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 19世纪贵族婚姻》 第1章 [bg同人] 《(历史同人)19世纪贵族婚姻》作者:千寻客【完结】 简介: 威廉。卡文迪许作为他亲属德文郡公爵的继承人,从小就知道他必须得娶那位远房堂妹。 他们同样骄傲美丽,又两看生厌。 * “我们对彼此毫无感情,等生下继承人后,你不许干涉我的生活。” “那是当然,没有丈夫会嫉妒妻子的情人,我一向无所谓。” 一夜温存后,他从背后吻她。 艾丽西亚睨着眼,“你真是恶心。” 单数日同房,双数日休息。 他们在床上温情,现实中各干各的。 他熟悉她所有的喜好,衣服鞋子的尺码,明明看着她长大,却形同陌路。 * 他递来一本名册,“这是我精心筛选的,外貌身材尚可,没有什么不良喜好,你的情人可以从中择取。” 艾丽西亚放下书,奇怪地看着他,“你又出什么问题了!” 他偏过头,压住嘴角的笑容。 * 艾丽西亚跟父母抱怨着,“我讨厌威尔。”她指着脖子上的痕迹,满不在乎的模样。 “我都不能梳最喜欢的发式。” 惹得公爵和公爵夫人面面相觑。 * “我对你究竟算是什么!” 他看着她被婚前的老情人献着殷勤,冷着张脸。 “你是我的丈夫,我的堂兄。” “我们从小一块长大。” “但我想当你的情人,爱人,见鬼了,艾丽西亚。” * “今天是双数日。”她被吵醒,有些不满。 对方带着酒气,一把将人抱起, “我真的受够了,去他妈的双数日。” “你不喜欢我吗看着我,你明明很喜欢我的。” 天然呆冷淡女主x日常破防死傲娇男主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西方罗曼 历史衍生 甜文 先后爱 主角视角:艾丽西亚,威廉。卡文迪许 一句话简介:先婚后爱 立意:在日常相处中逐渐理解彼此 第1章 新婚 1812年9月,德文郡公爵的独生女艾丽西亚和她的远房堂兄大婚。 公爵没有儿子,这意味着爵位会传给堂侄,他堂叔伯林顿伯爵的孙子,威廉。卡文迪许。 他俩的结合是既定的事,爵位终究会回到公爵自己的血脉。 双方出身显赫,光是婚前协议足足商定了半年。 艾丽西亚女爵婚后的零花钱每年就有三万英镑。比起她未来要继承的财富,不值一提。 跟贵族们推崇的晚间婚礼不同——他们习惯拿到大主教签发的结婚许可证,在家中结婚。 婚礼在梅费尔区的圣乔治汉诺威教堂举行。 因为过世的老德文郡公爵夫人的缘故,伦敦的民众对这场婚礼很是好奇。 大小报纸的消息预热了三个月,当天一堆记者争相报道最新的新闻。 卡文迪许是全英国最有权势的家族。新娘的母亲还是斯塔福德侯爵的独生女。 男方那边更是有着贝德福德,马尔伯勒,里士满等等一系列公爵亲戚。 他俩几乎是全国最有地位的贵族。甫一出生,婚事就已订好。 女爵的结婚礼服花费了足足有一万基尼,遍布刺绣,缀满了钻石和水晶,说是公主也不为过。 双方亲属赠送的珠宝,价值十万英镑。 更别说德文郡公爵和公爵夫人替女儿置办的婚后嫁妆了。 那块精细的蕾丝头纱,遮住了新娘美丽的面容,她是个美人,现在不过十七岁。 自从去年出现在社交界中,就引起轰动,只可惜她这样的不会随便嫁给什么人。 有几位大公爵的继承人追求她,最后都铩羽而归,形容惨败。 新郎黑发蓝眼,五官靡丽,俊美如阿波罗一般。 两个人实在登对,不过都一般骄傲,两看生厌。 威廉。卡文迪许比这位堂妹大九岁。自从十六岁选为堂叔的推定继承人,被告知以后的新娘肯定是眼前七岁的小姑娘后,他就厌烦极了。 即使她年纪愈长,越发漂亮,在他眼里都是个任性的孩子。 他对小女孩没太多兴趣。 在多塞特公爵为这位女继承人心碎,自杀未遂后,德文郡公爵及夫人匆匆商定,决定给女儿赶紧订下婚事,免得引起丑闻。 她性情一向恶劣,懂得自己的无辜与吸引力。 艾丽西亚女爵开始很抗拒,和堂兄长谈后,接受了这项安排。 “我们对彼此毫无感情,等生下继承人后,你不许干涉我的生活,堂兄。” “那是当然,没有丈夫会嫉妒妻子的情人,我对这一向无所谓。” 贵族婚姻就是这样,生下位男性继承人,后面的子嗣血统如何都不紧要。 只要情人不放在明面上就行。 恩爱,互相忠贞的婚姻也不算少,他俩的父母都是。但奈何两人都不喜欢被约束,更想要自由。 艾丽西亚从小被作为女继承人培养大,她理所当然地认为,父亲是谁并不重要,反正都是她生的,她自己就有足够的地位和财富。 需要一个她堂兄的血脉,也仅仅是为了继承德文郡公爵爵位和领土罢了。 他们在圣坛边发下誓言,德文郡公爵挽着女儿的手,把她送到丈夫的手上。 第2章 他给她戴上那枚精心选购的黄钻戒指。 在亲友的祝福和碎纸片的抛洒中,走出了教堂,听着伦敦民众的欢呼,没有坐花车游行。 而是直接由新郎把新娘抱上了马车,驱车前往郊外的温布尔登庄园,开始他们的蜜月之旅了。 上车后艾丽西亚收起了笑容,她掀起头纱,没有像通常的新婚夫妻那样接吻。 她嘴角骄矜地扬起,金发蓝眼,格外冷酷的配色。 理理缎子裙,伸出手,“合作愉快,堂兄。” 威廉。卡文迪许看着她美丽异常的面容,突然有些不满。 勉强回握了一下。 各自看向一边。 婚礼后的蜜月期,是新婚夫妻熟悉彼此的关键。 他们会在家族庄园的小屋中,与世隔绝地呆上几周。习惯和家人分离,自己成家立业的日子。 现在是战争时期,要不然还可以去欧洲度蜜月。 威廉。卡文迪许选了还不错的一处别墅,早早地布置好,邻着树林和湖泊。 他生活上尤其地讲究精致。 从小在母亲督促下,送他这位堂妹各种礼物,了解一切喜好,就连衣服的尺码都清楚十分。 也由此他很难生出感情。 他俩就像照镜子似的。 四小时匆忙的旅途后,他要把人抱下马车,被拒绝。 女孩只允许他拉上手。柔软细腻的小手,在掌中一片嫩滑温暖。 威廉。卡文迪许才发现她摘下了手套。 艾丽西亚总是这么懒懒的,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她眼皮微垂,遮住那双蔚蓝色的眼眸。 在那张完美的脸上,格外引人注目。她有种一切欲望被满足的倦怠感。什么都引不起她的兴趣,让人以为自己才是特别的那一个。 他觉得有些恍惚,他明明才二十六岁 这就结婚了 还娶的是从小就看不对眼的堂妹。 威廉。卡文迪许轻皱着眉。 旁边等候已久的女仆,过来替她牵起裙摆,被扶着簇拥着上楼。 艾丽西亚伸出手,女仆们过来替她解着结婚礼服。 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养尊处优,公爵府两三百的仆人不是摆着好看。 做什么只要略一动手,就有旁人过来。 她和她的堂兄有着一样的生活方式,他有个公爵独女的母亲。 被人奉承逢迎,怎么行事都是对的,不会轻易向对方低头。 他不知怎么想的,跟了过去。 在镀金的银镜一角,她看到了穿着海军蓝外套的俊挺身影,他嘴角总是轻佻的笑容。 艾丽西亚皱起眉,微微不满道,“你进来做什么!” “我是你的丈夫。” 她嗤笑了一声。 威廉。卡文迪许一般的恶劣,别人讨厌什么,他就偏要做什么。 他一扬眉过去,替她解着披风。 先是红色天鹅绒白色貂皮边的礼袍,这个标志着她公爵小姐的身份。 “首饰还没摘下来。”艾丽西亚没有回头,在镜中看着对方。 他们有着相似的蓝眼睛,纯粹浓郁。 “你真是碍事,堂兄。”她从不避讳对别人的嘲弄。 威廉。卡文迪许注视着那双冷淡的眼眸。 他在后面解开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低头看着那一段优美的弧度。 忍不住吻了上去。 微凉的,贴在了那片肌肤,厮磨着。 “你在干什么”艾丽西亚躲了下。 “我们结婚了啊。” 他笑盈盈的,又亲了一下。 看了看镜中,到了侧面,倾身揽住腰,拉近了点。 含住了嘴唇。 艾丽西亚把人推了开来,低头抹了下唇角,“我不喜欢你亲我。” 仆人早已悄然退了出去。 威廉。卡文迪许一偏头,他冷着脸,刚才的亲密荡然无存。 他们为什么讨厌彼此,因为一见面时,才发现,原来这世界上还有比自己更骄傲,更漠然的人。 …… 她换了淡蓝色的裙服,两人在长桌的各一边,隔的远远的,用了晚餐。 各干各的事。 她去弹钢琴,看书,给亲友写信,然后互道晚安。 威廉。卡文迪许记得新婚蜜月时,新娘对于第一次离开家人,总会感觉孤单不适。 他张了张唇正要问出口,她却转身进了卧室,都没来得及给个晚安吻。 他看着她长大,他们了解彼此,又好像一点都不熟悉。 威廉。卡文迪许靠在门边,心想一辈子都要这么过下去吗 艾丽西亚的父母恩爱,惯于四处旅行,她天性很淡漠,习惯了经常的分离,喜欢自己拿主意。 贵族夫妻一般是各自睡一间房的。 她看着屋内的陈设,仿着公爵府里她房间的布置,用的最时兴的浅绿色锦缎,东方式的屏风,法国描金家具,极尽清新秀美。 贴身女仆替她摘下首饰,放下头发,艾丽西亚觉得颈间被吻过的地方有些不适。 她堂兄是个完全花花公子的模样,伦敦公子哥中最出挑,最显眼,最骄矜的那一个。 他十六七岁活跃在伦敦的社交场,即使仰慕者众多,但没人会幻想着娶她们。 都说威廉。卡文迪许先生,是给那位堂妹预备着的。 只看她想不想嫁。 第3章 艾丽西亚从十岁开始,一直到现在,每个人都在说,最合适她的结婚对象,是她堂兄。 她摸了摸那里,细碎的舔吻,让她想到了养过的一只白皮子的猫。 她去年正式步入社交界,吸引了无数追求者,可无一让她爱上。 开始还有点兴趣,但很快乏味。 镜中的女孩一头闪耀的金发,并着雪花石膏般的肩颈,白皙无暇的肌肤。 她起身要让女仆解开衣服,换上睡裙。 门敲了敲,传来礼貌的询问。 “进来。” 那位黑发蓝眼的堂兄出现了。 他换了身深绿的天鹅绒晚礼服——用晚餐时的那件。 艾丽西亚没太关心,现在才注意到。 威廉。卡文迪许先生,有着最符合贵族审美的长腿,这得益于长久的马术训练。 他理着最流行的蓬松黑发,皮肤苍白透明,衬着黑色长睫的蓝眼睛越发瞩目。 他请女仆退了出去。 伸手拂上了那头耀眼的金发。 他当年见到他这个堂妹时,最感慨那一头阳光似的长发,金子一般。 她就这么坐在秋千下,德文郡公爵府后面的意大利式花园里,抬着眼没有丝毫波动。 审视着他,那时候她才五岁吧。 他都十四了,皱着眉,打量着这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姑娘。 威廉。卡文迪许挽在手里仔细地看着,流淌着穿梭于他的指尖。 “按照你说的,我最亲爱的堂妹,今晚应该是新婚夜,我过来履行生育的义务。” 他放下那捧秀发,轻松地说道。 他就是故意来找她不快。 她肯定会拒绝,那就顺理成章。 只是没想到对方却抬眼看着他,那双蓝眼睛在灯火下流光溢彩,满是探究。 她点了点头。 “我大概了解一些,有人教过我。” 她好奇地踮起脚,吻了上去。 第2章 夜晚 威廉。卡文迪许僵立在那。 迎面而来一股少女馥郁的香气,隐隐约约。 她的香水也是他给她挑的,但什么也不是,而是一种凑近了才能闻到的味道。 本来就有,含苞欲放。 艾丽西亚带着惯常的风格,只懒懒地碰了一下,觉得无聊收了回来。 她的唇很软,玫瑰蓓蕾似的。 那一刻,威廉。卡文迪许才恍然,他们真的已经结婚了。 艾丽西亚总是皱着眉,微微地不耐烦,这让她的神情显得更生动可爱。 在她要溜走前,威廉。卡文迪许以强硬的态度把人捞了回来。 他笑着,屏住呼吸,嘴唇印了上去。 他就喜欢看她跟他针锋相对,争吵,斗嘴的模样,遗憾的是艾丽西亚这样都不愿意。 她说什么话一向直接了当。别人只需要讨好她,她从来不会在意任何人的感受。 她意外地没有拒绝,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吻。 艾丽西亚在婚前受过教导,德文郡公爵夫人知道女儿的性子——你只需要告诉她做什么,她甚至不会多问一句为什么。 她撇着嘴,不习惯对方奇怪的侵入感。 威廉。卡文迪许第一次亲什么人。 他才发现女孩的唇舌那么柔软。 今天在驿站停留时,他就试图吻她,结果被避了开来。 她很讨厌和别人过于亲密的接触。 他以为她接受了他。 他耐心地撬开唇舌,数着一颗颗圆润的牙齿。 炙热的,引着细滑的那只。 多么甜蜜的一个吻。 威廉。卡文迪许一直最喜欢自己。 他天生有地位财富,又这样美丽,哪哪都挑不出错处。 其次就是这个堂妹,因为她跟他一样,骄傲,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他们流着相似的血脉。 他完成了这个吻。 他很反感必须要娶什么人的命运。 但他迟早要继承她父亲的爵位和土地,他就觉得自己有义务这样,承担一份责任。 这份职责终于显现出它本身的愉悦来。 艾丽西亚很容易厌烦,比如现在,这个吻持续得太久了。 她推了推,换得对方更振奋,箍紧了腰际。他比她高许多。 艾丽西亚随她母亲,有五英尺六英寸。(168cm) 在同龄女孩中已算高挑。 但她堂兄超过了六英尺两英寸。(189cm) 她懒得踮脚,他就弯下腰。 一步步让她后退,抵在桌沿。 热情地拥吻着,很有技巧性,柔情蜜意。 但在她看来没什么区别。 果然妈妈说新婚夜不会太愉快,她是对的。 他终于吻够了,松了开来。似有若无地叹息了一声,看到她微红的脸色,露出笑容。 敛了敛那对深蓝眼眸,温热的鼻息起伏着,又俯在了脖颈上。 细嫩的,柔软的,白皙透明,他舔舐着,轻咬着,移到耳垂。 吮了一下,听到她从喉咙里溢出的一声。 笑容变得更大。 正要继续,扶着腰抱在壁桌上。 艾丽西亚却开了口,“接下来呢!” 威廉。卡文迪许停了下来,看着她。 瞬间领会。 “你以为这是该有的流程吗!” “对。”艾丽西亚没有否认。 第4章 他满脸不可思议。 威廉。卡文迪许在思考是哪里出了问题。 “要让贝丝进来吗帮我换下衣服。”艾丽西亚回忆着步骤。 “不!”她堂兄抗议着。 “那你会吗!” 威廉。卡文迪许才发现她始终没有动作。 手没有揽上,搭在一旁。 “你别总觉得我什么都不会。” 卡文迪许黑着脸。他要挽她的手。 想了想低头愤愤地解开胸前的系带。 “我当然知道。” 她的婚服和珠宝都是他设计的。新娘婚后的蜜月期,每天的衣服都要重新订做,都不重样。 分晨衣日礼服散步服马车服晚礼服,如此等等。 全是他一件件挑选置办的。 他们太熟悉了,熟悉到婚前协议商定的阶段,不像其他的未婚夫妻那样相处,千方百计的亲密。 她甚至都不让他亲她! 所有人都羡慕他娶到了那位高贵美丽,出挑至极的堂妹。 她不苟言笑,一张脸冷若冰霜。 只有威廉。卡文迪许自己知道。 那天他听到艾丽西亚对父母表示抗议。她丝毫不留情面, “他比我大九岁,我不想嫁给老男人。” 一向自诩年轻英俊的他,心头像扎上了一根刺。 老男人,老男人。 想到她其他的追求者,只大几岁的年纪,更郁郁了。 他了解她的尺码,全都记录在册,每年身高和体量的变化,相应的衣服和鞋子也要转变。 她大概只会对他的审美表示认可,愿意穿他订做的衣服。 艾丽西亚低头看着那双手解着繁复的带子。 他臭着张脸,习惯性地带上十几年的耐心温和。 她总是一副无辜的模样,没有人相信都是她欺负他。 扣子是新近流行的,在背后,他触及那个单薄有力的脊背后,有了停顿。 紧致,光滑的弧度,没有多余的肉,中间是凹陷的一弯。 他指腹碰了一下,心跳得有点快。 “这是在后面吗!” “你对自己穿的衣服没印象吗!” 威廉。卡文迪许回过神。 “都一样,没太大区别。”艾丽西亚手拢了一下金发,它们晃悠在背前,沁出了薄汗。 他哽了一下。 “昨天的是迎春花纹,今天的是茉莉花。” 威廉。卡文迪许闷闷道,他是个细节控。 “你总是在意这些。” 扣子解开后,他手停在了半空。对着花边遮掩下的肩颈,中指摩挲着,轻轻揭开,要吻上去。 火炉和烛台的光亮下,镀上层朦胧的影子,让他心醉神迷。 “我要穿香槟色的那条睡裙,大荷叶边的。” 她伸出手,俨然把他当成了男仆。 威廉。卡文迪许站在那,“我才不拿。” “唔。”她也不生气。 她脾气不算坏,只是有话直说,做什么都很直白。 “你真的知道怎么做吗”她堂兄怀疑道。 艾丽西亚歪着头,像是在询问。 他意识到她才十七岁,比他小那么多,一切都是可以容忍的。 “好吧。”还好每天要穿的衣服,女仆都会事先准备熨烫好。 威廉。卡文迪许在另一边翻出了她要的睡裙。 再一回头,女孩直接脱掉了外裙。 揭掉了一半,里面还有衬裙胸衣和衬衫。 细棉布的材质,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身形。她回着头,一皱眉,示意着。 他快步过来。 弯腰帮忙着,蹲下身,让她从那堆衣裙里走了出来。 她面容是冰冷的,身上却升腾着一股热气。独属少女的芬芳。 衬裙只到腿弯。 他看着穿着薄绸长袜的小腿,优美匀称的弧度,忍不住抱着,吻了上去。 艾丽西亚垂头,看着那头黑发拥簇着她白色的衬裙。温热的亲吻,密密麻麻地蔓延着。 她觉得她堂兄有点奇怪。 她动了动,被他揽住,掌心往上抚摸着。指尖碰到了吊袜带。 他解开,游移到了一半停住,衬裙充当内衣的作用,现在还没有衬裤。 这意味着裙底之下,什么也没有。 艾丽西亚看着黑发的男人抬起头,蓝眼睛周围一圈微红,嘴唇是焦虑的齿痕。 他稳住,压抑了喉咙底的呻吟,“我最亲爱的堂妹。” 轻轻的一声,“艾丽西亚。” 他拉住她的手,托着自己滚烫的脸庞,水光似的眼眸留恋地望着她,“你真愿意这样吗!” “不然呢!” 她总是这样,能把旖旎的气氛,即刻打破。 威廉。卡文迪许不满地重重地亲了一下,察觉到不稳后,轻笑着把人搂住。 “我们承诺过的,堂兄。” 艾丽西亚的声音很好听,拖长的,怠懒的,跟同龄的贵族女孩一样,多了几分冷淡。 承诺的什么 履行婚姻的职责,生下一个继承人就结束。 毕竟,他们的孩子要继承公爵爵位呢。 威廉。卡文迪许呼了一口气。 “是啊,我承诺过的。” 阴阳怪气着,模仿着她的语调。 但诚实地一路向上,解开没有紧束的胸衣——胸衣的作用比起束腰,更多的是塑形,贴合高腰的摄政裙。 第5章 隔着衬裙抚上那一片,白鸽下脆弱的心跳,他吻着她的嘴唇。 终于听到她唇间的一声轻哼。 再往下,剥洋葱似的,脱下衬裙,只留最里面的女式衬衫。 胸前是细细的一根系带。他盯了半天,慢条斯理地扯开。 他突然抱怨着,“你都没有给我做过衬衫。” 订婚后的女方一般会给男方做上一件。 “我记得送过去了一箱子。” “那不是你做的。” “我不喜欢做针线活。” 他停靠住,听着心跳。 “你还要穿睡裙吗!” “不了,很麻烦。” 威廉。卡文迪许笑了一声,“我好奇你学了什么。” “他们说新婚夜,丈夫会吻我,脱掉衣服,再做点什么。” “不是丈夫,是我。” 他强调着,把她抱得更近。 男士的裤子也是高腰的,剪裁贴身。 艾丽西亚垂眸,觉得有了什么。 威廉。卡文迪许跟着看过去,坏笑着,含上耳垂。 他喜欢她身上的所有,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意识过能这么让他着迷。 身上的香味越发浓烈,就像夜晚才盛开的晚香玉。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最最亲爱的艾丽西亚。” 他勾引着她。 无关风月 艾丽西亚打了个呵欠,“快点吧。” 威廉。卡文迪许停住,他后悔跟她的堂妹调情说话。 他在想,这样一个木头美人,为什么那么多男人都迷恋她。 于是他把人抱上床,低头看着,十指相扣,顿时觉得有些羞涩。 她的金发披散一片,蓝眸泛着潋滟的光。 “你是我的。”他注视了半晌,最后坚定地说。 艾丽西亚觉得头脑逐渐混沌起来。 她没有反驳。 她的嘴唇被吻的通红,她觉得自己堂兄太烦人了。 很粘人,还咬她。 她身上有些发软。 踢了他一下,被捉住脚踝。 长袜还在腿上,纱质的触感,拇指一下下的托起按压。 艾丽西亚终于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他等着她的话,她却是喘匀了气后,才说,“威廉。乔治!你没脱掉衣服,你扎疼我了!” 她被脱的精光,他还穿的整整齐齐。 她一生气就喜欢叫他大名。 他每次听她生气就很高兴。 他最大的快乐就是逗她生气。 “你自己脱。”艾丽西亚偏过头,脖子上侧面的那枚筋拉出明显的光影。 但现在他只能起身。 沉着脸脱掉绿色丝绒的短外套,解开绕着一圈圈的白色领结,再到马甲。 里面的衬衫褶边,大咧咧地敞开,显现出喉结和胸前。 她甚至都不愿意碰我,就那样看着。 威廉。卡文迪许忍不住想,真是糟透了。 谁的新婚夜像他这样。 第3章 清晨 他上身只留了一件衬衫,细亚麻布的材质,开到胸前,映着象牙白的肤色。 他有着精心保养,最符合贵族审美的,苍白透明的皮肤。 他参过两年军,喜欢骑马击剑射击,保持着最完美的身材。 宽肩窄腰,和流畅的薄肌。 但是他最亲爱的堂妹,他可爱的新婚妻子,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威廉。卡文迪揉着那只细腻的左手,心中是蔓延的情动,他才觉得她身上到处都是美好。 “艾丽西亚。”他呢喃着。 他们一贯以堂亲相称,但在这里,他只想要叫她的名字。 “艾丽斯。” 他吻着手背,到自然垂下的指尖。 他求她牵住衬衫一角,帮助他脱下,展现健美的身躯。腰侧的线条,握住手贴到那里,薄软的。 艾丽西亚不耐烦地行事着。 她觉得她堂兄今晚的要求有点匪夷所思。 “你喜不喜欢”他邀请地问着,孔雀开屏似的。 “嗯嗯。” 她被抱在怀里,那双手四处游离。 终于能够肌肤相贴,热的,肌理细腻的,柔软的。 他一下下地吻着她,记住她愉悦的每一个点。 他喜欢听她的声音,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即使到了秋天,不一会还是流满了汗。 艾丽西亚侧着头,脖颈到脸畔都是蔓延着的红,玫瑰似的。 她张着唇,捋着气息,突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要看看。” 威廉。卡文迪许抬起头,顺着手臂攀回来,低头吻她。 她已经会揽上他的腰,每到这时,他就像个毛头小子似的,青涩地激动。 “什么!” “妈妈说过,我很好奇。” 她堂兄沉默了,他已经习惯了今晚的忽上忽下。 “好吧。” 拒绝了两次无果后,他还是屈服了。 低身解开马裤的纽扣。 威廉。卡文迪许偏过头,有点不好意思。 艾丽西亚起身,她身段就像威尼斯画派下的维纳斯。 凑过来,用种探究的目光和观察手段,触碰后,他伸手搂住了她,靠在怀里,竭力压抑着,闷哼了一下。 低声抗议着,“不!” 艾丽西亚觉得很无聊,又躺了回去。 “很丑陋。”她锐评着。 第6章 威廉。卡文迪许黑着脸,把人压了回去。 扣住手腕,紧握在头上。 “你逃不掉了,你真是个讨厌鬼,艾丽。”他恶狠狠地说道。 “嗯哼。”艾丽西亚习惯了任性和耍赖。 她清澈干净的眼神,让他停了一瞬。 威廉。卡文迪许叹了口气,“那我开始了啊。” “你好拖沓。” …… “要吹掉蜡烛吗”他又问。 “灭掉烛火还有壁炉,这个天不烧炉子会冷。” 艾丽西亚解释着。 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提这么个蠢问题。 “我以为你会害羞。”他垂着长睫。 “你今天晚上话好多。” 谁新婚夜话会不多。 不解风情。 威廉。卡文迪许平复着雀跃的心跳。 但无济于事。 他诚恳地吻了上去。 …… 至少在这个方面,他是个好丈夫。 威廉。卡文迪许有点不太自信,这对于他这么个自恋到极致的人很难得。 他没有经验,他排演过很多遍,在脑海里。 但实践后步骤再也分不清了,只有本能。 他们沉浮着,他想她也是。 …… 艾丽西亚做好了准备。 她还是觉得很怪,时不时地睁开眼。 她一看他,他就扑过来吻她。 到最后她也想要亲他。 那一刻他记上了仇,模仿着她今天的话,“我可不喜欢你亲我。” 她要捂住他嘴——他最喜欢学她说话。 艾丽西亚有时都懒得生气,觉得她堂兄要比她来得更幼稚。 他覆上她的手,没有拂开。 认真地亲着手心到手指。 他别扭地过来问她觉得怎么样。 他知道她的尺码,腰围只有二十英寸。 现在才明白实体是什么概念。 他迷恋她。 威廉。卡文迪许意识到了。 他胡乱地把她大名,小名,昵称,中间名叫了个遍。 艾丽西亚掀起眼皮,“那是我祖母外祖母的名字。” 他精力旺盛,非常愉快。 她从脖颈到脸上一片微红。 他哄着她可以咬他。 但她抗拒地偏过头。 于是他堵过去,让她咬他的舌尖。 看到她不快的样子,他就更愉快。 但她蹙着眉,他又要去问怎么了。 …… 最后他把人揽在怀里。 艾丽西亚昏昏沉沉的,不想再动了。 他吻着她光滑的脊背。 相拥的冷静后,刚想说什么。 女孩,或者说女人,他的妻子。 自然地开口道,“回你自己的卧室去。” 贵族夫妻会分开住两间房,睡一张床太粗俗了,不符合习惯。 “我不要。”他满心的喜悦,他不想跟她分开。 “你想做清洁吗!” 他知道她的习惯,她很爱干净,擦澡沐浴都比旁人要勤点。 他今晚来之前,特地洗了个冷水澡,用了她最喜欢的肥皂,这才没被赶出去。 “嗯。”他亲了亲她。 艾丽西亚觉得汗都流到浸得头发一绺绺的,她不懂她堂兄为什么会这么邋遢,碰咸津津的汗珠。 他给她裹了毯子,摸着自己的衬衫套了上去。 转手摇了摇铃。 他没看到她怎么沐浴,即使他很迷恋那副胴体。 因为威廉。卡文迪许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艾丽西亚表示下次要用个专用的房间,这一所都没法睡了。 她还得换到新的一间去。 威廉。卡文迪许说他的房间就在长廊另一边,意有所指。 艾丽西亚皱眉看着他,礼貌反问,“你不懂礼数吗,堂兄!” 可怜的卡文迪许先生独自徘徊在走廊上,看着那扇关起来的镀金大门。 他愤愤地想,究竟是谁规定的,新婚夫妻不能睡一张床! …… 威廉。卡文迪许醒的很早,或者说根本没睡,辗转反侧。 他觉得自己昨晚昏了头了。 见色起意,什么也不顾,屡屡被呛了回去。 他应该今天不理她。 但他记得艾丽西亚惯常起床的时间。 他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这位堂妹真有点古板,是不是跟长辈一块长大的原因。 在伦敦年轻人习惯十点起床的日子里,雷打不动地七八点就起。 用早饭前先去散一圈步。 从德文郡公爵府走到转角处的伯林顿府,再回来。 ——是的,他宿醉通宵后路上经常能遇到她。 她遮住鼻子,闻着他身上的酒气,装作不认识他。 他穿了身最鲜亮的衣服,用了她不反感的橙花味的古龙水,浅浅淡淡。 照了下镜子,确定自己没那么愣头青后,才走了过去。 蹲在了门外。 女爵的习惯是,她没起来摇铃,谁也不能进去。 以往这个点该醒了。 威廉。卡文迪许看着怀表,过了两刻钟。 他有点担心。 在想自己昨晚是不是粗俗了点。 他好像,确实,太激动。 要写信问问那些已婚的堂亲表亲吗 胡思乱想着,又等了一刻钟,总算听到了拉铃的声音。 第7章 他没有即刻进去,在外面转悠了一圈,才装作满不在乎地敲了敲门。 “进来。” 她喜欢用命令式的口吻,可他偏偏很乐于这样。 门开后,他瞧见了那身洁白的脊背。她弯着手抱住前面,恰巧优美的线条。 到下面,匀称圆润的长腿。 她就像刚诞生的维纳斯。 女仆们轮流拿着柔软的棉布,给她擦身。 艾丽西亚的习惯就是,每天早起一定要擦澡。 这在洗澡不太方便的现在,已经很洁净奢侈了。 威廉。卡文迪许刚想转头,又一想,他们是新婚夫妻了。 是啊。 他做出噤声的手势,悄悄地过去。 从背后抱住,旁若无人地吻她。 她身上有种鲜甜的气息。 艾丽西亚偏过头,躲着。 她一皱眉,“你太恶心了。” 她用这种词没有恶意,全是表达内心感受的评判。 威廉。卡文迪许停下来,松开手。 “好吧,我最亲爱的堂妹,我的丽莉娅。” 他没有出门,在一边报复性地看完了所有。 艾丽西亚无所谓,自在地完成了她晨起的沐浴。 从小到大被人服侍,就是这样不看在眼里。 威廉。卡文迪许又觉得被她当成男仆了。 他俩之间有种奇怪的关系。 他闷闷不乐,想着明明昨晚还不是那样。 他记得她的神情,她搂住他的脖颈。 他想叫她艾丽西亚,最后开口却是,“堂妹,你等下用早餐吗!” 他问了个傻问题。 艾丽西亚看了他一眼,都懒得回答。 一时静默。 卡文迪许想到了个合理的说辞。 “已婚夫人,可以在床上用早餐。” “不想。” “那你要去散步吗”他给她挑着衣服,讨论什么衬裙配什么外裙,方巾,长袜和鞋子。 昨晚的一地狼藉,他刚才看过,都被收拾干净了。这更显得就像一场绮梦。 艾丽西亚由着女仆给她穿上裙袍。 威廉。卡文迪许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晕,就跟昨晚那样,反了过来。 依次套上衬裙,胸衣,坐下,穿着丝绸的长袜和吊袜带。 还是他送她的,那对粉蓝色的。 尽管他们订婚是既定的事,越过了恋人的阶段,但卡文迪许还是颇有仪式感地完成了定情送礼物的过程。 再是外裙。 “我像是能散步的样子吗”艾丽西亚终于回答道。 对方看着她。 她腿很酸软,她不喜欢这种对习惯的打破,她的眼神充满责怪。 她注意着她堂兄的脸色千变万化,最后摆出个得意的笑容。 “不准吻我。”她伸出手,把人挡了回去。 鲸木整理 第4章 第二夜 威廉。卡文迪许在妆匣里挑拣着。 “已婚了就可以戴贵重首饰了。” 未婚女孩提倡朴素简洁美。 艾丽西亚换上了浅绿的缎鞋,正让贴身女仆梳着发式。 她习惯了堂兄在她房间里看来看去,她其实是个脾气很好的女孩。 她的金发披在肩头。 卡文迪许隔着镜子看她。镜中的他俩眼型很像,一般的蓝色。 都随那位高祖母。菱形的面孔,上薄下厚的嘴唇,她的鼻子更秀美些。 威廉。卡文迪许欣赏地看着。比着手上大颗石榴石的颈链,和祖母绿的臂钏。 “你要戴哪个!” “太重了,不喜欢。” 她还是十七岁孩子的审美。 “那戴蝴蝶的发梳吗!” 绿琉璃的,做工很精细。 艾丽西亚看了眼他手上栩栩如生的蝴蝶,点了点头。 没有比我更了解你喜好的了。 威廉。卡文迪许比他想象的容易满足。 她挽着他出去用早饭。 艾丽西亚不觉得愉快,她浑身都累,又不能整天睡觉。 她轻皱着眉,情绪稳定。 早餐可以用圆桌,靠近落地窗,能看到外头的草色,山林,湖泊和晴空。 总算不用在长桌上,分隔两边。 威廉。卡文迪许注意着她的神情。 倦倦的,可她总是这么慵懒的模样。 茶,面包,布丁蛋糕,炖肉,烤水果,芦笋,全合乎她的口味。 艾丽西亚每样都用了一点。 蜜月期的隐居时间,没带什么仆人,比起家中的规格已算简单。 “你觉得早餐怎么样!” 艾丽西亚从发呆中回过神,“有什么区别吗!” 威廉。卡文迪许一撇嘴,换了个厨子,你上次还说不喜欢那个法国人,觉得口味太重。 他没说。 他们讨论着后续的行程。 虽然欧陆在打仗,但他们可以一路北行去瑞典到俄罗斯。 也能去爱尔兰和苏格兰。 艾丽西亚早已过世的外祖母是苏格兰女贵族,在那有座城堡。 她每年都会陪外祖父去一趟。 “我想回家。” 艾丽西亚直接干脆。 威廉。卡文迪许噎住,划掉了他事先列好的几个计划。 “那我们回家。” 艾丽西亚想了想,做了解释。 她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只是不愿意多说。 第8章 “秋冬到了,我不想出远门。” 她不理解她堂兄为什么要在冬天去瑞典和俄罗斯。 威廉。卡文迪许去年还作为大使秘书,跟着使团去了俄国一趟。 因为老德文郡公爵病重,连夜兼程赶了回来。 遗愿就是他堂侄孙娶他的孙女,好让祖产能留在家族内。 他知道儿子有多疼爱独生女。 只要未来公爵愿意,随时就能把大批财产和头衔领土分割,无视继承法全给女儿。 他们在病床前订了婚。 在卡文迪许家族的祖宅,那座巍峨的查茨沃斯庄园送了葬。 穿了三个月丧衣,才继续婚礼的议程。 他们的结合,是十分突然的。 不过从小就有了预备,还能适应。 艾丽西亚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在她眼里,他始终是那个不太靠谱的堂兄。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们都姓卡文迪许,不用转变姓氏,在伦敦的大宅只隔了半条街。 乡间的土地也临近。 他就知道她要回伦敦。 所以蜜月的第一站,设在了离伦敦最近的温布尔登庄园。 用完了早饭,艾丽西亚半躺在沙发上看书。 她什么都读,从哥特式小说到古典学书籍,看得很杂,有书就看。 威廉。卡文迪许提前订购了一批,她没看过的。 蜜月期的两个月,有的消磨呢。 哥特小说写的挺露骨的,艾丽西亚面无表情,一页页翻着。 她堂兄自然地坐在边上,手揽着腰际,依偎着,低头看着。 头上的蝴蝶发梳,展翅欲飞,只要摘下金发就能披散开来。 她耳朵和脖颈那块柔嫩的肌肤。 他想亲她,又怕她赶他走。 威廉。卡文迪许想了想,小心地伸出手指。 靠的太近了。 太亲密了,一点距离都没有。 艾丽西亚不喜欢别人离她太近。 她回头,真诚地问道,“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威廉。卡文迪许停住。 他松开手。 “嗯哼。” 她在赶他,他还什么都没做。 “当然有事做了。”男人顿了顿,“我要去骑马。” 等回到伦敦,他要天天去泡男士俱乐部。 威廉。卡文迪许心想。 艾丽西亚没有挽留他。 他三步一回头,她正惬意地趴在沙发上,支着下巴看书。 他油盐不进的堂妹,她只在床上对他有点温情。 但一不高兴,还是会直接踢他。 威廉。卡文迪许沉着脸,出了门。 他这个白天都不会回来。 …… 艾丽西亚很自在,和家中没什么不同。 结婚对她而言,就像只穿了身沉重的婚服,宣了誓言,并跟一个很熟悉的男人去了某个地方。 温布尔登庄园她从小没少去过。 都不算是陌生的地。 她弹了钢琴,发现是从德国新订做的施坦威,更高兴了。 她对一切都很挑剔,什么都要最好的——她往往不会主动提要求,习惯了别人直接送上来。 给许多许多的亲属写信。 艾丽西亚来自一个大家庭,父母两边都是。 给爸爸妈妈说明她过得还不错,单独给妈妈的那封,表示新婚夜跟她讲述的一致。 以及抱怨她堂兄太粘人,太粗鲁。 不喜欢。 算了,她涂了涂,勉强喜欢。 并加上,履行妻子的义务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她希望能快点生下孩子,那样就不用这样了。 她父亲有两个亲妹妹,只比她大个十来岁。 年长的姑姑乔治亚娜。多萝西,29岁,嫁给了卡莱尔伯爵的长子。 她婆婆是艾丽西亚母亲的姑母。 小姑姑亨丽埃塔。伊丽莎白,27岁,三年前嫁给了她母亲的小叔叔格兰维尔勋爵。 ——和她外祖父同父异母。 所以说,既是她姑父,也是她叔祖。 格兰维尔勋爵还曾是她祖母妹妹,贝斯伯勒夫人十几年的情人,两人还有私生子女。 艾丽西亚习惯了贵族之间混乱的关系。 毕竟她祖父母的纠葛在上世纪一直为人津津乐道。 老德文郡公爵,公爵夫人和情妇三人混居。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出生,怕是会再恶劣一些。 由此她对和堂兄之间的婚姻已经做好了准备。 哪怕他有情人,她也不会在意,相反她有也是,各取所需。 这是事先商议好的。 给众多的堂亲表亲写完信后,艾丽西亚停下笔。 半天过去了。 她起身用了茶点,没有正式的午餐,饿了会吃点冷食。 出去看着温布尔登湖泊的风景。 在这片大湖的另一边,是温布尔登庄园的主建筑,更为华丽的帕拉第奥式风格。 但对于新婚夫妻住在小屋里,会更自在。 她嫁给她堂兄,只是因为他们是同一个姓氏,她不必婚后搬去跟男方父母居住。 还能和自己家人住在一起。 他们的祖父是堂兄弟,伯林顿伯爵的产业也是从叔叔那继承来的。 迟早要合并回去。 他们从小就认识,他很烦,很自恋,洋洋自得,说话不好听,但好歹知根知底。 第9章 艾丽西亚是个很通透的女孩,想明白后,就答应了,至少威廉。乔治没有情人,没有私生子女。 她不想随便嫁给不熟悉的人。 那些追求她心碎的旧情人,艾丽西亚全忘光了,没放在心上。 就像昨晚,除了让她很累外,也没留下什么多余的印象。 她看他骑着那匹灰白色的骏马,远远地奔驰而来,风流倜傥。 他黑发蓝眼,一头古罗马人的黑发。 随母亲那边,五官生得尤其昳丽,又不失男子的英俊,身材挺拔。 “我亲爱的堂妹。”威廉。卡文迪许在马上笑着,低头看她,“我就知道你会无聊,还好我善良地回来看你了。” 他从怀里遮遮掩掩拿出来,给她送了一束小野花。 九月份还能找到这么一捧,很不容易。 艾丽西亚接过去,起了玩兴,一片片揪着花瓣。 他嘶了一声。 看了一会,最后弯腰,以一种危险的姿势,凑近,在她唇边亲了一下。 看她抬起的蔚蓝色眼眸,他有点怔忡,又无赖地笑道,“一束花,换一个吻,很公道。” 艾丽西亚转身进去,他急急地下马,跟了过去。 发现她只是找了个花瓶,把花束插了进去,笑容更大了。 艾丽西亚往里走,把这束花忘在脑后。 威廉。卡文迪许蛮横地把窗边桌上,送来的新鲜怒放的玫瑰,换成了这瓶野花。 里面的金鸡菊,桔梗,鼠尾草,酢浆草,洋洋洒洒。 他开了小厅的门,从后面高兴地抱她,揽住腰,在耳后厮磨了两下。 在她鄙视他前,脱下骑马的长外套,倒着他今天满当当的收获。 许多矿石。 他就跟打猎回来似的,带回礼物。 艾丽西亚受祖母,那位六年前过世的老德文郡公爵夫人影响。 对地质方面有着浓厚的兴趣。 他们家族里的那个科学家,亨利。卡文迪许还送了她一个小实验室作为礼物。 她喜欢收集和研究矿石。 艾丽西亚有过专门的家庭教师,教授她自然哲学的知识。 她数学很好,热爱做几何,最近还迷上了微积分。 她还很熟练希腊语和拉丁文。 ——在这种古典学知识针对男孩,女孩只受淑女教育的时代,是很难想象的。 现在人们鼓励女孩和年长的男人结婚,后者也很享受对他们年轻的妻子进行再教育。 一起读些哲学书籍,学天文和算术相关。 她很聪明,就跟看起来那样聪明。 威廉。卡文迪许一一数着,“这个是褐铁矿,还有蔷薇石英,黑云母,滑石,橄榄石,对吗!” 他手拈着那几块一路仔细挑选的石头。 她用种看笨蛋的眼神看着他。 “你说错了,这个是普通的辉石,它表面有裂开的平行柱状纹。” 艾丽西亚点着那块灰绿色的石头。 试图用她堂兄能听懂的语言。 “而且硬度不够。” 威廉。卡文迪许觉得自己不是那种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 他读了大学,还拿到了律师资格。 参军,当过议员和使团的首席秘书。 但在这位小姐眼中,总是一派无知的模样。 他回去在笔记本记上,普通辉石和橄榄石的区别,前面满满的,各种天文地理方面的知识。 接着呢,换衣服,用完晚饭,各自做晚间活动。 威廉。卡文迪许微笑着给家人朋友回信。 是的,我和艾丽西亚很幸福。 没有什么矛盾。 她胃口一直很好,我会拉着她去骑马散步。 除了祖父母,父母亲,还有他的岳父岳母——过去的堂叔堂叔母。 艾丽西亚的外祖父,她父亲的外祖母。 如此等等。 不在城里,晚间没那么多活动,既不能参加舞会,也没法看剧,音乐会之类。 九点钟,艾丽西亚就要回卧室了。 他们礼貌地告别。 威廉。卡文迪许把自己洗刷干净,带着冷冽的肥皂味,彬彬有礼地敲了门。 夜晚摇曳的烛台下,无端地多出了些许气氛。 艾丽西亚对着镜子,女仆摘下她脖颈上祖母绿的细链子。 缓缓地散了头发。 每次看到镜中那张朦胧,被金色包裹的面容,他就很想吻她。 艾丽西亚一早看到了他,微微偏头。 他想慰问一下她的身体状况,转成了更渴望的碰触和贴近。 他喜欢她身上的温度,一种青春升腾的气息。 艾丽西亚眉头皱得跟往常一样。他笑着要恳求她主动的一个吻。 她却开了口,“今天不是双数日吗!” “什么双数日”卡文迪许怔住。 uni独家 他嘴唇才凑过去一半,悬在半空。 “单数日同房,双数日休息。” 艾丽西亚伸手捂住,自然道。 就像她拒绝别人那样,手心掩盖住。 他很热衷于亲她带着薄汗的掌中。 威廉。卡文迪许没了刚才的心思,他大惊失色,“谁说的!” “医生,罗尔爵士说我要多注意身心健康。” 卡文迪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好,身心健康。”他点头。 第10章 他被关在了门外,他特地穿了她最喜欢的绿色。 今天的材质更细,不会扎人。 他注意所有的细节,没想到还有这一遭。 威廉。卡文迪许今晚独守空房。 在月色中辗转反侧。 他皱着眉,爬起来写信,措辞文雅的信件。 我们很好,好着呢。 我们还制定了单数日和双数日呢。 他磨着牙。 他的新婚第二夜,就这么结束了。 第5章 单数日 艾丽西亚睡得很好,恢复了以往的作息。 对家庭医生,罗尔爵士的说法更深以为然。 单数日和双数日还是很有道理的,可以防止她的堂兄折腾。 起来按照流程,换了细棉布的裙子。 挽起头发。 她还是少女的装扮,没有对已婚夫人华丽服饰的追求。 带过来的婚后嫁妆中的全新衣物,只动用了两小箱。 出来后发现她堂兄静静地站在那,身形颀长,他等了很久,装作没等多久。 他总是这样。 艾丽西亚觉得她堂兄笨笨的。 威廉。卡文迪许回过头。 “我昨天晚上忘记了吻你,晚安吻那种。” 艾丽西亚接受了这个理由。 他礼貌地碰了碰。 嘴唇柔软,内心冰冷。 大概是威廉。卡文迪许现在的感受。 陪她吃早餐,聊天,他在想,其他人的蜜月期也是这样吗怎么跟婚前在家中一样。 他俩的作息很不一样,卡文迪许是标准的伦敦公子哥。 每天十点懒懒起身,下午去海德公园散步骑马驾车,泡泡俱乐部,打牌喝酒。 晚上去各种舞会晚宴剧院,热闹的话要赶上几场,凌晨四五点再回来。 贵族们不需工作,只要社交,尤其是春天的伦敦社交季,贵族夫人小姐们也是这样。 艾丽西亚算是个另类。 或许是她没有嫁不出去的苦恼。 威廉。卡文迪许努力把他的起居时间和新婚妻子靠拢。 他外表浪荡,其实十分有守则,富有责任感。 在他成为他堂叔的继承人后,再不愿,觉得束缚自由,也是打定主意要娶他堂妹的。 他认为自己有这个必要。 没有亲兄弟的贵族小姐,处境会很尴尬。 她们父亲的头衔和产业受限定继承法约束,只能给男性亲属继承。 再远一些,婚前婚后都没有依靠,不像亲兄弟会在父亲死后贴补母亲姐妹,只能看以后的夫婿如何,才能维持住现在的生活水准。 威廉。卡文迪许的母亲就是。 她是上上任贝德福德公爵的独生女。 父亲没有男丁,只能把爵位交给堂弟。 堂弟父亲和她父亲同父异母,换句话说,她母系那一支已经算是断了。 在艾丽西亚的母亲,现今的德文郡公爵夫人和萨瑟兰女伯爵,被判定再也没法生育后。 他母亲戴安娜夫人就感慨,她以后会很两难,没有个亲兄弟,连亲叔叔都没有。 就怕老德文郡公爵,会立个什么遗嘱,禁止分割祖产。虽然伯林顿伯爵是他的堂弟,但毕竟卡文迪许家子嗣单薄。 还要靠这支把家族的荣耀延续下去。 戴安娜夫人的父亲,弟弟同父异母且早丧,只有不太亲近的三个侄子。 所以她当年才能在父亲那,争取到了所有动产,加上了母亲和祖母的那一部分。 艾丽西亚的母亲也是独生女,外祖父十足富有,但侯爵爵位和地产也只能交给同父异母的弟弟。 即她的姑父格兰维尔勋爵。 说来说去都是继承法的问题。 再加上威廉。卡文迪许跟他堂叔只差十岁。 虽然他有推定继承人的名头,但不出意外,多半正式继承爵位的会是他的儿子。 本来就是稍远的堂亲,再加上这样差的远的表亲关系,很难对艾丽西亚能有什么照拂了。 那时他就想,他应该也算是半个兄长吧。 …… 日色中他眼下一片乌青,威廉。卡文迪许终于开了口, “我一想到你就睡不着。” 他眼中满是柔情——他喜欢故作深情,此刻算是真情流露。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回过神来,看到这种模样估计都要泛恶心。只是,肌肤相亲后,他变得更依恋她。 想天天抱着她。 “我睡着了。”艾丽西亚吃着挤着柠檬汁的煎牛舌。 她胃口不错,没受影响。 威廉。卡文迪许一撇嘴。 他不该指望她能说什么。 他随便吃了点,最后又托着下巴哀愁地问。 “你对我没有一点同情吗!” “你指什么!” 威廉。卡文迪许噎住。 单数日,和双数日啊,为什么,把一切都订的好好的。 他想她的时候,只能徘徊在门外。 按理说恋人们会有情书作为寄托,但他翻了翻,只有艾丽西亚对他家人的礼貌问候。 “我亲爱的堂兄, 我在乡下过得还算愉快,不在查茨沃斯,而是哈德威克,大概晚两月才能回伦敦。妈妈想我邀请你来做客……替我向您母亲问好。” 看吧,她都不叫他威尔。 第11章 所以他也只叫她堂妹。 不就是一句“cousin”吗 用完早餐后,要散步。 艾丽西亚穿着外出服,戴着手套。 他总算能替她系一下帽带。 虽然艾丽西亚说有女仆,但他可以表示,这里的仆人太少且不熟悉。 你看,我系的蝴蝶结多好看,《淑女集会》杂志上最新的。 他有点担忧,“你真的要走上两英里吗再走回来!” 这对于一个好几英里能坐车绝不骑马,能骑马绝不走路,为了贵族风度的人,难以想象。 他平时的散步,也只是去海德公园,彰显自己,和人社交罢了。 艾丽西亚仰头看着他,从那顶浅蓝色装饰的草帽下。 好像在说,你走不动吗 威廉。卡文迪许跟着一起。 虽然温布尔登庄园她没少来过。 但这处小屋很偏僻,噢,她很喜欢地理,会看地图,辨认方向和星象,不会迷路。 她应该会喜欢附近的山毛榉林。九月份入秋后的土地要松软些。 他们走着,沿路慢悠悠的乡村生活。 订婚后的今年他们都是在伦敦度过的,入夏后伦敦炎热,臭气熏天,所以去了布莱顿,在海边散步,洗海水浴。 那里驻扎了不少军团。他还拿出了过去十六七岁,参加第10骠骑兵团的军服,炫耀了一下。 但她还是不想亲他。 唉,他确认了他生得很好看啊。 他很满意于这次远足,路过小片的泥地时,他还抱了她。 他以后天天都要散步。 艾丽西亚带了兜网。 她沿路看到新的植物,摘下来夹进本子里,回去制成标本。 如果卡文迪许够聪明,应该用林奈的双名法,做好分类,写下双名。 但他还没看过。 “你最近又迷上了植物学吗!” 黑发蓝眼的男人,给她拨开那枚带刺的植物,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削下。 还好他从军过,野外行军什么都带的全。只是,他从来没有这么灰头土脸的。 他准备采这个,女孩摇着头,说他又没分清两种的区别。 就像七八岁时候的艾丽西亚,毫不客气地指使他去爬树摘果子。 因为那个一面红一面青,她很想要。 当时威廉。卡文迪许就觉得这孩子以后迟早要完蛋。 “嗯。”艾丽西亚低头收好。 她是个安静的孩子,穿着简单,不像个公爵小姐。 走在乡间,如果不是保养很好的肤色和金发,以及远远跟着的仆从。 看上去跟乡下女孩一样。 他捡起她头上的一片叶子,拨开及腰的长草,拉着她出来。 “你下来做什么”他埋怨着。 看她露出的一截手腕,和那一点脖颈,没有泛红,没有什么症状,才松了口气。 她还很容易生病。 所以昨晚卡文迪许听着那个身心健康的宣言,一扬眉,不可思议。 但想了想也在意料之中。 他听从艾丽西亚的吩咐,拿着兜网抓着蝴蝶,她要做标本,用大头针钉着。 仔细地收藏起来。 卡文迪许一开始吓了一跳,后来看着她解剖的青蛙,兔子,鸽子,接受了现实。 她要是位堂弟,他会很喜欢她,很乐意带着她到处去胡闹的。 他献宝似的把斑斓的蝴蝶,装进玻璃瓶,它们在瓶中四处飞舞。 艾丽西亚带着股审视的冷漠,捧起来端详。 他怕极了她这样的目光,又很着迷,深陷其中。 “让我亲一口。”他半开玩笑着说。 她真的侧过脸。 他愣住,俯身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心跳雀跃。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吗,堂兄!” 艾丽西亚突然说。 威廉。卡文迪许没反应过来。 她往前走着,继续着。 “因为你就算不理解我做的事。”她注视着前方,眼睫长长,“也不会反对,但又不是全然的赞同。” 她看他的眼神,跟小猫小狗似的。 卡文迪许一眨眼,跟了过去。 他心下怔忡,不懂为什么她要说这个。 她的心智比她的年纪要显得成熟。 但他随即嘴角扬起,居然有点愉悦。 …… 久违的单数日来了。 威廉。卡文迪许纠结了一番,潜进了卧室。 他应该冷落她一番的,但想想她不会在乎,他却会睡不着。 他觉得他们这样像偷情。 真该死啊,为什么他那么迷恋他的堂妹。 仅仅是因为她成了他的新婚妻子吗 白天和夜晚的她判若两人。 他喜欢她情动的模样。她脸贴着他的胸前,是微红和滚烫的。 她唇间断断续续的,是要被他含住的。 威廉。卡文迪许光想想,就足够兴奋了。 但他看着她在床上,换好睡衣看书的恬静面容,还是柔软地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 光洁白皙,泛着莹莹的光。 他在外脾气很坏,人们都说不要惹卡文迪许先生生气,他是个无法无天,趾高气扬的小子。 所有贵族子弟中最傲慢,也最有资本如此的那一个。 他在艾丽西亚的面前低位,只是因为她出身太尊贵了,每个人对她都是如此。 第12章 威廉。卡文迪许之前也是呼风唤雨,眼高于顶的。 他只对他的血亲照拂,因为流着同样的血脉,现在这份血亲外更多了另一份联结。 婚姻是契约,他们在圣坛上发过誓的。 在牧师和上帝的见证下,对彼此说出神圣的誓言。 那时候他给她戴上戒指,手居然微微在颤抖。 她抬眼看着他,等着下一步动作。 “晚上好,堂兄!” 他们说过晚安了。 艾丽西亚的这声招呼把他拉回现实。 无奈地回了一句,“晚上好啊。” “快点吧。”艾丽西亚放回书,懒懒的。 她的唇在烛火下愈发嫣红,鲜艳欲滴。 她订婚时画过一大幅半身的肖像。 他挂在房里时,天天都在想她。 威廉。卡文迪许发现高估自己了。 他才不是来偷情的,他连情人都算不上。 艾丽西亚的手臂揽上他的,她以一种慢吞吞的态度吻他,漫不经心。 她学什么都很快。 他低头迎合着,渴望着,想要更多。 他只是个履行生育义务的工具人罢了。 还不如偷情呢。 第6章 第三夜 吻完的间隙后,他没有松开搂腰的手。 爱抚着,埋在肩颈间,“我很想念你。” 艾丽西亚觉得他的黑发有些扎脸。 伦敦的公子哥习惯烫发,他以前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直了,只有自然的弧度。 艾丽西亚提过一嘴,讨厌男人烫头。 “我们今天腻了一天。”她偏过头,轻轻说。 比如下午时,跟她下棋。 威廉。卡文迪许沉醉于她身上的味道。 脖颈处的脉搏跳动,牵着柔软的肌肤。 她喜欢跟他下棋。 估计是下棋时候能显得他聪明一些。 还看了她刺绣。艾丽西亚很规律地一天只绣一片花瓣。 真是个小古板。 晚上念着家人的信件,他给她读书。 一本新出的游记。 这么多年都是战争,艾丽西亚还没真的去欧洲旅行过。 他则是1802时亚眠条约跟父母去了一趟,再是两年后被父亲安排进了巡游欧洲的使团。 一路东行到了奥斯曼帝国。 每到这时,他才发现他们年龄差得有多大。八年前的艾丽西亚,还是完全的小孩呢。 他寄回去了不少雕像和铜器,还有给他小堂妹的小玩意。 她父亲是个艺术收藏爱好者。 艾丽西亚挺乐意听他关于国外的描述。 只不过关注点在于那里的植被气候和地形,是不是真像书里写的那样。 沉迷于当地风土人情的卡文迪许闭了嘴。 他倒从来没想过。 不过还好历史古迹什么的,他能说上许多。 他们比以前是家人时更亲近,有了更深一层的关系。 读累了,一块看书时,他委婉地提起神曲里的保罗和弗兰西斯卡。 她歪着头看他,于是他愉悦地偷了一个吻。 “我们就像他们一样在看书时亲吻。” “然后被嫉妒的丈夫双双刺死了。” 艾丽西亚眨了眨眼,陈述着事实。 威廉。卡文迪许收回了要撇的嘴角。 他习惯了。 干脆又亲了一下。 至少他有认真修过古典学,这方面还有共同话题。 床上堆满了枕头,一个人躺着刚刚好。 他个高腿长,加上后就有些逼仄。卡文迪许脚搭在地上,坐了上来。 上次太匆忙了,这回面面相觑还有些不适应。 他伸手揽住腰,靠在她身上。 为什么她会突然变成一名女人,然后他这么依恋她。 艾丽西亚的腰很软,带着一股透过薄裙的温度。 “你在做什么”她很困惑。 他抬起眼看她,黑色长睫映着眸子。 “你不是过来同房的吗”艾丽西亚尤其直白。 她很习惯于用一些术语。 威廉。卡文迪许在想,她为什么一边那么聪明,又一边这么木然。 哦,他堂妹从来不会了解不感兴趣的事。 “夫妻间不止有那个。”他解释着。 他必须给出个理由,要不然会被这位公主赶回自己的卧室。 ——他毫不怀疑。 说来摄政王还是她的教父。 他们婚礼时,他也出席了。 “但是你很喜欢。” “我才没有。” “上次有了两回,你还想——” 威廉。卡文迪许捂住了她的嘴。 “别说了。”他恳求着。 十足窘迫。 第1回 很短,如果不是他事先了解过,怕是要落荒而逃。 艾丽西亚那时以为结束了,平静地让他出去,她要睡觉。 “不不不,我们不做什么。”他温柔了语气。 艾丽西亚放过了他。 威廉。卡文迪许跟她说着话。 “你不会腿疼吗!” “不是疼,是没有力气。” 卡文迪许脸有点红。 艾丽西亚拍开他的手,“那我写日记了。” 她摸过贝母的本子,蘸着墨水。 低头沙沙地写着。 “日记里的我是什么样”他没有偷看,享受着这一天最后的美好时光。 第13章 艾丽西亚不会撒谎。她停了停,概括着, “还行,不算讨厌。” 卡文迪许知道这已经算是至高评价了。 他一挑眉。 挽住腿弯,捞过她曲起的腿,搭到膝盖上。 艾丽西亚扫了他一眼。 威廉。卡文迪许低头给她按摩着。 “你现在还不舒服吗!” “还好。” 艾丽西亚与她安静性子不太相符的一条,是跳舞。 她舞姿非常优美,下巴高高地昂起。 她在外面,就是一副骄矜傲慢的贵族小姐模样。 实际上,这般形容,是由于冷淡和漠不关心。 不过作为堂兄,占用太多其他男士的机会跳舞,不太合乎规矩。 订婚后,就更不好跳舞了。 社交舞蹈是给单身男女准备的。 大概值得念想的是,初次步入社交界的那一场,他跟她跳了两支。 因为太过熟悉,艾丽西亚都不用为了礼节搭话。 而他突然发现,她长成个大女孩了。 穿着少女的白色细布裙,戴着珊瑚珠串,一头挽起的金发,不加矫饰,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威廉没能在伦敦待很久,参加了他堂妹的社交舞会后,就跟着使团去往俄国了。 艾丽西亚习惯了他的揉腿,确认没有下一步动作后,指使着他该按哪。 这世上,唯一一位敢让威廉。卡文迪许做事的,就在眼前了。 他从小到大被所有人讨好。 满脸倨傲的少年,第一次居然是被他堂妹要求摘一个苹果。 不可理喻! 他真的摘了。 本来想丢得远远的,把她弄哭。想了想还是,亲自递到了手上。 艾丽西亚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这让他的嘴角缓和一些。 但她玩腻了后,随手给了簇拥在她身后的同龄人中的一个。 威廉。卡文迪许找机会把那个苹果抢了回来,愤愤地啃了一口。 等着吧,我以后一件事都不会做了。 然后去捡她被风吹走的小手帕。一直跑到河边。 唉。 受不了。 她换了睡裙,自然没穿袜子。 卡文迪许喜欢她穿着长袜时,欲遮半掩的模样。 上回他,一直留着腿袜。 纱质的手感,很特别,反复抚摸着。 威廉。卡文迪许移开眼神。 弹性的肌肤,和触手可得的细滑。 他放慢了动作。 艾丽西亚写完了日记,继续看书,没有受影响。 “右边一点。” 她之前强调过两次了,对他很不满。 他又被当成男仆了。 威廉。卡文迪许一嗤,低头恶狠狠地,就在她说的腿侧,咬了一口。 “你好像皮皮。” 她养的猎狐犬。 “喜欢咬人。” 艾丽西亚不是典型的淑女。 她很擅长骑马和打猎。 威廉。卡文迪许更气了。 他干脆全上来,笼着,捏住,捧到面前,遍处轻啃着。 艾丽西亚及时地放下了书。 她靠着床侧,“你干什么!” “当狗!” 等他抬起头时,脸更红了。 气息不稳,凑过来吻她下巴,垂着眼笑着。 突然说,“我知道有一个方法,艾丽西亚。”他喃喃道,“不会很累。你要试试吗!” 他每次想做什么都会叫她名字。 艾丽西亚蹙着眉,保持探究的态度,点了头,愿意试一试。 她对未知的接受度很高。 他托着她。 指甲修剪整齐,饱满红润。 他眼神直视着,轻柔地吻她。从眼睫,到鼻尖,还有唇角。 悄悄地一路往上。 艾丽西亚仍然觉得奇怪,只在外面,没有不适,似乎更—— 她垂下眼,咬住了唇角。 他穿着整齐,她衣衫不整。 他很喜欢这样。 着迷地,空出的手安抚着。 他吻着露出的肩膀。睡裙宽松地滑落。 她渐渐乱了呼吸。伸手想要有支持,扯住了他的领结,摇摇欲坠。 卡文迪许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一侧。 “你可以抱住。” 他每次都要确认地问着,“你喜欢吗!” 她靠在他的怀里。 生理性地沁出了泪水。 他细碎地亲掉,“艾丽西亚。”她的大名比所有昵称都要好听,他喜欢完整地叫出。 他好像比她更激动,情难自制。 过来亲吻她,攫取着。 最后,艾丽西亚手抵在他的胸前。 久久的静默后。 一直没抬起头,耳畔红得厉害。 她想捶他,苦于没有力气。 卡文迪许艰难地扯开领结,呼着气。 “我爱你。”他反复地吻着。 他以前从来没说过。 “我真的爱你。” …… “我做的很好吧。”他先缓了过来。 然后牵了牵她的睡裙。 她脖子一侧是痕迹。 威廉。卡文迪许摸了摸,“我——” 艾丽西亚没有说话,她转了过去。 他给她拿着枕头。 “我没有骗你,但是……” “明明只是——”他也不确定了。 第14章 “你要清理吗”他认着错。 这次事先垫了毯子。 艾丽西亚合上眼,表示她累了。 …… 他放下了绿色的帷幔,镶着银边。 “我们能睡一起吗!” “有点挤。” 一人的小床,再添一个就不礼貌了。 “我今晚能陪你一块睡吗!” 她身上是一股温热,脚心却微凉,被他揽在怀里。 艾丽西亚最后同意了,说他可以留到十二点。 到时候回自己房间。 这已经够了。 卡文迪许满足地抱住她。虽然背对着,也还可以了。 他喜欢她每一根发丝,透露的情欲的温度,好像也沾上了他的气味。 他很迷恋。反复地嗅着。但安分地没再做什么。 她睡得很快,不一会就只剩平缓的呼吸。 她很敏感,他看向前方,怔怔地回想着。 她的每一处都有回应。 身体上好像在诉说,她也喜欢他。 这一发现,让威廉。卡文迪许为之兴奋和战栗。 第7章 适应 威廉。卡文迪许准点去了她的房间。 “早安,我亲爱的……堂妹。” 他靠在那。穿了身茶色的粗呢外套,浅笑着。 她正换上了件衬衫,套了长袜。 他走过去,点了点嘴唇。 “早安吻!” “早安,堂兄。” 艾丽西亚懒得抬头,但他俯身后,她自然地亲了他一下。 卡文迪许顺手接过衬裙,给她套上。 新婚夜的那次她没什么印象了。 随着昨晚开始具象起来。 他现在做的,也是一点点加深印象,让她习惯他。 威廉。卡文迪许系着带子,跟她聊着天,问着今日的活动。 鲸木整理 艾丽西亚则想,他是打定主意,粘着她了。 再是胸衣,这几年裙子流行的廓形有所转变,胸衣也变长了,主张古典的自然体态。 由此不会紧束。 卡文迪许顺手比量了一下,思忖下季度订做衣服的样式,虽然已有的就够三个月不重样了。 那副腰轻轻颤了颤。 她怕痒。 威廉。卡文迪许笑了一下。 在艾丽西亚看他之前,套上了挑拣好的外裙。 清新的紫色花边,她喜欢的白棉布裙—— 白裙比其他颜色都来得珍贵,因为很难洗涤,几次就发黄要换新。 一身雪白的平纹细布裙是很难得的。尤其在伦敦,外面脏的不得了。 她很适合白色。 他乐于给她穿衣服,就像脱衣服。层层叠叠。 他是她的。 他想当她的贴身男仆。 已婚夫人身边要配备个男仆,卡文迪许仆人都要挑相貌格外好的,他很挑剔,对什么都是。 现在却纠结起来。 这边思绪万千。 艾丽西亚却在想,她堂兄穿衣服不仔细,好粗鲁,都不牵平裙子,就这么一件件套上去了。 她觉得不舒服,他还是好笨。 一方沉默,一方千方百计地争取着接触的机会,这对新人挽着手,去用了早饭。 之后的活动时间,艾丽西亚允许他揽她的腰。 她身体上对他多了点依恋。 这让她觉得不安。 威廉。卡文迪许靠在身上。他如愿碰上了耳后的那片肌肤,正如想象的那般柔软。 “我想知道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他突然说。 艾丽西亚正裁开新书的纸页,听言回眸,困惑地看着他。 卡文迪许补充道,“以后可以改正。但我昨晚没来得及问你。” 他接过裁纸刀,帮她裁着。 他很自豪于自己这方面,以及削羽毛笔都很不错,艾丽西亚愿意让他代劳。 女孩羽毛似的长睫垂着,不经意手碰到了他的,他就覆住她的手,一下下抚摸着掌心。 昨晚也是这样。 他总是这么安抚着她。 艾丽西亚祖母去世时,她才11岁。 全伦敦的民众,围在皮卡迪利大街的德文郡公爵府,给这位一生传奇的公爵夫人送行。 威廉。卡文迪许结束了他的欧洲外交之旅,匆匆赶回没多久。 他看着站在窗边的艾丽西亚,她个头又长高了点,梳着小女孩半披的发式。 她眼圈微红,咬着嘴唇。 “你还是个小孩子呢,阿莉。”他摸了摸她的头,送上说好的一把浮雕工艺的土耳其军刀。 艾丽西亚拽着他旅行的长外套,终于低声哭了起来。 去年的时候,他再次陪着她送了葬。 艾丽西亚的存在,联结了她祖父母间的关系。即使他们关系不算和睦,老德文郡公爵也哀叹过她不是个男孩,他们这一系再也没有继承人。 但总归是把她照拂大的至亲。 艾丽西亚想了想,偎在他的身侧。 “还好。”她回复着说。 威廉。卡文迪许忍不住摸了摸她额头,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决心缠着她,所以她去哪,他就去哪。 艾丽西亚要去湖边画画,他就去支画架和搬画具,替她系上围裙。 威廉。卡文迪许第一次发现,仆人少还有这个好处。 他坐在边上,陪着钓鱼。 第15章 立着的圆桌,摆好了吃食和茶。 她戴了顶帽子,缎带随风飘扬。 他时不时地投喂着各种点心。艾丽西亚腾不出手来。 她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想喝茶了。 “我不算讨厌吧。”他趁她躲不开来,亲她嘴唇。 艾丽西亚皱着眉头,他就再亲一口眼尾。 时不时凑过来看她画的风景。 绿树云色,和湖面的倒影。 他很喜欢,突然希望一辈子,就这么与世隔绝地过下去。 他忽然指着她沾了颜料的脸,哈哈大笑。 又拿起帕子仔细地替她擦干净。 卡文迪许懒得去想,他在艾丽西亚面前表现得有多幼稚。 他很开心,至少。 他捧着那张脸庞,把她抱入怀里,喃喃道,“我真的好喜欢你啊,cousin。” 他以为艾丽西亚会说句,“你这样闹腾,是钓不了鱼的。” 但她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拥抱。下巴搭在肩上,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你放开,我不想再踮着脚了。”她说。 一下午过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冲动地把整个人抱起,转了个圈,艾丽西亚整个人脚离地,揽住他的脖子。 第一次变了脸色,“威廉。乔治!快放我下来。” 他喜欢她为数不多的时候,叫他名字。 这项殊荣,在床上都没有过。 即使他一声声地叫她“艾丽西亚”。 “不要,除非你叫我昵称,他们都叫我威尔。” 她捶着他,他哈哈地笑着。 没强迫她非要这样,转够了三圈后,晕晕乎乎地把人放下来。 艾丽西亚转身就要走。 “你走错了!” 她换了个方向。 “……其实刚才是对的。” 女孩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看吧,所以他才喜欢逗她生气。 等一路上,真不说话,一直拉开距离后,威廉。卡文迪许追了上去。 “天啊,原谅我吧,我最最亲爱的艾丽西亚。” …… 睡前他死乞白赖地,她给了他一个晚安吻。 完美的一天,美中不足是,还有双数日和单数日。 威廉。卡文迪许把他的新婚妻子,送回了房,看着关上的房门后。 他笑了笑,走了回去。 …… 艾丽西亚苦恼地写着信, “亲爱的妈妈,威廉好像太喜欢我了,这个跟我预想的不太一样……” “妈妈,不要担心,我很喜欢艾丽西亚,艾丽西亚(也许)也很喜欢我,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了。” …… 他来得更早,赢得了给她穿袜子的权利。 套好后,再系上吊袜带。 “你喜欢摸我腿。” 简单的流程,却慢慢吞吞的。 昨晚用过晚饭后,他坐在她膝边,就是轻靠着腿,听她读书。 她看了他一眼,他移上小腿的手,才若无其事地放下。 她不懂他也有腿,为什么喜欢摸她的。 艾丽西亚以为她堂兄要反驳,没想到他承认着, “是的。” 他半跪在地上,用无辜的眼神看她。 他的蓝色眼眸,纯净清透。 艾丽西亚想到,他是怎么把她腿放在腰边的,怎么凑过来在耳边含住,叫着她名字的。 偏过了头。 他这次的早安吻,特别的绵长,托住腰,满含渴望地吻她。 他不时地睁开眼,希望她跟他一样。 妈妈说过,年轻男子在新婚夜后,会变得很热情和索取无度,她要学会适当地拒绝。 她问过已婚的女性长辈,她们说婚后履行夫妻义务,即同房的次数一个月最多十次。 以后会酌情减少。 上了年纪后,有的一年也就几次了。 贵族夫妻们大多都没什么感情,少数因爱结合,开始几年还不错,后面也要互相厌倦。 现在普遍认为女人没什么,也不应该有欲望,她们应该贞洁温顺。 房事只是为了生育,绵延子嗣。 公爵夫人告诉了艾丽西亚,从中得到快感很正常,她因此没有那么无知。 但对这事也有些厌烦,没太多好感。 如果不是单数日和双数日,艾丽西亚怀疑她堂兄,会天天跑到她的房里。 不过,他们也只有新婚夜的那两次。 到今天他们才结婚五天呢。 艾丽西亚准备跟她堂兄谈谈。 比如能不能控制一下,一个月一次 她决定等今晚再说,要不然还可以欣赏一下,威廉。卡文迪许错愕的神情。 他此时正问她,今天要做什么 艾丽西亚表示什么都行,就是不要再搂着她的腰了。 …… 昨天的快乐是短暂的,因为艾丽西亚不允许他再粘着她了。 卡文迪许收拾了一下心情。 晚饭后问她,“我今晚能去你那吗!” 他们客客气气的,既熟悉又陌生。 “可以。”艾丽西亚表示了许可。 威廉。卡文迪许支着下巴,迷茫地看着她。 这样正常吗 他准备写信去问问母亲那边的表弟,塔维斯托克侯爵,弗朗西斯。拉塞尔。 他是认识的那些人中,算得上夫妻恩爱的了。 第16章 他妻子比他大四岁,他二十一岁,兹一成年就去求娶了她。 (未成年婚事要父母同意) 三年前结婚时,被双方父母反对。最后总算喜结连理。 威廉。卡文迪许打算跟前天晚上一样,他总觉得艾丽西亚不享受这个过程。 他会取悦她,让她慢慢适应。 他记得她白天时候,突然说的一句。 “晚上的话你要把衣服脱掉。” 她眸色沉静,她在责怪他那晚,始终穿的整整齐齐。 “不太舒服。”她补充道。 “好。” 威廉。卡文迪许弯着嘴角。 他按捺不住,他今晚想去勾引她。 第8章 条款 威廉。卡文迪许对自己很满意,他又要去偷情了。 披了条深褐色的羊毛毯子,最柔软的材质,里面只穿了男士衬衫。 是啊,脱得干干净净。 显现出漂亮的两条长腿。像尊完美的大理石雕像。 他知道自己年轻肉。体的诱惑力。 他把仆人都赶了出去。 艾丽西亚正坐在那,金发披散肩头,回过头。 她蹙起眉, “你来太早了,我头才梳了一半。” 她最爱惜她这一头长长的金发。 打理起来很麻烦。 每天早晚都要梳顺一遍。 “啊。”他炫耀的心情收起了一半。 拿起放下的象牙梳,挽起一把顺手继续梳着。 “还有规定的时间吗”他玩笑地问道。 艾丽西亚真想了想。“有,八点以后。” “哦。”卡文迪许收起了笑容。 闷闷的。 他好像忘了自己是丈夫,不是情人。 不需要讨好,更不需要掐着点偷情。 本来的目的被抛之脑后,威廉。卡文迪许躬着身,耐心地听从指挥,梳理着长发。 “这边梳过了。” “太重了。” 艾丽西亚支着下巴,不理解她堂兄非要做自己不擅长的事。 至于威廉。卡文迪许,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这样。 但他很喜欢这一头金子似的头发。 真美啊。 他热衷于看清镜子中两张依偎着的面孔。同样的美丽。 艾丽西亚就是他会爱的,比他还美的人。 她像块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梳完头后,他跪在地上,给她解着缎子软鞋的绑带。 在室内的时候,夫人小姐喜欢穿这种没有跟的鞋子。 她穿了双玫瑰色的鞋子,足弓窄尖,十足秀美。 安达卢西亚式的脚踝。 他托在手上。 “你别摸了。” 艾丽西亚觉得她得更正一下。 他不仅是喜欢摸腿。好像到哪都要摸上两下。 威廉。卡文迪许在等她发现。 她说过她很讨厌玫瑰味的古龙水。 那是这两年伦敦最流行的,舞会上的绅士们,举手投足间,这种味道随处都能闻到。 卡文迪许身上是他自己调配的,带着一丝辛辣味,独一份。 但显然他堂妹很反感这个。 他摸索着,终于发现她特别喜欢柑橘类的,最好是刚剥皮的那种香气。 原始的。 真没品位。 但他现在,喷上了那款柑橘,无花果和麝香的香水。 来勾引她。 她喜欢这个味道。 第一次闻到时,就凑过来仔细嗅着。 鼻尖差点埋在了他的领结上。 艾丽西亚终于闻到了。 “你身上很香。” 她轻轻地说。 他“嗯”了一声,慢吞吞解着带子,脱下了鞋。 低头扬起的唇角,表示他很满意。 艾丽西亚嗅着从他脖颈逸出的那股味道。 他呼吸渐沉,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跟之前的不太一样。” 她的记忆力很好。 好想吻她。 卡文迪许“哦”着,随口说是加了点苦橙叶。 更清爽一些。 她很喜欢,俯在他身前闻他。 他按捺着,忍着笑容。 亲她的腿,就跟新婚夜时的那样。 艾丽西亚缩了下,被手掌轻柔又不容拒绝地扣住。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艾丽西亚困惑地问。 她觉得很痒,更多的是种奇异的感觉。 他不说话,只昂着头看她。 他凑过来吻她,那股特别的香气越发热烈,他身上的毯子滑掉,露出衬衫外,小块象牙白、健康的肌肤。 身上的线条起伏在说着他是个男人。 艾丽西亚观察着他的不同。 她堂兄是个全然的美男子,十六七岁就被戏称是什么,全英国最美丽的男人。 她才发现他眼睛那么蓝,黑发那么漂亮。 他的脸,原来那么精致出挑,有着最完美的轮廓。 眼睫浓密,纤长,盛了汪水似的,映着蓝色的杏仁眼,深邃澄澈。 上薄下厚的嘴唇,红润鲜妍。 鼻子挺直,又带着难掩的俊朗。把两种风格糅合到了极致,俊美十分。 黑发与蓝眼的对比下,阿多尼斯莫过于此。 结合起来有种凛然的神性,宛如太阳神在世,怪不得他们都叫他阿波罗。 他好像看上去更年轻了。 第17章 威廉。卡文迪许则用种眷念的眼神,和哀叹的语气。 “我就像你说的那样,脱掉了衣服,有点冷。” 他虽这么说,却把毯子彻底丢了下来。 握住她的手,亲了亲手腕。 这处最薄的肌肤,能传递嘴唇的温度。 艾丽西亚手指蜷缩了一下,她还是不习惯他这么亲来亲去。 但她托着脸,忍不住左看右看。 企图找出一点瑕疵。太美丽了,好适合拓成石膏像啊。 最后得出结论,下颌宽度略窄,不符合黄金比例,却更增添了一股美男子的气质。 威廉。卡文迪许发现,她没有理解他的暗示。 干脆邀请道, “你要摸摸吗!” 他给她观赏着。 他身形的线条,非常优美。 平时威廉。卡文迪许对外的形象,都是倨傲,优雅和矜贵,换句话说,漠然和不耐烦。 没什么他能看得上眼的,笑容都带着种隐隐的讥讽,偏偏人人都想得到他的认可。 艾丽西亚没有上手脱他衬衫——这个正常,她对自己都这样,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卡文迪许暗想着,男士衬衫很好脱啊,这样那样,难不成下次他真就,什么都不穿 她掀起一角,好奇地看着。 他仰着头要吻她,她躲开。 她怎么,不为所动 威廉。卡文迪许抱怨着,“我很想你。” “可我们才分开了两小时。” 他把她的手托在脸下,责怪着,“你下次可以说,你也想我。” 她分了神,他吻到了她。 艾丽西亚被按在了靠椅上。 男人自己脱了衬衫,抓住她的手,引领着。 细腻地掠过后,凑近她的耳畔,轻柔地喘着。 她的手移到了脖颈上。他把她搂在怀里,他们接吻。 艾丽西亚终于领悟。 在休息的间隙开口道, “原来这是必要的流程么!” 从揭掉毯子时开始。 他好喜欢变着法地这样那样。 他正轻咬她的脸庞,停了下来, “什么这是情趣。” 他笼住她的腰,拎着腿弯。 “可最后都要到那一步的啊。” 卡文迪许哽住,无法反驳。 她在床上总算吻了他,抚摸了他。 但威廉。卡文迪许始终不确定,自己的勾引有没有成功。 他一件件地脱着衣服,渴望地解开蕾丝和粉色缎带的衬衫时,她突然说他有两个腰窝。 她又评价说那处果然是最丑陋的东西。怪不得雕像里都要省略掉。 他扣住她的手腕,弓着身吻她。 对于全身都很迷恋,不只于小腿。他吻她的时候,非要抬头看她咬唇的模样。 她怕痒。 她好像被他给迷住了。 手指划过他的腰线,又搂住了肩膀。 说没有也可以。 因为她毫不留情地把他赶回了房间。 她说他只把她的衬衫解到一半,都揉皱了,艾丽西亚收回了能留到十二点的特权。 威廉。卡文迪许停在门口,看着他顺走的一根亮蓝色的吊袜带,上面绣着她的名字。 他回想着刚才的场景。 这一次格外绵长,他们亲吻的很多。 平时里没有的爱意,在床榻间总能找到。 …… 他越来越放荡。 艾丽西亚确认着。 他早上起得比她还早,吻醒了她。 她身上沾染了他的味道。 他埋在颈侧,很是满意。 他就像个孩子,固执地要把一件东西变成自己的。 “艾丽西亚。”唇角蹭过她的脸畔。 细腻的,带着绒毛。 这几次后,她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 艾丽西亚挪走了膝盖,小腿从他掌心划过。 “白天要把衣服穿好。” 她批评道,蒙着毯子继续睡着。 她好像忘记要说什么了。 真累啊。 “你喜不喜欢我啊”他只是想抱着她,又发愁地问道。 艾丽西亚埋在天鹅绒的枕头里,她还是不喜欢这么被人抱着,但昨晚又愿意被抱着。 “不喜欢。”她轻哼地说着。 他要吻她的腿,再往上时被打断。 “你真的好烦啊,威廉。乔治。” “你昨天还说喜欢我的。”他靠过来,支着身看她。 于是艾丽西亚睁开眼,看见他蓬乱的黑发和蓝宝石似的眼眸。 昨天,确实很愉快。 她记起了自己说的。 靠在枕头堆里,金发遮掩着雪白的肩颈。 他亲走她的眼泪,问她喜不喜欢。 艾丽西亚转过头,合着眼,最后勉强“嗯”了一声。 他更激动,热烈,反复确认了三遍。 她都分不清,当时是喜欢这件事,还是喜欢他本人了。 她回忆着昨晚,中途他突然说,“其实我还是很年轻的,艾丽西亚,才不是什么老男人。” 他依旧耿耿于怀。 女孩困惑地看着他。 他们躺了半天,因为艾丽西亚实在不想动。 再一看,威廉。卡文迪许依偎着她,长睫低垂,安静地睡着了。 …… 今天什么都没做,她连书都看不进去。 第18章 他们俩的气氛有些奇怪。 威廉。卡文迪许没怎么吻她。 因为实在给不出一个纯洁的吻。 晚饭时,艾丽西亚开了口,“卡文迪许——” 她开始叫他的姓氏,不熟的人比起称呼名字,叫姓氏更多。 她由于自己也姓这个,很少叫过。 威廉。卡文迪许作为他父亲的独子,没有头衔,被称呼为卡文迪许先生很正常。 他听言抬起头,白天他都不好意思看她。 一看,夜晚的一幕幕就浮上眼前。 艾丽西亚移开目光,她公正地说道, “你欲望有点强。” 卡文迪许被噎住,“什么!” 他优雅地咳着,拿起餐巾。 满是不可思议。 庆幸自己咽下了,才听她说话。 “所以我想得认真探讨一下,关于我们同房的问题。” 艾丽西亚记起了她本来要说的。 神色凛然,只是不由得想起他亲她小腿的温度。 第9章 七次之约 威廉。卡文迪许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看着新婚妻子洁净的面容。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们隔着长长的餐桌,两两对望。 他放下刀叉,支着下巴,沉重地问道。 “是我做的不好吗!” “不,相反,是你做的太好了。” 艾丽西亚收起小腿,想起他不在边上。 他脸红透了。 “那——” “我很累。只是你要求的有点多。” 她从容地喝了口潘趣酒。 比如还要变化姿势。 虽然她挺喜欢摸他的。 “我求求你,艾丽西亚。” 威廉。卡文迪许的脸红到滴血,他睫毛轻颤。 “这个是不可以说出来的!” 做都做了,为什么不能说。 艾丽西亚眨着眼,宽容地闭了嘴。 男女的差异很大吗 他觉得面前的晚餐索然无味。 “原来你不享受这个过程。” “也不算吧。”她说得很直白。 这件事没影响她的胃口。她取着野鸡肉,盛了碗海龟汤。 只不过,在艾丽西亚的世界里,其他事更重要。 他俩无话可说。 “好吧,那你打算怎么规定!” 威廉。卡文迪许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低头用刀叉狠狠地切割着小牛肉。 云淡风轻着,只是嘴唇绷得厉害。 明明昨晚一切都很愉快。她还说喜欢他。 喜欢的是哪方面都不重要。 原来再喜欢,也只是那一刻的事,用完了就能轻飘飘丢掉。 “比如……”艾丽西亚仔细想了想,给他加了额度,“一个月两次!” 一个月两次 卡文迪许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吃惊地抬起头,面色复杂。 “两次”他很想说,为什么不干脆一次,但这样,艾丽西亚没准真爽快地答应了。 他发挥着自己在法庭的应变能力,摆出了谈判的姿态——有理有据,逻辑清晰,比哭闹耍赖更能说服他亲爱的堂妹,他最最亲爱的新婚妻子。 威廉。卡文迪许磨着牙。 他觉得好气。 他下意识地托住脸,又拿下双手交握好。 “可是我们这个月已经有——”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飞速移开。 “三次了。” 他们在一起快一周了,只有三次。 威廉。卡文迪许更郁郁了。 艾丽西亚认真思考着。出于经验主义,卡文迪许抢先说道,“所以我认为,十次更合理。” 本来他有十五次的,还有单数日双数日呢。 他憋着笑容。 为什么他们会隔着餐桌,一本正经地就同房问题进行谈判。 如果旁人知道会很讶异,你可是她的丈夫! 艾丽西亚觉得十次有点多。 她不敢想象一个月有十天什么事都不做。 她是个习惯于把自己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女孩。 威廉。卡文迪许则想拉着她的手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艾丽西亚,你只是不适应 但真有人对这方面无感。 他也不确定起来,反思是自己的问题。 昨晚,他始终是占主导权的一方,涉足着前两次没达到的地界。 他没新婚夜那么温柔,面面俱到。 他还恶劣地拉长了时间,不让她好好休息,他有时候用了点力气,欣赏着她哭泣的模样。 他今早吵醒了她。 他欲望确实跟她说的那样过剩。 由此艾丽西亚才开始讨厌他了吗 威廉。卡文迪许把她的拒绝,归结于对自己的反感。 他目光描摹着她的面容,在想白天夜晚,他们为什么会这般不一样 至亲至疏。 谈判的结果是,七次。 卡文迪许珍惜着这个来之不易的结果。 至少,多了五次。 现在也只剩四次了。 “第三天晚上的那种算吗!” 艾丽西亚想了想同房的定义——以生育子嗣为主要目的的行为。 最后决断道,“不算。” 哈,他找到了漏洞。 艾丽西亚列着条款。 比如,晚上只许逗留到十二点。 第19章 她说上次他明明两点才走。 “只差两小时。” 两个人步入了客厅。 他把她拥在怀里。 他好歹还能搂她的腰,她没有抗拒,怕痒的闪躲都少了,像是知道他迟早会这样。 艾丽西亚没跟他计较。 继续说着,晚上八点后他才能过来。 原来夜晚,她属于他的时间,只有四个小时! 她还不允许再来一次。 他们要在新的房间相会。 她每次起来清理的时候,都要等女仆换床单。 “这很麻烦。”严重影响了她的睡眠。 他很喜欢她的卧室,尤其是那张垂着绿缎子,镀金的小床。 他热衷于把她的手腕,摁在床柱上。 “可我想给你脱衣服。” 艾丽西亚皱眉看着他,被他的肆无忌惮惊到了。 “你好放浪啊。”她感慨着。 “你会把我裙子弄坏的。” 晚礼服的裙子,比白天的要精细昂贵许多,每一条花边褶饰都要熨烫好。 她想不通起来时,怎么会东少一点西少一点,又要重新洗涤打理。 威廉。卡文迪许想到了盛着她身上缎带,蕾丝,花边,纽扣,还有吊袜带的抽屉。 他只不过,喜欢当小偷了一些。 他每次总要带走点什么,留作纪念。 说起来她还没给过他一缕金发,情人间定情的礼物就有这个。 他们订婚的太突然,都没好好恋爱过。 他前几个月陪她读书散步,缅怀去世的祖父,等春天到了,她回了伦敦后,又有一堆交际。 他看她跟其他男人跳舞。 一边忙着开会,他自己就是个律师,还有帮着看复杂的婚前协议。 一边每天都要去望一眼订做的婚礼和婚后礼服。 他问她偏爱什么样式,她觉得都一样。 他给她定制了许多许多的珠宝首饰。 他了解她喜好的,他还是不知道怎么爱她。 一开始是责任,后来是本能。 他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个小女孩的,所以他默念,说你要爱你未来的妻子。 后面才发现原来他一早就喜欢她。 艾丽西亚。 “还有,早上七点后才能进我卧室。” 她要睡觉,而且今早的反应和气氛有点吓人。 他的唇舌不安分到,越过了膝盖上方。 艾丽西亚想像不出白天还要。 他喜欢爱抚,用爱抚确认她爱他。 他把她抱在膝上。 夜晚她很少穿绸子或缎子裙,细棉布是她最偏爱的材质。 遮掩着,一拥住就能确认廓形。 隔着布料,她的肌肤就更加敏感。 他亲着她的脖颈。 她的缎鞋,时不时地划过他的小腿。 她穿着长裙,层层的花边和布料下,只能看出是在相拥。 “这样算吗”他突然问道。 用唇角,划过她最敏感的耳后。 他发现了。 每次这样,她的睫毛就不停地轻眨颤动。 她好像也忘记了呼吸。 “不算,但是不要太过分。”她带着不稳的气息说道。 艾丽西亚的手被他握住,他乐此不疲地用拇指,摩挲着她的掌心。 她埋怨他侵占了她的空间,他反复试探着她的底线。 “你今晚想让我过来吗”他记得她情动时,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管什么单数日双数日。 “你想提前用掉吗!” 艾丽西亚转过眼看他,他嘴唇正好贴上了脸侧。 算了。 威廉。卡文迪许想象不出,剩下的二十天独守空房,他会疯的。 他张开唇,合着她莹润的脸庞。 “不要当狗。” 他又弄得她脸上都是口水。 艾丽西亚拍拍手,让他放开。 她今天可什么事都没做呢! 兴致被中断时,是最难受的。 他多么希望,他的妻子能跟他共情,一般的愉悦,难舍难分。 就连昨晚,她都不时地走着神。 说他压到了她的头发,说他手掐的太用力了,疼,说她不想被抱起来。 只有那几分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找寻他寻求安慰,揪着他的黑色鬈发。 她很会骑马,她的腰肢其实很有劲,就是不愿意动,软成一汪水后更只想躺着。 他爱好咬她的腰。 她昨晚骂了他三回狗。 “我才不要叫你威廉,我要叫你luxuria。” (拉丁语中的色欲,词根luxur,很多,超出) 艾丽西亚半靠在那,翻着最新送来的期刊。 晚装是短袖,领子更低,露出大片雪腻的肌肤。 他过去,她扫了一眼。 威廉。卡文迪许对这样挑剔的目光,不太自在。 看吧,大部分时间她都这样冷酷。 “很难控制吗”艾丽西亚撇着嘴。 她是理性主义的提倡者,人的意志大于一切,要用理性来克制欲望。 他“嗯”了一声。 她仁慈地递出一只手,给他亲了亲。又收了回来。 “我要做题,还有,今天是双数日。” 她却自然地把腿搭在他身上,本来就该这样,是因为他坐了过来,她给他让了位置。 第20章 艾丽西亚最近热衷于做兴起的微积分,翻阅订购来的各种期刊。她受母亲的教育,坚持数学物理方面,这能让她保持清醒敏锐的头脑。 卡文迪许看一眼,就头晕。 “你可以找其他的事做,释放无用的精力。” 艾丽西亚真诚地建议着,给他提出解决方案。 她原谅了那处的突兀,她觉得她堂兄应该也不会很舒服。 她感觉是由于,在乡下不比城里。她堂兄没什么俱乐部可以去,每天最多也只是骑骑马。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太喜欢你了。 威廉。卡文迪许玩着她的头发。 为什么蜜月期要做其他事,蜜月期,不就是围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转的吗 “蜜月期,人这一辈子只有一次。”他轻轻道。 “也不算是。” 艾丽西亚以客观的态度,举例了前几年再婚的某某夫人。 “但是她丈夫过世了!” “啊,对不起。我还是希望你能活久一点。” 她安慰了一下他,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讨厌这种事吗那我以后不做了。” 威廉。卡文迪许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在结婚之前,他没这方面的想法,他自诩自己是个理智克己,十足完美的人。 但一开始,就再也止不住。 他白天夜里都在想她。 艾丽西亚宽慰了她的堂兄,觉得他大抵是病了。 她摸了摸他的头,接受了他的忏悔。 “不是。只是每次过后,我就要中断我散步的习惯。” 他们俩心平气和地谈着。 习惯,对于艾丽西亚来说,是天大的事。 就像没有人能改变她的喜好,口味。 威廉。卡文迪许恍然,她喜欢他,就跟喜欢她的小马小狗一样。 “那过次数后,每到单数日,我能来跟你一起睡吗”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总算找回一分纯洁来。 想了想,或许是他眼神太可怜,艾丽西亚答应了他。 第10章 拥抱 威廉。卡文迪许睡不着。 他觉得自己有点可怜,要被妻子约束,方方面面都有规则。 但又高兴艾丽西跟他有话直说。 他是精力最为充沛的那种人,在伦敦社交,凌晨通宵回来后,还能赴上白天的邀约,吃顿早餐。 生活满是玩乐,五光十色。 但现在突然眷念起乡间的生活了。 这里只有他和艾丽西亚两个人。 没有另选,四舍五入,他就是艾丽西亚最重要的人。 威廉。卡文迪许计划好明天该和艾丽西亚做什么,她会不会无聊。 再想到晚上的时光,面色绯红。 他摸了一下脸。 …… 艾丽西亚向妈妈汇报了今天的决议,并表示,她堂兄跟她预想的一样,很好说话。 “他总是很赞同我,除了一些方面……确实像您说的那样,有点索求无度。” 她想了想。 “但是很奇怪,我没有很讨厌,相反有些喜欢。不好的是,我会发出些奇怪的声音,那时候卡文迪许就更激动……他真像条小狗。 “啊,妈妈,告诉皮皮我快回来了。是的,我们不准备做旅行,我更想念你们。” 艾丽西亚很直率。 不自觉地把堂兄换成了姓氏。 她在日记里描写的更详细,复盘着这些反应出现的原因,并伴有动作的草稿。 所幸卡文迪许没有机会看到日记,他会崩溃的。 艾丽西亚画画很好,尤其擅长素描,她喜欢画人体,一半是好看,一半是学习人体结构,解剖那种,她对这些未知的东西很感兴趣。 她没真的看过尸体,这对一位贵族小姐来说不够文雅。 有卡文迪许的一个好处就是,能根据他身上的物件,回忆起学过的东西。 例如男女间的差异,较窄的盆骨,更低的腰,宽阔的肩膀。他皮肤很好,噢,还有肋骨,腹肌,腰胯的差异。 他很乐意她摸他,她也能摸索数着脊椎上的骨头,想着学名,对比自己。 皆大欢喜。 威廉。卡文迪许大概没察觉到艾丽西亚看他的眼神,更像在看一具标本。 他骨骼真的很美,她都能想到雪白的模样。 以上艾丽西亚总结道,她的婚姻很不错,她从中得到了不算少的快乐。 她把对卡文迪许的评价,从勉强喜欢,改成了,他是个聒噪,有点笨蛋,但漂亮的小东西。 所以她会喜欢他,包容他。 艾丽西亚偏好美丽,亮晶晶的事物。他的眼睛就很亮,宝石似的。 …… 他七点准时过来吻她,艾丽西亚看着他被黑色湿润眼睫包裹,纯净的蓝眼睛。 带着一股无害的神情,埋在那处,嘴唇印上吻着。 他越来越爱摸,贪恋所有温软的地方。 其实是因为那里有着心跳。 她表情始终冷淡,心跳却会变快。 那时候他就知道,她跟他一样激动。 威廉。卡文迪许揽着腰,亲密了很久,才要给她换上衣服。 “不准你来。”艾丽西亚拒绝了。 她在抗议前把睡裙丢在他身上,她不避讳在他面前露出裸体。 威廉。卡文迪许接住,闻了下那件馨香的衣裙,他总能闻到这股味道。 第21章 但艾丽西亚毫无感觉。 她不知道会在床上越来越浓,催情似的。 他们的气味交织,但第二天就变淡了。 顺手叠好后要过来,才觉出艾丽西亚是拿这个打发他,给件玩具那种,轻车熟路。 他恶劣地过去,从背后抱她。她怕痒地躲,“威廉。乔治!” 一个非要这样,一个拒绝这样。 笑闹间倒在了床上。她腰被箍住,凑近地拉在怀里。小腿叠上他麂皮的马裤。 皮质的,再怎么打磨也有点粗糙。 侧对着,他们用过这个。 她偏头看他。 两两对望,红了脸。 “我不是,我只想逗你玩。” 他被关在了门外。 …… “离我远点。” 出去散步时,艾丽西亚拿着根树枝标记了距离。 他想凑近,就被她戳开。 今天是个好天气,昨晚刚下过雨,带些湿润,又有太阳。 艾丽西亚换了个方向远足。她穿着外出的小靴,散步服更短点。 威廉。卡文迪许忍不住跟着她的一个个脚印。 她的脚好小,他比对着。 …… “你干什么!” 艾丽西亚刚沐浴完,浴缸泡澡那种。 她身上升腾着一股热气,披着微湿的长发,坐在高床边。 她看他亲吻她的脚背。 “噫”了一声。 “你到时候可别来亲我嘴。” 艾丽西亚对他宣判。 想踢开,脚踝被握住。 他捧着,把他的脸庞贴上。 仰头希冀地望着。 今晚依旧很愉快,他尽心尽力服侍着她。 艾丽西亚发现她堂兄多了其他的癖好。 她拒绝亲他。 由此他含住,轮换着,轻咬她的手指。 始终注视着,一点也不移开。 他真的很……好。色。 艾丽西亚习惯地偏头躲开,不去看他纠缠的眼神。 他托住她的脸,让她看他。 “看着我,艾丽西亚,艾丽西亚。” 于是她干脆坦率地看着。 他们对视着,他抚摸着脸颊,露出了笑容。 他看她脸上的红晕,纷乱的气息。 最后十指交叉。 他在她的耳边,表达着有多爱她,还有说着面红耳赤的话。 “我一直在想你,艾丽西亚。我昨天晚上……” 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即使交杂着欲念,和一种促狭。 “你——” 他太会了,他怎么能这样挑逗她。 艾丽西亚噙着眼泪,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他把人扣在了怀里,握住了双手。 事实上,这么久了,艾丽西亚都没在床上亲过他的身体。 她不知道他多想让她亲他。 就像他每次遍处的吻那样。 手心被他揉着,放在了心口上。 …… 最后的那一刻,他抱住她,喃喃地说,我爱你,艾丽西亚。 他从来没表达过我爱你,并叫着名字。 除了在床上。 那时候他才敢借着这个,大胆一些。 他这么喜欢这件事,就是想证明她也爱他。 …… 每次结束后,艾丽西亚就背对着他。 他从身后揽住,她也没有拒绝。 只是让他别咬。 属于他的四个小时。 现在才十点,他们呆的夜晚还很漫长。 威廉。卡文迪许乐观地想着。 他支起身,忍不住吻她。 “你总是想把我弄哭。”艾丽西亚抱怨着。 她算是发现了。 每次一哭,他比之前都要激动。 卡文迪许埋在肩膀上,“是太疼了吗!” 艾丽西亚还是不习惯他的黑发,笼在颈间发痒,他的鼻息滚烫,自己好像从未察觉。 “不是,莫名其妙就哭了。” 他憋着笑,被她听到了。 艾丽西亚回过眼,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又过了一会,卡文迪许转过身,没有贴的那么近。 礼貌地分开了点。 艾丽西亚知道是为什么。 她看过去,他拉了块毯子,火光下的脸有些不好意思。 他垂着眼睫,最后才看她。 夜里她的胴体雪白,金发凌乱,随着呼吸胸前起伏着。 “你别这么看我。” 卡文迪许很怕艾丽西亚冷淡的目光,但她的眼睛那么蓝,让人一看就会有渴望。 他伸手遮住了她的眼前。 凑过来贴上了唇。 她的舌尖柔软。 艾丽西亚客气地回吻了一下。 让他放开手。 威廉。卡文迪许的脸上是被侵染的红色。 他靠在床边。 气氛很奇怪。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这是没法控制的,艾丽西亚。” “就像我的眼泪一样吗!” 他和他的本能做着抗争,“嗯。” 她坐了起来,看了半天。 “你平时都是用手吗!” 想着他们的活动,艾丽西亚有了猜想。 卡文迪许的脸红得愈发厉害。 他的目光追随着她。 “是的。”他不情愿地回应着。 因为知道,不说的话,艾丽西亚会追问到底。 第22章 “那我要看看。”她自然地提出要求。 “不要!”威廉。卡文迪许没想好会是这样的后续。 他誓死捍卫着尊严。 幸好艾丽西亚没有坚持。 “那你赶紧处理好。” 她去边上的屏风后做清洁,把他丢在脑后。 卡文迪许看着床角的那件睡裙,艾丽西亚每晚的裙子都不重样。 平纹细布的支数很多,所以轻薄,容易发皱。 你不能把自己变成太过肮脏的人,人总要和自己的动物性做斗争。 威廉。卡文迪许坐到了床头。 他呼了口气,跟往常一样,去洗个冷水澡——事后他要刷洗干净,才被允许抱她。 艾丽西亚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们相会的这间只隔了道门。 威廉。卡文迪许紧随其后,他喜欢这间温暖的小卧室,仿照她闺房的陈设。 里面都是女孩的东西,他每次总要上手摸摸。 艾丽西亚睡眠很好,沾上枕头后就能睡着。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喜欢这么面对面地抱她,由此竭力争取了每晚陪伴的时间。 她的腿会在睡熟后搭在他的身上。 他埋着她的金发。 结婚的这件事终于有了实感。 眼前的就是他的新婚妻子,他们在一起一周了。 他亲了下额头,有仪式的晚安吻。 他以后还要陪伴她几十年。 光是想想就足够幸福。 威廉。卡文迪许想要跟她做那种事,不如说是更想拥抱。 那时候她才完全属于他,亲密无间,充满依恋,只有彼此。 第11章 反攻 威廉。卡文迪许本应该心碎的。 他接受了他的妻子,可能只是有点……冷淡。 不管当即有多快乐,结束了依旧这样。 她坚持着一个月七次的想法——他这个月只剩三次了。 可这月还有三周! 一周一次可真节欲。 短暂的温存后,12点他准时回去,一分都没有多呆。 艾丽西亚没醒,相反还搂住他的脖子。 他小心地把人松开,起身盖好毯子。 她是个很喜欢规则的人。 明天要是知道他再耍赖,没准会剥夺掉这项资格。 …… 威廉。卡文迪许独自躺在卧室时,突然感觉到孤独。 婚姻是如此奇妙的东西,一下就增添了一个密不可分的家人。 明明就在长廊对面,但他还是想念她。 他爬起来写日记。 他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他只是好奇他堂妹怎么做到写了十年日记,每天如一。 卡文迪许写下,“我确认了,艾丽西亚只是喜欢我,她不爱我,我在想要求的是否有点多。” “我应该冷待她,让她意识到感情。……但我做不到,我没法伤害她,并对她做些什么。” 也许现在就已经足够了 丈夫总是这样,相敬如宾,她至少不讨厌他,也接受了两人的同房——只不过削减了频率而已。 他能和她有额外的三个小时。 威廉。卡文迪许是个很容易满足,满足后再得寸进尺的男人。 他说服了自己。 …… 艾丽西亚睁开眼,旁边什么都没有。 上次后她堂兄躺在身畔,给了她一个缠缠绵绵的吻。 有种清新的口气,他习惯用薄荷味的牙粉。 她伸出手,触及了空荡荡的身侧。 他从床帷后面钻出来吻她,“过七点了,我今早没吵醒你吧。” 他显摆着,得意笑着。 艾丽西亚冲他丢了个枕头。 威廉。卡文迪许是个一边放纵一边自制的人。 他沉溺享乐,却又注重自身,不屑于低俗的乐趣。 有一口好牙,牌打的很克制,也不会做过于危险的活动。 一切都刚刚好的那种男人。优雅迷人,富有吸引力,又能给予安全感。 他在伦敦的所有绅士中,是最出挑的那一个。 贵族长子和次子的命运走向很不同。 长子只需要继承家业,次子要有职业谋生。 卡文迪许生来应有尽有,却跟挥霍无度的纨绔子弟不同,他的人生很充实,安排的圆满。 一路参军旅行,大使秘书到律师,国会议员。 他的青春非常耀眼,有许多追随者。 兹一成年就在德比郡以高票数当选了下议院议员,作为辉格党人,在政界崭露头角。 当时的报纸形容他,“有着极为出众的外表和犀利的口才,唯一缺点就是那骄纵的脾气,蔑视一切,但这也成了他们追捧他的一点。” 艾丽西亚选择他,也是因为他并非一无所知,而是足够成熟,也许不太稳重,有些轻佻,但见多识广,有进取心。 她以为她和她堂兄婚后的生活,会是彬彬有礼的那种,忙于各自的事业。 她没想到会这么奇怪。 艾丽西亚很难想象,眼前这个过来吻她手背,讨要一个早安吻的男人。 会是那个身着礼服,出席在各种严肃场合,一丝不苟,始终冷静从容,满脸倨傲的年轻才俊。 “你在想什么”他亲了亲她的脸颊。 喜欢他妻子刚睡醒后,那股自然的红晕。 艾丽西亚推了推他,每到这时候他就特意绷紧,恰好能按下的手感。 第23章 他握住她手腕,轻佻地低头继续吻她。 艾丽西亚则想,不行了,得赶紧回到伦敦,让他去做点正事。 要不然越来越奇怪了。 …… 为了避免打扰,艾丽西亚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么驯服她的丈夫。 比如交给他做什么事,可以让他少黏着她一点。 分类订购的期刊,把她标注的内容抄写下来。 查阅图册,给她的植物标本写上双名。 记录好这个月报纸上发生的大事——这个他都有看,还有她要译的拉丁语小诗,去图书室翻阅其他的译本。 威廉。卡文迪许这些做的很快。 艾丽西亚第一次发现,丈夫原来还能这么使用。 她很愉快,把自己懒得做的活,全丢给了他。 卡文迪许为他妻子对他的全然信任,感到高兴。 他被授权整理她的画册,艾丽西亚的世界非常充实,她受过很好的教育。 相应的去哪,这些都要带在身边,她很恋旧。 威廉。卡文迪许看着那一幅幅素描和水彩。 一张是他的侧脸,五月时艾丽西亚要求过他当她的模特。 他的面容很像希腊雕像,无可挑剔。 卡文迪许停了一下,看了很久。 他描摹着,想起画画时他与她的对视,他眨着眼,第一次没那么从容。 他想去吻她。 威廉。卡文迪许本来也很讨厌别人的亲近,现在却很想。 他无时无刻不想跟她靠近。 …… 他昨晚其实很温柔,没有尽兴。 关心着艾丽西亚的身体状况。 她今天没那么累,下午还去散了步。 只不过是沿着湖边。 一直走到了对面的大宅。 温布尔登是他母亲的庄园,戴安娜夫人从高外祖母那继承来的。 亲友们为了这对新人相处自在,没来打扰。主宅邸是空置着的。 她每次过来,都住的右侧的一间卧室,金蓝的配饰,一直为她保留着。 从这里能远眺湖泊到远山的布景。 景色最好,他从十年前就种了一排栗树,长成后参差着,补齐了一环。 卡文迪许头搭在她的肩上,两人安静地看着风景。 他比量着,她第一次来温布尔登时,才五岁,这么点高呢。 说着抱起她,他总喜欢这么揽着腿,把人扛起来。 艾丽西亚一开始会被吓到,现在习惯了。 他对她搂住他脖颈很高兴。 “我能吻你吗”他询问着。 我说不可以你会不吻吗,艾丽西亚心想着,点点头。 卡文迪许满怀期待地把她抱在长窗的软座上,他记得艾丽西亚喜欢整个人坐上去看书。 他有回在藏书室里,和朋友说了好一会话。拉开窗帘后吓了一跳, “你在这多久了阿莉。” 他怀疑被她听去了多少。 十五岁的艾丽西亚,当时已经生得极为漂亮,跟她的父母一样,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不过他仍然把她当小孩子。 她半披着金发,“没多久,正好听到——” 他“嘘”了一声,拉回去,把她藏了起来。 “怎么了,卡文迪许!” 他朋友过来拿本卷宗。 威廉。卡文迪许站在那,姿势随意,实际遮遮掩掩。 她偏要一伸小腿,满不在乎。 …… 他和艾丽西亚间的回忆怎么都说不完。 于是他反复地亲吻着,移到脖颈。 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又到腰间。 艾丽西亚望着房内,挂着的普桑的那幅风景画。 她第一次全身心地感受着,没有走神。 她好奇她堂兄的感觉,为什么一天比一天兴奋,没有厌烦。 她探究着,突然学着他的模样,碰了碰耳边。 这让他的手捏的更紧,他抬起头看她,带着笑,更深地吻她,满怀渴望。 …… 他喜欢来她的卧室,出于一种领地意识。 那是属于她的领域,就像每次的吻和侵入一样,标志着仿佛她也属于他。 威廉。卡文迪许更想把艾丽西亚带去他的地方。 但她好像毫无兴趣。 她更喜欢自己的卧室,就连相会的房间也要在隔壁。 艾丽西亚对这规律性的夜晚已经习惯。 用餐时她戴了一条莹莹的珍珠额饰,晃着那对宝石的眼眸。 在更衣室时候,他就过来吻她。 “今天晚上!” “嗯。” 这样的约定让他觉得幸福。 艾丽西亚看着他穿着整齐地进来。 她堂兄的每套衣服,剪裁都尤其精致,每天领结的系法从不重样。 他宽肩窄腰,腿长,有着一双很适合弹琴的大手。 卡文迪许注意到她看着。 伸过来,白皙柔软,由于经常骑马击剑,指侧带着薄茧,她轻轻握了一下,比了比。 他今晚没那么急不可耐,两个人说着话。 直到艾丽西亚问,他为什么不吻她。 他才亲她的手腕,一点点到手心,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艾丽西亚又问他,为什么不换好衣服再进来。 “你帮我脱。好不好!” 他相当直接,并着可怜的眼神。 第24章 他跟小狗不太一样,他比小狗要求得更多。 卡文迪许是个很麻烦的人。 她想收回手,抽不开来。 “你自己脱的话比我还快点。”她蹙着眉。 “这不一样。” 他把她的手放在身上,深色和洁白的对比,她掌心到指尖,都是玫瑰色的。 “我打的结不复杂。你只要拉一下就行了。” 他声音性感,坚持诱惑着。 艾丽西亚听着渐沉的气息。 她探进去,拉出被压进短外套的领结,扯了一下。 纹丝不动,她不悦地凑近,仔细研究着。 他欲言又止。 “你不要说。” 她很快看出了怎么解。 她没有给人解过,他是第一个。 卡文迪许一挑眉,他很高兴。 几乎得意忘形。 握住了她的手,侧头用上唇摩挲着。 他多想让她也渴望他。 第12章 回应 领结是柔软的亚麻材质,解开来就跟拆礼物似的。 “为什么你们要绕这么多圈”艾丽西亚懒散地问着。 他低眼看她。 “把脖子遮起来。” 这是绅士装扮的一大要素。他每次这样就斯斯文文的,格外端庄。 “就像我们出门必须要戴帽子。”艾丽西亚喜欢举一反三。 “嗯。”他坐得笔直,垂着眼睫。 摘掉领结后,就露出了漂亮的脖颈。 他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 艾丽西亚伸手,试探地摸了一下。 “别——”他看她。 “你好容易紧张,卡文迪许。” 他喜欢她叫他的名字,哪怕是姓氏。 艾丽西亚想,他的皮肤很光洁细滑,没有瘢痕。 不确定背后有没有,等下看看。 短外套非常贴合,不好脱下。艾丽西亚一枚枚解开双排扣的纽扣。 她的指尖穿梭,他低头含住了一根手指,温热地包裹着。 艾丽西亚看他,抽了出来。 他笑了一下,协助着,帮着一起,脱下了外套。 露出马甲包裹的,挺直的腰身。 她开始对他的身体好奇。贴在缎质的马甲上,听着那一下下的跳动。 “你心跳得好快。” 似乎更快了。 她感慨着。 再一看,他脸有点红。想拥抱的手,收回。 没有打搅她的探索。 艾丽西亚摸索着,比量着腰的宽度,他吸口气,往后倒了倒。 她抱了抱他的肩膀,感受着流畅的弧度。他绷得更紧。 “其实放松后,肌肉应该是软的。”她戳了戳,“你每次都故意这样。” 卡文迪许无奈笑着,他总算让艾丽西亚满意,摸到了柔软的一处。 颇有弹性,她指尖捏了捏胸前的肌肉。 “你不准摸那。”他气息一乱。 “可你喜欢摸我这。” 他哑口无言,下巴轻轻搁在她肩膀上。 “艾丽西亚,你有时候真是——” 像个小怪物,天真又残忍。 他不会想着她爱他,也不会用这点爱感动她——艾丽西亚有来自亲友足够的爱了,她一向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在意。 为什么他会对她那么着迷呢 她终于剥掉马甲,他松口气望着她。 男士衬衫的样式都很简洁,只有卡文迪许这种精致讲究的,会件件都不一样。 他给她看领口上的绣花,她嘴唇离他很近。 “a.a.c.” 艾丽西亚念了出来,“是我的名字吗!” “嗯。”他捧住她的脸,靠近吻了一下。 他从头脱了衬衫,身躯修长,体温滚烫。 艾丽西亚总是嫌弃,他抱着她太热。 但是夜里冷起来,又喜欢他抱她。 她把他推到床上,观察着皮肤的痕迹。很年轻,很滑,富有弹性。 她摸过的地方,都能看到肌肉线条的滑动。 背后看了,没有伤疤。 他压着喉底的笑容。 艾丽西亚如他所愿,很喜欢他的身体。他目光追随着她。 “你不是上过战场吗!” 她摸着他,他身上随着呼吸起伏,克制又渴望。 “是,作为副官。当时太年轻了,恢复得很快。” 他给她看手臂内侧浅淡的白色,这里曾经嵌入过一枚弹片。 他说那时要是骑马再快点,那枚炮弹正巧落到他头上啦。 他没有夸耀过。 贵族尚武,他们的头衔和领地基本都是祖辈凭借军功得来的。 对于年轻气盛的男孩,尤其是次子们来说,都渴望能上战场建功立业,宣泄多余的精力。 但战争不是玩笑,也不仅是鲜花和荣誉。 不少不幸中弹的,为防止感染,都要截肢,还有的伤了眼睛,落下手颤腿瘸的毛病。 卡文迪许很幸运,或者说他作为堂叔的继承人,必须保证安全,放弃了这条路。 他的人生从一出生就有限制。 老德文郡公爵的两个兄弟早逝,均都未婚,还有妹妹,嫁给了波特兰公爵。 再加上伯林顿伯爵这一个堂弟。 伯林顿伯爵子嗣颇丰,可除了卡文迪许的父亲,其他三个叔叔结婚都很晚,最小的那个到现在还未婚。 第25章 这意味着,艾丽西亚只有这位年轻的堂兄年纪相当,其他的,她最大的堂弟,现在才六岁呢。 他们俩作为家族内唯二的血脉,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威廉。卡文迪许不能有任何意外,他逆反从军,去了战场的那几个月,以调回告终。 所以,他一边心里要对他堂妹负起责任,一边又很讨厌她,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个比他小九岁的女孩,会是他的妻子。 她才那么一丁点大,却决定了他未来所有的可能和走向。 这在他十四岁之前毫无影响,直到哈廷顿侯爵的妻子,被诊断再也生不下个继承人。 他其实并不需要德文郡公爵的爵位和土地,他本来就会是伯林顿伯爵,还有一笔要继承的庞大财产。他们家族里两个未婚的亲属,已经给了他每年六万镑的收入。 ——虽然他母亲对此很执着。戴安娜夫人一直耿耿于怀,她父亲的爵位给了堂弟,而不是她的男性子嗣。 卡文迪许把这看成负担,可为了法理只能继承。放弃的话要顺延到他叔叔,天啊,他叔叔当时28岁,还没结婚呢。 指望未来还没准的堂弟做什么吗 他困惑不解,他开始说服自己关照她。 威廉。卡文迪许庆幸自己选了这条路,他发现责任原来还能转变成爱。 艾丽西亚的指尖抚摸着那道伤口,这一下转变成了无端的柔情。 他那时咬着刀柄让外科医生取出弹片,额角流着冷汗。 他逃离了英国的安逸,想为自己的人生做主。 裹着毯子睡在野地里,少年的悸动,睁眼想象着自己未来的妻子。 他更喜欢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对流行的男女年龄差不感兴趣,社会普遍认为男子要在快三十时结婚——他们足够成熟又有能力,而女孩在十六七岁就得嫁出去。 他握紧了她的手。 这个年龄的差距,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可接受起来。 艾丽西亚回应着她堂兄的这个吻。 他的身躯光洁滚烫,有力的心跳在她的脖颈跳动。 他们同房是为了生育,为了更符合道德的神圣义务,但他总想让她体会到快乐,不至于勉强。 他想要什么啊 艾丽西亚总会困惑,他执著地说着他爱她。她听他的心跳,仿佛真感觉到了。 …… “卡文迪许,我觉得你最近有点奇怪。” “什么!” 艾丽西亚说出了她的想法。 “你好像没自己的事做。” 他明明有很多职责和义务啊,比女人们能做的很多很多。 当然全权交给代理人也行。就是,他去做自己的事,没准就不会让她这么困扰了。 “卡文迪许,你要学会节欲。”她顿了顿,“听说白天太累了,晚上就好了。” 艾丽西亚靠在他的怀里。 她第一次面对他,享受着两人的温存。 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拥抱着。 卡文迪许听到理由后,缓了神情。 他以为她又要抛弃他。 想着积压如山的文件和报告。 “你指要管理的那些产业吗!” 结婚了就意味着要独立出来,英国传统是男主人负责庄园事务,女主人全权管理宅邸,前者不能插手。 “那等到回伦敦再说吧,现在是蜜月期。” 他谨慎地挽着她的头发,免得被压到。 艾丽西亚的生活,除了同房,比起婚前没太多差别。她也没有新婚夫妻会在蜜月期的焦虑,比如担心对方会不会爱彼此,她好像从不怀疑,也不在意这一点。 从小到大,爱她的人太多了。 “我这才是正常的。”他扬着眉说,“一般新婚后的那几周,夫妻双方都渴望取悦对方,得到欢心……” 艾丽西亚抬起眼,“你想让我取悦你吗!” 她堂兄想要的是这个吗 卡文迪许停住,目光停留。 他一下下描摹着,缓缓摇头, “不,我取悦你就行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丈夫。” 你的爱人。 她还是挺爱他的,只是冷淡了一点。 比如她现在开始关心起他的感受。 他们接吻,唇瓣碾过,他柔情蜜意地吻她。留恋地松开,拿过枕头垫上。 她脸色微红,不解地看着他停止。即使他的脸也是,她也能感觉到欲望。 “你想做什么!” 艾丽西亚看着他滑到了身下,臂膀揽住腰际。 “取悦你。”他坦荡地说。 “什么!” 独钟自我 “我能感觉到你做那些并不愉快。” “也不算是。” 她喜欢他的拥抱,和有力的手臂。 “我想我知道你最喜欢那种。” 他轻轻地笑着,“第三天晚上的那次!” 艾丽西亚疑惑地看着。 “那太奇怪了。” “那就尝试一下。”他手指搭上她的。 她回忆起那晚的感受。是的,那晚她格外的难言,回应着,他想离开,她摇摇头抱得更紧,让他低头吻她。 “艾丽西亚,我很高兴,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他的脸贴住,微凉的肌肤触及滚烫的脸颊,认真地说。 他喃喃地说着情话,细碎吻着,一直往上。 第26章 艾丽西亚觉到蔓延的那股情动,她昂过头,品味着这一新奇的感受,还有——期待。 她坐起身,他扣住她的手,拇指相触。 “如果你不喜欢,就让我停止。我们总能找出你愉悦的部分。” 艾丽西亚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夫妻间重要的一环,这也是为什么都是陪伴,有的是婚姻,有的却是亲情。 她看着他的蓝眼睛,他纯净的黑发。 “艾丽西亚。” 她动了动唇,回复道,“威廉!” 这一声烟火似的迸开,他的眼中满是光亮,怔了半晌,绽放出笑意。 他高兴得热情洋溢。 艾丽西亚嘴角牵起,她偏头看他。 她对他的反应很感兴趣。 伸手摸了摸他的黑发。 第13章 欲望 他只是听说过。 突发奇想,鼓起勇气的,本来还算游刃有余,但她伸手触碰的那一下,退缩了。 威廉。卡文迪许停在那,他枕着腿,望着他要取悦的对象。 艾丽西亚的眼神中,有些好奇。 她还没理解。 她抚摸他的手收回,闲适地靠在那,好像在问,为什么不继续 卡文迪许的脸发烫着。 “我可能做的不是很好。”他说。 “嗯!” 他的眼睫包裹着,让他看起来可怜起来。 他嘴唇的齿痕浮现,他吻了她两下找回勇气。 于是等他颤抖着低头俯上的那一刻,艾丽西亚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她不可思议。 “你——” 出口的话语被淹没,艾丽西亚满脸绯红。 他平时,这,他的牙齿很白,他的舌尖很会接吻。 但是。 她想叫他名字制止,出口却不成声。 她咬着自己的指尖,想抽离但却被掌心托了回去。 他用希冀的眼神看她,他的脸比她还红。 他的鼻尖,气息,和扎人的黑发。 他偏偏还要叫她,“艾丽西亚。” 他递给他的手,来安慰她。 他们的手指相扣,她一点点地弯起腿。 “你不舒服吗”他担忧地想来查看。 艾丽西亚埋在枕头里,摇了摇头。 她忍着齿间的声音。 “要停止吗!” 她不悦地勾了一下脖颈,他微笑着继续。 他的形容很奇怪,他喜欢把她说成小花和小点心。 前天晚上,他咬着耳朵,说她是撒着枫糖浆的,最最甜蜜的可丽饼。 他用着法语,一句句地说着,小可丽饼。他要吃掉她,加上覆盆子和草莓。 他说她是春天的味道。 她那时候觉得他在胡言乱语,摸了摸他的额头。 但现在,她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 威廉。卡文迪许觉得他完了。 她不看他,彻底不理他了。 他被指使着擦干净脸庞,但她还是不愿意跟他说话。 “艾丽西亚!” 他眨着眼,他在想刚才那么糟吗 “我下次一定——” 艾丽西亚抬起头。 她再也没法直视她堂兄说话了。 她看着他洁白的牙齿,和忽隐忽现的舌尖。 脸就有点发烫。 他也没法看她。 “你要——” “我不要。” 但同时知道,她比他想象的还要喜欢他。 你为什么这么……不爱干净 脏脏的。 艾丽西亚很想说。 她又为什么…… 我以为你要用…… 她最后决定一句话都不说。 他托着她的脸,不知所措地想要吻她。 艾丽西亚伸手捂住。 她看着他滚动的喉结,脸更红了。 “你们为什么喜欢亲那里!” “可能只是我想——” 她拒绝听着,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可丽饼。 petites crêpes 她的身体好像更依恋他了。 …… 艾丽西亚的口味是,传统的英国菜吃,时髦的法国菜也喜欢。 她看着加莓果和奶酪的松饼,推了开来,表示她要吃布丁。 威廉。卡文迪许注意着她抿嘴的神情。他很担心。 她今早也没让他亲她。 她很嫌弃。 卡文迪许后知后觉了,是什么原因。 “我漱了口。” “不行。” 他发现他的取悦没达到应有的效果。他失去了做丈夫吻她的权利。 他们昨晚没有其他,因为她很快就累了,她最后还是睡在了他的怀里。 他偎着她的脖颈。 她很喜欢,虽然眉头皱得更厉害。 卡文迪许观察着,他很聪明,他发现了外面比里面更愉悦,对于她。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思索着。 …… 别墅旁边有个小温室。 艾丽西亚的父亲热衷园艺,她被连带着喜欢看花。 他们家有着一个植物园,镶嵌着玻璃的巨大温室,十足壮观,里面养着许多珍稀的品种。 还有专门的种植菠萝的松树园,在一个菠萝价值100镑的现在,这样的投入一年要万镑打底,才能产出百枚菠萝果实。 艾丽西亚的童年就在这样美丽的玻璃建筑中长大,满是绿意芬芳,她从橘园走进温室,徜徉在意大利式的花园里。 第27章 他特地建了一个。 感谢订婚的时间足够长,才能早早完工,种满了他搜寻来的各种花花草草。 还有外面丛丛成熟的浆果。 他们今天的活动就是摘着秋天的红醋栗,黑加仑,野草莓,树莓,黑莓。 一下午满满当当的收获。 这在晚上会做成配餐。 艾丽西亚戴着宽檐草帽,她摘得兴致勃勃,没觉得无聊。 却一颗都没有吃。 卡文迪许很困惑,她很爱的明明。 “你要吃可丽饼吗!” 太阳快落到湖面时,他们驻足欣赏了一下。 他突然说。 这是她最喜欢的小点心之一。 艾丽西亚的脖颈蔓延着可疑的一抹红色。 她看着他,匆匆走了。 威廉。卡文迪许百思不得其解,有时候他确实爱说些记不住的胡话。 晚饭时,艾丽西亚总算尝了尝配烤肉的树莓酱。 她开了口,“你之前叫我小可丽饼。” “啊”卡文迪许正在为一天都没亲上嘴发愁。 他终于想起来了。 “你说你要吃了我,然后你昨天晚上——” 他脸也红透了。 “艾丽西亚!” “而且是撒枫糖浆的可丽饼。”她说出来了。 他沉默了。 两人面面相觑。 “我不是故意的。” “嗯。” 可是你真的很可爱。 …… “我以后不了。” 他晚饭后找她和着好。 艾丽西亚打量着他。 允许他亲了亲自己的手。 他没有得到晚安吻。 …… 第二天,艾丽西亚想到了自己做的梦。 梦里那晚再次重现,她似乎更愉悦,更享受了些。 又看着头回安安静静,给她系衣裙的他。 他不聒噪了,也不吵闹了,好像一下蔫了。 “我没想到这会让你讨厌我。” 步入早餐室时,他闷闷地说。 餐桌上精准地避开了任何煎饼,浆果和奶油。 她觉得他是条脏兮兮的小狗,所以也不想亲他抱他了。 但是怪可怜的。 于是饭后的散步时,她突然说,“早安吻。” 晨时的湖边满是雾气。 卡文迪许怔住,随即露出了笑容。 他背住手,端端正正地吻了她一下。 每天的活动都不重样,他就蜜月期写了一本规划。 但按艾丽西亚的主意来,他只提供选项。 他们去玩射箭,艾丽西亚赢了后,他高兴地把人举起来转圈。 他脸贴着她的腿侧。 艾丽西亚的神情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 她察觉了自己身上的异样。 威廉。卡文迪许没有得到答案,悻悻地把人放了下来。 艾丽西亚第一次意识到了身体的变化。 …… 卡文迪许发现,他失去了艾丽西亚的欢心。 晚上她坐的离他很远,他靠近,她就换到另一处。 他拉不到她的手。 两个人相对而坐。 “你说过要给我画画的。”他想起来。 试图用这个拉近关系。 艾丽西亚抬起头,看着他。 偏了过去,“不想。” “噢。” “那你今晚想画画吗!” “想。” 卡文迪许起身去给她拿画册。一切都预备好,艾丽西亚坐在沙发上,懒懒地画静物。 摆着的东方式花瓶,插着几支红罂粟,还有摆着的金质小盒,他看了看,放上了自己的怀表布景,艾丽西亚对此挺满意。 他坐在边上,她没画他。 “我去理理你的东西。” “嗯。” 威廉。卡文迪许记得他被交予的职责,他试图从这个寻觅到昔日的快乐。 他在储藏室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来看她的画。 她的生活如此美满,他只在那一大箱画册中,占了一页。 他看着她画的各种建筑,她被邀请到各个贵族的祖传宅邸,就很乐意画各种雕刻石柱。 她养的小马小猎犬,她的女伴,她喜欢画女孩子,查茨沃斯庄园远眺的景色,哈德威克庄园的玻璃花窗,霍华德城堡外面的青铜喷泉。 还有她外祖父的克利夫兰宫的奥尔良收藏画廊,她临摹那些威尼斯画派原作的线稿,到后面的巴洛克艺术的光影。 很多都是半成品,画了一半丢在了脑后。 威廉。卡文迪许受过很好的熏陶,他样样都有所了解,文学艺术方面,他们本来能有很多共同语言。 他努力贴近她。 他喜欢他堂妹的画。 嘴角弯起,带着向往的笑容。 手往后要拿上另一本,却不小心绊动,手忙脚乱地接下。 卡文迪许松了口气。 他要放回去。那个小羊皮烫金的半旧画册,逸出了一枚纸页。 他正准备收好,看到棕色鬈发的一角,思忖着抽出。 是个男孩。 他褐眼睛,模样十分漂亮,面容青葱,嘴角柔软,在那温柔地笑着。 上了颜色,笔触极为细腻。 威廉。卡文迪许怔怔地看着。 他打开了画册,那么多,满满当当,都是这个少年的面容。 第28章 看着作画的人,眼中满是柔情,害羞地微笑。 他的头发留长,慢慢地变得更为英俊,但还是年轻昂扬的风貌。 下面写着,r.f.b.1809 哼,还没他好看,鼻子不够直。 卡文迪许合了起来,又看,又合上。 他沉着脸,硬着头皮看下去。 男孩抱着小猎犬的那一页,掉出了一张泛黄的纸条。 上面是彼特拉克的十四行诗。 “我在尘世看到天使之姿, 以及人间难寻的超凡之美 那记忆让我又欢喜又心痛……” “如此多的甜美洋溢于大风与空气中。” 卡文迪许念了出来。他撇着嘴。 不是她的字迹,他猜到了。 因为下面还写着。 致丽莉亚。 他这种诗能写出十几首不重样,抄诗算什么。 卡文迪许又读了一遍。 “我看到那对明眸落泪, 千百次让太阳嫉妒……” 也听到夹带着叹息的话语。 好好好。 他坐在那,他想到了艾丽西亚今天的冷淡。 他指节抹了下眼睛。 …… 她堂兄回来后一言不发。 比以往安静了许多,他不聒噪了,也不炫耀了。 她觉得他要碎了,就像她曾经碰裂的威尼斯玻璃瓶,留了一条裂纹被摆放在那。 于是他抱着她,恳求一个吻。 她给了一个。 “你怎么了,卡文迪许!” 这次换她问他了。 不说,让她猜。 但她只问了一遍,没再关心了。 其实威廉。卡文迪许说不出口。 他怕艾丽西亚的回答。 她是被强迫嫁给她的,他以为她愿意这样。 当时他堂妹和他长谈,她想要不被约束,婚后保留个人的意愿。 卡文迪许听着她的宣言,认真地重新审视了这个堂妹。他觉得很有意思,答应了她。 贵族婚姻中并不介意妻子有情人,只要关系不恶劣,且已经有了法定继承人,她们生下的和情人的孩子,做丈夫的都会承认。 丈夫会因为妻子有情人为荣,这显示出他的妻子很有魅力,只要不做明面上的事,不私奔离婚,不在公开场合拉拉扯扯。 更不能嫉妒,这太有失风度。 反过来男人找情妇也是,维持住双方的体面,这是上流社会默认的法则。 他那时候不在意,因为他不爱她。 同时觉得,像艾丽西亚那样美丽的人,被所有人追捧迷恋都是应该的。 他没那么的保守固执,看中自己的男子气概,生怕会被损害。 可现在—— 卡文迪许看着艾丽西亚一层层涂着颜料,她懒懒的,鼻尖偶尔会蹭上,他给她擦干净。 她指使他给她读书,念一本新出的游记。 他改变主意了,他想让她爱他。 第14章 十四行诗 那次长谈后,威廉。卡文迪许像许多男人那样,跟她正式求婚。 “那我亲爱的堂妹,艾丽西亚。”他直呼姓名,“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会像我承诺的那样给予所有自由,承担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和义务,用我的一生来关照你,尊敬你。” 她伸出只手,答应了他。 卡文迪许知道去年那次社交季,她被不少男人求婚过,一一拒绝。 公爵和公爵夫人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她好像对此不感兴趣。 她嫁给他也只是为了保证生活,觉得恰巧合适,免得受她追求者们的打扰。 求婚结束后,他俩就坐在那。 他们是堂亲,亲近到独处都不会有人说闲话。现在的未婚小姐不能随随便便和男人待在一起,旁边必须要有监护人,要不然会名声受损。 尴尬地面面相觑。 卡文迪许那时挑着眉,“结束了吗阿莉,你要不要出去喝点茶!” 他们家里人都叫她阿莉,有的会有更亲近独属的昵称,他随大流这么叫,或者直接一句“cousin”。 艾丽西亚一板一眼的,她想了想。 “你还没有吻我。” 求婚成功后,男方和女方会接吻。这会是他们相处以来最亲密的举动。 卡文迪许的掌心冒出点汗。 “啊”他看着那张十足美丽,但冷冰冰的面容。她有着天使的配色,却比谁都会让人伤心。 她直接过来吻了他一下,轻轻一掠,随即离开。 他刚合上眼,在想自己要不要主动,就怅然若失似的。 没有后续。 那个吻后,他就再也忘不了,反复回味。 他讨要了一幅肖像画。 订婚后女方会画张大幅肖像作为纪念。 他注视着,想象不出她成为他新婚妻子的模样。 原来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她的生活有不为他所知的一面。 比如他想不出来,画上的人是谁,原来有人和她建立了那样亲密的联系。 “柠檬水。”卡文迪许回过神。 艾丽西亚的蔚蓝色眼眸望着他。他想到了自己去俄罗斯收集的大颗成匣的蓝宝石。 给她做了一整套首饰,还有冠冕。 她没戴,他能理解。 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大抵就是这样。 “你在想什么”艾丽西亚蹙着眉。 第29章 “我要喝水。”她说了两遍了。 卡文迪许赶紧给她递过去。 这次离得远,所以她要起身才能拿到。 呵。 艾丽西亚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情绪难得波动,会想哭想家。 妈妈说很正常,她也是。 卡文迪许也是这样了吗 艾丽西亚困惑地观察着她的丈夫。 …… 他都忘了是单数日,等想起来后,很迫切地想跟她肌肤相亲。 哪怕只是个拥抱。 害怕下一步就会被丢弃。 “我能吻你吗!” 他们在长廊上拥吻着,他的手箍得很紧,一步步地,扶着步步紧逼,最后抵在墙上吻她。 艾丽西亚发现自己很喜欢。他身上有股清新的味道,他的怀抱很宽大温暖。 手掌把她托起,游移着,抚摸着,捻到腰间。 舌尖。 她的脸红了,把人推了开来。 卡文迪许的眼睛黯淡了一瞬,不解地看着她。 她已经开始拒绝我了。 “我想一个人睡。”艾丽西亚自然提出。 她要花时间思考一下,自己奇怪的反应。 她今晚不想和他睡。 他更心碎了。 卡文迪许最后做丈夫的权利都被剥夺。他没提出要求,只是吻着额头,多说了几次晚安。 “晚安。”她的手从他的掌中抽开。 …… 他从来没被这么对待,满不在乎过。 但他又很高兴。 只有艾丽西亚会这样了。 每到这时,他就觉得自己在活着。所以他会满足她一切的要求。 但他看着窗边的月色,还是趴在那里抽了下鼻子。 r.f.b. 这是谁。 她喜欢他吗 …… 艾丽西亚完成了日常的活动。 她睡前习惯看书,写日记,写回信。 这段时间,由于她堂兄的打扰,一晚上什么也做不了。 她做得很圆满,然后,盖着毯子躺在那。 看着床顶绘着的古典画作,天使,云朵,金光。 她有时候就是这么望着。 艾丽西亚翻了个身。 没有她堂兄的陪伴,好像少了点什么。 很空虚。 他身上很热,还要抱得紧紧的。 独钟自我 不过很暖和。 她很喜欢前天晚上的活动,他的唇舌更能取悦她。 他很好看,大概全身上下,那张脸是艾丽西亚无法否认的优点。 轻佻又美丽。 艾丽西亚胡乱想着。 但她很快睡了过去。 …… 威廉。卡文迪许睡不着。 他睡不着时候总会喝酒,贵族们无论男女,都有酗酒的毛病。 艾丽西亚很节制,简直像个福音派的教徒,她的脸有股禁欲圣洁的美,不容侵犯。 所以订婚后他再也没过度喝过酒了,只有正餐会喝点。 卡文迪许很想她。 他起来翻着抽屉里的战利品,漂亮的蕾丝,缎带,这些曾经和她的肌肤相亲。 他回味着之前的夜晚。 哪里出了问题,是他做的不够好吗 多出来的那一画册的肖像,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怀疑自己是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他再也没有之前那么坦荡了。 卡文迪许发现自己没给她写过情书。 她的信一直客客气气。 独钟自我 他一开始热情洋溢。 管她叫我的天使,我最亲爱的,我一直在思念着的人。 后来才礼貌地称呼为堂妹。 艾丽西亚会给父母读他写的信,信中他成了彬彬有礼,完全可靠的模样。 威廉。卡文迪许看着那张被他藏起来的纸条。 睡觉。 不行。 他俯在案边,赌气似的给她写一首首表白的十四行诗。 不就是情诗吗,他也能写出来。 …… 艾丽西亚睡一觉起来,把昨天的事都忘了。 她讶异于她堂兄没来打扰她。 只是一下,没放在心上,以为他是懂事了。 她对那件事的芥蒂烟消云散,她承认并接受了很喜欢和他亲近。 没有什么能困扰住艾丽西亚。 出来后,看着她堂兄站在窗边,似乎在眺望风景。 他们的卧室在三楼,一二楼习惯性地用来会客娱乐消遣。 她过去,“你在看什么!” “啊,堂妹,那当然是‘我在尘世看到天使之姿,以及人间难寻的超凡之美。’” 他回过头,阴阳怪气地说。 黑发蓝眼,薄唇的对比,显得整个人浪荡不羁。 艾丽西亚注意到他眼圈微红。 “你哭了吗!” 卡文迪许停住,“没有。” “你在读彼特拉克吗”艾丽西亚很困惑。 不懂她堂兄怎么对这又有了兴趣。 “嗯哼,情诗谁都会喜欢的吧。”他酸酸的。 但看着她的眼眸,又停了下来。 卡文迪许重新看着风景。他递过来了一沓雪白揉皱的纸,“诺。” 艾丽西亚接过来。 他写的情书。他不安地低眼抬眼,眼睫扇动。 都是十四行诗,意大利的那种。 第30章 艾丽西亚报以严谨的态度,一页页地看着。 每一张下面都写着: “致我最最亲爱的艾丽西亚。” 他在偷看她。 注意到女孩抬起头后,移开目光,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 她会喜欢吗 艾丽西亚抽出一页。 他心如擂鼓。 修长洁白的手指,指向第九第十行。 那两句是, “从你那睡梦中的眼眸, 我偷取一分安宁。” 卡文迪许目光移不开她玫瑰色的指尖。 他打起精神,压着笑容,欢欣雀跃地等候她的评价。 “这里的韵律错了。” 她指正了出来。 他爱情的火焰被浇灭了大半。 “啊”他失声,“艾丽西亚!” “我特地改了韵尾。”他沉闷地辩解道,“你看,这里可以拼成你的名字。” 他的浪漫被艾丽西亚学究似的拷问摧毁。 “还不错。”她肯定道。 卡文迪许垂头丧气地收回了他的情诗,十四行诗是情人间表白的爱语。 但是他的爱人却会告诉他写错了格律! “对不起。”威廉。卡文迪许想着,他本来打算今天不理她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幼稚,好无聊。 他很沮丧。 艾丽西亚却站在那,没有走,在等候着什么。 她掀起长睫看他,“早安吻!” …… 威廉。卡文迪许发现,他被一个吻给哄好了。 他甚至为自己的生气感到羞愧。 他停在那里。 她都和你在一起了,都是你的妻子了。 他摸了摸吻过的嘴唇。 艾丽西亚完成任务似的,轻飘飘亲了一下,随即离开。 遵循了她的习惯。 她已经把她的堂兄纳入了日常之中。 卡文迪许微笑着跟了上去。 …… 他们吃早饭,看着送来的报纸。 占着大幅版面的自然是国际局势。他们在乡下过着平静的生活,海外却在战争。 持续了十几年,人们早已习惯。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今年六月份的时候,先后有所变动,拿破仑不宣而战,率军60万进攻俄国,俄军只有20余万。 美国对英国宣战,争夺北美。 前任首相珀西瓦尔遇刺,两党争权后,终于由同托利党派的人士,利物浦伯爵上台组阁,坚持原本的保守政策。 半岛那边,由威灵顿子爵率领的,英国解放西班牙的对法战争,仍如火如荼。 北方诸郡被强压下去的卢德运动,激进派人士倡导着新闻自由,扩大选举权,议会改革。 国内外都陷入动荡之中。 卡文迪许家族是辉格党的代言人。德文郡公爵是光荣革命时候,发动政变的那七人之一。 历代公爵都被称为辉格党王子。 艾丽西亚祖父过世后,现在活跃在政坛,接过议会席位的是他俩的父亲,如今的第六代德文郡公爵和卡文迪许勋爵。 年轻一代就是威廉。卡文迪许,被尽整个家族之力培养。 他的三个叔叔都选择了从军。 卡文迪许家子嗣不丰,往上数到伯爵,七代中所有的男性亲属全都未婚而亡。 只有艾丽西亚父亲和卡文迪许祖父这两支延续下来。 政治法律神学哲学被视为男人才能涉足的领域。 艾丽西亚由于家族的良好传统,以及受她母亲和祖母影响,对此并不避讳,乐于像很多贵族女性一样参政。 两人自在地聊着。 那边最新的消息传来,博罗季诺战役中俄军大败, 第2集 团军司令巴格拉季昂战死。 报纸上在争论,总司令库图佐夫会不会死守莫斯科,还是选择撤退保存兵力。 形式太严峻了,如果俄国战败,整个欧洲只剩下英国和拿破仑负隅顽抗。 那时候他们可能要被迫和谈。 “冬天要到了。”艾丽西亚喝了口咖啡,突然说。 卡文迪许露出微笑,他从不避讳和他堂妹讨论这些。 对其他男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怎么能让女人接触这个。 他懂她为什么会选择他。 “波拿巴最好的选择,就是能和俄国及时地停战和谈。” 补给线太长。 艾丽西亚点头,“所以,如果我是库图佐夫,我会放弃莫斯科。” 保存力量,诱敌深入,伺机反攻。 她很决断。 俄国的冬天他经历过。 卡文迪许想了想那座城市瑰丽的克里姆林宫,有些惋惜。 她要是个男孩的话,就会被送去里斯本,参与半岛战争,跟在威灵顿身边当副官。 或者在大使身后当秘书见习,积累资历。 她很聪明,好学,勇敢,冷静从容。 威廉。卡文迪许忍不住想像着那副场景。 “你蜜月期为什么想去瑞典,俄罗斯!” 那里正在战乱。 “我以为你会想去看看。见证历史,毕竟。” 他从来不认为,有些事情是女孩不能接触的,就像他教她射击,送她匕首和枪。 他们和好了。 第15章 幻想 战争没太过影响他们平静的生活。 卡文迪许经常会惋惜她不是个男孩,又庆幸她是个女孩,没有他见过的那种男人身上的好斗,莽撞,和欲望作斗争的动物性。 第31章 他堂妹非常完美。 “我的小马。”艾丽西亚站在那,看着那匹银色,鬃毛梳洗干净,矫健的小马。 卡文迪许面带微笑。 从伦敦一路完好无损地运来,可太不容易了。休整了几天,恢复了原貌后才送到这来。 “你之前嫌弃马厩里的不够听话。” 艾丽西亚摸了摸它,语气轻柔,“珀尔,乖乖,女孩,你可真漂亮。” 卡文迪许一撇嘴角。 她跟匹马说话,都比对他温柔许多。 “要是皮皮在就好了。”艾丽西亚挑拣着苹果,找了最圆的一颗,让他帮忙切开,喂给小马吃。 皮皮讨厌他,那只猎狐犬,看到他就过来咬他挂在他身上。 卡文迪许想到画中抱着猎犬的男孩。 他眼神黯淡了一下。 “我想骑马回伦敦。到时候。” 艾丽西亚提了出来。 这对一位淑女太不体面,而且侧骑不适合长途旅行。 “那要三小时。”卡文迪许算了一下。 还是中途没有停歇。再有下雨的可能。 淋雨很容易感冒,感冒重了是会死人的。 “好吧,我们到城外再坐马车进去!” 他最后同意道。 猎狐犬一般成群饲养,养个十几二十只用来打猎。艾丽西亚挑拣了其中最活泼的一只。 很难驯服,她教会了它坐下站起,田野追逐,伴着她的马匹和猎枪跟踪打猎。 艾丽西亚就像对她的小猎犬那样,一步步地驯服了他。 …… 艾丽西亚在想,她堂兄今天怎么没那么粘着她。 没有搂着腰,也不再找机会亲嘴,上下其手。他偶尔会看着她发呆。 她也看了回去。 他移开眼神。 艾丽西亚发现她做读书笔记的本子上,被写了r.f.b. 她迷惑地撕掉了那页。 “我晚上——”他过来吻她的脖颈。 温热的气息,从她的身体蔓延。他仰头含住她的耳垂。 艾丽西亚觉得身体发软,被他揽在怀里。 每到这时候,她堂兄就难得地强硬,迫切地想要什么。 “不行,双数日。” 他没有辩驳,看着她,轻轻地在额头吻了一下。 “那晚安了,艾丽西亚。” 卡文迪许想问,但只敢在艾丽西亚最脆弱,最柔软的时候。 他们身体相贴时,她对他没有半点设防冷漠。 今晚没一起睡。 他失眠了。拿出了一瓶雪莉酒,又放下。 她不喜欢他喝醉。 他想着之前美好的日日夜夜。 埋在枕头中,发出难掩的叹息。 …… 艾丽西亚向母亲报告了她的变化。 上一封信中,公爵夫人说明她的反应,是同房很和谐的一种表现。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要多考虑自己的意愿,不要允许任何强迫。 艾丽西亚坦言道,她很喜欢和她堂兄身体上亲近,但现实中更想要自己的空间。 现在好像都在往她如愿的方向发展。 她叠好信后,放下写字板。 突然很想念他的身体的温度,和笑容。 他有多么美好的一具躯体啊! 艾丽西亚评判道。 随即合上眼,睡着了。 …… 他第二天没来见她。 艾丽西亚不知道原因。 实际上的理由,也让卡文迪许难以启齿。 他还是陪她吃了早餐,在餐桌上微微侧过头,拉远了距离。 他亵渎了她。 他昨晚对她有了幻想。 威廉。卡文迪许难以想象,他在有妻子的情况下,还会做出如此不体面,侮辱她的事。 他洗了好多遍手,都不敢碰她。 艾丽西亚看着她丈夫越来越红的脸。 他是生病了吗 他今天都没有吻她。 她觉得很不快。 他陪她散步,给她系帽带的时候,手指都有点不灵活。 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我做了件错事,艾丽西亚。” 沿着湖边游览时,他突然说。 “什么!” 艾丽西亚做好了他是不是弄坏了她什么东西的准备,她不太在意。 当即原谅了他。 他红着脸,更加什么都说不出了。 他们停住,找了处地方坐着。 他在她耳边说明着,断断续续。 艾丽西亚听着,脸上一点点染上绯色。 长睫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 单纯地解决欲望和幻想不一样,后者很龌龊,婚姻中他们要做的就是尊敬自己的妻子。 虽然他描述起来就像一个甜美的梦。 艾丽西亚想到了自己的。 她没觉得被冒犯,倒是—— 她很好奇。 “你是什么感受,卡文迪许,你快乐吗当时!” 她轻轻地问着。 伸手摸了摸,以一种宽慰的态度,拥抱着,原谅了他。 “不,不快乐,我更想念你,然后我为此羞愧。” 她给了他一个吻。 威廉。卡文迪许有时很依赖艾丽西亚,大概她总是这样,不会有什么波动。 就像最恬静的那座圣母雕像。 …… 他们三天晚上没睡在一起过了。 第32章 艾丽西亚讨厌了他两天,又原谅了他两天。 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后,卡文迪许越发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陪她说话,梳理着长发,看她写完日记,一起读书,就像真的夫妻那样。 他们对视着,她垂下眼睫,示意着,于是他开始低头吻她。 绵长的一个吻,感受着彼此。 爱抚后,他把她拥在怀里,滚烫一枚枚落在肩膀上。 她的肌肤更敏感,她躲着,又忍不住靠近。 相对着拥抱,衬衫褪下后的相贴。 艾丽西亚这次很专心,或者说,她也很好奇自己身体的变化。 “我昨天就是这么想象着你。”他敛着气息,找寻她,急不可耐,“想象你走进我的卧室。” 她就跟他一样地渴望他,爱他。 “光洁的,雪白的,在月光下……”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艾丽西亚听得脸庞发烫,他却靠过来,含住了耳畔,一声声地说,“我没法不想象着你。” “我一边羞愧,一边幻想……我真的好想念你,艾丽西亚。” …… 艾丽西亚只是抱住了他,她身上是温软的,永远有种热度。 他着迷地埋在她的发顶,热气升腾。 他们享受着对方的温存。 她抬头,他就吻她。掌心的腰肢柔软,纤细。 他身上绷紧了。但她抚过时,还是连带着一阵战栗。 艾丽西亚很混乱,她仿佛置身云端,轻飘飘的。 他询问着感受。 她说不出话来。 “你要躺下吗!” “嗯。” 他们陷在那堆枕头中,现在人们流行着在床上半靠着枕头入睡,而非躺着。 艾丽西亚的习惯不是,她会躺倒再睡,但她喜欢被环绕的感觉,左拥右抱。 此刻,她想抓住什么,只能把他抱得更紧。 她也在抱着他,贴近他。 他脸上却没有平时那么高兴,反而带着种忧心。 他害怕她不喜欢他。 他比以往都要温柔,又犹豫,不够果断。 艾丽西亚难得地清明了一瞬。 “你在想什么”她搂住他的脖颈。 他一言不发,低头吻她。 更用心地取悦着,他的舌尖勾住,让她想起来了那晚。 这次却回吻着。 她陷入了漩涡之中,靠在了他的肩上。 “艾丽西亚,艾丽西亚。”他反复地叫她名字,好像在确认她是否存在。 她的手指,无师自通地伸进他的黑发,掠过头皮引起一阵阵轻颤。 他把她带上了高峰,在她要主动吻他时,终于问了出来。 “r.f.b是谁”他在耳边说着。 “什么”艾丽西亚停下手。 没懂他在说什么。 她理智回笼,开始思考了起来。 卡文迪许俯在她的耳畔。 他们止住,静静地相拥着。 艾丽西亚松开手,没有回抱。 他后悔问了,他想他们完了。 卡文迪许闷闷地想,试图靠得更近。 她身上的香气令他着迷。 “那个你画中的男孩。” 艾丽西亚听到他的抽噎。 “你哭了吗”她忘掉了停下的不快,离愉悦只有一点。 他摇摇头,亲她的耳尖,补充着,“棕发褐眼的那个,你给他画了很多画。” 他不敢看她。 艾丽西亚一直没说话,他能感到她身上的体温正在退却。 她讨厌他吗 “年纪很轻,还很漂亮,噢,也就那样吧。”他破罐子破摔,补充着。 艾丽西亚只是在认真地思索着。 她想了起来,“你是指罗比吗!” 他放在她腰上的手要抽离。 罗比。 这么亲密。 他该嫉妒的,但现在更多的是悲伤。 艾丽西亚很困惑。 “你能继续吗”她斟酌地提了出来。 “啊”卡文迪许从他的哀叹中脱离。 “你不讨厌吗!” “嗯。” 他脸红了。 “你——” 她让他吻她。 太奇怪了。 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让她高兴,做她想做的。 “你为什么要问起罗比”艾丽西亚不忘问道。 他难得强势,用他的嘴堵住了她。 她脸上带着红晕,亲好后,说完了该说的话,“罗伯特。弗朗西斯。伯德特。” 是他! 但他只记得是个激进派的辉格党议员,弗朗西斯。伯德特爵士的儿子。 噢,他娶了银行家托马斯。库茨的小女儿索菲亚小姐,库茨先生的宅邸位于皮卡迪利大街一号。 就在二号的德文郡公爵府隔壁。 他们是邻居。 “为什么提起这事,你不说……我都忘了。” 艾丽西亚的质疑被打断。 他本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都没听过。故意这样。 他很恶劣,反正艾丽西亚也不喜欢他。 现在才发现—— 卡文迪许大惊失色,“你都忘了!” 完了,他不该让她想起来。 艾丽西亚对她堂兄的大惊小怪习以为常。 她要再追问。 他恳求着,“不不不,艾丽西亚,你别想了。” 第33章 “求你了。” 他黑发蓝眸,格外可怜起来,嘴唇嫣红。 “你看看我,只看看我。” 他捧住她的脸,试图挽回这一切。 艾丽西亚看着他, “你哭了。” 说着指尖擦了下泪水。 “我没有。”他倔强地说着。 下一句却是—— “对,我哭了。” 他埋在她的肩上,克制地抽泣了两声。 这次没忘记动作,委屈地说着。 “我昨天晚上睡不着。”他大概是察觉到了自己这样有失颜面,顿了一下,还是说完, “我以为你爱他。” 艾丽西亚一边沉浸着,一边耐心地听着。 “什么!” “为什么你给他画那么多画!” 威廉。卡文迪许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在艾丽西亚面前哭。 他想自己完了。 艾丽西亚眨了眨眼, “因为他很听话,他能坐的住。” “为什么你不给我画!” “因为你不在啊。” 艾丽西亚回得理所当然,她很困惑。 卡文迪许想想确实。 那时他在林肯律师学院忙着读书。 他被带进去了,他点点头,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我——” 卡文迪许在想他为什么嫉妒了这么久,只有这时才敢问出来。 他哭起来很好看,在火光下眼睛微红,长睫带着泪珠。 艾丽西亚想着。 他们对视着。 她好奇地亲了亲他的眼泪,咸的。 她好喜欢看他哭。 但他害羞地一偏头,没再哭了。 …… 她看着他又要哭了,眼睛亮亮的。 艾丽西亚对他很感兴趣。 他们进入了原先的状态,他埋头闷闷的。她在他肩上发出声响。 她没忘问他, “为什么今天是你哭!” “别说了,亲一下我。”他抿唇看她,索着吻。 “你亲一下我。艾丽西亚。” 第16章 坦言 “你好吵啊。” 她捂住他嘴,偏过头,她没亲他。 …… “我不漂亮吗,我明明比他好看。” 他鼻子没他精致,眼睛没他迷人。 她都不亲他,订婚后一口都没有亲过! “你很俊美,但是不够漂亮。” 他不听。 “那我英俊吗!” “嗯。” “比所有人都英俊吗!” “嗯。” 她轻轻地哼着。 …… “你七岁时候就认识他了!” 她喘着气,还是会在间隙答着话。 “准确来说,五岁。” 他们俩是青梅竹马。 卡文迪许知道的越多,越绝望。 他被折腾得患得患失,他捂住了她的眼睛。 感官放大到无限清晰。 彻底沉沦着。 艾丽西亚想明白了。 她在迷蒙中没忘说, “你是看到了画吗我为什么会爱他。” 她画了那么多人,要每个都爱吗 她否决了。 他一下喜气洋洋,随即又掩饰住,他不会问她爱不爱他,不会自讨没趣。 但他—— “你不许再想他。”他佯装恶狠狠地说道。 至少是这一刻。 艾丽西亚抱住他,出了声。 “可是,是你先提的啊。” “我错了。”他没有狡辩。 “对不起,我不再胡思乱想了。” 艾丽西亚咬了咬他的肩膀。 他们十指交叉,所以在床上,才能这么融洽。 她全心全意地属于他。 …… 这几天疏远的再次亲近后,一下打开了身体的某道开关。 她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兴奋,沉浸过。 他吻过的地方,让她发出呜咽。 即使其中有些小插曲,也没影响艾丽西亚的愉快。 遗憾的是,在那以后,他不肯再哭了。 他哭着那样,真是好奇妙啊。 艾丽西亚难得地找到了感兴趣的点。 他就跟承诺的那样没有再提,也就无从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平时怎么相处。 她具体地在他的怀中,枕在他的手臂上。 这几天的纠结被他藏在心中。 卡文迪许吻了吻额头。 以后,他要比现在更了解她。 …… 艾丽西亚第二天起来时,可惜地发现他没哭。 她想把他弄哭,想想还是算了。 他给她穿衣服时候,忍不住抱住腰,脸庞紧紧地贴上。 他很是焦虑,对她满是渴望,时时刻刻需要肌肤相亲确认感情。 艾丽西亚决定把他赶出去做些什么事。 他精力太旺盛了。 …… 用饭的时候,艾丽西亚没忘对昨晚做补充。 她很严谨。 “我给很多人都画过,卡文迪许。” “啊!” 威廉。卡文迪许觉得自己昨晚很丢脸。 “艾丽西亚——” 他决定让她说下去。 她吃完后带他去看。 “你看。” 艾丽西亚记性很好,翻出蒙了灰的画册。 卡文迪许一本本接过去。 第34章 他打开看到各种熟悉的面容。 都是能接触到的亲友之类。 她父母,艾丽西亚的父母都很出众,他们俩的结合在当年很突然。 德文郡公爵比夫人要小两岁,婚时还未成年。 她的两个姑姑,还有姑父兼叔祖,格兰维尔勋爵是有名的美男子,五官尤其姣好。 姨婆贝斯伯勒伯爵夫人的儿子们,庞森比家的男孩,最小的威廉。庞森比不过25岁。 算是她的表舅。 舅公斯宾塞伯爵的小儿子,罗伯特。卡文迪许,21岁,又一表亲。 卡文迪许看着那一张张画像,发现艾丽西亚很着重于对特征的描绘。 她喜欢一一分类好。 所有能说的上的堂亲表亲姻亲,包括家族的友人,无论年纪老幼,都出现了在她的画里。 这么一对比,r.f.b,或者说罗伯特。弗朗西斯,只是其中的一个。 平平无奇。 可他只有一张。 “我都不怎么见到你,你也不会让我画你。” “哪有!” 但他一想。 他确实在成年后对他堂妹很疏远,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不想让她和他彻底绑上关系。 艾丽西亚十二岁后,他们就很少见面了。 “而且你的脸太完美了,没什么特点可以画。” 艾丽西亚做好了判决,满意地理好了她的画。离开,继续她的散步。 卡文迪许听到这,神色复杂。 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转而追了出去。 …… 这是他们蜜月期的第三周。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两个人去远足,散步,之前的事就像个小插曲。 轻飘飘地揭过。 卡文迪许只记得艾丽西亚说他长得很完美,是她见过最英俊的人了。 其他缺点通通过滤掉。 他们一前一后地牵着帽带。漫步在绿色的原野上,微风荡漾。 他看她雪白的裙摆被吹起,鼓着风烈烈的形状。 她侧过头,裹在头上的面纱,兜住那张面庞,和鼻尖朦胧的弧度。 突然跑过去,紧紧地揽住她,低头笑着,“艾丽西亚,艾丽西亚!” 他的妻子,他的堂妹,他的爱人。 她可爱的像小云朵。 “你好吵。” 艾丽西亚皱着眉。 她今天快被他吵死了。 他话好多。 他们聊着哪里可以入画,聊着入秋后的树林,和远处湖泊的光影。 从高处往下看的放牧的羊群。 卡文迪许如愿地把她引到了那片烂泥地,打横抱住她,大步越了过去。 艾丽西亚发现她堂兄更高兴了。 他一会难过,一会开心,她都看不明白他了。 “放我下来。” “不放……你亲我一口。” 他飞速地亲了她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把人放下。 腰间的触感消失,艾丽西亚站在那。 看着他上扬后又平稳的笑容。 他总是这么戏谑,轻佻地笑,满含着轻蔑与嘲讽。 但现在,却是纯粹的快乐。 他拿着帽子,眯着眼。 艾丽西亚歪着头,也勾了勾唇。 他过来唇角蹭蹭她的脸。 两个人沿着树林这边的小路,走回去了。 …… 卡文迪许后知后觉他恋爱了。 当他在这个晴天,心情格外雀跃,还哼着军乐的调调时。 他才发现,啊,原来我是恋爱了。 我爱上了自己的妻子。 爱情是对情人才能有的,对出身体面的妻子,更多的应该是尊敬。 卡文迪许本来打算的爱,也只是对家人和妻子该有的关爱。 他却陷入真正的爱情中了。 他一下读明白了那么多的情诗。 他焦灼地看着她,又满怀欣喜。 无关风月 爱是多少奇妙的东西啊。 用过晚饭后,卡文迪许坐在她的脚边。 两个人烤着火炉,他在壁炉里烤吐司,洋洋得意地宣布说没有谁能比他烤得更好了。 他迫不及待地要给艾丽西亚,展示他所有最好的一面。 像炫耀的孔雀。 艾丽西亚正好想到了她在别人庭院里看到的一只只,雄赳赳地开屏,从印度那带回来的。 她摸了摸她堂兄的黑色头发,他似乎更高兴了,不好意思地眨眨眼。 他头发纯黑,不是太软,有着波浪的弧度。 卡文迪许十几岁时,男人们还习惯留长发,束在脑后,不像现在这样剃短。 那时候他,是一头罗马式黑发的美少年,没梳起来,单披在肩上时,衬出张姣好的莹净脸庞,并浓郁纯粹的深蓝眼眸。 身材青葱,刚抽条的嫩柳,十分瞩目。 他现在大变模样。 美男子的面容还保留着,身材更为健壮,宽肩窄腰,一副长腿,完全的男人形象。 他俯在她的膝上,细棉布的裙摆和蕾丝碰着脸颊。手指绕着她的缎带。 他试图和艾丽西亚回忆起过去。 “你还记得以前的我吗!” “什么时候!” “我像你这样的年纪,比你还小些时候。” 艾丽西亚认真想了想。 “你总是臭着张脸。” 第35章 那时的卡文迪许比谁都要倨傲。 可偏偏在他堂妹来温布尔登庄园和伯林顿府后,就得被派过去,在边上照顾好,面面俱到,生怕这个小不点出什么意外。 他难以置信。他就这样被当成了男仆 卡文迪许想了想,有点难堪。 确实这样。 他帮她做事,满足所有要求,同时真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 他最讨厌小孩了。 在遇到艾丽西亚这个麻烦鬼后,他第一次没了想有个弟弟妹妹的想法。 他爱跟她斗嘴,热衷逗她,又嘴硬毒舌,伦敦大小所有的贵族多少都被他嘴过。 人们都说,艾丽西亚。安妮。卡文迪许小姐简直是全英国最完美的淑女。 他不屑地撇撇嘴,那你是没看到她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全然漠视的模样。 …… 噢,这好像也不算缺点。 卡文迪许露出最灿烂的笑容,“那现在呢艾丽西亚。” 他试图弥补过去冷淡了,艾丽西亚都亲口说,对他没什么记忆的那几年时光。 “你还是别笑了。” 艾丽西亚把她堂兄过于明媚的嘴角,恢复了原位。 威廉。卡文迪许无精打采,他还是没弄懂,艾丽西亚喜欢什么。 艾丽西亚今晚拿的书里,有一本彼特拉克的《歌集》。 这个意大利诗人,对爱人劳拉的爱情和单相思,促使他一生为她写就了366首诗歌。 吐司最后被卡文迪许给烤糊了,大抵是他要研究怎么笑起来最好看。 他皱着眉,不可思议地要再烤一次,艾丽西亚把书递给他,让他读书。 他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第17章 吻 “为什么是这个!” 艾丽西亚支着头,她今天梳的罗马式的半披卷发,在脖颈笼着光晕。 她以这副尊容,念出了他上次阴阳怪气的那句, “我在尘世看到天使之姿,以及人间难寻的超凡之美。” “艾丽西亚!” 他脸红了,他这两天的行径,属实太过幼稚小气。 艾丽西亚古怪地看着他,“怎么了你最近不是在读彼特拉克吗!” 卡文迪许想起他还没说明。 他低头随手翻了一页,念了出来。 他和艾丽西亚一样,精通希腊语拉丁文,法语德语意大利语,他还会俄语西班牙语,奥斯曼土耳其语,这多亏那几年的外交生涯。 他不无知,但他找不到怎么让她喜欢他。 这成了卡文迪许今天脑海中困惑的难题。 “此刻万籁俱寂,风儿平息, 野兽和鸟儿都沉沉入睡。” 他轻轻地念着。 “点点星光的夜幕低垂, 海洋静静躺着,没有一丝痕迹。” 艾丽西亚半靠在沙发上,听着他动听的语调。她堂兄总想把一切都做到完美,他的外形声音容貌,无一都不修饰成最美好的状态。 “我观望,思索,燃烧,哭泣, 毁了我的人经常在我面前,给我甜蜜的伤悲。” 卡文迪许忍不住了,他决定向艾丽西亚承认。 “我其实是在画册里看到了这个。” “什么!” 他放下诗集,低头拿了出来。 他一直带在身上,在马甲内里的口袋里,叠的方方正正。 他那么以为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艾丽西亚保存了那张情诗的纸条。 以及那句“致丽莉娅。” 艾丽西亚接过去看了看。 她懂为什么他要一直念那么傻的诗歌了。 “谁写的!” “啊!” 卡文迪许恍然。 在他想挽救前—— “是罗比吗!” 他接受了他妻子这么亲密的称呼,他在想这是艾丽西亚的朋友。 “是。你不会……” 卡文迪许再次后悔了,原来艾丽西亚她—— 她脸上带着好奇, “我从来没看过。被夹在了画册里吗!” “嗯。” 他自暴自弃着,贴着她的腰。 她瑟瑟地缩了一下。 罗伯特。伯德特比她大两岁,今年十九。 据说是前年年初,突然过来找她,礼貌地说了一番话,无非是关于天气茶点之类,第二天脸色苍白地来看她,最后再也没见过了。 他被送去爱尔兰那边读书了。 卡文迪许一下明白了。 他酸到磨牙,他哼哼地看着她。 他拼命地想那时候他在哪里。 艾丽西亚记性比他好,说他忙着律师见习,还没来参加他答应她的一场板球赛。 “啊。” “你不讨厌我吗!” “没吧。” 大概一直知道她堂兄有多不靠谱,她能数出许多,大事面前他又可依靠起来了。 她说罗比笑得比谁都多,他是个漂亮男孩,脾气很好,他喜欢读书,性格安静。 因为他非要问罗伯特。伯德特身上的优点。 卡文迪许让她止住。 他听不下去了。 “……他说话有点结巴。”艾丽西亚说完了。 他看着她,她突然想继续说下去。 他眼圈又有点红,夜里火光边,他脸上就镀了层金色,柔软,没那么锋芒毕露。 他半跪在她膝间,抬起头想吻她。 第36章 她躲开,他样子更郁愤了。 他不喜欢她夸别人。 但他没说。 他找寻她的嘴唇,坚持不懈。 …… “艾丽西亚!” 他要放弃了,他们玩着追逐的游戏。 他终于要泄气了。 艾丽西亚让他坐上来。 他板着脸,但是听命。 他们坐在一起面面相觑,他抿着唇。他不由得坐得离她更近。 她的长裙落到他的脚面。 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他想吻她,可她已经拒绝了。 艾丽西亚描摹着那张俊美的面庞,每到这时他就连带着神情一起,很是生动。 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 他在看她。 艾丽西亚想到他平时吻她的模样。 她起身,膝盖搭在沙发上。 他仰起,困惑地望着她,嘴唇饱满鲜润。 她抱住他的脖颈,低头,施舍地给了他一个吻。 艾丽西亚只是想吻他,就吻他了。 他却为这样的主动,不知所措。 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回吻着。放下的手揽上。 他们在沙发上接吻。 摸索后,尝试着。 倒在一起。 艾丽西亚松松地揽着他,勾着手臂漫不经心。 他回搂住腰,抬头索吻,攫取着,他们贴的很近。 他想把她揉在怀里。 她整个人半跪在沙发上,金发垂到他的脖颈。 身躯温软,抚摸过的地方和掌心贴合。 他把她提过去,衣服间窸窣作响,她的小腿和裙摆搭在他的膝上。 做游戏似的。 她察觉到什么,要离开,他又箍住,吻在了一起。 他把刚才的醋意,发泄在这个吻中。 他咬她,可她的舌尖过来后,他什么都顾不了,就想缠上。 他笑着,松开,看她,又亲了上来。 卡文迪许用遍了他知道的技巧。 他把她压倒在那,弄散了头发。 他亲她的肩颈和裸露出的细软肌肤。 滚烫的气息,意乱情迷。 艾丽西亚没他这样激动。 虽然她气喘吁吁。 但吻够了后就—— “好了。” 推开来,让他停下。 戛然而止。 威廉。卡文迪许不知所措,他的动作一顿。 他抬起眼睫。 思索了后,又把她拉进怀里,确认着。 艾丽西亚还会回吻他。 但会把他打住。 “怎么了!” 她衣服被他揉皱了。 卡文迪许低头把褪到肩膀的衣裙牵上,整理缀着珍珠的蕾丝花边。 他没想明白,是他亲的不够好吗 她的脖颈细白,带着红痕,他忍不住想再印上。 艾丽西亚惯常地把他嘴捂住。 天啊,他们才亲了几分钟。 “你不喜欢我吻你吗!” 他装可怜。 “吻得很好啊,但是我要读书了。” 说着拿起刚才没看完的那本。 她嘴红红的,面色一抹微红。 和他一样气息还没喘匀。 却能镇定自若地读书。 他在被当狗耍。 卡文迪许意识到了。 我讨厌你,艾丽西亚。 他们最熟悉,又最陌生。 他都知道她腰侧有枚小痣。 可还是不懂她在想什么。 …… 他报复性地亲她的小腿。 她搭在他的身上,抬起眼, “你在干什么!”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大概后面,威廉。卡文迪许才能明白艾丽西亚对他的定位。 …… 他刚才以为她爱他,结果他就被丢弃了。 他闹腾着,她没有反应,习以为常,除了足尖推了他脸一下,再抽出来。 她对他视若无睹。 卡文迪许平复着,他在沉思。 长睫垂下,满是迷茫。 稳住后来看书名。 《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 第1章 第二章,拜伦勋爵从欧洲游历回来写的诗篇,描写了他见到的葡萄牙、西班牙和希腊的景象,以及对当地人民的同情。 今年二月份出版,使得他一夜成名。 成了被众人追捧的对象。 这书看过三遍了。 书都比他重要,能抵得过夜晚的温存。 “你在看这个。” “嗯哼。” 他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头搭在肩上。 一同看着, “蔚蓝的海面上没有一丝儿波涛, 金黄色的橙子点缀着最葱绿的树行……” 艾丽西亚容忍了他,读完后他点头,往后翻了一页。 “你想去里斯本吗是,等战争结束。” 他记得半岛那边的军官,有的家属会随军在里斯本等候。 每次征战在外,就有所期待。 那时候他幻想的妻子是什么样啊,一定要像天使一样,爱他,不只是尊敬他。 现在—— 艾丽西亚抬眸,在询问他看完没有。 他的手揽过来扶住一边。 也算是吧。 他下巴蹭了蹭她脸颊。 “胡子,没刮干净。” “哪有!” 第37章 他不可思议,他想去照镜子。 他看着她,上唇略带青色的胡茬,碰了过来。 …… 他们跟平日里那样,聊着生活琐事。 问一声答一声,艾丽西亚对他又厌倦了。 看完了第1章,她回头, “你还要抱着我吗!” 委婉地提醒着。 “那当然。” 肯定要抱着,卡文迪许贴的更近。 艾丽西亚没养过这么粘人的小狗。 她祖父二十多只猎狐犬,每条都很听话。 他们靠在一起。 “我记得拜伦勋爵给你写过两首诗。” 他想起婚前他从来没在意的细节。 二月份,重回伦敦上流社会的拜伦男爵,对他堂妹惊为天人。 称她是“失眠人的太阳!忧郁的星!” 雅典神庙中伫立的那座最神秘的女神雕像。 她都已经是他未婚妻了。 在俱乐部里听到时,宽容的威廉。卡文迪许先生无所谓,一笑置之,拜伦勋爵啊,那正常。 他见一个爱一个。 订婚的身份,让这位勋爵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他苍白忧郁的外表,对女性有着难以拒绝的吸引力。 那时候他风头正盛,有一群崇拜者。 后来他就把目标转向了艾丽西亚的表姑,已婚的卡罗琳。兰姆夫人。 ——艾丽西亚祖母妹妹,贝斯伯勒夫人的女儿,嫁给了墨尔本子爵的儿子。 在长达半年声势浩大的恋爱后,厌倦并抛弃了她。可怕的是卡罗琳对他还仍有迷恋。 这场婚外情让她的名声受损,背后的卡文迪许,斯宾塞家族也备受影响。 “他是个道德沦丧的恶魔。” 卡文迪许想起来后有点后怕。他没出声批评,他对人毫不客气的嘲讽,在他婚后好了许多。 开始变得温和。 卡罗琳夫人被她丈夫带去了爱尔兰避开流言。 回忆起这对怨偶,曾经也是段佳话后,他很感慨。 卡罗琳。庞森比十年前,17岁时和比她大六岁的威廉。兰姆相爱。 但被她的家人反对,因为对方只是个次子,且来自一个不显的新贵——祖父甚至是个商人。 而卡罗琳出身的庞森比和斯宾塞家族,以及联系密切的姻亲卡文迪许家族,无一不是显贵。 她还是父母的独女,没有其他姐妹,只有兄弟,承担着巨大的联姻价值。 三年后威廉。兰姆的哥哥肺病去世,他成了长子继承人后,这桩婚事才得到认可。 1805年结婚时,他们几乎是全英国最幸福的一对夫妻,毕竟相守着坚持了三年。 可现在—— 他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婚姻,害怕再多的激情也会随着时间消磨。 艾丽西亚没想过她堂兄,会对婚姻的期待这么高。 他脸颊贴着她的,在火炉边昏昏欲睡。 拜伦勋爵,艾丽西亚对他的诗篇评价不错。 卡文迪许诋毁不了对方的才华。 事实上,出版后的第一本,还是他搜罗着送来的。 他也很喜欢这首长诗。 不过不影响,艾丽西亚不喜欢他本人,尤其糜烂的生活作风。 直接评价道, “拜伦勋爵是个极其情绪化的人。而且‘道德破碎’。” 说着看了卡文迪许一眼。 他给自己辩解着,他不一样。 他也在想自己怎么了,明明他是个极其冷漠决断的人。 完全变了。 第18章 坦白 短暂的夜晚结束了。 啊,双数日,该死的双数日。 卡文迪许尾随着跟上去后,被艾丽西亚挡了回去。 他垂头丧气,再多的亲密都打不破这条规则。 “晚安吻。”她说的那句就像圣谕。 她多么残酷啊! 但又让他满是柔情。 他们唇舌交缠。 她对第一次的吻不满意,他又试验了一遍。 艾丽西亚踮着脚,她喜欢他摸她的腰。 他的抚摸和触碰都很到位。 当他想进一步时,她又觉得足够,把他推开。 “晚安。” …… 她今晚的反应很不一样,能在其中察觉到一种爱意。 这让他忍不住唇角扬起。 但是她的拒绝。 他想跟着进去,没有成功,他说只想看着她睡觉,哪怕是睡前的看书,写日记。 艾丽西亚困惑地关上了门。 可又安抚地摸摸他的手。 “卡文迪许,你又在说胡话了。” 没让他进去。 天啊,他们要怎么样才能睡到一起。 虽然他找不到贵族夫妻睡一块的案例。 他的父母到祖父母,已经算是典范,都是分房睡的! 卡文迪许患得患失着。 他觉得他要被折磨疯了。 艾丽西亚好像爱他,又好像不爱他。 他扯着自己的头发,想不通自己是怎么了。 恋爱的人都这样吗 为什么艾丽西亚不是…… 噢,她不爱他,更烦了。 他找到了一点纾解,不,不是幻想,他克制着自己不能这样。 艾丽西亚是天使,她那么纯洁。 所以他偷东西解压。他摸走她胸襟上的贝母纽扣,和衣摆上的水滴型珍珠。 第38章 他罗列着,他在想艾丽西亚有一天跟他一样被折磨,求着他亲她。 啊,还是让他一个人痛苦吧。 …… 艾丽西亚靠在枕上,她想了想。 公允地在信中跟妈妈写明,说她最近很喜欢和她堂兄亲嘴,这能让她心情愉悦。 她在思考她为什么喜欢他亲她,又不能靠得太近。 她在日记里称赞,她找到了她堂兄的另一些优点,比如很会接吻。 排除掉她没亲过别人,艾丽西亚中肯地评价,他的吻技应该是中上等水平。 …… 卡文迪许的新爱好第二天就被发现。 他将他被忽视的不快,转成大清早地去打扰艾丽西亚。 他看她穿衣,乱摸她的东西。 捡起她梳子上的金发。 “你喜欢偷东西。”艾丽西亚对着镜子,完成她造型的最后一环,“我发现了。” 什么 他只好在艾丽西亚鄙夷的眼神里,拿出他顺走的亮晶晶的发卡。 “我——”卡文迪许想为自己辩解。 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注视着艾丽西亚矜漠的面容。 本来很难过。白天一看到她就好了。 他这段时间没睡好过。 卡文迪许托着那枚蜻蜓的发夹,“诺。” 她拿过去,看了看,让他给她戴上。 他弯起唇,过来垂眸别在她的发髻一侧。 “我的吊袜带少了四只。”艾丽西亚统计着,“丢了两枚耳环,一个胸针,吊坠,还有衣服上的纽扣花边。” “我还在想要不要叫教区巡警过来。” 卡文迪许的脸红透了。 他轻柔地抚了抚她的脖颈,“艾丽西亚。” “你好丢脸。”她忽略了他的求饶。 她的东西他什么都没有,都没束金发和微型肖像。 他们没有恋爱过,直接跳了这个过程到了床上。 艾丽西亚没问他拿去做什么,轻易地就原谅了他。 她踮起脚,仰头问他要了个吻。 他看着她金色麦穗似的,绕成花环的发辫。 突然觉得自己又爱上了。 “你以后要弯下腰,我不想踮脚。”她说着,对着镜子理了理,走了出去。 他摸着唇角,笑够了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艾丽西亚恢复了在家中的习惯。 先散步再吃早餐。绕着宅邸走一圈,呼吸新鲜空气。 卡文迪许起得太早,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他玩着她垂下的腰带,亦步亦趋。 “是你在我本子上写的吗r.f.b.” 艾丽西亚想了起来。 “啊。”卡文迪许试图转移着话题。 “是。”他承认了,心想那几天自己真荒谬。 “不要在绿色本子上乱写就行了。” 艾丽西亚看着湖面的香蒲和掠出的飞鸟。 那是她做运算的本子,每次都要索引着看前面。 她试图让她堂兄了解自己的惯例。不要越过边界。 他答应了。 …… 早餐时男仆送来信件,随手拆阅。 他们虽然是度假的蜜月期,但温布尔登其实就在伦敦郊外不远,相隔不过十三英里。 信寄得早,第二天就能收到。 甚至艾丽西亚要想回家,现在动身下午就能到,晚上还能回来。 只不过他俩都不想这么折腾。 蜜月期的新人会一路在旅途,去各个庄园拜访亲友,他们一直没动身。 在别墅小屋里,过着日常的生活。 卡文迪许一一解释说明了一下。 生怕亲友以为他们出了什么问题。 但—— 威廉。卡文迪许看到了他母亲的信件。 上面潇洒地签着署名: 戴安娜。拉塞尔-卡文迪许夫人。 (lady diana russell-cavendish) 她继承了父亲的财产,能保有原来的姓氏,且作为公爵女儿,在丈夫还没获取伯爵爵位,只是勋爵的前提下,用婚前的头衔称呼。 贵族传统是,同等爵位等级下,女儿比次子地位要高,低于长子。伯爵以上女儿的lady称谓高于所有荣誉头衔而非正式的贵族封号。 就像艾丽西亚婚后,在她丈夫成为伯爵或者公爵前,一直都会被称呼为艾丽西亚夫人。 卡文迪许拆开火漆,打开看了眼,头就痛了。 戴安娜夫人察觉到了,他们之间并不和睦。 至少没有新婚夫妻应有的亲密无间。 鉴于遗嘱中的附加条款,她父亲贝德福德公爵的那部分,10万英镑收入,会被女儿的男性血脉继承,前提是冠上拉塞尔的姓氏。 和艾丽西亚母亲舅公,布里奇沃特公爵留下的运河信托——每年12万,还在逐年增加。 这位公爵无子,把财产给了最喜欢的妹妹的儿子,即艾丽西亚的外祖父,斯塔福德侯爵。 侯爵再也没有亲弟弟,只有同父异母的一个。 这意味着艾丽西亚是唯一的继承人。 “威尔,你必须赢得你堂妹的欢心,履行作为丈夫应有的义务,不要再有任何任性的举动。” “……拿出诚意。至少在蜜月期后,让我们知道这桩婚事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他们要确保同房,且身体不存在任何问题,具备生育的能力,能拥有后代,继承财产。 第39章 毕竟,双方父母到祖辈都子嗣单薄。 是他不想吗 他看起来有那么不上心,不靠谱吗 对哦,他们还有单数日双数日呢,这个还不够,额外规定了次数呢,列得死死的。 威廉。卡文迪许的脸色变化万千。 更悲愤了。 艾丽西亚从来没去过他卧室,她都不知道他卧室什么样。 他冷笑了一声。 “你听到了吗!” 艾丽西亚的询问把他拉了回来。 “什么!” “等下我们去骑马。” 她说明了安排,让他递过盐瓶,理所应当。 好耶!艾丽西亚要和他骑马。 卡文迪许露出笑容。 …… 她用着汤,随口问着,“信里说的什么!” 她会给他念自己父母的信,当然只是能念出的部分。 念信读书是最常见的家庭娱乐。 德文郡公爵脾气温和,对这位女婿挺平淡。 只有惯常的问候和客套的亲近。 公爵夫人挺喜欢他,可也只是对堂侄的关心,和对他新身份的适应。 卡文迪许折起信件。 他不想拿这事来烦扰艾丽西亚,他讨厌责任和义务诸如此类的词。 他们兹一出生就要被这点捆绑。 “我母亲表以对你的问候,艾丽西亚,她想知道你蜜月期过得怎么样。” “一切皆好,另外替我向戴安娜夫人传达谢意。” 两人官方地来回了一番。 卡文迪许写了回信, “亲爱的妈妈, 我反思了一下,我应该对艾丽西亚再友好一点。” 是啊是啊,都怪他对他堂妹太冷漠了。 第19章 幻想 写完手上的回信后,他望向艾丽西亚。 “你看的那封呢!” 他客套地回问了句,涉及到这些时他们又陌生起来。 这让卡文迪许有些发愁。 他们只适合单独相处,没有别人。 艾丽西亚很坦率。 “是哈丽特姑妈的信。” 嫁给她外叔祖的小姑姑。 卡文迪许不准备听信的内容,无非是对他客气的夸赞,和日常生活的询问。 比如啊你们每天散步那么久,还一块读书可真是太好了。 哈丽特跟姐姐乔治亚娜不一样,有着卡文迪许家女性参政的习惯,相反她对此很厌倦,但很乐于和亲人写信交流。 她是个很独立有想法的女性。 和兄长长嫂关系一般,后者政治上太激进,意见相左,行事高调。 这促使她在母亲死后,有了出嫁的愿望。 但很喜欢这个小侄女。 艾丽西亚顺口念了出来。 卡文迪许越听越不对劲。 什么叫,“男人在这方面总是有过多的兴趣,也许一开始会造成困扰。” “你写了什么!” 艾丽西亚念完,“……但不要高估他们的新鲜度,最多三个月就会退却,那时就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中。” 信里冷漠倦怠的口吻。 她抬眼看他。 概括就是艾丽西亚在给姑姑的信中,说她丈夫过于精力充沛,和在房事上很热衷。 卡文迪许扶着头。 哈丽特不过27岁。三年前结婚,婚后不久生了长女,现在又怀孕处于临产阶段。 她丈夫,格兰维尔勋爵,从年轻到现在,一直有个好色的名声。 总之,他不敢想象,他在那些女性亲属眼中的形象成了什么样。 这对于卡文迪许简直是重大打击。 她已婚了,和长辈讨论这些很正常。 他看着艾丽西亚,在回信中,帮她姑姑选好,如果是女孩以她母亲和姐姐的名字乔治亚娜命名,男孩的话,就用格兰维尔吧。 他抚着脸,心想自己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名声,终于还是完了。 威廉。卡文迪许拆着父亲的信件。 卡文迪许勋爵在信中告诫儿子,不要耽于情爱,今年下半年的选举在即,希望他能在威斯敏斯特选区胜出,另附上一份报告,他最晚要在十月底赶回伦敦。 祖父伯林顿伯爵乐呵呵地问孙子孙媳相处得怎么样,让他别理他父亲派的任务。 “蜜月期一生只有这一次。” 德文郡公爵委婉地跟女儿说,植物园里移栽了新品种,她要不要回伦敦看看,还是去德比郡的庄园过完秋天的狩猎季。 公爵夫人表明她最近手头上的事务终于能完成,关于伦敦监狱的改革和退伍军人的安置。 人们都在打听她女儿的婚后如何。好奇这项婚事下,公爵是和对方达成了什么协议,财产又会怎么分割。 他们互换着信件,被家人的问候,和将来要面临的难题给淹没了。 …… 总算能一起骑马,遨游在绿色的原野上。 艾丽西亚的马术很好,骑马大概是她最喜欢做的事之一。 她骑着小银马,矫健地越过他。 自信地回头,眸子里绽满笑意。 每到这时,他就一愣,随即跟了上去。 他把她拉倒在草地上,阳光纷飞下滚在了一起。 她难得地笑着。 “好了,卡文迪许。” 他停住,半撑在那,捡起她头发沾的草叶。 他们对视着,亲吻。 第40章 好想就停留在这一刻。 …… 就像夜晚的时候,他等候着她,他满是紧张,他想问她爱不爱他。 朦胧中,她披了件外袍,散着金子似的长发,站在月光之下。 她的外袍上是蝴蝶的印花,展开像翅膀一样。 她就这么随意脱下,裸露着,浑身洁白,踏步着向他走来。 如同梦里的,他幻想的那样。 艾丽西亚靠过来低头吻他。 无关风月 “你怎么了”她轻轻地说。 她就像女神一样。那么皎洁,美好。 她过来随意地吻他,皮肤温热。 他脸微红,双手颤抖。 艾丽西亚发现她堂兄没有半点回应。 她松开手,困惑地问,“你看什么!” 他如梦初醒地,心砰砰地跳着,小心地靠近,眼睫轻颤。 他亲她,一遍遍吻上该有的部位。 她齿间轻哼,他胸口起伏着。 他战栗地停下。 “怎么了”她手搭上他肩膀,让他继续。 他把她拉到怀里吻她,这是他最喜欢的姿势。 艾丽西亚就跟那晚的那次一样,在高处了点。他昂头,宛如新生。 他迷恋她的身体,为她主动吻他激动。 他穿着整齐,她扯了扯领结边沿。 “你又没换衣服。” 他意犹未尽,她却从他的怀里脱身。 艾丽西亚推了他一下,“你自己脱。” 他看着她的腰际,肩膀,到圆润的小腿。 他迫不及待,哽住,边扯开领结,外套,马甲,边向她凑近。 他们吻在了一起。 从来没这样过,他狼狈极了。 他脱到一半就把她扑倒,他笑着一遍遍吻她,用上他的手。 艾丽西亚开始还有些不满,随即垂下眼睫,贴住他的脸,一下下摩挲着。 气息交缠,他含住她的嘴唇。 “艾丽西亚。” “你——”他想询问。 她寻觅着,碰上他的耳畔。 那一下后,什么也说不出了。 …… 艾丽西亚觉出做这事的趣味来。 他哪哪都很敏感,她只要摸到哪,他就浑身都在发抖。 她喜欢掌控的感觉。 缺点是,带动着她一起,也迷蒙了。 她的金发垂在脊背。 他抱起她,把头发撩到耳后,鼻息萦绕在脸侧,“艾丽西亚,我知道,我知道——” 他终于说完,“你要试试吗!” “嗯。” 他咬住她的耳朵,“就像骑你的小马。” 他头一回看到她害羞。 “艾丽西亚。” …… 她不好意思叫他卡文迪许。 因为一大众亲戚都是。 她叫他“威廉”。听到这后,他不可思议。 但他没再听到了。 …… 爱情是激情的事,不理智,冲动,是对他体面妻子的冒犯。 他压抑着他的爱。 爱是对情人间才能说的话语,他们从来不谈论爱。 但他想让她爱他。 我的妻子,我的爱人,艾丽西亚。 他没问她爱不爱他。 因为—— “威尔。” 她轻轻说了一声,跟他伸出了手。 …… 第二天早上,他看到她就在笑。 他是傻了吗 艾丽西亚轻蹙起眉。 她好累。 但是昨晚很愉快,她能看到他的神情,每一步动作都有变化。 他们对视着,他冲她微笑,眼眸又敛起,唇角贴了上来。 他在她耳边呢喃着。 卡文迪许拦住她,“艾丽西亚。” 他满是期待。 “怎么了卡文迪许。” 男人愣住,他的头发纷乱,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领结都没打好。 “你叫我卡文迪许,不如叫我堂兄,太怪了。” 他低下头。 “威廉。乔治吗”她要这么叫他吗 艾丽西亚过来,两个人亲了一下,打着招呼。 这已经算得上是温柔的称呼了。 她又不叫他威尔了。 她昨天在他怀里的一句句“威尔。” 他差点以为她真爱上他了。 他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艾丽西亚没管他,径自下楼去了。 卡文迪许没让自己相信,艾丽西亚或许,只有在床上才喜欢他。 他后悔自己选了个稍大的别墅。 他堂妹不会喜欢逼仄的房间。 但他现在想,要是小些就好了。 他能离她更近些。 艾丽西亚喜欢睡小床,所以他订购的尺寸偏小。 她的床要是再大些就好了。 他们能睡到一块。 艾丽西亚平时不喜欢他,要是她喜欢他就好了。 他好发愁啊。 第20章 结婚 艾丽西亚习惯跟父母一起用早餐,这是他们家的传统。 甚至她祖父母都会一起。 现在她不在爸妈身边,又发现自己,多了个新的家人。 她等候着他,虽然因为等的太久有些不满。 但一看到他,她原谅了他。 昨晚太累了,他那么的面面俱到,按照两个姑姑说的,不行了正常。 卡文迪许企图用吊儿郎当的态度,对付他妻子的冷淡。 第41章 但她对他漠不关心。 床上越亲密,相处起来就越怪异。 他把看完的报纸递给她。 最新消息,俄军总司令库图佐夫不战而退,宣布放弃莫斯科,全城居民连夜撤退。 9月14日,法军进入莫斯科。只留下一座空城。 得到这个消息后,已经过了三天。 “他们会和谈吗!” “亚历山大一世不,他不会。” 艾丽西亚笃定。 威廉。卡文迪许同意,他拿出俄国大使夫人,多萝西娅。利文的信件。 交给她看。 里面对沙皇的态度有所表示。 这位夫人自今年开始,毫不避讳地发挥着外交手腕,比她丈夫正牌大使更具有影响力。 俄国那边希望英国能提供更多的援助。这需要议会的同意。 处于反对党地位的辉格党人难得对此达成一致。这一点,卡文迪许家在其中发挥了相当的作用。 这是一场下注,无论如何,波拿巴不能赢。 他俩都是支持法国革命的那一方,思想还算共通,但也有分歧,在所难免。 卡文迪许轻蔑地称他为波拿巴,他偏自由派,艾丽西亚则对他观感中立,支持共和,赞同他的革命思想,但很反对他的独裁和侵略。 过去几年的争论后,这方面也就直接避开了。 他喜欢和他堂妹讨论这些。 看完报纸上的大事记后,两人平静地去散步了。 …… 昨天的信件,让他们有迫切性地商量起回伦敦的生活,已婚夫人的交际比未婚小姐要多得多,承办出席各种宴会,扩大影响力。 尤其是艾玛克斯俱乐部,这个伦敦社交场的主宰者,有意吸取这位新晋夫人的加入,成为女赞助人之一。 卡文迪许想把这个时刻再延后一些。 所幸艾丽西亚对此不是很感兴趣。 他在户外陪她看着虫子。 他眼睫轻颤,看她用镊子夹起来。 “它们会变成蝴蝶。”艾丽西亚判断着,放了回去,给他讲了蝴蝶和飞蛾幼虫的区别。 卡文迪许不理解,但记住了。 …… 回来后,他回去收拾了抽屉里的那些物件,数了数,恋恋不舍。 这是唯一和她有关的东西了。 但为了防止她讨厌他。 他捧着匣子,还了回去。 艾丽西亚抬着眼,她正在绣帽带。 她最近学了种新绣法,绣的玫瑰花很好看,栩栩如生。 “我不要了。”扫了一眼打开的匣子,她说。 “什么!” 卡文迪许看了看那个漂亮的纯金匣子。 “你留着吧。” 她低头捏出针线。 这更正常,别人动过的东西,她不觉得有拿回来的必要。 威廉。卡文迪许讷讷地收了回来。 他坐了下来,仰着头。 艾丽西亚是厌倦了吗 “你在这里无聊吗”他问。 乡下每天就那么多事,不像伦敦还能互相拜访,去看剧,听音乐会,参加舞会。 虽然艾丽西亚对交际一向不大上心。 她已经读完了十几本书,还拼了块上百的拼图,画了五六幅画,其中两幅都认认真真上了色,可以看出她无聊成什么样了。 “还好吧。” 这种不上不下,比纯粹的冷淡更让人难受。她让他给她挑拣穿着丝线,问边沿要不要加上蓝色。 …… “你不太能忍受平淡的生活,威廉。乔治。” 艾丽西亚裁断着,她开始低头写菜单,跟所有女主人一样,管理起宅邸里的事。 “是吗”原来是他觉得无聊 威廉。卡文迪许困惑了。 新婚生活就该这样吗他恍然,是他要求得太多了。 他支着下巴,看着他的妻子。 …… 艾丽西亚去弹钢琴,她习惯每天做练习。 偏爱莫扎特和巴赫多,但也乐意弹弹贝多芬。流畅的乐曲从指尖流出。 跟音乐绘画在淑女教育中,只是陶冶情操不同,艾丽西亚喜欢做的精湛。 他该意识到,她那么讲究完美的人,居然会慢慢接受包容他。 他们之间处事方式完全不一样。 卡文迪许十几岁时想象过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样。 她半披着金发,弹钢琴的模样。 他想就是她了。 他说服自己觉得幸福,只要他爱她就好了。 …… 晚上他们设计起徽章,艾丽西亚有了兴趣,凑过来看。 这会装饰在出行的马车和仆人制服上。 每代贵族,都会在原本家徽基础上,添添改改,做成独属于自己的一版。 他画着图,首先,是卡文迪许家的灰黑底,三个银色金角鹿头。 还有伯林顿伯爵的红白斜纹城墙,克利福德男爵的蓝黄格和红色条纹。 萨瑟兰伯爵的红底黄星,斯塔福德侯爵的蓝底金叶,红白条纹底黑色十字纹。 他想了想,四分臂不够,得六分。 打出了一个底稿, “有点丑。”艾丽西亚靠在他身上。 他修修改改,她总算满意。 等回伦敦了要定做新的马车,换上新纹饰。 看着这个新凑成的家徽,艾丽西亚才恍然她姓氏没变,但是真结婚了。 第42章 …… 艾丽西亚给画好的徽章填着色。 她想起了什么。 卡文迪许还在回忆昨晚的疯狂,和今天的平淡。 这没持续多久,戛然而止。 因为艾丽西亚突然问,“你不回伦敦吗!” “怎么了!” 卡文迪许怔住,他没反应过来。 她想回家了吗 他按捺住,“是我们一起吗!” “不,你一个人。”她轻飘飘的。 什么! 她不要他了。 她要抛弃他。 他以为经过昨晚会是柔情蜜意,哪怕一点点爱意和依恋。 她用过了,就不要他。 她在赶他回伦敦,她居然不要他了! 卡文迪许装作平静的模样。 他被气到了。 小骗子,昨晚还说喜欢他的。 他一言不发,默默抗议着。 但艾丽西亚面容依旧,她好像都没察觉到他生气了。 他眨眨眼睫,委屈,更多的是无措。 他反思着自己哪又做错了。 是因为他偷东西吗 艾丽西亚望着她堂兄千变万化的脸色,她最近多了个观察他的爱好。 她觉得他婚前婚后的差别有点大。 卡文迪许斟酌地问出来, “你想一个人呆在这吗!” 他闷闷的,心抽着疼。 她厌烦了他吗 艾丽西亚看无聊了,低头继续画着徽章。 卡文迪许问明白了。 “你今年不是要选举吗”她语气自然,全程没有抬眼。 原来是这样。 他松了口气,但没好上多少。 我以为你要把我赶回伦敦。 他没说出口。 他觉得有点难过,他对艾丽西亚可有可无。 想起昨晚,他也摸不清了。 卡文迪许保证自己已经写好了演讲稿,补选还有一个月,不会耽误事。 在他诚恳的央求下,艾丽西亚终于点点头,没再过问。 她涂腻了家徽,把上色的工作交给了他。 拿起手边的数学期刊做起了题目来。 …… 卡文迪许在边上看着。 他有了种危机感,珍惜起这短暂的二人时光。 那个回伦敦的言论,把他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他要失去他的蜜月期了。 他还在胡思乱想。 艾丽西亚觉得累了。 她整个人躺了上来,把腿搭了上去。指使着他按一下小腿。 卡文迪许翘起嘴角。她需要他。 他规矩地按着,看着那双穿着缎鞋的脚,玲珑秀气,小腿柔软,隔着丝绸长袜的弧度。 他突然有点害羞。 她随意地踢着他的腿。他笼住,艾丽西亚看了他一眼。 从掌中抽了出来。 她漫不经心地伸直。她眼里满是探究。 两人对视着,呼吸起伏,他顺着过去吻了她。 艾丽西亚托着他的脸,亲他,等他想再近一步时,随手放下。 他责怪地看着她。 她有着最纯粹的眼神,却像伊甸园的那条蛇,充满诱惑。 艾丽西亚让他回去坐好。 亲嘴很让她放松,刚才做不出来的题目,突然有思路了。 没在意他追随她的眼神,她又不想让他亲她了。 睡前的晚安吻后,艾丽西亚把她的堂兄拒之门外。 并让他明天把演讲稿给她看看。 她就像他的家庭教师!真离谱。 卡文迪许幽怨地盯着那道门,跨越不过去的规则的大门。 他一向很痛恨规则,他很叛逆,但在艾丽西亚的面前无计可施。 他要做自己的事业,让艾丽西亚对他改观吗 卡文迪许思索着。 …… 艾丽西亚写日记时停了一下。 因为想到他那晚说, “我是你的小马。” 她眼前浮现出他害羞又沉醉的神情。 她在对她堂兄的画像中,又添了一条,看似无所事事,其实会的很多。 她最近很喜欢亲近他。 这种亲近让她觉得困惑。 比如今晚她挺希望他亲她小腿的,他像小狗一样时,她就有种莫名的愉悦。 艾丽西亚早餐时,认真批阅了一下他的演讲稿。 “不错。”除了在那些长难句中,改用了她认为更合适的词。 提了一些可用的意见。 她很少这么夸他,看来对他很满意。 卡文迪许露出自豪的微笑。 他选的主题是自由贸易方面,辉格党人总是这样,大谈改革,好赢得当地选民的支持。 尤其是今年枢密院令刚被废除三个月,反对党自然要拿托利党派的封锁政策说事。 艾丽西亚想起什么。 现在的贵族女性用她们的方式参政,虽然大多是为她们的父兄服务。 女性在选举中比男人更富有亲和力,她们会通过做慈善和演讲,和选民亲近,获取关注。 艾丽西亚的祖母,到母亲姑姑,还有卡文迪许的母亲,都是这方面的热衷者。 一直都很有影响力。 她到时也要负起责任。 “你不要担心了,我又不是第一次。” 他眨了一下眼。 卡文迪许对于艾丽西亚以外的事,还是很有信心的。 第43章 第21章 肖像画 艾丽西亚拆着和朋友们的信件。 她认识的女伴大多未婚,结婚后关系会有点尴尬。社会普遍认为已婚夫人比未婚小姐地位高,也更自由。 许多交际往往不适合未婚小姐,慢慢的社交圈会发生变化。 “是谁!” 卡文迪许正在对演讲稿做着删减修改,他等下还要看名下产业的各项报告,庄园的农业方面,还有投资的债券股票。 他在外交部里担任一定职务,是外交大臣卡斯尔雷子爵身边的首席秘书。 到时候还要捡起来。 他在想自己蜜月期为什么成了这样。 艾丽西亚对他的规划很赞同。 这就是她喜欢的模样吗成熟稳重。 “是安娜。米尔班克。” “噢。”卡文迪许知道,墨尔本夫人的侄女。 uni独家 她很聪明,在数学和物理方面很有天赋。 两人兴趣相投,都是蓝袜协会的成员——一个上世纪成立的组织,受过教育有学识的女性参与,讨论学术。 在同一个老师威廉。弗伦德,一位剑桥大学教授底下学习。 在这个女孩只能得到淑女教育,男孩才能上大学的时代,受到了很完善的大学教育。 她们讨论着最新的一道解析几何难题。 末尾是关于日常的交流。 “安说拜伦勋爵在追求她。”艾丽西亚轻皱着眉,“说实在的,我真不喜欢他。” 安娜清楚拜伦的性格缺陷,可又对他很感兴趣。 她写着回信。 卡文迪许第一次在艾丽西亚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变化,和对婚姻的不悦。 也是,谁能喜欢婚姻呢。 他对艾丽西亚更谨慎起来。 他没打扰她,他们俩安静地做着各自的事。 微积分在英国没被广泛应用,她看的是法语的原版。 艾丽西亚最喜欢的是天文学,它是门结合了数字和数量、静止和运动的科学。 这让她更勤奋地去学习数学和物理的相关知识,她的博学让他惊艳,他尝试去读她看过的书。 “要出去走走吗”她正抓着头发,为一道题的解法发愁。 …… 他们今天去驾车,伦敦的公子哥们基本很热爱这项活动,尤其是时髦的高座辉腾——两匹马拉着的四轮敞篷马车。 虽然很危险,但威风凛凛。 把整个庄园,绕着边沿转了个遍。 艾丽西亚捂住帽子,帽带随风飘扬。 马车疾驰,卡文迪许哈哈地笑着。 “你平时都这么危险吗!” 他停下来,伸手给她系好。 “我知道,我以后指定不做这些了。” 马车骑马出事故的不少。 大概有了责任就是这样。 他亲了她额头一下。 她担心我,她还是爱我的。 白天被安排的满满当当,他怕艾丽西亚无聊,虽然她能捧一本书坐一天。 他管她叫“微积分公主”。 “我亲爱的公主,您愿意赏光陪我出来一趟吗!” 他捂着她的眼睛。 打开后,艾丽西亚看到了一架被运来的崭新的反射望远镜。 “直径八英寸。”她判断出了。 “一个小礼物。”他微笑着,“你可以用它来看星星。” 比不上她家里的那个18英寸的,不够专业。 但她应该会很想对照着星图观测,这是她的一大日常爱好。 尤其温布尔登这里的天气和视野都格外好。 艾丽西亚看了看,很满意。 “磨这个镜片的人挺不错。” 那是当然,他研究了好久呢。 这被搬进了她的卧室,是的,阳台正对的方向,很适合天文观察。 …… 可惜今天天气不太好,她去楼上看了会就下来了。 他们亲了会嘴,卡文迪许才想起来今天是单数日。 上一秒他还在为艾丽西亚到他怀里亲他开心,下一秒算了算剩的次数,吓了一跳。 这个月才过去一大半,他就剩一次了 接下来的十天,他要独守空房了 卡文迪许哀叹着。 他的婚姻,还真是大起大落。 “你把衣服脱掉。”艾丽西亚突然说。 他的脸一下红透了,又有点跃跃欲试,想了想转成为难,“在这里不好吧。” 艾丽西亚皱着眉,审视着他。 “你在想什么!” “我要给你画画。”她表示着。 他裸体很漂亮,肌肉线条就是最完美的雕塑,健美性感。 艾丽西亚早就这么想过了。 只不过他的安排太多,她才不得不包容地陪他去做些事情。 ——她真觉得跟养小狗一样,只不过皮皮要乖很多。 “啊!” “我想画人体。”艾丽西亚低头削着笔,“我要画你。” 言简意赅。 “你上次不还想让我画你吗”她眸色沉静。 卡文迪许内心波涛汹涌。 她在补偿我吗 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一句,“好。” 他上次那么披着毯子过来,跃跃欲试引诱着她,但现在—— 卡文迪许第一次觉得羞耻,尤其艾丽西亚还支着下巴望着他,神情冷淡。 第44章 “全脱吗!” “嗯。” 他打开领结,她很显然不想上手帮他。 他撇着嘴,她总是这样,一会让他甜蜜,一会又让他心碎。 卡文迪许露出光洁的脖颈。 他把亚麻领巾放在一边,喉结滚动。 他脱着外套,微微偏过头。 “能去卧室吗!” “这里没人。” 他们在二楼的小会客室,艾丽西亚习惯把仆人支出去,这种和外面联通,关上门就是小厅,图一个温暖安静。 她是个暴君。 尤其她看他的眼神,没有半点柔情,只是在评估他的比例和特征怎么在纸上表现。 卡文迪许躲闪着目光,一粒粒纽扣解着马甲,“可以穿衬衫吗!” 艾丽西亚没有回答他,这显然是个傻问题。 裸体画怎么能穿衬衫呢。 掖在马裤里的衬衫被他扯出,卡文迪许呼了一口气,脊背一弯脱了下来。 他皮肤很白,透着粉色,多半是害羞蔓延出来的。 他的腰窄瘦,很漂亮,一直往上,是带着肌肉的手臂,他有拳击的爱好。 卡文迪许偏着头,不好意思看她。 他咽着口水。 艾丽西亚很困惑,他们不都坦诚相见,这么多次了。 为什么她堂兄会难堪。 “看这边。”艾丽西亚指挥着他。 她让他起来,看看后背,摆着造型,找出最适合的角度。 最后点点头,“好了,再脱吧。” 什么 他今天穿了条摩登的长裤,配着黑森短靴,擦得锃光瓦亮。 卡文迪许低头看了看。 他后悔穿了这条紧身的裤子了。 他的抗议没有效果,艾丽西亚的眼睛好像在说,你都到这一步了。 他的腿确实如勾勒出来的那么匀称,大腿有力,绷紧了。 他站起来,平时和在床上不太一样。 艾丽西亚拿着炭笔比量着,她给他丢过毯子,让他挡住那处,她不想画。 她只喜欢美好的东西,比如他的肉。体。 你看,她还嫌弃他。 卡文迪许站在那,摆出古典雕像常有的姿势。 他脱掉袜子,赤着脚,一地狼藉。 他在思考自己是怎么了,任由艾丽西亚摆布。 他把自己的第一张裸体画像,献给了艾丽西亚。 “你冷吗!” “不冷。” 他浑身发烫,一开始是羞耻心,他手足无处安放,艾丽西亚还会指出他手举得太低了。 她面孔还是那样洁白,不受影响,专心于自己的绘画中。 后来他抛弃一切,干脆地盯着她。 开始是埋怨,然后就是—— 艾丽西亚停了一下。 他气息太重了。 她想起来他每次在床上的声音,刻意的很好听。 他声音好像本来就挺好听的。 艾丽西亚的耳畔一点点泛起微红。 他注意到了,嘴角扬起。 “你想摸摸吗”他勾引着。 “不要动。” 艾丽西亚是个专业的人,她什么都分得很开。 他坐立难安,她却真的,画了整整一个小时。 “好了。”她放下来。 眼皮都没抬一下,拍拍灰,“把衣服穿起来吧。” 什么 卡文迪许想到了昨晚被抛弃的感觉。 他心一痛,他不能这么软弱了。 他是她的丈夫。 “不行。” 他宣誓着他的主权,“今晚是单数日,艾丽西亚。” 他也是有脾气的,有尊严的。 不能就这么被侮辱。 他大步过来,想抓住她,抱住她,亲她,管她呢。 艾丽西亚没有皱眉,没有躲避。 她只是自然地伸出手,“好啊。” 他看起来很漂亮,她想亲他很久了。 漂亮是艾丽西亚对一个男人的最高评价,就像摆件一样亮晶晶的,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卡文迪许一停,他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都做好了艾丽西亚跟他生气的准备,好吧,一半他是想强硬起来看她生气。 他抿着唇,低头笑了半天,“好。” 她让他弯下腰,把那张脸放在她的手上,艾丽西亚仔细端详着,在他嘴唇端端正正亲了一下。 她夸了他。 “你今天真漂亮。” 他露出更大的笑容。 他得到了她的允许,把她搂在怀里,一个漫长绵延,压抑着激动的吻。 他等待很久了。 “我想要你。”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艾丽西亚扣住他的肩膀。 …… 他今晚很缠她,她也允许着。 她要回卧室,他学着她的语气,“不准。” “这里没人,艾丽西亚。”他笑着,把她箍在臂弯。 她居然默许了他,他只是想逗她。 她这么喜欢他吗 她的腿拥在他身旁,小腿若即若离地摩挲着。 但是她的眼睛没有欲望,只是探索的好奇。 她把他当成了研究的对象,就像她记录那些天体观测的数据一样。 “你真好色。”艾丽西亚做出了判断。 他们之间只隔了那条毯子。 “是啊,我好色。”他承认着,扣住她的手腕,笑着,“你逃不掉了,阿莉。” 第45章 “你刚才在想什么”她好奇地问着。 他垂下眼睫,“你说呢!” “在想我吗!” “嗯。” “你为什么跟以前那么不一样。” 她堂兄笑得从来没有这一个月那么多,而且做什么都很孩子气,和他的年龄实在不相称。 卡文迪许看着她浅淡的面容,仔细地摘掉头上的发卡,放在一边。 那捧灿烂的金发缓缓散开,铺在他的怀里。 “我也不知道。”他摸了摸她的脸颊。她好年轻,十年后他们会是什么样 “艾丽西亚,我能问你吗!” 她看着他,想知道他会问什么。 “你怎么总喜欢问为什么!” 她靠在他胸前,想了想,“因为——” “事物的运行总是有规律的,就像苹果落下,月亮围着我们转动。” 她总结着。 “但有一些事,是没有理由的。” 就像我莫名其妙爱上你一样。 艾丽西亚接受了她身体的感觉,实际上并没有想明白。 她回想着这起婚约的伊始,但他们现在做的好像跟同房生育子嗣无关。 “不,我不是喜欢这个。当然你这么说也可以。” 她听着他的话语。 “我是想用这个确认——” 他没说出来。 他用他的嘴唇表达着,艾丽西亚想到了他说过的取悦。 她身体起伏着,他们十指相扣。 …… 第二天,她客气地跟他打着招呼,虽然会有早安吻,例行公事似的。 她没有过多的柔情。她会想摸他,亲他,而不是爱他。 卡文迪许再次确认了,原来她只是喜欢他的肉。体,他们在床上比平时要亲密很多,一下来就恢复原型。 他有些黯淡,但很快地接受了。 她喜欢他的身体就够了。 再怎么样也是喜欢他本人的肉。体,而不是别人的。 只是,难免忧心忡忡的,她对什么的兴趣都失去的很快。 他一边激动,一边担忧地讨好她,小心翼翼。 “你愉悦吗!” “嗯。” 但很快,她拒绝他亲她的眉尾,她又开始背对着他,他看着那副光洁的脊背。 就像新婚夜后她反感他的吻。 他没想到,艾丽西亚会对他骤然冷淡。 她在床上都不在乎他了。 第22章 忽冷忽热 他看她背对着他。 抱了过去,他能察觉到她不喜欢,于是套上了衬衫。 她身上热热的,烘着温暖的气息,他贴着她脸颊,吓了一跳。 “你是生病了吗!” 他要起来去找医生,乡间医生还要去镇上那里,他在心里想着骑马的速度。 “没有。”艾丽西亚闷了一下,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烦。 “你能松开吗”他身上太热,让她更烦了。 “哦。”她的态度就这么急转而下。 上一刻她还抚着他的脊背。 卡文迪许讷讷的。 “我要离开吗”她好像不想跟他躺在一张床上。 艾丽西亚抱着枕头,没有挽留他。 他默默穿着衣服,收拾好温存后的狼藉。 是的,他刚才把这个月最后一次用了。过程中一切皆好。 但在那之后艾丽西亚对他仅有的柔情没了。 他本来很自信。 他还想她不讨厌他,喜欢他的身体就够了。 现在才发现他原来不会和他的新婚妻子相处。他不懂她在想什么,她也是。 “你也许会想擦个澡,”他习惯性地照顾她,给她裹着毯子,摸摸体温降了点才放心。 “晚安。”她允许他亲了她额头一下。 转身的那一瞬间,他觉出深深的隔阂了。 …… 艾丽西亚说不清楚,她想亲近他,但过了头又厌烦。 他走了后她又有点想念他,刚才热的那一处,什么也没有。 她起身,更烦了。 艾丽西亚的情绪很少因为别人波动,就算每个月最烦闷的时候,她出去骑骑马,打板球也就好了。 她想起他们腰腹相贴时,他那句耳边轻轻的“我爱你”,说完后他羞涩地笑着, 在等她的回应前,低头吻了上去。 爱 艾丽西亚知道夫妻间惯常会说这句话,她爸妈经常说“我爱你”。 但她不懂这种爱,和她爱爸爸妈妈,对亲友们,包括她的小狗小马的喜欢有什么区别。 只有床上的那些差异吗 艾丽西亚第一次没有写信去问父母,她决定自己想明白。 她忘了,有些事是不需要理由的。 早上,他坐在那看她梳妆打扮。 他们偶尔在镜中对视一眼。 卡文迪许想明白了。他昨天睁着眼,想了一晚上。 艾丽西亚不适应。 过早的肉。体接触,让他们失去了恋爱的可能。 他反思着。 她没有主动地给他早安吻,他有些落寞。 他突然不想拿什么义务,习惯来约束她。 卡文迪许发现,他们的伊始就走错了,艾丽西亚要先知道爱,而不是性。 但他自己也分不清这些。 他俩聊着报纸上的消息。 第46章 艾丽西亚愿意说这些,但不想再跟他有进一步的接触。 她觉得这几天的亲密让她的大脑有些混乱。她捏着报纸一角,她不喜欢情绪受影响。 她决定及时止损。 9月16日晚,莫斯科全城发生大火。这场火一直烧了两天,波及了克里姆林宫。 法军在仓惶中撤退。 距他们看到,再快也已经过了四天。 “真可惜啊。” 威廉。卡文迪许想到那座北方的城市。 他惋惜那座几百年的古城,其中的历史建筑和艺术品。 两人都没想到,会有场大火。 “房屋仓库粮食被烧毁,法军的后勤怎么办”艾丽西亚皱着眉,“他们完了。” 俄法战争的战局,悄然发生改变。 写信跟亲友交流这事,传到英国,很显然伦敦到各郡的人们,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交易所里下跌的公债终于能得到喘息。 …… 卡文迪许发现他对艾丽西亚丧失了吸引力。 他拿到了那张画像,但她没有再画一张的兴趣,他主动询问,她拒绝了。 她的笑容变少了,牵起的嘴角都没了。 “你不开心吗”他绞尽脑汁地逗她,带她去做有趣的活动。 他们选了个好天气,上山郊游,她撑着阳伞,伸出手让他拉着,扶住爬山。 她戴着一对精致的短蕾丝手套,她的披帛随风飘扬。 他们在最高处,铺下毯子野餐,她眯着眼看着,底下的风景。 整个温布尔登庄园包括周边,都尽收眼底。 波光粼粼的大湖,帕拉第奥式的宏伟宅邸,两边的花圃,和湖心的小岛。 在往那边,是看不到尽头的树林原野和小山。 那边红色的爬满常青藤,屋前开满鲜花,还有个小温室的,是他们度蜜月的小屋。 “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温布尔登吗!” 艾丽西亚想了想。 她从小身体不好,在南法和瑞士温和的气候中长大,等她回国时,已经是五岁能旅行的年纪了。 所以说她没去国外过也不完全对,只是年纪太小,记不太清。 各家的请帖铺天盖地,都想看看这位公爵小姐。 她还不是继承人,但她父母一直没再生下个孩子,这让人们多了些许猜测。 她母亲说要去拜访一位堂亲,他们驱车做了趟旅行,因为是驷马马车,没用上多久,不到两小时,就从伦敦来到了温布尔登。 她下来时,就看到一群骑着马的男孩,穿着光鲜,他们身边跟着小猎犬,刚刚打猎回来。 其中领头的那个最为出挑,穿着花里胡哨,哈哈笑着,面容青葱。 他利落地下了马,靴上配着马刺,碰撞作响。看了她一眼。 他记得她,她却对他没印象了。 他带着她去玩,那时他还没娶她的必要。 他乐于炫耀他的妹妹,他没有亲妹妹。 叔叔们都结婚很晚,年龄差的不多的除了姑姑家的女孩,就只有艾丽西亚。 所以他当成亲妹妹看,会买许多礼物。 她多么漂亮啊。 他喜欢珠宝收藏,去俄国的那次更是收购了大批。 买入什么宝石,考虑用什么镶嵌时,他就会想到艾丽西亚。 她适合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我说,艾丽西亚。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对,你尽管可以说。” 也许他们把彼此当亲人就够了。 女孩靠在他的身上,给他分了一半阳伞。 …… 艾丽西亚一向鄙视她堂兄的纵欲。 他喝酒,打牌,跟人打架,飙车,和许多纨绔子弟一样。 他笑嘻嘻的,轻佻放荡。 她不能接受自己变成这样的人,她开始感到不安。 但他又能让人发自内心地高兴。 她需要督促他,节制 晚上相对着读书,艾丽西亚难得地让他读《布道集》,卡文迪许很困惑。 这是本规劝女子要守美德的书,非常保守老派,她一向不喜欢。 艾丽西亚是个圣坛上宣誓拒绝说服从的女孩,誓词中有条是“爱,尊重并服从我的丈夫”。 她直接省略了服从。迫于她父母的地位,证婚的大主教把这点揭过。 卡文迪许很高兴她这样。 他也不喜欢这个词,他反对任何和约束有关,违反个人意志的东西。 “你怎么了,艾丽西亚”他关心地问着。 艾丽西亚紧皱着眉,说他们最近特别沉浸于什么,“肉。体之爱”,得净化一下。 卡文迪许原以为她在说笑,看着那张贞静的脸庞,突然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啊”他打开看了眼,那密密麻麻的字,就头晕。 非必要他都不想去做礼拜。 他们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他给她倒了杯热茶。 “我这几晚的行径让你觉得强迫吗!” “不,只是很奇怪。” “对不起,艾丽西亚。”他道着歉。 “你是讨厌吗还是觉得不好。” 他问明白了。 女孩蹙着眉,“但我觉得过多的欲望,会让人没法思考。” “人不是完全没有欲望的,也正是欲望使人迫切地去做些什么。” 他们友好地做了辩论。 她受古希腊哲学和宗教的影响,是最老派的小姑娘,她有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克己秩序。 第47章 “只要理性和欲望达成平衡就行了,你可以适当放纵,也能即刻节制。carpe diem.” (拉丁语活在当下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卡文迪许没法让艾丽西亚改变她的生活方式。 他只是告诉她一切感受都不可耻,也不会让人真失了智。 如果她不想,那就不做,不,什么妻子的义务,放一边去吧。 他不会强迫,也不会要求,行使丈夫的权利。 别人会很疑惑,英国法律中,婚后妻子的身体上属于丈夫的,他们合为一体。 但是,艾丽西亚在是他妻子前,首先是她自己。 她看他戴在小指上的戒指,婚礼的戒指除了夸张的黄钻,还有两枚简洁的对戒。 上面刻着她的姓名首字母。 他每次都会摘掉戒指,放在案上,再戴回去。 艾丽西亚还不习惯戴它。 “做一个好梦,女孩。”他俏皮地说了句,“habes somnia dulcia.” 她对什么都有种要译成拉丁语的惯性。他爱学她。 艾丽西亚抬眼看着他,他摸了摸她的鬈发。 顺手把《布道集》换成她偏好的贺拉斯的《歌集》,拿了 第3卷 。 “要听罗马颂歌吗,你喜欢的奥古斯都。” “第九首。” 与吕底娅的对话。 他轻轻地念着。 “在你放弃我之前,在没有 任何比我更受青睐的年轻人, 将你雪白的脖子紧搂。” …… “尽管他比星星还漂亮, 你比木塞还轻浮,比亚得里亚海 还狂暴易怒,我仍希望 和你一起活,一起欣然入棺材。” 他读完了。 艾丽西亚起身,揽住他吻了一下。 她为他的体谅感到高兴。 …… 尽管他很想吻她,还是忍住了。 卡文迪许从热恋期的昏了头清醒过来。 他意识到他是丈夫的角色,而非情人。 丈夫应该有责任,有担当,至少要比她来得成熟。 但是,他真的好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光。 他会记一辈子的。 他还是会有下意识的动作,忍不住靠近。 比如揽腰,捻她的脖颈。 艾丽西亚就轻轻躲开。 卡文迪许表面冷静,但他还是,被折磨得很脆弱。 他喜欢她肌肤的质感,现在只能望着,在她询问时还要一笑。 艾丽西亚很严谨,她用了几天的时间探究了自己的感受,还做了对照。 确实很愉悦,但她会想念他,每次过后都是填不满的依恋。 前几日的开心后,她还有点难过。 想了想,她就决定放弃。 如果卡文迪许知道他堂妹是这么想的,可能那几日就没那么认真努力了。 艾丽西亚发现两天的不接触下来,她心情大好。 她能做出那些题来,做标本,用显微镜看矿石切片时也能心无旁骛。 她就觉得自己做了个正确的选择。 单数日,他想跟着她进去。 “这个月的次数用光了。”她在小本子上有记录,他试探底线的那几次被一丝不苟记了进去。 “是吗”他脸色苍白,恍惚地道了声晚安走了。 是啊,独守空房。 他靠在枕头上,想不通是从哪一步起做错了,还有弥补的机会吗 他们要一辈子这么相敬如宾下去吗噢,他答应艾丽西亚的,有什么法子,能让她爱上他吗 他辗转反侧,如果他知道,是因为做的太好了,会更心碎的。 第二天,艾丽西亚更是在餐桌上宣布,“这个月末我们回伦敦。” 什么通常两三个月的蜜月期,一下缩短了一半。 卡文迪许突然意识到,这是唯一让艾丽西亚爱上他的机会了。 可就要结束了。 蜜月期后,他再也没法光明正大地跟她腻在一起了。 虽然艾丽西亚解释说,是哈丽特姑姑即将生产,她更想去陪着她。 伦敦这里有最好的医生,以免生产中出什么事故,格兰维尔夫人住在汉普斯特德的郊外别墅。 不在城里,是因为伦敦夏季时臭气熏天。 这合情合理。 他们写信通知了月底就要回去的消息。 卡文迪许两眼无神。 接二连三的打击下,他的样子一蹶不振。 艾丽西亚注意到了,她正在完成那条帽带的最后工序。 她以为他是不能做那事伤心。 他百口莫辩,仔细想想是这样,但他是因为她不能爱他难过。 “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 艾丽西亚说的很自然,经常会有妻子承受不住丈夫的欲望,给他们找情人。 他不可思议地听着这句。 “什么!” 她要把他赶到情妇的床上 他破防了。 她—— 她怎么能用这么宽慰的态度! 艾丽西亚看着他,神情淡漠。 卡文迪许觉得有必要和她澄清一下。 “我从来没有过,你在想什么,艾丽西亚!” 他一口气没上来。 贵族中未婚女性要保证贞洁,男子却能有很多这方面的经验,他们把情人视为自己魅力的标志。 新婚夜,是两方极度的不对等。 第48章 艾丽西亚身边的亲属就是,她的两个姑姑,还要抚养丈夫的私生子女。 她祖母刚结婚时,她祖父就领来了婚前和位女帽商的女儿,让她照顾。 她们对这些私生子女接受的很理所当然,她祖母当年很失望难过,因为她的父母是难得的恩爱夫妻,一见钟情,一生双方都没有过任何情人。 但哈丽特姑姑,会在信里,把她姨妈和她丈夫的私生子女,叫做“可爱的小东西”。 性情温和的乔治亚娜姑妈,已经在她的家庭里接纳了两个。 贵族子弟的情人对象,除了已婚夫人,还有平民女孩,甚至是交际花和妓。女。 这个混乱的世界。 艾丽西亚审视着他。她好像在说,你这么纵欲的人。 他拼命地解释着,“你看不出来吗你一直这么以为吗,天啊,艾丽西亚。” 他一向洁身自好,他觉得他对这方面没有太多的需求。 他看似放荡,实际冷淡。 ——现在不算。 为什么她会 “都是第一次,我吻你时候……” 她是他接触过的第一个女孩。他从来不知道恋爱能这么开心。 噢,也很难过。 他居然没有情人 艾丽西亚看着他,认真地想了想, “没有人喜欢你吗!” 怪不得他这么粘她。 他要气哭了。 强撑着冷笑,“喜欢我的人多着呢。” “喜欢我的也是啊。”艾丽西亚眨眨眼,更奇怪了,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卡文迪许心彻底碎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整个人摇摇欲坠。 “那为什么,婚前商议时要提到那一点!” 艾丽西亚打量着他。 什么 他想到了谈判时,他毫不在意地说的那句话。 “我不会在乎你的情人,有情人是很正常的事,对于我们而言。” 他甚至还在想她会找什么样的情人。 埋着的隐患终于爆发。 “原来你没有。”艾丽西亚原谅了他的笨拙,他总是体会不了女人的感受。 她嫉妒地说出都能理解,她是怎么用那么平淡,冰冷的语气说出来的。 他像是满脑子只有那事的人吗 卡文迪许复杂极了。 他生气不起来,反而很难受。 艾丽西亚很困惑,她不懂她堂兄想要什么。 “是啊。”他点着头,他一向是个很骄傲的人,长睫衬着红了的眼梢。 “艾丽西亚,我很恶劣。对,我就要满足自己的欲望。我就是这么低俗的人。” 他说着反话。 不是因为爱你。 他被伤到了。 觉得心跟莫斯科一样被焚毁了。 鲸木整理 我不再自欺欺人了。 你厌烦我,那我走远点。 他心里这么想,但没说出口。 有礼地点着头,保留着绅士风度,“我不打扰你了,堂妹。” 等回到伦敦后,我们就像约定的那样,我再也不会烦你。 走了两步,他反应过来。我怎么能。 是他的原因,她多年轻,什么也不懂。为什么求婚前他会说那样的话。 艾丽西亚看着她堂兄折返回来。他一个人上演了一场无声的戏剧。 “对不起。”他跟她和着好。 “我没拥有过别人,我只爱过你。” 她的手贴着他的脸。 他第一次在日常生活中说爱,他发现这个,好像没那么难以启口了。 只吻过你,和你有过亲密。 我才不想要我们自由不受拘束能有情人,我只想要有你。 艾丽西亚看着他红了的眼圈。 他没人喜欢,他好可怜。 那她喜欢他吧。 他是第一次爱人。 所以笨一点也能理解。 跟很多新人一样,在一起后会因为生活习惯的不同,有很多的矛盾。 他们婚后的第一次争吵,就这么结束了。威廉。卡文迪许还为他单方面的争执羞愧。 艾丽西亚总是很稳定,他都不懂她在想什么。 …… 夜里,艾丽西亚在信中写道, “亲爱的妈妈, 我的丈夫,或者说威廉,他总是说爱我,每到这时候,我就不知道怎么回应。” 艾丽西亚是做不到随口说我爱你的。 她深思熟虑,对什么都有研究的兴致和看法。 她对之前的犹豫,变成了,卡文迪许好像比她更混乱,那她就不介意自己的变化了。 她已经找不到之前那个堂兄的影子了,做什么都胸有成竹,充满自信。 总结一下,就是艾丽西亚喜欢他的脆弱面,对他情绪的波动越来越感兴趣。 …… 威廉。卡文迪许想着。 她聪明又迟钝,任性又妄为,脾气却会那么好。 他在想做什么跟她道歉。 艾丽西亚,只是喜欢他的身体和服务。她不爱他,换一个人也行,不是因为他。 所以她才能说出那样冷酷的话。 …… 艾丽西亚更加乐于观察他,他眼下有乌青,他没睡着。 他看上去真憔悴,但还是好看。 他都没梳理好那头黑发,领结还是昨天的样式。她堂兄的领结系法从来不重样。 第49章 艾丽西亚看着这些细节,觉得很有意思。 我要以艾丽西亚喜欢的方式,而不是我喜欢的方式。 虽然这么久,他都摸不清她喜欢什么。 他们在长廊狭路相逢。 伦敦每季度的风尚都不同,即使战争时期,从巴黎那传来的款式仍源源不断。 比如今年的裙子缩短了,再也不流行长拖尾,罗马式的仕女发式,被希腊式的俏皮鬈发替代。 她好漂亮。裹着红色的披肩,露出秀美的脖颈。 他记起她的尺寸,有了些许变化,她正开始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 他怔怔地瞧着她。 艾丽西亚袖着手,她打着招呼,她第一次在他穿着整齐时好好看他。 “早上好。” 他比她想象的要年轻,尤其在这一身浅棕礼服的衬托下,平时的锋芒收敛许多。 他保持着适当有礼的距离,作为丈夫和她信任的堂兄,就跟求婚时承诺的那样,永远不会拘束。 艾丽西亚看不出他在生气,她不在乎他。 卡文迪许垂着眼眸。 突然听见艾丽西亚说,“早安吻!” 他抬起头,没有反应过来。 她过来,在唇角上贴了一下,随即离开。 他摸着,看了看。 真是怪异,她又不讨厌他了。 卡文迪许很迷茫,他还没习惯。 …… 艾丽西亚没有因昨晚不快,反而,她对他更生出了一种别样的兴趣。 如果他见过她解剖一只兔子,或者在打猎后从靴子里抽出短刀给狐狸剥皮。 他就知道这种眼神从哪里来。 他应该见过,只是当时没太注意。 她想把他从内到外解剖一遍,看看她堂兄与她极大的不同。 艾丽西亚意识到,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餐桌上,他问她今天要不要泛舟,还是想骑马,或者是坐车兜风。 这么多天,他们把能做的活动都做遍了。 也是该回伦敦了。 这边的村庄还会有场丰收的舞会。加上狂欢节,有火把表演,吉普赛人。 艾丽西亚表示着都可以。 他想让她开心,但她总是这样做什么都行。 …… 他把她扶上了那叶小舟,他再坐上来时翘了一下,拿着桨两个人脱离了湖边。 他一个人划着,艾丽西亚看着湖边的风景。 他们要从这边要那边。 后面他也不干了,他躺在她的膝上,两个人慢悠悠地晃荡着。 两人都没提回伦敦后要做什么,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静谧时刻。 “我记得你去过湖区旅行,艾丽西亚。” 他合着眼,这几天的大起大落后,她做什么他都不意外了。 他只想陪着她。 因为战争不能去国外旅行,英国国内的许多景点被开发出来。 湖区在西北部,有着绝美的山脉和湖泊。秋天的时候满是红黄的枫叶,倒映在明镜的湖泊上。 隐居在那里的湖畔派诗人,欣赏着自然风光,写出了一首首浪漫的诗篇。 艾丽西亚祖母去世后,去湖区那边小住散心了一会,身边跟着家庭教师和保姆,还有女监护。 他正逢假期,终于成年,享受着这之后的自由,耐心陪伴着她。 他的外交之行,以一种很闹剧的方式收尾。 回来后,就专心竞选起德比郡的议员,进入下议院需要成年,这是一项家族传统。 他们回忆着那次旅行。 大概旅行途中的两人也没想到,五年后会结婚。 艾丽西亚那次画了很多画。后来他往北去了苏格兰,她回了德比郡,他们大概一年没有见过。 “卡文迪许,你经常说的爱是什么意思!” 他怔了一下,他没想过。 是啊,他自然地就说出了他爱她。 “爱,大概就是想永远陪伴着一个人。”他对此居然说不出任何华丽的言辞。 “是这样吗!” “对。” 艾丽西亚想了想,她数着,“我想永远陪着外祖父,爸爸妈妈,我爱他们。” 他点着头,想牵上她搭在船边的手。没指望听到自己的名字。 但艾丽西亚知道,他们会跟祖父母一样去世。 那时候,他会陪着她吗她拧着眉,突然明白了婚姻的意义。 她垂头看着他,看他在偷偷拉她的手。 她装作没看到。 “你在笑什么!” 艾丽西亚注意到她堂兄格外昳丽的笑容。 “我突然想这个小舟会不会沉下去。” 他脱口而出。 “就像伊莲那样吗!” 艾丽西亚好奇地问着。伊莲得不到兰斯洛特的爱伤心而死,死后遗体被放在船上,左手将情书攥在胸口,右手拿着百合花。 “嗯。” 那样他们就能死在一块了。 卡文迪许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不行,艾丽西亚得活得更久一点。 幸好她不爱他,不会太伤心。 他悄悄勾了勾她的小指,就像做了个约定。 …… 晚上他们看着星星。 艾丽西亚在窗边,用着天文望远镜。她给他讲着那一个个星云和星座,可惜这个直径不够大,看不到天王星。 第50章 “有许多行星围着它转动。”她轻轻地说。 但她还是按着星云表上的做了些记录,他担任着她的助手,帮助标记。 他啃了一沓书,才能胜任这项工作。 所幸他学过法律,这点不算什么。 他们度过了这一晚上。 他已经很久没想过,他多久没陪过她睡了。 不需要这些,也许,他们能像婚前那样相处。 反正蜜月期也没什么变化。 艾丽西亚的心不是冰块,而是一颗剔透的水晶,他小心地捧着,不敢哈气,生怕蒙上水雾。 她哼着歌剧的调调,因为今晚的观测,变得很愉悦,她罗列着回伦敦后要看的戏剧。 她踮起脚尖转了个圈。 他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们从小要跟着舞蹈教师学舞蹈,身姿舞步到节奏,记住地板上粉笔的痕迹。 艾丽西亚学的很快,记性很好,她都不用在扇子上打小抄。 舞蹈是社交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保守的英国还在跳乡村舞,四方舞也只是今年刚引进。 别说欧陆流行的华尔兹,波尔卡了,因为一对一从不交换舞伴,被视为伤风败俗。 他拉着艾丽西亚的手,充当着搭档的作用,他们跳着最常见的那一支英国乡村舞。 堂兄妹,家庭晚会上还能跳跳舞,跳着玩,公共场合和私人聚会上就要避嫌了。 订婚后,更是不能跳舞跳得太多,舞蹈是给未婚男女留的社交机会。 他陪她跳着,踩着拍子。 两个人手拉着手转着圈,她换了支苏格兰的里尔舞,挽着手这边笑着跳到了那边。 艾丽西亚的母亲是一半苏格兰人,她流有这部分的血脉。 他去爱丁堡大学读书时,游览着苏格兰高地的荒原峡湾,他就想起了她。 不知不觉,艾丽西亚已经在他生活里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他没敢想,没她会是什么样,孤独,没有人能理解那种落寞。 他们会说你都拥有一切了,为什么还是不满足。 但他现在,拥有了她。 他在欧陆的那一趟,跳了不少华尔兹。他想去瑞典和俄罗斯旅行还有一方面。 他不仅能跟她讲他的经历,两人乘着雪橇,还能在社交场合,光明正大地揽着腰,挽着手跳着交际舞蹈。 “你想跳华尔兹吗艾丽西亚。”他鼓起勇气提起了请求。 她就像在圣坛那边,搭上了他的手。 他低头搂住她的腰,即使肌肤相亲那么多次,搁着衣裳,拢上纤细的腰肢时,仍然有些羞涩。 另一只手挽上她的。 和成排跳的乡村舞不同,太亲密了,只有彼此。 他们数着三拍子的舞步,他面带笑容,教着她跳着。 艾丽西亚是个很好的学生,她没踩过他的脚,她从他的手中离开,又回来。 他用掌心把她托住。华尔兹中的男伴,更多的是支持的作用。 他抿着嘴唇。 如果他和艾丽西亚在舞会上遇见是什么样 她和他一般的年纪。 然后他们就恋爱,他向她提出请求,再和她的父亲在书房里谈话。 这才是正常的流程。 他们会在蜜月期磨合,有很多无伤大雅的吵吵闹闹,她会面带笑容,坐着他的马车,拿着手中帽带飞扬的草帽。 …… 他们从阳台跳到客厅,转着一圈圈。 在长廊的光影中,裙摆和鞋靴流动。 他跟她道晚安,“是啊,没人能比你学的更快了。” 她喜欢被夸奖,样样都做得优秀。 “做个好梦,最最亲爱的艾丽西亚。” 他们,这也算恋爱吧。 就像写信时,my dearest alicia,只是个亲密的称呼,在中间加上逗号。 my dearest,alicia. 则是我的爱人,艾丽西亚。 只适用于情人间的通信。 他给她写的信开头,慢慢地转变了这个称呼,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露出微笑。 “晚安。” 她拉着他的衣角,她高高的发髻和戴着的发链,闪烁着光芒。 她慢慢从单纯的少女白裙服饰,换成了已婚夫人的那种,红色的丝绒,系着黑腰带。 端庄优雅,平时夹杂着穿着。 这让她一会像个女孩,一会又像个女人。 他以为她要给他个晚安吻。 她却用种毋庸置疑的语气,“你今晚过来。” “什么!” “跟我睡。” 她手臂上的金质臂钏,嵌着祖母绿,有点硌人,在家中不用戴上小羊皮手套,他们刚才直接手拉的手跳的舞。 昏暗下,一切感官都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她蹭蹭他的唇角,“晚安。” 第23章 观察 威廉。卡文迪许已经心死好几天了,接受了自己作为丈夫和兄长的角色。 只是没想到艾丽西亚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忐忑地赴了这场约会。 对着镜子研究他够不够好看,倒腾了下头发,咬了咬让嘴唇显得红润了点。 站在屋前,推开了门。 艾丽西亚换好了睡裙,每一条花边都绲的细致。 她合上了书,抬眼看他。 她在读《圣经》。 他过来,得到允许坐到床上,他比新婚夜还要拘谨。 第51章 “艾丽西亚。” “单数日。”她提醒了日期,“按照约定,你可以过来和我一起睡。” 噢,卡文迪许都忘了那次商讨时的请求。 原来是这样。他以为自己会很高兴的。 在她的注视下,他解着衣裳,一件件在床头放好。最后脱掉袜子,她给他让了一边。 两个人面面相觑。 她披着一头闪亮的金发。面孔皎洁,身上满是青春洋溢的气息。 他能想象到她身上的温度。 他只穿了衬衫,拿起条毯子盖好。 艾丽西亚觉得她堂兄像精密的仪器,要上发条的钟,错了一晚上没去,就变得奇怪。 他既没笑,也没吻她。 她盯着他,他混乱中只能看到她略尖的眼梢,和弓形的上唇,玫瑰蓓蕾似的。 艾丽西亚拿起日记,她不像那几天一样,觉得他烦了。 他给她削羽毛笔,拿着写字板和吸墨纸,看着她的手腕和脖颈。 突然懂了艾丽西亚说他的无所事事。 她问他有没有备好回伦敦的马车,清点要带的东西装箱,他则恍惚,她永远不会爱上他了。 “威廉!” 她叫着他,他没反应过来,出着神,他拼命地想,他从来没关注过的订婚前的协定。 比如她说—— 什么 艾丽西亚看着他,“中途我们在驿站停一下,或者说骑马到驿站,再换车回去。结婚礼服要带着一起,我答应了给人展示。” 因为回家她再叫卡文迪许,不是很能分开,她父亲是卡文迪许,堂叔也是。 每一代德文郡公爵都叫威廉,这就更难区分了。 “你叫我什么”他的沮丧一扫而光,他的眼神发亮。 “威廉。怎么,你出什么问题了吗!” 他凑过来,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 你看,坏了的钟又好了。 “回去后,我们还要进宫觐见。”艾丽西亚蘸蘸墨水。 新婚夫妻入宫觐见是一项传统,国王乔治三世疯癫住在别宫,摄政王和王妃关系很差,所以宫中的女主人还是夏洛特王后。 她上了年纪,是她母亲的教母。 “你能再叫一声吗!” 他想起搂住她腰肢的温度。他想抱她,又怕她跟他生气。 他的笑容止不住。 她没理他。 “好,是那身象牙白的吗放心,我一定穿蓝色的宫装,还有佩剑。” 他其实很好奇她在日记里写他什么,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他支着下巴望着她。 他今天好笨,他是怎么了。艾丽西亚更喜欢小狗的模样,他闹哄哄地亲她腿,摸她的手心。 为什么几天不这样,他就变了样。 艾丽西亚写完了日记,拿过信看了看。 公爵夫人的笔迹写明, “我亲爱的女儿,如果他说我爱你,你可以适当地回一句我知道,这是一项礼貌性的回复。” 她看完后抬眼,在等他开口。 怎么了 她今天的睡前活动,结束的这么快吗 卡文迪许在想自己哪里不对。他确认了他的衬衫洁净,他没做任何不规矩的事。 除了给她的金发编辫子。 他松开后,恢复原样。 她托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下。 她父母的长相都很出众,她结合了双方的优点,看自己和看爸妈久了,对美的标准就变得更高。 艾丽西亚在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之前,从来没发现,她堂兄原来这么出挑。 她亲着他,遇到阻碍,碰到紧闭的牙关。 看见他错愕的神情,红色一直弥漫到耳畔。 就这样讶然地勾到了舌尖,他下意识回应着,脸上的表情还没转变。 但很快,她松开了,逃走了。 卡文迪许内心起起落落。 她吻他她又走了 他停在那,手悬在半空。 艾丽西亚在那,眼睫半遮,她准备以后再实验,她堂兄不愿意多说了。 他抓住她的手,“艾丽西亚。” 他哑着嗓子,不知道说什么。 艾丽西亚看着那只指甲修剪整齐的手,指畔带着薄茧。 他的眼神像是在说,我该做什么。 她突然想掌控他,那样才能从容地接受欲望。 艾丽西亚支着身,坐起来。 “你每次都说想取悦我。” “对。”他想到荒唐的那几次。 她想要这样吗还是—— 他描摹她的眉眼,每次肉。体上的亲近后,是现实中更多的冷淡。 “你做这些时开心吗!” “开心。”他只能承认。那时她就偎在他的怀里,就像是完全属于他。 “那你取悦你自己吧。”她观察着。 “你上次说过的,我要看。” 他睁大眼。 他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 “你看过我的了,我没看过你的。” “不——”他嘴唇翕动着,“这很肮脏。” 这会脏了她的眼睛。 “但你前几天说过,这不可耻。” 他要证明他的话。 他颤抖着,她挑开毯子。 她看着那双白皙的手,他喜欢玩枪,拔出马刀,摘掉手套,做出邀请的姿势。 她以一个观赏者的姿态,闲适地靠着。 第52章 她看着他合着的眼睫,自暴自弃的模样。 …… 她观察着他的反应,找到了一丝乐趣。 她喜欢事物按照自己的规律发展。 她作为旁观者,能看到许多。 “我平时也是这样吗!” 她看着他动情的面容,额角的汗珠,还有—— 他要哭了。 她心里多了一种特别的愉悦。 “艾丽西亚,你能别看我吗!” 他偏过头,她看得更仔细了。 她叫他威廉时,他又过来,蓝色的眼眸。 他没其他的举动,只是昂着头求她吻他。他的气息紊乱,滚烫,要亲吻的嘴唇被她躲开。 他握住她的手,她允许他亲了亲手腕,炙热的吻,印着薄软的肌肤,轻柔地啃咬。 艾丽西亚接受了,原来人被欲望支配,没那么丑陋,反而有点脆弱可怜。 他的目光中,好像在渴求另一种东西。 她的指尖划过,要给他脱掉衬衫,他抗议着,然后只能,剩下干净的身躯。 他最后的毯子也被她剥夺。 他整个人都要被她毁了。 “艾丽西亚。我真讨厌你。”他好想吻她。 但是—— 她身上温热的,冒着热气,到了他的怀里,她仰着头看他,循着下巴的吻。 她等着他落眼泪。他眼睛这么红了,还不想哭。 他觉得被她抛弃了,但她的拥抱又捡回了他。 他们的身体相贴,她的长发遮盖住了他的身体。 她懒懒地搂着他的脖子。 只亲了几秒,就关注了其他。 她摸着他的身体,顺着脊椎骨,给他讲每根骨头的学名。 她好奇地学着他每次的动作。 她嘴唇掠过的地方,都让他觉得全身心的欢喜和战栗。 他想他完了,但就这么下去吧。 …… “你怎么了。”她指背碰了碰他的脸颊。 卡文迪许茫然地看着一边,他变脏了。 他抽了下鼻子。 他们刚才在做什么。 “艾丽西亚,我们得谈谈——” 他想说,他总不能满足她一切的要求。 但是,看到她少有的笑容,被那头灿烂的金发簇拥着。 她好像很喜欢。 无关风月 他蹙着眉,她指腹摸了摸眼梢。 他不懂艾丽西亚。 总之,男人不能表现得像他刚才那样,脆弱,被人掌控。 他想起开,被她压住。 她俯在他的怀里,划着他的脸庞。 她突然说,“去洗干净,你可以留到凌晨。” 她拒绝他抱她,她一边觉得他手脏,一边又怜爱地揉他头发。 他上次在最情真意切的时候说, “艾丽西亚,我们是蜜月期。睡在一起也没关系的。” 她拒绝了,他恳求了很多次,她都拒绝了。 但现在,她默认他留到了凌晨。 卡文迪许想不明白。 他回来后,看她趴在床上,翘着小腿看书。裙摆下落堆起,肤质莹莹。 她指使他睡在那边,她靠在他的怀里,让他给她读书。 是今年出版的格林童话,他念着德语原版,收录着德国的民间口头故事。 他给她念睡美人,不知道说什么。 于是他吻了她额头一下,说,“我爱你。” 他原谅艾丽西亚了。她做什么他都责怪不起来。 “我知道。”她轻轻地说。 他一怔,“你知道吗!” 她终于理解他了。 虽然他不知道啊出于哪的原因。 综合了一下,大概是他懂事了,没粘着她。 以及……听她的话卡文迪许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童话书。 艾丽西亚的一大难题得到了解决。 她之前的困惑,来自于不理解,给不了她堂兄想要的东西。 她发现这句“我知道”,能应对一切。 他们相拥而眠。 …… 他起的很早,他没吵醒她。蜜月期他们俩的作息颠倒过来,他醒的比以往都早。 她知道他爱她。 他小心地拨出金发,把她搭在他身上的腿挪开,他看着她带着细碎绒毛的面庞。 看了很久。 …… 她终于起来了,他在门口,看她穿着带雪尼尔刺绣的衣裙。 她的每一件裙子他都认识。她的蜜月期每天的衣服都不重样。 他等候着她,但看到光裸的脊背后,移开了眼。 到早餐室后,因为夜晚的昏了头,他都不好意思看她。 他脸很红,他被艾丽西亚给看光了。他的什么脸面,都在她面前不复存在了。 他想靠近她,又顾于自己的羞耻心和自尊心。 “这样会很累吗!” 艾丽西亚吃着小牛肉,问了出来。 她的本子上,已经辟出了一处,是对她堂兄,或者说丈夫的观察日记。 她对他细致入微。 第24章 学习 “没有。”他看上去有那么糟吗 卡文迪许出口否认。 虽然在艾丽西亚醒来前,他绕着湖边转了三圈,思索他们俩的关系。 发展到了一种奇怪的地步。 他没想明白,但他记得她说她知道,他爱她。 第53章 艾丽西亚点点头,在观察了他的面貌后,确认这对他的健康没有影响。 精神上,就说不准了。 饭后她要玩手枪,他递给她胡桃木镶银的那一把。 艾丽西亚以熟练的动作,填弹,倒上火药,打开火镰夹,一套下来行云流水。 双手握得稳稳,瞄准了靶心。 “砰”地一声,差一点正中。 卡文迪许恢复了戏谑的模样,鼓着掌,“brava,堂妹。你这样玩枪的好手,不去决斗可惜了。你能让所有人闻风丧胆。” “你没调校好准星。” 艾丽西亚判断着,蹙了下眉。 “这不一样,我是左撇子。”卡文迪许拿过来,流程复原了一遍,左手持住,自信满满。 燧石击发下,铅弹击中,更歪了。 “天啊,这是怎么了”他不可思议。 艾丽西亚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他。 卡文迪许低头研究着,看着前端,“噢,装反了。一定是弗朗西斯那小子。” 他认了出来。 “艾丽西亚!”他追了上去。 他每次都这样追逐着。 艾丽西亚想她应该带自己的手枪,不要对她堂兄抱有太多期待。 …… “艾丽西亚,堂妹,亲爱的,天使。” 他叫着各种称谓。 艾丽西亚抬起头,她在写要带回去东西的清单。她这一个月收获颇丰,捡了不少矿石和植物标本,做了三大本期刊的题目,看完了一堆报纸杂志,还有二十本新书。 至于卡文迪许,她想不到他做什么了。 “什么,有话快说。” “你昨晚,在我说‘我爱你’后的那句话。” 卡文迪许玩着她垂下的发辫。 他试图让她回忆起来,而不止步于床帷之间。 “我知道”艾丽西亚不费工夫想了起来。 他满怀期待。 “是这样。”她继续写起来。 他露出笑容。 “所以你可以不用再说了。” 艾丽西亚觉得每次都回同一句话好无聊。 卡文迪许的心情还好。 艾丽西亚这样才正常,她要是突然变了,他都有点不适应了。 …… “你在做什么”她问他。 画好的纹章被反复修改后,终于敲定。 他干起了另外一件事。 艾丽西亚说着,坐起来看着。她很懒散,习惯下巴搭在人肩膀上。 是一份正在被起草的文件。 她捏起来看了看扉页。 “克利福德男爵爵位的分割转让!” 艾丽西亚念了出来。 克利福德男爵是伯林顿伯爵的附属爵位。 上一代的伯林顿伯爵只有独生女,男爵爵位传给了他们共同的高祖母夏洛特。博伊尔女士,伯爵爵位断代。 卡文迪许的祖父,与其说是继承了曾外祖的爵位,不如说是被议会审批通过后加封,使得伯林顿的封号被重新启用。 并从堂兄那里买下了德文郡公爵府附近的伯林顿大厦。 他得到的反而是未婚叔叔们的财产和议会席位。 因此,克利福德男爵的称号,仍然属于艾丽西亚的父亲,德文郡公爵。 她作为独生女,完全可以拥有这一头衔,而不是和德文郡公爵一起传给堂兄。 但往往只能在父亲死后,单独拎出来加封的话,所需手续繁琐,需要上议院的投票决议,再由国王,或者说目前的摄政王批准。 公爵夫妇俩给她铺路了十几年,和王室打好关系联系紧密,还有和各个大贵族都有交际。 “克利福德女男爵,好听吗!” 卡文迪许本身没有封号,他祖父父亲都还在世,连个勋爵的荣誉称呼都没有。 他只能被称为“sir”而非“lord”。 他一向不在意,反而为这特别的说法骄傲,和千篇一律的某某勋爵可不一样。 可现在他结婚了。这是婚前商议协议中的一条。 艾丽西亚作为公爵女儿,即使是“lady”,按照法律不算贵族,有了女男爵头衔就不一样,这能给她贵族的特权,免于因债务进监狱,和在法庭上被审判。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此外也能给她一些身份上的优先性。 还有最重要的财产权的保障,普通法不赋予已婚女性财产权,衡平法可以,但如果法定继承人想争夺,完全能打上漫长的官司。 考虑到她成为寡妇和无子的可能,就更严峻了。 卡文迪许全程参与了关于她婚前协定的商议。 他们的结合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他不敢想象其他家族,再怎么交际良好,都会对她要继承的那一大笔财产心动。 她外祖父,斯塔福德侯爵的财富被认为是不可估量,她还有外祖母那边足足150万亩的苏格兰土地。 “我会继承妈妈的萨瑟兰女伯爵爵位。”艾丽西亚看着。 “我知道,但你现在先当下女男爵吧。”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责任从她父亲的手上,交到了她堂兄,或者说她丈夫身上。 他写完了草案,对于有着丰富经验的他来说,不算什么。 就等着回伦敦后,逐步开展,现在是休会期,但到十二月份,就要热闹起来了。 “狩猎季你准备去哪!” 第54章 休会期的秋季,贵族们都回了乡下的庄园。所以他们结婚的时候,伦敦都有点冷清。 贵族婚礼讲究隐私性,不会邀请多少来宾,只有家人出席。影响不算太大。 这三个月,被称为狩猎季,最适合在庄园一群人打猎,互相交际。 贵族小姐夫人们很少参与打猎,像艾丽西亚这样是意外。 “商量好了去索尔兹伯里侯爵那。” 他们的宅邸位于赫特福德郡的哈特菲尔德。是塞西尔家族两支中,著名的罗伯特。塞西尔的后裔。 那位侯爵夫人,唐郡侯爵的女儿,特立独行,年轻时也是打猎的一大好手。 不少贵族都被受邀去往这次由索尔兹伯里夫人操办的狩猎会。 索尔兹伯里侯爵是托利党,摄政王和他最新的情妇,赫德福德侯爵夫人,也会出席。 后者作为托利党人,对他很有影响力。有来往的必要。 “不过我打算先陪陪曾祖母。” 她祖母的母亲,老斯宾塞伯爵夫人,身体已经每况愈下,眼睛逐渐看不太清。 “艾丽西亚——” “我了解的,堂兄,人总是要失去的。”她的手搭在他的手上。 祖父母过世时,他都陪在她的身边。尤其老德文郡夫人过世的那次,他硬着头皮编出了人死后是会变成星星的,所以她在天上看着你呢,阿莉。 他一向不会哄小孩。 艾丽西亚十一岁,冷静地告诉她堂兄,星星只是能被发现,被观测到的,人的灵魂不会变成,但她愿意相信这个说法。 他们亲了一下。 卡文迪许想了想说,“我应该是能活很久的,艾丽西亚。” 他不确定,人们普遍认为女性要比男性多活十年,法律中对寡妇产的规定就是,丈夫死后,她当年结婚带来的嫁妆,继承人要分十年付清。 就像五万英镑,一年能得到五千英镑津贴。 艾丽西亚结婚时带过来的部分,是象征性的十万英镑。 原本只准备了六万镑,她外祖父又加了一笔。 卡文迪许胡思乱想着,他比她大九岁,所以,他会比她少活那么多年 也挺好。 “嗯,我相信你。” 艾丽西亚像他一样,摸他的脖子,对领结绑住的部分很不满。 他们结束了这么莫名其妙的对话。 …… 晚上她继续想着那几道微积分难题,他在边上看。 鲸木整理 “我可以试试。”艾丽西亚投来质疑的目光。 “别不相信我,我努力学过。” 如果他不是去了爱丁堡大学,就会像很多辉格党人家庭一样,进入剑桥,毕业考试会有数学。 他对这方面还是很自信,他也学过最新的微积分,为了艾丽西亚。 他写下开头,然后推演中,眉头蹙的越来越深, “这是什么东西!” “你真是够了,威廉。乔治。”艾丽西亚拿过去,圈出上面的一块,“从这里就错了。” 她有了思路,低头继续算着。 “我不笨的,我三天能背完十本卷宗。”长子继承人不用像他这样学很多,做很多事。 卡文迪许托着下巴。 他能觉出,艾丽西亚对他嫌弃的眼神中,一半是不靠谱,一半是不太聪明。 “你为什么要做自己不擅长的事!” 他有语言天赋,口才,记忆力和表演能力。他适合去辩论,去演讲,去外交,去演戏剧。 不适合做数学题。 “因为我想了解你。”他蹭着她的脸庞。 就像他记了满满一大本的笔记,涉及天文地理,他出国时都没忘给艾丽西亚买地图寄过去,虽然市面上有的自然不准确,这是军事机密。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艾丽西亚靠在他的身上,脱了鞋。 “是啊。”他同意着。 卡文迪许看着墙上贝母镶嵌的时钟,突然发现,他跟艾丽西亚一样,也不会爱人。 …… 她不是标准的淑女,只是会装成这样,她的礼仪举止挑不出差错。 在家中时,却很随意。她穿着长袜的脚搭着,她命令他给她让出位置,他不答应。 于是跟往常一样,放在了腿上。 她抬眼间抵到了,并不移开。 注视着他,观察。 隔着纱质,轻轻漫不经心的摩挲。 他想离开,她的眼神制止了他。 她接受了他溢出的欲望,并用此控制他。 她把他当成了研究对象。她是个女人,他是个男人,他是她在父亲之外唯一能接触到,一起生活的男人。 艾丽西亚是个恶劣的人,他早该想到。 但是,这没什么不对。 因为他曾经也试图如此。只是她反过来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稳着气息,想握住她的小腿,又停下。 “你也这么对我。” 她用了力度,但又轻飘飘移开了。 “你们会被这个掌握吗!” “是的。”他看向一边,“这是一种动物性的本能,在某一个时刻开始,就突然——” 他吸了口气,吐了出来,“操控了你。” 从少年时候开始,他们好斗,鲁莽,精力无处释放。 “我一直在作斗争。” “是这样吗”艾丽西亚看着他。 第55章 第25章 沉沦 “是啊。”卡文迪许握住她的脚踝,“要把多余精力释放在其他活动中。” “我们做许多运动。射击,击剑,马术——” 他停住,“艾丽西亚。” 她不听话,还是要逗弄他,可是她的眼中没有柔情,只有观赏。 但他为什么,他被她勾起了完全的渴望。 “所以你打架斗殴!” 他想她再碰他。 “哪有!” 好吧,想了想是这样。他恶名远扬,他是那种最好事,最不好惹的贵族子弟一员。 从大学毕业后,开始注重脸面收敛很多。 他声音急促。 “我感觉我快疯了。”他哑着嗓子。 他发现了,她在玩弄他。 她还这么冷漠。 艾丽西亚停住。她看够了她堂兄的脸色变化。 她过来,他自然地昂起头。 她摸了摸他脸,在嘴唇蜻蜓点水了一下。 “多少天了,我们没同房。” 卡文迪许看着她,一时没懂得在说什么。 他回过神,“我不记得,一周。” “和之前比有什么变化!” 艾丽西亚继续她的观察报告。 他想吻她,被她挡住。 大概是食髓知味,一开始就止不住,渴望,憧憬,依恋,幻想。 他告诉了她。 “这多久能结束!” 艾丽西亚想到了姑姑说的三个月。 “我不知道。”他也是第一次。 如果永远不会呢。 她捏着他的下巴。 “你变了好多,堂兄。” 卡文迪许好久没听她这么叫过了。 她的手轻轻放上,他被逼到了沙发一角。 卡文迪许扯松了领结,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艾丽西亚垂眸,指尖碰上那一排纽扣。 示意着让他来。 卡文迪许用尽最后的意志抗拒着,“在这里不行。” “艾丽西亚。”他平复着,虽然他们离得那么近。 再重复一下昨晚的流程,他感觉他精神要崩溃了。 在这里不行,意思在其他地方可以。 “你在想什么!” 不是他认为的那样吗 他脸上带着红晕,她坐在了他的身上,递来了舌尖。 卡文迪许抓到救命稻草似的。 “你原来不想我那样。”他好受多了。 他就按照她命令的,他看得懂她的每道指使。 糊里糊涂地摸开了银质的扣子。 然后,他的眼眸骤然睁大,停住。 “不。”她的手心要更柔软,他最喜欢亲吻的地方,现在却—— 他要逃掉,拒绝。 “不许动。”她托着他的脸。 她的眼睛始终看着他,他躲避着她的目光。 “看着我。”他跟那次一样,干脆地过来吻着她。 她想说什么,全被他的吻淹没。 “这叫什么”艾丽西亚没放过他,以务实的态度探究着。 他战栗着,轻轻喘息着,“我不知道,见鬼吧,管它是什么。” “艾丽西亚,艾丽西亚,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在她面前丑态百出,她就是喜欢玩弄他! 他把她压在沙发上,扣住手腕,索吻着。 深深地吻着,他伪装的温柔褪去,身上更多的是男人的特质和压迫。 艾丽西亚亮着眼睛。 她又发现了他的另一面。 “对不起。”他埋在她的肩头。 他刚才就像一种强迫。他看着她脖颈的红印,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她没用多少力气,就掌握了他的欲望。 他看似主动强势,可仍被她掌控着,就像一张柔软无形的网。 “你能不能别这么对我。”他恳求着。 她的手过来,揽住他吻着。 算了,还是就这么对他吧。 他在他妻子面前流露了最肮脏最本性的那一面,跟平时的房事不同,只是他一个人的。 由此显得更加难堪。 他的领结被扯下,他衣衫凌乱。 她嘴角是奇异的弧度。 她把他丢了下去。 “和昨晚有什么不同吗”艾丽西亚做着她的对照。 他说不出话,只得报复性地吻她的肩膀。 他想也对她那样,可这不好。 他们现在这么混乱,太不道德了。 但是—— 她的腿勾上他的。 她的眼眸比他要圆点,“你平时是碰的哪里!” 她大概已经弄清楚了男人的部分,她很聪明。 “艾丽西亚。”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不容拒绝。 …… 他告诉了她,他没想过他们会有这样的对话。 艾丽西亚了解后,行动起来。 她有种果断,这变成了,他亲眼看着她。 他的天使在做什么。 卡文迪许失神地望着她,从脖颈到肩颈蔓延的一片。 她埋在他的身侧,咬着他的喉结。 他抽了口气。 这时他反而冷静下来了。 “要我来吗”她摇摇头。 之前的羞耻感退却不少,潮水一样。 她大概明白了欲望的成因,属于自己的,而不是别人带来的。 艾丽西亚面对不了解的事物,第一反应就是要弄个明白,不是听说,而是亲身试验。 第56章 卡文迪许第一次认识到,他的妻子不能以常人的标准看待。 她喜欢那种愉悦的感觉,当她自己掌握后,她意识到,她不需要他了。 于是她踹掉了他。 “双数日。”他被拒之门外。 卡文迪许想着,她玩弄了他,他要被她毁了,但他不讨厌。 他只是害怕被玩够的那一天。 …… 白天的时候,艾丽西亚模样没什么不适,反而是他不敢直视她。 她坐在床沿,她有白天擦澡的习惯。她的睡衣耷拉着,露出肩膀。 “我的手指没什么茧子,跟你的不太像。” 卡文迪许知道她指的什么。 “艾丽西亚!” 她发现他对她还有点用处。她喜欢他的唇舌。 艾丽西亚歪着头。 …… 两人享受了几天温存。 艾丽西亚有时会突然过来吻他,她对他很亲近,满怀依恋。 她让他给她梳头,穿长袜,她看着他系着她的衣裙,指节抚上她的肌肤。 她弹钢琴,他凑到身边,一下下合奏拢住手。 她习惯了他怀里的温热,手足不至于冰凉。 每天散步,他们去骑马,回来后,他笑着把她抱下来。 她对他的渴望越来越强烈。她在发现欲望无害后,接受并直面了它。 她再也没提出那样的举动。 这让卡文迪许既松了口气,又怅然若失。 他埋下的那句,有的不算,起了效果。 他叫她“可丽饼”,看她脸红的模样。 他取悦着她。一半出于惶恐的心态,一半是占有欲。 他想,但不敢。只能这样实现。 那时候她就会动情。 …… 他服侍着她,知道她懒得动,就更尽心尽力。 “你要拿这个嘴亲我”艾丽西亚推了推。 他脸绯红,停住。 不等她说,起来去漱了口。 回来一看,艾丽西亚正拥着毯子,睡着了。 他笑着上床,抱住她。闻着她那头金发温热的气息和一股芬芳。 他要和她睡到凌晨。 问起来就说他早就回房间去了。 反正别人也不知道。 他抱着她,喃喃地说,我爱你,艾丽西亚。 以前他从来不表达过我爱你,没叫过名字。 除了在床上。那时候他才敢借着这个,大胆一些。 现在说出这句话好像容易了许多。就像他每次都会说上很多。 …… 在蜜月期的收尾阶段,卡文迪许就这么发现,艾丽西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接受他了。 就在她说完她知道他爱她之后。 她那天的模样,始终在他梦中浮现。 他看着她动情,想触碰,消失不见了。 他们这么热闹了几天,艾丽西亚才想起这次新婚的任务。 她做了判断,“这样生不出孩子吧!” “不要想这个了。”他跟她十指相扣,“我才不想要孩子。” 他更喜欢她,他想象不到怀孕的那八个月他要怎么度过。 更想不到—— “你在想什么!” 她现在都乐于吻他。 …… 他没想到,他们的关系会突飞猛进。 他看着她荡秋千,裙摆荡漾。 “你别推了。”她偶尔会皱着眉,回头说。 她在书房里乱翻着文件报告,他习惯看账后在空白处写上有疑虑的部分。 他放下羽毛笔,仰头看着她。 黑发蓝眼,根根分明的长睫,衬着带笑的嘴唇。 艾丽西亚看了看。 她坐了上来。 他一时不稳,差点碰翻了墨瓶。 “你干什么”他的手已经握上腰,可还是要这么说,“你怎么天天想着这样。” 他玩笑着。 她让他吻她,垂下的眼睫好像在说,你不是吗 他迷恋她的任性和直白,他挑动了她的欲望。 他确信了,“你一定也喜欢我,艾丽西亚。” 她在他身上,笼着那一处圈椅。 她全身心地属于着他。 …… 他脸红透了,低头用帕子擦着手,她觉得脏,不会让他碰她。 她没有起来,他们身上都晕染了一种气息。 她捧着他的脸,在他要吻她时,轻飘飘地溜下。 他们在床上和床下很不一样。卡文迪许其实发现了。 床上温情,予索予求。 床下各干各的。 她的眉尾在餍足后,是十足的冷淡。 晚饭时威廉。卡文迪许看着她出神,吃的东西索然无味。 即使这么和谐,他还是处于患得患失中,他担心她对他失了兴趣。 艾丽西亚对什么的爱都不长久,也不深刻。 她是她世界的主宰。 …… 他珍惜着他能在床上拥有的一切。 他没跟她提回伦敦后做什么,享受着没人打扰的,独属于二人的时光。 遵守着单数日和双数日的设置,克制欲望,只用手和唇舌,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就这么一直下去吧。 等回了那个上流的圈子里。 他就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粘着了。 他们有些不成文的规定。 比如爱上自己妻子的丈夫,会被耻笑,谁会在婚姻中寻找爱呢,爱在情人的怀抱里。 第57章 以及丈夫不会嫉妒妻子的情人,除非她公开高调地羞辱他,并混淆长子的血脉。 情人反而是彰显妻子魅力,让丈夫自豪的一种方式。 她吸引的越多,说明他越有男子气概。 他不想了,他开始讨厌这些默认的潜规则了。 …… 他本来想用自己的妥协和低位,不动声色地拥有着她。 当发现她对他的依恋后,他以为要胜利了。 但是艾丽西亚,她无师自通地推倒他,坐在他的身上。 洁白的胴体,和纤细柔软的腰。她在他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就这样征服了他。 他衣冠楚楚的,揪着领结,脖颈是被勒紧的窒息。她咬着唇,好像在问他为什么不吻她。 他想压倒她,最后手掌只是停下放在腰际。他浑身都在绷紧,伴随着被压抑的叫嚣。 我比她年长成熟,我要学会压制住内心的渴望,痛并愉悦着。 他才是先被占有,被征服的那一个。在快感的沉浮中,卡文迪许忍不住想。 他认输了。 你是小魔女。艾丽西亚。 卡文迪许意识到,是他教会了她怎么征服他。 他舍不得全然用上,她却毫不在意。 她搭在他腿上的腰肢,她满不在乎地问他为什么这么纵欲,那时候就注定了结局。 艾丽西亚,我会爱你一辈子。迷恋你,为你疯狂。 第26章 狂欢节 这一切新婚的迷乱,在回伦敦后戛然而止。 他们享受了最后的时光,就像约定的那样,去了附近村庄的狂欢节。 独钟自我 这段时间相处,他们变得形影不离。 威廉。卡文迪许几乎有了他们很恩爱的错觉,他扬起唇,这样就足够了。 两人行走在田野上,艾丽西亚拿着宽大的意大利草帽。 贵族的收入主要来自于土地租金,除了家庭农场的那部分,其他都租给了农场主和佃农。 德文郡公爵有着英格兰最多的土地,二十多万亩。 英格兰土地是最值钱的。 艾丽西亚母亲的150万亩苏格兰土地,在高地那边,还没有斯塔福德侯爵名下10万亩的英格兰土地收入多。只是明面上好看。 艾丽西亚的身家难以估量,如果她是个男孩,大概会是全国最富有的人。 毕竟能继承最富有的那四个人中两个的财产。 威廉。卡文迪许那边也带了一笔庞大的收入,这要说到他母亲祖母的外祖母,马尔伯勒公爵夫人,她曾是百年前全欧洲最有钱的女人。 温布尔登庄园就是从她手上传下来的。 他俩会做到家族财产的合并,以后的每个子女都能有笔巨大的财富。 卡文迪许想到了婚前财产的协定,艾丽西亚会逐步成为她父亲和外祖父土地信托的受益人。 她以后的年收入,会达到惊人的42万英镑,只是保守估计。 这笔财富迟早要交给他们的孩子,他也能得到公爵爵位,再加上同为卡文迪许,他的家人没有反对。 这就是他们婚约的伊始。 艾丽西亚站在那,看着佃户在播种冬小麦。 等明天夏季,又要收获了。 温布尔登的土地上,能望到修建良好的道路,排水,灌溉设施和农舍。 这是地主们要做的事,每年投入资金修缮。 绵延不绝的绿草,还有放牧的牛羊。农民们习惯穿着宽大的罩衣,游走在田野。 艾丽西亚喜欢乡间,极目远眺着。她母亲教过她庄园管理,她清楚自己名下的产业,接见代理人,知道如何成为合格的领主。 小路上,有个农场主遇到他们,脱帽致意。 这种一般签订了十年二十年的租约,和土地的主人很熟悉。 因为他打着招呼,“威廉小少爷。” 卡文迪许介绍艾丽西亚,说这是他的新婚妻子。 他对他们的新婚表示了祝福。卡文迪许笑眯眯的,看样子很高兴。 艾丽西亚懂了他带她来巡视土地的意义。 “不要惊讶,艾丽西亚,我不是无所事事的人,已经管理我母亲的产业七八年啦。” 贵族们经常把土地交给代理人,定期看账都算勤快,很少有人亲身全权接管,毕竟那么多的地产,相应租户和庄园人员的名单,看都看不完。 贵族经常会兼任地方郡事务,长官之类,还有的去伦敦开会,大量的社交,精力顾不过来。 像艾丽西亚的外祖父,就是斯塔福德郡的郡长和议员,当地选民的修路和挖运河提议都需要他在议会提出,审批通过。 她母亲已经接过了矿产上的事务,还有土地方面。 威廉。卡文迪许相信他能打理好一切。他不会让艾丽西亚有任何忧心。 他唇角摩挲着她的秀发。 “去狂欢节吗!” …… 每个郡的习俗都不一样,温布尔登附近三英里处,正好有这样的集会。 狂欢节由于暴力活动和人员复杂,一向不是淑女该去的地方。 夜幕降临,他们从马车出来,钻入了这片热闹的地界。 艾丽西亚穿着斗篷,她没戴什么饰品,盘起的发髻简洁别致。 火把通明,他拉着她的手,穿梭在盛大的嘉年华游行和马戏表演中。 “记不记得我们那次去巴塞洛缪集市!” 第58章 在管风琴和手鼓的欢快乐曲声中,卡文迪许回头说。 这是伦敦九月会举报的夏季博览会,十分盛大。艾丽西亚十四岁时他陪她去了一次。 今年婚礼前又去了一趟,他们拉了手。 他笑得眼眸闪闪。 彩灯的光亮照到艾丽西亚的脸上。 她眨了眨眼。 两个人看骑马的表演者,手中耍着杂技。翻筋斗的熊,随着风笛起舞,旁边是穿着红夹克的小狗,还有骑在熊背上拿小号的猴子。 艾丽西亚笑出声,围观的人群在滑稽戏的表演后,丢出手中的铜币。 卡文迪许放了一个银先令。 他就知道,艾丽西亚果然还是无聊的。 他们看着魔术师变着戏法,飞刀者抛着短刀,算命占卜者一旁的摊位。 “你们才新婚不久吧。”那个老妇人看了看杯底茶叶的图案。“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卡文迪许摸出个金镑,高兴地给了过去。 “这么明显吗!” “是的。” 艾丽西亚示意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他的小指,她的无名指都戴着那对金质戒指。 他亲了她一下。 喧闹的噪音中,是热馅饼和水果蔬菜的味道,尝了尝,又停在那看木偶戏和戏剧。 初秋的夜晚有点凉意,又被气氛带的躁动。 他揽着她,靠在了一起。 走钢丝的,杂耍的,小丑和大力士,抛着球的,驯兽,拿绳跳舞的。 一路喝了许多打鸡蛋的热啤酒,还有兑果汁的鸡尾酒,新酿的苹果酒。 艾丽西亚的脸泛上红晕。 “你讨厌我喝酒,其实你也喝。” 他给了她一个醉醺醺的吻。 其实她不讨厌,他喝那些酒后,身上就有种果香。 就像现在一样,甜的。 他抓着她的手。 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狂欢节少不了职业拳击手,围着的人们下着赌注,上行下效,整个社会都有好赌的风气。 每一次击倒人群就跟着欢呼,正中的拳击手们裸着上身,手上裹着绑带。 威廉。卡文迪许也喜欢拳击,但是绅士们的拳击俱乐部和这种职业运动不同。 后者要更野蛮。 占了上风的那一方拳击手,狠狠地砸向对手,下了死手,没有放过的意思。 被激发的兴奋一声比一声大。 都见血了。 倒地的人被使劲揍着。 艾丽西亚蹙着眉头。 也许是酒精作用,卡文迪许咬下了手套,脱下外套,穿着那身缎质的马甲。 “交给我。”他不大愉快。 冲过去就砸了一拳,把胜利者打倒在地。 他发出了挑战。 卡文迪许一向是个喜欢做危险活动的人。 “威廉!” 裁判高喊,“新的挑战者!” 他几下摘掉领结,丢给了她。 衣冠楚楚地站定,挽起袖子,握起拳,两两对峙着。 “看看你怎么对付我来吧。先生。” 笑着挑衅。 好事者压着赌注,“我赌五先令,这位先生赢。” 闹哄哄的。 艾丽西亚拿着那件带着他体温的外套。 他们打起来了! 卡文迪许躲过了一拳,他勾起唇角,反手击中胸腹。 艾丽西亚听着人群的声音。 “揍他!揍他!” 没占上风多久,那个老练的拳击手,找到机会砸中了他的右肩。 卡文迪许低下头,缓了一下到了边沿,被人群推了回去。 紧张的气氛,他起身接上两拳,痛快地把对方打倒在地。 人群沸腾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得意地笑着。 眨了下眼。 这时,倒地的拳击手缓缓站了起来。 有人提醒着,但已经来不及了。 出拳砸向了他的下巴。 比赛结束了。 威廉。卡文迪许头晕,躺在地上不想起来。 他偏头瞧见蓝色的裙摆。 艾丽西亚蹲下身看着他。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好斗性,没有教养,还有……狂妄自大!” 她拿着帕子擦了擦他嘴角的血。 “你还是真有正义感。” 他昏了头了,白天他会后悔的。 他起身,看向她歪着头笑着。 …… 他们回去了,上了马车。 他靠在她身上,撒娇说他头痛。 “你做一件事前,应该想到后果了。” “好吧。”他抬起头,“又不痛了。” 艾丽西亚抱住他的脑袋,亲他,口腔里是被咬破血腥的味道。 带着酒气。 “你刚才把我吓到了。” 她认识到了,他就是这样莫名冲动的人,有时候成熟稳重,有时候比谁都不靠谱。 但让人责怪不起来。 他们接着吻,他在她的怀里。 她舔舐着他唇角的血。 “嗯。”他仰头看她,半眯着眼,“对不起。” 他伸着手,他俩喝得都有点多了。 刚才艾丽西亚才认识到他是个男人,不止身体上的不同,他不完美,他有缺憾。 他第一次对她有了吸引力,复杂难解。 深深地吻着,她坐在他的身上,被紧搂在怀里。 第59章 她的手伸进了他的马甲之下,碰到了那颗跳动的心脏,在柔软的胸膛下。 他很放松,比以往都是,没那么熟练,笨拙,碰的地方都不对。 他轻轻地喘息着,一会又突然笑笑。 路程有点短,半小时就停住,到了。 迫不及待着,下车后抱在怀里,放下靠在廊柱上。 “别在这里。”一路上了楼。 到了长廊,他就抵住她吻着,腿缠上了腰。 最近的一间是他的卧室,开着门,就这样进去,一关上,来不及脱衣裳,两边都凌乱着,靠在了书桌上。 他的卧室很华丽,跟她的雅致柔美不同,镀金螺纽的法式长桌,线条干脆的风格。 上面摆放着厚重的书籍,和插在墨水瓶中的羽毛笔。 同玻璃杯盏,瓷器花瓶之类的,通通被挥下,碎裂了一地。 她抱住他,俯在肩膀上,陷在那堆精美的蓝色刺绣花边中。 她后知后觉到生气,她重重地咬他的肩膀,他抽了口气。 “威廉。卡文迪许,你如果再这样,不如我杀了你。” 她出了拳被他轻柔裹住,他教过她打拳。 “嗯。”他循着她的耳边,“艾丽西亚,我的妻子,我的爱人。” 她坐在那,跟往常不一样的风格,狂风骤雨后,什么都说不出了。 酒精刺激下的一夜狂乱,壁板,床沿,窗台上,最后精疲力尽。 他们违反了规则,衣物随意地丢在地上。 相拥着睡在了一起。一直留在天明。 他第二天迷蒙地醒来后,看她赤裸地在他的怀里,肩颈的印记,睡得很熟。 他想到了昨天荒唐的一系列行为和后果,摸着跨在他身上的小腿。 他完了。 威廉。卡文迪许看着,突然亲了亲她的额头。 不是第一次了,就这样吧。 她终于来了他的卧室,他们俩的领地混为一体。 他的心跳动着,怔怔地看着。 他面带笑容,揽得更紧,昏沉地睡了过去。 …… 艾丽西亚睁开眼,看到她堂兄脸上青紫的痕迹,他大概不知道他最珍视的脸毁了。 估计要几天才能消下去。 但这让他显上去更为生动,有一种破损的美,想让人再毁得多一点。 他垂着黑色的长睫,安静地睡着。他嘴唇鲜妍,呼吸均匀。 艾丽西亚注视着他的鼻尖和眼睫,她被他抱在怀里,身体紧密相贴,她不讨厌了。 她又靠了会,挣出手,把他吻醒。 …… 卡文迪许没想到他们能这么纵欲,甚至白天也可以。 艾丽西亚第一次像已婚夫人那样,在床上用着早餐,他检查着她的脊背和小腿。 越看越忧心。 “天啊。”他亲了亲她的脸颊。 她太累了,她在吃着煎鱼肉,他给她递着柠檬水。 威廉。卡文迪许痛快地承认着错误,检讨他昨晚到今早的行为。 他说下个月不会再这样了。 他做的太多了,已经。 艾丽西亚只是看了他一眼。 “后天,回伦敦。” 她让他给她梳头,懒懒地睡到晚上,不想再吃饭,只用了点心。 等烧好热水后,去洗澡沐浴。 第27章 回伦敦 威廉。卡文迪许跟很多人一样,习惯洗冷水澡。擦澡都用的冷水。 医生宣传生病是由于瘴气,而冷水可以收缩毛孔,防止瘴气入体。 人们乐于洗海水浴,觉得包治百病正是如此。 热水的话得是温泉那种富含矿物质的水。 他已经算得上是爱干净,出门前必擦澡,做完活动出汗后也去冲洗。 尤其在蜜月期这段时间,每次回去都要在盥洗室好好清洁一下。 冷水会把皮肤洗得通红,被认为可以强身健体,磨练意志。 艾丽西亚不一样,她喜欢洗热水澡。她能懒懒地泡上很久。 卡文迪许想,这是不是她身上暖烘烘的原因。 她头发被盘起裹住,靠在浴缸中,肩膀到脖颈的晕开的红色。 这时候泡澡很麻烦,自来水是靠着高低地势差被送进宅子里的,水龙头一般在地下室和一楼。 水要先在地下室的厨房烧开,一桶桶运上去,换下凉了的水再运下来。 洗澡,尤其是沐浴,是只有上层阶级才能享受的事。大部分会去公共澡堂或者擦澡。 即使艾丽西亚这个地位的,也要耐心等水烧开,等别人兑好运上来,再换水。 所以人们会去巴斯,那里有罗马式的公共浴池,里面是硫磺气的温泉。 能整个人站着泡进去,彼此交谈,想呆多久都行。 女仆们给她打着肥皂,她略起身,露出光滑的脊背。 他接过去,掌心摩挲上。 艾丽西亚看了他一眼。 卡文迪许露出了笑容。她爱他,他昨晚确定了。 他们那么疯狂,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伤口,还亲他的嘴角。 天啊,蜜月期快结束后,他妻子真的爱上他了。 他轻柔地打着泡沫,看着脊背凹下去的那弯线条。 “你想去巴斯吗!” 跟很多人的习惯相似,艾丽西亚过去总会在秋冬季节,去巴斯度假。 不过那是个过于喧闹,满是金钱浮躁气息的城市。 第60章 她不喜欢它,只是会跟着家庭教师散步,走过皇家新月楼,一路到圆形广场。 换上浴袍在罗马浴场泡温泉,去集会厅喝矿泉水,听音乐会,还有在剧院看剧,因为没到社交年龄,不能去上下舞厅跳舞。 他过去总会跟她一块去巴斯,不过呆不久,顶多几周。 他觉得巴斯太无聊了,只是承担着护送的任务。不知不觉,他已经习惯照拂着她。 “十二月份再去吧。” 艾丽西亚回答道。 伸出手,由着他帮她擦洗。他认真地做着这件事,就像给她穿上长袜那样。 “回来正好可以过圣诞节。”他同意。 去哪过成了个问题。 卡文迪许祖父,伯林顿伯爵和老公爵是堂亲关系,但由于父母早丧,其实是一块在查茨沃斯庄园长大的,就跟亲兄弟那样。 uni独家 去年他们送完葬,圣诞节在查兹沃斯度过。 老德文郡公爵过世后,这层亲缘疏远了些。老伯爵上了年纪,惯于呆在伦敦的伯林顿大厦。 去乡间度假也是到伦敦郊外。卡文迪许的父母更是常年在伦敦,偶尔会到温布尔登。 艾丽西亚还有个外祖斯塔福德侯爵。乡间的土地更不在一处了。 最后商定的结果,是干脆就在伦敦的德文郡公爵府过。 大件的行李已经提前送了过去,只有随身的一些会跟他们的马车回到伦敦。 卡文迪许有点舍不得,蜜月期就这样结束了。 他的妻子不是他一个人的了。她会回到伦敦无穷的社交和亲人那边。 “艾丽西亚!” “嗯”他的手指碰过,这让她的脸有点泛红。 卡文迪许想要个保证,比如她不会疏远他,会像现在这样,想想又很不对。 他有种下意识的担心。 他们不能再这么黏着了,丈夫要给妻子足够的空间去社交,经营关系,不能碍手碍脚。 他叹了口气。 艾丽西亚盯着他略青的下巴,他的胡子刮得很干净,唇角是稀碎的绒毛。一会年轻一会成熟。 她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回应着。手中的肥皂滑落,掉进浴缸。 他皱眉摸着,她把他拽了下去。 “艾丽西亚!”她好奇地看着他狼狈的模样。 他只穿了衬衫裤子进来,整个人湿透了。贴在胸前腰身,勾勒出明显的线条。 艾丽西亚弯着唇笑。 浴缸里热腾腾,水汽熏的人昏昏欲睡,还有着薰衣草精油的香气。 他大概明白,她为什么喜欢热水澡了。 他要爬出来,看着她的模样,突然恶劣地扑过去,捉住她滑溜溜的身躯。 “你完了,艾丽西亚,你这个小混蛋!” 他们闹了一会,对视着,她搂住脖子吻他。 两个人嬉戏到了一处。 他脸很红,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能愉悦,陌生到这样。 “你这样不会难受吗”他担心着她的身体。 真奇妙啊。 单数日双数日的规矩也没了,她正式地属于他了。 …… 第二天他在湖里游泳,艾丽西亚坐在草地上读着书,她的白裙子曳在绿色中。 他钻出来,黑发湿淋淋的粘在脸上,他昂起头吻她。 艾丽西亚轻飘飘地应付了一下。 他上来,坐在她身边,两个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 艾丽西亚一页页地翻着纸张,沙沙作响。 晚上她允许他抱着她睡觉。 明天还要旅行,就不折腾了。 他对欲望的依赖已经降到了最低点,他不再害怕,满足地觉得自己得到了回应。 卡文迪许亲着她的发顶,虽然他还是不懂艾丽西亚的想法,但他们对彼此都充满依恋,身体契合,心跳交叠在了一起。 …… 回伦敦了。 跟约定好的那样,艾丽西亚换上了骑马服,那种军装的样式。 缀着金黄的穗子,斜戴的军帽,显得整个人英姿飒爽。 独钟自我 “啊,我亲爱的小号手。”卡文迪许装模作样地行了个军礼。 艾丽西亚上了马。 马车还是他们新婚时的那辆,绿金的配色,门上绘着卡文迪许家族的纹章,一半德文郡公爵的,另一半属于伯林顿伯爵。 四匹同色的白色高大挽马拉着,上面穿深绿号衣的听差,前面有侍从开道。 后面站着男仆。 他俩不在马车里,已经先出发,骑着骏马一前一后,往北边伦敦的方向去了。 卡文迪许更年轻时候,喜欢那种细长精瘦的赛马,性子烈跑得飞快。 现在稳重了些,骑的是体格矫健的战马,黑色的。 艾丽西亚的小银马很轻盈,她马术很好,两人默默地较着劲。 他俩纵情驰骋在原野上。 天色转而暗起来,有下雨的征兆,略淋了点,急急地赶往了驿站。 卡文迪许把她抱下马。摘掉帽子,喝了杯热的淡啤酒,他给她擦头发。 他看着她笑,她缩了一下。 收拾好,稍微休息着,等雨停了后,上了抵达的马车。 走走停停,终于在下午跨过伦敦桥,一路经过伦敦金融城,往西回到了伦敦。 德文郡公爵府位于皮卡迪利大街2号,占了巨大的一片地界,是全伦敦除王室宫殿外,最大的私人宅邸。 第61章 贵族们更喜欢乡间而非城市,一点就是因为乡下庄园的祖宅都很宽阔,还有周边的树林湖泊和小山。 在伦敦的话,大部分只能住那种三层的联排别墅,虽然规模也并不小,但已经算是逼仄,花园都只有中心广场的那一片,平时用来散步。 德文郡公爵府的建筑本身,长度是这类别墅的四倍,有十二扇门窗,宽度也有两倍。 典型帕拉第奥式的建筑风格,古典庄重,屋前有着偌大的广场和喷泉,两边延伸的角楼,高墙和镀金豹头的铁门隔开了外面的街道和行人。 屋后还有占地三英亩的花园。 俨然一座城里的小型庄园。 至于乡间的祖宅,查茨沃斯庄园占地1000多亩,堪比白金汉宫,各住一边,要想的话一年都不用见面。 马车有侍从开道,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 有看过那场婚礼的,认出了这是那对新人的马车。事实上,报社也得到了消息,做了渲染。 各大报纸杂志有那么一栏,专门记录报告上层贵族们的生活逸事,成为市民们茶闲饭余的话题。 到了城内,马车的速度没那么快。 从车窗那,可以一窥这对新人的面貌。 新娘穿着香槟色缎子的礼服裙,在驿站换好的,手里捧着一处洁白的铃兰。 孩子们追逐在马车后面,欢声笑语。 正好五六点,工作的人们到了下班的时间,道路两旁的行人好奇地翘首望着。 为着这个盛大的阵仗。 艾丽西亚往外看,她想到了结婚那天的情景。 “他们很欢迎我们。” 从她的祖母开始,到她的父母亲都积累了相当好的名声,他俩都热衷于慈善事业,做了很多。 就连那位祖父,也是活跃在了政坛上,拥有着不小的权柄和威信。 贵族们都想和卡文迪许家联姻。 卡文迪许这个姓氏作为全国除王室外最富有的家族,一直是高调的行事风格。 艾丽西亚经常跟着父母露面。 一是乐于这样,二来也给女儿铺好了路。 她以后会是公众人物的一员。 卡文迪许很享受这样的关注。 “这是当然,没有谁会不喜欢你。” 他相当骄傲,恢复了过去的那种神情。抿着嘴神情矜漠。 握住了她的手。 经过王室所在的圣詹姆斯宫,穿过皮卡迪利大街,那扇巍峨的象征着权力的大门徐徐打开。 终于停在了金色辉煌的德文郡公爵府前。 府里的仆人齐齐地站在那迎接,最前列的是等候许久的,这对新人的父母。 金发蓝眼的俊美男人,一下放松,冷淡的神情多了生动。 边上的夫人,亚麻色秀发,浅绿色眼眸,下巴线条出众,是个相当的美人。 只穿着简单的白色平纹细布裙,裙摆飘扬,跟女神那样优雅的身形。 她展现笑容。 明眼人都能看出,艾丽西亚脸庞和鼻子像她的母亲,眉眼和嘴唇跟她的父亲一模一样。 驷马马车停下,男仆开了门。 艾丽西亚不等她丈夫扶她,直接下了车。 “爸爸!妈妈!”她小跑过去,亲了亲脸颊。 卡文迪许无奈跟上。 看向一边的另一对夫妻。 金发碧眼的夫人高挑丰腴,眼角锐利,笑意盈盈的。 身旁黑发蓝眼的男人肃着脸,不苟言笑。 他们手挽着手。 威廉。卡文迪许行了个礼,“父亲,母亲。” 戴安娜夫人点了点头,又望着艾丽西亚那边。她早就把她的新婚丈夫抛在脑后。 这位夫人的眼神满是质疑。 看向自己的儿子。他脸庞身材随父亲,五官随她。 轻皱了眉。 威尔,你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卡文迪许在他母亲眼里,俨然成了失败者,他没得到他堂妹的欢心,正如看起来的那样。 事实是,蜜月期一个月这么短暂,着实让人讶异。 伦敦的社交圈,贵族间来往的书信,都在讨论这对身份显赫的新婚夫妻,是不是不太和睦。 闹了矛盾才急急回到了伦敦。 他们不知不觉地已成了话题中心,各家的请柬和上门拜访蓄势待发,就等着看看真实的状况。 怀特俱乐部里甚至都有好事人下了赌注,打赌他们到底是恩爱还是貌合神离。 总额已有了上万镑。 卡文迪许看了看在跟父母说话的艾丽西亚,他也不确定了。 他们刚才还在马车上挽着手,亲了亲呢。 第28章 分居 伯林顿大厦在德文郡公爵府临近成直角的那条街上,两两相望。 艾丽西亚来跟她堂兄的父母问好,“卡文迪许勋爵,戴安娜夫人。” 客客气气的,这很正常,贵族家庭中有的子女都要称父亲为“lord”,没太多亲情可言。 卡文迪许勋爵点点头,戴安娜夫人热络地跟她说着话,一行人走了进去。 喝茶,聊天,问着蜜月期的活动,拜访,送上请柬。 他们需要办场晚会,标志这对新人重回伦敦的社交界。 十月份将至,大部分贵族都在乡下,伦敦很冷清,没什么人,这种情景要等到十二月份,尤其是圣诞节过后才会好很多。 正好没什么可以邀请的对象,他们两个的回归,惹得整个上流社会议论,各种请帖纷至沓来。 第62章 贵族乡绅们,不需要工作,依靠土地的收入,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社交。 艾丽西亚总算想起了她的丈夫,两个人坐在沙发一边,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卡文迪许想更近点,鉴于长辈在身边,不好这样。 这两对父母也都是度过蜜月期的人,对视了一眼,心想传言莫非是真的。 虽然他们在信中说很幸福,相处和睦,但目前看来,也只是和睦罢了。 公爵夫人对女儿的性情很了解,她能看出阿莉对她堂兄不反感,但也谈不上喜欢。 卡文迪许则发现,回到亲友身边,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和新婚妻子相处了。 好不容易在去往伯林顿大厦的途中,他要拉艾丽西亚的手。 女孩轻轻抽出,她戴着出门必备的手套。 “这是在伦敦。” 卡文迪许默然。 老伯林顿伯爵和夫人都健在,一个六十四,一个六十二。 他们结婚很早,一见钟情,伯林顿夫人是北安普敦伯爵的独生女,父母早逝,被叔叔养大。 带入了一大笔嫁妆。 长子结婚时三十六岁,年纪正盛,长媳也才二十一岁。 贵族家庭中,父亲地位要比儿子高,谁当伯林顿大厦的女主人成了问题。 由此戴安娜夫人在婚后的十几年里,一直是出去住的,不是在温布尔登庄园,就是在王宫里当女官,或者陪丈夫住在白厅附近。 直到伯林顿夫人上了年纪,很少交际才回来。 戴安娜夫人如今四十七岁。 他们一家人对艾丽西亚都很熟悉,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 艾丽西亚父母的婚事在当年惊到了众人,德文郡公爵比夫人要小两岁,结婚时还未成年。 他们在艾丽西亚母亲,那位萨瑟兰女伯爵,安妮夫人位于苏格兰的邓罗宾城堡秘密结婚。 这场婚姻被现于公众后引起轩然大波。 女方出身尊贵,但经历过一段绯闻,她曾经在两年前毁了和贝德福德公爵——卡文迪许堂舅的婚约,跟个法国侯爵私奔,她丈夫最后不幸上了断头台,她成了寡妇回了英国。 她的兄长也在这一年去世,安妮。莱文森-高尔夫人一跃成了斯塔福德侯爵唯一的继承人。 安妮夫人算是德文郡公爵的远房表姐,他们从小熟悉,后者对她恋慕已久,但年纪要小,当时才十六岁,在她父亲为她订婚时不被考虑,选择了年纪要长八岁的贝德福德公爵。 这位公爵也于九年前未婚去世,爵位交给弟弟继承。 总之,这场未成的婚事,兜兜转转却因艾丽西亚和她堂兄的结合成真。 双方都喜闻乐见。 他们难得地获得了整顿休息的时间。 蜜月期结束回来的第一天,自然要在男方家里用饭,所以能出席的亲友基本都在场。 伯林顿大厦有和德文郡公爵府差不多的规格,建筑更偏巴洛克式,多次改建后风格混杂,还有罗马式的柱廊,和卡文迪许精心设计打造的花园。 新娘得到了一间全新的房间,这会以她的名字命名,里面全是珍贵的法国布赫古董家具,有着华美的镀金装饰。 窗帘,墙纸和地毯的软装全换了一遍,她除了绿色外,喜欢的天蓝和玫瑰粉。 不止是卧室,还有配套的起居室。 希腊式的卷轴靠背,东方乌木橱柜,镶着象牙的沙发,巴黎时钟,色彩斑斓的日本屏风隔开,摆放着波斯的软垫椅。 光这些就花了万镑。 正中挂着华托的画作,戴安娜夫人的藏品之一,还有皇家美术学院时兴的水彩风景。 威廉。卡文迪许满意地看着。 缺点是,伯林顿大厦是他们度假的那座小屋的十几倍大,他们不能睡在一处,隔的更远了。 光那长长的走廊,就要走个五分钟。 上了楼梯后他们还要各自去往一边。 他痛恨起这个规矩了。 “你想我跟你睡一块吗”他悄悄地问,“我可以偷偷地过来。” 有一些隐秘的通道和暗门,大不了他现挖几个。 艾丽西亚看了他一眼,“不用了。” 她没让他亲她,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到处都是注视的目光,让她觉得不自在,更不喜欢别人靠近。 卡文迪许靠在门口,有些失落,“那你先休息吧。艾丽西亚。” 顿了顿,“晚饭见。” 这座大宅里,不仅有他的父母亲,还有他的祖父母,再加上两百多的仆人,人多眼杂。 他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地看她换衣服,洗澡了。 晚饭时,用的是宴会厅的长桌。 艾丽西亚守着规矩,打扮成已婚夫人的模样,深紫色的天鹅绒,搭配简单的黑晶项链。 她戴着长手套,吃着一道道菜,应对着亲友们的询问。她父母也在这里。 乔治安娜姑姑不在伦敦,她在北方遥远的约克郡,住在丈夫那边的霍华德城堡,和公婆在一处。 哈丽特姑姑则在伦敦郊外的别墅待产。 卡文迪许这边,最年长的姑姑,格拉夫顿公爵夫人和丈夫来了,剩下两个姑姑的丈夫,和叔叔们都在半岛战场那边,婶婶基本都在乡间的家里。 女性亲属占比偏多,用完了这顿饭。 饭后按照习惯,女士们先离开去茶室说话,男人们继续在餐桌上喝酒聊天。 第63章 过够他们的时光后再去一起。 卡文迪许在那思念着他的妻子,漫不经心。 回来后,他们俩独处的时间被压榨到几乎没有。 艾丽西亚和卡文迪许的姑姑们很熟悉,最年轻的那个不过?26岁。 玛丽夫人笑盈盈的,她三年前才结婚,不一会就把蜜月的情况摸了个透。 心里感慨道他俩过得真无聊单调啊,难怪回伦敦。 想不通威尔怎么会把蜜月安排成这样。 威廉。卡文迪许不知道他亲属对他的评价,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借着倒茶和艾丽西亚说话。 他想不通,为什么新婚夫妻,要这样才能接触到。 艾丽西亚还要很快地回到女性亲属那,跟她们聊天,说说伦敦这个月的趣事,打两局牌。 他也要到祖父父亲和姑父那里,讨论时局,选举走向,再到今年打猎去哪,如此等等。 他坐在靠椅上,转过来和艾丽西亚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溜到了屋后的花园,还没来得及多透几口气,他也没吻上她。 艾丽西亚突然开口,或者说是通知道,“威廉。” 他听到她叫他名字,腼腆一笑。 “嗯,艾丽西亚。” “大概三天后,我会搬回公爵府。” “什么”他正要亲她的脸颊。 停在半空,他不可置信。 发生什么了。 “按照我们婚前商量好的。”艾丽西亚语气冷静。 她更想跟父母住在一处,而且卡文迪许的母亲,戴安娜夫人年纪不算长,她在这有女主人地位上的冲突,会很尴尬。 艾丽西亚这点不太在乎,她更想要自己的空间。 卡文迪许想了想,确有其事。他求婚前,艾丽西亚跟他定好的一条就是,婚前婚后住的地方不做变动,总之一切,除了在圣坛前,有了结婚誓词和牧师证婚外,不会有任何变化。 他站在那里。 “但是我们才结婚一个月!”他眨着眼睫。 那种不安焦虑的情绪又浮现了上来。 对于这点,艾丽西亚早想明白了。 “德文郡府和伯林顿府相隔路程不超过五分钟。” 是啊,五分钟,比我俩卧室离得都近。 “坐车是五分钟,走路十五分钟,我每早都有散步的习惯,会过来陪伯林顿勋爵和夫人用早饭。” 是啊,他也要等她来看望祖父母的机会见她,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们都结婚了啊。 “你也可以来找我。”艾丽西亚说得很清楚。 而且那时候,他不是同意的很爽快吗 昔日青年浪荡不羁的那句,“这是当然,堂妹,我也不习惯住在伯林顿大厦。” 他婚前一直在奥尔巴尼,一处只有单身汉才能住的高级公寓,像很多时髦公子哥那样,快结婚时才搬了出来。 因为……他也没想过会这样,他爱上了她!他不想跟她分开。 他也想不通他是怎么想的,他—— 卡文迪许说不出话,他不能言而无信。 “好吧。”她同意他拉了下手。 脸没亲上,因为艾丽西亚要回父母亲那边了。 卡文迪许后知后觉他被分居了。 睡前只能说句晚安,蜜月期最后被打破的规则复现。 艾丽西亚重新提出了单数日双数日。以及在家中的原因,建议稍微克制一点。 一半是她的欲望退却不少,艾丽西亚的生活一下充实起来,她对肌肤相亲和房事有些厌倦。 uni独家 卡文迪许站在那,看着她消失在走廊末端,他胸口起伏,好想潜进她的卧室,他可是她的丈夫。 他愤愤不平着,抱着枕头,前一周那段时间算什么。他只能安慰着自己,都怪那天次数太多了,就当把下个月的提前用了。 这个月禁欲是应当的。 他睁着眼睛,望着彩绘的天花板。 天啊,她要回德文郡公爵府! 他们隔那么远,谁家新婚后女方不住在丈夫家。 …… 早餐时,艾丽西亚和伯林顿伯爵夫妇聊的很好。 某一方面,她是个很亲和,让人不由得喜欢的小姑娘。 卡文迪许搅着咖啡,看着她美好的带绒毛的侧影。 他今天没能看到她穿衣打扮,回来后,艾丽西亚身边的仆人配置,恢复到了往常的水准。 不用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就有人来端茶倒水,殷勤服务。 给她穿衣服的都有三个人。 她再也不需要他了。 卡文迪许急需找到自己另外的价值。他拼命地挖掘着。 然后发现,艾丽西亚去做各种活动,有女伴陪着她,社交场合上丈夫的形影不离,反而是种妨碍,会被人嘲笑不够体贴,离得太近了。 她不需要他陪睡,她再也回不到他的怀抱里。 卡文迪许翻开小报的一页。 上面明确写着: “新婚不久的c先生和a夫人看样子不太和睦,这场完全出于家族利益的联姻就像它本身的性质那样,普通又平淡。” 说他们回来这么早,显然关系不好。 哪里有。 卡文迪许冷笑了一声。 又看了眼到现在只跟他说过“日安”和“今天的野鸭肉味道不错”的艾丽西亚,他的新婚妻子。 第64章 好像说的也没错。 第29章 同房 饭后他们一块翻着请帖,挑拣着决定去哪场宴会,好在伦敦的社交界正式亮相。 一家人给了这对新人独处的机会。 卡文迪许终于嘴唇蹭到了她的鬓角,他嘴唇扬起。 艾丽西亚看了看,坐远了点。 “你是怎么了,艾丽西亚。”他忍不住问出来。 “我有这么讨厌吗!” 他试图让她回忆起前几周的美好时光。 她脖颈上的红印退去,他上手摸了摸。 “是那两天晚上吗!” 过多的纵欲会造成突然的冷淡,他能理解的。 艾丽西亚瞧着他下巴没好全的青色。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太亲近了会被人看笑话,这样已经很合适了。 她没给他早安吻,他们再也没法腻着了。 天知道,他从昨天开始就没有亲过她嘴了。 威廉。卡文迪许陪着艾丽西亚散步,一路走到德文郡公爵府。 和公爵和公爵夫人打了招呼,艾丽西亚就在花园里陪她父亲做着园艺,剪着枝子。 卡文迪许和公爵夫人站在廊下,看着父女两个。 在这时候他的局促褪去,整个人坦然自信的模样。 说明艾丽西亚想家更想先回到伦敦,她不喜欢在秋冬时做长途旅行。 才不是因为他们关系不好。 以及商定好狩猎季去索尔兹伯里侯爵那里,圣诞节则在伦敦过。 她连这些都对他说了,怎么会不在乎他。 公爵夫人面带微笑,她意有所指, “威尔,阿莉和你太熟悉了。” 某一方面,他也是看着她长大。 再亲近的话,艾丽西亚也不知道是什么样。 夫妻之间的关系显然比什么都要来得密切,毕竟合为一体。 回到社会中,她需要有个漫长适应的过程。 卡文迪许能理解,他们都有自己的亲友,和应有的社交。 也许,他真要给艾丽西亚足够的空间。 他过去跟艾丽西亚说话,今天她穿的绿边的白裙子,就跟没出嫁那时一样。 她今晚要去个已婚夫人的晚会,由考珀夫人操办。艾玛克斯的女赞助人之一。 不过二十六岁。 她是威廉。兰姆的妹妹,艾丽西亚表姑卡罗琳夫人的妯娌。 总之这种聚会,丈夫去是很不礼貌的,只有年轻未婚男子才能在那。 卡文迪许轻轻磨着牙,他不能接受和他的妻子分开。 但他们必须得像很多夫妻一样,各干各的事。 晚饭在考珀伯爵府上用。 艾丽西亚会在下午时,等待她婚前女伴的拜访。约好了一起喝茶。 卡文迪许跟她说,他会去俱乐部呆一天,等晚会结束时再见。 他会来接她,如果愿意去看剧也可以。 艾丽西亚表示,她更倾向于十一点后就回家,而不是呆到凌晨。 她没有挽留他,她甚至告诉他,去哪都可以,不用征得她的同意。 卡文迪许心里很难受。 但不能表现出来。他得足够无所谓。 威廉。卡文迪许一向是伦敦社交界的主宰,他因为个人魅力,性格和品位被称为无冕之王。 没人会想到他会在婚姻里,过成这样。 他衣着光鲜地到了圣詹姆斯街,那个最高等级的男士据点,怀特俱乐部。 贵族们必须社交,没什么事也不能呆在家里,这会被视为怪人。 坐在俱乐部里成了最好选择,哪怕也只是喝喝茶看看报纸,这种完全能在家里做的事。 威廉。卡文迪许还没进门,里面的人们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拥了上来打着招呼,恭恭敬敬。 卡文迪许一向倨傲,他朋友不多,也没什么人敢开他玩笑。 他对什么人只要看不上,就能轻易地把他赶出伦敦社交界,被整个上流社会拒之门外。 这对贵族们来说,不亚于身败名裂。 胆大,也是关系最好的那几个笑嘻嘻地祝他新婚快乐,惋惜他离开的这一个月,伦敦少了许多欢乐,整条街都黯淡无光。 塔维斯托克侯爵,弗朗西斯。拉塞尔,棕发绿眼,这位表弟一把上来揽住他的脖颈。 “卡文迪许,我们还在打赌你什么时候来呢!” “来吧,打几局牌,还有一起喝酒。” 笑闹着。 卡文迪许一一拒绝。 “怎么,你要和那些老头子坐一起吗!” “已婚男人就是不一样。” 也只有弗朗西斯会跟他玩笑了。 怀特俱乐部的成员好赌,更爱打赌。 哪枚雨滴先落到窗底,下一个进来的是谁,都能丢下几千镑的赌注。 卡文迪许看到了现在被炒到最高的那条。 关于某对新婚夫妇关系如何,c&a。 总额有了五万英镑。 下个月开奖。 赔率三比一,看来不容乐观。 他黑着脸,签了三千镑的支票给自己下了注。 等着吧,他们一定会是最恩爱的夫妻,绝无仅有。 …… 艾丽西亚在那坐着,看着自家的父母吻别。 他们结婚十七年,始终如一,不粘腻也不疏远,从来不会担心什么。 第65章 “阿莉,真不跟妈妈出门吗!” 安妮夫人问她,她要去拜访自己的姑母,博福特公爵夫人。 “不了,妈妈。”她在理着自己婚前没做完的作业,这一个月耽误了不少。 艾丽西亚决定恢复她的上课时间,继续学习天文数学物理方面。 她把她的堂兄忘在脑后。 下午她的女伴们来做客了,基本都是未婚小姐。在屋后花园散着步。 好奇地问起新婚夜是什么样。 艾丽西亚没介意,如实说了,听得她们吃吃地笑。 她好像没流血,这很正常,她十三岁时候骑马就出过血。 她丈夫不是很有经验,有点笨拙。疼是难免的,加上特殊的愉悦。 女孩们羞红着脸听着。 遗憾没见到那位卡文迪许先生。他可真是相当的英俊,风度翩翩。 她们也想找到这样的夫婿。 转而讨论起,伦敦这个月,有没有什么新来的年轻人。 …… 晚上已婚夫人聊得要更开放。 艾玛克斯的女赞助人们,早就想把这位公爵小姐吸纳其中。 正好她现在已婚,称呼仍然是“lady alicia”,但含义从小姐变成了夫人。 艾丽西亚很快地适应了自己的新角色。 艾玛克斯是伦敦社交界的顶尖男女混合俱乐部,设置了极高的门槛,层层筛选。 不仅要家世出挑,更得品行才艺没有缺陷,样样挑不出差错。 或者说,单纯被女赞助人们认可。有的地位再高,因为有矛盾不被喜欢,也可排除在外。 她们以一种任性自我的态度,确立着入选的名单,最多五百张邀请函,收到的可以再带一个。 固定每周三晚开办一场舞会。 一位初入社交界小姐的成就,被用是否能入选艾玛克斯衡量。 母亲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得到一张由女赞助人亲手签署的邀请函,好让女儿参加舞会,找到一个未婚的年轻才俊。 女赞助人们一个比一个骄傲,现在有七个。 考珀夫人以美丽聪慧出名,泽西夫人继承了外祖父的柴尓德银行,120万镑的巨大财富。 她被认为举止粗鲁无礼,吵闹。 利文夫人作为俄罗斯大使夫人,手腕不俗,尤其高傲。 年轻的珀斯女男爵同样也是傲慢的代表。 艾玛克斯不仅是社交的平台,更是政客们活跃,扩大影响力的地界。 卡文迪许和她们一向很相熟,年龄相仿,加上很爱社交。 女赞助人们跟很多贵族夫人一样,和丈夫关系也不算差,但阻止不了会有情人。 像泽西夫人,和她的丈夫泽西伯爵因爱结合,后者人也英俊,但有年轻的情人是在所难免的事。 做丈夫的要宽容,总不能去跟所有情夫决斗。 情人是个人魅力的一大标志,上流社会对此看得很普遍。 每位夫人都有一堆崇拜者,从中挑选几个,甚至共享。 前提是生下位长子,保证爵位的传承。 泽西夫人毫不避讳地打听着,他们蜜月期同房的和谐。 她和卡文迪许那边有着姻亲关系。 这话让考珀夫人都微微皱了眉。婉言地改换了询问方式。 艾丽西亚很无所谓,直言道,“还行吧。” 考珀夫人和泽西夫人对视了一眼,忍着笑容。她们倒没想到,那位矜贵傲然到极点的威廉。卡文迪许,竟然是这样。 这就是他们婚姻不太和睦的原因吗 这几位夫人坦言道,不用担心,快乐完全可以在情人中寻找,她的魅力足以吸引一堆追求者。 丈夫,仅仅是提供个已婚的身份和庇护罢了。 当然,怎么不破坏婚姻,维护家庭稳定,能让丈夫和情人和谐相处是门学问。 不真的有,只是和男人们调调情,也足以让乏味的婚姻好上许多。 就像泽西夫人说,她丈夫确实爱她,但生活中只有打猎,他的赛马和猎犬,他惯常沉默,听不懂她的玩笑,他们在同房上也只是各行其事。 虽然她对她丈夫的感情,比起八年前并无多少转变。再选一次,她还是会选择他。 更何况男人上了年纪会丑,精力也大不如前,找个年轻的情人不是坏事。 反正情人是能更换的,丈夫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正常的丈夫都不会嫉妒情人。 泽西夫人和考珀夫人共同的情人之一,就是那位被称为“丘比特”的帕默斯顿子爵,非常惯于调情。他最近又在对利文夫人大献殷勤。 艾丽西亚一下了解了许多。 …… 威廉。卡文迪许还不知道他的妻子在受怎样的教导。 他跟那些人,强调着他和妻子很恩爱,他们下错注了。 就等着赔完钱欠债吧。 接着他被灌着酒,喝得半醉。 他想到了上次喝醉的情形和这次的。 艾丽西亚要搬走,他们今天都没接过吻。 他支着下巴,悲从中来。 摇着头,提出了忠告,“永远不要结婚,结婚就是葬送自己。” 他上一秒抱怨,下一秒起身。 “你干什么,卡文迪许,夜晚只过去一半呢。” “我要去接我的妻子。”他拿起帽子。 晚会快结束了,他要去接她。 第66章 是啊,我的妻子。 …… 他去了格罗夫纳广场。 坐在马车里,提前半小时在那等着。 男仆一开门,艾丽西亚拥着披肩上去,就闻到了一股酒气。 他拉住她的手腕。 “艾丽西亚。” 门关上,他把她拉入怀抱,揽住单薄的脊背,整个人扣住。 难得强势地箍在怀里,给了个醉醺醺的吻。葡萄的果香,苹果和梨清新的味道。 她大概能猜出喝了什么。 长驱直入,撬开牙关,勾住舌尖撩拨着。 他的手伸过去,她没有拒绝。 指尖的那一下,让她在伏在他的肩上。 他的薄唇含住那片温软。艾丽西亚回搂住他。 “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他埋怨着。 他感觉到了,“你明明很喜欢我。” 卡文迪许停下,喝醉的他有点咄咄逼人。 “你要去哪!” 艾丽西亚的脸带着微红,很奇怪,每次他碰她,她都反应很大。 她坐在他的膝上。 “伯林顿府。” 卡文迪许笑笑,下巴蹭着她的胸前。 “好。”他的妻子要回他家。 他忘了这只是在三天的期限内。 …… 两个人若无其事地下了马车。 艾丽西亚轻喘着,他拉着她的手,一路挡着从侧门溜了进去。 伯林顿伯爵夫妇上了年纪,睡得很早。卡文迪许的父母亲惯常回来的很晚。 他们回了三楼,到楼梯口就迫不及待地拥吻在了一起。 “我就知道。”他兴奋得发抖。 齿尖划过她的脸侧。 他开着门,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勾住她的腰,反手关了上去。 她喜欢他喝完酒后的那股酒气,他更加红润的嘴唇,和漆黑的眼睫。 还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强势。 他膝盖抵住她的腿心,手腕扣在门上。 明明无法忍耐,还是耐心地做着准备。 他边吻边解开她的领口,看着雪白的肌肤。 带着她坐到了床上。 笼住她的腿,衣裙接触间的窸窣声。 艾丽西亚想到了她今天说的那句还行。 她其实已经,只能摸进衬衫,抚上有力的腰背。 那一刻吻住后,咽下的喟叹。 起伏间的激动外,他抓住她的手,让她抚摸着脸颊, “你离不开我的,艾丽西亚,是不是你离不开我的。” 他焦虑又不安,满怀希冀地咬着嘴唇。 扣住她的腰际,一遍遍地问道。 …… 他给她做着清洁,看着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牛乳般肌肤上,手指的红印。 她懒散地腿搭在他的身上。 她的眉眼舒展着,他一下下吻着她的嘴唇。 他想听她夸他,或者说再也不会离开他。 艾丽西亚描摹着他的脸庞。 她在思考他们奇怪的婚姻。 他总要时时刻刻跟她黏在一起,年轻夫妻才这样吗 那些女赞助人们,大多都是结婚了好几年,逐渐厌倦了她们的丈夫,在生下继承人后得到自由。 “我们要睡到一起吗”他摸着她的肩膀。 并试图让她摸他胸前的肌肉,她很喜欢捏这一处。 激情之后,艾丽西亚是惯常的疲惫与冷淡。 “等下回去。” 艾丽西亚不想听到仆人们的讨论,睡一间房,粗俗无礼,迟早会整个伦敦都知道。 “好。” 他撼动不了她,蜜月期的乌托邦已经过去了。 “你走的动吗”他担忧地问。 艾丽西亚合起了眼。 “我等下去睡隔壁。”他讷讷地说。 他不能和她睡一起,她就留他这里吧。 她拉着他,他一顿,笑了下。和她呆了一会。 她喜欢趴在他的身上,随着呼吸起伏。 她睡着了。 他把她抱去了隔壁,亲了亲额头。 自己再老老实实地换着床单。 但这避免不了,第二天,整个伯林顿府的人,都知道这对新婚夫妻同房了。 餐桌上的气氛有点奇怪。 伯林顿夫妇和勋爵夫妇松了口气,排除了有隐疾和没有发生关系等一系列的猜想。 至少还能这样,说明不至于太差。 卡文迪许微红着脸,艾丽西亚却很放松,丝毫没受影响。 第30章 生气 威廉。卡文迪许还在为昨晚的亲近高兴。 难堪是一时的。快乐是永久的。 用完饭后,他跟艾丽西亚散着步,她挽着他的手臂。 虽然这是必要的礼节,但他仍感到开心。 路上跟认识的熟人打着招呼,伦敦这个季节有些冷清。 看,他们是多么的恩爱啊。 “你在笑什么”艾丽西亚看着他弯起的唇角。 “我很快就要赚到万镑了。” 卡文迪许脱口而出。 他一愣,啊,艾丽西亚讨厌他赌博。 然后压着笑容,等着她问他是什么。 “你理财方面的收入吗”女孩想了想。 “不是。”他卖着关子。 可惜艾丽西亚问了一遍,就丝毫不关心,不再问了。 卡文迪许还是觉得他们之间不对劲。 第67章 艾丽西亚对他的关心,还没对她的—— 对,一进了公爵府的花园,那只猎狐犬就喜气洋洋冲了过来,活蹦乱跳。 看到他时停住,叫了叫。 都没对她的小猎犬关心的多。 艾丽西亚眉开眼笑地低头,把小狗抱在怀里。 “皮皮,我们去玩。” 它是个小女孩,他没法争风吃醋。 卡文迪许在旁边看着。 他只能做个懂事的丈夫。 …… 艾丽西亚要去她女伴家喝茶,她和那几位已婚夫人建立了新的关系。 今天是去伯克利广场的泽西夫人那。 卡文迪许没法跟着去,这毕竟是女人间的聚会。他被艾丽西亚指派了一项任务。 收拾好她的东西,送到德文郡公爵府。 她明天就要搬回来。 什么 艾丽西亚表示她已经跟卡文迪许的祖父母,父母说明了。 其实他也知道,但早已丢在脑后。 昨晚的愉悦浮现在眼前,艾丽西亚却对他根本就没有挂念。 “你可以随时来看我。”她安慰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为什么他见她的新婚妻子,还要上门拜访 他不能阻止她回自己的家。 今天公爵的笑容都多了不少,知道女儿要回来。 艾丽西亚习惯于自己拿主意。 他可以用一些话,比如,就这样分居,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的关系,来阻止。 张了张嘴唇,什么也没说。 他承诺过的,婚后的自由,一切不变,因为这样,艾丽西亚才会嫁给他。 他本来还准备给她做一批新的衣服。少女的花苞一下绽放,他能估算出她的丰盈和抽条的身量。 贵族夫人小姐们的大部分时间,除了消耗在聚会上,还有就是裁缝铺里,量量尺寸,选好款式和搭配的花边刺绣,就能呆一个白天。 他准备用这个,作为和艾丽西亚相处的机会。丈夫陪妻子过来做衣服,多么理所当然。 虽然伦敦的已婚先生基本都不会这样,他们只有在未婚时,才会借此千方百计地和心仪的小姐邂逅。 他拉着艾丽西亚的手,手心仍然是那抹温热,叹了口气。 “他好像有点难过。”看着卡文迪许离开后,艾丽西亚对母亲说。 “我们婚前也是这样。” 卡文迪许把拜访他的堂妹看做责任和义务,一周会固定来个两三次。 现在不过是恢复了以往的频率。 “阿莉,威尔只是跟你一样,也不太适应婚后的生活。”公爵夫人点了出来。 不同的是,艾丽西亚是冷淡,卡文迪许却是渴望亲近的焦虑。 女孩若有所思。 在她眼里,卡文迪许一向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人。同时也无所不能。 他有解决一切事情的能力,不会轻易受外界影响。 他的外交事业不仅仅是凭家世,多半还是个人的努力与天赋。 他为什么会因为结婚这件小事担忧不安 …… 威廉。卡文迪许回去后,和他母亲进行谈话。 戴安娜夫人总算找到机会,她坐在那。 “怎么了,母亲”他关上书房的门。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 不管艾丽西亚做什么,他始终得是那个成熟稳重可靠的丈夫。 戴安娜夫人提出了她困惑已久的问题。 “威尔,你这是怎么了!” 她问着下巴上青色的痕迹,即使被领结遮掩住,凑近仍能看到,“你们俩有发生矛盾吗!” 贵族夫妻间,有的关系实在恶劣,会有动手的情况。 戴安娜夫人难以想象这一最坏的可能。 卡文迪许一时没反应过来,问明白后,连连否认,“当然没有!” 他含糊地带过,说是出了事故,当时艾丽西亚还对他很关心。 脸色有点微红。 他们好着呢。 戴安娜夫人更质疑了,为什么这样,蜜月期刚结束,艾丽西亚却要回公爵府。 不过她还算给她儿子留了点颜面,没再询问。 卡文迪许从书房出来后,隔着窗,看着远处公爵府的建筑,发着呆。 想艾丽西亚在做什么。 他也要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不能只围着自己的妻子转悠,这会让她感到厌烦。 …… 在泽西伯爵府时,艾丽西亚看到泽西伯爵带着猎犬回来,他今天一大早去了郊外打猎。 妻子更喜欢伦敦的生活,所以两人没回乡下。 见到来做客的夫人们,点着头打了下招呼,就回书房去了。 跟很多关系良好的贵族夫妻一样,既不过分亲近也不疏远。 艾丽西亚看着泽西夫人几个年纪小的孩子,他们由保姆和家庭教师带着。 她逗了两下,突然明白了,哈丽特姑姑为什么管她丈夫的私生子女叫可爱的小东西。 艾丽西亚已经写信,告诉了姑姑她回到了伦敦,大概这周末就可以去看她。 她一想到以后和卡文迪许会有孩子,就觉得奇怪。 像他一样黑头发吗 …… 晚饭后,艾丽西亚讨论起孩子这个问题。 自从新婚夜关于同房的义务后,她很久没想过了。 卡文迪许问了下她提这个的原因。 第68章 听到后弯了嘴角,同时又有点忧心忡忡。 他能觉到生育是种负担。 身边的案例,比如他的母亲,子嗣艰难,伤了根基多次流产,最后只有他一个也引起诸多非议。 他的祖母,和他祖父关系恩爱,但免不去生育多个子女的命运,加一块七个,难以想象。 其他夫人,有的甚至都十几个孩子。 他第一次思考起节育的问题。他不能想象艾丽西亚遭受这样的苦恼。 他放在心里,跟她讨论了以后的孩子取谁的名字,男孩嘛,卡文迪许家传统的威廉,女孩,则是乔治亚娜,中间名安妮。 纪念祖母和母亲。 二女儿就是伊丽莎白,外祖母的名字,次子就叫乔治,卡文迪许祖父的名字。 安排的明明白白。 卡文迪许玩着她的秀发,终于觉得两人像夫妻起来。 …… 只不过仍要面临最根本的问题,艾丽西亚要回公爵府。 他不知道怎么挽留她。 按照蜜月期的经验,他只能想到用肉。体和美色,但艾丽西亚对此无动于衷。 他特地观察了一下,自己外貌形容,没有任何变化,至少还是跟以前那样俊美。 他很苦恼。 威廉。卡文迪许最后说服了自己,住哪都一样,她都是他妻子。 他们互道了晚安。 他睡不着,起来翻看《人口论》,里面说明了节育的一些方法,男人更应承担减少子嗣的作用。 他认真地思考着。 …… 陪长辈们用完早餐后,艾丽西亚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回了家,搬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满意地清理着书桌,整理着婚前笔迹的文件,高兴了不少,她过去的生活没被打破。 这场婚姻正如她所愿。 这样的后果则是,这对夫妻貌合神离的关系被彻底证实了,谁家新娘蜜月期后不过三天,就搬回了父母的住处,而不是和新郎及其亲人住在一起! 怀特俱乐部的那场赌约赔率飙升,一直到了5:1。 威廉。卡文迪许再踏入后,瞧见了旁人同情的眼神,对他都尊敬了许多。 生怕这位发什么脾气。 他撇了撇嘴角,若无其事地做着自己的事。 看报纸,打打台球,喝酒,用餐。 他不以为意,他维护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尊严。 我只是尊重我的妻子,我们每天一起吃饭,见面。 这已经够了。 甚至没有亲吻。 卡文迪许支着下巴。 他受不了了艾丽西亚对他的毫不在意。 他本可以死乞白赖地跟着一起搬到公爵府。 但他不,他想让她想念他,后悔她的决定。 就这样,在公爵府的晚饭后,惯常的消遣,是听艾丽西亚弹了弹琴。 她的钢琴技艺无可挑剔。 卡文迪许直直地看着她,他跟她聊天,陪她读书,就像蜜月期那样。 不同的是他收敛了许多,没有随时的亲吻,和摸她的小腿。 那时的放纵就像一场美梦。 今天是单数日,他在等艾丽西亚挽留他。 去她的卧室就不必了,婚前常留宿的客房就行。 她却客客气气地跟他道别,“明天见。” 她抱了他一下,这就够了,在他要吻她前就离开,说要休息去了。 卡文迪许的眼里满是郁郁。 哈,他们真的分居了,他之前都是在自欺欺人。 …… 于是第二天他没去找她,他生气了,他要等她主动找他。 坐立不安,在书房里一下处理完所有的事,都没在男仆那里听到一丁点消息。 他起身踱了踱步,凑到窗前,在那能看到德文郡府的花园一角。 他遥遥看着,轻蹙着眉,动摇着。 艾丽西亚在想他吗啊,她一定在想他为什么没来,他要去找她。 不行,这才九点钟。 她是刚起床吗 伯林顿府的早餐用得晚,十点钟后。 她怎么还没来找他用早餐 噢,一定是散步去了。 卡文迪许看到花园一角的裙摆,他认出了。 他跟着裙子主人的步伐,一路出了书房,换了角度在楼梯口的窗户看着。 他扬着嘴角,她要来找他了。 他胜利了。 卡文迪许拿着一枚军用的望远镜,慢条斯理地看着。 突然,他停住。 一个穿着鲜亮军服的身影,骑在马上,脱帽致意,女孩仰头打着招呼。 他下马,艾丽西亚露出笑容。 他们相熟地走到一边。 完了,卡文迪许小跑跟着,换着高窗。 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丢下望远镜。 愤愤的,是哪个混小子! 第31章 情敌 艾丽西亚看着她堂兄骑着马过来。 他从上往下看,微微欠身,说自己只是路过。 “我正准备去绿园骑马。”他点头说。 艾丽西亚觉得很奇怪,她看过钟表,明明才九点多钟。 她堂兄都起这么早吗 卡文迪许抿着唇,死死地看着一个方向。 从屋侧跟着过来的男人,或者说男孩停住。 他非常年轻,穿着亮蓝色的军装,红色镶边。 卡文迪许松开眉宇,但还是有些不快。 第69章 少年黑褐发,蓝眼睛,跟他们的特征有些相像,尤其是眼睛的形状。 他不情不愿地打了招呼,喊了句,“表兄。” “蒂奇菲尔德”卡文迪许下了马,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去参军了!” 边说边把他的妻子拉在怀里,宣誓着主权。 艾丽西亚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他当着他们表弟的面,非要揽着腰,亲她一口。 然后才满意地转过头,继续看着。 男孩眨了眨眼,不可思议。 他脸憋得通红,不由得“哼”了一声。 卡文迪许佯装不知的样子,“蒂奇菲尔德,你不是在威斯敏斯特公学读书吗,这是参军去了,逃学吗!” 不学无术,装模作样的臭屁小鬼。 轻车熟路地欺负着他。 威廉。亨利。卡文迪许-斯科特-本廷克,蒂奇菲尔德侯爵,波特兰公爵的长子,刚满十六岁不久。 他的祖母是艾丽西亚祖父的亲妹妹。 这位年轻的侯爵,被惯得无法无天,是他祖父过世前最疼爱的孙子。 习惯用鼻子瞧人的骄矜,自负,跟德文郡家人一样的恶劣、做作的举止。 总而言之,一个年轻版的卡文迪许。 他曾经很崇拜这位表兄,也很爱慕他的表姐,他们一块长大,交际颇深。 他以为他会娶她的。 “我今年刚毕业。”年轻侯爵昂起头,“加入了皇家近卫骑兵队,表兄。” “军衔少尉吗不错。”卡文迪许第一次意识到他们表弟的别样心思,侯爵看着艾丽西亚面色薄红的神情。 “中尉。” 他皱着眉,在想他以前怎么没注意过,“好吧,本廷克中尉,你为什么不去巡逻,我看这个点已经该当值了。” 他又不是没参军过,那时候蒂奇菲尔德只是个五六岁拖鼻涕的小孩呢。 威廉。卡文迪许原谅了他,或者说在他眼里,这位年轻的表弟丝毫没有威胁性。 看着两人的亲密举止,侯爵越发愤愤。 他很委屈,他跟他表姐求过婚。对方都没停下看书的动作,只说,“本廷克,你自己还只是小孩呢。” 他一直觉得他最温柔善良的表姐,一定是被迫嫁给了他脾气恶劣的表兄。 看,大家都在说他们关系不好。 要是他再大点就好了。 蒂奇菲尔德侯爵一咬嘴唇, “艾丽斯!你答应了我,要去看我换班呢。” 他参军不到一个月,买的军衔,事实上是他父母看儿子过于郁郁寡欢,给他找了这件事做。 原来他来这是这个目的。 勾引他的妻子。 艾丽斯。 他在叫什么,不叫表姐。 威廉。卡文迪许不悦地看着。 他没想到艾丽西亚,真的就语气温柔地答应着,“我知道了,本廷克。下午五点,去吧。” 侯爵喜笑颜开。没等到高兴够,卡文迪许冷漠地开了口, “蒂奇菲尔德,你要改换一下称呼。你年纪小,这么叫不够礼貌,再加上你的表姐已婚,应该称呼为‘艾丽西亚夫人’。” 侯爵求助地看向表姐。 这回艾丽西亚站了她的丈夫。 “是这样的,本廷克。” 她看他是关爱的眼神。 蒂奇菲尔德侯爵不情不愿地转变了称呼。 他意识到,他和表姐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由地出去玩,打打闹闹了。 卡文迪许连忙把他打发了去。手挽手展示着两人的亲密,时不时咬着耳朵讨论订做衣服的事宜,还有她尺码的变化。 艾丽西亚的脖颈泛起微红。 年轻侯爵脸皮薄,他看上去像花花公子,只是表面上是,实际不懂弯弯绕绕的规则,他完全可以主动去当情人,可惜没意识到。 他缴械投降,恨恨地被气走了。 …… 卡文迪许不高兴,他没好上多少。 他记得艾丽西亚刚才那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像是在哄人。 她都没这么对过他。 艾丽西亚说她双数的日子,会陪父母用早餐。 单数再去伯林顿府。 也就是说,他今天要是没来,没扒在窗户看,就见不到她了。 艾丽西亚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赶本廷克走,刚才她吩咐了早餐加了一人。 “那就加我吧。”卡文迪许想起表弟脸上少年慕艾的表情就不舒服。 餐桌上,公爵夫人聊起来,本廷克今年刚从公学毕业,是成绩最好的那一批。 听说先参上几年军后才会去读大学。 说起来跟卡文迪许一样,出类拔萃。 德文郡公爵在以一种慢热的态度接纳着他,顺带着夸赞了两句。 威廉。卡文迪许看向艾丽西亚。 只有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饭后,他们散步。 卡文迪许试图论证,他和本廷克谁更重要。 他闷闷地问道,她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艾丽西亚自然地回复说,“他年纪小。” 是啊,他活该年纪大。 整整九岁呢。 好像也没错。 他左思右想,最后憋出来句,“你不许看他。” 补充着,“他太瘦了,穿军服不好看。” 他自信地挑着毛病。 “你要是喜欢军装的话,我可以——” 第70章 艾丽西亚奇怪地看着他。 表明只是和考珀夫人她们约好了在海德公园坐车游览,路过顺便看一眼。 当然一半是由于泽西夫人说,那些刚入伍的军官,一个个实在赏心悦目。 卡文迪许有了种危机感,他不知道这才是回伦敦后的开始。 蒂奇菲尔德侯爵算是很善良,很守道德的那一类人。 已婚夫人和男子交往起来,远远比未婚小姐自由。 婚前需要避嫌,婚后可以亲密地一起驾车散步。 …… 艾丽西亚跟他说了这周的安排。 周末去郊外的汉普斯特德看望外祖父,斯塔福德侯爵秋季的时候,不习惯呆在伦敦。 然后再去哈丽特姑姑那,医生说下周就会生产。 他们得陪伴在那住几天,当然他不去也行。 卡文迪许拉住她的手。 “做什么我都会陪你。” 艾丽西亚想起她堂兄今早的模样。 他说他只是路过。 但领结没系好,骑马长外套上的褶皱都没捋平。 不像是他往常的作风。 他对本廷克的敌意也很怪,以往他都是端着兄长的风度,嘴巴会毒点,点评犀利。 艾丽西亚觉得她堂兄很有意思。 卡文迪许反思了一下,他这样阻止艾丽西亚去做答应好的事,很无理取闹。 他应该做个宽容的丈夫。 …… 卡文迪许发现他孤苦伶仃的,在和妻子分居的这些天里。 他没主动提出要求,艾丽西亚也没邀请。 他们用饭,还一同在剧院里露了面,举止亲密。但这都没阻止伦敦的流言。 送她回来后,不管他怎么攥着她的手腕,在马车上吻她。艾丽西亚都离开的那样无情。 女孩捋平了气息,回去后卸下装束,在想她堂兄没有任何跟着进来的意思。 果然男人就是会,慢慢冷淡下来的。 艾丽西亚不大在意。 她最近的欲望减退许多。 卡文迪许看着他祖父母的关系那么好,几十年如一。 会一起散步,在花园里晒太阳。 他母亲会和父亲出席各种宴会,围着狐裘,放肆地大笑。 只有他,一个人。 他去德文郡公爵府找她时候,会被皮皮追着咬,挂在裤腿上。 更受不了了。 他又在怀特俱乐部里压了三千镑,还强迫弗朗西斯下了注。 这丝毫没能改变上升的赔率。 不就是输上六千镑吗 他的同伴中,弗朗西斯倒是结了婚,都四年了。和妻子始终如一的密切。 但不到迫不得已,他不会去问丈夫应该做什么。 今年的新婚夫妻里,还有三对,其中两对是私奔去了格雷特纳格林,后来补办了正式婚礼。 布鲁克斯俱乐部里,他们见到了约翰。兰姆顿,这是个很秀美的青年。 父亲早逝,曾是全英国最富有的平民,留下了达姆勒郡的煤矿,到现在已有六万镑的年收入。 他还未成年,今年年初和大两岁的乔蒙德利伯爵的私生女结了婚。 他妻子怀孕,预计两周临产。 兰姆顿一向是个神经质的人,身体不大好,他很忧心。 弗朗西斯安慰着他,他妻子的生产很顺利。 卡文迪许在旁边坐立不安。 他们的婚事明明那么盛大,前景却最为惨淡。 弗朗西斯不忘说,今年的另一对,威尔特郡女继承人,凯瑟琳。泰尔尼-朗,和韦尔斯利家族的威廉。波尔-韦尔斯利结了婚。 婚礼也是在教堂举办,极其的梦幻,新郎送给了新娘几万镑定制的钻石首饰(虽然是新娘付的账单)。 后面却被他俩的婚事盖了风头。 女方不大在意,男方一向虚荣,怕是会有意见。 这对新婚夫妻行事高调,举止亲密,被认为是最恩爱的夫妻。 波尔-韦尔斯利是卡文迪许最讨厌的人之一。 男方举止放荡,不知道有过多少情人呢。但偏偏他的妻子,一心一意地爱慕着他,带着巨大财富嫁了过去。 被这样做对比,卡文迪许想不通,他越发郁愤。 …… 晚饭后,艾丽西亚见她丈夫,恢复了蜜月期的激情,终于提出了要求。 虽然是以一种理智的口吻。 但让她从倦怠中多了不少兴趣。 “堂妹,为了防止伦敦流言,我想我们得住到一起。我会搬来公爵府,免得对你造成过多的困扰。” “好啊。”艾丽西亚答应了。 卡文迪许面上不显,压着嘴角的笑容。 他不可思议,没想到会这么轻松。 卡文迪许就这么顺理成章地住了进来。 虽然说住在妻子的娘家有点奇怪,但他还是很高兴。 艾丽西亚在散步后,语重心长地跟他说,让他单数日过来,履行同房和生育的义务。 这让他更高兴了。 虽然这是艾丽西亚从已婚夫人那学会的,首先要有个继承人,这样再怎么样,都能证明和丈夫间没有问题。 在有继承人后,什么都会变得自由许多。 一切又回了原处。 卡文迪许行走在走廊上,看着沿路的灯火和镀金装饰。 他一半不自在,一半期待。 第71章 他看到她在那等他,接吻,一件件脱掉衣服。 他把她抱在床上。 让那些说他们不恩爱的人见鬼去吧。 他们在床上多么熟稔彼此。 艾丽西亚掩着枕头,她在思考贵族们的情人文化。 找情人除了爱,更多的是他们提供的性。服务。 丈夫一般只是来生育,不会在这方面耽误多久,有的没脱衣服就可以完事。 那他现在—— 艾丽西亚认真想了想,她还需要情人吗 一个都有点像负担。 “你在想什么”他这么问着,没指望听她的回答,他用他的舌头勾住她。 把她的声音咽了下去。 艾丽西亚呜咽着,他们享受着这个久违的愉悦。 他抱她起来,大开大合间咬上了肩膀。 “你上次也这么咬我。”回忆起蜜月期的甜蜜。 艾丽西亚咬得更用力了。 他的肌肉富有弹性,胸前可以埋进去。 她揉捏着他。 他比她更难支撑住。 …… 他在她的耳边说一些浪荡的话。 他已经自暴自弃了。 艾丽西亚在床下不会在乎他,那就床上好好记住他。 他咬着她的耳朵,突然嫉妒地质问着,“你说我不行,你没有夸过我。” 上次已婚夫人间的晚会,那句还是传了出去。 “没有,我说你还行。” 他掌握着艾丽西亚的度,在发现她不会拒绝一些激烈的性。爱后,会适当地加入一些。 “可你还说后悔结婚。” 中途,艾丽西亚抗议着。 她也知道了。 他停住,艾丽西亚不满地捧住他的腰。 他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含住脸庞,耍着赖,“好吧,让我们忘掉这一切吧。” 她以前会压住声音,现在却会抒发出来。 虽然细细的,后来短促的一声,他恶劣地笑着。 他们在身体上更和谐了。 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很恩爱的。 卡文迪许对自己的定位错误,误打误撞地解决了些难题。 就比如,艾丽西亚发现,有他一个人好像就够了。 他们变相地做到了对彼此的忠贞。 …… 卡文迪许不在乎外界的看法了。 他们不懂。 不了解艾丽西亚,艾丽西亚的爱只是有点非比寻常。 虽然她会踢他,会赶他走,会讨厌他不合时宜的吻。 只有他了解她。 但在听到的一句,“她一定对他毫无感情”后,卡文迪许还是有点不舒服。 他看到了年轻的桑德兰伯爵,金棕发,绿眼睛,略尖鼻子,模样顽劣。 马尔伯勒公爵的长孙,他的另一位表弟,十八岁,母亲那边的。 振振有词道,并下了几百镑的注,大概是他这季度所有的津贴。 跟蒂奇菲尔德侯爵一样,是伦敦公子哥的一员。前者还很良善,他却坏上不少。 卡文迪许眯着眼。 他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 艾丽西亚,他的小花身边,游荡着这么多花蝴蝶 第32章 第三者 卡文迪许从楼上看着。 桑德兰伯爵暴躁,粗鲁,口无遮拦,比起来蒂奇菲尔德都有点纯善,他一直对这位亲属和继承人看不上,不想过多掰扯。 他回想着之前的情形。 是啊,艾丽西亚一直是被她同龄人簇拥的,她从小就生得很漂亮,金发蓝眼,出众到人群中一眼就能望到。 无数男孩想讨她欢心。 都没成年呢,他不计较了。 …… 艾丽西亚在公爵府过得很开心,她每天骑马,溜猎犬,去公园坐车散步。 和两边家人的关系,一如既往的好。 秋季伦敦很冷清,也没对她有太多影响。 坐在园圃前画着风景,涂涂抹抹。她明天就要恢复正式课程了,继续自己的学业。 已经理好了作业,应对导师的拷问。 艾丽西亚是个对自己很严格的女孩。 远远地看见黑发蓝眼的男人,冲她招着手。 开始是走着,后来是小跑着过来。 他眉开眼笑,“好久没见了,艾丽西亚。” 弯下腰,在她嘴唇啄了一下。 他们早上刚用过饭。 艾丽西亚不习惯他在公众场合和她亲近,只有彼此情况下,接受的很快。 威廉。卡文迪许让自己适应着她的节奏,每天都出门去干自己的事。 但是他离开时,还是期望她会想他。 没有人能像他们这样亲密,这或许是对卡文迪许唯一的安慰。 他亲了亲她脸,握上手心,安静地陪她看画。 “过两天去王宫觐见吗!” “嗯。” 他俩的行程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竭力适应着新婚夫妻的角色。 有什么隐隐的不一样了。 宫中的女主人是夏洛特王后,她的喜好影响着宫装的样式,人们日常都穿高腰窄身的帝政裙,但要入宫的话,得穿不伦不类的高腰洛可可式的大裙子,头上戴着白鹭羽毛。 每年的觐见,除了到了社交年龄的贵族小姐,还有同样可以出来社交的贵族青年,在军队和政府任职的新婚夫妇。 卡文迪许穿着那身蓝色的宫装,腰戴佩剑。 第72章 靠在门边,面带笑容地看着艾丽西亚换上那身还是去年觐见时定做的宫装。 乳白色的,镶嵌了无数珍珠宝石的装饰,还有精工打造了几个月的绣纹,以及长长的红色天鹅绒白貂皮的拖尾——有地位的象征。 一件宫装起码要花费五六百直至上千基尼。比寻常百镑的晚礼服要贵上许多。 已婚夫人起码要戴上六七根长羽毛,比未婚小姐的多三四支。 “不知道我们王后的喜好什么时候会变。” 卡文迪许说着,伸手扶她,仆人们在后面牵着拖尾,一步步下楼,再上了马车。 羽毛太长,还得小心地低下头。 公爵正出任宫务大臣,公爵夫人是王后的教女,还当过一阵子的女官,陪着一同去了。 绘制着德文郡家族纹章的驷马马车,在听差马夫的跟随下,一路前往了圣詹姆斯宫。 觐见往往是被唱名后,在王后面前行个屈膝礼。 高座上的夏洛特王后身后,是她的那些没出嫁的女儿们。 她和丈夫乔治三世很恩爱,双方没有过情人。 艾丽西亚吻着她的脸颊。 王后对他们的婚姻表示了祝福,希望以后幸福美满。 两人手挽着手,好像也像那么回事了。 卡文迪许正像艾丽西亚说的那样,忍受不了平淡的生活。 她没有那么爱他,要是比现在还多点就好了。 就比如他们是分房睡,单数日双数日的规定依旧。跟所有贵族夫妻一样,礼貌又客气。 …… 卡文迪许对弗朗西斯诉说了苦恼。 那位侯爵讶异地看着他表兄的模样。 “卡文迪许,你真是变了许多。” 感慨着以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人哪去了。 “你觉得你妻子对你不亲近,可是每天同寝不就够了吗,还要怎么亲近。” 威廉。卡文迪许懒得理他。 “噢。”塔维斯托克侯爵恍然,“你是想这样每天她会在家中等你,送你走时候,恋恋不舍地给你纽扣眼插朵小花,最好还打上领结!” 这是最近贵族青年间流行的风潮,和他们情人的相处模式,从欧陆旅行带来的。 卡文迪许觉得说到心坎里了,他第一次发现不大靠谱的表弟,能说出两句好听的话。 “但你不能要求你妻子做这个,这是情人才会做的事。”弗朗西斯点出,“再不济还有男仆。” 卡文迪许回来后,按惯例每天穿衣都有贴身男仆帮忙。 想想也是。 “妻子是用来尊重的。”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弗朗西斯却话锋一转,“但是我就不一样了。安爱我。” 他的妻子,安娜。索菲亚。 卡文迪许:…… “她每天都会给我系领结。”他炫耀着。 卡文迪许捏着酒杯,磨起牙。 他找着补,“嗯哼。” 嘴硬道, “我又不爱她,我的妻子。我只是给她应有的尊重,想让生活和谐一点。我们就是普通夫妻,比较守规矩。” 意思不会像你们一样玩这种情趣。 “是吗!” …… 他们昨晚同房过,他在她怀里,玩着金色的长发闷闷不乐。 艾丽西亚任由了他这样。 她现在已经坦然到,做完后能心无旁骛地靠在他身上写东西。 他偶尔会把她再摁下去,兴致起来的话,昨晚才安分了起来。 之前一个月七次的规定默契地没被提起,两人只是遵守单数日双数日的规则。 节欲。 艾丽西亚很注意身体,她会定期去找家庭医生查看。 她没问他怎么了,她在想他堂兄的心思有点多,还好能自洽,他想上一会就想开了。 就这点来说,倒不麻烦。 她揉了揉他的黑发,她很喜欢他头发的质感。 卡文迪许一怔,埋在肩颈露出笑容。 他又有了动作,艾丽西亚红着脸放下了纸笔。 “你做什么!” “在找情趣。” 艾丽西亚新奇地看着。 第二天他就这样衣冠不整,脖子上耷拉着亚麻的领带。 “你帮我系一下。”卡文迪许开门见山。 怎么了他是没贴身男仆了吗 就算这样,他自己不会系吗 艾丽西亚蹙着眉,“我不会。” 卡文迪许忍着笑,说明她没给别人系过。 他是第一个! “很简单的。” 艾丽西亚敷衍着,凭借着记忆胡乱地打了一个。 伦敦的先生们,现在提倡深色简洁的外套,只得在领结的上下功夫。 每个月都能多出上百种系法。 威廉。卡文迪许是这一种时尚的佼佼者。 他今天出现在俱乐部,脖子上是一种前所未有,造型奇特的领结,颇有点放荡不羁的感觉。 他们好奇地问起这是什么打法,卡文迪许面带微笑,想了想。 “安式领结。” 艾丽西亚。安妮,他的安。 不忘挑衅地看了表弟一眼。 弗朗西斯满是困惑。 “真丑。”他真诚地评价着。 “闭嘴,没品位。” 没过几天,伦敦的那些花花公子们,几乎人人都模仿了一个。 不会的那就是跟不上潮流。 第73章 …… 艾丽西亚莫名多了个给她丈夫系领结的任务。 这段时间,她对卡文迪许不理解的地方,除了问母亲,就是那群已婚夫人们。 “男人,年轻的时候总是这样,要攀比不少。” 他出门前还会偷偷摘她父亲的小花,拿着那枚浅紫色的波斯菊,非要她插在纽扣眼。 他勾起嘴角。 艾丽西亚在对她丈夫的观察中加了一条,他很容易高兴,有时候不太满足,有时候又那么自得。 奇怪的东西。 他的黑色眼睫垂下,她觉得他可爱时候,会踮着脚吻一下。 于是他再也装不住,抱着她的腰转了一圈。 “我爱你,艾丽西亚。” 我们以后会是最最恩爱的夫妻。 …… 卡文迪许对关系很好的说辞不再坚持。 他不在乎那场荒谬的赌局,外人又不了解他们真实相处的情景。当然,会想弄清楚是谁发起的,又是谁在造谣。 再退一步,反正艾丽西亚谁也不喜欢,跟他一个人亲近就够了。 他会自我安慰。 他不需要她爱他,当然爱一下最好。 卡文迪许只对亲近的人,偶尔抱怨。 因为发现,少数结了婚的朋友中,妻子都爱他们,有情人的那种,也是女方无条件的崇拜。 他一会想艾丽西亚这样,一会又觉得现在最好。 卡文迪许有时候郁闷。 他的婚姻光鲜亮丽,但是脆弱不堪。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意气风发。没人知道他的痛苦。 然后起身,“我要去接她。” 艾丽西亚去看剧,他已经是极为懂事的丈夫了,不会打搅她和夫人们的聚会。 他会像很多无聊的男人一样,在俱乐部呆上一天,谈天说地,再花时间想她。 卡文迪许觉得自己没救了。他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做起久违的那些,射击马术击剑拳击的运动项目,都没有用。 他出了俱乐部,坐车往考文特花园的皇家歌剧院驶去。 在不远处,停下车,下来。他大步地走过去,他习惯了接她,每次在马车上都有温存。 这种情形下,艾丽西亚比以往都要兴奋。 她会咬他,不发出一点声音。 就像上次,他假装抱怨地指出肩膀上的牙印。 “是我咬的吗”艾丽西亚还比对了一下,严谨地做了确认。 他皮肤战栗,希望她还能再咬的重一点,肉。体上的痛苦会转成彻底的愉悦。 卡文迪许正想着,却看到那辆标志性的马车,他的妻子正披着纯白的裘衣,那头金发拢起,整套闪亮,折射出无数光芒的钻石首饰。 整个人艳光四射,红色的天鹅绒长裙,缀着欧根纱的领边,衬着雪白的肌肤。 她多美啊。 每到这时候他就感慨,静静地望着。心里会有过一丝惆怅,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她的堂兄,他能娶到她吗既然如此,他还能要求什么呢。 她能让所有人仰望。 就比如现在,有人执过那只戴着香槟色的手套的纤纤玉手。 他以一种卑微的态度,从下往上,眼神注视着她,吻上了手背。 灿金色的头发,碧绿色的眼眸,一种让许多女人都能为之心碎的忧郁神情。 哪哪都挑不出错处的,面容姣好。他叹了口气,说了几句话。 遥遥的听不清。 似乎还落下了一滴眼泪。 艾丽西亚低头看着他,认真地听着。 瞧上去就像对被迫分离的情人。 在见到他掉眼泪时,眼睛一亮。 威廉。卡文迪许沉了口气。 这个他认识。 亨利。珀西,只会装可怜的小混蛋。 第33章 记仇 艾丽西亚眼见着她的丈夫过来。 他黑发揉乱了,抿着唇,眯着眼望向这一边。金发绿眼的男子,表情不显,两个人眼神相接。 “珀西伯爵。”卡文迪许行了个点头礼。 诺森伯兰公爵的长子,今年二十一岁。 卡文迪许对他是难以掩饰的敌意和锋芒,对方却比他温和许多。 他看着那只被吻过的,在他过来时才不情不愿地放开的手。 为什么这人表现的比他还宽宏大量 “日安,卡文迪许先生。”他那么礼貌,唇角却轻轻扬起,他在对他用着挑衅的微笑。 卡文迪许确信着,因为他经常这么干。 但在对上艾丽西亚后,却满是谦卑的形容。 “那就按照我们说好的了,艾丽西亚夫人。” 珀西伯爵用他们都能听得到的音量说。 在卡文迪许动手赶走他前,鞠着躬走了。 …… 他上了马车,坐在一边。 气氛有点凝滞。 “约好的什么”卡文迪许觉得心里像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艾丽西亚很少见她丈夫脾气波动的这么大。 她好奇地观察着。 “去参加一个纸牌派对。考珀夫人也在。” 他每回都来接她,其实是坐她的车回去,挤在她的身边,这次却坐在了对面。 “噢。”威廉。卡文迪许发现自己过分了。 不就是个亨利。珀西吗 但—— 他和他结下的梁子,怎么都说不完。 第74章 就比如板球比赛那次,他才知道亨利。珀西当了他的替补,玩的不怎么样,还把自己摔倒。 “抱歉,艾丽西亚小姐,我要是再厉害一点就好了。” “卡文迪许先生没来,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住了。我记得他说过要去位夫人的威尼斯早餐会。” 叹了口气,“真可惜,如果他在,一定能赢下比赛吧。” 他急匆匆地赶来时,就听到这样一番言语。好像也没什么错,但总觉得哪不对。 艾丽西亚的回复是,“我也觉得,你不适合打板球,珀西勋爵。”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卡文迪许认为珀西伯爵这样的行为,是没事做闲得慌。 诺森伯兰公爵脾气暴躁,控制欲极强,总有这样的,父亲在时,不会给儿子让一丁点权力,各方面都拿捏的死死的。 不过珀西伯爵在外的风评一向很好,是个温文尔雅,谈吐斯文,与人为善的年轻人。 总之,和卡文迪许完全不同。 威廉。卡文迪许的母亲曾经与诺森伯兰公爵订过婚,后来女方取消了婚姻,有过这样一段渊源。 两家因这点交际不深,再加上这是新封的公爵,当年萨默塞特公爵把大部分财产给了独生女,经皇家许可后给她的丈夫加封了公爵。 虽然有着巨大的财富,但与各个家族间关系一般。 珀西伯爵一度是艾丽西亚结婚对象的候选人之一,可因为那位公爵,掌控欲实在太强,不肯在财产上做一丁点让步,最后没有达成一致。 这位伯爵大概很嫉恨他。 他们第一次交锋,还是因为那个苹果,艾丽西亚随手递的那个人就是他。 卡文迪许看着他脸红的样子就烦,尤其他金发碧眼,面容精致,活脱天使的模样。 他一直苦恼自己不是金发。 他恶劣久了,直接抢走了苹果,还当着他的面啃了一口,惹得那个九岁的,弱不禁风,被众人呵护追捧惯的男孩,差点哭了。 他得到了一个衷告。 伯林顿家的那个,一向很难相处,颐指气使,不要指望他会有什么同情心。 卡文迪许一路上都心神不宁。 在得意洋洋之外,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思考了一番后,他问道,“他刚才对你说什么!” 艾丽西亚看着他千变万化的脸色,她一向不太注意,但还是隐隐记起,她堂兄和珀西伯爵很难相处,他没对后者说过一句好话。 “他说很想念我。‘伦敦没有您的日子,真的少了许多欢乐。’”艾丽西亚回忆着,“以及‘您的丈夫太恶劣了,我经常听到他的抱怨,他怎么能对您这么冷酷,视若无睹。’” 标准花花公子的言辞,还是明确地想凑过来当情人的。 卡文迪许炸了。 他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艾丽西亚没停,他对她用了尊称:“‘艾丽西亚夫人,如果您遇到任何难题,尽管来找我,我永远是您最忠实的朋友。’” 然后一个吻手礼。 卡文迪许揉着头发,显然他发型就是这么乱的。 他心烦意乱。 “我确实有难题,但我想他解决不了。” “什么难题。” 他心砰砰地跳着,果然,艾丽西亚还是有点厌烦的。 艾丽西亚说了一个专业名称,她的老师,那位剑桥教授留下来的数学习题。 好吧,他也解决不了。 卡文迪许松了口气。 珀西伯爵跟他的长相一样,脆弱可怜。 他一直试图离间他俩,但艾丽西亚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 在他忙着读书的那些年,占据了艾丽西亚的所有时光。他会提出时间冲突的邀约,让她拒绝掉他的。他跟着他俩一起去看画展,去沃克斯豪尔花园,去听音乐会,去剧院,怎么都甩不掉。 “我知道,艾丽西亚小姐,卡文迪许先生一直很反感我,虽然我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对,但我不会再打扰您的。只是,我为我们的友谊感到可惜。” 他还会说卡文迪许对他堂妹的评论,虽然是真的,但谁会这么说三道四。 “您的堂兄说您,故作成熟,古板,无聊,无趣,我想这种言论也太恐怖了,虽然会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但我自觉有义务说出来。” 女孩没抬头,“威廉。乔治他无可救药,自大,眼高于顶,恶劣,幼稚,傲慢,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轻率,贸然。” 那几年他们经常吵架,艾丽西亚对此习以为常。 亨利。珀西,他心眼小,爱争宠,爱装可怜,爱讨艾丽西亚的喜欢。 卡文迪许以前还能一笑置之,悄悄地报复回去,偶尔地使绊子,现在却受不了了。 珀西伯爵很会撒娇,服软,伏低做小。 他以前不懂,心觉是着了魔了。 现在才明白了其中的趣味。 “他是第一次见你吗”卡文迪许托着下巴,闷闷不乐道。 “没有啊。”艾丽西亚随口数着,在那几次已婚夫人的晚会上,下午茶中,海德公园的游览。 他时不时地跟她偶遇,这么说起来,次数太多了。 珀西伯爵有跟她堂兄一样的毛病,才半天没见就说想念。 卡文迪许发现自己,作为丈夫太懂事了,他没有关注艾丽西亚最近的行程。 他该想到的。 第75章 比如蓝袜协会,一周一次的读书会上,她还见了同是会员的贝尔格维子爵,格罗夫纳伯爵的长子,十九岁。 在卡文迪许眼里是个学究式的呆子,人害羞少言,如今看起来很能说到一块去。 其他的狂蜂浪蝶,更是数不胜数了。 那些晚会上,除了夫人小姐们外,更多的是无所事事的浪荡青年。 伦敦一向有年轻人,当已婚夫人情人的习气。他们的年轻面貌,是晚宴舞会上的一道风景。 卡文迪许能想到他妻子,被众人簇拥的样子,就像今天那样,见到的人,都会觉得就该这样,她的魅力,婚前就那么惊艳,光华照耀,婚后一点没变,反而愈发显著了。 他张了张口,又没法让艾丽西亚不见这群男人,这太荒谬了,这只是正常社交的一部分。 可他想了想过去的种种,确认了他们存有别样的心思,哪怕是过去不相熟的,都会有点跃跃欲试,他了解这些男人,能拿下一位年轻美貌,高贵富有的夫人,得到她的芳心,会成为永远的谈资。 艾丽西亚会被人诱骗去吗,或者她会爱上别人吗法律不允许离婚,除了一点,妻子会跟情人私奔,以获取离婚的可能。 这种案例在过去屡见不鲜。 艾丽西亚看他的眉头紧锁在了一起。 这在回去后没有变好,他们去斯宾塞伯爵府上用了个简单的家庭晚宴。 讨论着拜访艾丽西亚祖母的母亲,老斯宾塞夫人的事宜。她在伦敦西北二十英里外的圣奥本斯住着。 斯宾塞伯爵夫妇准备在拜访后,就前往乡下过狩猎季了。 这对新人答应了到时候去奥尔索普庄园做客。 卡文迪许母亲的祖母,和斯宾塞伯爵的祖父是姐弟,有这一层亲缘关系。 他们的长兄后来成了马尔伯勒公爵,其长子娶了卡文迪许外祖父同父异母的妹妹。 不过他们这边的家族,作为英格兰本土的老牌贵族,习惯了互相联姻,总能数出不少。 …… 无关风月 伦敦的交际很繁忙,艾丽西亚作为已婚夫人任务更多。 他们最早也要十一二点睡觉。贵族们喜欢社交到凌晨甚至通宵。 睡前互道晚安时,卡文迪许揉着那双手,他吻着,想抹去另一个男人的痕迹。 虽然是隔了手套。 “我不喜欢他亲你。”威廉。卡文迪许学着珀西伯爵的样子,干脆地提出了请求。 他想装可怜,挤出个眼泪,却掉不下,深感这要多年的功力。 “对已婚夫人做吻手礼,不是很正常的吗”艾丽西亚困惑地问道。 这是个极为寻常的礼节,更亲近的还会贴面亲吻。 “是啊。”他喃喃自语着。 “明天的纸牌派对我能去吗!” 不就是打打惠斯特吗,他能把那个小混蛋赢哭。 “好像不能带丈夫过去。”艾丽西亚抽不出自己的手。 她看着他堂兄委屈的模样。 这让她心底久违的愉悦升腾起来。 托着他脸。 卡文迪许很容易自洽,他很讨厌流露出任何软弱,他意识到,一方面他成了丈夫,另一方面很多资格却被剥夺。 “好啊。”他吻了下她的嘴唇,“晚安。艾丽西亚,明天玩得开心。” 她会为他拒绝那场聚会吗 艾丽西亚遗憾地发现,他眼圈那么红,可还是没有掉下眼泪。 她恋恋不舍地望着,准备去问问,怎么能让男人哭泣呢 威廉。卡文迪许有了个名单,那几个人的名字被赫然写在前列。 蒂奇菲尔德,桑德兰,珀西,贝尔格维。 亨利。珀西的名字下面被重重地打了个大叉。 卡文迪许在思考要怎么对待他们。 第34章 进展 她还是去了牌会。 弗朗西斯看他表兄喝着酒,一言不发。 瞧样子就不高兴,没人敢上前搭话。 他问起和妻子的相处之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妻子不是天生属于丈夫的吗,你学过法律,至少法理上密不可分,还有一层契约关系。” 卡文迪许摇着头,“不,我想要的不是这样。” “艾丽西亚夫人,她可真是相当的有魅力,最近这周,在伦敦很受欢迎。” 男人抬起眼,“什么!” “你没听说吗!” 威廉。卡文迪许不得不承认,他收敛许多,当懂事听话的丈夫太久了。 就按照原则的那样,对妻子并不过问,日常地一起用饭同房,散步聊天。 再也没什么了。 “你对你的妻子真不关心……你要怎么说服他们,可惜了我的几百镑。” 弗朗西斯受他父亲,那位贝德福德公爵管控,只能领每年固定的津贴。 “不管怎样,我认为自由是第一位,我不能对她的生活干涉太多。” “既然你这么认为,又在担心什么!” “……情人你真荒谬。” 威廉。卡文迪许了然,不管有情人与否,他都是唯一的丈夫。 反正怎么样她都要回家。 艾丽西亚派对结束后,就看见她堂兄坐在那,长腿随意地搭着。 他抬起长睫,眼中是一种茫然。 支着下巴望她。 “艾丽西亚。” “诺。”她在他拉过她手时,递过金制的小玩意。 第76章 “这是什么”卡文迪许的深蓝眼眸掩在黑色睫毛下,认真地端详着。 他等了她一下午,一直在思索。 “赢的奖品。”艾丽西亚玩这种要头脑的游戏,一般赢率很大。 她毫不留情,拔得了头筹。 她还记得给他带小礼物。 卡文迪许笑着,手指绕上那个金色的小盒。最后别在了表链上。 他们的角色好像颠倒过来了。 “给自己找点事做吧,卡文迪许,你只是太闲了。” 弗朗西斯的话在耳边。 他母亲让他逆转掉伦敦的风评,他父亲让他不要懈怠掉手头上的事务。 公爵夫人安慰他不要着急,公爵日常跟他点头致意,和长辈该有的问好。 卡文迪许捡起来原来的工作,他还是会等艾丽西亚上完课,替她准备要用的物品,看她做实验,在解剖时候控制不住的大惊小怪。 但艾丽西亚仍能觉出,她丈夫出现的频率一下变少了。 除了去俱乐部打发时间外,工作也是消遣的一种方式。 卡文迪许把这当成排遣烦闷的途径,他出现在律师事务所,披上那件黑色氅衣,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庭可以出,或者旁听。 再加上伦敦金融城的交易所,战争局势瞬息万千,就比如俄国冬天来了,拿破仑正像猜想的那样面临补给不足的难题,正在努力促使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和谈,但遭到了拒绝。 他不免地听到自己妻子的消息,她的出现给伦敦的冷清增添了不少热闹,人们称呼她为美神。 她的一举一动都引领了风潮。她穿的长裙,佩戴的首饰,就连头发的样式,都让人争相模仿。 他应该高兴的,艾丽西亚这么受欢迎。 她的服饰还是他陪她定做的,秋天到来,轻薄的衣料换成了温暖的天鹅绒,她披着开司米的繁美披肩,各式各样,还有斗篷裘衣长外套。 他就像位丈夫一样在家中等她。他给她解下帽子,羽毛头饰,斗篷上的别针,问她今天的事宜和明天的安排。 但他知道,他不满足于此。 艾丽西亚这边也面临着问题。 跟所有新婚夫妇一样,新娘会被亲友们关心是否怀孕。子嗣是贵族婚姻的重要问题。 确保双方能生下合法子嗣,这场婚事才算真的成功。 有的新人,就像兰姆顿和弗朗西斯那样,能在婚后一年后就孕育健康的子嗣。 艾丽西亚的menses(按月周期)有所推迟。 家庭医生罗尔爵士增添了上门拜访的频率,做了适当的检查,不排除怀孕的可能。 卡文迪许更焦虑了。 他跟两位已婚朋友,打听着妻子怀孕后要注意什么。 他不敢想象,他婚姻的进程,会如此之快。 艾丽西亚这几天没怎么出门。她倦倦地靠在壁炉边,烤着火。 他陪着她。把她揽在怀里。 坐在另一边的公爵夫妇看着这副场景。 他们当初支持这桩婚事,也是因为,艾丽西亚对她堂兄有着很特别的容忍和耐心。 卡文迪许自然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关心照拂。 能安心地陪对方一辈子。 卡文迪许很害怕。 他想到了婚前协议的那项条款。 如果女方难产过世,或无子去世,财产一概返回。这是双方最不愿意看到,但必须得写上的。 没等他继续担心,艾丽西亚第二天就来了月事。等着听消息的伦敦众人,有的可惜,有的感慨。 卡文迪许却是松了口气。 他更加仔细地考虑起了节欲的这件事,做了许多现实中的考察与询问。 他单数日仍然会去陪艾丽西亚。她喜欢睡在他的怀里。她眉毛轻蹙着,有点难受。 他堂妹对什么容忍度都很高,不会轻易表现出来,所以他总是猜不透她的感受。 他们又回到了蜜月期的时候,独处着,只有彼此。 他陪她绕着毛线团,读完了一本本书,看她写日记。公爵府顶层的那个巨大的天文望远镜派上了用场,他把她揽在怀里,看着,辨认着星星,他说说一个个名字。 “我没记错吧。”卡文迪许挑着眉。 艾丽西亚面容苍白,静静地看着他。 她指示着,他坐到窗台边沿,小心地把自己放了上去,靠在了一起。 她看起来好脆弱。 艾丽西亚很讨厌每个月流血的时候,这困扰了她四年。虽然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但她经常想为什么只有女人才会这样,她情绪会有波动。 她变得很悲伤,能看着外面的叶子打旋落下。 他送她彩色玻璃烧成的花,插在瓶里。 “阿莉,这个不会枯萎噢。” 他能敏锐察觉到她的情绪。 艾丽西亚的学习能力很快。她慢慢地发现自己忽视了什么。 就像那段时间,他坐在马车里等她,穿着还没换下来的律师袍,看着一处发呆。 然后问她今天开心吗 扶她上马车的一定是某位青年,出于礼节,他总是瞥上一眼,唇角轻轻地抿起。 反复地揉着那只手,碰上是嘴唇的温度。 艾丽西亚摸着他的脸庞。 他这几天,因为愁思,上唇多了青色的胡茬。 “你这段时间开心吗”她问着。 “什么”卡文迪许抬起头,下意识道,“开心啊。” 第77章 然后他想了想,看着她的菱形面孔。 其实不。 因为什么呢,她不完全属于他,她有其他人陪着。 但卡文迪许觉得这个理由很荒谬。 “是吗”艾丽西亚没再多问。 她下来,“我要去睡觉了。” 这几天,不管是什么日子,他都可以陪着她,抱着她睡觉。 卡文迪许说,这其实就是他一开始所期盼的。 好景不长。 一周的时间结束了。 艾丽西亚在这段时日中,无师自通地得了个玩弄他的癖好。 一开始只是喜欢看他这样,偶尔。 后来主动这样。 他喜欢她的手,一边为抚上这么肮脏的地方难堪,一边又充满期待。 “你看着我啊!” 他的眼神在闪躲。 听到这后,他注视着她。倒映着彼此的蓝色眼眸。 她掌控着他的欲望,没用多少力气。 威廉。卡文迪许的自尊心被击碎了。 他竟然让她做了不尊重她的事。 可惜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她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他的自尊心被迫重塑。 她喜欢这么玩弄他。 “你不能这样。” 她不说话,食指和中指抵上,不允许他亲她。 在之后的几天里,还是这样。 “我好讨厌你,艾丽西亚。”他抱怨着,“你总是折磨我。” 她没有反应。 “我在说讨厌你啊。” “这周你已经是第三次说了。”艾丽西亚看着他眼睫上的泪珠。 “每次说完就会……亲我。” 他把她扑倒。 …… 卡文迪许问起那些已婚男人的经验,他总觉得是自己取悦的不够多。 没想到一致的都是, “为什么要取悦你的妻子!” 家庭中提倡女性守贞纯洁,房事只是为了生育。 可是,真的这很美好啊。 卡文迪许发现,他原来在婚姻上并非一事无成,至少这方面要好很多。 他们太粗鲁了。没有我会。 他扬起嘴角。 等等。 只有情人才需要取悦对方。丈夫更多的是引导妻子,一个被动一个主动。 他和艾丽西亚变成了奇怪的模式。 就像弗朗西斯质疑的。 “有没有可能你这样错了!” “什么!” “你这样更像情人,而不是丈夫。” 他跟他去看歌剧院中,他妻子在的那座包厢中的盛景,人人争着进包厢来访,跟她和那群夫人攀谈。 她是最出众的那个,她戴着华美首饰的脖颈,她的肩膀多了不少丰盈。 卡文迪许发现他还是没法只做丈夫,他要是情人就好了,他开始嫉妒。 他在对面的包厢,反复地看着。 那群花花公子们殷勤的模样。 如果他是他们中的一员就好了。不行,他不能想象她的丈夫是别人。 昨晚的欢好和今天的盛景交叠,卡文迪许的嘴唇焦灼。 考珀夫人指着那一处问,“艾丽西亚。”她们熟悉到可以直呼名字。 “怎么了,艾米莉!” 泽西夫人接了起来。 “我们最亲爱的卡文迪许先生,在那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她掩着扇子。 艾丽西亚眨眨眼,她觉得他这样很有趣。 卡文迪许堂而皇之地出现了他妻子的包厢,他决定了,他不能这样下去了,不能只作为弱势的那一方。 他要让艾丽西亚看到他。 他拿过别人服务要递过来的香槟酒,不屑地看了眼旁边的小青年。 他倚在艾丽西亚的身边陪她说话。 后者毫不避讳地递给他手,露出少见的笑容。 他们模样登对,举止亲密。 他把所有想亲近的男人都挡在外面。 自此,威廉。卡文迪许在伦敦的声名鹊起,成了一名“嫉妒的丈夫”。 第35章 避孕 卡文迪许不在意他的风评,站在高位被人仰望就要接受评判,他习惯了这些议论。 “荒谬我不觉得,我只是爱我的妻子。” 他大方地承认道。 他鄙视那些借着朋友和亲戚名义,围在她身边的男人们。 没有他光明正大。 艾丽西亚挺乐于他这样,能免于外人的骚扰。她经过这两周的研究,发现她对考珀夫人她们说的调情游戏,并不感兴趣。 她觉得这很耗费精力。 艾丽西亚怕冷,她喜欢她丈夫掌心的温度。 珀西伯爵继续着他的诋毁。 “您的丈夫对您这样约束,可太过分了。公共场合下肆无忌惮的接触,他怎么能不讲礼节。” 艾丽西亚挺喜欢她这位从小的玩伴。 有时候会觉得他话有点多。 “但你们不也是吗!” 珀西伯爵的脸红了。 威廉。卡文迪许借着去看望亲人的机会,和艾丽西亚一起远离了伦敦的社交场。 他想,原来也没那么困难,他就喜欢和他的妻子出席各种晚宴亮相,一起去听音乐会,同坐在剧院包厢中。 独钟自我 按照约定去看了艾丽西亚的外祖父。 那位斯塔福德侯爵妻子早丧,忙于事务,是个很严肃的老人,和卡文迪许的祖父是老友。 第78章 对他还算看得上。 两个人长谈了一番。 他出来后,艾丽西亚正看着宅子她外祖母的画像。 人人都是,她很像这位萨瑟兰女伯爵,身姿风貌。 这对夫妇当年一见钟情,十八九岁就在女方所有的邓罗宾城堡结了婚。 可惜女方三十出头就因病过世了。侯爵没有续娶,长子继承人过世时才四十多岁,按理说还能结婚,但坚持独身。 现在的社会观念认为,妻子过世后,应该早早续娶,这是对亡妻的尊重,表示婚后生活很美好,男方愿意进入下一段婚姻。 卡文迪许看着艾丽西亚的侧影。他很怕她走在他前面,他难以想象会像斯塔福德侯爵那样,熬个三十多年。 艾丽西亚知道她丈夫来了,没有转过头。 他上来抱住了她,闷闷的。 “走吧,去哈丽特姑姑那。” 艾丽西亚跟外祖父告了别,在长辈那她一直是个乖巧的小女孩,脾气温和,笑容很多。 说好了等回来后,和侯爵一起回伦敦。 斯塔福德侯爵送了她一套珍藏的书籍做礼物,莎士比亚的印刷初版。 今年从罗克斯堡公爵收藏中拍下的,筹备了许久,一整套花费了几千镑。 侯爵抚了抚外孙女的头,注视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去吧,艾丽娅,替我向格兰维尔问好。” 所幸侯爵身体一直很好,艾丽西亚没有过多的担心。但上车后,她看着车外发呆。 就比如,五六年前她时常会陪外祖父回苏格兰那边长住,但现在,侯爵上了年纪,很难再做十天的长途旅行了。 她靠在堂兄的肩膀上。 卡文迪许知道,她和他一样都害怕死亡。 …… 哈丽特姑妈和丈夫格兰维尔勋爵常住在伦敦北郊的汉普斯特德。 后者是位有名的辉格党人,活跃在政坛上。 两人相差十二岁。哈丽特因为姨妈的缘故,从小就认识他。 格兰维尔勋爵被认为是那时最英俊的男人之一,棕发蓝眼,五官过于姣好,有着不少的女性崇拜者,和贝斯伯勒夫人更是保持着长久的关系。 两位姑妈都是黑褐发,蓝眼睛,发色眸色都随父亲。艾丽西亚父亲则是像那位乔治亚娜。卡文迪许夫人一样,一头金发。 这对新人被勋爵欢迎着。艾丽西亚表达着外祖父对弟弟的致意。 卡文迪许则被迫加入了男人们的谈话,和勋爵以及朋友们一起。 他恋恋不舍的。 艾丽西亚看了他一眼,上楼去看待产的姑妈。 她的预产期会是这几天。 哈丽特姑妈不像母亲和兄长姐姐那样美丽,五官平平无奇,只有眼睛出众。 她是个很聪明乐于思考的女人,擅长写作,就像过去的公爵夫人还有表妹卡罗琳一样。 艾丽西亚打着招呼,看着姑妈苍白的面孔,躺在床上,只穿着睡裙盖着毯子。 她握着她的手。 伦敦的医生已经被请来了。 哈丽特两年前的生产还算顺遂,有了长女。但生产不可避免风险,贵族女性在临产前会写好给家人的遗书。 “莉娅,你来了。”她们贴了脸颊,她抖着那张墨迹未干的纸张。 “你看看我遗嘱写的怎么样。” 她用着倦怠的语气。 “我真是厌烦了无止境的妻子的义务,和生育。” “爸爸妈妈明天会过来。” 艾丽西亚看着那封书信,上面交代了自己不幸难产死后,对遗产的分配。 哈丽特姑妈带了三万镑陪嫁,这会给她的长女,但她会用利息,攒下后,给她的养女成年后提供三千镑的财产。 艾丽西亚忍不住想,她以后也要在生产前,写这样的遗书吗 里面是对家人的安慰,让他们不要痛惜自己的过世,照拂好孩子,如此等等。 艾丽西亚在这里见到了姨婆贝斯伯勒夫人,她为了外甥女来的,虽然后者的丈夫是她的老情人,有些尴尬,这段关系才断了三年。 “哈利奥。” 这位高挑的夫人,已经五十一了,岁月爬上了她的脸庞,依稀可见年轻时光彩照人的风貌。 她们陪产妇聊了会天。 等姑妈要休息时,出来了。 长廊一边的育婴室外,站着个亚麻棕发,蓝眼睛的女孩。 她生得非常漂亮。睫毛卷翘,和贝斯伯勒夫人的婚生女儿卡罗琳很像。 艾丽西亚认识她。 格兰维尔勋爵和贝斯伯勒夫人的私生女,今年十二岁。 她八月份才加入了这个新家庭,不清楚自己的出身,称她的亲身父亲,为“她的监护人”。 她怯生生地称呼道,“贝斯伯勒夫人。” 另外脸生的那个。 “艾丽西亚夫人。”她提醒道。 后面是她小两岁的弟弟,乔治。阿伦德尔。 艾丽西亚看着她姨婆弯身跟孩子们说话,轻声细语的,不像平日里的那么高傲。 女孩胸前挂着放着她父亲头发的相片盒。 但她不会知道眼前的才是她的母亲。 艾丽西亚记得她祖母也有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这对姐妹都一样的婚姻不幸,多年后遇到了真爱,只能遮掩着和骨肉分离。 “格兰维尔夫人怎么样了”小哈丽特问着,她很喜欢这位文雅的夫人。 第79章 贝斯伯勒夫人和老情人看见后,客客气气打了招呼,出于礼节的疏远。 只有外甥女嫁给他,他才能永远留在自己的社交圈。 艾丽西亚把这些混乱难解的关系看在眼里。 就像她祖父母的恩怨一直被人津津乐道。 她突然感觉到,原来自己的婚姻很幸运。 她和外祖父去旅行的时候,他告诉她,她会遇到个很合适的人。 她问是什么样 “说不清,等你遇到后,就明白了。” 卡文迪许终于脱身来找她。 他悄悄拉着她的手,在主人家不好亲近。 他问着刚才访问的情形,说要不要去看看小婴儿苏珊,哈丽特姑妈两岁的大女儿。 她会走路了,说话很顺畅。 要不要一起,哄她喊表兄表姐。 艾丽西亚发现,他好像是所有男人中,她最喜欢的一个。 那些已婚夫人告诉她,要多接触点年轻才俊,才知道什么是爱情,不会在无趣的婚姻中蹉跎一辈子。 但对比下来,她还是更偏好他。 公爵和公爵夫人问过女儿她的择偶标准。 艾丽西亚想了想,“他得很有学识,举止文雅,风趣幽默,成熟稳重。” 在这里补充了一句,“不能像威廉堂兄那样轻率。” “你怎么了”他顽皮地揉她的脸。她皮肤保养细滑,满是少女的青春活力。 艾丽西亚瞥了她一眼。至少她确认了,她不会有情人,不会有私生子女——小哈丽特让她有点难过,她想不出让自己的孩子寄人篱下。 留在自己的家庭里,又会遭受怎样的流言蜚语。就像考珀夫人的大女儿艾米莉,被认为生父是帕默斯顿子爵——带有明显对方的特征。 艾丽西亚第一次意识到了,一种责任感和社会道德。 他们去用了晚饭。 卡文迪许还没了解,这次拜访对他妻子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 …… 哈丽特姑妈生产顺利,她生下一个健康的女婴,取了母亲的名字“乔治亚娜”。 全名,乔治亚娜。夏洛特。莱文森-高尔。 虽然在知道性别后,格兰维尔勋爵难掩失望,他上了年纪,迫切地需要一位继承人。 他进去看了自己的妻子,这场公事公办的联姻多了一点感情。 比较起来,艾丽西亚认真地审视了堂兄,她发掘了他身上的优点,和这个时代少见的一些特质。 参加完小乔治亚娜的受洗礼后,他们回了伦敦。 在汉普斯特德的这几天,出于避嫌,两人没住在一起,更没有同房。 在斯塔福德侯爵名下的克利夫兰宫度过了一晚后,终于回到了德文郡公爵府。 夜晚的时候,他知道她需要他,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 漫长的动作后,她偎在他的肩膀上。 在父母家中,总归都有点不好意思。她喜欢咬他,压着声音。 彻骨的愉悦,正沿路攀到最高点时,他却停住,移了出来。 艾丽西亚即将的眼泪收回。 她奇怪地看着他。 虽然他还在亲吻,动作不停,但就是戛然而止。 “你怎么了!” 他鼻尖流着汗珠,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用手辅助着。 后面艾丽西亚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很怪,他抱歉地给她擦着。 “为什么突然这样!” “避孕。”卡文迪许微红着脸解释着。 这是他研究后,最靠谱最不会冒犯的法子了。 但是艾丽西亚很直接。 “中止了很不舒服。” “是吗”他吮着她的唇角,认真思考起来。 其他的避孕手段—— “你不想我有个继承人吗!” 艾丽西亚坐了起来。 “也不算,只是……” 艾丽西亚会意,他俩都记得生产的那次。 那么顺利,但还是能在产房外听到尖叫,和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 “你不害怕吗”她还那么年轻,稚嫩,虽然接受,但不知道生育是什么概念。 这在她脑海里,是婚姻后一定会出现,必须做的事。 “不着急的,艾丽西亚。”卡文迪许撑着手,她靠在他的怀里。 他问了医生,生产对年纪轻的女孩很危险,得二十多岁才会好点。 他真的对孩子的感情不大,没有丝毫的欲望,想象不出做父亲的模样。 当然有的话他也会开心。 他只是更喜欢艾丽西亚。 两个人讨论了控制子嗣的问题。 鲸木整理 “还有一种,《人口论》上写的,你读过是吗!” 艾丽西亚看着她的丈夫,他难得地换了一种形象。 他用严谨的态度,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说着一种很荒谬,没人注意的话题。 uni独家 “是。” “上面说,男人有义务减少生育。”他面带微笑,“可以把同房次数减少为一月一次。” 甚至一年两次。 艾丽西亚听着这个新奇的言论,她睁着眼,质疑着,“你做的到吗!” “坦然来说,做不到,但是可以试试。”他还是很有意志力的,在一些问题上,他的保证很有效。 艾丽西亚毫不怀疑。 第80章 “这样真的不会怀孕吗!” 卡文迪许也困惑了。 这只是理论,他没试验过。 除此之外,避孕多是从女方那边下手。需要避孕的,除了有情人的已婚夫人,大多是妓。院那边。 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卡文迪许了解了七七八八。 除了中断,还有—— 女方会在事后冲洗,站立让种子从体内流出来。还有内置的膜,以及服用药剂,但这些尤其是后者对身体伤害很大,甚至有不孕的可能。 还有种同房时佩戴海狸睾。丸香包的巫术,据说这样能避免怀孕。 但卡文迪许认为是无稽之谈。 艾丽西亚听着,她表示同意。 “还有什么”她听到一种羊肠的套,这种由男方使用,只是。 威廉。卡文迪许觉得有点难以启口。 “告诉我。” 这种是妓。院里嫖客会使用的,为了防止猖獗的性。病。没人用来避孕。 把它对妻子使用会是种冒犯。 威廉。卡文迪许一开始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才有了开始的那一幕。 艾丽西亚觉得用它避孕很合理,它有这样的一个功能。 她脸没红,他脸红透了。 羊肠套要泡在水里保持湿润,还容易损坏。每次用完后可以清洗重复利用。 于是在艾丽西亚的许可下,他亲自担任起了采购并偷运进公爵府的职责。 生怕别人知道他做什么,避开了公爵府的仆人。 艾丽西亚对实验都很感兴趣。 “你别看我了。”卡文迪许不好动作。 他们尝试了一番。 “还是有点奇怪,不过比上次的要好。” 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走到了避孕的这一步。 第36章 嫉妒 短暂的快乐后,迎来了严峻的事实。 只要在伦敦的社交场中,就没法避免社交,他要看着他的妻子被男人环绕。 他没法做一个大度的丈夫。 卡文迪许也想不通为什么他婚前不在意,婚后嫉妒成这样。 摄政王卡尔顿府的舞会上,他没忍住去找她。 他不想跟那些已婚男人混在一起。 于是他瞧见一头闪耀金发,黑色丝绒裙子的夫人,跟侍者交谈后,悄然离开了大厅。 他奇怪地跟了上去。 府后的花园一角,喷泉,雕像和树木的遮掩下。 那里候着一个人。满怀焦虑地转过身来,握住年轻夫人的手。 卡文迪许一皱眉,要赶过去。但闹出来会是对他妻子名声的损害。 他停住,看着这对互诉衷肠的情人,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有戳破,到另一处偷听着。 …… “你做什么珀西勋爵。” “我不能忍受了,夫人。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你一定能理解我的感情……今晚您主动的邀约。” “什么!” “您不是对您的丈夫毫无感情吗!” “是啊。” 卡文迪许听不下去了,冷着脸转身就走。 …… 艾丽西亚很疑惑。 “我对你也是一样,珀西勋爵,相比较起来,我更愿意选择我的丈夫。” 她很直接。 面前的青年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珀西勋爵,您为什么邀请我来这里”艾丽西亚质问着。 “什么”金发的年轻人一怔。他才心碎不久。 对了一番口供,再怎么样都意识到了不对。 珀西伯爵一脸窘迫。 两个人匆匆地道了别。 是谁开玩笑,还是故意让侍者传递消息,就不为人知了。 卡文迪许看着艾丽西亚回到了她身边。 他装作才回来,“你要的香槟酒。” 笑盈盈地递到她手中。 艾丽西亚接过去,刚才的意外她没放在心上。 “你要跳舞吗等下有法国的四方舞曲。” 卡文迪许捏着杯柄。 “好啊。” 她做什么我都能原谅她。 她是我最亲爱的的妻子。 艾丽西亚觉得她丈夫不对,神思恍惚。差点跳错了舞步。 “你在想什么!” 他连他最擅长的舞蹈都不会了吗 女孩轻蹙着眉。 他很快恢复了正常,没有扫她的兴。 舞会散场后,已经凌晨了。他上了马车,掐着她的腰,把人拉在怀里报复性地吻她。 艾丽西亚喘不过气来。他解着她的衣裙,探到了底下,掠过温热的肌肤。 这让她讶异之余,多了一阵阵的兴奋。 她看着她丈夫不同寻常的态度。 她一定会讨厌我的。 威廉。卡文迪许不在乎了,他嫉妒死了,他把他的绅士风度丢的干干净净。 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明她是他的。 但是,艾丽西亚却揽住了他的脖颈,一下地坐在膝上。 “继续。”她亮着眼睛说道。 她总是这样,把他控制的死死的。 卡文迪许喘着粗气,捏住她的小腿。攥得很紧,十指留下了红印。 马车四壁都有着软垫。 艾丽西亚靠在那,品味着这一新奇的感受。半明半暗中,他冲过来,胡乱地吻着她。 她手掌捧住他的脸庞,到脸颊时停住了。 第81章 “你是哭了吗”她抹过他的眼睫。 湿漉漉的,手指放在齿间尝了尝,咸的。 他直直地看着。 “你哭了。”她确认着。 “艾丽西亚。”他把她压迫到最角落,不留一点缝隙地揉在怀里。 “他们都比不上我,对不对!” 虽然不懂这个他们是什么,但艾丽西亚亲着他的眼泪,感受着他躲闪的颤动,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合起来的长睫。 她还是宽容地说,“嗯。” “你最喜欢我了,是不是”他步步紧逼,想要得到个答案。 握住她乱摸的指尖,含在唇里。 那一片温热湿润紧紧裹住,吮吸着,和轻轻的啃咬。 “你再哭一下。”她命令着。 “什么”他咬她的手背,想留下痕迹,又下不了口,停在那里。 滚烫的泪滴落在手上,啪嗒一下。 艾丽西亚凑过来看着,他们的眼眸对视,他的长睫纠结在一起。 她空出的那只手,抚摸住他光洁的下巴。 “嗯,最喜欢你了。” 卡文迪许感觉到那只手,轻飘飘地滑下,扼住了他的呼吸。 …… 推倒在柔软的床榻上。 他在她脖颈处做着标记。他一边被艾丽西亚掌握,一边又想反抗恨恨地做些什么。 但是,他很乐于她这样。 她披散而下的金发,腰肢,白皙的脊背。在这方面,她就像他一样。 她会靠得很近,眼里只有彼此。 卡文迪许咬着她的耳垂,挺动着,掉着满是郁愤和不解的眼泪。 为什么他在她就这么脆弱,束手就擒他没法对她做什么,或者做什么她都不会痛苦。 艾丽西亚推着他的胸膛,上下轻抚着。 他太容易哭了,这让她太兴奋了。至少在这点上,他是她最喜欢的男人。 “威尔。”她学会了用这个打开他的开关。叫他的昵称,声音带着轻哼,在耳边痒痒的。 这是他会停住,合上眼,羽毛似的,自暴自弃着。 “真该死啊。艾丽西亚。”他跟她接吻,她却要咬住他的喉结。 她咬他的身体,她的指甲划过背后,下长痕。 他握住她的腰。 他们互相留着显著的记号。 …… 这样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艾丽西亚对着镜子,看着脖颈上遍布的红印。 她皱着眉。 贴身女仆贝丝见惯了这种阵仗,但看到这个还是有点害羞。 这下头发不能全梳起来了。 最后她们讨论出了一种半披的发式,烫得更卷些,勉强遮掩住。 但今天是出不了门了。 艾丽西亚推掉了邀约。 她没给她的堂兄好脸色,见到时只轻轻地点点头。 威廉。卡文迪许没睡着,这很正常,他被折磨久了,早就习惯了。 他想慰问一下艾丽西亚,他反思后,觉得自己的嫉妒心过了头。 又想到昨晚她的那句“最喜欢你了。” 和一声声的“威尔”,忍不住扬起嘴角。 他没有得到好眼色,被艾丽西亚打发出去了。 饭后她坐在客厅时,跟父母抱怨着,“我讨厌威尔。” 不知不觉,她已经改换了称呼。 “怎么了”公爵夫妇俩关心地问着。 她撩起发束的一边,指着脖颈上嫣红的痕迹,满不在乎的模样。 “我都不能梳最喜欢的发式。” 惹得公爵和公爵夫人面面相觑。 他们不担心女儿和女婿间的感情了。 公爵夫人无奈地过来查看着,公爵则是派人去喊家庭医生,看看能用什么消下去。 …… 卡文迪许在俱乐部里发着呆。 他记得昨晚的事,可那能怎么样,只能接受事实了。 弗朗西斯过来调侃着,“卡文迪许,最近没怎么见到你的影子了!” 他和他的新婚妻子黏得很紧,同进同出,形影不离。 但都这样了。 威廉。卡文迪许不回答,看着刚进门的珀西伯爵,论样子不比他好。 这位看他的眼神,复杂难言。 卡文迪许冷笑了一声。 他坐了一会,两个人隔着人群望着。 他随后起身,过去摘下手套,丢在了对方的身上。 “珀西勋爵,我要和你决斗。” 周围哗然。 威廉。卡文迪许摇摇头,烟消云散,这只是他的幻想。 为了妻子的情人决斗,闹得满城风雨的话,这最破坏女方的名誉。 他是懂事的丈夫。 他去玩枪了。 在俱乐部的靶场里,一次次地上着弹药。 瞄准靶心,想象那就是亨利。珀西。 要是他过分的话,他一定在决斗中杀了他。 …… 他很少再见到珀西伯爵了。 按理说他以往总会过来拜访,时不时地喝茶说两句话,他们各坐一边对峙着。 不能表现出在乎,要不然正遂了他的愿。 只是,去了一个还有一个。 黑发褐眼,皮肤白皙的贝尔格维子爵,面容文雅,他小声和艾丽西亚讨论着。 晚上的时候他问过。 艾丽西亚转过身,说她要和子爵一起翻译一本微积分的讲稿,作为第一本英文版的教材。 第82章 她给他拿过那份牛皮本。 他当然会支持她。他知道贝尔格维数学很好,在这方面几乎是个天才。 理查德。格罗夫纳。他性格不错,沉默寡言,卡文迪许能和他和睦相处着。 从书房出来后,两人看了一眼,点头致意。 卡文迪许走进去,看着伏案写作的艾丽西亚。 她脖颈上的红印淡去,就像他们的感情只在夜晚存在,每到早晨就消失殆尽。 他抚摸着她的脖颈。 “怎么了!” 卡文迪许停住。 “没什么。”其实他很想问问他对艾丽西亚算什么。 可有可无。 但她的一点点亲近,就让他离不开她。 “怎么能让妻子只有我一个”卡文迪许在喝得醉醺醺时,问过表弟这个匪夷所思的话题。 “没办法啊。这是不可能的。” “哈。” “整天对着一张脸,不会腻吗!” “会腻吗!” 他回去认真看了看。想想也是。 艾丽西亚看着她丈夫发呆的模样,心想这种症状,等他十二月份,有事做后,应该会好很多。 她确定了讲稿整理和翻译的目录,理了理放在一边。 “艾丽西亚,我今天看起来怎么样!” 她仰头看了看。 黑发蓝眼,穿着整齐,缺点是脖颈裹得严严实实。 “很好。” “不,我是问我英俊吗!” “英俊。”艾丽西亚低头敷衍着。 “你会看腻吗!” 她自动地滤掉了他的问题。 “还行吧。” 他越来越奇怪了。 “你问这些做什么!” 卡文迪许转移起了话题。 “你都不花我的钱。”他抱怨着。 丈夫会签妻子每个月的账单,但艾丽西亚跟他独立出来了。 “我有钱。”她光是津贴每年都花不完,衣食住行之类都不从她的账户出。 艾丽西亚没有赌博的恶习,她一年再怎么花,最多也只有万镑,还是订购书籍和实验器材方面。 她对什么都很容易满足。 卡文迪许玩着她的发辫,看到轻蹙的眉后,笑了笑,“你忙吧。” 他走到门口,突然停在那,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艾丽西亚!” 他又在喊什么。 艾丽西亚放下笔,看着他逆着光的模样,肩宽腿长,优雅地站立着,嘴角是惯常的弧度。 她很喜欢他黑发蓝眼的配色。 前两年,她还在闺阁中,和女伴们讨论哪位先生生得最英俊,最富有吸引力。 艾丽西亚想了想,表明是她的堂兄。 “他有一张很俊美的脸庞。” 英俊和美丽最恰当的糅合。 她那时大概没想到,会见到跟他有关的许许多多。 望着那张宁静的面孔,卡文迪许突然发现,什么答案都不重要了。 “晚上见,亲爱的!” 他招了招手,关上了门。 艾丽西亚支着下巴,他究竟想说什么。 第37章 不再容忍 威廉。卡文迪许发现,艾丽西亚的新爱好是看他哭。事情的起因是,珀西伯爵受人鼓励下,又恢复了他的拜访。 每天进进出出,惯会献殷勤,柔情蜜意,把他这个丈夫不放在眼里。 他们在一块读书,珀西伯爵会害羞地微笑。 他站在门口,想离开又进来,坐在一边看着,男方没有收敛半分。 威廉。卡文迪许沉着脸。 晚上去歌剧院也是,形形色色的人走进包厢,闲聊,或者干脆注视着她。 他的生活被这些占据了,卡文迪许发现自己没法满足。 他不想只做丈夫,哪怕是唯一的丈夫。只有他能亲吻她——虽然其他人能行吻手礼。 他能每天的夜晚和她同房,睡在一处,享受难得的安宁,虽然有单数日和双数日,他甚至没法留到凌晨。 她的金发披在他的身上,她睡梦间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他又觉得一切变美好了。 卡文迪许没法质问出来,直接询问妻子的情人,太冒犯了,太多疑了,太能伤人心了。 于是,在他觉得可以容忍的范畴,他刻意纵容着。大度又嫉妒,大度是对他的妻子,嫉妒是对她身边的男人们。 卡文迪许记得她每一件衣裙的式样,都是经过他手订做的。细节上的所有,印花刺绣,搭配的花边蕾丝缎带,连褶子的纹路都清清楚楚。 所以,在这天来接她时,威廉。卡文迪许发现艾丽西亚换了件衣裙。 即使外观看起来一模一样,但他记得袖口的纽扣,是一对螺旋纹的贝母。 他精心挑选的,现在却变了,换成了包银的金扣。 他把她扶上马车,看着那一处。 她为什么要换衣服,还是这么相似的一条。 他不能怀疑她,但控制不住,这种复杂纠结让他痛苦十分,我怎么变成了这样 一个多疑小气固执易怒的丈夫,他没想过婚姻是这样,怪不得都要说男人不能嫉妒。 艾丽西亚去拜访的是多塞特公爵府。 这位公爵年轻还轻,五岁时候就死了父亲,继承了公爵爵位。 现在不过十九岁。大概是全英国最尊贵年轻的一位大人物。卡文迪许曾经戏称他“小公爵。” 第83章 乔治。约翰。弗雷德里克。萨克维尔。 多塞特公爵和卡文迪许,莱文森-高尔家两边都有姻亲,后者更近点。小公爵的祖母是艾丽西亚曾祖父的妹妹。 他父亲,上一任公爵将近五十才生了她。 多塞特公爵父亲早逝,母亲强势,体弱多病,养成了暴戾乖张的性格。 他对什么人都不亲近,除了艾丽西亚。他把她视为一位至亲至爱的家人。 艾丽西亚和他的妹妹,伊丽莎白。萨克维尔小姐很相熟,她们同年出生。她下半年要和德拉瓦尔伯爵订婚,才回到了伦敦。 多塞特公爵作为兄长,当然要跟着一起。他脸色苍白,因为去年的举措实在不好看。 他是艾丽西亚追求者中最癫狂的那一个,想想他平日里的举措,倒也不意外。 他用裁纸刀割开了手腕,被及时发现才没真出上事。 也是由此,公爵和公爵夫人觉得女儿要赶紧定下婚事,免得受这些人的纠缠。 这件匪夷所思的事,当然被遮掩了下来,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伊丽莎白小姐被哥哥的举措吓了一跳。但她还是和艾丽西亚保持着友谊。 而在艾丽西亚眼里,她残酷到从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正常地和公爵打了招呼。 就和伊丽莎白上到二楼客厅里去了。 喝茶,然后裙子被意外泼湿,正好这种式样伊丽莎白要过图样,定做了同样的一件。 就借她换了下来。 艾丽西亚没注意她丈夫的神情变化,他遮掩得很好,微微出着神。 这在晚上显现出了后果,他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腕。 她每次在床上,就会甜美地叫他威尔,她会吻他,笑着搂住他的身躯。 她指尖划过碰触的地方,都让他着迷。 “艾丽西亚,你爱我吗!” “嗯。”她侧着染上红晕的半张脸庞。 “我会是你的唯一吗”他扣着她的手。 他最近总是问这样的话,把她问无聊了。 “不是。”她轻笑着。细软的棉布,羊毛的毯子,亚麻的贴身衣物,缠在他们的身上。 餍足的倦怠后,艾丽西亚会愿意多说一点。她靠在他的怀里。 他的手指抚摸着她的长发,掠过头皮。 卡文迪许问起了多塞特公爵的事。艾丽西亚随意地讲述着。 他不知道,德文郡公爵夫妇问过女儿对多塞特的感情,被她否决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堂兄是那么多男人中,她唯一能接受的那一个。 艾丽西亚说多塞特跟她表白很爱她。 她就问,“你有多爱我!” “愿意付出生命的那种吗!” 她看的那些感伤和哥特小说,里面的男女主人公就是这样。 “是啊,我愿意。” 她随口一说,就像有种魔力,轻易攫取心神。 “愿意!” 就有了那一幕。 他想证明什么。 卡文迪许震动地看着妻子的面容。 “我不想嫁给他。多塞特还是个孩子。”她评价道,“固执,脆弱,易碎的孩子。比我还像孩子。” 说着看向他。 这些词形容他也合适。 “那为什么是我”他让她的手托住他的脸庞。 “你是我的堂兄,我们一块长大,我们是最亲的血脉。” 艾丽西亚看着他,“你告诉过我的,不是吗”她不介意他介入她的生活。 他对她而言,有且仅有这样,仅此而已。 他觉得自己要溺死了。她轻而易举地驯服了他。他却要担心她不再给予他目光,随时抛弃他。 “艾丽西亚。我——”他的眼泪先于他的话语落下,他郁郁地吐了口气,什么也说不出。 他对她的感情复杂,他一边恨她,一边爱她,又想让她多看他几眼,只折磨他一个。 她仰起头,看着他掉着眼泪,他的蓝眸躲闪,但还是一种动人的亮色。 “我真喜欢你哭泣。”她安慰似的亲亲他的长睫,比以往都要热情。 威廉。卡文迪许意识到了,这种脆弱是艾丽西亚最喜欢的模样。 他觉得不能表现出来的,可偏偏是她会爱的。他愤恨地吻她咬她,控制不住地,流着神经衰弱被折磨的泪水。 他一定是疯了。 艾丽西亚对她的丈夫很满意,他是她觉得最合适的类型,她找不到任何人来替代。 她想她只有他了。 他们俩达到了这方面奇妙的平衡。 他原先的担忧没了,因为发现,艾丽西亚对他们都看不上。 但同时,对他也一样。 她不是爱他,仅仅他们是至亲,一块长大,换个人也一样。 如果他不存在的话,她没准会嫁给蒂奇菲尔德了。 卡文迪许想象不出。这让他反应出,他和瞧不起的他们没什么区别。 “艾丽西亚!” 她的女伴们,玩笑地询问,她丈夫怎么没陪着她参加各种活动了。 艾丽西亚想了想,他应该有自己的事做了。 她不困扰,也不怀疑,但凡卡文迪许有她一半这样,他就能这么快活地过上一辈子。 威廉。卡文迪许在杰克逊沙龙,绅士们的拳击俱乐部,打拳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他觉得哪里不对,他也发现自己像变了个人。 第84章 他颇具风度,优雅斯文,就表面上看不出是个拳击的好手。 和人们切磋比斗着,拳拳利落,下着狠手。 珀西伯爵就这么撞在了枪口上,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发起了挑战。 威廉。卡文迪许没有手下留情,他正心烦,一点脸面都没留下。 珀西伯爵一次次地被打倒,屡屡站起,形容狼狈。他擦掉鼻下的鲜血,欢呼的人群都静了一瞬。 时间到了,卡文迪许胜。 他拉起年轻的这位继承人,叹了口气。 “你在做什么”威廉。卡文迪许请他喝了杯酒。 他意识到这只是一群孩子。他莫名其妙跟他们混在了一起,还置气。 “为什么她选择了你!” “什么!” 他们进了间小沙龙,关上了门。 “你认为不是我,她就会和你在一起吗”卡文迪许思索着。 “理由。”他坐在那。 珀西伯爵不忿地盯着他。 从小他母亲就告诉他,他最合适的婚配对象是那位艾丽西亚小姐。 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她。她一头金发,纯净的蓝眼睛,比谁都要漂亮。 他认为自己是骑士,把她当成要守护的公主。 但是威廉。卡文迪许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他永远是艾丽西亚更亲近的人,甚至还要娶她。珀西伯爵争夺了十几年她的宠爱。 那次花园里的对话,和毋庸置疑的否定和对比,彻底击溃了他。 卡文迪许皱着眉,他听说过两人婚约的不了了之。 诺森伯兰公爵独裁专断,完全是父亲这边的商议,他不愿意做出任何让步。 “珀西勋爵,有没有可能没有我,你也达不成你的愿望。” 卡文迪许冷酷地说出了真相。 “你才刚成年,你能摆脱父亲的影响吗如果你和艾丽西亚结婚,你能带给她什么!” 珀西伯爵的脸色苍白,他最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你每年的津贴有多少!” 他的产业全在父亲手中,或者说被掌握着一切。 “八千英镑。但是我能给她所有。” “如果你父亲不同意,有了什么矛盾,你能得到吗!” 伯爵沉默了。 “不能。” 他推过去那杯白兰地,“你还是先做到独立吧,珀西勋爵。” 起身把他留在了身后。 他仅用一天就肃清了所有的可能对象。他在想自己之前,为什么要把他们放在眼里。 桑德兰伯爵抗议着,“你连头衔都没有,你要继承公爵爵位得等到百年以后。” 他懒得理他,别说他父亲布兰福德侯爵欠下的那一大笔债务,不知道要多少女方的财产填补。 桑德兰伯爵很自信,他觉得自己样样都要优异许多,光是那个马尔伯勒公爵的头衔和巍峨的布伦海姆宫。 “《荷马史诗》的149行是什么!” 桑德兰伯爵正在进行争论,听到这停住。 “什么谁记得这个!” “我知道,艾丽西亚也知道,我和她都对这个倒背如流。桑德兰勋爵,你还是先回牛津继续学业吧,完成你荷马史诗翻译和仿写的课程。” 威廉。卡文迪许没用正眼看他。 他都想喊,“下一个!” 快通通进来让他处理掉。 桑德兰伯爵回去翻了翻,认真地数了通版的那个译本。(为什么不是原版的古希腊文,因为他不学无术看着头疼) 一路数到149行,上面赫然写着: 捷足的阿基琉斯怒目而视,回答说: “你这个无耻的人,你这个狡诈之徒, …… 桑德兰伯爵被召回了牛津的基督堂学院,参军的蒂奇菲尔德侯爵,被他安排去了布莱顿,那个海边城市,驻扎的第10骠骑兵团会很适合他。 他的父亲很同意这样锻炼儿子。 还有贝尔格维子爵,安安分分的。 他收拾出了他那位堂叔祖,有名的科学家亨利。卡文迪许未出版的实验记录和手稿。对求知如饥似渴的理查德。格罗夫纳自然不出门了。 如此简单,他为什么要困扰。 现在只剩下,他的妻子。 艾丽西亚发现,她的身边一下清净了许多。她丈夫总是盯着她,然后起身,他去喝酒,他把大把时间花在拳击马术和射击方面,他去鬼混。他回来的比她还晚,再也不像丈夫一样在家中等她。 他等着艾丽西亚跟他生气,找他争吵,她以前最讨厌他这样,他很爱逗她。 但现在,无事发生,他再也忍受不住了。 第38章 情人 他处理那些男人的方式太干净利落了,连弗朗西斯都说他过火了。 卡文迪许不在意,“那又怎样!” 艾丽西亚提起这个时,他直接说是他做的,但她没有生气,只是多看了他两眼,满是好奇。 她对什么都淡淡的,对他的感情也是如此。 他喝醉了回来,他们在走廊上狭路相逢。艾丽西亚点点头,避开了他。 卡文迪许想抓她手腕,收回了手。他看着她的身影,她完全已婚夫人的装束,每件丝绒绸缎都华美无比。 他的堂妹,他这辈子都无法攻克的难题。就像那个该死的单数日双数日。 他们各做各的事,只有在床上才熟稔,说几句亲近的话。 第85章 这样的日子,每个月不过十天。他睁着眼,半晌走了回去。 艾丽西亚对最近的清静很满意,突然,他们都不再来打扰他。 对他喝酒的这件事,因为婚后的原因,艾丽西亚觉得能原谅。 他身上很好闻,他的眼眸总是沉沉地盯着她。让她有种莫名的愉悦。 艾丽西亚总预感她堂兄想做什么。 直到这天她睡得很早,恢复了以往的作息,十点钟就放下书本,进入了梦乡。 然后,被一个醉醺醺的吻吵醒。他摸索着,抚上她的脖颈。 “今天是双数日。”她因为被吵醒了,很是不满,翻了个身。 她的手腕被一把攥住,推到床上。艾丽西亚睁开眼,扭头困惑地看着。 火炉的微光中,她瞧见他锋利的侧脸和唇角,他比以往多了几分攻击性。 “我真是受够了,什么单数日双数日。”他抱怨着,拼命地吻她,咬她,让她看他。 他整个人上来,抵住她。 他身上发烫,萦绕的鼻息也是滚烫着的,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艾丽西亚的脸被扶住,强硬不容拒绝地让她跟他对视。 她应该恐惧,生气,或者什么,她却亮着眼睛,生出一种兴奋。 他攥得很用力,半张脸掩在阴影中。他眉峰很高,鼻子直挺,薄唇是恰好的弧度。 他死死地看着她,尤其她移开眼神,他握住她脸畔的手就更用力,捏出红印。 “你明明很喜欢的,你怎么能不喜欢我。” “你不喜欢我吗看着我,看着我,艾丽西亚。” 他恶狠狠地吻下,他攫取着她的气息。 艾丽西亚微仰着头,听着他的话语,她脸发红,太新奇了。 她为什么,她小腿悄悄勾住他的腰。 他停住,茫然地望着她,理智占了上风,他的鼻尖碰着她的颈侧。 他要松开,她翻身一推,轻松地把他压在身下。 卡文迪许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在想自己在做什么。 晚装的衣料即使是天鹅绒,但还是有点扎人。她的膝盖,被他从小腿抵达握住。 艾丽西亚抱住那枚头颅,她快乐地吻他。 “你怎么不继续啊。”她品味着他口中的酒气,他的长睫抚在她的脸上。 “继续啊。”她吻够了,亲他的喉结。 “威尔。”甜甜地叫他。 “你不能不在乎我。” 间隙中,卡文迪许强调着。 “嗯,我一定在乎你。” 对规矩的打破让她也觉得很不错,虽然她更喜欢他一开始的强迫和毋庸置疑的态度。 他没那么的温柔,横冲直撞,他们的齿尖相碰,一切都刚刚好。 宿醉过后,卡文迪许醒来看着一片狼藉。他终于想起来昨晚做了什么,他脸煞白。 最关键,他一抬头,艾丽西亚就在那翘着脚,趴在他身侧支着下巴看他。 “这就是你喝酒的原因吗”艾丽西亚真诚地发问。 她堂兄很喜欢玩一些新的东西。 她看着他,胸口起伏,她能觉出自己对那副身体的喜欢。 没等卡文迪许道歉和忏悔,她就上来吻他,给了一个甜蜜的吻。 “我们这样好吗!” “十点的早餐。” 现在才五点钟。 “你下次换一种酒吧,这个太涩了。” 卡文迪许意识到,那是一具多么年轻的躯体,她的眼眸闪亮,她做什么事都让他觉得理所应当。 他们享用着彼此。 顾及在艾丽西亚父母的家中,动静没那么大,但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似乎更让她兴奋了。 …… 卡文迪许反思着,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他那晚太专断了。 虽然艾丽西亚会看着他笑,会勾勾手让他去她的房间。她的眉宇到唇角,都是动情的神色。 但他会想,她是不是太无聊了。他是现在,她身边唯一能亲近的男人了。 他要让她这辈子都对着他吗他们并非因爱结合,她对他与其说是爱意,不如说是习惯。 换一个人,不是他,艾丽西亚照样很喜欢肌肤相亲和服务。 他睡不着,他刚从她那回来。她觉得中规中矩的他有点乏味,很快地要睡觉了。 他走时,恋恋不舍地看她恬静的面容。 他是丈夫,要陪伴一辈子的那种,为什么要当吃醋的情人。 他们后半生都要这么绑在一起,有一个人太无聊了。 威廉。卡文迪许想着,默默地拟好了一本名册。 第二天用完早餐后,他没有走。 艾丽西亚看她堂兄,正式地走过来,表示想跟她谈谈。 “就在这里吧。”她给他让了一边。 他突然沉默着,他的神情复杂难言。 他站在那,没有坐下。 “你如果在我身上找不到爱的话。可以去找情人。”这是他的开场白。 艾丽西亚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递来了一本名册。 “这是我精心筛选的。”卡文迪许觉得,妥协太痛苦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外貌身材尚可,没什么不良喜好。你的情人可以从中择取。” 艾丽西亚耐心地听他说完,她放下书,“什么威尔。” “你又出什么问题了”她奇怪地看着他。 第86章 他还在出着神,她拿过来,看了开口那几个,什么发色眸色,身高日常喜好穿着全标注了。 牙齿好坏都有评论。满打满算,全伦敦青年才俊,被他筛选出了五十个。 艾丽西亚认真想了想。 “情人这些都要用完吗”一年一个也要五十年了吧。 “啊!” 她歪了歪头,“为什么我要有情人”她堂兄想让她这样吗这是什么新的癖好。 卡文迪许跟她对视着。 艾丽西亚的目光中仿佛写着,有你一个都很麻烦,我为什么要别人。 “但是,几乎每个已婚夫人都有。” “妈妈没有,曾外祖母也没有,你母亲也没有。”艾丽西亚在想,她堂兄为什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卡文迪许顿觉,好像有什么,从一开始就弄错了。 “你不是我的丈夫吗”艾丽西亚起身摸摸他脸,贴了贴,他是发烧了吗脑子都不清醒了。 “我是你的唯一。”他反应过来了,肯定道。 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 “嗯。”艾丽西亚的鼻尖蹭蹭他唇角,“那不然呢。” 卡文迪许偏过头,压住嘴角的笑容。 这么久的嫉妒,茫然,纠结烟消云散。 …… 夜晚的温存后,他跟她表着白。 “艾丽西亚,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其实不喜欢这种事。” 听到这,艾丽西亚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满是怀疑。 卡文迪许似乎也觉出这话的说服力不够。他垂下眼睫,“我只是想抱着你,陪伴你。”他玩着她的长发,“就跟拥有彼此一样。” “所以我很讨厌双数日单数日,我们什么都不做,仅仅是睡在一起就够了。每早睁眼看到你,都会很开心。” 艾丽西亚支起身,看着他的眼眸。 卡文迪许笑笑。 “你知道吗艾丽西亚,我一直在撒谎,我现在才敢承认——” “当我知道,要跟你订婚时。我重新看了看你,于是我爱上了你。来的太快,一瞬间的事,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艾丽西亚描摹着他,她突然懂了妈妈那句“我知道”的含义。 原来她堂兄,她的丈夫是想让她知道他爱她。 “艾丽西亚,你记得那晚我问你,我对你而言是什么吗!” 艾丽西亚点了点头。 “你说我是你的丈夫,你的堂兄,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是啊,从你一出生就认识。” 艾丽西亚纠正着,“我们那时没见过面。” “我在信中听说过你,还看了寄过来的画像。” “这是我一开始所满足的。但是。”他起身,捧着她的脸,看了看,反复地看着。 含住唇角,厮磨着,“但我想当你的情人,爱人。”他摇着头,觉得这话有点难堪。 “见鬼了,抱歉。”他抿住嘴唇,“艾丽西亚。” “我好爱好爱你。我一想到能和你在一起就好幸福,我没法想象没有你的样子,我会多么的孤独,我们就应该在一起。” 他反复诉说着,实际上他不太会说情话,反反复复都是这两句。 艾丽西亚抬头印上他的嘴唇。 “我知道。我的感受跟你一样。” 虽然在她眼中爱还是奇怪的东西,但她在听了这些后身体和心理上的反应。 让她觉得,她和她堂兄的感情应该一致。 或者说,她的丈夫。 …… 两个人就像偷情一样,他悄悄地潜入她的房间,依偎在一块,清晨时候分离。 他们出现在公共场合,牵着手。再多的闲言碎语和男人都无法动摇他的内心。 那次的表白中,他意识到了这种爱的坚定不移,他什么都不害怕了。 他们能在一起一辈子,这是支持他的信心。 卡文迪许给自己加了新角色,跟他认为的那样,他既能是丈夫,也能是情人,男仆。 他丢小石子敲她的窗口,掩嘴发出声响。艾丽西亚开了窗,看她的丈夫闲适地站在花园里。 他给她做了一个偷偷摸摸的手势,然后后退几步,冲刺借力,沿着石雕和廊柱,等一切可以攀登的物品,就这样从窗户翻到了她的闺房里。 艾丽西亚被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 这是三楼,他会摔断脖子的。 卡文迪许“嘘”了一声,关上窗,把她拉在怀里亲吻。 “好了,夫人。”他装模作样地说,“现在,您的丈夫走了。” “别担心,他不会发现我们的。”他咬她的耳朵,动作熟稔,坏笑着支撑着她。 “什么”艾丽西亚被弄得晕头转向。 “我是您的情人,忘了吗夫人。”他眨眨眼,“您最好的情人。” “我来找您偷情。” 他把她抱在桌上,跪下了亲她的小腿,掌心握住,沿路往上。 他沉浸在这个角色中,艾丽西亚听得面红心跳,她都觉得,他说得像真的。 除此之外,他给她穿脱衣服时,说他是她的男仆,他的指腹划过,气息若有若无,尽职尽责地勾引着。 他的剧本千奇百怪,他作弄她说“您的丈夫就在隔壁,他知道吗!” 虽然这种新鲜感和刺激,让她惊喜得多,就像回到了新婚的蜜月期的时候。 但艾丽西亚还是在给小姑姑的信中凝重写道, 第87章 “我总觉得威尔,好像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卡文迪许从她手中抽出笔,“艾丽西亚夫人,我今晚方便去您那里吗!” 他自己也忍不住了。 笑盈盈的,把她抱起来,握住腿弯,转了个圈,“继续当您的情人。” 第39章 搬家 这对夫妇的幸福正式开始,没人意识到他们关系的转变,等意识到后,怀特俱乐部的赌约也分出了胜负。 珀西伯爵来跟他们告别,卡文迪许宽容地和他长谈了一番。 他坦白了花园的那一次。 “艾丽西亚夫人,我一直以为她是意识不到自己的感情。”他很早就发现了。 “但我不得不承认,她爱的是你,她说在那么多人中,她只会选择你。” 珀西伯爵复述了原话,卡文迪许亮了眼睛,他鞠了一躬,说明准备去趟半岛战场,在威灵顿子爵身边当副官。 “你还是要活着回来吧。”卡文迪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他正式和解了。 他发现婚姻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包容和磨合大于一切。 珀西伯爵对他做了提醒。 卡文迪许听到花园那次,艾丽西亚不知情,是有人故意邀请把两人凑在了一块,皱起了眉。 再联系伦敦这段日子的传闻和风言风语,他沉思着,决定查个明白。 “谢谢。” 珀西伯爵开了门,回过头, “但我还是想说,你仅仅是因为先天占了优势,卡文迪许先生,你有自己的一份财产,还是她的亲属。” “你真幸运。”他看着他。 卡文迪许一挑眉,“我当然知道,没有谁比我运气更好了。” 他大方承认并炫耀着。 珀西伯爵被气到了,勉强维持住礼貌,一点头,走了。 卡文迪许过了会,跟着出来,看着前院的风景。广场,喷泉和铜雕装饰。 微微扬起嘴角,闲适地站在那。 养的那群猎狐犬被赶出来放风,其中有个见到他就扑过来,卡文迪许躲着,没避免够上腿。 他拎起脖子,一把抱在怀里,“小混蛋。”低头逗着,隔着手套不怕咬他,点着头,“艾丽西亚是你的主人,我是你主人的爱人,所以你也要尊重我。” “听没听到。”他吓唬着。 “皮皮!”一声让他抬起头,穿着白裙子,裹着火红披肩的夫人站在那。 她拍拍手。猎狐犬从他手中挣脱到地上,撒欢地窜了出去。 卡文迪许露出微笑。他朝她走过来。 “刚才在路上遇到珀西勋爵了。他说要去西班牙。”艾丽西亚揉着小猎犬的脑袋。 “嗯哼。”卡文迪许承认着,没有避开,说他来找他谈话,还提起在花园里的那次。 艾丽西亚想了想,“所以你才哭了吗!” 卡文迪许有点尴尬。 她踮脚自然亲了他一口。 他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看看边上有没有人,转而弯下身,搂住她腰吻得更深。 “我以前真傻。我没什么好嫉妒的了。”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分开。 他亲亲她脸颊。 “你嫉妒时会是那样吗”艾丽西亚打量着他。 他打住她,“你别再想,我能随时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他握住她的手,低头说道。 就像他每次都要挤出两滴眼泪。 “我不太会哭。这样的时候太少了。” 威廉小时候太好看了,被伯林顿夫人打扮,穿着蕾丝边的衣服,跟女孩一样。 在公学时候,还有男孩想亲他。 太恐怖了,所以他学会了打架。 他作为独生子,是被宠溺的存在。有什么都直接还手回去,后来才学会了只动嘴的体面。 …… 他们混在一起。 他学会了把她拉入房里,或者随便的一个小厅,关上门。提起她的腰肢,变着花样亲她。 这么大的公爵府里,成了偷情的场所。 “我们为什么要这样!” 艾丽西亚红晕着脸庞。躲避着父母和仆人的目光,让她觉得新奇又有趣。 夜晚的时候,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一下下咬着他的臂膀。她齿尖在他皮肤掠过,如此清晰。 大汗淋漓的,她喜欢坐在他身上。他蒙着她的眼睛,她咬着他的手指,被温软的舌面包裹着。 天鹅绒的窗帘,是微微扎人的触感。她的金发铺在雪白的肩背上。 他着迷地吻着。 艾丽西亚要转过头,他躲开。 他很记仇,一直。 “你想亲我。”他之前每次索吻她都是这样。 艾丽西亚不在意,回去,脸贴着微凉的玻璃窗。 她没理他。 他要去亲吻,撬不开牙关。他急了。 他们对视着,她忍不住发出轻笑。 他把她整个人抱住,他感激自己完全能抱起她。 …… 说起了从多塞特公爵府回来的那次。 “一模一样的衣服啊。”她困惑。 卡文迪许解释说扣子不一样。 艾丽西亚惊异地看着他。说明了是衣裙被泼湿临时换了。 那件衣服洗涤后被送了过来。 “我可真傻。不是吗!” 艾丽西亚安慰着他,她一直知道他笨笨的。他报复她似的,去了那一处。 第88章 她红着脸,背过手掩在唇上,偏过头咬着手背。 就像灵巧的蛇那样。 “我发现了,你不发出声音。小哑巴。”他咬着她的耳朵。 “才不是。”艾丽西亚勉强说道。 他故意在她耳边,轻轻喘着。 艾丽西亚伸手推开他的脸上,手心合拢,触碰到了嘴唇。 他舌尖试探地触碰。 她直视着他。 两个人倒在一起笑着。 …… 两个人活跃在晚会上,形影不离。 卡文迪许揉着她的手,在耳边笑着说,“我们像在调情。” 婚前必备的流程在婚后弥补,他们恋爱起来了。 艾丽西亚看了他一眼,勾住小指,他兴奋地亮了眼睛。 她喝了不少酒,已婚夫人不像未婚女孩一样,要在喝酒方面克制。 伦敦贵族酗酒的毛病很多。 卡文迪许担心地劝着,“这酒度数有点高。” “你上次喝的是这个。” “是。”想起了那个美好的夜晚。 上了马车后,艾丽西亚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吻。口腔里弥漫着葡萄酒的香气。 她靠在他的身上。 晚上他们相拥而眠。 …… 他等她从聚会回来,她最近喜欢上了喝酒。 艾丽西亚觉得适当的放纵,可以让生活变得更有趣。 卡文迪许才知道,他之前赌气,让她等他有多该死。 因为他等她,这么的焦虑不安。 黑暗中他们接吻,她轻笑着扶住他,扯着领结把他带入了她的闺房。 摇摇晃晃,把他推倒在那张小床上。 “威尔!” “怎么了!” 他看她的轮廓,和那身红色的丝绒裙子,雪白随着呼吸起伏。 他觉得就这样,一辈子等她回家还不错,虽然回的是她家。 艾丽西亚摸索着,他垂着眼眸,又把嘴唇凑过来的样子,很吸引人。 “我要骑你。”她在他耳边不容拒绝地说。胡乱地亲他的耳畔。 卡文迪许一舔嘴唇,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轻咬她的下巴,气息不稳。 “好,你来骑我。” 他的掌心游离着向上。 …… 卡文迪许做梦都没想到他妻子会变成这样。 艾丽西亚很愉快,她喜欢靠在他的怀里,他的皮肤细腻光滑,腰肢有力。 她凑近了看他的黑发蓝眸,精致的鼻尖,越看越好看。 他睁着长睫,看她离得那么近,吓了一跳。 艾丽西亚伸手摸了摸,观赏够了,起开。 他箍住她的腰,拉了过来。用自己垫着,护着头部。没入温热滚烫的怀抱。 孩子气的任性,带些强势,不容拒绝。 艾丽西亚没有生气。 他知道她偏好的度,喜欢他装可怜,又乐于他稍微用点力气,攥住手腕举到头顶。 “好色。”艾丽西亚抬眼看他。 “你也是。”他喜欢捉住她滑溜溜的身体。 艾丽西亚伸手捏了捏他胸前的肌肉。她脸贴了贴,鼻尖带着汗,他屏住呼吸。 她把他当玩具,随手把玩着。 他含着她的手指勾引她,她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他的齿面。 他们放荡,又不能太不知收敛。 毕竟是在德文郡公爵府,艾丽西亚父母的宅邸。 但两人经常这样,开始花大把大把的时间独处。 艾丽西亚 第1回 把课业都懈怠了许多。她懂了为什么她堂兄,之前那么喜欢当花花公子,整日吃喝玩乐。 他们在会客室读书,门被关了起来,仆人照例被遣了出去。 艾丽西亚看着书,她整个人坐上了沙发。他不安分地摸她小腿。 隔着纱质长袜的触感,壁炉烧得暖烘烘的。 她看了他一眼。 眼神是无声的责备。 卡文迪许承认了他好色,获取了把她推倒在沙发上,亲吻腿部的权利。 艾丽西亚饶有兴趣地看着。 突然门开了,公爵夫人边进来边说,今天要带她去拜访博福特夫人。 然后停在那,两位年轻人微红着脸,理好衣裙直起身坐好。 艾丽西亚很镇静,“好的妈妈,晚上八点,我和威尔一起去。” 卡文迪许捂着脸看向一边,他感觉自己完了。 公爵夫人了然,面带笑容地关上了门。 这下气氛更尴尬了。 艾丽西亚踢了他一脚,他给她穿鞋。 虽然偌大的德文郡府,再怎么样也没事,但这对新人还是察觉到了不便。 经过商议后,决定搬出去。卡文迪许在公园巷有处宅子,属于他的名下。 可以单独有个爱巢,不用跟两边父母住在一起。 餐桌上提了这项决议,公爵夫人不惊讶,似乎有所预感,只是公爵,再怎么教养良好,还是轻皱着眉。 看向这位女婿和堂侄,这个一下替代了自己在女儿身边地位的男人。 卡文迪许看了对面的艾丽西亚一眼。 他们相视一笑。 公园巷在梅菲尔区,毗邻海德公园,一眼就能俯瞰那边所有的景致。是有名的豪宅街道。 这处是他成年后住的地方。他外祖父留的一笔遗产。 后面又去了圣詹姆斯的奥尔巴尼,一处只有单身汉才能住的高级公寓。 第89章 公园巷的宅子满是男士化的风格装修。 啊,看来要慢慢改造。 婚前说好艾丽西亚继续跟父母住的,他没来得及变动,忙着装修蜜月别墅去了。 比起那种硬木桌,桌角得包裹住。 因为他很喜欢把她抱在桌上。那样不用弯腰就能亲到。 “我们感情很好,还搬出去住了呢。” 威廉。卡文迪许少见地出现在俱乐部,他最近都围着他的妻子转,得意洋洋地宣布道。 他回伦敦后,反复努力论证,是的,我们感情很好。好像终于也成真了。 第40章 婚后生活 公园巷的宅子没有花园,只是栋联排别墅,艾丽西亚的小猎犬留在公爵府的庭院中,她的小马带到了屋后的马厩房里,每日梳洗。 他俩会一块骑着马去公园,沿着国王大道慢悠悠地散步。 海德公园的潜规则是不允许飞奔,两个人就骑马小跑着。 “等回乡下狩猎,就可以随便赛马了。”卡文迪许说着。 骑够了后,在蛇形湖附近散步,看着上面的波光粼粼,一路去到肯辛顿花园。 两个人形影不离,展示着新婚夫妻的亲密。 从西南门出去,先去皮卡迪利大街。 一入公爵府,那只小猎犬就跑了出来。先咬他,再对艾丽西亚撒娇。 卡文迪许抱怨道,“笨狗,它还是我送给你的。” 怎么不记得了。 大概艾丽西亚十三岁时,她祖父养的老猎犬过世,他怕她伤心,就挑了许久,选了花色一模一样的一只。 抱着送给了她。 摇着爪子,“阿莉阿莉,这只小狗跟你一样,安静又聪明。” 事实证明他眼光出了错。卡文迪许嫌弃地看着这只整天撒着欢,唯独对他不喜欢的皮皮。 艾丽西亚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都记得。 见完艾丽西亚的父母亲,公爵问她新房里要不要一些装饰,举例青铜的吊灯和大理石的雕像。 艾丽西亚很愉快地挑了两个。她发现他们是真的独立出来了。 在往北走去伯林顿大厦,见完晒太阳的伯林顿伯爵,斯塔福德侯爵也在那里。 日程里安排好了明晚去外祖家吃饭。 戴安娜夫人对她的独子很满意,他终于让这桩婚事顺遂了下去。虽说没想到他做了什么。 去逛逛牛津街和邦德街的高级商店,卡文迪许说他父亲,卡文迪许勋爵准备修个一整条拱廊作为购物区,以后可以去那里。 戴安娜夫人偶尔会觉得去那两条街太远,伯林顿大厦还经常有人丢牡蛎壳到院子里。 “大概一年内就能修好。” 不知道那时候他们会是什么样。 就这样,到处消磨掉一天,去了马里波恩公园,在高处的樱草花山俯瞰整个伦敦北郊。 卡文迪许早把圣詹姆斯街那一片属于男人的俱乐部地界,忘了干干净净。 直到他知道了这场赌局和风声的始作俑者。 他一向想做什么,只要放出风声,就会有人主动伸来橄榄枝。 珀西伯爵临走前寄来的一封信,也指向了同一个人。 威廉。卡文迪许看到名字后,并不意外。只是他以为会是艾丽西亚追求者之一。 波尔-韦尔斯利,或者说现在的朗-韦尔斯利。 他很自以为是,鲁莽,冲动,从不理智思考,对于什么都轻慢草率。 所以才在酒局中放肆诋毁,撺掇珀西勋爵去追求,甚至还让侍者传了假消息。 卡文迪许和他之间有段渊源。这要从六年前的外交之旅说起。波尔-韦尔斯利十六岁,因为在国内和女人鬼混,酗酒赌博,欠债太多,被塞进了巡游欧洲的使团。 他靠嘴皮子,虚荣的脾气和背熟的莎士比亚名句,熟稔的舞步与调情,在欧陆打出了一番声誉,洋洋得意。 卡文迪许一向看不上他,这个华而不实的蠢货。他以为他最多就是酗酒赌博,流连妓。院,勾搭已婚夫人的毛病。 老德文郡公爵夫人病重后,他从君士坦丁堡回了英国,参加完了葬礼。 正巧大使查尔斯。阿巴思诺特先生的夫人因分娩过世,他得到消息后悲痛欲绝,不理事务。 卡文迪许走后,首席秘书一职空缺。波尔-韦尔斯利就这样被推了上去。 他没有半点真才实学,在两位俄罗斯公主的吹捧下,以为自己真有了主宰一切的能力。 于是他准备威胁奥斯曼土耳其的外交部长,让他跟俄国停战,要不然他就代表英国宣战。 拟好的密函被刚好下了港口,回来的威廉。卡文迪许拦了下来,他看着以自己名字和印章封好的信件(韦尔斯利职位授予的正式文件还没下发),拆了开来,眉头紧皱。 赶回了大使馆,正听到波尔-韦尔斯利得意的话语,说他即将促成个丰功伟绩。 使团的职员和随从中,就这么看到穿着旅行长外套,帽子都没摘的黑发蓝眼男人,沉着脸,步履匆匆。 两边男仆开了门。 他摘着手套,年轻无畏的波尔-韦尔斯利回过头,笑容停在脸上,对了上去。 他没反应过来,屋内的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 卡文迪许一言不发,大步走过去,直接拎起衣领,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然后利落的又一下,波尔-韦尔斯利终于回过神,两个人扭打在了一块。 第90章 当然,大上四岁的卡文迪许完全占上风。 “你竟想跟土耳其开战越过大使的知情权和议会的同意!” 威廉。卡文迪许全然无绅士风度,那时候的他在别人眼里是优雅从容,风度翩翩的代表。 “你知不知道战争是什么,你这个蠢货!”他去过战场吗他去过。一片人间地狱。 竟然有人想无理由地挑起战争。 他一拳拳地揍着。 “你说我们港口停着战舰你把这看作筹码,真开战了,你拿我们那些海军怎么办!” 卡文迪许气仰,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蠢驴。都一年半了,他还不懂外交吗 他居然想威胁,真的以为那些土耳其人不敢开战主动把柄递到对方手上。 没有任何准备和预警的交火,损伤不会小。几百人,那就是几百个家庭的黑纱和悲恸。 可怜的波尔-韦尔斯利先生被打掉了两只牙,满口鲜血,但这对比他差点酿成的后果不值一提。 听明白原因的人没敢上来拉架,一方面是觉得他罪有应得。 他竟趁着所有人不知道,干了这事! 威廉。卡文迪许没敢想他没及时回来,会发生什么,显而易见,英国和土耳其开战,城内英国居民和使团紧急撤退,港口的十二艘战舰被炮轰,死伤惨重,在特拉法加战役后,这么耻辱的失败,传入英国后必定引起民众哗然。 大使受到议会质询,外交生涯告终。 威廉。卡文迪许的外交之旅就这样不快地结束了。这事被压了下来,英国大使查尔斯。阿思巴诺特先生知道后心有余悸,向议会递交了检讨。 他押着波尔-韦尔斯利回了英国,虽然后者出身于韦尔斯利家族,叔伯皆是政要。 但另一方是卡文迪许。作为被打的,波尔-韦尔斯利先生也只能咽下血泪,被父亲和伯父领着跟威廉。卡文迪许道歉。 他没有原谅过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 从此波尔-韦尔斯利被列入他最厌恶的人名单。他想不通人为什么会那么蠢,对方也没有任何真的认错的意思。 对于这种人来说,不需要讲道理,卡文迪许觉得自己很对。 在知道他在这事中的作用后,威廉。卡文迪许没有任何谈话的想法。 他只是挑了个好时机,把酒泼倒了对方身上,一挑眉,“你弄洒我的酒了,杰克逊沙龙,拳击,来吗!” 他发出了挑战,这是荣誉的事,加上了妻子姓氏的朗-韦尔斯利先生没法拒绝。 这事一出,他俩被簇拥着去了邦德街的那处俱乐部。 威廉。卡文迪许把他打得很惨,他很了解他,冲动,各种破绽,着急,小聪明。 朗-韦尔斯利先生颜面尽失。 “你还真是没有一点长进呢。”卡文迪许踢了他一下。对比起来,他简直要喜欢上珀西伯爵了。 路过镜子时,他看了下自己,想了想,皱了眉。 艾丽西亚最近和朗-韦尔斯利夫人走的很近。她是个身材娇小,总能让所有人喜欢的女人,脾气很好,乐于做很多慈善。 婚前被称为“威尔特郡女继承人”,英国最富有的平民,一年四万多的收入。无视所有人的警告和匿名信,为了爱情嫁给了波尔-韦尔斯利。 他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粗鲁放荡。她却深爱和尊敬着他。她并非一无所知,他就他过往的堕落忏悔后,她原谅了他。 威廉。卡文迪许很同情朗-韦尔斯利夫人,在他的标准里,她是个好人。 一想到要跟个恶棍绑一辈子,他就觉得她完了。 他这次的纠纷和斗殴,会让艾丽西亚跟她新朋友的关系很难堪。 他对着镜子,给了自己一拳。 艾丽西亚回来后,看她白天时还完好无损的丈夫,嘴角破损,眼角还有淤青。 她捧着他的脸看了看。卡文迪许“嘶”了一声。 从护士那里拿过药物,艾丽西亚亲手给他上药。卡文迪许心里一片甜蜜,他忍着笑容,没想到还能这样。 他撒着娇,“好疼,别人打的。” 颠倒黑白,“朗-韦尔斯利,都怪他。”一撇嘴角。 艾丽西亚抬起眼皮,“我听说是你主动挑衅的,撞了上去。” 卡文迪许沉默着,半晌,“我是有理由的。” “嗯哼。” 艾丽西亚说凯瑟琳,那位朗-韦尔斯利夫人没有不快和责怪她。她以为只是男人间的一些挑战。 朗-韦尔斯利在妻子那说了许多诋毁他的话,又因为心虚不说明真实原因。他一直很嫉恨威廉。卡文迪许,处处抢他风头,就连婚礼都是。 晚上,艾丽西亚按他的伤口处,卡文迪许疼得一激灵,他相信她是故意的,她不太高兴。 “你不会哪天拿枪去决斗吧”艾丽西亚突然问道。 “我不会的,我才没那么傻。” 他看着她。 “你在担心我吗”卡文迪许眨着眼笑着。 她重重地摁了他的眉尾一下。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抚慰地亲亲唇角。 又离开,轻飘飘的,反复折磨。 “很疼吗”艾丽西亚摸着他。 他开始示弱,掉着她喜欢的眼泪,将落未落。 “你说呢!”她伏在他的身上。搬到这处新居后,两人有了更多的自由。 “那你为什么喜欢打架。”艾丽西亚想到了狂欢节的那次,她亲他时候,满口腔的血腥味。 第91章 “本能。”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就像我喜欢——” 他含着笑声。 艾丽西亚一下红着脸,看着他。她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和谐轻佻,是很少见的。 第41章 祝福 这件事没有动摇艾丽西亚和凯瑟琳之间的关系。虽然朗-韦尔斯利看他总是讪讪的。 凯瑟琳是虔诚的福音派教徒,秋冬来了,艾丽西亚和她一起去济贫院分发衣物,毯子,在莱斯特广场给穷人们分热汤和面包。 卡文迪许乐于陪她做慈善。 朗-韦尔斯利就跟那次他毫不在意海军士兵一样,也并不关心底层人过得如何,他和他的妻子截然相反,如果不是因为财产属于女方,他都很不赞同这种花费。 继续去圣詹姆斯区做什么男人间的事了,谈谈政治,喝酒享乐,忙着购买他妻子名下那座万斯特德庄园奢华的装饰,翻新一番。 正好,他见不到他,卡文迪许乐得如此。 他看着艾丽西亚包着头巾,上手去切面包,一块块地分给排队的贫民。 她做这事很熟练,从小就被公爵夫人带去这样。这样的行为在上层贵族中很少见,只有乡绅和中等阶级才会如此。 她递过去,露出那张莹莹的脸庞,噙着唇微笑,美好如圣母一样。 卡文迪许怔怔地看着。说实话,他倨傲到一般的小贵族都不会放在眼里。 遇到艾丽西亚之前,他没想过还能做这样的事。她明明不苟言笑,有时候却会。 他接过餐刀帮她切着。 公爵夫人这几年做了不少实事,她修缮退伍和残疾军人安置的医院,给孤儿设立收容的学校,最近忙着监狱改革,男女分开,给拥挤的女囚扩容空间,分发制服和让她们做编织活,劳动改造。 监狱改革协会在一群人的倡议下成立,后续女囚区会试用女看守,进监狱里的很多是因为欠债,她们拖家带口,孩子的教育也要提上议程。 卡文迪许看着艾丽西亚行走在这样的地界,那些孩子簇拥在她身边叫她艾丽西亚夫人。 穿着整洁,但还是一眼能看出截然不同,她陪着他们读书,用石板写字,玩抛球的游戏。 她远比平日里要亲和,笑得很多。 威廉。卡文迪许感到心中由衷的满足。 “你会陪我做这些。”回去路上艾丽西亚说。她没想到,她母亲一直是上流社会的异类。 有过多的责任感,公开地参与政治,就算是慈善也不只是捐赠了事,而是实实在在地呼吁抨击。 艾丽西亚一开始的预计,是他不会反对,她堂兄会让她成为独立的人,自在地做自己的事。 “我们合为了一体。”他牵着她的手。当他们在圣坛宣誓结婚时,就已经密不可分了。 艾丽西亚感受着他掌中的温度,心里微微一动。 十月过去了一大半,局势逆转,俄国寒冷的冬季来临,法军过分深入,补给线太长。 沙皇亚历山大一世,拒不和谈后,终于迎来了转折。拿破仑宣布法军撤退,一路南下,被俄军反攻,追击下仓皇落逃。 就像怀特俱乐部的那场赌约,起起落落,月底到了,很显然那对新婚夫妻,是毋庸置疑的恩爱。 艾丽西亚夫人都会拒绝掉一些邀约,说要和她的丈夫去郊外骑马。 开奖后,卡文迪许一举赢了四万多英镑。就连弗朗西斯,抠抠搜搜的千镑,都翻倍有了七千多。 等着看笑话的那些人,输得欲哭无泪。 卡文迪许大获全胜。 “不,当然不免除债务,记得打上欠条。” 艾丽西亚看着她丈夫,高兴地回来。上手就把她抱住,转了个圈。 她已经习惯了这么离地,波澜不惊地搂他脖子。 “又怎么了!” 最近来他们新家,公园巷12号,最多的就是家具商,内饰商,卡文迪许打定主意要把整个宅子,按照艾丽西亚的品味,都换一遍。 她被他询问,要换什么花色的地毯,什么样式的窗帘,家具要新做的还是淘来的古董,糊墙锦缎的颜色,沙发的缎面,舞厅地板的打蜡和长廊两排的雕像,如此等等,给问烦了。 一切让他裁决。 卡文迪许在伯林顿府的收藏,被移入了他正式的新家。就像艾丽西亚的父亲,是个雕像和古董收藏爱好者一样,卡文迪许家的人多少都有什么藏品。 威廉。卡文迪许最热衷的则是珠宝。 夜晚,他把她拉进去,满屋子璀璨闪耀的珠宝,长长大颗洁白的珍珠项链,被随意地摆放,堆在一起。尊尊各色的冠冕,整套的项链,胸针,耳坠,手镯,臂钏,什么材质的都有,东方风格,法国镶嵌,英国式的。 祖母绿,蓝宝石,红宝石,象牙,紫水晶,黑晶,珐琅,绿松石,钻石,红珊瑚,五彩缤纷。 这是他从十七八岁有了这一爱好后,逐步积累的一大批。他每年六万镑的收入,还有二十万镑的银行存款,债券股票投资等等一系列,大部分都花在了这里。 加上亲友赠送和从长辈那边继承的那些,价值足足有三十万英镑。他去年到俄国的那趟,更是收获颇丰。 他给她戴上大颗梨形海蓝宝石的冠冕,伴着无数细小钻石璀璨的光芒。 “这是我从一个俄国女大公那里买的。”就跟他想象的那样适合。卡文迪许满意于自己的眼光。 第92章 他给她绕上一圈圈珍珠的手链,闪耀的钻石颈链被他拿了出来。 他下巴搭在她的肩上,看着镜子里光华夺目的人。“你结婚时,都不戴我送的。” 他示意着匣中那一整套蓝宝石的首饰,精雕细琢,保持着最浓郁的那一抹蓝色。 “按照习俗,我应该戴我外祖母和你母亲的首饰。” 符合那句谚语,“旧物、新物、借来之物以及鞋子里的六便士银币。” 以及艾丽西亚外祖父想看她出嫁时戴的钻石项链。她只是从中随便选了一批。 卡文迪许亲了她脸颊一口。他已经完全懂了艾丽西亚,她总会这么解释一切。 他想要安慰,可这样似乎也够了。 他兴奋地把她抱起来,放在桌上,在那堆被他一份份拿出铺开,炫耀地展示的珠宝首饰中。 再怎么样都没她本身尊容华美。 “艾丽西亚,你比这里的所有珠宝都来的珍贵!” “那是当然,我以后的身家起码能有400万英镑。”艾丽西亚自然地回答道。 这确实没错,还只是她母亲那边会有的遗产。 卡文迪许一哽。 …… “我知道的,威尔。”半晌,艾丽西亚看着他,轻轻地说。 他雀跃地亲了下她的额头。 他们和艾丽西亚的舅公一家人一起,去看望老斯宾塞夫人。 父亲过世后,儿子继承头衔,要是结婚了,妻子就是正式的某某夫人。 至于丧夫的母亲,只能冠上“dowager”的前缀,让出祖传的大宅搬去家族领地的小屋。 老斯宾塞夫人和现任夫人的关系不好,她长住在伦敦西北的圣奥尔本斯。 她和丈夫很恩爱,当年是一见钟情,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在想,“啊,他就跟天使一样美丽。” 两人终身都没有过情人,男方体弱多病,早过世了近三十年。 老斯宾塞夫人,偏爱长女乔治亚娜,对她留下来的儿女,和最像她的这个孙女最为疼爱。 过世的德文郡公爵夫人,是个光华万丈的美人,只是婚姻不幸。 斯宾塞家族当年为了权势和卡文迪许家联姻,德文郡公爵点名要娶那位美丽的伯爵小姐。后者习惯了父母的恩爱,未曾预计情人众多的混乱才是贵族的常态。 老斯宾塞夫人没想到长女小吉的结局是那样。她容忍丈夫的私生子女,和情妇同吃同住。最后自己也在鼓动下有了一堆情人,各玩各的,还有了个私生女。 玛格丽特。斯宾塞夫人活得太久了,眼睛逐渐模糊。她已经预感到,自己估计就这两年了。 她还是能隐约看清,眼前这两个登对的新人,他们手挽手的模样。 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十七岁的时候,见到了以后相守三十年的爱人。 艾丽西亚亲亲她的脸颊,依偎在曾外祖母的膝上。她陪她说着话。一派小辈讨喜的神情。 老斯宾塞夫人另外喜欢的两个孙女,莎拉和卡罗琳都是大女孩了,再也没法这么肆无忌惮地撒娇了。后者还结了婚。 噢,眼前的曾孙女也结婚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我给了你祖母大多的关爱,最好的教育。”老斯宾塞夫人理着女孩的金发,“可唯独没有教会她如何经营家庭。” 她总是这么说。 她们一模一样,金色头发,小吉是绿眼睛,她是像祖父那边的蓝色。 她的两个女儿都婚姻不幸,甚至她一手带大的外孙女卡罗琳,因为和情人的绯闻,被丈夫带去了爱尔兰,远离英国,挽回摇摇欲坠的婚姻。 在蜜月结束后,回伦敦的途中,艾丽西亚和她堂兄约定过,等见到老斯宾塞夫人后,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扮演成和谐的模样。 但现在,怎么看,好像都足够幸福了。 艾丽西亚停了停,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卡文迪许,他托着脸,认真地听着。 向她投来目光和笑容。 老斯宾塞夫人握住女孩的手,对他俩完全放心了。 “你们要热爱彼此。”她把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 卡文迪许为自己得到的认可感到高兴。 回去的路上,艾丽西亚看着他,突然说,“谢谢你。” 她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只是看着曾外祖母轻松的笑容,和记忆里祖父母相对时两看生厌,沉默的模样,突然心里柔软,想说这一句。 他怔了怔,眨了眨眼。 然后笑着亲她,她躲无可躲。车厢里的那一点空间,被他占据,他尽情地吻她。 她很喜欢他的吻。 “你这辈子被我吃定了,艾丽西亚。” 他捏她的脸,大仇得报的感觉,她原来也有今天。 他掩饰着他的无措和心跳。艾丽西亚手心放在他胸口的时候,一片了然,她宽容地推了推他。 然后被抓住,吻得更深。 第42章 结束 他很喜欢说我爱你,这成了打招呼的一种方式。艾丽西亚早上,就被他从睡梦中弄醒,他亲她的脸颊,抚摸她的脖颈。 他的手托着她的,掌心带着薄茧。 艾丽西亚睁着那双眼,眨了眨,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她要懒惰懈怠许多,他却像她婚前那样起得早,某种意义上的调换。 卡文迪许笑着爬上来,把她拥在怀里,艾丽西亚背对着,能感觉得到。 第93章 她合着眼,他的鼻息萦绕在她的脖颈。温热的,嘴唇自然地贴上那一根跳动的脉搏。 两个月了,他丝毫没有厌倦。 他一天比一天地热爱她。 他听不到那句我也爱你,但他知道艾丽西亚不能以常人的思维看待。 她不会说,她只是很诚实地接受。 他习惯了和她之间的相处。 那双手游离到腰间,他依偎着她,安眠了过去。 艾丽西亚不想睡了,她睁开眼,没有动,看着他修剪整齐的左手。 他会灵巧地揉她,对什么都很熟稔。他乐于拉她的手,比起夜晚的欢娱,他就像他说的那样更爱好相拥。 两个人懒懒的,十点钟起来吃早餐。 卡文迪许觉得他少了的那一个月的蜜月期,在回伦敦后得到了补足。 他半跪在地上给她穿长袜,穿鞋。 艾丽西亚低头看着。 他昨晚就是这样咬开她的吊袜带。他做什么,眼睛始终注视,黏着。 那两片红润的薄唇,含住粉蓝色的绣带。和他的眼睛那样蓝。 “你在想什么”她托着他的下巴,他顺势起来,让她恰好地低头吻他。 他的头发被她揉得蓬乱,眼睛亮亮的,一向讲究穿着,却会由着她随手牵着领带。 就像夜晚,她这么一步步引着,带他进了卧室。 卡文迪许垂着眼睫,他的呼吸凌乱,细碎的吻扑面而下。 在外社交,他喜欢和她形影不离。晚饭后,如果没有交际,都在家里。 他躺在她的膝上,眼神一刻也不离开。 艾丽西亚读书的闲暇时,会伸手揉他脑袋,漫不经心的。 这时他会翘着唇角。 她还要忙着把手指从他含过来的嘴里抽出。 “求你了,喜欢小狗吧。”他可怜的眼神总在说。 他就跟小狗那样。 但要是主动亲他,他就起来,得意洋洋地把人扑在沙发上,攥住手腕,动弹不得。 “艾丽西亚。”他想看她挣扎,或者跟他生气的模样。 艾丽西亚只会在他压到她头发,弄折了她的书时候凶他。 她轻皱着眉,神情中透露出的不悦,能让他满怀期待。 卡文迪许喝醉了酒时,比以往都要胆大。 赴了一场晚宴回来后,他把她抛倒在床上,压着,束缚着,强势地抵住。 “有六个男人找你说话。我不高兴。”他耍赖。 艾丽西亚歪着头,宴会上的礼仪就是跟左右手的人谈话,用饭后的晚会时间也是喝茶的交谈为主。 他好无理取闹。 “你要在乎我的感受。艾丽西亚。”他似乎也知道他的理由站不住脚。 “比如,可以和我多说会。” 他又胡言乱语了。 整日对着他的原因,艾丽西亚倒更愿意跟别人多说两句。 他比以前要肆无忌惮,因为察觉到艾丽西亚对他的不同寻常。 比其他人都要容忍,耐心。而他一向恶劣,爱试探底线。 “松手。”她开口道。 卡文迪许乖乖放了开来。 但要证明自己那种,把她压得更紧。 “答应我。”她对别人那么温柔,笑容那么多,对他横眉冷对,偶尔会流露出厌倦。 他在餐桌的另一边,恨恨地盯着,喝了一杯又一杯酒。 皮皮有时候会乱咬东西,以前还会咬人。这时候,艾丽西亚会给它一巴掌,把它拍开,以示惩戒。 于是,她伸手来了一下。 卡文迪许摸着脸,一怔,好像清醒了一瞬。 他抓住她的手。 艾丽西亚突然觉得,她力度没控制好。弯着手指,犹豫地碰上。 “疼吗”刚想问出。 卡文迪许留恋地蹭了蹭,回味着,“再来一次。” …… 第二天,他咳了两声。 “我——”贵族子弟从小会在公学寄宿,接受长达十年的严苛教育。 不少人一犯错,就会受到枝条抽打。所以有人养成了这方面的癖好。 他想证明他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艾丽西亚的那一下,让他很喜欢。 看着她骑在马上,拿着马鞭一抽,他心里也洋溢起这样一股兴奋。 雀跃,跃跃欲试。 艾丽西亚上下扫了他一眼,蹙着眉,她想明白了,没太困惑。 大抵她堂兄被人追捧惯了,她是第一个会随随便便打他的。 艾丽西亚太好说话了,所以他昨晚那么要求,她不解可还是愉快地又给了他一巴掌。 …… 他很喜欢看她卧室里那面镀金的大镜子,从镜子里看她,接吻的时候,不是看她,而是镜中的目光接触。 这发展到了,他给她解着衣裙。 然后,转向银镜的那一边。 两人对着镜子,指尖从脖子缓缓划下。 伴随着战栗的是新奇的感受,他低着头,她看着他,镜子里的他一举一动。 她的外裙落地,束腰勾勒出身体的线条。到腿弯的衬裙,小腿的长袜。 他穿着深色的礼服,整齐,深浅衬托,手指解开胸衣的束缚。 脖颈舔吻着,艾丽西亚动了动脚趾。 她的金发披散着,一件件衣裙被褪下后,新生儿般赤裸。 他握着她的腰肢。 第94章 “你多美啊。”满怀着迷恋的目光。 艾丽西亚第一次观察了全程,他什么样,她是什么样。 她完全倚靠在他的怀里。 红着脸,埋在他的臂膀。 她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松地接受自己的身体和感受。 她喜欢趴在他身上睡觉,肌肤最本质的相贴,没有距离。 隔着胸膛的一声声心跳。 艾丽西亚撩起眼皮,看他合眼假寐的模样。 “你没睡着。”他弯起嘴角。 她这样他怎么睡得着。 …… 大概是由于入秋后逐渐转凉,艾丽西亚适应了他滚烫的怀抱。 她会挽留他,他故意要离开。 “这样不符合礼节。”他学她的话。 艾丽西亚合上眼,从他手里抽出脚踝。 他夜里辗转反侧,后悔地爬床。 “一直到早上。”他得到了她的默许。 看着她的发丝垂在脊背,卡文迪许就觉得,眼前的一切格外不真实。 他贪恋着这份温暖。 …… 艾丽西亚这几天出门的频率少了许多。卡文迪许担心她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能判断她的身体感受,是想还是不想。他们睡在一起时就很满足。 “你为什么在做缝纫”他忍不住摸摸她额头。 她不是很讨厌吗 他以前会拿这嘲笑她。 说没见过他堂妹绣完过手帕,至于一整条裙子的编织,怕是要等到下辈子了。 鉴于他以前的满嘴胡言,卡文迪许想想,艾丽西亚能容忍他那么久,还真是不可思议。 直到后面,艾丽西亚平常地拿过一件衬衫。 他接过,一脸茫然,他丢在她那的吗 她日常里还会肃着脸,总是没什么表情。没有晚上生动。 她就这么看着他,“我做的,送给你。” 卡文迪许正随意地抖着衬衫,听到这,不可思议地停住。 “什么!” 艾丽西亚给他指领口的刺绣,他名字的缩写。 威廉。乔治。卡文迪许。 w.g.c. 还有个他最喜欢的中间名,“奥古斯都”。 艾丽西亚坦然,她是看着女仆裁了几片布缝好,自己再接手做了细节。 他抱着那件柔软的亚麻衬衫,眨了眨眼。 他的愿望,他新婚夜抱怨的那句,被她记住了。 虽然艾丽西亚支着下巴,看上去没放在心上。 卡文迪许后知后觉地反应,他有多高兴,有多喜欢,可在话语表达前,他就把她亲的挤在了角落。 艾丽西亚推了推他的脸,和克制不住的激动。 他害怕她厌倦他。 捧着那件衬衫,他露出了个笑容。 他想他会永远满足了。 “原来被爱是这样,她爱我!” 卡文迪许恨不得昭告全世界,我的妻子给我做了一件衬衫! 这个意味着什么! 男女订婚后,女方都会做一件衬衫表达爱意,这是最贴身最私人的物品。 什么,你说为什么婚后才这样! 那是我们的恋爱跟旁人都不一样。 …… 伦敦的日子就这么飞快地过去,呆久了,能做的都做的还是无聊。 每年的盛事,除了春天的伦敦社交季,议会期间贵族们齐聚一堂,有各种晚宴舞会供男女交往。 就是秋天的狩猎季,在乡下的庄园,来一场浩浩荡荡的猎狐。伴着分享战利品的宴会和露营。 这也是卡文迪许和艾丽西亚都喜欢的活动。一向毒舌挑剔的他,从来没对他堂妹打猎上的能力和马术质疑过半句。 按照约定的,狩猎季会去索尔兹伯里侯爵那,呆上半月,再回德文郡的查茨沃斯庄园。 一路做个短途旅行。 十一月结束了,去趟巴斯,泡泡温泉,圣诞节前到伦敦。 这样,正好议会期开始,又是新的一年了。 他陪艾丽西亚去订做打猎的骑装,做客的话,日装和晚装都需要。 他满足于给他的妻子做衣服,估量着尺寸。他看她长高了一点,她的肩膀变得丰腴。 一种油然而生的关注和自豪。 这次,要带上必要的行李。两边的亲属都会参加。毕竟,一年只有这个时间段才好打猎。 战争时期不能出国太无聊了,能做的事只有这些。 卡文迪许收着艾丽西亚的东西,翻出来一封泛黄被封好的信。 他已经习惯了这些,时不时冒出来的情书。 自然地拿过去。 艾丽西亚扫了一眼,“你拆吧。” 这几天她可算捡回了课程,适当的放纵后,精力充沛,更擅长地做自己的事。 卡文迪许一撇嘴,艾丽西亚不在乎的样子,既让他高兴,又难过。 他接过裁纸刀,打了开来。 “我最亲爱的天使——” 随口阴阳怪气地念到。 艾丽西亚停下来,似乎在想是谁。 卡文迪许越念越心里冒火。满是甜言蜜语,和一股子自以为是的热恋。 他是谁啊。 扫了眼署名,一愣,“你最亲爱的,威尔。” “什么”他写的吗不可能吧。 艾丽西亚凑了过来,仔细一看,想了想。 “是卡罗琳表姑。”她判断着。 第95章 “威廉。兰姆!”卡文迪许反应过来。 两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俩当年的情书。 第43章 孩子 艾丽西亚对此有印象。 十年前,这对夫妇相识相爱,但因为男方只是个次子,女方作为贝斯伯勒伯爵的独女,不会随便嫁给这样的人。 这场婚事被阻止。两人只能借着各种机会相会,坚持了三年。 那时候艾丽西亚不到十岁,老德文郡公爵夫人还在,她这位表姑会拜访她的姨妈,带着小侄女去海德公园画画。 借此和威廉。兰姆私会,传递书信。 终于,男方的兄长因病意外过世。 他一跃成了墨尔本子爵的继承人。卡罗琳的父母才答应了这场婚事。 他俩于?1805年6月份成婚。 一开始是难以想象的幸福,女方19岁,男方26,一个美丽娴雅,一个英俊活跃。 只是,卡罗琳在一年后死产,这让她备受打击,还好两年后成功生下了长子,又过了两年,女儿早产,在一天内去世。 长子乔治。奥古斯都,随着年龄的增长,表现异于常人,精神上存在问题。这种子嗣会是家庭的耻辱,但卡罗琳力排众议,把儿子养在身边而非送进收容所。 丈夫那边的家人,威廉。兰姆的妹妹艾米莉,也就是考珀夫人,和他们的母亲墨尔本夫人,都很讨厌卡罗琳和她的母亲贝斯伯勒夫人,两者之间颇有恩怨。 她们叫卡罗琳“小野兽”,因为乔治的事彼此间关系更加恶化。 卡罗琳身体本来就不好,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她再也没有生育的迹象。有个合法继承人的要求和期待,给她带来了更大压力。 她从小的家庭教育原因,性格很神经质,敏感,更希望丈夫给足够的情感支持。 威廉。兰姆则忙于政治,理解不了妻子的诉求,他们之间渐生嫌隙。 昔日的快乐,由于生育上的苦痛和家人的存在,已经消失殆尽。 三年后,卡罗琳遇到了拜伦勋爵,对他一见钟情,闹出了那么大的绯闻。 这场七年的婚姻,十年的恋爱,好像将要走到结局。 威廉。兰姆的母亲和妹妹希望他离婚,他表示拒绝,似乎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逃避,申请了去爱尔兰出任首席秘书的职务,把妻子带去那边远离英格兰本土休养。 理清了所有脉络后,这对新人面面相觑。 威廉。卡文迪许皱着眉。 他不敢想象他和艾丽西亚以后变成这样。 可卡罗琳和威廉。兰姆七年前结婚时,有想过吗他那时十九岁,还参加了婚礼呢。 感情这事,谁说的清楚呢。 卡文迪许看着手中那封情意绵绵的书信。 艾丽西亚看了看她丈夫踌躇的模样,突然说,“我们把这信寄去爱尔兰吧。” 威廉。卡文迪许折了下,他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重新封起来,递给男仆,说明了都柏林的总督府地址和收件人。 “艾丽西亚。”他站在那,理着壁炉架上的烤漆印章,叫着她名字。 艾丽西亚支在沙发靠背上。 “怎么了!” “我们遇到什么困难,都是可以解决的吧。”叮叮当当的声响中,卡文迪许心烦意乱。 他想象不出艾丽西亚遭遇死产,早产,子女丧生这种事,他印象中,小时候看过他母亲抱着襁褓里死去的女儿哭泣。 现在的生育中,这种案例不在少数。更别说难产,大出血,产褥热的感染。 以及没有个继承人,她会有怎样的压力。真正毁掉卡罗琳他们的,主要还是这方面的不确定和世事无常。 困难艾丽西亚想了想。 按照她堂兄焦虑的频率,她毫不怀疑,有什么事都会成为困难。 如果她不让他睡在她的床上,不跟他亲吻,他都会觉得这是天大的问题。 他过来揉捏着她的脖颈,低头沉思着。 艾丽西亚蹙了蹙眉,她习惯了。 她看起来书,给他留了一段抚摸。 威廉。卡文迪许细细想着对策。他最终决定把避孕贯彻到底。 如果亲友们对生育有什么质疑,他就说是他的问题。 “艾丽西亚,你喜欢小孩吗”他确认了一下。 他不喜欢,就连艾丽西亚小时候那么天使的模样,他都觉得事多,讨厌。 女孩仰头看了看,描摹着她堂兄的轮廓,黑发蓝眼,长睫毛,杏仁眼,秀美的鼻子和饱满嘴唇。 他被她盯得,脸一点点泛起红晕。 “我没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艾丽西亚判断着,所以她暂时想不出来。 是啊,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他都十四岁了。 威廉。卡文迪许弯着嘴角,他歪着头。 他心里一股子欢欣雀跃。 “本廷克算吗”艾丽西亚想了想黑发蓝眼的配置,这位表弟跟他俩很相像。 “你不许想他!”卡文迪许从快乐中清醒过来,“我有画像的,艾丽西亚。” 他抱怨着。 “我不相信你没看过。”他一想到她拿蒂奇菲尔德做参照,整个人都炸毛了。 “不记得了。”艾丽西亚很诚恳,画像总跟真人不一样。她记忆里,只有他那张少年人的面庞。 他孩子气地要她去看,“你今天没什么安排吧,既然这样,跟我去伯林顿府!” 第96章 他给她穿外套和斗篷,艾丽西亚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抱上了马车。 一路十分钟的车程,直奔伯林顿大厦,停下,抱下。他看着她被兜帽笼住的脸,重重亲了一口,喜笑颜开。 一直拉到一楼挂着的那一幅幅画像前,这样的家族画廊在宅邸中,普遍又壮观。 卡文迪许指着左边的那一幅,“看!” 上面是个病怏怏的中年人,面容苍白文雅,他的膝下坐着黑发的小男孩,他深蓝眼睛,穿着蕾丝边的衣服,天使一样,露出笑容。 这是卡文迪许的外祖父,那位很早就过世的贝德福德公爵。 他身体孱弱,母亲是马尔伯勒公爵的妹妹(艾丽西亚祖母的祖父是公爵弟弟),早逝,父亲又续娶了高尔伯爵的女儿(艾丽西亚外祖父的姑姑)。 他继承了母亲的外祖母,那位莎拉。丘吉尔夫人的一大笔财产。娶了里士满公爵的二女儿。只有戴安娜夫人这个独生女。妻子过世后续娶了一任,但都没有诞下继承人。 这个外孙是他唯一能留存的血脉。所以他珍重地留下可动用的大笔遗产。 戴安娜夫人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凭借儿子,和父亲长谈后,获取了财产的所有权与支配权。在当时,1793年,拿到的数额足足有120万镑。 她毁了和诺森伯兰公爵的婚事,下嫁给卡文迪许家的旁支,也是为了能最大限度地保障自己的财产。那时的卡文迪许勋爵对这位年长三岁的小姐,很是迷恋。 他们婚后五个月就生下了长子。 所以卡文迪许想象不出珀西伯爵会是他的亲兄弟,如果他母亲当年真的嫁给了诺森伯兰公爵的话,这多可怕。 威廉。卡文迪许的出生,更多的是多方面势力妥协和达成一致的产物。 他正巧是个男孩,又有着拉塞尔和卡文迪许的姓氏。这在他十四岁后,迎来了下一步跃进,他会成为德文郡公爵的未来继承人。 凭借着他外祖父和祖父祖母的财产,他母亲那边贝德福德,里士满,马尔伯勒公爵等等一系列亲属,老德文郡公爵一定会答应将他列为推定继承人——这样能极大地扩充家族的土地和财富。 威廉。卡文迪许从来就不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即使看上去拥有一切,可就像他出生时候他母亲的绯闻一样,他一辈子都要站在高处,被人评论指摘。 他很高兴,他还拥有艾丽西亚,这个堂妹,她和他一样的出生,一样的被关注评判。这让他觉得不再孤独。 他不敢想象没有她的人生是什么样。 艾丽西亚看着画像上的那个四五岁的男孩,他脸庞柔软许多,头发带着微卷的弧度。 他依偎在他祖父的身边,似乎不知道即将和未来的命运。 “我们的孩子会长这样吗”艾丽西亚和画像比对着,审视着他。 威廉。卡文迪许的脸蹭地一下红了。 他语无伦次,“也许吧,一定会一模一样。”突然觉得失言,“哦不,像你多一点。要不然,一人一半吧。” 他胡言乱语着,抓着头发。 艾丽西亚笑了一声。 威廉。卡文迪许的全名叫,威廉。乔治。奥古斯都。约翰。卡文迪许。 艾丽西亚则是,艾丽西亚。安妮。伊丽莎白。乔治亚娜。弗朗西斯。卡文迪许。 中间名纪念各自的祖辈。 他们一幅幅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像,看他从童年到青年的模样。 他参了军,穿着骠骑兵的军装,从大学毕业,身着学士袍,当上了议员,拿到了律师资格。 他比艾丽西亚多出的那九年就是这些画像。 “我年纪可能是有点大。”卡文迪许懊恼地承认着。 比如艾丽西亚,再怎么样,正式的画像,也只有他一半多。 画像更多的是纪念意义,他活的太久了。 不过以后的画像,他可以站在她的身边,作为丈夫。 艾丽西亚没有说话,牵住他的手。他勾住她的小指,低头笑着。 “如果是男孩,好像也只能叫威廉。乔治。” 看完后,艾丽西亚若有所思道。她外祖父就叫乔治,祖父和父亲都是威廉,没有中间名。 卡文迪许祖父叫乔治。奥古斯都,父亲又是威廉。起名可真是个难题。 想来想去,还是直接叫威廉。卡文迪许吧。怪不得每代人都是这个名字。 他感受到实质的幸福了。 在窗边的戴安娜夫人看着这对新人,漫步在花园里。 她想着关于两人睡在一间卧室的传闻,没有过问。更年轻的人,有更年轻的相处吧。 她对这门婚事达到了她的预期,很满意。想到了十二年前她独子信誓旦旦,发誓这辈子永远不会结婚的模样,忍俊不禁。 …… 威廉。卡文迪许丝毫不记得他曾经这么说过,如果他再想起,他说什么如果他要娶那个小不点,他情愿死在战场上,或者从伦敦桥上跳下去,怕是更要脸红了。 跟家人打完招呼,说完话回来的路上。 卡文迪许和她确认着,他忧心忡忡,“所以,你还是喜欢孩子的吗!” 艾丽西亚喜欢跟她堂兄一样的长相,只是不喜欢一样的性格,麻烦,嫉妒,多疑,有他一个就足够了。她想象不出多哄几个的模样。 可看了看他,决定表示肯定,轻轻点了点头。 第97章 卡文迪许说了他的看法。 “当然,艾丽西亚,我不是想独有你,也不是抱怨担心你会把精力分配在孩子那去。好吧,也有一点点。”他亲她的脸。 他找到机会就这么亲来亲去。 艾丽西亚偏头看着窗外。 “但是,我更担心你。”他勾着她的帽带,说明了担忧。 艾丽西亚以为他,是在哈丽特姑姑那次生产后有的阴影。 听了大概后,她明白了卡罗琳表姑的事,更加深了他的害怕。 她对避不避孕上,一直无所谓。亲友中,也只有她母亲知道他们目前在这样。 公爵夫人面上不显,还是有点惊讶。她本来想等女儿生下继承人后,再告诉这一条的,让她自由选择。只是没想到。她的眉眼舒展,用新的视角看了眼自己的女婿。 也许只有彼此的新婚生活,再多出两三年还不错。 “那么,如果迟迟没有孩子,亲友们不会发问吗”艾丽西亚想了想,她的女性亲属,大多都面临这样的问题。 新婚两年内,没有半点动静,就要被关怀着去看医生了。子嗣对贵族很重要,即便如此无子,子女夭折,断代绝嗣的情况,仍不在少数。 很多公爵侯爵爵位因此无法传承。 “我有一个主意。”威廉。卡文迪许凑过来,在耳边说明。 艾丽西亚听完后,皱着眉。 她看得卡文迪许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样吗”艾丽西亚想了想他每晚的精力和热衷,再到他的说辞,这种反差格外奇妙。 “只是说说。”他抿着唇补充着,他知道艾丽西亚天马行空,一定想到了很多别的方面了。 “不许再想了。”他作弄她,推着合拢她的手。 “说都是你的问题吗具体是哪方面的问题。”艾丽西亚询问着细节。 没孩子的原因有许多。 “天啊,就此为止。”两人打闹着,拥在了一起。 他从后面,搭在她的耳畔。 突然认真说了一句,“艾丽西亚,我真的很高兴能有你。” 没有你会像噩梦一样。 女孩看着他的长睫,感受着略烫的呼吸,虽然不懂为什么会提这点。 但她想了想,深以为然。 “我也很高兴有你,堂兄。” 他们认识了至少十二年,听说了十七年,血缘亲缘上早已密不可分。 第44章 狩猎季 他们喜欢躺在一起。温存后,他抚着她的背,一下下轻拍。 他总是凑过来说着情话,离着很近看着彼此。他捏她的脸,亲她的发丝和脸畔。 “你真的好可爱,艾丽西亚。” 不美的是狩猎季要去索尔兹伯里侯爵那里。收拾好行李后,踏上了去往赫特福德郡的旅途。 塞西尔家族的祖传庄园,哈特菲尔德是当年伊丽莎白一世女王童年度过的居所。 艾丽西亚很喜欢那座红白的建筑。外面的草坪花园喷泉很秀气。 这样的庄园在她看来小小的很正常,毕竟她从小在查茨沃斯长大。 由侯爵夫人操办的狩猎集会,是一年一度的盛事。 深秋时节,体感冷得很。旅行时的装束,更要里三层外三层。 艾丽西亚裹得严严实实,加上天鹅羽绒手袋,马车上放了脚炉,烘得暖暖的,这才被扶了上去。 威廉。卡文迪许紧随其上。他坐在对面,两个人相视而笑。 然后硬要挤到旁边来,揽在怀里亲亲脸颊。 驷马马车的时速最快能有十二英里,三十六英里的距离,大概花费四个小时。 中途还要在驿站换马,正好上午用完饭出发,停留时吃点冷餐。 沿着大北路出了伦敦,前面的道路笔直宽阔,马车行驶在上面不太颠簸。 天气一直还好,下了几丝小雨,很快就停了。 艾丽西亚靠在他身上睡了一会。 到了驿站被叫醒,睡眼惺忪着的。 卡文迪许把人抱下来,穿了那么厚,走路起来都不太好动。 进去后,在休息室里,喝了热茶,吃了一盘熏鲱鱼,和新鲜的蔬菜。 她懒得把手伸出来,他给她喂。 她从小到大没少旅行过,不过这么在马车上坐上几小时,还是会厌倦疲惫。 “你要休息一下吗!” 卡文迪许看着她肃着的面孔,他一看就想笑。 艾丽西亚移着蔚蓝色的眼眸,她真就依偎在他的身边,合眼安静地睡了起来。 威廉。卡文迪许怔怔地低头看着,她身上狐狸的裘毛装饰,瓷净的脸颊,和平缓的呼吸。 他想了想,偏头靠在了一起。 所幸这只是趟短途旅行,赫特福德郡就在伦敦北部相邻的地方,要是去遥远的北方诸郡和苏格兰,就要在旅馆留宿了。 旅馆环境不怎么样,会有跳蚤,一般几天的旅行没办法才会住在那,换上自带的床单毛毯。 卡文迪许想到五年前他们去湖区散心的那次,扬唇露出了笑容。 婚后的这两个月,他们好像真的接受了彼此。 一小时后,重新踏上了往北的旅途。 终于,下午两点钟,抵达了哈特菲尔德庄园。 老侯爵夫妇在门口欢迎新的贵客,两个人下来问好,寒暄了一番后被领去各自的房间整顿。 是的,按照贵族的习惯,一人一间卧室。 第98章 索尔兹伯里侯爵六十四岁,他在三十年前从伯爵受封为侯爵。 侯爵夫人是唐郡侯爵的女儿,艾米莉。玛丽。希尔,她母亲是伦斯特公爵的妹妹。 公爵娶了里士满公爵的三女儿,正是卡文迪许外祖母的妹妹。 在这样女性很少打猎的年代,侯爵夫人很不寻常,她不仅是位有名的托利党女主人,更致力于参加猎狐运动,还是第一个担任猎狐犬大师的女性,25岁时就从丈夫手上接过了哈特菲尔德的狩猎指挥权。 她举止到着装风格都很古怪,通常自己设计衣服。 现年62岁。她和艾丽西亚的外祖母,那位萨瑟兰女伯爵相识。 两个人都是热衷于骑马打猎的性格。 在女伯爵过世后,对她留下来的一对儿女很是关照。尤其是年轻的未婚小姐,需要在女性亲属和年长夫人的照拂下社交。 艾丽西亚的外祖父一直未婚,她母亲安妮小姐,那时候除了年长的姑姑卡莱尔伯爵夫人,剩下的就是这位教母之一,索尔兹伯里夫人的助力了。 这位夫人思想保守,和后来观点激进,行事乖张的辉格派教女之间颇有冲突,但在她从法国回来,私奔名声受损后,率先举办了舞会接纳了她。 她坦言很喜欢安妮。伊丽莎白的性格,她说她们祖孙三代都是这样,她总是忍不住为流淌着萨瑟兰家血脉的人倾倒。 当年随后由夏洛特王后出面,加上她的另一位姑母博福特公爵夫人。行事不慎的安妮小姐才回归了伦敦正常的社交生活,不像有的私奔,离婚,名誉尽失的贵族女性那样被人排挤,去不了任何私人的聚会。 那一年艾丽西亚的舅舅,也就是安妮小姐的兄长格兰维尔过世,她一跃成了祖父父亲母亲到舅公唯一的继承人,从本就五万镑不菲嫁妆的侯爵孙女一下身家倍增到百万英镑,再加上是盛极一时的美人,即使有过私奔的前科,仍被许多大贵族竞相追求。 她却在德文郡夫人的支持下,和德文郡公爵的长子,小两岁的哈廷顿侯爵秘密结婚,等消息泄出,正式宣布后,自然引起了一片轰动。 不少人扼腕叹息,又觉得他俩的结合顺理成章。 艾丽西亚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她祖父对这场婚事很满意,谁能忍住不并入女方那一笔庞大的财产。 她父亲不比现在沉稳,因为父母关系恶劣,老公爵掌控欲强,还是个安静不爱说话,未成年,十九岁的男孩。 这点她和她父亲很相像。 老德文郡公爵夫人喜欢女孩来家中做客,他俩是很远的一层表亲关系,据说小时候一块长大,但安妮小姐择婿时,哈廷顿侯爵不过十六岁,没被当时的高尔伯爵,艾丽西亚的外祖父看在眼里。 安妮小姐因此和贝德福德公爵订婚,后来的一系列事情,兜兜转转,还是在了一起,也是很巧合了。 侯爵夫人有两女一子,年纪尚轻,两个女儿这两年相继结婚。 二女儿艾米莉今年五月底刚结的,艾丽西亚和卡文迪许还去参加了那场私人婚礼。 安置下来,换好装束,休整了一番后再出来,艾丽西亚和卡文迪许他们的父母亲,以及一堆受邀的贵族也来齐了,共同参与明天的猎狐盛会。 大多都是留在伦敦还没回乡下的贵族们,在哈特菲尔德呆上几天后,也就顺便回自己的宅邸,或者去另外的城市度假去了。 用了晚宴,卡文迪许一家人作为贵客,在男女主人的手边坐下说话。 索尔兹伯里夫人感慨,她的两个女儿才结婚,她教女的女儿,居然也有了夫婿。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这位潇洒肆意了几十年的夫人,也到了只能坐在马车上观看猎手们,而非一起打猎的年纪。 这样的夜晚,自然要有一场舞会。 通常已婚后的夫妻,会很少在一起跳舞。舞会是未婚男女社交的场所。 年轻已婚夫人跳得也很多,已婚男人的归宿只有棋牌室和台球室,还有关于明天狩猎的讨论和猎物数量的打赌。 卡文迪许和他美丽的新婚妻子跳了一组舞,欢快的旋律在舞池奏响,围观的人们笑谈。 来访的年轻宾客,满打满算地凑了二十多对,互相交换舞伴。 两支舞过后,他放心把艾丽西亚的手递给了索尔兹伯里侯爵的儿子,刚成年的克兰伯恩子爵。 忽略掉对方倾慕的眼神,卡文迪许拿了杯酒,在旁边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妻子优美的身形和跳舞的姿态。 他心里很平和,甚至觉得自己之前的嫉妒有些可笑。 他的不安感一点点随着时间退却,他好像知道她全身心地属于他,没有谁能轻易动摇。 热闹的晚会结束了,住在临近的受邀来的宾客坐马车回去,留宿的就一一道别回了自己的客房。 卡文迪许拿着烛台,两个人找机会说了会话。 “你戴了我送你的首饰。”他看着她耳畔垂下的两颗梨形海蓝宝石,摇曳着发出流动的光。 她的浅蓝丝绸裙,同样流光溢彩,剪裁锁边得当。 她的蓝眼睛望着他。 “因为你只放了这两套首饰。” “好吧。艾丽西亚。” 她轻松地揭穿了他。 他埋怨着,想凑近。顾及着是在主人家里,看着她的嘴唇,反反复复。 到了在走廊该分别的时候。 第99章 “晚安。” 艾丽西亚点点头,接过银烛台,他指腹温柔地捏了捏她的拇指间。 “晚安。”他一步步后退,消失在黑暗中。 女孩停了停,摸摸右耳下的那颗宝石。她侧头想了想,正要走,男人飞速地折返了回来。 拎住她的腰,迫不及待,好好地,索要了一个长长的吻。 “晚安晚安。”他微微喘着气,笑了声,划过的拇指从脖颈扯下。 “做个好梦。我会一直一直想你的。my dear.” 他留恋地放下手,再一次认真地告了别。 艾丽西亚确认了这次他没再回来,轻哼地笑了笑。 一个肆无忌惮,一个镇定。 一个包容,一个满足。 “我昨晚很想你,你有想我吗”第二天挽着手出来时,艾丽西亚换上了那身深蓝色的骑服。 她穿着干练,戴着军帽形的骑马礼帽,插着根羽毛,英姿勃发。 他先是问她睡没睡好,又在下楼时偷偷询问着,空出的手摸摸她的手背。 艾丽西亚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和伯爵夫妇问好,再去用早饭。悄然间抬头对视了一下。 女孩歪着头,勾起嘴角。 哈特菲尔德有养艾丽西亚常骑熟悉的小马。他们去了马厩。 到了隐蔽的地方时,他才按捺不住,把人抱起转了个圈。 “你一定在想我。艾丽西亚。”卡文迪许抵着额头,看着她平静却注视着他的眼眸。 “对不对”他要个答案,“因为我也在想你。” 她没有回避,非常坦率。 “嗯。我确实在想你。”他脸一点点变红。 “我还梦到了你。”抑制不住扩大的笑容,转为爽朗的“哈哈”的大笑。 “我就知道。”他欣喜地亲了亲她,然后,又亲了亲。 两个人骑上马,在屋前屋后的原野上你追我赶。他们很熟悉哈特菲尔德庄园这片地界。 毕竟就在伦敦临近郡的庄园。过往有很多机会做客。 卡文迪许十四岁时,就上马跟着男人们一起打猎了。最先是打打松鸡和野兔。 他想着少年时放浪无畏的时光,当时一块的友人四散各地,不是在海外,西印度群岛,北美,印度,就是去了半岛战场。 还有个几年前不幸战死。 没想到最后,陪着他的会是艾丽西亚。 他第一次在温布尔登见她,拿死了的野兔吓唬(出于良心没是剥好皮的那种),丢在地上,他以为她会害怕,居高临下地要嗤笑。 艾丽西亚掰开兔嘴,认真看了看,判断道,“这是成年的兔子。” 对他折断颈椎的方式表示质疑。“你应该敲晕,再割开血管放血的。” 威廉。卡文迪许当即后悔了,紧皱着眉,扭头跟人抱怨着,“这就是我的小堂妹她才五岁!” …… 回忆怎么都说不完。过去的十七年他们给彼此打上烙印,又在这两个月不断加深。 男人挑起眉,看着女孩矫健的身影。 一番热身后,等人聚齐,号角声吹响,这场持续几天的狩猎活动正式开始了。 第45章 猎狐 秋天的狩猎季从九月份开始,先是猎鸟,到十一月就是最令人兴奋的猎狐了。 一开始贵族们喜欢猎鹿,觉得这是身份的象征,狐狸因为攻击小牲畜,被视为“害虫”,留给平民。 后来鹿的数量变少,就转而猎起了狐狸。猎狐从十一月第一周正式开始。 猎狐就要用到猎犬驱赶,从灌木丛的巢穴中挖出来,追到原野上精疲力尽,咬住猎杀或者射杀。 猎人骑马紧随其后,跳过树篱和沟壑,出事故摔下马,断腿摔断脖子的案例不少,但这阻止不了人们猎狐的热情和决心。 参与其中的都是技艺高超的骑手和猎手。 女性因为侧鞍骑的不是很稳固,一般不参与飞奔,只在车上和马上观看打猎。 艾丽西亚在马上和她平时截然不同,她更勇敢,无畏,活跃。 眼中燃烧着一股亮色,像是女武神。 侯爵家养着的猎手,早在昨晚就封住了狐狸的巢穴。它们没法回去,只能停留在地面上躲藏起来。 这时就要用上猎犬驱赶追捕了。 偌大的原野上,接着树林,支起了帐篷,拉起了彩绳和旗帜,警戒着烈烈作响。 “今天的风有点大。” 艾丽西亚轻皱着眉,她脑后的帽带随风飘扬。 “是啊。”他摁了摁她的帽子,她看了他一眼。 卡文迪许笑嘻嘻的,“我们来比谁猎的多。” 打猎和骑马一样是艾丽西亚的一大爱好。 去年老公爵重病过世的缘故,她停了这门活动。 狩猎季只是每年的秋冬,一年一度。 她十岁出头时候,就跟着在边上看捕鱼,射鸟,猎雉鸡和野兔了。 公爵夫妇对她很放养,允许这些时候她在旁边观看,乘在车上看人打猎,到了能骑马的年纪,就跨上了马驹。 她不是传统的贵族小姐,女人们,除了索尔兹伯里夫人年轻时那样特立独行的,很少真跟着打猎,这要考验到极高的马术和可能的风险。 不过穿着精美的骑服很流行,战争时期下军服改装的形式最为潮流。 猎场上的夫人小姐们各种打扮,争奇斗艳。有的骑马,有的撑着伞坐在车上。 第100章 艾丽西亚和威廉。卡文迪许两人则混在队首,他们都是这方面的一把好手。 鲸木整理 有的五十多岁的老先生,仍坚持过着瘾。猎狐,伴着号角声和几十只猎犬一起驱赶,十足让人兴奋。 “你上次吓走了那只鹿。”艾丽西亚皱着眉。看看,她还在记仇。 苏格兰高地一直是最适合狩猎的地方,在那里还可以手持着步枪,在荒原和林地悄然追踪着野鹿。 艾丽西亚的外祖母留下苏格兰那么多的土地,还有一座邓罗宾城堡。 她每回去那,都习惯性地跟着猎手出门打猎。她还训了自己的一只猎鹰,随叫随回,非常凶猛能抓捕野兔。 吹着口哨,骑马在那冷绿的苔原。伸出手,翱翔回来的猎鹰,勾着爪子,飞回收起翅膀,立在她的肩上。 她每次总会让他惊叹。 前年年初的时候,他们一起去了趟苏格兰高地。跟踪着一只美丽鹿角的雄鹿。 他迫不及待,开枪得太早,吓跑了它。 “你还记得这事。”他对自己的枪法太自信了,只伤了皮毛,本来应该更近点。 那时举起枪正瞄准的艾丽西亚,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收回。 一勒马转身走了。她的小鹰跟在她的身后,发出长长的尖啸。 她跟他翻打板球的旧账。 “威廉。乔治,你从来不会反思自己。” “我怎么会有错呢”挑起的眉毛仿佛在说。虽然他嘴上说,“都怪我,我亲爱的小堂妹。一定是因为我学多了法律,头脑昏昏,成了书呆子。” 律师资格很难得,要受过高等教育再进律师协会苦读,被大律师点头同意再去见习,通过考核拿到,通常要满25岁才能。 全国有这个资格的不过八百人。 威廉。卡文迪许一直对他两年就能达成很骄傲,虽然他很少执业,也没有通过大律师职业谋生的必要。 他歪头看着她笑。他很爱看她生气和情绪波动,他甚至觉得他那一枪是故意的。 结局是艾丽西亚把他赶走了,没按照约定的再去看苏格兰风笛和高地军队的舞蹈,还有她外祖母那边氏族的格裙,萨瑟兰家的一场婚礼。 苏格兰结婚有个习俗,男方会穿着代表家族的格子裙,再送给女方叠好的一条。 卡文迪许从头到尾都不是苏格兰人,那她要送他一条萨瑟兰家的格裙吗 “那对鹿角很漂亮,适合挂在墙上。”艾丽西亚调整着她的猎枪,在手里握住比量着,做着准备。 她抬眼望他,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游离天外了。 每位参加狩猎的绅士,身边都有助手,负责装填弹药。 一把霰。弹枪,填一次铅弹,再倒上火药,打开火镰夹击发后只能用上一次,装填的话再怎么样的好手,都要一两分钟。这时就要从旁边拿过一把新的,继续补上一枪。 同时预备三四把最佳。 助手再对用过的枪支进行装填,好让打猎的节奏链接下去。 铅弹需要包裹着油纸用长杆推到底部,严丝合缝,手法很重要,要不然会有炸膛的风险。 威廉。卡文迪许回过神,目光柔软,叮嘱着, “你小心一点。不要太快,跨过溪流时放慢,注意石块木桩,还有灌木丛,少跳几次,可以绕过去……” 艾丽西亚奇怪地眨眨眼。她堂兄一向是在各个方面都追求刺激的人。 他什么都不在乎。 “知道了。” 他总是很担忧,比如现在,有三位助手的情况下,他还是凑上来,接过了保驾护航的任务。 他看着她帽带下的白皙脖颈,偷偷笑了笑。 树林里的动静声起,先去的一波猎犬,伴着猎人的敲击声,挖出,追捕着,驱赶着狐狸来到原野上。 一堆堆各色的身影窜出,往另一边去,人群发出激动的声响,号角声吹起,跃跃欲试的骏马,在主人一夹马肚指示下扬起马蹄,旁边涌着一只只精心培育的猎狐犬。 它们都是为了狩猎季准备的好伙伴。 乘着看客的马车,跟着飞奔而出的猎手们。 威廉。卡文迪许看着那个深蓝骑服的身影,扬着马鞭,笑着一声,跟上了一起。 狐狸们四处逃窜着,猎犬比人还要兴奋,激发着狩猎的天性。 他们穿着林地,沼泽和田野,尽情追逐着。到了射击的距离后,明显精疲力尽放慢了一只。 艾丽西亚举起猎枪,耐心等候着,预估着轨迹,预判射出了一枪。 擦过去打瘸了腿,狐狸窜得更快了。威廉。卡文迪许递过另一把,“快!” 他们的马匹紧随着,一直以来都是最默契的搭档。 艾丽西亚从容接过去,策马,这一次,一击即中。 “好耶!艾丽西亚。”没等卡文迪许欢呼,他的女孩,就冷漠地骑开,追逐着下一个猎物。 一只不够,到最后要按数量计算今日的收获,她是下定决心要拔得头筹,位列前排了。 就像索尔兹伯里夫人那样,她的打猎手法比那些男人都要好。 身后的随从下马捡起狐狸,没损伤背部的皮毛,可以做件围脖,卡文迪许观察着。 他抬头急急要跟上去。 看见艾丽西亚直接勒马跳过湍急的小溪,几下缓冲后举起猎枪。 “oh,dear!(老天)”他被吓着了。 第101章 多么危险啊。他不敢想象她摔断脖子。 丝毫没想起,以前他都是这么教唆,是啊,阿莉,打猎不能停,你一定要保持奔跑,每一枪都要果决,跟上猎物。 还有,什么溪流树丛,跳过就行了,不要在意,去吧,最好的小猎手。 她又收获了一个。 卡文迪许皱着眉,骑马跟过去。 他不敢离开她,她太疯狂了。 这次猎狐运动持续了一天,一直到黄昏。 艾丽西亚猎到了六只,名列前茅,到后来是没什么了,四处搜寻,都被参与者瓜分光了。 她还打了两只野兔,和顺手捕捉的幼年白嘴鸦。 威廉。卡文迪许如果他妻子打的也算的话。 他在看护的额外,身边跟着的猎犬,勉强抓住了两只狐狸。 “你输了。”她还在想着输赢。 艾丽西亚利落地下了马,她今天很开心。 “我的老天,你跳过那么高的树篱!” 要是惊了马!照这样,迟早有天,她会摔断脖子,断了腿都算好的。每年驾车骑马出事故的那么多,他不敢再想。 威廉。卡文迪许跟在后面,愤愤地下了马。 一一列举着艾丽西亚今天做的危险活动。 “危险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她的枪法,马术,都是他陪着一起学的。他很享受被人崇拜的感觉,更喜欢在艾丽西亚身上找寻。可惜什么都没有,她只会冷静地观察模仿,学什么上手都很快。 他卡住,眨了眨眼。苦恼地想好像是他的诱因。 两个人肩并肩走在一起。 下了马后,她才觉得有点累,腰腿酸痛。虽然中途也有休息。 艾丽西亚看着她丈夫千变万化的脸色。 突然想到了相似的场景。 他跟人打架时候,她好像也是这样,莫名的不快。 她也觉得……很危险。 明明她以前她不太在乎。她知道她堂兄是怎样的人,热爱冒险,乐于挑战。 “是这类意思吗”她问了出来。 他们没有吵架,没有争执,反而多了共振的心跳。 是啊,一切都变了,突然就变了。 威廉。卡文迪许停住,摸过她的脸颊,上面蹭了泥灰。 “我想是因为我们太在乎彼此了。” 艾丽西亚侧着脸,感受着他指腹的温度。 “这样吗!” 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概括着心里的复杂感受,有意无意地说,“就像你说过的,你知道我爱你。这是爱你的一种表现。” 四舍五入你也爱我。 卡文迪许用他的歪理满足着自己。 原来这就是爱吗 艾丽西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同意了他的看法。 他们各说各的,不同频但说到了一起。 第46章 我也爱你 今天不止有猎狐的活动,还有人拿着步枪,专注于仰头打鸟。 再加上雉鸡,和荒原圈起的松鸡。 附近的树林里满是雉鸡,日落前雉鸡回巢,是追捕的好时机,拖起长长的尾羽飞起时被射杀,情形壮丽。 人人尽兴而归,狩猎季的快乐莫过于此,一年抓住这几个月。 艾丽西亚理所当然拔得了头筹,他们叫她“狄安娜”,手持弓箭的女猎手。 她丢下打到的那一堆猎物,由着仆从剥皮。威廉。卡文迪许看着她扬着眉,生动悠扬的模样。 好像他们婚后的生活没有变化,她始终自由,无忧无虑的。 他变着花样夸她,她撩起眼皮一看。他很快地会意,找了个角落顺从地低下头。 她贴了贴他的嘴唇。 威廉。卡文迪许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幸福。 她会在信里注明“我的丈夫”,不知不觉转变了称呼。 他们肩并肩地站在一起,听着别人的谈话,寒暄着。 艾丽西亚挽住他的手,他们十指相扣。他完全地融入了她的生命中。 雉鸡的口味很好,白嘴鸦还能做成鲜美多汁的馅饼,很有一番风味。打猎的收获是晚上加餐的一部分。 索尔兹伯里夫人起身祝酒,郑重地敲了敲杯子,祝福了这对新人。 从另一方面,可以说这场狩猎盛会就是为他俩举办的。 后续的活动不少,会持续几天。 索尔兹伯里夫人举办的狩猎集会,一向水准不俗,每项活动都尽善尽美,十足出挑。 所以贵族们总想得到这一门邀请。 即使摄政王这些年沉溺酒色,体型臃肿,很少再上马跟着一道打猎,也很愿意出席这场纵乐狂欢的盛宴。 他今天就坐在车上,挽着情妇赫特福德侯爵夫人。他很迷恋这位夫人,据说二十年前就请求成为她的情人,但被拒绝,如今兜兜转转凑在了一起。 赫特福德夫人五十几,高挑丰腴,年轻时候是个艳极出挑的美人。她是托利党人,对摄政王施加着相当大的影响力。 艾丽西亚因为父母的缘故,对王室并不陌生,她祖父到父亲是宫务大臣,虽然老公爵上世纪和国王乔治三世闹得颇为不快,辞掉了职务。 (国王联合托利党打压辉格党人,那位小威廉。皮特横空出世更是如此,德文郡公爵作为“辉格党王子”,一向是领袖的位置) 摄政王还是威尔士亲王时,为了反对他父亲和辉格党人结交。但在一年前《摄政法案》出台后,掌权成为摄政王,背叛了他之前会支持改革,让辉格党人上台的约定。 第102章 为了制衡,倒向托利党人。 前首相珀西瓦尔,进行漫长的夺权后,确立了托利党的地位,并未向摄政王放权。 可惜他今年五月份遇刺,漫长的博弈后,仍是托利党执政,更中立温和的利物浦伯爵当上首相。 摄政王试图在这样的乱局,收回王室早就在几十年前逐步失去的权力。 反复的拉扯中,艾丽西亚封爵的事,被提出来顺理成章。 辉格党人在去年背刺后,转向支持如今的王储,威尔士的夏洛特公主。 不过公主才十六岁,她父母关系不睦,摄政王和王妃长期分居,只有新婚时候才同房过,没再有其他继承人。 疼爱她的祖父乔治三世,精神失常疯癫后,可怜的夏洛特公主处于父亲的监控和软禁之下。 艾丽西亚从小就和她认识,被父母安排着当上女伴,她比她大一岁,聪明冷静,有种特别的成熟。公主很崇拜她这个朋友。 夏洛特公主在宫里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得到了卡文迪许家的大力支持。 她是未来唯一既定的王储,尤其摄政王身体状况不佳,行事荒谬,王室威信岌岌可危下,她却得到了英国民众的热爱和欢呼。 政治斗争中总要擅长站队下注,同时在党中保证威信,有许多支持和簇拥者。 目前看来一代代的人都做的不错,要不然光荣革命中,那时的德文郡伯爵也不会脱颖而出,签字上书迎来荷兰的威廉,获封公爵执掌大权。 摄政王对于昔日辉格党老友,倒向他女儿这件事很不满。 但抛出的利益下,也只能动用他手下的大法官和主教势力,在上议院的投票中表示支持。 毕竟,还需要两党的制衡,和辉格党人在下议院中提出对他有益的方案——比如拨款修缮摄政大街。只要是有关享乐的事,这位百分百地赞成。 交易就这么被默认着达成共识。 议会是明年二月正式开会,但十二月议员们就相继回伦敦了,讨论大大小小的提案。 威廉。卡文迪许玩笑着叫她“克利福德女爵”。 “这怎么办,你都有爵位了。只有我什么头衔都没有。”他眨着眼。 可惜男人不能跟着妻子的爵位,被称为某某男爵。 一晚上的交谈中,免不得喝酒。他身上有种馥郁氤氲的葡萄酒香气,法国的波尔多。 他弋斜着眼看她,醉醺醺要把头搭上去。 这种酗酒赌博的晚会,会一直狂欢到凌晨通宵。 他俩早溜了出来。必要的交际后,艾丽西亚跟索尔兹伯里夫人,贴贴脸颊告别,准备去休息。 长廊一边的钟敲了十二下,卡文迪许捂着她的耳朵。 “记不记得新年,我们订婚后的新年。”钟声敲响后,他们礼节性地亲吻。 他记得她摩挲他嘴唇的温度。 “去沃克斯豪尔时候。” 泰晤士河岸南畔的一个游乐花园,晚上的时候有几万盏明灯点缀在树林间,乐队,露天舞会,烟火,和水上表演,还有游行的花车。 “你戴面具的时候。我偷亲了你一口,隔着的。那个粘孔雀羽的。” 他抵着她说了许多。 他那时候喜欢这样,他以为是他喜欢占便宜,艾丽西亚越不想做的事,他越要这样,十几年间形成了惯性。 他轻笑着,鼻尖抚着她的脸颊。 他把每次接触的温热柔软都记到了心里,收集起来,反复回忆品味。 艾丽西亚捧住他脸,想了想,仰头搂住脖颈,含住那张诉说着的嘴唇。 他一怔,揽住腰,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溜进了长廊的黑暗中接吻。 这要多亏索尔兹伯里夫人,深谙新人需要的是什么。给他们安排的是一侧的客房,有长廊隔断,安静的不被打扰。 不过他俩也只是手挽着手,在走道摸黑着跳舞,华尔兹,从这边流畅地到那边,相对着,旋转着。 卡文迪许哼着他在欧陆听过的华尔兹舞曲,打着节拍。她的裙摆擦过他的脚面,悠扬地笑着。 两个人在走廊一边说了一会话,吻别。 洗漱完后,他摸到了她的房间。 “你一定在想我。”艾丽西亚放下书,她的脸庞被映出柔和的光芒。 卡文迪许过去蹭了蹭,他们的脸贴在一起,他总是能发现她脸上细碎的绒毛,青春洋溢。 她揽住脖颈,认真端详着,挪了身给他让了一块地方,他笑着上去。 威廉。卡文迪许总算完成了他爬床的梦想。她永远给他留了一处,至少在心里占了一席之地。 他有时候总是无限地索取,又有时很好满足。 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抱在一起睡觉。大抵是这次狩猎集会,勾起了以往许多回忆。 艾丽西亚倚在身侧,他玩她的头发,她手指绕着他衬衫褶边。 抬头时对视着,各自扬唇。 “等天快亮了我就悄悄溜走。”他亲她额头,“晚安。” 在别人家做客还是不便,正式夫妻都这样偷偷摸摸的。 艾丽西亚点点头。她能觉到她很依恋他。就像今天打猎的时候,特地勒慢了马,回头等他赶过来,虽然在他急急过去后,她又转身加速走了。 第二天继续昨天的打猎活动,不过是猎松鸡多点,去了高处的荒原。 两个人下马,拿着枪追踪着。 第103章 松鸡的肉尤其美味,夜里有个篝火的晚会,就地露营。 德文郡公爵夫妇观察到,他们之间融洽到一种默契的活动。 卡文迪许皱着眉捡起松鸡,捡掉绒草,和拍掉纷飞的尾羽后,艾丽西亚会仰头看他露出笑容。 至少看上去很幸福,最后的疑虑也消失了。两个月的时间,这对新婚夫妻完全适应了彼此。 威廉。卡文迪许牵着他妻子的手大步地走在前面。他托着她上马,他毫不避讳地站在那,等她跃在他的怀里。 关系融洽到,在贵族夫妻中尤其少见。还好双方都是不太在乎旁人眼光的人。 狩猎持续了一个白天,结束后,意犹未尽的宾客,在篝火边烤着处理好的松鸡,还有各种野禽野兔,到在小溪中捕的鱼。 侯爵的独子,克兰伯恩子爵和一群青年朋友们,还围捕了一只野猪,刷上蜂蜜,撒了香料,嘻嘻哈哈地烤完后十分诱人。 威廉。卡文迪许,这个一向注重玩乐的公子哥,没有任何战绩,一心一意地围着他的妻子转。 他拿着细直的木棍,百无聊赖地抽着两边的野草。艾丽西亚的裙摆系住,穿着干练,在找白嘴鸦的窝巢。找到了,惯常地指挥着他执行。 他非让她夸他,不过只嘴上说两句,轻松地蹬上去。收获满满。 她不问“他是没自己的事吗”了。 因为,艾丽西亚逐渐领悟到,她对他而言就是他的事。 虽然对她而言有点不可思议,但她很喜欢相处的过程。 她能觉到他们是在继续上次一个月的蜜月期,像大部分新人一样到三个月。 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没闹过什么矛盾,也许是之前的十几年,该吵的架都吵完了。 他给她割着肉,手持托盘,拿起刀叉。 艾丽西亚表示她有手,虽然她从容地凑过头接了一块。 “拜托了,艾丽西亚,让我做这些吧。”他很熟稔于照顾她,可以说养成了习惯。 卡文迪许就这样享受着一切可能的幸福。 一瓶瓶美酒被打开,兴致上来后,一位公爵起来跳着苏格兰舞。 被叫来的乐队,顺势奏起苏格兰风笛,围坐的人们合掌打着拍子。 苏格兰的贵族们,有的起来跟着一起。 艾丽西亚支着下巴,红晕着脸颊。她起来转着踢着脚跳着,卡文迪许跟着一起,他们手拉着手转圈。 乡村舞中也有苏格兰式的,即使他不是苏格兰人,但在爱丁堡呆了几年,耳濡目染下看过这种民族式的庆祝。 他学得很快,虽然有点笨拙,面对面地牵着手,看着彼此转圈。 欢呼和笑声中,他拉着艾丽西亚,一圈圈地转着,和其他人互相交换位置,又飞速地回来把她捞住。 他觉得,他简直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家伙。 夜晚在搭的帐篷里休息,微风吹拂着。他潜了进来,从后面揽住。 艾丽西亚覆上他的手,他的下巴垫在她的脑后。 外面的人们还在喧闹,11月份夜间太冷,还是得要回宅子里。 只是暂时地呆着这。是独属于他俩的一方小天地。 他的鼻息滚烫,怀抱滚烫。艾丽西亚转过身,干脆地鼻尖埋在他怀里。 他们不再需要身体上的亲密来证明什么,但又很喜欢裸露出肌肤的相贴。 卡文迪许揉着她的手。另一只拨着头发,看着她光洁的额头。 他小动作很多。 艾丽西亚垂着眼睫。 “我不知道说什么,艾丽西亚,但我今天在想,我真的很幸运。” 他嘴唇掠过她的脖颈,能感受到那一处脉搏的跳动。 艾丽西亚看着他,他有时候会在她面前露出脆弱忧郁的一面,她总能听到他的心跳,他比婚前形象饱满许多。 并不只是个无赖,吊儿郎当,虽然经常想这想那,但给她带来了不一样的感受。 比如满满溢出的爱意。她在想这种的由来,因为他们之间的血缘吗,还是认识十几年的交情。 反正一切都莫名其妙。 “我今天很高兴。”艾丽西亚回应道。他耐心地陪她玩,围着她转,就跟过去那样。 只是少年时不耐烦的眉宇,转为了极力压住的嘴角。 “你变了好多。”她描述着他的变化。卡文迪许听了有点脸红,他之前的行径作为堂兄可以算得上是无可挑剔,但他还是自觉,他对她太坏了点。 等他要询问,艾丽西亚对他现在的评价时,她在他怀里合眼睡着了。 她这一天很累。他看她平缓的鼻息,无奈地扬起嘴唇。 回去的马车上,她被喊起来,懒散地依偎着他,兜帽盖住了半张脸。 他带着她一起,艾丽西亚勉强清醒着收拾好,他们又睡在了一起,一晚。 她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胳膊。 又是一个白天。以前经历过的活动,新婚后还是多了许多不同。 打猎外穿插了其他,有的人还兴致勃勃地继续,他俩骑马回来,跑够了马后,在草坪上跟一群年轻人打板球。 两人一队,弥补了那次他爽约的遗憾。 “我不是忘了,我只是迟到了十分钟!” 他辩解着,狡辩着。然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几轮回合下,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卡文迪许一击把丢来的球,打飞了出去。 第104章 对手急忙去捡球。 艾丽西亚在两个门柱间来回奔跑,伸手摸住。 “跑跑跑!” “我们赢了!”不顾其他队友的目光,他一把抱起她。 艾丽西亚扑在他怀里笑。 “你很高兴。” “是的,我很高兴。” 其他人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关系好到,没有旁人插足的可能。 趁着不注意躺在草丛里晒太阳,艾丽西亚随手扯着野花编着花环,他有一搭没一搭递给她。 编好的成品戴在他的头上,衬着黑色长睫的眼眸。 卡文迪许支着头,突然一扯嘴角,把她扑倒,热情地亲吻嘴角,脸颊。 遮掩的长草中,反反复复。 艾丽西亚推了他一下,又反手抱住,压上来,他扶着她的腰接吻。 总之,这场狩猎季后,两个人的感情更升温了。 晚上持续的盛宴和舞会,占据了大部分时间。他们不顾目光跳了好几场,反正也不是社交季,为未婚男女解决婚姻难题的。 有位夫人议论着,“他俩亲密得不够体面。”所有的教养都抛之脑后。 公爵夫人听到后,只在那抬起下巴,显现出傲慢轻蔑的神情。 她自己婚姻不睦,丈夫换了几任情人,还堂而皇之地带出来下她脸面。 那扫视的目光,一下了然。 那位夫人悻悻地闭了嘴,想卡文迪许家的人还真是不可一世的傲慢。 公爵夫人面带微笑,和戴安娜夫人对视了一眼。 两方的父母都默契地给了足够空间。 事情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要不要溜出去。”卡文迪许提议着。 他们拉着手,从熙熙攘攘的舞厅中退出去。披上斗篷,悄悄地在马厩中牵出马匹,安好马鞍骑了上去。 纵情地夜骑着,一直到荒原外。 “下来。”她总是很相信他。 直接跳下去,他稳稳地接住,偏偏不放下来。 他拉着她奔跑在星空之下,肉眼看到的比望远镜少的多,但她辨认出许多星座。 “它们几十年都不会变。”艾丽西亚评价道。 “我们会这样吗”他笑着停下,招着手看着她一步步后退。 又跑到她身边。 艾丽西亚想了想,“会吧。”她拥着开司米的波斯披肩,低头走着。 “嗯。会的。”他跟她一起慢吞吞的走着,个高腿长,但是合着步伐。 如果要变的话,那只能是往好了变。 又是一天,打马球,从奥斯曼帝国由时髦子弟们引入的新奇运动。 卡文迪许作为跟着使团去过那的人,最先在国内引进推广。 他是个运动健将,毋庸置疑,马球一下在英国流行了五六年。 不过不在大场地上往往施展不开。 艾丽西亚打着阳伞旁观着,跟同行的夫人小姐们聊天。 索尔兹伯里侯爵这里,每日的客人走了一批,又来了一群新的,络绎不绝。 两个人关系和睦,又是顶尖的能引领一片潮流的人,正好再加上这几年中等阶级思潮的影响,家庭的美德开始深入人心。 虽然贵族们大多延续着上世纪的作风,尤其放荡奢靡享乐。 人们看着他俩关系融洽,男方招着手,回着头,笑容满面和往常完全不一样的作风。 突然被这对新人的快乐感染到,虚伪的世界里难得真情,隐隐的有些向往。 即使这样不太体面,破坏了婚姻只是家族这一契约,爱情这种不理性的东西不该存在的共识。 但对于地位足够高,有一定影响力的人,这样其实也没什么。 至少,他们尊重,甚至热爱彼此。 有的夫人问艾丽西亚怎么驯服了她的丈夫,毕竟他一向是个桀骜不驯,目空一切的人。 艾丽西亚认真想了想。 最后一句,“我不知道。” 这是实话。她记得订婚后她堂兄总是冷着张脸的神情,他注视着她,在她看过来后,移开眼神。 现在,他会一直看着,一动不动,她转过头后也这样,两个人隐隐的对峙。 到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不需要任何技巧和手段,只是自愿变成了这样。 威廉。卡文迪许在赛场上游刃有余地打着马球,他总能轻易地掌握一切,但在艾丽西亚面前,却把主动权直接交给了她。 中场休息后,他在马上冲她笑。他肆无忌惮地撩拨她。 艾丽西亚神色不变,耳根微红。 在别人家做客,不能做什么,但他能爱抚和亲吻她的身体,她对此也有反应。 他们渴望身体接触,凑在一起,就控制不住。艾丽西亚被此感染,她就像卡文迪许当初一样,不由得对他的肌肤和温度充满依恋。 他抱怨着,“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然后呼吸渐重,艾丽西亚埋在衣服堆里。抬起头跟他接吻,把声音压住。 令人激动的对抗和比赛中,威廉。卡文迪许矫健地穿梭其中,运着球。 终于赢了下来。 他一挑眉,把胜利作为奖品的冠冕戴在艾丽西亚头上,金发的美人戴着月桂叶的桂冠,从高台往下看,尤其闪耀。 围观的群众欢呼,索尔兹伯里领地下的居民和佃户也有来看的。 摄政王推举她,众人一致同意加冕为“queen of beauty”,美丽女王。 第105章 这种马球的形式,在赫特福德郡成了锦标赛,这一称号和荣誉定型,每隔几年就要在来访夫人中选出几个。 艾丽西亚作为当之无愧的美人,蝉联了几届,卡文迪许从一开始的年轻小伙,到上了年纪,坐在台下看着,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没人的时候,他勾着她的腰亲吻。卡文迪许亲昵地叫着,独属于他俩的称呼。 她是他的“狄安娜”,最神圣不可侵犯,让人仰望的女神。 虽然他总是不安分地想做什么。 六天的狩猎季终于这么圆满地结束了。他俩被所有人,盖上了夫妻恩爱到不可思议,没有半点争斗不快的章。 偶尔的不睦还是有的,比如他潜入潜出,惊扰着她的睡眠。 艾丽西亚抱着毛毯评价道,“我想索尔兹伯里夫人应该知道。” 威廉。卡文迪许一时羞惭,她的温暖一下让他忘了那些。 “但她纵容我们。”甚至有意无意地留了更多空间。 艾丽西亚咯咯地笑着,她指挥着他做什么,很自然地享受着。 这场做客到了尾声,恋恋不舍地告别后,他们踏上了往西北边,卡文迪许家主要领地和住宅所在,德比郡。 那里有着全英国最巍峨壮丽的庄园——查茨沃斯庄园。 即使跟德文郡公爵夫妇住在一起,但完全可以享有一边,愿意的话一整年都遇不到。 这次旅途和两人的父母一起,戴安娜夫人和卡文迪许勋爵,会在查茨沃斯小住后,转向更北边的湖区游览度假。 一路上看着入秋后的景色,红黄的叶子夹杂,美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 越过河上修建的石桥后,这个百年的祖宅,全英国占地最广的建筑出现在了面前。 光每年的修缮维护,万镑左右,就值一个小贵族一年的收入。 回到从小熟悉的地方,总是让艾丽西亚很愉快,有什么悄然间发生了变化。 但两人手牵着手,踏下来马车,看着主楼的台阶和帕拉第奥式,几经修缮的石雕拱门时,还是油然而生了一种感慨。 他们的许多时光都在这里度过。 卡文迪许祖父,老伯林顿伯爵从叔叔那继承的庄园,也是位于德文郡公爵的领地之中。 一向都熟识,了解彼此,知道一切喜好。卡文迪许认为很必要,开始是责任,习惯,现在是全心全意地如此。 他珍惜着她,想永远拥有她。 他迫不及待地抱着她。两个人嬉笑着进去,跑过金色的长廊,踏着黑白棋格的地面,跑上楼梯,你追我赶,无忧无虑地像回到了小时候。 卡文迪许眼前仿佛浮现了另一种场景,他们一般大,青梅竹马,他没有缺席她的任何瞬间,一块玩乐,在弯绕的迷宫花园里捉迷藏。 长大后偷偷地在树后接吻。他们爱彼此,亲情爱情,所有情感的凝聚,生命延续了多久,那么就相爱了多久。 多么幸福啊,顺理成章,不过现在的结果他也很满意。 他的脸上浮现笑容。 无关风月 每道窗户,都能看到外面树林山丘河流,精心布置的风景。几代人审美的凝聚,构建出这片广阔的园林。 主人家不在时,查兹沃斯庄园对外开放,只要是绅士的阶层,告知管家后就能游览。 走过后,观赏点评着,两个人的面容映在窗户上。 艾丽西亚在家中很自在,她更活泼,仆人们提前收拾好宅子,摘下防尘罩。 她跑过那一间间大厅,透过长窗的光束,上上下下浮动着细微的尘土。 她回头看他。 “你在想什么”声音在厅中,荡起回声。 “我在想你!”卡文迪许昂着头,大声地回复着。 或许是他认真得太过好笑,艾丽西亚笑出了声,她背着手,一步步退着,后面映着壁炉架和雕像神龛,还有满幅巴洛克式天使和众神的绘画。 她的眼眸熠熠生辉。她背总是挺得很直,身段纤细优雅,脖颈修长。 日常学交际舞的舞蹈课中,免不去学一些芭蕾的姿势,找的法国教师尤其注重这些。 她踮着脚尖,突然迈着轻巧的舞步,过来仰头吻他。 他们安静地吻着许久。 艾丽西亚说是迟钝,或是天生的不敏感,不在乎,她大概只能明白亲情和友情。 她一直不懂爱和它们的区别,实际上混杂着,很难区分开。 可现在,她突然的雀跃,和亲吻的举动,不由得地在宣告着,这不一样。 她不会吻她的堂兄,但她会吻她的丈夫,就像卡文迪许一直说的“爱人”。 这样的吻比以往都要甜蜜,也让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卡文迪许怔怔地感受着,她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的凉意。 他平复着,只是毫无作用,只能拼命地吻着,他忘了呼吸,这种窒息溺死的感觉把一切感官拉到了最深处。 他一直懂怎么吻艾丽西亚,技巧,情感,发自内心的举动,管它是什么。 艾丽西亚也会模仿他,学他勾他的舌尖。 但这次,是完全属于她的吻,来自女方的主动。 这种激颤的感觉,让他全身心的战栗着,可能觉得他在发抖,他快死了。 艾丽西亚疑惑地松开,看着他憋红的脸。 她困惑地眨眨眼。 威廉。卡文迪许反应过来,如梦初醒一样,呼了两口气。 第106章 “我太傻了。”他自我评价道。 艾丽西亚弯起唇角,“那再来一次。” 她捧着他的脸,用着属于她的方式,或者是来自她的爱意。 卡文迪许品味着这个吻,他难以置信,没有比这个更美好的了。 “我爱你。”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他看着她翻飞的眼睫,像难以捕捉的蝴蝶,却突然停住。 “我也爱你。”他听她轻轻地说。 第47章 另一个世界 十一月份后,天总是黑得很快。比起旅行在路途,更多人会呆在家里,夜里出门总不太安全。 他们的时间消耗在查兹沃斯庄园的那栋大宅中。刚回来后举办了一些活动,德文郡夫人给了女儿这个自由操办。 艾丽西亚做的很好,不过她看上去对此兴趣不大,所以除了偶尔去周边的赴约和拜访基本就是日常起居。 一家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各干各的事。公爵终于克服了心里的难关,接受了这位女婿。 他能看出女儿很快乐,至少很喜欢男方。对于这两孩子睡在一间卧室,不太在意。 年轻,热爱彼此,这样是应该的。 两人除了享受肉。体的愉悦,更多的是一种心灵上的满足和灵魂的契合。 天气上越来越冷,虽然火炉总是烧得很足,但艾丽西亚显然更偏好他的怀抱。 她乐于趴在他身上,他搂住她,看她阖着眼。 他俩的精力很充沛,他也学会了克制而非占有,还有避免不了的花样。 他不想让她无聊。 艾丽西亚保持住新奇,他的领结蒙住她的眼,眼前朦胧的白光。 被放大的感官,熟悉又陌生。他的唇齿和舌尖都那么亲密,还有温柔的话语。 他牵住她的手,指引着扶上他的脸。长睫划过腰侧,她的腿心被他亲吻,手掌握住,反复轻抚。 他了解她的身体,满怀柔情。她指尖摸上他的腰臀,卡文迪许看着那枚白色亚麻褶皱下,扬起鲜红的嘴唇。 轻颤后他回来,她摸索着吻他,他凑过来,印上,舔舐着唇角。 笑着,沉溺在这样的温存之中。 夜晚足够长,就这样抵足而眠,她面对着他,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 …… 天色蒙蒙亮时候,艾丽西亚睁开眼,她挪下搭在身上的腿。 直起身,长长的金发垂下,看了会,要起来倒杯淡啤酒。 威廉。卡文迪许一翻身,他蹙着眉,抓住她手腕,喃喃自语着,“阿莉。” 艾丽西亚宽容地躺了下去,任由他把自己捞进怀里。他在说梦话,很不安,在空气中摸索着什么。 她望着他伸出的手,抬起手指勾下。 她试图抚慰着他。卡文迪许最后大汗淋漓地惊醒,看着他妻子冷静的眼眸。 “你醒了吗”他缓了缓,柔软了神色,“是我吵醒你了吗”露出虚弱的微笑。 “没有。”艾丽西亚摇摇头,“确实有点吵。”她趴着看他。“你怎么了!” 卡文迪许抬眼注视着,他揽过她,轻轻碰上额头。 一定出了什么事。艾丽西亚听着他急促纷乱的心跳。 他们的气息此起彼伏。 “我梦到我失去你了。”确认眼前这些无比真实后,卡文迪许挽起她堆着的金发。 “什么!” 他不愿意松开她,她正好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刚才的梦里是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他没有堂妹,他堂叔甚至未婚。 他拼命地想找到她,毫无踪迹,一切就像预想的那样孤独。 他生命过往中和她有联系的万物褪色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艾丽西亚,他的阿莉,她消失了。 威廉。卡文迪许郁闷地诉说着。 “没有你,这是为什么。” 那个世界的他比现在还要放荡,丝毫没有牵挂。他玩世不恭,蔑视所有,但有种深深的虚无。 “我不敢想象没你的样子。”他把她揽在怀抱里,温暖的肌肤相触,他又看到了她金发蓝眼的色彩,生动真实,万物恢复了原来的样貌。 但现在,她是他的,他们陪伴着彼此。 艾丽西亚听明白了那个梦,她能理解她堂兄的害怕。 “没有我”她仔细想了想,的确有些可惜。她吻他的嘴唇,他似乎还没回过神。 她耐心地安抚着,“但我在这啊,威尔。” 日照时间变短的日子一向难熬,从十一月一直到三月份。 她心情会没那么愉快,她堂兄受这的影响估计不小。 艾丽西亚靠在身上,他终于被唤醒似的,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渴望地回吻着。 他们肌肤相贴,女孩的腿勾上他的腰,陷在床垫和堆起毛毯中。 另一个世界的他好悲哀。 在这样的沉浮中,卡文迪许想。 而他,是实在的幸福。 这样的小插曲没有成为持续的梦魇,他每次想到时,看着她合着的眼和披散的金发,一下就好了,宽慰地露出笑容,眼神轻抚着。 他是多幸运啊。他们恰好能在一起。 十一月就在这样的依偎中度过,局限于查茨沃斯庄园,而非在整个英国旅行,可也实在美好极了。 两人整日腻在一起。去巡视名下的土地,骑马,沿着河边散步,背着手,说说笑笑。 第107章 驾车,她抽着马鞭,驯服着马匹,在天气好的时候钓鱼,跟公爵一起摆弄温室,好让那些花花草草过冬,和公爵夫人去济贫院,在教区教堂拜访,看望佃户,讨论修缮农舍的事宜。 威廉。卡文迪许彻底融入了这个家庭。公爵夫妇把他视为不可或缺的一员。 艾丽西亚会等他去用早饭,让他挑选今天穿的衣服,他给她系束腰,在本子上改掉尺码,量着身高,她长高了半英寸。 他俩去打球,她弹琴他唱歌,写家庭戏剧,对台词,他陪她做演出服装,打扮成仙女的模样。下棋,拼图,装饰桌子,缝纫,拿着两根树枝比剑打斗,在庭院里射箭。 幸福,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了。 艾丽西亚有个树屋,公爵陪着她一块搭的。 小时候就趴在那,从上往下看他。卡文迪许骑着马,瞅着一头蓬乱金发的女孩,丝毫不在意外表,玩得灰头土脸。 “你来了。” 那时他就知道,他堂妹不是个淑女。再后来见到时,他会嘲笑她装模作样。她在餐桌下偷偷踩他脚。 卡文迪许脸色一变。 “你怎么了,堂兄”艾丽西亚故意问道。她又踢了他一下。 他敢怒而不敢言。他怎么能欺负一个小姑娘。 艾丽西亚会请他上她的树屋,但他才不会纡尊降贵,碰小屁孩的玩意。 卡文迪许弓着身,跟她进去,看着摆着的各种收藏,骨头柄的刀子,熊的皮毛,鹿角。 他阴阳怪气说她是“维京人”,正好发色也像。说着就磕到了头。 …… “你以前很刻薄,现在也是。”艾丽西亚评价道,她试图再从梯子爬上去,找她的弹弓。 他有点脸红和尴尬,往日他应该说个,“是啊,阿莉,你也不逞多让。” 卡文迪许在树下,伸手遮住阳光,眯着眼仰头看着。 “你拿弹弓打过我。”他也很记仇。 他正和人说话,她掩在树丛里那一下,卡文迪许捂住头,那时堪堪地维系住表情,没有揭穿。 “你说我是小野人。”艾丽西亚上了树屋,没忘斗嘴。她十一岁边上时,卡文迪许总会痛惜他那乖巧可人的堂妹呢。 不过,后来老德文郡夫人过世后,艾丽西亚一下懂事了许多。 他倒希望她永远那样。 “找到了。”她拿着牛皮筋的弹弓,那张脸蛋又出现在了眼前,金发闪闪发光。她相貌稚气外多了不少艳丽,正处于两者的过渡阶段。 尖尖的下颌,和略显丰盈的莹润脸庞,以及一双水润的蔚蓝色眼眸,眼尾却是扬起的弧度。 她背后迎着光,在秋天的萧瑟里探出头来,那么的生机美好。 卡文迪许勾着唇,笑意盈盈地看她。 “我要跳下来,你接住我。”艾丽西亚坐在树上,命令着。 威廉。卡文迪许一下惊慌,随后止住,“你别——” 她的裙摆飘扬,就这么相信地,倏地跳了下来。 她掉在了他的怀里,他稳稳地把她接住。她全然地信任着。 艾丽西亚揽住他的脖子,放肆地大笑着。他想责怪她,又无奈一笑。 她就是这么疯狂,某种程度来说他俩是一样的人,只不过她总是冷淡的眼神,他更外放。 她低头窒息地亲他。最后才放下来,抵在树边接吻着。他护着她的头。 多么欢欣甜蜜的一个吻。 她一会像抓不住的夜莺,又像展翅高飞的云雀。晚上则是像鱼一样,滑溜溜的,戏弄着他。 她从背后抱住他,手上乱捏着。从一旁凑过来,观察着他的反应。 她有时候冷淡着脸,有时候狡黠十分,他猜不透她,但知道她爱他。 从每一个细节都体现出来。 他很少再问艾丽西亚那个问题了,你爱不爱我,或者是装可怜。 因为什么都不做,她都对他满是依恋,看不厌倦他的身体。他们每天接很多的吻,有的是习惯,有的是反复的新奇。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说明。 ……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这对新婚夫妇告别了家人,去巴斯来了趟短途旅行。 从德比郡到萨默塞特郡,一路走走停停,花了两天一夜。 他俩在路上旅馆歇了趟,艾丽西亚旅行次数不算少,还能适应。 这时间,最大的新闻,莫过于拿破仑在俄国惨败了。这一消息传遍了整个欧陆乃至英国。这位雄主颓势尽显,他在俄国损失了近57万人,仅剩三万人撤退,葬送了精锐的法国骑兵和跑兵。 这一情况在两人的预计中,并不意外,只是惊讶于法军会在撤退途中,遭遇伏击折损那么多,拿破仑是全然的元气大伤。 卡文迪许忙着对手下的债券买进卖出,这一大事,让伦敦的议政提前了不少,议员们纷纷涌进,准备商讨下一步事宜。 他们预计在巴斯度假两周后,就回伦敦。艾丽西亚也许想泡泡温泉——这有益于身体健康,冬天来临,洗澡不比平时频繁,还容易着凉。去巴斯泡温泉是最好的选择。 跟许多贵族一样,在新月楼里租住了一栋。当绘着纹章的驷马马车在听差马夫簇拥下,驶入巴斯城,两旁行人游客好奇地围观议论时,他们一下就知道,这巴斯小城来了个大人物了。 第48章 梦 巴斯,一座充斥着暴发户,满是金色的城市。 第108章 这里除了罗马式的浴池,皇家新月楼,圆形广场和音乐厅,就是来度假的游客和投机者。 人们都说,如果一位青年才俊,想要找个有钱的新娘,那就去巴斯吧。 艾丽西亚未婚时,除了认识的熟人,没人敢贸然上前搭讪,只知道她是位来头不小的小姐。 再加上她那时候还没步入社交季,来巴斯时也只是深居简出,身边有家庭女教师,女监护和男仆陪伴。 人人只会谈论来了个公爵小姐,却无从知道是谁,看到面貌,就这样蒙上层神秘的面纱。 来到巴斯,和到访这的亲友们社交后,这对新人就住在简单的一栋,每天散散步,泡泡温泉,听音乐会,去喝矿泉水。 这种度假是习以为常的一部分,秋冬总是要来趟巴斯的。 游人多的情况下,巴斯的上下舞厅被挤得熙熙攘攘。太太们总要带着女儿过来交际,让司仪金先生介绍,遇到熟人,好结识不错的小伙子,一块跳跳舞什么的。 他们混在人群里跳过几次,公共舞厅什么人都有,不像贵族的私人舞会卡得那么严格。没有旁边目光的监督和扇子后的议论,两人一连跳了四支,手挽着手去茶室休息了。 艾丽西亚有时打扮得比较随意,继续穿着她的白裙子,只戴着简单的红珊瑚珠串。 在那么多人的巴斯舞厅,她仍然瞩目到一眼就能望到,身材修长,挽着闪耀的金发,脖颈纤细,围着保暖曳地的披肩。 这种模糊了界限的打扮,会让人们以为她还未婚。 不认识她的人,见到多了,对上这一位绝色的美人,也忍不住讨论她是谁。 巴斯这个城市喜欢炫耀,有一大笔丰厚嫁妆的小姐,总喜欢矫饰自己,不菲的衣料,精致的扇子和首饰,彰显着身价。 她们成为被年轻人追逐,献殷勤的对象。这时候,出挑的样貌会格外显著。 但嫁妆的不清成了阻碍。 巴斯人太多了,光舞厅一晚上就有上千人,正好没有个某某头衔的贵族,碰巧在身边认出并上前打招呼,引出她的身份。 再加上这对夫妇实在低调,除了每晚回新月楼的马车,再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租住在皇家新月楼的人,非富即贵) 于是艾丽西亚得到了一个称呼,miss mystère,神秘小姐。 来巴斯舞厅后的太太小姐,习惯第一眼去找见过认识的人,好有话可说。 艾丽西亚不在意这些,避开没必要的寒暄,反倒让她觉得更舒坦。 她享受着独自的时间。想结识她的人,苦于找不到人介绍,只在边上好奇地看着。 这位小姐拿起柠檬水,在唇边小啜了一口。她动作优雅,实在无可挑剔。 身边没有女性亲属陪伴,又不跟未婚小姐那样局促,可样子也不像已婚夫人。 冷若冰霜的一位小姐。 “见谅。谢谢。”威廉。卡文迪许证艰难地穿梭在人群间,手里拿着纸包,挤出个位置。 他去买小点心,至于为什么要亲自做,可以理解为一种情趣。 他就这样一路来到他的妻子面前。 隔着跳舞的人群,他看到她站在另一边,美好的侧脸,时不时一动的眼睫,恬静优容。 他一眼只能看到她。她灿烂的色彩,一下涌现出来。 卡文迪许能听到“砰砰”的心跳,舞蹈中交换人群的间隙,他描摹着她的倩影。 如果我第一次见到她,我会像现在这样爱上她。 艾丽西亚转过头,看到她傻站着的丈夫,他穿着海蓝色的礼服,挺拔,年轻。 她一偏头,融化了脸上的冰冷,露出最亲近的一抹笑容。 卡文迪许扬起唇,雀跃地小跑了过去。 他拉着她的手说话,她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杏仁饼。她摇摇头,评价太甜了,不像之前的味道。 威廉。卡文迪许以往陪同他的小堂妹来巴斯,总是绞尽脑汁地预备点东西。吃食必不可少。他笨拙,自以为精细,无可挑剔地照顾着她。 男人不可置信,拿过她咬过月牙形缺口的小饼,直接塞进了嘴里,嚼了嚼。 “确实甜了。”他确认道。 他就着女孩手中的杯盏,喝完了剩下的柠檬水,然后,盯住她湿润的嘴唇。 艾丽西亚把扇子戴在腕上,伸手,让他邀请她这支舞曲结束后跳一支舞。 疑问迎刃而解,暗中观察的人们确定了,这位小姐,起码是订了婚的。 她和她身旁的这位,可真登对,虽然过于亲密了些,但对刚在一块的情人们,倒很正常。 卡文迪许不知道这一系列的变化,他笑容满面牵着她的手,步入了舞池中。 “要是伦敦能跳华尔兹就好了。”上了马车后,卡文迪许往后一靠。 他们只能私下里跳跳华尔兹。 “战争应该快结束了。”从拿破仑的溃败后,自然可以看出结局。 不过起码还要打上一年,分出胜负,鉴于他过往十年的战绩,如今也只是五五分,并无最大的胜算。辉格党一向是反战的一员,怒斥首相在半岛战争上损耗大量军费,现在却难得地达成了一致。 只是,在美英战争结束之前,都不会投入太多,只是保持着隔岸观火的态度,时不时地搅乱欧陆政局,很英国式了。 两人构想着以后四处旅行的未来,要在巴黎小住一会,虽然他总觉得巴黎脏脏的,但那里戏剧音乐会不会少,还有最一流的画家作家。 第109章 甚至都讨论起到时候租住在哪块,当然一定是香榭丽舍大道附近。 还有威尼斯,佛罗伦萨,那不勒斯,走过他当初游览的足迹,光想想就足够美好。 “我们可以在那呆上一两年。”艾丽西亚昂头亲了他下巴,可算把喋喋不休的畅想止住。 卡文迪许停住,一摸,看着她圈在他怀里明净的眼眸,把人扑倒,毫无章法地吻了上去。 冬天正式地要到了。她裹着裘衣的外套下车,他搓了搓手,呵了口气。 很快就要下雪了,那时候也该回伦敦,不好出门了,他担心她受冻,染上风寒,一场感冒足以要掉一个人的性命,更别说多发的肺病之类。 卡文迪许没改掉他焦虑的毛病,虽然有几分道理,他搓着她的脸,用手心暖和着。 “明天是去听音乐会吧。” 艾丽西亚收起下巴,点了点头。他护着她走进去,男仆关着门时,就迫不及待地抱起她。 女孩惊呼了一声,不快地推了他一下,他几步上着楼梯,哈哈笑着,她被感染着也笑着。 “你还真是。” “在舞厅里我就想亲你了!”他胡乱地啄着。 艾丽西亚托着他的脸。她被放下,他拉她进去,抵在门上,停住。 “你知道吗艾丽西亚。”他鼻尖碰了碰。两个人咫尺之间,她能数清他眼睫的数量。 “我今天回来,一看到你,我就在想。”他们的脸贴在一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手指轻屈。 “如果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那是我第一次见你,我一定会爱上你。就跟魔咒一样。” 他牵住她的手,放在了唇下。“毋庸置疑。” “就像那个梦,梦里我没有你,艾丽西亚,但我想你一定在另一个地方,我还会遇见你。”他吐露着心声,“我不紧张了。我唯一担心的是,你爱上了别人,恰好,在我遇到你之前。” “这很怪,但就是我突然想说的。”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她的心轻轻跳了一下。 “无论什么样,我都会遇上你,爱你,我们就应该在一起。” 即使他不是第一个,唯一一个。为什么他在担心这些,另一个世界的他应该就这么可怜。 他深深地印上了手背。 艾丽西亚注视着他的黑睫蓝眼,她开了窍似的。指尖划过脸侧。 “是有点怪,威尔。不过真有这么一天,我会等你。” 就像在舞厅时,她百无聊赖地偏过头,一眼就看到了他,他冒冒失失的,青涩,像个毛头小子,一脸狼狈,头发蓬乱。 于是她露出了微笑。 等他突然窜到她身边,无厘头地说“我爱你”。虽然匪夷所思,但是小姐,我真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你。 卡文迪许一怔,他凝望着。 “谢谢。我真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家伙。”他一笑。 …… 艾丽西亚或许是梦到了,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后。 她睡眠一向很好,很少做梦。 当她看到的那些就像真的一样,虚浮着的,她不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一切都变了样。 她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里长大,但没有头衔,普普通通的乡绅之家,她有很疼爱她的养父母。 就这样,她遇到了他。 他就是现在的年纪,打扮精致,面容俊美,一副轻佻的笑容。 他无法无天,他对她说话随意。 他看她偶尔的躲闪。 他飘过沮丧的那一句,“如果你是我妹妹就好了。” 那样你爱上了谁,我都不会伤心。 她好像感受到了他的那股悲伤。 艾丽西亚不想让这个梦再继续下去了。所以她睁开眼,她看着睡着的他。 起身,仔细地注视着,一模一样,又有点不同,梦里的那个更愤世嫉俗,尖酸刻薄一点。 他被很多人簇拥,但很孤独。他总是远远地望着她,抿着嘴唇。 他现在把她抱得很紧,两个人习以为常地贴的很久,寸缕不着,肌肤触碰。 他身上是滚烫着的,她一开始拒绝,但现在习惯依恋的温度。 艾丽西亚碰了碰他的唇角。 她动了几下后,他醒了,揉着眼,关切地问着,十几年如一日,养成的耐心。过去再不耐烦,也只是表露在眉宇间,现在荡然无存。 “怎么了,艾丽西亚!” 艾丽西亚捏着他的脸,他纵容着。他下巴有着胡茬。嘴唇柔软,被她揉得奇形怪状。 “没什么。” “嗯。”卡文迪许估计了一下,不过三四点钟。她是睡不着吗 拉得更近了些,闷闷地询问,“你没睡好吗”摸摸她的额头,不是生病了。 艾丽西亚支着头,摇了摇,“不。我只是更爱你了。”她轻轻地说。 “什么”卡文迪许一下清醒过来。他的俊脸在她的手间揉捏着。 他想问下去,听她再说一句,没再听到相同的话。他比她更兴奋,语无伦次。 “告诉我吧,艾丽西亚!” 她干脆地合上了眼。 只是失去他,让她也挺难过的。 卡文迪许抚摸着金色长长的秀发,勾起唇角。 他很开心,真的。 有谁能比他更幸福那只能是第二天的他了。 第49章 新年 巴斯的日子就这么过去。期间出了件小插曲。 第110章 两人遇到了伊丽莎白。福斯特夫人。 总结来说,就是艾丽西亚祖父的情妇和祖母的密友,三人间的关系延续了二十多年,在德文郡公爵府和查兹沃斯庄园同吃同住,被人津津乐道。 老公爵还和伊丽莎白。福斯特夫人有一对私生子女,在公爵夫人过世后,一度想跟她再婚,被艾丽西亚的父亲阻止,最后不了了之。 这位夫人如今五十四岁,已逐步退出了伦敦的社交圈,过着隐居的生活。 她和公爵夫人当年就是在巴斯结识,届时她由于和男仆的关系被丈夫分居,穷困潦倒,后来爬上了公爵的床。 她和乔治亚娜关系复杂,即使成了她丈夫的情人,仍然深爱着对方。或许是真的友谊,或许是花言巧语的蛊惑,公爵夫人很依恋,离不开她。 她的婚生子女中,艾丽西亚的父亲是漠然的态度,乔治亚娜姑姑很友善,哈丽特姑姑则很讨厌这个破坏了家庭和睦,让他们的母亲受到羞辱的人物。 毕竟,老公爵高挑地在公共场合和这位夫人相处,把她引入了家庭生活,极大地损害了自己妻子的荣誉。 这种情况在艾丽西亚七岁后,才逐渐好转,公爵面临着衰老之下的力不从心和渴望家人的陪伴,他似乎意识到了这种行为的荒谬,和对家庭的影响,与妻子乔治亚娜重修旧好。 伊丽莎白。福斯特夫人搬离了德文郡公爵府。她的一对子女仍住在那,他们只比艾丽西亚大十岁七岁,跟两个姑姑年纪相仿。 女儿卡罗琳。圣朱尔斯很得老公爵疼爱,超过婚生女儿,她有母亲的机敏和吸引关注的才能,艾丽西亚出生后不久才夺回了地位。 哈廷顿侯爵胜在是男性继承人,又能力不错,才得了青眼,但不妨碍他对私生子奥古斯都满怀溺爱。差了12岁的年纪,这位长子没放在心上。 不过,对于亲眼见证了父母关系破裂,只被作为继承人培养,教育严苛,一向沉默寡言的哈廷顿侯爵,对他们谈不上喜欢。 自1794年婚后,终于有能力尝试独立出来。 他用了十年的时间,才把他们赶出公爵府,拔除了这种畸形的家庭生活。 但好景不长,公爵夫人五年后过世,老公爵开始眷念起过往的人与事物,有了再婚的想法。 卡罗琳。圣朱尔斯于1809年出嫁,对象是墨尔本子爵的小儿子乔治。兰姆(据说亲生父亲是摄政王),和艾丽西亚的卡罗琳表姑还有考珀夫人是妯娌,婚姻不大和睦,都没怎么同过房。 哈丽特在同一年结婚,也是因为她父亲坚持要娶伊丽莎白。福斯特夫人很不快,想尽快地逃离家庭。 伊丽莎白。福斯特夫人离成为公爵夫人只有一步之遥,这一美梦被粉碎,不知道她是怨恨,还是宽容。她儿子奥古斯都。克利福德很不满,他最后的可能都没了。 艾丽西亚的父亲没有儿子,如果他能变成合法子女,那么就能顺理成章地继承公爵之位。 可惜他只是个姓氏都没有的私生子。 明明也是公爵的血脉,凭什么爵位要交给旁支。 这还是哈廷顿侯爵有一定年纪,且在成年后接受了大部分都产业和权柄,加上有个势力颇大的结婚对象,他在家庭中占据的地位,才否决掉老公爵再婚的想法。 没继承爵位前的儿子,一般权柄是完全低于父亲的,做父亲的也不会轻易放手。 他经营了十来年,加上公爵年老体衰才能如此。更何况这一再娶的名声在整个上流社会都议论纷纷,都等着看最终的结果。 那一年艾丽西亚14岁,由于祖父和父亲间的争执很头疼,再加上想起仅过世三年的外祖母。 戴安娜夫人邀请她来伯林顿大厦做了客,远离家庭的纷争。 艾丽西亚住在她专属的卧室,闲暇时间从外面客厅的阳台往外看。 她小时候不理解伊丽莎白。福斯特夫人和她祖父母间奇怪的关系,后来才慢慢知晓,也因此后者搬了出去,没那么高调。 她望着远处的德文郡公爵府。卡罗琳。圣朱尔斯,奥古斯都。克利福德,这两个住在一块的陌生人,几乎看着她长大,他们对她很好,接近于一种讨好。但她从来没有叫过姑姑叔叔,即使后面知道是祖父的子女——因为他们只是连姓氏都没有的私生子。 德文郡公爵府那么大,完全能容下。就像她祖父还有个私生女,夏洛特。威廉姆斯,比她父亲还大两岁,也在公爵府里长大。 听说她祖母也有个私生女,是和格雷伯爵,只比她大三岁,送去了父亲那边抚养。 还有个在仆人区那边的女孩,是她祖母收养的,跟很多大贵族家庭中出身不清的养子女一样,多了的一个人口,根本算不上什么。她望她总是艳羡的眼神,她坚信她是她祖母或姨婆的孩子。 可妈妈告诉她,她只是个政客和家庭教师的私生女。她祖母为了照顾那些朋友,顺手收养进了自己的家庭——她很喜欢孩子。 她后来得知了真相,被贝斯伯勒夫人送去了寄宿学校。 艾丽西亚了解,但适应不了这些贵族的规则。 关系复杂,混乱的,没有人觉得不对的,违背道德的。 威廉。卡文迪许关心着他这位秩序崩塌,看样子有点受挫的小堂妹。 他刚从爱丁堡完成了学业不久,返回了伦敦,准备再进林肯律师学院就读。 第111章 心里五味杂陈。随着她年纪的增长,时不时地有人在提醒他,他们间既定的婚约。 他不得不娶她,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对她没什么感觉,她只是他照拂大的小妹妹。 卡文迪许支起下巴,好笑地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模样,又有点关切。 艾丽西亚在发着呆。 蹙着眉,冥思苦想。 习惯,不代表能接受,即使她对所有的逸事都知晓,那几年还出了好几起私奔离婚的丑闻。 她会看点哥特小说,里面和现实那么不同,虽然也有戏剧惊险不可思议的一切,但男女主人公至少能历经千辛万苦,因爱结合的。 不像他们那样随意,为利可图。 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陪着一起坐在了地毯上,长手长脚收着。 “怎么了,阿莉!” 艾丽西亚回过神,她移着眼眸。 他们为什么要结婚 她认真地问着,眼里满是迷茫。 没有什么能困扰她,除了这点。 他们并不相爱,各自都有着许多情人,但又是实在的夫妻,她祖母过世后她祖父着实地悲痛了许久,两年后他又想再婚——再婚很正常,她能理解,表示上一段婚姻生活对男方意义颇深,他愿意再次进入。 可,她想象不出贝丝夫人被冠上和她祖母一样的头衔。 每一种婚姻都是这样吗,这么不快为什么要结婚。他们除了痛苦,又得到了—— 他懂她说的什么。 卡文迪许听艾丽西亚说完,他沉默了。 “婚姻总是这样。”他撇撇嘴。 他怔怔地看着她。他俩一起发呆。 后来艾丽西亚再也没提起过了,她年纪还小,不用早早考虑结婚。 两人和伊丽莎白。福斯特夫人遇见时,她当然已经完全衰老,那张妩媚的脸庞完全褪色。 上一代的恩怨,到这一代中止。遇到后客客气气地说了话。 一开始之间闹得很不快,这位夫人坚持认为她的儿子能佩戴卡文迪许勋章,参加老公爵的葬礼。 在被拒绝后,一怒之下,揭晓了她私生子的身份——虽然父亲是谁也能猜到,但不说出来就永远不能肯定,上流社会默认的法则,这一招相当于扯下来最后一层遮羞布。 艾丽西亚的父亲,在处理这件事上很宽容,这三位子女曾在老公爵夫人的病床上发誓,要永远善待这位贝丝夫人,无从真的做什么。 平静地原谅了她,并止住了流言。伊丽莎白。福斯特夫人上门致歉,最终和解。 她除了老公爵的赠予,没有拿到任何财产——多亏当年没有再婚,要不然纠葛还要持续一年。 这位夫人描摹着女孩的脸庞,她很像她的祖母,人们都说那位美人,乔治亚娜的一切美好都在她的脸上复现。 她脖子上始终戴着一枚挂坠盒,里面装着乔治亚娜红金色的秀发。 她听说了这对新人,是难以想象的美好,又想到了贵族间惯常的荒唐。 一时十分感慨。 在交谈中,贝丝夫人告知她要去罗马了。她来巴斯就是泡温泉疗养的,这时候,在罗马那样温暖的气候中,度过余生是不错的选择。 伊丽莎白。福斯特夫人,昵称“贝丝”,她当年的许多情人和友人都已上了年纪,相继过世。 她点了点头,带着回忆,消失在了巴斯拥挤的人群中。 …… 巴斯的度假转瞬即逝。 到伦敦后,他俩回到了各自的生活。 这段时间,威廉。卡文迪许忙着竞选演讲,尽量地在威斯敏斯特选区当选。他懊恼,他的时间浪费在议会大厦和白厅那里。 艾丽西亚很宽容,“去做你自己的事。”这三个月的放纵后,她也捡起来正事。 他写着他的演讲稿,她翻译着微积分的法文著作,在书房见面,晚上仍睡在一起。 没有太多激情,平静,仿佛结婚了十几年——这也难怪,他们相识这么久。 在德文郡公爵府和父母相处了会,艾丽西亚还去了伯林顿伯爵府,小住,陪伴伯林顿老夫妇。 伯林顿夫人送了她母亲——很早过世的北安普顿伯爵夫人的一枚戒指。 艾丽西亚戴着那枚老式巴洛克的指环,很真诚地道了谢,贴贴脸颊。 夜晚他执起她的手指,反复看着。 “很不可思议吧,但我们,真成了一家人。” 他攥着她的手。 …… 十二月份开始,部分议员就回到了伦敦,相继开起了会。 上下议院设在威斯敏斯特宫内,就提出的法案,坐在高背长凳的议员们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讲,议长维持秩序,宣读后依次投票表决。 从高处的天花板通风井那里,对议事厅里的情况能看得一清二楚。 出现在下议院旁边的阁楼里,是贵族女性的一大爱好。 这群艾玛克斯的女主人中,很热衷于这样的政治参与。肆无忌惮地点评着,把女人不能参政的言论抛之脑后。 在这里,她们正是所有的主宰,最大限度地发挥着影响力,用自己的资源和财富掌控扶持着,真正的无冕之王。 艾丽西亚跟着一起。她看着她丈夫在一群人中出类拔萃的模样,他拍着案,手支在上面,意气风发,侃侃而谈,什么人都动摇不了他。 第112章 报纸上评价,这位威廉。卡文迪许先生,有着最出色的外表和尤其突出的口才。 只要不是面对着艾丽西亚,他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的。 回来后他知道她去看了他,得意洋洋,“我厉害吧!” 他今天把对方驳斥的哑口无言,就利物浦伯爵政府的大西洋贸易问题。珀西瓦尔死后,他支持的废奴政策正被动摇,利物浦的商人们私下里忙着走私,这位新首相忙着巩固政权,对此视若无睹。 他一本正经,又扬着嘴角,凑过来亲了亲她。 威廉。卡文迪许正等着他妻子的夸奖,散会后听说艾玛克斯的女主人来过后,他心雀跃地跳着,知道她一定在场。 她那时候挽着披肩,在和其他夫人的讨论中,默默注视着许久。 卡文迪许像小狗一样,毫不避讳地撒着欢。他就差摇着尾巴了。 从艾丽西亚手中接过一沓纸张,他惊喜地展开,停住,蹙着眉仔细看了看。 确认没有看错。抬头不可思议。 上面是艾丽西亚对他演讲的评价和纠正,关于一些不严谨的用词,有的下面标注着,夸大其词。 他一扬眉。 虽然说的都是真的。 卡文迪许一撇嘴,他不想理她。 闷闷地刚要说,“我会注意的。” “做的不错。”艾丽西亚喝了口茶,纡尊降贵地夸了他。 他亮着眼,打扰着又亲了她脸一下。 …… 一周总要去个议院三四次,周三是标准的首相质询,周四周五人要少点,周日去做礼拜。 其他看当日的议题如何,酌情出席参加。 威廉。卡文迪许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他看着停在威斯敏斯特宫附近的马车,上面装饰着他们一起绘就的纹章。 他手下夹着礼帽,着急地几大步跑了过去。 呼之欲出的喊声,在打开车门后,看到女孩熟睡的面孔,悄然止住。 他小心地上了马车。 坐在一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他目光柔软,她在等着他开完会。 他低头抿着唇,思量地看着她。 艾丽西亚睁开了眼,他身上很暖和,捉住了她的手。 “你好了。”她支起脑袋,揉了揉眼。 她晚会结束后想等他一道回去,结果睡着了。 “天啊,对不起。”他跟她道着歉,“我不应该让你等这么久。” 伦敦贵族跟他们平时交际一样,开会时习惯在晚上七八点后,一直持续到凌晨三四点甚至通宵。 他亲昵地揉着她脸,她干脆地埋在他怀里,再一合眼,安静地睡着了。 …… 天气好时候,她骑着马漫步,顺便路过了皇家司法院。 威廉。卡文迪许穿着律师的黑色大氅,手中拿着假发,下庭后正在和身旁的友人说话。 他看到了她,停住,脸上的笑容扩大。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兴奋地冲过来把她抱起,转着圈。 “艾丽西亚,你真可爱!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的人!” 艾丽西亚的腰间缠着马鞭,不知所措。冬天来了,自然穿得厚了许多,裘毛拥簇那张饱满的脸颊。 他笑眯眯地亲了亲她。 “为什么来找我!” “有一场聚会,顺路。” 他没跟朋友告别,低头跟她说着话,自顾自地走了。 留下身后的人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想到那说到一半的诉讼提案。 …… “我会成功的。”他跟她保证着。 威廉。卡文迪许对他的职业生涯更不懈怠,他想他一定要在威斯敏斯特选区当选成功,坐上下议院最有份量的位子——全靠他本人争取来的。 艾丽西亚会为他骄傲。 看着他青色的眼圈,焦红的嘴唇,经常挑灯夜读到深夜,又要早早出门,回来的也晚。 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跟她道早安晚安,陪她用早饭晚饭。 和一众把用餐时间消耗在俱乐部,远离家中的男人大为不同。这成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艾丽西亚注意着她丈夫的不同寻常,和极力掩饰偶尔流露出的疲惫。 贵族女性替她们的父兄在选举中拉票很正常,这是一种常见的政治活动。女性的形象往往具有亲和力,去做一些慈善也更容易被选民记住。 她想了想。 卡文迪许没想到,他会看到她穿着辉格党标志的蓝黄服饰,戴着高帽和绶带。出现在选举的人群里,为他站队宣传。 就像她的祖母一样,受到了伦敦民众的欢呼和热爱。 她在马车上,伸出手,人群蜂拥着吻她的指尖,抛洒花束。 他们没有忘记她的祖母,老德文郡夫人,更记得她的母亲,她和她们一模一样! 她冷静地注视着,嘴角轻扬,和他遥遥相望,闪耀到不可思议。 卡文迪许松了松嘴角,压抑着激动,克制着没跳起和她挥挥手。 她来了!她这么在乎他!他可不能搞砸了。 他腰身挺得更直,脸上的笑容也更真挚。 大概能预见到,未来的几十年里,他们始终是最好的政治伙伴,支持着彼此的事业,坚定不移。 她看望穷人,深入威斯敏斯特的贫民窟,送上一批批物资,亲手递上过冬的毛毯厚衣,吃食和烧火取暖的煤,她关怀每一个人,用最大的怜悯心在真切地做着这件事,具有感染力。 第113章 艾丽西亚说,她知道她每年三万镑的津贴该花在哪了,他们都很鼓励她。 卡文迪许家的人纷纷出动,在这次大选中得到了相当大的荣誉,百年如一地维持着名声,就像当年那位公爵夫人引起的风潮一样,政治影响力上又跃上了一层台阶。 就连报纸上的批评家都没什么可挑剔的——现任的德文郡夫人一向是个激进分子,曾高调地支持一切改革,还积极营救那位下狱的议员弗朗西斯。伯德特爵士。 这样的拥戴和赞美中,正值议会期,艾丽西亚封爵的事被顺理成章提了出来。 一个月后,威廉。卡文迪许以微弱优势的票数,成功在威斯敏斯特,这个最大的选区之一当选,以他的年龄和资历很难得,已经算是出挑的地步。 除了那副相貌和口才,还有过往外交从军秘书的经历,他妻子,那位艾丽西亚夫人的作用功不可没,她一下成了全英国最出名的夫人,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具有的能量举足轻重。 “他们只知道你!艾丽西亚。” 他们叫她,“lady a”,她成了这一代唯一能代表的人选。他比她还要激动,没把自己的当选的事放在心上。 艾丽西亚轻轻捂住他的嘴,推开。 “这一注释我还没想好。”她冷静地说道。 威廉。卡文迪许支着脸,伏在案上,无奈一笑。 半晌,她眉宇松开,解决完手上问题后,递来一只手。 允许他亲她一下。 他笑着碰了碰她的下巴。 “夫人,有什么要我代劳的吗”他挑着眉。 艾丽西亚没跟他客气,指挥着去检索厚厚的一沓文献,以便对概念做出最好的诠释。 他高兴他很有用,能陪她做许多许多。 …… 圣诞节,收了许多礼物,外面下着大雪,他们按照习俗,在绿色的槲寄生下亲吻。 “圣诞快乐。” 她的称呼没变,仍被人称呼为lady alicia”,但她是他的妻子,他的爱人。 他把她搂在怀里。 白茫茫一片中,两个人在冻起的喷泉那,你追我赶打着雪仗。 她给他衣领里灌雪,他努力抓住她,狂妄地笑出声后,想了想,只是捂了下她脸颊。 艾丽西亚趁机丢出藏在身后的雪球,砸在了他脸上,哈哈地笑着跑开。 他乐此不疲地陪她玩着,堆雪人,去湖上滑冰。 “可惜泰晤士河没上冻。” 这十年间冬天都不够冷,没冻上,以往还能在冰面上举办霜冻集会的。 他牵着她的手,两个人从这边滑到那边,艾丽西亚是个好手,她做什么都很优秀,轻盈敏捷。 “那群俄国人还会在冰上跳华尔兹。” 他们尝试着,她跌倒,他把她抱在怀里。艾丽西亚脖颈搭在他的肩上,安静地垂着眼。 新年钟声敲响,看着屋外夜空的烟火,吃饱喝足,用完酒肉后,默默许下了愿望。 “你想的是什么”卡文迪许问着。 艾丽西亚眨眨眼。 “好吧,我知道,说出来就不灵了。”卡文迪许耸耸肩。他拉着她的手,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他的愿望是,尽可能地陪她更久。他可比她大九岁呢。 想着勾住她的小指,缠得更紧。 第50章 纯真年代 新年后,他们几乎都在屋内度过这一场冬天,外头下着雪,两人窝在一处。 除了邀约的聚会,无所事事下,不是读书,就是写信。给对方读,各读各的,艾丽西亚有更多精力专注于学术,书信来往,和皇家学会的人交流。 冬天空气能见度高,是最适合观星的季节。 新订购的望远镜,被送到了三楼。直径二十英寸,比不上最专业的那种(这种往往像座高塔建在空地),但已经够用。 艾丽西亚闲暇时,会写点作品,贵族女性们有一部分擅长于写作,她们在各种书信中锻炼了这一能力,展现着敏思和才华。 跟她祖母和卡罗琳表姑一样,艾丽西亚写诗歌,散文,看最时兴的戏剧。 威廉。卡文迪许对她的每一行字都赞不绝口,她受过很好教育,又有着不错的观察和独特的视角。 艾丽西亚抬起头,她的眼神表明,她对他的品味很质疑。 他陪在身边整理着她的所有,她仍然会画画,冬天写生的雪景多了许多。 她记录观测轨迹的图文他终于完全能看懂,跟着在星图上标记着位置,数据。 他相伴着她,始终如一。 并没有像艾丽西亚的哈丽特姑姑说的那样,男人会在三个月之内厌倦。 他俩在一起已经快半年了,他对她的热情不减,那一股执着,就像是在新婚。 他亲昵地道早安晚安,弯下腰亲吻,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找她。 他有自己的事做的前提下,还是离不开她。 艾丽西亚想,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她不反感他,相反,他要是不来,她会有点想念和无聊。 搬进去的那栋公园巷的宅子,被艾丽西亚闲暇时,重新装饰了一下。 布置自家的庄园和府邸,是已婚夫人逃不开的事,这彰显着她们的审美和风格。 不少家具商,内饰商来访,大批的手绘墙纸,波斯地毯,桃心花木家具,丝绸锦缎被购入,艾丽西亚在这方面很铺张,她从小到大没受过金钱的烦扰。 第114章 这一方面,达成了卡文迪许的愿望。 他负责签他妻子的账单。她终于用他的钱,不再分的那么清了。 他们一点点搭建着爱巢,屋前屋后的花园,阳台的样式,古典的灯具,雕像,舞厅的地板材质,玻璃器皿,瓷器,亚麻的餐桌布,用的香薰蜡烛,垂下来的天鹅绒窗帘。 在春季到来前,一切都焕然一新。 他的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冰雪消融后,跟以往一样,伦敦的社交季到来了,忙忙碌碌的又是新的一年,新的人涌进伦敦,新的来往。 去年这个时候两人还在筹备结婚的事宜。 现在早已熟悉彼此。 唯一让亲友担忧的是,都半年了,新娘还没有任何怀孕的动静,家庭医生上门后,对这方面很注意,但经过各种诊断,都是如常。 公爵夫人问过女儿这方面,比如她的月经一直正常,十分规律,她身体很好,并无不适,脸色红润,也没有苍白虚弱的迹象。 她不像大部分是流产死产,没保住胎儿之类,而是始终都没怀孕,没能生下双方一系列亲属,都在期盼的继承人。 这样好歹要找出个合理的缘由——毕竟这事关以后的爵位和财产继承。 “他们不知道我们在避孕。”夜晚的时候,艾丽西亚靠在怀里,懒懒地说。 她了解亲友们对此的关注。 远在霍华德城堡的乔治亚娜姑姑,三月份回了伦敦,关切地问起她这事,并了解她的丈夫对此的看法。知道威廉。卡文迪许不在意后松了口气。 女性亲属能缓解新娘的紧张,安抚她的情绪,大部分夫人已婚后,都或多或少为此焦虑过。她们第一胎顺利生下女儿,还会为不是男孩忧愁,男方和父母往往对能继承财产和爵位的男性血脉看的很重,或者说,他们结婚就是为了这个。 莫佩斯子爵夫人很幸运,婚后不久就有了长子,迄今为止,她已经有了8个孩子。 她咨询过医生,列举了不孕不育的多种可能,但总结起来,不是女方出了问题,就是男方。 这样下去,久而久之,就怕不孕的传言弥散。 但如果让医生对艾丽西亚做相关的检查,等于昭示了一定是出了什么毛病,声誉会受影响。 卡文迪许家的人自然拒绝这样。 所幸戴安娜夫人子嗣不丰,即使在意,也很讨厌旁人对此随意评判,她年轻时候就遭受过不少闲言碎语。 新婚夫妻没有孩子的一方阻碍瓦解——男方的父母并不在意,皆大欢喜。 可要三年内都是如此,就要做其他考虑了。 他还是会问她,“你想要孩子吗”他们一直很和谐,在这件事上。 当然,他还是会害怕她生育中面临的风险。流产,难产,死产,产后的产褥热,如此等等。 他身边有生了好几个孩子的,也有第一胎就不幸难产而亡的,他不敢赌这个概率。 约翰。兰姆顿,他的妻子生产顺利,可他去看过,是个病怏怏的女孩,夫妻俩都很担心孩子的夭折,再加上女方身体不好,生产后恢复了许久。 艾丽西亚的哈丽特姑姑,则好得很快,她的孩子都被养得很健壮,这对姐妹丰饶多产。她们的兄长和父母亲却子嗣单薄。 一切都说不准。 卡文迪许的思想一向时兴,经过观察和医生的讨论,他觉得女方得到一定的年纪,才好考虑怀孕生子。 最好要等成年,二十三岁以后。 那么这样,他们要受诘问五六年,如果避孕一切顺利的前提。 艾丽西亚这段日子,喜欢上了她和丈夫间独处的世界,她觉得孩子可能会侵犯空间,分散她的精力,当然也有夫妻双方,因为对孩子共同的关注,从而爱意更浓的。 她的打算是继续吧,她不会在意的。她还没做好有子女的准备。 他们抵着额头,静静相拥在一起。 拜伦勋爵去年十月跟安娜贝拉求婚,被女方拒绝。他似乎对此更执着了。 这位多情的诗人,成了比他大14岁牛津伯爵夫人的情人,她狂热地迷恋着他。 牛津夫人是艾丽西亚那位表姑,卡罗琳夫人的朋友,不知道可怜的卡罗琳对此作何感想,她的旧情人完全对她失去了感情,并弃之如敝。 艾丽西亚他们翻出的那封信,被寄往都柏林后,让这对夫妻短暂地重归于好,威廉。兰姆回忆起了昔日的温情,开始努力地给予他妻子情感上的支持。 未来如何不为人知,只能寄希望于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们会幸福的。” 就像那些出了名恩爱的夫妻,贵族们日常荒淫无度,耽于享乐,却真有那么些一辈子都对彼此忠贞。 生育这件事上,最后的解决方案是,威廉。卡文迪许有意无意地在家人面前坦言,是他的问题。 他一定去看医生,积极配合治疗。 旁人再怎么样,也只能哑然。家人尽力地隐瞒下来,不过自然免不得一些风声传了出去。 “你不怕你的形象受损吗”她堂兄一向看重脸面,胜过生命。 “现在还讲什么这个。”他们玩着槌球。晚上坐一块猜谜。 这种二人的生活大概还能持续几年。 春天来了,在室外的时间变多。 两人终于能重新坐着敞篷马车兜风,和在公园散步。 第115章 鲸木整理 “你要去樱草花山吗”位于马里波恩公园那边,能俯瞰整个伦敦北郊。 三月份,漫山遍野都开满了花草,海德公园之外,伦敦的游人最喜欢来这,在高处还能沐浴到和煦的阳光,在难得的晴天晒晒太阳。 她拿着一把阳伞,站在小丘上。 他摘完初开的雪滴花,垂着头的白色钟形的一朵朵,凑了一捧拿在手中。 艾丽西亚正回过头,她戴着副雪白的面纱,兜着风蒙在了脸上,整个人笼在了一层光晕里。 她在看他,她秀美的鼻尖,还有那双眼眸,隐在柔软褶皱的细纱底下。 她嘴唇微张,像是要说话。 卡文迪许遥遥地望着,他朝她飞奔了过去。 后来他说,你站在那,被风掀起衣裙纱巾,动了起来,就像是即将要被吹走了。 那一刻变成了永恒。 他笨拙地跟着她,坐在草地上,学着把那捧雪滴花编成了花环,隐约的香气蕴含着,呼之欲出。 间中夹杂着几枚紫罗兰,完成后,他端端正正地戴在了她的头上。 …… 经过几个月周密的议程,上院的大部分贵族们,最终投票,同意通过了艾丽西亚封爵的提案。 就算没能这样,她凭借以后继承的土地和财产,也完全能受封一个新的爵位。只是德文郡公爵更想把家族的克利福德男爵头衔,让女儿传承下去。 这次封爵很郑重,有着精心设计的仪式。 德文郡公爵作为宫务大臣,为独女操办了这场在王宫的爵位授予礼。 诏令由摄政王和议会共同签署姓名,从枢密院层层下发。 艾丽西亚穿上了赶制两个月的红色天鹅绒和白貂皮的礼袍,带着长长的拖尾。 跟她之前作为公爵小姐的样式不同,是属于男爵的纹饰。 “兹以摄政王的名义,特别授予艾丽西亚。安妮。卡文迪许贵女及其继承人克利福德男爵爵位。” 在大主教和边上一众出席贵族的见证下,艾丽西亚低头亲吻摄政王的手背,被戴上了女男爵的冠冕——装饰着朴素的镀银圆环和六枚珍珠。 伯爵则是八片草莓叶和茎上的八枚珍珠组成,公爵冠冕雕刻着宝石,和五枚浮雕的草莓叶。 她的爵位在以后只会更高。 她天生的尊贵和财富实在让人艳羡。 就像那场婚礼一样,这次加冕礼被全国各大报纸杂志争相报道。宴会上的通报也从艾丽西亚女爵转成了克利福德女男爵。 卡文迪许玩笑地叫她“baroness”和“lady clifford”。 伦敦的社交春季就这么过去,这对夫妇一时风头无量。两人参与集会,泛舟在泰晤士河上,看着远处的日落。 艾丽西亚把伞柄递过去,垂着眼眸倚靠着他的肩膀。 这种依恋从来没淡去过,只会愈来愈深。 他们热爱彼此,保持忠贞,没有什么能转移了去,注定要成为这几十年间总被人提及的恩爱夫妇。 人们总说,看看那位女男爵和她的丈夫。即便她有那样的魅力,那么地吸引人,却从来没有投以别人目光,被人动摇。 也难怪,适配的只有对方,再也没有比他和她更合适的了。 艾丽西亚忙着翻译微积分讲稿的同时,没忘继续她的天体观测。 通过观察星星的位置和测量它们的相对位置,她发现了异常的现象。 那一枚亮着的,不在标注的星图上。 这意味着,可能是一颗新的星星。但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和对行进路线的预测。 她为此很激动,她一直很崇拜发现了“乔治之星”(后面更名为天王星)的赫歇尔兄妹,尤其是那位女天文学家——卡罗琳。赫歇尔。 她从一开始哥哥的助手到独立出来,证实了那几颗她发现的星云和彗星,和对flamsteed观测结果索引,和《英国星表》缺失的561颗恒星目录的补充,成了英国史上第一位因天文工作获得薪水的女性。 艾丽西亚和诸多学者之间通信,证实着自己的猜想。 她持续不间断地定时观测,记录,孜孜不倦,始终沉迷着。 威廉。卡文迪许看着她眼中浮动的光。艾丽西亚很难因为什么情绪有波动,除了她所热爱的事物。 他现在逐渐地,还算成了其中的一员。 议会期到六月份逐渐结束,卡文迪许竭力地支持着她的事业。 他做一件助手能做的,就其中的疑难杂点,写成措辞文雅,含义明确的信件。 他整理她之前翻译的手稿,整整齐齐地抄写,不厌其烦,等艾丽西亚勾勾画画修改后,再抄一遍。(这很难得,他平时写什么都很随意,自己能看懂就行) 以百分之百认真的态度对待。他为他的妻子骄傲,高兴他是她的丈夫。 与此同时,他终于送上了一副礼物。他恳求艾丽西亚抽出时间,陪他出去一趟。 她想他应该是累了,正好趁此散散心。 他们驱车到了北部的贝伦特地区,神神秘秘下,她看到了正在建造的一个巨大的反射望远镜。 “这快收尾了。”威廉。卡文迪许骄傲地介绍道。 那位威廉。赫歇尔在24年前,建造的巨型望远镜,镜面直径足足有48英寸(122厘米),长度为40英尺(12 m),位于伯克利的斯劳小镇。 艾丽西亚和卡文迪许曾经去观摩过,这是英国一处流行了许久的景点。 第116章 人们难免对那样一副高塔一般的望远镜充满好奇。 威廉。卡文迪许后来,有了更宏伟的想法,他两年的时间,都在时不时地考虑这个,慢慢地付诸于现实。 这副将要完工的天文望远镜,足足有56英寸,在此基础上又做了突破。 “是的,在我们订婚后就一直在预备。” 艾丽西亚满是不可思议,她扑到了他的怀里,她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 她踮着脚亲他,他抱住她转圈,满足地笑着。 他们搬到附近的小屋,隐居在那里。 艾丽西亚一边观测那颗行星的行进路线,直到再也看不到。 一边尝试用数学公式计算出行星的预测轨道。 经过这一年的摸索后,艾丽西亚确定,那就是一颗新的星星,一颗遥远的小行星。 只要精准地计算出来运动轨迹,再用后续的观测数据证明。把研究结果写成论文发表。 她没日没夜地沉迷于数学问题。 “我算不出来。”她第一次这么失态,扯着头发,整日里呆在屋内,穿着宽松的长袍,出门就是登上高台,使用那一座巨大的望远镜——这对她事业的助力是无限的。 艾丽西亚看着那些星云,彗星,拖长的尾巴和朦胧的黑影,她完全地沉迷于这一偌大的世界,翱翔在星空之中。 由此她暂停了讲稿的翻译,她不吃不喝地计算着,观测着,用完了一沓沓稿纸和名册。 威廉。卡文迪许很忧心,他备好一切,他拉她去睡觉,给她揉着太阳穴。 他整理出她困惑的难题,想方设法在战争时期,和欧陆的那些知名数学家和数学协会取得联系。 得到了回信的那一天,他释然地回去,正要开口,看到艾丽西亚兴奋地向他奔来, “我算出来了!我算出来了!” 他高兴地抱住她,夸奖着,把那封信藏在怀里。 这完全是她自己的努力。 当然艾丽西亚很快就发现了,她认真地看了看,为这不一样的解法着迷,一下又多了不少思路。 她踮脚亲他的脸颊,很快,合着眼,疲惫又放松地睡着了。 计算的结果,需要后续的观测印证。艾丽西亚继续着她充实又忙碌的生活。 她每天都在汲取新的知识,毫不厌倦,充实着自己,卡文迪许惊讶于她那么敏极聪慧的大脑。他看着她严谨,充满逻辑性的论证,他为她惊艳,并努力从事着个人的事业,免得以后没有共同话题。 他的落地点在于政治法律那些,他发挥着自己的才能,在对外的外交事业,尽力斡旋,尽一份力。当然,还有凭借职务之遍,从欧陆那边收集一份份数学物理领域最新的期刊,研究报告,讲稿,整理完放在他妻子的案旁。 他俩的相处模式在旁人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永远有那么多事做,同房时只是打了个哈欠,疲惫地靠在了一起。 艾丽西亚的放松是听他读些诗歌,散文,小说。在同时写点东西,画画,她很能一心多用。 春季走到了尾巴。这其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1813年6月21日,维多利亚战役爆发,威灵顿子爵率领英国、葡萄牙和西班牙联军,在他的英明指挥下,一举击败了法军,拿破仑的哥哥约瑟夫仓皇落逃。 英军大获全胜,在当地民众的欢呼下,一路进军马德里,解放了西班牙全境。 威灵顿子爵从上将晋升为陆军元帅,乘胜追击。 珀西伯爵作为子爵身边的副官,在战场上传递情报,不可避免地负伤,死里逃生,回国休养。 他一下成熟了不少。 卡文迪许早已对那么多个月前的时早已释怀,原谅了他们,和艾丽西亚一起去看望着。 珀西伯爵很幸运没破相,不过脸庞有着擦伤,据说是掠过的弹片,有惊无险。 “你们的关系是令人艳羡的。”珀西伯爵在病床上祝福了两人。 艾丽西亚允许他亲吻了她的手。威廉。卡文迪许不再嫉妒了。因为他知道,没有谁能动摇他们。 他在艾丽西亚的心中,是无法替代的。 …… 夏季去布莱顿度假,喘息了一下。 他俩约定这段时间,什么正事都不做,什么也不参与,只安然享受着假期。 就像是个新的蜜月期那样,不同的是两人十分熟稔,并全心全意地信任着彼此。 散步时,看着骑马过去的骠骑兵团。 全然陌生年轻的面孔。并非是他曾经呆过的第10骠骑团,这一支早被派往了半岛战场。 维多利亚战役中,英军虽然大获全胜,但光军官就阵亡了426名,不算受伤截肢和后续因感染过世的。名单中能看到不少熟人和听说的名字,他们有的还和艾丽西亚跳过舞,一时唏嘘。 更别说这漫长的,接近20年断断续续的战争,总共死伤的人有多少。所以英国青壮年男子的数量失衡,许多小姐因此找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保持未婚。 那群还没上过战场,视参军为时髦的年轻人,穿着匈牙利式的半披制服,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他们顶着军帽,骑马掠过时十足卖弄,展示着挺拔的身材和面貌。 威廉。卡文迪许当年也是其中的一员。谁能想到他现在会这样呢。 短短的一年时间就能让人变得沉着,当然,也不全算是。 第117章 比如现在,他拉着艾丽西亚去吹海风,站在礁石那,过了会突然跳下来,留着艾丽西亚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高处,张开手,期盼着她让他接住她。 卡文迪许在等着她开口,艾丽西亚迷惑地看着,她提起裙子,绕路从一边台阶下来了。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在他吃瘪后,她感慨着。 他埋怨似的,一把拦腰抱起她。 在布莱顿,除了摄政王耗巨资修建的宏伟建筑,军官们驻扎的营地,离不开的就是海边的栈桥和洗海水浴。 医生认为越冷的海水效果越好,布莱顿还是太南了,要是可以去北边伦敦附近的绍森德很合适。 但英国最南部的海水,当然都要比南法那边的要凉的多。 艾丽西亚这样热衷于泡温泉,洗热水澡的女孩,对海水浴不太热衷,她全然是冲着挑战自己,锻炼意志去的。 女士们洗海水浴要穿着专用的长袍,坐上一种能到海边的马车,在遮掩中下去,和男人隔开。 她提着裙子,赤脚走在海浪中,眯着眼。旁边的人们拿着带着的容器,舀着海水泼在身上,把皮肤洗得通红。 他俩看着天边掠过的海鸥,听着此起彼伏的悠扬叫声。 悠扬地欣赏着风景,视线放在了不远处的老夫妇身上,那位太太戴着无边软帽,旁边的老先生笑眯眯给她浇着海水。 乡绅模样,两人大声地说着话,像是最普通平常的一对夫妻。是来度假的千千万万人的缩影。 卡文迪许和艾丽西亚对视了一眼。 他坚信他们以后也会是这样。 花时间玩够了海水,度过一个下午,艾丽西亚蹙着眉,仔仔细细地冲洗着。 她认为冰冷的海水,能保持头脑清醒。卡文迪许好笑地看着。他已经预备好结束后喝点热茶。 他很高兴看她体魄一年比一年强劲,她身高还在长,面上的丰盈逐步褪去,越发突显出精致出挑的五官。 她的眼睫,唇齿,脸庞还带着绒毛,又是掩饰不住的稚气。 他想起她穿着婚服,成为他新娘的模样。那时候他看她装扮惊艳地走出,头上罩着繁美的面纱。 他满心雀跃,脑中一下空白,他伸出手,她挽着他上了马车。 面对面地坐着时,他反复地排演着圣坛前宣誓的台词,生怕出了纰漏,一遍遍地确认着怀中的戒指。 他紧张,无措,说话都在颤抖,他以前一直理解不了,婚礼这样的事,男方怎么能口齿不清,有差错。 没想到一向伶俐,无所畏惧的他,真差点出丑成了那一个。 他离十四岁时的他,知道的未来那么近,他以前那么畏惧,害怕,现在又充满期待。 “她是我的妻子。”他们的手搭在一起。 他深深地注视着她,在心里默默想。 晨时艾丽西亚出来散步,她穿着白裙,站在海中的栈桥上。 日出的光辉镀在她的身上。 他来找她,看着白色灯塔前的那个身影,执着地望着。 海上的帆船,错位看起来,离灯塔越来越近。 他在想,她会回过头吗,在那艘船驶到之前。 他正想着,她转过了头。 那么远,但他能想出那副相貌,到具体的睫毛根数,纤长,卷翘。 她自然地冲他招了招手,他踱着步,微笑地走了过去。 第51章 双向奔赴 夏季的度假过去,秋季两人返回了查茨沃斯庄园附近的哈德威克庄园度假。 在乡下待一会就回巴斯。 期间,10月16号到19号,拿破仑在莱比锡战役中大败,反法联军的压迫下,他狼狈地逃回了巴黎,昔日盟友相继倒戈。 结局已定。 艾丽西亚这段时间,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状况。她食欲下降,总是很困,整个人倦倦的,除了好友过来看她,很少见人,一下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 她有点脆弱,需要陪伴,威廉。卡文迪许花大把的时间和她呆在一起。 他让自己显得平静,如果他焦虑紧张,反而会更影响艾丽西亚。 卡文迪许懂得把握这个度。 他隐隐有所猜想,不在妻子身边时偶尔皱起眉。 艾丽西亚两个月没有来月经了,经医生上门诊断后,说她可能怀孕了。 这次比一年前他们新婚后的症状更明显。虽然卡文迪许对医生的诊断方法很怀疑,比如查看尿液,和葡萄酒混合,观察瞳孔,触摸腹部。 但总的加在一块,心情震动下,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艾丽西亚。”他走进房间。 她穿着睡裙,躺在床上,脸色略带苍白,抬头望着他。 她点头,“我知道了。” 卡文迪许过去握住她的手。他应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他很担忧,难过,尤其看到她这样。 “我——”他亲吻着她的手背,“我很高兴。”他觉得很恍惚,他们二人的世界一下变了,在半年后会有个小生命的诞生。 艾丽西亚侧过头,她垂下眼眸。经过长谈后,她很块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感觉有个孩子也不错,虽然她总是抱怨着很累。 这个消息被写在信件中,即刻地就发给了亲友。公爵夫妇赶往了哈德威克,高兴之外也是止不住的担心,婚前财产协定的那一条仿佛成为现实,每个人都在恐惧。 第118章 哈丽特姑姑和丈夫的乡下居所在德文郡公爵的领地下,她火速过来陪伴着侄女。 艾丽西亚的外祖父,斯塔福德侯爵坐上了南下的马车。 卡文迪许的父母,也结束了在巴斯的假期。哈德威克庄园里,一下多了不少访客。 其余的,各种信件纷至沓来,大多都是祝福,数不清的问候,这对夫妇在一年后终于完成了他们婚姻的最后一块拼图。 只是,当事人不太好过。 她才十八岁。他在想是避孕哪里出了问题,他们做的很好,一向很谨慎。 医生的回答是,年轻人,精力旺盛,这样很正常,再怎么样都有疏漏的时候。避孕不是能百分百成功的。 卡文迪许每晚上都睡不着,在房间里四处踱步。怀孕后需要更多的休息,他要留给艾丽西亚足够的空间,虽然她更愿意他陪伴她。 他们睡在一张床上。然后他白天起来时,小心地不把她吵醒,让人多睡一会。 她的胃口还是不好,虽然最好的一批医生都被公爵从伦敦请来,照顾着女爵的日常起居,对她的身体状况进行记录。 “你在害怕什么”即使卡文迪许已经努力做出轻松的神情,但艾丽西亚很了解他,她还是察觉到了。 对于没避孕成功,她一直很平和。除了不满自己昏睡得很多,少了出门的时间,大部分呆在室内。但有家人的陪伴,让她感觉良好。 他坐在地毯上,耳朵贴着她的腹部,试图听到孩子的心跳,虽然现在医生都还没听到胎心,据说没到月份,她的小腹柔软平坦,他有时候抚摸着,都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仰起头,黑色长睫包裹着蓝眸,他没有隐瞒,在艾丽西亚的怀里,她膝上的针线活旁诉说着。 她在为未出生的孩子做些东西。 他也预备了许多。两个人翻杂志,聊着孩子会用到的一切,照顾的乳母,保姆,护士,家庭教师。艾丽西亚决定跟她祖母母亲和姑姑一样,对孩子进行亲身养育。 大部分贵族女性不会关照孩子,全丢给了女仆。卡文迪许打定主意,扮演好父亲的角色,他会承担掉大半,让艾丽西亚有空闲去做自己的事。 似乎这种商讨中,他们做好了成为母亲父亲的准备。 “你还记得斯坦霍普夫人吗!” “我记得。” 曼斯菲尔德伯爵的长女弗雷德丽卡,她嫁给了斯坦霍普伯爵的小儿子,非常幸福的一对夫妻。 但她在新婚仅三年后就去世。生产前女方总会给她的丈夫孩子父母等亲人留下信件。 弗雷德丽卡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嘱咐她的丈夫,如果她不幸难产,他一定要为了他的幸福再婚,她宁愿看到他站在新婚妻子的身旁,也不要在情人的怀抱里度过一生。 一语成谶。 她生产时没有什么并发症,一切很顺利,但很快发起了高烧,于三天后离世。 斯坦霍普上校悲痛欲绝,他努力达成他妻子的愿望,好好活着,但还是在两年后精神恍惚,上吊自杀。 自杀是违背宗教的,下葬时胸口会被钉入十字架。所以法庭往往会宣判是精神错乱,好让死者的遗体保持完整,能在家族墓地下葬。自杀的人往往会毁了他们的名声。 艾丽西亚明白他,她一直都明白。 这种案例不在少数。迪尔赫斯特夫人,结婚仅18个月,另一位米尔德梅夫人,结婚仅一年,她们都是分娩而亡,死时只有22岁。 “塞缪尔。罗米利。”一位大律师和法官。 威廉。卡文迪许仰头望着,她的脸庞笼在光影之中,如此恬静美好。 “他的妻子过世后,他用了四天绝食,不吃不喝,跟随她死去,最后一同下葬。”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if you die,i will die.” 他轻轻地说。 如果你死了,我也会。 艾丽西亚注视着他的眼眸,她毫不怀疑他会这么做。 “你在哪里,我就在你身边。你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一起,艾丽西亚。” “在你出生的那一刻,我们就注定了在一起。” 他会像詹姆斯。斯坦霍普,塞缪尔。罗米利那样,他永远追随着她,他不能失去她。 “我无法想象失去你的后果。” “我也要这样吗”艾丽西亚问着。 他的眼泪落到她的手背。他脸上浮现的表情,又哭又笑。 “当然不是,你要活下去。”他抚摸着她的脸颊,“你还如此年轻,艾丽西亚,你人生的路很长。” “不管我发生了什么,你都要活下去。这也许不对,但我恳求你,艾丽西亚。” “我答应你。” 她最后擦掉了他的泪水。 威廉。卡文迪许很快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他不能比他的妻子更忧心,引出她的悲伤。 他们一起写了信,约定着可能的不幸,迎接着即将的未来。 “我亲爱的爱人,我没有勇气向你道别,说这样的话是不可能的。” 他摩挲着她的脖颈,一下一下。 夜晚两人依偎在一起,足尖相抵。 自那次的倾诉后,卡文迪许再也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表现,他安置好一切。 两个月的焦虑后,居然是虚惊一场。 艾丽西亚见了血,排除了小产后,医生惊讶地发现之前是误诊。 第119章 她没有怀孕。 亲友们怕年轻夫人会失落,告诉了她消息,在旁边安慰着她。 事情大起大落。 “你会失望吗”威廉。卡文迪许关切着她。他不觉得高兴,他内心很复杂,百感交集,他怕她难过。 艾丽西亚摇摇头,她感觉还行。 这段时间,因祸得福,他和她彼此的心靠得更近了,珍惜着每时每刻。 但经过这一遭后,两个人还是决定顺其自然。 他们有了应对更多的能力。 …… 这样慌乱中,冬天到了,他俩温存着,他怀抱着她滚烫的体温。 各种节日到新年过后,春季来临。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1814年3月31日,反法联军一路高歌进入巴黎。 4月11日,拿破仑宣布无条件投降,4月13日,在巴黎枫丹白露宫签署退位诏书,被流放到厄尔巴岛。 整个英国都在欢庆着这场胜利。街道公园里满是庆祝的仪式和活动,飘扬着彩旗。 战争结束了!久违的和平到来。 盟国之前还要根据利益进行漫长的拉扯,决定这位皇帝以及法国的未来。 英国自然不希望俄国独大,还有奥地利普鲁士之间的制衡,和对欧洲和海外领土的重新分割。 1814年5月,威灵顿子爵回国,被当做英雄欢迎,受封威灵顿公爵,获得嘉德骑士勋章,议会一致投票通过,拨款50万英镑。 韦尔斯利家族地位一时煊赫。 威灵顿公爵会在考文特花园皇家歌剧院第一次露面,剧院人满为患,纷纷试图一睹这位战争英雄的风采。 这位公爵出现在了卡文迪许家的包厢,他关系亲密地和公爵夫妇,以及艾丽西亚他们说了话。 感谢德文郡公爵对他在半岛战场的无限支持,他们一向交好。他和戴安娜夫人关系也不错,一直是她的崇拜者。这位很反感他的侄子波尔-韦尔斯利,威廉。卡文迪许和他那次在使团的单方面争斗,没有生起桎梏,反而让他赞扬有加。 毕竟,卡文迪许十六七岁后,参军时还在威灵顿公爵身边当过副官。 沙皇亚历山大一世,波旁家族的国王路易十八先后来访英国,卡尔顿府举办着一场场聚会。 这两位都亲吻着艾丽西亚的手背,毫不掩饰着对她的赞美。 艾玛克斯俱乐部由于俄罗斯大使夫人,多萝西娅。利文的存在,风头无量。 艾丽西亚作为其中的一员,一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被人关注环绕着。 总之,整个1814年春季以一种高调的方式进行,海德公园里热气球和海军演习的盛大庆祝后,威廉。卡文迪许决定受邀,加入卡斯尔雷子爵的使团,和威灵顿公爵一起返回巴黎,和诸国大使决定着战后的格局。 卡文迪许正为和他妻子约定过的,去欧洲的旅行高兴。 但好巧不巧,艾丽西亚的外祖父,那位斯塔福德侯爵生了病。 经过综合考虑后,她还是陪在了外祖父的身旁。 他们在多佛告了别。 “我不去了。”威廉。卡文迪许突然后悔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艾丽西亚亲了亲他,“三个月后我会过来。” 牵着手,恋恋不舍的,约定好一定要写信。 她站在多佛的白崖上,裙摆飞扬,挥着手。卡文迪许遥遥地注视着。 在海峡的一岸,天气好时,似乎能看到那一排白崖的影子。 他会一直想念她的。 分别的空虚是没法填满的,即使每天的信件一封接着一封。艾丽西亚跟他汇报着外祖的身体状况。 卡文迪许很高兴看到事态不坏,要不然他会害怕艾丽西亚会因此伤心。 而这时候,他没法陪伴她。 斯塔福德侯爵的身体从病倒后,到一点点转好,在他这个年纪很不可思议。 走的时候是六月底,艾丽西亚正如承诺的那样,三个月后来巴黎看望了他。 他们住在香榭丽舍大道的酒店里,每日散步,去巴黎歌剧院,逛卢浮宫,驱车去凡尔赛宫,观光着,享受着秋日的时光。 战争过后,来巴黎度假的英国人很多,不像之前只能在国内打转,足迹遍布了欧洲各地。再加上一镑能换作二十五法郎,这样的汇率,使得在巴黎生活的成本没有伦敦高。 不少濒临破产,财政紧张的贵族搬到了巴黎,布鲁塞尔等地。 但不幸的是,呆了两个月,到了九月份,使团这边要去往维也纳开会。 艾丽西亚更想回英国,她想跟家人一起,她总是很担心外祖父。 旅行不便下,这位老人都没离开英国。南法的气候也许更适合休养。 她准备等外祖身体再好点,明年陪着他一起到欧洲。 威廉。卡文迪许再舍不得,也只能和他的妻子告别。艾丽西亚不允许他为了跟她一起,离开使团,他作为首席秘书和要员,掌握着和谈的关键。 “我们都有自己责任。”她说。 她亲吻他的脸颊。一个在英国的乡下,一个在维也纳,他们离得更远,书信也更为不便。 卡文迪许写着很多情书,他在末尾画上各式各样的线条小狗。 “我是你的,亲爱的,我会在每一个睡梦里想你。” 艾丽西亚回的信也很细水长流,不及他热烈,可也隐藏着情愫。 第120章 “我也很想你。我今天整理了你的衣物,发现口袋里有枚压干的紫罗兰。” 两人约定好等冬天结束,春天再见面,维也纳会议实在太漫长,恐怕要有个半年。 冬天不好旅行,但威廉。卡文迪许恳求着,等冰雪消融后,她就来看他。 他们分离了四个月了,他真的很想她,彻夜不眠。 他用维也纳宫廷里整日的舞会诱惑,每个人都在跳华尔兹,还有波兰舞之类。 她来了,一定是最亮眼的夫人。 英国去年,在摄政王和艾玛克斯俱乐部的参与下,终于引进了华尔兹,不过跳得不是很多,只有在私人舞会中才会如此。 “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他哀怨地说。不过还是嘱咐等冬季过后再来,这个季节长途的旅行,容易染上风寒。 艾丽西亚回信说,到了四月份,她会跟外祖父一起抵达欧洲。斯塔福德侯爵过去还在法国当过大使,他和妻子浏览了各地,希望能再来看看。 威廉。卡文迪许期盼着。 可局势瞬息万变。 1815年2月26日,拿破仑逃离厄尔巴岛,引起轩然大波。 3月初,他在法国南部登陆。一开始报纸上都大肆嘲笑,但随后,十二天内,他抵达巴黎,成功复辟。 一时整个欧洲,陷入了恐慌之中。 巴黎的《箴言报》上,一系列的报道,记录了全程。 艾丽西亚就这样,失去了和威廉。卡文迪许间的联系。 欧陆动乱下,这样很正常。 拿破仑集结着大军,去欧洲度假的英国人纷纷买着船票逃离。 他一开始的回信就有点忧虑,后来逐渐凝重,上一封告诉她四月份还是留在国内,他也很快会回国。 “不要担心我的安危,my dear.” 但后来,再也没有信了。 公爵夫人安慰着女儿,“只是通信断了,威廉跟着使团那边,不会有事的。” 艾丽西亚蹙着眉。 “但他在巴黎。” 他二月份的时候,从维也纳离开,被调任到驻法的英国使团——一方面在她和外祖到欧洲后,能尽快地迎接她。 德文郡公爵夫人看她的女儿站了起来。 她面庞那么年轻,却满怀坚定地说,“我要去找他。” 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为人父母的第一想法,自然是反对的,就连伯林顿伯爵那边,也在劝阻。 但艾丽西亚很快地说服了他们。 公爵同意了,他派了手下兵团的军官一起。艾丽西亚在多佛乘船启程。 巴黎沦陷,原来的外国人逃往比利时,大多是鲁汶,往布鲁塞尔那边,停歇后再去港口回国。 艾丽西亚却是往相反的方向。 她乘着马车沿着大道行驶,身边跟随的男仆,循路询问着英国使团的讯息。 她记录着看到的一切,凝着眉宇。 第一天,毫无消息。 第二天,据说跟着军队,在撤退到布鲁塞尔的途中。 第三天…… 艾丽西亚留宿在旅馆里,她自己梳着头发,戴着帽子,骑上马领在马车前,灵敏地穿梭在人流中。 她在找他。 她跟随着一切消息,边走边看。 终于,一片混乱中,她看到了一个穿长斗篷的身影。他骑在黑色的骏马上,手里持着枪,在前面大声疾呼着,又往天空“砰”地开了一枪,维持秩序。 奔逃的民众,溃散闹哄哄的各国士兵,相互拥挤着,差点踩踏。 他头发没有修理,胡子拉碴,非常狼狈,不似之前那般总是仪表整洁。 身后跟着背着枪,穿红色军装的英国士兵。 他紧皱着眉,嘴里在骂着什么。 一扭头,停住。 他看到了她。 他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他们各在一边,中间是逃跑的车流。 艾丽西亚的马惊了一下,她堪堪稳住。 他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虽然她听不到。 卡文迪许艰难地挤过人群来见她。 她也来找他,他们双向奔赴着。 他下了马,他几乎喜极而泣,“艾丽西亚!” 他们抱在一起。 他随后发现自己身上很脏,沾满泥土。分了开来。 他带她到一边。蹭了下长靴,欲言又止,局促的模样。 旁边的人挤着他们,被推搡到一边。卡文迪许护住,口中自然咒骂了一句,“damn!” “抱歉。”他急忙转过头,“我……” 他说脏话了,他从来没这么粗鲁过。 艾丽西亚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他好疲惫,可这样,还是牵起嘴角,冲她微笑。 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一句。 “你还好吗”他吸了一口气,想碰她的脸,又怕弄脏脸颊。 “外祖父很好,爸爸妈妈也是,还有戴安娜夫人和卡文迪许勋爵,伯林顿伯爵和夫人……”艾丽西亚数了一堆人,细到她养的小马和小狗。 “他们都很好。”表达了那些人的问候和担忧。 她唯独忘了说她自己。 卡文迪许耐心地等她说完,摇着头,“不,我是问你好不好。” 艾丽西亚一怔,“我很好。”她轻轻地说。 他扬起唇角,终于摸上了她的脸庞。 发现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第121章 “我很抱歉。”他一下理解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没收到我的信,艾丽西亚,从巴黎到鲁汶那里的线路被阻断了,是的,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艾丽西亚。” 艾丽西亚摇了摇头。 她握住了他的手。 他掌心下是她脉搏的细微跳动。 他们上了马车。 他已经三天两夜没好好睡过了。只是偶尔小憩了一阵子。他有在军中的经验,所以没跟使团先去布鲁塞尔,而是殿后维。稳。 他们聊着天,这对情人久别重逢,拉着手久久不愿意松开。 她在他的身边,他闻着她身上浅淡的香气,很快地合眼睡着了。 再一睁眼。 “我睡着了!” “嗯。” 他起来,揉着眉心。 外头天色已经暗了。 他们在去往布鲁塞尔的途中。 威廉。卡文迪许突然感慨了一声。 “我真的老了。”他释怀地提起他年龄,事实上,今年过了,他确实要满三十了。 而艾丽西亚,也不过二十岁,她还没成年。她多么年轻。 他们差了这么多。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不。”艾丽西亚回应着。 她捧住他的脸。 他还是那么的英俊,但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已经是个完全成熟的模样了。 他笑着,贴住她的额头。 低头亲吻着,他们半年没见过了。又像昨天才刚分别,她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里那么清晰,然后她,真就出现在了面前。 跟做梦一样。 “我爱你。”他表达着。 他合着长睫,刚才他就在她肩头上,安静地睡了那么久。 她回应着他,“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