻势,几记快拳虚晃而过,前进的同时一拳打到了alpha的面中,但并没有带多少力度,只能给对手带来短促的疼痛。 “真可以啊你,魏老师,”alpha拉长了语调,切磋间声音几乎是贴着魏斯明的耳朵流动,调情的意外多过赞赏。 “不过,”岳鸣钦发泄似的出了几记重拳,但都没有朝向魏斯明,更像是在故意耗空自己的体力。“好像你没有规定该怎么打吧” 他说着脱下了拳套,在魏斯明愣住的瞬间把人抱了起来,又双双摔在了台上。 “不是这么打的,你……你耍赖。”魏斯明被alpha死死压住,巨大的体重和身高差异让他难以翻身,只能出拳往上抵住alpha的胸口。 “对,我就是耍赖,我不仅耍赖还要耍流氓。” 岳鸣钦说着俯身向下,用手掌抚摸着魏斯明左眉的一颗痣,一手绕到他的脖颈后按压着腺体。 “沈渡白标记过你了”他问, “沈渡白凭什么先认识你” “他到底有哪里好,比我好吗?比我好多少?” alpha的手心太烫,皮肤磨蹭间带起一阵怪异的战栗,魏斯明突然有些想笑,但又不仅仅是因为岳鸣钦无意间展现的几乎有些可爱的幼稚,alpha没有给他时间多想,突然低头咬了一下魏斯明的耳垂。 “我嫉妒,生气的快死了,还要在厨房里给你熬姜汤,”顿了一下,他说“是恶狠狠地熬姜汤,因为我偷偷地多给你放了四块姜。” “喝出来了,”魏斯明笑,他放下抵在岳鸣钦胸前的手,像安慰柳延之那样的小屁孩一样仰起头问“咬我一下可以消气了吗?” 魏斯明的眼睛实在太亮,衬衫被汗水打湿,散发着某种天然的,不需要信息素就足够迷人的荷尔蒙。 “不可以,”岳鸣钦鬼使神差地低头,盯着魏斯明红润的唇,几乎快要靠近但还是硬生生地偏过了头,埋在魏斯明的肩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以后不要这么傻了,你冻坏了我会担心,” alpha的动作太像撒娇,魏斯明僵硬的想要移过身,却被alpha缠的更紧,像柔道里的,亲密无间到让人无措的缠斗。 “不要,”魏斯明挣扎着胡乱出拳,“岳鸣钦你先起来,” “可以啊,”alpha坏笑着起身,动作颠倒间擒住魏斯明的手,让他压在自己身上,“魏老师,像现在这样可以了吗?” 魏斯明不回答,眼见着他身上的汗珠顺着腹肌,顺着人鱼线往下流,性感的无懈可击。 “说话啊,魏老师,”岳鸣钦扯住他的手往下拽,“我和沈渡白到底谁好” 第37章 栽在你手里 魏斯明没有回答,低头淡淡地瞥了alpha一眼,没费什么力气就解开了岳鸣钦的手,利落往前一拽借力跨坐在了岳鸣钦的身上。 “岳鸣钦,你打不过我的,”他说着出拳抵在了岳鸣钦面中,那是刚才被这只手击中的地方。 魏斯明是故意的,岳鸣钦想,被拳套抵住的地方说不疼是不可能的,但当他仰视着魏斯明,看他用看猎物的眼光死死盯着自己,看他挑衅的时候习惯性地扶一下并不存在的镜架,脸上带着某种野性的,飞扬的神采。 “魏斯明,”alpha仰起头往前顶了一下拳套,“我是真的...” 真的什么? 魏斯明怔怔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焦躁和茫然中掺杂的恐惧。 魏斯明仍然在逃避,alpha想,他像一台电路过载,只能执行单行程程序的电脑,一旦强行打开就会宕机。 “真的想拜你为师学拳击,”岳鸣钦说着,突然很想起身掐一下他的脸,“魏斯明,你怎么这么可爱。” 就算像只快要报废的小电脑也可爱,就算偶尔还是想要缩到厚厚的外壳里也可爱,因为你是魏斯明。 我是真的...这辈子都栽在你手里了。 “想跟我说说吗?”alpha问。 “说什么?”魏斯明抬起手放开抵在他脸上的拳套,动作有些僵硬地别过头躲开岳鸣钦的眼神。 “说你为什么生气,说你为什么焦虑,说你为什么难过?喏,”他指指自己的鼻子,“不要否认,你力气再大一点我的鼻梁就不保了。” “对不起,是我最近状态不对,”魏斯明脱下拳套,“我不知道...只是,我感觉我是个很恶劣的beta,刚才我是故意出的拳,我很害怕,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今天早上九点起床,本来想开车去公园,没想到开到一半才发现走错了路,还是去学校的路...” “然后呢?”alpha平静地看着他,“魏斯明,不要慌,也不要怕,拳馆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瞧,”他把手指罩在嘴唇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没人会听见你说的话,也没人会指责你。” 岳鸣钦的话似乎总是带着某种让人安心的魔力,魏斯明和他对视一眼后起身翻到了一旁,摊开手脚躺平在台上。 “我第一次学打拳的时候比你菜多了,和alpha对打从来没赢过,有一次一个很壮的alpha正好挥拳打在了我的鼻子上,像电影里的慢动作,我看见血从我的鼻子里喷出来,有一瞬间我很害怕,害怕我身体的血会从鼻子里流光,但是更多的是兴奋,血液,疼痛,汗水,让我突然意识到我的血液依然鲜活,我好像突然短暂拥有了对外界的感知力...” 第64章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这就是我迷恋上拳击的原因,有时候我站在擂台上会把自己想象成一块面团,甚至有时候刻意不会躲开朝着我来的攻击,后来...”他有些腼腆地笑, “他们以为这是我的一种独家策略,反而在后来成了我的招牌风格。” “我以为我能像块面团一样任凭其他人揉搓,能抗住所有的压力。即使我不喜欢我的工作,即使我每天做实验做得想吐,即使所有人都觉得我古怪,即使我假装自己能做到自洽。我只是...只是停课之后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你知道的,站在台上只要考虑如何击败对手,有时候甚至不用思考,只要出拳就有打败对手的可能。但是我突然不再想像这样继续生活了,” 他的眼里闪烁着像钻石一样,坚定而又美丽的光彩。 “我要痛骂盗走我的成果的小偷,要去探索我想要追求的目标,但是...但是这对我来说太难了,像飘在空中没办法落地一样,每天我都感觉我的心里很空,你和沈渡白...像一团乱麻一样,我拼命想解开...” “你不用,”alpha凝视着他的眼睛,“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年那个游泳教练没有发现我,如果我没有分化成s级alpha,如果岳沐没有把我接回来,我现在会在干什么?但是魏斯明,发生过的都已经过去了,你的古怪在我眼里都是可爱,你讨厌你的工作,说对拳击的兴趣只是一时兴起,但你确实做得很好,不是吗?你甚至能把一个s级alpha打到压在你身下没办法反抗。电影和动漫里总是演这样的剧情,一觉醒来就能拥有超能力变成全新的人,一次旅行就能找到全新的目标领悟人生的意义,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岳鸣钦伸出手摸了一下魏斯明的头, “你的过去构成了你现在的每一部分,魏斯明,我欣赏你的每一部分,你在我眼里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beta,你当然可以选择往前走,只是偶尔想要向后退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又不像游泳,”alpha重重地揉一把他的头发,“只有前进和后退两个选项。” “但是一码归一码,你不回答我的问题确实是一项很恶劣的行径,”他伸出手揉面团一样搓着魏斯明的脸。 魏斯明那么坚强,除了脸颊肉很软之外到底哪里像面团? alpha凑上前,故意用手蹭了一下他红的快要熟透的耳朵。 “告诉你一个秘密,”岳鸣钦把脸凑近,有些孩子气地皱起眉,“我想要揍的根本不是你,是沈渡白,给我介绍omega,他算哪根葱?” “岳鸣钦...”魏斯明没听清他的话,他盯着天花板,顶光实在是太亮,于是他闭着眼,流了泪,泪水的味道原来和汗水那么像,但又全然不同。 原来重新感受到幸福的频率是每秒泪水滑落的速度。 ................................ “你昨天没来,我还是让于值磨的墨,” 沈渡白的omega爷爷今年已经快七十岁了,发须净白,提笔时腕上的佛珠随着动作摇晃,有种超脱的儒雅气派。于值站在他身旁,难得地摘下了身上的所有首饰,低头间竟然也有了足够迷惑外人的文气。 “你有什么事?”alpha问,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平静,淡漠。 于值诧异地瞥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下一秒就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渡白,先坐下来,爷爷有话和你说。”沈言山掀起眼皮,眼下最后的一竖将成,他定睛一看,原来纸上是个大写的“凶”,于是瞬间心神大乱,毛笔尖往外一翘甩出几个触目惊心的墨点。 老爷子抬起头摸了摸佛珠,镇定地打了个圆场,“渡白,以前你的字从来都是最好的,你出国的这几年都是于值在陪我抄佛经……” “我知道,”沈渡白打断他的话,“可惜我从来不喜欢抄佛经,对了,书房里的香太浓,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于值放下手中的活,目光朝沈渡白身上投过来,自从六年前沈温山去m国探望沈渡白时,两人的关系就出现了微妙的对调。 沈言山位居高位,中年丧夫后又经历了丧子,几乎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沈渡白身上,偶尔分出来的一点严苛就让于值在中学时代反复做同一个噩梦,对沈渡白的教导更是谨慎精准到旁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沈言山会摸排沈渡白在学校产生过交集的所有人的背景,每晚要求alpha做每日的总结汇报,于值偶尔路过书房会站在外面想出一百个合理的小动作,为了能多停留一秒,为了确认沈渡白的状态。 于值还记得他上高三的一天沈渡白被罚的很惨,一个人通宵跪在花园里,当时正是绣球花盛放的季节,夜晚飘散出一股腥甜到让人恶心的花香味。 于值趁半夜偷偷溜进来给他带干粮和水,没想到沈渡白只是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你到底做什么了,快去跟爷爷道个歉。” “聚众斗殴,”alpha一脸平静地说,“我没做错,凭什么要道歉。” “斗殴,你斗了谁了?”于值被他气笑,“可以啊你,打赢了吗?” “当然,”沈渡白淡淡地瞟他一眼,“就一群垃圾,最终归宿都是垃圾桶,我只不过是帮了他们一把。” 于值后来经常会想起沈渡白这个不屑的一瞥和挺得笔直的背板,像一块无法弯折的钢板,又冷又硬。 沈渡白受到的处罚也是在这次罚跪之后变多的。 第65章 现在回想起来,沈渡白最正常的,最像一个正处在青春期的alpha也是在那段时期,莫名的叛逆,莫名的沉默,又莫名的兴奋,简直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不用,就只有一句话,”沈言山抬起头看着沈渡白:“我最近突然觉得魏斯明和你爸爸其实很像。” 第38章 丑小鸭 “是挺像的,”沈渡白转过身,低头的一瞬笑得很温柔,“一样善良,一样真诚,一样敏感,一样可爱,甚至研究的领域都有很多重合,但你没资格说这句话。” 沈言山意外地没开口反驳,alpha看着他花白的须发,又看着于值讶异的眼神,忽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就好像推开了一道看似坚不可摧的大门,但是往外探头一看才发现: 原来门外什么都没有,原来自己还是站在一片无人的旷野里,那么茫然,那么孤单。 沈渡白想起他从少年时期就经常做的那场噩梦,梦里妈妈把他抱在怀里,爸爸坐在一旁,一边用手温柔地捋着他的头发,一边给他讲童话故事。 讲从前有一只丑小鸭,它一出生就被欺负,被嫌弃,没有人喜欢丑小鸭,丑小鸭很想像白天鹅一样美丽,一样被人羡慕,在经历过种种挫折和打击之后,它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向往,决定不顾生死飞向美丽的天鹅,然而,这时水中映出的不再是那只丑陋的灰色鸭子,而是一只美丽洁白的天鹅。 沈渡白其实只和魏斯明讲过这个故事,在那辆雪夜的大巴车,魏斯明在半夜醒来,一脸寂寥的看着外面的茫茫白雪,alpha从背后敲敲他的头,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他讲这种幼稚的童话故事,但魏斯明依旧听得那么认真,眼睛亮亮的真的像一只乖巧的小鸭子。 “但是如果丑小鸭原本就只是一只鸭子怎么办,”魏斯明问,“如果它历经挫折发现自己还是永远都没办法变成白天鹅怎么办?” 怎么办? “看它自己怎么想咯,”沈渡白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认真,“如果它是一只乐观的丑小鸭,就选择接受自己的身份,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可是如果它还是那么爱美,那么骄傲,如果让我写的话...” 可是这是一只太过骄傲,太过敏感的丑小鸭,它一个都没有选,最后选择自己刺穿心脏,仰头,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以一只高傲的,白天鹅的姿态,剖开自己的心脏。 沈渡白没能说出他续写的结局,因为魏斯明打断了他,“沈渡白,雪又下大了,”他把脸贴在窗户上说,“其实根本没人来接我,所以我还要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不过,”魏斯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嗯...你陪着我就是我陪着你,就是我会陪着你,也不对...” 他低下头,像个不小心对大人说出真话的孩子,“沈渡白,我会陪着你,所以不要再难过了。” 窗外雪花四落,窸窸窣窣如同密语,沈渡白后来会经常想念这个无法重来的雪夜,想念这个无比笨拙的beta,明明一眼看破他的孤独,还是听他扯了那么多废话,连安慰都不敢直接说出来,只是低着头让沈渡白不要再难过。 可是这个梦的结尾总是沈渡白的双手沾满鲜血,他在梦中捕杀了一头面目狰狞的巨兽,一个人害怕地跪倒在地,茫茫旷野里只听得见他啜泣的回音,醒来的一瞬间这只被杀死的动物忽然会蒙上一层面具,面具上有时是爸爸的脸,有时是妈妈的脸,有时又是爷爷的脸,甚至有时是alpha自己的脸。 沈渡白已经没有爸爸了,妈妈也早在爸爸去世的那年出走,但是在他做梦的时候他还依旧是那个原本幸福无比的孩子,alpha妈妈依旧那么年轻,那么漂亮,笑着把沈渡白抱在怀里的时候会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omega爸爸的手指因为提笔过多长了厚厚的老茧,抚摸额头的时候会让人感觉有点痒,又有点疼。 “我已经不是十八岁了,甚至再过两年,已经快和爸爸去世的时候一样大了,” 沈言山看着他,嘴唇翳动,甚至回避了一下沈渡白的眼神,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用手势示意于值和沈渡白都出去。 于值轻声关上门,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沈渡白的肩,一时间情绪异常复杂,倚在墙上把手放进口袋里搜索了一圈,突然很有抽烟的冲动,“弟,你有烟吗?” “你在问我?”沈渡白皱起眉头,突然伸出手弹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像他们儿时常对对方做的动作一样,“你明明知道的,我从来不抽烟。” “滚蛋吧你,”于值被他敲的有点懵,回过神来看着沈渡白鼻头又莫名有点酸,“其实我也在戒烟,”他说,“重要的其实从来不是抽烟,那玩意我十几岁刚弄的时候也觉得又呛又难闻,还有点苦,不过点烟和抽烟的动作多帅啊,” 他拢起食指和中指,覆在嘴唇上做足了架势,“低头点烟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像电影里拉风的主角,焰火一灭,下一秒就要起身征服世界,人有的时候太难过,只好靠幻想哄自己再多熬一阵子,跟喝酒一个道理,渡白,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挺神奇的,”沈渡白盯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张扬,眉眼间甚至有点和于值平时一样贱兮兮的意味,“这辈子竟然还能从你嘴里听见这几个字,怎么,你突然变异了?” “其实我真一直觉得我这个哥哥当的挺失败的,之前老爷子把你当做他的第二个实验品一样对待我也没敢出手帮你,后来你出国,一步步长大,变得越来越成熟,我陪你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甚至五年前我一直不知道你到底是出了什么意外,沈言山不让我出国看你,我问他他也从来不回答...” 第66章 “哥,不要说对不起,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我难熬的时候其实你比我还难过吧,所以那段时间你才装出一副那么叛逆的样子,每天喝的烂醉,然后再被罚得更严,其实有一次,”沈渡白也把手指覆在唇上,做了个和他相同的手势, “你半夜跪在佛堂里那一次,我看见你哭了。” 于值哭的样子和沈渡白想象的差不多,弯着腰用手捂住脸,整个人都覆在阴影里,但是哭声挺大,走出去好几百米还能听见。 “我说我怎么每次一哭就有松鼠在旁边的树丛里到处窜,”于值笑着放下手,“刚才干的挺漂亮,也不枉你哥我替你抄了那么多份佛经。” 冬天的阳光不带什么温度,但是终究是明亮的,于值和沈渡白靠在墙上对视了一秒,都默契的别过头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影子被慢慢慢慢拉长,就好像他们在某一瞬间回到了儿时,要乐此不疲的惹怒对方,然后再冷战,最后再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和好。 ................. 早上八点,魏斯明围着黄色的小熊围裙,一手握着吸尘器,一手揉着魏婉的头。 “哥,你根本不知道小程这次和我闹分手我有多难过,”魏婉抽过一张纸,狠狠地擦了两下鼻涕,然后又抱住魏斯明的手臂,一摇一晃地撒娇:“哥,我想吃雪糕。” “现在?”魏斯明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大早上吃雪糕……” 他的话还没说完,魏婉红着眼睛巴巴的看着魏斯明,像只等待投喂的可怜雏鸟,魏斯明立马放下手,转身打开冰箱,用几乎称得上慈爱的眼神看着魏婉:“对对对,小婉难过了要吃雪糕是吧?你从小就这样。” 冰箱门一开,魏婉放眼一看,满满一抽屉的雪糕,种类之多几乎可以和校门口的小卖部媲美。 “我去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吃雪糕了?”魏婉震惊地开口问道。 魏斯明推了一下镜架,有些心虚的说道:“不是我买的,是岳鸣钦买的。” “是岳鸣钦买的,”魏婉刻意在念alpha名字的时候加了重音,“小岳同志动作挺快啊,怪不得我看冰箱里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零食,对了,” 她抬起手腕,给魏斯明指了指腕上的手表,“这块表也是他几天前送我的,不过哥你放心,我和小程已经给他回了礼了。” “你和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魏斯明有些诧异地问。 “哥你这就别管了,”魏婉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的问:“不过哥,你能悄悄告诉我一下我未来姐夫的人选确定了吗?” “你哪来的姐夫?”魏斯明掐了一下她的耳垂,“还有,你耳朵上的钉子怎么又多出两个?” “哎呀就是……就是岳鸣钦和沈渡白,哥你看这个,”魏婉拿出手机,熟练的点开某论坛。 “哥我现在已经你的反黑组组长了,” “什……什么反黑,”魏斯明听不懂她的话,但是他看得懂各种浮夸的标题:【惊,岳鸣钦竟与标记对象同游b史,孤a寡b共处一室,他们将会擦出什么样的回国】 【据可靠消息称,沈渡白已经回国,敬请祈期待双s级alpha的争锋对决】 “对了哥,下面还有好多同人文,你要看吗?” 魏斯明沉默不语,脸已经以秒钟为单位的速度熟透了,甚至在翻到下面的同人文时突然踉跄了一下。 “哥,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同人文吗?”魏婉咬下一大口雪糕,突然领会到了欺负一个围着围裙的老实beta的爽感。 “唉,”她长叹一口气,“当然是因为哥实在是太迷人了。” 第39章 私奔 房间里飘着一股太过浓烈的酒味,魏斯明感觉自己像是被谁泡在酒缸里腌渍过一遍,头疼到快要裂开,努力想要睁开眼却始终抬不起眼皮。 “你是我生下来的怪物,” 戚琳背对着他说话,她站在走廊的尽头,四周黑的可怕,魏斯明似乎还是孩童的身体,不敢叫妈妈也不敢回答,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戚琳周围逐渐扭曲到变成黑洞的景象一下一下地把自己拖近,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生吞。 魏斯明开始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戚琳对他向来像对客人,虽然有时候话说的直白,但从来不会捅破自己真实的想法,也从来不屑在他身上浪费丝毫真情。 他前几天陪着魏婉回过一趟家,在等魏婉拿东西的间隙见过一次戚琳。戚琳穿着一身丝质的睡衣站在阳台上吹风,阳光照在粉色的丝绸身上都泛出艳丽的流光,岁月在她身上没有留下太多雕刻的痕迹,她还是那么美,天生就像电影里无数alpha为她争到大打出手,血流成河,而她只要站在血泊里一笑就立刻又有无数alpha簇拥而上的绝代美人。 只可惜电影里从来不讲美人结婚生子后的故事。 “斯明,”她抬手示意魏斯明走近一点,“听说你最近过的还不错,和岳家的那位走得很近,我是说,”她突然笑了一下,笑得释然,笑得不甘, “他确实是个完美的结婚对象,年轻,英俊,富有,有名有权,如果我再年轻几十岁说不定也会对这类alpha死缠烂打,只可惜算了半辈子最后嫁了你爸那个外强中干的废物。” 魏斯明在一旁沉默不语,听她讲她年轻时是如何扮作白富美一心想要嫁入高门,魏温佑又是如何包装自己一心想要求娶富商女,结果阴差阳错,都以为自己遇到了贵人,只差后真正跃入龙门,没想到下一秒就狠狠地摔到了地面,摔得血肉模糊。 第67章 魏斯明不懂为什么戚琳会突然给他讲这么不堪的往事,他听得手脚冰冷,只想亲口问戚琳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生下自己。 “为什么...”他问,戚琳看着魏斯明,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地后退了几步,打断了他的问句。 “斯明,”她转过头不再看魏斯明的目光,“你是我的孩子,所以我才想教你,人活一世,自私也好,刻薄也罢,永远都要学会最先为自己考虑,在个人利益面前任何东西都不值一提...” 魏斯明不敢看戚琳的眼睛,他突然觉得全身滚烫起来,想起六岁那年他半夜发烧,去敲爸爸妈妈的门,结果没人回应,他抱着被子一个人熬过了漫长的黑夜。 “斯明,”突然有一双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低声地叫他的名字,“你发烧了,”那人说。 魏斯明听得到他的声音,但是没办法回应他,下一秒梦境又开始变化,他从阳台跌落,周围的大楼都变成一页页纸,上面写满了魏斯明看不懂的心理学名词,他忽然感觉有些熟悉,睁开眼想要凑近看,却只看见沈渡白的脸,还是那双勾人心魄的狐狸眼,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瞥魏斯明一眼。 梦里的沈渡白还是十七十八岁的样子,穿着校服,看谁都是不屑的眼神,像个十足的反派。 “沈渡白,”他喊,说来也奇怪,明明梦里没有人回应,他却听到了一声小小的“我在”,有人攥着他的手腕,轻柔地捋着他的头发。 魏斯明恍惚觉得自己在梦里还是沈渡白的小跟班,偷窥他站在操场上踢球时意气风发的身影,偷窥他浓密的睫毛,偷窥他雪一样落寞的眼神,然后沈渡白开始给他讲故事,讲从前有一只丑小鸭,有一只白天鹅...... alpha到底讲了什么故事?魏斯明听得不太分明,却眼见一只带血的天鹅躺在雪原里,纤长的脖子被刀片划开,死得诡异又华丽,魏斯明蹲下来想要仔细地再看一眼这只白天鹅,却突然被人拉了起来,有人紧紧地牵着他的手,一跃跳入水面。 魏斯明想跟他说我不会游泳,还没说出口那人就凑过来,很认真的盯着他说:“不要害怕,我会一直保护你,”他这话说起来有点像中二漫画里的调调,魏斯明突然笑了起来,才看清一眼岳鸣钦的脸,梦却戛然而止。 魏斯明突然不想醒来,他有太多无法言说的恨和怨,都在梦境中痴缠在一起,让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落下泪来。 “斯明,斯明,”却有人急切地叫着他的名字,魏斯明忍着头疼,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突然清明一片,是沈渡白的脸,他手里拿着一张纸巾,低下头细细给魏斯明擦着眼泪,“你醒了?”alpha问。 魏斯明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你喝醉了,”沈渡白说,他抬起放在魏斯明额头上的手,重新换了一块纸巾想要摘下他的镜架给他擦眼泪,魏斯明却突然睁开了眼,用酒醉后懵懂中还带着哀愁的眼神盯住alpha。 沈渡白手一抖,俯身细心地给他解释:“你忘了,a大,我的讲座,你从办公室出来遇到于值,然后...”他似乎极为愤恨地咬着重音,“他带你去了酒吧,你喝了很多酒,我在一旁看你情绪不对就把你接了回来,然后发现你在发烧。” 他抬手要摘下魏斯明的镜架,却被魏斯明用手死死按着镜架拦住了,“不让我摘?”alpha问, 魏斯明看见他皱的有些深的眉,听他话锋一转,说:“以后少和于值一起玩,他的动机不纯,” “于值不是你哥吗?”魏斯明一怔。 “嗯,”沈渡白一脸平静地回答,“我哥也不是什么好人,还有,”他俯身,声音里带着微妙的磁性,“斯明,魏斯明同学,现在能松手了吗?” alpha虚晃一枪,用手弹一下魏斯明的脑门,趁他愣住的时候飞速摘下魏斯明的镜架,用纸巾覆在他的眼角上擦拭眼泪。 他的动作极为轻柔,表情却带着得逞后居高临下的狡黠笑意,乍一向魏斯明一瞥,恍惚中还是梦中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为什么在梦里还要哭,”他低声问,“你刚才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低头轻笑,皮肤苍白,正对着光源像只基因纯正的吸血鬼,黑发红唇,眉眼弯出十分纯情的弧度,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住人的脖颈吸血。 魏斯明看着他,那只死在雪原里的天鹅,那些读不完的晦涩心理学名词,那些不明不白的怨恨和哀愁,他开口,像要咬碎一口牙齿:“不知道...因为你是混蛋。” “嗯,”沈渡白攥住他的手腕,拿起纸巾,用手指摩挲着他的眼角,“我是混蛋,”他说着说着竟然又笑起来,把脸凑到魏斯明的手掌上蹭了两下,“你现在随时可以扇我几巴掌,只要你愿意。” 魏斯明并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天花板,思绪抽离了两秒。 “你不愿意?”alpha突然凑过来箍着魏斯明的手腕,低头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然后低下头在魏斯明的肩窝里蹭了两下,“对不起,我不该这样,”他一边道歉,一边把头埋的更深,让人疑心他的道歉只是提前想好的应对措辞。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那部电影吗?”他突然说,“去年的时候我去电影的拍摄地附近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了一个国际知名的三性生理学家的项目跟进,我算是志愿者和监工,实验对象是一群等级最低的omega和alpha,他们都还只是一群孩子,有的没办法分泌信息素,有的没办法控制信息素,” 第68章 他起身,看了眼魏斯明被蹭红的肩窝,忽然又感觉有些愧疚,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欣喜,魏斯明就躺在他触手可及的床上,他的皮肤滚烫,呼吸平缓,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香味,他是活的魏斯明,会流泪,会生气,甚至还会在骂完自己混蛋后静静地聆听自己讲的故事。 "大部分的孩子都来自贫民窟,即使是在冬天也穿着薄薄的单衣,我不是什么善人," “有些孩子靠领到的实验补贴能买一件当地市场上价格最低廉的羽绒服,但大部分孩子都会把钱交给家长补贴一点家用,我实在是不忍心,给他们每个人都买了一件羽绒服,一套棉服,大多数孩子都收下了我的衣服,再下次见面的时候有意无意总会凑在我的身边,” 他笑,“他们有的一头金发,有的是小卷毛,一起蹲在我身后像一片地里长出来的奇怪蘑菇。” “只有一对姐弟没领我的衣服,姐姐和弟弟都是小卷毛,性格很要强,说他们的omega妈妈教导他们不能随便收陌生人的衣服,但是东半球的冬天实在太冷,弟弟有时候会偷偷的跑过来抱住我的大腿,但是从来不说一句话,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他不喜欢自己的信息素,希望能做腺体切除手术,你应该也知道难以控制自己信息素的omgea在长大过程中会有多危险,我蹲下身和他对视,跟他说其实叔叔也不喜欢自己的信息素,还告诉他这次实验的主要目的就是针对少数群体祛除信息素第二性征,他很高兴,问我实验成功还要多久,” alpha捋一下魏斯明的头发,接着讲:“其实我也不知道还要多久,只能和他说在未来不久,自从这次后小卷毛就开始格外粘我,他开始叫我哥哥,会定时蹲在路口等我,小卷毛的姐姐从小听摇滚乐,梦想是将来组建一支世界闻名的乐队,于是我开始教他们弹吉他,” 他停顿片刻,绕到隔壁房间翻出一把通体青绿的电吉他。 “那段时间我经常会在临时搭建的棚户区里教他们弹吉他,迎着凌冽的寒风,房顶经常会漏雪,项目的发起人笑着说这是无用的浪漫,我不知道什么是浪漫,”他拨了一下琴旋,低头看着魏斯明的眼睛。 “但是我知道我每次看到雪就会想起你,就算所有的音符冻结成冰,就算世界末日真的来临,” 沈渡白掰开魏斯明的手,在他的掌心里放了一块吉他拨片,这块拨片陪了alpha很多年,陪他去过m国,也陪他度过了志愿的半年,几乎像吉他体外的心脏,沈渡白在想魏斯明的时候经常会无意识摩挲它的反面,于是他在回国前找了设计师在上面镶了一匹金色的骏马,alpha想它交到魏斯明的手里,也想把自己的心脏交到魏斯明的手里。 “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来临,我想带你在雪原里私奔。” 第40章 乐队 十年前的某个夜晚,沈渡白在日记上写下自己一直想要组建的摇滚乐队的名字: angry cat,愤怒的猫。 翌日由于某种熟悉的不可抗力,心理医生再次敲开了沈渡白的房门。 “愤怒的猫?”这位业内有名的omega医生虽然已经步入中年,但打扮依旧前卫,他无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指钉,注意到alpha投来的目光后又大方地摊开手掌向他展示: 无名指上的两颗指钉在灯光下闪烁着灼眼的光芒。 “你不想问我在手上穿孔会不会疼吗?” “不想,”alpha移开眼神,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小白,”心理医生夸张地捂住心口,“我从你五岁时开始接手你的治疗,从来没从你嘴里听到一个想字,不过,” 他笑,“你的乐队名字起得不错,能够保持愤怒其实是一种难能可得的能力,” “不要再叫我小白,听起来很像狗的名字,还有,”他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思索,“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咯,”omega直视着他的眼睛,少年的神情中带着微微的恼怒和微不可察的被夸赞后的喜悦。 心理医生观察着他的每一个微表情,心里莫名被击中了一下,只有在极为罕见的几个时刻,他才会忽然意识到眼前的alpha甚至还只是个没有成年的孩子。 “你对我翻看你日记的行为感到愤怒,你更对幕后的授权人感到愤怒,简而言之,你对控制你的一切的事物都感到愤怒,你是身体的主人,但你无权控制你的身体,别说穿孔,就连多添一道划痕都会被加强监管,你是灵魂的主人,但你同样控制不了自己的灵魂……” “我爷爷知道你敢说这些话吗?”alpha打断他的话。 “谁知道呢?”心理医生苦笑,“我好歹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也算,”他抬起头看着alpha“也算半个被强迫的帮凶,而且你不觉得我这么做特有摇滚反抗的内核吗?” “所以你觉得我想组摇滚乐队就是表达我的叛逆和反抗吗?”alpha问。 “不是吗?” “不知道,”沈渡白仰头,眼神在天花板上游离 “谁他妈知道?”他低头,平视着还处着震惊状态的omega,然后抽动唇角笑了,眼神里有某种纯粹而又无解的悲伤和喜悦,想要溢出却又无法溢出的矛盾情绪都被糅杂在一双眼中。 太过无解太过深刻的一眼,像电影行进到高潮时给主角的特写镜头,让omega在几年后的深夜接到一通来自远洋的电话时脑海中最先出现依旧是这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第69章 “只是,”他停顿,“我拒绝成为我。” 十年后的沈渡白在身上留下无数大大小小的伤痕,也曾经打了四个指钉,左右手的无名指,和当初的心理医生几乎一样的位置。 十年后世界上的某个网站上依旧存放着alpha创作的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专辑,主打曲的名字就叫no,一个大写的“不”字。 开头的第一句主唱用怒嗓嘶吼:“出生后,我拒绝成为我。” .......... “所以讲完了,你想听我弹一首吗?” “为什么不直接播放?”魏斯明问,他高烧后有些脱力,声音微弱且语速放得很慢,但在alpha眼中就成了枕边的呢喃细语,于是他低头凑近,特别欠地挑衅: “要不你先猜一猜,” 魏斯明只瞥了他一眼,立马要把头偏到一边。 “因为特别难听,”alpha笑,“难听到乐队组了还不到两个月就已经解散,难听到在学校里演出的时候观众都叫我们退场,难听到这张专辑至今只卖出了四十多张,其中还有三十张是我买的。” m大论坛上至今还有这支乐队的传说,和沈渡白同院的学弟学妹总是在历届教授在课堂上毫不吝啬的展现对他的赞赏后抱着兴奋和好奇点开论坛上的演出视频,然后再难以置信地点开评论区,一楼贱兮兮地写:又有傻瓜被骗了,后面还跟了几个捧腹大笑的表情包。 “怎么不说话了,觉得有点出乎意料?” 魏斯明确实一时有些震惊。 沈渡白有太多出乎魏斯明意料的地方,他还记得alpha在高中时除了校服外一身总是贵的吓人的名牌,坐的是车牌号五连号的迈巴赫,一身贵气衬得任何alpha在他面前都像灰头土脸的配角,是会为一切事情制定精准计划的,冰冷的完美主义者。 组建摇滚乐队,被观众起哄退场,去异国志愿半年,无论哪一个单拎出来似乎都和沈渡白那么不搭。 可是魏斯明开始想象,在漫天的大雪里,沈渡白被一群孩子簇拥着,指间流泻出第一个音符,然后又很快被凛冽的寒风吹散,想来真是奇妙,同在东北半球,或许同一阵风,同一阵雪,或许他们在某一个难熬的深夜同时想象: 真的会有平行世界吗? 也许他和沈渡白的时空线交汇,沈渡白没有出国,然后他们一起读a大,alpha还是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还是会趁魏斯明发呆的时候弹一下他的额头, “你又在发呆,”alpha会问:“说吧,你这次又梦到了什么?” 魏斯明突然觉得鼻头酸涩,有种想要不顾一切,放肆大哭的冲动,却始终落不下一滴泪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那么怯懦的孩子,小的时候父母经常忘记自己的生日,他不敢提醒,只敢站在门外期待会有奇迹降临,魏斯明不在乎生日蛋糕,也不在乎生日礼物,只想要一句“生日快乐”。 中学时代虽然名列前茅但是一直被人叫书呆子,工作时代又被人窃取来之不易的成果。 所以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勇士,只是甘愿做一匹能陪在勇士身边的骏马。 但是他突然又坐起身,伸出手臂抱住了眼前的alpha。 “一点也不,”魏斯明笑,“其实我觉得你组乐队这事特别酷,在雪地里弹吉他也特别酷,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和你在台上一起唱难听的要命的歌,一起帮助那些弱势的omega,但是没有如果了,” 他低头,在alpha的颈窝上蹭了一下,像一只对主人撒娇的,悲伤的小猫。 “拒绝成为自己也很酷,就好像你不再是沈渡白,我也不再是魏斯明,我们脱去一起社会化的外衣,甚至脱离自己,然后你问我愿不愿意和你一起私奔,” “这是什么傻问题,”他抬头看着沈渡白, “如果你以前问我的话,我一定会这么回答,抛弃一切对我来说很难,但好像也没那么难,你知道的,好像有时候我也没那么懦弱,不再犹豫一秒,我会答应你,我说好啊,那我们就一起私奔,可是......” “我不要可是,alpha突然箍紧魏斯明,太过强烈的情绪让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魏斯明,我不要可是,去他妈的一万公里,去他妈的什么omega伴侣,九年以来的每个日夜,我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你,我像个变态一样搜集关于你的一切,你的专业,你的同学,你的导师,你的每一场讲座,还有故意被人拍到,故意想让你看到的omega伴侣,” “魏斯明,你真的以为我是什么不求回报的好人吗?特意去做半年的志愿者是因为一个国际闻名的三性生理学者,是因为我需要人脉,是因为你,你遇到的所有难题我都想替你解决,你痛苦我会比你更痛苦,你幸福我会比你更开心,我想和你再看很多场雪,我想给你戴上我亲手织的围巾,我想让你这辈子都不要忘记我......” “可是不行,”他的手拂过魏斯明的眼角,眼神里带着某种几乎狂热的偏执和悲伤, “我的心理医生说我有强烈的自毁倾向,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自毁倾向,我只不过是一心求死。” 第41章 我很想你 沈渡白永远无法忘记儿时和母亲的最后一次会面,印象中那天清晨起了很大的雾,于值一直缠着他要玩捉迷藏,于是他躲在储物间厚重的窗帘后,却意外听见了脚步声和低低的哭声。 “是你害了我,”是一道alpha最熟悉不过的女声。 第70章 “是你害死了你的亲生儿子,你还要亲手毁掉我,”女人的情绪崩溃,“我早该......早该知道的,你是伊甸园里的蛇,是你引诱了我,我们不该...不该...” “是,我该死,是我亲自种下的因果,是我亲手杀死了我唯一的儿子,但我真的想不到,想不到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渡白呢,渡白现在怎么办?”女人恸哭, “他还那么小,你不让我见他,他要是问你妈妈去哪了你怎么回答?说我也死了吗?” “渡白的事你放心,他是我未来唯一的继承人,我会用能力范围内的最优资源培养他......” “呵呵,”女人讽刺地笑,“你?培养,是再复刻一条像你一样表里不一的毒蛇,稍不如意就借刀铲除一切不合你心意的事物,你是真狠,怪不得能把一群高高在上的政客玩弄在鼓掌之中做幕后的掌权人,就连和你流淌着相同血液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你以为我真的一无所知吗?” “我说了这只是一场意外,”男人突然上前推搡,用力捂住女人的嘴,泪水毫无形象的糊了满脸,“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从小就像个小天使,只是性格太过软弱,医生只是说他的精神出了问题,可能有抑郁症的倾向,我没想到......” 他泣不成声,“你以为我不痛苦吗?我每晚闭上眼耳边都是他的声音,他叫爸爸爸爸,我很想你,但我一睁眼,满园都是带血的绣球花,” alpha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了,他只记得妈妈的样子变了太多,记忆中的妈妈一头染过的红发,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但面前的妈妈不仅剪了短发,神情也憔悴的判若两人。 “小白你都听见了?”她上前抱住alpha。 “没有,”alpha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说:“妈妈,你带我走,” 没有人回应他,于是他哭着喊: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骗子,带我走,带我走,我要爸爸带我走。” 那些肮脏的,不堪的种子从此在他心底发芽,吸干他的养分,撕裂他的灵魂,在每个痛苦不堪的时刻质问他: 你到底是怎样一个肮脏不纯的产物? 他生来就是那么高傲的alpha,他要的是“质本洁来还洁去”, 他要的是生,于是只能求死。 于是沈渡白在十八岁的生日许愿,许愿他能自杀成功,也特别恶劣地许愿,许愿魏斯明这辈子都不要忘记自己。 m国的第一场雪,alpha关闭房间里的所有灯源,躺在地毯上,手里握着一把刀,刀柄上刻着十字架,摸上去冷的像冰。 窗外的雪下得越来越大,地毯上溢出来的血越来越多。 很难再形容这是什么感受,沈渡白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漆黑,寂静的虚空之中,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气味,什么都没有,像漫画中终结时的黑色分镜。 他闭上眼睛蜷缩着身体,用尽全力感受着最后一丝温暖,眼前突然出现一道亮得吓人的光线,火车迎面从隧道中呼啸而过,有很多人漂浮在站台上,他们异口同声地问: “你要买票吗?” 他忽然后退了一步,抬眼望着身后那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隧道。 是啊,alpha想,他明明曾经见过这条隧道的,在几年前的一次旅程,在世界有名的雾都,他碰到一条很长的轨道,飘着薄纱一样望不到尽头的雾气。 一只黑猫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它长得那么像艾瑞克,温顺地倚在沈渡白的腿边,呜喵呜喵地叫个不停,alpha把他抱起来,忽然落下泪来。 不,他还不能买票,他还不能......不能就这么孤独地死去, 他还要再陪魏斯明看一场雪,他还要再接醉酒的于值回家,他还没亲眼见到自己的葬礼到底是什么样子, 魏斯明那个爱哭鬼一定会偷偷地躲起来哭吧,这家伙连哭泣都是静悄悄的,他还记得有一次逗魏斯明逗得太狠,这家伙一个人趴在桌子上边哭边说alpha是小白,沈渡白问他小白是谁,他用手抹抹眼泪,说小白是动画片里一只狗的名字,然后又抬头爆哭,说你根本没它那么可爱。 于值肯定也会嚎啕大哭,他小时候和自己玩游戏没赢过一次,一输就哭,并且哭的毫无形象,沈渡白拿手帕给他擦眼泪,擦完才不紧不慢地补一句:别多想,你哭起来实在是太丑了。 这些混乱的,毫不起眼的片段如浮光掠影在他的眼前飘过, 买票的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说:“上帝应许摩西,去流着奶与蜜的乐土......” “我要买,” 他不要去什么所谓的乐土,他只想牵着魏斯明的手一起奔逃,也许在梦中,也许另一世。 “然后呢,”魏斯明问,他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平静,只是胃开始不受控制的绞痛,沈渡白把他抱得太紧,他连拥抱都那么不熟练,像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抱住最心爱的玩偶。 “不知道,”alpha摇了摇头,“医生说我失血过多,早就陷入了休克状态,是一个同样养猫的邻居恰好报警救了我。” “所以只差几分钟是吗?不,或许只是几秒钟,你就......你就不在了?” “那天很冷吗?”魏斯明问。 “是在早晨还是在下午?” “你在准备自杀之前吃过饭吗?” 第71章 “是用什么刀?是平常的小刀还是厨房里的菜刀?” “地毯是什么颜色,上面又有什么图案?” “魏斯明,”alpha抬头,看见他眼圈通红,神情惶然而又迷茫,“好了好了,”alpha一下一下轻拍魏斯明的背,“现在我就在这里。” “不是这样的,沈渡白,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魏斯明哽咽着,用力把他向外推,但不管他怎么推,alpha都丝毫不动,一股无缘由的怒火在魏斯明心头中烧,近乎发泄,他低头咬住沈渡白的锁骨。 “不是现在,我说的不是现在......” 他流的泪太多,全都滴在alpha的锁骨上,滴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几乎像一滴滴往下流的血。 “魏斯明,你的眼泪很热,”alpha小声说, “魏斯明,你的怀抱好温暖,” “魏斯明,我觉得我自己真是烂透了,我不想让你哭,我又想让你哭,我费尽心机想让你忘记我,但我又不想让你忘了我,我不应该回国的,可是一听到你被标记的消息我就订了最早的一趟航班,项目组里缺了我也能运转,我告诉我自己,要延误再延误,可是魏斯明,” 他抬头,对着魏斯明笑了,眼里的悲伤和喜悦都无比纯粹,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 “我真的太想你了。” 魏斯明已经忘了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说“想”是一个带着强烈主观意识的字,想生,想爱,想死,你可以在后面跟几乎任何动词和名词,想念是名词,也是时时刻刻在发生的动词。 “我好想你,”alpha呢喃,“见不到你的时候想你,你在面前的时候想你,抱着你的时候还是想你,” “想......” 魏斯明呆呆地望着他,他想说不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但就一秒,至少还有说出想的最后这一秒…… 第42章 我也喜欢魏斯明 深夜,岳鸣钦把车停在小区外,刚一抬头,只见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背影,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挤出一个笑朝他招招手: “在这都能遇见,挺巧啊,” 是挺巧,户外温度零下,凌晨,甚至连小区都进不去,两个alpha站在楼下,远远地眺望楼区还亮着的灯光,莫名一股惨兮兮的意味。 “你要找魏斯明?”于值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一边问一边侧过身抬手抽了一口烟,吸气,吐气,白色的烟圈顺着干冷的空气缓缓攀升,消散。 “算吧,”岳鸣钦摘下头上的黑帽,“也不算。” “也不算?”于值笑起来,他穿一身亮闪的西装,头发也明显做过发型,明明是一副精心装扮过的样子,倚在路杆上却平白一股颓丧的气势, “理性上是这样的,魏斯明有他自己的个人空间,我没道理,也没立场干涉他,” “那感性上呢?”于值掐灭烟头,抬头和他对视。 “当然是不爽,我喜欢魏斯明,恨不得天天把他揣在怀里不让任何alpha看见,” “那你估计看我也不爽,”于值看着他,挑眉,故意挑衅似的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我也喜欢魏斯明,而且……”,他顿一顿, “我今晚表白了。” 一直到把人带进酒吧的前一秒于值的头脑都还在发懵,推开门,躁动的舞曲,裸露的大片皮肤,甜得发腻的香水和各类信息素混杂,他下意识把人往回拉: 魏斯明和酒吧这个词实在是怎么看怎么不搭,况且,他余光往后一瞥,沈大少爷紧紧地盯着他,目光阴冷。 “没关系的,我只是想喝酒,”魏斯明坦率地说, 比三好学生还要三好学生的魏老师以前可能会对人说出我想喝酒这种话吗?于值不知道,但光影变化间魏斯明的脸一半明一半亮,阴阳莫测,总让人有一种想要探究的欲望,于值隐约觉得他变了许多,但又说不清究竟是变了哪里。 “好,就只喝酒。” 他把人领进来,周围立马围上一圈看热闹的莺莺燕燕。 “这位是?于老板不介绍一下,”为首的omega穿着v领衬衫,上下打量着魏斯明,语气里带着点质问的味道。 这人于值认识,一个家里开连锁酒店的富二代,稀有的s级omega,又是家中的独子,性格自然骄纵无比,之前一来二去跟于值表白过,只是当时被他一口回拒了,小少爷估计是觉得自己被伤到了自尊心,每次遇见都要主动挑茬。 “这我朋友,也是老师,”于值冷着脸,脸上已经表现的足够不悦,“我今天不玩,单纯来喝两瓶酒。” “朋友?你现在换口味了?”他推了一把站在一旁盯着魏斯明看的alpha,“诶,我记得你不是喜欢这一款吗,这叫什么?良家妇男类型的,于老板既然说是朋友那说明你还有机会......” “唐宁,”于值打断他,“差不多得了,” “什么叫差不多得了?我只是想和你这个朋友玩一玩,他自己是没有长嘴吗要你一直替他说话?”他对着魏斯明笑,“对不对?” 于值不打算和他纠缠,正要走,没想到魏斯明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可以,我可以陪你玩。” 酒吧里能玩的无非那几样,一堆人围在卡座旁,唐宁坐在魏斯明对面,要教他舞拳, “输的人每次两杯酒,听懂规则了吗,第一次的话我可以再教你一遍......” 第72章 “不用,”魏斯明在一旁的起哄声中抬手摘下眼镜,低头细细挽起袖口,露出一段手臂和腕上的黑色机械表,真要说表的话在场有身份有背景的二代不少,魏斯明的表在里面完全排不上号,但他穿的本来就很严实,身上的气质更是正到有些发邪,挽起手臂就像撕开了一个让人窥探的裂口,就连手上的机械表都显得莫名性感。 “我听得懂,” 唐宁握住他的手,饶有兴趣地问:“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魏,” “那就魏老师,”他手指一动,“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音乐一起,于值站在外围的角落里,看俩人的手指在空中出得有来有回,有人搂住他的肩膀,问:“唐宁有多爱玩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那个a级的alpha都输的被灌趴下了,你这次带来的这个不护一下?” “他,”于值盯住魏斯明的手指,语气分不清是兴奋还是狂傲,又或许是出于对魏斯明的完全信任,“谁把谁灌趴下还真说不定。” 结果还真是大跌眼镜,唐宁一口气灌了四杯,魏斯明倒是越来越游刃有余,眼神无意识地飘到对方低头敞开的领口,只见他腰腹间隐隐约约一个青色的纹身,看不出是蛇还是蛟。 “有那么好看吗?”唐小少爷不悦地挑眉,捏了一下魏斯明的手指,“你输了,两杯酒,” 两杯酒下肚,魏斯明无意识地扯开领带,背向后靠,眼神中带着笑意往外一瞥,“还要继续吗?” 蓝绿色的灯光往他的眼睛上一扫,在场所有盯着他看的alpha都像被电了一下,搂着于值肩膀的alpha仰头喝了一口酒,慨叹似的在他耳旁说道: “怪不得你把人藏这么严,还真是...有种咂摸不出来的韵味,” 一连又让对面连喝了十杯,魏斯明莫名有种欺负小孩的负罪感,毕竟从小要比反应力的场合他从没输过一次。 “你还行吗?”他问唐宁。 “当然,怎么,你不行了?” “也不是,只是觉得有点可惜,”魏斯明真诚地看着他,“我本来就是为了喝酒,没想到现在根本没机会。” “你...你什么意思,”唐宁眼圈泛红,瞪着他。 “没什么意思,你的纹身很漂亮,”被人猝不及防地夸了一下,于是唐宁只能哑火,低头又闷了两杯。 一直到结束,于值带着人在吧台坐下,已经完全醉了的唐小少爷又红着耳朵来找魏斯明要了联系方式,于值坐在一旁愣愣地盯着他,唐宁回瞪,恶狠狠地说:“又不是要你的,”随即别扭地转过头,“那个我要给你道歉来着,不应该......不应该为难你,你反应力不错,虽然是个beta,也很......很性感” 于值见状不对,怕他再醉着说出什么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beta之类的傻话,示意一旁的酒保赶快把人拽走。 “你还真给他?”于值酸酸地问。 “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魏斯明仰头,只见眼前一片炫目的灯光,像场华丽的梦境,“你知道的,酒吧,纹身什么的,对我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只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种人生的可能性,” “是吗?”于值托着腮看着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魏老师,你不知道你其实特迷人特有魅力吗?” “我?”四目相对,魏斯明慌乱避开他的眼神。 “对啊,你不知道你坐在这像块掉进老鼠窝里的蜂蜜似的,所有alpha都在往你这个方向看,魏老师,”他拉魏斯明的袖角,“你怎么不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你不是有我的联系方式吗?”魏斯明不解。 “是,但不是你当面写给我的,”他低头,作势打开电话里的新建联系人一栏, “1xxxxxx,”魏斯明低头,顺势帮他拢住光源,于值默然,看他认真的眼神,看他的眉,看他的眼,看到突然觉得一阵心痛, 他在每一节新生的课堂上的第一句话就是教他们大胆一点,抓住人生中的每一个瞬间。 属于他的瞬间好像来了,好像能抓住,又好像抓不住。 “魏斯明,你觉得现在算不算一个不错的表白时机?”他问。 “我喜欢你,魏斯明,” 魏斯明停下动作,空气像被冻住了一秒,于值抢先说:“能不能不要先给我发好人卡,你觉得要是我从现在像块牛皮糖粘你身上,对你死缠烂打,你能接受我吗?一年,一个月,一天,或者,”他的心慢慢沉下去, “就一秒。” “不能,”魏斯明回答他,“不能,就算只是一秒。” “这么绝对,”于值苦笑,“不过都表白了,能不能让我把话都说完,其实我刚开始对你没什么印象,后来几次只是觉得这人还蛮特别,似乎当个朋友也不错,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到我还没出手月亮就长腿跟人跑了,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特喜欢你,真心的,而且魏斯明,” 他凝视着魏斯明的眼睛, “你特别值得人喜欢,不管是岳鸣钦还是我弟,你配得上世界上任何一个alpha,所以,”他撤开手,“我希望你能幸福一点,更幸福一点。” “我们还是朋友?”魏斯明问,“还要我的联系方式?” “当然,”于值压下情绪,拍他的肩,“什么朋友,好哥们俩,你到哪我都罩着你。” 剩下的事于值记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和魏斯明都喝得烂醉,沈渡白一手扶着一个站在雪地里等车, 第73章 “你今晚都听见了?”于值踉跄着,问沈渡白。 “嗯,”沈渡白点点头,“猜到了,你从小只要想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特别丑,” “说谁丑,”于值转头重重地捏一把沈渡白的脸,“也就是看在你是我亲弟弟的份上,” 沈渡白的脸上没什么肉,于值只觉得硌手,把他往外一推自己双手插在兜里装酷,“我不用你管,你先带魏斯明回家,” “你确定?” “都说了看在你是我亲弟弟的份上,赶快滚,” 他一顿,转过头,“记得照顾好魏斯明。” 窗外雪花纷飞,沈渡白捋魏斯明的头发,又伸出手隔空摸一摸他的眉眼,最后在他的手心上写了几个字。 魏斯明醉的只剩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他,“是什么?”他问,不像醉汉,倒像个眼神单纯的小孩,“你写什么?” “写,” 沈渡白攥住他的手腕,一笔一划,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斯明,”他轻声叫, “写年年岁岁,朝朝暮暮。” 第43章 一期一会 同样是凌晨,沈渡白手里拿着一杯加了糖的热牛奶走进房间,床头柜上亮着一盏小灯,魏斯明正专心致志地端详着手中的录音带,看起来没有一丝睡意。 “给,牛奶,助眠,”alpha把杯子递给他,问:“是不是很难听?” 重金属摇滚的受众本来就不算多,再加上这支乐队成员水平参差不齐,歌曲概念大过听感,所以大众觉得难听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不知道,”魏斯明摇了摇头,大半夜放歌,主唱一嗓子怒吼差点吓得魏老师踉跄,alpha一边调低音量一边在暗中阴谋得逞似的笑,没想到魏斯明硬是执着地睁大眼睛听完了整盘录像带,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不是不想睡,是根本睡不着。 也对,alpha想,堆了太多心事的人,大多是睡不着的。 “我听不懂,”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牛奶。 “听不懂就好,”沈渡白看着他沐浴在灯光中的眼睛,都说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最能看出本质的时候,alpha却觉得魏斯明的目光依旧纯净,内核如同不含一丝杂质的水晶, “那你喝完牛奶能睡觉了吗,”哄小孩似的,他放低声音。 “不知道,”魏斯明还是摇摇头。 “还在想你今天遇到的那些不让你复职的领导?”alpha连骂人都说的云淡风轻,“他们都是idiot,对了,”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打开手机,“愿意和我一起接一通视频电话吗?” 镜头打开,先是一个圆圆脸,看上去很和善的男人调适着角度,一边用调侃的语气问:“白,在a国还没追回你的标记对象吗?这么久都还舍不得回来?” “哇,”他终于发现了alpha身旁的魏斯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随机眼中迸发出精光:“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真……真爱,不,” 沈渡白在角落里给了他一记阴沉的眼刀,他改口:“完全是东方美人,” “史密斯教授,”沈渡白打断他,“虽然我也很想念您但还是要提醒一下,我打的是艾琳教授的电话号码,” “你的意思是视频电话的主角不是我?哦,我当然知道,” “知道你还坐在正中央?”另一道女声开始出现,她只淡淡瞥了史密斯教授一眼,男人就十分迅速地滑出了镜头, “你就是魏斯明?”她问。 镜头下的女alpha魏斯明并不陌生,闻名世界的生理学奠基人,刚刚获得上一届象征最高荣誉的生理学大奖,魏斯明的研究大半都是在她的成果上再细化展开。 “我认识你的导师,他在交流中经常会无意识地表达对你的赞赏,说你是几乎是他遇到过的最勤奋的学生,当然,也是因为渡白,” 她一边说着,一边精准地揪起一个彩色的衣领,“你还想偷听多久?我和魏老师交流,你和渡白都应该礼貌一点先离开。” “是是是,离开,”他朝镜头赌气地挥挥手,“白,你也走。” alpha识相地同步推开门退出,艾琳教授突然朝屏幕凑近,约莫看了两秒,甚至嗅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和日常严肃形象相差甚远的,调皮的笑, “我丈夫经常会调侃我靠嗅觉识人辨物是基因退化,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很准,我想如果你现在站在我面前,只用轻轻一嗅我大概就能知道渡白这么多年为什么对你这么执着,” 她接着慨叹:“你们完全是同类啊。” “他在你们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魏斯明突然感觉喉头干涩,在几乎断层的九年里,他对alpha的认知如此匮乏。 “什么样的人?”艾琳教授回想。 “渡白是我丈夫的学生,我之前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天赋异禀,情商也很高,像他这样的s级alpha走到哪都是最耀眼的存在,身边永远有人簇拥,” 大名鼎鼎的沈师兄穿一身黑色的大衣站在雪地里,抬眸间浓密的睫毛上缀满雪花,路过的omega都以为他在拍画照。 “没人想到他的心理状况这么差,我和史密斯去探望他的时候他还在昏迷,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在偌大的空间里显得非常孤独,医生说他自毁的决心太过决绝,抢救回来的概率很小,但好在他最后还是醒了,有一次我试着问他当时是什么支撑着他醒来,” alpha摇了摇头,说其实他根本不想醒来, 第74章 “可是他怎么办呢?他那么固执,只敢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都没人给他擦眼泪,要是他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那我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很奇怪,再后来他突然提出要参与我的实验项目,在那么偏远的异国待了半年,你能想象他冷着脸哄一群孩子的画面吗?”艾琳笑,“史密斯看见他一手抱着两个孩子的照片表情就跟见鬼了一样,他还给每个孩子都织了围巾和毛衣,只是从不承认,” “亲爱的,但是我和你说这么多只是在阐述客观事实,你没必要被任何经历绑架,你知道的,按照渡白的性格,他不愿意,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垂怜。我知道你肯定还有一箩筐的问题想问我,关于专业,关于渡白,关于那些学术混蛋,你肯定也会隐隐怀疑,我是否还应该继续朝着之前这条路前进,” “但很遗憾,我不是先知,只能告诉你任何时候都要听从自己的内心,不是问应不应该做这件事,而是问你自己,你到底想不想做。” 问自己到底想不想做,魏斯明的思绪一瞬间飘得很远,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如此困难的问题。 从小到大,他都在逼迫自己维持正常,即使只是扮演一条无人在意的小咸鱼,都要付出加倍的努力,魏斯明从小就是个敏感聪慧的孩子,往往一眼就能看穿事物的本质,然而慧极必伤,就算很小就知道爸妈不爱自己,他还是会偷偷地隔着门缝暗自期待哪怕一秒钟的陪伴。 魏斯明早已发现这个世界无聊透顶,但还是期待爱的降临。 再长大一点,他发现自己无法理解最简单的社交模式,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其他人交朋友,第一步该怎么做,第二步又该怎么做,他只能在人群中默默观察,然后再一步不落地模仿,魏斯明希望世界上的任何事都有详细拆解好的教程。 “我会努力尝试的,非常感谢您,艾琳教授,” 片刻过后,沈渡白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见电话已经挂断才走进房间。 “艾琳刚才有没有说我的坏话?”alpha有些紧张地问, “没有,她夸你会照顾孩子,” “我......确实会,”沈渡白顿了一下,缓缓伸出手,史密斯一直坚信自己是计划通,在电话里激动的声明每个alpha追人的第一步就是孔雀开屏。 “要展现自己的魅力啊白,”他吼,随后沉默了两秒,“对不起白,我还是没想到你除了会织五彩围巾外还有什么哄人的魅力点。” “沈渡白,”魏斯明认真地凝视他的眼睛,“我想解除标记,虽然还没有beta主动解除标记的前例,但我......” “我无条件支持你,”alpha打断他, “明早我会通知岳鸣钦,” “不用,再过几个小时他就会出现在你面前,”alpha皱着眉看了一眼手表,“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睡觉,” 他穿了手背钉和指钉的手在灯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微凉的手心擦过魏斯明的额头,魏斯明控制不住的抬眼,对他果断同意的反应有些意外。 他明明还有那么多话想说,说原来爱来的那么无理,却又是那么讲求时机,一期一会,错过即是永恒,但沈渡白故意用手背敲他的头, “还不睡,” “沈渡白,你喜欢乌鸦吗?”魏斯明问。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乌鸦和你一样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嗯,亮晶晶,”沈渡白没有听过这样的解释,俯身,用手背钉轻轻地碰了一下魏斯明腕上的机械表,“你喜欢的话,想要看我穿在任何位置都可以。” 魏斯明眉头紧皱地思考了两秒,淡淡地冒出一句:“不可以,至少......不是任何地方都可以。” “啊?”沈渡白瞥他一眼,有些错愕地笑笑,“那晚安吧,魏斯明,” 他的手无意带过魏斯明的额头:“至于明天,未来什么的,只要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 “你真打算就在下面站一整晚?”于值转头问岳鸣钦, “那你呢?”岳鸣钦反问,“不也站了这么久?” “魏斯明确实拒绝了我的表白,那我靠着路灯吹吹风伤心一会都不行吗?不过你就这么有自信能追到魏斯明?” 岳鸣钦没回答,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算是吧,上天入地,只要他没选择其他alpha的一天,我都会想尽办法把他追回来,就算我们之间隔的是几万公里的太平洋,我都会毫不犹豫跳下去,他选择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会选择你。” 他接着补刀:“于老师,不过你是个好人。” 于值脸上的笑容都被他的话冻僵了,转头目光哀伤地眺望远方。 “按我对我弟的了解,你今晚也不用走了,站在这等待他的传唤就行了。” 第44章 谁让我眼光这么好 冬天的阳光给厨房里镀上一层白光,沈渡白端着餐盘,把刚做好的三明治摆在餐桌上,他少年出国,因此厨艺不错,只是在做饭的过程中一直揣度着魏斯明的爱好,他会爱吃哪种蔬菜呢?早上习惯喝牛奶还是咖啡? 这些琐碎的想法对alpha并非负担,而是能落到实地的幸福,以至于—— 叮铃铃,门铃声骤响 他实在不想开门。 打开门,于值立马第一个冒出头,质问:“不是沈渡白你真想让你哥大晚上冻死在你家楼下啊?” 第75章 沈渡白轻飘飘扫他一眼,于值就势靠在门框边,就差把老子很生气五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桌子上有热牛奶,你最喜欢的那款,” 他说完,随即往后看,岳鸣钦站在后面,因为一夜没闭眼,眼眶下不可避免的带了点黑眼圈,然而因为眼窝深邃,看上去倒像刻意描画的阴影,抬头一瞥,永远都透着横扫一切的气势。 “这位是?不请自来的稀客,” 于值关上门,盯着沈渡白嘴角若有若无的一丝冷笑,暗叹这家伙对外人的刻薄毒舌技能依旧丝毫不逊当年。 “能天天让沈少爷挂念,还忙着要给我介绍omega,我想在沈少爷这我也算不上什么稀客吧?”岳鸣钦扫视了一圈,直接开门见山:“魏斯明昨晚在你这吧,” “对,他昨晚发烧了,我照顾了他一晚,”沈渡白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微妙的主人翁气势,仿佛岳鸣钦才是闯入的外来者,“不过现在已经退的差不多了,他还在休息。” “还有,我没那个兴致把精力放在给你介绍omega身上,至于怎么回事,你大可以回去问问令尊。” “不是的话最好,”岳鸣钦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盯着沈渡白,眉毛微微挑起,神情里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沈渡白抱着手,本来都已经转身了又硬生生地退了回来,和他对视。 他们个头相当,又都是s级alpha,站在一起一时分不出高下。 “不是你们俩能先坐下说话吗?”于值站在俩人背后,像个随机刷新的npc配角,“你们俩要是打起来我先带着魏斯明跑。” 客厅里,于值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一屁股坐在沙发中央,沈渡白和岳鸣钦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分别坐在左右侧。 “有什么事现在说吧,”于值向左挥手,指向沈渡白。 “魏斯明想主动解除标记,所以......” “我没问题,”岳鸣钦说。 “你没问题?”沈渡白反问,“你忘了当时顺应性别议题收益最大的是哪家公司?令尊会同意还是公司的股东会同意,还是你敢否认你一开始的标记不是为了利益?” “是,我承认一开始只是为了利益,我甚至还和魏斯明签了合同,声明我和他只是合同关系,但是我越靠近他越发现这人其实特别好,尽管他对别人的付出大半都是建立在无意识忽略自己的基础上,”一说到魏斯明,岳鸣钦就忍不住笑,眉眼间是肉眼可见的,化开来的柔情, “我说话不喜欢拐弯,反正我就是特喜欢他,以至于知道你能标记他就不爽,” “这样啊,”沈渡白抬起眼皮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其实我看你也不爽,” 他俩火药味正浓,于值边听边喝一口牛奶,顺势向右挥了挥手,“诶别吵架,现在反方辩手发言,” 沈渡白和岳鸣钦难得默契的同时偏过头,瞪了于值一眼,随即开口: “我确实没办法完全不考虑背后的利益集团,但什么狗屁声誉,什么莫须有的社会影响,我都不在乎,我眼角比较狭窄,只能看见当下,没能力去想将来会怎么样,我只知道魏斯明在我这里排最高等级,他想做什么我都会同意,”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间有种不顾一切的,少年般的赤诚,沈渡白愣了一下,他明明能借势发挥,嘲讽岳鸣钦把一切都太理想化,岳氏和沈家背后的利益集团不会这么轻易罢休,但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岳鸣钦,想要从他身上找出哪怕一丝破绽。 “你怎么想都和我没关系,我只是不想让魏斯明受到牵连,” “这么说难道你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岳鸣钦问。 “可能还算有一条吧......” 沈渡白的话没说完,因为魏斯明推开门,倚在门框上远远望过来,不知道已经醒了多久。 “你醒了,”沈渡白站起身,声音放缓,“桌子上有给你做的早餐,你昨晚喝醉了,又发了烧,要按时吃饭,补充营养,”alpha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放在魏斯明身上,和刚才面对岳鸣钦的冷漠大相径庭,有种天然的亲昵。 “不用你们出面,我想自己解决,” 岳鸣钦和沈渡白都没反驳,魏斯明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从来都没有回转的余地, “我知道你们都会觉得我的想法不切实际,但是我今年27岁了,过去的日子能用浑浑噩噩来形容吗?我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什么,所有的生活轨道都是我预设好的单向轨,像这样过一辈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我只是突然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我不想再把一切都托付给被人为编排过的实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还是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但我已经能分清我讨厌什么了,”魏斯明的目光愈发坚定, “我讨厌不坚定的自己,也讨厌把标记权交到几行代码和一纸公文手里,我也不喜欢......” 他的余光扫过桌上沈渡白做的三明治和十几种饮料 他猜沈渡白一定是不知道自己喜欢喝什么,于是干脆准备了这么多种。 但是他移过目光,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这样的关系。” 魏斯明还要再说些什么,但沈渡白突然没来由的害怕起来,他不应该害怕的,自从九年前坐上飞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此后大概和魏斯明再无交集,但又忍不住想他,想他出现在某个冬天,神情乖巧地问他要不要一起看雪,想或许有一天,还会有一只豆娘停驻在自己墓前。 第76章 他害怕停留在冬夜巴士的那些雪,如今已经快要化了。 “不能吃完早餐再走吗,”他有些慌张地问。 “沈渡白,谢谢你昨晚的照顾,但是不用了。” 魏斯明的目光落到岳鸣钦身上,看着他眼眶下的黑眼圈,他突然很想回家,想回一个灯光明亮,杯子上有丑丑奥特曼贴纸的家。 .................. 魏斯明搭岳鸣钦的车回家,坐在车的后座。 “你昨晚喝醉了?”岳鸣钦看着后视镜问道 “嗯,我去了酒吧,” alpha没感到惊讶,只是问他:“感觉怎么样?” “灯光很亮,音乐声很大,酒很贵,”他接着回想,“还很难喝,不过好像也能见到很多人,我看见一个omega身上的纹身,好像是一条青色的蛟龙,” 他这个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去酒吧,倒像是前几天柳延之打视频电话的时候絮絮叨叨地念动物园一日游的流水账作文。 “你喜欢他的纹身?” “很漂亮,而且.....” 而且看起来像个坏孩子,魏斯明没有三好学生一贯的坏孩子情节,只是小时候看古惑仔电影的时候会幻想在上半身纹满背的青龙,一脱下衣服那些爱在背后恶作剧的alpha都会惊讶地求饶,从此以后看见自己都绕路走。 “嗯,你可以边上课边趁着板书的时候扯下袖子,露出花臂,大家都觉得你是个和外表不符的狠人,”岳鸣钦笑。 “真的可以吗?” “当然,你27岁,有人会拦着你不让你纹吗?除了沈渡白的名字和照片,其他任何东西你只要想好都可以纹,” “你的呢?可以纹你的名字吗?” . “什么?”岳鸣钦没让他把话说话,一脚踩下油门,车刚好开进隧道,驰骋在各色灯光中,像进入一条太空轨道,由此驶向另一个宇宙,一个只有魏斯明和岳鸣钦的宇宙。 alpha在最近的停车位熄火,然后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向魏斯明靠近的时候完全是兽类进攻的姿势, “真的纹我的名字?”他问, “我很害怕,”他注视着魏斯明的眼睛,“知道你昨晚和沈渡白在一起的时候,也许你突然发现你还是那么喜欢沈渡白,也许你突然喜欢上了其他的alpha,然后笑着和我说拜拜,我想我只是讨厌任何和你有关的不确定因素,你一离开我的视线我就会想你,” “无法抑制的,胆怯的想你,” 岳鸣钦伸出手,揉一把他的头发, “虽然是很嫉妒,但是魏斯明,”他抬手打开后座的灯,“谁让你是世界上最可爱,最善良,最漂亮,最耀眼的beta呢?没办法啦,谁让我眼光这么好,”他用手捂住一只眼,假装快被魏斯明的光芒刺伤眼睛。 “如果真的要纹的周围可以围一圈海,”魏斯明仰头,接住似乎是从岳鸣钦身上倾泻上来的碎光,“这样,” 他顿了一下,想起以前看过的某本诗集 “这样你的目光扫过的时候,就像一直在大海里游泳,永远不会终止,也没有尽头,” 岳鸣钦低头,能感觉到一滴滚烫的泪顺着眼角滑落,但是让魏斯明看到又实在太丢脸,于是他别过头,掩饰性的说道: “那你最好别让柳延之看到,因为他会往房间里能看到的任何东西上贴奥特曼,对了,这家伙明天就到了.” 第45章 表白 飞往a市的航班降落在本市最大的机场,柳延之小朋友的寒假正式开始,他戴一顶小黄帽,身后背着奥特曼痛包,戴一副儿童墨镜,仰着头,特别高冷地走到岳鸣钦面前,然后很没风范地抱住alpha的大腿,像只小仓鼠一样蹭啊蹭。 “这段时间延之就交给你了,” 柳锦摘下墨镜,岳鸣钦能看出来她涂了口红,最艳丽的大红色,“你们走之后延之其实一直都不开心,经常看着鱼缸里的金鱼发呆,他一定很想你,” “哦?”岳鸣钦用力的揉一把他的头,蹲下身摘下他的墨镜,“听说某个小鬼很想我诶?” “我才不想你,”柳延之撅起嘴,突然凑到alpha耳边,鸡贼地问:“有没有发现延之变得不一样了,”随即,他伸出两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是有点,”岳鸣钦敷衍地点点头,一把把他抱起来,戳他的脸,“西瓜头长出头发来了,” 他停顿,故作严肃道:“变得更圆更丑了。” 柳延之:…… 柳锦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重新戴上墨镜,她试着挺直腰背,抬头拍了拍岳鸣钦的肩膀,“小鸣,谢了。” “你穿裙子很好看,”岳鸣钦看着她,没问她将来会有什么打算,他和柳锦太久没见,看着她身上穿的碎花裙子,恍惚想起原来她之前也是个那么爱美的omega,夏天的时候攒很久的钱想买一件当季流行的裙子,可是等攒够钱的时候,款式又早已过季了。 小小的岳鸣钦站在服装店门口,他身高太矮,抬头只能看到五颜六色的各种布料,金色的阳光透过衣服的缝隙,像从一个很窄的口里看万花筒,能看见的只有一层模糊的光晕和各色光怪陆离的图案。 然后柳锦会牵着他的手去买一个冰淇淋,她的表情总是一半悲伤,一半高兴,在那些模糊的光晕里,在那些五颜六色的裙底间, 小小的alpha低头舔一口快要融化的冰淇淋,人生中第一次尝到惆怅的滋味。 第77章 “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还有,”他笑,像个暴发户一样说道:“任何时候,需要钱的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不用,你给的已经......” 岳鸣钦把柳延之放下来,凑近,轻轻地抱了一下柳锦, “妈妈,”alpha的声音轻得像耳语,“我会想你。” 很多年以后,岳鸣钦已经有能力给她买下最昂贵的连衣裙,但他还是牵着柳延之的手,看着远处飞机划过天际,柳锦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哪怕一丝能够称为母爱的感情呢? 他不知道,也再不会纠结。 “怎么办,”柳延之皱起眉头,“我要和你住在一起吗?” “不然呢,你还想和谁一起住?” “那我想魏叔叔了怎么办?我可以骑着我的小单车去找他吗,你们为什么不住在一起?”柳延之疑惑地问,一双纯真的大眼睛眨呀眨,“是不是你想和魏叔叔住在一起,但是他不喜欢你,所以你们就不能在一起。” “没关系啊,”他骄傲地仰起头,“魏叔叔喜欢延之,我可以一个人和他住,” “吹牛大王,”alpha被人戳中心事,用力地拍了拍了这家伙的肚皮, “我才不是吹牛大王,我说的都是真的,我都用眼睛看出来了,”他气鼓鼓地叉着腰,“有的时候放了学我在家里会很想小美,就像......就像你想魏叔叔一样。” “那延之先答应我一件事,”alpah蹲下身,凑到他的耳边低声嘱咐 “可以,”柳延之点了点头,伸出手掌掰出三个手指头,“那我要三个甜筒,三份薯条.....” “都答应你,”岳鸣钦把他抱起来,放在后座的儿童座椅上,“你要是完成任务,只要不怕把肚皮撑爆,吃三百个汉堡都没人拦着你。” ............... 接到柳延之电话的时候魏斯明正好在开车,最近要办的手续太多,光是跑基层就能把人磨掉半层皮,办事处的人员都知道最近遇到了个难搞的硬茬子beta,听不懂委婉拒绝的客套话,有时候坐在大厅里一等就是大半天。 有性子比较直接的工作人员直接劝他:“之前没有解除标记的先例,不就是熬过三个月吗,beta没有腺体,标记一下对你又没有什么损失。” 魏斯明知道任何平权运动演化到后期本质上都只是一场利益博弈,他不想为难任何人,只是想要争取作为一个最普通,无法分泌信息素的beta的基本权益。 “斯明哥哥,延之感觉头好烫,好难受,” “岳鸣钦呢?没有在你身边吗?”魏斯明的语气立马变得焦急起来, “他去训练还没有回家,只有一个做饭的阿姨,但是我现在找不到她,呜呜,”电话的另一端,柳延之舔一口手里的甜筒,听到声音后立马敬业地一秒转化成夹子音哭腔, “那你知道你现在的地址吗?” “知道,”柳延之抬眼看着alpha手中举起来的牌子,一字一句地照着念, “你先别着急,我马上过来找你。” 魏斯明挂断电话,一脚踩下油门,他实在是太着急,不然早就应该听出很多破绽,柳延之能不能记住这一串具体到门牌号的地址尚且未知,这家伙认识的字太少,还是个小文盲,照着拼音都念错了两个字。 柳延之提供的地址在郊区,魏斯明开了半个小时的车,一开门只见柳延之眼巴巴地等在门口,像只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 “延之,”魏斯明第一时间摸他的额头,探到正常的温度才放下心来,“现在还感觉不舒服吗?” 柳延之摇摇头,窜到魏斯明怀里撒娇,“延之好想你好想你,想你的时候我就看着鱼缸里的金鱼,想你的时候我就......”他挠挠头,罕见的红了脸,“我就只能一次吃下两个冰淇淋。” “所以你就是冬天吃太多冰发烧了?”魏斯明失笑,用纸巾擦去他嘴角蹭到的甜筒, “对了,你跟我来,”柳延之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拉着他的衣角往前走,走到一扇很隐秘的门前,前方毫无灯光,一片漆黑,像宇宙大爆炸前的亘古长夜。 魏斯明隐约预感到了什么,有些犹豫地,他推开门,前方是一片碧蓝色的户外泳池,白光照耀下水波摇曳,一切都静的出奇,只能听见极细微的水流声。 岳鸣钦跃出水面,摘下泳镜,于是一瞬间突然照来一束白色的强光,魏斯明能看清alpah身上的每一滴水珠,每一道水中微妙偏折的光线,而他涉身水中, 魏斯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alpha此刻望向自己的眼神,不是少年面对初恋的羞怯,不是胜券在握的英锐,不是张扬无比的自信, 但又好像都是。 原来古希腊神话中的海妖塞壬让水中心甘情愿葬身水中不只是靠优美的歌喉,而是靠人类存活至今唯一已知且不断追求的宇宙真理——爱,即使只是镜花水月,一场幻境。 “魏斯明,”alpha走近,“我叫岳鸣钦,游泳队吉他社,a型血,游泳队吉他社,”他笑,一边念《蓝色大门》里的台词,“我还不错啊。” 于是烟花齐放,天上水面都是一片平滑的镜,同时映出五色澄光。 岳鸣钦知道魏斯明的书房的墙壁上了贴了很多电影的海报,《蓝色大门》在海报的中央。 “很久之前我也看《蓝色大门》,看完后在想到底会不会遇到一个人,分给他一半的耳机,然后夏天沿着海岸线骑单车,无所事事地跑来跑去,看海上的晚霞和烟花,还好老天爷对我不薄,让我这么快遇见你, 第78章 “你说你太古怪刻板,我觉得你的一切小怪癖都很可爱;你觉得自己太敏感,但是同样的,你感受到的幸福都会是两倍,有高共情力只是你的优点;你搞不懂人情,不喜欢社交,正好这个地球上我只想和你一个人住,” alpha看了一眼在一旁看着烟花发呆的柳延之,严谨地补充,“再加上一个延之, 他问,“魏斯明,我的表白是不是很土,没办法,我能想出来唯一浪漫的表白场景就是带你去看海上烟花,a市没有海,这栋郊区的别墅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既能放烟花又有户外泳池的地方,” alpha笑,神情间是浑然天成的少年情态,魏斯明看着他,虽然是冬天,他却突然想喝一瓶和泳池同色的波子汽水了。 “如果能更早遇见的话,我要在冬季运动会上给你放很多场烟花,冬天穿羽绒服,我们走在一起好像两头笨拙的熊,我要把手伸进你的袖口里,” 他走进,让魏斯明能看见心脏上的纹身, “还是很俗的纹身,不过我还要为国家游泳队效力,是我找人加点订制的纹身贴,” 纹的是魏斯明的名字缩写和一艘远航船,洁白的,迎风扬起的帆,明明只是魏斯明随口和他提起的玩笑话,但是岳鸣钦记住了,并且记得很深,本来想直接送他一艘现实里的船,但alpha知道魏斯明一定不会接受。 “我一直想给你一个很正式很正式的表白,魏斯明,我喜欢你,” 岳鸣钦不敢说爱,爱太深重,对魏斯明这种长久缺爱又害怕爱的人来说,第一时间只会被吓跑。 “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 岳鸣钦的非常还没数完,柳延之蹲在一旁,手里举起不知道从来翻出来的冰棍,非常破坏气氛地嗦了一口,然后看着alpha,害怕地说:“你......你们继续。” 岳鸣钦继续不下去了,他跳出水面,特别流氓地低头凑着看魏斯明,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他的眼睛,只能补出一句:“最喜欢你,喜欢到怕你碎掉。” alpha的声音太轻,轻到像一片羽毛,像一句叹息。 第46章 爱是神迹 魏斯明一动不动,盯着岳鸣钦心脏上的纹身 alpha的胸/肌练得很漂亮,呼吸间胸膛起伏,纹身贴上的白帆随之鼓动,就好像真的有一艘游船,发动机是心脏,只要岳鸣钦还有心跳,它就能一直在海上漂流。 岳鸣钦问他这种告白方式到底土不土,魏斯明不知道,因为他也从来不是个多么浪漫的人,事实上, 第一朵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的时候他脑袋里的第一个想法是: 一次性放这么多烟花到底要多少钱,在郊区放烟花到底会不会违反某些禁放烟花的条例? 还有,岳鸣钦冬天光着上半身下水,到底会不会冷? 这样想着,他很自然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凑近,要给岳鸣钦披上,仰头的时候恰好与alpha鼻尖相触,近到能看见他睫毛上的每一颗水珠, 一颗水珠,两颗水珠,魏斯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种紧要关头一脸淡定地数水珠,或许是因为他太紧张,或许他是在有意逃避alpha的目光,又或许, 他的目光呆滞了一秒,是因为和岳鸣钦在一起不用再戴上任何盔甲和外套,是可以不用再逼着自己时刻维持逼近他人眼中的完美,强大,刀枪不入,即使这场耗费心神的表演在其他人看来是如此怪异,如此格格不入。 即使有再多缺陷,即使再怎么深陷自我厌恶,在alpha眼里魏斯明永远只是魏斯明,是不需要理由的the best,是最好,是第一。 一秒,两秒,alpha看着在自己面前发呆的魏斯明,一瞬间觉得他发呆的样子也很可爱,像只木楞的河豚。 于是他轻轻地戳了戳魏斯明的脸,低头,问:“真有这么土吗?土到你都说不出话了,” 魏斯明回过神来,刚好和他对上眼神,明明是寒冷的冬夜,alpha的眼神里却有种灼目而迷人的光辉,情丝是易燃的火种,一接触到魏斯明的视线就轰轰烈烈的烧了起来。 “不能脱衣服,不能脱衣服,会感冒,头也会很烫,”柳延之看见魏斯明脱下外套,在一旁着急地跳起来,丝毫没想到他哥光着上半身在水里等了一个小时, “延之现在就去屋里找衣服,” 他把手里没吃完的冰棍塞在岳鸣钦手里,一溜烟推开门跑了出去。 “没有,”魏斯明摇摇头,“一点都不土。” 岳鸣钦也跟着他摇摇头,有些坏心眼的把水甩在魏斯明身上,那颗刚才数过的水珠,落在了魏斯明眼里,一颗冰冷的,从天而降的,扰乱视线让人盲目的水珠。 有人说爱是盲目,有人又说真爱降临的前一秒会降下神迹,神在天上摊着手,说去他妈的,关我屁事,人类爱怎么爱就怎么爱。 “之前我们校游泳队的队员很多都有omega或者beta伴侣,有一次我看见同队的alpha上岸的时候故意把全身的水都抖到了他的omega身上,那个omega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可是后来他又笑了,说那个alpha抖水的样子好像一只落水狗,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一件这么小的事,他们却笑得那么开心,” 岳鸣钦说着,嘎嘣一声咬下一大口冰棍。 “其实追我的人不少,但是感情的事,我好像一直开窍的很晚,但是那个夏天的傍晚,我一个人骑着单车回家,看着天边的夕阳,突然就很想某一天也能遇到一个人,我会故意把身上的水都故意抖在他的身上逗他生气,不顾形象,像一只狼狈的落水狗,然后,” 第79章 alpha伸出手指摩挲着魏斯明的眼角, “然后我就遇见了伟大的魏船长。” “不像落水狗,”魏斯明摘下眼镜,笑,很认真地说:“像很帅的杜宾。” “那你生气了吗?” “我已经27岁了,没那么容易生气了,但是如果你想让我骂你的话也不是不行,”魏斯明装作生气的样子朝岳鸣钦挑眉一瞥,他看过太多电影,演坏男人还真的入木三分,举手投足间有种极为矛盾的漂亮。 只一眼,岳鸣钦就愣住了,觉得自己一半冷一半热,于是恍恍惚惚在接近零度的室外又咬了一大口冰棍。 “但是,”还没持续两秒,魏斯明羞涩地挠挠头,很乖的样子,“有专门记录骂人的话的词典吗?我还不太熟,” alpha实在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来。 “魏老师,我的重点是让你骂人吗?我的重点是,”他低头,抵住魏斯明的额头,“你是我的初恋,是我在整个地球上唯一且最最最喜欢的beta,” 岳鸣钦知道,对魏斯明这种缺少夸赞的孤独小孩,爱是要扒着他的耳朵,亲口说一万遍的东西,他是个很有恒心且自信的alpha,说多少遍都不介意。 “还有什么问题吗?” 是要问你为什么喜欢我?还是问你到底喜欢我身上的哪一点?还是干脆落荒而逃? 每一个可能魏斯明都在脑子里想了一遍,如果没有遇到岳鸣钦,他大概会陷入不配得感的恐慌之中,然后再启动防御姿态,把拒绝的理由说的滴水不漏,他的顾虑太多,他的退路太少,他考虑一切, 除了自己的心。 魏斯明其实很喜欢这场只为自己一个人而放的烟花,喜欢岳鸣钦心脏上的纹身,有人愿意把你放在心上原来是这样的感觉,虽然是冬天,心脏却像泡在温泉里一样,又酸又涨,像埋了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 魏斯明想起在b市的时候抓拍的那张alpha低头看鱼缸的照片,火红的金鱼在他的瞳孔里游曳。 画面切转,他看着自己站在一面镜子前,镜面弯曲外突,有如从鱼眼里窥人,然后他看见,自己的瞳孔里都是一幅幅和岳鸣钦有关的画面: 岳鸣钦的海报,岳鸣钦的相机,岳鸣钦房间小蓝瓶里的太平洋寒流,岳鸣钦潜入水面,泳姿如同某种凶悍的海中游鱼。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和你的喜欢一样?” “什么?”不只是岳鸣钦问,就连魏斯明自己一时都没理清自己的思路。 “就像你表白的时候给我放了烟花,还把我的名字贴在你的心脏上,你还说如果我们更早遇见,会给我放很多场烟花,还有你说我是你的初恋,这些我都还没有为你做过,也还没有亲口跟你说过,所以还没有资格接受或者拒绝你的表白。” 岳鸣钦能理解魏斯明的逻辑,他大概是觉得表白是某种回合制的游戏,一方给予,另一方也要回报相同价值的东西。 “魏斯明,”alpha敲了敲他的脑袋,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处在秩序敏感期的小朋友,你觉得爱是互相,你是站在我的角度,觉得我先单方面喜欢你我亏了是不是?你在心疼我。” 魏斯明点了点头。 这到底是什么古怪又可爱的逻辑? 岳鸣钦想狠狠敲他的头告诉他才怪,但是看着魏斯明眼睛亮晶晶的样子又转念一想, 这家伙到底是想要用什么方式回报? “行吧,那我给你一个月期限,一个月之后再告诉我答案。” alpha说完之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魏斯明立马紧张到不行,见状岳鸣钦顺势倒在他的怀里,一边低头嗅了一下魏斯明的外套一边故作柔弱地说: “不行,我感觉我快感冒了。” “那我们先进去吃药,我给你熬姜汤。” “好,”岳鸣钦点点头,“那喂我吃药计一分,熬姜汤再计一分,对了,这么晚了你还走吗?” 魏斯明不用低头都知道alpha脸上写着“不要你走”四个大字,何况柳延之那个小鬼今晚偷吃那么多冰棍,两个病号都需要照顾。 “我不......” “不走计十分。” ........................ 魏斯明走了,床头柜上放着那匹雕了马的吉他拨片,桌子上还有沈渡白给他做的三明治。 沈渡白扫了一眼厨房,然后一脸平静地坐在餐桌上,吃剩下来的三明治,明明是刚才热出来的东西,不过几分钟就变冷了。 于值躺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再怎么迟钝都琢磨出了一丝不对劲的意味, “你就这么看着魏斯明走了?” “嗯,” “我昨晚跟魏斯明表白了,” “嗯,他不喜欢你,” “诶,不是沈渡白,”于值站起身,低头叼起一个三明治,顺便把他的头掰过来细致地看了一遍。 这不是没问题吗,一如既往的冰山脸,一如既往看自己如同看智障的眼神, “那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走?” 于值和沈渡白一起长大,不敢说完全了解沈渡白,但这家伙对任何看上的事都是咬定就绝不松口,并且拥有异于常人的恒心和更淡薄的道德感,完全是潜在的冷血连环杀手,如果他真的那喜欢魏斯明,就算魏斯明明天就要和岳鸣钦结婚他都会在今晚用尽一切办法搞掉岳鸣钦,说不定还会在尸体旁表白说“这样你就只能爱我”之类的早古病娇语录。 第80章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坐在餐桌前和自己一样,像一只狼狈的败犬。 好像有什么出错了,但他实在想不出来。 “你又不是没经历过失恋,洗个热水澡,再盖着被子睡一觉,明天还是新的一天......” “没有,”沈渡白冷冷地打断他。 “我没有失恋的经验,这次......这次也不是失恋。” 第47章 最后一面 凌晨,医院里静得让人心慌,于值左手缠着绷带,依旧非常顽强地用右手举着手机,热搜上果然挂着相邻两个词条:“沈渡白车祸”和“第一例解除标记”。 甚至还有人抓拍到了车祸的完整视频,高速上,一辆跟在他们身后的车突然变道加速,然后以几乎自杀式的时速朝着于值的车身歪斜地撞过来,现在回想起来于值依然会后怕,不是怕即将命丧黄泉,而是怕当天正好坐在驾驶位的沈渡白 他紧张,大叫,满头冷汗,像是电影里的抽帧镜头,而沈渡白,就那么平静地看着远方,握着方向盘的力度没有丝毫变化,于值突然从他的眼神里感受了某种肃穆而又庄重的氛围,就像...... 就像一个人面对死亡没有丝毫恐惧,甚至在期待它的降临。 那么危急的时刻,他却突然很想拽起alpha的领子揍他一顿,骂你以为你是教堂壁画上的天使?要不要我再给你买个能戴着头上的光环让你cos一下? 他挣扎着起身,以一个堪称狼狈的姿态蹲在病房门头,把头埋在臂弯里。 “你到底要不要进来?”沈渡白伤到了肩颈,盯着天花板发呆。 病房门“吱”的一声被推开,并非是alpha想象中的气势汹汹,于值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久到沈渡白都无聊到半眯上了眼睛。 “我当初不应该让你出国的,”于值声音低得像梦中的呓语。 “出国是我自己的决定,” “有时候半夜我睡不着,会想要是你当初没有出国会怎么样,现在会和魏斯明在一起吗?你会不会更快乐一点。我这人吧,”他从一盘的果篮里拿出一个橘子子,低头一边剥一边说, “总是习惯把我的生活安排的很满,有的时候拼命地工作,拼命的喝酒,就连喝醉的时候都习惯性的笑,看起来确实很开心,”他把橘子掰成两半,一半递给沈渡白,“有的时候麻木久了,就连我自己都以为我就是个特别豁达的alpha,” “实际上呢?”沈渡白问。 “实际?”于值摇了摇头,“太忙了还没来得及想,” 橘子的酸味在嘴里爆开,沈渡白看着于值通红的眼眶,缓缓开口:“哥,我小时候经常做同一个噩梦,梦见我手里拿着一把刀,地上是爷爷的尸体,我不明白梦里的我居然会那么悲伤,明明我真的曾经无数次想杀了他,” “我知道这场车祸是他给我的警告,但是如果当时车上只有我一个人,我真的想不计后果的直接撞上去......” “所以你有一段时间突然玩赛车还有那么多极限运动,是真的想一不留神被车撞死,你......你觉得没办法杀死他,只好先弄死你自己,沈渡白,你他妈是傻逼吗?” 于值一边骂一边毫无形象地大哭,哭起来的样子比沈渡白更像个傻逼。 “纸巾在你右手边,” 沈渡白看着他,还记得这家伙小时候经常被训,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横流,发现没带纸从一旁狗狗祟祟地摘几片树叶擦眼泪,沈渡白像个卧底一样潜在一旁的树林里,总是在他最丢脸的时候一边冷冷嘲笑一边递上纸巾。 “哥,我从来不会后悔我做过的任何事,以前是,现在也是,我不是很多人眼中那么完美的alpha,大多数时候,我都非常寂寞,故意疏离你是因为希望某一天你听到我的死讯的时候能没那么难过,我知道你要骂我自以为是,总是高高在上的把所有人都安到我的计划里,我承认我很自私,只是有的时候,” 他闭上眼睛:“我希望我从未出生。” 于值听到这句话后心颤了一下,一边抽出纸巾一边很混乱地思考到底是应该骂他还是该安慰他,话到嘴边,还是低头用纸巾擦了一下他的眼角。 纸巾被泪滴打湿,分不清是于值的眼泪还是沈渡白的眼泪。 “行了,你昨天的那几个漂移那么帅,风头还是被你抢了,而且你又看过我这么丢脸的样子,怎么说都算你赚了吧,”这么煽情的氛围,他却戳了一下沈渡白的脸, “这么看你多活一天都是赚,” 沈渡白睁开眼正好对上他愤愤不平的眼神,终于还是笑了。 “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准备怎么对魏斯明,还是你打算先去暗杀岳鸣钦,” “暗杀也不是没想过,”alpha面不改色地说,“只不过不是暗杀岳鸣钦,是暗杀十八岁的时候站在机场的我自己,但是现在,”他停顿, “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 .......... 柳延之因为创下一晚上偷吃六个甜筒的战绩真的发了烧,养了两天的病一看见魏斯明要出门就死活不撒手一定要跟着魏斯明一起去,到了病房门口远远地看见沈渡白一眼,却又反常地躲在魏斯明背后不肯进去。 “我有点害怕,”他拽一下魏斯明的裤脚,攥起小拳头,“你先去看病人,延之...延之慢慢来,”说完他蹲在地上,像只螃蟹一样一步一步往里面挪。 魏斯明从不觉得从柳延之脑子里蹦出来的小点子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只是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告诉他要小心磕到床角。 第81章 沈渡白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魏斯明虽然是beta,但对着柳延之说话的时候身上总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母性光辉,好像所有的灯光在他身上都会自动过滤成柔光。 “岳鸣钦的弟弟?”alpha问。 “对,”魏斯明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目光直直的对上他的眼神。 某种程度上,他们都太了解彼此,只用一个眼神就能读出最复杂的情绪。 沈渡白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拖到刑场等待处决的囚犯,明明已经知道结果,但子弹穿过的瞬间还是会疼痛,会不甘。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伤到了肩颈,医生说再过几天就能出院” “有感觉解脱吗?”魏斯明问,“其实我知道你出车祸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有一种石头落地的踏实感,沈渡白,这次之后你再也不会有任何自杀的念头了,对吗?” “对,”alpha没否认。 “我没有在责怪你,”魏斯明把带来的果篮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大多数时候大家都觉得自杀是一种对自己,对他人很不负责的行为,但是沈渡白,你的痛苦是真实发生的,” 他笑,“以前有一段很难熬的时间,我看一切都是灰色的,你知道我不允许一切脱离既定的规律,晚饭吃很难吃的蔬菜沙拉,半夜忽然崩溃,起来给自己煮了一碗同样难吃的泡面,吃到一半的时候碗突然撒了,汤汁都淋到了地毯上,那一瞬间我突然很想打开窗户就这么跳下去,但我没有,还是脱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去了夜间健身房。想起这些的时候,我会很难过,你当时淋到地毯上的是血,痛苦当然不能比较,但是沈渡白,” “我们的生活轨迹早就无法重合了,对吗?我之前一直有一个很幼稚的想法,觉得地球是圆的,只要我永远不会变,一直走一直走就能有机会和你相遇,当时我还不知道离别是悄无声息的,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不同的人像一阵风从你的身边刮走,没办法问他们到底为什么不停留。只是后来偶尔想起的时候像风湿的阵痛一样,心脏像被揪了一下,其实就连我也会变,就算我每天穿同一件衣服,就算我现在只看你一眼,还是能明白你在想什么,大多数时候我都讨厌我自己,讨厌我懦弱,优柔寡断,讨厌我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 他摇了摇头,“但是岳鸣钦让我知道我的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我没那么糟糕。” 沈渡白看着他,看他在说道岳鸣钦的时候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突然在心里默默想,魏斯明还是从前那个笨蛋,看似沉稳,眼睛里却藏不住一点情绪。 “这算是我们正式的道别吗?”alpha说,“魏斯明,再过几天我就要回m国了,那边还有几个项目在等我,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圣诞节,” alpha躺在病床上回想,圣诞节其实也很有趣,圣诞树,彩铃,大雪,起床后床边的白雾,其实还有那么多想和魏斯明说的话,都好像没必要再说了。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堂语文课,老师在讲台上说留白对一首诗歌的重要性,外面在下雪,沈渡白坐在窗边,一边用余光去看认真听课的魏斯明,一边对着窗边哈气,画了一只q版的微笑猫猫。 其实是想让魏斯明开心的,但是一想到终将到来的分离,就感觉那么无力,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 偏偏他又被叫起来回答问题,魏斯明把笔记挪到他的视线里,小声提醒道: 是言有尽而意无穷 alpha却只盯着魏斯明的眼睛,眼神相接,像一个孤独的宇宙对接上另一艘同样孤独的星际游船, 他答错了,说:言无尽而意有穷。 那间记忆里的教室灯光明亮,空气是干冷的笔墨味,推开门,找到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去找一个戴着眼镜,眼睛明亮的beta,他会不厌其烦地听你讲任何无聊的故事,他会透过缝隙静静注视着你的每一个侧影,他会一本正经地给你讲解雪的每一种气味。 对了,不要再忘记和他说一句再见,不要忘记意终有穷, 也不要再忘记那件教室里其实早已空无一人。 第48章 初吻 岳鸣钦最近很苦恼。 经过一番不为人知的摸爬滚打后,alpha已经成功打入了论坛内部,并且靠着丰富的产出和坚持不懈炸对家tag的精神成为了论坛吧主。 只是在最近一条列数岳鸣钦成绩和家室以证明他和魏斯明的悬殊下淡淡评论了一句: 岳鸣钦没那么好。 于是被骂了一百多楼【吧主疑似魏斯明毒唯】 更可气的是,柳延之那个小鬼自从跟着魏斯明去过一次医院探望沈渡白之后就每天在岳鸣钦耳边念叨还要再去医院,问他为什么,这小鬼又把手背到后面,一脸羞涩地说: “躺在病床上的哥哥好像童话里的睡美人,而且他的手机里有延之刚认识的好朋友,”他伸出手胡乱比划一通,“那个小朋友的头发是黄色的,比向日葵身上的毛还黄,” 向日葵是一只黄色的小土狗,目前正在托运的途中,即将到达a市。 “不行,医院里人员混杂,你病才刚好......” 岳鸣钦话没说完,柳延之眼尖手快地跑到厨房里,抱住系着围裙的魏斯明一顿控诉,哭得声泪俱下,不出几分钟,这小鬼果然又甜甜地依偎在魏斯明怀里,仰起头瞟一眼alpha。 “可是斯明哥哥已经答应今天会带我去了,” 第82章 魏斯明虽然是传统意义上的慈父形象,但是对柳延之并非一味的溺爱,只是小朋友之间的情谊本来就无比珍贵,柳延之已经承诺过要和当时打视频电话的小卷毛再见面,魏斯明没办法不答应他。 他抬眼,目光和穿着蓝色机车服的alpha碰了一下,又马上微妙地切开,好像他和岳鸣钦之间自从表白后就连接上了一根敏感的筋脉,方圆几里只要alpha一靠近,这根筋就开始跳动,跳得让魏斯明心慌。 只可惜他的一切反应都逃不过alpha的眼睛,他越是要躲,岳鸣钦就越要凑近,特别欠地擦着魏斯明的耳朵问:“他的病都已经好了为什么你还要去?” 一半是想逗魏斯明,一半是真的吃醋。 “不去的话延之和那个异国的小朋友都会很伤心,而且沈渡白已经快回去了,以后...”说到一半,魏斯明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慌张地解释这么多,莫名像电影里急于掩饰偷情的妻子。 “嗯,”岳鸣钦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目光却都放在魏斯明的围裙身上,甚至伸出手指勾了一下后面打结的地方。 夹在中间被两人忽略的柳延之扫视了一圈岳鸣钦,忽然蹦出来一句:“哥,你是在斯明哥哥面前耍帅吗?” 耍不耍不知道,魏斯明看了一眼在机车服的衬托下全身的肌肉线条都流畅漂亮得一塌糊涂的alpha, 帅倒是真的帅。 倒不是alpha有多喜欢玩机车,只是在刚接触二代圈子的时候把这些都体验了一个遍,闲置的机车也还有好几辆,有时候心情实在太郁闷就会上路跑几圈,对抗着风阻看一切景色都在身后飞逝,肾上腺素飙升的同时看着远处的光点总会有某种能起飞逃离的错觉。 “你骑车要小心一点,”魏斯明小声叮嘱。 岳鸣钦能闻得见他身上干净的皂香味,妈的,他忍不住想,系着围裙的beta眼巴巴地只注视着你一个人,叮嘱你上路要小心,于是你忍不住联想,随时推开门屋子里都是温暖的昏黄灯光,魏斯明会等在门口,虽然从厨房穿来的菜味实在称不上香,但是你能看见他因为害羞变红的耳廓和能把围裙撑起来的肩背线条, 这无疑就是勾引,还是明晃晃的勾引! 丝毫不明白alpha在想什么的魏斯明眼睁睁地看着岳鸣钦瞬间变得温顺起来,甚至心情大好地从他怀里接过柳延之, “哥还是得陪你一起去,”他说 ...................... 沈渡白和于值都伤的不重,柳延之一个人兴高采烈地捧着手机和小卷毛鸡同鸭讲,剩下三个alpha在病房里沉默的大眼瞪小眼。 实在待不下去的于值中途找了个借口把魏斯明叫了出去,于是病房里只剩下岳鸣钦和沈渡白。 “我在国内不会待太久,如果魏斯明的接触标记遇到任何不顺利的事都可以来找我,”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岳鸣钦问:“我知道你很久之前就知道魏斯明喜欢过你,但是如果没有这次意外呢?你一辈子都不打算回国见他?” “原则上确实是这样,”沈渡白的目光看向远方,“但是命运这种东西,到底谁又说得准,我订了前一个星期的回国机票,本来只打算远远地看他一眼,我承认是我混蛋,但是如果没有这次意外,你也不可能和魏斯明产生交集,” “我还是不懂,”岳鸣钦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理由,也没办法再给我预设一个和你完全相同的情境看我到底会怎么选择,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只是对我来说,爱上魏斯明的第一秒就会把他和我未来的所有追求都绑定在一起,如果岳沐真的把我丢到国外,就算用泳,我都会拼命地爬上岸再看他一眼。” 他说完,沈渡白第一次和他正视,沈渡白在乎的从来不是岳鸣钦,只是看到他的眼神还是不得不承认, 魏斯明需要这样的爱,需要盲目且热烈,需要自信到不在乎一切现实阻碍的,纯度为百分之百的爱。 只是还需要在公众面前做一场秀,一场让到岳氏不得不承认魏斯明的存在的秀。 “你玩机车?”沈渡白看着他身上的骑行服问, “还行吧,”岳鸣钦回答,“只是拿过几次奖,” “看过我车祸的那个视频吗,现在应该还挂在热搜上,现在外界的普遍舆论都觉得魏斯明是因为岳氏和你本人不满意不得不主动解除标记的可怜beta,短期来看虽然对魏斯明解除标记很有利,但是已经大大削减了公众知道你以为和魏斯明在一起的接受度,当然,” 他摊手,“你要是觉得你作为运动员以后不需要在公众面前露面的话又是另外一说,” “所以你有什么办法?” “和我一起做一场秀,还是在那个高架桥,” 什么只希望魏斯明幸福之类的屁话不可能出现在沈渡白口中,岳鸣钦也默契地没问他这么做的动机。 “你玩过赛车?” “还行吧,只是拿过几次世界级大奖。” 沈渡白抬起头,和魏斯明对视,病房里白色的背景在慢慢虚化,远风呼啸,黑云压城。 一场暴雨即将降下,高架桥上一张黑色的迈巴赫和一辆川崎h2并驾齐驱,黑色的机身劈开夜色,像两颗上膛后被射出的子弹,追赶着前方一辆平凡的出租车。 沈渡白握着方向盘,时速已经不能再加,雨中的b市灯光朦胧,飞驰其中像做了一场加速的梦,梦里他仍然坐在迈巴赫的后座,每天特意叮嘱司机减速,好在某一个特定的路口看一眼被落在后面的魏斯明。 第83章 他还记得骑着单车去找魏斯明的最后那个雪夜,地面湿滑,他偷偷从家里溜了出来,虽然骑得已经很慢,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在路上摔了几跤。 单车的时速是多少,迈巴赫的时速又是多少? 好像不管那个骑着单车的少年不管有多慢,都能追上魏斯明;不管现在迈巴赫的时速有多快,都不可能再追上魏斯明的背影。 前方岳鸣钦的衣角被风吹起,机身迎着雨丝泛出极为亮滑的光色,他几次追到了出租车的车尾,看着后方的迈巴赫并没有超车的趋势才减了速。 迎着众人的目光光明正大地把沈渡白甩在身后当然爽,只是魏斯明坐在车里肯定会很担心,只是魏斯明才叮嘱过他开车要小心。 这场追逐并没有持续很久,岳鸣钦下了车,摘下头盔,魏斯明正站在路口处等他,沈渡白的迈巴赫早已不知所踪。 雨夜寂静非常,只余一盏路灯,魏斯明和岳鸣钦有些傻气地站在一起看着对方,一时间都说不出一句话。 “这次能多给我计几分吗?”魏斯明问,他的头发被雨淋湿,岳鸣钦下意识地就要给他戴上头盔。 “不要,”他拒绝。 “你也想发烧?”岳鸣钦的手举到一半,看着魏斯明僵直的身体和像快要烧起来的耳垂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这个笨蛋肯定是觉得一般到了这个时候都得做点什么,接吻,拥抱,反正得跟电影里演的一样,男女主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魏斯明,你是不是又看了什么教人恋爱的书?”岳鸣钦放下头盔,揉了揉他的头发。 “算是吧,”他没有否认。 “魏老师,有的时候真的想把那些书连同你的脑子一起没收,”alpha低头,问:“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现在想亲我吗?想抱我吗?” “魏斯明,我很想亲你,”岳鸣钦看着他的眼睛,“你想吗?” 书上并没有说初吻的最佳场所包括一个荒凉的路口,也没有教第一次应该怎么吻,吻多长时间,但是魏斯明看着他的眼睛,还是想说去他妈的破教程。 他抬起头,试探着,亲了一下岳鸣钦的脸颊。 说不兴奋是假的,alpha觉得自己像即将被戳破的气球,低头庄重地吻了一下魏斯明的额头,然后又亲了一下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会害羞,但是魏斯明,我爱你,你害羞我只会觉得你很可爱,我还觉得我怎么这么走运,能接受你的初吻,能把我的初吻给你.....” “我想,”魏斯明打断他,“想亲你,还想要你亲我。” 可是他实在太紧张了,紧张到睫毛都在一抖一抖地跟着颤,直到岳鸣钦低头,用手捂住他的眼睛, “太害羞的话,逃避也没有关系,” alpha的吻不算轻柔,魏斯明勉强会换气,还是被他吻的晕晕乎乎,岳鸣钦的体温,岳鸣钦身上的香味,甚至岳鸣钦衣服的质感,都像一张名为荷尔蒙的大网,魏斯明是被他捕获的昆虫,套在网里被颠的七上八下。 第49章 alpha伴侣 魏斯明公寓的房门被alpha啪的一声,近乎有些粗暴地甩上。 没有开灯,岳鸣钦和魏斯明仍然十指紧扣,想来爱情真的会让人变傻,屋外还在下雨,岳鸣钦和魏斯明不打车,就这么牵着手走完了全程,像两个幼稚的小学生。 正好借着黑暗,alpha的手扣着魏斯明的后脑勺,把他按在玄关柜上,吻他的眼角,吻他的额头,吻他眉梢边的一颗小痣,其实不用开灯,岳鸣钦把魏斯明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很清。 魏斯明戴眼镜的时候会有一种很板正的书生气,不戴眼睛又自带一股美而不自知的独特气度,不管是哪一种,alpha都觉得可爱。 “魏斯明?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岳鸣钦问他,低头又亲一下他的唇。 alpha是故意的,他猜魏斯明也一定同样想问这个问题,对一个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beta来说,每一段关系的建立都要给他一个明确的信号或者答复。 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交新朋友的时候要先确认一遍:你是我的朋友吗? 岳鸣钦同样要低头抵着他的额头,问:“魏斯明,我是你的alpha恋人吗?” 魏斯明没有犹豫,反而更用力的抵住岳鸣钦的额头,同样问:“岳鸣钦?我们是在谈恋爱吗?岳鸣钦,我是你的beta恋人吗?” 他伸出手,够到开关,暖白色的光线垂洒在两人脸上,他们抵住对方的力度都并不小,皮肤相接,很像两头视线交融,暗自角力的兽类。 魏斯明这么想着,突然笑了一下,然后还没等岳鸣钦反应,仰起头,环住alpha的脖子,用力的回吻,之所以说是用力,是因为魏斯明实在没什么接吻的经验可言,然而他试探性的在alpha的唇上啄了两下,忽然撬开了他的唇齿,用更加激烈的力度舔吻。 岳鸣钦像被他的动作震惊到,又像是兴奋到有些战栗,几乎贪婪地睁着眼睛看着魏斯明每一个最细微的表情。 吻闭,魏斯明才有些后之后觉的害羞,然而他还是仰着头,没有躲岳鸣钦的眼神,就像.....就像等待alpha打分的三好学生。 “魏斯明,”岳鸣钦用手揉着他的头发,“别告诉我书上还有舌吻的教程。” 魏斯明:...... “还真有?”岳鸣钦笑,护着他的额头,忽然托起魏斯明的腿,把他整个人架在自己身上抱了起来。 第84章 在魏斯明的记忆里,还从来没有人以这种方式抱过自己,即使是儿时。魏温佑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懂事而又沉默的哥哥,魏斯明每次读到书里有关拥抱的描述都会忍不住偷偷想: 仅仅是一个拥抱的动作,真的会有那么温暖吗? 所以即使现在他的脸已经红的像个烂熟的苹果,依旧没有让岳鸣钦把他放下来,只是紧紧的攀着alpha的肩背,很乖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所以你的那些教程到底在哪,能让我看一看吗?” “都在书房里。” 岳鸣钦把他抱到书房里,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把他放在椅子上,眼见着魏斯明从抽屉里抽出了整整齐齐的十几本厚度相当于词典的教程。 “《beta恋爱指南》,《和alpha相处的一百条守则》,”他坐在魏斯明对面,随机抽出一本书,第一页上赫然写着: 和alpha相处的第五十条守则,每晚和alpha互道晚安并且进行晚安吻 再翻一页:每周留出和alpha固定的拥抱时间 岳鸣钦托着腮,抬眼看着魏斯明脸上有些慌乱的表情,突然把书页一合,对着魏斯明笑: “我觉得这些教程并非都是废纸,还是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但是你不是让我把这些书都丢掉吗?” “并不是让你全丢,”岳鸣钦摇摇头,一边浏览了一遍书名一边冠冕堂皇地胡诌,“是有选择性的进行取舍,比如这本,”他举起手中的那本相处守则,“内容就很不错,并且实践性很强。” 魏斯明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又被alpha从椅子上抱起来,向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淋雨了要好好洗一场热水澡,不然冬天容易感冒,”岳鸣钦随手拿过一条毛巾,盖在魏斯明头上给他擦头发上擦留的水珠。 魏斯明用一种探测外星生物的眼神一寸一寸地观察着alpha,脑袋里从岳鸣钦的基因序列想到他每一次重要大赛的成绩,再想到他幼年的每一张照片,曾经养过的那一缸金鱼,一切的一切,从起源到结果,都让他不解。 真的已经和眼前的alpha恋爱了吗?真的牵手,亲吻,拥抱了吗?岳鸣钦是真实存在的alpha还是只是一场偶然的想象? 突然就感觉惶恐,不想让这些片刻的温暖和甜蜜消失,希望永恒。 “岳鸣钦,”魏斯明勾住他的手指,感受到皮肤的真实触感之后才获得些许的安心,“你会和我分手吗?” “不会,”岳鸣钦没有停手,大概已经能猜出魏斯明到底又胡思乱想出了多少念头,“首先,我爱你,其次,我爱你,最后,我命令你赶紧去洗澡......” “对不起,”魏斯明抱住alpha的腰,因为淋雨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在alpha的身上轻轻地蹭了几下,“我不想和你分手,” 屋子里还没来及开空调,其实是有些冷的,岳鸣钦却感觉自己的心像一块正在融化的巧克力,一块无比甜蜜的巧克力。 俩人一番磨蹭,各自洗完澡已经是凌晨,岳鸣钦比魏斯明高了一个头,实在是找不出合适他的睡衣,alpha只能穿着魏斯明大学时代的一件球衣。 和魏斯明用的是同一种沐浴露和洗头露,身上穿的是魏斯明的衣服,alpha跨步坐在沙发上,把他揽进自己的怀里,下巴抵在魏斯明额头上和他一起看一部年代很久远的爱情电影。 屋外还在下着似乎不会停歇的暴雨,魏斯明能感受到来自身后的alpha有力的心跳,他身上的味道和自己完全相同,就像动物里的同类,仅凭气味就能找到彼此。 屏幕里的电影剧情并不新奇,高富帅alpha在对灰姑娘omega一见钟情后为了掩饰自己的情意故意冷落了omega,在omega心灰意冷想要离开后却幡然醒悟,站在窗前请求她不要离开。 高富帅alpha一把抓住omega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大喊:“难道你不能感受到我的心脏在为你而跳动吗?”,说完便抓着omega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 从屏幕里传来一阵黏腻的水声。 魏斯明感觉自己身上好像爬了一群蚂蚁,明明平时一个人看电影并不会对这种情节产生任何异样的情绪,或许是因为岳鸣钦在自己身后,或许是因为真的能听到他的心跳声,魏斯明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所适从,恨不得立马关掉电视。 “你喜欢这类电影?”alpha的声音在后面低低的震。 “我随便选的,”魏斯明扭头,从屏幕里传来一声响彻房间的雷鸣,岳鸣钦的睫毛一半被屏幕里的白光照亮,瞳孔一瞬间如自发光的琉璃球,有一种近乎神异的性感,魏斯明盯着他脖子上的某一根青筋,能感觉到alpha气息的迫近。 岳鸣钦攥着他的下巴,低头吻魏斯明的唇舌,手顺着魏斯明的脸颊往下抚摸,“难道你不能感受到我的心脏在为你一个人跳动吗?” alpha攥着魏斯明的手和他紧紧地十指相扣,放在自己的心脏上。 “难道你不知道我从始至终只爱你一个人吗?”alpha跟着屏幕里复述,恶狠狠地攥着他的下巴不让魏斯明逃离,重重地吻下去。 屏幕里电闪雷鸣,魏斯明的眼中晃过一道雷光,晃过alpha浓重的眉眼,在似乎无尽的一秒被拖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在长久的眩晕里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岳鸣钦,一切的一切都被打碎,又重新融合。 “我更喜欢这种4d电影,”岳鸣钦把下巴抵在魏斯明的肩窝里笑,不知道从哪里翻出刚才的恋爱教程,随手一翻翻到后面的情侣夜话栏目,上面是改编的所谓哄睡童话。 第85章 “我给你念睡前故事,从前,” “睡前故事?”魏斯明有些疑惑,“我又不像延之才有三岁.....” “嗯,”岳鸣钦敷衍地应答,“柳延之每天一碰到床就睡的像头小猪,我从来不给他念睡前故事,你不是小朋友,唉,”他叹气 “谁让你这么乖我这么喜欢你呢,从前,有一个古老的国家,最近正因为恶龙而民不聊生,国王命令魏斯明勇士前去讨伐,正在勇士和恶龙僵持不下时,这时,” 魏斯明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并非因为他讲的老套故事,而是那一句“谁让你这么乖我这么喜欢你”。 “岳鸣钦,”alpha笑,加重朗读力度,夸张地念:“岳鸣钦王子从天而降。” 第50章 送你的金条 清晨,魏斯明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岳鸣钦的睡颜。 魏斯明有些畏光,因此主卧里拉了很厚的窗帘,更加黑暗安静的环境让他没那么拘谨,甚至伸出手捋了捋alpha的头发,又掖了掖被角。 悄悄地做完这些后他笑了笑,突然觉得躺在床上的alpha好像一个更加大号,更加逼真的玩偶。 魏斯明儿时爱玩偶甚过爱人,玩偶没有生命,不会说话,但正因如此,魏斯明能大胆地对它说任何幼稚的想法,能毫无保留的把情感倾注在一个永远不会拒绝你的物品身上,有的时候恰好遇到父母吵架,小小的魏斯明就会抱着它钻进床底。 “看着我在想什么?”alpha半起身,把魏斯明拖到自己的怀里,然后不由分说地给他盖上被子,“你身上好凉,”岳鸣钦半眯着眼睛在他的脸上探测一周,“刚才出去了?” “没.......没有,”魏斯明有些慌张地否认,蹩脚地岔开话题,讲自己儿时的那只玩偶。 “所以你把我当成大号玩偶?”岳鸣钦佯装生气,掐了掐他的脸,随后却又把他抱得更紧,凝视着魏斯明的眼睛,问: “那你告诉我,你躲在床底的时候世界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世界,”魏斯明放空思绪回想,“世界是一个安全的核桃壳,” “完全闭合,没有任何光线透进,也没有任何人伤害你,” 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岳鸣钦低头,亲他的眼角,说:“那我们重新买一张床底空间很大的床,没事的时候你就钻到床底抱着我,” 魏斯明疑惑地看着他,憋了两秒才笑了出来,摇着头说:“我觉得不太对,” “我也觉得不对,不用在床底,我也随时都可以给你拥抱,” 他们面对面,寒冬早晨被子里的温暖和alpha天生高于beta的体温叠加,魏斯明觉得世界像一个温暖的蚕茧,他和岳鸣钦像里面的两条蚕蛹,于是他鼓足勇气,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礼盒,递到alpha手里。 “送你的第一个礼物,”他说 岳鸣钦拿着礼盒,其实早已经预料到了魏斯明会送自己东西,且不说他半夜悄悄从自己怀里起身的时候alpha就已经有所察觉,更何况魏斯明这家伙简直是世界上最独特最好懂的生物,就连送礼都要紧张地坐在床边试探好几次。 礼盒里是先是两条足金的平安锁。 “一条给你,一条给延之,”魏斯明说,“希望你和延之一直平安健康,还有,”他一脸平静地从兜里掏出五根金条,放在岳鸣钦的掌心, “这是单独给你的,” 五根金条和两条足金的平安锁在房间里泛着无比诡异的金光。 即使是岳鸣钦也觉得自己的大脑短暂地宕机了两秒,试图组织措辞,但还是忍不住问:“魏斯明,这些是不是你半年的工资?” “不是,”魏斯明摇头,“是一年,” 他试图解释,“黄金是避险资产,保值,稳定且能分散风险,而且......而且我找不到比它更永恒的礼物,” 他有些沮丧,“我想送你最好的,想送你永远不会变的。” 岳鸣钦看着他,魏斯明好像一只诚惶诚恐,看着主人脸色的小狗,明明是送礼方,明明掏出了自己现阶段能拿出来的所有,却依旧像在害怕,像在等待一场审判。 “魏斯明,我很喜欢你的礼物,”alpha注视着他的眼睛,“不对,”他扑到魏斯明身上,紧紧地抱着他摇晃,“是最最最喜欢你的礼物,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是把我看得很重要对不对?你挑礼物也很用心,给我挑的是锦鲤锁,给延之挑的是平安福锁,” alpha松开手,对他笑:“你是不是把你存的老婆本都拿出来给我花了,柳延之这个小鬼这么幸运,跟着我一起嫁入豪门了,” “你喜欢我的礼物,”魏斯明的脸上浮现朦胧的笑意,“我把你看的很重要,但是......但是我觉得爱太轻飘飘了,我想送你更重的东西,能落地的东西,” “我是气球吗?”岳鸣钦失笑,掐他的鼻尖,“你想送金子绑着我不让我飘走,还是你觉得我对你的爱像气球,你害怕突然有一天我会离开你,会不爱你?” 魏斯明的玩偶很早就被收走了,种在庭院里的小树依旧萎靡不振,好像从小到大,他似乎从来留不住任何曾经爱过的事物。 魏斯明倚在岳鸣钦怀里,不说话,许久才抬头亲了一下alpha的唇角 “岳鸣钦,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也不要不爱我,” “我对你的爱怎么会轻飘飘,”alpha低头,突然咬了一下魏斯明的手指,“是不是会疼,我到底是不是真人?” 第86章 岳鸣钦不等魏斯明回答,用手覆在他的脸上不让他说话。 魏斯明是一种很容易胡思乱想的生物,alpha想,在他问为什么前一定以及预设了无数种可能,并且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其中结果最糟糕的一种;他问会不会离开前一定也已经预设过了自己会离开的可能性,于是—— 于是半夜跑到金店里花了一年的工资买礼物, 虽然听起来又可怜又好笑,但岳鸣钦还是很心疼他, “魏斯明,”alpha拍他的头,“你又搞错了,我给你打分只是一种夸奖的形式,就像柳延之哪天在幼儿园里表现的很好老师会多给他发一朵小红花一样,但是我对你的爱是不能打分的,你也不是在做一张有固定分数的答卷,哪次你分高我就更喜欢你,哪次你分低我就不喜欢你,” “绝对不是这样的,” “我爱你,我的爱像一个只进不出的蓄水池,不会因为你某次自以为的表现不好就减少,永远只有一个更爱你的选项,就像哪怕你这次送我的礼物我根本不喜欢,对你的爱也不会有丝毫改变,你呢,你会因为我哪次比赛拿了一个很差的成绩就突然不喜欢我了吗?” 毫不犹豫地,魏斯明摇摇头。 “而且送不送礼物是你的权利,在没有利益往来的前提下,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你自己觉得高兴就送,不高兴就不送,要是收礼物的人反倒因此责怪你,那就完全是对方的错,必要的时候,去他妈的,” alpha攥紧他的手指,“让他们尝尝你拳头的味道,” “那你爱我,”魏斯明反扣住他的手,有些着急地和alpha十指相扣,“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他抬眼看着岳鸣钦。 alpha很难形容他此刻的神情,有点羞涩,有点狡黠,甚至还有种恃宠而骄的意味。 “那我下次攒了工资再给你买......” “不行,”岳鸣钦捂着他的嘴,恶狠狠地抵住他的额头,“不准再花这么多钱给我买金条,魏斯明,幸亏你遇见的是我,要是遇到其他alpha,早就被骗得倾家荡产,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还有,” 岳鸣钦越想越生气,“你也不准再遇见其他alpha。” “不会,绝对不会,”魏斯明搂住alpha的脖子,抬头吻一下他的唇,眼神里有一种想要献祭自己的纯洁, “对不起,”他说,“不应该说你的爱轻飘飘,也不应该问你会不会离开我,因为你也会很难过,即使我再害怕,可是岳鸣钦,不管你输了什么比赛,就算你明天就退役,我也不会离开你,除了金条我还有存款,还有投资,虽然加起来都不算很多,但是......” “但是不管我是不是s级alpha,也不管我是不是世界冠军,你都不会离开我,即使在岳鸣钦十五岁之前还不是现在的岳鸣钦,你也会喜欢我,对不对?” “当然,”魏斯明从alpha手中拿过礼盒,“那个店员说如果是送男朋友的话要亲手给他戴上,” 金项链明明和球衣一点都不搭,但岳鸣钦很幼稚地挟持魏斯明站在镜子面前观察了很多遍, “是不是和你的球衣很配?”alpha问,“搭西装是不是更帅?” 魏斯明保持缄默,怕再多说一句话岳鸣钦会把金条都裱在框里然后戴在脖子上到处晃。 “没办法,”岳鸣钦把平安锁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很欠地对着魏斯明挑眉,“像我这样的alpha不管戴什么都一样帅。” 很神奇的,这句原本油腻的话出自岳鸣钦的嘴里就有了十分的可信度,甚至因为alpha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起来有种意气风发的神采。 魏斯明靠在一旁,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低头笑了一下,随后又转过身来,一边点头一边凑近,像整理领带一样帮他整理了一下项链,同样学着他挑眉: “没办法,”他笑,“像魏斯明男朋友这么完美的alpha就算戴十串金项链都只会帅的一骑绝尘。” 第51章 你能离开他吗 魏斯明和岳沐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咖啡店,岳沐坐在靠窗的位置,还没等魏斯明来就给他点了一杯和自己同样的热美式。 背着最朴素的背包,穿着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腕上不超过四位数的机械表和手上的相机,透过玻璃,他凝视着门外的beta, 他见过太多和魏斯明相似的年轻人,这群人的成长模式也大多一样,从小成绩优异,不会犯下任何大的过失,作为同龄人里的前百分之一,自然而然的升入全国最高学府,在每年招聘时成为岳氏的目标员工人选,他们当然是所谓的精英,每天行色匆匆地奔忙,为学术,为公司卖力,打磨出一点成年人的虚伪和圆滑。 岳沐不否认他们的优秀,只是这种能复制的优秀在精英扎堆的岳氏里显得那么平凡,那么无趣,像一杯可有可无,但也对身体无害的凉白开。 他是真的不明白,岳鸣钦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一杯寡淡无味的凉白开? 岳沐收回目光,还没等魏斯明落座就率先发问:“为什么要随身带着相机?” “您知道的,最近因为解除标记,我一直挂在热搜上,该说是平生第一次处于舆论的中心吗?”魏斯明扶了一下镜框,对着岳沐微笑。 他一笑,身上就有一种很微妙的亲和力,像一个小小的漩涡,虽然不起眼,但是一靠近就会不可避免的被吸进去。 “平时经常会遇到想要采访的记者,一次两次我还会主动和他们沟通,表示拒绝,但是出门被拍的频率已经高到影响我的日常生活,所以......” 第87章 “所以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相机拍那些不良的媒体?”岳沐交叉双手,头靠后仰,表情里带着居高临下的玩味。 “算是吧,在成为被凝视的客体后最需要做的不是反思自身,而是先适当的回击,这是我从鸣钦身上得到的灵感,” 魏斯明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抬头和岳沐对视,“虽然我知道在您眼里我连成为被凝视的客体都还不够资格,我不想浪费您以秒计数的时间,” “不想浪费?”岳沐收起手,身体向前靠,无形中的威压让他看起来像处在进攻状态的猛兽, “岳鸣钦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还不算多吗?我确实给了他足够的个人空间,但如果你看到一颗精心培养多年的树在半路长歪,难道不会急着用工具修正吗?” “我不太明白,”魏斯明摇了摇头,“您养了多年的树难道只是一天没看住就能长歪吗?树木的生长需要雨水,阳光,我确实不知道这些变量对树木生长的具体营养占比,但是岳先生,我不知道您口中所谓的多年是从何而来,” 魏斯明感觉自己的心里包着一团火,这股无名的怒火并非毫无缘由,他是真的为岳鸣钦不平,为那个在相册里总是一脸倔强的孩子不平。 “我不也知道您的行为在法律上是该归为民间送养还是单纯不想履行抚养的责任,岳鸣钦在您眼中可能也只是生意场上的谈资,是岳氏不用花一份钱的代言人,早在和贵公司合作前就听闻岳总足智多谋,擅长用最低的成本撬动最多的资源......” “鸣钦是我唯一的孩子,”他敲了敲桌面,似乎是对魏斯明不卑不亢,甚至有些刚硬的态度有些震惊,也似乎是不屑于再多说一句话,直接问: “你能主动离开他吗?” 他终于问出这句话,魏斯明反而笑了,反问:“您愿意用什么筹码交换?钱?权?还是名利?” “这些我都不需要,”他的语气平静,“您也大可以反过来问,岳鸣钦会离开我吗?我相信您的答案是不会,不然您也不会亲自来找我,” 魏斯明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信息,问:“岳总不介意我再点一杯橙汁吗” “当然,”他耸了耸肩,“那我们今天的对话就这么结束?”他戏谑地笑,“就这么简单,” “岳总不介意的话作为岳鸣钦的伴侣,其实我还想问很多关于他小时候的事情,他第一次上幼儿园的时候有没有哭,他第一次下水的时候害不害怕,他在中学里是不是游泳社的社长,” 提起岳鸣钦,魏斯明的眼神明显温柔很多 “只是岳总您恐怕都不知道吧?” 他们正在说话时,柳延之推开车门,哒哒哒朝魏斯明跑过来,看见对面的岳沐先是很礼貌的叫了一声叔叔好,然后缩在魏斯明怀里用吸管小口喝着橙汁。 柳延之其实和小时候的岳鸣钦长得一点都不像,但或许是因为岳昂的缘故,魏斯明能感觉出来他身上尖锐的气场被削去大半,最后看了一眼柳延之,对魏斯明说解除标记的后续流程往后再谈就起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魏斯明从超市里买了两大箱不同口味的果汁放在冰箱里,柳延之高兴地满屋子疯跑,岳鸣钦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放在儿童浴缸里,熟练地从这家伙的帽子里掏出一盒巧克力,再从兜里掏出两瓶果汁。 “小朋友吃太多糖牙会全部掉光光,”alpha掰开他的嘴,仔细检查有没有蛀牙,“柳延之选手夺冠之后记者采访,张开嘴,结果——” “结果怎么样,”柳延之着急的拽着他的衣领,“结果延之没有一颗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被诅咒的老巫婆,” alpha夸张地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延之把今天喝的果汁都吐出来,” “果汁?斯明哥哥今天带你去喝果汁了?” “我坐在车里,当时,”他攥紧拳头,吼出了怒音,“看见一个很凶的叔叔坐在斯明哥哥对面,我赶紧用电话手表给他打电话,嘟嘟嘟,电话一响,我就立马挡在他面前,用赛迦终极拳加烈火爆球赶走了坏蛋叔叔,” 岳鸣钦拍拍他圆滚滚的肚皮,吧唧一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看来柳延之大英雄又一次成功拯救了世界,” 这家伙的脸立马爆红,故作洒脱的挥挥手,朝后一倒,摆出一个冷酷的表情: “只是第三千七十三次而已,” 至于坏蛋叔叔是谁,岳鸣钦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柳延之虽然平时看上去像只没心没肺的小猪,但关键时刻的的感知力比岳鸣钦想象中的还要更敏锐,上一秒魏斯明才给他戴上平安锁,下一秒他就在原地呵呵呵的傻笑了一阵,然后又突然皱起眉,扒着alpha的耳朵,板着一张小圆脸严肃的问:“你是不是和斯明哥哥亲嘴了, 岳鸣钦掐着他的脸,理直气壮地问“不行吗?” “那你爱他吗?”这家伙问 从一个小朋友嘴里不经意间冒出来的“爱”字总是显得更加圣洁。 “可是你不能……不能菇.....” 辜负这两个字对小朋友实在太难,柳延之脑袋卡机,蹲在一旁想了半天,从绘本里画的红蘑菇想到一碗香喷喷的蘑菇面,于是很坚定地和岳鸣钦对视,说: “那你要一直给他做蘑菇面,而且只能给他一个人做,做好之后你要先吹凉,呼呼,”他对着alpha的耳朵吹气, 第88章 “就像我爱向日葵,想要给他喂很多很多好吃的,但是也不能太多,” 可怜的向日葵作为一只不到一岁的中华田园犬,这辈子第一次去看兽医就是因为柳延之半夜偷偷地给他喂了太多狗粮。 “就是要对他一直好,但是不能只想着自己,要考虑他的感受对不对?” 柳延之其实不能完全听懂岳鸣钦的意思,只是靠在alpha的怀里悲伤的点了点头,不过好在小孩子的情绪切换得比只有七秒记忆的金鱼还快,又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嚷着要吃蘑菇面。 岳鸣钦在出去找吹风机的时候不出意料的看见了靠在门框上的魏斯明,他不说话,就这么站在阴影里死死地盯着alpha。 他这个样子,岳鸣钦本能地以为他今天受了委屈,正打算抱一抱他就被魏斯明用手护着额头压到了墙角,爆发力之强让一个s级alpha都汗颜。 “你......”魏斯明用恶狠狠的眼神盯了他大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你多喝一点我今天买的果汁。” “就是说这个?”岳鸣钦低头作势要亲他,在魏斯明眼皮微微抖动时又错位,凑到他的耳边,拉长音调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魏斯明是个追求对称并且很讲礼貌的beta,具体体现在和岳鸣钦确定关系的第三天不知道又从哪学了什么邪门歪道,岳鸣钦亲他一下,他会牢牢地记在心里并且找时机回吻;岳鸣钦抱他一下,他会半夜偷偷醒过来给alpha一个熊抱。 但是问题在于,如果岳鸣钦什么都不做,那,如果岳鸣钦什么都不做,那魏斯明也在原地什么都不做。 岳鸣钦知道魏斯明身上的秩序感很难打破,但是去他妈的,alpha想,谈恋爱就是他每天一看到魏斯明就想像个流氓一样,想随时随地亲他,抱他,想无数次标记他,在他的身上灌满信息素。 有时候很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住了一个外星人,但是每天看着魏斯明像个呆呆的人机一样也实在很可爱,于是他故意不主动,两人在热恋期就已经初步达到了相敬如宾的成就。 魏斯明不说话,向前两步把头埋在岳鸣钦怀里,alpha一愣,低头去摸他的脸颊,只摸到了满脸的泪珠。 第52章 我的天才beta 岳鸣钦心疼地捧着他的脸,也顾不上去拿纸巾,傻傻地用袖子去擦他的眼泪。 但魏斯明这家伙十分固执,无论alpha怎么追问都不说话,只是用半抱半推的方式把他放倒在沙发上,更确切地说,是放倒在魏斯明的怀里。 他的手覆在alpha的后背上,像哄柳延之睡觉一样轻轻的拍打,岳鸣钦的头靠在魏斯明的心脏旁,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如果忽略由于alpha太大只,强塞进魏斯明怀里的姿势太过诡异的话,这实在是一副十分温馨的画面。 “你喜欢喝热美式吗?”他没头没尾地问。 “能喝,但是不喜欢,” alpha不明白到底是踩中了魏斯明的哪根弦,他箍在自己身上的手收得更紧,“那以后都不要喝了,我给你买很多果汁,你喜欢喝甜的吗?你喜欢......” “所以你今天买那么多果汁不是给柳延之买的,是给我买的?”岳鸣钦才反应过来,“你买那么多种口味,是不是还要偷偷地观察我最喜欢喝一种?” “嗯,”魏斯明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很难在一个27岁的beta身上找到这样一双纯情又清澈的眼睛,因为快要夺出眼眶的泪珠而泛着流转的光彩,像天然的猫眼石,岳鸣钦忍不住抬头,吻他的唇,很轻,很软的几下。 “你想把我当成小孩养?” 魏斯明没有否认,问:“你第一次上幼儿园的时候有没有哭?” “没有,”岳鸣钦从小就是个不让人操心的孩子,岳昂和柳锦也不愿意把丝毫多余的精力放在他身上,小小的岳鸣钦一个人昂着头走进教室,像丝毫没听见周围堪称残暴级别的哭声大合唱。 “那你初中的时候穿的校服是什么颜色?” “水蓝色,其实就是很常见的校服款式,非要说特别的话就是胸口的校徽是一只银色的老鹰,和游泳社团的logo一样,有一次一个教练故意针对我,骂我不应该在水里游,应该上天,在天上飞,我回答,”岳鸣钦尴尬地放低音量, “我对教练说我岳鸣钦注定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然后第二天把校徽上的鹰用马克笔盖过,重新涂成了一只鲨鱼的形状,还在下面添了一片很难看的海浪,” 这些青春期中二的片段alpha还记得很多,只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魏斯明这样专门跑来问自己,像幼儿园的老师,问岳鸣钦岳鸣钦你幼儿园是什么样子的,岳鸣钦岳鸣钦你初中时又是什么样子的。 这种伸出触角带着试探性又拐弯抹角的亲昵无疑是属于魏斯明的独家风格。 “你是不是觉得我以前都过得很艰难?” 站在魏斯明的视角,岳沐自负傲慢,柳锦神经质敏感,岳昂更是盘踞在alpha身上的吸血包,岳鸣钦身边除了柳延之没有一个真正的亲人。 他不知道岳鸣钦的童年是不是和热美式一样苦涩,只是孩子气的为alpha感到不甘,岳鸣钦这么好凭什么从小把他送走,凭什么把他当成生意桌上的资源? “其实也不全部是这样,幼儿园的时候虽然没人来接我放学,但是我很早就混成了里面的总领,不管大班小班的孩子都争着给我送糖,一直到中学时候其实也是,我几乎一直在带领校队夺冠,” 第89章 “不是,”魏斯明摇了摇头,他摸着alpha的额头,无比真挚地说:“岳鸣钦,我有的时候很想把你整个人剖开来看,” 魏斯明对人的了解大部分时候都来自日常的观察和被二次美化过的书籍,他从未和任何人建立过比和岳鸣钦还要更亲密的关系,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拥抱,肆无忌惮的亲吻,十指交叉的亲昵,他都很喜欢很喜欢,但是像个第一次尝到糖果的婴儿, “对不起,”他轻声叹息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更好,我太想了解你的一切,你一个人走出幼儿园门口的时候会不会感觉落寞,从楼上跳下来骨折的那一次躺在病床上有没有人照顾你,有的时候我很容易揪住一个细节深想,虽然你当时可能并没有这些多余的想法,但是我就是......” 魏斯明低头吻alpha的眉眼,“我很心疼你,但是我太笨了,好像连该怎么心疼你都不知道,岳沐给我点了热美式,其实我很生气,他是个自负的空心alpha,他怎么能生出这么好的岳鸣钦又从小把他送走呢?小孩子不应该喝这么苦的东西长大,所以想给你点一杯和延之一样的橙汁,还想给你买很多果汁,” 这家伙明明连自己都从未被任何人真切的爱过,所以连观察的样本都没有,只能傻傻的,像柳延之这样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从外面搬来很多自以为对alpha好的东西,然后再一股脑都塞进岳鸣钦的怀里, “所以你哭是因为太心疼我?” 岳鸣钦问,怎么会有beta心疼自己心疼到偷偷落泪呢?他捧着魏斯明的脸,有些粗暴的亲他的眉眼,亲他脸颊上的每一颗泪珠。 “魏斯明,你不是笨,你是全世界最聪明,最会爱人的beta,” 岳鸣钦看着他通红的眼圈,用手掌托着他的脸颊,心软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你还喜欢什么......”魏斯明刚刚哭完,还带着鼻音,“我还想给你买很多巧克力,” 他的话没说完,柳延之围着一块鹅黄色的浴巾,手里还拿着小鸭子,从门框里嗤的一声蹦出来,正准备来一个引人瞩目的开场,看见躺在魏斯明怀里的alpha又愣了一下,脑子非常理智地想往后退,腿却更加诚实地向着魏斯明一步一步地挪。 “延之也想吃巧克力,哥哥一个人吃太多会蛀牙,”他用气音说完,立马蹲下去假装自己不存在,朝着沙发后面绕圈。 岳鸣钦起身,攥着魏斯明的手,低头看着柳延之冷笑。 “柳延之,你后脑勺上长了一个奥特曼,” “啊?真的吗?”他伸手去摸,只摸到了一大团泡沫,想拔腿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低着头承认,“你给我洗过头之后,延之突然,突然发现——”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alpha用手指了指他手上的小黄鸭,“发现小鸭子溺水了你要跳进浴缸里拯救它?然后沐浴露自动飞到浴缸里,搅拌出了一缸的泡沫,只有躺在里面和怪兽大战的柳延之小朋友是无辜的?” 自知理亏的柳延之转过头来揪着魏斯明的裤脚,然后毫无意外地被魏斯明一把抱在怀里, “那我们延之重新再洗一个澡好不好?” beta的身上用一种十分独特的香味,柳延之喜欢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嗅来嗅去,觉得上面有冬天阳光晒过被子的味道,还有向日葵洗香香后毛发外层的味道。 柳延之平时洗澡其实非常费劲,因为他先要集齐满二十只小黄鸭的鸭子军团,两只手还要抓着赛罗和迪迦,岳鸣钦嘴上抱怨,其实也很宠他,每次都在一旁安静围观完世界大战后才敲他的脑袋开始洗头。 然而换了魏斯明,这家伙立马就比向日葵还要乖,不捣乱,只是眨巴着大眼睛静静地盯着魏斯明,然后用还带着热气的手臂搂着魏斯明的脖子,用脸贴住他的额头,啵一下亲魏斯明的脸颊,用甜甜的小夹子音说: “我最最最最最喜欢斯明哥哥了,” 小马屁精, alpha勾起一块浴巾,盖在他的头上帮他擦头。 浴室里水汽氤氲,暖白色的灯光打在柳延之的头顶,眉目深邃的alpha用手敲敲他的脑袋假装恐吓,一旁的beta举着吹风机,反复试了几次温度,捋着他的发丝耐心地调到最小的档位,柳延之靠在魏斯明的怀里,眼皮睁开又闭合,迷迷糊糊地抓着alpha的手臂,嘴里嘟囔着巧克力,低头咬了一口。 这家伙咬下来的力度不小,魏斯明拿了一个创可贴,低头凑到咬痕所在的位置观察了一周,然后皱着眉头贴了上去。 其实这么微小的痕迹对一个s级alpha根本撑不上伤口,但岳鸣钦还是没阻止他,看着魏斯明紧张兮兮又十分克制地在客厅里踱步。 “魏斯明,”alpha一边叫他一边指了指自己的怀里,beta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头撞在岳鸣钦怀里,岳鸣钦用带着创可贴的手臂直接抱着他的腰,把人完全架在自己的怀里。 “我想再多给你取几个称呼,更亲密一点的,你有小名吗?” 魏斯明冥思苦想了一阵,抬头问:“小明算吗?” “中学课本里的小明?”alpha笑,“你喜欢我这么叫你?魏老师,” 他贴着魏斯明的耳朵说话,“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才叫做情侣之间的爱称?” “爱.....称,”alpha的目光里有某种太过灼热的亮光,魏斯明僵硬地避开目光,嘴里冒出一个问句:“亲爱的?” 第90章 “亲爱的?”岳鸣钦虽然是反问,然而目光始终注视着魏斯明,从alpha嘴里说出的“亲爱的”带着性感的余波,魏斯明忍不住低头看他的唇,嘴唇是红的,牙齿是白的,偏偏就是这张嘴,接着往外吐让他兴奋又下意识躲避的词组。 “你知道我想叫你什么吗?”alpha扣住他的手,十指缓慢交叉。 “斯明,阿明,宝贝,我的天才beta。” 第53章 我的易感期快到了 魏斯明虽然是个不太会撒谎的beta,但也喜欢往心里藏很多小秘密,就像一只守在洞穴旁的笨龙,虽然外表可怖,但是嗅到来人的味道就会乖乖地打开洞门,如果有人愿意摸一摸这只笨龙的头,甚至抱一抱它,那它一定会像一只小狗一样,摇着尾巴把洞穴里的所有珠宝都悉数奉上。 但是突然有一个人,打破了所有秩序,他不仅给这只笨龙很多拥抱和亲吻,更是手拿宝剑劈开洞穴,说看守洞穴并不是你天生的责任,这只笨龙当然高兴地快要飞起来,恨不得立马张开翅膀和他仗剑走天涯。 前半生都追求作息规律的魏老师半夜睁着眼,把alpha口中的那句“我的天才beta”在脑子里循环了一万遍,然后半夜打开台灯,拧开钢笔的笔盖,把事件的全经过都记在笔记本。 这是魏斯明的第一个秘密:专门记录用来岳鸣钦的恋爱日记。 他不敢直接把“恋爱”这两个字写在封面,于是在扉页上用规板的正楷写了一个爱字,又在很角落的地方画了一个小小的,调皮的爱心。 日记里记的东西很多,包括岳鸣钦的喜好和一些不为人知的小习惯,比如他在训练期外的休息日喜欢在大半夜看鬼片,美名其曰锻炼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实际是戴着眼罩用背景里的尖叫声助眠; 比如他会不定时给柳延之带几袋零食,实际是因为他路过柳延之的零食罐总是会很欠的从里面顺走几个,一时良心不安急着补偿。 魏斯明还会在里面记alpha今天亲了自己多少次,又抱了自己多少次,然后再找机会还回去,当然,他不介意甚至隐隐期待着能还回去更多,他太想和岳鸣钦亲昵了, 岳鸣钦会回应他,岳鸣钦会夸奖他,岳鸣钦会叫他宝贝,岳鸣钦爱他, 综上所述,岳鸣钦在魏斯明的笔记里刷了满屏,岳鸣钦和一切温暖的,亲密的事物都挂钩,于是—— 于是他克制的把两人亲密程度控制在最浅的一层,即使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就能擦出火来,魏斯明依然只是青涩的拉拉他的手,然后躲在背后像个变态一样偷窥alpha。 冬日的阳光照进抽屉,在他每天细心擦拭的一堆蓝色香水瓶后透出像海浪一样清透的光波,这是魏斯明的第二个秘密:收藏了一整屉和alpha的信息素最为相近的太平洋寒流。 “斯明哥哥快出来快出来,”柳延之猝不及防地敲响房门,“昨天晚上下了好多雪,院子里,车里,哥哥说堆起来有三分之一个我那么高,”其实这家伙根本不懂三分之一是什么意思,只是把自己裹得像一个皮球,兴奋地想要跑出门滚在雪地里。 “我们快一起出去打雪仗,延之会推很高很高的雪球,堆奥特曼,堆大肚子雪人,” “一起和你堆雪人,”岳鸣钦也靠在门外,手里拿着厚厚的帽子和手套,“一起吗?” 他走近,把帽子套在魏斯明的头上。 室内当然没有那么冷,但alpha依旧俯下身,帮他调整帽子的角度,魏斯明呆呆地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托起来,然后戴上羊毛手套。 魏斯明的手掌比alpha的小,岳鸣钦觉得他戴上白色的帽子像只傻傻的白熊,故意拖着时间,摩挲他的每一根手指,俩人心照不宣地把头凑在一起,硬是把戴手套这种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拖出了十分钟之久。 屋外大雪纷飞,柳延之蹲在车后,一边对魏斯明说:“我要和你组队,打败坏蛋哥哥,”,一边费力地滚起一个很小的雪球,只是还没等扔出去,就被站在不远处的alpha精准击落。 “柳延之,要不你先过来让我教教你什么才叫雪球,你手上的那团东西连雪堆都称不上,” alpha的手里举起一个滚圆的大雪球,神情嚣张的对着柳延之挑衅。 “看我,”魏斯明轻声耳语,从背后掏出一个压的更紧实的小雪球,飞速抛出,然后正中alpha的胸口。 “邦,哥哥被击毙了。” “我是北方人,”魏斯明眉宇间带着淡淡的骄傲,刚刚上前想要解释,就被alpha手上更大的雪球击中了肩膀、 岳鸣钦摆出一个冷酷的表情,“雪仗也是仗,战场上的战士从不同情敌人,” “哦?”魏斯明意味深长地反问。 在连续抛了几百个雪球后,就连原本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柳延之疲惫了,默默地找了一块安静的雪地堆雪人。 “我赢了,”魏斯明重复强调,“我是北方......” 他没说完,被alpha一把扑倒在雪地,岳鸣钦按着他的手,冻得通红的鼻尖擦过魏斯明的侧脸,“你不是北方人,你根本是一只北极熊,” “北极熊,”魏斯明低声念,试图从岳鸣钦的脸上找到答案,“我很抗冻?还是,”他的目光流转,带着一瞬骄傲的灵光,“我的战斗力很强,就像,” 魏斯明翻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按着岳鸣钦的肩膀给了他一记过肩摔, “你还是输了,” 第91章 “输了吗?”岳鸣钦突然抬头,啵的一声亲了一下魏斯明的唇角,然后在他发愣的间隙重新把他压倒,牢牢地反扣住他的双手。 “计谋也是战争中很重要的一部分,魏斯明,”alpha低头,和他鼻尖碰着鼻尖,“我说你是北极熊不止是夸你抗冻,还是夸你可爱,” “但是,”魏斯明盯着岳鸣钦的眼睛,他的睫毛太长,因此沾上了不少雪粒,俯身向下看的时候更像一泉深潭,积雪的睫毛像生长在潭边的雪松, “但是你更可爱,也不是可爱,”他摇摇头,“是很好,是很闪亮,” “什么是闪亮?”岳鸣钦顺着他的目光,拽起埋在衣服里的银链,这根链子是很久之前alpha的忠实老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吊坠是一只张开翅膀向下俯瞰的鹰,他的脖子上不止带了一根项链,下面就是魏斯明送的平安锁。 “你喜欢这个?”alpha问,“还是?”他捏了捏魏斯明莫名红透的耳垂, “你喜欢我戴着这根项链亲你?” 岳鸣钦是个那么聪明的alpha,怎么可能看不透这家伙自以为掩盖得天衣无缝的小心思,但还是很配合地陪着呆呆的魏斯明过渡最初的这段适应期。 毕竟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岳鸣钦也好奇这家伙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憋得越久到时候反弹的才能更猛,alpha也才能更彻底的拥有这头笨笨的北极熊。 “不是......是,” 岳鸣钦撑着下巴看着他,“到底是不是?” alpha的唇很软,低头的时候银链会落在魏斯明的锁骨上,像阴凉的泉水,魏斯明睁着眼,看着天上垂落的雪花,落到岳鸣钦的睫毛上,再落到自己的脸上, 魏斯明以前经常能从无味的雪中闻出一点寂寥的滋味。 但他俯身,把头埋在岳鸣钦的肩窝里,魏斯明的第27个冬天,看过的第162场大雪,终于闻出了雪的第二种味道—— 是蔚蓝色的海洋味,是冰冷,又温暖的,独属于人体肌理的,岳鸣钦的味道。 .................... 窗外立着两个丑丑的雪人,柳延之不吃饭,固执地带着向日葵蹲在雪地里。 “今晚有糖醋排骨,”alpha站在屋里喊,“今晚还有樱桃肉,” “不要不要,延之要陪着朋友,” “回来,” “不要不要,” “没叫你回来,我叫向日葵回来,你呢,愿意一直蹲在外面做一个小雪人我也不会拦着你。” 向日葵是一只性格及其稳定,温顺的好狗狗,一时扭着头在柳延之和岳鸣钦之间左右为难。 “向日葵你先回去,在外面冻太久的话会生病,你是有人关心的好狗狗,延之只是不会听话的小雪人,”柳延之摸摸它的头,让它进屋。 “延之怎么又成小雪人了?”魏斯明蹲下身,把委屈的小家伙抱进怀里。 “我要陪着他们,万一太阳一出,或者刮很大的风,我堆的雪人就消失了,我不想看到他们消失,” “延之喜欢自己亲手创作出来的雪人对不对?”魏斯明伸出手,调正雪人岌岌可危的胡萝卜鼻子, “延之不是不听话的孩子,只是害怕再也看不到他们。” “嗯,”他回头,看见大门已经完全紧闭才放下心来。 “哥哥有时候很笨,”柳延之缩在魏斯明怀里,闭上眼睛,“他总以为我像只小猪一样,放到床上就睡着了,但是,”他搂着魏斯明的脖子,悄悄的凑到魏斯明的耳边,很轻很轻地说: “其实延之有时候都睡不着,” “那延之告诉我,你为什么睡不着?” “这是秘密,延之只和你说,不要,”他用力地挥挥手,“不要让哥哥知道,他也会伤心,” “好,斯明哥哥答应你。” “其实有时候我很想爸爸,虽然他很少来看我,妈妈说他也很爱延之,但是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他了,好多人都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可是他去了很远的地方的话,就像小雪人,一样,延之是不是以后再也看不见他了?可是,”他擦了擦红红的眼角, “延之是小男子汉,要保护妈妈,” “所以延之总是憋着不哭,”魏斯明掏出纸巾给他擦眼泪,“延之是坚强的小朋友,但是难过的时候哭一哭也没关系的,” “延之也有一颗敏感纤柔的心,就像最清澈的水晶,延之是所有羊群里最纯洁的小羊羔,但是这样的话,总会有很多大灰狼盯着延之,会受到更多的伤害,但是,”魏斯明亲他的额头, “妈妈爱延之,爸爸爱延之,哥哥爱延之,斯明哥哥也爱延之,我们都会保护延之不受到大灰狼的伤害,所以难过的时候要直接讲出来,即使一直哭延之也是小男子汉,难道奥特曼哭了一次就不是大英雄了吗?” 魏斯明温柔的注视着他的眼睛,“拥有水晶一样的心是延之的优点,延之心疼小雪人,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小孩,但是不管你陪不陪着他,小雪人总会融化的,但他们才不会消失,延之把他们放在心里,小雪人会很开心。” 岳鸣钦站在窗旁,静静地注视着缩在魏斯明怀里哭的柳延之,alpha其实从来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他的一贯理念都是放养,但对柳延之这种外表大大咧咧实则内心细腻敏感的孩子来说,魏斯明显然是更加适合的家长。 好在柳延之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后就又立马把所有悲伤都抛在了脑后,甚至吃了比平时还多的两大碗饭,又来找alpha帮他揉肚皮促进消化。 第92章 这种悲伤在晚上又代际转移到了岳鸣钦身上,他像一个快要融化的软糖,黏在魏斯明的周围。 “我不高兴,”alpha厌厌地靠在魏斯明肩上,他很少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魏斯明抬手揉一揉他的头,问:“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接下来的比赛次数会很多,而且我要全国跑,陪你和延之的时间会更短。” 因为上一次的失利,所以针对他的训练周期变得更长,训练强度也变得更大,只有在像今天这样的休息日才能抽出一整天的时间陪他们。 “但是你会夺冠的,”或许是意识到这句话可能会无形中给alpha造成压力,他立马改口,“游泳是你的梦想,不对吗?有梦想总是更好的,不像我,” “为什么说不像你?” “因为我最近才意识到,其实我从来没有过真正的梦想,就像我之前度过的27年,在每个重要的阶段都有一个主要的任务,中学的时候是读书,上班的时候是做研究,教书育人,我并不排斥这些事情,但是好像从来没有对任何事情产生过非我不可的欲望,” “那你……” 魏斯明看着他有些忧虑的目光,开口打断“不要认为是接触标记给我带来的麻烦,我是个有独立经济能力的成年人,没复职这段时间我才知道原来我一天不上班地球也不会爆炸,我没有梦想地球更不会爆炸,” “那岳鸣钦小朋友,”魏斯明笑,“你要怎么样才能高兴起来?” 已经是夜晚,魏斯明开着车带着岳鸣钦绕着他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城区兜风,beta的车不是敞篷豪华跑车,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也无比冰冷刺骨,一点也没有影视作品里夜间跑车的浪漫。 岳鸣钦坐在副驾,听魏斯明讲他们刚才经过的地点是beta小时候最喜欢去的一家旧书店,是他上学的时候绕不过的几个小摊。 车仍然在路上行进,岳鸣钦认真的看着窗外,企图从飞逝的残影中,从时间的洪流里捕捉到更多和魏斯明有关的片段。 “小小的魏斯明要长成现在这样真是不容易,是个,” 魏斯明把车停在影院旁,alpha牵着他的手,说:“是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和普通情侣一样,他们买爆米花,坐在影院的后排,看了一场很烂的电影,魏斯明试图把剧情拼到一起,抬眼一看,岳鸣钦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 alpha在睡着的时候身上有一种不设防的孩子气,魏斯明用手掌隔空覆盖在他的眉眼上,轻声说:“小小的岳鸣钦长成世界冠军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在一家卖玩具的商店里,魏斯明给岳鸣钦买了一个万花筒,卖万花筒的老板是个异国的大胡子大叔,盯着岳鸣钦猛猛看了半天,再要了十多个签名后毫不手软的在原本的标记上加了三位数的价格。 又在路边给他买了一束要价还要更夸张的玫瑰花。 岳鸣钦确实不再难过了,他比较替魏斯明的钱包感到肉疼。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柳延之早已经熟睡,alpha和魏斯明睡不着,干脆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外面看着雪人,按理来说应该是很无聊的事情。 但岳鸣钦恰好借着这次机会实践自己蓄谋已久的想法,他坐在魏斯明背后,点开论坛随机找出一篇最近更新的同人文让魏斯明朗读。 【像岳鸣钦这样的顶级alpha拥有无人敢与之较量的力量,魏斯明在他占有欲强烈的目光下战栗着,他摘下镜框,露出无比娇嫩的脸蛋......】 魏斯明沉默,接下来的片段长达两页,堪称内容丰富,种类繁多。 “我的脸蛋像花儿一样娇嫩吗?” 岳鸣钦没有否认,只是翻到另外一篇,信誓旦旦地保证这篇一定有创新之处。 【奔驰在沙漠中,岳鸣钦是令周围一切生物闻风丧胆的狼人,任何猎物都逃不过他的追捕。此刻的小白兔魏斯明正在梦中熟睡,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改变他一生的的危险人物正在朝着目标迫近,】 又重现翻一篇: 【大名鼎鼎的岳鸣钦公爵到了适婚的年龄迟迟没有选定订婚的人选,举国上下都为他担忧。然而这位公爵显然很有自己的想法,在一次森林的打猎中,他偶然见到了住在小木屋里一贫如洗的木匠,这位木匠身条纤弱,脸蛋艳丽,实在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你每篇都看过?”魏斯明问, “也没有,我看的都是比较经典的作品,你觉得怎么样?” “这类文学载体具有一定的时代研究意义,”alpha没注意到魏斯明一直放在兜里,因为紧张而有些颤动的手指,“算是创作者灌注热情的作品,只是,” 他变得有点结巴,“只是有浮夸的成分,” “浮夸?”岳鸣钦反问,“我不觉得浮夸,易感期不断处于生理热的alpha,反复的标记,beta伴侣的筑巢,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行为,” 魏斯明本身学习三性生理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常识,他只是下意识的想要退缩。 雪是冷的,岳鸣钦的目光是烫的。 魏斯明转头去整理系在雪人身上的围巾,又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以便柳延之以后留恋。 “魏斯明,我最近的一次比赛是在四天后,几乎跨越了大半个国家,你和柳延之应该没办法到现场去看我比赛,但是,”他没给魏斯明逃避的机会,从背后搂住他的腰, 第93章 “我下一次的易感期恰好在比赛结束的第二天。” 第54章 我的宝贝 连魏斯明自己都没想到,他和岳鸣钦的第一次争吵会来得这么快,原因其实很简单,其一是沈渡白给柳延之寄的一封信,严格来说沈渡白并不是寄信人,整封信都是小卷毛写的,包括信封里夹带的,小卷毛自己画的圣诞贺卡。 沈渡白最多只是中间的翻译人和跑腿,他一向是界限分明的alpha,在回到m国之前就已经删除了魏斯明的所有联系方式。 其二是岳鸣钦在本科阶段研究过的一个小课题——alpha在进入易感期的前一周都会变得莫名暴躁,并且无比渴望来自伴侣的信息素以及肌肤接触。 魏斯明当然无法给予岳鸣钦信息素方面的抚慰,只能试图在其他方面给予一个s级alpha更多的抚慰和关怀,然而问题恰恰就出在: 一方面从来没有人给过魏斯明真正的抚慰和关怀,他只能给自己施加压力,去照着书里完美的范本模仿学习;其次,虽然极力在alpha面前掩饰,但他已经把岳鸣钦放在了太重要的位置,某种程度上,岳鸣钦在魏斯明心里的等级已经远远高于了自己。 所以毫不意外的,魏斯明再一次陷入了优等生困境。 alpha当然察觉得到魏斯明的困境,只是他更知道,对魏斯明这种无比固执的生物来说,陷入一个四面都是墙的胡同,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从天而降把他解救出来,而是让他把四面墙都撞一遍。 岳鸣钦也并不是毫无私心,沈渡白在魏斯明之前的人生中占据了太早,太长的篇章,像一根细小的银针插在alpha的心里,即使他尽全力洗脑自己,一个合格的alpha伴侣不应该斤斤计较, 但是去他妈的,岳鸣钦承认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善妒的alpha,每多看一眼魏斯明想用最粗暴的方式问他,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beta吗?是完全,毫无疑问,毫无选择只属于我一个人的beta吗? 岳鸣钦没有时间问他,因为比赛已经拉开了序幕。 决赛的前一天,alpha收到了来自魏斯明的最后一条消息,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我会等你”,外加一个低着头的小熊表情包。 魏斯明向来不喜欢在社交软件和人聊天,因此和alpha的聊天记录寥寥无几,但是自从上次在雪地里岳鸣钦说他像一只笨笨的北极熊之后,魏斯明就经常选在alpha训练休息的间隙给他发单个的小熊表情包。 只是想象着魏斯明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在社交平台上到处找关于小熊的表情包,岳鸣钦就已经心软得想要立马给他打电话,但是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在手指接触到屏幕的最后一刻,alpha还是放下了手机。 窗外黑云压城,天色浓郁如墨,载着魏斯明的航班降落在举办赛事的相邻城市,因为异常低温加上暴雪的缘故,去往c市的航班和列车都已经被临时取消,魏斯明只能另辟蹊径,从邻市驾车赶往c市。 夜晚的高速公路还在飘雪,魏斯明在独自驾驶了四个小时后暂时在最近的服务站停下休整,凌晨气温接近零下,前方还在堵车,魏斯明接了一杯来之不易的开水,坐在椅子上,打开手机点开了和alpha的聊天界面。 魏斯明不擅长给人制造惊喜,也不擅长在社交平台上聊天,发给岳鸣钦的小熊表情包,是他在各个平台上收集了很久的成果。 就连最近参加的一个摄影大赛都和岳鸣钦的游泳决赛撞了时间,因此alpha默认魏斯明不会到现场去看他的决赛。 但是实际上,一向是优等生的魏斯明并没有所谓的摄影天赋,认真对待的参奖作品更是进入一轮游的机会都被全票否决,只是岳鸣钦对魏斯明太自信,默认他在任何领域都能做得很好。 迟钝如魏斯明,都知道他们之间出现了对彼此严重的认知偏差,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即使知道所有的航班都被取消,即使知道高速因为暴雪很大几率上会被堵死,还是义无反顾地上了路。 ......................................... 万众瞩目的比赛现场,自上一次失利后首次现身的岳鸣钦以绝对的优势摘下金牌,是当场媒体和讲解员口中:“当之无愧的王者归来。” 赛后的记者采访环节,alpha照例首先感谢了教练和队友,其次是一直支持,并期盼自己归来的粉丝,岳鸣钦一向是公私分明的alpha,但是面对闪光灯,他还是举起金牌,罕见的对着镜头笑了: “最后致谢的一位,是我的beta爱人魏斯明,虽然他今天没能来到现场......” 他们的相遇其实没魏斯明想象的那么顺利,当天的高速不仅还在堵,魏斯明租来的车还在城区出了问题,于是完美错过了岳鸣钦的决赛, 自驾了几百公里没有合眼的魏老师不得已打了一辆出租车,有些狼狈的和alpha在体育馆的停车场里撞见。 出租车的车灯打出一条白色的直线,魏斯明逼近光源的起点,alpha是真的呆住了,看着眼前这个“没来现场”却又宛若天降的beta。 不知道为什么,魏斯明看见岳鸣钦的第一反应先是胆怯,那道白光明明最多持续不过两秒,那么短,却又那么长,他走到alpha的身边,竭尽全力想要讲一个冷笑话缓解气氛, 他问:“我是不是很有赛车的天赋,” 出租车走后的停车场里一片漆黑,魏斯明说完这个或许连冷笑话都算不上,甚至有些莫名奇妙的问句后,几乎是瞬间就后悔得脸红了。 第94章 岳鸣钦却几乎在一秒内就明白了魏斯明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于是俯下身来,很认真地问他:“魏斯明,你开车开了多少公里?” alpha并不是在质问,不知为何,魏斯明突然有些羞于启齿,似乎在beta的过往经历里,坦率地说出自己为了达成一件事所做的努力是一件没那么光彩的事。有天赋,不费余力就能成功的孩子才是大家夸奖的对象。 有些羞怯地,他回答:“643公里,” 虽然只是六百多公里,但长时间的自驾叠加暴雪带来的堵车,再叠加复杂的路况,让魏斯明几乎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站到岳鸣钦面前。 避开alpha的目光,魏斯明解释:“其实六百公里不算很长,只是......” 只是什么?岳鸣钦实在听不下去,把他从地上抱起来,并非普通的抱姿,alpha抱着他,就像抱起一个和柳延之年龄相当的小孩,就像抱起一个默默做了好事需要得到糖果和夸奖的孩子。 岳鸣钦从未如此庆幸因为长期的训练和健身锻炼出来的臂力能够轻松抱起一个像魏斯明一样经常去练拳击的成年beta。 “魏斯明,你怎么这么笨,”alpha低头,带着分不清是对自己还是对魏斯明的怒火,用力的咬了一下他后颈靠近腺体的地方, “我的比赛又不止有这场,下这么大的雪,你在路上出意外怎么办?” 魏斯明沉默了一会,这种抱姿亲密到让他几乎有些羞耻,他本应该在岳鸣钦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就挣扎拒绝的, 但他没有,反而低头埋进alpha的怀里,像只小狗一样嗅了嗅岳鸣钦身上的味道。 “我不会出意外的,我会很小心,”魏斯明抬起头,望着alpha的眼睛,有些迟疑的问:“岳鸣钦,那我做得好吗?”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明明这么难,还要跨越这么多公里来找我?” “因为,”他扯了扯岳鸣钦的袖角,alpha确实长了一对鹰隼一般的眼睛,在他的目光照射下,魏斯明觉得自己压在心底的,任何隐秘而又阴暗的想法都无所遁形。 “岳鸣钦,我们是不是在吵架?”他问,仰起头,魏斯明用脸颊蹭了蹭alpha的侧脸,“我不喜欢吵架,我只是很想很想见你,但是我很担心,对不起,都是我太胆小了,我怕你一旦知道我很爱你就会被吓怕,就顺着水流飘走,再也......再也不回来了,” “所以,”他怕alpha听不懂,想要更加用力的解释:“真的,真的只是六百多公里而已,” “笨,”岳鸣钦攥着他的下巴,恶狠狠地撞了一下魏斯明的额头。 就连alpha有时候乍一听都不知道魏斯明在感情里到底是段位太低,还是已经高到了润物细无声的地步,在其他人眼中是为了伴侣做出牺牲,是能拿来证明,炫耀感情的点,到了魏斯明这里就变成了甚至要拼命撇开的一句: “只有六百多公里,” 岳鸣钦其实根本不在乎他的段位是低是高,他只知道自己每天都被这个笨蛋beta迷得晕头转向。 “魏斯明,”alpha冷笑,“我这次真的得惩罚你了。” 酒店里的房间依旧没开灯,魏斯明的手里紧紧攥着房卡,alpha砰地一声砸上门,低头来牵魏斯明的手,只是虚虚抓到了指尖,岳鸣钦修长而又有力的十指顺着骨骼的脉络,有些轻佻,又有点漫不经心的,慢慢往上叉/开beta的手指。 房卡上都是魏斯明手心的汗,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颤,却任由alpha赏玩自己的手指,“我......我先把房卡放下。” 岳鸣钦没说话,s级alpha的视力就算再黑夜里也远比beta明晰,他慢条斯理地拉了一点上衣的项链,特意把里面雕着鹰隼吊坠的银项链露在衣服外面。 魏斯明吞了一下口水,凭着触觉和对酒店房间一般的格局推测,把这张轻若鸿毛的卡片放在了最近的一个柜子上,正要往后退,却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或许是木柜,或许是玄关,发出很钝的一声响。 还是砰的一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alpha的吻已经密密麻麻的落在了脸上,岳鸣钦一手握着他的脖颈,一手攥着他的下巴,粗暴地撬开他的唇齿,热情的,几乎是下流的,舔吻魏斯明的唇舌, 魏斯明觉得自己的脑子变成了一滩沸腾的岩浆,混乱无序,但又终究是炽热的。分不清是逃避还是迎合,他睁开眼,用余光盯着alpha随着动作摇晃的银项链。 银色的鹰隼吊坠随着岳鸣钦的动作在魏斯明的锁骨处轻微的晃动,冰冷的,金属的凉意带来些许痒意,他的皮肤不知道是因为alpha身上滚烫的温度,还是因为这抹凉意在战栗。 “魏斯明,你怎么还分心,”岳鸣钦低头,语气里有些不满的意味,但终究还是笑了,擦着他的耳边笑,嗓音性感得一塌糊涂,“就这么喜欢这条项链?” 他问,一手取下这条项链,一边低头,咬了一下魏斯明的下巴,用的力度很轻,不像是惩罚,倒像是挑衅似的调情。 “那给你戴,” 他摸着魏斯明颈后的人造腺体,轻轻地,给他戴上项链,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摆在橱窗里,易碎的洋娃娃。 但还好,或许只有岳鸣钦知道,魏斯明从来不是什么柔弱的洋娃娃,果然—— 魏斯明低头摸了一下冰凉的吊坠,抬头,眼神明明那么懵懂圣洁,却又掺杂了一丝不明不白,像是站在擂台上看见对手,想要一较高下的意味。 第95章 “我想学,”他说,“我都想学。” 扯着岳鸣钦的领带,他试探着,咬了一下岳鸣钦的唇,然后像个初次做坏事得逞的好学生一样,和alpha接了一个绵长的吻,虽然吻技远远赶不上岳鸣钦,但alpha发现魏老师格外喜欢扯着他的衣服到处往后撞,然后再补偿性亲一下岳鸣钦的脸颊,像一头带着攻击性的良兽。 “你觉得我这次做的好吗,”他问,似乎是因为太用力,额头上流了一点汗,一双周正漂亮的眼睛却亮晶晶,带着欲拒还迎的,傲娇的神情,似乎在等待来自alpha的夸奖。 “你觉得呢?”岳鸣钦低头,吻他的额头,眼角,“斯明,”他的手摩挲着beta的人造腺体, “斯明,我的宝贝,再学更多给我看。 第55章 给你一切 是魏斯明主动开的灯,一盏散发着微弱光源的夜灯,打在人体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暧昧黄光,但也足够alpha和魏斯明看清对方脸上每一瞬的表情变化和每一滴汗珠。 魏斯明不可能不羞怯,alpha想,按照这家伙的一贯思路,在做这种事之前应该周密地筹划好一切步骤,配套的工具,整洁无菌的环境,甚至上床之前要再宣讲一番三性生理知识或者诸如爱的哲学,把床变成冰冷冷的手术台或者讲桌, 如果靠近的话,大概率还能闻得到福尔马林的味道—— 极度洁净,极度有序 想到这里,岳鸣钦突然低头笑了一下,一手揪着魏斯明的衣领,一手捧着他的脸,低头擦着beta的脖颈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我不是omega,身上没有信息素,” 只是陈述事实,魏斯明仰头,并没有对自己无法分泌信息素这一事实而感到羞愧,与之相反,alpha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种矛盾的自信和类似恃宠而骄的意味, “因为你是魏斯明,所以信息素什么的都是狗屁,因为你确认我百分之百,这辈子只可能爱你一个人,因为你是能一拳打翻s级alpha的beta,还因为,” 岳鸣钦用手,抚摸他的眼角,抚摸他脸颊上微小的汗珠,“因为你在渴求我,不止心灵,还有身体,” 欲望是最神奇的东西,就算自律如魏斯明,也无法完美掩饰, 魏斯明没有否认,反而追上来吻岳鸣钦的唇,焦急地拽开自己的外套,他的唇齿滚烫,不得要领但又急切地撞进alpha的怀里,像个想要把对手ko的三流拳手, “我爱你,”他的声音擦在岳鸣钦的耳边:“我爱你,”,他重复,“想要你的一切,所有的,所有的,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皱起眉,一双眼睛明明那么清澈,眼神中却满是愈发焦躁而又无法缓解的欲望,可是正因为这种矛盾,正因为他眼中蛊惑人的欲望,让他看起来那么美,那么鲜活,仿佛剥开外层画着一条冷冻鱼的外套,里面却是一尾鲜活的,火红的金鱼。 岳鸣钦喜欢金鱼。 “不知道什么?”岳鸣钦脱着他的大腿再次把他抱起来,一只手顺着魏斯明的衣领摸进去,摸到一手细腻的肌肤和饱满的肌肉,“不知道我是个流氓alpha,要抱你,亲你,标记你……” 剩下的话,alpha咬着他的耳垂,用最粗俗,最直白的话语说给他听,每多说一句,魏斯明的身体就跟着颤抖一下,岳鸣钦当然不会因此放过他,伸进衣领的手揉搓得更加用力,一边抱着他往床边走。 魏斯明的手攀在alpha的脖子上,岳鸣钦能听见他发出的哼哼声,他明显克制了自己的音量,但带着磁性,像在隐忍又像在无意识撒娇的呻吟声,alpha舔他眉间的那颗小痣,分泌的信息素已经浓到了一个极值。 “宝贝,”他攥着魏斯明的下巴,简单地和他对视了两秒,然后把人粗暴地摔在了床上。 魏斯明的上衣被拽下一半,露出一截细韧的腰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兴奋,皮肤泛着一层粉嫩的红色,铺陈在纯白的床单上,几乎像某类色/情网站上的写真,他睁着眼睛,看着岳鸣钦三两秒撕开拉链,扯下上衣,露出一身漂亮的肌肉。 易感期的s级alpha,魏斯明的思维放空了一秒,看着alpha手臂上绷起来的青筋和性感的喉结,突然想起来最开始认识岳鸣钦搜集关于他的资料的时候,某个盘点最想睡的alpha排名榜上,岳鸣钦蝉联了三年的榜首。 .............................. 汗从alpha的额头上滴下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魏斯明确实一直都是学习能力无比强大的优等生,抬头看了岳鸣钦一眼,他俯身,亲了一下alpha的脸颊,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水痕,听着alpha的闷哼,他突然笑了一下,很低的一声,像只害羞又狡猾的狐狸, “我学了很多年的三性生理,所以......” 所以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说就已经被alpha扑倒,绝对的体型压制,皮/肉的摩擦,一切都源于原始的生理欲望,他几乎来不及反抗,就被处在易感期的alpha十指相扣,坠入一个又一个的漩涡。 一切下流的,肮脏的,原始的,潮湿的总和,魏斯明又被岳鸣钦攥着下巴,接了一个又一个湿淋淋的吻, 真的能亲密到这种程度吗?像两块因为高温而融化,又重新混合在一起的软糖。 岳鸣钦握着他的脖颈,犬齿一次又一次穿透腺体,尖锐的,让魏斯明想要尖叫却又无法逃脱的快感,戴在魏斯明身上的项链一颤一晃的闪着银光,alpha吻他的额头, 第96章 “你是我最漂亮的宝贝,”可是他说 “你是世界上最乖的孩子,”岳鸣钦抵着他的额头,用手摩挲着他眼角,“我爱你,宝贝,魏斯明,我们永远不会分离” 并非是肮脏,下流,相反,岳鸣钦让魏斯明知道,欲望是闪耀的,是流动的,与生俱有,无法逃避。 魏斯明是个太需要夸奖的beta,但是岳鸣钦对他说的话绝非出于任何其他的意图,只是陈述事实。 魏斯明其实比alpha想象中还要懂得更多,也更有攻击性,几乎是惯性的把擂台上的规则沿袭到了床上,喜欢用身体和对手对抗,偶尔被撞得太猛就会用手轻轻掐着岳鸣钦的脖子。 但也真的只是轻轻,像个偶尔做了坏事心虚的孩子一样,一边掐一边低头亲一下alpha的喉结,然后再抬头,像喝醉一样,靠在岳鸣钦的肩窝里慨叹:“我爱你,” 他的眼中闪着迷蒙圣洁又美丽的光,几乎像个邪恶的天使。 岳鸣钦反扣他的手,偶尔故意想要逗逗他,用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问他自己和柳延之再加上向日葵,到底谁的家庭地位最高, 都已经是被说烂了的段子,无非是答alpha的地位还没向日葵高,魏斯明却还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不能简单概括, 他在岳鸣钦视线的后上方,身体遮蔽住了大部分的光源,或者说光线从他的身体透过,沿着外轮廓,沿着骨骼,沿着流畅的身体线条,罩出一轮光晕,几乎像一副圣父像,但是—— 魏斯明俯身,轻声说:“我也很自私,现在我最爱你怎么办,” 他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头,似乎是为了验证这句话的真实性,又似乎只是把之前三性生理的知识运用到实践中以挑逗另一方,总之他迎着alpha的视线脱光了最后一寸衣服, 握着岳鸣钦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他说“我会给你一切,” 第56章 但是我爱你 浴室里水汽氤氲,魏斯明靠在岳鸣钦的怀里,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地上的瓷砖,任由背后的alpha摆弄自己的头发,有时候是三七分,有时候是大背头,这种像给人物换装的幼稚游戏两人已经轮流玩了一个小时。 “浴砖到底有什么好看的?”alpha敲了敲他的额头 浴室整体的装修是中古风格,浴砖由许多不规则的几何方块组成,因为表面并非平整,所以在水流和灯光的照耀下泛着一层糖果色的柔光。 “不知道,”魏斯明摇了摇头,“就是隐隐约约感觉曾经在哪里见过,可能在某个电影里,也可能是在很久之前看过的旅游杂志,也可能根本没见过,只是感觉有点悲伤” 魏斯明从小就是个心思无比细腻敏感的beta,又因为早慧,所以经常盯着大部分人都会忽略的,微小无比的事物发呆,总觉得万物有灵,只是内在旺盛的想象力和刻意压抑自我的外在相悖,于是结出了一层乍一看坚硬而又古怪的茧。 “悲伤?” 岳鸣钦抬手挤了两泵沐浴露,揉搓出两团泡沫,然后把他按在头上挤出了一个滑稽的尖角,顺便抹了一坨放在魏斯明头上,三两下塑出一个类似冰淇淋尖端的,不可名状的图案,然后攥着他的下巴看着镜子,问: “现在还悲伤吗?” “还是......”魏斯明憋着笑故意逗他,“还是有一点,” “那没办法了,”alpha叹气,流氓一样重重地亲一口他的下巴,“我爱你,天上地下最爱你,” 没办法,敏锐如岳鸣钦,很早就知道魏斯明的脑袋里总是藏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书架上密密麻麻摆了两层各类哲学流派的书,总是冷不丁突然叹气发呆,洋洋洒洒在笔记上写几十页关于: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将要到哪里去,” alpha并不觉得他对世界本原频繁的思考和探索有什么错,更何况魏老师在灯光下戴着黑框眼镜认真思考的样子很有一种独特又可爱的学究气质,但是他总是纠结于某个虚无缥缈的点不可自拔,难免会感到精神上的莫大痛苦。 但其实应对这种情况的解决办法也很简单,就像现在这样,在任意一句话的结尾打上一句土味情话的补丁: “但是我爱你,” 魏斯明:“没人知道宇宙真正的起源,又或者一切事物的终结都会陷于虚无主义......” 岳鸣钦:“嗯,但是记得我爱你,” 魏斯明:“我们始终无法剥开事物的外层,看清内核和本质......” 岳鸣钦:“对,我爱你,” 如此对话不过三句,魏斯明的眼中就会被重新注入高光,然后在房间里乱走,像个被植入简单程序的人机,最后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不管已经说了多少遍语气依旧羞涩,捧着岳鸣钦的脸,小声地回: “我也爱你,” 岳鸣钦不懂哲学,只是明白对魏斯明来说,过度对精神层面的探索很大程度是源于对现实世界的焦虑和失望,他并不是真的想追求一个既定的答案,只是像一个无比寂寞的小孩,需要有人用最简单,最直白的方式把糖果放到他手里,告诉他:“我爱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知道,”魏斯明伸手抹掉头上滑稽的泡沫,脸上颇有些餍足的神态,他还戴着alpha的银项链,有些孩子气地故意往岳鸣钦身上撞,用泡沫在alpha脸上抹了两道胡须。 “为什么那么喜欢这条项链,”岳鸣钦擒住他的手,低头抓到了吊坠。 第97章 “很早的时候,我还在上初中,那个时候其实有很多早恋的小a小o,然后,”他攥着岳鸣钦的手,用泡沫在alpha的手腕上画了一条泡沫手链, “他们经常会给对方送定情信物,有的时候是项链,有的时候是手链,” 岳鸣钦坐在教室的后排,默默地观察着alpha和omega手上亮闪闪的链子,现在看来完全是小屁孩的胡闹,毕竟十二三岁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没有健全的心智,他们所谓的喜欢更像一阵易逝的风,大张旗鼓地展出另一方送的手链也大多数出于炫耀, 但是对总是通过观察和模仿以获得一点点关于人类如何建立亲密关系的魏斯明来说: “我想,其实每个人都像形状不同的容器,要从其他人身上摘取一点什么东西,放在自己的身体里,就像上帝摘下亚当的肋骨造出了夏娃,摘取什么样的东西,就更多的变成什么样的人,但是总不可能真的摘下心脏和肋骨,” 他把岳鸣钦的手覆在自己的心脏上,“即使我很想给你,” “所以没办法啦,我喜欢你,所以想要摘下你的气息,你的温度,放在自己的身体里,没有的话,你戴了很长时间的项链我也想取下来放在自己的身上,” 岳鸣钦静静地听完,低头虔诚地吻了一下魏斯明的心脏,摸着魏斯明的头慨叹:“所以我说你完全是天才beta啊,这样的话,” 他扶着头思考:“那我一次性买几十条项链放在衣柜里,一周轮流戴,实行轮班制,今天这条项链下岗立马轮到下一条项链,” 一手勾着项链,一手勾着beta的腰,岳鸣钦用力地把他拉回怀里,手臂紧紧地环绕他的身体,“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我的中学时代,” 彼时岳鸣钦十三四岁,还不知道所谓的岳氏,在学校里不仅是游泳队的队长,还是田径队的队长。 b市的夏天蝉鸣不止,天空深蓝,大块的白云在其中流动,像对倒的海,岳学长经常背着空空的书包踩点飞奔进学校,在少年远去的足步间,没拉拉链的校服被风灌起,像海上飘扬流动的白帆。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表白的时候说要给你一个人放很多场烟花,其实是因为我真的干过这种事,当时校队里经常把我当做竞争对手的alpha突然跟我说想要退队,原因是他的omega女朋友要跟他闹分手,其实我当时跟他并不熟,只是看得出他确实很有潜力,” alpha特别欠的补充一句:“虽然远不如我,” 教学楼的角落里,岳鸣钦冷冷地问他:“你真的想要放弃吗?” “你以为我想吗?”岳鸣钦还记得那家伙的信息素是浓厚的榴莲加生三文鱼味,他蹲在地上抱头,用手指着岳鸣钦, “你根本就不理解我的痛苦,我和xx从小就认识,她住在我的对门,我到现在房间里都还摆着她从三岁起每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 这家伙开始抽泣,最后站起来大声控诉,“你根本不懂得xx愿意接受我有多难得,” 岳鸣钦确实不懂,直到因为这家伙的情绪波动过大,开始不自觉分泌信息素。 岳鸣钦:...... “那行,是不是只要你的omgea答应跟你和好你就不会再退队?” 有些迟疑的,对方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由岳鸣钦带头,整个游泳队的队员凑在一起,要在夏季运动会给他和xx制造一个表白的机会,烟花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放烟花当时也是我负责的,” 翻围墙对alpha来说当然不在话下,只是因为其他干扰因素的影响,他们误判了放烟花的时机,雨珠和烟花同时在夜空中绽放,恰逢课休时间,教学楼上的所有学生都跑出了教室挤在走廊上看着升空的烟花。 榴莲味信息素的alpha确实够虔诚,整个操场上都回荡着他撕心裂肺又傻逼的表白宣言。 那个时候他们确实都有够中二,岳鸣钦嘴里叼着一只从旁边便利店里买的海盐冰棍,抬头看着雨中的烟花,突然就有了几分惆怅,和在夕阳下骑着单车,第一次感受到青春期某种朦胧的躁动一样的惆怅。 “其实现在回想那场烟花还是很美,那个时候要忧虑的事情太少,把一些莫名其妙的情谊看得太重,其实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冒险放一场烟花,但是既然有人提,大家就真的都这么做了,” 雨中的岳鸣钦看着天边如金线爆开的烟花,以为自己是漫画里孤高的独侠,结果翻过围墙只看见教学楼里无数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和校长铁青的脸。 “当时的教导主任是个光头,他骂我说你既然这么爱翻围墙,那明天的跳高比赛有本事你也去参加,” 全队的人站在一排,都被大雨淋成了狼狈的落汤鸡,只有榴莲味alpha牵着omega的手,低头默默傻笑, “然后你怎么说?”魏斯明问, “我当然,”岳鸣钦倒吸一口凉气,第一次在魏斯明面前流露出了某种类似羞涩的情绪,“我当然嘴硬,说我不仅会参加,还一定会拿第一,” 游泳和跳高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项运动,alpha整夜没睡,在全队瞎指挥的特训下练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嘴里叼了根冰棍,眼下蒙了一层黑眼圈,恰好被校记者抓拍到照片,下面附注标题: 忧郁烟花侠。 同队的队员站在水泄不通的围观群众的前排,唯恐天下不乱地实时讲解:“岳鸣钦选手穿着白色的球衣,目光坚定地看着跳高杆,突然,他开始迎风冲刺,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又像一只跃出水面的海豚......” 第98章 “你猜我当时拿没拿到第一?” 出于一种对alpha的盲目自信,魏斯明点了点头。 “其实是一半,” 再没有一项和跳高一样的运动,能完美展示给观众运动员瞬间的爆发力和过杆的一瞬间流畅有力的身体线条,像要脱离地心引力一样屏蔽脑中一切的干扰信号,岳鸣钦这一场被抓拍到了不少意气昂扬的瞬间,是之后的粉丝回头考古的时候绕不开的神图。 然而这位烟花侠正要打破校记录的时候就在垫子上晕倒了。 “最后是急性肠胃炎,医生说是因为不规律的饮食和作息导致的结果,不过,”alpha笑, “其实后来我参加过的好多场比赛教导主任都亲自去看了,看完激动地握着我的手,说鸣钦我当年就知道你一定能拿第一,对了,还有那个榴莲味信息素的alpha,他现在也还在游泳,也已经和他的omega结婚了,只不过是在地方队,下次我介绍你们认识。” 魏斯明把玩着alpha的手指,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出口,于是问:“你介意我现在讲一点和沈渡白有关的话题吗?” 要讲魏斯明的中学时代,似乎就永远绕不开沈渡白,岳鸣钦能讲一万遍类似于:过去仅仅只是过去,每个人都应该向未来看齐这种屁话,也知道事实上他和魏斯明才是彼此的初恋,但是去他妈的 alpha还是嫉妒沈渡白能早自己那么多年认识魏斯明,嫉妒那些逝去的,他没能参与到魏斯明日常中的时间,嫉妒沈渡白明明当时拥有为魏斯明放无数场烟花的的机会。 “如果当时沈渡白没有出国,如果他回国的时间比你认识我更早,如果排除所有的变故,在一切变量相同的情况下,我选择的到底还会不会是你?”魏斯明蹭着alpha的脸,“你会这样想吗?” “但是假设之所以是假设,就在于它明明是假的,但是还是给人留了足够的遐想空间,但是岳鸣钦,我能无比明确的告诉你,不会的。重要的不是九年的时间,也不是分隔的距离,重要的是人总是会在族群中被和自己有着某种相同特质的人吸引,就像两块火炭,靠在一起能擦出更亮的火花,但是两块完全一样的玻璃只会相互消耗磨损,其实……” “其实根本不用解释得这么复杂对不对,”魏斯明从浴缸中半起身,低头吻alpha的唇 “之前偶尔设想过我谈恋爱的场景,在我的假设里,我应该和对方严肃地探讨关于爱的哲学,而不是像一个傻瓜一样,坐在浴缸里数地上有多少块瓷砖,但是,” 他学着套用alpha的句式 “但是我爱你,像全世界最傻的傻瓜一样爱着你。” 第57章 社畜杀手 房间里拉了很厚的窗帘,岳鸣钦的手抚摸着魏斯明肩背上的伤痕,大多是早年的散打比赛留下的痕迹,脊骨如山脉,向上向下都有大幅的曲线凹凸,盘踞其上的疤痕像险峻的断崖景点, alpha一直觉得魏斯明像某类变态悬疑片里的杀手,白天作为社畜上班时兢兢业业,到了晚上拿起屠刀,最好还要给他一个不小心被刀划到手的镜头,在一秒钟的惊慌失措后环顾四周,意识到空无一人,于是嘴角冷酷向下,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包扎好后提着装有刀枪的公文包出门寻找羔羊。 “魏斯明,”岳鸣钦从后方环住他的腰,问: “有很多人知道你这么擅长散打吗?” 魏斯明很想沿着alpha口中冷酷杀手的构想接着往下回答,但事实是魏斯明在大学的时候曾经代表学校参加了全国大学生散打锦标赛,虽然没有夺冠,但是成绩也不错,返校的时候相关的负责老师在五六个人里盯着一个遍,还是判定魏斯明只是混入其中的志愿者。 “那你当时什么感受?” “忘了,”他说 其实魏斯明从小到大拿过很多奖,但是很少有关于“获得奖赏”这一事实的切实体感。 小时候第一次在幼儿园获得奖状的时候他一路很兴奋地跑回家,鼓起勇气敲了敲戚琳的房门,结果妈妈根本不在家,魏温佑当然也看见了那张放在桌子上的奖状,但对他来说一个四岁小孩获得的毫无含金量的奖状,价值还不如他刚才用来擦嘴的纸巾。 至少在每个游戏里都是这样的,主角在打怪的途中会因为获得相应的成就而得到欢呼和掌声,或者反而行之,得到谩骂和一片嘘声,但是或许是所有人都默认了魏斯明的优秀,所以他在获奖时只能感受到冰冷的麻木。 世界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但是无论魏斯明扔下去的是石头还是金子,都得不到一丝的回应。 “好像这样听起来更符合冷酷杀手的形象,平时默默无闻......” “可是你又不是杀手,我更想让你默默有闻,” 默默有闻到底是什么奇怪的词组?魏斯明还没来得及想,alpha的手放在他的小腹上,从后面紧紧地搂住他。 易感期的alpha体温比平时更高,魏斯明总觉得自己背靠的是一座火山,岳鸣钦变得火红的瞳孔就是火山的泉眼,也许, 魏斯明想,世界并不是一潭冰冷的死水,而是一泓因为alpha一直在沸腾的温泉,也或者是他昨晚心血来潮,煮出来的一锅具腥无比的海带汤。 “你在发呆,”alpha不满地贴着魏斯明的脸蹭了蹭,他的语气里带着撒娇的意味,“我不要你发呆,我要一直看着我一个人,” 岳鸣钦猛地起身,手掌一寸一寸地抚摸着魏斯明的脸,然后低头,抵着魏斯明的额头,像只想要要圈住猎物的狼犬,恶狠狠地咬了一下beta的唇。 第99章 进入易感期的alpha前所未有的黏人和幼稚,像是得了无可救药的皮肤饥渴症,几乎无时无刻不贴在魏斯明的身上,像团甩不掉的口香糖。 此外他还孜孜不倦的把自己穿过的衣服垒在床上给魏斯明筑巢,魏斯明当然闻不见信息素,于是他狂喷香水,几乎把整个房间里都腌出了带着果香的海盐味, 除了酒店房间以外,两人唯一的活动场所就是各类菜市场和水产市场。 c市靠海,于是魏斯明把提升厨艺的最后希望寄予在只需要简单烹饪的各类海鲜上。 岳鸣钦倚在厨房门口,看着系着围裙的魏斯明优雅地捧起处理好的虾,放在盆里,然后从橱柜上拿出了一瓶醋,哗啦啦的往里倒。 “白灼,”alpha站在门外提醒他, 魏斯明不为所动,又拿起一瓶蚝油,几乎挤了三分之一的量,然后还有…… “停,”岳鸣钦走到他的背后,扣住他的手,伸手揪了一下魏斯明头上的皮筋, 皮筋是alpha选的,魏斯明最近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只是还没来得及修剪,于是岳鸣钦干脆给他扎了一个温柔的小旋, “这是你表达对我的抗争的方式吗?”岳鸣钦俯身,有些不可思议地注视着盆里一双双死不瞑目的虾眼。 “魏老师,”alpha把装满虾子的盆放在水龙头下面,试图补救,“这盆虾如果泉下有知被你做得这么难吃的话,它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为什么?”魏斯明罕见的流露出不满的情绪,眼神始终注视着这盆虾并且伸出手跃跃欲试,眉目冷峻,像个叛逆的少年。 魏斯明其实一直对烹饪很感兴趣,之前一个人住的时候,会开几百公里的车去买最当季的食材,然后一个人洗菜,择菜,备菜,然后在强迫自己至少要吃完一半后又把整锅菜连同烧糊的锅一起倒进垃圾桶里。 “好,那你自己做,”岳鸣钦不再插手,颇有兴趣地站在一旁观察, 最后的成品是一碗粘稠且漆黑的虾仁,加上没有蒜蓉于是改成姜末和香菜的蒜蓉粉丝生蚝,外加一碗不知道魏斯明到底掌握了怎样登峰造极的核心调味技术,一盘原本绿油油的小青菜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黄光。 岳鸣钦很难想象魏斯明之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只是抬手戳了戳他的脸,并没有责怪他,只是问:“我点了外卖,你要吃吗?” 因为体力消耗过大,所以两个人几乎是用风卷残云的速度消灭了一桌的餐点。 岳鸣钦托腮,好奇地问:“你觉得a大的食堂好吃吗?” 万幸魏斯明还没失去基础的嗅觉,回想了一道道诸如橘子炒月饼,火龙果炖排骨一类的黑暗料理,诚实地摇了摇头:“不好吃,” 常年流连在a大食堂和冷锅冷灶唯一给魏斯明带来的好处就是让他足够自律,体脂和身材一直保持在一个及其优秀的区间。 “所以你平常在家里到底吃什么?” “不用烹饪的沙拉,或者三明治,只要组装一下鸡胸肉和全麦面包,而且很快捷,但是,” 他率先道歉,“对不起,我以为看了那么多教程我会有一点进步的,我不应该那么固执......” 魏斯明的脑子里似乎有一根永远转不过弯的炫,每当特别想要努力为另外一个人服务的时候这根弦就会被拨响,发出刺耳的噪音。 “我没有在怪你,”alpha勾着他的围裙,把他搂在怀里,用手掰着他的手指,“其一,极度的自律;其二,超强的学习能力;其三,堪比钢铁的肠胃,魏斯明,地球末日的时候你应该是能存活到最后一批的人类,我只是有点心疼你的舌头和胃,” 他接着问:“那你平时会吃正餐外的零食吗?” “零食?”魏斯明有些迟疑,“即食鸡胸肉和鸡胸丸算吗?对了,还有百分之百的纯黑巧,” “所以你觉得好吃吗?”alpha在沉默片刻后问 深夜打车到24小时营业的商超,魏斯明推着购物车,和岳鸣钦一起扫荡零食和甜品货架。 超市里几乎没人,alpha牵着魏斯明的手,凑在一切仔细的检查配料表,然后再为此展开一场激烈的辩论,最后往购物车里一扔,统一得出结论: 吃高热量零食的时候看配料表是对零食本身的羞辱。 三大袋零食倾倒在桌子上,堆起了几座小山峰,魏斯明二十七年的人生里吃过的所有零食总和都不及今晚的十分之一。 岳鸣钦是运动员,有保持体脂的硬指标,因此自己很少吃,基本都是给魏斯明投喂。 魏斯明嘴里还嚼着饼干就又被alpha塞了一口小蛋糕,甜蜜的奶油味,酸甜的果酱味,苦涩的可可味,多年自律的第二个好处就是对美食的阈值更低,毕竟对一个在遇到岳鸣钦之前常年把鸡胸肉视作闲暇时奖励自己的beta,他的味蕾甚至比大多数孩子还要更加灵敏。 打开投影,alpha用毛毯和怀抱包裹住魏斯明,把下巴抵在他的肩窝上看电影。 魏斯明看到片尾时已经昏昏欲睡,转头本想确认一眼alpha是否仍在自己身后,又被岳鸣钦攥着下巴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一吻结束,荧幕里正好响起以管弦乐为主的片尾曲,魏斯明很难形容此刻的具体感受, 或许像儿时看过的绘本里的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在经历一场冒险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巢穴,松鼠妈妈端出一碗热汤,松鼠爸爸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曾经那么想证明自己有能力独自外出闯荡的小松鼠只是呆呆的看着墙上挂着的松果, 第100章 魏斯明从始至终要找的只是这一瞬间,呆滞的,不知所措的幸福 第58章 柳延之の奇妙冒险 魏斯明和岳鸣钦回到a市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是魏婉和她的omega女朋友带着柳延之接的机。 几天不见,柳延之已经戴上了墨镜,穿着缀满铆钉的小皮衣,叉着腰摆出一个冷酷无比的姿势。 岳鸣钦低头揉揉他的小圆脸,被他生气地闪开,告诉岳鸣钦:"这......这叫哥,歌,鸽子......格子," 这家伙哥了半天也没哥出一个所以然,魏婉在一旁提醒:“这叫哥特,” “对,延之现在是小哥特,” 魏斯明看了一眼站在魏婉旁边,穿着蕾丝长裙,画着极浓烟熏妆的omega,俯身把柳延之抱起来,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说:“延之是最酷的小孩对不对?” 柳延之一靠在魏斯明怀里就立马现出了原型,搂着beta的脖子甜甜地说:“延之好想你,像小雪人想念雪花一样想你,像向日葵看见狗粮就汪汪叫一样想你,延之还给你留了,” 他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地数,“一二三四,给你留了七块巧克力,” 魏斯明不知道柳延之到底给自己留了多少块巧克力,他只知道因为这家伙在他们走后过上了独占山头称霸王的生活,什么零食都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里塞,再加上魏婉和omega女朋友的持续投喂,因此硬生生地把自己撑出了肠胃方面的毛病。 “以后还敢不敢一次性吃三个汉堡外加四份甜筒了?”岳鸣钦坐在病床旁,手掌伸到被子里帮他揉了揉肚皮,舍不得教训这家伙,只是用指节敲了敲他的脑袋。 魏婉的女朋友单名一个樱,看上去是生人勿扰的高冷御姐,实则害羞敏感,一直在细声细语地捂着脸和魏斯明致歉:“真的.....真的很抱歉,延之不管我做什么都.....都会乖乖的夸我说做得世界上第一美味,所.....所以,” 魏斯明也只会呆呆地回:“真的.....真的不怪你,很感谢你照......照顾延之” 只有魏婉坐在两个社恐中间,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比起哥做的菜,世界上的任何食物确实都是五星美食。" “不止是延之一个人吃的,” 病房里,柳延之睁开一只眼皮瞄了一下岳鸣钦的脸色,试探着小声解释, “还有延之新交的朋友,他很可怜,有长长的头发和大大的眼睛,延之一开始很害怕,可是他说他好饿,我只好偷偷地多给他留一点能吃的东西,” alpha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眼睛,还是先和他确认了一遍:“你口中的朋友到底是不是人,还是小猫小狗,或者是其他邻居院子里的小雪人,” 柳延之皱着眉,似乎很费解alpha为什么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小猫和小狗不会吃汉堡,小雪人更不会吃,”他深深地看了岳鸣钦一眼,“延之新交的朋友是一个很厉害的alpha,” 早起,柳延之照例先睡眼朦胧地像个小幽灵一样飘到向日葵的身边,埋头靠在它身上吸两口小狗味,再揉一揉总是挂着憨厚笑脸的小狗头,然后晃到卫生间里,一边和空气打斗一边用奥特曼杯子刷牙。 岳鸣钦给他请了不止一个保姆,一个是住家保姆,平时主要负责照顾柳延之,还有一个专门打理家政的保姆,平时会频繁给alpha汇报关于柳延之的动向。魏斯明也担心柳延之一个人在家会寂寞,因此拜托魏婉来时常陪伴他。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确实很有道理。 背上小书包,戴上自己的鸭子帽,柳延之悄悄地踮着脚在各个房间外探测,确定保姆阿姨出门买菜,魏婉又因为工作被公司临时召回后,还是先谨慎地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往外挪,到了门口拍了拍向日葵的头,一脸悲壮地说: “向日葵,外面的世界实在太危险,我不忍心带上你一起走,只能让延之大侠先出去探探路,” 白雪在阳光下消融,柳延之一边走,一边沿路捡了好多松针, “小鸭小鸭,你说我把所有树的叶子都存起来送给小美,她会喜欢吗?” “小鸭小鸭,注意前方侦测到一处瀑布,注意闪避,” “瀑布”其实只是一滩融化的雪水,“大山”是一个平缓的上坡,潜伏在周围的“恶龙”只是路边黑压压的灌木丛,大英雄柳延之跋山涉水,总共经过了三套别墅,走过了最多不超过1000米的路程, “小黄鸭,”他放下书包,半躺在草地上,背靠一颗雪松,从兜里透出一个果冻,“你不是累了?但是当英雄的话,",这家伙模仿着电视剧里主角的口气叹气道: “累也是难免的啊,”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吹过来一阵黑色的飓风,一两秒就抢走了他手里已经撕开包装的果冻,耀武扬威似的,这人伸出手,掌心上还放着空空如也的果冻壳: “把吃的都交给我,” 在柳延之大英雄的想象中,他应该拔剑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贼收拾的跪地求饶,实际上的柳延之低头,乖乖拉开书包的拉链,狗腿子一样边掏边问:“你还有什么想要吃的吗?” 小屁孩总是容易满足的,吃饱喝足,柳延之凑到他身边,眼巴巴地盯着他身上看起来很威风的黑斗篷,嘴里不停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你比延之大几岁,你喜不喜欢看奥特曼和布鲁伊,你喜欢吃哪个口味的甜筒,更喜欢迪迦还是赛罗,你身上的斗篷看起来很酷,你的头发好长我可以帮你扎起来吗,你住在哪栋房子里延之可以去找你玩吗,可以敲你家的门铃吗,还有还有我的小狗叫向日葵,我的雪人......” 第101章 似乎是确定这团叽叽喳喳的黄色生物没有任何攻击性,他摘下斗篷,嘴里吐出一个单字:“饿,” “秋很厉害,”柳延之握拳,“他一个人住白花花的,很大的房子,会自己洗脸,洗头,洗澡,还会给自己买衣服,会做有好多数字的题,他还教延之怎么泡泡面,” 岳鸣钦才算听懂,在柳延之的描述里,这个叫“秋”的孩子似乎没有监护人,自己一个人住在房子里。 “所以你就每一顿都偷偷地把吃的藏起来带给他?” 柳延之听不出alpha的问句里到底暗含什么意思,只是骄傲地拍了拍胸口:“当然,延之给他带我最爱吃的汉堡和甜筒,秋的嘴巴比我大,一口能吞下两个甜筒,吃完饭我们就贴着地面飞行......” 岳鸣钦打断他:“什么叫贴着地面飞行?” “就是用一块很大的毛巾铺在地上,然后跪在地板上,秋说要尽量把毛巾贴紧地面,想象着张开翅膀,然后就可以沿着屋子里到处飞,” alpah扶额,看着眼前被人当免费劳务加饭票却依旧兴致勃勃地讲各种关于“秋”的事迹的小家伙,忽然就疑心这家伙平时的机灵劲估计都用在了对付自己身上,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所有的这些事,是延之自己主动的还是他提出来的要求?” 柳延之善良,天真,愿意对这个世界的万物释放不设防的善意,岳鸣钦当然愿意守护他的这份天真,只是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抓在手里利用的话,alpha当然不会允许。 或许是觉察到了岳鸣钦微妙的情绪变化,柳延之立马把脸贴在alpha的手臂上,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盯着岳鸣钦,“哥哥不要生气,秋是我的朋友,他不会像小雪人一样融化,” 他抬起手腕上的电话手表,点开页面,“秋还和我加了好友,他做完作业就会和延之聊天,偷偷地吃那么多零食是延之自己的错,哥哥不要怪秋。” 小家伙撒着娇亲了几口岳鸣钦的脸颊,alpha在心底默默地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深究。 在柳延之出院的当晚,秋敲响了他们家的门铃,扎着高马尾的漂亮alpha提着礼物,说要来探望柳延之。 看得出来这孩子平时接受的一直都是精英教育,就连送上门的礼物都应该是进行过背调之后精心准备的,价值不菲。 虽然身世未知,但是就连努力想在他身上挑出哪怕一根刺的岳鸣钦也不得不承认,涂秋确实优秀得无懈可击,彬彬有礼,有远超同龄人的智慧和洞察力,如果说他是能摆在橱窗里供人欣赏的完美手办,那柳延之就是格格不入,不小心甩在手办底部的一个诡异黄色小泥点。 介于柳延之对他的热情和涂秋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模范作用,所以他们家的大门永远对涂秋敞开。 起初魏斯明也很好奇两个根本不搭边的小孩凑到一起到底整天在干什么,直到有一天推开门送果盘的时候在地板上发现了两条用毛毯把自己裹起来翻滚着前进的诡异毛毛虫。 “我在和延之锻炼身体的平衡能力和增强腹部的核心力量,”涂秋翻身,飞速抖落身上的地毯,就连抛出去的弧度都完美得让满是小黄鸭的地毯看上去无比高贵。 “我?”柳延之呆呆地看着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延之在练习......练习怎么当毛毛虫,” 怅然若失的只有岳鸣钦,夜晚的露台,alpha把头靠在魏斯明的大腿上,突然就有了微妙的伤感,“柳延之再上两年幼儿园就该戴上红领巾上小学,然后是初中......” alpha掰着手指,把柳延之将来的每一张发展可能都细数了一遍,然后抬头看着魏斯明,有些孩子气的问: “他背着书包去上学了,还有交到更多朋友,遇到更多危险,要是某一次我没看住怎么办......” “岳鸣钦,”魏斯明握住他的手,“你到底是担心柳延之将来会受欺负还是担心他有朋友会分走对你的爱?” alpha长叹一口气,承认:“都有,” 魏斯明陪他从道理讲到实例,从个体延伸到社会的群体,试图解释他的忧虑不无道理,但是只有学会适当放手才能让柳延之独立健康的长大。 岳鸣钦点点头,表示他都听懂了,并得出结论:“所以我更要减少柳延之和涂秋的见面时间,所以,” alpha的眼中迸发出邪恶的光芒,“在适当情况下更要赶走涂秋,” 第59章 神的孩子 魏斯明的摄影事业并没有维持多久,在接连被两个主办方拉黑后,他迎来大概是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岳氏单方面向外宣布解除标记,岳沐对岳鸣钦表示过想来经常看望柳延之的想法,万幸被alpha果断驳回后也没有采取过其他极端的措施。 岳鸣钦琢磨不透也不打算再揣摩岳沐的想法,他取得的成绩注定让岳沐无法只是把自己当成失权的傀儡。 外界大多猜测岳氏打算把岳鸣钦培养为下一任继承人,也有不少人质疑岳氏随意改变规则,对企业的社会公信力会产生巨大的不良影响。 然而这些舆论在岳氏强大的公关能力下也并没有维持多久,至于所谓的继承人,正盯着客厅鱼缸里火红的金鱼发呆,然后窜到客厅里和柳延之展开一场生死搏斗,如此往复,最后再绝望地坐在书房里赶ddl,alpha的手头还有三篇结课论文和数不清的网课。 就像杀手也有小学同学一样,世界冠军也不得不为论文发狂。 第102章 魏斯明找了一天空闲时间,驱车回到魏家,把之前种在庭院里那颗快要枯死的树挖了出来,准备移植在岳鸣钦的别墅后院。 两人其实从未正式协商过关于同居的事情,似乎一切都更像水到渠成,具体住在哪里完全取决于柳延之的心情取向,毕竟魏斯明的公寓和岳鸣钦的别墅里都放着柳延之的配套奥特曼牙刷,最近因为有了涂秋的存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岳鸣钦的别墅里度过。 挑定重新种下这棵树的时候恰逢难得的大晴天,向日葵趴在门口晒太阳,柳延之嚷嚷着也要穿上种树用的皮靴,家里找不出皮靴,于是他踩着一双蓝色的小雨靴,手里拿着铲子,在地上凿了十分钟,终于凿出了一个比蚂蚁洞大不了多少的坑,他站起身,兴奋地指挥alpha “往这个洞里种,延之在里面施了魔法,种进去就会立马长成大树爷爷,” “大树爷爷?”alpha敲他的脑袋,“你是不是还施了魔法,大树爷爷的胡子都是藤蔓,织在一起就变了能让你在上面荡来荡去的秋千,” “涂秋,”他叫穿着燕尾服蹲在一旁沉默挖洞的小alpha的名字,“你和他解释,” 前两天晚上还表示要表示要赶走涂秋的alpha已经主要邀请他来家里吃了一顿烤肉。 “延之,”涂秋没抬头,言简意赅地表达:“世界上没有魔法,” “当,当然,”柳延之昂起头,嘴硬地说:“延之当然知道,世界上没有魔法,只有奥特曼。” 挖坑,施肥,浇水,小树的叶子看起来还有些萧条,但是迎着冬天的阳光,也有了几分带着生机的光彩。 “他们都不相信延之,”柳延之扯了扯魏斯明的衣角,咬着耳朵告诉他:“真的有大树爷爷,延之在梦里拜托他,保佑这棵树能长得很高很高,,” 魏斯明把他抱起来,并不觉得小家伙的话都是随口的编造,只是温柔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告诉他: “我们延之说不定和这颗小树一样,都是神的孩子” ................................................................... 岳鸣钦在入住一段时间之后又重新改了一下整体的装修风格,加了很多地毯,给魏斯明装了壁炉,原本的构想是在寒冷的冬夜里,三个人凑在棕色的地毯上,一边欣赏窗外纷飞的雪花,一边看着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同时伴随着魏斯明在一旁给柳延之念童话绘本的背景音。 现实是魏斯明和柳延之一吃完晚饭就踩着准点坐在电视机前,和向日葵一起看据说是狗狗也能感知到色彩的动画片:《布鲁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埋头学习,几乎没有看过多少动画片的缘故,魏斯明已经在柳延之的推荐熬夜看完了几十部经典动画片,并且每看完一部都认真地在笔记本上写了观后感,alpha曾经无意中翻到过一次,本以为他还会用晦涩而又客套的专业名词书写。 没想到魏斯明是画了总结剧情的简笔画,最新的一页画了一个上吊的小人,下面备注:“没灵感了,今天先上吊,下次再写” 魏斯明和于值还是朋友,偶尔他也会邀请魏斯明参加聚会,或者像今天一样,约在一家清吧。 “想好今后的打算了吗?”于值问,一个月不见,魏斯明似乎又变了不少,依旧在某些方面有着固有的笨拙,但还是足够真诚,只是那些被修剪掉的细枝末节,或许只有岳鸣钦一个人能够清楚的了解。 “摄影算是彻底告吹,”魏斯明抬起酒杯,杯中湖蓝色的液体在玻璃杯和灯光的照映下散发出美丽而又多变的光彩,“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在下定决心想做成一件事的时候体验到毫无天赋的绝望,” 于值曾经有些观摩过魏斯明拍的一张山谷日出相片,火红的太阳在魏斯明的镜头下像个表面布满凹凸的橙子,看得于值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人恶意p图。 “我还想回去教书育人吗?我还愿意做枯燥无味的,成果随时会被人窃取的学术研究吗?我的答案当然是否,但是仅仅有一瞬间的激情和热爱也是不够的,就像我不可能因为在现在突然迷上了航空,就能从头踏进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徒手造出火箭或者是飞机,” “所以你现在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是吗?” “有什么答案,能说给我听一听吗?”唐宁站在于值的背后,有些暧昧地摸了摸魏斯明的肩,眼睛却始终瞪着于值, “反正永远不会是关于你的答案,”于值回怼 魏斯明自然地拂去唐宁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向后退了几步,看着俩人在没有肢体冲突的情况下用言语互殴。 “当然没有小爷我的答案,您可是高知的博士,尊贵的a大教授,我就是个成天只知道胡闹的文盲omega,” 于值抿了一口酒,眼神里带着一点冰冷的微妙笑意:“我从来没有说过你是文盲,我只是问你到底高中有没有毕业,” “高中有没有毕业会影响到我是万人瞩目,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的s级omgea的身份吗?”唐宁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整整两沓钱,啪的一声摔在于值的台上上, “追小爷的s级alpha从城门外一直排到了市二环,我只是暂时愿意在你身上浪费几分钟的钱和时间,你不会真以为......” “我不会真以为,”于值的眉眼森冷,“我不会真以为某个一直低我两级的学弟在和我一起打过一次架后就一直对我这个既没钱,信息素也不是s级的alpha一直对我恋恋不忘吧?” 第103章 “对你?”唐宁冷笑,“我喜欢的一直是像魏老师一样气质独特的漂亮beta,还有巨有钱巨帅的s级alpha......” 巨有钱巨帅的s级alpha岳鸣钦走到门口,瞬间鸦雀无声,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无数omega的目光都被岳鸣钦所吸引。 “现在能跟我回家了吗?” 岳鸣钦刚进来就察觉到了于值和另外一个omgea之间微妙的气氛,和于值交换过眼神后就没有再停留,牵着魏斯明的手往外走。 “今天晚上喝酒了吗?”岳鸣钦挠了挠他的手心问道 “只喝了一杯半,”魏斯明正处于最舒适的微醺状态,盯着落在alpha大衣上,有如细钻的白光,突然觉得今晚的alpha格外有魅力。 “干嘛一直看着我,”alpha明知故问,魏斯明的眼睛从来藏不住任何情绪。 “想和我打架?”他问。 .......................................... 同样是深夜无人的拳击馆,岳鸣钦几乎是抱着一定要一雪前耻的决心,擦着魏斯明的下巴,打出来一记左勾拳,毫无意外的,被魏斯明扭头轻巧地避开了。 魏斯明的脖子上还戴着岳鸣钦后来又给他买的各种风格的项链,他习惯叠戴,一次会戴两条以上,动作幅度大的时候会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岳鸣钦的腹肌在白色的顶光下泛着润泽的光彩,脖子和肩背上都还有被魏斯明抓出来的暧昧红痕,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同时屏息,一时都有些心猿意马。 ”上次你打赢我之后其实我回去专门练了一段时间,“ “上次吗?”魏斯明问,“我没有练,但是还记得吗?你说只戴我亲自给你做的止咬器,我......”注视着alpha的眼睛,他补充:“我做了不止一个。” 第60章 神父与止咬器 “但是......”魏斯明低着头,语气里带着某种青涩的羞赫,“你戴我做的止咬器的话,是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所以,” 他抬头,猛地朝对面的alpha扑去,岳鸣钦没来及反抗,又或者根本没想过反抗,被魏斯明扣着手死死地按在地上。 魏斯明跨坐在alpha身上,像要驯服某种野兽,俯身用肢体把alpha压得更紧,然而他低头,注视着岳鸣钦的眼睛,却又像一只探索新生事物的小兽,神情中带着无措的温顺。 “所以,”他说得磕磕绊绊,“所以你应该对我提一个相同分量的条件,不然很不公平,” 公平? 岳鸣钦偏过头,嗤的一声笑出来, 深夜无人的场馆,裸/露的大片皮肤,肌/肉,汗水,最肆无忌惮的身体摩擦,不要钱一样的肾上腺素,魏斯明的脑袋里还是装着一杆天秤,压着alpha的下半身,然后一脸正义地敲一敲看不见的木鱼,说: 我要公平 “你又怕我吃亏?”alpha挣扎着仰头,碰上他的额头。 “可是确实是你吃亏......”有些执拗地,魏斯明不肯转弯,微微地瞪着alpha, “我吃亏?”岳鸣钦笑着,挑眉,流氓一样不管不顾地贴着魏斯明的唇,低头“啵”地几声重重的亲了他好几下,“确实是有点吃亏,毕竟世界冠军的一秒钟价值上千万,” 这家伙很不要脸的示意魏斯明看挂在墙上的钟表。 “从站在台上的第一秒开始计时,至少已经过去了600秒钟,所以你现在倒欠我六十亿,” “六十亿,”魏斯明的脑筋转过弯,像听见数字要掰着手指数半天的柳延之一样,不可置信地反驳:“那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岂不是都正在倒欠你一千万?你是个......” “完全是奸商啊,”魏斯明擒住他的手,摇着头打量着岳鸣钦。 “奸商?”alpha顺势皱起眉,“不止,”他猛地凑到魏斯明耳边,施咒一样小声念着些什么,只是不出两秒,魏斯明的耳朵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一片通红,并且有不断向下蔓延的趋势。 念的其实还是那些都被人说烂了的情话,只不过alpha特意咬着音,黏黏糊糊地缠着魏斯明念:“阿明,心肝,我的宝贝,” “心...肝,宝贝,”恍恍惚惚地,魏斯明低头,贴着岳鸣钦的脸颊重复,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alpha听, “真的吗?”他的眼中闪过热切而又狡黠的亮光,贴着岳鸣钦追问,“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真的......” 像是在挑衅,学着alpha的样子,魏斯明亲了一下岳鸣钦的唇,然后向下,咬了一下他的喉结,没有丝毫旖旎的意味,他俯身,得意地对着alpha笑: “你又输了,” 窗外还是寒冬,深夜的拳击馆里寂静无人,岳鸣钦看着他额头正在滴落的一滴汗珠,在alpha看不见的无数个时空裂隙里,魏斯明给自己设下精确到秒的固定程序,早起,备课,科研,锻炼,生活由无数个越记越枯燥的笔记本和寡淡无味的鸡胸肉沙拉组成,由拳馆里一滴又一滴寂寞的汗水组成,人人都夸他稳重老成,但是—— 但是去他妈的, “魏斯明,”alpha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脸,“你最近是不是到叛逆期了?” “叛逆期?”beta微微皱起眉,显然是有些茫然,“可是我已经27岁了啊,” “27岁?”岳鸣钦有些不屑的反问,“你忘了柳延之那个小鬼都上幼儿园了今早还尿床,结果他自己也觉得很丢脸,偷偷地搬了一个凳子,踮着脚要按洗衣机的按钮,他当然知道他不应该尿床,但是很多事情也都像尿床一样无法预知,无法人为干涉,只有发不发生,没有应不应该,” 第104章 “就像......”魏斯明听得一知半解,本来想搬几个哲学理论来给alpha的话打补丁,但是岳鸣钦打断他, “就像柳延之感受到的只有一股热流和一路潜伏在他背后录像的我,” “那,”魏斯明松开扣着alpha的手,语气真诚地发问:“叛逆期会做些什么啊?” alpha趁机起身,并排坐在魏斯明身旁,碰了一下他的肩,然后开口:“叛逆期的话,染头发,纹身,打耳钉,穿中二的哥特外套,在外面招摇过市,被人当做异类,疯跑到失去最后一丝力气,还有,” 他举着魏斯明的手,十分臭屁地指向自己, “谈一个游泳队吉他社,每天都会给你放烟花的alpha男朋友,以及最重要的,学会不要问其他人‘会做些什么’,而是‘你想做什么’,” “那还是好难哦,”魏斯明有些苦恼,偏头靠着岳鸣钦的肩,虽然此刻并没有夕阳,但是灯光下他们的影子还是像两个依偎在一起的17岁少年, “只不过好可惜,” “什么可惜?” “我应该不能纹身了,” “为什么?”听出了魏斯明话里暗藏的玄机,alpha捧起他的脸,问:“到底为什么?” “因为,”魏斯明笑,“要进入编制的话,而且以后可能会给小孩子看病,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吓到他们,” 岳鸣钦听懂了他的意思,问:“已经决定好辞职了吗?” “嗯,”魏斯明点点头,“其实很早之前也有人建议我可以选择医学领域,毕竟三性生理的学科发展时间不长,在很多领域都存在人才空缺,但是从教师转到医生,完全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更大的火坑,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 他一顿,岳鸣钦以为他要谈一谈理想和信仰,只不过魏斯明话锋一转: “但是工资是我之前的两倍不止,可以再买几台专业相机,可以每天给你买新的项链,可以......” 魏斯明此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物欲极低的beta,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二的必需品就是食物和书,这当然不难理解,进食维持生理机能,阅读满足精神需求,但是就像原始人发现新大陆一样,魏斯明在某一天开始觉得家里变得很空,他开始想买各类餐具和家具,想买更专业的相机,想给柳延之买更多的毛茸茸睡衣,想给岳鸣钦买各类亮晶晶的项链, 魏斯明对此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认为自己被消费主义裹挟,不应该持有超出自身能力的物欲,于是转头又下了两单,并且下定决心开始寻找高薪工作。 如果物欲过剩是不良价值观的话,努力达到更高的消费水平不就抵消了吗,抱着这样的想法,魏斯明给自己的购物车里又多加了几台专业级相机。 “你看起来很高兴,”岳鸣钦掐一掐他的脸,“只要你愿意的话,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要是哪天突然乐意给人剪头我和柳延之都会第一个报名给你练手,而且工资多两倍的话,你可以给我买双倍的金条,怎么看都是我赚了吧,” “可是我现在还不想给人剪头,”魏斯明有些为难地看着alpha,“但是你还想要金条的话,我可以给你买,” “买几根啊魏医生?魏大土豪,”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alpha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魏斯明抱起来,甚至扶着他的腰在自己怀里颠了几下。 “你之前送我的金条还锁在保险箱里,我自己都舍不得拿在手里看,还有,你确定要接受我的条件吗?” ................................. 是类似绸缎一样的布料,岳鸣钦卧室里,白色的灯光像溶溶月色,流淌在神父的祭披上,流淌在他白色的罗马领上,流淌在他项链上脱垂下来的十字架,而神父本人沉默不语,眼神空空望向远处,隐隐透出某种庄严的,圣洁的悲悯。 alpha仰头,他想的果然没错,没人会比魏斯明还要更适合神父装,气质里天生自带的,严密而不可违抗的秩序感,以及无意识中流露出来的母性光辉,还有最重要的—— “就只有穿这件衣服这一个条件吗?”魏斯明问。 “嗯,你还想要什么条件?”魏斯明坐的位置比alpha更高,完全是仰视的视角,岳鸣钦抓着魏斯明的手,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 “当然不想,”有些心虚的,魏斯明把一个白色礼盒放在腿上,打开后里面是两个beta亲手做的银质止咬器,和市面上的常规款式不同,侧面不知道用了什么工艺,闪着青绿色的金属调荧光,只是—— “beta真的需要用止咬器来控制alpha吗?还是,”岳鸣钦抓着他的手,“还是单纯只是出于你的个人爱好,也不应该用爱好,应该用癖好才对,” 魏斯明不知道什么是癖好,是alpha给他准备的,和他身着的黑袍相似的不下十件的祭袍?还是他从大学期间亲手做的,满满一柜的收藏级止咬器。 “是作业,”他解释,“至少一开始是实践课的作业,我只是恰巧完成得很好,而且,”他的手掌覆盖住岳鸣钦的眼睛,“你的眼睛,很漂亮,易感期瞳色变化的时候更漂亮,应该......应该用什么东西盖住,放在......放在展览柜里,” 原本只是虚虚覆住alpha眼球的手变得微微颤抖,上下摩挲着他的眼皮, “只喜欢我的眼睛?”alpha的手绕到魏斯明腰后,拿起止咬器,放在手上晃了一下,其实要拿盒子有那么多种捷径,但他扶着魏斯明的腰,被束得窄窄一片的腰,下面却是紧实的肌肉和纵横的伤疤。 第105章 “不是只,”魏斯明着急解释,“你的气味,你的领带,你的拥抱......” 其实只是一句简单的调情,哪需要紧张兮兮地解释这么多,这太没情趣,也太破坏气氛了,但是神父总有一颗慈悲的心,他会聆听你的告解,他不忍心让他的信徒感到哪怕一丝的伤心,他会掏出一颗温热的心,抚慰你身上的每一处伤痕。 “原来你其实这么爱我吗?”alpha笑,握住他的手,单膝跪在床前的地毯上,窗间倒映的浮影,alpha像伏在神父腿间的某类大型犬,明明是完全臣服的姿态,但是他深深地看向魏斯明的眼睛, “渴望得到我的拥抱,渴望得到我的安抚,渴望我的气味,渴望我的体温,其实每一次亲昵,你才是更渴望的一方对不对?更多更直接的肌肤接触,更加浓烈的,狂热的爱,禁欲圣洁的神父大人,其实是不折不扣的,” alpha一手戴上止咬器,一手放在魏斯明的膝盖上, “p-s-y-c-h-o,” 还有最重要的:圣洁祭袍后极度疯狂,极度隐蔽的扭曲,狂热的爱欲。 没有辩驳,魏斯明伸出手摸了一下覆盖住alpha下半张脸的止咬器,他的手掌在上面停留,往右推了一下,以其说是抚摸,倒不如说是扇了轻柔的一巴掌, “可是我爱你,”他说,“可是我要你爱我,” 以一个信徒对主教的,不计后果,献上一切的,狂热的爱。 低头虔诚亲吻他的手背,alpha的瞳孔如一两颗不纯的,闪亮的宝石,“当然,”他说,“求神父大人洗净我的一切罪孽。” 第61章 春游 冬雪消融,alpha起身,撕下一页黄历, 是十分传统的纸质挂历,白底红字,一看就知道是魏斯明的风格,岳鸣钦更偏爱简约高效的全屋智能化家居风格,于是像智能衣柜上挂老黄历的割裂化装修风格体现在房子的各个角落,主卧则更是如此。 “今天是立春,”alpha没忍心拉窗帘,倚在床头边摸了摸魏斯明的脸。 “立春,”明明还带着睡意,一感受到alpha的抚摸的beta就下意识的把脸颊贴了过去,在上面蹭了两下,像只乖巧的顺毛小狗, “立春宜祭祀,纳财,忌嫁娶,开市......” “你怎么知道,”alpha诧异地揉揉他的脸,“偷偷背的?” “不是,只是昨天撕日历的时候顺便往下翻了两页,” 随着两人同居时长的增加,alpha对魏斯明的称呼已经从之前的天才beta升级成了超级无敌爆炸天才beta,几近无敌的记忆力,百分之百的学习专注力,再叠加从未间断过的每日阅读,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速通各类考试,如今已经成为了a大附属医院三性生理科主任口中历届以来最有潜力的实习医师。 “立春的话,你想吃春饼吗?今天中午我给你做,但是,”alpha咬牙,“不许再邀请唐宁,” 唐宁最近又染了头发,一头黄毛配上全身配饰上醒目的高奢logo,站在身着白大褂的魏医生旁边,透着一股诡异的幽默,非要让alpha类比的话,唐宁像西游前期还未通人性的泼猴,魏斯明幽幽往他后面一靠,像下一秒就要给他念咒的唐僧。 “魏斯明,话说他现在是不是你的朋友,”alpha有些吃味地问。 “嗯,”魏斯明停顿下来思考了两秒,“是好朋友,” 好朋友这种词alpha现在只能在柳延之这种幼稚园小朋友嘴里听到了,魏斯明却还是说得很认真,岳鸣钦经常能从一些很小的瞬间里发现在外面威严无比的魏医生可爱到有些游离于现实的瞬间。 比如前几个星期的最后一场冬雪,早晨依旧十分寒冷,岳鸣钦难得醒得比魏斯明早,于是捉着他的手指把玩,逗他:“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其实岳鸣钦的生日在夏天,公历八月十六,农历七月十三,魏斯明又怎么可能不记得他的生日,但他还是顺着alpha的话,转身从正面给了alpha一个拥抱, “生日快乐,”他说着,一边抬头吻了一下岳鸣钦的额头, “生日的时候降雪,不管是初雪,还是最后一场雪,都寓意着幸运,岳鸣钦,你是带着幸运降生的孩子,” 魏斯明最近并不喷香水,但是alpha还是觉得他身上有种让人觉得安心的木质香味,也许像沉香木,也许像其中更为极品的奇楠木。 “像雪一样,”魏斯明想解释,“很珍贵,很......” “那么紧张干嘛,”alpha把人抱起来,恶狠狠地挤在角落里亲, “怎么能说出我是带着幸运降生的孩子呢?”alpha在魏斯明的耳边呢喃,“魏斯明,你是不是外星派来侵略地球的机器人?” “为什么?” “谁让你这么好,这么可爱,要是能批量生产的话,每个人都会想买一只魏斯明机器人,到时候地球就会被魏斯明病毒侵略,你还不明白吗?现在事态已经十分紧急,” 魏医生确实不太明白,他只会冷着脸,在笔记本上详细写下事件经过,然后钢笔一钩,淡淡地评价:幼稚。 然后更幼稚的捂着本子,换上红笔,在下面一口气画十个爱心,以表示爱心爆表的程度。 “好朋友?对他评价这么高,他平时约你出去一般都干什么?” “互相学习,”魏斯明毫不犹豫的回答, “学习,”alpha有些诧异地问,“还是互相?你们学习......” “很简单啊,他最近好像有升学计划,我就教他一些比较高效的学习方法,外加辅导,差不多算半个私教,而且,” 第106章 beta掰着手指,在岳鸣钦一脸自家傻孩子被人忽悠的幽怨目光中比出一个6的手势, “他给我一个小时6000的辅导费,” “我们家斯明现在这么学机灵了,”alpha笑着,重重的揉了两下他的头。 “不是学机灵,”魏斯明皱着眉抗议,“我一直都很机灵,” “好好好好,”alpha敷衍地点点头,“那他教你干什么?” “攀岩,冲浪,滑板,打高尔夫,参观他新买的潜艇,” “那你喜欢吗?”alpha托着魏斯明的腰,从后面抱住他, “不算,”他的语气冷淡不过两秒,“虽然他坚持不让我买单,但是......但是所有人都说我攀岩和滑板很有天赋,踏着滑板下坡的时候,风声很远也很近,其实......” “其实你也觉得很好玩对不对,其实魏斯明,我们是不是需要出去度蜜月了?” 魏斯明在时隔十年后的二十七岁终于迎来了属于他的,伟大的叛逆期。 具体表现为情绪波动变大,经常和岳鸣钦认证过的坏孩子唐宁在一起厮混,并且学会了对alpha表达反抗和拒绝,如果是从前的魏斯明是一条让人安心的直线,现在的魏斯明就是一幅走势陡峭的心电图。 “你是说出去旅游?但是旅游的话,要提前做地点规划,行程规划......” 手动捂住beta的嘴,岳鸣钦用十分具有诱惑力的眼神盯着他,“旅游就是你和我,牵着手一起出去玩好玩的事情,攀岩,滑板,冲浪,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就像我们一起出去春游,” 魏斯明几乎没有过旅游的经历,曾经几次偶然的旅游念头都被突如其来的工作和变故打断,做过的旅游规划也几乎都是单人,虽然每次都逼着自己退掉订好的机票和酒店,但还是保留了年少时曾经手绘的景点图。 “好啊,”他在alpha怀里乖乖地点头, “怎么答应的这么快,真的不再多考虑一会了?” “不要,”他摇摇头,“我要和你一起去春游。” ......................... 明早就要登机,柳延至穿着魏斯明买的连体小熊睡衣,坐在小黄鸭行李箱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发愁。 “干嘛?”alpha戳戳这家伙的脸,“不想出去玩?不想要你的冰淇淋,全家桶,游乐园?” “唉,”他哀哀地叹出一口气,“是很想要,但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行李箱里全是鸭子睡衣,小狗睡衣,兔子睡衣,奥特曼才不穿小熊睡衣!” 他气鼓鼓地握起拳头,“延之是威...反正是很强大的英雄,才不是全都是毛的小熊,” 魏斯明最近十分热衷于给柳延之买各自各样的毛茸茸睡衣,柳延之的五官和肚子都没有任何棱角,像个白嫩嫩的胖汤圆,套在睡衣里无奈的地瞪着眼睛的时候有一种诡异的萌感。 他的话没说完,魏斯明一从卧室里出来这家伙就变了脸色,噔噔噔跑过去抱着beta的腿,魏斯明把他抱起来,揉了揉他的肚子,亲昵地贴着他的小圆脸,问: “我们延之是不是最可爱的小熊宝宝?” 背对着岳鸣钦,这家伙甜甜地笑着点头,“今晚能多看一集动画片吗?拜托拜托,去外国延之听不懂他们讲话,又看不到动画片怎么办呢?延之只能一个人缩在床上,没有向日葵,好可怜好可怜......” “差不多得了啊柳延之,”alpha走过来掐了掐他的耳朵,“你还一个人缩在床底,家里的玩具全部被你拆了一遍,你昨天买一个塑料锯子干什么?打算拆桌子,还是打算拆冰箱” “没.....没有,”他用目光求助魏斯明。 “昨晚你的桌子上确实有一个锯齿状的印子,我还以为是向日葵咬的,” 罪证和嫌犯在手,岳鸣钦把人揪起来,放在餐桌旁,餐桌上摆着魏斯明最新的十六色混杂的插花大作,还有alpha贴的便签,魏斯明最近要学的内容太多,经常一个人在书房里一坐一下午,岳鸣钦就在他能看得到的地方贴了很多偏签,偏签的内容并不复杂,都是一些很简单的指令,例如: 口渴时你应该喝水,脑力损耗过度你应该休息的等等一系列人机指令。 决心用自己撑死来报复alpha的柳延之恶狠狠地吃光了三小碗饺子,事后和魏斯明排排坐,又蹭起了动画片。 关于意外地爱看动画片这件事,魏斯明其实给自己找过很多借口,但是alpha总是在听完他的辩述后诡异一笑,且给他和柳延之安排了每晚固定的电视时间。 alpha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自费出版一本名为:《魏斯明饲养指南》的书,详细阐明有关这种生物的各种习性。 虽然是早春,但是天气依旧寒冷,壁炉里传来劈里啪啦的脆响,围坐在电视机旁的一大一小脸上都映着温暖的火光,向日葵乖巧的趴在魏斯明的脚边,alpha擦完厨房用具,远远看着这一幕,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家的实感。 “我们要去,要去有很多冰淇淋的国家玩对不对,那里还有,还有很多赛狗,” “什么是赛狗,”alpha听不懂他说的话 “就是,就是……” “就是海鸥,”魏斯明搭话,“seagull,” “seagull啊,”alpha若有所思,“好的,我会请求阿拉丁神灯,让他们用海鸥把柳延之小朋友叼走,” 第62章 五彩公鸡 站在异国的某个街头,alpha正戴着墨镜,一手拿着面包,一手牵着柳延之,这家伙正踮着脚,和传说中的海鸥大眼瞪小眼。 第107章 眼见着魏斯明手里拿着两个双球的冰淇淋,正要走出店门,就又被某个高个金发,看不出来是alpha还是omega的家伙搭讪了,岳鸣钦迅猛地把柳延之拎起来,电光火石间赶到现场,亲昵地搭着魏斯明的肩,抬手摘下了墨镜。 金发小哥显然踉跄了一下,眼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怀里抱着小孩的alpha冷冷摘下墨镜,轮廓深邃的五官在快要把人闪瞎的正午阳光下一照,像在拍什么混血模特写真,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帅气,似乎和一旁自己正要搭讪的beta是一对情侣。 有些沮丧的,金发小哥询问:“抱歉,请问你们是一对吗?” “是的,”魏斯明微笑着点头, 对于魏斯明在异国格外受欢迎这件事,alpha的心态非常复杂,一方面十分傲娇地冷哼,在心底暗道:还算你们这些外国佬有眼光。一方面占有欲作祟,很阴暗的不想让任何alpha或者omega靠近魏斯明一步。 “我说,”岳鸣钦用哀怨的目光盯着他,“你在他们眼里是不是一块行走的菠萝披萨,谁看见你都得停下,然后用眼神致意,” “这样的话我的医用费恐怕都不够付,”魏斯明笑着,侧身俯向alpha,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和俏皮,问:“你吃醋了?” 没人注意到的角落,柳延之在alpha怀里挣扎着偏过头,像一条想要跃出水面的小胖头鱼,拼命地伸长舌头,以一个及其刁钻的角度硬生生地舔完了靠近自己,尚在在魏斯明手中,一个价值10欧的天价冰淇淋。 石板路上游客熙熙攘攘,阳光是不需要滤镜的金黄,浑身气质古典的beta明明有十分周正的眉眼,轻飘飘往对面的高大alpha身上瞥的时候却像带着无形的眼钩,alpha怀里的孩子偷吃到冰淇淋,满足地眯起眼睛,像架在两人之间的,滑稽又可爱的桥, 金发小哥在此刻按下快门,在再次上前把照片递给两人并且在得到他们的同意后把这张照片发到了社交媒体, 此时的alpha和魏斯明还并不知道他是有着三百万粉丝量的国际摄影博主,也不知道这张极具电影感的照片会在之后无数次刷爆社交媒体,并被打上幸福模范的tag。 .................... 虽然是淡季,但是各大著名景点的人流量依旧不少,虽然alpha和魏斯明提前在线上做了完善的攻略和预约,但是还是遇到了不少突发状况,比如遇到了不少扒手,魏斯明被偷走了几十欧现金,柳延之被偷走了放在口袋深处的金色奥特曼迷你手办。 比如在石板路上暴走几个小时后,才发现线上线下都打不到一辆车 再比如沿途其实有不少路人粉丝认出了岳鸣钦,排队和他合影的时候因为过于出挑的外表被路人误认为了是来自遥远东方的巨星,纷纷好奇地上前探看,在路口造成了小面积的交通堵塞,第二天还上了当地一家小报社的头条。 “the summer looks out from her brazen,” 魏斯明靠在岳鸣钦的怀里整理着今日的相册,虽然只是春天,但他们明天即将南下,南部濒临地中海,气候具有亚热带特征,虽然只是春天,但是充足的日晒和本就不低的体感温度更接近于a市的夏天。 魏斯明喜欢在冲洗出来的照片背后写上一句简短的批注,大多是出自其他作家笔下的诗句或者是灵光一闪间自己想出来的可爱短句。 “夏天从她那黄铜色的高塔中探出身来,” alpha翻译他的句子,伸出手摸着魏斯明在晚风吹拂下摇摆的额发。 这家民宿的露台位置绝佳,往外眺望可以看见教堂的尖顶和远外朦胧的黄色灯光,此刻天色将暗未暗,魏斯明刚洗过澡,身上带着柠檬洗澡露的味道,穿着白色背心躺在alpha怀里,一边向外眺望,一边叽叽喳喳地和岳鸣钦说今天的见闻,像只兴奋的小鸟 “今晚的青酱意大利面简直硬得硌牙,我抬头的时候恰好和邻桌戴着帽子的游客刚好对上视线,他们桌子上也有这道菜,我们朝对方桌子上看了一眼,都心照不宣的笑了,” “延之昨晚很伤心,不仅是因为他被偷的奥特曼,还因为他给那群海鸥一个个都取了名字,他最喜欢的一只叫眼镜侠,因为他断定那只海鸥一直眯着眼睛,少儿频道的主持人说这是近视的前兆,他很担心眼镜侠的眼睛,用从国内带来的橡皮泥给海鸥捏了一副眼镜,” alpha回想昨天的场景,接上魏斯明的话: “结果广场上全是新飞来的海鸥,这家伙根本分不清哪一只是眼镜侠,绝望地蹲在地上大喊眼镜侠的名字,” 岳鸣钦当时在他身后录像,录完后还嫌不够乱,十分鸡贼地上前提醒:“海鸥听不懂汉语,你要用他们国家的话和它交流,” 柳延之恍然大悟,于是站起来挥臂大声呼唤:“赛狗,我的赛狗,我的眼镜侠兄弟,” 一时间海鸥群起腾飞,鸣叫声像在叫骂,并且趁乱在这家伙的头上空投了一坨白色鸟屎。 “魏斯明,说到底你是不是还很舍不得离开啊?”alpha合上相册,递给他一枚硬币,“今天中午你在许愿池中里投了一枚硬币,代表有一天一定还会再次回到罗马,” 看着手中的那枚硬币,魏斯明突然感到一种淡淡的悲伤,这种悲伤像一杯被稀释过的柠檬水,带着清新而又持久的酸涩,“好像一场梦一样,” 他攀着alpha的脖子,低头埋在岳鸣钦的肩窝里,“我昨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圣母的白纱,教堂里的嵌画,还有看不到尽头的回廊,昨天我们一起去看的残破神殿,我感觉我的一部分灵魂永远的留在了这里,和延之,和你,像像一场仲夏夜之梦,可是我很害怕,害怕所有美梦总会有醒来的一天。我想我在三十岁之前还是会来到罗马,说不定还会参观所有的地标景点,但是,” 第108章 他深深地看着岳鸣钦的眼睛,眼神里带着某种太过诗性,甚至于接近某种神性的特质:没有你和延之的罗马不是真正的罗马,我想我的灵魂也只会是一座破落的神殿,” alpha不懂他对每一处建筑所投射出的人文思考,他不了解这里的每一段历史,也不解文艺复兴,甚至大多数时间没法跟上魏斯明每一次细微的情绪转变,他只是有信心能一直牵着魏斯明的手,他们将来还会有一万次重返罗马的时刻。 但他还是像个土匪一样把魏斯明架在怀里,在beta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把他扛着下了楼。 “发呆干嘛?”alpha拍一拍他的头,“走啊,帮魏大诗人把梦再做得长一点,” ....................... 坐在一家无名的理发店里,魏斯明有些紧张的看着镜子,一旁留着锅盖头的店主正在和岳鸣钦用手势比划着什么。 alpha实在无法辨认这个理发师到底是哪国人,以为你不管和他说哪国语言,他都只会露出一个无比憨厚的笑,然后再顺从地点点头。 “我要染发,”alpha拿手指了指贴在墙上的红发杀马特照片, “哦,”店主急忙点头,一副完全听懂了的样子, “染这个颜色,”掏出手机,alpha指指满屏的黄色,又指了指魏斯明的头。 之所以要染黄发,是因为他们刚才在一家二手店里淘到了一个转盘,alpha和魏斯明玩大冒险,要做对方在转盘上第一次转到的部分的内容,结果岳鸣钦转到了染发,魏斯明转到了两个冰淇淋。 alpha其实没打算这么认真,但蹲在一旁的魏斯明突然笑了,夜晚无人的街道,只有几盏黄色的路灯,自行车车轮里的辐条把光切成细碎的长条,照在beta的脸上。 “染成黄色的话,”他抬头摸了摸alpha的头发,“很像小麦的颜色,也很像向日葵毛发的颜色,把头从车里探出来的话,很像......” “很像一只小狗的头,”岳鸣钦瞬间就懂了魏斯明的心意,顺势低头,啄吻他的唇,“魏斯明,你会变成一只黄色的puppy,我最爱的puppy,” 作为puppy预备役的魏医生眼见着理发师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质朴的笑容中隐隐露出一丝两人当时还看不懂的意味。 他只是闭上眼睛,在理发师的提醒下睁眼的时候怀疑自己的头上长出了一根孔雀的羽毛,此刻在几分钟前才出去买冰淇淋的alpha正举着两个双球,款款向店门口走来 和魏斯明对视一眼,两人显然都不敢相信自己,甚至对方的眼睛。 “这是五彩的挑染,”店主叽里呱啦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低头在翻译软件上打了一句语病百出的简单句子: 这是我最新,花了大价钱学来的技术,它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在阳光下又像大孔雀的毛发,说不定用来求偶有神奇的效果。 店主只有一点没说假,那就是他花了大价钱学来的技术果然连再次漂染都没有多少补救的余地,为了让魏斯明没那么显眼,alpha主要要求挑染了一撮和beta头上的同款的荧光彩虹色。 魏斯明人生中第一次的染发尝试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结束,看着镜子里那捋类似孔雀羽毛的颜色,意外的,他不仅没感到任何不适,甚至看着对方的脸笑出来了声, 骑着自行车奔走于夜晚的罗马街道上,alpha骑在他前面,声音却好像由风携带,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说: “刚才有两个游客特意从背包里给我们拍了照,不管走在哪里,好像都是人群的焦点,魏斯明,我们现在不像两只可爱的puppy,像两只会骑单车的大公鸡,” “大公鸡,”魏斯明笑,夜晚的风穿透他的身体,路边的建筑物在树木都在随着不可逆准的物理规律在他的身后飞逝,可是空间,时间,好像又都没那么重要了。 “202x的某年某月,”他念,“我终于来到了罗马......” 202x的某年某月,21点30分零40秒,魏斯明终于来到了历史书上记载的罗马,不是以他曾经想象过的,30岁事业有成的魏教授,30岁依旧会定秒钟游览景点的,彬彬有礼的,孤独的魏教授。 看着alpha的背影和他在风中吹拂的那抹彩色挑染,他和岳鸣钦更像是两个偷偷从家里溜出去的少年,没有烦恼,无所事事地在街道上漫游, “我不再想做魏斯明,更想做一只骄傲的公鸡。” 第63章 尾声 住在某个临海的小镇,被刷成那不勒斯黄的窗户像是镶嵌在动态画四周的画框,伸出头就能看见无比澄澈的青绿色玻璃海,再往左看就是露天的泳池和草坪。 魏斯明最近在房东的鼓励下迷上了烘焙,面粉,奶油,水果,蔗糖,简直是一门近乎于魔法的学科。 “延之今天要吃一百块提拉米苏,”小家伙身上套着游泳圈,朝着魏斯明飞奔而来,“我今天,我今天又是第一,” “什么第一,”alpha进门,一手按着这家伙的头,不屑地拆穿他:“你哪次游得比我快?”一手搂着魏斯明的腰,低头接了一个短暂又轻柔的吻。 “你不能这样,”柳延之有些恼火地推开alpha,张开手臂挡在beta面前,像只护崽的母鸡, “我才是小孩,你是大人,不能和我一起比,也不能亲他,只有延之一个人能亲,” “那我也是小孩,”alpha十分幼稚的低头靠在魏斯明身上,捧着他的脸重重的连亲好几下, 第109章 “我就要亲,不像某个倒数第一,要架梯子都亲不到,” “停,”魏斯明把两人隔开,端上一大块提拉米苏,往一大一小的嘴里分别塞上了两个勺子,出乎意料的是,魏斯明在烘焙上出奇的有天赋,各种工序繁琐的甜品制作也能很快掌握要领。 吃完午饭有长长的一段午睡时间,柳延之一个人溜到草坪上的吊床上睡觉,虽然alpha才嘱咐过他,但这家伙还是偷偷地在上面摇晃,不出意外地侧翻后又灰溜溜地爬起来,原本打算若无其事地再爬上去,一直在卧室窗边观察的alpha突然起身,举着相机朝着他挥手, “没有,”这家伙蹲在地上一步一步往门口挪,嘴里念念有词,“延之没有摔,是风太大了,” 海风的确好大,袭卷过成片的草丛,吹过窗外的绿树,魏斯明被alpha搂在怀里,正絮絮叨叨地和他说着关于某种芝士蛋糕的配方,岳鸣钦一边点头回应他,一边翻着beta最近拍的照片。 “这张是什么?”岳鸣钦指着一张背景模糊,正中只有一个残影的不明图像, “昨晚的party,你和延之正要往泳池里跳,我想抓拍,但是慢了一秒,” “那这张呢?” “这张是我们开车,车窗升起来的时候你刚好被挡了半张脸.......” 魏斯明拍的照片的确很糟糕,充斥着意义不明的残影和再微小不过的,没有镜头愿意驻足的最普通的事物,但就连alpha一时都想不起来的瞬间,他却能指着照片很快地辨认出来。 “其实你都是在拍我?”攥着魏斯明的手,岳鸣钦低头吻他的额头, “是不是都拍得很糟糕?”他有些羞涩地想合起相册,却被alpha一把夺了过去, 指着连最识图都束手无措的模糊边缘,岳鸣钦闭着眼睛夸道:“当然不是,真正的摄影大师都善于捕捉动态的真实瞬间,” “那我擅长的是什么?” “你的话,”alpha笑,“以后给你单列一个学科,命名为岳鸣钦学家,” 随着不断地漂洗,岳鸣钦和魏斯明头上的那捋彩虹色挑染都已经淡了很多,甚至有转为单色的趋势,魏斯明的是金色,alpha头上的则是蓝色。 第一天到达小镇时刚好赶上房东开的生日party,所有人都举起相机给他们拍照,房东是个很烂漫的蓝眸beta,形容他们头上的颜色是极光的微薄倒影。 气温渐渐升高,岳鸣钦开始教魏斯明游泳,对于一个有恐水症的beta来说,跳进泳池的第一步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泳池里没有海怪,也没有把人拽进水底的水鬼,有的只是岳鸣钦在阳光下的晒得微烫的皮肤,和柳延之往里面放的会吱吱叫的小黄鸭玩具。 “要学会憋气,想象自己变成了一条鱼,” “好吃的鱼头,会呼吸的鱼头,”柳延之着急地护在魏斯明的背后,生怕他会呛到一秒。 “不是像柳延之一样的胖头鱼,” 虽然尝试了一百次还是没学会在水底憋气,但每一个阳光充足的午后,魏斯明都会套着游泳圈浮在水面上,南部充足的阳光直射到水底,alpha在大片纯粹的蓝色和白色的光隙中,像古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雕像。 “我们要一直这样过春天吗?做面包,午睡,游泳,沿着海边散步,睡觉,” “还要,还要,”柳延之肚皮朝天,躺在水面上,看着天空傻笑,“还要看很多很多动画片,延之不要再上幼儿园,” “你当然得上,”敲一敲这家伙的肚皮,alpha和魏斯明的手在水中十指相扣,“当然可以,如果你一直愿意的话,” 两人的中指上都戴着两枚同样的戒指,只不过不是金戒,不是银戒,只是在海边的一家便利店给柳延之买玩具拆出来的意外收获。 在他们到达小镇的第二个星期,alpha临时给魏斯明过了一个生日。 起因是柳延之这家伙天天吵着要过生日,于是魏斯明给他做了一个象征性的生日蛋糕,关灯许愿后点燃蜡烛的一瞬间,魏斯明在烛火中看着柳延之,笑得很温柔,就在那一刻,alpha突然想给魏斯明也过一个生日,即使现在距离他真正的生日还有不算短的日期。 小镇的交通其实并不便利,魏斯明到现在都不知道alpha是怎么在夜晚里买到那么多东西和礼盒。从零点守到魏明早起,在他看着满床散落的礼物诧异的目光中,岳鸣钦飞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说生日快乐,然后一秒宕机,摔在床上一睡不醒。 不止如此,当天晚上在海边,alpha给魏斯明放了一场长达半个小时的豪华烟花。 站在烟花的中心,很俗套的,他们在游客的起哄声中,背朝着海浪接吻,升空的蓝色烟花把水面点亮,alpha把魏斯明抱起来旋转, “你会爱我多少年呢?”岳鸣钦问,这句话几乎成了他们之间的一句暗号,因为魏斯明公寓的墙上贴了一张蓝色的电影海报,其中最醒目的就是这几个大字。 还因为在到达南部之前两人做过一次跨越南北的小火车,当天或许是遇到了罢工,火车停在半路,没有再往下开的可能,但走出车站又偏偏是暴雨,他们找了半天挡雨的地方,只找到了一个废旧的电话亭。 魏斯明还清晰的记得每一幕,记得岳鸣钦说话时的每一字的语气,记得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上面的一小撮和魏斯明一起染的蓝发在雨后无比清透的光线里格外醒目,他说: 第110章 “魏斯明,你怎么还不接电话,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好久到底是多久? 于是魏斯明开始想起alpha曾经给自己讲过的那场少年时惆怅的夕阳,那场暴雨中的烟花,那尾红色的金鱼, “我已经等了你7785天,186840个小时,零,”alpha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零56秒,真的是太久了,和你在一点的时间明明还没那么长,我却已经想不起没遇见你的时候我的生活到底又是什么样子的了,对了,还记得我跟你讲过我很喜欢金鱼吗?只有七秒的记忆,遇到任何不开心的事,吐出七个泡泡就都能忘掉,” “魏斯明,我还记得你给我做的第一顿饭,里面有烧糊的鸡蛋和蓝色的青菜,真的好奇怪,你知道我的很多朋友都说我是个很高傲的alpha,确实如此,我能看透你古板,固执,奇怪的外表下的窘迫和孤独,完全以自己的想法去分析,去揣摩另外一个陌生人的内在,自以为能看穿你的一切,这当然是很高傲,很自大的行为,但是我看着系着围裙,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不断跟我说抱歉的你,突然就有点想笑,” “我想,这个beta到底是怎么一种古怪的生物,一直吃这种东西维持生命体征的话,是怎么撑过这么多年的呢?看着魏家庭院里那颗枯萎的树木,你站在树下,那个破庭院实在是太小了,你看起来像是被圈在四方围笼,被圈在培养皿里的,可怜的实验生物,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会那么生气,干脆放一把火烧了这个庭院,或者干脆把这些树全他妈锯了,可是魏斯明,你看起来那么难过,” “从小到大,感到痛苦的时候我喜欢浮在水面上,把脸透出来呼吸,想象自己是长出腮的鱼类,去他妈的世界,我只是一条没有记忆,只知道潜入水里的鱼,”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开心起来,或者cos成大白鲨,然后咬着你的脖子威胁你和我一起浮在水面上看天?或者我们重来,不要做奇怪又冷漠的人类,雨雪,云烟,虫鸟,或者是缸底的两只咸鱼,魏斯明,我们重新来过,” “离开b市的那天晚上,你给我买的金鱼,来c市的时候,迎着暴雪一个人自驾,魏斯明,你总觉得自己懦弱,优柔寡断,可是明明,你才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天才beta,你是超级英雄。明明是冬天里出生,天生和雪有缘的孩子,可是魏斯明,你不像雪,你像炙热的火堆,明明从来没得到过纯粹的爱,明明是懂事到所有人都忽略,从来得不到糖果的,最缺爱的小孩,但是从来不吝啬把爱分给任何人,你说我是带着幸运降生的孩子,魏斯明,我当时真的想把你一口啃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生物呢,真是想不出任何理由,魏斯明,你是一团厚重又温柔的积云雨,” “你问我到底要怎么样才算谈恋爱,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没有丝毫经验,看见你的眼睛也会感到后怕,这种恐惧就像是突然捡到了最名贵的夜明珠,你的光芒太亮,我害怕有一天醒来你突然离开,对着我摆摆手,说我是个差劲的alpha恋人,虽然我也觉得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不行的话,把你绑起来,随时揣进我的口袋里。” “我不想再看什么狗屁的恋爱教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牵着手,像两个幼儿园小朋友,想到第二天的见面都会兴奋到睡不着觉,我们要窝在被子里一起看电影,要黏在一起亲吻,要拥抱很多很多次,我知道你会给我拍一万张照片,我也会给你放无数场烟花,糟糕,”alpha笑, “好像听起来一点也不高级,说一万遍爱你听起来也好俗,但是魏斯明,我的宝贝,我的天才beta,我还是很爱你,我最爱你,如果一定要有一个期限的话......” 迎面拍来的白色浪花,压得很低,雾蓝色的海空,岳鸣钦扑身要向大海奔去,紧紧地攥着魏斯明的手,beta分不清天空和海面的区别,它们互为镜面,世界突然被压缩的那么小,alpha笑得那么开心,他是天生属于水,属于海洋的孩子, “前面的浪快要扑过来了,”alpha故意吓唬魏斯明,“我们得快逃,” “岳鸣钦,”魏斯明捏了捏他的手心,“你低头,” 岳鸣钦于是低下头,魏斯明凑到他的耳边,悄悄地,像是要告诉他全世界最珍贵的秘密,但他的声音偏偏又那么大,像是从此再也不畏惧,要昂着头宣告世界: “如果真的有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永远,永远,好了,我已经说完了,”他抬头,和alpha十指相扣, “岳鸣钦,我们快逃,” 巨大的黑蓝色天幕下,海水卷着浪花咆哮,月亮已经升上了天空,海滩上三三两两散落着散步的游客,有人在谈着吉他唱歌,也有人说今晚还有一场海上烟花,海浪边一对牵着手奔跑的情侣和其他人混在一起,那么平常,那么微不足道,远远地看上去只像两个小白点, 可是他们牵着对方的手,永远不再回头 此去,奔逃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