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极品太子》 第一章:命运交叉口 罗恒只觉头疼的要命,忍不住哼了出来,好不容易缓过劲,却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两个黄毛还在身上不住踢打。 “我……怎么会在这里?” 脑袋迷糊,身体反应可一点不慢,就地一滚,靠在了墙角,混乱中抓起一块板砖,横在了胸前。 对面好像也没想到他竟敢反抗,倒是有些愣住,给了他缓气的时间。 左右打量一番,时间是在黄昏,夕阳如血,这是一条偏僻的巷道,低矮的建筑,泛着恶臭的垃圾桶,苍蝇嗡嗡飞舞,地上的影子长而杂乱。 罗恒瞬间就愣住了,脑中记忆好似放电影一般飞速闪动,这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 “等等……十三年前?” 那是2001年的一个黄昏,永远扎根在了罗恒记忆深处。 放学路上,被两个混混不问缘由暴打一顿,差点就此死去,十五岁的少年,从此在心里留下阴影,变得唯唯诺诺、沉默寡言、孤僻自闭。 第二天和他家关系匪浅的干姐李葭薇无故自杀,一个月后父亲因为经济问题被双规,在看守所里莫名其妙自杀,母亲受此打击,刚做过搭桥手术的心脏不堪重负,再次倒床,熬了半年也跟着父亲去了,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顷刻支离破碎。 当时读高三的罗恒放弃学业,跑到了外地打工,却总莫名受到欺压,变得更加胆小畏缩,古怪孤僻,几乎没有任何朋友,要不是后来碰到一个温柔女孩许惊蛰,他的人生几乎就毁了。 许惊蛰用了三年,彻底改变了他,罗恒变得开朗起来,重操学业,通过自考获得了大学文凭,开始健身,练习过军体拳和跆拳道,足球篮球羽毛球都有不俗造诣,开始喜欢音乐和电影,甚至掌握了基本的谱曲知识,会弹一手好吉他,开始学会跟人打交道,渐渐变得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而就在两人准备谈婚论嫁的时候,许惊蛰却突然死于一场车祸。 晴天霹雳! 在他觉得人生毫无希望的时候,命运给他打开一扇门,告诉他光明就在那里,在他觉得光永远不死的时候,命运之手再一次随意挥毫,将这扇门残忍地关闭! 人生在世,恰如蝼蚁,喜怒哀乐,疲惫哀伤,全都身不由己。 罗恒只觉人生瞬间了无趣味,整日以酒销愁,在一场伶仃大醉之后,再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三年前,那个改变他命运轨迹的黄昏! 那如触电般沿着脊椎蔓延全身的疼痛感,鲜明地告诉他,这不是梦境! “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大笑,癫狂如魔! 这一年,他双亲还在,这一年,他干姐还没死,这一年,他喜欢的女孩子还未凋零,最为关键之处,在于他拥有一个足够成熟的灵魂,有足够的能力,去逆转自己的命运! “你他妈还笑?”小混混嚣张的声音再次响起。 两个混混递了个眼色,一左一右向罗恒靠拢,至于罗恒横在胸前的板砖,被他们选择性忽略了,他们可不相信一个没见过血的十五六岁小屁孩,真敢抡板砖砸人。 “我为什么不能笑?我他妈为什么不能笑!!!”罗恒笑得更加欢畅,一个小混混冲了起来,一脚踹向他,他眯着眼睛,略微一侧身就躲了过去,然后手上板砖抡圆,划过一道绚烂的弧线,精彩绝艳的一击,拍向那黄毛的脸庞。 啪—— 这一下拍得极狠,对方瞬间蒙掉,直接跪倒在地,鼻腔完全塌陷,鲜血混着七八颗牙齿喷涌而出,罗恒一脚将他踹到,板砖瞄准此人头颅,面对另一个冲来的小混混,眼神嗜血,冷笑道:“你冲上来试试?” 逆天改命,就从这一板砖开始! 这两黄毛都不是什么敢杀人放火的大混子,即便罗恒是个普通高中生,但真玩起命来,还是瞬间就把两人震慑住了。 更何况罗恒前世还是个练家子,虽说此刻身体素质不行,但那种冷酷凛冽的眼神可是丝毫做不得假的。 “你……你想干嘛?”躺在地上的混混终于回过神来,闷哼了一声,见罗恒冷笑着看着他,在看看悬在他头顶还沾染着鲜血的砖头,瞬间吓住了。 “想杀人。”罗恒语气平静,不见起伏,问出了一个盘桓心中十三年之久的疑问:“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堵我?” 前世,就是这两个混混在这条巷子将他堵住,不是求财,而是直接下狠手将他废掉,显然是有人指使。 罗恒在医院几乎躺了一个月才捡回一条命,而这两个混混估摸是逃窜了,便是他在公安局当副局长的父亲动用关系,也没有找到这两人。 “没……没人指示。”躺在地上混混眼神瞬间闪躲起来。 罗恒没有说话,再次抡起板砖,敲在他腕骨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 惨叫声撕裂耳膜,响彻整个巷道,惨叫过后,这人直接疼昏了过去。 另一个没受伤的混混见同伴受伤,想再次冲上来,却被罗恒一个嗜血的眼神吓退,他唯唯诺诺道:“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想杀人。”罗恒挑了挑眉峰,“最后一遍,谁指使你们的?” 那人咽了口唾沫,怕是事主来头极大,仍是不敢坦白,罗恒再次举起砖头,方向对准了地上已经疼昏迷过去的混混脑袋。 “别……”没受伤的混混直接吓来跪下,大叫道:“小哥儿,别冲动啊,你杀了他自己也讨不了好啊。” “我今年才十五岁,被两个小混混拦路抢劫,因为防卫过当失手杀人,可能连牢都不会坐,而且提醒你一句,我爸好歹是个正科级的官儿,还是在公安系统,就凭你们两个,拿什么跟我玩儿?” 罗恒满脸杀气,眼睛眯成一条缝:“告诉我,谁指使的?” 那人踟蹰一番,低声道:“王……王浩然!” “很好,很好,哈哈……”罗恒扔掉板砖,指了指地上昏迷过去的那个混混,“带上他,滚吧!” 那人哪里还敢逗留,蹲下来要搀扶起受伤的同伴,罗恒却悄悄摸到了他身后,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拳! 啪! 他击打的部位极为准确,这人眼皮一翻,直接昏迷。 罗恒摸出了一个洛基亚蓝屏手机,立马拨打了公安局的电话,说清楚了情况。 这两人害的他上辈子不人不鬼,蹉跎半世,他自然不会放过,凭着他官二代的身份,再加上这两人底子不用想也知道不干净,至少也得在号子里呆个十年八载,而且他耍点手段,在看守所和他们玩儿点躲猫猫什么的可不要太简单。 寻来绳子,将这两人捆得严严实实,罗恒坐在路面,表情时而悲伤,时而狰狞,默念着王浩然这个名字,脑海里记忆如电光火石般滚动,诸般疑点都串联起来,心里豁然开朗,然后化作无边无尽的仇恨! 王浩然是谁?王浩然可是他最好的兄弟啊! 两人父辈在一起共事,罗恒父亲和王浩然父亲都是西川省天南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他和王浩然两人小时候住在同一个院子,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算是穿开裆裤玩儿到大的交情,当得知是他想废掉自己时,罗恒心里五味陈杂、诸般滋味一起涌现。 “但他为什么要废掉我?” 罗恒皱起眉头,想了半响,也想不起来现在自己和王浩然究竟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前世,自己出事后不久,父母便相继死亡,王浩然还来劝过他来着,后来罗恒去了外地,才渐渐没了联系。 上一世罗恒算是蹉跎半世,王浩然却远远的走在他的前面。 先是高中毕业考上了人大,后又回到西川省会天府市进了发改委,不到30岁已经到了副处级,前途无量,甩开罗恒岂止一个身位。 想到此处,罗恒猛地拍了拍脑袋,想起了一件事情:“半年后便是换届,市局的李局长马上就要退休了,父亲本来是要扶正的,出事后由王浩然父亲顶了上去,那陷害我爸的,有没有可能是王家?” 罗恒父亲罗建国,当年参加过对越反击战,在部队上立过二等功,退伍后进入了公安系统,摸爬打滚二十年,爬到了市局副局长位置。 而半年后的换届,堪称天南市的政界大地震! 省城系的市委书记许四维因为经济问题被双规,本土系市长李伯庸当选市委书记,王浩然父亲站队正确,成为市局新任局长…… 许四维出身显贵,父亲是省委的三把手,而他也是军队出身,还和罗恒老爹罗建国先后进过同一个连队,算是有层战友关系。 也就是说,整个天南市的人都认为罗恒老爹是许四维的嫡系。 现在回想起来,罗恒父亲被查出问题,不过是这场大地震的前奏罢了。 诸般信息在罗恒脑海里滚动,他隐隐理出一条线,将这些信息串联了起来! 父亲被陷害,包括半年后的许四维倒台,绝对和市长李伯庸、还有王家脱不了干系! 时间线再往后推十年,李伯庸在新城经济开发区上被查出问题,贪污金额超过两亿,而王家却成功金蝉脱壳,王浩然父亲甚至鱼跃龙门,调进了国安部! 而在这十年间,整个天南市,却被这群官僚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这群该死的蛀虫,老天既然让老子重活一遭,我就绝对不会让你们如愿,等着吧,一个也不能少,一个也别想逃!” 暮色渐渐深沉,罗恒眉眼冷峻,十五岁的少年,背脊笔直,眼神坚毅。 他心思一片通明,所有的所有,一定是一个阴谋! 警笛声响起,两辆桑塔纳警车一前一后停在了罗恒面前,从里面走出几个公安,罗恒都认识,俱是他爸的门生。 寒暄一番,罗恒上了警车,到了市公安局,两个混混立马被押解到了审问室,其中一个公安问罗恒需不需要送他回去,罗恒摇摇头,连忙问他爸罗建国在哪里,他刚才在车上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打通。 罗恒心里有太多疑问要问自己父亲了,打死他也不相信罗建国这么刚正的一个人会收受贿赂。 小刑警笑道:“小恒,你糊涂啦,师傅不是到外地执行任务去了么,要后天才能回来呢,要不师哥我送你回去吧?” 罗恒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前世这个时候,罗建国确实在外面执行任务来着,封闭通讯那种,一直到他出事的第三天才赶回来。 想到这里,罗恒表示可以自己打车回去,连忙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却发现还是打不通,这才想起母亲也没在家里,而是回老家给死去的外公外婆上坟去了,而老家那里信号极为不好。 确认了一下时间,今天是2001年的4月3日,香港那位天皇巨星自杀后的第三天,父母都不在家,罗恒即便心里焦急,也只得等他们回来了。 “等等,我似乎还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罗恒猛地拍了拍脑袋,大叫道:“葭薇姐!” 罗恒干姐李葭薇,比他大十三岁,今年二十八,爷爷以前是西川军区领导,现在已经退下来了,自己父亲当兵时做过他的警卫员,还替老人挡过子弹,救了老人一命。 后来老人就让李葭薇认了罗建国当干爹,自然就成了罗恒干姐。 按照前世脉络,年未及三十,已经在天南市教育局任副局长的干姐,就是在今晚自杀的! 此事一直是个谜团,李葭薇死的时候,也什么遗言都没有留下。 “葭薇姐一向开朗,为什么会自杀?” 罗恒皱起眉头,连忙拨通了干姐李葭薇电话,响了两声后,终于通了,罗恒舒了口气,连忙问干姐在哪里。 对面环境有些嘈杂,李葭薇声音濡濡软软,听起来像是喝了不少酒,告诉罗恒她在参加一个市政府的酒会。 得知了地址,罗恒连忙叫她别动,自己马上来找她! 李葭薇连忙问小恒你究竟怎么了,罗恒大叫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呆着别动,等我来找你,还有,电话千万不要关机,每五分钟给我一条短信!” 虽然不知道李葭薇为什么会自杀,但能让一个女孩子自杀的事儿又有多少呢,罗恒心里隐隐有个可怕猜测。 心里焦急,随手招了辆车,报出地址,心急火燎往李葭薇所在地方赶,谁想正值下班高峰,李葭薇所在又是市中心,怎么也快不起来,差点没把他给急死。 “葭薇姐,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前世李葭薇的死,对罗恒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若重活一次,连自己姐姐都拯救不了,那罗恒的重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 ………… 第二章:拯救干姐李葭薇! “不能急,不能急!” 罗恒心里不住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毛毛躁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好在李葭薇的短信还真每五分钟来一次,没什么异常,罗恒顿时安心不少。 坐在副驾驶,微微眯着眼睛,开始打量着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市。 视野所及,大抵都是一种带着八十年代风格的古旧建筑。 夜色下的天南市,总是透着一种久经沧桑后沉淀下来的安宁与悲怆,低矮的楼房,密密麻麻的电线,一排排站在电线上的麻雀,刚抽条的芙蓉树,甚至于远处工业区高高烟囱正喷涂着的黑烟,都将天空忖的无比安详、无比静谧。 没有后世几十亿外来资本的注入,这个西川盆地偏西一隅的城市,以一种让人蛋疼的龟速发展,没有高耸入云的写字楼,没有人流熙攘的商业街,没有作为城市招牌的时代广场…… 这是最坏的时代,但这也是最好的时代,遍地都是商机,遍地都是机遇。 房市,股市,期货,黄金,网络大时代……脑海中的信息混杂而驳乱,每一个关键词都是一个天大的机遇,脑海中有未来十三年的发展趋势,罗恒闭着眼睛,仔细梳理着思路,觉得自己只要不是太笨,绝对能混出个名堂来。 前生蹉跎半世,上苍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住,弥补所有遗憾,让那些下三滥的货色都见鬼去,再步步为营,抓住能抓住的一切机遇,博取属于自己的一世荣华。 他自诩是一个俗的不能再俗的人,酒色财气,芸芸众生有的诸般欲望,他哪样都不缺,所以他的奋斗目标简单粗暴——向钱看,向厚赚。 权势,财富,名利,这些都是一个男人赖以生存的底蕴,只有底蕴足够丰盛,才能拥有守护亲人、爱人的能力。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蝇营狗苟都不值一提,所以宵小之辈都是土鸡瓦狗,这就是罗恒决定走的路,属于他的王道! 电话震动起来,是李葭薇的短信:“小恒,我喝的有些多了,我朋友带我去兜兜风,清醒了再联系,要不你去我家里等我吧,钥匙你知道放在什么地方的。” “朋友,兜风?”罗恒神色一凛,连忙拨打李葭薇电话,通了之后,立马问道:“姐,你那朋友男的还是女的啊?” “男的啊,怎么,你这小家伙吃醋了啊?”李葭薇吃吃一笑,她知道自己这弟弟对她极为眷恋,虽不是亲姐弟,却比亲姐弟还亲热一些,时不时也爱调戏罗恒一番。 “姐,不要去!”罗恒顿时大叫起来,“你在什么地方?” 通过话筒,罗恒可以听到风声呼啸的声音,估计是对面开着车窗,已经是在路上了,隐隐还有流水潺潺声和搅拌钢筋混凝土的声音。 “就在清……嘟嘟嘟!” 李葭薇话还没说完,电话却突然被挂断了,传来一片盲音。 “糟了!”罗恒大叫一声不好,脸色差到了极点! 他已经到了李葭薇先前告诉他的地址,连忙下车,发现李葭薇那辆车牌01开头奥迪a4就停在路边,而她人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 “冷静,冷静。”罗恒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仔细梳理着信息。 李葭薇方才明显是想告诉他地址,前面有一个清字,而且电话里他还听到了流水潺潺声和搅拌混凝土的声音。 显然这个地点旁有一条大河,路边肯定还有建筑工地。 “清字开头,那应该就在清源镇了!” 清源镇莅临北山道,后世的新城开发区。 想到这里,罗恒顾不上惊世骇俗,脱下外套,缠在手上,一拳将李葭薇那辆车的车窗打烂,打开车门,发动了汽车。 他前世为了生存开过一段时间出租车,车技娴熟,不顾交通规则,接连闯红灯,不过二十分钟就从市中心赶到了清源镇。 不过清原镇面积可不小,建筑工地也有好几个,要轮番搜寻下来,起码要花一两个小时,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不能急,不能急,一定有办法的。” 尽人事,知天命,罗恒已经彻底冷静下来,若他姐姐当真出了什么问题,他一定要将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若我是那个罪犯,我会选择在什么地方施暴呢?” 前世罗恒还是读过几本犯罪心理学的,开始按照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法,代入犯罪分子,剖析推衍他的心理。 “他开着车,估计是用乙醚之类的迷晕了我姐姐,那这个地方一定是车辆可以开到,又人迹罕至,不会被别人打扰的地儿。” “如此的话……”罗恒眼眸一亮:“葭薇姐不在这里,一定在北山道!” 北山道那里也在新城规划范围内,那里原本有条盘山公路,因为要建新城,公路便废了,不过因为拆迁的事儿没谈好,路障被当地村民给砸了,车是能够开到那里的,而这里也满足人迹罕至的条件。 想到此处,罗恒下车在建筑工地上寻了根钢条,一踩油门,直扑北山道而去! …… 李葭薇只觉头疼欲裂,口干舌燥,好不容易睁开眼睛,顿时花容失色。 她被绑住了,双手交叉在背后,口里还塞着东西。 地上铺着毯子,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青年站在毯子边,满脸阴狠地看着李葭薇,双眸血红,神色狰狞。 李葭薇连忙挣扎起来,男青年将她口中布团掏出,她怒声道:“林海,你疯了,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名叫林海的男青年表情癫狂,拍了拍李葭薇白皙面颊,温柔地说道:“薇薇,你说我想干嘛,我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啊?” 抚摸渐渐变成了拍打,李葭薇脸上隐隐现出红痕。 “林海,别做傻事。你先把我解开,至于我们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李葭薇终究不是寻常女子,在官场上已经混迹了好几年,已经冷静了下来。 看林海的样子,分明精神都已经出问题了,这种时刻,千万不能刺激他。 林海大笑起来:“真的吗,薇薇,你愿意嫁给我了?” 李葭薇点了点头:“你先把我解开!” 林海顿时高兴起来,开始解李葭薇身上的绳子,接了一半,他却停了下来,表情沮丧:“薇薇,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你最聪明了,你一定是在骗我!” 李葭薇咬着嘴唇,连忙摇头。 “不,你就是在骗我!”他突然咆哮起来,开始撕扯李葭薇身上的衣服,“薇薇,我现在就要得到你!” 李葭薇连忙挣扎,却被林海死死捂住嘴巴,屈辱的泪水从脸颊流了下来。 耳边喘息低沉,她虽未经人事,哪里又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一时间心丧如死,此地人烟渺茫,又有谁能来救她呢? 李家是西川名门,她受此侮辱,整个家族颜面何存,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正在此时,趴在她身上的林海一声惨哼,翻滚到一边,一个黑影急速窜上,一钢筋打在他的颈部,林海再次惨哼,已经痛晕了过去,接着又是一脚踹向他下体,隐隐有什么破碎的声音。 罗恒平生最恨就是强迫与女性发生关系的败类,况且被玷污的还是自己姐姐,所以下手极重,此人便是不死也永垂不朽了。 李葭薇仍自有些迷糊,罗恒叫了她一声姐,她才回过神来,眼睛有了些焦距。 十六岁的少年,背脊笔直,眉眼清秀,有山风吹乱他鬓侧的头发,手上还拿着一根钢条,眼眸里俱是担忧,又温柔如水,散发着让人安宁的气息。 就如冬夜里的火光,温暖又含蓄,一直蔓延进骨子里,更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安宁中带着妖异的魅惑,而目光的最深处,却是那深入骨髓的忧伤与悲恸,一个眼神,好似穿越了半生的时光,百般滋味皆在其中。 罗恒就这么看着衣衫凌乱的李葭薇,眼神清澈,不含一丝杂质。 迷离月华下,李葭薇神色凄婉,如泣如诉。 黑如缎子的齐耳短发将洁白如玉的容颜衬托的更加明艳,娥眉修长,双眸点漆如墨,好似星辰,轻轻一动,便似有水纹流转。 胸怀伟岸,通过解开的两颗扣子,可以看到一团白腻浑圆,让人忍不住遐想若去掉桎梏的话,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山峦叠翠、江山如画。 “小恒,怎么是你?” 罗恒没有说话,直接向前,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很霸气的熊抱,他将头枕在她肩头,鼻翼轻轻阖动,轻吸一口气,很淡雅的幽香,不知怎的,他瞬间眼眶泛红,声音低沉而哽咽:“葭薇姐,已经没事了。好久不见了呢。” 千般记挂,万种离愁,穿越了十三年的时空,化作简单的一句好久不见。 是已经好久不见了呐,中间隔着一段生死。 所幸,罗恒来的还算及时,悲剧没有再次重演。 ………… ………… 第三章:阎王手段 想起今日种种,李葭薇一时间情绪激荡,眼泪也是夺眶而出。 再怎么坚强的女人,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也是脆弱如斯。 山风骤急,月华隐匿,竟是开始下雨,不过顷刻就化作一场大雨滂沱。 李葭薇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瑟瑟发抖,雨水浸透衣衫,美妙胴体若隐若现,凄美绝艳。 罗恒解下衬衣,给她披上,将她拥在怀中,不住安慰,赤裸上身紧贴柔软胸部,隔着薄衫几乎能感觉到那两点凸起的异样触感,鼻端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罗恒深吸口气,这种局面下,心里自然没什么旖念,先安慰她要紧,简单寒暄一番,李葭薇心神甫定,掏出手机,竟是打算报警。 罗恒连忙制止,一把夺过手机,李葭薇顿时不接,罗恒正色道:“姐,不能报警!” 李葭薇又不是糊涂人,先前是乱了心神,罗恒这么一点,立刻回过神来,连连称赞弟弟聪明,这种事情,确实不能报警。 官场黑暗,她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家族还是西川名门,这事儿真传出去,在有心人操纵下,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到时候名誉尽毁不说,便是李家老爷子也会晚节不保。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事实上前世李葭薇所以自杀,除了被玷污清白外,也有顾及到李家名誉的缘故。 “那他怎么办?”李葭薇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指了指如死狗般躺在地上的林海。 “那还得要感谢这场雨了。”罗恒冷冷一笑,微眯着双眸亮如弯月。 “你的意思是?” 见罗恒镇定如恒、丝毫不见慌乱的模样,亦或是方才罗恒挥舞钢筋的雷霆一击带给她的震撼,李葭薇只觉他这弟弟真的不一样了呢。 彷如经历了一场涅槃,一夜长大,再不是那个性格自闭孤僻胆小的小男孩,变得沉稳内敛,言谈举止,自信洋溢,大气捭阖。 胸有丘壑,河山锦绣,气度卓然,竟是有了些伟男子气概,值得信赖和托付。 只要看到他,心里就能平静下来,安宁无比。 想到这里,她偷偷瞅了他一眼,看着他足够清秀的眉眼,紧紧抿着的唇线,颔下淡青色的胡茬,还有自然散发出来的沉稳如山的气质,再想到他刚才的熊抱,那种突如其来,好似触电般的异感,不知怎的,她心里变得有些慌乱。 罗恒点了点头:“像这么个人渣败类,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清明时节,田地里刚插上秧苗,这场大雨滂沱不仅意味着一个好收成,也能毁掉所有证据。 某男子在雨夜里开车,因为雨天路滑,连人带车滚下山脚,人车俱毁,只要处置妥当,任谁也发现不了任何猫腻。 想到这里,罗恒示意李葭薇去把风,剩下的都交给自己,李葭薇点了点头。 罗恒背起地上如死狗般不住哼哼的林海,放进了他那辆悍马h3的驾驶座,又找了个帕子,开始清除指纹,然后发动了车子。 两分钟后,车子砰地一声滚下山脚,发出咔咔咔的声音,最后化作一团璀璨的花火。 …… 两人上了李葭薇的奥迪a4,罗恒一番解释,说自己没见到她就敲开车窗开着她的车来找她,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开车就含糊过去了。 好在李葭薇此刻心神震荡,也没有关心这些细节,而且罗恒今天带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大,突然会开车,好像也不怎么惊悚。 李葭薇说要送罗恒回家,却被罗恒否决,他现在家里没人,回去也干不了什么事情,况且李葭薇此刻情绪也很不稳定,他在旁看着也心安一些。 他还有些很重要的东西想问问李葭薇,便死皮赖脸的表示要到李葭薇家里去睡一晚,明天直接去学校上学。 李葭薇参加工作后,就从家里面搬出来住了,她想了想,心里对罗恒也有些依赖,便点头答应。 罗恒和她关系打小就极好,倒是不用太过避嫌,虽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些不方便,但在她眼里罗恒就是个小屁孩,心里自然没什么戒心,也没有引狼入室的觉悟。 李葭薇想不到的是,她要面对的是一个来自于十三年后成熟男人的灵魂,而男人与女人的战争,战斗力从来就不是决定因素。 李葭薇住在市区偏南的小区,有些荒僻,不过胜在安静,附近都是那种带着八十年代风格的古旧建筑,墙壁上爬满青色藤蔓。 好不容易爬上六楼,李葭薇掏出钥匙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罗恒扬起了脑袋,有些好奇的打量起来。 这是一个只有六七十平米的房子,一间客厅一间卧室一个厨房,客厅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家具,就简单放着一茶几和一套沙发。 沙发前是一台二十五英寸的电视机,下面是一个有些古旧的放碟机,电视柜上凌乱放着一些片子,大多是国外的,如肖申克的救赎,教父,泰坦尼克号之类,从这点倒是可以看出他这姐姐骨子里还真有些文艺气息。 很是普通的一套二居室,却被李葭薇打理地颇为精致。 天蓝色格子窗帘,窗口前摆放着两盆青翠欲滴的水仙花,上面倒悬着的两架紫色风铃,推开窗户,夜风袭来,铃声淡入流水,悠扬入耳。 “想喝什么就自己拿吧,我去换衣服,顺便给你找张干毛巾。”李葭薇声音还是有些发抖,撇下罗恒,进房间换衣服去了。 罗恒在冰箱里翻出一瓶矿泉水,打开喝了两口,心里已经平静下来。 重生回来第一天,手上就沾惹上一条人命,罗恒心里却丝毫波澜也无。 对这这种败类,让他选一万次,都不会让他继续活下去。 罗恒是极端的自我主义者,只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凌驾于法律和道德之上。 方才在车上,罗恒仔细询问了一番,死的这败类叫林海,家里面颇为有钱,不算是个纨绔子弟,因为痴恋李葭薇,却求而不得,导致心理出了问题,才有了今日之事。 “还好,要是个官员子弟还有些麻烦,家里只是商人的话,那这事儿就彻底算是尘埃落定了。” 别说罗恒此事处理的极为妥当,几乎不可能被查出来,便是被查出来了,以西川李家的底蕴,老爷子德高望重,在党政军都有不少身居高位的门生,要压下这事儿也没什么难度。 华夏这个体制,商人永远都别想跟官员掰腕子,这也是罗恒为什么敢杀林海的最大底气。 有了这事儿,他跟李葭薇就彻底绑在了一起,他成功的拯救了干姐李葭薇,那老爹罗建国即便在经济上真有什么问题,李家也是能出不少力的。 当然罗恒绝不相信老爹会贪污,他坚信这是一个阴谋,具体如何,就等老爹执行任务回来再说了。 想到此处,罗恒心思笃定,心里一片坦然。 他这人肯定没什么菩萨心肠,但若有人想伤害他家人的话,一定有许多阎王手段! ………… ………… 第四章:不许笑事件! 今晚发生的事不算小了,换做寻常女子只怕早就乱了分寸,不过李葭薇出身显贵,又在官场打磨过几年,哪里是寻常女人能比。 换好衣服出来后,她已经彻底调整了过来,脸上开始带着笑容。 林海死了就死了,不过一个小角色罢了,别说警察查不出来,便是查出来了,她也能保罗恒安然无恙。 她今日虽流露出不少小女儿姿态,但平日里可是出了名儿的冷美人,在圈子里还有个竹叶青的称号。 四月份的西川盆地已经不是太冷,她穿的颇显清凉,素白色的衬衫,偏男士风格,无奈她胸怀实在伟岸,依然绷得很紧,或许是有些热闷,胸前纽扣解开了两颗,隐隐露出一片白腻。 下面是修身热裤,微暗灯光下,小腿白嫩细长,晶莹如玉,视线上移,热裤勾勒出的臀线夸张,罗恒不由咋舌,单凭这绝世好臀,一般男人就招架不住,而且一定好生养呀。 李葭薇挽起袖口,露出两截白生生藕节似手臂,脚上就套着一双人字拖,走起路来啪啦啪啦,还真没拿罗恒当外人。 “喂,你在看什么呢?”见罗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李葭薇竟是在罗恒面前弯下腰,胸口顿时山峦险峻,无限风光。 罗恒哪见过这般阵仗,直接就吓傻了,一口水差点没把自己呛着,连忙支吾道:“没……没看啥,我饿了,去做东西吃。”说完逃也似滚去了厨房。 “你会么?”在李葭薇印象中,自己和弟弟可是个好吃懒做,实在不像是能做菜的主儿。 “除了生孩子,这世上就没有我不会的东西!” “你就跑火车吧。”李葭薇这般说着,却见罗恒还当真做菜去了,自己也跑到了厨房,打算帮忙,酒会里也没吃什么东西,她肚子也有些饿了。 李葭薇虽然不大爱在家里弄东西吃,不过厨房里一应家伙事儿倒是一应俱全,如盐巴味精辣椒等佐料也备得颇齐。 罗恒着手做饭,李葭薇不知从哪里捣鼓出一个粉红色围裙给他戴上,罗恒拿起不锈钢菜刀片鱼片,李葭薇就在一旁洗菜。 她时不时仰起头看那个一脸认真片着鱼片的少年,双唇含笑,目光灼人。 将洗好的菜后递给罗恒,她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忙活,看他低着头的认真模样,看那轮廓分明的侧脸,看那挺翘鼻梁上沁出的细密汗珠,看那清澈如古井不含一丝杂质的双瞳,她愈发觉得,自己这弟弟确实变得不一样了呢,在学校一定很讨女孩子喜欢吧。 一份香菇红烧鲤鱼,一份排骨绿豆汤,几份素炒时令蔬菜,依次摆在餐桌上,冒着撩人香气。 “恩,弟弟你哪里学的手艺,这鱼片片的可不是一般的好,真好吃!”李葭薇拿起筷子浅尝了一口,不由点头称赞。 “那当然,弟弟我可是天才,学什么都快。” “嘚瑟!”李葭薇翻了翻眼皮,夹起一个鱼片堵住了罗恒的嘴。 罗恒吃完鱼片,端起桌上红酒浅酌一口,问道:“姐,我家老罗最近在忙啥啊,咱天南市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儿,问他又不给我说,小孩子真没人权。” “还能干嘛,就扫毒呗,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天南市是个什么情况,云贵川三省交界,穷山恶水出刁民,又天高皇帝远的,几乎就是西南七省毒品交易中轴地区,你爸专管扫毒这块,可是累的够呛。“ 李葭薇拿起高脚杯,也浅饮了一口里面的鲜红液体,舌头在黏了些酒沫的嘴唇上抡了一圈,继续道:“不过干爸最近重心倒没在这,有港商来投资,咱天南市打算在北山道那边建个新城开发区,这事儿你知道吧?” 罗恒点了点头,天南市是个县级市,经济落后,借着西部大开发这股子东风,跨入千禧年之后,才逐渐走上正轨,花了十年摘掉贫困县的帽子。 而从01年到14年,天南市经济的重心、规划,都围绕着北山道新城开发区展开。 可以说,这个新城开发区,就是天南市未来三十年的发展重心、经济命脉。 想到这里,罗恒疑惑道:“姐,老罗一管扫毒的副局长,人新城经济开发区关他啥事儿?” “管治安啊……”李葭薇吐出一口气,慢慢跟罗恒解释起来。 听到最后,罗恒眼睛逐渐眯成了一条缝,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动罗建国了。 新城虽说是有港商来投资,但其中不少项目还是有本地财团参与的,而要建新城,就先得拆迁,那片地儿鱼龙混杂的很,估摸是价钱也没谈拢,政府和居民间一直都有点矛盾。 特别是清源镇那片,闹腾的最凶,这片的拆迁工作,除了市政府名下的拆迁管理部门外,还有本地首富晏九楼名下的建筑公司从旁协助。 晏九楼这人草莽出身,赶上了好时候,做倒爷起家,做事最为简单粗暴,这些年虽说收敛不少,但说话做事都爱沾惹些匪气。 据说此人手底下混饭的小弟都有数百,黑白两道都门儿精,他管拆迁这事儿,自然也简单粗暴的很,手下混混没事儿泼油漆砸玻璃都是轻的,据说被他弄伤的刺头都有好几十个了,所幸还有些分寸,没出过人命。 而罗恒父亲罗建国还分管治安这块儿,对于自己这爹,罗恒是了解的,老罗这人吧,说的好听是刚正,说得不好听那是迂腐,所以罗恒他爹还有个诨号,叫罗大愣子。 晏九楼手下那些混混闹事,说白了也是在帮政府做事,按理说公安局这块,怎么的也该通融通融吧,可老罗不管不顾,一抓就是一大拨儿,严格按照治安条例执行,弄伤人还少不了牢狱之灾,任谁来求情都没用,导致那一片的工作开展的极为不好。 罗恒也不能说自己老爹做的是错的,毕竟他爹这是在依法办事、为民伸冤,可没奈何形式比人强啊,罗大愣子这么做,可是挡了不少人财路,自然惹得有些人不喜欢了,再加上他虽说跟许四维没什么交情,却因为那层牵强附会的战友关系,被当做许四维这空降来的举手书记的嫡系。 如此一综合,到底是什么人在整罗建国,就很清晰了。 罗恒疑惑的是,老罗这人最为清正,一个月领着三千多死工资,还资助了两名失学儿童,导致家里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罗恒长这么大,身上最贵的衣服都不超过一张老人头,就这么个烂好人,哪里干得出来贪污受贿这么有节操的事儿呢? 很明显,按照前世脉络,罗建国因为经济问题被双规这事儿,绝对有猫腻,但这猫腻究竟是什么,罗恒就不知道了。 更让他疑惑的是,罗建国在看守所为什么会自杀,莫非罗大愣子当真开了窍,收了别人黑钱,结果良心过不去,畏罪自杀了? 太多的疑点,让罗恒紧紧皱起了眉头。 前世他懵懵懂懂,重活一世,自然不可能再让悲剧重演,他下定决心,等三天后他爹出差回来,一定要把这些疑点弄清楚,绝对不能让老罗重蹈前世覆辙。 见罗恒紧蹙眉头,李葭薇连忙问道:“喂,在想什么呢?” “没啥……”罗恒眯了眯眼睛,打量着喝了点酒,脸颊绯红,愈发明艳的李葭薇,笑道:“我就是在想今晚我睡哪儿。” 李葭薇见罗恒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小模样,立马知道他在想什么,嘻嘻一笑,抛了个媚眼,娇滴滴的说道:“睡姐姐床上啊,你小时候不经常跟我一起睡么?” 饶是罗恒两世为人,还是有些被吓住了,正色道:“姐,人孔老夫子说的,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太好吧,万一你酒喝多了一乱性,把我给拾掇了怎么办?” “呸,想得美,愈发没个正行了。”李葭薇当然知道罗恒在开玩笑,倒是没怎么生气。 两人就这般闲聊,不一会俱是两瓶红酒下肚,李葭薇有些高了,粉面桃腮,眼神迷离,红唇微隙,胸前有些小皱褶和小凌乱,或许是因为热了,她解开了衬衣的第三颗纽扣,顿时春光乍泄,白腻浑圆乱人眼,山峦叠翠勾人心。 罗恒也有些迷糊,再加上酒精作用,难免就起了反应,只觉口干舌燥,浑身三百六十块骨头没一块对劲,身体似有团邪火在燃烧,挑拨着他,要将什么东西肆无忌惮的宣泄出来。 少年暮艾,十五六岁的身体最为敏感,哪里经得起这般挑逗,罗恒咬了咬舌,强自压住心中旖念,刚想叫这姐姐注意点形象,却见她已经一头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还很没品的流了口水。 罗恒无奈,只得把她抱到卧房,软玉温香在怀,少不了又是一阵心猿意马,手忙脚乱将李葭薇安置后,罗恒才觉酒意上涌,脑袋迷糊的很。 刚想滚去沙发睡,李葭薇却突然起身,一把将他抱住,罗恒猝不及防,两人身体顿时贴合在一起,头还好死不死放在了这姑娘那伟岸胸部,触感温润软弹妙无可言,他忍不住吸了口气,体香馥郁,勾人的很,脑袋嗡地一声就炸了,只觉身处云端,骨头都轻了几分。 挣扎了几次想爬起来,怎奈酒意上涌,竟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夜,罗恒做了漫长一梦。 婴儿时的蹒跚学步,孩童时的咿呀学语,少年时的白衣飘飘,直到十五岁的那个屈辱黄昏,人生急转直下,自己被废,干姐自杀,双亲相继离世,往事恍如梦境,一幕幕好似全速的高铁般扑闪而过,他时而欢笑时而哭泣,时而沉寂时而疯魔…… 梦境到了最后,主角换做了一个温婉女子,那个带他走出人生低谷,将他彻底改变的姑娘。 ——许惊蛰,他的初恋,他的爱人,他的天使。 嘎吱一声,一场车祸毁掉了他的人生,然后时光开始回溯,再次回到十五岁那个黄昏。 他的父母还在,还没有凋零的李葭薇姐姐在对他微笑,笑颜如花,红唇微隙,眼神迷离,那一抹白腻浑圆的触感是那般温润,藏着一个男人所有的欲望之源。 如在云端徜徉,如在天际遨游,他化作世界之王,被温暖而潮湿的秘境包裹,吞吐捭阖,直至山巅,最终化作一江春潮,摧枯拉朽,喷涌而出。 当罗恒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而李葭薇也已经醒来,坐在床沿,胸口还有湿哒哒一片,显然是某人口水,这姑娘凤目含嗔,没好气的看着他。 他只觉裤裆处一片滑腻,十分丢人,再看李葭薇这阵仗,更加不敢起来了。 “不上学了么?还不快起来。”李葭薇给了他一棒追,恶狠狠的说道:“还有,死罗恒,这事儿跟谁都不能说,要不姐姐我就杀了你,知道不?” 罗恒老老实实点点头,还是不敢起床。 李葭薇疑惑,再次催促,罗恒只觉心中郁结,烦闷到了极点,被催的心烦,只得大叫道:“催什么啊,就不知道昨晚谁拉着不要俺走了,还有,小爷我裤裆湿了,作为罪魁祸首的你,怎么滴也得负主要责任吧!” 李葭薇顿时愣住,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顿时脸颊绯红一片,她脸上表情古怪,时而咬牙切齿,时而羞愧难当,最后都化作一腔揶揄,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好似雪逝冰消、晴日破晓。 罗恒恶狠狠说道:“不许笑!” “你管我,我就要笑!”李葭薇笑得愈发欢畅,刮了刮罗恒鼻子,很生猛的说道:“咱家小恒是真长大了呢,也不是啥稀罕事儿嘛,你等着,姐姐我这就去给你买条新的。” “不过……”她突然认真起来,扑闪着大眼睛:“你都这样了,算不算已经是姐姐的人了啊?” 罗恒撇了撇嘴,有气无力的说道:“姐,您的节操应该充值了。” ………… ………… 第五章:我是来羞辱你的! 今儿是周五,罗恒要上学。 李葭薇和罗家的关系,因为罗建国不愿给老首长惹麻烦的缘故,整个天南市都没人知道。 李葭薇给他买来新裤头换上之后,又开着车将他送到就读的天南市一中,并嘱咐他要好好学习。 罗恒将头点的跟拨浪鼓似,连忙表示姐您放心,凭弟弟我的智商,不考个清华北大都是水准失常。 李葭薇自然不信,她这弟弟的学业她平时还是有关注的,属于中等偏下那个档次,就说他就读的高三一班五十多号人吧,他排名也就在三十名上下,现在距离高考只有三个月,罗恒要能考上清华北大才是天方夜谭。 凭着依稀记忆,罗恒寻到了自己班级,其间也没发生啥大事,偶尔碰到几个熟识和他打招呼,他都是支吾了过去,好在前世的他胆小孤僻,成绩也不算突出,跟老师关系也一般,也没有什么可以称为死党的朋友,倒是没人起什么疑心。 高三学业繁重,一上午的课程罗恒倒是大抵听得懂,他前世高中时成绩很差,后来为了自考,倒是恶补过一番,而且时间就在13年,知识大抵都还记得,按他自己估计,以他现在的水品,考个一般重点估计没问题,要当真头悬梁锥刺股努力一把,考个名校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但罗恒现在的心思倒是没在学业上面,他现在就想着一件事儿——拯救大愣子老罗。 要不是还有件事儿没办,心里郁结难平,念头不通达,他都想直接请假,先寻到老罗再说。 而这件事儿嘛,他打算中午去办。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学,罗恒就打算去办事儿,老祖宗早说过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办事前自然要去填饱肚子,便晃悠着朝食堂走去。 走在如潮水般汹涌的人流里,身旁时一张张朝气蓬勃,年轻稚嫩的脸庞,罗恒步履从容,身轻如燕。 走过三道楼梯,再左转,走过那片开满一树繁华的桃花林子,通过大理石铺就的一楼长长走廊,再经过几湾放养着不少金鱼的人造喷泉,罗恒骤然止步。 他看见了一团红色的火焰,在蹁跹的桃花中奔驰,墨黛色的长发飞扬在风中,笔直向他撞来,罗恒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个人,还是个高速向他飞奔过来,穿着火红色耐克运动服的高挑女孩子。 罗恒前世也读过不少重生流小说,据说重生者都自带“虎躯一震”光环,能吸引女人自动投怀送抱。 “难道传说是真的?” 这是他被这团火焰撞倒在地之后,盘亘在脑海里的想法。 女孩子跑的极快,估摸着也没看路,直接就撞到了罗恒身上,将他带倒。两人一起在铺满桃花瓣的草地上翻滚了两圈,最终定格成一副诡异画面。 罗恒在下,女孩在上,女孩双手被罗恒的背压着,而罗恒的双手横在胸前,恰好托住女孩挺翘的胸部,因为这个怪异的姿势,两人贴得极近,鼻梁挨着鼻梁,眼睛对着眼睛,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罗恒吸了吸鼻子,是阳光下桃花的味道。 不知怎的,他觉得这双眼睛明眸善睐,是那般熟悉,但具体是谁,又怎么都想不起来,脑袋不由懵住。 女孩子丝毫不见慌乱,只喂了一声,罗恒终于反应过来,两人狼狈起身,罗恒寻思自己抓了这姑娘胸部,按照言情剧套路,她怎么也得扇自己两耳光吧,所以他也不打算解释,如果这姑娘打算动粗他就扯呼。 这姑娘长得倒是挺不错,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面部轮廓很有立体感,鼻梁高挺,上面的眼瞳蒙着淡淡紫色,好似一对瑰丽宝石,长发及臀,是极为好看的墨黛色,看起来倒似个混血儿。 哪知这姑娘像没事儿人似的,拍了拍身上灰尘,跟罗恒说了一句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 “同学,你是在思春吗?你刚才顶到我了。” 罗恒顿时被吓得半死,纠结半响,扭捏道:“我是在思考……” “那上帝就该发笑了。”女孩显然很有文化,她眨巴着大眼睛打量着罗恒,认真的说,“我撞了你,是我不对。但我现在有急事儿,要不这么着吧,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要有人欺负你,你就报本女侠的名字。” “这个……”罗恒寻思咱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啊,好奇道:“女侠,您这风风火火的,是要去干啥啊?” “本女侠场子被砸了,我要去抢回来!”女孩儿说完,摆了摆手,又风风火火跑了,罗恒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种古怪的熟悉感变得更加强烈。 “她是谁?” 罗恒疑惑起来,前世的他,唯唯诺诺,性格孤僻,读了三年高中,和女孩子说的话一只手都能数完了,自然不可能认识个性如此鲜明的女孩子,那她到底是谁呢? 罗恒紧紧蹙着眉头,便是午饭都吃的有些魂不守舍。 …… 正是春光烂漫时节,远处婆娑的竹林里阵阵清爽被细风带来,拂过摧平一座小山而成的操场,一地尘土飞扬。 新修教学楼的白色瓷砖在阳光里耀着人的眼,罗恒晃悠着走向篮球场,在几个球场中寻找了一番,终于在靠近主席台位置的球场发现了他的“好兄弟”,前世害得他不人不鬼,还假仁假义将他蒙在鼓里的王浩然! 同样是官二代,王浩然显然比罗恒更有卖相,一米七五的身材修长而挺拔,轮廓分明的面部线条更是硬朗如雕塑。 身上穿着湖人队科比的八号紫金球衣,脚上是市价超过两千的airjordan三代战靴,外型俊朗,家世煊赫,在一中那些花痴少女眼中地位一向很高。 罗恒正想上前跟他这“好哥们”亲热亲热,走到那个球场,不由止步。 他是来砸场子的,但有人竟然抢了他的工作。 球场上有两拨人在对峙,边上来站了几十个围观群众,不时指指点点。 球场上,左边王浩然为首,一水儿牛高马大的男生,右边却是五六个水灵姑娘,为首的姑娘个头高挑,比王浩然也不差多少,而且这姑娘罗恒也见过,就是刚才将他撞到还问他是不是在思春的红衣女侠。 两拨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小,罗恒一边走一边听,再联系到刚才这女侠说他场子被抢了要去抢回来的言论,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一中的篮球场素来就是僧多肉少,中午玩球一般都是要早早占场子的,这几个姑娘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组了个篮球队,中午在这里练习,却不想王浩然那帮哥们儿竟是来抢她们的场子,而方才那女侠就是这帮姑娘的大姐大,所以才有了这般对峙。 两帮人箭拔弩张、各不相让,却不料突然跑来个男孩子,晃悠着就到了对峙的中间。 罗恒先跟那看起来很熟悉的女侠打了声招呼,然后眯着眼,好整以暇地看着王浩然。 王浩然昨天找混混废了罗恒,却不料罗恒竟是安然无恙,两个混混也进了局子,也是有些担心事情暴露,此刻见平日里胆小自卑的罗恒直接来找他,还满脸挑衅地看着他,心里略微有些发虚,干笑道:“阿恒,你不是不喜欢运动么,怎么来篮球场了?还有,听说你昨天被两个小混混打了,没什么大碍吧?” “那倒是没什么。”罗恒看着故作镇定的王浩然,突然问道:“阿然,我遇到小混混这事儿,貌似没跟任何人说过啊,你怎么知道的?” 王浩然脸色一变,眼珠转了转,解释道:“那个……我听我爸说的。”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操场找你?” 王浩然点了点头。 罗恒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正经:“王浩然,你听好了,小爷我是专程来羞辱你的!” ………… ………… 第七章:打脸就要打全套! 罗恒头也不回的走向篮球场,纪萧萧微微愣住,准确的说是被罗恒刚才的眼神镇住了,坚定,自信,从容,恣肆,这绝对不是她认识中,那个孤僻自闭、唯唯诺诺的罗恒。 “不过……本小姐为什么要后悔?”纪萧萧这般想着,见篮球场围得人越来越多,不由好奇,连忙拉个小眼镜问究竟怎么回事。 小眼镜见一中女神纪萧萧主动找他说话,心中激动难抑,说的支支吾吾,好不容易解释清楚,竟然是罗恒这篮球白痴放话要单枪匹马单挑王浩然等一群校队的高手。 联想到罗恒方才那可恶的眼神,纪萧萧决定放弃中午的午睡,悄悄站到篮球场外围,她想看看罗恒这家伙到底是有点真材实料还是在大言不惭。 罗恒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已经再无一点纠结,作为一个心理年纪接近三十岁的伪大叔,自然不会学那些小屁孩悲春伤秋。 而球场上,那个很有个性的红衣女侠正在跟王浩然一对一斗牛,香汗淋漓,随着运球动作,身体曲线惟妙惟肖,扯动不少眼球。 罗恒眯着眼看了一会,暗自思忖,这女侠球技倒是不错,不在王浩然之下。 不过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无论体力还是核心力量上先天就有弱势,而且王浩然欺负对方是女孩子,动作十分猥琐,尽往人女孩子软弱处招呼。 这姑娘顿觉束手束脚,有些放不开了。斗十一个球,罗恒觉着这女侠输给王浩然的几率很大。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斗到后来,红衣女侠显然体力不支,接连失误,被王浩然打了个五比零的冲击波,以九比十一遗憾败北。 女孩儿输了,明显有些闷闷不乐,撅起嘴巴,看起来可爱极了,罗恒浅笑着上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女侠就没好气道:“死炮灰,笑什么笑?” “没笑啊。”罗恒连忙收敛笑容,正色道:“女侠,江湖险恶,便是您神功盖世,可有些小人吧,实在是卑鄙无耻下贱不堪口蜜腹剑笑里藏刀蝇营狗苟斯文败类,您这次马失前蹄,非兵之罪,非战之罪!” “你骂谁?”罗恒这么一发连珠炮,王浩然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罗恒笑道:“小爷又没指名道姓,你激动个什么劲儿,犯贱呢?” “你……”王浩然面色一沉,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 见罗恒像说单口相声似得,几句话说的嚣张的王浩然哑口无言,本来还闷闷不乐的红衣女侠噗嗤笑了出来,顿时风流云散,宛若百花绽放,她笑道:“你这死炮灰,倒是挺会说话的啊,不过这王浩然真挺厉害的,你又不懂篮球,还是别凑上去被打脸了。” “从来只有我打人脸的份儿,哪有被打的份儿啊?”罗恒淡然一笑,朗声道:“女侠,你且看好了,本炮灰这就披挂上马,为你报仇雪恨去也!” 罗恒走到球场三分线外,将篮球踩在脚上,很有霸气侧漏范儿的指着王浩然等人:“来吧,小爷今儿就是来砸场子的,我要单挑你们一群!” 我要单挑你们一群! 甭管罗恒是不是在大言不惭,单这份儿气势,还当真是气吞万里如虎。 王浩然刚斗过一场,体力有些消耗,为了稳妥起见,他拍了拍身边一身材高大,起码有一米八五的男孩子,说道:“峰子,你去跟他打。”又压低声音,“罗恒根本不会打球,不会是你对手,你找机会给他下点阴招,让他吃点苦头!” 叫陈峰的高壮男生点了点头,走到三分线外,满脸阴狠的看着罗恒。 罚球定球权,罗恒手感没怎么调整好,对方球权。 陈峰在三分外运球,娴熟的交叉步,乱花渐欲迷人眼,场边众人纷纷叫好,罗恒心里不屑,这陈峰花里胡哨,华而不实,整一火箭队的阿尔斯通,他是不大看得上眼的。 前世的他,高中毕业后,很是痴迷过一段时间篮球,和当时如日中天八一队的替补控卫都斗过牛,虽说现在这身体素质不行,但单论球感眼界,不知胜过这群高中生多少。 陈峰见罗恒不吃晃,弧顶强行提速,想强突罗恒,罗恒后退,标准的滑步,到了弱侧,觑得破绽,一下就将陈峰手上的球抄走。 这下犹如电光火石,在场的人没一个反应过来。 罗恒已经带球到了三分线外,陈峰连忙扑上,罗恒看也不看,张手就是一球,刷地一声,球空心入网,远距离三分! “好球!” “漂亮!” 顿时掌声雷动,便是先前不看好罗恒的人也大抵鼓起掌来,罗恒打球学的雷阿伦,投起三分来特别飘逸,很有美感。 “怎……怎么可能?”王浩然目光一凛,满脸不可思议,但还有些侥幸心理,这小子,不会是蒙的吧? 不过罗恒接下来的表现,很快就让他收起了轻视,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急停两分,篮下小勾手,拉杆上篮,时不时还来两个大梦的梦幻脚步,将牛高马大的陈峰戏耍的如猴儿一般,十分滑稽。 陈峰气急,想下狠手将罗恒废掉,可不料罗恒油的很,递肘子,撩阴腿,销魂***等球场必杀技玩儿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堪称宗师,反倒将他整的苦不堪言。 干净利落的十一比一,便是那一分,都是陈峰打急了胡乱蒙圈进去的。 两人简直不是一个水准的,简直就是一场赤裸裸的屠杀。 罗恒单手抓球,站在三分弧顶,挑衅地看着王浩然,满脸寂寞如雪范儿,指了指脸:“亲爱的阿然,疼不?” “你……”王浩然气急,却没有失去理智,这家伙表现出来的球技,显然超过自己一截,不过看他大汗淋漓的模样,体力显然不太好,他不是说要单挑他们一群么,那就如他所愿吧,先车轮战消耗他的体力,自己最后上,彻底将他击败。 虽说这样做有些胜之不武,但总比自己堂堂校队的队长,输给罗恒被红果果被打脸强吧。 罗恒卓立场上,叫嚣道:“还有谁?” 王浩然指了指另一个身材精壮的黑脸男孩,吩咐道:“小山,你上!” 见王浩然不敢自己上,不少人发出了嘘声,其中以和罗恒同仇敌忾的几位姑娘嘘声最大,嘲讽不已。 红衣女侠指着王浩然:“呸,王浩然,你还是不是爷们儿,还要不要脸了,真跟罗恒玩车轮战啊,你们几个还是校队的,真给我们市一中丢脸!” “就是,呸呸呸,不要脸!” 一群莺莺燕燕带头起哄,饶是王浩然自诩有些养气功夫,也觉有些赧颜,但想到罗恒那深不可测的实力,车轮战是战胜他的唯一途径,也只得生生受了,只想等下赢了再还回来就是。 罗恒倒是不以为意,抱了抱拳,笑道:“各位美女,你们是真仗义,不过咱这炮灰可不是一般的炮灰,他们不玩儿车轮战都显示不出我的身价。再说了,像他们这种死跑龙套的就喜欢以多打少。” 罗恒说完,将篮球抛给那叫小山的黑脸男孩,竟是连球权也不要了,直接叫对方先开球,当真嚣张到了极点。 对方被罗恒这般侮辱,愤怒到了极点,鼻孔冒着粗气就开始突破,这人控球技术倒是比方才那陈峰强上不少,不过身体素质一般,或许是情绪有些失控,节奏也没找好,好不容易晃出空位投篮也老打铁。 这正是罗恒本意,他表现的越嚣张,对方情绪就越容易失控,竞技体育,心态很重要,这情绪一失控,毛毛躁躁就容易失控。 罗恒自然不会手软,诸般手段轮番上阵,觑敌虚实,批亢捣虚,不过顷刻就杀的对方丢盔卸甲,以十一比三再下一局,当真锋镝所向,锐无可当。 顷刻之间,又有两人输给了罗恒,对方只剩王浩然这队长一个人了,场间掌声逐渐多了起来,伴着阵阵喝彩,罗恒姿势飘逸,堪称美如画,尤其是三分球,跟炮弹似得,刷刷刷准确度极高,简直不像是一个水准的较量,纯粹是在吊打戏耍对方。 他越打越兴奋,汗水混着荷尔蒙肆意挥洒,这才是他久违的青春啊! 穿红衣服的女孩看着场上这个意气飞扬的男孩子,明亮眼眸里异彩连连,她走到纪萧萧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亲昵的说道:“萧萧,这小子就是你跟我说的那给你递情书的罗恒吧,不过没你说的这么不堪啊,球技太牛了,别说咱市一中,就是整个天南市估计都不会有人是他的对手。” 她跟纪萧萧表现亲昵,看起来是熟识,还是闺蜜那种级数。 纪萧萧点了点头:“惊蛰,就是他。不过我以前也不知道他打球那么厉害啊。” “怎么,刚退了人情书,这就后悔了?” 纪萧萧摇摇头:“才不!光球技好有什么用,你不知道,他成绩可差了,而且性格懦弱,老受别人欺负,我纪萧萧才不要这样的男孩子当男朋友。” “萧萧,我觉得你看走眼了,这小子简直是在吊打整个校队,嚣张跋扈到过分,哪里懦弱了。”红衣服的女孩眼眸一转,笑道:“姐姐我跟你打个赌吧,你今天拒绝了他的情书,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纪萧萧没有答话,还是那副娴静温婉模样,但眼眸深处却多了一抹异色——今日的罗恒,当真带给她太多震撼了呢。 接连挑翻对方四人,罗恒并不出众的体力已经接近警戒线,擦了擦头上汗渍,深吸了口气,指着王浩然,勾了勾手指,意思不言而喻——打脸就要打全套,孙子,就差你了。 ………… ………… 第八章:零封! 王浩然阴沉着脸,罗恒今天的表现,彻底颠覆他的认识,他也实在是想不到,懦弱孤僻的罗恒,竟是如此深藏不露,球技如此卓尔不凡,而且还如这般飞扬跋扈、从容恣肆的一面。 他今天算是被罗恒打得措手不及了,自己这边连输了四局,便是自己赢了他,大家也不会觉得他有多厉害,但假使自己输了的话,这脸可就没处放了。 堂堂校队的队长,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玩车轮战不说,还被对方挑翻了整个球队,这个脸,他可丢不起。 王浩然深吸一口气,满脸凝重地走到球场弧顶处,心里哪里还敢有一丝轻视,甚至隐隐有了些后悔,就不该为了讨好晏小山,自奋告勇找人废了罗恒。 罗恒面色沉寂,看着这个曾经最好的哥们,只觉他那秀气的面容是那般虚伪和可憎,将篮球抛给王浩然,冷声道:“王浩然,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老规矩,球权让你!” “喝,嚣张!这哥们太牛逼了,王浩然好歹是咱一中校队的队长啊!” “不过嚣张的好有范儿啊,这哥们行啊,深藏不露,他要真一人挑翻整个校队,那就是咱一中篮球界新的传奇,咱天南市的迈克尔乔丹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因为罗恒先前战绩,再无一人敢轻视他,而是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表演。 王浩然吸了口气,冷静地在弧顶运球,他可看得出来,罗恒球技甩了他不止一条街,但身体素质比他差了些,而且体力消耗极大,他只要控制情绪,减少失误,以身体强打的话,胜算还是很大的。 罗恒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半伏下身子,双臂伸长,标准的防守动作,防突不防投,他了解王浩然,这孙子球技娴熟,但远投是软肋。 王浩然虚晃了几次,罗恒一点破绽没露,防守意识极强,想强突又被罗恒猥琐的顶住下盘,没法子只得在罚球线内一步干拔跳投。 思普丁篮球划过一道美丽弧线,磕在篮筐前沿,在里面刷了一圈,又溜了出来。 这一球光荣打铁,罗恒球权。 远投终究不是王浩然强项,何况他跳投的时候,罗恒还极为猥琐隐秘地碰了他的手腕,破坏了节奏,这球要进了才是没天理。 罗恒控球,笑道:“王浩然,老子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废我,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从此后有你没我,打脸就要打彻底,要不咱再把赌注下大一点,敢不敢?” 市一中砸场子的规矩,若输了的话,就要将场子让给对方,而且以后在球场上见着对方就要绕道走,刚才罗恒说要单挑他们一群,若王浩然输了就要永远滚出这片球场,王浩然也答应了。 他疑惑的看着罗恒:“怎么赌?” “很简单。”罗恒将球踩在脚下,朗声道:“就赌我能不能零封你,谁若输了,就得给对方当孙子,怎么样?” 他的目的就是羞辱王浩然,这个最后赌局,正是他此次目的,前世被两个混混废了,成了罗恒的心病,从此萎靡不振,蹉跎半世,他现在自然要慢慢换回去,先给这孙子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记忆,产生点心理阴影,就当是收点利息。 王浩然的性格他是清楚的,最为心高气傲不过,若给他罗恒当了孙子,只怕光气都得气疯了,便是这孙子事后赖账,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儿赖账,他王大公子的脸面也算是彻底丢尽了。 “靠,这已经不能用嚣张来形容了,我没听错吧,罗恒连败四人后,还要零封球技最高的王浩然?” “是啊,这话是个爷们都不能忍啊,王浩然,答应他!” “对,队长,答应他,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叫嚣声四起,看得出来王浩然倒是有不少粉丝,但这正是罗恒想要的效果。 势如骑虎,以王浩然的性格,不可能拒绝他了。 不出他所料,王浩然终于被挑拨起了火气,怒声道:“好你个罗恒,你既然要自取其辱,我就成全你!” 他球技不如罗恒是不错,但他可不相信,体力严重消耗的罗恒,有零封自己的实力。 “很好。”罗恒一把抄起地上的篮球,倏地提速,化作一道闪电,直扑篮下,王浩然连忙延阻,却见罗恒一个变相,隆多似假晃,转身小抛投,篮球擦板打进! “好球!”欢呼声四起。 “你诈我?”王浩然满脸不可思议,罗恒表现的这般生龙活虎,哪里有体力告罄的迹象? “兵不厌诈嘛,你太嫩了。” 王浩然跟他玩车轮战就是想消耗他的体力,罗恒怎会不清楚。 他前世接触过不少打cba的职业球员,知道一些如何在场上保存体力的小窍门。 譬如控制节奏,调整呼吸,以最省力的方式运球投篮等等,半场单挑,本来就不太消耗体力,加上方才他近乎全是以远投为主,所以现在体力还很充沛,这也是他敢放话零封王浩然的原因。 将球抛给了王浩然,自己站在圈外,示意他发球。 一中斗牛的规矩,进球后不交换球权。 接下来就是一场屠杀,罗恒心里恨极了王浩然,激发起了无穷斗志,气势如虹,好似上苍都在帮他一般,怎么投怎么有,怎么突怎么进。 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什么勾手抛投,干拔打板,超远距离三分,时不时还来几个街球动作,将王浩然戏耍的极为狼狈,好似虐狗一般的吊打王浩然。 到了最后,王浩然心里彻底崩溃,竟是真的被天神下凡的罗恒打了个十一比零,赤裸裸红果果的零封! “神啊,中国乔丹啊!” “屁,三分那么准,分明是米勒!” “赢了,也不知道王大队长叫不叫爷爷啊?” 场间众人再次议论起来,王浩然委顿在地,脸无血色,哪里还有先前那种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气度,便是他身边几个走狗也是唯唯诺诺,哭丧着脸。 几人都是校队主力,被罗恒这般虐狗吊打,以后这脸,可往哪儿搁啊? 罗恒将篮球扔给场边那红衣服女孩,笑道:“怎么样,本炮灰还不赖吧,可还入得了女侠您的法眼?” “这个家伙,当真是小气到家啊,不就是说他一句炮灰么,记得这本清楚。” 红衣女侠这般想着,没好气道:“我跟你道歉成了吧,罗同学,你是高人,不,高高高人,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见谅啦。” “恩,知错能改的女侠才是好女侠,行走江湖,大度最重要,本高人就原谅你了吧,再加上你长这么漂亮,本高人就在送你一礼物吧。” 罗恒指着这个球场,对全场人说道:“哥几个看见了吧,这球场是我打下的,我就把它送给这几个妹子,以后谁找她们麻烦就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俗话说喜欢篮球的妹子都是好妹子,反正罗恒拿这球场也没用,做做顺水人情也不错,何况这几个妹子长得都挺水灵,若能增加点好感值,攻略起来起码难度减半啊,这就是罗大叔此刻的想法。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红衣服女孩,罗恒总觉得很是熟悉,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怦然心动那种。 “完蛋了,我怎么突然觉得他好帅啊?” “死丫头,发春呐,你没见大姐跟他眉来眼去的啊?” “都给老娘闭嘴!” 几个妹子小声议论起来,大抵眼含桃花地看着罗恒,红衣服女孩没好气骂了一声,几个姑娘才没有继续八卦。 她想了想,昂起尖削下巴,露出一片雪白,笑道:“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本女侠就勉为其难接受了吧。” “哟呵,还是傲娇型啊,不过我喜欢。” 罗恒这般想着,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地上的王浩然:“怎么样,孙子,还不快叫爷爷?” 王浩然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阴沉到了极致,他这次输的彻底,但要他给罗恒当孙子,把他杀了也不愿意的,隐晦的给那高壮男孩陈峰递了个眼色,陈峰立马会意,骂骂咧咧道:“叫你妈的爷爷!” 话音未落,已经化作离弦之箭,刷地冲向罗恒。 “小心!” 红衣服女孩连忙惊呼起来,想上前帮忙,却被旁边纪萧萧拉住:“惊蛰,他赢了便赢了,却不懂见好就收,被打了也是活该,你若冲上去帮他,被学校处分了,你爸爸那里怎么解释?” 红衣服女孩被纪萧萧拉着,陈峰已经冲到了罗恒面前,罗恒却是神色漠然,没有一丝紧张。 前世他练了三年军体拳和跆拳道,还学了不少内家的技法,要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高中生,可不要太简单。 身子半伏,眼睛微眯,如猎食的猎豹般蓄势待发。 在对方伸来的左脚几乎要沾染上他的衣角之时,罗恒踏前一步,左腿绷紧,只见地上的尘土在猛力的践踏之下,刷地溅起,迷住了对方眼睛。 而他整个身体开始提速,急速向对方逼近,眼看就要撞上鞋尖,罗恒沉膝收腹,肩头诡异的下移了半尺,然后便如压缩到了极致的弹簧一般猛然炸起,径直撞向对方胸廓。 咔嚓—— 陈峰一声惨哼,只觉胸口如遭重锤,面色骤然变得酱紫,狼狈向后跌去,他后面的两个男生急忙伸手想接住他,去没能接住,齐齐向后跌去,一时之间,人仰马翻。 惊世骇俗。 陈峰身高不下一米八五,体重90公斤,一直是校篮球队主力前锋,兼着练了好几年散打,在一中这一亩三分地里,论打架单挑还真从未输过。 此时此刻,竟非看起来还有些瘦小的罗恒一合之敌。 恐怖如斯啊!众人都看傻了眼,氛围诡异而安静,近乎能闻见一只绣花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罗恒阴沉着脸,微眯着的眼亮如弯月,一步一步向王浩然逼近,他刚才那下立足了威,顿时震慑住了场面,王浩然身边几个走狗已然吓傻,看着罗恒直欲择人而噬的冷血眼神,便是他本人也有些哆嗦,忍不住问道:“你……你想干嘛?” “你不是不讲规矩么,小爷我便陪你不讲规矩!” 罗恒没有废话,一拳轰出,裹挟着穿越了十三年时光的憋屈和愤怒! 啪地一声,王浩然顿时捂着肚子,脸色变得酱紫,半跪在地,罗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问道:“说,小爷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他妈为什么要找人废我?你要不说,我现在就废了你!” 罗恒眼神冰冷到了极点,王浩然脸色瞬间发白,再无一丝血色。 正在此时,一个淡然的声音响起:“罗恒,放开他,是我叫他废了你的!” ………… ………… 第十章:你确定要叫家长? 万里独行是谁,姓田名子光,和田伯光只差一个字。 这人是市一中政教处主任,为人尖酸刻薄,以收拾学生为乐,又最是趋炎附势,兼且私人生活不甚检点,故被冠以一个“万里独行”的诨号。 “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还有没有规矩了,市一中啊,堂堂国重啊,我要把你们通通留校察……!” 接到学生举报,他风风火火赶往球场,一边大骂不止。 到了闹事的球场,最后一个看字怎么也喊不出来了。 闹事的不是别人,而是晏九楼的独子晏小山晏公子,这样的主儿,放个屁都能把他给崩掉了,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啊。 干笑一声,上前说道:“晏公……晏同学,你被欺负了?谁欺负你了,还有没有规矩了?” 晏小山得意地看着罗恒,意识不言而喻——跟我斗,光凭家室我也能压死你! 他点了点头,陈述了一番,大抵就是罗恒如何蛮横跋扈,欺负王浩然,他看不过来评理,又被他揍了一顿云云。 听到这里,罗恒忍不住大笑起来。 田子光顿时大怒,骂道:“这位同学,你实在是太猖狂了,还有没有规矩了,你哪个班的,班主任是哪个,跟我回政教处,我要通知你的家长,如此猖狂,看来我们市一中你是不想呆下去了。” 罗恒没有辩解,像这么个趋炎附势的货,看着都觉得恶心。 他今儿既然敢打王浩然和晏小山,自然有他的底气。 一群人到了政教处,田子光不分青红皂白,又是数落了罗恒和许惊蛰一番,不一会儿罗恒班主任也来了,他班主任叫李东方,约莫三十岁,戴着一副金丝边眼睛,看着斯斯文文,一直不喜欢罗恒这种成绩平平的学生,再加上田子光的态度很明确,就是要严惩罗恒,自然不会替他说好话。 罗恒一直表现的云淡风轻,而晏小山却是满脸傲气地看着他,罗恒狗胆包天敢打他,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凭他的家室,直接让学校将他开除都有可能。 罗恒虽说勉强算个官二代,不过他爹罗建国一个区区县级市警察局副局长,正科级干部,在晏小山眼里,简直不值一提。 田子光偷偷将晏小山拉到一边,觍着脸:“晏公子,依您的意思,要怎么处置这罗恒?” 晏小山淡然一笑:“田主任说笑了,我一个学生,哪里做得了主,不过罗恒这种人,我怀疑有暴力倾向,留在咱市一中不是给学校抹黑么,你觉得呢?” “那他家里面?”田子光此人最为谨慎,见罗恒镇定如恒,也不像什么普通人家的孩子,便想先弄清楚罗恒的底细。 “一个警察系统的科级干部罢了,就是那受整个天南官场排挤的罗大愣子。” “这……听说这人是许书记那一脉的?” “谣言罢了,田主任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其他的事情不是还有我嘛,哦,对了,上城那边的楼盘开盘了,不知道田主任有没有兴趣?” “这事儿押后再说,押后再说。”田子光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晏小山意思再明白不过,他哪里反应不过来。 思忖一番,田子光阴沉着脸,走到罗恒面前:“罗恒同学,你今天所作所为简直是过分到了极点,猖狂到了极点,还有没有规矩了,看来你是不想再学校待下去了,通知你家长吧,先把你领回去再说。” 他又指了指罗恒身旁从容镇定的许惊蛰,神色严厉:“还有你这个女同学,看着文文静静,怎么学男孩子打架,你是不是也不想在学校呆下去了?还有没有规矩了?” 许惊蛰撅起嘴巴,厌恶地瞅了瞅田子光,似根本就不怕他,田子光顿时气极,寻思要不要把她一起开除。 许惊蛰正想说话,罗恒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交给他来办。 罗恒走到田子光面前,神色从容,眼神轻蔑地看着此人:“田主任,您这颠倒黑白的功夫,我算是见识了,不过你真确定要叫家长?” “废话!不开除你校风难正,还有没有规矩了!”田子光生气到了极点,寻思你爹不过一个警察系统的科级干部,还是受整个天南官场排挤的大愣子,难道我还会怕? 他已经确定罗大愣子不是许四维一脉,而且以这人的脾气,也不可能有什么强硬后台,心中笃定,无论如何,也要将罗恒开除! “相信我,你会后悔的。”罗恒唇角上翘,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 半小时后,李葭薇那辆奥迪a4停在了市一中政教处门外,她先打了个电话,顷刻之后,一个儒雅老者出来迎接,正是市一中校长陶明渊。 两人寒暄一番,李葭薇说明来意,两人结伴走到政教处,还未进门,就听到田子光咆哮声传来。 “罗恒,你实在是太嚣张了,还有没有规矩了?我怎么也算是你的老师,你竟敢骂我?” “敢。” “你……” “你什么你,要不是罗恒拉着,本姑娘还想揍你!” “哟,这位女同学,好大的口气啊,忘了处置你了,你哪个班的,家长电话多少?不像话,还有没有规矩了!” “你不会想知道的。” 办公室里罗恒还没来得及发飙,许惊蛰就跟田子光卯上了。 “这妮子,那嚣张范儿有我一半了啊。”看到这里,罗恒忍俊不禁,想不到十六岁的许惊蛰竟然如此生猛,实在是太可爱了。 “不过她竟然跟我是一个学校的,为什么以前我不知道啊?”罗恒不由疑惑起来。 前世的时候,因为一个偶然,许惊蛰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罗恒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只知道和他是一个地方的老乡,而她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就是在读高中时留下的,肯定藏着一段伤心往事,她既不愿意说,罗恒当时也没问。 现在细想起来,当真疑点太多了。 比如这姑娘家里是干嘛的,家里有什么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当口,罗恒竟也是一概不知。 “这姑娘谁啊?” “就一暴力小妞,是个转校生,才来没两个月,就开始立山头了,硬是拉着她们班女生组了个篮球队。” “我知道一些,住在市委大院,她跟纪萧萧好像关系挺好。” “估计家里面有点背景吧,但肯定不是什么大官,要不我不可能不认识。” 王浩然等人议论起来,他们大抵都是些官宦子弟,消息最为灵通,却也没人知道许惊蛰究竟是什么来头,只有晏小山眉头微皱,隐约觉得在什么场合见过她一般。 许惊蛰才转来两个月,而前世罗恒又过于孤僻,后来出事后就没有再回学校了。 何况许惊蛰虽说长得漂亮,但性格太过生猛,男生八卦时都选择性将她忽略,一个学校那么多人,那时罗恒不认识她也很正常。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既然都重生了,纠结这些问题就毫无必要了,许惊蛰既然已经从天而降,那他就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了。 “小许同学,你逃不出你罗大叔手掌心了。”罗恒这般想着,唇角上翘,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嘎吱—— 办公室门被推开,两个人依次进来,前面是个冷艳女子,后面跟着个儒雅老者。 李葭薇见罗恒安然无恙,还满脸贱笑,就知道他没吃什么大亏,顿时舒了口气,而办公室却响起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小山哥,这女的谁啊,长得好漂亮!” “是啊,冷艳高贵,气质清冷,好似雪莲花似得,单论气质,便是校花唐嫣跟她比起来也逊色几分啊,恐怕只有大才女纪萧萧以后长大了能跟她比比。” “闭嘴,她是李葭薇!”晏小山低喝了一声,议论声顿时停止,噤若寒蝉。 老李家在西川省不算望族,但却是名门,李家老爷子当初可是西南军区二号首长,虽说退下来很久了,但只要老爷子一天没闭眼,整个西川省就没人敢小觑李家。 而李家人丁稀薄,三代单传,李葭薇作为老爷子唯一孙女,别说小小天南市,便是放眼整个天府九区十二县,也没人敢调戏她啊。 晏小山跟王浩然递了个眼色,两人心里都疑惑到了极点,尤其是晏小山。 这位天南官场上的竹叶青,怎么会到这里来,难道……他心里忽然有了个可怕想法。 田子光看清楚来人,脸上哪里还有一点嚣张气焰,陪着笑脸,先说了声校长好,又走到李葭薇面前,脸上堆满笑容:“李局,您怎么来了,视察工作?” 李葭薇是分管基础教育的教育局副局长,级别不高,只有科级,却掌握着全市所有中小学的生杀大权,是他姐夫陶明渊顶头上司,他田子光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官大一级就压死人,何况还大了两级,捏他可不比捏一只蚂蚁? 而李葭薇接下来一番话,直接让他吓懵了。 “我是罗恒的姐姐,田主任,不知道小恒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需要把他开除?” 李葭薇面色如常,继续道:“当然,如果他真犯了什么大错,田主任按照规矩办就行了,不用顾忌什么,他父母都不在家,也就只好我来了。” 李葭薇都亲自来了,这事儿怎么办还需要说吗?罗恒肯定不能针对,那就只能针对晏小山了,可晏小山他更是不敢得罪啊! 得罪了李葭薇后果可能是丢了饭碗,但要得罪晏九楼的话,只怕整个天南市都容不下他,那就只得和稀泥了。 田子光干笑两声:“就是同学间一点小矛盾,开除什么的那是气话,就口头警告好了。” “哦?”李葭薇冷哼一声,走到晏小山等人面前,挨个的扫视,一群男孩儿全都垂下头,便是晏小山都觉得有些不自在,呼吸都急促了些。 都是圈中人,知道权利的重要和威压,也知道这竹叶青的背景不是他们任何人能够撼动的,何况李葭薇久居官场,气势官威哪里是一群小屁孩能够抗衡。 田子光更觉尴尬了。 这个时候,罗恒悠悠然开口:“田主任,这可是打架啊,你看都见血了,怎么滴就只是口头警告啊,按您的话说,还有没有规矩了?” “还有没有规矩了”是田子光口头禅,一天不说上几百遍都不舒坦,此刻罗恒原封不动的还给他,简直就像甩了他狠狠一耳光,且声响不是一般的大。 “嘻嘻……确实不怎么合规矩。”许惊蛰听到这里,噗嗤就笑了出来,这叫罗恒的家伙,嘴巴真是太恶毒了,怎么她来市一中两个月了,就没听过他的名头呢,太不科学了。 “合规矩,合规矩……”被罗恒这般赤裸裸打脸,田子光只得干笑。 官场如战场,哪个不得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今天形势如此,别说罗恒打他脸了,便是骑在他头上撒泡尿他也只得认了,要不一旁阴沉着脸的陶大校长就不会饶了他。 “好吧,既然田主任您认为合规矩,那就算合规矩吧,那你就口头警告吧,学生等着听您教诲。”罗恒说着还掏了掏耳朵。 “这……”田子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口头警告就是他找个台阶下而已,人李局在边上笑得如沐春风,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口头警告罗恒这小祖宗啊。 现在他都后悔死了,本来想讨好晏小山,怎料炸出李葭薇这么尊大佛,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哎…… 田子光纠结半响,讷讷道:“罗恒同学,打架是不对的,也是不好的……” 此口头警告一出,地上满地鸡毛。 许惊蛰先笑了出来:“这口头警告也太假了。” 罗恒暗中跟她比了比拇指,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简直就是夫唱妇随,配合完美嘛。 “是的,词汇匮乏,既不对仗更无气势,还不如我小学写的检讨书,田主任,您也忒不学无术了,该读读书了。” 罗恒说完,微笑着从晏小山、王浩然等人面前走过,眼神轻蔑——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第一份礼物,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正如他所对苍天发过的誓言,一个也不能少,一个也别想逃! 晏小山等人眼神怨毒,里面俱是怒火,罗恒大笑,头也不回出了政教处办公室。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肆意人生,快意恩仇,大好男儿,自当如是! ………… ………… 第十一章:父爱如山,母爱如泽 从政教处出来,罗恒今天也不打算继续上学了,临走前屁颠屁颠跑去找许惊蛰要了电话号码。 许惊蛰同学虽说傲娇,但丝毫没有一般小女生的忸怩,大大方方就给了罗恒电话,还约他明天出来玩儿,两人还约定好了时间,把一直拉着她不要她跟罗恒这废材说话的纪萧萧气得半死。 坐在李葭薇车上,罗恒想到心高气傲的王浩然、晏小山当时那咬牙切齿模样,他只觉心里舒畅不少。 “姐,今儿谢谢你了啊。” 嘴甜的孩子有糖吃,今儿李葭薇帮了他一大忙,罗恒连忙道谢。 “少来,你要跟我见外以后就别给我打电话。” 李葭薇妩媚眼眸里光华流转,揶揄道:“小恒,刚才那小姑娘谁啊,看来你们关系挺亲密嘛,还帮你打架啊,你们刚才眉来眼去的,看得姐姐我一身鸡皮疙瘩。” 罗恒吸了吸鼻子。 李葭薇连忙问怎么了,莫非这车上有什么异味,她不是每天都在清洗么? 罗恒表情严肃:“姐,车上是不是洒了醋啊,我怎么就觉得那么酸呐?” 李葭薇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没好气道:“小屁孩,少自作多情了,谁吃你醋了啊?” 她脸色微红,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别扯有的没的了,你爸回来了,听说你在学校打架了,叫我把你押解回去!” “真的啊,那我们赶快走吧!” 罗恒连忙催促起来,心里微微疑惑,按照前世脉络,老罗要明天上午才能回来,怎么提前一晚了呢,难道蝴蝶效应是真的? 李葭薇倒是奇怪了:“你不怕你爸揍你?” 平日里罗恒犯事儿,躲他爹就跟躲瘟疫似得,哪像这次主动凑上去找虐啊,李葭薇心里疑惑,寻思她这弟弟总不能被刚才那几个纨绔打傻了吧? “不怕,哎,哪儿那么多废话,老罗这人也就是嘴上说的凶。” “呸,没大没小,哪有这么埋汰你爸的。” 李葭薇说着发动车子,方向自然是罗恒家住的朝河小区。 市一中位于城南,罗恒家住在城北,中间要横跨整个市中心,而市中心便还有一个大型的体育广场,不少演艺界明星来开演唱会都会将地点选在这里。 罗恒摇开车窗,打量着这座城市,走到体育广场旁时,眼瞳一亮,文化墙上,张贴了不少宣传海报。 央视“同一首歌”下个周末要在这里举行一场晚会,据说是为天南市的新城开发造势,也为了推广这座城市,提升知名度,并且还跟内地最大的娱乐公司“盛京娱乐”有合作关系,要在本地选拔新人歌手,另外市政府还天价征集歌曲,要求是契合这座城市,还要有现代感,若反响好的话,还有可能作为这座城市的市歌,作为宣传名片。 罗恒连忙叫李葭薇开慢点。 李葭薇疑惑道:“怎么了?” 罗恒指了指宣传墙,笑道:“宣传上嘉宾名单有张学友哦,姐,你不是最喜欢他么?” “是啊,可我又拿不到前台的贵宾票,贵死了。”李葭薇叹了口气,疑惑道:“怎么,你想去这个晚会啊,要不要姐姐带你去?” 罗恒摇摇头,他也挺喜欢张学友的,不过还没到要追星的地步,想了想后,笑道:“我在想那个天价征集市歌到底是怎样一个天价。” “挺高的,据说有二十多万,我们单位那些个文艺青年都还有不少去投呐,不过没有一个入眼的。” “哦。”罗恒点了点头,眼睛微微眯起,他脑海中有首歌,后世是作为省府天府市的宣传歌,张靓颖唱的,放在天南也挺合适的,要不要去试试? 反正他现在一穷二白嘛,罗恒有些心动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跟老罗好好沟通,这事儿倒是不太急。 毕竟“同一首歌”的晚会,要下个周末才开始,而歌曲选拔和新人歌手选拔在同一个地方,就在体育广场旁的商贸大厦,截止日在晚会前三天,时间还算比较充裕。 …… 扭动钥匙,罗恒心理复杂到了极点,打开房门。 进了屋子,老妈估摸在厨房忙活,饭香阵阵,李葭薇吩咐他不要跟干爸顶嘴,就跑去厨房帮衬了,只留下父子二人在客厅。 老爸罗建国身材高大,典型的国字脸,便是坐在沙发上背脊也打得笔直,一看就是从部队上下来的,正看着一份报纸,手指在茶几上有节奏的敲击,发出噗噗噗的声音,桌上还放着五块一包的红河香烟。 因为工作性质,老爸罗建国时常熬夜,烟瘾极大,不过就他那点死工资,还资助了两名失学儿童,抽五块一包的香烟都算奢侈了。 就这样的人,真会去贪污受贿?罗恒打死也不信! 罗恒走到罗建国面前,罗建国抬起头来,正想跟这孤僻懦弱的儿子说道说道,却见罗恒眼眸泛红,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 “诶,你小子,这都还没教训你呢,怎么就哭了。” 罗建国连忙起身,看着鼻青脸肿的罗恒,拍了拍他肩膀,“儿子,听你葭薇姐说你打架了,我还打死不信……虽说打架不好,但男孩子嘛,不打两场架怎么长的大啊,像你爹当年在部队,那也是个刺头……” “罗建国!有你这么教儿子的啦?” 声音从厨房传来,罗恒母亲李秀兰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性子温润,便是责骂的话说去来也毫无气势,侬音濡软。 罗建国干笑一声,压低声音,继续道:“别听你妈的,男孩子打架没啥,老爸今天不拿这事儿骂你。” 老罗眨巴着大眼睛,表情正经:“儿子,爹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打赢了没有啊?” 穿越了一段生死,再见双亲,饶是罗恒自诩心智坚毅,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不过见罗建国也有这么幽默的一面,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起点,点了点头:“当然打赢了,爸,你也不看看咱是谁的儿子。” “都打赢了还哭啥,男孩子是不可以哭的。” “恩。”罗恒点了点头,笑道:“知道了老罗,你儿子以后都不哭了。” “这就对了。诶,跟你说几次了,要叫爸,别叫老罗。”罗建国似是有些生气的样子,因为罗恒母亲李秀兰大多数时候就叫他老罗,罗恒咿呀学语时学得他妈,以后也没怎么改过来,可把他郁闷的半死。 “爸。”罗恒叫了一声,上前揽住父亲肩膀,还未出声就已哽咽:“儿子想你了。” 罗建国不由愣住,罗恒性格懦弱,罗建国一直不大喜欢,所以两父子关系闹得有些僵,像这么感情流露,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心里也是有些唏嘘感慨。 他隐隐有种感觉,外出执行了一趟任务,儿子似乎有些不同了呢,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又不大说得出来。 母亲李秀兰出厨房出来,见到父子俩这一幕,也偷偷抹了抹眼泪,儿子,似乎真的变懂事了啊。 比起父母,罗恒心里感概尤甚,只有失去过以后才更懂得珍惜,父母亲人,从来就是罗恒心中最重要的部分,超过所有。 父爱如山,母爱如泽。 起初,只是一抹浅浅情绪,但当真的看到父母双亲之时,这抹情绪也变得愈发沉重,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狂风过境,掀开他所有的嬉皮笑脸,没心没肺。 剩下的,只是勾留在内心最深处的一道伤痕,似用一把钝刀刻入心间,一刀见血。里面,有遗憾,有悔恨,更多的,却是愧疚。 重生回来后,罗恒第一次没有压抑自己的情感,哭的歇斯底里,哭的肆无忌惮。 可以尽情欢笑,可以尽情哭泣,这不就是人生么? ………… ………… 第十二章:因为爱情! 吃饭的时候,罗恒也知道了老爸罗建国提前结束任务回来的原因。 天南市知名商人林振南独子林海昨晚在北上道出车祸死了,林家人怀疑是死于谋杀,一直在闹腾,上面实在没法子,才临时召回刑侦经验最为丰富的罗建国,要他处理这件案子。 听到这里,罗恒忍俊不禁,罗建国和李秀兰都问他在笑什么,罗恒连忙表示没什么。说自己看过报纸了,这林家公子下那么大雨还往北山道跑,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还很有文化的表示,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却突然哎哟一声,李秀兰顿时担心起来,还以为儿子怎么了。 罗恒连忙解释,说妈您别担心,就是被蚊子咬了一口,然后没好气白了某人一眼。 李秀兰顿时奇怪了,这才刚入四月份,西川盆地不算太热,哪里来的蚊子? 李葭薇浑然不觉,只顾低头扒拉碗中米饭,只是耳垂微红。 穿着高跟鞋的脚却再次踢了罗恒一下,因为是在饭桌底,两人又恰好坐在斜对角,有桌布遮掩,罗恒父母俱是没有发现。 罗恒气急,一把将李葭薇递过来的脚抓住。 李葭薇一阵挣扎,高跟鞋顿时从脚上脱落,罗恒只觉手感顿变,柔若无骨,润泽丝滑,分明是真丝的触感,脑袋不由一懵,他才想起李葭薇今儿穿的是黑丝。 日,这不是逼人犯罪么?要知道他罗恒从来是以身坚智残自居的,最禁不住的就是秀色可餐。 无论是哪个时代,女人小脚都是隐秘、敏感之处。 古人谓之三寸金莲,有些极重规矩的大家闺秀,便是连自己的丈夫也不许碰自己的脚,古语有品头论足,也就是说在古人眼中,女子的脚是否美观,甚至比容貌更为重要。 晚明才子李渔甚至这样推崇女子的绝美小脚,觉倚翠偎红之乐,未有过于此者,意思大抵就是闺房之乐,没有什么能胜过品评女子小脚了,此话虽有夸张,却也不全是无的放矢。 罗恒没有恋足癖,却也并不讨厌,何况李葭薇的脚,本身就生的极美,柔若无骨,肥瘦均匀,只堪盈盈一握。 却又丝毫不咯手,足弓、脚裸都堪称完美,脚趾更是珠圆玉润,堪称绝品。 要放古代那旮旯,至少得是一名器! 罗恒顿时就想歪了。 李葭薇踢罗恒不成,却被握住命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担心罗恒父母发现端倪,也不敢声张,试着抽了两次,却被罗恒紧紧握住,手指还很讨厌地在足弓脚心轻挠慢抓抹复挑。 那里本就是最敏感的地方,她顿觉麻痒难耐,浑身骨头都轻了几分,生生憋着,顷刻间就面色酡红,眼眸媚地好似要滴出水来。 罗恒暗自偷乐,叫你丫踢我,知道惹到罗大叔下场了吧? 李葭薇银牙紧咬,可怜兮兮地看着罗恒,眼睛水汪汪的,哪里还有一丝女强人风范,分明是在告饶。 罗恒玩弄心起,稍稍加重了力道,李葭薇再忍耐不住,嗯地一声叫了出来,好似**的猫儿,连忙捂住嘴巴,脸颊更红了。 李秀兰见她神色古怪,面色酡红,连忙问她是不是生病了,李葭薇连忙摇头,好在罗恒终于把手放开了,抓起高跟鞋给她穿上。 她呼出一口气,心里绷紧的那根弦儿终于放松,却又不知怎的,隐隐又有些怅然若失。 ”干爸,干妈,我吃好了,也不早了,就先走了。” 见罗恒双唇含笑地看着自己,李葭薇只觉羞意难耐,连忙起身告辞,又觉身子骨一软,再次跌坐在凳子上,又尝试了一番,才勉强站了起来。 李葭薇脸颊更红了,她下身处,竟是润泽一片,罗恒所处角度特殊,恰好可以看到一团水渍,暗自咋舌,这也太敏感了吧,人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葭薇姐不是还没满三十么。 又觉得自己刚才是有些过分了,连忙起身表示自己也吃好了,去送送她。 罗恒父母自然没发现任何问题,两人依次走出家门,都没有说话,刚下楼梯,李葭薇突然回过头来,跟罗恒说道:“你……你回去吧。” 罗恒踟蹰起来,寻思方才自己是有点过分,要不要先道个歉来着。 “我没事儿……”李葭薇心里没怎么生气,只是自己身体这么敏感,丢了这么大脸,哪里还好面对罗恒,摸了摸他的额头,就自顾自上车走了。 罗恒无奈,也只得回去了。 寻思葭薇姐确实是生气了,改明儿得送个礼物讨好一下才好。 上了楼,父母也吃完饭了,母亲李秀兰正在收拾,罗恒连忙去帮忙,边问道:“爸呢?” “书房啊,估计在看案宗吧。” “哦。”罗恒连忙帮老妈洗完碗,走到罗建国书房前,敲了敲门。 “进来!”传来罗建国浑厚的声音。 罗恒推开门,只见房间里烟雾缭绕,劣质香烟特有的辛辣味儿。 罗建国是个工作狂,不爱喝茶,就靠抽烟提神,这不,刚从外面执行任务回来,也顾不上休息,又在看卷宗。 罗恒坐到了罗建国面前,没有说话。 几分钟后,罗建国抬起头来,笑道:“说,要老爸给你买什么,先说好,太贵的可不行。” 罗建国见儿子这模样,还以为是要求他买什么东西。 见老爸误会,罗恒摇了摇头,正色道:“老罗,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很严肃的问题。” “小孩子家家,有什么严肃的问题,问吧。” “你能保证说实话么?” “当然,你爹我犯不着骗你个小屁孩吧?” “拉钩?” “拉钩!”罗建国顿时乐呵,这是罗恒小时候两父子最爱玩的游戏。 罗恒清了清嗓子:“老罗,你是不是收黑钱了?” 罗建国顿时愣住,沉默了约莫五秒,直到手中烟屁股烫着了手才回过神。 他吸了口气,问道:“儿子,你听谁说的?” 罗恒表情严肃:“是还是不是?” “收了。” “多少?” “你到底听谁说的?” “多少?” “二十万!” 罗恒深吸了口气,神色复杂,前世的他,一直认为自己老爸是冤枉的,想不到还真是确有其事。 不过他又没什么道德洁癖,别说罗建国只收了二十万,便是收了两百万他也不会看着自己老爸被双规的。 罗恒思忖一会儿,组织了下措辞,继续道:“爸,我是你儿子,人说知子莫如父,这话倒过来说也差不多吧,我了解您,你要真是个贪官,咱家早发财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看着儿子表情,罗建国又点了支烟,只觉儿子好似变了个人似得,就刚才那一瞬间,他就觉得和他交流的就是一个成年人,而不是他那个性格孤僻懦弱的儿子。 吐出一个烟圈,罗建国好似瞬间苍老了十岁,叹道:“儿子,那时候你妈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 “我罗建国当了一辈子警察,自诩还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妈跟着我吃了一辈子的苦,我不忍心看着她就这么走……” 说到此处,罗建国偷偷抹了把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罗恒恍然大悟,旋即扇了自己一耳刮子,寻思自己怎么就那么笨! 老妈李秀兰心脏一直就有问题,半年前还恶化了,后来到省城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才渐渐康复,这个事情罗恒自然一清二楚。 他所以骂自己笨,便是因为自己忽略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这个手术花费起码要十五万,再加上后续的康复疗程,没有二十万还真下不来,罗建国清廉半生,又哪里拿得出这笔巨款? 那这笔钱哪里来的?答案罗建国已经告诉他了。 罗恒自嘲一笑,苦涩到了极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为了救罗恒老妈,罗建国放弃了自己的底线,违背了自己的信仰。 但又有谁能说他做错了呢? 收了别人二十万黑钱,却不料被人下了个套,收钱的过程肯定被对方留下证据,一个月后抛出来,罗建国仕途走到终点,或是自觉对不起自己的信仰,在看守所里羞愧自杀,或是被对方斩草除根,整死在了里面。 罗恒从来不惮于用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人,天南官场,不是一般的黑暗,特别是市长李伯庸,此人行事风格素来阴狠,又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是个阴谋,但老爸也不是被冤枉的,这就是罗恒花了十三年去苦苦追寻的真相。 因为爱情啊,思及此处,罗恒忍不住叹了口气。 ………… ………… 第十三章:罗恒之谋,老罗之断! 父子两人沉默良久,罗建国抽了第三支烟,罗恒也从烟盒中拿出一支,给自己点上,抽了两口,却忍不住咳嗽起来,前世他就不怎么抽烟,重生的身体更是一支烟都没碰过,咳嗽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实在受不了劣质烟草辛辣的烟味,罗恒眼眶通红着把烟掐灭,问道:“爸,这笔钱是谁给你的?” 罗建国答道:“林振南。” “是他?”罗恒微微愣住,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林振南不是别人,正是那死鬼林海的父亲,天南市知名商人,曾经的晏氏集团第一智囊,现在晏氏集团天南掌舵者。 而晏氏集团,正是天南首富晏九楼名下企业,只不过晏氏集团早已做大,布局遍布整个西川省,甚至辐射向整个西南七省,和京城里也隐隐有些联系。 已经从天南市这个小池塘跳了出来,掌门人晏九楼自己坐镇省会天府市,而天南市作为大本营,便是由林振南统筹。 他眯着眼睛,将这事儿从头到尾理了一遍,笃定道:“爸,你被人下套了。” 空口无凭,罗建国自然不怎么相信,罗恒便把自己心中猜测原原本本说了。 话说开了,除了重生这事儿过于玄乎,两父子之间也没什么所谓隐瞒,况且罗恒本就不是在无的放矢。 半年后就是换届,市局的李局长已经确定是要退下来了。 若无意外,能力、资格都做不二人选的罗建国就会顶上去,但王浩然父亲王岳也不是就没有机会,而王岳便是市长李伯庸一脉。 李伯庸是天南市本地人,和晏九楼这个小池塘搏杀出来的大蛟龙联系匪浅,可以说晏九楼的发家史,每一个关键的转折点,都有这位市长的影子。 此次港商投资,要建设新城,摊子还没铺开,就请了央视“同一首歌”栏目组来办晚会,还和内地最大娱乐公司“盛京娱乐”合作,要在本地选拔新人,征集市歌,重新打造城市形象,噱头不可谓不大,其间牵扯利益几何就更不用说了。 李伯庸、晏九楼等人究竟作何打算罗恒不清楚,但他很清楚,这些人,绝对不愿意让罗建国这大愣子坐到市公安局局长这么个关键位置。 更何况罗建国还跟举手书记许四维有层牵强的战友关系,他们要在半年后搞垮许四维,先拿罗建国祭旗也在情理之中。 而他们用的手段也称不上多高明,就是在罗建国最需要钱的时候,由林振南出头,以要罗建国对清源镇那片拆迁区域治安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由,给他送了二十万,且暗中留了证据。 一个月后接着马上要开始的整风运动再抛出来,让做了一辈子清官的罗建国声名扫地,之后看守所罗建国自杀,里面到底有没有其他猫腻,就只有天知道了。 听罗恒说完,罗建国本身就是搞刑侦的,联想到当时收钱时的诸多细节、疑点,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道:“儿子,爸爸或许真上套了,受贿二十万,量刑起码十一年起,留下你们孤儿寡母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爸,别急,一定会有办法的。”罗恒拍了拍老爸肩膀,示意他冷静。 罗建国见罗恒镇定如恒模样,寻思儿子当真变了,自己这当爹的,总不能连自己儿子都不如吧,终归是有阅历的人,心里渐渐地冷静下来。 他虽说楞,却并不蠢,终于问出了心中疑问:“儿子,这些东西都是谁给你说的,是不是你干姐?” 在他看来,罗恒便是再怎么早熟,再怎么聪明,也不能考虑的如此深远,将诸多细节把握的如此到位,这已经超过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能做到的极限了。 见老爸误会,罗恒连忙顺水推舟,说就是干姐无意知道了些风声,自己不好出面,才叫我来问问您来着,并很快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其一,尽快筹备二十万,交给组织,一来争取自首立功,二来打李伯庸、晏九楼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其二,联系干姐,让李家发力,从上而下,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能就在内部通报批评解决,那是再好不过了。 罗建国先是点了点头,又是疑惑道:“小恒,这法子也是你干姐告诉你的吧,不过二十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不是就这么能搪塞过去的,肯定是要坐上几年牢的,我倒是无所谓,犯错误就是犯错误了,就是苦了你们娘俩儿了。” “而且……”说到此处,他叹了口气,眉头皱起,“那二十万,你妈治病已经花的差不多了,现在家里面哪里拿得出来这么多钱?” 罗恒眯起了眼睛,心中已有决断,笑道:“爸,你别担心,钱的问题,一定会有办法的,我是绝对不会看着你坐牢的。” 作为一个重生者,他有无数多来钱的渠道,若连二十万都搞不定,真的可以去死了。 接着,他又详细给罗建国分析了一遍形势。 李伯庸、晏九楼等人的核心目的,便是在半年内肃清异己,顺便将这些人都跟许四维联系起来,乱起心神。 半年后再给许四维雷霆一击,让他永远翻不了身,将整个天南市化作他们的一言堂,在新城开发的项目上,才好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 十年后李伯庸就是在这个项目上下马的,单就查出来的部分,金额就超过两亿,其间到底如何蝇营狗苟、草菅人命罗恒不清楚,但他很清楚,这十年,是天南官场有史以来最黑暗的十年。 而现在因为罗建国挡了他们的道,也因为罗建国跟许四维那层牵强的战友关系,这些人便打算拿他第一个开刀,罗恒既然重生一世,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坐牢。 罗建国说的不错,二十万不是小数目,但要是能悉数归还,主动自首,且高层有人帮着说话,能将李伯庸一脉的话语权彻底压制的话,也没想象中那么严重,甚至连纪委都可以不经过,就是内部通报批评都可以含糊过去的事儿。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话语权。 西川李家是名门不错,但老爷子已经退下来了,有势无权,而许四维这空降来举手书记却史无前例被李伯庸这二把手压制的死死,有权无势。 若两者能够联合的话,此事便算是定了,这就是罗恒的决断! 罗建国深吸口气:“儿子,你的意思,是要爸爸去找许书记?” 罗恒点了点头:“爸,儿子知道你刚直,一直反感派系之争,不过国情如此,你有什么办法,要不你就不当官,要当官就要遵守这个圈子的规则,你不是老让我看历史书么,我前不久才看了明史,说到底,就是一个海瑞还是张居正的问题。” 罗建国知道儿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海瑞清廉一世,甚至饿死过女儿,是名垂千古的清官,但你要说这人干过什么事儿吧,那还真没有,就一沽名钓誉之徒。 张居正不算清正,污点不少,并且还好色,却是实打实的千古名相,万历帝如此昏聩明王朝还能宇内升平,说穿了大半就是这位张皇帝的功劳。 好人做不了好官,好官也做不了好人。 罗恒最后总结道:“爸,你仔细想想吧,您要真想为百姓干点实事,有些东西就不能理想主义,要不的话,别怪儿子说话难听,您还是趁早退下来吧,这圈子不适合您。” 罗建国陷入了沉默,点燃了第四支烟,烟头明灭不定,烟雾中,罗建国开始长皱纹的方脸呈现出痛苦的表情。 罗恒也没有再说话,他在等罗建国的答案,无论老爹怎么选,他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 罗建国抽完了一支烟,将烟头掐灭,深吸了口气,正色道:“儿子,爸仔细想过了,就按你说的办,许书记那边,爸知道怎么接触。” 许四维是两个月前空降来的,在整个天南市一点根基也无,罗建国若露出投靠之意,此人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就罗建国了解,西川许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单论名声不在西川李家之下,何况许家人丁繁盛,可不是三代单传,只有李葭薇这么个独苗的李家能比的。 但人丁兴旺也不全是好处,许四维家世煊赫,自己也很有能力,却不是嫡出,到天南市这么个偏僻的县级市来发展,也是为了避开他那个嫡出的三哥。 罗建国继续说道:“明晚我早点回来,你叫你干姐再到家里来吃顿饭,我和她细聊一下,至于那二十万,爸想想办法,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嘛,我若真进去了,你们孤儿寡母可就没法活了。” 罗建国做此选择,正是罗恒所希望的,他点了点头,寻思明儿要先找李葭薇沟通沟通再说,他总觉得,李葭薇被林海绑架猥亵这事儿,恐怕还不是一个巧合。 要不怎么那么巧? 李葭薇自杀不到一个月,因为老李家后继无人,老爷子气愤不过也跟着去了。 老爷子前脚刚死,自己老爸立马就被双规了? 因为罗建国不愿节外生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罗家和李家关系匪浅。 但李伯庸和晏九楼,特别是晏九楼这种出身低微,一步一步爬起来的草莽龙蛇,又岂是易与之辈? 要对付罗建国,又怎可能不知道这层? 何况将李葭薇这个来头不小、又不是李伯庸派系的变数从天南官场抹去,想来也是这位李市长的布局之一。 “难怪林家笃定他们家公子死于谋杀,原来林海这神经病绑架葭薇姐的事情他们早知道,不过这样也好,这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林海死了便死了,给林家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将事情真相说出来!” 罗恒可不相信林家有这个胆子,有这个魄力,能承担得起李家老爷子的怒火! “至于背后耍什么阴招花样,小爷我又不是吃素的,又岂会怕你们?” 想到此处,罗恒心思笃定,笑道:“爸,那二十万您就放心吧,儿子来想法子。” “你想法子?”罗建国倒是顿时满脸不可思议,“小恒,你有什么法子,这可是二十万啊,不是二十块!” “这您就别管了,等着吧。”罗恒哈哈一笑,又叮嘱他早点休息注意身体之类,出了书房,和老妈说了会儿话,便去睡了,一夜黑甜无梦。 ………… ………… 第十四章:烟花易冷 罗恒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话筒贴到耳边,便传来一阵好似黄鹂鸟般的声音:“喂,罗少侠,你昨天不是说要找我玩儿么,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不会还在睡觉吧?” 罗恒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电话来自很神奇的女侠许惊蛰同学,连忙表示:“许女侠,哪能啊,这不正准备找你么。” “行走江湖,时间观念很重要,等下我们哪里碰头?” 听得出来,许女侠明显对于某同学不遵守时间的行为很是气愤。 “就体育场那里吧。” “去那里干嘛?” “除暴安良,劫富济贫。” “到底干嘛?” “到了你就知道了,半小时啊。”罗恒嘿嘿一笑,挂了电话。 老妈早就起来了,一大早就出去锻炼身体。 老罗也去上班了,锅里还给他留了些粥,罗恒喝了两碗,飞速洗漱,捡了一身最好的行头换上。 西服衬衣,皮鞋皮带,本是李秀兰给罗建国买的,罗建国舍不得,一次都没穿过,就一直放在衣柜里,罗恒拿了出来,熨斗熨了熨,就当是新的了。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行头,他身材和他爸差不多,也算合身了,揽镜自照,满意地点了点头。 镜中少年西川笔挺,衬衫合体,皮鞋铮亮,脸庞稚嫩而富有朝气,眉梢微微上挑,秀气中多了点坚毅,看起来成熟不少,至少不会被当做小屁孩了。 整理妥当,刚打算出门,许同学电话又来了。 “喂,罗少侠,我刚问过了,萧萧也要去体育场那边,我陪她一起先去,你到那里找我们吧。” 许惊蛰说的自然是纪萧萧,罗恒也了解过了,她跟纪萧萧是闺蜜。 罗恒恩了一声,又听许惊蛰道:“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呐,人刚退了你的情书,你不介意么?” “连你都不介意,我为什么要介意?”罗恒反问起来,笑道:“以后你就会明白的,双飞是每个男人的终极梦想。”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双飞什么意思啊?”许惊蛰问的很懵懂,她只知道李商隐有句诗叫身无彩凤双飞翼,但罗恒说的显然不可能是这个嘛。 “这……”罗恒顿时乐呵,这都是后世烂大街的荤段子,刚才条件反射就说了出来,此刻想起来,跟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说这些,好像是挺没有节操的啊。 好在罗恒是一个很容易接受既定现实的人,既然已经没有节操了,那再秀一秀下限好像也没什么。 他很认真地跟许惊蛰解释:“许同学,双飞是一种很神奇的运动,有益身心,陶冶情操,早晚你会明白的。” …… “神神秘秘,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边许惊蛰气鼓鼓地挂了电话,她身边纪萧萧连忙问她怎么了,罗恒这臭家伙跟她说了什么。 纪萧萧从心里面就瞧不起罗恒,自然也不喜欢许惊蛰跟罗恒有什么瓜葛。 她跟许惊蛰幼年就是好友,知道这姑娘看起来咋咋呼呼,天不怕地不怕,其实骨子里单纯的很。 而罗恒这家伙,怎么看怎么像一头大尾巴狼。 她今天要去那里参加一个选拔,很是重要,就来找许惊蛰陪她一起去,但许惊蛰已经答应了要去找罗恒,言而有信的女侠才是好女侠,这是许惊蛰同学一贯的宗旨。 但她也不能不顾自己好姐妹吧,好在罗恒跟纪萧萧要去的竟然是一个地方,所以她连忙给罗恒又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情况。 反正这死萝卜不是给纪萧萧递过情书么,自己给他们创造见面的机会,怎么看他都该感谢自己才对,助人为乐的女侠更是好女侠,就是这样。 “惊蛰,罗恒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啊,看你满脸不高兴的。” 许惊蛰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这家伙神神秘秘的,他刚才说要找我们双飞。” “什么是双飞?”纪萧萧也很懵懂。 “我怎么知道,他解释说是一种很神奇的运动,有益身心,还能陶冶情操。” 纪萧萧嘻嘻一笑:“真的啊,那什么时候我们试试吧,我也想运动运动呐。” …… 正是春光烂漫时节,清晨的阳光澄澈安然。 体育中心旁二十七楼的商贸大厦,罗恒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挽着手缓步向他走来的两个姑娘。 春风拂面,带动发丝,前者素雅宁静,后者活泼灵动,绚烂之处尤甚这春光百倍。 许惊蛰笑着跟罗恒打了声招呼,笑道:“罗少侠,今儿这身行头不赖啊。” “女侠好眼光。”罗恒笑着点了点头。 纪萧萧却把头撇向一边,她不喜欢罗恒,也不喜欢罗恒有意识的接触许惊蛰。 许惊蛰问道:“罗恒,你到这里来干嘛,你也要去参加歌手选拔?” 她指了指一层大厅,里面人流如织,正在进行歌手选拔和市歌征集。 这次“同一首歌”的晚会是为了宣传这座城市,为北山道新城开发造势,和内地最大娱乐公司“盛京娱乐”还有合作关系,要在本地找几个好苗子,作为城市形象推广。 若本土能出几个明星,天南市的招牌就能打响了。 纪萧萧天生一副好歌喉,梦想就是当一个歌手,这次自然是来参加歌手选拔的,这次机会对于她来说千载难逢。 不过就罗恒看来,她被选上的几率近乎为零,并不是说她条件不好,而是这种选拔,里面门道极深,说不定哪些人入围早就内定了,若纪萧萧不走点后门的话,估计悬。 罗恒摇摇头,笑道:“我来参加市歌征集。” “真的?”许惊蛰眼眸一亮,笑道:“看不出来嘛,你还会写歌?” “当然。”罗恒点点头。 “吹牛!”纪萧萧却翻了翻眼皮,满脸不相信,“罗恒,你以为歌是那么好写的啊,那是需要很高深的专业知识的,我看你连五线谱都看不懂吧,还写歌!” 罗恒耸耸肩,并不打算辩驳,他又不是小孩子,犯不着跟个小女孩怄气,浪费时间。 三人进了一层大厅,罗恒四处张望起来,这个大厅约莫六七百平米,装修奢侈典雅,里面分了两个区域,一个歌手选拔,一个市歌征集。 前者人头攒动,排了几行长龙,后者人数稍少,也有近百人,俱都拿着写好的曲谱词谱,排队等着甄选。 许惊蛰拍了拍他肩膀:“喂,你不是要去参加市歌征集不,怎么不去排队啊,还有,你写的歌在哪里?” 罗恒却是摇了摇头:“像这么排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我有更好的法子,至于曲谱嘛……” 他指了指自己脑袋:“自然是在这里了。” 纪萧萧却没好气道:“惊蛰,别听他吹牛,他这人太不靠谱了,竟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罗恒实在无奈了,问道:“纪同学,说话总要讲点证据吧,你凭什么说我是在吹牛?” “反正你就是在吹牛。” 罗恒眯起了眼睛:“那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怎么赌?” “就赌我的歌会不会被选为市歌,谁输了的话……”说到此处,罗恒唇角上翘,玩弄心起,“谁输了就学三声小狗叫,敢不敢?” “无聊!” “你是怕输吧?” “赌就赌!”纪萧萧可不相信他真会写歌,再说就算会写歌,入选市歌的几率也几乎为零,不赌白不赌,谁叫这家伙那么可恶。 罗恒打了个响指,不再言语,纪萧萧气鼓鼓跑去排队试音了,许惊蛰却是好奇起来,他觉得罗恒不是一个自不量力的人。 敢跟纪萧萧这么赌,说不定真是深藏不露呐,就跟那天在球场一样,她心里甚至隐隐期待起来。 “你真不去排队?”纪萧萧再次问道。 罗恒点了点头,按照常规流程,他把曲子递上去,经过一系列的筛选审批,起码要数天时间,他等不及。 眯着眼打量一会儿,负责曲目征集的有两个人,他视力极好,通过胸牌看清楚两人的名字。 一个中年胖子,名为刘大标,盛京娱乐西川分部的一个副总,一个冷艳女子,盛京娱乐京城的一个高管,应该比中年胖子的级数要高。 女子名为陈宣君,面容姣好,一身职业装扮,约莫三十岁,气质矜持冷淡,戴着副黑框眼睛,属于一看就不是很好说话那种女人。 旁边还有几架钢琴,估摸是用来给试音的选手用的。这年头还算稀罕物事儿,会演奏的人凤毛麟角,罗恒恰好前世学吉他的时候顺便学了,跟朗朗这种大师肯定没得比,但也比一般人好上不少。 这年头没什么事儿是板上钉钉的,要出位,就要会炒作。 机会不一定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但它一定会留给会自己创造的人。 他决定高调出击。 缓步上前,到了排成长龙的队伍前方,突然敲了敲桌子,大声道:“大家伙散了吧,这次市歌征集已经有心怡曲目了。” 他穿着正经,表情严肃,一时倒是唬住不少人,人群都隐隐抱怨起来,说你们盛京娱乐搞什么,早说啊,这不是浪费大家时间么? 前面桌子前坐着的两人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中年胖子刘大标顿时站了起来,连忙解释:“哎哎哎,大家别散,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 他又指着罗恒,只差破口大骂了:“诶,我说这位年轻人,你哪里来的,不是我们公司的吧,怎么瞎说话呢,不给我个解释我马上叫保安了啊。” 罗恒面色从容,浅笑道:“刘总是吧,早上好。我没有说错啊,本来就有心怡曲目了。” 他指了指自己后面这群人,“我觉得他们写的都不叫歌,实在体现不出我们天南的风采,所以才决定出手,为咱天南市量身打造一首。” 又摆了摆手,嬉皮笑脸道:“大家伙儿都散了吧,有我在,你们没机会的。” “嚣张!太嚣张了,年轻人,你哪儿来的啊?” “就是,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你以为是你谁啊,贝多芬还是肖邦啊?”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刘大标气急,顿时涨红了脸:“年轻人,来捣乱的是吧?” 罗恒丝毫不怯,神色愈发从容:“哪里,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刘大标顿时怒吼起来:“神经病是吧,保安,保安,把这家伙给我赶出去!” “等等。”这个时候,那个冷艳女子陈宣君站了起来,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她觉着这年轻人表现的很从容,不像是个神经病,打算好好跟他说两句,生意人嘛,以和为贵,能不发生纠纷就尽量不发生纠纷。 罗恒叫了声姐姐好,报了名字。 陈宣君笑道:“这里不是你该来捣乱的地方,你快出去了,省的待会儿保安来了吃亏。” 罗恒摇摇头,正色道:“好吧,我承认刚才那么说是为了吸引您的注意力,这么着吧,姐姐,给我一首歌的时间,如果不能吸引你,我立马从这里滚出去,怎么样?” “哦,你这小家伙倒是挺自信的,那你就去试试吧。”陈宣君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主要是这个叫罗恒年轻人表现的太过从容自信,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天才和疯子,往往就只差一线,有才华的人,通常都喜欢不按常理出牌。 罗恒点了点头,走到钢琴架旁,深吸了口气,从容坐下,开始有节奏的活动指节。 “你会弹钢琴?” 他还没来得及开动,许惊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眨巴着大眼睛打量着他。 罗恒方才表现的那么嚣张从容,倒是把她吓了一跳,这家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罗恒点了点头。 “吹牛!”说话的纪萧萧,这姑娘已经参加完选拔,不出罗恒所料,很遗憾被刷了下来,心情自然谈不上好。 何况在她看来,罗恒是个典型的不学无术大废材,怎么可能会弹连她都不会的钢琴? 当真是吹牛不打草稿,可恶到了极点! 不止是纪萧萧,便是大厅里其他人都大声嘲笑起来,寻思这年轻人肯定是想多了吧,以为随便弹两首曲子就能上位了,真是太天真了! 罗恒笑而不语,他虽说有些受不了纪萧萧无理取闹,但也还没无趣到跟个小姑娘斤斤计较的地步。 他现在只想静下来心,唱一首早就想唱的歌。 吐出一口浊气,手指带起一道残影,开始弹奏,动人音符无比流畅地显现出来。 这段前奏,时而舒缓,时而湍急,好似山林幽谷里的小溪,悠扬婉转。 嘈杂如菜市场的大厅,瞬间就安静了。 音符奇妙组合,氤氲出一片奇妙意境,犹如绝世美女在烟雨山林中踱步,翩翩起舞,白色的裙裾在白色的月光中飞舞,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隐现即逝的美感,淡如流水,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工笔细细的墨色山水。 罗恒神色肃穆哀伤,深情款款,开始演唱。 繁华身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 浮屠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 他的嗓音不算太好,情绪却铺垫的极为到位。 一首歌唱完,想起些微往事,不由红了眼眶。 前世的时候,这是许惊蛰最喜欢的一首歌,他默默练习了好久,准备在结婚的时候唱给她听,一场车祸毁掉一切,穿越了十三年时空,现在终于有机会唱了出来。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过去的已然过去,现在还在脚下,而未来,更是可以被掌控。 罗恒喜欢这种感觉。 就用这首歌,祭奠那逝去的过往,也珍惜着这奇迹般倒卷而回,一切都将不同的似水流年。 有我在,你再不是一人。 烟花易冷,但我的心为你而温暖,献给你,我亲爱的姑娘,不带们。 ………… ………… 第十五章:巨款到手 大厅里鸦雀无声。 没有嘲笑,没有讥讽,甚至没有交谈。 他们还沉浸在那种无法言喻、触动人心的奇妙意境中,不愿醒来。 罗恒看着许惊蛰,展颜一笑:“怎么样,这首歌还成吧,送给你怎么样?” 许惊蛰微微张大嘴巴,她实在想不到罗恒竟能唱出如此空灵感人的歌曲、 曲调空灵,歌词唯美,意境独具。 他唱歌时,那专注的眼神,微翘的唇角,让他并不算出众的眉眼,顿时变得夺目起来。 而且许惊蛰有种感觉,这首歌,好似专门为她而唱。 穿越了一段时空,横亘着一场流年。 没有任何逻辑,就是纯粹的直觉。 纪萧萧看着罗恒,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看罗恒不顺眼,更加讨厌这家伙有意识地接近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单纯到了极点的许惊蛰,所以处处争对他。 但这家伙,这两天好似换了一个人,带个她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他不仅会娴熟的弹钢琴,还能唱出这么好听的歌曲,纪萧萧十分确定,今天之前,她从未听过这首歌,那岂不是说…… “好歌啊!” “这首歌,好凄美啊,里面一定有什么故事。” “是啊,这年轻人刚才的表情好忧郁,好痴情,听得人家心都快碎了。” 不知谁叫了一声,顿时掌声雷动,议论声此起彼伏,良久不绝。 陈宣君抚了抚镜框,美眸里异彩连连,走到罗恒么面前,问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烟花易冷。”罗恒笑了笑,“故里已是草木生,孤城至今剩何人?牧童伴笛多过问,枯等永恒白发生。说的是发生在南北朝时的一段往事。” 陈宣君是“盛京娱乐”京城总部的一位高层,此次到西川来,便是全权负责此次晚会的筹备工作。 浮沉娱乐圈十载,她见过太过惊才绝艳的作曲者,但像这么年轻,又如此有才华的年轻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01年,中国风歌曲初露头角,市场前景一片光明。 她很喜欢这首歌,虽然不适合作为这次晚会的征集曲目,还是想买下来。 她忍不住赞叹起来:“烟花易冷,当真是个好名字,也只有这有的名字,才配得上这样的意境。” “冒昧问一句,这首歌,是你自己写的?” 罗恒点了点头,恬不知耻地盗用后世作品,是所有重生者的必备素质,他自然不会缺少。 陈宣君连忙道:“你很有才华。把这首歌卖给我吧,合理范围内,我可以任由你开价!” 一首歌的时间,她已经被折服了。 罗恒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顿时惊掉满地大牙,不知道他想干嘛。 刘大标却嗤笑起来:“你这小家伙,年纪轻轻倒是挺会砍价的啊,这首歌你不卖来这干嘛,我看你是欲擒故纵吧?” 罗恒耸耸肩:“刘总,我只能说您想象力真丰富。” “你……”刘大标顿时气急,头上青筋乍现。 陈宣君摆摆手,示意刘大标不用再说,继续道:“我出二十万!” 顿时引起滔天波澜,这年头二十万是什么概念,在天南市都能买一套一百五十平的房子了! 众人纷纷猜测,此天价一出,这少年肯定不会再拒绝了。 刘大标忍不住再次开口:“陈姐,这少年就是在装,这首歌是不错,但二十万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陈宣君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头:“我有分寸。” 哪知道罗恒继续摇了摇头,便是陈宣君也很是不解。 “刘总,你还真想多了,不卖就是不卖,这不是钱的问题。” 罗恒淡然一笑,指了指身旁的许惊蛰:“不好意思,陈姐,这首歌我已经送给这个女孩儿了,永远不会拿来卖的。” 陈宣君顿时失望起来,这么优秀的歌曲,没有一个从业者看到会不心动,虽说这首歌不适合作为一个城市的宣传歌,但总能找到它适合的人。 而刘大标表情古怪,就像生吃了颗苍蝇——这少年是个傻子吧,这可是二十万啊! 大厅里不少人看着许惊蛰,都露出艳羡神色。 “这个小伙子,穿着普通,显然并不富裕,却将这首天价歌曲送给了这位小姑娘,真是好痴情啊。” “是啊,这小姑娘真幸运,我男朋友要是这么对我,我死了都甘心啊。” “太浪漫了,烟花易冷,但他唱的时候,心中的情感却是那么温暖……” 许惊蛰听着这些议论声,白嫩脸颊顿时红云飞舞。 她有些结巴地说道:“死……死萝卜,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干嘛要把这首歌送给我啊,而且你怎么那么傻,这首歌要值很多钱的。” “因为所以,科学道理。许女侠,行走江湖,信用最重要。”罗恒翘起唇角。 许惊蛰不再说话,就在这一瞬间,她只觉心中那根弦儿被拨动了。 只觉自己成了一个粉色气球,被轻柔的风带起,于云端,于高处,浮浮沉沉,不知自己在那里,在做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 纪萧萧看着这一幕,心里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一首天价歌曲,说送人就送人,而且歌里面蕴含的情感,又是那么细腻,那样的触动人心,又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心动呢? 她甚至在想,若自己那天没有拒绝罗恒的话,他会不会把这首歌送给自己? 脑海中刚有这种想法,纪萧萧就吃了一惊,脸颊微红,连忙咬了咬嘴唇,在心里不住说道:“死丫头,想什么呢,别说他没送给你,便是送给你也不能要!” 纪萧萧怎么想的,罗恒自然不清楚,他见胃口已经吊足,话音一转:“陈女士,烟花易冷不适合作为天南的市歌,我手里有首歌挺合适的,要不要试试?” 陈宣君连忙点头。 罗恒再次坐到钢琴前,深吸口气,弹奏了那首前世作为省会天府市宣传歌的名曲《i-love-this-city》。 i-love-this-city。微笑的模样 温柔中坚强,手放我心上 i-love-this-city。起舞的模样 如清澈阳光,轻吻你的窗 i-love-you,i-love-my-city。 就像你永远爱我一样 i-know-you-are-the-rainbow-of-my-heart 就像你永远爱我一样 …… 陈宣君听着,眼瞳渐渐发亮,听完后,和身边几人商讨起来。 都是懂歌的人,这首歌乍一看没有丝毫特别,歌词简单,曲调简单,但听下来,却让人产生了一种极为奇妙的亲切感,里面有对家乡城市深沉的眷恋,有对未来殷切的期盼。 这是一首有魔力的歌! 高价征集了这么久,终于出现让她眼前一亮的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众人议论良久,最后一致得出结论。 关键在于情感和视角,这首歌情感细腻,视角独特。 没有掺杂任何别的元素,就是情感的流露,纯粹,真挚。 视角上,将城市当做了爱人,当做了母亲,如在跟情人呢喃,如在母亲耳边唇语,听起来才会那么的亲切,自然而然对这座城市,产生了一种归属感。 他们先前都陷入误区了,宣传一座城市,根本不需要宣传她有多么好,前景有多么光明。 一座包容的城市,一座亲切的城市,一座如家般温暖的城市,一座能让人发自内心热爱的城市,一座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才是最有魅力的城市! 这就是这首歌想要表明的东西! 关键还极具现代感,用来推广宣传是再适合不过了。 陈宣君咬了咬牙,决定买下这首歌! 天价征集这么久,都没有征集到好歌,偶尔几首还过得去的,跟这首歌比起来,都差了几个档次。 这首歌,即便没有被选为市歌,作为流行歌曲推出,也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好歌,怎么算都不会亏,她没有任何理由错过。 “罗先生,这首歌我们决定买了,你心理价位是多少?”陈宣君小意问道,甚至用上了敬语。 “陈姐叫我小恒就好了,我也不太懂,您开价吧。” 罗恒采用了以退为进的策略,对付陈宣君这种女人,这是最好的法子。 陈宣君莞尔一笑,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很好,我代表我们盛京娱乐,出二十五万买这首歌。” “成交!”罗恒笑着点了点头,这个价位,比他预期的要高不少,自然极为满意。 此天价一出,顿时议论纷纭,不少人都以一种艳羡的目光看着罗恒。 到了现在,再没有人觉得他刚才表现是嚣张了,这个年轻人,是个真正的天才! “陈总,这……一首歌而已,是不是太高了?”刘大标有些结巴。 “高么,要不是预算只有这么多,我还觉得低了。”陈宣君笑了笑,便不再言语,刘大标支支吾吾,不敢再反驳了。 此次整个活动,陈宣君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她出了这么个天价,自然有她的算计,这么有才华的年轻人,有点眼光的生意人都不会错过,古人用千金买马骨都觉得划算,那她用千金买千里马,岂不是得赚一个盆满钵满?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啊。 罗恒要求现金,刘大标便是再不情愿,也不敢违背,吩咐下去,不一会儿就把钱提来了,点清楚数额,签了合同,罗恒要了个双肩包背着就走。 陈宣君死活要他留下名片地址电话,说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再合作,如果想到演艺圈发展的话,还可以给他当引荐人云云。 罗恒表示自己没名片,便只留个号码,陈宣君说的,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机会于别人相当不错,罗恒却不大看得上眼。 支吾搪塞了过去,像卖歌这种事儿,干一两次就够了,他又不打算靠这个发家致富。 跟他脑中未来十三年发展趋势蕴含的巨大利益比起来,这种小打小闹就像小孩子过家家,要不是老爸那里急需用钱,他才不会这么富有节操的去剽窃。 ………… ………… 第十六章:未来的路 三人走到门口,罗恒好整以暇地看着纪萧萧,意思不言而喻。 纪萧萧脸色憋得通红,罗恒什么意思她自然明白,他的歌已经被选为市歌了,那按照赌约,她岂不是要学三声小狗叫。 可她是个女孩子啊,怎么能学小狗叫了,对于心高气傲的纪萧萧来说,这可以杀了她还难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扭捏半响,结巴道:“罗……罗恒,我……我错了,能不能……” 罗恒眯着眼睛:“能不能什么?” 纪萧萧踟蹰半响,继续道:“就是,那个……我不是输了不认账的人,只是能不能换个赌约?” “行。”罗恒点了点头。 纪萧萧顿时愣住了,这家伙,有这么好说话? 罗恒叹道:“怎么,不相信啊,别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你纪大小姐一样小气,小爷我清气如兰,就是这么慷慨大度,以德报怨。” 纪萧萧通红着脸:“谢谢你。” 罗恒却是话音一转:“不过打赌就是打赌,规矩不能乱,这么着吧,下周上学,你把你的单马尾改成双马尾,这事儿就算完了。” 罗恒想了想,他前世第一次见纪萧萧的时候,这姑娘绑的就是双马尾,可爱极了,当时惊为天人,由此埋下了暗恋的种子。 只是以后纪萧萧就改成了单马尾,罗恒深以为憾。 此时心态早以成熟,叫纪萧萧这么做,纯粹就是恶趣味作祟罢了。 纪萧萧犹豫片刻,点了点头,罗恒这要求,也不算太过分了,总比学狗叫好多了。 她丢了这么打脸,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找了个理由就先走了。 罗恒陪着去吃了午饭,饭桌上,许惊蛰笑着说道:“罗少侠,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手,多才多艺。而且还挺大度的嘛,我还以为你真要萧萧学狗叫呐。” 罗恒抱拳:“许女侠,江湖险恶啊,技多不压身嘛。还有,我本来就挺大度了,再说了,我一大老爷们,欺负一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许惊蛰突然问道:“那你还喜欢她么?” “喜欢啊。”罗恒点了点头,许惊蛰闻言顿时撅起了嘴巴。 却又听罗恒说道:“但喜欢跟爱是两码事,纪萧萧长得那么漂亮,又多才多艺,富有文艺气息,虽说傲娇了些,但心地也挺善良的,比如对你就挺关心的,我总不能因为她退了我情书就讨厌她吧,我还没这么掉价!” “算你会说话。”许惊蛰这般说着,心里顿罗恒评价顿时提升不少。 罗恒见她这般模样,心里笑开了花,好歹也是一个心理年纪三十岁的大叔,又怎不会揣度小女孩心思。 没有女孩子会喜欢矫情、小气的男生,他今儿放了纪萧萧一把,即表现了自己的大度,又狠狠地跟许女侠刷了一番好感度,堪称一石二鸟啊。 罗恒刚得了笔二十五万的巨款,自然不大适合在外面招摇过市。 找了个理由跟许惊蛰告别,罗恒拨通了李葭薇电话,叫她来接自己。 身处闹市区,罗恒倒是不怎么怕被人抢劫,天南市的治安比起上个十年已经好了太多,这其实还得感谢罗恒老爹罗建国。 他在官场上别叫做罗大愣子,在道上却被那些江湖大佬叫做罗大老虎,过去十年,栽在罗建国手上的过江龙地头蛇不知几何,天南治安环境比周边十几个县市都好。 虽称不上宇内升平,但顶多就有些不入流的小毛贼,还不至于发生在大街上被抢劫这么惊悚的事儿,何况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身上会有这么大一笔巨款。 李葭薇没问罗恒找她干嘛,只是在电话里说约莫二十分钟到,姐弟间这种默契还是有的。 黄昏渐至,夕阳晚照,地上的影子长而杂乱。 罗恒站在天南市的街头,突然有些感慨。 楼房低矮,街道残破,黄昏中的街道静谧安详。 没有那么多车水马龙和人来人往。满耳所闻,大抵是助力车和自行车的铃铛声,悠扬婉转,宛若地籁。 不是梦境,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十三年前,回到了他魂牵梦萦之地。 暮色下的天南市,静若处子,美得让人心动。 但罗恒知道,如果他不做些什么的话,这座美丽的城市,将在接下来的十年里,陷入一面黑暗,万民齐喑,奸佞当道。 所以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那些所爱的,十倍报还,那些所恨的,就送他们去见上帝。 这就是罗恒的逻辑,简单粗暴往往意味着一针见血。 “报仇总不能是我生命的全部吧,重活一世,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罗恒打量着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市,第一次严谨客观地思考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从政太累,整日里算计来算计去,估摸着会短命,肯定不是他想走的道路。 何况这条道儿上,有自己老爹就够了,罗恒已经决定,要站在暗处,将老爹的仕途,推上一个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高度。 有后世十三年的记忆,国内外形势、经济走向和发展脉络,罗恒有这个自信。 而眼下第一步,就是斗垮王浩然老爹王岳,将下一任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坐实,许四维那边若沟通得好,再兼任政法委书记也不是难事。 这可就是鲤鱼跃龙门,进了市委班子啊。 由此,便可以完成由正科到副处的艰难跨越。 科级和处级,中间横亘着一道龙门。 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别想跨越这道门,不过罗建国当了二十年刑警,破获大案无数,资历早就够了,他所欠缺,不过是一份儿圆滑、一个契机罢了。 这些东西,罗恒可以替自己老爹补全。 华夏的制度,不从政就只有经商了。 股市,房市,期货,网络大时代……这是罗恒整理出的四个关键词。 1980到2010,这是华夏经济腾飞的三十年,前二十载步步为营,完成了厚积,后十年鱼跃冲天,便是薄发。 接下来十年,是改天换日的十年,资本迅速积累膨胀的十年,罗恒没有任何理由错过。 01年,01年都发生了什么? 罗恒仔细在脑海中梳理着讯息。 申奥成功,加入wto,国有股减持,b股升势强劲,基金黑幕……每一个关键词,都意味着一个机遇。 那罗恒能利用这些做什么呢,他仔细想了想,眼眸顿时一亮。 现在正是b股强势攀升阶段,就罗恒所知道的,这股热潮一直持续到了六月底,不少个股涨幅都超过百分之三百。 老罗那里需要二十万,也就是说他还有五万闲钱,五万块砸进去,操控的好,一个月内估计可以变成二、三十万。 二、三十万,说少也不少了,罗恒却不大看得上眼,要是他手上有个几千万可以操盘,他可以保证一个月后翻上一番,终究还是资本太少了啊。 罗恒叹了口气,现实就是这样,明知道那里有商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溜走。 尽快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才是关键。 资本市场,资本为王。没有丰厚的底蕴,贸然扎进去,只会被里面的惊涛骇浪轰杀至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那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罗恒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关键词:实业。 纯粹的资本运作,他不擅长,也没什么太大兴趣。 说到实业,他倒是有两个方面比较擅长,其一是中式快餐连锁,其二是饮料行业,这两个行业他前世都干过,而在01年,也正是这两个行业起步、腾飞的时候,这是最好的时代,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 “在想什么呢?” 一辆奥迪a4停在了罗恒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一个曼妙身影,宛若芙蓉出水。 长发娟秀,唇线迷人,耳垂晶莹如玉,脖颈处肌肤白皙耀眼,墨镜遮住了半个面容。 罗恒认识的女孩子中,李葭薇或许不是最漂亮的,却是最迷人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俱是一种成熟女人的绝美风韵。 若以鲜花喻美人,她绝对是已经开到荼蘼的绯色玫瑰,就不知谁有这个艳福,能采摘这朵带刺的花? 罗恒这般想着,坐上副驾驶,笑着答道:“在想今晚吃什么。” 李葭薇摘下墨镜,顿时繁花绽放,她笑道:“那你想吃什么?” 罗恒眯着眼睛,经过很严肃的思考,吐出两个字:“豆腐!” “好啊,姐姐请你。”她条件反射地回答,仔细思忖,不由愣住,瞬间红了面颊。 想起昨晚这小家伙对自己的作弄,自己的丢人表现,心里羞愤交加,气恼到了极处。 所以她毫不客气的举起白皙粉嫩的拳头,眼含杀气:“想吃豆腐是吧?” 见把戏被拆穿,罗恒干笑,这姑娘哪里含糊,一拳轰出。 罗恒嗷嗷大叫,违反逻辑又符合常理的在这个盛大壮美的黄昏,看到了满天繁星。 …… 在罗恒要求下,李葭薇将车停在路边,罗恒在车上仔细跟李葭薇交流了一番,将罗建国目前处境原原本本道出,没有丝毫隐瞒。 李葭薇顿时怔住,她是罗建国干女儿,而她自己父亲死得早,罗建国带她就跟亲女儿似得,她选择来天南市发展,罗家也是个极为重要的因素。 她跟罗建国,感情自然是极好的。 罗建国还救过她爷爷一命,李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着老罗被双规的,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一定要动用李家所有能量,将罗建国保住。 但具体要怎么保,如何操作,李葭薇心里却没有底。 毕竟二十万不是一个小数目,量刑的话起码十一年起,况且这事儿背后明显有市长李伯庸的影子,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她想听听罗恒的想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罗恒在她眼里,再不是那个唯唯诺诺、孤僻胆怯的弟弟,而是一个胸有丘壑、捭阖大气,值得信赖的小男子汉,她甚至对他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心里甚至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想法,若他大那么几岁,和自己年龄差距不是那么大,或许是个很好的依靠吧? 再强大的女人也是女人,有这种想法也属正常。 想着想着,不由霞飞双颊,她连忙深吸一口气,问道:“小恒,说说看吧,你是怎么想的?” “当然要将老罗保住了。依我看来,我们要从三个方面发力!”罗恒笑了笑,神色从容,竖起三根手指。 “那三个方面?”李葭薇连忙发问。 罗恒清了清嗓子,从容不迫叙述起来。 其一,即刻将二十万上缴,争取自首立功。 其二,联络李家老爷子,从省委发力,自上而下,尽量淡化此事。 其三,让罗建国投靠许四维,只要许四维肯站在罗建国这边,再加上西川李家的影响力,就可以掌握此事的话语权,争取内部通报批评完事。 毕竟罗建国名声极好,履历光鲜,只要将李伯庸按下去,这事儿也就算是过去了。 罗恒说完,李葭薇点了点头,罗恒所言,确实是最妥当的法子。 许四维两月前才空降天南市,在市委班子中几乎没有话语权,是个出了名的举手书记。 但他好歹是天南官场一把手,李伯庸要做什么,如何也绕不过他的,只要他站住来帮罗建国挡住这事儿,再加上省城里大佬吱个声,罗建国就能安然无恙。 罗建国好歹跟他有层战友关系,加上许四维处境也不算太好,没有理由拒绝罗建国的投靠,更可况罗建国背后还站着高山巍巍的李家老爷子。 想到这里,李葭薇笑道:“小恒,钱都给干妈治病用了,干爸肯定拿不出这笔钱吧,这事儿就交给干姐想办法吧,我可以把我住那房子卖了。不够的话,还有这辆车子。” 李家老爷子清廉一世,李葭薇也是秉持家风,虽身处教育局副局长高位,手上却是有些紧张,要一下拿出二十万,还是有点难度的,唯一法子就卖房卖车。 “不用。”罗恒笑着摇了摇头,解下双肩包,拉开拉链,“姐,你看看,这是什么?” 李葭薇顿时张大嘴巴,一把将书包捂住,小心翼翼问道:“小恒,你哪里来这么多钱……抢银行啦?” “你什么思想,俺可是个根正苗红的共青团员。”罗恒翻了翻眼皮,便跟李葭薇原原本本解释起来,好不容易说完,顿觉口干舌燥,拿起车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小口。 再看李葭薇,却是有些石化,目光呆滞,红唇微隙,罗恒张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一把抓住罗恒的手,有些结巴道:“小恒,你……你是说你卖了首歌,然后换来了这二十五万?” 罗恒点了点头,李葭薇却摇头表示不信:“你还会写歌,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不早告诉你了么,弟弟我是天才,除了生孩子没啥不会的。”罗恒说着,给李葭薇看了陈宣君给他的名片已经签订的合同。 “我宁愿相信你会生孩子。” 李葭薇仔细看了一下合同,展颜一笑,嘴上不信,心里其实还是信了的,对比罗恒前两天带给她的震撼,比如突然变得成熟,突然会开车,会做菜,还会杀人……突然会写歌,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要不他这笔钱从哪里来的呢,总不能真去抢银行了吧。这可不是他能做到的事儿。 既然钱已经不是问题,那接下来就好办了,李葭薇这般想着,就想先回去,和干爸好好谈谈,却又被罗恒拉住。 “怎么了?”李葭薇顿时疑惑起来。 罗恒正色道:“姐,我始终觉得,那天你被林海这二世主绑架猥亵的事儿,没那么简单。” “你是说……” “恩。”罗恒点点头,“这事儿十之八九有猫腻。” 他把自己心中想法说了,李葭薇微微眯起眼睛,里面寒芒悸动。 她并不是蠢人,那天乱了方寸,此刻细想起来,这事儿当真极有可能是个阴谋。 要不怎可能那么巧,酒会上有意无意被各色官员灌酒,刚出酒会就碰到林海,迷迷糊糊就被拉上车说要带她去兜风醒酒,偏生平日里人流熙攘的街上一辆计程车看不到不说,连个大活人也无,为什么呢,就是怕留下人证啊! 所谓官场,本来就是个杀人如草不闻声的地方。 “该死!”李葭薇暗骂了一句,得知这是个早就计划好的阴谋后,她心里空前愤怒。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在遭遇这种事情后还能不愤怒了,林海已经死了,但背后主使者还活得好好的! 西川李家可不是什么软柿子,李葭薇已经决定,要好好跟老爷子谈谈,让这群人都付出代价! 罗恒看到这里,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跟李葭薇说这些,就是要让她下定决心,彻底和自己绑在一起。 两人虽说关系匪浅,但有一群共同敌人的话,绝对能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罗恒所面对的敌人,王岳,林振南,李伯庸,晏九楼……这些人要不身居高位,要不就是一路杀伐才上位的草莽龙蛇! 这些人可没一个是易与之辈,单凭他自己,即使有重生的优势,也不够给他们塞牙缝的。 同进同退,生死与共,这才是他需要的战友! ………… ………… 第十七章:春风化雨 诸事商量妥当,罗恒掏出手机,时间到了下午两点半,没有直接回家,罗恒叫李佳薇先把他载到证券公司。 李葭薇连忙问他干嘛,罗恒只神秘一笑,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了附近一家最近的证券公司,罗恒以李葭薇的名义开了个户头,从五万闲钱中拿出四万五换成外汇存入,开始风风火火忙碌起来,买入了两只股票,她这才反应过来,罗恒这是要炒股。 最近b股市场火热,他们单位也有不少人炒,据说连看门大妈都赚得盆满钵满,罗恒现在把手里闲钱投进去,倒是个很好的选择。 买完股票,已经到了下午,吃晚饭的时间。 两人就往家赶,路上罗恒跟李佳薇说道:“姐,我刚才买那两只股票,这一个月内肯定疯涨,但你要记住,无论涨势再怎么吓人,一个月后你都必须把它全部抛掉。” “知道了。看不出来嘛,你还成半仙了。”李葭薇点了点头,表情揶揄。寻思他这弟弟会写歌也就罢了,看眼前这架势,分明成能掐会算的半仙了。 罗恒只笑而不语,现在b股一路看涨,却是最后的狂欢,一个多月后股市大跌,不少人倾家荡产,连老婆本都折进去了,为此不知多少人跳楼。 罗恒知道一个大概的时间,大约在五月底六月初,一个月后抛掉也是为了稳妥起见。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到了罗恒家楼下,两人结伴上楼,罗恒老妈早做好饭菜,而罗建国也早已提前下班回来,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为了避免罗恒老妈李秀兰担心,吃饭时都没有多言。 吃完晚饭,罗恒老爸先去了书房,罗恒跟着进去,李葭薇先帮干妈李秀兰洗了碗筷,拉着手说了会儿话,才进了书房。 这个时候,罗恒已经将二十万摆在了罗建国书桌上,并解释清楚了这笔钱的来历,罗建国本来不大相信,但有李葭薇随后作证,也就囫囵了过去。 毕竟现在要解决的重点显然不是罗恒为什么像换了个人也似,而是先解决要面临的危机。 罗建国高中毕业就去过兵,在南疆呆了足足五年,退伍后就进了公安系统,后来自考还拿到了大学文凭,他这人看起来粗狂,却极为开明。 便是罗恒读书成绩不好,他也没怎么责怪,男孩子嘛,只要身体健康,不偷不抢,心术端正,终归饿不死不是? 在他看来,罗恒一夜长大,肯定是好事,罗恒究竟因为什么原因发生如此大转变,罗建国心里并不想去细究,孩子大了也应该有些自己的心思,这孩子变得聪明懂事不也挺好,当爹的那个不希望自己孩子是人中龙凤? 再说了,甭管怎么变,终归还是他罗建国的崽儿。 三人仔细商量了一番,便将接下来如何决断定了下来,具体方案大抵都是罗恒制定,也就是按照那三个步骤实施。 罗建国和李葭薇只是于细节部分做了点改变,毕竟罗恒没混过体制,很多细节,他的应对还有失偏颇。 譬如罗建国投靠许四维这事儿,就须得小意谨慎,即不能表现得过于露骨,又不能让许四维起疑心,毕竟罗建国也是天南市本地人,难免许四维不会怀疑是李伯庸在对他用间。 许四维刚过壮年,就爬到了天南市委书记这个位置,又怎可能真如他表现那般,是个一无是处的举手书记? 天南市前任市委书记两个月前刚升职,调到了西川省一地级市任副市委书记,按常理应该是市长李伯庸官升一级,但上面却将许四维空降到了天南市,估摸是西川许家发的力,毕竟许四维是许家除他那个嫡出的三哥外,最成器的第二代。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天南市一把手和二把手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李伯庸在天南市经营已久,便是上任书记也几乎压他不住,更别说毫无根基的许四维了。 便是过江龙也怕地头蛇,何况李伯庸还是一头实打实的地头龙。 罗建国具体怎么跟许四维联络,怎么寻找助力,这就不是罗恒能够插手的了。 那个圈子,离他太过遥远。 但罗恒知道自己老爹,虽说楞,但并不是什么蠢人。 罗建国既然已经想清楚前因后果,又放下了那满肚子的不合时宜,罗恒自然是相信自己老爹能力的。 再说他终究没有混过体制,靠着心中大势,大方向的战略布局肯定没有问题,但具体到细节,肯定不如已经在官场打磨多年的罗建国。 李葭薇那边也是同样,她给老爷子打了电话,简单说了一番。 老爷子极为重视,叫李葭薇明天就回省城,具体商量怎么办。 罗建国也给老领导通了会儿电话,都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老爷子只在电话说小罗你不用担心,你对我有大恩,李家定会不遗余力帮你,有困难别藏着掖着。 老爷子是知道罗建国性格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跟他这老领导开口,既然罗建国开了这个口,那就说明事情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境地。 由德高望重的老爷子相助,罗恒始终悬着的那颗心放下了些毫。 但只有千里抓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便是此事过了,谁又能保证李伯庸等人不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虽说没见过这位市长,但罗恒还是仔细研究过这人,此人谨小慎微,无万全把握绝对不会贸然出击。 但一动手就会是不遗余力的雷霆一击,前世罗恒老爹莫名其妙死在看守所,许四维被双规,仕途终结,终身监禁就是例子。 此人深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从不会给政敌留后路,是个狠角色。 “无论如何,都要将此人除掉!”这就是罗恒此刻的想法。 具体怎么做,他心里隐隐有个规划,不过许多细节还没思忖到位,便没有跟罗建国、李葭薇两人说了。 重活一世,他心态变得极好。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即便事情发展不如他想象那般顺利,心里也不会起什么波澜。 退一万步讲,便是罗建国真的被双规了,他也有法子救自己老爹,只是这个过程稍显漫长,还要用些非常手段罢了。 他脑海里那么多讯息,找个好渠道,随便透露一二,便能换得罗建国安然无恙。 但真如此做了的话,风险就大了。 重生本身就是天大的优势,他可以从容布局,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会去兵行险招。 接下来几日,天南开始下雨。 春雨沥沥,湿了一座城池。 罗建国和李葭薇变得十分忙碌,罗建国开始接触许四维,寻找助力,而李葭薇也开始发动李家资源,从上面缓缓发力。只要老爷子一天不死,作为老爷子唯一孙女,李葭薇能动用的能量就一点不小。 两人动作都算不上大,用的是温水煮青蛙的法子,一步一步扭转局面,极为小心谨慎。 这也是罗恒的主意,他们一步步布局,等到李伯庸等人反应过来,那可就已经迟了。 春风化雨,方能杀人无形! ………… ………… 第十八章:蕾-丝边 接下来几天,罗恒除了研究研究经济形势外,更以无限热情投入到锻炼身体之中。 无论他未来想做什么,都需要一个强健体魄作为支撑。 他前世练过一段时间国术,会一些基本的内家养气法门,而十五六岁,堪称练武的黄金时段,他只要坚持下去,定然能有一番成就。 虽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但练武不仅能强身还能磨砺心志,同样一把菜刀,掌握在普通人和武者手中,那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不过他在学校里,过得也算惬意。 比如纪萧萧的单马尾改成了他喜欢的双马尾,而且也不再站出来阻挠他去找许惊蛰了,估摸是拉不下那脸,毕竟罗恒也算放了她一马,没真要她学狗叫。 自上次牛逼哄哄的打脸行动后,罗恒在学校彻底火了,压制晏小山、王浩然等人,一跃成为一中头号风云人物,风头一时无两。 甚至已经有女同学悄悄给他递情书,有学生找他进贡拜山头。 如果不考虑质量的话,罗恒都觉得自己人生已经圆满了。 同时开启了两大光环,虎躯一震便有妹子投怀送抱,霸气侧漏更有小弟纳头而拜。 只是罗恒还没来得及嘚瑟,美梦就被彻底击碎了。 情书都被许女侠悉数收缴,小弟被许女侠悉数打跑。 罗恒自然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儿,以此为条件,他获得了每天晚自习前和许女侠散步的机会。 许惊蛰自那天帮罗恒打架后也彻底火了,因为容貌出众,气质不俗,性格大气,一跃成为市一中新晋女神,拥趸众多,颇有振臂一呼便能改天换日、一统江湖之势。 甚至有好事者成立了拜女神教,许女侠自然升级成了许教主。 罗恒丝毫不掩饰对许惊蛰的特殊感觉,虽说没有挑明,但许惊蛰对于罗恒的主动示好也并不抗拒,甚至偶尔早上还会给他买早餐,陪他跑步。 只是这姑娘对于自己家里有什么人,家里是干什么的,却是一字也不提,搞得罗恒郁闷无比,实在逼急了,许惊蛰叫告诉他自己老爸是修自行车的,罗恒又不是傻子,自然打死也不信。 这姑娘穿着,谈吐,都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若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官员子弟,具体是哪家,罗恒就搞不清楚了,心里只有一个隐约的猜测。 除此之外,王浩然和晏小山等几个二世主受了那么大委屈,竟然没有再来找他麻烦,这让罗恒很不爽——这样的反派实在是太不合格了,竟然不脑残。 便是偶尔碰着了,这两人也是对他退避三舍,让他郁闷无比。 没有反派凑上来打脸的人生,实在是念头不通达啊。 不过他可不相信这两人会如此沉得住气,细细思忖,这两人十有八九是在捣鼓什么对付他的阴谋诡计。 不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们能玩什么手段,罗恒闭着眼都能猜到,心里已经做好了将计就计的准备。 日子就这么不急不缓的过着,不知不觉又到了周五。 其间一群伟大的科学家完成了人类基因组计划草图,十二年后会被奥同学整死的拉灯同学毁灭了位于巴米扬的两座五世纪大佛像,石家庄发生了一起特大爆炸案,学校门卫养的草狗下了一窝狗崽子,榕树上的一只布谷鸟正在发情。 罗恒彷如一只懵懂阖动着翅膀的小蝴蝶,还坐在高三一班的教室里,听着一堂乏味的数学课。 不过他心思却没在这上面,满脑子都是昨天许惊蛰眨巴着大眼睛追问他什么是双飞和蕾丝边的场景,忍不住咧嘴而笑,露出两排雪白牙齿。 这事儿说来话长,他和纪萧萧一个班,因为他和许惊蛰越走越近的缘故,这姑娘最近是越看他越不爽,甚至还来威胁他,要他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离许惊蛰远点。 好在罗恒看她也挺不爽的,自然没有理会她,一句话就把她膈应的无话可说——小爷就是癞蛤蟆怎么了,我就是癞蛤蟆也不想啃你这只死天鹅,我说纪同学,我跟许同学怎样,关你屁事啊,你是吃醋啊还是蕾丝边啊? 纪萧萧知道吃醋是什么意思,寻思就算全天下男人死光了本姑娘也不会吃你的醋! 但她不知道蕾丝边是什么意思,罗恒自然不会好心跟她解释,顿时把她气得不轻。 好在她是个很好学的姑娘,不懂就问嘛,老师教的。 回家后就悄悄打开老爹电脑谷歌了,看完之后顿时面红耳赤,杀了罗恒心思都有了。 咬牙切齿之后,她寻思那天罗恒这家伙说的双飞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顺便百度,看完之后心里羞愤交加,想将罗恒人道毁灭又自诩不是他对手——这家伙每天早上五点就在操场跑五千米,还在小树林挂了个沙袋神神叨叨、哼哼哈嘿练武术,身体可是一天比一天壮实了。 于是她决定拉一个战友,便跑去跟许惊蛰说了,但具体说到什么是双飞,由于害羞,她又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跟许惊蛰说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罗恒这家伙坏极了! 许惊蛰还以为是他们两个又吵架了,便跟纪萧萧说道:“你又不知道他这人,就喜欢口花花,其实心地没你想的那么坏……” 见许惊蛰竟帮罗恒说好话,纪萧萧一点不想听,没好气道:“不听,不听!惊蛰,你就是被那家伙洗脑了,听我的,离他远一点,免得以后吃亏。” “才不!”许惊蛰嘴角微翘,“你不知道,他对我可好了!你不是说我这么暴力以后嫁不出去么,罗恒就不怕被我揍!” “谁说你嫁不出啊,反正你不能跟他走得太近。”纪萧萧撅起嘴巴,好似下了个天大的决心,“好惊蛰,你就听我的吧,你要真嫁不出去,以后我娶你吧!” 许惊蛰顿时红了脸:“瞎说,女孩子和女孩子怎么能结婚!” 纪萧萧辩解道:“当然可以,这叫蕾丝边!” “什么是蕾丝边?” “不知道!”知道说漏嘴,纪萧萧连忙摇头。 “你明明就知道!” “羞死人了,我才不说……你去问罗恒吧,他告诉我的!” “问罗恒就问罗恒,我还要连双飞一起问!” 于是在昨天那个无限静美的黄昏,好为人师的罗恒给好学的许惊蛰同学科普了什么是蕾丝边和双飞。 现在想起那姑娘的娇羞表情,脸上红云飞舞,罗恒还是忍不住想笑,实在是太可爱了! 或许是他笑得太过惊世骇俗,粉笔刷嗖的一声向他飞来,罗恒手疾眼快,一把接住。 讲台上戴着金丝边眼睛男子顿时大怒,如雷霆般咆哮道:“罗恒,笑什么笑,不想上我的课就滚出去!我李东方没你这样的学生!” ………… ………… 第十九章:一道函数题的五种解法! 讲台上的男子约莫三十岁,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李东方,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 此人西川师大毕业,履历在名师云集的市一中很是一般,教学水准也是一般,却最会趋炎附势,讨好领导。 为了出成绩,他对班上尖子生从来都是百般包容,对于罗恒这种差生却是百般刁难。 在他看来,像罗恒这种大废材,便是进社会了都是给国家增加负担,要不是学校不允许,他都想将班上这些差生通通劝退! 更何况前段时间罗恒还给他惹了个不小麻烦,竟然敢在一中打架! 当时田主任找他的时候,作为罗恒班主任,他是一句好话也没替罗恒说过,甚至还暗示田子光可以加重处罚。 只是最后不知道为何,田主任竟然发了善心,只是口头警告了一番! “算你小子运气好!” 这是事后李东方的想法。 而现在罗恒在干嘛,竟然在自己的课堂上,肆无忌惮的大笑? 罗恒并不是不讲理的人,他在李东方课堂上大笑,确实是影响课堂秩序,连忙道歉。 李东方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冷声道:“滚出去!” 罗恒无奈,耸了耸肩,向教室外走去,路过纪萧萧座位旁,这姑娘还给了他一鄙视的眼神。 罗恒顿觉好笑,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他实在搞不明白这姑娘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哪里来的。 纪萧萧顿时无语,死罗恒,被老师赶出去了还能这么嚣张。 不就是打篮球厉害一点,会写歌什么的么…… 好吧,再怎么讨厌罗恒,纪萧萧也不得不承认,罗恒球技超神,写歌更不是一般的厉害,一个歌卖了二十五万天价,此事她可是全程参与的,心里对罗恒隐隐有些佩服。 不过好在罗恒这家伙是个学习废材,数学都不及格,比她可差多了,这也是她仅剩下的优越感了。 见罗恒竟然还敢跟班上成绩最好、也是最漂亮的女孩挤眉弄眼,李东方怒不可遏,声音变得愈发尖酸刻薄:“真不知道你这种学生为什么还有脸呆在学校,不学无术就罢了,还连尊师重道都不懂,就你这样的学生,别说上不了大学,便是上个野鸡大学,出来后也是个社会渣滓。” 纪萧萧这种女生,便是他这种年纪的男人看了,也是怦然心动,虽不至于做些什么,但肯定是不能让罗恒这种学生染指的,这就是他心中想法。 教室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嘲笑声,以前的罗恒,成绩平平,性格软弱,在班上一直没什么存在感,说一无是处都是抬举。 但他前段时间在球场狂打晏小山、王浩然等风云人物的脸,大火了一把,还跟一中新晋女神许惊蛰走的极近,甚至开始有女生给他递情书,难免就有人妒忌了。 学生嘛,自然是以学习为尊,便是罗恒其他地方再怎么出色,只要成绩不好,那些吃味儿的,妒忌的,心里也是不大瞧得起他的。 此刻见罗恒被李东方如此羞辱,大抵窃笑起来。 这个年代,在学生眼中,老师,特别是班主任,可是天神般的存在,掌握着一个班级的生杀大权,便是再跋扈的学生,也绝对不敢跟班主任对着干。 他们自然不相信罗恒有这个胆子。 这些人中,笑得最欢畅的是王浩然,他那日在球场被罗恒羞辱,此刻逮着机会,自然要还回来。 他成绩极好,在班上数一数二,人缘也是极好,班上起哄,有大半都是他带起来的。 罗恒心里倒是没什么起伏,不遭人妒是庸才,他自诩是个心里装得下星辰大海的人,何必跟这帮死跑龙套的家伙计较,无端拉低自己档次。 面对李东方如此羞辱,他也表现的云淡风轻,走到前门,刚想出去,却又听一声冷哼:“前门是给你这种人走的?”李东方指了指后门,“从那里滚出去。” 罗恒回过头来:“这门还要分人?” 李东方冷笑,脸色阴沉。 “很好。”罗恒点了点头,转头往后。 嘲笑声顿时大了起来。 “切,我还以为他有多拽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就是,这叫啥,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走的洞敞开着,哈哈……” 王浩然甚至想起了某元帅的一首诗,肆无忌惮地羞辱。 纪萧萧微微蹙起了眉头,她虽说很讨厌罗恒,但还是觉得老师和班上有些同学做的有些过火了。 罗恒仍是丝毫不以为意,云淡风轻的很,仿佛被羞辱的根本不是他。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走后门的习惯! 在此起彼伏的嘲笑声中,他直接走到了自己座位,从容坐下。 整个教室顿时安静下来,不少人脸上俱是不可思议。 “罗恒,我是叫你滚出去,不是叫你坐下!”李东方已经开始咆哮。 罗恒挑了挑眉梢,解释道:“对不起,我长得是腿,不是轮子,没法滚。” “很好,很好。”李东方怒极反笑。 招呼了纪律委员,叫他去通知政教处的田主任,他已经决定了,今天一定要将罗恒严办! “等下田主任来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李东方这般想着,打算先拿罗恒立下威,“你不听我的课,想必学的很好了吧。那好,我正在黑板上讲解这道函数题,你能不能够做出来?” 上周刚月考,李东方现在正在评讲试卷,已经讲到了最后一题。 高考数学试卷,最后一个大题向来是极难的,只有一小撮奥数能拿国家奖项的学生能解答出来,便是李东方自己在不看参考答案的前提下也做不出,他可不信罗恒能做得出来。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次月考,罗恒的数学没及格,连班级平均水准都没达到。 罗恒瞅了瞅黑板上的那道大题,摇了摇头:“这道题太简单了,老师,你再选道难一点的?” 前世为了参加自考,在13年才复习过高中的数学知识,后来在大学又对经济理论很感兴趣,很是钻研了一番高等数学。 一个经济模型的建模,牵扯到艰涩繁复的数学理论不知几何,与之相较,眼前这道题,在罗恒眼里,当真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 “吹牛逼谁不会,罗恒,这道题整个学校只有几个奥数班的天才对了,你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王浩然再次带头起哄。 他话音落下,教室里顿时哄堂大笑。 “就是,就是,不要脸!”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罗恒这家伙不会是疯了吧,狂妄也要有点资本啊。 这道题难度这么大,数学成绩最好的王浩然都只对了一半,他罗恒连及格线都没有达到,凭什么这么大放厥词? 李东方冷笑一声,示意罗恒若不解答的话,就立马滚出去。 罗恒实在不想出这风头,但被逼无奈,只得走上讲台拿起了粉笔。 李东方眼里满是不屑,王浩然和班上大多数同学同样不信罗恒能做的出来。 罗恒面对这般嘲笑,一句反驳的话也无,甚至连正眼都不瞧他们一眼。 这让他们觉得好似全力一拳,打在了空气中,心里极度不爽。 罗恒简直没拿他们当回事儿啊,无视他们的存在,就像双方根本不在同一层次上。 皓月不与萤火争辉,苍鹰不与蝼蚁同行。 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放嘴炮没有任何意义,罗恒几乎不怎么思索,刷刷刷在黑板上书写起来。 这是一道和圆锥曲线结合起来的导函数题,对于没有接触过微积分的高中生确实极难,但若掌握了微积分的话,就变得十分容易了。 不过罗恒率先书写的还是常规解法,他掌握的数学知识等级远超现阶段的高中教材,高屋建瓴之下,思路自然清晰,犹如庖丁解牛般,将这道题层层剖析下去,解答起来摧枯拉朽,好似张无忌拿着屠龙宝刀砍宋青书。 一会儿工夫,解答完毕。 教室里已经惊掉了满地大牙。 那些先前嘲笑过他的家伙,个个面如猪肝,尤其是王浩然,好似生吃了几只苍蝇,那叫一个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罗恒竟是真的把这道题做出来了,解答步骤清晰,简直比标准答案还标准。 便是纪萧萧也吓得吐了吐舌头——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啊? 李东方脸色变得青白,嘴唇一阵嗫嚅,还是狡辩:“怎……怎么可能!罗恒,你一定偷偷看过标准答案!” “是啊,绝对是这样子的,要不然就凭他,哈哈,怎么可能!” “就是,难怪他有恃无恐,知道答案了还那么嚣张,真不要脸!” 李东方这么一说,班上议论声又大了起来,王浩然再次带头起哄,再次开始声讨罗恒。 “老师,没有证据,不能断定罗恒是早知道答案的吧?” 一个怯弱声音响起,班上的同学顿时吓了一大跳。 站出来给罗恒说好话的不是别人,竟然是素来瞧不惯罗恒的女神纪萧萧? “有没有搞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纪萧萧不是最讨厌罗恒么,怎么可能站出来帮他说话?” 这是教室里所有人的想法,包括李东方在内。 纪萧萧长得好看,又有气质,多才多艺,成绩还是班上拔尖那撮儿,李东方一直是很喜欢她的,所以她站出来帮罗恒说话,他也没有斥责,只是语重心长的说道:“纪萧萧同学,罗恒是不是早知道答案,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当然,你心思单纯,被他骗了也正常,你坐下吧,老师不怪你。” “可是……”纪萧萧还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这个时候,教室里嘲笑声渐大,一致认定罗恒事先就知道答案。 罗恒摆了摆手,笑道:“纪同学,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有句话我很认同,贱人就是矫情,不怕他打疼了,他真不知道花儿为什么是红的。” “被你气死了。”纪萧萧顿时撅起嘴巴,心里暗骂他不识好人心,她见罗恒被这么欺负,心里还是同情,就想帮他说说话。 罗恒若是不那么强硬,找个台阶也就下了,何必把关系跟老师同学搞得那么僵。 这下可好,这家伙直接拒绝她的好意不说,还再次出言挑衅,真是个笨蛋! 罗恒仍是从容淡定模样,纪萧萧站出来帮他,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看来这妮子也没小爷我想像中那么面目可憎嘛,也不枉小爷那天帮你一把。” 看着李东方和班上那些奚落他的同学,罗恒眼睛渐渐眯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动真火的征兆。 他再次拿起粉笔,刷刷刷书写起来。 这次字体又是一变,从极为严谨的楷书变成了狂放秀逸的行书,而上面的数学符号公式却大抵奇奇怪怪,除了李东方外,无人认识。 李东方却是越看越心惊,罗恒所用的,分明是大学里那些数学专业的学生才可能接触的知识! 看到后来,大多数人都看明白了,罗恒是在用不同的方式解答这道大题。 书写完毕,罗恒扔掉粉笔,好整以暇地看着李东方。 整个墙壁的黑板严严实实,没有丝毫留白,一如他做人的原则。 某种意义上,他是个极端自我的偏执狂,无论对自己还是对敌人,都不留丝毫余地。 李东方脸色差到了极点。 罗恒从容不迫、言简意赅地叙述起来。 他书写的五种方法,除第一个是常规解法外,其余四个,都不是高中生能够掌握的。 他也只是简单叙述了一番,牵涉到需要理解的原理,都一带而过。 后面四个方法,第二个方式大开大合,用的是常规的微积分,第三个独辟蹊径,活用了曲线函数中的高斯公式,第四个天马行空,用的是微分的几何定义。 将这三种方法讲完,罗恒戛然而止,笑道:“老师,不好意思,抢了您的工作,要不我把这第五个留给你?” 罗恒指了指黑板上写的第五种方法,这是一个充满独特美感公式组合,严谨、简洁而高效,堪称神来之笔。 “我……”李东方面如死灰,差到了极点。 罗恒所用第五个方法,他竟是看不明白! “怎么,莫非老师您连看都看不明白?” 李东方没有说话,但这种局面下,不说话自然意味着默认。 “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了。早知道你这么不学无术,我何苦多写一种来着?” 罗恒敲了敲黑板:“这是我没事儿的时候,自己创建的一个经济模型,其中整合了capm和apt理论的精髓,包含了定价数学建模的对冲、差分和二叉数,用来解答这道题就像用宰牛刀杀鸡,你看不懂也属于正常,不用过于自卑。” “我……”李东方尴尬无比,却找不到任何话语反驳。 罗恒展示出来的数学水准,堪称恐怖,比那些拿奥数金牌的天才都要强上一些,哪里是他能够抗衡的,这几乎不是一个等级的较量。 “还有你们,刚才笑得挺欢的啊。尤其是你,王浩然!” 罗恒指了指刚才讥笑他那些同学,最终定格在脸色很不好的王浩然的脸上,“本人虽是个不学无术的大废材,但废材也是有尊严的,拒绝接受毫无干货的打脸!” “所以下次想嘲笑我的话,先花个十年八载把我这个模型牵涉到哪些理论体系弄清楚了再来吧。” 王浩然脸色不好到了极点,他跟罗恒从小一起长大,打小哪方面都比罗恒强,优越感十足。 但从篮球场的飞扬跋扈开始,罗恒就彻底变了,变得狂放秀逸、从容恣肆,偏生暴露出来的真正实力又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任谁也看不出他极限究竟在何处。 球技如此,数学水平亦是如此。 王浩然一时间心丧如死,只觉罗恒变得高山仰止,巍巍然不可直视,简直有点不可抗衡,心里隐隐都开始有了阴影。 整个教室寂静如死,喘大气都无一个。 这脸打得,无声胜有声啊。 罗恒方才的表现,堪称天神下凡,真真是很容易让人自卑…… 纪萧萧神色复杂,这样的罗恒,飞扬跋扈,狂傲不羁,真的很有魅力。 许惊蛰说的不错,她真的看错了。 罗恒哪里是个废材,分明是个深藏不漏的大天才! 那他以前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呢,难道是因为不屑? 想到此处,纪萧萧又想到那天在操场退情书后,许惊蛰告诉她你一定会后悔的话,无来由的,脸颊微微泛红。 罗恒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出了教室,毫不拖泥带水。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还真真有点寂寞如雪的高人风范。 不见血的刀子,那才叫真疼! ………… ………… 第二十章: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 不是冤家不聚头,才刚走出教室没多远,罗恒就见一中年胖子风风火火赶来,仔细一瞧,不是“万里独行”田子光阁下是谁? “哟,这不是田主任么?”罗恒笑着打了声招呼。 田子光看清楚是罗恒,顿时赔了个笑脸,上次罗恒给他的印象可是极为深刻的,对于这领导的领导的弟弟,他是如何也不敢再得罪了。 就因为上次那事儿,他姐夫也就是陶明渊校长差点没把他官帽给撸了,现在都还在后怕。 “罗同学,听说你们班上有个学生在闹事儿,公然顶撞你们班主任,不服管教,嚣张到了极点,有没有这事啊?”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又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田子光决定先找罗恒问清楚再说。 罗恒笑道:“有啊,岂止是嚣张啊,简直嚣张到没边了,连李老师都被他羞辱哭了,好可怜哦,田主任,您说过不过分?” “那还得了!太过分了,还有没规矩了!”田子光闻言,一时激动,口头禅又冒出来了,“那罗同学,这人是谁啊,跟你熟不熟?” 一般学生敢这么嚣张,肯定是有点背景关系的,寻常小官,只有没到处级这个位置,田子光倒是不怎么怕,只是县官不如现管,就怕惹到像罗恒这样的主儿,家里有人是教育系统还恰好掌握着生杀大权。 如果这人跟罗恒挺熟的话,田子光就打算从轻发落了,毕竟他先前帮偏架把这位小爷得罪的死死,正想找机会弥补一下。 “那倒还真真是挺熟的,认识得有十六年了。”罗恒掰着手指,表情认真,又指了指自己鼻子,“田主任,很遗憾,那个人就是我。” 田子光呆如木鸡。罗恒扬长而去。 …… 李东方脑海里一团乱麻,脸上又红又烫,只觉心里屈辱到了极点,他教了七、八年书,第一次被如此赤裸裸红果果的羞辱,这脸都丢到火星那旮旯了,哪里还淡定的下来。 若今儿不把罗恒严办,他李东方绝对会颜面无存、斯文扫地,永远在学生、同僚面前抬不起头! 这是他无法容忍的,所以他已经下定决心,等下在田主任那边,一定要添油加醋,将罗恒赶出市一中! 作为掌握整个班级生杀大权的班主任,想整一个学生,那还是相当简单的! 想到这里,李东方抚了抚眼镜,示意班上学生下课,这个时候,面色有些不好的田子光已经到了高三一班的教室门口。 李东方连忙扯出一个笑脸,迎了上去,打了声招呼:“田主任。” 田子光却没有回答,脸上波澜不起,不阴不阳地说道:“小李啊,事儿呢,我已经知道了,到我办公室去说吧。” 李东方连忙点头,两人到了办公室,田子光还没说话,李东方已经哭丧着脸,喋喋不休说了起来:“田哥哟,你是不知道啊,罗恒这学生,当真是个祸害,扰乱课堂秩序不说,还敢公然顶撞我,不服管教,这样下去,我那个班还怎么管哦。” 田子光仍是笑眯眯模样,示意李东方继续。 “田主任,你知道的,这还有不到三个月就高考了,现在正是冲刺的关键阶段,说的严重一点,今年我带的这个班,能不能出成绩,就看着三个月了。而罗恒闹了这么一出,整个班军心都不稳了。” 李东方顿了顿,继续道:“我带的高三一班,可是个重点班啊,严重一点说,要是一班的成绩出不来,便是学校也要受到影响啊,上头的指标完成不了不说,下一届招新生只怕都会受影响!” 李东方这话也算说的有水准了,田子光不置可否,打开茶杯浅酌了一口茶水,笑道:“小李啊,那依你的意思,要如何处置这事儿?” 见田子光迟迟不表态,李东方心里有些突突了,但想到罗恒今日对他的羞辱,还是咬咬牙道:“依我看吧,我觉得罗恒这种刺头,已经不适合呆在学校了!” “哦?”田子光笑了起来,“这都要高考了,贸然开除一个学生,好像不太好吧?” “这……”李东方倒是没想到田子光还有这份儿慈悲心肠,他犹豫一番,干笑道:“哪里,我也不是说把罗恒开除,只是他实在不适合呆在学校里面了。” “几个意思?” 李东方正色道:“回去休息,在家里面也是一样的,这样对大家都好。” “很好,那就这么着吧。回去吧,也不用去办什么手续了,就按停薪留职处理。”田子光神色一变,笑得不阴不阳。 “停薪留职?”李东方顿时蒙了。 田子光点点头:“是啊,这不是你说的么?你放心,田哥知道你最近是压力大,需要时间调整,作为领导,我还是可以理解的。” 李东方更蒙了:“田主任,罗恒是个学生,又不是学校的员工,停哪门子薪,留哪门子职啊?” “小李同志,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说回家休息的不是罗恒!”田子光摇了摇手指,指着李东方,眼神阴沉,“回家休息的是你!” 开哪门子玩笑,罗恒姐姐可是那个在天南官场号称竹叶青的李局!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儿,给他田子光十个胆子也不敢把罗恒怎么样啊。 李东方这人,平时挺上道的,今儿怎么就这么没眼水啊,劝退罗恒,劝退你大爷,你他娘这不是把老子往火坑里推么? 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丫坑我,那就别怪你田哥翻脸不认人了! 李东方闻言顿时噤若寒蝉,结巴道:“田……田主任,你开什么玩笑啊?” 田子光哼了一声,冷笑道:“小李同志,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事情!”他声音骤地一寒,“罗恒不过是在教室里笑了一声,多大个事儿,你就整出这么大阵仗,还叫自己学生像狗一样从后门滚出去,有你这么当老师的么?” 李东方顿时面如死灰,跌坐在椅子上。 田子光继续说道:“携公器以报私仇,这可是犯了忌讳啊,为人师表什么最重要,心胸啊!”他拍了拍李东方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小李同志,我看你真需要点时间仔细想想了,你放心,你的工作,我会安排人接手。” 春阳烂漫,透过格子窗照进办公室,照在田子光并不庄重的脸上,他整个人却变得高大尚起来,是那么的伟大光荣正确。 “田……田哥!这玩笑可开不得啊,大不了我不劝退罗恒就是了。”李东方这才知道自己踢了个铁板,罗恒背景一定大到连田子光也不敢惹,难怪那天斗殴事件雷声大雨点小了! 顿时如履薄冰、如堕冰窖。 他最近处了个对象,挺漂亮以女孩子,家室也不错,对方选择他,就图他是市一中的老师,工作稳定,这要是停薪留职了,那这事儿铁定得黄! “现在已经不是罗恒的问题,而是你李东方同志个人的师风师德问题。小李啊,不是你田哥故意为难你,在这个体制圈子,规矩你是知道的,绝不冤枉,但也绝不姑息!” “田哥,不,田主任……我错了,我要给陶校长打电话!” 田子光冷冷一笑:“校长省府学习考察去了,临走时吩咐,学校大小事宜有我田某人和常副校长酌情处理,我相信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李东方又是死皮赖脸求了田子光一阵,田子光却是油盐不进、官腔十足,无奈给陶校长和常副校长打了电话,陶校长电话没接,而常副校长了解情况后,意见和田子光一致。 都是些官油子,自然不会为李东方这个没什么背景的小教师得罪李局这尊大佛。 李东方顿时如丧考妣,心中激荡,竟是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昏迷了。 田子光连忙打了急救电话,得,这下不用找什么由头了,这人是真病了,不停职也不行了。 …… 听说李东方在政教处办公室突发心脏病昏迷了,罗恒顿时无语,这人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多大点事儿,早说你有病咱可以打脸打得稍微轻那么一点点的。 他倒是没有太多恻隐之心,出来混嘛,早晚是要还的,李东方这些年也不知道扭曲了多少少年,造下了多少孽,有这茬儿,都是报应。 重生回来后,罗恒已经不再是个无神论者,他相信冥冥中自有神明,世间之事,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一下午的课上的浑浑噩噩,今儿是周五,倒是没有晚自习,五点不到就放学了,放学后罗恒晃悠着走向车库。 骑着自己那辆二手捷安特自行车,到了门口,却发现一熟人,仔细一瞧,竟是许女侠许姑娘。 按照这姑娘的规矩,罗恒连忙抱拳问好:“许女侠,小生这厢有礼了。” 许惊蛰嘻嘻一笑:“罗少侠,听闻你已经叛出师门,还把师傅东方不败气得走火入魔?” 一中圈子不大,罗恒把李东方气住院的事儿,一个下午就传开了,许惊蛰自然听说了。 罗恒叹了口气,作悲天悯人状:“江湖险恶啊,他修为不济,那可怨不得我。哎,没有对手的人生啊,真真是寂寞如雪。” 两人闲聊一番,许女侠表示肚子饿了,罗恒主动请缨请她吃饭,两人在学校路边卖酸辣粉的小摊吃了点东西,吃完后许惊蛰叫罗恒陪她去逛街。 是个女人逛起街来都没完没了,罗恒寻思小爷我一秒钟几十万上下的,哪有这功夫陪你墨迹,顿时哭丧着脸,摇头表示不去。 许女侠很温柔贤淑的比起了拳头,罗恒知道这姑娘从小一直练武术,底子极好,寻思还真不一定打得过她,只好屈服,推出自行车,示意她上车。 许惊蛰坐到了自行车后座,将双手环在罗恒腰上,罗恒调整好方向,双脚一蹬,穿过学校大门前那条种满法式梧桐的小道,在暮色中街道上飞驰而去。 春风拂面,细细入耳,若淡入流水的钢琴声,悠扬婉转。 吹起许惊蛰那头墨黛如瀑的长发,如一朵水莲花在细风中婆娑,将夕阳的余晖裁成一道细细长长剪影。 许惊蛰晃悠着双腿,抬起头,看着街道两旁载着的芙蓉树彷如两列整齐的队伍,正等她检阅的士兵,飞快的向后倒退。 她咯咯笑了起来:“死萝卜,你给我唱首歌好不好?” “不好。”罗恒摇头。 “那你给我当沙包。” “我还是给你唱歌吧。” 罗恒清了清嗓子,“我要这天啊,再遮不住我眼,哼哼哈嘿!我要这地啊,再葬不了我心,哼哼哈嘿……” 许惊蛰顿时满脸黑线,他这唱的都是什么嘛,文艺版双节棍么! 而这个时候,罗恒刹住了自行车。 他不知道这天遮不遮得住他的眼,这地葬不葬得了他的心。 但就在街道拐角处,有个人脏了他的眼,不爽了他的心。 ………… ………… 第二十一章:人贱合一的绝代高手 晏氏集团名下产业众多,从房地产、机械加工、服装、餐饮这些传统行业,再到物流、投资公司、饮料代理这些新兴行业,布局遍布整个西南七省,当之无愧西川执牛耳者。 晏小山作为晏氏集团未来掌门人,在学校里高调跋扈些,也在情理之中。 晏九楼出身草莽,对他这个儿子的教育却是相当看重,为了避免儿子在省府沾惹上太多纨绔气息,才让他回老家天南市念书。 晏小山本人也不是什么一无是处的二世主,学习成绩算得上优异,甩了罗恒八条街不止,在市一中这个国重也排的上前三十,高考发挥不失常,考了名校不在话下。 若按照前世脉络,晏小山前世毕业后,去了当年《泰晤士报》排名前五的帝国理工,主修经济,毕业后不过五六年,罗恒就在当年福布斯排行榜上发现了他的名字。 而晏氏集团也借着08奥运东风上市,当天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一路飘红,后开始布局大互联网战略,两年之后,借着次贷危机,一跃成为世界五百强,虽还不能跟中石化,中石油,中移动这些大航母掰腕子,但已经算是巨无霸了,便是后来跟晏九楼牵连极深的李伯庸被查出问题,晏氏集团也是安然无恙。 晏小山早在学生时代就开始崭露头角,除了那天被罗恒羞辱过一次之外,整个高中生涯,竟是毫无污点——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有人帮他处理——譬如假手王浩然废掉罗恒。 此人从高一到高三,一直在追求纪萧萧,算得上是个情种。 而罗恒现在看到的那个让他不爽的人,正是晏小山。 前世罗恒只是因为给纪萧萧递了一封情书,就被此人指使王浩然下狠手废掉,这已经是不共戴天的仇恨,罗恒自打了解真相那天起,他和晏小山之间,就只能是不死不休。 距离他约莫三十米处,晏小山一身黑色风衣极为得体,眉眼温润,气度卓然,正缠着纪萧萧说着话。 他和许惊蛰距离这二人不算太远,隐约能听到些谈话内容。 大抵就是晏小山买了两张“同一首歌”晚会的贵宾票,邀请纪萧萧和他一道去。 纪萧萧当然是拒绝了的,她讨厌罗恒,对骄傲自负的晏小山更是没什么好感,自然不会随随便便接受他的好意。 而现在,晏小山还在努力说服纪萧萧答应。 看到这里,罗恒眯起了眼睛。 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按照前世脉络,晏小山追求纪萧萧,一直追求了三年,到高三最后一个月,两人终于走在一起,那时可艳煞不少旁人,当之无愧的金童玉女。 后来晏小山去了帝国理工,而成绩素来很好的纪萧萧却发挥失常,只上了西川一个二本师范。 大学毕业后,两人仍在一起,08年后晏九楼病故,晏小山全面接受家族生意,而纪萧萧进入了娱乐圈,短短两年就红遍了整个亚洲。 所有人都认为这两人会修成正果,晏小山却在10年突然娶了京城一个世家小姐。 就在晏小山结婚当天,纪萧萧开着一辆奥迪r8跑车,一头撞在了高速公路护栏上,香消玉殒。 罗恒为此还惋惜了好久,毕竟那是他曾经喜欢过的姑娘。 就如一朵最美好的丁香花,微微带刺,横亘在罗恒整个学生时代,他只能仰望,而无法接近。 只是造化弄人,这朵花儿遇人不淑,还未来得及真正盛开,就已经黯然凋零。 命运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罗恒早已不是那个十六岁的懵懂少年,知道这种青涩的情怀,并不意味着真正的爱情。 某种程度上,他是个很傲娇的人。 纪萧萧既然公然拒绝他,当着全校退了他的情书。 他就一定不会再去追求纪萧萧,但一定也不会允许晏小山去追求纪萧萧。 这跟纪萧萧本人无关。 晏小山敢算计他,就要有被他报复的觉悟。 穿越了十三年的时光,这是早已不死不休的仇恨,他是一个信奉要报仇就要从早到晚的人,让晏小山不爽的话,罗恒就会觉得很爽。 想到这里,他载着许惊蛰,从容上前。 许惊蛰跟纪萧萧打了声招呼,纪萧萧看着他们两个在一起,眼眸里有了些异色,却很快掩饰过去,两个女孩子交谈起来。 而罗恒和晏小山玩起了干瞪眼。 四目相对。 罗恒看晏小山不爽,晏小山看罗恒也挺不爽,就不说罗恒这死癞蛤蟆竟敢觊觎纪萧萧了,便只因为那天在球场上罗恒对他的羞辱,晏小山也是永生难忘。 要不是林振南那不成器的儿子林海突然死了,林振南还沉浸在悲痛中,晏小山早就想通过林振南下黑手把罗恒废了! 晏九楼坐镇省会天府,整个晏氏集团布局早就不在天南市,林振南作为晏氏集团在天南的一方诸侯,手腕通天,在天南市翻云覆雨,晏小山无论要做什么事,都绕不开这位元老。 而林振南刚死了儿子,晏小山自然不会拿这点小事去麻烦他。 是非轻重,晏小山心里分的很清楚。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若他不懂这点道理,过几年等他在晏氏集团上位,只怕这些元老没一个会服他。 从小接触圈子不同,眼界就不同。 与集团元老对他的看法比起来,罗恒就显得太过微不足道了,说的轻佻一点,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而这时,晏小山眼中的跳梁小丑突然嗤笑一声:“晏大公子,你输了,比我先眨眼。” 许惊蛰和纪萧萧起先见这两人箭拔弩张,生怕就出什么事情,罗恒这么一说,顿时舒了口气,轻笑起来,这家伙! 晏小山冷笑,撇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别的无论,单比脸皮厚度,罗恒胜他太多。当然,在晏小山眼里,罗恒那些伎俩,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雕虫小技。 他维持着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气度,跟纪萧萧说道:“萧萧,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一张贵宾票而已,你就收下吧。” 纪萧萧倒是没摆什么脸色,摇头道:“晏同学,谢谢你的好意,真的不好意思,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面对再一次拒绝,晏小山却是毫不在意,仍是柔声劝说,丝毫不显强硬,距离感也拿捏的极为到位,这样的男孩子,家世性格样貌无一不是上佳,确实很难让女孩子反感。 当然不包括和他打过架的某女侠,许惊蛰翻了翻眼皮,没好气道:“喂,你这人好讨厌,萧萧都说了不要了。嫌你家钱多是吧?”她指了指路边好几个摆碗的乞丐,“他们显然更需要你,而且保证对你感恩戴德。” 罗恒深以为然,补充道:“就是,说不定还能对晏大公子您以身相许!” 晏小山差点没被恶心死,怒声道:“罗恒,又关你什么事儿?” 罗恒淡然一笑,“确实不关我什么事儿,但我这人就喜欢管闲事儿啊,按照爽感守恒定律,你不爽的时候我就会很爽,比如说现在!” 晏小山脸色微青,旋即嗤笑道:“呵,罗恒,你好大口气。我送萧萧贵宾票,她要不要是她的问题,你又怎么能让我不爽?” “很简单,”罗恒摸了摸鼻子,正色道:“你送给她贵宾票她不要,如果我送给她,她要了呢?” “罗恒,你很幽默,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晏小山唇线上扬,纪萧萧那天当着全校将情书退给罗恒,这事儿晏小山是亲自经历的。 他跟纪萧萧还勉强算是朋友,而纪萧萧却讨厌极了罗恒,又怎么可能收他送的票?这不是在讲笑话么? 果然,晏小山话音落下,就见纪萧萧咬了咬嘴唇,说道:“罗恒,便是你送给我,我也不会要的。你们俩别闹了,都不是孩子了。” 罗恒眯了眯眼,略微苦涩地摇了摇头。 要说生气的话,那天被纪萧萧退情书时确实挺生气,觉得自己的青春被狗日了。 但称不上恨。 若恨了,那就是真的爱了。 好在他扪心自问,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对这姑娘都是单纯的喜欢和欣赏。 喜欢她清澈的眼睛,喜欢她如黄鹂般的歌喉,喜欢她身上那种娴静温婉的文艺气息,偶尔也讨厌她的自以为是,讨厌她做事欠妥当,但这些都是无关大雅的东西。 三十年的跌宕起伏,赋予了他一腔底蕴,犯不着跟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怄气,而从今儿这姑娘在课堂上帮他说话来看,纪萧萧也不如他想象那般面目可憎。 他不会再去刻意讨好纪萧萧,但也不会刻意去抹杀。喜欢过就是喜欢过,那是他走过的生命中,真实存在的东西。 敢于正视过去,才敢于直面未来。 他不怪纪萧萧此刻再次拒绝他,也不怪她的矜持,只是有些遗憾。 一个女人,在某些时候,无伤大雅地慈悲一回,会很动人。 真遗憾啊。 好在他从来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真小人,既然想让晏小山不爽,就一定会让他不爽。 罗恒凑到纪萧萧耳边,如此这般耳语了一番。 纪萧萧先前有些抗拒,但听罗恒继续说下去,眼眸开始发亮,然后眨巴着眼睛,很认真地问:“罗恒,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罗恒坏笑着点了点头。 晏小山眉头微微皱起,隐隐有种不好预感,连忙说道:“萧萧……”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纪萧萧点了点头:“好吧,我接受。” 晏小山顿时像生吃了个苍蝇,罗恒这厮,到底跟萧萧说了什么? “怎么样,晏大公子?”罗恒挑衅地看着晏小山。 晏小山呼出一口浊气,心里是很不爽,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沉吟一会儿,嗤笑道:“罗恒,我不知道你耍了什么手段,但就算萧萧答应了,你买得起么,买得到么?” 罗恒的家室,晏小山还是勉强知道的,跟他差了几百个档次,老爹是个一根筋的大愣子,每月工资顶天三千块,哪里可能买得起? 更何况明天就是晚会,贵宾票早在三天前就销售完毕,他也是花了三倍价钱才从黄牛手上拿到的票,凭罗恒,他拿什么去买? “我确实买不起。”罗恒点了点头,笑道:“晏大公子,人与人之间的确是有差距的,特别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是谁告诉你贵宾票一定要用钱买的?” 昨天陈宣君还给他打过电话,问他要不要贵宾票,罗恒本来不想去这个晚会,就婉拒了。 但陈宣君却表示,这几张票会一直给他留着,什么时候想去了,随时给她打电话。 她十分欣赏罗恒的才华,自然想尽一切办法套近乎了,生意人嘛,她现在看罗恒,就像看个会下金鸡蛋的母鸡。 掏出手机,拨通陈宣君的电话,开了扩音键,寒暄一番,十张票就到手了,而且还是位置最好的前台包厢,没有花一分钱。 挂了电话,晏小山已经是面如死灰,罗恒叹了口气:“看吧,我说过你一定会不爽的。” “今天的事情,我记住了,罗恒,早晚一天你会后悔的!” 晏小山眉峰冷峻,眼里俱是阴沉,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纪萧萧吐了口气,没好气道:“这下你满意了吧,像个小孩子似得,记住你答应过的事情,要不跟你没完。” 说完也走了,就留下罗恒和许惊蛰。 许惊蛰微微撅起嘴巴,最后实在按捺不住好奇,问罗恒道:“死萝卜,你到底跟萧萧说了什么啊,以她的性格,怎么就突然答应你,陪着你胡闹呢?” “秘密。” “哦?”反正漂亮的女孩子不用讲道理,许惊蛰足够漂亮,所以举起了拳头。 “好吧……”罗恒很有骨气地再次屈服,“其实也没什么……” 他原原本本的跟许惊蛰说了起来,就是答应送为纪萧萧帮她给陈宣君说道说道,让她有机会登上同一首歌的舞台。 “可是,死萝卜,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么做,有点太……” “什么叫有点,不用怀疑,这位女侠,我就是传说中人贱合一的绝代高手!” “屁的绝代高手,有种别跑,吃我一拳!” 许惊蛰就是看不惯他这种嘚瑟样,顿时气沉丹田,不惜损耗真元,对罗恒放了十七个必杀技。 ………… ………… 第二十二章:请君入瓮,我为诱饵! 两人又闲逛一番,罗恒本来要送许惊蛰回去,这姑娘却打死不愿意,罗恒无奈,也只得由了她,只是心里愈发好奇,这姑娘家里究竟是干什么,她爸爸总不能真是修自行车的吧? 已经临近傍晚,罗恒径直回了家,胡乱扒拉几口晚饭,听了老妈一顿教诲,见老罗进了书房,他也偷偷溜了进去。 父子两人直入正题,罗建国这面进展还算顺利,许四维对罗建国的投靠,表现出了极为浓厚的兴趣,毕竟罗建国位置不低了,又是在极为重要的公安部门,若罗建国到时候扶正,两人一文一武,互为依仗,许四维在天南官场就能彻底站稳脚跟了。 只是官场最为微妙,有大富贵也有大风险,两人都没有挑明,还在彼此试探阶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耐心,罗建国有,许四维也有。 罗恒又跟李葭薇通了半个小时电话,李葭薇那边进展也极为顺利,天府市委那边,市委班子已经有将近半数愿意吱这个声,省委方面,二号首长也持默许态度。 毕竟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二十万量刑的话是可怕,但能主动上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何况这数额跟那些巨贪比起来,连个零头都没有。 而李伯庸和王岳那边,却是没有什么异动。 李伯庸现在一心都扑在北山道新城开发区那边,市政府的酒会一场接着一场,改革开放后,招商引资是每个内地城市的重中之重,这事儿办的妥当,可是实打实的政绩啊。 李伯庸此人眼界极高,肯定不会满足于一个小小县级市的一把手,毕竟他年纪也不算大,往上还有很大的爬升空间。 而王岳从罗建国手里,将清源镇那片的治安工作接手了过去,这里面水太浑,以罗建国现在的境况,实在不适合插手。 而让王岳忙活起来,自然就不容易察觉到罗建国的动作了。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 到了现在,这个布局已经完成了大半,至于罗建国什么时候向组织坦白,却还不是最好时机,毕竟现在央视有不少记者还在天南,万一炸出什么大佛来就不好了。 等同一首歌的晚会完了,记者们都走了,才是最好时机,那时候至少有九层把握可以一锤定音! 只要保住罗建国,天南这潭死水,就算彻底活了。 …… 北山道郊外,有一栋依山而建的别墅群,十几栋复古式阁楼错落有致、鳞次栉比般排列, 古意盎然之外,如游泳池、网球场和高尔夫球场等现代化设施也是一应俱全,推窗见景,花木流芳,号称天南市最璀璨的一颗明珠。 这个取名“红楼”的仿古式建筑群,由晏氏集团斥巨资开发,98年完工后,根本没有对外开放。 但每逢节假日,总有名流权贵出入,低调无比,山水不露。 安保延伸到了别墅群五百米开外,常人难以接近,更添神秘。 红楼者,流金淌银之地。 整个天南市,有资格自由出入此楼者,不超过十个,而晏小山恰好就在这十个人里面。 坐在二楼的紫檀木椅子上,背倚栏杆,身后月色迷离,身前茶香袅袅,吹了一口水汽,晏小山浅饮了一口茶水,清秀眉宇间隐隐有杀气闪现,一如今晚的月光,冷冽到了骨子里。 一辆7开头的宝马缓缓驶入,停在假山林立的院落中,上面下来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子,身后是一个穿着紫色旗袍,身材窈窕的美貌女子。男子径直上了二楼,而女子却守在楼下。 晏小山连忙起身,叫道:“林叔。” 林振南刚死了儿子,眉宇间却无丝毫郁结之气,一颗心早打磨的玲珑剔透,硬如刚石。 无论怎么看,林振南都称得上是一个美男子,和晏九楼这位草莽枭雄不同,这位晏氏集团前期的二号人物,玩笔杆子出身,身上有着浓浓书卷气,是晏氏集团前期的头号智囊。 只是不知为何,在晏氏集团成功布局西川,站稳脚跟后,他却突然受到冷落,说是镇守大本营,其实就跟养老差不多,脱离了晏氏集团的核心圈子,而他今年才仅仅四十三岁。 但稍微知道些内幕的,都丝毫不敢轻视这位林先生。 据说他惹晏九楼不喜的原因是因为李伯庸。 林振南认为李伯庸此人阴沉有余,大气不足,不是晏氏集团理想的合作对象,而晏九楼的发迹,又跟李伯庸休戚相关,为此两人大吵一架。 能拍着桌子骂晏九楼妇人之仁,还能安然无恙走出,并且活得很潇洒的,整个晏氏集团大概就只有这位林先生了。 与晏九楼对林振南的冷落不同,晏小山对这位林叔极为尊敬,从来都是执子弟之礼。 在某种程度上,晏小山的想法和林振南殊途同归,晏九楼那一套传承自清水袍哥的所谓江湖道义,已经变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小山,这么急要见叔,有什么急事?”林振南沉声发问,他对这位晏太子评价还是极好的,若气质能少点阴沉,多点大气,成就不可限量。 “想求林叔帮我办件事。”晏小山神色拘谨,直奔主题。 “什么事?” “能不能立刻搞垮罗建国?” “不行。”林振南回答的直截了当。 “为什么?叔手上不是有……” 林振南解释道:“我手上是有罗建国收黑钱的证据,但现在时机还没有到。” “什么时候才到?” “这个不是你该问的。” 林振南何等人物,来之前就了解过,晏小山最近和罗建国儿子罗恒有不小过节,但在他看来,都是小孩子闹矛盾,以晏小山的身份眼界,不该纠缠此事。 至于何时扳倒罗建国,林振南心中早有决断,内部消息,大约二十天后,上面应该会进行一场整风运动,要狠狠抓一批典型,严肃党纪。 那才是最好的时机,保管让罗建国死无葬身之地。 何况现在央视有不少记者在天南,大家底子都干净,若闹出什么大动荡,生出什么意外,就得不偿失了。 罗建国比起许四维来,只是个小角色罢了,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不过这些事情,他自然不会跟晏小山说了。 晏小山突然一转话题:“叔,罗建国扳不倒,那能不能搞残罗恒?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林振南笑道:“如果你非要这么做的话,叔可以答应你。但先说好,现在天南局势微妙,罗恒是罗建国儿子,勉强也算局中的人,给你出出气可以,绝对不能弄残。” “谢谢叔!”晏小山顿时高兴了起来,有林振南这句话,罗恒少不了要遭罪了,想到罗恒那可恶嘴脸,他是一刻也不愿意等了。 他可不相信罗恒受了这顿毒打,还敢来挑衅自己,还敢去纠缠纪萧萧! 晏小山得了这句承诺,便起身告辞,这里虽是晏氏集团产业,却不是他来的地方,今天来这里找林振南,已经算是逾矩了。 晏小山走后,旗袍女子逶迤上楼,盈盈一笑:“先生,你什么时候也对小孩子间的事情感兴趣了?” 林振南答道:“我只是有些好奇那个叫罗恒的年轻人,能把小山逼到这种地步,应该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先生都觉得有趣,那一定是个很有趣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吧。” 旗袍女子抿嘴而笑,旗袍下玲珑有致的身子随之轻微的摇晃,从眉眼到腰身,真是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浪,堪称绝代尤物。 林振南点了点头,突然问道:“林海的死,查的怎么样了?” “没什么眉目。”女子摇了摇头,“不过我查到一个有趣的消息,林海死之前,李市长的司机和他接触过。” “李伯庸?” 林振南眯起了眼睛,“我已经对你退避三舍,你却对我步步相逼。若此事真跟你有关……” 他离间晏九楼和李伯庸不成,退出了晏氏集团的核心决策层,就此成为了李伯庸眼中钉,晏九楼把他放到天南,难免不是起的坐山观虎斗的心思。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晏九楼,此人表面仗义,骨子里却是个狡兔死走狗烹的狠角儿。 而晏小山今天玩得这一出,倒是颇有乃父之风了。 先提一个必然会被拒绝的要求,然后再提出真正的目让我只能答应,小小年纪,就知道玩弄这些心机,当真是孺子可教啊! 自己儿子已经死了,他以后还能不能翻身,大抵就在晏小山身上了。 …… 躺在床上,窗外月色迷离,一如这座城池下涌动的暗流。 罗恒今夜无眠。 由今天再次和晏小山争锋相对开始,他想了很多。 他跟晏小山的矛盾注定无法调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晏小山背后可是站着晏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 更可况罗恒早就想明白了,晏氏集团天南市掌舵者林振南和市长李伯庸就是前世陷害他爸的幕后黑手,他的目标之一,就是要将这个庞然大物连根拔起,将这些人一个不留都送去见上帝。 晏九楼,李伯庸,林振南……一个草莽枭雄,一个身居高位,一个诡计多端,没一个易与之辈,勾连成一张网,便是罗恒有后世十多年记忆,也隐隐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他还是从前世今生诸般细节中,捕捉到了一丝破局的契机。 “林振南。”他默念着这个名字。 从知道绑架猥亵李葭薇的是林海开始,罗恒就有了一个大胆猜测。 林海去绑架李葭薇,林振南绝对不知道! 便是他们想清除李家在天南的势力,设计**李葭薇,也完全没有必要派林振南独子林海这个神经病做此事! 虎毒尚且不食子,没有任何一个父亲会让自己儿子做如此疯狂之事,因为一旦暴露,没人能承担得起李家老爷子的怒火!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了——林海是被有心人算计的。 这是一个无论失败还是成功都有人获利的布局! 林海成功,李葭薇政治生涯走到尽头,西川李家后继无人,必然衰败,顺便还能让罗建国失去靠山。 林海失败,林家无法承担老爷子怒火,必然灭亡。 那到底是什么人布的这个局呢? 此人必然也在局中,但不可能是晏九楼,林振南遭殃,对他没好处,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李伯庸! 李伯庸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清楚内幕的人,再怎么绝顶聪明也不可能猜到答案。 但罗恒不同,他离绝顶聪明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他是个重生者,掌握着后世十三年的讯息,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优势。 前世大约在08年的时候,晏九楼肝癌去世,晏小山上位,而林振南也再次进入晏氏集团核心,之后晏氏集团一系列神操作,跻身世界五百强,背后就有这位号称天南第一智囊的林先生身影! 而后李伯庸被查出贪污,金额超过两亿,晏氏集团却并没有施以援手。 罗恒不是傻子,以当时晏氏集团经济大航母地位,若铁了心保李伯庸,又有哪个敢动他? 这说明什么,虽然答案匪夷所思,但罗恒认定这就是事实——李伯庸和林振南,这两个晏九楼身边最重要的人物,貌合神离! 还有一件事情也可以佐证,李伯庸斗垮许四维后,却在这个县级市一把手位置上坐了十年,一步都未能再往上爬,这说明什么——有人在死死压着他。 那这个人是谁呢,当时已经取得晏氏集团太子晏小山绝对信任的林振南最有可能! 诸般信息综合起来,罗恒认定林振南和李伯庸有问题。 只要不是铁板一块,他就可以借此做文章。 他要借此布局,利用林振南,以其为支点,以后世十三年的记忆为撬棍,掀翻晏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 当然,林振南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此人绝顶聪明,罗恒想利用他,也得时刻小心被他看穿,不然反过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重活一世,罗恒再不会做畏首畏尾之人。 于小事惜身,于大事惜命,这样的人,注定一事无成! 林振南聪明,他也不是什么蠢人,何况他还有年龄优势,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屁孩,林振南绝对没有太大的戒心。 这就是他为什么百般挑衅晏小山最核心的原因。 他要将晏小山逼到绝路,逼到疯狂,让他别无选择,只能去寻求林振南帮助,如此的话,他就像利用晏小山当了一回信使,将自己和林振南联系起来! 而今天下午再次被打脸后,罗恒觉得晏小山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说不定今晚就已经去见过林振南了。 如果晏小山去求林振南收拾自己,林振南会如何应对? 找几个小混混? 罗恒摇头,这事儿只有王浩然这种死跑龙套的才干的出来,不是这位天南第一智囊的风格。 对付罗建国的主意出自林振南之手,连黑钱都是由他送的,却又觉得时机未到,迟迟没有举报,自然不会打草惊蛇。 但他又不好撇了晏小山面子,如此的话,林振南派来的,必定是他极为信得过,能力极强的亲信,便是失手了,也绝对不会出卖他的亲信! 罗恒对天南市现在形势也把握得很清楚,诸方势力明争暗斗,却因为港商来投资,又有央视的记者,必须维持表面上的安宁,任谁也不能闹得太过火,这是局中人都要遵守的潜规则。 而他是罗建国的儿子,李葭薇的弟弟,勉强也在局中。 这个时候,除非林振南脑门犯抽,才会废了自己,所以罗恒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他要将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能离间晏氏集团的信息,送到林振南手里! 请君入瓮,我为诱饵! ………… ………… 第二十三章:哥们,你真逗! 第二天一大早,陈宣君就派人将十张贵宾票送到了罗恒手里,罗恒连忙打了电话,道了声谢,又跟她说了纪萧萧的事儿,问能否通融一下。 就是在新人名单上加个人罢了,不是什么大事,陈宣君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有个问题,现在距离晚会只有大半天,而晚会节目都已经彩排好,纪萧萧要上,就只能在晚会末尾加个节目,最好是新歌。 罗恒想了想,从记忆中选了首适合纪萧萧的歌,誊写完毕,由来送票的盛京娱乐员工送了过去。 陈宣君电话不一会儿又来了,对这首歌相当满意,当即决定用了。 她有信心,只要罗恒推荐的那个新人歌手底子不是太差,凭着这首歌就能一炮而红。 半个小时后,罗恒收到了一条短信,简单两个字:“谢谢。” 来自纪萧萧,罗恒淡然一笑,傲娇的纪萧萧能跟他道谢,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今天是周六,老妈李秀兰回了老家,据说是家里面一个远房亲戚病故,要去随礼,而老爸罗建国难得不忙碌,罗恒便陪着他下了几盘棋,其间父子二人又谈起了天南市现在的局势。 自那晚父子谈话后,罗建国已经渐渐不把罗恒当成一个小孩子了,因为罗恒最近表现出来的远超同龄人的眼界和谋断,他很多时候都习惯问问罗恒是什么想法。 罗恒的观点很明确,天南官场,一把手和二把手的矛盾几乎无法调和,李伯庸想往上,而许四维后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近乎是个死局。 暗流涌动,下面是惊天骇浪,局中人想明哲保身就是个笑话。 罗建国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儿子分析的一点不错。 他起先便是抱着中立的态度,结果还是为李伯庸忌讳,联合林振南,给他下了个局,要不是罗恒发现得早,单是这个局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罗恒扣住了一枚棋子,继续说出心中想法。 按理说,目前这局面,罗建国抽身而出,跳出局外,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李伯庸什么样的人,自诩将罗建国算计死了,又怎么可能容许他抽身而出,留下后患? 罗恒分析到这里,罗建国也皱起了眉头。 便是这次黑钱风波自己顺利度过,但李伯庸、王岳等人若步步相逼,他便是傍上了许四维,只怕也凶多吉少啊。 罗建国勇猛有余,但权谋算计方面,从来就不是强项,找不到丝毫破局的方法。 罗恒从容一笑,给出了他的应对。 不能出局,那就搅局。 棋盘上除了可以有棋子,还可以有苹果。 他的思路不复杂,甚至称得上简单除暴。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兵法之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黑钱风波过后,便主动出击,先搞垮王岳,卸掉李伯庸一条手臂,让罗建国坐稳市局局长位置,若能兼任政法委书记,那就最好。 之后内借许四维之权,外仗西川李家之势,不惜一切代价,斗垮李伯庸,永绝后患! 罗恒波澜不惊的一番话,暗含滔天杀气,罗建国陷入了沉思。 儿子说的没错,局面如此,他没有退路,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家庭的不负责,对人民的不负责,对信仰的不负责。 那他应该怎么做呢?罗恒给了他答案。 身处黑暗,心向光明。 对得起自己良心就好。 罗恒手上那枚棋子被重重扣在茶几上,赫然是一枚卒子,孤立于楚河汉界之上。 退一步,处处受制,万劫不复。 进一步,鱼跃龙门,大杀四方! 罗恒知道自己老爸心里一直有一道坎儿,所以才有意引导进行了这般谈话,而罗建国最近心态的转变,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十分满意。 他不仅要拯救大愣子老罗,还要调教大愣子老罗,将他的仕途推向一个罗建国此刻绝对想不到的高度。 这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两个目标之一。 老罗当了大官,他才能做个吃香喝辣的太子党不是? 陪罗建国下完棋,罗恒寻思也没事儿干,便把许惊蛰约出来逛街,许女侠爽快答应。 两人正处于那种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暧昧时期,谁也没有主动跨出那一步,罗恒心里也不着急,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重活一世,他有足够的耐心,也有足够稳重的心态,去享受命运之神赐予他的一切美好,并努力让自己拥有守护的力量。 …… 演唱会晚上七点开始,两人路边摊随便吃点东西,下午罗恒要许惊蛰陪他去逛了趟书店,买了些书籍,又订了好几份报纸。 其中国内的有《经营报》和《经济观察报》,前者文风务实,角度微观,符合罗恒刁钻口味,后者更为正统,中国经济类刊物的标杆,素来为学院派经济人和党政机关群体所青睐。 其余三份,都是海外的金融刊物,如《泰晤士报》,《华尔街金融报》,诸如此类,大抵严肃晦涩,专业性极强。 罗恒脑海里有未来十三年的经济大势,诸多大事件也大抵记得,但很多细节都已模糊,多看看金融期刊,于他回忆起这些细节,也是很有帮助的。 何况开卷有益,多读些书总是好的。他打算从中挑选几份推荐给罗建国,按他现在的想法,待时机成熟,罗建国肯定要从公安系统中跳出来,这个系统,局限太大了。 许惊蛰对罗恒订的这些报刊,自然不大看得懂,她挑了一本《萌芽》,一本《昕薇》,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嘛,大抵喜欢这些四十五度仰望星空的青春伤感文学。 挑完书,两人又逛了会儿街,到了黄昏,李葭薇的电话就来了,问罗恒在哪里,要来接他,还问他要不要去参加同一首歌的晚会,他那里有两张票,只是位置不怎么好。 罗恒问了问许惊蛰,这姑娘表示想去给纪萧萧加油,便告诉李葭薇自己和一个同学打算一起去,姐你先来再说吧。 汇报了方位,半小时后,李葭薇已经开着她那辆奥迪a4来了,见着罗恒和许惊蛰在一起,她脸上表情微微古怪,笑道:“怎么,不给姐姐介绍介绍?” 罗恒笑道:“许惊蛰,我同学。李葭薇,我姐姐。” 两人上车,李葭薇要许惊蛰坐到了副驾驶,笑着说道:“早听小恒说过你了,很高兴认识你。” 许惊蛰好奇道:“你是罗恒的亲姐姐?” 看样子,两人不像是亲姐弟,李葭薇长得比罗恒漂亮多了。 “不是,干姐,没有血缘关系的。”李葭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加上这么一句,突然疑惑道:“许同学,你家里面是做什么的,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一样?” 许惊蛰有些慌乱起来,支支吾吾。 见她不愿意说,李葭薇也就没有细问,坐在后排的罗恒就更疑惑了。 许惊蛰,她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罗恒心里有个猜测,却一直不敢确定。 将车停好,已经到了六点半,罗恒一行三人好不容易挤到体育馆门口,顿时被吓住了。 好家伙,起码上万人啊,这几乎是天南市从未有过的盛景吧? 记者也是极多,本地台,省城台,包括央视3套,长枪短炮,声势骇人。 门口甚至还停了几辆卫星直播车,说明了此次晚会不仅隆重,还将在地方台,省城台,央视全程直播。 市里面的大小领导早就来了,现在距离开幕式还有不到半小时,以书记许四维、市长李伯庸为首,市委、人大和政协三套班子都近乎齐了,正在主席台准备接下来的讲话,此外还有央视的领导,盛京娱乐的高层,作为这次晚会的负责人,陈宣君也在上面。 体育台前贵宾包厢早已设好门卡,需出示贵宾票才能进入,李葭薇还不知道罗恒手里有几张贵宾票,罗恒也忘记给她说了。 她手里只有几张后排的普通票,正想带罗恒和许惊蛰过去,却见一打扮的花枝招展、公子哥模样的青年向他们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俱是同一风格装扮,浮夸的很,眉头不由皱在了一起。 此人约莫二十五六,身上是价值不菲的范思哲西服,头发上打着发蜡,派头十足,只是脸色发白,眼窝深陷,看起来有些纵欲过度。 那人走到李葭薇面前,丝毫不掩饰眼里的炽热:“哟,这不是薇薇么。”又轻佻地看着罗恒和许惊蛰,神色鄙夷,“带这两个小朋友来看晚会?” 李葭薇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勉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罗恒微微皱起眉头,问道:“姐,这人是?” 李葭薇凑到罗恒耳边,小声解释了一番,此人叫孙阳,家里做餐饮的,孙家也是晏氏集团元老之一,此人老爹孙云龙是晏九楼发小,颇为有钱,而这孙阳是她为数众多的追求者之一,整个天南市都出了名儿的二世主。 见李葭薇对他不理不睬,孙阳丝毫不以为意:“薇薇,我手里有几张前台的票,虽然不是贵宾包厢,但也是最靠前那种了,要不我们一起看吧。” 他知道李葭薇要来看这次晚会,也知道她手里只有几张普通的票,所以一直在门口候着,就等着这个献殷勤的机会。 罗恒看到这里,顿时无语,寻思这些个二世主到底会不会追女孩子啊,怎么玩儿的都是一个套路,晏小山如此,眼前这一脸猪哥像的二世主同样如此。 不过人晏公子拿的好歹是象征身份地位的贵宾票,您这拿几张前台的票,不嫌掉价啊…… 李葭薇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眼眸冷到了极点,她除了偶尔对罗恒流露点小女人姿态,对外人从来都是冷艳高贵、不假辞色。 或许也正因如此,更勾起了那些个公子哥征服欲,追求者众多,每日收到的鲜花都能装满几个垃圾桶。 李葭薇已经拒绝,孙阳却仍在纠缠,边上许惊蛰都有点不耐烦了。 知道这女侠是说动手就动手的性格,罗恒连忙摆摆手,示意他来处理,上前一步,拍了拍孙阳肩膀,笑道:“行了,我姐都说不要了,哪有你这么纠缠不休的。” 孙阳顿时不乐意了:“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瞎参合,你知道前台的票多少钱一张么?” 罗恒很老实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他连贵宾票都是陈宣君按打送的,哪里会去打听前台票多少钱一张,没这功夫。 “说出来吓死你,别不识货啊。要不这么着吧,你帮我劝劝你姐姐,我就送你两张,你带着你这小女朋友一起看,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明星吧,前台还有跟明星握手的机会哦。” 按孙阳了解的,像罗恒这种年纪的小屁孩,就喜欢追星,他抛出这个杀手锏,小屁孩哪里受得了啊,还不得帮他说好话。 曲线救国嘛,孙大公子自诩还是读过几本书的,懂战术! 罗恒顿觉好笑,刚想开口,就见一中年胖子风风火火跑来,竟是那天和他有些误会的刘大标。 据说因为那天的事儿,陈宣君事后雷霆震怒,狠狠批了刘大标一顿,差点把他给撸了,刘大标这才知道罗恒在陈宣君心中的地位,电话都打了几次,给罗恒道歉。 罗恒倒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还给陈宣君打过电话,帮他求了求情,刘大标顿时感恩戴德,这不知道罗恒要来看晚会,提前就在门口候着了。 刘大标是盛京娱乐在天南的负责人,也算天南市一知名人物,孙阳也认得,连忙上前打招呼。 刘大标只支吾了一声,便撇下他不管,到了罗恒面前,满脸赔笑:“小恒,来了啊,前头挤得很,你大标叔候着你好久了,我带你从员工通道进去了。” 罗恒道了声谢,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孙阳。 孙阳顿时愣住,一时没怎么反应过来。 罗恒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你真逗!” 然后拿出剩下的五张贵宾票,留下三张,抛给他两张,正色道:“识货吧,贵宾票哦,有钱都买不到,你成功的把我逗笑了,这两张反正我用不着,就送给你吧。甭说谢了,毕竟像你这么逗的人也少见。” 李葭薇和许惊蛰顿时忍俊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罗恒哪里管孙阳如何,由陈大标带着,从员工通道进场了。 孙阳拿着两张货真价实的贵宾票,脸上臊地通红,良久才结巴道:“他……他谁啊?” 而在门口的另一边,站着一个体态妖娆的紫旗袍女人,盯着罗恒背影,眼神冷冽,唇角含笑,明艳不可方物。 ………… ………… 第二十四章:寂寞如雪 纪萧萧坐在后台,心情有些复杂,第一次登上这么大的舞台,说不紧张是骗人的,但更多的还是激动。 今早来彩排,负责人陈宣君告诉她,她这次的节目不是想象中的新人合唱,而是一首完整的歌,并且还是一首新歌。 这首歌词曲俱佳,同样是中国风,质量并不输给罗恒先前那首惊艳的《烟花易冷》。 而且这首歌极为契合她本身的气质,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一般,这样一个一曲成名的机会摆在面前,任何人都会激动,何况她一直有一个歌者的梦。 后台里人很多,其中不乏内地港台一线明星,还有很多如她这种通过选拔上来,用来提升城市形象的新人,大抵都是女孩子,时不时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声窸窸窣窣。 纪萧萧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从她来开始,这些女孩子就对她抱以敌意。 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工作人员都出去前台了,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 “瞧她那个样子,装的多清纯啊。” “是啊,那么好的一首歌,凭什么让她唱啊。” “就是!” 纪萧萧根本就听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唱什么歌不是由上面安排的么,关她什么事情? 她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走上前去,她要问个清楚。 “喂,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 “你不明白?”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笑道:“真会装,不就是有个有才的男朋友么。” “男朋友?”纪萧萧更疑惑了,她哪里来得男朋友。 “你真不知道?”那女孩反问起来。 纪萧萧点了点头。 女孩耸耸肩,说道:“那罗恒干嘛对你这么好,帮你登上同一首歌的舞台不说,还给你写了一首这么好的歌。” 罗恒那天凭借一首《烟花易冷》技惊四座,后来那首《i-love-this-city》更是被选为市歌,要不是现在网络不发达,只怕早就火了,但在这个圈子里还是有一定知名度了,这些女孩子知道他的名字也属正常。 “这首歌,是罗恒为我写的?”纪萧萧脑袋有些发懵。 她在想一个问题,罗恒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她那天当着全校退了他情书不说,最近还没少膈应他,百般阻扰她去接近许惊蛰。 他不是应该讨厌自己么,那他为什么会帮自己? 纪萧萧开始纠结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发现自己其实已经不怎么讨厌他了。 …… 晚会还没开始,上面大小领导在讲话,罗恒对这个晚会本身没有什么兴趣,坐在包厢的沙发上,手上捧着一杯红酒,微微眯着眼睛,想着一些事情。 因为前面两次挑衅、羞辱,晏小山肯定恨极了自己,罗恒以晏小山此人性格分析,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晏小山能够在天南寻找的助力,就只有林振南。 若晏小山求林振南对付自己,林振南会怎么做呢? 他一定不会拒绝,因为晏小山这位晏氏集团的太子是他翻身的唯一机会。 那林振南会怎么做呢? 叫小混混,甚至找两个道上的人物? 林振南没这么蠢,现在天南的局势极为微妙,表面风平浪静,暗处波涛汹涌。 牵一发而动全身,而罗恒勉强算是局中人。 所以林振南派来的,只能是亲信,能力极强的亲信,即便失败了,被抓了,也绝对不会出卖他的亲信。 罗恒需要的就是这个,他拼着被揍一顿的风险,也要通过这个亲信,将一条极为重要的信息,送到林振南手中。 他相信,自己手里这条信息,绝对能彻底离间林振南跟晏九楼、李伯庸的关系。 这对于罗恒来说,意味着天大的好处。 晚会马上快开始,主席台上市委书记许四维已经讲完了话,现在轮到市长李伯庸。 看着此人道貌岸然的模样,罗恒眼眸里俱是阴冷的光——等着吧,你好日子没几天了。 李伯庸讲完话后,陈宣君简单说了几句就宣布晚会正式开始。 先是绚丽的焰火表演,然后包厢里灯光蓦地变暗,近乎一片黑暗。 表演开始,先是一场盛大的歌舞,然后是几位国内一线明星轮番献唱,到了中场,主持人上台宣布,下一首歌,便是由张天王演唱的市歌《i-love-this-city》,词区作者都是一个新人,叫罗恒。 这首歌原本是女声唱的,罗恒重新谱曲的时候,降了一调,并做了相应改变,听起来效果反而更好了些。 何况这位天王可是名副其实的歌神,唱亚运会主题曲和世界杯主题曲都不在话下,由他唱这首歌,几乎没有任何难度,发挥堪称完美。 一曲唱罢,顿时掌声雷动,一直持续了约莫五六分钟。 这首歌,真的有一种魔力,能唤醒人内心中那种最真挚的情感,调动人的情绪,真挚而热切的去深爱这座城市。 这个时候,一个妩媚女子突然来到了罗恒面前,拿着一瓶罗马康帝酒庄的红酒,两个高脚杯,竟是盛京娱乐的高层陈宣君。 “谢谢你,罗恒。”陈宣君真挚地道了声谢,用起子开了红酒,倒上后和罗恒满饮了一杯。 全国直播之下,明天这首歌就会传遍大江南北,那天南市的城市名片就算是有了,这次晚会已经算得上圆满成功。 对于这首歌,无论是天南本地财团,亦或是公司和高层和央视那些领导,都是极为满意的。 她为此次晚会忙碌了近乎两个月,起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歌曲,上上下下给她的压力极大,所幸后来拣宝一般碰到了罗恒,此次晚会才能如此成功。 此次晚会过后,她在公司的位置再往上爬一步,接近公司最核心的圈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而这一切,近乎都是罗恒带给她的。 不过她心里却没有太大的兴趣,不知怎的,来西川两个月,这般脚不着地的忙下来,她突然觉得累了,有了想自己出来单干的想法。 她很欣赏罗恒的才华,若不是他年纪太小,都有拉他来开个娱乐公司的想法。 凭着她积累的人脉,再加上罗恒于词曲方面惊世骇俗的才华,寻几个好苗子,捧成一线明星可不要太简单,那时候肯定比替人打工强上不少。 “陈姐,客气了。”罗恒笑着点了点头。 闲聊一阵,罗恒又问她什么时候回京,陈宣君说行程不太急,想在天南多玩几天,要不你给我做做导游? 罗恒只得表示周末肯定没问题,其他时间要读书。 陈宣君顿时笑颜如花,在罗恒面前微微俯身,露出深深沟壑,拍了拍他的额头,说那事儿就这么定了。 罗恒目光一滞,粗略估计一番,36d都是保守,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身体不由燥热起来,寻思陈姐你这不是逼人犯罪么,果然是无限风光在险峰啊。 这下李葭薇不乐意了,站了出来,说道:“这位大姐,我家小恒还在读书,哪有时间给你当导游啊,再说咱天南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大姐?”陈宣君顿时被噎住了,看了看李葭薇,又看了看罗恒,像她这种年纪的女人,最忌讳就是被叫老了,何况眼前这女子貌似也不怎么年轻嘛。 罗恒连忙介绍:“这是我姐。” “原来是罗大姐,幸会。”陈宣君嫣然一笑,加重了大姐两个字。 罗恒只得干笑。 陈宣君因为还有事,便先走了,临走还叮嘱罗恒可不要忘了答应她的事情。 陈宣君走后,李葭薇一把掐住罗恒腰间软肋,追问罗恒这女的是谁,罗恒倒吸了口凉气,连忙叫她放开。 一旁许惊蛰见了,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眼眸里有些异色。 她总觉得,罗恒这姐姐和罗恒间的关系,有些古怪,具体哪里古怪,她也说不上来。 罗恒好说歹说,李葭薇好不容易放开手,罗恒隆连忙解释:“姐,咱这票还是人送的呢,就我说的那盛京娱乐的高层。” “她这么年轻啊,我还以为至少是个中年妇女呢。”李葭薇这般说着,突然说道:“小恒,以后离这女的远一点。” 罗恒表示不解,李葭薇神色认真的说道:“我觉得她看你眼神很古怪,像极了一头女色狼。这不是老牛吃嫩草么,真不要脸。” 罗恒顿时石化,便是许惊蛰脸颊也刷地泛红——罗恒这姐姐,也太生猛了吧。 …… 接下来又是乏味的歌舞表演,罗恒都快看睡着了,或许是为了舞台效果,他们这个包厢光线很暗,近乎看不见人,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罗恒刚才跟陈宣君喝了些酒,脑袋有些昏沉,便到落地窗位置透透风。 接下来主持人开始报幕,下一个节目是一首独唱曲目,演唱者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叫纪萧萧,而词曲作者和市歌是同一人,罗恒。 许惊蛰顿时兴奋起来,也到了罗恒身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是萧萧哦,想不到她竟然是独唱。还有,你什么时候帮她写了首歌?” “就是做个顺水人情。”罗恒把这事儿说了,又听一个声音道:“等下要出场的是你们同学?” 说话的是李葭薇,她也到了罗恒身边,贴着他耳朵小声问道。 罗恒只觉香风扑鼻,极为受用,笑着点了点头。 刚才喝了些酒,脑袋就有些迷糊,或许是酒精作用,或许是被李葭薇身上极为诱惑的香水味道刺激了,罗恒只觉身体变得有点燥热。 音乐响起,前奏高亢激昂,颇有金戈铁马杀伐意。 罗恒左右都是红粉佳人,许惊蛰和李葭薇俱是身材高挑,单就身材,除李葭薇更丰腴外,几无差别。 想到刚才被李葭薇掐的疼死了,罗恒就想报复,但许惊蛰也在她身旁,不好动作太大,好在这包厢光线极暗,谁是谁都分不清,他动作小些,一定不会被发现。 罗恒知道李葭薇身体极为敏感,就去拉她的手,手指与手指甫一接触,顿时产生一种好似过电般的异样触感。 对方的手,好似受了惊吓,蓦地一缩,罗恒哪里管她许多,一把抓住,顿时响起了一声轻哼,声音低沉压抑,几无可闻,却又带着股子难言诱惑。 “叫你刚才掐我。”罗恒这般想着,稍稍加重力道。 音乐突然一变,变得哀婉凄绝,柔情似水。 接着就是飘渺的女声哼唱,几近曼妙。 如是,我闻。 仰慕比暗恋,还苦。 我走,你的路。 男儿泪,女儿哭。 我是你,执迷的信徒。 你是我的坟墓。 …… 歌声空灵飘渺,恍如梦境,全场寂静无声。 罗恒只觉牵着的小手柔如无骨,触感微凉,好似要在他手中融化。 玩弄心起,他手指弯曲,在她掌心轻轻扰动,耳边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声,变得愈发低沉,好像猫爪子挠着心肝儿。 舞台之上,身姿曼妙的女孩子光着脚丫,镭射灯打在她的身上,好似月下的精灵,翩翩起舞。 歌曲渐渐进入高潮。 你给我保护,我还你祝福。 你英雄好汉,需要抱负。 可你欠我幸福,你拿什么弥补。 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 …… 罗恒可以感觉到对方的身体由僵硬到柔软,由冰凉到灼热,掌心开始微微冒汗,罗恒脑袋迷糊,心里有些诧异,只是牵牵小手罢了,还不至于吧? 便不再捉弄她,两人手指交缠,紧紧扣在了一起。 他可以感觉到,手的主人的身体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一种异样的情愫,悄然而迅速地滋生着。 …… 舞台上,纪萧萧唱完了这首罗恒专门为她写的《宽恕》,下面顿时掌声雷动,叫好声不绝。 有人大呼她的名字,有人在为她尖叫,这是她做梦都想达成的愿望,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实现了。 只是因为一个人,帮她求了一个机会,帮她写了一首歌。 而且自己还不止一次误解过他,刁难过他。 她想到了他自信的眼神,坏坏的笑容,微翘的唇角,那将情书撕地粉碎,挥洒在春风里时的那种从容决绝,不知怎的,心里微微一疼。 她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错过了什么。 生命中,似乎有什么弥足可贵的东西,就那么悄然流逝了,再也找不回来。 她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对着台下鞠了一躬,她开始奔跑,光着脚丫,白色的晚礼服微微凌乱,刚才跟许惊蛰通过电话,她知道他在哪里。 她不知道爱是否比恨更难宽恕,但她想告诉他,她不再讨厌他了。 …… 晚会接近尾声,人群开始退场,包厢里的灯光突然大亮。 罗恒眯起了眼睛,刚想放开手,顿时愣住了。 李葭薇在他的左边,神色如常,还在回味刚才那首意境独具的歌。 而罗恒牵着的人,在他右边——是许惊蛰! 这妮子红唇微隙,白嫩脸颊上红云飞舞,好似要滴出水来,淡紫色的眼瞳里氤氲出一片迷离,微微咬着嘴唇,低下头不敢看他。 羞怯动人之处,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水莲花,在这一刻怪力乱神。 咔擦一声,包厢的房门被推开,穿着白色晚礼服,光着脚丫,好似月下精灵的纪萧萧站在门口。 “你……你们?” 包厢的门口,纪萧萧看着罗恒和许惊蛰手拉着手,陷入石化。 “他们……他们竟然牵手了!” 不知怎的,她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懵。 只觉得不管她有什么话想跟罗恒说,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她有一千种理由安慰自己,但心里并没有因为这些理由变得好过一些,不知怎的,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晶莹的泪珠儿滴落在地上,很快湮没无痕。 她转身就走,光着脚丫,雪色的肩膀在灯光下异样刺眼。 “混蛋,快放开我……”许惊蛰叫了一声,挣扎着松开了罗恒的手,追了出去。 罗恒起码过了五分钟才反应过来,李葭薇看着他,眼神玩味儿中带着些微杀气。 “姐……”罗恒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李葭薇没好气道:“死罗恒,艳福不浅啊,都有女孩子为你争风吃醋了!” “这……”罗恒干笑。 “我走了,自己打车回去!” 李葭薇显然有些生气,说完也不管罗恒如何,撇下他就走。 罗恒望着顿时空荡荡的包厢,在心里哀叹:“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小爷怎么就觉得那么寂寞如雪呢?” ………… ………… 第二十五章:穿紫旗袍的女人 酒不一定是英雄胆,但一定是色狼胆。 罗恒酒量一直不怎么好,刚才喝了些酒,脑袋迷糊,先是被陈宣君挑逗,后又被李葭薇身上馥郁勾人的香水味道刺激,再加上又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儿,鬼使神差就想牵牵小手揩揩油,哪知道好死不死牵错了手,更加好死不死的被纪萧萧抓了个现行。 许惊蛰这姑娘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骨子里最为保守,他冒冒失失牵了她的手,这姑娘害羞是一定的。 要说旁边没有其他人还好,偏生被李葭薇和纪萧萧发现了,特别是被纪萧萧也就是她最好的朋友看到,这姑娘躲着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不对啊,葭薇姐吃醋是在情理之中,可关纪萧萧这小娘皮哪门子事儿啊,她刚才哭啥?” 直到现在,罗恒才反应过来,觉得这节奏完全没对。 纪萧萧方才表现,就好像罗恒对她始乱终弃在外找姘-头又被她抓了个现行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罗恒拍了拍脑袋,经过这么一折腾,他脑袋倒是清醒了些,不怎么晕了。 给许惊蛰打了个电话,没接,给李葭薇打了个电话,同样没接,罗恒无奈,只得自己回去了。 偏生体育场人潮汹涌,一辆计程车也招不着,无奈,只得步行。 挑了条近道,罗恒走进了一个小巷,这个巷子旁倒是有路灯,边上栽的是梧桐树,地上的影子飘飘忽忽、明灭不定,看起来有些阴森。 呼呼—— 今晚没有起风,耳后却有风声,罗恒侧身一躲,一双手啪地一声搭在他的肩膀上,顿时如中电击,整个身体都没了力道,后退两步,狼狈地坐到地上。 顾不上喊疼,罗恒就地一滚,又听啪地一声,他原先所处位置,已经多了一个深深脚印。 满地尘土溅起。 半蹲于地,罗恒整颗心都提到了嗓门——打人如过电,这是一个真正的内家拳高手! 黑色的高跟鞋,鞋跟尖削锋锐,好似一把利刃,视线往上,是细长有力的小腿,包裹在肉色的丝袜中,上面大腿浑圆,紫色旗袍开口极大,几乎到了腰际,充满着难言诱惑。 这是一个女人,极为漂亮的女人,五官妖媚冷艳,纤腰翘臀,紫色旗袍包裹的身段玲珑有致,极具爆发力,好似一只妖异性感的狸猫,又似一朵带毒的罂粟花。 那女子见罗恒躲过自己的鞭腿,没有给他丝毫回气的时间,突然加速,好似狸猫捕食,化作一道紫色闪电,一掌切向罗恒后颈。 这是一个真正的国术高手,胜过罗恒这种半吊子不知几何,若被击中,他不死也得昏迷。 他是一个很怕疼的人。 千钧一发之际,罗恒连忙大叫道:“停!我知道林海怎么死的!” 白皙手掌悬在了他头顶,掌风扑面,拂动发丝,发出呼呼的声音。 女子眼神冰冷,没有说话。 罗恒咧了咧嘴,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林振南派来的,晏小山叫你来揍我!” “有点意思。小家伙,你很聪明,难怪晏小山不是你对手。” 女子咯咯一笑,风情万种,“不过在我这里,聪明不管用,我的任务是扁你一顿,你最好乖乖配合,免得我一不小心把你打残了。” “等等,我真知道林海怎么死的。”罗恒神色从容,再次重申了一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毫无畏惧的跟紫旗袍女子对视。 “哦?”女子有些犹豫起来。 林振南对她有大恩,而林海又是林振南的儿子,若这少年真知道林海是怎么死的话…… 她眯起了眼睛,里面暗含杀气:“那你说说,林海是怎么死的?” 罗恒没有直接回答,从容不迫地掏出了一个信封:“你把这个给林振南,他自然就知道害他儿子的是谁了。” 女子接过信封,刚想拆开,却听罗恒道:“如果你不想林振南猜忌你的话,最好别看。” 女子沉吟一会儿,没有再拆信封,疑惑道:“你早知道我今天会来找你,也早知道我是林先生的心腹?” 罗恒笑着摇摇头:“我又不是神仙。” “那……”女子指了指手中的信封,显然是罗恒早就准备好的了。 “有备无患。”罗恒解释道,“这封信早就写好了,一直带在身上,是我故意激怒晏小山的,而晏小山要对付我,就只能求助于林振南。” “现在天南局势微妙,林振南要帮晏小山收拾我,就只能派你这种能力极强又忠心不二的心腹了。” 女子突然冷冷一笑:“如果我是晏九楼安排在林先生身边的人呢?” 罗恒耸耸肩:“我从来不怀疑林振南的实力,天南第一智囊不是白叫的,他既然派你来,你就绝对是他信得过的。” 女子点了点头,正色道:“你是我见过最老辣的年轻人,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合作。”罗恒吐出两个字,“你把这封信交给林振南,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再派你来找我,某种意义上,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 女子突然轻笑起来,妩媚嫣然:“小家伙,你要跟林先生合作?知道什么是与虎谋皮么,不怕被吞的渣都不剩?” 罗恒笑道:“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初生的牛犊子,一般都不怎么怕老虎的。” “很好。”女子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不过一会儿就消失于黑暗中。 “呼……”罗恒吐出一口浊气,暗道一声好险,冷汗刷地就冒了出来,身体阵阵发虚,险些跌倒在地上。 刚才那个女人,身上杀气极重,绝对是个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的黑寡妇,便是简单和她说几句话,罗恒身上的衬衣都被汗水浸湿了。 正在此时,电话响了,罗恒按下接听键,竟是来自于纪萧萧。 这姑娘问他在哪里,罗恒汇报了方位,说自己刚出体育场没多远。 纪萧萧告诉他,她跟许惊蛰还在体育场那里,叫他过去找她们。 罗恒点了点头,说随后就到便挂了电话。 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将心态调整过来,往体育场走去。 ………… ………… 第二十六章:斗狠 五分钟后,罗恒找到了许惊蛰和纪萧萧。 这俩儿姑娘好似没事人似得,很平静地和他说话,对于刚才发生了的事情只字不提,罗恒又不是傻帽,自然不会自找没趣,去问纪萧萧你丫刚才为啥会哭。 方才那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显然两个女孩子经过气氛融洽的磋商洽谈后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约定。 三人闲聊一会儿,纪萧萧突然呼出一口浊气,很是认真地说道:“罗恒,谢谢你。” “你不是早说过了么?”罗恒指的是今早那条短信。 纪萧萧笑了笑:“我很喜欢那首歌,总之谢谢你。” “好吧,”罗恒点了点头,“我接受你的谢谢。” “那我们算是朋友吗?”纪萧萧再次问道。 罗恒笑道:“不一直都是么?” “好吧。”纪萧萧展颜一笑,如花骨朵儿绽放,指了指许惊蛰,“以后对她好一点,要不然我不会饶了你。” “那是自然,你知道的,从来都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儿。”罗恒点了点头。 “闭嘴!”许惊蛰直接跟罗恒比起了拳头,许女侠终究不比一般女生,短暂羞怯过后,恢复了女侠本色。 “好。”罗恒抓住了她的拳头,裂开嘴傻笑,招牌式傻啦吧唧的笑容,露出两排雪白牙齿。 许惊蛰脸颊一红,挣扎了一番,没有挣脱,也只得由了他。 看着这一幕,纪萧萧咬了咬嘴唇,叫罗恒来之前,她已经跟自己说不要多想,但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气氛蓦地变得尴尬起来,好在罗恒脸皮久经锻炼,寻思三人都没有吃晚饭,便提议去吃点东西,两个女孩子欣然同意。 许惊蛰说她知道一家火锅店味道极好,提议去那里,三人打了俩计程车,不一会儿就到了。 这是一家位于市中心偏南的火锅店,名为很奇怪,叫三只耳,口岸极好,门面也不算小了,生意却并不如罗恒想象那般好,只有寥寥几桌。 挑了一个街边的位置,三人坐下,老板是个中年大叔,微胖,很是热情的一个人,除了几个服务员外,还有一个只有七八岁小女孩在帮忙,想来是老板的女儿。 小女孩长得挺招人喜欢,见了罗恒三人就大哥哥大姐姐叫个不停,罗恒问了她的名字,很好听,叫果果。 只是这小女孩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身体似乎不怎么好。 三人随意点了些东西,不一会儿就上桌了,都是些常见荤素菜。 三人都有些饥肠辘辘,立马开动,罗恒吃了几口,连连点头,味道真真是不错。 在西川这种火锅的发源地,火锅店开满大街小巷,西川人几乎都是吃火锅长大的,口味一向刁钻。 罗恒前世对厨艺颇有研究,他都觉得好吃,那就是真正的挺好吃。 这下他更疑惑了,他前世做过一段时间中式快餐连锁,类似于乡村基那种模式,对餐饮行业颇为熟悉,实在想不明白这家店生意为什么不好。 口岸,口味,包括服务态度,都找不到什么挑剔的地方,真是奇怪。 不过这是别人的问题,于他没什么关系,罗恒也没有蛋疼到去找老板刨根问底,三人闲聊起来,说了些学校里的事情。 是个女生都喜欢八卦,大多数时候都是许惊蛰和纪萧萧在说,他负责听,偶尔讲讲后世烂大街的荤段子,譬如两只乌龟什么的,将两个女孩子逗得娇羞不已,也大大满足了某大叔的恶趣味。 这年头的女生,对罗恒这种怪蜀黍的诱惑力简直是正无穷,太纯了。 正在此时,他们相邻那桌突然闹腾起来,一个男子大骂了一句:“我草,老板我日你仙人板板,怎么火锅里有蟑螂?“ 这话骂的相当粗鄙,很有本土特色,内容就有点惊悚了,罗恒三人听了都皱起了眉头。 看这家店卫生做得蛮不错的,应该不至于发生这种事情吧? 罗恒朝那桌望去,顿时暗道一声好巧,骂脏话的男子他见过,就是方才晚会前硬是送李葭薇前台票的孙家大公子孙阳,身边还跟了好几个狐朋狗友,打扮的花里胡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中年胖老板连忙过来赔礼道歉。 罗恒起身,见对面汤锅里真有只螳螂,却还是活的,还在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刚放进去的,眉头皱得更严重了。 旁边几桌客人见真有蟑螂,顿时恶心的不行,不少人都起身结账走了,胖老板神色焦急,解释了一番,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而闹事的孙阳等人已经开始掀桌子砸碗碟了。 老板可能是想吃点亏息事宁人,不住在赔礼道歉,表示这桌可以免费,又招呼服务员来更换汤锅。 这拨儿人显示是来闹事的,哪里肯这么算了,一个瘦竹竿骂道:“扯蛋,恶心死老子了,胖子,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赔钱!” “对!恶心死了,赔钱,至少赔一万!” “快赔钱!” 这拨儿人顿时闹腾起来,气势汹汹。 “几位小哥,我这是小本买卖,哪里来的一万块啊。” 胖老板哭丧着脸,辩解道:“再说了,这蟑螂还是活的,摆明……” 看到这里,罗恒有些明白过来了。 他听李葭薇说过,这孙阳家里就是做餐饮的,这一片好几家豪华餐厅都是孙家的,而孙家也是晏氏集团元老之一。 前后联系起来,这事儿就不单纯是讹钱那么简单了。 一定是孙家看上了这家门面,想通过这种不正当的方式将这胖老板赶走。 “难怪这家店生意会不好了,看来这拨儿人来闹事不是三两天了。” 罗恒正想到这里,却见事态已经激化,孙阳抄起一个啤酒瓶子,哐当一声就砸在胖老板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此人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死胖子,活腻歪了,敢污蔑老子,我告诉你,今儿不赔钱这事儿没完,就凭你,你拿什么跟我们玩儿?” 孙阳说着,又是一耳刮子扇出。 “别打我爸爸!”正在此时,那个小女孩儿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一把抱住孙阳,一口就咬在了他大腿上。 孙阳顿时疼得龇牙咧嘴,连叫她松嘴,小女孩估计见这人把她爸爸打出了血,既是恐惧又是愤怒,竟是打死不松口,孙阳顿时就怒了,一拳就向小女孩砸去。 在场客人顿时倒吸口凉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丧尽天良啊,还是一八九岁的孩子,这人怎生下的了手,这一拳要打下去,这小女孩哪里承受得了? 正在此时,一道黑影翻身一跃,已经到了小女孩面前,一把将孙阳手腕抓住。 一拖一抓一带,孙阳顿觉云里雾里,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跌到在地,而小女孩已经被这道黑影抱在了怀里。 出手的是罗恒。 他前世是练过几招正宗陈氏太极的,虽说是半吊子,对上紫旗袍女子这种真正高手肯定是被秒杀的份儿,但用来对付孙阳这种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纨绔,还是比较轻松写意的。 见有人强出头,还是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那几个纨绔哪里会怕,顿时怒不可遏,抓着板凳、啤酒瓶子等就要往罗恒身上招呼。 “小心!”纪萧萧脸色发白,叫了一声。 许惊蛰却丝毫不含糊,抓起一个碗碟,嗖地一声就砸在一个小混混头上,热油一烫,这人立马惨叫。 其他人将罗恒围了起来,罗恒却丝毫不见慌乱,手里早就抓好的酒瓶子往地上一磕,只剩半截,前沿锋利,往躺在地上的孙阳颈部一比,回头看着这些人,冷笑道:“冲上来试试?” 罗恒又不是傻子,寡不敌众,自然要擒贼先擒王。 “我……”地上的孙阳还想骂,罗恒稍稍加重了力道,玻璃扎进肌肤,顿时鲜血就流了出来。 孙阳立马就吓住了,制住他这少年,眼神冰冷,神态漠然,一看就属于那种下得了死手的狠角色。 连忙招呼大家不要上,他眯着眼仔细看着罗恒,突然大叫道:“原来是你?” ………… ………… 第二十七章:傲娇是种病 孙阳这下想起来了,这小子不是李葭薇那弟弟么,刚才还用贵宾票羞辱过他来着! 罗恒唇角上翘:“孙大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小子,识相的就放开我!” “很遗憾,我这人一直不太识相。” “你……” 孙阳话还没说完,罗恒就一耳刮子扇去,此人脸上顿时多了几道红痕。 对于这种连小孩子都打的人渣,罗恒没有丝毫好感,下手自然不留情。 “我……” 又是一耳刮子扇去,他下手极狠,孙阳脸颊瞬间肿胀起来。 “草……” 啪—— 毫不含糊,又是一巴掌,这次力道再次加大,见血了,血沫子里带着颗大门牙。 他那几个同伴见状就要冲上来,却被罗恒一个嗜血的眼神吓退,罗恒一脚将孙阳踩在,手里拿着只剩半截的啤酒瓶,向他们指了指,唇角笑容温润:“上来试试?” 他的表情并不算狰狞,甚至称不上凶,眼神淡漠,冷到了极致,从一而终的镇定。 但正因为如此,这些人才更加恐惧。 孙阳知道遇到硬点子,顿时有些害怕,哆嗦道:“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罗恒笑道:“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想怎么样?” 他本来不想多管这闲事,不过这帮人也做的太过分了,连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都忍心下手,是个人都不能忍。 那小女孩明显有些吓懵了,脸色发青,身体不住哆嗦,纪萧萧将她抱在怀里,不住安慰。 许惊蛰还拿着一个酒瓶子,挡在罗恒面前,生猛的很,这姑娘本身就练过武,倒也不怎么怕这种场面,倒是纪萧萧有些害怕,虽在安慰小女孩,自己脸色也不大好看。 那个被开瓢的胖老板脑袋还在流血,拿了个白毛巾捂住,不一会儿就被血浸透了,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站出来帮忙的罗恒,神色复杂,除了感激之外,还有如何也掩饰不住的担忧。 看得出来,即便如此,他似也不愿拿孙阳等人怎么样。 孙阳干笑一声,知道罗恒在此,今儿这钱是怎么也讹不成了,说道:“小哥,要不这样,你把我放了,这钱我也不要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怎么样?” 罗恒看了看那个胖老板,胖老板有些结巴的说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罗恒叹了口气,不是怒其不争,而是哀其不幸。 小市民心态便是如此,便是被人逼到了绝处,也将希望寄托于万分之一的侥幸,而不去尝试着抗争。 他摇了摇头,笑道:“我觉得不怎么样。” 罗恒竖起了两根手指,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第一,跟小姑娘道歉。 第二,赔偿胖老板医药费以及砸坏东西的相应赔偿共计五千块。 这下孙阳那面顿时有人跳了起来,说凭什么啊,明明里面就有蟑螂,而且就算打烂了些东西,怎么也用不着赔五千块那么多吧。 这年头人民币的购买力还是挺恐怖的,五千块,几乎相当于后世小三万,也算笔巨款了。 罗恒叹了口气,正色道:“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么,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这是命令。” 他提起孙阳的衣领:“孙大公子,做错了事情,就得挨板子,这是我理解的公道,你要觉得亏的话,我可以给你做个表率。” 罗恒冷冷一笑,叫许惊蛰将啤酒瓶子给他,在孙阳脑袋上比了比。 “你想干嘛?”孙阳顿时吓懵了,身体都开始不住颤抖。 “为了证明我提出的要求不是强人所难,我决定也这么给你来一下,然后我给你道歉,再赔你五千块。” 罗恒说着,扬起啤酒瓶子,刷地就往孙阳脑袋拍下! 孙阳顿时吓傻了,连忙叫停,表示自己愿意道歉赔钱,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除非你跟他玩命,否则没法惹,但要孙阳玩命,他还真没这匪气。 “早这样多好,浪费口水。”罗恒嗤笑一声,将孙阳扔在地上。 孙阳狼狈爬起,跟纪萧萧抱着的小姑娘道了谦,有找身边几个人,凑了五千块,厚厚一叠,交到了罗恒手里。 罗恒点清楚数额,才叫他滚,几个人狼狈离开,竟是连狠话都没放一句。 这几个都是不入流纨绔,要他们欺负点纯良还行,真碰上敢要他们命的主儿,不尿裤子都算好的了,罗恒自然不会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将钱交给胖老板,嘱咐他快点去看医生,胖老板嘴唇一阵嗫嚅,大叫一声好人,就要给罗恒下跪,罗恒哪里受得起,连忙拉住。许惊蛰和纪萧萧也一阵好言劝说,胖老板才没有继续下跪,只是忍不住叹气起来。 那小女孩拉着罗恒衣角,怯怯地说道:“谢谢哥哥。” 罗恒拍了拍她的额头,问了问胖老板的名字,倒是挺霸气的,和食神里王晶演的那死胖子厨师同名,叫唐龙。 他又问孙阳这拨儿人是不是经常来这里闹事,胖老板唐龙点了点头,跟罗恒说了起来,果然跟他猜想的差不离。 这条街就在市中心,是整个天南最为繁华的地段,人流量极大,极为适合餐饮行业发展,附近好几家知名中餐馆,譬如食味轩、满汉楼之类,都是孙家开的。 而孙家看上了唐龙这地段,想盘下来开一家粤菜馆。 一来这店面是唐龙祖上传下来的,二来孙家开价极低,唐龙便不想卖,哪知道从此就惹上了大麻烦。 孙家大少孙阳是个典型的纨绔,社会上三教九流认识不少人,时不时找些人来店里面闹事儿。 这不原本很好的生意,经这么一折腾,变得清冷了不说,时不时还被讹上一笔钱,遭受皮肉之苦。 说到这里,唐龙忍不住叹了口气,一大老爷们,眼眶通红,抱着自己女儿,唉声叹气不止,说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这帮人丧尽天良,对他女儿下手。 “叔,那你为什么不报警?”听到这里,纪萧萧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啊,这帮流氓这么嚣张,警察总该管管吧!”许惊蛰也是扑闪着大眼睛,十分疑惑。 罗恒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俩儿姑娘还是太单纯了,这社会不可能像她们想的那样,非黑即白,孙阳敢如此放肆,没有当地片区甚至是公安局纵容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不知道孙家在背后的保护伞是谁?孙家是晏氏集团的老牌元老,而晏氏集团和李伯庸联系匪浅,如此的话,有没有可能是王浩然父亲王岳?” 罗恒想到此处,按了按眉心。 他要对付李伯庸,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此人,搞垮此人,李伯庸失去一条胳膊不说,他老爸罗建国也能失去一个竞争对手,几个月后换届一定能坐实市局局长的位置。 对于如何搞垮王岳,联系前世知道的一些谣言,罗恒心里隐约有个眉目,但具体怎么操作,就要看林振南答不答应跟他合作了。 想到这里,又听唐龙叹了口气,他想了想后,问道:“唐叔,这事儿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呢?” 唐龙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这帮人都是畜生,今儿要不是小兄弟你跟这两位姑娘帮我,只怕果果都被打了,算了,我是惹不起了,还是把店面卖给他们吧。” “他们出多少?” “四十万。” “不会吧?”罗恒摸了摸鼻子,他不比许惊蛰和纪萧萧这俩儿姑娘对金钱没有概念,四十万听起来挺多,但跟这个六百多平米的店铺比起来就什么都算不上了。 商铺素来就比一般商品房值钱,就按01年的价位,这间黄金口岸的商铺也要价值将近一百万,对方这四十万的价格,就跟抢劫差不多。 而且就罗恒知道的,03年过后,房地产开始升值,这种口岸的商铺更是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攀升,到了08年就价值五、六百万,到14年更是价值将近千万,他如果现在把它盘下来,便是搁在那里发霉,几年过后也要赚一个盆满钵满。 何况做餐饮,本身就在他规划之中,眼前有这么个机会,不心动那是假的。 他想了想,跟唐龙说道:“唐叔,对方出价这么低,你干嘛要卖给他们,便是要卖,也要卖个合理的价格啊。” “倒是有几个外地商人想接受,价格也不错,开到了八十万,不过知道竞争者是孙家之后都退缩了,天南市本地商人就更不敢触孙家霉头了。” “哎……”说到此处,唐龙叹了口气,“更何况我最近也急需用钱……” 他指了指脸色发青的可爱小姑娘,“果果身上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 “果果身上有病?”罗恒皱起了眉头,难怪他一直觉得这小萝莉脸色很不好,长得也瘦。 “恩。”唐龙点了点头,跟罗恒三人解释起来。 唐果小姑娘患有一种先天性的很罕见的疾病,已经到了不得不手术的程度,光手术费就要三十多万,后续疗养下来,更是个天文数字。 唐龙联系了省城一家医院,请了个国外的专家,手术时间在两个月后。 所以这店铺不卖也不行了,且必须在两个月内卖掉。 只是孙家给的价位实在太低,他才有些犹豫,哪知道孙家如此霸蛮,竟是开始用挑衅闹事打人这种非法商业手段。 听到这里,罗恒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他总觉得自己就很卑鄙了,但跟这些人比起来,自己真是弱爆了啊。 想到这里,他深吸口气,正色道:“唐龙叔,要不你把这铺面卖给我吧,多的钱没有,比孙家多个二十万还是没问题的,而且我不怕孙家。” “你?”唐龙仔细打量着罗恒。 很年轻,绝对不到二十岁,脸庞稚嫩而富有朝气,眼神却显得很睿智,谈吐极有分寸,不经意间就让人觉得成熟稳重,反而容易忽略他的年纪。 “这个孩子,绝对不是来自寻常人家。” 唐龙这般想着,没有立刻答应。 他不是怀疑罗恒拿不拿得出六十万巨款,而是担心孙家。 毕竟天南孙家算是天南市一线权贵了,背后还站着晏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他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连累这个小恩人。 “叔?”罗恒见唐龙不说话,又叫了一声。 唐龙叹道:“那个,小兄弟啊,不是叔不答应,而是那孙家,真不是好惹的啊!” “我当然知道孙家不是好惹的,他们家背后还站着整个晏氏集团吧。” 罗恒表情从容,“我真不怕他们,叔你就给句实在话吧,到底愿不愿意卖给我?” 唐龙犹豫一番,实在拗不过罗恒,知道他们这种人都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只得点了点头,最后补充道:“小兄弟,你可真要想好了,什么时候反悔了就跟叔说,我绝不怪你。” 罗恒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可不能当屁给放了,叔,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短则半个月,长不过一个月,我就来跟你签合同,这个月您这店就别开了,省的那孙阳再来找你麻烦。” 唐龙点了点头,他见罗恒虽说年纪轻轻,却谈吐不俗,做事果敢凌厉有担当,实在不像是故意来消遣他的,再说了罗恒还救过他和他的女儿,便决定等他一个月。 罗恒留了自己电话,叮嘱唐龙一定要小心些,孙阳等人吃了这么大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又跟小姑娘果果说了会儿话,才离开。 三人吃东西吃了个半饱,也没有了再吃的兴致。 路上散了会步,罗恒想去拉许惊蛰手,许惊蛰瞅了瞅眼神玩味的纪萧萧,一把将罗恒咸猪手打开,顿时把罗恒郁闷的不轻。 寻思这纪萧萧当真是个祸害,一千瓦电灯泡啊,白了她一眼,纪萧萧却撇撇嘴,丝毫在意他的白眼,反而跟他吐舌头扮鬼脸,差点没把罗恒给噎死。 走了一会儿,许惊蛰突然问道:“喂,罗恒,你想把刚才唐叔那店面买下来是好心,可你拿着店面来干嘛,还有,六十万诶,又不是小数目,你拿的出来?” 他知道罗恒卖歌得了一笔二十五的巨款,可这也不够啊。 “现在肯定不够,不过可以想办法嘛,比如我手上有两只股票,涨势出乎我意料的好,变现的话,估计有二十几万了,然后我还可以再去找陈姐卖两首歌。” 纪萧萧闻言顿时吓了一跳,问道:“罗恒,你家的歌是大白菜?” 无论《烟花易冷》、《宽恕》还是那首天价市歌,都属于那种可遇不可求的好歌,一个曲作者一生能写出一首这种等级的歌都足以在歌坛留下名字了。 罗恒短时间拿出了三首这么高水准的歌,在纪萧萧看来已经逆天了,而这家伙刚才说什么,还想再去卖两首? 罗恒点了点头,寻思自己有后世十三年的流行歌曲,便是每年找二十首经典,也有两百多首,再加上过几年网络大时代,那些个如《爱情买卖》,《忐忑》,《小苹果》之类洗脑神曲的话,还真的可以用大白菜来形容了。 他见纪萧萧似乎有些闷闷不乐,想了想,笑道:“不过你别担心,那首《宽恕》已经送给你了,不会拿来卖掉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说到这里,纪萧萧顿时捂住嘴巴,知道露馅儿了,白嫩脸颊刷地变红,犹自辩解道:“才没有呢,你自己的歌,想拿去卖就拿去卖,我才不管!” 罗恒点点头:“你说的啊,那我真卖了。” “你……”纪萧萧顿时气的不行, “哈哈……”罗恒大笑,“所以说傲娇是种病得治吧,小爷逗你的。” 纪萧萧没有说话,只是小手搅着衣角,脸上红云飞舞,在清冷月色下显得分外动人。 沉默了一会儿,纪萧萧突然说道:“罗恒,你要缺钱的话,我有一笔压岁钱可以拿出来,唐大叔好可怜的,还有小果儿,还那么小,就得了那么吓人的病。” “你有钱?”罗恒微微一愣,他对纪萧萧了解不算深入,只知道她妈妈好像在市委宣传部工作。 “恩。”纪萧萧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哟,萧萧可是小富婆!”许惊蛰挽起了纪萧萧胳膊,蹦蹦跳跳地跟罗恒说道。 “好吧。”罗恒点了点头,他寻思一般这种小女儿有点小钱最多不过几百块吧,既然这姑娘想做点好事,自己总不好拒绝吧,便点头答应了。 时候也不早了,他主动提出送这俩儿姑娘回家,许惊蛰不出意料再次拒绝,自己跟纪萧萧打俩计程车走了。 这下罗恒更好奇许惊蛰家里到底干嘛的了,联系到这些天观察,心里那个猜测已经有了七分把握。 ………… ………… 第二十八章:名为汉唐 《同一首歌》晚会圆满结束,央视那一拨儿记者第二天就回京了。 那首由张天王演唱的《i-love-this-city》不出罗恒意料,飞速窜红,传遍了大江南北,由此成功推出了天南市的城市名片。 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譬如招商引资的话,天南比起周边的十多个县市,便有了自己的宣传优势。 市委市政府对于这首歌也极为满意,甚至想给词作者颁一个奖。 罗恒毫不犹豫婉拒了,他又不是傻子,人怕出名猪怕壮,太早出名,对他没有好处。 再说了,甭管哪个年代,扮猪吃虎才是王道呀。 除了市歌外,还有一首歌也因为这次晚会火了,由纪萧萧演唱的那首《宽恕》。 这首歌质量极高,于纪萧萧本人的气质音色也极为契合。 这年头网络还不发达,电视就是最大的媒体,央视“同一首歌”是全国直播,纪萧萧容貌气质俱是不俗,再加上这么首好歌,也不出意料的火了,甚至有媒体称她为小王菲。 纪萧萧音色与王菲有七分相似,气质则更为出众,样貌就更不用说了,便是陈宣君也极为看好她,希望她跟盛京娱乐签约,表示最多两年就能把她捧成国内一线歌手。 除盛京娱乐外,另有不少娱乐公司向她递出了橄榄枝,不过包括盛京娱乐在内,都被纪萧萧婉拒了。 她虽说一直梦想当个歌手,但跟自己妈妈承诺过,在大学毕业之前不踏入娱乐圈。 能站上《同一首歌》的舞台,用心演绎好一首这么完美的歌,她心里已经相当满足。 纪萧萧打小的梦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完成,她到现在都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再做梦。 参加完同一首歌后,纪萧萧拒绝了本地台包括省台记者的采访。 饶是如此,她在天南也近乎家喻户晓了,大多数天南人都知道市一中出了个小仙女儿,如果以后进入娱乐圈发展,十有八九会是个大明星。 而天南这么些年,除了出过几个不怎么知名的巴蜀笑星,还真没出过什么明星。 这个周末,她就呆在家里,打开自己的日记本,在想着一些事情。 她很感激罗恒,除了感激之外,内心深处还有些难以言明的情愫。 她觉得自己愈发看不懂罗恒了。 原先她认识的罗恒,唯唯诺诺,孤僻自闭,身上实在找不到什么让人心动的优点,纪萧萧心气极高,连晏小山都不怎么瞧得上眼,自然不会看上这样的罗恒。 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罗恒就变了,样子还是那个样子,但无论性格还是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变得大气捭阖,敢作敢当,才华横溢,虽说有些嚣张跋扈,但丝毫不掩盖他的魅力。 纪萧萧最为欣赏的,是他身上的胆识。 就拿他暴打孙阳等一众纨绔二世主来说吧,对方那么多人,而他只有一个人,却丝毫不退缩,悍然出手。 却又不是匹夫之勇,擒贼先擒王,抓住了孙阳,一下就把那些人震慑住了。 这样的男孩子,很少有女生会不心动,何况他还很有才华,能写出那么好听的歌,性格也还不错,虽说嘴上不吃亏,表现得很小气,但本质上还是很大度的一个人。 譬如纪萧萧总是毫无逻辑的鄙视他,阻止他接近许惊蛰,罗恒也没怎么生气,还真帮她上了“同一首歌”的舞台,甚至送给了她一首《宽恕》这么好的歌。 想到许惊蛰,她心里又略微苦涩,她看得出来,罗恒看许惊蛰的眼神,跟任何人都不一样。 但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想到此处,纪萧萧摇了摇头,再次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多想,错过了就错过了,纪萧萧,你可是一个很骄傲的女孩子。 他们男人不是标榜好马不吃回头草么,那回头草还不定要好马啃呢。 …… 接下来几天,罗恒很忙。 他抛出了手中那两支已经涨到峰值的股票,四万五翻了两番,变成了十余万,虽说最近b股一路看涨,但涨势这么吓人的股票还是凤毛麟角。 罗恒眼光这么毒辣,顿时就把李葭薇吓了一跳,寻思他这弟弟脑子怎么长得,绝对的赌神啊。 她看罗恒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开始泛起了小星星,某种意义上,她是个小财迷,现在看罗恒就像看着一大堆人民币,怎么看怎么惹人爱呀。 罗恒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开始玩起了短线操作,不断买进卖出,按他估计,半个月后再翻一倍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离六十万还差将近一半,他将自己想把唐龙那店面盘下来的事儿跟李葭薇说了,李葭薇于做生意不怎么懂,但既然罗恒想做,又表现得信心满满,她也不遗余力支持,把这些年攒下来将近十万全给了罗恒。 罗恒将这笔钱也投入到股市之中,并不是孤注一掷,有来自后世的逆天记忆,赔钱的几率几乎为零。 至于将唐龙店面盘下来后要做什么,罗恒心里也早有规划。 他不打算继续做火锅这种西川烂大牙的东西,而是打算做中式快餐连锁。 这年头,肯德基、德克士、麦当劳等洋快餐正快速地进入内地市场,就罗恒了解,未来几年,这些个快餐飞速挤压内地餐饮市场,不过几年就从华夏席卷几千亿。 而这些个资本家却丝毫不懂得知恩图报,就罗恒了解的,后世华夏几次大地震,这几家企业可是一分钱都没有捐赠过的。 罗恒虽说不是什么愤青,但依然看这些洋快餐不爽。 要说玩儿餐饮,中国人可是老祖宗,甩了西方岂止八条街,但为什么味道一般的洋快餐会在内地取得这么大成功呢? 罗恒前世做这行的时候,也详细分析过。 其一是宣传。 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电视媒体,网络媒体,再加上某些崇洋媚外香蕉人的有意误导,被西方人视为垃圾食品的洋快餐甚至成为了时髦的代言词,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其二是方便,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千禧年后,内地经济跨入了高速发展期,生活节奏加快,追求精益求精的中餐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抢占先机很重要,那些个洋快餐便是掌握了这个契机,迅速抢占了内地市场,等国内商人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后来乡村基等全盘山寨肯德基模式,虽说发展的也不错,但跟洋快餐比起来,就显得小打小闹了。 市场已经被挤压的差不多,先入为主的概念下,中式快餐想崛起,近乎不可能,这就是先机的重要性。 好在01年洋快餐也刚进入内地市场不久,尤其是西部,近乎是一片空白市场,罗恒即便全盘山寨乡村基模式,也能博下一片天。 当然,作为一个重生者,若仅着眼于此的话,格局就太小了。 他是个完美主义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全力以赴。 他要做出自己的品牌,从中式快餐起步,打造一个餐饮帝国,不仅要占据内地市场,更想将自己的品牌推向全世界。 中餐有西餐所不具备的核心优势,口味的多样性,食材的精益求益,这些西方人拍马也赶不上。 老祖宗早说过了,师夷之技以制夷,只要汲取对方的长处来弥补自己的短处,前景不可限量。 传统与发展,本来就不该是相悖,而应是相成。 名字他都想好了,他要推广的餐饮品牌,就叫汉唐。 汉唐者,秦汉风骨,北击匈奴,南征南蛮,点将于沙漠之北,出师于南海之滨。 隋唐恢弘,四海归一,天下俯首,剑指之处皆为华夏之滨,锋镝所向更无一合之敌。 这是属于他的中国梦。 ………… ………… 第二十九章:以退为进 不知不觉又到了周末,这周学校里也没发生什么可歌可泣的大事。 罗恒的生活回复乏味单调,每天五点起床,去学校后开始锻炼,先是五千米长跑,然后打半小时陈氏太极,接下来就是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 前世没上过大学时他的一个不小遗憾,重活一世,自然要弥补,至少也得上个名校吧。 下午雷打不动的跟许惊蛰散步,自那次牵手事件过后,两个关系更近一步,虽说还未确定恋人关系,但罗恒偶尔揩揩油什么的,许女侠也没有再对他饱以老拳。 不过有件事让罗恒极其不爽,准确的说是一个人,纪萧萧。 这姑娘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看他眼神总古古怪怪,也丝毫没有当电灯泡的觉悟,近乎有许惊蛰的地方就有她,让罗恒郁闷无比,寻思你丫存心的吧。 不过有件事倒是把他吓了一跳,这姑娘有天找到他,给了他一张银行卡,罗恒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纪萧萧说的她那笔压岁钱了。 毕竟这姑娘是一番好心,罗恒也不好推脱,就收下了,他寻思里面有个上千块就顶天了,结果一查把他吓得半死,里面竟然有十二、三万这么多。 第二天,他连忙找到纪萧萧,问她是不是拿错卡了,纪萧萧摇摇头,说道:“这就是我的卡啊,我这么些年的压岁钱全在里面,你是不是还差钱啊,要不我找我爸支援点?” “你爸干什么的啊?” “建筑。” 这年头,建筑行业正红火,罗恒仔细问了,这姑娘老妈在市委宣传部工作,老爸开了家建筑公司,规模很大,在天南仅次于晏氏集团名下的那家腾龙建筑。 原来纪萧萧爸爸竟是个土豪程度仅处于煤老板的包工头,还是级数挺高的那种,货真价实的土豪,平日里最疼她这个女儿,没少给她钱,她又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就都积攒了下来,一来二去,就成一笔巨款了。 罗恒想了想,寻思反正自己差钱,退回去反而显得自己矫情,便跟她说道:“得了,钱我就收下了,等咱餐馆开张就算你一股吧,等着吧,最多两三年,你就会发现自己现在的投资是多么英明。不过找你爸借钱就算了,我估摸他肯定会误会我再拐骗未成年少女。” 纪萧萧白了罗恒一眼,知道他就这性格,也没怎么生气,倒是好奇起来,问道:“你把那店面盘下来干嘛?” 罗恒便把自己想法说了,纪萧萧也不太懂,只是觉得好厉害的样子,便主动请缨,表示她也要参与进来。 罗恒想了想,点头同意。 作为一个万恶的资本家,他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一个免费的劳力,何况这劳力长得还挺赏心悦目。 纪萧萧展颜一笑,伸出了小指。 罗恒愣住,问她干嘛,这姑娘笑着说道:“拉钩啊,万一你反悔怎么办。” 对于这种小女孩把戏,罗恒深感无奈,跟她拉了个勾,顺便还用大拇指盖了个章。 指尖与指尖相触,纪萧萧脸颊微红,清丽无双。 彼时有缱绻的风吹过,满树桃花星落如雨。 罗恒微微有些动容,最难忘却的,总是那懵懂青涩,还未开始就已结束的暗恋,便是重活一世,他也不能完全免俗。 当纪萧萧不那么傲娇时,真的很难让人不动心。 …… 央视记者走后的第三天,罗建国提着一个油皮袋子,敲开了老领导的大门。 市公安局的局长姓李,年过花甲,在市局已经干了将近四十年,罗建国还是小刑警的时候,李局就是他的领导,说起来,罗建国还算是李局带出来的,算半个门生。 公安系统,特别是干刑侦的,经验很重要,一般都是以大带小,以老带新。 几番出生入死过来,这师徒情谊就比其他系统来的重,也来得踏实纯粹。 李局将罗建国迎进屋子,给他倒了杯茶,两人寒暄一番,李局见罗建国神色凝重,知道他是有心事,笑道:“建国啊,这些日子可辛苦你了哟,我这老头子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这次退下来也该享享清福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罗建国将油皮袋子放在茶几上,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老哥,我犯错误了。” 李局疑惑,将袋子打开,神色顿时一变,里面竟然是足足二十万现金。 李局连忙问道:“建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建国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近乎没有任何隐瞒。 李局相当于是他兄长,两人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彼此都救过对方性命,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李局听完后,深吸口气:“建国,这事儿可大可小,关键要看上面领导怎么处理了,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罗建国便把自己想法说了,他来之前,已经做了充足准备,罗恒也详细给他分析了一番,建议他玩一手以退为进。 兵法之道,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既然许四维已经决定要站在他这边,而西川李家老爷子也尽了全力,省委市委就如何处理也都统一了格调,要尽量淡化,那此事就起不了太大波澜! 按罗恒估计,最多就是内部通报批评,保留党籍停职一段时间,这点代价罗建国还是承受得起的。 再说了,现在天南的水太浑,罗建国停职其实利大于弊,一来转移矛盾,二来置身事外,只要事情出现转机,罗恒有的是法子让罗建国官复原职。 而李伯庸等人决然想不到罗建国已经做了这么多应对,等他们反应过来,绝对迟了,只要话语权已经不在他们这边,这事儿就算定了。 官场素来微妙,什么事儿都不能做的太明。 譬如这次,如果李伯庸咬死了罗建国收黑钱,要公事公办,任谁也救不了罗建国,该坐牢还得坐牢,该开除党籍还得开除党籍。 不过这样一来,李伯庸自己的政治前途就堪虞了,没有任何领导会喜欢跟自己唱反调的下属,更加不会喜欢阴狠毒辣,对政敌赶尽杀绝的下属。 大家都是体制内混饭吃,谁也不能笃定未来局势会如何,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最好不要掘地三尺、赶尽杀绝。 此刻罗建国主动把这事儿挑明,又寻找了这么多助力,若李伯庸仍然咬死不放,挟公器以为私仇就再明显不过了。 华夏的官场,很多事情能做,但不能做在明处,更不能说。 所以罗恒笃定,只要罗建国主动挑明此事,打李伯庸一个措手不及,李伯庸绝对不敢再跳出来下死手! 他了解李伯庸,此人心气极高,又最是谨小慎微,绝对不会为罗建国这么一个他眼中的小虾米而影响自己的政治前途。 罗建国组织一番措辞,将罗恒的分析说了,李局满意地点了点头,寻思这罗大愣子怎么突然开窍了,这手以退为进玩的还真是漂亮! 他这般想着,欣慰一笑,拍了怕他的肩膀,说道:“建国,我马上就要退下来的,我的意思,还是你来接我的班。你放心,我们是过命的交情,这次这事儿,老哥一定尽全力!” 罗建国没说什么,两人相识几十年,这份儿战友情谊已经无需多言。 商量完毕,李局便跟着罗建国一起出门,目的地自然是天南市纪委。 ………… ………… 第三十章:好一个初生牛犊! 惊蛰过后就到了初夏,西川开始热了起来,树上开始有知了叫声。 北山道,红楼。 林振南看着手上刚送来的几份资料,柳叶般的眉梢微微蹙起,显然正在想事情。 他边上的紫旗袍女子倒是微感奇怪,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位林先生愁眉苦脸的模样了。 “先生,莫非遇到了什么难事儿?”她小声问道。 那天见过罗恒,并带回来一个信封交给了林振南,林振南看完之后,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脸色变得阴沉了些。 “难事儿倒是不至于,只是有些古怪。”林振南饮了口茶,笑道:“罗建国自己跑去纪委揭发了自己,主动提出停职,并且将我们送给他的钱上缴了,这倒是没什么。古怪之处,在于他提前沟通好了省委市委近半数的领导,连低调无比的许四维都站出来帮他说话。” 女子听完,忍不住点了点头,称赞道:“好一手以退为进啊,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是啊》”林振南点点头,笑道:“据说李伯庸气得不行,还拍了桌子。” 提到李伯庸,林振南脸上笑容不变,只是眼睛微微眯起,里面杀意沸腾,如何也掩饰不住。 “紫烟,你说说,罗建国一个大老粗,什么时候会玩儿这手了?” 名为穆紫烟的女子嫣然一笑:“先生,会不会是他那叫罗恒的儿子干的,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年轻人,聪明过头了,简直有点老奸巨猾。” “难得见你对人评价这么高,看来这小家伙真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不过我认为这事儿绝不可能是他在背后布局。” 林振南敲了敲桌子,“一个十六、七年轻人再怎么妖孽,也不能妖孽到这种程度,一定有高人在背后指点,而罗恒,不过是他放出来的烟雾弹罢了。有意思,有意思……” 他已经看了罗恒给他的资料,对于资料上的内容,他不全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 信里面没有做任何主观推断和分析,只是提供了相关资料。 其一,李市长的司机在林海死亡那天下午和他接触过。 其二,天南市教育局副局长李葭薇在酒会上,被市政府各色领导有意无意灌了很多酒。 其三,林海趁着李葭薇酒醉,绑架了李葭薇,驱车开往北山道。 其四,李葭薇逃脱了,逃到北山道山脚时,又看到了李市长的司机。 其五,当天晚上,林海在北山道出车祸,人车俱毁。 每一条资料都提供了相关证据,时间也完全吻合,有些地方证据不怎么充足,但全盘联系起来,脉络还是清晰无比。 林振南不是庸人,不会相信罗恒区区一份资料,但他自己也在暗中调查,查出来的东西,竟是每一条都跟罗恒提供给他的东西吻合,没有丝毫偏差。 这样一来,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林振南知道西川李家和罗家的关系,这份资料,也只有和李葭薇关系匪浅的罗家能提供出来。 林海居然去绑架过李葭薇,这倒是把林振南吓出一身冷汗。 西川李家可是名门,老爷子德高望重,若李葭薇真的被林海怎么样了,只怕整个林家都完了,绝对承受不起李家老爷子的怒火。 那林海的死,可不可能跟李葭薇有关系? 林振南皱起了眉头,仔细想了想又摇摇头。 李葭薇一个弱女子,绝对不可能杀死林海。 那样的话,李伯庸嫌疑就太大了。 即便林海不是李伯庸杀的,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林振南年过中年,多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已经不可能再有子嗣,林海作为他唯一的儿子,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白死了。 而罗恒在信封的最后,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罗家和你林振南的矛盾,跟李伯庸比起来,不值一提,此事可以揭过。 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完全可以合作。 我要先搞垮王岳,卸掉李伯庸一只胳膊,需要你的帮助。 林振南恨极了李伯庸,但起先并不打算跟罗恒亦或是他背后的高人合作。 他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也有足够的耐心。 他信不过罗恒,也不觉得罗家有跟他合作的资格。 在他看来,罗建国能不能躲过这次黑钱风波都还两说。 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尤其是罗建国玩的这出以退为进,改变了他的想法。 没有对手的人生是寂寞的,他喜欢跟聪明人玩游戏。 他也有绝对自信,自己一定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想到此处,林振南心思笃定,敲了敲桌子,正色道:“紫烟,你详细给我说说,那天这个叫罗恒的少年时怎么跟你说的?” 穆紫烟点了点头,笑道:“我跟他说你想跟林先生合作是与虎谋皮,他告诉我初生的牛犊子,一般都不怎么怕老虎。” “哦?”林振南大笑起来,像这么有意思的年轻人,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难怪晏小山会不是他对手了。 他思忖片刻,吩咐道:“这样吧,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找个机会再次见他一面,帮我交给他一些东西,我倒是看看,他背后那个高人到底有没有资格陪我玩。” 林振南连李伯庸都不大看得起,自然更加看不上比李伯庸低了几个级数的王岳,不过是个小虾米罢了,是死是活都无关大局。 罗恒既然想要王岳的命,白送给他都无所谓。 凭他这些年坐镇天南收集的东西,要搞垮李伯庸不可能,但要搞垮王岳,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他只是想借此机会,好好摸摸对方的底。 正在此时,有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进来禀告:“先生,晏小山在外面,想见你,似乎是有些不高兴,被我拦住了。” “不见。”林振南摇摇头,吩咐道:“你告诉他,他跟罗恒之间的那点小摩擦,我不会再管了,叫他自己处理,若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没有做我林振南弟子的资格,他以后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小小罗恒,就当是他的磨刀石吧。” “是。”管家点了点头,照着吩咐去办了。 林振南虽说已经退出了晏氏集团的核心圈子,但还算一方诸侯,在天南市拥有绝对的权威。 穆紫烟小声问道:“先生,你这么拒绝他,似乎有些不好吧?” 林振南用手托着下巴,笑道:“紫烟,小山这孩子比你想的聪明多了,他若因为这点小事就记恨我,那我还有什么必要留在晏氏?” “玉不琢,不成器,他应该懂我什么意思。” “恩。”穆紫烟点点头,“先生不帮他的话,他就只好找他那些狐朋狗友了,譬如王岳的儿子王浩然、孙玉龙的儿子孙阳之流。这些人玩点下三滥的小把戏还是有一手的,不过我可不认为他们能对付的了罗恒这小家伙。” “哦?”林振南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小屁孩之间的矛盾,不值得他挂心,抱着看戏的心态就好。 他更上心的,其一是那位敢阴他的市长大人,其二便是那位悄无声息就扭转颓势,玩了这么漂亮一手以退为进,站在罗家背后的高人。 …… 红楼外,一身长风衣的晏小山卓立门外。 天边残阳如血,黄昏光线侵染眉眼,显得冷峻阴沉。 晏小山很愤怒,他也有足够多愤怒的理由。 他在学校接二连三被罗恒羞辱,颜面扫尽,偏生又找不到什么法子对付他。 这家伙似乎练过武,寻常几个小混混根本不是他对手,又最是谨慎,极少落单,便是想阴他都找不着机会。 更何况这家伙还敢跟纪萧萧不清不楚,实在是忍无可忍。 晏小山从初中就开始喜欢纪萧萧,高中开始追求,追了整整三年,却连普通朋友都还算不上,他这人最是心高气傲,到了后来,纯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了。 早已下定决心,这辈子纪萧萧只能做他的女人,谁要是对他有觊觎之心,便要他生不如死,所以罗恒前脚给纪萧萧递了情书,他后脚就假手王浩然找小混混想将罗恒废掉! 哪知道这家伙竟然如此深藏不露,偏生还心细如发,瞬间就知道是王浩然在整他。 就晏小山知道的,那两个小混混在看守所可吃了不少苦头,有个家伙内出血,还没拉倒医院就死了,而另一个精神上也出了问题,送省二院去了,估摸这辈子别想出来了。 要这背后没有罗恒搞鬼,那才是有鬼! 好不容易求了林振南,林振南也终于答应要教训罗恒一顿,哪知道这么些天过去了,罗恒仍然活蹦乱跳的,每天在他面前晃悠,跟纪萧萧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每天晚自习前都在操场散步。 晏小山每当看到这一幕,无来由就觉得自己浑身都绿油油的,不爽到了极点,那妒忌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点燃了! 他已经受够了,忍无可忍了! 所以他不惜冒着被林振南教训沉不住气的风险,再次来找林振南,他一定要让罗恒付出代价! 等了好一会儿,见老管家出来,他连忙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林叔怎么说?” “晏少爷,先生说此事他不会再管了,让你自己解决,就当此人是你的磨刀石了,先生还说,希望晏少爷眼界放眼一点,不要让他失望。” 老管家回答的不卑不亢,说完后便走了。 晏小山顿时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神阴沉到了极点,却没有再纠缠此事,转身就算走。 林振南素来是说一不二的风格,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就肯定不会再出手,晏小山又不傻,他若再纠缠下去,只会惹林振南不喜。 跟自己老爹晏九楼不同,晏小山认为将林振南排挤出晏氏集团的核心圈子是一个无比愚蠢的决定,以后晏氏想再上一层楼,成为一个屹立不倒商业帝国,此人便是关键。 他只是十分疑惑,林振南为什么突然会改了主意? 想了半天也猜不到答案,只得叹了口气,罗恒这厮,当真是走了狗屎运! 林振南不帮他,他就只好求助他那些个狐朋狗友了。 给孙阳、王浩然都打了一个电话,约好了见面的地点,晏小山眼里狠戾一隐而没,他一定要让罗恒付出相应的代价。 ………… ………… 第三十一章:如欲取之,必先予之 愤怒的人不止晏小山,还有某位市长大人。 李伯庸坐在沙发上,想着一些事情。 上任市委书记升职过后,他本以为凭自己的政绩,铁定能官升一级,哪知道西川许家使力,让许四维空降到了天南。 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他心里又如何能不恨? 是他叫林振南给罗建国送的黑钱,搞垮了罗建国,王岳才能上位,几个月后的换届,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十分重要,他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再说罗建国这愣子清高孤傲的很,素来不把他这市长放在眼里,又跟许四维有层战友关系,他有足够的理由、动机搞倒罗建国。 上天似也在帮他忙,前段时间罗建国妻子得了重病,急需用钱,给了他这个契机。 本来相关的材料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过几天上面整风文件一下来,就举报罗建国,让他万劫不复,哪知道罗建国突然给他来了这么一手? 好一手以退为进啊,罗建国带着二十万,自己跑去纪委揭发自己了,顿时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他设计让林海去**李葭薇竟也是失败了,本来是个一石二鸟的绝妙计策,只等林海**李葭薇后,他就将这事儿透露出来,到时候承受李家老爷子怒火的就成了林振南。 即去掉了李葭薇这个不安定因素,又能让素来跟他作对的林振南万劫不复。 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林海竟是莫名其妙就死了,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意外,但李伯庸认定林海的死有猫腻,也叫王岳去查了,却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他总不能直接去调查李葭薇吧,那可就露馅儿了,只要李家老爷子一天不死,摆上台面,他就不敢动李葭薇一根汗毛。 由此牵一发而动全身,有李家在省委市委发力,上面的领导有大半都吱声要保住罗建国,他便是有一千个不愿意,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若是较真的话,难免会给上面留个为了上位不折手段、赶尽杀绝的印象,这样的话,他的仕途便算是到头了。 李伯庸心里明镜也似,自然不会去做如此愚蠢的事情。 况且只是为了罗建国这么个小角色,不值得。 仔细想想,最近这几椿事儿,竟是没一件顺心的。 罗建国搞不垮不说,林海的死,虽说跟他有些关系,但人还真不是他弄死的,林振南却怀疑到了他身上。 两人以前虽说互相看不对眼,但没表现出明处,相互间都还顾全大局,懂得隐忍。 出了这么个事儿,他和林振南的矛盾彻底激化,近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便是晏九楼想调和也毫无办法。 罗建国这大愣子似乎也突然开窍了,抛下满肚子的不合时宜,圆滑不少,懂得借力打力,彻底跟许四维绑在了一起。 这样一来,只要等换届罗建国能成功上位,进了市场委的话,许四维就不再是孤立无援了。 毕竟许四维官大一级,只要天南官场不再是他李伯庸的一言堂,他要做任何事情,都绝对绕不开此人。 那时候他跟许四维的博弈,谁输谁赢就真真是说不好了。 好在罗建国毕竟犯错误了,按上面的意思,是保留党籍,内部批评,停职一段时间。 这样的话,王岳就有足够的时间上位了。 只要不给罗建国机会,几个月后的换届,市局局长的位置到底花落谁家,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也是他努力运作的方向。 想到此处,他跟王岳打了个电话,吩咐了一番。 罗建国已经离职,手上的工作都转交给了王岳,只要王岳趁着这几个月干出一番政绩,能让上面满意的话,罗建国因为此事的污点,就不会有任何机会。 那时候许四维仍是孤立无援,他有无数手段能让这位西川许家的公子万劫不复。 最大的麻烦,还是林振南啊。 想到这里,李伯庸皱起了眉头,便是他掌握着整个天南的生杀大权,也拿这老狐狸没有丝毫办法。 …… 老罗已经离职,这些天俱都呆在家里。 罗建国忙碌半生,突然清闲下来,倒是有些不太习惯。 罗恒知道他心里苦闷,没事儿就陪他下棋,也推荐了不少书籍报刊给他。 这不刚吃完晚饭,父子二人又摆上了。 罗恒棋艺一直不错,胜过罗建国不少,头局没有留手,分分钟就杀的老罗丢盔卸甲,几步棋就偷了他一车。 老罗棋品素来不怎么样,顿时不乐意了,说着要悔棋。 罗恒自然不干,说没这规矩。 老罗顿时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是你爹,我说有这规矩就有这规矩。” 这话一出,罗恒顿时无语,也只得同意了。 倒是把一旁观战的李秀兰逗乐了,笑骂道:“罗建国,哪有你这么欺负儿子的啦。” 罗恒哈哈大笑:“妈,还是你疼我。要不改明儿我给你带几个媳妇儿回来服侍您?” 李秀兰笑道还是儿子贴心,宠溺地摸了摸罗恒脑袋,知道儿子这是说瞎话逗她开心。 她看了一会儿,也不怎么看得懂,便先去睡觉了。 便是老罗用上了悔棋必杀技,罗恒还是艰难取胜,顿时把罗建国气得不轻,只差吹鼻子瞪眼。 重新摆上一局,罗恒见罗建国还是有些忧心忡忡,正色道:“爸您放心吧,我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咱天南就会出个大案子,爸您这么勇猛,那时候上面领导就会想起你了。” “等这阵风儿过去,有许书记和老爷子帮你说话,你官复原职分分钟的事儿。” 罗建国心想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不过有句话倒是说到他心坎儿上了。 他老罗确实挺勇猛的,要说业绩,他这些年破获的大案都不知道有多少了,天南毒品猖獗,死在他手上的大起码得有一个加强排。 要不是他性格执拗刚直惹了不少人,只怕年事已高的李局早就退下来把他扶正了。 父子两人又下了两盘,罗恒有了些困意,打了个哈欠,说不下了,又跟罗建国说道:“爸,反正你最近也没事儿,多陪陪妈吧,要不您二老去省城玩玩儿,说不定等你回来这摊子浑水就清亮了。” 罗建国想了想,寻思罗恒说的也对,他停职了,留在天南确实没事儿,便点头同意。 和李秀兰结婚二十年,他一直忙于工作,确实没有好好陪陪老婆,说起来硬是没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去省城玩几天,拜访拜访老战友,散散心,再去看看老领导。 算起来,他也好几年没去省城看过李家老爷子了。 “不过……儿子啊,我跟你妈都走了,你怎么办?” 罗恒笑道:“我这么个大个人了,你担心我干嘛。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了,再说了,不是还有葭薇姐么,大不了我周木都去她那里吃饭。” 罗建国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知道罗恒跟李葭薇姐弟感情极好,罗恒在李葭薇那里,他也放心,便给李葭薇这干女儿打了个电话,李葭薇在电话里表示了欢迎,又和罗恒聊了几句,只是语气幽幽,透着股子怨气,肯定还在为那天晚会的事情生气。 罗恒哑然失笑,只得在心里哀叹,女人啊女人。 …… 罗恒躺在卧室床上,看着窗外月色,眼眸清冷。 他叫老爸和老妈去旅游,其一是叫二老散散心。 其二嘛,老祖宗说的,如欲取之,必先予之。 罗建国远离天南,造成自己已经无心仕途,退出市局局长位置争夺的假象,将手中权力全部转交给王岳,李伯庸等人必定会放松警惕。 如此,留给罗恒活动的空间就多了,他要趁这段时间,将王岳扳倒。 王岳此人是李伯庸身边最得力的一条狗,整垮了他,就等于卸掉李伯庸一条胳膊,还能为自己老爸去掉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为罗建国的仕途铺路。 华夏这个制度,十官九贪,连罗建国这么刚直的人都被阴谋陷害拖下水了,罗恒可不相信王岳的底子是干净的。 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跟林振南接触,这位林先生是晏氏集团前期的头号智囊,而晏氏集团便是崛起于天南。 自古官商就是一个相互利用、相互猜忌的矛盾组合。 用膝盖想也知道,林振南手上不知道掌握了多少天南本土系官员的黑材料。 只要林振南愿意跟他合作,王岳就绝对死定了! 退一万步,即便林振南不愿意跟他合作,罗恒也有其他办法搞倒王岳,只是把握性没有那么高,还要冒不小风险罢了。 正在此时,手机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 “罗恒,你钱准备的怎么样了?” 竟是来自纪萧萧,她说的自然是那六十万的事儿,这姑娘那天给了他一张十多万的卡,把他吓得半死,又表示要参与此事,罗恒当时不好拒绝就答应了,这姑娘也上心,这短信的意思大抵就问问罗恒还差多少,她可以再想想法子。 李葭薇给了他十万,纪萧萧给了他十万,加上前面炒b股赚得二十万,总共四十万,罗恒将这笔钱再次全部投入了股市。 而b股市场这几天涨势吓人的很,却已经是最后的疯狂,已经到了必须抛出去的时候。 罗恒算了一下,他现在全部抛了的话,能套回来将近七十万,付了那六十万还有十万剩余。 不过按照他的规划,他的餐馆要上正轨的话,即便以现在的物价,后期投资也要五、六十万。 既然纪富婆财大气粗不差钱,罗恒也不跟她客气,回到:“当然差,你有多少嘛,满地打滚求包养啊。” “什么是求包养?” 纪萧萧瞬间就抓住了重点。 罗恒回了一串省略号。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哼!” 不一会短信又来了,罗恒抿嘴而笑,他可以想象那姑娘气鼓鼓的模样。 “好啦,纪大富婆,说吧,你还有多少钱,小爷我给你算股份,保管赚得盆满钵满。” “这你就别管了,我给你卡吧。对了,明天是周六,我能来找你玩么?” 罗恒犹豫一番,回到:“明天上午我去找唐叔签合同,下午要跟许女侠去武馆。” 既然钱已经凑齐了,以罗恒雷厉风行的性格,自然想把那商铺先拿下再说,毕竟唐龙那家火锅店的门面口岸极好,是块香馍馍,那孙家可一直在那虎视眈眈地盯着,早点敲定,也省的出什么意外。 至于去武馆嘛,自上次见识过紫旗袍女子这种真正的国术高手后,罗恒愈发觉得自己实在是弱爆了,这些天都在想尽千方百计提高实力。 他要面对的敌人没一个是易与之辈,等到矛盾彻底激化之后,难免不会被算计,万一碰到什么血溅五步的情况,自身实力可就是保命的关键了。 古人修身治学都要讲究一个文武双全,罗恒马上十六,正是练武的黄金年纪。 对于罗恒来说,身体素质的提高是比读书更加迫切的事情。 不过身体素质的提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丝毫急躁不得,他最近也在药补,但这是水墨功夫,见效极慢。 身体素质不行,那就只有从技法上面下功夫了。 他前世学过几手陈氏太极和军体拳,但都只学了些皮毛,堪堪入门的程度,离登堂入室都还差得老远。 华夏的国术,历史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孔子的修身技法和华佗的五禽戏,后来经过数千年传承,渐渐分为三个流派,即太极、八卦和形意。 所以声名不显,不如泰拳、跆拳道、西洋拳击之流,并不是说不行,而是有门第之见,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所谓法不传六耳,真正的高人大抵深藏不露,不在这个圈子,根本没法子入门。 罗恒前世机缘巧合,学了些皮毛,但想真正成为高手,没有高人教导,是绝对不可能的。 许惊蛰这姑娘自幼习武,会不少形意技法,底子打得极好,真较真起来,罗恒还不定是她对手。 她见罗恒最近练得狠,也知道他在到处找高人,便告诉他市中心有家武馆,里面的馆长是她一伯伯,实力很强,可以去求教求教。 罗恒欣然同意,两人约好,这个周末,也就是明天中午就去。 听罗恒这么一说,对面纪萧萧犹豫了半响,短信才来,只有四个字:“我也要去!” 罗恒想了想,回了两个字:“随便。”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同一首歌”晚会过后,罗恒就觉着这姑娘变得怪怪的。 具体哪里怪,他也不大说得出来。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他现在考虑的重点,美人如玉虽好,那也须得先有江山如画不是。 ………… ………… 第三十二章:开法拉利的神仙姐姐 今天是周六,虽说昨晚睡得比较晚,严格生物钟作用下,罗恒依然五点就醒来,起床后飞速洗漱,老规矩,先去城市公园跑了几千米,又练了会儿太极推手,出了一身大汗才回家。 这时候老爸罗建国和老妈李秀兰正在收拾行李,估摸两口子昨晚上合计过了,要去省城待一阵子,罗建国雷厉风行的性格,昨儿说好了,今天就要走。 老妈临走时又千叮万嘱罗恒一番,叫他好好学习,不要淘气,周末就住你干姐家好了。 李葭薇是跟她学的厨艺,烧的一手好菜,儿子在那里,总不至于亏着了肚子。 罗恒连忙点头:“妈您就放心吧,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 李秀兰点了点头,说道:“你妈我还真担心你把自己给饿死了。” 罗恒顿时无语,想不到老妈还有如此幽默的一面,不过这也忒瞧不起人了吧,严格说起来,他厨艺还算挺不错的。 跟李秀兰的千叮万嘱不同,罗建国表现得极为豁达:“你管他干嘛,老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扛着枪在南疆逮越南猴子了。” 罗建国十六岁当兵,像罗恒这么大的时候,正值中越反击战,这话倒是没有丝毫夸张。 李秀兰气急,给了罗建国一下,罗建国哈哈大笑,罗恒也看得乐呵。 他一直觉得,像父母这种爱情,就挺美好挺值得羡慕的。 李秀兰素来拿罗恒爷俩儿没啥办法,便继续去收拾行李。 罗恒跟老爹说了几句话,跑去冲了个冷水澡,换了身衣服,只觉神清气爽,这么些天锻炼下来,效果还是极好的,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这时候老爸老妈已经准备走了,他便帮着去提行李。 送到家门口没多远,就被罗建国赶走了,当过兵的人,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 罗恒想了想,给唐龙打了个电话,准备将钱给他,把合同签了。 唐龙见才一个星期罗恒便把钱准备好了,寻思这小哥还当真是雷厉风行的性格,便告诉罗恒,自己先去打印合同,准备好了就在铺子上等他。 罗恒点了点头,说自己最多一个小时就到,挂了电话。 …… 他前几天就叫李葭薇开始抛售手中的股票,李葭薇开始还不大愿意,说弟弟,现在正涨着呢,抛了多可惜啊。 她这些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股神,罗恒通过不断买进卖出,一系列神操作下来,竟是生生把二十五万变成了七十万! 这不是在抢钱么,实在是太残暴了,这就是李葭薇心中想法。 罗恒还真没想到自己这姐姐还是个财迷,只得耐心给她解释:“姐,落日美吧,烟花美吧?” 李葭薇不知道罗恒怎么突然文艺起来了,老老实实点头。 罗恒继续道:“这越美的东西越不靠谱,泡沫经济懂不,不信你瞧着,最多十天,你手里这几只股票全都得分文不值。” “谁跟你说越美的东西越不靠谱啊?”李葭薇板着脸反问。 罗恒摇头晃脑道:“姐,甭管靠不靠谱了,你又不美,纠结这问题干嘛。” 这话说出来罗恒顿时就后悔了,李葭薇嫣然一笑,那叫一个魅惑众生,然后比起了白皙粉嫩的拳头。 罗恒嘴欠很快就遭到了报应,被出离愤怒的李葭薇一顿海扁。他接连告饶,李葭薇估摸是觉着出气了,脸上笑容愈发明媚:“这下好了,姐姐我美不美有待商榷,你一定是不怎么美了。” 李葭薇指着罗恒的猪头,下巴微微上扬,露出白皙脖颈,那叫一个高贵冷艳,“因为没人会觉得一头猪美,当然,在天南市国营养猪场里,你或许会找到能欣赏你的同类。” 罗恒倒是没料到李葭薇还有这般毒蛇的一面,差点没把自己给噎死,沉默半响,悻悻然道:“姐,你好歹是管教育的,注意点形象,你说咱天南市的中小学在您的领导下,还有未来么?” “要你管!”李葭薇呸了他一口,不再跟他斗嘴了。 自罗恒那天救她于危难之后,她心里就起了些涟漪。 后来罗恒开始展现出成熟稳重、凌厉果敢的一面,她心里渐渐地便对他产生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官场素来是个严肃大于活泼的地方,她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为了维持官威,不得不板起脸做人,平日里很少言笑,只有跟罗恒在一起时,才能完全放松下来,肆无忌惮,说些不常说的话,做些不常做的事。 她喜欢这种感觉,不想被任何人打破。 至于未来如何,她不愿意去想。 股市会暴跌她虽然不大信,但罗恒都说了,她也没有坚持。 这些天陆陆续续把手里股票全部抛了出去,套回来将近七十万现金,昨晚到罗恒家吃饭的时候就交给罗恒了。 只是她也起了些小心思,从私房钱里扣了两万出来,继续持有那几只股票。 寻思到时候姐姐赚了一定来打你这小屁孩的脸,谁叫你敢说姐姐不美来着,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忒不识货了嘛。 …… 罗恒哪里会不知道李葭薇是什么想法,但也不揭穿,只寻思到时候您亏得血本无归别抱着咱哭就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可以抱的话,哭哭也没什么,反正吃亏的怎么都不可能是他。 李葭薇昨儿就把卡给了他,他也联系好了银行,做好了转账手续,就等今儿去找唐龙把合同签了,那铺面就算他的了。 这么想着,罗恒走到家门口,顿时被吓了一跳。 他眼前是一团红色的火焰,这次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辆车。 车这东西,大红意味着大俗,在罗恒看来,真正能驾驭住大红色的只有两款,一款是奥迪r8,另一款就是眼前这辆车。 法拉利456m,国内售价标配就是五百多万,这还得是在01年,放后世至少得七百万。 车窗缓缓开启,驾驶座上坐着个女人,对着他按了按喇叭。 罗恒疑惑,打量这女人一番,女子身材高挑,身上穿着白色短衬衣,胸围夸张,绝对的凶器,粗略估计得有三十六d往上,视线往下,纤腰和肚脐都暴露在空气中,白生生的晃眼。 一般女人长了个绝世好腰都用水蛇来形容,罗恒寻思这女人的腰放在水蛇腰中都是极品。 腰好柔韧性就好,可以挑战许多高难度的动作,那个男人娶了她,一定会很性福,这是罗恒此刻的想法。 女人皮肤白皙的过分,在清晨的阳光下都有些晃眼,脸上戴着个大墨镜,遮住了三分之二面容,但仅凭直觉,罗恒也觉着这是个大美女,还是祸国殃民那种级数。 见罗恒呆呆傻傻,直勾勾看着她,只差流口水那种,女人妩媚一笑,优雅迷人,唇线上扬,双唇微微阖张,又是按了按喇叭。 很明显,她是在跟罗恒打招呼。 “哇擦,神仙姐姐啊,难不成小爷今儿撞桃花啦,春天不是已经过去了么?” 罗恒顿时眯起了眼睛。 【看书的朋友记得收藏评分下下哦,我是小熊,拜谢大家,不出意外,晚上还有一章】 ………… ………… 第三十三章:罗恒的豪车 罗恒只觉这开法拉利的神仙姐姐有些熟悉,但因为她戴着墨镜,一时间倒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女子终于开口说话,南方口音,声音濡濡软软,如在杏花烟雨中闻杜鹃,十分动听。 “怎么,罗大才子,这才几天不见啊,就忘记姐姐我了?” 罗恒这才反应过来,想起了这女人是谁,笑道:“原来是陈姐啊,我还说咱今儿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怎么出门就碰到神仙姐姐。” 陈宣君取下墨镜,面部肌肤白的耀眼,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满脸揶揄道:“你这小家伙,嘴巴倒是挺甜的啊。不过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呐,那天不是答应要当姐姐导游么,昨天给你打电话怎么拒绝人家呢?” 陈宣君看着是在责备,只是语气幽幽,泛着股子怨气,倒是有点像是在撒娇,罗恒哪见过这般阵仗啊,顿时就懵了。 他想了想,昨天陈宣君确实给他打过电话来着,他当时想今天上午要去跟唐龙签合同,下午要和许惊蛰去国术馆找高人,还真没空,就直接拒绝了,哪里知道这位姐姐这么执着,竟是撵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罗恒正想到这里,又听陈宣君道:“罗大才子,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家那位大姐叫你这么干的?” 陈宣君说的自然是李葭薇,有些人天生八字就犯冲,甭管熟不熟,见面就能掐架,譬如这两位姑奶奶,明明只有一面之缘,却硬是这么卯上了。 李葭薇还当真威胁过罗恒不准给陈宣君当导游,不过他拒绝陈宣君倒不是因为这份,而是真有事儿,见陈宣君这么问了,生怕这误会再次加大,连忙摇摇头,说出了原因,表示自己今儿要去签合同,打算买个商铺。 这下陈宣君倒是好奇了,问道:“你要去签合同买商铺?你买商铺来干嘛?” 在她看来,罗恒是个不可多得的词曲天才,若能在娱乐界发展,前途不可限量,不过罗恒以还在读书为借口拒绝她,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家伙突然跑去买什么商铺做生意,这不是不务正业么。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能过于直接的打击这小家伙的自信心,小意问道:“你买商铺来干嘛,你不是还要上学么,这都马上要高考了吧。” “做生意啊,我想开家餐馆。”罗恒便把自己的构思简略说了一番,又道:“至于学业嘛,这个陈姐你放心,弟弟我天赋秉异,说过目不忘出口成章有点吹牛,但也差不了多远,考个好大学还是没有问题的。” “再说我又不是非要上北大清华,没必要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学业上。” “我发现你这人就这点不好,谦虚点能死啊。”陈宣君展颜一笑,心里还是信了的。 这世上本身就存在许多让人自卑的天才,就拿罗恒来说吧,他与词曲方面的天赋堪称妖孽,这还不是天才么? 从《烟花易冷》和《宽恕》这两首中国风歌曲的词来看,罗恒的国学功底相当深厚,那语文成绩自然不赖,以此类推,其他科目也不会太差,凭他的头脑,考了重点还真什么问题都没有。 而罗恒方才说的对于餐饮的那番规划,陈宣君本想听完后逐条反驳,最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却不料听完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是无语,而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她觉得,罗恒方才说的,好像真的十分靠谱的样子啊。 作为一个生意人,陈宣君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 中式餐饮连锁,吸收洋快餐的优点,再结合中餐的核心优势,取长补短,这么一综合,还真是个天大的商机! 她以一种科学家看小白鼠般的眼神看着罗恒,心里更是愈发好奇起来,这小家伙,脑袋到底怎么是怎么长的啊,太妖孽了。 “陈姐,要不到我家去坐坐?”既然陈宣君已经来了,基本的地主之谊还是要尽得,他并不是不知礼数之人。 陈宣君笑道:“不了,我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罗恒顿时好奇起来:“那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陈宣君翻了翻眼皮,没好气看着罗恒:“罗恒同学,你们老师有没有告诉你,拆穿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善意的谎言,是一件十分过分的事情。” “好吧……”罗恒抹了抹鼻子,尴尬一笑,“这么着吧,陈姐,我今儿是真没空,明天也不上课,我明天给你当导游,你看成不?” “当真?” 罗恒点点头:“大丈夫一言既出,一万匹羊驼都拉不回来。” 陈宣君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心里微微疑惑,一般不都是马么,怎么就变羊驼了,这小家伙,老爱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是不是天才都必须要有点怪癖呢。 她想了想了,笑道:“这样吧,姐姐今儿反正也没事,要不我陪你去签合同吧,顺便帮你把把关。” “那感情好。”罗恒欣然同意,陈宣君话都这么说了,他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 陈宣君妩媚一笑,动人到了极点,按了按喇叭,示意罗恒上车。 罗恒看着这辆拉风无比的法拉利8,却是摇摇头:“陈姐,您这车俺坐着不习惯,要不坐我的车去吧。” “你还有车?” 陈宣君微楞,她调查过罗恒,知道他不算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爸爸是做警察的,妈妈没有工作,住的地方也是很普通一小区。 再说了,即便他有车,总不能比她的车还贵吧,而且他今年才十六岁,也拿不了驾照啊。 “当然。”罗恒点点头,自信满满的表示,“俺的车可是豪车,在国内知名度不必姐您这法拉利差。” 罗恒说完,表示自己回家拿车,陈宣君倒是好奇起来,这家伙的车到底是什么型号。 …… 五分钟后,陈宣君微微张大嘴巴,睁大眼睛看着罗恒和他的车,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明艳不可方物。 她想了想,寻思这家伙也没说错,车确实是车,牌子也不错,但品种没对,这家伙的车竟然是一辆捷安特自行车,还是二手的。 罗恒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车后座,看着女王范儿十足的陈宣君,笑道:“女王陛下,上车吧,我给你当司机。” 陈宣君笑靥如花,当真下了车,罗恒这才发现她今儿穿的是黑色网袜,短裙下露出修长双腿,细密网格的黑色丝袜把她的腿修饰得愈发细长,优雅而迷人。 那些网眼令她看起来像一条黑蛇,或者一条大黄鳝。她膝盖下面是一双全皮草的黑色长靴,典雅贵气,十足女王范。 她想了想,叫罗恒先等等,给自己助理打了个电话,约莫十几分钟,她那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女助理就过来了,陈宣君将车钥匙抛给助理,自己坐上了罗恒的自行车后座。 罗恒立马开动,他骑得不算快,以一种陈宣君不需要抱住他腰部就能感到安全的速度匀速前进,而那辆法拉第就远远缀在他们身后,到算个奇观,路上不少行人都指指点点。 “罗恒,你为什么非要骑自行车啊?” 陈宣君终于按捺不住好奇。 “不为什么啊,自行车咋地,又环保又节约,还能锻炼身体。” “哦。”陈宣君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她打量着后面的风景,有风拂动她鬓角的发丝,她只觉仿佛突然回到了白衣飘飘的学生时代,心里略有感触,唇线微扬。 …… 骑了约莫半个小时才到三只耳火锅店那里,按照罗恒要求,这家店已经停业了一个星期,门面的卷帘门开了一半,想来唐龙已经在里面了。 在店门口停好车,又上了两把锁,罗恒方才拍拍手,指着店铺说道:“陈姐,就是这家店。” 陈宣君看着罗恒那破破烂烂,骑起来嘎吱作响的豪车,寻思您这车摆路边也没人会偷吧。 她又看了看这家店铺,口岸当真不错,面积也足够大,罗恒倒是挺有眼光的。 正在此时,响起了一阵喇叭声,一辆奥迪a6停在了罗恒面前,车窗缓缓摇下,一个略显刻薄的声音响起:“罗恒,车不错。” 罗恒皱起了眉头,这公子哥打扮的青年,倒是个熟人,还跟他有不小矛盾。 ………… ………… 第三十四章:不简单的小家伙 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才被罗恒打掉一颗大门牙的孙家大公子孙阳。 他下了车,满脸鄙夷地看着罗恒,身后还跟着一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身风尘气。 那女人看了看罗恒,嗤笑道:“孙少,这土包子就是罗恒?怎么还骑一辆自行车啊,就他这穷酸样还敢跟你抢商铺?” 孙阳不屑地笑了笑,那晚的事儿过后,罗恒家世如何、家庭背景他都找人详细了解了一番,父亲是市公安局副局长,不过已经被停职了,就这家室也敢跟他玩?还想从唐龙手里买商铺? 真是天大的笑话! 看到陈宣君时,孙阳眼前顿时一亮。 她身后这女人长得也算不错了,但跟陈宣君比起来,顿时就成了村姑。 “这狗日的倒是好艳福。” 又看了看罗恒那辆自行车,心里总算好过了些。 寻思这狗日的这么穷酸,也敢来买唐龙这家他早就相中的店,当真是打肿脸充胖子,再说他这破自行车能坐么,也不怕唐突了佳人。 他那天在罗恒手上吃了亏,事后一直耿耿于怀,后来接到晏小山电话,顿时觉着这家伙简直是狗胆包天,连晏小山都敢惹! 孙阳跟晏小山关系很好,平时晏太子很多不方面处理的事儿都是由他跟王浩然代劳的。 而昨天晏小山还给他打了电话,叫他想想法子把罗恒给废了,他自己也恨极了罗恒,心里有几套方案,还没定下来,就听说唐龙这家店竟是要卖了,而且买主就是罗恒! “好家伙,老子不去惹你,你倒是先来惹老子了!” 孙阳顿时怒不可遏,这不今儿一大早就来找唐龙,打算稍微提高点报价,再威逼利诱一番,如何也要把这间铺面拿下。 想不到冤家路窄,他刚到就碰着罗恒骑着辆破自行车载着个大美女来了,自然要奚落一番。 他知道罗恒目的肯定也是为了唐龙的店,寻思如何也不能让他如了愿。 “哟,这不是孙大公子么?” 罗恒摸了摸下巴,学着他的口气,“孙阳,牙不错。” 那天孙阳闹事,罗恒打掉了他一颗大门牙,之后孙阳去医院高价补了,此刻被罗恒揭了伤疤,顿时羞愤交加,但要他跟罗恒动手,是如何也不敢了。 这小子不仅练过,而且下手极黑,惹急了更敢下死手,不是他敢正面抗衡的。 “本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猖狂多久!” 孙阳丢下一句狠话,跟身后妖艳女人招了招手,进店铺去了。 人活一口气,他已经决定,今儿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唐龙这家火锅店拿下,如何也不能让罗恒买下来。 “怎么回事儿?”陈宣君微微蹙着眉头,她看得出来,方才那二世主跟罗恒矛盾不小。 罗恒便把事情始末跟她讲了,最后道:“陈姐,我们也进去吧,瞧孙阳这架势,恐怕是听到风声想加价了,就看唐老板怎么说了。” 陈宣君想了想,正色道:“等下要是竞价,你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借你点。” 她觉得罗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拉拢的机会自然要拉拢,凭罗恒的才华,以后只要愿意跟她合作,随便炒作几首歌就能带来天大的利益。 再说了,她觉得罗恒这个中式快餐的点子确实不错,生意人最看重的便是商机,如果罗恒缺资金,她直接投资一笔钱也没有问题。 “看情况再说吧。”罗恒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道:“不过我觉得唐叔不是这样的人。” …… 火锅店虽说一周没开业,卫生还保持的不错,罗恒跟陈宣君进去的时候,唐龙正在跟孙阳交谈。 孙阳知道罗恒的出价是六十万,进来第一句话就表示自己可以出七十万,而唐龙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别说罗恒对他还有大恩,便是没那天那档子事,他也不会答应孙阳。 “唐老板,那天的事儿,可能我们之间有点小误会,不过我这次来是真想买你的店,要不这样吧,我出八十万,这价位够可以了吧。” 唐龙仍是摇了摇头。 见唐龙如此不识时务,孙阳身边那妖艳女人嗤笑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惹急了我们孙少,对你没好处!” 孙阳也阴阴一笑:“唐老板,你可想好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话不多说,你要真惹怒了孙家,咱天南市你恐怕是呆不下去了。” “哟呵,孙大少,好大的威风,有火气冲我来啊,本人祖传老中医,专治各种不服那种,要不要再试试?” 见孙阳这般跋扈,罗恒顿时看不下去了。 孙阳怒声道:“罗恒,你少猖狂,别以为有个当公安局副局长的爹就没人敢动你!” “孙阳,别以为什么人都跟你这样没用,就知道拼爹。” 罗恒上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孙阳:“我跟你们不同,小爷做什么事儿都一人做事一人当,而你呢,你爹要不是孙云龙,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屁。” “不!”罗恒摇了摇手指,“即便你爹是孙云龙,你在我眼里依然是个屁!” 知道罗恒是嘴上从不吃亏的性格,陈宣君听了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你!”孙阳顿时气得面红耳赤,偏生还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要说动手那就更不敢了,只是恶狠狠地看着罗恒。 寻思哪怕动用道上的关系,也要把这家伙给废掉,要不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罗恒说完也不理孙阳,跟唐龙打了声招呼,问他果果怎么没在,身体怎么样了。 唐龙笑道:“小恒,你总算来了,合同叔都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签。果果她妈妈带着她去动物园了。” 两人相谈甚欢,完全把孙阳当成了空气,罗恒打电话给银行转了账,很快就签字画押签了合同。 唐龙最后看了这家店一眼,心里有些不舍,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叹道:“小恒,从今儿起,这店铺便算是你的了,对了,叔还没问你,你打算用这店铺干嘛?” 这间店铺位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用来做什么都不会太差。 罗恒也看出来唐龙舍不得这家店,笑道:“还是餐饮。唐叔,我也正有事儿给你说呢,我对餐饮没什么经验,要不你来给我当经理吧,我给你月薪八千,另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年底分红,怎么样?” 唐龙正愁把店铺卖了自己该改行做什么,罗恒这话倒是说到他心坎儿上了,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 只是表示自己恐怕做不好,罗恒连连摆手,说叔您做了这么多年餐饮,手艺又那么地道,老江湖中的老江湖了,这工作你干不好就没人干得好了。 说都说到这份儿上,唐龙欣然同意,并表示后续一系列开业筹备自己都可以参与进来。 边上陈宣君看了,眼眸里异彩连连,也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对罗恒评价又上了个台阶。 世事洞明即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 年纪轻轻,不仅会做事,还会做人,这小家伙,当真有些不简单呐。 ………… ………… 第三十五章:这车,确实挺不错的 被唐龙拒绝,又被罗恒奚落,店面又被抢了,孙阳只觉心里不爽到了极点,他孙大少飞扬跋扈,什么时候吃过这亏啊。 听罗恒竟然想做餐饮,孙阳嗤笑道:“罗恒,就你,你要做餐饮?” 孙家是天南市餐饮行业的执牛耳者,这附近好几家豪华餐厅都是孙家的,若罗恒不知死活也要做餐饮,孙阳有自信,随随便便玩几手价格战,就能让他关门歇菜,死无葬身之地。 罗恒笑道:“怎么,你们孙家做的,小爷为何做不得?” 那个妖艳女子满脸鄙夷地看着罗恒,又冷嘲热讽起来:“小屁孩,你好大的口气啊,知道我们孙大少家里干嘛的么,你得罪了我们孙大少,还敢在这里做餐饮,切,不知死活!” 罗恒耸耸肩,吐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女子顿时像头炸了毛的母鸡一般叫嚣道:“你……你他妈谁啊,竟敢骂老娘!” 罗恒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上前一步,一巴掌扇过去,这女子立马倒在了地上。 脸颊红肿,隐现指痕。 “你……” 罗恒没有废话,又是一巴掌。 对付贱人,没有别的法子,只有把她打疼了,打得她妈都不认识她。 果不其然,女子没有再哭闹,被罗恒给吓傻了,她可以发誓,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冷的眼神。 见罗恒直接动手,孙阳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而罗恒却轻蔑地看着他,眼神鄙夷:“孙阳,你孙家好歹也算名门,作为孙家大公子,带个女人好歹也该上点档次吧?” 他指着地上的女人,叹了口气,“你到底哪里寻来这么朵奇葩,长得像磕碜就算了,还动不动就老娘老娘,莫非她跟你爹还有一腿,不嫌掉价?” 罗恒说着,看了看身边气质高贵的陈宣君,眼神愈发鄙夷了——看到了吧,这就是差距! 陈宣君淡然一笑,女王范十足,高贵典雅,风情万种。 知道罗恒是个杀神,那女子不敢再骂,只是将求助的眼神望向了孙阳:“孙少……” 被罗恒这般嘲笑,再看看高贵典雅的陈宣君,和地上这哭哭啼啼像疯婆子的女人一对比,那巨大的反差,让孙阳对对这女人瞬间就厌恶起来。 见她还在他裤腿上磨蹭,将自己名贵西裤都弄脏了,孙阳眼神厌恶,一脚将她踹到一边,骂道:“滚一边去,别在这跟老子丢人!” 那女人见孙阳发怒,哪里还敢多说话,起身滚外边去了。 男人都是活的面子,要说最不愿在谁面前掉面子,排第一位的是情敌,第二位的就是敌人了。 罗恒先前这般激将,孙阳果然拉不下这脸,将这嘴臭的女人教训了一顿。 孙阳冷笑道:“罗恒,你把这家店铺买下来,已经彻底得罪孙家了,你还不知死活要做餐饮,就等着关门歇菜吧!” 罗恒耸耸肩:“得了,狠话谁不会说啊,我这餐馆还非开不可了,有什么阴招狠招尽快来,小爷我跟你奉陪到底。” 正在此时,他电话响了,来自纪萧萧。 罗恒本来跟许惊蛰约好去中午国术馆找她一高人伯伯求教,纪萧萧昨晚告诉他她也要去。 估摸两个姑娘昨晚上就联系过了,今儿一大早纪萧萧就跟他打过一个电话,说她跟许惊蛰在一起,先到国术馆去等他,你那边忙完了就快过来,现在来电话,估摸是在催他。 按下接听键,就听到纪萧萧声音有些着急:“罗恒,不好啦,你快来吧,有家跆拳道馆跑来踢馆,惊蛰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罗恒顿时愣住,寻思现在也不是追问细节的时候,便跟纪萧萧说道:“行,你别急,保护好自己,我马上来。” 见罗恒神色微虑,陈宣君连忙问道:“怎么了?” 罗恒便把这事儿说了,最后道:“陈姐,我得过去一趟。” “成,我陪你去吧。” 两人说着,跟唐龙道别,而孙阳也满脸阴沉的走了。 两人出了店子,陈宣君给助理打了电话,叫她把车开过来。 方才罗恒打电话,他是听到了的,知道罗恒那小女朋友遇到事了。 他站在自己的奥迪a6旁,,嗤笑道:“罗恒,你那小女朋友被人欺负了,你还不赶快过去,不过吧,现在这时段可不好打车,你怎么赶得过去?” “哦,对了。我忘记你有车来着。”孙阳猛地拍了拍脑袋,指了指罗恒停在路边那辆二手自行车,“这车不错,挺适合你的。” 男人的面子,不外就是房子车子票子和女人,方才罗恒用女人的质量鄙视他,他现在用车子还回来,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 只是罗恒面对他奚落,丝毫不以为意,孙阳感觉就像卯足了劲儿一拳打在了空气中,念头那叫一个不通达。 正在此时,极为悦耳的引擎轰鸣声传来,一辆拉风无比的火红跑车停在了三人面前。 法拉利456m,价值估摸是他这奥迪a6的十倍,像他们这种级数的纨绔没几个不懂车的,孙阳自然识货。 他只是疑惑,天南这地方,什么时候有人开得起这种档次的豪车了,而这辆车,为什么会停在这里? 女助理下车,按照陈宣君方才电话里的吩咐,将钥匙交给了罗恒,恭敬道:“罗少,您的车。” 罗恒微楞,却见陈宣君跟他挤了挤眼睛,满脸揶揄。 罗恒顿时明白过来,寻思这陈姐姐当真会做人,都知道给小爷我绷面子了,盛情难却,那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论装逼,罗恒觉得自己堪称宗师级别。 耸了耸肩,坐上了驾驶座,按了按喇叭,很是无奈地看着孙阳:“孙大少,虽说你在我眼中就是个屁,但我觉得你有句话说的挺不错。” 他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说道:“小爷这车,确实挺不错的。” 说完,载着陈宣君,也不管孙阳如何,引擎一声轰鸣,好似离弦之箭,绝尘而去。 “你……”孙阳脸臊地通红,法拉利456m,中后置8缸双门跑车,百公里提速只要三点四秒,他这奥迪a6一对比,怕是只有吃灰的份儿。 ………… ………… 第三十六章:秒杀! 因为担心许惊蛰出什么事儿,罗恒开的极快,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位于城南的国术馆门前。 城南这片最是鱼龙混杂,到处都是电子游戏厅、台球厅,西川人素来尚武,还有许多跆拳道训练馆,泰拳训练馆,空手道训练馆,但正宗的国术馆却只此一家。 眼前这间武馆看起来希拉平常,罗恒却听许惊蛰说过,这加武馆没有开设其他课程,唯一教授的就是国术,以形意拳为主,太极为辅,算得上有些另类,素来为其他武馆所排挤。 下车后跟陈宣君道了声谢,陈宣君问道:“需不需要跟你一起进去?” 罗恒摇摇头表示不用,陈宣君一看就是那种出身极好的大家闺秀,这事儿肯定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若等下矛盾真激化了,带着她反而多个累赘。 陈宣君也不墨迹,说道:“那成,进去后记得好好说话,能不动手就别动手,我在外面等你,有情况就跑,实在不行就报警。” 关天化日的,她倒是不怎么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罗恒点了点头,径直进了武馆。 一面走一面观察,这家武馆不算特别大,历史倒是挺悠久,门匾上写着“尚武强国”四个繁体大字,上面标注的是民国七年,留款是孙文。 据许惊蛰昨晚告诉他的,这家国术馆的先祖姓董,叫董长乐,据传是形意宗师张鹤年的徒弟,抗战时还做过川军团的教头,后来提着一把大刀砍死几十个小rb后死在了徐州会战。 现任馆主便是此人孙子辈,年过花甲,是许惊蛰一世伯。 甫一踏入武馆,罗恒就皱起了眉头。 里面人头攒动,嘈杂的很,好似菜市场。 似起了争执,大致分为两拨儿,一拨儿穿着武士服,不少人都受伤了,神情沮丧。 另一拨儿穿着跆拳道服,趾高气昂。 联系到方才纪萧萧在电话里说的,罗恒瞬间反应过来,这家国术馆,碰着踢馆的了。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踢馆对于武馆来说很常见,看这架势,怕是跆拳道馆瞧不惯国术馆抢生意,派门下学院来闹事了。 罗恒眯着眼睛,在人群中仔细搜寻着许惊蛰和纪萧萧的身影。 这才发现许惊蛰一身劲服,竟是还在擂台上跟人搭手,香汗淋漓,估摸是碰着了车轮战,体力消耗大,动作都有些迟缓,好在她底子极好,倒是没露出败象。 而纪萧萧在台下,神色担忧,罗恒正想过去,眼睛不由眯起,他看到了一熟人,挺秀气一少年,站在纪萧萧旁边缠着她说话,穿着一身跆拳道服,身材挺拔,器宇轩昂,竟是晏小山! “他怎么在这里?”罗恒顿时疑惑起来,仔细一想,倒是明白过来。 他那天在学校跟晏小山动过手,看得出来这家伙身上有些跆拳道底子,估摸着也是这家跆拳道馆的学员,现在是一道儿踢馆来了。 “萧萧,许惊蛰已经接连打败我们道馆三个人了,不过这局她怕是要输了,女孩子嘛,体力终归是不行,这下怕是要吃些苦头了,要不要我给那师兄说说,要他手下留情。” 晏小山倒是没发现罗恒已经来了,他自那天跟罗恒动手没占着便宜后,最近半个月发了狠,每逢周末都要去跆拳道馆学习,他是个极度心高气傲的人,自然不愿意输给罗恒,任何一方面都不行。 一般踢馆的规矩,只要对面没有派师傅,那这边也只能派学员。 晏小山所在这家跆拳道馆是天南市最大的武馆,素来不大瞧得起这家教授国术的武馆,这次派学院来踢馆,便是为了拆这家百年武馆的招牌。 他这周跟几个师兄弟来这家国术馆踢馆,也是为了锻炼下自己的实战经验。 其实单论身体素质,罗恒绝对不如他,那天所以没打过,便是因为这厮实战经验丰富,走位风骚,招式猥琐,至于这家伙用的什么形意、太极,他是不大看得上眼的。 在他看来,这些什么劳什子国术都是骗人的玩意儿,要不怎么会在国际上一点名气都没有? 像泰拳、跆拳道、空手道,包括西洋拳击,才是真正的武术。 果不其然,这些国术馆的学员大抵弱的可以,不一会儿就被他那些师兄打得丢盔弃甲,要不是许惊蛰最后站出来撑着,只怕这家国术馆招牌早被拆了。 来这里能碰着纪萧萧倒算是意外之喜,他见许惊蛰在车轮战下体力逐渐不支,连忙表示自己可以帮她说说话,免得她吃苦头。 他虽然极度讨厌跟罗恒走的极近的许惊蛰,但也知道纪萧萧跟许惊蛰的关系,这么个献殷勤的机会,可不愿意错过。 纪萧萧见许惊蛰确实已经表示出体力不支的迹象,眉宇间俱是担忧,但她极为了解许惊蛰,知道她不是什么愿意服软的人,婉言拒绝了晏小山提议,最后说道:“惊蛰才不会输,再说了,即便惊蛰输了,等下罗恒来了一定会替她报仇!” 那天罗恒在篮球上上一个打晏小山这帮人她是见识过的,知道罗恒实力不俗,见许惊蛰跟人动手了,便立马给他打了电话,不知为何,她渐渐对罗恒有了一种盲目自信,只觉得没有什么事请是他办不到的。 听纪萧萧又提起罗恒,晏小山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嗤笑道:“罗恒,就凭他,萧萧,不是我说,他能有多厉害,说不定还不是我的对手,更别提我那些师兄了,告诉你,我大师兄可是省搏击比赛的前十名!” 纪萧萧撅起嘴巴:“不信不信!罗恒肯定比你厉害,肯定比你那什么师兄厉害!” 晏小山冷笑道:“那他为什么不敢来?” “谁说我不敢来,晏大公子,好大的口气啊,要不咱练练?” 罗恒缓步上前,好整以暇地看着晏小山。 “罗恒,是你?你倒是真敢来!” 晏小山微眯着眼睛,眼眸里俱是凌厉杀气。 寻思你就可劲蹦跶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蹦跶多久。 林振南不愿出手对付罗恒,他只得求助于那些个狐朋狗友,和孙阳、王浩然等人都合计过,准备找个道上的人物,待他落单的时候,下狠人将他废掉。 晏小山没胆子要罗恒的命,但让他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还是有胆量的了,大不了就出大价钱找个亡命之徒顶罪,他可是晏氏集团的太子,什么都缺,就是没缺过钱。 罗恒懒得跟他废话,只轻蔑地看着他。 此人阴狠有余,大气不足,是个心口不一的虚伪货色,罗恒打心眼里就不大瞧得上他。 不过伟大领袖教育的好,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却要重视。 他成功跟林振南牵上了线,晏小山失去了一个最大助力,但难免他不会狗急跳墙,又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他倒是要小心一些,免得真阴沟里翻船了。 擂台上许惊蛰呼吸频率逐渐加快,身上汗水渐渐多了起来,浸湿了额前秀发,微微凌乱,好似几络葳蕤的葡萄叶子。 罗恒顿时皱起了眉头,许惊蛰练了十年形意拳,早已经入门了,隐隐摸到了暗劲那个坎儿。 读过两本拳谱的都知道,一般人练武,大抵都是明劲蹦跶,只有极少数天赋异禀的,才能练出暗劲。 这种级数的高手,打人如过电,浑身毛孔闭合,从不流汗,只有劲道宣泄的那一霎那,汗水才会喷薄而出。 而许惊蛰现在流了那么多汗,一定是体力马上要消耗完的征兆。 而她那个对手,长得牛高马大,极为壮实,跆拳道与讲究循序渐进的国术不同,不讲究内练,只讲技法,很容易速成,而这人身体素质极好,一招一式有模有样,功底倒也十分不错。 只是许惊蛰真正实力和他不在一个等级,便是体力严重消耗,也隐隐将他压制, “糟了,这么下去,惊蛰多半要输了。”罗恒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小友,你就是惊蛰说的那罗恒吧?” 正在此时,一个身穿中山服的六旬老者不知何时到了罗恒身边。 这人长得面慈目善,乍一看无丝毫特别之处,仔细一瞧,却是面色红润,气息饱满,眼眸清亮,时不时有精光乍现。 罗恒心中一凛,这老者绝对是个正宗的内家拳高手,莫非就是许惊蛰口中那高人? 他又听老者继续说道:“惊蛰底子极好,依我看,她硬抗下这一局还是没问题的,不过这局之后,肯定是支撑不下去了。我这老头子的招牌恐怕要被人收走咯。” 说完后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这国术馆的学员底子都不怎样,而且国术难以速成,现在肯吃苦的年轻人又少,除了许惊蛰,竟是没一个能入门的。 罗恒连忙见过,问道:“老伯伯,您就是这家国术馆的董馆长吧,我是罗恒,是惊蛰叫我来拜访您的。” 董馆长点了点头,笑道:“看着吧,这局这小丫头输不了。” 罗恒点了点头,认真看了起来,单论技法熟练程度,许惊蛰比他这半吊子好不少,仔细看来来,他也略有所获。 太极奸,八卦滑,最毒不过形意拳。 这形意拳,要点就在一个毒字上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废人。 不过许惊蛰心好,很多大杀招都没用,一时难以取胜。 罗恒正想到这里,台上许惊蛰动作倏地一变,变得灵动起来,动作翩跹如鹤,比之先前少了些刁钻,多了些凌厉。 女子身体构造先天就和男子有差异,严格算起来,真正契合女性修习的国术应该是更为讲究小范围腾挪招架的咏春,许惊蛰现在所用,便是咏春白鹤拳。 她这一变招,对手顿时措手不及,竟是被她一下击中要害。 轻飘飘的一击,举重若轻,身体一缩一崩一震,暗劲勃发,那人顿时面色一变,喉咙里发出惨哼,竟是委顿在地,未能再爬起来。 许惊蛰再下一局,自己也不好过,脸色煞白,胸脯剧烈起伏,看这架势,竟是有脱力晕厥的征兆。 “这妮子,也太好强了。”罗恒看着有些心疼,上前将她扶住。 许惊蛰方才精神高度集中,倒是没发现罗恒已经来了,此刻见了他,展颜一笑:“死萝卜,你来啦!” 她强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脚下却是有些发虚。 罗恒连忙将将她扶住,两人身子挨着身子,许惊蛰身上香汗淋漓,味道却不怎么难闻,美妙青春的胴体散发着灼热气息,反而透着股子难言诱惑。 罗恒顾不着心猿意马,将她扶到台下,拍着她的背:“来了,我寻思再不来就要给你收尸了。” 许惊蛰强调道:“狗眼看人低,人家可是打赢了的!” “是,女侠您神功盖世、一桶浆糊行了吧。” 罗恒知道这丫头个性,强势好胜,身上丝毫没有小女生的柔弱,便只得夸了她两句。 许惊蛰点了点头,笑道:“这还差不多。” 这家国术馆是她董伯伯开的,她一身武艺也有大半来自于董馆长传授,算是董馆长的亲传弟子,此刻遇到踢馆,她是如何也要站出来的。 别的不说,国术馆那块百年牌匾如何也不能让人给收走的,何况许惊蛰还想证明一件事情,中国的国术,不必外国任何一门技法差! 她连败对面四人,自身体力已经告罄,还是强自挣扎着起来,抱拳道:“承让了!” 对面还剩下两人,其一是那位拿过省搏击比赛前十名的大师兄,另外一个就是晏小山。 那大师兄国字脸,鹰钩鼻,身高不下一米八五,肌肉夸张的绷起,体重有两百斤,看起来很是威猛。 他见许惊蛰已经是强弩之末,冷冷一笑,说道:“小山,下一局由你上吧!” 晏小山身份尊贵,他先前一直压着不要他上场,此刻见有个捏软柿子的机会,毫不犹豫就让给了晏小山。 这位晏氏集团的太子,他可是早就想巴结了。 晏小山听了,点了点头,站上擂台,淡然道:“许惊蛰,大家同学一场,你又是萧萧好朋友,我不想趁人之危,你自己认输吧。” 许惊蛰心高气傲的很,哪里可能认输,何况那人还是她极为讨厌的晏小山。 “晏小山,少在那里说大话,姑奶奶可不怕你!” 晏小山摇摇头,没有答话,脸上笑容温润,只是做了个请动作。 他刚才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堵住纪萧萧的嘴罢了,许惊蛰跟罗恒走得那么近,那天还帮他对付自己,晏小山早就想找机会让她吃点苦头了。 许惊蛰深吸了口气,强自起身,就要上场,罗恒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笑道:“我来。” “你?”许惊蛰眨巴着大眼睛。 她是董馆长的亲传弟子,接下对面的挑战是义务,而罗恒跟国术馆毫无关系,没有必要来趟这趟浑水的。 罗恒点了点头,笑道:“知道许女侠神功盖世,收拾晏小山这种三流货色可不要太简单,您就把这虐菜的机会就给我吧。” 他知道许惊蛰最爱面子,他这么说,便给她绷足了面子,心里自然不会太过抗拒了。 许惊蛰思索一会儿,点了点头。 她实在是没什么体力了,而罗恒实力她还是清楚的,胜过晏小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叮嘱他小心一些,不要受伤。 罗恒点头表示知道,腾身鱼跃到了擂台,微眯着眼睛,打量着晏小山。 他与此人的仇恨不共戴天,大庭广众,虽不敢杀了他,但待会儿动手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吃足苦头! 晏小山面色凝重,心里有些惴惴。 严格说起来,罗恒实力不再他之上,但最近几椿事儿,他屡屡在此人身上受挫,近乎快要留下阴影了,此刻擂台相搏,心里不免起了波澜。 “小山,要不我替你?” 大师兄看出晏小山心里有了起伏,连忙开口。 “怎么,你连跟我动手的勇气都没有?”罗恒奚落起来。 晏小山没有说话。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这是晏九楼、林振南从小就跟他灌输的东西。 他晏小山注定是要成就一番大事的人,没有什么事情,比他个人的安危更为重要。 理智的选择,他应该让大师兄替自己打这局擂台。 但看到罗恒那轻蔑的眼神,鄙夷的神态,不知怎的,他拒绝了大师兄的提议。 他要在纪萧萧面前证明一件事情,他晏小山,不比罗恒差,无论哪一方面! 见晏小山选择留在擂台,罗恒眯起了眼睛。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大庭广众之下挑衅,让他骑虎难下,不得不选择迎战。 他了解晏小山,此人最大弱点就是心高气傲,最爱惜自己面子,何况这还是在纪萧萧面前,是个男人都不会退缩。 唇角微翘,眼神鄙夷,向晏小山勾了勾手指,就像在挑逗一只小狗。 晏小山紧紧抿着嘴唇,往前踏了一步,跆拳道标准的行进中弓步,紧接前踢腿,扑向罗恒。 台下的大师兄看着连连点头,晏小山学武还是有天赋的,也舍得吃苦,跆拳道基本技法八腿一拳掌握的极为熟稔,而这叫罗恒的少年,看起来瘦瘦弱弱,站姿更是松松垮垮,浑身上下都是破绽,绝对不是晏小山的对手! “小山,打爆他!” “对,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这家伙,也太猖狂了!” 晏小山那些师兄弟也叫嚣起来,他们刚才被个娘们连下四局,这脸正没处搁呢,就等着晏小山秒杀罗恒给他们出气。 见晏小山来势汹汹,纪萧萧顿时紧张起来,怯怯地喊一声:“罗恒,加油!” 一秒钟后,地上惊掉了满地大牙。 战斗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红果果赤裸裸的秒杀! 晏小山极为狼狈地躺在地上,其他人甚至没有看清楚罗恒做了些什么,等反应过来,战斗已经结束了。 而晏小山躺在地上,脸色青白,显然疼到了极点,又有些岔气,眼皮翻开,好似死鱼,好一会儿才惨哼出来,十分丢人。 在场的人,只有那位大师兄看清了,在晏小山前冲的瞬间,罗恒抓住了他的腿,画了一个圆,标准的太极推手,柔中带刚,借力打力,晏小山就已经跌倒在地,然后又极为隐秘的一拳,重重击打在晏小山腹股沟位置,瞬间让他失去了战斗力。 学过搏击的都知道,人体存在许多致命弱点,譬如后脑勺,脊椎处,下身之类,而腹股沟也算其一,这个位置便是俗称的软肋,仍是铁打的汉子,挨下狠的都能瞬间失去战斗力,而且还能让人疼得死去活来。 罗恒将晏小山踩在地上,环视四周,神情从容恣肆,轻蔑一笑:“晏公子,你想证明自己没错,但你挑错了对象,相信我,这只是你噩梦生活的开始,以后咱俩有的是机会慢慢玩。” 前世罗恒的命运急转直下,起因便是因为晏小山找人废他,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重活一世,罗恒并不打算立刻用些非常手段杀了此人,其一是风险太大,其二嘛,他觉得这样太便宜晏小山了,他罗恒没这么仁慈。 “晏小山你不是喜欢玩弄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么,老子就慢慢地陪你玩,玩到你崩溃,玩到你疯癫!” 正如那天在球场上跟晏小山说过的:“小爷就是要羞辱你,在你擅长的每一方面击败你,搞垮你所有的依仗,让你活得生不如死!让你再命运面前绝望,让你也品尝一下,老子曾经品尝过的滋味,这才叫他妈的公平!” 晏小山总算回过气来,却以一种极度屈辱的姿势,被罗恒踩在地上,心里羞愤到了极点,他哇的一声大叫起来,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口就向罗恒咬去。 “你丫属狗的吧?”罗恒一脚踹出,晏小山顿时如大虾一般蜷缩着身子,声调都有些变了,这一脚踢在了他肚脐下五寸,男人的另一个要害。 正在此时,只听许惊蛰和纪萧萧这俩儿姑娘同时大叫一声:“罗恒,小心!” 耳后劲风响起,罗恒侧身一躲,就见黑影一闪,极为犀利的鞭腿,劈向他的肩膀,好似一道黑色的闪电! ………… ………… 【六千字大章,一章顶三章,够厚道了吧,小熊满地打滚求支持咯,看书的哥们姐们可千万记得要收藏评论啊,您支持,是小熊前进的动力!!】 第三十七章:撇身捶! “罗恒,小心!” 许惊蛰和纪萧萧同时惊呼,对面那跆拳道馆那大师兄竟是无耻偷袭,俩儿姑娘近乎花容失色。 罗恒听风辨位,咬了咬牙,左腿踏出,强行扭转腰身,横臂挡在身前。 噗地一声闷响,他只觉一股子巨力传遍全身上下,胸口大闷,眼冒金星,不由蹬蹬蹬退后几步,手臂更是一阵酥麻,竟是有些失去知觉。 鞭腿去势未减,砸在擂台木地板上,荡起满地烟尘。 罗恒眯起了眼睛,偷袭他的是跆拳道馆那位长得像人形暴龙的大师兄,此人实力可不是晏小山这种二世主能比的,便是罗恒跟他比起来,也有不小差距。 此人面色漠然,冷冷地看着罗恒,眼神嗜血。 罗恒丝毫不惧,甩了甩酥麻的手臂,嗤笑道:“你们跆拳道馆就这素质也敢来踢馆?背后偷袭,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那人冷冷一笑:“少废话,按照踢馆的规矩,打赢我,我们就从这里滚出去,打不赢我,我就打残你,顺便把你们国术馆的招牌带走。” 他挥了挥手,有两个人跑来把晏小山扶了起来,晏小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都有些歇斯底里了,叫道:“大师兄,帮我废了此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大师兄眼里闪现出贪婪的火焰,冷笑着点了点头。 罗恒心里念头百转。 这人是个真正的高手,虽说比不上紫旗袍女子这种级数,但也比他强上不少。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死萝卜,你下来吧,你不是这人对手的!” 见这位大师兄实力如此强悍,许惊蛰连忙劝罗恒下台,大不了国术馆的招牌不要了,她不愿意罗恒为自己的事情冒这么大风险,不值得。 罗恒摇了摇头,神色坚定。 重活一世,他再不是那个唯唯诺诺、孤僻自闭的小男孩。 他有足够强大的内心,流血可以,流泪不可以,死可以,退缩不可以。 生命是一场盛大的修行,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小小挑战罢了。 若连面对此人的勇气都没有,那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他又凭什么立下要将晏九楼、李伯庸、林振南等人送去见上帝的宏愿? 再说了,修为国术,讲究的也是勇猛精进,念头通达,此人就像是一块磨刀石,扛住了,他自身实力定然会取得突破,扛不住,即便自己出了什么意外,罗恒也绝不后悔。 他还想证明一件事情,中国传承几千年的国术,不必任何一个国家的技击技法差,尤其是跆拳道这种棒子到处山寨、华而不实的东西。 眼前这个人强归强,他也不是没有一丁点机会。 “不知死活!”大师兄冷冷一笑,指节劈啪作响,就要动手。 “等下!”正在此时,一个沉稳浑厚的声音响起,竟是国术馆的董馆长。 大师兄笑道:“董馆长,我们跆拳道馆来挑战你们国术馆,我师父可是没有来的,莫非你不顾江湖规矩,要跟我们这种小辈动手?” 他师父跟他说过,这位董馆长实力高深莫测,不是他能抗抗衡的,所以见董馆长站出来,连忙用话挤兑。 董馆长摇摇头,笑道:“规矩我自然是懂得,今天你们来踢我的馆,明天我自然会去你们道馆挑战你们师父。我只是想跟这位罗小友说几句话。” 罗恒连忙叫了一声董伯伯。 心里却是忍不住激动起来,他所以站出来替国术馆接下跆拳道馆挑战,除了是因为许惊蛰,也有自己的私心。 这位董馆长,是个真正的高手,此人若是愿意指点自己,他肯定能在武道上有所建树。 但这种国术高手,大抵深受传统观念教育,门第观念极深,自己作为一个外人,他对自己倾囊相授的几率几乎为零。 但他这下站出来就不一样了,他是为了保住国术馆的百年牌匾,甭管成功与否,董馆长都欠了他一份儿天大恩情,到时候罗恒再提什么要求,他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董馆长深吸一口气,正色道:“罗恒,你方才用的,可是陈氏太极?” 他看得出来,罗恒用的可不是公园里那种烂大街被阉割过的太极拳,而是由杨露禅杨无敌继承发扬的正宗陈氏太极。 罗恒点了点头,又听董馆长说道:“你呼吸法门掌握的不错,不过技法上有点小偏差,你把耳朵凑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罗恒点了点头,看这架势,这董馆长是打算指点自己了。 董馆长在罗恒耳边耳语了一番,听得罗恒连连点头,他前世机缘巧合学到了正宗陈氏太极,却苦于没有高人指点,虽然练得极为小心,某些地方还是走岔了路子。 而董馆长虽说主修形意,但于太极还是颇有研究,一下就发现了罗恒不足,及时给他纠正过来,他再用太极推手打人,威力起码能提高三层。 最后,他又在罗恒耳边说道:“太极拳柔中带刚,最适合以弱胜强,而其中还有个大杀招,和形意中的撩阴手异曲同工,我仔细给你说说,你可得记好了……” 董馆长足足跟罗恒说了有十分钟,罗恒本来基础就有,理解能力也不错,听得连连点头,眼睛眯在了一起。 太极精髓在于贼,老头告诉他这大杀招,果然很猥琐,但威力真挺大,反正他挺喜欢。 有了这大杀招,罗恒觉得自己还真不一定会输给这大师兄,且起码还有三四层几率能战而胜之。 那还犹豫个屁啊,罗恒咬了咬牙,翻身上了擂台,双脚不丁不八站立,心里却是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好似古井无波。 啪—— 大师兄率先发难,凌厉鞭腿抽向罗恒,速度之快,好似掣电。 罗恒腰身一扭,整个身体齐齐向后仰去,堪堪避过,只闻风声凛凛,拂动满头寸发,头皮一阵发麻。 大师兄身高一米八五,体重将近两百斤,跆拳道技法中掺杂着军队搏击术,铁拳鞭腿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势大力沉,隐有风雷,单以力量而论,罗恒和他差距极大。 他刚开始硬抗了两掌,只觉浑身骨头都散了架似,顿时不敢硬抗,仗着身体灵活,一味游斗,偶尔躲避不过,便运用太极手法卸掉劲道。 经过董馆长指导后,罗恒于太极的理解深入了一层,就是不断画圆,手在画圆,步子在画圆,整个人好似一片飘忽的叶子,浑不受力,便是大师兄刚猛无俦,一时间也拿他没有丝毫法子。 大师兄见自己势大力沉的一击又被罗恒躲过,不由一阵烦躁,这小子滑溜的像一条泥鳅,从不和自己硬抗,虽然明面上自己占了上风,却无法将优势化为胜势。 反观罗恒,时不时抽冷子回击都直往他要害招呼,两人交战至今,他已挨了好几下狠手,要不是罗恒力量确实不大,他此刻还有没有反击能力都得另说。 大师兄又是一拳拍向罗恒脑门,罗恒蹲身躲过,单臂在地上一撑,腿部绷紧扫向大师兄下盘,大师兄却没有躲,硬抗一击,从背后抓向罗恒,顿时就擒住了罗恒肩膀! 大师兄冷笑,他拼着挨了一下,就是要将这小子擒住,只要把他抓住来个抱摔,罗恒不死也得残废! 他脸上露出了狠戾的笑容。 就在此时,罗恒倏地转身,右手肘尖如枪,击向大师兄胸膛。 这下出手如电,大师兄反应倒是不慢,本能的双手向前一推,挡住一肘。 罗恒唇角上翘,笑了起来。 大师兄还未反应过来,刚刚一接触到罗恒的肘,罗恒小臂就好像鞭子一样,吧嗒向下一个弹甩,手掌直接撩向他的裆部。 这一下又快又急,力量变化骤然弹起,大师兄根本没有反应时间,罗恒手掌已经撩到了下阴。 一抓一弹一切,大师兄顿时惨叫起来,不住在地上翻滚,竟是一下就被罗恒废了,没有反抗之力。 “痛快!” 罗恒哈哈大笑,刚才这一击,在形意中叫撩阴手,在太极中叫做撇身捶,是有名儿的杀招。 中国国术源远流长,一直就分为打法和练法,练法讲究的是行云流水,优雅飘逸。 而打法则是脱胎于古代战场上的拼杀,讲究的却是一击制敌的实用。 拳法一道脱胎于枪法,古代将军用枪,一枪扎去,人家一挡,枪头反弹,反而可以把敌人的兵器打落。 刚才罗恒转身一击,手臂撇甩出去,其实要打出两重劲来,肘击要像枪一扎,等别人挡的时候,手臂顺势下甩击裆,这就是的撩劲。 大师兄猝不及防,竟是一下就被废了。 罗恒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屑道:“放着老祖宗的千秋神髓不学,偏生去学劳什子高丽棒子的什么跆拳道,香蕉人啊,毛都没长齐就学人踢馆,该!” 他只觉心中畅快不少,高丽当了华夏上千年从属国,这才独立多久就嘚瑟上了,什么劳什子跆拳道,狗屁! 整个武馆鸦雀无声,然后想起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英雄,英雄,英雄!” “威武,威武,威武!” 罗恒竟是赢了! 不仅保住了国术馆的招牌,还赢得这么干净利落,真是长脸啊,这下还有谁敢质疑国术不行? 许惊蛰和纪萧萧看着台上神情平静的罗恒,眼眸里俱是异彩连连。 便是要强如许惊蛰,也流露出些微崇拜。 罗恒在武道上,还真有些天赋,方才他击败大师兄用的大杀招撇身捶,她暗地里也练习过,却始终掌握的不好,而罗恒竟是听董伯伯讲了半小时就会了,还真在实战中用了出来,这没有极强天赋是绝对做不到的。 纪萧萧不太懂罗恒方才怎么赢的,她只觉得今天罗恒所为,真的很有担当,面对那么强一个人,他竟是丝毫不退缩,最后还奇迹般的赢了。 这样的罗恒,真的是很有魅力呐。 董馆长看着罗恒,微微点了点头,这个年轻人,有情有义,胆识魄力无一不是上佳,倒是个挺不错的苗子啊。 而那些来踢馆的跆拳道学员,近乎个个面如死灰,垂头丧气,不经意被罗恒目光扫视,顿时战战兢兢,生怕这杀神再拿他们开刀。 开什么玩笑,那么威猛的大师兄都不是他对手,他们这些人,一起上也不定够看啊。 罗恒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的大师兄,冷笑道:“还不快滚!” 那些学员顿时如蒙大赦,带着受了重伤的晏小山和大师兄就走。 晏小山冷冷地看着罗恒,眼眸阴狠冷冽到了极点,罗恒哪里怕他,目光如电,对着他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 ………… 第三十八章:猜字游戏 罗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国术馆出来的,只知道当时不少人都跑来感谢自己,包括那位实力高深莫测的董馆长在内。 而罗恒也知道了董馆长的名字,很霸气,叫董克敌。 许惊蛰最后求了求董克敌,董克敌竟是抛却门户之见,表示愿意教授罗恒正宗形意绝学,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罗恒顿时就行了拜师礼。 跟许惊蛰和纪萧萧俩儿姑娘说了会儿话,把今天已经跟唐龙签订合同的事儿说了。 两个女孩子对他这中式快餐连锁计划抱有极大的兴趣,不住问东问西,罗恒只觉自己都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毕竟一个餐厅的开业,涉及方方面面不知几何,这俩儿姑娘又什么都不懂,从无到有也是要一个过程的,罗恒也只说了个大概轮廓。 后来三人出了国术馆,罗恒发现陈宣君还没走,上前跟她打招呼,陈宣君见罗恒没事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明天晚上盛京娱乐打算在天南办个庆功酒会,市里面不少权贵名流都要参加,她作为这次晚会的负责人,现在要赶回去筹备,便跟罗恒道别。 罗恒又跟她道了声谢,毕竟今儿要不是陈宣君,他也不会只用十分钟就从市中心赶到国术馆,他要是再迟来几分钟,许惊蛰这妮子恐怕就要吃亏了。 陈宣君嫣然一笑:“小事情而已,还跟姐姐我客气啊。对了,记得你答应我的,明天可要给我做导游哦。” 罗恒点了点头,笑道:“陈姐你放心吧,大丈夫一言既出……” 他还未说完,陈宣君就乐了,补充道:“一万头羊驼也拉不回来是吧。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是羊驼?” 她记性很好,今天跟罗恒接触下来,也渐渐习惯了他讲话的方式。 “秘密……”罗恒嘿嘿一笑。 “装神弄鬼,我走了。”陈宣君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发动车子走了。 罗恒再回过头,却见许惊蛰和纪萧萧都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他微微一愣:“你们看着我干嘛?” 纪萧萧率先开口,话语中隐约带着股子酸味:“死罗恒,艳福不浅嘛,这大美女不是盛京娱乐的陈总么?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罗恒便把今早发生的事儿说了,最后解释道:“行了,啥艳福不艳福,我能这么快赶过来,还得谢谢人家呐。” “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纪萧萧说完,腮帮微微鼓起,将头瞥向一边。 罗恒顿时无语,寻思关你啥事儿啊,你又不是老子什么人。 他正想到这里,却听许惊蛰道:“罗少侠,我觉得你葭薇姐说的不错,你最好少跟这位大姐来往,因为我也觉得她像极了一头女色狼。”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是很老的那种!” 这姑娘说完,也学纪萧萧,把头瞥向另一边。 罗恒顿时无语,寻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难道这俩儿姑娘是在吃小爷的飞醋? 我那个去,小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魅力啦,这是要开启虎躯一震光环,吸引万千妹子投怀送抱的节奏么? 罗恒顿时意淫起来,左拥右抱,齐人之福,生活真美好啊。 事实很快证明是他想多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纪萧萧提议去逛街,许惊蛰表示复议,罗恒表示反对,三人产生分歧,立刻举行了一场三方会谈,气氛融洽和谐,结果是反对无效,理由是少数服从多数,罗恒觉得这个理由很充分也很民主。 三人去逛了会儿街,吃了点东西,这俩儿姑娘也不知怎么的,一直在生他的气,其间都不怎么跟他说话,那叫一个高贵冷艳傲娇,吃完东西后就手拉手撇下他一道儿回家了,只留他孤零零一人。 罗恒瞬间就明白了,这俩儿姑娘才是真爱,而他是那个多余的人,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 看了看日头,竟是快到了吃晚饭的光景。 罗恒一路步行着回家,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小街,突然拍了拍脑袋,才想起老爸老妈都去省城了,回去还得自己做饭,太麻烦。 想了想,给李葭薇打了个电话。 “死罗恒,你还知道联系姐姐我啊?”电话刚接通,李葭薇的声音就泛着股子怨气。 那天晚会过后,李葭薇便有些生气,再加上最近罗恒很忙很少给她打电话,那心里气就更大了,这不刚开口话里就带着火药味。 罗恒连忙赔不是,解释道:“姐,不是弟弟不给你打电话,只是姐你日理万机的,俺一小屁孩又没什么大事儿,这不是怕耽误您工作么?” 那边李葭薇没好气道:“少给我戴高帽,说吧,你在哪里,我马上来接你。” 这话一说,罗恒瞬间就感动了,寻思还是葭薇姐好啊,哪像刚那俩儿死蕾丝边…… 连忙汇报了方位,李葭薇叫他等着,半小时后到,便挂了电话。 这条小街没名字,路上更是一个行人也没有,边上种满了梧桐树,黄昏的街道无限静美,夕阳将影子拉的长而杂乱。 不对! 罗恒猛地察觉到了异常,地上又两条影子——他自然不可能有两到影子——说明有人在他身后,而他完全没有察觉。 这人就这么走到他身后,距离他只有几厘米,他却是没有察觉,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人很强。 如果此人想害他的话,他说不定已经死了。 罗恒瞬间吓出一身冷汗,面色上却未曾流露分毫,甚至没有回头。 深吸一口气,罗恒笑道:“大姐,你不用每次出场方式都这么惊悚吧?” 罗恒背后的人微微愣住,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罗恒指了指脑袋:“猜的。” “你怎么知道你猜的就一定正确?” “事实上我就是正确的。” 穆紫烟嫣然一笑,手猛地搭在罗恒肩膀上,顿时产生一种过电般的酥麻感。 罗恒心中一凛,转身,肘击,撩阴,刚学的招式立马派上用场,一式撇身捶使出。 穆紫烟轻轻在地上一点,如鬼魅般已经往后飘了半米,罗恒一拳打在了空气中,难受到了极点,面色酡红,隐隐都有些岔气。 穆紫烟冷冷一笑:“撇身捶,用的倒也算马马虎虎的。” 罗恒没有说话。 穆紫烟扔给他一个信封,说道:“林先生叫我给你的。” 罗恒接过,也没拆开,直接放进了兜里。 穆紫烟将信封交给罗恒后,转身就走,干净利落。 而她冷冷的声音还在罗恒耳边响起:“你跟晏小山有什么矛盾,林先生不管,但有个前提,别真伤了他,否则没人救得了你。” 罗恒耸耸肩,丝毫不在乎林振南的威胁。 他本来就不打算现在就拿晏小山怎么样,那样太便宜他了,慢慢折磨报复他罗恒才会觉得解恨,再说晏小山背后站着晏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他现在也没有实力真把这位晏太子如何。 罗恒不是傻子,知道什么事请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至于林振南的想法,罗恒也是能猜到一二的。 因为和李伯庸的矛盾,林振南现在脱离了晏氏集团核心决策圈,而此人今年才四十三岁,绝对不甘心如此。 再加上他自己儿子也死了,那他以后还能不能翻身,大抵就是在晏小山身上了。 那林振南为什么不帮晏小山对付自己? 罗恒想了想,原因大概有两个。 其一是自己给他的那封信,让林振南看到了足够的利益。 他们拥有共同的敌人,他可以作为中间人,将林振南和西川李家,甚至许四维联系起来,将李伯庸扳倒。 至于其二嘛,想必是这位林先生打算将自己作为晏小山的磨刀石了。 不过罗恒心里丝毫不以为意,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只要林振南不对付他,他就有足够多的空间活动。 至于晏小山,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屁孩而已,没有成为他对手的资格,他也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未来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谁是谁的磨刀石都还两说。 穆紫烟走远后,罗恒拆开了林振南给他的信封,然后愣住。 他本以为里面会有关于王岳的黑材料,结果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白纸,白纸上是一个毛笔大字,字体雄浑肥厚,气势十足,颇有盛唐李潮风范,想来出自那位林先生手笔。 这个字是毒,无毒不丈夫的毒。 ………… ………… 第三十九章:骗吃骗喝骗色 毒,很常见的一个汉字。 罗恒死死盯着这个字,眯着眼思索。 这位林先生,看来是想跟自己玩玩猜字游戏了。 “看来林振南并没有完全认同我,而是想通过这个字,来试探我究竟有没有跟他合作的实力。” 罗恒这般想着,眼睛再次眯起。 像林振南这种人,即谨小慎微,又心高气傲,肯定不会把自己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屁孩放在眼里。 他玩儿这手,想必是以为有个高人站在罗家的背后,最近罗建国玩儿的这手以退为进,包括罗恒胆大包天想跟他合作,都出自这位高人手笔。 这是在试探那位传说中的高人究竟有几斤几两,有无跟他林振南合作的实力了。 “那林振南想告诉我什么呢,这个毒字又意味着什么,和扳倒王岳,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指毒品?” 罗恒想起了一些事情。 按照前世脉络,半年后王浩然父亲王岳成功在市局上位,成了新任公安局局长,兼任政法委书记,副处级。 一年后,他破获了一桩大毒案,涉及五十几公斤白-粉和近乎两吨冰-毒,震惊全国。 凭借为进身之阶,他成功跳出了天南,官升一级,调进了省公安厅禁毒总队任总队长,正处级配置。 这个时候,本来只是李伯庸一个狗腿子的王岳,已经跟李伯庸平起平坐了,而且政治前途可比李伯庸光明的多,堪称鱼跃龙门。 再后来王岳更是调进了国安部,统筹整个西川省的工作,已经是一方诸侯。 便是李伯庸后来被查出问题,跟李伯庸联系匪浅的王岳,竟也没有受到波及。 王浩然人大毕业,能成功进入号称小国务院的发改委,不到三十岁就是副处,还是仰仗的他老子在官场上的步步生莲。 这也是罗恒一直疑惑的地方。 凭什么,凭什么现在山水不露、也没什么后台的王岳,在前世能够平步青云,成为一方诸侯? 林振南这个毒字,给了罗恒提示。 官场上想升迁,除了政绩之外,还需跟上下领导处好关系,官字两张口,上吃下拿,处关系最俗气但也最有用的法子就是金钱开道。 王岳前世能一路高歌,想必也在这方面使了不少力。 问题关键是,王岳哪里来的这么多资本? 应该不会是晏氏集团的支持。 林振南连李伯庸都瞧不上眼,又怎么可能资助王岳这条李伯庸身边最得力的走狗? 至于晏九楼就更无可能的,现在的王岳,和晏九楼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甚至连跟晏九楼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王岳在私下里,一定瞒着李伯庸,有自己的来钱渠道。 天南地理位置特殊,位于云贵川三省交界,鱼龙混杂,毒品猖獗,近乎是金三角和内地毒品运输渠道的中轴地区,以此辐射向西南七省,甚至全国各地。 毒! 罗恒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他爹罗建国那么勇猛的一个人,这几年却被泛滥在天南的毒品搞得焦头烂额。 无论怎么布局,甚至派特勤深入险地,接连死了好几个特勤,都抓不到什么大鱼了。 王岳和这些个有勾结! 如此也可以解释前世王岳在一年后能够破获那件震惊全国的大毒案,并以此为进身之阶,一路平步青云了。 不过是这厮站稳脚跟后,玩了一手卸磨杀驴罢了。 “王岳啊王岳,你这是在玩火自焚,自寻死路!” 罗恒眼睛再次眯起,里面寒芒闪动。 他在想,如何用此事,让王岳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我是王岳,我会怎么做呢?” 罗恒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直接跟这些毒贩联络,以情报来获取利益?” 罗恒想了想,先把这种可能否决了。 以前世脉络来看,王岳此人,远比他现在表示出来的要有心计的多,应该不会这么蠢。 那可能性就只有一种了。 王岳一定在本地,找了一个代理人,通过这个代理人来和那些毒贩联络交易。 “如此的话,我要搞垮王岳,为老爹的仕途铺路,就得先寻到这个代理人才对!” 罗恒想到这里,心里隐隐有了个计划。 无论如何,他都要让王岳此人万劫不复! …… 正想到这里,喇叭声响起,一个柔媚声音响起:“喂,在想什么呐,表情那么严肃?” 见李葭薇来了,罗恒摇了摇头,摒除脑海里有些杂乱的思绪,坐到了副驾驶,笑道:“没什么。” 李葭薇见罗恒先前表情严肃,隐有杀气,绝对是有心事,但他既然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多问,只得道:“说吧,叫姐姐来接你干嘛?” 罗恒笑道:“还能干嘛,我爸我妈都去省城了,俺这不是没地儿去么。” 李葭薇白了他一眼:“我看你也就这种时候才想得到我,又找姐姐骗吃骗喝了吧。” 罗恒干笑道:“姐,还是你聪明,连这都被你发现了。但你说的并不完整,我的征途可是星辰大海,光骗吃骗喝显然满足不了我的胃口。” 见罗恒眼睛迷城一条缝的小模样,李葭薇脸颊微红,没好气道:“那你还想干嘛,难不成还想骗色?” “这……”罗恒顿时被吓了一跳,寻思这葭薇姐是越来越生猛了,招架不住啊,连连摆手,“姐,这你就明显想多了,我倒是想骗,但充要条件是您得有色。” “你……”李葭薇顿时气急,说着就要掐他。 罗恒连连告饶:“甭,俺错了,姐您秀色可餐,就可怜可怜我,给我骗骗吧。” “这还差不多。”李葭薇寻思这家伙总算说了句人话,旋即反应过来,白嫩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寻思自己怎么又被他绕进去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罗恒满脸揶揄,李葭薇气愤不过,在他大腿上狠狠来了一下。 罗恒顿时变了脸色,连连告饶:“姐,快放开,再不放开我就死啦!” 说着当真眼皮一翻,只余眼白,还吐了吐舌头。 “丑死了。”李葭薇嗔了一口,还是把手放开,虽然经常被这臭屁家伙气得牙痒痒,但也不怎么狠得下心收拾他。 李葭薇开着车,却不是往家的方向走,罗恒连忙问她干嘛,李葭薇笑道:“真以为骗吃骗喝那么容易啊,家里没口粮了,先去买菜吧,先说好,姐姐负责买菜,你负责做。” “为什么不是我买菜你做?” 李葭薇正色道:“因为我懒。” “这个理由很充分。” 李葭薇都这么说了,罗恒还能说啥,好在他倒是不怎么反感下厨。 ………… ………… 【今晚冲榜,十二点还有一章,到时候哥几个在线的话,麻烦登陆下创世中文网,支持下本书,投投票就好,当然有打赏的话,就更好啦,小熊憨态可掬地拜谢。】 第四十一章:情动 罗恒只觉一股子灼热气息喷涂在脸上,酥酥麻麻,偏生又带着股子幽香,如兰如麝,挑动心里最隐秘的那根弦儿。 接着就是唇瓣传来一阵温润触感,只轻轻一啄,如雨燕点水,但他分明能感受到那份湿软触感,勾人到了极处。 他倏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里,是一张绝美的脸,距离他不到两寸。 眉眼细细,眼眸好似秋水裁剪,蒙着淡淡水汽,肌肤如凝脂,隐着淡淡绯红,明艳绝伦,不可方物。 李葭薇见他突然睁眼,不由慌乱起来,正待抽离,罗恒却一把将她揽住,两人面颊贴合在一起,可以彼此听到、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李葭薇脑袋一懵,心里愈发慌乱起来,她方才也不知抽哪门子风,就想偷偷亲他一口,却不料他很不听话的睁开了眼睛。 吸了吸鼻子,李葭薇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加速。 他身上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就像阳光下吐着葳蕤的牧草,那是女人没办法抗拒的味道,就像最销魂的春-药。 “姐,我可以认为你是在调戏我么?”罗恒贴近她耳朵,在她露珠儿似耳垂上轻轻哈了口气。 李葭薇脸更红了,耳垂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她只觉心跳的很快很快,脑袋很乱很乱,连自己在哪里,该说些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轻轻挣扎着,嗯地一声。 其声婉转,好似烟花三月缠绵着的杜鹃轻啼,带着难言诱-惑。 见冷艳的她竟有如此娇羞模样,罗恒怦然心动,脑袋嗡地就炸了,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他坏笑道:“姐,我不接受你的调戏。” “你……” “我要还给你。” 李葭薇刚想解释,却见罗恒突然收敛笑容,一把将她按倒在沙发上,动作强硬,循着唇瓣便吻了上去。 李葭薇顿时愣住,眼睛张得老大。 她实在是想不到,罗恒还有这个胆子。 尝试着推了推,却发现这个男孩子的力量,根本就不是她所能抗衡的。 灼热气息喷涂在脸上,她脑袋一懵,胸部突然传来一阵异样触感——那是他的手! 好似轮胎被抽掉了气,她只觉失去了所有力量,连身子骨都变得软绵绵的。 罗恒环住李葭薇脖颈,寻着唇瓣就深深吻了上去,微凉舌尖挑逗着她的牙关,鼻腔中灼热气息喷吐在她脸上。 缠绵一吻,销魂蚀骨,氤氲而出的奇妙感觉,渐渐传遍罗恒四肢百骸,让他骨头都轻了几分。 “嗯!” 李葭薇只觉身体开始热了起来,她想斥责这小混蛋,想狠狠教训他一顿,却只觉身子软绵绵,没有丝毫力气。 如何也喊不出来,好不容易张口,出来的竟是一声诱惑到了极致的呻吟。 “天啦,我究竟是怎么了。” 她心里又羞又急又乱,脑袋一懵,竟是鬼使神差地开始慢慢回应起来。 良久。 罗恒深深吐了口气,胸廓不可抑制地剧烈起伏,只觉如何也抑制不住内心激荡,胸口彷如有一团冷火在不停灼烧,销魂蚀骨,让人发疯。 “小混蛋,快放开我。”李葭薇通红着脸,二人贴得极近,她可以清晰感受他的身体变化。 少年慕艾,十六岁的少年,正是气血方刚时候,罗恒很符合逻辑地和他的小伙伴一起惊呆了。 软玉温香在怀,傻子才放。 罗恒不是傻子,所以他开始变本加厉。 又是深深一吻。 李葭薇终于情动,开始热烈回应起来。 她将手环在罗恒腰上,一双手隔着薄薄衣衫,来回抚摸着少年腰腹上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 罗恒只觉这双手是那么柔软,被她轻抚而过的肌肤炸起一阵小疙瘩,上面彷如腾起了一阵火焰,透过脊椎传进脑海,然后再氤氲开来,传向四肢百骸,让他有一种歇斯底里的悸动,要将什么肆无忌惮的宣泄出来。 李葭薇渐渐占据了主动。 她变本加厉将整个身体如小花猫一般盘在罗恒身上,头就蜷缩在他胸口,胸前一对伟岸就隔着薄薄纯棉体恤在罗恒身上磨蹭。 罗恒只是个小初哥,哪里经得起这般挑逗,他怒吼一声,眼眸开始泛红,顿时将她压在身上,双手从她纤腰处溯源往上,一路拔山越岭,再次攀上那团软腻。 温润软弹,触感妙无可言。 李葭薇曼妙身体曲线近乎完美契合着罗恒的身体。 她感受到罗恒身体逐渐升温,逐渐加重的鼻息,感受到他身体某处发生的剧烈变化,开始将大腿盘在他腰部,有意无意摩擦。 罗恒忍无可忍,手掌开始在她滑腻而灼热的肌肤上摩挲,所过之处,俱是一片绯红。 他开始从山峦迭起处溯流而下,一路攻城拔寨,拔山涉水,最终刺破千山万水之隔绝,进入了那个神秘地带。 入手处,一片丝滑。 宛如下着缠绵春雨的森林,宛如结满晨露的幽谷,这里藏着男人所有的欲望之源。 啊—— 李葭薇再也按捺不住,高声呻吟起来。 婉转悠扬,百转千回。 然后,两人同时愣住。 …… 两人都剧烈喘息着,却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如果冥冥之中有神明的话,罗恒现在只想说一句我日你仙人板板,文艺点的说法,某位女同志天葵来了。 罗恒停止了动作,浴血奋战什么的太惊悚,显然不是他能干得出来的。 李葭薇终于回过神来,轻轻地把罗恒推开,开始整理胸前皱褶凌乱,脸颊一片绯红,火辣辣的,滚烫到了极点。 心里既是庆幸,要不是亲戚在身,刚才差点就那啥了,但隐隐的,又有些怅然若失。 矛盾至极。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蓦地变得尴尬无比。 “那……” “你走吧,我把车钥匙给你,自己开车回去,反正晚上没交警。” 李葭薇现在尴尬到了极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寻思自己究竟怎么了,怎么可以跟他做那么羞人的事情,他才十六岁啊,自己比他大那么多。 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将车钥匙抛给罗恒,自己就跑进卧室里去,好似鸵鸟一般把头藏在了被子里。 似乎这样,有些事情就能当做没发生过一样。 罗恒哑然失笑,毕竟是个心理年纪三十岁的伪大叔,不比一般少年,短暂心神失守后,很快镇定下来。 要说尴尬还是有点的,但还不足以影响心智,毕竟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去洗了把冷水脸,拿着车钥匙下楼,夜风一吹,罗恒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开着李葭薇的奥迪a4便回家了,径直到了老罗书房,打开放卷宗的柜子,泡了一杯浓茶,在台灯下仔细浏览起来。 那些卷宗从一九八零年七月一直记载到了两千年零一年四月,时间跨度将近二十年,比他年纪还大。 罗恒认真看着,另外找了支钢笔和笔记本,看到觉得有用的就记载下来。 罗建国刚当警察就是做的缉毒,里面记载的内容,也大抵和缉毒有关。 通读这些卷宗,罗恒于天南这二十年的毒品来源、售货渠道等等,开始渐渐有了个系统的了解。 流行在天南的毒品分两大类,一类是如白-粉。冰-毒之类硬毒品,大抵来自金三角,也有少部分冰毒生产于本地的那些地下兵工厂,第二类便是如摇-头丸、k-粉之类软毒品,这些大抵都是小打小闹,不是罗恒关注的重点。 他看的极慢,生怕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讯息,以这种速度,要看完起码需要一个星期,不过他心里丝毫不急。 越是紧要关头,就越不能急躁。 罗恒看了一整夜,等到回过神来,天边也开始出现鱼肚白。 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骨骼一阵噼啪爆鸣,将卷宗放好,罗恒叹了口气,看了一夜,也只看了不到五分之一,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讯息。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他也不打算再看了,看了看表,现在凌晨六点,将手机闹钟调好,回卧室睡了两个小时,八点就起床,然后便起床开始新一天的锻炼。 今天是周末,他还答应了陈宣君,要给她当导游来着,估摸锻炼回来吃了早饭,时间就差不多了。 ………… ………… 第四十二章:京城来客 清晨七点,城市公园广场。 罗恒迎着朝阳,开始有节奏的调整呼吸,蹲起马步。 马步是拳术的根基,尤其是太极,特别讲究落地生根。前世罗恒开始接触陈氏太极的时候,已经过了练拳的最佳年龄,但现在他不过刚满十六,正是练拳的黄金年龄。 起伏蹲身若奔马,凌空虚顶形神开。 这不是什么玄之又玄的武功口诀,而是马步的正确站法。 马步是先贤从骑马中领悟到的拳术根基,人纵马奔腾,身体随马一起一伏,所以站马步,就要站出那种一起一伏的韵味,凭空站出一匹马来。 起伏蹲身,皆如奔马。罗恒脚趾并拢,死死扣在地上,提腰收腹,是为起劲,脚趾张开,如若鸭蹼,腰坐腹鼓,是为伏劲。 他抬头目视前方,朝霞如火,紫气东来。 身体伴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如微风掠过平滑如镜的湖面一般,将身体的中心变化着移往全身各处。 “呼!” 罗恒长长吐了一口气,化作一道细长细箭,喷出半米方才消散。 这次马步坚持了足足半个小时,比平时长了足足十分钟,只觉神清气爽,整个人心境都开阔不少。 昨天董克敌简单几句指点,于他却像是拨云见日,很多走偏的地方都矫正了过来,这就是有高人指点的好处。 重生回来后,几乎每天早上罗恒都会找个僻静地方练拳,十五、六岁,乃是练拳的黄金年纪,他估摸着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融会贯通明劲。 所谓明劲,也就是人体肌肉胫骨所能爆发出的力量。 这个世界不存在凌空虚度、御剑飞天的高人,也不存在如《如来神掌》、《九阴真经》之类玄乎的神功秘籍。 国术练到顶峰,哪怕到传说中“见神不坏”的地步,也不可能变成内裤外穿的超人。 却能更加透彻地了解人体,掌握合理的发力技巧。 他这个月每天坚持练拳,身体柔韧性和爆发力都提高了不少。 虽仍旧未能踏入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暗劲境界,不过罗恒心里一点也不急,毕竟他才十六岁,前世二十五岁开始练拳都能踏破这道坎,何况是今生。 滴水穿石,铁杵成针,之所以一直未能踏入,只能说明他练得依旧不够。 练完拳后,回家洗了个冷水澡,揽镜自照,虽说昨晚只睡了两个小时,但精神尚好,看不出疲态。 这也是练拳带来的好处,伟大领袖说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拥有强健的体魄,才有足够的精力去做事。 前世罗恒在一本金融期刊上看过这么一句话,华尔街那些金融寡头们,十个有九个都是运动员,罗恒深以为然。 换了身干净衣服,他开始给自己做早餐。 一面做,一面想着事情。 搞倒王岳为老爹仕途铺路最为迫切,不过看完卷宗起码还要几天时间,这事儿急也没用。 其次便是关于汉唐餐饮的规划,按他估计,这餐厅要全套装修宣传下来,起码还要投资五十万,而他原本手上还有十来万,昨天纪大富婆很豪爽地再给了他十五万,加起来三十万的样子,还有约莫二十万的缺口。 不过罗恒倒是不急,他脑子里那么多赚钱的点子,随便拿一个出来都不止这个数,实在不行,他不是还有卖歌这个大杀器么。 虽说剽窃挺没有节操,但他是一个很容易接近既定现实的人。 作为一个重生者,基本素养他还是有的。 什么是重生者的基本素养呢——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那闭着眼睛也能整了,世间之事,大抵就这么回事儿。 熬了半锅粥,切了两个咸蛋,一份儿凉拌黄瓜,罗恒就打算开动,门铃却响了起来,开门一看,罗恒顿时眼睛一亮。 门外站着的女子明眸善睐,妩媚嫣然,正是陈宣君。 神仙姐姐今儿依旧一身女王范儿,黑色皮衣,豹纹短裙,黑网格丝袜,加上全皮草长筒靴,丝毫没有风尘气,反而显得典雅贵气。 将她迎进屋子,罗恒笑道:“陈姐,这么早啊,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 陈宣君嫣然一笑,一边打量着屋子,一边笑道:“怎么,你家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罗恒干笑。 陈宣君却突然吸了吸鼻子,说道:“好香啊,你熬了粥?” 罗恒点了点头,踅摸着这么早,她估计也没吃早餐,便招呼她坐到饭桌,用小碗给她盛了一碗。 粥是用小米熬的,里面加了玉米和红豆,熬得极烂,汤汁却极为清亮,陈宣君用汤匙尝了一口,连连点头,表示味道不错,最后笑道:“你还有这手艺?” 罗恒只笑笑,他前世虽没干过厨子,却从事过餐饮这个行当,耳濡目染,熬碗粥自然没什么难度。 吃完早餐,罗恒问道:“陈姐,打算去哪里玩?” 陈宣君回道:“我也不知道,你定吧。” “那成。”罗恒也不矫情,带着陈宣君出了门,陈宣君那辆无比拉轰的法拉利458m还停在外面。 陈宣君却没有上车,罗恒疑惑,她却是嫣然一笑:“你不是觉得姐这车坐着不舒坦么,要不咱还是坐你那豪车吧?” 罗恒深以为然:“陈姐果然有眼光。” 去车库推出自己那辆二手捷安特,示意她上车。 昨天这辆车停在了唐龙铺子外面,罗恒还是叫唐龙帮他用货车拉回来的。 不是矫情,而是感情。 这车他骑了得有小三年了,陪伴着他度过整个高中生涯,他是个极为念旧的人,怎么看怎么亲切。 罗恒示意陈宣君上车,陈宣君轻笑,坐到后座上,自然而然把手环在罗恒腰上,隔着薄薄衬衣,罗恒可以感觉到这双手蕴含着的热量。 罗恒正想着要带她去哪里玩,电话却响了,来自唐龙。 简单和唐龙聊了几句,罗恒面露为难。 陈宣君笑道:“怎么了,你唐叔找你有事儿?” 罗恒点了点头:“他想找我谈谈装修的事儿。” 唐龙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昨天罗恒聘请他做餐厅的经理,他答应了下来,也就上心了,昨晚还给罗恒打了电话,问他是如何规划的。 罗恒便把自己想法说了,要做中式快餐连锁,装修什么的也要相应做些改变,譬如契合传统文化文化,改造现代化厨房等等。 唐龙觉得罗恒点子不错,做得好应该是个很大的商机,表示这事儿他可以帮着操办。 唐龙是实在人,觉得既然罗恒给他开了八千的高薪,又给了他百分之五的干股,自然要全身心投入进来。 而首当其要的事情,便是找个设计师设计装修图纸,找个工程队接下这个工程。 而方才唐龙给罗恒打电话,便是告诉他,自己找了几个建筑设计师和一个靠谱的工程队,如果他现在有空的话,最好就过去谈谈。 罗恒昨天给唐龙讲的时候,倒是把今儿要给陈宣君当导游这茬儿给忘了。 陈宣君听了倒是丝毫不以为意,说道:“正事要紧,我们先过去吧,姐姐也顺便给你把把关。” 她对罗恒这中式快餐连锁的计划也挺感兴趣的,要不是两人还不太熟,关系没到那一步,她都想问问罗恒自己能不能投资了。 陈宣君虽说出身不俗,但能有今天的成就,与自己的眼界、谋断也是分不开的。 在商场摸爬打滚十年,早就磨练的玲珑剔透,分寸拿捏的什么到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她也不急,来日方长,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她有的是耐心。 见陈宣君这般善解人意,罗恒顿时有些赧颜,说道:“陈姐,这事儿真对不住了,我昨天真把这茬儿给忘了。” 陈宣君柔媚一笑:“行了,那么矫情干嘛,去哪里玩不是玩。” 罗恒笑道:“那成,等下事儿谈完后,弟弟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陈宣君好奇起来:“什么地方?” 罗恒臭屁道:“秘密!” “好吧。”见这小家伙装神秘,她也没继续问。 罗恒开始加快蹬车的频率,经过一个月锻炼,他体力已经比一个月前好上不少,陈宣君也不重,倒是不怎么累。 二手捷安特嘎吱作响,时不时伴着悠扬的车铃声,徐徐入耳。 细风扑面,清晨的阳光纯澈安然,夏色的风轻抚面颊,这是属于初夏的味道。 无来由的,陈宣君环在罗恒腰上的素手微微收紧。 其实对她来说,去哪里看风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陪她看风景的人。 …… 拐过一道街角,一辆奔驰s600突然一个加速,将罗恒逼到了路边,自行车顿时踉踉跄跄起来。 陈宣君一声低呼,罗恒紧紧握着龙头,轻点刹车,好在他平衡感极好,堪堪停住了车,要不在就这下少不得就是人仰马翻。 奔驰在罗恒面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走下,眼神冰冷,死死盯着罗恒。 罗恒微微皱起眉头,这人明显对他抱着敌意,而他并不认识他,再说了,这人也他娘太不会开车了吧? 01年的天南,开得起奔驰的人凤毛麟角,而开得起售价近三百万,奔驰s系列中顶级车型s600的就更少了。 罗恒看了看车牌,发现是京字开头,那岂不是说这青年是从帝都来的? 他却是没有发现,在这个青年下车的瞬间,陈宣君原本含着笑意的眼眸顿时就冷了下来。 ………… ………… 【第一章送上,今天还有两章。这人是谁呢,和神仙姐姐又是什么关系,来天南目的又是什么,和罗恒有什么纠葛,敬请期待下一章:刁民的跋扈!】 第四十三章:刁民的跋扈 罗恒打量着这个青年,青年也在打量着他。 此人西装革履,身上的衣服鞋子都看不到牌子,裁剪得极为修身得体,一看就是属于手工制作那种,价位起码是在六位数以上。 这人很有钱,但有钱跟违章驾驶之间显然没有承上启下的逻辑关系,罗恒从来就是一个不欺软不怕硬的人。 他瞄了青年一眼:“哥们儿,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他的神情很专注,甚至称得上认真。 青年没有解释,满脸不屑地看着他,似连跟他说句话都会无端失了身份,神情淡漠而倨傲,像极了一直骄傲的雄孔雀。 对峙持续了一分钟。 青年突然开口,却仍不是对罗恒。 “宣君,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这个小屁孩又是谁?” 他指了指罗恒,清冷眸子里,隐有怒火。 他不知道这个穿着穷酸其貌不扬的少年是谁,他只看到了陈宣君方才坐在了他的自行车上,手环在他的腰上,两人谈笑风生、表现亲昵。 “华天,你怎么会来天南?” 陈宣君冷冷地看着名为华天的青年,俏脸含霜,“还有,我已经解除了跟你的婚约,现在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给你解释?” “宣君,你还想骗我?”华天神情略显痛苦,更多的是怨毒,“我问过陈伯伯了,你跟我接触婚约,根本就没有得到他的同意,也就是说,我们的婚约依然有效,你依然是我的未婚夫。” 陈宣君叹了口气,冷声道道:“这有关系么?华天,别纠缠我了,我不喜欢你。” 华天冷冷一笑:“我来天南,就是奉陈伯伯的命令,把你押回去,宣君,你最好别逼我动手,这事儿你说了不算。” “你……”陈宣君气急,挺翘胸脯一上一下起伏。 “那……陈姐,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么?” 见这架势,陈宣君和这叫什么劳什子华天的雄孔雀倒是熟识,顿时把罗恒搞得云里雾里。 陈宣君叹了口气,如秋水裁剪般的美眸里隐有苦涩,跟罗恒解释起来。 原来这叫华天的家伙,是京城出了名的公子哥儿,盛京华家的公子,盛京娱乐的少东家。 京城华家和她家里面关系匪浅,两人从小就有婚约,而陈宣君看不惯此人风流轻佻的作风,便私自跟他解除了婚约。 为了躲避此人纠缠,她才向公司申请,调到西川天南来,筹备这次《同一首歌》的晚会,而晚会完了之后,也不太想回京城,毕竟按家里的意思,是一定要她嫁给华天的。 罗恒瞬间明白了,政治婚姻嘛,自古就有了。 别说这些个世家了,便是国与国之间也还有和亲一说。 罗恒虽不是女权主义者,甚至还有点大男子主义,但他向来认为女同志是需要尊重的,男女平等嘛,《婚姻法》不早说了么,严禁包办婚姻,犯法滴! 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共青团员,罗恒认为这种封建糟粕是需要坚决抵制的。 见华天还咄咄逼人,罗恒嗤笑道:“得了,华天是吧,别逗了行不,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在整包办婚姻那一套啊,太祖他老人家四十年前就说了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小爷我友情给你科普科普,这真是犯法滴。” “小屁孩,你谁啊,什么时候阿猫阿狗都能关本少的事儿了?” 华天冷冷看着罗恒,趾高气昂,眼里轻蔑一览无余。 他实在想不通陈宣君为什么会和此人呆在一起,还表现那么亲昵,有没有搞错,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人还骑着一辆自行车? “谁他娘想管你那些破事儿,我是踅摸着你丫一看就像不学无术的法盲,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共青团员,友情提醒你一下而已。” 罗恒叹了口气,“你这人也忒不懂人情世故了,那话扎说来着,对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罗恒这么一说,倒是把陈宣君逗笑了。 不过华家在京城都算名门望族,陈宣君不愿罗恒为她招惹大麻烦,拉了拉他的胳膊,咬着嘴唇摇摇头,说道:“罗恒,不用理他,我们走吧。” 陈宣君都这么说了,罗恒也不好再说什么,推着车就准备走,却被华天一把拦住。 “没完没了是吧?” 罗恒寻思真依自己的性子,刚才就想教教这华家公子怎么做一个遵法守纪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公民,这都好不容易大度一回,决定不跟你丫计较了,你丫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在这里纠缠,这不是逼小爷教你做人么? 华天冷笑:“好一个刁民,你还想怎样?” 他可不相信这小屁孩敢怎么样。 拼人脉,拼家室,就他这穷酸样儿,拿什么跟本少比? 这还是在西川省,这要是在京城,单凭这小屁孩敢跟陈宣君在一起,他就要下他一只胳膊。 便是如此,他也下定决心,等下联络上王家,一定要让这小屁孩付出代价。 他这次来天南,除了将陈宣君押回去完婚,另外就是要找这里公安局的王副局长谈些事情。 罗恒决定最后给他一次机会,无奈道:“华公子,能不能让让?” 华天摇摇头,眼里鄙夷愈发浓郁,嗤笑道:“你以为谁啊,本少就不让!” 罗恒耸耸肩,神情变得认真起来,问道:“华公子,你知道咱西川人对于拦路的狗一般是怎么对待的么?” “你什么意思?”华天眯起了眼睛,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罗恒唇角上翘,划过绚烂的弧度,如鹰似隼。 然后果断出拳,一拳轰出,隐隐带着风雷。 华天脸色变了,铁青无比,捂着肚子就蹲在了地上,嘴里咿咿呀呀,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词。 “何必呢?”罗恒摇摇头,叹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原来你是大师兄派过来的逗比,你成功把我逗笑了,现在可以滚了。” “你……你他妈敢打我?”华天疼得哆嗦,脑袋迷糊,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小屁孩谁啊,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 按咱四九城的规矩,要动手打人,不先得把盘子踩亮堂,摸清楚对方底细么? “我妈很有文化,从不打人,是小爷我敢打你。”罗恒决定最后纠正他一次,“给我一分钟,马上消失在我面前,否则的话……” 他笑得温润如玉,再次比起了拳头。 寻思这人真是个逗比,要说你是个高手,这般挑衅小爷还说得过去。 看你脚步虚浮,脸色发白,一看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还敢在小爷面前拽的人五人六的,苍天啊,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啊,有点智商行不? 华天心里一紧,生怕再挨下狠得,立马滚了,临走还不忘丢句狠话:“你等着,我饶不了你!” “我等着。”罗恒哑然失笑,“华天,你说对了,小爷就是个刁民,还是个很跋扈的刁民。” 四九城的纨绔就这级数?那还不如咱天南这穷乡僻壤呐。 穷山恶水出刁民,罗恒自诩就是个刁民,那会跟他墨迹,你惹我,我忍你一次也就够了,你给脸不要脸的得寸进尺,那就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就是这么简单。 见罗恒就这么把嚣张跋扈的华天给打了,陈宣君微微张大嘴巴,她实在想不到看起来文文弱弱、斯文秀气的罗恒,还有这般蛮横霸道的一面。 不过,他刚才的样子,真的挺有男子气概啊,那份气势,还真不是华天这种只会依仗家室横行霸道的纨绔能比的。 “陈姐,看着我干嘛?走吧!” 罗恒指了指自行车后座,示意她上车。 “可是……” 陈宣君明眸里有些担忧,这华天可不是一般人,华家和西川的晏氏集团还有合作关系,华天到西川来,也是能寻到些助力的,罗恒就这么揍了他,只怕会吃亏。 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华天伤害罗恒。 “没什么可是的,放心吧,我惹到的纨绔公子多了,债多不压身,不差他这一家。” 罗恒知道陈宣君担心什么,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见他表现这般豁达,陈宣君也不好继续再说了,她咬着嘴唇,正色道:“罗恒,谢谢你。我觉得……很解气。” “就一句谢谢啊?”罗恒反问。 “那你还想怎样?” 罗恒坏笑道:“按照一般言情剧套路,英雄救美之后,美人不都得对英雄以身相许么?” 陈宣君知道他又在口花花没节操开玩笑,倒是不怎么生气,脸颊微微泛红,想起了些心事,悠悠叹了口气。 罗恒见她心情似乎不怎么好,也不再多说,骑上车,示意陈宣君上车,再次开动。 这次他骑得速度并不算快,而陈宣君环在他腰间的手,却无来由收得更紧了。 ………… ………… 【今日第二更,看书的哥们儿姐们儿,记得评论收藏支持哦,您的支持,是小熊更新的动力,晚上还有第三章,决不食言!】 第四十四章:高人风范 罗恒又骑了二十分钟,终于到了市中心的商铺,两人下车,进了里面,见里面有约莫七八个人,有几个斯斯文文的建筑设计师,还有两个腰间别着传呼机的魁梧汉子,想来是工程队的包工头,正四处张望。 “小恒,可算来了!” 唐龙见罗恒进来,连忙招呼,见了陈宣君,又问了声好:“陈小姐也来啦,您看这地儿乱了,也没个坐的地方。” 罗恒跟唐龙打了声招呼,寻思这唐叔倒真是实在人,昨天才谈好,今儿就把摊子铺开了,有他帮忙,自己开这餐厅,怕是要轻松不少。 陈宣君嫣然一笑,说了声唐哥客气。 唐龙先给罗恒引见了几个建筑设计师。 这几个人专业素养极高,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就问罗老板这餐厅打算怎么装修,具体风格如何,预算多少。 罗恒便把自己想法说了,他对建筑装修是外行,也只说了个大概轮廓,具体可不可行,还得这几个专业人士敲定。 他要做中式快餐连锁,中午是大头,且重心还得放在外卖上面,不过这本店地理位置这么好,面积又这么大,只做快餐就暴殄天物了。 那晚餐这顿也不能忽视了,晚餐做快餐肯定不适合,所以这装修也得做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一点,他不想在这方面省钱,没这必要。 以他素来的观点,钱这玩意儿,从来就不是省出来的。 唐龙这铺面将近七百平米,分了三个大间,后面还有厨房仓库等等。 按罗恒的想法,是把三大间全部打通,再按照具体规划隔开,最大化利用空间。 他把自己具体想法说了,大抵就在两个方面。 其一是将厨房扩建,一应设施全都要按照现代化专业厨房来,相应厨具也必须全换成新的不锈钢厨具。 餐饮行业,卫生很重要,厨房更是重中之重。 他要做快餐,要点就在方便快捷卫生。 其二就是外面的大堂,风格要契合传统,且不是明清建筑那种华而不实的繁复驳杂,而是唐宋那种简约典雅大气风格,要真正做出点传统文化的风骨来。 按罗恒的理解,中国人的风骨,始于秦汉,盛于隋唐,到了明朝已经逐渐衰落,至于满清,不提也罢,那时候就没这玩意儿。 他这么一说,两个稍显年轻的设计师都皱起眉头,他们学建筑都学的现代西方建筑学,于传统文化没有涉猎。 倒是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像学者多过建筑师的中年人表示他于国学颇有涉猎,可以试试。 罗恒没有立刻点头,而是仔细和这人交谈一番。 此人谈吐间颇有干货,不是无的放矢,听得也仔细,罗恒说什么,便拿个笔记本仔细记录下来。 罗恒做事向来干脆,看了他的资格证,觉得这人看起来也靠谱,又是唐龙朋友,也不大可能是水货。 当即拍板,就是他了,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中年设计师表示应该没什么问题,大概一个星期后就能拿到图纸,到时候还有什么不满意,还可以再改。 付了定金,罗恒今儿没带钱,好在数额不大,唐龙主动先垫付了,罗恒连忙表示:“唐叔,回头我就把钱给你。” 罗恒知道果果身上有病,唐龙也正缺钱的当口,自然不会占这种便宜,唐龙倒是不以为意,说叔还能信不过你,什么时候都行。 接下来就是和工程队谈,装修设计图没出来,也不好估价,但有些个建筑材料最好还是先准备的好,便先签了个临时合同。 对方表示要先付十万材料费,罗恒想了想,点头同意。 现在做建筑的大抵都是农村的民工,大家都不容易,没必要跟这些汉子斤斤计较。 便问他们有没有银行卡,自己联系银行转账。 负责人是个黑脸汉子,闻言摇摇头,表示没读过啥书,整不来这玩意儿,要求现金。 这下罗恒为难了,他不是什么金卡用户,每天取现不能超过五万,否则就要预约,等明天的话,又要耽搁时间。 这时候,陈宣君却笑道:“我帮你吧。” 罗恒想了想,也不跟她客气,笑道:“行,我明天再把钱给你。” 陈宣君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她那助理就提着个油皮袋子来了,里面整整十叠老人头,刚好十万。 交了钱,敲定合同,施工队便走了,临走跟罗恒表示:“罗总,您是厚道人,俺干工程这么多年,没见付钱这么干脆的商家,你放心,哥几个一定好好给您做,包您满意。” 现在建筑行业正红火,民工做工地,不愁没活干,就怕拖欠工资,能碰着这个人干脆的年轻人,施工队的人都表示没白来。 罗恒笑着点了点头,他坑谁都行,怎么也不可能坑这些挣血汗钱的汉子。 拍了拍负责人的肩膀,笑道:“中,老哥,有您这句话就够了,你放心,叫哥几个安安心心给我做,到时候保管少不了一分钱。” 对方满意地走了,这时候已经到了中午,罗恒提议唐龙一起去吃个饭。 唐龙这种年纪的男人,哪里会这么不懂行情,寻思罗小哥带着这么个美娇娘,俺老唐去不是添堵么,连忙表示家里还有事,下次下次。 陈宣君把助理叫来,在助理玩味儿的眼神中,把车钥匙给了她,告诉她去罗恒家的小区开车,到下午等她电话来接她,今儿晚上还有个庆功晚会,她必须要参加。 等助理走了,罗恒也把他那豪车推过来了,她好整以暇地看着罗恒,笑道:“好了,该忙的也忙完了,小家伙,现在总该说姐姐说说,你打算带我去哪里了吧?” “不都说了是秘密么。” 罗恒摸了摸鼻子,“这地儿偏僻的很,荒山野岭,一个人都没有哦,如果俺想做啥的话,姐姐你喊破喉咙也没人发现,怕不怕?” “怕得要死。”陈宣君嫣然一笑,上了罗恒自行车后座,“我们走吧!” “你不是怕么?” “怕就不能去么?”陈宣君反问了一句,“我也怕鬼啊,可我也挺喜欢看鬼片的。” …… 罗恒觉得神仙姐姐这逻辑挺正确的,也不多说什么,瞪着自行车就往目的地出发。 陈宣君问他不先吃午饭再去? 两人忙活一上午,都有些饿了。 罗恒表示不用,等下咱给你拾掇一桌野味吧,便先去便利店买了些调料餐具,寻个大袋子给陈宣君提着,往北山道方向骑去。 知道陈宣君晚上还有事,罗恒骑得极快,好似一梭游鱼,在街道上一路穿行。 半小时出了市区,然后开始骑山路,又半个小时后将车停在了山脚,饶是他体力不错,也累得气喘如牛。 陈宣君给他开了瓶水递给他,然后两人开始步行,又走了二十分钟,才到罗恒说的那秘密地点。 这里算得上偏僻了,恰好藏在一座丘陵的背后,附近都是丘陵地貌,下面是一水库,水库里碧波粼粼,夏色的风拂过水面,阳光照耀下,荡起满地碎金,间或有游鱼鱼跃,荡起层层波纹,更有水鸟俯冲而下,轻轻一点便抓了一尾鱼,十分好看。 水库旁还有一山洞,就在水面上方两米处,里面黑黢黢看不到头,倒显得有些阴森。 陈宣君寻思这地儿风景倒是不错,也足够隐秘,不过罗恒到这里来干嘛,总不能真要…… 想到这里,她连忙摇摇头,耳根微红,她问了问罗恒,罗恒却摇头不语,说陈姐你等着,我去抓几条鱼做给你吃,先自顾自跑了。 陈宣君无奈,伸了个懒腰,曲线曼妙,好似山峦起伏,夺人眼目。 拿张报纸放地上,坐上面看罗恒真用小刀砍了根木棍削尖,去抓鱼去了。 罗恒来此自然有目的,他依稀记得前世看过一篇报告,是关于王岳破坏那件震惊全国的大毒案的。 就在天南市郊区,隐藏着一个地下兵工厂,当时王岳从里面查获了将近两吨冰毒,而那个兵工厂的位置,报纸上没说清楚,但大抵就是他现在处于的位置。 山的另一边,水库上方有个山洞,这个山洞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太祖时期深挖洞广积粮留下的。 据说把整片山都挖空了,里面错综复杂,任谁没有图纸进去了就别想出来,罗恒怀疑那个地下冰工厂就在这山洞里面。 他现在来这里,倒不是想单枪匹马捣毁这冰工厂,他没这么生猛,也没那么傻帽,里面错综复杂,没图纸进去绝对会被困死在里面。 他来这里,只是想确定,那冰工厂,到底是不是在这山洞里面? 若真在这里面,山洞附近,肯定有脚印,即便这些人刻意隐藏,也不能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留下。 他只要确定了,那就好办了,这么大份儿政绩,等罗建国官复原职,就是他晋升的资本。 按他估计,搞垮王岳后,罗建国当上市局局长肯定没问题,但要做政法委书记,进入市委班子的话,怕是有些难度。 李伯庸等人肯定不会同意,面临诸多阻力,到时候抛出这个份大功,便是李伯庸等人有滔天手段,也绝不可能再压制罗建国上位了。 再说了,这种祸国殃民的东西,早点被捣毁终归是好的。 这般想着,罗恒到了水库下面,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一头钻进水库里,然后朝山洞那方游去。 十分钟后,他再次回到岸上,手里已经抓了几条肥美鲫鱼,加起来起码有两三斤重,拾掇一番,勉强够两人吃了。 他刚才在山洞那边,还发现些他感兴趣的东西。 一个中华烟盒,烟盒周围还有两个烟头,几个脚印。 这下他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个冰工厂,十有八九就在这山洞里面。 摸清了这茬儿,罗恒便打算先把这事儿放一边了,反正都是顺便为之,就是来确认一下而已。 穿好衣服,他便招呼陈宣君过来帮忙,两人一个生火,一个杀鱼。 十分钟后,罗恒便开始烤鱼,都烤好后,他先递给陈宣君一尾,笑道:“试试?” 陈宣君典型的大家闺秀,平日里吃的米饭都是精挑细选,油荤都很少沾染,见这烤得乌漆墨黑,虽然闻起来很香,还是忍不住皱起了柳叶般的眉头。 “不吃算了。”罗恒把鱼收回来,自己吃了起来,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或许是饿了,或许是罗恒烤得真的挺香,或许是他吃相真的很夸张,陈宣君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罗恒哑言失笑,陈宣君只觉丢脸到了极点,脸颊微红。 “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很好吃,要不,我只吃一小口?” 陈宣君尝试着也拿起一只鲫鱼,小咬了一口。 出乎她意料,这鲫鱼烤得外焦里嫩,竟是入口即化,风味独具,真的很好吃啊。 就在她微微愣神的当口,罗恒已经吃完了一尾鱼,抓起了第二尾。 她翻了翻眼皮,没好气道:“喂,你能不能慢点?” 罗恒支支吾吾:“不是我快,是你太慢了。” 陈宣君嗔了他一眼,就在说话的当口,罗恒又啃完一条,自己寻思也不能吃亏了,加快了动作。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大快朵颐,不过顷刻,五条肥美鲫鱼就只剩一条。 陈宣君可怜兮兮地看着罗恒,眨巴着大眼睛,顿时把他迷得神魂颠倒,见美人计生效,她志得意满,抓起来最后一尾鱼就是一口。 “你……”罗恒这才发现中计了,陈宣君浑然不觉,吃的津津有味。 罗恒气愤不过,咬了咬牙,趁他不备,一把将她中半尾鱼抢过,也学她嘚瑟样儿吃起来,还挑衅地看着她。 陈宣君一阵结巴:“罗恒……” “怎么了?” “那上面好像有我的口水……”她说话声音愈发小了。 “我不介意。”罗恒头也不抬。 “可是……”陈宣君伸出葱玉般的手指,指着罗恒。 罗恒满脸不解,突然惊呼道:“好恶心啊,陈姐姐,你不会告诉我,你今天忘记刷牙了吧?” “去死!”陈宣君心中羞怯很快演变成了愤怒。 从来知书达理的她忍不住掐了掐他,罗恒哪里肯就范,连忙还击,两人一番打闹,都有些气鼓鼓地看着对方。 但看到彼此脸上都黑黢黢的滑稽模样,近乎同时笑了出来。 陈宣君倏地惊觉,青丝后的耳垂刷地泛红,我这是怎么了啊,实在是太胡闹了,竟然跟一个小屁孩抢东西吃。 但这么一闹腾,她原本因为华天而变得很郁结的心情不知怎的就好了起来。 罗恒去打了点清水,两人洗了脸和手,阳光下的陈宣君容颜清丽,皮肤白生生晃眼,好似刚挤压出来的羊奶,别有风情。 她徐徐吐了口气,神情认真地说道:“罗恒,谢谢你。” “谢我什么?”罗恒不解。 “反正就是谢谢你。”陈宣君笑了起来,风情万种,“罗恒,想不到你烤得鱼这么好吃,可我以后都吃不到了怎么办?” “这好办啊。”罗恒摸了摸下巴,眼睛眯成一条缝,“你可以包养我嘛,从此俺就是你的专职厨师,不仅会做菜,还会暖床那种哦。” 陈宣君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寻思他这人什么都不错,就是喜欢口花花,还是有色心没色胆那种。 她想了想,寻思姐们儿当年也是号称京城少男杀手的主儿,怎么能被你这小屁孩给调戏了,所以很认真的跟罗恒说道:“包养就包养,说吧,你每月要多少,姐姐不差钱。” 那表情,霸气威武,气吞万里如虎。 罗恒瞬间就怂了。 陈宣君噗嗤一笑,两人去爬了会儿山,看了会风景,陈宣君只觉心情豁然开朗,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家族的前景是很重要,但为什么就一定要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去嫁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呢? 她陈宣君可不是什么柔弱女子,她决定抗争自己命运,哪怕从此再不能从家族得到一丝一毫的助力,她也要选择去抗争! 至于盛京娱乐这个华家的产业,她也不打算再待下去了,她想出来自己单干! 想到这里,她眼神玩味地看着罗恒,就像看着一块香饽饽。 她想跳出盛京娱乐出来成立一家自己的娱乐公司,那这个天赋秉异的少年,就是她第一个要找的合作对象了。 凭借自己的任脉和他那堪称妖孽般才华,一定能博出一片天来。 两人游玩一阵,看日头也不早了,便开始往回去的路走,其间又聊了聊一阵闲话。 罗恒也了解了陈宣君跟方才那二世主华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对于陈宣君退婚的想法,他是不遗余力支持的,开什么玩笑,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包办婚姻这套啊,封建糟粕,必须得坚决抵制。 陈宣君估摸是想试探试探罗恒想不想跟她合作,很认真的问道:“罗恒,你高中毕业后,想干什么呢?” 罗恒回答道:“还能干嘛,上大学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然后呢?” “毕业后找个好工作,找个看得顺眼的媳妇,生个大胖小子,经济情况好的话,再咬着牙交点罚款生个闺女儿。” “不信。”陈宣君摇摇头,“骗姐姐的吧,你就这点出息?” “骗你干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已经很有出息了好不好,要不干嘛,当官啊,很累!经商啊,那也忒乏味了。” “那你干嘛还想开餐馆,说要打造一个餐饮帝国,以后要征服美利坚,推到英吉利,席卷全世界什么的。” “兴趣。”罗恒吐出两个字,嬉皮笑脸道,“民以食为天,我自己打造个餐饮帝国,以后走到哪里都能吃霸王餐,有没有觉得听起来就很爽?” “被你气死了。”陈宣君突然变得有些不高兴,微微撅起嘴巴。 她想了想,寻思现在给他提出来,以他这胸无大志的惫赖性子,说不定直接就拒绝了,看来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急躁不得。 好在她一直是个很有耐心的人,直入主题不行,不是还可以曲线救国么。 “好吧,我也觉得你这全世界都能吃霸王餐的想法挺不错,那姐姐我能参个股么?” 罗恒眯了眯眼睛,他现在正差点,陈宣君愿意投资,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不过该傲娇时还是要傲娇一下的。 罗恒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这事儿他考虑考虑再说。 陈宣君也没有强求,只是觉得这小家伙,倒是个做生意的料子么,都知道吊人胃口了,很有高人风范嘛。 正在此时,两人已经到了山脚,罗恒突然破口大骂起来:“个挨千刀的,八十块的自行车上了两把锁都有人偷,还有没有天理啊?” 罗恒那辆豪车不见了,损失了八十块大洋,他死了的心都有了。 陈宣君噗嗤一笑,小屁孩就是小屁孩,看他这跳起来破口大骂的猴急模样,还有个屁的高人风范! ………… ………… 【第三章送到六千字大章,小熊厚道吧,说到做到吧,一万头羊驼都拉不回来!】 第四十五章:华天的算计! 罗恒价值足足八十块大洋的豪车被偷了,顿时哭丧着脸。 陈宣君忍俊不禁,寻思两人总不能走回去吧,她晚上可是还有个酒会呐。 这个酒会是基于上次“同一首歌”晚会圆满举办后的庆功宴,她作为晚会负责人,无论如何也是要参加的。 先前她也问了问罗恒,想不想和她一起去,罗恒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用膝盖想也知道,能出席这个酒会的,大抵都是天南本地的权贵名流,论品阶至少的是副处,还必须得是手握实权那种,论身价至少得上千万,还不能是暴发户,他这么个小屁孩去,还是由神仙姐姐带着去,太惹眼。 他现在最大优势就是敌明我暗,过于高调于他有害无利,人怕出名猪怕壮,扮猪吃虎才是硬道理呀。 陈宣君想了想,给自己助理打了个电话,叫她开车过来接他们。 她这次到天南,带了好几个助手,总共开过来两辆车,一辆价值五百多万、罗恒却不大瞧得上眼的的法拉利,还有一辆价位稍微低点的吉普,这里是山路,自然不可能开跑车过来。 她那个女助理效率极高,不过二十分钟就把车开过来了,罗恒见了,顿时眼前一亮,这是一辆高配版的路虎揽胜,suv中的极品,足足5t的排量,霸气侧漏,符合他的口味。 “怎么,你喜欢这车?”陈宣君见他眼眸发亮,笑着问道。 先前罗恒连她的法拉利都不怎么瞧得上眼,她还以为这小屁孩不懂车在装大头蒜呐。 罗恒很实诚地点点头,陈宣君叫助理将车钥匙给她,在罗恒面前比了比,笑道:“会开不?” 罗恒点头,陈宣君摇头表示不信,说你才十六岁,不可能有驾照吧,再说这可是路虎,不是一般难开,我一般都不怎么开的。 “知道德国司机为什么要投票不准让你们女同志开车上街不?” “为什么?” 罗恒从容一笑:“车这玩意儿,尤其是suv,天生就是为男人量身打造的。” “嘚瑟。”陈宣君将车钥匙抛给罗恒,“那你试试,别开到山沟里去了。” 罗恒接过钥匙,坐到驾驶座,从容发动,很熟稔的倒车,然后按了按喇叭,说道:“上来吧。” 陈宣君微感诧异,从倒车的熟稔程度来看,罗恒车技当真不错,心里更是疑惑了,这小家伙,怎么什么事儿都会啊,太妖孽了。 招呼女助理上了车,她自己做到了副驾驶,罗恒松开油门,径直往市区开去。 路上陈宣君突然问道:“罗恒,你不喜欢法拉利,却喜欢路虎,到底为什么啊?” 罗恒笑道:“不为什么,就是纯粹的感觉,法拉利这种脆皮货瞧着不舒坦,像极了一头塌鼻子土拨鼠,至于路虎嘛,丑是丑了点,胜在霸气啊。” “哦?”看罗恒表现得很懂行的样子,陈宣君笑道:“那你给姐姐说说,这路虎有什么好的,我怎么发觉?” “所以说你们女人是外行啊。”罗恒从容不迫地说道,“路虎,路虎,陆地老虎。英国皇室的专用座驾,除了油耗大没有任何缺点,你们女人觉得它难看,可我觉得它是车里面最好看的一款。” “这开车的男人,有血性的,都希望拥有一款陆虎,在城市里憋久了,都希望自己能像一匹野马一样,一头鬃毛,迎风飘洒在草原上长大!” “陈姐姐,这陆虎就是男人的腿,空中吹拂的风啊。这车在城市里你是看不出来的,一旦出了城,尤其是到了山路上,你就知道它的好了。” 说到这里,罗恒顿了顿,看着陈宣君明媚动人的侧脸,笑道:“男人这辈子,就应该拥有一辆路虎,几个红颜。” 见罗恒目光灼灼看着自己,陈宣君只觉脸颊有些滚烫,她吸了口气,没好气道:“你这小家伙,胃口倒是不小。还几个,不觉得俗气?” 罗恒点了点头:“是很俗气,但我这人胃口向来不错,美人如玉,香车宝马,这是每个男人的终极梦想,我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俗人,自然不能免俗。” “是很俗,但是俗得可爱。” 男人爱美女是天性,但敢像罗恒这么大大方方承认的凤毛麟角,陈宣君微微动容,或许他还只能算是男孩? 十六岁啊,多么美好的年纪。 不知怎的,陈宣君又想起了罗方才恒帮他痛扁华天时的狠厉决绝。她打开车窗,不是看风景,只任由夏色的风拂动面颊。 满头青丝纠缠在一起,这风儿是那般温柔缱绻,一直吹进她心里最深的旮旯,那是再大的阳光也照不到的地方。 起了波澜,便似再也没法子平复。 罗恒笑道:“其实我觉得姐姐你,比我更可爱。” 他说这句的时候,眼神清澈,好似幽泉,不含一丝别的意味,就是纯粹的夸赞。 陈宣君闻言,脸颊微红。像她这种年龄阅历的女人,听惯了男人的花言巧语,像这么直白的夸赞,反而更容易被打动。 她那个助理忍不住偷笑,被她恶狠狠看了一眼,连忙将头瞥向一边,装作什么也看见、什么也听见。 “油嘴滑舌!”她忍不住嗔了一口。 罗恒摇摇头:“我这人从不矫情,我觉得姐姐美,那就是真美。” 陈宣君道:“还不油嘴滑舌,这都跟抹了蜜似得,你给我说说,平时是不是就这么骗小女生的?” 罗恒摇摇头:“其实我是个特别腼腆的人,只有在姐姐这种级数的大美女面前,才会超水准发挥。” 陈宣君摇摇头,表示我要信了你才有鬼,她想了想,突然说道:“罗恒,认识你也有段时间了,你也帮了我不少忙,要不我送你样礼物吧?” 罗恒疑惑道:“什么礼物?” “这辆车。” 罗恒吓了一跳,所谓无功不受禄,这辆车价值破百万,他可不敢要,连忙摇头。 见他摇头,陈宣君问道:“为什么?” 罗恒反问:“那你为什么要送我?” 陈宣君想了想,神情认真地吐出三个字:“包养费。” 后面的女助理再也忍不住,噗嗤便笑了出来。 罗恒吓得一哆嗦,要不是心理素质过硬,说不定真把车开山沟里去了。 当女王范儿的神仙姐姐学会调戏人的时候,没点儿道行,还真真是招架不住啊。 …… 陈宣君晚上要参加晚会,便直接把罗恒载到了家门口,便跟他道别了。 罗恒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肚子也还没饿,便继续进老罗书房看卷宗去了。 他本来想跟老罗打电话,把这事儿和他说说,父子两人一起上阵,效率肯定会高点儿。 不过左思右想,老爸老妈结婚二十年,还真没有出去旅游过一次,现在把罗建国叫回来,他还真有些不忍心。 得,您二老去享受浪漫二人旅,儿子我就辛苦辛苦干点杀人放火有益身心健康的事儿吧。 …… 街道外面暮色深沉,天南市一家极为隐秘的咖啡馆内,华天开了个包厢,眯着眼想着事情。 他现在很生气,来天南第一天就被一个小屁孩胖揍一顿,他有足够的理由生气。这事儿要传到四九城纨绔圈,只怕他会被嘲笑一辈子。 堂堂华家大少,他丢不起这人,那这场子怎么也得狠狠地找回来。 以京城华家的地位,他华天虽不至于说横着走,但在四九城纨绔圈勉强也能挤进一线,算起来,还真没吃过这么大亏。 华家在天南还是有些关系的,华天很快就知道了此人身份。 姓罗名恒,天南市公安局副局长罗建国的儿子,这家世,别说在藏龙卧虎的四九城了,便是在天南这穷乡僻壤都是个屁! 华天出离愤怒起来,就这么个主儿,凭什么敢动他,凭什么? 继续调查之下,他很快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这叫罗恒的家伙,当真是胆大包天,惹到的人,还不止他华公子一个! 因为自己私底下和王岳有些来往,他已经不止来过一次天南了,对于天南的纨绔圈也有一定了解。 算算这家伙都还惹到了一些什么人? 晏氏集团的太子晏小山,孙家公子孙阳,还包括王岳的儿子王浩然…… 调查到这里,华天疑惑到了极点,到底是什么人给了他这么大底气? 他惹到了这么几个飞扬跋扈的主儿,为什么还能活蹦乱跳到今天身上没少什么零件? 他不是一个莽撞的人,这也是他在卧虎藏龙的四九城都没吃过什么亏的原因。 他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惹。 而这个罗恒,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他能捏圆搓扁的存在。 他决定今天去找王岳谈生意的时候,顺便跟他家公子王浩然联络联络感情,他要问清楚,这罗恒,到底他娘是何方神圣? 除此之外,他还有件迫切的事情要做,而且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京城陈家的首肯。 陈宣君。 他要把自己这个未婚妻带回京城完婚,陈家给了他承诺,若陈宣君一味强硬的话,允许他采用些非常手段。 譬如说,霸王硬上弓,将生米煮成熟饭。 他本不愿如此,还幻想自己只要拉下脸皮,采用柔情攻势,这个女人迫于家族压力,迟早会跟他回去完婚的。 而他今天看到了什么? 他看见了陈宣君跟罗恒在一起,亲昵地坐在他那破破烂烂的二手自行车上,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陈宣君以冷美人名动京华,便是华天是他的未婚夫,也从未见过她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 他心里又怎么不恨? 嫉妒,憋屈,愤懑,诸般情绪,几乎要将他点燃了! 寻思自己真是愚蠢啊,居然还对这女人抱有幻想,若早对她用些手段,这女人哪里还敢如此冷漠高傲的对他? “哼。陈宣君啊陈宣君,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华天想到这里,看王岳还没来,便掏出电话给刘大标打了个电话。 他是盛京娱乐的少东家,刘大标是他下属的下属,他要此人做什么事情,此人断然不敢忤逆他。 最多许他一个锦绣前程罢了,华天虽是个纨绔,却不是蠢人,知道像刘大标这种小人物图的是什么,为了上位,别说是迷晕一个女人,便是叫他去杀人放火,他估计也不会犹豫。 权势财帛动人心啊。而这些东西,他生来就有了。 他知道今晚陈宣君要去参加一个酒会,这就是上天赐给他的机会。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错过了。 …… 王岳直到晚上七点才赶来,行色匆匆,穿着朴素,带着帽子,不显山不露水。 “华少,实在不好意思,局里公务繁忙,来迟一步。” 他进了包厢后,连忙给华天道歉,脸上笑容拘谨而谦卑。 “王哥,不用客气。”华天眯着眼睛,正色道:“我这次来,是想跟老哥做笔大买卖。” 王岳正色道:“多大?” 华天浅喝一口咖啡,比了比手势,“冰两百公斤,粉四千克。” “这么多?”王岳面露为难。 “下家要得急,价位比上次高了三层,王哥仔细考虑考虑。还有……” 华天笑了笑,“我已经跟家里面老爷子沟通过了,王哥日后想再进一步,我估摸着,还是能使不少力的。” 王岳为难起来。 要按以往,这么大的数目,他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不过最近罗建国这头老虎被停职了,李局年事已高,整个天南公安局近乎是他王岳的一言堂,再加上这么高的价位,以及一个触手可及的锦绣前程,他动心了。 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到他这边,他没理由不动心。 咬了咬牙,王岳沉声道:“冰的话,便是再加点也不成问题,粉的话,数量减少一半。” “成!”华天笑了起来,他倒是没想到,这次王岳答应的如此干脆! 两人又寒暄一番,华天突然说道:“对了,王哥,我想认识认识晏氏集团的太子晏小山,听说你家公子跟他是发小,能不能给我引荐引荐?” 王岳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成,浩然跟晏小山关系一直不错,由他搭线,肯定没问题,不过华少,你找晏家太子干嘛?” “没事儿,就是单纯的认识认识。” 他找晏小山,除了认识认识,自然是想对付一个让他丢了老脸的人——罗恒! “哼,罗恒啊罗恒,惹到了我,就要有死无葬身之地的觉悟!” 华天冷冷一笑,眼里狠戾一隐而没。 ………… ………… 【大家看书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收藏哦,就是那个加入书架,以后看书也好找不是,还有更新提示,这关系到小熊新书的成绩,拜谢啊!】 第四十六章:罗恒的罗,罗恒的恒 王岳和华天干的是杀头买卖,商讨完毕后,并没有一起离开,而是华天先走,半小时后,王岳才起身。 谨小慎微无大错,这是王岳做人的宗旨。 到了咖啡馆外,王岳拉低帽檐,到了个僻静地方,拿出手机,换了一张卡,拨通了一个号码,沉声道:“钩子,来大买卖了,你工厂那边加紧动作,顺便跟上家联络联络,这次数目有点大,记得小心一些。” 王岳叮嘱一番后,跟对面报出了数目。 “知道了,王哥。”对面声音很是拘谨。 王岳想了想,继续说道:“那就好。钩子,你觉得这么些年,王哥待你如何?” “王哥你救过我的命,我早就说过,从此后我这条命就是您的。” “这买卖,不是长久之计,你放心,等王哥这边走上正轨,一定帮你洗白,保你下半生享用不尽荣华富贵!” 对面连忙感恩戴德,王岳挂了电话,唇角笑容阴冷。 保你下半生荣华富贵不错,但那是在阴朝地府,豪宅豪车,金银美女,你王哥到时候会一样不漏,全都会烧给你的。 世人只知他王岳是李伯庸的一条走狗,却不知他和林振南一样,也不大瞧得起贪财好色、行事阴险毒辣,不给人留后路的李伯庸。 很早以前,他就明白,跟着李伯庸,不是长久之计。 他的野心很大,罗建国这个大愣子,连基本的圆滑都不懂,连成为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他担心的是李伯庸,以此人秉性,便是斗垮了许四维,成功在天南上位,仕途大概也止步于此了,而且只要晏九楼一死,此人十有八九会下马。 若到时候他还没有从李伯庸一系跳出来,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王岳心里明镜也似,将前因后果考虑的十分明白,为了自己的野心抱负,必须要在外部寻找助力,且越快越好。 据他所知,晏九楼这个草莽枭雄,肝脏一直不怎么好,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他所以染上毒品,就是为了金钱,有了足够的钱,他才能寻找助力,为自己仕途铺路。 只要能成功上位,他自然不会再留下什么隐患,这个知道他所有的秘密黑道大佬,自然留他不得。 …… 深夜,万籁俱寂,月色迷离。 罗恒还在挑灯夜战,看卷宗看得直打瞌睡,忍不住把老罗五块一包的大红河拿了一包出来,点上一支抽上,一边咳嗽一边看,辛辣烟味刺激着肺叶,精神总算好上些。 “孙小军,道上名讳叫钩子,五年前还是个小混混,因卖k粉加故意杀人被捕,后来因为证据不足又被放了,现为天南市知名夜店零点酒吧的老板,手底下养了不少小弟,还有很多隐性产业如房产豪车放在几个小老婆名下……” 罗恒看着这份儿关于天南道上知名大哥孙小军,也就是钩子的档案,眉头皱起。 这个人的发迹,似乎有些离奇啊。 五年前不过是个小混混,不知怎的就突然发迹,成了大老板,开酒吧,买房产,坐豪车,养情妇…… 罗恒疑惑的是,这人哪里凭空冒了这么多钱出来? 后面还有说明,据说此人突然发迹,是因为从祖宅发现了一箱祖上传下来的大黄鱼,起码有一百公斤,卖了上千万。 罗恒摇摇头,这事儿听起来太玄幻,还是玄之又玄的东方玄幻,他不大相信。 再说了,一个小混混而已,不是得了一笔横财就能上位的,背后铁定有官员支持。 问题关键,以那时候孙小军的社会背景,哪个官员会买他的账? 相当可疑啊。 诸多疑点,让罗恒皱起了眉头。 他连忙查了查这起案件的负责人,两个大字赫然在目——王岳! 等等! 罗恒眼眸顿时亮了起来,联系前世今生所有记忆,差点忍不住惊呼出声。 联系这份材料,他终于完整回想起了前世看过的那篇关于王岳破获一起超大贩毒案的报道。 那个在北山道清源水库山洞腹部开了个冰工厂,并且还跟东南亚有极深牵连的大好像就是姓孙啊,并且还是天南市一家大酒吧的老板来着! 如此的话,王岳找的那个中间人,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罗恒兴奋不已,这么些天,总算没有白忙活。 妈拉个巴子,孙小军是吧,小爷找你找得好苦! 这人藏的其实不怎么深,一直在罗建国眼皮子地下蹦跶,但正因为如此,罗建国才一直没怎么怀疑他。 毕竟做那个行当,一般是要低调低调再低调,王岳让孙小军玩了这么一手反其道而行之,倒是成功把罗建国骗过去了。 不过罗恒不同,在笃定王岳在做贩毒勾当,先入为主之下,联系卷宗和前世依稀记忆,瞬间就发现了破绽! 那接下来就好办了,想办法控制这个孙小军,威逼利诱,让他倒咬王岳一口,如能给王岳设一个套,抓他一个人赃俱获,那王岳就死定了! 罗恒掏出电话,调出了老罗的号码,想立刻叫他回来,要办成这事儿,没有罗建国的关系是不行的。 他想了想,电话并没有拨出去。 “不能急躁,现在老罗如果回来,王岳说不定会紧张,不容易露出破绽。看来这事儿我还得仔细想想,要不然,我先去会会这个叫孙小军的江湖大佬,摸摸底细再说?” 罗恒正想到这里,电话却响了起来,吓得他一哆嗦,只差把电话丢了。 不是电话,而是一条短信。 “妈拉个巴子,这半夜了,谁还来骚扰我啊,不会又是纪萧萧那小娘皮吧?” 这几天纪萧萧没事就给他发短信,特别是晚上,严重影响他的睡眠,让他极为不爽。 但看在这丫头现在是他债主的份儿上,罗恒再怎么不爽也只得认了,谁叫人是女土豪来着。 打开一看,却不是纪萧萧这死丫头,而是神仙姐姐陈宣君。 “她不是去参加酒会了么?” 罗恒皱起眉头,看了短信,顿时神情一变。 …… 陈宣君读书读得早,打小就聪明,小学初中高中就连跳好几级,要不是家里不让,只怕早进中科院少年班,以后出来搞科研当院士了。 便是如此,她只十六岁就拿到了英国剑桥的工商管理硕士学位,之后就进入京城华家名下的企业盛京娱乐工作,从最底层文员起步,十年之后,已经坐到了京城总部市场营销总监的位置,绝对的高层。 她是一个绝对的商界奇才,这些年除了事业一帆风顺,她在股市、期货上颇有斩获,九七亚洲金融风暴,年仅二十二岁的她发现商机,跟在索罗斯屁股后面捡漏,做空泰铢,第一桶金就赚了将近千万。 这么些年经营下来,身价已经超过三千万,这还不算他在京城、魔都等国内一线城市都有不少房产商铺,绝对富婆中的富婆,其间自然少不了家族支持,但绝大多数,都是通过她自己努力来的。 她是一个极为努力的人。 譬如说喝酒,初涉商场,逢酒必醉,十年下来,千杯不倒不敢说,寻常三两个汉子,还真不是她对手。 像今天这个普通的酒会,她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按理说怎么也不可能喝醉的。 何况酒会上也没有人故意灌她的酒,她来天南两个月,上上下下关系打点的极好,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一个人都没有得罪过,自然不会有人故意来灌她的酒。 酒还是那个酒,罗马康帝酒庄生产的红酒,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不是喝醉,而是一种古怪到极点的感觉。 浑身轻飘飘的,好似自己是一只粉色的气球,被温柔的风带起来,飘上云端,飘往高处,沉沉浮浮,浑不着力。 说不上难受,但只觉得心里很慌,空荡荡的,从骨子里透着股子灼热感,烧的她面红耳赤,烧得她心烦意乱,烧得她不知东西。 白嫩面颊透着迷人绯红,眼眸里好似在滴水,媚态嫣然,魅惑众生。 “不对,我……我到底是怎么了?” 陈宣君只觉心里好乱好乱,身体变得异常敏感,特别是那个地方,轻轻走动,就传来一阵异样摩擦,那触电般的异感,让她又羞又急又慌又乱。 若她是个气球,她只希望有什么能狠狠地把她戳爆了,便是死了也甘愿。 死命摇了摇头,她挣扎着走进厕所,洗了把冷水脸,那种销魂蚀骨的灼热感却并没有减轻丝毫,反而好似被压缩的弹簧失去阻力又狠狠反弹了一番,更加让她无法忍耐了。 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粉面桃腮,眼眸媚地好似要滴出水来,浑身香汗淋漓,鬓发微乱。 “这……真的是我么,我到底怎么了?” 她咬了咬牙,掏出电话,调出了助理号码,拨了过去。 她觉得自己状态没对,再呆在酒会上,绝对会丢人。 匪夷所思,平日里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助理,电话竟是没打通,她再拨打一次,提示音仍然是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怎么办?”陈宣君慌乱起来,恍惚间,她翻出了一个号码,定格在了一个名字上面——罗恒! 罗恒的罗,罗恒的恒。 ………… ………… 【下一章在十二点,看书的记得收藏评论哦,小熊拜谢啦】 第四十八章:拂柳胜雪 罗恒正在纠结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文艺一点的表述是禽兽亦或禽兽不如。 他刚才开着百公里提速只需要三点四秒的法拉利超跑,用了足足二十分钟才到家,而这段距离才不过十公里。 不是他车技蹩脚,而是有人骚扰。 刚才在车上,陈宣君就面如桃花,在他身上磨磨蹭蹭,那俏脸含嗔、如泣如诉的模样,差点把眼珠子都给他看没了。 什么是秀色可餐,这他娘就是秀色可餐。 要不是自诩是个根正苗红经得起考验、信仰坚定的共青团员,罗恒刚才都想禽兽一把,挑战一下传说中的车震了。 好在他信仰还算坚定,好不容易抵制住诱惑没有犯错误,将这姑娘带回了家,扔到了沙发上。 然后这姑娘就开始变本加厉了,先是说自己渴,等罗恒给她倒水了,她就已经开始脱了,罗衫半解,露出两团雪腻,隐隐可见凸点,面如桃花,如嗔似怨,罗恒前世今生加起来都是个小初哥儿,哪见过这般阵仗啊,立马就和他小伙伴一起立正敬礼了。 罗恒咬了咬牙,没有真禽兽的扑上去。 他自诩不是什么柳下惠,但也没掉价到趁人之危的地步。 但现在的局面是,陈宣君被下药了,神志不清,浑身滚烫,起码不下四十度。 一般情况下,这种药必须通过房事达到高潮的方式才能散发出来。 要不然药性淤积在体内,轻则变成白痴,重则心力衰竭,甚至还有性命之虞。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是肯定要救的,但怎么救,就是个问题了。 罗恒长叹一声,不忘将陈宣君死死按住,要不然就不是他纠结扑不扑上去的问题,而是反过来被扑的问题。 “纠结啊!” 罗恒再次叹气,他要做了就是禽兽,不做就是禽兽不如,还他娘见死不救。 换旁人肯定不会犹豫了,不过罗恒还真不想,不是矫情,而是他觉得肉体与肉体的摩擦,那是要建立在眼与眼对视上面的,要真这么稀里糊涂做了,那不等于跟没做一样了。 “狗日的,小爷还是处男呢,不能就怎么稀里糊涂葬送了!” 而且他怀疑要真那啥了,等明儿陈宣君清醒过来,会杀了自己。 那自己跑去救她,还有什么意义? 罗恒一边将陈宣君按住,防止她将自己给反推了,一边仔细思索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仔细一想,还真有,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这办法来自一妙人,就是前世教他他正宗陈氏太极的那个人。 这人年纪和他差不多大,叫陈石,自称是劳什子陈氏太极多少代传人,但罗恒就觉得此人一点都不诚实,是个不入流的江湖骗子。 那时候罗恒做餐饮,见他可怜免费请他吃了一个月饭没收钱,陈石当时就说罗哥您是厚道人,咱就教你两手,便传了罗恒一点陈氏太极皮毛,后来罗恒问他后面还有没有,他就咬紧牙说祖宗的东西,实在不能教了,您要真想学,兄弟我传授你两手房中秘术,保管您受用一生,说着也不管罗恒愿不愿意,硬是教了他许多玄乎其玄的东西。 问题的关键是,这家伙那时候也是一处男啊,罗恒能信他么? 听是听进去了,但也没怎么放心上,此刻回想,倒是可以尝试尝试。 当时陈石说他祖传床技中,有一门专门认穴打穴的功夫——这门功夫与武术中的点穴毫不相干,所认所打的是拂柳胜雪。 拂柳胜雪,一听就挺小清新,翻译过来就是福留肾穴。 古籍《房中秘要》有云:“有福留肾穴,主强精益肾,男女性乐。” 又有《夹关秘术》记载:“人身有福留肾穴,按之可使女丢。” 按之可使女“丢”,“福留肾穴”的厉害可见一斑! 如果用现代医学的观点来阐述,这种遍布人体的特殊穴道就是所谓的敏感区,也就是g点。 但这拂柳胜雪,到底在哪里呢? 当时陈石坏笑着给罗恒科普了,经过一代又一代高手的总结和归纳,老祖宗认为,无论男女,身体最最重要的“福留肾穴”有两个,一个位于尾骨尖端,名叫长强,还有一个在腋窝与胸口的交汇处,名叫乳极。 罗恒想到这里,眯起了眼睛。 他便是要拂柳胜雪一把,让她“丢”,这“丢”了的话,那这药性便算是过去了。 这般想着,罗恒把她放开,她却是吃吃一笑,又扑向罗恒,一双素手开始在罗恒身上乱摸,不温柔,但足够灼热,让罗恒直起鸡皮疙瘩,从脚底一直酥麻到脊椎,好似触电。 这姑娘开始变本加厉,慢慢向他下面滑去,那眼神,凶,像极了一头母狼,似要把罗恒生吞活剥。 罗恒深吸口气,压住心中旖念,在她长强穴穴上重重一按。 嗯—— 陈宣君蓦地低呼一声,似在呻吟,又似在哭泣,带着无尽诱惑,顿时把罗恒魂儿都给勾去了。 罗恒咬了咬牙,守住心神,心中一喜——有效果! 他开始上下其手起来,在乳极和长强**上来回搓弄,他不是啥武林高手,更不会什么点穴秘法,就是按照指法按摩那套来。 陈宣君面色愈发红润,叫声愈发激昂起伏,时而低吟浅唱,时而悠扬婉转,终于,她双脚绷得笔直,发出一声销魂的哭啼。 然后整个人瘫软在罗恒怀中,剧烈喘息着,挺翘胸部上下起伏,面上仍是一片绯红,如春潮带雨,桃花妖灼,只是眼眸终于恢复了些清明,想来是药性已经过去了。 罗恒呼了口气,只觉浑身都是汗渍,而小伙伴还挺威武的顶起帐篷,再看陈宣君,下身处竟是水涩一片,深吸几口气,总算压制了过去。 再看陈宣君,竟是晕厥了过去,罗恒暗道一声幸好她没醒,要不也忒尴尬了。 将她抱到了自己房间,给她盖好被子在,自己踅摸着,就到沙发上对付一晚吧,想着抱了床被子,关好门就出去了。 在他出去之后,陈宣君突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青丝后面耳垂通红,神色复杂到了极点,想了良久,悠悠叹了口气。 …… 这一夜,罗恒做了漫长一梦,梦里春色无边,醒来时下体一片狼藉。 暗骂一声丢人,换了条裤头,将脏裤头扔进盆子里,看了看表,早上六点,寻思先出去跑一圈练练拳,回来洗个澡再说,今儿还要上学来着。 雷打不动围绕城市公园跑了两圈,练了会儿太极,等到浑身大汗淋漓方才回家,却发现陈宣君已经醒来了,罗恒想到昨晚的事儿,心里尴尬,干笑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却不由愣住。 陈宣君在洗东西,是他刚才换下的裤头。 罗恒自诩脸皮极厚,脸上还是微微泛红。 陈宣君却丝毫不以为意,洗完后拿着裤头,问罗恒挂在哪里。 罗恒指了指阳台,陈宣君就自己挂去了,回头进屋见罗恒还愣着,嗔道:“想什么呢,姐姐饿了,快去做饭。” “哦。”罗恒点了点头,跑去熬粥了,心里还在迷糊,昨晚的事儿,她到底记得不记得? 等到了饭桌上,他实在按捺不住,问道:“陈姐,昨晚的事儿……” 陈宣君打住了他,笑道:“别叫陈姐,叫姐。” 罗恒点了点头,叫了声姐。 陈宣君似是极为受用,笑靥如花,问道:“你想说什么,昨晚怎么了?” 罗恒结巴道:“就是昨晚……昨晚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知道啊。”陈宣君点点头。 “啊……你都知道些什么?”罗恒张大嘴巴。 “该知道的都知道。”陈宣君神色认真,补充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 罗恒筷子掉在了地上,俯身去捡,捡了上来,却发现陈宣君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干嘛?”罗恒疑惑。 陈宣君说道:“我求你件事儿,你能答应我么?” “神神秘秘,先说什么事儿?” “你先答应。” 罗恒无奈:“好吧,你说吧,什么事儿?” 陈宣君深吸了口气,咬了咬嘴唇,认真地说道:“罗恒,我们同居吧!” 罗恒吓得一哆嗦,手中筷子再次掉在了地上。 【第三章已到,厚颜无耻、憨态可掬求票求收求打赏,原因?因为我觉得我写的真好呀。】 ps:本书官方书友群,26041521,欢迎大家加入讨论。里面有每天更新预告,时不时还有福利送上哦。 第四十九章:罗恒的金手指 【书友群已开放,群号26041521,小熊欢迎大家加入讨论剧情,聊天打屁,群里每晚会有更新预告放出】 事实很快证明是罗恒想多了,陈宣君所说的同居,和他理解的不是一回事儿。 这姑娘因为和华天退婚的事儿,彻底和家里面闹翻了,再加上昨晚那事儿,到现在还后怕。一定时间内是不打算回帝都了,决定先呆在天南一段时间。 至于为什么,原因很多。 其一是天南穷乡僻壤、天高皇帝远,京城无论是陈家还是华家,在天南几乎都没什么影响力,他们总不能真派人过来把她抢过去吧,毕竟法治社会,包办婚姻说破天都是犯法的。 其二嘛,陈宣君说这个理由的时候,指着罗恒,因为你。 罗恒顿时就愣住了,不解道:“因为我?” “恩。”陈宣君点了点头,笑道:“小弟弟,人家觉得你昨晚好威猛哦,跟你在一起好有安全感呀,再说我一个弱女子,这都要被家里逼着包办婚姻呢,你不是自诩是个根正苗红的共青团员么,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她说着,轻摇着罗恒胳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罗恒,楚楚可怜,不傻不天真,但是很萌。 罗恒瞬间就被萌翻了,寻思现在是不是都流行大龄女青年对他这种青葱小正太卖萌啊,太无耻了,这不是他这种十五六岁小少年才有的专利么? 罗恒叹了口气:“那为什么非要跟我同居呢?” 陈宣君比起了第三根手指,说出了第三个原因。 她现在没地方住了,就在昨天,家里面把她所有的卡都停了,现在她能掌握的动产不动手,除了身上几千块现金外,就只有那两辆车了。 她便是卖车都要一定时间,住酒店的话,最多一个星期,就会流浪街头了。 虽说这姑娘理由很充分,罗恒还是觉得哪里没对,说道:“可是……这样不太好吧,孤男寡女的,万一擦出什么火花怎么办?” 陈宣君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罗恒差点没被吓死,筷子第三次掉在地上。 陈宣君噗嗤一笑,竖起了第四根手指:“别忙着拒绝,姐姐很有用的哦,不会在这里白吃白住的。” 她说着,从路易斯威登包包里拿出一大堆把罗恒吓尿的东西。 高级会计师资格证,注册税务师资格证,人力资源师资格证,国际商务师从业证,专业英语八级证书…… 林林总总十来个,罗恒张大嘴巴:“姐姐,您是怪胎么?” “不是。”陈宣君摇摇头,“但是我真的很有用,所以……” “所以什么?” 她再次摇着罗恒的胳膊,可怜兮兮道:“罗总,您就收了小女子吧,我真没地儿去了,你不是要开餐馆么,您日理万机的,我可以给你当秘书嘛!” 有事儿秘书干,没事儿干秘书,这是每个男人的究极梦想,再说了,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啊。 作为一个万恶的资本家,罗恒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陈宣君如此合理的要求。 用陈宣君的话说,在姑奶奶抛却节操、百般恳求下,这小家伙终于从了老娘,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呀。 曲线救国嘛,她的终极目标是忽悠罗恒和她合伙开一家娱乐公司,现在帮他开餐馆,算是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了。 …… 转眼又几天,其间rb政府决定对从中国等地进口的大葱等实施紧急进口限制措施,发动了中日关系正常化以来最严重的一场贸易战。 罗恒不倒卖大葱,所以这事儿跟他没什么关系。 菲律宾前总统埃斯特拉达因涉嫌侵吞国家财产罪正式被捕,罗恒还知道两年以后他的后任还会步他的后尘,贪污什么的,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无可避免,多少而已。 此事过于高大尚,同样与罗恒无关。 cba赛场上sh东方队以三比一的比分击败八一队,打破了八一队六冠王的神话,一战屠龙,姚明封神。 罗恒还知道明年这位东方巨人会被nba火箭队以状元签拿下,并成为了即大梦以后火箭队第二伟大的中锋。 罗恒寻思自己以后若真想做运动饮料,倒是可以找他来代言,而且越早签约越便宜越实惠,现在国内怕是没人能想到这位东方巨人两三年后就会红遍整个亚洲,甚至在美帝都是家喻户晓,成为了华人圈的传奇。 如此想来,这事儿勉强和他扯得上关系。 除此之外,华天那天被他捅了一刀,还真没敢报警,这些天估摸是找个医院养伤去了,安静得很,罗恒也清闲不少,寻思下次这逗比要再跳出来惹事儿,我一定再给他补一刀。 罗恒刀法是练过的,前世做餐饮宰杀几千只鸡鸭鹅锻炼出来的手艺,结合人体解剖学,一刀下去只见血不伤脏腑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那天捅华天捅得酣畅淋漓,寻思这牲口养好伤肯定要出来报复,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又不是什么怕事儿的主儿。 平日里极少落单,刀不离身,便是真被吊单了,寻常三两个小混混,他真没放在眼里,至于高手,罗恒觉得经过董克敌老伯传授指点后,他现在勉强也能算个高手了。 他这些天每天晚上都和许女侠一起去国术馆,从八点半一直练到晚上十一点,主修太极,也开始站形意拳三体式的桩法,进步不是一般的大。 再说了,实在打不过,还可以跑嘛。 他可不相信这世间真有那么多高人,像紫旗袍女子这种级数,一定属于凤毛麟角。 他也丝毫不担心对方敢动用热兵器,这可是在天朝,全世界枪支管制最严格的国家。 对方要真敢对他用枪,这可就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节奏了,他可不信这些个二世主还有这匪气。 归根结底,在天朝,练国术才是王道啊。 罗恒发现自己以前一直有些妄自菲薄,他于学武称得上颇有天赋,估摸着即便不是传说中万中无一、以后要维护世界和平那种武学奇才,也差不远了。 对于这个,董克敌也做出了解释,国术国术,本质上也是合理利用人体的技巧,最需要的,便是领悟力。 譬如何时出拳,怎么出拳,出拳的角度、力道,不同的人,便有不同的理解,一般分析计算能力强悍的人,学起武来事半功倍。 罗恒瞬间就明白了,他心算能力极强,领悟力自然不差,努力决定下限,天赋决定上限。 这也是郭靖比杨过大了两轮,到后期还不是杨过对手的原因,金庸老爷子也是门儿精的人啊。 国术,就现在划分出来的阶段,分明劲,暗劲,化劲三个档次。 譬如罗恒现在就处于明劲阶段,已经隐隐摸到了暗劲的坎儿,对方没兵器,一个打五个没问题。 董克敌老爷子便是实打实的暗劲巅峰,到了这个级数,在没有飞檐走壁、隔空打人的现实世界,近乎单挑小无敌了,收拾寻常二三十个汉子不是问题。 对于这个,罗恒是深有感触的。 那天跆拳道馆来踢馆之后,第二天,董老爷子便单枪匹马将天南所有的武馆都挑了,从城东挑到城西,再从城南挑到城北,硬是没一个人能在他手上走五招。 威名赫赫,霸气威武,罗恒被震撼住了,寻思那天帮董老爷子保住了国术馆招牌,当真没有白辛苦,有这么位高人倾囊相授,他踏入这一步也是早晚的事儿,总之比前世碰着的那个陈氏太极不知道多少代传人,叫陈石的家伙靠谱多了。 至于紫旗袍女子,罗恒也给董克敌描述了一番,董老爷子当时极为震惊,按照罗恒的描述,这女子恐怕已经突破了暗劲的坎儿,进入化劲了。 这样的主儿,整个华夏都不定找得出十个,连忙叮嘱罗恒要小心些。 罗恒倒是不以为意,至少目前,林振南没有动他的理由。 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吧。 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不是?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这才是罗恒重生回来后最大的优势,上苍赋予他以小博大、扭转乾坤的金手指! ………… ………… 【第二更在中午十二点,看书的记得收藏评论哦,让小熊感受到你的热情吧!】 第五十章:借花献佛 对于陈宣君来说,这些天还算充实,她既然放言要做罗恒罗总裁的秘书,自然要拿出实际行动来。 这几天,她基本都在为汉唐酒楼忙碌,不是原定的餐厅,而是酒楼。 她给罗恒提得建议,做餐厅的话,格局太小,浪费了这么个寸土寸金的地段,便建议罗恒将二楼,三楼一并租下来,打造一座酒楼。 至于原因,她也跟罗恒分析过。 附近的满汉楼,食味轩,膳堂等,俱是百年名店,大抵在孙家控股下。 因为跟孙家的矛盾,罗恒要做餐饮,便要更这些酒楼竞争,便是有中式快餐这个大杀器,本店不拿出点档次来也是不行的。 唐龙这店铺,原本就是三层楼的独立建筑,二楼三楼也属于他,租给了一家染织厂做仓库,价格不高,年租金只有十万,要拿下也花不了多少钱,麻烦的是后续的装修,这也是原本罗恒只想做餐厅的原因。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啊。 对于这个,陈宣君大手一挥就给罗恒解决了,表示她愿意注资一百万,但要酒楼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生意就是生意,这个要求不算过分,甚至算得上罗恒占了大便宜。 但他还是表示很疑惑,寻思您前脚才跟我哭穷,说得小爷今儿不收留你,明天你就得饿死,怎么一转眼的功夫,拿一百万巨款出来都不带眨眼的? 陈宣君的理由很充分,没看过倚天屠龙记么,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都喜欢骗人,姐姐我这么漂亮,骗骗你有什么大不了的啦,反正你已经答应我了,总不能再把我赶出去吧? 这叫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我们已经有了同居的既定事实,你反悔也没用了。 非夫妻而同居的男女关系,这他娘不成姘头了么,罗恒寻思神仙姐姐再这么没节操下去,他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只得认了。 得,钱多是吧,你敢给我就敢要! 股份就股份,反正他做出的规划现在还是个大饼,能不能兑现都还两说。 再说了,用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换来这么个商界奇才鼎力相助,傻逼才不干! 他很快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咱还要读书,做规划可以,具体大小事务,就由您多操办吧,能者多劳嘛,谁叫姐姐您这么有能力来着? 陈宣君欣然同意,与罗恒的惫赖性子不同,对于她来说,经商是爱好,谈不上乏味,她甚至很喜欢这种从无到有、运筹帷幄的感觉。 况且她对罗恒这个中式快餐连锁的策划,还是相当动心的,任何一门生意最重要便是前景,这么个有发展前景的商业策划,任何一个有生意头脑的生意人都不会放过。 有陈宣君站出来,罗恒顿时就解放了,寻思自己还当真捞着个宝贝了,还是倒贴的那种,小爷身上果然有虎躯一震光环啊。 罗恒有没有虎躯一震光环陈宣君不知道,但她也有陈宣君的算盘。 她倒是真没骗罗恒,她所有的卡,确实被家里人冻结了,这一百万是她剩下最后的一笔钱,要亏了的话,还真只有卖车这条路了。 不过做生意最重要的是魄力,她既然已经看准罗恒那中式快餐连锁的市场前景,就不会再犹豫,这是她素来的风格。 何况罗恒还冒着进少管所的风险,救她于危难之中,现在帮他做好汉唐酒楼,也算是报恩了,知恩就要图报,她死去的妈妈就是这么教她的。 …… 汉唐酒楼那边的事儿有陈宣君帮忙操持,罗恒便把重心放在了王岳身上,准确的说,是王岳找的那个代理人,叫孙小军的黑道大佬身上。 天朝这个制度,永远不可能存在什么如rb山口组,意大利黑手党,台湾竹联帮之类的大黑帮,有的只是小打小闹,若是哪天犯了忌讳被警察叔叔一锅端了,顶多就冠以一个流氓团伙的称谓。 孙小军就是这么一个流氓团伙的头子。 天南市是晏氏集团的大本营,晏九楼本身就是草莽出身,要评选一个执牛耳的大哥,非此人莫属。 不过晏氏集团早已经跳出天南,掌门人晏九楼也早已成功洗白,黄赌毒之类的小利润,肯定不会再碰了。 他不碰,自然有其他人站出来,前几年是乱世,几大团伙斗得凶,时不时会闹出人命,到了这几年,特别是近五年,反而安生了下来。 孙小军上位了。 孙小军论财富地位,肯定没法跟晏九楼比,但论传奇性,可一点不差,同样崛起于草莽,他只用了五年时间就博下上亿身家,虽说跟晏九楼比起来就是萤火与皓月的差距,但整个天南,已经没人再把他当做五年前那个小混混了。 钩子是以前的名号,现在很少有人敢这么叫,都是称呼的孙三爷。 意思就是天南除了晏九楼和林振南两尊大佛,再往下数,就轮到他了。 罗恒要对付的,就是这么一个主儿。 难点在于,此人极为低调,神龙见首不见尾,手下场子都有小弟在管,除非碰着能动摇根基的大事,很少现身,便是他名下的小弟,也极少有人知道大老板在哪里。 这也是应有之意,此人暗地里干得是杀头买卖,摆在明处是故弄玄虚,但若再一味高调的话,那就是作死了。 此人若当真是个飞扬跋扈的主儿,只怕早玩完了。 也就是说,罗恒想跟他接触,摸摸他的底,很有难度。 总不可能直接跑他场子里大喊,孙钩子,妈拉个巴子,老子知道你在贩毒,快出来见我,否则上天下地,没一个人救得了你吧? 罗恒还没这么霸气侧漏,真这么做了,估摸着第二天就得横尸街头。 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这么个草莽枭雄? 最好的法子,是吊他的单,出其不意把他拿下,摆出证据,威逼利诱,再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他反咬王岳一口,给王岳设一个套,让此人自己钻进来,到时候人赃俱获,大事可定! 这事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是一般的难,便是罗恒发动所有资源,成功的几率也很小,要谨慎为之。 他现在最大优势就是敌明我暗,打草惊蛇是忌讳,也就是说他只有一次机会,不容有失。 不过办法总是人想的,罗恒一点不急,现在离换届还有四个多月,他有得是时间。 他这些天一直在想,或许这个跟孙小军接触的机会,晏小山会给他? 要说天南有人能不动声色做掉一个人,除了手腕通天的林振南,怕就只有孙小军了。 而晏太子,显然是很想做掉他的。 不仅是他想,估摸着孙家公子孙阳,王浩然,甚至京城来的华天都想。 他罗恒自己请不动孙小军,那这些个拿他没有丝毫法子的二世主呢? 借花献佛嘛,他罗恒自己是那朵花,这些个二世主就是递花的那只手,而孙小军就是那尊佛。 罗恒很期待。 ………… ………… 【书友群已开放,群号26041521,小熊欢迎大家加入讨论剧情,聊天打屁,群里每晚会有更新预告放出】 【下一更在晚上六点,一定要记得收藏评论哦~~】 第五十一章:纪萧萧的心事 因为凭空多了个“秘书”,罗恒清闲不少,便把重心放在了学习上,还有两月就要高考,能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至少不会留什么遗憾。 如果班上的数学老师从李东方换成一个大眼睛美女不算的话,这周学校里还真找不到值得罗恒关注的事情。 临近高考,整个学校风气都有些变了,安静而压抑,便是平日里最皮实的学生,也多多少少开始看书了。 人的一生要跨几道龙门,而高考,便是第一道。 以当今社会的主流观点,上好大学和下半生衣食无忧近乎是可以划等号的。 这观点虽然很扯淡,但至少对没钱没权的草根阶级基本还是正确的。 罗恒自诩也是个草根,所以他很努力。 后世很流行读书无用论,罗恒觉得这个论点经不起推敲,读书不是没用,读死书才是没用。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也能证明大家都感受到了高考的压力。 学校里情侣变多了,十六七八岁,本来就是对异性空前好奇懵懂的年纪,学校一味压制本来就很不高学,高压之下必有人揭竿而起,再加上高考压力这一刺激,学校里情侣数目呈指数型增长。 就罗恒看出来的,他们高三一班就多了好几对情侣。 说到情侣,他也不知道他跟许惊蛰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这姑娘每天早上雷打不动陪他跑步,下午晚自习前就陪他散步,若没有外人,他偶尔牵牵小手揩揩油她也抗拒,但想更进一步亲亲小嘴就对他老拳相向。 好在纪萧萧这小娘皮这周倒是没怎么骚扰他,也没来当电灯泡了,这事儿罗恒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许惊蛰发现了纪萧萧最近有些异常。 于是在周四两人散步的时候,她便把这事儿跟罗恒讲了,还问他是不是把她得罪了。 罗恒连连摇头,表示不可能,我都让着她的。 许惊蛰变得有些忧心忡忡,跟罗恒说道:”萧萧最近看起来有心事,还比较严重,原本很开朗的她,最近都不怎么笑了。问她也不说,要不你问问她?” 罗恒仔细一想,纪萧萧最近好像是有点不正常,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跟许女侠说道:“你们关系这么好,她连你都不告诉,怎么可能告诉我,我又不是她什么人。” “叫你问就去问,哪那么多屁话!”许女侠顿时不乐意了。 “那么凶干嘛。”罗恒更不乐意了,指了指自己,“许女侠,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俺最近也有心事?” 家里突然多了位神仙姐姐,还不敢让李葭薇发现,时不时还要被无节操的挑逗,却又不敢真来个饿狼捕食,罗恒觉得自己活得很悲伤。 许惊蛰撅起嘴巴:“你有个屁的心事,整天笑得傻啦吧唧的。” 罗恒叹了口气,神情落寞:“女侠,我这是在强颜欢笑啊!我就说嘛,你跟纪萧萧才是真爱,我是那个多余的人,你看你都不关心下我的感情生活。” 许惊蛰脸颊一红,没好气道:“你本来就是那个多余的人!” 这话一出,罗恒更悲伤了。如果他马上捡到一个阿拉丁神灯的话,第一个愿望一定是让全世界的蕾丝边都去死。 “快被你气死了。”许惊蛰板着脸,下了最后通牒:“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马上去行了吧。”罗恒无奈,也只得答应了。 晚上下了晚自习,临时班主任跑来通知,明天学校要卫生检查,多放一天假,班上学生顿时欢呼雀跃,对于苦逼的高三党来说,这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消息啊。 等班上同学都走了,罗恒发现纪萧萧还呆在座位上,单手撑着下巴,侧脸清丽,好似一朵遗世的白莲花。 看得出来,这姑娘最近是有心事,原本有点婴儿肥的脸颊清减不少,看起来越发楚楚动人,好似月下精灵。 罗恒走到她座位前面,也不说话,眨巴着眼睛盯着她。 “干嘛?” “你怎么还没走?” “那你不也没走么?” “我是看你没走所以才没走的。” 纪萧萧差点被罗恒绕晕,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你不是有那什么陈姐姐,李姐姐,还有你那许女侠么,这么多人还不够你关心啊,管我干嘛?” “说的也对,那我走了啊。”罗恒说着就走。 “你……”纪萧萧站起来,气鼓鼓地看着他,心里委屈到了极点,也不知道怎么的,泪珠儿刷地就掉了下来。 这臭屁家伙,还说本小姐傲娇,我看这家伙才是傲娇吧,让让本小姐能死啊,不知道女孩子都喜欢说反话么? “得,纪大小姐,我错了,我给你赔不是。”见这姑娘莫名其妙就哭了,罗恒满头雾水,连忙给她道歉。 纪萧萧擦了擦眼泪,寻思自己真丢人,板着脸说道:“还知道错呀,那你说说,自己哪里错了?” 罗恒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如果长得太帅也是一种错误的话,那我已经惊动党中央了。” 纪萧萧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喂,死罗恒,自恋也不要这么不切实际吧,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哪里帅了?” 纪萧萧不是歧视罗恒,只是说良心话,这家伙充其量算是阳光清秀罢了,哪里称得上帅,不过最近倒是越来越有味道了,眼神很迷人,透着远超同龄人的睿智与稳重,很吸引人的气质呐。 罗恒翻了翻眼皮:“纪萧萧同学,其实你可以说的稍微委婉那么一点的。” 纪萧萧没有再说话,只是悠悠叹了口气,颜容愈发清冷柔弱,惹人怜惜。 罗恒见这姑娘还真有心事,想了想,笑道:“纪同学,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老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没什么……”纪萧萧眼神闪躲。 “真没什么?” 纪萧萧笑道:“真没有,话说死罗恒,你今儿吃错药了吧,干嘛这么关心我?” “得,那算我多事儿行了吧?真搞不懂你们女孩子,你说我不关心你吧,你要生气,关心你吧,你又说我吃错药了,这叫俺情何以堪啊。“ “谁生气了啊。”纪萧萧耳垂微微泛红,小声说道:“你说的嘛,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干嘛关心我?” 罗恒叹了口气,表情严肃正经:“纪萧萧同志,你的思想太低俗了,我们生长在同一面红旗下,那就是同志,是战友,是革命小伙伴,相互关心一下不是挺正常的嘛,那中学生守则上不还写着同学间要融洽相处、友爱互助来着。” “就你能掰成了吧?” 纪萧萧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寻思这家伙嘴皮子愈发利索了,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也不知跟谁学的。 不过平日里傲娇臭屁的罗恒还能来关心她一下,她还是有些小感动的。 想了想,她正色道:“死罗恒,送我回家!” 罗恒自然不敢拒绝,两人结伴出了教室,到了车库,罗恒推出了一辆二手自行车。 上次那价值八十块巨款的豪车被偷了,罗恒肉疼好久,不过车可是男人的面子,没有是不行的,所以他忍痛割肉又去二手市场买了一辆,只是价位从八十块变成了六十块,还包含了两把锁钱。 这辆车就更拉风了,骑起来那叫一个招摇惹风、霸气侧漏,就是除了铃铛不响什么地方都在响那种级数,整个市一中怕是都找不到第二辆,相当符合罗恒的品味,辨识度高啊。 再说了,这车被偷的概率几乎为零,安全性能逼近正无穷。 纪萧萧抿嘴浅笑,坐在了后座,两人出了校门,在清冷月色上穿行。 而在他们没有发现的地方,却又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眼神怨毒而冷冽,杀意沸腾——晏小山! 看着罗恒和纪萧萧消失在视野里,晏小山吸了口气,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华天么,我是晏小山,听浩然说你想见我?” 对面恩了一声。 晏小山冷笑道:“说个地点吧,我知道你找我干嘛,罗恒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我们可以去找孙小军,只要孙钩子肯出面,这厮便完了!” 林振南不肯帮他,他也没有办法,寻常混子又不是罗恒对手,想来想去,整个天南敢叫一个人凭空消失的黑道人物,也只有孙小军了。 凭他晏氏集团太子的身份,再加上一个能让他心动的价位,孙小军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而这个价位,便是他作为晏氏集团太子爷不大出得起的,毕竟罗恒身份特殊,有个在公安系统的父亲,而他现在毕竟没有掌权,晏九楼每月信奉的是男孩子要穷养,每月给的零用不算磕碜,但也不算太多。 而这京城来的华天,恰好是个出得起价的人。 “罗恒啊罗恒,要怪你怪你自寻死路,得罪的人太多了!” 晏小山咬了咬牙,眼神冰冷,好似藏着一块千年玄冰。 ………… ………… 【书友群已开放,群号26041521,小熊欢迎大家加入讨论剧情,聊天打屁,群里每晚会有更新预告放出】 第五十二章:好忧郁呀! 夜凉如水,月色迷离洒在街道上,如霜似雪,飘渺层叠,彷如梦境。 罗恒载着纪萧萧,在夜色下的天南穿行,身下的座驾嘎吱作响,极煞风景,纪萧萧鼻子忍不住皱了起来。 “喂。”她突然扯了罗恒一下。 罗恒吓了一跳,这车本来就难以操控,顿时被扯得有些失去平衡,在满是行人车辆的街道上东歪西拐,踉踉跄跄,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你会不会骑车?”纪萧萧嗔了他一眼。 罗恒刹车,回过头来:“你拉我干嘛?” 本来纪萧萧就没有坐稳,罗恒这么一急停,整个人由于惯性身体不由向前倾,慌乱之下,她不由将手环在了他的腰上。 纪萧萧耳根无来由的就有些微微泛红,她整个头部都撞在罗恒坚挺背上,耳根微微泛疼。 “我就想问问你,你觉得晏小山这人怎么样?” “挺好的啊。”罗恒随口答道。 罗恒知道晏小山这牲口一直在追纪萧萧,他虽说跟这位晏太子不共戴天,不过平心而论,这位晏太子确实挺不错的。 家室就不说了,整个天南找不到第二家,放在整个西川都是数一数二,品行也不算差,除了做事风格偏阴狠外,放着这么个家室都还知道努力,不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主。 罗恒自诩还算一个比较客观的人,便是晏小山是他仇人,他也没有刻意在纪萧萧面前贬低此人,那样太掉价。 不过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人,所以他接着道:“不过这要看跟谁比了,跟小爷我比的话,那他可就弱爆了,没我高、没我帅,还没我有才。他在努力个十年八载,大概就能给我提鞋了。” “嘚瑟!”纪萧萧撅起嘴巴,似又想起了心事,如幽泉般的眼眸里,好似盛开着两朵丁香花,清丽之外,略显惆怅。 纪萧萧到底怎么了,她不说罗恒自然猜不到,他昂首挺胸,继续踩动单车,念叨道:“抓稳了,飞翔的荷兰人号发动,时速四十码,一路向北,家的方向!” 纪萧萧有些狐疑:“飞翔的荷兰人号是什么东西?” 罗恒这才想起,加勒比海盗直到二零零三年夏季第一部才上映,此刻却是没有的,他撇撇嘴,“以后我要拍一部电影,讲一群加勒比海盗的故事,飞翔的荷兰人就是我给一艘海盗船起的名字,怎么样,霸气吧?” “就你?”纪萧萧展颜一笑,在街道上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你去当海盗还差不多,拍电影就算了。” 路上两人又聊了些琐碎事情,纪萧萧告诉罗恒,她妈妈是市委宣传部的,在市委大院有房子,而她爸爸忙于生意,常年不在家,平时都是她和她妈妈住在一起。 两人骑了约莫半小时,终于到了市委大院。却发现门口站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便是徐娘半老,也极有风韵,样貌跟纪萧萧有七成相似,气质也是柔柔弱弱,罗恒寻思,大概纪萧萧以后老了,就是这模样。 那这女人铁定就是纪萧萧他妈妈。 果不其然,见女人立在门口,纪萧萧连忙下车,神色间颇显慌乱,上前怯怯地叫了一声:“妈。” 女子指着罗恒,问道:“萧萧,他是谁?” 还未等纪萧萧开口,女子就叹了口气,摸了摸纪萧萧如丝绢般的头发,继续道:“他就是你爸口中那个晏氏集团的太子晏小山?” 罗恒顿时狐疑起来,摇了摇头,上前打了声招呼:“阿姨好,我叫罗恒,萧萧的同班同学。” 女子皱起眉头:“你不是晏小山?” 看了看罗恒价值六十块大洋的豪车,她眉头皱的愈发严重,寻思自己真是糊涂了,若这个少年真是晏小山,怎可能骑这么磕碜的车? 罗恒摇摇头,愈发有些迷糊了,纪萧萧她妈妈,为什么会认为他是晏小山呢? 他正想到这里,就见纪萧萧跑过来,跟他说道:“罗恒,谢谢你送我回家,我已经到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罗恒点了点头,真要走,却被纪萧萧妈妈叫住:“这位同学,你叫罗恒是吧,你跟萧萧是什么关系?” “妈妈……”纪萧萧脸颊微红,扯了扯她妈妈的衣角。 “萧萧,怎么这么不懂礼貌,我在跟你同学说话。”女子板着脸。 罗恒笑了笑,答道:“同学。” “只是同学?” “只是同学。” 女子舒了口气,继续道:“那样就好,罗同学,以后别送萧萧回来了,我们家女儿大了,该避讳还是要避讳的,你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懂阿姨的意思么?” 罗恒耸了耸肩,点了点头,然后云淡风轻离去。 他很想跟纪萧萧妈妈说阿姨您真想多了,不过对方好歹是长辈,他还不至于这么不知礼数。 心里也在寻思,纪萧萧妈妈也忒封建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小爷我一看就是个根正苗红有文化有理想有节操的三有青年,还能把您女儿吃了不成? 待罗恒走远,纪萧萧拉起她妈妈的胳膊,又怯怯的叫了一声:“妈,你干嘛跟他说这些,我们真是普通朋友。” 女子叹了气,说道:“萧萧,你是我女儿,我还不了解你?” 她指着罗恒,“你喜欢他,对不对?” “哪有!”纪萧萧脸颊刷地变红,连忙狡辩,女子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母女对视,纪萧萧眼神突然变得慌乱起来,瞥向一边。 “萧萧,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妈妈也是过来人,岂会看不出来?你看他的眼神,跟看任何男孩子都不一样。不过……” 女子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又是悠悠叹了口气:“你爸爸被人下了个套,整个西川省,除了晏九楼没人救得了他,而晏小山又那么喜欢你……” 女子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话里的意思,纪萧萧又怎会不明白,不知怎的,她泪珠儿刷地就掉了下来,大粒大粒的,好似鲛人泣珠,颜容愈发柔弱。 叹了口气,纪萧萧点了点头,极为认真地说道:“妈,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 罗恒回到家,就见陈宣君坐在沙发上,单手托腮想着事情。 罗恒好奇地看着她,神仙姐姐今儿,看起来很忧郁。 联想到刚才纪萧萧好像也挺忧郁的样子,罗恒拍了拍脑袋,寻思难道现在不流行卖萌,开始卖忧郁了? “那谁谁,你这秘书怎么当得,没见罗总回来了么,怎么还不知道递拖鞋倒水啊?” “别惹我。” “大姐,有心事?” “我饿了。” “了解。”罗恒打了个响指,开始做饭,不一会儿三菜一汤上桌,陈宣君却还是没什么胃口,只清清淡淡吃了一点,又坐到沙发上卖忧郁了。 罗恒想了想,凑上前去,说道:“大姐,你到底怎么拉?” 陈宣君叹了口气:“小屁孩,有些事情,你不懂的。” 罗恒嬉皮笑脸道:“装深沉啊,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你又知道?”陈宣君反问。 “当然,小爷我会掐指一算的。” 他负手而立,满脸寂寞如雪高人范儿,喟然一叹:“人生啊,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君姐,您也是明白人,怎么就想不明白了,背叛,从来就跟友情无关!” 陈宣君那天在酒会上感觉不妙,先是给跟了她五年的女助理打电话,却很诡异的没打通,之后才通知的罗恒。 这事儿罗恒也知道,稍微联想一下,真相如何就呼之欲出了,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大姐多半为这事不开心了。 陈宣君悠然叹了口气:“我只是有些想不通而已,小张跟我五年,我待她如亲姐妹,想不到她竟然会出卖我。” “话也不能这么说,对你下药的是刘大标,你那女助理只是装作视而不见而已。” 罗恒也叹了口气,继续道:“法理上她没有任何错,不做这种情况,不作为就是最大的犯罪。那你最后是怎么处置她的呢,是不了了之,还是……” “姐姐家不是开善堂的。”陈宣君冷冷一笑,“我在圈子里将她所有资料都曝光了,没有人会喜欢背主求荣的货色,她这辈子也别想在这圈子里立足了。” “对嘛,这样才够酸爽。”罗恒嘿嘿一笑,背负双手:“最毒不过妇人心,古人诚不余欺也!” “你……”陈宣君脸有愠色。 “不过,”罗恒话音一转,“我喜欢。” 他确实挺喜欢,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最讨厌优柔寡断之人,陈宣君只有做得到杀伐果决,才有做他伙伴的资格。 陈宣君展颜一笑,起身到了罗恒跟前,眸子媚地好似滴出水来,衬衣略微拉低,露出两团浑圆,白生生惹眼,下面是深深沟壑,无尽诱惑。 将手搭在罗恒肩膀上,轻轻吹了口气,正色道:“小弟弟,姐姐也挺喜欢你的哦。” 罗恒立马怂了,转身就逃,形容狼狈,连滚带爬。 看来最近确实流行扮忧郁,家里凭空多了个没节操的女流氓,罗恒瞬间就觉得自己被生活欺骗了,真的是好忧郁呀! ………… ………… 【书友群已开放,群号26041521,小熊欢迎大家加入讨论剧情,聊天打屁,群里每晚会有更新预告放出】 第五十三章:时代的战车 【书友群已开放,群号26041521,小熊欢迎大家加入讨论剧情,聊天打屁,群里每晚会有更新预告放出】 对于天南市绝大多数**来说,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以前叫孙钩子,现在叫孙三爷的黑道大佬孙小军都是一个传奇,崛起草莽,短短五年,已经是一方诸侯。 要不是上面有晏九楼、林振南这两尊大佛压着,只怕成就还不仅于此。 孙小军觉得自己确实挺传奇的,五年前自己还是个小混混,任何一个有点权势的人都敢踩在他头上拉屎拉尿,好不容易讨个婆娘因为卖k粉进局子也跟个小白脸跑了,谁又能想得到五年后会是这般境地? 放眼整个天南,除了极少数人,谁见了他不得叫他一声孙三爷? 崛起草莽后,他把那个拐走他老婆的小白脸削成人棍沉大江了,把那个背叛他的贱女子弄到窑子里去了。 他觉得这样很解气,很爽。 “做人,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开心啦。” 孙小军没什么文化,这句港片经典台词就是他的人生格言。 谁让他不开心,他就让他更不开心;谁让他开心,他就让他更开心。 他现在就很开心。 晏氏集团的太子晏小山登门拜访,还恭敬的叫他一声孙叔,这是以前的他,从来不敢想的。 同样出身草莽,晏九楼一直是天南黑道传奇中的传奇,现在西川袍哥会的总扛把子,所有清水袍哥的偶像。 比喻的形象一点,晏九楼就像是出身高贵的皇族,举手投足都是王霸之气,而他孙小军再怎么蹦跶,也卸不掉自己身上那身暴发户气息。 他这辈子只佩服过晏九楼一个人,甚至佩服到丝毫取而代之的想法都没有。 晏小山是谁?这可是晏九楼的公子啊! 这位晏太子给足了他面子,让他很开心,所以他决定要让这位晏太子更开心。 礼数完毕,晏小山开门见山:“孙叔,我想对付一个人,道上的规矩我懂,一条命二十万,我出十倍。” 两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受晏九楼的经济管制晏小山肯定是拿不出来的,这笔钱来自华天,被罗恒抢走未婚妻的京城华家大少。 “是谁?”孙小军皱起眉头,心里疑惑。 疑惑晏小山为什么会求到自己身上,以林振南那翻云覆雨的手段,这位晏太子为什么不去求他,而跑来找自己? 晏小山正色道:“罗恒,年纪和我差不多大,是个练家子,寻常三五个壮汉不是他对手,他爹就是大愣子罗建国。” “罗建国的儿子?” 孙小军皱起眉头,有个成语叫闻虎色变,这话放在天南最恰当不过。 这头大老虎镇守天南二十年,手底下不知道折了多少黑道巨擘,要说孙小军这种底子不干净的人在天南最怕谁,举手书记许四维肯定排不上号,便是权柄滔天的市长大人李伯庸也只能退居二位。 罗建国,罗大老虎,此人才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柄利剑。 虽然晏小山给足了他面子,让他很开心,但他很明显没法子让这位晏太子更开心。 孙小军没有犹豫,直接了当的拒绝。 晏小山丝毫不以为意,继续道:“我不要他的命,只要他下半生在轮椅上过就行。而且……” 他顿了顿,继续道:“罗建国已经停职了,孙叔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见孙小军仍在迟疑,晏小山咬了咬牙,继续道:“再加一百万,外加我一份人情。” 孙小军动心了,三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只要不是死罪,这笔钱拿一半出来,都足够让个混子进去顶罪了。 钱倒是其次,他现在不差钱,至少不差这几百万,他看重的晏小山的这份儿人情。 晏九楼枭雄一世,近几年身体已经不怎么好了,听说肝脏一直有些问题,如此的话,这位晏太子要不了几年就会上位,那这位太子的一份人情价值可就大了。 再说了,孙小军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傍上晏氏集团这颗大树。 大树底下好乘凉,他跟王岳一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王岳是救他一命不错,不过这些年替他赚了这么多钱,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这份情早还清了。 孙小军不蠢,他手里掌握了王岳那么多黑材料,也担心此人上位后卸磨杀驴,能傍上晏氏集团的话,王岳就不足为虑了。 诸般因素相加,孙小军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他吸了口气,正色道:“晏公子,那你想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到时候我会通知孙叔您。”晏小山淡然一笑,起身离去。 确实不用太急,罗恒这厮放话要在他擅长的每一方面击败他,让他下半生过的生不如死,很巧合,他也是这么想的。 “罗恒啊罗恒,你不是很狂么,我要让你明白,我晏小山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孙阳告诉他,罗恒要开酒楼,他便要让孙家发动价格战,让他亏得血本无归! 罗恒跟纪萧萧不清不楚,他便要让纪萧萧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女人,而上天也垂怜他,还真给他送来这这个机会! 不止这些,他要让罗恒眼睁睁看着身边亲人、女人一个离他而去,让他好生品尝这种绝望的滋味,最后再将他废掉,让他下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抹杀他所有复仇的希望,这才叫真正的绝望! …… 罗恒很早就明白了,人这一生不见得要干出多少轰轰烈烈的事。 懂得去珍惜,去珍视走过的每一条路,每一回首时看到的风景,每天携手与你同行的人儿,就是一种幸福。 今天是周五,学校卫生大检查,不上课,他终于有工夫去瞧瞧自己酒楼进展如何了。 早上起来,陈宣君先去酒楼忙了,而罗恒雷打不动去晨练,完了回家换声干净衣服才骑着自己豪车去了市中心的鸣海路,也就是汉唐所在的地方。 鸣海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朝阳将辉煌的光点洒在行人肩头背上,在地上投下明灭不定长长倒影。 到汉唐门前,罗恒停好车子,抬眼细细打量。 图纸早就敲定了,现在正在如火如荼的装修,施工队效率极高,现在大部件都完成了,按罗恒估计,最多一个星期,就能完工。 视线正中,是一幢仿古式三层建筑,层层飞檐,四望如一。 谈不上雄浑气派,却是盈着一股子盎然古意,颇具格调。 最为醒目当是高挑的檐角,上面铺着琉璃瓦,碎金色光点平铺在上面,流光寂寂,溢彩流苏。 大门正中,高悬门匾写着两个篆书大字:汉唐。字体雄浑肥厚,颇具盛唐李潮风范。 这两个大字不是请高人写的,而是罗恒自己来的,他一直就有练字的习惯,前世字帖也不知临摹了几本,其中草书师从张旭,而篆书便是学的李潮。 信步而入,里面却是一副如火如荼热火朝天的景象。 装修师傅还在加工加点,经过小半月忙碌,汉唐的装修已经初具雏形,厨房饭厅都已装修完毕,排污系统也经过了改装,就是里面的一些细节还要细细修葺。 环视一圈,可以看到一个宽敞的大堂,由原本的三个大间分隔而成,就是放上三四十张桌子也不成问题。 墙上是唐风彩绘,描绘出汉唐盛世万国来朝的盛世气象,地上平铺着一层纹理清晰可见的木地板,楼顶点缀着彩色法兰,将一幅恢弘的巨画包裹其间。 巨画模仿的是敦煌壁画,色采丰富浓艳,形态丰满有力,意境深邃剔透,线条细密流畅,张扬飘逸的飞天,丰满妖娆的仕女。 如是种种,不一而足。 至于二楼和三楼,则以柏木大柱和绣着飞鸟游鱼的屏风分割出十个包厢,没楼五个,包厢名字按照唐太宗所分之天下十道来命名,分别为:关内、hn河东、hb山南、陇右、淮南、江南、剑南、岭南十道。 盛唐的布局大多出自罗恒和陈宣君手笔,整体风格就是大气古典简约,这是满汉楼那种追求奢华与繁复的明清建筑风格最大不同。 视线再往回一转,就看到了那个三分清新七分妖娆的姑娘,陈宣君亭亭而立罗恒跟前,双唇微翘,宁静中微笑。 今天的神仙姐姐一身很是休闲的装扮,正指挥着装修师傅忙这忙那,颇有几分女强人的味道,清丽干练。 事实上罗恒最喜欢神仙姐姐不化妆的样子,就如一朵盛开在暮春里的桃花,媚而不妖,丽而不俗。 “君姐,辛苦了。” 这姑娘近半月都在为汉唐开业的事儿忙碌,跟以前的珠圆玉润比起来已是有些清瘦,心疼之余更是有些愧疚。 说到底这汉唐还是他的事业,这姑娘自己跳上贼船,自己又很没有节操把所有工作都推给她,这般忙碌,罗恒心里自是过意不去。 “现在知道来心疼姐姐啦?”陈宣君有些幽怨地剜了罗恒两眼,不扎人,反而别有风情。 按罗恒理解,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秋天的菠菜了。 “不心疼,能者多劳,姐姐您这般厉害,多做些也是应当的。” 陈宣君气鼓鼓地看着罗恒:“找打!” 表情娇俏迷人,罗恒忍俊不禁,放半月前,他是绝对想不到高贵典雅的神仙姐姐还有如此小女子一面的,好似神女谪落凡尘,沾染了些风尘,却更显迷人。 美人所以是美人,薄怒轻嗔,俱是风景。 “君姐,我忽然觉得您是生错了时代,像你这么牛的女强人,要放古代那旮旯,至少也是东方教主那级数,指不定一不小心就能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啥的。” 陈宣君没好气道:“那你是谁,杨莲亭还是令狐冲?” 罗恒坏笑道:“很显然我是田伯光。” 两人没有营养地闲扯一番,陈宣君突然说道:“对了,罗恒,刚有装修师傅跟我说,最近老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来酒楼附近晃悠,还拿着笔和本子记录,肯定有问题。” “哦,还有这事儿?” 罗恒眼睛眯成一条缝,想了想,不以为意道:“肯定是孙家派来的,我们在这里开酒楼,摆明是要抢他们生意,他们不来打探才有问题,不用管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陈宣君面有忧色,“我们资金不算充足,装修完开业后,流动资金不足十万,若孙家铁了心跟我们大价格战,我们只怕撑不了半个月。” 价格战是商战常用招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若对象实力强劲,铁了心想狮子搏兔的话,弱势方几乎找不到破解的法子。 要不死撑,要不关门歇菜,近乎是个死局。 罗恒淡然一笑:“什么年代了,还玩价格战那套,君姐,你放心,这事儿我有分寸,酒楼注重的是格调,我改明个给你了策划书,我们照着整,保管让孙家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么有自信?”陈宣君目光灼灼,见罗恒从容自信模样,心里微起波澜。 这个家伙,满打满算才十六岁,目光却是那般成熟稳重,似什么事儿都成竹在胸,恣肆汪洋,胸有丘壑,真的很特别。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觉得罗恒是在跑火车,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了。 看着行将开业的汉唐酒楼,陈宣君突然有种成就感,跟罗恒说道:“马上要开业了,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罗恒点了点头,正色道:“它将从这里起步,冲向整个西南七省,并最终辐射整个中国。”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打造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快餐连锁,将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八大菜系发扬光大。将洋鬼子赶出我大中华,然后占领美利坚,推到英吉利,最后席卷全世界!” 还未等罗恒指点江山完毕,陈宣君便笑着给他补充了,这个大饼,她已经听罗恒画了不知道多少次,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罗恒大笑:“还是你懂我呀。” 陈宣君唇角含笑,目光灼灼地看着罗恒,对于这个大饼,她很期待。 罗恒没有再说话,以后会怎样,他不得而知,那都是很遥远的未来之事,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奋力阖动翅膀,走进动荡的世界,去承受时光的万劫不复。 汉唐行将起步,就如一辆精心打造的战车,站在时代的转角,牛逼哄哄地向前滚动。 并终将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 ………… 第五十四章:走火入魔 陪陈宣君吃完午饭后,罗恒约了许惊蛰,叫她陪自己去国术馆。 最近有些人很安静,安静地让罗恒有些紧张。 自那天在跆拳道馆狠狠羞辱晏小山后,罗恒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位晏太子了,他可不相信以晏小山的性格,会吞得下这口气。 那就很明显了,晏小山不是在忍,而是在蛰伏,想等他露出破绽,再给他雷霆一击。 对于晏小山想用什么法子对付自己,罗恒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这些个公子哥,能力有多少不说,借力打力那是打小就修习的内功心法。 林振南已经置身之外,那晏小山能求助的人寥寥无几,其中孙小军最后可能,这也是罗恒希望的,他希望借助晏小山的手,将他和孙小军联系起来。 干大事就得不惜命,罗恒这么做,便是在以身为饵。 当然不惜命不意味着就怕死,重活一世,他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 所以尽快打磨自己,将自己变成一高手,是罗恒最近迫切要做的事情,这些天,他每天至少去国术馆呆两个小时,雷打不动。 董克敌已经将罗恒收为亲传弟子,他上面还有个师姐,便是许惊蛰了。 国术馆里除了有高人董克敌倾囊相授外,还有一个合格的陪练对手。 许女侠练得是形意,兼修咏春,底子打得极好,实力隐隐高了罗恒一线,每日都陪罗恒搭手,心情好就点到为止,心情不好就把罗恒揍得鼻青脸肿。 这般蹂躏下来,罗恒收益颇丰。 譬如今天下午的搭手,他已经能够跟许惊蛰打成平手了,若持久战的话,体力不错已经的他,还能隐隐占据上风。 练了一下午,罗恒颇有收益,作为代价,陪许女侠逛了会儿街。 逛了半小时,罗恒就大叫着饿了要去吃东西,两个到了一个路边小吃摊,点了些吃食,罗恒就呼啦呼啦开动。 许惊蛰不太喜欢吃辣,就看罗恒吃,一边看一边喝汽水,突然问道:“喂,昨天叫你去问问萧萧,问过没?” 罗恒点了点头,许惊蛰又道:“那她跟你说了没啊,她到底怎么了?” 罗恒点点头:“说了啊,她说她得相思病了。” 许惊蛰满脸不解:“相思病?相思谁啊?” 就她了解的,纪萧萧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内心比她可坚强多了,不是那种会纠结这些事情的人。 “还能有谁,那自然是帅的惊动党中央的我了。”罗恒恬不知耻地指了指自己。 许惊蛰没好气道:“讲真话。” 罗恒摇摇头:“那就是我也不知道。” 许惊蛰有些生气,吐出两个字:“没用!” 罗恒顿时就不乐意了,一把将许惊蛰小手拉住,很是认真地说道:“许女侠,你这是红果果歧视我呀,再说了,这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没用?” “混蛋,放开我!” 许惊蛰挣扎着拨开罗恒的咸猪手,青丝后面的耳垂红彤彤一片,罗恒这话说得露骨,哪里是她招架得住的。 对于罗恒没节操的调戏,许惊蛰很快就让他付出了代价,罗恒吃了瘪,再不敢造次。 两人吃完东西,各自回家,罗恒回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夕阳残照,无限美好。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他心里顿时就不怎么美好了,甚至称得上惊悚。 客厅里站了俩儿大姐,前者高贵典雅,十足女王范儿,后者清丽明媚,妥妥的御姐风。 客厅里箭拔弩张,气氛有些诡异,罗恒拍了拍脑袋,寻思自己一定是打开方式不对,又退了出去,关门,然后再打开门,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大厅里确实站了俩儿大姐,陈宣君和李葭薇,彼此眼中暗含杀气,一如傲立紫禁城巅的叶孤城和西门吹雪。 罗恒寻思这俩儿大姐这气势,起码是先天高手级数,自己这种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要夹在中间,不得被轰杀成渣,成为那历史的尘埃么,连忙脚底抹油,就想风紧扯呼。 “想死你就走。” 率先说话的是李葭薇,他指着陈宣君问道:“死罗恒,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这位大姐为什么在你家里?” 罗恒还没来得及开口,陈宣君就反问道:“这位大姐,我为什么在他家里关你什么事?” “大姐,我没问你。”李葭薇仍是看着罗恒,眼含杀气。 罗恒干笑:“哈,原来是葭薇姐啊,这事儿说来话长,要不我们先坐下来喝杯茶,谈谈人生理想再说?” “看来你真的是活腻歪了。”李葭薇好看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 “这位大姐,那么凶干嘛。你不就想知道答案吧,本姑娘告诉你吧。” 陈宣君到了罗恒跟前,挽着他胳膊,神色倨傲:“我们同居了!” “同居?”李葭薇微微张大嘴巴,眼里杀意愈发凛冽。 她将手中食盒一把扔向罗恒,罗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很好,以后别来找我!” 李葭薇只觉得很委屈,他们那晚都那样了,因为羞怯,这些天一直没来找他,知道他们学校不上课,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做了些好吃的给他送来,这家伙居然背着她和这女的同居?他到底是有欲求不满啊? 她这般想着,只觉得心里憋屈到了极点,丹凤眼里蒙着水汽,泪珠儿缓缓渗出,转身就走。 “被你害死了!” 罗恒没好气白了陈宣君一眼,起身就往外追,等追出去,却见李葭薇已经上了自己那辆奥迪a4,发动车子走了。 罗恒追了一阵,只追的气喘如牛也没追上,给李葭薇打电话,对面直接挂了,再打过去,就是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把他郁闷的半死。 回到家,狠灌了一杯凉白开,见陈宣君还坐在沙发上,满脸揶揄的看着他。 罗恒顿时不爽起来:“君姐,你故意的吧?” 陈宣君笑得颠倒众生:“什么故意的啊,我说的是事实啊,我们居住在同一片屋檐下,本来就是同居。” 罗恒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陈宣君连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喂,她不是你姐姐么,干嘛吃你的醋啊,还是说你就喜欢比你大的女孩子?” “姐姐我也比你大不少啊,你也可以喜欢我嘛,再说了……” 她妩媚一笑,有些挑逗地看着罗恒:“你有没有发现,人家胸部比刚才那位大姐大一点,屁股也要更翘一点哦。” 罗恒发现自己拿这位大姐没有丝毫办法,所以败退了,进了老罗书房,重重把门一关,没好气道:“自己做晚饭吃!” 陈宣君丝毫不以为意,妩媚眼眸迸出别有意味的光点。 看到喜欢的东西,就要尽力去争取,竭尽全力打败没一个竞争对手,这也是她死去的妈妈临死前教给她的东西。 这条准则她信奉了二十六年,这么些年所向披靡,无一败绩,她坚信这一次自己也能笑到最后。 …… 罗恒翻出所有关于孙小军的卷宗,继续看了起来,兵法之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能多了解这位江湖大佬一点总是好的。 只是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他了解李葭薇,知道他这姐姐性格傲的很,而且容易走极端,这从前世她被林海**后选择自杀就看得出来,眼下受了这刺激,生怕她做什么傻事。 其间又拨打了两次李葭薇电话,俱是没有打通,心里愈发惴惴。 到了晚上八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罗恒,姐姐去喝酒了,有种你就别来。”下面是一排地址,天南市最大酒吧,零点酒吧,孙小军开的。 罗恒摔门而出,陈宣君已经做好了晚饭,也不叫他,只是守在饭桌前等他,点了蜡烛,开了红酒,烛光下的颜容温婉如玉,很有贤妻良母气质。 “给我车钥匙。” “干嘛?” “去找我姐。”罗恒答道。 “不给。”她把脸撇向一边。 “真不给?” 陈宣君撅起嘴巴:“真不给!” 罗恒眯起了眼睛:“你知道小爷面对不听话的女人,通常是怎么做的么?” “你……你想干嘛?”不知怎的,陈宣君突然有些害怕,她只觉得这样的罗恒,是她从未见过的。 “难道我今天真过火了?”她心里惴惴起来。但叫她向罗恒服软,又拉不下这脸。 至于罗恒想干嘛,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罗恒跨前一步,一把把她抱起,很羞耻的姿势,屁股向上高高撅起,弧线很美,她确实没有说错,她屁股确实比李葭薇翘一点。 没有怜香惜玉,只听啪地一声,罗恒重重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陈宣君呀地一声就叫了出来。 罗恒眼含杀气:“给不给?” “不给!”陈宣君羞愤难耐,心里倔劲儿却起来,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倔强的姑娘。 罗恒没有废话,又是一下。声音清脆,手感也是不错,挺有弹性。 接着就是帽子戏法,大四喜…… “好啦,给你!还不把我放下来!”陈宣君终于服软。 罗恒把她放下,见她脸颊红润到了极点,眼神迷离,眼角隐隐有泪痕,楚楚可怜。 不知怎的,他心里突然软了,接过钥匙,道了声歉:“君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不了解葭薇姐的性格,你今天这么做,真的有些过分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事有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 陈宣君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只觉得心如鹿撞,撞得她心如乱麻。 不知怎的,她刚才羞耻感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严重,更为强烈的感觉,却是……兴奋? “难道我是传说中那种受虐体质?” 陈宣君突然有种可怕想法,连忙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扼杀。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本姑娘又不是小孩子,他居然打我屁股?” 这一瞬间,陈宣君觉得自己已经走火入魔了。 ………… ………… 第五十五章:飞扬跋扈 罗恒开着车,奔驰在夜色下的街道上,他不知道李葭薇为什么要去买醉。 但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预感。 每个少年都有一颗扑在姐姐怀里撒娇的红心,她需有温暖的漂亮笑脸,成熟的韵味身体,诱惑的迷人嗓音。 她能为少年遮挡风雨,为他指点迷津,可以让少年心安理得、堂而皇之地吃软饭。 或许这就是男人御姐控的根源,少年们渴望成长,又畏惧责任,所以都希望生活中出现一位婉约却强大的熟女姐姐。 以前的罗恒,性格孤僻、唯唯诺诺,女孩子都能把他欺负哭,晚上害怕看僵尸片,害怕打雷。 老罗忙于工作,老妈身体不好,无数个孤寂夜晚,罗恒都害怕一个人睡。 自李葭薇来天南后,他晚上时常都去她家住,可以说,小罗恒的夜生活,通常就在李葭薇的床上,亦或是去她床上的路上。 李葭薇比他大了一轮,两人从小关系就极好,而李葭薇也极好地尽到了一个知心大姐姐的责任。 她跟罗恒说的最多一句话便是,小恒,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而现在,罗恒觉得自己长大了,应该换他来保护她了。 …… 天南最大的酒吧零点酒吧内。 阔大的场子里,炫目的射灯,昏暗的环境,并不矛盾地组合在了一起。 桌上开口杯里的琥珀色液体释放着令人薰然的酒香,与整间夜店里无处不在的诱惑香水味混在一起,营织出一个魅惑的环境。 音乐动感十足,舞池中人潮涌动,群魔乱舞。 “薇薇,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怎么有时间出来喝酒了?你不是从不来这种地方的么?” 说话的是个妩媚女子,脸上化着浓妆,很是妖艳。 她叫齐牡丹,李葭薇的同事兼闺蜜。 对于李葭薇,她还是了解的,典型的大家闺秀,生活规律的过分,像这种夜场,从不沾染,而看李葭薇这模样,分明是有心事。 “难道是为情所困?这可是大新闻啊。”齐牡丹这样想着,心想怕是八九不离十了,只是不知道哪个牲口这么好的艳福,竟是能捕获这么朵带刺花儿的芳心? 李葭薇追求者众多,其中不乏家室样貌能力俱佳的主儿,却无一人成功攻破堡垒,出了名的冷美人。 “哪儿那么多废话,我就是想喝酒。”李葭薇说着,又是满饮一杯,镭射灯透过琥珀色的液体,倒映出凄美的颜容,略显苦涩。 “美女,跳个舞?”说话的是一个面容英俊的青年,乔治阿玛尼衬衣,劳力士金表,一看就是个富家公子,打量着李葭薇的眼神炽热无比。 他继续跟李葭薇说道:“我注意你很久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请你跳个舞呢?” 李葭薇将头撇向一边,没有说话。 齐牡丹笑道:“帅哥,别费劲了,你是第十七个了。” 青年不以为意,笑道:“别啊,就是跳个舞而已,美女,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叫孙小刀,这家酒吧的老板是我叔。” 李葭薇瞥了他一眼,吐出一个字:“滚!” “你叫我滚?” 作为这家酒吧的少东家,叔叔又是名震天南的孙三爷,孙小刀有足够飞扬跋扈的理由,在这个场子里,还没有人敢这么拒绝他。 李葭薇自顾自喝酒,似连跟他多说一句话都嫌恶心。 “你……”孙小刀怒不可遏,上前一步,到了李佳薇跟前:“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告诉你,今儿这舞,你想跳也得跳,不想跳也得跳。” 李葭薇皱起眉头,提起包包就要走,却被孙小刀拦住。 这边起了动静,不少牲口都围了过来,等着看笑话。 他们中可是有不少人刚才被李葭薇无情拒绝的,就想看看这位冷美人惹到了道上出了名辣手摧花的小刀哥,还敢不敢那么傲! 正在此时,一只手搭在了孙小刀肩膀上,温和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哥们儿,哪有像你这么泡妞的,忒掉价了吧,也不怕唐突了佳人?” 李葭薇眼眸顿时一亮,眉宇间又隐隐有些担忧——来人是罗恒。 她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好死不死,怎么跑到这么个是非地喝酒来了。 孙小刀皱起眉头,跟他说话的是个十六七岁少年,穿着普通,样貌普通,眼睛微微眯起,不显山不露水,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惹眼之处,乍一看就像是个中学生,或者说,这小屁孩就是个中学生。 什么时候小屁孩都敢骑到他小刀哥头上撒野了? 孙小刀厌恶地扒开罗恒的手,骂道:“小孩儿,你谁啊,毛都没长齐吧,敢教你刀爷怎么泡妞?” 身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嘲笑声,连小刀哥都敢惹,这个年轻人,怕是要吃亏了。 罗恒无奈耸肩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是你泡妞的方式,真是错误的。” 孙小刀强制压抑住怒火:“我信了你的邪,你还较真上了吧,那你给老子说说,怎么才是正确的?” “看在你这么好学的份儿上,小爷勉为其难教教你吧。” 罗恒到了李葭薇跟前,无比轻佻地说道:“美女,跳个舞?” 李葭薇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嘲笑声渐起。 “那去唱歌?” 李葭薇再次摇头。 嘲笑声大作。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少年估摸是脑子有毛病。 “喝酒总成了吧?” 李葭薇想了想,还是摇头。 孙小刀顿时就乐呵了:“哈哈,小屁孩儿,你他妈是来逗的吧,行了,快滚回你妈怀里撒娇吧,要不老子揍你了。” 罗恒丝毫不以为意,眯着眼吐出两个字:“开房!” 李葭薇没有考虑,直接点头。 顿时惊掉满地大牙,靠,这样也行? 孙小刀刚才还在笑,现在嘴巴张大,好似生吃了一颗苍蝇,脸上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便是齐牡丹也疑惑不已。 罗恒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上前拖着李葭薇就走,李葭薇也不抗拒,嘴角轻笑,明艳绝丽,任何他拉着。 “等等!”一只手拦住了去路——孙小刀。 罗恒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喂,你丫有完没完,没交学费小爷都免费教你泡妞了,还想怎么滴啊?” “你们早认识,这他娘是在耍我吧?”孙小刀反应过来了,骂骂咧咧道:“当你刀爷是小丑陪你逗乐啊,小屁孩,老子也不为难你,想走可以,喝完一打酒再说!” 他说着,拍了拍手,酒保立马端上来一打啤酒。 罗恒拿起了一瓶啤酒,孙小刀满脸不屑,个小屁孩,玩弄到老子头上来了,老子不好好玩玩你,这事儿没完! 罗恒唇角上翘,手起瓶落,啪地一声拍在了孙小刀头上,干净利落,孙小刀顿时血流如注,倒在地上。 酒吧轰地一声就炸了。 七八个小混混模样青年站了起来,将罗恒围住。 “给我废了他!”孙小刀躺在地上哇哇大叫。 罗恒没有废话,脱下衬衣缠在手上,好似猎豹捕食一般冲进人群。 五分钟后,满地狼藉,地上躺了三个牲口,不住哼哼,剩下的几个都畏畏缩缩,不敢上了。 这个少年到底是谁啊,忒生猛了吧? 只是他敢在孙三爷的场子里闹事,这不是活腻歪了么? 可疑的是,他嚣张到了现在,酒吧里真正看场子的硬点子没一个站出来的。 好整以暇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孙小刀,罗恒摇了摇头:“有句话你说的不错,你还真是个小丑。” 说完后,拉着李葭薇便走,他现在一肚子火气,别说孙小刀,天王老子也别想挡他的道儿。 二楼包厢,一个神色漠然的青年说道:“三爷,小刀吃了亏,为什么不要我出手?” 被青年称为三爷的中年人隐藏在黑暗中,眉眼阴沉,掏出一张照片,递给青年:“事实上这个年轻人就是我叫你回来的原因,他是晏太子要废的人,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机,小刀管不住胯下那话儿,吃点亏对他不是坏事。” 青年仔细看了看照片,眼眸里杀意迸射,小心谨慎地将照片收进怀中。 ………… ………… 【书友群已开放,群号26041521,小熊欢迎大家加入讨论剧情,聊天打屁,群里每晚会有更新预告放出】 第五十六章:意乱情迷 罗恒开车,李葭薇坐在副驾驶,眼眸媚地好似要滴出水来,轻轻在罗恒耳边哈了口气:“我还想喝酒。” 罗恒没好气道:“哪那么多幺蛾子,别逼小爷我跟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就同归于尽,我就想喝酒!” 罗恒无奈:“姐,你能不给我添乱么?” 李葭薇不满道:“你嫌弃我?” 罗恒摇头。 李葭薇展颜一笑:“那就陪我喝酒。” 这不是赖皮么! 罗恒无奈,开到了一家专卖烟酒的超市,搀扶着李葭薇下车,李葭薇到了柜台,罕见地没个正经大声喊道:“小二上酒!gz茅台,要一打。” 老板顿时吓得半死。 罗恒连忙解释:“别听她瞎说,来两瓶就行。”他想了想,强调了一下牌子,“红星二锅头!” 老板从吓得半死变成郁闷得半死。 “不行,至少得四瓶。” 老板面露为难,罗恒无奈,摆摆手:“好吧,四瓶就四瓶。” 付了钱,两人再次上车,李葭薇先摇上车窗,大叫着好汉我们走一个就咕噜咕噜喝了一瓶。 罗恒吓得半死,躲不过也跟着喝了,一瓶250ml的红星二锅头下肚,顿时就高了,他酒量一直不怎么好。 李葭薇酒量其实也不好,还很没有酒品。 她又拉着罗恒灌下一瓶,这下罗恒彻底懵了,天旋地转。 摇了摇脑袋,罗恒嘟囔道:“姐,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那陈姐就是个千年道行的母狐狸,大大滴坏,你别轻易着了她的道儿。她这是在离间我们姐弟感情呀。” 李葭反问道:“那她为什么住你家?” 罗恒便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 “意思是说,她现在没地方住,你们又是合伙人?” 罗恒点头,李佳薇想了想,说道:“这还差不多,也不枉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 “喂,你是我姐,不是我妈,还含辛茹苦……” “你不经常从姐这里找母爱么?”李葭薇嘻嘻一笑,突然道:“死罗恒,老实交代,你还是不是处男?” 罗恒小脸一红,有些扭捏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很快就不是了。”李葭薇突然抱着罗恒,在他脸上啵地就是一口。 罗恒小脸更红了。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姐,多大个人了,答应我,以后不准整这些幺蛾子了,今儿还好我来得及时,要不你不是要吃亏了?” 李葭薇眼神娇媚,吐气如兰,喷在罗恒脸,“亲我一口,我以后就不整妖蛾子。” 罗恒硬着头皮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她嘟起红润嘴唇,诱惑道:“亲嘴。” 罗恒犹豫了一下,亲下去,蜻蜓点水。 她闭眼睛道:“再亲一下。” 罗恒这次很果断,不是亲,是吻,深吻,用尽所有力气,舌与舌纠缠在一起。 李葭薇剧烈地回应起来。 嘴唇微凉,苗条身躯轻轻颤抖。柔软地双手在他身上抚摸着,极有力道,恨不得将罗恒揉进自己的身体。 她抓住罗恒手,循循善诱地引导,拂过小蛮腰,拂过挺翘的胸部,一路以下,拂过白皙而充满弹性的大腿,拂过那芳草凄凄的幽谷。 她所有的一切都为他开放,但这些都比不上所有灵魂的投降。 她这种年纪的女人,不死心塌地依赖一个男人,是不会如此动情的。 她整个人就像一朵绽放的花儿,在情欲的催化下,如兰似麝,开到荼蘼。 逼仄的空间中,沉重的鼻息,压抑到极处的细碎娇喘,灵与肉,在这一刻完美交融、天人合一。 她敏感察觉到他的身体因为自己而产生变化,而她自己也被汹涌而至的情潮淹没,用出全身上下仅剩力气轻声道:“送我回家。” 这是罗恒第一次违规酒驾,这一刻中学生守则包括伟大领袖的教导都对他失去了约束力——小爷就是要犯错误! 进了小区,随便停车,两人脚步虚浮着上楼,艰辛开门以后,罗恒近乎野蛮地撕开她外衣,一起滚到大床。 罗恒身体在发抖,手在发抖,并不熟稔、甚至拙劣地解开她的内衣口子,但仍然留下了一件衬衫,两人眼神一个比一个凶,一切仿佛都要水到渠成,直到李葭薇花了好几分钟都没能解开罗恒的裤带,最后好死不死给弄成了死结。 她带着哭腔骂出声,梨花带雨,复而破涕为笑。 哭哭笑笑,如此这般轮回。 罗恒这才悚然一惊,死命咬了咬舌头,酒意顿消。 左手还搂着她毫无赘肉、只堪盈盈一握的绝世小蛮腰,右手还放在她近乎完美的胸上——手感不约而同的好。 罗恒呆滞着瞪大眼睛,李葭薇被他压在身下,意态慵懒,媚眼如丝。 “妖孽啊,小爷千年道行毁于一旦了。” 罗恒颓然丧气,松开了手。 李葭薇侧过身,春光乍泄,胸口旖旎,犹抱琵琶半遮面,更为诱人,她伸出一根食指弹了一下罗恒裤裆,悠悠道:“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对姐有坏心思的。” 罗恒没有说话。 “快说!”李葭薇不依不饶,又弹了一下。 罗恒被弹得一哆嗦,豁出去了,满脸杀气道:“说个屁,老子第一次梦遗的时候!” 李葭吃吃一笑,将罗恒反压在身下,大眼睛朦胧带水:“真的?” 罗恒点点头,将她反压过去,深深一吻。 良久唇分,李葭薇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臭流氓!” “姐,我求你件事。”罗恒突然认真地说道。 “说。” 罗恒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心中盘算说了,两人关系到了这一步,除了重生这事儿过于玄乎,其他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李葭薇听完,渐渐皱起了眉头,正色道:“小恒,你这么做,是不是太危险了,万一那孙钩子对你下死手怎么办?” 罗恒正色道:“所以我才要求你啊。” 李葭薇想了想,笑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叫我求老爷子把杨叔调来保护你?” 罗恒点了点头,西川李家三代单传,李葭薇父亲是在越战的时候死的,后来老爷子收了个义子,便是李葭薇口中的杨叔,全名杨岐山,正值壮年,是个绝对的国术高手,老爷子退下来他也跟着退伍了,自己说要守着老爷子一辈子,以后给老爷子送终。 “没问题,回头我就给爷爷打电话。”李葭薇点了点头,有杨岐山在的话,罗恒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罗恒的计划若能成功实施的话,王岳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的话,天南这滩死水,便算是活了。 王岳完蛋了,那李伯庸还会远么? ………… ………… 【书友群已开放,群号26041521,小熊欢迎大家加入讨论剧情,聊天打屁,群里每晚会有更新预告放出】 第五十七章:我们的征途 【今晚十二点还有一章,冲榜,哥几个到时候在线的话,请多多支持,投下票,本书最后一周新书期了,小熊拜谢啦~】 时间在忙碌中总过得特别快。 不知不觉,五月就将结束,天南也渐渐地从初夏转入盛夏。 罗恒这段时间过得低调,不显山不露水,除了极少数亲密的人,没有人知道,他才是最近声势浩荡、行将开业汉唐酒楼的幕后老板。 而很多事情,也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比如一个叫杨岐山的退伍老兵来了天南,没有寸步不离守在罗恒身边,而是躲在了暗处。 比如罗恒给罗建国打了一个长达四个小时的电话,并否决了老罗马上赶回来的要求,只要他发动了所有关系,将罗恒跟市公安局的李局长联系起来。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罗恒就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挖好了坑,设好了饵,就等着猎物一头扎进来。 汉唐行将开业,相应宣传也早已到位,通过李葭薇的关系,罗恒和陈宣君咬着牙抽出十万现金出来,联系上了市电视台的杨台长,在每天黄金档前的点歌台栏目投入了广告宣传。 其他如传单报纸之类就更不用提了。 总之,一切都在既定轨道上,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汉唐的业务主要分成两部分来做,中午做快餐,以外卖为主,市中心鸣海路附近都是写字楼,一般的都市白领工作忙的时候都会叫外卖。 不过这附近的外卖都做的不怎么样,卫生条件不达标,菜品样式千篇一律,味道更是不怎么样,罗恒相信只要能做好成本压缩,在同等抑或略高的价位下,汉唐绝对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至少能把这附近一带的市场份额抢占个三四成。 这也是罗恒不怕孙家打价格战的原因,他们重心都没在一个地方。 不过既然把汉唐打造成了酒楼,最为重要的晚餐也不能掉以轻心。 做好了晚餐,汉唐才有自己的口碑,以后做连锁,才容易做成品牌。 一个品牌的建立,开头很重要,不能歪。 汉唐光是装修就花了不下三十万,最终的目的还是想和满汉楼、食为轩这类招牌老店竞争,拼奢华拼硬件汉唐肯定处于下风,不过罗恒注重是格调,就算不能击败这些百年老店,至少也能在这块市场上分一杯羹。 主厨选的是唐龙的一个师兄,据说祖上做过宫廷御医,曾祖那辈还负责过慈禧老妖婆的晚膳,罗恒鉴定过,是个货真价值的高手,八大菜系都拿得出手,算得上汉唐的核心竞争力。 不过工资也是不菲,底薪一万加提成,在01年绝对是个天价工资,放眼整个天南,怕也是只有素来不把钱当回事儿的罗恒有这魄力开的出来。 便是陈宣君都觉得高了,罗恒倒是不以为意,耐心跟她解释。 千禧年过后的十年,是中国经济爆炸的十年,很多传统观念都已经过时了。 一个手艺精湛的主厨,是一家酒楼赖以生存的底蕴。 换成专业点的术语,这叫核心竞争力,这年头,便是搞传销都要强调这个,何况是一个上上下下数十人的企业。 按罗恒的观点,钱从来不是省出来的,汉唐从一开始就没吝啬过钱,不仅主厨,其他厨师,墩子,服务员,传菜员,工资俱都比同等档次酒楼高了三成。 当然要求也多,高中文凭以下的不要,履历有污点的不要,长得歪瓜裂枣的也不要。 至于酒楼的管理团队,唐龙的总经理,陈宣君的副总经理,另外请了两个专业的会计,至于罗恒,自封为店小二,还是临时那种,不在编制内,不止是他,许惊蛰和纪萧萧这俩儿自奋告勇要参与进来却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也是这职位。 不是罗恒想当甩手掌柜,而是比经验他不如唐龙,比能力他不如陈宣君,那就没必要大事小事都抓在手里,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才去做,这是他素来秉持的观点。 至于孙家,也觑准了汉唐开业的时间,打算打一场轰轰烈烈全方位的价格战,好让毫无底蕴的汉唐酒楼趁早关门歇菜。 罗恒虽说不怕他们,但任由他们整幺蛾子也是不行了,也做了相应的应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这个东风,罗恒打算找尊大佛借。 他通过罗建国的关系,给许四维的司机赵天明打了个电话,说出了自己的请求,要他帮自己一个小忙。 赵天明想了想,确实是个小忙,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了罗恒请求。 此人之所以帮罗恒,当然有他自己的原因,还有几个月就是换届,若罗建国往上走一步的话,他的位置就空下来了,按洪四维的意思是打算让赵天明去坐这个位子,赵天明帮了罗恒这个忙,也是起了先和罗建国打好关系的心思。 …… 开业前最后一天晚上。 罗恒和陈宣君并肩立在汉唐的门匾前,眼神复杂,内心激荡无以言表。 看着汉唐从一俗气的村姑变成现在这秀气典雅的大姑娘,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孩子从懵懂无知走向成熟稳重,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很难明白其中感受。 “罗恒,明天就要开业了,感觉怎么样?”陈宣君浅浅吐出一口气,望着沐浴在路灯光线下的罗恒,细细的问。 “有些期待,也有些惶恐。”罗恒拉过陈宣君的手,一脸认真的说,“君姐,谢谢你,要不是你这个月这般辛苦,汉唐开业也不会这么顺利。” “说这些干什么,”陈宣君看着少年浸润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温润的眉目,浅笑道,“说起来姐姐还得感激你,要不是你帮我,我也没勇气和家里面对抗,推掉和华天的婚约,这辈子估计就要嫁一个我不爱的人了。” “好吧,那咱俩谁也甭感激谁,”罗恒抬眼,看着牌匾上那两个篆书镌刻的汉唐二字,神色坚定,“这就是我们起步的地方,以后还会开很多分店,真正将中国人的快餐连锁办起来,有没信心?” “当然,”陈宣君点头,调侃道,“我们不是要占领美利坚,推到英吉利,最后席卷全世界么?” “必须的。”罗恒点头,然后大笑。 大笑中,他悄然握紧拳头,我们的征途,就从这里开始。 ………… ………… 第五十八章:汉唐开业 2001年6月1日,国际儿童节,汉唐正式开业。 天公作美,风和日丽,阳光正好。 汉唐酒楼前摆放了两大排花篮,纪萧萧和许惊蛰这俩儿丫头俱是一身经过修剪的唐装,分立在大门两侧,遥遥看去,宛如并蒂莲花,清丽挺秀。 这俩儿姑娘编制和罗恒一样,俱是临时店小二,不过这俩儿姑娘长得水灵,罗恒把她们安排来迎宾,瞬间就觉得整个汉唐格调都提升不少。 美女营销嘛,自古就有的套路。 何况纪萧萧在同一首歌舞台上还小火了一把,有了一定知名度,她站在前面,顿时吸引了不少来看小仙女的人。 再往后是两排青春靓丽的服务员,都是一身唐装,极富古典美。 这酒楼的服务员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工资比行业平均水准高了大半,肯定得找长的水灵的,西川盆地自古就出美女,此刻排成两列长长队伍,很是吸引眼球。 汉唐酒楼前人头攒动,一多半都是被铺天盖地广告宣传吸引来的本地人,剩下的则是前来旅游的游客。 酒楼门匾上方挂着开业酬宾所有菜品全部八折的横幅,再往后,就是四五道稍小的红底黄字横幅,上面写着某某厂,某某集团,某某部门,某某公司恭贺开业大吉云云。 当然这条幅肯定是假的,这些劳什子名称都是罗恒和陈宣君昨晚大眼瞪小眼杜撰的,就包括这两排花篮都是租的,开业这排场肯定要讲究,不过能省则省不是? 上午十点半,伴随一阵噼里啪啦鞭炮响,汉唐正式开业。 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司仪站在酒楼前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拿着一个话筒可劲忽悠,大体就是介绍本店有什么招牌老菜,多少代单传,历史又如何悠久云云。 下面的反应却不甚热烈,司仪又介绍了一番本店的卫生条件,主要特色之类,总之怎么好听怎么来,讲的是唾沫横飞,极富韵律,连罗恒听到都有些汗颜,这司仪忽悠的本领不是一般彪悍。 等到司仪宣布今日菜品一律八折之后,下面的反响终于热烈起来,毕竟这世上可没那么多蠢人,你说的再好也不如眼下这看得见的实惠。 随着司仪可劲的忽悠,看台前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却没多少人进去。 说也奇怪,今儿汉唐酒楼开业,附近满汉楼、食味轩、膳堂等百年名店俱是打起横幅做起了活动,所有菜品价格打七折,比汉唐的八折低了一成。 这些百年名店的招牌可不是汉唐能比的,这一对比,真正要吃饭的主儿,极少有选择汉唐的,除了开业前热闹过一阵子,竟是渐渐门前冷落鞍马稀了。 唐龙今儿一早就去把今天要用的蔬菜给拉了回来,然后就在前面帮忙,看着酒楼前人倒是蛮多,可真正进去的没几个,再加上几家孙家百年名店摆明是要和汉唐打价格战了,他心里有些着急。 开业第一天,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光看不进去,就跟看a片身边没有妹子助兴,这不是让人干着急么? 再看看自己的小老板,罗恒倒是一脸笑容,从容的很,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唐龙心里有些打鼓,这年轻娃子纵使是少年老成,做事还是欠了一份考虑,这种情况早应该做好准备,再不济也得找几个托儿啊。 酒楼前人倒是挺多,除了来吃饭旅游凑热闹的,还有些就是其他餐馆派来打探情况的,这汉唐近一个月宣传可是做的很是到位,几万张传单发出去,电视台翻来覆去的广告,让他们心里都有些打鼓,餐饮市场不比其他行业,需求量是一定的,汉唐生意做得越好,竞争力越大,也就意味着他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差。 此刻见汉唐排场搞得蛮大,效果却不如预期,这些人都不约而同舒了口气,有些甚至还站在街边上指指点点。 罗恒看在眼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汉唐来人了,不是客人,而是敌人。 孙家大公子孙阳,带着几个狗腿子,招摇过市,到了汉唐酒楼前,时不时拨弄着为开业准备的花篮,眼神鄙夷。 罗恒上前,笑道:“孙阳,来吃饭小爷欢迎,别把花篮给弄坏了,小爷我不比你孙家财大气粗,这花篮都是租的。” “你还知道你没钱啊?”孙阳嗤笑一声,很是认真地跟罗恒说道,“罗恒,你信不信,今儿中午你一个客人都不会有。” 罗恒点了点头,“信,我当然信。孙阳,我前脚打出八折的横幅,你后脚就叫附近几家名店打七折,我是顾客我也不会来。” “罗恒,本少倒是蛮佩服你的,到了这副光景,你还笑得出来。” 孙阳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就纳闷了,你到底哪儿来得底气啊?” 他指了指汉唐酒楼,“你这全套坐下来,就算没有两百万也不远了吧,不怕亏得血本无归?就我了解的,你还没财大气粗到这种地步吧?” “哦,我倒是忘了。”他指了指站在罗恒身后的陈宣君,“你这厮不知死活拐跑了京城华家大少的未婚妻,这女人可是个富婆,你这软饭倒是吃得挺舒坦的。” 陈宣君目光一寒,却是没有说什么。她相信罗恒能够解决这个讨厌的家伙。 罗恒丝毫不以为意,正色道:“小爷我就吃软饭怎么啊,孙大公子,你是羡慕啊恨啊还是嫉妒啊?可怜哟,你这辈子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谁叫你爸妈把你生的这么磕碜来着,不过你爹孙云龙长得不差啊,莫非到了你这代,基因变异了?” “你……”孙阳鼻孔喘着粗气,这狗日的,话里有刀子啊,这不是变相骂他是野种么? 罗恒笑道:“你什么你,小爷今儿开张,以和为贵,你要来吃饭,我欢迎,要想捣乱,趁早滚蛋吧。” 孙阳嗤笑道:“捣乱?你配么,我就在这看着,看你今天中午有几个客人,看你打肿脸撑胖子维持得了几天。” “你不会失望的。”罗恒淡然一笑,撇下孙阳等人自顾自忙碌去了。 孙阳脸色铁青,打了个电话,孙家名下所有餐馆酒楼,竟是挂出了六五折的横幅。 没错,他就是要不计亏损,狮子搏兔,以势压人。 他可相信毫无底蕴的罗恒能跟孙家比。 …… 很快就到了中午,正吃饭的光景,汉唐虽不至于一个客人都没有,但还真是寥寥无几,靠这客流量,凭罗恒手上还剩不到五万的现金,下个月工资都发不齐,要孙家再这么不计亏损的竞争下去,汉唐最多撑一个月就得关门歇菜。 孙阳站在远处,眼神鄙夷,脸上挂着嘲讽笑容,他不相信罗恒找得到破局的方法,这就是以势压人,你实力不济,能奈我何? 他走进酒楼,想看看罗恒沮丧的一面,这样的话,他会很爽。 然后,他就看到了罗恒在接电话,不只是他,很多人都在接电话,一个座机,下面有十多个分机,不时还有人拿着纸笔写写画画,然后飞快地送到厨房,又一会儿就有穿着统一制服,上面写着“汉唐餐饮”字样,提着特制食盒,鱼贯而出,骑着酒楼特制的自行车,辐射向整个市中心的商业区。 孙阳愣住了。 罗恒这家伙想干嘛,送外卖? 有没有搞错,你他娘这开得是酒楼啊,外卖什么的,不是那些不入流路边摊干的事儿么? 他不会天真到单凭外卖,就能将这么大家酒楼撑起来吧? 孙阳哈哈大笑,笑得肚子一阵泛疼:“罗恒,你脑子不是有毛病吧,送外卖,你一份顶天盒饭卖那些死民工顶天五块了,就凭这个就想在这里立足?” 按照现在的观点,吃盒饭的都是农村来县城的务工人员,一份盒饭五块都算高价了,再高就不会有人买了。 罗恒这家伙开得是酒楼,却异想天开卖盒饭,只能说,他这脑洞开得有点大了。 “你现在住的房子就是你口中的死民工修得,孙阳你个好吃懒做的二世主,对社会做出过什么贡献?哪来的优越感啊。” 罗恒鄙夷地看了孙阳一眼,“小爷家的盒饭价位从十五到三十不等,你就在这数着吧,看看我今儿中午能卖出多少份,能不能在天南立足!” 孙阳摇头,嗤笑道:“十五到三十一份儿,会有人买?你骗鬼吧?” “走着瞧。”罗恒吐出三个字,不再理他,专注忙活了。 事实上,汉唐主要的定位便是做中式快餐,相应的菜谱、传单,早发放到附近五公里所有的写字楼商务楼了,宣传核心便是方便快捷美味卫生,争对的人群便是白领阶级。 进入千禧年后,经济爆发式增长,生活节奏显著加快,很多人忙得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这也是那些个洋快餐能迅速抢占内地市场的核心原因,现在罗恒在天南做这个,面对的近乎是一片空白市场,只要宣传到位,服务周到,绝对能做起来。 最为关键的便是,现在的人,大多还没那意识,不知道中餐还能这么做。 孙阳见罗恒自信满满,心里疑惑,连忙派人去打探,看看这些个盒饭到底送到哪里去了,这厮是不是在放烟雾弹。 然后孙阳就傻眼了,一个中午两个小时,罗恒酒楼里只有寥寥几桌客人,却是送出了不下五百份外卖,目标对象不是他以为的民工,而是追求生活质量的都市白领阶级。 真要照他所说的价位,平均一份按照二十块计算,就是一万的销售额,利润近五千,不算太吓人,但足够这家酒楼支撑下去了,何况这还是刚开始。 忙活完毕,罗恒累的满头大汗,见孙阳还赖着不走,上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孙大公子,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哼!”孙阳脸色有些不好看,罗恒开酒楼却要做外卖这茬儿他是如何也没有想到的,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此的话,他想打价格战,尽快让罗恒关门歇菜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起码要付出比先前预计多十倍的代价! 孙阳狠声道:“你不过是取了巧罢了,你不会以为单凭做外卖就能把酒楼做起来吧,晚上才是关键,本少告诉你,未来一个月,孙家名下所有酒楼价位全部比你低一成,有种你就陪我降价,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那你就当我没种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罗恒淡然一笑,“你丫不就是智商不够用,硬是想把小爷智商拉倒和你一样弱智,然后用你丰富的经验击败我么。” “小爷明确的告诉你,汉唐除了开业前三天外,不会再降价,而你的价格战,也一定不会成功!” “哼,走着瞧!”孙阳哼了一声,带着孙氏的员工走了,他实在想不到罗恒底气在哪里。 一家酒楼,要是连着一个月门前冷落鞍马稀,那就算不关门也离关门不远了? 就孙阳了解的,罗恒投资这个酒楼,近乎倾尽所有,现在局面如此,便是他靠做快餐能苟延残喘,也维持不了多久,如此火烧眉毛了,这厮却还表现的这么从容,他哪里来得底气? 罗恒看着孙阳离开,眉宇间从容恣肆。 他当然有自己的底气,今天晚上,他要请来一尊大佛,让汉唐名震天南、一步登天的大佛! 【书友群已开放,群号26041521,小熊欢迎大家加入讨论剧情,聊天打屁,群里每晚会有更新预告放出】 ………… ………… 第五十九章:谁不像话? 开业第一天,琐事繁多。 大家伙都是忙得脚不沾地,中午这阵一直忙活到下午三点才空闲下来,罗恒跑去厨房帮衬,和唐龙两人做了些饭菜,又和陈宣君一起挨个地给员工送去。 不是收买人心,三点才吃午饭,他这个做老板的要再不会做人,员工难免不会闹情绪,虽不至于表现出来,但做事的时候若带着情绪,影响工作就不好了。 细节决定成败,所谓细节,往往就体现在这些方面。 许惊蛰和纪萧萧这俩儿丫头今儿表现得也不错,一直台前台后忙活,累得也是够呛,小脸蛋儿俱是红彤彤的,罗恒亲自把午饭给这两姑娘送去,陪她们找张桌子吃了起来。 纪萧萧比较含蓄,便是饿极了也细嚼慢咽,许女侠就比她豪放的多,和罗恒比起了吃饭速度,两人呼啦呼啦比拼,不一会儿嘴巴上俱是饭粒,倒是把纪萧萧逗得不住掩嘴偷笑。 吃完饭后,罗恒很正式向这俩儿姑娘道谢,说你们俩儿丫鬟今儿表现不错,说吧,要本大少给你们什么奖励? 纪萧萧撅起嘴巴,没有说话。 她这些天都有些闷闷不乐,便是嘴都很少跟罗恒斗了,罗恒再神经大条也看出来这姑娘心里有事,只是无论是他还是许惊蛰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罗恒不算特别了解她,但也知道纪萧萧外表柔弱,骨子里其实是个极为要强的姑娘,很有主见,她若是不想说,便是再怎么问也是枉然。 只是心里愈发好奇了,这姑娘到底遇到什么事儿呢? 许惊蛰倒是嘻嘻一笑,反驳道:“你这店小二,今儿表现不错,说吧,要本小姐给你什么奖励?” 罗恒笑道:“一个吻怎么样?” “好啊。”许惊点了点头,招牌式动作重现,做温婉可人状,扑闪着大眼睛,然后比起了白皙粉嫩的拳头。 “就知道会这样……”罗恒连忙捂着头,叫道:“女侠,好歹咱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能不打脸么?” “不行!”许惊蛰摇了摇头,“不是你教我的么,打人就要打脸,不然不够酸爽!” 见罗恒这怂样,许惊蛰还没笑,纪萧萧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对活宝! 笑完之后,唇角略微苦涩,或许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吧,她跟罗恒,永远不可能这样吧? “这么热闹啊,在说什么啊?” 说话的是陈宣君,要说酒楼这么多人,最累的就是她了,脸颊通红,隐隐可见汗渍,不过精神还算好。 她是个十足的女强人、工作狂,这种高强度的生活节奏,早就适应了。 许惊蛰和纪萧萧却同时把头瞥向一边,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这俩儿姑娘和李葭薇一样,对陈宣君丝毫好感也无。 许惊蛰想了想,没好气道:“小姑娘讨论的话题,老姑娘还是不要参与了吧!” 纪萧萧深以为然,复议道:“就是。” 陈宣君顿时被噎住了,旋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在她看来,跟李葭薇比起,这俩儿黄毛丫头连成为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她将罗恒拉倒一边,正色道:“小恒,唐叔叫我来问问你,明天和后天的材料怎么准备,按照中午这架势,这几天的生意恐怕都不怎么好啊。” 罗恒笑道:“放心大胆的准备吧。” 见陈宣君疑惑,他继续道:“放心吧,君姐,今晚的生意不会太好,但也不会太差,咱电视台的广告不是白做的,相信我,明天生意一定会有起色。” “为什么?” “秘密。”罗恒吐出两个字,也不多言,便去忙活了。 “这小家伙。”陈宣君跺了跺脚,还是按照罗恒说的去跟唐龙讲了,没有缘由,因为认识他这么多时间,她从未见罗恒打过没有准备的仗,这次一定也是这样。 …… 不出罗恒所料,到了晚上,汉唐来吃饭的客人还是有点,虽不太多,但也坐了有七八桌。 每桌消费在七八百上下,汉唐菜品的价位,相较于满汉楼、膳堂之类百年名店低了一些,虽说这些名店降价的幅度更大,但真算起来,价格相差并不多。 一个新酒楼开张,还做了那么多宣传,也有些客人不在乎这几十百把块差价,来尝尝新鲜。 晚上七点,正是黄金时段,客人已经有了将近十桌,正在此时,约莫十几个人满脸杀气地走进了汉唐酒楼的一层大厅,吵闹着说是要见负责人,又被保安给拦住了。 罗恒那时候在后堂,还是唐龙慌慌张张跑来通知的他,说出事了! 他连忙到了酒楼门口,发现真闹腾得挺凶,陈宣君比他先来一步,正跟这些人理论,好不容易理清楚前因后果,罗恒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整了! 事情不复杂,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说是中午有个客人吃了汉唐酒楼的外卖,食物中毒了,现在还呆在医院,这十几个人俱是这人的亲属,要来讨个说法。 汉唐把关最为严格的便是卫生和食品安全,这一项是罗恒亲自负责的,事事亲为,不可能出漏子,那这事儿显然就是有心人在没事找事给汉唐找膈应了。 至于谁是这个有心人,罗恒很快就在这群人后面发现了孙阳的身影,这厮抱着手,以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罗恒上前,眯着眼笑道:“孙阳,你孙家的产业降价小爷不管,但你整这么一出,似乎有些过了吧,真当小爷好欺负?” 孙阳耸耸肩:“罗恒,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人我都不认识,就是看到你这边出事儿,作为同行,我过来关心一下你而已。” 他脸上表情愈发嘲弄,接着道:“当然,你可以认为我是来看你笑话的,或者说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 “哎呀呀,这开业第一天就发生食物中毒事件,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要是等下事情闹大,工商局、卫生局来了,把你执照吊销了,那你可就是咱天南餐饮业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了。” 罗恒表情平静,吐出两个字:“很好。” 他到了人群中央,见陈宣君正在跟一个打扮的流里流气的黄毛理论,而那青年满脸淫邪地看着陈宣君,嘴上不住冒着脏话。 大抵就是我们家兄弟就是吃了你们的饭菜进医院了,你们要不赔个两三万就要把酒楼给你砸了云云。 这拨人大抵都是这装扮,一看就不是好货色,多半是这孙阳请的社会闲散人员。 陈宣君大家闺秀,哪里应付得来这等市井无赖,被气得娇躯轻颤、脸色微青。 罗恒上前,没有废话,啪地一耳刮子甩出去,力道极大,那个青年直接倒在地上。 人群顿时就炸开了锅,罗恒招呼了一声,几个保安俱都冲上来了,将他护住。 罗恒给他们开了每月三千的工资,业界最高,选得也俱是有血性的退伍军人,此刻见出了事儿,倒是没一个认怂的。 几个混混无赖见这小老板是个狠角儿,倒是没敢动手,两边对峙,而躺在地上那黄毛不止呻吟,大抵就是罗恒把他打伤了,要去医院,否则就要报警。 罗恒抿着嘴唇,又是踹了那黄毛一脚,这下是下了狠手,那黄毛呻吟声更大了,不是装,而是真疼。 这下效果倒是极好,对方嚣张气焰立马下去了。 “不想真进医院躺半个月就闭嘴!” 罗恒沉声喝了一句,那黄毛真闭嘴了。 他来这里闹事儿不过收了几百块出场费,见这小老板这么狠,自然不肯再受罪了,只是叫嚷着还有没有王法,那几个小混混也跟着闹腾起来,说罗恒仗势欺人、不讲道理。 罗恒嗤笑道:“小爷道理你一脸,我开门做生意,你们跑来闹事儿,打你就打你了,这事儿说破天老子都占着理。” 他话音落下,立马有个三角眼叫嚣道:“你们酒楼的饭菜里有问题,把我兄弟吃进医院了,叫你赔钱怎么了?” 这边一闹腾,酒楼里原本十桌客人全跑出来了,有些是看热闹,有些是真担心饭菜有问题,万一吃出个什么好歹来可就闹大发了,开始窸窸窣窣交谈起来,都等着看汉唐酒楼这年轻的不像话的老板怎么处理。 “乱讲话谁不会啊,真出问题了就叫医院开证明,叫公安局和卫生局来处理。我告诉你们,再在这里吵闹,影响了酒楼做生意,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罗恒说着,指了指躺在地上那混混。 他表现得很强硬,寸步不让,他又不是傻子,这局面,他要是退让了才真完了,那时候客人都会以为他是做贼心虚,这汉唐的名声就毁了。 正在此时,两辆桑塔纳轿车停在了汉唐明前,从里面走出七八个人,男男女女皆有,罗恒仔细一看,竟是市卫生局,为首的是个中年胖子,小眼睛,还秃顶。 罗恒眯起了眼睛,谁发证谁处理,食品安全出了问题,这事儿倒是真归卫生局管。不过看这架势,这中年胖子多半是被孙阳买通,专程来找他麻烦的了。 “吴局,您可算来了。” 果不其然,见中年胖子下车,孙阳连忙迎了上去。 吴局装模作样地问道:“小孙,这是怎么回事儿?” 孙阳便把事情前前后后添油加醋的说了,最后总结道:“吴局,您说我家里也是做餐饮的,这食品卫生可是大问题,丝毫出不得差错啊,这汉唐酒楼第一天开张就出了问题,老板还动手打人,我就是个局外人都有些看不过去了,这才打电话通知您的啊,总不能让某些有暴力倾向的家伙仗势欺人,骑到老百姓头上不是?” 吴局眯起了小眼睛,摆足了官威,上前说道:“你们这酒楼,谁是法人代表?” 陈宣君站到了前面,酒楼的法人代表,确实是她。 吴局眼前一亮,想不到竟是这么个千娇百媚、我见犹怜的美娇娘,顿时有些找不着北了,色眯眯地盯着,竟是忘了说话。 他身后孙阳咳嗽一声,方才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那个,你就是这家酒楼老板吧,听说有人吃了你们东西食物中毒了,有没有这会儿事儿?” 被色眯眯盯着,陈宣君眉宇间有些厌恶,直接摇摇头,冷声吐出两个字:“没有。” 吴局反问道:“那我为什么接到了举报电话,还说人都还在医院?” 陈宣君再次摇头:“不知道。” 吴局冷笑道:“不知道?我看出了这么大事儿,这酒楼今晚就甭开了,先停业整顿,等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这话一说,酒楼上下大小员工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了,开业第一天就停业整顿,还是因为食品安全问题,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吴局,您这话说的就欠妥当了,法治社会,啥事儿都得讲证据吧,说我们酒楼的东西有问题,那好,叫医院出示证明,叫公安局立案举证,要真是我们酒楼的问题,那就按照规章制度办,但要不是的话……” 罗恒眯起眼睛,暗含杀气,指了指那十几个混混:“小爷就告你们诽谤,还有这位吴局!我还要告你滥用职权!” “你这小家伙,怎么说话的,这可是我们吴局!” “就是,我看你们酒楼当真不想开了!” 罗恒话音落下,吴局身后几个卫生局的人立马叫嚣起来,这么个机会,谁不得在领导面前挣表现啊。 吴局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看着罗恒,嗤笑道:“小家伙,你又是什么人,你可知道,你这是在威胁污蔑政府官员,是在妨碍公务?” 罗恒笑道:“威胁?我可不认为这是威胁,你敢我们停业整顿我就敢告你,至于妨碍公务,你要封就封,我不拦着。” 吴局顿时被噎住了,骂道:“你……你是哪家的小孩,太不像话了!” 他说到这里,却听一个沉稳声音响起:“吴致远,我看不像话的该是你吧?” 一辆红旗轿车缓缓驶来,车司机座驾走下一个约莫只有三十岁上下的青年,身材高大厚实,满身彪悍气。 青年下车后毕恭毕敬将轿车后车门打开,从尾座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 此人约莫四十岁上下,身材挺拔而微瘦,穿着一身极为得体合身的黑色正装西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脸上胡须刮得很干净,目光温和,气质儒雅,真真有那种君子如兰、温润如玉的气度。 罗恒见了此人,眼前一亮,他借的东风,终于来了! 罗恒身后,许惊蛰微微张大嘴巴,紧紧抓住了身边纪萧萧的手,眼神闪躲,藏在了她身后。 ………… ………… 【下一章在晚上,另外看书的朋友记得投票哦,小熊最后一周新书期了,拜谢啦!!】 第六十章:传说中的金大腿! 罗恒舒了口气,寻思着东风真真来得及时,否则这吴致远真要铁了心让汉唐停业整顿,他还真丝毫法子也没有。 民不与官斗,自古以来的道理。 而原本趾高气昂、官威十足的吴致远瞬间面如猪肝,小跑着到了中年儒雅男子跟前,腆着笑脸,点头哈腰道:“许……许书记,您怎么来了?” 罗恒离他近,见这厮何止是诚惶诚恐,小腿都在发抖,官场官场,本身就是存在等级的。 鸣海路上一众行人不由骇然,这名儒雅男子正是时常出现于新闻里,天南市的父母管市委书记许四维! 而在许四维后面,那个一身彪悍气的司机不易察觉地跟罗恒比了比手指。 赵天明,许四维的司机。 罗恒求他的事情很简单,晚上见将许四维带到这里吃饭即可。 他要借助许四维,让汉唐一炮而红! 这就是他给自己造的势! 一家酒楼开业,市委书记亲自捧场是什么概念? 其一是这个噱头产生的广告效应,决然比请什么明星来的有效,而且还不用花钱。毕竟中国人骨子里都有一种官本位思想,借助许四维的虎威,罗恒这只小狐狸就可以虚张声势,扯起虎皮作大鼓。 其二可以给酒楼添上一个背景深厚的神秘色彩,不怕那些富人不来光顾。 其三也可以省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有了一个貌似深不可测的背景,就决然有不长眼的小混混前来闹事找麻烦。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一箭三雕的好主意。 罗恒需要借势,赵天明换届后需要在市公安局站稳脚跟,离不开罗建国扶持。他和罗恒两人各取所需,当然一拍即合。 许四维走过罗恒跟前,抬眼问道:“你就是罗恒吧,罗建国的儿子。” 罗恒深吸一口气,笑得含蓄:“许叔叔好。” “这酒楼不错,”许四维环顾一圈,不由点了点头,“做的还算大气,没满汉楼那种暴发户气质,你的主意?” “许叔叔见笑了,小子我哪里会做什么生意,”罗恒拉过陈宣君,笑着答道,“这是我姐姐,这酒楼就是她开的,我就是过来帮忙。” 许四维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陈宣君一番,含蓄不失威严。 年纪轻轻就守牧一方的封疆大吏,身上官威那可是实打实的。 陈宣君顿时觉得有些不自然,罗恒连忙握了握这姑娘的手,她才回过神来,连忙报了声歉。 许四维挥挥手,露出一个很亲和的笑容,也没再多说什么,这才有空搭理晾在一边的吴致远,问道:“老吴,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看这酒楼不错嘛,怎么就闹到要停业整顿的地步了?” 吴致远小意谨慎道:“许、许书记,是有人举报,说中午这里发生了食物中毒事件,我才带局里的人来看看。” “食物中毒?”许四维笑道:“有证据么?” 吴致远摇摇头,说道:“只是接到举报,还未来得及取证。” “哦?”许四维眯起了眼睛,正色道:“老吴,你这是在胡闹。”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吴致远吓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早听说罗建国现在是这举手书记的第一嫡系,他原本还不信,现在看许四维,分明是完全站在了罗恒这边,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这是踢到铁板了! 许四维虽说是个出了名的举手书记,被市长李伯庸压制的死死,但好歹是天南名义上的一把手,守牧一方的封疆大吏,哪里是他这个小小科级干部能够抗衡的。 “许、许书记,这是我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糊涂?”许四维拍了拍吴致远肩膀,“便说这事儿是真的,也须现有公安局介入,调查取证,哪里有你们卫生局直接来封酒楼的道理?这不是糊涂,这就是胡闹。” 吴致远连连点头,噤若寒蝉,窘迫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罢了,这事儿我也是顺便看到,不想深究,你回去写份儿报告交给纪委就成,怎么处置我不管,但你须得先跟这位小朋友道歉,我们是人民的公仆,哪有反过来威胁老百姓的道理?” “道歉?”吴致远张大嘴巴,他这事儿干得是有些逾矩,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不相信许四维还敢拿这点小事把他给撸了。 毕竟他是李伯庸一系,李伯庸是一定会护着他的,害怕许四维归害怕,但也没真害怕到一句反话都不敢说的地步。 而现在许四维要他干什么,要他跟一个小屁孩道歉? 这不是赤裸裸打他的脸么,要站在他身前的是罗建国,那道歉也没什么,但许四维要他道歉的对象可是罗恒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 这分明是以此事为由头,故意要他难堪了! “许书记……”吴致远气的脸色铁青,身体都一阵哆嗦。 “怎么,你不愿意?”许四维反问了一句,微眯的眼睛亮如弯月,冷寂的可怕,没有丝毫别的情绪,就是以势压人! 不知怎的,吴致远突然害怕起来,他这才想起,这位被称为天南官场最大笑话的举手书记,可不如他表现出来这般不堪。 西川许家三代荣光,到了许四维这一代,子弟众多,这位庶出的许家七公子能走到今天,靠得不止是家族庇佑,而是实打实的通天手段。 他今儿要是咬着牙不道歉,许四维真不能拿他怎么样,但这样就把彻底把此人得罪了,许四维虽说现在被李伯庸压制得死死,但未来之事,又怎生说得清?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和虚无缥缈的面子比起来,个人的前途,才是重中之重啊! “不、不,愿意,许书记教训的是,这事儿,我干的确实糊涂了。” 他到了罗恒面前,腆着笑脸,说道:“罗恒同学,确实是我一时糊涂,一时糊涂,还好没给酒楼造成什么恶劣影响,我跟你道歉。” 这话一出,在场诸人莫不震惊,堂堂卫生局的局长,竟然真跟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道歉了? 震惊背后,是窸窸窣窣压抑的嘲笑声,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这吴局长只怕在整个天南官场都会沦为笑柄。 那话扎说来着,装逼不成就成了傻逼! 罗恒觉得这吴局长就挺像一傻逼的,他笑着点了点头,欣然接受,也没有再为难此人,许四维这么帮他,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这估摸还是看在自己老爹罗建国以及罗家背后站着的西川李家老爷子的面子上,他若是再咬着不放,给许四维留下一个嚣张跋扈、不懂见好就收的印象,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吴致远垂头丧气地带着卫生局官员走了,走过孙阳身边,眼神怨毒地看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你他娘这不是在害我么,真以为你们孙家能在天南横着走了? 孙阳瞬间面如猪肝,一阵结巴,也不知如何解释。 他是如何也没想到,罗恒这厮,竟然能请得动许四维这么尊大佛,而许四维竟然还开口帮他说话! 这许四维一站出来,他先前所有谋划,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罗恒走到孙阳面前,冷冷地打量着他,压低声音说道:“孙阳,这事儿我记下了,你打价格战我不管你,想不到竟然用这么龌蹉的招数对付我,看来我还是对你们太仁慈了,你放心,我感谢你给我上的这一课,早晚要带着利息还给你们孙家!” 面对这般威胁,孙阳气得脸色发青,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好预感——他似乎为孙家带来一个惹不得的敌人了! 这种念头转瞬即逝,他嗤笑道:“就凭你,罗恒,不是本少瞧不起你,任凭你发展十年,你只怕也比不上我孙家一根毫毛,还大言不惭要我孙家好看?你哪儿来得勇气?” 孙阳说完,满脸嘲讽地离去。 孙家餐饮起家,天南排得上号的酒楼餐馆,十家有八家都是孙家的,背后还靠着晏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害怕罗恒的理由! 傍上了许四维又如何?吴致远怕他,老子可不怕,这举手书记也是泥菩萨过江,有李伯庸虎耽于侧,能不能在天南站稳脚跟都还两说。 “拭目以待就好!”罗恒冷冷一笑,没有再多言。 回过头来,却发现许四维盯着许惊蛰,脸上表情很精彩,许惊蛰睁大眼睛反盯着他,眼神里有些害怕又有些倔强,嘴巴微微撅起,似根本不怕这守牧一方的封疆大吏。 罗恒心中一凛,暗骂了一句妈了个巴子。 看这架势,他先前心中那个隐约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想了想,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金大腿了! ………… ………… 【不好意思,今儿心旌荡漾,更新迟了,看书的书友记得加群哦,让小熊看到你的存在吧!!】 第六十二章:我等你好久了 事有轻重缓急,为了汉唐开业的事儿,罗恒直接在学校请了一个星期假。 新换的大眼睛美女班主任本来不同意,说这马上要高考了,请这么长时间假,不是耽搁终身大事了么? 罗恒忍俊不禁,心想又不是娶媳妇儿,还终身大事…… 不过这新班主任可比李东方好多了,人长得漂亮秀气不说,也是发自肺腑地关心他,自然不好拿对付李东方扮猪吃虎打脸那套来对付她。 好在罗恒会的套路不止一种,他先是让李葭薇给美女班主任打了个电话,又去找了政教处的田子光阁下,这般里应外合、内外施压,美女班主任也只得准了,只是叮嘱罗恒一个星期最多了,可不要耽搁前程。 罗恒也只得先答应下来,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儿多了,天知道一个星期搞不搞的定。 至于什么事,掰着手指算算。 汉唐开业算一椿儿,给某个黑道大佬挖个坑算一椿儿,将某位公安局副局长送去见上帝算一椿儿…… 挺多的,他的征途不定是星辰大海,但一定会忙碌而充实,目前看来,也挺美好,一如今天晌午过后的阳光,烂漫啊。 罗恒看了看表,下午四点,酒楼里的人因为中午忙碌都累得够呛,大抵在午睡,他也抬了个凳子,到了落地窗前,一边晒太阳,一边眯着眼午睡。 昨天晚上,天南市发生了几件他没有见证但大抵能猜到的事情。 第一件,某位小姑娘恶人先告状,回去冲自己传说中修自行车的爸爸发了一通火,说你一定是在跟踪我,侵犯我的隐私权! 这位父亲很是无奈,说女儿啊,恶人先告状也不是你这么个告法,你这就是在无理取闹,说吧,那臭小子是你什么人,谈恋爱了? 女孩顿时紧张起来,哪里肯承认,呸呸呸了三下,又东拉西扯说了一通,绕来绕去就想支吾过去。 被忽悠的父亲很生气,却又拿这女儿没有丝毫办法,这么大了,总不能动手打人吧,人说女人都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真要打,他还真下不了手,一来二去,这事儿也只得不了了之。 只是晚上要睡觉前,这位父亲在书房的书桌上铺上宣纸,写下来一行大字:虎豹之驹,虽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气。 此句出自先秦巨著《尸子》,光看名字就挺惊悚,通常用来一个少年很牛逼。 字体内敛中透着狂放,一如他处事的风格。 写完后,觉得不解气,又在下面加个四个字旁批——小兔崽子! 前一句是作为一个长辈的中肯评价,后一句则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愤懑不爽。 每个闺女儿的父亲都有一个敌人,便是那个凭几句花言巧语就要拐跑他女儿的不良少年,反之亦然,每个少年在成功勾搭到少女之前,都得学会磨砺自己的宝剑,以应付那传说中古板刻薄、穿着中世纪骑士铠甲的名为老丈人的boss。 “这是一场战争!” 父亲这般想着,虽然按照历史规律,他终究会输掉这场战争,但他并不想这么快就缴械投降。 第二件,某位太子对孙家公子大发雷霆,大骂他没用,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 之后立刻联系了某位黑道大佬,说自己不愿意再等了,三天时间,他要看到某个家伙躺在轮椅上! 而华家的某位公子也在摩拳擦掌,就等这个家伙躺在轮椅上后,以抢回自己曾经的未来时、现在的过去时媳妇儿。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啊。 …… 罗恒是打着喷嚏醒来的,按照老人家的说法,这说明背地里一定有人在说他的坏话。 看了看日头,刚到黄昏,汉唐便开始上客,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形势不知比昨儿好上多少。 夕阳渐渐落山,月亮爬上柳梢。 鸣海路上车水马龙,一派盛世气象,汉唐酒楼前停了约莫二三十辆轿车,以桑塔纳和奥迪居多,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了来这里吃饭的人群职业分布。 开桑塔纳多半是公务员,而开奥迪,除非那些说出来能把人吓死的大官,十个有九个是商人。 汉唐酒楼里生意算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差,大堂里坐了约莫七八桌,十个包间也有六个有客人,看来罗恒一通铺天盖地的广告攻势还是起到了一定效果,不过离他预期还差了不少距离就是。 晚上这拨客人消费能力跟中午有云泥之别,点的菜也大相径庭,大多是冲着宫廷御厨,百年传承这个罗恒捣鼓出来的噱头来的,桌上上的酒一般都是茅台和国窖,一桌随随便便就能破千。 这拨人就是天南市的富人阶级,于口味服务格调都有近乎苛刻的要求,好在罗恒考虑周全准备充分,唐龙那师兄也真有几分本事,服务员经过大半月培训也没出什么纰漏。 从下午五点忙活到晚上九点,晚上这趟算是对付了过去。 晚上的营业额破了三万,利润估摸能上一万五,和中午的薄利多销不同,对付这帮重视质量高过价格的主儿,罗恒当然能宰则宰,不能宰创造条件也要宰。 开业第三天,中午店子里的营业额有所回落,外卖的数量却是翻了一番,晚上来的客人不减反增。 这一天,中午的营业额增长两成,晚上却是骇人听闻翻了三番。 第四天中午,店子里的营业额和昨日几乎持平,算是稳定了下来,外卖数量继续上涨,以至于罗恒不得不临时去人才市场再招聘来十多个送菜员,才勉强解了燃眉之急,晚上人流量有所回落,不过跌幅不大,最终的营业额甚至比昨日略高。 如是三天,罗恒心里终于有了底,汉唐生意火爆程度远在自己预期之外,如果能保持下去,一个月的营业额轻轻松松就能破两百万,纯利润也能达到五十万左右,这在01年的天南市几乎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罗恒本人对钱是没多大追求,可这玩意儿也不会有人嫌它多。 钱自然不是万能,但能用它解决很多性命攸关的事情,生命中有太多的苦痛,罗恒只是想有能力去击败这些苦痛。 罗恒觉得自己算是个好吃懒做的人。 因为好吃,所以他要做餐饮。 从汉唐酒楼开始起步,慢慢抓住时代契机,打造自己的餐饮帝国,走到哪里都能吃霸王餐,这是一件想想都觉得很爽的事情,何况他正在这么去做。 又因为懒做,所以他懂得放权,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是绝对不会出错,但至少不会出大错。 说得矫情一点,和赚多少钱比起来,他更喜欢这种奋斗的过程,享受成功的喜悦。 就如一只丑陋的蛹,承受所有的苦难和寂寞,默默磨砺自己,最终破茧而出,变成这世上最美丽的蝴蝶。 这一天晚上,罗恒和陈宣君两人在酒楼关门以后还逗留了很久。 两人开了好几瓶红酒,就那么你一杯我一杯的对饮,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语,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 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胜利,亦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狂欢。 最后结果是自称喝不了多少酒的陈宣君干净利落的将罗恒斩于马下,这让心怀鬼胎想将神仙姐姐灌翻趁机揩油的罗恒同学情何以堪啊。 这说明张无忌他妈说的是金玉良言,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千万甭信! …… 逼近凌晨两人才离开酒楼准备回家,因为罗恒和陈宣君都喝了很多酒,便没有开车,而是选择步行,踅摸着路上有计程车就坐计程车回去。 两人先是一前一后走,然后并肩走,再然后手拉手,最后陈宣君整个人近乎贴在罗恒身上,吐气如兰,脸颊绯红,吃吃笑着跟他说话。 软玉温香在怀,本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可只能远观不能亵玩那就得另说了,特别是这种场景每日都要上演,那几乎可以称为煎熬受罪。 罗恒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没好气道:“君姐,明明喝醉的人是我,为什么你还要我扶你啊?” 陈宣君嫣然一笑,媚态百生:“这不是看你有色心没色胆,姐姐我假装喝醉,给你霸王硬上弓的机会么?” 罗恒脸颊顿时一阵抽搐。这哪里还是高贵典雅的神仙姐姐,分明就是一女流氓,还是欲求不满那种。 罗恒无言以对,所以沉默良久。 “喂,罗恒。”又走过一道街角,陈宣君突然叫了他一声。 “干嘛?” “背我。” “为什么?” “人家为了酒楼每天忙上忙下殚精竭虑食不知味寝不遑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停!”为了防止陈宣君把成语词典从头到尾背一遍,罗恒只得蹲下身,示意她上来。 陈宣君并不重,罗恒背着她也不怎么累,只是她红唇贴近自己耳垂,吐气如兰,酥酥痒痒,搅得自己心烦意乱。 再加上双手紧贴着她大腿白皙粉嫩的肌肤,随着走动而摩擦,就如拂过最柔滑的丝绸,更是乱上心神。 如果再算上她三十六d往上胸器随着步调起伏、隔着薄薄夏衫,在他背上蹭啊蹭的话,就能够让人道心不稳、有走火入魔之虞了。 陈宣君能感觉到少年手心在冒汗,能感受到他逐渐加重的鼻息,她将头枕在他的肩头,轻轻一吸,很好闻的味道,好似阳光下曝晒过的被褥,让她整个人的心都安宁下来。 她幽幽说道:“回去给我按摩好不好?” 罗恒连忙摇头:“不会!” “撒谎!”陈宣君撅起嘴巴。 “我本来就不会!” “你就是会!”陈宣君在罗恒耳边哈了口气,咬着嘴唇,极具诱惑地说道:“那天……那天你不是挺会按的么,人家还想要嘛。” 罗恒听得小腿直打哆嗦,浑身三十六十块骨头都软了,恨不得玩儿一出惊世骇俗,找个僻静地方将这女流氓给就地正法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放这女流氓在外面也是个祸害,那就以身饲魔,解救生灵于危难之中吧。” 罗恒这般想着,开始酝酿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的勇气。 然后他止步,将陈宣君放下,不是要玩惊世骇俗的野战,而是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人身材高壮,起码有一米八五,神色冰冷漠然,目光如冰似刀,咄咄逼人,是个高手。 “妈拉个巴子,老子等你好久了。” 罗恒眯起了眼睛,心里没有惶恐,只有兴奋。 扮了这么久的猪,老虎终于进套了。 ………… ………… 第六十三章:黄雀 高壮青年一身凛冽杀气,目光冰冷锐利,好似一头饿极了的孤狼。 罗恒身后,陈宣君脸色瞬间发白,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儿,看这架势,也不像是拦路抢劫,而是有仇家报复,只是不知道争对的是她还是罗恒? 无论是她还是罗恒,都有足够多的敌人。 她悄悄摸出了手机,就想拨通公安局的电话。 青年冷冷一笑,手臂倏地一甩,便有一道寒芒刷地窜出,好似毒蛇吐信。 陈宣君呀地一声叫了出来,手机已经被切成两截,而那道寒芒去势未减,径直钉在了身后一颗梧桐树上,刀刃近乎没入一半,刀柄还在嗡嗡颤抖。 罗恒眯起了眼睛,跨前一步,挡在了陈宣君面前, 这是一柄飞刀,上面开着血槽。 单单是由这份儿惊人臂力就可以看出来,这人是个真正的内家高手,至少在暗劲境界,高了他足足一个档次。 青年又摸出一柄飞刀,眼神冷冷地看着陈宣君:“你最好不要报警,不然这把刀下一秒就会钉在你脑门上。” 陈宣君脸色刷地泛白,她不蠢,像这种冷酷无情的人,多半是说到做到。 秀眉紧蹙,神色惶恐,她心里担忧,嘴唇都有些发白。 “别怕。”罗恒淡然一笑,唇角笑容和煦,似根本未曾担心,云淡风轻的很。 见罗恒这般从容,看着他路灯映衬下安宁的眼神,陈宣君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知怎的,真的不怎么害怕了。 并不是罗恒有什么魔力,而是罗恒数次拯救她于危难关头后产生的依赖。 似乎只要有这个男孩子在,她就没有什么可怕的,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可以真正伤害到她。 这是一种盲目的信任,近乎崇拜。 罗恒问道:“你是谁?” “来废你的人。”青年声音冰冷,语调毫无波动。 “为什么?”罗恒再问。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青年冷笑,唇角上扬,眼神冷酷嗜血,如霜如雪。 “这个理由很充分。”罗恒笑了笑,突然问道:“你是孙小军的人吧,如果我没猜错,这事儿背后的主使者是晏小山。” 青年眼神一凛,冷笑道:“你似乎聪明的过分了。我是谁派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条街已经被肃清了,二十分钟内,这里一个人都不会有,我要击碎你的脊椎,从今天起,你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罗恒笑了起来,唇线上扬,划出绚烂的弧度,如鹰似隼。 “你笑什么?” “笑你在装逼。”罗恒叹了口气,很认真地说道:“相信我,你废不了我。” “大言不惭!” 青年沉声吐出四个字,咬着牙,抿着唇,开始向罗恒逼近,他步幅不大,频率却极快,整个人好似一只向猎物扑过去的孤狼。 晏小山提供的资料极为详尽,这个叫罗恒的家伙身上有些国术底子,却只停留在明劲巅峰的样子,决然不会是他的对手,要知道,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经踏入暗劲境界了啊。 放眼整个天南,除了林振南身边那个据说是满清遗老,xhq某位王爷后人穆紫烟以及人称“董无敌”的国术馆馆长,形意宗师董克敌外,绝对不可能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何谓武者——近在咫尺,人尽无敌! 只要逼近罗恒,他有把握一招就击碎他的脊椎,让他下半生在轮椅上度过,而后路孙小军也早就给他找好了,废了罗恒后就去加拿大躲一段时间,还有一个沾惹上毒品的小混混愿意为他顶罪。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谋划好,这条街所有岔口都是孙三爷的人,二十分钟内,决定不可能会有人路过,这个少年,今天就是那瓮中的鳖,砧板上的肉! 近了,近了,他手臂再次一张,寒芒再现,罗恒侧身一躲,堪堪避过这柄飞刀。 飞刀紧贴面颊,削断一缕头发,径直钉在水泥地上,爆出一团星火。 罗恒皱起眉头——这柄飞刀目的不是击中他,而是干扰他。 果不其然,趁着他侧身刹那,青年屈指成抓,刷地一下抓向他脊椎。 这人显然修炼过诸如铁砂掌、鹰爪功之内的外功,手臂、手腕、手指力量惊人,这下若被抓实,只怕整个人脊椎都会碎掉。 而他为了躲避飞刀露出了破绽,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躲过青年势在必得的一抓。 “罗恒,小心!” 刹那间,陈宣君花容失色,声音发抖。 这是罗恒自重生回来后,前所未有的危局,而他却未有丝毫紧张,脸色如常,甚至连眼皮都未跳一下。 他确实不需要紧张,因为紧张的人不应该是他。 此人想螳螂捕蝉,那他自然可以玩一出黄雀在后。 一道黑影刷地窜出,犀利的鞭腿,刷地扫向青年,带起阵阵风声,呼呼作响。 “有埋伏!” 青年心中一凛,只得放过罗恒,曲臂全力架住这一脚。 蹬、蹬、蹬! 他径直往后退了三步,只觉巨力沛莫能御,手臂更是一阵酥麻,好似过电般异感,竟是有些使不上力了,不由惊呼出声:“少林弹腿!” 国术素来有南拳北腿只说,南拳三大拳,太极、形意和八卦为正统,而北腿更为混杂,少林弹腿或许不是最厉害的,却是名声最大的! 突然窜出来救了罗恒的高手身材高大,双腿尤其粗壮,年纪约莫四十岁,正值壮年,也是一个内家拳师最鼎盛的年纪。 杨岐山,李家老爷子的义子,就罗恒了解的,杨岐山杨叔的父亲当年是许世友将军部下,而杨岐山小时候还曾得到过许将军指导,修习的是正宗少林弹腿,未退伍前是西南军区连续五届军中比武冠军,近乎打遍军中无敌手,绝对的高人! 杨岐山浓眉阔脸,颔下蓄着短须,好似钢针一般,神色刚毅,典型的军人。 风起,杨岐山挡在罗恒面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向罗恒点了点头,吩咐他保护好自己后,不再废话,再次冲向青年,又是一道犀利的鞭腿,刚猛无俦,似连此夜色都为之颤抖。 两人都是称得上单挑小无敌的暗劲高手,不由分说便斗在一起,一个刚猛无俦,一个迅捷凌厉,一时间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罗恒掏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通了之后,只说了一句:“李伯伯,狼已经进套了,可以着手准备抓老虎了。” 说话后挂了电话,微微眯着眼睛,仔细看着杨岐山和青年的战斗。 什么是真正的国术——只杀人,不表演。 这是专为杀人创造的搏击技法,国术打法,一打就犯法。 这两人刚一接触,就是毫无保留的全力,杀招狠招层出不穷。 两人实力都比罗恒高了一个级数,此刻生死相搏,打得并不行云流水,甚至称得上是难看。 但涉及到的技法近乎全是精髓,罗恒仔细看下来,受益匪浅。 “杨叔一身武艺是军中磨练出来的,身上不知道沾惹了多少鲜血,早就磨练的玲珑剔透,实战能力还比本身境界强上一个档次。” “这个青年虽说也是个狠人,但招式之间不如杨叔圆滑,一定不会是杨叔对手!” 罗恒这般想着,果然局势已经发生变化,杨岐山趁着青年胸前露出空门,一腿扬起,宛如一杆大枪劈下,只听啪地一声,青年已经跌倒在地上,胸腔隐隐塌陷,噗地咳出一口鲜血,现在是断了肋骨,还伤了脏腑。 现实世界的国术高手打人,便是实力相近,也是不动则已,一动就要见生死,毫无婉转余地,更不可能如金老爷子书中那般鏖战个几百回合。 这几下电光火石,青年顷刻间就受了重创,死死咬着牙,三柄飞刀刷地飞向杨岐山,杨岐山侧身躲过,而青年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狼狈逃窜。 形势如此,他当下已经不可能完成任务,自然保命要紧。 杨岐山就要去追,却被罗恒叫住。 杨岐山不解,放任此人离去,不是放虎归山么? 罗恒笑道:“杨叔,我怎么会不知道打蛇不死反被咬的道理,你别担心,他跑不了。” 他正说到这里,就听警笛轰鸣声突然响起,杨岐山视线一转,发现街道十字口的另一侧,突然灯光大作,几辆桑塔纳警车迅速窜出,十几个刑警下车,大叫着举起手来,再跑开枪了之类。 那青年明显吓了一跳,踢翻一个扑上来的刑警,就要往另外一个方向逃。 却只闻砰地一声枪响,人已经倒在地上,可以看到膝盖处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正汨汨流着鲜血。 他还想挣扎,立马被另外两个扑上去的刑警绞着反手拷上了。 杨岐山看到这里,再看罗恒丝毫不吃惊,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爽朗一笑:“你这小家伙,考虑的倒是周全,早跟你李伯伯沟通过了吧?” 他口中的李伯伯,自然是跟罗建国相交莫逆,现任天南公安局局长的李局李公羊了。 李公羊是罗建国老领导,两人共事了二十年,彼此都救过对方性命,货真价实过命的交情。 有罗建国从中牵线搭桥,又有李公羊鼎力相助,罗恒才能调动市公安局特警支队来布这个局。 罗恒笑着点点头,说道:“那还得多亏了杨叔您了,这几天寸步不离守在我身边,辛苦了。” 杨岐山丝毫不以为意,笑道:“小恒,你救过大小姐的命,就等于是我杨岐山欠了你一命,别说是不眠不休在你身边守几天,便是为了挡子弹杨叔也没话说。” 杨岐山军人出身,当兵的时候打东突,逮越南猴子,那全是特种作战,几日几夜不眠不休是常事。 他这几天一直在暗处守着罗恒,每日最多睡两个小时,吃的也全是行军干粮,但精神还算好。 龙行虎步,目光如电,整个人好似一杆抖直了的大枪,气质沉稳如山。 罗恒简单和杨岐山交流几句,带着杨岐山和陈宣君上前,发现那个偷袭他的青年已经被拷住押往警车,还满脸怨毒的看着他,却被一个公安踹了一脚,骂道:“个小王八羔子,蓄意杀人,没个十五年甭想出来了。” 这人是个络腮胡子,这群特警领头的,罗恒也认识,叫王猛,罗建国最得意的弟子,连忙上前叫了声王哥好。 王猛也不废话,径直说道:“小师弟,李局在局里面坐镇,我们这就一道过去。” 罗恒点了点头,接下来他要干的事情就是打时间差,一定要在王岳反应过来之前,将孙小军买凶杀人的事情办成铁案,自然丝毫拖沓不得。 临走前,和杨岐山交流几句,嘱咐他把陈宣君送回去,有杨岐山在,神仙姐姐安全肯定能得到保障。 杨岐山点了点头,陈宣君却是咬着嘴唇,看着罗恒,好看眸子里隐忧忧色。 今儿这事儿她还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罗恒想干嘛,但看这架势,又是杀手暗杀,又来了这么多警察,肯定有危险。 罗恒上前,握住她的手,她身体明显一颤,看得出来,方才是真有些吓住了。 他看着她,眼神清澈,认真地说道:“别担心,回家去吧。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就什么都好了。” 陈宣君点了点头,这一瞬间,她已经忽略了这个男孩子的年纪。 他身上那种从容不迫、沉稳如山的气质,真的很容易打动人。 便是有天大的事情,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安然过去。 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之谓大丈夫。 ………… ………… 第六十四章:出来接客! 在去市公安局的路上,罗恒和王猛聊了一阵,王猛先是问他师傅什么时候才能从省城回来,罗恒笑着说师哥啊,不是我家老罗不想回来,而是有些人他娘的不喜欢他回来,今晚咱抓了孙小军这大老虎,我爸估计离官复原职就不远了。 王猛点了点头,他是罗建国嫡系,和王岳自然不太对付。 罗建国停职,他在市局过得也不怎么如意,好在现在有李公羊在上面压着,王岳还不敢做的太过分。 若几个月后换届,让王岳上位的话,只怕他们这些由罗建国带出来的嫡系,没一个会有好下场。 感情是一方面,拥有共同利益是一方面,这也是罗恒一定程度上,敢跟王猛掏心掏肺的原因。 王猛哪里不懂罗恒是什么意思,寻思今晚这事儿一定是师傅在背后谋划,要他们这些嫡系表忠心了,正色道:“小恒,你说吧,接下来要怎么做,既然李局说了听你的,那王哥我就听你的!” “先肯定要拿到孙小军买凶杀我的证据,其中这个杀手的口供最为重要,不过我看这人倒是个硬点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服软。” “汉子?”王猛嗤笑一声,拍了拍罗恒肩膀,“小师弟,瞧不起你王哥了不是,等着,半小时,半小时后俺要拿不到这厮的口供,那我把王字倒过来写。” 罗恒笑着点了点头,仔细一想,疑惑道:“王哥,这王字倒过来写,不还是王字么?” 这笑话很冷,王猛黑脸瞬间一阵抽搐,无言以对。 罗恒哈哈大笑,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舒缓不少。 王猛心里倒是起了些涟漪,今晚的事情这般风云迭起,便是一般心智成熟的成年人经历了也鲜有不乱了分寸的。 而小师弟今年才多少岁啊,满打满算才十六吧,就应对的这般从容,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 到了市公安局,王猛押着青年去了审问室,接下来会怎样,就不是罗恒该操心的了,王猛等在公安系统摸爬打滚这么些年的老油条,有足够多的手段,迅速快捷地拿到罗恒想要的东西。 罗恒径直去了局长办公室,扣了扣房门,里面一个沉稳声音响起:“进来。” 罗恒进去,毕恭毕敬叫了一声:“李伯伯好。” 李公羊和罗建国过命的交情,是罗建国的老大哥,就好比罗恒的亲大伯,虽没有血缘关系,但也算是罗恒一长辈了,罗恒也是打心眼里尊敬他。 “是小恒啊。”李公羊老人有些宠溺地看着罗恒,招呼他坐下。 罗建国是他钦定的接班人,无论资历还是能力都做不二人选,竟是被小人陷害,差点就万劫不复,李公羊对此感到十分愤怒。 好在罗建国醒悟的早,玩了一出漂亮的以退为进,方才于危难中扭转颓势,保住了党籍,如此的话,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早在前几天,罗恒想干嘛,罗建国就和他沟通过了,也知道王岳极有可能是天南毒品猖獗幕后的大黑手。 他一直觉得王岳此人不像是个警察,而像个十足的政客,为了上位不折手段那种,但他想不到此人竟是如此胆大包天,敢做出此等祸国殃民、天理不容之事。 他跟罗建国为了肃清天南境内的毒品,可是费了不少心血,派特勤打入毒贩内部都派了好几次,却始终抓不到什么大鱼,为此还折了好几个特勤,这些可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党性坚定的好警察,痛心啊。 心痛之后,是无穷无尽的愤怒,他马上就要退下来,在退下来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王岳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付出代价,接受法律的严惩! 罗恒和李公羊面对面交流了一番,详尽地说出了自己想法。 李公羊听完连连点头,寻思这孩子说的当真不错,若能这么按部就班的来,王岳绝对完蛋了。 他想了想,正色道:“小恒,这是你爸的意思?” 罗恒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李伯伯,我爸离开天南,就是为了让王岳放松警惕,好露出破绽。只要我们今晚抓住孙小军,以买凶杀人的罪名将他羁押,再做成铁案,之后摆出孙小军贩毒的证据,威逼利诱,将他彻底震慑住,再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给王岳下一个套,抓他一个人赃俱获,如此,大事可定!” 李公羊笑着点点头,寻思即便这是罗建国的主意,这孩子能理解的这般透彻,也已经很不简单了。 年纪轻轻,临危不乱,当真有些大将风度,这孩子以后若选择从政,前途不可限量! 李公羊最后说道:“小恒,那你说说,接下来要怎么办?” 罗恒想了想,笑道:“等拿了杀手口供,就直接去抓他。” 正在此时,房门响了起来,罗恒去开门,发现是王猛,满头大汗,拳头处隐有血迹,想必方才是极为辛苦的。 他进来后,开门见山地说道:“李局,口供已经拿到了,这小王八羔子,嘴还真挺硬,差点就治不住他了。” 说着嘿嘿一笑,看了罗恒两眼,意思不言而喻——个小破孩儿,敢瞧不起你王师哥,这下见识了吧? 罗恒跟他扮了个鬼脸。 李公羊也是雷厉风行的很,既然拿到了证据,那这事儿今晚就能做成铁案,当即签署了拘捕令,要王猛立马去办。 罗恒却站了起来,笑道:“王哥,我也要去。” 王猛迟疑道:“你去干嘛,这孙钩子可是个黑道大佬,若他狗急跳墙,只怕有些危险。” 罗恒重申了一遍,语气不容置喙:“当然是先声夺人了,我要借此机会,先给他留点印象,接下来才好破他的心防!” “就你花样多。”王猛没好气白了罗恒一眼,望向李公羊,“李局,您的意思?” 李公羊笑着摆摆手:“带着他去吧。” …… 凌晨十一点半,零点酒吧里声浪滔天,群魔乱舞,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孙小军呆在二楼的包厢里,将自己藏在阴影之中。 他是一个惯常于呆在黑暗中的人。 他身边的孙小刀小心翼翼地问道:“叔,彪子怎么还没回来?凭他的实力,要对付一个区区罗恒,要不了这么长时间吧?” “不用急,彪子跟了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孙小军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口,吐出一口烟雾,又问道:“吩咐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问题,一辆金杯车,等彪子回来就立马出西川,到yn中缅边境那里有人接引,到时候转道泰国,直接飞加拿大。而顶罪的小混混也已经找好了,是个瘾君子,我答应给他八十万,先付一半。” 孙小军点了点头,如此的话,倒是出不了什么纰漏,为了晏太子一个人情,他这次也是冒着很大风险的。 对于他来说,废一个人不可怕,甚至杀一个人都不可怕。 但如果这个人是罗建国这头大老虎儿子的话,那就得另说了。 老虎就是老虎,哪怕他停职了,依然是老虎。 一人便将整个天南黑道震慑的死死,孙小军可是见识过罗大老虎雷霆手段的,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正在此时,酒吧里突然闹腾了起来,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孙钩子,妈拉个巴子,你罗小爷来找你叨家常了,还不出来接客!” ………… ………… 【本书书友群已经开放,群号26041521,欢迎大家进入讨论,我是小熊,祝大家中午愉快。】 第六十五章:遛狗 罗恒上了舞台,一脚将音响踹翻,抢过dj话筒:“孙钩子,还要小爷我再请你一遍么,快下来接客!” 酒吧轰地就炸了,音乐停止,一地鸡毛。 在场诸人,无不以看傻逼的目光看着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有没有搞错,这小屁孩这架势,是来砸场子的? 而且,这小屁孩竟然还敢喊孙三爷是孙钩子,还叫他来出来接客? 这世界太疯狂了,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分钟后,这个牛逼哄哄的少年就会躺在地上。 只是不知道孙三爷会要他一只手还是一只胳膊?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我想起他是谁了,他就是前阵子在酒吧单枪匹马挑了孙小刀还安然无恙走出去的牛人!” “什么,他单枪匹马挑了小刀哥,三爷不管么?” “谁知道呢,太虎了。” 下面议论声骤起,窸窸窣窣。 “小孩儿,这也是你能来闹事的地方?” 十几个打手模样的青年站了起来。 罗恒没有动,笑得云淡风轻,向这几人勾了勾手指。 这些人哪里受得了这般挑衅,提着酒瓶子、板凳之类江湖斗殴大杀器,就朝罗恒冲去。 罗恒还是没有动,因为有人比他先动。 一个中年人跨前一步,挡在他面前。 人流如洪水,而他似洪流中的礁石。 洪流摧枯拉朽,礁石岿然不动。 杨岐山将陈宣君送回家后,就立马赶到了罗恒身边,他的任务很简单,保护罗恒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谁想伤害罗恒,他就先伤害他。 他擅长的是少林弹腿,拳法同样不弱,修习的是注重小范围腾挪招架的咏春。 咏春寸劲,有个形象的比喻,打人如挂画。 一拳下去,能把人打得像画一般贴在墙上,这就是秀气而凌厉的咏春。 礁石开始逆流而上,一拳击倒一个人,一拳加一腿就击倒两个人。 动作干脆利落、流水行云,好似原始部落那种最生猛的舞蹈,赤裸着上半身,围着兽裙,石刀石斧和带着淋淋鲜血的兽骨是佐料,不好看,但足够生猛。 几息之间,地上满地哀嚎,再无一人能爬起来。 先前嘲笑过罗恒自不量力、不知死活的人俱都闭上了嘴巴,眼里惊惧、无以复加。 杨岐山打完人以后,又退到了罗恒身后,面色漠然如石,气质沉稳如山。 这就是西川杨岐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杨岐山,岿然不动坚如磐石杨岐山,军中普遍认为有资格进入中南海,做一号首长保镖的西南军区连续五届比武冠军杨岐山。 罗恒用他来砸场子,就好比用宰牛的开山大刀杀鸡,这是一件让他很爽、让其他人感到很悲伤的事情。 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很悲伤,这么一号虎人,几近于传说中的人形暴龙,竟然是这个少年的保镖,那这少年又是何方妖孽?天南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号人物? 罗恒叉子腰杆,再次高声道:“孙钩子,我日你大爷,小爷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他娘竟敢派人来废我,你狗日的再不出来,我就把你这场子给砸了!” “你叫罗恒是吧?”一个阴沉声音响起,“你口口声声说我叫人废你,有什么证据?我孙某人做的是正规生意,哪能由你这般胡来?” 阴影中走出一个身影,从二楼缓缓走下,目光冰冷如刀,来回在罗恒身上逡巡。 “是孙三爷!”有人叫了出来。 罗恒毫无怯意,好整以暇地跟此人对视。 此人一身中山装,身材瘦削,样貌平凡至极,气质阴沉狠戾,好似一头惯常蛰伏于山林中的瘦虎。 曾经的孙钩子,现在的孙三爷,天南黑道第三号人物,孙小军! 罗恒眯起了眼睛,笑道:“要个屁的证据。小爷就是要砸你场子,你还能来咬我不成?” 嚣张,太嚣张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哪怕你来头大的可怕,还有个武力值90+的虎人做保镖,也不能这么嚣张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好你个罗恒,立马滚出去,否则我报警了!” 说话的是紧跟着孙小军身后的孙小刀,要换其他人敢这么嚣张,他早叫人把他整残扔出去了,可这人是罗恒啊。 那天他就在罗恒身上吃了个大亏,知道罗恒本身就是号一个打十个的猛人,再加上带着这么个猛将,便是把整个酒吧的保镖打手加起来也不够看。 除非动用火器,但这可是在天朝啊,枪支弹药是头号管制品,涉枪无小案,众目睽睽之下,真动用火器,那是在找死。 他作为一个黑道人物,不敢跟罗恒玩儿狠,反而说出了求助于警察的话,本身就是一种服软,在场的人眼里或多或少都有点鄙夷,心里也是愈发好奇,这个叫罗恒的家伙,是他娘从哪个石头缝里蹦跶出来的妖孽啊? “随便。”罗恒看了看孙小刀,眼神鄙夷,就如在看着一个逗比。 他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继续道:“想报警你就报,我爹是副局长,我大伯是局长,要不咱打个赌,今儿天南的警察,你一个也叫不动!” “你……罗恒,你这是在仗势欺人,是目无法纪!”孙小刀鼻孔喘着粗气,作为一个黑道人物,这种话一般都是别人对他说的,此刻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 “小爷我就欺负你怎么了,你还敢来咬我不成?”罗恒挑衅地看着孙小刀,很无奈地跟他说道:“孙小刀,你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天真,真以为这世上有公平这玩意儿?小爷就是‘官二代’,小爷就是要欺负你这‘平民百姓’,怎么滴?” 孙小刀鼻孔喘着粗气,已经出离愤怒,他叔叔孙小军却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笑着跟罗恒说道:“一个破酒吧而已,你想砸随便砸,只是我提醒你一句,天南还不是罗建国跟孙公羊的一言堂。” “孙三爷就是孙三爷,这么个聚宝盆也不心疼,豪爽!” 罗恒比了比大拇指,突然很认真地问道:“不过那孙钩子啊,好歹你也是咱天南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这么羞辱你,你不觉得丢脸么?” “你……”这话一出,便是孙小军都有些按捺不住怒火了。 这叫罗恒的家伙,那嘴也太厉害了吧。 罗恒笑道:“你什么你,砸酒吧什么的,我就是说来玩玩,不要随意毁坏公物,中学生守则上写的嘛,我可是个根正苗红的共青团员。” 孙小军怒声道:“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遛狗!”罗恒吐出两个字,指着孙小军,做出了解释,“不同怀疑,孙三爷,您就是那条狗!” 孙小军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既然罗恒来到了这里,那彪子肯定失败了,只是不知道他被抓了没? 彪子的实力他是很清楚的,可能不是罗恒身边那猛将的对手,但想逃还是没问题的,而现在罗恒来砸他的场子,目的又是什么? 他又是怎么知道是我派人废他,难道彪子被他抓住了,还出卖了我? 孙小军后背刷地爬上一层冷汗。 对于他来说,死并不可怕,他们这种草莽出身的人,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既然决定走这条道,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可怕的是失去,失去他辛苦打拼出来的一切。 只有失去过才懂得珍惜,也只有拥有了才害怕失去。 罗恒这话,岂止是羞辱,简直是踩到他头上拉屎拉尿了,他不是不懂隐忍,但到了这份儿,要再忍下去,他辛苦这么多年博下的赫赫威名就没了,那他也失去了在道上混下去的资格。 道理很简单,连个小破孩都敢这般羞辱你,那你孙三爷威名何在,下面的小弟又有哪个会服你? “清场!”孙小军冷冷吐出两个字。 下面打手立马行动起来,将酒吧里客人全部赶了出去,然后将罗恒和杨岐山围在了中间。 “孙钩子,你想干嘛,吓唬我呀?” 罗恒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今儿这出,除了羞辱下敢派人来废他的孙小军外,最主要的,就是给他留下个永生难忘的记忆。 让他不敢轻视自己,这样的话,以后才好破他心防,利用他给王岳下一个套! “你说我想干嘛?”孙小军冷冷一笑,“罗恒,别以为你带着号猛将我就不敢动你了,双拳难敌四手,你别把我逼急了。” 罗恒笑道:“逼你怎么了,那你急给我看看!” 孙小军握紧拳头,头上青筋乍现,挥了挥手:“上!” “停!”罗恒连忙叫了一声。 “怎么,你刚才不是挺嚣张的么?”说话的是孙小刀。 “不是,我只是觉得不公平,哪有你们那么多人打我们两个的道理,所有我要呼叫场外援助。” 这话说的孙小军等人一头雾水,却见罗恒扯着嗓子大叫道:“警察叔叔,有坏人要打我,救命呀!” 话音落下,酒吧本来已经锁好的卷帘门被撞开,十几个带着配枪的公安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指着孙小军骂道:“孙钩子,个王八羔子,不知道打人犯法的啊?” 在场诸人俱都惊惧不已,来人是王猛,罗建国最得意的弟子,人称天南小老虎的王猛。 ………… ………… 第六十六章:良辰美景,红袖添香 十几名带着配枪的公安进了零点酒吧,王猛挥了挥手,便有条不紊行动起来,一边喊着蹲下手抱头上,一边开始拷人。 没有人放抗,也没有人敢反抗,天朝这个制度,永远不可能出现敢跟国家力量抗衡的个人亦或是组织。 孙小刀脸上的表情很精彩,他叔叔孙小军的表情更精彩,微微张大嘴巴,满脸不可思议。 沈默良久,他突然骂了出来:“王猛,你这是干么,麻烦你看清楚了,是你师傅的儿子来砸我的场子,还打伤的我的保安,你凭什么抓我的人?” 王猛冷笑道:“凭什么?凭老子是警察!而且你搞错了,我不止要抓他们,还要抓你!” 孙小军瞳孔一缩,凝声道:“抓我,你凭什么抓我?” 王猛出示了拘捕令:“孙小军,你的事儿犯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孙小军脸色变得铁青。 他崛起草莽,底子不可能干净,譬如这个天南最大酒吧,都是他通过非法手段强买的,其他如蓄意伤人、巧取豪夺、欺男霸女之类的事儿更不知有多少。 但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只要他贩毒的事情没有暴露,他就不怕。 他背后还站着王岳,他出了任何事情,王岳都不可能见死不救。 仔细想了想,孙小军沈声道:“王猛,你口口声声说我犯事儿,我犯了什么事?” 王猛冷冷看着他:“少跟老子装大头蒜,你自己做的事,你还不清楚?” 孙小军眯起了眼睛。 看这架势,他贩毒之事暴露的可能几乎为零,要不王猛决定不会和他墨迹,而是直接冲上来拷他了。 再仔细想想,这事儿他和王岳做得极为谨慎,无论进货、出货,都是单线联系,近乎不可能出纰漏。 退一万步讲,便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有王岳在,不可能丝毫蛛丝马迹都捕捉不到。 只要王岳没暴露,他就不可能暴露。 想通此节,他心中笃定,冷笑道:“笑话,我犯事了,我犯什么事情了?我孙某人是个知法懂法的商人,是天南市的纳税大户,你凭什么抓我?” 罗恒看到这里,笑道:“王哥,和他墨迹什么,先抓回局里再说,个狗日的,买凶杀人还有理了。” “买凶杀人?”孙小军皱起了眉头。 “难道彪子废罗恒不成,真的反而被擒住了,而且这么快就出卖了我?” 孙小军心里一阵突突,仔细梳理一下思路,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不过他们只有人证,绝对不可能有物证,我咬死不认就是。” “何况这事儿背后真正的主使者是那位晏太子,我进去了,他一定担心我出卖他,肯定会发动关系救我出去。” “有晏氏集团在背后施压,便是李公羊也不可能扛得住!” 这一瞬间,孙小军脑海里念头百转,很快就有了决断。 王岳也不跟他废话,招呼人就上前把他和孙小刀一起拷上了,押上警车,就往市公安局走,这事儿讲究的就是效率,按照罗恒的规划,他们要尽快把孙小军买凶杀人的事情办成铁案。 打头的警车上,王猛问罗恒道:“小师弟,接下来怎么办?” 罗恒笑道:“王哥干刑警这么多年,这种事应该是熟门熟路了吧,还用问我?” 王猛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起来,点了点头:“成,那你就放心吧,进了王哥的手,保管这孙钩子整不出什么幺蛾子,这事儿,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王哥,听你这口气,我怎么觉着咱都成了逼良为娼、陷害忠良的大反派了。”罗恒开了一句不大不小的玩笑。 他们手里现在有杀手的口供,这杀手还是被抓了现行,这事儿任谁也赖不掉。 至于物证什么的倒是个麻烦,孙小军一看就是个狠人,而且不是个笨人,便是玩些非常手段,他也不一定能招。 不过除了孙小军,不是还有个孙小刀么,罗恒可不信这二世祖有他叔叔那么狠,能抗住王猛的手段。 至于具体怎么做,他不关心,也没有必要关心。 专业的事儿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事儿王猛肯定比他专业的多,既然王猛已经表态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 对于自己这个整个市局最威猛的师兄,罗恒还是认可其能力的。 罗恒只是按照自己分析,说了些自己的想法,今晚可能出现的变数,谨小慎微无大错。 王猛连连点头,表示一定小心,最后问道:“小师弟,那你现在去哪里?” 罗恒想了想,笑道:“去市局不是要经过我家么,我就在那里下车,然后回家睡觉呗。” “睡觉?” 罗恒点了点头:“今晚可把我累惨了,困的很,当然王哥您肯定也累,可谁叫您是人品公仆来着,今晚就多辛苦辛苦吧,大不了事情办完了,咱请你大保健!” “大保健?”王猛老脸一红,没好气道:“小师弟,你这是质疑一个党员的党性!” “哈,我就是开个玩笑。”罗恒摸了摸鼻子,寻思这家伙,格老子装大头蒜呀。 王猛白了罗恒一眼:“跟谁学的啊,还大保健,不像话,当心师傅回来我叫他削你!” 罗恒朝他扮了个鬼脸。 王猛忍俊不禁,寻思今晚这般风起云涌,便是他也激动不已,而罗恒作为全程经历的当事人,竟还有心思睡觉? 我滴个乖乖,小师弟果然是小师弟,妖孽啊,单是凭这份儿心理素质,以后成就都不可限量。 王猛文化水平只有高中水平,在这一瞬间还是忍不住文艺了一把,寻思这或许就是传说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大将风度了。 “对了。”罗恒突然拍了拍脑门,寻思自己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茬儿,连忙跟王猛说道:“师哥,我估计我们抓了孙钩子的事儿,最多明早王岳就会知道了,所以今晚就要把这事儿办成铁案。” 王猛笑道:“这你不早说过了么,放心吧,保证出不了纰漏。” “不是,我不是说这茬儿。” 罗恒解释道:“明早王岳一定要见孙小军,你们一定要拦他,我知道拦不住,但能拦几天是几天,实在没法子,那就让他见,等他见完孙小军后,你就立马通知我。” 王猛点了点头,说知道了,罗恒说的这茬儿,李公羊也跟他说过,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个布局从头到尾都缜密严谨,这么做也一定有其深意,他只需要按要求办即可。 他是罗建国一手提拔上来的,而起这事儿还关乎到他的个人前途,肯定要全力以赴。 两人商讨完毕,罗恒又跟李公羊打了个电话,沟通了一番,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小区外,便跟王猛道别下车。 看了看手表,已经到了凌晨三点,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星沈月朗,月华如水,整个世界都似笼罩在一片梦境之中。 抓了孙小军,这争对王岳的连环局就相当于完成了至关重要的第一步,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去操纵就好,只要王岳第一步没反应过来,那他就绝对死定了! 春风化雨,杀人无形,这是罗恒惯用的招式。 月华淋漓而下,照进少年漆黑眼瞳,渲染出深海般的眸色。 微眯着的双眼亮如弯月,和天上月儿交相辉映。 罗恒只觉今晚的月亮真他娘的美,忍不住矫情了一把。 “啊,月亮,你好白,好像那姑娘的屁股!”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良辰美景了。 …… 进了屋子,罗恒愣住,都这点儿了,陈宣君还未睡,而是坐在沙发上,似在想着心事,边上还开着台灯。 橘黄色光线侵染眉眼,眉毛微微蹙着,细细长长,好似刚吐着葳蕤的柳叶,眼神迷离,隐有忧色,睫毛上挑,也被梦一般的光点侵染,晕开了说不出的温柔韵致。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神仙姐姐的侧脸美轮美奂,不似平日那种扎人似的冷艳,而是淡如流水的温婉。 罗恒瞬间就被惊艳住了,想不到平日里满满女王范儿的她,还有这般柔弱温婉、楚楚动人的一面。 所谓美人如玉,大抵就是这般情景了。 “你回来了?”见罗恒进来,陈宣君终于反应过来,眼瞳变得明亮起来,她起身,一头扑进罗恒怀里,把他抱住,似用尽所有的力气,让罗恒都有些无法呼吸了。 他连忙叫了起来:“君姐,轻点儿,想劫色就直说呀,我保证不反抗!” 陈宣君俏脸微红,放松了力道,第一次没有反驳罗恒口花花,而是将头枕在他肩膀上,吸了吸鼻翼,喃喃道:“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好担心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你,生怕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罗恒笑道:“我可以认为你是在诅咒我么?” “喂!”陈宣君把他放开,撅着嘴巴看着他,没好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能不能正经一点?” 她这般说着,眼眶泛红,不知怎的,眼里就流了下来。 “傻大姐,哭啥。”罗恒温柔地将她脸颊泪珠儿擦掉,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哪里那么容易嗝屁!再说我妈给我算过命了,我是属王八的,千年王八万年龟……” 罗恒还未说完,就被陈宣君用手指堵住双唇,悠悠地道:“哪有这么埋汰自己的,王八不是癞蛤蟆么?” 罗恒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扮猪不仅能吃虎,还能拱水灵白菜,以此类推,那扮王八多半就能啃天鹅了。” 说着有意无意看着陈宣君,眼睛微微眯起——好美的一只白天鹅呀。 陈宣君噗嗤一声,破涕而笑,忍不住娇嗔道:“被你气死了,你到底长没长良心啊,我担心你才这样的,你居然取笑我。” “哪有。”罗恒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捧在掌心,轻轻摩挲着,陈宣君耳垂微红,也不反抗,只任由他握着。 她平日里虽中口花花调戏他,但她清楚,那时候只是纯粹将他当做一个可爱的小弟弟而已,也不能说没有爱慕,但更多的是宠溺。 不知怎么,她觉得现在不同了。 两人一起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她再没有法子将他当做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屁孩。 她知道他稚嫩外面下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那应该把他当做什么呢,他和她,现在这种关系,又算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这些都是很遥远的未来之事,她不愿意去想,或者说,想也没用,那就放任好了。 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就问问自己的心,连自己也不知道,那就交给时间吧。这也是她死去的妈妈教给她的东西。 “饿不饿?”陈宣君突然问道。 不问还好,一问罗恒肚皮就咕咕直叫,他今儿忙了大半夜,早饿忙了。 陈宣君想了想,说道:“那我下面给你吃吧。” “啥?”罗恒目瞪口呆,一阵结巴,“这……不太好吧?” 虽然他自诩是个怪蜀黍,但他不是重口味呀。 陈宣君不解道:“怎么了,我下面给你吃呀,你不是饿了么?” 罗恒嘿嘿一笑,怎么看怎么猥琐。 “你……”陈宣君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顿时霞飞双颊,娇羞难言。 她心里又急又气,忍不住拍了他一下:“下流坯子!” 罗恒笑道:“哎,我可没说啥啊,是你自己思想不纯洁想歪了,君姐,肚子真饿了。” 陈宣君脸红得好似滴水,没有再说话,跑厨房去了,罗恒倒了杯水,去老罗书房找了本书翻看起来。 过了约莫五分钟,却听陈宣君呀地叫了一声,罗恒连忙赶去厨房,不由无语。 这姑娘看起来很狼狈,满头大汗,头发也乱糟糟的,煮面条就煮面条吧,一边煮还一边把佐料放进锅里面,这锅物事,怎么看怎么像是毒药,这也就算了,关键是还泛着股子焦糊味——她水放少了。 罗恒忍俊不禁,陈宣君板着脸:“不许笑!” 罗恒捂着嘴巴,肩膀还是一下下抽动,小脸憋得通红。 “你还笑?”陈宣君撅起了嘴巴。 “我也不想笑啊,可是……” 陈宣君气急,进锅铲扔向一边,羞愧难忍,竟是红了眼眶,幽幽说道:“我很没用是不是,身为一个女人,连面都不会煮。” “好了,术业有专攻,君姐您那一百八的智商用来经商就够了,这庖厨的事儿,还是由小的来吧。” 罗恒说着,重新洗锅放水,煮了两碗面条,还分明盖上了一个煎好的鸡蛋,又洒了些葱花,两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就出炉了。 陈宣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会做饭的男人,果然很有魅力,以后谁嫁给他,一定很有福气。 她这般想着,脸颊又开始微微泛红。 两人吃了面条,罗恒去洗了个冷水澡,发现还是没有什么睡意,看来今晚经历这么多事儿,还是对他有些影响的。 便去了老罗书房,找出文房四宝,打算练一会儿字。 前世今生加起来,他练字也有几年了,养成了习惯,无论再怎么浮躁,只要写上几幅字心里就能平静下来,屡试不爽。 陈宣君在她后面洗的澡,换上一身丝绸睡袍,见罗恒竟是没睡,进了书房,到他身旁看他练字。 这下罗恒就有些不淡定了,身边女子娇俏迷人,身上有着淡雅幽香,勾人的很,陈宣君双手撑在书桌上,看了看罗恒写的这幅字,是宋人苏轼的半阙词。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不是罗恒擅长的行书,而是狂草。 字体狂放秀逸,力透纸背,自有满腔豪情蕴含其中,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这小家伙,书法倒是挺好的,遥想公瑾当年……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他若再生的俊俏些,可不比周公瑾差上多少。” 陈宣君这般想着,妩媚眼眸里波纹流转,笑道:“看不出来嘛,字写的挺好的。要不你写一幅送我吧?” 她贴近罗恒,从罗恒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睡衣罅隙出来的迷人风情,我滴个乖乖,白腻浑圆,山峦叠翠,这不是勾人犯罪么。 见罗恒痴痴地看着自己,陈宣君脸颊微红,娇嗔道:“喂,问你话呢。” “哦。好啊,那你给我磨墨吧。”罗恒点了点头。 “好吧。”陈宣君拿起砚台,当真给罗恒磨了起来,胸前旖旎随着动作时隐时现,乱人心神。 罗恒深吸口气,唇角向上翘起,红袖添香,素手磨墨,人生一大乐事,古人诚不余欺也。 一会儿工夫,陈宣君磨好了墨,罗恒拿起毛笔,又铺上宣纸,眯着眼想了想,先写下了两行字。 身骑白马万人中。 衣衫如雪归中原。 放下西凉不去管。 一心只想—— 最后剩三个字,他停下了笔。 “一心只想什么?”陈宣君忍不住问道。 红唇微隙,眼神迷离,胸口江山如画,在这一刻怪力乱神。 罗恒眯起眼睛,里面隐有杀气。 然后—— 他扔下笔,一把将陈宣君搂住,也不管她如何,便啃了上去。 不是吻,而是啃。 狗行千里吃屎,狼行千里吃肉,秀色可餐,当然要啃! ………… ………… 【这章五千字,一章顶两章,不用怀疑,我就是这么厚道,我是小熊,祝大家早上愉快,每天都有好心情~】 【ps:本书书友群已发布,群号26041521,欢迎大家加入讨论,里面有每天更新预告,更有经常忘记吃药,萌萌哒的小熊。】 第六十八章:强者之心 接下来三天,罗恒一边忙着汉唐的事情,一边等着孙小军那边的消息,每天至少跟王猛通五次电话,时刻监视着王岳的动向。 果不其然,王岳第二天就知道了消息,装模作样的表示了对这件案子的重视。说要见孙小军,要把这案子接手过来做。 王猛自然是按照罗恒吩咐把他给拦了,而孙小军买凶杀罗恒也在当晚就从孙小刀口中拿到了物证,给做成了铁案,人当晚就送到了看守所,有王猛亲自看着。便是王岳也没有丝毫办法,见不到人。 孙小军对王岳十分重要,他们贩毒,为了防止出纰漏,都是单线联系,王岳负责如华天这种下家,而孙小军则做上家。 一边负责清源镇水库那个地下兵工厂,一边负责和金三角那边的大联络。 孙小军现在被抓进去,短时间还出不来,而华天那边要货还要得急,王岳迫切地要跟孙小军接触,要他说出上家的渠道。 对于孙小军买凶杀罗恒这事儿,他也不是没怀疑过是有人在给他下套,不过事情他也仔细了解过,是晏氏集团的太子晏小山在背后求的孙小军。 他跟孙小军现在的关系近乎是貌合神离,因为利益才走到一起,彼此都在猜忌对方,所以对于孙小军为什么这般愚蠢,要去废罗建国儿子这事儿,他也是能够理解的。 像孙小军这种人,是没有办法拒绝晏小山这个晏氏集团未来掌门人一份人情的。 而且罗建国一直呆在省城,没有回来,李公羊又马上要退休了,什么事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岳实在想不到会有谁在此事上面给他下套,总不可能是罗恒这小破孩儿吧? 华天那批货数量极大,做下来的话,他起码能赚两千万,有了这笔钱,他就能顺利地给以后的仕途铺路了,这个机会,他不想错过。 而且他也想过了,做完这笔,就把孙小军弄死在监狱里,顺便玩一出卸磨杀驴,将清源镇水库那个地下冰工厂拿出来,作为自己的进身之阶! 有个这个功劳,下一任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罗建国现在还在停职,拿什么跟他争? 王岳怎么想的,罗恒不知道,但从王岳迫切地要跟孙小军见面,甚至还求到了李伯庸来看,这厮没有发现这个争对他的局的破绽,也就是说,这狗日的进套了! 接下来就是一步一步撒网收网的过程了,别说他反应不过来,便是他反应过来也迟了。 六月七日,星期天,城市公园小树林。 罗恒正在跟杨岐山搭手。 他一共在学校请了一个星期假,最后这三天,每天早上依然雷打不动地去城市公园锻炼,而杨岐山也每天早上到那里指导他,时不时还跟他搭下手,教他一些实用的技巧。 罗恒觉得受益匪浅,越发觉得自己已经触摸到暗劲那个坎儿了。 柔中带刚,刚柔并济,这就是暗劲。 使了一招太极推手,罗恒只觉身体里产生了一股灼热的气,浑身毛孔刷地闭合起来,然后这股按照既定轨迹传播,手掌变得灼热无比,一掌推出,只觉着这股气便随之喷涌而出,汗液飚溅。 杨岐山侧身躲过,罗恒这一掌,便击打在了一颗拳头大小的柏树上,顿时满树柏针震荡,星落如雨。 罗恒喘着粗气,脸色发白,浑身大汗淋漓,蹲在了地上。 “小恒,恭喜你,你已经摸到这个坎儿了!”杨岐山哈哈大笑,见罗恒不解,跟他解释道:“暗劲高手打人的时候,浑身毛孔闭合,只有在发力的一刹那,体内的热才会喷涌而出,表现出来就是汗液。” “你看李小龙演的精武门,他一拳打在一个赤裸上身的汉子身上,顿时汗液飚溅,轻飘飘的一拳,能把人打几米远,这就是暗劲,在咏春里也叫寸劲。” 罗恒疑惑道:“杨叔,李小龙也是内家拳高手?” 杨岐山点了点头:“李小龙是修炼咏春的高手,已经到了暗劲巅峰,隐隐摸到阴阳交融化劲的层次,只是他最后走歪了路子,练法出了问题,伤了脏腑,才那么年轻就死了。” “原来是这样……”罗恒吸了口气,只觉得累得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道:“叔,我怎么觉得那么累,刚才那一掌打出去,只觉得比跑了一万米还累,而且威力也不怎么大啊。” 杨岐山笑道:“暗劲是你体内酝酿的热的宣泄,你刚入这个门槛还不会控制,累是正常的,况且便是暗劲巅峰的高人,打人也不是随便就能动用暗劲的。” 罗恒眼眸一亮:“我懂了,叔,这暗劲就相当于绝招是吧,不出则已,一出就要人命!” 杨岐山连连点头,说了声孺子可教,又道:“至于你说的威力不够的问题,你且看看你刚才打中的那棵树。” 杨岐山说着,刷地扬腿,啪嗒一声,那颗碗口大小的柏树已经断成两截,罗恒凑上前去,不由咋舌。 这棵树,树心早烂了,里面不是木头,而是粉末。 罗恒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我滴个乖乖,这一掌要打在人身上,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得打烂了?” “真正的高人,劲道随心而放,或许他现在打你一拳,你没事儿,但其实已经用暗劲悄悄震伤了你的脏腑,可能几天后发作,可能半个月才发作。这就是暗劲的可怕之处。” 杨岐山继续说着,最后叮嘱罗恒道:“小恒,你刚入暗劲,劲道控制还没到火候,这段时间尽量不要跟人动手,而且一山还有一山高,我们习武之人,修心比修身更重要,孙文先生提出国术的概念,宗旨是教导我们习武之人要以保家卫国为理念,你要明白这点才好。” 杨岐山军人出身,即教了罗恒东西,也须得强调一下什么是武者的信念。 罗恒连连点头,欺负弱小本身就不是强者所为,知道杨叔这是在教他什么是强者之心。 更可况对于他来说,相较于拳头,他更信奉的是自己的脑袋。 所以这般拼命练习国术,主要原因还是为了自保。 他未来要面对的敌人,一个比一个强大,如孙小军、王岳这种,不过是正餐前的开胃小菜罢了。 ………… ………… 第七十章:匹夫手段,枭雄心性 “罗恒,你什么意思?” 晏小山冷声发问,看得出来,他这些天还是有些进步的,被罗恒这般羞辱,都还保持着冷静,至少能保持表面上的冷静。 罗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跟他说话,径直上前,打开车门,将手递给纪萧萧,吐出两个字:“出来。” 纪萧萧神色复杂,咬着嘴唇,即没有将手交给罗恒,也没有拒绝,而是沉默。 罗恒眯起了眼睛,再次重申了一遍:“纪萧萧同学,把你的手给我。” 纪萧萧手指动了动,又缩了回去。 她眼里有些苦涩,幽幽说道:“罗恒,你回去吧,对不起,复习卷子,我没法给了你。” 罗恒眯起眼睛,骂道:“傻妞,晏小山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你要跟他去参加生日宴会?当心被吃的渣都不剩。” 晏小山冷着脸,狼狈下车,指着罗恒,讥笑道:“罗恒,你省省吧,萧萧是不会跟你走的,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罗恒看着纪萧萧,问道:“他说的是真的?” 纪萧萧没有说话。 罗恒摇了摇头,这种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看到这一幕,晏小山唇角上翘,讽刺道:“罗恒,看到了吧?哈哈,你不是挺拽的么,被女人抛弃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有没有觉得你很聒噪?”罗恒瞥了他一眼,就如在看着一只跳梁小丑。 “哼,罗恒,你除了会动粗,还会什么?告诉你,萧萧是我的女人,她这辈子只能属于我,你别想碰她一根手指头!” 晏小山满脸嘲讽地看着罗恒,也不动怒,就是抓着纪萧萧现在是他女朋友这一点不放。 这里是市委大院,来往皆是显贵,晏小山可不相信罗恒这莽夫真敢在这里动粗。 拿车撞他还可以说是交通事故,要真动手打人,众目睽睽之下,起码要拘留十五天。 在罗恒身上吃了这么多次亏,晏小山也算有点摸清楚了这家伙的性格,看着嚣张莽撞,是个做事不计后果的匹夫,但哪次不是留有后手,且极有分寸? 这个家伙,很可怕。 他知道什么事请能做,什么事请不能做,并且能把能做的事情做到极致。 “不能碰她一根手指头?”罗恒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看着晏小山。 跨前一步,罗恒直接抓住了纪萧萧的手,纪萧萧反抗,罗恒加大力道,无比强硬,不知怎的,她没有了动作,只任由罗恒将她的手抓着,脸颊微红,眼角有些晶莹,唇角带起些微苦涩。 “看到了没,我现在碰到了她五根手指头,我想这辈子都没机会碰她一根手指头的人是你吧?” “你……”晏小山脸色刷地变得铁青。 罗恒这话戳中了他的痛脚,他追求了纪萧萧三年,还当真连手指都没碰到过,便是这娘们爸爸公司濒临破产,不得不求助于晏氏集团,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也十分抗拒和他有肌肤之亲。 晏小山寻思来日方长,加上心里也真喜欢她,不想将她逼得太凶,也没有强求。 晏小山还是了解纪萧萧的,知道她外面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骨子里坚强得很,若逼迫太凶,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就不好了。 罗恒没有再理晏小山,转头看着纪萧萧,目光清澈,不含一丝杂质。 纪萧萧冷声道:“罗恒,放开我。” 罗恒摇摇头,神色坚定:“我不准你跟他走。” 纪萧萧反问道:“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的事情?” 她是不喜欢晏小山,是对罗恒有些异样情愫,但罗恒呢,自己在他心里又是什么位置? 他心里有他那许女侠,说不定还有他那葭薇姐、陈姐姐,自己在他心里,又算得上什么呢? 无数个夜晚,纪萧萧都曾懊恼于曾经当着全校退了他的情书,想跟他道歉又拉不下脸,但他之后做的事情,和那么多女孩子不清不楚,他心里就真的有自己的位置么,哪怕是曾经? 纪萧萧不知道。 罗恒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我不是你什么人,但我就是要管你的事情。” “你……”这一刹那,纪萧萧觉得心里很委屈,泪珠儿缓缓地从眼角滑落下来。 罗恒指着晏小山:“这家伙是个人渣,你跟他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生日宴会,我不放心。” 纪萧萧擦了擦眼泪,扯动嘴角,倔强地说道:“罗恒,如果这只是你同情心泛滥的话,我想我不需要。” 罗恒摇摇头:“这不是你需不需要的问题。” 他想了想,又指了指晏小山:“你为什么要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如果你喜欢人渣的话,我想我比他更人渣一点。” 纪萧萧忍不住骂道:“你怎么那么不讲理?” 罗恒点了点头:“我本来就不讲理。” “你……” “下车,跟我走。”罗恒再次说道。 纪萧萧摇头。 “纪萧萧同学,我不允许你拒绝我,如果你再不同意的话,我就……” “你就什么?”见罗恒这般大男子主义,纪萧萧心气也上来了,冷声反问。 臭罗恒,难道他不知道对女孩子应该温柔一点么?不那么霸道会死呀。 “我就……”罗恒经过很严肃的思考,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就满地打滚给你看。” 纪萧萧愣了足足五秒,看罗恒一脸严肃认真模样,她突然觉得刚才那句话好冷,然后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一笑,好似春风入了罗帷,月光漫进屋子,晕开了万种风情。 罗恒没有笑,仍然以入党宣誓般严肃的表情看着她,第三次重申:“下车,跟我走。” 纪萧萧想了想,说道:“好。” 她下车,反扣住罗恒的手,两人十指紧扣,肩并着肩,一步一步的走。 “站住!”背后传来一声咆哮。 罗恒回过头来,有些纳闷地问道:“晏公子,你有什么事情么?” 他想了想,拍了拍脑袋:“哦,我刚才好像撞了你的车,你放心,我不是赖账的人,你自己叫拖车吧,回头把账单给我。” “你……”晏小山唇角抽搐,面色冷峻,好似一块千年寒冰。 他……竟是就这么把纪萧萧带走了,那自己又算什么? 他只觉得这份儿羞辱,甚至比那天在国术馆被罗恒暴打一顿还严重,心里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愤怒,那嫉妒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点燃了! “哦,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了。”罗恒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用怀疑,这就是传说中的横刀夺爱。” “罗恒,我发誓,你一定会后悔的!” 晏小山咬着牙,又跟纪萧萧说道:“萧萧,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知道今天跟他走了,意味着什么?” 纪萧萧闻言,脸色一变,罗恒握住她的手,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变得有些僵硬,便是手心都变得有些冷了。 他心里更是疑惑起来,要说纪萧萧这小娘皮喜欢晏小山,他是打死也不信的,那她为何会答应做这厮的女朋友? 难道说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交易,是纪萧萧本身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困难,亦或是她的家人出了事? 联系到这姑娘近些日子的反常,罗恒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不觉得这世上真有什么问题是没法子解决的,身为一个重生者,他有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具备的逆天金手指,这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别怕,无论你遇到了什么事请,有我在。” 罗恒认真地看着纪萧萧,眼神坚定从容。 纪萧萧点了点头,在这一刹那,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是那种发自肺腑对她的关心,不掺杂一丝别的意味。 一个怦然心动的眼神,一句简简单单的守护,暗恋的种子早已埋下,在这一刻开始发芽,蔓延,疯涨。 因为这个眼神,她选择把手交给他,选择相信他,没有逻辑,她就是相信他。 “凭你?”晏小山冷笑。 “罗恒,你知不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困难,就凭你也想大言不惭地说要帮她?” 冷笑之后是大笑,晏小山脸上俱是鄙夷。 罗恒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连你都能解决的事情,我没有道理解决不了。” “得了,晏小山,小爷没工夫跟你墨迹。” 罗恒放开纪萧萧,贴近晏小山,眼神冰冷,好似蕴着两泊冰湖。 晏小山不由后退一步。 “别怕,小爷今儿不打你。当我傻呀,在市委大院前动粗?” 罗恒拍了拍晏小山肩膀,贴近他的耳朵,小声道:“晏小山,你猜孙小军跟我说了什么?” 晏小山瞳孔一缩——他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孙小军果然出卖了他! 这样的话,假如罗恒把这事儿抖出来,他虽不至于坐牢,但麻烦肯定是少不了的,还是相当的麻烦。 “别怕,我知道凭这事儿对付不了你,也不打算拿这事儿来恶心你,只是提醒你一句,还有下次的话,咱俩儿就不死不休。” 罗恒脸上表情平静,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甚至称得上温和。 但晏小山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若旁人这般威胁他,他只怕会笑掉大牙。 他可是晏氏集团的未来掌门人,居然有人敢直接对他进行人生威胁? 但这人是罗恒。 一个不讲规矩,或者说只讲究他自己制定的规矩的人。 他知道,罗恒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若再有下次的话,这家伙真敢要他的命。 看着罗恒脸上笑容温润,说完也不管晏小山如何,转身拉着纪萧萧便走。 晏小山眯起了眼睛。 他第一次对此人感到了恐惧。 这家伙哪里是个做事莽撞的匹夫,假以时日让他成长起来,绝对是个腹黑狡诈的枭雄。 匹夫手段,枭雄心性,或许才是对他最好的诠释。 第一次,他开始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放下脸面,去求自己自己父亲,将这家伙彻底扼杀在萌芽状态? ………… ………… 【本书书友群已经开放,群号26041521,欢迎大家加入~我是小熊,祝大家上午愉快,每天都有好心情哦。】 七十三章: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下) 孙小军冷笑,他承认这个少年很厉害,但他还是想笑,到了这步田地,老子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别急着笑,我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我是个坏蛋,比你坏,比王岳坏,尤其是有人想伤害我亲人的时候,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人都坏。” 罗恒吐了个烟圈,继续道:“孙三爷,你也有亲人,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 孙小军眼瞳一缩:“罗恒,你究竟想说什么?” “孙小军,天南市清源镇人士,现年四十五岁,早年是个不入流小混混,道上出了名儿的扒手,因为手指灵活,能像钩子一般把钱从别人兜里勾出来,所以以前都称呼你为孙钩子。” “父母双亡,曾经有个妻子,后来跟小白脸跑了,跟你离婚了,哦,对了,你后来发迹就将那小白脸削成人棍沉了大江,将你那水性杨花的老婆卖去当**了,当真解气呀。” “后来你讨了七个小老婆,不过你多年前和人打架,伤了下身,所以一直没有子嗣,算个孤家寡人。” “现在唯一还有点血缘关系的就是你那侄子孙小刀,江湖传闻孙小刀是你私生子,不过我知道这是假的,不过是你放出来的烟雾弹罢了,你很聪明,知道干这行难免会祸及家人,所以一直隐藏的很好,没人知道你其实有个女儿,对不对?” “你……”孙小军色变,“罗恒,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孤家寡人一个,我那婆娘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没了生育,怎么可能有女儿?” “别忙着狡辩,咱们先把这个故事讲完可好?” 罗恒唇角上翘,继续道:“多年前的一个雨夜,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教师独自回家,碰到了一个因为偷窃不成还被毒打一顿的小混混,小混混见色起意,将她强-奸了。” “女教师报警了,小混混跑到外地躲了几个月,由于当时没有目击证人,那晚大雨也毁掉了许多证据,小混混躲过一劫,但却在不久后跟人斗殴,伤了下身,彻底没了生育。” “再后来,女教师竟然怀孕了……所以说呀,命运什么的真是个操蛋玩意儿。” “她没有选择将孩子打掉了,而是把她生了下来,是个女儿,十分可爱,未婚先育还生了小孩,在那年头是大忌了,所以女教师以后都没有嫁人,独自将女儿抚养长大。” “后来小混混发迹了,想尽千方百计要弥补,女教师念在女儿的份儿上,也没有再去告这个小混混,甚至偶尔还允许小混混在家里吃一顿饭,让女孩儿叫他一声叔叔,我想这时候的他一定很幸福吧。” 孙小军惊疑不定地看着罗恒,眼中除了吃惊,还有无法形容的……恐惧! 这一刻,他觉得这个少年不是人,而是一个洞悉一切的魔鬼! “孙钩子,你可真有福气呀,女儿最终还是跟你姓孙了,叫孙雨溪,很好听的名字,去年刚川师毕业,你动用了点关系,她现在是天南市一中高三一班的临时班主任。” 罗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很凑巧,小爷我就是读这个班,也就是说你女儿现在是我的班主任。” 孙小军无比颓丧地坐到了椅子上,他的女儿孙雨溪,是他唯一的软肋,而罗恒抓住了这个软肋。 他只是实在想不明白,罗恒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是个妖怪? 罗恒自然不是个妖怪,但他是个重生者。 前世他虽说过的浑浑噩噩,但发生在天南的大事件依稀还是记得。 那时候是王岳卸磨杀驴将孙小军送上断头台的,这个大死的凄凉,树倒弥孙散,连个收敛尸身的人都没有。 最后竟然是市一中一个年轻女教师去领了骨灰盒,还披麻戴孝将他下葬,此事当时轰动整个市一中,那时罗恒突遭家庭变故,过得生不如死,但这么个大事儿还是有印象的,这个女教师就是孙雨溪,罗恒现在的班主任。 那孙雨溪跟孙小军是什么关系就显而易见了。 罗恒最后正色道:“我想我们之间不用再墨迹了,你帮我对付王岳,我保你女儿一世安好无忧。” 孙小军反问道:“如果我说不呢?” 罗恒笑得云淡风轻:“我是个坏人。” “卑鄙!”孙小军头上青筋乍现! “孙钩子,你干得坏事比小爷多了去了,还有脸跟我讲卑鄙?” 罗恒大笑,笑中带着凄凉,亦有穿越十三年时空而来、无穷无尽的愤怒:“孙钩子,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曾经我觉得我挺高尚,但我过得很凄凉。然后我就懂了,对付卑鄙的人,你一定要学会比他们更卑鄙,这些俱是你们教给我的东西。” 罗恒这话,听得孙小军云里雾里。 但他确认了一件事情,这个少年,绝对不是个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人。他若不答应他,后果会很可怕,他不敢想象的可怕。 孙小军迟疑片刻,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只能相信我,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知道言而有信四个字怎么写的,或许……” 他抬眼,正视孙小军,眼神坚定,“或许这就是我跟你们这些人最大的不同。” 孙小军叫罗恒再给了他一支烟,弥漫的烟雾中,他想了很多很多。 他发现自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这个少年,每一步都将他算计死了。 所以他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帮你,但我要确认你有什么底牌,有没有跟王岳叫板的资格,单凭罗建国的话,只怕还扳不倒他,那时候我女儿就完了。” “我早告诉过你,我能动用的力量一点不比王岳小,你认为我家老罗离开天南真的是无心仕途了?只不过是以退为进先跳出这滩浑水,好让某些人自乱阵脚、露出破绽罢了。” 孙小军微微动容。 “西川李家你知道吧,咱西川省数一数二的名门,李家跟我们罗家是什么关系,相信你也依稀知道一些,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李家老爷子就是站在小爷背后的高山。” 孙小军深吸了口气。 “许四维认识吧,咱天南市的一把手,西川许家的七公子,我们家老罗投靠了他这事儿你不可能不清楚,但还有件事儿我也说给你听听,许四维有个女儿,跟我关系很好,我想他迟早是我老丈人,你觉得这个底牌够不够大?” 孙小军睁大了眼睛。 “当然,这些都是外力,小爷还有个最大的底牌……” 见孙小军疑惑,罗恒指了指自己,脸上表情从容恣肆,“最大的底牌就是我,只要你肯跟我合作,我有充足自信将王岳生吞活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至于小爷我的手段,我想三爷你已经见识过了。” 若换别的十六、七岁少年说了这般话,孙小军只怕会笑掉大牙,但说话的是罗恒,孙小军没有笑。 他落得今日处境,近乎全是罗恒所为,而罗恒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就好像面对的是一个洞悉一切、多智近妖的魔鬼,哪里还敢轻视? 这次孙小军并没有犹豫太久,就直接说道:“说吧,你要我怎么做?” 罗恒说出了自己的要求:“给我交易地点,我知道你们做的隐秘,不可能留下什么过于直接的证据,所以我要抓王岳的现行!” 孙小军思忖片刻,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还有要求。” “说。”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要见我女儿一面。” “我可以满足你,就这两三天,我就带她来见你。” 罗恒说完,也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而其最后话语还在孙小军耳边回响:“孙三爷,今天的对话,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否则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 孙小军无比颓丧地坐在椅子上,面无死灰。 他知道,面对这个魔鬼般的少年,他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凭借自己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换得自己女儿一世安好。 作为一个并不称职的父亲,这是他仅能做的了。 ………… ………… 【记得收藏评论哦~小熊祝大家中午愉快!】 第七十四章:谪落凡尘的女神 翌日,朝阳升冉,天空氤氲着几朵冰蓝色云气,金黄光线晕开了圣洁的光辉,将暗夜里的肮脏污秽、蝇营狗苟尽数掩埋。 风和日丽,天高气爽,一如罗恒此刻心情。 孙小军已经答应跟他合作,那王岳就死定了,这个布局到现在一切都在掌握中,他心情自然极好。 早早来到学校,雷打不动地围着操场跑了五千米,身体微微冒汗。 自从踏入“暗劲”境界后,他未能进化成内裤外穿的超人,但整个人体力好了不少。 便是剧烈运动,也极少出汗。 按照拳谱的描述,这是将劲道由筋骨练到了表皮,开始可以渐渐控制毛孔闭合的缘故。 跑步完了之后,开始练太极,正在此时,一粒小石子窜来,他不是什么能听风辨位的武林高手,自然没能躲过,狠狠挨了一下。 有些恼怒地回过头,寻思非得把罪魁祸首千刀万剐不可,却微微愣住。 摸了摸鼻子,罗恒笑道:“这不是许女侠么,江湖上传闻您老人家光明磊落,乃是不世出的奇女子,怎么地也学那些江湖宵小,干起了背后偷袭的下作勾当?” “打死你活该!” 清晨的微光中,卓立的少女眉眼细细,长发及臀,是极为好看的墨黛色,被清晨微风带起,恰如流瀑。 整个人娇俏迷人,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水仙花。 罗恒这些天忙,都没顾着理她,她心里难免有些吃味儿,这不知道这厮今儿要来学校,一大早就来蹲点,要教训他一顿。 “喂,哪有一见面就咒我死的呀,咱要死了,谁给你当小跟班,陪着你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许惊蛰没好气道:“活该,你还知道自己是本女侠小跟班呀,这些天死哪里去了,课也不来上,连电话都不跟我打。” 许惊蛰最近痴迷武侠小说,寻思那些个大侠闯荡江湖身边近乎都有个小跟班,想来想去,死萝卜武功虽然差了点,但人不错,也不管罗恒愿不愿意,就把这个职位安排给了他。 罗恒在经过抗议,抗议无效,再抗议,某女侠温婉可人比拳头,很有骨气地屈服,这一系列上演过无数次的既定流程之后,无比光荣地成为许女侠的小跟班。 “这不是忙么。”罗恒打了个哈哈。 “就你理由多。”许惊蛰吐了吐舌头,将手中冒着热气的一袋包子扔给罗恒,“给,小跟班,你忘了本女侠,本女侠可没忘记你,对你好吧?” 罗恒肚子还真有些饿了,边吃边道:“太好了,要不是你不愿意,我早以身相许了。” 许惊蛰脸颊微红,娇俏地白了他一眼:“没个正经。” 罗恒嘿嘿一笑,两人找了个台阶坐下,他继续吃包子,而许女侠就在旁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吃,见他噎着,就从书包里掏出一盒酸奶递给他。 罗恒吃完,拍了拍手,突然问道:“对了,你跟纪萧萧不是经常一起上学么,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昨天见自己和纪萧萧在一起,她妈妈脸色明显不大好,罗恒问许惊蛰,也是想确认一下,这小娘皮昨晚回家有没有受委屈? “怎么,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了呀?”许惊蛰反问,心里隐隐有些吃味儿,这么些天不见,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本女侠,不知道自己那“修自行车的老爹”因为你这臭小子,把本姑娘教训了一顿么? 罗恒叫许惊蛰撅起嘴巴的娇俏模样,怦然心动,一把将她小手抓住。 “放开我,死萝卜!”许惊蛰挣扎了一般,没有挣脱,也只得由了他,想了想,跟罗恒说道:“萧萧今早没有跟我一起上学,而是跟另外一个人一起,想不想知道是谁?” “谁呀?” 许惊蛰吐出三个字:“晏小山!” 罗恒眯起了眼睛,个小王八羔子,阴魂不散啊。 见罗恒这般模样,似是有些吃味儿,许惊蛰不满道:“怎么,心里不高兴呀。看着自己暗恋的姑娘跟别的男孩子一起上学,心里是不是特憋屈,特不是滋味?” 罗恒没好气道:“喂,还是你叫我多关心关心她的吧,女侠,你真觉得晏小山这小王八羔子是纪萧萧的良配?你作为她最好的朋友,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和晏小山这头大尾巴狼走到一起?” 许惊蛰淡紫色眼瞳里隐有笑意:“我怎么觉得你形容晏小山的词儿放在你身上也挺适用的呢?” 罗恒无言以对。 见他真有些郁闷了,许惊蛰笑道:“好了啦,知道你是关心她,其实我也劝过她的,叫她不要跟晏小山走得太近。” “可是她只是跟我说‘惊蛰,有些事情你不懂的’就走了,我也没有法子,总不可能冲上去揍她一顿的吧。” 听许惊蛰说完,罗恒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郁闷——个小娘皮,明明昨天答应过不跟晏小山在一起的,怎么今儿早上就反悔了,糊弄小爷啊,真是忒过分了,对于这种不讲信用的姑娘,就该脱下裤子打屁股! …… 到了上课时间,罗恒在一班,而许惊蛰在七班,两人各自回了教室。 因为被纪萧萧郁闷住了,罗恒也不想听课,便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微观经济学》研究,在草稿纸上比划着上面的经济模型。 这是他前世过了二十五岁才养成的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要么就练书法,没条件练书法就捣鼓那些高深繁复的数学公式。 这两个爱好都不算大众,却是他少有能全身心投入进去的东西。 上午两节课倏忽而过,班上一个罗恒叫不出名字的小胖墩儿突然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孙老师有请。 罗恒这才想起孙雨溪是要检查他作业了,心里也是疑惑加好奇起来,不知道现在的孙雨溪,知不知道孙小军就是她爸爸,而假若她知道是自己将她爸爸送进了监狱,又会怎么办呢? 这般想着,经过纪萧萧座位旁,这姑娘却把头瞥向一边,即不敢跟罗恒对视,又不和他说话。 见这小娘皮这模样,罗恒气不打一处来,寻思昨儿明明说得好好的,今天要告诉我你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今儿怎么就不理我了,这不是言而无信、欺骗咱纯洁幼小的心灵么? “纪萧萧同学,咱俩有仇?” 罗恒坐到了她前面的椅子上,正色问道。 纪萧萧没有说话。 罗恒眼珠儿一转,突然坏笑道:“喂,不至于吧。纪同学,你要咱不理我,我就把咱俩儿的事儿抖出来!” 此话一出,整个班上无论男女,四五十号牲口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 “我靠,早觉着罗恒和纪萧萧间有猫腻,听这臭屁家伙这么一说,难道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是呀,看这架势,难道是纪女神另寻新欢,将罗恒这臭屁家伙抛弃了?” “很有可能啊,我早上看见晏小山和纪女神一起上学来着……” “该,谁叫罗恒这些家伙那么臭屁,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议论声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略微刺耳。 纪萧萧耳垂微微泛红,没好气说道:“死罗恒,你瞎说什么,我跟你有什么事儿?” 罗恒叹道:“果然是只闻新人笑,那见旧人哭呀,纪同学,你忘记昨天你还在我房间里么?” 这话一出,教室里惊掉了满地大牙,议论声刷地就大了起来——有没有搞错,纪萧萧和罗恒,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天啦,为什么水灵白菜都被猪给拱了呀! 班上男生大抵有些吃味儿,而班上女生大半是幸灾乐祸,也有几个眼神有些妒忌。 虽说罗恒这家伙长得不怎么样,但最近可是市一中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嚣张跋扈,也很是吸引了一部分女生的注意力。 纪萧萧白嫩脸颊变得通红,上面好似有红云飞舞,她压低声音,说道:“死罗恒,你还瞎说。” “谁叫你不理我来着……”罗恒同样压低声音,“纪大小姐,你看咱俩都那样了,怎么滴你也得对我负责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纪萧萧已经被毫无下限的罗恒打败了,要再任由他这般胡闹下去,她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在来学校之前,她明明下定决心不跟这家伙说话了,但看到他微翘的唇角,坏坏的笑容,她心里所有防线就犹如三月里河里的冰,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就消融了。 她的心,已经乱了,便再也无法降服。 罗恒正色道:“你还记得你昨天答应过我什么吧?” “好啦,中午去食堂二楼等我……” 纪萧萧声音低如蚊呐,脸颊愈发红润,隐隐有些撒娇的口气。 好似仙女儿谪落了凡尘,不再高高在上,被这烟火人间侵染,铺陈开十丈软红,少了几分圣洁,多了几分明媚,反而更显动人。 这下顿时把班上一众牲口也惊艳住了,甚至响起了轻微吞咽口水的声音。 大抵眼睛瞪地又圆又大,嘴巴微微张开,目光呆滞,如同见鬼一般傻在当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叽叽喳喳的声音轰然作响,立刻在整间教室弥漫开来。 还有没有天理呀,罗恒这厮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平日里对任何异性都是不假颜色、清冷高贵好似白莲花的纪萧萧,竟然在罗恒面前害羞了? 而是教室的角落,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唇角笑容阴森——王浩然,晏小山身边最得力的狗腿子。 ………… ………… 第七十五章:信息量略大 罗恒到了位于二楼的数学办公室,推门而入,里面有七八个老师,大抵都在修改作业或备课,其中一位女子特别夺人眼目,见罗恒来,向他招了招手。 “小孙老师!”罗恒连忙叫了一声。 孙雨溪性子温软,长得也秀气,尤其好看的是眼睛,干净到不含一丝杂质,好似最明净的琉璃瓦。 她是地地道道的西川人,身上却没有些毫西川姑娘的泼辣,反而娴静温婉,比江南女子还江南女子。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或许就是对她最好的诠释。 “罗恒同学,不是叫你来学校就来找我检查作业么,怎么还要老师请你?” 孙雨溪打量着罗恒,大眼睛不眨,睫毛微微颤动,似想维持班主任老师的威严,但她眉眼便是并拢也没有些毫杀伤力,便是刻意为之也丝毫不显冷峻,反而有些可爱。 罗恒刚才被纪萧萧这小娘皮郁闷住了,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好在他脸皮久经锻炼,一本正经道:“老师,刚才俺沉迷学习不能自拔,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我向您郑重检讨,承认错误……” 孙雨溪虽想保持着班主任的威严,但眼中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听了她的打趣,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你个罗恒,连老师也敢糊弄了,你你把这穿凿附会的功夫下到学习上,考个好大学还不简单?” 罗恒嘿嘿一笑,丝毫不以为意,摸了摸脑袋。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 “真不知有些人怎么做老师的,跟学生嬉皮笑脸,成何体统?现在的小丫头片子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当老师也没个老师的样子!” 说话的是个中年妇女,一看就是有更年期综合症那种,脸上坑坑洼洼,布满黄褐斑。 这妇女罗恒倒是有些印象,叫王艳,高三七班也就是许惊蛰那个班的班主任,数学教研组的组长,罗恒所以还记得她,是因为这人是他前班主任李东方的表姐。 学校相对于机关单位,一般利益冲突没那么严重,勾心斗角也清淡的多,很好有这么让人难堪的。 王艳这说争对的是孙雨溪,眼睛却时不时瞄向罗恒。 罗恒人精似人物,心里顿时反应过来。 李东方是被他搞得心脏病发作停职的,王艳作为他的表姐,针对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除此之外,估摸着对孙雨溪这个接替她表弟位置的小丫头片子也是极为不爽,平日里肯定没少针对她。 孙雨溪没有答话,她性子温婉,面对王艳咄咄逼人,也没有生气,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 罗恒微微皱起眉头,小孙老师人是不错,就是这性子太柔了,大家都是老师,便是这王艳是什么劳什子教研组组长,也无所谓什么太大的等级差距。 按理说小孙老师该强硬一点才对,要不这中年妇女一定没完没了。 果不其然,王艳继续说道:“孙老师,还有你们班这个问题少年!”她说着,瞅了瞅罗恒,冷声道:“就这叫罗恒的,你也多管管,成何体统,今天清晨还有人发现他跟我们班那许惊蛰在学校操场小树林那里卿卿我我,这不是早恋么?” 孙雨溪皱起眉头:“罗恒,有这事儿?” 罗恒连忙摇头,这年头早恋是老虎,那是打死也不能认得。 孙雨溪选择相信了他,反驳道:“王老师,这事儿还是要讲证据吧,还有,我觉得我们班罗恒挺不错的,才不是什么问题少年。最近各科成绩也有了很大提高,一个月后考了重本肯定没问题!” 在她看来,学生就是学生,并没有什么好学生与坏学生之分,她对问题少年这个称谓十分反感。 便是温和如她,也忍不住反驳。 “啪!” 王艳见孙雨溪还敢反驳,拍了拍桌子:“孙雨溪,一个月就高考,你带的一班可是重点班,要是出不了成绩,就等着被退回去吧!你三个月试用期还没过吧,我可是负责考核的,不怕我给你评个差字?” 这话一出口,就近乎是拉下脸皮红果果的威胁了。 孙雨溪死死地咬着嘴唇不再说话,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川师毕业,能进市区一种还是通过一个社会关系很复杂的叔叔才打通关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有病在身妈妈失望。 想到这里,孙雨溪咬着嘴唇,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跟王艳道了声歉。 王艳哂笑着,布满黄褐斑的脸上满是讥讽,“小丫头片子,这还差不多,别以为长得漂亮又和有钱有势的干爹就可以为所欲为,现在你那干爹据说都进去了,还敢跟我耍你那小姐脾气?” 这话说的恶毒,什么长得漂亮,有权有势的干爹,不是在嘲笑孙雨溪拿着身子上位,傍大款么?诛心啊,王艳这般搬弄是非,是要毁孙雨溪名誉,置他于死地! 空穴不来风,孙雨溪跟天南黑道大哥孙小军走得近也是有些人知道的,王艳把这话挑明了,办公室的老师俱以一种极为暧-昧的眼神打量着孙雨溪。 看到这里,罗恒已经忍不可忍,王艳口中那有权有势的干爹不全是无的放矢,但她话语间穿凿附会的东西太多了。 别人不清楚,罗恒还不清楚,所谓有权有势的干爹,想来就是孙雨溪的生身父亲孙小军了。 “得,孙钩子,小爷答应护你女儿一世安好无忧,那就不能食言了。” 这般想着,罗恒跨前一步,挡在了孙雨溪面前,孙雨溪俏脸通红,正想反驳,罗恒却比她先开口。 “这位大婶,您是更年期综合症发作了吧,好大的官威啊,你是校长还是教育局领导啊,谁给你的权利开除一个正职在编的人民教师?” “瞧你这样儿也不是能当官的样子,说拿着鸡毛当令箭都是抬举你了,那我还能威胁你了,信不信小爷我分分钟叫你这老师当不成?” “好,好……孙雨溪,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还有没有一个学生的样子?” 罗恒讥笑道:“大婶,得了,您看着也不像个老师啊。长得也忒磕碜了。” 王艳从小到大,还从没被人这样当面骂过,气的浑身乱颤,脸上表情精彩,好似开了染坊,终究压抑不住,挥掌就要扇罗恒耳光。 罗恒哪里肯给她机会,冷笑着上前,捏住她的手腕,一推一抓一带,王艳已经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估计是心里委屈,竟是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蓬头垢面,好似个疯婆子! “罗恒,你胆子太大了,竟敢打老师!我要找校长,开除你!” 办公室里有的老师见这都打起来了,连忙打了田子光电话,示意他快来,另外两个高大点的男老师上前将罗恒拉住,生怕他再动手。 罗恒也不说话,只冷笑,脸上也没有丝毫惶恐表情。 这下办公室的老师都有些不是滋味了,太嚣张了,教了这么多年书,再皮实的学生都见过,但像这家伙这般将老师打了还丝毫不害怕的主儿还是头一个! 不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么? 田子光风风火火跑来,还未进门其像鸭公的嗓门就响起:“哪个小王八蛋这么跋扈啊,连老师都敢打,还有没有规矩了啊!!” 罗恒转过身,看着气势汹汹的田子光,笑得云淡风轻:“田主任,我们又见面了。” 田子光表情一僵,骂了句娘,扎又是这位小爷哟! 他头疼不已,到也没在众多老师面前太丢份,脸上表情严肃:“罗恒同学,怎么回事儿?” 王艳并不知道她表弟停职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什么被学生气得心脏病发作,见田子光来了,自以为有了靠山,从地上爬起来,叉着腰指着罗恒鼻子骂道:“小王八蛋,等着被开除吧,我让你哭着爬出一中!” “王老师,怎么说话的啊,为人师表!”罗恒还未说话田子光就阴沉着脸将王艳打住。 寻思这臭娘们怎么跟她那表弟李东方一样,脑子不好使啊,多观察观察形势会死啊,这事儿要传到极为护短的竹叶青李葭薇耳朵里,只怕他姐夫陶明渊校长又要骂得他狗血淋头了! 罗恒说了事情经过,不偏不倚,便是王艳也找不出话语反驳,办公室其他老师见田主任对这少年这般可以,顿时有些反应过来了——这少年不是一般人! 有几个心思活络的连忙跳出来作证,说罗恒讲的就是事实。 田子光冷冷一笑,走到王艳身前,王艳被他的目光吓到,后退了两步,诺诺道:“田主任,你……” 田子光冷着脸:“王老师,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这是在报复!” “人小孙怎么你了?你要这么为难她?” “明确告诉你,李东方停职这事儿是我干的,你要不要连我都一起报复?” “不像话,为人师表,表现得像个泼妇,还有没规矩了,还是说你也想象你那表弟一样,停职一段时间,回家反省反省?” 王艳顿时惶恐到了极点,这才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心里后悔不已,连忙表示自己错了。 田子光冷声道:“还不快跟罗恒同学道歉?” 这话一出,办公室的老师都倒吸了口凉气,要老师给一个学生道歉,这可是一中破天荒的事儿,别的不说,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王艳这脸就没地儿搁了。 王艳踟蹰起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算了……”罗恒吐出两个字,见田子光疑惑,他笑道:“也不是多大个事儿,只是希望王老师以后注意一点,老师的责任是传道授业解惑,而不是骂人。” 他倒不是突然起了好心,只是这王艳跟孙雨溪毕竟处在同一个办公室,自己若将她羞辱狠了,孙雨溪怕就难以做人了,这点分寸,罗恒还是拿捏得住的。 田子光点了点头,寻思这罗恒倒也算会做人,会顺着台阶下,知道做事不能做的太绝。 “王老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这事儿你最好写份儿报告给我,要不我就转交校长处理了。”田子光最后冷声说了一句,便带着王艳走了。 等两人离开,办公室立刻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办公室的老师看向罗恒眼光都挺复杂,尤其一个男老师还知道前段时间李东方被停职的真正原因,正是因为在课堂上和这个学生起了矛盾。 上课铃响起,办公室的老师大抵有课,最后走的只剩下孙雨溪和罗恒两人。 孙雨溪眼眶微红,说道:“罗恒同学,谢谢你。” 罗恒连忙点头表示不用,寻思这事儿真深究起来,罪魁祸首是我,您也是躺枪,小爷拦下这茬儿,也是应有之意。 再说了,帮了小孙老师这么个忙,她总不至于再追着自己要作业了吧? 哪知道罗恒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落空了。 孙雨溪很认真地检查了他的作业,然后冷着脸,问道:“罗恒同学,你这试卷,字体怎么不一样?” 罗恒抠了抠脑袋,寻思这样一样才有鬼,有一半是纪萧萧那小娘皮做得…… 见他不说话,孙雨溪正色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另一个字体是我们班的纪萧萧的,罗恒同学,你很不老实。” 罗恒干笑,孙雨溪很快拿出了解决方案,那就是重做,就在办公室里面做,做不完今儿午饭就不用吃了。 罗恒无语,只得认了。 好不容易赶在中午前将试卷完成,交给孙雨溪,就风风火火往食堂二楼赶,他刚才和纪萧萧约好了来着。 一边走一边给纪萧萧打电话,很诡异,通了没人接,心里不由疑惑起来。 到了食堂门口,却看到许惊蛰风风火火跑来,见了他,大叫道:“死萝卜,不好啦,纪萧萧被晏小山带着人绑到小树林那边去了!” “晏小山?绑了纪萧萧?” 罗恒顿时眯起了眼睛,这信息量略大了呀。 ………… ………… 【四千字大章,今儿第二章,看书的记得扔个评论,小熊祝大家中午愉快!】 【本书书友群,群号26041521,欢迎大家加入】 第七十六章:这一吻的风情 “女侠,您慢点说,这是在学校,晏小山再脑残也不可能干绑架这么虎的事儿吧?” 罗恒见许惊蛰一惊一乍,连忙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许惊蛰手忙脚乱一阵解释,罗恒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原来她和纪萧萧中午放学后在食堂门口等自己,晏小山就领着一帮子如王浩然之类的狗腿子,过来也不知道跟纪萧萧说了什么,纪萧萧就撇下许惊蛰,跟晏小山去小树林了。 “罗少侠,本女侠决定去除暴安良,拯救被恶少绑架的少女,你去不去?” 许惊蛰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罗恒,这姑娘平时看起来挺秀气,其实遇事儿比罗恒还生猛,向来只信奉自己的拳头。 “女侠您都这么说了,咱这小跟班哪有不从的道理?”罗恒嘿嘿一笑,眼里隐隐寒芒闪动。 他寻思,今儿一定要把晏小山这厮给打疼了,要不这家伙整天像个牛皮糖一样贴着纪萧萧,你丫不嫌恶心小爷都觉着恶心。 …… 市一中这圈子不大不小,约莫五千名学生。 要问一中男生哪个女生最漂亮,那一千人就有一千个答案,燕瘦环肥,各有所爱嘛。 但要问哪个女生是最惹人倾慕的,那答案就只能是纪萧萧。 样貌属于顶尖那拨儿,但能跟她争妍的也不是没有,关键还是气质,书香门第,大家闺秀,文艺,娴静,骄傲,好似一朵遗世白莲花,清丽脱俗,不沾惹丝毫烟火气息。 只可远观不可也不敢亵玩大抵就是说的这种女生。 事实上,纪萧萧从初中到高中,追求者一直都很少,不是这姑娘不优秀,而是太优秀,一般男生在她面前很容易自卑,更别提追求。 另一方面便是因为晏小山的存在,这位晏氏太子论家世,在一中绝对的鹤立鸡群,自身相貌品行学业也无一不是上佳,便是有人打了鸡血想追求纪萧萧,想着有这么位太子横亘在前面,也大抵偃旗息鼓、未战而败了。 这世上没多少人是真蠢,自然没多少人会相信存在真正的公平,人与人本来就有差距,有些差距还是不狂开外挂就无法弥补的。 这就是现实,它可能不骨感,但它一定很悲伤。 晏小山知道自己生来就跟别人不同,从小接受林振南这个天南第一智囊调教,他眼界、见识和心性胜过寻常人家的孩子何止百倍? 他知道凭借自己家室,要多少娘们儿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富二代到了他这个级数,对于女人的要求就从量转化成质了。 一个男人拱白菜,辛苦耕耘半小时一小时爽得也不过是最后一下,从小到大,他唯一确定能让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腻歪,从头到尾能爽满整个过程、充满征服快感的女孩子,就只有纪萧萧一人。 他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爱她。 要不是罗恒这狗日的横空出世,以一种近乎蛮横霸道的方式,磨灭了他所有的耐心,摧毁了他所有的尊严,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在纪萧萧身上用那些下作手段。 但现在他没有耐心的,他知道自己再不卑鄙的话,这个姑娘就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他了。 小树林里,王浩然带着七八个人守在外围,而晏小山神色冰冷地看着纪萧萧,说道:“萧萧,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今天早上是怎么答应阿姨的,说你不会再跟罗恒纠缠,但你又是怎么做的?中午食堂见?要不是浩然跑来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萧萧,我真的很生气。” 纪萧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晏小山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便是你跟罗恒不清不楚,无数次的帮他羞辱我,我还是爱你的,要不是你将我逼到了这步田地,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方式对你。” 纪萧萧冷声道:“晏小山,你觉得到了此刻,你再跟我说这些,有用么?” 她父亲危在旦夕,除了晏氏,整个西川没人有底气救他,无论怎么看,孝顺的她都没有拒绝晏小山追求的理由和底气。 但她刚才还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只因为一个少年很认真地告诉过她——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她选择了相信,没有逻辑,但她就是相信。 “没用,”晏小山一声苦笑,最后化作满脸阴狠,“你可以拒绝我对你的好,但没你没法子拒绝我对你的不好,别说你父亲现在危在旦夕,便是他公司没有面临倾覆的危机,我只要铁了心要对付他,你父亲也完蛋了。” 纪萧萧啐了一口:“卑鄙!” “卑鄙?”晏小山冷笑,“这是你逼我的,我知道你很孝顺,所以你没有选择。” 他继续说道:“我在天南最好的酒店订了房间,你今天来找我,我要得到你的人,然后我就履行承诺,求我父亲救你父亲,这是我给你唯一的路。” 啪—— 这是耳光的声音。 晏小山捂着自己的脸,眼神阴沉晦涩到了极处。 “给脸不要脸!”纪萧萧这一耳光,彻底摧毁了他对她最后一丝希望,他举起手。 纪萧萧咬着嘴唇,眼里有倔强,也有害怕。 “晏小山,有种你就打上去试试。” 一个温和声音响起,晏小山放下了手掌,看着走进小树林的少年和少女,冷笑道:“罗恒,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彼此彼此。”罗恒冷冷瞥了王浩然等人一眼,“好狗不挡道。” 王浩然有些畏惧地看着自己这个曾经的发小,脚步挪了挪,并没有让开。 他怕罗恒,但他更怕晏小山,他若让开了,便失去了和这位晏氏太子的友谊,这是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东西。 “给脸不要脸。” 一拳轰出,王浩然好似大虾般蜷缩在地上。 其他人咋咋呼呼冲上来,罗恒踢翻了前面两人,后背难免露了出来,好在许惊蛰及时挡在了他前面。 两人联手,不一会儿就是满地哀嚎。 罗恒下手还有分寸,许惊蛰比他生猛多了,对面总共有八个人躺在地上,其中有五个是许女侠打趴下的。 罗恒说了声女侠威武,寻思行走江湖,搭档果然很重要。 “你怎么来了?”纪萧萧看到罗恒出现,急急的往他这边迈了一步,难掩脸上惊喜。 是不是每当自己受委屈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心中突然涌上一股莫名感觉,似乎是将一团蜂蜜揉成了心的形状,倒上水轻轻一荡,就会在里面映出两个人的影子,甜甜的,酸酸的,让整个心口都有些酥软。 许惊蛰上前握住纪萧萧的手,轻声安慰着,刚才晏小山那番话,放在任何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身上都是彻底的羞辱,何况还是骄傲的纪萧萧。 纪萧萧跟许惊蛰寒暄了几句,注意力又全部放在了罗恒身上。 这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 想起了当初退他情书的不屑一顾,再到现在近乎全身心的信任依赖,满打满算才两个月时间。 回首这一段时间,恍如一梦,幡然醒来,已经是翻天覆地般的变迁。 原来想要彻底了解一个人,总得走到他身旁才能看得清晰。 再看身边对她真诚关切的许惊蛰,纪萧萧悚然一惊,心里略微苦涩。 她是知道许惊蛰和罗恒关系的,罗恒,罗恒,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纪萧萧只觉着自己这一生从未像这般纠结过。 罗恒冷冷地看着晏小山,笑道:“你比我想象的下作多了,晏公子,你是要自己滚还是我请你滚?” 晏小山冷冷一笑,指了指神色复杂的纪萧萧:“罗恒,你以为你是在帮她,你是在害她知不知道?” 罗恒回应道:“无论她遇到了什么事请,都由我担下了,就不劳你废心了。” 许惊蛰挺起小胸脯,附和道:“不错,还有本小姐!滚犊子吧晏小山,别逼姑奶奶揍你!“ “管到底?就凭你?罗恒,一只癞蛤蟆蹲在井口看着巴掌大小的天空,自以为这就是整个世界!”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纪萧萧父亲面对的是怎样的危机?就凭你,笑话!” 晏小山满脸鄙夷:“罗恒,我告诉你,王子永远是王子,癞蛤蟆再怎么蹦跶也是癞蛤蟆,有些东西,是你这辈子也接触不到的!” 罗恒跨前一步,抓住了晏小山衣领。 地上王浩然等人狼狈爬起,顿时紧张起来,恶狠狠地看着罗恒,威胁他不要胡来。 罗恒并不打算揍晏小山。 自那天在国术馆揍过晏小山后,林振南身边那个紫旗袍女子就警告过自己,要自己注意分寸。 看来不能对这位晏太子进行人身攻击就是林振南的底线。 不过吓吓他总是可以的,何况罗恒还有更好的方式,可以彻底地羞辱此人。 隔着数道憎恨目光,罗恒以一种近乎羞辱地方式抓住晏小山衣领,目光冰冷,毫不掩饰眼里杀气。 “晏小山,癞蛤蟆怎么了么,小爷我就是癞蛤蟆,你不知道能啃白天鹅通常不是什么劳什子王子,而是可劲往井口蹦跶的癞蛤蟆?小爷不仅要啃白天鹅,小爷还要白天鹅倒过来啃我!” 罗恒想起一些往事。 前世今生,那些遗憾,那些泪水,那些不甘,那些无奈。 “等着吧,终有一日,小爷我要将你踩在脚下。” 他带着微笑放开晏小山,眼神清冷,整个人气质似都升华了。 静静走回纪萧萧身边,微微侧了一下脸。 “来吧,傻妞,让他们见识见识白天鹅是怎么倒啃癞蛤蟆的。” 纪萧萧白皙如羊脂的脸上俱是绯红,长长睫毛被正午阳光镀上一层融融金色,微微颤动着,纤长手指死死地抓住衣角,心跳得几乎就要蹦出来。 心乱如麻、忐忑不安。 彷如一个世纪那般漫长,也似乎只是八分之一秒的一瞬,她踮起脚尖,仰着头,露出白皙尖削的下巴,在罗恒脸侧轻轻一吻! 虽只蜻蜓点水。 足以惊世骇俗。 ——轰! 这一吻的风情,让整个世界都轰然倒塌,化作了点点星光。 星光荡漾开来,里面有彼此眼瞳中的倒影,更有奇迹般倒卷而回、一切都将不同的似水年华。 一只骄傲的白天鹅就这么啃了一只决心逆天癞蛤蟆。 此情此景,在过去和未来的交错中幻化,最终变成世界上最神奇的黑魔法,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石化。 ………… ………… 【偷偷地加更一章,我谁也不告诉,就是这样,嗷呜,另外欢迎加入书友群,群号26041521……,还有,看完一定要给评论哦,您的支持,是小熊前进的动力!】 第七十七章:渐渐浮出水面的阴谋 这世上癞蛤蟆多了,有野心啃白天鹅的癞蛤蟆也不少,但真能啃着的肯定没多少,能倒过来让白天鹅啃的估摸就更少了。 晏小山等人一直石化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罗恒裹挟着刚才一个打十个的赫赫之功,再加上刚被变天鹅啃过,自信心爆棚的光环加成,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这些个王八犊子,云淡风轻地吐出一个字:“滚!” 晏小山真的滚了,甚至连狠话都没有说一句,他是真的受伤了,很受伤,只觉得他维持了十六年、所谓王子的自矜与骄傲,在这一刻,被某只逆天的癞蛤蟆以一顿毫无章法的王八拳轰杀成了渣,掉在地上,再也收拾不回来。 为什么? 他很痛苦,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输给罗恒? 正如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公平,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是每个问题都一定有答案。 有风自南方来。 风乍起,罗恒深吸口气,心里嘚瑟的很。 望着纪萧萧绯红娇嫩,精致到过分的侧脸,罗恒觉得自己在这一刻一定特牛逼。 不对,有杀气! 罗恒并没有嘚瑟多久,心里就紧张起来。 杀气来自于某位女侠,微微撅着嘴巴,淡紫色眼瞳里杀气弥漫,冷声道:“小跟班,我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 罗恒干笑,知道这是某女侠吃醋了,这时候解释肯定没用,只能干笑,招牌式傻啦吧唧笑容,露出两排雪白牙齿。 刚才只顾着羞辱晏小山,倒是没想到这茬儿,心里那个后悔呀。 “你……” 见罗恒干了错事儿还那副没心没肺的惫赖模样,某女侠愤怒了,再次比起拳头,看这架势,倒似在酝酿大杀招。 看这架势,糊弄是糊弄不过去了,罗恒经过很认真的思考,正色道:“得了,女侠,你不就是在吃醋么,要不这样吧,小爷我吃点亏,也给你啃一下!”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另一边侧脸。 砰—— 没有想象中的软玉温香,只有传说中的无敌铁拳。 这一拳打在肚子上。 罗恒微微张大嘴巴,脸上表情精彩到了极处。 骄傲的某女侠对着拳头吹了口气,扬起尖削下巴,扬长而去,那叫一个快意恩仇、霸气侧漏。 罗恒迎风而立,寂寞如雪到蛋疼,玉树临风个********哎……” 心里忍不住幽怨起来,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后院起火了。 看来这后宫也不是那么好建的,罗恒同志,革命尚未成功,丫还需努力,任重而道远呀。 好在他是一个很会自我激励的人,短暂郁闷后,很快就把满腔郁结化成了奋勇向前的动力。 人生在世什么最重要,当然是方向! 如果许惊蛰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一定会后悔刚才那一拳打轻了。 阳光炽烈,透过浓密枝桠倾泻下来,蓦地变得温柔,在长满野草开满野花的地上晕开了一片斑驳。 原本热闹的小树林,顷刻间鸟兽云散,只剩下某只还在嘚瑟的癞蛤蟆和某只羞怯难耐的白天鹅。 也不知为何,那蝉儿也不叫了,鸟儿也不飞了,连风儿都变得温柔了。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纪萧萧小手搅着衣角,脸颊上绯红弥久不散,犹豫了好一会儿,跟罗恒说道:“对不起。” 罗恒走到她面前,没好气道:“个小娘皮,你才知道对不起我呀,昨儿扎跟我说的,今儿要不是许女侠机智,我看晏小山这小王八羔子都想在这里把你给就地正法了。” 妈拉个巴子,还小树林,打野战啊,罗恒想到这姑娘言而无信就想拔下她裤子打屁股,再加上刚才还挨了许女侠一顿胖揍,心情自然谈不上好。 “可是……”纪萧萧脸颊更红了,好看的丹凤眼隐有泪痕,怯怯弱弱,哪里还有平日里一丁点的骄傲自矜可言。 纪萧萧抽泣起来,梨花带雨:“罗恒,真的对不起,我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这年盛夏,阳光绚烂得让人觉得一声都已经太过漫长,而她正经历着命运无情的摧残。 大风大雨,她像一株小草。 不知怎的,素来没心没肺的罗恒心里抽疼了一下,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那点小郁闷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任由她将眼泪鼻涕抹在自己身上,认真地说道:“傻妞,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恩。”纪萧萧点了点头,将头靠在他的肩膀,鼻翼轻轻阖动,是阳光下牧草的味道。 他拉住了她的手,开始狂奔。 “干嘛?”纪萧萧忍不住问道。 罗恒没好气道:“你傻呀,这么大阵仗,估摸着万里独行就要来了,小爷刚才还跟他惹了个麻烦,自然能躲就躲了。” 他拉着她,在无数牲口崇高的注目礼中,带着这朵市一中最漂亮的花儿,穿过汹涌的人潮,穿过操场,穿过林荫小道,穿过鳞次栉比般排列的教学楼,不顾保安拦截,径直出了校门。 一直跑了老远,两人气喘吁吁。 罗恒问道:“喂,纪萧萧同志,长这么大逃过课没?” 纪萧萧摇摇头,眼里有些惶急,更多的是兴奋。 “真是个好姑娘。”罗恒咧嘴而笑,“那今儿就是你第一次逃课了,兴不兴奋?” “恩。”纪萧萧点了点头。 罗恒继续道:“从今天起,你以后每个第一次都是我的,愿不愿意?” 纪萧萧脸颊刷地泛红,轻轻恩了一声,低如蚊讷。 罗恒带着她,打了辆车,去了一家咖啡馆,两人坐下,他直入主题,正色道:“说吧,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听晏小山这小王八羔子,是你爸爸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纪萧萧点了点头,说道:“我爸爸的公司,撑不下去了……” 她努力组织着措辞,跟罗恒说了起来。 太过专业的东西,她也不太懂,她爸爸也没有告诉她自己公司具体遇到的是什么麻烦,但大抵就是跟北山道新城开发有关。 北山道新城开发,关系到整个天南市未来三十年经济发展的重心和命脉,除了有港商来投资外,以晏氏集团旗下那家建筑公司为首,本地财阀和房地产公司没有不想分一杯羹的。 纪萧萧爸爸开得那家“腾龙建筑”是整个天南仅次于晏氏的房地产公司,在新城规划的城市广场旁拿下了一整条步行街,前年就开始动工了,按照合同今年年底就要竣工,而商铺也已经提前大半年就开始预售,按理说一整套做下来,起码能盈利五千万,但听纪萧萧现在的口气,好像当初合同签订的不严谨,一个最大股东突然撤资了。 资金链的断裂,让“腾龙建筑”顿时骑虎难下,若没有外来助力的话,只怕就要资不抵债宣告破产了。 若当真如此,纪萧萧爸爸一生心血毁了不说,自己作为公司法人,差了银行三千多万,还借了约莫两千万的高利贷,只怕就不是坐牢那么简单,顷刻间就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听到此处,罗恒皱起了眉头。 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按照前世脉络,纪萧萧就是这段时间和晏小山走在一起的,如此想来,那时候拯救纪萧萧爸爸公司的,就是这位晏氏太子了。 罗恒依稀看过报纸,“腾龙建筑”当时还是破产了,只是纪萧萧爸爸获得晏氏集团帮助,没有坐牢,也没有被高利贷逼向绝路。 罗恒只是觉得,这事儿怎么看都弥漫着股子阴谋的味道。 纪萧萧爸爸公司面临如此危局,有没有可能是被人整了呢? 他想起了一个人。 李伯庸,这狗日的前世贪污金额超过两亿,其中有大半就来自于北山道新城开发。 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市长,要阴谋陷害一个商人,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其实北山道城市广场旁那个步行街,怎么看都是属于优良资产,再过两三年房产升值的话,起码能创造几亿利润。 若现在让“腾龙建筑”破产,将这条步行街收归国有,那可以操纵的空间可就太多了! ………… ………… 【欢迎大家加入书友群,群号:26041521】 第七十八章:王岳! 罗恒自诩不是个好人,所以他也不惮于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 虽说纪萧萧说得不甚明白,很多细节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但罗恒还是认为这事儿估摸着和李伯庸此人有关。 若此事当真跟李伯庸有关,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可以借此给这位市长大人下个套,变坏事为好事,让他付出点代价? 当然想要扳倒这位市长大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单凭这一点绝对没可能。 政坛博弈,很少有谁一下就把对方彻底扳倒,置其于死地的情况。 一般情况,就好似双方在做天秤游戏,博弈双方所要做的,就是不断地往己方秤盘添加砝码,想尽千方百计去掉对方秤盘里面的砝码。 罗恒现在首要目标是对付王岳,目的便是去掉对方的砝码,而现在帮助纪萧萧爸爸的话,活血还可以借机增加自己这边砝码。 一个市值上亿的房地产公司,一个崛起草莽,能力卓绝的商人,很有拉拢价值。 更何况这人还是纪萧萧的父亲。 这事儿要解决起来,其实也挺简单,只要拉到一笔外来资本注资即可,现在那条街的基建部分早已完成,剩下的就是装修那部分资金。 想到此处,罗恒浅啜了一口咖啡,正色道:“傻妞,那你爸爸遇到这么大的事儿,没有去找人帮忙过么,我估计后期最多只需要三千万就行,他做了这么些年生意,朋友总是有的吧?” 纪萧萧叹了口气,说道:“商场上的朋友,哪里做得数的,仅有几个,也只愿意借给我爸爸几百万,杯水车薪,剩下的,到时候不落井下石就好了,要不然也不会求到晏九楼头上,我妈妈也不会逼我跟晏小山在一起了。我爸爸现在还在省城,想做最后努力。” 听到这里,罗恒眯起了眼睛,寻思这事儿只怕还真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纪萧萧毕竟年纪小,看问题只能看到表面。 按理说商人到了纪萧萧爸爸这个级数,便是资方链断了,也不可能被几千万逼到绝境。 现在那条城市广场旁的步行街,便是一头猪都能看到其未来的价值,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将建筑公司、材料公司等费用暂缓,或者说先支付一部分,将工程做完。 到了年底竣工正式开售,资金回笼分分钟的事情,对各方面都没有坏处。 现在纪萧萧爸爸居然走到了去求晏九楼,要“卖女儿”的地步,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不是没人愿意帮纪萧萧爸爸,而是没人敢帮! 这事儿背后,绝对有人在搞鬼,而且这人还是个权柄滔天的厉害人物,罗恒想了想,李伯庸嫌疑最大,晏九楼也有可能,联想到两人关系,最大可能或许是这两人共同布的局。 罗恒没有任何证据,但单从谁获利最大谁就最有嫌疑来看,这个猜测,八九不离十。 “腾龙公司”破产,晏氏集团旗下建筑公司失去了最大竞争对手,晏九楼受益。 虽说晏氏集团早已经跳出了天南,但对这个大本营还是极为看中的。 此外,破产后将这条步行街收归国有,李伯庸可以操纵的空间就大了。 说白了,天下熙攘,所图不过利益二字。 钱这个东西,诱惑力太大了。 罗恒又仔细问了纪萧萧一下细节层面的东西,不过这姑娘年纪小,没什么社会经验,对建筑这行业根本不懂,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罗恒想了想,笑道:“傻妞,这么着吧,你想个时间,带我去拜会拜会咱爸咱妈。” 纪萧萧点了点头,突然惊醒,脸颊刷地泛红,撅起嘴巴:“喂……” 罗恒大笑,现在的小丫头片子,就是脸嫩呀,这要是换后世那些个女汉子,被这般调戏,生猛的估计得把大号护舒宝贴他脸上。 他想了想,继续道:“媳妇儿,咱爸咱妈喜欢什么,俺这女婿第一次拜泰山,总得提点礼物吧?” 纪萧萧听罗恒说的这般露骨,脸上愈发滚烫了,没好气道:“喂!死罗恒,你瞎说什么呀,还女婿,人家又不是你什么人!” 罗恒认真地说道:“你刚不答应我从今而后你所有第一次都是我的么,你这个女同志怎么不厚道啊,伟大领袖没教导过你么,咱干革命,最重要就是讲诚信!”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花心大萝卜!”纪萧萧嗔了他一口,小声地说道:“那你跟惊蛰又是怎么回事儿,别告诉我你不喜欢她,那次见她你小眼睛不发亮啊?” “我当然喜欢她,但这丝毫不妨碍我也喜欢你呀。”罗恒一本正经解释,差点没把纪萧萧给噎死。 “你……”纪萧萧纤细小手指着罗恒鼻子,心里即羞怯又委屈。 什么人嘛,哪有这么光明正大花心的,人家才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答应他呢。 想到这里,她没好气地说道:“罗恒同志,那你家伟大领袖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个男人一辈子只能娶一个老婆,重婚罪是犯法的?” 罗恒没有答话,只顾着坏笑,寻思人伟大领袖自己都不止一个老婆,怎么可能说出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话。 见罗恒笑得淫荡,纪萧萧心里气愤,忍不住掐了掐他,说道:“死萝卜,他不会在做同时娶两个老婆的美梦吧?” 罗恒连忙告饶,一脸正气地说道:“怎么可能,小爷清气如兰,才不是那种人,你这是在冤枉我!” “这还差不多!”纪萧萧见他龇牙咧嘴的滑稽模样,噗嗤一声,还是放过了他。 罗恒一般情况都不怎么说谎,刚才也没有说谎。 他觉得纪萧萧就是冤枉他了,他自诩是个心里装得下星辰大海的男人,两个哪够嘛。 俗不可耐是他对自己的正确定义,酒色财气,芸芸众生有的欲望他哪样都不缺。 且他不仅会意淫,还有将意淫化作现实的内在源动力。 就像赤壁中曹阿瞒同学想将小乔妹子绑到铜雀台时说的那句话,欲望使人奋发,欲望使人年轻呀。 经罗恒这么一番没节操的插科打诨,纪萧萧原本阴霾心情似乎突然就开朗了,脸上也开始带着笑容,变回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小精灵。 她想了想,跟罗恒说道:“那行吧,我回去跟我妈妈商量一下,我爸爸还在省城公关,最快都要下周才能赶回来,下个周末你到我家来吧。” 罗恒点了点头。 要解决纪萧萧爸爸的问题,其实挺简单,那就是一个钱字。 三千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这是大多数人的无奈。 但作为一个重生者,他从来就不觉得钱是个问题,脑海里有那么多逆天的信息,随便抓住一条都不止这个数。 他要真一心扑钱眼上,十年之内,博下百亿身家估摸没多大问题,但这样的话,他自己就活得太累了。 钱这玩意儿,超过一定数目那就是乏味到极点的数字游戏,一个商人,再牛逼也不可能真达到富可敌国的地步,便是重生者也不能。 做商人顶天就到胡雪岩、沈万三那个级数了,便是富可敌国,在国家机器面前都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渣。 那又何必过得那般累呐? 这样的人生,不是他想要的。 因此他也早已下定决心,这辈子只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他还需要先去找纪萧萧他爸爸谈一谈,他姓罗不姓雷,名恒不是锋,白忙活的买卖他是不干的,所以他做这事儿,也需得将自己能获得的利益最大化才行。 想到这里,罗恒心里笃定,看了看表,已经到了中午两点,问道:“傻妞,饿不饿?” 纪萧萧点了点头。 “那去吃饭吧,” “去哪?” 罗恒答道:“汉唐呀,你还是这酒楼的小股东呢。” 当初汉唐开业,纪萧萧这小娘皮前前后后借了他差不多二十五万,罗恒虽说自诩是个奸商,但还是有点职业道德的,便按比例全给她算成了股份,只是后来这小娘皮遇到了事情,就很少跟他联络了,倒是忘记给她提这茬儿了。 纪萧萧听罗恒这么一说,心里也没在意,她打小家境优渥,要不是爸爸突然遇到这事儿,只怕永远都不会对金钱有什么概念。 两人出了咖啡馆,又打了辆车,径直奔向汉唐,到汉唐已经快两点半,中午那拨儿生意已经做得差不多,有几个刚来没多久、长得挺水灵的女服务员坐在大厅里聊天。 酒楼里的人,除了陈宣君和唐龙,鲜有人知道他才是真正老板,都把他当做陈宣君弟弟。 当然酒楼里的人也鲜有不认识他的,不是他派头大,而是没节操,经常仗着年龄优势卖萌,口花花调戏酒楼里的服务员姐姐。 好在他年纪小,长得虽说不算俊朗,但属于那种阳光清秀耐看,极容易博得比他大的女青年好感那种。 再加上他懂得拿捏分寸,从不动手动脚,倒是没人真讨厌他,反而比较喜欢叫他讲如“三个人流落野人岛”或者“两只乌龟”之类的没节操笑话。 一来二去,都知道这厮是嘴上凶,真到关键时刻就腼腆害羞认怂那种,有些胆儿大的,都开始反过来调戏他了。 这不见他牵了个水灵妹子进来,就有姐姐开始口花花了。 “哟,这不是罗恒弟弟么,今晚到姐姐床上聊下人生?” “人生有什么好聊的,罗恒弟弟,我们来聊聊生人吧!” “死妮子,发春呐,罗恒弟弟,我刚看了两本弗洛伊德哦,晚上我们来聊聊人性怎么样,先聊人,再聊性!” 罗恒顿时被吓得半死,又忍不住呲了呲牙,纪萧萧在掐他。 见他这模样,几个水灵姐姐俱都笑了出来。 那眼神倒是时不时往纪萧萧身上瞅,寻思这小姑娘长得真水灵,一定是被罗恒这厮花言巧语给拐骗了! 罗恒支吾了两声,就听一个糯软声音响起:“哟,这不是罗总么,怎么,带着小女友来视察工作啦?” 罗恒回头望去,高挑身影站在光影交汇处,好似芙蓉出水,眼神幽怨,不是神仙姐姐是谁,连忙叫了声君姐好,纪萧萧也跟着叫了一声,心中羞怯,连忙甩开罗恒的咸猪手。 见陈宣君眼含杀气,别有意味地看着自己,罗恒丝毫不以为意,叫嚷道:“君姐,俺饿了。” “饿死你才好!” 陈宣君恶狠狠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妩媚一笑,声音娇滴滴缠绵入骨:“那要不要姐姐下面给你吃?” 这话估计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懂了,男人与女人的战争,胜负从来只在微妙之间,比如罗恒若跟陈宣君独处,像这般挑逗的话,陈宣君是如何也不敢说的,但大庭广众之下,形势急转直下,换成罗恒羞怯干笑。 …… 陈宣君吩咐下去,叫厨房炒了几道菜,三人到了二楼的剑南道包厢,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其间罗恒简单跟陈宣君说了今儿为什么会逃课,纪萧萧面临的困境,陈宣君微微皱起眉头,眼神有些闪躲,小声问罗恒道:“小恒,三千万可不是小数目,便是姐姐我现在也拿不出来的,你可别莽撞,不值当。” 她这么说,是完全站在罗恒角度思考问题,就是在骂他傻。 陈宣君可不是像纪萧萧这样毫无阅历的小丫头片子,那是在商场上已经沉浮十年,博下数千万身价的人物,从罗恒只言片语中已经捕捉到了很多信息。 这件事情,钱倒是其次的,关键是这事儿背后隐含的意味,他若选择帮助纪萧萧父亲,岂不是把幕后黑手全得罪完了? 为个小姑娘担下这么大祸事,不是明智的选择。 纪萧萧听了这话,脸色阵阵发青,本来她跟罗恒的关系就很尴尬,罗恒决定担下这事儿,她心里已经很是内疚,觉得自己连累了他,见陈宣君这么一说,心里就更难过了,眼泪又掉了下来。 “好了!” 罗恒拍了拍桌子,语气不容置喙:“这事儿我是一定要干的,君姐,你要认我这个弟弟,那就打住。” 陈宣君脸色变得有些不好,她已经看出来了,死罗恒跟这楚楚可怜的小丫头片子关系很不简单! 见陈宣君这样,罗恒动用了必杀技,摇着她胳膊,开始可耻地卖萌:“好君姐,您老人家清气如兰,善良大度,那就是天上的观世音菩萨转世,一定不忍心看着看着俺孤身闯曹营吧,帮我想想法子吧。” 陈宣君无奈,对着抓着她胳膊撒娇卖萌的小家伙没有丝毫办法。 以两人现在的关系,罗恒的事儿就是她的事儿,凭她的社会关系,若铁了心筹集资金,找个千把万还是没问题的,若能把家里说通,将她的银行卡解锁,那三千万也不是拿不出来。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跟罗恒商量起来,商量了半响,却听到一声咆哮,来自隔壁包厢! 包厢隔音效果不错,只隐隐有些只言片语流出,罗恒示意陈宣君和纪萧萧安静,将耳朵贴到了墙壁,顿时听清楚了,一共有三个人在说话。 “小孙,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那叔叔现在在号子里,没个十年八载别想出来,除了王局没人救得了他,我们王局不过是想要叫你陪他喝杯酒,怎么你了?” “常校长,我从来没喝过酒的,刚才已经喝了几杯,现在实在是不能再喝了……” “行了,老常,小孙既然不愿意,那就当我没来过,我还有事儿,这就先走了!” “王局长,我……我就陪你再喝一杯吧,但你一定要让我去见见我叔叔。” “好说,好说……” 接着就传来两个男人别有意味的笑声。 罗恒听到这里,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三个声音,俱是有些有些熟悉。 他仔细一想,顿时反应了过来。 女声是他的班主任孙雨溪,而那个常校长,显现就是一中的副校长的常德胜,至于他们口中的王局…… 罗恒咬了咬牙,眼眸里隐有杀气。 第三个人,是王岳! 至于他们想干什么勾当,用膝盖想也能想明白,两个男人灌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人酒,那还能干什么勾当? 罗恒起身,出了剑南道,左转,一脚踹向隔壁岭南道包厢房门——看前方,黑洞洞,定是那贼厮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 ………… 【书友群:26041521,小熊欢迎大家加入讨论,另外看书的哥们儿姐们儿,记得收藏评论哦~】 第七十九章:酒仙! 血缘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孙雨溪没有父亲,从小跟母亲相依为命,母亲那时候在市一中做英语老师,因为老被人戳脊梁骨,经常生闷气,身体一直不好,不到三十五岁就退下来了,靠领着微薄的、没有绩效的工资生活。 小时候日子过得清苦,所以她学习挺努力,高考分数线足够上浙大,她为了照顾母亲,只选择了不需要学费,又离家近的西川师范。 后来一个中年男人闯进了她们母女的生活。 不问缘由,就开始照顾她们母子,花钱给母亲做了心脏搭桥手术,请了最好的保姆照顾她,后来自己毕业,还动用了关系,将她送进了市一中。 这个中年男人就是孙小军,天南出了名的黑道大哥,按理说这样的人,孙雨溪是极为反感的,但不知为何,她对这个男人始终反感不起来,甚至觉得这个男人是她的亲人。 而现在,这个男人因为买凶杀人,进了看守所。 孙雨溪觉得无论如何,她都应该去看看他,最好能走走关系,争取让他少判几年,但始终找不到门道,这才求了学校的常副校长,因为她知道这位常校长,跟市公安局的副局长王岳是同学。 今天中午,常德胜终于把王岳给约出来了,说是先一起吃顿饭再说,孙雨溪左思右想,将地点定在了市中心新开的,不算太贵但也挺有格调的汉唐酒楼。 她一直不喝酒,便是啤酒也不沾惹,何况是五十二度的五粮液,几杯下去,已经觉着天玄地转了。 只是为了能见了见那个对她家有大恩的叔叔,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她隐隐有种不好预感,这一趟要是见不着。只怕会留下什么悔恨终身的遗憾。 咬着牙再喝了一杯,脑袋更迷糊了,一头就趴在了桌子上。 边上常德胜看着孙雨溪因为酒精熏染而变得红润的面颊,迷离的眼眸,娇艳的红唇,心里有些燥热。 寻思怕是差不多了,又是笑眯眯地给她倒上了一杯,说道:“小孙呀,那个你放心,喝了这杯酒,大家就是朋友,你不就是想见你那叔叔么,咱王局长一句话的事儿。” 孙雨溪支吾了一声,近乎没反应了。 王岳在边上,笑得含蓄。 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儿,谨小慎微如他也不例外,何况孙雨溪长得娇俏迷人,好似那画中的仙女儿,身上有一种西川辣妹子罕有地江南女子的婉约娴静,他无意中见过一次,就记挂了好久,眼下碰着了这么个机会,又哪里会错过。 跟常德胜递了递眼色,就打算带她走,到时候要如何,可就任凭他摆布了。 正在此时,房门开了。 心怀鬼胎的王岳和常德胜俱都吓了一跳。 房门是被踹开的。 门口站着个十六七的少年郎,眉眼温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王岳只觉得这年轻人很眼熟,脑袋迷糊,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年轻人走进包厢,坐到了他旁边,笑眯眯地说道:“哟,这不是王叔叔嘛,怎么在这里碰着您了?” 王岳眯起了眼睛,终于反应过来:“罗、罗恒?罗建国的儿子?” 罗恒笑道:“可不是嘛,王叔,你忘记啦,小时候咱们两家还住一个大院来着。” 王岳没有说话,几年前两家人关系确实不错,但最近局里人都知道他跟罗建国为了市局局长位置争得你死我活,早就没有来往了,这小家伙表现得这般自来熟,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么? 十六岁,也不小了,这小孩总不会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吧? 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 有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心里疑惑,王岳皱起了眉头。 正想到这里,又听罗恒跟常德胜说道:“哟,这不是我们学校的常校长么,现在是上班时间呀,怎么出来喝酒了?” 他指了指趴在桌子上的孙雨溪,咋咋呼呼道:“好家伙,还带着我们班的小孙老师,您这不会是渎职加拐骗女青年吧?” 常德胜也愣了好久,终于反应过来,微微尴尬:“同……同学,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是我们一中的学生?没上课?” 罗恒点了点头,正色道:“您这校长都可以不上班,我这学生当然可以不上课了。” 他指了指已经醉得迷糊的孙雨溪,“再说了,您把咱班主任都拐走了,我上哪门子课呀?” 常德胜拍了拍桌子,怒声道:“这位同学,怎么说话的?” 罗恒哪里怕他,唇角上翘,悠悠然道:“常德胜,好大的官威呀,你不就想喝酒么,我刚给陶明渊陶校长打了电话,说您在这里摆了一桌,他估摸在赶来的路上了……” “你……”常德胜脸皮气得铁青,心里又有些惶恐,陶明渊可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干这事儿,哪里见得光啊,这要真被陶明渊看见了,那事情就大条了,一个学校,正职和副职之间,又怎么可能没点明争暗斗。 要被陶明渊逮着这么个机会,他可就悬了。 “胡闹!”这下拍桌子的换成王岳了,他指着罗恒说道:“罗恒,你爸爸是个收黑钱的货色,你也这么不懂礼数?谁给你的胆子到这里来撒泼?” 罗恒笑道:“哎呀,王叔叔说得什么哟,小子我可听不太懂,不过我刚才也给咱王婶打了个电话,说你在这里陪个漂亮女青年喝酒,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 这下换王岳被噎住了,他是喜欢偷腥不错,但也没敢做在明处,他那老婆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家里在省城都还有些关系,他能走到今天这步,还得仰仗老丈人发力,这么些年可是一直当菩萨供着的,这一幕要是被老婆发现了,只怕得闹翻了天。 罗恒这两句话说得贱,顿时就把这两人的嚣张气焰打压了下去,俱是面如猪肝,心里惴惴,在想罗恒说得是不是真的,到这一步,哪里还敢对孙雨溪有觊觎之心,都想着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两人递了个眼神,就准备要走,却被罗恒拦着了。 “罗恒,什么意思?” 罗恒一本正经地说道:“哎,这酒都没喝完,怎么就走了呀。常校长,王叔叔,我先给您二位道歉,刚才那话是我开玩笑的,那两电话我都没打。” “你……” 两人先前被罗恒说得震慑住了,都有些诚惶诚恐,此刻见他又是嬉皮笑脸地说他是开玩笑,心里也不怎么相信,就想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连连叫嚷着叫罗恒让开。 罗恒勾着两人肩膀,示意他们坐下,解释道:“两位叔叔,不急,我刚真是开玩笑,这酒楼是我一姐姐开的,你们这一走了,她一定以为是我把客人给她赶跑了,不得削死我!” “所以啊……”罗恒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道,“常校长和王叔叔还是再喝点吧,咱小孙老师不行了,我陪你们喝,厚道吧?” 王岳和常德胜脸上阴晴不定,已经处于发火的边缘。 哪知道罗恒丝毫不以为意,慢悠悠掏出电话:说道:“怎么,不想喝呀,那也行,不过我这酒瘾是真犯了,你们觉得我请陶校长和王婶过来喝酒这主意怎么样?” 这话一出,两人俱是不敢发火了,毕竟孙雨溪还醉成一滩乱泥地趴在桌子上,这事儿要是被撞见了,虽不至于把他们怎么样,但惹一身骚是难免的。 “罗恒,你究竟想怎么样?” 说话的是王岳,他已经冷静下来,冷声发问。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罗恒脸上那温润笑容看起来是那么阴森,好似年轻面容下,藏着一个魔鬼的灵魂。 “我不都说了么,想喝酒!刚才我就在隔壁包厢,你们说什么可听得清清楚楚,说什么‘小孙呀,我们就是想喝酒,没别的意思,你要不陪我喝,就是不给面子’……妈拉个巴子,这话不就说明你们想喝酒么,小孙老师酒量不好,我是她学生,这面子必须得给你们啊!” 罗恒说着,拍了拍桌子,叫嚷道:“小二,上酒!” 马上有人进来了,先是个水灵服务员,后面还跟着陈宣君,她有些担忧地看着罗恒,她刚才一直在门口呆着,生怕罗恒就吃亏了。 “忘了介绍,这是我姐,这家酒楼的老板!” 罗恒嘻嘻一笑,唤来服务员,贴近她耳朵耳语一番,最后大声道:“六瓶茅台,就咱酒楼最贵的那种!” 那范儿,豪爽的一逼。 服务员依言照办去了,不一会儿六瓶茅台上桌,罗恒先拿过两瓶,又分给王岳和常德胜各两瓶,说道:“常校长,王叔叔,咱西川爷们儿喝酒从来不掉价,既然你们来光顾我姐这酒楼,那这面子我就必须得给够了,一人两瓶,我先干为敬!” 王岳和常德胜脸色一变,两瓶五十二度的茅台,这要一口气下肚了,不是要人命么? 便是陈宣君都有些疑惑,罗恒的酒量她是知道了,那不是一般的差,寻思她这弟弟没这么笨呀,便是想给他这美女老师出气,也没必要用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昏招啊? 她连忙上前,想叫罗恒算了,哪知道罗恒拿起一瓶咕噜咕噜就灌了下去,面不红气不踹,叫了声好酒,然后跟王岳二人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请,那叫一个豪爽。 王岳和常德胜犹豫起来,这酒喝也不是,不喝不是,罗恒也不说话,只是掏出电话摆弄,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们要不喝,那我就是打电话!不用怀疑,老子就是这么贱! 两人递了个眼神,寻思这下是栽了,咬了咬牙,也拿起一瓶酒咕噜咕噜喝了下去,喝完后俱是脸色通红,不住咳嗽,好在都是久经酒场锻炼的,倒也没吐出来。 “爷们儿!”罗恒比了比大拇指,也不废话,又拿起一瓶咕噜咕噜灌下去,又跟两人比了比手势,珠圆玉润地吐出一个请字! 王岳和常德胜无奈,皱着眉头拿起第二瓶,努力喝了起来,喝酒的都知道,够量了再喝那就比喝毒药还难受,何况还是高度数白酒。 这第二瓶喝得艰难,边喝边吐,好不容易喝完,地上已经一片狼藉。 罗恒捏着鼻子,连忙叫人进来打扫,打扫完毕,见两人好似死猪般趴在桌上,不住喘着粗气。 他没好气道:“两位叔叔,您们真是弱爆了,我还以为你们多能喝呢,好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来个人给他们算算,两位叔叔都是我长辈,来这里是照顾生意,不用打折了,要不显得我矫情!” 最后这一桌花了将近八千块,是常德胜咬牙付的钱,两人搀扶着东歪西倒离去,罗恒已经忍不住捧着肚子笑了出来。 陈宣君疑惑,摸了摸罗恒脑袋,发现没发烧,又捏了捏他的脸确认是他本人。 她微微张大嘴巴,说道:“弟弟,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生猛了,两瓶白酒下肚都不带喘气儿的?” 罗恒哈哈大笑,将自己喝过的酒瓶递给陈宣君,笑道:“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弟弟我可是太白转世,李太白你知道吧,那可是酒中仙!” 陈宣君心里疑惑,拿过罗恒喝过的酒瓶,秀气鼻子轻轻阖动,然后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难怪他方才要跟服务员耳语了,原来是在这里使坏。 个小王八蛋,实在是太坏了,茅台瓶子里明明装得是清水! ………… ………… 【书友群:26041521,看书的哥们姐们儿记得收藏评论哦,新书期,这些数据对小熊很重要的!拜谢啦~】 第八十一章:那位传说中的牲口 对于生活在单亲家庭,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的孩子来说,可能最大愿望就是自己也能像别的孩子那般,有一个高大父亲,可以让她撒娇,可以帮她出气。 也可以像别的孩子那般,在放学时候骑在父亲肩头,指挥着他走东走西,洋洋得意,好像那凯旋的将军。 孙小军就是孙雨溪父亲这个现实,对于她是残酷的,即渴求又畏惧,最终只能长叹。 看着孙雨溪失落的样子,罗恒忍不住文艺范儿了一把。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相见又不敢相认,这或许就是造化使然了。 已经到了黄昏,罗恒推着自行车,两人走在有些残破的街道上,夕阳将影子拉得长而杂乱。 孙雨溪没有说话,罗恒也没有。 她需要的仅仅是有人陪她走走,那罗恒要做的就是陪她走走。 走过三条街,孙雨溪突然吐了口气,说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罗恒笑了笑,“小孙老师,我以为你就算不恨我,也不会感谢我。” 孙雨溪正色道:“我是个老师,我最大的责任是教我的学生怎么做人。” 她看着黄昏暮色中蓦然变得有些清秀的少年,发现他比自己高了半个头。 走近一步,她踮起脚尖,拍了拍他肩膀,说道:“罗恒同学,你做的没有错。” 罗恒笑了笑,他发现这小孙老师,比自己以为的要聪明得多, 想来通过今天的事儿,她已经想明白是自己把孙小军送进去的了。 仔细一想,旋即释然,她或许对这个社会的残酷还没有多深刻认识,但一个高考分数线能上浙大的女孩子,一个大学拿了四年国家一等奖学金的女孩子,又能笨到哪里去? 到了街道转角处,两人止步。 孙雨溪家住在城北,而罗恒住在城南。 孙雨溪突然问道:“罗恒,他最后跟你说了什么?” 那个他,自然指的是孙小军。 “那个啊……” 罗恒眯起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孙三爷跟我说你傻啦吧唧的,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怕你以后吃亏,硬是要把你许配给我。” 孙雨溪陷入石化。 罗恒继续道:“我觉得包办婚姻是犯法的,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了。老师你是不是该奖励我一朵大红花啥的?” “你……” 她愣了好久,白嫩面颊微微泛红,暮光照进了眼瞳,晕开了千万种风情,最后化作珠圆玉润的两个字:“找打!” 她真的打了罗恒,罗恒没有躲,硬生生挨了一下。 罗恒看着她,正色道:“老师,一点都不疼。” 孙雨溪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脸上郁结稍减,有繁华落尽、风流云散后的平静。 两人分道扬镳,一人向左,一人向右。 走了约莫二十米,罗恒突然回过头来,大声说道:“小孙老师,以后如果有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孙雨溪回眸一笑,百媚横生。 在她身前是目光坚定的少年,在她背后是盛大的夕阳。 世界在这一刻静默,整个黄昏的光点都汇聚在她身上。 经过很认真地思考,孙雨溪吐出一个字:“好。” …… 教育局大楼。 李葭薇最近一点都不高兴。 也不呆在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而是在外面的办公室整理文档,时不时冷眼扫视,似连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因此低了几度。 办公室的人,莫不战战兢兢、专心工作,生怕就触了霉头。 人不高兴就容易动怒,最近办公室已经有好几个科员被她狠批了,以至于教育局办公室里已经开始出现一些风言风语。 这李大美人呀,多半是恋爱了,而且还被某个传说中没良心、挨千刀的牲口始乱终弃了,你看那眼神,多幽怨呀,典型的欲求不满。 总之因为李大美人最近不高兴,办公室的人都有些紧张兮兮,说是风声鹤唳也不为过,生怕就触了李大美人霉头。 以至于办公室里的人心里有了些怨念,那位传说中没良心、挨千刀的牲口,你赶快出现吧,将李大美人满足了吧,要不哥几个这日子真过不下去了。 据说怨念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当一个人被很多人怨念的时候,他就会特别倒霉,那自行车爆胎什么的,就挺符合逻辑了。 何况这辆自行车还属于满身沧桑范儿,早该化作历史尘埃那种档次。 因为某人自行车爆胎了,李葭薇收到了一条短信。 “那一天,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还能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在山路上匍匐,不为觐见,只为还能紧贴你的温暖。” “那一世,在佛龛前叩首千遍,不为修来世,只为还能闻你诵经的真言。” 她想了想,回了一个字:“酸!” 原本郁闷的心情却突然好了起来,个小混蛋,终于想起人家了! “妞,看来你对我文艺点的表述并不感冒嘛,那小爷换个直白点儿的?” 第二条短信又来了。 李葭薇回了过去:“想死不死,你到底想干嘛?” “妞,上一条短信翻译过来是这么着的,小爷想你了,今晚我要去你家滚被单!” 李葭薇脸颊瞬间通红,做贼心虚地左右张望,还好没人发现,缓缓舒了吐了口气,回了两个字:“做梦!” 正在此时,电话突然响了,是那家伙的电话! 她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接听,没好气道:“死罗恒,不知道姐姐还在上班啊?” 就听对面的声音咋咋呼呼:“姐,快来救我吧,我迷路啦,自行车还爆胎了!” “不来!”想到这家伙竟然敢这么多天不联系自己,李葭薇就气不打一处来。 “真不来?” “说不来就不来。”这句话说得像小女孩撒娇,顿时将办公室人的目光吸引去了。 见她小脸通红的娇俏模样,更是瞠目结舌——李大美人这是在跟谁打电话呀,莫非就是传说中那位没良心挨千刀的牲口? 对面嬉皮笑脸,好说歹说,李葭薇实在拿他没法子,只得应声道:“好啦,汇报你的位置,我来接你。” 挂了电话,她抬起头来,见办公室的人都看着自己,小脸微红,冷声道:“都不工作了?” 这话说得官威十足,整个办公室顿时鸦雀无声,俱都埋头工作去了。 李葭薇装模作样的整理好文件,起身出了办公室。 待她走远,整个办公室轰然炸开,纷纷讨论起来。 我滴个乖乖,同一个办公室呆了这么久,嘛时候见过李大美人这么娇俏羞怯、柔情似水的一面呀,瞧刚才那小眼神,那叫一个春-情荡漾。 刚才那个电话,十有八九就是那位打来的。 “传说中那位没良心、挨千刀的牲口,您今晚可一定要把李大美人满足了呀,要不哥几个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尽头哟!” 这是办公室里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法。 ………… ………… 第八十二章:软玉温香 罗恒有个毛病,不认路,看守所这边已经快到市郊了,他本身就不怎么熟悉,再加上心里想着事情,迷迷糊糊就走岔了。 本来也没啥,找个人问问就好,要不说他最近点儿背呢,好死不死他那豪车还爆胎了,顿时就抓瞎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只得叫人来接他了。 李葭薇本来憋了一肚子火,寻思用那小家伙的话来说,见了他一定要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但好不容易寻到那小家伙时,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家伙背靠着自己那价值六十大洋的豪车,灰头土脸,表情郁闷,是四十五度仰望星空的姿势,嘴上叼着一只皱巴巴的香烟,小模样那叫一个忧郁。 “喂,在想什么?” 李葭薇停好车,走到他身边,也陪他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罗恒浅笑着看着她,顿时有种被惊艳住的感觉。 精致的黑色笔筒裙,搭配同样精致的白色衬衫,臀部弧线完美,胸前高高耸起,那叫一个魅惑众生。 李葭薇不是那种顶尖儿漂亮的女子,却属于那种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大家闺秀放在她身上是再贴切不过,西川李家三代底蕴汇聚在她身上,才养出了这么一尾钟天地灵秀的小青鱼。 “问你话呢。” 罗恒终于回过神来,说道:“姐啊,我就在想,像我这么拉风的男子站在街角卖忧郁,为什么就没有漂亮女青年被我吸引,来收留我呢?真是太不科学了。” “呸,拉风个屁。”李葭薇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这家伙,也太臭屁了。 凑到他身边,吸了吸鼻子,不由捂住:“你今儿干什么去了,灰头土脸的。还有,你这领口怎么洗的,怎么那么脏,不知道要用刷子刷么,你家那位大姐给你洗的吧?” 她一直有洁癖,嗅觉最为敏感。 罗恒干笑。 身上这件衬衣是神仙姐姐给他洗的,上帝是公平的,陈宣君这种智商高达一百八的商界奇女子注定做不得贤妻良母。 不是她不想做,而是术业有专攻,真不擅长这个,罗恒估计这姑娘要一个人过得把自己房间捣鼓成猪窝,凡是该女人干的事儿都做得一塌糊涂。 “上车吧,去给你买身衣服,顺便把脏衣服脱下来,姐姐给你洗。” 罗恒感激涕零,依言上车。 两人去了商场,李葭薇掏钱,给他挑了身衣服,牛仔裤配衬衣,一整套下来花了将近两千块,近乎是她工资一半。 李葭薇不心疼,罗恒也不矫情,倒是商场买衣服的女孩子时不时别有意味地看着他,小声议论他是不是吃软饭的。 罗恒听了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姐姐您真没猜错,咱就是吃软饭的,嫉妒吧,羡慕吧? 他这么一说那姐姐倒是不信了,掩着嘴偷笑不已。 他不觉着丢人,李葭薇还觉得丢人,付了钱拉着他就走。 这小混蛋,越来越不像话了。 又上了车,李葭薇没好气道:“说吧,这些天忙什么去了,怎么不来找我,今儿又是抽什么风想起我啦?” “妞,小爷不是跟你说了么,想找你滚被单呀。”罗恒眯起眼睛,在她胸脯处乱瞄,小眼神那叫一个猥琐。 心里踅摸着,几天没见,好像又大了点呀,难不成葭薇姐私底下还自己开发过,妈拉个巴子,太邪恶了,想开发可以联系我嘛,我不嫌累。 李葭薇脸颊微红:“没个正行,眼睛给我放端正点,要不姐姐把你踢下去!” “甭,真有点事儿跟你说。”罗恒连忙端正态度,正色道:“姐,这周末陪我去见个人。” “谁?” “纪云岚。” “是他?你找他干嘛?”李葭薇反问。 她在天南已经呆了好几年,排得上号的人物都有些印象,这纪云岚当年也是混体制的,是天南官场挺出名的笔杆子,后来下海经商,短短几年就博下亿万身家,虽说跟晏九楼没有可比性,但也算是个不小传奇了。 纪云岚便是纪萧萧父亲,罗恒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李葭薇说了。 要他单独去找纪云岚谈那是肯定不行的,人小言轻,纪萧萧父亲绝对不可能买他的账,但换李葭薇去就不同了,西川李家的大小姐,在整个西川省都没人敢轻视。 况且罗恒还想借助纪萧萧爸爸公司的危机,想法设法给李伯庸下个套,要办成这事儿,还需要许四维鼎力相助。 要让许四维这头狐狸出手,单凭罗建国跟他的关系是不成了,还需得借助西川李家的势。 道理很简单,罗恒总不可能跑去跟许四维说,那老许啊,李伯庸这狗日的太不厚道了,我早他不顺眼了,要不咱俩合计合计,一起削他? 上阵父子兵嘛,反正您早晚是我岳父! 那画面太美,罗恒有些不敢想。 他估计真这么干了,自己这位未来泰山会真变成泰山,将他这小身板给血腥镇压了。 但如果是由罗建国牵头,李葭薇去说,自己居中调和的话,那就可以了。 和官场中人打交道,注重的是分寸和层次,特别是层次,丝毫僭越不得。 李葭薇一路开车,罗恒就一路说,到了李葭薇家,她也同意了。 李伯庸是设计陷害她,害得她差点被林振南儿子林海**的罪魁祸首,李葭薇恨之入骨,眼前有个可以削弱他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更何况求她办这事儿的还是罗恒。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罗恒坐在沙发上,李葭薇给他倒了杯水,自己进屋换衣服去了,出来后已经是一身清凉装扮。 纯棉t恤,修身热裤,脚上汲着拖鞋。 这姑娘平日里极为注重养生,生活作息规律得过分,所以皮肤也是极好,白皙粉嫩,就如毫无瑕疵的羊脂暖玉。 罗恒曾经摸过,那手感可真真是没话说,他敢打赌,便是摸一下折寿十年,也有数不尽的牲口扑上来。 他隐约有些燥热,连忙喝了口水,又顿时被呛住了。 李葭薇就在他身前晃悠,胸口一颤一颤,隐隐有凸点,也就是说里面啥也没穿,还真没拿他当外人。 罗恒看得眼热,呼吸难免有些粗重了。 李葭薇嫣然一笑,到得他身前,微微俯身,露出两团浑圆白腻。 罗恒抓瞎了,寻思葭薇姐不会是想**我吧,那我是象征性反抗一下就从了她还是抵死不从以表示我是个正经人?真的好纠结呀。 却见她举起纤细小手,握成拳头,中指的骨节凸起。 砰—— 毫不犹豫给了他一棒槌。 这下打得可不轻,罗恒捂着头,没好气道:“姐,干嘛打我?” “打死你活该。”李葭薇撅起嘴巴,“死罗恒,你就避重就轻的忽悠我吧,你跟纪云岚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 罗恒一脸正气地吐出四个字:“为了正义!” “屁的正义。”李葭薇眼眸一转,笑道:“我怎么听说纪云岚有个女儿叫纪萧萧的,长得挺水灵,跟你关系还不错,你前段时间还给人递过情书来着?” “哈,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儿。”罗恒打起了哈哈,寻思这事儿葭薇姐怎么知道的,难道这小娘皮暗中调查我? “死罗恒,你太过分了,家里凭空过了个大姐这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 李葭薇说着,眼眶微红,隐有泪痕,好似最美的月光倾洒进了水井,晕开了万种风情,梨花带雨的美人儿,最是动人。 罗恒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满脸杀气地叫道:“妞,你可千万别哭,你要哭了小爷就陪你哭,而且保证比你哭得大声!” 李葭薇无语。 沉默良久,没好气道:“被你气死了,那你说说,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先跟你说清楚,不许你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罗恒干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姐,你这就是冤枉我了,什么叫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那锅里的我不也是没吃着么?” 他说着,起身,贴近她,相隔不到五公分,看着她迷离带水的眼瞳,高挺秀气的鼻梁,娇艳欲滴的红唇,呼吸愈发灼热,正色道:“姐,给我亲一口。” 李葭薇只觉他目光是那般灼热,被他看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烫,竟是从骨子里泛起一阵无力感。 心乱了,也就只得由他了。 轻轻嗯了一声,脸颊上有红云在飞,紧紧闭上双眸,细长睫毛轻轻颤动着。 罗恒就这么看着她,没有动作。 良久。 李葭薇睁开眼睛,有些疑惑。 罗恒坏坏一笑,一把拦住她,在她脸颊上重重啵了一口,声音有些大,反而没什么暗香浮动挑逗的旖旎意味。 李葭薇掐了他一下,轻嗔薄怒,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招呼他坐下,说道:“坐好了,姐姐去做饭。” “哦。”罗恒听话地点了点头,先是开了新闻联播,这段时间没啥大事件,所以套路一般就是上半场看全国人民生活在幸福中,下半场看外国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看完后转到了朝廷五台,看起了体育新闻。 这段时间韩日世界杯预选赛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中国队破天荒进入了决赛圈,虽说这是沾了rb韩国作为东道主没有参赛的缘故,但也是破天荒的大事了。 罗恒眯着眼看了起来,忍不住摇了摇头,他是知道这届寄予国人厚望的世界杯结果的,一球没进还赚回来了九个蛋,堪称悲剧! 他前世不怎么关注足球,具体赛况记得不清楚,只知道这届冠军是巴西队,齐祖饮恨,外星人封神,所以靠赌球赚一杯羹什么的有些不切实际。 而nba季后赛还进行的如火如荼,这一年大鲨鱼獠牙依旧锋利,科比初露峥嵘,石佛一如既往的坚挺,卡特还是那个飞天遁地的半神,麦迪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得分王。 但要论谁最闪耀,还是孤身将七十六人队带进总决赛,在如日中天的湖人队身上夺得一场胜利的矮个子斗士答案艾弗森。 虽最终饮恨,但足以成为传奇。 罗恒想了想,从他并不丰富的词汇库里寻出了四个字——孤胆英雄。 李葭薇做好了饭,叫他去吃。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罗恒食指大动,扒拉下三大碗米饭,单论厨艺,李葭薇确实甩了陈宣君八条街不止。 两人吃完饭,看了会儿电视,见罗恒死赖着不走,李葭薇心里就有些惴惴了。 她已经有了预感,今晚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极爱干净,吃了饭身体就有些油腻,实在熬不过,就先去洗澡,洗完澡又坐到沙发上陪罗恒看电视。 罗恒只觉她身上暗香浮动勾人的很,想去抱她,却又挨了下棒槌。 “你身上都馊了,还不去洗澡。”李葭薇说完已经红了脸颊,这话近乎是暗示了。 罗恒连忙跑去洗澡冲凉,洗完后穿着个小裤衩就出来了,看他裤裆处鼓鼓涨涨,臊得李葭薇小脸通红,却见这家伙自来熟的很,竟是钻进了自己房间,跑床上躺着去了,还咋咋呼呼道:“妞,还不过来侍寝?” 李葭薇扭捏着,害羞着,钻进了被窝。 不敢脱睡衣,背对着罗恒,心跳得好似要蹦出来。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没有喝醉的情况下,睡在一张床上,与以往任何时候不同。 罗恒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身体顿时一颤,如若过电。 出乎意料,罗恒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关了灯,黑暗降临,彼此呼吸声此起彼伏,都有些粗重,一种异样感觉飞速滋生着。 “姐,我求你个事。”罗恒突然贴近李葭薇耳垂,几乎咬着她耳朵呢喃。 李葭薇躲了一下,又迎上去,脸颊红润,颤声道:“你说。” 她身体最是敏感,向耳垂这种敏感地方被偷袭,几乎让她叫了出来,心乱如麻,都快疯了。 “我能摸一下那里吗,我看它们越长越大了。”罗恒坏笑。 “哪里?”李葭薇身体颤抖着,声音低如蚊呐,带着颤音。 “真要我说?” 罗恒轻咬着她精致粉嫩的小耳垂,哈了口气,他能够感觉到她身体逐渐升温,又僵硬变得柔软,好似化作了一汪春水,以至于他心里有了种悸动,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嗯。”李葭薇哼出一声鼻音,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 “*****罗恒这个传说中没良心挨千刀的牲口吐出两个字。 李葭薇沉默,轻轻喘息,化作细碎娇-喘。 她喝过酒或许不怕罗恒调戏,但此刻脑子清醒,一定不会再说话了。 罗恒紧紧搂住了她,灼热坚定的某处隔着薄薄睡衣顶着她挺翘唇瓣。 他轻轻撩起睡衣,向上攀升,一寸一寸,一路跋山涉水,披荆斩棘,直到握住那团柔软粉嫩所在。 轻轻一揉,换来一声嘤咛。 好似杜鹃啼血。 “不要动。” 声音中带着哭腔,对于身体敏感的她来说,罗恒这般,已经到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罗恒没有说话,也没有在动。 手心渗出细微汗水,变得异常敏感,细细感受那份奇迹般的暖玉滑腻。 这一夜,他什么都没有做。 就在那一瞬间,他头脑一片空白,心中却无比安宁。 只觉着什么野心抱负,什么星辰大海,跟掌心中的软玉温香比起来,都他娘成了狗屁,一文不值。 ………… ………… 【书友群:26041521,欢迎大家加入,看书的哥们儿姐们,一定要记得收藏评论和评分哦,新书期,这些数据对小熊很重要,拜谢哈~】 第八十三章:月黑风高杀人夜 接下来几天,罗恒有些反常。 比如说他看到许惊蛰和纪萧萧这对死蕾-丝边都不怎么口花花调戏了,看到晏小山、王浩然等二世主在面前晃悠都不跳上去打脸了。 突然变得安静,安静到有了些云淡风轻、闲云野鹤般的高人范儿,安静到让无论是纪萧萧、许惊蛰还是晏小山、王浩然等人都有些不适应。 生活本就不该有那么多波澜壮阔,何况这还是暴风雨前该有的宁静。 每日就是千篇一律地学习生活,堪称乏味。 早上跑步练拳,然后努力读书,准备着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来到的高考,晚上就跟许女侠去国术馆。 董克敌不怎么擅长太极,所以教得罗恒最多的还是形意,三体式站到想吐,形意三十六式一遍一遍练,他天赋确实不错,用董克敌的话说,堪称练武的奇才。 罗恒将其归功于自己心算能力不错,记忆里也挺强,一个技法,董克敌用了一遍他就能记住,自己用出来。还能囫囵地还原出五六分神髓。 这世上没有吃一颗就能增加五十年功力的灵丹妙药,要想有进步,还是得要多动脑子。 自打进入暗劲境界之后,罗恒身体素质提升了不少,饭量也提升许多,正处在实力井喷似增长的黄金时段。 这段时间相当关键,董克敌也再三提醒,说他是有天赋再进一步,进入传说中化劲层次的,一定要修养身心,懂得节制。 董馆长这话说得隐晦,其实就是告诫他不要破身。 国术由明劲入暗劲,其实也就是炼精化气的过程,这个精,就是指人体的精元。 罗恒连忙表示谨遵教诲,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一个懂得克制自己欲望的人。 之后就屁颠屁颠跑去跟李葭薇和陈宣君说,小爷我要练童子功,千万别**我,要不我就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英年早逝…… 俩儿姑娘俱是通红着脸,没好气地胖揍他一顿,都有些搞不明白他这莫名其妙的自信心从哪儿蹦跶出来的,鬼才想**你! 罗恒丝毫不以为意,只顾着傻笑。 古今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惟有坚韧不拔之志。 这话是宋朝大文青苏轼同学说的,很是矫情,罗恒更倾向于直白一点的表述。 男人嘛,心里头总得装点星辰大海、理想野心之类高大尚的东西,要连裤裆里的鸟也管不住,给你亿万身家如何,给你赫赫功名又如何,依然是个蛋! 而这些日子,这个国家的人民变得有些激动。 其一是马上要带来的建党八十周年党庆,罗恒知道,就在这次党庆上,总-书记会就意识形态问题发表一个足以影响这个国家未来三十年国是方针的讲话,对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做出一个比较严谨科学系统的阐述,算是对总设计师理论的一个补充。 其二是国足破天荒进入了国足进了世界杯,举国欢庆。 其三是京城已经近乎确定要举办08年奥运会,国家荣誉感空前高涨。 其四是自世界贸易组织就吸纳中国为成员国问题已经正式上了流程,这个国度的经济逐渐开始跟国际接轨,虽世界经济整体不景气,这个国家形式却一片大好,无数人借着这个东风,一路彩虹奔小康去了。 改革开放二十年,经过两代人的努力,这个积弱已久的国家终于看到了大国崛起的希望,民族凝聚力和自信心空前高涨。 前二十年厚积,后十年薄发,这个过程,罗恒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那时候浑浑噩噩,现在不同,他有足够清醒的头脑,知道这是一个怎样伟大的时代,也努力地让自己拥有足够的能力,参与到大时代的波澜壮阔之中。 生活在这个国度,这个时代,罗恒已经渐渐真切地闻到了大时代的气息,心潮澎湃。感触莫名。 “这会是属于我的时代么?” 罗恒想了想,淡然一笑,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他或许没办法在大时代的波澜壮阔中掀起什么惊涛骇浪,但即便作为一只蝴蝶,他也是穿越时空而来的蝴蝶。 这一刻他自信心爆棚。 结果如何那是时间的问题,他在意的是过程。 只要去努力了就好。 终究会有些东西会因为他而改变的吧? 譬如说汉唐。 他要将其打造成一辆时代的战车,去获取一些东西,再改变一些东西。 这个国度饮食文化源远流长,起码有五千年历史,是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难以望其项背的。 每次想到那些个堪称鸡肋的洋快餐在华夏一边戕害荼毒国人身体,一边席卷走几千个亿,每次这个国家遭遇伤痛还他娘的吝啬如夏洛克、勃朗特般一毛不拔,美其名曰没义务,罗恒就想草他老母,我去你大爷的没义务。 这些日子汉唐业务发展的不错,每天营业额稳定在三万五到四万,月纯利润五十万上下。 在01年的天南,近乎是个聚宝盆了。 情况一片大好,罗恒和陈宣君商量后,关于开分店的计划正式启动、 陈宣君已经招募了一批工商管理专业毕业的大学生,开始每天至少抽出四个小时的时间,进行西方最先进的企业管理培训。 人不多,只有约莫十五个左右,月薪开了四千,在这个年代绝对的高薪,要求也严格,优胜劣汰,两个月培训试用期,最终只保留八个上下。 这些个人才以后可都是要做店长的,发展好了,每个都是守牧一方的诸侯,自然不能马虎了,淘汰率接近一半,近乎残酷。 这也是罗恒的主意,这年头国人缺乏竞争意识,他便是要有意加强这一点,要不说人西方资本家会赚钱呐,生意就是生意,信奉的是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 相反中国传统继承自浙商徽商的那一套人情式管理,已经变得有些不合时宜了,不是说这一套没用,而是不契合现代化大企业的管理。 当然竞争也是有的,孙家正式启动了快餐计划,名下几家大餐馆全力开动,竟然不到不到十天就完成了现代化厨房的改造流程,堪称神速,模式几乎完全复制的汉唐。 这下罗恒就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了,汉唐里面有人被收买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汉唐员工接近百人,鱼龙混杂,这些东西都是摆在明面的,根本就兜不住。 罗恒也没有心思玩儿什么抓间谍的游戏,他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自然不会那么幼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以来的道理。 换做是他处在哪个位置,只要孙家出得起价钱,他也会毫不犹豫把老板给卖了,这社会就这样,单凭利益建立起来的关系,谁也甭指望谁跟谁掏心掏肺、忠贞不二。 所以说思想开放了也不全是好事,以前士为知己者死那叫荣耀,搁这年代那叫脑袋装了浆糊似的傻逼。 这也是罗恒对待传统文化的态度,他深爱着这个国度,深爱着这个国度的传统文化,但他可不认为那些劳什子三从四德、天地君亲师之类的东西全是好的。 看问题还是要从辩证的角度,取其精华去其糟怕才是应有之意。 因为孙家竞争,汉唐业务有所下滑,陈宣君本来想降价,被罗恒制止了。 告诉她按兵不动,看着孙家蹦跶吧,一个小小天南,还装不下汉唐这辆精心打造的战车,没必要花太多心思在孙家上面。 等小爷忙完这茬儿,有的是法子收拾孙家这个跳梁小丑。 这话说的很有霸气侧漏范儿,陈宣君顿时就被震慑住了,连忙表示,罗小爷,小女子觉得你好有范儿哦,要不要姐姐今晚来你房间投怀送抱? 罗恒连忙吓得屁股尿流滚了,所以说这人太有魅力就这点不好,老是被女青年性-骚扰,不知道小爷最近要禁欲么? 当然陈宣君敢这般没节操调戏他,也是知道这家伙要练童子功来着,对于罗恒说得神神叨叨的那一套“炼精化气”理论,陈宣君是一点不信的,寻思这小家伙一定是被武侠小说洗脑了,还练童子功,那你干嘛不找一门双修功法,真是个笨蛋! 中式快餐要跟洋快餐竞争,除了要做到方便快捷卫生外,最大短板是中餐食材的保鲜,跟洋快餐那些鸡翅鸡腿土豆条没有可比性,这也是汉唐以后想做大做强的最大短板。 而罗恒也早有规划,除了在原料采摘、运输、保鲜等环节下功夫外,汉唐适当地引入洋快餐品种也是必须得。 师夷之技以制夷嘛,罗恒前世做餐饮前还专门到德克士麦当劳等快餐店当过厨师,知道他们做这些食品的所有流程,剽窃起来没有一丁点难度。 当然罗恒自然不会认为这是在剽窃,他还是会加入点自己东西的,尽量剔除洋快餐过于油腻不怎么健康、食材选取不卫生的等等弊端。 罗恒想了想,寻思要不怎么说太宗聪明呢,汉唐以后的规划,四个字就可以高大尚的概括了——中国特色。 什么是中国特色? 按照罗恒的理解——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就是这样。 …… 不知不觉,一周时间倏忽而过。 六月十三日,这天上午,罗恒下课后就径直去找了李葭薇,要他陪自己去拜访纪萧萧爸爸纪云岚。 而今晚,也是王岳跟交易的日子。 他早在五天前见过孙小军后第一时间就跟老罗通了电话,父子二人近乎谈了一夜,为了防止打草惊蛇,罗建国直到昨天才独自一人从省城秘密潜回,当晚就悄悄拜访了李公羊。 王岳跟那些个交易的时间就在今晚十一点,地点在清源水库附近,这次行动将由罗建国全权指挥。 他是停职不是革职,市局里嫡系也还有很多,虽说由他指挥肯定不符合流程,但放眼整个天南,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有这能力可以把这事儿办得妥当了。 至于之后,有了这么个天大功劳,这么点不符合规矩的小事儿,谁还敢跳出来揪着不放? 王岳是李伯庸嫡系,他若栽了,李伯庸肯定是想尽千方百计撇清关系了,到时候自然不敢拿此事做文章。 天南官场也就那么回事儿,小池塘养不了大鱼,压下了李伯庸,又有许四维支持,罗恒想怎么玩儿都成。 坐在李葭薇的奥迪a4上,罗恒看了看表,下午七点,吃饭的光景。 纪萧萧跟自己爸爸沟通过之后,会面的地点被安排在了纪云岚自己家里,中国人谈事儿一般不直接谈,都是先吃饭后说事儿,纪云岚安排的是家宴,谈不上多重视,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对罗恒能解决自己面临危机是一点不信的,甚至相当反感自己女儿跟这人往来,但对方有西川李家大小姐的面子在,他也不好拒绝。 两人到了市委大院门口,李葭薇停好车,罗恒下车,发现纪萧萧和她妈妈在门口等着。 没有立刻过去,而是眯着眼看着今晚无星无月的天空,神神叨叨地嘀咕了一句:“月黑风高,真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天气!” ………… ………… 【书友群:26041521,欢迎大家加入讨论,小熊祝大家早上愉快,每天都有好心情!】 第八十四章:罗恒是个混蛋事件 纪萧萧和她妈妈并肩立在路灯下,橘黄光线下,两人眉宇间有七分相似,而纪萧萧妈妈也丝毫不显老,依稀看去,似姐妹倒多过母子。 只是两人气质截然不同,一个是少女的灵秀淡雅,一个是少妇的婉约知性,都挺夺人眼目就是。 罗恒寻思要不说人是母子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纪萧萧这小娘皮过个二十年,估摸着就跟她妈妈长得一样了,那也是别有风情的。 当然关于这个罗恒没敢多想,因为太禽兽了,会被和谐。 罗恒到了纪萧萧妈妈面前,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张阿姨好,女子只点点头表示见过,她是一直有些瞧不惯罗恒的,只觉得这年轻人虽说有些小聪明,但说话做事都太随性了,欠妥当也不够稳重,不是她女儿良配。 对于李葭薇,她倒是客气的很,近乎恭敬地打招呼,叫了声李局长好。 西川李家的大小姐,放到天南,那就是数一数二的大菩萨,估摸着便是许四维见了她也不怎么敢端架子。 要知道李家老爷子当年可是西南军区二号首长,指挥过朝战、越战,连太祖、彭总都夸过的虎将,战功赫赫、名满天下。 单凭这份儿底蕴,只要老爷子一天未入土,就无人敢轻视西川李家。 李葭薇连忙说了声张姐不用客气,纪萧萧妈妈姓张,叫张敏,在宣传部这个市委要害部门工作,官不大,但也不小了,李葭薇和她自然是认识的。 寒暄一番,两人便结伴上楼,罗恒和纪萧萧两个小家伙殿后。 路灯昏黄,树影斑驳。 因为妈妈在前面,纪萧萧一直不怎么敢跟罗恒说话,也刻意地和他保持着距离,罗恒心里不爽,寻思这丈母娘也忒坏了,哪有这么为难女婿的呀? 想了想,趁李葭薇和张敏走在前面交谈没工夫管他,他走到纪萧萧身边,满脸坏笑。 两人大眼对小眼,纪萧萧心里一紧,搞不懂这家伙想干嘛。 路灯下,小姑娘眉目如画,眼眸里微光流转,分外动人。 橘黄光线将她本就白嫩的肌肤渲染得更加白腻,尤其是脸颊,吹弹可破。 因为某人目光过于灼热,上面飞快地染上红晕,又逐渐蔓延开来,好似那种刚采摘,还带着晨露的红苹果,太他娘沉鱼落雁了。 “这小娘皮,小爷怎么觉着她长得越来越水灵了,妖孽,祸害,根本把持不住嘛!” 所谓秀色可餐,大抵就是指此情此景了。 把持不住,那就不必把持了。 他一直是个实干主义者。 伸手,揽腰,俯首,啵地一声。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只花了不到一秒钟,显然是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遍,这再次证明了他心算能力十分强悍。 纪萧萧张大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眼睛也瞪着老大,里面俱是不可思议。 就在刚才,她被罗恒强吻了! 虽然亲的只是脸颊,但是……脸颊也是第一次好不好! 要换平时早叫出来了,但她妈妈可就在前面呀,距离两人不到五米,她要叫出来的话,她妈妈就发现了,那可就完蛋了。 便是到了现在,她妈妈还是很反感她跟罗恒走得太近的。 不知怎的,她心跳得好快好快,脸颊火辣辣的,好似要烧了起来。 一时间,纪萧萧又羞又气,就去掐腰间要见软肋,哪知道这家伙也不躲,而是装模作样道:“纪萧萧同学,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那么红?” 张敏回过头来,就见自己女儿张牙舞爪模样,微微皱了下眉头,说道:“萧萧,好好走路!” 纪萧萧有些委屈地看着自己妈妈。 罗恒指着纪萧萧,毫不犹豫地说道:“阿姨,她打我!” 这一瞬间,纪萧萧恨不得把这家伙人道毁灭,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什么人呀,典型的恶人先告状,太不要脸了! “萧萧!”这下张敏有些生气了,瞧这死丫头疯的,也不知这罗恒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哪里还有一点知书达理、大家闺秀模样,简直就跟许书记家那个疯丫头有得一比了。 要说许惊蛰现在在市委大院也算是一号人物了,才来多久呀,就把整个大院搞得鸡飞狗跳,大院里的男孩子近乎全都被她揍过一遍,见了她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大姐大。 那叫一个霸气侧漏,罗恒这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 所以说罗恒平时总叫嚷着许教主千秋万载、一桶浆糊啥的也不全是空穴来风,那是建立在既定事实基础上适当的艺术夸张。 纪萧萧见妈妈有些发火了,连忙收敛,也不敢跟张敏说自己被占便宜了,只得悄悄地咬牙切齿。 罗恒奸计得逞,偷笑不止,纪萧萧见了更生气了,委屈的近乎要哭了,又拿他没有办法,就用力去踩他的影子,每一下都踩在头上,倒是把罗恒逗乐呵了。 …… 今儿纪府摆的是家宴,由张敏下得厨,纪萧萧就在一边帮忙,而罗恒和李葭薇被安置在客厅看电视,由纪云岚陪着说话。 纪云岚今年四十多岁,身材瘦削,穿着衬衣,没有打领带,纽扣倒是一丝不苟扣上,带着金丝边眼镜,很有知性气质,很符合那个年代知识分子的装扮。 两方都很默契,说得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大到国际形势,小到鸡毛蒜皮,于这次纪云岚企业面临的危机,一个字也没有牵扯。 纪云岚极为健谈,于很多问题都有自己独特见地,听得罗恒也是连连点头,寻思此人下海几年就能博下亿万身家,靠的可不是运气,前世要不是被李伯庸摆了一道,以后成就恐怕还不止拘泥在天南这个小池塘里,是个难得的人才。 大概七点半的样子,张敏就过来说饭已经好了,罗恒想去帮忙上菜,却被张敏极为客气拒绝了,然后纪萧萧就趁着她妈妈没注意,偷偷跟罗恒扮鬼脸。 饭桌上的谈话依旧无关痛痒,只是勉强牵扯到了建筑行业,纪云岚开始抱怨说国家的政策有问题,这房子修来都不知道要卖给谁,买得起的早有的,没有的短时间内又买不起,生意难做哟。 罗恒笑着表示,纪叔,阴霾过后往往就是晴天,房地产现在不景气,不可能永远不景气,等着吧,要不了几年,国人的观念就会彻底转变,那时候房子可就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叔您做房产的,就等着赚得盆满钵满吧。 “罗同学,你倒是挺会说话的,那你跟阿姨说说,你凭什么就认定房地产会升值,可有什么依据?” 说话的是张敏,她看得出来,这小家伙说这话那是想故意讨好她家老纪,寻思以他的年纪,哪里懂什么经济政策,讲这话一定是张口就来。信口胡诌的。 事实上,她所以不喜欢罗恒,最大原因就是这小家伙太过随意,一点没有传统教育观里面谦虚低调之类的优点,中国人还是很讲究中正平和中庸之道的,这样的性格,以后绝对要吃大亏。她可不愿意将女儿终身寄托在这么个不靠谱的小家伙身上。 “阿姨,这依据可就多了,你真要我从头到尾讲,那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就抓几个要点说吧……” “这第一个要点,咱国家现在是农业大国,农村人口占了百分之七十,可以预见的二十年内,依旧还是农业大国,但这个比例肯定会大幅度缩小的。” “国家要发展,要进步,依靠农业是不行的,经济转型的概念,早在二十年前改革放开伊始就提出来了,可以预见,未来从事第二产业、第三产业的人口会急剧增多,城镇人口超过农村人口也是必然的,这么大需求,你们说说房产会不会升值?” 张敏笑道:“笑话,农村户口能在城里定居?外来务工人员能在大城市生活的下去?” 罗恒正色道:“户口问题,国家早晚会取消限制,至于大城市什么的,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人向上攀爬的心,尤其是在他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之后。” 张敏还想说什么,纪云岚却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言,他眼里俱是郑重,因为他觉得……罗恒方才那番言论,不是无的放矢,反而很有道理,这个小家伙,还当真是一点都不简单啊,难怪自己素来心高气傲的女儿会被他吸引。 纪云岚想了想,正色道:“罗恒同学,你能不能继续跟叔叔说说,还有没有其他的要点?” “当然。”罗恒点了点头,继续言简意赅地就未来房地产为什么会升值叙述起来。 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潜在消费人群的增多,城乡一体化的大势所趋,外来资本的介入,房地产商的刻意炒作,甚至是婚姻观念的转变……都跟房子这玩意儿休戚相关。 他谈得并不算深入,但纪云岚本身就是从事这个行业,嗅觉比其他人敏锐得多,他发现罗恒这番论调,竟是完全贴合当下国情。 心里更是震惊不已,这个小家伙,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才多大啊,竟然对国是方针、经济脉络把握得如此清晰。 而且视角犀利,论据从宏观到微观,娓娓道来,极有条理。 整理一下,直接作为一份儿经济论文都没有问题。 简直是妖孽啊,他可以断言,便是当今国内那些个大经济学家也没几个有这个水品! 罗恒见这番话已经成功地让纪云岚不敢再拿他当小屁孩看,就不再多言。 事实上他自然没有纪云岚以为那般厉害,只是他拥有未来十三年的记忆,而纪云岚没有,况且他本身就于经济体系方面下过一番狠功夫,两相综合,便是纪云岚这种能力卓绝的学者型商人也只有被他忽悠的份儿。 这就是重生者的可怕之处,你知道的我都知道,我知道的很多你都不知道,跟这份儿先知先觉比起来,什么牛逼哄哄的金手指都是个屁! 不止纪云岚,便是一直以为罗恒是打肿脸充胖子信口胡言的张敏也被震撼住了,她在宣传部这个重要部门工作,于国是方针还是有一定研究的,忍不住问道:“那你觉得这房产最终会上涨到怎样地步呢?” 罗恒想了想,说道:“疯狂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一线城市十倍以上,二三线城市七八倍到十倍,便是咱天南这种三线偏四线的城市,也能上涨五倍以上。阿姨,你现在要有闲钱,拿去囤房囤商铺,一准没错。” 他这话别说张敏不信,便是作为他脑残粉的李葭薇都不信,更可况是纪云岚了。 纪云岚寻思这小家伙先前那般表现,也不像是个说瞎话的人啊,便问道:“那你给叔叔说说,你这般论调,可有什么依据?” “依据?纪叔叔,这玩意儿我还真没法跟您说清楚。” 罗恒摇摇头,正色道:“纪叔叔,您只要仔细想想,为什么咱国家的外贸储备增长速度一年比一年吓人就行了。” 纪云岚眯起了眼睛,他混体制的时候是政研室的,对于经济体系极为熟悉。 自然知道外贸储备是个什么玩意儿,美元是国际货币,中国的外贸储备自然是用的这个,一个国家外贸储备增加,说明不断有外来资本流入。 外来资本进入中国干嘛,难道是为了炒房? 纪云岚皱起眉头:“五倍十倍的涨,这不是泡沫么?” 罗恒笑着点点头,笑道纪叔叔您是明白人,一点就通。就是泡沫,不过这可不是一般泡沫,而是钛合金打造的泡沫,未来三十年都不定能破灭那种。 而且泡沫破灭前总是最美丽的,能让无数人趋之如骛,为之疯狂。 事实上就中国的房市,国家和外来资本的博弈,从现在就开始了,一直到十三年以后都还在僵持,至于以后到底是国家将外来资本套牢还是外来资本趁中国房市崩盘前抽身而出大赚一笔,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饭局谈话到此为止,接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纪云岚邀请李葭薇到书房详谈,李葭薇给罗恒递了颜色,罗恒小声跟她说道:“姐,你先去吧,我按照我跟你讲的谈,我估计老纪同志等下还会跟你装大头蒜,甭管他,我过一会儿进来,保管分分钟将他搞定。” 李葭薇依言去了,而张敏进厨房洗碗去了,就剩下他跟纪萧萧两个大眼瞪小眼。 罗恒坏笑道:“纪萧萧同志,要不你请罗恒同志去你闺房参观参观?” 纪萧萧起先是不同意的,但实在拗不过他,也只得小脸微红带他进去了。 纪萧萧方面收拾地简约大气,书桌上放满了《简·爱》、《巴黎圣母院》、《人间喜剧》之类的世界名著,另外还有许多港台歌手,外国歌手的磁带,看得出来,这姑娘那身人见人爱的文艺气息,那是打小就开始熏陶的。 床是单人床,同样收拾的很整洁,没有什么那啥满天飞的风中凌乱场景,枕头处摆着个维尼熊。 纪萧萧极爱干净,便是课桌都整理的一丝不苟,房间自然也收拾的妥妥帖帖,比罗恒这惫赖家伙强了何止千百倍,是个表里如一的好姑娘。 罗恒毫不客气地坐到她床上,找了本书随意翻看起来,这还是纪萧萧闺房第一次接待外人,罗恒不矫情,她倒是有些忸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也不说话,呆在一边搅着衣角,脸颊微红,楚楚动人。 罗恒暗觉好笑,也不跟她说话,四处张望着,最后视线定格在一个黑皮笔记本上。 他将笔记本拿了起来,纪萧萧顿时紧张起来,惊呼道:“不要看!” 罗恒小时候是个熊孩子,长大就成了“剑修”——也就是“人贱合一”境界的贱人——一般你不要他碰的东西,他是一定要去碰碰的。 所以他翻开了笔记本,随意翻到一篇,发现竟然是这丫头写日记的本子。 而这篇日记的标题让他“虎躯一震”——罗恒是个混蛋! 他眯起眼看了起来。 看完后,满脸杀气地找纪萧萧,却发现这姑娘不见了,仔细一瞧,才发现这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了床另一边,将头埋在了被子里,臀部高高撅起也一无所觉,竟是装起了鸵鸟,而青丝背后晶莹如玉的耳垂已经红彤彤一片。 这姑娘有个毛病,一紧张耳垂就泛红。 罗恒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道:“纪萧萧同志,关于你暗恋我这事儿,我觉得你必须收买我,要不我会把此事禀告组织!” 此话一出,纪萧萧头埋得更深,耳垂更红了。 ………… ………… 【5000字大章节,群号26041521,欢迎大家加入,看书的记得扔个评论,记得收藏评分,小熊拜谢啦~】 第八十五章:美男计 看着这姑娘高高撅起的屁-股,罗恒怪蜀黍之魂在这一刻熊熊燃烧:“傻妞,数三下,你再不回答我,我就打你屁-股!” 纪萧萧已经见识过罗恒的狗胆包天,闻言哪里还敢将臀部这种大空门暴露出来,起身叫道:“死罗恒,你不要太过分了,谁暗恋你了,呸呸呸,不要脸……” 小模样娇俏的很,她开始说得大声,最后在罗恒玩味儿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到得最后,已是低如蚊讷,几无可闻。 而脸颊更是红彤彤一片,娇艳欲滴,沉鱼落雁到没天理那种级数。 罗恒指了指手中的笔记本,一本正经地说道:“纪萧萧同志,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狡辩是没有用的,组织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吧……” 纪萧萧又羞又气,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是有些怕罗恒的,万一这臭家伙真将日记内容抖出去,传进许惊蛰耳朵里,她哪里还好意思面对自己最好的姐妹呀,踟蹰半响,小声说道:“死罗恒,你究竟想怎么样?” “收买我。” 罗恒吐出三个字,至于怎么收买,他脸上那荡-漾的笑容已经说明一切。 “你闭上眼睛。”纪萧萧鼓起了最大的勇气,银牙紧咬,声音几近呢喃。 罗恒闭上眼睛,接着就是暗香浮动,靡靡勾人。 耳边有细碎娇-喘,有些灼热地气息喷吐在脸上,脸颊处传来一阵湿润触感,一触即走,好似蜻蜓点水。 罗恒睁开眼睛,纪萧萧就坐在他旁边,撇过头去不敢看他,露出来脖颈处的肌肤已经红润得好似要滴出水来。 罗恒解开了她的马尾辫,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很柔顺,如丝如绢,弥着股子很淡雅的香。 “喂。”罗恒叫了她一声。 纪萧萧缓缓回头,眼神迷离,蒙着淡淡水汽,悄无声息的,就倾尽了一世繁华。 罗恒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正色道:“放心吧,有人在,没人能够伤害你,任何人都不行。” 他起身,出了房门。 纪萧萧看着他挺拔背影,轻轻地恩了一声。 她想了想,这或许就是安全感了吧。 …… 罗恒到纪云岚书房时,纪云岚和李葭薇的谈话已经陷入僵局。 这早在罗恒预料之中,纪云岚此人技术性官僚出身,像这种人,深谙兵法,最为谨慎,轻易不会信任别人。 便是自己公司已经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也没有流露分毫。 一般这种类型的人,要决定一件事情,肯定是要权衡又权衡,轻易不会下筹码。 何况在纪云岚看来,罗恒这一方,跟晏九楼比起来,一丁点优势也没有。同样是卖,他自然要买一个好价钱。 见纪云岚油盐不进,李葭薇面有愠色,罗恒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再说了,剩下的交给自己就行。 罗恒看着纪云岚,盯了足足有一分钟。 纪云岚愣住,疑惑道:“你看着我干嘛?” “好奇。” “好奇什么?” 罗恒大笑:“我就是好奇呀,一个卖女求荣的家伙,为什么还能表现得这般道貌岸然,这得是多厚的脸皮啊,纪总,佩服,佩服!” “你……”所谓揭人不揭短,罗恒这般话语,近乎挑衅了。 纪云岚勉强维持了表现上的风度,笑道:“李局长,如果你们是来奚落我的话,我想你们是走错门了,恕我纪某人不知礼数,陋室粗鄙,就不留你们了。” 这话一出,近乎是下了逐客令。 罗恒没有动,而是悠悠叹了口气:“老纪同志,我发现你这人很不老实。” 纪云岚隐隐要发怒了,他纪云岚是什么人,在天南勉强也算一号人物,哪里能够忍受被这么一个小屁孩这般挑衅? “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罗恒摆了摆手,脸上笑容愈发温润:“北山道新城开发,你公司承包的那条商业步行街,位于城市广场旁,本来是黄金口岸,可前段时间,市政府的规划图突然变了,城市广场位置换到了城北另一边,那片附近原本定下的汽车站也改了方位。” “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有理,因为这事儿,合伙人原本答应你的后续资金黄了,原本这事儿即便如此,按照您的人脉,拆借个几千万,将工程继续做下去,你也不至于走到绝路,最多赚不到钱罢了,可谁叫纪叔叔您不甘心呐。” 听到此处,纪云岚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 罗恒继续道:“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市政府的规划图所以变了,是因为原本和您竞争投标那条商业街的一家港资公司走了李伯庸路子,想来是给这狗日的送钱了,改了规划图,让您这黄金口岸顿时变成了鸡肋,这事儿整个天南知道的人应该不超过三个。” “而纪叔叔你谨小慎微,当初在和这家港资公司竞争的时候,就派了商业间谍,恰好知道了此事内幕,也就是说,你手里一定有李伯庸收黑钱的黑材料,原来你想借此威胁李伯庸,让他把规划图改过来,哪知道李伯庸根本不受你威胁,对不对?” 纪云岚脸上惊惧无以复加,有些结巴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罗恒笑了笑:“纪叔叔,我既然敢来找你谈,那就肯定有我的底气,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管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打算怎么办?” 罗恒这番话,全凭自己臆测,好在他运气不错,看纪云岚表现,他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而依据也挺简单,按纪萧萧告诉他的,他爸爸当初投标这条商业街,可是出了大价钱,原因便是商业街旁边有城市广场,背后还有新汽车站,绝对的黄金口岸。 可罗恒翻过地图,按照他前世记忆,前世天南新城的城市广场和新车站,根本就没有建在此处,那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市政府的规划图,肯定做了相应改动,纪云岚被下套了。 罗恒叹了口气,继续道:“李伯庸省城有人,这事儿又牵涉到港商,暗地里说不定还有晏氏集团插手,便是你手里有材料又如何,上面根本不想动李伯庸,凭你根本没法跟他扳腕子,便是您豁出去想拼个鱼死网破又如何,人根本不给你这个机会。你跟李伯庸矛盾激化,他哪里容得下你,有他在前面挡着,又有谁敢借钱给你?” 官场便是如此,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是做得太过火,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想凭收点黑钱什么的扳倒一个市委书记近乎不可能。 况且这事儿背后还牵涉到来头不小的港商以及西川省的经济航母晏氏集团,省城那些大佬不是傻子,要拿这事儿查了李伯庸,那牵扯到晏九楼怎么办,查还是不查? 查了又能拿晏九楼如何?人身价数百亿,关系网都牵扯到京城长老那级数了,要查晏九楼,不是将晏氏集团逼出西川省了么? 晏氏集团早跳出天南了,天南这边虽是大本营,但已经无关痛痒。 无论谁真正控制了天南局势,都不会脑袋短路去找晏九楼算旧账。 这个年代,官员们要想出政绩,招商引资,纳税之类就是重中之重,谁也不愿意得罪这些个腰缠万贯,想去哪就去哪的财神爷! 真要逼急了,全国各地想引进投资的地方多了去了,到那时人家一边收税数钞票,估摸着还不会忘记骂西川省这边官员们一声逗比。 罗恒这话说得过火,一点颜面都没给纪云岚留,却是一针见血的很。 纪云岚叹了口气,面色颓丧。 他当初确实是有些幼稚了,他是技术型官僚出身,做事难免带些理想主义,现在看来,他于官场那些蝇营狗苟的龌蹉事儿,甚至还没有眼前这小家伙了解的透彻。 纪云岚吸了口气,正色道:“罗恒,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当然不是为了正义,其一那自然是大家都懂得,为了你女儿,她跟晏小山在一起的话,我会很不爽,为了避免我不爽,所以我决定帮你。” “其二嘛……”罗恒眯起了眼睛,“我要你手里的材料,关于李伯庸收港商贿赂的材料,我知道这材料是你最后保命的东西,要没这东西,李伯庸说不定早对你下死手了。但这东西,你拿着起不了多大事儿,于我却有惊天之用。” 纪云岚踟蹰半响,正色道:“条件?” 罗恒正色道“后续的资金,我给你,市政府规划图的问题,我来办,但我要你公司股份的一半!至于以后,只要你听我的,我早晚能让你成为中国的地王!” 纪云岚愣住,他是实在想不到罗恒狮子大开口到了这般地步。 既觉诡异又想大笑。 是自己已经落伍了,还是这个少年太疯狂了? 什么时候,连个小毛孩子都能如这般从容恣肆指点江山,用一种近乎恩赐的与其说,老纪,你女儿,我的,你公司,给我一半好了,而这忙,我勉为其难帮帮你,至于以后,小爷我带你玩,保管你吃香喝辣…… 便是李葭薇也紧张起来,罗恒能给的东西,哪样是晏九楼不能给的? 而他提出的条件这般苛刻,便是换她来选,她也会选择更加靠谱的晏九楼吧? 说句不好听的,作为一个商人,同样都是卖女儿,干嘛不卖一个好价钱? 晏氏集团的太子晏小山,怎么看也比罗恒这家伙优秀得多,前景也光明得多啊。 纪云岚冷笑:“罗恒,这条件甚至还不如晏九楼给我的,你给我说说,我凭什么选择你?” 罗恒想了想,极为认真地说道:“还记得我刚才那句话吧,老纪同志,你这人,很不老实。” 他起身,正视纪云岚,目光如电:“选择我,你还是个公司老总,以后说不定还能上市,做中国最大的地王,一世荣华!而选择晏九楼,你公司将不复存在,自己苟且半身,再无一丝翻身的余地!” “纪云岚,你敢说我说的不是真的,晏九楼此人一世枭雄,自诩吃定你的情况下,会跟你谈什么条件?” 纪云岚一时间惊疑不定,最后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面如死灰,罗恒所言,分毫不差。 他心里更是震惊到了极致,这个少年,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是一个洞悉世间一切人心的魔鬼,竟然只凭借这么一丁点讯息,就将事情始末近乎原封不动的推演了出来。 他第一次觉得,罗恒先前那番天马行空的论调,或许真有实现的那天。 中国的地王,那不就是他纪云岚下海后,一直蛰伏在内心最深处的野望么? 见纪云岚这番表现,罗恒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 “个狗日的。”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个人,真的不简单。 见微知著,罗恒重活一世,掌握着未来十三年讯息这个逆天的金手指,都几乎将他震慑不住。 纪云岚身陷绝地而能镇定自诺,卖女求荣仍不动声色,便是自己接连乱他心神,到了最后一步,他还在跟自己扯谎,想将利益最大化。 只这短短一会接触,他就知道纪云岚此人,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枭雄! 什么是枭雄,扯一个弥天大谎,让整个世界随之起舞,此之谓枭雄。 既然纪云岚所有底牌都被掀开,那剩下的工作就好谈了,两方根本谈不上信任,却完全敞开了心扉。 步行街那个工程要做下去,后续资金起码要三千万,这笔钱罗恒表示他来想办法,而对于李伯庸收黑钱的材料,纪云岚表示,什么时候见着钱就给他,罗恒点了点头,不见兔子不撒鹰,这也是应有之意。 诸事商量妥当,他起身便走,因为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到了市委大院外,看了看表,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天上无星无月,离十一点还有一个小时。 一般这个时间段,人大抵都开始进入梦乡,而今晚的天南,注定不怎么平静,很多人无眠。 比如心潮起伏的纪云岚,比如准备逮兔子的他家老罗,比如自己就是兔子还一无所觉的王岳…… 响起了喇叭声,一辆路虎停在了罗恒前面,司机是个中年人,正是杨岐山,罗恒上前,叫了声:“杨叔,辛苦了。” 杨岐山下车,跟罗恒问了声好,又走到李葭薇面前,恭恭敬敬叫了声大小姐。 李葭薇有些疑惑道:“杨叔,你怎么开着这辆车,还有,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她知道这车是属于罗恒屋里那大姐的,现在罗恒偶尔在拿过来开。 杨岐山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罗恒。 罗恒笑道:“姐,这你就甭管了,先回去吧,有杨叔跟我在一起,你还担心我的安全?” 李葭薇心里隐忧有种不好预感,撅着嘴说道:“不行,这么晚了,你们还神神秘秘的,一定有危险,不管你要干什么,我都要跟你一起。” 罗恒坚决摇头:“听话!” 李葭薇摇着罗恒胳膊,五官冷艳,表情却近乎撒娇。 “治不了你了?”罗恒眯起了眼睛。 “反正我不管!”李葭薇有些任性地说道。 罗恒无奈,跨步上前,一把拦住她的腰,循着唇就吻了上去,这一吻极其霸道,将她所有的倔强任性全部融化,她只觉自己整颗心都没了,云里雾里。 待她回过神来,罗恒已经上了路虎,一路走远了。 杨岐山开车,罗恒坐在副驾驶,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森哥,三爷叫我告诉你,和你交易的那个人,是条子。” 看了看时间,没有立刻发送出去。 李葭薇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激荡的心情。 只是好看眼眸里隐有忧色,不知怎的,她心里始终有些不安,好似罗恒今晚要出事一般。 就是纯粹的直觉,来自一个女人全身心依附一个男人后,那种灵犀一点的直觉。 有夜风卷地,她忍不住跺了跺脚:“什么嘛,死罗恒,就知道赖皮,这不是在用美男计么?” ………… ………… 【对不起,更新晚了,面壁去鸟……】 第八十六章:狭路相逢 这个夜晚,月黑风高。 这里是北山道,一个充满文艺气息的地名儿,似乎更应该出现于武侠小说里。 北山道之所以叫北山道,不是因为它有什么典故,而只是因为一个烂俗的约定俗成。 因为这里有山,有道,还位于北部,就叫北山道。 这条公路绵延曲折,约莫二十公里长短,因为要建新城的缘故,这条路早就被封了,附近居民业已搬迁,到夜晚就罕有人迹,特别是接近清源镇水库这一带,更是幽僻,极为适合做些违法乱纪的勾当。 今晚的北山道很热闹,王岳带着三个心腹,俱是一脸彪悍之色,黑色夹克下,腰间微微凸起,显然都配着枪。 王岳站在丘陵隐秘处,嘴上含着一支烟,烟头明灭不定。 手上是一个黑色手提箱,握着它的手青筋隐现,这说明他握得极为用力。 里面有三百万美金,近乎是他现在能动用所有的钱。 华天是他手里最大的下家,两人已经合作了有三年,这一次他要得数量极大,价格也给的极高。 他在等人,等来自于金三角某位名为森哥的缅甸籍华人大他这是第一次冒着绝大风险,直接和上家交易,要换平时,他是绝对不敢冒这个险的,但现在罗建国这头老虎不在天南,给了他这个胆子。 好在他认为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干完这一票,他这三百万美金起码能变成七百万,也就是五千万人民币,有了这笔钱,他就能很好地为自己以后的仕途铺路。 至于答应解救孙小军出来的承诺,他已经下定决心,等此事了解,就将此人整死在看守所里,作为一个公安系统的副局长,要做到这一点,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提到孙小军,他就想起了他那个叫孙雨溪的侄女儿,长得可真是水灵呀,那天要不是罗恒那小王八羔子搅局,他差点就得逞了。 想到那天的事情,他就气愤到了极点,想他王大局长纵横天南多年,哪里受过这么大羞辱,吃过这么大亏? 而且羞辱他的,还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 “哼,罗恒啊罗恒,你老子不是东西,你也不是东西,等着吧,等老子有朝一日让位,我一定要让你老子罗建国身败名裂,让你也过得生不如死!” 王岳暗暗想着,边上一个三角眼汉子提醒了他一声:“王哥,对面来人了!” 王岳神色一凛,就见丘陵下方的公路上,一辆金杯车缓缓开来,从车下面跳下来七八个彪形大汉,为首是个手臂上有纹身,脸上有刀疤的中年人,满脸凶狠,一看就不是善茬儿,想来就是孙小军告诉他的森哥。 而他边上七个人俱是眼神凶狠的亡命之徒,尤其彪悍的是紧紧护在他身前的一个大汉。 约莫有一米九的个子,目光有些呆滞,体型健硕,不下两百斤,浑身肌肉很夸张地贲起,指节粗大,关节处全都是老茧,眼神凶狠,好似一头嗜血野狼。 这人孙小军也跟他提及过,诨号叫“野狼”,是个泰拳高手,脑子不怎么够用,森哥说的话于他就是圣经,便是森哥叫他马上自杀,他估摸着也不会犹豫那种。 在不动用热兵器的前提下,是个能一个打几十个的好手,也是森哥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这群人一下来,便分散排列,有一半去警戒,另一半上了丘陵,森哥手上提着一个大皮箱,爽朗一笑:“三爷,久违了!” 此人华语倒是极为标准,走到近处,不由皱起了眉头,看着王岳,冷声道:“你是谁,孙三爷呢?” 王岳淡然一笑:“你就是森哥吧,鄙人姓王,孙三爷有事来不了,叫我来跟你交易。” 森哥眉头皱得愈发严重,两千多万人民币的货,这可不是一比小买卖,孙小军便是再忙也应该亲自来吧? 他想了想,笑道:“既然孙三爷有事,那交易改明天就行,麻烦你回去转告他一声,就说我阿森等他一天。”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王岳连忙叫住了他。 森哥回过头来,眼神阴狠:“有事儿?” 王岳摇摇头:“森哥,跟谁做买卖不是做?莫非我王某人的钱就不是钱?” 他说着,打开手提箱:“这里是三百万美金,价格比三爷跟你谈好的高了两层,森哥不再考虑考虑?” 森哥止步,到了王岳面前,拿起一叠绿油油钞票,眼里闪过贪婪的光芒,笑道:“好说,好说。” …… 丘陵另一外,有十几个人头潜伏在暗处,为首是个黑脸中年人,目光如炬,好似猛虎一边盯着王岳那边,正是罗建国。 “师傅,马上要交易了,可以行动了么?” 边上王猛压低声音,他心里隐隐有些兴奋,过了今晚,王岳这师傅最大的政敌可就算彻底完蛋了。 而且他们这个组还能立下一个滔天功劳,以后凡是参与今晚行动的人,都能有个锦绣前程,以至于他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罗建国倒是沉得住气,摆了摆手,笑道:“不急,你吩咐下去,叫狙击手别打要害,老子要抓活的,顺藤摸瓜下去,能抓几条大鱼是几条。” 罗建国想了想,继续吩咐道:“还有就是要小崽子们都小心一点,别太英勇了,出了事儿你们不心疼,我这当师傅的还心疼。” 王猛点了点头,弓着身子,一个一个打暗语去了。 对方两拨人都带着枪,虽说没有大家伙,但火力也不算差了,若是不留活口倒是好对付,也就是狙击手放几枪的事儿,但要留活口的话,这边抓捕的公安自身安全就没有保障了。 不过为了一劳永逸,肃清天南境内毒品,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既然选择吃了这行饭,那就要有舍身取义的觉悟。 罗建国信仰坚定,这份儿觉悟,他自己有,他相信手底下这帮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小崽子也有。 …… 森哥就要去拿钱,王岳却一把将箱子合上,笑道:“我要验货。” 森哥摆了摆手,他身边的野狼接过箱子,打开了装白-粉的箱子,供王岳点验。 王岳点验的当口,森哥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脸色一变。 王岳验完货,笑道:“货没问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森哥眯起了眼睛,比了一个握手的姿势,说道:“合作愉快。” 王岳有些愣住,寻思可能是这人的习惯,也没多想,跟他握了握手。 然后森哥突然说道:“王哥是做什么买卖的,跟三爷是什么关系?” 王岳笑道:“跑腿的罢了。” “哦?”森哥眼神蓦地变得阴戾起来,“惯常用五-四手枪的人,手上的老茧跟任何人都不同,而五-四式可是大陆公安的配枪,姓王的,你是个公安,对不对?” 王岳顿时色变,森哥却猛地拔枪,枪口瞄向了王岳脑袋。 这下风云突变,两边轰地炸开,各自拔枪对峙。 “妈-逼,全是五-四式,还敢说你不是公安?” 森哥骂了一句,就要扣动扳机,却只听砰地一声,他整个手臂都化作漫天血粉! “有狙击手!”不知谁叫了一声,人群顿时大乱! 野狼一把将森哥扑到,叫道:“快逃!” 森哥脸色惨白,由身边小弟拖着,往山脚跑,而他还叫嚷着:“野狼,把货和钱抢回来!” 王岳已经带着人提着装钱和装货的箱子,从另外一边飞速撤走了。 然后就是灯光大作,是军用手电的强光,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全都不许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人群骚乱起来。 山头另外一边,罗建国比划着手势,一枪击中一个离他最近的人膝盖,此人立马躺在地上,而他带着人往这边追击而来,好似一头出了笼的猛虎! 王岳见了罗建国,面如死灰,也来不及多想,紧紧抓住装钱和装货的箱子,狼狈逃窜。 见了这阵仗,他已经知道自己栽了,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能带着钱和货逃走,有这几千万,他下半生哪怕当通缉犯,也能过得衣食无忧。 罗建国也没有料到这两拨儿人竟然会起内讧,不过这样一来,对他们这边好处就大了,本来要生擒这些个穷凶极恶的大难免会有些伤亡,上面甚至派下来了三个伤亡指标,现在他们自己就乱了,那抓他们就容易许多了,或许能零伤亡抓住这些人。 对面十几个人,已经近乎被他带着人全数包围,不过几分钟就铐住了五六个,他主要目标放在森哥身上,这人是个国际大生擒了他,不知能挖出多少大鱼,此人价值甚至在王岳之上! 正在此时,王猛大喝一声:“师傅,小心!” 罗建国只觉劲风铺面,一道黑影向他扑来,犀利鞭腿横扫而来,速度极快,完全没法子反应,好似掣电! 此人正是野狼,他脑子不怎么好,但护主心切,看罗建国像是个带头的,就想先把他擒住。 罗建国狼狈一躲,盲打了一枪,他枪法是刀山血雨中锻炼出来的,一下就把此人逼退,正待补枪,好死不死竟是被一颗杂树绊倒,而野狼冷酷一笑,又是狰笑着向他扑来,自上而下的冲天压肘,泰拳中有名儿的大杀招。 武术界有宁挨十拳不挨一肘的说法,何况是泰拳高手的肘击,这下瞄准的是脑袋,若撞实了,多半没命。 罗建国一时间面如死灰,寻思这下怕是要去见马-克思了。 他方才还告诫小崽子们不要冲的太过生猛,但一冲起来,自己倒是冲在了前面,暗叹一声,寻思老子要是年轻的十岁,哪里会死的这般憋屈! 正在此时,又是一道黑影扑出,少林弹腿对冲天压肘,发出砰地一声响动,两道身影一触即分,竟是拼得旗鼓相当。 来人正是杨岐山,不动如山杨岐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杨岐山。 “罗哥,小心些。” 他爽朗一笑,又向野狼扑去,两人缠斗在一起,这种混战,热武器的威力被削减到了极致,还不如近身格斗来的畅快,何况他本身就是个武痴,见这野狼算个高手,也起了好胜之心。 罗建国有些汗颜,说声谢了杨兄弟,他以前给李家老爷子干过警卫员,自然是认识杨岐山的,关系也是极好,他比杨岐山大了约莫五岁,两个一直兄弟相称。 罗建国从地上爬起来,发现王岳和森哥分别逃往不同方向,想了想,还是先抓住森哥要紧,便带人朝森哥那边追击。 至于王岳那边,就交给他手下最得力的弟子王猛了。 因为方才罗建国遇险,将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了去,包围圈竟是出现了漏洞,王岳成功突围,竟是上了一辆长安面包,就要驾车跑了。 王猛慢了半拍,待招呼人上了警车,王岳已经快跑没影了,不由骂了句娘! 野狼见王岳跑了,还记得森哥嘱咐,也不跟杨岐山恋战,转身就跑,杨岐山连忙在后面追,他实力跟野狼相差无几,倒是留他不住。 而躲在暗处的狙击手朝野狼放了两枪,因为是夜晚,野狼速度也极快,俱是没打中,不过顷刻野狼就跑出了有效射程,气得那名狙击手差点把枪砸了。 好在除了王岳跟野狼跑了之外,包括森哥在内所有人都被抓了活口,而公安这边,除了一个人受了轻伤外,竟是无一伤亡,算是奇迹了。 王猛带着几个人开车追击去了,罗建国并没有跟上,因为他还有更为重要的工作要做! 清源镇水库边那个防空洞里,可是还有一个规模极大的地下冰工厂,起先一直不动,那是怕打草惊蛇,现在自然要把它给一锅端了。 大手一挥,罗建国招呼着身边公安,分成两拨儿,一拨儿将森哥等人押解回市局,一拨儿比照着孙小军提供的地图,直扑地下冰工厂所在。 今晚月黑风高,确实挺适合摘桃子的。 …… 方才森哥一方所以会和王岳内讧,自然是因为某人觑准时机,给森哥发了条短信。 森哥是跟孙小军单线联系,某人既然搞定了孙小军,问到电话自然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而某人现在还呆在路虎上,眯着眼,看着王岳的长安面包车逃窜。 待王岳快要路过他停车位置时,他发动路虎,轰轰作响,如猛虎般冲出,一下就将王岳的面包车撞到了山坳。 这下撞得极狠,王岳额头重重砸在前挡风玻璃,整个人都扑了出来,满脸是血,竟是昏迷了过去。 某人上前探了探鼻息,寻思这狗日的倒是命大,这么撞都不死,也不去管他,将他手上两个箱子打开,将装钱那个箱子里的三百万美金全是装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口袋。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罗恒一直对这账款有点念想,所以才赶来守着,一面是防止有漏网之鱼他好补刀,一面就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将这笔钱拿走。 反正这笔钱王岳来得不干净,上缴国家也不定会用到什么地方,倒不如拿给他做聘礼了。 这老天爷似乎也在帮他,别的人都没有跑出来,就王岳这老狐狸跑出了包围圈,还一头撞到了他面前。 老祖宗说得好,天降横财,如若不取,反受其咎,罗恒自然行动起来。 想了想,带着手套,将王岳和装毒品的箱子拖到安全距离,将装钱的箱子抛进了面包车,淋上两桶早已准备好的汽油,对着已经开始漏油的面包车抛了个防风打火机,顿时面包车便熊熊燃烧起来。 某人赶紧上车,发动车子便走。 等他走远,王猛才带着人姗姗来迟。 见王岳躺在地上,面包车烧成了灰烬,寻思这狗日的竟是忙中出错出车祸了,骂了声该,找了找,只发现了装毒品的箱子,再看面包车驾驶座有个箱子残骸,不由暗骂了一句,妈拉个巴子,这么多钱就这么烧没了,少了好大一份儿功劳。 连忙打救护车叫人来先抢救王岳这狗日的要紧,还指望着从他嘴里挖出下家渠道。 而罗恒开着车往市区赶,走了约莫五里路,却只听砰地一声,一块约莫一百斤的大石头砸在路虎车顶,要不是路虎结实,只怕这一下就给砸成小饼饼了。 又是接连砰地几声,几块大石头从高处砸下,两块砸在车身,剩下的几块挡住了去路。 罗恒东歪西倒地停好车。 公路上的丘陵,一个体型健硕的汉子正在朝他狂奔而来,来势汹汹,好似一头嗜血的野狼,嘴上叽叽哇哇,说的话他是一句也听不懂,估摸是东南亚那边的鸟语。 他心中一凛,想起了孙小军告诫过他的话。 森哥身边有个能跟巅峰期拳王泰森打成平手的猛人,而且脑子不怎么够用,森哥叫他干嘛,他便是死也要做到那种,若是对上,叫他一定要小心。 “你大爷,果然起坏心要不得,小爷不过是想发笔横财,不会今晚就嗝屁在这里了吧?” 罗恒暗骂了一句,狼狈地下车。 野狼跳到了他面前,眼神嗜血,唇角笑容冷酷到了极点。 这一刻,罗恒心里惶恐起来。 这绝对是他重生回来后,最无助的一次。 因为他起了点小心思,身边所有助力都被他撇开了。 也就是说,他要独自面对这头人形暴龙。 惶恐之后是镇定,罗恒突然觉得自己并不如自己想象那般害怕。 狭路相逢勇者胜。 勇气这玩意儿,他以前或许缺过,但重活一世后,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再缺了。 你要战,那便战! 罗恒拔出了绑在腿上,从老罗抽屉里收刮而来的狗腿刀! ………… ………… 第八十七章:命悬一线 野狼桀桀怪笑,笑声嘶哑低沉,好似野兽咆哮。 罗恒深了口气,反手握着手中狗腿刀,严阵以待,心里已经全完平静下来。 此人长得凶狠,一口森然烂牙,眼珠子也是碧色,难怪叫野狼。 大风起。 整个世界黑寂如死。 野狼向他扑来。 咚、咚、咚! 耳畔传来重重脚步声,好似用重锤击打在心脏上。 呼—— 冲天压肘,泰拳必杀技,力道极大,似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发出呼呼响动。 弓步,抬肘,硬抗! 砰地一声响动,罗恒只觉巨力传来,浑身骨骼散架也似,整个人向后跌落好几步,差点就跌倒在地上。 这下撞得极狠,险些岔了气,整个手臂都麻了。 “妈拉个巴子,这狗日的力量好大!” 罗恒咬了咬嘴唇,满脸凝重,此人实力惊人,自残似的训练,让他成为了人型杀戮机器。 单论力量,起码是那天国术馆和他比斗过大师兄的两倍,而且技法全都是为杀人而练,几近于军中一击致命的搏杀术,不知比大师兄这种花拳绣腿强上多少! 便是罗恒现在已经踏入暗劲,身体素质提升不少,此人力量也远在他之上,他完全不可能是对手,就是一力降十会的碾压! 野狼一击将罗恒逼退,也不废话,大跨步上前,接连用出大杀招,肘子铁铸也似,时不时加上膝顶,每一下都势大力沉,虎虎生风,罗恒狼狈躲避,偶尔硬抗一下就浑身酥麻,直欲吐血。 泰拳类似于国术中外家拳,刚猛无匹,不过刚则易折,伤人同时,与自己身体却无所裨益,甚至还有所损伤,所谓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这里所谓的功,指的便是与拳法相成相辅的呼吸吐纳之法。 所以泰拳师过了巅峰期后就会无可避免的走下坡路,很多都活不过四十岁。 这与越是随着时间积累,功力越是精深的内家拳法比起来,却是落了下乘。 不过拳胜在进益颇快,像野狼这种三十岁左右的,正值巅峰。 罗恒练得正宗太极,但苦于不得良师,修行时日也尚短,自然不是他对手,好在这些日子董克敌教了他不少形意技法,配合着用,一时间倒也还能支撑,时不时用手中狗腿刀偷冷子,也逼得野狼不敢过于近身,要不早完蛋了。 罗恒滑的好似泥鳅,野狼久战不下,哇哇大叫起来。 竟是用手去抓罗恒手中的刀,一下就死死捂住,刀锋刺了进去,深可见骨,罗恒吓了一跳,全力拔刀,竟是没有拔出来,连忙弃刀,却已经迟了。 野狼嗷嗷叫着,整个人缩成一团,肩头一缩一进,径直撞罗恒胸廓,好似一辆高速狂奔的火车头。 罗恒大骇,来不及躲避,太极中最刚猛的撇身捶使出,这下不求毙敌,但求拼的一个两败俱伤。 砰地一声,巨大冲量之下,罗恒身体再次被撞飞,直直砸在公路上,他面色酡红,一声闷哼,几缕血丝从他的嘴角徐徐渗了出来。 胸廓微微有些塌陷,这下撞得极狠,肋骨都断了几根,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了。 而野狼挨了罗恒一下狠得,也是闷哼了一声,却是没有被伤到要害,反而激起了凶性,又嗷嗷叫着向罗恒冲来。 “我去你大爷,会叫了不起了啊!” 罗恒骂了一句,挣扎着起身,勉强摆了个防御姿势。 他表现得从容,心里却是无比苦涩,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刚才那下被撞狠了,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无论怎么看,他都是死定了。 这一瞬间,罗恒并没有想太多,因为时间太短了,他可以确定的是,电影里说人死前时间会变慢什么的,都他娘是骗人的。 或许闪现在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妈拉个巴子,早知道这么快就要嗝屁,小爷我矜持个屁啊,都他娘活了两辈子还是个小初哥儿,真他娘丢人! 野狼狞笑着,眼珠子迸射出嗜血的光芒,对着罗恒脑袋就是一拳轰出,这下要是打实了,凭野狼的力道,只怕立刻就得变成个碎裂的西瓜! 砰地一声闷响。 罗恒没有死。 他被救了,救他的自然是一直在背后追赶野狼的杨岐山。 杨岐山已经过了壮年,单论体力是不如野狼的,这般山地狂奔,竟是差点就追丢了,好在他来得还算及时,要不罗恒就完了,他可就没法跟大小姐交代了! 杨岐山实力那自然是罗恒没法比的,武力值至少90+的猛将兄,一招一式行云流水,咏春加弹腿,顷刻就将野狼压制住了。 不过野狼被激发出了凶性,也是越打越猛,体力更是惊人,丝毫不显败象。 罗恒捡回一条命,剧烈喘息着,心里庆幸不已,见杨岐山还不定搞得定此人,皱起眉头,偷偷地捡回了自己的狗腿刀,踅摸着有没有机会可以偷袭。 跟杨岐山递了个眼色,杨岐山会意,全力出手,再次将野狼压制,罗恒觑准机会,脚步一滑,已经到了野狼侧面,大腿脊椎手臂连成一条直线,刀锋划过一道半圆弧,朝对方腰子狠狠戳下! 野狼狼狈躲避。 堪堪避过,后背却挨了杨岐山一鞭腿,空门大露。 罗恒脚步又是向旁边一踏,又转到了野狼侧面,身体微弓,屈膝,反握的折刀再戳腰子,依旧快,狠,疾。 ?野狼连连转身躲避,想正面应对,但罗恒每一次都能抢到他的侧面,这样连续变换了三四次,已经有点晕头转向的感觉,何况还要正面硬抗一个不动如山的杨门虎将。 太极名为拳法,于步法同样讲究,日夜绑着沙袋踩水缸的功夫,于此刻方才展现威力。 罗恒终于抓住了野狼破绽! 噗、噗、噗! 一声低喝,在接连转换五次后,野狼终于跟不上步伐,露出一丝破绽。 罗恒寻隙而进,见空而发,倒握着手中狗腿刀,接连三下迅速捅向他的腰子,腹腔,胸廓,然后暗红色的鲜血就如泉涌般流了出来。 野狼挨了这么三下狠得,竟然还是没死,嗷嗷大叫着,发狂了,逼退杨岐山,竟是转身逃走! 这么个杀戮机器逃走了,那不是留后患么? 杨岐山刚想追击,不留后患,却见罗恒有些不妙,脸色青白如纸,嘴唇一阵阖动,似乎是想说话,却是剧烈咳嗽起来,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就那么晕厥过去! 刚才野狼那一下,不仅撞断了他七八根肋骨,还伤了肺叶,刚才所以能战斗,全凭强烈意志力支撑罢了,此刻野狼跑了,心中那股心气儿消散,立马就昏迷了过去。 杨岐山无奈,只得放弃追击野狼,清空路障,将罗恒抱上车,一边心急火燎往医院赶,一边给自己大小姐打电话。 得亏罗恒今儿开的是陆虎,suv中的大好汉,要不然被野狼抱着一百斤大石头砸了几下,寻常车子早嗝屁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他只有流血而死的份儿。 便是如此,有没有命活到医院都还是五五之数。 …… 罗恒命悬一线,野狼情况也不好。 沿着公路狂奔,一路飙血,便是他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跑了七八公里,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正在此时,一辆宝马停在了他面前,从车里面下来一个年轻人。 野狼眼睛猩红,嗷嗷吼了一声,朝这个人扑去。 青年纹风不动,从容道:“野狼,你老大已经被抓了,你不想救他出来了?” 这人说得是野狼能够听懂的泰语。 野狼止步,他脑子不够用,智商只有七八岁孩子的水准,但基本道理还是懂的。 是森哥将他从缅甸反-政-府军里面救了出来,给他找师傅学拳,给他衣服穿,给他肉吃,森哥就是他的一切,这人一句话就戳中了他的软肋。 “你是谁,你能救我大哥?”野狼瓮声瓮气地问道。 “当然,”青年点了点头,“只要你听我的。” 他指了指野狼身上的伤口:“先上车吧,我找人给你治伤,要不你会失血而死。” 野狼迟疑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也就是刚才打伤你的那个年轻人。” 青年这般说着,遥望遥远的天光,徐徐吐出两个字——罗恒! ………… ………… 第八十九章:余波 风波初定后,是继续卷动的余波。 接下来几天,罗建国很忙。 王岳因为牵扯到613大毒案。当天就被革职。 罗建国复职一事,是由省厅直接下达的文件,并未受到多少阻力,携着这么一份儿滔天功劳,若还有谁站出来挡他的道儿,那才叫真正的脑子秀逗。 613大毒案牵扯数量之大,堪称骇人听闻,甚至惊动了公安部,成立了专案组,由省厅派了个副处级的禁毒总队副队长下来做组长,罗建国任副组长,按上面的意思,是按照王岳这条线,深挖下去。 总而言之,罗建国成了此事最大受益者,仕途一片光明,而因为王岳下马,市公安局也发生了一场大地震,该升职的升职,该降职的降职,该去纪委喝茶的就去喝茶。 这般震荡下来,整个市局近乎成了罗建国的一言堂,李公羊年事已高,已经确定要退下来了,几个月后换届,他再进一步甚至两步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对于罗建国的上位,李伯庸反而表现得很安静,或者说他不得不表现得很安静。 王岳是他嫡系中的嫡系,翻开王岳的履历档案,每一次升迁,背后都有李大市长的影子。 此时王岳闹出了这么大阵仗,他又怎可能不受到牵连? 不过王岳贩毒这事儿,李大市长还真没参与,所以想借此扳倒他是不可能的,毕竟李伯庸背后不仅站在一个权柄滔天的省城大佬,还有晏九楼鼎力支持,这后台可不是一般的硬,这也是他能将西川许家的七公子许四维压制死死最根本的原因。 若说此事受益最大的是罗建国,那受益第二大的自然是许四维了。 等罗建国上位,他在天南再不是孤立一人,李伯庸再想将市委班子变成一言堂可不是那么容易了,所以许四维和罗建国因为此事变得更密切了些,贴切点的比喻,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蜜月期。 而许四维也借助此事,狠狠恶心了李伯庸一把。 李伯庸的关系集中在省委,而西川许家关系集中在天府市委。 省会市委和省委关系素来就很微妙,许四维动用西川许家的能量,尽量将此事儿往李伯庸身上靠,以至于天府市委一号首长在某次会议室上都拍了桌子,说某些人对于我们干部的任命,实在是太草率了。 虽说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是人精,自然知道首长说的是谁,以至于原本跟李伯庸关系密切的某些官员都开始有意疏远他。 天府是省会,九区十二县,天南只是其中一个。 各套区委班子、县委班子互通往来、互相扶持那是应有之意,但李伯庸惹天府市委一号首长不喜,那其他人自然也要跟他保持一定距离,无形之中,就将此人隐形的政治资源削弱不少。 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玩法,当一个圈子里和你同层次的人都不想跟你玩儿的时候,那你的政治前途,看起来怕就是不怎么美好了。 有人不美好,那自然就有人很美好。 譬如某个还躺在医院里的家伙,他就觉着自己最近心情挺美好的。 天南官场再怎么波云诡谲都跟罗恒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路已经给他家老罗铺好,以后罗建国能走到什么地步,他在暗地里出谋划策只是其次,最关键的还是罗建国自己本身有没有那个能力,或者说……有没有那个决心。 至少就目前看来,老罗决心还是下得挺大的,比如这次市局大动荡老罗就做得不错,雷霆手段,毫不拖泥带水,凡是跟王岳有丝毫牵连的,全部肃清,宁杀错三千绝不姑息一个,称得上是心狠手辣,挺合乎罗恒的品味。 他看得出来,自上次黑钱风波,父子二人敞开心扉谈过话以后,老罗确实是变了,心态转变,处事的方法转变,平日里除了关心自己本职工作外,也喜欢读书了,大部头历史,伟人传记,罗恒给他推荐的各类经济报刊。 以至于老妈李秀兰有天都偷偷给罗恒打了电话,说儿子呀,我怀疑你爸被停职了,精神出问题了。 罗恒吓了一跳,连忙问老罗怎么啦? 李秀兰就说了,这罗老粗最近是不是鬼上身了,每天起码要看四个小时的书,那读书笔记都记了两个厚厚本子了。 这还是那个逢人就吹嘘读书有个屁用,老子当年十六岁就扛着枪在南疆逮越南猴子靠得可不是笔杆子的罗大愣子么? 罗恒忍俊不禁,连忙说妈您这是操的哪门子心,老罗多读点书不好么,你不是老嫌他文化水平低,不够浪漫么,老罗读了这么多书,有没有给您花前月下整两首酸词腐诗啥的? 那边老妈就开骂了,个小兔崽子,没大没小惯了是吧,连老妈都敢调戏了,不过呀…… 李秀兰最后补充道,你爹认真读书的样子,还真挺耐看的。 罗恒大笑,连忙表示那是必须得,他儿子都长这么帅,他能差到哪里去,这叫有其子必有其父! 李秀兰没好气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老罗家的男人自恋那是有传统的,你爹当年追我的时候,还吹嘘他在军队多么出众,好多姑娘给他挤眉弄眼他都没接受。 这不前几天去拜访他部队上的老连长,提起这茬儿,人老连长喝高了,就骂骂咧咧道,个罗建国这小兔崽子,出众个屁,当时部队上有文工团来演出,有个姑娘找他说了一句话,问他叫什么名字,他那脸就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叫罗建国,未婚,直接就把人姑娘给吓跑了! 罗恒听到这里,忍不住大笑,想不到他家老罗还有这等黑历史。 想了想,连忙表示,妈您放心,您儿子这一点上绝对不学老罗,一定发扬革命精神,早点给您找几个媳妇儿伺候您老人家。 说到这茬儿,李秀兰就问了,说儿子啊,你葭薇姐昨晚还跟我通过电话,说我们家里突然住了个女孩子,还叫我骂骂你,赶快让那姑娘搬出去,这是怎么回事儿? 罗恒想了想,寻思着葭薇姐实在是太机智了,竟然敢用这等曲线救国的招数,太过分了,等下一定要打屁股。 但老妈既然问了,寻思老妈估摸着也快回来了,这事儿瞒也瞒不住,便将事情前前后后坦白了,当然添油加醋删改某些关键信息那是必须得,最后表示,妈,人陈姐姐好可怜的,你看这都什么年代了,她家里面还整包办婚姻这套,而且她那对象我看过,就是身高160体重也160那种,长得也磕碜,一口大烂牙,哪家姑娘受得了呀…… 她这从家里面净身出户,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我要不收留她,她就流落大街了…… 李秀兰听罗恒说得这般可怜,顿时起了恻隐之心,她心最软,平时都在吃斋念佛的,平时就老跟罗恒念叨要积德行善做好事,听罗恒这么一说,自然不会再听她干女儿的话,要罗恒把某位大姐赶出去了。 她只是有些担忧地说道,儿子呀,这姑娘确实挺可怜的,咱家多住个人也没什么,只是我和爸都在省城,你和一个黄花闺女住在一起…… 罗恒自然知道老妈在担心啥,他经过很认真的思考,一本正经地说道,妈,您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即便陈姐姐是个女流氓,儿子也会守身如玉,坚决不让她玷污我的。 电话那边,李秀兰沉默了好久好久好久…… …… 罗恒身上有伤,这些天都呆在医院疗养,除了关注下613大毒案进展外,其余所有时间都花在了看书上——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要高考了。 李葭薇每天都要来看他一次,教育局工作清闲,一天起码要陪他三四个小时。 神仙姐姐来得不怎么勤,毕竟汉唐大小事物全压在她身上,再说李葭薇和她互相看不顺眼,来了免不了掐架。 她是个极聪明的姑娘,知道有时候适当退让比一味进攻要好得多,毕竟对面那是十多年的姐弟感情,她跟罗恒才认识多久?细水长流嘛,她一点不急,也一点不傻。 期间许女侠也来看过他两次,踅摸着罗恒怎么看都不像要死的那种,小姑娘那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了,知道罗恒是被人打伤后,甚至还很鄙视地表示,死萝卜,你实在是弱爆了,以后别一个人出门了,叫你许师姐跟你一起,我会保护你的。 罗恒无奈加无语,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师姐您说的很对,谨遵教训。 这下许惊蛰就更傲娇了,扬起尖削下巴,一本正经地表示,那是当然,你要跟我学习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还挺有文化的表示,没听过一句话,三天不学习,就赶不上许惊蛰,小罗子呀,你可要努力哦,要不然以后师姐我就不带你这小跟班玩儿了。 这一瞬间,罗恒只觉压力好大,比臭屁的话,许女侠好像比他还要厉害那么一点。 到时纪萧萧这小娘皮来得比许女侠勤快一些,而且还会给他带些好吃的,并时不时给他补习一下功课。 罗恒数理化还不错,语文也不差,但大不列颠帝国的鸟语一直是弱项、 纪萧萧身为英语课代表,英文不是一般的好,就找个本莎士比亚的原文名著《哈姆雷特》给罗恒念,遇到高考要用的单词语法就详细的给他讲。 这姑娘嗓音好,濡润温软,黄鹂鸟也似,听着到是极为受用,不过对大英帝国的鸟语那是真不感兴趣,十次有九次都当催眠曲听了,倒是把纪姑娘气得不轻。 值得一提的是,知道他住院了,孙雨溪也来看了他一次,还给他提了不少水果,并叮嘱他好好看书,罗恒欣然接受,寻思着小孙老师倒是好心。 抛却这些琐事不提,他还在关注一件事情。 消失的杀戮机器野狼以及王岳那个来自京城的下家。 他是个第六感相当敏锐的人,总觉得这几天说不定要出事。 换位思考一下,换他是那个下家,知道王岳栽了,会怎么办? 此人绝对会担心,担心王岳醒来后将他供出来。 那他会怎么办呢? 此人若是胆小,估摸着会趁这段时间潜逃,这也是大多数人会选择的方法。 但若此人是个胆大包天的货色呢,他又会怎么做? 那他一定想尽千方百计,趁王岳还处在昏迷中时,将王岳这个潜在的定时炸弹杀死在医院里! 罗恒详细地了解过,王岳伤得极重,医生说短时间醒过来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五。 罗恒想了想,或许他可以借此机会,给这个人下一个套,一劳永逸解决这个潜在的麻烦! 请君入瓮嘛,他惯用的招式! ………… ………… 第九十章:消失的王浩然 罗恒只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后就出院了,本来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便他年轻恢复力强悍,没个一个月也休想好完整。 不过他身上有国术底子,且勉强进入了暗劲境界,恢复力远胜常人,一个星期虽说短了些,好不完整,也勉强能够自由行动了,按医生的说法,只要未来一个月不进行剧烈运动,就能完全康复。 一个月不能剧烈运动这事儿让罗恒很不爽,不过病去如抽丝,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他抽空和许惊蛰一起去了一趟国术馆,跟董克敌说明了一下情况,本来董克敌是给罗恒量身打造了一整套修炼计划的,因为他负伤的缘故,也只得先搁置了下来。 不过董克敌倒是留了意,给罗恒配置了几副药,内服外用都有,内服是中药,据董克敌说有清除淤血的作用,罗恒伤了肺叶,换常人便是好完全了也是有一定影响的,现在西医虽然发达,但对于这种内腑上的伤势,一直没什么很好的方法,但中医就不同了,注重调理,按董克敌说的,只要连服一个月,保管不留下任何后遗症。 而外用却是闻起来泛着恶臭的黑糊糊,董克敌说是有强筋健骨的作用,罗恒知道像董克敌这种家学渊源的国术宗师,肯定掌握了不少不外传的药方,特别是对于跌打损伤方面,每个有传承的拳师可以说都是这方面的专家。 现代医学一直对中医这种理论体系不完备的医学嗤之以鼻,认为是伪科学,不过罗恒倒是觉得这种说法纯属扯淡,中医是有很多不科学玄之又玄的东西,当年鲁迅大师还写了一篇吃血馒头治肺痨的文章来批判,不过看待问题最为忌讳便是以偏概全,全盘否定肯定是不可能,中医相较于西医,亦有自己的核心优势,特别是在于牵扯到现在解剖学也没有完全搞清楚的脏腑方面、治疗跌打损伤方面。 毕竟在西医进入中国也不过是清末明初的事情,那往前那数千年,中国的医生总不能全是江湖骗子吧? 中国绝对是世界历史上发生战争最多的国家,行军打仗最离不开的便是医生,无数古中医通过实践归纳总结出来的实验科学,竟然会被某些人以基础理论不完备就全盘否定,简直是有些不可思议。 存在即是合理,传承了五千年的东西,哪可能如某些香蕉人说得那般不堪? 对于传统文化,抛却那些不好的东西,其他罗恒还是很认可的,这是中国人真正的灵魂所在,千秋神髓。 譬如同样被香蕉人嗤之以鼻的国术,罗恒就认为这是世界上最牛逼的搏击术。 他所以打不过修炼泰拳的野狼,并不是因为国术不如泰拳,而只是因为他练拳时日尚短,还未真正登堂入室罢了。 别看董老爷子年近花甲了,若是他出手和野狼搏杀的话,死得多半还是野狼,一个浸淫形意拳几十年的老宗师,放到哪里都是个大杀器。 杨岐山可是跟董克敌搭过手的,两人点到为止,却是打成了平手。 杨岐山自己也说了,董克敌是真正的南拳宗师,若是董克敌年轻十岁,自己决然不会是对手,董克敌倒是谦虚的很,表示少林弹腿能练到杨岐山这种地步,丝毫不弱于南拳宗师了,老朽便是年轻十岁,要胜他也不容易,至于现在,若是生死相搏,老朽就不如他了。 对于自己为什么负伤的原因,罗恒倒是没怎么跟董克敌隐瞒,毕竟董克敌是他的老师,而且像这种国术高手眼光毒辣,一看他伤势就能知道伤他的人是个泰拳高手,隐瞒也没用,反而显得矫情。 对于罗恒输给一个泰国佬这事儿,董克敌倒是表现得有些愤懑,连声道你小子就是学艺不精,若是换许丫头,说不定都不会输。 罗恒有些汗颜,寻思董老爷子年轻时一定是个愤青。 不过董克敌这话也不全是无的放矢,论基本功,许惊蛰确实比他扎实的多,国术修习,除了讲天赋还要讲基础,许惊蛰便是天赋弱了他一丝,但有这份儿底子,以后成就也不定会输给他,说不定还比他更有进入踏入传说中“化劲”层次也说不定。 实力的提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罗恒觉得自己进入暗劲之后,就好似进入了瓶颈,一直没有稳定下来,细细想来,还是自己底子太薄弱的缘故,连忙问董克敌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尽快挺过这个阶段。 董克敌想了想,跟罗恒说道:“国术脱胎于古战场,是纯粹由实战总结出来的搏击技法,你现在陷入瓶颈,是因为你练拳时间短,底子差,勉强入了暗劲,却一直不稳定,更别提更进一步登堂入室了。” 罗恒点了点头,同样是暗劲高手,那也是要分层次的,譬如他这种,肯定是属于最弱的,许惊蛰这种已经勉强稳定了下来,比他强上一丝,而像杨岐山董克敌这种,显然是属于暗劲高手中登峰造极那个档次,徘徊于暗劲和化劲之间,可以称宗师了。 特别是杨岐山刚过壮年,是还有机会更进一步的,这种高手,打罗恒这种“伪暗劲”可不要太轻松,不动用兵器的情况下,一个打七八个都不成问题。 “老师,那应该怎么办呢?”罗恒连忙问道,自身实力是安身保命的根本,怎样快速有效地提升自己实力是重中之重的头等大事。 董克敌笑道:“基础的提升,是最麻烦的事情。不过方法还是有的,那便是实战!” “实战?”罗恒疑惑,没受伤前,许惊蛰天天陪他搭手,偶尔还能跟杨岐山董克敌这等宗师过过招,他实战经验也不算差了吧? 董克敌似是知道罗恒在想什么,笑道:“我所说的实战,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种,平常搭手,彼此间没有杀心,很难逼迫出一个人的潜力,起到的效果自然就不好。” 罗恒略有所悟,又是疑惑道:“老师,法治社会,我哪里来的那么多机会生死搏杀呢?” 董克敌想了想,眯着眼说道:“你可以去踢馆,一个月后,待你伤好了。也放假了,你就可以将天南大大小小,那些什么劳什子泰拳馆、跆拳道馆、空手道馆、拳击馆……全挑一遍,那时候还愁没有对手?” “踢馆?” 董克敌点了点头,正色道:“当年太极宗师杨露禅在陈家沟学艺八年,出师后到京城,为了磨砺自己,便只身挑了京城上下百家武馆,搏下杨无敌的赫赫威名,后终成一代宗师,将陈式太极发扬光大,名垂千古,你也可以效仿嘛。” 罗恒眼睛亮了起来,仔细一想,忍不住笑了起来。 得,董老爷子扯了半天,原来是在忽悠他去踢馆,忍不住腹诽了一句,想不到董师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这么记仇和愤青。 不过想想也挺合理的,一个练武之人,甭管再怎么修身养性,骨子里那血性都是存在的。 仔细想想,老爷子这提议还真挺不错的样子。 上次国术馆被踢馆,老爷子第二天就把天南大小武馆全踢了一遍,搏下董无敌的赫赫威名,不过老爷子毕竟年龄身份摆在那里,许多事情不能做得太过火,换罗恒去就不同了,他一毛头小子,没那么多讲究,不把这些劳什子武馆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想想就觉得挺激动的呀,不过罗恒还没来得及变现出来,有个人就比他先激动了。 “小罗子,你快点好起来吧,到时候师姐我冲在前面,你给我鼓掌加油就好。” 罗恒摸了摸鼻子,寻思许女侠还好是个女生,要是男的,只怕整个天南早就被搅得鸡飞狗跳了,估摸着脑子里长得全是肌肉,太好战了! 他瞄了瞄某女侠挺翘胸部,看起来好有弹性的样子,暗自庆幸,脑子里长肌肉还可以忍受,如果连这里都是肌肉,那可就太惊悚了。 …… 罗恒老妈李秀兰是三天前回来的,对于罗恒为什么住院,无论是罗建国还是罗恒都没有说实话,而是谎称出了车祸,李秀兰很是埋怨了罗恒一番,不过见儿子既然没事儿,倒是没有深究下去。 要不怎么说神仙姐姐聪明呢,人只用了三天就成功打入了组织内部,阿姨阿姨教的那叫一个亲热,要不是怕李葭薇不高兴,李秀兰都恨不得再认一个闺女儿了,就这样罗恒只要跟陈宣君发生点争执,李秀兰都毫不犹豫站在陈宣君这边,将罗恒教训的不轻。 罗恒瞬间就觉得不幸福了,按当初签订的口头协议,他是罗总,而这小娘皮是女秘书,现在好了,形势急转直下,女秘书成了女王陛下,而罗总成了罗小二,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汉唐这些日子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甚至还有所滑落、 原因便是孙家开展了快餐业务,并对汉唐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不过罗恒最近还真没功夫搭理孙家这跳梁小丑,就只跟陈宣君说按兵不动就好,抓紧做好那些大学生的培训工作,估摸着等他高考完,汉唐的分店计划就要提上日程了,到时候给孙家来个遍地开花,保管让孙家竹篮打水一场空。 对于分店的具体计划,罗恒一直没工夫拿出一个详细策划来,所以陈宣君也不知道这小家伙的自信从哪里来的,不过罗恒既然吩咐了,她也就照办去了。 罗恒自然没有将财大气粗的孙家看在眼里,跟他脑海里超过这个时代十三年的营销模式比起来,孙家便是再有钱十倍又能如何?跳梁小丑尔。 出院之后,罗恒便回到学校上课了,行将高考,他还是要尽力准备一番的。 值得一提的是,王浩然不见了,在马上要高考,对于一个学生最为关键的时刻。 没有请假,没有转学,就那么从学校消失了,甚至和他关系最要好的晏小山,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 ………… 第九十一章:前所未有之危局 除了消失的王浩然让罗恒略感诧异外,这周学校并未发生什么值得他注意的大事儿。 莅临高考,整个学校气氛变得异常紧张,学校在这周进行了最后一次摸底考试,试卷采用的是上一届高考试卷,难度有些大。 今天是周五,成绩出来了,年级上做了一个排名,成绩单在上午两节课后发到了每个人手里,罗恒发挥还算好,考了六百一十多分,班级排名第七,而第一名自然是纪萧萧,这姑娘各科成绩极为均衡,语文和英语尤其好,总分是骇人听闻的687,年级排名第二,妥妥北大清华的苗子。 罗恒这成绩按照去年录取分数线计算,离北大清华线差了起码四十分,不过上个好点的重点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谁叫这家伙严重偏科来着。 这年头西川省高考试卷用的还是全国卷,也不是后来的3+x,而是3+2,即语数外加物理化学,每门一百五十分,总分仍是七百五十。 罗恒这次模拟考,数学年级第一,惨绝人寰的满分,物理化学每门也都上了140,年级能够排前五,语文中规中矩,一百二十上下,而大不列颠帝国的鸟语就悲剧了,更加惨绝人寰的53分。 便是这样也惊掉了满地大牙,要知道这家伙以前几次模拟考,能上四百分都是烧高香了,进步如此之大,堪称恐怖如斯。 这不成绩刚出来,班上原先打心眼里瞧不起他的牲口都拉下脸皮跑来问他,那罗哥呀,吃了啥灵丹妙药还是修炼什么武功秘籍,怎么您这成绩像坐火箭似得,蹭蹭蹭往上爬,太恐怖了吧。有什么独门秘方,也给哥几个传授传授? 罗恒有个屁的独门秘方,所以成绩提高这么多,那是因为他前世一三年为了参加成人高考,头悬梁锥刺股详尽地复习过高中知识,而且重生回来后,那也是下了一番狠功夫的。 当然这种时候不装逼的罗恒不是好罗恒,所以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知道哥们为什么以前成绩那么差么,那是咱不想学,知道什么叫天才么,不知道就看看我,天才就长我这样。 这话一出,整个教室目瞪口呆。 见过臭屁的,没见过这么臭屁的。 世界上估摸着难以找出比他更臭屁的人了。 要不怎么说能超越自己的只能是自己呢,这家伙继续指着鼻子,说道哥几个别觉着我臭屁,因为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这人生呀…… 他开始感慨,人生就是这么荒诞,远比余秋雨大师“我的眼中饱含泪水”此类感感慨类雄文要来得深刻,罗恒就觉着自己人生真他娘跌宕,简直比小说还有小说,继续叫嚣,哥几个等着吧,哥们以后一定要泡个文青美眉替我写个传记。 啪—— 一本书砸在他头上,砸他的是纪萧萧,想来是连纪美眉都瞧不惯嘚瑟的某人了。 罗恒丝毫不以为意,笑道:“纪同学,别吃醋呀,我话还没说完,要泡文青美眉我第一个就泡你,你看你这么有文化,文笔还好,等你把传记给我写出来,咱就自费出版,作为我们跌宕起伏爱情的见证!” 纪萧萧坐在自己位置上,青丝后面耳垂微红,竟是没有反驳,那欲语还羞娇俏模样,像是矜持在凉风中的水莲花,不知道杀死了多少眼球。 妈拉个巴子,瞧这模样,罗恒这牲口不会真把纪女神泡着了吧,还有没有天理啊,快来个大师把这妖孽给收了吧,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 到下午还有两节课就放学的当口,罗恒就给李葭薇打了电话,叫她放学后来接自己,一起去找纪云岚,那三百万美金早就通过陈宣君的关系周转了几遍,换成了人民币,任谁也查不出来路了,陈宣君还找自己朋友帮罗恒借了500万,就按银行利率计算那种,凑齐了3000万,打算今晚就去找纪云岚,按照他们先前谈妥的条件,将这三千万交给纪云岚,就能换到李伯庸收黑钱的证据! 这东西对罗恒极为重要,为避免夜长梦多,自然要尽快拿到手。 李葭薇却表示自己车坏了,还在修理,而且…… 罗恒没等她而且完,就说那你下班了别走,我来接你吧,好歹咱也是有车的,说着就挂了电话。 下午上完课,罗恒正准备离校去接李佳薇,猛地拍了拍脑袋,想起刚才小孙老师似乎叫她下课去办公室找她来着,罗恒这次数学考了全校唯一一个满分,孙雨溪也觉脸上有光,硬是要他写一篇演讲稿,就说说学数学的秘诀,要在下周升起仪式上念,这不写完了要拿给她检查检查。 罗恒有个屁的秘诀,硬着头皮捣鼓了一篇,走到孙雨溪办公室,却发现办公室门关着,窗帘也被拉上了,又隐约听到办公室里隐约有窸窣交谈声。 这个时间段,办公室里的老师估计都走了,孙雨溪是为了等他才留下的,不该有人才对啊,罗恒疑惑起来,贴近门口,交谈声变得清晰起来。 …… 办公室内。 常德胜看着娇柔的孙雨溪,丝毫不掩饰眼中欲望:“小孙,30万你常哥还是有的,你妈妈病得这么重,估摸着还要做手术,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肯定不会见死不救。不过……” 孙雨溪连忙道:“常校长。谢谢你。我叔叔虽然进去了,但还给我留了个酒吧,只是法院现在把酒吧查封了,还没人敢接手,等过段时间我把酒吧转手,马上就能还你钱,而且……我会付给你利息的。” 常德胜冷冷一笑:“小孙,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还记得上次那事儿吧,你那学生可把常哥我整惨了,我自然不会小气到去找一个毛头小子的麻烦,不过这事儿因你而起,怎么的你也要给我一个交代吧?” 孙雨溪微微张大嘴巴:“这……常校长,此事因为而起,我给你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了吧。” 罗恒帮她教训常德胜和王岳的事儿孙雨溪是知道的,见常德胜这么一说,心里隐隐有些担忧,生怕此人会对付罗恒,那她心里会很过意不去的。 常德胜摆摆手,表示我可以不去找罗恒的麻烦,不过,他眼神灼热地打量着孙雨溪:“这样吧,我在丽都酒店订了房间,只要今晚你来找我,那此事便算是了了,而那三十万,我也借给你……” 孙雨溪吓了一跳,冷声道:“常校长,你……请自重。” “自重?你当我不知道你跟孙钩子是什么关系?不就是他包养的情妇么,现在他进去了,失去靠山了吧?不过你别怕,只要你跟了我,孙小军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 他说着,就要动手动脚,孙雨溪呀地一声就叫了出来,重重踢了常德胜一脚,常德胜怒不可遏,大骂一声贱人,一巴掌就扇了出去,孙雨溪脸上顿时出现一道五指可见的红痕。 “贱人,给脸不要脸,等着给你妈收尸吧,还有你那学生,早晚一天栽到我手里,老子叫他生不如死。” 砰—— 房门被踹开,一个温和声音响起:“常大校长,好大的口气呀,我现在自己送到你手里来,麻烦你给我说说,怎样叫我生不如死?” 常德胜愣住,有些结巴的说道:“是……是你?” “是我。”罗恒点了点头。 他深吸口气,怒声道:“这位同学,我跟你孙老师在讨论工作,你闯进来干嘛,还踢门,你这是在毁坏公物,还不滚出去!” 罗恒笑了,唇角上翘,如鹰似隼,划过绚烂的弧度。 一步一步向常德胜走去。 “你……你想干嘛?”常德胜有些结巴了,肥脸一阵抽搐,他总觉得,这个少年的笑容,不阴不阳,很渗人。 “我就是在毁坏公物,我还想毁坏你。” 罗恒大跨步上前,一脚将此人踹翻,又朝着他下身踢了一脚。 常德胜惨叫起来,又被罗恒一脚踹在脸上,顿时连叫的声音都没了,只不住倒吸着凉气。 “妈拉个巴子。向来只有小爷我威胁别人的份儿,你他娘算哪根蒜苗,还敢叫我生不如死?” 罗恒看着孙雨溪脸上红痕,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蹲下来,眯着眼问道:“常大校长,哪只手打的?” 常德胜迷迷糊糊,没有答话。 “应该是这只手吧。”罗恒自顾自说着,拿起他的右手,脸上笑容温润,使力一撅。 咔嚓一声,常德胜肥肥的食指已经被掰成了倒九十度。 他忍不住惨叫起来,罗恒捂住他的嘴:“有种你就叫出来,我立马告你一个非礼妇女,看你这官儿还当不当得下去。” 他放开了手,常德胜还当真没敢叫出来,只是疼得不住哆嗦,冷汗直流。 “真是个逗比。”罗恒又是踹死狗般踢了他一脚,“看着你小爷就觉着恶心,不想我把你十根手指都掰断了,那就立马滚。” 常德胜挣扎着爬起来,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屁滚尿流地滚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厮就是个杀神,心狠手辣的很,哪里是他惹得起的,而且这事儿他还真不敢声张,真闹大了,他于私德有亏,还真不好收场。 常德胜走后,孙雨溪眼神复杂地看着罗恒,心里难受,眼泪簌簌就掉了下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罗恒看着她哭,憋了好久,憋出两个字:“傻妞!” 孙雨溪哭得愈发厉害了。 “哭你大爷,你本来就是个傻妞,常德胜什么货色上次还没见识够?” “罗恒,你肯定觉得我很下贱是不是,但我真的是没有法子了,孙小军进去了,我妈病了,躺在医院,每天医疗费都是个天文数字,我要有一丁点办法,又怎么会求到他的头上?” 罗恒摇摇头,说道:“不觉着,就觉着你特傻逼,哪怕是求包养也不能找常德胜这种死胖子呀。要不你考虑考虑我,三十万嘛,小钱,不是个事儿!” 看着罗恒一本正经的模样,孙雨溪愣住,然后噗嗤一声,破涕为笑,没好气道:“个小家伙,没大没小,连老师也调-戏了?” “法律又没规定学生不能包养老师。”罗恒表情严肃认真,语气认真严肃,“真的,小孙老师,你考虑考虑我呗。你看我长得还算过得去,某些方面更比常胖子中用多了……” 孙雨溪脸色微红,嗔道:“要死啦,再没正经我罚你站了。不过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刚才……” 她说着,脸颊愈发红润,楚楚动人。 “谢啥,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上次不是答应过你谁欺负你我就帮你揍他么?”罗恒笑着,继续说道:“对了,小孙老师,阿姨到底得的什么病?” 孙雨溪就跟他说了,是心脏方面的毛病,罗恒想了想,正色道:“行,我知道了,你不是缺钱么,我借给你吧。” “你?三十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不是三十块。”孙雨溪疑惑起来,罗恒看着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呀。 “这你就甭管了。”罗恒说着,跨前一步,已经到了孙雨溪面前,距离极近,只有不到三十公分,甚至可以闻到彼此的呼吸声。 孙雨溪脸颊一红,眼神有些闪躲,心里更是咯噔一下,不知道罗恒想干嘛。 罗恒抬起手,从兜里掏出一张手绢,温柔地给她擦了擦脸上泪痕,触碰到她脸上红痕,孙雨溪轻轻倒吸了一口气。 “弄疼你了?” “不疼。”孙雨溪笑了笑。 两人对视,看着少年清澈眼瞳里那发自内心的关切,孙雨溪微微羞怯,心里蓦地就有些感动,而罗恒看这她楚楚可怜模样,看着她迷离的眼,秀气的鼻,娇艳欲滴的红唇,便是起先心里没什么旖旎念头,到了此刻,也是有些呼吸急促。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孙雨溪也察觉到他眼神里的异样,却出乎意料的不怎么厌恶,办公室里的氛围蓦地变得有些怪异。 正在此时,办公室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孙雨溪吓了一跳,连忙坐到了座位上,拿起一本教案装模作样的看着。 进来的是个中年女老师,估摸是家里钥匙忘带了,翻箱倒柜一番,从抽屉中拿出钥匙,却见孙雨溪竟是还没走,脸上表情还挺古怪,边上还站了个学生,疑惑道:“孙老师,怎么没走?” “马上就走了,有学生来问问题。”孙雨溪支吾了一声,那老师倒是没多想,就自顾自走了。 罗恒见孙雨溪还装模作样地拿着教案看,忍不住提醒道:“小孙老师,那个……你教案拿反了。” 孙雨溪脸更红了。 “要你管!” 看着罗恒满脸揶揄,孙雨溪满腔羞意化作了愤怒,忍不住将手中教案扔向罗恒。 白色的纸张翻飞,一如某人此刻凌乱的心。 …… 罗恒花了半个小时才从学校骑到教育局大楼外,路上路过花店,还花五块钱买了三朵玫瑰花,打折销售那种,自然谈不上新鲜。 这时候李葭薇还有二十分钟才下班,本来她想提前出来,罗恒就在电话里说没这必要,你老翘班也不好,大小是个领导,得以身作则不是。 罗恒也没下车,就骑在车上等,正在此时,一辆无比拉风的悍马吉普车缓缓驶来,按了按喇叭,示意罗恒让一让,他好停车。 罗恒连忙让了,将车骑到了前面,悍马停好,从驾驶座走下一个年轻人,三十岁左右,捧着一大束红玫瑰,长得挺帅也挺阳光,个头得有一米八,身材匀称,一看就是惯常于运动那种,而看他走路的姿势,估摸还当过兵。 罗恒打量着此人,此人也在打量着他。 那哥们给罗恒发了支烟,黄鹤楼一九一六,好烟,罗恒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 不接陌生人的烟,道上的规矩。 青年倒是丝毫不以为意,自己点上,指了指罗恒手上拿的三朵玫瑰花,说道:“哥们儿,泡妞?” 罗恒点了点头,笑道:“你不也是来泡妞的么?” 天南教育局多美女,天南人都知道。 青年却指了指罗恒的车和他手中的花:“哥们儿,花不错,车更不错。” 这话说得就有些鄙夷的味道了,他那车六十万,罗恒这车顶天六十块,他那束花五百块,罗恒这顶天五块钱,这么一对比,优越感十足啊。 被这般鄙视,罗恒倒是没怎么生气,因为他不觉的骑自行车和送五块钱的花有啥丢人的,既然不觉着丢人,那为什么要生气呢? 两人闲扯一阵,那青年多少有些炫耀的成分,罗恒表现的就像个没进过城的农民,连连称是。 这下青年愈发鄙夷了,寻思就这穷酸样儿还敢到教育局泡妞,真是太天真了,当然这话他没说出来,但那轻蔑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了。 二十分钟就这么过去了,一身职业装打扮的李葭薇终于出来了,还是那么明艳动人。 那青年眼眸顿时亮了起来,高声道:“薇薇,这里!” 罗恒顿时眯起了眼睛,格老子,搞半天这高富帅的目标竟然是李葭薇? 叔叔婶婶都忍了,他罗恒也不能忍啊,连忙大叫道:“李大姐。这里!” 阳光青年也眯起了眼睛,心里诧异到了极点,搞半天,这一脸穷酸样儿的小屁孩,目标竟然是跟他一样的?有没有搞错,啥时候李家大小姐的追求者品味下滑到这个档次了,哪怕天南穷乡僻壤跟省城没可比性,但这档次也太低了吧? 李葭薇嫣然一笑,朝二人走来,青年看都没看罗恒,而是极有风度地打开车门,等着李葭薇上车,在他看来,这小屁孩就是来逗的。 而李葭薇却是目不斜视,走到了罗恒面前,接过罗恒递给她的三朵残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坐上了自行车后座,双手自然而然地环到他腰上,说道:“走吧!” 青年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眼里腾地就升起两团火焰,上前将罗恒拦住:“薇薇,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答应晚上和我吃顿饭么?” “我反悔了呀。”李葭薇说着,继续道:“许延昭,我不是告诉过你今晚有事,叫你不要来了么?” “你……”许延昭脸颊一阵抽搐,指了指罗恒:“他是谁?” 李葭薇没有答话,罗恒说了一句让许延昭近乎吐血的话:“我是他男人。” 李葭薇小脸微红,没有反驳。 许延昭眼神蓦地变得冰冷起来:“薇薇,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解释,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 李葭薇正色道:“许延昭,我答应陪你吃饭,是看在李家、许家是世交,而我们大学四年还是同学的份儿上。” 她指了指罗恒,眼神迷离,含情脉脉:“他就是我男人,你别多想了。” 许延昭目光已经冷得好似刀子,来回在罗恒身上刮着。 罗恒搞不清楚这人身份,不过这种时候哪里会掉价呀,他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跟许延昭说道:“哥们儿,泡妞这事儿,其实跟你开什么车,送什么花没多大干系,关键是这里——” 罗恒指了指自己的脸,挑衅地看着许延昭,将先前此人送给他的鄙视一股脑全送了回去。 “李大姐,有没有觉得你男人今儿特别帅?” 李葭薇点点头,大声说道:“帅!” 罗恒大笑,也不多言,瞪着自行车就走。 而许延昭看着在他面前秀恩爱的两人,嘴巴微微张大,好似生吃了好几颗苍蝇。 …… 罗恒载着李葭薇往市委大院赶,路上忍不住好奇,问了问这许延昭究竟从哪里蹦跶出来的。 “小家伙,吃醋啦?”李葭薇揶揄着问。 “就是吃醋了!”罗恒叫嚣着回答。 “小气鬼。”李葭薇皱了皱鼻子,还是跟罗恒解释起来。 原来这许延昭说起来,跟罗恒还有些干系。 西川许家的长房长孙,严格算起来是许惊蛰这丫头的堂哥,而到西川来更是和他有关了。 此人在公安系统,省厅缉毒大队的一个副总队长,才三十岁就是副处级,这次被省厅派到天南来,便是负责统筹613大毒案的后续工作,专案组的组长,而他家老罗立了这么大份儿功劳,在专案组里还只是个副组长,细想起来,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罗恒仔细想想,这事儿要做好了也是天大一份功劳,想来是许家走了关系,派他镀金来了。 两人直奔纪府,这次纪云岚没敢摆架子,亲自出来接的,也不墨迹了,进屋就直奔书房,谈了起来。 罗恒也是干脆的很,直接将三千万支票递给了纪云岚,对于罗恒能短时间内筹集三千万的事儿纪云岚原本是不信的,暗地里还背着罗恒跟晏酒楼交涉。 眼见罗恒真做到了,他诧异之余,也是下了决心,直接给了罗恒想要的东西——李伯庸收黑钱的证据。 并立马联系了律师,表示明天就可以签订合同,将公司股份划分一半给罗恒。 罗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只要百分之四十九就行,且只要分红权,不要决策权,公司仍然是纪叔叔您的一言堂。 罗恒一直认为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做房地产,纪云岚是行家中的行家,他没必要也没那工夫什么事儿都要参合进去。 再说了纪云岚就纪萧萧一个女儿,他这里退让再大,到时候将纪萧萧这小娘皮拐回家,那可就连本带利什么都赚回来了,这才叫真正的奸商嘛,老纪什么的都弱爆了。 纪云岚倒是没想到罗恒会做这么大的退让,连忙表示感激涕零,罗恒只摆摆手,笑道不用整这些虚的,只希望纪叔您端正态度,脚踩两只船什么的,到此为止。 这话相当于敲打了,纪云岚连忙表了决心。 接下来,三人又就公司未来发展,以及那条做到一半的商业街怎么操作的问题,详细谈了一番。 按罗恒的意思,这条街肯定要继续做下去,至于银行那方的压力,有这三千万就能顶过去了,而市政府的规划图方面,他打算找个时间,叫纪云岚陪他去找许四维,让许四维发力,一定要把这规划图给改过来。 三人一直谈到晚上十点过,出来后婉拒了纪云岚要他们留下来吃饭的请求,直接出了市委大院。 今晚倒是个好天气,月色很美,但不知怎地,罗恒隐隐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走到市委大院门口,他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来自罗建国,接完电话后,罗恒面色变得铁青。 “怎么了?”李葭薇连忙问道。 “陈姐被绑架了。”他脸色铁青地说道。 “什么?”李葭薇闻言也是脸色一变,她是跟陈宣君互相看不顺眼,但又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知道这个消息,她心里一紧,也是担心到了极致。 正在此时,一辆奥迪飞速开出,车牌号是01开头。 “这不是许四维的配车么?”罗恒疑惑起来,却见这辆车停到了他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一颗脑袋,是许四维的司机赵天明。 “上车!”后座上传来一个浑厚声音,是许四维。 见赵天明脸色不好,罗恒心里又是一阵咯噔。 连忙上车,坐到许四维旁边,许四维眯着眼睛,沉声道:“罗恒,刚你爸给我通过电话了,汉唐酒楼的陈小姐被绑架了。” 陈宣君被绑架,罗恒心里微乱,好在他心里素质极好,知道焦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还未失去方寸,疑惑道:“许叔,你怎么会关注这件事情?” 许四维眼睛眯起,里面寒芒乍现:“因为我家那丫头也被绑架了,我怀疑,这是同一拨儿人干的。” 罗恒心里噔地一下,似乎停跳了好几拍。 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连环套之中。 若这是一个局的话,他隐隐有种预感,对方的终极目标,会是他自己。 这或许是他重生回来后,所面临的,前所未有之危局! ………… ………… 【告诉大家一消息,本书要上架了,最后一章公众版将近八千字,小熊已经做到我能做的极致了。 小熊是全职写书,不上架就没有收入,那可就交网费啃泡面都没钱鸟,希望大家多体谅,真心喜欢本书的,还请哥们儿姐们儿们订阅支持。 也不贵,一个月顶天十块钱,就是一包烟,一个口红的钱,但这对小熊来说,可是关系到能不能填饱肚皮的大事儿, 咱也不矫情,写书就是奔着赚钱去了,只希望大家支持正版阅读,当然,实在困难的话,小熊也不强求,只希望不要骂就好,我相信我的书迷,都是有素质的,对不对? 最后的最后,我一直以为一本好书是由好作者和好读者共同成就的,小熊也爱看小说,见过太多好书因为作者养不活自己而太监了,甚微可惜,这才走上了写书的不归路。 我能到的,就是做到一个好作者的本分,努力更新,努力构思爽快的情节,也希望喜欢太子的同学,订阅本书,让太子得到它应得的,让我们一起见证罗恒同学波澜壮阔的传奇人生,小熊再次拜谢啦~】 第九十二章:李代桃僵 车厢内,很少吸烟的许四维给自己点了支烟,又发了罗恒一支。 罗恒伸手去拿,许四维突然说道:““我家丫头是晚上八点半出去的,说是去找你,我没能拦住。” 罗恒愣住,手忍不住有些哆嗦,没能拿稳,掉在了车上。 咧了咧嘴,罗恒将其捡起来,含在嘴里,许四维给他点上,罗恒深深吸了一口,没有说话。 许四维接着说道:“其实你早知道我就是惊蛰这丫头的父亲,对不对?” 罗恒正色道:“许叔,到了这份儿上,我也不跟你矫情了,我是早就知道你就是惊蛰的父亲,但我接近她并不是因为她父亲是谁,而是因为她是谁。现在我很担心她,甚至敢说不比您差多少。” “其实我这趟出来,本来就是想去找你的,想不到刚出大门就碰着了你,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许四维笑了笑,看着罗恒眼睛,接着说道:“你不用跟我多解释什么,我相信你。” 罗恒愣住,这就算过去了? 一位感觉被欺骗的父亲不可怕,但一位感觉受到欺骗的市委书记就可怕了,更何况绑匪还是用他的名义将许惊蛰约了出来。 官场中人,心思最难揣测,一步大荣光,一步大凶险啊。 最后还是赵天明跟罗恒解释的,绑匪大概在五分钟前打的电话,条件很简单,要用许惊蛰交换还在医院的王岳,而且指明了要罗恒带着王岳去交接。 罗恒听着,眯起了眼睛,那到底是谁绑架的许惊蛰和陈宣君,答案就很明显了——王岳那个下家! 不过对方为什么指明要自己带着王岳去交接呢? 他按了按眉心,线索很杂乱,但有一点还是很清晰的,对方很了解自己,或者说对方调查过自己,知道王岳被抓,是自己在暗里操盘,那这人有很大可能认识自己,再把思维发散一些,王浩然的消失,说不定就跟此人有关。 这下罗恒更加笃定了,对方这个局,最后针对的,一定是自己! 许四维摇下车窗,跟边上李葭薇说道:“李局长,你也上车吧,先到公安局再说。” 李葭薇点了点头,坐到了副驾驶座。 一路无言,赵天明开得极快,二十分钟就从市委大院赶到市公安局。 整个市公安局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此次绑架事件很明显跟613大毒案有关,罗建国接到消息通知罗恒以后,立马组织专案组开了一次会,许延昭作为专案组组长,自然也在。 见许四维来了,连忙叫了声七叔,其他人都上前叫了声许书记。 许四维摆摆手,示意大家先进会议室,一行人鱼贯而入,罗恒紧随其后,也跟着进去了。 待所有人坐好,罗建国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开始陈述起案情。 陈宣君是在从汉唐酒楼回家路上被绑架的,当时她开着自己那辆路虎凯越,车胎挨了钉子,下车检查的时候被劫走,车上汉唐酒楼当天营业额,五万多块现金都还在,显然不是劫财,而是有预谋的绑架,手法老练,没留下任何证据。 而许惊蛰是晚上八点半接到电话出去被绑架的,是有人假借罗恒名义将她约出去然后绑架,经认定两起案件作案手法极其相似,且都跟罗恒有关,并且对方还指明道姓要罗恒带着王岳去交换,由此可以认定,这两起绑架案是一帮人干的,且跟613大毒案有关。 罗建国也作出了自己的推断,这拨人没有要求公安局释放大毒枭森哥,而只要王岳,那极有可能就是王岳铺货的下家,怕王岳苏醒后将自己供出来,所以才铤而走险。 罗建国说完后,众人讨论起来,最后许延昭提出了疑问,指着罗恒问道:“为什么对方指明了要你押着王岳去换我妹妹,你一个学生,为什么会和此事有关联,罗恒,我想你应该给大家解释解释吧?”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罗建国率先拍了桌子:“许组长,你这话什么意思?” 罗建国要护犊子,许延昭因为下午的事儿对罗恒很有意见,眼看着两人就要吹鼻子瞪眼了,还是许四维出来打得圆场,说罗恒绝对跟此事没有牵连的,现在首要问题是怎么把人质救出来。 许四维是市委书记,但他首先是个小女孩的父亲,自己女儿被绑架,生死未卜,他又怎可能不担心。 不过对方手腕高超,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也不怕跟公安斡旋,就是指明了要罗恒带着王岳去交换人质,明晚八点前见不到人就撕票,一丝回旋余地都没有。 但真要罗恒这么个学生娃子带着王岳去交换人质? 其间风险多大,用膝盖想都想得出来。 罗建国第一个不同意,哪怕得罪许四维又如何,老子儿子的命不是命啊。 这下就陷入僵局了,还是罗恒站了出来,说道:“爸,别说了,我去。” “儿子……”罗建国愣住,也顾不着别人多心,将罗恒拉到一边,叹道:“儿子,你可得想好了,对方干得这么专业,一看就是亡命之徒,而且很明显是针对你的,你真去了的话,太危险了。” 罗恒笑了笑,脸上表情从容,没有丝毫胆怯,拍了拍罗建国肩膀:“爸,放心吧,你儿子属王八的,没这么容易嗝屁。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既然他们想玩儿,我陪他们玩就是了。” 罗恒眯起了眼睛,继续说道:“陈姐于我有大恩,而惊蛰这丫头,算得上是完全被我牵连的,爸,您儿子好歹是个胯下有把的爷们儿,您说我要真不去,万一这两人无论哪个有个三长两短,我便是活个一百岁又如何?” 这话是罗恒心里话,人活在世上,总得有点为之坚持的东西,不求顶天立地,但求无愧于心。 “哎……”罗建国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言。知子莫若父,他是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比他还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那种,一旦下定决心,那就是全力以赴、纵死无悔了。 想到此处,他拍了拍罗恒肩膀,正色道:“儿子,既然想去做,那就去吧,爸爸支持你。” 罗恒点了点头,目光里俱是坚定——老罗家的男儿,那往上推三代都找不到一个孬种,他罗恒自然也不是。 …… 会议厅里仍然讨论的热火朝天,罗恒跟罗建国耳语了一番,去了外面,摸出一只皱巴巴的红塔山香烟,给自己点着,一个一个吐着烟圈。 他没有烟瘾,极少抽烟,只有心里在想事情的时候,才偶尔抽一支烟,比如说此刻。 五分钟后,许四维跟着罗建国出来了,到了罗恒前面,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深沉难言,最后吐出一口气,叹道:“小恒,无论结果怎样,我替惊蛰这丫头谢谢你。” “许叔,这种话不必再说了,你只记住我先前跟你说过的话就成,我对惊蛰这丫头的担忧,并不比您少。” 罗恒这般说着,见气氛有点紧张,扯了扯嘴角,尽量扯出一个灿烂笑容。 要说不怕那是假的,他是个极为怕死的人,但人活在世上,总该有些东西应当比生命更为重要的,譬如信念,譬如光明,譬如那些一想起来,心里就会觉着温暖的人和事。 所以他想尽力去守护一些东西,纵死无悔。 这或许就是人所以区别于畜生,最根本的原因吧。 “呸,真他娘矫情。” 心里起了些涟漪,罗恒暗自骂了一句,不就是些劳什子绑匪么,你们既然想玩,那咱就放开膀子的玩儿! 罗恒怕死不错,但逼到绝处,还是有一腔匪气的,很快地就调整好心情,将脑海里驳杂的信息理了一遍,小声跟许四维和罗建国说道:“爸,许叔,我总觉着,对方的目的……应该不是救王岳。” 罗建国和许四维同时疑惑起来。 罗恒笑道:“事实上这就是我单独把你们叫出来的原因,我觉着,对方不仅不想救王岳,还想杀王岳。” 罗建国和许四维听罗恒这么一说,顿时就反应了过来,对方玩这么一手,就是怕王岳醒来后,将他给供出来,而要在众目睽睽下救王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要杀他的话,就容易多了。 医院有重兵把守,对方不好下手,但如若罗恒将王岳从医院带出来了呢? 罗恒寻思,对方起的就是这个心思。 见两人反应过来,罗恒沉声道:“人我肯定是要带着去,要不然对方肯定会撕票,但是……” 罗恒说着,在两人耳边低头耳语了一番。 许四维和罗建国听完后,眼眸俱是一亮:“李代桃僵?” “就是李代桃僵。” 罗恒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而且这些天我也仔细想了想,你们说就凭王岳一个小小正科级的副局长,哪里来的胆子,或者说哪里来的底气走私这么大量的毒品?” “你是说,王岳背后还有大鱼?”许四维眯起了眼睛,问道,“若真有大鱼,会不会是李伯庸?” 罗恒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可能,李伯庸背后有晏九楼支持,而且他处在这个位置,来钱的渠道太多了,便是贩毒暴利,他也不会愚蠢到去碰这些东西的程度,这个人,级数应该比王岳高,但还没到李伯庸这个程度,而且极有可能就在公安系统!” 罗建国吃了一惊,说道:“儿子,你叫我们出来谈,是怀疑有内鬼?”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罗恒这般说着,微眯着的眼睛亮如弯月:“放心吧,只要明天他们整不死我,那我就有信心将他们一个不剩,全部挖出来!” 罗恒面色沉寂到了极点,便是许四维都能感觉到他心里那沸腾到极点的杀意! 忍不住点了点头,这小子,于小事不惜身,于大事不惜命,即谨小慎微,关键时刻又不缺乏血性,真豁得出去,偏生还心细如发,能发现常人难以发觉的细节,当真是个干大事的料,罗建国生子如此,夫复何求? 想到此处,许四维忍不住期待起来,若干年后,这个小家伙,又能达到什么高度? 天南这湾小池塘,怕是很快就容不下他了! ………… ………… 【上架第一章,谢谢大家订阅了,本书群号26041521,欢迎大家加入,本书每天保底两更,不低于七千字,尽量做到三更万字,再次谢谢大家。】 第九十四章:与有情人,做快乐事 罗恒离开红楼,李葭薇还在外面等他,上了她那辆奥迪a4,坐到了副驾驶。 掏出一支皱巴巴的红塔山香烟叼在嘴里,摸出打火机,点了几次都没点着,忍不住骂了句娘,才发现没气了,摇下车窗,将打火机丢了。 李葭薇将他嘴上叼着的香烟拿了过去,也不顾及上面粘着口水,含在自己嘴里,用车里面的电子打火器点上,自己吸了一口,却忍不住咳嗽起来,眼眶微红,不知怎的,就掉下了泪。 “装啥深沉。”罗恒没好气从她嘴上将烟抢过来,自己美美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化作一条笔直的线。 李葭薇没发动车子,两人也没有说话,车里气氛很是诡异。 “小恒……” 李葭薇刚想说话,罗恒就把她打住,笑道:“姐,我知道你想说啥,明天我是一定要去的,天王老子来劝没用。” 李葭薇叹了口气:“那你想过没有,你死了的话,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另外找个男人嫁了呗,我觉着那许延昭就不错,虽然长得肯定没我帅,但勉强也能凑合了。” 罗恒微笑,笑得没心没肺。 李葭薇气得不轻,就来掐他,他也不躲,就让她掐,李葭薇掐得极重,罗恒仍然微笑,从没心没肺变成傻啦吧唧,说道:“姐,一点不疼。” 李葭薇放开了手,眼泪又掉了下来,哭得狼狈,眼泪混着鼻涕,娇俏小脸立马变得如小花猫一般。 罗恒拿了张纸给她,她也不用,就在罗恒身上蹭。 “姐,别怪我,如果被绑架的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罗恒吐了口气,将手中烟头弹飞,一点星火,在夜色中划过一道绚烂弧线,无比准确地落在垃圾桶里,惊走了一只正在觅食的肥大老鼠。 “好吧,我不怪你。”李葭薇吸了口气,突然说道:“今晚去我家吧!” “干嘛?” 李葭薇脸颊微红,正色道:“我要你做我的男人。” 罗恒摇摇头,说道:“傻大姐,我不一只是你的男人么?” “但我还不是你的女人。”李葭薇看着罗恒的眼睛,继续说道:“你应该懂我是什么意思。” 她拉过罗恒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摸,说道:“你摸摸这里,它是为了你而跳的。” 触感温润软弹,夺人心魄,罗恒深吸口气,眯着眼问道:“傻大姐,万一小爷明儿真死了怎么办?” 李葭薇想也不想:“那我就为你守寡。” 罗恒无言。 最难消受美人恩,说得大概就是这般场景。 罗恒想将手抽离,李葭薇命令道:“不许放开。” 罗恒只得一直保持这个怪异姿势,某处难免起了反应。 李葭薇面若桃花,发动了车子,她开得极快,不过半小时就从北山道赶到她住的小区,强拉着罗恒上楼,进了屋子,砰地一声关掉房门,然后她就开始在罗恒身上亲吻,吻他的眼,吻他的鼻,吻他略显冰凉的唇。 “我没刷牙。”罗恒脑袋蒙圈,猛地蹦出四个字。 “我不嫌弃你。”素来有洁癖的李葭薇目光灼灼,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贴着他的唇,就深深吻了上去。 她的热情如火,顷刻间就将某人本就不怎么值钱的矜持瓦解。 在这一刻,他是她的俘虏,裙下之臣。 纤纤素手隔着薄薄夏杉在他身上抚摸,从脸颊到脖颈,从胸膛到轮廓分明的腹部,最后定格在某处坚挺,重重地握住。 她动作并不熟稔,甚至算得上是拙劣,但罗恒只觉着这双手是那么有魔力,被摸过的地方,刷地就腾起了一团火焰,冰凉蚀骨。 这股奇异感觉,沿着脊椎传遍周身上下,他忍不住颤,忍不住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脑袋嗡地一声就炸了,他开始猛烈的回击,将她紧紧搂着,唇与唇紧贴,灼热气息喷涂在彼此脸上,舌与舌交融,好似两条正在搏斗的小蛇。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两人眼神一个比一个凶,谁也不愿意服软。 两人从大厅战斗到沙发,上半身已经赤裸,再从沙发战斗到卧室,以近乎不着寸缕。 暖色灯光下,古铜与白腻的肌肤紧贴厮磨,压抑到极处的粗喘与靡靡勾人的细碎娇喘交织。 战争似乎没有太多的拉锯试探,开始不久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李葭薇最先占据上风,到得罗恒开始进攻,拂过她每一寸雪白肌肤,带起一阵绯红,在波澜壮阔处驰骋,带起两点凸起之时,她已然乱了方寸。 到得罗恒从波澜壮阔处一路以下,拂过平坦的荒原,进入某处芳草萋萋的幽谷,轻佻慢撵抹复挑,带起潺潺水渍时,她已经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翻身将罗恒压住,她媚眼如丝,声音略微沙哑,用上了最后的力气,带着无尽缱绻风情,如泣如诉:“给我。” 她一把扯掉某人裤头,将某处握住。 罗恒咬了咬牙,用最后的理智说道:“套子。” 李葭薇摇摇头:“有了我就做你孩子他娘。” 这句话击败了罗恒所有的理智。 箭在弦上,那就射箭。 枪在膛上,那就开枪。 两人都无甚经验,动作一个比一个笨拙。 但这种事情,本就不需要什么经验。 他像一个拙劣的骑士,迫不及待地想征服自己的第一匹野马。 她像一匹骄傲的野马,第一次放下了所有桎梏,敞开心扉,向自己的骑士屈服。 一路磕磕碰碰、跌跌撞撞,终于桃园洞开,开启了崭新世界。 从疼痛难抑到渐入佳境,从生涩笨拙到趋于圆润。 两人无师自通。 罗恒忘我耕耘,李葭薇尽力迎合。 汗流浃背。 微黑的强健身躯和雪白胴-体构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卷。 罗恒只觉着自己被潮湿温润的秘境所包裹,那里藏着所有男人的欲望之源。 在这一刻,他化作了世界之王,于高处,于云端,吞吐捭阖,难以言喻的美好,将他吞噬,将他融化……最后化作一江春潮,摧枯拉朽,喷涌而出。 李葭薇呻-吟着惊哭出声,她知道,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夜晚,这个男人,这个第一次了。 女孩变成了女人,并以惊人的速度进化成了少-妇。 事实上第一轮战役只用了不到两分钟,这是任何一个小初哥都无法避免的尴尬。 两人都没有满足,李葭薇开始继续吻他,挑逗他,抚摸他,她像这一只魅惑众生的妖精,用她的风情万种给他鼓气,罗恒很快就又起了反应。 战端再起,梅开二度。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 两人同时登山巅,上云端,享极乐。 紧接着又上演了帽子戏法。 拙劣的骑士以罕有的天赋,迅速掌握了降服野马的方法,倔强的野马变得温顺,任由他摆布,婉转娇啼。 这一晚鹊笑鸳舞,花好月圆。 某人从男孩变成了男人,只因为有个女人告诉他,她要做他的女人。 …… 翌日,天光微醒。 罗恒一大早就起床了,雷打不动的跑步锻炼,然后给还在贪睡的她买回了早餐,洗了个冷水澡,他不打算惊动惊动她,轻手轻脚地带好门,就打算出去。 李葭薇还是醒来了,她从背后紧紧搂着他,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悠悠地说道:“答应我,不要死。” 罗恒回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啄,笑道:“傻大姐,我怎么会死,小爷永远不死。” 李葭薇点了点头。 他大笑,转身出门。 背影挺拔如剑,眉宇间俱是从容恣肆。 他想当年沛公赴鸿门宴时,大概就如他此刻心情一般了。 从今而后,他再不是孤身一人,他是个娘们儿的爷们儿,那就如何都不能随随便便就死了。 …… 对方订好的交接地点是在市区东郊某个废弃仓库,四周墙壁都以破损那种,边上地理环境很复杂,往左是一大片玉米地,往右是一大片绵延的小土丘,长满杂树,都很方便藏人,而对方的条件也挺苛刻,只准罗恒一人带着王岳去交接,只要发现其他人,就立马撕票。 罗恒按照昨晚说好的,早上八点就赶到医院,发现医院门口满是特警,王岳已经被绑在了特质的病床上,罗恒一到,就被推上了一辆吉普车。 王猛站在吉普车边,拍了拍罗恒肩膀,说道:“小师弟,小心一些,这辆车装的是防弹玻璃,车皮也是特制的,便是大口径狙击步枪也休想一枪打穿,师哥会带着人暗中保护你的,你见机行事吧,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下车。” 罗恒点了点头,很快就有人给他穿上了防弹衣,戴上了防弹头盔,这时候是夏天,倒是把罗恒热的不轻,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罗建国呆在一边,一口一口的抽着烟,罗恒微笑着上前,叫了声爸。 罗建国抛了根烟给他,说道:“儿子,来一根?” 罗恒接过,陪着老罗吞云起雾。 一根烟抽完,罗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有你爹在,谁也甭想伤你一根汗毛。” 罗恒点了点头,到了八点半,许四维处理完市委早上的事情后也赶来了,到了罗恒身前并未多言,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以自身安全为重,你的心思许叔已经知道了,便是惊蛰这丫头没救出来,叔也不会怪你的,这都是她的命。 罗恒很是认真地说道:“许叔,惊蛰这丫头要真救不会来,那只能说明我在她之前就死了。” 说完唇角上翘,转身上了吉普车,开着就走。 而王猛递给了罗建国一个大箱子,罗建国很认真地给自己脸上涂上油彩,开着一辆极不惹眼的的长安之星面包车,远远缀在了后面。 罗建国走了,王猛就是这次行动总指挥,一声令下,市局其他刑警也有条不紊行动起来。 罗恒单枪匹马到了市区东郊那个废弃仓库,发现这仓库还真破,四周都是断垣残壁,这里以前是个储存面粉的仓库,后面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将车停在仓库边,罗恒也不下车,掏出电话拨了出去,接通后说道:“小样儿,你罗爷爷来了,想要我的命就快来吧!” 然后也不管对方如何,直接挂了电话。 约莫半个小时候,两辆悍马越野从公路另外开来,停到了距离罗恒约莫五十米处,从上面跳下几个汉子,俱是带着枪,一脸凶狠一看就是亡命之徒。 罗恒视力极好,看清楚这几人后,顿时心里一阵咯噔。 里面有两个人他是认识的,一个高壮大汉,正是那天差点将他杀死的野狼,另外一个年轻人目若寒冰,盯着自己这面,竟然是已经消失的好久的王浩然! ………… ………… 第九十五章:三把狙 罗恒眯起眼睛,心中疑惑,他实在没法子在野狼和王浩然间找出一条线,将这两人串联起来。 连王岳那晚交易前都没见过森哥,王浩然又怎会认识野狼? 再说了王浩然来救自己父亲还算合乎情理,那野狼来凑哪门子热闹? 罗恒根本就不信,单凭王浩然,有那个能力,绑架了许惊蛰和陈宣君。 王浩然走到了罗恒面前,见这家伙像个乌龟缩在车上,身上明显穿了防弹衣,头上戴着防弹钢盔,寻思这厮倒是怕死的紧,冷声问道:“罗恒,我爸在哪里?” 罗恒没有下车,反而将车门给紧锁了,微微摇下车窗,以确保王浩然能听清楚自己的话,指了指后座,说道:“在后面,是你绑架的许惊蛰和陈宣君?” 王浩然点了点头。 罗恒沉声说道:“王浩然,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王浩然冷冷一笑:“就是我绑架的,罗恒,我不想跟你废话,立刻放了我爸。” 罗恒反问道:“我要的人呢?” 王浩然拍了拍手,便有两个汉子打开靠后的那辆悍马,押着许惊蛰下来了,这姑娘精神还算好,身上也没有明显伤痕,看起来没怎吃过什么苦头,只是被绳子绑得严实,嘴上也被塞了布条,不住挣扎着。 “还有一个人呢?”罗恒按了按眉心,依旧没有下车。 “罗恒,你要求的未免也太多了,一个换一个,不换老子就立马撕票。”王浩然冷冷看着罗恒,声音里冷酷的意味十分明显。 “换,为什么不换?”罗恒下了车,对面立马掏枪,好几把手枪指在了他身上。 他没有丝毫惶恐,笑道:“哥几个,别激动,小心走火。” 说着拉开自己上衣,紧贴着防弹衣,腰上密密实实是绑得全是c-4液体炸弹。 “爆炸范围一百米,激发装置跟我的心跳频率有关,高于一百二或者低于四十就会激发,具体原理我也不懂,但绝对是高科技。” 罗恒表情从容,完全陈述说明的语气:“所以哥几个最好别激动,也最好别让我激动,我这人胆子最小了,一眼望去黑洞洞一片,吓得人家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就不太好了。” 对面几人好似生吃了一颗苍蝇,无奈只得放下枪,甭管此人说得是不是真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铤而走险。 罗恒打开后车门,将固定着王岳的特制病床放下来,自己就守在一旁,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周围十米,王浩然仔细看了看,病床上的人确实是他爸爸的样子,只是脸色苍白的很。 对面足足有八个人,除了野狼外,个个都带着枪,罗恒看着这群人,说道:“王浩然,你一个人带着许惊蛰过来。” 王浩然并没有过去,而是跟罗恒说道:“先叫罗叔出来吧,被一柄狙击步枪瞄着,我不敢过去。” 罗恒面色一变。 王浩然冷冷一笑:“我数三下,不出来我就撕票!“ 说着手中五四式瞄准了许惊蛰的头,许惊蛰顿时花容惨淡。 他好歹是警察大院长大的孩子,对于枪算不上熟稔,但肯定是会用的。 罗恒投鼠忌器,只得吹了声尖锐的口哨。 几百米外的玉米地,一个极不起眼的草丛中,罗建国凭空冒了出来,手上提着一柄56半式狙击步枪,一身迷彩装扮,脸上也画着油彩,朝这方走来。 待罗建国走近,王浩然打了声招呼:“罗叔,好久不见。” 罗建国沉声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罗建国特种大队出身,狙击那是当年吃饭的把式,当年教过他的老师还包括在朝战一人狙杀两百多位美国军官,被美军称为狙神的张桃芳老人,他对自己有自信,是绝对不可能暴露的。 王浩然哂笑道:“这罗叔你就不必关心了,现在的形式是,你们的底牌被我发现了,所以主动权在我手里。” 罗恒脸色变得极为不好,跟罗建国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反应过来! 对面对自己这方的布局竟是了如指掌,那说明什么——专案组里,绝对有内奸! 至于这人是谁,就不是现在该关心的问题了,王浩然说得不错,现在形式掌握在对方手里,他们父子二人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了。 王浩然继续说道:“罗恒,罗叔,我只想救我父亲,只要你们不整什么幺蛾子,我们就一个换一个,之后放你们离开。” 罗恒有些迟疑地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没得选。”王浩然冷笑。 “成。”罗恒点了点头,拍了拍罗建国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叫王浩然走过来,而他巧妙地运用防弹吉普将自己挡得严实,待王浩然走进,他突然问道:“对了,王浩然,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惊蛰这丫头给骗出来的?” 王浩然笑道:“我就是用公用电话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你被晏小山带着人给堵了,她就火急火燎地赶出来了。罗恒啊罗恒,你这家伙可当真是艳福不浅。” 罗恒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地看着脸色发白的许惊蛰,憋出两个字:“傻妞。” 然后跟王浩然说道:“浩然啊浩然,好歹咱俩也是穿开裆裤玩大的交情,我有句话想跟你说,你想不想听?” 王浩然疑惑道:“什么话?” 罗恒正色道:“无论你背后站着的是谁,你今儿都救不了你爹。现在收手,告诉我你背后是谁,你还能活下去。” 王浩然大笑,笑了很久,然后有些戏谑地看着罗恒:“呵,好大的口气,你底牌都没了,哪里来得底气?” 罗恒摇了摇手指,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我不想放你爹,而是有人不想让你爹活下去,傻逼,你被人利用了!” 罗恒猛地将绑着王岳的病床往前一推,起先这病床被防弹吉普车挡着,这下彻底暴露了出来,王浩然担心他爹,连忙去追,也就无暇顾及许惊蛰了,罗恒连忙将许惊蛰拉进自己怀里。 正在此时,王岳脑袋突然炸开! 整个病床都被轰散架,漫天血液混着脑浆,飚了王浩然一身,他彻底愣住,眼神空洞,脸色瞬间苍白到了极致。 枪声直到现在才传来,沉闷到了极处,更显凛冽。 第一枪,王岳,死! 罗恒心里一紧,他所料果然没错,对方根本就不想让王岳活下去,早在这里埋伏了狙击手! 只等王岳一露出来,就将他狙杀,以绝后患? 那他们下一个目标是谁? 罗恒心里一紧,苦涩到了极处。 对方有狙击手,自己这面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能对付狙击手的只能是狙击手,而他安排的伏笔,西南军区前狙击王罗建国已经暴露了! “我草你妈!”王浩然破口大骂,歇斯底里,然后戛然而止。 他的脑袋也轰然炸开,血雾混着脑浆飙溅,萧萧如雨。 一切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直到王浩然无头尸体倒地,第二声枪响才悠悠传来,依旧沉闷,好似重锤击打心脏。 第二枪,王浩然,死! 那离罗恒还远么? 罗建国经验极其丰富,通过这两枪,已经判断出了这名狙击手方位,倒地一把抓起狙击步枪,看也没看,秒狙加盲狙,传说中顶级狙击手才能掌握的技巧。 很可惜,这一枪没有打中。 对面很快还击,罗建国手中狙击步枪化为漫天齑粉。 他规避得及时,这一枪没有打在他身上,但强横的冲击力,让公路都出现一个大坑,溅起漫天石屑,半数击打在身上,饶是他穿着防弹衣,也是吐出几口鲜血,有一块擦破了头皮,血流如注! 对面狙击手绝对是个上过战场的高手,看这风格,有点像越南那边偷渡过来的,罗建国在南疆逮了五年越南猴子,对这帮人的风格太熟悉了! “儿子,快躲!”罗建国咆哮起来,面如死灰。 能对付狙击手的只能是狙击手,若无变数,敌暗我明,那名狙击手绝对能将这边所有人杀得一个不剩。 果不其然,下一枪瞄准了防弹吉普的油箱,轰然爆炸,强大的冲击波震荡开来,彻底断绝了罗恒等人上车躲避的可能。 避无可避。 无论怎么看,下一枪罗恒必死无疑,这也是对方布这个局的终极目的。 许惊蛰有些惶恐,罗恒将她揽在怀里,说道:“别怕。” 许惊蛰靠在他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风起,卷起满地尘埃,繁茂的玉米叶子簌簌直响。 沉默,一秒、两秒、三秒……五秒。 枪响了。 罗恒的脑袋并没有炸开。 枪声截然不同,不沉闷,反而带着尖锐的轰鸣,彰显霸气。 几百米外的小树林,一个黑黢黢的物体突然从树上掉下来,砸在地上,一声闷响。 同样是爆头,此人死的王岳和王浩然惨了十倍,整个上半身都炸开了,惨不忍睹。 玉米地,就距离刚才罗建国潜伏的地点不足十米,一个紫旗袍女子站了起来,手上抱着一把跟她体型极不相衬的巴雷特x-m-109。 这枪一般用来打-飞机和装甲车,不是不能用来打人,但绝对不是一个讲究效率至上的杀手进行暗杀时首选狙击枪。 一般用这种枪的人,要么是新手,要不就是牛逼哄哄到霸气侧漏那种级数的存在。 答案是后者。 风再起,玉米地里一片婆娑。 紫色旗袍烈烈作响,有个女人扛着重狙傲然独立,倾国倾城。 她是穆紫烟,或者说叫纳兰紫烟,放一百年前,她是皇亲,任谁见了都得叫一声格格。 ………… ………… 【三更一万一千字,看得爽吧,求个票,就是这样,嗷呜!】 第九十六章:无双 对方狙击手被一枪轰成两截,对面顿时大乱,罗恒来之前是带着枪的,拔出来就射击,他没练过枪,但也属于勉强会用那种。 一边射击,一边拉着许惊蛰撤退,对面也顾不得顾忌他身上炸弹是不是真的了,纷纷开枪还击。 他们的终极目标便是要罗恒的命,便是自己这边狙击手死了,也不能让罗恒从容离开。 双方混战。 混战中能量级数太大的巴雷特就不怎么管用了,穆紫烟扔下手中巴雷特,开始朝罗恒这面冲来,她步幅明明不大,速度却是极快,虽不至于像武侠小说那般会草上飞此等玄之又玄的轻功,但百米速度起码在十秒左右,逼近人体极限! 罗建国不顾身上伤势,也开始向对面开枪,他枪法极好,几乎没有瞄准,啪啪两枪对面便有一人轻伤一人重伤,而罗恒也借此机会拉着许惊蛰跑进了仓库,寻到了一处掩体。 只是后背挨了一枪,便是穿着防弹衣也极疼,躲在掩体处,疼得不住倒吸凉气。 顾不得身上伤势,拔出绑在小腿上的狗腿刀,割断许惊蛰身上绳子,又取出她口中布条。 许女侠一般女孩子大胆,便是先前接连见到爆头场面,此刻发生接连混战,也只是脸色微白,没有失去方寸。 她见罗恒疼得满头大汗,焦急地说道:“你怎么了,中枪了?” “有防弹衣,死不了!”罗恒咬了咬牙,一边拔枪胡乱还击,一边叫许惊蛰不要说话,自己躲好。 玉米地另一边,王猛开始带着十几个特警全副武装地突进,杨岐山也在人群中,发力狂奔冲在了最前面。 起先怕对方撕票,他们俱都不敢离得太近,距离混战处起码有一千五百米,冲过来起码要三、四分钟。 对面毕竟人多,起先被穆紫烟震慑住,又被罗恒和罗建国打了个措手不及,此刻反应过来,立刻就将罗建国压制。 老罗战术素养极高,便是对方五支枪瞄着他,也没被伤着要害,只是胸口挨了两枪,好在穿着两层防弹衣,倒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断上两根肋骨、吐两口鲜血是少不了的。 双方混战只持续了约莫一分钟,手枪中的弹药便俱是消耗一空,对方开始呈扇形分布,拔出战术匕首向罗恒逼近。 此刻穆紫烟距离此处还有三百米,而王猛等人距离此处还有起码一千米。 罗建国率先从掩体中扑出,将离他最近一个壮汉扑倒,此人奋力反抗,匕首往罗建国腰子捅,罗建国擒拿手将他手臂拿住,左手反手拔出匕首,噗地一声便捅入其心脏,用力一绞,此人吐出几口鲜血,连呻-吟声都没有发出就已经死亡。 对方还剩下五人,见罗建国生猛,有三人向他扑去,剩下两人分左右摸向罗恒。 一人拿着匕首,另一人赤手空拳,却是人型杀戮机器野狼! 罗恒暗自叫苦,他身上伤势根本没好,按理说是不能剧烈运动的,先前拉着许惊蛰一阵狂奔,肺叶已经隐隐有抽疼了。 但到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合身扑出,将拿着匕首的那个黑脸大汉扑倒,手中狗腿刀往他脖子上抹去。 这人反应极快,滚身一躲,避过罗恒抹来的一刀,也不起身,就那么用力一踢,已经将罗恒踹飞了起码两米远,啪地一声撞在墙壁上,荡起漫天烟尘。 这下踹在胸口,罗恒只觉气闷到了极点,嘴唇阖张,竟是岔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肺叶一阵阵抽疼,不由咳出两口暗红鲜血。 罗恒一下就被踢蒙圈了,而黑脸大汉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狰狞笑着向罗恒扑来,一刀扎向他的心脏。 罗恒死命咬着牙,用最后力气翻身避过,却见另一边野狼已经冲了过来,此人眼神幽碧,露出一口森然烂牙,已经合身扑上,泰拳大杀器冲天压肘,瞄向了罗恒脑袋,这下要是击打实在,只怕一颗脑袋都能砸得稀巴烂。 罗恒眼神中第一次露出绝望,到了此刻,他已经被逼到了绝处,避无可避了! 正在此时,一个矫健如雌豹的身影向野狼扑来,替罗恒挡了一击! 许惊蛰! 淡紫色眼瞳里没有恐惧,只有坚定,墨黛色的长发在脑后飘扬。许惊蛰将身体抖成一杆大枪,手臂带出三重劲道,衣角拂动空气,发出清脆鸣响。 一缩一进一震,缩指成拳,一拳轰出,空气爆鸣! 形意炮拳! 形意本身就脱胎于古战场的大枪术,最是刚猛,而形意炮拳更是其中大杀招。 此等大杀招由许惊蛰这么个小丫头用出来,少了些刚猛,但凛冽的意味也是十足。 砰地一声闷响。 形意炮拳对冲天压肘! 两人一触即分。 许惊蛰这下用了暗劲,便是她体型力量差了野狼好几个档次,也把野狼打得后退好几步,脸色微红,疼得龇牙咧嘴! 而许惊蛰为了救罗恒,硬抗一击,却是如断线风筝般向后翻飞,估摸是脏腑受了重创,还在空中就喷出一口血雾。 血雾纷扬,她在空中翻飞着,墨黛色长发纠缠在一起。 此情此景,让罗恒有了一种时空错乱的错觉。 在另一个时空轨迹下,她出车祸时,便是这般凄婉模样。 她始终是那一只怯弱的、易碎的小蝴蝶啊。 “重活一世,难道悲剧还要重演,我始终保护不了她?” 罗恒苦笑,苦涩过后,是无穷无尽的愤怒。 他强迫自己站起来,他要保护她,即便是死,也要保护她。 许惊蛰重重摔在地上,闷哼一声,嘴角又是溢出一大口鲜血,脸色惨白到了极点,脸上竟是浮现出一丝死气。 原本以她的实力,便是对上野狼也不会输得如此狼狈,但被绑架了一天几乎没吃过东西,体力严重不足,强行用处炮拳,伤了元气。 而且她为了救罗恒,不能够跟野狼游斗,只能选择硬抗,被野狼怪物般的力量一下就震荡了五脏六腑,竟是一下就处于濒死边缘! “我操你妈!” 罗恒眼眸变得血红,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爬来来,眼神阴冷,好似孤狼,佝偻着身子,挡在了许惊蛰面前。 而他前面,是露出一口森然烂牙,一步一步向他逼近的野狼。 “你……害了森哥,我……我要撕碎你!”野狼汉语极为不标准,但话语中的杀气却是清晰无比。 “死……死萝卜,你快逃!”许惊蛰用最后的力气呻-吟出声。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身上却没有丝毫力气。 “傻妞,要死我们一起死。”罗恒这般说着,摆了一个防御姿势,再次面对野狼,心里已再无一丝恐惧。 许惊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个微微佝偻着少年的身影。 不知怎的,她也突然不害怕了。 淡紫色眼瞳里在没有恐惧,只有泉水般静谧的安宁。 野狼开始冲锋,一步一步踏在地上,荡起漫天烟尘。 一拳轰出,瞄准罗恒脑袋。 罗恒强行扭转腰身,双手搭住这风驰电掣般的一拳。 太极推手,一拖一带,画圆! 脚在画圆,身体画圆,手在画圆。 这一拳的力量成功地被卸掉一大半,但罗恒终究是强弩之末,脚步虚浮,还是被强横的离心力带飞,重重砸在墙上。 野狼狰笑着,再次向罗恒逼近。 罗恒挣扎着想站起来,无功而返。 他意志再怎么强横,也无法支撑起已经崩溃的身体。 面如死灰。 这下真真是死定了。 罗恒并没有想太多,也不觉着后悔,再给他选一遍,他也会来救许惊蛰。 只是心里略微有些遗憾。 他对不起一个人。 一个说要做他娃儿他娘的傻大姐。 那一边罗建国面对三个特种兵等级的悍匪缠斗,虽没有落败,身上还是挨了几下狠得,见罗恒遇险,也是面如死灰。 王猛等人据此还有足足五百米,足够野狼等人杀了罗恒等人后再从容撤退了。 正在此时,罗建国看到了一阵紫色的风。 这是一个女人的身影,身姿曼妙,紫色旗袍猎猎作响,好似一团紫色的火焰。 到了罗建国旁边,穆紫烟出手如电,三个悍匪几乎没怎么还手,就已经被打飞,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然后她继续冲向野狼,步伐轻盈,好似雨燕点水。 野狼碧绿眼眸里隐隐有了些恐惧。 不是他胆子小,纯粹是他那野兽般的战斗直觉给他的警告。 这个女人,实力高了他不止一个级数。 咬了咬牙,他咆哮着,冲了上去。 对面答应过他,只要杀了罗恒,就帮他把森哥救出来。 为了待他如父亲般的森哥,他无所畏惧。 重重踏前一步,荡起满地烟尘。 一式膝顶使出。 穆紫烟只轻轻一搭手,野狼力大势沉的一击就被化解于无形。 野狼剧烈前冲的身体因为这一搭手而静止,画面无比诡异。 然后穆紫烟就笑了。 如一朵罂粟的绽放。 妩媚眼瞳里迸发出一缕杀意。 后退一步,沉膝,收腹,肩膀下沉,然后猛然起速,好似掣电! 她直接撞向了野狼。 然后啪地一声,野狼重大200斤的身体好似柳絮一般飞了出去,伴着骨架碎裂的声音。 八极拳,铁山靠! 拳经有云,八极加披挂,神仙都害怕! 这或许是所有国术技法中最牛逼的杀招,非天赋异禀者不能掌握。 罗恒张大嘴巴,他知道这位穆格格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实力很强,可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强! 她明明很苗条,竟然在纯粹的力量上将野狼压制得死死! 仅限于传说中,比暗劲巅峰宗师还高一个档次的化劲高手,果然牛逼啊! 野狼重重砸在地上。 好在他抗打击能力是非人般的存在,咆哮着爬起来,再次冲向穆紫烟。 穆格格吐了口浊气,看得出来刚才那种大杀招她也不是能随便用的。 所以她不再于野狼硬抗,而是以咏春寸劲和野狼周旋,同样的招式,由她用出来,行云流水的很,不含一丝烟火气息。 接连在野狼身上敲打几下,已经击碎他好几处关节,再次重重倒在地上,再无爬起来的力气,只疯狂地咆哮不已。 罗恒目瞪口呆。 穆紫烟有些厌恶地看着野狼,妩媚眼眸里寒光一闪,动了杀心! “留活口!” 罗恒连忙大叫了一声。 穆紫烟冷冷瞥了罗恒一眼,罗恒顿时如堕冰窖、如临深渊。 这娘们儿,杀气好重! 她冷冷一笑,想了一想,跟罗恒说道:“我讨厌跟公安打交道,这烂摊子你自己处理吧。” 说着转身就走。 路过王猛等人身边,这些特警连忙让出一条道来。 别看他们有枪,真打起来,说不定被这疯婆子团灭都有可能。 什么是真正的武道强者? 近在咫尺,人尽无敌! 便是以武痴著称的杨岐山,心里也没有跟她切磋一番的想法。 何止是巾帼不让须眉,简直是巾帼碾压所有须眉! 罗恒震撼了好久,才勉强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我滴个乖乖,太牛掰了,这简直是开无双车小怪的节奏啊!” 她是穆紫烟,天下无双穆紫烟。 ………… ………… 第九十七章:追捕华天! 对面八个人,除王浩然死了外,还死了四个,包括野狼在内还剩下三个活口,俱都受了重伤,立马送到了医院,只待苏醒后,就立马审问。 这拨儿人背后还有一个主谋,陈宣君还在对方手里。 一般这种绑架,前三天是营救的黄金时段,过了这个时间段,还能救回来的几率就不大了,大家都在跟时间赛跑。 罗建国伤势看着吓人,其实俱是皮外伤。 像他这种战场上下来的老兵油子,最不怕的就是混战,何况罗建国一直是员福将,用他的话说,那是咱老罗家的家神供的高,子弹见了我都知道拐弯的。 简单包扎后,就带着王猛等人看守犯人去了。 此役成功解救许惊蛰不说,还抓了活口,难免对方不会铤而走险,到医院来灭口,不亲自看着,他不放心。 许惊蛰身受重伤,等送到医院已经是人事不省,据医生说是内出血,要立马动手术,还不定能救得回来。 看着许惊蛰被推进手术室,罗恒心里焦急到了极点,不断告诫自己冷静冷静,素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刻却毫不管用,根本就冷静不下来。 他这才知道,许女侠对于他是多么重要。 罗恒自己伤的也重,好在没有生命危险,拒绝了医生立马医治的提议,一直在手术室外守着。 他心里开始很没出息的惶恐,开始更没出息的祈求满天神佛。 半小时后,许四维也来了,跟罗恒说了声难为你了,罗恒只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着守候,许四维一直在抽烟,罗恒问他要了一根,抽了一口就咳嗽得不行,唾沫里隐隐带着血丝。 许四维很强硬地要求他把烟灭了,叹了口气,说道:“罗恒,无论惊蛰这丫头救不救得回来,我都替她谢谢你。” 罗恒咧了咧嘴,坚定地说道:“惊蛰一定会没事的,我不允许她有事。” “你喜欢我家丫头?”许四维突然问道。 罗恒尴尬一笑。 “个小兔崽子,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 许四维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也没看出来你这臭小子有啥好的,你许叔养了十六年的女儿竟然就这么被你给拐跑了……” 听得出许四维语气中有幽怨,罗恒只得傻笑。 两人这般一说,原本紧张的氛围也变得缓和了些。 又两个小时,手术灯终于熄灭了,医生出来,两人心急火燎上前询问,医生满脸疲惫,擦了擦汗,笑道:“放心吧,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危险期了,这小姑娘身体素质极好,且求生欲望极其旺盛,最多明天就能醒了。” 听医生这么一说,无论罗恒还是许四维都舒了口气。 医生继续说道:“你们谁叫罗恒?” 罗恒站出来表示我就是,医生笑着说道:“手术时,病人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我想这就是她能顺利度过危险期的原因吧。” 医生拍了拍罗恒肩膀,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说道:“年轻人,好好珍惜。” 罗恒点头,微笑,然后直挺挺地昏迷过去,啪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刚出手术室的几名医生目瞪口呆,连忙展开急救。 …… 罗恒醒来后发现守在身边的是李葭薇,这姑娘显然哭过,眼眶微微泛红。 罗恒扯了扯苍白嘴角,尽量扯出一个微笑。 李葭薇见他醒来,连忙问他感觉怎么样,身上疼不疼? 医生刚给他做了全身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体力精神严重损耗才晕厥过去的。 罗恒摇摇头,看了看表,发现自己只昏迷了两个小时,不由舒了口气。 他浑身酸痛到了极点,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李葭薇连忙来搀扶,罗恒摇摇头表示不用。 勉强坐住,李葭薇帮他穿上鞋子,他咬了咬牙,直接站了起来,脑子有些迷糊,深呼吸几次,才勉强恢复神智。 他疲惫到了极处,但陈宣君还生死未卜,现在还不是他可以休息的时候。 出了病房,发现王猛守在门外,见他醒来,连忙道:“小师弟,有个嫌疑犯醒了,拷问出来了,绑架许小姐和陈小姐的是个叫华天的年轻人,现在已经潜逃了,师傅已经带着人追捕去了。” “是华天?” 罗恒愣住,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 心里所有疑点终于串联了起来。 他起先疑惑的有两点。 其一,对方为什么要绑架陈宣君? 绑架许惊蛰是因为这丫头身份特殊,是市委书记的千金,有足够的价值让自己这面投鼠忌器,用来换出王岳。 那绑架陈宣君又有什么价值,要说借此来威胁自己的话,和自己关系更亲密,身份也更特殊的李葭薇显然才是最好人选。 若这人是华天的话,那就好解释了,他不过是想顺便为之,绑走自己的未婚妻罢了。 至于第二点,在于对方为什么对自己了如指掌,还布局想要自己的命? 这人是华天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上次华天设计要***陈宣君,是罗恒及时赶到,破坏了他的好事,还捅了他一刀来着。 事后华天表现得极为安静,没有再来找自己麻烦。 罗恒认为此人要么是怕了自己,要么就是在隐忍,等待时机。 现在看来,是后一种了。 以华天此人睚眦必报的性格,步这个局要置自己于死地就挺合乎情理了。 华天这个局相当毒辣,以救森哥为饵,笼络了野狼,以救王岳为饵,忽悠王浩然顶在了前面,若无穆紫烟搅局,他罗恒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只是此人怕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是去求了林振南,还成功让林振南点头帮助自己! 这下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杀死罗恒,还把自己都给搭了进去! “华天!” 罗恒默念着这两个字,眼神冰冷到了极处。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既然敢算计他,就要有被他报复的觉悟! 王猛见罗恒此般模样,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放心吧,小师弟,此事牵扯到613大毒案,师傅能动用的权限极大,天南所有的出境口都有我们的人盘查,汽车站也早就封锁了,便是省城的火车站和飞机场都开始布控,他绝对跑不掉!” 罗恒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他不担心华天跑掉,只是担心将这厮逼得走投无路的话,他会铤而走险,拼一个鱼死网破,那样陈宣君就有危险了!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王猛电话响了,他连忙按下接听键,接完电话后,黝黑脸膛有些凝重。 “怎么了?”罗恒连忙问道。 “小师弟,华天在天南到贵州的国道上被堵住了。” “那陈姐呢?” 王猛深吸了口气,继续道:“陈小姐也在车上,不过这厮在陈小姐身上绑了大当量炸药,车子也是防弹的,暂时拿他没办法。” “还有……”王猛思忖一会儿,才说道:“这厮闹着要你去见他,说你要不去的话,他就引爆炸弹,要陈小姐陪他一起死!” “哦?”罗恒眯了眯眼睛,几乎没有多想,笑道:“那还等什么,就麻烦师哥送我一趟吧。” 王猛突然问道:“小师弟,你和这人,是不是有矛盾?” 罗恒点了点头,吐出四个字:不共戴天。 夺妻之恨,自然不共戴天。 王猛有些迟疑地说道:“这厮牵扯到613大毒案,无论他家里背景多大,都难逃一死,想必他自己也是清楚的,现在叫你去,显然是想拉一个垫背的,小师弟,你去的话,太危险了。” 李葭薇闻言,面露忧色,紧紧抓住了罗恒的手。 罗恒苦笑,知道她想说什么,反手紧紧扣住她的手,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眼神坚定而执拗,没有一丝回旋余地。 他想了想,笑着跟王猛说道:“师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去我是一定要去的,但我也不会傻逼到在明知救不出来陈姐的前提下,还跑去送一颗人头。你送我过去吧,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 王猛点了点头。 示意罗恒跟他走,罗恒要走,李葭薇紧紧把他拉住,罗恒回头,眼神温柔:“听话。” 李葭薇放开了他的手,看着罗恒背影消失在走道,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 西川省通往贵州的314国道上,停着一辆车皮特制的防弹悍马,周围五十米开外俱是警车,将它围得严严实实。 华天坐在后座,眼眸血红,充斥着一种穷途末路后的绝望和疯狂。 陈宣君在他旁边,身上有些伤势,面容憔悴,身上绑着一整排密密麻麻的炸弹,定时遥控那种,中间是个显示屏,而遥控装置在华天手里。 开车的是他那个同样被罗恒捅过一刀的保镖,眼里有些惶恐。 没有人不怕死,他给华天当贴身保镖是为了钱,自然谈不上多深刻的忠诚,但现在他也没有丝毫法子。 他是实在想不到华天竟然疯狂到这种地步,在人质身上绑了大当量的炸药,他现在只希望华天在最后疯狂前,能放他先离开。 华天知道这个保镖在想什么,狰笑道:“莫哥,放心吧,我是走投无路了,但是不会拉你垫背,只要罗恒一来,我就放你离开。” 名叫莫哥的保镖点了点头,眼里仍是有些惶恐,他算是看出来了,华天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这种人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都不奇怪。 华天抚摸着陈宣君隐有红痕的面颊,目光深情而绝望,近乎歇斯底里。 “宣君,你猜你那个小情郎会不会来救你?” 陈宣君将脸撇向一边。 华天冷笑道:“我猜他不会来,我太了解他了,罗恒这人比任何人都爱惜自己的小命,他怎会为了你赶来送死?” 陈宣君冷声说道:“华天,别以为任何人都跟你一样卑鄙无耻。” 华天猛地抽了她一巴掌:“果然是个贱人!陪老子一起去死吧!” 他激发了手中遥控器,倒计时三十分钟开始启动。 “我已经走投无路,临死还有你陪着我上路,老子这辈子也不亏!” 华天眼眸血红一片,“唯一的遗憾是老子先前还顾忌到们陈家,不敢上你,不过你恐怕早就被你那小情郎上过了吧?哈哈,真是讽刺,罗恒到现在还没来,你还天真的以为他会来救你?” 陈宣君捂着脸颊,眼里有绝望,也有难过。 他真的不会来了么? 虽然明知道罗恒来了也救不了自己的,但想到临死了都见不到他最后一面,她还是会觉得好难过。 正在此时,高音喇叭喊话的声音响起。 “华天,你个龟儿子,你罗爷爷来了!” ………… ………… 第九十八章:幕后黑手 --是罗恒! 华天顿时兴奋起来,眼里充斥着最后的疯狂。 而陈宣君好看眼瞳先是一亮,又迅速暗淡下去。 她在心里幽幽说道:“傻瓜,你本不该来的。” 华天摇下车窗,大声喊道:“罗恒,老子已经启动炸弹了,还有二十几分钟就爆炸,想不想过来见你女人最后一面?” 警车背后,罗恒拿着高音喇叭,笑道:“华天你个龟儿子,都要死了还那么讨厌,你丫从那你乌龟壳子上滚下来,小爷就来见你!” “你敢过来?” “连你他娘都不怕死,小爷总不至于连你都不如吧,滚下来见我,你狗日的这么卑鄙,老子还真怕你在车上对我放冷枪!” 华天冷笑,当真押着陈宣君下车,只是借助防弹车和陈宣君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他不蠢,知道在这种局面下,不知道有多少狙击手瞄着自己了。 “老子下来了,你怎么不敢过来了,哼,不过来也好,老子等下给你表演放烟花,看着自己女人被炸上天的感觉一定很爽,哈哈……” 华天笑了起来,几近疯狂,这话或多或少有点激将的成分。 他知道现在这种局面下,将罗恒骗出来的几率几乎为零,但他还是想试试,这也是他选择下车将自己暴露出来的原因。 “最恨有人对小爷用激将法了!”罗恒大声说着,跟身边拿着狙击枪的罗建国比了个眼色,罗建国点点头,示意他小心。 罗恒身上套着陶瓷防弹衣,戴着钢盔,全副武装地朝华天走去,边走边笑:“龟儿子,小爷来了!” 华天唇角笑容愈发冷酷:“算你狗日的有种!” 陈宣君花容惨淡,叫道:“罗恒,别过来,这炸弹覆盖范围三十米的!” “婊子!”华天踢了陈宣君肚子一脚,陈宣君顿时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罗恒眯着眼睛,到了距离华天三十米处止步。 华天身边的莫哥神色愈发惶恐:“华少,罗恒已经来了,我可以走了么?” “走?往哪儿走,连老子都死得,你就死不得?”华天冷酷一笑,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遥控装置。 莫哥顿时面如死灰,瞄了瞄华天,发现将他手上遥控装置抢过来的几率几乎没有,他也不敢逃跑,华天明显精神有些失常了,要再刺激他一下,他将炸弹引爆的话,自己是如何也跑不掉的。 人的心态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本来放走莫哥对华天来说并没有什么,但下车后感觉自己离死期越来越近,他就反悔了,临死了也要多拉几个垫背! 他现在想的,就是怎样把罗恒也骗过来,让这个他恨之入骨的家伙陪他一起死。 罗恒人精似的人物,见华天旁边站着的保镖脸色极为不好,就知道他不会甘心陪华天去死,极为隐晦地跟这个保镖递了个眼神。 眼下局势如此,他便是贸然冲上去,也救不了陈宣君,只有冒险搏一搏了。 罗恒想骗华天走出来一步,好让罗建国狙杀,而华天也想将罗恒骗过来,好陪他一起去死。 两人互相放着嘴炮,华天渐渐失去了耐心,最后冷笑道:“罗恒,老子没工夫跟你墨迹了,等着看烟花吧!” 说着就要按下手中的遥控装置。 “等等!”罗恒连忙叫了一声。 华天停下动作。 “华天,你自己死定了,不为你家人想想?” 罗恒无可奈何,只得攻心了:“小爷发誓,今儿陈宣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杀你全家,刨你祖坟!到了九泉之下,我看你有没有脸见你的家人?” “你……”华天勉强恢复了些毫理智,有些迟疑起来。 京城华家按理说不是现在罗恒所能撼动,但罗恒这番话,华天还是有些担心的,因为他为了对付罗恒,从王浩然以及晏小山处仔细了解过此人,知道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真把他逼急了,没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他这一迟疑,手上遥控装置难免有些松了。 罗恒突然开口,化作一声雷霆大喝:“撞!” 这话听得华天云里雾里,而他身边的莫哥却已然明白过来,合身向华天撞去,顿时把他撞得飞了起来。 于此同时,罗建国扣动了扳机。 华天反应过来,就想去按遥控装置,手臂却突然化作了漫天血粉。 这时候,一声清脆的枪声才悠悠传来。 莫哥趁着混乱,立马跳下公路护栏,就要逃跑,却从下方跳出一个汉子,凌厉鞭腿将他扫到,三下五除二就将他拿下了,自然是一直潜伏在暗处,寻找机会的杨岐山。 而华天断了手臂,躺在地上,还想去抓遥控器,罗恒已经大跨步上前,一脚将他踢翻。 五十米外,王猛已经带着人冲过来,迅速将华天铐住了。 罗恒捡起遥控装置,冲到陈宣君身边,陈宣君见了他,喜极而泣,却见罗恒一脸凝重,命令她别动。 她腰上还密密麻麻绑着一排炸弹,而显示屏上的数字已经跑到了十分钟。 罗恒连忙叫来王猛,王猛拿过遥控装置,研究一番,忍不住皱起眉头,又研究了炸弹一番,苦着脸说道:“小师弟,这炸弹是绑死了,是单向激发的,一旦启动就没法停,只能叫拆弹专家了,这里危险,你先撤吧!” 躺在地上的华天疯狂地大笑:“罗恒,这炸弹是从美国偷运过来的,装上了就拆不掉,等着看你女人变烟花吧,哈哈……” “闭嘴!”王猛上前踢了他一脚,踢掉几颗牙齿,华天顿时没了声响,只顾在地上哼哼。 陈宣君听王猛这般一说,脸色发白,咬了咬嘴唇,说道:“小混蛋,你能来救我,姐姐已经很开心了,你走吧,便是我死了也不会怪你的。” 罗恒只摇了摇头,转身跟王猛说道:“师哥,叫拆弹专家显然来不及了,你用电话接通吧,我描述这里的情况,叫专家遥控指挥,我们自己动手拆。” 说着拔出狗腿刀,从陈宣君腰侧理出三根分别为红黄绿的导线。 定时炸弹这玩意儿种类太多了,有的需要切断一根,有的两根,不是专家根本就无从下手。 王猛很快拨通了拆弹专家电话,递给罗恒,罗恒直入主题,尽量详尽地描述起来。 而王猛已经招呼人现将人质要走,也命令其他人撤到安全距离,就只剩下他跟罗恒两人。 罗恒打完了电话,显示屏上的时间还有不到三分钟。 “怎么样,对面怎么说?”王猛连忙问道。 罗恒叹了口气:“对面说这种炸弹没亲眼见着不敢笃定,要我要么剪黄线,要么剪红线!” “日,这不是赌命么?”王猛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他拍了拍罗恒肩膀,正色道:“小师弟,师哥是个警察,解救人质是我的责任,你快走吧,这命师哥来赌。” “扯淡!” 罗恒直接吐出两个字,见王猛还想坚持,正色道:“师哥,你刚结婚没多久,嫂子又怀孕了,你又是家里的独苗,这种事哪能让你来?” “可是……”王猛显然还想坚持。 罗恒指着陈宣君,犯起了浑:“她是我的女人,今儿即便这劳什子炸弹炸了,那就算咱俩儿殉情,做一对同命鸳鸯,师哥搁这儿中间,算怎么回事儿?” 陈宣君脸颊微红,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猛黑脸一阵抽搐,知道罗恒这是在宽他的心,忍不住叹了口气,拍了拍罗恒的肩膀,转身就走,干净利落。 都是有血性的西川爷们儿,决定了就不会再矫情。 罗恒看了看时间,还剩一分钟了。 他理出黄线和红线,手中狗腿刀在上面比了比,没有切下去。 他笑了笑,笑容璀璨:“君姐,怕不怕?” 看着他脸上璀璨笑容,从容眼神,陈宣君眼瞳里俱是泉水一般的静谧,她摇摇头:“有你在,我就不怕。” 其实她是极为害怕的,但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害怕。 她将头枕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有力地跳动,想着即便就这么死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他将拦在怀里:“君姐,喜欢怎么颜色?” “红。” “我也喜欢。” 罗恒手中狗腿刀一抹,红色导线已经断为两截。 显示屏嘀嘀嘀地叫了起来,上面的时间飞速清零。 世界在这一刻静默。 一秒,两秒,三秒……很多秒! 鸦雀无声。 “妈拉个巴子!” 罗恒抱着陈宣君就啵了一口,哈哈大笑:“我就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吧!谁说小爷要死,小爷永远不死!” 罗恒大笑,死颠如狂。 陈宣君看着他笑,脸颊微红,目光灼灼,好似一朵已然开到荼蘼的桃花。 …… 华天断了手臂,失血过多,拉到医院后已经昏迷,立马进行了急救,救活后立马审问了一遍。 由罗建国和王猛师徒单独审问,拒绝任何人参与,为此许延昭这个省厅来挂名的专案组组长还发了一通火。 华天对绑架许惊蛰、陈宣君,已经和王岳贩毒诸事都是供认不讳。 唯独问到他在警局里的内应是谁时,却咬死了不松口。 这厮现在虚弱的很,不方便用刑,罗建国只得让王猛派心腹看守,不准任何人接近他。 今天上午罗恒和他几乎就被对面狙击手杀了,这可全是因为专案组出了内奸的缘故。 不过一个专案组二十几号人,靠排查出此人的几率几乎为零。 能否顺利挖出此人,大抵就在华天身上了。 为了避免对方杀了华天灭口,对于他的安全,自然要用上十二分心思。 别的人罗建国信不过,但王猛是绝对没问题的。 陈宣君没受什么大伤,但心力交瘁,罗恒直接将她送到了医院,打算安排住院观察一天,而他自己这般忙碌下来,旧伤复发,去医院的路上就接连咳血,到了医院也被安排输液去了。 躺在病床上,罗恒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八点过的样子,罗建国表情严肃地进了罗恒病房,叫醒他,跟他说道:“儿子,华天昨晚死了!” “什么?” 罗恒猛地爬了起来,嘴巴微张,显然吓得不轻。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心里想法是一致的。 那个幕后黑手能动用的能量,远远超过他们先前估计! ………… ………… 【依然三更一万一,求票票!!} 第九十九章:伏笔 华天的死,在整个西川省公安系统掀起轩然大波。 王岳在拯救许惊蛰的过程中队华天安排的狙击手一枪爆头,华天这再一死,整个613大毒案后续线索近乎全部断了。 这下任谁都看得出来,613大毒案背后,除了王岳外,还藏着一头大鱼,且这头大鱼十有八九就在公安系统了。 尸体经过法医鉴定,是氰化物中毒。 省厅很快派了专员下来,是一个分管禁毒的一位副厅长,官阶比天南市委书记许四维还高了一阶,由此可见上面对于此事的重视。 排查工作很快就开始了。 从昨晚执勤过的所有警察,到进出过病房的所有医生护士,力度极大。 可是一无所获。 昨晚负责看守华天的刑警是由王猛统筹安排的,总共换了两班,牵扯到起码二十人。 当晚华天因为失血过多,又抢救了两次,牵扯到的医务人员也接近二十人。 总过四十人,每个人看起来都有嫌疑,也就相当于每个人都没有嫌疑。 对方的手法极其专业,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 罗建国来通知罗恒后又神色匆匆地离去。 华天的死让整个市局都有些风声鹤唳,罗建国本人也在审查对象之中,还需要去找那位省厅下来的沈副厅长汇报一下工作,森哥那条线也需要继续深挖下去,压在他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罗建国走后,罗恒按了按眉心,陷入沉思。 他在想这条大鱼究竟是谁,想了很久依旧一无所获,不由骂了句娘。 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让他极为不爽。 好在他还留了一个伏笔,他现在所希望的,就是这个伏笔能尽快起作用,将这条大鱼挖出来。 要不他便是睡觉都不踏实。 罗建国走后,觉着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至少死不了,他就不顾医生劝阻,立马办了出院手续。 陈宣君也要求出院了,两人先回了家。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是完全瞒着李秀兰的,只骗她说罗恒和陈宣君一起去了趟省城,忙些生意上的事情。 毕竟她心脏不好,真要知道了,吓出什么毛病来,罗恒不得后悔死。 她是知道罗恒炒股赚了一笔钱,后来跟陈宣君合伙开了家酒楼的。 罗恒这么给她撒谎,她除了有些埋怨罗恒马上要高考心思怎么不放在学习上外,倒是没有起什么疑心。 这一回到家,李秀兰见两人都有些狼狈,尤其是儿子,脸色苍白的很,连忙问罗恒怎么了,罗恒只支支吾吾,说前段时间不是出车祸了么,有些后遗症。 李秀兰顿时吓住了,跟罗恒说儿子你正在长身体,这身子骨可丝毫亏不得,去医院检查过没有? 还是陈宣君帮罗恒打得圆场,说阿姨,我陪小恒去看过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的,就是叮嘱他好好休息。 李秀兰这才稍微放下担心,又叮嘱二人说要他们最近出门小心一些,她这看新闻就觉着天南最近乱的很,好像是发生了什么绑架案,将市委书记家的千金都绑了,双方都动了枪,死了好几个人,老罗为了拯救人质都负伤了,还好没什么大碍,妈明天去拜下佛,给你们都求一道平安符。 罗恒连忙表示妈你不用担心,你儿子可是良民,哪里会招惹这些事情,倒是你要叮嘱咱家最英勇那位,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办案子最好别再跟那些小年轻抢功劳,硬是要冲在前面了。 李秀兰点了点头,没好气道妈也不知道上辈子遭了什么孽,嫁给你爸二十年就没睡过一天安生觉。 对于这个,罗恒只得苦笑。 老罗干这行,那都是跟亡命之徒打交道,肯定极为危险,但要让罗建国不当警察,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罗恒所能做得,也只是尽量将罗建国推向一个高一点的位置,脱离一线的话,就不会那么危险了。 两三天没见着儿子,见他脸色苍白,估摸这些天也没怎么吃好,李秀兰就要出去买菜给儿子做顿好吃的。 陈宣君连忙陪她一起去,买回来后李秀兰下厨,陈宣君就在一边帮忙,只是没几分钟就被李秀兰赶出来了,估摸是她厨艺实在太差,差到连性子温和的罗恒老妈都实在看不下去了。 当时罗恒在老罗书房里看书,陈宣君很是郁闷地进了书房,嘴巴撅起,看起来很是委屈,见着这一幕,罗恒哪里反应不过来,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陈宣君气得不轻,就去打他,又寻思他身上有伤,打在身上就变成了抚摸。 那娇俏模样,勾人的很。 罗恒抓着她的手,叫她坐在自己腿上,陈宣君脸颊微红,还是依了他。 罗恒将头埋在她发丝里,耳鬓厮磨间,两人大腿紧紧贴着,夏衫凉薄,比直接的肌肤相接还诱惑几分。 罗恒难免起了些反应,陈宣君感觉到了,脸颊更红了,尤其是青丝后面藏着的耳垂,好似两颗娇艳欲滴红彤彤的樱桃。 “喂。”陈宣君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 “如果昨天那根线剪错了,我们就这么死了,你后悔么?” “会。”罗恒点点头,“这辈子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想看的风景没有看。我不想就这么死了。” 陈宣君正色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你明知道当时华天已经是个疯子了。” “没那么多为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不来的话,你会很难过,就来了。” 这话说得朴实,听在陈宣君耳里,却化作了世间最动人的情话。 春风化雨,将她的心彻底俘获。 当一个男人能为了你不顾惜自己的生命时,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动心。 她看着他,风情万种,继续道:“当时你就没多想想?” 罗恒笑道:“真没敢想太多,你知道我这人最怕死了,生怕一想多了就不敢来了。” 陈宣君没有再说话,就依偎在他怀里,小鸟依人。 唇角上翘,勾勒出迷人唇线,丹凤眼里波纹流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两人陪李秀兰吃了午饭,又洗了澡换了衣服,陈宣君就提议要去汉唐,罗恒建议她多休息几天再说,这半个月自己不打算回学校上课了,汉唐的事情,他可以费点心思看着。 陈宣君摇了摇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汉唐现在也丝毫离不开她。 唐龙虽说经验丰富,但毕竟文化浅薄了些,也有些不习惯汉唐仿造外企的那一套管理模式,还是需要陈宣君亲自坐镇。 这姑娘表现强硬,罗恒无奈只得同意,一起开车去了汉唐。 这两天汉唐倒是没有因为陈宣君被绑架而停业,照常开业,大小事务都由唐龙处理着,唐龙经验丰富,倒是没出什么纰漏,营业额甚至不降反升,罗恒愈发觉得当初聘请这么一个老江湖做汉唐的副总经理是多么英明的决定。 汉唐的分店计划已经上了日程,那些个大学生的培训也在如火如荼进行着,就等着罗恒参加完高考后就正式启动。 正如罗恒想尽快完成在天南的布局,尽快跳出这湾小水塘一样,汉唐这辆精心打造的战车,也是时候走出天南,走进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去迎接属于它的挑战和辉煌了。 ………… ………… 第一百章:内鬼是王猛? 汉唐开业已经差不多一个月,营业额差不多到了一百五十万,利润在六十万上下。 不过员工工资还没发,能动用的钱将近一百万,这笔钱罗恒一直没动。 孙雨溪妈妈的事儿罗恒早跟陈宣君提过了,而陈宣君也早从营业额中提了三十万出来准备着。 三十万也不是个大数目,虽说陈宣君对于罗恒跟他那大眼睛美女老师走得有些近颇有微词,但对罗恒借钱给她这事儿还是极为支持的。 她本身就不是什么不识大体的女子,何况这还关系到一条人命。 人命关天的事儿,本来前天就该送去的,因为绑架案才耽搁了,寻思罗恒这厢在汉唐也没啥事儿,陈宣君便叫人将钱提了出来,拿个油皮袋子装着,叫罗恒开她的车给人送去。 罗恒开着那辆路虎凯越,径直去了学校,寻到孙雨溪,将这三十万给了她。 毕竟她妈妈还在医院,每天花销都是个好几千,而且已经到了不得不动手术的地步,丝毫拖延不得。 人命关天的大事,便是他最近忙得一团乱麻,这事儿也还是放在心上的。 孙雨溪见罗恒脸色苍白,连忙问他怎么了。 罗恒笑着表示没什么,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孙雨溪见他不肯讲实话,无可奈何,也就不再问了,只是表示自己会尽快将钱还给罗恒,罗恒倒是没怎么在意。 他缺钱不假,但也不缺这三十万,便是孙雨溪短时间没法子还钱给他也没什么,就当是积德行善做好事了,昨天那样都没嗝屁去见马-克-思,罗恒愈发意识到了人品的重要性。 说他封建也好,迷信也罢,重活一世后,他已经不是一个无神论者,信这个。 他只是有些疑惑,孙雨溪这口气是有法子尽快还上这笔钱的,但她一个穷老师,一个月顶天三千块工资,怎么可能还得上呢,便问出了心中疑问。 他还真怕这傻姑娘为了尽快还他钱又干出什么傻事儿。 孙雨溪给他一番解释,他才反应过来,孙小军进去了,所有财产都被冻结,但他名下那个天南最大的酒吧早已经过几道转手洗白,几年前就放在了孙雨溪名下,只是因为牵扯到上次孙小军买凶杀人的案子,才不好出手。 这酒吧价值起码有六、七百万,脱手了还他三十万肯定没有问题。 罗恒想了想,说道:“小孙老师,这酒吧恐怕是孙三爷唯一还算正经的营生,也算是他的心血了,生意一直不错,是个聚宝盆,既然在你的名下,你为什么不自己做呢?” 孙雨溪摇摇头,叹道:“不怕你笑话,老师没什么社会经验,哪里会做什么酒吧,就想尽快把它脱手,因为这酒吧确实已经洗白了,孙叔只有经营权,没有所有权,所以法院已经把它解封了,我正打算找几家愿意接手的人谈谈。” 罗恒思忖一会儿,说道:“现在这局面,你出手的话,肯定会被狠狠压价。我还是建议你自己拿来做,虽说教师是个崇高的职业,但工资真心太低了,人这辈子谁不会遇到些需要用钱的地方,你就这么把这么个聚宝盆卖了,太可惜。” 孙雨溪迟疑起来,罗恒说得确实不错,眼下母亲重病,已经让她意识到了钱的重要性,真把这么个聚宝盆低价卖了,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迟疑一会儿,她说道:“可是我真的没有什么经商的经验啊,我怕做不好,搞砸了。” “这么着吧,小孙老师,你要真有将这酒吧做起来的想法,我帮你联系个女强人,你去跟她取取经。” 孙雨溪想了想,点了点头,问道:“是汉唐酒楼的陈小姐么?” 对于陈宣君,孙雨溪还是极为佩服的,一个女人撑起那么大个酒楼,管理得井井有条不说,还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那能力自不用说了。 罗恒点头,最后跟孙雨溪提了要求,他要请假,高考前不回学校了,孙雨溪原本不肯,但罗恒很是强硬,无奈只得准了。 罗恒也不墨迹,办好请假手续就离开了学校。 本想去市局一趟,跟老罗合计合计,对于那个杀死华天的幕后黑手,他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只是一直不敢确定,这等机密的事儿,也只能跟老罗商量商量了。 去市局的路上却接到许四维电话,许惊蛰这丫头醒了。 罗恒连忙赶到医院,进了病房,发现许四维也在,连忙叫了声许叔好。 许四维笑着点了点头,罗恒救了他女儿的命,这份情不可谓不大,他也不好摆什么市委书记架子了。 许惊蛰见罗恒进来,眼眸顿时一亮,旋即又撇了撇嘴,没好气道:“死萝卜,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没看到你?” 罗恒干笑。 还是许四维帮他打的圆场,说人罗恒伤得不比你轻,许惊蛰连忙问他有没有事,罗恒连忙摇头,说我都活蹦乱跳了,倒是你要赶快好起来才对。 许惊蛰不服气道:“那是我故意让你的,信不信现在我都可以揍你!” 罗恒连忙点头:“信,谢女侠不揍之恩!” 许惊蛰哼了一声,表示这还算差不多。 边上许四维都有些无奈了,这丫头这嘚瑟劲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市里面下午有个会议,许四维跟许惊蛰商量,说爸爸先离开一趟,晚上再来看你怎么样? 许惊蛰云淡风轻地表示:“老许同志,你走吧,有小罗子陪着我就行了,才不稀罕你!” 许四维顿时气得不轻,这闺女儿大了果然是胳膊肘向外拐。 许四维走后,罗恒就坐到她床边,陪她说了会儿话。 这丫头精神还算不错,只是身体虚弱,不将养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罗恒见她脸色憔悴,本想叫她多休息,许惊蛰却满脸不乐意,缠着罗恒给他讲笑话。 罗恒哪里会讲什么笑话呀,脑子里少得可怜的存货除了冷的就是带颜色的,实在被逼无奈就跟她讲了,倒是把这丫头听得面红耳赤。 到了下午五点过的样子,罗恒就问她肚子饿不饿,自己去给她买点吃的。 许惊蛰点了点头,想了想,有撅起嘴巴,说道:“死萝卜,我要你亲自给我做。” 罗恒笑着点了点头。 许惊蛰又强调道:“不许骗我,要不我晚上就不吃饭。” 罗恒连忙表示说到做到,又跟她拉了勾盖了章许女侠才放他离开。 开着车去菜市场买了只乌骨鸡,又买了点莲藕,回家炖鸡汤,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外面华灯初上,连忙开着车往医院赶。 进了许惊蛰病房,却发现纪萧萧这小娘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正跟许惊蛰说着话,许惊蛰精神比中午时又好了些,俩儿姑娘谈得也开心,见罗恒进屋,却同时闭上嘴巴。 罗恒连忙问她们在说什么,俩儿姑娘却神神秘秘地不跟他讲,罗恒将食盒递给递给纪萧萧,让她喂许惊蛰喝了些汤,许惊蛰估摸是疲倦了,跟罗恒说了会儿话就沉沉睡去。 纪萧萧连忙把罗恒拉出病房,问罗恒惊蛰是怎么了,前天还好好的在,怎么今天就住院了,还有你,脸色怎么那么差啊? 罗恒便把许惊蛰被绑架的事儿跟她讲了,当然没讲得那么仔细,只说许惊蛰被警察给救了,自己也参与了拯救过程,受了点小伤,纪萧萧顿时吓得不轻,小脸惨白,言语间对许惊蛰担心到了极点。 罗恒有些吃味了,说纪萧萧同志啊,罗恒同志也负了伤,你是不是也该关心下我? 罗恒刚给她说的时候避重就轻,尽量将过程平铺直叙,说得不那么凶险,纪萧萧还不知道罗恒昨天险死还生了两次。 “惊蛰是人家最好的好姐妹好不好,我当然要关心她,你又不是人家什么人……” 罗恒叹了口气:“得了,纪萧萧同志,不用解释了,小爷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两个才是真爱,而我是那个打酱油的。” 纪萧萧小脸微红,知道罗恒又在没节操说她跟许惊蛰是死蕾-丝边,连忙辩解,人家才不是那什么什么呐,她想了想,突然笑道:“要人家关心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罗恒连忙满脸希冀地问道:“不过什么?” 纪萧萧一本正经道:“你也做人家的好姐妹不就好了!” 罗恒顿时被噎得半死。 纪萧萧笑靥如花。 心里忍不住嘚瑟起来,真当本小姐是好欺负的呀,你不也有吃瘪的时候? …… 纪萧萧是七点半接到她妈妈的电话走得,临走时跟罗恒说她爸爸邀请他去有空去家里坐坐,罗恒自然知道这是纪云岚要找他谈关于市政府规划图的事儿,点头表示知道了。 到了晚上八点,许四维才赶过来,见许惊蛰这丫头在熟睡,他也不敢大声说话,罗恒见他来了便起身告辞。 出了医院大门,正想跟老罗打电话问他还在不在市局,罗建国电话倒是先来了。 接完电话后,罗恒眯起了眼睛,里面寒芒悸动,心里更是愤怒到了极点。 罗建国告诉了他一个消息,那个专案组的内鬼查出来了,或者说 已经锁定了怀疑对象——这人是王猛。 ………… ………… 第一百零一章:以悲恸铸利剑 王猛是什么人,那是跟了罗建国七八年的徒弟,罗恒最亲密的师哥,两家人互通往来,彼此知根知底,近乎算是罗恒的半个亲人。 便是王猛王小愣子的绰号,都是比照着罗建国罗大愣子来的! 别的人罗恒或许信不过,但王猛那是绝对信得过的。 这是一个豪爽重情义的汉子,对罗恒更是极好,就像亲弟弟一般,罗恒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王猛甚至经常给他当马骑。 要说王猛是内鬼,罗恒打死也不信。 何况王猛小小的一个副科级刑警队中队长,怎么可能是站在王岳背后的黑手? 栽赃陷害! 这事儿任何有点逻辑、常识的人都看得出来! 可有些人不给你讲逻辑,也不跟你讲常识,而是讲证据。 证据链是这样的,在医院附近的垃圾堆里,发现了有氰化物残留的注射器,而上面有王猛的指纹。 在王猛配车的轮胎中,发现了约莫一公斤海-洛-因,在他家里,发现了约莫五百万来历不明的巨款。 这些证据似是而非,没有一个是铁证。 但足够将他停职隔离羁押了。 而罗建国作为王猛的师傅,也受到了牵连,被迅速排挤出了专案组外,更是连王猛的面都见不着,虽说还未被审查,但多少已经传出了一些苗头,那位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罗建国! 传言有很多种版本,流传度最高的是以下这个——因为罗建国和王岳分赃不均,起了杀心,自导自演了一处戏,哪知道在北山道行动中没能立马杀死王岳,为了避免暴露,又和华天合计,绑架了市委书记千金,更是让自己儿子配合自己演了一出苦情戏! 这种说法其实挺符合逻辑,但这当然不是事实。 罗恒苦心经营,终于变得一片大好的形势顷刻间急转直下,若任由那位真正幕后黑手继续这么颠倒黑白下去,可劲儿往罗建国身上泼脏水的话,罗建国前景堪忧,说不定罗恒这几个月的谋划都会付诸东流,罗建国又会重蹈前世覆辙,落得一个含冤而死的下场! “你到底是谁?” 风起,拂动耳侧鬓发。 月光清冷,照进眼瞳,渲染出深海般的眸色。 罗恒使力按了按眉心,眼神冰冷到了极致。 重活一世,若连自己父亲都护不住,那他人生的意义何在? 他心里已然有了一个猜测,却不但笃定,还需要其他的东西来佐证。 愤怒过后,他很快冷静下来,形势越是危如累卵,越不能乱了分寸。 他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可以扭转乾坤的时机。 而在这之前,他所能做的,就是发动能用到的一切能量,尽量跟对方斡旋,阻止对方往老罗身上泼脏水! 先给李葭薇打了电话,发动李家能量,阻延对方动作,又叫罗建国给许四维打了电话,让这位市委书记一起发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罗建国受到牵连被隔离审查。 之后他立刻赶到了市公安局局,找到了罗建国,父子二人简单交换了一下想法,罗恒想了想,问道:“爸,能不能让我见师哥一面?” 罗建国表示他去试试,现在市公安局有省厅派下来的专员沈副厅长和专案组组长许延昭坐镇,已经将罗建国这些本土系压制的死死,完全失去了话语权。 过一会儿罗建国就出来了,摇摇头,跟罗恒表示没可能。 老罗神情沮丧,估摸着还在里面受了气。 父子二人都无奈的很,蹲在市局大楼前抽闷烟,那叫一个凄凉。 一个青年官员从办公室走出,路过罗恒身前,冷冷瞥了他一眼,嘴角浮现出一缕轻蔑的笑——许延昭。 罗恒对这狗日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敢打李葭薇主意本就不爽,此人当着许四维的面说诛心的话,怀疑是他绑架的许惊蛰更是加深了矛盾,此刻心情本就郁闷,又被这狗日的奚落,哪里忍受的住。 他起身,冷眼看着许延昭,对着这位青年俊彦,不到三十岁的副处级官员吐出四个字:“笑你妈-逼。” 许延昭愣住,罗建国愣住,估摸是刚开完会,陆陆续续是会议室走出来的二三十个专案组成员也愣住。 “你……”许延昭脸色变得铁青,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没点表示,那以后别想再官场混了。 他走到罗恒面前,眼神阴冷:“罗恒,你刚才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罗恒一脸无辜:“你叫我说我就说呀,那我刚才似乎听到有人在学狗叫,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跟他说,你丫刚才叫唤啥呀,有种你再叫一遍?” 许延昭顿时有些噎住了。 嘲笑声四起。 许延昭听在耳里,刺耳到了极致。 613专案组成员大多还是天南本土系的,全是罗建国的人,王猛被隔离审查,罗建国被排挤出专案组这事儿本身就让大家不爽,何况这许处长还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哪里谈得上人缘。 此刻见这厮被小师弟戏耍,大抵都掩嘴偷笑起来。 许延昭冷冷看了众人一眼,有些人闭嘴了,好几个胆大的仍然在笑。 许处长是牛,可你丫是省城的官儿,早晚是要回去的,敢不买他账的人也有,选择用嘲笑声来支持罗恒。 许延昭脸有些挂不住了。 “罗恒,你好大的胆子!”他猛地一声大喝,近乎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罗恒自然不是吓大的,满脸无奈地看了看天花板,悠然一叹:“妈拉个巴子,有的人就是听话,叫他叫就叫,还叫的这么大声。” 嘲笑声大作。 许延昭脸色冷到极致,压低声音:“罗恒,你这是在找死!” 面对许延昭威胁,罗恒做了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动作。 他叉着腰,无比倨傲地看着许延昭,眼里轻蔑一览无余,然后无比嚣张地比起了中指——不讲逻辑,小爷我就是要鄙视你。 这是一个地球人都懂得含义的动作。 许延昭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出。 他本身就是军人出身,当兵的哪个没点火气,这还是这些年当官后学着养气了,要不然早就上前将罗恒暴打一顿了。 罗恒自然躲过去了,只被他挨着了衣角。 他虽然身上有伤,但好歹是入了暗劲的小高手,反应速度不是正常人能比的。 但他也没有还手,在公安局揍一个公安系统的副处长,他没这么傻。 见许延昭竟然对自己儿子下手,罗建国不乐意了,骂道:“姓许的,我日你大爷,有种你再打一下试试?看老子不削死你!” 罗建国发话了,周围的人也开始帮腔,开始指责许延昭,竟是对个小孩子下手。 许延昭冷冷一笑:“罗建国,你自己儿子没有教养你也没有教养?也对,一个贩毒走私的家伙,能有什么教养,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多久?” 罗建国鼻孔喘着粗气,脸上阴晴不定。 许延昭这是在侮辱他的信仰! 许延昭话音落下,顿时嘘声大作、 污蔑也没有怎么污蔑的,罗建国会贩毒的话,那太阳打西边出来估摸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这是红果果的血口喷人!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正在此时,一位沉稳声音响起。 “沈厅长!”众人连忙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最后从会议室里出来的中年男子气质沉稳,步伐矫健,身上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正是现在天南最大的一尊佛,省公安厅的副厅长沈复岩。 “建国,延昭,这是怎么回事儿?” 沈复岩皱着眉头,沉声发问。 沈复岩是一个极为教条主义甚至称得上刻板的人,这里是市公安局,一个关乎国家威严的地方,又不是菜市场,刚才那种吵闹场面,让他极为不喜,以至于都有些表现在了脸上。 没人敢搭话,还是罗建国沉声叙述起来,倒是不偏不倚,说得中肯。 沈复岩皱了皱眉,问许延昭:“建国说得是真的?” 众目睽睽之下,罗建国说得又是事实,许延昭只得点点头。 沈复岩又看向罗恒:“你是罗建国的儿子,许书记家的千金就是你救回来的?” 罗恒再次点头。 “少年英雄哟,了不得,了不得!” 沈复岩拍了拍罗恒肩膀,倒是把罗恒搞得一愣一愣的,他也不认识这人呀,但看这架势,此人摆明了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罗恒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咧嘴笑了笑,叫了声沈伯伯好。 沈复岩又问罗恒刚才是怎么回事儿,罗恒表示情况就跟我爹说得差不多,只是这许处长刚才动手打我! 许延昭狡辩道:“我明明没打着!” 罗恒眯着眼道:“但你还是打了不是?” 许延昭气得脸色铁青。 沈复岩冷冷一笑,到了许延昭面前,吐出三个字:“不像话!” 然后撇下这帮子人走了。 许延昭顿时没了气焰。 这人现在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不敢得罪。 罗恒走到许延昭面前,也吐出了三个字:“不像话!” 说着招呼老爹就走。 嘲笑声再也压抑不住,化作一场哄堂。 许延昭脸色铁青到了极点,盯着罗恒的眼里阴冷到了极处。 …… 罗恒开着车载着老罗回家,路上忍不住好奇问道老罗呀,刚才那沈厅长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帮我说话? 罗建国笑着告诉罗恒,沈厅长是老首长以前带出来的兵,算是我同门师兄。 罗建国说的老首长自然是李家老爷子,罗恒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怪不得他要帮自己恶心许延昭了。 恶心了一下许延昭,他心情好上些毫,只是想到王猛被冤枉栽赃,刚有点起色的心情又滑落谷底。 罗建国也是不住叹气,王猛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若就这么栽了可就太可惜了。 不过父子二人现在都找不到什么办法解救王猛,都郁闷的很。 要到家的当口,罗恒压低声音,说道:“老罗,那件事怎么样了?” 罗建国也是压低声音,表示没问题,但也没什么起色,罗恒又是叮嘱了罗建国一番,这事儿一定要小心,咱能不能翻盘,大抵就在这个上面了。 罗建国点了点头,他又不蠢,自然知道此事重要性。 回到家,罗恒洗了个澡就睡了,而罗建国又是看了好一会儿卷宗才睡,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每天工作时间超过十六个小时,真要他清闲下来,反而会不习惯。 一夜无话。 罗恒这些天很是疲惫,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按理说今晚应该会睡得极香,可他心里有事儿,直到十二点才勉强睡着,梦中噩梦连连,不到早上五点就被一场梦魇惊醒,再也无法入眠。 只得打开床头灯,翻开一本《资治通鉴》看了起来。 正看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句,房门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罗恒连忙下床,捧着书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罗建国。 眼眸泛红,神色悲恸。 这是罗恒第一次见到自己老爹这般模样。 他心中一阵咯噔,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问怎么了。 罗建国深吸了口气,声音沙哑到了极致:“儿子,你师哥……昨晚在看守所自杀了。” 罗恒手中那本厚厚的《资治通鉴》掉在了地上,啪地一声。 而书页翻到了另外一句——人生居世间,譬犹骋六骥过决隙。 人生在世,忽然而已。 罗恒蓦地觉得有些悲凉,自诩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他,眼泪无可抑制地流了下来。 原来重生者也不会万能的,他在阻止一些悲剧发生的同时,也间接导致了另一些悲剧的发生。 悲凉过后,则是无穷无尽的愤怒。 王猛一定是被人害死的,做成畏罪自杀的假象,想来一个死无对证! 命运是残酷的,罗恒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他此刻没有一丁点的畏惧。 他要报仇,有鲜血欠下的债,只能由鲜血来偿还! 弱者在命运面前苟延残喘,而真正的强者无所畏惧。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以悲恸铸利剑,将那些卑鄙者、龌蹉者、阴暗者,一一斩杀,一个不留! ………… ………… 第一百零二章:挑事! 王猛家里人申请了法医解剖,化验结果是在牙齿中藏了毒药,服毒自杀,身上并未发现其他伤痕,近乎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对于这个结果,罗恒除了去你大爷四个字外找不到其他词汇来形容憋屈的心情了。 联系到先前诸多似是而非的证据链,上面将王猛定性成了畏罪自杀,开除公职党籍。 对于上面为什么这么快在证据并不充分的前提下就将王猛案定性,罗恒用膝盖想也知道原因。 其一是那个幕后黑手在发力,其二嘛,613大毒案牵扯太广了,直接惊动了公安部,若深挖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丢官,能用王猛的死为此事划上一个句号,在某些人眼里,那是再好不过了。 官场便是如此,死道友不死贫道,最是残酷。 谁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底子干净,什么事情牵扯到中-央那个层面,那能尽快让其尘埃落定还是尘埃落定的好。 罗建国勉强抑制住内心悲痛,在定性王猛案的会议上为其据理力争过,可是没用。 受到王猛案牵连,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比如在会议上,许延昭这个专案组组长就话里带刺,硬是要把王猛案往罗建国身上牵扯。 虽说上面暂时还不想调查罗建国,但任由这厮这么颠倒黑白下去,那罗建国就是前景堪忧了。 便是此事扳不倒罗建国,也难免给他履历上留下一个不小污点,原本是件滔天大功,急转直下变成了一个定时炸弹,以后仕途怕是再也没法子再进一步了。 除了罗建国,整个天南再无一人站出来,官场处事,锦上添花最好,雪中送炭不必,逆流而上是傻帽,落井下石为王道。 也就是说王猛的死,他家里面得不到一分钱的抚恤,还要背上一个千古骂名。 要知道王猛可是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一个怀孕两个多月的遗孀啊。 王猛的葬礼办得很是凄凉,市局里的同事因为怕牵连,只有三两个到场的,还是罗建国将家里仅有不到两万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操办的葬礼。 罗恒视王猛为兄长,王猛视他为胞弟。所以罗恒在葬礼上为王猛披了麻。 陪同他到场的还有陈宣君,那天在国道上,王猛几乎是想豁出命救她的,这份情,她也一直记在心里。 整个过程,罗恒一滴眼泪也没有掉,略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眼神冷寂,好似千年寒冰。 王猛遗孀姓柳,叫柳青,约莫二十五六岁,长得其实挺漂亮,挺清丽秀气的一个女子。 只是眼眶肿胀,脸色惨白,眼瞳也没什么焦距,显然十分悲痛,憔悴的很。 罗恒跟陈宣君在灵堂上了香之后,到了她面前,掏出一个油皮纸,里面包了十万现金,说道:“柳姐,节哀顺变,这里是十万现金,是我跟君姐的一点心意。” 柳青连忙推辞,罗恒也不废话,直接塞给了她,继续道:“柳姐,我是独子,师哥打小就待我极好,就像我的亲哥哥一般,那你就是我的亲嫂子,这钱你就收下吧。” 柳青苍白嘴唇一阵蠕动,还想说些什么,最后都化作一声长叹,没有再继续推辞。 王猛死得憋屈,家里一分钱抚恤都没有,这个家,确实需要这笔钱来继续维持下去。 罗恒想了想,正色道:“嫂子,你还这么年轻,要你为师哥守寡那是不现实的,我只有一个请求,请嫂子一定把师哥的孩子生下来,就当是给他留个种。至于孩子以后的赡养问题,就交给我来办吧。而嫂子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罗恒这话说得现实,甚至有点不懂分寸,但人走茶凉,他对柳青并不了解,有些事情还是先说清楚的好。 现在这种局面,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就想将师哥的种留下来,让老王家不至于绝后。 王猛的死,深究起来,其实是被他牵连的,他很内疚。 柳青很聪明,知道罗恒说得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说道:“小师弟,你放心吧,我不敢打包票能为猛子守一辈子寡,但在我们的孩子上学之前,一定不会有其他的念想。” 她这般说着,咬着牙,继续道:“小师弟,不管你信不信,你师哥是冤枉的,绝度不可能跟毒品有牵扯,而且我了解他,他是那种便是到了绝境都不会放弃的人,一定不会自杀,他肯定是被有些人害死的。” “嫂子,我相信你。” 罗恒点了点头,目光幽寂深沉,以一种毫无起伏的语调继续说道:“放心吧,我早晚会还师哥一个公道,让某些蝇营狗苟的宵小,付出代价!” 罗恒最后拍了拍柳青肩膀,转身就走。 沉溺于悲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要做事。 陈宣君安慰了柳青两句,又留了自己电话,赶紧去追罗恒,却见罗恒做到了路虎凯越的驾驶座,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十六岁的少年眉眼冷峻,一边抽烟一边咳嗽,看起来不凄不凉不悲不伤不恸,只有坚定、决绝、执拗、一往无前。 陈宣君坐到了副驾驶,叹了口气,说道:“小混蛋,想哭就哭出来吧,憋着会很难受的。” 罗恒笑了笑,尽量扯出一个灿烂的弧度,说道:“傻大姐,男孩子是不可以哭的,就算是死也不能哭。” 陈宣君没有再说话,她能感觉得到他心里的痛苦和愤怒,而自己却没有办法为他分担些毫。 她体会到了命运的残酷,上苍是不是太残酷了些,毕竟他才十六岁啊,就承担了这么多压力和责任。 “放心吧,我挺得住,只是心里有点不爽而已。” 罗恒笑了笑,突然跟陈宣君说道:“君姐,你长这么大,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儿没有?” 陈宣君摇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或许我干过这辈子最出格的事儿就是逃婚了吧,推掉了和华天的婚约。”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罗恒并不算英俊但越来越有味道的侧脸,继续说道:“事实证明我没有做错,要不然我也不会碰到你了。” 罗恒眯了眯眼睛,笑道:“我是一个特别受不了委屈的人,心里有不爽就想发泄出来,其实这两个月我惹到了许多人,譬如晏氏集团的太子晏小山,譬如孙家的大公子孙杨,譬如那个牛逼哄哄的副处级官员许延昭,哦,还有王浩然和华天这两个死鬼。” “以前都是他们来惹我,我就反击,但今天我心里不爽,所以我想去主动挑挑事儿,当一回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你愿意跟我去干点出格的事儿么?” 陈宣君点了点头。 罗恒笑:“不害怕?” 陈宣君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害怕,你若想去当土匪,我就做你的压寨夫人。” 罗恒抱着她就啵了一口:“傻大姐,我就喜欢你这么花痴。” “我就花痴怎么了,不服你咬我呀?” 陈宣君脸颊微红,撅起嘴巴,红唇微隙,闪耀着晶莹光泽,娇艳欲滴。 罗恒不服,所以他一口就咬了上去。 …… 一辆奥迪a6奔驰在街道上,开车的是许延昭。 本来以他的身份,再贵十倍的车都开得起,不过太惹眼,没那必要。 他是一个很在意细节的人。 车载音响放着舒缓的音乐,让他觉得很愉悦,因为有些人死了,有些人马上要倒霉了,他有足够多愉悦的理由。 唯一让他不怎么愉悦的,或许就是那个叫罗恒的土鳖了。 他跟李葭薇是大学同学,大学四年一直是李家大小姐的追求者,李葭薇长得漂亮是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她李家大小姐的身份。 追上了李葭薇,就能获得一大笔隐性的政治资源,于他以后的仕途很有帮助,家族也会尽全力培养他。 当然李葭薇也不是那么好追的,大学四年他不知道献了多少殷勤,依旧没法子抱得美人归,好在他那些个竞争者连他都不如,他至少成功跟李家大小姐成为了朋友,其他人李葭薇甚至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 在许延昭看来,这就是优势,他也有足够的耐心。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可是这一切都因为一个叫罗恒的家伙发生了改变。 李葭薇和这个土鳖走到了一起不说,因为这家伙一句话,更是彻底跟他断交了,他又怎能不恨? 好在这家伙很快就要倒霉了,他已经发动自己能动用的家族所有力量,要借助王猛案,彻底将罗建国扳倒,到时候他倒是要看看,这家伙看着自己老爹万劫不复时,还能不能够笑得出来! 他不蠢,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是官场最基本的手段,所以他刚才去找了李伯庸,他知道李伯庸也是巴不得将罗建国这头老虎扳倒的。 李伯庸已经答应和他一起发力,如此便是不能做成铁证将罗建国扳倒,也能够让此人这辈子没办法再往上爬哪怕一步,这样也算是去除一个心头大患了。 他有足够的理由让心情变得愉悦。 然后他马上就变得不怎么愉悦了。 后面响起了一阵引擎轰鸣的声音,然后一辆路虎凯越飞速窜出,直接将他的车撞到了路边。 接着路虎开始倒车,再撞,倒车,再撞,如此循环。 就像一个彪形大汉在凌辱一个小姑娘。 九浅一深的套路,不是车祸,而是故意羞辱。 路虎终于停了下来,许延昭十分狼狈地从车里爬了出来。 他想看看,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有这个胆子,竟然这么羞辱他! 车窗摇下,开车的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许延昭心里疑惑,就看到这大美女的桃李小蛮腰还被一个家伙搂着,而这个家伙笑得不阴不阳,嚣张地向他比起中指。 许延昭原本很愉悦的心情瞬间就变得不怎么愉悦了。 ………… ………… 第一百零三章:扭转乾坤(一) 能玩出这种套路的,自然是心里不爽单纯想发泄的罗恒。 许延昭强行抑制住上前将这家伙暴打一顿的冲动,冷声道:“罗恒,你这是什么意思?” “哟,原来是许大公子,你看这事儿搞得……” 他从容下车,看着形容狼狈的许延昭,有些无奈地继续说道:“所以说女人就不适合开车,瞧把你车撞得,都快散架了,真是不好意思。” 许延昭冷哼一声:“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当然敢,许延昭,熟跟熟,你乱讲话一样告你诽谤的。” 罗恒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不就是把你车撞了么,你通知交警吧,该修车咱就修,该赔钱咱就赔,这点小钱我还是有的!” 罗恒当然是故意的。 平白受了这么大屈辱,许延昭哪里肯这么算了,但还不至于到动手打人的程度,他在体制内,上次打了这厮一下没打着,就被沈复岩狠批了一顿,但要说就这么通知交警,叫这家伙赔点钱就了事,他又咽不下去这口气,一时间倒是不知敢如何才好,只满脸阴狠地看着罗恒。 罗恒招呼过来陈宣君,继续揽着她的桃李小蛮腰,叹道:“君姐,瞧瞧,咱许大公子这张英俊的脸多么委屈呀,你说你也真是的,开车不知道小心些么?” 陈宣君一本正经地回答:“哎呀,人家是新手嘛,也有可能是他这车比较拉仇恨,你看我都没有去撞其他人。” 两人这般肆无忌惮地调戏,许延昭脸色变得更加铁青,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 “怎么,真觉着委屈呀?” 罗恒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么着吧,许大公子,你要觉着咽不下这口气,你可以在地上打个滚,或者自己给自己来两下,就说我把你撞伤了,这样你还可以多讹我一笔钱什么的,反正小爷我不差这点钱。” “你……”许延昭脸颊气得铁青,一下一下地抽搐,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他又不是傻逼,罗恒这主意已经纯粹是调戏了。 “你什么呀,是不是觉得我这主意特别靠谱?不用感激我,我是个好人,舍己为人那种,最会替他人着想了。” 许延昭正视罗恒:“你会后悔的。” “后悔你一脸。”罗恒指着许延昭,表情跋扈到了极点:“姓许的,小爷今儿就是故意来撞的,也是故意来羞辱你的,你敢怎么样,来打我呀,我保证不还手,回头就把你告到纪委去,这下知道当官其实也不全是好处了吧,我敢肆无忌惮,你敢么?” “走着瞧。”许延昭转身就走,他也不打算叫交警,原因无他,丢不起这人。 “喂!”罗恒突然叫了他一声,许延昭回头,眼神里寒芒乍现:“罗恒,你他妈还有完没完?” “当然没完。”罗恒眯起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许延昭,我知道是你害死了我师哥,从今而后,你我不死不休,小爷现在只不过是收点利息罢了,你说这事儿怎么能完?” 许延昭脸色一冷,眼眸里迸发出滔天杀气,沉默了约莫五秒,然后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罗恒只冷笑。 他虽不敢笃定那个幕后黑手是谁,但这人是许延昭的可能性起码在八成以上! 首先是这人所处的位置,省厅缉毒大队的副大队长,王岳要找人合作的话,此人是不二人选。 其次是在拯救许惊蛰的行动中,对方对己方行动步骤方案了如指掌,那只能说明这人是在专案组内。 最后就是许延昭来天南的时间,恰好跟许惊蛰和陈宣君被绑架的时间吻合。 这些细节,别人可能会忽略,但罗恒可是全盘参与613大毒案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的啊。 何况就前世王岳的升迁轨迹来看,此人从天南市公安局鱼跃龙门跳入国安部也太过容易了一些,这已经不是单纯金钱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了,那这背后,有没有这位西川许家的长房长孙发力就只有天知道了。 罗恒对西川许家这个三代荣光的家族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第二代最成器的是现任天府市副市长的长房嫡子许秋衡,也就是许延昭的父亲,其次便是天南市市委书记许四维了,也就是说家族的主要资源,就倾斜在许秋衡和许四维身上。 而按照前世脉络,许四维会在几个月被李伯庸搞垮,那时候许家的政治资源变全数倾斜到了许秋衡已经许延昭身上,那时候许延昭能动用的力量就比现在大太多了,扶持王岳让位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让罗恒疑惑的是,以此人身份,在五十岁之前爬到省部级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为什么会参与贩毒这种一旦查出来就会让他万劫不复,甚至连家族都会受牵连的事情? 这也是罗恒一直不敢笃定许延昭就是那个幕后黑手的原因。 他很早就对许延昭起了疑心,却一丁点没有表现出来,甚至连罗建国都没有告诉,只告诉了李葭薇。 而告诉李葭薇,便是为了让她发动李家资源,仔细查查此人。 结果在今天才反馈回来。 此人远不如他在家族长辈面前表现得这么光鲜照人。 他有一个极大的弱点,好色。 瞒着家里面,在外面起码养了七八个女人,每个女人都送了车子房子,林林总总算起来,每年花销不低于三千万。 那问题就出来了,许延昭哪里来得这么多钱? 许家的能量主要在政坛,能量不小,但并不算富有。 许延昭品级不低,不到三十岁就是副处级,可位置很尴尬,是省厅缉毒大队的副总队长,这个位置极为容易积累政治资本,却没有什么来黑钱的渠道! 那所有的疑点就可以说通了。 王岳收买了他,让他捕捉省厅市局的风吹草动,只有这样,王岳才能欺上瞒下,走私了这么多年毒品还没被发现。 至于之后,王岳下马,许延昭乱了阵脚,连忙申请调到天南负责613大毒案的后续侦查工作,联系上同样乱了阵脚的华天,做下了此后一系列差点将罗恒逼向绝路的布局。 罗恒破局之后,王岳死,华天却被抓了活口。 本来严刑逼供的话,一定能拿到许延昭就是幕后黑手的证据。 可华天当时受了重伤,不好用刑,这就给了许延昭继续消灭证据的时间。 对于华天为什么不肯供出许延昭来,罗恒也可以理解。 供出来他是死,不供出来他还是死,那他为什么要供出许延昭帮助他恨之入骨的罗恒呢? 对于华天的死,罗恒一直充满疑惑。 当时为了防止那个幕后黑手灭口,可是叮嘱过罗建国的,而罗建国也派了最信任的王猛守着,值班的刑警也全是嫡系,近乎不可能出问题。 可华天还是死了。 经过这么些天的思考,罗恒已经想明白华天为什么会死了。 他不是被人杀死的,而是自杀! 早在身上藏了氰化物,这厮估计早就跟许延昭合计过,若他没杀死自己被捕的话,就找机会自杀。 而剩下的布局由许延昭来做,利用此事将罗建国拖下水,如此也算替他报仇了。 只能说华天这厮,当真是个狠人,竟然死了都要来恶心自己一把。 许延昭回过头来,走到罗恒身前,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杀气。 罗恒毫无怯意地跟他对视。 许延昭蓦地冷笑起来:“罗恒啊罗恒,我就当你在讲笑话了,别说我不是那个幕后黑手,便是老子就是,你又能拿我怎么办,王岳死了,华天死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你能耐我何?” 他眼神开始变得轻蔑:“你以为自己有多聪明,有多厉害?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你今天来撞我的车,觉得很解气?小孩子把戏罢了!” “你这是在给你自己招惹祸事!有这份儿功夫,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爹吧,至少就目前看来,罗建国是那个幕后黑手的可能性,比我可大多了!” 这话近乎算是威胁了。 罗恒沉声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等着瞧就是。” 许延昭大笑起来:“没工夫跟你闲扯了,可劲蹦跶吧,你也没几天逍遥日子可过了。” 罗建国一跨台,罗恒就是个毫无背景的***到时候没有一丁点官方背景,许延昭要捏死他可不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许延昭满脸轻蔑地走了。 罗恒面色冷寂,眼睛习惯性微微眯着。 陈宣君有些担心地说道:“小混蛋,这家伙一看就是个蛇蝎小人,你这么挑衅他,还让他知道你怀疑他就是那个幕后黑手,万一他派人暗杀你怎么办?” 罗恒叹了口气:“他要真这么鲁莽找人来暗杀我,那这人也就不足为虑了,怕就怕他当起缩头乌龟,不管我的挑衅,一门心思对付我家老罗,那才是天大的麻烦。” 若许延昭真找人来暗杀他,他有信心活下来,在按照对付孙小军的套路来对付此人。 毕竟现在他身边可是有个高手寸步不离守着他的。 杨岐山或许不是武力值最强的,确实最适合做保镖的。 一个有机会进入中南海,当一号首长保镖的人,防暗杀经验可不要太丰富,有杨岐山在,寻常杀手只怕根本近不得罗恒身。 杨岐山是武痴不假,喜欢近身搏斗不假,可他最擅长的,却是各种热武器。 有枪在手的杨岐山,只怕连那位天下无双的穆格格都不定能近罗恒的身,这就是他敢来挑衅羞辱许延昭的底气,不怕将自己知道这厮就是那个幕后黑手暴露出来的底气。 只不过这厮显然比罗恒以为的能忍气的多,也聪明的多,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他,是在虚张声势。 若他真一门心思对付罗建国,那他家老罗,危矣! 想到此处,罗恒紧紧皱起了眉头。 正在此时,他电话响起。 接完电话,罗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陈宣君见他罕有地喜形于色,眉宇间郁结一扫而空,不由疑惑道:“什么事儿让你这么高兴?” 罗恒继续大笑,只觉着天是那么蓝,空气是那么清新,神仙姐姐是那么的美,忍不住一把抱住她就狠狠啵了一口,很美节操地在她白嫩脸颊上留下了口水。 陈宣君小脸微红,略微羞涩。 而罗恒说了一句她不怎么听得懂的话,这句话只有三个字——要醒了。 ………… ………… 第一百零四章:扭转乾坤(二) 接下来几天,天南波澜不惊,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的。 王猛的死为613大毒案的下线挖掘画上了句号,而由森哥引出来的上线,也由许延昭带着人设套,和缅甸、老挝、越南等国政府合作,抓捕了好几名上了国际刑警档案库的大毒枭。 至此,613大毒案接近收尾,该论功的论功,该行赏的行赏。 作为专案组组长,许延昭几乎敲定了要官升一级,只等下次换届,缉毒大队总副大队长那个副字就要被去掉了,到时候他可就是不到三十岁的正处级,政治前景一片光明,未来至少只要不走错路,至少是省部级保底,风头一时无两。 而专案组成员也大抵升了官,没升官的也涨了官阶,更是每个人都得了一大笔奖金。 近乎是皆大欢喜。 所以是近乎,自然是因为有的人不怎么欢喜。 比如说立了大功却因为受王猛案牵连,一毛钱好处没捞着,还被再次停职在家的罗建国。 比如说因为王猛的死感到很愤怒,却无处宣泄的罗恒。 今天是六月二十八日,距离613大毒案刚刚过去半个月,黄历上写得是忌出行,所以罗恒没有出门,而是找出棋盘陪老罗下棋。 罗建国最近处境很不好,再次停职不说,还处于被隔离审查的边缘,便是李家老爷子和许四维共同发力,也几乎压不住对方了,毕竟他跟王猛牵连太深,对方有心在这方面做文章,任谁也没法子将此事给糊弄过去。 前几天沈复岩沈副厅长都给罗建国打了电话,要他做好心理准备,很有可能今天组织上会让他接受一次审查,但同时也表示要他放心,组织上不会胡乱冤枉任何一个好同志的。 形式已经危如累卵,按理说罗恒和罗建国都已经感到紧张。 但这爷俩儿都表现得云淡风轻的很,这从他们还有心思下棋就看得出来。 罗建国酷爱下棋,但却是个棋篓子,棋品也不怎么样。 跟罗恒下棋,悔棋大法那是常用技能,好在罗恒逻辑思维极为强悍,棋艺不俗,近乎是准职业水准。 即便老罗不厚道,依旧占据优势,一上午父子二人下了五局,竟是四胜一平,占据压倒性优势。 罗建国气得不行,连骂几声小兔崽子,不服气又摆上了一盘,罗恒本想让他车马,罗建国又不同意了,说你爹我方才是发挥失常,要不然赢你还是挺容易的。 见罗建国死鸭子嘴硬,罗恒这盘开始用出全力,分分钟就杀得老罗丢盔卸甲,最后还云淡风轻地表示,高手寂寞啊,有的人就是死鸭子嘴硬,找虐! 罗建国气得差点把棋盘掀了,倒是惹得一旁观战的李秀兰偷笑不已,没好气道你个死罗建国,跟儿子下棋赖皮就罢了,这还想撒泼呀,有种你就掀,看我不掐死你! 罗建国顿时没了嚣张气焰,只顾求饶,最后还是罗恒实在看不过去,帮老爹求得情,某头大老虎才免受皮肉之苦。 这大抵就是罗恒家里面的食物链关系,罗恒时常被老爹欺负,而老妈见儿子受委屈就反过来欺负罗建国,李秀兰却又最听罗恒的话,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所谓天伦之乐,大抵就是指的这般场景了,罗恒这般想着,嘴角微翘。 就为了这份他深深眷恋着的亲情,他都要变得强大起来,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亲人,如果有谁想伤害的话,罗恒就会先伤害他! 经这么一闹腾,这漆也就没法下了。 罗恒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跟李秀兰说道:“老妈,君姐身体有些不舒服,我这熬了点红糖水,要不你给她送到酒楼去?” 李秀兰点了点头,拿着红糖水就出去了,她不会骑车,所以是坐计程车去的,倒是不可能出什么问题。 李秀兰最近看陈宣君是越来越喜欢,就当半个闺女儿了,要不是看她跟罗恒年纪差了整十岁,都有叫让她当儿媳妇的想法了。 待李秀兰走过,父子二人交换一下眼神,罗恒说道:“该来了吧?” 罗建国点了点头:“看日头,是该来了。” 正在此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罗恒拉开窗帘,眯起了眼睛:“老罗,这狗日的挺重视你的,带了一大帮子人,那表情,满脸杀气。” 罗建国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儿子,开门吧,今儿才父子俩儿就让这狗日的见识见识什么叫扭转乾坤。” 罗恒连忙去开门。 先进来的是沈复岩,眉宇间有些凝重。 紧随其后的是许延昭,满脸杀气,见着罗恒,嘴角俱是轻蔑的笑。 后面一大帮子官员鱼贯而入,有市局的,也有纪检委的,排场极大。 罗建国连忙起身,跟沈复岩打了声招呼,云淡风轻的很。 沈复岩有些沉重地说道:“建国,跟我们走一趟吧,你也别多心,就是很正常的审查程序,你也放心,有师哥在,任谁也别想往你身上泼脏水。” 说着有意无意看了许延昭一眼,许延昭倒是表现得丝毫不以为意,跟着说道:“罗哥,不是兄弟故意要查你,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罗建国没有说话,而是大马金刀坐到了沙发上,丝毫没有起身跟他们走一趟的觉悟。 这下连沈复岩都有些愣住了,许延昭更是眼神一冷:“罗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都是老党员了,组织的政策不会需要兄弟我给你重申一遍吧?” 罗恒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大声,在此等严肃的场合,异常刺耳。 不少官员都对他冷眼相向。 许延昭冷声道:“你笑什么?” “笑有些人傻呗。” 罗恒一本正经地说道:“许大处长,还没来得及恭喜你马上要升官,惭愧惭愧,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许延昭顿时疑惑起来。 “月满则亏,物极必反。” 罗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云淡风轻地解释:“一个人太过得意忘形,那他离倒霉估计就不远了。捧得越高,摔得就越重,你说你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大处长,要是转眼间就变成阶下囚,那得多失落崖,想想就觉得可怜哟。不过我一定不会同情你的,因为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爽了!” “你脑子有病吧?”许延昭冷冷撇了他一眼,决定不再管他,打起了官腔:“罗建国同志,关于613大毒案,组织上有些事情需要你解释一下,跟我们走一趟吧。” 罗建国仍旧一动不动。 “敬酒不吃吃罚酒!”许延昭脸色一冷,指着罗建国,低喝道:“把他给我拷回去!” 正在此时,一个醇厚声音响起:“我想你们今天谁也拷不走他!” 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一个中年男子缓步进屋,步履从容,眉眼温润中带着凌厉,自由一种渊渟岳峙、不动如山的卓然气度。 屋内官员,除了官高半级沈复岩,其他俱都叫了一声许书记。 许四维从容进屋,跟沈复岩打了声招呼,叫了声复岩兄,他在省城的时候,跟沈复岩还是有些交情在的。 沈复岩有些疑惑地说道:“许书记,你怎么会来这里,这可是我们公安系统的内部排查,便是你也不好插手的吧?” 许延昭也跟着说道七叔你这么做不合规矩。 许四维走到许延昭面前,眼里俱是沉重,然后抡起来就给了此人一巴掌。 他打得极重,神色凛冽,威压赫赫,将在场所有人都打蒙圈了。 许延昭捂着脸,强自忍住还手的冲动,狠声道:“许四维,我尊重你才叫一声七叔,你凭什么打我?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个庶出,我才是长房嫡孙!” “凭什么?就凭你给我们老许家丢人,凭你让你爷爷马上要入土的人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许四维脸颊微微抽搐,最后吐出四个字:“家门不幸!” 许延昭脸色一变,他隐隐有种不好预感。 不过没道理啊,华天和王岳都死了,所有线索都断了,自己怎么可能暴露? 绝度不可能! 想到此处,他心里笃定,看着许四维的眼神带起了一丝怨毒! 沈复岩疑惑到了极点,问道:“许书记,到底怎么回事儿?” 许四维叹了口气,说道:“沈厅长,我先给你听一段录音吧。” 他掏出一个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 ………… 第一百零六章:开门 许延昭案因为证据确凿,毫无一丝回旋余地,很快就被定性,三天后就由沈复岩带着,和王岳、森哥一起,最为613大毒案的主犯被押解到了省城,重兵看管。 只等公诉后,便执行枪决,越快越好,这也是省厅的意思,尽快将这件震惊全国的大案了结。 西川许家是大族,三代荣光,老爷子最高坐到过省委一号首长的位置,中-央委员,政-治-局委员,死后那是铁定能上新闻联播发讣告的。 下面还有两个兄弟没有退下来,那也是一省元老级别的人物,第二代最成器当属老三许秋衡和老七许四维,一个是坐着天府市政府第六号配车,一个是虽说位于穷乡僻壤,但大小也是守牧一方的诸侯了。 第三代子弟众多,大抵也是走得从政的路子,目前爬得最高的是许延昭,前途最光明的自然也是许延昭。 他这一栽进去,对整个家族都是一个不小打击,但整个许家,包括许老爷子和许秋衡在内,都没有站出来对此事说过一句话,发表一句看法。 613大毒案牵扯太广了,便是许家也不能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 所以没有受到牵连,那还是许四维大义灭亲,在抓捕许延昭的过程中立有大功的缘故。 这么一个三代荣光的大家族,自然不会蠢笨到这等地步,还想着去救许延昭。 据说许家老爷子因为此事气得三天没怎么吃饭,将自己关在书房三天,不见任何人,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到了祖宗祠堂,大手一挥,就将许延昭三个字抹去。 骂了一句家门不幸,从今而后,就当我们许家没有出过这个人! 对于此事,许家无一人有意见,便是许秋衡也没有。 在许家,许老爷子意味着绝度的权威,无可撼动! 他只是也将自己关在书房,写了两天的字。 他只写了三个名字。 第一个是许四维,他的七弟,一千遍。 第二个是罗恒,传言中扳倒他儿子真正的幕后黑手,一个多智近妖的年轻人,八百遍。 第三个是罗建国,上面那个年轻人的父亲,一个小角色,五百遍。 遍数代表着他心中的恨意。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间最大的悲凉。 杀子之仇自然就是世间最化不开的仇怨。 与道义无关,与法律无关。 他只是单纯的想报复这三个人而已。 他也有这个能力。 下次换届,他的六号配车就会换成二号配车了,这意味着在西川省,在天府市,他会拥有滔天权势! …… 许秋衡,天府市副市长,副厅级,专管经济,开得是市政府六号配车,按照前世脉络,此人会在这次换届后转正,成为市长,天府市的二把手,副厅转正厅。 写完这一行字,罗恒皱起了眉头。 他不是一个天真的人,不会以为斗垮了许延昭就万事大吉高枕无忧了,事实上这就是跟各种二代结仇的麻烦之处,因为斗垮了小的,那老的就应该出来了。 书桌上平铺着一大张宣纸,泛着淡雅香气。 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且工整的楷体字,大多是人名和备注,人与人之间,还加了不少线条,混乱的恨,若旁人见了,只怕会以为这是一份天书。 事实上这是罗恒正在进行的一项工作,梳理人际关系图。 许延昭俯首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他过得无比低调。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近乎就呆在老罗书房,除了做高考前最后冲刺外,就是练习书法,另外就是做了这份儿人际关系图。 这玩意儿听起来挺玄乎,做起来却是乏味到了极点。 不过罗恒甘之如饴。 他是一个功利、厚黑且无耻的人。 那梳理身边的关系,将各种人际往来利益最大化,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譬如以李葭薇为轴心,拉一条线,到李家老爷子身上,线上写上爷孙两字,再拉一条线,到沈复岩身上,备注副厅,线上写师徒二字,再将这条线拉回来,到罗建国身上,写上师兄弟二字。最后是用红色水写笔鲜明标注——金大腿! 一个不到五十岁,还有希望再进一步的副厅级官员,且跟罗建国有这层关系,还是跟老罗同一系统,自然当得金大腿三个字,如何都要抱住了。 西川李家隐形的政治资源太多了,老爷子德高望重,门生遍布党政军三界,这一条线一条线拉出来,顿时就成了驳杂的蜘蛛网,好在罗恒理科思维强悍,逻辑感一直不错,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在他看来还是挺清晰的。 这张图一出来,罗建国以后要维持哪些关系立马清晰明了。 人情世故,这是他家老罗欠缺的地方,老罗要想再进一步两步三步,不吃透这四个字那是绝无可能的,而这正是罗恒要给自己老爹补全的东西。 他又以许惊蛰这丫头为轴线,另外做了一张图,许家的关系不比李家浅薄,但跟罗恒有牵扯的就少得多了,所以这张图相对来说朴素的多,正是拉到许秋衡这个人的时候,罗恒皱起了眉头。 许秋衡,许家三公子,许延昭的爹! 罗恒不认为许秋衡会不知道是自己把他儿子送上断头台的,也不认为许秋衡知道后会觉得自己做得对,是正义的化身,党性什么的在人性面前都是扯淡——而人性都是自私的。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罗恒会怕此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何况他跟许四维早晚会有一层翁婿关系,便是没有许延昭这档子事,也早晚会跟许秋衡卯上。 西川许家三公子许秋衡和七公子许四维从小就在明争暗斗,此事不是什么大秘密,体制内知道点行情的人都知道。 其实罗恒一直不怎么怕官员,因为官员在体制内就要遵守既定规则,而他不在,就可以不遵守,至少偶尔可以不遵守。 何况他还有未来十三年大势这个大杀器,有这东西,他就能保证许四维和罗建国永远不会在大方向上犯错误,不会在大形势上站错队伍,做好了这两点,任谁也不可能一下就将这两人逼向绝路! …… 这几日天南还发生了一些小事。 王猛沉冤得雪了。 补了烈士待遇,另追加了二等功,市里面还开了追悼会,许四维破格出席,并做了讲话,内容不怎么煽情,甚至隐隐带着愤怒、痛惜和憋闷,反而更加催人泪下。 罗恒和陈宣君一同出席了追悼会,会后两人买了些薄酒和香蜡纸钱,到了墓园,给王猛上了上坟。 今天是他的头七。 罗恒总共带来了两红星二锅头,这是王猛最喜欢喝的酒,他酒瘾极大,工资又低,所以只喝这个,用他的话说,那是够劲。 先开了一瓶,浇灌在坟前,然后罗恒只是灌了一瓶,眼眶开始泛红,强忍着,没哭出来。 到时陈宣君哭了出来,趴在罗恒怀里,说道:“为什么好人总没有好下场呢?” 罗恒想了想,认真地说道:“那是因为坏人们太坏了,所以……” 他扬起了嘴角,遥望远方湛蓝天空,以一种极为坚定的语气继续道:“从今而后,我也要做一个坏人,比最坏最坏的坏人还坏!” “你便是表现得坏透了,心里其实还是好的。”陈宣君幽幽说着,叹道:“小混蛋,其实你真是个好人的。” 罗恒咧了咧嘴:“好吧,我就当是你在跟我发好人卡了!” 两人回家,心情都有些不怎么好。 当天夜里,罗恒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心里不由有些烦躁。 手机却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开门,我在你门外。” 短信来自陈宣君。 ………… ………… 第一百零七章:一夜鱼龙舞 看着这条短信,罗恒心都停跳了几拍。 饮食男女,当一个寂寞的女青年在这个寂寞躁动的夜晚敲开一个寂寞的男青年的房门,其间意味,已不用多言。 罗恒打开了房门,然后喉结一阵滚动,忍不住吞了口水。 门前女人只穿着睡衣,真丝材质,很薄,扣子并不怎么严实,胸前旖旎风光微微漏了出来,白皙粉嫩,那是世间最诱人的色泽。 睡衣下摆很短,所以大腿露了出来,在房间灯光映衬下,白生生晃眼。 陈宣君并不算苗条,反而显得丰腴,便是睡衣宽松,胸前和臀部也撑起了骇人弧度,也不是通常的瓜子脸,而是有点脂肉的鹅蛋脸,显得珠圆玉润,清丽中带着难言诱惑。如果再加上她身上比水蛇还水蛇的桃李小蛮腰的话,那就只能用怪力乱神来形容了。 她扑进了罗恒怀里,幽幽地说道:“我睡不着。” 软玉温香在怀,罗恒忍不住吸了口气,很淡雅的幽香,不是任何一种沐浴露的味道,而是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体香,靡靡勾人。 “怎么了?”勉强压抑住蠢蠢欲动的心,罗恒轻声问道。 这姑娘看起来眼眶微红,眉宇间带着些凄婉意味,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陈宣君答非所问,自然而然带上了房门,贴在罗恒赤裸地胸口:“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 罗恒吓得半死,结巴道:“这样……不太好吧?” 陈宣君白了他一眼,嗔道:“人家是信得过你才找你的,可不许想歪!” 罗恒很是无奈地说道:“我已经想歪了。你看我本来快要睡着了,现在你叫我怎么睡得着?”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已经化作钢铁的某处。 “下流!”陈宣君又嗔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姐姐心里真的好难受的。” 罗恒连忙关切地看着她,问到底怎么了。 陈宣君沉默了一会儿,眼眶微红,说道:“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罗恒沉默,叹了口气,他是知道这姑娘妈妈很早就死了的,但这种情况他又能说些什么,只是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 罗恒很罕见地没有继续想歪。 人生在世,忽然而已。 生命中有太多无法避免的苦痛,活在这世间,本就该豁达一些,去从容面对这些苦痛。 罗恒叹了口气。 这位商界奇才,才二十五、六就凭借自己能力赚了几千万的女强人,在这个夜晚,在他面前,卸下所有伪装。 大风大雨,她是一株小草。 他能给她的,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份看起来无关轻重其实弥足可贵的安慰。 这种局面下,他要做些什么,完全就是趁人之危,他还没掉价到这份儿上。 从衣柜里又抱了两床薄被子出来。 “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然后将其中一床卷成一条长绳,铺在中间。 陈宣君点了点头,睡到了里面,两人各裹着一条被子。 关灯,睡觉。 彼此呼吸都有些粗重,此起彼伏。 窗外是夏夜特别迷人的月光,隔着窗帘撒进屋子,渲染出迷离碎梦。 有心跳在蚀骨。 辗转反侧。 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忍不住向她挪了几公分,偷偷摸摸,他可以隔着薄被感觉她蜷缩着的完美曲线。 她将趴着的地方往里面挪挪,然后喂了一声。 罗恒吓得半死。 原来她也没睡。 “我睡不着。”陈宣君突然翻过身来,一条白嫩藕节似手臂隔着被子搭在罗恒肩膀上。 “要不……”罗恒犹豫起来,“你还是回你自己房间吧。这么着,我也睡不着。” “不嘛。”陈宣君摇摇头,声音腻地能杀人,“我们来聊天吧。” 罗恒嗯了一声。 两人没边际地闲聊,陈宣君不是不学无术的女子,于经济、政治,乃至于通常男生才感兴趣的军事都颇有涉猎。倒不至于没有话题。 到了最后,她又跟罗恒讲了一些家里面的事情,譬如京城陈家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家族,譬如他有一个招花惹草的父亲,譬如在她母亲死后的第三天,父亲就领着一个刻薄冷艳的女子进了家门,譬如母亲死后的这十年,她近乎就是在与后妈的斗争中度过。 罗恒耐心听着,陈宣君突然有些不满起来:“你也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好啊,其实我来自很遥远的未来,我肩负着特殊的使命。” 陈宣君没好气道:“没个正经,什么使命?” 罗恒一本正经道:“帮助那美克星人消灭可恶的地球人。” 陈宣君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又朝罗恒贴近了一些。 “你这人就这点不好,明明扯淡还装得跟真的似得。” 声音濡濡软软,近乎贴着罗恒耳朵。 “我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心酸往事呀,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 罗恒清了清嗓子:“很远的山里面呢,有一天女孩子家来了个客人,是个看起来文质彬彬正人君子的男孩,这天下了雨,要求留宿。由于女孩子家只有一铺床,所以江湖救急,决定两人一块睡。” “反正君子坦荡荡嘛,对方看起来也挺正派的。中间拿根绳子隔着,女孩说如果第二天绳子乱了,你就是禽兽,根本不是正人君子。那女孩很漂亮,于是这天晚上,正人君子的男孩忍啊忍啊忍啊,第二天起来,哈哈,绳子果然没动,得意地一抬头,女孩啪的一巴掌扇过来了……” 陈宣君浅笑着说:“那男孩真狡猾,肯定晚上弄乱了,又想办法弄直了。” “没有,那女孩子骂他禽兽不如!” 陈宣君小脸微红。骂了句流氓,没有再说话。 突然就安静了,气氛变得暧-昧无比。 不知何时,中间那条薄被子不见了。 月儿钻进云层又钻出,守护着这一片陷入沉睡的大地。 两人紧贴在一起。 陈宣君回过头来,蜷缩在少年胸口,轻轻吐气。 罗恒已经涨得难受,没好气道:“别动。” 陈宣君点了点头,她喜欢罗恒不错,可也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将自己交出去。 她信任他,知道他不会强行做些什么的。 她能感觉到他象征男性特征的坚挺,一突一突,迷离月光下,很有味道的眉眼也皱在了一起。 她蓦地有些心疼起来,心疼他的忍耐,也心疼他的难受。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虽于男女之事没有实际经验,但耳濡目染之下,知道如何去伺候男人。 罗恒鼻息趋于平缓,渐渐入睡。 陈宣君突然睁开了眼睛。 窗外有蛙声一片,这是一个迷人夏夜。 她被罗恒抱在胸口,光裸脊背贴着他的胸膛,少年双手从后方环抱过来,她也抱着他的手臂。 心口暖暖。 她心里免得安宁无比,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归属的感觉,当然也有诸多羞涩与期待。 细心感受着这股温暖,也感觉到后方有什么东西梗着,她小脸红了红,也忍不住想起其它的一些事情来。 身体变得滚烫滚烫,她决定悄悄为他做些什么。 黑暗中,她抿了抿嘴,蜷缩着身子,从她怀中退了出来。 咬着嘴唇,脸红得吓人,心也跳得吓人。 她钻进薄被子里,开始一寸一寸向下移动。 夜色深邃。 月光透过窗帘,照着轻轻蠕动的薄被,映衬出若隐若现的轮廓。 四野静寂,有窸窸窣窣的响动,起先是生涩,停了片刻,随后又是一阵动作,缓慢,轻柔,趋于赎人,小心地动了起来…… 天还未亮,星星又眨眼。 罗恒做了漫长一梦,梦里很难说是看见了谁,春-色无边,了无痕迹,醒过来的时候,某处一片狼藉。 这个夜晚,躁动,安宁,混乱,难以言喻的感觉,某处被包围在了柔软的水里。 朦朦胧胧间,听见微微咳嗽的声音,他过了好久才能反应过来,黑暗中微微隆起的被单,迷人曼妙的身体,胸前绯红的两点凸起…… 然后女人半坐起来,掀开了被子,隐约的月光中,鼓着腮帮,苦恼而羞涩。 嘴里含着些东西,又苦恼地往下方望了一眼,像是要哭出来了。再朝罗恒的脸上看了看,喉间艰难地动了动,便又俯下了身子去。 又是在水中…… 罗恒闭上了眼睛。 身下的人儿是那般小心,动作是那般轻柔。 一泄如柱。 过得一阵,她方才从薄被中钻出来,动作轻柔的很,她看了罗恒一眼,确认他没醒,才轻轻为他盖好被子,自床边下去。 她明显也是心神忐忑。 却没有踟蹰太久,下床,整了一下凌乱的睡衣。 轻轻开门。 然后厕所里传来水声,零零落落。 大抵是洗脸、洗手、漱口。 宁静的夜晚,有月光,有蛙鸣。 她悄悄地推门进来,悄悄地脱衣、上床,躺回他的怀里,心中安宁,身上带着清馨气息,如烟如水如梦。 “这样……好像有点不太好。”罗恒突然翻身紧紧搂住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陈宣君呀地一声,已经知道他知道了,小脸在瞬间红到极致,羞怯难耐,将头埋在他胸口,不敢抬头,不敢说话,甚至于,不怎么敢呼吸。 太羞人了。 “不过……我挺喜欢。” 罗恒又是轻轻说了一句,然后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他看着她,柔情似水。 东风夜放花千树,一夜鱼龙舞。 在这瞬间,他爱上了这个夜晚,爱上了这个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的女人。 ………… ………… 第一百零八章:没有硝烟的战争 接下来两天,罗恒依然在紧张的复习中度过。 期间他和李葭薇再次去拜访了纪云岚,三人商讨一番后,一同去找了许四维。 找许四维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北山道新城开发规划图的问题,罗恒开门见山,直接表明了来意,希望他能发力,将这规划图改过来。 这不是什么大事情,凭罗恒现在和许四维的关系,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表示此事他能插手的地方有限,不定能办得成。 新城开发的问题,一直是李伯庸在管,但这并不意味着许四维就不想插手,毕竟新城开发,是天南未来三十年的经济重心,他能不能出政绩,以后能不能够跳回省城,大抵就在此事上面。 罗恒没有多言,直接给了许四维插手进去的契机——那份关于李伯庸收黑钱的黑材料。 这份材料罗恒已经把原件给了林振南,现在在他手上的是偷偷备份的,将这份材料交给许四维去运作的话,足够让李伯庸吃不了兜着走了。 便是扳不倒他,也足以让他因为在新城开发上犯了错误,没办法继续将这个项目完全把持在手里。 只要许四维插手进去,掌握这个项目话语权,那将规划图改回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毕竟新城真正动工还是在明年,现在真正确定只是几条主要街道的建设罢了。 纪云岚原本对于许四维肯在此事上发力不报任何希望,毕竟李伯庸近乎完全把持着市委话语权,许四维明智的选择只能是暂避锋芒,做好他的举手书记。 可他低估了罗恒跟许四维的关系,也低估了许四维的底气。 613大毒案后,罗建国上位进入市委班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再不是孤立无援,此为其一。 许延昭案,他大义灭亲,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许家受到牵连,许家老爷子决定重点扶持他,他现在能动用的资源可比以前多太多了,此为其二。 这就是他为什么会接受罗恒交给他李伯庸收黑钱的材料,选择挑明车马,站出来和李伯庸抗衡的底气。 这些东西,罗恒全程参与,了解得十分清晰,所以胸有成竹,而纪云岚肯定不知道这些机密,震惊也在情理之中。 见完许四维后,罗恒所有心思就放在几天后的高考了。 数理化他不怎么担心,难点在于英语,这些天也狠狠恶补了一番,具体能达到什么程度,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时间大婶的车轱辘继续向前滚动,又是一周过去,到了七月七号,也就是全国高考的日子。 这周也没有回学校上课,而是在家自学。 天南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值得他关注的事情。 大家都很忙,陈宣君忙着汉唐分店几乎的筹备,罗恒忙着学习,而老罗和李葭薇却是忙着学习。 学习总书记在七月一号建党八十周年大会上的讲话。 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总书记在这次大会上总结了党八十年奋斗业绩和基本经验,提出了对于未来的展望。 并就意识形态问题,提出了提纲挈领的东西——即始终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作为总设计师理论的补充。 “三个代表”的提出,对于这个在摸索中前行的国家是划时代的,对于做着大国崛起梦的十三亿国民是划时代的,罗恒已经闻到了大时代的气息。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改革开放二十年,社会主义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 这是一个经济开始腾飞的时代,这又是一个信仰开始崩溃没有英雄的时代。 大时代有大人物的纵横跋扈,大时代也有小人物的悲欢离合。 正如有人在仰天长啸,有人在默默蛰伏,也有人被生活磨却棱角,既不长啸也无蛰伏;正如有人坐在香车宝马里哭泣,有人坐在单车后座上欢笑,亦有人看破红尘心如止水,既不哭泣也无欢笑。 大时代的背后,则是物价开始飞涨,隔壁阿叔失业,路边面摊生意变差,门卫打呵欠次数上升,隔壁阿婶涨工资,女儿忧心期末考试成绩不佳担心零用钱减少的小日子。 无论是大时代还是小日子里,其实都充斥着勇敢的人和怯懦的人,他们都会因为胜利而喜悦,因为失败而悲伤,因为很多事情而愤怒。 两者间唯一的区别在于面对困难与强权时的态度。 勇敢者愤怒时,将自己的血肉铸一把利剑,凛然出鞘向更强者;怯懦者愤怒时,将自己的情绪砌一块黑砖,鬼祟于身后向更弱者。 一个不可救药的社会中,一定有许多英雄,专向孩子们瞪眼,而这些孩子们在瞪眼中长大了,又向别的孩子瞪眼,然后握紧自己背后的黑砖。 一只穿越时空的小蝴蝶,在某个小角落奋力阖动仍旧稚嫩的翅膀,当然不会在亚马逊的大丛林里引一场大风暴。 他不是救世主,亦不是意淫小说里无所不能的男猪脚。 这世界上大多数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都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他所在意所追求的,只是去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只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给自己在意的人以优质的生活。 他将努力坚定地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去见证这个时代的美好,努力磨砺自己,在这个大时代的浪潮里,尽力折腾起几朵小浪花,仅此而已。 所以罗恒同学还是如往常一样,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至于高考结束以后,汉唐这辆精心打造的战车,也该踏上属于她的征途了。 …… 七月七日,天高云淡,罗恒在高考。 第一门是语文,他语文底子本来就不差,何况这次高考语文试卷整体难度不大。 二十分钟搞定选择题,文言文翻译五分钟,诗歌鉴赏五分钟,现代文阅读十五分钟,一如攻城拔寨,犹如砍瓜切菜锐不可当,不过五十分钟就只剩下作文,看了下题目,罗恒眉梢微微一挑,思忖了一会儿,从容书写起来。 在这一刻,罗恒文思如尿崩,下笔如飞机,不一会儿,洋洋洒洒八百字就跃然纸上,然后他就开始趴在桌上睡大觉。 下午考数学,罗恒数学是强项中的强项,不拿满分的概率和他大不列颠帝国鸟语拿满分的概率差不离。 虽说这次难度极大,但凭他超过高中阶段好几个档次的知识储备,做起来依旧十分容易,他习惯于从最后一道题倒着往上做,毫无凝滞,五十分钟完成整张试卷,然后甚至没有检查,提前交卷,只留给满教室考生一个高手寂寞的背影,惊掉了满地大牙。 第二天上午考英语,这鸟语是罗恒最大短板,好在他最近恶补了一番,纪萧萧这小娘皮也很给补了一番课,两个小时下来,完成了大半张试卷,高分无望,但及格应该还是没有问题,达到了心理预期。 接下来的物理和化学和英语比起来就显得轻松写意了,虽说没有入数学那般从容,但也完成得极为顺利,他觉得这两科加起来顶多就会被扣掉十分,这依然是个骇人听闻的事情。 高考就这样过去,罗恒没有爆种出现什么水准挥,也没有挥失常,总之能拿到的分几乎都已拿到,也算是对他这三个多月来的勤学苦读有了个交代。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罗恒没有如前世一般当了逃兵,而是勇敢的拿起冲锋枪,和凶猛的国-军兄弟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这世上之事,无论难易,只要能踏踏实实去做,终究会有收获。 …… 高考完了之后,罗恒在家休整了两天,然后开始接受汉唐的工作,将分店计划正式提上日程。 汉唐的分店,采用的是全面开花战略,所以分店不是一家,而是五家。 现在汉唐的分店计划面临两大难题,其一是选址,其二则是资金问题。 选址问题他打算用十天时间将天府九区十二县全都考察一遍,再敲定这五家分店的位置。 至于资金问题,罗恒很快就用他超前这个时代十三年的思维提出了一个在现在这个时代还闻所未闻的模式——连锁加盟。 汉唐总店提供一整套的开店策划,提供装修,提供广告宣传,而加盟商需要提供一部分资金,负责分店员工薪水,之后利润由总店统一计算,再按照业绩决定分红。 这个计划已经提出,陈宣君就发现了问题,那便是汉唐总店的名气,还没有到能够吸引其他人抱着真金白银砸进来的程度。 罗恒笑着解释,名气是靠宣传的嘛,说着又跟陈宣君耳语了一番。 陈宣君听完后眼眸一亮,罗恒说的宣传方案,和她的本行直接挂钩,而且操作得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圈回来一大笔现金,还能让汉唐得到很好的宣传,一石二鸟!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说道:“我舅妈在你们西川省电视台工作,找个时间,你陪我去找她吧,不过我舅妈这人比较刻薄,你得做好准备。” 罗恒笑着表示没问题,我连丈母娘都不怕,还怕啥舅妈。 两人就此事又商量很久,罗恒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于刚出院没多久,高考都是带伤参加的许女侠。 “死萝卜,给你个献殷勤的机会,十三号晚上的毕业舞会,你给我做舞伴吧!” 罗恒觉得这个要求挺合理,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十分钟后,他又接到了纪萧萧的电话,提出了和许女侠同样的要求。 罗恒并没有犹豫多久,再次点头答应。 倒是陈宣君疑惑起来,问道:“你怎么同时答应做两个小姑娘的舞伴呀,不怕到时候打起来?” “到时候再说嘛,我总不能拒绝一个少女殷切的请求吧?会遭天谴的,再说了……” 罗恒眯起了眼睛,坏笑道:“君姐,你不知道吧,双飞什么的,可是一个男人的终极梦想。” 陈宣君可不是纪萧萧这种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听完又羞又气,一直追着罗恒打了好久好久好久…… ………… ………… 第一百零九章:雷霆手段 接下来几天,罗恒开始全身心投入汉唐的分店计划之中。 汉唐这些日子生意经过一个月稳定上升后,已经渐渐趋于稳定,不如罗恒原本预期的好,但也不如陈宣君预期的差。 究其原因有两个,其一是天南经济落后,白领阶级人数有限,市场本身能挖掘的深度不足,其二则是孙家完全照搬汉唐模式开展快餐业务后形成的冲击。 当然这种冲击丝毫不影响汉唐成为天南中式快餐业务的执牛耳者。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是很容易赚得盆满钵满的,何况还是餐饮这种消费惯性极强的特殊行业。 孙家大公子孙阳对汉唐的分店计划嗤之以鼻,甚至放出了话,无论汉唐分店开在哪里,都要在对面另开一家,且价格一定要比汉唐低上一层,这已经脱离了正当商业竞争的范畴,而是纯粹为了恶心罗恒。 他照搬汉唐模式做起中式快餐,尝到了些甜头,但也多了不少麻烦。 譬如送餐人员管理混乱,不同厨师做出来盒饭的口味差异,效率的低下…… 这些东西,需要管理者有一个极为严谨的思维,有一整套完备超前的管理制度,将所有东西量化,数据化,细节化,这些东西罗恒有,而孙阳没有,这是他再怎么剽窃也学不来的东西。 这也是罗恒始终不把孙阳放在眼里,认为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的原因。 一个品牌的建立,靠得是内核,靠得是掌舵者自身的眼界和底蕴。 而不是其他蝇营狗苟的龌蹉手段。 餐饮这东西和别的行业不同,消费惯性相当严重,第一个吃螃蟹的总是很容易赚得盆满钵满,跟风者能生存下来就算不错了,像我者亡,似我者死,如果孙家还是一味的照搬汉唐模式,不做出自己的东西,注定成不了大气候。 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却要重视,这是罗恒素来的风格。 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孙家,但关于汉唐开分店的具体计划,却没有泄露出分毫。 汉唐要开分店,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分店长的培训早在很早前就开始了,汉唐员工都知道马上就要开分店,但对于汉唐这分店要怎么开,开在何处,具体怎么的一个模式,却无人知道。 事实上,具体的策划书罗恒一直没有做出来,只是私底下跟陈宣君提过一下,不是没时间,而是不想做也不能做。 孙家在汉唐内部安插有间谍,这已经不是神秘,罗恒也不打算耗费时间精力将这间谍挖出来,没那功夫。 但他也不会傻到将自己的分店计划搞得路人皆知,要这种超前的经营模式被孙家剽窃了过去,那麻烦可就大了,罗恒没这么傻。 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便是陈宣君也仅知道一个大概轮廓,偷偷滴进村,打枪滴不要,这就是罗恒的应对。 这几天罗恒将天府周边九区十二县都逛了一遍,也寻到了好几个心仪的口岸,只是资金没到位,未能敲定下来。 陈宣君还在做着分店长最后的培训工作。 原本的十六人,经过这些日子的筛选,已经被淘汰了六个,而最后一堂培训课是由罗恒亲自上台讲的。 他年纪太小,刚上去底下免不了有些嘲笑声,都搞不懂为什么如女神般高高在上,能力又强的不像话的陈总会请个小屁孩来讲课。 有没有搞错,在座的人,哪一个不是名牌大学毕业,专业素养极为优秀,当之无悔的少年俊彦? 罗恒并没有发火,也没有摆出老板架子,而是直接开始讲课,不用任何稿子,旁征博引,从传统家族式企业扯到西方现代化经理人制度,并言简意赅分析了利弊。 之后深入浅出的剖析了汉唐这种模式的优势和劣势,并对汉唐之后的规划做了简要陈述。 期间各种经济学术语成出不穷,扯到国内外经济走势时,更是直接拿起粉笔刷刷刷就是几个闻所未闻的经济模式,一阵见血就做出准确判断。 他滔滔不绝讲了约莫两个小时,近乎没有停顿。 待他讲完,先是鸦雀无声,接着爆发出一阵热烈掌声,发自肺腑。 下面十个天之骄子已经全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边上陈宣君目光灼灼,丝毫不掩饰眼里崇拜,乍一看哪里还是那高高在上陈女神,十足犯花痴的小女孩姿态——这是她的小男人。 这下底下那帮天之骄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心里好奇心空前,纷纷揣测起这个小少年的身份。 实在是太妖孽了,能吹不可怕,天桥底下说书的比这还能吹,但既能吹还能吹得头头是道,有水品、有干货,那就是实实在在的本事了。 这水准,近乎可以直接披挂上马到各大高校开讲座了,尤其是最后分析国内外经济走势那一段,堪称鞭辟入里,便是国内顶尖的经济学家也不定有这水准! 牛人,绝对的牛人,这是底下目瞪口呆众人一致的想法。 罗恒最后拍了拍桌子,说道:“我知道大家好奇我的身份,今儿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也不跟大家矫情,我就是汉唐真正的老板!” 此话一出,下面发出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们一直以为汉唐老板是能力美貌并重的陈总,想不到竟然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 我滴个乖乖,他才多少岁呀,就开了这么大家酒楼,这还着手准备开分店了! 可怕,人比人真能气死人,知道罗恒身份后,这些人心中原本还剩下的那点傲气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 “各位都是有能力的人,汉唐的分店计划马上就要开始实施,相信各位也清楚,酒楼培养大家,就是准备做店长的,说得矫情一点,以后汉唐壮大了,各位至少都是一方诸侯。” 罗恒说到此处,下面目光已经变得热忱起来。 “各位培训期开得工资是4000,相较于你们的学历来说,不是太差,但也不算太好。” 下面众人大半点了点头,这年代月薪四千算高薪了,但也不是没有其他企业出得起这个价钱,尤其是工商管理方面,现在这专业正是赤手可热的时候,他们选择来汉唐,不乏有只是将汉唐当做一个跳板的想法。 罗恒扬了扬嘴角,接着道:“这不是我做事的风格,在我手下做事,只要你有能力,我就一定会付等价于你能力的薪水。所以分店正式启动之后,工资加一倍,也就是八千底薪,另外根据分店的业绩,还有相应提成,具体的表格我已经交给你们陈总了,等下直接问她要一份就行。” 这话一说完,下面的目光已经变得炽热无比,八千底薪,还要加提成,在01年是绝对的高薪了,甚至那些个外企也出不起这个价位! “不过……”罗恒敲了敲讲桌,示意大家安静,沉声道:“我只需要五个人,也就是说,你们这十个人,要被淘汰掉一半!” 下面鸦雀无声。 “下面我开始念名字,念到的就留下,没念到的,我给你们算一个月薪水!” 罗恒继续没有停顿,一口气报了五个名字。 下面有五个人喜笑颜开,而没有被念到名字的,俱是面如死灰。 培训已经进行了三周,而陈宣君每周都会进行考核,将成绩送到罗恒手里,奇怪之处,在于留下的这五人,并不是这十人中考核成绩最好的。 自然有人不服气了,站出来问凭什么? 罗恒笑着解释:“我用人看中能力不错,不过比能力更重要的是忠诚!” 他眯起了眼睛,点了四个人的名,冷笑道:“你们四个收了孙阳的钱,想套出汉唐的分店策划书,我甚至可以报警抓你们,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这没有意义,现在立马走人,我依然付你们一个月薪水,但若是想胡搅蛮缠的话,我想你们玩不过我。” 被点名的四人脸色发白,犹豫半响,没有申辩,颓丧着脸走了。 另外一个油头粉面,穿着也不俗的青年叫道:“那你凭什么不留下我,我可没有收过什么钱!” 此人也有叫嚣的底气,每次考核,他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罗恒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请你们是来帮我赚钱的,而不是给你们机会让你们泡妞的。” 他指了指陈宣君,又正视这个青年:“她是我媳妇儿,如果你还不走,还用那种色眯眯的眼光盯着我媳妇儿,我想我会削你。” 那青年的脸立马涨得通红。 其余五人开始窸窸窣窣笑了起来,看着罗恒和陈宣君的目光不免多了些玩味儿。 现在倒是没人觉得罗恒配不上仙女般的陈总,只是这年龄差距也太大了些,至少得有七八岁吧? 送走了最后一人,罗恒清了清嗓子:“我知道大家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你们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么,女大三,抱金砖,咱媳妇大了我好几个三,我这是命中注定要发达呀。” 这话说得有些俏皮,也挺符合他的年纪,留下的五人不约而同笑了出来,原本因为罗恒雷霆手段淘汰五人造成的阴影也在无形中化解了。 陈宣君略微羞涩,看着他并不出众的眉眼,目光高远,神采飞扬。 ………… ………… 第一百一十章:二十四桥明月夜 汉唐最近多了个新员工,皮肤很白,眼睛很大,挺标致的大美女,每天工作是跟在陈宣君后面,负责帮她处理一些琐碎事情,职位安排的是总经理助理,开了工资,但不算太高,并不是罗恒抠门,而是这大美女自己不想多要。 大美女是孙雨溪,高考完了以后,她自然也就清闲了,自罗恒上次跟她谈过之后,她考虑很久,决定自己把酒吧做起来,毕竟这是孙小军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趁着暑假来汉唐帮忙,纯粹就是抱着学习的态度,跟着陈宣君学习商务管理的经验了。 孙雨溪学得极为用心,她本身也极为聪明,一个高考分数线能上复旦的女孩子,自然不可能有多笨,无形中陈宣君压力也减轻不少,而她也几乎没有藏私,教了孙雨溪很多东西。 今天是七月十三日,晚上就是毕业晚会。 天南市一中的每届高三毕业都会举办一次毕业晚会,形式一般在篝火晚会,地点一般在大操场,今年也不例外。 毕业舞会是一中的传统,是所有高三应届毕业生的成人礼,在这一天男孩子拥有邀请一位女生跳一支舞的权利,一般情况下,女孩子都不会拒绝,这种诱惑对荷尔蒙泛滥的少年们来说是无法抗拒的,所以每个人都会精心打扮自己,就像雄孔雀骄傲得炫耀自己的羽毛。 事实上为了这次晚会,市一中还让高一高二两个年级都放了一天的假,而舞台布景之类也早就搭建好了。 罗恒本来忙得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还是许女侠打电话提醒的他,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晚礼服。 他已经答应了许女侠还有纪萧萧这小娘皮,做她们的舞伴,那行头是必须要置办的,本打算上午去买的,陈宣君却给他打电话说店里面太忙了,要他过去帮忙。 罗恒赶了过去,这才发现大厅里面人潮涌动,近乎堵得水泄不通,守着一个一百多英寸的大投影屏幕。 人很多,却出乎意料的安静。 电视上,一个长得很有风度的外国人在致辞。 罗恒认识这个人,他叫萨马兰奇,体育史上的一个传奇,国际奥委会主席。 想了想今天是几月几号,罗恒顿时明白过来。 致辞铿锵有力,风度翩翩的老者总结着说道:“退休前,由我亲自宣布中国北京获得了2008年奥运会的举办权,真是令人兴奋的事。” 萨马兰奇致辞完毕,将火炬交给了体育局的官员,最后说道:“坦白说,我觉得中国在争夺2000年奥运会主办权上失利是件好事,因为随后的八年里中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会更上一层楼,因而有能力举办一届非凡的奥运会。” 这一瞬间,会场沸腾,整个中国沸腾。 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整个汉唐欢声雷动。 有穿着整齐的服务员上前分发啤酒和烤翅,免费供应。 要不说人神仙姐姐会做生意呢,觑准了这个时机,花了几千块钱在汉唐大厅做了一个投影屏幕,然后又拉出了今日本店免费供应烤翅和啤酒和啤酒的横幅。 汉唐本身的内核就是弘扬中华传统文化,帝京申奥成功又是一件极为增强民族自信心的事情,两两一契合,起到的宣传作用可不是一般的强。 罗恒也换上了服务员的衣服,恪守他临时店小二的职责,乐呵呵地分发免费的啤酒和烤翅。 所有人都很激动,受到这种情绪感染,罗恒也变得有些激动。 不是因为申奥成功,因为这事儿他已经知道很多年了,该激动的早激动完了。 而是看到了大好钱途。 他已经看得出来,大厅里欢呼的人群,已经对汉唐形成了一种发自肺腑的认同感。 陈宣君玩这一手,成功地将来汉唐消费与人们的爱国情绪有机结合在了一起,这宣传效果可比去电视台投放广告什么的强太多了。 忙完一阵,罗恒寻到陈宣君,陈宣君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 罗恒咧了咧嘴,跟她比起了大拇指,笑道:“君姐,太牛了,你是怎么想到这一出的?不怕最后北京没能申奥成功,搞了出乌龙?” 陈宣君沉吟片刻,答道:“不是你跟我说北京肯定能申奥成功的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 “就那天我们看电视的时候呀。” 罗恒汗颜,那天两人一起看新闻联播,他是无意中提过这茬儿来着…… 他尴尬地笑了笑,“那我又不会掐指一算,就随便说说……” 陈宣君眨了眨大眼睛,一本正经道:“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信!” 罗恒顿时被噎住了,知道陈宣君肯定有自己的信息渠道,提前知道了北京会申奥成功的消息。 这是在说好听话哄自己开心,不过他是一个很容易哄的人,所以他更加一本正经地说道:“所以说人长得太帅就是这点不好,太拉风了,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走到哪里都是熠熠生辉。但我还是要友情提醒你一下,对我犯花痴可以,但不能过了,要不智商会直线下滑的,这样不好。” 陈宣君彻底被某人那股子嘚瑟劲儿给打败了,既无奈又无语,只得送给了他好几筐秋天的菠菜,将某人迷得一个下午都神魂颠倒、不知东西。 …… 好不容易忙完中午这茬儿,罗恒就要去置办一身行头,陈宣君寻思下午也不忙,便表示要陪罗恒去买,还说男孩子哪里会买什么衣服,罗恒点头表示同意。 陈宣君开着车,罗恒坐在副驾驶,就觉着神仙姐姐今儿表情有些怪,连忙问她怎么了。 陈宣君撅着嘴巴,没好气道:“我陪你去买衣服,将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你去泡小美女……” 罗恒尴尬一笑:“我们是纯洁的同学关系!” “纯洁得陪你双飞?”陈宣君下意识反驳了一句,出口才发现这话很没节操,小脸通红一片。 罗恒瞬间吓得半死——吃醋的女人果然可怕——他想了想,反驳道:“君姐,你又在冤枉我,就算要双飞我也一定叫上你!” 很显然某人的下限要比她低得多,这话一出,陈宣君差点将刹车当油门踩了。 她不敢再答话,只是下定决心,待会儿一定要将他打扮得丑丑的,看你拿什么去泡小美女! …… 天南最繁华的街道上有一条最安静的街道。 闹中取静是一种格调,闹中生静则代表着某种散发着钞票油墨气息的清高。 这条只有不到两百米的小街,云集了天南所有出名的奢侈品店,装潢清雅又带着含蓄贵气的门脸,人数不多却大抵面带矜持与刻薄的顾客,充分展现着拒穷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刚过中午,街上没什么人,但这家名为cookie的名牌衣店卖衣服的漂亮女孩子们,依然保持着极为标准的微笑,双手放在腹间,极为礼貌地注视着门口的空气,就好像那里随时随地会冒出一个一掷千金的富家公子来。 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 女孩子们眼眸一亮,笑容更加温柔,准备迎接客人。 然而当她们看清楚出现在门口的年轻人后,笑容僵了僵,险些难以保持向来被严格要求保持的礼仪形象。 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乍一看像个穷学生,或者说就是个穷学生。 朴素整洁的衬衣,更加朴素整洁的牛仔裤,洗得微微发白,实在是不像什么有钱人。 …… 罗恒是一个人来的,因为神仙姐姐到了这条街之后就告诉罗恒她要自己去逛一逛,你自己去取礼服。 至于为什么是取而不是买,神仙姐姐是一个极为细心的人,在知道罗恒要参加毕业晚会后,就第一时间给这家意大利牌子的名衣店打了电话,报上了罗恒尺寸,踅摸着时间,应该早已经制作完毕了。 至于先前说得,不过是在调戏他,跟他卖个关子罢了。 罗恒知道真相后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这些细节粗看没什么,细想起来,那是一个女人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还是神仙姐姐比较豁达,拍拍他的额头,说道:“罗恒弟弟,不用太感动啦,姐姐不是早就包养你了么,这么久了也没送你一身像样的衣服……” 两人相处这些日子,经常相互调戏,套路一般是陈宣君先发起进攻,占据一定优势,而罗恒被动防御,不过这厮看足球就喜欢两翼齐飞长传冲吊的英国队,最喜欢的就是防守反击了,往往有些神来之笔,让形势瞬间逆转。 比如此刻面对神仙姐姐调戏,他贴近她粉嫩耳根,用一种极具诱惑地声音说道:“君姐,我太感动了,今晚我们来吟诗吧!” 陈宣君云里雾里。 罗恒一本正经地解释:“二十四桥明月夜那首。” 她瞬间红了脸颊,再不敢和他斗嘴,逃也似跑了。 二十四桥明月夜,下一句是玉人何处教吹箫。 ………… ………… 第一百一十一章:晚礼服风波 这个世界不乏喜欢故弄玄虚,扮穷人的富家公子,这些姑娘们见识得多了,自然不会以貌取人,至少不会在表面上表现出来。 但眼前这个少年显然不是什么富家公子,甚至不用多揣测就能下定义。 因为没有哪一个富家公子会在逛意大利手工名衣店的时候,手里还拿着葱油饼在啃,并且对标签上至少五位数的价格啧啧称奇。 最过分之处,在于他手上的葱油饼,不是一张,而是三张,且上面留有同样的缺口。 也就是说,这个少年是在同时啃三张葱油饼…… 饿死鬼投胎呀! 这是在场姑娘们不约而同的想法。 毫无疑问,这个少年不仅不是什么能一掷千金的富家公子,还是一个能在无数漂亮异性目光注视下,堂而皇之啃葱油饼,且发出啧啧声音,丝毫不觉得窘迫的天字号大土鳖。 饿成这样的年轻人,会买得起店里面的衣服么? 任何有正常逻辑的人都能得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当值经理脸色微变,给一个心思玲珑的女孩子递了个颜色。 瓜子脸大眼睛的女孩子连忙上前,小心地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服务的么?” 名店就是名店,无论店员还是经理都没有流露出些毫的不满与鄙夷,至少表面上没有,她们只希望这位年轻人尽快离开。 …… 罗恒终于啃完了葱油饼。 在汉唐忙碌了一个中午,水米未进,饿成这样也在情理之中。 他也丝毫不觉得一边逛衣服店一边啃葱油饼有任何不妥。 他不是一个很在意这些细节的人。 好听点叫不拘小节,不好听点那就是土鳖。 面对漂亮女店员的问话,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有些窘迫地看着自己油乎乎的手。 姑娘们不由倒吸了口凉气,生怕他顺手就在贵得不像话的衣服上擦了——好在他没有,而是咧嘴笑了笑,极为礼貌地问有没有纸。 大眼睛店员连忙递给他一张纸,他擦干净手,又摸了摸嘴,眨了眨眼睛,极为礼貌的道谢。 她这才发现,这个少年,乍一看普普通通,眼睛却特别有味道,好似会说话一般,很难让人反感。 但还是有人反感了。 约莫三十五岁,准-熟女装扮的女经理终于按捺不住,有些不悦地说道:“先生,如果你不买衣服的话,可不可以出去?” 罗恒想了想,说道:“我是来取衣服的。” “拿衣服?”女经理秀眉微蹙,有些不敢相信。 这家店里面的衣服,绝对不是一个穷学生所能买得起的。 “您确定?”她反问。 这三个字里面的鄙夷意味如何也掩饰不住了,罗恒皱起眉头,将陈宣君给他的票递给这个女人。 女人看清楚后,微微色变:“先生、您……您是陈总什么人?” 这家店是全国连锁的,而陈宣君是她们店仅有的几位超过金卡权限的钻石卡用户,罗恒掏出了写有陈宣君名字的票,原本神色鄙夷的女人有了些惶恐,声音微微发抖,用上了敬语。 这就是现实。 “她是我媳妇儿!”罗恒说出一个他以为最贴切的答案,换来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即便不是老虎,也不是啥憨厚的圈养肥猪,而是牛气起来连老虎都不放在眼里,至少五百斤上下的大山猪。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这种纯粹有钱人才会进入的地方,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受到了鄙视。 若他是个真正的有钱人,那大手一挥将店里面的衣服全买下来,全部拿来扔掉感觉一定会很酸爽,这些女人或许还会眼泛桃花,彻底拜倒在自己“虎躯一震”光环之下? 可惜他不是个有钱人,也没有无聊到这种地步。 扮猪吃虎是很爽,但首先你得是老虎,罗恒被无端鄙视后也没有刻意为难任何人,从容接受了店员们因为先前鄙视的歉意,然后准备拿衣服。 “前面是试衣间,先生请跟我来!” 大眼睛美女店员在女经理递了个颜色后,连忙招呼罗恒去试衣。 衣服是一整套,西服,西裤,衬衣,皮鞋和皮带,衬衣纯白,其余浓黑,没有任何杂色,泛着极为顺眼的光泽。 罗恒怕麻烦,就只试了试衣服,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衣服确实不错,挺合身,穿在他身上,整个人气质都升华了,竟是有了点儿玉树临风范儿。 不过想到五位数的单价,心里就是一阵肉疼,也就是出身富贵人家的陈宣君才舍得了。 试完衣服,屋外却开始下雨,毫无征兆的阵雨,估摸着也下不了多久,罗恒便在店里面等待,是不是和一屋子漂亮姐姐们说些话,倒也不觉着乏味。 何况还有免费的糕点和咖啡享用,这些都是能够让他心情愉悦的东西。 …… “时间急不急,和我没有关系,我要求你们今晚之前给我办到,别忘了我是你们的金卡用户!” 一个声音响起,冷漠而高傲。 那是一群同样在挑选晚礼服的年轻男女,看样子估摸也是一中的学生。 说话的男孩子长得挺帅气,只是嘴唇有些薄,一般这种面相的人,都有些刻薄。 事实也是如此,他正对着先前领着罗恒试衣的那位大眼睛美女店员大发雷霆。 他的同伴应该都挑好了礼服,唯独是他没有心仪的。 如若是定做的,需要很长时间,但晚会就在今晚,时间上显然来不及了,这也是他大发雷霆的原因。 准熟-女经理贴着笑脸迎了上去,解释了几句,年轻男子气焰更嚣张了,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事实上这位年轻男子本来就不该把她放在眼里——能在这家店里拥有金卡的人,非富即贵,据她所知,整个天南只发出去了两张金卡,一张是在晏氏太子晏小山手里,另外一张则在市长公子手中。 她偶然见过晏小山一面,知道这个年轻人不是晏小山,那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罗恒坐在沙发上,吃着免费的糕点,喝着免费的咖啡,并没有什么英雄救美、挺身而出的打算,麻烦如果是个女人的话,那她一定是傲娇且犯贱的,当你下定决心不去找她的时候,她往往就会主动来找你。 年轻人注意到了罗恒,他走到了罗恒身边,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这位朋友,我很喜欢你身上这套礼服,今晚是我最好兄弟的成人礼,我要赶着去参加,你把它脱下来,我付给你五倍的价钱。” 罗恒愕然。 虽说助人为快乐之本,但牺牲自己的快乐而让别人快乐就纯属犯贱了。 罗恒从不犯贱。 所以他继续吃免费的糕点,喝免费的咖啡。 穿着不俗打扮不俗谈吐不俗身份肯定也挺不俗的年轻贵公子直接被他当成了空气。 “喂,你这人懂不懂礼貌?李哥哥在跟你说话,你居然连看都不看他?” 说话的是个女孩子,长得挺漂亮,但肯定不到纪萧萧和许惊蛰这种级数,所以眼光极为刁钻的罗恒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就再没有兴趣亦或是性趣。 女孩子眉眼间带着某个圈子特有的自矜、刻薄与骄傲,满脸厌恶地打量着罗恒。 她以为这个少年会反驳,可是没有,他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就低下头,好像她也是一团空气。 这是比言语反驳更犀利的回应。 无法容忍。 所以她上前,抓住了桌子上杯子里的咖啡,直接向罗恒泼去。 罗恒反应速度超过所有人想象,躲过了咖啡,但衣服上难免沾惹上了几滴污渍。 他皱起了眉头。 看着这个骄傲刻薄的女孩子,认真地说道:“你的身材和我的媳妇儿很像,她应该很喜欢你这身礼服,我也有急用,你把它脱下来,我出十倍价钱。” 近乎相同的话语,只是五倍变成了十倍,由他口中说出来,异常刺耳。 鸦雀无声。 这群骄傲刻薄的年轻人,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其貌不扬,一看就是土鳖的男孩子,竟然敢这么嚣张地挑衅。 李姓青年笑了,云淡风轻,说了一声有趣,而骄傲女孩子目光冰寒,好似多了两柄刀子。 罗恒耸耸肩,也是从容的很。 “你是一中的学生?” 李姓青年冷冷地看着罗恒。 罗恒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他接着问。 “有这必要么?”罗恒反问。 “很好。”青年点了点头,笑道:“我离开市一中才一年,就有人完全不认识我了,但晏小山你总该认识吧,你得罪了我,就等于得罪了他。现在你还要坚持么?” 青年显然很懂得借力打力,在他看来,罗恒既然是市一中的学生,就没理由不认识晏小山,而任何有点脑子的学生,都应该知道在天南晏小山是不能得罪的。 “当然认识。”罗恒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不过我不怕得罪他,更不会怕他,事实上我觉得他应该怕我才对。所以……我坚持。” 响起了阵阵嘲笑声。 渐渐化作一场哄堂荟萃的大笑。 刺耳到了极点。 对于罗恒的话,他们自然是不信的。 事实上这群年轻人曾经都是市一中的学生,高了罗恒一届,现在大抵都在读大一,这次自然是应母校邀请,回学校参加这一届学生的毕业舞会,顺便给学弟们讲一讲如何面对大学的生活,这也是市一中每一年的保留曲目。 李姓青年沉吟半响,笑道:“你真的不愿意脱下你这身衣服,以换取五倍的报酬,以及我对你不知礼数的宽恕?” 罗恒直截了当摇摇头:“你们确实很不知礼数,但我……并不打算宽恕你们。” 这句话一出,场间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那群既富且贵的年轻男女看着表情泰然的罗恒,就好像在看着一个怪物。 然后就响起了一阵掌声。 掌声来自一个冷艳高贵,一身女王范的女子。 她从容走进店里面,扫视着这一群在她面前蓦地变得拘谨青涩地年轻人,好似一只真正的白天鹅在俯视一群鹌鹑。 ………… ………… 第一百一十二章:好一对狗男女(一) 鼓掌的女人叫陈宣君,长了一颗七巧玲珑心的女人, 进了衣店,甚至没有听完整冲突具体内容,只需要看上一眼,便猜到了那群富贵男女地来意。 她直接走了过去,冷冷扫了这群年轻男女一眼,便不再关注,好似这群人本身就是空气,根本无法引起她过多侧目一般。 她自然而然地走到罗恒面前,挽着他的胳膊,用一种甜得腻人的声音说道:“我们走吧!” 高雅显贵的她,作小鸟依人状,挽着貌似平庸的罗恒,这是异常鲜明的对比。 罗恒点了点头,反手挽着她的桃李小蛮腰,在一群人意味难明的注目礼中从容迈动步子。 泰然安然,也理所当然。 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个面容英俊中带着些微刻薄的李姓青年。 罗恒眯起了眼睛。 李姓青年冷笑道:“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放你走?” 罗恒摸了摸脑袋:“难道你们要排队给我道歉么,我早说过了,我不会宽恕你们对我的不尊重,所以我也不会接受你们的道歉!” “我操你妈,你狗日的谁呀,敢这么跟我们李大公子说话?” “就是,装什么大头蒜,还有这女人,看着倒像是回事儿啊,还提着爱马仕,不会是出来卖给人当金丝雀,背地里还包养了这个穷学生吧?” “多半就是了,嘿,美女,我说你品味也太差了,瞧他这穷酸样儿,哈哈……” 罗恒话里面挑衅意味十足,这群二世祖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已经叫嚣着骂了起来。 异常刺耳。 陈宣君皱起眉头,想开口却被罗恒拉住。 他跨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冷冷地打量着这群非富即贵的年轻男女。 这种时候,是个爷们儿就不可能再忍得下来。 罗恒一直觉得自己挺爷们,无论是在床下还是在床下。 李姓青年显然是这群人的头,他并没有阻止同伴们越来越刺耳的挑衅与谩骂。 他很讨厌这个少年的云淡风轻,那无论什么时候都从容恣肆亦或是目空一切的表情。 这种从容镇定,他只在哪些阅尽繁华,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父辈身上加过。 他不觉得这个少年有这种底气,所以他觉得他是在装逼。 他也很好奇,当这个少年被指着鼻子骂得时候,还能不能表现得如此从容? 那话扎说来着,是骡子是马,你总得拉出来遛遛吧,他也不觉得在天南有什么他不认识的同龄人是他惹不起的。 罗恒依旧很从容,但他开始行动。 唇角上翘,跨前一步,然后就是瞬间加速,化作一道穿堂而过的风。 拳打,脚踢。 他的拳很硬,他的脚更重。 一脚踢翻一个人,一拳加一脚就干翻两个人。 顷刻之间,对面甚至没怎么反应过来,刚才骂过粗口的五个人已经躺在了地上,甚至包括一位骄傲刻薄的女孩子,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干净利落,吹枯拉朽。 然后他开始扇耳光,仍旧云淡风清的表情,手上却一点也不含糊。 啪啪啪,一下接一下,他记忆力极好,清楚记得每个人究竟骂了几句脏话。 他也很公平,骂几句就是几下,不多不少。 打得也极重,啪啪直响,旁边有人想上前,却被他一个冷酷眼神吓退。 身上的伤,经过这些日子将养,再加上董克敌这么一位宗师的秘药疗养,早就好得差不离了。 且经过前段时间的杀伐,他身上已经多了些或许该称为杀气的东西。 所以他愤怒起来的是哦户,威慑力十足。 他所爆发出的强悍战斗力更是没有接触过国术圈子的人所无法想象的,何况这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二世祖又哪里谈得上什么战斗力?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较量。 一轮打完,地上多了五个猪头,惨不忍睹。 罗恒起身,拍了拍手,伸了个懒腰,一脸惬意地问:“现在我可以走了么?” 李姓青年错愕,愤怒,然后几乎发狂。 这种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显然对罗恒这种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的风格很不习惯,脸颊一阵抽搐,哼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知道啊。”罗恒点了点头,“我在教一群没教养的家伙怎么做人。” 他扫视一周,换来一整片怨毒到了极点的眼神。 这群人的父辈在天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来没有被这般羞辱过,要不是李姓青年还没有发话,只怕已经有人打电话叫人了。 李姓青年声音愈发寒冷:“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想你很快就会后悔的!” 罗恒没有说话,表情依旧从容,有恃无恐的很。 李姓青年继续说道:“你以为你有多能打?告诉你,今天这事儿完不了,还有你身边这个女人,她能有多有钱,你以为她能护得了你?” 显然他是误会了,以为罗恒的底气来自于一看就出身不俗的陈宣君。 罗恒还未笑,陈宣君就先笑了起来:“其实,我真的挺有钱,至少比你们任何人都有钱。要不怎么敢包养他?” 最后一句就是玩笑话了。 她先是含情脉脉地看着罗恒,然后扫视着这群让她很不高兴的年轻人,目光中高傲中自然流露出冷漠,更显得气场十足。 陈女王轻启朱唇,用一种不含有任何波动的声音说道:“经理,店里有多少双鞋?我全部要了。” 那群既富且贵的年轻男女被这句话震慑住了。 虎躯一震,不外如是啊! 店里面的鞋子价格自不用说,没有一双价格低于五位数, 将店里面的鞋子全部买下,需要多要多少人民币?起码在一百万上下吧? 这些人论家世几乎都买得起,但没人会无聊到去做这种暴发户才会做的事情。 何况都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便是家里面再有钱,零用钱也不可能彪悍到能随意抛洒一百多万眼都不带眨一下的程度。 李姓青年冷冷一笑,耸耸肩,说道:“请继续表演。” 陈宣君冷笑,直接结了账,一共一百三十八万,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还是钻石会员所有商品打八折的缘故。 轻熟女经理不是没见过一掷千金的有钱人,但像是这种将所有鞋子全部打包的举动还是第一次见到,实在是太……震撼! 罗恒目瞪口呆:“君姐,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陈宣君只笑笑不说话,反正她已经付钱了。 也就说,店里面所有的鞋子,现在姓陈了。 女经理今天的业绩只怕要刷新所有连锁店记录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任何不拿人民币当钞票的主儿都能凭空生出几分豪气,何况神仙姐姐身上那气度可是三代荣华五代书香从小耳濡目染将养出来的。 这一刻她气场十足,要求对方明天将所有鞋子送到汉唐,又做小鸟依人状,在异常刺目而怪异的差异感中,挽着罗恒胳膊,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傲然决然地向店外走。 在罗恒面前,她是一只柔弱的需要呵护的小鸟,而在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面前,她是高贵冷艳、不可触摸的天鹅。 ………… ………… 第一百一十三章:好一对狗男女(二) 罗恒和陈宣君走到那群青年男女面前,陈宣君冷冷地看着这群人,眼里奚落一览无余。 美女的鄙视总是格外伤人的,这群年轻男女已经有不少流露出愤懑之色。 李姓青年还算有些气度,冷笑着说道:“想不到我才一年没回天南,天南就多了那么多傻逼。你这种举动,跟拿钞票点烟有什么区别?” 他这话是对陈宣君说的,陈宣君保持着优雅迷人的笑容,笑着说道:“我不知道你在骂谁,但我觉得如果有一群人在这家店里面买了晚礼服,最后却配不上一双鞋,穿的不伦不类去参加舞会的话,一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罗恒这才反应过来,寻思君姐果然聪明,补充道:“还挺傻逼。” “弟弟,还是你聪明!”陈宣君笑靥如花。 这群年轻男女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规矩。 一个场合也有一个场合的规矩。 他们这群人,在天南是当之无悔的贵族阶级,非富即贵,最为看重的就是规矩。 而他们是应母校邀请,参加市一中历史悠久的舞会,在这个历史可以追溯到民国的舞会上,混搭绝对不会被认为是风格,而只会被认为是没品,这即便是一中一个家世普通的学生都知道的规矩。 这是以他们的身份所不能容忍也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陈宣君看了看手上起码在六位数往上的手表,有些遗憾地说道:“现在是下午四点,离晚会开始只有两个小时,希望你们还来得及换一家店重新选购礼服,当然你们得祈祷我不会突发奇想,将这条街上所有的鞋子都买下来,毕竟我不差钱。” 李姓青年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是多么的阴险,他想了想,却是冷笑起来。 “这位女士,你确实挺有钱,不过你怕是用错力了,忘了告诉你,我是这家店的金卡会员,对于任何商品拥有优先购买权。所以即使你挺有钱,在我眼里你和你包养的这穷学生依然是个傻逼。” 他自以为自己这一手反击极为漂亮,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唇角挂上了笑容,他身后那群人更是得意地大笑起来,连骂傻逼不止。 罗恒叹了口气,说道:“姐,看来我们高估了他们的智商。” 陈宣君也叹了口气,说道:“弟弟,姐姐觉得你有句话说得真挺好,贱人就是矫情,你不把他打疼了,他真不知花儿为什么是红的,草儿为什么是绿的,太阳公公为什么不是母的。” 两人没有再理会这群年轻人的嘲笑和叫嚣,手拉着手离去。 李姓青年疑惑起来,连忙唤来轻熟-女经理,掏出自己的金卡,表示要动用优先购买的权限,给自己的同伴配上能和礼服搭配的鞋子。 女经理却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他脸色微变,连忙问道。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刚才那位女士,是本店的钻石会员,她的权限,在你之上。” 女经理对这群嚣张跋扈、极不礼貌、刚才对她大呼小叫的年轻人同样没什么好感,却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客客气气的一番话,说出来却觉得特别解气。 这一瞬间,李姓青年微微张大嘴巴,好似生吞了一颗苍蝇,他身后那群趾高气扬的年轻男女,脸上表情同样精彩到了极点。 联想到刚才这群人的不可一世,女经理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所谓装逼不成反成傻逼,说得大概就是这种场景了吧? …… 两人手拉手走在街道上,想到先前那些富家子弟们精彩表情,罗恒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对于这种上层社会的礼节一窍不通,却也能猜到神仙姐姐这一手,一定会让对方非常痛苦。 他只是有些肉疼,一百多万诶,您即便是女土豪,也不能这么糟蹋吧? 在他的观点里,人民的尊严可以被践踏,但人民币的尊严被践踏的话,就属于不可原谅了! “傻瓜。明天下午才送货。上午就取消这次交易。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姐是那家店的钻石会员,有这权限!我是那种不懂得勤俭持家的女人么?” 陈宣君哪里不知道这小家伙在想什么,笑得风情万种。 小模样少了些清雅,多了些娇憨,可掬福那种。 罗恒这才反应过来,连声道君姐实在是太坏了,不过人家好喜欢哦。 陈宣君撅起嘴巴说解气了吧,那人家可有什么奖励? “以身相许吧!”罗恒坏笑着大街上不顾惊世骇俗,抱着她就啃了一口。 惹得陈宣君小脸微红,没好气道要死了啦,一嘴的葱油饼味道。 罗恒只得傻笑。 陈宣君最后幽幽说道:“我说你这人平时看起来能说会道,今儿怎么就那么老实了。被那群人欺负也不知道还个嘴儿?连点儿小阴招都不会用?” 罗恒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本想说自己已经说了好几句刻薄的话,却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君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喜欢动手从来是多过动嘴的嘛。难道你不觉得你男人动手打人的时候特有范儿,特帅么?” 陈宣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知道他就这嘚瑟性格,连连点头笑道:“天下第一有范儿,天下第一帅,这样总成了吧?” “差不离了!”罗恒恬不知耻地点了点头,正色道:“其实我觉得宇宙第一有范儿,宇宙第一帅才是最贴切的。” 陈宣君彻底被他打败了。 单以自恋的境界来看,这厮早已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距离破碎虚空怕也差不离了。 罗恒一把揽住她毫无赘肉的水蛇腰,继续道:“不过君姐您也不差嘛,这手玩得那叫一个漂亮,我已经可以想象那帮孙子最后生吞苍蝇般的表情了。” 他最后总结道:“夫唱妇随,妇随夫唱,我们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狗男女了。” 陈宣君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个黄昏,夕阳盛大,整个天南都沐浴在一片余晖中,天上有两只乌鸦飞过,嘎嘎叫得那叫一个欢腾。 真是好一对狗男女呀! ………… ………… 第一百一十四章:逗比! 两人开车回了汉唐,到了三楼单独开辟的员工休息间,罗恒换好衣服,陈宣君帮他整理了衣角,本想将他打扮得丑丑的,不过最后还是没忍心。 毕竟毕业舞会一生中恐怕就只有这么一次,真给他弄砸了这家伙难免会觉着遗憾。 她是当之无悔的天子娇女,从小在男人的讨好和奉承声中长大,现在却发现了自己所有的自矜和骄傲,开始去全心全意的宠爱一个男人,依赖一个男人。 极为在乎他的想法和感受,哪怕暂时性忽略自己的想法和感受,这在以前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当然她也是一个挺会自我安慰的人,寻思这小家伙本来就长得不怎样,再给打扮丑了,用这小家伙的话说,万一出门吓坏小朋友怎么办? 即便没有吓坏小朋友,吓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嘛,就是这样!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总之眉眼并不出彩的罗恒因为这全套加起来好几万的行头,蓦地变得帅气起来,很有了些温润如玉、玉树临风范儿。 到得下午五点半,陈宣君就开车将他送到了学校大操场,自己就回去了,只是叮嘱他不要玩得太晚,罗恒点点头,坏笑道:“知道啦,我还想着晚上找你吟诗呐。” 陈宣君自然知道这小家伙在想什么,一时间又羞又气,狠狠掐了掐他腰间软肉,才小脸微红着离去。 罗恒眯着眼打量起来,前世他没能参加高考,自然也没来参加一中极有纪念意义的毕业舞会,重活一世,自然要好生体味一番,不给自己曾经被狗日过现在只想去日人的青春留下什么遗憾。 大操场人流汹涌,好几百颗人头,蔚为壮观。 布景早已完成,四周架设着镭射灯和好看的风信灯,操场上不惜代价铺着红毯,主席台是大舞台,今晚会有学生表演,罗恒还听说纪萧萧这小娘皮都会上台唱歌,现在四周布置的音响正在放着一首挺应景的歌,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 黄昏的一中分外美丽动人,好似一个娴静温婉的少女,罗恒眯着眼打量着,这是他生活了三年之久的母校,要说没点感情那是骗人的。 穿梭在操场的少男少女们大抵打扮光鲜,跃动着青春的气息,都想用自己最光鲜的一面为自己的青春划上一个句点。 现在还有人陆陆续续进场,一中毕业舞会的规矩,家长和老师不能参与,但能旁观。 所以也有不少家长开着车送自己的子女来,毕竟这些家长也大抵毕业自一中,当年也参加过市一中这独一份历史悠久的毕业舞会,此刻来旁观,也算是缅怀了。 正在此时,一列车队缓缓从校门口驶入,停在了小树林边以篮球场临时布置的停车区域。 沉重车门被依次打开,一行香衣美饰的男女矜持地走了过来。 罗恒眯起了眼睛,这群人有不少是他的熟人,特别夺目的是一对男女。 少女穿着红色晚礼服,气质冷淡矜持,妍丽无双,好似一朵骄傲的花儿。 这姑娘罗恒有些印象,姓唐,叫唐嫣,在一中有个校花的称谓,是一中数千少女中,唯一能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纪萧萧这小娘皮争妍的存在。 他还记得王浩然这死鬼一直喜欢她,自己还放话过泡她来恶心王浩然来着,不过这些日子一直挺忙,而王浩然也被许延昭给一枪轰成两截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而跟她并肩的是个身材挺拔,面容温润俊朗的少年郎。 少年郎气质出众,很容易就跟身后几个同样光鲜的少年拉出了差距,这已经不是靠穿着打扮能够弥补的差距,而是身份地位修养带来的底蕴——此人是晏小山。 跟在晏小山身后的男男女女罗恒也大抵有些印象,其中多半都是方才跟他在衣店起过冲突的那群人。 罗恒注意到了这些人,这些人也注意到了他。 晏小山冷冷瞥了罗恒一眼,就转移视线,他不是傻子,知道单凭自己,是在拿这厮没有任何法子,自然不会再屁颠屁颠凑上来给这厮打脸。 不过罗恒这厮就堵在会场入口,难免要打一个照面。 晏小山没有理会罗恒,带着自己的舞伴校花唐嫣进了会场,赢得一片啧啧惊叹声。 金童玉女,不外如是。 目光这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恨者有之。 想必这会是今晚最出众的一对了。 一中毕业舞会历史悠久,真追溯起来得往民国那旮旯靠了。 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舞会结束后,会评选出一对最出彩的金童玉女,由老校长赠与青藤草冠,接受全校师生的祝福。 与男女私情无关,纯粹就是作为同学友谊的见证,高中时代,无论男女,情感总是最真挚与纯粹的。 其中还牵扯到一些玄乎其玄的传说,据说被选上的男女,会得到命运之神的眷顾,往往能修成正果。 而看着架势,今晚摘得青藤草冠的,非晏小山和唐嫣这对金童玉女莫属了,这是在场大多数人的看法。 “狗屁!”罗恒暗暗骂了一句,“你们什么眼光,难道不觉着小爷我比晏小山这狗日的帅多了么?” 或许唯一不服气的就是某位小爷了,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他输谁都可以,就是不愿意被晏小山抢了风头。 晏小山不来惹他,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来惹他,毕竟这家伙今天穿得如此骚包,一看就是比较拉仇恨那种。 “好狗不挡道!”李姓青年冷冷地看着罗恒,近乎嘲讽地语气。 罗恒很是无奈,今天这种场合,他实在不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破坏掉心中仅存的一点关于青春的情感,所以他让了一步。 哪知李姓青年得寸进尺,凑到罗恒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原来你还真是个被富婆包养的穷学生……” 他指了指晏小山和唐嫣的身影,“看到这一幕,是不是觉得很不是滋味?下午的嚣张到哪里去了?” “醒醒吧,像唐家小姐这种女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染指。不过我表示很奇怪,晏小山的女朋友,不应该是咱一中的小莲花纪萧萧么,怎么会换成唐嫣么,莫非是晏太子这么快就玩腻味了?” 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极轻,除了罗恒,没有人听到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罗恒往后退了一步,掩了掩鼻子,似在躲避他的口臭,用最后的耐心解释了一句:“嘴巴放干净一点,纪萧萧是我的女朋友。” 李姓青年大笑起来,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素来清高矜持,优秀如晏小山,苦苦追求好几年都无法得手的小莲花纪萧萧,会看得上这厮? 他不遗余力地奚落起来,连带着他身后一群男女都开始起哄。 罗恒眯起了眼睛,一本正经道:“你想跟我打架么?” 青年再次大笑。 在一中舞会这么一个档次与悠久的历史并重的场合里,他居然听到了这么没品的威胁,他觉得很有趣。 摇着头笑道:“我是个文明人,不会学某些野蛮人动手,当然,你想打架的话,舞会结束后,我想会有人满足你的。” 最后一句已经近乎威胁。 青年眉宇间蓦地多了些冷峻。 他有自己的保镖,他已经下定决心,等下一定要给这个嚣张的土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罗恒笑了,如沐春风、温润如玉。 比起拳头,轻轻哈了口气,一拳向着他的脸上砸了过去。 有液体飚,是鼻血。 有颗粒飞,是门牙。 青年捂着鼻子嘴巴,惨叫变成惨哼。 “逗比。” 罗恒吐出两个字,又一拳头挥了过去,直接把那位公子哥砸到在了地上。 就像他跟神仙姐姐说得一样,他这人……不只习惯动嘴,还挺习惯动手。 ………… ………… 第一百一十五章:禽兽呀!牲口呀! 一片哗然。 无数参加舞会的学生亦或是维持秩序的老师和工作人员都是满脸震惊。 完整见识整个事件始末的年轻男女们脸上震惊更是无以复加。 他们只是看到李家公子上前和罗恒谈了几句,罗恒便……挥起沙钵大小的拳头把李公子打倒在地! 鼻血与牙齿齐飞,惨叫和闷哼一色。 骇人听闻。 这人疯了疯了还是疯了? 这是那些富家子弟不约而同的想法,他们在下午见识过罗恒的疯狂,可那逼近是在僻静之处,且是自己这方骂脏话在先! 而此刻李少什么都没有说,这少年竟然就这么把他……打了。 且打得很惨。 要知道他的身份,可是罗恒上午打得那些人没法比的啊,这位李大公子,可是李伯庸的儿子! 若是市长公子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人忌惮,那加上晏小山发小的话,任何人动手之前都得思量一番了。 可是这少年还是把李大公子给打了,关键是是打人时候的表情,从一而终的镇定,一点起伏也无,一下一下,富有节奏,好似他打得不是人,而仅仅是一个……沙包。 恐怖的感觉开始在这群富家子弟心中蔓延,这个年轻人,好似一把妖刀,不按常理出牌,明明看起来很普通,做得事情却没一件事普通的,细细想来,很渗人。 下午衣店见过的那个骄傲刻薄的女生扶住了李玮,指着罗恒鼻子就骂:“你凭什么打李哥哥,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叫李玮,是李市长的儿子!晏小山的发小!” 罗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换来一片错愕。 “难道……你不害怕?”女生有些结巴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害怕?”罗恒反问,“市长大人又怎么样,他总不能因为我打了他儿子就把我抓起来枪毙吧?他没这权利。” “至于晏小山发小什么的,其实……”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连晏小山都被我打过。” 此话一出,这些男女俱是见鬼了的表情。 大学刚放假,他们也刚回天南没多久,这些日子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还不了解。 晏小山是什么人,你是天南纨绔圈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当之无愧的太子爷,这么个家世煊赫无边的主儿,有可能被打么? 若是以前有人这么说,这些人一定会笑掉大牙,但说话的少年,二话不说就把市长公子打了,假若将思维发散一点,这少年连晏小山也揍过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惊悚。 罗恒冷笑:“我觉得你们这些人真的挺奇怪,我都问了你们要不要打架……” 他指了指鼻青脸肿一脸狼狈的李玮,“既然他没有摇头,那我就当默认了,而事实是他打不过我,那他被我揍了,不是一件挺符合逻辑的事情么?” 罗恒说得理所当然,笑容平静中带着淡淡讽刺:“我打人从不在乎他是谁,更不会在乎他父母是谁……” 他指着这一群脸色已经变得极为不好的年轻男女,嗤笑道:“其实我觉得挺好笑,打架还要问家世?你们也不是小孩儿了,断奶都这么多年了,难道被打痛了,就要哭着喊着回家找爸爸妈妈?” 四周响起了窸窸窣窣嘲笑声。 无论在何处,没钱的人肯定比有钱的人多,罗恒以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将这群有钱人家的孩子埋汰得一文不值,很多人看在眼里,都觉得挺解气。 因为罗恒做了他们不敢做得事情,他们或许永远不可能如罗恒一般不计后果将这群飞扬跋扈的富二代踩在脚下,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对罗恒这种行为的认可,并用嘲笑声来支持。 嘘声四起。 这群男女个个面如死灰。 他们肯定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罗恒比他们更不善良。 在舞会这个肯定没法子带保镖入场的特定环境下,家室带来的光环被削弱到了极致,然后他们就发现自己这群人,拿眼前这个少年没有丝毫办法。 他们面面相觑,在这一刻表现得很无助。 罗恒望着这些人,用一种轻蔑到了极致的口吻做了总结:“其实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你们这些二世祖,骂不过人,打也打不过人,除了投了个好胎,你们这辈子还有什么用?” 这番话换来一片杀人般的目光。 罗恒耸耸肩膀:“不要天真得以为用眼光就能威胁我,我也不想知道你们是谁,但我觉得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记住了,我叫罗恒,罗恒的罗,罗恒的恒,想报复我的就记住这个名字。” 他表现得有恃无恐:“不过我不觉得你们能拿我怎么样,晏小山都做不到的事情,难道你们能做到?如果你们不想我继续羞辱你们的话,最好就赶快从我面前消失,因为本人祖传老中医,专治各种不服不说,还会几招打狗棒法,最喜欢痛打落水狗什么的了。” 这话自然是为了回应先前李大公子说得好狗不挡道了。 挡道的不一定是狗,但这群人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话,肯定神似某种吃屎的动物。 这群人面色颓丧,再无一点心气,搀扶着狼狈的李大公子走了。 至于他们参加完舞会后,会不会哭着回去找爸爸妈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因为罗恒嚣张表现,一个人将一群二世祖压制得毫无心气,会场入口处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围着他时不时指指点点。 罗恒丝毫不以为杵,反而拱拱手,笑道:“哥几个看得高兴,是不是得给几个赏钱?” 众人大抵哈哈大笑,道了几声精彩,罗哥好样的! 罗恒现在是市一中,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罗恒看了看表,五点五十左右,距离舞会开始还有十分钟,心里正自疑惑,怎么纪萧萧和小娘皮和徐女侠还不来? 就见一辆在众多豪车中显得很低调的奥迪a6缓缓开来,开车的男人罗恒认识,是许四维的司机赵天明,也是个练家子。 然后从车上下来两个少女,遥遥望去,好似两朵并蒂的花儿。 前者一身天蓝色连衣裙,清丽绝伦,好似一朵遗世小莲花,正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一中有女神称谓的纪萧萧,后者却是一身酒红色短裙晚礼服,露出白皙肩膀,好似一团鲜红的火焰。 这姑娘身材比纪萧萧更高挑一些,最为夺目的还是她墨黛色的及臀长发,很少见的淡紫色眼瞳。 估摸是穿不惯高跟鞋,她走了几步就恼怒地将水晶高跟鞋脱下来提在手上,就那么光脚踩在草地上,鲜衣赤足,好似一个小精灵。 罗恒会心一笑。 能在市一中毕业舞会这种庄重场合还表现得如此随性洒脱的,自然是某位女侠了。 两个姑娘并肩走到会场入口,赢来了一片炽热目光和啧啧称奇的赞叹。 这两位姑娘气质各有不同,但细究的话,都比方才跟着晏小山进去的校花唐嫣要好上一些,只是纪萧萧更出名的是她一身书卷文艺气,而许惊蛰来一中时间不算长,性格又大大咧咧,实在不怎么符合一般男孩子的审美,校花称谓才没有落在这两个姑娘身上。 “纪女神今天好漂亮呀,你们说等下我找她跳舞,她会接受么?” “得了,天都还没黑就开始做梦了,纪女神虽说漂亮,但我觉得还是许教主更有范儿呀,要能请她跳一支舞,便是少活十年也甘心!” “呸,许女侠会瞧得上你,你们不知道吧,知道她爸爸是谁么,说出来吓死你,市委书记许四维,谁要是泡上她,那得是少奋斗三十年的节奏呀!” “哎,这样出众的女孩子,哪里是我们这种平凡人能够染指的,就是不知道今晚谁能得到她们垂青,和她们跳一支舞呢?” 议论声四起。 两个姑娘手拉着手,款款行来。 世界在这一刻静默,似整个世界的光线都汇聚在这两姑娘身上。 她们目不斜视,笑容清浅,神采飞扬。 天地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放在此时此景,再不是一句虚语。 这样的女孩儿,本来就是上天的恩宠。 舞会还没有开始,轻曼音乐从四周埋设的音响里传来。 是由李泉作曲,范晓萱演唱的那首《我要我们在一起》。 歌词缠绵,曲调悱恻,隐隐勾动着人心里最隐秘的那根弦儿。 没有人上前搭讪,也没有敢。 这种独特的意境,独特的气场,将所有人都震慑住了。 似乎谁破坏这种突然起来的安静的话,就会是这世间最大的罪过。 然后总有那么一些家伙是土鳖到不懂意境,彪悍到不怕遭天谴的。 罗恒跨步上前,骂骂咧咧道:“妈拉个巴子,小爷最烦等人了,俩儿小娘皮,你们迟到了足足半小时,是不是该给小爷一个解释?” 他那天同时答应做许惊蛰和纪萧萧的舞伴,本想到时候随机应变给糊弄过去。 但见这俩儿姑娘是一起来的,就知道纸里包不住火,铁定已经穿帮了,好在他是个极为无耻的人,见形势不了,连忙用上了恶人先告状的无赖招式。 俩儿姑娘笑容依旧清浅,没有说话,估摸是在来得路上商量过,同时含笑着上前,分别挽住罗恒胳膊,另一只手在极为隐秘处掐住了他腰间软肉。 罗恒面不改色,带着俩儿姑娘从容进场,留给围观众人一个高手寂寞的背影,顿时杀死了很多眼球。 他们看到了什么? 竟然有个人是这两个姑娘共同的舞伴? 苍天啊,大地啊,用田子光阁下的话说,这他娘还有没有规矩呀?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得出结论。 禽兽呀,牲口呀,罗恒这厮,太过分了,早晚会遭天谴的。 ………… ………… 第一百一十六章:高人不露像! 罗恒同时揽着纪萧萧和许惊蛰的桃李小蛮腰进入会场,顿时引发了轩然大波。 俩儿姑娘笑容清浅,分居罗恒左右,好似并蒂莲花,风华绝代。 而芊芊素手却在极为隐晦处掐着某人,作为他居然敢恬不知耻同时答应做她们两人舞伴的惩罚。 不过事已至此,俩儿姑娘也只得认了,毕竟她们是极为要好的朋友,总不能因为死罗恒反目成仇吧,至于更换舞伴什么的,她们都没有这个想法。 罗恒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不忘记嘚瑟。 左拥右抱,齐人之福,他觉得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嘚瑟。 唇角上翘,目光睥睨,扫视全场,气场十足,顿时秒杀全场。彻底将方才晏小山和唐嫣这对金童玉女进场时的风头抢走了。 整个会场都是一片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死死锁定享着齐人之福的某人。 其间不乏一些样貌家室都不俗的主儿,那小眼神儿,都恨不得将某人给杀了,实在是太刺激人了,癞蛤蟆啃天鹅啊! 因为某人这进场时秒杀全场的气场,估摸着不少小少年都能留下个终生阴影了。 某人丝毫没有应该低调一些的觉悟,泰之安之堂之皇之,虎躯一边走一边震啊震,眼神挑衅环视全场,那叫一个霸气侧漏。 老子就是癞蛤蟆怎么了,谁规定癞蛤蟆不能啃天鹅了啊,小爷我还一次啃两只,不嘚瑟死你们也气死你们! 任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器宇轩昂,也比不过老子死缠烂打卑鄙无耻无下限呀! 市一中的学生素来清傲孤高,能被他们共同认可,冠以校花、女神称谓的女孩子少之又少。 但许女侠和纪萧萧这两姑娘,无论是样貌、气质还是人气都是极为符合标准的。 在这次毕业舞会上,假使有少年能成为她们其中一个的舞伴,定会被冠以幸运儿的称谓。 假使有人同时成为她们两个的舞伴,那就只能用牲口、禽兽来形容了。 如果这个人还满脸不爽的龇牙咧嘴的话,那拉风程度估摸着都能跟高速公路上狂飙的手扶拖拉机有得一拼了。 罗恒就是这辆在高速路上120码狂奔的手扶拖拉机。 他觉得自己确实挺拉风,他也是个极为无耻的人,所以并不觉得自己同时答应做俩儿姑娘的舞伴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肥水不流外人田,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总不能便宜了外人不是? 这般想着,他脸上笑容愈发明朗。 酣畅淋漓。 大丈夫不患无妻,大丈夫也不会患自己有很多妻。 …… 在罗恒没有注意的角落里,有双眼睛盯着他,眼睛的主人名为晏小山。 他眯着眼打量一会儿,狭长眼眸里隐有痛楚,更多的,却是不甘。 他喜欢了纪萧萧三年,就这么被横空出世的罗恒以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抢走,心里要说没一点膈应那是假的。 何况他是一个极为心高气傲的人,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比任何人差,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失败。 但事实上,他最近确实挺失败,除了高考发挥还算顺利,也顺利取得帝国理工的入学资格外,近乎没一件顺心事。 而每一件让他不顺心的事儿背后,都有罗恒的影子。 不管承不承认,他发现单凭现在的自己,拿这家伙一点法子都没有。 这家伙很狂很傲很嚣张,但他有这个资本。 这家伙说得其实没错,若抛却家室的话,自己确实没有一点比得上他。 但问题的关键是,他为什么要抛却家室呢? 作为晏氏集团的太子,即便他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这辈子能达到的高度也是那些个头悬梁锥刺股的凤凰男们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 何况他也很努力,并不是一个废物,只能四年后拿到帝国理工学位,他就可以回国,开始全盘接受晏氏的生意,最多两三年后,只怕他的名字就能出现福布斯亦或是胡锐排行榜上,这是罗恒这辈子恐怕都达不到的高度。 “你比我优秀又如何,比我聪明又如何?我们从来没有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这就是晏小山此刻的想法。 林震南是他的老师,一直在教他一个道理,大丈夫能屈能伸,霸王乌江自刎成全了气节却输了江山,韩信受了当阳之徒胯下之辱又如何不丈夫? 区区罗恒,根本就不是跟你一个档次的人物,待你将来真正掌握了晏氏这个大航母,真正要对付他,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么一想,现在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他现在是你的心魔,你的磨刀石,老师不帮你,就是要你自己跨过去,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 晏小山认可了林震南的说法。 所以他暂时放下了对罗恒的恨,放下了心里的憋屈。这也是他这些日子,表现得很安静的原因。 李玮形容狼狈,带着一帮子二世祖走了过来,晏小山不由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他在天南真正称得上朋友的人不多,只有三个,已经死去的王浩然算一个,孙阳算一个,而这位大他一届,李伯庸的儿子也算一个。 李玮咬了咬牙,眼眸里俱是恨意,将和罗恒起争执的过程说了,最后问道:“小山,这厮太狂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就罢了,甚至没把你放在眼里,他甚至还说曾经揍过你!” 晏小山苦笑:“这厮却是很狂,而且……” 他摸了摸继承自母亲英挺秀气的鼻子,正色道:“他没有说谎,他确实揍过我,而且……我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此话一出,这一帮子二世祖俱都骇然。 刚才那个叫罗恒的家伙,说得竟然是真的! 他们空前好奇起来,这厮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连天南纨绔圈第一人晏小山都拿他毫无办法? 对于这些人的疑惑,晏小山没有解释,他也没有必要跟这群人解释。 他心高气傲不错,但他比大多数二世祖优秀的地方,在于他不怎么虚伪,不会去否认既定事实。 他承认自己现在拿罗恒没有法子,但这是因为晏九楼没有对他实行放养政策,没有对他放权,且林震南有意将罗恒作为他磨刀石的缘故。 他不会永远拿罗恒没有办法,事实上他对罗恒的恨不比任何人少,但他现在已经学会默默蛰伏起来,等待时机了。 说起来他能有如此进步还得感谢罗恒,是这厮给他上了一课。 有的时候,敌人才是最好的老师。 “小山,我咽不下这口气!”李玮恨声说道。 晏小山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报复!”李玮冷冷吐出两个字,作为市长公子,他有这个底气。 “孙小军你知道吧?”晏小山突然问道。 李玮有些疑惑,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听说这位三爷前段时间栽进去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事实上,是我去求孙小军帮我对付这厮的。然后没过多久,他就进去了。” 晏小山正色道:“玮玮,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家伙真正的实力远超你所看到的,孙小军都做不到的事情,整个天南除了我林叔,谁还能做到?我劝你忍下这口气。再过几年,我自然有的是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李玮哼声道:“小山,你被他吓破胆了,或者说你怕他?” 晏小山摇了摇头,笑道:“这是唯一正确的处理方式。” “你不愿意帮我?” “不是。”晏小山摇头,“是我帮不了你。” 李玮只冷笑,没有再多言,另外找了个地方坐了。 他只觉得晏小山变了,变得畏畏缩缩了,罗恒这厮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能打一点么,这世上能打的人多了,他总不会是最能打的! 晏小山不愿意帮他就算了,他有自己的方式去报仇! 李玮走后,晏小山身边五官柔媚的女孩子突然冷笑起来,说道:“晏小山,我觉得李玮说得不错,你怕罗恒!” 晏小山冷笑:“唐小姐,请注意你的身份,你是在跟你的男朋友说话。” 唐嫣嗤笑道:“我不觉得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有资格做我的男朋友。” 她看着晏小山英俊侧脸,继续道:“其实你根本不喜欢我对不对,你是在被纪萧萧无情拒绝后,才来追求的我,让我做你毕业舞会的舞伴,纯粹是心里不服气,即想给自己绷面子,又想刺激一下纪萧萧吧?” 晏小山目光一寒,柳叶梢般的眉头微微一挑:“你是在挑战我忍耐的极限。” “可惜啊,纪萧萧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你看心高气傲的她宁愿跟别的女孩分享同一个男人,也不愿意多看你一眼,是不是很失落?” “够了!”晏小山冷冷吐出两个字,额头青筋隐隐突起,显然已经到了忍耐极限。 “你真没种!” 唐嫣冷笑,美丽的颜容变得有些狠毒:“王浩然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败!” 晏小山冷声道:“唐小姐,王浩然已经死了,你提他干什么?” 唐嫣没有再说话。 一个男人如果寡义的话,那他十有八九也会薄情。 她不是一个天真的女人,不会天真的以为一个对兄弟寡义的男人,在大难临头的时候,会不抛弃身边的女人。 舞会马上开始,按照往年规矩,最先的流程校长讲话,然后就是学生在舞台表演节目,接着才是正式舞会,最后步骤就是选择最出彩的一对,夺得青藤草冠,按照古老的传统,接受全校师生的祝福。 纪萧萧等下要上台唱歌,撇下罗恒跑后台准备去了,而许女侠也跟着去,罗恒疑惑,她解释道我要给她伴舞,罗恒没好气道你伤不是还没好么? “要你管!” 许惊蛰显然对罗恒同时答应做她和纪萧萧舞伴的事儿还有些闷气,更加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就跟纪萧萧手拉手走了,让罗恒再次生出她们才是一对而他是那个多余的人的错觉。 下午六点整,舞会拉开序幕。 舞台上学校领导已经就位了,正在进行乏味到极点的讲话。 罗恒又变成孤单一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望着东方隐现轮廓的银月,忍不住喟叹道:“寂寞呀!” “寂寞?”说话的是坐在罗恒身边一个穿着中山装,面容普通,乍一看还有点猥琐的老头儿,他自来熟地接过了罗恒话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年轻人,你看东边那个月亮,像不像少女粉嫩肥大的********罗恒顿时被噎得半死,仔细一看,不联想不知道,这一看还真他娘有些像,忍不住点了点头。 “所以先贤才说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既然处处都是美,那怎么会寂寞呢?”老头一本正经的总结,“你们这些年轻人哟,做学问就是循规蹈矩,要活学活用,懂得发散思维嘛。” 罗恒这次被吓得半死,连忙问老爷爷您贵姓?怎么会来参加年轻人的舞会? 老头儿眼神变得有些伤感,没有说名字,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来找我曾经存在过,现在已经死去的青春。” 罗恒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舞台上,陶明渊校长已经讲完了公式化的话,最后清了清嗓子说道:“下面我们有请一为特别来宾,本校的终生名誉校长,学术界泰斗,唐正德老先生上台讲话!” 全场轰然,掌声雷动。 罗恒身边的猥琐老头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中山服,整个人气质都升华了,目光从猥琐变得睿智,背脊从佝偻变得笔直,从容上台,那叫一个气度卓然、稳如泰山。 罗恒顿时傻眼了,妈拉个巴子,这老头太坏了,扮猪吃虎玩儿的这么顺溜,真他娘的高人不露像啊! ………… ………… 第一百一十八章:作弊器与神装的较量 夜色愈发迷人,舒缓的音乐响彻整个会场,悠扬婉转,好似地籁。 舞会已经进行到了最白热化的时间段。 看着无论气质还是样貌都愈发阴沉的晏小山,罗恒愕然半响,纳闷道:“找我谈,晏公子,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晏小山笑了笑,说道:“因为我很讨厌你。” 罗恒摸了摸鼻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挺讨厌你。” “王浩然的死,跟你有关?”晏小山突然问道。 “算,但也不算。虽然我很讨厌他,也很希望有朝一日能送他去见上帝,不过他的死还真不是我干的,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罗恒先是摇摇头,复又点点头,问道:“晏小山,我真没工夫跟你墨迹,你到底想找我谈什么?” 晏小山有些答非所问地说道:“你很强。” 罗恒眯起了眼睛,唇角上翘:“强不强什么的不好说,但我一定比你强。” 晏小山罕见没有动怒,也没有生气,继续说道:“就我现在知道的,华天,王岳,孙小军,包括许家那个不可一世的嫡孙需延昭都栽在你的手里。” 罗恒实在是搞不懂今儿是晏太子是抽了哪门子风,这他娘完全是来找他谈心的架势啊。 但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之间,有个屁的心事可以谈啊? 一笑泯恩仇? 他罗恒没这么大度,他相信这位晏太子也不是这么大度的人。 前世就是这孙子找小混混废他,间接导致了他蹉跎半世。 在他看来,这是比天还高,比海更深的仇怨,根本没有化解的可能。 他是一个极为记仇,且睚眦必报的人,不会矫情地去宽恕任何一个敌人。 因为宽恕是属于上帝这小姑娘的事儿,而他所要做的,仅仅是如何送这些人去上帝。 对于晏小山,这辈子,他跟此人,只能是不死不休! 想到此处,罗恒唇角笑容愈发从容,一本正经地说道:“或许你可以再联想一下,下一个会不会是你?” 晏小山没有愕然太久,直接吐出两个字:“笑话。” 他看着罗恒,极为认真地说道:“你是很强,也很有心计、手段。但这些……其实都是无关轻重的东西。因为,我家室超过你百倍、千倍,我便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以后能抵达的层次,也不是你能触摸到的。” “然后呢?”罗恒笑,“你觉得我是那种能被你这番话打击羞辱的人?” “我明天就要去英国,帝国理工,有些话如果不跟你说的话,心里就会不爽。” 晏小山比起三根手指,接着自顾自地说道:“三年,三年后我就能正式开始接手晏氏集团,一家虽然没上市,但市值逼近千亿的经济航母。” 罗恒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我只有三年时间可以蹦跶了?” 晏小山点了点头:“我很不喜欢你的狂妄,我跟你说这番话,既不是威胁也不是恐吓,纯粹就是告诉你一个既定的事实,无论你怎么蹦跶,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罗恒忍不住骂了一句:“妈拉个巴子,晏小山,小爷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狗日的这么阴险,这都要出国留学了,也不忘恶心小爷一把。” 晏小山这番话,就相当于在他身上绑了一个倒计时为三年的定时炸弹,一柄随时就会落下,将他斩杀的利剑! 他若是心理素质差一点,只怕这三年都甭想睡一个安生觉了。 晏小山浅笑:“其实这是你教我的,如果你接下来三年过得不爽的话,我想我就会过得很爽。” “可是我为什么会不爽呢?”罗恒反问,他有些纳闷地说道:“其实……我也没觉着晏氏集团有多可怕。” “一家市值上千亿的公司,布局遍布西南七省,过几年上市的话,只怕立马就是世界五百强,你老子晏九楼一世枭雄,结交甚广,那关系估摸到牵扯到中央内阁长老那种级数。” 罗恒看着晏小山,侃侃而谈:“我想这些都是你的底气,但在我看来,其实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晏小山有些错愕。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厮哪里来的底气,他自诩算是摸清楚这家伙套路了,狂妄不错,孤傲不错,但决然称不上幼稚、天真。 相反,这家伙对大势的把握,精密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 他所有的狂妄,都建立在敌人不知道他的底牌,亦或是他有足够自信从容翻盘的前提下。 但晏小山并不觉着罗恒有跟晏氏这个庞然大物抗衡的资本。 他知道罗恒已经在开始经商,最近名动天南的汉唐酒楼他就是幕后老板,但他总不会天真到,以为凭着一家小酒楼起步,就能在三年内达到能跟晏氏抗衡的程度吧? 只要没法跟晏氏抗衡,那等他掌权,全力对付罗恒,即便他有千般算计,也只能被他碾压成渣! 这就是家室带给他的,战略上的滔天优势,是战术上根本没法子弥补的。 那罗恒这厮,为什么不紧张、不害怕、不恐惧? 罗恒当然知道晏小山为什么错愕,只哑然失笑。 若把人生比作一场游戏,他跟晏小山的差距就是屌丝玩家和土豪玩家的差距。 他或许在天赋属性成长性上胜过晏小山些毫,怎奈这厮仓库里放的全是吊炸天的神装,只等三年后就能解封,将他碾压成渣。 按理说,他是应该紧张、害怕和恐惧。 可他是个重生者,他拥有这个世界任何人都不会有的逆天金手指。 形象点说,这就是超级黑客开着作弊器和土豪玩家那一身神装的较量。 罗恒或许会输,但他也并不是没有赢的可能。 还有三年时间留给他发展,留给他布局,那他为什么要怕晏小山? 他可以被敌人打死,但决然不会被敌人吓死! “是的,不过如此。”罗恒点了点头,“虽说有句话特别烂俗,但我觉得放在这里还是比较应景,那就是莫欺少年穷。” “三年啊,整整三年,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事实上当年太祖统一中国,将凯申兄赶到台-湾也只用了三年而已。” “你既然想玩,我就陪你玩。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要在你最擅长的方面击败你,清除掉你所有的助力,让你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我脚下,我说到做到!” 罗恒看着晏小山,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晏小山脸色变得阴沉,呼吸有些粗重。 事实上,他心中最恨的,就是罗恒对他毫无逻辑、不讲道理,从灵魂深处流露出来的鄙视。 “你不就是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 罗恒哂笑一声:“你以为我傻?你今天跟我说这些话,除了威胁我外,还有跟我下战书的意思吧?” 晏小山没有说话,眼神有些闪躲。 “定下三年的期限,不就是想让我这三年别来烦你么?” 罗恒哈哈大笑:“个龟儿子,你是被我欺负怕了吧?” 晏小山脸色变得有些不好。 “三年后你才能掌权,那这不是意味着今后三年你都不会掌权么?” 罗恒侃侃而谈,一针见血地说道:“对于某些自曝其短的傻逼,小爷一向都会成全他的。” “所以今后三年,要么你躲在英国别回来,你一回来小爷逮着机会就要欺负你!” “你……”晏小山脸色变得铁青。 “你什么你,小爷我就是这么无耻,报仇这玩意儿,十年不晚什么的太矫情,还是从早到晚比较爽。” 晏小山这几个月接二连三被罗恒羞辱,心里多少都有些阴影了,本想在出国前威胁罗恒一番,给他留下点阴影,好掰回来些毫面子。 哪知道却瞬间被罗恒拆穿心思,又被这厮从头到脚鄙夷了一番,灰溜溜走了。 待晏小山走了,罗恒仔细想想,忍不住蹦出一个字:逗! 当然,晏小山这番话,也给他提了一个醒,三年后这厮就能掌权,那他如何也要加快步伐了,要不还真会被这不要脸的人民币玩家用一身神装给虐成那历史的尘埃。 他正想到这里,突然一阵香风扑面,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看着身边不请自来的一个冷艳小美女,皱起了眉头。 这小美女长得便不是倾国倾城也相差不远了,五官柔媚中带着冷峻,眼眸狭长,嘴唇细薄,眉毛不是一般美女的春山黛眉,而是弯弯向上挑起,渲染着股子呼之欲出的邪魅。 罗恒略懂面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据说这样的女人一般除了**比较旺盛外,还挺克夫。 他可以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敌意,思忖片刻,笑道:“唐小姐,你男朋友才刚灰头土脸的走了,你就立马贴上来,这是觉得小爷我太优秀,忍不住想劈腿了么?” 唐嫣并没有生气,而是妩媚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请你跳支舞。” ………… ………… 第一百一十九章:因为……你质量不够好 唐嫣的到来,吸引了诸多目光,毕竟整个市一中那么多姑娘,能被称为校花的可只有她一个,肯定有其独到出众的地方。 而这位姑娘脱颖而出的地方,应该是在于妩媚,有别于已经张开的御姐、少妇之类的妩媚动人,而是一种十六七岁少女特有的,带着骨子与众不同诱惑的小清新式妩媚。 以及妩媚之下,隐藏极深的那一抹……冷艳。 罗恒认识很多姑娘,漂亮的也不少,唯一与她气质相近的,或许就是那位彪悍得不像话的天下无双穆格格了。 假以时日,罗恒丝毫不怀疑这位唐姑娘有可能成长为下一位罂粟花般的穆格格。 虽然现在还很青涩,但罗恒已经觉得这姑娘身上有毒了。 周围目光灼灼,盯着罗恒,这些目光大抵与羡慕、嫉妒之类的词汇有关。 因为他们看见了校花唐嫣在向罗恒邀舞。 这本身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但如果联想到这厮还同时是许女侠以及纪大小姐的舞伴的话,那就只能让人嫉妒到悲伤。 实在是太禽兽了,走桃花运也不是这么走的,这厮总不能跟所有漂亮姑娘都有一腿吧。 更为关键之处,刚才他们明明看到,唐校花是跟晏小山一起进来的,难道这厮从晏太子手中将纪女神抢走之后,又天神下凡似得,将唐校花劈腿了? 有些人看向了另外一边,晏小山面色颓丧,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更是笃定了心中猜测。 不知怎的,他们突然觉得这位家世煊赫。人中龙凤的晏太子好可怜。 唐嫣的到来,也吸引了许惊蛰和纪萧萧的注意。 纪萧萧撅起嘴巴,满脸不爽,跟许惊蛰说道:“什么人嘛,他什么时候跟唐嫣有一腿了?” 对于罗恒答应做许惊蛰的舞伴纪萧萧还勉强可以接受,但如若换成唐嫣的话,她心里会一百个不乐意的。 许惊蛰咬了咬牙,悄悄握紧了拳头,吐出四个字:“奸夫*******她觉得,如果这家伙真的答应了的话,自己一定会上去教训他一顿,将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死罗恒,实在是太过分了。 好在罗恒这家伙突然变得比较有节操了,他做了一个让其他人无语,让许惊蛰和纪萧萧这俩儿小姑娘忍俊不禁地选择。 这厮经过很认真地思考,一本正经地拒绝了唐校花:“唐小姐,其实我是个很正经的人,我妈跟我说不能跟陌生的女孩子讲话,以此类推,那就更不能跟陌生人跳舞了。” 罗恒并不觉得自己的“虎躯一震光环”已经进化到了能吸引妹子主动投怀送抱的程度,这不科学,所以他直接拒绝了唐校花,换得唐嫣一脸错愕。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在一中,居然会有人拒绝她,居然有人敢拒绝她。 但罗恒还是拒绝她了,干净利落。 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总是不好惹的,他跟唐嫣素无交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会找他跳舞,难道她不知道市一中毕业舞会的舞伴潜在身份,至少得是准男友么?而她分明是跟晏小山手拉着手进来的。 虽说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晏小山戴上一顶颜色为绿的帽子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但罗恒经过深思熟虑,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他是一个第六感相当敏锐的人,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古怪。 她恨自己,罗恒不懂她的恨来自于何处,但能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敌意。 唐嫣没能想到罗恒会拒绝她,表情错愕,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罗恒能感觉得到她语气中的幽怨,美女总是傲娇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拒绝,一定深深地刺激了她那颗傲娇的心,所以他能理解她满腔的怨气。 他反问道:“一定要知道答案?” 唐嫣点了点头,那眼神幽幽,活像一个被始乱终弃了的小媳妇。 想了想,罗恒正色道:“因为我有更好的。” 他指了指距离两人几米处,眼神玩味儿地看着他们的纪萧萧和许惊蛰,解释道:“唐小姐,虽说你很漂亮,但我觉得她们比你更漂亮。” “你看纪萧萧气质比你更好,眼睛比你更大,皮肤比你更白……” “而我家那女侠就更不用说了,你又没有觉得她那及臀的墨黛长发,淡紫色的眼瞳很有异国情调?腿比你长,腰比你细,何况她很能打,腰腹柔韧性更不知胜过你多少……” 罗恒压低声音:“也就是说,咱家女侠可以挑战更多高难度的体位。” 唐嫣脸颊微红,妩媚眼眸里已经隐隐有了些愤怒。 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主动向异性示好,不了却被这个异性直接拒绝不说,还很过分地将她形容的一文不值,简直是不可原谅! 罗恒最后总结着,“本着自然进化的法则,当一个雄性足够优秀的时候,他就不会在求偶的过程中追求数量,而是要强调质量。” “所以……”他很无奈地耸耸肩,“现实或许不骨干,但她一定很悲伤,我所以拒绝你,是因为你质量不够好。” 唐嫣一巴掌扇出。 罗恒反应极快,一下就将她的手腕拿住。 唐嫣吃痛,没有如别的女孩子一般流露出些毫柔弱,而是满脸怨毒地看着罗恒。 “唐小姐,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想接近我,我都劝你仔细掂量掂量自己,当你引以为傲的美貌在我眼中一文不值的时候,你还有什么可以跟我玩儿的?” 罗恒眯着眼,看着她已经初具规模,因为愤怒上下起伏的胸脯,嫣红如三月桃花的面颊,唇角勾勒出一抹冷笑:“看你是女孩子,这一巴掌我不跟你计较,但是没有下次。” 罗恒放开了她的手腕。 唐嫣揉着微红手腕,恨声道:“很好,罗恒,今天的羞辱,本姑娘记住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名其妙,小爷又没强-奸过你……” 罗恒愕然半响,他实在是搞不清楚,自己跟她有什么矛盾,这姑娘对他的恨,到底从那旮旯冒出来的。 唐嫣走后,许惊蛰和纪萧萧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将他挟持着,脸上笑容很是玩味儿。 罗恒顿觉不妙:“你、你们想干嘛,熟跟熟,但你们想乱来的话,我一样告你们非礼的!” ………… ………… 第一百二十章:一生有你 俩儿姑娘近乎同时掐住他腰间软肉,罗恒顿时疼的倒吸凉气,龇牙咧嘴不止。 “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跟唐嫣这狐狸精有一腿的?” 能说得这么直白的自然是性格更为大气些的许惊蛰了,而纪萧萧典型的水瓶座女生,十足行动派,见罗恒不招,加重了力量。 “冤枉呀,俩儿姑奶奶。我压根儿就不认识她,你们知道的呀,像我这么拉风的男人,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她主动来招惹我是完全符合逻辑的事情,但我已经毫不犹豫地拒绝她了嘛!” “信你才有鬼,不过你刚才的表现勉强合格啦。” 许惊蛰率先放开手,纪萧萧还掐着不放,罗恒没好气道手感不错吧,上瘾了是吧,再不放我还手了! 说着眯着眼看着她挺翘胸部,天蓝色礼服胸前微微开口,隐见白皙,下面淡青色血管都隐约可见,带着难言诱惑。 纪萧萧吓得吐了吐舌头,连忙放开手,躲到了许惊蛰背后,许惊蛰最不怕就是罗恒嘚瑟了,逮着他就是一顿胖揍,罗恒连忙告饶,不住喊着形象形象,全年纪的牲口都看着呢。 许惊蛰估摸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放过了他。 三人玩闹一阵也累了,找了个地方坐下,有一口没一口喝着鸡尾酒,聊了一阵。 大抵就是最近都在忙什么,以及高考考得如何,准备填报什么学校之类。 纪萧萧最近忙着学钢琴,而许惊蛰身上有伤,什么都不能干,倒是郁闷的不轻,至于高考,纪萧萧自我感觉发挥不错,估分都在六百八左右,上清华北大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这姑娘想去上海,到时候大抵就是填复旦亦或是上外。 罗恒问她怎么不填北音、上音之类呢,他觉得这姑娘嗓门那是真好,天生的歌者,不朝这方面发展太可惜了。 这姑娘对音乐是真爱,幽幽吐了口气,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解释道是她妈妈不让,说娱乐圈很脏的,不准她涉足。 罗恒点头表示明白,没有再继续深究这个话题。 而许女侠因为高考前受伤,多少受了点影响,估分大概在六百上下,而选报的志愿却是提前科,是国内排名前二的一所军事院校,培养女军官那种,那五年出来后,至少是个中尉军官,混得好三十岁之前成为一个吊炸天的女少校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此处,他顿时眯起了眼睛。 他可是个十足的制服控,凭借许惊蛰的修长大腿,那肯定是极为契合军靴和军装的,若到时候干那啥事儿的时候,叫她穿着少校军服…… 这画面太美,罗恒才刚想了想,就忍不住留了口水,实在是太诱惑了。 以许惊蛰巾帼不让须眉的性格来看,进军队发展还是挺合适的,而且以许家的能量和资源,她在军队系统也能有一个光明的前途。 罗恒只是有些心疼和不爽,心疼自然是因为军营里很苦,不爽则是管制严格,许惊蛰要真去了,那岂不是意味着半年才能见一次? 他叹了口气,正色道:“女侠,你就这么抛弃你的小跟班不管了,万一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许惊蛰没好气道:“小罗子,你不欺负别人别人都要烧高香啦,再说本女侠又不是进去就出不来了,你要被欺负了就写信告诉我,我带着部队来给你报仇!” 许惊蛰这话说得很有霸气侧漏范儿,顿时就把罗恒震慑住了。 罗恒还是忍不住有些幽怨:“说是这么说,万一我想你了怎么办,人家会得相思病的。” “呸,跟谁学的,这么肉麻。” 许惊蛰小脸微红。 她极少在罗恒面前羞怯,偶尔流露点小女儿姿态,却是那样的风情万种、魅惑众生,顿时就将罗恒整个心都收走了,实在是太妖孽了。 趁着纪萧萧不注意,罗恒就从桌子底下去拉她的手,本来以为她会抗拒,却是很顺从地被他握在了手里。 两人十指紧扣,不一会儿,彼此掌心都有些湿润,触感也变得异常敏锐。 罗恒看向许惊蛰,却见她好似根本没有反应似得,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罗子,行走江湖,心里不能总想着儿女私情,但本女侠一统江湖之后,就抬着八抬大轿来娶你,怎么样?” 这话近乎是玩笑了,也不知她今儿是喝了点酒还是怎么的,敢跟罗恒说这么露骨的话,顿时把罗恒噎得不轻。 他没好气地握紧了她的手,手指在她掌心轻轻扰着,她罕见地没有抗拒,而是柔顺乖巧地如一只小白兔,任由他戏弄。 偏上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这样反差,带给了罗恒异样的刺激。 边上纪萧萧或许是听得羞怯,或许也是喝了些酒,脸颊上红云儿飞舞,滚烫滚烫的,尤其是耳垂,好似两粒鲜红欲滴的葡萄。 遥遥望去,好似一朵纯洁的水莲花染上了些嫣红,风华绝代,明艳绝丽。 最后话题难免转移到罗恒身上,问他考得怎样,毕业后打算去哪所学校? 罗恒自己也估算了一下,他发挥挺不错,分数大概在630上下,数学肯定是满分,物理化学也都上了一百四,但这分数离北大清华肯定差了点,一时间倒是没想好要去哪所学校。 至于专业倒是想好了,就是经济管理学,也挺契合他在数学建模上的强项。 聊了约莫半小时,三人都喝了不少酒,许惊蛰估计是内急,就起身去上厕所,罗恒刚想把她的手放开,却见许女侠就那么站起来了,从容走了。 罗恒错愕,微微张大嘴巴,望了望纪萧萧。 这姑娘小脸微红,低下头,像一朵水莲花不甚凉风的娇羞,那微隙的红唇,迷离的眼神,粉嫩的面颊,娇艳欲滴的耳垂,在这刻奇妙地组合在了一起,成为人间最美的画卷,怪力乱神。 “喂!”罗恒轻轻唤了她一声。 “嗯?”她轻轻迎合,低如蚊讷,近乎是细碎娇喘,几乎可闻。 “你今天很漂亮。” 如此露骨的话,近乎挑逗,纪萧萧脸颊更红了,不敢回应。 “唱首歌给我听吧。”他突然说道。 “在这里?”纪萧萧轻启朱唇。 “舞台上。” 罗恒说着,找了纸和笔,飞快的写下曲谱和歌词,然后起身,拉着她,上了舞台,自己走到了钢琴架旁,开始弹奏。 双手飞速舞动,带起了道道残影。 是水木年华几年后的成名作《一生有你》。 悠扬的旋律,合着风,共着月,好似幽泉潺潺,勾动了每一个年轻的心,随之悸动,莫名感触。 “我曾梦见你离开,你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那一天,你能否还在我身边?” “看那些誓言谎言,随往事,慢慢飘散……”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 纪萧萧嗓音空灵,有王菲的七分神韵,更多的是她自己的味道。 原本喧嚣的大操场突然安静了,鸦雀无声。 这首大家闻所未闻的歌,由一中的女神纪萧萧娓娓道来,淡如流水间,蕴含着澎湃的情感,似有一种独特魔力,将在场所有人关于青春,关于美好记忆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罗恒吐出一口浊气,仰望星空,心中莫名安宁,也将自己的青春定格在了此刻。 他知道,有朝一日,他终将归去。 但这都是遥远的未来之事。 现在所要做的,只是走出一中,走出天南,走进动荡的世界,去迎接他的星辰大海,也承受时光的万劫不复。 谁也未能想到,舞会的高潮,竟然是由罗恒无心插柳的一首歌带来的,全场沉默之后,是山呼一般的呐喊,是潮水一般的掌声,很多人都哭了,女孩子们哭得梨花带雨,男生们偷偷抹着眼眶。 纪萧萧唱完后,眼眶微红,心里感概,偷偷地看着罗恒。 而罗恒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后,却最终定格在了许惊蛰身上。 许惊蛰站在灯火阑珊的地方,恍如若干年后两人第一次的初见。 纪萧萧不由叹了口气,她终于明白,他或许多情,但在他心中,总有一个人的位置是无可替代的。 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也是幸福的。 一生有你,只因在我最美的年华里,我遇到了你。 这一刻,她没有去纠结未来会如何,她不是一个工于心计,会去主动争取什么的女孩子,何况那个人还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她所求的,不过是在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他,为他独放笑颜。 她是幽谷里最安静的花,是世间最清冷的莲,她的世界,承受不了那么多蝇营狗苟、尔虞我诈,所有关乎阴谋的东西。 她只想安安静静、静静安安。 ………… ………… 第一百二十一章:草戒指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舞会终于要结束了。 而最后一个环节,就是青藤草冠的归属。 唐正德老人最后走上舞台,有一束探照灯在场间上千张面容上逡巡。 “青藤草冠,这是我们一中毕业舞会最后的环节,按照以往惯例,这束灯光最终定格在谁的头上,谁就是青藤草冠的所有者,将草冠给心仪的女孩子戴上,据说就能得到命运之神的眷顾,最终修成正果。” 唐正德老人这般解释着,最后笑道:“不是我这老头子在宣传封建迷信,其实我觉得这东西挺准的,当年,我跟你们师母就是在舞会上走在一起的,所以我希望接下来得到青藤草冠的男孩子,一定要亲手将草冠戴在你所心仪的女孩子头上。” 老人这般说着,光束开始移动,最终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定格在了罗恒头上。 先不论他同时带着许惊蛰和纪萧萧进场时的光芒四射,单论他和纪萧萧一曲《一生有你》技惊四座,风采已经将所有人都压制下去了, 他有些错愕,老人却是鼓励地跟他点了点头,并示意工作人员将常青藤编制的青藤草冠递给了他。 大家开始鼓起掌来,大抵是发自衷心的祝福,也有些是在幸灾乐祸,都很好奇他会将草冠戴在谁的头上。 毕竟他今晚同时是两个极为优秀的女孩子的舞伴。 所谓齐人之福,在华夏这个国度,是决然不可能的,他必须得做一个选择。 罗恒并没有犹豫太久,径直走向了许惊蛰。 掌声变得热烈,光束移动到了许惊蛰身上。 一身短裙晚礼服,鲜红如血,灯光下的颜容美轮美奂,淡紫色眼瞳里是静谧而幸福的光。 而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纪萧萧眼眸有些黯淡。 虽然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了,但她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心里好似藏着一根倒刺,轻轻一触,就疼得渗人。 她现在的位置,距离小树林不远。 三个月前,就是在这个地方,她当着很多人退了罗恒的情书。 然后他将情书撕得粉碎,漫天纸屑纷扬在春风里,好似蝴蝶翩舞。 那时候,远处是淡蓝的天光,近处是眉眼冷峻的少年。 他毅然决然地告诉她,你会后悔的。 三月后,近乎是同样的地点,他宛如凤凰涅槃般,已经出众到让唐嫣那么骄傲的女孩子都忍不住主动接近的程度,且还没有要求任何实质性的汇报,就救她父亲于危难之中。 虽然他总是口花花,总是喜欢调戏作弄她,但她知道,他心地真的是极好的,至少对她是极好的。 光束一分为二,一束照着罗恒,手里的草冠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另一束照向许惊蛰,渲染得她的颜容是那般夺目,上面俱是幸福的光芒。 他曾不顾自己性命的去救过她,而她也为他挡住了野狼暴虐的一拳。 同生共死,不外如是。 命运是一种奇怪的东西,许惊蛰隐隐有种感觉,就好似他们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一般。 罗恒的感觉自然更强烈,因为在他的人生里,他们确实很早很早就认识了。 他深爱着她,比对任何人都爱,是这个姑娘,将他从地狱带往人间,再陪他仰望天堂。 两人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辈子,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在一起。 两人指尖相触,有风在耳边,有莫名情愫在蔓延。 看着这一幕,纪萧萧眼里已经有了些微苦涩。 她确实后悔了,很早很早就后悔了。 在他凭借一首《烟花易冷》技惊四座的时候。 在他不计前嫌,以一首《宽恕》帮助她完成多年梦想的时候,在他为了她,狠狠教训晏小山的时候。 在他拯救自己父亲于危难,没有索求任何实质性回报的时候。 不知怎的,一滴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很想安安静静、静静安安,做幽谷里的花,做清冷的莲,但她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纪萧萧,是骄傲到让所有男生都自惭形秽的纪萧萧。 但她所有的自矜,在他面前,都犹如雪逝冰消般,变得不值一提。 罗恒和许惊蛰同时看到了这一幕。 许惊蛰心里抽疼了一下,她不算心思特别玲珑的女孩儿,但她又怎么看不出来,自己最好的姐妹,对罗恒的那种莫名情愫? “死萝卜,萧萧她……”她悠悠地说。 罗恒看着她在灯光照耀下,别有风情,好似一对瑰丽宝石的眼眸,极为认真地说道:“虽然我早知道你们才是真爱,但你总不会把我让给她吧?” 许惊蛰摇了摇头,虽然她很心疼纪萧萧,也明白她心里的难过,但她也做不到将这家伙让出去。 虽然他偶尔会很坏,经常惹她生气,但在她心里面,他跟任何人都是不一样的。 “只是……”她踟蹰起来,欲言又止。 “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是个极度无耻的人。” 罗恒见她纠结,心里有了个新的想法,“未来会怎样,那是时间的问题,我们都还小,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去经历,去选择,但在今晚,在这个特殊时刻,高中生涯最后的五分钟,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中有任何人留下遗憾。” 他看着她,表情认真:“你会怪我么?” 许惊蛰摇摇头:“不怪!” “真是个好姑娘。”罗恒拉起了许惊蛰的手,然后两个开始踱步,缓慢地走向纪萧萧。 光束再次一分为二,一束照着两人,另外一束照向了纪萧萧。 她眼眶还有些泛红,见着灯光,连忙抹干净眼泪,尽量扯出一个笑脸,略微苦涩。 她想,她应该送出自己的祝福的。 错愕之间,罗恒到了她身边,用另一只手拉住了她。 纪萧萧脸上俱是难以置信。 罗恒看着她坏笑:“你应该知道我是多么的无耻。” 纪萧萧破涕为笑。 第一次,她开始不怎么讨厌他的无耻。 整个会场,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罗恒这厮,不会想把草冠同时送给两个女孩吧? 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无耻的人? 罗恒用事实证明真的有,且还可以更无耻一点。 众目睽睽之下,他将草冠解开,然后用并不娴熟,甚至很拙劣的手法编了两个草戒指,然后分别跟这俩儿姑娘戴上。 之后在一片崇敬的,嫉妒的,惊叹的目光中,从容离去。 许惊蛰在他的左边,纪萧萧在他的右边——一如他们进场的时候。 罗恒步履从容,身边俩儿姑娘笑容清浅,宛如绝世的并蒂生莲。 光束终于黯淡,整个会场一片哗然。 他们见证了市一中近百年历史中最让人惊叹的传奇。 有一个叫罗恒的牲口,以一种蛮横霸道到不要脸的方式,将一中最出众的两朵花儿拐跑了。 这一幕直到多年以来都还有人津津乐道,亦在不少小少年心中留下了难以弥补的阴影。 牛人所以是牛人,只因为彪悍的人生从不需要解释,仅此而已。 当然也有很多人心里是不爽的。 晏小山蜷缩在角落里,任由黑暗将他包裹,眼神变得更加阴鹜。 明天他就要动身去英国,未来的三年总共是一千零九十六天,每一天他都会记在心里,因为这是他宣判罗恒死期的倒计时。 李玮掉了一颗门牙,却一直没有离开会场去医治。 待得罗恒退场之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晏小山被吓破了胆儿,他可没有,罗恒今天对他的羞辱,是他这辈子从未经历过的,刻骨铭心,而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报复! 唐嫣妩媚颜容染着一抹冷艳,在月光映衬下,愈发像一朵带刺的花儿了。 舞台之上,作为天南最大一尊隐世佛的唐正德心里忍不住惊叹。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老祖宗说得话果然不差呀。 他想了想,憋出了四个字:“后生可畏。” 他甚至有了这种想法,如果这个小家伙等下能请他喝顿酒那就好了,他付钱。 ………… ………… 第一百二十二章:于无声处听惊雷 罗恒带着许惊蛰和纪萧萧出了会场,却并未离去,罗恒等着唐正德老人出来,屁颠屁颠跑过去,说道老校长,我请你喝酒怎么样,你付钱! 唐正德顿时乐呵了,笑道我这老头子的酒可不是那么好喝的,那你说说你凭什么请我喝酒? 罗恒想了想,笑道老校长,喝酒还要啥理由呀,硬要说的话,酒瘾犯了算不算? 唐正德微微一愣,笑道你这小家伙倒是有些意思,不矫情,那也成,不过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到校门口等我吧。 罗恒乐呵呵点头,屁颠屁颠跑了。 看了看时间,八点半左右,不算太早但也不算太晚。 陪着俩儿姑娘说了会儿话就到了校门口,却发现洪四维的司机赵天明还没走,估摸着是守门口等着接这俩儿姑娘。 连忙上前叫了声赵哥好,赵天明亲热地跟罗恒打了声招呼,要他什么时候有空就到家里面坐坐,你嫂子可是烧得一手好菜。 罗恒连忙表示过几天一定到,不过赵哥您得管酒! 赵天明连忙表示没问题,寒暄一番,问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罗恒摇头表示不用,等下还有事儿,赵天明点点头,接着俩儿姑娘就走了。 过两个月,按洪四维的意思,是让赵天明进市公安局,接替罗建国现在的位置,他在市公安局毫无根据,要想站稳脚跟,肯定是需要罗建国鼎力支持的。 而赵天明也知道不能讲罗恒看做一般小孩,说白了罗建国现在能在市局上位,过两个月铁定进入市委班子,可俱是这位“小徐庶”的功劳。 那他和罗恒时常联络联络感情就是很必要的了。 罗恒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一辆朴实无华的奥迪a4缓缓驶出,然后车窗摇下,从副驾驶露出一颗脑袋,竟然是面容冷艳的唐嫣。 罗恒正自疑惑,她率先说道:“罗恒,我爷爷叫你上车。” 她方才被罗恒言语羞辱得狠,语气中不免有些冰冷和怨毒。 罗恒恍然,唐正德竟然是这位唐校花的爷爷,这倒是他意料之外的事儿,早知道的话,他方才嘴上应该积点德的,不过人都已经得罪了,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依言上了车,发现开车的是个中年人,一身彪悍气,凭感觉就是个练家子,应当是保镖一类人物。 凭老人品阶,有保镖倒也不算什么,不过令罗恒疑惑之处在于老人是在教育系统,一个最是中正平和不易得罪人的系统,为什么出门还要带保镖呢? 难道天南弹丸之地,还有人敢动唐正德这尊隐世大佛不成? 虽说天南无论官场商场杀伐气一向很重,以李伯庸、晏九楼为首,从上到小都喜欢不折手段,要不然也出不了晏九楼这头大蛟龙。 不过要说谁有胆子动唐正德这种门生遍布天下的学界泰斗,罗恒是打死都不信的,这也忒狗胆包天了。 何况唐正德素来深居浅出,与世无争,罗恒也想不出有人会冒着绝大风险,去动一个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者。 罗恒是个很会联想的人,从老人出门带着保镖这个细节,他有了个可怕想法。 莫非是老人想在临死前做些什么,触动了某些人的切身利益? 带着疑惑,罗恒坐到了唐正德身边,唐正德正在闭目养神,见着罗恒,眼睛依旧微眯着,罗恒也不去叨扰,一路无言,到了一家小店,老人乐呵呵下车,招呼罗恒进去。 一身彪悍气的司机还在车上,落座的只有罗恒、唐正德以及愈发像一朵带毒花儿的唐大校花。 老人招呼唐嫣去点菜,唐嫣不情不愿地去了,唐正德眯起了眼睛,笑道:“小家伙,你把我家丫头得罪了?” 罗恒尴尬一笑,点了点头。 唐正德是典型的卧蚕眉,笑起来有些滑稽猥琐,但不笑的时候还是挺有高人气度的,他跟罗恒解释道:“她那身小姐脾气是学得她妈妈,我老了,很多事情也管不了,不过她先前跟你班上那叫王浩然的关系挺不错的,听说这年轻人死了,还跟你有些关系,我想这就是她针对你的原因。” 罗恒恍然,原来还有这层因果,不过王浩然的死,还真跟他没什么干系。 “不过这些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这老头子管不了也不想管。” 唐正德这般说着,笑道:“小家伙,你挺不错的,我其实很早就听说过你了。” 罗恒愕然,他自我感觉还没出众到能引起唐正德这种级数的老者侧目的地步。 唐正德解释道:“我是听葭薇这丫头说的,她以前是我的学生。” “原来是这样呀?” 罗恒再次恍然,难怪方才在酒会老人会主动找自己搭讪,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难怪葭薇姐当年会选择到天南来发展了,看了除了跟罗家的关系外,跟老人的关系也是其中之一,不过这茬儿李葭薇倒是从来没跟他提及过。 “不止是她,其实间接栽在你手里的许延昭当年也是我的学生。” 罗恒没有接过这茬儿,他只是有些疑惑,唐正德怎么会什么事情都了解得这么清楚,像这种极为隐秘的东西,他相信李葭薇是绝对不可能跟唐正德讲的,葭薇姐又不傻。 老人看出罗恒心中疑惑,继续说道:“我这老头子虽说不问世事很多年了,但好歹是土生土长的天南人,对于自己家乡发生的事儿,多少还是有些关注的。” 这个时候唐嫣已经点菜回来,坐到了老人身旁,仍旧满脸不爽地看着罗恒,连带对自己爷爷也没什么好脸色,显然会自己爷爷竟然会请罗恒喝酒很反感。 老人打住了方才话题,跟罗恒聊了些不痛不痒的东西,顺便讲了些自己学生时代的趣事,像他们这种讲台上走下来的学者,大抵比较健谈,也老人也丝毫不迂腐,极为风趣幽默,气氛渐渐变得融洽起来。 不一会儿酒菜上桌,菜只有一道,是西川盆地的名菜毛血旺,主料是猪血和肥肠,难登大雅之堂,不过极为下饭,汤汁鲜红,上面点缀着几朵葱花。 老者招呼罗恒吃,自己打了一大碗米饭,咬了红红一大勺汤汁,淋在米饭上,呼啦呼啦就开动。 老人今年八十有七,面色却是红润的很,饭量也是极好,也丝毫不像别的老人注重养身那般,忌讳辛辣油腻。 罗恒也不矫情,也跟着吃了起来,酒会上没吃东西,肚子早饿了,呼啦呼啦就是两碗米饭下肚。 老人吃了一碗就不再吃了,却示意罗恒再吃一碗,罗恒也不问原因,直接吃了。 看着罗恒吃完,老人点了点头,笑道:“不错,年轻人就是要多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干活,当年在北平求学那会儿,胡适之先生就经常请我们这群穷学生吃饭,必须吃三碗米饭才准喝酒,当时那些个同学我大抵都还记得,不过也死得差不多了。” 老人说着,叹了口气,拿过杯子,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罗恒。 罗恒闻了闻,是极为醇正的青梅酒,泛着琥珀色光泽。 “丫头,打份儿饭给你钟叔送去。”老人并未直接喝酒,而是吩咐唐嫣,似是有意将她支开。 唐嫣有些不乐意,老者却突然严肃起来,她只好颇为不满地走了,临走还恶狠狠看了罗恒一眼。 罗恒哑然失笑,终究是个小丫头片子,离喜怒不形于色还差得远。 待唐嫣走了,唐正德就陪罗恒满饮了一杯,酒味醇厚,他舒服地吐了口气,突然正色道:“小家伙,其实我早在等你请我喝这顿酒。” 罗恒愕然,寻思老者方才在上台之前找自己搭讪,上台时又百般暗示,确实是有这种意味在,疑惑道:“那万一我今天不来找您呢?” “葭薇那丫头跟我说你一定会来。”老人眼睛眯起,继续道:“你要是不来,那这顿酒也就没有喝的价值了。” 罗恒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怎么听得懂。 老人正色道:“你对天南的局势怎么看?” 罗恒思忖一会儿,决定照实说了:“很乱,一把手和二把手不和,二把手喧宾夺主将一把手死死压制,这是属于无法调和的矛盾,而且李伯庸此人,行事过于狠辣,说是不折手段也不为过,上梁不正下梁就要歪,所以相当的乱。” “是啊。”老人点了点头,叹道:“我是做学问的,对于权力斗争这种东西向来不感兴趣,不过好歹也是天南土生土长的人,这都要入土的人了,实在是不忍见家乡父老受这帮子贪官污吏祸害。” 罗恒眯起了眼睛,正色道:“老校长,您这话,我真有些听不懂了。” “你要是听不懂,我这老头子就不会坐在这里陪你喝酒了。” 老人笑了笑,又是倒了一杯酒,示意罗恒跟他再饮一杯。 酒喝完,他突然说道:“就在前几天,我将这几年暗中整理的一份儿材料送了上去。” 罗恒心中一凛,压低声音:“老校长,是关于李伯庸的?” 唐正德正色道:“不止是李伯庸,还有晏九楼。” 所谓于无声处听惊雷,大抵如是。 ………… ………… 第一百二十三章:刀丛 这声惊雷足够响,罗恒顿时被震慑住了。 凭老人的阶位,要对付李伯庸还有可能,但要对付晏九楼的话……胜算恐怕连一层都没有。 唐正德敢这么跟罗恒讲,需要很大的勇气,便是正当血勇的年轻人也罕有的勇气。 罗恒终于恍然,难怪唐正德出门要带保镖了,放眼整个天南,便是李伯庸也没有胆子对付他,但如果对手是晏九楼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以晏九楼的身份,以晏氏集团经济大航母的地位,除非是内阁长老一级的大佬想动他,否则决然没有栽的可能。 所以他敢更加肆无忌惮的行事。 罗恒正色道:“老校长,您这么做,会不会太危险了?” 唐正德淡然一笑:“小家伙,你觉得我一个活了八十有七的老头子,还会像你们这种年轻人一般,将自己的性命看得太过重要么?” “可是……”罗恒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说得更为直接一些:“以现在局面,在最上面领导阶层不退下来的前提下,想扳倒晏九楼,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就是说……您是在做无用功。” “你说得不错,材料到了省纪委那个级数就被压下来了,对方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不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要不就继续走流程,至于每种选择面临怎样的后果……你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应该能猜得到。” 唐正德话里意味罗恒自然明白,前者皆大欢喜,老人或许还能得到一笔好处,至于后者,对方也不怕,有恃无恐的很,若老人一味不识时务的话,只怕还要吃些苦头了。 他连忙问道:“老校长,那您是怎么选的呢?” 唐正德爽朗一笑:“正德这个名字,是当年胡适之先生给我取的,他希望我明正德性,所以我哪条路也没选,而是选择给总书记写-信,一周一封,通过各种渠道,他们自然想尽千方百计拦截了,目前为止,他们拦截得很成功,但我相信总会有漏洞。” 罗恒肃然起敬,思忖一会儿,有些担忧地说道:“老校长,有些话以小子的身份不当讲,但恕我冒昧,您这是……求死之道。” 他说完,眉头已经紧紧蹙在了一起。 唐正德大笑,浅饮了一口酒,反问道:“你能想到的,我又怎会想不到?” 罗恒隐隐有了种可怕猜测,惶恐道:“老校长,您的意思是?” 唐正德微眯着的眼睛亮如弯月,里面有传承自老一辈知识分子那种特有的正气凛然。 他一字一句道:“于小事不惜身,于大事不惜命。我是快将入土的人,我只希望我的人头能打破某些僵局。” 他看着罗恒,眼里俱是希冀:“我只是想找一位继任者而已。” 罗恒惶恐,苦笑道:“老校长所托太大,我不敢受命。” 唐正德摇摇头:“你的事迹,我了解得远比你想象的要多。你是个很与众不同的年轻人,喜欢剑走偏锋,却又看得到中正大气,行事飞扬跋扈,偏生又当得起谨小慎微,天生适合当一个搅局者。” “以天南这种局面,我想除了你再没有第二个人适合了,该告诉我的,葭薇这丫头都告诉我了,我们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 罗恒再次苦笑:“老校长,能不能再容我仔细想想?” 唐正德点头,陪罗恒喝完了一整瓶青梅酒,每人三杯,罗恒只觉原来醇厚的酒味突然变得辛辣起来。 酒入豪肠,三分是今晚的月光,剩下的七分,全都被老人言语激昂,酝成了滔天杀气。 老人摆摆手,招呼来老板,很强硬地付了酒钱,一共一百零八块,一个暗合天罡地煞的神奇数字。 “我这辈子只让两个学生请我喝过酒,俱是我付的钱。第一个没有让我失望,你是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 老人正视罗恒:“我只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能对得起老头子我今晚付的酒钱。” 唐正德的卧蚕眉微微上挑,上面隐有霜雪,下面眼眸神光迸射,含着一位老人殷切的期盼。 …… 送老人回到车上,唐正德突然跟罗恒说道:“我想自己思考思考,小家伙,你陪我家丫头走走,顺便帮我把她送回家吧。” 唐嫣有些不满:“爷爷!” 唐正德严肃道:“听话!” 说着也不管罗恒愿不愿意,他家孙女愿不愿意,很强硬地将两人赶下车,自己招呼司机开车走了,留下罗恒和唐嫣面面相觑。 气氛变得尴尬了。 因为唐正德老人这层特殊关系,罗恒觉得自己实在不好将唐大校花得罪的太死,再加上刚才那番话确实很过分,便摸了摸鼻子,跟她说道:“唐小姐,刚才在酒会上,我说得有些过火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唐嫣冷冷道:“可是我已经放在心上了。” 罗恒能跟她道歉全看在唐正德是德高望重的老校长,还是葭薇姐老师的份儿上,见她如此傲娇,心气儿顿时就上来了,耸耸肩:“那我就没办法了,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唐嫣撇过头去,吐出一个字:“滚!” 罗恒眯起了眼睛,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你……”唐嫣气得跺了跺脚,叫道:“回来!” 她实在是想不到罗恒说走就走,这里是家挺偏僻的小店,她要回家的话,至少要穿过三条幽僻的巷子,天南治安一直不怎么好,她一个人可没有胆子回去。 罗恒没有止步,声音不冷不淡:“唐小姐,对不起,俺已经滚远了。” 唐嫣气急,蓦地觉得周围环境变得阴森森的,也顾不上赌气了,连忙叫道:“你明明答应我爷爷要送我回家的!“ 罗恒止步,无奈耸肩,哪里看不出来这小娘皮是害怕了,揶揄道:“你当小爷是滚来滚去的轮胎呀,害怕就自己滚过来!” 唐嫣没有动。 罗恒直接比起三根手指:“数三声,不滚过来唐大校花您就自己想法子回去吧!” 沉默。 三根手指变成两根。 唐嫣没有动。 两根变成了一根。 她还是没动。 罗恒转身就走。 唐嫣连忙小跑上前,罗恒止步。 她没好气地说道:“你明明只数了两声!” 罗恒点头:“我以为你应该懂我的无耻。” 唐嫣无语。 两人继续走。罗恒在前,唐嫣在后,相隔两米。 巷口路灯昏黄,将影子投在后面。 她实在气不过,就一下一下踩他的影子,高跟鞋发出啪啪的声音,每下都在肚脐下五寸,一个男人都懂的位置。 罗恒实在无奈,回头看着她,目光灼灼:“你再踩我就强-奸你!”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唐嫣缩了缩脖子,不知怎的,她突然没了原先那种嚣张气焰。 “有屁就放。” 她想了想,问道:“王浩然的死,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罗恒反问:“有关系又怎样,没关系又怎样?” 唐嫣摇摇头:“不怎么样。” 罗恒耸耸肩:“那你干嘛要问呢?” 唐嫣无语,好一会儿才道:“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罗恒解释道:“算是有关系,也算是没关系,他爹贩毒,我设计抓了他爹,他铤而走险想救他爹,结果被他爹的合伙人算计,被对面狙击手一枪爆头。这个解释已经很清晰明了,这家伙好歹曾经是我的发小,就算是我要弄死他也会给他留一个全尸,就是这样。” 唐嫣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不好奇我跟王浩然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又做了晏小山的女朋友么?” 罗恒唇角露出一抹玩味儿的笑容:“我为什么要好奇?” 唐嫣幽幽地说:“你很不解风情。” “首先你得有风情。” “我真有你说得那么差?” “真有。”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唐嫣又重重踩了罗恒影子一下。 罗恒不解,无奈道你丫到底想干嘛? 唐大校花嫣然一笑,在这一个绽放出万种风情,正色道:“等你来强-奸我。” 罗恒被噎死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是真贱。 “没胃口。”罗恒吐出三个字,继续走。 走过三道街角,到了一条布满酒吧的街。 这时候正是最繁华的时段,街道上牲口众多。 唐嫣跟在罗恒后面,笑得妖娆。 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很有资本的,尤其是那种这种年纪女孩子才有的小清新式妩媚,是痴-汉大叔们的最爱。 一路上都是聚集在她身上的惊艳视线。 拐角处晃出一个醉醺醺的壮汉,罗恒绕开,那家伙就有意无意撞向唐嫣,估计是借着酒劲揩油。 唐嫣眼神一冷,错开,醉汉不死心,想靠着一股蛮劲贴近她。 罗恒皱了皱眉,虽然他对这个贱人毫无好感,但答应了唐正德老人要将她送回家,总不好看着她被欺负。 跨步上前,一把将那个醉汉拉开,用上了太极云手,醉汉顿时倾倒。 罗恒皱起了眉头。 此人倒得方向没对,逼近他的怀里。 街道路灯昏黄,有霓虹闪烁。 一抹刀光闪现,径直插向罗恒腰子。 罗恒悚然一惊。 这人揩油是假,针对他是真! 侧身尽量避过,沉肩一撞,“醉汉”向后跌落三米,咔擦一声闷响,没能爬起来。 而他那把刀割开了罗恒的晚礼服,在他的腰部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汨汨流出,好在口子不深,不是什么大伤。 突然眼角余光瞥见街道拐角处黑压压一大票人冲杀过来,手里俱是蝴蝶刀、砍刀之类冷兵器,气势如虹。 罗恒眯起了眼睛,眉宇间没有丝毫惶恐,有的只是镇定、从容。 唐嫣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好似一座高山,坚不可摧。 ………… ………… 第一百二十四章:惊变 罗恒眯着眼看了看唐嫣,这姑娘脸上虽没有如寻常小姑娘那般的害怕惶恐,但也微微发白,眼神里有很古怪的懵懂。 除非她有金马影后级数的演技,否则这帮人应该跟她无关。 罗恒瞬间做出了判断,寻思这帮人也不大可能是来找唐嫣麻烦的,思来想去,心里有了个猜测。 他转身就跑。 唐嫣愣了一下,大骂一声混蛋,就跟着他跑。 她以为他先前表现得那般威武,此刻表现得这般从容,此后必定能玩儿一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戏码,将这帮子人全数挑翻。 哪知道罗恒毫无英雄气概,转身就跑,还没有带着她! 这形象落差之大,深深将她震撼住了,原来他果然是个无耻的人。 她脚上还踩着高跟鞋,跑得艰难。 暗骂一声红颜祸水,罗恒不得不放慢速度,等着她跑近,拉着她一起狂奔。 罗恒没有跑巷道,而是往人多的地方跑,他想在大街上这些人终归有些顾忌,可是他想错了,这些人跋扈的很,大有追上来就在大街上将他分尸的做派。 如此他自然也不敢停下来报警,也不指望别人会报警。 唯一恨的是因为参加舞会,身上没有带枪,否则断然不会如此无礼。 虽说他带枪不符合规定,但还是悄悄从老罗手里搞了一把抹去编号的五四,毕竟他是一个极为惜命的人,有备无患。 老罗虽说有些迂腐,但他更为护短,显然他的迂腐在儿子小命面前是不值一提的,所以违背信仰给罗恒搞了一把枪,只是叮嘱除非威胁到生命,否则千万别拿出来。 罗恒平时都带着,今儿寻思舞会不可能出什么事儿,就没带,哪知道遇到这茬儿了! 那帮人很聪明,开始分兵,将罗恒逼向了僻静之处。 前面是个死胡同,黑灯瞎火。 气喘如牛。 罗恒停了下来,也不打算跑了,其一是跑不掉,其二嘛,他并不觉得这些人能杀死自己。 伏身一抽,那柄狗腿刀已经被掣在手中。 枪不好携带,在小腿上绑一柄刀还是挺容易的。 半伏着身子,罗恒习惯性眯着眼睛:“这帮人是针对我的,你先走,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 罗恒松开唐嫣的手,也不管她如何了,转身面对那些人,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 那些人也不废话,继续冲。 二话不说就开打。 刀光乱闪,甫一接触就见了血。 他最擅长的还是太极,太极讲究步伐,最适合混战,手中狗腿刀反手握着,不用来抹,而用来扎,一扎一个窟窿,一刀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寡不敌众,他要是留手,死的就是他。 先声夺人,干翻三个,自己背上也挨了一下,鲜血浸出。 好在躲得及时,伤口同样不深。 这拨儿人显然俱是见过血的正宗刀客,至少都是大混子级别,极有经验,分成了两批,堵在前面的是八个,被放开手脚搏命的罗恒照面就干倒三个,还剩五个,冲势稍减。 第二批数量减半,只有四个,开始抄截罗恒后路,防止他逃跑。 乱战,一头乱麻,罗恒凶狠搏命,一时间竟是拼得不落下风。 他身上又添了两道血口,一道只是破皮,另外一道有些深,火辣辣的疼。 不过作为代价,对面再次躺下了三个,俱是重伤。 罗恒眼眸泛红,舔了舔唇角的鲜血,有自己的,更多是别人的。 他本身就是一把不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妖刀。 罗恒做出了决一死战的姿态,一时间倒是彻底将对方震慑住了,显然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是如此悍勇凌厉。 对方气势稍减,顿时露出了破绽,罗恒觑准时机,又干翻一个,竟是再次夺路而逃。 对方显然没想到,竟是被罗恒成功跑了出来。 然后他就骂了句娘,再次折返。 唐嫣这小娘皮,竟是没有跑! 还剩下六个人向她围去。 她死不死不打紧,但罗恒答应了唐正德老校长要将她送回家,那就不能食言了。 他怕死不错,但男人活在世界上,更为重要的是承诺。 转身杀进人群,拼着背上挨了一下狠的,再次拉着唐嫣开始跑。 一路走走停停,打打杀杀。 一直跑到江边,罗恒体力近乎告罄,眼看除了跳江没有第二条路走,寻思自己不会真嗝屁在这里吧,街道上却突然驶来两辆警车,那些人再不敢追。 唐嫣连忙向警车招手,那些人见情景不对,转身就跑,一辆警车去追,这帮人竟是倒也悍勇,竟是跳江而逃,一个没逮着。 一辆警车停在罗恒面前,竟是市局的车,立马认出了这位未来局长家的公子,连忙问他怎么了,罗恒将情况简短说明一番,瘫软在车上,气喘如牛。 几个市局里的公安连忙问要不要去医院,罗恒摇摇头,说我刚才弄伤了几个,咱赶快过去,看能不能逮着。 他身上几乎没有大伤,全是小血口,自己就能止血那种,不用那么急着去医院。 警车风风火火赶往刚才火并的地点,发现地上只有血迹,人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罗恒不由骂了句娘。 回警局录了口供,做了备案,又有人将他送到了医院包扎伤口,唐嫣倒是一直跟着他。 到得医院,将伤口包扎好,罗恒在病床上躺了一会儿,心里暗自责骂自己,最近过的顺风顺水,竟是没了危机意识,开始大意了。 枪没放在身上不说,杨岐山也被他叫去看着老罗执行任务了,这次差点阴沟里翻船,心里后怕不已,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加紧练拳不说,无论如何也要让杨叔跟着自己。 想到这里,他眼里闪过一抹狠戾。 到底是什么人派人来砍他,其实稍微一猜就知道。 十有八九就是那位李伯庸的儿子李玮了! “妈拉个巴子,这事儿没完!” 罗恒暗暗骂了一句,看着身边唐嫣,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个小娘皮,刚才怎么不跑,老子差点被你害死了!” 唐嫣有些委屈,弱弱地说道:“后面是个死胡同,跑不掉!” 罗恒无语,暗骂自己糊涂了,当然也没心思跟她道歉。 沉默一阵,唐嫣问道:“那些人为什么要砍你?” 罗恒没好气道:“我跟你很熟么,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唐嫣闷闷不乐不说话了。 罗恒想了一阵,拨通了罗建国的电话,将今晚这事儿说了。 并就如何处置,与老罗探讨了一阵,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被别人玩了阴的,当然得立马还回去,现在关键是怎么将这些刀客挖出来,拿到口供! 便是对方是市长公子,只要证据确凿,罗恒也有信心叫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对于怎么将这群刀客挖出来,罗恒也有了决断,只能明天老罗执行任务回来再说了。 正想到这里,身边唐嫣却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到一半,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电话也掉在了地上。 罗恒骤觉不妙,连忙问她怎么了? 唐嫣泣不成声,说道:“爷……爷爷被枪击了,现在就在这家医院,已经处于弥留之际,说是要见你一面!” 罗恒脸色大变,捡起电话问清楚病房,拉着唐嫣狂奔而去。 ………… ………… 第一百二十五章:死得其所 刚才罗恒跟老校长吃饭的时候,老校长就告诉他自己这几年在天南收集了李伯庸系官员上上下下许多材料,前段时间送了上去。 材料到了省纪委那个级数就被拦截了下来,对方威胁他不要参合此事,老校长却开始给一号首长写信,一周一封,这是实打实的取死之道。 罗恒只是没想到晏九楼、李伯庸等人如此迫不及待,就在今晚就对老校长下手了。 唐嫣有些懵了,小手冰凉,罗恒拉着她狂奔,进了病房,发现病房有两个人,一个是老人的那个钟姓司机,此人年纪应该在三十到三十五之间,也是受了枪伤,赤裸着上半身,露出一身虬结彪悍的古铜色肌肤,腰部缠着厚厚绷带,隐约还有血迹渗出。 他脸色却仍如傍晚罗恒见他时一般,木然的很,沉默地好似一块石头,面色上没有一丝正常人该有的情绪流露出来。 另一个年纪大些,约莫四十多,穿着衬衣,戴着金丝边眼镜,很有儒雅气质,典型学者型官员,眉宇间与老校长有六七分相似,罗恒想了想,记起了这人,叫唐明道,是天南教育局局长,李葭薇的顶头上司,应当就是老校长的儿子,唐嫣的父亲。 果不其然,唐嫣上前叫了声爸,然后坐到爷爷病床前,拉着他的手,已然是泣不成声。 唐明道忍不住叹了口气,眉宇间隐约有些惶恐,这种学者型官员没有见惯血腥,对于父亲被暗杀没有表现出多少愤怒,更多是担忧和惶恐。 病房里消毒药水的味道很重,罗恒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到了老校长身边,发现老人枪伤是在胸口,估摸是伤着了肺叶,时不时咳嗽,还插着引流管,不住有血丝渗出,脸色也差得很,弥漫着浓浓死气,想来是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了。 唐明道见了罗恒,疑惑道:“你是?” 罗恒报了名字,说是老校长叫我来的。 唐明道却是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冷声道:“我爸怎么会突然被枪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罗恒扒拉开他的手,没工夫跟他墨迹。 看来老校长并没有将自己正在做什么告诉自己的儿子,想想这也是应有之意,唐明道看起来是个典型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这些事情,不应该是他能够参与的。 看来老校长想得很明白,赌上自己性命的同时,也不愿连累了家人。 见了罗恒进来,唐正德悠悠转醒,精神却是变得好了些,脸上多了些红润,也不怎么咳嗽了,笑道:“你来了?” 说着要罗恒坐到他旁边。 罗恒点了点头,握住了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他知道老人这是回光返照。 唐正德继续说道:“明道,嫣儿,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跟他讲。” 唐明道叫了声爸,显然有些不怎么情愿,唐正德眯起了眼睛,说道:“出去吧,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够参与的。” 他瞳孔一缩,犹豫片刻,还是依言拉着唐嫣出去了。 唐正德看了看身边的钟姓司机,吩咐道:“莫离,你去门口守着。” 名叫钟莫离的司机点了点头,沉默着出去,带上了门,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接近,好似一颗礁石,没有丝毫多余的情感,有得只是士为知己者死的忠心不二。 唐正德笑了笑,说道:“小钟是我收养的孤儿,算是我的义子,跟我比明道还要亲些,他脑子不如明道好使,却是我最信得过人。” 罗恒仔细听着,老人继续说着,眉宇间丝毫没有行将面临死亡的惶恐,有的只是安宁与决断。 卧蚕眉上的霜雪在灯光下愈发浓郁,下面的眼瞳却漆黑透亮,好似最明净的湖泊,清晰倒映出罗恒模样。 “我死后,就叫他跟着你吧,他跟高人练过几年武,也去部队上磨砺过,应该能帮你不少忙。” 罗恒轻轻点了点头,这一点头,意味着身上多了一副泰山般的担子。 老人欣慰地点了点头,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就知道你会答应下来。” 罗恒笑道:“老校长以死为谏,这份儿气节我以为只有史书上才有,我要不做些什么,那就不算个爷们儿了。” 他想了想,正色道:“您放心吧,我不会放过那些人的,您说得不错,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唐正德又是咳嗽了一声,面色变得酡红起来,卧蚕眉紧紧皱在了一起,显然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罗恒连忙拍了拍他的背脊。 老人眉宇舒展开来,笑道:“放心吧,还有些话没跟你说完,我还死不下去。” 他继续说道:“我交上去的材料,并不完整,真正的原件,我已经交给了小钟,我死后他会把它给你,怎么用,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晏九楼你暂时你动不了,但凭着我死后引发的波澜,你要是处置的好,应该就能将李伯庸拿下,如此我这老头子也算死得其所,为咱天南的父老乡亲做些事情了。” 罗恒点了点头,这事儿由他来办,自然有他的优势,毕竟敌明我暗,对方绝对想不到唐正德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 他想了想,说道:“老校长,您放心吧,人在做,天在看,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抬了抬手,吩咐道:“扶我起来。” 罗恒依言,将他扶起,背靠在床头,尽量将病床调整到他能感到舒适的角度。 老人舒服地吐了口气,笑道:“我这老头子倔了一辈子,当年住牛棚被批斗时也没跟谁服过软,临死也要倔一回,老天爷要我躺着死,我偏要坐着死。” 生死间有大恐怖,但也能有大豪迈! 罗恒笑了笑,唇角笑容有些苍凉,眼角蓦地就有些湿润。 古之侠客,道义担于铁肩,丹心可照日月,罗恒觉得,老校长身上,就真的有这种只有儒家文化才能熏陶出来的气节。 他知道老人故意求死的原因。 现在天南的局势,是一潭死水。 李伯庸一系的官员,近乎将整个官场全部把持在手里,上吃下拿,鱼肉百姓,偏生又做的滴水不漏,且抱成了一团,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想将这些个贪官污吏全数拿下,难度极大。 而老人德高望重,门生遍布天下,他若死了,还是被暗杀的,那定然能引发轩然大波,将这滩死水搅浑。 这种行为,近乎是死谏。 以自己的死,来对抗上面的不作为。 到时候罗恒若能把握住机会,利用老人之死引发的波澜,借力而为,就有将李伯庸拿下的机会! 老人在傍晚时,告诉罗恒他需要一个继任者,说得就是此事。 这个托付不可谓不大,所以罗恒先前并未一口答应,哪知道对方如此迫不及待,竟是今晚就想要老人的命。 沧海横流,方可见英雄本色。 罗恒自诩不是英雄,可他实在是没法子拒绝一个耄耋老者临终时的殷切期盼。 更何况,他们的目标本身就是一致的。 所以他没有过多思考就应承了下来。 他贪生怕死不错,可也从不曾缺乏舍我其谁的勇气。 老人眯起了眼睛,似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像是在跟罗恒倾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年胡适之先生教我们读书,说读书人有三重境界,第一重是修经治典,为往圣继绝学;我上半辈子大概就在做这个,学问做得马马虎虎,倒也博得了一些名声,不算是虚度了光阴。” “第二重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我临死的时候自诩还是做到了的,所以也算死得其所。” “第三重才是学为所用,为万世开太平;就我见过的人,只有太祖爷算勉强做到了,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只怕也是后无来者。” 罗恒仔细听着,这都是一个老人毕生智慧的结晶。 唐正德看着罗恒,笑道:“你这小家伙跟我见过的任何年轻人都不同,寻常年轻人,接触两三次,我大抵就能摸清他以后能达到什么地步,不过我看不到你的未来极限在哪里。” “和平年代,要说为万世开太平不切实际,不过我希望能记住了老头子的这句话,以后无论你处在什么位置,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多问问自己的本心。” 老人布满老年斑的面容蓦地镀上了一层光辉,卧蚕眉下的眸子愈发清澈高远:“在上面,要对得起死去的英灵,在下面,要对得起埋下的忠骨,而在这中间,须得对得起世间的良心。” 罗恒重重地点了点头。 人生而为人,是该有些为之坚守的东西。 唐正德满意地点了点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面色泛起了病态的酡红,引流管里渗出了暗红的血丝,心电图开始变得紊乱。 他眼睛眯起,一把拔掉引流管,扯掉身上的输液管,大笑一声,化作一声沉郁顿挫的京剧唱腔。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博古通今。”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料定了汉家业鼎足三分。” “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东西征南北剿保定乾坤。” “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俺诸葛怎比得前辈的先生。” …… 歌声苍凉,遒劲。 之后就是死一般的宁静,宁静中有个人死去。 罗恒没有悲伤。 俯身合上老人双眼。 苍生之于世间,正如纷纷落叶之于大地,尘归于尘,土归于土,正如来者终将归于去处。 老人求仁得仁,死得其所,没有什么可悲伤的。 他需要做得,只是用某些人的头颅为他送葬。 上不愧天上的英灵,下不愧地下的忠骨,中间也许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仅此而已。 ………… ………… 第一百二十六章:天赐良机 唐正德就这么死了,不是善终,但足够安详。 卧龙岗前散淡人,阴阳反掌定乾坤。 罗恒能理解老人临终时的安详,所以他更要抓紧去做事。 很快收敛心中悲凉,出得病房,唤来了医生,说明老校长已经去了。 唐明道和唐嫣父女进了病房,面临爷爷离去,唐嫣哭得歇斯底里,好似用尽了所有力气。 唐明道没有哭出声,也是偷偷地摸了摸眼泪。 他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父亲,因为他对自己要求足够高,足够严厉,在他达不到父亲所期盼的位置的时候,老人眼中的失望也曾深深地将他刺伤。 父子二人明争暗斗,已经很多年了。 但看到他真的死去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心中的恨,莫名其妙的没了,甚至有了些后悔。 罗恒出了病房,电话响了起来,来自李葭薇,开口就问她老师情况怎么样了,看来她也知道唐正德遇刺的消息,且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罗恒说了实话。 十分钟后,李葭薇风急火燎赶到了医院,罗恒在外面走廊上见着了她,显然已经哭过,眼睛微红,好似一朵凄美的花儿。 罗恒指了指病房,示意她进去看一眼,她进去的时候,医院已经开始收敛尸骨了,看过老人尸体后,她捂着嘴跑了出来。 倚着墙壁,微暗灯光下,不怎么看得清脸上表情,只看得到她双肩微微抽动,细薄双唇阖动着。 罗恒走到她身前。 她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小恒,老师他……怎么就死了呢?” 她只是不愿意承认,那个唯一叫她小名李小丫,说等自己结婚要送自己一幅字的慈祥老者已经走了。 唐正德老人桃李满天下,李葭薇就是桃李之一,甚至算得上是老人的关门弟子。 她所以到天南发展,所以决定在教育系统发展,或多或少,都是受到了老人的影响。 这份感情,如师如父,不可谓不重。 “人总是会死的。” 罗恒默然垂首,上前将她拥在怀中,他可以感觉得到她心中的惶恐和忧伤。 “可是我还是觉得好难过。” “难过就哭出来。”罗恒更用力地抱住了她。 “恩。”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哭得很伤心,毫无形象那种,眼泪鼻涕在罗恒身上乱抹。 罗恒帮她擦眼泪飞,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鬓发凌乱,脸上妆容散乱,好似小花猫一般。 “好了。”他笑着说道,“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她点了点头,将头枕在罗恒肩膀上。 沉默良久。 她好不容易收敛心中悲恸,这才发现罗恒身上还有伤,连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罗恒就把晚上的事儿简单说了,李葭薇面露忧色,问他是不是同一拨儿人干的? 罗恒摇了摇头,笑着说应该不是,这些事儿你就别管了,你放心吧,老校长不会就那么死了的,某些人迟早会付出相应代价。 看着少年灯光下冷峻面容,那好似藏着两泊冰湖的眸子,她点了点头。 她相信他,比这世界上任何有都信。 …… 因为唐正德是死于暗杀,市公安局来了不少人。 尸体短时间显然没法火化,就先送到了停尸房,老人身份特殊,是件大案,罗建国在外执行任务,赶来的是行将退休的李公羊以及另外两个副局长。 调查取证了一番,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局中人都明白此事和晏九楼、李伯庸脱不了干系,不过这两人谁有那个胆子去查? 当然这事儿也不可能就那么囫囵过去,按罗恒估计,对方估摸着会找个替罪羊出来,就是不知道这个倒霉鬼会是谁了。 上前叫了声大伯,罗恒和李公羊寒暄了一阵,将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自然是一句未讲。 不是罗恒信不过李公羊,而是此事牵连甚大,稍有不慎就有杀人之祸,李公羊都要退休的人,没必要牵连进来。 唐家人还沉浸在悲痛中,而且唐明道也就是老校长的儿子,不知怎的对罗恒抱有极深的敌意,罗恒不是什么喜欢冷脸贴热屁股的人,简单问候几句,就带着李葭薇走了。 开得是李葭薇那辆奥迪a4,罗恒开的车,李葭薇坐副驾驶,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看得出来李葭薇还很难过,罗恒不是特别会安慰人的人,所以只得保持沉默。 将李葭薇送到门口,罗恒就想走,李葭薇却一把将他拉住,说道:“留下来吧。” 她的眼神,很炽热。 罗恒点了点头,他没办法在心灵上给她更多安慰,至少在肉体上还可以。 没有过多的前戏,甚至没有洗澡。 刚进得门,罗恒就从背后将她搂住了,同时用脚轻轻地把门勾合,李葭薇扭动着水蛇般的身子,手举过头顶,把夹着发鬓的钗子拨了。 回过头来,一头娟秀长发也随之一舞,倾泻在肩。 她迷人地一笑,猫眯一样伸出红红的舌头在丰满而艳丽的嘴唇上绕场一周,淘气的摇一摇披拂着夜色一样浓密头发。 罗恒噙着她的嘴唇,放肆地把舌尖伸了进去,李葭薇就紧紧地含住,罗恒只觉脑袋一懵,眩晕的感觉飞速席绢了他。 她的吮吸不够娴熟不够老练,但足够炽烈,充满激情,感觉就像是一场温柔的雪崩。 她脱去了自己的外套,还有裙子,她还要再脱。 罗恒按住了她的手臂,她黑色的连裤丝袜让他觉得有种异样的刺激,那包裹着大腿的细密网格和白嫩肌肤,更让他觉得色彩斑澜。 她的腰在扭动,就像一条妖娆的蛇。 他不禁从喉咙底里长长地叹出了一声,一阵激越的冲动,好像小腹下处有什么快要奔腾而出。 他比她先脱了。 李葭薇面对罗恒健硕躯体,眼睛里不加掩饰地充满了渴望。 他骨骼比例和那些肌肉形成大大小小弧形的明暗对比,是那么地匀称,也是那般地和谐,富于力度和美感。 这是一个男人最富有野性的一面。 她觉得自己如同富有经验的皮毛收购商,眼光从他*身体各部位逐一逡巡,并略做停留。 似乎听见牲口贩子在欣赏地说:瞧瞧这油光水滑的皮毛,多好的皮毛。 瞧瞧这三角肌,二头肌,腹肌和括约肌,这些肌肉与骨骼亲密无间地结合在一起,简直不可分割。 再看这肩胛上两团隆起的肌肉,象不象犍牛的肩胛骨,蕴含着狂野的力道,这是真正雄性的美。 她轻轻地抚摸着他身上抹着红药水,开始结痂的伤疤,它们像一只只狰狞的眼,同样充斥着一种让她目眩神迷的狂野。 罗恒丝毫不觉着疼,他的眼神灼热而炽烈,好似一头愤怒的公牛,喘着粗气咆哮,随时准备着对猎物进行攻击。 罗恒变得温柔起来,一双手在她身上摸摸索索,他的手指很长,适合用来弹钢琴,也适合用来耍刀,自然也适合调情。 纤细修长的手指,在这一刻柔美如花,迸发出了只有面临她才有的细腻与温柔,仿佛本身富有情感和思想。 面对她的身体像蝴蝶面对一丛花朵,有许多轻怜痛惜,思思艾艾、缠缠绵绵,沉吟了许久才伸出美丽的触须。 颤抖着一点一点前移,试探着企图触摸她的身体,一触之下,倏然像触电般地飞快缩回去,似乎弄痛了他也弄痛了自己,怯生生地的像葱管也似地僵在那儿,受了惊吓也似。 李葭薇觉得有些晕眩,什么东西在萌芽,什么东西在流动,不可遏制地流动,在充满沉沦欲望的漩涡里流动。 他继续在她身上游着,隔着纱织的薄衫,隔着细碎的黑裙。 拂过高山,掠过平原。 又抓又搔,抓搔得她像触了电一样,快乐得直哆嗦。 他的舌尖像风潋水面般,游来游去,炸起一浪一浪的鸡皮疙瘩。 他开始进入,就像一张空了好多年的胃似的正感到饥饿,似乎每一寸血肉都化成了坚硬的牙齿,在逐一的寻览食物。 一声嘤咛,痛并快乐着,她紧闭着双眼像努力品味似的久久不愿睁开。 他化作了世间最英勇的骑士,奋力地横冲直撞,恨不得将敌人穿透。 而她就是最桀骜的野马,不愿意驯服,挺起着腰肢一下一下的迎合。 大汗淋漓,汗水渗出,在罗恒古铜色的肌肤上如清晨荷叶上的露珠儿一样滚动。 李葭薇双眉紧锁,身子随着他的冲锋颤栗不已,口中念念有声,含糊不清让罗恒听不明白,双手好像不知该放在那里才合适,只得死死抓住被单,又松开,如此这般轮回。 野马被驯服了。 一阵又一阵的快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触击着她身上神经的末末梢梢也跟着酥麻。 她变成了粉色的气球,被顽皮的风儿带起,上了云端,云层将她包裹着,一上一下,浮浮沉沉。 …… 李葭薇从朦胧中醒来了,注意到窗外的曦光,正渐渐地亮起来。 她躺着,曦光映在她俏丽生动的脸上,她的秀发散撤在忱头上,衬托着她朗月似的脸庞。 她还不想起来,懒洋洋地瞅着那亮起来的窗户。似乎有点热,她抬起手臂,忱在脑后,她喜欢这样躺着,喜欢那份温馨而又懒洋洋的情调,喜欢这样自由自在地放忪自已,让思绪和情感无拘无束地在回忆和憧憬中漫游。 被子掀开了一角,露出她丰腴挺拔的上半身,慵懒迷人,她蜷缩的姿势,好似一只优雅的母猫。 想到昨夜的疯狂,她脸颊微红。 她不知道他们总共做了几次,五次还是七次,总之很多次。 她现在身体都还是濡濡软软,提不起一丝劲道。 而罗恒早在一个小时前就起来去锻炼了。 她想了想,也爬了起来,洗澡之后,开始做早餐。 等早餐做好,罗恒也满头大汗地回到了家,她连忙递给他一条毛巾。 吃饭的时候,罗恒笑着说道:“姐,晚上有没有空?” 她笑着问怎么了,脸颊微红,莫非昨晚还没疯够么,真是一头小野马呀,人家可招架不住了。 罗恒见她这小模样就知道她想歪了,没好气道:“李葭薇同志,咱能纯洁一点么?” 李葭薇没好气道:“纯洁个屁,那昨天你在姐姐床上怎么不纯洁呀?” 罗恒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其实……不止在床上,在沙发上,在浴室里,在地摊上,甚至在阳台,人家都是不怎么纯洁的。” 李葭薇瞬间红了面颊,好似朝霞映雪。 他们昨晚……确实换了许多地方。 这是她以前,决然不敢想象的,原来自己也有如此……放浪的一面,羞死人了。 “好了,不逗你了。”罗恒吗摸了摸鼻子,“跟你说正事儿。” 李葭薇连忙问什么事儿? 罗恒眯起了眼睛,里面寒芒闪现:“某些人不守规矩,那小爷就教教他们怎么守规矩。今晚我要把天南大大小小的流氓团伙全找出来收拾一遍!” 昨晚来砍他的那些个刀客,其中有几个受了重伤,按理说肯定要进医院,但根据今早市局反馈过来的消息来看,这些人并没有去医院。 且离开天南的公路早就暗中布了控,也没发现有人离开,也就是说,这些人俱都还呆在天南。 那情况就很清晰明了了,这些个刀客,即便不属于本土地下势力,也跟本土地下势力有关联。 罗恒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挖出来! 他也有这个底气。 现在市公安局就是老罗的一言堂,配合他来扫黄打非讲有数的流氓团伙全拉出来溜一圈可不要太容易。 好歹他现在也算是个太子-党了嘛,仗势欺人什么的太露骨,这叫资源的合理化! 只要将这拨儿人挖出来,拿到证据,他就有信心叫李玮这厮吃不了兜着走,也算是为唐正德老校长的死收点利息了! 而且他还可以借此事件,让李伯庸乱了方寸,若是逼得他狗急跳墙,让自己拿住七寸,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李伯庸谨小慎微,生个儿子却是傻得可以,这对于罗恒来说,就是天赐良机! ………… ………… 第一百二十七章:仗势欺人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滋生阴影。 在天朝这个国度,有一个挺神奇的群体,官方称谓那叫有组织的流氓犯罪团伙,民间通常叫他们黑社会。 当然在这个国度,永远不可能存在如台湾竹联帮,97之前的香港新义安,日本山口组,意大利黑手党之类甚至能暗箱操纵政坛选举的大黑帮。 但若仅仅归类于流氓团伙的话,那未免也太轻看他们了些。 天南现在的地下势力生存状况是这样的,太大的事儿不敢犯,但只是巧取豪夺、欺男霸女的话,那就是家常便饭。 这些团伙,除不入流的偷窃抢劫团伙不算,来钱的渠道大抵就是黄赌毒三样,因为613大毒案,天南禁毒力道空前,所以毒这个东西近乎销声匿迹了,便是连摇头丸之类的软毒品也难得见到。 那就只剩下黄和赌两样了,正好在扫黄打非的范畴。 水至清则无鱼,这些事儿,也不是公安能管得了、管得完的。 以前孙小军大抵就是天南地下势力的执牛耳者,他进去之后,便是乱世。 赚钱的场子就那么几个,因为孙小军进去,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那斗争就是少不了的。 天南大大小小十几个团伙,这段时间都是明争暗斗不止,据说都砍伤了十几个了,市公安局上上下下前段时间都忙于613大毒案,在没出人命的前提下,倒是没工夫理这茬儿。 现在613大毒案告一段落,便是没有罗恒被一群刀客袭击的事儿,罗建国都打算整顿一番,现在自己儿子吃了这么大亏,那自然是顺势而为,将整顿的力度极大加强了。 老罗是今天上午回来的,一回来就跟罗恒见了一面,父子二人谈了将近两个小时,然后老罗回到市局,开始接手唐正德被暗杀的案子。 这么一个德高望重的学界泰斗死了,在整个西川省都引发了轩然大波,调查取证工作也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对方做得很专业,暂时没有什么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罗恒中午抽空去了下汉唐,就汉唐分店的事情和陈宣君聊了一阵,具体方案已经讨论的差不离了,就等具体实施。 就宣传一项,须得先跑通省电视台的关系,陈宣君有个舅妈是省台一个高层,她也走通了这门关系,约定好了时间,就在五天过后,也就是周末叫罗恒陪她去一趟省城,陪她舅妈吃顿饭,在商量具体细节。 罗恒点头表示没问题,又说自己这几天会很忙,酒楼的事情君姐您得多辛苦辛苦了,陈宣君笑骂道忙着泡妞吧,对了,你昨天不是参加舞会么,怎么搞得进医院了啊? 罗恒支吾解释了一阵,没有尽数讲实话,毕竟这事儿陈宣君帮不上什么忙,给她讲了除了惹她担心也没啥实质性的作用。 陈宣君见她不愿意讲实话,就有些闷闷不乐了,嘴巴撅起,看起来可爱极了,罗恒玩弄心起,就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好姐姐,您就多辛苦辛苦嘛,大不了晚上咱给你按摩! 陈宣君打量着罗恒,好看眼眸里波纹流转,摇头表示不信,怎么看这位小爷也不像是会按摩的主儿嘛。 罗恒眯起了眼睛,坏笑,说姐你不会忘了吧,咱会拂柳胜雪的。 陈宣君瞬间红了面颊,没好气道你也就嘴上嘚瑟,有色心没色胆,不理你了。 说着就撇下罗恒自顾自忙活去了。 这小家伙是越来越胆儿大了,她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先是二十四桥明月夜,后又是拂柳胜雪,乍一听挺小清新,其实都是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到得下午,罗恒就准备开始工作。 今天的工作是把天南大小流氓团伙全轮一遍,这事儿听起来就挺装逼,干起来那就更装逼了,身边没个佳人助兴可不行。 先给李葭薇打了电话,这事儿上午给她提过的,她却跟罗恒说局里临时同时要开会,去不了了,而且会议内容大概跟唐正德的死有关。 罗恒无奈,翻起了电话,最后定格在一串号码上。 拨了过去,刚一接通,他就咋咋呼呼道:“女侠,你小跟班昨晚上被欺负了,你管不管?” 许惊蛰连忙问他怎么了,罗恒就把昨晚的事情讲了,说自己被江湖上的邪恶势力盯上了,差点横死街头。 许女侠听了表示很生气,说小罗子,不怕,你许姐姐会保护你的,再说了,除暴安良是江湖儿女的责任,虽然你不怎么良,但对方实在是太暴了。说吧,你想怎么着? 她身上的伤经过这么多天将养,早好得差不离了,这些天一直没怎么活动,早按捺不住了,听罗恒受欺负,立马表示要为他报仇雪恨! 罗恒笑道俺也不知道这邪恶势力山门在哪里,不过应该就是本地的,要不咱们风骚一把,将天南大小邪恶势力全扫一遍,拯救人民群众于水火之中? 许惊蛰觉得罗恒这主意太靠谱了,连忙问他在哪里,自己过来找他。 罗恒想了想,说你应该在家吧,到市委大院门口等我,我开车来接你。 许惊蛰点头同意,挂了电话,罗恒找陈宣君要了那辆路虎的钥匙,开到了市委大院,发现许惊蛰果然已经站在了门口,一身干练打扮,t恤热裤运动鞋,小清新范儿十足。 罗恒下了车,发现纪萧萧这小娘皮也在她身边,没好气道:“纪萧萧同志,咱们这是去除暴安良,你一个武力值只有五的弱女子,赶去凑什么热闹?” 纪萧萧撅起嘴巴:“死罗恒,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听惊蛰说你受伤了才来看看你的,再说了,你们不会真要去打架吧?” 罗恒点头:“不是真的还是煮的呀,你自己回家吧。” 纪萧萧摇摇头,表示自己也要去,罗恒不同意,她就撅起嘴巴,摇着许惊蛰胳膊,许惊蛰大手一挥,说小妞一起去吧,你许爷会保护你的。 纪萧萧顿时嘚瑟起来,笑道:“看吧,还是惊蛰好。” 罗恒对这对死蕾-丝边无语了,只得招呼两人上车,一边开车一边跟老罗打了个电话,说爸,准备好了没? 老罗那边表示没问题,说儿子你尽管折腾吧,出啥事儿你爹给你兜着。 罗恒顿时就乐呵了,说爹呀,儿子等您这句话等好久了,咱这算不算仗势欺人? 老罗笑骂着挂了电话,罗恒发动车子,第一次以一个太子党的身份,带着俩儿小妞,牛逼哄哄准备去仗势欺人了。 感觉很酸爽。 ………… ………… 第一百二十八章:许爷威武! 自孙小军进去,出现一大片真空地带后,天南的地下势力就进入了乱世,经过这么些天的明争暗斗,上位的大概有三拨儿。 每拨儿都养了起码四五十号马仔,昨天来砍罗恒的刀客,估摸就是出自于其中一股势力。 对于这三拨儿势力的头头,罗恒也了解了一番,最大的一伙头头叫吴老四,真名吴瑜,名下最大产业是一家叫盛世辉煌的酒吧,里面倒是没有贩毒,不过流莺众多,堪称天南的黄窟,此人便是靠吸女人骨髓起家,所以私底下都称呼这位吴老四叫吴老鸨。 后面两拨儿一个叫郑军的,是个退伍军人,据说挺能打,开了家保安公司,私底下还在干走私的勾当,养了不少退伍军人,是个一言不合就敢动刀子的狠人。 最后一个是个诨号叫鬼脸的,真名是挺逗,叫杨伟,号称天南的赌王,开了不少地下赌场,年轻时跟人斗殴脸上被划了一道,一张脸泾渭分明变成了两张,看着就挺磕碜,所以才叫鬼脸。 而罗恒最先去找的,就是最好找着人的,开酒吧的吴老鸨。 盛世辉煌以前是天南仅次于孙小军名下那家零点酒吧的第二大酒吧,零点因为孙小军进去之后就没开了,那这家酒吧自然就成最大得了。 其时不过下午六点,酒吧门外就停了不少车,罗恒将车停好,带着俩儿姑娘下车,立马就有迎宾出来接待,招呼着进去。 罗恒虽说年轻,但这年头开得起路虎的用膝盖想也知道不是一般人,自然不敢怠慢了。 里面灯光昏黄,霓虹闪烁,舞台上节目已经开始了,有不少穿着紧身t恤热裤,露出白申申大腿的姑娘正在跳舞,靡靡勾人,下面已经有不少舞动的人群。 酒吧中不时有人打量着罗恒,主要是他带着的俩儿姑娘实在是太扎眼了。长得跟仙女儿似得,可不是酒吧里千把块就能来一炮的流莺们能比的。 面对这着灼人目光,罗恒表现从容,身旁俩儿姑娘倒是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环境,群魔乱舞,实在是太乌烟瘴气了。 随便找了个靠近吧台的位置坐下,已经有个穿得花枝招展,化作浓妆的女人走了过来,小心招呼着,问小哥儿想喝些什么? 罗恒皱了皱眉,他有些不习惯这女人一身香水味,笑着说道:“不喝。” 女人露出一个自以为什么都懂的眼神,打量着他身边两个仙女儿似得小姑娘,寻思一定是那家的公子到这里来找刺激了,暧-昧地笑道:“那要不姐姐给你安排个房间?” 罗恒还是摇头。 女人疑惑了,既不是来喝酒,也不是来玩儿,那到底干嘛来的? 罗恒突然问道:“你是管事儿的么?” 女人笑着表示我是这里的经理。 “哦。”罗恒点了点头,笑道:“其实我是来挑事儿的。” 女人愕然。 罗恒一手拉着一个姑娘走向吧台,将上面的杯子酒瓶之类全数掀翻,然后抢过dj麦克风,说道:“大家伙都散了吧。” 音乐停了,众人面面相觑。 一般酒吧对已闹事者都是收拾一顿再扔出去,自称是经理的女人跟身边几个一脸凶悍地混混递了个眼色,这几个人拿着啤酒瓶子向罗恒逼近。 罗恒唇角笑容清浅,搬了个板凳坐下,示意纪萧萧到他身边,然后可怜兮兮地跟许惊蛰说道:“许姐姐,你看,有人欺负我!” 许惊蛰优雅一笑,低头噙住一缕墨黛色的发丝,悍勇向前。 跨步,沉肩,合身,撞! 八极拳,铁山靠。 这招那天天下无双穆格格用过,许惊蛰竟是给偷学了去,竟也有五六分的功力。 冲得最前的一个小混混已经如断线风筝那般飞了出去,砸翻几张桌子。 惊世骇俗。 这式国术中的大杀招,由许惊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用出,离比人形暴龙还人形暴龙的穆紫烟肯定差距弗远,但也别有一番凌厉果决之气势。 冲来的几人顿了顿,还是没有被吓住,递了个眼色,向许惊蛰合围过去。 纪萧萧脸色有些发白了,抓住了罗恒的胳膊,问你怎么不去帮忙,惊蛰会不会有危险? 罗恒摇头,笑道傻妞,你家许爷比你想象的生猛多了,真打起来,小爷我都不是她对手,这几个小混混,不够看。 说着示意吧台已经吓住了的卖酒的小姑娘递给他一个果盘,然后翘起二郎腿,叫纪萧萧喂他吃葡萄,脸上云淡风轻的很,总之怎么装逼怎么来。 许惊蛰确实够生猛,形意拳加咏春寸劲,时不时加上八极拳大杀招,顷刻间就将这几个汉子打得哭爹喊娘,只顾躺在地上哀嚎了。 罗恒眯起了眼睛,许惊蛰和野狼生死一战之后,似乎是破而后立了,已经是稳稳踏入暗劲的高手,可怕。 满地狼藉,鸦雀无声。 许惊蛰打完后,见罗恒翘着二郎腿,还叫纪萧萧喂他吃葡萄,气就不打一处来,也搬了个凳子,坐到罗恒旁边,想了想,感觉气场似乎不怎么够呀,就招呼吧台那个卖酒的小姑娘:“妞,也给你本女侠来个果盘!” 那小姑娘哪里敢违背,连忙小心翼翼奉上果盘,许惊蛰就示意她喂自己,甚至还学罗恒翘起了二郎腿,小脸那叫一个嘚瑟。 罗恒连忙竖起大拇指,笑道:“许爷,还是您牛气。” “那是!”许惊蛰扬起了尖削下巴。 她出身显贵,从小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最不怕惹事儿了,所以也不觉得陪罗恒来闹事儿有什么不妥,倒是纪萧萧比她明白事理,脸色微白,因为怎么看,这两人都是在寻衅挑事呀。 酒吧管事儿那女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怒声道:“年轻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来砸我们酒吧,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都跟你说俺是来挑事儿的么?”罗恒无奈耸肩,瞅了瞅她,正色道:“这位姐姐,你级数太低了,没资格跟我说话,叫吴老鸨来吧,就说他家罗小爷今儿要仗势欺负欺负他。” 此言一出,地上满地大牙。 吴瑜吴老四,那可是天南有头有脸的人物,江湖地位仅次于孙三爷的存在,竟然被一个小毛孩这么羞辱? 在场的人更加好奇这年轻人身份了,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么大勇气? 女子没有选择报警,而是给东家打了电话,说清楚情况。 一般酒吧想立足,那就必须得黑白通吃,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能不经过公安局,那就最好是不经过,毕竟底子不干净。 大概二十分钟后,门口响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个仙人板板,到底是哪个龟儿子这么大胆,敢来老子的场子闹事儿?” ………… ………… 第一百二十九章:从内部被击破的堡垒 这话川骂来得牛气,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罗恒瞅了瞅许惊蛰,说道:“许爷,这孙子骂您呢!” 许惊蛰没好气道:“死萝卜,找打不是?” 罗恒连忙闭嘴。 许惊蛰起身,就见门口出现个中年男子,光头,一身阴沉气,活像大内里面的九千岁,想来就是那位吴瑜吴老四了。 她哪里是怕事儿的人,叉着小蛮腰,骂道:“姓吴的,嘴巴放干净点儿,是姑奶奶我来砸你场子的,怎么滴?” 罗恒忍俊不禁,他就喜欢许女侠身上这种嚣张范儿,都快有他的一半了,在某些特定场合下,显得特别萌。 吴瑜眯着眼打量着许惊蛰,目光阴寒:“女娃娃,你是哪家的?真当我吴四爷是吃白饭的,我这酒吧是什么人都能砸的?” 许惊蛰反驳道:“你本来就是吃白饭的,砸了就砸了,你能怎么的?” “你……”吴瑜脸色冷到了极处,跟随着他而来的几个几个汉子递了个眼色。 这些人向许惊蛰逼近,俱是一脸彪悍气,步伐稳健,体型匀称,从走路姿势来看,应该都是退伍军人,或许还是练家子,显然跟先前几个看场子的混混不是一个级数。 许惊蛰凛然不惧。 眼看又是一场大战,一个悠悠然的声音响起:“吴老鸨,我劝你最好别动这位女侠,要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吴瑜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说话的少年,见他不过十六七岁模样,面色倒是从容的很,有这个年纪的小屁孩决然不会有的镇定和自信。 “你又是谁?”吴瑜沉声发问,冷笑道:“你们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砸了我的酒吧,我还能不能动你们?” “像我这种无名小卒就不说出来丢人现眼了。”罗恒笑着指了指很威武的某女侠,“不过她的来头可不小,她爹是许四维。” 全场静默。 许四维是什么人,那是天南的父母官,一号首长。 自古民不与官斗,这些个大流氓头头看起来牛气冲天、不可一世,但这是针对平民百姓来说,真碰到了官二代,那也得认怂。 给吴瑜一千两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许书记的千金一根毫毛呀。 他只是诧异,怎么市委书记家的千金,会跟着这少年跑来砸他的酒吧,他最近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呀? 吴瑜干笑起来。 他不确定罗恒说得是不是真话,但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局面陷入僵持。 罗恒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吧,小爷今儿是专程来仗势欺负你的,这酒吧我还得继续砸下去。” 他说着,当真当着吴瑜的面,开始砸。 砸得极狠,满地杯盘狼藉。 对这么个***对吴老四这么个靠吸食女人骨髓起家的货色,他没有丝毫好感。 吴瑜脸上表情精彩到了极致,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当着很多人的面,一下一下的扇耳光。 偏生他还不敢拿着年轻人如何。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丢脸不说,还憋屈到了极致,几欲让他疯狂。 真的是……太欺负人了。 他最终选择了报警。 对于一个混黑的人来说,出事儿自己没法子处理,只能寻求警察叔叔帮助,这本身就是一个十分让人惆怅的故事。 警察来了。 他电话才打通一分钟,警察就来了。 不是当地片区派出所,而是市局的专车。 吴瑜皱起了眉头,因为这程序没对。 而且来得太快了,这说明这些个公安早候在门外了。 他腆着笑脸上前,跟为首一个高大警察说道:“同志,你们看,我这是正经营生,”他指了指罗恒和许惊蛰,“可这两个年轻人二话不说酒吧场子给我砸了……” 他瞅了瞅这位警察同志的胸牌,叫刘元,从警衔来看,是个副科级官儿。 刘元笑得不阴不阳:“吴老板,按你的意思,怎么处理?” 吴瑜说这不是你们警察同志说了算得么,不过怎么滴也得补偿我一下经济损失吧。 这话说完,罗恒就捧腹大笑起来,笑得嚣张。 他笑着跟刘元打了声招呼,“刘哥儿,我觉得这吴老板还没弄清楚情况。” 刘元到得罗恒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地叫了声小师弟。 吴瑜有些蒙圈了。 刘元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这位年轻人,是我们公安局局长家的公子,而这位小姑娘是许书记家的千金,你觉得你还想要经济赔偿么?” 吴瑜好似生吃了颗苍蝇。 连忙道应该是误会,赔偿什么的,只是玩笑话,玩笑话。 罗恒笑道:“不是误会,我就是故意来砸你的场子。” 对面背景硬的吓人,吴瑜本想吃点亏息事宁人,可罗恒这态度,竟是一点台阶都不给,一点脸面都不留。 吴瑜有些愤怒了,冷声道:“你们这也太欺负人了,总归是有王法的吧?” 他也不是在上面不认识人,虽说不到许四维这个级数,但这事儿他是一点错都没有,他要硬着闹上去,罗恒等人恐怕也不好过! 这是他敢反驳的底气。 “哟呵,吴老鸨,你丫还敢跟老子讲王法?”刘元先笑了起来,“先跟我们走一趟,将你的问题交代清楚再说吧!” 吴瑜变了脸色,结巴道:“我……我能有什么问题?” 刘元掏出一份儿文件,笑道:“看到没,市局关于扫黄打非的文件,为期一个月,你和盛世辉煌是出了名儿的淫窝,这在咱天南不是啥稀罕事儿了,你说这算不算问题?” 吴瑜面如死灰。 罗恒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想你一定很好奇,你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仗势欺负你?” 吴瑜点了点头。 罗恒笑着解释:“因为我昨晚被阴了,我不知道阴我的人是谁,但我想把他找出来。” 他简明扼要地将昨晚的事儿说了。 吴瑜一脸委屈,辩解道:“罗小哥儿,冤枉哟,这事儿真不是我干的呀!” 罗恒摇了摇头,说道:“是不是你干的我不管,事实上小爷今儿晚上是全面撒网,你这酒吧今儿是开不下去了,估摸着明天后天,甚至以后都开不下去了,什么时候等我将这拨儿人找出来,这事儿就算完了,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他的意思很明确,是你干的,你肯定不会承认,但若不是你干的,那你就须得帮我把这些人找出来,要不我就断你的财路,小爷我就是在仗势欺人,你丫也别觉着委屈,因为你无耻的事情干多了,偶尔碰到小爷我这种比你更无耻的人,那你也只得认了。 因为我势比你大,所以我就能欺负你,而你只能被我欺负。 这就是罗恒的跋扈! 他说完便走,继续带着俩儿姑娘去除暴安良、还这大千世界一个朗朗乾坤。 一个晚上,刘元就带着人跟在他后面,扫黄打非,将天南所有的地下势力全轮了一遍,什么茶庄赌坊酒吧ktv游戏室,无一遗漏。 接下来几天,力度持续加大,整个天南顿时从乌烟瘴气成了一潭清水,到得晚上,近乎是黑灯瞎火,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整个天南的地下势力都被打击的很深刻,彻底被断了财路,且还有不少江湖大佬跑到市局喝茶去了。 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某个仗势欺人的太-子-党被人阴了。 而他放出话来,我懒得去找谁他娘阴我的,你们什么时候肚子饿了,想吃饭了,就多用点心,帮我把这拨儿找出来,那这事儿便算是完了,否则我就断你们财路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从正面查出这拨儿人到底是那家的,难度极大,但再坚固的堡垒,也特别容易从内部击破,自古以来颠簸不破的道理。 果不其然,三天过后,实在熬不住的吴老鸨和开赌坊的鬼脸杨伟给罗恒送来了一个消息——那天砍他的刀客,是开保安公司和运输公司的郑军的人! ………… ………… 第一百三十章:翁婿谈话 因为某个人的不高兴,整个天南的地下势力都因此变得不怎么高兴。 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断人财路更招人嫉恨的事儿了,毕竟在人类无数的本能亦或者欲望中,填饱肚子总是排在第一位的。 被很多人恨上了,罗恒并不觉得有多紧张,毕竟原先恨他的人就很多,那么再多上一些,似乎也无什么大不了的。 那话扎说来着,债多不压身嘛。 所以他一直表现的很淡定,手腕一直很雷霆,态度一直很强硬,这样几天下来,终于有人坐不住了,给他送来了一个消息。 这是罗恒第一次体会到权势带来的便利,他喜欢这种感觉,就像贪婪的蚊子闻到了少女那芬香的鲜血,甚至有些趋之若鹜。 罗恒丝毫不怀疑这条消息的准确性,因为在出卖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和能不能吃饱饭之间,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郑军是什么人? 资料很快就整理出来了,不是天南本地人,来自西川省另外一个地级市,是入赘来得天南,大概得有七八年了,退伍军人,很能打,兼且心狠手辣,短短几年就已然上位,手底下有一个保安公司,一个运输公司,据说私底下还在做走私的买卖,为人低调,但是私底下养了不少退伍军人,实力很强,甚至可以说不在孙小军之下。 此人或许是穷怕了,对于金钱有一种极其炽热的渴望,那么他为了李家大公子一个承诺,一笔可观的金钱,派刀客来砍罗恒,也是一件符合逻辑的问题。 罗恒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个软柿子,被欺负了自然就得还回去,接到消息的当年中午,罗建国就带人将郑军抓了。 一系列不足为外人道的手段之后,此人招了,连带着那砍人的十二个刀客也被挖了出来,有六个重伤的还在一家地下诊所养伤,连带着这个地下诊所都被一锅端了,六名嫌犯被送到了医院看管,剩下的六个俱都送到了看守所,当天就拿到了证据。 罗恒所料不错,这事儿确实是李伯庸李大市长的儿子李玮干的。 而且此人足够蠢,甚至没有多转几道手,是直接去找郑军谈的,而郑军为了凭此事搭上李伯庸的线,亦或是将来能凭此要挟这位李大公子,甚至还做了电话录音。 罗恒很感谢郑军的阴险谨慎,如此便算是铁证了。 按照这个国度的法律,买凶杀人可是实打实的刑事案件,即便是市长公子,也足够喝一壶的,特别是一切都摆上台面的前提下。 罗恒带着人将李大公子堵住的时候,这厮正在一间私人会所里跟两个小姑娘玩双飞,在罗恒一脚踹开房门的时候,李玮表情很诧异。 在他看来,郑军这种老江湖办事儿留下证据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即便罗恒知道了是他找人弄得他,他也笃定罗恒不敢拿他怎么样,毕竟这可是在天南,近乎是他老子的一言堂,就凭罗建国一个小小科长,敢跟李伯庸对着干? 所以诧异之后,李玮表现得很从容,冷笑道:“罗恒,你这是干什么?” 罗恒笑得比他灿烂多了,一脚将他踹翻,招呼人将他铐住,笑道:“李大公子,你的事儿发了,真以为小爷好欺负的呀,等着坐牢吧!” 李玮满脸不可思议:“你敢抓我?” 罗恒正色道:“人证物证俱在,我他娘为什么不敢抓你?” 说着也不跟他废话,逮着先胖揍一顿,揍到鼻青脸肿,心里觉着解气了,就由刘元带着,押到市局去了。 而他自己径直去找了许四维,自己这未来的泰山。 李伯庸是两个小时后接到消息的,据说这位市长大人当时在市政府办公室就拍了桌子,然后风风火火赶到市公安局。 迎接他的是李公羊,同样是市委常委,李伯庸只比李公羊高了一级,何况对于行将退休的李公羊来说,得罪你李伯庸也就得罪了,毕竟你儿子这犯得是刑事案件,证据确凿,总不能因为你一句话就放人吧? 李伯庸还算镇定,只表示要见他儿子,李公羊却是油盐不进,拦着不让见,气得李伯庸拍了桌子。 “李市长,好大的官威呀,也不怕将公安局的桌子给拍坏了?” 正在李伯庸发火的当口,一个平稳声音响起,来人是许四维,后面还跟着罗恒和他的司机赵天明。 这下整个市公安局有些噤若寒蝉了,得,天南最大的两尊佛都齐了,早知道许书记跟李市长不对付,看着两人这般争锋相对模样,看来传言非虚呀。 许四维和李伯庸都是正处,两人年纪也差不多,前者是名义上的一把手,后者是天南实际的掌控者,要说在天南的话语权,后者肯定是把前者死死压制的,不过摆在台面上,李伯庸还是要对许四维恭谨一些的。 李伯庸叫了声许书记,冷声道:“我儿子是不是犯了事儿自然是有法律说了算,不过作为一个父亲,我想见见自己儿子,好似没有什么不妥吧?许书记,你来这里干嘛,莫非也要拦着我见儿子?” 许四维笑道:“不是,我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而已。这不一进门就看到有人在拍桌子,心疼来着,毕竟是公家的东西嘛,作为人民公仆,自然是要爱惜的。” 他说着,跟在场的人打了声招呼,示意大家不用理他,继续忙工作,然后就找了个椅子坐下,开始闭目养神,罗恒连忙屁颠屁颠跑去给他倒了一杯水,两人在开始叨家常,视李伯庸如无物。 李伯庸气得脸色有些不好,许四维在场,他也不好再拍桌子什么的,只无比强硬地表示要见自己儿子,李公羊却是油盐不进,表示还没来得及审问,嫌犯谁也不能见,这是规矩。 李伯庸气得不轻,最终还是灰溜溜走了,想来是想从上面动用关系了。 李伯庸一走,许四维也起身,李公羊连忙带着人送,到了公安局大楼外,许四维示意罗恒陪他上车。 两人坐到了车牌号01开头的奥迪a6后座,一路到了一家咖啡馆,两人找了个僻静包厢坐下。 知道这两人是有机密事情商量,司机赵天明很自觉地守在门外把风了。 许四维掏出一包特制中华,自己点了一支,问罗恒要不要,罗恒也讨了一支,两人吞云起雾起来。 一支烟抽了一半,许四维蹙着眉头,说道:“小恒,你应该不是逞一时意气的人吧,李伯庸的儿子买凶杀你,虽说证据确凿,但毕竟没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顶多就是判个几年的问题,这对我们对付李伯庸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这话有些责备的意思了,罗恒笑了笑,低声说道:“许叔,唐正德前几天死了,是枪击,这事儿你总该知道吧?” 许四维点了点头。 唐正德老人德高望重,他的死,在整个西川省都引发了轩然大波,连省委一号首长都亲自过问了,勒令无论如何也要严办,将凶手挖出来。 现在整个天南市委班子的压力都极大,此事要处置不好,也不知会有多少人丢官。 罗恒看着许四维,眼眸中有了些冷意:“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事儿是晏九楼和李伯庸干的!” 许四维瞳孔一缩,脸上神情变得严肃无比。 ………… ………… 第一百三十一章:挖坑 见许四维不解,罗恒就把自己和唐正德之间的事儿简明扼要地讲了,许四维认真听着,眼眸渐渐亮了起来。 他已经捕捉到了一丝让李伯庸彻底完蛋的契机! 罗恒将第五根烟的烟头掐灭,最后说道:“许叔,现在这种局面下,天南就是一潭死水,老校长的死,却是将局面也盘活了。” “现在我们手里不仅有李伯庸在北山道新城项目上收黑钱的材料,还有他们整个派系这些年所干坏事的黑材料,只要我们将老校长的死,往这厮身上引,让上面决定查他……” “然后我们在循序渐进将这些个材料抛出来,温水煮青蛙,等他反应过来,那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必定完蛋,谁也护不住他,便是晏九楼也不能!” 许四维有些反应过来,说道:“你的意思,是先利用他儿子的事儿,搅乱其心神,让他顾不得其他方面,而我这边开始发力,让上面对他起疑心,再综合各方面的力量,成立专案组查他?” 罗恒点了点头,笑道:“凭我们手上的材料,我不敢确定一定能搞倒他,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等老校长的死引发的余波过去,我们再想动他就更难了,是时候出手了。” “容我想想。”许四维眯起了眼睛,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没有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 李伯庸一天不下台,他就永远没法子将天南掌握在手中,永远没法子做出什么政绩,更别提升迁了,他是一个有政治野心的人,自然不愿意就这么碌碌一生。 不过要就这么亮出车马和李伯庸抗衡,那可是需要担着极大风险的。毕竟李伯庸省委有人不说,背后还站着晏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看起来近乎是无可撼动的,虽说西川许家也是三代荣光的名门,在天府市委也能说得上话,但比李伯庸比起,根基还是弱了些。 这就是在赌了,赌他许四维自己的政治前途,甚至是整个西川许家的未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啊,不得不谨之慎之! 罗恒看出了许四维眼中犹豫,继续说道:“许叔,兵法之道,虚而实之,实而虚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李伯庸打死也不会想到,老校长临死前,会把和他性命攸关的那些材料交给我,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毫无风险的,富贵险中求,现在于我们而言是最好的时机,李伯庸生了个猪儿子,凭他儿子这事儿,我一定可以搅得他心烦意乱,这样我们就可以从容布局,胜算起码有七成,那为什么不去做呢?” 许四维眼里渐渐露出一些坚定。 他想到了许家老爷子对他的殷切期盼,想到了三哥许秋衡这些年对他的羞辱欺压。 最后重重地拍了拍桌子,眼眸里杀意闪现,沉声吐出两个字:“干了!” 罗恒等得就是这句话,笑道:“许叔,且放心吧,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区区李伯庸,算个鸟!” 许四维笑叹道:“你这小子,当真不愧‘小徐庶’之名,有空多到家里来坐坐,惊蛰是个好丫头,你可不准欺负她。” 罗恒连忙道哪能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那许爷有多生猛,从来都是她欺负我的份儿。 许四维莞尔,想了想,正色道:“小恒,你真的喜欢我家丫头么?” 罗恒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看得出来那丫头心里也是极为喜欢你的,而且你为了她连命都敢不要,把她托付给你,叔也放心,我这关你算是过了,只是……” 见许四维犹豫不定。欲言又止,罗恒连忙问只是什么? 许四维正色道:“过了我这关,你还得过她爷爷那关,过许家宗族那关,老爷子眼光毒辣的很,且延昭那事儿,多少跟你有些关系,只怕许家的人,会不怎么喜欢你。” 罗恒不以为意,笑道:“叔,俺又不是跟那些个老顽固谈恋爱,现在我们都还小,要到谈婚论嫁,起码也得大学毕业之后吧,叔您放心吧,到了那时间,我一定会强大到让任何人都没有勇气挡在我跟惊蛰之间。” 许四维眯起了眼睛,笑道:“叔相信你。” …… 李伯庸最近很烦躁,自己儿子因为一时糊涂,进了看守所,他堂堂大市长,竟是被市公安局挡在外面,连面都见不到,为了这事儿,他那个颇为泼辣的老婆都跟他闹了好几次了,吵得他心烦意乱。 为此他甚至动用了省委的关系,想疏通疏通,看看能不能将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受到的阻力却出乎他意料,便是省城那位三号首长也毫无办法,只得告诉他先忍耐着。 看来自己儿子短时间是出不来了,这事儿不仅有许四维以及整个西川许家在中间挡着,甚至还有李家那位老爷子的身影,很是麻烦。 且罗建国那个叫罗恒的崽儿极为阴损,竟是将这事儿捅向了媒体,前几天天南日报的头条就是关于李玮买凶杀人的。 虽说没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他李伯庸的儿子,在整个天南都闹得沸沸扬扬,搞得他很是狼狈。 除此之外,最近还隐隐有一种风声,就是关于唐正德老人的死,苗头隐隐对准了他,让他有了一种如临深渊的感觉。 唐正德是晏九楼派人干掉的,没有经过林振南,当然他也有份儿参与,毕竟这老不死的一周一封写给一号首长的信,是实打实的取死之道,晏九楼不可能让他继续活下去。 这事儿干得极为机密,甚至连枪手都被晏九楼给灭口了。 自然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但这种苗头还是起来了。 让他隐隐有了种感觉,自己是被盯上了,有人在设局陷害自己。 但他也实在猜测不出对方这个局的重点在哪里,自然就更谈不上破局而出了。 另外一件让他烦心的事儿,就是唐正德手中那个和他性命攸关的材料,他暗地里找唐正德的儿子唐明道旁敲侧击的问过,一无所获,谁也不知道这份材料是随着老人入土了还是落在了有心人手里,就像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柄利剑,让他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总觉得,有人在给他挖坑。 ………… ………… 第一百三十三章:到底谁是傻逼 面对一个小屁孩的奚落,罗恒并未表现出些毫很愤怒有关的情绪,笑得跟个傻逼似得,自然而然坐到了陈宣君旁边。 他打量起那个气场很强大的女人,他发现这个女人手真的很好看,夹着烟的姿势优雅到了极处,不亲不淡,想来就是陈宣君的舅妈了,罗恒早问过神仙姐姐,知道这位舅妈姓高,叫高如月,西川省电视台的高层。 高如月也在打量着他,事实上满桌子的人都在打量着他。 陈家在京城这等龙盘虎踞之地都算豪门,而眼前这一家子,严格算起来,应该算是陈家的外戚。 高如月旁边的儒雅男子应该叫孔凯,她的丈夫,也就是陈宣君唯一的舅舅。 据陈宣君说,是在天府市委办公室工作,走得是秘书路线,看起来气质也是极为贴合。 至于其余的人,除了那个一身名牌,对他抱着敌意的小屁孩之外,大抵都是些三姑妈六姨夫之类的人物。 罗恒是个很在意细节的人,刚才在到达酒楼的时候,他留意了楼下停车位置处停靠的所有车,这个时间段,严格来说不算吃饭的点儿,所以这些车大抵都是神仙姐姐家的亲戚开来的,大抵价位都在50万到一百万的区间,不是太贵,但也不算太磕碜,很符合官场中人的作风。 如此看来的话,这帮子人,大抵应该都是官场中人,但从这群人以高如月夫妇为中心来看,这些人品阶注定不会太高,属于不上不下那个档次。 因为罗恒特别特别问了陈宣君她舅妈开得什么型号的车,仔细确认了车牌,应该是属于天府市委的第十八号配车,一个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的位置,如此看来,陈宣君舅舅也就是儒雅男子孔凯,至少都是个正处。 罗恒一直不擅长包装自己,他这身打扮确实有些滑稽,乍一看像卖保险的,仔细一看就是搞传销的。 如果不是涵养出众,高如月夫妇一定会当场笑出声。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眉宇间都有点无奈。 看来宣君这妮子,又给陈、孔两家出了个大难题啊。 这个年轻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家室能配得上陈孔两家的样子。 陈宣君没有笑。 她只是静静打量着身边的男孩子,那虽然看起来像是卖保险搞传销的但其实已经很用心的滑稽模样,目光灼灼。 这一刻,其实已经丢了人的她并不觉得丢人,一点也不。 她只是心疼。 罗恒先做了自我介绍,又按照陈宣君的提示,一个个跟这屋子人打招呼,笑容拘谨,甚至称得上谦卑,得到的回应却不算热烈,大抵就是支吾一声表示见过。 老实说,他们对这个年轻人,没有丝毫好感。 像陈孔这种世家,族中子嗣的择偶可还真不能随随便便了,何况陈宣君还是那么优秀,近乎是两家众多年轻人中最出众的一个了,他们没法子容忍她以后的结婚对象,是一个其貌不扬看不出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年轻人。 更何况,这年轻人也太年轻了些,看这样子,估摸还是个学生娃子。 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当然,刻进骨子里的自矜和涵养,让他们还不至于如狗血电视剧一般,将这位年轻人直接赶出去,对于这个圈子的人来说,他们更习惯于在背后用软刀子。 但包括高如月夫妇在内,都近乎第一时间对罗恒判了死刑。 但饭还是要吃的。 高如月掸灭手中香烟,示意罗恒点菜。 罗恒摇头表示不会,表情懵懂,好似第一次进城的农民孔二狗,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他确实不会,不是说这家酒楼有多高档,而是这是一家徽菜馆,他对安徽菜一点研究都没有。 他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从不干自己不擅长的事儿。 一个声音嗤笑起来。 笑声来自于刚才嘲笑过他的那个小屁孩,他转头望着脸色不善的亲表姐。 “姐,你脑子没病吧,当初你们学校多少书呆子排着队让你挑你不要,结果最后就挑了这么颗陈芝麻烂谷子,以后开高中同学会得多少人捶胸顿足啊。” 十三四岁的小屁孩,已经懂得起很多东西,尤其是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这话说得过分,丝毫不掩饰话里的刺,很扎人。 罗恒还是一脸平静,笑得拘谨。 高如月夫妇又是递了个颜色,这家伙是真没一点脾气的孩子还是没心没肺到了憨傻地步? 小屁孩的奚落仍然在继续,罗恒仍旧没有什么表示,高如月夫妇心中失望已经达到最大化。 穷苦出身不可怕,这世间不乏穷山窝里飞出来的凤凰男将无数官二代富二代斩于马下的传奇故事,但这年轻人,看起来,竟是一点血气都没有,这样的人,绝对不是陈宣君的良配。 “高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陈宣君忍无可忍,冷着脸跟小表弟说了一句,然后拿过菜单开始点菜。 罗恒眯起了眼睛,高兴,想来就是这个小屁孩的名字,那他全名应该是孔高兴,高如月夫妇的儿子。 孔凯叹了口气。 一般走秘书路线的人,对于细节都有一种近乎执着的关注。 他心里一直在疑惑,他是陈宣君的舅舅,对于自己的外甥女算得上了解。 知道她绝对不是一个容易被虚无缥缈爱情冲昏头脑的女孩子,那这男孩子身上一定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遗憾的是,他观察罗恒至今,在他身上甚至没有发现哪怕一丁点的优点。 难道这年轻人是在故意藏拙?看着也不像呀…… 孔凯皱起了眉头。 因为陈宣君生气地斥责,孔高兴收敛了一些。 他打量着自己表姐,却发现自己倾国倾城的表姐在点菜的同时,神情竟是变得有些古怪,耳垂微红,眼神迷离,顿时疑惑起来。 一顿饭吃得不轻不淡。 其间,孔高兴一直冷冷打量着罗恒,用自己还算聪明的脑袋,不遗余力地挖苦着、奚落着。 罗恒一直表现得云淡风轻,时不时朝他乐呵呵笑一下。 孔高兴差点就喊出一句你他娘是傻逼啊。 罗恒笑得确实像个傻逼。 但他肯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傻逼,他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而没工夫搭理这个小屁孩罢了。 至于什么是更重要的事儿,罗恒同志在笑得似个傻逼同时,桌子底下一只爪子已经由陈宣君的桃李小蛮腰滑向白嫩大腿,真是不折不扣的秀色可餐了。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仅此而已。 如果在座的人,知道他们心中的乖乖女,此刻正在被某个家伙近乎亵渎地挑逗而甘之如饴的话,一定会将他给五马分尸咯。 ………… ………… 第一百三十四章:意料之中 因为某只爪子的小动作,陈宣君小口喝着汤,红着脸,低着头,小心肝扑通扑通,不敢动弹。 饭局渐渐接近尾声。 高如月又给自己点了支烟,好看到极处的手指不轻不淡地夹着,用一种还算温和的声音说道:“罗恒,饭已经算吃完了,老实说我对你很失望,我不觉得你有任何资格做我家宣君的男朋友,至于你们想找省台合作的事儿,我觉得也没有必要谈下去,因为我的时间还不至于多到花费在一个一无是处的穷酸学生身上。” 话里面意味却是十足的冷酷,眼中鄙夷,一览无余。 孔高兴跟着冷笑:“罗恒是吧,还是滚回去卖你的保险吧,离我表姐远一点,要不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罗恒没有说话,埋头继续吃饭,大口吃肉,小口喝汤。 陈宣君没有插嘴,因为她刚想说些什么的是时候,就被罗恒制止了。 他那只爪子依然停留在她的大腿上,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小幅度轻弹中指,弹得她有点痒,时不时还要抹一把,陈宣君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处子之身,哪里遭受过这样的亵玩,一直红着脸。 罗恒喝完最后一口汤,抹了一把嘴,笑道:“不好意思,人孔老夫子说得,寝不言食不语,你们刚才说什么,我没怎么在意。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再说一遍,反正我也不会听。” “什么?” 高如月瞪大了眼睛,孔凯瞪大了眼睛,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罗恒这话看着清淡,其实蕴含了两层意思。 其一是骂你们这群书香门第、官宦世家还不如小爷一个乡野**有教养,其二就是你们这出鸿门宴小爷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说得不好听点,你们这呕哑嘲哳跟一群聒噪的鹌鹑有啥区别? 这是一种极为隐晦的嚣张。 罗恒凛然跟所有人对视,不退不缩不畏不惧。 高如月女人的直觉让她有了些警惕,因为这个年轻人,此刻气质顿时一变,变得从容恣肆、大气捭阖,尽是让她有了一种面对那种绝对上位者才会感觉得到的气势压迫。 她跟自己丈夫对视一眼,眼里有些惊疑,这个年轻人,如果硬要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妖! 高如月深吸一口气,掸灭手中香烟,冷声道:“年轻人,你很没有礼貌。” 罗恒笑,“尊重是相互的,你们打心眼里没有尊重我,那我为什么要尊重你们?” 小屁孩孔高兴拍了桌子,指着罗恒鼻子叫嚣:“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跟我妈讲话,你有什么本事,凭什么做我表姐的男朋友,表姐,你眼睛是不是瞎了啊?” 陈宣君依旧通红着脸,没有说话,因为某人那只爪子已经滑向了大腿深处。 罗恒笑得愈发灿烂,笑道:“你说得不错,我这人确实没多大本事,但有样东西,你们是拍马也赶不上啦,譬如吃软饭,对不,媳妇儿?” 陈宣君轻轻嗯了一声,近乎是嘤咛——某人的爪子,更过分了。 见众人疑惑不解,罗恒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票据,说道:“凯越大酒店的双人大床,我们刚订的,咱媳妇付的钱。” 在场诸人俱都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原来他们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那还有什么好说得? 高如月拍了桌子。 孔凯没有拍桌子,但脸颊也阵阵抽搐。 现实就是最好的还击,这年轻人用一张票据,让在场所有人都生吃了几斤苍蝇。 四两拨千斤,说得大概就是这般了。 “你们想让我离开我媳妇儿,我自然要还击。” 罗恒解释了一句,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儿策划书,继续跟高如月说道:“不过在商言商,你喜不喜欢我是其次的,咱还是先说说事儿,其实你可以在看完这份儿关于我们汉唐酒楼的宣传策划书后,再决定要不要跟我们合作。” 高如月最终收下了这份儿策划书,是在陈宣君的恳求下。 一大家子人满脸不爽地走了。 罗恒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陈宣君在门外走廊候着。 “君姐,你不会怪我吧?”罗恒轻轻抱着陈宣君她,脸颊微红的她,在走廊外暖色灯光下,特别动人。 “不会啊,我觉得很好。”陈宣君嫣然一笑,”他们本来就挺过分的,尤其是我表弟,跋扈惯了,而且他们想拆开我们,就是人家的敌人啦。” “我应该表现得听话一点的,老实一点,这样可能好点。”罗恒将头放在她脖子上,闻着她特有的清香,心旷神怡,有点想睡觉了,然后就想到了大床,坏坏一笑,咬了一下陈宣君耳垂。 陈宣君缩了一下脖子,躲在他怀里,撒娇道:“你若听话一些,老实一些,那就不是你了嘛。” 罗恒大笑。 “妞,有没有觉得我是个祸害?摊上我,你乖乖女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 罗恒看着她的侧脸,不尖削,挺珠圆玉润,带着标志性女王式高贵典雅清冷,还有只在他面前展现的小女生式小妩媚。 陈宣君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我乐意被你祸害。” 罗恒激昂了,寻思自己若再不禽兽一回就太他娘天理难容了,斩钉截铁道:“妞,不能忍了,我们回去酒店吟诗吧!” “不好。”陈宣君脸颊绯红,反驳道:“人家喜欢拂柳胜雪!” 她笑得羞怯而挑逗,化作了世间最美的风景。 罗恒看得痴迷,忍不住就啵了一口。 陈宣君有些躲闪,小眼神欲拒还迎:“流氓!” 两人下午回到酒店,直到晚上八点才结伴出来吃晚饭。 陈宣君脸颊红润,整个人神采奕奕,好似熟透了的水-蜜-桃,愈发的风情万种了,不知勾动了多少色狼的目光。 而某人却是脚步虚浮,脸色发青,心里不住碎碎念,实在是太可怕了,女流氓呀女流氓,招架不住呀招架不住。 吃饭的时候,陈宣君见罗恒脸色发青,忍不住妖娆了,笑道:“爷,刚才不是挺凶的么,以后还找姐姐我吟诗么?” 她今儿来了月事,所以两人并被捅破最后那层关卡,但期间无论是二十四桥明月夜还是拂柳胜雪都足够少儿不宜,这种某人神采飞扬某人面容枯槁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罗恒苦着脸,没好气道:“妞,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么?” 陈宣君嫣然一笑,问什么话呀? 罗恒脸更苦了,叹道:“这世上,从来就只见过累死的牛,哪里见过耕坏的田呀?” 陈宣君脸颊绯红,忍不住掐了他一下。 正在此时,她电话响了,接完之后,忍不住笑道:“小恒,舅妈叫你明天单独去见她!应该是成了!” 罗恒笑着点了点头,眉宇间并无多少兴奋。 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已,他对自己这份儿来自于后世堪称商业宣传神来之笔的策划有充足自信,只要高如月稍微有点脑子,都不可能拒绝自己。 商人逐利,政客重名。 这事儿要是操作的好,罗恒名利双手,汉唐也会声名鹊起,而高如月也会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互相利用,互相成就而已。 ………… ………… 第一百三十五章:母老虎的屁股! 第二天罗恒起了个大早,按照惯性锻炼,找了个公园练了会儿拳法,没有违反逻辑违反常识极不科学地遇到什么白胡子老爷爷传授他绝世武功,回到酒店洗了个冷水澡,就接到了高如月电话。 通话内容一如既往的强势,语气生硬刻板,报出了时间地点,加了一句不许迟到就挂了电话。 陈姑娘因为昨晚缠着罗恒拂柳胜雪玩疯玩累了还在睡美容觉,罗恒也不去叨扰,自己收拾一番就出门了,单刀赴会。 这里是省府,不比天南,自然不敢无证驾驶,火急火燎赶往市区,高如月只给了他大概半钟头,关键是她给的地址连司机师傅也不是十分清楚,最多只能保证会把罗恒放在大概位置。 罗恒本来想打电话询问具体路线方位,想了想还是放弃。 好在他的路痴属性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紧赶慢赶,终于在时限前找到了地方。 这是一家位于成华区的咖啡馆,名字很奇葩,叫旮旯角落,离天府市委的大楼不远。 罗恒在服务员指引下径直上了二楼,高如月就坐在靠窗位置,清晨阳光澄澈安然,洒在她脸上却凭空多了些冷峻,她的嘴唇细薄,烈焰一般的唇色,眼眸狭长,鼻梁也是西川人少有的高挺,驾着一副黑框眼镜,却丝毫遮掩不住骨子里的强势,总之看面相就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女人。 她今儿依旧是一身职业化装扮,白色格子衬衣,黑色短裙,大腿包裹在黑腿袜里面,驾着腿坐着,显得格外细长,如一条吐着信子的黑曼巴蛇。 “喝什么,自己点。”她等罗恒落座后才开口,一如既往的强势。 桌上放着一包烟,不是昨天的黄鹤楼一九一六,而是口味更辛辣一些的熊猫,据说是当年邓太宗的最爱。 香烟依旧是点燃的,狭长手指不清不淡地夹着,平添了几分优雅。 罗恒摇头,表示自己喝不惯咖啡。 “给这位先生一杯蓝山,一份西冷牛小排。” 她面无表情,举手投足充斥着颐指气使的味道,根本不容人拒绝。 罗恒笑了笑,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吝啬她身上的锋芒。 不用想也知道这女人年轻时一定是个傲娇货色,不知有多少男人死于她的尖锐和刻薄,当然她现在也不算太老,才三十四岁,如狼似虎的年纪。 这是女人欲望最难以得到满足的年纪,所以往往会把过剩的精力运用到其他方面,这点体现在高如月身上尤其明显,或许这也是她为人处世的风格。 好在她有一个足够儒雅知性懂得忍让的丈夫,罗恒对于陈宣君舅舅孔凯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至少比对这个女人好上一些。 “抽烟吗?” 罗恒点头。 没有动她摆在桌上一千八一条的特供大熊猫,而是自己掏出打火机香烟,是从老罗书房里顺手牵羊来的红河,五块钱一包,他开始抽不习惯,但最近渐渐地喜欢上了这种辛辣味道,很烈,和烧心口的红星二锅头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挺适合一个土鳖用来展示他的土鳖。 高如月冷眼看着罗恒,寻思这小家伙倒是不矫情,赶在她面前展现自己土鳖一面而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年轻人,不多。 两人暂时都没有说话,沉默着抽烟。 罗恒抽烟学得老罗,拇指食指夹着,吸起来吧唧吧唧,极为土鳖。 而高如月卖相就好得太多了,一般女人抽烟很少能让人觉得自然,而她抽烟时却丝毫不给人放肆的感觉,就像她的家教修养一样恬静优雅。 罗恒哑然失笑,女人出身好,受到良好的教育,姿色只要有中上水准,的确要比寻常女子出彩太多,何况这女人身上还真有些徐娘半老的独特风韵,很是吸引人。 他开始打量着她,起先拘谨,最后变得有些肆无忌惮。 这个女人很强,但他见过太多强人了,所以高如月虽说肆意散发着气场,想先声夺人,却并不能让他坐立不安如履薄冰,甚至连风声鹤唳都算不上。 他开始抱着欣赏的态度看着她,抛却成见地去欣赏一个体制内女性的高官异样风采,不乏味。 如果说一个人就是一本书,那这个女人就算不是传世名著,那至少也是经得起品味的经典,而不是后世流行的脑残小白文。 像高如月这种体制内厮混许久的角色,最擅长就是弹指间不战而屈人之兵。 但气势压迫,这种玩意儿,显然对某号天字号大土鳖没用。 他甚至隐隐将她压制,因为他恼人地,丝毫不顾及,甚至极为无礼的目光,那里面竟是有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欣赏意味,关乎欲望。这样高如月觉得恼怒,恼怒背后,是微微发麻的脊椎。 “怎么跟宣君认识的?”她换了个姿势,双腿由驾着变成夹着,这在行为心理学中是由进攻转防御的姿态,顺便掸了掸烟灰。 罗恒老老实实陈述起来,语调平缓又富有章法,就像是在做报告文学,是高如月这种体制中人喜欢的谈话方式,所以她脸上冷意稍减,说道:“你知道陈、孔两家背后能量有多强大么?” 罗恒摇摇头,正色道:“阿姨,我觉得您这问话不符合正确的逻辑顺序。我跟她在一起,是因为她是谁,而不是她家里面有谁。” 高如月冷笑,吐出两个字:“幼稚!” 罗恒哂笑一声,耸肩道:“年少无知、目中无人、幼稚可笑,似乎你们这种年纪的人都喜欢这么我们下定义,我觉得我还是不算无知幼稚可笑,当然我有时候确实挺目中无人,但这是别人先目中无我。当然阿姨要再反驳我的话,我肯定不会反驳,但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你是在说我老了?” 罗恒耸耸肩:“至少您比我老。” 高如月气急,她想了想,换了一副语气。 “宣君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死了,这丫头从小跟我亲,我觉得我还算当得起她半个母亲。” 高如月似是自言自语,更似在强调,如一头母狮子在宣布自己的领地。 她继续说道:“你们这种年纪的男孩子,不能说什么都不懂,但也不能说什么都懂,婚姻不是儿戏,我只希望我们双方都能慎重一点,这样对你,对宣君,对大家都是负责的表现。” 罗恒点点头,表示认可。 这才是一个出身显贵的女人该有风度。 即便讨厌你,不喜欢你,也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和你讲道理,而不是泼妇骂街,一味毫无章法的咄咄逼人。 他最喜欢讲道理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心中有道,所以做事就占理。 “你们有找到和宣君般配的年轻人吗?”罗恒反问,“他未婚夫华天算不算,一个贩毒的货色,若这就是你们自诩刁钻的眼光做出的选择,那也忒可笑了一点。” 高如月眼里有些冷意。 陈宣君逃避婚约,从京城跑到天南,近乎和家里关系僵化到了极点,直到华天因为牵涉到613大毒案身死,和家里人关系才缓和一些,因为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家里长辈,差点就把她一辈子幸福给毁了。 因为这事儿,高如月心中或多或少是有些内疚的,她想了想,狡辩道:“那只是意外,我们还有更好的!” “有多好?”罗恒反问,“阿姨您能保证就一定比我好么?” 高如月一下子噎住,无言以对,这个另类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有好到让您亲外甥女喜欢上吗?”罗恒又拿了一根放在桌上的烟,点燃,抽了一口,“显然没有。”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能啊。” 罗恒理所当然道:“宣君喜欢上了我,这说明我比他们都要好。阿姨,不是我说你,您这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咱年轻人的事儿,你们就不能别卯足了劲儿瞎搀和么?” 高如月差点被烟呛到,目瞪口呆,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年轻人敢这么跟她讲话,实在是太放肆了。 罗恒眯起了眼睛,熟女摘下冰凉面具后的风情尤为撩人。 他心中偷着乐,想起一句至理名言,漂亮女人都是老虎,母老虎,唯独丈母娘,是纸老虎。 而眼前这女人,也算他半个丈母娘了。 罗恒刚才的话语,极为放肆无礼,就是等于摸了她的屁股! ………… ………… 第一百三十六章:姐姐驾到! 中国有句老话,叫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这句话其实挺符合生物学的定义,因为所有猫科动物最大弱点都在屁股,一摸就炸毛。 高如月从罗恒一开始进来说第一句话开始,就开始散发她强大的气场,起先是如母狮子一般咄咄逼人,后来见这套没用,就换上了另一副优雅从容的姿态。 从母狮子变成了月夜里独自奔走在山涧,有着一身油光水滑皮毛的母老虎。 这世上总有些人是不信邪的,所以某只母老虎的屁股就那么被摸了,她理所当然炸毛了,俏脸寒霜,冷声吐出两个字:“轻佻!” 有修养的女人就是有修养的女人,即便出离恚怒也没有如寻常女子一般泼妇骂街,而是很珠圆玉润的两个字,暗含杀气。 “轻佻么?”罗恒摸了摸鼻子,淡然笑道:“阿姨,我觉得我一点都不轻佻。” “您说您算陈姐半个妈,那就算我半个丈母娘了,甭管您承不承认,但这早已是既定事实,您说对不对?” 高如月脸上冷意不减,却也没有反驳,不是默认,而是无可奈何地接受。 这个年轻人,与她见过的任何年轻人都有些不同,不自矜,不矫情,也不怎么怜惜自己的羽毛,甚至有些不要脸。 人与人相处是一件很微妙的事儿,当她没法子刺痛这个年轻人的自尊时,她发现自己惯常运用、引以为傲的手段,顿时就失效了大半,就像凭空被废掉了一半武功,这种感觉让她很别扭。 罗恒继续说道:“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土鳖,出身普通长相普通样貌普通,这点我不否认,但我也不认为我就是真一无是处,会配不上谁了。” “阿姨,来日方长,或许以后你就懂了,我不是那些个官二代红二代富二代之类的世家子弟,不会刻意地端着架子装成熟,这样太累了,孔雀开屏一样。” 他想了想,用了三个字总结:“太矫情。” 高如月脸上冷意稍减,还是狠狠抽了一口烟,优雅地吐烟圈,然后掐灭,碾碎,仿佛那根熊猫就是某人替身。 罗恒不以为意,笑道:“真的,我挺爱接触这群人,就譬如华天这种。在长辈面前光鲜,背后指不定有多蝇营狗苟,卑鄙龌蹉。抽烟喝酒泡吧那都是轻的,勾三搭四、油腔滑调、两面三刀外加乱搞男女关系那才是常态……” “胡说八道。”她冷声吐出四个字,想了想,又补充了四个字:“油嘴滑舌。” “您教训的是。”罗恒咧了咧嘴,第一次服软。 不再挑衅这头母老虎。 因为他已经不动声色扳回局面,不再是一边倒的劣势,这就足够。 眼前这女人跟他言语交锋处于下风,但不可能真被他一席话就给洗脑忽悠了,这不实际。 好歹也是个傲啸山林制霸一方的母大虫,屁股也不是那么好摸的,人要懂得见好就收不是。 见罗恒不在那么咄咄逼人,高如月心里舒服了些,又是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半,方才说道:“你那份策划书,我昨晚看过了,我觉得……挺不错。” 罗恒微笑,颇有几分高人风范:“确实挺不错。” 高如月想了想,正色道:“其实是很不错。” 罗恒笑得更有高人风范:“阿姨,其实您不用夸我夸得这么含蓄的,有什么得劲的词儿就尽管一股脑向我招呼吧,俺招架得住。” 高如月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熟女撕开面具后的风情分外撩人,她没好气道:“小家伙,难道在你的字典里,没有谦虚两个字么?” 罗恒点了点头,笑道:“有啊,但对于这个策划书,我觉得没有任何谦虚的地方,真的,以后你就会发现了,我是个天才。” 罗恒这般说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这份儿策划来自于后世火遍全中国的一档电视选秀节目,盗版自美帝,在两个国度都火的一塌糊涂,堪称神一般的创意,确实没有值得谦虚的地方。 罗恒也没有说错,合理抄袭后世创意是任何一个重生者的基本修养,他自然不会缺乏,换而言之,他确实是个天才。 高如月深吸一口气,摊开罗恒昨天递给她的那份策划书。 这是一份关于电视歌手选秀的策划,名字很通很俗很大气,叫中国好声音。 下面是长篇累牍关于整个节目的流程宣传。 海选,遍及国内大中型城市,最专业的音乐人士,选择最纯粹的清唱声音。 盲选,新颖的旋转椅子模式,一个只关注声音的舞台,不怕你形象差,有把好嗓子,对音乐有梦想你就来! 平等,在这个舞台上,只要你有才华,你所得到的机会是完全和别人平等的,甚至你可以拥有和巨星级导师同等的权利。只要有多位导师为你转身,你将拥有选择他们的权利,看着他们为你争锋相对,对你极尽拉拢之能事,美不美? 导师,来自一线甚至是巨星级的导师,全方位地为你服务,提供指导、包装甚至是宣传! 对抗,你的同组战友,随时也有可能变成敌人,实力,才是你唯一继续走下去的基础。 舞台,只要你能够闯入终极决赛,最具现代气息的城市,最大的十万级人数舞台等着你! 这些都是中国好声音对于参赛选手的吸引力,一个对选手有吸引力的全民选秀节目,才能够拥有强大的生命力。 看导师为抢人卖力表演,看学员为选导师万分纠结,看导师亲手淘汰自己心爱的弟子泪洒当场,看学员惺惺相惜却必须白刃相见,天王天后与草根学员共同真情演绎一场华丽的现实版肥皂剧! 这些都是噱头。 另外,网络的力量也是强大的,虽然现在还没有人人参与的微博,但是bbs已经开始兴起,都可以带来话题效应。 这些,则是节目对于观众的吸引力,一个电视节目,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观众的手中。观众的遥控器决定了节目的火爆性,前世中国好声音的成功,已经证明了观众对于这个节目的认可度。 而对于导师来说,这是一个增加曝光率的优质平台,能够极大地提高他们的人气,而且还能够带来不菲的收入,完全是双赢的局面。 高如月是一个眼高于顶的人,还是忍不住赞叹起来,这份儿策划,绝对属于天才级别,若西川省卫视台能把这节目办起来,绝对能火遍全中国。 到时候,她更进一步,将副台长的副字去掉,根本就不是问题,甚至凭着这份儿资历,以后成为省委宣传部的一把手也不是没可能。 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一份儿锦绣前程。 而于罗恒来说,则是名利双收。 汉唐将是中国好声音的唯一赞助商。 他要让中国人都知道这个品牌,知道汉唐的理念,那到时候找加盟商什么的,简直就不是个事儿了。 何况单凭中国好声音这个节目,凭平民选秀造成的轰动效应,粉丝经济,他也能赚一个盆满钵满。 他没有忘记了和晏小山的三年之约,对方只给了他三年时间,在这三年时间,他要凭汉唐起步,打造一个能和晏氏集团争锋的商业帝国! 罗恒没有和高如月商定过多细节就起身告辞,事情具体到细节,譬如抠字眼什么的,他一直不怎么擅长,就交给神仙姐姐和这头母老虎交涉好了。 到了楼下,拒绝了高如月要送自己的提议,罗恒正在街上打车,然后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葭薇姐来省城了! ………… ………… 第一百三十七章:捉奸在床 西川李家在西川省地位很特殊,按理说凭老爷子曾今的位高权重,现在的德高望重,怎么也算顶尖那拨儿的豪门,却是因为人丁稀薄,到了第三代只剩李葭薇这根独苗,便渐渐地淡入了一线世家的圈子。 不过只要老爷子一天没合眼,那就谁也不能低谷李家的能量。 罗恒在李葭薇下车前半个小时就赶到了火车站,不是打的车,而是骑得自行车。 李葭薇是上火车就给他打得电话,他便来提前候着了。 从那家叫旮旯时光的咖啡厅出来后,买了张地图,发现从成华区那边到火车站只有五公里距离,便在附近二手车市场买了辆战车,一百二十块钱,质量跟他那辆豪车差不离,价格却足足贵了一倍。 这是一件让罗恒觉得很愤怒的事情,以后谁再敢在他面前说天南穷乡僻壤比不上省城繁庶他一定跳起来给他两耳瓜子。 繁庶你一脸,这尼玛物价直接贵了一倍,简直就不给他这种穷人留活路嘛! 看了看表,中午十二点上下,太阳火辣辣的毒,饶是罗恒身体不差都有些受不了了,买了瓶矿泉水狂灌,好在他这位置上面有颗大榕树,倒也不是特别闷热。 正在此时,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这么热的天还一身西装革履公子哥模样的青年到了罗恒身前,给他发了支烟,软中华,罗恒接过,表情疑惑。 这哥们笑道:“借个火。” 罗恒点了点头,没有接他的烟,直接递给了他火,然后掏出自己的天字号装土鳖利器五块一包大红河吧唧吧唧抽了起来。 西装帅哥倒是没有流露出多少鄙夷,笑着说道:“哥们,接人?” “接我媳妇儿。”罗恒露出一个称得上憨厚的笑容,反问道你也是接人? 西装帅哥点了点头,叹道是呀,不只是我,你看那边,那十几个牲口,都是为同一个女人来得。 罗恒依言望去,发现对面当真有一拨儿人,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看穿着就知道家室挺不俗,不少人还捧着大束的玫瑰花,顶着毒辣辣的太阳,站得跟旗杆儿似得,蔚为壮观。 而身后是一水的豪车,宾利路虎,玛莎拉蒂凯迪拉克,最差还是奔驰七系、奥迪q7那个级数,极为夺人眼目。 罗恒顿时就被吓住了,寻思省城就是省城,天南哪里找的着这么多好车呀,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来接谁的,这么大阵仗,看这些人都有些互相看不对眼,估摸都是情敌吧。 他忍不住好奇问了起来,西装帅哥笑道哥们听你口音你是天南来的吧? 罗恒点头,就听他接着说道咱要接的这位大小姐就是从你们天南来的,你们天南教育局的副局长,西川最出名那李家的大小姐。 罗恒顿时乐呵了,笑道你们都是来接她的? 西装青年点了点头,见罗恒表情怪异,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莫非你认识这位大小姐? 寻思着这哥们穿得土里土气,应该不是能接触到李家大小姐层次的人吧? 罗恒点了点头,表示认识,疑惑道你们这架势也太吓人了吧,有这必要? 西川青年跟罗恒科普了,起止是有必要,那是相当的有必要。 对于西川省的凤凰男、富二代、红二代来说,要说最想娶谁当媳妇儿,那李葭薇绝对能排前三。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最被人不耻、戳脊梁骨的入赘,也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李家背后那份儿深不可测的隐形政治资源,所以李家大小姐在西川省追求者众多,排成一个加强连什么的绝对不是一句夸张化。 要是给这些追求者们排排坐的话,便是以许延昭这位许家嫡孙,曾经的副处级官员,怕也不能入前十。 坊间传闻,便是连省委三号首长家的公子,都曾经是李家大小姐的追求者之一,由此可见李葭薇还未去天南,呆在省城的时候,是怎样的盛景。 即便李葭薇在天南呆了好几年,省城对她不死心的公子哥儿也还有不少。 这次李家大小姐回省城回的低调,甚至没有开车,而是坐得火车,就是不想多生事端。 谁知道消息还是走漏了,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罗恒忍俊不禁,笑道:“我觉得你们都接不到人的。” 西川青年连忙问为什么,罗恒还不急答话,就听这拨儿公子哥叫了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西川省火车西站,优雅走出一位气场能够媲美任何国际巨星的绝美女性,一路惊为天人的炙热视线,她视而不见,独自前行。 高端职场女性最青睐的黑色铅笔裙,艰难包裹住她中段的玲珑曲线,搭配一件看不出具体牌子的精致白色衬衫,黑白搭档,最简单,也是最经典。 雪白手腕上露出一只行家一眼就能认定是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饰品,拉着一个符合她气质,精致的拉杆箱。 她有傲人的妖娆身材,仿佛轻轻一捏就滴出水来的天下无双肌肤,高洁典雅到了骨子里。 这种女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让人自惭形秽。 一名魁梧中年男子跟随在她身后,保持3米距离。 步履从容,气质沉稳,如山如岳,一看就是个彪悍角色。 女人走得极慢,毫无瑕疵的纤细手指转动右手腕上的翡翠镯子。 “薇薇,这里!” 一众公子哥山呼起来,身后是一水豪车,当得起气势如虹四个大字。 顿时吸引了不少路人注意,都在寻思这个女人是谁,这接待阵容也太彪悍了吧,竟俱都是省城的一线纨绔。 女子笑而不语,从这些人面前优雅走过,目不斜视。 她直接走到了接站口的另一边。 西装青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因为他发现李家大小姐在对着他笑,妩媚,妖娆,魅惑众生的笑容,笑得他骨头都轻了几分。 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哥们儿,我觉得我走桃花运了,谁他娘跟你说我接不到呀?” 罗恒咧嘴而笑,笑得好似一个幸福快乐的小二逼。 李葭薇笑得更妩媚了,将西川青年的魂儿都勾去了,他忍不住跨前一步,就要递上手中烈焰一般火红一如他此刻的心的玫瑰花。 李葭薇身后的杨岐山跨前一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西装青年顿时噤若寒蝉,忍不住让开了路,心里疑惑到了极点,李葭薇难道不是对他笑得,难道说…… 他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惊掉了满地下巴。 某个土鳖靠着价值一百二十块的豪车,叉着腰杆,满脸不爽地说道:“妞,你看小爷我顶着三十八度的大太阳来接你,是不是应该有点奖励?” 李葭薇贴近了他,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笑道:“哎呀,罗小爷,您就辛苦一下嘛,今晚我给你按摩好不好?” 罗恒经过很认真地思考,勉为其难地表示接受,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车后座:“上车吧!” 李葭薇跟杨岐山吩咐了几句,大抵就是叫杨叔先回家,自己陪着小恒,等下一起去见爷爷,杨岐山点了点头,打了个电话,已经有人开着车过来了。 而李葭薇却是坐上了罗恒的自行车,在无数的注目礼中,满脸幸福笑容的环上了他的腰,嘎吱嘎吱的离去。 到了这光景,下巴估计早就掉完了,开始掉大牙了。 “操,这土鳖谁呀?” “是呀,看他们这关系,不会是已经得手了吧?” “有没有天理呀,咱锦官城无数飞扬跋扈的主儿都没做到的事儿,给一个大土鳖,小屁孩做到了?” “找李修竹,他是李家大小姐堂哥,一定清楚情况!” “对,这傻逼尼玛谁呀,老子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一众纨绔在这一刻抛弃了成见,出乎意料地同仇敌忾,纷纷打起电话来,按照他们的套路,自然是要先弄清楚这土鳖是谁,再用红果果的现实告诉他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癞蛤蟆啃天鹅肉呀,马夫逆袭公主啊,没天理! …… 李葭薇几天没见罗恒,一坐上他的车就跟他扯东扯西,腻的很,罗恒却是笑道:“姐,魅力不小呀,追求者都有一个加强连了。” 李葭薇气得鼓起腮帮子,掐了掐他腰间软肉,没好气道:“讨厌啦,姐姐看见他们心里还烦呢,你还来取笑我,一定是李修竹这家伙走漏消息的。” “李修竹?”罗恒皱起了眉头,对于这个人,他还是有所了解的,李家的远方亲戚,论辈分算是李葭薇的堂哥,是个一无是处的二世主,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那种货色,他也只在很小时候陪着老罗去拜会老爷子时见过一面,要不是葭薇姐提起,都快不记得这个人了。 默默记住这个名字,罗恒想了想,说道:“姐,现在我们去哪儿,你肚子饿不饿?” 李葭薇笑道:“有点,不过我想先洗个澡,坐了阵火车,身子有些不舒服。” 罗恒点了点头,葭薇姐的习惯他还是清楚的,身子敏感,还有轻微洁癖,跟生活习惯差到罗恒无语,经常把房间搞成鸡窝的神仙姐姐是两个极端。 李葭薇问道:“对了,小恒,你现在住在哪里,先带我去看看吧,我这次要来省城呆一周左右,也不想回家里住,就跟你住在一起吧。” 罗恒欣然同意,带着李葭薇到了凯越大酒店,在保安怪异目光中停好自己的车,正想带着李葭薇上去,却是悚然一惊。 上面只订了一个房间。 双人豪华套房。 葭薇姐一直不知道他跟陈宣君实质性的关系,或者说知道有点苗头但还不知道发展到了已经二十四桥明月夜和拂柳胜雪的地步。 这要是就这么将李葭薇带上去的话…… 罗恒已经隐隐闻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味道,脑海里鬼使神差地蹦出了四个字——捉奸在床。 我滴个乖乖,玩大发啦! ………… ………… 【求下推荐和月票,下周裸奔,残念!!】 第一百三十八章:肾亏的堂哥 陈宣君一直睡到十点钟才醒,懒洋洋地起床,随便下去吃了点东西,又回到房间,开始整理关于“中国好声音”这个项目的相关资料。 她丝毫不怀疑罗恒有能力搞定她那个看着高傲刻薄,其实对她极好极为关心的舅妈,因为这家伙自己都说过,他最不怕的就是中年妇女了,威逼不成他还可以利诱,利诱不成还能卖萌。 她现在整理的是这个项目的具体细节。 要操作的好,绝对是一件一石二鸟事儿。 其一,是汉唐作为这个注定会火遍大江南北的电视选秀节目的唯一赞助商,一定能声名鹊起,让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品牌,知道汉唐背后关于中国梦的理念。 有了名就有利,只要汉唐这个品牌炒作起来了,那分店计划就能很好地实施了,甚至不用自己去找加盟商,自然就会有人抱着钱砸进来,按照罗恒这家伙的说法,这就叫借别人的鸡生自己的蛋,是每个奸商都该具备的自我修养。 其二,是这个节目,肯定能捧红一批草根歌手,做一场轰轰烈烈的草根造星运动,按这家伙的说法,是一路开无双车小怪,将中国的娱乐界推向全民参与、全民造星的黄金时代,到时候,就单凭这批草根歌手背后的粉丝,做好粉丝经济,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其三,就是她心里的一些小算盘了。 做餐饮是罗恒的梦想,但她的梦想可是开一家娱乐公司呀,毕竟她在这行干了那么多年,积累了无数的人脉,完全可以借着“中国好声音”的东风,签约几个实力歌手,将自己的公司办起来嘛。 而且她也想好了,到时候一定要叫这小家伙再写几首歌出来,交给她来运营,让他成为中国最火的词曲作者! 虽说她知道这小家伙心思没在这上面,但她还是想去做,要是他不同意的话,哼哼…… 陈宣君这样想着,忍不住坏笑起来。 其实她拿他没什么法子,但多用用二十四桥明月夜什么的,从不从可就由不得他了。任你铁打的汉子,还不是要屈服在姐姐的淫威之下? 她想到这里,坏笑已经变成媚笑了,格外动人。 然后房门就打开了。 她见这小家伙苦着脸,站在门外,正想问他怎么了,走到门口,瞳孔微微一缩,冷声道:“你怎么来了?” 李葭薇同样冷着脸,走进套房,眯着眼打量一番,忍不住埋怨道:“陈大姐,你是怎么做女人的,怎么将屋子搞得跟鸡窝似得?” 其实房间上午才有酒店的人打扫过,不过陈宣君喜欢乱丢东西,床上地上都是她写计划时胡乱整理的草稿,看起来是有些乱,不过也不能鸡窝,只是有些不整洁罢了。 陈宣君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眼,笑道:“李大姐,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管得宽?”李葭薇冷笑,“我要是再不管管,某些狐狸精都不知道还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呢,这都搞同居了,你还要不要脸?” “你……”陈宣君脸颊一红,气得鼻翼微微阖张。 “哎,两位姐姐,你们这是上辈子有仇是吧,一见面就掐架,咱能好好说话不?” 罗恒见着局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连忙插了一句嘴,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的速度后悔了。 因为在他说话之后,两位气场强大的姐姐将苗头对准他了。 近乎同时扔给他一块枕头,没好气道:“你还有脸说,最不要脸的就是你了,不想死就闭嘴,哼!” 俩儿姑娘近乎同时用杀人般的目光看着他,那杀气,如有实质呀。 罗恒只觉自己瞬间被两股强大的气机锁定,那气势,蹭蹭蹭往上涨,起码都是破碎虚空的先天高手级数,他这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哪里抗衡得住呀,顿时噤若寒蝉、如履薄冰,直接吓成鹌鹑了。 俩儿姑奶奶继续决战紫禁城之巅,罗恒被逼无奈,只得使出了杀手锏,叫道:“别闹了,你们再闹我就打滚给你们看!” 俩儿姑娘果然没闹了,都以一种满是期待的眼光看着某位卖萌的家伙,意思不言而喻——您倒是打滚呀! …… 最后的处理结果是这样的,多开了一间单人房,不是给李葭薇住,而是给罗恒住。 也就是说,俩儿姑奶奶住在了一起,这是一件光想想就觉得挺惊悚的事情。 到了下午,陈宣君就接到高如月的电话,到她家去吃一顿饭,算是家宴,还指明了要她一个人去。 她不情不愿地去了,还叮嘱罗恒晚上来接她,罗恒答应了下来,李葭薇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后,就跟罗恒说要回家去一趟,要他陪着,罗恒寻思到了省城,怎么也得见一见老爷子,便点头同意,两人打了辆车就往李家府邸赶。 李家府邸不大,一座园林式府邸,龙盘虎踞。 其形南如腾龙,北似伏龟,不是北方的四合院风格,更繁复一些,但也不似南方的苏州园林那般精致,典型的川西民居风格,和刘湘刘文彩那种老公馆风格形势,也是民国传下来的古宅。 坐落于天府市区二环一代,依山傍水,门前是流沙河,门后是卧龙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个小土包,栽满了竹子,据说是当年诸侯武侯亲手种的,卧龙之名由此而来,罗恒不懂风水,但也看得出是个风水宝地。 下了车后,两人正想进屋,就见一辆宝马x6缓缓开来,从下面走下一个青年,此人约莫三十岁出头,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名贵西服,只是确实有些秃顶,估摸是为了掩饰,涂着厚厚发蜡,怎么看怎么像电视剧里面的二鬼子,略显滑稽。 青年看到李葭薇,眼眸一亮,笑道:“堂妹,回了省城,怎么不叫堂哥来接你呀?” 又看了看穿着普通样貌普通总之怎么看怎么普通的罗恒,眼里鄙夷一览无余,嗤笑道:“这位就是罗恒吧,我还以为有三头六臂呢,原来是这副穷酸样,闻名不如见面哟。” 罗恒眯起了眼睛,已经猜到了此人身份,依附在李家身上的蛀虫,那个李葭薇的远方堂哥,李修竹。 罗恒淡然一笑,连忙叫了声大堂哥好,然后比了个握手的姿势,笑得谦卑而拘谨。 李修竹伸出了手,罗恒一把握住,悄悄拿住他一个穴位,然后他就哇哇大叫一声,近乎瘫软在了地上。 罗恒表情一本正经,笑道:“堂哥,你有些肾亏。” ………… ………… 第一百三十九章:西川王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生物,像李修竹这种省城准一流纨绔就更不用说了,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另外一个男人骂自己是肾亏,特别是在漂亮女人面前。 所以李修竹理所当然情理之中激昂了,强忍着疼骂道:“你他娘说谁呢?” 罗恒放开他的手,正色道:“堂哥,我真没胡说,我跟高人学过医术的,看你的脉象,三缓一急,偶尔还有跳脉的迹象,按照阴阳五行理论,这是属于典型的阳亢,黄帝内经说得好,阳极则衰,若不及时医治的话……” 他眯起了眼睛,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怕是真的有不举的可能呀。” 俗话说得好,十男九亏。 李修竹这等纨绔子弟,身边自然不缺乏女人,乱搞男女关系那是必须的。 他今年三十二岁,已经过了生龙活虎的年纪,开始觉得力不从心了。 为了应付那些骚娘们儿,都开始在兜里放龟龄丸和六味地黄丸了,听罗恒说得玄乎,一套一套的,他脸颊一阵抽搐,同样压低声音,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罗恒弟弟,这话怎么说?” 罗恒笑道:“你不信?” 他示意李修竹将手给他,在他虎口处轻轻一按,笑道:“有没有酥麻的感觉?” 李修竹皱起眉头,点了点头,还别说,罗恒这么给他一按,当真有种触电般的感觉,腿都软了。 连忙问罗恒这是怎么滴一个情况。 罗恒一本正经道:“堂哥,这就是典型的阳亢症状呀,若再不医治的话,只怕最多一个月就会……” 他故意不把话说完,听到李修竹耳朵里反而更加渗人,连忙问这可怎生是好,他才三十出头呀,要真那啥了,那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罗恒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道:“法子倒是有的,不过你刚才得罪我了,而我是个很小气的人,所以……” 他脸上笑容愈发绚烂:“我是不会帮你的。” 若说罗恒主动说要帮他,李修竹或许还会怀疑,见罗恒这么一说,他心中最后一点怀疑已经没了,顿时苦着脸,连连道歉,只恨不得抽自己两耳瓜子,只希望罗恒给他讲讲这叫阳亢的病要怎么才能治好。 便是李葭薇听了,也觉着堂哥有些可怜了,说小恒你有法子就帮帮他吧,毕竟还是一家人。 罗恒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这人最心软了,你且过来,我给你按几个穴位。” 他叫李修竹别动,在他脊椎下,肚脐下几个穴位按了按,李修竹顿觉一阵酥麻,带着异常剧烈的疼痛,只疼得嗷嗷大叫,不一会儿豆粒大小的汗珠就流了下来,脸都白了。 只是罗恒这手认穴的功夫来得地道,手法极其专业,倒是把李修竹糊弄住了,便是疼得哭爹喊娘也没叫罗恒停下。 好一会儿才按完,罗恒拍拍手,笑道:“好了,堂哥,你这病呀,我暂时给你压制下去了,不过最近一个月最好不好那啥,你懂我的意思吧?” 李修竹连连点头。 罗恒偷偷笑了笑,陪着李葭薇进院子了,两人要先去找老爷子,而李修竹进了屋就不知跑哪里去了,是杨岐山出来接的两人。 去找老爷子的路上,李葭薇疑惑道:“小恒,你还会医术?我怎么不知道呀,还有阳亢是什么病,怎么从来没听过?” 不止是她,便是杨岐山也疑惑不已,问是怎么回事儿,李葭薇就把刚才门口的事儿说了。 每个内家拳师都是半个中医,杨岐山近乎通读过现存的所有古代医书,但对于阳亢这劳什子名词,便是他也没听过,还以为是罗恒在什么绝篇孤本上看得,亦或是真有高人传授。 “阳亢?”罗恒笑道:“杨康不就是那郭靖同学拜把子兄弟,杨过同学他爹嘛。” “你……”李葭薇微微张大嘴巴。 罗恒点了点头:“不用怀疑,我蒙他的,我懂个屁的医术呀,好在李修竹也不懂,那还不得由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李葭薇疑惑道:“那堂哥怎么会觉得穴位麻呢?” 罗恒臭屁道:“秘密!” 李葭薇气得掐了他一把,倒是杨岐山顿时就乐呵了,笑骂道:“你这小家伙呀。” 穴道会麻什么的,外行人不明就里自然觉得玄幻,可对于每个入了暗劲的内家拳师来说都是司空见惯。 说白了就是关于暗劲的运用,按照现代医学的解释,那就是在寻到穴位的时候,短暂的将这一处的血脉封闭,自然就会产生酥麻的感觉,跟用绳子使劲缠着手腕,解开后会发麻是一样的原理。 罗恒在给李修竹把脉的时候,就是这么整的,他自然就觉得身体发麻了,暗劲是暗藏的劲道,不易察觉,自然也就将他糊弄住了。 想到这里,罗恒倒是先笑了起来。 李葭薇连忙问他笑什么,罗恒忍俊不禁道:“堂哥以前肾亏不肾亏我不知道,但从今儿起,他怕是要不举个三两个月了。” 李葭薇联想到这家伙刚才在李修竹身上装模作样的作弄,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刚才使坏了?” “什么叫使坏,其实我这也是为他好,你看他脸色惨白,眼窝深陷,一看就是纵欲过度,早就该禁欲了。” 这话一说,李葭薇和杨岐山都是一乐,李修竹在李家宅子也算一祸害了,属于大错不敢犯,小错从不断那种贱人。 这罗恒一来倒是就把他给震慑住了,李葭薇笑道你收拾收拾他也好,只是这手段也忒贱了些。 “你懂啥。”罗恒屁颠屁颠道:“这叫贱人还需贱人磨,强中还有强中手!” “这是谁家的小家伙,这么牙尖嘴利?” 正在此时,前方竹林处,传来一阵爽朗笑声,中气十足。 李葭薇连忙叫了一声爷爷跑过去了,罗恒也跟着过去,拘谨地叫了声李爷爷。 是时已近黄昏,夕阳西下,远山近树,俱都镀上了一层融融金色。 远处有风,带起一阵婆娑,枝桠簌簌作响。 近处有人,有一大理石桌,四个石凳,坐在竹林一方石桌前的有两人,一中年一老年,正在手谈。 中年人约莫五十岁上下,一身洗的有些泛白的藏青色中山服,最为奇异的是中年人的右手,少了拇指和食指,也就是说中年人只有八根指头。 中年人坐姿端正,如渊渟岳峙,微微眯着眼打量着罗恒,他的眉毛很直,好似两柄飞刀,下面的眸子如有神光,让人不敢正视。 罗恒尽量露出一个还算从容的微笑,他已经能感觉到一种莫大的压力,这个中年人一定是属于那种一路杀伐才崛起的草莽枭雄,身上有一种横扫八荒、吞并六合的王者气势。 相较于中年男子,老者显得不显山不露水。 老者是真老,垂暮之年,须发皆白,皮肤上有了些岁月沉积下来的老年斑,像是过了期的橘皮。 整个人,就如一副褪了色的山水,一张失了音的古筑。 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他花白眉毛下的眼睛,这双眼睛与年纪差不多的老校长唐正德又有些不同,老校长眼睛里面满是睿智,而这位老者睿智背后,更多的是曾经处于某个高度后才有的从容恣肆。 因为这双眼睛,他整个人就此不同。 无论是远处盛大的夕阳,还是近处霸气如虎的中年人都丝毫不能掩饰他的存在。 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低眉垂眼,世间万物,就顿时黯然失色,只能成为陪衬。 老者姓李,名龙图,也就是李家老爷子,罗恒家老罗曾今的老领导。 三十年前,当时还未仙游的太祖称他为西川王。 西川王这个称谓可不是谁都能当的,更早一些时候,常凯申委员长这么称呼过刘湘。 ………… ………… 一百四十章:三盘棋 李龙图含笑看着罗恒说道:“你就是建国家的那个‘小徐庶’?我这老头子可是早就听过你的名字咯。” 罗恒深吸口气,连忙点头。 李龙图又问了他几个问题,都是些家常话,罗恒尽量从容地回答,倒是显得有些拘谨。 他见过的人中,有气势的不少,譬如许四维、李伯庸身上都有一种官威,而林振南身上则有一种由智慧、权势带来的强势。 但罗恒从未在他们面前紧张过,拘谨过,反而在看起来更一个寻常老者没有任何区别的李龙图面前拘谨紧张了。 他并不觉着丢脸,对于这位参加过抗战、指挥过内战、朝战和越战的老爷子,他是发自内心的尊敬,那拘谨些,也是应有之意。 李龙图一边跟罗恒说话,也没忘了跟中年人下棋,不知不觉下了一盘,看起来势均力敌,要宫子算胜负,罗恒瞅了一眼,笑道:“李爷爷,你赢了半目。” 中年人倒是疑惑起来,仔细盘算一番,发现罗恒所言分毫不差,赞了一句,笑道:“年轻人,心算能力不错。” 罗恒连忙问了句好,说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而已。 中年人倒是先笑了起来,笑声爽朗:“李老,今儿你可是连赢了我两把了,这棋我是下不动咯。” “小恒,你可会手谈?”李龙图直视罗恒,一边淡声发问,一边扣着手里的棋子,在象牙棋盘上轻轻敲击。 “呃……”罗恒摸了摸脑袋,抬头看了看天色,愕然道,“围棋却是不会的,象棋倒还马马虎虎。” “如此……”李龙图眉头微锁,解释道:“我有个习惯,一天须得下三盘棋,今儿文长不陪我下了,你陪我下一把怎么样?” “李爷爷,我真不会围棋……”罗恒不好意思解释道,“就是象棋都马马虎虎,怕是入不得李爷爷法眼。” 李龙图含笑不语,反而收了围棋,变魔术一般拿出一副象牙象棋。 中年人微笑着站了起来,坐到了侧边,将对弈的位置让给罗恒。 罗恒无奈,也不好跟这么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推脱,只得坐在李龙图对面,帮忙摆棋。 摆好棋后,罗恒执红先行,一个烂俗的当头炮,老者理所当然跳马,中规中矩。 罗恒自诩象棋有准职业水准,他有些摸不准李龙图棋艺。 他又不是什么熊孩子,知道这种局面下,陪长辈下棋,能不动声色输了最好,即便赢了也不能赢得太过,要装作赢得艰难才行,所以起先几步都是试探,李龙图只是从容应对,都是中规中矩,看不出真实棋艺。 接下来几手棋,罗恒开始进攻,出车跳马,棋风凌厉果决,李龙图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从容以对,毫不拖泥带水就将罗恒攻势化解,偶尔还击两手就逼得罗恒左支右绌。 第一局棋下了足足半小时,越到后面罗恒越是心惊。 李龙图的棋风中正平和,丝毫不玩什么出奇制胜,也没有套用什么高明技法,偏偏罗恒却只觉如陷泥沼,看似退让,却始终没让罗恒沾什么便宜,越到后面局势竟越发向老者倾斜,拼到最后,罗恒撒子认输。 经过惨烈搏杀,他棋盘上单单只余了一枚帅,不输也不行。 化腐朽为神奇,落子犹如平地起惊雷,老者的棋艺已入化境。这是一局棋后罗恒心中对老者的判断。 第二局,罗恒仍旧展开攻势,开始不遗余力,比上一盘更为壮烈,以他的心性,棋风一直走的是果敢狠厉的路子。 罗恒棋艺算不得多么高超,不过和他下棋很好能够完胜,就算输也能从对手身上咬几两肉下来,这与他温润的相貌大相径庭,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 老者一反常态,和罗恒打起了对攻,在一点一寸的局部棋盘上玩起了步步见血的缠斗,老者连环马依旧犀利,步步为营,酣畅淋漓,这一盘十五六分钟便胜负分晓,罗恒同样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再次悲壮败北。 罗恒深吸了口气,却是不发一言,沉默摆好了棋盘。 “继续?”李龙图面色如常,无悲无喜不嗔不怒,从容发问。 “继续。”罗恒点头,执红先行。 第三局依旧荡气回肠。 罗恒一反常态,改攻为守,各种下三滥小伎俩层出不穷,老者微微蹙着眉头,从容应对,这一局棋下了足足大半个小时,越到最后罗恒落子越发缓慢,老者蹙着的眉头却慢慢舒展开来。 老者棋力终究高出罗恒不止一筹,下到最后,老者只剩两枚卒子一匹马,罗恒延续前两盘光荣传统,独独余下一枚帅,再次败北。 向来不知投向为何物的罗恒终于叹了口气,笑道:“我输了,老爷子棋力不凡,不是小子我能够撼动。” “无妨,”李龙图摆摆手,笑道,“已经年轻人有你这种棋力,已经很不错了,明日再来如何?” 罗恒点了点头,老者又笑着跟李葭薇说道:“薇薇,我要跟你魏叔谈点事儿,今儿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有什么忙的你们就先去忙,明天败家宴,你带着罗恒一起过来就行。” 李葭薇点点头,带着罗恒走了。 “老爷子,你觉得这年轻娃子心性如何?” 开口的是那个中年人,左手拇指上带着一个翡翠扳指,温润通绿,这只手的小指和无名指却是齐根断了,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如果是道上的人物,或许可以猜出中年人的身份,西川魏文长,魏八指。 他干过最出众的事儿,是当年曾抢了晏九楼的女人还只断了两根手指。 “小魏,古人言下棋乃君子之学,”老者又是微眯着眼睛,淡然道,“也有人说通过下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性,你觉得准吗?” “我一介武夫,哪里懂得这么多道道,”被老者成为小魏的中年人魏文长微微一愣,随后摇头笑笑,“不过我觉得不怎么准。” “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用处的,”老者微微颔首,继续敲击着手上那枚棋子,“这小娃娃陪我下了三局棋,你一直瞧着,可看出了些什么?” “不骄不躁,刚中有柔,是个可塑之才。”魏文长从容应答。 “我却是看出了一些别的东西。”老者睁开眼睛,目光清澈如一泓幽泉,“这小娃娃头局一味进攻,棋风狠厉果决,输了第一局后并没有改变路子,棋风反而更加壮烈,其实下到第二盘的时候我已经没了和这娃娃在下的心思,所以才和他下对攻。” “那李叔为何还和他下了第三盘?”魏文长有些不解。 “因为执拗,”李姓老者抬起头来,认真说道,“胜不骄固然可贵,败不馁其实更为重要,古往今来能成就大事者,哪个不是从失败中爬出来的。” 见魏文长仍是不解,老者解释道:“这小娃娃擅长在一小块棋盘上的搏杀缠斗,局面小时他也许可以做到不让分毫,甚至得利,即使对手赢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就通盘而言,也许就胜机擦肩而过。这点在象棋上突显得并不清晰,假如是围棋,就会明白没有大局观支撑的局部获利也许会遭遇屠大龙。” 说到此处,老者话锋一转,“不过让我惊艳的是第三局。这小娃娃棋风一反常态,各种下三滥的技法层出不穷,死缠烂打蝇营狗苟无所不用其极……” 魏文长有些不解,“李叔,您常说下棋乃君子之学,这死缠烂打的棋风又如何能让你惊艳?” 李龙图大笑,“兵法之道,以正合以奇胜。这小娃娃刚开始给我的印象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经常子入险地,身处险境而不自知,背水一战固然壮烈,可人的运气哪有那么好,次次都赢,这人生有些时候,输了一次,就满盘皆溃了。” 李龙图微微眯着眼睛,总结道:“所以这小娃娃最后露出的痞气才难能可贵。汉高祖刘邦就是一流氓,也能成就大汉四百年基业,韩信能受胯下之辱,又如何不是丈夫?” “文长受教了。”魏文长躬身抱拳,满脸诚恳。 “不过,”李龙图话头一转,叹声道,“葭薇这丫头惹上了这么一个年轻人,也不是是福是祸,我叫你查的东西查的怎么样了?” 魏文长低声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老人听了微微皱眉,笑道:“好一个晏九楼,想不到他还有这等胆子。唐兄,你就这么去了,我们那帮子同学,可就只剩下我一个咯。” 老人说的平淡,话语中却不乏凄凉之意。 他跟唐正德是同学,当年同时拜在胡适之先生门下,后来他投笔从戎,而唐正德继续做学问,两人相交六十载,感情那自然是极好的。 魏文长冷声道:“李叔,晏九楼我们现在动不了他,不过可以先搞掉李伯庸,现在就有一个最好的时机。” 他说着,又在老人耳边低头耳语一番。李龙图眯起了眼睛:“你是说唐正德死的时候,将手里的材料交给了罗恒?” 魏文长点了点头。 李龙图想了想,大笑道:“好一个罗恒,竟能让素来眼高于顶的唐正德都刮目相看。” 他想了想,突然问道:“小魏,你给我讲讲,他刚才跟我下棋的时候,是真的棋力不如我,还是故意输给我的?” 魏文长摇摇头,笑道我看不出来,不过这小家伙要真的是在演戏的话,那可就真是太可怕了。 “可怕点好呀,越可怕,我这把老骨头才越能安心去死不是?” “李叔……”魏文长欲言又止。 “人总是会死的不是?”李龙图答了一句,就闭目养神。 魏文长想了想,正色道:“因为小姐回来走漏了风声,城里那些二世祖都接到了消息,那个小家伙,今晚怕是会有些麻烦。” “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年轻人的事儿,由得他们年轻人去折腾,若这小家伙连这点坎儿都过不了,那也没资格做我李龙图的孙女婿。” 李龙图这般说着,摆摆手,示意魏文长先去忙,自己要独坐一会儿。 魏文长依言告退。 夕阳完全落山,夜幕倒垂。 老人独身一人坐在院落之中,孤独而不孤单。 孤单只是形式上的寂寞,而对看透世间炎凉的老人来说,孤独才是一种意识上的圆满。 和静清寂,本身就是一种圆融。 ………… ………… 第一百四十三章:上将军(下) 罗恒眯起了眼睛。 看着这人一脸虚伪笑容,他心里就磕碜的慌,没好气道:“你谁啊,长得跟面瘫似的。” 彼时酒吧外有惊雷响。 一道紫电横亘而出,划破了倒垂的夜幕。 这场闷绝已久的雨,终归还是下了。 没什么前戏,一来就是大雨滂沱,稀里哗啦,一如此刻酒吧内的气氛。 没有铺垫,直接就是高潮。 看热闹的诸人眼珠子都瞪大了,这连白家七少都成了马前卒,那眼前这位爷,又是什么路数? 这叫罗恒的家伙,到底是何方妖孽啊,怎么整个省城的纨绔都他娘扎堆似得跑来找他麻烦了? 面对罗恒很直接的挑衅,一身月白衬衣的翩翩公子表现得从容,眯着眼笑道:“面瘫?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罗恒耸了耸肩,更加没好气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 他脸上不以为意,心里还是警醒了的,一般这种纨绔,其实远比白老七这种武夫难缠,最习惯在背后捅冷刀子。 一旁的赵国华贴近了罗恒,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老孟家的人,叫孟无咎,自称叫什么劳什子小孟尝,有个锦官城四大公子的称谓,家里有两个省部级,老爹是省委常委副省长,大伯在京城,发改委的一个实权大佬。” 他吸了口气,继续道:“小恒,这厮跟白老七不同,是个出了名儿的笑面虎,你把白老七揍了,他养好伤估摸着还得一对一来找你单挑,但这厮不同,惯常在背后使冷刀子,可得小心一些。” “了解,明骚易躲,暗贱难防嘛。” 罗恒听了介绍,心里了然。 得,又是一个来头大的可怕,不好惹也不好躲的主儿。 他想了想,叹道:“早听说咱省城多得是飞扬跋扈的主儿,咱天南穷乡僻壤比不得,今儿这一见,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吧,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我看还不如咱穷乡僻壤的刁民来得实在。” 孟无咎依旧笑得不阴不阳:“你就是罗恒吧,我跟白老七那武夫不同,信奉的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掏出一个手绢,很秀气地擦了擦高挺的鼻翼,看了看李葭薇,眼眸里隐有一丝难以抑制的炽热,继续道:“我今儿就把话给你挑明了吧,我孟无咎喜欢李家大小姐在咱省城也什么秘密,你要做他的男人,就要有被我报复的觉悟,因为在我看来,你没有资格占有她,更没有资格做我的情敌。” 他说话的时候,细眯起眼睛,如同一条竖起身体的眼镜蛇,伺机噬人。 李葭薇脸色有些难看。 事实上她身边几个朋友,包括赵国华在内,脸色都不怎么好。 孟无咎这番话,近乎是在下战书了。 若说想来信奉自己拳头的白家老七白乐天还算讲点江湖道义江湖规矩的话,那这厮就是蝇营狗苟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中的典型代表,难缠。 罗恒,怕是有大麻烦了。 “孟无咎是吧?”罗恒倒是不以为然,反问了一句。 孟无咎点了点头,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这厮为什么会叫他的名字,莫非是想服软? 笑话,他孟大少是那种会接受道歉的人么,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啊! “想知道我为什么叫你的名字么?”罗恒又问。 孟无咎表情有些懵懂。 “那你知道刁民跟你们这群纨绔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么?”罗恒继续问。 孟无咎再次摇头,表情更懵懂了。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懵懂,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倒是有几个纨绔看不惯他那副云淡风轻、成竹在胸的嘚瑟样儿,看着他的眼神愈发阴狠,嘴里嘟囔着,估摸着都是些骂人的话。 罗恒方才那句庙小妖风大,池小王八多,近乎是将省城所有纨绔都骂进去了,自然开罪许多人了。 不过在罗恒看来,反正这帮人跟自己没有和解的可能,那别说是骂人了,便是做得再过分些也没什么。 所以他决定做得更过分一些,吐出一口浊气,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全套做足,他看着孟无咎,极为认真地说道:“刁民与你们这群纨绔最大的区别,在于能不假手于他人的事儿,那自己就去做了,就像田里没水了,庄稼就会死,与其等着老天爷下雨,倒不如自己扛着锄头挖口井。” 他指着孟无咎:“你很讨厌我,我也很讨厌你,所以我要扁你。” 罗恒跨步上前,到了孟无咎面前,揽住了他的肩膀,孟无咎满脸错愕。 “至于我为什么叫的名字,那是我怕打错人了。” 他说的轻淡,手上可不含糊。 一拳轰在孟无咎的肚子上。 孟家大少俊秀的脸纠结在了一起,表情很精彩。 他张着嘴巴,倒吸着气,鼻孔阖张,瞳孔缩小,想叫出声来,嘴巴却被罗恒一把堵住了。 噗、噗、噗! 接连三声闷响,都打在同一个地方,腹部与胸腔的隔膜,也就是俗称的软肋。 罗恒下手极有分寸,就是能让你痛的欲仙欲死却有打不死打不残你那种力度,精确地让人发指,这还得多亏他有一颗极为严谨、计算能力堪称妖孽级别的脑袋。 孟无咎很疼,疼的青筋乍现,满头大汗,哪里还有些毫的贵公子气度。 罗恒将手拿开,此人惨叫起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这个时候,酒吧里的人才反应过来,孟家大少被打了! 孟无咎瘫软在了地上,倒吸着凉气,好像一条死狗。 有两个黑影向罗恒扑来。 是孟无咎身边的保镖,他们也没有想到罗恒敢动手,直到少爷被打了才反应过来,这几乎算是渎职了,心中愤怒无以复加,如捕食的恶狼一般,向罗恒扑去。 罗恒没有动。 这两个保镖算是高手,但也没到能把他吓得不敢动的地步。 是因为有人比他先动。 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到了罗恒面前,双脚不丁不八地站立。 两个彪形大汉到了他身前,见他挡着道路,犀利鞭腿袭来。 他轻飘飘架住,一拖一带一震,两大汉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砸翻几张桌子,一地杯盘狼藉。 四两拨千斤,这是太极拳。 中年人好久赶走了两只苍蝇般浑不在意,拍了拍手,笑道:“这是我孔某人的场子,哪能由你们这般胡来,要打架就滚远一点。” 孟无咎强忍着剧痛站了起来,怒声道:“孔武夫,你这是意思?” 孔武夫,应该就是这个中年人的名字,若是当年在西南军区最王牌的那个三十八军呆过的人,想来都不会陌生这个名字,当年西川王李龙图李老爷子身边的三把尖刀之一。 第一把刀不修国术,却是冠军三军的狙击王,姓罗名建国,丛林之虎。 第二把刀精通各种兵器,少林弹腿冠绝军区,姓杨名岐山,不动如山。 第三把刀不会用枪,一身太极散手却是登峰造极,姓齐名武夫,打遍川渝无敌手。 罗恒带着李葭薇上前,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齐叔好。 他不是傻子,今儿下午在火车站折了一群纨绔的面子,用膝盖想也知道会有人找他的麻烦。 今儿晚上这顿饭吃得离奇,怎么看都透着股子阴谋味道,后来在褚冰云这婆娘提议去泡吧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些咯噔了,拉着李葭薇暗地里勾兑了下,就把地点定在了这家名字很奇葩,叫止戈的酒吧。 止戈止戈,合起来就是一个武字,齐武夫的武。 这也是他敢这般飞扬跋扈的原因,有这位散手冠绝川渝的齐叔在,他相信没人能动得了自己,至少在今晚不行。 一身唐装的孔武夫面对孟无咎诘难,笑道:“什么叫我是什么意思,孟大少,别人你不放在眼里,莫非我齐武夫也是你能骑在头上撒泼的人?这是我开的酒吧,你们在这里闹事,我叫你们滚出去闹,这是完全合理的要求。我数三声,你们要不出去,我就立马报警,大庭广众之下斗殴滋事,至少也要拘留个十五天,要不我们试试?” 孟无咎眼里几欲喷火,死死盯着罗恒。 罗恒耸耸肩:“姓孟的,你丫看着我干嘛,我又不傻,你有保镖诶,小爷我怕死了,当然不敢出去了,我在这里消费又不是不给钱,齐老板总不会把我赶出去吧?” 齐武夫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止戈酒吧的规矩,大家伙儿是知道的,没有打烊时间,只要还有一个客人,那就继续开下去。” 他说着拱了拱手,笑道:“今儿是事儿,是我齐某人招呼不周,让大家受了惊吓,这么着吧,还愿意留下来玩儿的,我每人报销两千的酒水钱,本想叫大家放开膀子喝得,不过我齐某人怕破产。” 这话一出,酒吧里紧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不少。 “齐老板仗义!” “对头,这出戏看得精彩,这酒不继续喝可不行!” 围观的人都闹腾起来,再看孟无咎,就像看着个傻逼了。 这叫罗恒的,很明显跟背景深厚的不像话的齐老板认识,你丫带着人到齐老板的地盘找麻烦,这他娘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么? 酒保服务员们开始极有效率地打扫卫生了。 孟无咎最终灰溜溜地走了,正如他灰溜溜地来,不知道他有没有挥衣袖,但肯定没带走任何一片云彩。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罗恒眯着眼,在人群中一番逡巡,最终定格在了褚冰云身上,漆黑的眼眸里,隐有寒芒。 不知怎的,褚冰云眼神闪躲起来,畏畏缩缩,不敢跟他对视。 …… 卧龙山李家老宅。 一栋独门的三层小楼里,灯火通明。 李龙图还没有睡,八根手指的魏文长守在他身边,陪着他读书。 魏文长喜欢读论语,最喜那句述而篇中的名句“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而老爷子喜欢的则是太史公的史记。 书房的钟敲了十一下。 魏文长笑道:“李叔,时间不早了,要不您先休息吧?” 李龙图摇摇头,说再等等吧。 又是一刻钟过去,老人手上的史记由始皇帝本纪翻到了项籍本纪。 电话响了,魏文长去接,听了一句,压住话筒,说道:“李叔,是武夫打来的。” 李龙图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听。 魏文长听完后,眯着眼笑了起来,将事儿原封不动跟李龙图讲了。 李龙图合上手上的书,笑道:“好个小家伙,白家和孟家的面子就这么折了,看来也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主儿,不过表现得还算机灵,知道往武夫那里跑。” 魏文长想了半响,憋出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老人顿时就乐呵了,微眯着的双眸蓦地张开,有神光现! 他起身走到一侧长条案前,龙行虎步,提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铁背银钩,龙飞凤舞。 是论语里的一句话。 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为上将军。 ………… ………… 第一百四十四章:贱人! 止戈酒吧,外面大雨如注,里面却很快恢复了热闹,炫目的灯光,富有节奏感的音乐,dj忘情呐喊,穿着清凉的姑娘在舞台上奋力表演,氛围似比刚才还热闹几分。 在罗恒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有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高如月。 她倒是没想到,会在止戈酒吧碰着自己这位“准女婿”,而且这位看起来土鳖低调,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缺乏男子气概的“准女婿”,居然还有如此飞扬跋扈的一面。 省城说大很大,说小其实也挺小。 特别是上流圈子,很少有谁说谁不认识谁的。 所以对于白家老七和孟家大公子是怎样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主儿,高如月还是有所了解的。 但就是这么些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主儿,被那那个土鳖掉价、唯唯诺诺的“准女婿”,给更加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教训了。 高如月从中推测出了许多讯息。 譬如罗恒绝对练过武,且还有高人指点,在毫无花巧可言的近身格斗中,竟是将打遍省城纨绔圈无敌手的白乐天给虐成了狗。 其二是他背景绝对比看起来的要复杂的多,敢就那么将孟家大公子给揍了,背景深不可测,在省城堪称红黑两通,但素来低调的齐武夫,竟然会站出来给他补篓子,这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其三则是这个小家伙绝对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用情专一亦或是纯良无害。 他身边那个风情万种的大美女是谁,那可是李家大小姐呀,让省城无数公子哥趋之若鹜尽折腰的女人! 想到此处,高如月叹了口气。 也不知她家侄女儿沾惹上这么一位主儿,是福是祸哟。 她看着罗恒的目光中,有了些难言意味。 她在灯光微暗处,一口一口啜着酒,充满着一种别样诱惑。 罗恒在灯光最灿烂的地方,陪齐武夫喝了三杯酒。 不是红酒,不是洋酒,而是最辛烈的白酒。 这是齐武夫的规矩,他只喝白酒,每次喝三杯,宽口的高杯,不能多,但也不能少。 三杯酒下肚,罗恒彻底高了,又是忍不住咳嗽起来。 齐武夫微微眯起眼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并没有跟罗恒多言,只问了句你家老罗最近如何,罗恒照实答了,他笑道明天到我家吃顿饭,你一个人来,罗恒哪里敢推脱,先答应了。 齐武夫也不废话,自顾自上了不对外面开放的三楼,掏出电话给李家老爷子回话。 而李葭薇见罗恒隐隐又是有些咳嗽,估摸是先前挨了白家老七那下受了伤,心里愧疚不已,轻声问他有没有事儿,要不要去医院。 罗恒自家人知自家事儿,刚才那下看这狠,都吐血了,其实就是挨那下的时候,运劲运狠了,震破了毛细血管。 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大碍,这伤医院也没法治,只能靠自己调养,上次受伤罗克敌给他的独门秘方还有一些,他也带了,就放在酒店,回头熬了喝几副估摸就没事儿了。 便笑道姐,我没什么大碍,再说这么大雨,咱也没开车,也不好回去不是? 没说的,那就继续喝酒。 其间,罗恒一直盯着褚冰云。 趁着李葭薇不注意,他贴着褚冰云的耳垂,轻轻说了一句话,然后起身去了厕所。 胃里翻江倒海,到了厕所,罗恒忍不住就吐了,吐得狼狈,用冷水狠狠洗了一把脸,脑袋终归清醒了些,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眸血红,好似一头嗜血的狼。 他舔了舔嘴唇,唇角上翘,勾勒出一抹冷酷而邪魅的笑。 点上一支烟,劣质烟草辛辣地刺激着肺叶,让他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 褚冰云进来了,男厕所,脸颊绯红,艳若桃花,眼睛也是迷离的很,好似能滴出水来,妖媚无双。 罗恒冷冷地看着她,反锁上了厕所门。 褚冰云毫无顾忌地和他对视。 罗恒逼近了她,拿住她的胳膊,极为用力,眼神愈发冷峻。 褚冰云吃痛,微微皱起秀气的眉,旋即又舒展开来,嫣然一笑,目光中有红果果的挑逗,还有难言的欲望:“怎么,罗少,想背着薇薇偷情,来临幸姐姐我?” 罗恒手上力道加重了一丝:“你真是个贱人。” 褚冰云吃痛,反而有了一种受虐般的快感,吃笑道:“你如果想对我做些什么,我绝对不会反抗。” 她红唇微隙,一副任君采撷模样,妩媚的眼里情欲萌动:“你真的很出众啊,连白家那位疯子都不是你的对手,连孟无咎你都敢打,我这种小女子,哪里会是你的对手?我很想试试,你在床上,是不是还是那么出众!” 她用另外一只手解开了胸前一颗纽扣,露出两团雪腻,以及雪腻间隙中的深深沟壑。 眼神迷离,吐气如兰,魅惑到了极处,好似一只妖精。 罗恒冷笑:“我对贱人没兴趣。” 褚冰云眼眸里有些挫败感,问道:“那你究竟想怎样?” 罗恒吸了口气,平静地说道:“我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你跟我葭薇姐,应该属于很好那种关系吧,说是闺蜜也不为过,为什么要给我设个套?” 褚冰云摇摇头,嗤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啪—— 罗恒毫不犹豫给了她一耳瓜子。 这一下打得极狠,褚冰云白皙粉嫩的脸上隐现红痕。 她死死盯着罗恒,满脸不可思议:“你……你竟敢打我?” “你敢阴我,那我为什么不敢打你?”罗恒语气中没有丝毫起伏,“通过这下,我想你应该明白了,我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我一般情况下不打女人不错,但若是一个女人太贱了的话,那就该调教调教了。” “哦?”褚冰云吃吃一笑,绯红的脸颊竟是有了些潮红,“那罗少打算怎么调教人家,我保证不告诉薇薇的。” “你赢了。”罗恒耸耸肩,松开了抓住她胳膊的手,心里有了一种挫败感。 人至贱则无敌,这女人已经贱到骨子里了,毫无下限,他反而不知道拿她怎么办了,总不能真胖揍她一顿吧? 对方好歹是个女流之辈,掉价不说,而且以褚冰云的家室,打了除了能出口闷气之外,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反而可能惹得一身骚。 总不能麻痹的禽兽一把将她给圈圈叉叉了吧,罗恒觉得这威胁对这贱人绝对没用,她说不定还会觉得很爽…… 这太耸人听闻了,看这架势,这贱人反过来将她圈圈叉叉都有可能。 褚冰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正色道:“你很想知道原因么?” 罗恒点了点头。 她吃吃一笑,叫罗恒别动,然后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隔着薄薄夏衫,抚摸着他腰侧轮廓分明的线条。 罗恒倏然警觉,想推开她,褚冰云冷声道:“你身上有我的味道了,你要推开我,我就告诉薇薇你想强奸我。” 罗恒声音愈发冰寒:“你觉得她会信么?” 褚冰云笑得愈发妩媚:“罗少,看来你还不怎么了解女人,就像男人永远免不了要偷腥一样,是个女人都会吃醋、妒忌。” 罗恒没有再说话。 褚冰云抚摸着他不算俊朗,但足够有味道的眉眼:“你很聪明,猜得不错,是我通知白老七和孟无咎你们位置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为什么。”褚冰云舔了舔他的耳垂,好似发情的红蛇一般妖娆带毒,“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捕获眼高于顶的李家大小姐的芳心。答案我已经看到了,很满意,你是个与众不同、很有味道的男人,人家都动心了哦。” 她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跟薇薇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学,她哪样都比我好,哪样都比我优秀,我就在想,等她有了男人,我一定要爬上她男人的床。” 罗恒骂道:“你他娘是个神经病吧?” 褚冰云不说话,一把抓向了某人下身。 那里坚硬如铁,出乎她意料的雄壮。 她俯身咬上了罗恒的唇,小舌如吐着信子蛇,不断游走。 罗恒一把推开了她。 她重重撞在了墙壁上。 回头冷眼看着罗恒,眼神怨毒。 “看在你跟我葭薇姐好了这么些年的份儿上,这事儿我饶你一会儿,但我不希望有下次,否则你就是我的敌人。” 罗恒冷声说着,打开了厕所的门。 接着他的呆住了。 门外站着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儿,俏脸寒霜。 褚冰云衣衫不整地从厕所里出来,见了李葭薇,吃吃一笑,笑中意味难明。 李葭薇转身就走。 罗恒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去追,等追出去,人已经不见了,心里顿时焦急无比。 李葭薇的性子素来有些急,罗恒真担心她会做什么傻事儿。 大雨依旧在下,一场倾盆。 他不过一会儿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掏出电话,通了一声,挂断。 再打过去,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罗恒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正在此时,一辆奥迪a6缓缓从面前开过,对着他按了声喇叭。 珠帘一般的大雨中,车窗缓缓摇下,露出美丽成熟的容颜,这位卸去了平日骄傲刻薄尖酸,显得有些文弱温婉娴静的女性高官淡声说道:“上车。” ………… ………… 【憨态可掬求些月票,这几天中暑了,更新有点少,抱歉一个,缓过来尽快恢复万更~嗷呜。】 第一百四十五章:风中凌乱 凡是混体制的,对高如月应该都不会太陌生,二十出头时就在省台做新闻播报员,是省台出了名儿的台花,冷美人。 后来进了市委宣传部,再出来就已经是省台的高层,而她今年才仅仅三十四岁。 这个年纪女人,精力旺盛,所谓三十如狼,并不只是针对床上。 罗恒直接坐上了高如月的车,副驾驶,吸了吸鼻子,逼仄车厢弥漫着骨子馥郁的味道,这是女人的味道,成熟到了极处,开到荼蘼地女人的味道。 高如月没有率先说话,他也没有。 两人沉默。 高如月漫步目的地开着车,酒驾,所以开得不算快。 夜色低垂,好似倒悬的幕布,雨点湍急,便是关着车窗,也听得了滴滴答答的雨声,好似一锅闷熟的糖炒栗子。 罗恒突然就想抽根烟,摸出自己还剩几根的大红河,发现烟草都被雨淋湿了,不由骂了句娘。 高如月轻轻喂了一声,示意罗恒打开前车厢,罗恒打开,发现里面有一条特供苏烟,便拆开了给自己点上了一支,惬意地吐了个烟圈,妈拉个巴子,好烟就是好烟,一个字,顺。 真他娘的腐败,他暗自腹诽了一句。 “给我一支。”高如月轻声说了一句,濡濡软软的声音,略微沙哑,没了平日里的尖酸冷峻刻薄,反而弥着股子难以言语的缱绻风情。 “怎么点?”罗恒愣住,瞥了高如月一眼,意思不言而喻——阿姨,您在开车,还是酒驾,又这么大雨,小爷可不想英年早逝。 “你帮我点。”高如月继续说道。 “怎么点?”罗恒微微张大嘴巴。 “用嘴。”她斜了他一眼,略微带着不满和愠怒。 罗恒吓得半死。 哆哆嗦嗦抖出一支烟,用车上的电子打火机点燃了,塞给了她。 她用嘴叼着,很霸气很土鳖的姿势,偏生还从骨子里露出股子高贵典雅从容来。 两人吞云吐雾,依旧无言。 罗恒心里有些惴惴了,这他娘都用嘴给“准丈母娘”点烟了,怎么看都有些逾矩啦,心里更是疑惑到了极处,高如月这婆娘,一个政府的高官,有夫有子有事业,怎么会到止戈酒吧去买醉,找一夜情,我滴个亲娘呀,这也忒惊悚了吧? 他眯着眼偷偷摸摸地打量着她,车前灯散发着柔和地灯光,照在她白皙粉嫩好似少女的脸上,渲染出迷离的眼瞳,娇艳火红的唇色,带着股子难言诱惑。 不知怎的,罗恒心里起了些涟漪,泛起股子难以抑制的灼热。 “看什么?”高如月冷冷瞥了他一眼,声音蓦地冷了下来。 “没、没啥……”罗恒做贼心虚,连带声音都变得有些结巴。 “罗恒,我发现你这人很不老实。”她继续冷声说着。 罗恒干笑,习惯性动作,摸了摸后脑勺,怎么看怎么憨厚纯良无公害。 “少跟我装傻充愣,这套对我没用。” 高如月冷笑道:“若我没看错的话,跟你在一起那女人是李家大小姐吧,行啊,这昨天还跟我家君君在一起,今儿就城头变幻大王旗了。” 罗恒点了点头,正色道:“您没看错,那确实是李家大小姐。”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罗恒理所当然地说道:“那是我姐。” “你姐?” 罗恒点头,表示就是我姐。 他又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下,打死也不能招呀,高如月肯定不信,又强硬地问了几句,罗恒就咬死了这句,一副抵死不从、顽抗到底的做派。 高如月无奈,也就不打算继续问了,寻思最好那这事儿问问陈宣君,若这厮当真是个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货色,那自己就饶不了他,真当老陈家的闺女那么好骗的? 这话头一打开,罗恒倒是疑惑了,说阿姨呀,今儿你不是叫咱陈姐去你家里吃饭了么,怎么一个人跑止戈酒吧来了? 高如月回答道陈宣君在她家吃完饭就自己回酒店了,给你打电话没通。 罗恒想了想,那时候估计是在酒吧,通了没注意到,掏出电话仔细检查一番,发现果真有陈宣君的未接来电,还有一条已经到酒店的短信。 罗恒看了看时间,已经半夜十二点了,寻思她可能已经睡了,便没有打电话,而是试探性发了一条短信,问她睡没。 不一会短信就来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罗恒表示马上,陈宣君回了句哦就没了下文。 她没问那么细,罗恒就没有跟她说自己跟她小舅妈在一起。 他又尝试性拨了李葭薇的电话,发现通了,看来葭薇姐已经开机了,但只通了一声就挂了,顿时一张小脸变成了苦瓜。 不一会来了一条短信,是李葭薇的,说她回李家老宅了,想一个人静一静,叫罗恒明天去接她。 看了这条短信,罗恒心里没那么担心了,但看这架势,葭薇姐肯定还在生气,心里憋屈到了极点,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高如月看他表情古怪,笑道:“怎么,有心事?” 罗恒摇摇头,想了想,解释了一句:“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被个贱人阴了一把。” 高如月没有细问,继续沉默。 仍旧漫无目的地看着车,几分钟后,她将车停在了江边,微微摇下车窗,任淋漓的雨倾洒进来,染湿了几络秀发。 车前微暗灯光中,她又点了支烟,好看如葱玉般的手不清不淡地夹着,优雅到了极处,不含一丝烟火气息。 罗恒仔细观察着这位气场强大的女性高官,发现眼眸里有掩饰地极好的淡淡失落,看起来,竟是有些……惆怅?! 他蒙圈了,忍不住问道:“阿姨,你也有心事?” 高如月冷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你话有些多?” 罗恒叹了口气,笑道:“你绝对有心事,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你能猜到?”高如月显然不信。 “当然,我会掐指一算的。”罗恒念念有词,装模作样捣鼓一番,突然皱起了眉头,看着高如月的眼神变得古怪无比,不可思议地说道:“阿姨,你是来捉奸的吧?” 高如月张大嘴巴,眼睛里俱是震惊,连手上的香烟都夹不稳,啪地就掉了下来。 落在她穿着黑丝裤袜的浑圆大腿上。 她吃痛,呀地一声就叫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扑打,偏生将火星打散了,贴着软肉烫,更是一阵风中凌乱。 罗恒见这副模样,连忙帮她拍打,压着叫她别乱动,好一阵摸索,终于将火星弹掉,方才舒了口气。 车窗外,又是一声惊雷响。 紫电横亘而出,划亮整个天幕,也映衬出车里是怎样一番凌乱场景。 为了防止她乱动,罗恒右手压着她的双臂,手掌就覆在她挺翘且依然富有弹性的高耸上,另一手上帮她掸烟灰,隔着两条浑圆大腿的间隙插了进去,手指处,可以感觉到大腿内侧,腿袜根部吧白皙软弹略微冰凉的肌肤,以及从罅隙处露出来的……几根芳草。 这一刻,罗恒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他不在风中,但还是感觉很凌乱。 ………… ………… 第一百四十六章:陪着丈母娘去捉奸 啪地一声脆响。 和车窗外的那声惊雷交相辉映。 罗恒脸颊上多了几道红痕。 高如月这下打得极重,自己的手都微微发麻,可想而知她心里的愤怒。 可她心里的愤怒比不上罗恒心中的愤怒。 这绝对就是传说中的无妄之灾了,你丫抽烟就抽烟呗,偏生还用那么高雅装逼的姿势,这下装逼不成便傻逼了吧,连烟都夹不稳。 要不是你这婆娘疼得凄凄惨惨戚戚,鬼他娘想帮你呀,你以为老子想占你便宜呀?妈拉个巴子,你再大几岁都够年纪当小爷妈好不好,小爷还觉得自己吃亏了呢。 罗恒越想越憋屈,以至于盯着高如月的眼眸泛起了股子冷意。 高如月心中一紧,因为这小家伙此刻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冷漠,嗜血,近乎不杂糅一丝别的情绪。 她心里惴惴起来,有些后悔叫罗恒上车了,卸下来那层身份家世地位带来的骄傲自矜的面具,露出了任何一个雌性动物面对雄性动物都会流露出的怯弱柔软与不堪一击,说得学术一点,叫生物本能大于了社会本能。 罗恒翘起了嘴角。 不同他一贯的土鳖纯良憨厚无公害。 这个笑容优雅、从容、恣肆,带着目空一切、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桀骜不驯。 “你……你想干嘛?”她忍不住结巴起来。 罗恒没有说话,抓起了她的青葱玉白,比少女还粉嫩,浑似婴儿的手。 她的手指细长而均匀,皮肤纹理清晰,上面见不到丝毫的毛细汗孔,如丝绸般绢滑,因为优雅地抽烟姿势,也没有留下任何香烟熏烤的痕迹,便是指甲也修建得整整齐齐,这是罗恒见过最完美的一双手。 千千擢素手,娥娥红粉妆。 她就是现代版的罗敷,前人隽秀的诗句,放在这里是那么的相得益彰。 高如月噤若寒蝉,露出了如少女般的羞怯,恍如新月初开。 罗恒轻轻吹了口气,吹掉了上面还残留的烟灰。 然后他放开了她的手,眼里不乏欣赏意味,极为认真地说道:“这么完美的一双手,应该用来煮茶抚琴才对,而不该用来打人。” 他极为认真地看着她,高如月点了点头,好像一个犯了错误被老师教训的孩子。 她看了罗恒脸上的红痕一眼,触目惊心,问道:“凭你的身手,你为什么不躲?” 罗恒无奈道:“不是我不想躲,而是这么近的距离,没法躲,只能反击,我拳法还没有登堂入室,一反击就会控制不住力道,你至少会在医院躺一个月,如此的话,陈姐会杀了我。” 高如月吓得吐了吐舌头。 他是见识过罗恒身手的,很彪很悍很牛很虎,连白家老七都不是他的对手,被一拳打到了医院,那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怎可能是对手? 看来这小家伙还算挺男人的,便是出离愤怒也知道不打女人。 她这般想着,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估摸是响起了些不怎么让她愉悦的事儿,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真会掐指一算?”心中惊疑好不容易过去,她忍不住问道。 罗恒笑道:“阿姨,您可是党员,封建迷信你也信?” “那你怎么……” “猜得。”罗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记得那天我跟你讲过,我是个很聪明的人,一般女人到酒吧,要不就是借酒乱性找一夜情,要不就是来逮自己男人有没有借酒乱性找一夜情。而你显然不可能是前者。” 罗恒这话说得直白,高如月听得脸颊微红,又是微微叹了口气:“我怀疑秦凯在外面有人,今天宣君来家里吃饭,我给他打电话,他给我说单位上有应酬,今晚在朋友家睡,宣君走后,我给他朋友的老婆打了电话……” 罗恒接着补充道:“意思就是说秦凯不够聪明,撒谎只知道沟通好那位朋友,而忘了朋友的老婆,亦或是阿姨您太过聪明,不费吹灰之力就拆穿了他蹩脚的谎言?” 高如月点了点头:“这家酒吧是他惯常来的,所以我今晚在这里守了一夜,很遗憾没逮着人,我出来后给他打了电话,他跟我说他喝多了在朋友家睡,现在估计在某个女人的肚皮上。” 她说得不清不淡,完全陈述的强调,反而带着股子冷冽。 罗恒心中一凛,面对自己男人出轨还能如此淡定,要不就说明他们夫妻之间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要不就是这个女人强大冷静到了非人的境界,罗恒认为答案是后者——这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他想了想,正色道:“其实我觉着吧,女人有时候太聪明了,不好。有些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太过较真的话,最后难过的还是自己,何苦来哉?” 高如月已经完全冷静下来,闻言冷笑一声,说道:“罗恒,你这是完完全全站在男人的角度看问题,照你看来,我们女人就该被你们欺负,任你们在外面偷腥,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做好你们心中的贤妻良母?” 罗恒苦笑,摇摇头,说道:“高如月,我想你是误解我了,小爷我虽说是大男人主义,但一定程度上我是个女权主义者,这并不冲突,我尊重每一个女同志,从心里尊重。” 方才是高如月第一次直接称呼他的名字,没有叫他小家伙亦或是小屁孩,所以罗恒也没有再叫她阿姨,而是呼出了名字。 这说明两人在这一刻,站在了完全平等的角度。 她不再是他的“准丈母娘”,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性高官,他也不再是她的“准女婿”,她眼中那个少不更事的小男孩。 “女权主义者?”高如月嗤之以鼻,笑道:“你怎么证明?” “譬如我可以帮你捉奸。”罗恒这般说着,补充道:“只要你等下不后悔的。” “你能帮我找到秦凯?”高如月疑惑,罗恒点了点头。 她冷笑:“那我谢谢你,帮我这次吧,我为什么要后悔,绝对不会后悔。” 罗恒苦笑,默念一声女人呀女人,然后拨通了老罗的电话。 公安系统都是相通的,罗建国在省城拥有不少公安系统的关系,有他的面子,在有名有姓的前提下,要查到一个人在哪里开房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01年网络不算特别发达,但国内一线城市也勉强算覆盖了,别的地方罗恒不知道,整个省城三环以内,所以酒店可是早跟公安局联网的。 老罗这会儿还在研究卷宗,罗恒的电话倒是不算打扰,父子二人叨唠一阵,罗恒便直接说出自己请求,老罗也没多问,这不是什么大事情,举手之劳而已,不过十分钟后,就给罗恒回了电话。 待罗恒挂了电话,高如月连忙问他怎样了? 罗恒笑了笑,说道:“你老公品味不错,在市政府旁边的那家四星级宾馆,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呀。” 高如月二话不说就发动了车子。 罗恒拉住了她,正色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去。” 高如月冷笑:“不想去就滚。” 这么大雨,罗恒没法滚,所以他就跟着去了。 陪着“丈母娘”去捉奸,真的有够惊悚的呀。 ………… ………… 第一百四十八章:大青鲤 或许是因为某人的一巴掌,总之雨终于停了,云开月明,夜色蓦地变得梦幻起来。 罗恒很是无奈地看着高如月,问道:“现在好过些了么?” 高如月摇摇头。 “那你还想怎么着?”罗恒更加无奈。 “你陪我走走吧。” “好。”罗恒点点头。 “等等,我去车上拿点东西。” 高如月这般说着,打开后车厢,竟是拿出两瓶酒来,特供茅台。 “今天一个人送的,忘记拿下车了,找个地方,我想喝点酒。” 她边走边跟罗恒解释,市政府旁边就是南河,因为刚下大雨的缘故,里面河水湍急昏黄,浪花翻腾不止。 “真他娘腐败。”罗恒这般想着,跟在她屁股后面,两人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题,顺便在江边找了个凉亭,坐了下来。 身前是迷离的月,身后的翻腾的浪,石桌上是两瓶开了封的酒。 高如月先喝了一口,问道:“罗恒,你跟我说实话,宣君开的那个汉唐酒楼,其实真正的老板是你吧?” 罗恒陪着喝了一口,只觉酒味辛辣醇厚,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我在问你话!”高如月有些不满地说道。 罗恒解释道:“算,也不算,我不是唯一的股东,陈姐占股约莫百分之三十,而我勉强过了百分之五十,不过模式不是股份制,怎么发展我说了算,具体怎么做就是陈姐来。” “你倒是会做翘脚老板。”高如月白了他一眼,别有风情,继续道:“你这小家伙,我早看出来你不是盏省油的灯,你才多大,就开了这么大一间酒楼,不过你刚到省城就把省城的一线纨绔得罪了大半,不怕他们报复你?” “怕,当然怕。”罗恒老老实实点了点头,“不过总不能怕死不是,哪怕我不惹他们,他们也不会就那么轻易的放过我。” “那我倒不如表现的嚣张些,跋扈些,不讲理些,这样那些身板不那么厚实的,总归要顾忌一二,至于那些身板厚实的,那就一是一二是二放开膀子开干呗。” “不矫情,我觉得我自己是个特别有勇气的人,要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不矫情?”高如月捧起了酒,又是灌了一大口,腮边桃红,愈发明艳,“要死就要死在冲锋的路上,其实这话本身就挺矫情的。” 她吐了口气,继续说道:“就在几个小时前,我跟宣君仔细研究了你提供的‘中国好声音’的策划书,这确实是个金点子,做好了我得名你得利,双赢,不过要做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罗恒笑道:“我不觉得有多难,凭你的关系,要搞定省台,搞定广电总局,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高如月点点头,对于她来说,这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她继续问道:“那导师呢,你打算请谁?名气小了没用,名气大了人不一定看得上眼。” “当然往名气大了整,迈克尔杰克逊要能来我都敢去请。” “实际点。” “那至少得是张天王、刘天王那种级数吧,校长也行,小哥勉强,内地的话,刘欢不错。” “好大的口气。”高如月摇摇头,“你说得这些人,只有刘欢我有把握给你请来,至于出场费多少这就不好说了。” 罗恒笑道:“钱是小问题,我跟陈姐合计过了,我们有把握把张天王请来,至于其余人选,那就再说了,说白了就是赚个噱头。” “钱是小问题?”高如月问道,“你能拿出多少钱?” 罗恒云淡风轻地说道:“两千万。” “说实话。” “打个对折。” 高如月盯着罗恒,眼神冷冽。 罗恒干笑:“好吧,阿姨,您慧眼如炬,俺这点小伎俩就不卖弄了,我身上又七百万,但能动的最多六百万,这就是我能拿出来的赞助费。” 高如月笑道:“这只够一个零头。” 她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这档电视节目我是真想做下去,这么着吧,你取消那个汉唐是唯一赞助商的限制,我负责给你拉赞助,你只需要出三百万就行。” 罗恒直截了当地摇摇头。 高如月没好气道:“喂,你别把我好心当驴肝肺。” 罗恒正色道:“这不是什么不识好人心的问题,我所以找省台合作,核心目的就是把汉唐的牌子做起来,把我做汉唐的理念宣扬出来,所以“中国好声音”的赞助商只能是汉唐。” “我要冠名权,节目前后的广告都只能是汉唐的,还要你们电视台配合我做一个专项宣传,泛娱乐化概念的炒作,而且节目的短信收益,由我负责去和移动联通电信谈,我至少要收益的一半。” 高如月看着侃侃而谈的罗恒,她突然发现,这个不过才十六岁的男孩子,认真起来的时候,眉眼是那般夺目,那种从容恣肆,一切了然于心的气度,真的很有魅力。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你的条件太苛刻了,区区六百万的赞助费,台里面的领导绝对不会同意。” “那不是还有你么?”罗恒笑道:“我要你帮我。” “我帮你?”高如月反问道:“我不是不能拍板,可这决定我要真做了,不知道要开罪多少人,欠下多少人情。你是个聪明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人情这东西是用一次少一次的,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帮你?” “你为什么不会帮我?”罗恒反问:“我们是一家人,我觉得你没有不帮我的理由。” 高如月笑得风情万种:“你倒是会拉关系,可是我马上就跟秦凯离婚了。” “但你跟陈姐的感情是真的,不可能因为你的离婚,你们从此就是陌生人吧,陈姐就常在我耳边唠叨,说她小舅妈是全天下心地最好的女人,一半像她的姐姐,一半像她的妈妈……” “行了!”见罗恒满嘴跑火车,高如月没好气将他打住,“少给我戴高帽,这套对我没用,那你给我说说,你为什么非要将汉唐做起来,这世上发财的门路多了,餐饮貌似不是最赚钱的行业吧?” “为了梦想!”罗恒吐出四个字,字正腔圆。 “你还敢再假大空一点么?”高如月差点没被噎着。 “敢。”罗恒老老实实点了点头,灌下一大口酒,指点江山道:“为了将洋快餐赶出我大中华,为了青少年的身体健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 高如月再次将他打住,近乎满脸黑线,假大空到这种程度,已经让她彻底无语了。 罗恒想了想,突然拉住高如月的胳膊,倒是把高如月吓了一跳,寻思这厮不会化身禽兽,趁着酒意将她给那啥那啥了吧? 事实很快证明是她想多了,罗恒这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以为憨厚其实是憨傻的笑容:“丈母娘,您就可怜可怜小婿,帮帮俺吧!” 这一刻,高如月去死的心都都有了。 她今年才三十四岁,严格来说还是个少妇,这就当人家丈母娘了? “放开!”她冷声说道。 “啥?”罗恒装傻充愣。 “爪子。” 罗恒放开了爪子,心里一阵骂娘,龟儿子,这婆娘油盐不进呀,不好忽悠。 仔细想了想,寻思要打动她,卖萌这条路是走不通的,那就只能动之以情了,他组织一番措辞,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用‘中国好声音’这个策划来为汉唐做宣传,而不用其他的方式么?” “为什么?” 罗恒解释道:“因为陈姐本身就是做这行的,这丫头的梦想是开一家娱乐公司,却被我忽悠来做中式快餐连锁,她虽然不说,但我知道,她只是迁就我而已,这就是原因。” “我想通过这个节目,挖掘一批草根歌手,帮她把自己的娱乐公司做起来。” 高如月问道:“那这事儿,你跟她讲过没有。” “当然没有,你不觉着我偷偷地帮她做,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么?” 高如月眼眸里有了些异色,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些羡慕那位跟她本无血缘关系的大侄女儿来。 这家伙,虽然有些不着调,有些花心,但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她想了想,正色道:“你总是在跟我假大空的扯什么梦想梦想,那我问你,到底什么是梦想?” 罗恒笑道:“梦想呀,我觉得就是哪怕不成功,但你只要去做了,就会觉着幸福的事情,为了它可以不顾一切的事情。” 高如月举起了手中酒瓶,说道:“陪我干了这瓶酒。” 罗恒依言照做,他喝酒不上脸,喝完后面色如常,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强忍着没吐出来,醉意已经有了九分。 高如月也不怎么好受,她先前在酒吧就喝了不少酒,这里又喝了一整瓶高度数茅台,再加上心情不怎好,酒量很不错的她,已经有了八分醉意,只比罗恒好上一丝。 醉眼朦胧,粉面桃花,跟此刻的她比起来,这暗夜里最迷人的月色也顿显黯然失色。 梦想,多么遥不可及的词汇。 但谁又没有那么一点迷离的梦呢? 她想起了些微往事,忍不住叹了口气,起身,任夜风拂动身上轻薄的夏衫,拂动盘着的长发,明媚不可方物。 转身,在她面前时奔腾的河水。 “我年轻时,很多人追我,烦了,有天我就把所有的追求者叫到了这里,说要是有人能为我跳南河,我就嫁给他,当时水也是这么急。” “所有人的都缩卵了,只有秦凯,他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他不会游泳。” “在我的追求者中,他绝对不是最优秀的。但当时我就想,有个男人能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那你除了嫁给他还有什么可想的呢?” “现在想起来,我就觉得那时候的我有多么幼稚。男人的心是会变的。” “所以对于我来说,梦想什么的,太假大空了。” 她指了指奔腾的河水,正视罗恒:“我不是什么幼稚可笑的小女生,你天花乱坠的那一套对我没用,你不是有梦想么,你要敢从这里跳下去,我就帮你,不遗余力的帮你!” 沉默。 罗恒没有动。 高如月脸上渐渐露出了冷笑,男人,也就这样了。 然后她微微张大嘴巴,化作一声惊呼。 罗恒一头扎进了奔腾的南河,之后再也没有浮起来。 起码过了三十秒,他才挣扎着爬起,哇哇大叫:“妈拉个巴子,我才想起我不会游泳!” “罗恒,你个挨千刀的,我要杀了你!” 高如月脸上表情精彩,脱去外套,露出玲珑有致的身段,脱掉高跟鞋,露出光洁的脚踝,解开盘发,黑丝如流瀑般倾泻,此刻的她,好似月下的精灵。 美轮美奂。 纵身一跃,如一条鲜活的大青鲤跃龙门,化作世间最美的弧线,以此生从未有过的灵气。 ………… ………… 第一百四十九章:打枪 被救上来的时候,罗恒像条死狗一般趴在凉亭的护栏上,形容狼狈,一般咳嗽一边吐,吐出的除了酒液就是江水。 脑袋更是迷糊到了极处,若是没喝酒,他是绝对不敢跳的,可对于醉鬼来说,世间又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做、不敢做的呢? 高如月情况比他还差上一些,一般不会游泳的人溺水只要逮着一个东西机会死命抱住不放。 刚才高如月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这家伙抱着她不说,还在她身上胡乱踅摸乱抓,总之能摸的地方都摸了,不能摸的地方就改抓了。 要不是她少女时代在省游泳队呆过两年,今天少不得就是她跟罗恒一起葬身鱼腹的结局。 凉亭外有迷离月光轻纱薄雾也似倾洒进来,罗恒脑袋迷糊,估摸是觉得难受,将混着泥沙的外套脱了,露出一身匀称的腱子肉。 他看着不壮实,其实一身筋骨早已打磨到了极致,身上的肌肉黑黢黢地,油光水滑,在月光下泛着异样的魅惑,再加上身上几道狰狞的刀疤,在这一刻,显得男人味十足,充斥着张扬的野性。 高如月下水时脱了外套,只穿着丝制的内衣,经过水中拉扯,早已凌乱不堪,胸前春光泄了一大片,白皙挺翘,混着泥沙,衬着月光,反而有着一种难言诱惑。 她体力严重消耗,此刻已经神志不清,只呢喃着说自己冷,罗恒脑袋也迷糊,见她说冷,好不容易将地上外套抓起,胡乱披在她身上,却又掉了,他低头去捡,高如月就一把把他抱住,罗恒重心失去,两人翻到在了凉亭里。 耳鬓厮磨。 他将她压着,头就枕在她挺翘胸口,她醉眼迷离,在她耳边吐气如兰。 这一刻,罗恒只觉得心都漏跳了几拍。 两人对视,彼此脑袋都挺迷糊,眼里剩下的只有红果果的欲望。 唇与唇直接结合在了一起,舌与舌交缠,彼此贪婪地吮吸,罗恒手附在了她胸前挺翘处,轻轻一按,换来一声嘤咛,如泣如诉。 她细碎娇喘,又尽数被他堵在嘴里,只剩下嗯嗯的声音。 她的手往下一模,那里坚硬如铁,出乎她意料地雄壮,一时间意乱情迷。 彼此都已动情,她用最后的声音说道:“别……别在这里。” 好在车就在不远处。 他拦腰将她抱着,上车,铺平了后座。 两人又是纠缠在了一起。 没有太多的前戏,他直接进入,出乎他意料的紧涩,换来一声如猫儿**般的娇喘。 略微沙哑的声音,在这一刻魅惑到了极处,他差点缴械投降。 心里的悸动根本无法抑制,他开始像全速转动的六管达林机关枪一般动作,有紧涩到润滑,她几近疯狂地叫喊,双手在他背上抓挠,嘴巴阖张着,最后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两人一起登上云巅。 罗恒剧烈地喘着粗气,经过一轮释放,他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 同时清醒的还有高如月。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坦诚相待,听着彼此粗重的呼吸声。 尴尬无以复加。 罗恒去死的心都有了,心里乱到了极致,这他娘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小爷上了我的“准丈母娘”? 他心里警醒起来,这事儿已经发生了,再去纠结就没必要了,关键是一定得到瞒着,不然没法交代,陈宣君要是知道了,他一定会被切掉***的。 事实上,他纠结,高如月比他更纠结,竟然跟自己大侄女的男友做了? 他比她小那么多呀。 更为关键之处,就在刚才,她竟然感觉到了久违的情欲巅峰? 秦凯身体本就不怎么好,她这种年纪又是如狼似虎,根本就得不到满足。 总而言之,这个少年,刚才给了她前所未有的体验,原来那种事情,竟然可以美到如此的地步,便是死了也甘愿的地步。 少年的身体匀称有力,矫健如猎豹,一轮激情过后,只短短一分钟就再起了反应,坚硬如铁,顶在她大腿根部,让她心乱如麻。 她的决定和罗恒出乎意料的一致,这事儿,一定要瞒着,谁也不能说。 “那个……”罗恒率先开口。 “什么都别说……”高如月妩媚一笑。 “可是……” 高如月堵住他的嘴巴:“今晚过后,我们都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那今晚……” “我是你的。”她轻轻说着,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也是你的。” 媚眼如丝,“我还要。” 罗恒觉得这个要求挺合理,所以就满足了,或者说他被迫满足。 她在上,他在下,她是驾驭一切的女王,他是匍匐屈服的,马夫。 久旷的身体总是很难满足的,她的疯狂让罗恒几欲招架不住,眼看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他咬了咬她的耳垂,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如月,你好歹也算小爷半个丈母娘,你说咱俩这算不算********高如月本来还有些矜持,听着这话,再也压抑不住细碎娇喘,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纤腰如水蛇般扭动,好似化作了最轻最轻的浮萍,被汹涌的浪潮裹挟着,浮浮沉沉,第二次开到荼蘼。 疯狂一夜。 …… 罗恒第二天一直很迷糊,天还没发亮,就被高如月赶下来了车,清晨湿冷的风一刮,那叫一个寂寞空虚冷,顿时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这骚娘们,他大爷翻脸比翻书还快呀。 想打车回酒店睡个回笼觉,顺便洗个澡消灭犯罪证据,却发现身上的现金早他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好在兜里那张地图还在,只得跑步回去,就当锻炼了。 回到酒店,洗了个冷水澡,倒床就睡,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才悠悠转醒,发现陈宣君就坐在他床边,顿时吓了一跳,咋呼道:“干嘛?” “什么干嘛?”陈宣君没好气道:“打你电话也不通,问你葭薇姐也说不知道你在哪里,我还以为你被女流氓给先奸后杀了,叫酒店的人开了你的房门,发现你睡得跟头猪似,昨晚干嘛去了?” 她说着,指了指罗恒换下来的脏衣服,继续道:“怎么衣服搞这么脏,你掉进臭水沟了?” 罗恒做贼心虚,打了个哈哈,东拉西扯,好不容易给糊弄了过去。 两人一起下楼吃了饭,抽空给李葭薇打了个电话,想今天去接她,经过一夜,李葭薇气似乎消了不少,但跟罗恒说今天要陪自己爷爷去爬山,叫他晚上再来,罗恒只等答应了。 吃完饭,陈宣君说道:“今天有什么安排,本想跟小舅妈喝喝茶,顺便再谈谈细节,不过打她电话的时候,她似乎还在睡觉,班也没去上,真是奇怪。” 罗恒听得心惊肉跳,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笑道:“可能是她累了吧。” 陈宣君摇摇头:“我最了解她了,是个十足的工作狂,精力旺盛的很。” 联想到昨夜疯狂,他几乎被榨干了,罗恒深以为然,精力确实挺旺盛的,如狼似虎呀,一般人怎生招架的住…… 好在陈宣君主动岔开了话题,笑道:“今儿岂不是没事儿干了?” 罗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干嘛,正在此时,却接到一个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竟然是绰号“蝈蝈”的赵家公子赵国华的。 接完电话后,他笑着跟陈宣君说我们可以去打枪。 陈宣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想歪了,小脸微红,嗔了他一眼,骂了一声流氓。 罗恒没好气道:“陈宣君同志,我觉得你的思想太不健康了,我说的打枪,还真是打枪。” ………… ………… 第一百五十章:白家老七 是赵国华赵蝈蝈找罗恒去打枪。 对于这位赵家公子,罗恒还是挺有好感的,看着文弱,其实是个真爷们。 昨晚跟白乐天、孟无咎等公子哥起了冲突,李葭薇身边那帮子朋友,可就只有他敢站出来的,所以罗恒便应承了下来。 反正今儿也没什么事儿,一起出去玩玩,权当散心,还能联络联络感情不是? 他朋友不多,能多一个也是好的。 孔老夫子两千多年前曾经说过一句话,叫饱暖思***这句话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应该拆开来理解的。 饱思淫,暖思欲。 就说这人呀,吃饱喝足、精力旺盛了就想搞女人,衣食无忧却精神空虚了就想变着花样来找刺激。 特别是对于一线城市的纨绔公子来说,那玩儿的花样就太多了,四九城里的爷们儿继承了满清遗老那一套把式,喜欢熬鹰斗狗耍鸟,沿海一带的公子哥儿喜欢带女人飙车,而西川爷们就喜欢打枪。 中国是个枪支管制极为严格的国家,但制度再怎么严格,总有漏洞可以钻。 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国度,法律这种玩意儿,在贵族面前总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赵蝈蝈带罗恒去的这家俱乐部,据说是省城某个大佬开得,背景大的可怕,位于市郊,很荒僻。 罗恒和陈宣君坐在他那辆看着朴实平凡像大号帕萨特,其实售价超过两百万的大众辉腾上,从市中心出发,一直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这还是没怎么堵车的情况下。 出乎罗恒意料,位置这么偏僻,生意还好得出奇,停车场停了得有上百部车,其中不乏宾利兰博基尼罗尔斯罗伊斯等豪车。 他心中疑惑,赵国华跟他解释起来,这家俱乐部明面上是弓弩爱好者俱乐部,其实背地里有实弹射击,算是唯一的噱头,用专业点的话来说,这叫核心竞争力,这也是生意这么好的原因。 这么一说,罗恒对这家俱乐部那位幕后老板有些好奇起来,到底是怎样彪悍的人物,才敢开一家有实弹射击的俱乐部? 只要是个男人,无论老少,罕有不喜欢打枪的,罗恒也挺喜欢。 到了俱乐部外,立马就有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穿着干练清爽女子出来迎接了,赵国华出示了会员卡,表示要带两个朋友进去。 黑框眼镜美女疑惑地打量了罗恒和陈宣君两眼,估摸是赵国华会员权限很高,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表示两位跟我来,要先填张表。 待得罗恒和陈宣君将表填完,黑框眼镜美女就带着他们两人进去,里面很宽敞,除了有室内训练场外,还有室外训练场,里面有人工草地和湖泊,占地起码两百亩,堪称财大气粗。 到得实弹训练设计靶场,罗恒发现赵国华已经在开始射击了,他手上的手枪国内少见,美国货,大名鼎鼎的沙漠之鹰,这玩意儿后坐力大,侵彻力足,但准度不足,一般新手很难掌握。 罗恒倒是有些惊奇,这赵蝈蝈看着文文弱弱像书生,居然喜欢玩儿实弹射击,而且枪法挺不错,他眼力不错,看了他打了十枪标准靶,总环数在九十环往上,这对业余选手来说,堪称彪悍的成绩了。 摘下防护眼镜,赵国华笑道:“小恒,会么?” 罗恒点了点头,表示会一点,他家老罗就是玩枪的,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不比寻常人一窍不通,但也远远谈不上精通。 “试试?”赵国华笑道。 “恩。”罗恒点了点头。 赵国华将手中的银白沙鹰递给他,罗恒却是摇摇头,笑道:“赵哥,我真就只会一点,这种大口径的玩不好,给我来把五四吧。” 五四式,大陆公安配枪,因为枪柄上有颗黑的五角星,被台湾那旮旯的黑道称为黑星手枪,后坐力小,侵彻力大,一枪下去鸭蛋大小的窟窿,很适合近战,缺点是射程不足,超过五十米就失去准度,但很适合新手入门。 不一会儿,俱乐部的人就把罗恒需要的枪弹送来了,一柄打磨良好的黑星手枪,一百颗子弹。 罗恒带好防护眼镜,调整好呼吸,瞄着靶子,接连射空一个弹夹。 声音清脆,感觉很爽,是任何射击游戏都无法比拟的, 男人都是野心的,对战争这种血腥游戏乐此不疲,喜欢打枪也在情理之中,符合基因本能。 不一会儿成绩报出来了,总共十二枪,两枪脱靶,命中的十枪一枪正中红心,其余九枪惨不忍睹,不用猜也知道正中红心那一枪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 赵国华却是连连点头,笑道:“挺不错了,小恒,你很有天赋。” 边上的陈宣君忍不住掩嘴偷笑起来,她终于发现一样这小家伙不擅长的事情了,同时也觉得小恒这叫“蝈蝈”的朋友,倒是挺会说话的。 赵国华却是正色道:“妹子,你别笑,我是说真的,他握枪的姿势根本就不标准,一看就没有经过任何专业训练,实弹训练量估摸连一百粒都没有,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他说着,到了罗恒身边,开始矫正他的握枪姿势,又说了些注意事项。 首先要掌握好正确的据枪要领。 姿势要稳。射击时,两脚要成八字形分开,稍宽于肩,上体保持正直,左手叉于腰际,身体正面与目标的成70-80度角,体重落于两脚上。 其次,握枪力量要适当,要协调平衡,右手虎口对正握把后方,以手掌肉厚部分和中指、无名指和小指的合力,握住握把,拇指自然伸直,贴于枪身左侧,使握枪确实自然。 再次,右臂伸直后要挺住手腕。 最后就是要掌握好瞄准点。 一是选择好瞄准区域,若对25米距离上的目标射击,54年式手枪瞄准区在下8环为中心、直径30厘米的范围内。 二是在晃动中保持准星缺口平正。射手据枪构成正确瞄准后,应将瞄准线自下而上进入瞄准区。 赵国华说得很专业,罗恒听得仔细,依言照办,又打了几组,一百颗子弹全部打完,直到手臂微麻,发现当真顺手不少。 而进步也颇大,第一组总环数只有三十几环,到了最后一组,已经破了六十环,过了及格线,算是勉强入门了。 倒是看得赵国华大呼妖孽,什么是天才,这就是呀,若是加以训练,说不定能达到准职业水准。 罗恒确实挺有天赋,但也没有赵国华以为那般玄乎。 其一是他拥有过人的心算能力,能记住每一次正确的角度和发力方式,其二就是进入暗劲境界后,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远非普通人能比。 学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休息片刻,他叫人拿来了五百粒子弹,两把备用的枪,在赵国华指导下,射击起来。 他早就想学枪了,只是一直没逮着机会罢了,俗话说得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而枪显然是比菜刀更可怕的东西,掌握这项技能的话,可以应付太多突发情况了。 这边打枪打得如火如荼,靶场突然来了另外一群年轻人。 这群人一看就不是寻常货色,走起路来仿如都能带起一阵风。 走在最前面是个身高一米八五,身材匀称,面色漠然的年轻人,只是颈部缠着绷带,看着有些滑稽。 身后的几个年轻人面上带着某个圈子特有的自矜和刻薄,一看就是家世显赫的主儿,身后的几个大汉,在这种天气都穿着黑夹克,戴着墨镜,看起来装逼到了极点,不用说就知道是保镖一类的人物。 罗恒只觉一阵冷意袭来,这群人为首那个年轻人在盯着他,丝毫不掩饰眼中杀气。 冤家路窄。 这人是白家老七,白乐天。 ………… ………… 第一百五十一章:你有人,但……我有枪 罗恒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微的紧张。 白乐天在向他走来,眼里杀意涌动。 陈宣君拉了拉他的胳膊,小声问他这人是谁。 罗恒笑道:“一个讨厌的人。” 白乐天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跟他打声招呼,摸了摸鼻子,唇角上翘,笑道:“那白家的七娃子,这么巧呀,走那旮旯都能碰着你,你丫身体挺好的嘛,我以为你至少要在医院躺三五天呢,才一晚上就出来了。” 白乐天没有说话,他现在很难说话。 他也没能想到能在这里碰着罗恒,身边几人都是他的战友,都是非富即贵的主儿,不乏部队上高官的儿子。 这些天部队休假,几个战友相约找点乐子,就来这里玩玩枪,想不到竟是碰着了罗恒,摸了摸颈部的伤口,他眼神变得愈发冰冷,好似藏着两块千年不化的冰。 罗恒方才这话,近乎是在挑衅了,白乐天身后那几个战友,莫不以看傻逼的目光看着罗恒。 这丫谁呀,找虐? 白七爷是什么人,放在整个西川省都算一线纨绔,这人敢这么挑衅? “你谁啊,找死?” “就是,哥们儿你挺逗的,怎么说话的?” “妈拉个巴子,白七爷都不认识?” “还别说,这哥们身边这婆娘长得倒是挺美,狗日的艳福倒是不浅。” 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嘲笑声,几个人将罗恒围了起来,目光大多数倒是集中在陈宣君身上,丝毫不掩饰眼中赤裸裸的欲望。 陈宣君脸色一变,察觉到了危险,抓紧了罗恒的胳膊。 罗恒淡然一笑,拍了拍的肩膀,示意她别紧张。 她点了点头,看着他一脸从容模样,一颗心也跟着踏实了下来。 “你们问我是谁?”罗恒指了指白乐天,“我是打他的人。” 此话一出,一众纨绔脸色有些变了,都有些疑惑地看着白乐天,白乐天眼眸中有些凝重,点了点头。 一众纨绔微微张大嘴巴。 白家老七打遍川渝纨绔圈无敌人可不是吹出来的,而看起来没有任何出众之处的年轻人,竟然是个能把白家七少打伤的虎人? 吃惊过后,这些人很快镇定下来,他们严格来说,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纨绔,虽说家室煊赫,但在部队上也很是流了些汗水,吃足了苦头,胆气自然比一般人多,何况他们有很多人,而罗恒只有一个。 没碰上了有没碰上的说法,但既然碰上了,知道这厮就是将白乐天打伤的那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缩卵,而是要帮他出这口气。 在纨绔圈子混,混的都是面子,白乐天折了面子,自然要找回来。 其中一个公子哥笑道:“看起来你很能打,可是我们有很多人。” 他挥了挥手,几个公子哥儿连带一众保镖将罗恒围了起来。 现实世界不是评书里的三国演义,不流行什么两军对垒还要玩儿武将单挑的逗比戏码。 他这句话说得很掉价,但挺管用,他们人确实很多,多到罗恒的小身板放在前面只会被车轮战轮成死狗的程度。 罗恒看着白乐天,冷笑道:“你们省城的纨绔就这级数?” 白乐天没有说话。 他是个极为骄傲的人,玩不来很多个打一个的龌蹉戏码,但他也不会阻止身边的几个战友帮他出气,只要很多个打一个的不是他,他心安理得。 一群人将罗恒围了起来。 赵国华脸色有些发白,还是站在了罗恒的身旁,他是个极为讲义气的人,今天既然是他叫罗恒出来玩儿的,那要挨打的话,就大家一起挨吧。 他只是暗自苦笑,今天运气也太不好了,竟然在这里冤家路窄遇到了白家老七,被对方很多人玩了一出闷宫。 “赵蝈蝈,这里没你什么事儿,滚开。” 有人认出了这位赵家大少的身份,大家都是军队里的关系,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撕破脸皮。 赵国华没有让,他有些害怕,但算不上胆怯,冷声道:“罗恒是我朋友,今天你们要打他的话,我就打你们。” 他长得很瘦弱,一脸书生气,但他还是紧紧握起了拳头,头上青筋一突一突,带出来的差异感,让他这刻爷们儿到了极处。 “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公子哥冷笑一声,他挥了挥手,这是要动手的前奏。 白乐天站在外围,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在观察罗恒,发现这厮还是那副云淡风轻模样。似乎眼前的这一切,在他看来是那么的希拉平常司空见惯,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份儿气度,他只在自己那个中将师长的老子身上看的过,他不觉得罗恒身上会有这份儿气度,所以他觉得他在装逼。 他很期待等下他被打得像一条死狗似得,躺在地上,身上再被淋上几泡尿,吐上几口口水的时候,是不是还会这么从容淡定。 他了解自己这群战友,都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这么羞辱人,是他们惯用的戏码。 他虽然不会这么干,但他并不反对别人这么干。 罗恒一点也没有紧张。 他看得到赵蝈蝈的小腿在发抖,他能感觉到陈宣君抓着他的手在发抖,更知道眼前这帮人都挺能打。 但这些都不是能让他害怕的理由。 命运给了他再来一次机会,他早对着冥冥中的神祇发过誓。 此生,他永远不会在害怕。 他可以被打死,但不能被吓死。 一个保镖向他冲来,犀利的鞭腿,好似一道掣电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声音。 罗恒抬起了手臂,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砰地一声枪响。 那个保镖摔倒在地上,膝盖上鸭蛋上一个骷髅,疼得惨叫不止。 鸦雀无声。 白乐天,那群官二代兵痞子,包括赵蝈蝈和陈宣君在内,都张大嘴巴,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罗恒开枪了。 他居然开枪了,他居然敢开枪! 一般纨绔圈的规矩,有了矛盾,即便是拳脚相加,都不会动枪,这是忌讳。 可是罗恒打破了这个忌讳,他不是什么纨绔,自然不知道这些劳什子的规矩。 他只知道对方人很多,他打不过,如果不开枪的话,他就会被打,他不想被打,他是个极为怕疼的人,所以他就开枪了。 他觉得自己的逻辑完全正确。 冷眼看着错愕的一群****他笑道:“你看,虽然你们有很多人,但是……我有枪。” 一个***好久才反应过来,骂骂咧咧道:“你他妈是傻子吧,多大个事儿呀,你居然用枪?” 砰! 又是一枪,紧贴着这位富二代的手臂划过,犀利的弹头扯碎了衣衫,带走了些微血肉,顿时鲜血飚溅。 “我不是傻子,我妈也不是傻子。”罗恒吹了吹枪口,“你骂我妈,我就开枪打你,你看,我一点都不傻。” 那位***死死捂住手臂,脸色涨红好似猪肝。 罗恒面色从容,继续道:“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在进来前,专门看了这家俱乐部的规矩,进来练枪只能用俱乐部的枪,也就是说,你们身上带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你们才刚来,还没取枪,也就说……” 他指了指自己:“小爷我有枪,蝈蝈也有枪,而你们没枪,那你们人再多又能有什么用?这就是差距,你们说我是不是一个傻子?” 罗恒冷眼瞥着这群人,一副小爷就是有枪,你丫敢上来我就敢开枪打你的做派,顿时将这群***震慑得死死。 只是他身旁的赵蝈蝈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有些结巴地说道:“小恒,你惹上大麻烦了,这家俱乐部的老板,不是你我惹得起的,他的规矩,谁用他俱乐部的枪打人,那只手打得,他就下他一只手。” 一群***都用一种看傻逼的目光看着罗恒。 罗恒微微诧异,他自然不想断一只手,心里有些惴惴,更多地是对这家俱乐部幕后那位老板的好奇。 正在此时,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群人缓缓走进射击场,这群人俱是荷枪实弹,彪悍而冷血。 今天的阳光很好。 中年人龙行虎步,面色漠然,上面再大的阳光也化不开的血煞,他的眼睛如鹰隼一般犀利而冷冽。 罗恒丝毫不怀疑,只要这方还在闹腾,这个中年人就会下令将在场所有人都给突突了,气场实在是太足了。 人还未至,其冰冷的声音就传来:“年轻人,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敢坏我规矩的人,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 罗恒心里有些惴惴了,待得中年人走近,看清楚他的模样,心里担忧突然就烟消云散。 突然就笑了起来,说道:“惩罚,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您一定要惩罚的话,那俺就唱支歌给您听吧。” 中年人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吐出一个字:“好。” 地上除了眼珠子就是大牙。 中年人就是这家俱乐部的老板,这家俱乐部开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斗殴事件,也没人敢来查查这里到底违不违法。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强大的威慑力,近乎通天的手腕,红黑两道都混得开的底蕴。 他只有八根手指。 道上跟他同辈偶尔喝多了才敢叫一声魏八指,一般都是尊称魏八爷。 这位八爷干得最虎的一件事儿,就是以两根手指的代价,抢走了西南七省第一红顶官商晏九楼最爱的女人。 传奇二字,放在此等人身上,才算相得益彰。 ………… ………… 第一百五十二章:一笑泯恩仇 魏八爷叫魏文长,西川魏文长。 据说他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年轻时读三国,读到武侯说魏延天生反骨,临死还阴了他一把,逼他说出那句谁敢杀我后被钟会乱刀分尸时拍了桌子。 大骂一声诸葛妖人,逼死了蜀国最后一员虎将,之后就改名叫文长,魏延的字。 文武全才,可为上将军。这是枭雄刘备给魏延的评语。 评价甚高。 这位魏八爷也配得起文长二字,论武年轻时打遍川渝无敌手,号称不动如山的杨岐山在不动枪的前提下,只能在他手上撑三十招,号称太极散手独霸川渝的齐武夫,跟他搭手,只能防御而不敢进攻。 放小人书里,至少是个武力值九十五加的虎人。 论文抛去那位一世枭雄的红顶商人晏九楼不算,隐隐有个西川黑道第一人的称谓。 如此牛人,难怪敢开这么一家俱乐部。 而就是这么一号虎人,刚才似乎被某个狗胆包天的家伙调侃了? 更匪夷所思的,是魏八爷竟然真的接受了某人的调侃,而没有生气? 这世界太疯狂了,这是在场近乎所有人的共同想法。 魏文长走到众人面前,冷冷扫视一圈,如猛虎扫视自己领地,君临天下。 一时间,包括白乐天在内,这群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喘大气也无一个。 虎威之盛,可见一斑。 “你们在这里闹事儿?”他冷声发问。 一个公子哥解释道:“八爷,本来没想闹多大,就是点小恩怨。” 他指了指罗恒:“这人动得枪。” “我看到了。”魏八指冷冷一笑,到了罗恒面前,眼神幽冷,在大家都以为罗恒要吃亏的时候,他继续走。 步伐平缓,到了答话的那个年轻面前。 然后一巴掌扇出,清脆,那个直接躺在地上,只顾着惨哼。 “这一巴掌替你那个当副师长的爹打得,当年我也这么大多他,他要不服气,就叫他来找我。” 魏文长说得云淡风轻,话里的意味却让罗恒身上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 什么叫虎人,这就是虎人。 我不仅打你,我还打过你爹,这位任何一个家室是唯一凭借的二代纨绔们来说,都是一个足够悲伤的故事。 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 “我是个很讲理的人,你们在我场子闹事,那就一人一巴掌,不多不少。都站好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这帮子***当真没动。 他打得极狠,一人一下,顷刻之后,地上躺了七八号人,只剩下白乐天。 他看着这位白家老七,说道:“当年我欠你爷爷一份儿人情,说起来我跟你爹关系也还不错,所以我不打你。” 白乐天终于开始说话:“魏叔,你这么处置,我不服。” 声音嘶哑到了极致,显然喉咙处的伤还没好。 魏文长笑道:“你不服也得服。” 他指了指罗恒,“他是老爷子认可的人,我相信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白乐天色变。 魏文长这话,罗恒听不懂,但他听得懂。 西川李家为什么敢称名门? 就是有一位当年太祖亲封西川王的老爷子坐镇。 老爷子德高望重,党政军三界不知道有多少门生。 这份儿隐形的政治底蕴,不知道有多人少眼馋,这就是为什么李家大小姐的婚事能牵动大半个省城纨绔圈的原因之一。 之所以是之一,是因为老爷子带来的底蕴还不止这些。 他有三个不在党政军三界混的得意门生。 不动如山杨岐山,太极宗师齐武夫,还有这位绝世虎人魏文长。 罗恒得到了老爷子认可,那就得到了这三人的认可,那他以后的路,可就太好走了。 罗恒有些云里雾里,白乐天却把这些关系看得透彻,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罗恒一眼,叹道:“罗恒,你牛,你跟薇薇的事儿,我退出。” 声音依旧沙哑。 把罗恒听得一愣一愣,这家伙,是故意示敌以弱,还是真心的? 怎么看这位白家七少,也不是遇事儿会缩卵的人呀。 白乐天见罗恒模样,顿时明白他在想什么,淡然笑道:“别把我想得那么阴暗,我所以针对你,那是因为我真心喜欢薇薇,喜欢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那就是她过得幸福就好,我看得出来,薇薇很喜欢你,所以我退出,那天所以找你麻烦,更多的,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个爷们儿,配不配得上她。” 罗恒没有说话,他在想,这位白家七少说得话,到底有几成真,几成假。 “我知道你不信,但你觉得我今天就真治不了么?” 白乐天变戏法似掏出一柄手枪,很炫酷,黄金蟒蛇。 罗恒顿时感觉到了压力,有枪在手的白乐天,很可怕。 “我是个军人,向来信奉的是枪不离身。但我更信奉的是,身为一个军人,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枪对准任何一个无辜的平民百姓。” 他又指了指自己形容狼狈的战友:“你一定觉得他们今天表现得很过分,但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他们其实挺讲义气。” 一群人搀扶着站了起来,不约而同都掏出了配枪。 罗恒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群人,都带着枪。 白乐天笑道:“现在你知道了吧,我们不是拿你没法子,只是讲规矩。” 罗恒眯起了眼睛,他在想,白乐天说得规矩,是他们军人的规矩,还是魏文长的规矩。 或许真实答案是两者皆有。 仔细一想,心里有些后怕,看来他还是有些太冲动了。 纨绔的圈子,也并不是如他想象那般,全是不好的,阴暗的,比如这群人,应该就算比较讲规矩的纨绔了。 其实这才是应有之意,大家都是人,都是生长在红旗下,从小接受思想政治教育,要这帮子二代全是一群不学无术的歪瓜裂枣,那这个国家早完了。 他想了想,正色道:“要是我今天没掏枪,你们会怎么办?” 白乐天没有说话,他一个刚才手臂挨了罗恒一枪的战友冷声道:“会把你打成一条死狗,再往你身上撒泡尿。我们在部队上,自己兄弟被欺负了,就是这么整的。” 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姓夏,叫夏陆,很少见的姓,更少见名。 “你……你的诚实,让我很感动。我能够理解,但是不能接受。” 罗恒摸了摸鼻子,笑道:“如果再给我选一次,我依然会掏枪,而且我会对准你撒尿的家伙放。” 公子哥夏陆闻言只觉下体一寒,尴尬笑道:“你……你的诚实,也让我很感动。” 众人相视一笑,不算泯恩仇,但已经没了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并不是说所有的纨绔受了气就要跟人不死不休,如此便是家里老子是中央长老也早晚有一天会进去。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懂得低调隐忍,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 这帮人既然知道为难不了罗恒,而且连白老七都服了软,那这梁子就没必要再结下去。 白乐天继续说道:“罗恒,我觉得你很特别,也很能打,等我伤好了,我一定要再找你单挑一次,你放心,我这人跟孟无咎那死太监不同,输得起,即便你把我打住院,打残废也没人会来找你麻烦。” 罗恒有些错愕,寻思这厮倒也算了真爷们儿了,有血性,被欺负了不去找老子,而是想自己找回来。 想了想,笑道:“你都这么说了,我只能表示一定会努力地把你打住院。” 白乐天满脸黑线:“你还真不知道什么叫谦虚。” “对了,你既然提了孟无咎,我就多问一句,这鸟人什么路数,你们圈子里叫他死太监?”罗恒说出心中疑问。 白乐天没好气道:“什么叫我们圈子,我白小七自诩是个爷们儿,虽然从小就跟孟无咎那鸟人认识,但还真跟他尿不到一个壶里。”“他跟我不同,这厮打小就一身阴沉气,就是被欺负了就找家长,没事儿专门找老师打小报告的鸟人,最喜欢在背后捅软刀子。你阴了他,最好小心些,他一定会找机会阴你的。” 罗恒道了声谢,点点头表示明白。 魏文长见罗恒能跟白乐天一笑泯恩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跟白家交情匪浅,这种结果是最好不过的了。 想了想,爽朗一笑:“年轻人嘛,不打不相识,哪有什么化不开的东西,我魏某人那里有些酒,正愁找不着人喝,你们两个小家伙有没有兴趣?” 罗恒和白乐天连连点头。 能跟这位传奇人物魏八爷喝顿酒,那就是一种荣幸呀。 魏文长又指了指夏陆等一群被他扇了耳光的公子哥儿,“还有你们几个小家伙,别怪你们魏叔今儿打你们,那是在教你们做人的道理,要是还瞧得起我魏某人,那就一起留下来。” 一群***屁颠屁颠答应了。 不是每一次被打脸了都要还回去的。 话又说回来,便是想还也没法还,人魏八爷连晏九楼的脸都敢可劲儿的抽,哪里是他们能惹得? 再说了,被魏八爷打耳光也不是什么很丢脸的事情,说不定还能是茶余饭后吹嘘的资本。 打了你还能让你感到荣幸,这就是传奇。 ………… ………… 第一百五十三章:花火 魏八爷显然是个老实人,说他那里有些酒,结果还真是只有些酒,长白山六品老参泡的高粱酒,加起来只有约莫两斤的样子,看起来是不怎么够分的。 而且有酒无菜,白乐天笑道这好办,借了杆双杆猎枪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扛着两只肥头大耳的灰毛兔子回来。 这家俱乐部占地竟五百亩,里面包含了湖泊森林,野物颇多,凭他的枪法,要打两只兔子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一顿酒喝得热火朝天,兔子是罗恒负责去拾掇的,他厨艺本来就不错,何况就着八爷的六品人参好酒,那就是母猪肉也能嚼出味道来。 罗恒本来不怎么识货,还是白小七给他科普的,这六品人参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玩意儿,别小看八爷这两斤酒,换成人民币,几十万都捣鼓不出来,不仅益寿延年,而且对某些方面还特别有好处。 至于到底是哪方面,白乐天眯起眼睛,露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罗恒瞬间就懂了,他寻思自己貌似那啥有些亏,毫不犹豫就将杯中二两酒喝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区区两斤酒自然是不够分的,有两个家里面在部队管后勤的公子哥跑出去,又从后备箱抱出了一整箱特供五粮液,还有两条软中。 罗恒看着,心想果然不愧是搞后勤的,这后勤做得当真不错。 两斤人参酒,他一个人灌了的有大半斤,几个公子哥看了看他身边千娇百媚的美娇娘,都表示了理解。 换谁身边有这么个仙女儿,都得亏。 这群二世祖看着跋扈,其实都是豪爽爷们儿,交朋友也不怎么在乎身份地位。 当兵的嘛,都是在刀口上玩儿,对于特别能打的人都很佩服,罗恒连打遍他们第八号仓库无敌手的白小七都能给拾掇了,自然有他们佩服的理由。 其间众人谈了些话,大抵都是些部队上的事儿,不缺乏一些难登大雅之堂,但也伤不了大雅之堂的荤笑话。 至于家世身份没有细讲,这伙人在乎的也不是这个,大家都是不提身份只谈感情,否则就显得太过市侩了。 西川爷们儿不爱茅台,都喜欢本地产的五粮液,这种酒不如茅台醇厚,但味道更为辛辣,最适合是在冬天整,天寒地冻中一溜火线灌入喉中,委实舒坦熨帖。 这夏天喝起来,就有些闷热了,不一会都是坦胸露肉,看得陈宣君面红耳赤。 其间白乐天倒是多看了罗恒几眼,不是他性取向有问题,而是这厮身上的疤痕,竟是比他这当兵的还多。 想想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呀。 几杯酒下肚,火了气氛,一干纨绔见罗恒喝酒爽利痛快都对他有了不错的印象。 “我跟你说哥们儿,不打不相识,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跟哥几个说,能办到的大家伙绝不含糊,办不成的大家一块想办法总不能让你吃了亏去。” 一个比罗恒大上几岁的部队子弟搂着他肩膀豪气说道。 省城人讲究面子,纨绔圈子更是如此,所以一见罗恒投脾气这家伙就开始拍胸脯打起保票来。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俨然已经把董长乐当成是自己兄弟一般看待。 这倒不是一群纨绔喝多了酒满嘴胡话,而是他们心里都清楚亮堂。 别看这年轻人现在朴实平凡,那是潜龙在渊,连李家那位西川王都看得上人,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指不定哪天就化龙了,现在搞好关系,准没错。 说是豪爽爷们,你当人家真傻? 纨绔圈子水深,真傻的,一般都会夹着尾巴老实做人,敢飞扬跋扈熬鹰斗狗的,那多少都有些本事。 通过一番畅谈,罗恒对面前几位纨绔也有了一个粗浅的了解,这些人家里基本上都是军队背景,爷爷老子的肩膀上最次都也挂着一颗金星。 虽然都是纨绔衙内,但不同背景下的年轻一代们平常玩的都不一样,有的喜欢声色犬马豪车美女,有的喜欢古玩玉器养花遛鸟,而这群部队大院里出来的孩子则更愿意大口喝酒畅快打枪。 众人边喝酒边吹牛,魏文长在边上安安静静的看着,现在是属于年轻人的时代了。 他们这群老家伙,迟早是要退下来的,西川这方风水宝地,出不了真龙天子,但能出潜龙,能出枭雄,他仔细踅摸着,过得十五二十年,这帮年轻人中起码要出五位将军。 当然他更好奇的是罗恒,若干年后,这个小家伙,又能达到什么地步? 他能不能完成自己都没有完成的事情,将晏九楼这头大蛟龙斩于马下? 他很期待。 正在此时,一个纨绔接了个电话。 “对不住啊几位哥哥,老头子打了电话,要我回家相亲。” 其他众人纷纷笑骂,都说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厚道? 好兄弟之间在一起就是这样,相互骂骂咧咧的斗嘴,真要是相敬如宾的那交情绝对厚不到哪去。 那纨绔听了也不着恼,表示实在不好意思,自己灌了一瓶酒,算是赔罪,通红着脸走了。 白乐天皱起了眉头。 到了罗恒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今儿来开车了没?” 罗恒摇摇头,心里有些疑惑,回答道:“坐得蝈蝈的车。” “等下坐我的车吧。” 见罗恒疑惑,他笑道:“怎么,信不过我?” 罗恒摇摇头,表示坐谁的车都是坐,我还怕你吃了我不成? 白乐天笑骂道:“滚,你丫恶心不恶心,你七爷没这癖好。” 罗恒满脸黑线。 正在此时,魏文长走了过来,拍了拍罗恒的肩膀,问他你想练枪? 罗恒点了点头。 魏文长想了想,正色道:“你身上有些国术底子吧,还很不错的样子,为什么不一直练下去?” “你应该知道,学武之人,注重一个道心通明,勇猛精进,能不假手于外物,那就最好不好,你若现在学了枪,以后只怕难成一代宗师。” 罗恒叹道:“魏叔,不矫情的说,我练武练得晚,虽说有些天赋,但也不算特别逆天,这辈子能达到最顶尖那个层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倒不如练练强大,真遇到什么难事儿,也多了些自保的可能。” 魏文长皱起眉头,先是叹了口气,后眉头又舒展开来,笑道:“也对,这世上最厉害的人,永远不是打架最厉害的人,人类发明了工具,那就拿来用的,既然你想学枪,那就好好学,枪法这玩意儿,你魏叔教不了你,但你可以去找你杨叔,我跟他知会一声,只要你想学,需要的枪械弹药,魏叔给你想办法。” 罗恒连忙道谢。 魏文长这意思,摆明是要栽培他呀。 魏文长接着说道:“还有就是这几天没事儿的话,多往魏叔这里走走,我把你齐叔一起叫来,我们两个老家伙对于国术还是颇有研究的,应该还是能指点你一二。” 罗恒只差扣头而拜了,这魏文长对自己也太好了吧? 魏文长淡然一笑,补充了一句:“这是老爷子的意思。” 罗恒瞬间就懂了,点了点头。 魏文长说完后,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毕竟是年轻人的世界,他呆在此处,大家都有些放不开。 罗恒酒量不怎么好,这帮子纨绔又灌了他的酒,到了现在,已经有些迷糊了,却发现赵国华呆在角落里,一个人喝着闷酒,走了过去,拍了拍这耿直汉子的肩膀,笑问道:“蝈蝈哥,有心事?” 赵国华摇了摇头。 “那苦着个脸干啥?” “就是想了些事情。” 赵国华陪着罗恒喝了一杯酒,自言自语道:“我爷爷是当兵的,我爸也是当兵的,到了我这代,本该也是当兵的,可我打小身体差,连最基本的军检都过不了。” 他脸上笑容愈发苦涩:“我知道父亲对我是极为失望的,爷爷对我是极为失望的,其实我自己对都是极为失望的。” 他说着,自顾自灌下了一大口酒,酒味辛辣,刺激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罗恒将他的手拉住:“蝈蝈哥,别喝了。” “让我喝吧,罗兄弟,其实我一见着你就觉得特别亲,读书的时候,我跟薇薇关系就特好,看着你,就好像看着我的亲弟弟一样。” 他看着罗恒,依稀中,就好像看着曾经的自己。 若没有十六岁那年的一场怪病,他可能也是如他这般模样。 罗恒正色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哥。” 罗恒这般说着,不知怎的,眼眶也微微泛红。 他曾近有一个哥,叫王猛,含冤死在了看守所。 严格说起来,是被他连累的。 赵国华又是要陪着罗恒喝了一大口酒,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找你来练枪么?” 罗恒摇头。 赵国华正色道:“因为我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我继续练枪了,我脊椎有问题,医生说,要是再练枪的话,有可能半身不遂。” 他叹了口气:“也就是说,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摸枪。” 他说到此处,脸上郁结稍减,开始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且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就在下个月,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罗恒点了点头,赵国华掏出一张照片,笑道:“来,给你看看你嫂子的照片,可不比你身边这位宣君姑娘差。” 罗恒看了照片,长得很高挑丰满的一个姑娘,穿着医生的制服,下面写着名字,叫柳如眉。 “芙蓉如面柳如眉,挺好听的名字,我说蝈蝈哥,你艳福不浅呀,这至少得是36e吧。” 罗恒踅摸着他的小身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坏笑道:“招架得住么,要不要兄弟我给你搞点龟龄丸什么的补补?” 赵国华笑骂道:“滚!” 看得出来,此刻的他,是极为幸福的。 …… 这顿酒喝得经久弥长,喝完已经到了下午。 一行人开车离去,白乐天硬拉着罗恒坐了他的车,说赵蝈蝈你丫酒量不好,还敢喝那么多酒,要不你也坐我的车吧,我跟魏叔说一声,叫他把找人把车给你开回去就是。 赵国华摇摇头,没好气道:“白小七你嘚瑟个屁,你蝈蝈哥酒量比你丫好多了,你醉了我都不会醉,你既然要载我兄弟,那就跟在我屁股后面吧。” 说着发动了车子,罗恒见他最多只有五分醉意,也就没拦着。 一路上开得不算快,赵蝈蝈那辆大众辉腾在前,白乐天这辆军用吉普在后,罗恒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大抵对这位白家七少的脾气摸清楚了些。 是条赢得起也输得起的汉子,不矫情,是那种不怎么适合做朋友,但挺适合做兄弟的人。 车载音响里放着歌。 是枪花那首脍炙人口的摇滚神曲《dont-cry》。 主唱兼吉他手声音低哑深沉处如细风过耳,高亢激扬处又歇斯底里,直直喊进人的心里。 罗恒半打开车窗,打量着车窗外一闪即逝的风景,黄昏光点洒在道路旁,田野中。 抬眼望去,这是一条蜿蜒如蛇的三岔路口,两旁都是绿油油随风儿荡起层层涟漪的稻田。 间插在道路两侧冒着炊烟的农家小舍,鸡鸣狗吠不绝,一种惬意闲适,扑面而来。 罗恒眯起了眼睛。 他喜欢这样的阳光,烂漫地让人觉得一生都太过漫长。 接着就是砰地一声巨响。 一辆双桥重卡近乎疯狂地从三岔路的另一侧窜出,重重撞在赵国华那辆大众辉腾上。 还在空中,整辆车就化作一团璀璨的花火。 音响的歌声仍然在轰响。 歌声沉郁悲凉,似在陈述一些心酸的往事。 ………… ………… 第一百五十四章:男人的承诺 赵国华那辆大众辉腾翻腾在空中,估摸是被撞爆了油箱,还在空中就化作一团火焰,那辆双桥重卡并未停下,而是继续向前,又是重重撞在辉腾上,直到将它挤压变形得不像样子,才堪堪停下。 白乐天大惊失色,连忙听着,坐在后座的陈宣君呀地一声就叫了出来。 罗恒眼眶瞬间泛红,连忙下车,发现那辆辉腾还在燃烧,赵国华绝对不可能生还,他蹲在地上,喃喃地叫了声蝈蝈哥,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如星辰逝,如烟云散。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还拉着罗恒喝酒,认他当弟弟,满脸幸福笑容,说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老婆很漂亮,是省医院做医生的,叫柳如眉,芙蓉如面柳如眉,很好听的名字。 可他就这么死了,以最惨淡的方式,化作一团烟火,连全尸都未能留下。 卡车司机下车,脸色上并无多少惶恐。 白乐天上前,一拳就把他轰翻在地,又是重重踹了他一脚,怒声道:“你他妈怎么开车的,你杀人了知不知道?”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十足的狠戾。 卡车司机惨哼一声,却并无多少胆怯,骂骂咧咧道:“老子怎么知道他会突然窜出来,你们报警吧,我开车撞死了人,我认栽。” 白乐天怒不可遏,又是重重踹了他一脚,直把他踹成一个弓着的大虾。 后面的陈宣君打电话报了警,也通知了医院,虽然知道赵国华不可能再活下来,但总须得尽尽人事吧。 她已经泣不成声,实在是太惨了。 交警队、消防队和医院的车很快就来了,肇事司机被带到了警局,而赵国华的尸身被白布包裹着,由医院带走了。 期间,罗恒一直冷眼旁观,没有哭,自然也不可能笑。甚至没有说话,对于整个过程,没有任何表示。 他只在最开始掉了几滴眼泪,很快就把它抹去了。 不是他冷血,而是他觉得,悲伤这种情绪,向来属于弱者,真正的强者,只会将悲恸铸成利剑,凛然斩向敌人。 赵国华的死,是个阴谋,他知道。 几个公安示意罗恒三人一并到警局录口供,并记录了身份证,白乐天掏出了军官证,表示我们不坐警车,随后就到。 问话的公安见了连忙敬礼,叫了声首长好。 军警不分家,这位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竟然是一位少校。 所有人的走了,罗恒还呆呆地站着。 天色很快转黑,公路上除了尸体被焚烧的刺鼻味道,就是清冷的月色。 十六岁的少年,神色冷寂,月色洒进眼眸,渲染出深海般的眸色。 白乐天拍了拍他的肩膀。 罗恒如触电般一抖,一拳轰出,好似掣电。 白乐天连忙一躲,沉肩摆了个防御姿势。 砰地一声,连后退两步,方才卸去劲道。 这家伙的拳头,似乎更硬了。 “你疯了?”他咆哮着骂了一句。 罗恒冷笑:“白老七,我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 白乐天骂道:“罗恒,你他妈怀疑是我针对的赵蝈蝈?我跟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针对他?罗恒,我敬你是条汉子,是个爷们,拿你当朋友,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边上陈宣君也劝道:“小恒,有话好好说。” 罗恒深吸了口气,叹道:“白老七,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但有个问题你必须要跟我讲清楚,你在跟我喝酒的时候,为什么非要我坐你的车?” 如果白乐天不叫罗恒坐他的车话,那现在化作一滩焦糊尸体的,可就不止是赵华国了,还应该包括他跟陈宣君。 这是个阴谋,而且很大可能不是针对赵蝈蝈,而是针对他自己的阴谋。 也就是说,蝈蝈哥,是间接被他害死的。 “我是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仅仅是预感而已。” 白乐天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你还记得我们喝酒的时候,我有个战友率先走了吧?” 罗恒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他还记得那人绰号冬瓜,离去的原因是说家里面给他安排了相亲。 白乐天继续说道:“那人是乔东,乔家的大少,老子是西南军区一个王牌师的师长,爷爷最高做到过国防副部长,不过已经退下来很多年了,我虽然跟孟无咎尿不到一个壶里,但乔东跟孟无咎关系很好,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的发小。” “乔东?”罗恒眯起了眼睛,里面杀意弥漫。 知道他今天行踪,且知道自己是坐赵国华车来的,应该只有今天在场喝酒的人——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这厮是出去通风报信的,然后就有孟无咎找了方才那个卡车司机,想伪装成一场交通意外,直接将罗恒撞死! 白乐天叹道:“罗恒,当时乔东走了,我就怀疑孟无咎那孙子会暗算你,我就想你坐我的车的话,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应该不敢拿你怎么样,可是我没想到,这厮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竟然直接对你下狠手,对不起,蝈蝈的死,我也有责任,是我考虑不周。” “七少,此事跟你无关,说起来你还救了我一命,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罗恒这般说着,正色道:“只是人不能就这么白死了,我是个认死理的人,一直觉得一命还一命,才叫公平,无论这个人是师长的儿子,还是副省长的儿子。” 白乐天皱起了眉头:“罗恒,当我是朋友,你就听哥哥一句劝,这事儿不能冲动,没证据的话,我们为难不了乔东和孟无咎的。” 罗恒更正道:“不是我们,而只是我。” 白乐天冷声道:“你看不起我?” 罗恒摇摇头,解释道:“你跟我不同,你们白家在省城根深蒂固,千丝万缕,大家都在一个圈子中,圈子中的人,谁也不敢得罪你,但你也谁都不能得罪了,一旦你打破这个约定俗成,麻烦就大了去了,再说蝈蝈哥跟你的关系也没到这种地步,没必要。” 白乐天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也很愤怒——如果孟无咎知道罗恒在自己车上,会不会将自己一起撞死?这厮连赵蝈蝈都敢杀,那又为什么不敢杀他? 但罗恒说得同时又十分在理,他毕竟没死且毫发无损不是? 最明智的方法,是退身事外,假装此事根本就没发生过。 至于补偿,他相信乔家和孟家会给白家一个满意答案的。 这是最好的结果。 白乐天却摇了摇头,神色坚定。 因为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罗恒疑惑起来,一般这种世家子弟,考虑问题向来是以家族为中心的,因为家族才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白乐天爽朗一笑:“别瞧不起人,也别以为所有世家子弟都没血性。早告诉过你,我是个当兵的,脑子里没那么多蝇营狗苟、弯弯角角,我只是觉得,孟无咎做得很过分,所以想让他付出代价!” “不再考虑考虑?” “你真他妈矫情。” “那好。”罗恒伸出了手,“从今而后,你就是我兄弟,我要用孟无咎的脑袋来给蝈蝈送行,有没有兴趣?” “太有兴趣了。” 白乐天爽朗一笑,重重地握住了罗恒的手。 这是属于男人的承诺。 ………… ………… 第一百五十五章:柳如眉 接下来就是一些琐事。 白乐天开着车,去了趟警局,录了口供,接下来,两人在车上谈了很久。 并没有真做一回快意恩仇的侠客,去取了孟无咎的狗头,为赵蝈蝈送行。 不是他们缺乏血性,而是没这必要。 两人都不是有勇无谋之人,知道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逝者用死亡证明了生命的短暂和脆弱,那生者就更应该坚强坚定地活下去。 为了孟无咎这么个大内总管一样的龌蹉货色,赔上自己的前途乃至于生命,不值当。 仇,一定要报,但也需得找一个两全的方式。 现在当务之急,该是安慰下赵国华的亲属,然后让逝者早日入土为安。 从警局出来后,由白乐天开着车,先将陈宣君送回酒店,罗恒还要去处理一些事情,陈宣君很懂事,知道他这是有正事要办,很听话地回去了。 之后罗恒拨通了李葭薇的电话,他本来答应她今晚要去接她的,但现在这种情况,没心情了。 电话通了,李葭薇没好气道死罗恒,你不是说要来接我么,这都几点了,被你那陈大姐迷得神魂颠倒了吧? 罗恒沉默良久,叹道:“姐,我现在很难过。” 李葭薇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问罗恒你在哪里,我马上来找你。 虽然她还在生气,但她还是听出了他的伤心,他的难过,二话不说就来了,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找到罗恒的时候,李葭薇很是诧异,因为他发现这家伙,竟然跟白家老七在一起,闷在车上吞云吐雾,看起来还关系很好的样子,瞬间就凌乱了,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两人,昨天不还打得你死我活么,怎么就搅合在一起了? 男人的世界,女人永远不会懂。就如女人永远不会明白,两个臭味相投的男人,从陌生人变成敌人,再从敌人变成朋友,以至于哥们,其实一天时间就足够了。 罗恒下车,将她抱住,没有多解释什么,只说道:“姐,我真的很难过。” 两人早已是心有灵犀,她能够感觉得到他的悲伤,他的不安,他的愤怒。 这是李葭薇第二次看得这小家伙这般失魂落魄模样,第一次是在跟他关系很好的师哥王猛死的时候,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连忙问他到底怎么了,不要吓姐姐我。 白乐天弹掉了手中烟头,眼里很是有些不爽。 任何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喜欢很多年的女人被另外一个男人抱住,都会很不爽。 好在他不是什么拿得起放不下的男人,摇下车窗,正色道:“薇薇,上车吧,我们去一趟赵家老宅,发生了什么事儿,一边走一边再说吧。” 李葭薇让罗恒坐在了后座,自己坐到了副驾驶,白乐天发动了车子。 她问道:“白小七,到底怎么回事,你……你跟小恒怎么会搅合在一起?” 白乐天又是叹了口气,将事儿说了。听完之后,李葭薇眼眶泛红,眼泪无可抑制地掉了下来。 她跟赵国华做了很多年同学,这位蝈蝈哥,就好似她的兄长,她的闺蜜一般。 人生在世,忽然而已。 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她又怎可能不难过。 “好了,薇薇,你也不是什么遇到事情就手足无措的女孩子,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一起去赵家一趟,安慰安慰老爷子和蝈蝈那身体不怎么好的妈妈。” 白乐天这般说着,继续道:“我们几个,包括孟无咎在内,说穿了都是打小就认识的,孟无咎这厮这次做得太过分了,我不会饶了他。” 坐在后座的罗恒冷笑:“我也不会饶了他。” 李葭薇想了想,眼里冷光闪动:“算我一个。” …… 三人到了赵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整个赵家老宅沉浸在一片悲痛中。 这世间之事,最悲凉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罗恒眯着眼打量。 赵家老宅是典型的川西民居风格,门口进去是女墙,女墙背后是三进三出的房屋。 家里并没有架设灵堂,赵国华的尸骨也早拉到殡仪馆去了,只等火化入殓。 而赵家人现在都呆在灯火通明的堂屋中,时不时有悲泣声传来。 没有架设灵堂,就是不想通知亲戚,所以堂屋里只有寥寥几人。 一个头发微微花白,坐姿极为端正,一看就是军人的中年男人,一个脸色不怎么好的中年女人。 罗恒心想,想来这就是蝈蝈哥的父母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泣不成声的年轻女人。 其中一个年级不大,只有十六七岁,眉宇间依稀和赵国华有六七分相似,想来是他的妹妹。 另外一个女人神色凄婉,罗恒讲见过,是在照片上,是赵国华那个叫柳如眉的未婚妻。 真人比照片上还漂亮几分。 赵家人都很悲恸,李葭薇和白乐天上前打了招呼,赵家人极为懂礼数的看茶了。 罗恒陪坐,悄悄地叹了口气。 看得出来,中年男人很难过。 以赵父在军营呆了几十年沉淀下来的铁血强悍,也好似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因为儿子体弱多病,辜负了他的期望。 他跟儿子关系一直不怎么好,一年说不上几句话。 现在儿子就这么走了,心里那个后悔呀,其实他很想告诉他,儿子,你做得一切,爸爸都是看在眼里的,爸爸知道你一直在练枪,枪法已经很好很好了,知道你骨子里从不缺乏我们老赵家男人的血性,是个敢作敢为讲义气的汉子,爸爸知道你所有的努力,一直很为你感到骄傲的。 这些话,他一直藏在心里面,没有说出口,而现在已经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几人寒暄一阵,白乐天将出车祸的细节囫囵讲了一遍,欲言又止模样。 赵父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见状问道:“小七,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叔叔讲?” 白乐天点了点头,说叔叔我们到书房去说吧。 赵父同意了,带着罗恒三人进了书房。 罗恒叹了口气,沉声道:“赵叔叔,我对不起您。” “孩子,你是?”赵父疑惑起来。 罗恒便把事情原委原原本本说了,最后咬着牙说道:“对方针对的是我,蝈蝈哥其实跟我相识不过两天,完全是被我连累的,叔,我不奢求您的原谅,来这里,就是想说一件事情,蝈蝈哥,不会就这么白死的。” 赵父愣了半响,最后叹了口气,理了理花白的鬓角:“那都是蝈蝈的命啊。傻孩子,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至于蝈蝈的仇,我是他爸,自然该是我来报。” 罗恒沉默。 他只是想告诉赵父他要做什么,并不是想让赵父告诉他不要做什么。 三人又说了一阵,赵父最后摆了摆手:“我累了,好孩子,你们都回去吧,三天后,蝈蝈的葬礼,我不打算通知太多人,有空的话,就来吧。” 罗恒三人点了点头,出了书房。 正在此时,只听啪地一声。 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罗恒脸上。 他没有躲,也没有生气。 低头垂首,表现得很沉默。 扇他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俏脸寒霜,挺翘胸脯剧烈起伏着,眼泪如断了线一般从脸颊上滑落。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她叫柳如眉,赵国华的未婚妻。 再过一个月,他们就结婚了。 方才书房里面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 她的男人,因为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人,就那么死了。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被这个人毁了,所以她心里充斥着足够多的恨。 ………… ………… 第一百五十六章:葬礼 又是一巴掌,罗恒依旧没有躲。 他能够理解这位姑娘的愤怒,如果打自己几耳光,能让她心情稍微好上些毫的话,他不介意多给他打几巴掌。 并不是他犯贱,而是他觉得,这些都是他欠赵蝈蝈的。 “对不起。”罗恒沉默着道歉。 “对不起?”柳如眉冷笑,“为什么去死的不是你?” “对不起。”罗恒重复了一遍。 柳如眉又扬起了巴掌。 “够了!” 说话的是白乐天,他抓住柳如眉的胳膊,说道:“如眉,我们认识也很多年了,听我劝一句,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跟罗恒没有关系。” “我恨你们!”柳如眉泣不成声,转身跑了。 三人出了赵家老宅,罗恒一路上浑浑噩噩,失魂落魄到了极点,白乐天说道:“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 罗恒摇摇头,尽量扯出一个笑容,说道:“算了,我想自己走走。” 白乐天也不矫情,只叮嘱李葭薇看着点儿他,就开车走了。 白乐天走后,李葭薇陪着罗恒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抓住他的手,发现冰凉地可怕,不知怎的,她心里微微泛疼起来。 罗恒一直没有说话,走到一个路灯架子旁,他蹲了下来,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红河香烟,个自己点了一支。 重重地吸了一口,劣质烟草刺激着肺叶,总算让他的心情好上了些毫。 李葭薇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抽烟,她知道他的难过,但不知道该怎么去慰藉。 抽烟一根烟,罗恒骂了句妈拉个巴子,笑道:“姐,你说这世界上,怎么就有人那么坏呢?” 李葭薇摇摇头,陪着他很没品地蹲坐在路灯架子下,背靠着路灯架子,说道:“我怎么知道。” 罗恒咬了咬牙:“个瘪犊子,只能他们欺负人,不准人欺负他们,欺负了,不是回去找爹找娘找爷爷,就是暗地里下死手,你说世上有这理儿?” “没有。”李葭薇正色道。 “就在刚才,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要对付坏蛋,你就必须得比他更坏,以后要有疯狗再咬我一口,我就踹他十脚,直接踹死,踹死了还不算,我还要去刨他的祖坟!” “我支持你。”李葭薇这般说着,弯弯双眸眯成了一条线,和天上的月儿交相辉映。 “姐,你真好。” 他依偎在她怀里,傻笑地像个孩子,很快就安然睡去。 她拍着他的肩膀,轻轻哼唱着不知名的童谣。 两人就这么坐了一整夜。 …… 接下来三天,罗恒好似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般,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打枪就打枪。 陈宣君开始为汉唐忙碌,不知怎的,她那位小舅妈突然改变了对罗恒的态度,全力支持起“中国好声音”这个项目来,一路广开绿灯,条件低的让她发指,合同签下来,近乎全部是对汉唐有利。 她将这疑问跟罗恒说了,罗恒表示你自己的舅妈你都搞不清楚,我怎么可能知道? 心里却是暗骂,妈拉个巴子,小爷这都将自己搭出去公关了,要还搞不定那才叫没天理。 对于高如月,罗恒心有余悸。 这婆娘那晚是真真切切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如狼似虎。 陈宣君想想,也对,不过管他的呢,按这小家伙说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反正又没有吃亏,小舅妈也不能挖坑给她跳,就安之若素地全盘接受。 几百万资金投入进去,整个项目已经开始了前期的宣传造势,电视媒体,报刊媒体,包括这年头刚崭露峥嵘的网络媒体都开始宣传,天涯猫扑网易更大人气论坛、bbs都开始有专人发帖子造势了,势要在这个夏天,打造一场全民娱乐的盛宴。 而至关重要的导师人选,四位导师也确定了三个。 张歌神和她私交不错,成功请到,第二位则是香港歌坛地位比张歌神还高一些的校长,也是通过她这么些年在娱乐圈积累下来的人脉关系搞定的。 内地的好汉歌演唱者由高如月出面搞定,只有第四位打算请女性歌手,还在几个人选中徘徊。 具体细节有陈宣君和高如月这两位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强人全盘操作,倒是便宜了罗恒,让他有足够多的时间跟着杨岐山练枪法,跟着魏文长和齐武夫学武。 其中还有一个顶适合的家伙陪练,便是白家七少。 有高人指点就是不一样。 短短三日,罗恒收益颇丰。 杨岐山是什么人,那是能做中南海一号首长保镖的牛人,在枪法上面的造诣,堪称宗师中的宗师,除了用狙之外,便是他家老罗在这位不动如山面前都是个战五渣。 罗恒跟着他学枪,那是想不进步都难,何况还有白乐天这么一位新生代的兵王陪练。 这三天罗恒不仅学了手枪,还学了五六半式狙击步枪,当然只是浅尝辄止,仅限于了解了,会用的程度。 手枪倒是熟稔不说,百步穿杨那是吹牛,不过至少能保证不脱靶了,一组的成绩已经能够到了八十环上下,偶尔爆种了还能飙到就是环,这进步速度,堪称恐怖如斯。 于国术方面也颇有进益,要知道无论是魏文长还是齐武夫,都是宗师级人物,其中魏文长可是实打实的化劲高手,以罗恒看来,这位八爷的真实实力,恐怕比那位天下无双的穆格格还牛叉一些,有他指点,高屋建瓴之下,罗恒成功突破了一道坎儿,已经彻底在暗劲境界稳定下来,算是步入了暗劲中阶,浑身筋骨皮肉,近乎已经到达了人体极限,特别是敏捷大幅提高,罗恒测试过,全力施展,百米速度已经逼近了十秒,这在国家短跑队都是牛逼到不行的成绩,国术高手都是人形怪物,此话可没有丝毫的水分。 下一步,就可以通过震荡筋膜,将功夫练到骨头里了,也就是俗称的炼骨髓。 这种法门,在国术中,又叫“虎豹雷音”,近乎是每个拳术门派的不传之秘,魏文长也丝毫没有门第之见地传授给了他。 收获最大的部分,还是来自于齐武夫的指导。 罗恒接触国术,从前世算起,就是从陈氏太极拳开始的。 而齐武夫可是太极宗师,太极散手号称川渝无敌手,那不是吹出来的,这是罗恒第一次接触太极宗师,言传身教下来,收益颇丰。 连带着白乐天沾了罗恒的光,也跟着练拳,这几天乐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魏文长,齐武夫,这些都是什么人,那是活生生的传奇,宗师,平常人能遇着一个宗师级人物肯倾囊相授,那都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何况是足足两个。 白乐天绝对属于那种天赋异禀的牲口,身高一米八五,体重得有一百八十斤上下,精壮且悍,虽不如野狼这种人形暴龙,也绝对算个八尺大汉了。 他在部队上的练得是干脆利落,讲究杀敌一击毙命的军体拳,最为凶悍。 只是刚者易折,失之柔和,军体拳严格算起来,不算内家拳种,因为没有与之配套的呼吸吐纳法门,白乐天天赋异禀,练到现在,已经进入了瓶颈,要想再进一步,那是绝无可能了。 这也是罗恒身板明明不如他,论近身格斗,他却隐隐被压制的原因,一个外家拳高手,便是天赋再怎么秉异,也很难是个入了门的内家拳师的对手。 罗恒的暗劲虽说有些水分,但好歹也是暗劲不是。 魏文长教授白乐天的是真宗劈挂拳,也就是八极拳,这门拳法最为刚猛不过,练习第一步就是撞树,啥时候能撞断一颗碗口粗的柏木,那就算入门了。 这个过程了,白乐天只用了两天,倒是将魏文长乐得合不拢嘴,找着了个好苗子了。 这几天两人没少对练,上午练枪下午练拳,到了晚上就喝药酒吃狗肉补充亏损的气血。 一般的节奏是上午练枪的时候,白乐天将罗恒虐地找不着北,而到了下午练拳,罗恒就在上面找回来。 如此这般,三天时间倏忽而过。 今天两人起了个大早,驱车从俱乐部赶往西山墓地。 李葭薇和陈宣君俩儿互相不对眼的姑娘今儿罕见的没有争吵,胸前都配着小百花,安静地在西山脚下等着。 今天是赵蝈蝈的葬礼。 …… 天空下着微雨,湿了一座城池。 葬礼上,赵父赵母一脸悲痛,那个眉眼间跟赵蝈蝈有六七分相似的少女哭得梨花带雨,身边是个高挑女子,神色悲戚,看着罗恒的目光满是怨恨,自然是柳如眉。 值得注意的是,她为赵国华批了麻。 这是完全作为未亡人,为他守寡的做派。 来出席葬礼只有寥寥数人,罗恒等人上了化,行了礼,没有立刻离去。 反而是赵家人先走,伤心地,徒留无益。 白乐天来的时候,带了几瓶酒,就在赵国华墓地前,跟罗恒对饮。 罗恒给赵国华开了一瓶,笑道:“哥,兄弟我来看你,带着你最喜欢的五粮液。” 雨越下越大。 罗恒让俩儿姑娘先开车回去, 爷们儿间的事情,娘们儿没必要参合。 他们来得时候开着两部车,一辆陈宣君的路虎揽胜,一辆白乐天的军用吉普,俩儿姑娘开着军用吉普回的城,将那辆陆地老虎留了下来。 经过这么多天将养,白乐天嗓子勉强恢复了,沉声道:“蝈蝈,说起来咱俩也是一起长大的,虽说不在一个圈子混,但我一直觉得你这人特别耿直,这杯我敬你。” 说着自顾自喝了一杯。 罗恒陪着他喝了一杯,酒味辛辣,郁积在腹腔中,化作满胸的杀气。 他眯着眼,说道:“哥,等着吧,最多半月,我提着孟无咎这厮的人头来给你下酒。” 他说得平淡,一种杀伐意味却浓到了极处。 两人一直在墓地坐到天黑。 坐到风停雨住,云开月朗。 罗恒起身,眯着眼看了看如水一般的夜色,笑道:“真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天气呀。” 白乐天深以为然,笑道:“那还等啥,咱先去收点利息?” 罗恒点了点头。 他们决定分头行动。 两人下山,罗恒开的车,先将白乐天载到了看守所,而他自己开车到了一条市区北郊,一条有些偏僻的盘山公路。 这个地名有些拗口,叫倒马坎,据说当面有群麻匪盘踞,在这里占山为王,算是个风水宝地。 今晚,有一群世家公子哥要在这里飙车。 而其中一个家伙,绰号叫冬瓜,大名叫乔东。 ………… ………… 第一百五十七章:烟熏妆 要将孟无咎挖出来,让他血债血偿,付出代价,有两条突破口。 第一是目前关在天府市看守所的那个肇事司机,其二就是那个给孟无咎私通消息的乔家大少乔东。 乔东跟白乐天有层战友关系,所以他不便出面,那自然就是由罗恒去,而白乐天去找那位肇事司机。 以他特殊编制里的少校军衔,平日里见着个团长都不需要敬礼的,近乎相当于一个正科级干部,要见一个嫌疑犯,是再不容易不过的事情。 所以他没费什么功夫就见着了人。 羁押室里面,司机面色有些憔悴,想来还是吃了些苦头,炽烈的灯光让他微微眯着眼睛,神情还是有些不削一顾,用西川方言来说,那就是一个十足的滚刀肉。 这种人,最为难缠不过。 白乐天沉声道:“叫什么名字?” “报告政府,刘癞子。” “真名。” “刘勇。” “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儿?” 刘勇抬起了眼,打量着白乐天,看清楚了他的模样,疑惑道:“是你?” 他记起了白乐天,就是那天和他撞死的那个人一路的人,此人还揍过他来着,一拳两脚,差点没把他给打死,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白乐天沉声道:“回答我的问题。” “你不是知道么?” “回答我的问题!”白乐天加重了语气,暗含杀气,顿时吓得刘勇噤若寒蝉。 他是个纯粹地从刀山火海中过来的军人,身上的杀气,可不是刘勇这种地痞无赖所能承受的。 刘勇答道:“开车不小心撞死了个人。” 白乐天冷笑:“那你知不知道你撞死的人是谁?” “不知道。”刘勇摇摇头,“不过我一不是酒驾,而不是无证驾驶,最多关几年就能出来。” “看不出来,你很懂法嘛?”白乐天将嘴唇抿成细薄的线,“那你知不知道我又不是谁?” 刘勇摇摇头。 “我不是公安,也不代表政府,我是个当兵的。”白乐天这般说着,眼眸冰冷,“你撞死的人,叫赵国华,绰号叫蝈蝈,是我发小。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而你就那么把他撞死了。” “我也不想撞死他的。”刘勇瓮声瓮气答了一句,有恃无恐的很。 “你是故意撞死他的。”白乐天一字一句说道。 刘勇面色间有了些微惶恐。 白乐天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继续说道:“你结过一次婚,三年前因为你沉溺于赌博,妻子跟你离婚了,带走了你的女儿,几天前,你女儿被查出有白血病,要移植骨髓,需要一大笔钱,前妻找到了你,所以你铤而走险,撞死了我发小,对方付给你一大笔钱,而你唯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坐几年牢。” 刘勇脸上惶恐开始加重,狡辩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对我而言,要查出你祖宗十八代都是很简单的事情,我来这里,不是来和你谈条件的,而是命令你做一些事情。” 白乐天正视刘勇,“谁给你的钱,谁联络你的,给我答案。” 刘勇冷笑,没有说话。 白乐天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几天我跟一个家伙呆在一起,他跟我说过一句话,这世界上坏人太多了,要想不被伤害,那就得先让自己变成一个坏人,我深以为然。你懂我是什么意思么?” 刘勇先是摇头,突然悚然一惊,有些愤怒地看着白乐天。 白乐天凛然不惧。 其实在某种晨读上,他跟罗恒是一样的人,都是极端的自我主义者,只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凌驾于法律和道德之上。 “我知道你妻子、女儿是无辜的。但赵蝈蝈更是无辜的,你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之上,那你做得再怎么问心无悔,它都是不对的。” 白乐天想了想,继续说道:“选择我,你可能会被判死刑,但你女儿的病,我会帮你医治,还保证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或者你不选择我,你继续活下去,而我会用你妻子、女儿的命为我发小送葬。” 刘勇咆哮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妻儿!” “小人书看多了吧?”白乐天冷笑,“我心里没有那么高的道德准则,不信咱就可以试试,我同样认可那个家伙另外一句话,对付无耻的人,你只有比他更无耻,你希望你也不要低估我的无耻。” 刘勇陷入沉默。 他问白乐天要了一支烟,白乐天扔给他一只小熊猫。 他抽完后,嗓子略微沙哑,说道:“我想考虑考虑。” “三天,我这人耐心有限,只给你三天,过时不候。” 白乐天举起三根手指,丝毫不掩饰眼眸里的杀意,“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我不是在跟你谈判,而是命令。你没资格跟我玩。” 他说完后,转身就走。 出了看守所,叫家里给他开来了一辆悍马,他想了想,驱车前往倒马坎。 虽然已经决定由罗恒去找乔东,但他思来想去,自己还是应该去一趟。 乔东既然连他都敢阴,那就不再是他的战友。 他从来不是一个迂腐的人,这从他痴恋李葭薇十年,现在能从容退出就能看得出来。 …… 各色名牌跑车,引擎微微轰鸣着,撕破了暗夜的宁静。 富有节奏感的音乐,穿着暴露的女人们忘情呐喊,打扮嘻哈的公子哥们时不时吹着口哨,更是将夜色彻底点燃。 这里是倒马坎,曾经是一股麻匪聚啸山林之地,现在则成为省城纨绔圈的飙车圣地。 这条山路看起来跟天南的北山道依稀相似,只是不如北山道险峻,显得绵延许多,长度也长得多,足足有七八十公里,蜿蜒曲折,一望无际。 罗恒将车停在山脚,嘴里含着一只皱巴巴的红河。并未点燃,而是冷眼打望着约莫两百米外浮躁而涌动的激情。 据白乐天告诉他的消息,乔东是今晚这样飙车盛宴的组织者,开得是一辆银白色的玛莎拉蒂跑车,不过罗恒并未在山脚发现这辆车,那只能说明此人还没有来,或者正在飙车。 所以他躲在暗处等待,这里恰好有个拐角,能很好地隐藏自己的车,也能很好的观察对面的情形。 他有节奏地敲着手指,一秒一下,不急不缓。 待敲到九百三十七下的时候,对面那条盘山公路处响起了一阵引擎的剧烈轰鸣声。 罗恒眯起了眼睛。 他看到了两抹光,在蜿蜒的山路上奔驰,一辆正在他等待已久的银白玛莎拉蒂,而另外一辆,却是法拉利的那款经典大红,看起来比玛莎拉蒂还要炫目一些,好似一丛盛开在山野中的红莲花。 玛莎拉蒂以微弱优势取得领先,乔东有些志得意满地下车。 而法拉第在山脚一个漂亮犀利的飘逸甩尾,停好了车,车门缓缓打开,从上面走下一个高挑女子。 女子约莫二十五上下,扎着马尾,显得异常干练,只是眼神冰冷,冷艳到了极处,还画着烟熏妆,看起来倒像是山林里的鬼魅。 罗恒心中一凛,这女人他认识。 赵国华的未婚妻,柳如眉! ………… ………… 第一百五十八章:嚣张复嚣张,谁有我嚣张! 这女人罗恒前几天见她的时候,看起来挺正经的一个女孩子,身上挺有知性气质,是华西医大的正牌博士生。 而现在这身哥特风格装扮,要换一般人,肯定得穿出一身乡村非主流的气息出来,偏生她穿着却是十分自然,举手投足间俱是贵族气质。 柳如眉那天打了罗恒两巴掌,事后罗恒也找白乐天了解过这个女人的背景。 家里不是做官的,而是世代书香门。满清那代,足足出了八位进士及第。 建国后爷爷和父亲都是做学问的,便是嗡嗡嗡时期也未受到波及,特别是爷爷,堪称学界泰斗,在学术界的地位,大抵就是唐正德老校长那种桃李满天下的级数,和赵家结亲,不仅算是门当户对,甚至算是赵家这种武夫世家高攀了。 就是这么一位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居然做了如此奇怪的装扮,和一群二世祖飙车? 罗恒觉得自己脑袋有些迷糊了。 …… 山脚下,灯光闪烁,音乐迷幻,一派群魔乱舞景象。 乔东看着身材高挑、冷艳绝丽的柳如眉,丝毫不掩饰眼中炽烈,笑道:“柳大小姐,我就说我能赢你吧,怎么样,按照我们的赌约……” 他打了个响指,有人立马拿来了一瓶罗马康帝酒庄生产的红酒,他看着柳如眉:“你是不是应该把这瓶酒喝下去?” “喝下去!” “喝下去!” 响起了一阵起哄之声。 柳如眉皱起眉头。 她选择来飙车,纯粹是因为未婚夫的死,让她心里郁结,烦闷无比,来排解一下压力。 她玩车不是一年两年了,自诩算是个高手,遇到乔东约战,也就应承了下来,因为她起先看这厮飚过车,水平很一般,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 哪知道碰着一个扮猪吃虎的主儿,乔东的车技,隐隐压了她一线,就因为这一线,她输了这场赌局。 愿赌服输。 这群纨绔,家里都不差钱,自然不会玩儿赌钱这种俗气的戏码,他们的赌注,是一瓶酒。 她不是不能喝酒的女孩子,只是她现在身体状况,有些特殊……不能喝酒。 正在此时,一辆路虎揽胜缓缓驶来,车窗缓缓摇下,响起了一个不清不淡的声音:“她不会喝这瓶酒。” 音乐静止。 一众纨绔都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出乎意料的年轻,绝对不到二十岁。 不少人心里都疑惑起来,能开得起路虎揽胜的,绝对不是寻常人,但省城纨绔圈,并没有这号人物。 乔东皱起了眉头,说道:“是你?” 罗恒笑道:“是我。” “你谁啊,咱们的规矩,输了就要喝酒!” “对,愿赌服输!” “就是,装什么幺蛾子,想英雄救美呀?” 一众纨绔叫嚣起来,嚣张到了极处。 罗恒没有说话,眼睛眨也不眨,看着穿着红色短风衣,红色高靴,涂着红唇的柳如眉,近处看,她愈发像一朵红莲花了。 视线定格在清冷绝艳的脸庞上五秒,最后掠过起伏的高山,定格在她的小腹上。 眼神清澈,没有一丝别的意味,反而多了些……与他现在年纪,绝对不会相衬的慈祥——好像在看着一个鲜活的,稚嫩的生命。 柳如眉冷冷地看着罗恒,并没有因为他帮她出头而流露出些微的感激,有得,只是刻骨铭心的疼痛仇恨——就是这个男人,害死了她的男人。 乔东摸了摸鼻子,踅摸着,实在猜不到罗恒这厮怎么到这里来了,心里同时也是有些紧张的,是他给孟无咎通的风,报的讯。 孟无咎想搞死罗恒,而他却想赵国华。 因为他不想让柳如眉嫁给赵国华,他爱这个女人,很早以前就爱。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去通风报讯的原因。 情意千金不敌胸脯四两有时确实是一句金玉良言,譬如对于乔大少来说,为了得到柳如眉,他不介意得罪白家老七。 遗憾的是,赵蝈蝈死了,而罗恒这厮命大,却活了下来。 他冷冷地看着罗恒:“罗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赌约就是赌约,你这么横插一脚,不合规矩。”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在想另外一个问题,这厮,会不会猜到了是自己在背后搞得鬼? “规矩?”罗恒念着这两个字,笑道:“乔大少,我这人最讲规矩了,那你给我说说,你们这里的规矩是什么?” 乔东忍耐住罗恒话里的挑拨意味,冷声给他解释了一番。 大抵就是飙车定胜负,输方就必须喝一瓶酒。 罗恒想了想,笑道:“得,我尊重你们的规矩,这么着吧,你们带的酒有多少?” “能淹死你!”一个纨绔叫嚣着回答。 “那就好。”罗恒继续说道:“柳大小姐这瓶酒先甭喝了,我和你们飙一把,若我赢了,那柳大小姐这瓶酒就不用喝了,而你们要每人喝一瓶。” “那你输了呢?”另一个纨绔问道。 罗恒笑道:“输,我觉得不可能输。不过你既然问了,那我还是告诉你吧,我要输了的话,你们这里有多少人,我就喝多少瓶酒。” “扑你老母,你个扑街仔,装什么大只佬?” “就是,仙人板板,龟儿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哈哈,笑死我了,开着辆suv跟跑车飙车,小屁孩儿,你丫脑门子没秀逗吧?” 一群纨绔哪里受得了这般挑衅,骂将起来。 骂得难听,港话、川话和京片子夹杂,这群纨绔天南地北都见识过,方言不敢说掌握了几门,不过各地骂人的话倒是门儿清。 罗恒丝毫不以为意,只笑道:“你们不敢?” “乔大少,这厮估摸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咱哥几个就教教他做人呗?” “是啊,这世上傻逼多,但这么傻的,少爷我还是头次见到,不满足他都对不起他妈把他生的这么奇葩!” 一群纨绔又闹腾起来。 乔东皱起眉头。 他不认为罗恒是个傻逼,一个能把白小七打得心服口服的人,一个能魏八爷看中的年轻人,又怎可能傻逼? 他想了想,问道:“罗恒,你确定开着你这车和我们飙车?红酒度数虽然不高,但这里可是十几个人,全喝了的话,你不怕醉死?” “英雄救美嘛,自然得要有点匪气不是?” 罗恒这般说着,顿了顿,提高声音:“得了,都是胯下有把的爷们儿,都甭墨迹了,敢不敢?” 乔东有些踟蹰,问了问柳如眉:“柳大小姐,你怎么看?” 柳如眉冷笑道:“有人愿意当傻子,那就让他当呗,我跟他没什么交情。” 这话一说,一众纨绔眼里鄙夷意味更重,得,这厮还真是个逗比,人柳大小姐都不认识你,你跑来装什么大头蒜? 罗恒苦笑。 他本以为这么说了,柳大小姐顺着个台阶下了。哪知道对方连一点脸面都没有给。 他无奈,只是有些微遗憾。 正如他很久前说傲娇的纪大小姐一般。 一个女人,偶尔无伤大雅地慈悲一回,会很迷人。 可惜呀。 柳如眉靠近他,冷眼打量着他,唇角浮出冷酷的笑:“以你的身份,既然来招惹我,麻烦就自然会陪伴着你。” “你代我回绝对方,在他们看来,这是很让他们没面子的事情……既然你已经得罪了他们,就要彻底压服他们,这个圈子说白了,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她那淡漠的笑容里夹着一丝疲惫与阴冷,说道:“如果你能比他们表现的更嚣张,他们自然不敢在你的面前嚣张。” 罗恒摸了摸鼻子,正色道:“我觉得你说得挺正确,而且我本质上……真的是个很嚣张的人。” “哦?”柳如眉脸上的骄傲和刻薄丝毫不减,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屑。 她虽不至于把罗恒和那些觊觎他美貌的纨绔子弟等价在一起,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对他的鄙夷。 兄弟情深,替死去的赵蝈蝈照顾我? 她是柳家大小姐,一门八进士的西川柳家,书香门第中的书香门第,她的骄傲,和家族的荣耀与底蕴融合在一起,与生俱来。 所以,她不需要这种怜悯,也不要这种同情。 何况这人还是间接害死她未婚夫的男人。 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博得自己的原谅,以对得起自己那颗矫情的良心? 她不接受。 她已经决定,要恨这个人一辈子,也要他内疚一辈子! 一众纨绔面对罗恒挑衅,哪里按捺得住,都是不嫌事大的主儿,纷纷叫嚣着要乔东答应下来。 乔东骑虎难下,咬了咬牙,说道:“好吧,罗恒,我答应你。” 罗恒突然笑了,高声道:“麻烦哥几个先离远点。” 然后他发动车子,踩着离合,车子剧烈轰鸣着,好似一辆咆哮着的洪荒怪兽。 松离合。 身下的汽车猛然提速,在轮胎与地面高磨擦所带来的尖锐鸣叫声中,向着前方冲了过去。 一往无前。 柳如眉面色一白,看着车前那些人和名贵的跑车,尖声叫道:“你疯了?” 话音刚落,宛如洪荒怪兽的路虎揽胜,已经无比顺滑地擦过那些纨绔子弟的身边,带起一阵风儿,接着猛地撞到了乔东那辆银白的玛莎拉蒂上面。 一声巨响。 猛烈撞击下,玛莎拉蒂被震的从地面弹起,然后像酥化的饼干一样变形落地--两车间的距离太近,冲击力不可能太大,所以变形不是太严重,但车腰身的顺滑曲线,却已经丧失了所有美感,看上去非常惨。 尤其是那一瞬间,金属变形撕裂所出的咯滋响声,更是对耳膜的巨大折磨。 惨不忍睹,就如一个彪形大汉,在凌辱一个怯弱的小姑娘。 这画面,让人一看就能醉。 罗恒踩下油门,拉手刹,倒档,然后继续前进,路虎继续撞击。 砰、砰、砰、砰! 第一辆,第二辆,第三辆……很多辆。 每一声撞击,都像是点了个炮仗,又像是炮弹出膛,好似狠狠撞在在场每个人的心脏上。 ………… ………… 第一百五十九章:我……恳求你! 这画面很血腥,很残暴,很少儿不宜,惊着了这一众权贵子弟,他们见过狠人,可确实没见过这么狠的人。 他们习惯了自己的嚣张,却也未能想到,有人会这么嚣张,嚣张地能压制自己的嚣张。 这些人面色微白地四处散开,生怕这个开着路虎的家伙,在撞完车后,会觉得意犹未尽,把他们一起撞了。 正如你无法跟精神病人讲逻辑,你也没法子跟一个疯子讲道理。 而眼前这个叫罗恒的年轻人,显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夜风徐来,马尾辫在脑后轻轻悠扬。 柳如眉突然觉得有些冷,裹了裹身上的红色短风衣。 这个家伙,竟然……真的有这么嚣张。 嚣张到让她嗔目结舌、哑口无言。 罗恒喜欢路虎,这不是什么秘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他喜欢路虎的原因,没他跟神仙姐姐扯淡时说得那么矫情,什么原野上的风,奔驰的野马……单纯就是因为它够大够生猛,在山地能当半个履带式坦克开。 男人就该开路虎,特别是你想去撞车的时候。 他很喜欢撞车,当然是撞别人的车。 重生回来小半年,他撞过不少人的车,譬如那位晏太子的宝马,譬如马上就要被枪决的许延昭的奥迪a6,都是开得这辆车。 然而没有一次有这次撞得爽。 无论是质还是量,都不可跟前两次相提并论。 算算方才那般撞下来,车下亡魂都是些什么。 兰博基尼,玛莎拉蒂,宾利,法拉利…… 就这些车,要拖去修的话,起码要花费好几百万。 砰砰砰下来,就消耗了几百万,不爽才有鬼。 特别是看着一这群纨绔,包括那位傲娇的柳家大小姐在内,都一副见鬼表情时,他心里更爽了。 反观他自己的车,除了前面微微变形外,依然是条能在田地里当拖拉机开的好汉,这就是脆皮跑车和钢铁怪物suv的差别。 摇下车窗,他吹了声口哨,笑道:“好了,我热身完毕了,可以飚了么?” 众人好像生吃了几百颗苍蝇。 气愤到了极处,不少人红着眼看着罗恒,眼睛好似都能喷出火焰来。 不是心疼钱,在场都不是差钱的主儿,几十万的修车费不算个事儿。 他们气愤,在于这厮的无耻。 你丫都把我们的车撞成一堆破铜烂铁了,还飙车,我飚你大爷! 罗恒确实挺无耻,削弱对手就是增强自己,suv论跑车绝对不可能是跑车的对手,但总能赢过一堆破铜烂铁不是? “不飙啦,那岂不是说你们自动认输了,偶也,我就说小爷身上有王八之气吧,随便散发点出来,你看你们连跟我比的勇气都没有了,可怜哟。” 看着这群出离愤怒的纨绔子弟,罗恒笑得很灿烂——他一向都是如此这般的机智。 ”罗恒,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乔东冷声发问。 “知道啊,我撞了你们的车,但是我不打算赔,我是个穷人,赔不起。” 他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在对方发飙前,继续道:“你们要知道,飙车是犯法的,逮着了至少也要拘留十五天。我不赔你们的钱,你们可以选择去告我,那我就告你们非法飙车,就是这么简单,选择权在你们手上。” 一众纨绔嗔目结舌。 修车费加起来逼近千万是挺吓人,但分担到个体,只有几十万,对他们每一个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大数目,为了几十万,让自己去拘留所半个月到半年游,没人会乐意。 也就是说,这是个闷亏。 他们吃了就吃了,还没处发泄。 “操,你他妈给我下来!” 有人骂了起来,看来是忍不住动粗了。 罗恒没有下车,反而向他们比起了中指。 用两个人向他冲来,罗恒踩了一脚油门,路虎揽胜轰鸣起来,如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怪兽在咆哮。 两个纨绔顿时止步。 罗恒再次比起了中指,眼神挑衅,意思不言而喻——小爷就是这么无耻,怎么滴,你们能拿我怎么滴? 一众纨绔又怒又气,这厮,缩在个乌龟壳子里,真是太无耻了,忍不可忍呀! 不过眼前这种局面,骂他,这厮当做没听见,要打他,又怕这厮开车撞人,一时间,一众纨绔憋屈到了极处。 乔东冷冷地看着罗恒,冷声道:“是男人就滚下来。” “收回你的滚字。” 罗恒脸上表情一变,直接从车上走下。 倒是把一众纨绔吓了一跳,这厮傻了吧,敢下来? “你怎么敢下来?”一个纨绔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是男人,所以就下来了。”罗恒回答地一本正经。 他勾了勾手指,笑道:“想揍我么,来吧,小爷我要打十个!” “兄弟们,扁他!” 有人叫嚣了一声,几个纨绔递了个眼色,咋咋呼呼向罗恒冲去。 “别上!”乔东连忙叫了一声,他是知道罗恒战斗力的,连白疯子都不是对手,这群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泡妞的二世祖,哪里可能是他的对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是一场赤裸裸红果果的屠杀。 罗恒的拳头很硬,所以一拳都能轰翻一个人。 他的腿比拳头还硬,所以一腿能踹翻两个人。 顷刻之间,手起拳头落,顿时满地哀嚎。 一众纨绔都傻了眼——这你大爷真的是人? 太玄幻了吧,欺负小鸡也不带这么砍瓜切菜、摧枯拉朽的呀? 现实……其实有的时候真要比武侠小说还玄幻一些。 一个境界已经稳定下来的暗劲高手,一个打十个普通人,真的是再希拉平常不过的事情。 罗恒拍了拍手,满脸寂寞如雪范儿,叹道:“忘了告诉你们,小爷我的车挺能撞,而小爷本人我也……挺能打的。” 一众纨绔哑口无言。 地上躺了七个,而后面的七八个,吓懵了,不敢冲了。 乔东冷着脸,问道:“罗恒,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罗恒笑得不阴不阳,眼里意味深沉:“乔大少,长夜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你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乔东神色一凛,他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眼里有了些微惶恐。 正在此时,又是一辆悍马开来,车窗摇下,传来一个冷漠如冰的声音:“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吧!” “是白疯子!” “白家七少怎么来,他跟乔大少不是战友么,怎么看这架势,是跟这叫罗恒的家伙一伙的?” 一众纨绔议论起来。 白乐天下车,到了众人面前,冷眼环视一圈,顿时雅雀无声,一众纨绔无不噤若寒蝉。 白疯子的外号怎么来的,那就是打架打出来,而且打得都是圈子里的纨绔子弟,他一出场,顿时就把场面震慑住了。 “滚。”他只冷冷吐出一个字,一众纨绔,鸟兽云散。 白疯子之威,可见一斑。 风流云散后,在场只剩下四个人,罗恒加白乐天,乔东和柳如眉。 罗恒皱起了眉头,问道:“小白,你怎么来了?” 彼此经过这么些天一起练枪学拳,早已熟稔起来,罗恒就叫他小白了。 至于原因,除了姓白这点,这厮除了长得黑了点,还真像个小白脸的,长得太秀气了,就像一柄娟秀的小刀。 白乐天叹了口气,说道:“我仔细想了想,东子跟我好歹也是战友一场,还是我来吧。” “那也行。”罗恒点了点头。 白乐天拍了拍神色复杂的齐东肩膀,示意他跟他走,两人上了车,锁上了车门。 晚上风大,罗恒脱下外套,要给柳如眉披上,柳如眉皱起了眉头,躲了过去。 罗恒不以为意,打开自己的车门,说道:“上车吧。” 柳如眉犹豫片刻,还是上了他的车。 两人沉默良久。 罗恒突然开口说道:“几个月了?” 一句话,击破了这位姑娘所有伪装的防备。 她开始哭泣,哭得很压抑,低声抽泣,犹如三月里的梨花带着六月缠绵的细雨。 罗恒加上今晚,总共见过这姑娘三次,第一次是在赵家,她身上不乏世家小姐很跋扈,狠狠扇了他两巴掌,第二次是在西山墓地,赵蝈蝈的墓地,她哭得像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然后那种太过沉重的悲痛,却没有这次淡如流水的悲伤来得触动人心。 罗恒掏出一支烟,又摸出打火机,想了想,只放在鼻翼闻了闻,没有点燃。 对方肚子里有一条鲜活的小生命,他不能当着一个准妈妈吸烟,那样对孩子不好。 看着那个正在哭泣的红衣女孩儿,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心脏里某个角落被触动了一下,十分酸楚。 他知道,她为什么哭的如此伤心。 如果不是因为他,赵蝈蝈就不会死。 她下个月就能结婚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还未出生就没了父亲。 “给我支烟。”柳如眉嗓音瞬间沙哑。 罗恒用一种尽量温和的声音说道:“柳大小姐,我恳求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罗恒平凡的脸,温和稳定的语,经常能够让他身边的人感到亲切与可信任。 柳如眉虽然不属于他的朋友范畴,可是听到如此自然的问话,数十天内累积的压力,就像是寻觅到了一个突破口,她很自然地幽怨回答道:“三个多月了。” 罗恒想了想,说道:“柳大小姐,我恳求你,将孩子生下来吧。” 他欠赵蝈蝈的,这辈子都无法报还了。 他是个很传统的人,在这一瞬间,盘亘在脑海中的字眼,大抵就跟后裔,血脉和传承有关。 ………… ………… 第一百六十一章:是你? 生活就是战斗。 这话不是罗恒说得,而是柯罗连科的名句,这话刻板僵硬,泛着股子陈芝麻烂谷的腐朽,连同样不学无术的白乐天都觉着落伍。 毕竟现在是一个充斥高尚是高尚者墓志铭卑鄙是卑鄙通行证这类调调的社会,没几个年轻人会真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种书当回事。 可罗恒最近整天念叨着这句话,并将其奉为座右铭。 太祖爷当年大手一挥,打倒了一切牛鬼蛇神,同时也打倒了国人最后一点矜持亦或是信念。 但罗恒觉得,人就该有信念。 大多数升斗小民的生活都是一杯温吞开水,喝下去烫不死人,也没法子让局外人感到冰彻心扉,偶尔有几个手高眼低的草根野心家会捶胸顿足,骂老天不长眼埋没了自己这样胸有乾坤的人才。 罗恒做不出这等怨天尤人、自怨自艾的小媳妇儿腔调。 一个草根想上位,就得有点与众不同的匪气,所以他要战斗。 也正因为他要战斗,所以他在这个月色迷离的夜晚,捅了乔东一刀。 这位方才还不可一世自以为你们能奈我何的乔家大少瘫软在地,满脸不可思议,因为疼痛,面部表情纠结在一起,卸下来所有的骄傲自矜,有得只是惶恐。 丑陋不堪。 随着鲜血的飚溅,他能感觉得到身上力气在渐渐消失,这种感觉让他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罗恒冷眼看着他,就如在看着一头垂死挣扎的猪。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拿你怎么样,所以跟我装大头蒜?” 他冷笑,不杂糅任何情绪:“其实……我已经杀过很多人了,那再多你一个,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乔东呻吟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乔家的大少,你有一个当师长的爹,你有很多牛叉的长辈,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罗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居高临下:“你出卖我,那我就捅你一刀,我觉得这是一件十分公平的事情。” “你……”乔东呻吟声愈发惨烈。 罗恒笑道:“我不是一定想要你的命,毕竟主谋不是你,你也是见过血的人,应该知道我这刀没有伤着你的脏腑,只要我不把这把刀拔出来,你身体里的血,足够流一个小时的。” “也就是说,你有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思考跟我合作,亦或是继续坚持你所谓的义气,然后去死。” “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你们弄死了赵蝈蝈,这件事情让我很不爽,我是一个心里有一丁点不爽都要发泄出来的人,哪怕为此赌上我的前程。真不信,咱俩可以赌一把,用你自己小命当赌注。” 没有人不怕死,说得再义薄云天、英雄盖世,真到濒死边缘,任铁打的汉子,都不可能仍然能云淡风轻,何况是像乔东这种从小养尊处优,且注定有一个锦绣前程的公子哥。 “七哥……”乔东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白乐天身上。 白乐天面无表情的说道:“东子,罗恒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沉默,有夜风在呼啸,呜呜直响。 这种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乔东选择了妥协。 罗恒掏出了一支录音笔,笑道:“早这样多好,你也能少挨一刀不是?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乔东沙哑着嗓子说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罗恒满意地关掉了录音笔,小心地放进了兜里。 这个东西,还不足以将孟无咎定罪,但已经能够引起公安局重视,立案侦查了,且有这个东西在手,就相当于拿住了乔东的七寸,他再不可能和孟无咎搅合在一起,关键时刻,罗恒要他出来做人证,他就必须得做人证。 “乔大少,你放心,我主要目标不是你,所以等上法庭的时候,我会帮你争取检举立功,你最多做个十年八载就能出来了。” 罗恒说着,一把拔出他腹部的狗腿刀,鲜血顿时飚溅,乔东挣扎起来,罗恒叫白乐天将他按住,给他喷上了凝血喷雾,做了简易压迫止血,又喂了他一颗云南白药。 “放心吧,这点血,你还死不了。” 罗恒拍了拍白乐天肩膀,示意他将驱车将乔东带到医院处理。 白乐天带着乔东开着走了,罗恒望着汽车排气管喷出的白色烟尘,眼眸里寒芒乍现。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话,你现在死不了,不代表以后就死不了,等你进了监狱,小爷有一千种方法玩死你!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赵蝈蝈为他而死,他就要让某些人血债血偿! 现在跟乔东这么说,只是为了宽他的心,好让他放心跟自己合作罢了,作为这个件事情的主谋之一,罗恒又怎可能让他继续活下去? 一个也不能少,一个也别想逃,这是他素来做事的风格。 再说了,他不相信自己捅了这位乔家大少一刀,这厮以后会不计前嫌不来找自己的麻烦。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他一直都挺懂。 如果一团死灰有复燃的迹象,那边是只剩下一泡尿,也必须给他浇熄了,这才是他的风格。 …… 柳如眉早已下车,裹紧了身上的短红风衣,勾勒出玲珑曲线,如暗夜里的红莲花一般清冷。 她冷眼注视着这一切。 眉宇间并没有丝毫的胆怯亦或是惶恐。 罗恒掏出一支烟,点燃,狠狠吸了几口,然后扔掉,才敢到她身边,笑道:“我以为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姐,你就算不讨厌血腥,也绝对谈不上喜欢。” 柳如眉想了想,正色道:“你别瞧不起人,说不定我见过的血比你还多,别忘记了我的职业。” 罗恒哑然失笑。 这才想起了她是名外科主刀医生。 罗恒特意观察了她的手,很好看,但不如高如月好看,却更加修长有力,极为适合握手术刀。 “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是问句,而是祈使句,罗恒觉得她肚子里的年轻生命跟自己有很大关系,所以自己必须对她负责。 面对罗恒的强硬,柳如眉罕有地没有反驳,而是报出一个地址。 罗恒沉默着开车,约莫一个小时才到,是一个距离省医院不远的小区,不算特别好那种。 他疑惑起来,按理说以柳如眉的身份家室,房子不该这么差才对呀。 “真以为我们这种人就只会啃老?” 柳如眉看出他眼中疑惑,冷声道:“我从十七岁上大学起,就没用过家里面一分钱,这房子是我租的,三室一厅,每月两千块,离我上班的地方近,本来打算结婚了就退掉的,可是……” 她眼眸中有了些黯然,想了想,又补充道:“是我跟一个闺蜜合租的房子,她也是我们医院的医生。” 罗恒正色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就不请我上去坐坐了?” 柳如眉点头。 罗恒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这套对我没用,你虽然是个医生,但我相信你对一个孕妇应该注意哪些东西,一定没有我了解的多,所以我必须要上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柳如眉问道:“如果我说不呢?” 罗恒反问道:“你觉得你这套对我有用么?” 柳如眉想了想,觉得这套,对这个惫懒货,却是没用,所以她气鼓鼓的下车,狠狠地摔了摔车门。 罗恒跟在她后面,没有丝毫的生气,怀孕的女人吧,脾气大些是生理反应,完全可以理解和包容。 她住在三楼,倒是不难爬,她没有掏钥匙开门,而是直接按门铃。 门开了,视线中出现一个穿着睡袍的漂亮女人,她跟柳如眉打了声招呼,这才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心里疑惑,寻思你男人才死多久呀,这就另寻新欢了,按理说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呀。 接着门口灯光,打量了罗恒两眼,然后惊呼道:“是你?” 她微微张大嘴巴,眼神顿时变得闪躲起来,就好似做过什么亏心事一般,不敢跟罗恒对视。 ………… ………… 第一百六十二章:孟无咎的应对 有句话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罗恒觉得放在此处十分应景。 罗恒冷艳打量着这个穿着睡衣的妩媚女人,他的目光很有侵略性,甚至称得上是无礼,笑道:“是我。” 女人是褚冰云,李葭薇的那个闺蜜,那晚就是她招来的白乐天和孟无咎,之后还阴谋陷害罗恒,离间他跟李葭薇的关系。 这女人是个十足的贱人,对付贱人,那自然就不能心慈手软。 罗恒正踅摸着该如何收拾这贱人,柳如眉疑惑道:“你们认识?” 罗恒笑道:“当然认识,我们还算是‘朋友’。” 柳如眉看着褚冰云,褚冰云眼神有些闪躲,还是点了点头。 她其实不怎么怕罗恒,因为她不觉得这家伙敢拿自己怎么样。 她只是有些好奇,这家伙怎么会跟柳如眉搅合在一起。 这些事情,柳如眉不会跟她解释,罗恒自然也不会。 他直接进屋,开始打开冰箱,然后把自己认为不需要的东西全部扔进了垃圾桶,惹得褚冰云大呼小叫,你到底在干嘛,来搞破坏的呀。那些大多数都是本姑娘的零食! 罗恒面无表情地解释:“正如男人不怎么管得住下半身一样,我觉得女人也不怎么管得住自己的嘴。为了杜绝这种情况,我必须把这些东西消灭掉。” “你什么意思?”褚冰云有些蒙圈了。 “大姐,你到底是有多傻呀?”罗恒指了指柳如眉:“她怀孕了。” “啊?”褚冰云微微张大嘴巴。 柳如眉点了点头,得到正确答案之后,褚冰云嘴巴张得更大了,指着罗恒和柳如眉,结巴道:“你、你们……罗恒,你的?” 柳如眉冷眼瞥了她一眼:“瞎说什么,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可是……”褚冰云彻底蒙圈了,就算柳如眉怀孕了,那也该是人赵蝈蝈的呀,关你罗恒啥事儿? 罗恒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前是赵蝈蝈的,蝈蝈哥死了,那就是我的,我会是这孩子以后的父亲。” 褚冰云彻底傻眼了,她看着柳如眉,柳如眉没有心思解释,只表示我累了,睡觉去了,便进了自己房间,再也没有出来。 罗恒依然有条不紊地收拾,如鬼子进村一般,将自己认为不该出现的东西,全数扫荡。 褚冰云就一直缠着他,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罗恒不耐其烦,冷眼看着她:“大姐,你有没有你很烦,你读书的时候,老师没有告诉过你,应该尊重别人的隐私么?” “可是……” 罗恒眼里寒意更盛:“虽然我不打女人,但这其中并不包括贱人,在我现在心情还不算太差,不打算打你之前,你最好从我眼前消失。” 褚冰云顿时被吓住了,这家伙的眼神,一旦冷起来,真是挺吓人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她想了想,寻思也不能就这么认怂了,挺起宽松睡衣下,依然很有规模的胸部:“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凶什么凶,不就是那天戏弄你一下么,你又没少一根毫毛,大不了人家跟你道歉嘛。而且你应该知道薇薇没有继续生气,是人家打电话帮你解释的吧?” 罗恒勉强扫荡完毕,回过头来看着褚冰云,唇角笑容冷峻:“道歉?贱人,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褚冰云一脸懵懂。 “你做了什么?”罗恒眯起了眼睛,“那你知不知道赵蝈蝈怎么死的,你闺蜜的男人怎么死的?” “不是出车祸么?” “车祸?”罗恒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要不是你,我可能就不会跟孟无咎发生纠纷……” 罗恒冷言冷语,将事情大抵说了一番。 褚冰云捂住嘴巴:“你是说……赵蝈蝈的死,可能跟孟无咎有关?” “你说呢?”罗恒反问。 她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对……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要不然我就不会选择跟你这么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话,而是用这个!” 罗恒说着,拔出那柄狗腿刀,插在了茶几上。 此刀今天刚染过血,刀锋凛冽,上面还弥漫着骨子血腥味道。 褚冰云顿时噤若寒蝉。 这样的罗恒,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你想怎么办?”她深吸口气,良久才开口问道。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褚冰云犹豫片刻,说道:“罗恒,我必须得提醒你一下,孟无咎这个人,很不好惹,咱省城这个纨绔圈子里,家室超过他的也有,但却没人敢招惹他。” “那你给我说说,这人可怕在什么地方?”褚冰云这番话,倒是勉强勾起了罗恒兴趣。 褚冰云在省城圈子里,也算是准一线了,按理说以她的身份家室,便是孟无咎有个副省长的爹,一个正部级的大伯,家里有尊刚退下不到十年的副国级老爷子,她也不至于这般噤若寒蝉呀。 褚冰云正色道:“我是真有些怵这个人,你知道他在圈子里有个九千岁的外号吧?这厮最让人头疼不是他荣耀显赫的家世背景,而是躲在暗处阴人的笑里藏刀。” “这家伙能屈能伸,就跟太极拳高手一样,暗藏杀机,我爷爷早就说过孟无咎这孩子在政治上肯定走得远,因为老一辈吃了不少亏才领悟到的拖字诀和推手,他年纪轻轻就炉火纯青。” 罗恒眯起了眼睛。 他不怕那种手高眼低只会玩深沉的败类纨绔,也不怕跟天不怕地不怕一味求狠的小人物斗狠,唯独忌惮这类阴柔角色,很难缠。 许延昭也是这种类型,罗恒就差点栽在他的手上,至今想起来,仍然有些后怕。 他想了想,问褚冰云道:“那你觉得,这个人,跟许延昭比起来,怎么样?” “你认识许延昭?”褚冰云反问。 这位许家大少在省城圈子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只是栽倒的太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罗恒一脸平静地说道:“事实上是我把他送进去的,这不是重点,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褚冰云想了想,答道:“他们是同一类人,不过圈子里一致评价,孟无咎比许延昭更阴更狠,关键时刻,他比许延昭豁的出去。” 罗横跨看着这个七分御姐三分熟妇的女人,正色道:“你很怕他?” 褚冰云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你怕我么,你觉得我比他如何?” “怕。至于你和孟无咎比,我说不好,但你至少不会比他差。”褚冰云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若说孟无咎是一身阴柔气养到极致的九千岁的话,那罗恒这家伙,就是将剑走偏锋发扬到了极致,以至于看起来有了些中正平和大气的绝世妖刀。 九千岁对妖刀,鹿死谁手? 她不知道答案,但她很期待结果。 罗恒摸了摸鼻子,正色道:“其实你这人除了爱犯贱之外,身上优点也挺多的,比如你看人挺准。” “我只对真正的爷们儿犯贱。” 对于罗恒略带侮辱性的评语,褚冰云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刻意拉低了睡衣的领子,露出里面藏着的深深沟壑。 “无论什么时候,如果你想上我,我绝对不会拒绝。” 她的眼眸里,有波纹流转,好似一只发春的猫儿。 罗恒抬起了的下巴,看着她妩媚精致的脸,冷笑道:“对不起,我这人有洁癖,对贱人没兴趣。” 褚冰云扒拉开他的手:“你这人很不懂风情,也很没有风度。” 罗恒不说话,算是默认。 他觉得自己挺有风情,但不是对任何女人都会散发自己的风情,至于风度这玩意儿,那是一个男人真正尊重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的。 他不觉得自己应该尊重褚冰云,哪怕是一丝一毫。 “滚去给我倒杯水,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讲。”他命令道。 褚冰云瞥了他一眼,似乎不怎么反感他的颐指气使,去给他倒了一杯水,七分冷三分热的勾兑,温度恰好,尤其可见她除了会犯贱会识人外,也不缺乏一个成熟女性该有的细腻。 “我觉得你欠赵蝈蝈一些东西,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赎罪,有没有意见?” 罗恒冷眼看着她,她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你跟柳如眉的关系如何,既然你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我就有必要命令你几句,记住是命令,而不是提醒,更不是恳求,你懂我的意思么?” 罗恒缓缓喝了一口杯中水,不清不淡地口吻。 褚冰云点了点头。 “第一点,她现在是个孕妇,从今天起,你要负责她每日的膳食,具体食谱我明天给你,不准请保姆,这事儿必须得你亲手操办,特别是买菜做菜这块,我会定期抽查,总之不许出任何纰漏。” 褚冰云轻轻嗯了一声,罗恒举起的手指从一根变成了两根:“第二点,不准让她接触任何实质性的家务,当然你也不能让她看出来是我在命令你,有无问题?” 她再次点头。 “很好。”罗恒举起了第三根手指:“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要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可是有很多人不愿意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其中难免会发生一些不那么愉快的事情……” “我等下给你两个号码,一个是我的,一个是白家老七的,一有状况,你要立马通知我,如果我赶不来,你就通知白小七。这事儿你要当做头等大事来办,如果出了什么纰漏,我唯你是问,有无疑问?” 褚冰云面露为难,犹豫了很久,方才点头。 罗恒看着她,一脸严肃:“别觉得我是在为难你,事实上你应该感激我,愿意给你这个赎罪的机会,如果你不想下半生有把妖刀悬在你头顶,亦或是你还有那么一丁点可怜的良知的话,就把这三件事情给小爷我办好。” 褚冰云重重地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罗恒电话响了,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他按了接听键,对面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罗恒,我想我们应该出来谈一谈。” 罗恒的洛基亚小强机声音足够大,所以褚冰云也能听清楚电话里面的声音,脸色顿时一变,微微发白。 声音的主人姓孟,名无咎,自诩小孟尝,但圈子里的人,不怵他的都叫一声死太监,害怕他的,都得尊他一声九千岁。 ………… ………… 第一百六十三章:你要战,那便战! 同样是纨绔,也要分三六九等的。 譬如孟无咎和乔东,罗恒对付乔东,可以很生猛地找到他,将狗腿刀扎进他的肚子,因为他知道,乔东这种省城二线纨绔,没法子跟自己玩。 他不是一个妄自菲薄的人,有资源就要合理运用,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即便是在省城,也勉强也算是个准一线太子党,有巍巍高山一般的李家老爷子站在他身后,有魏文长、齐武夫和杨岐山这等绝世虎人出来为他站台,他虽不能横着走,但足以将很多人不放在眼里。 但这很多人里面,显然不包括孟无咎这位大内九千岁。 他可以不将乔东那个在西南军区王牌师当师长的爹放在眼里,却没有办法不将孟无咎那个管经济的副省长的放在眼里,也没法子不将他那个副部级的大伯放在眼里。 何况孟家还有一位资格不必李龙图差多少的副国级老爷子坐镇。 所以他没法子直接去找孟无咎麻烦,只能通过一些旁敲侧击的方式。 孟无咎的电话,让罗恒觉得有些诧异,他想了想,笑道:“孟大公子,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所以我拒绝。” “我不觉得你有拒绝我的理由。”孟无咎顿了一顿,依然是不清不淡的声音:“我知道你今晚捅了东子一刀,我是个很公平的人,所以我也捅了白家小七一刀。” 不清不淡的背后,是隐晦到了极处,也浓烈到了极处的声音。 接着就是噗地一声,传来一声惨哼。 罗恒心口一紧。 电话对面传来了白乐天有些惨烈的声音:“罗恒,你他娘千万别过来,这厮是在虚张声势,老子不信他真敢要我的命!” 罗恒想了想,只吐出两个字:“地址。” 孟无咎笑出了声,很温和的笑,恬淡,舒适,却隐藏着滔天杀气,报出一个地址,最后补充道:“记住,你一个人来,魏八爷、齐武夫什么的,我很怕。我这人胆子特别小,要是一害怕做出什么事儿,那就不太好了。” 罗恒眯着眼,冷声道:“你放心,我一个人来,别为难白小七,有什么冲我来。” “真有英雄气概呀,我很欣赏你,那你就来吧。” 孟无咎笑声愈发温润,“对了,忘了告诉你,那个卡车司机,在半小时前,已经死了。” 他挂了电话,罗恒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难看是因为他有些紧张,因为白小七对孟无咎抓了,看这架势,肚子上现在还估摸插着一把刀,他有些投鼠忌器。 但紧张的同时,也有些兴奋。 褚冰云说得不错,孟无咎这厮关键时刻,确实比许延昭豁得出去。 他不知道孟无咎这厮是如何知道自己和白乐天在对付他的,这不重要。 省城是他的地盘,他知道了也并不奇怪。 罗恒兴奋之处,在于这厮这是在跟他铤而走险地玩命。 卡车司机死了,不用说也是孟无咎弄死的,但自己手上还有乔东的录音,这玩意儿要不了孟无咎的命,但足够让他进号子呆几年,连带让整个孟家的清誉毁于一旦了。 树越大,越容易招风。 若自己手上的东西,流落到孟家那些个政敌手里,只怕连整个孟家都会受到牵连。 中国这个制度,很多事情,你能做,但不能坐在明处,更不能让人拿住把柄。 孟无咎为了点私仇,就弄死了同样在这个圈子里面的赵国华,这已经是犯了忌讳了。 所以他肯定要想尽千方百计,将手里的东西拿回去。 罗恒想了想,或许这就是孟无咎跟自己铤而走险放开膀子干的原因。 这厮装作一副成足在胸模样,其实已经狗急跳墙了。 放开膀子玩命,罗恒觉得这是他喜欢的、擅长的方式。 那他有什么理由怕孟无咎呢? 褚冰云看着他,嘴唇一阵嗫嚅。 罗恒笑道:“你说的不错,孟无咎这厮,确实不好惹,但我觉得,我比他……更加不好惹。” 罗恒说完,起身就走,她一把拉住他,说道:“听姐姐一句劝,别去,这厮摆明是想要你的命。” “这世界上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可我不还是蹦跶的好好地?我知道他想要我的命,但同时我也想要他的命!” 罗恒这话说得杀意弥漫,褚冰云便不再说什么。放开了抓住他胳膊的手。 “这事儿你都不能说,知道不知道?” 罗恒走到门口,又回头来补充了一句。 褚冰云点了点头,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心。” 萍水之交,她能做得,也仅此而已。 她年纪不算小了,这么些年,见过太过天才横溢的年轻人还未真正崛起就遗憾夭折,这就是这个残酷的世界。 草根阶级想上位,除了有屠龙的能力和勇气外,其实更为重要的,应该是运气。 她只希望这个小家伙能有这份儿气运,能在那位九千岁的阴损手段中活下来。 虽然她知道这种可能性已然不大,但她还是希望。 …… 罗恒轻轻带上了门,走得义无反顾,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味。 下了楼,到了路虎车上,他没有发动车子,而是接连打了几个电话。 第一个打给了李家老爷子,谈了约莫五分钟,没有任何墨迹,直入主题。 老爷子戎马一生,也十分习惯这种谈话方式。 后又跟魏文长、齐武夫和杨岐山都知会了一声,然后才扭动车钥匙。 没有直接去孟无咎告诉他的地址,而是先去了趟李家老宅,出来接他的不是李龙图,而是杨岐山。 杨岐山递给了他两把手枪,五个弹夹,都是罗恒惯用的五四式,一件军用防弹衣。 罗恒麻利地穿好,杨岐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恒,我跟老爷子商量过,我们的建议,你其实可以不用去,太危险了。” 罗恒摇摇头,笑道:“白小七愿意陪我来趟这趟浑水,那是真爷们儿,我告诉过他,从那天起,他就是我兄弟,我今儿要是不去,那说过的话,不就成了个屁了么?” 杨岐山点点头,说道:“叔理解你,也按照你的吩咐,这事儿是瞒着小姐做得。” 罗恒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而杨岐山扛着背着一杆狙,上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长安面包车,远远缀在了他的后面。 罗恒开着车子,微微摇下车窗,收音机里放着一首在这个年代都算很老的歌,唐朝乐队那首不朽地《梦回唐朝》。 在听到“今宵杯中映着明月,纸香墨飞词赋满江。今宵杯中映着明月,豪杰英气大千锦亮”这句地时候,罗恒关掉了收音机。 生活就是战斗,除了儿女情长外,多谢金戈铁马杀伐事也挺好的。 孟无咎啊孟无咎,你要战,那边战! 论放开膀子在小范围内一对一搏杀,他罗恒这辈子还真没怵过谁! ………… ………… 一百六十四章:三个电话 一辆路虎揽胜在夜色中一路奔驰。 罗恒一边开车,一边拿出电话。 他想打几个电话,给住进他心里面的那些人。 最先拨通了李葭薇的电话,对面传来了李葭薇没好气的声音:“死罗恒,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酒店,跑去干嘛了?” 罗恒笑道:“怎么,想我啦?” “想你个大头鬼!” “喂,小混蛋,她吹牛,刚才还跟我念叨你怎么还不回来呐,姐姐我就挺想你的,你想姐姐没有呀?” 很显然是陈宣君抢过去了电话。 罗恒一直觉得陈宣君和李葭薇住在一间屋子里,过了这么多天,两人还活得好好的是一件特别神奇的事情。 电话那面传来了一些古古怪怪的声音,显然是叶孤城跟西门吹雪又在决战紫禁之巅了,罗恒哑然失笑,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当然想啦,不过白小七刚才叫我去大保健,所以今晚我不回酒店了哦。” “大保健?死罗恒,你想死不是?” 透过话筒,罗恒都能感觉到里面的杀气。 罗恒哈哈大笑。 李葭薇没好气呸了他一口。 她当然知道这厮又在满口跑火车了,这小家伙好色不错,可也不是什么货色都瞧得上眼的,嘴叼的很。 她想了想,正色道:“喂,你到底在干嘛?” “真没干什么,就是酒喝多了。不想开车,就在车上对付一夜吧。” “小混蛋,要不姐姐来接你?” 陈宣君的声音,显然她又抢过去了电话。 “不用,你们早点休息吧。” 他这般说着,想了想,正色道:“对了,你把电话开免提吧。” “开了,你想干嘛?” 罗恒想了想,大声说道:“我爱你们,两个都爱。” 不等对面发飙,他直接挂了电话。 …… 酒店里面,李葭薇和陈宣君面面相觑,眼神都有些古怪。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们,今晚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李大姐,我觉得有些古怪,他……”陈宣君率先打破沉默。 “恩。”李葭薇点了点头,正色道:“妹妹,我们也吵了这么久了,我也不想再跟你吵了,我心里也有些碜得慌,要不你陪我去见见爷爷吧,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陈宣君点了点头,两姑娘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出了酒店,直奔李家老宅。 …… 罗恒还在打电话,这次是打给纪萧萧,这姑娘估摸是睡了,声音有些迷迷糊糊。 罗恒笑道:”纪萧萧同志,想你的革命伙伴罗恒同志没?“ “想……才怪!你还记得我呀,都不给我打电话,本小姐给你发短信,你也时回时不回的,对了,我最近在跟着惊蛰练武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练给你看。” “快了吧,在省城还有些事儿要处理。不过你都不想我,那我还是不回来算了……” “你……”对面纪萧萧沉默了好久,声音低如蚊呐:“其实……其实人家还是有那么一点想你的。” “这还差不多。”罗恒想了想,笑道:“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我爸妈都睡了好不好!” “不管,我要听!” “好吧,那我到阳台去……” “哇,今晚的月亮好漂亮好漂亮,你看到了没有?” 罗恒看了看,果然是圆盘一般,笑着说看到了,但我觉得没有你漂亮。 ”肉麻……”纪萧萧吐了口气,问道:“说吧,你想听什么?” “就那首宽恕吧。” 纪萧萧开始唱了起来,她的嗓音空灵婉转,带着独特韵味。 飘渺层叠,穿越了几十公里的云端,传到了罗恒耳畔,就如在耳边呢喃。 …… 如是,我闻。 仰慕比暗恋,还苦。 我走你的路。 男儿泪,女儿哭。 我是你,执迷的信徒。 你是我的坟墓。 你给我保护,我还你祝福。 你英雄好汉,需要抱负。 可你欠我幸福,拿什么弥补? 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 …… 一曲听完,罗恒叹了口气,笑道:“好了,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纪萧萧轻轻嗯了一声,沉默片刻,悠悠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罗恒,其实……其实我很想你,每天都想,每晚都想。” 罗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姑娘就先挂了电话,他叹了口气,心里些微感概。 最难消受美人恩,仅此而已。 路途已经走完了三分之二,他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里面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小罗子,你活腻了吧,这么多天不跟本女侠禀告行踪!” “女侠,你冤枉我了吧,前天不才跟您禀告过?” “是吗?那可能是我忘记了吧,本女侠既然忘记了,那就相当于没有发生过,还懂不懂规矩了,重新禀告一次!” “好吧……”罗恒哑然失笑,正色道:“女侠,我一个很好的兄弟被江湖恶势力欺负了,我现在要去救他,不过对面势力强大,你小跟班我可能不是对手,怎么办?” “放心大胆的去吧,你牺牲了的话,本女侠会替你报仇的!忘记本女侠是怎么教你的么,行走江湖什么最重要?第一是义气,第二是义气,第三还是义气,江湖儿女,绝对不能跟恶势力低头,知道么?” 罗恒想了想,正色道:“小的明白,谨遵教诲!” “这还差不多……”许惊蛰这般说着,这才反应过来,突然说道:“不对,你说得不会是真的吧?” 罗恒笑道:“当然是假的,我逗你玩的。” 许惊蛰很傲娇地吐出两个字:“找死!” 罗恒哈哈大笑:“有种你就顺着电话线爬过来打我!” 许惊蛰气得咬牙切齿。 罗恒正色道:“好了,快说你想我了。” “不说,人家一点都不想你!” “可是我很想你,要不要我分点给你?” “今天吃错药了吧,这么肉麻,好啦,其实我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想你的,你还是快回来吧,我还等着你给我当跟班,我们去吧天南的武馆全挑一遍呐。” “收到!”罗恒又跟她闲聊几句,便挂了电话。 电话另一边,许惊蛰从床上起来,到了阳台,任月光倾洒在身上,在淡紫色眼瞳里晕开了静谧的波纹。 她神经大条不错,但又不是真傻,知道罗恒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而且很危险。 她所能做得,也仅仅是装作被他糊弄住了,不要他担心罢了。 悄悄握紧拳头,她看着夜色中的天南,悠悠说道:“许惊蛰,你可要加油了,好好努力,这样你才能帮他分担一些东西呀。” ………… ………… 第一百六十五章:反将 孟无咎将会面地点定在了一家位于市区三环开外的弓弩俱乐部,不在市区,但也不是特别偏僻。 外面看起来是个三层的独立建筑,不大,但真正的设施是在地下负一层,有一个两千多平米的地下室改造的弓弩练习场。 这家俱乐部是会员制,到这个点儿,早就不对外开放了,罗恒下了车,还没拨通孟无咎的电话,两个在大热天都穿着皮衣的汉子走了过来,冷声道:“跟我来。” 两人先是搜了他的身,摸了出那两把手枪,连弹夹都全数收走了,摸到他那柄狗腿刀,罗恒按住了他们的手:“刀在人在。” 两个汉子想了想,一把小刀能起多大风浪,便依了他,带着他七拐八拐,进了地下室。 罗恒皱起了眉头,孟无咎这厮很聪明,在地下室的话,所有狙击手段都失去了作用。 到了靶场,罗恒发现这个约莫六百平米的靶场里面约莫有二十个人,都是一脸彪悍气,估摸都是些退伍军人,看样子倒是没有带枪,而是人手一柄复合弓,一袋弓箭。 弓加箭,就等于一把枪。 毕竟这个国度涉枪无小案,从这点也可以看得出孟无咎即便要放开膀子跟罗恒玩命,也谨慎得很。 而孟无咎坐在休憩区的椅子上,大马金刀。 一个八尺大汉被绑在立柱上,肚子上插着一把刀,形容狼狈,正是白乐天。 孟无咎鼓起了掌,笑道:“罗恒啊罗恒,好你个罗恒,你还真有胆子来,佩服,佩服。” 白乐天抬起了眼,看着罗恒,狠狠吐了口唾沫,大骂道:“罗恒,你丫是傻逼吧,孟无咎这孙子还敢杀我不成,摆明就是那我要诱你来的!” 罗恒摇了摇头,没好气道:“白小七,闭上你的鸟嘴。你丫还是个当兵的,跟老子吹牛的时候,不是说你丫刀山火海都见识过了么,还说真玩命小爷都不是你对手,丫怎么滴就被人绑票了呢,小爷我要是你,真恨不得端块豆腐碰死算了,丢人!” 白乐天无言以对,想了想,正色道:“小恒,真不是哥哥我不行,而是孟无咎这鸟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娘们儿,妈拉个巴子,太厉害了,我一招就被撂倒了,估摸着你来也差不多,恐怕只有魏八爷才有资格跟她过招!” “娘们?”罗恒皱起了眉头,按找白乐天说得,这娘们儿起码是个入了化劲的大高手,他心里顿时疑惑起来。 妈拉个巴子,什么时候起,这个世界已经玄幻到“化劲满地走,暗劲不如狗”的地步了? 想了片刻,摇了摇头,看着白乐天,正色道:“小白,不是小爷我傻,而是你丫拖后腿,孟无咎这死太监可能是不敢杀你,但我觉得他一定敢下你两只胳膊,小爷要不来,你丫要真断了手,还不得骂老子一辈子。” 孟无咎继续拍了拍手:“很好,很好,我就欣赏你这么讲义气的人,罗恒,我们来好好谈谈吧。” 罗恒搬了个凳子,坐在孟无咎对面,翘起了二郎腿:“孙子,小爷觉得没什么好跟你谈的,现在你是刀俎,我是鱼肉,说说你要我怎么着才肯放了白小七?” “很简单。”孟无咎笑得云淡风轻,看着罗恒,“要你死!” “有种你就来拿!”罗恒丝毫不以为意。 孟无咎没有动,不是他没种,而是不敢。 因为罗恒手上还有他想要的东西,关系到他个人前程,甚至关乎到整个孟家兴衰的东西。 他低估了罗恒。 赵蝈蝈时候,这家伙一直表现得很安静。 该干嘛干嘛,甚至没有流露出些毫关乎悲伤地情绪。 所以他认为这家伙是个冷血货色,哪怕是猜到这事儿是自己干的,也不会为了替赵蝈蝈报仇而让自己身入险地。 但他没有想到罗恒真起了心思要给赵蝈蝈报仇,还拉白家老七上了船,也没想到这厮敢对乔东动刀子,那么快就拿到了关键证据。 他顿时就骑虎难下了,不铤而走险,只有被这厮用温水煮青蛙的法子,玩死的命。 所以他绑了白乐天。 你不是讲义气么,重情义么,好呀,我给你讲义气重情义的机会。 罗恒没有让他失望,单刀赴会。 顿时他就看轻了这个家伙,一个不知道爱惜自己性命,只会逞一时血勇的货色,没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这样的人,弱点太多了,浑身都是破绽,只有被他玩儿死的命! 孟无咎想了想,摸了摸挺翘鼻子,笑道:“把我要的东西给我,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好啊。”罗恒点了点头。 “那东西呢?” “当我傻,你先把人放了!” 孟无咎笑了起来:“你当我傻,先给我东西。” “你有没有觉得这样的对话很没有营养?”罗恒翻了翻脸皮,掏出一支录音笔:“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孟无咎点头。 上前解开了白乐天,押到了罗恒面前。 罗恒将东西给了他,他把白乐天交到了罗恒手中。 罗恒带着白乐天就走。 二十支弓弩齐刷刷地指向他,他皱起了眉头。 孟无咎将手中录音笔折成两段,大笑:“你是傻蛋吧,你觉得这种场面下,我还会放你走?” 罗恒丝毫不以为意,又是掏出了一支录音笔:“要不我再给你一个?” 孟无咎张大嘴巴。 罗恒继续掏一直掏出了七八个:“这玩意儿几十块钱一个,小爷我虽然穷,但十几二十个还是有的,你看,我有很多个。” 孟无咎眯起了眼睛。 这种局面,很复杂。 想了想,他冷声道:“罗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恒笑道:“没什么意思,做错了事情,就该付出代价,小爷我已经把真正的录音笔交给警察了。” “你……”孟无咎面如死灰。 “很好,很好,你自寻死路,那我就成全你!” 他挥了挥手,二十具复合弓整齐划一地上弦。 “杀了我,你也跑不掉。”罗恒冷笑,“不信我们可以试试。” “你报警了?”孟无咎问。 罗恒报警的话,那此事就毫无转圜余地,他立马就会下令杀了此二人。 “没有,我还不想逼你狗急跳墙。但你想鱼死网破,我也不怕你。我保证我躺在里面的话,你也出不了这间屋子,现在外面只有埋伏着三个狙击手,你知道我跟李家有些关系,搞定这些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孟无咎,现在的局面,要不小爷陪着你死,要不你放小爷走,然后咱俩再打官司慢慢磨叽。 孟无咎冷眼看着罗恒:“你不怕死?” “当然怕!”罗恒耸了耸肩,“但我觉得,你比我更怕死。” “其实……我不如你想象中那么怕死。”孟无咎手中的复合弓,瞄准了罗恒的脑袋。 面对孟无咎的反将,罗恒心中一紧,冷汗唰的就起来了——这厮,真要跟小爷我拼个鱼死网破? ………… ………… 第一百六十六章:赌命 这一瞬间,罗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没有在面色上表露出来。 仍然是云淡风轻表情,从容的很。 他可以被人给打死,但绝不可能被人给吓死! 仔细一想,心里寻思着没道理呀,孟无咎这厮前面又不是没有路了,为什么会这样做? 凭小爷手里的东西,最多恶心他一下,给他招惹点麻烦,这家伙不是热血上脑就不管不顾的蠢人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无咎移开了复合弓,笑道:“原来你也会害怕呀,笑话,真以为你能吃定我?我今天就要你的命,你能把我怎么着?” “不怕跟你说几句偏激的,我就杀了你们两个,最多跑到国外躲几年,能有多大事儿?” “真以为这点小事儿就能扳倒我们孟家,罗恒啊罗恒,就凭你,你拿什么和我玩儿?” 罗恒皱起了眉头。 他没有想到,孟无咎这厮,竟是个偏激货色。 看来褚冰云说得不错,这厮关键时刻,可以许延昭豁得出去多了。 “那再加上我们呢?” 正在此时,两个浑厚声音响起。 两个穿着中山服的中年人缓步进来,有人前去阻挡,也不见二人有任何动作,就是一阵人仰马翻,看起来那般的不可阻挡。 其中一个龙行虎步,卧蚕眉国字脸,浓眉扎须,一举一动都彰显着霸气,最为奇特是他只有八根手指,自然是魏文长了。 另外一个气质内敛的多,如一柄抛光隐晦,沉寂多时,染上厚厚尘埃的绝世好剑,只有细细观察才能察觉他的与众不同之处,悠远绵长,好似波澜不惊、风平浪静的大海,只待狂风骤雨,就能掀起阵阵惊涛骇浪。 便是以魏文长霸气如虎,也丝毫不能掩饰他的存在。 这人自然是齐武夫,太极散手川渝无敌的齐武夫。 “哟,这下可热闹了,齐爷和魏八爷都来了,不知那位不动如山的杨爷来没来,想来是端着狙击枪守在外面吧?” 孟无咎丝毫不以为意,好似这些早在他意料之中。 “孟家小子,你放着大好前程不要,也要跟罗恒玩儿个你死我活,这是何必?” 说话的是魏文长。 “八爷,不是我想跟他你死我活。”孟无咎指着罗恒,“是这厮不想让我活,那我有什么办法,不就是玩命么,他敢玩,我就陪他玩。” 罗恒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孟无咎这厮,有恃无恐地让他觉得可怕。 这家伙,很厉害,绝对是他面对过所有对手中最难缠的一个,难怪西川纨绔圈没人敢惹他! 魏文长继续道:“听我一句劝,你们大家都各让一步,我替罗恒做主,一年之内不准来找你麻烦,这样可好?” “魏叔……”罗恒刚想说话,魏文长摆了摆手,示意他听自己的。 罗恒眯起了眼睛,心里念头百转。 魏文长都这么说了,他要听不出来弦外之音,那就是傻帽了。 现在的局面很明朗,那位货车司机已经死了,走官方渠道,罗恒除了能恶心一下孟无咎和孟家之外,对孟无咎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让他坐几年牢又怎样? 凭孟家的关系,不说这厮前脚进去后脚出来,便是判了,因为证据链不充分,只怕也判不了多久,而且在监狱里肯定不会吃任何苦头。 这样的结果,不是罗恒想要的,他只想要这厮的命! 魏文长是什么人,那是省城黑道上数一数二的大佬,心里明镜也似,怎可能看不出这些东西? 眼下这种局面,叫罗恒跟孟无咎拼个你死我活,不是明智的选择。 偏生无论是罗恒这柄妖刀,还是孟无咎这个九千岁,都不是能忍气的主儿。 最好的方法,就是两人各退一步,定下一个受双方认可的期限,押后再说了。 孟家不可能看着孟无咎死,李家也不可能看着罗恒死。 西川省两大名门的这次碰撞,注定擦不出多大的火花。 这恐怕是李家势力和孟家势力在接触之后,暗地里达成的默契了。 孟无咎却是摇摇头:“我觉得不好。” “莫非你连我的面子都不给?”魏文长面色一冷。 孟无咎冷笑:“不敢,八爷是敢跟晏九楼这等绝世枭雄掰腕子的人,我怎敢不给您面子。只是今儿要就这么放罗恒走了,我心里会不爽。” 眼下这种局面,就是比谁比谁更狠的问题,他觉得他比罗恒更狠,所以他要先出招。 罗恒叹了口气,知道主动权在对方手中,眼下为难不了此人,他不是不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若他真是个只知道一味斗狠的莽夫,也蹦跶不到今天,更不可能获得李龙图老人的认可。 想了想,说道:“孟家孙子,那你要如何才爽?” 孟无咎想了想,笑道:“我们来玩儿个游戏,你要赢了,我就放你们走,你要是输了,我也不要你的命,留下一只手再走吧。” “那你要是输了呢?”罗恒反问。 孟无咎一脸温润笑容:“我输了,那今晚就放了你马,遵守你背后站着的李家和我们孟家的约定,一年之内不找你麻烦,至于一年之后,你要想跟我玩儿,那我就奉陪到底。” 罗恒眯起了眼睛,里面寒芒闪动:“你是吃定我了?” 孟无咎指了指靶场里的二十把劲弩,浅笑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今儿我能在这弄死你,而你弄不死我,主动权在我手里。” 罗恒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吧,孙子,想跟你爷爷玩什么游戏?” 面对罗恒言语挑衅,孟无咎丝毫不以为意,以一种不见起伏的语气说道:“我手里有一张弩,还有一打箭,我们就来赌一把,赌我能不能射中你!若一打箭之后,你还能活下来,那我就放你走。” 罗恒不置可否。 “我操你大爷,孟无咎,有你这么恶心人的么?要玩儿老子陪你玩儿!” 说话的是白乐天,他肚子上还插着一把刀,虽没有伤着要害,但估摸也流了不少血,虽然他壮得好似一头牛,也经不起这般折腾,脸色白的很,看起来很是虚弱。 不过言语间倒是豪情万丈,是个真爷们儿。 罗恒摆了摆手,示意这厮退后,笑骂道:“白小七,先把你露出来的肠子塞进肚子再说吧,想死就滚远点死,小爷没工夫给你演英雄本色……” 魏文长跨前一步,沉声道:“孟家小子,如果我说不同意呢?” 孟无咎冷笑:“没用,八爷,不是小子不给你面子,这事儿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我知道你找我家老爷子谈过了,不过现在是我说了算,今儿要不就听我的,要不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魏文长寒声道:“我承认你现在有资格把我们都留在这里,但你真这么做了,你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而且李家会跟你们孟家不死不休!” “别拿李家压我,这套对我没用,我耐心有限,两分钟内不给我答复,我们就鱼死网破。” 孟无咎笑得不阴不阳,顿时就把在场所有人的震慑住了。 罗恒心里一阵打鼓,他不确定这家伙是在虚张声势或者真是个疯子,但他不敢赌。 想了想,他跨前一步,看着孟无咎,突然笑了起来:“有趣,有趣。我承认我是个十分怕死的人,孟大少,你成功把我唬住了。不过我不是那种自己去死还要拉人垫背的人,你不是要玩儿么,我陪你玩儿就是了,不过你我记住一句话,今儿最好玩死我,否则死的一定会是你!” “哎哟,罗哥哥,英雄呀,人家怕死了,那就开始吧。” 孟无咎一身阴柔气质在这刻散发到了极致,就如大内中练了葵花宝典的九千岁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此间空气似都因此凝滞了几分。 他举起了手中的复合弩,搭上一支箭,手指放在扳机上,然后瞄准了罗恒的头。 箭头在炽烈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看这架势,箭头不仅打磨过,恐怕还加了点见血封喉的佐料。 ………… ………… 第一百六十七章:小人 形势在顷刻间急转直下,罗恒命悬一线。 他深吸一口气,心跳继续加速,虽没有在面色上表现出来,但手里还是微微冒汗。 他有些紧张。 没有人在面临直接的生命威胁时还能不紧张。 孟无咎很可怕,至少在今晚看来,比他厉害,全方位将他吃得死死。 他所有的伏笔,所有的算计,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就在刚才,魏文长悄悄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埋伏在外面的三个狙击手,包括杨岐山都被对方发现了,是一个蒙着面,厉害十分的女子发现的,杨岐山跟她交了手,不是对手,还受了不轻的伤,要不是跑得快,而这个女人也没有追,只怕此刻连命都没了。 另外两个狙击手就没那么好运了,现在已经被抓,生死未卜。 现在的局面,如果孟无咎真想鱼死网破,有将他们这波人全歼的实力。 所以罗恒不得不站出来,跟他赌命。 赌赢了,那勉强还能全身而退,赌输了,那死他一个,总比全都死了好。 罗恒不是什么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浑人,心里没那么阴暗,不会硬拉着这屋子人陪自己去死。 他心里泛起一股无力感。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就好像是记忆中那个抹不去的屈辱黄昏,自己被那两个小混混打翻在地,他们往自己撒尿吐口水时,心里的无力和憋屈。 命运是残酷的,世界也是残酷的。 这一刻,任何人都帮不了他,他只能靠自己。 他曾经被命运击败过一次,但他不认为自己还会被击败第二次。 绝对不能,哪怕是死……也不能。 他浅笑起来,对着孟无咎勾了勾手指:“孙子,来呀!” 生死间有大恐怖,但谁他娘说不能有大从容? 噗地一声。 孟无咎扣动了扳机,一直瞄准罗恒脑袋的箭矢刷地一声,插在了罗恒脚下两寸的地板上,箭杆嗡嗡震荡,带起道道残影。 罗恒一动不动。 他没有躲,他要是躲了,刚才那支箭应该就插在他胸口了。 这是一场全方位的心理博弈,赌注是他的生命。 “有点意思。”孟无咎很快就上了第二支箭,“你猜猜,下一箭,我会射哪里?” 罗恒没有说话,微微佝偻着身子,微眯着的眼睛亮如弯月。 嗖! 又是一箭射出,插在近乎同样的位置。 罗恒仍旧一动不动。 这又是一场心理博弈,他又赢了一次。 “你是个合格的玩物,但你真觉得你能赌赢十二次么,还有十次。” 孟无咎慢悠悠地说着,上箭的速度一点不满,又是一箭瞄向了罗恒。 罗恒毫不犹豫开始跑路,跑得十分狼狈,连滚带爬,就像是一只被大猫戏耍的小老鼠,挣扎,凄惨。 嗖! 这一箭直接瞄准了他的后脑勺。 进入暗劲之后,听力的加强,让他勉强有了听风辨位的本事。 强行扭转腰身,左腿用力一踏。 刺啦一声。 剧烈的摩擦,让地板上露出一道焦黑擦痕。 他整个人如弹簧一般,飞速弹开,在地上翻滚一圈,单手撑地,半蹲着喘气。 第三支箭,擦着他肩膀,射进了墙壁,将衣服都划拉开了一道口子。 只差一线,他就中招了。 箭头可是抹着毒的,只要挨着边,他都是死定了。 接近着,又是第四箭,第五箭……很多箭。 罗恒狼狈逃窜,翻滚,跳跃,空间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眼看避无可避,他开始往对面的人群中跑,藏到了一个举着弓弩的汉子身后,一把切掉他手中的弩,抓在了手中。 一支箭射在了那个汉子的肚子上,他蹲到地上,顷刻间就脸色就开始发青,吐着白沫。 身边的人,连忙给他注射了一只解毒剂,方才堪堪保住性命。 第八支,第九支,第十支…… 罗恒又躲过了三支箭。 意味着又有三个人替他挡了箭。 孟无咎丝毫不顾及自己人。 人群散开,还剩下两支箭,罗恒避无可避。 孟无咎笑了起来,又是一箭。 直接钉在了罗恒的裤脚。 他摔倒了,狼狈不堪。 凭他的玩了十多年弓弩的功底,怎么可能射不中罗恒,起先,只不过和他玩玩罢了。 给他希望,再亲手将其浇灭。 就如猫在抓住老鼠后,总是要将其玩弄一番再吃掉,这样才有快感不是? 还剩最后一支箭。 这支箭,他就要罗恒的命。 然后就他就愣住了。 罗恒回过头来,不知什么时候起,手里已经抓住了一支箭。 他半蹲在地,拉弓如满月,箭头同样瞄准孟无咎的头颅。 “来啊!”他疯狂咆哮,青筋乍现。 孟无咎眯起了眼睛,第一次,眼里有了些微紧张。 十几把劲弩齐刷刷瞄准了罗恒,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把他射成筛子。 孟无咎想了想,笑道:“罗恒,看你的样子,就是没有玩过弓的,你确定你能射中我?” 罗恒胸廓剧烈起伏着,汗如雨下。 在这一刻,他心里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笑道:“孟无咎,我是没有玩过弓,但你确定我就射不中你?” 他眯着眼正视孟无咎:“你不是要玩游戏么,那没有点儿添头怎么行,你有百分百的把握射中我,而我射中你概率可能不足百分之十,你看,小爷叫你沾了多大的便宜,要不要赌一把?” 孟无咎脸色微变。 在他看来,自己的命可比罗恒金贵多了。 这个乡巴佬,根本没有成为自己对手的资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认为这句话很有道理。 所以他扔掉了手里的复合弩,笑道:“游戏结束了,你是个合格的玩具,滚吧。” 罗恒扔掉了手中弓弩,瘫软在地,竟是直接晕厥了过去。 他方才……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凭他现在的体力,别说射中孟无咎,便是维持射箭的姿势,都是尽了全力。 孟无咎看了看脸色很难看的魏文长和齐武夫:“我会遵守我们孟家和你们李家的约定,从明天开始,一年内不找罗恒的麻烦,我希望你们也能给我表个态。” 魏文长和齐武夫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两人扶着罗恒和白乐天,狼狈离去。 待这些人都走了之后,一个蒙着面,穿着紧身服,走路犹如狸猫般性感的女子从暗处缓缓走出。 孟无咎很好地掩饰住了看着这名女子时,眼里的那份炽热,拱了拱手,笑道:“谢谢。” 女子冷声道:“帮你办成了这件事,那先生欠你家那位老爷子的恩就算报了一半了。” 孟无咎点点头。 女子接着说道:“不过我觉得你干了一件蠢事。” “哦?”孟无咎摸了摸挺翘鼻子,笑道:“您这话这是什么意思?” 女子说道:“你今天占据了上风,就不该让他活下来,难道你不知道打蛇不死反被咬的道理,何况这个家伙,可是头随时都会化龙的蛟。” 孟无咎笑道:“我说了从明天开始一年内不找他麻烦,但有说过今晚不找他麻烦么?” 女子想了想,嗤笑道:“你果然是个小人。” “多谢夸奖。” 孟无咎笑得不阴不阳,微眯着的眼睛杀意乍现,“纳兰格格,就劳烦你多跑一趟,把你家那位先生欠我爷爷恩情的另外一半也还了吧。” 好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 ………… 第一百六十八章:妖刀! 李葭薇和陈宣君赶到李家老宅的时候,特意看了看时间,十点四十。 这个时候,按理说老爷子早睡了,不过书房里却是灯火通明,老爷子正在练字。 按理说老爷子练字的时候,身边总有个义子陪着,一般是魏文长,偶尔是杨岐山。 不过今晚书房里只有老爷子一人,无论是魏文长还是杨岐山,都不知所踪。 李葭薇心里一阵咯噔,看来罗恒果然是出事了。 连忙问自己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老爷子把知道的都说了。 李葭薇和陈宣君俩儿姑娘就要去找罗恒,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声雷霆大喝:“都给我回来!” 大喝的是老爷子。 戎马一生,显赫半世的西川王。 自有赫赫威风。 李葭薇和陈宣君乖乖地回到了书房。 老爷子低声道:“爷们儿在外面做事,婆娘的责任就是呆在家里,别胡乱添麻烦。” “爷爷……”李葭薇还想说话。 “闭嘴。今天你们那里都不准去,就给我呆在书房。” 老爷子话语间毫无一丝转圜余地,继续道:“薇薇,你帮我铺宣纸。”他又指了指陈宣君:“这个丫头,你就帮我磨墨。” “我这老头子就倚老卖老一回,写幅字给你们看看。” 不一会儿,纸准备好,墨也磨好。 李龙图想了想,写下来一行字。 用的是张旭体的草书,龙飞凤舞。 只有短短五个字,是孙子兵法的卷首语。 兵者,诡道也。 …… 罗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整躺在那辆路虎上,第一时间就看了看表,十点四十。 距离他昏迷,大约只过去十五分钟。 一个他不认识的青年开得车,齐武夫和魏文长都和他呆在同一辆车上。 “小白和杨叔呢?”他连忙问。 齐武夫答道:“他们在另外一辆车上。” 他指了指这辆车前面另外一辆面包车。 “齐叔,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医院,白家老七和你杨叔都伤得挺严重,还有你,最好还是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说话的是魏文长,齐武夫点了点头。 罗恒想了想,说道:“魏叔,你们跟孟家是怎么谈得?” 魏文长叹了口气:“小恒,别怪你魏叔,也怪老爷子,都尽力了,孟家是名门,底蕴丰盛,不是说扳倒就能扳倒,眼下这种局面,已经是最好的了。” 齐武夫点了点头,补充道:“孟无咎杀了赵家儿子的事儿,已经在省城传开了,这厮现在估计已经在出境的路上,出去躲避风头,一年之后都不会回来,他身边有个女人,很厉害,我们今晚为难不了他。” “小恒,叔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 魏文长又是叹了口气,拍了拍罗恒肩膀:“只是……和孟家那个约定,是得到老爷子认可的,从明天开始,若你和孟无咎在以后一年之内谁出手对付对方的话,那两家就要撕破脸皮拼个你死我活,这对谁都没好处。” “我理解。”罗恒尽量扯出一个笑容,突然问道:“你们说孟无咎这厮,会选择怎么出境?” “这家伙今儿闹出这么大阵仗,便是以孟家的底蕴,也不能说什么事儿都没有吧,他总不会再大摇大摆返回市中心,然后等明天的飞机吧,他不怕赵家人找他麻烦么?” 不等魏文长和齐武夫回答,他就自顾自地分析着。 分析到了这里,他笑道:“你们说,如果我现在去边境线堵他,会不会很有趣?” 魏文长和齐武夫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 罗恒继续说道:“兵者,诡道也。一部孙子兵法,要点其实就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八个字上面。” “孟无咎这家伙认为我被吓破了胆,绝对猜不到我还敢去找他,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会放松警惕,再者,他要瞒着边防秘密出境,身边总不能还带着几十个人吧,要是现在我去边境线堵他的话……” 罗恒话说到一般就戛然而止。 他在试探,试探魏文长和齐武夫这两位老爷子的义子,是怎么的一个想法。 魏文长再次叹了口气,说到:“小恒,眼下你要不了孟无咎的命。” 罗恒点了点头,正色道:“叔,我不是那种热血上脑就不管不顾的蠢人,我知道我现在还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份儿底蕴要他的命,但总能让他付出些代价不是?” 他悠悠说着:“做错了事,就该让他付出代价,一次付不清,那咱就分期付款,我有的是耐心,但今晚,我不想让他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离开。” 魏文长想了想,有些犹豫起来,望了望齐武夫:“老齐,你怎么看?” 齐武夫想了想,笑道:“文长啊,你说人活着,有时候不就是为了一口气么,谁还没年轻过?反正今晚我心里是挺不爽的,要不我们就走一遭,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嘛,总不能你我英雄一世,却被个小娃娃就吓破了胆!” 魏文长没有答话,而是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小陈,你开车先走,将白家少爷和我杨兄弟送到医院,我们还要去办些事儿。” “知道了,八爷。”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路虎开始减速,面包车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小李,掉头。走国道!”魏文长沉声吩咐,路虎开始减速,然后在弯道调了头,没有跑高速路,而是跑的省道,打算从这里上国道,到边境线堵着。 一路无话,罗恒问魏文长要了包烟,沉默的抽着,微眯着眼想事情。 赵蝈蝈是为他而死,那就不能让他白死。 所以孟无咎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眼下的局面,没有法子要他的命,但这并不妨碍罗恒今晚上去收点利息。 说起来,罗恒还得孟无咎。 这孙子今儿算是给他上了一课,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低估了你的敌人。 他今天,差一丁点,就栽在了此人手上。 也怪他最近太顺风顺水,将晏小山都逼到了英国,又傍上了李家这个大树。 以为大树底下好乘凉,但他忽略的是,在他傍上这颗大树的同时,也引来了许多麻烦。 他知道,今晚这事儿,李家并没有完全发力。 说白了,李家老爷子还是考验他,考验他有无能力继承他身后深不可测的资源。 他今儿若真这么受了孟无咎羞辱而不反击,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老爷子,包括魏文长和齐武夫两人在内,都会看轻自己。 兵者,诡道也。 这个诡字,有时候针对的可不仅仅是敌人。 罗恒心里明镜也似,早将前因后果考虑地清楚。 这事儿,明面上看,是自己跟孟无咎的矛盾。 但谁又能说不是李家老爷子在借助此事,来验证一下自己的成色呢? 罗恒跟老爷子下棋的时候,老爷子跟他说过一句话,他说自己下棋最喜欢用卒子。 只能进,不能退。 一退就是万劫不复,但倘若真闯过了楚河汉界,那就是纵横捭阖,大杀四方了。 草根上位,大抵就是这么脉络。 所以,今晚被孟无咎算计这场子必须得找回来,且最好是凭他自己的本事! 正想到此处,开车的小李皱起了眉头,回头说道:“八爷,齐爷,有辆车在跟着我们。” 魏文长皱起了眉头,说道:“兵者,诡道也。小恒,看来这个道理,孟家那小子也精通的很,你猜现在找上来的人会是谁?” 罗恒瞅了一眼,开来的是一辆很普通的大众帕萨特。 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是来要我命的。” 话音落下。 帕萨特车窗打开。 火光闪动。 路虎一个打滑,近乎倾倒在路面。 后胎被打爆了。 好在车技不俗,没有翻车,路虎停在了路边。 帕萨特见路虎停下,也停在了距离路虎约莫五十米处。 从上面缓缓走下一个女子,扛着一杆和体型绝对不相衬的1887型杠杆连发霰弹枪。 女子身材高挑,穿着黑色紧身服,脚上是一双白底黑布的布鞋。 她的头发很长,浓墨般的黑色,用一根铅笔作为发簪盘着。 罗恒手心微微冒汗。 暗骂了一句妈拉个巴子,难怪连不动如山的杨岐山都不是对手了,孟无咎这厮当真了得,竟然把这位姑奶奶都请来了。 女子是穆紫烟,又叫纳兰紫烟,当然圈子里都称呼她为纳兰格格。 ………… ………… ps:呼,天下无双穆格格来了,同样的化劲高手魏八爷加太极散手川渝无敌的齐武夫会不会是对手吶。 另外,1887型杠杆连发霰弹枪,就是终结者二里面州长用的那种枪。 最后,求票求订阅呀~最近有点惨不忍睹呀。小熊拜谢。(这段不收费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齐武夫VS穆紫烟 罗恒跟穆紫烟不是很熟,但至少不算是陌生人,见过也好几次了。 按理说两人多少也要寒暄一番,可罗恒直接掏出一把手枪,二话不说就扣动扳机。 这把枪不是他惯用的五四,而是白乐天那把黄金蟒蛇,体积够小,所以被他藏在了裤裆里。 因为藏得足够隐秘,便是方才搜身也没有搜出来。 他的枪法不算菜鸟,这一枪瞄准的是穆紫烟脑袋。 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因为他知道,虽然这位格格很香很玉,但绝对不值得怜惜。 或者说,她反过来怜惜自己还差不多。 他知道穆紫烟有多可怕,所以他下手毫不留情。 火光闪动。 砰砰两声。 穆紫烟却似早已知道也似,身形一闪,两颗子弹击打在路面上,爆出两团火星。 “秋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 魏文长按住了罗恒肩膀,示意他别开枪了。 “没用的,这女子是个真正的化劲高手,而且心和意都融合在了一起,入了虚境,是和杨露禅,董海川,李洛能等大宗师一个级数的高手,寻常热武器,只要没有构成火力网,都伤害不了她。” 穆紫烟扔掉了手中散弹枪,开始加速,月光迷离,黑色的紧身服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紧紧包裹,让她看起来,就似一只性感迷人的狸猫。 罗恒心中一凛。 性感是性感,但真的会要人命啊。 隔了几十米,他都能感觉到这位天下无双穆格格的杀气。 他在接受董克敌老人教导时,读过不少拳谱。 记得这么一段话。 拳术至练虚合道,是将真意化到至虚至无之境,不动之时,内中寂然,空虚无一动其心,至于忽然有不测之事,虽不见不闻而能觉而避之。中庸云:“至诚之道,可以前知”,是此意也。 而这位穆格格,显然就是这种级数的高手。 他身体微微发抖起来。 齐武夫却是眯起了眼睛,笑道:“我来。” 他下了车,站在了穆紫烟面前。 罗恒和魏文长也赶紧下车,就在齐武夫身后。 “你不是我的对手。”穆紫烟悠悠说着,补充道:“他还差不多。” 她指了指魏文长。 齐武夫笑道:“练拳一生,要进入化劲,除了有资质,天赋,名师传授,苦练,还要有机缘巧合。你能在三十岁之前进入化劲,实在是天才一般的人物。不过女娃娃,你这话,未免说得太过了吧?” “那就试试!” 穆紫烟眯起了眼睛,骤然踏前一步。 齐武夫就觉得不对劲,眉头一皱,心神立刻凝聚,全身气息陡然提高到巅峰。 他也不再说废话,比武之前,切忌杂乱。 罗恒摸了摸鼻子,按他的想法,大家伙一起上,将这位穆格格轮了才是正解呀,不过无论魏文长还是齐武夫,都是武学宗师,自然不如他这般下作,做得出来以多打少的无赖事。 “好!”从鼻子里面哼出一个声音,齐武夫突然动了,整个人似乎猛然从草丛中窜起的巨型牛蛙,一掠八米,眨眼便抢到了唐紫尘面前,一记手鞭反身抽击而去。 身体擦过空气,呼啸一声,好像提速了的列车窜过,带起地气浪和劲风,连二楼地一些人衣角都被吹了起来。 手鞭拍击而下,砰!空气剧烈的炸响了一下,似乎汽车炸了轮胎。 如此威猛的刚劲,当真是挡者披靡。 太极拳练起来最柔,打起来却是天下第一刚猛。 以柔育刚,越练得至柔,就越能爆发出至刚的劲来。 罗恒看在眼里,都是心惊肉跳,毫不怀疑,就算面前是一堵钢筋混泥土铸造的结实墙壁,也要被齐武夫这一击手鞭劲抽得崩裂。 面对这样凶猛的一手鞭,穆紫烟并不躲闪,身体扩身缩气,砰的一响,整个人似乎挨了一截。原来她双脚发劲,竟然踏裂陷了坚硬地地面之中。 她手掌捏成空锤,同样是太极拳中的打法“冲天捶”。 捶劲猛不可挡,这一捶,同样爆发,就宛如铁球从大炮中轰出,轰隆爆发。 捶势冲天而起,正迎上了齐武夫凌空下击的手鞭。 两人一交,齐武夫全身一晃,抠在地面,脚步连踏,一口气不歇,两手扬起,狂风暴雨一般抽打。 他这一套太极十三鞭势,一气呵成,手臂比两条钢鞭还要凌厉。 他的手臂离地面还有三四尺,劲风就已经拍击到地面,发出啪啪猛烈的抽打声,似乎形成了无形的风鞭。 当年八极宗师李书文练掌,掌势下拍,离地还有四五尺,地面尘土飞扬。可见速度之快,用劲之猛,爆发力之强。 如今齐武夫的鞭势,也隐隐有了这样的威势。 这才是超越身体极限的比武。 穆紫烟面对这样的攻势,身体运劲,忽然一闪,竟然后掠了数米,到了门口,又一飙,电射过来,两手成捶,以闪扑冲腾之势,下下和齐武夫的手鞭碰撞在一起。 她的捶法刚猛,劲风炸起,每一下,都发出轰隆隆雷鸣般的声音。 雷音随手出! 威力竟然盖压了齐武夫的鞭势。 “怎么有这样的厉害的人!” 齐武夫以鞭对捶,碰撞两下,气息忽然有些虚浮。心中吃惊。连忙身法一变,两臂开掌,成圆。刚中带柔,以太极云手泄劲。 哪里知道,穆紫烟比他变得更快,似乎先知先觉。 步子一踏,身体或粘或走,或开或合,忽隐忽现。忽然一窜,相去五六米远,忽然又电射而回。 身形快捷无比,力道也沉雄无双,每踏一步,地面必定开裂,石头翻滚炸起,就宛如重型压路机突然碾压地面。 碎石乱溅乱飞,在她的无双脚力铲踢带动下,如沙尘暴一样打了过来。 齐武夫不能抵挡,连忙后退。 穆紫烟忽然一个飙射,如箭中线抢射进来,出拳如枪,正戳齐武夫的胸膛。 齐武夫连忙甩身,精神陡然进入了高度集中的状态,气提到太阳穴,两眼一闪,直盯向穆紫烟的手势,这是拳术打法中的上层功夫,目击的一种! 在齐武夫的眼里,就这一闪的功夫,对方的来势似乎刹那缓慢了一些。他心里知道,这其实不是对方的缓慢,而是自己精神集中双眼,反应陡然快了一刹那。 就这一刹那的功夫,齐武夫身体一散,缩腹,弓脊椎,弹步,后移。电光石火之中,挪移了一寸。 这是关键的一寸,以齐武夫的感知和计算,穆紫烟这一拳戳击,无论是怎么用劲,关节也好,手指曲弹也好,都要离自己一寸距离,打不上身来。 果然,穆紫烟在拳击的一刹那,五指张开,三指并拢,化为剑势,疾点。 可是,指剑到老,离齐武夫的胸口还有一寸距离! 齐武夫是武学大师,人体各个关节运劲,增长缩短距离,都知道得清楚,更何况他现在气贯双目,感觉越发灵敏。穆紫烟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超越身体的极限。 但是,就在陈艾阳自以为躲过这一下,施展反击的刹那,突然觉得自己胸口一痛,如钢针刺了一下,一口气居然提不上来。 “她明明没有打上来,为什么我中招了?暗劲凌空打穴?怎么可能!她是杨露蝉转世不成?” 齐武夫骤然停了下来,胸口衣服上有一块指头大小,湿漉漉的痕迹。就好像是溅了一滴硫酸,轻轻一动,这个湿漉漉的痕迹就破碎成粉末。 他的胸口剧痛,好像是被插了一把匕首。不能动,一动就剧烈疼痛。 “外家关节打一寸,内家凌空打一寸。齐爷,你这样的武术家,死了太可惜了。暗劲好练,入化艰难,是一个大门槛。” 穆紫烟并没有乘胜追击。 齐武夫低头垂首。 这一战,他称得上完败。 穆紫烟冲魏文长瞥了一眼,笑道:“八爷,早听说您一身形意炮拳刚猛无俦,是天下第一刚猛的功夫,不知道比八极拳如何?” 魏文长眯起了眼睛:“纳兰九王爷是你什么人?” 穆紫烟答道:“我爷爷。” 魏文长笑道:“十年前,我跟他搭过手,二十招就输了,你学了你爷爷几层功夫?” 穆紫烟吐出两个字:“七成。” “那我们有得打了!” 魏文长这般说着,摆了一个三体式的桩法。 风来。 呜呜鸣响。 魏文长整个人已然沉寂下来,就如一头沉默的猛虎。 ………… ………… 【今日有事,只有一章,明日补齐。另外求票。不要问我为什么少更了还要求票,我就是这么无耻!!】 第一百七十章:两败俱伤 在这个没有降龙十八掌没有九阴真经,人不能违反万有引力飞天遁地的现实世界,一个能规避火器攻击的化劲高手是什么概念? 那就相当于是一个人形的核武器,近在咫尺,人尽敌国,这种人,世俗的法律,对其约束力已经降到了最低。 穆紫烟和魏文长都是实打实的化劲高手,罗恒努力地张大眼睛,屏住呼吸,仔细看着。 这样的机会,可是很少见的,他全程看下来,相信对自己的国术修习,也能有很大裨益。 高手之间,难得争斗。 尤其是这种实力相当,都入了化劲的绝世高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气机牵引下,根本就不可能出现有一方敢留手的情况,只能是不死不休。 啾! 仙鹤长啸! 穆紫烟右腿一抬,右腿一垫,摆了一个形意鹤拳的架子。 整个人好似凌空飞起,一掠过来。 在扑过来的瞬间,两手拳头瞬间啄成鹤嘴,手臂内缠,螺旋劲风鼓荡,扑面而至! 她好像一只巨大地优雅地仙鹤,抢身正面扑击,一手鹤啄缩在自己喉咙处,引而不出,既是防御,又是伺机。 另一手鹤啄劲,径直打出。 风雷动。 她兼修百家拳法,打太极散手川渝无敌的齐武夫就用太极,而对付形意炮拳刚猛无俦的魏八爷,也是用的形意拳。 吼! 魏文长踏步后退,身体前弓,背部隆起,用身体勃出形象的虎吼。 同时举起手臂,大斧开山,沿着自己身体的右眼侧线撇甩出去,正好砍在穆紫烟的鹤啄拳头嘴上。 虎形劈劲,吼声震荡。 虎形对鹤形。 两人说是比刚猛,一出手,却俱是走得轻灵路子。 都留有余力。 前者如鹤舞长空,后者如虎跃山涧。 一触即分。 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而观战罗恒眼睛却蓦地亮了起来,里面……有些惶恐。 他看得出来,如果自己上去和这两位中的任何一个打,都不是一合之敌。 宗师就是宗师,仅仅是一个试探,蕴含的东西就太多了。 穆紫烟招式并不使到老,还留有余劲,虚实之间,在魏文长虎掌劈拳砍上来的同时,化啄为拳,五指猛然捏紧! 骨节噼啪直响,好似雷鸣。 借着这股五指捏拳的爆炸劲,她的拳头一瞬间变得坚如钢铁。 和魏文长的劈拳猛地碰撞在一起。 肌肉拍击,骨节脆响,连成一片。 好似闷雷响。 似连两人立足的地面都隐隐震动起来。 这一击,平分秋色。 罗恒实力没到,但基本眼力还是有的。 穆紫烟方才翩跹凌厉的白鹤啄只是虚势,真正的杀招是五指爆捏,化啄为拳时蕴着的强大势能! 化劲高手就是化劲高手,于拳术运劲,已经到纤细入微的地步。 两人对击了一拳后,魏文长一连后踏三步,力贯双腿,气沉到底,一步比一步沉重,到了第三步,噗地闷响。 混凝土浇灌的路面,隐现裂痕! 而穆紫烟脚步连移,如白鹤般优雅,无声无息,微微张开双臂,身体就好像装着滑轮一般后滑,仙鹤一样轻灵,瞬间就退了五六米,单脚猛烈一踩,地上同样现出裂痕。 看到此处,罗恒深吸了口气。 他知道,这是两人在运动步伐,卸去对方的劲道。 能震裂水泥地面,是怎样强悍的力道? 起码不下千斤巨力吧! 到了这一刻,他终于亲身见识到了化劲高手是多么的可怕,一瞬间能爆发出的力量,可比那些能拿奥运金牌的举重冠军们强悍多了,难怪当年李小龙能一拳把人打非六米远! 要知道,他也不过是一个暗劲巅峰的高手而已! 而眼前这两位,无论是穆紫烟还是魏文长,都是稳稳超过他一个级数的存在。 魏文长和穆紫烟都眯着眼打量着对方,眼睛里俱是森冷而兴奋的光泽。 两人硬拼一拳,都感觉到对方的拳头一个好像大斧头,一个好似大铁钻。 千斤大力对撞,手臂骨骼肌肉都疼痛损伤,双双都没有占到便宜。 借势后退,各自暗暗活动恢复了一下拳头手臂,穆紫烟又以鹤形蹬腿又扑击过来。 这次,速度更快! 飘逸中,多了凌厉! 魏文长突然转换身形,两条手臂藏在腰间,随后扭腰一甩。 吧嗒! 好似用力抖大枪,手臂随腰力甩出,内缠兜裹,如两条出动的毒蛇骤然窜起,带起一股折叠劲道。 形意拳本身就脱胎于古战场的枪法,他抖出一条形意大枪,顿时就将穆紫烟缠住了。 两腰就如两个洞,魏文长把手臂曲在其中,以腰力爆,辅助甩手,整体用劲,阴狠毒辣,又凶又烈。 罗恒看到此处,忍不住暗赞,对于形意大枪,魏文长用心教导过他,他也努力学了好久,其实原理跟太极拳中的撇身捶差不离,身体整体是一杆枪,脊椎大腿手臂又是一杆枪,单独的手腕手肘又是一杆枪,就这一抖,真正的高手就能抖出三杆枪来,带起三重劲道来,一道比一道霸道,防不胜防,这才是形意大枪的精髓。 面对魏文长的三杆大枪,穆紫烟心中一凛,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双拳自然上下抖动,手臂肘关节骨头出尖锐的摩擦声,好像仙鹤急促鸣叫。 啾啾啾! 肘关节的抖动,带动了拳头手腕的颤抖。她的拳头捏成一股,一顿乱击,如狂风暴雨,就好像啄木鸟在使劲的啄树。 魏文长的拳头如蛇头,晃动扑咬,带动身体摇晃,步法连踏,腰扭成了无数个圆圈。 两人的拳头一啄一咬,身体翻滚对击,十秒不到,已经对撞了数十下。 出拳如电,落处响闷雷。 两人由试探直接转入凌厉快攻,好似刮起了狂风,下起了骤雨,罗恒身处五六米外,都能感觉到劲爆的罡风,吹得鬓发乱舞,衣角猎猎响。 视线所及,只能看到两个残影,速度太快了,以至于他根本就看不清。 他索性闭上了眼睛,耳朵一上一下的轻微抖动,把两人拳风声一丝不漏的收进了耳朵,在脑海里勾勒出两人对战的场景。 这就是“听劲”。 每一个入了暗劲的国术高手都能掌握的技能,但能不能处理这种驳杂的信息,那就是因人而异了。 好在罗恒脑子很好使,此刻如计算机一般,飞速运转起来,脑海中,渐渐勾勒出了清晰的画面。 他能感觉到,单论力量,穆紫烟其实不是魏文长对手,若说一个最高能爆发出两千斤的力量的话,另外一个只有一千五百斤。 这不是境界的差距,而是男性和女性身体构造的差异。 大家都是人体极限,魏文长的力量显然更强。 不过穆紫烟胜在敏捷,她更年轻,起码比魏文长年轻二十岁,速度更快,柔韧性也更好。 拳风如雨点。 湍急,沉闷。 啪啪啪! 正在此时,接连响起三声巨响。 罗恒睁开了眼睛,发现穆紫烟和魏文长已经分开了,相距约莫五米远,胸廓俱是剧烈起伏着。 这般快攻,可不是逞一时血勇那般简单,最是消耗体力。 便是齐武夫却是笑了起来,说道:“老魏要赢了,这姑娘终归太年轻,要是再过五年,只怕她还真能天下无敌,不过现在还欠缺一些火候。” 罗恒点了点头,他刚才也听出来了,魏文长占了便宜,估摸是震伤了穆紫烟,脸色微白,轻咬着嘴唇。 穆紫烟眼神冰冷,没有说话。 魏文长沉声道:“你走吧,我跟你爷爷有旧,他虽然死了,但情分还在。” 穆紫烟冷声道:“我没输。” 魏文长笑道:“但你快输了。” 穆紫烟想了想,妩媚眼眸里俱是决绝的光:“我不怕死。” 对话到此为止。 穆紫烟用力一塌,整个人以化作一抹黑色的闪电,欺身逼近。 沉肩,缩膝。 一弹一炸,撞! 这一式刚猛无俦,好似银河坠九天。 八极拳,铁山靠。 国术上百种拳术中,应该是最生猛的杀招,没有之一。 魏文长开始吸气。 犹如长鲸吞水。 腹部臌胀起来,发出很奇怪的声音。 咕咕,咕咕。 好似老虎在呼吸。 罗恒心中一凛。 这是激发调动身体全部潜力,易经伐髓的虎豹雷音。 这一口气吸得惊天动地,罗恒耳朵里面都清楚地听见了巨大的吸气声音。 他再次闭着眼睛,只用耳朵去听,巨大的吸气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脑袋中立刻显现出了这样的形象。 魏文长本是一只傲啸山林的猛虎,现在瞬间涨大无数倍,变成了背生双翼的圣兽白虎。张开嘴巴,风起云涌,天旋地转,虎啸暗夜,日月无光,天昏地暗。 似乎整个世界都被他吸进了嘴里,连罗恒自己都被吸了进去。 他连忙睁开眼睛,所有的幻象全都消失。 世界还是世界,魏文长还是魏文长。 穆紫烟如掣电一般向他沉肩撞去。 场中依旧是两人即将分出生死的一刻。 穆紫烟冲得极快。 嗤嗤嗤嗤! 魏文长站成弓步,摆了一个希拉平常防御姿势。 噗的一声闷响。 魏文长笔挺的中山服纷纷裂开。破布片片飞。 铁山靠,单就带起来的劲道,已是威猛如斯! 然后他脚下岿然不动。 就如落地生根一般。 罗恒可以看到,他脚下,是一大片皲裂的混凝地面,双脚伸直深深陷进了地面足足五厘米。 而穆紫烟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骨骼噼啪作响,肋骨不知断了几根,还在空中就狂吐鲜血。 一头长发纠缠在一起,凌乱不堪。 这是十分严重的伤势。 滴答,滴答,滴答! 这是鲜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她盘着头发的那支铅笔,生生插在了魏文长的腰上。 穆紫烟转身就逃,逃得狼狈。 ………… ………… 第一百七十一章:狗胆! “卑鄙!” 罗恒大骂一声,起身就追。 按理说,两人都是大宗师,拳脚比斗,都没有用兵器,穆紫烟却用铅笔捅了魏文长,算是不顾武德了,若是放在明清那种武德严谨的社会,只怕全天下都会唾弃这位穆格格。 “回来!”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是魏文长。 “八爷!”罗恒叫了一声,眉宇间有些焦急。 暗红色鲜血,不断从他身上浸出。 “放心,我死不了。” 他吐了一口气,沉声道:“这女娃子捅了我,估摸是要怕我去追孟无咎,她的任务,可能是确保孟无咎今晚能安全出境,也是替人做事而已,当年要不是她爷爷放我一马,我早死了,这一下,就当我在还债吧!” “可是……”罗恒犹豫起来。 他素来信奉一个道理,所有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都是傻逼,对付敌人就是不能心慈手软,更加不能手下留情。 穆紫烟太强了,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是化劲大宗师。 今儿要不是有魏文长和齐武夫这俩儿绝世虎人守在他身边,多半没命了。 按他的想法,追孟无咎都是轻的,先把这位穆格格逮着才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头等大事。 魏文长却是摇了摇头,不容置喙的语气:“就当是你魏叔求你,今晚不要为难她。” 魏文长都这么说了,罗恒无话可说,只得点头。 “齐叔,你带着魏叔去医院吧。”罗恒看了齐武夫一眼。 魏文长的伤,其实蛮重,不去医院是不行了。 齐武夫点了点头,说道:“你不跟着一起去?” 罗恒笑道:“我要去找孟无咎。” 齐武夫摇了摇头:“不准去,太危险了。” 罗恒笑道:“放心吧,齐叔,没了穆紫烟,孟无咎就是头纸老虎,再说了,我又不傻,到时候会见机行事的。这孙子让我吃了这么大亏,我今儿不给他放放血,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齐武夫还想说什么,魏文长却是摆摆手,笑道:“老齐,让他去吧。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口气么,我们年轻的时候比他冲动多了。” 他想了想,又吩咐那个开车的司机:“小李,你陪他一起去。” 又跟罗恒说道:“小李枪法不错,能帮你不少忙,你也小心一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偶尔吃点亏也没什么,早晚有机会讨回来的。” 罗恒点了点头。拿出备胎,换掉了被穆紫烟打爆的那个轮胎,用去找回她丢掉那把1887型杠杆连发霰弹枪。 穆紫烟来得时候开着一辆帕萨特,走得时候就停在了路边,钥匙都没有取下,罗恒还从上面找到了不少霰弹枪子弹。 最后由也受了伤的齐武夫开着这辆帕萨特送魏文长回省城医院。 而罗恒和那个名叫李林的特种兵退伍的司机继续开着路虎去追赶要偷渡出境的孟无咎。 …… 孟无咎杀死赵蝈蝈的流言已经在省城传来了,为了避免跟赵家人直接碰撞,他才选择出境到国外去待一年,避避风声。 而且没有走机场,而是打算开车到边境,偷渡出境,转道泰国,再飞加拿大。 他今晚闹出了这么大阵仗,虽然罗恒没有报警,但赵家人已经通知到位了,现在赵父就带着人守在孟家,逼着孟家要人,要为自己儿子讨一个公道。 赵父戎马一生,部队上刀山火海惯了,一直不怎么懂隐忍中庸之道,对于这么一个上将师长,孟家人虽说不怕,但毕竟理亏在先,所以不好直接跟他碰撞,所以才选择要孟无咎偷渡出境。 为了避免暴露行踪,现在跟在他身边只有约莫七八号人,都是信得过的,且为了避免跟边防起冲突,都没有携带热武器,而是装作寻常走私服装的生意人。 水至清则无鱼,边境线上,对于这种做小买卖走私的,只要不牵涉到毒品和军火,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就说前苏联解体那几年,不少倒爷就是靠这个发的家。 拉着一卡车西瓜,就能从前苏联那些发不起军饷的军人手里换回来一辆坦克,国家甚至还明码标价的回收,现在部队上估摸都还有不少这种按照正常途径,再多钱都买不到的,牵涉到国家机密的好东西。 这事儿当然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南疆情况不如北疆那般明目张胆,但排查力度一直都不怎么强,不是不作为,而是国情如此,好在这些干走私的也算是在赚外汇为国家做贡献不是。 孟无咎就打算这么出境。 一年之后,等风声淡了,他在回国,依然做他的孟家大少。 至于赵蝈蝈那位当少将师长的父亲,再过几个月就要退下来了,到时候他手里没兵没权,能折腾起多大的风浪? 赵蝈蝈死了就死了,谁能奈何得了他? 至于罗恒,这厮能不能够活的过今晚都还两说。 他是知道穆紫烟有多可怕的,那简直就是一个人形核武器。 要不是当年他爷爷救过林振南一命,他可还请不动这位天下无双的穆格格。 孟家是跟李家订下了约定,一年之内不能互相找麻烦,可这约定有个漏洞,那就是从明天才算起的,那罗恒死了就死了,翻不起多大风浪。 他可不相信,李家真会为了这么一个乡巴佬,跟孟家不死不休。 他们一行,除了他之外,还有八个人,开着两辆车,因为要低调行事,都不是什么好车,而是长安和金杯,里面塞着不少在东南亚很有市场的廉价服装。 现在已经进了云南,按着国道跑,最多再一个小时就能抵达边境了。 出了边境,那可就谁也为难不了他了。 他真想到这里,却只听到一阵引擎轰鸣的声音。 然后就是剧烈的震荡声。 他坐着的这辆长安车被撞到了路边,近乎侧翻。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一行人连忙下车。 就发现了撞翻他的是一辆路虎,从上面下来一个人,嚣张地向他比起中指,叫嚣道:“姓孟的,小爷我还真舍不得你就就这么走了,专程来给你送送行,顺便给你放放血,感动不感动?” 孟无咎心中一凛。 来人是罗恒。 他顿时疑惑起来,难道连天下无双的穆紫烟都失手了? 他想了想,眯着眼问道:“罗恒,你来干什么,忘记孟家和李家那个约定了?” 罗恒看了看表,笑道:“现在才十一点半,离明天还有半个小时。别以为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你好大的狗胆!”孟无咎眼神一缩,里面终于有了些微惶恐。 他实在是未能想到,罗恒到了这种局面,居然还有胆子追上来! ………… ………… 第一百七十二章:有种你就来! 孟无咎要秘密出境,不敢带太多人,身边只有八个保镖,俱是敢为他卖命为他挡枪的狠人,罗恒话音落下,八把劲弩齐刷刷指向罗恒。 “你脑子有病吧,一个人就敢追上了,这里离边境线不远了,三不管地带。” 孟无咎冷眼看着罗恒,意思不言而喻——你这是在找死! “其实……这话我也想跟你说。” 罗恒挥了挥手,路虎的车窗摇下,露出一根黝黑枪管。 司机李林露出半个脑袋,笑道:“孟大少,我们罗少还带着我。” 孟无咎瞳孔微微一缩,往后退了一步。 他挥了挥手,有五个人往罗恒冲去,边冲边扣动手中扳机。而他带着三个人,趁着这个空档,钻进了没有被撞翻扥那辆金杯,发动了车子。 只要到了边境线,就有人在那边接应,若罗恒还敢追上来,那谁追杀谁就得倒过来了。 五支翎羽箭齐刷刷射向罗恒,罗恒侧身一倒,手中那把黄金蟒蛇已经开枪,砰地一声闷响,其中一个保镖膝盖出现一个血洞,半个膝盖都废了,顿时就倒在地上,惨哼不止。 蟒蛇手枪被誉为世界上最好的左轮,采用标准柯尔特击发系统,片型准星,照门可调整,双动击发,操作平滑可靠。 侵彻力大,精度足,这是它最大的优点,这么一枪下去,这保镖下半辈子算是废了。 罗恒卧倒在地,背部肌肉一阵蠕动,好似蟒蛇般飞速向后滑动,将五支翎羽箭尽数避开,而他手中左轮还剩下的五颗子弹全部击发,混乱中,只有两枪命中目标,一枪在腹部,一枪在肩膀,又有一个人倒下。 对方还剩下三人,凛然不惧,又飞速上好羽箭,想趁着罗恒枪里没有子弹将他杀死。 眼看避无可避,又是两声沉闷枪声,一个保镖从肩膀到手臂,直接化为漫天血肉。 他顿时惨叫起来,躺在地上翻滚不已。 这场面足够血腥,顿时将剩下的两人震慑住了,顾不上罗恒,连忙躲在了那辆侧翻的长安背后,抽冷子射击,想尽量拖延时间,好让孟无咎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罗少,上车!” 李林叫了一声,拉开后座,罗恒连忙上车,李林发动了车子,路虎剧烈轰鸣着,又向长安撞去。 没有剩下的两个保镖大骇,连忙跑出来,哇哇叫着逃,李林单手持着1887型杠杆连发霰弹枪,甩手又是一枪,极不标准的战术动作,但准度却高得让人发指,一个保镖腿部中枪,顿时倒在了地上,另外一个眼见没法逃,倒是光棍,直接将手中复合弩一丢,举手投降了。 “双手抱头!” 罗恒叫了一声,下车一脚将他踹翻,接下皮带将他绑着,押上了车。 至于其他受伤的四个,从车里寻来绳子绑着,就扔在了路面。 因为无论是罗恒还是李林下手都有分寸,没往要害整,所以这几个人暂时还死不了,这条路不算特别偏僻,有过路人肯定会救他们,也不用担心会流血而死。 看了看表,这场战斗来得快,结束的也快,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不过孟无咎早跑没影了。 前方不到十里路就出了国道,边境线那么长,罗恒也不知道孟无咎会从哪里出境,就扇了那个被绑着的保镖两耳瓜子,冷声说道:“孟无咎会从哪里出境?” 保镖一阵嗫嚅,估摸是在犹豫要不要出卖自己的主子,罗恒没这么多北京时间跟他墨迹,直接拔出狗腿刀,噗地一声就扎进了他的大腿,顿时血流如注。 这人顿时惨哼起来。 罗恒死死捂住他的嘴巴,眼眸若古井无波,仍是不清不淡的声音:“再问你一遍,孟无咎从哪里出境,不说那一刀就扎进你心窝子。”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不怕死的狠人,何况用金钱维持的关系是最不靠谱,所以保镖很快就说出了一个地点。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罗少,我们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放过我吧,而且我劝你别去追孟少了,这里离边境线不远了,那里有一个雇佣兵团在接应他,那些人是真正刀口上舔食儿的主,可比我们狠多了。” “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杀人。” 罗恒示意李林开车,李林立马发动车子。 罗恒找了根绳子将这名保镖的大腿绑着,防止他失血过多,有找了个帕子将他嘴堵着,掏出一支烟点燃。 李林笑道:“罗少,也给我一根?” 罗恒帮他点了一支,递给了他。 李林吸了一口,瞅了瞅牌子,五元一包的大红河,笑道:“罗少,您看着不像是差钱的主儿吧,怎么抽这种牌子的烟?” 罗恒眯着眼笑道:“林哥,我兜里还有一包黄鹤楼1916。” “哈,我懂了,罗少这是没拿咱当外人。” 李林乐呵呵地抽着,和罗恒说了些话儿,大抵就是他是干嘛,现在为什么帮八爷做事之类。 说起来倒是缘分,李林也是天南的人。 五年前西南军区的王牌特种兵,侦查大队的一把尖刀,家里有个媳妇儿,还有个七十岁老娘,前两年北山道新城刚开发,拆迁的时候,家里和工地上的人闹了些矛盾,工头爆破的时候使了坏,没有通知到位,将他老娘和儿子一起砸死了,婆娘也疯了。 李林听了后,从部队上偷跑出来,拿着把杀猪刀就把那个工头活剐了,还把整个工程队都放了血。 念在他为国家立过大功,最后判了个死缓,是八爷找得关系,给他找了个替罪羊,等于说现在他都是个黑户,负责帮魏文长处理些见不得光的事儿。 今晚这么大的事儿,魏文长都将他带着,由此也看得出来,他是魏八爷心腹中的心腹。 罗恒微微眯起了眼睛,想不到这位看起来平凡朴实的林哥儿,还有这么段心酸往事。 他叹了口气,问道:“林哥,这应该是你最大的秘密了吧。为什么给我说这些?” 李林笑道:“八爷说,叫我以后跟着你。” 罗恒想了想,再次问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李林说道:“我本来不怎么愿意,不过现在倒是不怎么抵触了,罗少,你是个有血性的爷们儿,不是那种凭着家室就作威作福的二世祖。” 他想了想,补充道:“八爷还跟我说,只要跟着你,我就有报仇的机会。那家建筑公司,真正的幕后老板是晏九楼,整个西川省没人敢惹他,但八爷说你是唯一有可能将他斩于马下的年轻人。” 罗恒摸了摸鼻子,笑道:“能不能将晏九楼斩于马下这话没人敢说,但我至少不怎么怕他。” “看得出来。”李林弹掉了手中烟头,又说道:“罗少,孟无咎那厮出境的地点是个著名的三不管地带,平日里边境上的走私,大抵都是从这里走,号称南疆的绿色通道,等下怕是有些危险,你就呆在车上吧,我去就成。” 罗恒笑道:“到了再说吧,若对面人实在多,那咱大不了就打道回府呗。” 李林想了想,说道:“好,我听你的。” 正在此时,罗恒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眉头皱在了一起。 这电话,居然来自于孟无咎! 按下了接听键,开了免提,车厢中顿时响起了孟无咎不阴不阳的声音:“罗恒,我现在有很多人,还有很多枪,有种你就来,看今儿谁放谁的血!” ………… ………… 第一百七十三章:彪悍的狙击手 孟无咎那边挂了电话,李林回头望了罗恒一眼,罗恒想了想,正色道:“我一直很有种。” 李林也不矫情,一脚将油门踩满,全速飚进。 …… “有种你过来!” “有种你过来!” “你不过来就是没种!” “那你过来试试,看看小爷我有没有种?” 这种对话很没有营养,但已经持续了十分钟。 这里是边境线,一个名字很特别,叫做“绿色通道”的地方,位于中国、缅甸和泰国三省交界,从这里跨过去就是金三角,出了名儿的三不管地带。 这个地方,属于半官方性质,边防对于这种不牵扯到军火和毒品的走私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才有一个绿色通道的称谓。 据说是当年打完越战的时候,解放军叔叔将整个南越基建设施包括电线杆子都扫荡一空的时候开垦的,后来就废弃不用了。 当地人自己修整过,不是沥青路,甚至不是柏油路,只是填充着碎石,不怎么好走,但过汽车肯定没问题。 孟无咎就是选择从这里出境。 他现在就站在边境线处,身后是一大片丛林,身前是个山坳,罗恒的车就停在拐角处,恰好避开了对面所有火力交叉点。 而孟无咎身边多了七八个人,没有进入边境线,但俱是荷枪实弹,火力很足,他就这么贸然冲上去的话,哪怕是有路虎保护,只怕也立马会被几个集火给突突成筛子。 现在的情况,是那个收了孟无咎大价钱,保护他安全出境佣兵团不敢进入中国的国境,但罗恒也不敢将车暴露在对方火力下,所以才有了上面这般毫无营养的对话。 “妈拉个巴子,算这龟儿子跑得快!” 罗恒骂了一句,他千里迢迢来追孟无咎,就是想给他放放血,只是来迟了一步,眼下这局面,对方不给他放放血就算不错的了,想了想,他拍了拍李林的肩膀:“林哥,咱回去吧!”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时候是英雄,有时候就是傻逼,他不傻,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今晚孟无咎给他的屈辱,他永世不忘,一切的一切,就等一年后再说了。 他也好好趁着这一年时间,努力提高自己,无论是金钱、权势还是个人战斗力,现在的他,都太过弱小了,还没有正面跟名门孟家对抗的资格。 当然心里憋屈肯定是有的,但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重生也不是万能的,特别是对于孟无咎,他前世跟此人一点儿交集都没有,自然无从了解他的做事风格和习惯,所以才吃了这么个闷亏,差点将小命都搭了进去。 人活在世上就那么大回事儿,总不能事事都如意。 要想事事都如意,那至少得拥有凌驾于大多数人之上的实力。 而现在的他,显然还不具备这种资格。 李林点了点头,眼下这种局面,罗恒选择是最明智的。 胆色这种东西,有时候带来的也不全是好处,真正能笑到最后的,往往不是最有英雄气概的,而是懂得隐忍蛰伏,默默积蓄力量的,譬如刘邦之于项羽。 李林发动了车子,孟无咎继续叫嚣起来:“罗恒,你个龟孙子,刚才不是挺拽的么,要叫嚣着给老子放血,现在老子就站在这里,有种就来呀!” “孟大少,那小子一看就是被吓破胆子了,哪里还敢过来?” “是呀,真当哥几个手里家伙是吃素的?” “哈哈,孟大少,我还以为这小子有多拽呢,原来也不过是个鼠辈,就凭他也想跟您斗,这不是鸡蛋碰石头么?” 他身后那帮子雇佣兵也跟着叫嚣起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反正他们笃定那辆路虎不敢开过来。 罗恒捏紧了拳头,示意李林开车。 这种情况,他为难不了孟无咎,只能将这份儿屈辱记在心里。 这种憋屈的感觉,让他极为不爽。 “罗恒,夹紧你的尾巴快滚吧,一年后咱俩再见,把你脖子洗干净了,本少爷发誓,我要让你家破人亡,玩遍你身边每一个女人,让你过得生不如死!” 孟无咎继续叫嚣着,他早已调查过罗恒,知道这厮桃花运不错,身边女人个个都在水准之上,早起心思了。 要不是怕赵蝈蝈那个手握兵权的爹跟他玉石俱焚,时间紧迫,他今晚就想将李葭薇和陈宣君都给绑了,到了国外,也有个消遣不是? 罗恒微微眯起眼睛,里面寒芒乍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逆鳞,而身边的亲人就是罗恒的逆鳞。 孟无咎这般挑衅,算是彻底激起他的怒火了。 “罗少,要不我下车吧,这几个雇佣兵,我还没放在眼里。” 李林想了想,沉声说道。 “算了,李哥,这点气,我还受得了。” 罗恒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开车。 李林点了点头,踩下了油门。 正在此时,罗恒电话响了,他按下了接听键。 然后他笑了起来,说道:“林哥,掉头!” 李林也不为为何,直接掉头。 孟无咎张大了嘴巴,眼眸里除了不可思议,其余俱是兴奋。 罗恒啊罗恒,你他妈是傻逼吧,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这里可是边境,杀了就杀了,你能拿我如何? 他所以对罗恒有恃无恐,就是优渥的家室带来的底蕴。 说穿了,他敢要罗恒的命,而罗恒顾忌太多,绝对不敢在现在杀死他! 他挥了挥手,示意雇佣兵们开枪,既然罗恒赶来送死,那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枪响了。 清脆到了极处。 砰、砰、砰! 接连三声。 这是狙击步枪的声音。 开枪的不是那些个雇佣兵,而在极为遥远之处,有三个手握冲锋枪的雇佣兵已经被轰碎了脑袋。 这种连续狙击,又是在晚上,最为考验一个狙击手的功力。 由此可见,开枪的狙击手,绝对是个放在任何一个军区都能做狙击王的神射手。 死了三人,火力网顿时出现漏洞。 罗恒成功地冲到了孟无咎不到二十米处。 孟家大少眼里第一次有了惶恐。 他开始狼狈逃窜。 雇佣兵们开始寻找规避地点。 砰砰! 又是两枪,再两人被爆头。 这群雇佣兵彻底吓破了胆子,开始逃窜。 只有狙击手才能对付狙击手,他们这边没有狙击手,在负隅顽抗下去,只有被对方逐一点杀的命。 ………… ………… 第一百七十四章:路边……有个女人! 形势顷刻间逆转,变得对罗恒极为有利。 罗恒连忙叫李林停车,自己跳下,孟无咎已经跑了约莫三十米远。 他一枪打出,子弹打在孟无咎背上,强大的冲量让他摔倒在地。 只是没有见血,看这架势,这家伙不仅穿了防弹衣,还不止一层。 罗恒跨步上前,一脚踏在了孟无咎背上,踹了一脚,将他翻了个。 “孟大少,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你觉得呢?” 孟无咎瞬间面如死灰。 “起来!”罗恒冷声说道。 他狼狈爬起,眼神闪躲,有些不敢跟罗恒对视。 这家伙的眼神,实在是太冷了,看了心里碜得慌。 他在想,罗恒会不会真敢杀了自己? 他从未见过这么疯狂冷冽的眼神,他只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这样的人不敢做的。 第一次,他有些后悔,惹上这么个杀神,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从山里深处走出一个扛着五六半式狙击步枪的汉子。 此人一米八五的个子,身材极为匀称。 恬淡的月光下,他走得不急不缓,步履从容的很。 身上是迷彩,脸上涂着彩泥,气势很足,属于那种菜市场的大妈都能看出与众不同来的级数。 这种气质,只能属于军人,也只有血与肉的浇灌,才能酝酿出这一腔与众不同的河山锦绣。 他身材很彪悍,但其实长得极其斯文,甚至可以说儒雅,有一种读万卷书后才能沉淀出来的气质。 但那双凉薄的狭长眸子和猩红如血的紧抿嘴唇却出卖了他根骨里的刁戾,可当这个长相阴柔却一身气焰阳刚到跋扈的男人眼神带着笑意走来时,看到他的人,就跟一瓶北岳恒山老白干一般,入嘴便醉人,这种阳刚阴柔糅合在一起的爷们,要是手里再有点权柄,是绝对能通杀女人的。 男人是白乐天。 罗恒可以看到,他肚子上还缠着绷带,上面隐隐有血迹。 白乐天笑道:“听说你要给孟无咎这孙子放放血,我觉得这么好玩的事情,没有我怎么能行,就来了。” “那你身上的伤?” 他想了想,理所当然的答道:“不是多大的问题,我叫一个护士妹妹帮我把肠子塞进去,再缝好针,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然后就来了。” 罗恒基本医疗常识还是有的,诧异道:“你没有打麻药?” “麻药太麻烦,没两个小时过不去药效,吃了点止痛药,还来了管吗-啡。” “你……”罗恒憋了半天,憋出一个牛字。 他指了指诚惶诚恐的孟无咎,笑道:“交给你?” 白乐天点头。 他跨步上前,抓住了孟无咎衣领,就那么把他提了起来,就如在抓着一支小鸡。 “你……白老七,你疯了,你想干嘛?” 看着白乐天嗜血的眼睛,他冷汗刷地就流了下来。 白乐天笑了,笑得甚至还孟无咎还温润如玉。 毫无征兆地一记左勾拳击中腹部,一阵绞痛痉挛,孟无咎呻吟起来,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抗击打能力不弱的腹部中央也能被一拳就打出苦水,就在他本能弓身减缓疼痛的刹那间,神色沉静如水的白乐天已经收拳,左手手臂弯曲,猛然斜后拉敲在他颈部,孟无咎翻了翻白眼,顿时瘫软,连呻吟声都不出,足见两个简单动作背后的恐怖爆力。 白乐天将他扶着,笑道:“感觉怎么样?” “得罪我……对你没好处,我们孟家不是你白家能惹得起的!” 便是到了此刻,孟无咎也没有乱了分寸。 他这一辈子,见过太多商场宦海波澜起伏地人物。 虽然白乐天出现得实在太过突兀,手段也着实锋芒。 但他最不怕的,其实也就是这种世家子弟。 家室越优渥,顾虑也就越多。 反而是像罗恒这种出身普通的草莽龙蛇才更让他顾忌。 就在他准备用些手腕叫白乐天放过自己,不要给罗恒挡枪的时候,只觉得腹部一凉。而白乐天已经一只手捂住他嘴巴,这位名门孟家的公子甚至没机会低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叫我白疯子了吧,你捅我一刀,我就还你一刀,我觉得这样很公平,至于赵蝈蝈的仇,我们有的是机会慢慢算。” 孟无咎瘫软在了地上,白乐天拔出战术匕首,孟无咎顿时血流如注。 他眼睛里的惶恐已经浓郁到了极处。 第一次,他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腹部那种冰凉的感觉,以及不断流失的液体,飞速地带走他的生命力,那种虚弱的感觉,几欲让他抓狂。 他如死鱼一般拼命呼吸着,一时间无助到了极点。 “走吧,这一刀要不了他的命,我们走了,那些个雇佣兵自然会回头来找人。” 白乐天这般说着,上了车。 罗恒点了点头。 现在不是跟孟家正面对抗的时候,伤了孟无咎没什么大不了,但真杀了他的话,他跟白乐天两个人的前途,可就毁于一旦了。 车上,罗恒发了一圈烟,给白乐天点燃后,正色道:“小白,那一刀,本来应该我捅的,孟无咎这人阴损的很,你今儿放了他的血,只怕会有很多麻烦。” “你真他妈矫情。”白乐天笑了笑,补充道:“我跟你不同,我们白家底蕴不如孟家,但也不会怕他们孟家,他捅了我一刀,我还他一刀,任孟家人闹翻了天,也不敢真拿我如何。” 他看着罗恒,认真地说道:“而你若捅了他,会有很多麻烦。” 罗恒苦笑:“等于说我又欠了你一次。” 白乐天正色道:“真拿我当兄弟,这种话以后别说了。” 罗恒点了点头,突然问道:“对了,不打麻药缝针是什么感觉,你不痛?” “操你大爷,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说还好,一说老子就痛死了。” 白乐天这般说着,两眼一翻,直接昏迷。 罗恒目瞪口呆。 这厮……忍着这么大的痛苦,居然还单独驱车追了自己上千里路,然后一杆狙击垮了一个战术素养极高的佣兵团,彪悍呀。 李林开车,一路出云南,赶回西川,直奔省城,白乐天这架势,必须得尽快赶到医院,输液消炎,要不恐怕还有大麻烦。 开了一个小时的样子,已经上了国道,罗恒一直没有什么睡意,就打开车窗,一边看着风景,一边抽烟。 在国道上跑了两个小时,距离省城不到五十公里,李林突然回头,跟罗恒说道:“罗少,有个女的晕倒在路边了。” 罗恒叫他减速,仔细一瞧,还真有个女的躺在路边,看身材玲珑的很,而且怎么看怎么熟悉呀。 他心中一凛,眼眸亮了起来,隐隐有了个猜测。 他连忙叫李林靠边停车,跑下去瞅了瞅,顿时就乐呵了。 妈拉个巴子,那话扎说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晕倒在路边的女人是穆紫烟! ………… ………… 第一百六十四章:要杀我趁早! 罗恒小心翼翼地接近,到了近处,发现她还有呼吸,只是脸色惨白,一副奄奄一息模样,哪里还有丁点平日里的骄傲冷艳。 他心里顿时疑惑起来。 这位穆格格实力跟魏八爷怕是在伯仲之间,便是弱也弱不了多少,怎可能伤得如此之重。 他仔细搜寻一番,发现地上有不少凌乱血迹,看地上的痕迹,估摸是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搏斗,在往四周瞧,就发现散落着起码七八具尸体。 他心中顿时恍然。 在脑海里飞速地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这位穆格格,在跟魏八指拼得两败俱伤,自己逃跑之后,到了这里,估摸是又遇到了一拨人,而这波人却是来对付她的,她拖着重伤之身,击杀了这些人,自己也是强弩之末,昏迷了过去。 疑惑之处,在于是什么人想要这位穆格格的命呢? 不可能是魏文长和齐武夫等人,这等武道大宗师,做事讲究的是光明磊落,做不出此等事情,自然也不可能是孟无咎,更不可能是林振南,甚至不可能是晏九楼,那答案其实就比较明显了。 李伯庸。 这位市长大人现在境况不算太好,唐正德老人的死,在罗恒和许四维有意无意引导下,已经渐渐牵扯到了他身上,现在是晏九楼将事情压住了。 但若到了晏九楼都压不住的时候,傻子都知道晏九楼会怎么做,十有八九就是卸磨杀驴、弃车保帅,让他出来做这个替死鬼了。 他自然不可能束手待毙。 那在晏九楼动心思抛弃他之前,先搞垮林振南就很符合逻辑了。 因为罗恒的算计,林振南认定是李伯庸弄死了他儿子,两人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 搞垮了林振南,那晏氏在天南就算是群龙无首,到时候晏九楼再想弃车保帅,就不得不多想想了,林振南完蛋了,若李伯庸再跟着完蛋,整个晏氏的大本营都会因此动荡,以现在晏九楼身体不好精力有限,晏小山年纪尚小羽翼未丰的局面,他怕是不敢这么做了。 如果李伯庸要都林振南,那他只要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要先对付穆紫烟。 想到此处,罗恒脑子里电光火石般,豁然开朗。 诸般疑窦,都有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他终于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孟无咎算计的死死,差点就栽了。 按照博弈论的观点,任何博弈,一方要算计另一方,都建立在掌握对方信息多少的基础上。 这个孟无咎算计他,几乎将他能动用的所有资源都考虑了进去。 这背后要是没有李伯庸的身影,那才是有鬼。 罗恒跟李伯庸的博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从来就不敢低估此人,自己将他儿子送进了监狱,那这位市长大人开始动手对付自己,也是再合乎情理不过的事情。 从最开始开车撞死赵蝈蝈,再到绑了白乐天,逼自己入瓮,也让自己投鼠忌器,一系列手法,也挺合乎李伯庸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的风格。 看来真正可怕的并不是什么孟无咎,而是李伯庸呀。 这是从穆紫烟被人伏击这件事情上面,罗恒推测出来的东西。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事情的真相,但他从来就是一个不惮以最大恶意揣度他人的人。 天赐良机。 看着躺在国道边的穆紫烟,罗恒脑海里蓦地蹦出了四个字。 他掏出了自己那把开过血槽的狗腿刀,冰冷刀锋在月色下泛着冷冽光泽。 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皲裂的嘴唇,一步一步向穆紫烟逼近。 他要对付林振南,最怕的就是这位穆格格,在这点上,他跟李伯庸的想法是一致的。 有这么个天下无双的女人守着,他根本就不敢拿林振南如何,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这位林先生,胆颤心惊,如履薄冰。 而眼前就有一个将这个女人杀死的机会,千载难逢。 罗恒是个极为无耻的人,所以他并不觉得眼下自己乘人之危给这个女人补上一刀有什么不好的。 防止别人弄死自己的最好方式,就是先弄死自己。 虽然这位穆格格长得挺漂亮,但罗恒自诩从来就不是一个下半身决定上半身的傻帽。 刀锋逼近了穆紫烟半米。 穆紫烟蓦地张开了眼睛,里面寒芒乍现。 罗恒顿时吓了一跳。 往后跳了一步。 便是这个女人虚弱如斯,他也丝毫不敢托大,只因为她叫穆紫烟,天下无双穆紫烟。 这个女人,给他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你想杀我?” 穆紫烟悠悠地说。 罗恒点了点头。 “那你来吧,我受了重伤,现在动不了。”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罗恒,眼神出乎意料地平静。 罗恒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此刻的她,在没有平日里一丝骄傲和冷漠,有得只是怯弱和温婉,看起来就好似一只受了伤,默默舔舐着伤口的小狐狸。 这一刀,他终究没有刺下去。 刺不下去的原因有很多,譬如杀了穆紫烟,那他罗小爷不就成了李伯庸手里的一把刀了么? 譬如穆紫烟如果死了,林振南只怕也要完了,按照他的复仇计划,李伯庸这个前世陷害老罗的直接黑手的序列超过林振南好几个级数。 而眼下这种这局面,对于他来说,一个活着的林振南,比一个死了的林振南,要有用太多了。 有林振南在,就能牵制住李伯庸,让他顾虑重重,不敢全力对付自己。 他接下来就要着手对付李伯庸,林振南也是能出不少力的,所以林振南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使。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或许是他被这一个平静、怯弱而温婉的眼神给击败了。 穆紫烟见罗恒踟蹰不前,迟迟不动手,笑道:“怎么,罗恒,就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吧,你要知道,我今晚是来杀你的。” “随你怎么想,我确实下不去手,我要救你。” 穆紫烟眼里有了些异色。 这个少年的眼里,有一种让她能感觉到温暖的东西。 这种感觉,自从她爷爷死了以后,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未曾感受到了。 罗恒也不废话,直接将穆紫烟抱上了车,估摸着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势,穆紫烟惨哼一声,又死死咬着嘴唇,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 罗恒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后座,跟李林说道:“去医院。” 李林点了点头,开动车子,罗恒想了想,又道:“不行,现在不能去医院。” 他问了问虚弱到极处的穆紫烟:“你知不知道是谁在暗算你?” 穆紫烟摇摇头。 罗恒心中一凛,他怀疑是李伯庸,但也不能确认,敌明我暗,那就更加不能去医院了。 他又问道:“那你伤势怎么样?” 穆紫烟说道:“是内伤,去医院也没什么用,要用中药调理。” 她有仔细陈述了一番自己的病情,应该怎么治疗。 罗恒听得仔细,最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穆紫烟想了想,说道:“谢谢你,我欠你一条命,以后你想杀谁就我告诉我,除了林先生,我都帮你杀。” 罗恒笑道:“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样子,整天打打杀杀的,我觉得不好。” 穆紫烟冷声道:“那我好了之后第一个把你杀了。” “当……当我没说。”罗恒顿时吓得半死。 “还有,我要昏迷了,估计是明天中午醒,你要杀我就趁早。” 穆紫烟这般说着,当真直挺挺晕了过去,罗恒连忙将她扶着,一阵手忙脚乱,心里忍不住咋舌。 妈拉个巴子,穆格格就是穆格格呀,晕倒都这么有个性! ………… ………… 第一百六十五章:她的咪咪好大! 一般情况下,罗恒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既然决定要救人,那就要救得彻底。 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宗旨,罗恒最终没有将穆紫烟带到医院,而是将她安排进了一家有些偏僻的酒店,吩咐李林在这里守着。 然后他又自己开车,将同样晕倒的白乐天送到医院,看了看同样受伤的齐武夫和魏文长,为了防止节外生枝,这晚他没有睡觉,而是在医院守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大早李家老爷子就派人来替他了,他又给他的国术老师董克敌打了电话,问了问治疗内伤的注意事项。 董老详细给他说了一番,说得极为专业,罗恒听得云里雾里,就问老师呀,你能不能照顾下我的智商,说得浅显一点呢? 董老仔细问了一番具体情况,知道受伤的人不方便去医院后,又问罗恒受伤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罗恒理所当然的回答是男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他救了穆紫烟。 董老就笑道那最好还是药浴吧,我给你开个药单,再把你msn给我,我给你发。 罗恒咋呼道老师,您还有msn? 这年头,用qq的不多,用msn的,用后世某知名玄幻写手的经典台词来讲,那就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呀,恐怖如斯! 董老笑道与时俱进嘛,我这老头子当年也是去过美帝弘扬过国粹,说不定我英语比你还要好些。 罗恒顿时就抒发了一番崇拜之情,然后给了账号,在省医院附近找了个打印店,打开msn,将董老给的药单答应出来,董老极为细心,上面还附带了具体的药浴方法。 罗恒看完后,顿时就思密达了,这方法……少儿不宜呀。 然后就是一通采购,各种中药,藏药,熬药的家伙事儿…… 忙了两个小时才搞定,赶往酒店,替下了同样一夜未眠的李林,接着他又花了大价钱,叫酒店准备了一个估摸是用来洗鸳鸯浴的大木桶,然后在酒店工作人员玩味儿的目光中关上了房门。 深呼吸。 摩拳擦掌,好不容易热身完毕,他开始脱穆紫烟的衣服。 当然不是为了乘人之危将这位穆格格给那啥了,而是为了给她治伤。 人董老说得,药浴要有效果,药浴的人必须赤身裸体浸泡在浴桶中,还要有人帮着按摩身上的诸多穴位。 罗恒虽然经常自我标榜百年老中医专治各种不服,但他对于中医那套经脉学说就算不属于狗屁不通,也是半吊子的层次。 好在人董老也实在,给他的清单后面还附上了人体经络图,那些穴道需要按摩都用红线标注了出来,还有具体的按摩顺序,他只需依葫芦画瓢即可。 万事俱备,那就开整吧。 但怎么个整法,用莎士比亚的话说,这是个问题。 首先呢,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而且最近除了好几天前被高如月给榨干了之外,好久没碰过女人了。 其次呢,穆紫烟是个女人,还是个极为漂亮的女人,而且这习武的女人吧,身材普遍都挺不错,譬如同样的年纪,罗恒就觉得许惊蛰这丫头比纪萧萧这小娘皮发育得要好一些。 而这位穆格格呢,身材自然很魔鬼,总之该凸的都凸了,该翘的也翘了,那腰也细得过分,估摸着都跟神仙姐姐那水蛇腰有的一拼了。 罗恒认识的女人中,穆紫烟不算是最漂亮的,但绝对是最具有诱惑力的。 男人是一种很贱的生物。通常来讲,一个女人越强势,越不容易接近,征服起来就越有快感。 穆紫烟足够强势。 强势到罗恒初见噤若寒蝉,再见惊为天人的地步。 而她现在很虚弱,脸色微白,皮肤出乎罗恒意料的好,包裹在黑色紧身衣的身段玲珑有致。 此情此景,是个男人都能想歪。 罗恒自诩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鸟人,所以他果断乱了。 颤颤巍巍地解开穆紫烟的衣服,罗恒发现这姑娘穿得居然不是文胸,估摸是为了防止胸前高耸影响行动力,紧裹着布条。 他呼吸不可抑制地急促起来。 我滴个乖乖,这裹着布条都这般大,那不裹的话,又该是多么伟岸的胸怀呀? 他继续颤抖,继续解。 死死咬着舌头,暗自告诫自己,罗恒同学呀,你是个生长在红旗下的好青年,从小谨遵伟大领袖的教导,你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可不能乘人之危犯错误呀。 但当真解开的时候,他顿时就由略微凌乱变成风中凌乱了。 这一刻,伟大领袖的教导已经被抛到爪哇国去了。 妈拉个巴子,小爷又不是党员,去你大爷的伟大领袖。 “好大的棉花糖呀。” 这是此刻盘亘在他脑海的唯一想法。 真的很大,很大,很大…… 而且不是一大就下垂的那种大,而是极为坚挺的大,极为完美的竹笋型,那两点凸起,大小也是恰到好处,是极为诱惑的,樱桃般的红。 罗恒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人形容没人会用秀色可餐四个字了。 因为……真的好想咬一口呀。 死死咬着舌头,强自压制住心中旖旎念头,三下五除二将她剥得只剩一条底裤,罗恒这才发现她皮肤真出乎意料的好,光洁白皙,白生生晃眼,要人命。 将穆紫烟抱着,放进了本来是为鸳鸯浴准备的木桶里,其中有没有碰着不该碰的地方,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接着开始倒入热水,弥漫的热气中,药力缓缓渗入,开始缓慢地调理起她受损的五脏六腑。 罗恒开始按照董老给他图谱,为她按摩起来。 进入暗劲之后,他对于身体劲道控制已经愈发纯熟,劲道自然恰到好处,不一会儿,穆紫烟呻吟起来,好似嘤咛,又好似细碎娇喘,氤氲开了一种难言诱惑。 一个流程下来,穆紫烟吐出了好几口暗红色淤血,罗恒细心帮她清理干净,整个过程,眼神澄澈,清气如兰,没有想歪些毫。 原本气若游丝的穆紫烟喘息声粗重起来,惨白的脸也多了些红润,如此反而愈发诱人。 她的长发黝黑而娟秀,被朦胧的水气浸染着,湿漉漉的,就垂在胸前,让她看起来,就好似一尾正在沐浴的美人鱼。 安睡的她,没了那种冷冽肃杀的强大气场,也没了那种生人勿进的冷漠骄傲。 此时的她,怯怯弱弱,紧闭着双眸,细长睫毛微微颤抖着,散发着一种安然澄澈的气息。 倾国倾城。 罗恒吐出一口长长浊气,心里石头放下些毫,看这架势,这位穆格格估计是死不了了。 刚才疗伤的过程足够香艳,但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他并没有想太多,但到了治疗完毕,这姑娘脱离生命危险后,他反而挺合乎逻辑的想歪了。 这场景,实在是太诱惑了,根本把持不住。 妈拉个巴子,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罗恒暗骂了一句,寻思反正她一定时间范围内醒不了,我摸摸她也不会发现吧。 他的咸猪手颤颤巍巍地伸向她胸前那两团好大好大的棉花糖。 三尺,一尺,五寸,三寸…… 罗恒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正在此时,穆紫烟倏地睁开了眼睛,冷冷看着罗恒,问道:“你想干嘛?” 罗恒瞬间就石化了,愣了半响,下意识地说道:“我想看看有没有……下垂。” “一般向情况下,这么大的话,确实有很大几率下垂,本着真理来自于实践的实验科学理论体系,我才决定亲手实践一下。” 罗恒一本正经地解释。 见穆紫烟脸色渐渐变冷,他咋咋呼呼道:“你不能冤枉我呀,我绝对是个纯洁的人,伟大领袖可以作证!” ………… ………… 第一百七十六章:她笑了! 这话还没说完,罗恒就后悔了。 然后,响起哗啦啦水声。 穆紫烟从浴桶中站起,她玲珑的身段完全暴露出空气中,尤其是底裤包裹着的幽幽山谷,浸染着水珠儿,一览无余。 她抓过浴袍披在了身上,勉强遮住不是乍泄而是如开闸放洪般狂泻的春-光。 她冷冷看着罗恒,眼眸冷冽而肃杀。 有杀气在弥漫, 罗恒身上蓦地乍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接着就是砰地一声。 犀利的鞭腿,划过一道绚烂弧线,如横贯整个天穹的流星拖起的焰尾,复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 罗恒直接被踹飞了两米远,摔在了酒店的大床上,软绵绵,不怎么疼,但胸口那下可是结实挨了的,火辣辣的疼,还有些岔气。 穆紫烟冷冷看着他:“还有下次,我就杀了你。” 罗恒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点头。 “过来。” “干嘛?”罗恒战战兢兢地过去,“先说好,不准打脸。” “谁说我要打你?”穆紫烟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要干嘛?”罗恒将信将疑。 穆紫烟眉宇间寒意稍减,略见虚弱,吐出三个字:“扶着我。” “我书读的少,你不要骗我。” “真不打你。” 罗恒吞了口唾沫,结巴道:“穆……穆格格,小爷真没碰过你,就是为了给你疗伤来着。您就放过我吧,我这小身板,哪里经得起您折腾呀。” “我知道你没故意碰我,我刚才有感觉。” “当真?” “当真。” 在这般毫无营养的对话之后,罗恒将信将疑地过去,将她扶着。 穆紫烟吐气如兰,说道:“罗恒,我伤得很重,刚才打你岔了气,现在又要晕了。” “我书真读得少,你不要骗我。你都岔气了打人还那么生猛?” 罗恒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什么,乍舌道:“你不会是机器人吧……能控制自己醒来的时间?” “你才是机器人。”穆紫烟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思维也太过迥异了吧。 她冷声解释:“勉强能,秋风未动蝉先觉,片蝇片羽不沾身,这是修习内家拳到了某种境界,由暗劲入化劲,将功夫练到了全身毛孔上才有的。所以你最好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要不然……” 儒家典籍有记载,至诚之道,可以先知。 道家也有破虚合道,天人交感的说法。 想来穆紫烟早已经达到了这种听起来挺玄幻其实合乎逻辑的心神合一的虚境。 穆紫烟说完后,倒也干脆,再次晕倒,罗恒一阵手忙脚乱,连忙将她扶住。 好死不死,她身上的睡袍再次滑落,那两团好大好大的棉花糖就在他面前晃呀晃,惨绝人寰呀。 “妈拉个巴子,这是你自己露出来给我看的,不看白不看。” 罗恒这般想着,眼睛眨也不眨,看得仔细。 在他没有发现的地方,穆紫烟唇角上翘,划过一道有些绚烂的弧度。 她突然觉得,这个男孩子其实不如她想象的那般腹黑冷血,反而有些傻里傻气。 这种傻气,是能够让她感到温暖的东西。 她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见了死去多年的爷爷。 他的爷爷叫纳兰九,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纳兰九。 紫禁城,九王爷。 在某个圈子里,那就是天神一般的人物。 那是记忆中无数个大雪蔽日的雪夜。 大雪漫京城。 爷爷总会带她到北京城隍庙前站形意桩,有时候一站就是一整夜。 她那时候年纪小,天气很冷,女孩子身体又弱,姿势也老站不标准。 爷爷就站在远处,冷冷看着她,也不说话,如果自己偷懒就会没有饭吃。 没饭吃她就可劲儿的哭,哭得鼻涕眼泪乱抹,然后爷爷每次都会服软,给自己做好吃的,只是每次吃完东西后,都语重心长地告诉自己,小烟儿,我们纳兰家的孩子,是不能哭的,即便是女孩子也不能哭,不是爷爷逼你练武,而是怕有一天爷爷走后,你被欺负。她能有今天的心性定力和变态到畸形的单兵作战能力,归功于从四岁起就在她那个被道上称为九王爷的爷爷教导下浸淫家传三十六路宋江拳、福建南拳梅花桩、广西小策打,而她本人对放长击远的北派长拳尤为痴迷,简直就是走火入魔,二十四破手炉火纯青。 难得地是穆紫烟内家拳地底子也很深厚,那是他爷爷逼出来的,形意、八卦和太极这内家拳三大拳种都称得上精通,甚至连刚猛无俦的八极拳和劈挂掌都十分精通,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滴水穿石。用在穆紫烟身上再合适不过,现实世界永远没有一夜崛起的高手,哪怕是天下无双的穆格格,也从不敢以高人自居。 在这个梦里,她又梦到了记忆中那个严肃又慈祥,总是充满矛盾的爷爷。 他站在大雪深处,身影朦朦胧胧。 她大叫他的名字,爷爷就对着她笑。 她哭着说爷爷烟儿好想你,爷爷只哈哈的笑。 一如当年九王爷天下无敌时的豪迈。 最后跟她说,烟儿,你长大了,可以嫁人了。 嫁人,嫁给谁?谁敢娶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仇家遍布天下,便是有一身足以纵横天下的武艺,也只能躲在天南这个弹丸之地苟延残喘的破家女? 爷爷不再说话,消失不见。 穆紫烟,亦或是真名其实叫纳兰紫嫣的她倏地惊醒。 这时候是黄昏。 屋子里没有关窗帘,黄昏淡金色光点倾洒进屋子,晕开了一地美好。 有个少年就坐在她身边。 不算出众的眉眼被梦一般的阳光侵染,也变得温润夺目起来。 他看着她,开始笑。 裂开嘴。 招牌式傻啦吧唧笑容,露出两排雪白牙齿。 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这个少年的笑容是那般温润,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徐徐浸入心田。 那是再大的阳光也照不进的旮旯。 “你醒了?”他问。 “醒了。”穆紫烟点头。 “还会再晕么?”罗恒又问。 “暂时不会。” “太好了。” 罗恒再次裂开嘴笑了起来,搞得穆紫烟云里雾里。 “妈拉个巴子,现在换小爷我晕了。” 罗恒说完,一头就栽倒在床上,头就放在穆紫烟挺翘胸部,嘴里还不住嘟囔,又软有大,果然像棉花糖,然后就呼啦呼啦打起了呼噜。 由此可见他学习能力确实强悍,譬如穆格格这说晕就晕的功夫,他立马就学会了。 穆紫烟又羞又急又气,旋即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看来这个少年昨晚一夜未睡不说,还在傻啦吧唧在床前守了她几乎一整天,当真是个傻帽儿。 笑完之后,她倏地惊觉。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爷爷死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般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 ………… 第一百七十八章:她撒谎了! 接下来几天,罗恒变得异常忙碌。 李葭薇忙完了省城的事儿,回天南去了,而高如月离婚以后,情绪有些低落,陈宣君直接撇下罗恒,住到了她家里。 整个《中国好声音》的项目已经正式提上了日程,不过还没有打出汉唐冠名的名头,按罗恒打算,是等待节目开播再说,那时候效果反而更好一点。 这个全民选秀的节目具体开播的日子定在了8月13号,也就是一个星期之后,为期将近两个月,刚好过完十一黄金周,算是应了天时。 至于其他人…… 白乐天果然壮得像一头牛,肚子上挨了那么狠一刀,只三天就活蹦乱跳下床了,开始继续陪罗恒练枪,齐武夫也好得极快,毕竟那天穆紫烟没有对他下死手,倒是魏文长伤了腰子,很是麻烦。 按照中医五行理论,人体器官各有各的用处,其中肾脏就是主精血,是人体精元的中枢,习武之人伤了这个,须得慢慢调理,况且魏八爷已经过了壮年,若调理不好,怕是很难回复巅峰了。 不过他倒是丝毫不以为意,也只在医院呆了三天就出院,回到俱乐部调理,下午就跟着齐武夫指导罗恒练武。 罗恒也吃得下去苦,按部就班的练,从太极拳到形意拳,从最基本的技法桩法做起,摒弃了原先很多不好的习惯,每天不练到精疲力尽绝不休息,让魏文长和齐武夫都极为满意。 他自己自然也是颇有进益,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份儿机缘,有两位大宗师指导自己修行的。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吃一颗就能增加几十年功力的灵丹妙药,也没有练了之后就能脱胎换骨、羽化登仙的武功秘籍。 习武就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讲究一个滴水石穿。 这世上之事,最容易是坚持,最难得,往往也是坚持。 …… 晚上他一般住酒店,就在穆格格养伤那个酒店,当然没有跟她住在一起,而是在旁边另开了一间房,不是因为他真是个温润如玉、清气如兰的翩翩君子,而是穆格格的要求。 穆紫烟伤得极重,没有个半个月的将养,连下床都难,且每天都要药浴,期间香艳事儿发生了不少,不过罗恒倒也算把持的住,没再起坏心思叫嚷着去检查人家又大又软的棉花糖有没有下垂。 一来二去,两人关系倒是熟稔不少,穆紫烟就问他,说罗恒,我觉得你也不像是个会以德报怨的傻帽儿,明明我是来杀你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罗恒就笑着回答,说穆格格呀,你没看过武侠小说么,小说里男猪脚被女魔头追杀,然后女魔头受伤,男猪脚叫把女魔头救了,接着两人不都得磨磨唧唧发生点缠缠绵绵你是风儿我是沙的烂俗戏码么,十本小说就有九本这么来的。 咱这是学习前人的经验呀,您这么厉害,你说我要把你收入后宫,以后谁敢惹我呀?我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不错,但归根究底,我觉得我是个奸商,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不做才是真正的傻帽。 穆紫烟脸颊微红,没好气道你想死不是? 她受伤之后,性情似乎也变得温顺了些,便是这么句狠话也说得濡濡软软,毫无杀气,平添了万种风情。 罗恒只嘿嘿傻笑。 穆紫烟气得不轻,说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在跟我装傻充愣,还有,我真有那么凶,你怎么叫我女魔头? “真有!:罗恒笑得愈发傻里傻气了。 穆紫烟却是叹了口气,正色道:“你放心吧,我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以后便是林先生叫我来杀你,我也偷偷会放你一马的。” 罗恒想了想,小意说道:“穆格格,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穆紫烟笑道:“你是想问我跟林先生是什么关系吧?” 罗恒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说得。” 穆紫烟叹了口气,眉宇间有些低落,“十二年前,那时候我才十四岁,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爷爷就死了,被人害死的。我爷爷很厉害,没有人能打得过他,但再厉害的人,也是会老的,何况害他的人太了解他了。” 罗恒认真听着,示意她继续。 穆紫烟继续说道:“那个人是我父亲。爷爷死后,他就问我,说烟儿,你以后会给你爷爷报仇么,我说会,他就要杀我,最后是林先生救了我,具体怎么救的我也不怎么清楚,只知道林先生因此受了重伤,这辈子没法子动武,还再不能有子嗣。” “后来我就跟他到了天南,他没受伤前也是武学宗师,就继续教我习武,待我就像亲女儿一样,甚至比对他那个死去的儿子林海还好,我也帮他做了不少事情。” “至于那天我为什么来杀你,是孟无咎求到了林先生,林先生当年欠了孟家那位老爷子一份儿天大的恩情。” 听完之后,罗恒沉默半响,笑道:“果然很狗血,对了,你那位……父亲,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杀你爷爷呢?” “我可以不说么?”穆紫烟问。 “当然可以。”罗恒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刨根究底,而是尊重了她的隐私。 而在离开酒店之后,他立马给魏文长打了电话,问了当年紫禁城那位天下无敌的九王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魏文长想了想,说道:“真想知道的话,改天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偷偷告诉你。不过你干嘛问这么?” 罗恒心中一凛,从容道:“好奇。” 又跟魏文长唠叨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 罗恒跟穆紫烟相处,对话大抵就是这样不清不淡,不算特别掏心掏肺,但也没怎么互相隐瞒猜忌,罗恒也跟她讲了不少自己的事情,以及自己最近正在做得事情。 穆紫烟知道他因为孟无咎的事情,心里憋着一口气,最近都在疯狂地练枪和练武,偶尔也会指点他一下。 其实论根基,她比魏文长都要扎实一些,毕竟有一个真正天下无敌的爷爷从小教导,而且她会得拳种太多了,尤其是放长击远的北拳,研究地特别深入,罗恒偶尔受她提点,收益颇丰。 穆紫烟是一头母老虎,便是受伤了依然是个母老虎,身上气势说不清道不明,但一般人真的很难跟她熟络起来。 当然罗恒其实不算是个一般人,他是个狗胆包天的人,最喜欢地事儿就是调戏母老虎了,所以偶尔两人的对话也会换成这种套路。 譬如每次药浴过后,两人都会有些尴尬,然后罗恒就会问,说穆格格呀,你这人传统不? 穆紫烟自然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回答说应该算吧,现在年轻人会得东西,我都不怎么会,爷爷教我读了不少古籍,诸子百家都有涉猎。 他告诉我说真正的武学宗师,首先得是一个哲学家,要研究透彻人体,就要先感悟这个世界,这个宇宙,儒家的至诚之道,道家的天人合一,说得都是这个道理。 “太好了,其实人家也是个很传统的人哦。” 罗恒对于穆紫烟说得这些过于高大上的东西不感兴趣,或者说他感兴趣也没用,自己境界没到,有些东西提前去接触,对他弊大于利。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否则容易噎死。 路也要一步一步的走,要不就会扯到蛋。 这个道理,罗恒懂。 穆紫烟顿时疑惑了,说你传统,我怎么没看出来你那点传统啦?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我的传统体现在这个方面。”罗恒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看,我不仅看了你的身子,还摸了,按照传统观念,你怎么滴也该对我以身相许了吧。至于为什么说我传统呢,那就是我有责任心,不是会抵赖的人,所以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说完之后,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模样怎么看怎么……猥琐。 穆紫烟同样眯起了眼睛。 她这才明白,自己竟然是被这个小家伙……调戏了。 她想了想,说道:“罗恒,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平时也看过武侠小说。” 罗恒疑惑,不明就里。 穆紫烟冷笑道:“一般这种情况,其实有两种选择,女方要不就嫁给男方,要不就杀了那个人,你觉得我会选哪种呢?” 罗恒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一种名叫杀气的东西,所以他打了个哈哈,表示我刚才什么都没说,都是幻觉,然后落荒而逃。 穆紫烟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明艳不可方物。 她没有发觉的是,这几天,她已经不止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 这对她来说,绝对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后他电话响了起来,来自林振南。 “你在哪里?”林振南直接问,语气中不乏担忧。 她电话早就没电了,是罗恒今天才给她买了充电器。 她想了想,答道:“林叔,我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事情没有办妥,受了伤。” “严不严重,需要我派人来接你么?”林振南再问。 “不用,我这里很安全,大概一周后就能回来。” 对面林振南沉默半响,继续道:“那天向你动手的人我查过了,十有八九是李伯庸。你……小心一些。” 穆紫烟嗯了一声。 “对了,谁救得你?”林振南突然问道。 穆紫烟心中一凛,平静地说道:“没人,我自己逃走的,只是中途把手机摔坏了。” 林振南吩咐道:“那你小心一些。” 然后挂了电话。 穆紫烟挺翘胸脯微微起伏着,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跟如师如父的林振南……撒谎。 ………… ………… 第一百八十一章:攻心! 关于禽兽还是禽兽不如这个后世烂俗笑话,罗恒早给穆紫烟科普过了,穆紫烟没好气地看着他,气鼓鼓地模样,平添了三分娇俏。 她想了想,深吸一口气,正色道:“罗恒,其实我伤势已经好了。” 罗恒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穆紫烟脸颊微红,问道:“那你为什么……” 她欲言又止。 罗恒摆了摆手,笑道:“你是想问我,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揭穿你对不对?” 穆紫烟脸颊微红着点头。 “我是个很低调的人啊,会害羞的。” 罗恒顿时臭屁起来,“难道你非要小爷在你面前嘚瑟一下,说你是被小爷的王八之气吸引了,对小爷我日久生情,才故意装作伤势还没好,好继续叫小爷陪着你……” 穆紫烟眯起了眼睛,冷声道:“你……想死不是?” 罗恒哈哈大笑,继续摆手:“哎,你这小娘皮,忒不讲理了,说不过就要动手,这样不好,女孩子嘛,应该温柔一点,要不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哦。” “关你屁事!”穆紫烟没好气吐出四个字,突然正色道:“罗恒,还是谢谢你,我明天就要走了。” 她想了想,又是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着,“其实已经好多年了,我都是在杀人,已经很久没有像这般什么也不想,就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了。” 罗恒打了个响指,表示了解,一本正经地说道:“穆姐姐,所谓不打不相识,相识一场,多少也是缘分,我觉得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穆紫烟犹豫了很久,轻轻地点了点头,朋友,对于她来说,是两个足够陌生的字眼。 罗恒想了想,继续道:“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 “其实我就觉着吧,你并不欠任何人什么,自己的人生,终归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你才二十五岁,人生才开始三分之一,算是最美好的年华,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死气沉沉就过一辈子吧?” 罗恒极为认真地看着穆紫烟,看得出来,这位天下无双的穆格格,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他最后总结道:“我觉得,你应该试着跳出藩篱,去过你自己的人生。” “自己的……人生?”穆紫烟沉默了,这两个字,对于她来讲,比朋友更加陌生。 沉默到最后,化作了一声长叹。 她悠悠地说道:“没可能了,你说的其实不错,我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已经不可能再做回一个普通人了。” 罗恒也沉默起来。 气氛蓦地变得有些尴尬。 其实他刚才那番话,细究起来,很诛心,算是在离间她跟林振南了。 归根究底,他是个极为腹黑的人, 他就是在赌,赌穆紫烟跟林振南之间,是否就真的那么密不通风。 事实证明,他有机会! 想了想,罗恒突然说道:“十二年前,京城发生了一件轰动整个武术界的大事,有个叫纳兰匹夫的人击败了当时号称天下无敌九王爷的纳兰九,成就了赫赫威名。” “对了,这位叫纳兰匹夫的人是纳兰九的私生子,他杀死纳兰九,据说是为了替自己当年被纳兰家赶出家门的母亲报仇,事后,显赫一时的纳兰家树倒弥孙散,近乎破家灭族,只有一个小女孩活了下来。” “你在调查我?”穆紫烟瞳孔里俱是冷冽,眉毛上挑,上面好似染上了一层霜雪,显得冷冽异常。 她身上的杀气,犹如潮水般涌动起来,让罗恒近乎窒息。 恐怖的感觉,瞬间让他汗流浃背。 然后他眉宇间没有丝毫畏惧之色,眸子好似古井无波,清澈如明镜。 他淡然一笑,继续说道:“不是调查,只是出去关心,去了解一个朋友到底又怎样的往事而已。” 罗恒加重了朋友这个字眼,依然正视穆紫烟,步步为营,字字诛心:“我只是不想某个小女孩一直被蒙在鼓里,替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大奸人卖命而已。” 穆紫烟冷声道:“罗恒,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罗恒直接从公文包中递给他一份儿资料,笑道:“这是前两天魏八爷交给我的,事实上当年纳兰九王爷对他有大恩,还指点过他,算是他半个老师,所以他对整件事情一直在关注,我想他提供的资料,应该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穆紫烟将信将疑地接过,飞速浏览起来,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古怪。 罗恒笑着说道:“当年那场震动整个京城的大战,疑点太多了,但上面有一条信息应该是可以确认的。林振南和纳兰匹夫,这两人早就认识,当年同一所大学读的书,还是室友,穆格格,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穆紫烟陷入沉默,脸上阴晴不定。 罗恒给她的资料,很多地方都语焉不详,但就对于林振南和她的父亲纳兰匹夫认识这一点,考证详细,近乎没有作伪的可能。 这份儿资料,极为诛心,若上面说的是真的,那当年林振南救她的事儿,可就太值得推敲了。 “罗恒,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穆紫烟悠悠说着,罗恒点了点头,直接出了房间,在走廊边点了一支烟。 恰好这里的灯坏了,烟头明灭不定,映衬出他不算出众但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有味道的眉眼。 他从来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救穆紫烟,就是看中了这姑娘天下无双的武艺。 所以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准备,该如何去破这姑娘的心防。 对付女人,他自诩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收入后宫,但怎么收……这是一个问题。 用强是最直接的,但即便这位穆格格身受重伤,也有秒杀他的实力不是,那就只能攻心为上了。 罗恒正想到此处,电话响了起来,看了来电显示,不由愣住。 是来自于褚冰云那个贱人,罗恒瞳孔一缩,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罗恒,你赶快来,柳家来人了,要逼着柳如眉去将孩子打掉,现在都逼得要割脉了!” 罗恒心中一凛,连忙叫她稳住,自己马上到。 ………… ………… 第一百八十二章:秀才与兵 褚冰云这贱人是柳如眉的闺蜜,两人同是省医院的医生。 罗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于暗含威胁的一番话,成功地让褚冰云成为了他的内应,借此来监视着所有关乎柳如眉的风吹草动。 不是因为他要对柳如眉如何,而是害怕有人要对柳如眉肚子里那个年轻的生命如何。 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是最为脆弱不过的,法律还没有赋予他基本的人权,任何有执业执照的医生都能合法地用一堆冰冷的器械要了他的命。 所以罗恒要保护他亦或是她。 因为他是蝈蝈哥唯一的血脉,正如他当初要为小师哥王猛留个后一样,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很传统的人,这种传宗接代的思想,在他脑海里早就根深蒂固。 他早就对柳如眉说过,孩子生下来,他就是孩子的父亲。 生活就是战斗。 现在有人要他孩子的命,那他就必须要去战斗。 褚冰云那边说得焦急,罗恒也顾不得穆紫烟如何了,风急火燎下了酒楼,还好陈宣君那辆路虎前几天从修理厂拿出来后就一直开着,就停在楼下,发动车子就往省医院那个方向赶去。 …… 房间里有四个人。 柳如眉,偷偷给罗恒打了电话的褚冰云,还有两个男人,一个中年,一个青年,两人长得很像,气质也是十分接近地儒雅,只是中年人更为内敛些,而青年嘴唇更薄,眼神更锋锐。 毫无疑问,这两人就是柳如眉的父兄。 柳如眉父亲叫柳秋道,已经是知天命之年,看起来倒是十分年轻,更像是只有四十岁出头,已然是学界泰斗,同时是复旦和北大这两个人中国文科顶级院校的终生名誉教授,于考古和隋唐史都颇有研究,国内外知名期刊发表的论文都能用箩筐来计算。 而柳如眉的哥哥叫柳秋雨,走得也是学术路线,现在刚三十出头,已经是天府市教育局的二把手,堂堂正处级官员,以西川柳家红顶书香一门八进士的底蕴,前途不可限量。 两兄妹的名字挺有意思,都出自于《长恨歌》。 其中柳如眉的是那一句“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而柳秋雨的则是后面那句“春风桃李花开夜,秋雨梧桐叶落时。” 只是现在,房间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处。 柳如眉手上拿着一把锋锐的小刀,寒光幽冷地渗人,就比在她白皙的手腕上。 她最亲密的亲人,她的父兄,要逼她去将肚子中的孩子打掉。 她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抗争,女人的母性一旦被唤醒,绝对是可怕的,所以没有什么事情是此刻的她不敢做的,局面顿时陷入僵持。 然而无论是柳秋道还是柳秋雨,都不是轻易服软的人,柳家人做了一辈子学问,骨子里其实都有一种儒家文化赋予地根深蒂固的男本位思想。 女人就该听男人,一个家族要维持,就须得讲规矩,所以柳如眉必须听他们的。 柳如眉其实心如乱麻。 在柳家这个女眷素来没什么地位的儒道世家长大,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鼓起了天大的勇气。 在罗恒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个冷酷地、骄傲地、狠戾地女子,只是她地伪装色。 真实地境况,她只是一个二十出头,温室中长大,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雨,突然就死了未婚夫又发现自己有了孩子的普通女子。 她对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没有丝毫准备,所以她很惶恐,惶恐地再承载不住一丁点愁苦。 赵国华死后,在家人现自己怀孕之前,她找了个由头,与父亲兄长大吵了一架,借机会搬了出来。 开始与省城纨绔圈子里地同龄人们打混嬉游。 看似疯狂,实则内心极为惊恐不安。 她开最快地车,喝最烈地酒。日趋疯狂。 就是因为她不知道怎样面对自己即将隆起地小腹…… 但真要她下决心扼杀腹中地小生命,她又实在是不忍心。 可是任由情况展下去。那又会出问题…… 纸是包不住火的,她怀孕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了多久。 她太了解自己的父兄了,儒雅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极度刻薄的心。 在赵蝈蝈已经死了的情况下,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哪怕用自己的生命去坚持,也不可能。 事实证明她的推断无比正确。 家里知道以后,父兄给她的压力一天大过一天,素来疼爱自己的母亲毫无办法,只能每日以泪洗面。 即便是在这个年代,在柳家,女人也没什么地位。 也许潜意识里,她有了某种自毁地念头。 所以不论是飙车还是烈酒,都是用来抹灭自己生命或腹中小生命地方法。 然后这一切都因为一个年轻人而改变了,这个年轻人给了她勇气,也唤起了她的母性。 所以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所以就发生了眼前这一幕。 但显然她的父兄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无论是柳秋道还是柳秋雨,看着他的眼神都冷酷又冷血。 柳家的规矩,女人就得听男人的,不容挑战。 “妹妹,听哥哥的,将孩子打掉吧,这也是为你好。” 柳秋雨在做最后的尝试。 柳如眉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眉眉,这事儿没得商量。”柳秋道言语间,要比柳秋雨冷酷的多。 “爸,别逼我。”柳如眉悠悠地说。 柳秋道冷笑:“哼,你若要一意孤行,那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喂,你们怎么这样,什么年代了,还讲不讲理了?” 褚冰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插了句嘴,心里在暗自祷告,死罗恒,你快点来吧,姑奶奶扛不住了,柳家的男人全是一群冷血刻薄的混账东西呀。 柳秋道冷冷的说:“褚家丫头,我们柳家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插嘴了,要不要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褚冰云闭嘴了,柳秋道名声太大,身上的气场太盛,不是她能对抗的。 “爸,你好狠的心。那就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柳如眉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手上小刀加重了力道,血珠子浸了出来。 “妹妹,别做傻事!”柳秋雨连忙叫了一声。 “秋雨,随便她,不孝子,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勇气!”柳秋道冷声说着,示意柳秋雨不准说话。 褚冰云已经吓傻了,看着架势,柳如眉真有可能做傻事,连忙上前将她拉着。 正在此时,房门被踹开了。 进来了两个年轻人,眼神都冷冽的很,身上都有一种彪悍气,走在后面的男子更高大壮实一些,样貌也更为出众,但更为夺目的,却是走在前面那个矮了小半头,样貌更普通也更年轻的年轻人。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或许可以归结于气度亦或是气势。 若说后面的年轻人是一把锋锐的宝剑,那前面的年轻人,或许就是一把剑走偏锋的妖刀。 进来的自然是罗恒和白乐天,一前一后。 褚冰云终于松了一口气,柳如眉手中的刀也没有再发力,不知怎的,罗恒一进来,他就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安全感? 看着罗恒镇定如恒、平静若水的一双眼眸,她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柳秋雨皱起了眉头,冷声道:“你们是谁?” 罗恒摸了摸鼻子,跟白乐天说道:“问你呐,你丫谁呀?” 白乐天想了想,极为认真地跟柳秋雨说道:“秀才,我是个当兵的。” 然后他直接摸出了一把枪。 ………… ………… 第一百八十三章:我不同意你的不同意! 因为白乐天曾经跟罗恒说过,若柳家人来找麻烦,一定要叫上他。 他是当兵的,最不怕就是秀才了。 所以他果断通知了白乐天,但他没想到白乐天如此生猛,才一照面,二话不说就掏了枪。 当然,这家伙好歹是个特殊编制的少校军官,虽说现在是在休年假,但也是允许配枪的,只要他不伤人,那掏枪也没什么。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是当着柳家父子掏的枪。 对于柳家这种红顶书香世家,罗恒一直不怎么了解,按理说你一搞学问的,再可怕能有多可怕,手里没枪,耍嘴皮子你能脱我几层皮? 但来得路上,白乐天跟罗恒科普了,为什么柳家在省城那么多家族中能排的上号,因为这柳家,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 首先,柳家有名。 有名就容易有利,柳家嫡系,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苦读圣贤书,一门心思弄学问,所以上面对这个家族印象极好,而柳家的旁系就不同了,他们利用柳家嫡系的名声,做了很多其他的事情。 譬如省城有家最出名的理财公司,就在柳家旁系名下。 说是理财公司,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一个洗钱地机构,借助柳家在上层建筑的名,做那些个政治圈某些大佬的外围代言人。 来钱的渠道,通常就是靠关系拿政府批文跑马圈地,当然也得替上头人解决一些见不得光的麻烦。 有柳家嫡系这么个红顶书香的光环护体,便是上头发现些疑点,也不会查的多深,算是互利。 当然柳家也做得极为地道,旁系和嫡系明面上关系撇的很清,嫡系一副正人君子两袖清风做派,旁系就只管不折手段可劲儿圈钱。 至于背后如何分赃,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风险自然是有的,譬如要替身在其位的主子打理退路,说到底就是圈钱和洗钱。 房地产可以洗,艺术品拍卖也可以,手里肯定有好几个秘密海外户头帐号,东窗事后一有落马的可能,能保证大佬立即携带巨款移民,也不用担心在秦城吃牢饭度过余生。 便是事情闹大了要严查,亦或是那些个大佬自身难保要掐死下家的线索,也只会对柳家旁系下手。 归根究底,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清气如兰的书香世家,背地里也是蝇营狗苟到了极处。 只是柳家做得更为隐晦,更为聪明罢了。 所以柳家能发动的能量也一点不小,所以柳家才能在省城众多家族中脱颖而出。 白乐天此刻二话不说直接掏了枪,是冒着极大风险的。 当然罗恒也不是什么怕事儿的主,柳家很可怕,但他觉得自己也挺可怕。 真算起来,他爬上过李家大小姐的床,将晏氏集团的太子逼到远遁英国,将许家、华家的少爷都送上了断头,所以这些个神秘而强大的世家,在他眼中,早已经没有了那些光环,没有了曾经的高山仰止。 屁股决定脑袋,一个人所处的环境与经历,最能改变一个人的心志。 白乐天掏了枪,柳秋道直接笑了起来,云淡风轻:“年轻人,你是哪家的?” “白家,白老七。” “你跟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掏枪?” “我喜欢。” 两人连珠炮一般的对话,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沉默了一阵。 柳秋道想了想,笑道:“白家老七,要不我跟你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在拿枪指着一个长辈?” “随便。”白乐天丝毫不以为意。 他跟家里正在冷战,白家跟柳家也没什么交情,柳秋道这番威胁,对他不痛不痒。 柳秋道平静地说道:“你走吧,这事儿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白乐天摇了摇头,闷声道:“我是个兵,懒得跟你们这些个穷酸秀才讲道理,你们今儿真要逼我柳妹子,那就得先问一问我手中的枪答不答应。” 柳秋道狭长眼眸变得幽冷起来:“年轻人,念在你爹跟我勉强有些交情,我再重申一遍,立马滚,要不你今天会有很大的麻烦。” 白乐天嗤之以鼻。 罗恒站了出来,平静地看着柳秋道,正色道:“柳叔,我想我跟您女儿还算有些关系。” 柳秋道眯起了眼睛,他总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不同寻常,身上有一种跟他见过任何年轻人都不同的沉稳。 不是那种故作深沉、自以为是地城府,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胸有成足。 这种气度,后天往往熏陶不出,而是天生枭雄气。 更让他侧目之处,在于七分沉稳中又带着两分狡黠一分奸诈,这样的人,注定能活很久很久。 他精通历史,总觉得这个年轻人,三分像曹操,七分像刘备,是枭雄中的奸雄。 “你又是谁,跟我女儿能有什么关系?”柳秋道想了想,沉声发问。 他今天来,是带着保镖的,只是对象是他的女儿,所以才没有带上来,而从这两个年轻人衣服上的褶皱来看,显然是跟楼下的保镖交过手了,而保镖们连一个讯号都来不及给自己发,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另个年轻人,挺能打。 罗恒平静到近乎谦卑地说道:“柳叔,我叫罗恒,等你女儿把您外甥生下来,我会做他的父亲,当然,您可以让孩子姓赵,也可以让他姓柳,但我绝对会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罗恒?”柳秋道皱起了眉头,“你就是李家老爷子选定的那个接班人?” 罗恒点了点头,神色依然谦卑而恭谨。 柳秋道浅笑起来:“有点意思。我听说国华的死,跟你有关,你想保住这个孩子,是想尽一份儿江湖道义?” 罗恒点了点头。 “笑话!”柳秋道突然嗤笑起来,“我们柳家,凭什么要为了你的道义,做出这么大牺牲,你可知道对于我柳秋道来说,我女儿还没有结婚就有了孩子,这是多么让我难堪的事情?” “知道,柳叔,我能够理解您的难堪,但我还是恳求您同意生下这个孩子,理由有两点。” 罗恒语调一如既往的谦卑而恭谨:“第一,您女儿她愿意生下这个孩子,她是孩子的母亲,那就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我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也尊重一个即将出生的年轻的生命。” “第二,我知道这事儿对柳家有影响,我会尽力去补偿,让柳叔您觉得不那么难堪。” “年轻人,你是在跟我谈条件?”柳秋道反问。 罗恒摇摇头:“柳叔,您是孩子的外公,我是在恳求您。” 柳秋道冷笑:“若是我不同意呢?” 对于这两个年轻人的套路,他实在是太熟悉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以为这样就能说服自己? 笑话! 罗恒眯起了眼睛,沉默了五秒钟,然后正视柳秋道:“我不同意你的不同意!” ………… ………… 【四章以更,求全订,求票票啦~] 第一百八十四章:谈崩 在罗恒看来,柳秋道绝对是那种外表温和其实骨子里极端强势自负,油盐不进的人。 这种人,心中有自己的行为准则,极难说服。 当然他发现自己也低估了这位学界泰斗的养气功夫,面对他这般貌似谦虚其实充满着挑衅意味的回答,他也没有表现出些毫愤怒,只是冷冷一笑,说道:“年轻人,你很有勇气,我在外面等你,想跟你谈一谈。” 罗恒点了点头。 柳秋道拍了拍柳秋雨的肩膀,两人直接出了屋子。 柳氏父子一走,特别是柳秋道一走,屋子里的温度似都回暖了,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罗恒看着柳如眉还在滴血的手腕,另一只手拿着的锋锐的刀子,扯出一个笑脸,笑道:“喂,柳大小姐,还不把你手上的刀子丢了,我觉得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柳如眉扔掉了刀子,砸在地上哐当一声,泪珠儿牵线一般就掉了下来。 罗恒皱了皱眉眉头,问了问褚冰云医疗箱在哪里,找出绷带和消毒药水,细心地帮她把伤口包扎好。 柳如眉显然不怎么忍受得了消毒药水的刺激,秀美如黛的眉头紧紧蹙着,伴随着倒吸凉气的声音。 “你傻呀,真想死还不容易?”罗恒没好气地说道。 柳如眉梨花带雨:“对不起,罗恒,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此刻的她,哀婉怯弱,身上有着一种让人为之心碎的气息,罗恒再不忍心责备,只拍拍她的肩膀,示意一切有自己。 柳如眉点了点头,这个男孩子,身上真的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安全感,能让人从心里就变得安宁起来。 “小白,照顾好她。”罗恒跟白乐天说了一声,又转头跟褚冰云说道:“褚小姐,今天你做得不错,我替柳如眉肚子里的孩子谢谢你。” “行了,真当本小姐是什么冷血动物?” 褚冰云回了一句,就过去将柳如眉拥着,不住安慰。 罗恒浅笑,出了屋子,轻轻带上房门,就发现柳秋道就站在走廊光线昏暗处,身上有种难以言明的气势,而柳秋雨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罗恒走了过去,叫了一声柳叔好。 柳秋道掏出一包软包装的小熊猫,抽出两支,自己点燃一支,抛给罗恒一支。 罗恒也没有客气,抽了根第一次抽的小熊猫烟。 两人在抽烟的过程中都保持沉默,昏暗光线中,彼此眯着眼相互打量。 罗恒发现这位学界泰斗,抽烟极慢,初一看,有条不紊,还以为这是个很慢性子的男人。 他还发现他有一双修长的手,指甲修剪干净,长得也挺有气度,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风靡万千少女的主儿。 这还是一个很喜欢跟人对视的男子,这种人,要不就是极为无礼,要不就是极端自负,罗恒认为是后者。 柳秋道倒是有些哑然失笑,这小家伙抽烟的姿势十分古怪,拇指和中指夹着,抽起来吧唧吧唧,很土鳖,但也很爷们儿。 他想了想,说道:“年轻人,你在做一件错误的事情。如果你坚持的话,会惹上许多麻烦。” 罗恒答道:“叔,我不认为这件事是错误的,我其实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你知道的,天南穷乡僻壤出来的刁民,对于后裔啊,血脉啊,就会看得特别重要,甚至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而且我本来就有很多麻烦了,所以我并不介意再多一些麻烦。” 柳秋道弹了弹手中烟灰,正色道:“年轻人,你须得知道,我不是在跟你讲道理。我知道有李家站在你身后,连孟家的大公子都被你逼的去了国外,据说跑到边境线还被你放了血,而孟家人对此事一直还没有发表看法,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没到省城之前,罗恒觉得省城这个圈子很大很大,比天南这个小池塘不知大了多少,现在他就明白了,无论什么圈子,当你真踏进来的时候,就会发现它其实很小很小,无所谓什么真正的秘密,譬如他最近跟孟无咎的矛盾,赵蝈蝈的死,在省城上层圈子里,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他想了想,说道:“肯定不是因为孟家怕了我这个毛头小子,我有自知之明,那一定是因为老爷子了。” “不错。”柳秋道点了点头,“李家老爷子将此事压了下来,有这位太祖御封的西川王在,孟家不敢造次,但你认为老爷子还能活多久?据我所知,老爷子最近,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罗恒点了点头,柳秋道消息很灵通。 就在前天,老爷子在练完字后,吐了血。 而强硬一生的老爷子在此事上依然强硬,拒绝去医院,便是李葭薇给他跪下也没用,反而老爷子还很强硬地要求李葭薇离开省城,要不是罗恒在省城实在是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只怕也会被老爷子勒令离开省城。 柳秋道循循善诱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小家伙,那你就应该知道,一旦老爷子西去,你就会危如累卵,自身难保。在这样的前提下,你还来开罪我们柳家,这不是聪明人该做的选择。” 罗恒心中一凛,像柳秋道这种成熟的中年人,套路确实跟一般年轻人不同,便是在陈述一件实际上十分虚伪自私的事情,也能说得这般云淡风轻,摆着处处为自己着想的态度。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了,罗恒这般想着,蓦地就笑了出来,弹掉了手中的烟头,摸出一支大红河,自顾自点燃,继续吧唧吧唧吸了起来。 柳秋道愠声道:“罗恒,你笑什么?” “柳叔,你看,你抽小熊猫,而我抽大红河,你抽烟的姿势很优雅,贵族气度,而我土的掉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见柳秋道没有说话,他继续道:“这说明我们不是一类人,所以你说得这套,对我没用,你说得其实挺正确,我确实不应该得罪您,但我觉得我做得也挺正确,且我的正确要高于你的正确。” “只要孩子的母亲,也就是您女儿,还愿意将这个孩子生下来,那这个孩子就必须得生下来,这事儿没得商量。” 他微微眯起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以自己头上这七斤半的人头保证。” 柳秋道同样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那就是没得谈了?” “是的。”罗恒点了点头,“而且我劝你,别跟我整什么幺蛾子,您是读书人,而我是个大老粗,讲运筹帷幄,谋篇布局,我估摸差了您几百年道行,但论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我觉得敢跟我比的人真的很少很少,所以我真的不建议你来惹我,因为我这个人的命真的很硬很硬,而是睚眦必报的很,谁敢来、想来整死我,我就一定会整死他。” 罗恒这番话,抛却了谦虚内敛的伪装色,说得杀意横生,此刻的他,就如一柄绝世妖刀,便是以柳秋道的城府,也不由心中一凛。 第一次,他开始犹豫起来。 想了想,他拂袖便走,而其七分温和中带着三分阴冷的声音徐徐传来:“那我们就走着瞧。” 柳秋道出了小区,柳秋雨还在门口等他,刚想说些什么,柳秋道就摆摆手,示意先上车。 柳秋雨瞬间就懂了,父亲这是动了真怒了,看来是跟那个叫罗恒的家伙谈崩了。 上了车,柳秋道拨通了一个电话,那面很快就接了,他率先开口,笑道:“伯庸兄,听说你最近境况有些不妙?” 很少有人知道,他跟李伯庸其实是老同学,而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藕断丝连的关系。 李伯庸在省委有个大人物罩着,而这个大人物姓孟。 柳家旁系是很多圈子里大佬的外围代言人,而这位姓孟的副省长,恰恰也选择了柳家。 所以说罗恒最近的领悟是十分正确的,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很小。 “秋道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我好的很。” 李伯庸云淡风轻回了一句,到了他们这种层次,很难跟人掏心置腹,除非有共同的利益,亦或是有共同的……敌人。 柳秋道最终跟李伯庸谈了些什么,外人无从知晓。 只是李伯庸在跟柳秋道谈话之后,将罗恒这个名字写了很多遍,最后憋出了一句好一个小徐庶,我差点就栽在你手里! 接下来直接叫司机驱车,去了北山道红楼,见了本该是不共戴天的敌人,林振南。 他要跟林振南谈些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便是这位林先生独子林海真正的死因。 他不知道柳秋道是怎么知道此事的,但柳秋道一番话,解决了李伯庸心中太多的疑窦。 他终于明白自己最近为什么会举步维艰、如履薄冰了,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叫罗恒的小家伙在算计自己。 细细想来,他甚至有了一种恐怖的感觉,这个小家伙,实在是太可怕了,藏在暗处,山水不漏,却差点就将他给玩死了。 好在他现在终于浮出水面了,那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 而他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摒弃前嫌,跟林振南和解。 因为他们现在,拥有共同的敌人! ………… ………… ps:再次推荐表妹的书《暴力宠后》也是创世的,书城也可以搜索到,哥几个去扔给评论鼓励下呗,小丫头缠人,小熊拜谢啦~ 第一百八十五章:带你去遛狗! 人是一种十分奇怪而复杂的生物,这在人与人的关系中体现得尤为明显。 譬如原本不共戴天的仇敌,也能顷刻间结为盟友。 当然,原本有些摩擦的两人,也能仅仅因为喝了一顿酒变成兄弟。 这在罗恒和白七少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何况两人还真真切切,算是同生共死过了。 罗恒跟柳秋道谈崩,在白乐天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当罗恒面色有些难看的进屋时,他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恒,没事儿,我觉得你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所以我帮你。” 白小七从来就不是一个懂得矫情的人,所以他只是在阐明自己的最真切的想法,你想去做,我觉得你做得对,那我就陪你去做,哪怕赌上头上的七斤半,就是这么简单。 罗恒点了点头,简单和柳如眉跟褚冰云寒暄一番,现在这种局势,这屋子显然是没法住下去了,只有千里抓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即便这个贼是柳如眉的父兄。 褚冰云很快就帮柳如眉打点了行李,决定先到酒店对付两晚,之后再从长计议,白乐天开得车,将罗恒和柳如眉送到了罗恒指定的酒店。 安置好柳如眉,吩咐她洗个澡就早点休息之后,罗恒出了单独为她开得房间,瞒着白乐天给同在这家酒店的穆紫烟打了个电话,发现没打通,他微微皱眉,叫白乐天现在柳如眉门前守着,自己径直去了找了她,打开房门后,发现穆紫烟已经走了,同时带走的还有罗恒刚才给她的那份儿资料,只给他留了一张字条,这字条很符合这位穆格格的风格,因为只有三个字,就是我走了。 罗恒哑然失笑,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知怎的,他已经习惯了这么些天跟这位冷美人的相处,此刻她突然消失,心里竟是隐隐有些怅然若失。 好吧,男人都是矫情的生物,谁不会嫌自己身边美女太多,何况还是穆紫烟这种武力值和魅力值都在95以上,便是智力值也在70以上的女神仙。 若硬要对号入座,给这位穆格格找一个历史原型的话,那花木兰只怕都差了些火候,只怕得是穆桂英才对,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她们都姓穆,何况罗恒知道穆格格其实不姓穆,而是姓纳兰。 同时他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在穆紫烟知道事情真相,十二年前发生在她身上灭门之祸,其实跟林振南脱不了干系之后,又会怎么做呢? 她是就此远走天涯,还是会回到林振南身边? 若是她回到林振南身边,是选择继续做他身边最锋利的刀,还是会另外做些什么? 若她另外要做些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要知道,林振南和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因为罗恒已经知道,这位林先生,除了有一个妖孽般的头脑外,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学大宗师。 太多的太多,让他眉头紧紧蹙在了起来。 省城的事儿,其实已经告一段落了,《中国好声音》这个项目具体细节都敲定的差不多了,只等几天后就开播,有陈宣君坐镇就行,他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因为动身回天南了。 回头找到白乐天,发现这位白家七少还靠在门口抽烟,很诡异的姿势,双手环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老僧入定般古井不波。 按照罗恒的想法,要想保住柳如眉肚子里的孩子,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她离开省城这个是非之地,但也不能离自己太远,否则让她一个弱女子呆在外面,罗恒不放心,那最好就是跟自己一起回天南了。 当然也不用那么急着走,至少今晚不急着走。 为了防止今晚再出什么意外,罗恒和白乐天决定就在柳如眉门前守着。 苦点累点也没什么,毕竟说得矫情一点,他们在做一件十分崇高的事情,在守护一个怯弱娇嫩的小生命,这是能激发起所有雄性生物父性的事情。 见罗恒来,白乐天抛给罗恒一支烟,罗恒自己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笑道:“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自从认识你之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就变得特别梦幻。” 白乐天咧嘴而笑,俊朗的脸在这刻显得十分灿烂:“放在以前,我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无聊到半夜不睡觉守着一个孕妇,而肚子里的孩子还不是我的,我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崇高。” “得了,咱能别这么矫情么?”罗恒哑然失笑,正色道:“我打算回天南了,大概就这两天的事情,准备将柳大小姐一起带着去,否则不放心,小白,你真想跟我一起去?” 白乐天点了点头,笑道还能骗你不成。 罗恒想了想,说你丫最好再仔细想想,哥哥我在天南到处都是仇人,很危险。 “妈拉个巴子,你丫瞧不起人民解放军不是,哥哥我当兵的,你能不怕,我能怕?” 白乐天学着罗恒的口气回答,按了按眉心,正色道:“罗恒,虽说咱俩认识时间不长,但我就觉着挺投缘,也拿你当兄弟,你老说自己敌人很多,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滴一个情况,老子总觉得你身上挺有故事。当然,你要觉得不能说,那就不说,我不为难你。” “得了,少对小爷用激将法,这套对我没用。”罗恒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天南的局势,很乱,一把手和二把手不和,又是晏氏集团的大本营……” 他先将天南的形势简短叙述了一番,最后又说了自己面临哪些敌人,如李伯庸,林振南,甚至包括那位绝世枭雄晏九楼,怎么跟他们结仇的…… 白乐天听完,微微张大嘴巴:“我日,你丫这么牛,惹了这么多牛逼哄哄的角色?” 罗恒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星辰大海你大爷,你不害怕?” 罗恒笑道:“怕,当然怕。我这个最怕死了,但再怕,总不能尿裤子不是?” 白乐天想了想,默默地比起了大拇指。 这是这位罗小爷第一次跟他推心置腹,他想想,或许自己真该感到荣幸才对。 这家伙,果然不是一般人,难怪来省城不足一月,就搅得满城风雨了。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能跟他成为兄弟,其实是一件危险极大,但性价比也极高的事情。 两人就这么天南地北地聊着,房间里却突然有些响动,罗恒连忙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看样子柳如眉还没有睡,两人说得这么大声,怕是将他吵着了。 …… 柳如眉确实没有睡,也确实被吵着了,但并不反感,她其实一直都在偷听。 她总觉得罗恒这家伙神神秘秘,身上一定发生过很多故事,但也没有想到,这些故事是那般跌宕起伏。波澜壮阔,老实说,她有些被震撼到了。 难怪他还这么年轻,身上就有了一种泰山崩而色不改的伟男子气概了。 一个人所处的环境、经历,就决定了他的气度、眼界和心性。 她坐在化妆台坐下,望着镜子中那张不需要怎么保养都很让男人们一脸惊艳的脸庞。 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柔媚的唇角轻轻上翘。 这一刻,她的眼神略微妖艳,纤细手指轻轻抹过嘴唇,像那位祸国殃民的妲己。 她在想,有这么一个男人保护她,做她孩子以后的父亲,其实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不知怎的,她已经不怎么恨他了,只能怪命运弄人吧,蝈蝈,若是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们娘俩儿都能平安喜乐,当然,也保佑你的罗恒兄弟,能够神挡杀神,佛当灭佛。 我和你的孩子,真的很需要他的保护。 她和衣而睡,因为外人有两个父性勃发的男人守着,这么多天了,她第一次睡得无比安心。 …… 第二天拂晓,大约六点钟的样子。 罗恒和白乐天在柳如眉房前守了一夜,此刻俱都满脸倦容,背靠着打盹。 罗恒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电话竟是来自于孙雨溪,接完电话后,他皱起了眉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了?”白乐天也被吵醒了,揉了揉脸,问道。 “小白,我想我们马上要动身回天南了。” “走得这么急?” “恩。”罗恒点了点头,“你知道汉唐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白乐天笑道:“知道呀,你丫不是矫情的说这是你的梦想,你的命根子么?” “是啊,但现在有人想动我的命根子。” “我操,命根子都被动了,那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呀。说吧,扎整?” “所以准备动身吧,小爷带你去遛狗。”罗恒想了想,笑着说道,笑得云淡风轻。 有句话叫打狗还要看主人,这话换过来说,就是看准了主人才好打狗。 这条狗姓孙,叫孙阳,别人家的,他的主人叫晏小山。 晏小山远遁英国,这厮还敢这般蹦跶,这可是实打实的求死之道了。 ………… ………… ps:天南卷正式进入收宫阶段,一个一个来哈,一大波高潮正在来的路上,哥几个准备好了没,准备好了那就用票票砸死我吧,没准备好也可以砸……另外《暴力宠后》,表妹的书,哥几个去丢个评论吧,拜谢啦!(我算过了,这段不算钱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孙雨溪被打了! 罗恒和白乐天都是雷厉风行之人,也都没什么行李,倒是柳如眉那边有些麻烦,不过汉唐那边遇到了些麻烦,陈宣君又脱不了身,单凭孙雨溪和唐龙两人,应付平日生意倒是没问题,但挑不了大梁,所以罗恒必须得赶回去了。 唤醒了柳如眉,叫白老七帮着收拾行李,他自己出去打了几个电话,给陈宣君,李家老爷子,包括齐武夫和魏文长在内,都知会了一声。 老爷子的意思,还是叫杨岐山跟着罗恒,老爷子做事也极有效率,不过半小时,杨岐山就开着一辆吉普来了,既然决定要走,便加快了动作,没准备多少行李,轻装简行,到了天南再买便是,罗恒现在好歹也是数百万身家了,不差这点闲钱。 一行人走得低调,路上罗恒又给孙雨溪打了电话,问清楚了情况,是孙阳使的坏,故技重施,最近汉唐发生了好几起食物中毒事件,不严重,但很影响生意,估摸着是内部有员工被收买了。 唐龙着手调查,开了好几个员工,不过最近孙阳开始带着人在汉唐附近游逛,鬼鬼祟祟的,孙雨溪心里担心,才给罗恒打得电话。 罗恒和陈宣君已经在省城呆了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汉唐酒楼就全靠唐龙和孙雨溪管理,唐龙虽说没什么文化,但老江湖了,经验自不必说,孙雨溪跟着陈宣君学了一阵,她悟性极高,也将酒楼管理得有理有条,由此可见,这姑娘去教书真真是浪费人才,调教一番,估摸着又会是一个陈宣君。 从省城到天南,要开将近四个小时,众人七点出发,估摸着十一点能到,昨晚罗恒和白乐天都没怎么睡觉,白乐天就躺在杨岐山那辆车上补觉。 而罗恒那辆路虎就由柳如眉看着,他坐在副驾驶,柳如眉叫他眯一下,他摇摇头,没什么睡意。 修行国术没法让他成为内裤外穿金刚不坏的超人,但让他拥有了远胜常人的精力。 就陪着柳如眉说了些话,老实说他是不怎么放心女人开车的,不过这姑娘车技倒是相当不错,比他还开得稳当些。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别看柳如眉现在看着娴静温婉,那是怀着孩子的缘故,当初也是个飞扬不羁敢在盘山公路上飙车的主儿。 正在此时,他电话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四个字,一路顺风,只是发这条短信的人让罗恒有些诧异,竟然是高如月。 他这次去省城,最扯淡的事儿就是稀里糊涂的爬上了这位准熟女范儿女高官的床,那晚彼此都喝了太多酒,稀里糊涂的,也说不上是谁主动的,只能说酒精刺激加上萌动的荷尔蒙是在是太可怕了,何况他在这方面,定力一直称不上多少,素来以身坚智残自居。 这事儿他现在想起来都心里惴惴,要让陈宣君知道了,那可就玩完了。 好在高如月事后并没有来找他麻烦,也没有主动联系他,估摸着这头母老虎心里比他还忐忑些。 想到此处,罗恒合上手机,没有回这条短信,这件事儿,太乱了,还是让时间来满满消磨的好。 路上他又给唐龙打了个电话,叫唐叔给先寻一个住的地方,要条件好一点,但位置不能太显眼的,好将柳如眉安顿好。 有孕在身的人,最为忌讳舟车劳顿,虽说现在才刚三个月,还有足足七个月的待产期,但小心无大错不是? 柳如眉听着他打完电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罗恒,我觉得在这方面,你真的挺像是一个……大妈。” 罗恒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笑得傻啦吧唧,说道:“随你怎么说,我觉得为这个小家伙,别说当几个月大妈,就是当几个月奶妈也没啥。” 柳如眉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风情万种,没好气道:“喂,你这人还有没有正行了,还奶妈,首先你得有这个功能。” ‘她这般说着,又觉得这话有些逾矩,就脸颊微红着不说话了。 罗恒尴尬一笑,想了想,问道:“柳大小姐,有动静了没?” “什么动静?”柳如眉纳闷。 “小家伙。” “喂,你有没有常识了,才三个月就能有动静,那不成精了?胎儿起码得六个月大妈妈才能感觉到的,我最近可是看了不少育儿书的。” 她这般说着,柔美的唇角微翘,清晨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在她澄澈的容颜上,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让她看起来是那般夺目。 将要做母亲的女人,总是格外动人。 罗恒想了想,寻思等下自己也得跑趟书店,买些书来看才对。 好歹他也是小家伙以后的父亲。 “柳大小姐,你猜这家伙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又问。 柳如眉没好气道:“罗大妈,我以前怎么不觉得你这么八婆,我又不是b超机,怎么知道男孩还是女孩,还有,你问这个干嘛?” “我就在想吧,如果是男孩儿,我就教他练武,教他读书,教他喝最烈的酒,玩最猛的枪,将来娶个最漂亮的媳妇儿。” “如果是个女孩儿的话,我就给她这世间最好的一切,让她成为这世界上最高贵的白天鹅,让那些坏小子们看着她就自惭形愧。” 他说得诚恳,柳如眉微微动容,正色道:“罗恒,谢谢你,你是个好人,也替这小家伙谢谢你,替蝈蝈在天之灵谢谢你。” “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谢谢你愿意将这个小家伙生下来,也谢谢你能原谅我。” 罗恒叹了口气,“归根结底,是我对不起蝈蝈哥,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这个小家伙。” “好啦……”柳如眉正视罗恒,“罗恒,听姐姐一句劝,人活着要向前看,有些东西,该释怀就要释怀,你要一直这么愧疚下去,我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了。” “我明白了。”罗恒点了点头,微笑,赵国华死后这么多天,他心情一直不怎么好,这是脸上笑容第一次变得灿烂起来。 柳如眉看着他干净到甚至称得上纯真的笑容,蓦地就有些感慨,即便算是虚岁,他也不过才十七岁,也还是个孩子而已。 罗恒烟瘾犯了,习惯性抽出一根,刚想点燃,倏地惊觉,只放在嘴边闻闻。 “想抽就抽吧!” 罗恒没有答话,微微摇下车窗,将兜里的烟和打火机全扔了出去。 他只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赵国华为了他而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蝈蝈哥的遗孤视如己出。 如此,才算对得起世间的良心。 至于如何对得起天上的英魂和地下的尸骨,那估摸着需要借某位孟家大少的项上头颅一用了。 一年嘛,准确的说是352天,他可是一天一天数着呢。 …… 一行人十一点入了天南,直奔汉唐,十一点半到的,停好车,发现今儿酒楼竟是没有开业,不由皱起眉头,刚想拨通孙雨溪的电话,就见唐龙站在酒楼门口,神态焦急的很,不时眺望剁脚。 连忙过去,叫了声唐叔。 “哎哟,小恒,你可算来了!” “叔,怎么了?”罗恒见有点不对劲,连忙问。 唐龙叹了口气:“孙小姐不要我跟你讲实话,说是怕你知道了开快车容易出事。” 罗恒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慢慢说,唐龙好歹也见过些风浪,说得也算有条理。 听完之后,罗恒紧紧捏着拳头,上面青筋乍现。 原来汉唐这几天可不是遇到什么食物中毒事件那么简单,说起来又是孙阳玩儿的老套路,不过这次这厮学聪明了,买通了汉唐的员工,在食物里面下了泻药,吃坏了很多客人,酒楼为此赔了一大笔钱不说,生意也是日落千丈。 这还不算,昨晚孙阳这厮还找了几个小混混来闹事儿,在门口拉横幅恐吓客人,孙雨溪看不过去,就去理论,不料这几个小混混竟是将孙雨溪给打了。 打得极重,孙雨溪现在还躺在医院。为了怕他担心,才瞒着没有说,只是叫他回来。 罗恒想了想,跟唐龙说道:“叔,这两个是我省城朋友,还记得我给你说要寻个住的地方吧?” 唐龙答道:“已经找到了,我一个远房亲戚的房子,他们全家移民了,房子一直没处理,位置也合适,我已经找人开始打整了。” 罗恒点了点头,唐龙这种老江湖,做事就是稳妥,可比那些小年轻靠实多了。 又跟白乐天说道:“小白,你先陪着唐叔去看看住的地方吧,将柳大小姐安顿好,我叫杨叔跟着你们,有他守着,柳大小姐的安全肯定没问题,然后你就过来找我。” 白乐天和杨岐山都点了点头,陪着唐龙和柳如眉上了那辆吉普车走了。 罗恒自己上了那辆路虎,拨出一个号码,沉声说道:“小孙老师,报告你的位置,我回来了。” 他记得自己曾经跟孙雨溪说过,如果有人欺负她,就帮她揍他,他说到做到! ………… ………… 第一百八十八章:三刀六洞(上) 因为某人不高兴,所以他让整个天南地下势力都放下所有正当以及不正当的工作,来陪他吃饭开会,这是一件极为无礼也极为不合理的事情。 但凡是罗恒请到的人都来了,这说明一个道理,那就是不同的话语,从不同身份的人口中说出来,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此时此刻,罗恒再不是几月前那个无名小卒,就凭许四维是他的老丈人,就凭他背后站着高山巍巍的西川王李龙图,是老爷子钦定的接班人,就凭这些,他就再也不是普通人。 那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也就变得极为讲理和合理了。 开会的地点定在了汉唐的岭南道,罗恒十二点通知,下午两点人就来得差不离了。 城南的吴瑜吴老鸨来了,城西的赌王鬼脸杨伟也来了,因为郑军进去之后,新晋崛起诨号叫癞子头,手底下养了几十号马仔,将清源镇那一块工地的运输业务接受了七成的周癞子也来了。 总之天南叫得上号的黑道大佬都来了,约莫十多号人,挤满了整个包厢,不住议论,互相打探着虚实,却是俱都摸不清又是谁触了那位罗太子的霉头。 但没有谁敢掉以轻心,对于上一次的扫黄打非,他们俱都还心有余悸。 率先接待他们的不是罗恒,而是白乐天,白家七少径直走进包厢,抱了抱拳,说道:“各位对不住,有些失礼了,罗恒这狗日的还有些事儿,叫我先来招呼着各位,你们是先听我说事儿,还是吃点东西,我请客。” 众人递了个眼色,自孙三爷进去之后,整个天南黑道就是群龙无首,没个真正压得住场子的,最终由威望最高的赌王鬼脸杨伟站了出来,问道:“年轻人,你又是谁,罗……罗小哥儿叫大家伙儿来,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 “是啊,这饭随时都可以吃,酒液随时都可以吃,您还是别卖关子了吧,免得哥几个心里都渗得慌。” “就是,哥几个近来可都是规规矩矩的啊,没犯什么事儿吧?” 下面吴老鸨和周癞子都开声应和,他们两个也是除了杨鬼脸外最有威望的人了。 白乐天习惯性摸了摸挺翘鼻子,笑道:“我叫白乐天,你们叫我白小七就行,省城的人,这是第一次到天南,被罗恒这狗日的忽悠来得,你们可能不认识我,但我爷爷叫白金海,我爸叫白破军,你们应该听过。” 诸人纷纷吸了口凉气,都是消息灵通的人,对于省城那些个出了名的世家,没几个人不仔细去了解过。 白家可是省城数一数二的世家了,知道来得是一尊大佛,省城白家的七少,别说在天南这弹丸之地,便是在卧虎藏龙的省城,那也是能横着走的主儿。 “七爷,您给大家伙儿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儿?”杨伟有些惴惴不安地说道。 白乐天笑道:“事情不大,昨天汉唐酒楼有几个小混混去闹事儿,将一个女员工打伤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众人面色有些不好看了,都是人精,连忙开始打电话,先排查自己手底下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睛。 二十分钟之后,还是杨伟站了出来,说道:“七爷,大家都问过了,手底下没兄弟干过这事儿,都知道这酒楼是罗太子的,谁敢这么不长眼呀,您看这事儿怎么个处理法?” 白乐天唇角微翘,笑得温润如玉:“这事儿你们别问我,我就是来替某人带个话,他说了,他自己是个极度无耻的人,懒得自己慢慢将这几个小混混挖出来,在天南,要论消息灵通,无人能跟你们比,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们办了。” 他看了看手上售价几十万还是美刀的百达翡丽手表,笑道:“现在是下午三点,你们有两个小时,晚上两点之前,我要见着人。” 穷人穿金,富人戴表,若说先前还有人怀疑从进门就一直在装逼的白乐天身份,那这表一亮出来,就无人再怀疑了,这种手工限量版的名表,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这年头,都二十一世纪了,便是这些个黑道大佬也很少有真正不学无术的,与时俱进的很,找小弟都得至少初中毕业,所以他们中间有人认得这款表,也不是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鬼脸杨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道:“七爷,两个小时,是不是太短了?” 白乐天摇摇头:“你们跟我说没用,时间不是我定的,要不我打他的电话,你们跟他商量商量?不过这狗日的脾气不怎么好,所以……” 众人面面相觑,无不干笑起来。 真惹怒了这位罗太子,又来一波扫黄打非砸人饭碗,那大家伙都甭活了,手底下可都有几十号兄弟嗷嗷待哺呐。 这年头,谁也不容易,便是这些个嚣张跋扈的黑道大佬也不容易,特别是碰到比他们更嚣张跋扈的主儿,那就更不容易了。 没奈何,诸位黑道大佬纷纷掏出电话,发动手底下所有小弟,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几个不长眼的小混混也挖出来。 妈拉个巴子,砸人饭碗,招人恨呀。 …… 罗恒在忙其他的事情,因为杨岐山要守着柳如眉,所以现在跟在他身边的是另外一个人。 此人叫钟莫离,当然罗恒更习惯叫他木头哥,因为他真的很木,便是老校长唐正德死的时候,罗恒也没有见他流露出哪怕一丁点的悲伤。 不是因为他冷血,而是这种人,惯常于将悲伤铸成利刃,愤然斩向仇敌,他跟罗恒,在本质上来说,心性是一样的,或者他比罗恒做得更加彻底一些。 当罗恒找到孙阳的时候,这位孙家大少正在一家娱乐会所打牌,身边左拥右抱着两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身后站着几个一身彪悍气的保镖。 罗恒顿时就骂了句妈拉个巴子,这狗日的,小日子比小爷我过得舒坦多了。 对于罗恒的到来,孙阳表现得很诧异,他身边陪他打牌的,俱是天南的准一线纨绔,不够罗恒俱都没见过。 罗恒冷眼打量着孙阳,孙阳也冷眼看着他,并没有违反逻辑地碰撞出什么火花。 “你来干嘛?”孙阳冷声反问。 罗恒笑道:“想你了,你看小爷我今天才回天南,第一时间就来见你,是不是特别有诚意,你有没有很感动?” “孙少,你朋友?” “怎么不介绍介绍?” 说话的是他的两个朋友。 “他是罗恒。”孙阳冷声说道。 两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不说话了,对于罗恒这位将晏太子都逼得远遁英国的主儿,天南纨绔圈,没人不认识,也没人敢不认识。 ………… ………… 第一百八十九章:三刀六洞(下) 因为罗恒到来,整个包间的氛围都变得有些凝滞了。 “你想干嘛?”孙阳眯着眼看着罗恒,心里有些微紧张。 罗恒笑道:“多日不见,我们叙叙旧呗,所以想带你去看场表演。” 孙阳抿了抿嘴唇:“看表演,罗恒,你卖的什么关子,如果我不去呢?” “这可由不得你。” 罗恒眯起了眼睛,里面寒芒乍现。 钟莫离往前跨了一步,神色木然。 “有胆量。”孙阳微微一笑,光看姿态光听语气,挺有胸襟气度,但手上的小动作却实在没有大家风范了些,随着他动了动手指,身后几个保镖模样的精悍男人站出一步。 这让陪他打牌的两个二世祖甚至他身边的两个水灵姑娘都张大了眼睛。 他们知道孙大少身边这几个贴身保镖实打实是很能打的角色,放部队上都是一方兵王,而罗恒看着这么瘦弱,能扛得住? 至于他身边的钟莫离,这个长得木头木脑目光呆滞显得毫无杀气的男人,被选择性无视了。 他们可不认为单凭罗恒,能放倒这几个据说能给长老团级数的大佬当警卫员的彪悍存在。 而罗恒身后的钟莫离也走出一步。 见罗恒没阻止的意思,就笔直走过去,然后以硬抗下那厮一拳的代价将对手一记炮锤轰砸向最前方那个雄壮的保镖。 那家伙不愧是部队里精英中的精锐,咬咬牙站起来,不等他有所反应,钟莫离便一连串让孙阳甚至连罗恒都嗔目结舌的狂暴攻势,二十四路小破手炉火纯青,生猛无比,硬是对攻着把对手放倒。 接着就是犀利鞭腿,一脚踩中那人手腕,咔嚓,很清脆地碎裂声,这也就罢了,他还换个角度,把那家伙另外一只手也踩断。 然后他继续跨步向前,化作了近身无敌的咏春寸拳,以一敌三,将后面的三个保镖全数打翻,一样套路踩断了手腕,接着拖着挣扎哀嚎的对手们,打开通往一扇通往楼下游泳池的窗户,直接丢了出去。 接连砸起了好几个滔天水花。 孙阳欲哭无泪,不敢动弹。 在场所有人都嗔目结舌,面面相觑。 罗恒脸上笑开了花,他只是在想,妈拉个巴子,赚到了,老校长临死前告诉他,钟莫离很能打,能帮他不少忙,可这位木头哥长得太没有杀气了,所以他一直不以为意。 哪知道真拉出来遛遛居然如此生猛,又是一位暗劲巅峰,单挑小无敌的小宗师。 拉风,拉风,真他娘的有面子。 罗恒最终将孙阳带走了,无人敢站出来阻止,孙阳只吩咐他两个牌友,立马通知他老爹。 他爹叫孙云龙,晏九楼当年的死党。 …… 这是一间地下仓库,很偏很僻,位于北山道清源镇,是一家建筑公司用来堆砌建材的。 现在这间仓库里面有很多人,天南有头有脸的黑道大佬近乎都在,白乐天自然也在。 当罗恒和钟莫离带着孙阳赶来的时候,地方还跪着三个小混混模样的青年,五花大绑,头上还套着布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真能被纸包住的火。 对于这屋子地头蛇来说,要在天南找出几个小混混,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哪怕他们隐藏的再好。 孙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死死盯着罗恒,眼含愤怒:“罗恒,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要请你看表演节目么?” 罗恒微笑,一脚踢在他膝盖上,孙阳半跪在了地上。 他拍了拍手,有人上前拉开了麻袋,孙阳瞬间就变了脸色——他终于明白罗恒为什么要绑他了,这三个小混混,正是他派去汉唐找麻烦的。 只是他不是叫这三个人拿了钱就去外地避风头了么,怎么被罗恒抓住的? “孙阳,这三个人你认识不?”罗恒笑着说道。 孙阳连忙摇头,罗恒又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三个已然鼻青脸肿的小混混,笑道:“那你们三个呢,认识这位孙大少么?” 三个小混混很老实的招了,就是孙阳给了他们一人五万,叫他们去汉唐闹事,顺便将孙雨溪打伤的。 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吃过不少苦头,早吓傻了,只趴在地上,不住告饶,说自己是鬼迷心窍,求罗恒放他们一马。 孙阳面如死灰。 他咬着牙,问道:“罗恒,你究竟想怎么样?” 罗恒笑得云淡风轻,说孙大少你别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又转头望向这一屋子人,平静道:“地上这三个人,是哪家的?” 鬼脸赌王杨伟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有些结巴地说道:“是我家的,对不起,是我管教无方。对于汉唐酒楼的一切损失,我愿意赔偿,双倍赔偿。” 罗恒摇了摇头,正色道:“杨哥,我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三个人是瞒着你干的,所以此事跟你无关,林子一大,什么鸟儿都有,我很理解,只是终归是你的手下,他们来我酒楼闹事,还打伤了我的老师,差点就毁容了,你知道嘛,女孩子最注重就是容貌了,所以我觉得您欠我一个交代。” 杨伟点了点头,正色道:“行,规矩我懂,他们既然背叛我,那就按照道上规矩对付叛徒的办,三刀六洞,怎么样?” 罗恒耸耸肩:“我没有意见。” 杨伟拍了拍手,早有人打开了一个军用背包,里面俱是锋利的匕首。 三个小混混早吓傻了,不住磕头求饶。 罗恒摇了摇头,正色道:“我是个很公平的人,你们既然敢去我的酒楼闹事,那就要有被我报复的觉悟。规矩就是规矩,不能乱,要不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惹我,那不就乱套了么?” 杨伟阴沉着脸上前,拔出匕首,对着其中一个小混混大腿就是一刀。 小混混顿时惨哼起来。 “小崽子,你杨哥这是在救你,想活命就闭嘴。” 杨伟冷声说着,又是重复这上面的动作,近乎机械,三把匕首已经插在了小混混小腿。 这人也算硬气,硬是撑着没再敢叫出来,当然更多的是他真的怕死。 挨了三刀六洞,最多三个月不能下床,真要让这位罗太子动了真怒,那恐怕连命都不会有了。 杨伟继续实行家法,五分钟后,三个小混混大腿上已经插上了九把匕首,却俱是死咬着牙不敢吭声。 “行了,”罗恒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带他们去医院吧,此事到此就算完了,明天我做东,请大家伙吃顿饭,希望大家赏个光。” 杨伟连忙带着三个小混混走了,紧急送医院去了,道上厮混的,最怕下面小弟寒了心,这三个小混混瞒着杨伟赚外快,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按理说当老大的必须得兜着。 不过罗恒盘子太亮,杨伟兜不住,那就只能认栽了,不过人是必须得治的,要不以后没人会替他卖命。 杨伟走了,其余包括吴老鸨在内的也起身告辞,不一会儿,偌大一个仓库就只剩下三人。 面色冷峻的罗恒和白乐天,脸色铁青,小腿不住哆嗦的孙阳孙大公子。 至于钟莫离,罗恒叫他到门外守着了。 有这么个彪悍的主儿守在外面,一般人很难进来。 “孙阳,怎么样,这表演还算精彩吧?” 罗恒含笑着发问。 孙阳直接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罗恒,你饶了我吧,都是晏小山叫我干的呀,我就是一条狗,你放过我吧!” ………… ………… 第一百九十章:眼中钉 孙阳所以敢去汉唐闹事,是因为前几次惹了罗恒,代价都是不痛不痒,哪知道这厮从省城回来后,行事风格突然变得这般狠戾,看着架势,分明是要给他放血呀,顿时就怂了。 罗恒摇了摇头,招呼白乐天将孙阳绑了,笑道:“刚才只是开胃菜,现在我们可以来算算总账了!” “你……你想怎么样?”孙阳大叫起来:“罗恒,你别乱来啊,我爹是孙云龙,晏九楼是我伯父,你杀了我,自己也活不了。” “杀你?我有那么傻么?”罗恒好整以暇地看着孙阳:“不过出来混嘛,迟早是要还的,你个狗日的三番五次来惹我,真当我是吃草的?小爷今儿就给你放放血,戳你几个窟窿,我看你老子敢不敢拿我如何!” 罗恒虽不敢现在跟晏九楼放开膀子干,但区区一个孙云龙,他还没怎么放在眼里。 晏九楼身体不好,现在深居简出修养身体,他放血的又不是晏小山,这点破事儿,还惊动不了这位绝世枭雄。 他太了解此人了,性情出了名的凉薄。 这从他自己身家数百亿,发小孙云龙却困在弹丸之地守着几家餐馆就看得出来。 他一步一步朝孙阳逼近,孙阳早吓傻了,嘴唇嗫嚅着,下身处,竟是多了一团水渍。 “妈拉个巴子!”罗恒捂了捂鼻子,这狗日的,尿裤子了。 拔出狗腿刀,说着就要向他扎下! 正在此时,外面有了些动静,乒乒乓乓,有战斗发生,罗恒皱起了眉头。 “罗恒,我是孙云龙,放了我儿子!” 一个高大中年人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多个保镖,看架势俱是退伍军人,而钟莫离也跟着进来了,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闷声跟罗恒说道:“他们人多,三十个,我只打了十二个。” 罗恒点了点头,叫了声木头哥,示意他先过来。 然后含笑看着眼前这个西装笔挺,皮鞋铮亮的高大中年人:“孙云龙?” 孙云龙点了点头,脸色阴沉到了极处。 但也不敢就这么叫人冲上来,单单一个钟莫离,就打翻了他十二个保镖,若再加上罗恒和白乐天的话,只怕他带的这些人,不够看。 他想了想,正色道:“罗恒,放了我儿子,我愿你赔偿你酒楼的损失,100万怎么样?” 这年头,100万可不是小数目,在天南三套一的房子都能买三套了,可以说是下足了血本。 不过孙玉龙却是有些怵这个年轻人的背景,自己儿子有错在先,不下些血本也不行了。 罗恒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怎么样。” “嫌钱少,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孙云龙做足了姿态,继续循循善诱道:“年轻人,做人留一线,过后好相见。我们孙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你仔细考虑考虑吧。” “你说的很对,但我还是觉得不怎么样。” 罗恒再次摇头,“现在的情况是,你儿子犯了我的忌讳,让我很不爽,你要跟我谈,那就得先让我爽起来。” “你想怎么样?”孙云龙眯起了眼睛。 罗恒没有再说话,唇角翘起,笑容绚烂到了极点。 然后他抓起地上孙阳的衣领,对着他肚子就插了一刀,刀弧绚烂到了极处,好似流星划破天穹。 猛地抽出,鲜血飚溅了罗恒一脸,让他看起来,就好似刚从九幽魔域中爬出来的魔鬼一般恐怖。 “爸爸,救我,我不想死呀!” 孙阳凄厉嚎叫起来。 “你……”孙云龙怒不可遏。挥了挥手,十多个保镖掏出钢管片刀之类,朝罗恒冲去。 他不是没想过报警,不过整个天南公安局都姓罗,能找谁去,何况以他的身份地位,遇到事情就找警察叔叔,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情。 罗恒没有动。 动得是白乐天和钟莫离,钟莫离就不用说了,咏春寸劲近身小无敌,白鹤拳二十四路小破手炉火纯青,空手入白刃,顷刻间就掀翻几人,刚猛无匹。 白乐天也不遑多让,他本身体壮如牛,精通军中格杀术,再加上这些天陪着罗恒练拳,受齐武夫、魏文长两位大宗师指点,收益颇丰,进益堪称一日千里。 最后十分钟,两人合众连横,就掀翻了十余个保镖,俱都躺在地上惨哼不止,其余人俱是畏首畏尾,不敢上了。 孙云龙欲哭无泪。 这两人,实在是太生猛了。 “好了。”罗恒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别打了,然后看着孙云龙:“姓孙的,血也放了,人也打了,小爷我总算爽了,现在我们可以心平气和谈一谈了。” 孙云龙铁青着脸:“罗恒,你竟敢捅我儿子,还有没有王法了,不怕我报警?” “怕,当然怕。”罗恒笑着说道:“不过我认为你不会报警,其一是你丢不起这人,其二是孙阳挑衅我在先,闹大了他也脱不了干系,其三吧,我就进去蹲几个号子又如何,我还没成年,判不了多久的。关键是,你敢么,你用胆子承受我的报复么?” 孙云龙喉结一阵蠕动,不出声了。 “说白了,我真放开膀子跟你玩命,你拿什么陪我玩儿?” 罗恒看着他,眼神轻蔑到了极处。 “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儿子?” 孙云龙考虑片刻,不出罗恒所料,选择服软。 “当然是赔偿我的损失了,一百万留下,然后带着你儿子滚蛋。” “好,我答应你。” 孙云龙说着,解开身上的双肩包,丢给罗恒,罗恒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摞摞的老人头,直接收下,招呼着白乐天和钟莫离,趾高气昂地走了,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孙氏父子。 “爸……”孙阳捂着肚子,惨哼了一声,咬着牙道:“你为什么要怕他,难道我们就这么饶了他?” “儿子,你受苦了。” 孙云龙将孙阳搀扶起来,恨声道:“你放心吧,如我所料不差,这厮猖狂不了多久了,在天南,有的是人想要他的命。” 他身处天南,对于天南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 就他知道的,原本势如水火的林振南和李伯庸两人,因为某人,最近可是走得极近。 他实在想象不出,在天南如果有人同时被李大市长和深藏不漏的林先生视为眼中钉的话,还能继续活下去。 ………… ………… 第一百九十一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生活就是战斗,为了更好地战斗,自然要用心地磨练自己。 而磨练自己的最好方式,自然就是实战了。 罗恒回天南第一天就搅得满城风雨,下午带着白乐天回家吃了顿饭,老妈李秀兰就一直念叨儿子出去小一月,都瘦了,心疼不已。 老罗倒是丝毫不以为意笑道你就是瞎操心,我自己的儿子,那身体也是遗传我的,想当年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扛着枪在南越逮越南猴子,不比他辛苦十倍,怎么没见你心疼我? 现在的年轻人哟,就是吃不得苦。 然后李秀兰就逮着老罗一顿胖揍,将白乐天看得目瞪口呆,不过心里也是有些不是滋味,同样的父母,他的爸妈一直相敬如宾、不吵不闹,但他总觉得差了些什么东西,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现在倒是懂了。 家族越大,规矩就越多,亲人间的关系,反而显得淡薄了。 这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吹嘘往事,今儿儿子回来,家里还来了客人,老罗也高兴,就叫罗恒陪着整了几杯酒,二两下肚,那话头就开了,大抵讲的就是自己在部队上的一些个传奇往事。 白乐天其实早听过罗建国的名头,他现在所在的特殊编制,前身就是老罗当年呆过的侦察连,罗建国当年可是实打实的狙击王。 据说当年部队有个规矩,狙杀对方一个校官,就有资格往枪杆上刷一个红五星,老罗一杆五六半,那可是刷得密密实实,最后都只能用数字在表示了,现在这杆枪还放在部队上展览,每届新瓜进去,都要拿出来秀秀。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罗恒就给了许惊蛰打了电话,一同去拜访了他的国术老师董克敌。 第二天就开始踢馆行动,打算将天南大大小小的跆拳道馆、空手道馆、泰拳馆全轮一遍,借此磨练自己的实战能力,也算是检验一下受魏文长、齐武夫两个大宗师教导的成果。 对于这种弘扬国粹的行动,白小七十分热忱,当兵的嘛,没那个不好斗的,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近乎没有出手的机会。 主要是罗恒这家伙太生猛了,一般到了一家武馆,这厮一个人就将武馆的人挑了一大半,便是体力不济,他那位长得很像混血儿,漂亮的不像话,性格大大咧咧的许师姐就来捡漏子了。 一对狗男女配合默契,便是打架也不忘了眉来眼去,他瞬间就成为了多余的那个人,这让他顿时觉得自己陪着这厮到天南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呀。 白七爷自诩无论相貌家室甚至胯下那物事儿,都胜过这厮不知凡几,怎么就没姑娘爱呢,真是太不科学了呀。 然后罗恒就告诉了他一个让他恨不得找块豆腐碰死的答案,白小七,光长得帅是没用的,想左拥右抱齐人之福,首先你得学会我的无耻呀。 这家伙经常在他耳边念叨人至贱则无敌,这厮恐怕早就人贱合一天下无敌了,他便是拍马也赶不上呀。 当天上午挑了三个武馆,三人都出了身大汗,算是扬眉吐气弘扬国威了,可以预见不久之后,董老开得国术馆肯定生意爆棚,因为人董老说了,你们三儿去踢馆可以,但必须得亮出国术馆的名头,不愧是会用msn,去美帝弘扬过国粹的潮人,董老这商业头脑那也是先天高手级别。 中午回到重新开业的汉唐酒楼,请昨天受了惊吓的天南黑道大佬们吃了顿饭,这顿饭吃得一行人战战兢兢,好在再没起什么波澜。 期间罗恒表示自己想做个酒吧,希望到时候哥几个能来捧场,一众江湖大佬哪里敢说个不字,纷纷表示一定到场。 这倒不是罗恒临时起意,孙小军那个零点酒吧不是还在孙雨溪手里么,本来人小孙老师到汉唐来帮忙,就是为了学习下商业经验,在暑假结束前将这个酒吧做起来的。 不过因为汉唐的事儿,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呢,她下颚的疤,罗恒昨儿还打电话请教过柳如眉这个医生,柳大小姐说了,这种伤势,要做到不留痕迹十分麻烦,国内还没那技术,最好是从韩国请专家来。 当然价格肯定不便宜,全套疗程要三个月,至少要花二十万,罗恒立马就拍板,叫柳大小姐帮忙联系医生了,他很穷不错,但也不差这二十万。 何况孙雨溪是为汉唐受的伤,这是他应该做的。 这样的话,孙雨溪想开酒吧的计划,难免就会耽搁了,罗恒就想自己帮她把这酒吧做起来,毕竟这是她父亲毕生的心血,对于她来说,意义很大。 话就大概说到这里,众人散去,下午空闲,拉着汉唐员工开了个短会,大概就是对上次酒楼出了内奸这事儿给大家伙敲了敲警钟,顺便画了画大饼。 大抵就是说汉唐的分店已经上了日程,马上就要开业了,到时候总店肯定要派人过去镇守,大家只要忠心为我办事儿,到时候至少都是一方诸侯,便是给分店股份也不是不可能。 下面就有人问了,说罗总呀,咱这分店说了好几个月了,一直没见动静,连分店的地址在哪里都不知道,现在能透露些风声么? 罗恒笑着说道那是当时时机还没有成熟,我明天就拿份具体的策划书出来,里面就有分店的具体地址,已经在跟几个业主洽谈了,具体的人事任命,大概也就在这几天出来。 大家伙放心吧,我心头有一本账,只要是衷心为汉唐办事儿的,肯定亏不了你们。 会就大概开到这里,开完会之后,白乐天就偷偷把罗恒拉到一边,说哥哥说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也你傻呀,你丫看起来不像傻帽呀,明明酒楼才出了内奸,你干嘛说要把具体策划公布出来,不怕人捣乱? 罗恒笑道你真以为我傻呀,小白,小爷我心里通透着呢,只有千里抓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我一个月没管汉唐的事儿了,虽然上次唐叔辞退了好几个员工,但现在这拨儿人,里面还有没内奸,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我也没那工夫慢慢排查将这些人给一个个挖出来,那最好的法子就是将计就计,给他们背后的主子,也就是你见过的孙云龙设个套了。 这厮想阴我,我又何尝不想阴他? 他说着,贴近白乐天耳朵,如此这般耳语起来,白乐天听完,眼眸渐渐发亮,笑道我日呀,你小子太奸了,真让你奸计得逞。那孙家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罗恒没好气道滚犊子,你丫不学无术就算了,瞎学人用什么成语,老子对孙云龙的夫人可没兴趣。 两人扯淡一番,就打算去看看柳如眉,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着置办的东西。 毕竟柳大小姐现在是个孕妇,他们这帮人,没一个有这方面的经验,那多费费心思在上面也是应该的。 驱车到了柳如眉现在住处,两人上楼,按响了门铃。 开门后,无论是罗恒还是白乐天,都有些目瞪口呆。 开门的不是柳如眉,而是个男人! 关键是这人,两人都还认识。 ………… ………… 第一百九十二章:再见穆格格 当然这人并不是柳大小姐刚找的姘头,而是他的亲哥哥,柳秋雨。 这人还是那副儒家装扮,挺翘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金丝边眼镜,只是身上系着一个围裙。 “请进。”他含笑着说道。 罗恒和白乐天两人满脸疑惑地进去,发现柳如眉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而厨房中传来一阵很香的饭菜味道,显然这是柳秋雨在做菜。 “怎么,很诧异?”柳秋雨含笑着说道。 罗恒点了点头,想了想,正色道:“你怎么会来天南?还有,若你们柳家人再这么阴魂不散、胡搅蛮缠的话……” 他话说了一半,半眯着的眼睛寒光闪动,其间意味已经不必多言。 柳秋雨叹了口气,吩咐柳如眉去厨房看了下火,自己坐在沙发上,笑道:“罗恒,其实我们不是敌人。眉眉……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又怎么忍心伤害她?” “几个意思?”罗恒坐到了沙发的对面。 柳秋雨正色道:“我不会逼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但现在逼她的是我父亲,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事实上是眉眉告诉我她现在地址的,我来这里,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看看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苦,现在看来,她过得还算不错,谢谢你。” “我看出来了。”罗恒笑道:“看来你们柳家的男人,也不全是混账东西。” 柳秋雨微微张大嘴巴,显然是对于罗恒讲话的方式有些不习惯:“罗恒,我觉得我应该申明一点,你说的混账东西,是我……父亲。” “但我还是觉得他是个混账东西,一个为了自己的名声,连自己女儿性命都不顾及的老匹夫。” 罗恒这般说着,耸耸肩:“不好意思,我是个粗人,就是这脾气,整不来你们读书人那套。” “哎……”柳秋雨叹了口气:“父亲他,也有他的考虑,虽然我不认为他做得是正确的,但我也不能反抗他。我来天南,除了看我妹妹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是关于你的。” “关于我?”罗恒眯起了眼睛。 “是的。”柳秋雨点了点头:“我太了解我父亲了,你那天公然挑衅他,依他的脾气,绝对不会善了的。他最近,跟你们天南的市长李伯庸,还有那位神秘的林先生都联系紧密。” “就我知道的,李伯庸跟林先生,关系一直不怎么好,事实上这也是晏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这两年没有进一步布局全国最重要的原因,上层互相猜忌,晏九楼也无法调和。” “但现在,他们两个人,似乎有摒弃前嫌,走到一起的迹象,我觉得是因为你,所以专程赶过来,提醒你小心一些,当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妹妹。” “我了解我父亲,也很了解我妹妹,只要你一垮,他们父女矛盾激化,只怕就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罗恒顿时就眯起了眼睛,想了想,正色道:“谢谢你。” “在聊什么?”柳如眉这时候从厨房走了出来。 “没什么。”罗恒和柳秋雨极有默契地摇了摇头。 四个人坐在一起吃了顿晚饭,吃得不清不淡,吃完饭以后,罗恒和白乐天下楼去抽烟,柳家兄妹就在楼上说了会儿话。 柳秋雨笑着跟自己妹妹说道:“其实哥觉得,罗恒这小子,挺不错。” “是很不错。”柳如眉点了点头,倏地惊觉,没好气道:“喂,柳秋雨,你在想什么呀?” “没想什么呀,”柳秋雨耸耸肩,很是无辜地说道:“眉眉,恐怕是你在想什么吧?” 柳如眉顿时就怒了:“哥,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去?” 柳秋雨连忙告饶,其实兄妹感情一直挺好,他习惯性受自己妹妹欺负,也想竭尽所能地去保护她,但当对立面站着的是自己那个高山巍巍的父亲时,他发现自己其实真的挺无助。 读了三十年书,经文传记里面,并没有教会从小就有些懦弱的他,在这种时候,应该如何保护自己的妹妹。 所以他其实真的有些感激罗恒,是这个男人,及时站了出来,对抗他的父亲,做了他想做但又不敢做的事情。 柳如眉悠悠叹了口气,说道:“哥,其实我现在没什么想的,就是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知道么,我能感觉得到他的存在,我要保护他。” “哥明白。”柳秋雨点了点头,正色道:“眉眉,你叮嘱罗恒最近一定要小心一些。你知道父亲的手段,如果他跟着李伯庸和林振南一起对付他的话,他会很危险。” 柳如眉点了点头,说道:“哥,谢谢你。我这次这么不懂事,你会怪我么?” 柳秋雨展颜一笑:“一世人,两兄妹,从小到大,你做什么事情哥没有支持你?”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好了,哥也该走了。时间差了,怕爸会起疑心,你有孕在身,就不必送我了。” 柳如眉起身,抱了抱自己的哥哥,点了点头。 …… 柳秋雨到了楼下,发现罗恒跟白乐天正背靠着墙抽烟,便提议要罗恒陪他走走,罗恒欣然同意。 和白乐天一起陪着柳秋雨走了一段,他却一直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白乐天顿时醒悟过来,寻思读书人就是矫情,很有觉悟地说我先回酒店去了,明天电话联系。 “要对付你的,应该是李伯庸和林振南,已经……我父亲。我偷听了我爸的电话,收网大概就在这几天。” 白乐天走后,柳秋雨他直入主题。 “知道了。”罗恒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不怕?” 柳秋雨有些诧异。 “怕,当然怕,咱天南人都知道,在这个一亩三分地里面,有两个人最是得罪不得,一个是只手遮天的李大市长,一个是深藏不漏的林先生。” 罗恒语调平缓,不急不慢,“得罪了前者,不死也要脱成皮,得罪了后者,指不定那天就会横尸街头,小爷我两个都得罪了,再加上你家那个一身阴沉气的混账老东西,你说我怕不怕?” “我……没看出来。” “难不成你要我尿裤子给你看?” 罗恒大笑,拍了拍柳秋雨肩膀:“柳哥,今儿真谢谢你,千里迢迢来给我提了个醒。” 柳秋雨看着这个比他年轻十多岁的少年,蓦地就有些感慨,也不打破沙锅问到底,问他究竟为什么不怕了。 笑望着这个越来越胸有成竹、也越来越不像年轻人的年轻人,突然有些大江东去浪淘尽多少风流人物的感慨。 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混混体制,做做学问,永远熏陶不出他这身大难临头还能云淡风轻的枭雄气。 他其实见过太过飞扬跋扈的年轻人了。 许家的嫡孙许延昭,孟家的长子孟无咎,包括刚才那位白家的老七白乐天,还包括川渝一带其他几个才华群资质惊艳的同辈。 就他刚才想起了这几个年轻人,除了已经进去的许延昭外,论背景,无一不再眼前这年轻人之上。 说白了,这个世界并不缺类似罗恒的妖刀。 他也许最妖,但输在先天不足。根基和底蕴都是制约他未来展的大瓶颈。 但他此刻突然有了些其他的想法。 因为真真无一人能像罗恒这般,带给他如此大的震撼。 这年轻人身上那种从容淡定,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的上将军气度,真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他突然对这个年轻人有信心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保护好我妹妹,我感谢你一辈子。” 罗恒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柳秋雨走了,罗恒却一个人在楼道口抽了很久的烟。 他在想一个问题。 李伯庸和林振南,凭什么能走到一起? 难道是自己杀死林海的事儿,暴露了? 这世上并没有真正不透风的墙,罗恒也不觉得自己杀林海这事儿干得多隐晦,所以暴露出来,也是符合常理的事情。 问题是,暴露的太快了,在他扳倒李伯庸之前,暂时还不想跟林振南撕破脸皮。 现在这种局面,等于打破了他的全盘规划。 本来凭着他手里面纪云岚给他的黑材料,再加上老校长唐正德临死前委托钟莫离交给他的东西,再拉上老丈人许四维,又有西川李家在上层发力,他有足够的信心搞倒李伯庸。 事实上他在省城这段时间,也一直在为这事儿努力,已经拉到了不少助力,且许四维这边,也一直没有放松,凭借老校长唐正德时候卷起的波澜,软刀子杀人,已经一步一步将李伯庸逼向了绝路,最多再过半月就能收网,将此人斩于马下了。 到时候,大势已成,便是晏九楼也不得不弃车保帅。 现在李伯庸和林振南突然走在一起,等于打破了他的全部规划。 他依然可以一步一步地对付李伯庸,但他怕林振南会在这个时间段对自己动用雷霆手段。 林振南手上的力量,太可怕了。 便是抛却那位天下无双的穆格格不算,也足够可怕。 在天南经营了这么多年,手底下不知道养了多少狠人,这底蕴可不是罗恒能比的。 更可况,就从魏文长那里得到的消息,这位林先生本人,也是一位深藏不漏的大宗师,甚至魏八爷和穆格格更可怕。 看来是不能等了,他必须在林振南对他下死手之前,先将李伯庸拿下! 想到此处,他拨通了许四维的电话。 “你这小家伙,回来都两天了,这才想起了许叔?”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许四维中正平和的声音。 “许叔,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罗恒直入主题。 “在外地开会啊,要三天后才能回来,怎么了?”许四维问道。 “能赶回来么?” “不能,到底怎么了?” “那……没什么,等您回来再说了。” 罗恒这般说着,跟许四维寒暄一阵,挂了电话。 他要跟许四维说得事情,太过机密,电话里说,可并不保险。 三天啊三天,要对付李伯庸,没许四维镇场子可不行,问题的关键是,林振南会给他三天时间么? 正想到这里,小区外的草丛中响起了一阵动静,罗恒连忙赶去,发现是一个狸猫般性感的身影正在跟一个矫健如猎豹的中年男人搏斗。 他顿时眯起了眼睛,中年男人显然是被罗恒派来护着柳如眉的杨岐山,而那个狸猫般性感,穿着紧身服的女人,正是那天不辞而别的穆紫烟! ………… ………… 第一百九十三章:色胆包天 罗恒连忙上前,叫两人住手。 穆紫烟本来已经将杨岐山彻底压制,眼看杨岐山就要败了,闻言果然没有再动手,杨岐山得以抽身而出,剧烈喘着粗气。 在不敢动用火器的前提下,近身贴战,只是暗劲巅峰的他,确实不是已经领悟了“至诚之道”化劲大宗师的穆紫烟对手。 “杨叔,没事儿,她不会伤害我的。” 罗恒上前道了一声,示意杨岐山不过管穆紫烟。 “真没事儿?”杨岐山有些狐疑地看着罗恒。 老爷子可是下了死命令的,无论如何都要保障罗恒安全,他虽说已经退役了,可骨子里还是个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老首长都这般讲了,他可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罗恒点了点头,杨岐山依言退去,他跟罗恒接触时间最长,知道这小家伙可不是个莽撞的人,惜命如金的很,他既然说没问题,那就是一定没问题。 “罗恒,找个安全的地方,我有话跟你说。” 多日不见,穆紫烟显得更加清丽了,她从来就不是废话的人,一来就直奔主题。 “我车就停在不远处,要不上去谈?”罗恒想了想,指了指不远处。 穆紫烟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车上,罗恒驾驶座,穆紫烟副驾驶。 掏出一支烟点燃,罗恒笑道:“来一支?” 穆紫烟直接摇头,说道:“罗恒,你逃吧,离开天南,离开西川省,不要再回来了。” “逃?”罗恒眯起了眼睛,摇了摇头:“穆格格,你须得知道,我所有亲人、朋友,我的事业,近乎都在天南,都在西川,我为什么要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林先生要杀你。”穆紫烟冷艳的脸罕见的有些担忧,正色道,“你不知道他有多么可怕,但我知道,他本身就是武学宗师,又掌握着近乎无尽的金钱,手底下如我这种能替他卖命的孤儿,不知道培养了多少,你斗不过他的。” 罗恒皱起了眉头,沉默片刻,说道:“谢谢你。” 穆紫烟神色微虑:“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听我的,你快逃吧。他现在还在犹豫,但你在省城惹到的那个柳秋道,还有李伯庸,都在尽力说服他,他若真对你动了杀心,你绝对活不下来。” 罗恒还是摇了摇头,反问道:“那你呢,明知道他才是害死你爷爷的元凶之一,你还会给他卖命么,还会帮他来……杀我么?” 穆紫烟摇了摇头,冷艳而明媚的脸颊微红。 罗恒展颜一笑:“那就好,到了现在这种局面,我其实不怎么怕死了,但如果真死在你手上的话,我不甘心。” 穆紫烟脸颊更红了。 当明明贪生怕死、惜命如金的罗恒突然变得不那么怕死,甚至有了些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时,其实真的……很容易让人动心。 “你真的不逃么?”穆紫烟悠悠吐了口气,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如果我叫你跟我一起逃呢,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你愿意么?” 穆紫烟说完这段话,已经红透了面颊,似已经鼓起了此生从未有过的勇气。 她在潜行在暗夜中的死神,是独行于九幽魔域的魔鬼,但这一刻,她回归凡尘。 因为自从离开这个男人开始,每天晚上她都会做同一个梦。 梦见自己死去的爷爷,目光慈祥地看着她,烟儿,当你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就多问问自己的心吧。 此刻,她仅仅是一个女人,为了那个能闯进她心扉的男人。 她无所畏惧到有些……不知廉耻。 罗恒目瞪口呆。 很明显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穆格格这节奏,是叫小爷我,陪她一起……私奔? 从此海角天涯,过上没羞没躁的性福生活? 仔细想想,其实真的很让人动心呀。 但他还是不能逃,从命运之神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之后,他就发过誓了,此生,他再不会逃避。 他恨透了懦弱这两个字眼,这种狠,超越了对于死亡的恐惧。 唐正德老人教会了他什么叫视死如归,什么叫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人生在世,有些时候,真的需要一些逆流而上的勇气。 他笑了笑,很是认真地看着穆紫烟:“其实我真的很想很想答应你,但……我还是做不到。” 穆紫烟明亮的双瞳顿时黯淡下来。 罗恒接着说道:“我就这么逃了,天南这个烂摊子怎么办,许四维肯定被我坑了,接着背李伯庸给玩死,这狗日的估计也不会放过我家老罗,我所有的朋友、亲人,只怕都会遭殃。身为一个男人,有些事情,是我不能逃避的。” “是,你说的很对,李伯庸很可怕,林振南也很可怕,他们两个人加起来,就更可怕了。但我觉着吧,其实我也挺可怕的,鹿死谁手尤未可知,那我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 他抓住了穆紫烟的手。 手心的温度,微凉。 她明显颤抖了一下,罗恒抓的更紧了。 她没有再退缩,任由他有些轻薄地抓着。 感情是世间最微妙的东西,再彪悍的女人也是女人,当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动心的时候,往往最学不会的,就是拒绝二字。 穆紫烟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境,悠悠地说道:“你身边……貌似有很多女孩子。” “其实我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你,我是个很无耻的人。” 罗恒点了点头,“我喜欢很多姑娘,跟这些姑娘都有些故事,所以哪个我都想娶,包括对你也是一样的,真的,我应该叫你纳兰紫烟才对吧,或者是小烟儿……” 小烟儿三个字一出来,穆紫烟只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的眼神蓦地变得冷冽起来,似连整个车厢的温度都因此低了几分。 这家伙,大难临头了,居然还不忘轻薄她,真的……好过分。 她抽出了被罗恒握住的手,蓦地拔出匕首,电光火石,待罗恒反应过来,冷冽的刀身已经贴上了他的颈部动脉。 “喂,我投降……”罗恒连忙举起双手,“小烟儿,你这是在谋杀亲夫呀。” “罗恒,你真的很无耻。”穆紫烟冷声说道。 “是的,我不仅无耻,还色胆包天。” 他眯起了眼睛,唇角上翘。弧度绚烂,如鹰似隼。 在这一刻,他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这女人拿下! 有这女人帮他,他还有一线生机,要不然,十死无生。 所以他不顾还悬在颈部的战术匕首,反手揽住穆紫烟,循着她的唇瓣就啃了上去! ………… ………… 第一百九十四章:胭脂红!(一) 穆紫烟好看的双眸张大,眉宇间俱是不可思议。 她实在是想不到,这个小家伙色胆包天到了这种程度,在她拿着匕首比着他的情况下,还敢强吻自己。 他的唇微凉,呼出的气息却灼热到了极处,炙烤着她,让她心烦意乱。 只要自己手上的匕首稍微加重一点力道,就能立马将他结果了,可不知为何,明明心如钢铁、杀人如麻的她,竟是第一次手软了。 然后他的轻薄却并没有因为她的心软而停下,反而更加地不知廉耻、变本加厉。 他搂着穆格格纤细的水蛇腰,带着炽热温度的手隔着薄薄的黑色紧身衣在哪里不住探索。 穆紫烟比起眸子,里面意味难明,他的手是那般的讨厌,让她烦躁不堪,他的唇更加讨厌,不住在她唇边滑动挑拨。 这可是她的初吻呐。 坚固如诺曼底防线都有被攻破的那天,何况穆紫烟心里本就不怎么坚定。 罗恒双手在她身上寻觅探索,扭,揉,搓,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她终于情动,开始炽烈地回应起来,小手开始解罗恒轻薄的衬衣。 罗恒突然放开了她的唇,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正在解自己衬衣的手:“小烟儿,你想干嘛?人家可是个正经人哦。” 穆紫烟瞬间红了脸颊。 死罗恒,你个挨千刀的,活该去杀头呀。 她气得已经有些凌乱褶皱的胸部不住起伏着,一拳轰向罗恒肚子。 罗恒顿时苦着脸,惨叫起来。 不做死就不会死,古人诚不余欺也。 这小娘皮,太暴力了,该罚! 双手再次抱起她的小蛮腰,极度狂野,近乎压在了她身上,吓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蝉,罗恒趁热打铁,很好地发挥了自己色胆包天且无耻的天赋属性,发出一阵阵恶霸货色的招牌狞笑。 穆紫烟想躲,罗恒怎能让她如愿以偿,死死搂住,穆紫烟气急,蓦地爆发出一股反常力气,顿时将罗恒掀翻了,反躺在驾驶座上。 正在他懊恼这小娘皮好生猛,小爷不是对手,好事八成黄了的时刻,穆紫烟反过来骑在他身上,一直以冷艳冷冽冷酷示人的她,秋波流转,横生了千万种妩媚,绽放除了千万种风情。 罗恒顿时看傻了,原来她也有如此妖冶的一面。 穆紫烟一鼓作气,俯身亲在罗恒嘴上。 动作青涩,但足够激烈。 她的嘴唇微凉。她的身躯如暖玉。 罗恒头脑空白,初期错愕后,迅速掌握主动,向穆格格索要无度,直到两人嘴唇发麻,还不罢休。 他开始一步步突破防线,双手探入衣内,入手一片温软滑腻,缓慢上升,终于抓住两只粉嫩乳鸽。 穆紫烟吓得闭紧双眸。 罗恒颤声道:“不许闭眼。” 穆紫烟身体颤抖得厉害,缓缓睁开眼,双颊如桃花,秋波欲滴。 在这一刻,她就是世间最妖怡的花,只为他一个人绽放。 …… 大约清晨五点半的样子,罗恒睁开了眼睛,他习惯早起,生物钟牢不可破。 他还在车上,而穆紫烟还在副驾驶上打盹儿,昨天晚上他豁出去丧尽天良了一回,除了被穆格格死死把守住了最后一关,其余阵地,都是一触即溃,毫无抵抗力可言。 冬天来了春天通常就不会太远,一回生涩第二回通常就会轻车熟路。 他知道,从今以后,穆紫烟是自己的了,他已经征服了这个女人,无论是身还是心。 他昨儿牲口了大半个晚上,沉浸其中,一开始穆紫烟腼腆矜持,除了初期翻身上马的破天荒豪放,后面便很少互动,都是被欺凌被揩油被压榨,后头似乎熬不住他孜孜不倦的调戏,就渐入佳境了。 从十点到午夜。 若说春宵一刻值千金的话,那罗恒就足足赚到了足足两万斤,直到凌晨两点多,因为穆紫烟不愿意将自己第一次稀里糊涂交代在车上,罗恒实在突破不了最后一道防线,方才放过她。 这般攻坚防御拉锯战,其实比传说中的一夜七次郎还消耗精力,两人俱是精疲力竭,呢喃着说些没羞没躁的话,就沉沉睡去。 罗恒醒来后,只觉浑身有些算吗,活动一下筋骨,掏出一支烟点燃,睁开了眼睛。 穆紫烟其实早醒了,就偷偷眯着眼看他,发现他抽烟沉思的样子,真的好帅好帅,她以前一直觉得那些为男人一哭二闹犯花痴的女人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生物,但真到了自己身上,她发现自己其实跟那些女人没什么两样。 此心由人不由己,是人间最乐事,也是最苦事。 想到了林振南,想到了自己背负的血海深仇,纳兰家遍布天下的仇家。 想到自己跟他这段莫名其妙的孽缘,也想到了他身边那些个哪些都不比她差,跟他剪不断,理还乱的姑娘们。 她心里莫名烦躁,忍不住悠悠叹了口气。 两人对视,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时光就这么悠悠闲闲中一闪而逝,朝阳开始升起,天南正午的阳光很毒辣,跟泼妇一样,早上却是无比的澄澈安然,安静无比,仿佛见着了情人,温柔似水。 罗恒心里一直有些荡漾,用脚去蹭她脚,她依偎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心中变得无比安宁,已经脱下高跟鞋,穿着薄薄腿袜的脚丫子左躲右藏,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看了看时间,都快七点了,穆紫烟说道:“我得走了。” 罗恒摇摇头,说道:“我不让你走。” 穆紫烟又是叹了口气,有些痴痴道:“罗恒,现在我的世界那么小,笑得只剩下你跟我两个人,你以后不准负我,要不我就杀了你。” 罗恒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还是先回到林先生……林振南哪里,他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也好第一时间通知你。” 穆紫烟变得严肃起来,继续道:“林振南身边那帮子自己调教的孤儿,有好几个高手,有三个身手只比我弱了一丝,单打独斗我能赢,但两个打一个只能保证全身而退,三个一起来的话,我就不是对手了。” “知道了。”罗恒点点头,表示明白,“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办,倒是你,一定小心些,这厮出了名的人精,不要露出什么破绽才好,一旦情况不对,你立马逃,知道么?” 穆紫烟点头,头抬起离开了罗恒胸膛。 罗恒却把她拉住,穆紫烟没好气道:“放开我,真的要走了,要被别人看到就完了。” 罗恒撅起嘴巴,意思不言而明。 穆紫烟轻咬着嘴唇,伏身在他存上轻轻一啄,然后小脸通红着,干净利落地离去。 罗恒咂巴下嘴,心里起伏不定,最难消受美人恩,大抵就是这般情景。 …… 穆紫烟走后,他开车去菜市上买了菜,再次回到这个小区,上楼给柳如眉做了早餐,陪着她吃完饭就起身离去。 直奔汉唐,给了白乐天电话,待人到齐后,便开始开会。 这次短会,罗恒拿出了具体的策划,分店的选址也确定了下来,布局围绕着天赋九区十二县来,围绕省城粗略选了二十个门面,最终敲定十家,不过价位方面一直都还在业主谈,所以合同还没签。 过了中午,就有两位员工鬼鬼祟祟地离开,白乐天一直观察着,问罗恒要不要跟? 罗恒摇摇头,笑道:“把他们名字记下就好,跟就算了,若是引起他们怀疑的话,我拿什么坑孙云龙?” 白乐天点了点头,又问罗恒下午干什么。 罗恒想了想,笑道:“继续去踢馆。” ………… ………… 第一百九十五章:胭脂红(二) 不知不觉又是两天过去,这几天罗恒继续带着白乐天而许惊蛰去踢馆,近乎将天南大小武馆全部轮了一遍,收益颇丰。 就在第三天中午,罗恒把那二十家商铺的业主,全都请到了天南,并最终敲定了十家,作为汉唐分店的选址。 洽谈地点就在汉唐,一直谈到傍晚,本来都要签合同的当口了,有个不速之客来了,是孙云龙。 这位孙氏餐饮的老总西装笔挺,从容进入,说了声且慢。 一众业主都疑惑了,纷纷疑惑地问罗恒,说罗总,这人是谁? 罗恒笑着道来撬盘子的。 众人疑惑不解,孙云龙反而先笑了起来:“罗恒,你倒是处变不惊的很。” 他环视一周,自我介绍道:“本人孙云龙,孙氏餐饮的老总,这附近几家知名的餐饮名店,如食味轩,满汉楼,膳堂等,都在鄙人名下。” 众人纷纷侧目,叫了声孙总好,孙氏的老总,据传上亿身家,还是西川省最知名商人晏九楼的发小,这可是个大人物呀。 有个中年人站了起来,开口道:“孙总,我们这是在跟罗总谈铺面租赁的事儿呢,都要准备签合同了,您来干嘛?” “诸位稍安勿躁。”孙云龙摆了摆手,从容坐下,从自己挎来的公文包中掏出十来份儿合同,解释道:“我们孙氏一直想将自己企业做大,从天南辐射向天府周边九区十二县,汉唐想开分店,我们孙氏也想开分店,鄙人对诸位的铺面也挺感兴趣。” 众人纷纷望向罗恒,这可是在公然挖墙脚哇,都说这汉唐老总看着年轻,其实背景深不可测,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不知他会怎么应对? 罗恒却是云淡风轻的很,笑道:“看着我干嘛,诸位不妨听听孙总的报价嘛,我又不是什么土匪恶霸,强买强卖的事儿我可做不出来,若孙总的价位合适,你们将商铺租给他,我也没什么意见。” 众人见罗恒表现得这般大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倒是有资格出席汉唐员工纷纷有些担忧起来,其中以唐龙尤甚,小声跟罗恒说道:“小恒,便是由你前天拿来的一百万,酒楼能动用的资金也不多,你这一开分店就是十家,若再任由孙云龙跟你竞争,只怕是……” 罗恒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唐叔,我心里有分寸。” 说完后就不再多言,示意孙云龙继续。 他这般表现,孙云龙倒是疑惑起来,不过现在这种局面,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说了,他有信心,绝对能出一个罗恒出不起的价钱。 事实上,这也是远在英国的晏小山的指示,对于这位晏太子来说,世界上最不怕浪费就是钱财了,若能花些钱财,让罗恒不爽的话,他一定会很爽。 想了想,孙云龙正色道:“诸位,鄙人可以先问问汉唐罗总跟你们谈得价位如何么?”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起来,根据区县不同,口岸不同,价位自然也不同,靠近省会的自然就贵些,远离省城的就便宜些,但合同都是签的最高年限二十年,一年一付。 罗恒不傻,现在房地产不景气,连带商铺也不景气,租赁价格都不算太高,便是他找的这些个黄金口岸,普遍价格都在六七万一年,便是最靠近省府的两家铺面,也只在十万左右。 按照前世脉络,两年之后,房地产便开始以发疯也似的速度上涨,到了零八年上下,这铺面年租金就要超过二十万,到了14年,那起码都在三十万上下了,现在他严格按照《合同法》签了最高年限二十年,可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当然,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重生者,自然不可能有人会如他一般未卜先知,所以相反各业主热情都极高,认为是自己捡了天大便宜,这不都迫不及待赶到天南来,跟这位传说中的“冤大头”赶紧把合同签了! 然后他们就发现自己的好运似乎才刚开始,因为孙氏老总发话了,无论罗恒给开了什么价位,自己都在此基础上上浮百分之五十,换来了一片吸气声。 这近乎不是在做生意,而是在赌气了。 孙云龙说完后,好整以暇地看这罗恒,笑道:“当然,你可以加价,无论你出什么价格,我都保证比你高百分之五十。”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就是要以势压人,以钱砸人,砸得你没脾气。 罗恒前两天让他吃了那么大的亏,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院,这口气,可一直郁结在心里,没处发泄呢。 他仔细看着罗恒,想从他那双清澈纯净如古井的眼瞳里发现哪怕一丁点的失落,可是很遗憾,罗恒依然云淡风轻的很,好似早已胜券在握。 十个业主,已经有九个同意了孙云龙的报价,倒是有个带着眼镜的中年女人没有点头,而是说我也是生意人,生意人就是要将诚信,既然答应了罗总要把铺面租赁给他,那就不能反悔了。 其余九人见她这般说了,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 都在签订合同当口了,临时反悔,确实不怎么地道,不过内心的纠结,跟眼前可以见到的金钱比起来,显然就会变得不值一提。 这世上没什么人真傻,信用什么的,最值钱也最不值钱。 罗恒顿时就感动了,问了问那中年女人的名字,说来也巧,跟他五百年前是一家,叫罗敏。 罗恒连忙叫了声罗姨,很是无奈地耸耸肩,嗟叹道:“哎呀呀,人心不古呀。孙总就是孙总,一出手就是大手笔,豪爽!不过人间还是有真情在呀。”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罗敏:“姨。您是个好人,我谢谢你。” 其余九人都以一种看傻蛋的目光看着罗敏,就他们了解,这个女人家里并不富裕,男人前不久刚找了个年轻婆娘,卷了他一大笔钱跑了,要不是揭不开锅了,也不会选择把自己商铺租赁出去。 眼前这么个天降横财的机会摆在眼前,都不知道珍惜,这不是傻是什么? “诸位,既然都同意了,那我孙某人就借借罗总的宝地,就在这里把合同签了如何?” 孙云龙说着,掏出一支派克钢笔,放在了桌面的十份空白合同上,然后更加挑衅地看着罗恒:“罗总,您不会不同意吧?” 罗恒摸了摸鼻子:“我还没有那么小气。不过……” 他话音一转,打开了汉唐大厅那次为了申奥成功专门装置的投影屏幕,笑道:“我先请大家看个节目如何?” 他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五十九分,刚刚好嘛。 ………… ………… 第一百九十六章:胭脂红(三) 看电视? 众人纷纷疑惑起来,就见投影仪上正在放一个直播的大型电视选秀节目,就是最近在各大媒体平台炒得火热的《中国好声音》,今天就是首播来着。 节目一开始,就是主持人一段稍显亢长的开场白。 汉唐好味道,正宗好声音。 欢迎收看由中式快餐领导者汉唐餐饮独家冠名的汉唐中国好声音。 吃开餐,找汉唐,中国好声音由汉唐餐饮独家特约播出,本届好声音四位导师最得意的门生将踏上汉唐餐饮独家赞助的瑞士音乐之旅。 …… 众人看傻了。 这个最近还没开始,就已经炒得沸沸扬扬的节目,其赞助商,竟然是汉唐! 且还是独家赞助! 这意味着什么,在场诸人都不傻,这般宣传下来,汉唐这个现在还是名不经传的品牌,注定要大红大紫了。 而在中国,有了名,也就意味着拥有了一切。 “诸位,对不起,我前几天跟你们开了个玩笑,我现在根本就没钱租赁你们的铺面,所以汉唐开分店的模式,是不给你们租金就想租用你们的店。” 罗恒自顾自地说着,起身,拍了拍桌子:“汉唐的分店模式,是你们闻所未闻的一种全新方式,也就是加盟店模式。” “我这里,有分店计划真正的策划书,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他说着,拍拍手,白乐天从公文包中掏出几份策划书,屁颠屁颠分发起来。 众人看完后,俱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罗恒。 在场的人都不蠢,只花了五分钟就勉强弄懂了什么叫加盟店模式。 那就是总店提供全套技术,广告宣传、包装,而分店相当于是一个从总店独立出来的门店,总店只卖技术,抽取一定的利润分成,而不管具体的经营。 也就是说,孙云龙想通过撬掉罗恒谈好的商铺,来阻止汉唐分店计划成功实施,分本就是个笑话。 这家伙的眼光,一开始就高了他几个档次,他从来没有想过困在西川省,而是着眼于全国! 罗恒关掉了投影仪,微笑着跟孙云龙笑道:“孙总,你有什么要说的?” 孙云龙哑口无言。 他有看向那九个临时改口的业主:“那你们,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众人依旧哑口无言。 罗恒收回了略带侵略性的目光:“你们都没什么要说的,但我有要说的。” 他再次转向孙云龙:“姓孙的,别以为小爷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你们孙氏根本就没有什么开分店的计划,你来插一脚,不就是见不得老子好么?” “可是现在,你再有钱又如何,你还能将全国适合做餐饮的门面都租下来?” “只要汉唐有了名,不用我自己出去求人租铺子给我,有的是人拿着黄金口岸,求着来跟我合作。就凭你那猪脑子,拿什么跟我玩儿?” 孙云龙微微张大嘴巴,就好似生吞了几颗苍蝇。 罗恒这手逆袭,玩儿的太漂亮了,一直将他蒙在鼓里,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汉唐注定要一份冲天了,单凭他的小小孙氏,根本阻止不了这厮。 这就是眼界带来的差距。 当他还想着在将汉唐扼杀于西川盆地时。罗恒这厮,已经根本就没有拿他当一个正经对手,而目光着眼于全国,开始想着怎么三级跳布局全国了! 罗恒看着孙云龙,云淡风轻吐出两个字:“逗比!” “你……”孙云龙怒不可遏。 “你什么呀?”罗恒满脸鄙夷地看着这位孙氏的老总:“姓孙的,什么年代了,还玩你们那一代大鱼吞小鱼的戏码呀,小爷我告诉你,过时了!现在是资讯的时代,炒作的时代,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大产的时代。就凭你那点花花肠子,还是自己回家完蛋吧。” 孙云龙气得浑身颤抖,偏生还不敢发作,拂袖便走。 “孙总……那合同!”九位业主连忙叫了出来。 “还签个屁的合同!”孙云龙骂了一句,灰溜溜地走了。 “这……” 九位本以为要发一笔横财的业主面色颓丧地坐下。 罗恒看着名叫罗敏的中年女子,笑道:“姨。有没有做餐饮的想法?” 罗敏本来就是生意人,闻言立马反应过来,说道:“愿意,愿意。” “那好。”罗恒摸了摸鼻子,正色道:“明天我就给您派一个店长过去,指导您具体的技术和操作,最多下月,您的商铺,就能作为汉唐第一家分店开张。本来我的想法,是总店至少要分润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但我只要您百分之三十。若您起步资金不足的话,我还可以提供给您三十万的无息借贷。” 这等占天大便宜的事儿,罗敏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感激涕零地答应了。 这下剩下的九名业主眼红了,纷纷叫嚷道:“罗总,哥几个是一时糊涂呀,我们有钱,不要启动资金,就按您说得总店分润百分之五十来,您看……” 凭中国好声音这档节目的热度来看,汉唐崛起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插手进来,只要不傻都能赚得盆满钵满,在场都是生意人,不傻,顿时就看到了一个发财的机会! 罗恒却是摇摇头,笑道:“对不住了哥几个,我这人最小气了,爱记仇。这世上有钱的主儿多去了,时代变了,现在已经是别人来求我的时代,而不是我去求你们的时代。” 众人哑口无言,面如死灰。 一个发大财的机会,就这么跟自己擦肩而过,心里那个恨呀。 正在此时,罗恒电话响了起来,他按下了接听键,接完电话后,笑着说道:“你们看,求我的人来了,一个浙江的老总,手里面有十来家沿海的黄金铺面,想跟我合作来着,我想都不想就拒绝他了,因为他居然敢跟我谈条件。” “请吧诸位。”他说着,拍了拍桌子,示意唐龙送客。 一众业主,出罗敏外,俱都面色颓丧地走了,他们不是没想多在争取下,不过汉唐罗太子凶名在外,那可是搅得偌大一个省城都鸡犬不宁的杀神,哪里是他们惹得起的。 到了十点光景,罗恒接到了许四维的电话,说是已经到了会天南的高速路口上,什么时候见见。 罗恒一直在等着这位老丈人回来,连忙道就在今晚吧,要不您家里候着? 许四维表示没问题,罗恒挂了电话,示意白乐天过去看着柳如眉,自己今晚要办点事儿,出门后给李葭薇打了电话,开着车去她家楼下把她接着,就往市委大院赶。 罗恒要收网,要搞垮李伯庸,没有李家大小姐鼎力相助可不行。 接到了李葭薇,罗恒开着,李葭薇却一直在吸鼻子。 罗恒没好气问她干嘛,她狐疑的说小恒,你身上的味道怎么有点不一样。 罗恒笑骂道你家爷们儿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都两天没洗澡了,味道当然有些不一样,是不是被小爷身上的男人味迷住了,给我摸摸,湿了没? 李葭薇顿时红了面颊,骂了句要死啦,逮着罗恒就是一阵销魂十八揪。 罗恒连忙告饶,李葭薇却又是狐疑起来:“不对,不是汗臭味,是女人的味道,你是不是背着姐姐我干坏事啦?” “怎么可能!”罗恒连忙否认,心里顿时狂跳不止,乖乖,这小娘皮鼻子忒灵了吧,都过一天了还闻得出来。 他不承认,李葭薇就不再追问了,又问那位陈家大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跟你跑到天南来了? 罗恒便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叹道:“那是蝈蝈哥唯一的血脉,我欠蝈蝈哥的,所以想抚养这个孩子。” 李葭薇点了点头,罗恒这事儿做得不错,重情重义,这也是她最欣赏他的地方。 说到孩子,她突然笑道:“小东西,今晚到姐姐房里好不好。” 罗恒闻言顿时燥热起来,装模作样道:“到你房里干嘛,探讨人生还是哲学?先说好,人家可是个正经人哦,可不准跟人家耍流氓。” “要死啦。”李葭薇娇嗔一声,两腮泛红,绯红绯红的,一双灵气十足的秋水眸子,犹如大雪初晴的风情。 她明亮眼瞳里俱是炽烈的光,悠悠地说道:“罗小爷,我给你生孩子好不好。” 罗恒顿时愣住了。 当一个女人愿意跟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意味着她对你全身心的依附。 他鼻子微酸,笑骂道:“生,咱生一窝!” 天上有明月,车窗外有旖旎的风。 罗恒唇角翘起,感谢上苍,感谢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耶稣基督,在这一刻,他一定是世间最幸福的人。 正在此时,炽烈的光线刺激地让罗恒顿时眯起了眼睛。 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碰撞。 他整个人天旋地转,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整辆路虎被撞得飞起,又重重砸在地上,然后原地一个侧翻,倾倒在路面。 罗恒脑袋迷糊到了极处,眯着眼看着李葭薇,她也在看着他,眼眸清亮到极处,里面看不到丝毫的恐惧。 她的唇角,有鲜血溢出,血珠很快就变成了血线。 鲜血很快浸染了她绝美的脸,好像胭脂般的红,触目惊心。 撞他们的是一辆重卡,又是轰鸣着向倾倒的路虎撞去。 一个黑影突然窜上了重卡,凌空飞渡,好似飞鸟般灵动。 接着就是刀光闪动,司机还未惨哼就已经被割喉。 堪堪踩住刹车。 车胎剧烈摩擦,甚至带起了星星火花。 强烈的惯性下,重卡依旧撞在路虎上。 将它推飞五米远。 罗恒彻底昏迷了过去,视网膜最后残留的影像,是一个黑衣黑发的冷艳女子将他从倾倒车上扒拉出来,然后抱着他,嘶哑凄厉的哭泣:“浑蛋,你不要死!” ………… ………… 第一百九十七章:胭脂红(四) 救罗恒的穆紫烟。 扒拉出罗恒后,探了探鼻息,好在这家伙栓了安全带,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她又从副驾驶上拉出李葭薇,发现这姑娘伤得比罗恒重多了,不住咳血,看架势,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砰—— 一声枪响,弹头击打在路面,爆出一点星火。 穆紫烟咬了咬牙,低俯着身子,咆哮着,嘶吼着,如一头愤怒的雌豹。 她开始加速,低头噙住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 砰砰砰—— 又是几声枪响,远处跑来五个人影。 手里都有手枪,不过无一命中。 穆紫烟做出了一系列让人叹为观止、几乎达到人类极限的弹射动作。 至诚之道,可以先知。 穆紫烟作为化劲大宗师,对于危险的直觉,强悍到让人发指的程度。 她快不过子弹,但她可以预判。 她很愤怒,因为有人想要他男人的命,她有足够的理由愤怒。 五十米的距离,只用了四秒钟就接近。 在这一刻,愤怒的她,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极限。 刀芒闪动! 她手中不是匕首,而是一把锋锐雪亮的刀片。 异常轻薄。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鲜血飚溅。 伴着两个枪手摸着脖子,嘶哑凄厉的嚎叫声。 那张精致到如同一张尤物花旦脸谱的容颜溅上了一点鲜血。 额心一抹胭脂红。 看来明艳绝丽。 她看着剩下的三个枪客,微笑。 三个人直接转身就逃。 此刻的穆紫烟就是地狱里刚爬出来的魔鬼,无人能敌。 她弹射而出,三个起落,已经到了枪客的身前。 没有再用刀,左手弯曲成爪,拇指食指和中指勾住枪客的喉管。一扭。 右手掌心刀片悄无声息刺入左胸前壁第五肋间隙,那里恰好是锁骨中线内侧1至2厘米处。 心腔大血管由此出入。 朝向右后上方,可以摸到心尖搏动。她那一刀恰好刺入心脏并且阴狠一撩。 挑断血管。 必死。 刹那间。 这具濒临死亡的躯干被她肩膀一撞。 如投石器投射出来的石块般,砸向第二名男人。 那人一个踉跄。 趁势拔出狭长清凉刀片,措手不及间,手起刀落。 看似杀伤力不强的刀片在对手脖子割出一道由细迅变粗的血槽。 鲜血涌出。 最后一个神情骇然的男人被她手中刀锋抵住心脏方位。 这个在5秒钟内轻而易举手刃四人的绝代尤物眼神里没有一丝感彩。 生硬道:“是谁?” “不能说。”男人哭丧着脸战战兢兢道。 “知道上腔静脉。肺动脉主干。三尖瓣分别在哪里吗?” 穆紫烟妩媚一笑。颠倒众生。 越来越不安的男人望着公路上近在咫尺的四具瘫软尸体,脸色苍白,摇摇头。 不明白这个菩萨脸孔魔鬼心肠的女人在想什么。 他读书少,是真不知道。 心口突然一阵连续剧痛,那是一种切割渗入的刺疼。 无法容忍,所谓撕心裂肺大抵如此。 就在他呼喊出声的前一秒,穆紫烟屈指猛然砸中他喉管。 咔嚓! 硬生生敲碎。 望着死不瞑目的杀手,她缓缓收起刀片,笑道:“现在知道三尖瓣它们在哪里了吧。知道为什么刺你右心房吗?因为它比较薄。刺入后有一种一刀通透的快感。” 没有收拾残局,她将五个枪客的手机都收走,拦下一辆车,将吓傻了的司机扔向路边,然后抱起罗恒上车,到了李葭薇的时候,她犹豫了片刻。 她知道这个女人跟罗恒的关系。 若罗恒以后结婚的话,这个女人,绝对是当之无悔的正房。 可是她现在内出血,只要自己不救她,她必死无疑。 她是心如蛇蝎的穆紫烟。 这种事,她做得出来。 但她还是将李葭薇抱上了车。 她再心如蛇蝎,也不愿意伤害他。 她知道,若李葭薇真的死在这里,他一定会好难过好难过。 她不忍心见他难过,这就是最大的理由。 她开得极快,直奔医院,顺便拿出罗恒手机,拨通了罗建国的电话,不顾老罗说什么,只机械似的复述情况。 正在此时,电话响了。 是其中一个杀手的电话。 穆紫烟按下了接听点,里面传来一个有些焦虑的声音:“贪狼,你们是最专业的杀手,情况怎么样了,罗恒这厮,死了没?” 穆紫烟沉默。 那面也不再说话了。 她直接挂了电话,她记得这个人的声音,是孙云龙! 穆紫烟直接将车开到了医院的急诊大厅,浑身是血的下车,然后抓过一个医生:“受伤的是我男人,让你们最好的医生救他,否则我就杀你全家。” 她本身就是个杀人如麻的魔鬼,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罗恒将她带往了人间,让她知道了什么是温暖,若他死了的话,她不介意再回到地狱,一路杀伐,要不毁灭这个世界,要不被这个世界毁灭。 医生噤若寒蝉,一边报警,一边开始招呼人手救病人。 穆紫烟一直守着罗恒。 便是进了急症手术室,她也一直守着。 她怕有人加害他。 直到罗建国带着人到来,有几个警察来拷她,她冷冷一笑,电光火石间,这些受过严格训练的刑警已经躺倒在地。 一组人,就只剩下罗建国。 她冷冷看着罗建国:“我喜欢你儿子,所以我不会伤害你。” 然后她转身就走。 罗建国没有追,他知道这浑身是血的女人是个杀人犯,但他还是没有追。 …… 孙阳还在另一家私人医院养伤,就见自己父亲孙云龙心急火燎地赶来,疑惑道:“爸,怎么了?” 孙云龙正色道:“儿子,我们要出去避一避,东西我都收拾好了。” 见孙阳疑惑,他继续道:“爸找人杀罗恒,可是这厮没死。” 孙阳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连忙忍痛起身。 罗恒身份摆在那里,孙云龙杀他不成,随时都可能面临反击,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先离开天天避避风头了。 父子二人在一众保镖护持下,出了医院,上了一辆防弹吉普,后面跟着几辆越野,连夜逃离天南。 车上,孙云龙拨通了一个电话,说道:“先生,我是孙云龙,行动失败了,罗恒没死。现在我暂避一下风头,天南的摊子,就交给您了。” “知道了。你自己小心些。”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接着就挂了电话。 孙阳皱起眉头,看着自己父亲:“爸,你在帮他做事儿?” 孙云龙点点头,拍了拍孙阳肩膀,笑道:“儿子,没事儿,别担心,爸就是替他做做探路石罢了,后路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从这里直接过云省出境,在外面避三五个月再回来,那时候,罗恒这厮,恐怕都变成一堆骨头了。” “可是……公安那边?”孙阳继续道。 罗恒可是罗建国的儿子,今儿这头大老虎的儿子被暗杀,他又怎会善罢甘休? 今天他们能不能够平安出境都还是个问题。 “放心吧。这次出手的还有李市长,罗建国动用不了多少人的,再说了,等他查出是我干的时候,我们早就在国外了。” 听孙云龙这么一说,孙阳心中担忧终于放下了些,不怪他胆小,只能怪罗恒这厮,给他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正在此时,开车的司机紧急踩了刹车,轮胎摩擦,发出嘎吱的声音。 孙氏父子俱是目光一凛。 路口上一辆重卡突然一个甩尾,近乎将道路完全堵死,然后从驾驶座上跳下一个妩媚的女子。 女子黑衣黑发,清丽无双。 右手掌心藏着一柄雪亮刀片,额心有一点艳红的血,好似胭脂红,触目惊心。 ………… ………… 第一九十八章:杀人如麻 穆紫烟卓然而立,目光清冷,就如一朵遗世的莲。 在她的前方,几辆防弹吉普上走下十几个保镖,俱都配着枪,沉默着向她冲了过去。 她开始微笑,然后踏步,强横的冲量,换来的是绝高的速度。就如一羽里弦的箭。 一往无前。 火光闪现。 砰砰砰—— 十几把手枪开始射击,弹头交叉排列,近乎封死了她所有规避路线。 所以她倒地。 不是被枪击中,而是如响尾蛇出击一般,身体近乎全完贴在路面,靠着强横的惯性和非人类的腰腹力量,飞速滑行。 一边滑行,一边规避,好似法拉利跑车在做风骚无比的飘逸动作。 弹头无一命中,全数击打在她身后的路面,爆出几点星火。 她腾地一身,手在大腿上一抹,一把剁骨刀已经掣在手中。 然后刀芒闪现。 接着就是骨头断裂的脆响。 她的速度很快,她的刀很锋利。 不是砍,不是刺,而是剁! 电光火石之间,满地都是断手断脚。 伴着凄厉嚎叫,此情此景,惨不忍睹。 十几个全副武装、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保镖,在她面前,就好像是刚从蛋壳中孵化出来的小鸡,而她就是遨游九天的苍鹰、 摧枯拉朽,砍瓜切菜。 顷刻之间,一地残骸。 穆紫烟身上染血,脸上染血,便是娟秀的长发也被鲜血浸透,变成一条一条,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好似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神。 这说明她很愤怒。 她确实很愤怒,自己的男人差点就被人杀死了,她有足够的理由愤怒。 做为天下无双、杀人如麻的穆格格,很少有人能承受她的怒火,孙氏父子自然也不能。 他们已经吓傻了。 缩在防弹吉普上,不敢下车。 孙云龙终究有些狠劲,发动了车子,狂轰油门,车胎和地面剧烈摩擦着,发出阵阵焦糊味道。 接着松离合,防弹吉普化作离弦之箭,向穆紫烟撞去! 穆紫烟迎着吉普车微笑,然后纵身一跃,好似狡兔般,近乎违反地心引力似地往左侧漂移了两米,恰好错过狂奔而来的吉普车。 然后她腰身用力,犀利的鞭腿,好似一道闪电一般劈下,重重砸在吉普车的腰部。 重达几吨的吉普车明显发生了一个变形,半边车身悬空,直接侧身翻倒,好似一只**翻了的乌龟。 “下车!” 她冷声说道。 孙氏父子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下车。 穆紫烟掏出一把手枪,隔着前挡风玻璃开始射击。 弹头击打在上面,发出噗噗噗的闷响。 玻璃没有碎,只是有些轻微的罅隙裂痕,这是防弹玻璃。 孙云龙拨通了晏九楼的电话,他知道这位天下无双的穆紫烟是林振南的人,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林振南卸磨杀驴想杀他灭口。 他想除了晏九楼,没人能救他了。 可是很遗憾,晏九楼的电话通了,但一直没接。 这位晏氏集团的掌舵者身体不好,过了晚上九点,一般不会接听任何电话。 “爸,报警吧,有防弹玻璃,她一时打不破的。”孙阳的声音在发颤。 孙云龙战战兢兢地拨通了公安局的电话。 “喂……”电话通了,里面叫了一声。 穆紫烟一声低喝,腰身扭转半圆,出拳。 形意炮拳,虎虎生风。 击打在已经被子弹击打出轻微裂痕的防弹玻璃上。 接着就是噗地一声闷响。 强横的冲量,让整辆车都颤抖起来。 这一刻,拳头不是拳头,而是一击重锤。 防弹玻璃应声而裂,碎成千万个细小碎片,辉映着今晚迷离的月色,化作一场凄美的雪。 雪中有血。 穆紫烟右手骨节染血,伤口近可见骨。 她眉宇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 自幼经历严苛到极致的训练,和她非人的战斗力一般,她对疼痛的忍耐力,也是非人级别。 事实上她在微笑,笑得颠倒众生。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孙氏父子:“下车。” 孙云龙和孙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狼狈地爬下车。 他们在颤抖,就如小羔羊面对着嗜血的大灰狼。 在穆格格强横的杀气面前,他们提不起丝毫反抗的勇气。 晦涩,阴冷,粘滞,他们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如此之近。 而眼前这个额心一点胭脂红,明艳绝丽无双的女子,就是挥舞着镰刀的死神。 “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们么?”穆紫烟极为认真地说道。 孙云龙摇摇头:“穆小姐,我要给林先生打电话,他不能这么做啊。杀了我,晏九楼也不会放过他的。” “你以为是林振南想你们?”穆紫烟微笑着摇头:“其实是我想杀你们。” “为什么?”孙云龙喃喃发问。 “因为你想杀我男人,所以我就来杀你。” “你男人?” “我男人叫罗恒。”穆紫烟语气清冷,完全没有丝毫起伏的语调,她扔掉了手中用不惯的手枪,掌心一抹雪亮刀光闪现,只有十厘米长短没有刀柄的片刀已经从袖口滑向掌心。 “现在,你们可以去死了。” 她这般说着,跨前一步,就如一道飘忽的烟,一缕悠扬的风,从孙氏父子面前划过。 刀芒闪现,好似烟花绽放,足够短暂,但也足够绚烂。 孙氏父子脸上俱是不可思议,死死捂着自己的咽喉。 血珠还是无可抑制地渗透出来,灼热地爬过颈部敏感的肌肤,也带走了所有的力气。 他们近乎同时瘫软在地上,血雾飚溅,纷纷扬扬,好似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 然后整个世界黑寂如死。 面部纠结在一起,已经涣散地眼珠子张得老大,死不瞑目。 他们是在想不到,竟然就这么被杀死了。 “喂,是谁在报警!”电话里的声音好在响起。 穆紫烟拿起电话,笑着说道:“他已经死了,你们来收尸吧。” 然后她扔掉电话,高跟鞋的鞋跟重重击打在上面,电话在强横的冲量下,化作齑粉。 她是穆紫烟,杀人如麻穆紫烟。 一个为了自己男人,愿意跟全世界为敌的女人。 ………… ………… 【因为昨天只有一更,所以我要求票,你们应该已经习惯我的无耻了。】 第一百九九章:磨刀霍霍(一) 当罗恒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人让他有些意外,这人是柳如眉。 揉了揉有些泛疼昏沉的脑袋,他倏地从病床上坐起,肌肉纤维晦涩地摩擦,让他最近变得越来越有味道的眉眼紧紧纠结在了一起,剧烈的疼痛,让他又重重砸在床上。 他身上没大伤,头部碰到安全气囊时的冲量,估摸着让他有些脑震荡,然后就是身上大面积的擦伤,所幸路虎安全性能不错,他也一直拴着安全带,捡回了一条命。 “对了,葭薇姐!” 他倏地惊觉,没工夫问怎么是柳如眉守着他了,直接问道:“葭薇姐怎么样?” 柳如眉眼神有些闪躲,笑道:“李小姐没事儿,没你伤得重。” “说实话。”罗恒眯起了眼睛,里面寒芒激动。 他是被撞成了脑震荡,又不是脑瘫。 若李葭薇没事儿,此刻一定会守在自己身边的。 “李小姐头部受到了剧烈撞击,现在还在昏迷。”柳如眉叹了口气。 罗恒平静地问道:“什么时候能醒?” 柳如眉眼眶微红着说道:“醒来的几率,不大。按照医学术语来讲,李小姐现在是植物人。” “胡扯,又不是在演韩剧,葭薇姐她怎么可能醒不来,怎么敢醒不来?” 罗恒满脸希冀地看着柳如眉,他希望她能告诉她,她只是在跟他开玩笑。 柳如眉哭出了声,哽咽道:“我是国内最顶尖的脑科医生。” 罗恒愣住了,面无表情,眼泪却很快就滑落了下来。 柳如眉握住了他冰凉的手:“难过的话,你就哭出来吧。” 罗恒笑了笑,摇了摇头,以前所未有的严肃口吻说道:“很早以前我就说过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哭,男人是不可以哭的,就算是死也不能哭。” 他死死咬着牙,恨不得将牙咬碎了,眼泪还是止不住滑落。 他不顾柳如眉劝阻,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冷声问道:“葭薇姐的病房在哪里?” 柳如眉摇摇头:“罗恒,你是重度脑震荡,严禁活动。” “如果我活动了,会不会死?” “不会。” “那你就告诉葭薇姐在哪里。” 柳如眉无奈,只得搀扶着罗恒,到了李葭薇的病房。 李葭薇在重症无菌观察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探查,罗恒隔着玻璃看着她,目光深情而绝望。 她头上还缠着白色纱布,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来十分憔悴。 “头部受到了剧烈撞击,还有内出血,刚动完手术,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柳如眉看着强忍着悲伤,故作倔强,其实看起来脆弱到了极处的罗恒,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这般脆弱模样,心里不知怎的,有有些心酸。 她悠悠叹了口气,继续道:“你放心吧,我认识个美国的脑科专家,是我留学时的导师,在世界范围内,都是一流水准,我已经跟他通过电话了,他正在申请签证赶来。” 罗恒蹲坐在墙角,笑道:“柳大小姐,我是不是特别没用?连葭薇姐都保护不了。” 柳如眉摇摇头,正色道:“跟蝈蝈的死一样,这事儿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某些人太坏了。” “是呀,实在是太坏了。”罗恒摇了摇头,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里面寒芒闪动。 “我想,很快他们就会知道,我比他们很坏。” 这话罗恒没有说出来,有些东西,藏在心里就好。 回到病房,他开始谨遵医嘱,配合治疗。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自然也是杀人的本钱。 无论他需要做什么,都须得先养好身体。 接下来几天,许惊蛰和纪萧萧来看过他,哭得不像话,罗恒没好气地将这丫头赶走了,白乐天告诉他的,开车撞他的是孙云龙的人,但孙氏父子在当天晚上就横死街头了,至今也没查出来是谁干的。 当然具体是没查出来还是老罗不想查,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这些天他和杨岐山、钟莫离都守在医院,发现了好些鬼鬼祟祟的人,老罗立马调了两队人马二十四小时轮班看着,看来医院也不怎么安全,有些人还想铤而走险,在医院要罗恒的命,不过无论杨岐山还是罗建国,都有极其丰富的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所以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不过医院终究不怎么安全,罗恒自然不放心纪萧萧和许惊蛰呆在这里,现在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脑震荡的后遗症稍微减轻一下后,他就跟许四维、罗建国,甚至纪云岚都单独谈了很久。 他们现在手里的资料,已经足够扳倒李伯庸了,更何况老校长唐正德的死,千条万条的线索,都隐隐指向了李伯庸。 纸已经渐渐包不住火了,已经到了可以收网的时候。 事实上这也是有些人敢铤而走险,敢公然杀他的原因。 就像是一块大当量的炸药包,已经理好了火线,只需一点火星,就能彻底让这位市长大人万劫不复。 而这点火星,罗恒决定让纪云岚去点。 就在三天前,纪云岚悄悄地拿着一份儿材料,敲开了省纪委的门。 里面是一份儿李伯庸收港上贿赂,擅自更改北山道新城市政府规划图的材料。 要换平时,这么点毛毛雨的事情,没人会受理,尤其是李伯庸背后有晏九楼和某位姓孟的省城大佬支持的前提下。 但省纪委很快就受理了,省公安厅的经侦大队很快就派了专案组到天南了,不是要李伯庸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交代问题,而只是要他配合调查。 但苗头已经很明显了,上面打算动李伯庸了。 无论是那位姓孟的高官,还是晏九楼,都没有站出来表态。 这事儿,微妙到了极点。 夜晚八点整,这些天足够闲,但也足够忙碌的罗恒一个人安静地半躺在病床上,认真地看着电视。 这些天他最主要的生活内容,就是看电视,看新闻,主要是本地台的新闻。 他扳倒了王岳、许延昭这个建国以来涉及数量最大贩毒团伙,间接地深刻影响了马上就要开始的换届。 至少原本很多因为晏九楼和孟副省长的号召而支持李伯庸取代许四维上位的人,都已经归于沉默。 然而罗恒的力量终究还很弱小,他不在体制内,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做的。 手里面纪云岚提供的材料已经交了上去,而唐正德提供的最为大杀器的材料,正在准备交上去。 该他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那些资料也已经开始挥作用,他现在所能做的,便是等待,等待司法系统的介入,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将某位市长大人逼向绝路。 现在一切都在正轨上。 很奇怪,地方台正在播一个类似人物回忆录的纪实节目。 是关于李伯庸了,大致讲述的是这位贫寒出身的市长大人的生平履历。 看着电视画面上那张老旧的照片中,那个无邪的孩子,罗恒眯起了眼睛。 哑然失笑。 文艺界大师的第一幅作品大抵是他们的尿布,而李伯庸这样的绝世奸人,也一样有天真无邪的过去。 他也联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这个节目在这个时段播出,其实代表了很多东西。 行将换届,这是李伯庸在给自己造势。 那说明什么,说明他在公安厅经侦大队已经到了天南的前提下,在晏九楼都准备弃车保帅,放弃他的时候,这狗日的还有心思关心换届,而并不如罗恒想象中那般食不知味、寝不遑安、惶惶不可终日。 凭什么? 这是罗恒最想不通的事情,李伯庸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底牌? 否则,他凭什么不狗急跳墙,凭什么不趁着自己还没收网,想方设法地逃? 事实上罗恒李伯庸狗急跳墙或者携款私逃,无论李伯庸选哪样,他都有足够的后手,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厮表现得这般云淡风轻,该开会开会,该配合调查配合调查,反而让罗恒有些惴惴不安。 好在这事儿主要是许四维在操盘,谨小慎微如他,都笃定一定能拿下李伯庸,罗恒才没有那么担心,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看完近乎是个人回忆录的纪实节目,这家电视台居然开始播出关于唐正德老人被枪杀市公安局的调查报告! 罗恒看着面相严肃的陌生主播,看着现场被唐正德早就未雨绸缪装了全方位车载摄像头拍摄下来的血腥恐怖的新闻画面,吃惊地说不出话来,旋即重重地握住拳头,用力地挥舞了一下。 严格受国家机构监管的电视台是绝对不能播这些的,因为电视台领导肯定不能同意,但这家地方电视台却是实实在在地播了。 这说明什么? 罗恒瞬间反应过来,这是许四维用了非常手段,要挟民意动天听! 看来上面还是有人想保李伯庸啊。 不过许四维违反规定,不走寻常路,玩了这么一手,李伯庸注定完蛋了,因为新闻上还提供了很多这段时间收集的证据链,那些真切的画面,再混上录音证据和模糊的视频资料,杀伤力顿时突显! 李伯庸,大限将至! 难怪许四维今天已经要求他看这个台的新闻了,原来彩蛋埋在这里。 对于罗恒来说,这事儿自然是闹得越大越好,越多新闻媒体的加入,黑暗就越不容易滋生,在绝对的民意面前,很多官场手段,就不是那么容易使了。 他这些天的心情一直很阴霾,但因为这则新闻,就像是一夜之间春风袭来,吹进了他的心里,将花朵全部催开,心里安慰而期待。 ………… ………… 第两百章:磨刀霍霍(二) 对于天南绝大多数的**来说,最近天南政坛云波诡谲、即将到来的大动荡,就像是西伯利亚高原上刺骨的寒风,迈阿密南海岸每年夏天都会有的惊雷,知道这些东西真实存在,但离他们太过遥远。 他们更关心地是今夏一档才播出一期就火遍全国的电视选秀节目《中国好声音》。 这是草根选秀、全民选秀的概念第一次进入了这个国度,甚至比大洋彼岸的美帝还要早两年,所带来的狂热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罗恒说的不错,这是属于炒作的时代,噱头的时代,广告营销的时代。 汉唐这个品牌理所当然情理之中地火了,并在长达三个月的选秀中,注定会越来越火。 无论是省台还是地方台,包括娱乐杂志和最为严肃的日报晚报,都对汉唐报以极大的兴趣,甚至有报刊将许四维说得“大气中正,华夏之风”八个大字作为标题,开辟了一个专栏,专门挖掘汉唐背后的故事。 这个时代不再流行什么闷声发大财,只要不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那就不怕噱头,就怕没噱头。 这个夏天被《好声音》彻底引爆,所以发生在天南上层建筑的动荡反而显得不那么惹人注目了。 自那天地方台突然播放了一档关于唐正德老人遇刺的新闻后,之后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似乎这则新闻,只是一场闹剧。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如果有心人注意的话,就能够发现,那位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地方台新闻中的市长大人,已经有三天没有露面了。 事实上,无论是纪云岚、许四维还是西川李家,都通过各自的渠道做出了对李伯庸严肃的指控。 现有抛出的一些证据虽然依然不足够,却已经有些触目惊心。 在各方面压力下,就在立秋那天,省纪委终于通于决定对李伯庸进行双规。 也就是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交代问题。 这对于任何一位官员来说,都是行将落马的前奏。 因为就在立秋前一天,罗恒出院了,他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手里真正能置李伯庸于死地,一份儿唐正德老校长用生命去捍卫的资料,交给了省厅经侦大队和省纪委组成的专案组手里。 这份材料,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事实上,上面早在一个月前就拿到了和罗恒手中几乎相同的举报材料,对李伯庸的暗中调查也进行到了某个部分。 只是在上面还有统一格调的前提下,很多调查极难进行下去。 秘密组成的调查组,近一个月一直有放不开手脚的感觉,如今终于借着唐正德老人的死,卷起的波澜,站在了舞台正前方,顿时开始发力,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了他们需要的目标,并且开始调取李伯庸办公室的通话纪录以及内部文件。 …… 李伯庸是被专案组近乎恭谨地请出市政府办公室的。 他在这里呆了两届,十年时光荏苒,让他从一个小小的秘书长成为了这栋大楼的主人,他离开的时候,目光却是平静到了极处。 不知道谁将这个消息走漏了出去,市政府前的石阶下的围满了人群。 人群义愤填膺,甚至有人打起了普天同庆的横幅,痛骂着政府的无耻,骂着狗官,伪君子之类的名词。 过去的十年,确实是天南官场最黑暗的十年。 特别是北山道新城项目启动之后,因为拆迁问题,政府和民众,近乎完全站到了对立面。 李伯庸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的脚步矫健稳定,面容些微疲惫之中依然平静自信。 他向着叫嚣的**们挥了挥手,笑道:“我还会回来的。” 近乎挑衅。 人群近乎失控,安保立马开始驱散人群,可他们他们没法子驱散闻讯赶来的记者们。 “李市长,你有什么想要表达的吗?” 记者们拼命地闪动快门,站在安全距离外,大声反问,近乎疯狂。 市长下马,这近乎是天南十年来的最大新闻。 李伯庸停住了脚步,笑了笑,然后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他的事情还未定性,专案组没有愚蠢到给他系上手铐,风衣袖外的双手上连根塑料绳也没有。 “我说过了,我还会回来。”李伯庸目光平静到了极处,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只有历史才有资格审判我。” 他环视专案组面色肃穆的官员们,笑道:“而你们,没有这个资格。” 人群几近疯狂。 “狗官!” 不知谁大骂了一声,一块鸡蛋砸向了他。 这下砸得极准,砸在他有些谢顶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上。 蛋清顺着脸颊流下,而蛋黄就残留在鬓侧嘴角,让这位风度翩翩的市长大人,以此生从未有过的狼狈姿态,展现在无数闪光灯下,也展现无数民众的面前。 局面并没有因此失控,扔鸡蛋的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很快就被抓了起来。 李伯庸仍旧云淡风轻,他遥往远方的某处,极为隐晦地做了个割喉的动作,然后不用任何人押送,自己就上了专案组的车。 仿佛他仍旧是哪个牧守一方,翻雨覆雨的市长大人。 看到李伯庸随着专案组离开,罗恒放下了眼前的望远镜,沉默地吸完了最后一口烟,跟身边儒雅文质的中年男人说道:“许叔,李伯庸看起来似乎不如我想象的那般狼狈,他到底还有什么依仗?” 许四维摇了摇头,说道:“我想象不出来,现在晏九楼跟孟副省长都摆明要放弃他了,真的挺疑惑的。” “我终于明白小爷为什么那么讨厌李伯庸这种人了,因为这种人呀,都他娘是天生的演员,可敬又可恨,他大爷的。” 许四维听着他虽然挺粗俗但揭露本质的一番话,笑道:“小恒,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非黑即白,那是童话,其实我本质上,跟李伯庸是一类人。” 罗恒一本正经地说道:“但您是我老丈人,李伯庸不是。” 李伯庸倒台,许四维并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的意气风发,他想了想,笑道:“你个小家伙,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我生了个好女儿?” “那也不是不可以。” 罗恒哈哈一笑,阴霾多日的心情,勉强因为李伯庸的下马,而晴朗了一些。 “林振南呢?”罗恒又问了一句。 许四维仍旧摇摇头,说道:“自你那天被车撞了之后,此人就消失了,北山道整座红楼成了一个空壳。” 罗恒皱起了眉头。 他总觉得,自己陷入了另外一个局中。 李伯庸表现得这般有恃无恐,林振南这老狐狸又不知跑到了哪里去,个直娘贼,这群坏蛋,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他很不习惯跟这群人玩捉迷藏,他决定主动出击。 “许叔,我要见李伯庸。”他正色道。 许四维想了想,答道:“我替你安排。” 罗恒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昨天刚从医院出来,现在又赶往医院。 这一夜,他在依旧处于昏迷的李葭薇身边坐了一整夜。 默然,流泪。 寂静,但不欢喜。 他在想,明天去见李伯庸的时候,自己是不是该磨一把杀猪刀,把这厮给活剐了,要不然这口闷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 ………… 第两百零一章:磨刀霍霍(三) 罗恒只在椅子上眯了两个小时就醒了,看了看时间,早晨六点,起身活动一下筋骨,看着病床上的李葭薇,笑道:“葭薇姐,你可千万要快点醒来啊,我的刀已经磨得够亮了,马上了就要准备杀猪宰羊,没有你亲眼见证,那多不好?” 他的飞扬跋扈,他的一飞冲天,若少了她的见证,人生何其无趣? 下楼找了个僻静的小树林,蹲了一个小时马步。 然后沉默着反复练习了几遍那些近身格斗的姿式。 他身上每一寸肌肉和关节都舒展开来。 微微的酸麻,感觉很舒服。 体内那股力量就像是灼热的线条一般,在他身体里穿行。 “呼……” 他吐出一口浊气,迎着朝阳,眼眸清凉,里面好似蕴含着两泊紫气。 由明劲入暗劲,他只用了一个月,而将这个过程巩固下来,足足用了三个月,到了今时今日,才勉强算是真正踏入了这个领域。 起落形矩,气沉丹田,可以用意念调节气息,自由闭毛孔,闭五行,刚柔并济,阴阳虚实间,筋骨通透,纵横连贯,拥有飞鸟一般的灵动和猎豹一般的爆发力。 内合外撑劲,外开内裹劲,方者正其中,圆者应其外,其劲蕴藏于内,不用不散,用之不竭。 这才是真正的暗劲。 以他现在的最好状态,虽说比魏文长、穆紫烟这种“至诚之道”化劲大宗师差了不少,但勉强也是能在他们面前支撑几招了,再不是以前那个一招就被秒杀的战五渣,比之钟莫离、杨岐山这种暗劲巅峰的级数,也只差了一步,对上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了。 提到穆紫烟,罗恒心里难免有些惴惴。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这个姑娘的消息了,朦胧中,在他被车撞昏迷之前,他清楚记得是穆格格救了他,后来她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电话打过去要不就是关机,要不就是不在服务区。 这样罗恒难免有些担忧,那天自己被车撞,此事明着看是孙云龙干的,但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此事背后有林振南和李伯庸的影子。 要不就凭孙云龙,他哪里来得这么大胆子? 再说了,孙云龙跟自己的矛盾,还真没有大到要不死不休的地步。 而穆紫烟坏了孙云龙的事儿,又杀了孙氏父子,这事儿她干得并不隐秘,林振南会一点风声都不知道么? 那她会不会有危险? 这是罗恒心里最为担忧的地方,不过穆紫烟如果不现身,罗恒便是再厉害十倍也没法将她找出来,只能希望她小心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能对付她的人,可还真不是很多。 …… 罗恒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极度无耻的人,直到见到李伯庸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太愣了。 因为真要比无耻的话,他觉得自己在这位李大市长面前,就是一个战五渣。 一间近乎密闭的屋子,光线很暗,以至于面对对都不怎么看得清楚五官轮廓,不过说话的声音,倒是格外清晰。 密闭而安静黑暗的环境,最容易滋生恐惧,这是罗恒想要得到的效果。 他向来是一个极为注重这种细节的人,不过李伯庸除了因为睡眠不足看起来略微有些疲惫之外,看起来和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光线形象没什么两样,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西装笔挺,风纪扣扣得很严实。 他对于罗恒很不合规矩地来见他,并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罗恒也没有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沮丧亦或是失落。 他的气场依旧很足,以至于甚至有些反客为主,让罗恒觉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是我把你儿子弄进去的。”罗恒看着李伯庸,极为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李伯庸点了点头。 “最近很多人在找你的麻烦,其实也是我干的。”罗恒继续说道。 “我知道。”李伯庸继续点头。 “你所以被双规,其实也是我干的。老校长死的时候,将最关键的材料交给了我,这成为了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 “还有,林海是我杀的,然后嫁祸给你成功离间了你跟林振南。” 罗恒继续说着,近乎陈述的腔调,在如此阴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渗人。 “我全都知道。”李伯庸眼神平静地看着罗恒。 所谓刀枪不入、金刚不坏,大抵如是。 罗恒吐了口气,有些诧异地说道:“李伯庸,你心里就没有一丁点的愤怒?” 李伯庸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愤怒?成王败寇而已,我为什么一定要愤怒?” “所以说小爷我最烦跟你们这种老狐狸打交道了,不过我有我的风格,希望你能喜欢。” 罗恒起身,胳膊抡圆,一耳瓜子扇出去,这位市长大人脸上现出清晰的五道红痕。 这种老狐狸、绝世奸人,那就是天生的演员,换句话说就是用生命在装逼,若破不了他的心防,很难跟他交流。 而论养气功夫,论言语机锋,罗恒差了李伯庸足足十万八千里。 好在他是把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妖刀。 “你……”李伯庸从一而终淡定平和的语调终于发生了些微变化。 他的眼里有了愤怒,任何人平白无故被打了都会愤怒,何况他现在还是牧守一方的天南市长,而打他的,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孩子。 身份地位的差异,在这一刻成了最直接最赤裸裸的羞辱。 “很好,看来你还有愤怒这种情绪。”罗恒继续坐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我想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李伯庸有些愤怒地说道。 他正视李伯庸:“李大市长,你完蛋了。孟家那位副省长救不了你,晏九楼现在是不想救你。” 李伯庸轻蔑地一笑:“我知道你为什么记恨我,因为我差点整死你爸,对不对?” 罗恒既没点头又没摇头:“算,也不算。这只能说是一部分的原因吧,我所以对付你,更多地是想为民除害,为老校长报仇,以求对得起地下的尸骨,世间的良心。” “呵,世间的良心,罗恒啊罗恒,其实本质上我们是一类人,只是你比我更虚伪罢了。” 李伯庸眼里讥讽在这一刻放大到了极致:“我承认这次我输给了你,我的仕途到头了,但你杀不了我。也就是说,你注定会对不起你那地下的尸骨,世间的良心。” “你什么意思?”罗恒眯起了眼睛。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李伯庸冷冷一笑,“真想对得起你的良心,那我给你个建议,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相信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要不然,你这辈子也别想报仇了。” “现在这种局面,我找不到任何要跟你同归于尽的理由。”罗恒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李伯庸太狡猾了,他完全猜不到这厮究竟还有什么底牌,才敢这般有恃无恐。 不过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在占据这么大优势的前提下,还去做什么血溅五步的事情,那绝对不是什么英雄气概,而是傻得可爱。 罗恒见完李伯庸后,再次回到了医院,老僧入定般守着李葭薇。 下午吃饭的光景,罗恒接到了一个有些陌生的来电,来自许四维的司机赵天明,听完电话后,皱起了眉头。 那位孟副省长到天南了,不是为李伯庸而来,毕竟李伯庸现在这种情况,谁都救不了他,而是为许四维! 省里最近有了些流言蜚语,据说刺杀唐正德老人一案,许四维才是真正的主谋! 孟副省长到天南,明面上是考察,实际上是为了此事而来。 不用多言,罗恒已然明白,这是李伯庸开始绝地反击了。 只是这种近乎无稽之谈的栽赃陷害,怎么看都是昏招呀,怎么也不像是李伯庸能用得出来,真是奇怪到了极处。 ………… ………… 第两百零二章:磨刀霍霍(四) 这些天全国各地很多老板给罗恒打电话,要谈合作的事情,他都以没心情婉拒,实在推脱不过去,就叫他们去找陈宣君谈就好。 他视汉唐如生命,但有些东西,他却是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许多的。 譬如李葭薇。 这些天,一有空闲,他都呆在医院,没日没夜地拉着她的手说话,说得内容光怪陆离,他都不怎么回忆地起来。 偶尔柳如眉会来陪着他,顺便观察李葭薇的病情。 在柳如眉眼中,罗恒无疑是个十分坚强的人,是那种哪怕心痛的快要死掉,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流露出一丁点和悲伤、软弱这些词汇相关联的情绪来。 但她自以为还是懂他的。 特别是在每个阳光烂漫的午后,她看着他握着李葭薇的手,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的时候。 她能读懂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神情而绝望。 有时候她就会想,天南的阳光,也太过清冷了些,以至于这里的人,都泛着股子生人勿进的冷冽。 她其实知道他很难过,虽然他谁也不说,但她还是知道,毕竟她是个女人,且还是个第六感相当敏锐的女人。 偶尔,她也会陪他说些话,大抵跟人活在世上的意义有关,罗恒嘴里通常吐不出什么震耳发聩的金玉良言,不过有句话柳如眉倒是深以为然。 他是这么说的,人活着,不能有颗迟暮的心。心需有所执,方能有所成。 当时柳如眉就笑道没发现你罗小爷也有这么文艺的一面。 罗恒就笑骂道我文艺个屁,我只是觉得吧,如果世间真有天堂,我想我大概是不太想去的。我习惯在地狱中仰望天堂,心如赤子,至之于光明之下,则何处不为天堂? 我们生活在一个堕落的时代。 无数的伪善者在权利交易之下被冠以楷模之称谓,又有多少奸邪之徒还活着时被称作人民公仆,真正的殉道者却生时无名,死后恶名,怎不是一种悲哀。这又怎能说这不是这个世界的可悲可笑之处? 可我仍然想告诉自己,告诉我认识的每一个人。 不知者无畏不可贵,难得的是知道了,依旧无畏。 我这么给自己洗脑,只是不想在我还年轻的时候,就过早的对这个世界绝望。我不是什么好人,但其实……我是一直想做一个好人的。 他这般说着,心里却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其实这个世界,除了需要身处光明手段磊落的光明骑士之外,也很需要身处黑暗手段血腥但心向光明的黑暗骑士。 如果几天之后,某些人不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结果,他就打算按自己那套去做。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其实就是他所理解的公道。 …… 柳如眉那个美国导师已经在几天前赶到了天南,出乎罗恒意料的年轻,充其量只有三十五六,已经是这个世界一流的脑科专家。 他带了整整一个团队来,罗恒为此付出了五十万的代价,还是美金。 好在他砸进纪云岚手里的三千万,最近因为市政府规划图被改了过来,商铺预售形势一片大好,已经回笼了一大半,倒是不差这四百万。 但这笔钱一出,他也算是伤筋动骨,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不过为了李葭薇,别说四百万,便是四千万,四个亿,他也会不折手段地筹到,义无反顾。 专家就是专家,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李葭薇头颅里有一块极为隐晦的淤血,距离脑干处不远,压迫了交叉神经,这是她一直没有醒过来的原因,若是做开颅手术,将这块淤血取出来的话,她苏醒的几率很大。 罗恒也不废话,直接问这位名叫乔治的美国专家,做这个手术的话,成功率有多大。 乔治足够专业,如实回答,因为淤血的位置,位于人体最危险的区域,便是以他的水准,也只有五成的把握。 罗恒连忙问如果手术失败会怎么样? 乔治没有回答,这种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罗,这个手术真的很危险,你可以多考虑一些时间。”乔治见罗恒陷入沉默,用他蹩脚的中文说道。 罗恒直接给李家老爷子打了电话,老爷子早知道李葭薇受伤的消息,只是最近老爷子身体越来越不好,实在无法赶到天南来,要不要做这个手术,罗恒需要问问老爷子的意见。 老爷子听清楚情况后,只说了一句话:“小恒,一切你自己拿主意吧。我相信无论你怎么做决定,薇薇都不会怪你的,如果真救不过来,李家上下也没人会怪你的,这都是这丫头的命啊。” 挂了电话后,罗恒直接跟乔治说道:“做。乔治先生,一切就拜托您了。” 与其让葭薇姐下半辈子只能做个植物人,在无尽黑暗中恐惧至死,倒不如搏一搏。 一半成功的几率,已经很高了。 乔治点了点头,将手术定在了三天之后,在这之前,他还要和带来的小组仔细讨论一番,将手术的风险降到最低。 而柳如眉也不顾有孕在身,主动请缨,要做乔治的副手,在美国的时候,她就是乔治最得力的助手,一起成功地做了很多起难度极大的开颅手术。 “柳大小姐,听乔治老师说得,这个手术起码要持续十二个小时,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罗恒倒是犹豫起来,虽然知道有柳如眉这个国内一流的脑科医生做助手的话,手术成功的几率起码能提升百分之三十,可他还是没有立马答应。 他并不是那种为了自己就可以自私自利不顾及他人的人,他想即便葭薇姐知道了,也会支持他的选择。 “放心吧,现在孩子才三个月,影响没那么大的。”柳如眉笑了笑,拒绝了罗恒的好意,很强硬地就将此事定了下来。 …… 接下来三天,对于罗恒来说是无比漫长的,无尽煎熬。 而就在无尽煎熬中,罗恒接到了许四维的电话,约他面谈。 不是在市委办公室,也不是在许四维家中,而是在一家咖啡馆。 这个地点选择,同样很微妙。恐怕这位市委书记是怀疑自己已经被监听了。 罗恒到的时候,许四维面色凝重,略显憔悴,很少抽烟的他,桌面上放着一包苏烟,烟灰缸里面已经有了约莫七八个烟头。 罗恒心中一凛,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许叔?”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发问。 “你认识孟天行么?”许四维问道。 罗恒点了点头,说道:“算是认识,省委常委,主观经济的副省长,今年有很大几率扶正。他有个儿子,叫孟无咎,我在省城跟他儿子有些矛盾,所以了解过。” 许四维发了罗恒一支烟,然后自己点了一支,深深吸了一口,方才正色道:“孟天行三天前来得天南,表面上看是为了新城开发的事儿,实际上就是为了李伯庸案而来,他是李伯庸在省委的后台,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若李伯庸就这么垮了,虽不至于牵连到他,但你知道的,距离换届越来越近了,若从李伯庸案中扯出什么东西来,他就别想扶正了。” 罗恒眯着眼想了想,笑道:“许叔,李伯庸案,我们称得上是铁证如山,便是他孟副省长位高权重,也不能把黑的硬说成白的吧?再说了,凭借西川李家和许家的能量,也没必要太怕此人吧?” 许四维苦笑道:“你别忘了,李伯庸背后,除了有孟天行之外,可还站着晏九楼。” “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罗恒是第一次见许四维如此颓丧模样,连忙问道。 许四维叹了口气,唇角笑容愈发苦涩:“你说的不错,李伯庸案,堪称铁证如山,只要我们不收手,便是京城长老来了也救不了他,只是孟天行和晏九楼虽然没法子黑的说成白的,却有得是法子将白的说成黑的。” ………… ………… 第两百零三章:磨刀霍霍(五) “你是说,孟天行还真把老校长的死,泼在叔您身上?” 罗恒疑惑起来,那天赵天明给他电话就提了这事儿,只是当时罗恒没当回事儿,因为这事儿也太过天马行空了一些,怎么看也像是昏招呀。 许四维是杀死唐正德幕后黑手? 这事儿只有父母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不会信呀。许四维跟唐正德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别说你,便是我当时也以为这是李伯庸狗急跳墙在用昏招,没当回事儿,可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见罗恒疑惑,许四维解释起来:“一开始,李伯庸没料到自己要垮台,确实是想将这脏水往我身上泼来着,也做了许多似是而非的证据链,当然我们下手的早,所以他做得证据链,很多地方都经不起推敲,单凭这个,还没办法威胁到我,但足够让上面查我了。” 罗恒有些回过神来了,正色道:“叔,您的意思是说,您不能被查?” 许四维点了点头,苦笑道:“小恒,别怪叔。官场就这么回事儿,真像你爹罗大愣子的官儿,少之又少,叔能走到今天这步,怎可能没点见不得人的东西。” “现在孟天行给我两条路,第一条,坚持严查李伯庸,那他也会查我,大家拼一个两败俱伤,李伯庸丢命,我丢官。” “第二天,我放李伯庸一马,李伯庸付出的代价是开除党籍丢官,整个天南成为我的一言堂,但我给李伯庸潜逃的机会。我找你出来谈,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罗恒眯起了眼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叔,您背后可是站着许家呀,不比孟家差多少的许家。孟天行也不是想动你就动你的吧?” “你知道我有个三哥,叫许秋衡的吧?” 罗恒点了点头,有些印象,天府市委常委,副市长,配市政府七号车,这次换届也有很大可能扶正的。 罗恒知道这人,是因为他是许延昭的父亲。 许四维一边叹气,一边解释:“我三哥是孟天行派系的,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若这次孟天行受李伯庸案牵连,没法扶正,那我三哥也没法扶正,我家老爷子考虑了很久,让我放弃赶尽杀绝,给大家都留一条路。” “而且小恒,你想想,若我丢了官,那上面多半会派个空降的官员到天南,那以你家罗大愣子的性格,以他现在跟我的关系,只怕也是个丢官的关系。现在的体制下,官帽就是你我的护身符呀,若当真如此,我们才叫完了。” 其实若罗恒只是个寻常年轻人,以许四维的身份,根本不需要跟他解释这些,不过这次能顺利将李伯庸逼向绝路,近乎全是罗恒的功劳。 而且罗恒的能力摆在那里,说是多智近妖也不算夸大其词,何况还有整个西川李家站在他身后,所以许四维要做任何决定,都绕不开他,要先征求他的意见。 “叔,我觉得您说得很正确,但我还是觉得很不爽。” 罗恒眯起了眼睛,里面寒芒悸动:“就好像我用尽全力磨了一把刀,这把刀眼看就锋利了,也辛辛苦苦养肥了猪羊,可以磨刀霍霍向猪羊了,可有人就跟我说,这头猪不能杀,那是人孟家的,你惹不起。这头羊你也不能宰,那是许家的。” “小恒!”许四维面色难看,叫了一声。 “呵呵!”罗恒冷笑起来,如癫似狂,“顾全大局吧,我懂。小不忍则乱大局,我也懂。” “但叔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有没有替天南无数受李伯庸荼害的**们想过?有没有替杀人成仁、舍身取义的老校长唐正德想过?” “够了!”许四维面色冷寂,低沉着嗓子喝了一声,拳头死死捏着,青筋乍现。 “我觉得不够。”罗恒冷笑,“叔,您有没有替我那现在还躺在医院,能不能醒过来都是未知数的葭薇姐想过?有没有为天上的英灵想过?有没有替地下的尸骨想过?有没有替这世间的良心想过?” “我说够了!”许四维一拳砸在桌面上,茶水飚溅了自己一脸,让他儒雅的脸,在这一刻看起来,略显狰狞。 罗恒的话语,句句带刺,句句都能刺痛他。 可大势如此,他又有什么法子? 他们现在要了李伯庸的命,固然是一时痛快,但不就之后,就有人来要他们的命了。 到时候自己失去了权势,拿什么跟孟天行玩儿,拿什么跟晏九楼玩儿? 他沉默了很久,正色道:“小恒,听叔一句劝,据我所知,李家那位老爷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现在不是意义用事的时候。” “该死!”罗恒爆了句粗口,手中茶杯因为过于用力,碎成了极快,锋利的瓷片划开了掌心,鲜血涌现。 许四维叹了口气,拍了拍罗恒的肩膀。 “行了,叔。我知道了,一切就按您的意思办吧,您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罗恒拿了张纸巾,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血渍,抬眼看着许四维,眼神在瞬间就平静到了极处。 “恩。”许四维点了点头,“得空的时候,到家里来吃顿饭,你这些天,丫头都整天念叨着你。” “知道了。”罗恒展颜一笑,云淡风轻,目送许四维离去。 然后他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笑着说道:“小白,小爷我心情很不好。” 还在医院守着的白乐天笑道:“那你想怎么办?” “想杀人。” “杀谁?” “某个号称活诸葛的先生,某个准备携款私逃的市长大人。” “哟呵,这么刺激呀,不过我喜欢,能算我一份儿么?” 罗恒正色道:“你可要想好了,这事儿小爷我一丁点把握都没有,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白乐天嬉皮笑脸道:“不就是头上的七斤半么,谁有本事谁来拿去,再说了,几十年后都是他娘的一堆黄泥巴,怕他个球。” 罗恒大笑,说道:“我操,小白,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爷们儿,你说我怎么滴就那么欣赏你呢?” “滚,你丫怎么这么恶心,你欣赏我有个屁用,先说好,老子对你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罗恒哑然失笑,直接挂了电话。 心中感概莫名,什么是兄弟,能不问缘由,就陪你去大杀四方的,那才是兄弟。 当然,这人也不是想杀就能杀的,在杀人之前,他还得继续磨刀。 磨刀霍霍,然后杀猪宰羊。 如此才算快意恩仇嘛,妈拉个巴子,小爷实在是太有文化了,当浮一大白。 罗恒端起残杯中的残茶,一饮而尽,里面有他自己的血,如此也算是歃血誓师了。 ………… ………… 第两百零四章:盛宴 第两百六十四章:盛宴 西川省府,卧龙山,李家府邸。 这是一个阳光无限静美的下午,一处隐藏在竹林中的僻静之处,某位耄耋老者,就像一根竹子般,沉默而僵硬地坐在一张椅子上面。 这是一把老旧的黑木椅,椅子两旁的扶手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摩娑,变得无比光滑,经历了岁月的洗礼,这张椅子却没有任何朽坏的迹像。 就像椅中那位老人一样。 坐在椅中的老人脸上满是皱纹,身躯并不如何高大,穿着一件宽大的衣衫,手里拨弄着一串同样上了年纪的佛珠,岁月流到了此间,蓦地就变得苍老起来,似乎连此间的阳光,都透着一种壮士暮年、青山怆老的惆怅。 唯一不同的只是老者的眼睛,不如一般老者的浑浊,而是清亮到了极处,透着一丝看透世情的智慧。 老人在假寐。 这个午后,还是有些炎热的,魏文长在一旁恭谨地站着,替老人轻柔的扇着折扇。 能让魏八爷如此恭谨,老人自然就是西川王李龙图了。 “李叔,昨天孟家和许家都派人来拜访过,对于小姐的伤,他们深表歉意,并提出要给我们李家补偿,只希望您能高抬贵手一次。” 魏文长今天穿着中山服,风纪扣扣得严严实实,见李龙图悠悠转醒,压低声音,尽量平缓地说道。 “文长,那你怎么看?”李龙图反问。 魏文长叹道:“孟家和许家联合,势已成虎。再说……小姐出车祸,谁也没有直接证据说是李伯庸干的,孟家愿意将我一直在争的斗狗场让出来,这份儿礼物可不小了,如果我们硬要追究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 李龙图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眯着眼看着魏文长,突然笑了起来:“文长啊文长,我已经很老了,但我不糊涂。” 魏文长顿时诚惶诚恐,拱手道:“李叔,是我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不,你不糊涂。”李龙图叹了口气,笑道:“你做得没有错,便是我换在你的位置,我也会这么做,这跟公道无关,更正义无关,形势如此罢了。” 他摆摆手,继续道:“照你想的去做吧。” 魏文长点了点头,就要告退,李龙图却是又摆了摆手,说道:“小魏,你觉得那个小家伙会怎么选?” “我不知道。”魏文长摇了摇头。 有些人,注定如法以常理度之,何况这小家伙还是一柄剑走偏锋到了极处的绝世妖刀。 李龙图想了想,说道:“要我不追究可以,我要晏九楼答应我一件事,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他的人都不能离开省城一步,我也要你答应我,如果晏九楼不遵守这件事情,无论他派了多少人离开省城,你都要给我保证全部拦截下来。” 魏文长眯起了眼睛:“叔,您的意思是说,这小家伙,有可能……” 李龙图不置可否,笑道:“谁知道呢?” “白驹苍狗,恍然一梦。若我能年轻六十岁,那该多好?” 李龙图在盛大的夕阳中卓然而立,遥望蔚蓝的天光,喟叹如斯。 他起身,遥望天南方向,清澈眼瞳里俱是希冀的光。 他想,某个小家伙或许能带给他某些惊喜。 …… 天南市委联合众多本地企业,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时间举办一场莫名其妙的宴会,指明了要陈宣君参加,以本市知名企业家,也就是汉唐老总的身份。 陈宣君还在省城,自然去不了,那就只能让罗恒代去。 事实上这个宴会本身就是专门为他安排的,因为有个人要见他。 这个人是孟天行。 这几日,电视台再没有关于李伯庸的一点负面新闻传出来,对于这位市长大人为什么没有再露面,有了全新的解释。 据说是李市长为了工作操劳,已经患上了重病,骨癌晚期,没法子在工作了,市长一职,暂时由市委书记许四维一起兼着。 而他本人,将在几天后,远赴加拿大治疗。 罗恒知道,李伯庸这一走,必将一去不复回。 李伯庸带着他这么些年收刮的民脂民膏,远遁枫叶国,做一个富家翁,虽说政治生命走到了尽头,但这个结局,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凄惨。 而李伯庸退出后,许四维自然上位,整个天南就成了他的一言堂,权柄之盛,甚至比李伯庸最煊赫之时还鼎盛几分。 至于他的三个许秋衡和其背后的孟天行,因为李伯庸案的不了了之,就不会受到些毫的牵涉,换届后扶正,那近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甚至连西川李家,都因此得了很多好处,譬如同样是名门的孟家,在省城让出了许多利益。 这些罗恒都知道,看起来这是最好的结果,你好,他好,她好,大家都好,但唯独罗恒觉得不好。 罗恒是在一个极为公众的场合见到孟天行的,这位孟副省长主观经济,这次到天南来,名义上是考察整个天南新城项目的进展,而这场酒会,也是为了庆祝城市广场的顺利竣工,接下来就是几条街道的基建承包,着又意味着一笔天大的利益。 孟天行例行公事讲完话之后,就到了一间屋子里休息,半个小时后,许四维带着罗恒,叩开了他的房门。 然后许四维退走,留罗恒独自面对这位权柄滔天的副省级官员。 孟天行乍一看不像是个当官的,穿着很朴素,身上更是一丁点的气焰也无,跟他的儿子孟无咎,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然后罗恒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不叫的狗咬人才凶,身份地位到了孟天行这种级数,身上有气场不可怕,看起来朴实无华那才叫真正的可怕。 不信打开新闻联播看看,那届一号首长看起来不像是和蔼可亲地一小老头? 养气是门学问,能讲满腔狠戾熏陶成满脸慈悲,那可是惊天的学问。 “坐。”孟天行摆了摆手,示意罗恒自己找地方坐。 罗恒坐下,眯着眼打量着孟天行,实在是想不出来,这本该是大boss大反派的副省长,为什么要见他,他跟小爷我,有什么好谈的? ………… ………… 第两百零五章:微雨中的小红花 孟天行取下眼镜,找出一条秀气的锦帕,将眼睛擦拭地干干净净,重新戴上,然后平静地看着沉默的罗恒。 他是这个有将近一亿人口的西南第一大省中屈指可数排名前五的大人物,所以他有足够的资格,站在某个高度,好整以暇地审视这个年轻人。 审视这个逼得他儿子有家不敢回的年轻人,审视这个敢给他儿子放血,让他儿子肚子上挨了一刀,引起肠道交叉感染,这辈子拉屎都要辅助药物的年轻人。 见他之前,他查阅了所有和这个年轻人有关的资料。 他了解这年轻人这几个月做得所有事情,613大毒案,王岳、许延昭俯首,最近风风火火的中国好声音,汉唐这个品牌驰名全国,包括这次的李伯庸案,搅动整个省城,将李家、孟家和许家这三大世家都牵扯其中,都足够让孟天行对这个年轻人侧目。 虽然是敌人,他都忍不住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欣赏之意。 潜龙于渊,如果不过早夭折,他日必定能扶摇九天。 “我来是想跟你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希望你不把我看成是敌人。” 孟天行平静地说着,“你和我儿子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我还可以叫无咎来给你道歉。以后你无论想做什么,从政也好,经商也好,只要在我权限之内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 “条件?”罗恒反问。 孟天行淡然一笑,说道:“你交出你手上所有和李伯庸有关联的资料,我知道你手上还有备份。你也知道,马上就要换届,我不想这中间出现任何我不想看到的事情。” 罗恒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然后他才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看着孟天行的脸,问道:“你是想收买我还是在威胁我?” “不是收买,当然更不是威胁。这只是一个中年人给你的建议,就像我对很多年轻人的建议一样。” 孟天行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我们这一代人终究将要渐渐老去,你不一样,我儿子也不一样,你们都还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时光,就算你们注定不能成为朋友,我也不希望你们成为敌人。” 这话里面的和解意味就再明显不过了。 毕竟对于孟天行这种成熟稳重的政客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坐下来谈的,没有永远的朋友,自然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有永远的利益。 至少在他看来,罗恒现在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因为他已经做了足够多的让步,给出了足够多的好处。 凭借孟天行的身份,他能对罗恒这样的小人物说出这样的话来,表露了足够的诚意。 罗恒并没有考虑很久,就笑着说道:“我拒绝你的建议。即便你的是危险,我依然拒绝。” 孟天行的眼睛眯了起来,说道:“据我所知,你虽然倔犟,但从来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年轻人,你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罗恒摇摇头:“我不认为什么事情都要有一个理由,硬要说得话,那就是道不同不相与谋。这话听着挺装逼,但是句大实话,我跟你说话心里就恶心,更别谈合作了。” 孟天行有些阴沉地说道:“那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合乎正义,合乎道理。” 看得出来,他有些动真火了。 罗恒冷笑:“我一直觉得,像李伯庸这种货色,必须要拿来千刀万剐,这就是我的态度,不关乎正义,也不关乎任何道理。” 孟天行眯起眼睛,缓声说道:“小家伙,这个世界敢跟我讨价还价的人虽然很多,但绝对不包括你。” 他想了想,补充道:“你还想怎么样,李伯庸已经退出天南,甚至退出了这个国家。你认为他这辈子还有翻身机会吗?你知道我们培养他,付出了多少代价?你觉得我们没有做出让步?” “这是你们的事情,我觉得不够,那就是不够。” “这么说,你一定要坚持你以为的,可笑的正义? “话不投机半句多!”罗恒起身拂袖,最后回头,冷声道:“还有,我不确定我做的事情就一定正确,就一定正义,但正义,从来就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 他清楚孟天行想要什么,也清楚许四维希望他做什么。 他们彼此都在妥协,妥协了就对大家都好,这是伟大光荣且正确的妥协,这是值得载歌载舞、弹冠相庆的妥协,然而罗恒还是觉得这种妥协里透着一股阵腐至极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他恶心。 罗恒起身就走。 孟天行将手中茶杯重重砸在了茶具上。 窗帘背后,阴影之中,出现了一个人影,云淡风轻的从容气质,月白长衫,白底黑布鞋,这是一个漂亮地不像话的中年男人,好似神仙中人。 正是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的林振南。 他缓步走出,到了孟天行面前,笑道:“孟兄,早跟你说过了吧,这小东西就是个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惫赖货色,你想要他不找你麻烦,那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林振南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冷声吐出三个字:“杀死他!” 林振南对于罗恒的恨,绝对比任何人都多,就是这厮杀了他的儿子,反而栽赃给了李伯庸,更狗胆包天反过来利用他做了许多事,后来更是成功离间他跟穆紫烟…… 越是聪明的人,越恨自己被更聪明的人欺骗。 而罗恒可是将他骗得欲仙欲死,要不是局外人柳秋道提醒了他,只怕现在他都还被蒙在鼓里,到最后被这厮卖了都还在帮他数钱。 这对林振南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想到此处,他脸色铁青,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连忙用手帕捂住,轻微染血。 “你受伤了?”孟天行眯起了眼睛,他应该算是少有的对林振南知根知底的人,知道这位林先生真正实力,那可是实打实的武学大宗师呀。 放眼整个川渝武术界,除了那位魏八爷,谁敢放言在他手上撑得下三十招? 厉害如斯,谁又能真正伤了他? “没什么,只是出了点小意外罢了。”林振南这般说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伤他的人,是他最得意的徒弟,穆紫烟。 穆紫烟在救下罗恒的当晚,就去暗杀他,幸好他机警,才躲过必杀一击。只是受了点小伤,伤了肺叶。 而穆紫烟在受了重伤之后,却是逃了,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如此,林振南就更恨罗恒了。 “林先生,罗恒可不是那么好杀的,现在李家的力量近乎全受他调遣……”孟天行有些迟疑地说道。 “很简答,只需要引蛇出洞即可。” 林振南淡然一笑,从容道:“这厮恨我入骨,恨李伯庸入骨,只要我给他一个杀我的机会,一个杀李伯庸的机会,你说他会不会上钩?” 他将唇附在孟天行嘴边,低声耳语了一番。 孟天行眼眸一亮,微笑道:“先生妙计,如此,大事可定!” …… 宴会外面有草坪,草坪旁遍有长椅,用了防锈工艺的铁扶手被雕成了复杂的花样,往日里这些长椅都是都民众最喜欢的休闲之处,今日有些微雨,却是空了无数把椅子便宜了罗恒。 他随意挑选了一把,拂去上面的雨露,沉重无比地坐了下来,嘴唇用力地抿着,不停地吸啜着烟卷,片刻功夫,烟便燃烧而尽,他便又点燃了一根,吸得吧唧吧唧。 市委大楼这片的建筑风格与城市布局,大抵是在往历史沧桑肃穆静美的路子上走,当然因为是在市中心,也并不缺乏现代化的设置。灯牌高耸入天,炫目的广告灯箱和三叶草形状的路灯交相辉映,将黑夜闪成白昼,繁华的令人直欲眼晕。 他烟瘾其实一直不大,某段时间如果抽许多烟的话,只能说明他在一边烦躁一边焦虑一边思考问题。 当然可以文艺地概括为他现在很纠结。 纠结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向左的话,你好我好大家好,唯有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葭薇姐不好,无数被李伯庸逼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期待着一个公道的**们不好。 埋在地下期待着一个答案的老校长不好,天上的英灵不好,地下的忠骨不好,世间的良心不好。 而他因为这么多的不好,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好了。 看来有些东西,注定不怎么适合他。 譬如充满腐败颓烂味道的妥协。 拿什么才适合他呢? 天上的星光,世间的正义。 他变得坚定起来,决定向右走。 他可能成为一个杀人凶手,这个国家的a级逃犯,公安厅通缉目标,黑暗中隐藏一生,踽踽一生,苟且一生,更大可能性,是马上死于枪下,化作一培黄土,十年八载之后,世间或许就在无人记得他是谁,曾经做了些什么。 然后他并未犹豫太久,就坚定了自己的心。 总有些事情,是需要有人去做的。 历史上每次大快人心的大事件,往往都是因为一个荒诞的人,在一个荒诞的时间,做了一个荒诞的决定。 所以他要去战斗,要去革命,革了某些人的命。 伟大领袖说得好,革命从来不是请客吃饭,所以在这之前,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战略上的情报收集,战术上的资源准备。 情报可以花钱买,军火也可以花钱买,好在他现在不怎么缺钱,所以此刻他在想,自己应该通过什么渠道,去搞些大家伙来? 要不然,他拿什么去革了李伯庸和林振南的命? 仔细想想,白老七应该会有这么面的渠道吧。 他又点燃了一根烟,起身打算去医院找这个家伙,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然后他就发现了微雨中有一朵小红伞,小红伞下有一朵小红花,小红花在看着他。 ………… ………… 第两百零七章:疲惫的,哀伤的,该死的! 罗恒认识很多人,其中自然包含许多女人,也不乏漂亮的女人,然后能将一身大红袍从大俗穿成大雅者,仅仅柳如眉一人。 此刻她撑着一把小红伞,漫步而来,一身红色短风衣,很巧妙地衬托出几分清冷幽寂,几分傲然绝美,如盛开在微雨中一朵小红花。 这是一个很能触动人心的画面,特别是她在怀了孩子之后,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伟大的母性,让原本有些刻薄自矜的她,显得分外迷人。 罗恒只抬头望了她一眼,就继续低头沉思。 一边沉思,一边抽烟,地上已经有很多烟头,被恼人的,初秋的雨全是浸透。 有些问题,他依然没有想清楚。烟抽多了便没有什么滋味儿,只有令人心焦地焦糊味道。 他眯着眼睛,偶尔动念:罢了罢了。在这个体制为王的国度面前,在那些陈腐却强大的规矩面前,他再做任何抵抗,都只能做无用功,毫无意义。 事实上,他已经已经累了。 在这个向钱看向厚赚,充斥着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这类调调的社会里,谁会真真去关心**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谁又还会记得一个老者死前那颗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心? 既然这个社会是如此地善忘,那他又何必记得? 他只需要简单的妥协一句,就能换来天大的利益。 作为一个李伯庸眼中的机会主义者,一个虚伪的人,他有什么理由去拒绝? 然而市委大楼广场那边走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年龄不一,有男有女,穿着偏向于白色的衣服,手里捧着蜡烛。举着约摸半米见方地几张照片,人数很少。 看上去稀稀拉拉,没有任何气势。 他们是在示威,像某个名字里寓意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首长示威。 关于李伯庸案的官方通告,已经在今晚的地方台新闻上播了,很多人很愤怒,但敢来示威的人寥寥无几,显得十分势单力孤。 “官官相护!” “还我亲人!” “还我祖宅!” 人群在呐喊示威,因为清源镇拆迁问题,李伯庸用雷霆手段,搞得很多人家破人亡,他们只希望政府能严查李伯庸,然而这个希望随着今晚的新闻已经彻底破灭。 现在呐喊,成了他们唯一的抗争方式。 人数很少地示威队伍呐喊了一阵就归于沉默。 大概他们自己也清楚,在当前地社会环境中。自己这些人所坚持想要抗争的东西,不为绝大多数人所愿意看到,不合时宜。 游行队伍很快就被市委大楼强大的护卫力量驱逐了,罗恒沉默地看着,没有起身,没有说话,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沉默着抽烟。 柳如眉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也沉默着看着他抽烟,目光幽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罗恒将最后一支烟放进嘴里,吧唧吧唧抽完,将唇中燃烧完的烟头弹进积水中。 不用数也知道,这已经是第九根了,但他还没有想清楚。 他低着头思考了片刻后,抬起头来对身边地柳如眉说道:“你怎么来了?” 柳如眉笑道:“打你电话没通,我是来通知你,乔治先生说,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明天就可以给李小姐做手术,要你去一趟医院签个字。” 罗恒点了点头,说了声走吧,漫步走进微雨中。 柳如眉跟在他后面,两人一路沉默无言,到了要上车的当口,柳如眉突然说道:“喂,你小心一点。” 罗恒回过头来,眯着眼看着这个好似一朵小红花的姑娘:“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 “原本不知道,但你这么回答,我想我应该知道了。” 柳如眉展颜一笑,有了些奸计得逞的俏皮味道。 罗恒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她吐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爸是把我当政客培养的,只是我不喜欢,才私自去学了医。你想不想听听我的看法?” 罗恒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说,一边往医院赶。 柳如眉思忖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你要去杀李伯庸,对不对?” 罗恒点了点头。 他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掌握了许多消息。 譬如为了防止惹不必要的麻烦,防止仇家落井下石,李伯庸并不打算通过官方途径出国,而是打算如孟无咎出境那般偷渡,边境线太长了,只要他成功出了天南,任谁也没法子全线布控。 “我觉得你不应该去。”柳如眉正视他,“你应该知道这样做会有怎样的后果。” 罗恒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打算放他出境,然后在国外将他干掉,只要我能逃回来,我就能活。” 柳如眉疑惑道:“你知道李伯庸的逃跑路线?” “本来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罗恒笑了笑:“今早我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有李伯庸完整的逃窜路线,他将在泰国逗留三天,以和当地的黑帮势力完成一笔交易,将他早就套现出来的近一亿人民币换成美金。” “包裹?”柳如眉蹙起眉头,“谁给你?还有这种好事儿?” “不知道。”罗恒摇摇头,“不过我能猜到,这事儿应该跟李伯庸脱不了干系。或许……背后还有林振南的影子。” 柳如眉听了,心里震撼无比。 她并不蠢,只用了几秒钟就反应了过来,抓着罗恒的胳膊,嘴巴微微张大:“你是说……” “是的。”罗恒点了点头:“我想要李伯庸和林振南的命,而他们也想要我的命。但现在,是他们背后的晏九楼、孟天行,跟小爷我背后的许四维、李家老爷子达成了妥协。所以我们谁也不能动谁。” “那该怎么办呢?对方很聪明,给了挖了一个我不得不跳进去的坑。” 罗恒一脸平静地说道:“李伯庸要去加拿大,去之前头等大事就是要将自己这些年收刮的民脂民膏全数洗白,所以要在泰国逗留三天,和当地黑帮交易,但我觉得他逗留的主要原因,其实还是因为我。” “他要请我入瓮,给我一个杀他的机会,同时也创造一个杀我的机会。不同的是,他有很多人,而我……似乎只能一个人去干这件事情,因为没有人会支持我去做。”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做?”柳如眉悠悠吐了口气,轻声反问。 “为什么,我哪里知道为什么?”罗恒似乎被问住了,一边开车,一边思考,最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应该是为了我们头顶璀璨的星空,为了心中崇高的道德,也为了这世间的正义。” “喂,罗小爷,这话说得,您自个儿能信?”柳如眉翻了翻眼皮,细长睫毛微微颤抖着。 “信,当然信。”罗恒笑了笑。“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是个极端的自我主义者,只坚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我认为杀死李伯庸是一件极其正确的事情,所以我就要去做。仅此而已,与道德无关,与法律无关。” “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 “这么急?”柳如眉有些吃惊。 “嗯。”罗恒点了点头,“我需要很多大家伙,国内搞不到,打算提前两天出境,小白跟我说他有这方面的渠道,只要肯出钱,榴弹炮火箭筒都搞得到,不过我不会用,而且动静太大了,如果引来了军方,就死定了,不过多搞些枪弹也是好的。我最近学了很久的枪,应该能派上用场。” 罗恒将这事儿说得像吃饭喝水一般自然,柳如眉愈发确定他是认真的了,犹豫片刻,再次道:“你仔细考虑考虑吧,能不能别去?” “不能。”罗恒没有考虑就直接摇头。 若说他先前还有些贪生怕死犹豫的话,那刚才见到那队形单影只的游行队伍之后,心里就一点犹豫都没有了。 小爷我就是一个崇高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决定为生民立命的人,怎么滴呀? 其实这个世界,还是需要多一些正能量的,所以他无所畏惧,他是在做一件自己认为绝对正确的事情。 “那……你小心一些。” 柳如眉脸颊微红,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继续道:“虽然这句话很没有营养,但我还是劝你小心些。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你要保护我和肚子里这个小家伙,那你就不能死。” “放心吧。”罗恒眯着眼,看着这位年轻的准妈妈,正色道:“谁说小爷要死,小爷永远不死。” 看着他很少展现的,从容恣肆的一面,柳如眉心里也似乎受到了感染,多了些信心。 当然,更多的还是担心。 一个人,再如何强大的人,面对着这个国度深根蒂固的,陈旧腐败却强大的规则时,也不过只是一个人。 罗恒回到医院,直接就签了字,然后和白乐天沟通了一阵,叫白乐天去准备出境要用的东西,而他自己回到李葭薇的病房,如老僧入定般坐了一整夜。 这个晚上,罗恒拉着李葭薇的手,又说了一夜的话。 内容同样光怪陆离,大抵就是我穿越了十三年的时光,再回到你身边,就一定可以改变你的命运。 所以你一定要争气,一定要醒过来,若无你在我身边,我便是成为世界之王,又有什么意义? 醒来吧,我需要你见证我的飞扬跋扈,我的一飞冲天,我所有的快乐与不快乐,平凡与不平凡。 在罗恒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滴眼泪从李葭薇的眼角悄悄滑落,又很快湮没无痕。 第二天一早,罗恒没有惊动任何人,提着早已准备好的,一麻袋现金,和白乐天一起,开着一辆极不显眼的吉普车,悄无声息地离开天南,奔赴一个遥远的地方。 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座还在沉睡的城市。 心里有了些微感慨。 他昨天一夜未睡,现在的感觉是疲惫的。 今天李葭薇将作一个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不成功就会死的手术,而他却没有守在她身边,这种感觉是哀伤的。 然后他不得不离去,只因不想让真正罪魁祸首就这么潇洒地离去,这一刻,他骂了一句该死的。 ………… ………… 第两百零七章:城里有座庙,庙中有姑娘 有一个国家,位于东南亚中南半岛中部,它的西部与北部和缅甸和安达曼海接壤,东北边是老挝,东南是柬埔寨,南边狭长的半岛与马来西亚相连,乃东南亚国家联盟成员国和创始国之一。 这个国家古称暹罗,现在叫做泰,意思是自由。 当然,这个国家其实一直不怎么自由,很早以前跟华夏混,再后来跟脚盆国混,现在表面上看是自己混,其实跟着美帝混。 正如这个国家盛产的罂粟花一样,这个国家表面上看起来是美丽的,然后美丽背后,则充斥着随处可见的毒品交易,色情交易,军火买卖,黑帮混战……可不仅仅是只有大象、人妖和清真寺而已。 泰国最著名的城市是曼谷,而曼谷最著名的经典是普吉岛。 漫步在安达曼海的西海岸的一条临海的小街上,罗恒认真地看着街边地建筑,也看着沙滩上苗条性感的姑娘们,感受着此地的气息。 阳光,沙滩,美女……还有带来清凉的洒水车,街边店家放着的充满异国情调的歌曲,都是能让人感到愉悦的东西。 从地理范畴来说,这个世界太大了,不同地区之间人们的性格特征差异极大,看着建筑上那些代表支持政府军的绿色旗帜,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暗自想着。 白乐天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座美丽的小岛,他带着罗恒并未逗留多久,就在一家充满异域风情的拜四方佛的寺庙门口停住了脚步。 他径直向里面走去,罗恒紧随其后,没有念经,没有诵佛,而是一直走到了寺庙的尽头,也不知他跟一个和尚装扮的泰国佬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 泰国佬带着他们从寺庙背后,进了一个极为私密的地下场所。 罗恒瞠目结舌,代表的寺庙背后,竟然藏着一间代表不庄重的酒吧。 “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当然,也有美丽的姑娘。” 白乐天这般跟罗恒说着,吹了声口哨。 现在是白天,一个不适合寻欢,不适合作乐的时间,然而他们依然受到了热烈的招待。 神色拘谨地服务生甚至没有问他们来干什么,需要什么,就径直带他们进了一间金碧辉煌的包厢。 不一会儿,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排列着进来,她们穿的很清凉,长得可一点都不清凉,燕肥环瘦,各具风情,目光诱惑而挑逗地在罗恒和白乐天两人身上逡巡。 罗恒表情顿时古怪起来,白乐天笑道:“放心吧,这里的老板不做人妖生意,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姑娘。” 罗恒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白乐天,表情更古怪了,他们是来搞军火的,不是来搞姑娘的,这一瞬间,他觉得这家伙也忒不靠谱了点,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白乐天压低声音说道:“这家夜总会叫第十一巷,秀气甚至有些小气的名字,不过如果你知道整个泰国最出名的酒吧是通隆区的第十巷就不会这么想了。据说这家老板跟第十巷那个有皇室背景的老板不对付,就改了这么一个名字,意思是要压过对方一头,事实上确实压了对方一头……我是指在美女这方面。” “当然,这里除了美女之外,还有毒品、军火,总之地下世界的一切,这里都能提供,每年有不知道多少悲欢离合、利益侵扎在此上演,对了,夜总会后面就是大海,这里每年都要死许多人,一般都不用埋,而是直接扔海里喂鱼。” 姑娘们还在搔首弄姿,等着老板的挑选。 罗恒压低声音,没好气地说道:“这跟这些姑娘有什么联系?” 日在当空,白乐天拉开包厢的窗帘,看了看隔窗可见的,蔚蓝色的大海,回头跟罗恒说道:“你确定要叫这些姑娘们出去?” 罗恒点了点头。 白乐天将厚重的窗帘拉上,坐回了舒适的沙中,跟一个侍者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不一会儿,一位女性经理温柔笑着走了进来,跟他交谈了一阵,然后女经理眼眸里有了些异色,跟姑娘们耳语了一番,姑娘们顿时神色大变,纷纷跪在了地上。 罗恒傻眼了,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白乐天苦笑,解释说这里老板的规矩,客人上门,都要美酒美食美女的款待,假如客人拒绝了其中一项,负责这项的人就会受到惩罚。 罗恒更傻眼了,问假如我叫这些姑娘们出去,她们会怎样? “会被狠狠责罚一顿。”白乐天解释道。 无奈,罗恒只得选了一位看着挺清秀。不像是泰国人的姑娘。 而白乐天也挑了一位,很快就有人带着他们去了单独的包厢。 一进包厢,姑娘就开始脱本就不多的衣服,罗恒连忙制止。 姑娘顿时又跪在了地上,结结巴巴用并不熟稔,带着云贵一地方言的口音说:“老板,求你了。假如我服侍不周的话,会挨打的。” 罗恒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是中国人?” 姑娘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说道:“是小时候被人贩子带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家乡在哪里?”罗恒想了想,沉声问道。 “是很小很小的时候被带过来的,只记得小名叫秀秀,也已经记不得家乡在哪里了,只记得那里有很多山。” 罗恒没有再说话,姑娘再次往他身上爬,胸前高耸往他身上磨蹭,开始解他的裤带。 罗恒按住了她的手,问道:“包厢里有没有摄像头?” 秀秀摇了摇头。 罗恒笑道:“那还是算了吧,你只管叫,我不会揭穿你的。” 秀秀将信将疑地看着罗恒,眼眸里有微光闪动,说道:“老板,你是在嫌弃秀秀么?” 罗恒无奈,掏出约莫一千块的人民币,塞进了秀秀的裤兜里,笑道:“叫吧,我不是嫌弃你,而是我要保存体力。” 秀秀疑惑起来,看着这个不算帅气,但笑起来特别好看的男人,寻思还真是个怪人,他想要去干什么,为什么要保存体力? 但她还是整理好衣服,听话的叫了起来,好似**的猫儿般,靡靡勾人。 做皮肉生意的,叫-床是门学问,而秀秀姑娘显然属于学问做得极好的。 听得罗恒都有些蠢蠢欲动,细思起来,他却是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然后他并没有什么动作,而是从带来的黑色双肩包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看看自己还有什么遗漏的,或者是思虑不周的地方。 十分钟后,他开始吃东西,带来的行军干粮,就着清水细细咀嚼,将三人份的干粮全是吞咽进肚中。 这些天,一有空闲时间,他就进食,好似饿死鬼投胎一般,因为他马上要干的事儿,是一件极为消耗体力的活儿,他需要足够的脂肪储备。 吃完东西,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秀秀时而低吟浅唱,时而高亢激昂地娇喘声都变得有些沙哑了,他才拍拍她示意别叫了,整理好衣服,出了小包厢,回到大包厢中。 发现白乐天也出来了,裂开嘴笑着看着他。 女经理又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侍者,带来了两瓶跟罗斯才尔德这个没落家族有些关联的极为昂贵的波尔多红酒。 “先生,还有什么需要么?”她含笑着问道。 “我肚子有些饿,给我来几碗面条吧。”罗恒轻声说道。 秀秀微微张大嘴巴,心里震撼无以复加,这都是什么人呀,他有那么能吃么,刚才他可是亲眼见证他吃了那么多高热量的干粮呀。 虽然罗恒的要求很奇怪,女经理还是依言照办去了。 ………… ………… 第两百零八章:姑娘说,今晚到我房里来 不一会儿,几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桌,罗恒立马开动起来。 “小白,姑娘也搞了,军火什么时候搞?”以令人发指的速度吃完一碗面条,罗恒有些按捺不住地问道。 说实话,他是有些紧张的。 “老板应该会在晚上见我们,你别急,这事儿急也没用。” 白乐天这般说着,示意罗恒喝酒。 罗恒举起杯中的红酒,喝了一口,被那股子入心牌的酸涩冲的有些难受,艰难地吞咽了下去。 白乐天却喝得极为风雅,是不是用泰语跟身边妖娆姑娘说话,谈笑风生。 从午间枯坐至晚间,包厢再如何奢华,酒水食物再如何美味精致,也会显得比较乏味枯燥。 白乐天看了罗恒一眼,笑道:“其实你应该学会享受来着,我们以后还有没命在一起喝酒都是个问题,人生得意须尽欢呀。” 他能判断出罗恒为什么紧张,换成任何人处在这种局面,应该都会紧张。 罗恒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对,点点头,白乐天微笑着站起身来,走出包房,又喊了几名负责陪唱的女招待。 夜总会经理们的效率高,虽然将将入夜,未至繁华巅峰,但一排子或黑丝或紫裙或系马尾扮清纯地女孩子,只用了半分钟不到地时候,便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这种速度着实有些令人佩服。 孤单吟唱了半天的音响系统,终于迎来了真正人声的混入,寂寞的奢华包厢内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白乐天在跟姑娘们调情,而罗恒则是叫秀秀坐待自己身边,以隔绝其他的姑娘。 自己很努力地吃着热腾腾的面条,吃的哗啦直响,气吞山河,明明已经是第四碗面条,却吃出了饿五日后第一餐的感觉。 白乐天眼光微斜,瞄了罗恒一眼,有些被他狼吞虎咽的气势所震慑。 暗骂了一句妈拉个巴子,排遣焦虑的方式有千万种,大多都离不开烟酒和女人,而像这位小爷一般,见着一碗面条,就好似久旱的色狼碰到一个如花似玉没穿衣服的大姑娘一般目露凶光的,倒也算是独一份儿了。 天黑了。 罗恒吃了八碗面条,白乐天喝了三瓶酒。 三位陪酒的姑娘嗓子都唱哑了。 面面相觑。 她们实在是不明白,这两个怪人到底是在想什么。 来夜总会,难道就是为了喝酒以及……吃面? 正在此时,包厢传来了抠门声。 女经理笑道:“两位客人,老板有请。” 罗恒笑着点了点头,将只剩面汤的第九碗面条放在了红宝石材质的茶几上。 白乐天终于吐了口气,吃个面都能把人吃出心理疾病的,这厮绝对是第一人。 估摸着在很久很久的将来,他见着面条都会吐出来。 …… 罗恒本以为这家规矩神秘而古怪的夜总会老板会是一个肥头大耳,赤裸着上半身,上面满是狰狞纹身,嘴里叼着雪茄的彪形大汉。 见到真人,他才发现有时候骗人的不仅只有童话,还有港产黑帮片。 事实上这家夜总会的老板是个女人,还是个红袖招摇无碍,虽年岁渐长却仍风情万种、风韵犹存、颠倒众生的尤物。 她的名字也足够文艺,叫青雀,不用说也知道是化名。 罗恒只扫了她一眼,就目不斜视,他的目的很明确,来这里是搞军火,不是为了搞女人。 “客人,你们想要什么?”名为青雀,其实更像条大青蛇的女人冷声发问,气场十足。 在她的身后,是一排前凸后翘的姑娘,俱是一水儿的黑色皮衣,丰胸翘臀半露,看起来很像是一场情趣内衣的表演舞会——如果忽略她们手中泛着冷光、荷枪实弹,黑洞洞枪管指着罗恒的冲锋枪的话。 “我需要军火,很多军火,手枪,冲锋枪,手雷,防弹衣,很多子弹……还要一杆重狙,威力能多大就要多大。” 罗恒说着,拿出一份儿清单,递给眼前这位性感迷人的绝代尤物青雀。 “五十万。”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不定的青雀微微皱着眉头,看完后报了一个数字。 “好。”罗恒没有讨价还价,打开黑色双肩包,数出五十叠老人头,直接扔给了青雀。 青雀派人仔细点了一番,确认无误后,冷声道:“你干脆,我也干脆。明天下午,你就能拿货。” 罗恒点了点头,青雀又问道:“你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有。”罗恒点了点头,“普吉岛上,有一座孤儿院,据说是本地第一大黑帮黑龙会的大本营,我需要这座孤儿院的建筑图纸。” 青雀目光一冷:“我们青雀会跟黑龙会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这个要求,我办不到。” 罗恒没有说话,打开黑色双肩包,一叠一叠地开始扔钱,扔完后,又叫白乐天递给他另外两个双肩包,开始扔,一直扔到两百叠的时候。 青雀皱起了眉头。 她哼了一声,刷刷刷十几把冲锋枪指向了罗恒的脑袋。 只需这位女黑帮老大一声令下,罗恒就会被突突成筛子。 白乐天很光棍,直接举起双手,叫道:“哎哟,姑娘们,别冲动,别冲动,我跟他不是一伙的!” 罗恒不为所动,想了想,说道:“我来这里,带了一麻袋的钱,总共四百万,我全给你,你给我建筑图。” 青雀又摆了摆手,姑娘们放下了枪,她在摆手,有个姑娘把钱收走了。 她看着罗恒,舔了舔嘴唇,冷笑道:“我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但有所命,义不容辞。”罗恒微笑着说道。 “很好。”她再次舔了舔嘴唇,妩媚眼眸里迸射出嗜血地光芒:“你今晚到我房里来,这就是我的条件。” 罗恒石化,白乐天也石化。 这是一个出乎任何人意料的条件。 罗恒指着白乐天,有些结巴地说道:“我觉得这厮比我帅,还比我壮!” 青雀冷笑道:“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的。” 她说完,起身便走。 留下石化的罗恒二人。 其实她只是想知道,一个到了夜总会,见了脱光了的姑娘不上,而只专注吃面的男人,到底是那活儿不行,还是因为一些别的什么原因,仅此而已。 ………… ………… 第两百零九章:秋意浓(一) 罗恒已经做好了被逆推的准备,可当他走进那位女黑帮老大的房间时,迎接他地不是一个发情的诱惑胴体,而是一把发情的匕首。 好似毒蛇吐信,从房门后面倏地蹿出,锋利的匕刃,直贴他的咽喉。 闷哼一声,强行扭转腰身,匕刃贴近面颊划过,切断一缕发丝。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烛骨般的寒意。 刷地一声—— 匕首在青雀手中,旋转一个半圆,被反掣在手中,反捅向罗恒心窝。 罗恒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直挺挺倒在地上,匕首下滑,好似一道闪电径直劈下,寒光扑闪。 匕首终究没有插进罗恒心窝,因为他在倒地的同时,如兔子抵御老鹰进攻一般,抬起了双腿。 这个动作足够丑陋,但同时也足够有效。 全力一脚踹出,踹在了穿着紧身情趣内衣的青雀小腹上。 强横的冲量让她直直往后飞了三米远,砸在房间左侧一件大的不像话的床上。 罗恒鱼跃翻身而起,而青雀也从床上弹起,两人近乎都是往前扑地动作,不同的是,青雀手中有武器,罗恒没有。 相触的刹那,罗恒左腿跨前一步,极为猥琐,又极为有效格在了她的胯部分叉处。 沉下肩膀,膝顶! 这是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这辈子都无法生育的力道,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好在青雀身体极为柔韧,近乎突破人体极限地后翻身,胸前半露地软肉,带起一阵汹涌的波浪,穿着腿袜的、修长的玉腿翻身之后,没有落地,而是径直砸下。 尖锐的鞋跟,瞄向了罗恒的脑袋。 “找死!”罗恒咬了咬牙,近乎半贴在地,做了一个体操才有的踢腿动作,挡住了尖锐鞋跟,然后腾空而起,结结实实地落地。 用力一踏。 呲拉一声。 剧烈的摩擦,在瞬间换来了巨大的速度。 他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闪电。 八极拳,铁山靠! 啪—— 一声脆响。 青雀再次飞了出去,极为狼狈地躺在床上,她还想反抗,罗恒已经合身扑上,结结实实地将她按住,手腕用力,她呀地一声,吃痛不住,匕首已经脱手。 罗恒以一种流氓强-奸小姑娘的经典姿势将她按住,剧烈喘着粗气,眼眸里杀意毕现:“小娘皮,你疯了?” “那么凶干嘛?” 青雀被罗恒以一种极为羞耻地姿势按着,却笑得花枝乱颤。 “我喜欢强壮的男人,你能打败我,不是绣花枕头。” 她说着,伸出舌头,在罗恒唇上轻轻一舔,然后媚眼如丝地说道:“我喜欢你的味道。” 罗恒郁闷无比。 在这么严肃地时刻,他居然……就这么被这个彪悍的女流氓给舔了。 罗恒没好气地将她放开,正色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没工夫和你做些什么,也没精力,我要去杀人。” 青雀胸部剧烈起伏着,猩红的唇轻轻开阖,对着罗恒哈了口气,才道:“听说黑龙会今天来了一个中国的官员,要和黑龙做一笔大生意,黑龙将他奉为座上宾,整座孤儿院的安保力量空前加强,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去杀他的吧?你们只有两个人,必死无疑。” “事实上,是我一个人去。”罗恒平静地说道。 “你不怕死?” “当然怕。”罗恒点了点头,“但我觉得我不会死。” 青雀想了想,从床上爬起,整理了一下衣衫,吃吃笑道:“我喜欢自信的男人,所以我给你地图,你最好不要死,要不我就找黑龙要了你的尸体,然后切碎了喂狗。” “多谢。”罗恒吐出两个字,转身就走。 罗恒走后,房间里一块墙面咔咔响动起来,这里竟是有个暗格。 一个比青雀年轻几岁,也更加高挑的女人缓慢走出,说道:“青雀姐,你戏弄他干嘛?” “好奇。”青雀舔了舔猩红的嘴唇,痴笑道:“我十分好奇,能让天下无双的穆格格青眼相加的男人,到底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穆紫烟想了想,正色道:“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没?” 青雀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说道:“妹妹,你救过我一命,按理说你提任何要求我都会帮你,不过你真的要跟这个男人去送死?” 他想了想,补充道:“据说所知,那位林先生也来了,他身边高手如云,自己也是个不世出的大宗师,你们的胜算,几乎没有。” 穆紫烟没有犹豫太久,便笑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他是我男人,他要去杀人,我就陪他去杀人,仅此而已。” 青雀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现身去见他?” “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还是不见得好,徒增伤感。” 穆紫烟悠悠说了一句,即便强悍如她,对上林振南,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信心。 …… 罗恒见着白乐天的时候,这厮在喝酒,一边百无聊赖地数着数字,正数到297,见罗恒出来,他张大眼睛,咋咋呼呼地说道:“我那个去,不会吧,罗小爷,你丫战斗力这么弱,才297秒,传说中的超过五分钟都是病?” “看来你真的很无聊。”罗恒更加没好气地说着,坐到了沙发上,正色道:“事实上,我连衣服都没脱。” “然后你就按捺不住发射了?”白乐天捂住肚子,肩膀一阵抽搐,“我日,你这个何止的肾亏呀,简直亏到没边了。完了,这下图纸搞不到了,早知道就该我去了,哥哥我随随便便都是一个小时全武行不带喘气的。” “你丫思想能纯洁点不?” 罗恒强自按捺住杀了这厮的冲动,“放心吧,图纸她已经答应给我了。” 白乐天乐呵呵地说道:“我那么去,我怎么忘了,你丫一定修炼过传说中的二指禅!” 看着纯洁如处的白七少,罗恒连说话的心事都没有了。 ……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罗恒和白乐天两人都呆在这家夜总会,原因无他,只因这里足够安全。 青雀会跟黑龙会是普吉岛上截然不同的两股势力,每方势力都有自己的地盘,双方早有约定,不准对方捞过界,否则就是帮派大战,这也是得到当地政府驻军认可的,水至清则无鱼嘛,任何一个国度都是一样的,就看吃香是粗俗还是难看而已。 一整天,白乐天仍在跟姑娘们调情,而罗恒仍在……吃面。 杀人不仅是个技术活,还是个体力活,所以他需要足够的能量储备,以应对今晚的杀伐。 到了黄昏,罗恒要的家伙终于来了,一个黑色的行军包,里面有……很多枪。 四把沙漠之鹰手枪,两把冲锋枪,一把轻机枪,甚至还有一杆单兵火箭筒,当然,重中之重,还是一杆可以用来打飞机的10式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 这是罕有的大陆军方自行设计定型的狙击步枪,口径12。7毫米,最大射程2公里,有效射程1。5公里,可精确打击一公里范围内的目标。 10式狙击步枪重达26斤,是88式狙击步枪的3倍多,当然可以自由拆卸。 这款狙击步枪,最大的特点就是瞄准镜,采取激光瞄准,能够自动修正瞄准点,能够对敌重要人员实施准确狙杀以外还可以对轻型装甲目标、直升机、雷达等重要目标实施破坏射击。 因为兼具口径和精度,所以个大家伙对于一公里以内目标的狙杀和两公里以外的集团目标的打击都有明显的优势。 白乐天看着这把枪,爱不释手,就如色狼看着一个音清体柔易推倒的小萝莉。 “分账吧。”罗恒沉声说了一句,将轻机枪和两把手枪抛给了白乐天,而自己开始打点行军包,将所有武器都放置在自己方便取出的位置。 接下来就是穿作战服,穿防弹背心,他直接套了两层,看起来有些臃肿,还问白乐天道:“会不会穿得太少了点?” 白乐天没好气道:“你个夯货,再加一层你就走不动路了,这么怕死,要不我们回去算了……” 罗恒傻笑:“这不是没整过这么大阵仗么?” 青雀给了白乐天一台造价高昂地手提电脑,说道:“从ibm总部搞来的,美国军方专用电脑,里面有岛上那座孤儿院的全息视图,你应该看得懂吧?” 白乐天点了点头,近乎所有尖端科技产品,都是军方最先使用的,作为共和国新一代的兵王,这些东西早就掌握的滚瓜烂俗。 两人打点规矩,套上迷彩服,仔细地涂着油彩,就等着天黑了。 …… 普吉岛南岸坐落着一个堡垒似的孤儿院。 背靠大海,三面环山,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近乎是整座普吉岛最高的地方。 它看起来是个孤儿院,其实真的是个孤儿院,里面收留了当地近乎所有的孤儿,并提供了专业的医疗和教育福利。 这也是当地政府驻军能默许黑龙会这种大黑帮存在的原因之一,他们在做坏事的同时,也做了很多好事,比如替当地政府解决了当地孤儿的安置问题。 季节的变迁,在这座被当地人视为明珠的美丽海岛上总是显得格外明显。 八月下旬,在天南还是炎炎夏日,在这里,已经能感觉到浓郁的秋意。 远处有两座并不高大的山丘,山上挂满了或红或黄的秋叶,色彩艳丽而令人心生饱足之感。 山顶落叶之中,隐秘之处。 罗恒眯着眼睛打亮着眼前黑色的手提电脑。 白乐天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又将一个黑色的定位器固定在了罗恒的鞋帮子处,屏幕上现出一个load符号。 嘀的一声轻响。 屏幕上出现了一幅孤儿院大楼内部详尽的结构图,结构图的旁边则是标明了很多复杂的专业数据还有防御力量分布示意光标。 随着时间的推进,那些数据和光标还在停的改变和移动。 ………… ………… 第两百一十章:秋意浓(二) 罗恒之前一直听过一个论调,就是说军方的科技至少领先民间三十年,很多玩意儿,都是军方玩腻歪之后,解密级数到了才会推向民用。 他原本不信,现在倒是信了,就拿白小七用的这台电脑来说吧在这个还在用256的年代,这台笔记本用高大上都不能形容了,简直就是吊炸天的存在,便是2014年很多高端笔记本可能没有这个配置。 见罗恒一脸惊奇,白乐天笑着解释道:“很少有人知道,这座孤儿院在卖给黑龙会作为大本营之前,属于青雀会名下。那个你用二指禅对付过的骚婆娘在那里埋设了不下上千个热力传感器和感应器。一分钱,一分货,你这四百万花的值了,当然,你的肉体公关做得也不错。” 罗恒沉默不语。他在等天黑。 等待时光是漫长的,有秋风来,漫天红叶翩跹,渲染出一种死生轮回般的独特意境。 夜色终于如期而来,渐渐盈了衣衫,浸染了眉眼。 白乐天闷声道:“小心点。” 罗恒点了点头,将内置耳机塞进耳朵里,想了想后,说道:“如果情况不妙,你可以先跑。” “放心吧,大好年华,花花世界,老子可没陪你这傻逼去死的想法。” “那样最好。”罗恒裂开嘴傻笑。 “操,笑得越来越像个傻逼了。”白乐天环视一周,突然叹道,“看到另一座山没,若那里再埋设一杆长狙,计算射击半径,到时候两杆狙相互掩护,刚好可以覆盖后半程突击道路上的节点,这种掩护相当有利。” “可是我们只有两个人。”罗恒闷声说着,拍了拍白乐天的肩膀,转身就走。 都是杀过人地男人,也都是看起来闺秀文静,其实杀伐决断冷漠的男人,所以两个人并未有任何唏嘘拥抱的念头,只是互视一眼,然后挥手告别。 一人往东,一人向西。 也许能再相见,也许就是永诀,相逢于地府。 穿着迷彩的白七少带着手提电脑,消失于满山蹁跹的红叶中。 罗恒背着行囊,在迷人的夜色掩护下,沿着山间湿滑的小路,走向了自己的宿命。 另一座呈现出犄角姿态的山头隐秘处,某位天下无双的格格看着他毅然决然悲然壮然的背影,默默地说道:“男人,你还有我。” 太阳彻底滑落地平线,山林变得幽寂起来,有月儿上眉梢,可以没有人约在黄昏后,片片红叶在月华中舞动,如诗如画。 罗恒匍匐着,以自己并不标准的战士动作缓缓靠近重兵看守的孤儿院,对方有备,封死了所有的下水道,所有的关键节点,都派了重兵把守,在尽可能接近李伯庸前,他不能出一丝纰漏。 耳机中传来清晰的暗号声,不知道青雀从哪里搞来的战场通讯设备,可以保证三十公里内的联系。 有军方最专业的通讯设备辅助,有作战经验及其丰富的新一代兵王辅助,罗恒要做的事情其实挺简单,听指挥,突进,躲避,然后大杀四方。 要不被敌人绞杀,要不绞杀敌人。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并没有直接传林而出,而是在等待。 眯着眼看着天上的那朵迷人的月,他发现这里的月跟天南的没有任何区别。 不知怎的,心里多了些感概,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诞的时空错位感。 终于,云朵遮住了今晚又大又圆好像少女丰满**的月亮。 月黑风高,杀人越货的好时光。 罗恒终究不是什么文艺青年,也不是能对月抒怀伤春悲秋的吟游诗人,虽然他心里很感慨,很想说些什么,便变成字眼从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就成了单调而重复的字眼。 操操操操操! 他近乎碎碎念地骂着脏话,在月华隐匿,天地静穆,世界最为黑暗的刹那,从枫林中狂奔而出。 他开始奔跑,好似一道穿行在幽暗中的掣电。 “你有两种方式进去,第一种,在你左侧三十米,有一道小门,有四个守卫,你需要在三十秒内干掉他们,下一轮换班地时间在五分钟后,也就是说,五分钟后你就会被发现。” 白乐天清晰的声音传来。 “你当我是卡卡罗特还是孙悟空啊,时间不够,换方案。”罗恒紧贴着一个能规避所有摄像头的墙角,尽量压低声音说道。 “第二种,从你现在呆的位置爬进去,不过那里是我的盲区,你需要自己穿行一段危险区域。” “好。”罗恒沉声说着,黑色的军靴试了试墙面的摩擦系数,很光滑,而墙面可是有四米高。 好在这里有个九十度的犄角,他可以借力。 深吸一口气,腿部肌肉绷紧,然后他闷喝一声,蹭蹭蹭接连几次接力,已经攀上了墙壁,绝缘手套在布满裸露电线的墙面轻轻一搭,然后整个人已经轻飘飘地好似蝙蝠般落进了院子里面。 他事先和白乐天分析过这座孤儿院,分东南西北四个大区,每个大区又分三个小区,也就是抛却那些小建筑不算,单是大的建筑群就有十二个。 好在青雀早在这里埋设了上千个热力感应器,他们发现北三区的大楼防卫力量最为森严,在李伯庸和林振南不知道他们能搞到孤儿院全息视图的前提下,李伯庸有很大可能就在这里。 而他现在的位置,在南一区,恰恰和北三区在最远的对角线上,要突入北三区,即便走直线也要穿过北二,北一,中央大楼,南三,南二,四栋建筑,难度不小。 “很好。现在我看不到你,但你所在的南一区,是防护力量最小的。你小心一点,应该就不会被发现,到了南二区,你就在我视线中了。” 事实上不止罗恒喜欢碎碎念,白七少也喜欢,他继续说道:“这里的晚上静悄悄,这里的晚上躲猫猫,你要小心翼翼地接近,偷偷滴进村,打枪滴不要,小朋友都在睡觉……” “聒噪。”罗恒沉声吐出两个字。 在一颗大树背后藏好身影,等着巡逻的警卫走过,然后飞速的从树林中窜出。 “很好,现在我能看到你了,听我指挥。” 罗恒紧贴着墙根处的阴影,耳朵里除了能听到指令外,还能听到警卫巡逻而过的清脆脚步声,距离他不到五米,要不是他在建筑阴暗处,早就被发现。 妈拉个巴子,躲猫猫呀,实在是太刺激了。 罗恒这般想着,背着行军包,时而低蹲于花丛之后,时而快行于池塘畔的泥地,避开了内网监控头的捕捉。 用最短的时间穿过孤儿院前的一大片空地,来到了建筑侧方的一扇小门前。 他现在在南二区和南三区的交界处,前面就是南一区和中央大楼,戒备森严,摄像头覆盖无死角,完全不可能潜入。 “怎么办?”他皱起了眉头,孤儿院比他想象的大,若无白乐天指挥,只怕自己就能转迷路了。 “按照正常步伐,往前走五步。” 罗恒依言。 “趴下!” 他直接卧倒。 一道手电的光芒扫了过来! “那边有响动!” 有人声传来,罗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脚步声慢慢接近,他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妈拉个巴子,小爷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吧? 这里可是白乐天狙击掩护的盲点,在这里被发现,十死无生,更甭提去取李伯庸的人头了。 ………… ………… 第两百一十一章:霸王硬上弓! 正在此时,罗恒看见了一双碧绿的眼珠子,喵呜一声,一声大黑猫倏地蹿出,嘴里还衔着一头肥头大耳的耗子。 “是头野猫!” 脚步声停住,声音嘀咕了一句,军用手电炽烈的光芒紧贴着罗恒头顶扫过,就这脚步声渐行渐远。 呼—— 罗恒喘着粗气,有惊无险。 黑猫还在眯着眼看着他,咕噜咕噜嘶吼着,似乎在担忧这头装束奇怪的两腿生物来抢它的猎物。 ”猫兄,谢你,你是我的恩人呀,放心吧,小爷对耗子没兴趣。” 罗恒嘀咕了一句,待巡逻队走远,狼狈爬起。 “往你左侧爬五米。” 罗恒依言爬了五米。 手掌拨开青草,发现这里隐藏着一个石头盖子,上面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环。 咬了咬牙,用尽全身力量,终于提起了铁环。 拉开铁环,他忍不住揉了揉手臂,以他能在瞬间爆发出的强横力道,都差点提不起来,这个石头盖子,起码两百公斤。 这是一个地下通道,自然不可能直接通往李伯庸所在的北三区大楼,而是通往中央大楼前面的花园。 这个通道严格说不是用来走得,而是用来埋设光纤的中枢。 罗恒进入其中,小心翼翼,甚至连蝙蝠和老鼠都没有惊动。 到了中枢处,割开一处光纤,将一块冒着幽幽蓝光的信号发射器插入。 耳机来传来一阵吱吱声。 “我要入侵这里的摄像头,你等五分钟,可以抽根烟放松一下。” 白乐天说完后,切断了联系。 罗恒摸索着前进,通道尽头是另一个石盖,他推了推,发现不如上一个死,缓缓推开一道能爬出去的罅隙,清冷月华顿时倾泻进来。 “好了,对方的摄像头已经被我接管了,你可以出去了。” 白乐天地声音在五分钟后传来。 “小白,你太靠谱了。”罗恒嘀咕了一句,翻身上去,发现这里是一处花园,草叶浓密,面前就是南三区和北一区间隔的中央大楼。 整栋大楼是红色主体,回廊幽深,本是给孤儿院的孩子们上课之用,现在每个关键节点都重兵把守,另外有五个标准小队交叉巡逻。 即便白乐天能搞定摄像头,罗恒平安穿过这里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这里的晚上静悄悄,这里的黎明躲猫猫,小朋友们都睡了,你千万要轻手轻脚呀,如果你动作太大,被发现的话,他们肯定会排查摄像系统,三分钟后就能发现我的位置,十分钟后就能找到我,那时候你丫可就得孤军奋战了。” 罗恒连忙放慢动作,半蹲着身子,缓慢移动,像极了一个没有前途、半身不遂的小贼。 白乐天没好气地说道::“让你慢些,不是让你学电影上的慢动作。” 罗恒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三百六十度转动的摄像头,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他知道,现在摄像头的图像,已经被白乐天处理过了。 他皱眉的原因,是觉得白小七的要求真实太离谱了,又要走得慢且静悄悄,还要走得美形,这实在是非人的要求啊。 妈拉个巴子,小爷是来杀人的,不是来走秀的…… “三十秒后,巡逻会出现五秒空白,你左侧二十米,有棵树,你直接上二楼,那扇窗户开着的,里面应该是个教室,你从二楼过走廊潜行,应该能避过中央大楼的守卫。” 白乐天的声音继续传来,关键时刻,白七爷还是靠谱的。 罗恒眯着眼,找到了那棵树,却是连通着二楼一扇打开的窗户。 他默默读秒,时间一到,他用力一踏,军靴深深陷入堆满着腐殖质的泥土里,然后整个人好似一头灵巧的猿猴,翻身上树,一个滑落,已经进入了教室。 这时候两束手电交叉扫射而过,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个死白老七,这时间掐得太准了吧,他要是慢了一拍,空中没法子接力闪避,不得被突突成筛子了。 正在此时,罗恒愣住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人。 接着清冷月光,他发现教室地小角落里,有双明亮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眼睛的主人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很萌很天真,手里还捧着一个脏兮兮的洋娃娃。 两人对视。 罗恒诧异地看着这个不应该出现出现在这里的小女孩,看样子,不是当地的人,而更像是华裔。 小女孩也诧异地看着这个不应该出现这里的大哥哥。 “大哥哥,你是谁,是鬼么?”小女孩怯弱地发问,果然是用的普通话,这句话至少证明她地出现,不是罗恒出现了幻觉,而她也不是什么超自然的鬼魅幽灵。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罗恒压低声音问道,一边缓缓向小女孩靠近。 “我想爸爸,想妈妈,他们去海里面玩了,不要雯雯了……”小女孩更加地怯弱说着,看着慢慢接近的罗恒,眼眸里有了些警惕。 罗恒心中一凛,脑海里飞快地还原出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对刚来此地不久华人夫妇,带着孩子来旅游,一场海啸卷走了他们的生命,也卷走了所有的身份证明,无人能联系到小女孩的亲人,只能送到孤儿院来。 而在这无限静美的月夜里,人生地生语言不通的小女孩寂寞孤单,又睹月思人,想到了死去的父母,一个人跑到教室里,抱着脏兮兮地,可能是父母送给她的洋娃娃,在一个人的角落里,静默着缅怀。 总之,在错误地地点,错误的时间,小女孩错误地出现在这里,打破了罗恒精心筹备的计划。 如果时间允许,条件允许,罗恒不介意好好安慰她一番,带她去吃一顿好吃的,讲点他擅长的笑话给她听,顺便带她去一趟游乐场。 然而在这一瞬间,罗恒心里有好几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现在最稳妥的方式,就是杀了这个小女孩,否则,他必定暴露。 然后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那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打晕她。 可是他低估了小女孩警惕的心,也低估了她的勇气。 事实上她没有吓傻,在罗恒再向她跨近一步的时候,她呀地一声就叫了出来。 其声悠越激昂,扶摇九天而上,惊飞了几只山鸟,惊跑了那只正在拾掇耗子的大黑猫,自然也引来了敌人。 “等你长大后,你或许该去参加小爷赞助的中国好声音,嗓门太好了!” 这是罗恒在温柔地弄晕了小女孩开始逃窜后,心里唯一的想法。 有狗叫,有灯光乱闪,整条走廊灯火透亮,有脚步声开始朝罗恒逼近。 “怎么回事儿?”耳机里传来了白乐天焦急的声音。 “出了点小意外,潜行失败,小爷要霸王硬上弓了!” 罗恒一般奔跑,一边说道。 “我喜欢这个比喻。”暴露是肯定的事儿,迟早而已,罗恒已然暴露,白乐天声音依然笃定,没有丝毫紧张,坏笑道:“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会帮你按住对方的双手!” ………… ………… 第两百一十二章:我有一杆大狙 “举起手来!”离中央走廊二楼走廊最近的一个保镖已经看到了罗恒。 罗恒嘿嘿一笑,继续沉默着向前,那人做出标准的战术动作,刚想开枪,就发现原本离他还有十米远的罗恒已经以非人般的速度到了他跟前。 十米的距离,对于全速启动的罗恒来说,也过时短短一秒钟而已。 接着就是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格斗动作,受过严格训练的保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咽喉一痛,似乎什么东西插进了里面,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整个世界黑寂如死,瘫软在地上。 罗恒一拳击碎了他的喉结,也击碎了他所有的生机。 他继续向前,沉默而无声。 “他在这里!” 有人惊呼起来,几熟手电筒的光线照在了飞速移动地罗恒身上。 罗恒连忙做出了战术规避动作。 突突突—— 接连几声枪响,他身后走廊被子弹扫中,瓷砖的碎片混着混凝土如雨点落下,簌簌直响。 一队人马,约莫十人,已经从后面包抄了上来,罗恒顺势一个翻滚,还半躺在地上,一边如蛇般向后飞速滑动,手里早从行军包中拿出两把冲锋枪,扣动了扳机。 为了这场战斗,惜财如命的罗恒不惜血本,准备了五十万的军火。 一分钱,一分货,这句话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譬如他手里的两柄冲锋枪。 奥地利p90,弹容量50,200米的精确射程,威力也是冲锋枪中的顶级,号称世界上最适合的冲锋枪,最适合罗恒这种半吊子枪手使用。 两条火舌交织,很快就完成了对对面小队的火力压制,且还杀了一个,伤了三个,罗恒跟着白乐天练了那么久的枪,又有杨岐山这个枪王亲手指点,可不是在做什么无用功。 他飞速寻找好掩体,两方交织射击着,罗恒火力凶猛,对方也不敢上前。 “你现在的位置,在中央大楼的二楼走廊,继续往前一百米,就是北一区。” “少废话,我该怎么冲出去?” 罗恒焦急地说道,前有拦路狗,后有追尾狼,现在看来,突破中央大楼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后面的追兵暂时被压制,但罗恒已经停到了前面传来了脚步声,若是腹背受敌的话,他就完了。 “走廊尽头,有个通风的玻璃窗,不过已经锁死了,你可以跳出去,下面的不是水泥地,而是花园,下去后自己规避,我会掩护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罗恒完全是一团乱麻,好在有白乐天指挥。 掏出一颗手雷,扔了出去,暂时压制了后面的追兵,他重新低下头,冲了过去,前面拐角处,第二波人出现,好在只有两人。 在这两名武装分子拔出枪来之前,他已经贴近这两人,自己身体摔先扭了起来,挤进了两人之间,一掌横切在一人咽喉之上,一拳狠狠地击打在另一人的额角。 两声骨裂地脆响,两名武装分子哼都没有哼一声,直接倒了下去。 他们也是浴血生过的强悍战士,然而在动作快若闪电,力量恐怖,技巧壮烈狠辣地罗恒面前,竟是连阻挡一下都做不到。 罗恒再次前行,他已然暴露,只有抢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突进北三区,才有可能杀死李伯庸。 至于后路,他没有想过,既然进来了,就没想过能活着出去。 整个孤儿院开始响起低沉而清晰的警报声,警报声中,走道上的暗红色旋转灯光也亮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警卫开始往他这里赶,留给他的机会,不多了。 …… 啪—— 二楼关闭的通风口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一道黑影从破碎的玻璃窗处滚了出来,重重地砸在地上,黑影并没有因此受伤,借助惯性,以极快的速度再次滚动,滚到了墙角。 “他在这里!” 不知谁大喝一声,顿时吸引了十几个人过来,交叉射击,罗恒刚滚动的草地溅起了漫天泥土,他若慢上一丝,已经被突突成了筛子。 “操操操操操!” 罗恒习惯性碎碎念着,靠着墙角,扣动手中扳机。 枪口喷吐出了火苗。 好似两头喷吐着烈焰的毒龙。 惨叫传开,两名离他最近的保镖已经被爆头,瘫软在地。 他奋然而起,继续低头狂奔,沿着墙角,从中央大楼向北一区突进。 忽然强行停住了脚步,猛地向侧方飞掠,只听得一阵枪声乱响,无数的弹痕青烟出现在他先前停留的地方。 枪声之中,碎石乱飞,声音震耳欲隆,昏暗的灯光里,谁也无法捕捉到子弹的痕迹,却能清晰地嗅到死神的气息。 他坐在墙壁拐角处,重重地吐了两口气,舔了舔皲裂的嘴唇,抽空换了换弹夹。 带来的冲锋枪子弹,已经消耗一半了,而他面前,可还有三道防线! 虽然他来自前已经充分地想象过这家孤儿院的守卫力量,然而现实还是远超他的想象,这座孤儿院中,起码分布有三百个护卫,全副武装,近乎是一个营的兵力了。 警卫保镖们有条不紊地行动着,来到此处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三十几人将罗恒正面围住,好在有建筑群遮挡,一时没有被困死。 不过开始有一个小队往二楼天桥处冲,那里是最好的射击位置,恰好可以覆盖中央大楼到北一区整个花园,无一死角。 若让人冲上去,罗恒必死无疑。 正在此时,枪声响起,清越,激昂,起于山顶的红叶之中,落于山下的平湖之中。 声音是清美的,效果却是血腥而残酷的。 似连月光都被枪声震荡,蒙上了一层血色的雾气。 一共三枪,冲在最前方的三名保镖顿时化作漫天齑粉,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用打飞机的长狙打人,效果就是这么暴虐。 “有狙击手!”响起了凄厉的嘶吼声。 砰砰砰—— 又是接连几声枪响,没有及时规避地几名保镖上半身再次被打爆,血雾混着内脏漫天飘洒,空气中都多了点血腥味道。 专业素养极高的保镖们纷纷遁逃,整个中央大楼到北一区的空旷地带,再无一人。 一杆狙,为罗恒清出了一大片活动空间,这是来自于白乐天的支援。 狙击枪不可怕,白乐天也不可怕,但狙击枪加白乐天,绝对是可怕的。 “对方已经发现我了,我最多还能支援你十分钟,十分钟内,你突不进北三区,就等死吧。” 白乐天镇定的声音传来,罗恒嗯了一声,咬了咬嘴唇,冲进了混着漫天血雾的夜色之中。 夫战,勇气也。 既然进来了,他就没有退路。 ………… ………… 第两百一十三章:我还有一杆大狙(一) 这个夜晚,是有风的。 漫天红叶之间,白乐天低俯着,手指搭在扳机上,每扣动一下,就有一人丧命,弹无虚发,他神情冷漠,好似挥舞着镰刀一般的死神,眉宇间有着神祇对于蝼蚁般凡人的生命的漠视。 狙击枪是永远做不到消音的,虽然子弹刚出膛时的声音并不大,然而割裂着空气,到了数百米的空中就会开始携带着凄厉的呼啸声,呼啸着好似地狱地厉鬼在咆哮,对于任何人的耳朵,都是一种折磨。 这任何人中,要把罗恒除开,因为白乐天的掩护,中央大楼到北一区清出了一大片空白地带,他可以自由地穿行,而不用担心有敌人会站出来,只要他贴着墙角走,接着建筑物和一杆长狙的交叉掩护,他便可以从容地到达北一区。 只要白乐天的枪声还在响,没有人敢贸然露头,不过罗恒要通过北一区突入北二区的话,就需要经过一段危险的走廊了,建筑物内,白乐天没法子掩护他。 落红阵阵,支离破碎的尸体们还在流淌着血液,对方又进行了一次突击,但以再次死亡七人而狼狈撤退告终。 死不可怕,可怕地是死亡的方式。 山顶那名狙击手一连串精准冷血狂放到让人发指的射击,让被他击中的没一个人,都化作了一朵妖娆盛开的血花,鲜血,内脏,脑浆,四处飚溅,渲染出一种残酷地美。 这种美,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恐惧。 死亡的威胁让所有人胆颤心寒,所有人都用躲在了建筑的掩映之中,再不敢露出头来,更遑论再组织像样的武装突击。 一杆狙自然无法封杀所有人,若冲出来的人超过两个小队,白乐天点杀不及,罗恒必死无疑,然而他们在进来之前,充分地考虑了孤儿院武装力量的人员构成。 其中本地第一大黑帮黑龙会的人员肯定占据绝大多数,而李伯庸和林振南带的人绝对不会太多,但必然是精英。 也就是说,肯为李伯庸和林振南卖命的人,绝对没有一个营那么多,有五十个都算多的了。 虽说人命一直不怎么值钱,但罗恒可不相信,黑龙会那位绰号叫黑龙的老大,会为了一亿人民币的生意,将自己的人全数搭进去。 事实证明他所料不错,孤儿院中的武装力量确实分为两拨儿,一拨人数极多,战斗欲望却并不强,一有火力封锁,便立马撤退,另一拨儿人数较少,却是悍不畏死。 不过再悍不畏死,也不意味着就杀不死。 在能打飞机的长狙面前,在弹无虚发,化身死神,如神祇般收割生命的白乐天面前,再怎么精英,也不过是一枪的事情。 “还有九分四十七秒,你要突破三道防线。”白乐天沉稳的声音传进耳机,罗恒咬了咬牙,开始冲锋,在墙角一个接力,如灵动的蝙蝠一般,进了去北一区。 不是从一楼走廊突进,而是翻身上了二楼。 寂寞的夜里,充斥着各种叫骂声,喝斥声,紧张的战术指令声不停响起。 “散开!那个人冲过来了!” 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中弹后的闷哼声,退避或是追进时的凌乱脚步声。 “那家伙真快!” “火力好猛!” 声音嘎然而止,两条火舌喷涂着,弹头入肉的声音听起来沉闷到了极处,似乎还带了几丝袅袅然的回音。 “北一区,北一区!那人上了二楼,请求支援!” 罗恒像一阵风一般,在二楼走廊上狂飙奔进,二楼守卫力量空前薄弱,只有一个小队,显然对方没有料到他会出现在此处,触不及防之下,一个小队很快就被两把冲锋枪近乎收割干净,只有两个人顺着楼道狼狈地滚下了一楼。 而罗恒所付出的,仅仅是两个弹夹,他飞速地换好子弹,微微皱眉。 这般火力收割固然很爽,但但要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对方人太多,照这么下去,最多在进入北二区的时候,他带来的冲锋枪弹药就要耗尽,到时候凭着手枪,可没法子和对方拼火力了。 然后形势容不得他多想,又有一个小队冲了上了,迎接他们的是两条火舌。 火舌如龙,喷吐在走廊之间,涂料水泥墙纸,无论坚硬或柔软事物,尽被撕裂成碎片残絮,飞扬飘浮于充满了火药味道的空间之中。 碎片未曾落下,那个低头的人影早已杀将过去,如同一阵寒冷的风。 …… 北三区,监控室内,人头攒动。 里面也很多罗恒熟悉的面孔,也有很多他不熟悉的面孔,但都可以用一个词来归纳,那就是敌人。 李伯庸看着那个疯狂突进的孤单身影,微微眯着眼睛,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他不怀疑罗恒敢来杀他,令他诧异的是,这厮当真一个人就来了。 他铁青着脸,有些不敢相信监控器中看到的那一幕幕画面,就算是军方最精锐的特种战士,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快的反应,如此凶猛的火力和那种犀利到了极点的攻击手段。 无论怎么看,罗恒今日都只能失败,绝对不可能活下去,然而当看到这家伙狂飙奔进的壮烈姿态,偶尔镜头拉近时,那淡漠而嗜血的眼神时,他依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放心吧,李兄,这家伙既然敢来,我就不会让他再活着出去。” 说话地是一个风神朗俊的中年男子,面色从容不迫,眼眸好似古井,没有丝毫波澜,正是林振南。 他继续说道:“有我守着你,这世上就没人能伤害你,何况黑龙会长这里可是有安全屋的,你若担心的话,可以先进去。” 李伯庸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什么时候罗恒死了,再来告诉我。”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跟林振南不同,没有那么强悍的个人实力,自然没有那么强大的自信。 一个满身纹身,眼神狠戾,穿着皮衣的大汉挥了挥手,便有人带着李伯庸,去了监控室后面的安全屋。 大汉看着林振南,沉声道:“林先生,我的人,死了很多。” 林振南笑了笑,说道:“黑龙,你应该知道我林某人做事的风格,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合作伙伴,一个人五十万。” 黑龙想了想,点了点头,这是一个极为公道的价格。 更何况,他跟那个叫罗恒的家伙,还有宿怨。 和大多数人想的不同,虽然他泰国话流利到了极处,却不是本地人,而是一名华裔,而他还有一个哥哥,亲哥哥,主要做罂粟种植和买卖的生意,前段时间却被大陆警方逮捕,已经被枪决了。 他的亲哥哥,叫吴森,道上都叫他森哥,而他叫吴龙,道上都叫他黑龙。 “先生,第一波去清除对方狙击手的小队失败了,对方埋了雷。” 正在此时,一个保镖有些焦急地走进监控室。 “看来白家那位老七也来了,这是个战术素养极高的兵王,确实不怎么好对付。” 林振南微微皱起眉头,不清除这个狙击手,自己这面的伤亡,只会越来越大,在胜券在握的前提下,他不想损失太大。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应该叫黑龙派人去,直接人海战术碾压,不过这位黑帮老大,显然也不想损失太大。 钱固然重要,但更为重要的是能给你卖命的人,特别是对于黑龙来说,普吉岛可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若他损失太大,实力大跌,说不定就要被青雀会那个虎视眈眈的骚娘们儿给吞并了。 “我去吧。” 正在此时,一个青年站了出来。 这个青年相貌英俊,器宇轩昂,只是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是大病初愈。 林振南摇了摇了头,说道:“孟大少,我早就说过,这件事,你只需要出钱就可以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将来是要成就一番大事的人,没必要去冒这种不必要的风险。” 不是冤家不聚头,若罗恒在此,一定会很感动。 为了杀他,他的仇家们,近乎全凑齐了。 孟无咎冷声道:“我要亲手杀了白乐天,要不是这厮,罗恒早死在我手里了。” 林振南想了想,挥了挥手:“阿大,你陪着孟大少一起去,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一个面色冷漠甚至有些呆滞的青年站了出来,点了点头。 穆紫烟曾经跟罗恒讲过,林振南手下,还有三个暗劲巅峰的小宗师级别的高手,显然这个叫阿大的呆傻青年,就是其中之一。 孟无咎带着人走了,林振南眯着眼继续看着监控录像,吩咐道:“看来北一区是困不住罗恒了,阿二,阿三,你们两个去北二区守着,一楼二楼各站一个,发现人了就发信号,他不是你们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合击的话,他必死无疑,知道么?” 又有两个跟阿大长得很像的青年站了出来,近乎是同样木讷呆滞的表情,很显然,这三兄弟,竟然是极为罕见的三胞胎。 三兄弟中的老二老三听林振南说完,眼里迸射出嗜血的光芒,转身就走。 林振南继续看着监视器,突然笑了笑:“罗恒这厮,中弹了。” ………… ………… 第两百一十四章:我还有一杆大狙(二) 山顶有风,平湖有风,北一区的走廊上,依旧有风。 不过是腥风,伴随着腥风的,是血雨。 罗恒抽了抽鼻翼,闻着这股子让他有些作呕,但更多是兴奋血腥味道,伸出舌头,舔了舔皲裂的嘴唇。 北一区二楼走廊。 灰尘弥漫,灯光昏暗,弹头飞溅,瓷砖混着混凝土的碎片,四处飚溅,砸出簌簌的声响。 警钟声一直在响着,偶尔有水泥残片击打在身上,胳膊,大腿等没有防弹衣的地方,已经隐隐沁出了血红色液体。 虽然让悍不畏死,但并不意味着他就不会死。 单枪匹马,突入万军之中,取那上将之首级,这事儿说起来挺带感,做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嚣张写意了。 当然剧烈到没有片刻闲暇地战斗,让罗恒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恐惧,但体力的剧烈消耗,还是让他感觉到自己身体越来越沉重,尤其是两条腿,好似灌了铅一般。 要知道,他身上可是有两层陶瓷防弹衣,还挎着一个长满了枪支弹药,甚至还有一个单兵火箭筒的行军包。 “操操操操操!” 苍白干枯的嘴唇飞快地颤抖几下,似乎只有不断地操,才能让他从紧张的情绪中摆脱出来,眼眸里闪过一丝强悍之意,站了起来,抠动了扳机。 低沉而巨大的声响起,两条火舌再现,无数的子弹轰鸣而出。 他现在在北一区二楼走廊,通风口距离他只有不到二十米,然而通风前是一个l型的回廊,要故技重施从通风口逃离,就必须解决l型回廊另一边埋伏着的一个小队。 下了通风口,他就能再次获得白乐天的狙击掩护,而他已经在北一区耗了将近四分钟,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不到六分钟了。 所以他再次冲锋,一边冲锋,一边开枪。 就在开枪的同一瞬间,他一脚蹬在地板上。 用尽全力。 强大的冲量,换来了强大的加速度,让他在瞬间提速,整个人向着烟雾弥漫的走廊间横掠了过去,不是直扑通风口,却是折叠向左,直扑l型回廊墙角的位置。 又是用力一踏。 左腿上的肌肉双纤维根根崩紧,暴出强大的力量,他化作了一道风,半躺在地,滑向了l型回廊的另外一侧。 在做这一连串高动作的同时,他手中两把冲锋枪喷吐的火苗一直没有停,击打的建筑内部的墙壁哗啦作响。 对面被他压制了。 然后这种压制没有持续太久,这个小队,不是属于黑龙会的乌合之众,而是林振南花了大价钱训练的精英。 他们称得上是真正的武装分子,训练有素。 作为雇佣兵,在中东、南疆、北非这些战争多发之地,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战斗。 自然不会放罗恒这么从容离去,虽然他们被压制了不得不躲避,但就凭借着盲射,就封死了罗恒想从通风口逃遁的所有路线。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罗恒并没有立刻选择从通风口逃跑,而是选择进攻。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他们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拥有如此怪异可怕的体质,居然能够凭借着一脚之力,便能如响尾蛇出击一般,贴地滑行五米之远。 待得他们反应过来,罗恒已经距离他们不到一米远。 这是一个相互伸出手,就能说着你好朋友,相互握手的距离。 当然罗恒伸出的不是手,而是两杆冲锋枪。 嗒嗒嗒! 两条火舌再现,好似邪恶地毒龙喷涂地火焰。 整整两个弹夹,狠狠地扫射在身前地三名武装分子身上。 鲜血混着肉末和内脏的碎片,四处飚溅。 因为距离太近,近乎所有人都被飚溅了一脸。 面对这种世间最为疯狂残酷的****所有人都疯了。 枪口瞄准了罗恒,他们要把他打成几千块几万块,替死去的战友报仇! 虽然罗恒反其道而行,打了他们一个触不及防,杀了他们三个人,但他们还是觉得这狗日的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他们清晰地听到了冲锋枪空壳的声音,这厮的枪里面,没子弹了! 他们自然不会愚蠢地等到他换子弹。 七柄枪瞄准了罗恒。 然而他们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罗恒擅长的其实不是枪,而是拳头。 他不是一个枪客,而是一个已经登堂入室的国术高手。 什么是国术? 近在咫尺,人尽无敌。 现在他们很近,所以罗恒无敌。 他咧嘴而笑,手臂摆动向前,咔地一声,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已经被砸在了地上,肩膀都塌陷了进去。 然后顺势转过半圆,直接一脚踹在了左侧离他第二近的人膝盖处。 看似轻描淡写,其实暗劲勃发,刚猛无匹。 喀喇一声。 那人地膝盖顿时弯曲变形折断。 惨呼之声还没有出口,罗恒一脚踢在了他的脑袋上,西瓜爆裂的声音。 此人脑袋被踢爆,强大的颅压,换来了漫天飚溅的血雾。 此人被踢得飞了起来,砸翻了右侧四个人。 现在还站着的,仅剩下一个。 而罗恒已经突进到了他面前,两人相距才仅仅十公分。 左手一挥格掉了那人手中紧握着地mp5冲锋枪,右手接过,死死抵在了他的腹部,毫不犹豫地抠动了扳机。 若骤雨打密林般地沉闷响声骤然响起。 那名武装分子哼都没有哼一声。被枪口喷吐地弹药,直接击地倒飞出去,鲜血四散于烟雾之中,分外血腥。 瞬间格杀三人,只用了不到两秒,平均零点六秒杀一人,这一刻,他是世间最暴虐,最富有效率的杀人机器。 然而战斗还没有结束。 哒哒哒! 躺在地上的四人开始扣动扳机,罗恒连忙拉过那人尸体,挡在胸前。 好在冲锋枪从来不以侵彻力著称,这具尸体,帮他挡住了绝大多数子弹。 他伸手在行军包中一抹,笑道:“送给你们。” 抛出一块手雷,而自己飞速逃遁。 抹去了脸上的鲜血,也没有去看左肩处那道麻痒的伤口,既然左臂运动无碍,大概只是混战中弹片擦了过去。他看着眼前的长廊,迅速地换好子弹,低着头继续冲了过去,从通风口一跃而下! 轰—— 手雷爆炸,收割了四条生命,火光冲天而起,混凝土碎片四处飚溅,掩盖了同样飚溅的血肉。 同时密集的枪声响起。 北一区到北二区的空旷地带,早就不知道埋伏了多少枪手,就等着罗恒现身。 他眼瞳猛地一缩,这才明白原来孤儿院里真正的火力,比先前所表现出来的猛烈太多,这些林振南培养的武装力量,一直隐忍到现在,就是要让他深入,再也无法逃避时,才给他致命一击。 满天子弹呼啸,罗恒脸色苍白,在空中尽量做着躲避动作。 然而再强悍的也不能真正地躲过子弹,人类的神经反射速度,是有极限的。 所以当密集枪声响起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除了躲闪,别无它法。 人在孔中,他手中的冲锋枪全力散射,哒哒哒! 不间歇地倾泻子弹,想要将那些隐忍至此时的火力压制一部分。 人还在空中,身体已经缩了起来,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面积,身上还是挨了好几枪,胳膊,手臂,腿部,各有擦伤,血花飚溅。 有一道更低沉的枪声响起,罗恒在空中的身体如被重锤一击,倒飞的去势更快,直接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上。 他中枪了,很多枪,最要命的是最后胸口中的那一枪。 这一枪近乎击碎了两层防弹衣,强大的侵彻力分散开来,也不知肋骨断了几根。 他心里一阵骂娘,白老七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掩护他? 十分钟才过去一半呀! 正在此时,耳机里传来白乐天焦急的声音:“罗恒,自己逃命,有人从后面摸过来了,我自身难保!” 罗恒瞬间面如死灰。 眼前这种局面,没了白乐天支援,他必死无疑,他机械性地扣动着扳机,射着别人,也等着被别人射死。 正在此时,又是一声枪响。 同样起于红叶之间,落于平湖之上。 这声枪响,比白乐天的长狙更加暴虐,是巴雷特重狙的声音。 啪啪啪—— 接连几声枪响,直接暴露出来的几名武装分子直接被爆头,准度同样让人发指,甚至比白乐天还精确几分。 罗恒微微张大嘴巴,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原来小爷我还有一杆大狙?! 他已经猜到支援他的人是谁了。 穆格格,天下无双穆格格,他的女人。 ………… ………… 第两百一十五章:孟无咎的算计! 白乐天在狼狈躲避,甚至来不及指挥罗恒,虽然他在上山的路上布满了地雷,却未能料到从孤儿院到这座山头,竟是有一条暗道,所以当孟无咎带着人出现在他身后的时候,他顿时被打了一个触不及防。 瞬间挂彩,要不是战术素养不错,只怕早就死了,即便如此,他也躲得极为狼狈。 孟无咎带来了两个战斗小组,总共二十人,每一个单独拉出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但至少也是普通侦察连尖兵水准,两个小组交叉突进,他近乎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狼狈地躲避。 一边往山脚撤退,一边射击,不为杀敌,只为了延缓对方追击的速度。 对方有个高手,十分厉害,是个目光呆滞的青年,他完全不是对手,刚才乱战中硬抗了一击,以他的抗打击能力,竟也差点就岔气了。 显而易见,他只能逃,不逃就是立死。 自身难保,更别提为罗恒提供掩护了。 他心里也是焦急无比,为自己,更为罗恒。 没有自己掩护,这家伙要面对那么多全副武装的枪手,哪里还活得下来? 正在此时,他听到了枪声,熟悉枪械的他顿时就听了出来,这是巴雷特重狙的声音。 然后他就看到了,看到了另一座山头,满山红叶之间,有个女人在奔跑。 她的速度极快,好似一道穿行在满山红叶之中的闪电。 一边奔跑,一边射击,还能保持着让人发指的准确度。 纤细的身影,扛着一把跟体型绝对不相衬托的重狙,强横的后坐力,放在一般人身上,只怕整个肩胛骨都碎了,然而这个女人看起来根本没有受到任何震荡的样子,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的筋骨,已然强悍到非人类的程度。 “我操,这女人谁呀。这么猛?” 不过看得出来,这女人不是敌人,而是帮手。 白乐天这般想着,飞速往山下跑,他要跟这个女人回合,只要到了这女人身边,他就能活。 连滚带爬,好不容易到了山脚,却好死不死绊了一跤,顿时暗骂一句,掏出手枪砰砰砰射击,以延迟对方追击的速度。 “桀桀桀!” 身后传来一声怪笑,那个实力恐怖却目光呆滞的青年已经接近白乐天,指甲锋利的右手往他心窝子抓去。 他跑得极快,孟无咎等人都追不上他,被他甩了起码几百米,唯独这个看起来像个傻子的青年寸步不离地跟着。 青年没有名字,或者说阿大就是他的名字,不计代价练了二十年的铁砂掌鹰抓功之类外功,指甲锋利到无法想象的程度,这下若是抓实,只怕白乐天心窝子都会被抓穿。 白乐天形容大变,哇哇大叫道:“喂,那女人,救命呀!” 虽说跟着罗恒来就没想着能再活着回去,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想死。 “我要救我男人,没工夫救你。”穆紫烟依旧冷静地击发扳机,掩护着罗恒。 这家伙受了重伤,没她的掩护,只怕早就被那群疯狂的枪客们给突突成筛子了。 “日。”白乐天骂了一句,狼狈一躲,手臂上挨了一下,顿时血肉横飞,好在他长得壮实,这下没伤着筋骨。 “狙击枪给我,我会用!”白乐天狼狈爬起,继续往穆紫烟方向逃, “好。”穆紫烟点了点头,将狙击枪抛给白乐天,白乐天腾身跃起,一把接过,继续扣动扳机,近乎无间断,一边通过耳机问罗恒有没有事情。 “暂时死不了,再掩护我五分钟,我胸口挨了一下,在止血。”耳机里传来罗恒粗重的喘息声。 白乐天知道这家伙身上带了止血喷雾和止血绷带,看他说话中气还足,估计没伤到要害,说道:“你丫利索点,孟无咎也在这里,这厮带着人在追杀我,我坚持不了多久。” “有穆紫烟在,你想死都难。”罗恒应了一句。 白乐天看了看朝阿大狂奔而去的穆紫烟,深以为然,他问道:“这女人谁呀,好生猛。” “我姘头。”罗恒嘿嘿一笑,继续道:“我饿了,先吃点东西,然后你听我口令,我要突入北二区。” 白乐天点了点头,架好了狙击枪,他不可不是穆紫烟,做不来移动打狙的彪悍事儿,即便以他的体格,这么来几枪,都会震碎内脏而死。 而那边,穆紫烟跟阿大并没有立刻战斗,阿大看着穆紫烟,瓮声瓮气地说道:“姐……姐姐,你让开,阿大不杀你。” “你杀不了我,快走吧,留在这里,你会死。”穆紫烟叹了口气,都是一起长大的,虽说这三兄弟脑子不够用,但感情还是有的。 “先……先生说要杀……不、不能让!”阿大眯起了眼睛,蓦地踏前一步,一抓挥向穆紫烟。 穆紫烟轻描淡写之间就架住了他的鹰抓,反手击打阿大的手腕。 这三胞胎是林振南精挑细选出来的武学奇才,从小经受非人般的训练和洗脑教育,对他忠心不二,实力俱在暗劲巅峰,只差一步就是化劲大宗师,只是三兄弟脑子不够用,才领悟不到“至诚之道,可以先知”的精髓。 所以一开始动手,穆紫烟就没有留手,单打独斗,她自诩能杀了阿大,但若是留手的话,死的就会是她。 为了罗恒,她神挡杀神,佛当灭佛。 那边孟无咎带着人冲了过来,见到那个女子竟然是穆紫烟,连忙挥了挥手,示意他的人止步,不要往前。 “少爷,怎么停下来了?” 有个领头的保镖队长沉声问道。 孟无咎带出来的都是孟家的人,这些人对他唯命是从,所以虽然很不理解孟无咎为什么叫他们停下,还是全部停下了脚步。 “那个女人是化劲大宗师,你们伤害不了她,去了只会徒增伤亡。” 孟无咎低声说着,习惯性按了按眉心,继续说道:“我们撤!” “往哪里撤?”队长问道,“回林先生那里?” “不去,林振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孟无咎眯起了眼睛,笑道:“你们找个地方藏好,派两个人跟我一起,我要去找巴颂将军。” “少爷,你的意思是……” 孟无咎摸了摸鼻子,笑道:“不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林振南给罗恒拼得两败俱伤,老子再来一个釜底抽薪,三亿人民币的买卖,为什么不做?李伯庸这次光现金就带了一亿,还有金条,古董,字画,这些可都是他这些年收刮的民脂民膏,加起来价值起码两亿,所谓天降横财,如若不取,反受其咎!” “少爷,高明呀。” 一帮保镖眼睛都亮了起来。 孟无咎笑得愈发从容,“罗恒这厮以为我去了加拿大,没料到我一直呆在泰国,林振南也没想到我早就跟这里政府军的巴颂将军搭上了线,我要把这帮人一个不留全杀死,到时候至少能分一亿五千万,你们在这里看好了,事成了,每个人都有份儿。” “遵命!”众人分成两拨行动起来。 ………… ………… 第两百一十六章:李葭薇醒来! 罗恒自诩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一个坏人,他只是一个极端的自我主义者,只坚持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凌驾于星空之上,凌驾于法律之上,凌驾于道德之上。 很早他就想明白了,这个世界没有神,每个人都会死,上帝是不存在的,但他至少可以做自己的上帝。 所以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这世界上有很多路,但对于他来说,路其实只有一条,没有中间的路,只要还走在在路上,那就是线的两端,要么在起点,要么在终点。 他所听到的,是凄厉的警报,是凌乱的枪声,是呼呼的风声。 他所看到的,是漫天飘洒的红叶,是狙击枪的子弹击打在水泥上,荡起的漫天烟尘。 他所感觉到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手臂上,大腿上,他中了很多枪,最致命的一枪来自于胸口,打断了他好几根肋骨,让他觉得喘口气都是火辣辣的痛。 还好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有两个人在与他同生共死,一个是他的兄弟,一个是他的女人。 人活在世上,有一个肝胆相照的兄弟,有一个并肩共死的女人,夫复何求? 他其实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但在离死亡如此近的刹那,任谁都会忍不住矫情地去思考一些矫情的问题。 当然,在矫情的同时,他在吃东西,虽然他来之前就吃了很多东西,但此刻他还是觉得很饿,人其实和机器差不多,所有的行动都需要消耗能量,而获取能量的唯一途径,就是进食。 在这种时刻,他不得不这样地开始对自己催眠,罗恒,你是个机器,你不会累,不会疼,更不会胆怯,你看,你还能吃东西,你的胃还能将食物转化成维持你行动的能量,那你有什么理由不站起来继续冲锋呢? 他现在在北一区跟北二区之间的空旷地带,在他面前,还有两道防线,他深切地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恐怕是不怎么杀得了李伯庸了,然而还是想试试。 这一次,不是为了天上的星光,不是为了心中的道德,不是为了地下的尸骨,与这世间所有伟大光荣正确的道理无关,他只是单纯地想为自己,冲一次。 重活一世,他对自己发过誓,不想再憋屈地生活,即便是死,也不愿就那么憋屈地死了。 就在他准备冲锋,亦或是从容赴死的时候,电话响了。 …… 天南,是第一医院。 手术室外,代表着手术还在进行地指示灯已经亮了整整二十个小时。 大脑是人体最精密的器官,现代医学足够发达,但最大脑的了解,依然停留在很浅薄的阶段,所以开颅手术从来就是一个风险性极高的手术。 即便做手术的是世界第一流的脑科专家,便是助手都是国内第一流的。 陈宣君已经很累了,对于已经有三个月身孕的她来说,连续二十个小时不眠不休,早就超过了自己体能的极限。 然而她不能休息,她答应过罗恒的,一定要将李葭薇救活,就不能失信了。 最累的不是她,而是乔治,连续二十个小时精神高度集中地手术,无论体力还是精神,都是一种莫大的消耗。 好在他是一个极有专业素养的医生,强大的意志力,让他最终坚持了下来。 持续二十多个小时的手术,终于渐渐地接近尾声。 乔治呼出一口气,疲敝而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丝毫放松下来的表情。 边上的陈宣君,也跟着松了口气,现在看来,手术还是比较成功的,成功取出了淤血,就是不知道李葭薇有没有可能醒过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大脑构架太神秘了,便是世界一流的脑科医生,也没法子做出准确的判断。 正在此时,边上一个护士结结巴巴地说道:“医生,病人的心率,有问题!” 乔治闻言连忙翻开李葭薇的眼瞳,结巴地用他并不标准的中国话说道:“怎……怎么会这样,是心率衰竭!” “老师,怎么办?”柳如眉顿时紧张起来,要是李葭薇出了什么意外,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罗恒了,虽然她完全没有信心这家伙能活着回来,但她还是努力地相信他能活着回来。 正如他告诉她的,小爷怎么会死,小爷永远不死。 乔治立马开始紧急地急救,良久之后,李葭薇心跳愈发紊乱了,开始一阵阵无意识地抽搐。 “怎么办?”柳如眉急的都快哭了,作为一个医生,她见惯了死生离别,一颗心早已硬如钢铁,但病人是她熟悉的人的时候,却也做不到丝毫地心若止水。 “现在这种情况,该做的都做了,一切就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意志强不强了。”乔治有些苦涩地叹了口气。 柳如眉皱了皱眉头,她不知道现在罗恒在干什么,是在紧张的战斗,还是已然死去,但她还是决定拨通他的电话。 她知道,罗恒是李葭薇最亲近的人,若还有一个人能唤起她求生的意志,此人非罗恒莫属。 …… 电话通了,里面传来子弹她很快地跟罗恒说清楚了情况,把电话开着免提,放到了李葭薇耳边, “姐,我是罗恒。” “我知道你能听得到我的声音,我能感觉得到。我时间有限,你听我讲……” 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略显粗重的声音,还有枪弹交际的轰响,就好似,那个男人是在战场上,或者说,他本来就在战场上。 “其实……我现在情况也很不好,我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我现在好害怕,我相信你也很害怕,听说陷入昏迷的人,会处在一个黑暗密闭的空间,里面孤零零地,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一个人。” “但我想告诉你,你还有我,所以你要答应我,你不可以放弃,因为我也没放弃,你要做的,就是努力地睁开你的眼睛,而我要做的,就是努力地活着来见你。” “所以无论再怎么难受,再怎么艰难,你都不可以放弃,因为我不可以放弃。” 话筒里,罗恒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说着,“还记得你跟我说得吧,你要给我生孩子,我不是答应你了么,马上就生,生一窝……” 电话这头,李葭薇身体轻微颤抖起来,两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出来。 她嘴唇轻轻阖动着,倏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 在场所有人都欢呼起来,这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呀,不知道需要怎样顽强的求生意识。 她努力地想要说些什么,柳如眉连忙把话筒递到她的唇边。 “混蛋……你不要死。”她悠悠地说,用此生从未用过的力量。 “当然,小爷怎么会死,小爷永远不死。” 罗恒爽朗一笑,直接挂断了电话。 葭薇姐醒了,这对他来说,相当于一剂强心剂。 然而他并没有过多地沉湎在这份儿喜悦之中,亦没有过多的儿女情长,他现在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扔掉电话,咬了咬牙,整个身体倏地窜出,好似捕食的猎豹一般迅猛,直接冲进了北二区。 迎接他的不是子弹,而是一双锋锐的爪子,冒着幽冷的光,直奔他的咽喉而去! ………… ………… 第两百一十七章:像花虽未红(一) 人类矫情的优越感,让他们将动物的手定义成爪子,而将自己的手定义成手,功能上因为进化方式的不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动物的爪子,一般用来攻击。 人类历史就是一部战争史,冷兵器时代,先贤在研究技击之道的时候,往往会从动物身上找灵感,譬如从老鹰抓兔子的动作中,总结出了一门技击之道,就是鹰抓功。 李葭薇和阿大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阶段,没有试探,没有预热,电光火石之间,就要见生死。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算是同门师兄弟,彼此之间都太了解了。 阿大擅长外功,铁砂掌,鹰爪功,都浸淫了二十年,炉火纯青。 而穆紫烟则胜在功力更为深厚,天赋更强。 化劲宗师和暗劲巅峰高手的生死较量,看得边上白乐天啧啧称奇。 实在是想不到,国术练到了这种境界,竟是生猛如斯! 阿大双拳一握,全身自然而然的猛一震,接着啜口长啸,先是一声虎吼,随后便是经不息的长呤。 武当太和门的两大横练功夫。 虎啸金钟罩! 龙呤铁布衫! 这两门虽也是外功,却是实打实的内家拳种,练到巅峰,近乎是金刚不坏,寻常子弹都没法子穿透,阿大这两门功夫,也俱是练出了火候,便是以穆紫烟犀利的攻势,一时间也破不了防。 穆紫烟的衣服在虎啸龙吟的时候,剧烈向后飘洒,像是大风中的旗帜。猎猎作响。 阿大长啸一声,先声夺人,接着运劲撑体,脚下一动,便到了穆紫烟面前。 一掌弯曲成爪。 如长臂猿猴抓向了穆紫烟的白皙的脖子。 似乎这一下就要把穆紫烟的脖子拧断。 鹰抓手,好似老鹰抓兔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 这一招之威猛,配合先前的虎啸龙呤,势不可挡。 电光火石之间。 穆紫烟不闪也不避。 双脚向下一旋,手腕一拧,手掌外撑,如推磨一般,画了一小圆弧,瞬间挡住了阿大小臂。 八卦门,大摔碑手! 啪啪啪! 她中平一推,接连在阿大手臂拍了三下。 砰—— 阿大这一抓,因为穆紫烟简单一推,硬是抓不下去,被完全格挡住。不由的鼓起小臂,反刀劈砸,硬接了这一掌。 轰然巨响。 衣袖顿时被磨成了碎片,丝丝碎布,空中飞舞。 不过他手臂却是没有破到半点。 硬拼之间,秋色平分。 “吼!” 阿大一声狂吼,似是受了刺激,咆哮着再次向穆紫烟冲去,飞爪连动,似连夜色都被划开,带起了呼呼风声。 “找死。” 穆紫烟眉头一凝,强大的气场散发出来,满头青丝,竟是无风自动。 她开始滑步,好似凭空踩着木桩,踩着水缸一般,不断画圆。 虎虎生风。 她似乎化作了暗夜中,穿堂而过的一阵风。 灵动,飘逸,绝美。 这是太极拳。 神似陈式太极,却又不尽相同,似乎同时加入了八卦大枪之贼和形意炮拳之毒。 万法归宗。 练拳到了一种境界,本就再无门第派别之见。 返璞归真。 一切的技法,都是为了最干净最利落的杀敌。 一套拳法,无极生有,化为太极,八卦八相,让人感觉到了一股练神返虚,炼虚合道的意境。 自跟魏文长较量身受重伤之后,穆紫烟似乎破而后立,又进步了。 魏文长说得不错,这位穆格格,果然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再给她十年八载,只怕就会真正的天下无双,天下无敌。 最后一掌疾推,她的手掌,轻轻地切向了阿大咽喉。 轰隆! 一声爆响。 这是喉结碎裂的声音。 两人再次分开,就好似根本没有动过手一般,云淡风轻。 咔咔,咔咔…… 阿大死死捂住自己的咽喉,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然后噗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脸上再无一点生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死了?”白乐天嗔目结舌,这一切说来漫长,其实不过电光火石之间短短数十秒,这么个暗劲巅峰的小宗师,竟然就这么死了! 这女人,威武霸气呀。 “死了。”穆紫烟点了点头,转头就走,向着孤儿院方向,显然是去救罗恒。 白乐天也想跟着去,想了想,却停下了脚步,他的近战实力,别说比不上穆紫烟这种非人类了,便是跟罗恒比起来都有点差距,去了作用不大,他更好的角色,是提供火力掩护。 长狙在手,天下我有。 这才是一代兵王白七爷的骄傲。 穆紫烟踩着红叶,化作一道飘忽的烟,奔走在山里之中,如水的月华之下,翩跹的红叶之间。 她要尽可能地对自己男人进行有效支援。 …… 同样是鹰抓功,穆格格对付起来轻松写意,罗恒对付起来,可就命如累卵了。 他手上有枪,可是在近身战的情况下,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才三两下,两把冲锋枪就被拆了,尤其可见对方爪子的强悍,何止只鹰爪,简直是熊爪。 黑暗里,整个北二区的回廊中满是灰尘,四周不时有枪声响起,金属通风壁上时不是被射击出几个孔洞,透进细柱般白色月华,看上去就像一个并不真实的战场。 罗恒尽可能地躲避,为了保证动作的敏捷,身上的行军包早丢了,掏出狗腿刀,和眼前这个似野兽多过人的家伙近战。 刷得一刀,逼退了此人,自己胳膊却是挨了一爪,顿时血肉横飞,火辣辣的痛。 他心中顿时一凛,实在是无法想象,有人的指甲,竟然坚硬到不怕狗腿刀的切削。 微热的鲜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带上了灰尘,变成了糊状事物,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罗恒大口呼吸着并不新鲜的空气,飞速逃遁。 那人如野兽般在后面追赶,罗恒腿部本就有伤,哪里跑得过,却是突然一个急停,然后转身,两人近乎面对面地贴合在一起,彼此都能看到对方嗜血的眼神。 “送给你!”罗恒嘿嘿一笑,抛给那个一块黑色块状物体,那人接过一看,竟是一块手雷,顿时吓了一跳。 他是三胞胎中的老二,虽然三兄弟脑子反应都不快,但却是不傻,知道这东西爆炸的话,自己会被炸死,连忙将手雷抛给罗恒,转身就跑。 罗恒在这么近的距离都敢用手雷,这分明是要跟他同归于尽的节奏,他可没那么笨,跟这么一个穷途末路的家伙同归于尽。 遗憾的是,手雷没爆。 响起的却是枪声。 罗恒在他身后拔出贴身手枪,一枪就将此人爆头。 他到死都没有想明白一个问题,为什么手雷会不爆。 ………… ………… 第两百一十八章:像花虽未红(二) “呼——” 罗恒剧烈的喘着粗气,暗道一声好险,他就是在赌,赌这个目光呆滞的家伙,不够聪明。 一颗没有拉开引线的手雷,自然不会爆。 回头找回行军包,发现冲锋枪已经不能用了,不过子弹反正也消耗差不多了,没了也不可惜了,背上行军包,他开始继续奔跑。 狙击枪的声音还是不间断地响起,这个从红叶之间平湖之上传来的声音,在罗恒看来,是那般悦耳,这说明他的支援还在,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好汉,死了没?” 耳机里终于再次传来白乐天的声音,这说明他也没事儿,罗恒一边奔跑,一边说道:“你死了老子都不会死,现在怎么办?” “你是在北二区,我封锁了北一区和北三区进入北二区的所有路线,不过还是有起码二十个往你那里跑,两头都堵上了,你只能从二楼走。” 白乐天平稳的声音传来:“还有,你女人来找你了,所以你最好在北二区躲一段时间,凭你现在的状态,杀不了李伯庸。” 罗恒嗯了一声,问还有什么要注意的没。 “别走楼梯,有埋伏。”白乐天最后补充道。 “他在这里!” 话音刚落,已经响起了凄厉的嘶吼声,有脚步声飞速地接近。 罗恒皱起了没有,在走廊上狂奔起来,拐角处踏墙借力,顶开天花板,爬进了通风甬道,艰难地上了二楼,悄悄躲进了一间屋子。 这时候,剧痛才传入脑海,让他险些跌坐在地。 这是办公区的茶水间,暂时没有人过来。他靠着咖啡机坐了下来,低头急促地呼吸了几声,这才有机会来看自己中弹地位置。 左腿,跟腱处,极为影响行动力的地方。 敌人的脚步声不断地传进脑海,罗恒苦笑起来,现在这种状态,别说杀李伯庸了,便是一个小孩子,都能要了他的命。 靠着墙休息一阵,他才感觉到除了左腿上的伤口,身上还有两处影响行动力的地方。 他低头看去,左腿的裤管已经全部撕破,一块弹片直接从他的膝盖下方削了过去,如果再往上一点,膝盖中枪,他就是想走路都很困难。 胸腹处中枪,锥子弹深深地镶在防弹衣地陶瓷夹层中,巨大地冲击力让两枚子弹压缩变形。看上去去就像白色的圆钉。 罗恒死死咬着牙,皱着眉头用力将子弹抠了下去,中弹地部位痛楚难堪,肋骨断裂估摸还影响了肺叶,导致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连忙死死地捂住嘴巴,现在这种局面,他说话就等于找死。 可是已经迟了。 此时茶水间外然传来了一阵极为轻微地声音 罗恒握紧手中的五四手枪,低头凝神听着,虽然无法确认人数。但一定不少。 他连忙跑到了门的另一边。 哒哒哒! 直接便是一阵密集地射击。 射出无数孔洞,溅起无数木渣塑尖片。 若他还呆在原地,找被突突成了筛子。 啪—— 门直接被踹开,不是他想象地很多人,而只有一个人。 但这个人,带给他的压力,胜过了千军万马,这是一个和刚才他使诈杀死的那人长得近乎一样的人,罗恒所以确认他不是鬼魅,是因为衣服不一样,气质也不一样, 先前那个,更多是阴狠,而这个,更多是暴露。 “二哥。死了。你也要……死!” 他嘿嘿笑着,大踏步向罗恒逼近,没有用枪,而是想用爪子,将这厮直接撕成碎片! …… 罗恒当然不会讲什么道义,他直接开枪,瞄准了此人脑袋,那人反应极快,一个侧身卧倒,子弹无一命中,他也扣动了手中扳机,冲锋枪哒哒地响了起来,满地木屑飚溅。 而罗恒已经腾身而起,在最短的时间内,扑到了一个办公桌的下面。 扫射接踵而至,满桌子文件纸飞扬,好似正下着一场白色的雪。 所幸做文件桌的木匠没有偷工减料,要不然他已经死了。 不过手枪显然不可能跟冲锋枪对射的,何况凭着此人非人般的战斗直觉和反应速度,凭着单发的手枪,他根本打不中他。 当年一代宗师董海川是死在了八国联军的枪下,可他面对的不是一杆枪,而是二十七把,并且还杀了对方七八个人才力竭而死。 总之想凭着手枪杀死一个国术高手,除了偷袭,近乎不可能。 而论近战,虚弱的他,一招就能被秒了。 更多人进来了,他无力的还击着,不为杀敌,只为了不被对方包饺子。 从冲入孤儿院地那一瞬间,他便已经将生死置诸脑后,但此刻配着那些凄厉的枪火声音,那个人形野兽凄厉的怪叫,他才真正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离他如此之近,触手可及。 “妈的。” 他此时根本就抬不起头来,四周子弹的尖啸声混合在一起,便成了一种恐怖的音响,身边不断碎裂的坚硬物体,提醒他人类的躯体更不能禁受这种死亡的收割,他的心情无比冰冷,而且黯淡,甚至没有注意到四处扫射的子弹,再一次击中了他的大腿。 打开行军包,清点着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活下去或者多活一段时间,人的求生欲望和植物的向光性向地性都是一样的,属于生物的本能,深刻地刻在了基因的螺旋链上,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主动地却放弃自己生命。 所以他经历苟延残喘着,垂死挣扎。 有了,烟雾弹,两颗,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白乐天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不过他并娴熟地打开,然后扔了出去,烟雾弥漫,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但这玩意儿,让他多获得了五分钟活命的时间。 枪声密集了一阵,又很快清疏,敢冲进来,又能活到现在的,都是精英,极为专业,知道烟雾持续的时间。 所以并没有人盲目地冲锋,只是守住了所有要道,只等烟雾散去,就要了某人的命。 只能活五分钟了,罗恒也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包围他的,都是训练素的职业退伍军人,仅仅凭借这些烟雾,他根本无法将对方杀死。 可总得继续站起来,续把这件事情做完,所以他皱着眉头,不去想身上那些凄凄惨惨戚戚的惨口,默默擦拭着手中冰冷的枪,喘着粗气,积累着所剩无几的力量。 只等时间一到,他就站起来射,然后再被别人射死。 ………… ………… 第两百一十九章:像花虽未红(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死亡的倒计时,在这一霎那,显得特别清晰,罗恒甚至能听到滴答滴答极有韵律的声响。 他虽然流了很多血,但还不至于到产生幻听的地步,这是办公室里面的钟声,是个老式复古机械钟,秒针走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罢了,人生自古谁无死……即便要死,小爷也要死得风骚一些。” 他清点着行军包中为数不多的军火,里面还有十几个弹夹的手枪子弹,几颗手雷,以及……一个单兵火箭筒。 pf89式,世界上最小的火箭筒,威力其实一点儿也不小,拿来打坦克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遗憾之处,在于炮弹只有一枚。 本来是给李伯庸准备的,看这架势,也等不到那里了。 那还想个****能干死几个就是几个吧。 烟雾逐渐散去,脚步声又渐渐向他逼近。 显然对方也知道他已然是强弩之末,估摸着还是弹尽粮绝,这是想抓活口了。 可对方想不到的是,罗恒这厮,即便流了那么多血,流了那么多汗,也没有抛弃他的行军包,而行军包的军火,即便经过这么绵长的战斗,也还有几个威力极大的玩意儿。 所以首先迎接他们的是手雷,早就拉开了引线,没有立刻扔出去,而是默默读着秒,等到还有零点几秒就要爆炸的时候方才扔出去。 还在空中就爆了,顿时血肉横飞,因为没有丝毫躲避的时间,造成了最大杀伤。 手雷是国货,中国什么玩意儿都挺豆腐渣挺水,唯有军火不是,这从第三世界的非洲兄弟们一致的好评就可以看得出来。 所以这颗手雷杀死了三个精英,性价比高到爆。 这颗手雷让罗恒多撑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第二波突击开始,人员分布更散,也更为谨慎,并且还有火力掩护,让罗恒根本无法观察对方的位置。 没法子,他将最后三颗手雷全部扔了出去,同样卡好了时间,不过这次只杀了一个人,倒是伤了好几个,同时极大地破坏了建筑的主体。 混凝土混着天花板的碎屑飚溅,簌簌直响,整间屋子,都弥漫在浩荡的烟尘之中。 “冲!他手雷用完了!”不止谁叫了一声,脚步声又密实起来。 “妈的。”罗恒咬了咬牙,抓紧了火箭筒,腰腹开始蓄力,正准备起身完成自己人生中被壮怀激烈也是最后一次射击,然后再被别人射死的时候。 却有一个人比他先射。 这个人直接从二楼玻璃撞了进来,哗啦作响中,她整个人就是一支离弦的箭,一道飘忽的烟。 之所以不用跑,而用射,是因为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近乎超越了人体的动态视觉,而只能看到道道残影。 寒光闪。 她的武器是两柄刀,圆月弯刀,反握的那种,刀锋外露。 她边射边旋转,顿时惨呼声不断,满地残骸。 “我靠,妞,小爷我爱死你了!” 罗恒连忙站起来,扔掉准备跟敌人同归于尽的火箭筒,拔出手枪,冷静地击发扳机,提供起了火力支援。 能生猛如斯的女人,整个地球都找不到第二号,自然是天下无双的穆格格了。 穆格格回眸一笑,百媚横生:“罗恒,像你这么弱,可没资格做我的男人。” 罗恒一枪将一位武装分子爆头,笑道:“格格,俺这是正在努力地追赶您的步伐么,再说了,我觉得你应该不介意我吃你的软饭。” “要死了还这么油嘴滑舌,我真不知道看上了你哪一点。” 两人背靠背站在了一起,相互掩护着,只用了五分钟,就像北二区的武装分子全数肃清,只有三胞胎中最小的那位高手,还活着。 “穆……你、你是叛徒。我……要杀了你!” 他咆哮着,剧烈地喘着粗气。 刚才的战斗中,他未能立刻杀了罗恒,却等来了穆紫烟,穆格格凌厉攻势下,猝不及防,他顿时受了不轻的伤。 穆紫烟冷冷一笑,跨前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现在整个北二区,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有白乐天在外长狙掩护,没人能进来,便是林振南也不能。 化劲高手,近距离能躲避子弹,并不是说速度比子弹快,而是能预判,“至诚之道,可以先知”,强悍的预警能力,能提前预判子弹的轨迹。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世界上有人能躲过几倍音速,且毫无征兆地狙击子弹,便是能预警,也没法子躲避,因为速度太快了,完全超过了人类神经反应速度的极限。 “妞,他刚才欺负我。”罗恒看着穆紫烟,可怜兮兮地说道。 他最擅长的事情,其实就是恬不知耻地吃软饭。 “那我就杀了他。”穆紫烟嫣然一笑,猩红的唇轻轻阖动着,“因为你只能被我欺负。” 她一声清喝,已经悍勇上前,沉肩收腹,依仗切向阿三脖颈。阿三战斗经验极其丰富,说是身经百战也不为过,手底下至少有几十条上百条人命,穆紫烟这一动虽说突然,他也立刻就感觉到了。 他真正显现出了狼一样的敏捷,猛地助跑,一扑,已经接近了穆紫烟,手爪挥动,朝穆紫烟颈部大动脉抓去。 三兄弟都练鹰抓功,而他这一抓,比阿大阿二都还敏捷凌厉一些,显然三兄弟中,此人天赋最高。 罗恒看到这一幕,顿时紧张起来,他是知道鹰抓功厉害的,可奇怪的是,穆紫烟根本没有躲避。 她头只微微一偏了一寸距离,让阿三的爪子抓到了她的肩膀上。 阿三是受过一代宗师林振南严苛训练,只为杀人而存在的杀人机器,手上的力量极大,指甲经过秘药淬炼,比最坚固的钢铁还坚硬几分,若是肩膀被抓实了,只把不是见血那般简单,整个肩关节都会碎掉。 然而穆紫烟没有一丁点事情,只是轻轻地把肩一颠。 暗劲发出! 立刻,阿三脸上显露出了一丝痛苦,全身好像是手被电击了一样,整个身体僵直了半秒,好像人处在轻微的麻痹状态。 穆紫烟抓住机会,突然进步,手臂猛的一个横甩,正是太极拳中“进步搬栏捶”的招式。 她衣服粘着空气,带出了鞭炮突然炸开的脆响! 这一记“搬拦捶”好像棍子横扫,打中了阿三的胸口。 阿三接近两百斤的身体仿佛炮弹一样被打飞了起来,撞在了墙壁上。 整个人在墙壁上帖了两三秒,然后像画一样慢慢的滑落下来。 他落下来的时候,眼睛之中瞳孔涣散,张开嘴巴,仿佛离了水的鱼,拼命呼吸。 他想挣扎着爬起来,然而罗恒没有给他机会,扣动扳机,一枚子弹准确地钻进他的脑袋,五四手枪强大的侵彻力,让他脑袋出现一个巨大恐怖的血洞,脑浆混着鲜血,涂满了墙壁。 任何人脑袋碎掉了都会死,阿三自然也死了。 穆紫烟硬抗阿三,而罗恒躲在暗处补枪,夫唱妇随,配合完美,两人相视一笑。 虽是第一次并肩战斗,却似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墨迹,灵犀一点。 然而两人眉宇间都没有丝毫惬意放松表情,而是都有些凝重。 北二区已经被肃清了,那么整座孤儿院,就只剩下北三区。 行百里者半九十,这最后一道防线,看起来,却是那么牢不可破。 因为一代宗师林振南,这为有资格做穆紫烟老师的男人,还始终没有现身。 ………… ………… 第两百二十章:像花虽未红(四) 林振南是谁? 传奇,绝对的传奇,川渝黑道上名声仅次于晏九楼的人物,甚至于魏八爷这种虎人,跟他比起来,都差了些火候。 若不是他甘愿退居幕后,以管仲乐毅武侯自诩,只怕连晏九楼这种绝代枭雄,都压不住他。 罗恒来之前,直接将此人视为此役的头等大敌,念在嘴里,放在心间,至于李伯庸,一位已经失去市长位置的前市长,不足为虑。 所以他详细了解过此人生平,这位林先生身世离奇,据说不是西川人,江湖传言是某位开国元勋之后,这种无稽之谈罗恒自是不信的。 不过可以肯定,此人出身绝不简单,极有可能来自某个没落的世家, 要不然,养不出这么一个纵横川渝无敌手,神仙见了也要怵三分的大奸人。 …… 这个夜晚,真的是有风的。 北三区位于整座孤儿院地理位置最高点,高处不胜寒,风声自然更大,景色也更美。 这里栽满了很多枫树,自然由很多枫叶,艳丽的绯红,好似沸腾的鲜血。 而走廊间,真的有鲜血在沸腾。 穆紫烟低头噙住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手里掣着两把弯刀,狂飙奔进。 罗恒紧随其后,做着力所能及的火力掩护。 武装分子们如潮水般涌来,嘶吼着,咆哮着,然后死去。 穆紫烟做出一个让人叹为观止、几乎达到人类极限的弹射动作。 没有一颗子弹能打在她身上,时而双手撑地,时而侧身翻滚,紧贴墙壁。 手中锋锐雪亮刀片,异常轻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最惊艳还是脸,精致如绝代尤物大花旦,在生死搏杀中,依然不见狰狞,只余绝美,触目惊心。 罗恒紧随其后,只觉风刮在脸上生疼,他浑身滚烫,似乎每一根汗毛都在灼烧,血管里流淌的仿佛已不再是鲜血,而是燃尽一切的火焰。 一抹惊艳的刀光纵横而过,三名来拦截穆紫烟的武装分子已被一刀割喉,血雾冲天而起,三人还未断气,身子在地上辗转翻滚,凄厉的惨叫声撕裂耳膜。 穆紫烟沐浴在血雨里,低头继续冲。 砰—— 枪响,一名躲在暗处打算偷袭的武装分子被罗恒爆头。 穆紫烟回眸一笑,继续前进。 两人就这么配合着突进,一路有惊无险,渐渐毕竟核心区域。 …… 看着监视屏幕上,好似魔神在世的一男一女,黑龙脸色铁青,跟林振南说道:“林先生,为了你的五千万佣金,我已经死了三十多个兄弟,再这么下去,我的人就要死光了。” 林振南依旧面无表情,从容淡定到了极处,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黑龙想了想,正色道:“我想退出。这两个人太可怕了,怎么都杀不死,他们不是人,而是魔鬼。” 林振南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带着你的人走吧。” 黑龙鞠了一躬,挥了挥手,带着自己的手下就要离开,林振南却突然向前,一掌拍向他的脑袋,这位曼谷的黑道大佬,竟然连反应都没有,就这么死去。 而林振南含笑呆在黑龙尸首旁,笑得云淡风清,好似他杀的不是一个人,而仅仅是一只猫,一只狗。 “你……”帮派成员纷纷拔出枪瞄准了林振南。 林振南没有丝毫紧张,笑着用泰语说道:“你们老大已经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指了指帮派的二号首领,“你们黑龙会今天受了重创,要想继续存在下去,而不被青雀会等帮派吞并,需要很多资金的支持,而这个东西,只有我能给你们。” 他跨前一步,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想干掉黑龙很久了,我帮你除掉他,你该感谢我才对,他老大坐久了,安逸了,没野心了,而你不同,我很看好你。” “那两个人,明显是强弩之末了,带着你的人,帮我杀了他们,我帮助你上位,甚至可以帮助你吞并青雀会,从此曼谷黑帮,你就是第一人。” 帮会二号首领,踟蹰一番,跟自己身边几个亲信递了递眼色。 亲信会意,按住了配枪。 “兄弟们,杀了他,他杀了老大,我们要为老大报仇!” 有几个黑龙的死忠叫嚣起来。 砰砰砰砰—— 枪响,死的自然不是林振南,而是黑龙的死忠。 二号首领挥了挥手,带着人去杀罗恒等人去了,为了上位,为了这位林先生的支持,他要赌一次! “很好。”林振南点了点头,继续坐到了太师椅上,好整以暇地拨动着手中的佛珠。 他是武学大宗师,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化劲大高手之一,然而他依然没有必胜穆紫烟的信心。 他了解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弟子,知道她的天赋堪称百年一遇,那是将来能和杨露禅、董海川、李洛能等传奇并肩,甚至超越他们的人物。 所以在跟穆紫烟一对一搏杀之前,他需要尽可能地削弱她的力量。 好在这些泰国佬足够蠢,他只简单几句言语挑拨,便让他们心甘情愿去送死了。 他不会低估任何敌人,知道单凭这些人,是拦不住自幼受纳兰九王爷调教十三载,又跟他学了十二年的穆紫烟的。 …… 当罗恒和穆紫烟穿过千山万水之隔绝,来到林振南面前的时候,这位林先生正在喝茶,茶香袅袅,显然是刚温不久。 “操,这狗日的太会装逼了。”罗恒嘟囔着骂了一句。 他看起来很是狼狈,身上的血口结痂了又破开,破开了又结痂,以至于伤口都有些泛白了,这是鲜血都流的差不多的征兆。 而穆紫烟也受伤了,枪伤,肩膀,小腿,各有一处。 好在她早就将功夫练到了骨髓里,寻常枪伤,对于她伤害不大。 “罗恒和罗恒,好久不见啊,你这厮,骗得我好惨。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能将我骗我的人。不错,不错。”林振南浅饮了一口茶,从容地说道。 罗恒骂骂咧咧道:“妈拉个巴子,装什么瘪犊子呀。林振南,小爷就是比你聪明比你帅,怎么滴呀,信不信小爷今儿还能杀了你?” “无赖货。要是没有穆丫头,你早死一百次了。”林振南冷声说道。 “所以你不得不佩服小爷我吃软饭的本事呀。”罗恒笑吟吟地说道。 林振南却是没有理他,而是看着穆紫烟,叹道:“丫头,我始终想不明白,我林某人待你如我的亲女儿,甚至比对林海还好些,你为什么会背叛我?” 穆紫烟冷声说道:“林叔,我只问你一句,我爷爷是怎么死的?” “被你父亲纳兰匹夫杀死的。”林振南沉声说道。 穆紫烟正视林振南:“而你跟纳兰匹夫又是什么关系?” 林振南摸了摸鼻子,笑道:“你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了。”穆紫烟点了点头。 林振南起身,掸了掸月白长衫上的灰尘,正色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没有跟你解释的义务。今天你们既然来了,就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你大爷,装啥大头蒜呀,我们两个打一个,凭啥怕你呀!” 罗恒就瞧不惯这厮用生命在装逼那股骚劲儿,趁他不备,一枪瞄准了他的脑袋,扣动扳机。 林振南却只轻轻一晃,踏着怪异步伐,不仅避过了子弹,还在恍惚之间就到了罗恒面前。 一拳直奔他的太阳穴,速度之快,好似炮弹出膛,罗恒根本连反应都没有,只感觉到了呼呼风声,林振南的拳头就要打着他了。 这一下虎虎生风,若是被击实,只怕脑袋都要爆了。 命悬一发之际,穆紫烟一拳切上,和林振南对碰一击,一触即分,两人近乎迈着相同的步伐,退散开了,相互眯着眼打量着对方。 “滚开!”这句话暗含杀气,不是林振南说得,而是穆紫烟。 罗恒很干脆地滚了,这种级数的战斗,不是他这种小身板能参与的。 他提着行军包,也不管穆紫烟跟林振南战况如何,四处踅摸着,却是没发现李伯庸在哪里。 心里狐疑,仔细搜查,发现房间书桌后面却还有一个暗格,拨弄一番,顿时轰响连连,后面竟是别有洞天,连忙进去,去发现一个人呆在一间小屋子里。 仔细一瞧,妈拉个巴子,李伯庸! 李伯庸见到罗恒,起先有些紧张,瞳孔都微微缩小,却很快恢复镇定。 罗恒走进,这才发现这厮竟是呆在安全屋,四周都是透明的防弹玻璃。 “呵,李大市长,呆在个乌龟壳子里干嘛,要不你把这壳子打开,咱俩好好联络下感情?”罗恒上前,嬉皮笑脸地说道。 李伯庸认真地看着罗恒,黝黑眼眸里俱是仇恨的光,他突然嗤笑道:“罗恒,都这时候了,你还能这么不正经,那也算是你的本事了,我这里能看到外面的情况,你女人不会是林振南对手的,而你又伤害不了我,等你女人死了,就是你的死期,所以我不介意你在临死之前给我表演表演猴戏。” “当小爷吓大的呀,老子这就撬开你的乌龟壳吃王八肉!” 罗恒掏出手枪,将一个弹夹的子弹全数打完,却只在玻璃上留下了轻微痕迹。 “这是足足五厘米厚的防弹玻璃,狙击枪都不一定射的穿,你还是别做无用功了。”李伯庸眼里嘲笑意味更浓,就如真看着一只顽劣的猴子。 罗恒丝毫不以为意,笑道:“妈拉个巴子,我说老李呀,你丫实在是太坏了,小爷我来杀你,你丫就给我杀了不就完了,非要整得那么劳民伤财。” “你什么意思?”李伯庸神色一凛。 “打-手枪哪有打炮来得酸爽?”罗恒极为认真地看着李伯庸,从行军包中拿出单兵火箭筒,笑得无比灿烂,“你看,小爷不仅会打-手枪,还会打炮!” 李伯庸瞬间面如死灰。 ………… ………… 第两百二十一章:像花虽未红(五) 林振南和穆紫烟之间的拼斗,并没有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阶段,而是在相互试探虚实。 两人都是不世出的练武奇才,世间屈指可数的化劲大高手、大宗师,便仅仅是试探,催发的劲道,也将整间屋子弄得凌乱不堪。 “喝!” 穆紫烟一声低喝,一式最普通不过的擒拿手抓向了林振南肩膀,这下林振南却是没有躲过,被抓实了,穆紫烟正待发力,却见林振南沉下膝盖,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好似打雷的声音,肩膀诡异的下陷两寸,恰好躲过她的擒拿手,反手拍向她的肩膀。 啪—— 两人一触即分。 穆紫烟捂着肩膀,上面的衣服因为林振南简单一拍变成了碎片,露出白皙肌肤,上面青紫一片。 林振南简单一拍,看似轻柔无声,其实劲道早已渗透了进去,换做一般人,只怕整个肩膀都要被拍碎,五脏六腑受到剧烈震荡而死。 即便是以穆紫烟千锤百炼、子弹都打不透的筋骨强悍程度,也受了不轻的暗伤。 只是林振南看似躲过了穆紫烟的擒拿手,面色同样不好看,肩膀一阵阵地抽搐,好似被电流击中了一般。 “《拳经》之中说:筋骨发力,震得不荡为先天,节节挪移,爆而不响为罡气。若练拳之人达此境界,则离大道不远。” 林振南看着穆紫烟,低沉声音还是显得平静之极。 他是熟读古谱的人物,可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穆紫烟这一出手,关节寸劲爆发的擒拿手,正和《拳经》中描叙的先天罡气的境界一摸一样。 “穆丫头,想不到才几日不见,自上次跟你交手之后,你又进步了,已经到了阴阳相济,龙虎***铅汞交融,绵绵若存,一气混元,返回先天的境界。” 他方才用的,躲过穆紫烟擒拿手的法门叫缩骨术。严格来说不是内家拳种,而是古瑜伽中技法,不过林振南学究天人,通晓百家,会古瑜伽也不是什么离奇的事情。 不过他虽然躲过了擒拿手,却还是受了伤,就是被穆紫烟发出的先天罡气所伤。 “先天者,一气混元。罡者,乾罡正午,大阳至阳。成次境界者,如古之剑仙,铸气成剑丸,杀人于百步之外,无影无形。功到圆满,更可白日飞升,与天地同寿。” 这就是一些古谱里面借丹道的术语来描述武功最高境界。 其实古谱多有夸大其词,说先天罡气,铸气成剑丸,杀人百步之外。也是夸张的手法,如三千尺,万丈,千里,万里之类的文学修辞。 说白了,也就是穆紫烟用暗劲凌空外击,打一寸穴道的功夫。 练武之人,精通明劲之后,一拳激打出去,空气炸响。威势惊人,也就是所谓的“千金难买一声响”。 再进一步,锻炼心力与皮毛,把背脊尾椎的重心调整到位,使全身筋骨外膜贯通,勃发暗劲,这就所谓的“贯通任督二脉”,一条大脊椎上的主经络,就是任督二脉。 然后再进一步,贯通全身,调理内脏。认清楚,掌握好身体地内外的每一个器官,然后加以锻炼。 这样最终使全身上下,力达牙齿,舌头,指甲,毛发这四梢,暗劲遍布全身,到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境界,是为化劲。 练武的人到了这个境界,内脏干净整洁,全身筋骨强健,骨髓充盈,只要保养得法,活过一百三四十岁并不成问题。 再进一步,就是化劲的中层功夫,内敛金丹,处处成圆。 抱丹坐胯,使全身的精气神,血髓浆都浓缩一点,就如鸿蒙初开,演化出大千世界的那一个小点。 穆紫烟原先便是处在这个层次,也就是传说中的“金丹高手”。 这里的金丹,可不是说要在体内凝成一颗金丹——那是结石——而是抱元守一成金丹的金丹,所以是虚指。 古往今来,武功能练到暗劲的,就算大拳师,暗劲巅峰,算小宗师,可以开宗立派,叶问,霍元甲,李小龙都处于这个境界。 能到化劲地,则算宗师,如果能内敛成丹,则在拳谱经典中记载的,都可称之为入道的大宗师。 这种人屈指可数,就现在知道的,也不过杨露禅、董海川、李洛能等区区几人而已。 而化劲的上层功夫,那就是拳经中描叙地先天罡气。 铸气成剑,凌空击人。 这就是《八卦拳学》中描叙的打破虚空,成就金刚不坏。 这样的人,心思纯净,肉体淬炼到了极致,没有一丝杂质,便是死了也能肉身百年不腐。 这样的化劲上层功夫,跟不见不闻,觉险而避的大圣至神境界,就只一步之遥。 而现在穆紫烟已经摸到了这个坎儿,她刚才就使出了“凌空打一寸”的先天罡气,让林振南猝不及防之下,也受了点小伤。 试探到了此处,两方都开始要动真格了,林振南看出了穆紫烟的层次,是在化劲中层往上一点,上层不到的零界点,而穆紫烟却完全看不出林振南处于什么境界,但肯定在她之上就是。 说不定已经突破了化劲,成就“金刚不坏、大圣至神”之道了,这样的人,堪称陆地神仙,除非动用核弹洗地或者兵团围剿,否则的话,近乎是不可能被直接杀死的。 原因无他,“至诚之道,可以先知”,化劲高手近乎都可以做到这一步,对于危险的敏锐度堪比野兽,一般很难陷入埋伏包围之中。 所以化劲高手很难被杀死,但筹划得当,还是能够被欺骗,被杀死的。 而“大圣至神,金刚不坏”的境界,还在至诚之道上面,这样的人,你在一千里外对他起了坏心思,他只要有了防备,几乎都能有所感应,趋福避祸,近乎不可能被欺骗,被埋伏。 而林振南就处于这样的境界。 所以穆紫烟压力空前的大,心里罕有地有一种久违的,战栗的,恐惧的感觉,即便她是穆格格,天下无双穆格格。 只因他面对的是林振南,连晏九楼此等绝世枭雄都要尊他一声先生的林振南。 正在此时,里面安全屋里响起了一声巨响,像是在打炮的声音。 ………… ………… 第两百二十一章:像花虽未红(六) 轰—— 这是火箭弹爆炸的声音,罗恒已经躲得足够远,这一下还是将他震得不轻,耳朵翁翁直响,眼冒金星,连鼻血都流了出来。 “难怪大家都说打-炮比打手-枪爽了。” 这是罗恒看着满室狼藉,已经皲裂破碎的防弹玻璃后的想法。 他擦了擦自己的鼻血,狼狈地上前,看着受到震荡,更加狼狈的李伯庸,笑得灿烂。 砰砰砰砰—— 他看着神色从冷静渐渐变成惶恐复而沮丧地李伯庸,冷静地击发扳机。 直接打完了两个弹夹的子弹。 本来已经皲裂的防弹玻璃上面,出现一道星纹形状裂痕,四散分布。 脱下染血的外衣,裹在手上,然后深呼吸,一拳轰出,调动身上能调动的所有力量。 啪—— 玻璃碎了,碎成千万块,辉映这灯光火光,亮如冰雪。 玻璃纷扬,好似一场浩荡的雪。 李伯庸就在纷扬雪中,颤颤巍巍地拿起了手中的枪,并不熟稔地瞄向罗恒,颤抖地说道:“你……你别过来。” 刷—— 刀芒闪现。 罗恒扔出了手中的狗腿刀,径直插在了李伯庸握枪的手腕。 他跨步上前,一脚将惨叫的李伯庸踢翻,然后捡起那把枪,笑道:“李大市长,枪,不是你这么用的。” 他打开保险,笑道:“看,开枪,要先打开保险。” 砰—— 枪响,李伯庸打了个冷颤。 他没死,因为这一枪没有打中。 逼仄的安全屋内,开始弥漫起股子骚味。 他尿裤子了。 “你……罗恒,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嘴唇蠕动着,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我只想要你的命。”罗恒唇角上翘,黑洞洞的枪口比在了李伯庸脑袋上,他以一种极为屈辱姿势,将这位市长大人踩在脚下。 “我有钱,我有很多钱!”李伯庸大叫着,“我有一个保险箱,保险箱内,有五百万美金,还有价值五百万美金的钻石!” 他指着一个保险箱,里面有他这些年收刮的民脂民膏中的一部分,显然是他这次刚跟黑龙会交换,准备带往加拿大的,至于其他的,想来是通过其他渠道秘密转移的。 “打开!”罗恒眯起了眼睛。 “打开了你愿意放我一马?”李伯庸颤颤巍巍地说道。 没有人不怕死,尤其是他这种享尽人间富贵荣华的人,那就更不愿意死了,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都要尽量争取。 他还在拖延时间,他相信穆紫烟不是林振南的对手,只要穆紫烟输了,林振南会来救他的。虽然他跟林振南关系一直不好,但这次可是晏九楼要求林振南一定不能要他出事的。 啪—— 罗恒一耳光扇出,李伯庸脸颊顿时负重,嘴里有了血。 “你需要知道,我不是再跟你讲条件。”罗恒拿枪比这李伯庸太阳穴,冰冷的枪管重重地抵在上面,他眯着眼说道:“打开!” 李伯庸无奈,只得将保险箱打开,他吞了吞口水,说道:“罗恒,我求你了,你放我一马,我保证这辈子都不回中国,而且现在的局面,你杀了我,林振南不会放过你的,你放了我,我保证放你们安全离开。” “其实我觉得吧……我能这么顺利地到这里来,林振南这狗日的绝对是放水了。” 罗恒笑了笑,一本正经地看着李伯庸,李伯庸顿时反应过来,瞬间面如死灰。 “李大市长,现在你也反应过来吧,林振南是想杀我不错,但我想他更想的,是借我的手,杀了你。” 罗恒接着说道:“现在你还觉得林振南回来救你么?” “我……”李伯庸脸色惨白到了极处,他明白了,自己是被林振南阴了! “他儿子虽然是我杀的,但你也脱不了干系,我太了解这狗日的了,你觉得他会那么容易跟你和好?” 罗恒拍了拍他的面颊:“可怜哟,被人卖了还在跟人数钱,不过看到你这么糗,不知道为什么,人家觉得心里好爽好爽。还有,谢谢你的礼物,一千万美金,勉强够我来杀你的酬劳了。” “不要!”李伯庸大叫起来。 “哎呀呀。一般说不要就是想要嘛,小爷会满足你的。” 罗恒没有用枪,而是用刀。 第一刀插进大腿,换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这一刀,为死去的老校长。” 第二天插在肚子,血流如注。 “这一刀,为上辈子你欠小爷的血债。” 第三刀直接抹在了咽喉,鲜血飚溅,顺便带走了这位市长大人所有生机。 “第三刀,为天上的英灵,为地下的尸骨,还有小爷心中矫情的良心。” 李伯庸死了,眼睛睁得老大,死不瞑目。 罗恒也好似耗光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了地上。 他几乎没有任何力气了。 素来自诩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他,有眼泪从脸颊滑落,滴答滴答,牵连成线,如洪水绝提。 上辈子害得他不人不鬼,同时也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的绝世大奸人的李伯庸,就那么死了。 他再次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一个人无论再怎么坏,再怎么可怕,再怎么看起来不可战胜,只要你不怕他,能做到比他更坏,那他就会变得不可怕,甚至反过来怕你, 譬如李伯庸死前,就很怕他。 如一条狗一般瘫软在地,摇尾乞怜,苟延残喘,甚至还尿了裤子。 只是,那些死去的人,并不会因为李伯庸的死而活过来,这是一件让他感到很无力很悲伤的事儿。 罗恒本来以为杀了李伯庸,他会很爽,但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爽。 世界是残酷的,他这样想着,默然垂首。 这世界上有些人,为什么会那么坏呢? 他再次矫情起来,去思考一个永远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所以他理所当然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只是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心。 他就是一个极端的自我主义者,只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与法律无关,与道德无关。 虽然一切的开始都有结束,但现在显然还未到结束的时候,因为林振南还在,通过安全屋内的监控画面,罗恒可以看到,穆紫烟已经处于下风了。 清空行军包,罗恒将美金和钻石放进去,掂量一下,发现以他现在的体力来看,五百万美金实在是太重了,毫不犹豫拿了三百万美金出来,很装逼文艺范儿地给自己用美金点上一支烟,然后将这三百万美金付之一炬。 他喜欢钱不错,可从来不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 一般情况下,命和钱,他是两样都要。 如果情况不允许,那就先要命,再尽量要钱。 将身上的伤口重新包扎,给手枪上好弹夹,他毅然决然地走出安全屋。 他今儿摆明杀不了林振南了,但凭着他跟穆紫烟,还有白乐天掩护,要逃命还是有可能的。 只是唯一疑惑之处,在于白乐天的枪声,已经有两分钟没有响起了。 通讯耳机也一直处于盲音状态。 难道……小白出事儿了? 可是林振南都被穆格格缠住了,还有谁能不动声色地制住白七少呢? 罗恒一边行动,一边皱紧了眉头。 ………… ………… 第两百二十三章:像花虽未红(七)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之。 这句话出自兵家圣经孙子兵法,说得是武力对于国家的重要性,推而广之,放在一个组织,乃至于个人身上都是同样适用的。 重生回来小半年,罗恒已经不止一次身入险地,全凭个人武力,才险险支撑过来。 所以他对于练武,他从来没有松懈过,甚至称得上是全力以赴,然而个人天赋上的差距,是靠后天努力无法弥补的。 譬如此刻穆紫烟和林振南之间的拼斗,他就完全插不上手,只能无比悲伤地在一旁打酱油。 两人都是抱丹坐胯的大高手,纵身一跃,倏忽之间就是一二十米,近乎超越了人体的动态视觉,以罗恒入了暗劲的目力,也无法完全看清,更甭提插手了。 当然罗恒还是看出了一些东西的。 林振南是穆紫烟的老师,所以两人技法几乎一致,区别在于打法。 林振南已经过了鼎盛之年,气血不如穆紫烟旺盛,采用的完全正宗的内家拳打法, 内家拳讲究曲而不直,任何都是圆的,手背圆,虎口圆,裆胯圆,所谓是“抱丹坐胯”,以擒拿,崩打,弹靠为主,所以两步距离是对战有效距离,再远了,就要抢步前进。 而穆紫烟最开始也是用的内家拳打法,却处处受到林振南掣肘,她一身武艺,大半都来自林振南传授,林振南对她太熟悉了。 所以她改变了打法,虽用的还是内家拳,却是采用外家拳打法。 以尽力打到底为主,二十四路小策打运用的炉火纯青,处处放长击远,仗着比林振南年轻二十岁,体力气血胜过林振南,从不贴身纠缠。 所谓内家打法无直,外家打法无曲,说得就是内外两家最大的区别。 不过外家拳处处放长击远,对于体力的消耗,也是无比巨大的。 穆紫烟一时间虽说跟林振南拼得旗鼓相当,却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 而林振南处处用巧劲,小劲,倒是没怎么消耗。 看得出来,即便是面对穆紫烟,他也是轻松写意,留了手。 林振南见罗恒已经出来了,明白李伯庸已经死了,笑道:“好了,穆丫头,你既然冥顽不宁,那就别怪林叔我了。” 话音落下,他浑身气势一变,竟是再次凭空拔高了几分,整个人好似一柄出鞘的绝世宝剑,凛凛然不可直视。 他再次成了一个抱丹坐胯的姿势,这一下,全身的重心,都凝聚在了丹田处。 这一坐,不单单是全身的重心,还连带气血,劲力,精神,甚至好像魂儿,魄儿,感觉,灵敏,都一下敛聚内缩到了丹田那一点。 这是形意拳最普通的起手式,而由林振南做出来,却变得不再普通。 普通高手,乃至暗劲高手练拳,都只能做到“气沉丹田”,但真正拳术已达通神合道境界的人,同样一个坐胯圆裆内抱的架子,却能练出抱丹的意境来。 而林振南这一坐,不仅抱丹,还完美地于四周环境切合在一起,好似他彻底融入了天地之间,身体都是虚无。 破虚,合道。 大圣至神,金刚不坏。 罗恒心中一凛,握紧了手中的枪,身体不自禁颤抖起来。 跟恐惧无关,纯粹是来自于身体本能对于强者的恐惧。 此刻的林振南,好似天神下凡,不可战胜。 “妞,这厮怎么变身了,要不咱不跟他打了,扯呼吧?”罗恒有些结巴地说道。 穆紫烟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回头看了一眼罗恒,说道:“傻瓜,你快跑,我打不过他。” “跑个蛋,虽然这话很有琼瑶剧的范儿,但我还是要讲。” 罗恒跨前一步,正色道:“生同裘,死同穴。或许我没法子保护你,但我能陪你一起死。” 穆紫烟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她了解这个男人,他一旦做了决定,那就是无可更改、纵死无悔了。 啪—— 林振南跨前一步。 只一步,十米距离倏忽而过。 一拳轰出。 带着风雷之势,锐无可挡。 穆紫烟做了一个防御的姿势,却被一拳击飞。 在金刚不坏、大圣至神的林振南面前,她脆弱的好似一只小鸟。 罗恒连忙上前将她抱住,却只觉她身上带起的力量大的可怕,沛莫能御,自己也跟着飞了起来,还在空中就肺腑震荡吐出一口鲜血。 接连翻滚几圈,他狼狈地爬起,肺腑震荡,忍不住咳嗽起来。 穆紫烟脸色惨白,嘴角有鲜血渗出,只一下,她就受了不轻的伤。 若是她养精蓄锐,处于全盛时期,或许还跟能这种状态下的林振南游斗,但她现在为了救罗恒,为了冲进来,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精力,现在的她,顶多能发挥出七成实力,就完全不是林振南对手了。 林振南继续上前,一步一步向罗恒和穆紫烟逼近。 这两人,一个杀了他的儿子,还欺骗了他,让他受到了奇耻大辱。 一个曾经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待她如女儿一般,却也出卖了她。 所以他要杀了这两个人,却不急着动手,他很享受蝼蚁在他眼前垂死挣扎的快感。 罗恒站了起来,挡在了穆紫烟面前,伸出手,拦着了林振南。 穆紫烟神色复杂地看着罗恒,他的背影并不高大,但此刻在她看来,却是巍巍如山。 这是她的男人,他并不强大,却愿意用生命保护她。 很早很早,早到十三年前,她爷爷死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人总会死的,所区别的只是死亡的方式。 这一刻,她在想,就这么和他一起死去的话,其实也挺好的。 有他在,死亡好像也不是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你不怕死?”林振南看着罗恒,眯着眼问道。 “怕。就只差尿裤子那种。”罗恒老老实实地点头。他的腿也很老实地在颤抖。 “那你为什么敢来挡着我?”林振南有些好奇的问道。 “因为小爷我是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罗恒想了想,极为认真地说道。 “很好,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的人,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林振南笑得云淡风轻,然后右手轻轻地搭在罗恒咽喉处,只要他轻轻一用力,这位让他讨厌的小家伙,就会彻底告别这个世界。 正在此时,北三区外面,响起了轻微响动。 林振南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突然笑道:“小家伙,我改主意了,你杀了我儿子,就这么杀了你,我觉得太便宜你了,我要你十倍百倍的承受我的痛苦。所以……” 他看着罗恒,笑得云淡风轻,不含一丝烟火味道:“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在你的面前,让你好好品尝这种绝望无助的滋味儿。” 他一步一步地向穆紫烟走去。 “我操你大爷!”罗恒一拳打向林振南,以此生从未有过的愤怒。 轻描淡写之间,他直接飞了起来,重重砸在地上,重重吐出一口鲜血,浑身骨架都似散了,他努力地想爬起来,可是精神再怎么强大,在这一刻也支撑不起他已经濒临崩溃的肉体了。 穆紫烟勉强站了起来,摆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此刻的林振南如天神下凡一般不可战胜,她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但她眉宇间,没有丝毫恐惧。 有他在,她不怕。 爷爷,烟儿或许找到一个你说的那个能嫁给他的人了。 虽然……烟儿可能活不到那天了。 她默默想着,唇角上翘,笑容明艳绝丽,如今晚旖旎在风中的枫叶。 天快亮了,黎明的微光慢慢驱赶着黑暗。 有泛黄的枫叶落在湖面上。 像花,虽未红。 初秋的湖水是那般的寒冷。 如冰,虽不冻。 ………… ………… 【ps:像花虽未红,如冰虽不冻,张学友李香兰的歌词。】 第两百二十四章:穷途末路的罗恒(一) 北三区外,黎明的微光晕开了初秋的雾霭,几只早起的山雀倏地惊起,打破了寂静的清晨。 白乐天鼻青脸肿,形容狼狈,被绳子五花大绑着,几个当兵的将他压着,嘴里唧唧哇啦,时不时在他身上踢打。 他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大骂道:“我去你大爷,往哪里踢呀,这要是在战场上,你白七爷分分钟教你做人。” 孟无咎一身修身长风衣,脸上俱是惬意笑容,玉树临风。 任何人处在他的角度,都应该会感到惬意。 在他身后,是近乎一个营的士兵,荷枪实弹,甚至还有两架迫击炮,士兵由一位穿着泰式上将军官军服的中年男人带领。 中年男人上前,用泰语跟孟无咎说道:“孟大少,可以开始进攻了么?” 孟无咎双手合十,笑道:“巴颂将军,这里面的人可不简单,个个都是能以一挑百的主儿,就这么进攻,损失太大了。” “以一敌百?”巴颂将军摇摇头,笑道:“孟大少,你这是在危言耸听了吧,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人敌得过一百个荷枪实弹,受过严苛训练的士兵?我叫手底下的崽子们冲进去,一个交叉扫射,就是神仙也得死。” “危言耸听?”孟无咎摇摇头,笑道:“巴颂将军,换在今晚之前,其实我也不信有人能做到,但这就是事实,一个真正的大宗师,是不可能被区区几把枪杀死的,今晚你想要分到钱,就要听我的。” “那你说怎么做?”巴颂将军问道。 孟无咎笑道:“我要你把整座大楼的都夷为平地,要保证这里面的人,每一个能活着走出来,所以你必须动用迫击炮。 巴颂将军迟疑起来,他虽说是当地驻军的首领,且泰国本身就是军阀当权,政府机构对他们约束力不强,可普吉岛毕竟莅临曼谷这个泰国的首府,他也不想闹出太大阵仗,真闹到元帅那里,他也不好解释,用迫击炮洗地,阵仗太大了。 孟无咎拍了拍巴颂将军的肩膀,笑道:“将军,在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您这么瞻前顾后,老实说,以后我实在是没有信心跟您合作。” “您也知道,我们孟家在整个东南亚都是有很多产业的,听说贵国最近政局有些动荡,我想您还是需要我的帮助的。” “再说了,您仔细想想,这里面可是有价值超过三亿美金的东西啊。你放心,就我了解到的,李伯庸将值钱的东西,全都放在了安全屋,便是用炮弹洗地,我们也是有法子将这笔钱挖出来的。” 孟无咎所言其实不错,罗恒打开的那个保险箱,仅仅是李伯庸这些天收刮民脂民膏的一小部分罢了,其他的大头,俱都放在了其他地方,这一点,孟无咎可是了解得很清楚的。 孟家在政坛能量极高,可在商界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东西,以他父亲和大伯的位置,将来可是有希望入阁的,自然不会如李伯庸这般上下其手、肆无忌惮的敛财。 所以孟无咎对这笔钱,也是极为心动的。 有了这么大一笔钱,他可以做太多事情了。 当然,他想要这笔钱,也需要这位巴颂将军的帮助。 孟无咎循循善诱地说着,巴颂将军有些动心了,不是孟无咎这番话说得水平有多高,而是句句说在了实在处。 泰国本来经济就不景气,九七亚洲金融风暴后,本地金融体系近乎崩溃,泰铢沦为鸡肋,便是以巴颂将军的地位,也损失不小。 现在有这么一个发大财的机会,老实说,他不想错过。 “将军,你再想想,这黑龙会盘踞普吉岛,却素来不把将军您放在眼里,您就是将整个孤儿院都给端了,在上面也说得过去,最多上下打点就是,这世上还有钱搞不定的事情么?” 孟无咎继续增添着砝码,也动摇着巴颂将军本就不坚定的心。 “好,孟大少,我听你的!”巴颂将军咬了咬,狠声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放在任何国度,都是通用的。 孟无咎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准备发炮!” 他要轰平北三区,将罗恒、林振南和李伯庸的等人,全数杀死。 “孟无咎,你他娘真是个孙子,卑鄙!”白乐天咬着牙说道。 孟无咎淡然一笑,嘲讽道:“白老七,我就卑鄙怎么了,你以为你还能活下去,我还能放过你?只等罗恒一死,老子立马送你归西。你们不是自诩讲义气么,那我送你们一起上路,你该感谢我才对。” 白乐天没有再说话,眼眸黯淡,他只恨,当初在边境线将这厮堵着的时候,没要了这厮的命! …… 林振南好似天神下凡向穆紫烟冲去,轻描淡写的一击,毫无烟火气息,却引得风雷动。 穆紫烟狼狈招架,却根本不是对手,鲜血狂喷而出,脸颊瞬间白如纸。 罗恒躺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却是如何也做不到,死死咬着嘴唇,鲜血都浸了出来。 他只觉得好恨好恨,恨自己的无能,竟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滴答,滴答。 眼泪止不住滑落,这一刻,他脆弱得好似一个孩子。 穆紫烟狼狈飞出,重重砸在墙上,花容惨淡,脸上已经有了一丝死气。 然后她明亮的眼瞳里,只有静谧,只有安宁,而没有丝毫的恐惧。 “傻瓜,哭什么哭,哭得像头丧家之犬,难看死了。” 穆紫烟看着他,认真地说道:“答应我,无论林振南今天怎么羞辱你,你都不可以寻死,你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爷爷告诉我的,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林振南,我操你母亲,有种你冲着我来!”罗恒咆哮起来,额头上青筋乍现。 到了这一刻,他其实已经不畏惧死亡了。 人总是会死的,区别的只是如何去死。 但这种看着身边亲人就要死去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彻底击溃了他。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理智崩溃,罗恒,你输了。” 林振南笑了起来,“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上有些人是不能惹的。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杀了你女人后,我会打断你的手筋脚筋。让你下半辈子都在自责和内疚中度过。” 他一步一步向穆紫烟逼近。 罗恒面如死灰,心里泛起一种无力感。 重活一世,他仍然是那个懦弱胆怯,只能在命运面前颤抖,而一无所为的小男孩? “不。”罗恒在心中吐出一个字。 他跟以前不同了。 即便今天他做不了什么,即便今天穆紫烟死在他的面前,他也要尽可能活下去。 穆格格说得不错,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能报仇。 而且他不后悔,不后悔今天来杀李伯庸的决定。 他看着穆紫烟,笑了起来,说道:“妞,你男人笑起来,有没有很帅?” “帅。”穆紫烟也跟着他笑了起来,笑容绚烂到了极处,好似三月的桃花,四月的柳絮,这是尘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 ………… 第两百二十五章:穷途末路的罗恒(二) 林振南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不知怎的,他突然有了一种挫败感。 他突然明白,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是无法被打败的。 你能杀死他的肉体,但击不垮他的意志。 他终于明白,罗恒这个讨厌的小家伙,跟他,跟李伯庸,跟晏九楼等人最大不同了。 这种人,有信仰。 而他们,没有。 当然,感概归感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发善心放罗恒一把。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个道理,罗恒懂,他比罗恒更懂。 他大跨步上前,一拳击向穆紫烟头部。 以他的拳力,便是只用一重的力道,也能让穆紫烟瞬间断绝所有生机。 与此同时,孟无咎站在清晨熹微的晨光中,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摆了摆手臂,大声喝道:“发炮!” …… 如果罗恒了解完整事情的始末,一定会跟孟无咎说一些谢谢,真心的。 林振南威压赫赫的一拳,终究没能打出去。 林振南已经是“大圣至神,金刚不坏”境界,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会被杀死,子弹打在身上,他永阳会流血,炮弹轰在身上,他照样会变成一滩灰烬。 单手抓子弹,飞脚踹炮弹,这是违反逻辑,违背物理规则的。 修习国术,不会让人成为内裤外穿的超人,但能让人更为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乃至于融入这个世界,也就是古人所说的天人合一之道。 这中间境界下,人的第六感就会相当敏锐,一旦有人起坏心思,立马就能察觉。 所以林振南在孟无咎打算炮轰的时候,瞬间就感到了一种强大的敌意,能威胁到他生命的危机。 所以他放弃了击杀穆紫烟这个潜在的心腹大患,直接逃跑。 他跑得极快,用罗恒的话来说,是比狗还快。 这句话没有刻意地褒贬成分,而只是客观地陈述事实,林振南确实比狗跑得快,纵身一跃,就是一二十米,好似闪电一般,飞速掠出东三区。 孟无咎等人,就只见一道黑影刷地窜出,速度之快,就只能看到阵阵残影。 哒哒哒—— 早就架好的机枪扣动了扳机,近乎将林振南所有躲避空间封锁。 然而他好似早有感应一般,提前变相,躲过了绝大多数子弹,偶尔有流弹也没有伤到他要害。 他纵身一跃,一头扎进了湖水之中,荡起了一朵水花。 子弹很快疯狂地窜进湖水中。 然后这么密集地扫射,也没有打中他,因为没有丝毫血迹渗透出来。 巴颂将军张大嘴巴:“孟大少,这是什么人?这么都不打中他?我现在相信了,你们中国的武术,实在是太神奇了。” 孟无咎脸色却是有些难看,他自然看出了逃出去的是林振南。 他已经充分地高估了此人,甚至说服了巴颂将军调来了迫击炮,然而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 林振南还是这么逃了。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没有一个人会喜欢一个化劲大宗师对自己怀恨在心,时刻准备着躲在暗处阴自己。 不过事已至此,孟无咎并没有纠结太久,就在此下令开炮。 林振南不是罗恒这个不守规矩的混账东西,凭他孟家大少的身份,他可不相信林振南敢公然杀自己。 …… 见林振南这厮莫名其妙就走了,罗恒疑惑到了极点,不过也舒了口气,至少穆紫烟不用死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跑去搀扶穆紫烟。 穆紫烟却是瞳孔一缩,倏地弹起,大喝道:“快逃!” 她境界不如林振南,但好歹也是化劲大宗师,对于危险的感觉同样是敏锐的,瞬间就发觉了不对劲,不顾身体处于崩溃边缘,强提最后一口气,拉着罗恒就跑。 就在此时,一声轰鸣,顿时地动山摇。 房屋塌陷,火光冲天,天花板混着混凝土四处飚溅,簌簌直响,好似一场湍急的雨。 …… “发炮!” 孟无咎面无表情,继续喊着。 已经放跑了林振南,那就绝对不能再放跑罗恒这厮了。 杀罗恒,可是他参与这次行动最重要的目的! “出来了!” 有个士兵大喊了一声,就见一个女人带着一个男人飞速窜出,女人带着男人出来后,自己剧烈咳嗽着,吐了好几口鲜血,脆弱到了极处,男人看起来也差不多,身上到处都是血口,狼狈至极。 白乐天叹了口气,是罗恒跟穆紫烟,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别说救他了,连他们自己都根本就没可能冲出去。 这些可不是一般的黑帮分子,而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妖孽如林振南也只有躲避的份儿。 孟无咎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先别开枪,跨前一步,笑道:“罗恒,我们又见面了。” 罗恒狼狈爬起,咧了咧嘴:“哟呵,这不是孟大少么,听说你现在大便都要要插跟管子才出得来,真心不好意思呀,小爷拿刀真不是故意割你肠子的。” “罗恒,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死鸭子嘴硬,你也算是个人物了。”孟无咎眯起了眼睛,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气。 罗恒叹了口气,心里彻底看开了,反正跑不掉了,那就站着死呗。 妈拉个巴子,这生下来的人,就每一个怕死的,怕死的,都他娘没有生下来。 他跟穆紫烟相互搀扶着,相视一笑。 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不是视死如归,而是有你在身边,就能克服对于死亡的恐惧。 孟无咎挥了挥手,就要下令开枪,却不料眼前黑影一闪,一个强壮身影已经扑到了他面前,拿着一把枪比在了孟无咎头上。 黑影是白乐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早已悄悄挣脱了绳索,一直没有肆机逃跑,就是等着这茬儿。 他是被孟无咎悄悄带着人包了饺子的,连给罗恒报警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抓住了。 好在他没在部队上白呆,对于怎么解这种军中通用的绳套太有心得了,这才为罗恒赢得了一线生机。 刷刷刷—— 几十把黑洞洞的枪口顿时瞄准了白乐天。 “白乐天,你以为抓住了我,罗恒就能活?”孟无咎没有流露出多少害怕的情绪,眯着眼,极为冷静地问道。 白乐天笑着说道:“他活不活关我屁事,老子跟这傻-逼不熟,但你白七爷耳朵有毛病,听不得枪声,我要是再听到一声枪响,你就绝对活不了了。” “哦?”孟无咎笑了笑,“我赌你枪里面没子弹。” 他了解得清楚,先前那番战斗那么激烈,白乐天身上还有弹药的几率几乎为零,而白乐天枪里没子弹的话,有这么多枪指着,其中不乏神枪手,凭白乐天,绝对不可能在瞬间要了他的命! 所以他要赌一把,拿自己的命赌罗恒的命! 他是圈内人都害怕的九千岁,不是因为他有多阴险多奸诈,家里背景有多煊赫,而是因为他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他上次跟罗恒斗狠,算是旗鼓相当,大家都吃了亏,这次,他还想赌一次,他认为自己一定能赢,没有逻辑,就是认为自己能赢。 白乐天眯起了眼睛,打开了保险:“那咱就试试,有你孟大少给七爷我陪葬,老子不亏!” 他的手搭在了扳机上,就要扣动。 “等等!”正在此时,一声低喝传来,说话的是巴颂将军,他摆了摆手,跟白乐天说道:“我可以放你朋友走。” “将军!”孟无咎叫了一声。 “孟大少,这件事情,我不能依你。我答应过你父亲,要保证你的绝对安全。”巴颂将军有些歉意地说道。 孟无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白乐天见罗恒还不走,大骂道:“傻逼,快滚呀。” 罗恒摇摇头:“要走一起走。” 白乐天眯起了眼睛,极为隐晦地给罗恒递了个眼色,冷声道:“滚!” 出乎所有人意料,罗恒没有再坚持,搀扶着穆紫烟就走。 等到罗恒和穆紫烟在众人目光中消失,白乐天搭着孟无咎肩膀,笑道:“孟大少,你是跟我走呢,还是想跟我先叨叨家常?” “开枪!”孟无咎冷声说道。 白乐天眯起了眼睛,冷声道:“你不怕死?” 孟无咎嗤笑道:“白老七,有种你就开枪,我不会跟你走。我给你三十秒,三十秒,你不开枪杀我,我就下令叫人开枪杀你!” 两人僵持片刻,白乐天无奈地叹了口气,扔掉了手中的枪,举起了双手:“孟无咎,算你狠。枪里面,确实没有子弹。” 立马有士兵上前,踢翻了白乐天,冲锋枪比在了他的脑袋,就要开枪,孟无咎却是摆摆手:“先别杀他,留着这厮还有用,我太了解罗恒这厮了,他心中矫情的信仰、义气。就是他这个人唯一的弱点,有白乐天在我手上,他还会来找我的。” 他说着,示意士兵将白乐天敲晕了。 “将军,派人来挖吧,三亿美金,我们的了。” 他笑了起来,眼眸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巴颂将军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见孟无咎眼眸阴冷,忍不住有些胆怯,小声地说道:“孟大少,你放心吧,我已经通知下去了,整个普吉岛都封锁了,那两个人受了重伤,绝对跑不掉的。” 孟无咎叹了口气:“那是你太不了解罗恒这个人了,他就是一只蟑螂。只要你给他一点空气,一滴水,他就能活。” ………… ………… 第两百二十六章:灯光,野猫,奇怪的他 罗恒跟穆紫烟相互搀扶着,走在路上。 穆紫烟神色复杂地看着罗恒:“我以为你不会走的,看得出来,你跟白七少感情很好。” “傻妞,我太了解小白了,他枪里真没子弹。” 罗恒叹了口气:“我要不走,今儿我们三个都会死在这里,但如果我今晚逃脱了,那他也不会死,因为我了解孟无咎这个人,他不是那是为了出口气就能不顾及大局的人,我一天不死,他就不会动小白,而只会以他为诱饵,来诱捕我。” 听罗恒这么一说,穆紫烟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罗恒的选择,却是是最明智的。 “那现在怎么办?”她问道。 两人都受了伤,失血都有些严重,现在这种情况,迫切地需要治疗,要不然不用敌人杀,但是身上的伤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她并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女人,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开始尝试着,如一般小女生一般,去依赖一个男人。 “泰国军方权利大的可怕,现在这种情况,整座普吉岛只怕都被封锁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绝对走不出去。” 罗恒这般说着,眯着眼想了一会儿,说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来的时候,小白带我逛过整座小岛,岛上驻军军营旁边,有个小医院,里面有我们需要的药物。” “其实……我们可以去青雀那里。”穆紫烟说道。 “你认识那个女人?”罗恒反问。 “嗯。”穆紫烟点了点头,“三年前,我救过她一命。” “哦。”罗恒点了点头,有些明白青雀这女人前天为什么骚扰自己了,却还是摇摇头:“不能去她那里,不提信得过信不过的话,整个普吉岛的黑帮,成规模的,除了黑龙会就是青雀会,我的军火是在青雀会买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时候军队一定会严查青雀会,我们去的话,反而会害了她。” 穆紫烟想了想,点了点头,罗恒说得不错。 正在此时,前面突然有手电筒灯光以及猎狗的叫声。 “他们在这里!”响起了凄厉的人声。 他们……这么快就暴露了! 罗恒目光一寒,想了想,说道:“我们分头跑,就去我说的那个小诊所会合!” 穆紫烟点了点头,最后看了罗恒一眼,开始逃窜! “孙子,你罗爷爷在这里!” 待穆紫烟稍微走远,罗恒也不管对方听得懂听不懂,大骂了一声,才开始逃窜。 “这里!” 顿时人声鼎沸,狗叫不绝,大部分追兵被他吸引了。 …… 罗恒在逃,逃得不如狗快,但还是……挺快的。 虽然他很累了,也流了很多血,但强悍地意志力,还是让他成功甩脱了后面大部分的追兵,进入了普吉岛下错综密布的下水道中。 在幽暗如岁月般的地下水道里,他握着只剩下两颗子弹的手枪,踩着不停磨损脚跟的军靴,沉默地前进。 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身上中了很多枪,虽说有防弹衣,但还是很疼,而且弹头镶嵌在上面,已经影响了行动力,他忍着痛把它们全部挖了出来,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感,差点让他晕厥了过去。 但他还是撑了下来。 白乐天还在孟无咎手里,他不能死,也不能对方抓住。 电话早在逃命的途中搞掉了,但他身上的包一直没丢,里面有两百万美金和价值五百万美金的钻石。 现在这种局面,政府军封锁了整个小岛,监听了所有对外的电话,他困在了这座孤岛上,几乎得不到任何外来的援助。 他只有靠自己。 他必须要活下去,而要活下去,他需要钱,很多钱。 即便是在这种局面,他骨子里依然是个冷血缜密的机器。 他现在其实不怎么担心自己,他就是一只蟑螂,给点空气,给一滴水,就能活下去。 他只是担心穆紫烟,不知道穆格格成功逃脱了没有? 因为电话遗失,他现在没法子联系穆紫烟,再说他也不敢联系。 不用想也知道,整座岛上的电话,说不定都在政府军监听下。 …… 因为罗恒引走了大部分追兵,穆紫烟成功了逃脱了追捕。 晨光熹微,天就要亮了,她拿出地图看了一眼,她必须在天亮透之前,赶到约定地点,和罗恒会合。 然后她止步,因为一个人拦住了她。 这个人站在熹微的晨光中,身材不高大,看起来却是高山仰止,渊渟岳峙。 即便受伤了,即便身上衣衫全数湿透。林振南看起来依然没有丝毫狼狈。 穆紫烟苦笑着摇摇头,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 林振南上前,一掌切在了穆紫烟后颈,穆紫烟顿时晕厥了过去。 他本来打算杀了她的,但就在动手的一瞬间,他改变主意了。 他要请全世界最好的洗脑专家,动用最昂贵的药物,将她变成只会杀戮的机器,为他所用。 他倾力栽培的三胞胎兄弟都死在了这里,他迫切地需要帮手。 而穆格格,显然是最好的人形战斗机器。 至于师生情谊? 从她背叛他开始,已经没有了。 他这辈子,最恨就是背叛二字。 …… 一个浑身颤抖的身影艰难地伸出右手,摸上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罗恒走出地下水道,顺着旧式阶梯向地面爬去,直至爬出地面,半伏在一片矮灌木中休息片刻。 再次痛苦地挣扎着站起来,继续前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奄奄一息的重病患者,随时可能倒地身亡。 很幸运,他没有痛昏过去,很不幸,他需要清醒着承受越来越剧烈的痛楚。 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这片街区街区上空无一人,脸色惨白的罗恒顺着街畔的绿地,凄惨不堪地移动着身体,移动着因为痛苦而不停颤抖的身体。 颤抖的身体擦过灌木,出沙沙的声音,好在此时夜风正盛,林梢不时摩挲彼此的身体,掩盖了这有可能暴露行踪的声音。 在草地里缓慢拖行的伤腿,快要支撑不住无力的身躯。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牙齿已经咬破了嘴唇,本来就不多的血水滴落在衣服之上。 他撑不到和穆格格约定的地点了,必须找个地方休息。 街边有个醉鬼走过,估摸是刚从某个姑娘的床上爬下来,脸上带着惬意的,满足的笑容。 罗恒很好地藏好自己,顺着醉汉出来的方向望去,发现有间小屋的灯光还亮着。 是暖色的灯光,好似天上的星星,这是能让他觉得温暖的东西。 因为失血过多,他脑袋早已迷糊,意识早已混淆。 他下意识地朝灯光处走去,艰难地走过石板湿漉的小巷。扶墙穿过楼宇之间的小道,手足并用痛苦地翻过低矮的围墙,在这陌生的异国都市建筑里,缓慢而坚定地前行。 身体越来越冷,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左腿如同断掉一般没有任何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 黎明前的黑暗,显得特别深沉,城市主街上还是那样的危险,连滚带爬进入那片杂乱而污秽的街区后,他依然不敢放松丝毫警惕,背靠着一处灰渍斑驳的矮墙,胸口剧烈的起伏。 墙上有檐,檐上有露水轻轻滴下,滴在他的脸上,他下意识里仰起头来接了一口,舌尖在枯干的唇上滑过。 精神稍好了些,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杂乱环境,顺着墙角爬进了一个破落的小院,又用最后的力气爬上了满是灰尘的阁楼。 阁楼上有灯光,温暖的灯光。 这是支撑他走进来的所有动力。 阁楼对面有一只大黑猫,正缩在房檐边角长出的青草中,它好奇地瞪着幽幽的眼睛,看着这个奇怪的家伙。 罗恒望着这只大黑猫,艰难地牵动唇角笑了笑,伸手将窗户掩上,然后不管不顾地昏了过去。 “黑炭,你怎么了?” 一个动听的女声传来,她听到阁楼有响动,以为是那个叫黑炭的野猫又来搞破坏了,给它盛了碗米饭,上了阁楼,饭碗却是啪地砸在了地上。 阁楼中,爬进来了一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很狼狈,很憔悴,流了好多好多血,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死掉了一样,但她并没有叫出来。 因为……她认识这个男人。 或者说,这个男人,是她碰到过的,最最奇怪的一个客人。 ………… ………… 第两百二十七章:聪明的阿秀 天亮了。 清晨六点,有鸡鸣狗吠,阳光开始普照大地,也普照着大海,红彤彤的光,铺呈在水面上,遥遥看去,好似海里翻腾着的火焰。 夜晚过去,天就会亮,这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普吉岛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阳光特别美好,特别是在这个被金色枫叶渲染过的初秋,美好中透露着安宁。 然后今天大部分人还是察觉了一丝异常,觉得不怎么安宁了。 政府军,将小岛半戒严半封锁了了,游客出入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且从昨晚开始,荷枪实弹的士兵们,开始全岛拉网式搜索。 不用说也知道是出事了,当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知道本地第一大黑帮黑龙会的总部,昨晚在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 “听说了没有,好像是有特务潜入了进来,巴颂将军这是抓特务呢……” “瞎说,是青雀会跟黑龙会火并,青雀会那个黑寡妇爬上了将军的床,将军才派人帮他的,现在是在抓黑龙会的余孽!” …… 清晨最热闹的菜市场上,钟灵秀听着邻近人们兴奋的交谈声,秀气而微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胆怯和无奈交织的情绪。 看着人们像吃了药物一般兴奋地模样,它并没有加入交谈,而是走到卖肉的摊位上,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币,买了一小块肥肉,想了想,用熟练地泰语说道:“老板,给我一块猪肝。” “秀,今天家里来客人了?”肉铺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有这水桶一样厚实的腰和比一般男人都粗重的手臂。 经济不景气,在这种平民窟,吃肉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所以大婶的生意,并不怎么好。 她认识钟灵秀,这个来自中国的女孩儿,她知道她的职业,但并不歧视。 因为她觉得这个女孩儿,其实比大多数人都懂礼貌,都好心,是一个见着野猫饿肚子都要心疼好久的好孩子。 大婶喜欢这个女孩干净的眼睛,所以她多给了她一小块猪肝,当然没有告诉她,因为她知道了,是肯定不会要的。 大家都不容易呀,都需要活下去。 远方来了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随意在菜市场拿着东西,自然不会付钱,一路笑骂,大婶骂了句该死的蛀虫,示意钟灵秀快走,这些当兵的,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混世魔王,最见不得年轻漂亮的姑娘了。 人生是艰难地,钟灵秀这样想着,摇头苦笑,提着东西,拉上帽檐,以最不惹人注意的方式回到了自己居住的破败阁楼。 她有些疲惫了,晚上要工作,白天精神自然谈不上好,往常这个时候,她已经睡觉了,但现在她不能睡,因为他要照顾一个人,一个男人。 她跟这个男人不熟,只见过区区一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救他。 或许是因为他看起来很虚弱,激发了她本就很丰盛的同情心,决定就像三个月前收留黑炭一般收留他。 亦或是他的侧脸很好看,鼻梁高挺,眉眼温润,干净地像个孩子。 总而言之,就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她冒着枪毙的危险,收留了这个男人。 她曾经的客人,也是唯一对她的身体没有兴趣,还给你自己很多小费,只是叫自己在旁边叫了整整一个小时,叫到嗓子都冒烟的奇怪客人。 阁楼上,黑炭咕噜咕噜叫着,显然对这个陌生的男人霸占它的窝点极为不满,碧绿的眼珠子幽幽地看着这个男人,丝毫不掩饰他心中的敌意。 对于艰辛的生活来说,回忆是奢侈的,只能偶尔一次,甚至连心酸都是奢侈的,因为那会让生活变得更加艰辛。 钟灵秀上了阁楼,看着那个仍然在昏迷的男人,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伤得极重,浑身都是血口,不止一处地方中弹。 她所能做的,只是帮他清洗了伤口,然后胡乱给他喂食了一些药物,大多都是感冒药,她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不敢送他去医院,她没读过多少书,但不笨,这样只会害死他。 罗恒是在钟灵秀进屋子以后清醒的,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现在是一个什么状况,看着这个似曾相识地女孩,他又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在哪里见过。 “谢、谢谢。”他艰难地蠕动嘴唇,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带着火烧般的灼痛。 他的头很疼,嗓子很干,身体很热,他知道,这是伤口感染发热地征兆,他需要双氧水和碘酒清洗伤口,需要挖出腿部和手臂的子弹,需要镇痛药,需要大剂量的阿匹司林和头孢消炎,否则必死无疑。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钟灵秀见罗恒醒来,尽量平静地说道。 “碘酒,双氧水,医用绷带,医用吗啡,手术刀,镊子,还有消炎药。”罗恒尽量保持着清醒,保持着声音的清晰和平缓。 钟灵秀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喂,等等!”罗恒连忙开口。 “怎么了?”她关切地问道。 “别在一个地方买,要不很容易查到你的。” 罗恒这般说着,苦笑道:“还有,给你个私人建议,明智的选择,是把我交出去。萍水之交,不值得你冒这个险,一步不慎,我就会害死你的。” “可是人总是会死的。”钟灵秀极为认真地说话,跟罗恒眨了眨眼睛,她最后回头,笑道:“还有,我其实记得自己的名字,我叫钟灵秀,西川人。” 看着她如风一般的来,又如风一般的去,罗恒摇头苦笑,心中感触莫名。 有些人,看着是肮脏的,但其实是纯净的。 而有些人,看着是干净的,其实是污秽的。 这个奇怪的世界呀。 钟灵秀下了阁楼,没有直接出门,而是进了厨房。 她找出了一把刀,然后再白皙的手掌处,重重一划,顿时血流如注。 胡乱用一条干净毛巾包扎着,她直接去了医院。 她没有读过多少书,但真的不笨。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罗恒需要的东西太敏感了,要想不引起政府军怀疑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唯一的方式,就是弄伤自己,只有这样,才合乎情理,而不至于引起怀疑。 ………… ………… 第两百二十八章:尊重 普吉岛是很爱下雨的,早晨还是秋阳绚烂,到了午间,就已经是大雨倾盆。 一间鄙陋地小诊所内,卷帘门关着,里屋传来男人粗重地鼻息和女人细碎的娇喘。 五分钟后,阿秀从里面走了出来,整理好衣衫,撑着一把娟秀的小花伞,顺着贫民区低矮的屋檐,往家的方向走。 她手里拿着一个包,包里面有很多东西,罗恒所需要的一切东西,甚至包括属于管制物品的吗啡和有麻醉作用的迷幻药。 即便政府军没有全岛戒严,这些东西都是很难搞到的,但她有办法,因为她是聪明的阿秀。 刚才那家小诊所里面的医生,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跟当地大大小小的黑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经常为那些江湖斗殴受伤地小混混们做手术,所以阿秀需要的东西,他都能提供。 这是一场十分公平的交易,阿秀给胖子想要的东西,而胖子也给阿秀想要的东西,甚至于没有问她拿来干什么。 消炎药和医用纱布之类,可以用阿秀的手受伤了来解释,那吗-啡和迷幻药呢? 其实也挺好解释,在这种小岛上,染上毒品的,从事特殊服务行业的姑娘,可不要太多。 能用这些东西,换来阿秀美妙的身体,胖子觉得很值。 他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但并不敢踏足那些声色场所,因为他有一个是当地某黑帮大佬妹妹的老婆。 所以对于阿秀的到来,他既欢喜,又惶恐。 等阿秀走后,他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开始缜密地消灭证据。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张字条,是阿秀留得,上面说她刚才开了手机录像,如果敢把找你拿药的事情说出去,我就把录像给你老婆。 胖子吓傻了,他老婆要是知道了,会杀了他的。 他连忙开始补救,篡改了所有能让人发现漏洞的进货出货记录,他在当医生前替某位大佬管理过账目,有这方面的天赋。 事实上在阿秀走后两个小时,就有政府军的人来查他了,好在他早有准备,才没有露出马脚。 即便如此,他这里库存的消炎药也都会收走了。 他隐隐猜到阿秀在做什么了,但他不敢去举报她,而只能被迫地做她的同谋,甚至在之后还秘密地给阿秀开了好几个治疗败血症的药方。 …… 手术是阿秀帮罗恒做得,她没有学过医,没有从事过任何跟这方面有关的工作,唯一的经验,仅仅是曾经帮黑炭包扎过手上的爪子。 隔壁卖肉的大婶家喂养了一直大黄猫,比黑炭强壮得多,它们都是公猫,没到发情季节,难免会有有一种属于男猫之间的战斗,黑炭总是吃亏,常常被咬的血淋淋回家,可怜兮兮地寻求女主人的安慰,它似乎也是乐此不疲。 罗恒觉得自己没被阿秀弄死,也没有自己痛死,简直就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迷幻药和吗啡镇痛作用毕竟比不上真正的麻药,有几次他都快放弃了,然而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一方面是因为他有超过一般人很多的意志力,更多的,是来自阿秀的鼓励。 这个姑娘有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心和最干净的眼睛,在手术过程中,她一直叫罗恒看着她,相信她能完成这个手术,因为她是聪明的阿秀。 …… 手术之后,罗恒直接昏迷了两天两夜,期间高烧不止,不断地说着胡话,大抵混乱,阿秀也不怎么听得懂,偶尔有听得懂,也很是光怪陆离。 不过阿秀觉得这个叫罗恒的,年纪甚至比她还小两岁的男人或者说男孩子,身上一定有很多故事。 不知道哪位先贤说得,每个人都是一本书,而阿秀是一个很喜欢读书的女孩子。 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教师,甚至已经在着手相关的考试,因为她的身份,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她几乎快要完成了,因为她是聪明的阿秀。 阿秀的聪明,不仅体现在这些方面。 这两天,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每晚仍然是照常地工作,便是买菜买米买油,也是按照一个人的分量买,只比平时多了一丁点而已。 代价就是她变得更清瘦了——因为把大部分的食物都给了迫切需要营养的罗恒,她只能吃很少,好在她可以在夜总会偷偷吃一些客人留下来的东西。 她做好了所有的细节,并且成功地躲过了政府军的三轮搜查。 上面的命令下得很死,普吉岛并不大,以政府军的能量,要挖出一个受重伤的人,并不难。 当然这是要在下面的士兵严格执行命令的前提下。 士兵们有武器,而阿秀也有武器,她的武器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 在这种武器面前,士兵们是在无法拒绝一个美丽姑娘的殷切请求。 因为姑娘的请求挺合理的,她家的猫在阁楼上产崽子了,很怕生,不准任何人上阁楼。 当然更主要的是,他们没有法子抗拒姑娘的武器。 毕竟猫的性别不表现在外表上,任何人也没法子一眼就看出来一只猫是公的还是母的,何况黑炭在看到他们的时候,确实挺凶的。 罗恒是在三天后醒来的。 这时候普吉岛已然是深秋,天南估计还在夏天的尾巴上,他在此间的秋想着彼处的夏,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座破败的阁楼,沉默地养伤。 期间他很少跟阿秀说话,偶尔聊两句,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阿秀依然继续着她的生活,傍晚工作,黎明前夕回家,然后去菜市场买菜,偷偷打听一些政府军的动静,然后回来告诉罗恒。 从阿秀提供的信息判断,白乐天确实没有死,而是被当做间谍抓了起来,且巴颂将军还放出了消息,要在三天后,公开枪决这个间谍。 罗恒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对面几天盘查没有抓住他,已经渐渐失去耐心了——这是在逼自己现身。 孟无咎和巴颂将军合谋,炮轰了黑龙会,或许还抢走了李伯庸留下来的巨额财富。 这本身就是很破坏规矩的事情,所以他们不允许任何知情人士活下来,更可况孟无咎恨罗恒入骨,想杀他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如他也很想杀孟无咎一样。 他需要帮助,需要外来力量的介入,要不然,单凭他的重伤之躯,救不了白乐天。 所以他必须要跟外界联系,而这个工作,也是阿秀帮他完成的。 这姑娘很聪明,没有用移动电话,而是用的离她住的地方很远的公用电话,电话是拨给刚苏醒不久的李葭薇的,简短说清楚了情况。 接下来罗恒所要做的,就是等待,他相信李葭薇,也相信李家背后的能量。 偶尔阿秀也会给他讲一讲自己的生活,讲她认识的一些人。 有卖菜的,也有买菜的,有收保护费的,也有交保护费的,年老的,年轻的…… 罗恒曾经问她,为什么不走出这里呢? 阿秀只苦笑着摇头,说自己是跟青雀会签过卖身契的,要想走出去,需要交十万美金,她已经攒了好几年的钱,但只攒了不到三分之一。 罗恒听到这里,只微微一笑,便不再多说什么。 第四天,当阿秀再次到阁楼上给罗恒送饭的时候,发现他人已经不在了,只留给她一张纸条和一个黑色的包。 纸条上面有字,她拿起来看了看,眼睛就掉了下来。 上面的话很简单,阿秀姑娘,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善良最美丽的姑娘,没有之一。 就因为这么简单一句话,阿秀哭了,梨花带雨。 在世人眼里,她是肮脏的,是污秽的,然而这都是命运而已。 但她并不怪这个世界,相反,她深爱着这个世界。她需要的也很简单,仅仅就是一丁点尊重而已。 她打开了染着那个男人鲜血的黑色行军袋,好看的眼睛张得老大。 里面是钱,很多钱,足足两百万美金,她这辈子都赚不到的一笔巨款。 ………… ………… 第两百二十九章:驱狼吞虎 雨后初晴,天上有银钩似的下弦月,这个夜晚是美丽的。 走在微微湿润的青石板小路上,罗恒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身上套着一件带着帽兜的黑色卫衣,帽檐低垂,遮住了大半面容,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好像来此地观光的无数游客中的一员。 他身上的伤仍然很重,刚刚脱离了生命危险,然而他不得不离开那个温暖的阁楼了。 其一是怕连累阿秀,其二,他必须开始行动起来了,要不然他的兄弟可就死定了。 生活就在战斗,只要还有一口气,那就不能停止战斗。 巴颂将军放出消息,要在三天后公开处决白乐天,也就说,对方所有准备,都放在三天之后。 要打破对方布局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不按照对方的思路走,孟无咎和巴颂肯定认为他会在三天后去救白乐天,而他打算今晚就去救。 他身后还远远跟着两个人,是今天才到普吉岛的,杨岐山和钟莫离。 他来杀李伯庸,是瞒着所有人的,毕竟李家和许四维代表的许家,已经跟孟天行、晏九楼达成了协议,他这番作为,完全就是不守规矩,便是老爷子也保不住自己。 李伯庸已经死了,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但只要他不被抓住,那此事就还有缓转余地,李家也不敢动作太大,所以只能派来杨岐山一个人,至于钟莫离,却是主动请缨来的。 罗恒来杀李伯庸,一部分原因是为唐正德老校长报仇,钟莫离来救罗恒,是为了报答这份恩情。 罗恒要救人,就要跟整座岛上一个团的兵力对抗,这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没有直接冲驻军基地救人,而是先去找一个人。 …… 当青雀看到罗恒的时候,表现得很吃惊,她实在是想不到,在这种局面下,罗恒居然会来找她,居然敢来找她! 光线昏黄的包间内,罗恒一脸病态的苍白,眉宇间倒是从容的很,翘着二郎腿,一口一口泯着高脚杯中鲜红如血的红酒。 “罗恒,你好大的胆子,不怕我出卖你?”青雀舔了舔艳红的嘴唇,妩媚双眸微微眯着,“你要知道,巴颂将军为了抓你,开始开出了一百万美金的花红。” “不怕。”罗恒笑了笑,满脸揶揄地说道:“商翎雀,俗话说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好歹我们也在一张大床上滚过,你忍心?” “罗恒,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能搞出这么大阵仗了,你胆子真的很大。”本名为达信的青雀妩媚眼眸里闪过一抹杀意。 “是的。”罗恒点了点头,“而且我不觉得你会出卖我,天下熙攘,所求就是一个利字。区区一百万美金,我想还不足以让你东西。我能带给你更多。” 商翎雀突然笑了,笑得魅惑众生,她摩挲着手中高脚杯,猛地将被子摔在了地上。 摔杯为号! 她早就跟守在包间外手下们说好了,一旦摔杯子,就进来将这厮给绑了,给当今国王的远房堂弟巴颂将军送去。 虽说只是王室旁支,但巴颂将军却手握兵权,是泰国政坛实打实的大佬,她可不会因为罗恒一通跑火车,就得罪这么一个大人物。 大生意?罗恒这般丧家之犬模样,能跟她做什么大生意? 可是笑也笑了,杯子也摔了,罗恒却仍旧安然无恙,依旧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的手下……出事了?! 商翎雀脸上顿时有了些微惶恐。 “摔杯子?青雀阿姨,这是你刚发明的游戏么?”罗恒笑了笑,也将自己手中高脚杯摔得粉碎:“我觉得好好玩,不介意我陪你玩玩吧?” 有人进来了,是两个高大男人,一个沉稳如山,一个木讷如石。 商翎雀微微张大嘴巴,她也是有练武的,自然能感觉得出来, 这两个男人,可都是暗劲巅峰的小宗师级别的人物。 且都隐隐接触到了化劲那个坎儿,随时都能突破,这样的人,可俱是能以一敌百的主儿。 “这是我的人,你的人被我的人缴械了。”罗恒复而坐下,又翘起二郎腿,笑道:“青雀阿姨,现在我们能谈一谈了么?” 因为愤怒,商翎雀挺翘胸脯一上一下起伏,她冷声说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认识穆紫烟吧?”罗恒正色道。 “认识,我还知道她跟你之间的关系。”商翎雀点了点头。 “很好。”罗恒打了个响指,“她救过你一命,你们混江湖的,不是讲究一个知恩图报么?我们是分散逃跑的,可是我现在联系不到她了,我怀疑她也被巴颂的人抓了。” 商翎雀想了想,“好吧,说说你的想法,你想怎么做,先说好,代价太大的话,我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风险是肯定有的,不过风险越大利益越大的道理你肯定也是知道的。” 罗恒这般说着,将李伯庸那比价值将近三亿人民币的账款说了,最后补充道:“巴颂将军所以冒着被国王和王储猜忌的风险,替孟无咎做事儿,最大原因就是因为这笔赃款,只要你肯帮我,我有把握让他把这笔钱吐出来。” 罗恒这般说着,掏出一个小袋子,仍在桌上,笑道:“这是价值两百万美金的钻石,算是我付给你的定金,这个诚意足够了吧。事成之后,我再付给你一千万美金,有了这笔钱,足够你离开泰国,另外找个地方发展了。” 商翎雀没有立刻去拿桌上的钻石,她想了想,反问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她到普吉岛已经十多年,一手建立青雀会,很泰国很多政要,包括王储达信王子再被都关系匪浅,单是一千万美金,还不足以让她冒这么大风险帮罗恒的忙,要知道做成了这件事情,无论成功与否,她都没法子在泰国待下去了。 “我觉得此事由不得你。”罗恒看着她,冷声道:“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会把你们青雀会卖给我军火以及收留我的消息放出去,我相信愤怒的将军阁下,一定会做些你不喜欢的事情。” “你……”商翎雀妩媚眼眸里腾起了两团火焰:“罗恒,你好卑鄙,我们青雀会什么时候收留过你?” “事实上,我不仅卑鄙,还很无耻。” 罗恒耸耸肩,笑道:“你看,现在我人在你们青雀会,你不帮我,我也救不了我兄弟和我女人,那活着还有什么趣味,从这里出去,我就大叫几声小爷在这里,那你还脱得了干系么?” 青雀颓丧地坐到了椅子上,说道:“说吧,你想我怎么做?” “早听说达信王子是你的入幕之宾,我想见他。”罗恒直奔主题,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要感谢阿秀这个聪明的姑娘,将平民区菜市上这个小道消息最为泛滥的地方泛滥着地所有消息都告诉了他。 所以他才能知道青雀跟达信王子之间的关系。 巴颂本身就是王室成员,他做这件事情,一定是瞒着国王和王储的,若罗恒将事情始末全部告诉了王储殿下,那殿下和陛下会怎么想呢? 这一定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当然,他也准备好了一块敲门砖,足足价值三百万美金的敲门砖,便是归为泰国王储,也一定会动心的。 反正这钱是李伯庸这死鬼的,他花起来,不心疼。 驱狼吞虎嘛,老祖宗的智慧,永远都不会过时。 ………… ………… 第两百三十章:罗恒的条件 在商翎雀的引荐之下,罗恒经过重重安保,重重搜身,终于见到了某位大人物。 当然为了跟这位大人物见一面,他送了一件价值一百万美元的礼物作为敲门砖。 他跟这位大人物的谈话,是在一间看起来稀松平常其实暗中埋伏着不知多少保镖的房间,对话持续了足足一个小时,因为罗恒透露出来的东西,这位大人物很愤怒。 因为大人物的愤怒,罗恒心情愉悦地离去,看了看手表,晚上八点整,正是夜色开始完全侵染街道的光景。 这是一个平静无常的夜晚,他决定去做一些非常之事,而这件事情,他打算一个人去做。 …… 普吉岛政府军驻地,重重警卫将这座军营守得密不透风,白色的外墙足足有四米高,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进入的高度。 罗恒拉低帽檐,走过了小街,走过了小巷,踩着满地泥泞和垃圾,眯着眼睛向那片白色的建筑走去,随着脚步心情越来越紧张。 “小爷不是一般人。” “能飞檐走壁,徒手爬墙的人……一般都不是人。” 他在心中这样替自己加油打气。 然后深吸一口气,在墙角处一借力,蹭蹭蹭就爬了进去,落地后,他眯着眼四处张望着,心里暗自庆幸,他康复的不错,刚才那一下,并没有将刚刚愈合的伤口撕裂。 接着他开始突进,尽量地隐藏自己,躲过了警卫,躲过了探照灯,偷偷滴进村,打枪滴不要,在一栋一栋白色的低矮房屋间穿行。 手枪上膛,深呼吸以令灼热力量激荡全身,随时可能挥出豹的度熊的力量,做好一切的准备工作,罗恒身体一缩一进,化作一道影子穿窗而出,然后隐于花树阴影遮蔽之中。 以他如今的实力或者说境界或者说可以爆出来的速度,借着夜色的遮蔽,一般的监控探头很难捕捉到他的身影,一旦停下,即便有人走过他的身边也很难现他的存在。 他就像个影子一样行走着,小心翼翼避过一切危险,向着目标前行,最后来到了守卫最为紧密的地方。 白色的三层建筑,灯火通明,绿化很好,里面人声鼎沸,正在举行一场舞会。 这是巴颂将军的请客的地方,据说今晚将军举办舞会的目地,是为了庆祝他肃清了本地最大的黑帮黑龙会,还人民一个清平世界。 不过罗恒知道这些都是扯淡,这个舞会的目地,应该是庆祝他们刚刚发了一笔横财才对。 据说李伯庸带了许多金条、古玩和字画之内,这些东西,不用想也知道进了巴颂将军和孟无咎两人腰包了。 罗恒自诩不是一般人,不走寻常路,然而一个被军方通缉的逃犯,居然敢一个人带着一把枪闯进了军营,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事儿未免也太疯狂了些。 罗恒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救白乐天的,军营很大,他自然不知道他们将白乐天关在了何处,不过他想孟无咎肯定知道,所以他打算找这厮问问。 出乎意料,军营的守备不如他想象那般严密,而是外紧内松到了极处。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人故意把他放了进来。 不出他所料,探照灯突然亮起,炽烈的光线让他紧紧闭上眼睛,也让他的身体变得无所遁形。 罗恒很干脆地举起了双手,叫道:“别开枪,我投降!” 士兵们直接把他押进了舞会。 舞会办得极为隆重,请了许多当地名流,现在已经到了最热闹的时候。 “报告将军,抓住了一个潜入者。” “哈哈……” 响起了笑声,笑得是一个一身燕尾服的青年,正是孟无咎。 他上前,好整以暇地看着罗恒:“罗恒,你……居然敢来?” 罗恒点了点头,笑道:“我又不欠你钱,为什么不敢来?” 在泰国,流行三大语种,中文、英文和泰语,一般情况下,上层人士几乎都能熟练地掌握着三种语言,所以舞会上,大多数人都听得懂两人对话,纷纷议论起来。 “孟大少和这个年轻人认识?” “是啊,看起来还有不小矛盾。” “孟大少可是将军的座上宾呀,这个年轻人得罪了孟大少,不就等于得罪了将军?” “嘘,你们没看这年轻人身上有伤么,估计他就是将军前几天抓住间谍的同伙吧?” 议论声纷纭不绝,不少人以玩味地目光看着罗恒。 “罗恒,你是傻子吧?”孟无咎眯着眼看着罗恒,讥笑道:“我抓了你这么多天,你都躲了过去,现在居然敢一个人来军营里劫营?你知不知道整个军营全是监控摄像头?你刚踏足进来,将军就已经发现你了?” “不知道,但我来之前,就想着被你给抓住了。” 罗恒老老实实地摇摇头:“我来是救我兄弟的,但我不知道我兄弟被你们关在了哪里,我想这个问题你一定知道,所以就来问你了,我觉得这是完全符合逻辑的事情。” “先把他押下去,关着!”巴颂将军大步上前,阴沉着脸说道。 “等等!”罗恒推了推压住他士兵的手,笑道:“将军,反正我也跑不了,我觉得有些事情,您或许会感兴趣。” “什么事情?” “这个舞会,怎么没有见着您的女儿和夫人呢?”罗恒有些答非所问地问道。 巴颂闻言脸色微变,拨通了一个号码,很快就通了,里面传来一个木讷的声音:“我是罗少的保镖,我叫钟莫离,你夫人和女儿在我手上,罗少死了,你夫人和女儿都会死。” 电话里面,传来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惶恐的哭声。 巴颂脸色大变。 他可是派了整整一个警卫排保护他的妻儿啊,怎么可能被一个人就把人给抓了呢? “你好大的胆子!”巴颂怒骂着,死死盯着罗恒,拔出了自己的配枪,瞄准了罗恒脑袋,因为极为用力,手背上青筋乍现。 “将军,我劝你还是把枪收着了吧。听说你三十多岁才生了个女儿,跟妻子感情也是极好,所以我赌你不敢杀我,也就是说……主动权,在我手上!” 罗恒抛开了抓住自己的士兵,到了巴颂面前,把枪口按在了自己的眉心,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第一,立刻放了白乐天。 第二,把孟无咎抓住,交给小爷我。 第三,听说将军您最近发了笔大财,小爷我是个很喜欢钱的人,所以把你发的财给我。 他话音落下,满室哄堂大笑。 所有人都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 ………… 【ps1:老妈生病住院,最近更新会有些少,我尽量多写点,至少保证每天能稳定两更到三更吧,希望大家多担待,等老妈出院了我抓紧更新……】 【ps2:今天忙到很晚,所以只有一更了……】 第两百三十一章:以爱与和平的名义 面对络绎纷纭的嘲笑声,罗恒没有丝毫反应,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巴颂将军,看着满室面带讥讽的权贵们,眼神轻蔑。 “年轻人,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巴颂将军打开了手枪的保险,阴沉着脸问道。 “选择权在你,要不你就杀了我,要不你就答应我。”罗恒平静地说道。 “我可以放了你朋友,但我要先见到我的妻子和女儿,至于其他条件,免谈。” 巴颂将军移开了手枪,也不管罗恒答应不答应,吩咐道:“去把他朋友带过来。” “是。”立马有两个士兵出去了,不一会儿,便带着白乐天来了,看得出来,他吃了不少苦头,鼻青脸肿的,脸色发白,嘴唇皲裂,不过精气神看着还好。 “操,罗恒,你他妈是傻-逼吧,真一个人来救哥哥我?”白乐天在舞会上见着罗恒,脑子有点蒙圈,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嘟囔着说道。 “没我这傻-逼,你丫后天就要被枪毙了。”罗恒见这家伙看起来虽说狼狈,身上倒是没有少什么零件,心里石头顿时也就放下了。 “这是怎么滴一个情况呀?”白乐天看着四周黑洞洞的枪口,有些迷糊。 罗恒笑着跟他解释:“没啥,巴颂将军绑了你,我就绑了他老婆跟女儿,现在不是正在谈条件么。” “怎么个谈法?”白乐天顿时乐呵了,寻思罗小爷就是罗小爷,这种情况下还能翻盘,一个字,牛。 罗恒答道:“他只答应放了你。” “这样呀……”白乐天想了想,嬉皮笑脸地说道:“将军阁下,我觉得这不公平,我们手上有两个人,而你只有我一个,怎么滴你也得再加一个吧?” “你觉得你们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巴颂眼里腾起两团火焰,他已经决定了,若这两个年轻人不识好歹,他便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先将他们给杀了。 老婆没了可以再娶,女儿没有可以再生,但钱没了想再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可是将近两亿五千万人民币的东西呀,他说什么也不可能再吐出来! 再说了,孟无咎以后会是他一个很重要的伙伴,以孟家的底蕴,他可不敢将这位孟大少交出去,泰国只是一个小国,他一个小国的军阀头子,可不敢惹隔壁那个泱泱大国的一个大世家。 白乐天哂笑道:“那你一枪把老子崩了算求,告诉你丫,少跟老子装犊子,你白七爷就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想死还不容易?”巴颂将军冷笑一声,拍了拍手,顿时几十把枪瞄准了罗恒和白乐天二人。 在场诸人莫不睁大眼睛,将军这是动了真怒了,以他的脾气,这两个年轻人只怕是死定了! “巴颂,我觉得他们死不了。” 正在此时,一个清淡的声音响起,一个气度雍容的年轻人缓步进来,巴颂顿时变了脸色。 “是达信殿下!” “殿下怎么到这里来了?” 在场诸人纷纷议论起来,彼此都从对方眼眸里看到了如何也掩饰不了的震惊。 达信王储一进来,众人纷纷行礼。 “殿下,您怎么来了?”巴颂面色有了些惶恐,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 “怎么,将军不欢迎我?”达信王子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当然欢迎。”巴颂干笑两声。 达信王子指着罗恒笑着说道:“罗先生是我的朋友,听说他在将军您这里,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儿?” 此话一出,在场诸人纷纷色变,难怪这个年轻人这般有恃无恐了,原来是王储殿下的朋友! 便是白乐天也疑惑起来,搞不明白罗恒是什么时候跟王储这种大人物搭上线的? “将军,先叫大家散了吧,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达信王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摆摆手吩咐道。 巴颂将军连忙照办了,不过顷刻,众人鸟兽云散。 看这架势,将军是什么事情惹王子不高兴了,是非之地,众人哪敢多呆。 待不相关人等都走后,达信王子坐到了椅子上,笑着说道:“将军,三天前,黑龙会的总部被你几发炮弹夷为平地,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这……”巴颂迟疑起来,说道:“殿下,此事我早就跟陛下知会过了,黑龙会跟邻国叛徒勾结,泄露军事机密,所以……” “哦?”达信王子叹了口气,笑道:“我听说的,怎么跟你讲的不一样呢?” 他拍了拍手,立马有侍从恭谨地拿上来厚厚一叠材料,他将材料递给巴颂将军,笑道:“将军,先看看这个再说吧。” 巴颂将信将疑地接过,看了看,脸色微变,仔细看下来,顿时脸色大变,啪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惶恐道:“殿下饶命,是我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这份材料极尽详细地阐述了当晚发生所有事情的细节,甚至还有录音等关键材料,根本容不得他有反驳的余地。 能提供如此详尽材料的人,自然就是罗恒了。 达信王子将巴颂搀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道:“巴颂叔叔,你好歹也是王室成员,应该知道你犯的错误,足够让你被逐出宗族,上军事法庭了,不过……我可以理解你,年纪大了嘛,难免会一时糊涂,可以原谅,怕就怕你还冥顽不宁,继续糊涂下去。” “殿下,请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巴颂惶恐地说道。 “很好。”达信王子笑了笑,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半个小时后,巴颂拿出来了很多东西,名贵古玩,字画,花瓶,还有几大箱金条……这些东西,俱都是他们从孤儿院废墟中挖出来的,初略估值,超过3000万美元,大抵都是李伯庸这些年收刮的民脂民膏中不能立刻变现的部分。 “这些东西,我带走了,巴颂叔叔可有意见?”达信王子笑着问道。 巴颂摇头,把柄在对方手中,他别无选择,只有吃了这个闷头亏了。 “很好。”达信脸上微笑愈发雍容,跟罗恒说道:“罗先生,巴颂叔叔的妻子和女儿就放了吧,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动你和你朋友一根毫毛。” 罗恒笑着点了点头:“一切但凭殿下做主。” 他跟达信殿下早有约定,就是要让巴颂吃一个闷头亏,将这笔钱吞了,别看达信贵为一国王储,可在这个军政分家,又刚经历了金融风暴的国度,便是他也是极为缺钱的,这也是他愿意帮助罗恒的原因。 达信摆了摆手,示意巴颂跟他走,带走了所有的古玩字画之类,接下来,他自然会找渠道变现,然后将罗恒应得的那部分分给他。 罗恒也不怕达信敢抵赖,毕竟这种事情可是见不得光的,若是抖了出去,被达信本身的名声影响太大,达信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犯这种傻。 达信带着人走后,罗恒好整以暇地看着孟无咎,笑道:“孟大少,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 孟无咎面色铁青:“罗恒……你,你想干嘛?” “我?”罗恒摸了摸鼻子,拔出狗腿刀,笑道:“我要以爱与和平的名义,杀死你!” 他跨步上前,一刀捅向孟无咎的肚子! ………… ………… 第两百三十二章:兄妹重逢 世界有一半在嘲笑另一半,其实全世界都是傻瓜。 罗恒不记得这句操蛋的话出自哪个王八蛋的嘴里,但他觉得这话真他娘有道理。 在很多人看来,特别是如孟无咎这种天生高人好几等的贵公子看来,他这种草根出身,想凭着一腔匪气博取一世荣华的乡巴佬是滑稽而可笑的。 一个月拿一两千块的蓝领嘲笑工地上的民工或者路旁的清洁工,在办公室吹空调的白领不屑日晒雨淋满城市跑业务的蓝领,金领阶层鄙夷不求上进小富即安的白领,站在财富金字塔顶端的人则心中冷笑望着替他们打工的金领同志们。 所以罗恒能够理解孟无咎面对自己时,那种由内而外,颐指气使般的优渥感。 孟大少有一个副省长的爹,有一个正部级的大伯,有一个享受副国级待遇的爷爷。 而罗恒有什么呢? 严格说起来,不算一无所有,至少有一个价值上千万的酒楼,有一个马上就是副处级的老爹…… 但这些东西,在孟无咎眼里,简直就是一文不值。 他一直觉得罗恒这家伙就是个笑话。 开了家小酒楼就妄图以小博大跟晏氏集团掰腕子,傍上了李家大小姐就妄想着在省城翻云覆雨。 可笑啊可笑! 难道他不知道从这个世界到那个世界,起码要经过几代人的攀爬? 小人物的野心呀,可笑,滑稽。 所以小人物都该死。 尤其是罗恒,最该死! 正是这类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把一座座大城市搞得乌烟瘴气。 所以孟无咎想杀死罗恒,不仅是因为这厮爬上了李家大小姐的床折了他孟大少的面子,更是因为他十分期待当自己亲手扼杀他的野心的时候,他会是怎样的狼狈不堪…… 人生的趣味,不就是一次次地将这些有野心的家伙踩在脚下,再吐口水撒尿在他身上么? 可惜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低估了这个家伙。 而现在,他已经失去了杀死这个家伙的机会,因为……这个家伙要来杀他了。 即便受伤了,罗恒的动作依旧很快,他手里的刀也很快,快到孟无咎无法躲避。 这一刀结结实实地扎进了他的肚子,干净利落,冷血冷酷,几乎和他上一次中刀部分分毫不差,所不同的是,这一刀扎进去后,没有立刻拔出来,而是被拧着刀柄,一个旋转。 有东西断了,孟无咎想应该是他的肠子,温热的液体顺着血槽漫了出来,流落在地毯上,滴滴答答。 罗恒没有拔出狗腿刀,而是放开了刀柄,后退了两步,好整以暇地看着孟无咎。 “罗恒……你杀我!你居然敢杀我!!!” 孟无咎一退再退,直到因为虚弱跌坐在地。 那张漂亮如桃花,阴柔如女性的脸孔上,狰狞与恐惧交织,上面有一千种不甘心和一万种不想死。 像一只被人丢进臭水沟的名贵波斯猫,尽管竭力保持它的风度,但一切光鲜黯淡褪下,只剩荒诞,暴躁,仇恨。 孟大少人性中最丑陋的阴暗面一一原形毕露,如果有机会翻身,头脑一热兴许刨人祖坟、杀人全家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但是他没有机会了,罗恒这一刀,下手极狠,切断了他所有生机,又不至于让他立刻死去。 他欣赏着这个漂亮男人最丑陋地一面,心里觉得很解气。 对敌人,他从来就是最冷酷的,心里向来不存在丝毫怜悯亦或是矫情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 他怜悯孟无咎,那谁来怜悯化作一场烟火绚烂的赵蝈蝈? 孟无咎挣扎着爬向角落,双手护住腹部,窝在墙角闭着眼睛,除了怒和恨,还有如潮水般涌出的,很快就将他吞没的恐惧。 他真的要死了,他知道这次没有人能救自己了,他是孟家大少,他有当副省长的大伯,有正部级的大伯,有最高坐到过中央书记处书记的爷爷,然而在死亡面前,他和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平等地让人感到悲凉。 身上是一滩鲜血,他死死捂住肚子,仍旧抑制不住鲜血的流出,显得狼狈而凄凉, 英俊阴柔中性的容颜,如一瓣原本娇艳,却突逢凄风骤雨,白头大霜,马上就要凋零成泥的一朵桃花。 轻微一动,都会让他剧痛难忍,眼睛,头部,插有狗腿刀的腹部,他甚至不知道哪里更痛。 但腹部那柄狗腿刀,仿佛在汲取他的生命,一大口一大口,吞食血液,他能清晰感受到血液流出身体带来的无力感,所以他很怕很怕,第一次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就像那把该死的狗腿刀一样触手可及。 罗恒到了他面前,笑着说道:“孟大少,我知道你很想杀我,你差点就成功了,可惜命运就是这么富有戏剧性,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了,你马上要死了,而我还会好好地活下去。” “你……”孟无咎用上了最后的力气,神色狰狞而愤怒。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真的,好好做你的贵公子、孟大少不行?你非要来惹我?非要杀我不可?蝈蝈惹你犯你了,你非要杀他?” “真以为没人敢动你,敢杀你?现在你该明白了,在刀子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甚至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你跟一头猪没有任何区别。” “自作孽,不可活,如果有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罗恒这般说着,捂住孟无咎嘴巴,拔出了插在他肚子上的狗腿刀。 鲜血飚溅,到了他脸上,让他温润眉眼看起来不再温润,而是多了些狠戾与狰狞。 白乐天上前拍了拍罗恒肩膀,问道:“现在怎么办?” 罗恒想了想,说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先联络一下杨岐山和钟莫离,然后我们今晚就出境。” …… 罗恒带着白乐天,找到杨岐山、钟莫离两人,吩咐白乐天和杨岐山去准备车辆准备出境,而罗恒却带着钟莫离回到了贫民区,他要跟一个姑娘说一声谢谢。 熟悉的阁楼上,灯光依旧昏黄而温暖。 钟灵秀抱着黑炭,默默地想着心事,今天她没有去上班,因为某个男人给了她一大笔钱,今后她都不用去上班了,可以开始自己的生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说,盖一所小学校,教许多小孩子,虽然她本生没有读多少书,但她可以努力地去学,她是聪明的阿秀,学什么都快。 “黑炭,你说他还会回来么?”钟灵秀问黑炭。 “喵呜……”作为一只公猫,黑炭喜欢被女主人抱着,其实它很聪明,不至于聪明到能听懂女主人在说什么的程度,但它觉得……一定跟那个奇怪的两腿生物有关。 自从那个讨厌的,霸占它巢穴两腿生物走后,女主人就不笑了。 “黑炭,你喜欢他么?”她悠悠地说。 “喵呜!”黑炭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因为……它又闻到了那个古怪而讨厌的两腿生物的气息。 “阿秀,黑炭是公猫,公猫一般只喜欢像你这种漂亮的女孩子。” 一个温暖的声音响起。 阿秀探起头来,好看的双瞳蓦地发亮——是他! “你没事了?”她脸颊微红地问道。 “恩。”罗恒点了点头,笑道:“已经没事儿了,阿秀姑娘,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准备要走了,来跟你说一声。” “你要走了?”阿秀眼眸顿时黯淡下来。 “是的。”罗恒点了点头。 “一路顺风。”阿秀想多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只剩下这简单四个字。 她跟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了。 “要不……你跟我走吧?”罗恒突然说道。 “我……”阿秀顿时红了脸颊。 罗恒笑着解释:“你不想见你的父母么,跟我回西川,我帮你找你的父母,再说换一个环境生活,也好。” “真的……可以么?”阿秀踟蹰着问道,这才发觉自己……想多了。 “当然。”罗恒点了点头:“给你十五分钟,收拾东西,我在楼下等你。” 他说着下楼,十五分钟后,阿秀满头大汗提着一个包裹出来,素来如影子般守着罗恒的钟莫离却蓦地现身,看着阿秀,满脸震惊地说道:“妹妹?!” ………… ………… 第两百三十五章:世界之王 时间作为这个三维宇宙永恒存在的那根虚轴,无比坚定而又蛋疼地向前滚动,不知不觉间,距离罗恒一行从泰国回到天南,已经过去了五六天。 时间已经跨过了八月,进入了金色的九月,许惊蛰这丫头提前去军校报道了,罗恒连她的面也没有见着,甚为遗憾。 不过许女侠临走前给罗恒留了封信,她这是去保家卫国去了,叫罗恒小跟班儿暂时抛却小我成全大我,不要太想她,要不本女侠一定会肚子疼的,并警告他要好好地上学,不要去沾花惹草,否则就剪掉*******自己休假了就去找他,还有就是嘱咐罗恒好好照顾纪萧萧,她跟罗恒虽然没有报考同一个学校,但都是在一座城市,罗恒去了复旦,纪萧萧没有去清华或者是北大,而是去了上外,专业也选得极为冷门,俄语系。 许惊蛰只知道罗恒有事儿去了泰国,还以为是去谈生意或者旅游了,自然不知道罗恒在泰国已经险死还生了好几次,所有字里行间并没有对他的担忧,有得只是一个傲娇小姑娘对准男友的警告和鼓励,还有对这家伙这段时间冷落自己的微微不满。 合上信封,罗恒微微一笑,叹了口气,忍不住唏嘘道年轻真好,省城一行和泰国一行后,他好似被加了催化剂一般,无论是阅历还是心态,都好似全速的高铁般,飞速地成长着,成熟着。 浅饮了一口杯中的竹叶青,罗恒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烟是苏烟,而不是他惯常抽的大红河。 以前抽红河是因为他自诩是个穷人,打小就穷怕了,后来有点小钱了也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就一朝回到解放前,所以依然抽这种烟,现在换了牌子,最大原因还是因为心态发生了变化。 他不穷了,真的不穷了。 纪云岚的腾龙建筑,他有一半的股份,现在房地产行业已经渐渐渡过了冰河期,开始逐渐回暖,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还会呈指数型螺旋上升,达到一个现在从业者根本不敢想象的高度。 房地产嘛,即便是泡沫,这泡沫也是钛合金打造的,在可以预见的将来,金刚不坏,坚不可摧。 现在纪云岚手上有一整条商业街,产权地权全在自己手中,按照罗恒的想法,只租赁,不转卖,虽说暂时没法子大笔地回笼资金,但最多再过三年五载,这条现在价值一亿多的商业街,就会飙升到十亿甚至是二十亿。 李伯庸倒台,现在天南彻彻底底成为了许四维一言堂,凭罗恒跟他的关系,强行把新城规划区的城市广场和汽车站都改了位置,让这条原本只能算二线口岸的商业街,彻底成为了整个天南新城规划区最最黄金的黄金口岸。 单凭这个,哪怕罗恒现在什么都不做,坐吃等死,三五年后,他都会有好几个亿的身家,这才是重生者真真可怕之处,掌握着任何人都没法子掌握的先机,以任何人都不敢想象的速度疯狂敛财。 这就是罗恒敢大言不惭说三年后敢跟晏氏集团这个西南七成经济航母正面抗衡的最大底气! 他不在自认自己是个土鳖,是个草根了,以前这么做,大多还是因为心态不成熟,想着标新立异、特立独行。 就像一个小破孩儿抓住了一只蝉以为抓住了整个夏天,对着天空撒泡尿就以为强-奸了整个世界,说穿了就是幼稚。 以前抽红河是因为觉得够劲,现在再抽,就不合乎他的身份地位了,而且烟草这个东西,价格越高对身体损害越小,很多有机烟甚至没有什么危害,该抽一种贵点的烟,对身体也是好的。 除房地产这笔大投资外,罗恒还得了一笔横财。 这笔横财来自于某位已然死去的市长大人慷慨赠予。 达信王子以最快地速度将那些名贵的古玩、字画和金条变成了美金,将近两千五百万美元,按照当初约定,分了罗恒一千万,在瑞士银行给他办了个户头,存了进去。 这可是差不多八千万人民币了,有了这笔钱,罗恒就可以去做一些以前不敢也不能做的事儿了。 譬如炒期货,譬如炒石油。 今天已经是九月五号了,他还有五天就打算动身去上海上学,而在六天之后,将发生一件足以影响世界格局的事情。 罗恒想把握住这个契机,以那一千二百万美元为撬棍,在国际原油市场上,狂赌一把! 如果成功,他将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笔钱翻上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房地产和原油,这是罗恒现在所能想到的最快地敛财手段,凭借他先知先觉的优势,做这两件事情,几乎没有任何风险。 他很早就想明白了,凭借自己头脑里的东西,只要自己谨小慎微一步步的布局,不说能成为世界首富,至少也能在五年之内上福布斯排行榜,在十年之内做出一家世界五百强。 然而他却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汉唐的运筹上面。 敛财只是手段,而汉唐是他的梦想。 能把梦想和敛财手段结合起来的话,那肯定是最完美的。 事实上罗恒做到了。 从中国好声音在这个国度大红大紫起,汉唐就火了,且红火的程度,甚至超过了罗恒的预期。 他去泰国这段时间,陈宣君负责了所有事情,汉唐第一批次的十个分店成功启动,采用的自然是罗恒近乎天马行空、空手套白狼的加盟商制度。 汉唐总店只提供相关技术和冠名权,外加派一名专业的管理人员和一名专业会计,另负责所有的广告宣传。 而加盟商出大部分的资金和门店,最后签订合同采用对赌协议,一家门店月盈利额不超过十万,总店一分钱不要,超过十万的部分,总店要提七成。 这个合约足够霸权,但完全是在合同法的框架之内,汉唐占据着主动权,加盟商也没有任何法子,只能签了。 结果很快出来了,各家分店生意都出乎意料的好,好几个分店营业额甚至超过了天南的总店。 倒不是因为总店管理能力不行,而是天南穷乡僻壤,跟其他地方的消费实力比起来,弱了不止一筹。 就目前看来,汉唐发展前景一片光明。 一家分店,月盈利至少得有五十万,分到罗恒手上将近三十万。 也就是说,十家分店,能给他创造每月三百万的利润,且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说是日进斗金,可一点儿都不算夸张。 当然罗恒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自然不会因此而满足。 这个国家很大,这个世界也很大,如果汉唐的分店如肯德基、麦当劳、德克士一般遍布世界各地呢? 100家就是三千万,1000家就是三亿,10000家就是三十亿! 即便扣除百分之九十的运营成本,那也是一个可怕到了极点的数字。 只要罗恒地计划能够成功,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他会成为世界之王! 想到此处,罗恒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心,掐灭了手中香烟,掏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笑道:“姐,今晚我去你家。” ………… ………… 第两百三十六章:安心 罗恒并没有立刻去找李葭薇,而是继续在这家名为印象时光的咖啡馆喝茶想事情,每隔半个小时就抽一支烟,待抽到第三根的时候,来了一个人,许四维。 这位新晋的天南官场第一人最近因为李伯庸离职,市委和市政府的担子都压在了他身上,所以他看起来清瘦了不少,不过精气神还好,甚至称得上神采奕奕。 人逢喜事精神爽,任何人处在许四维的位置,估摸着精神头都会很不错。 他自空降到天南起,就一直被代表着本土系官员势力的李伯庸所压制,是个出了名儿的举手书记,命令几乎出不了市委大楼,过得可谓相当憋屈。 现在不同了,李伯庸完蛋了,整个天南本土系官员群龙无首,近乎一盘散沙,许四维身兼市长和市委书记两要职,党政工作都一把抓,权利大得可怕,形势瞬间就逆转了。 许四维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喜欢怀柔的人,论杀伐果决,他不输李伯庸,甚至还要超过。 毕竟他比李伯庸更年轻,也更富有冲劲和野心。 他的政治抱负,肯定不会停留在区区一个县级市的市委书记上面,他还想往上爬,两年之后就想掉进天府市委,和他那个现在在在省会天府任市委常委和副市长的三个许秋衡一决高下。 若能在和许秋衡的博弈中取得先机,让许家老爷子彻彻底底地支持他的话,将来,他是有机会先进省委,最后入阁的。 所以他需要政绩,需要足够彪悍、煊赫的政绩。 而要出政绩,他就要将天南官场变成自己的一言堂,令行禁止,上下一心。 如此的话,清除异己,势在必行。 可以预见,要不了多久,天南官场就会展开一场血腥的清洗,凡是李伯庸嫡系,都没什么可能保全自己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最近几天,排着队去拜会许四维的官员起码得有一个加强连,许四维自然是抱着一副只谈公事无论私事的做派,许多人都吃了闭门羹,甚至有不少人实在逼急了,提着东西敲开了罗建国的门——现在天南人都知道,许大书记只有两个真正的嫡系,一个是跟了他十多年的司机赵天明,还有一个,就是危难时刻敢站出来力挺许四维的罗大愣子罗建国。 更可况,根据各种小道消息,罗建国家的崽儿罗恒,跟许书记家的千金可是关系匪浅啊,搞不好以后这个被圈子里称为“小徐庶”妖孽一般的年轻人,就是许四维的乘龙快婿,所以这事儿,罗建国要说不上话,整个天南就没人说得上话了。 至于天府市委和西川省委方面,这方面的关系也没什么人能走通的,必须许家在市委能量极大,而市委方面,作为常委之一的孟天行孟副省长早就和许四维达成了协议,许四维不对李伯庸赶尽杀绝牵扯出这位孟副省长,而孟天行也必须在省委发力,支持许四维对天南官场的清洗。 对于这些提着重礼来拜门的官员们,要依老罗以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肯定是不会见的。 不过现在老罗可是改变了不少,和罗恒商量一番,对于这些人是来着不拒,人咱照见,礼咱照收,事儿咱照……不办。 总之言语之间不把人得罪狠了就好,毕竟都在一块鱼塘里蹦跶,这些人遍布市政府市委的方方面面,许四维不怕得罪,罗建国可不行。 许四维有野心,罗建国也有,待两年后许四维调到了天府市委,罗恒是想让自己老爹坐现在许四维的位置,到时候,可是需要这一帮子天南本土系官员助力的,所以不能得罪狠了。 …… 许四维坐了下来,罗恒连忙叫了一声许叔好。 许四维笑道:“你回来晚了两天,惊蛰那丫头临走还念叨着你呢,打你电话也打不通,哭得像个泪人似的,这就不怕你笑话了,你许叔这么多年,也没见这丫头这么哭过。” 罗恒摸了摸鼻子,微笑道:“实在没办法,在泰国差点把命都丢了,那个时候,电话也掉了。” 许四维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叹道:“小恒,对于李伯庸的事儿,你不会怪许叔吧?” “许叔,这我就不矫情了,要说不怪,那是假的,李伯庸这家伙做了那么多天怒人怨的事儿,要就这么放走他,老实说,我咽不下这口气。” 罗恒吐了个烟圈,弥漫的烟雾中,他微微眯着眼睛,里面有寒芒闪动,:“所以我去杀了他,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是有道理可讲的,什么是我所理解的道理呢?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杀了人就该偿命,或许我们可以把它理解成,我所认为的公道。” “是叔对不起你。”许四维又是叹了口气。 他知道罗恒去杀李伯庸付出了什么,也知道他差一点就把命丢在了那里,但他没有办法,处于他的位置,他要考虑地方方面面,可是比罗恒多太多了。 “叔,这种话以后都不用讲了,我怪你,不怪李家老爷子,不怪任何人,我去杀李伯庸,不为任何人,只是为了我自己,那我有什么理由要求别人一定要服从我心中的道德准则呢?杀死他,是我自己的事情,即便在泰国把命丢人,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罗恒看着许四维,严肃地说道:“所以我心里虽然有点不舒服,但那只是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无法战胜的人,让我觉得自己挺没用而已。却没有想过去怪任何人,老祖宗说得好,屁股决定脑袋,我处在你们的位置,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就好。”许四维点了点头,掐灭了烟,正色道:“你放心吧,你杀李伯庸这事儿,任何人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再加上又是在境外,只要泰国当局不找你麻烦,那叔就能帮你把这事儿压下来。只不过……” 许四维犹豫一番,眉宇间变得凝重起来:“孟家大少孟无咎的死,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罗恒点了点头。 许四维不是外人,对于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许四维想了想,敲了敲桌子:“这是一个天大的麻烦,记住叔给你讲过的话,这事儿,你要对任何知道内情的人下死命令,一定不要走漏出去,知道么?” 罗恒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放心吧,叔,我又不傻,这事儿早知会过了,当时在场的人,泰国方面绝对不可能出卖我,身边的又全是信得过的。” “那就好。”许四维起身拍了拍罗恒肩膀,“叔还有些事儿,就先走了,有事儿电话联系,还有,你爸进市委任政法委书记兼任市公安局局长的文件,上面已经下来了。” 罗恒点了点头,目送许四维离去,甚至没有说一句谢谢。 其一是矫情,其二嘛,这是他应得的。 清除了李伯庸这个后患,可是帮了许四维一个大忙了。 两人明争暗斗了这么久,彼此之间实在是太过了解了,相互都了解许多对方的秘密。 李伯庸一天不死,许四维一天就不会安心。 ………… ………… 第两百三十七章:柔情似水 见完李伯庸后,罗恒先是去看了一趟柳如眉,这位准妈妈前几天为了李葭薇的手术,在手术台前站站足足二十多个小时,精力眼中损耗,甚至都有些动了胎气,好在没有流产,要不罗恒得内疚一辈子。 柳大小姐将罗恒给她的三居室收拾地井井有条,窗明几净,屋子里放着两盆开到荼蘼的水仙花,青翠欲滴,赏心悦目。 客厅前是一排书架,大抵是如《本草纲目》、《黄帝内经》之类的医书,她学得虽说是西医,但对于注重养生调理的中医还是颇有涉猎的。 另外就是一个历史方面的书籍,二十四史、资治通鉴,甚至还有些如《胡雪岩传》,《曾国藩家书》之类伟人回忆传记。 罗恒从上面掏出一本《当代知青史》,有意无意地翻看起来,不一会儿,柳如眉就煮好了茶,给罗恒端上了一杯,罗恒喝一口,笑道:“不错呀,柳大小姐,看不出来你还懂茶艺,这大红袍泡得地道,虽说不是趵突泉泡得,不过也差不远了。” “是用你们天南文殊寺的茶。”柳如眉笑了笑。 罗恒哑然,文殊寺离市区可是有好几公里山路的,也只有现在没有工作的她,才有这份儿闲心,走五六公里的山路,只为求几灌泉水,去泡一杯茶吧,反正他是没这份儿耐心的。 “我还以为你会死在那里。”柳如眉悠悠地吐出一口气,继续说道。 罗恒倒是有些感动,因为他从柳如眉眼中看到了发自内心的关切,这说明他们之间已经从仇人变成了朋友,即便这个方式有些古怪,但至少结果是好的。 他想了想,笑着跟柳如眉说道:“我经常念叨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哪儿那么容易嗝屁,事实证明,小爷我岂止是个坏蛋呀,简直是个乌龟王八蛋。” “贫嘴。”柳如眉嗔了罗恒一眼,揶揄道:“罗小爷,现在本小姐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姑娘喜欢你了,您这嘴皮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过你干嘛说自己是乌龟王八蛋呀,我觉得你这人虽说有些不靠谱,但也没那么不堪。” “乌龟怎么了,王八又怎么了,千年乌龟万年王八,这些可都是能活很久的家伙好不好,所以我经常说很多人没文化,老祖宗还认为乌龟王八都是祥瑞呐。” 罗恒一本正经地解释。 柳如眉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没好气道那你有文化成了吧,颠倒黑白,她笑了笑,眼眸里却是有了些忧色,说道:“对了,你去泰国之后,我哥来找过我,他说我爸讲的,你这次死定了,你一死,他就要不惜一切拿掉我肚中的孩子。” “去他大爷。”罗恒直接吐出四个字,这柳秋道老匹夫,良心真是大大的坏呀,现在孩子都快四个月了,要拿掉,那不是要他女儿的命么? “你……”柳如眉嗔目结舌。 “我……不是骂你!”罗恒这才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对,连忙解释。 柳如眉没好气道:“可你骂得是我爸。” “好了,不要在乎这些细节。”罗恒打了个哈哈支吾了过去,看了看天色,笑道:“时候也不找了,我跟葭薇姐说过了,要去找她,就先走了。” “恩。”柳如眉点了点头,目送罗恒离开。 她起身拉开窗帘,黄昏光景,夕阳盛大,蓦然变得刺眼地阳光让她略微不适。 抬手遮住肆无忌惮地光线。她突然想抽根烟。 可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孟无咎死了,她知道,虽说罗恒只字未提,但她能猜到,一定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连她都能猜到的东西,孟家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罗恒能在巍巍高山一般的孟家报复下,活下来么? 柳如眉不知道答案,她没有丝毫信心。 这一次,罗恒面对的敌人,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强大的红顶世家。 她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象棋的棋谱,自言自语道:“小卒子过了河,固然能横冲直撞,张扬无忌,但卒子终究是卒子,只能往前冲,不能退后一步,退一步就是死。罗恒啊罗恒,你什么时候才能脱离一个小卒子的宿命,变成一个真正的王?不过你可千万不能随随便便就死了,因为你答应过我,要保护我和我肚子里这个小家伙的。是个爷们儿,可不能食言。” …… 罗恒从柳如眉那里出来后,就往李葭薇家赶,到了的时候,李葭薇刚吃完药,正坐在躺椅上看出,看得是徐志摩的一本名为《猛虎》的诗集。 李葭薇动完手术后一个星期就从医院里出来了,她说她不喜欢医院的氛围,每天都在见证生离死别,所以要在家调养。 罗恒咨询了乔治医生,乔治说那样也好,只要每天按时去输液观察就好,反正离医院也近。 黄昏阳光安然,照在李葭薇沉静的脸上,侵染出了说不出的温柔韵致。 她刚做完手术,原本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绷带。 但在罗恒眼里,无论葭薇姐什么样子,那都是世间最最美丽的,甚至没有之一。 罗恒上前,坐到了她身边,握住了她温润的手,咧嘴而笑,像个傻子一般。 他没死,李葭薇也没死。他还能握着她的手,对着她傻笑。 对于他而言,这真的是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 “喂,你有没有你笑得好傻。”李葭薇有些不满地说道。 罗恒傻笑着回答:“我本来就不怎么聪明。” “刚才我叫人把家里所有的镜子都扔了。”李葭薇有些哀怨地说道,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所以她真的很讨厌现在自己的模样。 罗恒来回抚摸着她的手背,笑道:“傻妞,在我心中,你就是最美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骗人。”李葭薇撇过了头。 “骗你是小狗。” 李葭薇回过头来,满脸揶揄道:“那你敢不敢把你那陈姐姐呀,许妹妹呀之类的全都扫地出门?” 罗恒没有犹豫,直接吐出两个字:“汪汪。” “喂,你干嘛?” 罗恒大笑道:“姐,我觉得我还是当小狗比较好。” “死混蛋,臭流氓,大无赖……唔。” 李葭薇接连骂了几句,剩下来的话语,却被罗恒堵在了嘴里,他吻住了她的唇,小心翼翼,以此生从未有过的温柔。 ………… ………… 第两百四十三章:大厦将倾(三)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是不能惹的。 而对于包括乔东在首的***们来说,罗恒就是他们不能惹的。 身份地位到了他们这种级数,在敢比一般人嚣张的同时,遇到比他们更不一般的人的时候,表现得也会远比一般人懂隐忍,会服软。 威压自有权势在,杀人如草不闻声。这就是这个国度名利场的真实写照。 当拳头比对方硬,底子也比对方硬的时候,自然可以肆无忌惮,但若是碰到对方拳头更硬,底子也更硬的时候,那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这就是这个国度纨绔圈的真实写照。 现在罗恒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巍巍高山,不可撼动。 所以他们已经准备好服软了。 此间场面很诡异地陷入了沉默,没有人再说话,因为罗恒没有说话,自然无人敢说话。 他们需要一个下来的台阶,而这个台阶,只能由罗恒来给他们,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都只有接受,这就是这个圈子里看不到却真实存在的阶位压制。 “话说,你们这么多人来干嘛?”罗恒思忖片刻,指着跟着乔东一起来的七八个****笑着说道:“难不成你们是来揍我的?我那个去,乔大少,你大爷的不厚道呀,这不是人多欺负人少么?” “不敢,不敢!”几个***干笑起来。 “不敢?”罗恒疑惑起来,“既然不是来揍我的,那你们来干嘛滴呀?” “这……”几个***尴尬起来,这位罗小爷,可真真是一点儿台阶也不给人下呀。 “我知道了!”罗恒做恍然大悟状,拍了怕脑袋,笑着说道:“你们一定是觉着高盛这个地头蛇欺负我一个穷乡僻壤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所以你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来帮我撑腰出气来的吧?” 众人嗔目结舌。 什么是装逼,这他娘就是装逼!简直就是天神下凡级别的装逼! 罗恒一副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我很相信的样子,不无感概地跟纪萧萧说道:“丫头,我就说吧,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你看我们省城人民的素质就是高!我那个感动呀!” 纪萧萧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实在是憋不住了。 罗恒没笑,而是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这群*******好吧,现在压力全在一群***这边了。 乔东渐敛了笑容,清稚的五官全无情绪,举起手来,毫不犹豫,扇了高盛一个耳光。 耳光响亮。 高盛左脸迅变红,他捂着腮帮子,不可思议地瞪着面前的乔东,眼里只有委屈,没有愤怒,他不敢。 “声音不够大,动作不够潇洒,差评!”缺德的罗恒不忘在一旁点评。 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你们做得还不够。 第二名***跨步上前,抬起手来,又是沉默地狠狠地扇了下去,这一记耳光却比先前那记更加响亮,更加沉重。 “这个就勉强及格了,那谁,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你可以走了。” 那人被罗恒发了“好人卡,感激地鞠躬,然后迅速离去。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总之老祖宗这么多教诲,就是想说明一个道理,危险的地方不要多呆,而这位仁兄,显然挺有文化,知道这个道理。 高盛闷哼一声,唇角流出鲜血,扑倒在地毯上,准备挣扎着爬起时,却被乔东冷地一把捏住咽喉,死死地摁住,露出了他肿胀不堪的脸。 “阿盛,相信我,我这是在帮你!”乔东冷漠地说道,挥了挥手,示意他身边的一群战友动手。 啪啪啪—— 接下来,是第三名,第四名,第很多名。 总之在场都****都重重扇了高盛一耳光。 都是当兵的,手重,所以在交响不绝好似一张盛大军鼓表演的耳光盛宴之后,高盛两边脸颊已经高高肿起,让此刻的他看起来,怎么看怎么像是个猪头。 不是他们不想留手,而是不能留手。 现在的形势,罗恒如果不高兴,那所有人都会变得不怎么高兴,而让高盛不高兴,罗恒显然就会挺高兴,那除高盛之外的所有人都能高兴地全身而退。 从辩证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件挺划算的事情,死道友不死贫道嘛,别以为当兵的就没读过书,都懂这个道理。 耳光盛宴之后,罗恒发了许多“好人卡”,让大多数人走了,唯独留下高盛和乔东。 人群之外,孟楚楚自罗恒爆出身份后,就一直冷冷看着他——就是这个男人,杀了她的哥哥。 虽说没有证据,但她知道,她哥哥就是死在他的手里。 休息室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工作人员,见副台长高如月的亲侄子高盛被打成了这般模样,而动手打他的,竟都是跟高大少平日里有些交情的公子哥儿们,这些工作人员哪里敢多言,连忙联系高如月去了。 “罗恒,人我也给你打了,气也给你出了,你还不放我走?”乔东吞了口唾沫,有些胆怯地跟罗恒说道。 对于胆大包天,行事从不讲规矩的罗恒,他心里压力极大。 他可是被罗恒捅过一刀的,这个记忆可是太深刻不过了。 罗恒笑着说道:“乔大少,别紧张,光天化日,我哪里敢拿你怎么样?只是我最近做梦,老梦到一个人,他说他死的冤枉,被自己从小长大的发小在背后捅了一刀,搞得小爷我心烦意乱,最近睡眠质量都不好,乔大少,对于这种情义千斤、不敌胸脯四两的小人,你怎么看的?” 乔东眯起了眼睛,寒声道:“罗恒,你捅了我一刀,我们乔家并没有来找你的麻烦,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罗恒看着乔东,冷笑:“这句话,你应该到下面跟死不瞑目的赵蝈蝈说。” “罗恒,你什么意思?”乔东不由紧张起来,看罗恒这样子,分明是对他动了杀心。 “没什么,你可以走了。”罗恒突然摆摆手。 “你……”乔东不怕罗恒跟他明刀明枪的干,就怕这厮躲在暗处阴人,连孟无咎都栽了,他可不认为自己能跟孟无咎比,无论家室还是能力,孟无咎可都高出他不止一线。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乔东说了句狠话,愤然离去。 罗恒这番隐晦的危险,注定让他以后食不知味、寝不遑安,可细细想来,这家伙的处境,可不比他好上多少。 虽说没有证据,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孟无咎就是死在了这厮手中。 现在李家老爷子还在,自然不会有人动他,可李家老爷子已经是如薄西山,能不能熬过今年冬天都是个问题,到时候大厦倾倒,谁还能护着他? ………… ………… 【第二更,呼~】 第两百三十七章:养寇自重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算计都是扯淡。 罗恒不笨,他明白这个道理,若老爷子当真就这么死了,他只怕立马就会收拾包裹跑路。 但是一个晏九楼就不是他能抗衡的了,再加上孟天行,即便他能在老爷子死后,迅速地将李家资源整合,也没有丝毫可以跟晏、孟两家联手抗衡的可能。 老爷子见罗恒沉默不语的样子,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轻微咳嗽,罗恒连忙上前,轻拍他的背。 老爷子摆摆手,笑道:“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容易死。” 他眼神玩味儿地看着罗恒,突然问道:“李伯庸是怎么死的?” 罗恒想了想,答道:“这厮躲在个乌龟壳子里面,我端着个火箭筒把他乌龟壳子给炸了,本来想给他几枪完事儿,最后觉得不解气,就拿刀捅,就那么一刀一刀的捅,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是被我捅死的还是流血流死了,总之我没有发挥国际人道主义精神,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我都想像活剐兔子一般将他给办了……” “痛快。”老爷子吐出两个字,笑道:“我要是再年轻十岁,一定要陪你喝点酒。唐兄和我同年,他身体比我好,原本还能多活几年的,却就那么死了,你杀了李伯庸,也算是了我一桩心事了。所以我答应你一件事……” 见罗恒疑惑,老爷子说道:“那就是我暂时不死。” 罗恒愕然,一个人能控制自己什么时候死了? 老爷子解释道:“我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我们那个年代叫肺气肿,现在你们叫肺癌,晚期了。明天我就去省医院住下,我要医生给我最好的药,说什么也要再撑一年。” “我当年还是个放牛娃的时候,就有个算命的给我说了,如果我八十六岁的时候死,那下辈子能投个好胎。明年再死的话,相当于是跟老天爷争命,下辈子只能当牛做马。” 老爷子眯着眼睛,难得给罗恒说了些心里话。 “老爷子,您真信这个?”罗恒问道。 “不信。”老爷子摇摇头,笑道:“我也是学过唯物主义的,鬼神都是虚妄,哪有什么下辈子。” 罗恒想了想,说出了心中疑问:“既然您知道自己生病了,那您先前为什么不去医院?” “去医院就能治好了?”老爷子笑了笑,说道:“傻孩子,要这病都能治好,当年总理和太祖他老人家就不用死了。我懂他们西医那一套,不就是放疗化疗手术什么的嘛,把人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除了能苟延残喘个一年半载,还有什么价值?我不想死在医院里,我这人要强了一辈子,便是死,我也要死得有尊严一些。” 老爷子眨了眨眼睛,有些狡黠地说道:“所以我才跟文长他们说我信命,其实是我怕了。我怕疼,怕去医院,怕打针吃药,最怕的是没人理我。你们都很忙,我在卧龙山呆着,还有人陪我说说话,要真去了医院,你们总不能天天守着我一个老头子吧,那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所以我就想,反正都要死,那倒不如死得清淡些,就不去劳民伤财、消耗国家资源了。” 罗恒听在耳里,蓦地有些心酸,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他问道:“老爷子,既然您想得这么开了,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去医院受罪了呢?” “我若就这么清清淡淡的走了,受罪的可就是你和丫头了。我最不放心就是丫头,而你可是把丫头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的,所以我想再给你争取点时间,一年时间虽说紧了些,但以你的能力,有李家资源全力支持你,至少能保证你打开局面站稳脚跟了。” 李龙图神情严肃地看着罗恒:“小恒,你懂我的意思么?” 罗恒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迅速低下头,有两滴眼泪悄悄滑落。 他知道老爷子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老爷子在接下来一年,要承受无穷无尽的痛苦,要开始无休止的放疗化疗,掰着手指,一天天的苦熬。 他本不必如此的。 然而他还是这么去做了。 这份情,罗恒能拿什么去报答? 无法报答。 但他并不是矫情的人,所以他点了头。 他能做的,就是在接下来一年时间,努力地提升自己,他要上位,要出头,要不折手段地变得强大强大再强大,只有这样,才算对得起老爷子百分之一的恩情。 …… 近乎在罗恒和李龙图会面的同时,孟家府邸有几个中年人也碰了一次头。 如果罗恒在场的话,一定会很感动,因为这几个中年人都是一跺脚西川省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而他们聚在一起的原因,不是为了别人,正是为了他这个小人物。 中年人有四个。 东道主孟天行,正部级的副省长,不出意外,两个月后就能转正,再积累政绩两年,在03年入阁都有可能。 负责牵线的林振南,晏氏集团头号智囊,真正的天下无敌,“大圣至诚,金刚不坏”境界的陆地神仙。 第三个级数稍微低一点,书香红顶世家柳家的家主柳秋道。 这三人本来分数不同派系,本来没有来往才对,然后他们还是聚在了一起。 因为他们现在有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想终结某人的生命。 其中孟天行和林振南的儿子都死在某人手上,而因为柳如眉肚子的孩子,柳秋道同样恨某人入骨。 至于第四个,却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物,李家老爷子三个义子中看似最平庸,最不起眼,跟罗恒接触也最浅的齐武夫。 至于这位太极宗师、止戈酒吧老板齐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是一件相当值得玩味地事情。 孟天行在煮茶,其余三人在品茶,而齐武夫边品茶,边说话。 “老爷子改变主意了,他明天回去医院。”这是齐武夫开口说得第一句话。 柳秋道重重地放下了茶杯,盯着林振南:“林先生,本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放过他?现在有李龙图护着,这老匹夫一天不死,我们谁敢动他?” 林振南轻轻抿着茶,笑道:“柳兄,从什么时候起,我林振南做事儿,需要征求你的意见了?” “你……”柳秋道不满地看着林振南。 “好了,林先生,柳兄,既然都坐在了一起了,那就别起内讧了,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在林振南和柳秋道箭拔弩张的时候,敢出来打圆场的,自然就只有东道主孟天行了。 以他副省长的身份,无论柳秋道还是林振南,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其实在场都是人精,哪里会想不明白为什么林振南会在泰国放罗恒一马。 只是有些事儿,说穿了就没意思了。 很简单的道理,历史上很多拥兵在外的大将军都用过,那就是养寇自重。 ………… ………… 第两百三十八章:天下熙攘 泰国之行,罗恒能成功地完成大部分目标,是偶然,其实也是必然。 他凭什么单枪匹马杀了李伯庸? 是因为他胆儿够肥,够生猛够厉害?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在林振南真正实力暴露出来后,答案清晰明了,他跟林振南,根本没有在一个级数上。 他在林振南面前,跟一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若当时林振南下了死手,罗恒只怕连孤儿院都进不去,就会被干掉了。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林振南在玩儿借刀杀人。 他跟李伯庸的矛盾,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所以现在退出了晏氏集团核心决策圈,就是因为跟晏九楼进言,要晏九楼抛弃李伯庸,甚至他儿子林海的死,都跟李伯庸脱不了干系。 所以林振南才借着罗恒的手,不动声色地将李伯庸除掉了。 不过晏九楼何等人物,林振南玩儿的这手,连罗恒都骗不过,怎么骗得过晏九楼? 只是这事儿谁也挑不出林振南大毛病,掌握不了切实证据,再加上李伯庸不死也死了,所以晏九楼才没有表露出来。 只是心里难免会起膈应,猜忌林振南是少不了的,若罗恒就这么死了,晏九楼死后,晏小山以后的路就是一片坦途,一个够格的对手没有,那晏氏集团拿林振南还有什么用? 鸟尽弓藏,卸磨杀驴的道理,林振南怎会不懂? 所以他才会三番两次的放罗恒一条生路。 他就是在养寇自重,而罗恒那天也确实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有资格做这个寇。 说穿了,都是相辅相成。 罗恒能力不够,那晚没有说服林振南,他必死。 而他成功地洞悉了林振南当时的想法,句句戳中他的软肋,所以他成功了,成功地说服了林振南,所以他活了下来。 诸多条件相加,才成就了这种偶然中的必然。 …… “老爷子一天不死,任谁想动罗恒,都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齐武夫敲了敲桌子,率先开口,他扫视一周,补充道:“我在老爷子身边呆了二十年,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也了解李家的可怕,所以现在要动罗恒,近乎不可能,我们中,没人能承受这个代价。” “李龙图还能活多久?”柳秋道反问道。 齐武夫挑了挑眉毛,暗含杀气地说道:“柳秋道,以你的身份地位,貌似还没资格叫老爷子的名字吧?” 柳秋道冷笑道:“怎么,齐爷,你今天既然来了,还想着为李家尽忠?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他跟其他三人不同,孟、林二人是跟罗恒有血海深仇,齐武夫则是想在老爷子走后接手李家政治资源上位,而他仅仅是因为那天被罗恒言语侮辱让心高气傲的他无法接受而已,所以没有其他三人那么多顾忌。 更可况,他跟齐武夫,年轻时就有些矛盾,今儿要不是林振南相邀,他绝对不会来此。 齐武夫眼睛一眯,里面杀气弥漫,如有实质:“我对老爷子的忠心不需要向你们柳家证明,我是他老人家的义子,我父亲死得早,所以我也把他老人家视为视为我的父亲,我尊重他,敬畏他,柳秋道,如果你还想跟我谈下去,那就最好给我放尊重些,要是再言语不敬,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我的拳头。” “哼,武夫就是武夫!”柳秋道端起了茶杯,选择了喝茶,作为一个一本八进士书香红顶柳家的家主,他心高气傲,天生就讨厌齐武夫这种人,自然不可能给好脸色,只是也没有再继续跟齐武夫抬杠。 “好了,都这把年纪了,总不能再学那些小年轻斗气吧?”孟天行又充当了和气佬角色,他按了按眉心,接着问道:“齐兄,你还是先跟大家说说吧,老爷子还能撑多久?” 齐武夫叹了口气,说道:“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一切就看老爷子自己个人的意志。” 看得出来,他对老爷子的忠心是真的,所以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叛出李家,并不是变心了,而是心有不甘而已。 老爷子三大义子,论和老爷子亲密,他不如杨岐山,论个人能力,最得老爷子信任,他不如魏文长。 但他自诩对老爷子的忠心,不比他们中任何一人少。 然而在老爷子行将就木的时候,又给了他什么? 老爷子是铁了心在他归西之后,要让罗恒做他的继承人,挑起李家大梁了。 齐武夫承认,罗恒这家伙,确实有这个能力。 但问题关键是,老爷子早早就将杨岐山派给了罗恒,俨然就是贴身护卫,以后必定能在以罗恒为核心的圈子中占据一个重要位置。 而魏文长现在几乎把握这整个李家三分之二的生意,罗恒以后想站稳脚跟,也少不了这位魏八爷的倾力扶持,所以罗恒对魏文长的尊重,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这么一对比,他齐武夫的位置,就变得很尴尬了。 论亲密他不如杨岐山,论能力他不如魏文长,这就近乎注定他以后在罗恒掌权后,会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 这种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上位,要向老爷子证明,他不比任何人差。 这就是他所以会在这里的真实原因。 “齐兄,那依你看,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等老爷子闭眼之后,又该怎么做?”孟天行再次问道。 同样是名门掌舵者,相较于瞧不起齐武夫的柳秋道,他对齐武夫倒是尊重的多,这种为人处世方面的差距,也是他能在政坛风生水起,而柳秋道只能做一只闲云野鹤的原因。 “我会向你们提供李家最新的动态,罗恒和老爷子接下来的布局,而你们要做的,自然是出全力阻止他的发展。” 齐武夫按了按眉心,接着说道:“老爷子撑不了太久了,只要到时候罗恒打不开局面,李家的资源,他就拽不进手里。” 其他三人都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齐武夫接着说道:“至于老爷子去了之后,有个人是必须要除掉的。” 他看了看林振南,说道:“到时候,还要仰仗先生出手。” 林振南笑了笑,说道:“你说的是魏文长吧,早听说魏八爷年轻时打遍川渝无敌手,是老爷子身边头号杀神,连晏先生也拿他没办法,可惜我来西川来得晚,一直没机会跟他会会,一直引以为憾。齐爷你放心吧,到时候需要林某的地方,一定义不容辞。” 齐武夫点了点头,四人又商讨了一下细节,分批离去,只有林振南留了下来。 “林先生,可是还有些话要跟我说?”孟天行问道。 林振南笑着说道:“我来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代表晏先生,跟孟兄您,谈一笔大买卖。” 孟天行想了想,笑道:“但说无妨。” 林振南压低声音,说道:“齐武夫这人能力有限,不足为虑,事成之后,李家这么大份儿基业,放在他手里是暴殄天物,晏先生让我来问问您,不知道你们孟家有没有兴趣?” 孟天行眼眸一亮,摆了摆手,说道:“林先生,这边请,我们书房详谈。” 林振南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其中意味自明。 天下熙攘,所图都是一个利字。 他们自然不会为齐武夫这等卖主求荣之人做嫁衣。 …… 罗恒跟老爷子说完话之后,去找了找李葭薇,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嘱咐她好好养病之后,就起身离去。 李葭薇本来要他今晚就住在李家,不过罗恒说自己还有些事儿要处理,就拒绝了,李葭薇也没有细究,就自己去睡了。 罗恒找魏八爷借了辆军用吉普,出了李家大宅,就往天府市委方向开。 二十分钟后到了南河旁边发生过不少香艳事儿的小凉亭,下车后发现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正倚着立柱抽烟,抽烟的姿势十分优雅,韵味十足,不清不淡的吐着烟圈。 他缓步上前,看着这个女人微笑。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高如月幽幽地说道,眼神七分妩媚中带着三分怨气,活像被负心汉始乱终弃的小媳妇儿。 ………… ………… 第两百三十九章:俯首称臣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句话通常用来形容一种男人又怕又爱、名为少妇的生物,一个三十四岁已然熟透的少妇,又是离婚一月的久旷之身,无疑是相当可怕的。 “酒店我已经订好了。”这是高如月跟罗恒讲得第二句话,她目光灼热地看着罗恒,就如一头饿极了的母老虎在看着一块小鲜肉,丝毫不掩饰眼里炽热的欲望。 罗恒眯着眼睛,看着她这副任君采撷的诱人模样,一本正经地说道:“就在我来的路上,我接到了你侄女儿的电话,她说她马上要见我,且已经问清楚了我的行踪,知道了我没有在李家留宿,也就是说,我必须得马上赶过去见她。” 高如月扔掉了手中香烟,冷眼看着罗恒:“你什么意思?” 罗恒沉默,高如月转身就走。 罗恒这种表现,严重刺激了她那颗高傲的心,她已经决定,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这个男人。 罗恒却上前,一把将她拉住,贴近她的耳朵,轻轻哈了口气,“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时间有限。” 他舔舐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鼻息粗重地说道:“小舅妈,你知道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迷死人不偿命?” 高如月嘤咛一声,罗恒这声小舅妈以及时间有限那句话,化作了世间最猛烈的春药,让她产生了一种偷情地强烈刺激感,瞬间让她情动。 两人激吻着,回到车上,飞速地除去彼此衣衫,罗恒抚摸着她白皙粉嫩的肌肤,荡起了阵阵绯红,甚至没有经过多少前戏,直接进入。 他将她压在身下,努力耕耘,重重撞击,她起先紧紧咬着牙,不愿意过早臣服,然而她越是想矜持一些,身上的男人就越是粗鲁和用力,他就像一把六管的加雷特机关枪,弹药十足,不知疲惫。 她懂了他的想法,他想彻底将她征服,像看到她放荡的一面,在她面前俯首称臣。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清心寡欲的石女,何况她还是久旷之身,随着身体内蠢动的快感愈发强烈,她彻底臣服了,化作他的*****娇啼婉转,如泣如诉。 这一刻,她是世间最不知廉耻的女人,是世界最诱人的尤物,绽放出了千万种风情。 所以战况比想象中激烈,结束的也比想象中来得快,但情-欲的高峰也比想象中来得早,来得烈。 罗恒重重喘着粗气,瘫软在她身上。 她抚摸着他精壮的背脊,悠悠地说道:“男人,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她眼神炽烈,动情到了十分。 “女人,要换做太祖时代,我们已经被枪毙了。”罗恒没好气地说道。 “你后悔了?”高如月反问。 “后悔个屁,上都上了。”罗恒笑骂道。 “我们再来一次吧!”高如月握住了他已经再次雄起的某处,“其实……上次之后,我不止一次梦到你,我已经忘不了你了,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就是会忍不住想你,就让我死在你身上吧。” 罗恒看了看表,正色道:“时间来不及了,小舅妈,如果你不想你侄女儿发现我们的关系的话,我就必须得走了。” “哦。”高如月点了点头,妩媚眼眸中有掩饰不住的失落。 “不过……小爷我从来不会让一个美丽的女人失望的,尤其是在床上。”罗恒嘿嘿坏笑道。 “可是……时间?”高如月满是失落的眼中重新燃起炽烈的火焰,却不无担忧地说道。 “闭上眼睛,放松……”罗恒贴着她耳垂说着,又吻上了她的唇,然后双手往下,在她身上某处轻轻一按。 “拂柳胜雪”这门房中秘术,此刻在罗恒手上再次发扬光大。 “唔……” 高如月直接他的手指是那般有魔力,好似带着无尽的电流,刺激地她浑身酥麻,如在云端起伏,化作了粉色气球,不断沉浮,没有一丝重量。 酥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再也忍不住了,颀长小腿绷得笔直,足弓也笔直地绷紧,好似气球突然被戳爆了。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是在哪里了。 良久之后,她发出了一声满足地叹息,终于回过神来,满脸酡红地看着罗恒,没好气道:“你坏死了。” 罗恒嘿嘿一笑,拨弄着她的发丝:“喂,小爷我很辛苦的好不好,那你喜欢喜欢?” 高如月踟蹰半响,声音低如蚊讷:“……喜欢。真想就这么死在你手里。” “尽说傻话。”罗恒抚摸着她,开始帮她整理衣服。 高如月这种女人,床下是女王,长上是尤物,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动心,罗恒自然也会动心。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到现在又是莫名其妙,不过发生都发生了,那还纠结个屁呀。 两人又是温存一番,便分道扬镳。 罗恒打电话问清楚了陈宣君所在,开车过去找她。 高如月这个女人背后能量大得可怕,罗恒既然都得手了,那就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了。 毕竟他现在局势艰难,任何助力都不能放过了,他若不想死,那就须得学会不折手段。 对敌人如此,对女人亦如此。 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世界,其实男人要是征服了女人,也能赢得许多东西。 …… 找到陈宣君已经是晚上十点过,对于罗恒为何晚点,陈宣君倒是没怎么深究,神仙姐姐今儿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精致的脸上化作淡妆,身上喷着诱人的香水,红唇娇艳,眉目如画。 穿着也挺合乎罗恒品味,修身白衬衣,完美地衬托出胸型,五分笔筒裤,更完美地衬托出挺翘臀部,再加上黑色的柔顺丝袜和白色高跟鞋,简直就是祸国殃民。怪力乱神那种级数。 神仙姐姐先是缠着罗恒陪她去吃了些东西,然后才一起开车回酒店,期间她好似一个小女生一般,一直缠着罗恒说话,这也不怪她,说起来,两人也好久没有见过了。 像她这种近乎完美的女人,一旦对一个男人动了心,那就是从内而外,全身心的臣服。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放在她身上是在恰当不过,所以虽说她还是处-子之身,罗恒也是从她明媚眼眸中,补充到了那种自然动情之后,由内而外流露出的情欲。 回到酒店,甚至没有洗澡,两人直接滚到了床上,先是动情一吻,然后罗恒坏笑着攀上了她挺翘胸部,叫嚷着要给她检查身体。 陈宣君罕见地没有抗拒,而是任由他使坏,甚至发出了轻柔地细碎娇喘,宛如天籁般,动人婉转,化作了世界最猛烈的春药,瞬间让罗恒起立敬礼。 两人已经耳鬓厮磨很多次,但始终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又是一吻过后,陈宣君拉住了罗恒想滑向她大腿深处的咸猪手。 “怎么了?”罗恒喘着粗气说道。 他以为陈宣君还不想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所以没有继续使坏,只是心里难免有些不爽,妈拉个巴子,君姐咱做人不能这么无耻呀,这不是折磨人么。 陈宣君已然露出两团白腻的胸部剧烈起伏着,喘着气说道:“小混蛋,先别忙,你明天就要动身去上海了,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呢。要不然等下疯起来我给忘了怎么办?” “说吧。”罗恒见她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坏笑着继续使坏,隔着薄薄丝袜,在她修长滚圆的大腿上轻轻抓挠。 “哎呀,你先停下,痒死了,我怎么跟你讲。”陈宣君娇喘着说道。 “停下可以,不过……”罗恒眯起了眼睛,盯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不过什么?”陈宣君连忙问道。 罗恒一本正经地说道:“等下我们先来首二十四桥明月夜怎么样?” 陈宣君本来就绯红的脸更红了,没有说话。 “说话呀的,到底要还不是不要?”罗恒继续在她身上使坏,不依不饶地问。 有些事儿,可以做,但不能说,要她亲口答应,那是脸薄的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 所以她故意装作没听见,紧咬着牙,抵抗着他不依不饶地使坏。 她现在已经总结出对付罗恒的大致方针政策,那就是他底气不足的时候轻轻迂回鼓励,犹豫不决的时候帮忙一锤定音。 他脸皮厚耍无耻地时候就立即做哑巴做聋子做瞎子,否则便是以陈大小姐满腹锦绣一肚子玲珑心思也抵挡不住这个男人撒泼耍赖。 说得好听罗恒是重剑无锋,说得损点那就是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陈宣君深受其害,所以只能采取守势。 更何况这是在床上,某位同学自诩在这方面也挺天下无敌的。 ………… ………… 【四更送上,求全订,求票票~~】 第两百五十章:SH,SH! “要不你给我生个娃吧。”罗恒逗弄着她可爱的肚脐,一本正经道。 陈宣君再忍。 “生男孩还是女孩?还是干脆多生几个?”他仿佛很为难。 陈宣君还是忍。 “生女孩像你,生男孩最好也像你,像我就完蛋了,不够帅,不过取什么名字又是个难题。”罗恒似乎很纠结,紧皱眉头,没现身旁地女人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陈宣君终于忍无可忍,转身拧住罗恒的耳朵,道:“要生你自己一个人给我生去。小混蛋,三天不见就要上房揭瓦是吧,都给你说了,人家有正事儿跟你讲。” 她一般说着,一般没好气地按住罗恒的手。 罗恒却是反手抓住她的小手,按在了自己的某处坚挺。 他猛地一把按住猝不及防的陈大小姐,将她拉入怀中,死死贴住,微微低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陈宣君同志,你有没有文化,读书有没有上过生理卫生课,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儿,我一个人怎么生的出来?” 陈宣君刚想说什么,下巴被罗恒一根手指趁势勾起来,心知不妙,赶紧撇过头,果然躲过这个狡猾家伙的偷袭,被环住小蛮腰的陈大小姐根本来不及腹诽他色胆包天,便再次被勾起水嫩水嫩的精致下巴。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看到一张充斥欲望的脸庞,而是一种第一眼看上去朴实无华,要多看几眼才看得出些许味道的年轻脸孔,眼睛里有着莫名其妙或忐忑或敬畏或压抑的复杂情愫。 这次抬头一瞥,除了发现这股子随时可能激扬迸的压抑,还有一抹让陈宣君联想到大冬天风雪飘摇地原始狂野。 “怎么了?”她悠悠地说。 “其实……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罗恒将头枕在她怀里,微眯着眼睛,唇角上翘,笑得像个孩子。 陈宣君再慧心如兰也猜不出罗恒此刻的想法,毕竟知道泰国之行干了些什么的人少之又少,而他也隐藏得极好,别说许惊蛰和纪萧萧这俩儿丫头了,便是连陈宣君也不知道罗恒到底是去泰国干嘛的。 她连声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只沉默不语,她无可奈何,只得亲吻着他,抚摸着他,慰藉着他。 她懂他的寂寞,也懂他的惶恐。 “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罗恒反身压住她。 陈宣君媚笑着说道:“上海有个马总,想跟我我们汉唐合作,在上海开分店。我本来想飞过去跟他谈的,不过省城这里还有些事儿脱不开身,要不你先去帮我见见?” “那个马总,马化腾呀?”罗恒反问。 “谁是马化腾?”陈宣君不解。 “也对,这厮现在还不火……”罗恒嘟囔着,坏笑道:“好啦,我明天下飞机就去找他成了吧,咱还是先来办正事吧!” “什么正事?”陈宣君扑闪着大眼睛,问得促狭而懵懂。 “探讨生命的起源!”罗恒一脸正气,然后将她死死按住。 陈宣君认命地闭上眼睛,脸如一瓣桃花。 就如同一株南国桃花树,立于北方雪地,楚楚动人,摇曳风情。 心不为利衰毁誉称讥苦乐所摧破,是为八风不动,这一刻,再心如磐石的八风不动也被男女之事一两拨千斤地轻松撼动。 陈宣君只是个紧张到身体微颤的女人,本就白皙的双手因为过于用力僵硬而越惨白,无处安放,不知所措。 当罗恒循序渐进,先是轻轻沾上陈宣君的薄嫩嘴唇,如同一直徽笔在轻柔亲昵一张未曾被人亵渎的宣纸,继而磕开她的咬紧牙关,一点一滴水乳交融,每进一步,他的双手便搂紧一分,两个人的身体天衣无缝地契合在一起。 罗恒甚至能清晰感受陈宣君舌尖地青涩和娇柔,他也是第一次现女人地身体远比她们的内心来得容易琢磨,再高不可攀地女神,再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射仙人,当她们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缓缓敞开心扉,如同展开一幅泼墨空灵地山水画卷,其中的美妙不足为外人道。 罗恒由温柔到粗犷地不停索取,陈宣君开始只是半推半就,如同一场实力悬殊的攻防战,矜持内敛的陈宣君苦苦支撑最后底线,随着时间的推移,罗恒的坚持不懈终于收到回报,陈宣君的身体不再僵硬,双手也轻轻抵在胸口,微微隔开两人几乎黏在一起的身体,到这个地步还谈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陈宣君今天算是彻底栽在这只犊子手里。 兴许是罗恒的侵犯实在来得太迅一系列动作唐突得太出人意料,陈宣君忘记自己是一个有洁癖的女人,在家庭里忍受一个人几米外抽烟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不曾想今天却被一个刚抽过好几根烟的男人嘴对嘴。 就在罗恒一只手得寸进尺地悄悄覆上陈宣君弧形完美的臀部,心神摇曳几乎已经不由自主同罗恒展开口舌交融的陈宣君,终于能够一鼓作气狠下心推开罗恒,有气无力地恼羞骂道:“流氓。” 罗恒依然没有松开陈宣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香,真香,一脸陶醉地坏笑道:“知道为什么有个成语叫英雄本色么,那就是说但凡是英雄,大抵都是好色的,再说了,谁要能抱着你还不耍流氓,一定不是男人。” 陈宣君撇过头恨恨道:“油嘴滑舌!” 罗恒压低声音道:“要不俺们再油嘴滑舌一次?” 现这个词汇双关含义的陈宣君再度羞涩难堪,气势一降再降,几乎跌落谷底,拿什么去跟厚脸皮的罗恒在这种敏感暧昧时刻斗智斗勇。这种时候如果罗恒还不懂得把握时机,事后一定会悔青肠子,事实上是罗恒以一种霸道的姿态第三次勾起陈宣君下巴,眯起眼睛道:“媳妇,咱们再来一次?” “你抽烟。”陈宣君的理由苍白无力。 “那我不亲,只摸?”罗恒很好说话。 陈宣君面对这个越来越无耻的男人,只能咬咬嘴唇,轻轻踮起脚跟,闭上眼睛,一副任由罗恒采撷肆虐的诱人妩媚姿态。 估计谁都想不到曹家女人会最终被罗恒这头牲口调戏挑逗、一拱再拱。 罗恒没有丝毫含蓄,低头继续占有只属于他的那一份祸国殃民。 这一夜,陈宣君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罗恒疯狂索取,春风一度后,很快就梅开二度,接着再上演帽子戏码,然后就是大四喜…… 他疯狂地迷恋着她的身体,亵渎着她每一寸肌肤,而她也渐渐放开了所有矜持,陪着他一起沉沦…… 第二天,罗恒早早起床,给还在熟睡的陈宣君留了一个便条,然后找到纪萧萧,两人直奔机场,待他在飞机上一觉睡醒,已经到了正午十二点,而他已经从西川来到了上海。 从浦东国际机场走出,罗恒微微眯着眼睛,望着这座被誉为东方明珠的瑰丽城市,做了如下浩叹——哎呀妈呀,真他娘地挤呀。 ………… ………… 第两百五十四章:马爷(中)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自然就有人。 罗恒的寝室是四人间,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就一个人,看来他是第二个到达的。 先来的家伙正忙着打扫寝室,他的床铺和书桌也都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就跟洁癖差不多。 罗恒笑着跟自己的新室友打了声招呼,那家伙长相其实跟他差不多,普普通通、希拉平常。 跟帅哥型男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也不至于长得磕碜到影响市容,斯斯文文,带着副小眼镜,典型的南方人。 “杨杰,上海本地人,你是?”这家伙先介绍了自己,然后向罗恒伸出自己的手。 “罗恒,西川人。很高兴认识你。”罗恒笑道。 原本听说上海人都喜欢把外地人当乡下人,看来也不尽然。 起码这位杨杰室友的热情挺真实,不带丁点公关性质。 罗恒多少还是算有些阅历的,三十载起伏跌宕,不说赋予了他一腔山河锦绣的底蕴,但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 特别是重生回来后,大风大雨也算经历过了,对人性的认知成熟与否不好说,起码不幼稚。 杨杰显然是个极为细心的人,看了看宿舍床铺上张贴的名字,确认无语后,笑道:“你好,我们从现在起就是上下铺了。你放行李,我先把卫生间清理干净,就快大功告成了,我刚到这里就跟猪圈差不多,上届的学长实在太没素质。” 罗恒本想帮忙,见他这么做,也不矫情,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他素来信奉出门要轻装简行,所有一切生活用品那是一样都没带,行李自然不多。 除了在学校领到的草席和被子,全身家当就只有一只高端洋气上档次的手机,一只装有三套衣物、两双帆布鞋外加一双凉拖的廉价行李箱。 行李箱中最值钱的物件是一台笔记本电脑,这年头可是稀罕货,他拿来炒股用的,价值超过两万人民币,因为跟杨杰也不熟,所以罗恒整理的时候,并没有将电脑拿出来,而是很好地用衣物掩盖着,放进了柜子里,又加了把锁。 除此之外,就只有几本书了,一本微观经济学,一本罗素的伟人传,还有一本线装版的石头记,大抵都是现在的年轻人不会感兴趣的东西。 “杨杰,这楼下有卖生活用品的吧?”罗恒整理好东西后,问道。 杨杰笑着说道:“有倒是有,不过我建议你去学校门口的超市买,因为楼下的物价,大概比超市的贵了百分之二十,我看你什么生活用品都没带,采购起码要花三百块,多走点路,可以省下六十块钱,这可是一周的饭钱了。” 罗恒瞬间乐呵了,笑道:“哥们儿,果然是学经济的,牛!” 都说上海男人精明,罗恒原本不信,现在倒是体会到了。 要换成是东北汉子或者西川爷们儿,绝对不可能在来校第一天就注意到这些细节。 杨杰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说道:“嗨,那都是被逼出来的,看你的样子也是个平头老百姓,在外面能省一分是一分。” “得勒,那我去了。” 罗恒直接出门,然后按照杨杰指点,去了学校校门口,一通采购,大抵就是毛巾脸盆香皂和洗漱用品之类,花费两百五十七块又五毛,超出了他原本预算七块五,换成是百分比就是百分之三,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数字。 他对数字本身就有一种天生的敏感,买东西的时候也没有刻意的计算,就是下意识地拣选,出来的结果就跟预期几乎一致,这其实就是他身上最大的天赋。 强悍的计算能力,分析能力,严谨到近乎不会犯任何低级错误的理科思维。 这种天赋,可不仅只能用在读书上面,无论是练拳还是经商,推而广之,甚至到为人处世这种很形而上学的东西,只要是关联到细节,他都能把他做得最好。 譬如一个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只要在罗恒面前提过一次,哪怕过去十年,他都不会忘记。 买东西的时候,他顺便买了扫把,拖把,洁厕剂等寝室公用的东西。 回到寝室后,杨杰见罗恒买了那么多寝室公用物品,好说歹说要补贴罗恒一部分,罗恒自然不肯要,不过对方表现却实在强硬,他无奈也只得收了,杨杰还语重心长跟他讲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以后这些东西还是算清楚的好。 罗恒连连点头,寻思这家伙果然是典型的上海男人,精明体现在方方面面。 一般和这种人做朋友会很舒服,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想做哥们就难了,男人之间,啥时候都分得太清楚,反而显得矫情。 生意场上,退一小步,进几大步,是很普通入门的手腕,具体拿捏,罗恒一直在冷眼旁观,也始终在孜孜不倦地琢磨和钻研。 到了下午,寝室里剩下的两个室友也有来了,一个叫许褚,跟三国里那个牛人同名,老家在内蒙,人长得也挺生猛,得有一米八九上下的个子,说话瓮声瓮气的,一来就一人给罗恒和杨杰发了一瓶酒,说是自家酿的高粱酒,劲儿足。 还有一个姓马,名字挺另类,叫叶小石,典型的高富帅,从头到脚的名牌,拖着一只能让罗恒行李箱羞愧致死的lv拉杆箱,戴着遮去半张脸的prada大墨镜,气场十足。 罗恒对这些东西没怎么上心,他平生最烦就是跟这些贵家子打交道,不过这叫叶小石的家伙表现得倒是不那么生人勿进,来了就掏出一包软中挨个儿的发,发完后顺手就把烟扔在了桌子上。 杨杰接了烟,仔细闻了闻,方才慢悠悠点燃,许褚倒是不以为意,接过烟就抽,抽完了咂巴下嘴说这烟不错,又自己拿着桌子上烟盒又点了一支,然后就是例行公事也送了叶小石一瓶酒,倒是把叶小石搞得一愣一愣。 总之罗恒第一次跟室友见面就这么落下帷幕,清清淡淡,彼此对彼此的了解,都仅限于知道姓谁名谁老家在那旮旯的程度。 ………… ………… ps:挨了颗结石,输完液就回来赶更新了,今儿能写多少就是多少吧,下一更马上送上。 第两百五十五章:马爷(再中) 罗恒习惯性从细节处分析一个人,所以今儿跟室友们虽只相处了几个小时,他也得出了许多东西。 其中杨杰典型的上海中产阶级出身,骨子里有着上海男人天生的精明和市侩,不过还算是个古道热肠的人,这种人毕业后最适合就是混体制了,八面玲珑。 而叫叶小石的家伙就是典型的富家子弟,一身行头起码都在六位数上下,拉开行李箱,除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几条软中和黄鹤楼一九一六。 至于叫许褚的大汉,罗恒有点莫不清楚底细,看着马大三粗,说不定还是个心细如发的家伙。 复旦虽说比不上清华北大,可也是中国排名前几的高校了,一个内蒙古的大个子能不动声色地考到这个学校,不可能真是个莽夫。 而且看他骨架,似乎还是个练家子,这纯粹出于武者之间相互的直觉。 穷不读书,富不习武,罗恒自开始练拳,每月光是药补花费都在十万左右,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叫许褚的大个子,家里也不可能是啥贫家小户。 得,如此这般看来,罗恒的室友们,除了杨杰,每一个是正常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五点,罗恒所在的402寝室一起出去吃了顿饭,本来杨杰提议食堂对付一顿,叶小石却要求到学校外一家西餐厅吃,众人拗不过只得依了他,下了楼才发现这富二代的座驾竟然是一辆奥迪q7,如此看来,家里身价可就不是几千万能衡量的了。 到了餐厅,叶小石一个电话叫来了系里面的一个领导和长得挺年轻的刘姓辅导员,辅导员和领导都挺给叶小石面子,只说以后有事儿知会一声就成,两人来简单吃了点东西就走了。 得,这下罗恒乐呵了,有这么个牛掰室友,以后逃课泡妞打游戏那都不是个事儿了。 室友之间的关系总是很快就能从陌生到熟稔的。 男人之间的话题往往离不开女人,这不叶小石喝了点红酒就侃上了,说大学不逃课不挂科就跟高中不早恋不***一样,都是不完整的人生。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打量四周的美眉。 “歪理邪说。”杨杰翻了个白眼道,同是上海男人,因为阶级不同,两人对大学的定义自然不一样。 “今晚的新生典礼和迎新晚会一定比较有趣,我听学长说现在大三大四的学姐里还是有美女的,而且我们学校的女生普遍素质在杨浦大学城也在中上水准,每年都能冒出几个很正的新生,拭目以待啊。”叶小石的眼神无比犀利,看来这厮的人生意义几乎就是全部围绕女人展开的。 “大学里的恋爱就没几个能修成正果的,浪费时间也浪费金钱,还不如多干点正事。”杨杰嘀咕道。 叶小石这下有些不乐意了,想找个战友,许褚只顾着吃东西傻笑,他看了看四人中最没有存在感的罗恒,笑着说道:“罗恒,你觉得呢?” 罗恒想了想,正色道:“人生的意义,在于玩儿最猛的枪,喝最烈的酒,上最漂亮的女人。” 这话一出,叶小石肃然起敬,竖起了大拇指,乐呵道:“阿拉还是同道中人呀,精辟!” 他拍了拍手,说道:“今晚迎新晚会后,我们去喝点酒吧,我有个朋友刚开了个场子,想去捧捧场。” 许褚瓮声瓮气道:“酒管够不?” 叶小石点头,杨杰本来不想去,不过叶小石再三邀请,他也答应了,然后三人都看着罗恒。 罗恒解释道:“晚上还有个饭局,你们先去吧,我忙完了能来就来。” “饭局?”叶小石眯起了眼睛,问道:“你不参加迎新晚会?” 罗恒笑道:“有点事儿要办,这不还指望着你给我请假么。” “那成,留个电话,晚上联系。”叶小石也不矫情,直接点了点头。 吃完饭,叶小石三人回寝室,打算晚上迎新晚会看美女,而罗恒留在了校门口,给穆青青打了个电话,等她来接自己。 等待总是很折磨人的,百无聊赖,罗恒也学着新室友叶小石眯着眼看美女,不过复旦姑娘真不怎么样,看半天也没看到一个能上七十分的,这愈发让他觉得人品是守恒的。 倒是觉着这最近正在跟浙大掐架的东南第一学府大门看起来真磕碜,连一半大学的侧门都不如,不过以复旦的名头,确实不需要做什么面子工程。 罗恒只等了十分钟,穆青青就开着车来了,两人直奔谭氏官府菜,穆青青引着他进了包厢,就发现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正襟危坐着抽烟,穿着一身堪称寒碜的中山服,其貌不扬,看起来像民工多过做生意的,见了罗恒,起身跟他握了握手,连声道罗总请坐。 罗恒眯起了眼睛,他发现这位马爷,竟是个瘸子。 一个曾经做过御前侍卫的男人,怎么会是个瘸子? 罗恒眯起了眼睛,这位其貌不扬的马爷,有故事。 罗恒连忙道客气,您就是马爷? “鄙人正是马千瞩,失望了吧,哈哈。”马千瞩一点架子也无,自我调侃着,“没法子,天生就长成这样,再端着架子也做不得大佬。” 罗恒愕然,很是认真地摇了摇头,笑道:“马爷说得哪里话,男人又不是靠皮囊吃饭的。” 马千瞩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话我爱听,喜欢吃什么就先点,咱先填饱肚子再说事儿。” “成。”罗恒也不矫情,点了几样自己喜欢的菜品,然后将菜单递给了马千瞩,马千瞩直接推给了穆青青,说丫头你点,照顾下罗总西川人的口味就成。 不一会儿饭菜上桌,马千瞩出乎意料没有点救,直接招呼罗恒开动,自己就呼啦呼啦吃了起来,罗恒倒是有些找不着头脑了,不过他自诩是个粗人,有菜有饭,那就开动吧。 一餐饭,被一老一少两人吃得是荡气回肠气吞万里如虎,吃完饭,马千瞩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很好,能吃饭。能吃饭就是好事儿,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他放下碗筷,眯着眼看着罗恒,直入主题地问道:“年轻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们汉唐合作么?” ………… ………… ps:对于这个很二的标题,大家还是先忽略了吧…… 第两百五十七章:高谈阔论 对于这句充满歧义,很容易让人认为是在骂人的话,马千瞩笑了笑,表现得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自我调侃道:“这是句大实话,我本来就不是正常人,我是个瘸子。” “其实……我也不是正常人。”罗恒先是愕然,然后微笑,继续道:“马爷,我的意思是说,本质上,我们是一类人,说得矫情一点,我们是有梦想的人。想真真切切为这个国家做些事情,商人的最高境界,达则兼济天下。” 马千瞩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拍了拍桌子,大笑道:“好一个达则兼济天下,罗恒,要换做别的年轻人这么跟我忽悠,我会马上把他赶出去,不过你能做出汉唐这么个让我动容的东西,想来心里是真有些想法,你继续说,鄙人洗耳恭听。” “对于想真真切切为这个国家做些事儿的商人来说,一百亿,太少了,连起步都算不上。” 罗恒眯起眼睛,正视马千瞩:“看得出来,马爷您是个真正有想法的人,我依然能从您眼中,看到本该是我这种一无所有的年轻人才能看得到的野心。” “其实对于任何一个生意人来说,野心都是最珍贵的东西,太祖他老人家当年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句话放在种庄稼上绝对是错误的,但放在商道上,绝对算得上是一句金玉之言。” “你说的不错,我一直觉得,我们中国的房地产,走上歪路了,我们国家的人太多了。你看现在我们的工人们可劲儿的建房子,可房价仍然在以可怕的速度增长,按我估计,三五年后,绝大多数的中产阶级,都会买不起房。” 马千瞩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笑道:“资本逐利,这是自然规律,中国房产这么大块蛋糕,外面不知道有多少资本在盯着,你看我们国家现在外贸储备一年比一年吓人,这笔钱哪里来得?那是无数外国资本抱着钱砸出来的,就等着若干年后把中国房地产炒垮了来分一杯羹。” “罗恒,可能你现在听我这么说,觉得是在危言耸听,但我是做这行的,如果不是十分笃定,我也不会这么跟你讲。” “我信。”罗恒却只简单吐出两个字。 马千瞩反问道:“你信,你凭什么信?很多我的同行都不信,认为我马瘸子是在杞人忧天。” 罗恒一时哑然,马千瞩这番话,他曾经近乎原封不动的对纪云岚讲过,但这是建立在他先知先觉,比这个世界的任何人都多了十三年记忆的前提下。 而马千瞩却凭借着这么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在这个房地产冰河期刚过去的年代,预见了中国房地产未来三十年的发展趋势,这份远见卓识,相当可怕。 马千瞩继续说道:“达则兼济天下,确实是我现在的想法,亦或是鄙人平生的梦想,为这个国家真真切切做些事情,在中国房地产还没有彻底走歪之前,将他矫正过来,让你们这代人,能真真切切地买得起一个安身庇护之所。” 罗恒却是叹了口气,正色道:“马爷,恕我直言,您这个想法,要实行起来,很难,或者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事实上,你是第二个这么跟我讲的人。”马千瞩微微一笑,反问道:“你想不想知道第一个人是谁?” “是谁?” “晏九楼。” “晏九楼?”罗恒顿时眯起了眼睛,心里警惕起来,问道:“马爷,您跟这位西南首富是朋友?” “朋友?”马千瞩先是点了点头,后又立马摇了摇头,“十年前,或许是朋友,现在嘛,我们算是敌人。” 见罗恒神色复杂,马千瞩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算了,都是些陈年往事,多说无益,你还是继续将你想说的说完吧。” “好。”罗恒点了点头,比起第二根手指,笑道:“第一点,我说马爷您其实最不缺的是资本,最缺的也是资本。而这第二点呢,我想说若是我站在马爷您的角度,要怎么做,才能在未来十年内,将您的一百亿再翻上十倍。” “十倍?”,马千瞩摇摇头,笑道:“罗恒,你知不知道一千亿的资本,在这个国家是什么概念?” “当然知道,也就是一百多亿美金,当不得比尔盖茨、巴菲特等人零头,跟中石油,中石化,中移动等国字号航母比起来更是差远了。” 罗恒侃侃而谈,“马爷,一流的投资人做资本,二流的投资人做概念,三流的投资人才做实业。” “现在中国的国情,传统行业中,最赚钱的买卖国家垄断,房地产刚刚度过冰河时代,新兴行业中,互联网产业刚刚起步,近乎所有的公司都在亏钱,还停留在做概念的阶段,但对真正有眼光的商人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时代。” 他正视马千瞩:“我要是您,那未来十年的布局,就是扎根房地产,然后以此为根基,往互联网产业投资,线上和线下相结合,做电商,做物流,做通讯终端,十年之后,你就是中国首富。” 马千瞩想了想,正色道:“做房地产确实是我现在的想法,不过你说的互联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就我看来,一个新兴行业要成熟,起码要经过三十年的发展,也就是说互联网真正想从概念转变成资本,起码要经过三十年时间的不断摸索,积累,十年时间,是不是太短了些?” “短?”罗恒摆摆手,笑道:“相反,我认为十年还是太长了,时代是在变化的。马爷,相信我,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大时代已经来了,技术的革新,科技的进步,科技与产业的结合,带来的爆炸力是前所未有的,也就是说,以往的经验会全盘失效,在未来十年内,互联网这个新兴产业所迸发的能量,会远超你的想象。” 马千瞩眼里迸射出炽烈的光,他看着罗恒:“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才十七岁吧,这些东西,都是谁告诉你的,还有,你哪里来得这么大的信心?假使你说得是真的,你不怕我听了之后,抢占本该属于你的先机么?” “这个时代,遍地都是黄金。马爷,这些东西我能看到,别人同样也能看到,相信我,未来十年之内,这个国度将产生一批和你们那个年代截然不同的商人,他们更年轻,更富有创造力,更具有专业技术性。” 罗恒淡然一笑:“而且,您觉着这么大一块蛋糕,真的可能被一个人吃完么?” “我想您心中一定有个疑问,既然我对房地产和互联网这么有信心,为什么自己不去做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即便我知道未来是这个样子的,我也做不下来,先不说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单是相关的技术储备,我就永远不可能拥有。最关键之处,那就是我真没钱……概念要转变成资本,那是需要许多前期资本投入的,光是资金回笼的过程起码都要三到五年,我没这个时间去熬过这个漫长的等待过程。” “当然,这有些扯远了,我们还是扯回刚才那个话题,那就是您为什么会对汉唐感兴趣?刚才我已经分析过了,虽然汉唐前景不差,但未来十年内,最来钱的买卖绝对不是餐饮。” 罗恒敲了敲桌子,正视马千瞩:“马爷,我觉得我们要谈合作,那最重要的就是坦诚相待,您不跟我讲实话,我没办法答应跟您合作。” 马千瞩盯着罗恒,眼神如电。 他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好一个‘小徐庶’,看来老爷子选你当接班人,果然没错。” 他指了指自己,笑道:“我,姓马,名千瞩。尊重我的都叫我一声马爷,瞧我不顺眼的,都叫我一声马瘸子。但我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老连长当年手下的一个兵。” ………… ………… 第两百五十八章:我是他姘头! 罗恒愕然。 他想了一千种一万种答案,唯独没有猜到这种。 上海滩大腕马爷,竟然也是李家门生之一。 这一刻,他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终于有些明白,现在现在病榻上苦苦支撑的某位老人,留给了他一笔怎样巨大的财富。 马千瞩继续说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帮你了吧?而且……” 他指了指自己的断腿:“看到这条腿了没,这条腿是被晏九楼手下那位林先生给废掉的。你既然敢放言三年之内将晏九楼斩于马下,又成功得到了我的认可,那我为什么不能陪你豪赌一把呢?” “马爷……”罗恒有些结巴了。 “叫我马叔就成。”马千瞩微微一笑:“当然,我虽说是李家门生,但名下产业跟李家没有丝毫关系,我也有自己的投资人和合伙人,所以我跟你说得合作,那就是真的合作,在商言商嘛。” 罗恒连连点头,恭敬地说道:“马叔。您说,我听着就行。” 马千瞩正色道:“我想跟你签个对赌协议,出资两个亿,买你们汉唐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帮助你在东南沿海泛长三角经济区打开局面,协议为期一年,一年之后,若我的盈利能超过百分之五十,那我就再让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从今而后,只负责分红,而不参与具体决策,若达不到这个数,那汉唐就是我的了,由我的人来负责后期的操作,而你将退出决策圈,只能分红。” 罗恒想了想,答道:“马爷,说句实话,您得条件不能说是苛刻,但我确实没有非要答应您的理由。” 马千瞩笑道:“我马千瞩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罗恒,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能借给你这么多钱。” 罗恒仔细思量一番,说道:“马爷,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条件要变一变。” 马千瞩笑道:“什么条件,但说无妨。” “其余条件不变,两个亿变成三个亿,因为我觉得,即便是以汉唐现在的局面,两亿买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依然太少了。” 罗恒敲了敲桌子,正色道:“马爷,相信你也清楚,如果不是晏氏和孟家给我的压力太大,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您这个条件的。当然,这个条件对您来说其实是比较苛刻的,所以我愿意在别的方面让步,那就对赌期限不用一年,您只需要给我半年就行。” “当然,我有附加条款。第一,我要求的三一资金,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必须到账。第二,您不能干涉这笔资金的具体用途。” 他仔细思量过了,有马千瞩注资的话,汉唐确实能迅速地打开局面,大大缩减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 要知道经商这回事儿,一步领先,那就是步步领先,汉唐若不加快步伐,待得别的资本大鳄反应过来,另起炉灶的话,是很有可能将汉唐取而代之的。 所以从诸多方面来分析,从长久来看,马千瞩的提议,对汉唐是百利而无一害。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这就是罗恒愿意答应的原因。 不过钱这玩意儿,没人会嫌它多,所以罗恒狮子大开口,直接将注资金额提高到了三亿。 汉唐现在要是抛开发展前景,市值顶天就是一亿,马千瞩投资三亿才有一半股份,且对赌失败的话,还要再让出百分之二十,无论怎么看,罗恒都是占了天大便宜。 不过马千瞩并没有犹豫多久,他哈哈大笑道:“很好,你很狂妄,我欣赏狂妄的年轻人,记得我跟你讲过,像我这种人,最不缺的就是资本,三亿就三亿,半年之后,我们再来看,希望到时候汉唐还能姓罗,而不是姓马。” “当然。”罗恒淡然一笑,“那马爷我就告辞了,改明儿您找个时间,我们就来把合同签了。” 马千瞩点了点头,吩咐穆青青帮他送客。 穆青青陪着罗恒到了酒楼外,问他要去哪里。 罗恒想起室友叶小石今晚要请喝酒来着,自己也答应要去,就给他打了个电话,叶小石告诉他迎新晚会刚玩,现在一行人刚到babyface酒吧,叫他赶快来。 罗恒便报了地名,穆青青也不废话,招呼他上车。 车上穆青青有些疑惑地问罗恒道你真有信心在半年之内就用马爷的三亿资金赚够一亿五千万?要知道马爷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罗恒有些答非所问地说道:“今天几号?” “九月九号啊,重阳节。” “两天后就是九月十一号啊,到时候你就懂了,我只答应他半年之内给他一亿五千万的利润,可没说一定要靠汉唐赚回来。”罗恒表情从容恣肆。 911啊,这可是牵动整个世界局势的大事件,有了马千瞩的三亿资本,再加上自己身上的一千多万美金,他操作起来空间可就大了许多,完全可以在国际原油期货市场上顺利完成这笔收益。 这也是他选择到上海来上学的原因,国际化大都市。 而他打算分两线操作,自己手上那一千多万美金,通过香港开户,在911之前全部购买原油期货,而马千瞩的的三亿资金,其中一亿用来替汉唐打开局面,剩下的两亿,全数投入国内燃料油期货市场。 这样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安全系数大幅度提高,再说了,区区三千多万美金的资本,在期货市场上实在是太少了,他只要谨慎一些,紧跟着国际大势走,**盘的庄家发现宰掉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在穆青青和马千瞩看来,罗恒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在跟他们豪赌。 但在罗恒看来,这近乎是一场必胜的对赌,有赚无赔。 两人到了babyface外,穆青青笑道:“罗少,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罗恒笑道:“还是算了,就是室友间聚聚,你去了那帮子牲口不得把我杀了。” “有你说得那么夸张?”穆青青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不是讨厌我呀,怎么好像巴不得我早点滚似的。” “哎,穆大小姐,这话可就冤枉了。您说这世上有男人敢讨厌你么?” “那你还赶我走?”穆青青促狭道。 罗恒无奈,只得说道:“得,那咱一起去吧,我就介绍你是我表姐好了。” 又跟叶小石打了个电话,问清楚了具体地方,是在二楼一个雅间,罗恒便带着穆青青上去,发现寝室里三人早就喝上了,除了三人外,还有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用想也知道是叶公子找来活跃气氛的。 罗恒眯着眼看了下行情,杨杰这个典型的上海小男人已经喝多了,小手偷偷放在一姑娘白嫩大腿上揩油,而许褚这个壮汉显然对女人的兴趣没有酒大,抱着一瓶拉菲正在喝,而叶小石跟几个姑娘谈笑风生,十足的情圣做派。 他见了罗恒,连忙起身招呼他入座,眼睛又瞄在了穆青青身上,顿时惊为天人,这姑娘的水准气场,简直是秒杀全场呀。 他连忙叫罗恒道:“怎么,不介绍介绍?” 罗恒刚想说话,穆青青就抢先一步,挽着罗恒胳膊,嫣然一笑:“大家好,我是他姘头!” ………… ………… 第两百六十三章:三瓶酒,两个人,一支烟 魏文长看着方少卿,笑着说道:“方少,我家罗少若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我可以给他道歉,您看这事儿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算了?”方少卿拨弄着手中的紫檀木佛珠,笑道:“按理说八爷您是跟我爹、我大伯一辈的长辈,怎么的我也该卖你几分面子。不过……” 他望向罗恒:“呵,我是说你这家伙怎么底气这么足,原来是头深藏不露的过江龙。” 方少卿眯着眼,正色道:“不过我们上海滩有上海滩的规矩,你在西川怎么飞扬跋扈我不管,到了我的地头,怎么滴也得按照我的规矩办吧?” 罗恒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的规矩,什么规矩?” 方少卿拍了拍手,跟身边一对双胞胎姐妹耳语一番,不一会儿,酒吧老板送上来了三瓶烈性洋酒。 他指着桌上的酒,笑着说道:“罗恒,认识了也是一种缘分,我也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你把这三瓶酒喝下去,那我们就算交个朋友,这事儿就算是了了,怎么样?” “三瓶酒,一起喝下去?方少卿,你这不是在为难人么?” 罗恒还没开口,穆青青先站了出来,俏脸寒霜。 “爷们儿之间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娘们插嘴了?”方少卿眯起了眼睛,死死盯着罗恒。 罗恒并没有犹豫太久,笑道:“很好,方大少,你不就是想要面子么,这个面子,我可以给你。” 他跨步上前,拿起一瓶酒,咕噜咕噜就开始喝。 “哎……”穆青青叹了口气,不知怎的,鼻子就有些反酸。 她能理解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服软,真的可以理解。 心里也不会觉得他掉价了,丢份儿了,因为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一辈子注定要吃许多亏的,生活嘛,酸甜苦辣,百般滋味,哪怕对打碎了牙,嚼碎了吞下去就行了,第二天太阳还不是会照常升起?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穷孩子在为一顿学校午餐是不是可以多花几块钱加一份肉而纠结的时候,富孩子已经开着好车半抽半扔大中华黄鹤楼了,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生活从没有堵死凤凰男们向上攀升的路径,虽然很窄,就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样,但总有一批出身草莽的孩子能够为自己的子孙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 枭雄大多出自屠狗辈,仅此而已。 十分钟后,罗恒边喝边吐着,将三瓶高酒精度的洋酒灌进了嘴里。 各种滋味,只有他自己明白,对于酒量一直不怎么好,且从来喝不惯洋酒的他来说,这不比杀了他好受一些。 然后他开始微笑,笑得云淡风轻,温润如玉。 他看着方少卿,说道:“方大少,这下你满意了?” “很好,从今儿起,我们是朋友。”方少卿微笑着点了点头。 罗恒说得不错,他们这种人,活得其实就是面子,罗恒既然在大家伙面前,给足了他面子,那他不介意放下身段,再在大家伙面前展现一下他的雍容气度和贵胄风骨。 方少卿这辈子收拾说许多飞扬跋扈的主儿,其中富二代、官二代、***不少,贫苦出身、天赋秉异、不择手段想往上爬的凤凰男也不少,他搞不清楚眼前这位叫罗恒的家伙属于哪一类,不过能让李家未来的家主在他面前折腰,这是一件能让他感觉到十分愉悦的事情,便是说出去,也能跟他方大公子的纨绔人生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他觉得自己今晚没有白忙活,一个字,值! “你的面子是有了,可我的呢?”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事以罗恒服软,方少卿大获全胜尘埃落定的时候,罗恒提起了一个酒瓶,一本正经地反问道。 方少卿还没有反应过来,嘴上还叼着一支香烟,惬意地吐着烟圈,罗恒已经抡起了手中的酒瓶。 酒瓶划过一道绚烂的弧形。 如鹰击长空。 啪地一声—— 整个酒瓶在他脑袋上爆裂。 他整个人瘫软在地,蒙圈了,血流如注。 英俊柔美的脸在这刻的表情特别精彩,有愤怒,有憋屈,有不可思议,还有那一抹像白天鹅被泼了一身大粪后,仍然想维持自己雍容气度的别扭。 “好了,这下你的面子有了,我的面子也有了,咱俩扯平。” 罗恒扔掉手中残留的玻璃碎片,捡起地上的半截香烟,放进地上方少卿的嘴里,起身拍拍屁股,转身就走。 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将市委书记家的公子开瓢了,哪儿那么容易就这么走了? “放他走!”背后传来一个阴深深的声音,来自躺在地上的方少卿。 “罗恒,我记住你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儿。” 罗恒头也不回,只向他比了比中指,然后直接出门。 …… 罗恒出门才走五十米就吐了,顷刻间就已经吐到全身乏力,突然有人走过来轻轻敲打他的后背。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转身,继续扶着墙干呕,没有人能悄无声息突破躲在暗处杨岐山和钟莫离的防备。 只有被认为无害的人才能近他的身,从鼻端传来的若有若无、暗香缭绕的香气来看,这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穆青青边拍打着他的背,边有些辛酸地说道:“你明明不能喝酒,为什么要把那三瓶酒喝下去?” “我不愿意掉面子,方少卿也不愿意,所以我给了他面子,反过来他也必须得给我的,这就是我今晚能安然无恙走出来的原因。” 罗恒终于缓过劲,在穆青青搀扶下走到离呕吐地点一段距离的墙角跟坐下,掏出那包压皱了的烟,颤抖着点燃一根烟。 穆青青犹豫一番,最后还是把围巾垫在地上,坐在罗恒身边,靠着墙,孤男寡女,却谁都没往情欲方面动歪脑筋。 “给我一支烟。”穆青青坐在他身边,罗恒看了看烟盒,空了,穆青青想了想,直接从罗恒唇边将大半截香烟拿过来,她极为优雅地含着,靠着墙抽着烟,冷风拂面,画面格外动人。 罗恒勉强清醒了些,转头近距离凝视着身边的大美女,也许就是醉醺醺状态下看女人会倍加妖媚,她伸出手,穆青青没有躲避,眼神清澈,而罗恒也不是要轻薄这位上海滩大交际花,只是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说道:“上海这破地方,晚上真冷,当心着凉,还有抽烟对身体伤害可一点不比喝酒少,尤其是女人,男人抽烟还能越抽越沧桑,你们女人何苦来哉。” 穆青青没有解释,继续抽了一口。 罗恒气愤不过,毫不犹豫地抢了过来,只吸了一口,就被穆青青反抢了过去。 一根烟就这样被一口一嘴瓜分。 最后熄灭的烟头留在罗恒手里,轻轻一抛,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弧线火红,透过罗恒醉眼迷离的眼,好像被突然插上了翅膀。 ………… ………… 【结石发作,是真心疼,得过这病的同学估计都能理解吧,前天碎石了,不过石头一直没拍下来,天天都在吃药和结石做艰苦斗争,码字实在是太难了,今儿尽力了,只能说我争取每天多写点,现在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 第两百六十四章:谈人生还是谈生人? 一个醉酒的男人和一个漂亮的女人,共同抽了最后一支烟,然后女人似乎略有感触,跟男人谈起了人生。 罗恒一直觉得女人是感性大于理性的生物,在这个情投则野合的时代,与其跟她们讲具有哲学意味的人生,倒不如直接坦诚相待讲富有社会学意义的生人,毕竟前者伪文艺体腔调太重,而后者可是实实在在为人类文明的延续做了贡献。 不过穆青青显然不同于一般的庸脂俗粉,事实上她思维严谨,认识深刻,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像是那种可以做黑道大佬正房,即便男人死了,也能独自撑起一片天的强悍女人。 “不知道是哪本杂志上看到一个论点,说在生活这本大部头辞海里,信奉婚姻是事业跳板的女人一抓一大把,花点心思找到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妇以夫贵,自然而然身价百倍,而爱比性还不重要,是件无关紧要的东西,有了更好,没有也不至于毙命。” 穆青青感慨道,“我觉得不全错,但也不全对,就像我自己,我庸俗势力世故,当然是那种女人其中一员,唯一不同的就是我运气好,长了一张不错的脸蛋,也成功了……现在有钱的男人多精明?女人个个是狐狸精,男人也不傻,简直就是猴精里的猴王,斗来斗去,吃亏的还是女人多。” 她说道此处,略显迷离的眼看着罗恒挺有味道的眉眼,“罗恒,你就是这种男人的典型,哪个精明的女人能从你身上占大便宜?能走近你的,都是聪明甚至是智慧的女人了。” 罗恒愕然,笑道:“穆大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呀,咱就是长得帅了点,可真不是靠吃软饭过活的主儿。” “帅?”穆青青看着罗恒,噗嗤笑道:“那您帅得倒是挺内敛的,以至于我这凡夫俗子都看不出来。罗恒,你应该懂我是什么意思,你这种男人看似其貌不扬,其实一身骚气都在骨头里,就好似春药一般,那个女人真走进了你的世界,那才是一辈子做俘虏的命,” 罗恒微微一笑,只觉腹中反胃,恶心得厉害,自嘲地头疼道:“我现在头有点晕乎,不太理解你想说什么,实在是因为不擅长感性,对这一类思维都不太能抓住主要矛盾,所以语文作文最高就是班级平均线水准,美女见谅一个。”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上海滩第一交际花穆青青使劲摇了摇头,突然盯着罗恒,放声笑道:“那就干脆直白的说,你现在想不想跟我上床?” 这一刻,她放浪形骸,骚媚入骨。 “想。” 罗恒毫不犹豫道,毫无征兆地跟她做了一个笑脸,招牌式傻啦吧唧那种,露出两排雪白雪白牙齿,阳光灿烂、纯良无害的一逼,“不过你不会答应,我也会不答应。其实这个问题如果我们两个都酩酊大醉、醉生梦死了,你再问,我肯定用实际行动问答你,绝不拖泥带水,直接把你给办了,不过现在的情况是我醉了,而你没醉。” 他打了个酒嗝,继续道:“小爷虽说打小就自恋,可还没傻-逼到认为自己真有王八之气,是个女人就能对我投怀送抱的程度。人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有啥东西值得穆大小姐你图谋的,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再说了,你是长得真漂亮,且还是最能勾起男人欲望和征服欲那种,我相信上海滩上爬上您穆大小姐床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比我有钱比我有势的牲口恐怕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所以我不认为自己有任何值得您穆大小姐以身相许的地方。” “喂……”穆青青白了罗恒一眼,说道:“你这人是不是打小就特别没有安全感,有被迫害妄想症,见谁都带着有色眼镜,以为别人想谋你的财,害你的命?” “一半的一半,我确实习惯用最坏的恶意去揣度他人,太祖说的嘛,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却要重视,不过也没你说得严重到了被迫害妄想症的地步。” 他淡然一笑,继续说道:“不怕别人谋财,因为咱身上从来不带超过五千的现金,也不怎么怕被害命,因为经过无数的实践,一般想害我命的人,最后往往都被我害了命。我只是有些担心……” 罗恒见穆青青一脸疑惑,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说我都帅得惊动党中央了,万一稍不注意被那些个女流氓给劫了色,采阳补阴怎么办?” “喂……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个原来这么贫?”穆青青满脸揶揄,“罗恒,我总算是发现你这人有瑕疵了,不过这样也好,什么事情要都能做得滴水不漏,那跟你做朋友也忒累了些。” 罗恒还没来得及问哪些瑕疵,穆青青就先自解释道:“就说你吧,年少成名,做事风格老辣,阴狠中不失大气,谨慎中还有决绝,说是天生的枭雄也不为过,原本看到你资料的时候,我还不信,不过现在倒是信了几分,不是因为今晚你把方少卿开了瓢还能全身而退,蹲在这里跟我侃大山,而是因为你丫都醉得快人事不省了,说话做事还极有条理,该讲的不讲完,不该讲的一句都不讲。好在你这家伙不怎么管得住胯下那物件儿,偶尔也会如一般男人般用下半身思考,这样才总算多了些人气儿,要不我一定会以为你是某个深山老林出来的老妖怪了。” 穆青青简单一席话,其实透露出了许多东西,譬如她对罗恒的了解,原比罗恒以为的要多的多,说不定背后还有一个团队在剖析他这个人也说不定,要不然单凭今天两面之缘,穆青青不可能就这么了解罗恒做事的方式,不过他完全可以理解,毕竟他跟马爷做的是三亿人民币的买卖,商人都谨慎,调查剖析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除此之外,这位上海滩交际花还拐弯抹角地骂了罗恒在调戏她,且还是有色心没色胆那种,对于这个,罗恒觉得他必须得解释一番,笑着说道:“穆大小姐,食色性也,这是男人的本能,你说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是个男人都得幻想着将你给那啥了,何况本来还自诩是男人中的男人的,英雄本色嘛,照字面意思理解就好。” “照你的意思,这还是我的错了?”穆青青反问。 罗恒很认真地点头——不是小爷太猥琐,只怪你长得太迷人了。 “混账逻辑。”穆青青骂了一句,突然有些伤感地说道:“罗恒,你说咱俩儿如果要都还是孩子多好呀?” 她歪着脑袋,两根手指把玩一枚耳环,眼神懵懂而天真。 “还是贼单纯那种傻孩子,以为牵牵小手就会生孩子的那种?”罗恒反问。 “当然不是……”穆青青摇头,似乎不想多说,站起身:“去办你的事儿吧,今晚你动了方少卿,只怕整个上海滩都不会太平,有些人你要去见,有些事儿你要去做,要不然过几天你就得横死街头了。” “有道理!” 罗恒打了个响指,挣扎起身,穆青青帮了一把,他在两人身体接触的时候压低声音道:“还有机会吗?” 他贴近这位大美女的耳垂,直觉香风扑面,十分受用。 “什么?”穆青青疑惑。 “上床呀!”罗恒一本正经道,眼皮翻了翻,表情很委屈——你丫才说的话扎就能忘了呐,咱做人可要厚道呀! ………… ………… 第两百六十六章:大事件中的小蝴蝶(一) 穆青青告别罗恒之后,直接去见了马千瞩,彼时这位上海滩大腕儿马爷正站在上海滩最高处看风景。 这里的高自然不是地理位置上的高,而是经济地位上的高。 陆家嘴。 一个现代的浦东,现代的上海。 高楼层层包围中有压力,有梦想,有欢乐,有泪水。 正大广场,东方明珠,金茂大厦,陆家嘴环路,陆家嘴中心绿地,当然还有滨江大道旁马上就要动土的某个未来中国第一天价楼盘汤臣一品。 马千瞩就站在东方明珠塔最高的地方,俯瞰着这个地方,一身黑色长风衣,白色围巾,手里捧着一杯红酒,君临天下。 如果彼此有浪奔浪涌的音乐声响起,一定会让人产生正在拍摄《上海滩》的错觉。 像他这样的人,天生就有一种江湖大佬气质,跟黄金荣、杜月笙等传奇人物一脉相承。 待得穆青青走到马千瞩身后站住,他并没有回头,而是浅饮了一口杯中血红色的液体,笑着说道:“怎么样?” 穆青青反问道:“干爹,什么怎么样啊?” “死丫头,跟干爹我还揣着明白装糊涂?”马千瞩微微一笑,继续道:“罗恒这小家伙跟同学聚会,你非要撵着一起去,不过应该是没有失望吧,还见识了这头西川来的潜龙跟方少卿这头地头龙的双龙会。” 马千瞩回头看着穆青青,笑着说道:“丫头,其实这事儿发生后,你该第一时间通知我的,罗恒初来乍到,地皮子都还没才热乎,就跟方少卿卯上了,太容易吃亏,真被打压了下去,对我们都是一种损失。” 穆青青疑惑道:“干爹,你这么看好这个家伙?” “当然。”马千瞩点了点头,正色道:“老连长和魏文长都看重的人,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总归是比方少卿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贵家子好上不少,要不看好,我能仅靠他磨磨嘴皮子就给他三亿?真当我马千瞩的钱那么好拿的?” 穆青青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干爹,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帮他呢?” 马千瞩饮完杯中酒,拿起杯子,给穆青青倒了半杯,递给她,方才继续说道:“丫头,其实我的想法跟你差不离,是骡子是马,总归得拉出来遛遛。这小家伙是千里马肯定不错,不过到底是赤兔还是的卢,那就要验验成色了。” 马千瞩这话说得隐晦,穆青青略有所悟。 赤兔千古第一神驹,还不是被人骑的命,而的卢,可是出了名儿要妨主的。 她想了想,正色道:“干爹,这家伙哪里是什么千里马,更不是资料里说得什么‘小徐庶’,照我看来,这家伙分明就是个老奸巨猾的白脸曹操!” “白脸曹操?”马千瞩忍俊不禁,“丫头,看来你是没沾着便宜吧?给我说说,怎么个白脸曹操法?” “算了,都是些小事儿……”穆青青摆摆手,问道:“对了,干爹,你就这么给这家伙三个亿,不管用途,万一他亏了怎么办?” “亏?我马千瞩做生意只考虑赚,可从来没考虑过亏了怎么办,要真亏了,我要他提头来见。” 穆青青看马千瞩笑眯眯模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讲真的,自己也不想问了。她继续说道:“你最近又在外滩买了个地皮,按理说陆家嘴这个要做好,公司大部分的资金都要投进去,生意场分散投资全面撒网是大忌,干爹这么做有什么深意么?” 马千瞩笑道:“没什么深意,就是看着顺眼就买了,外滩那带扩建,市委市政府全盯着那里,地皮可是抢手货,让我买我干嘛不买?反正也亏不了,而且我不打算拿来盖楼盘。” “那拿来干嘛?”穆青青连忙问。 马千瞩遥望远方,颇有些挥斥方遒的意味,笑道:“有人在那里盖高楼,有人在这里盖矮楼,而我打算在这里盖座全上海,乃至于全中国最牛的青楼。” 穆青青无语,这位别人眼中的大腕马爷,还真是童心未泯呀。 …… 罗恒陪着魏文长去见了秋莫言,这可是位实打实的大人物,他哪里有插话的份儿,一直赔着笑脸,重复点头摇头和嗯地过程。 便是魏文长见了也得赔着笑脸说话,谈话地点是在这位大市长的家中,书房的沙发上,仅仅只是叙叙旧,因为邱莫言当年做过天府市的市委书记,和魏文长还算有些交情,对于安排罗恒进市党校学习的事儿却是一句也没提。 都是成了精的人,有事求人也不会说在明处,无端留下证据,感情联络到位了,下来的事儿,自然有下面的人来操作。 秋莫言还留魏文长和罗恒来吃了顿便饭,只有这位大市长和市长夫人作陪,罗恒十分疑惑,莫非这位市长大人没有子嗣? 他还没来得及发散思维,秋莫言就先解释了,说他有个女儿,今年也是刚高中毕业,又指了指罗恒,说还是跟你一个学校的,要有机会碰着,倒是可以认识认识。 罗恒点了点头,没怎么放在心上,复旦大学好几万学生,碰着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近乎可以忽略不计。 吃完饭后,魏文长开车,问罗恒要去哪里,罗恒表示还是回学校算了,第一天上学就不在寝室,不太好。 魏文长点头,将罗恒送回学校宿舍楼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说叫他不用太担心,方少卿的事儿,错不在你,方家再跋扈,李家也不是吃醋的,这事儿等于大家都折了面子,各退一步也就完了,真要拼个你死我活,两家的长辈也不会同意。 这也是应有之意,要屁大的矛盾都能引起两大家族血拼的话,中国只怕早就被玩儿坏了。 贵族阶级虽说有很多超脱于法律之外的特权,在这种特权都得在一个框架之内,大家相互制约制衡,也相互遵守,要不然就是在动摇这个国家的根基,引起阶级的反扑,没人能承受这个后果。 罗恒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毕竟现在是社会主义,不是万恶的封建社会,便是方少卿的爹属于总督级数,也不能真如一个大总督一般,见着自己儿子受委屈,就派兵将他给灭了,不是做不到,而是没有那个人傻到这种地步,去做这种事情。 为什么说官场中人杀人不见血?人用得可是软刀子。 一夜无话。 第二天罗恒起了个大早,眯着眼看了看时间,九月十一号,好吧,一个马上要发生大事件的日子。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时间应该就在今天傍晚。 发现许褚竟也是起来了,两人便结伴去晨练,围着操场跑了十圈,罗恒自诩体力速度都不错,却是被许褚甩了差不多半圈。 跑完后,罗恒喘着粗气,骂道:“我擦,你吃什么长大的,长这么大个儿还这么能跑,还要不要人活呀?” 别看许褚只甩了他半圈,这大家伙身高近两米,体重三百斤,罗恒身高一米八,体重最多八十公斤,也就是说这家伙在同样的路程做的功起码是罗恒的两倍,这体力耐力爆发力,胜过罗恒岂止一筹?简直比那些职业选手还牲口呀。 许褚瓮声瓮气道:“小时候都是跟着马跑得,慢慢就练出来了。” 他眯了眯眼,摆了个起手式,说道:“要不咱练练?” 罗恒欣然同意。 以他的实力,根本没资格跟许褚搭手,现在许褚这么说,自然是有指点他的想法了。 有一个全方位胜过你的同龄人指导,对于任何一个武者来说,都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 ………… 第两百六十七章:大事件中的小蝴蝶(二) 国术大的划分,只有明劲,暗劲和化劲三个层次。 但同样一个大境界下,差距也可能是全方位的。 明劲就不说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武者都处于这个阶段,劲道停留在筋骨上,这种级数的武者,一个能打五六个壮汉顶天了,手风不顺,被个拿着板砖的小流氓开瓢都有可能,这才有武功再高,一砖撂倒的说法。 不过要是入了暗劲,那就完全不同了,明劲和暗劲的坎儿,就相当于武者的小龙门,一旦越过,可就是蛇化蛟了。 这种境界的武者,全身上下都练得敏捷非常,比武的时候就好像追击猎物的豹子,敌人哪里出现破绽,全身的劲立刻就如影随形的扎了过去。 尤其是暗劲穿透力击强,心力勃发,毛孔喷劲,一接触到别人身体,就立刻打进人体内部,破坏筋骨五脏六腑,事后怎么治疗都是治不好的。 这种人现实生活中少之又少,一百万人中都不定有一个,也就是说一个几十万人的县城可能一个都没有,人口千万的地级市才能有十几个,一个省大概也就是百十个上下,如果普通人不动用火枪,近乎不可能战胜,属于绝对无敌的存在。 所以暗劲高手才被成为小宗师,在古代可以开宗立派,在现代就能开馆授徒,做别人的师傅。 不过暗劲极为消耗体力,所以便是暗劲出界的高手,一个打十个壮汉顶天了,人数再多,体力告罄,那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只有暗劲入了门,懂得控制自己的劲道,收发自如,浑身毛孔可以只有闭合,只有打人的时候才会如猫炸毛一般浑身汗毛立起,这种境界,战斗力不比暗劲初阶高上多少,但可续航性大幅度提高,游斗的话,一个人拾掇几十个都没问题——当然是指纯粹的肉搏。 以罗恒现在的暗劲,一拳之下,都能在钢板上留下拳印。这样的破坏力,以人体的脆弱,怎么能承受得了? 罗恒现在就属于这种境界,暗劲入门,趋于圆满,但离圆满还差些毫距离。 要想圆满,别无他法,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不断地运用虎豹雷音淬炼筋骨皮膜,将暗劲练到身体各个部位,直到融会贯通,全身劲道抱元守一,汇成一个丹心,这时候就是暗劲巅峰,化劲初阶。 这种人,道家称为小金丹,武者则尊称为大宗师,以一敌百,手枪都不放在眼里,堪称人形怪兽。 这个过程,没有任何取巧的地方,就是拼天赋,拼机缘,也拼努力。 这三个前置条件,缺一不可,且重要性严格按照这个序列排列。 其中天赋最为重要,有天赋,学什么都快,譬如穆紫烟,就罗恒知道的,她从初入暗劲到暗劲巅峰,只用了八个月,这个速度,罗恒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来着,但从有记载的记录来看,绝对是前无古人,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穆格格天赋秉异到了怎么彪悍的地步,便是他眼前这头内蒙的虎痴怕是都要差上一些。 罗恒跟许褚的较量,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其中以罗恒进攻为主,许褚只管防御,不是他不想进攻,而是不能,以他的实力,万一打顺了手,一不小心就能把罗恒给打死,那就黑色幽默了。 而罗恒就不怕了,他再怎么全力施为,也在许褚控制范围内,所以他可以放心的用全力,将这段时间学得所有武技全数演练一遍。 从最纯属的陈氏太极开始,推手云手撇身捶,再到从董克敌身上学到的形意拳,像虎像豹像猴像鹤,然哦户就是偷师的八极拳铁山靠,最后就是有限的跟穆紫烟相处的时光中,学到的放长击远南拳小策打。 许褚破解的轻松写意,最后以一个推手将罗恒给摔了出去,砸在草地上,噗地一声闷响。 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六点半,开始有学生来晨练了,他便跟罗恒说今天就这么着了吧,人多了看到就不好了。 罗恒点了点头,两人讨论研讨的都是国术中不传外人的秘法,这些东西真放出去,那是要破坏社会秩序的,所谓法不传六耳,可不仅是一句门第之见、封建糟粕就能推翻的。 许褚想了想,跟罗恒说道:“你学得太杂了,从内家拳到外家拳,从太极、形意到少林弹腿,甚至还有广西小策打,西洋搏击术,这样不好,你现在最好还是摒弃那些不好的,驳杂的东西,以你最纯熟的太极为根基,将其他的技法,全数融入里面,那样才有入化劲的可能。” 罗恒点了点头,一番较量,他勉强摸清楚了许褚的真正实力,徘徊在暗劲巅峰和化劲初阶之间,不如穆紫烟和魏文长,但又比杨岐山、钟莫离和齐武夫等人要强上一些。 问题关键是这厮还年轻呀,满打满算才十七岁,假以时日,只怕又是一个穆格格了。 而且这家伙天赋秉异,天生大骨骼大支架,灵敏度又丝毫不弱于一般小个子,招式大开大合中不乏细腻的绣花活儿,绝对是个妖孽中的妖孽。 他眨巴眨巴嘴,说道:“阿蛮,你一身功夫,真是你爷爷教的?那你爷爷肯定很厉害吧,有机会能介绍给我认识不?” 罗恒这人自诩脸皮厚,有高人那是一定要认识的。 许褚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想介绍给你认识,只是你还年轻,起码要七八十年后才死……” 罗恒愕然。 好吧,这大个子属于那种三竿打不出一个屁,一打屁就是轰天雷那种,太黑色幽默了。 也就是说,许褚的爷爷,已经死了。 他本想问问怎么死的,不过这家伙就不愿意再开口了,罗恒也没有这种追问别人隐私的习惯,就没有再问。 …… 入学第一天,不上课,也不军训,上午全班见了个面,开班会选班长和干部。 下午就是参加各种讲座,晚上据说还有个区别于全校的本系迎新晚会。 好吧,甭管这些活动有没有意义,乍一看大学罗恒同学的大学生活还是挺充实的。 八点临时班长通知开会,罗恒所在四零二寝室是去的最迟的寝室,到了的时候,大家都在开始自我介绍环节了。 倒不是开学第一天就想做刺头,而是昨晚回来得迟,如叶小石这种起床困难户实在是起不来,因此将全寝室都连累了。 毕竟不能指望任何人都有罗恒和许褚这种严谨如德国制造一般的生物钟。 经济系是个大系,得有七八百号人,分了十二个班,他所在的六班得有将近七十号牲口,一天肯定是认不熟的。 不过经济系有个好处,妹子多,比隔壁理论物理系或者运用化学系等要好上不少,他们班妹子就挺多,得有小三十个,只是质量真心不怎么样,罗恒粗略地目测一番,大抵都在及格线一下,70分到80分勉强能得个良的只有七八个,八十分以上优质资源那是一个都没有,看得叶小石撇撇嘴,说道:“看吧,书本果然是骗人的。” “屁,书本怎么骗你了?”说话的是跟叶小石不对付的杨杰,“叶小石,你家的书本还教你怎么泡妞不成?” 叶小石嘿嘿一笑,压低声音,略带猥琐地说道:“物理书上不是有句话叫量变引起质变么,我看我们班姑娘数量也挺多的,怎么滴就没有质变?” 他在等待杨杰的答案,可是迟迟不见回应,心里疑惑,回头望去,却见这家伙傻眼了,眼睛一动不动,嘴巴微张,只差流口水那种。 事实上不止是他,班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男生都傻眼了,为什么不是百分之百,只是因为罗恒正低着头研究笔记本上的高深繁复的股指曲线。要不他估摸着也得傻眼。 杨杰拍了拍叶小石:“叶大情圣,你……你的质变来了。” 讲台上,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有一头娟秀乌黑的长发,搭配着乳酪一般的肤色和乌黑大眼睛,放在哪所高校都是校花女神级的人物。 只是她方才穿着带着帽兜的卫衣,将容貌遮掩了大半,才直到讲台介绍时,才引起轰动。 她大大方方地介绍道:“大家好,我叫秋水韵,上海本地人,这次我想竞选的职务是班长。” 罗恒终于抬起了头,不是因为他想竞争班长,而是他觉得秋水韵这个名字,好像听谁提过一般,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然后他就眯起了眼睛,好吧,眼睛在被一群不及格亦或是勉强及格姑娘强-奸过之后,能突然出现一个九十五+的姑娘,这绝对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 ………… ps:结石症状有所舒缓,从明天起恢复三更。 第两百六十八章:大事件中的小蝴蝶(三) 在投票结果出来之后,上海小男人杨杰大呼自己已经彻底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这家伙人长得不大,官瘾倒是不小,今儿一大早就召集全体寝室成员开了次回忆,别成功当选了室长。 倒不是说这家伙能力有多出众,只是叶小石这种富家子天生怕麻烦,罗恒和许褚原因不同,但大抵也差不离,都只愿做闲云野鹤,所以也就便宜这家伙了。 这家伙斤斤计较归斤斤计较,真做事儿倒是不含糊,立马就起草了一份儿402管理章程,条条款款的,看着倒像那么回事儿。 不过这工作注定是弹琴给牛看了,因为他三个室友一个比一个奇葩,都不上心这个。 这倒是证明罗恒看人眼光还是有些火候的,这家伙以后毕业了就适合混体制,虽说天生格局有限,注定爬不到太高的位置,但也肯定不会混得太差。 或许是竞选室长太过顺利,让这家伙自信心爆棚,从而高估了自己,他将下一个目标定位成了班长,也就是要跟九十五+的女神秋水韵竞争。 凭良心讲,这家伙的演讲词还是不错的,很有条理和层次,严肃又不失活泼,若是他的对手不是一个天仙般的妞儿,那 从他此刻的嗟叹来看,结果自然是惨不忍睹的。 罗恒瞅了瞅票数,惨绝人寰的67比2,唯有的两票还是罗恒跟许褚投给他的,虽说男人都喜欢见色忘义,不过也不能表现得太过露骨不是? 当然也有人不这么想,所以在结果出来,杨杰嗟叹完自己命途多舛之后,一直以一种看叛徒的眼光看着叶小石。 叶大公子安之若素,一副老子就是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姑娘插兄弟两刀的做派,只把杨杰给气得。 第一次班会嘛,总归是要自我介绍的,罗恒介绍词中规中矩到近乎木讷,就是姓罗名恒来自西川,他本就其貌不扬,刻意掩饰,就更没有丝毫存在感了。 不过402寝室还是小火了一把,算是为大家所熟识了。 其实是杨杰去竞选了班长,虽说输得惨烈,当不起虽败犹荣,但肯定当得起勇气可嘉,其次就是许褚的个头,这一米九几和近乎三百斤的体重,以后运动会拔河呀扔铁饼、铅球之类的,这一个都能顶十个了,是个人才。 最后就是叶大公子了,人长得帅,全身名牌,自然很容易惹人注意,而且这家伙的介绍词虽说字数比罗恒还少,只有十一个字——我叫叶小石,性别男,爱好女——效果可不是一般的好。 那种深入骨髓的风骚、猥琐和寂寞,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般夺目,想不让人记住都难。 至于罗恒,自然继续被选择性无视了。 班会尾声,班辅导员过来讲了讲话,又通知大家下午有空最好去听听讲座,提前适应一下大学上大课的氛围,不过有事儿可以先忙,学校不强求,大学嘛,总归是比高中自由得多,又强调晚上系里面的迎新晚会大家都必须得参加,然后就走了。 散会之后,临近中午,罗恒陪寝室的人一起去吃了午饭,三人说是要去网吧玩儿红警,问罗恒去不去,罗恒摇了摇头,说自己有些困了,想回去补觉,就先自回了寝室。 回了寝室,捣鼓半天才用宿舍的电话线拨号连上网,看了看时间,才十二点刚过一点,离那件事儿还有足足七八个小时,他心里却一直激荡难平。 这个发生在2001年九月十一号的大事件,彻底影响了整个世界的格局,911之后,大洋彼岸的美帝接连发动了两起战争,先是针对阿富汗,后则是第二次海湾战争,两次战争在反恐的主题下,都藏着资源两个血淋淋的大字。 可以说,911是历史的偶然,但也是历史的必然。 宏观上来说,911事件的后续影响,可以用三段话来概括。 其一,大国关系有所趋缓,地区热点此伏彼起,世界经济全面下滑。 其二,非传统安全因素上升,经济因素上升,传统安全因素不可忽视。 其三,和平、发展的主题没有变,多极化的趋势没有变,总体国际环境没有变。 当然,这种太书面话的东西,对于罗恒来说实在是太高大上了,所以他更倾向于自己的理解。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中国对此事的态度是强烈谴责恐怖主义,对美帝的报复行为不发表任何言论,完全明哲保身的态度。 这是一场注定记载进人类文明史的人为大灾难,但灾难背后,同样孕育了许多机会。 现代战争就是关于石油的战争,九一一之后,国际原油、黄金,有色金属等价格将在极短时间内,飞速上涨,然后又迅速回落,这个大起大落的时间段只有短短几天,所以罗恒必须保证这几天随时关注国际形势,才好遥控他手中的期货,不断地买多卖空,将利益最大化。 毕竟他现在只记得大势,完全不记得具体细节,要将前世的大抵脉络完整还原,就需要许多数据的支撑。 严格说起来,这个工作,起码要一个工作组合作才能完成,不过罗恒要干的这事儿对于别人来说比玄幻小说还玄幻,那就只得他自个儿干了。 好在他脑子一直就有些非人类,特别是在数据处理方面,所以这事儿不要命的整,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期货这东西听起来听高大尚,其实就是买卖的一种形式,所区别于传统贸易,是因为它期货与现货完全不同,现货是实实在在可以交易的货,期货主要不是货,而是可交易的合约。 期货有三大特质,双向性,杠杆作用,机会翻番。 其中双向性是期货与股票的最大不同,可以双向交易,期货可以买多也可卖空。价格上涨时可以低买高卖,价格下跌时可以高卖低补。做多可以赚钱,而做空也可以赚钱,所以说期货无熊市。 这就是为什么911爆发后,罗恒能赚大钱的原因,在事件发生后几天,期货市场的商品价格将经历一个继续上涨,然后迅速下跌的过程,罗恒就是要利用这个过程,买多卖空,四处扫荡,用手里为数不多的资金,和那些庄家大鳄们贴身搏杀,将财富从他们的肚子里,一点一点抠出来! 资本市场从来就是大鱼吞小鱼,换做常人这么做,肯定会被吞得渣都不剩,不过罗恒不怕,有对于这次事件完整的记忆,又筹备了这么多天,他不怕。 至于杠杆作用,按照字面意思理解,也就是四两拨千斤,这也是期货市场最大的魅力。 因为买卖的只是合同,而不是具体的商品,所以不需要缴纳全部金额,而只需要缴纳百分之五的保证金,所以别看罗恒现在能动用的资本只有区区三千万美金,他能操纵的商品,可是达到了六亿美金之巨,近乎是一个北非小国全年的国民生产总值了。 最后就是机会翻番,期货采用的可是“t+0”交易,资金应用达到极致,把握趋势后,可以随时交易,随时平仓,短线操作,甚至可以将时间缩短到十五分钟平仓出货,然后继续买多或者卖空。 总而言之,这是一场战役。 罗恒只能胜,不能败。 胜利,他将拥有超过十亿属于自己的资本,大大缩短他资本积累的时间。 如此,他才拥有跟晏氏、跟孟家对抗的资格! 输了,他亏得血本无归不说,还将负债累累,除了跳黄浦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不过他无所畏惧。 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大时代是需要英雄的,即使时不与我,也能强横地让历史和命运背道而驰的盖世英雄。 噗噗—— 他正想到这里,敲门声响起,起身打开,不由愣住,想了想,笑道:“大班长驾临,有何贵干?” ………… ………… 第两百七十章:大事件中的小蝴蝶(五) 罗恒哈哈大笑,笑骂道:“个小娘皮,就你那点道行还想吃定小爷我呀,女神怎么了,小爷我还是女神控来着!” 每个男生寝室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举行座谈会,其间内容除了国家大事大抵就跟女人有关。 昨儿罗恒回了寝室,寝室里的四头狼就举行了一场关于女人的座谈会。 其中杨杰表示自己是御姐控,许褚表示自己是制服控,叶大公子丧尽天良的表示自己是萝莉控。 问到罗恒,这家伙毫不犹豫地说自己是女神控,至于原因,他一本正经地解释了,在女神控面前,所有御姐控、制服控、黑丝控、萝莉控、眼镜娘控都他娘是浮云呀。 作为一个技术流伪宅,罗恒在大多数姑娘面前都是木讷呆板不善言谈的,但在真正的女神面前,那战斗力可是像开着高达的共军一般牛逼的存在。 秋水韵虽说气场十足,但跟陈宣君、李葭薇、高如月、包括穆青青这种天字号狐狸精比起来,可是还嫩了些的。 …… 一下午时间,罗恒将自己能掌控的三千三百万美金全数换成了期指合同,然后就关上电脑,出了寝室,四处溜达去了。 到了晚上,寝室结伴去参加系里面的迎新晚会,结果迎新晚会还没开始,舞台上的大屏幕就开始接入了中央台的新闻。 接下来,整个会场都沸腾了。 出大事儿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美国东部时间2001年9月11日上午,也就是北京时间九月十一号傍晚,4架民航客机撞击美国纽约世界贸易中心和华盛顿五角大楼。 包括美国纽约地标性建筑世界贸易中心在内的6座建筑被完全摧毁,其它23座高层建筑遭到破坏,美国国防部总部所在地五角大楼也遭到袭击。 世贸的两幢110层塔楼在遭到攻击后相继倒塌。 事件共造成3201人遇难,大楼倒塌后,仅救出3名幸存者。 画面震撼,堪比史诗级灾难片。 罗恒躲在黑暗的角落中,默默看着这个前世已经看过无数次的画面,默默地在胸前化了化十字。 他不信神,这么做,纯粹就是替遇难者祈祷祈祷,也求一个心安。 作为一个重生者,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会发生,他也在无数个夜晚思量过自己能不能靠自己的能力去阻止这个悲剧。 答案是否定的。 重生不是万能的,因为蝴蝶效应的存在,即便他冒着被切片研究的危险,提前将这个消息披露出来,又能如何? 顶多就能延缓这次事件的发生,而不可能真正的阻止。 因为他早就看明白了,911是历史的偶然,但也是历史的必然。 美国霸权主义横行,世界能源储备逐年减少,大国博弈,小国夹缝中求生,战争几乎无可避免。 历史这种东西,惯性大得可怕,要逆流谈何容易? 罗恒虽说是个极端的自我主义者,但不是极端的利我主义者,若拔一毛能利天下,他绝对会去做,即便是要他杀人成仁舍身取义,只要能拯救更多的人,他依然愿意去做。 但即便牺牲了自己,也不能改变的话,他就会选择放弃了。 毕竟他不是圣人,只是一个有点小理想,也有点小自私的草芥凡人。 是的,生命中有太多的苦痛,罗恒所以现在活得这么累,甚至称得上是狼狈,也只是想尽量让自己变得强大一些,好让自己有能力去打败这些苦痛,以保护在意自己以及自己在意的人。 人生大悲凉就是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犹如随风摆动的落叶,随波逐流的孤舟,命运之手随意摆弄,疲惫忧伤,痛苦疾病,衰老死亡,全都身不由己。 有人暗自嗟叹、有人仰天长啸。但时代的洪流却不会因为个人而改变,这又怎不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看着屏幕上不断回放,如烟火般绚烂,血腥残酷的画面,罗恒思虑万千。 对命运的感慨,对生命的敬畏,对死亡的恐惧,触景生情的感伤,命运无常的惶恐,在这一刻,这一切无不冲击着他的脑海。 然而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他默默握紧拳头,自己想要的,不过是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过是能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安定的生活,但对于现在他的处境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奢侈至极的念想。 但罗恒心中没有彷徨,他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诗人,不会过多的陷入感伤之中;他也不是那些逆来顺受,几近麻木的平民,更多时候,他选择相信自己手中的刀、心中的道。 要么,于重重荆棘中杀出一条血路,要么,就殉道在追逐的路上。 这就是他的逻辑,干脆利落,却又一针见血。 …… 最终迎新晚会没有开成,而变成了一场对于遇难者的缅怀会和爱国主义教育座谈。 喧嚣过后,复于平静。 当晚罗恒无眠,整个寝室无眠,整个世界都无眠。 在关注事件进展的同时,罗恒悄悄地开始了另外一场战役。 买多卖空,黄金,原油,有色金属多线操作。 一个晚上,他彻夜未眠,大脑运转到极致,好似最精密的计算机一般,不知疲惫地运转,近乎每十五分钟就平仓一次,眼睛死死盯着电脑上实时更新的期指曲线,每一次曲线的震荡,都被飞速还原成数据流,然后飞快地在脑海里重新整合建模,化作另一段理论曲线。 这个世界,真的是存在天才的,譬如牛顿、特斯拉,达芬奇、雨人等等大牛,罗恒在洞察力创造力方面,肯定弱了这些绝世天才好几个档次,但在单纯的数据分析、整合和心算重组方面,他绝对是世界顶尖级别。 他有这个信心,不是盲目地夜郎自大,而是深切地认识剖析过自己后的胸有成足。 一个晚上的时间。 国际期货市场经历了一个大的涨幅,譬如原油价格,就上涨了差不过百分之八,通过期货交易的二十倍杠杆效应,若操作完美,罗恒理论收益将达到百分之一百六十,但事实上人脑毕竟不是大脑,所以最终受益只在百分之一百二十左右。 黄金和有色金属上的斩获,反而要比原油市场多一些,收益分别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五十,和百分之一百八十。 毕竟这两样的盘口更小,更容易复盘和重组。 到了第二天凌晨六点,罗恒手里的三千三百万美金已经变成了将近六千万。 也就是说,一夜时间,他赚了将近三亿人民币。 一夜暴富,这就是金融的美丽,财富的神话。 按了按眉心,他平仓之后,没有再继续沽货,而是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起床锻炼去了。 因为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被某个高手或者是某个财团背后的分析师团队给盯上了。 有人把他当成了肥牛,想将他套牢,然后一把宰掉! 若是换做别人,只怕早就收手了,毕竟想靠一个人跟一个团队玩,无异于天方夜谭、自寻死路。 但罗恒还不想就这么退出,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他这辈子大概就只能碰上这么一次,他不想错过。 所以他打算好好跟这个财团玩玩儿,来一出狗胆包天蛇吞象! 对方有人,而他有未卜先知这个金手指,从账面上来看,胜负其实是在五五之间的。 也就是说,这同样是一场神装和金手指之间的较量,鹿死谁手,就看谁更聪明了。 所以现在没有继续跟进,其一是罗恒想调调对方胃口,其二嘛,他是真累了,毕竟自己不是铁打的,忙碌一夜,总归要休息不是? ………… ………… 第两百七十一章:零和博弈(一) 罗恒曾经很穷,小时候日子虽说清苦,不过倒也没饿过肚子,一家人支撑着过来,倒也算和和美美。 十六岁那年命运急转直下,父母双亡,干姐自杀,在李家扶持下过了半年,便因为那不知谁教给他或是天生的自尊抑或自卑,去了外地,没有申请政府救济,而是办了张假身份证,进了工厂,成为无数南下打工者中的一员。 浮浮沉沉几年,一直没有积攒下什么钱,也曾想给自己父母报仇,却一直理不出什么头绪,要找不出什么可以成功的方式。 再后来就认识了许惊蛰,被许女侠逼着学了不少本事,他本来就聪明,学什么都快,两个人相处三年,罗恒为了配得上她,好似一块海绵一般,疯狂吸收着能吸收的一切知识。 再后来就是许惊蛰车祸,罗恒整日以酒消愁,命运神奇地一次挥毫,让他回到了十三年前——所有美好都还没有消逝的曼妙年华。 也就是说,他上辈子一直未曾富裕过,不知道有钱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不过少年时贫苦的生活,并没有扭曲他对金钱的观念,反而愈地觉着金钱只是一种工具,实在谈不上是什么奋斗的目标。 这不能算是污泥里面养出好大一蓬荷花来,只是一块石头在茅坑里泡再久,依然是硬的,身上附著的臭只需要被清水一冲便没有了。 正因为这种观念,罗恒对金钱一直没有什么概念。 他吝啬贪财,那只是遗传自父母骨子里小市民的本性罢了,不是天性如此,而是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当金钱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他也开始学会要对自己好一些了,譬如抽烟换了个牌子,花几千块买一件衣服也不觉得过于心疼,毕竟钱都是靠自己本事赚的,花起来问心无愧。 然后昨晚他一夜之间就赚了将近三亿人民币,这事儿怎么听起来怎么像玄幻,还是玄之又玄的东方玄幻。 但这事儿又是真实存在且完全符合逻辑的,罗恒也并没有表现出太过于激动以至于食不知味、夜不能眠,相反他心中十分淡定,近乎没有任何波澜,就好像在做着一件在希拉平常不过的事儿。 三亿在绝对数值上确实是个骇人听闻的数字,但要是跟最有钱的那拨儿人比的话,却又什么都算不上了。 正如他告诉马千瞩的,对于一个有梦想的商人来说,三亿不算啥,一百亿才刚起步……钱这玩意儿,永远不会有人嫌它多。 罗恒保持着对于金钱的绝对敬畏,然后想利用这个千载难逢,一辈子估摸着也就能碰上这么一次的机会,尽快完成资本的初步积累。 如此,才能尽快地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 昨晚一夜未睡,罗恒精神尚好。这就是修习国术的好处了,让他精力充沛,如此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华尔街流行一句话,说街上的金融家有一半都是运动员出身,这话可没有丝毫水分,任何成功的人,都有一个强健的,能支撑起事业的身体。 罗恒先围着操场雷打不动跑了十圈,然后就叫许褚陪他练拳,仍旧是他主攻许褚只防御。 罗恒听了许褚的,这次只用了太极技法,尽量将其他拳种的技法融入其中,倒是颇有所获。 而许褚用的却是正宗的八极拳,一招一式都大开大合,很是契合他的身板。 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 说得便是这两大拳种,其中太极拳是柔中有刚,而八极拳却是刚中带柔。 两人一起一合,一攻一守,见招拆招。半小时后收工,罗恒颇有所获,自觉暗劲已经练到了最难练的后背上面,离彻底融会贯通又近了一步。 心里寻思,练拳果然不能如做学术一般闭门造车,还是要通过实战,不断地与人交流,才能有所进益。 若早些认识许褚的话,只怕现在都能摸到暗劲的坎儿,看来他运气还是不错的,来上个学都能遇到许褚这种少年武学天才,上苍待他不薄。 …… 罗恒没有想到的是,他这边合上电脑来晨练,倒是牵动了某些人的心。 英国帝国理工大学,某栋写字楼内,一个分析小组正在紧张地工作上,桌子上是一排台式电脑,屏幕上如流水般滚动着数据,有人负责记录,有人负责分析,如火如荼,热火朝天。 “晏,那个家伙好像退出了,没有再沽货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家伙看着手上刚整理出来的最新的期指曲线图,敲着桌子,跟身边一个黄皮肤黑眼睛的少年说道。 他叫保罗,是帝国理工的在读经济学硕士,也是全球最顶尖的黑客高手。 911爆发之后,美帝忙着找阿富汗麻烦,打算开启一场战争,而在另外一个领域,也有一场战争在悄然进行着——金融战争。 纽约股市因为911停牌一天,期指市场却并没有停牌,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凡有资本,有能力的金融大鳄们,都想从中分一本羹,这是一场属于资本家的饕餮盛宴。 保罗领衔的这个分析小组只有七八个人,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他也才二十一岁,其余大抵都在十七八岁,他们都是帝国理工金融系最顶尖的少年天才。 按理说以他们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卷进这场饕餮盛宴之中,因为这个大一个盘口,要入盘,起码都要有几千万美金起步,不过因为他身边这个来自中国的小师弟给他们提供了大笔资金,他们才有资格在这场饕餮盛宴中分一杯羹。 五千万美金起步,一夜时间,已经如滚雪球一般变成了一点三亿美金,堪称骇人听闻。 期货市场不能凭空创造价值,有人赚钱自然就有人亏钱,就好像在一个赌桌上赌博一般,唯一不同就是这个赌桌很大,赌徒也很多,来自世界各地,赌资更是有数十万亿美金之巨,相当于世界前五大国一年的国民生产总值。 然后他们就发现了一个家伙,这个家伙买多卖空的手法跟他们近乎一致,这个家伙很快地就引起了保罗的注意,小组成员合计一番之后,就打算将他给吃掉,套子已经挖好了,哪知道这家伙却突然退出了。 被保罗称为晏的少年回过头来,笑着说道:“保罗,不急,我觉得这家伙没理由在形势这么好的时候就这么退出。对了,你试试看,能不能在不被他察觉的情况下黑了他的电脑?这样我们才好分析他下一步的动作。” “我试试,应该没问题。”保罗点了点头,忙碌去了。 如果罗恒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感叹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因为这个来自中国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冤家晏小山。 ………… ………… 第两百七十四章:零和博弈(四) 秋水韵同学确实没有吹牛,表现得十分专业,打开安全模式,几个dos命令输入,接下来就各种高大上,总之罗恒看不懂了。 俗话说专心做事儿的男人挺有魅力,其实这话放在女人身上同样适用,况且秋水韵同学确实很挺,也足够美。 罗恒欣赏美女,一直追求的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自然美,不过这年头自然美的女生可不好找,一般情况下敢不化妆就出门的女人要么是丑到了某种境界的自暴自弃,要不就是天生丽质水灵到了不需要任何化妆品衬托的地步。 秋水韵显然属于后者。 不过这姑娘显然喷了香水,很淡雅那种,要不是罗恒自诩长了个狗鼻子,一定不大闻得出来。 他还在回味刚才那种曼妙滋味,秋水韵却是皱起了秀丽的眉,罗恒连忙问怎么了,她想了想,正色道:“罗恒同学,黑你电脑的一定是个高手,后门埋得极为隐晦,想找出来可没那么容易。” “那怎么办?”罗恒连忙问。 “这要看你了,你要信得过我,把电脑给我,我给你弄。”秋水韵这般说着,疑惑道:“不过罗恒同学呀,你到底在干嘛,怎么都被黑客盯上了?我先给你提个醒,黑你电脑这人的手法有些像英国的撒旦。” “撒旦?这人又是什么来路?”罗恒问得很懵懂,这听起来也忒玄幻了吧,小爷身上也没啥国家机密,怎么就被外国黑客给盯上了? “我哪知道是什么来路,不过是我们红客联盟的老对手了,是个绝顶高手,连我们老会长lion都在他手上吃过亏。”秋水韵解释道,又是狐疑地盯着罗恒。 她刚才大致浏览了罗恒电脑上的软件,除了炒股票就是炒期货的,她也不太懂这个,但眼下这种局面,这家伙显然是被人给盯上了。 罗恒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喜欢玩玩股票和期指,交易都是用得代理,在国外网站操作,或许是被人盯上了吧,肯定有庄家想吃掉我,才叫高手黑了我的电脑。” “这样啊,怪胎就是怪胎,玩儿的东西都跟我们正常人不一样,你玩儿多大呀,都被人给盯上了。”股票、期货什么的,秋水韵也不太懂,不过她看罗恒虽说不是什么穷人家的孩子,但也不像特别有钱那种,因为真正意义上那种富二代,无论多么低调内敛,身上那种盛气凌人的气焰是如何也掩饰不了的,而她从罗恒身上,却没有发现丝毫这种气质。 秋水韵出身优渥,从小跟这个圈子的人接触,自诩不会看错。 所以照她看来,罗恒玩儿的数目肯定没有多大。 罗恒点开一个软件,指了指上面的数字,笑道:“自己看吧,在上面。” 秋水韵仔细一看,略微吃惊地说道:“六万多美金?那都是五十万人民币了呀,罗恒同学,没看出来呀,你还是个小土豪!” “额……这个,那啥,哈哈,就是随便玩玩。秋大班长,这可是俺全身家当呀,你看这都被人盯上了,你是不是得帮帮我?” 罗恒这般说着,自然不会傻到去纠正这个61,254。371后面的单位不是一美元($one),而是一千美金($onethousand)。 财不露白嘛,这个道理,他懂。 秋水韵摆摆手,豪气干云地说道:“你放心吧,既然这事儿本小姐知道了,就一定会帮你把这个黑客给挖出来。不过事成之后,你可得请我吃东西,还有,我还有个附加条件!” “没问题,想吃啥咱就吃啥,不差钱。”罗恒笑着说道,“不过你的附件条件是什么,咱可先说好了,要咱以身相许你就打错算盘了。” “要死啦你,没个正经。”秋水韵脸颊微红,罕见地被调戏了也没有生气,她拍了罗恒一下,正色道:“我帮你挖出那个黑客,看看到底是谁在算计你,而你做我的家教老师怎么样?” “家教老师?”罗恒张大嘴巴,“秋大班长,我们是同学好不好,我哪有资格做你老师呀?” 秋水韵促狭着说道:“行了,罗恒同学,你就别跟我装了,当我看不出来呀,你在数学方面的造诣,只怕都是数学专业教授级别了吧,而且精通经济学理论,我那天看过你的笔记,发现比那些所谓专家说得精辟多了,怎么没有资格教我了?” 罗恒无奈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秋水韵反问:“你看我像开玩笑的么?” “能不能换个条件?” “当然不能。” 罗恒没好气道:“那我们的交易取消了,大不了我换台电脑!” 女人就是麻烦,越漂亮的女人越麻烦,罗恒自诩现在麻烦够多了,自然不想再去招惹秋水韵这个大麻烦。 秋水韵眯着眼睛,笑道:“你确定?既然人家盯上了你,你就是换台电脑,别人照样用不了多久就能再次找到你!” “不会吧,有这么玄幻?”罗恒摇头表示不信。 秋水韵没好气道:“切,骗你干嘛,隔行如隔山,黑客高手比你想象的厉害多了。你要不信就算了,等着被黑破产吧,到时候我看你找谁哭去,五十万哦,好多钱呢。” “这是你逼我的!”罗恒眯起眼睛发了狠,说道:“当我学生也不是不行,不过咱们先得约法三章。” “罗sir你说嘛,人家听着哦。”秋水韵娇滴滴地说道,眼神狐媚,带着这个年轻的女生特有的小清纯和小妩媚,绝对是大叔杀手。 对罗恒这种正太身大叔心的男人来说,杀伤力都比得上核武了。 罗恒比起三根手指,一板一眼地说道:“第一,这事儿仅限于你我知道;第二,既然要做我的学生,就要有学生样,也就是说,你要尊重我,且要定时定量地完成我安排的任务;第三……额,第三点我还没有想好,那就再议吧,还有你若表现不好,我随时可以毁约。” 看这架势,罗恒不答应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是不行了,那没办法,只好尽量在其他方面抢占先机了,再说了,他最近要炒期货,确实需要许多整理分析数据的繁琐工作,正愁每个壮丁呢,想这种主动撞到枪口上的壮丁,不要白不要。 真当小爷是吃素的呀,奸商才是我的本质好不好,看我不坑死你。 罗恒这般想着,看起来像极了一头路出尾巴的大尾巴狼。 “罗sir,那我们现在干嘛呢?”秋水韵很是认真地问道。 “干个屁,现在都几点了,下午的军训都要开始了。”罗恒看了看表。 “哎,军训呀……好烦。对了罗恒,你有没有觉得我们那个教官好色呀?今儿早上就老盯着我看。”一说军训,秋水韵先蔫了一半,跟罗恒抱怨起来。 罗恒笑道:“秋大班长,您这是在拐着弯儿夸自己天生丽质吧,那他怎么没盯着我看……” “盯着你看还得了,那不成那啥了么……”秋水韵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正色道:“不骗你,我跟你说得是真的,我们寝室好几个女生都说了,还有个女生被偷偷摸了屁股了。” “还有这事儿?”罗恒眯起了眼睛,想了想之后说道:“哎呀,你放心吧,他要敢摸你,我帮你揍死他。” “你还会打架呀?”秋水韵看着罗恒略显瘦弱的身板,眉宇间也是文气十足,斯斯文文的,哪里像是能打架那种人,摇摇头表示不信。 “骗你干嘛。”罗恒摆了摆手,扯回正题,正色道:“我电脑上还有些资料,我先回去copy一份儿,下午军训完给你,你尽快帮我搞定,有没问题。” “成交!”秋水韵打了个响指,乐呵呵地走了。 罗恒却是郁闷了好久,得,他这大学生活也够奇葩的,美眉没把着,倒是凭空多了个古灵精怪的女学生,这都是什么事儿呀,忒玄幻了。 ………… ………… 第两百七十六章:零和博弈(六) 第两百七十六章:零和博弈(六) 下午三点的光景,秋阳绚烂,带着秋天的特有的烦闷,秋风未动,有蝉先鸣。 少校军官指着罗恒,厉声问道:“是你先动手打的人?” 罗恒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冷冷地看着少校军官。 他知道此人想护短,他只想知道,这厮想怎么护短。 “哼!”少校军官冷笑一声,“见过猖狂的,没见过这么猖狂的,年轻人,你实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军训是神圣的,也是庄严的,你倒好,不好好军训也就罢了,连教官也敢打?” “得了,我说少校同志,要护短您就直说嘛,小爷我接着就是,少跟我扯那些高大上的东西,俺不吃这套。” 罗恒摆摆手,冷笑道:“这事儿你要公正处置的话,就最好先了解下前因后果,当然,你要想断章取义的话,我也没办法,人确实是我打的。” “真当我治不了你?”少校军官冷笑着跨步上前。 “那您想怎么治我?”罗恒争锋相对。 李姓辅导员见这架势没对,冷着脸上前,跟罗恒说道:“罗恒,再怎么着,你也不能打人吧,还不给马教官道歉?” “道歉?我觉得罗恒做得没错,凭什么道歉?”说话的是叶小石,他站了出来,跟李辅导员说道:“李哥,这事儿你不了解前因后果,还是我给你讲讲吧。” 他指了指刚被罗恒揍了的年轻教官,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辅导员说了一遍,在场学生,包括班长秋水韵在内,都出声附和,表示叶小石说得都是实情,绝对没有添油加醋。 辅导员听完后,表情疑惑地看着少校军官。 少校军官找来被打的年轻教官,仔细问询了一番,年轻教官自然不肯承认,咬定只是正常的动作矫正,指着罗恒和叶小石,恶人先告状说是这两个学生不问缘由就先动手打人。 少校军官哦了一声,回头冷笑着看着罗恒二人。 所谓人有亲疏远近,一面是两个素不相识的学生,一面是他的亲弟弟,用屁股想也知道他站在那边。 见辅导员迟疑不定的样子,他笑道:“好了,李辅导员,这事儿我已经知道,先不论这两个学生说得是对是错,打人总是不对的,要就这么算了,那教官的威信何在?我在这军训怕是也进行不下去了,那这责任由谁来负?” “这……”李辅导员犹豫起来,问道:“马教官,那依你看,这事儿要怎么处理?” “好了,只是两个年轻人,我也不想过于为难他们,叫他们给教官道个歉,那这事儿也就算是过去了,要不然的话……” 马少校冷哼一声,不无威胁地说道:“那就只有去找你们学校能管事儿的领导,把这两个学生开除了!” 李辅导员面色为难地看着罗恒和叶小石,看这架势,是想叫他们服软了。 罗恒看了看叶小石,他是不想道这个歉的,对的永远是对的,错的永远也对不了,什么时候随便调戏女孩子都有理了,他没见着还有个说法,既然见着了,那就不能装作什么没看见,即便今儿教官调戏的不是秋水韵,他也会选择站出来。 他想看看叶小石是怎么想的,毕竟现在马少校针对的是他们两个人,而不是他一个,叶小石却是冷笑道:“道歉,我道你妈歉?少校了不起呀,今儿这歉我就不道了,你能拿我怎么着?” 凭他的家室,确实没必要怕这个马少校。 “很好。”马少校冷哼一声,狭长眼眸中隐有杀意。 “呵!” 他突然一声暴喝,突然启动,化作一道残影,凌厉鞭腿径直扫向叶小石。 如此快的速度,叶小石哪里反应得过来,好在罗恒早有防备,拉着叶小石往后一甩,自己迎了上去。 沉肩,下蹲,身体站成弓步。 噗地一声闷响。 他摆了个防御姿势,架住了马少校凌厉一击。 罗恒猛的腾身而起,鞭腿连续击打,不仅花哨,也挺实用,场面煞是壮观。 马少校把手里面对欺身而进的罗恒,也不后退,半俯伏着身子,喉咙里发出彷如虎豹一般的嘶吼声,整个人如猛虎下山,以一往无前之势扑向罗恒。 硬碰硬! 罗恒和这马少校以鞭腿对鞭腿,只觉这马少校的力量是他的数倍有余,连忙使了几个垫步向后划去。 眼看就要跌倒,却有一人飞身而上将罗恒接住,罗恒只觉一阵气闷,咳嗽了两声方才缓过劲儿来,整个身体都是一阵酥麻,他不由咋舌,这马少校看着不怎么样,却是个内家拳的暗劲高手,刚才那一拳,他用的分明就是形意拳里形意十二式中的虎拳。 这下要不被许褚接着了,只怕都摔在地上受重伤了。 “不自量力!”马少校冷哼一声,一击得手,也不停顿,又是向罗恒逼近,边上刚才被罗恒教训过的年轻教官讥笑着骂道:“我哥可是南京军区的武术大赛冠军,就凭你们也想螳臂当车?” “到底是谁螳臂当车都还不一定!”罗恒不是马少校对手,许褚倒是丝毫不怕,也不知他是怎么走的,明明看着不快,不过三两步就到了马少校面前,挥着一张巨掌就向络腮胡子拍去。 这马少校身高得有一米八五,体重也有八十公斤上下,不过和身高过一米九,体重超两百斤的许诸比起来,还真能用娇小来形容。 两个壮汉碰一起,纯粹肌肉与肌肉的碰撞,就如一辆小汽车和一辆越野悍马正面相碰,吃亏的当然是小汽车,马少校和许褚硬抗了一招,整个身体无可抑制向后跌去,撞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至极的响声。 “咳……”马少校好不容易从地上爬将起来,却是面色酡红,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许褚,涩声道:“你练得莫非是八极拳?” “是啊,”许褚貌似憨厚的点点头,闷声答道,“你挺不错的,从俺十四岁起能挨俺一拳还能爬起来的,你是第一个,不过你敢揍我朋友,我必须得揍你,接下来一拳你要小心了。” 许褚冷笑着说完,又迈着大步向络腮胡子扑去,马少校将身体盘成一个虎形,眼里满是凝重,严阵以待。 许褚却是蓦地加速,化作一道撕破空气的闪电。 一惊一乍,一弹一蹦! 众人只觉眼花缭乱,马少校再次跌在地上,这下是如何也爬不起来了。 在场诸人,包括一众教官在内,俱都看傻了。 这个班真是藏龙卧虎呀,一个罗恒已经足够让他们经验了,想不到了还有许褚这等绝世猛人。 惊艳之余,一众教官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许褚踩着马少校,正要下狠手,却听一个声音响起:“住手!” 罗恒循声望去,眼睛不由眯起。 来的是个穿着中校军服的小胖子,看着架势,倒像是这次军训部队上派的最大的官。 这小胖子罗恒怎么看怎么眼熟,当看到他手里拿着的黄瓜时,猛地拍了拍脑袋。 这家伙,不是前两天跟他有过矛盾的李维么? ………… ………… 第两百八十三章:许惊蛰的执念! 古人遣词造句真的是有学问的。 譬如男儿本色这四个字,就说得相当中肯。 抛开柳下惠同学这个男人耻辱不算,还真没有哪个正常男人不喜欢女人。 这是由遗传本能,也就是荷尔蒙决定的。 不过情圣和色狼的区别,就在于是否随意散发自己的男性荷尔蒙。 罗恒虽说不是情圣,但更不可能是啥色狼,他所以如此出格,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新来的校花级女教官给强吻了,那自然是有极其深刻而合理的原因——教官是许惊蛰许女侠。 作为他的正牌女友没有之一的存在,许惊蛰和罗恒虽说没有滚过被单,但自打确定关系之后,罗恒偶尔牵牵小手亲亲小嘴揩揩小油许惊蛰也不怎么抗拒。 但这妮子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最为害羞不过,要放之前,这般大庭广众,她肯定不会同意,甚至早就直接一通组合拳下去,教教罗恒这臭流氓怎么尊重像她这种江湖上有名有号的女侠了。 只是两人自打罗恒去泰国起,已经多日不见,她呆的是那种政审严格,根本没有对外招生,而只是在干部群体中特招的那种特殊军校,和军队里的特殊编制无异,一进去就是全军事化管理,除了休假之外,根本就不让对外交流,这都多少日子了,两人连电话都没机会通一个,要说罗恒不想念,那是假的。 罗恒也是一样,做梦都梦到好几次了,身边这么多女孩子,罗恒哪个都爱,但真要讲谁是最爱的那一个,那还真是许惊蛰了,即便是李葭薇,在他心中的地位都要弱上一些。 毕竟许惊蛰对于他来说,意义深重,前世所以能从失去双亲的痛苦中走出,所以能走出低谷,重新站起来,全凭这个姑娘对他的包容和鼓励。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罗恒就不在乎其他的姑娘,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几个风情各异的姑娘,早就融入他的生命,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离了谁都不行,他也都愿意为了对方付出所有,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不过……手心手背虽说都是肉,但私底下,总有个偏爱不是。 此番情难自禁,大庭广众之下,两人吻在了一起,情动不已。 要说放在太祖时代,像罗恒这么干,十有八九得论个流氓罪给拖去枪毙了,有伤风化。 不过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大街上接吻都不是啥稀罕事儿了,罗恒在操场吻了自己的女朋友,也不是什么过去惊世骇俗的事儿。 只是问题关键在于,在场的人,没人知道罗恒跟许惊蛰之间的关系呀! 他们只知道,罗恒这个起先在系里,在班上毫无存在感的家伙,军训第一天,就把教官给收拾了,部队上的中校军官都拿他没办法,还腆着脸跟他赔笑,而现在好不容易军训重新开始,这家伙居然二话不说,就冲下去将新来的美女教官给强吻了! 天理何在呀,这厮到底是哪个石缝里面蹦出来的妖怪呀? 这是在场大多数人的想法。 目瞪口呆,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当然也有不怕事儿的,譬如以叶小石为首的几个牲口,竟是开始吹口哨起哄起来,就只差叫罗恒两声神仙哥哥将他供起来了,妈拉个巴子,太威武霸气了,男人楷模呀! 秋水韵站在后排,看着这一幕,心中竟是不知怎的,驳杂烦闷到了极点。 按理说罗恒耍流氓就耍流氓呗,最后吃苦的肯定就只有他一个,这年头又不流行什么连坐,于她这个大班长肯定没什么干系,但她心里还是突然变得很乱很乱,以至于小手使劲绞着衣角,都能见到淡青色血管了。 身边的女生见到这一幕,大抵都小脸微红着窃笑起来,她身边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室友拍了拍她,小声道:“哎,水韵,还别说,罗恒跟这个女教官,还真是挺般配的,有点儿夫妻相。” 罗恒身高一米八,许惊蛰一米七二,正是黄金落差,再加上两人都习武,身材说不出的匀称好看,又是含情脉脉地对视,看起来,还真挺像一对金童玉女! “哪里般配了?”秋水韵没好气地白了闺蜜一眼,不无醋味地说道:“什么人呀,被强吻了都没什么反应,还一脸娇羞的样子,哪有女生这样?不知廉耻!” 身旁圆脸女生闭嘴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新评的经济系之花秋水韵同学,似乎有些古怪。 缠绵一吻,好不容易结束,许惊蛰脸颊微红地看着罗恒,一时情动,竟是忘了身在何时,身处何方。 恍惚一算,两个人,还真是好久好久没见了。 他瘦了,黑了,清减了,又高了些,眼睛还是那么小,只是更亮了,比以前又好看了些,特别是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的模样,特别清秀而富有魅力。 她这般想着,心跳得好快好快,眼睛里,心里,脑海里,也就只有他,也只容得下他了。 部队秘密训练近乎一月,饶是以她性子坚韧,也几乎就熬不下来了。 她所在的编制,淘汰率近乎百分之九十,上面典型就是把她们当成新中国第一代女特种兵培养的,能成功熬出来,那就是涅槃而出的火凤凰,前途不可限量。 每一个浑身酸痛到无法入眠的夜晚,除了想家以外,她心中所念,也就只有他了。 罗恒以一种极为霸道的方式闯进了她的生活,偷走了她的心,一直没有还给她,她又怎能不记挂这个坏坏的,色色的小跟班儿? 所以哪怕部队上再苦再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退缩。 她要不惜一切地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如此才能为他分担一部分压力。 虽然罗恒很多事情都不跟她讲,但她是再明白不过他肩负了怎样巨大压力的。 她想保护他,做他心里独一无二的许女侠,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 ………… ………… ps:今天还有两章,估计有点晚,等不及的可以明天看。 第两百八十六章:国民校花纪萧萧(一) 不知不觉就到了周末。 911引发的震荡远未结束,并将持续而深刻地影响这个世界以后几十年的国际形势,“反恐”彻底超越“冷战”,成为此后的主旋律。 包括之后的阿富汗战争,第二次伊拉克战争,朝核问题,伊核问题,都算得上是此次事件的后续。 美帝成了世界警察,中国依旧扮演者老好人的角色,按照和平崛起的方针,缓慢、坚定而猥琐地崛起着。 在全力支持非洲第三世界兄弟的同时,还不忘记跟欧盟勾勾搭搭,以一种软刀子割肉的方式,羞羞答答地挑战着美帝霸权。 并在未来十年,成功超越日本和欧盟,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 所以对于走在时代最前沿的中国商人来说,未来十年,绝对是个最好的时代。 就拿互联网产业来说,甚至诞生了如阿里、腾讯和百度等市值破千亿美元的巨头型公司,风头甚至不输于中石油、中移动等国字号经济航母。 尤其是阿里,14年纽约上市之后,以1500亿美元的市值,成为了华尔街的一个神话。 马云同学成功超过了那个以“我交朋友不在乎他有没有钱,反正都没有我有钱”的王大公子老爹,成为了新的中国首富。 万达老总绝对是最传统意义上的那种红顶商人,而马云对他的超越,应该算是互联网产业对于传统行业的惊世逆袭。 这也深切地说明,时代确实是变了,这在以前,绝对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这是一个云波诡谲、波澜壮阔到底大时代,罗恒曾经切身经历过的大时代。 前世的他,懵懵懂懂,蹉跎半生,一事无成,被王浩然、晏小山等同龄人不知道甩开了多少个身位。 这些个大事件,自然不是他能够参与的,但即便是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走马观花,他也能深切地感受到这个时代的波澜壮阔。 哪个男人不想左手权势、右手名利地屹立于世界之巅,虎视天下,成为世界之王? 前世那是没有那个机会,但现在不同了,他活在这个大时代刚拉开序幕的年代,并且拥有重生这种世间最无耻的作弊器。 那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地靠近大潮最汹涌澎湃之处,做那大时代的弄潮儿? 罗恒深爱着这个国家,深爱着这个国家的传统文化,但他也深切地知道,中国现在最顶尖的这批商人,目光真的是有局限性的。 就拿后世的腾讯和阿里来说,这两家中国的公司,背后都有外资的影子,特别是阿里,百分之四十股份属于一家日本银行,另有百分之三十属于搜狐,甚至有不少人嘲弄马云同学,说他不过是个替日本人卖命的高级打工者,有极端者,甚至冠以汉奸的称谓。 然而这些人有没有深切地思考过,当初马云想做电商,到处求人借钱的时候,又有哪个中国商人有这份远见卓识呢? 相反日本软银集团老总孙正义在听马云团队讲了仅仅六分钟之后,就直接注资了三千万美元,并在此后多次继续向阿里注资,并在此后软银多次遇到危机,甚至濒临破产之时,也没有卖过阿里一分钱的股票。 这份儿魄力,又有那个中国商人有? 所以才造成了中国互联网最大的巨头阿里巴巴竟是由一家日本公司控股这么一个黑色幽默。 或许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孙正义是一个华裔。 但扯一千道一万,孙正义毕竟是日本国籍。 好在罗恒重生了,他就不会再让这种情况发生。 现在才是01年九月份,离国庆都还有十天,一切都还在起步阶段,一切都还来得及。 在这个腾讯、阿里、百度,包括天涯搜狐网易的几大门户都在亏钱的时代,谁又能想到,他们会以火箭腾空般的速度,在读过00年,01年这个互联网冰河时代之后,飞速崛起,造就无数的财富神话? 罗恒不是对互联网没兴趣,这么大一块香饽饽,任何一个商人都回想着去分一杯羹,他只是不擅长而已。 他心里面也有自己的规划,要布局互联网大战略,不一定非要亲身参与进里面。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就好。 他可没信心将qq拿过来做,就能超过马化腾,做电商,以后就能达到马云的高度,做搜索引擎,就能如李彦宏一般独霸中国。 甚至连媲美也不能,能力分许多种,罗恒自诩自己不缺眼界,不缺魄力,但他缺少必不可少的相关专业知识。 不过细想起来,他还真没必要拿过来自己做。 一流企业做金融,二流企业做房产,三流企业做市场,四流企业才做实业。 他记得民生银行行长洪崎说过一句话,银行利润高到自己都不好意思公布,金融虽然不能创造任何实质性的价值,但却能将别人创造的价值变成你的。 说得直白一点,金融体系的本质,就是聪明人捣鼓出一套规则,将不怎么聪明的人钱变成自己的。 就拿银行存款来说,普通人拿钱存银行,表面上看银行每年都会付给你利息,但实质上呢,这么丁点利息,可能连通货膨胀照成的货币贬值都弥补不了。 而银行却可以拿着这笔钱,借贷给需要资本的商人,收取比存款利息高十倍的贷款利息。 这就是金融的本质。 所以罗恒想布局互联网,根本就不需要亲身参与进去,只需要在这些后世的网络巨头还处于新生状态,急需要资本的时候雪中送炭即可。 作为一个重生者,他有一个这个世界任何人都没有的优势。 现在相关从业者全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包括马云自己可能现在都不但笃定,他的电商战略就一定会成功,马化腾甚至还想过一百万将qq给卖出去,只是当时没人识货,才硬着头皮自己做而已。 撇开这些传奇人物身上那层面纱,他们也不过是厉害一些的普通人而已。 而罗恒不同,论个人能力,他可能比不上这些人杰,但他知道历史的发展趋势,在这个大家都还在炒概念的时代,他早就知道什么行业会赚钱,什么行业是不切实际——这真的是一件极为无耻的事情。 操作得当,想不赚钱都难。 不过现在正是互联网的冰河时期,这是大势,也不是罗恒想逆转就能逆转的,所以他现在并不打算注资控股哪家公司,而是要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按照前世脉络,这个时机很快就会来了,大概就是明年开春之后,草长莺飞之时。 在这之前,他所需要做得,只是继续囤积资金,且将汉唐的布局一步一步实施下去就好。 他本想就这两天找马千瞩谈一谈,却打不通电话,给了穆青青电话,结果穆大美人儿告诉他,马爷陪着几个驴友,到长白山猎熊去了,要下周才能回来,罗恒无奈,只得作罢。 新生军训为期大半个月,要一直到国庆前才结束,也就是说,罗恒有了半月跟许惊蛰相处的时间。 两人军训完,下午晚上都腻在一起,不过并没有一起滚被单发生点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儿,不是罗恒不想,而是没这条件,许惊蛰毕竟呆在部队,虽说在外军训管理宽松,不过每天晚上十点之前,那都是必须得回学校安排的地方睡觉的。 这到了周末,许惊蛰就提议,说要罗恒陪她去看看纪萧萧。 纪萧萧就在上外,同在杨浦校区,离复旦本就不远,罗恒欣然同意。 ………… ………… 第两百九十二章:神仙哥(四) 许惊蛰从课桌上拿起一本数学书,卷起来,径直走向门口,剩下的三个人虽然忌惮这位虎妞的身手,但毕竟仗着数量优势。 一退再退后发现已经没地方可以退,后面挤满了人,都是方少卿的狐朋狗友,见主子吃亏了赶来救场,就准备嚷嚷几句,不管能不能帮主子找回场子,起码不能显得太寒碜。 再者,他们觉得这娘们儿脑袋不至于烧坏了想要一挑他们几十号人,可事实上许女侠就这么干了,那卷书在她手里真他妈犀利霸气啊,就好像关二哥手里的青龙偃月刀,张三爷手中的丈八蛇矛,东方不败手中的绣花针似的。 扇,戳,扫,拍,最前面几个倒霉蛋就跟纸人一样给嫩到在地上,不经打啊。 这些没人敢动弹了,都看出来这位虎妞跟一般人打架的套路不一样,干脆利落,寸劲十足,显然有很足的底子。 顿时连死的心都有了,这就跟一个绝世高人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没有任何区别,他们这群青壮小伙儿,就跟纸糊糊似得,变成了老弱病残,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掀翻一片,人仰马翻,许惊蛰手里的数学书封面彻底报废,觉得火候差不多,停下手,轻启朱唇,珠圆玉润地吐出一个字:“滚。” 鸟兽云散。 这一瞬间,什么哥们儿义气啊,英雄气概啊,都他娘变成了一坨屎。 只留下方少卿躺在地上,泪流满面。 他在想一个问题。 这罗恒究竟是哪里蹦出来的妖孽呀,身边怎么就每一个正常人,连这么个娇滴滴的大姑娘,都威猛如斯? 简直没法玩儿了! “那姓方的,我叫许惊蛰,罗恒是我男朋友,记住今天是我打得你,要找麻烦就来找我吧,现在你可以滚了。” 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许女侠跟着罗恒耳濡目染,最近装起逼来也是有模有样,有声有色的很,巾帼不让须眉。 方少卿云淡风轻地滚了。 要怎么报复,那回头再说,今儿要再不走,这人可就丢完了。 …… 晚秋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洗去了暑闷,平伏了离尘的味道,再被自北而来的冷风一刮,空气便开始清冷干净起来,多了几丝秋的况味。 罗恒站在眯着眼睛看着蒙蒙秋雨那头模糊到如水彩画一般的近风远景,下意识里举起手来,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香烟入喉入肺,有些辛辣,又有一丝甘甜,就像他此时的心情一样。 许惊蛰和纪萧萧这俩儿小娘皮多日不见,一见面就叽叽喳喳在叙旧,此刻天上下着小雨,三人漫步在校园,他瞬间就成了多余的那个。 细细想来,这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蕾-丝-边什么的最讨厌了,简直就是犯了反人类罪呀,你们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是闹哪样呀,能生小孩不? 真到了关键时刻,还不是需要小爷我? 罗恒这般想着,心里总算平衡了些。 不过他才来上外两小时,就彻底火了。课堂上发飙上海龟精英李延年发不出飚就不说了,竟然还把上外第一纨绔,甚至于上海滩第一纨绔方少卿给打了。 关键是动手的还不是他,而是他的女朋友……之一。 过程被有幸目睹的牲口渲染的神乎其神,就跟玩儿三国无双爆大招车小怪似的,摧枯拉朽,砍瓜切菜,直直把许女侠形容成了东方教主那种级数的可怕存在。 至于为什么是之一,因为国民女神纪萧萧和这位绝世虎妞都说了,她们的男朋友都叫罗恒,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男生。 两女侍一夫呀,这是多少男同胞梦寐以求的? 这事儿没天理都难以形容了,简直就是欺负人呀,在这个大多数男生寻一个三分女都求而不得的时代,居然还有牲口能享受此等齐人之福。 这家伙,简直就是神仙呀。 这也是罗恒后来再到上外来才知道的,此事过后,整个上外都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神仙哥。 …… 三人逛了会儿校园,一同去校外吃了午饭,又聊了聊最近彼此遇到的事儿,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光景。 三人就聊到晚上怎么办,罗恒本来跟许惊蛰说好了,今晚许惊蛰不回去,两人可以做点爱做的事儿,不过一说到两人要在外面住,纪萧萧就不乐意了,说她也要去,还指明要跟许惊蛰一起睡。 罗恒瞬间就不乐意了,你丫这不是坑我么,姑娘,知道啥叫电灯泡么?你这种就是,还是两千瓦那种级数的! 纪萧萧就撅着嘴巴说道,哎呀,死罗恒,人家跟惊蛰多久没见了,说说话不行呀,还是你想使坏? 罗恒厚着脸说使坏怎么了,我就知道,那纪萧萧同志呀,你看我不顺眼很久了吧,你丫估计现在还在埋怨是我拆散了你们吧? “瞎说什么呢?”纪萧萧脸颊微红,“死罗恒,你就属于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典型。天生的嘚瑟。” “那你跟我讲讲,我们三个这算是怎么回事儿?你以后还真打算两个都娶?” 纪萧萧估计想说这番话很久了,许惊蛰素来大大咧咧,听到这里,也变得安静无比,扑闪着大眼睛,细长睫毛微微颤抖着,等待着罗恒的答案。 “这个……”罗恒瞬间就纠结了。 有些事儿,能做,但是不能说呀,这小娘皮,忒不厚道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要不,我嫁给你们两个得了?” 好在他脸皮足够厚实,一般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就无节操卖萌秀下限好了。 这个答案,换来的是两双粉拳,哼哼哈嘿的女双打。 最终经过和谐融洽的三方会谈,一致磋商决定,三人今晚都出去住。 便是罗恒君子如玉、清气如兰,也瞬间不淡定了。 身无彩凤双飞翼呀,难道他双飞的终极梦想,就要在今晚实现了么? 这画面太美,以至于他想想都是醉了。 …… 方少卿很生气。 任何人被当着许多人的面暴打一顿,都会很生气。 何况他还是方少卿,整个上海滩任何人都要卖他几分面子,或者说卖他爹几分面子的方少卿。 被打脸了,自然要打回去。 只是怎么打回去,这是一个问题。 罗恒背后站着西川李家,站着马千瞩,现在据说后面还有他老爹最大政敌秋莫言的身影。 而且这厮个人战斗力不俗,身边还有两个有资格进入中南海的保镖贴身保护,认识个室友都是万人敌级数,他拿来对付寻常纨绔子弟的那一套,对他近乎完全失效了。 提到秋莫言,他就想起了秋莫言那个在复旦上学的女儿。 整个上海滩的人都知道,他方少卿对秋莫言的这个女儿有意思。 他放浪形骸不错,声色犬马不错,但那些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只有对于她,他是动了真情的。 “罗恒啊罗恒……”方少卿念叨着这两个字,一遍又一遍,恨之入骨。 “少爷,有个陌生电话。”客厅里传来管家方伯的声音。 “不接。”方少卿没好气地说道。 被许惊蛰打了那么狠一巴掌,他现在说话还囫囵呢。 “少爷,他说……他叫林振南,就是西川那个半仙林振南,还说,他有法子帮少爷您报仇!” “林振南?”方少卿蓦地从床上爬起来,眼眸一亮,将正在给他擦药的一个女人踢开,说道:“方伯,叫林先生等等,说我马上来,马上来!” ………… ………… 第两百九十六章:猛虎(二) 这个世界上,男人一碰就媚眼如丝恨不得肉体相搏的女人是没有的,那都是劣质动作片误导毛头小子,降伏女人尤其是骄傲尤物必须讲究循序渐进、刚柔并济。 这个练武其实是一个道理,欲速则不达,掌握了火候,再冷淡的女人也有动情的那一刻。 罗恒毕竟曾经活在后世那个资讯爆炸的时代,研究过的种子都是用g来算的,不敢说一百零八式样样精通,观音坐莲、老汉推车之类的基础姿势绝对是信手拈来,不过这体力活还得循序渐进,他不敢搞大跃进,这不仅违背客观世界事物的发展规律,还容易被恼羞成怒的某同学踢下去。 这个事儿,和行军打仗其实差不离,就是讲究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若第一次,不将一血拿下,对方就会产生一种恐惧感,想再迈步从头越,就有些困难了。 在罗恒娴熟手法主导下,纪萧萧没有抗拒,她只是轻轻抱住这个男人的脑袋,闭上眼睛。 她,不是第一个把身子交给他的女人。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把身子全部交给他的女人。 轻轻叹息。有些遗憾。 罗恒接下来地一系列动作让她彻底没心思开小差。 衣物包括底裤等贴身物件悉数褪下。 罗恒也火急火燎脱得赤身裸体。 一黑一白两具截然不同地身体坦诚相见。 一具算不上黝黑,相比较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要白净许多,但背部疤痕纵横交错,像一幅不华丽不绚烂只透着一股沈淀苦朴气息的图腾,渲染出原始而生猛的气息。 另一具身体则如同最上等地一尊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没有一丝瑕疵,无一处不是这世间最美的造物。 一头青丝散乱铺开。 罗恒两只手轻轻握住纪萧萧胸口地丰腴饱满。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望着她娇艳欲滴的脸蛋,他原先紧绷的脸色突然放松,笑容如一株疯狂生长地水草蔓延开来。 邪恶而狂野。 那是一种谁见了都可能会感到陌生神色。 狰狞而血腥。 属于每一个原始的雄性生物。 他身体水到渠成地一挺。 她便已经深深烙印上他地印痕。 一辈子都抹不掉擦不去。 纪萧萧猛然睁开眼睛。 咬紧嘴唇,面有痛苦。 初经男女之事。要是太进入状态才是蹊跷怪事。 眼角有清泪滑落。 从今而后,她是他的女人了。 不要负我。 她轻轻的说。 不会,这辈子都不会,下辈子,下下也不会。 她疯狂地迎合他。 紧咬银牙。 很疼,但她不怕。 深浅交替。 纪萧萧苦苦坚持。 没有发出声,她一直觉得呻吟这个词汇过于******罗恒耐心调教。 额头。耳垂,嘴唇。下巴,脖子,胸脯。小蛮腰,大腿。小腿。 她身体地每一寸都没有遗漏。 她是他的,全部都是。 水乳-交融。 天人合一。 她如在云端,不知身在何地,不知身处何时。 大战数百回合。 她终于完全放开,在他身下婉转迎合。 就像一只臣服在主人脚下的波斯猫,温顺无比。 等腰酸背痛口干舌燥地纪萧萧终于能歇口气地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罗恒沉沉睡去。 把头埋入她的胸口,唇角微微上翘,像个孩子。 纪萧萧抱着他,手臂环着他的头,抚摸着他背上狰狞而粗狂的一道道伤疤,就像老师在安抚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 翌日,天光微醒。 黎明的光线晕开了深秋雾霭,这座不夜城再次从夜色的昏沉弥乱中幡然醒来,新的一天再次开启。 强横的生物钟,让罗恒准时在六点醒来,出门晨跑一会儿,到了附近一城市公园,找了个僻静地方,练了会儿拳法。 他最近近乎每天找天字第一号猛男许阿蛮同学陪他练拳,收益颇丰,内劲甚至练到了最难练到的裆部,好处自然也是有的,比如更敏捷了,爆发力更强,某方面……的战斗力,也略有加持。 于习武方面,他的悟性远没有在数学亦或是床底之间的事儿那般彪悍,他不是如穆格格、许阿蛮这般不世出的天才,但天资绝对算不上差,不是百万中挑一,但绝对是万中挑一,且从筑基开始,就一直有高人指导,有旗鼓相当的对手陪练。 从前世机缘巧合碰到的那个陈式太极拳不知道多少代总之挺厉害的传人,到国术馆被武学修养不俗,堪称一代宗师的董克敌老人破格收为亲传弟子,再到省城蒙杨岐山,齐武夫和魏文长三大宗师教导,这些人,无一不是高人,常人想都不敢想能蒙受指点的人物,罗恒却是一下来了半打。 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任何一个不太笨,肯吃苦的人,都能获得极大的进步。 罗恒肯吃苦,而且他不止不笨,还挺聪明。 如此博采百家之长,融会贯通,在国术方面,他确实当得起突飞猛进四个字。 马上就是他十七岁生日,按照南方算虚岁,也才十八,刚刚成年,就已然是个暗劲巅峰高手,且有极大希望能再进一步,踏入那“至诚之道,可以先知”的化劲大宗师境界。 到了这一步,可就是秋风未动而蝉先觉,片蝇片羽不加身了。 那时候,这个世界,能伤害他的人,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躲过大多数火器的攻击,是和董海川、李洛能等传奇人物一个层次的存在。 一代八卦宗师董海川虽说在八国联军侵华时死于火枪,不过杀他的可不是一杆火枪,而是二十八杆火枪的齐射,并且对方还付出了惨痛代价。 且要不是国难当头,董豪侠抱着必死决心,根本就不可能那么简单被杀死。 …… 罗恒回到酒店时,纪萧萧估摸是怕许女侠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起来,滚回里面房间睡去了,此时差不多七点了,许惊蛰被下了轻微剂量的安眠药,这一觉倒是睡得舒坦,此刻刚刚起床,睡眼朦胧得出了房间,见了罗恒,疑惑道:“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恒无语,寻思你睡得像头猪,知不知道你男人被人给上了呀? 想是这么想,他又不傻,自然不可能说出来,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一件很无耻的事儿,他虽说无耻,但还没无耻到这种地步。 只指了指她凌乱睡衣,小眼神儿瞅了瞅,一本正经得说道:“女侠,你走光了!” 许惊蛰倏地惊觉,终于反应过来罗恒为什么会在这里,尖叫一声,滚回房间换衣服了。 闹剧结束,半小时后,俩儿姑娘换好衣服,洗漱完毕,罗恒出门就买了早餐回来,三人一起吃了早餐,纪萧萧要返校,许惊蛰也要回去报道,就一起出门。 期间纪萧萧一直微蹙着眉头,走路很艰难的样子,许惊蛰就担心得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做贼心虚,哪里敢讲,只脸颊微红,不说话。 罗恒也一本正经、满脸关切得问道:“是呀,纪萧萧同志,你怎么了呀,哪里不舒服呀,还是快去医院吧,要不然英年早逝就不好了,要知道,你的身体可不近属于自己,也是属于党组织的。对自己身体负责,就是对组织的负责,也是对信仰的负责!” 他说得义正言辞,许惊蛰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家伙,太贫了。 纪萧萧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罗恒哈哈大笑,所谓人至贱则无敌,说得大概就是这厮了。 许惊蛰倒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家伙在笑什么。 正在此时,电话来了,罗恒一看,确实来自于大美女穆青青,他神色一凝,看来马千嘱已经回来了。 ………… ………… 第两百九十七章:征途(一) 第两百九十七章:征途(一) 罗恒和马千瞩的见面,不是在浦东某个高档会所,也不是这位马爷惯常呆的明珠塔顶层,而是他在陆家嘴的一处住宅里。 不算奢华,三室一厅,且位于三十九楼,也就是这座大厦的顶层,上面还可以连通天台,屋子其余布置都挺家居化,唯独书房布置得简约大气,一整排书架上左侧放的是诸如《解放战争》、《中国知青史》、《伟人传》,《博弈论》和《权力意志》等严肃晦涩的大部头,右侧放得却是如《安徒生童话》、《一千零一夜》等儿童书籍。 一个长发女子正在煮茶。 一边煮茶,一边读书。 读得是诗经,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曰思无邪的诗经。 女子衣着简单,就是看不出牌子的衬衣和牛仔裤,脸上没有一丁点的妆容,满头青丝用一根铅笔简单盘着。 像一朵安静绽放的小花。 氤氲的水汽中,茶香袅绕,她的侧脸,美得好似用工笔细细勾勒而出一副墨色山水。 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瑕疵,就像一个从仕女图中缓步走出来的仙女姐姐。 罗恒顿时产生了一种惊艳之感。 穆青青一直属于那种极具现代化美感的女人。一朵带刺的玫瑰,身上气场强大,气质和香港黑帮片中,那些举止优雅地抽着烟,淡漠冷笑,男人死了还能独自撑起一片天的黑帮大佬女人如出一辙。 在罗恒的心中,她就是当代的阮玲玉。 而此刻看来,她分明就是当代的李易安,身上自由一种饱读诗书、光华自显的诗意和禅意。 穆青青抬头,展颜一笑,示意罗恒随便坐。 她这一笑,顿时满室生辉,似连这个晚秋顺着窗沿漫进来的、如水银倾斜一地的阳光,都因此而黯淡了几分。 她似乎生来就该是焦点,世间万物,在她面前,都只能黯然失色,成为烘托的背景。 罗恒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是上海滩最璀璨的一朵交际花,不仅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还因为她很有********有文化可怕,美女有文化,其实也挺可怕。 这世间,凡是趋于完美的东西,都可怕。 罗恒自诩没文化,所以一直崇拜有文化的人。 上前坐到穆青青身边,顿时暗香扑鼻,也不是茶香还是纯粹的体香,亦或是交织纠缠出来的味道,总之勾人的紧。 “穆姐姐,在看什么?”他腆着脸笑道。 “诗经。”穆青青淡然一笑,指了指扉页。 “有文化。”罗恒比起大拇指,逼格高三个字自然没有说出口。 穆青青抬起眼,有些好笑地说道:“小恒,你国语功底应该不错吧?像诗经这种读物,只怕早就烂熟于心了。” 罗恒连忙摇头,直说自己就是传说中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文言诗词这种高大上的东西,从来都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的。 “不老实。”穆青青给了他一白眼,渲染出万种风情。 她打开了一张碟片,插入cd机,里面传来一个悠扬唯美如天籁的女声,唱得却是一首罗恒无比熟悉的歌——烟花易冷。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苦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屠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 歌声层层叠叠,飘渺不息,时而如在云端,时而如在山谷,歌词唯美凄凉,似在诉说一些悲凉往事,如是种种,在此刻渲染出一种死生轮回、求之不得的悲凉意境。 罗恒起先错愕,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这首歌当时卖个了盛京娱乐,陈宣君虽说已经离职,不过版权肯定是属于这家内地最大娱乐公司的,此刻盛京娱乐以ep的形式单独发行这首歌,也在情理之中。 罗恒拿起cd封面,看了看演唱者,竟是天后王菲,也是他一直比较喜欢的一个女歌手,这首歌对他意味深沉,不过由王菲来唱,也不算辱没了这首歌,他也没什么不能释怀的。 毕竟过去的就过去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你是这首歌的词作者吧?”穆青青突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罗恒疑惑。 “这你就别管了,姐姐我总有来信息的渠道,不过原先不确定,现在就确定了。”穆青青嘻嘻一笑,七分妩媚中带着三分俏皮,动人明媚到了极处。 罗恒无奈耸肩,好吧,居然被这小娘皮给套话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罗恒报仇从早到晚。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问道:“穆姐姐,诗经风雅颂三百篇,你刚才读得是哪一篇呢?” “你猜?”她眨巴着大眼睛。 罗恒自然不会说出你猜我猜不猜这种无聊的话,他笃定道:“读得一定郑风中的《风雨》!” 穆青青疑惑:“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罗恒哈哈大笑:“因为里面有一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呀!” 穆青青面颊微红,嗔了罗恒一眼,渲染出万般风情,她抬手想打罗恒一下,又觉着有些唐突,便自收了回去,只是脸颊微红,心中有些不忿。 想她穆大小姐驰骋上海滩许多年,只有她捉弄男人的份儿,哪有反过来被捉弄过? 此刻却是被这个她眼中的小男孩以一种隐晦却又露骨的方式调戏了,真真是千年道行毁于一旦了。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出自诗经中的郑风-风雨篇,意思就是姑娘呀,见到了意中人,你怎么可能不欢心雀跃呢? 当然,这种直白翻译通常都差点味道,最接近原文意思的翻译,应该是姑娘呀,见到了意中人,你为什么还不湿呢? 也就是说,这句话,挑逗意味十足。 诗经曰思无邪,不过再怎么乐而不淫,也是一部情诗集,里面关于男女之事的挑逗内容可不要太多,而风雨放在此处,自然是最应景的一句。 见罗恒坏笑促狭模样,穆青青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小屁孩,你算哪门子君子,登徒子还差不多!” “那……你是喜欢君子多一些,还是喜欢登徒子多一些?”罗恒突然贴近她,正视她秋波流转的双瞳,在她的虹膜上,清晰地投影出自己的样子。 穆青青什么人物,什么风一样的男子没见过,丝毫不怵地跟他对视。 没有违反物理定律地激荡出什么火花,但此间的气氛,却也似因此而凝滞了几分。 穆青青看着他笔直如飞刀的眉,不大却很有味道的眼,挺翘的鼻梁,略薄的唇,还有唇沿冒出的青茬儿。 一秒,两秒,三秒……很多秒。 她发现,他虽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儒雅风流的美男子,却有一种独特的眉。 三分青涩,七分阳刚。 他就像原野上的一阵清风,九点钟方向初生的太阳,一本越读越有韵味的书。 “你输了。”罗恒突然很认真地说道。 “额?”穆青青睁大眼睛,疑惑不解。 “你比我先眨眼。”罗恒更加认真地解释。 这一瞬间,穆青青想起了记忆中那个容貌早已模糊,抓住了一只蝉就以为抓住整个夏天,时常流着鼻涕还不忘捉弄她,隔壁家的小男孩。 这份纯真,是她曾经拥有,却已经渐行渐远的东西。 她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笑声好似杏花烟雨中氤氲着的杜鹃轻啼一般动人。 罗恒不由呆住。 两人的唇越贴越近,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略显粗重的鼻息。 嘎吱—— 正在此时,书房的门对推开。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萝莉蹦蹦跳跳地进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罗恒和穆青青的诡异姿势,挠了挠脑袋。 她很是认真地问道:“青青姐姐,还有这位哥哥,你们在干什么呢?” 罗恒自诩脸皮城墙加倒拐,此时也是瞬间赧颜,穆青青也是瞬间红了脸颊,上面好似红云儿烧,一把推开了罗恒。 太羞人了,她刚才,竟然差点…… “青青姐姐!”小女孩摇晃着穆青青的衣角,显然在期待一个答案。 “小妹妹,我们刚才……其实是在检查对方的眼睛中有没有……眼屎。”罗恒想了半天,憋出一个乍一看挺符合逻辑,其实怎么看怎么蹩脚的答案。 穆青青瞅了瞅罗恒,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相信这厮早就已经被千刀万剐。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挨千刀的牲口呀! ………… ………… 第两百九十八章:征途(二) 罗恒讨厌熊孩子,不过对这种萌点爆棚的小萝莉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这个时候,他天生的亲和力就发挥了作用,很快就跟小萝莉熟稔起来,并且知道了小萝莉的名字,叫马小丫,当然是小名,大名是马馥媛,很拗口,真实身份,是马爷的女儿,晚来得女,爱得不行,这从马千瞩书房里放着许多儿童读物和童话书就可以看得出来。 “哥哥,爸爸叫我来叫你上去找他,他在天台等你。”马小丫萝莉稚气地说道。 罗恒点了点头,出了书房。 他是说怎么在马千瞩书房没碰着他,原本还以为外出了,没想人在天台。 看来这位马爷是喜欢在天台谈事儿了,不会是跟《无间道》学得吧?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这位香港警匪巅峰之作,要到明年才上映。 罗恒离开书房,穆青青抱着马馥媛小姑娘说着闲话,心里却是起了些涟漪。 秋阳烂漫。 窗外云层千叠,而她的思绪早不知飘到了那多云儿身上。 她身处上海滩这个流金淌银也涕泪泣血之地,早就见惯了浮华,还在青春年华,就有一种千帆过尽的苍老心态,于男女情事,早就没了跟浪漫、激情、狗血这些词汇有关的念想。 她是知道的,这个世间,有一种类型的男子,是能坏人心水的。 你遇见了他,必定会忍不住心旌摇曳,而他不一定会接受,也许今天对你热情如火,也许明天就能对你陌然相对。 因为他是静而广大的,广大到沉默如夜。 即使有女心明月照耀,也不见得惊动。 他或许心中广大到能藏着星辰大海,或许狭小地仅仅只能容下一个人。 就像金庸书中的故事。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很多年后,当林朝英在古墓里弹起《淇奥》时,想起那个和自己旗鼓相当,却不能如三潭印月般相映相亲的男人时,心里一定酸楚难言。 程瑛救了受重伤的杨过,却不以真面目示人。当杨过醒来时,看见程瑛在纸上反复写着一句话:“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以杨过的聪明,对程英的心思当下有所感知。因是喜欢程英人淡如菊心似水的从容,隐带娇羞。也爱这样情感的表达,含蓄丰满端然可亲。然而最终两人还是散落天涯,因为那个人,心中其实也仅仅有他姑姑而已。 不止程英,包括陆无双,公孙绿萼,甚至郭芙,那个不是被这位风一般的男子坏了心水? 一见杨过误终生,仅此而已。 而罗恒,想来也是如这般的男子。 有时候,遇见君子。 也不见得就是快乐的事。 那遇见的,是登徒子呢? 穆青青微微摇头,这个问题太深奥了,不是她的境界能参透的,那就何必多去想呢? 搁在一边,时间会冲淡一些。 …… 马千瞩将会面定在天台,罗恒本来以为这位向来不怎么按寻常路子出牌的马爷会穿着长黑风衣,戴着墨镜,叼着雪茄跟自己讲话,心里都在酝酿那种大风起兮、舍我其谁的气概了,那知道上了天台,那画面顿时美得他不敢看了。 堂堂上海滩传奇人物,马千瞩马爷,穿着一身厨师服,上面油渍斑斑,面前架着一头硕大的猪,下面炭火噗嗤爆鸣,油烟混着肉香,忍不住让罗恒吞了口水。 马千瞩油光满面,正全神贯注地拾掇手里的乳猪,看技术肯定不是第一次,甚至称得上颇为娴熟。 罗恒环视一番,天台上还有一只野猪头,狰狞血腥,瞬间反应过来,马千瞩离开上海这几日,据穆青青所言,是和几个驴友去长白山猎熊去了。 看着架势,熊不一定猎到了,但却是整了头野猪。 东北老山林子里,素来有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说话,也就是山林子里,最可怕的不是熊孩子,更不是东北虎,而是野猪。 这玩意儿皮糙肉厚,一身皮毛还老爱在泥浆和松脂上摩擦,粘连一边,整一钢盔铁甲,兼且脑袋秀逗,属于那种我饿了我要惹你,我不饿闲的蛋疼也要来惹你,你要惹我,那咱就不死不休那种。 马千瞩能成功猎到这头将近三百斤重的野猪,却是本事不错的了,要知道,就穆青青告诉罗恒的,他们那一波富豪,不仅不喜欢枪猎,甚至连弓猎都很排斥,特别崇尚最为直接而血腥的刀猎。 那一把猎刀猎野猪是什么概念? 这画面也挺美,生猛的一逼呀,罗恒自诩是决然办不到的。 天台上,除了马千瞩,另有三个中年人,都是肤色黝黑,体型健硕那种类型,在旁给马千瞩打打下手。 乍一看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伯伯,不过看气度气质,罗恒还是可以确定,这几个中年人都不是一般人,想来估摸着就是马千瞩那帮富豪驴友了。 马千瞩见罗恒来,也不客气,招呼他过去帮忙,顺便给他介绍,说这三位伯伯,都算是东南五省的餐饮大亨,手里面百年名店无数,各种资源更不必多言。 罗恒瞬间明白过来,原来马千瞩早知道他的来意,这是提前给自己铺路了,连忙一一见过。 期间谈到罗恒对于汉唐的规划,三个中年人都夸了句年轻有为,却是变现地不是那么热切,更像是纯粹给马千瞩面子的敷衍。 罗恒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打破僵局,马千瞩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暗示他不急,又大声说小恒啊,这世上,啥事儿都没有吃东西重要,这人要不能吃,那就啥事儿也干不了,离死不远了。 尤其是你们这种年轻人,更是要能吃,今儿你别的甭想了,咱们先吃,吃饱喝足了,再谈事儿。 罗恒不是驽钝之人,瞬间明白这是要自己把三位叔伯陪高兴了,连忙乐呵呵答应。 尽心给马千瞩打下手,不一会儿,野猪肉上桌,五人一桌,切了起码二十斤肉,桌上放了足足八瓶五粮液。 罗恒看了看牌子,是巴拿马金奖纪念酒,价位约莫在二十七到二十八万之间。 也就说,这顿天台野餐,抛开千金难求野猪肉不算,光酒钱就破百万。 罗恒再次土鳖了,果然土豪的生活一般人看不懂呀。 至于罗恒为什么能一眼报出近乎所有奢侈品大抵价位,那肯定是下过一番苦工的,生意人吧,总得能人所不能,天性他还有一个好记性。 酒足饭饱,一顿饭也算吃得其乐融融。 罗恒一个人干掉两瓶53度五粮液,按说以平日酒量早翻了,不过今儿为了汉唐在东南发展,那可是强自顶住的。 好在他现在好歹是暗劲巅峰高手,虽不可能真如武侠小说写得那般用内力将酒逼出来,却是可以通过气息的运用,加强新陈代谢,通过出汗来消耗酒精,只是过程稍显漫长,只能缓解症状而已。 或许是罗恒这顿酒把几个土豪喝高兴了,一个刘姓老总跟罗恒谈了几句,正准备切入正题。 马千瞩却是拍了拍手,说道不急,大家既然来了,先看我马某人整顿下家风吧。 “整顿家风?整顿哪门子家风?” 众人包括罗恒都疑惑不解,他却是拍了拍手,立马有两个青年上了天台,低着头,面色委顿。 罗恒仔细一瞅,不由眯起了眼睛。 这两人,不就是马伯良和马仲青兄弟么,也就是那天在军训操场上,跟他闹过矛盾打过架的哪两个无良教官! ………… ………… 第三百章:征途(四) 第三百章:征途(四) 不速之客,不速代表此人不受欢迎,而这个客字,则代表即便不受欢迎,也无人敢怠慢。 方少卿本人没有这个资格,但他老子有,马千瞩想了想,挥了挥手,示意穆青青请他上来。 他对方少卿保持着起码的尊重,但也不至于掉价到亲自起身起身去接的地步。 马千瞩虽说比起号称上海王,现在就是长老团成员,03年大换届铁定能入阁的方致远差了不少,但也算是中国最顶尖的那一波红顶商人,背后关系无人能出其右。 可是那位大江涛涛,润泽生民的一号首长,这就是这个国度最有权力的那个人,自97太宗驾鹤西游就是,并在未来持续几年仍将是。 政权的更迭,必定会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哪里是开几场三中全会就能敲定的事情。 方少卿很快就上楼了,不是独身前来,背后还跟着三位壮汉,内穿马甲,外面一水的黑色夹克,俱是面色漠然,目光冷漠,暗含杀气的彪悍人物,估摸就是这位方大少的贴身保镖。 罗恒眯着眼踅摸一番,这三人看步伐,闻气息,怕都是入了暗劲巅峰的人物,此等人物,竟也甘心为这方少卿当保镖。 看来这位方大少,除了自身煊赫家室外,还很有些笼络人心的手段。 今儿这位上海滩大纨绔一身瓷青长风衣,修身得体,下面是高帮马靴,没有带墨镜,手上那串不知道多少年,但一定属于国家级文物的佛珠也没有戴在身上。 比起那天一天就能看出的嚣张气焰来,倒是内敛了不少。 至于这其中跟两番在罗恒手上吃瘪,就只有天知道了。 方少卿脸上笑容清淡,来了就客客气气地跟马千瞩打招呼,连称呼都是马爷。 连带三位餐饮大亨也一并招呼了,身上没有丁点嚣张气焰,完全是执晚辈礼仪,倒是让三位餐饮大亨有些受宠若惊。 中国的社会体制,官商不分家,而这个官字,从来都在商的前面。 在座诸人,除了罗恒之外,俱是一方大鳄,资产百亿起步,可以说是这个国度最有钱那拨儿,但论段位,包括马千瞩在内,都差了方少卿老爹上海王方致远不止一个级数。 能让方少卿如此,受宠若惊之余,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方少来此,不知有何贵干?”马千瞩起身迎接,含笑着问道。 像他们这种人,背地里哪怕斗得你死我活,明面上也能做到笑面迎人、滴水不漏。 况且马千瞩跟方家,本身就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马叔,听说您从长白山打了头野猪回来,这可是稀罕物事儿,这不是嘴馋么,就不请自来了。” 方少卿含笑着说道,扫视一圈,继续道:“我相信,在座的,应该没有不欢迎我的吧?” 方少卿说完,有意无意瞅了瞅罗恒,却是很好地掩饰了眼中敌意。 在座都是人精,且俱是消息灵通之辈,方少卿这番说辞,连傻子都不会信,他们自然不会信。 早听闻方少最近在一位西川来的年轻人身上接连吃瘪,三位餐饮大亨原本还不太信,不过看眼前这架势,倒是信了五六分。 凭这位罗少的底蕴,有西川李家在背后撑着,倒是不怎么怵这位在上海滩飞扬跋扈的方大少。 大家底蕴差不离,那一旦争起来,在不彻底撕破脸皮的前提下,也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而已。 马千瞩摆摆手,示意方少卿落座。 伸手不打笑脸人,方少卿做足了姿态,他自然不会表露出什么不喜的情绪。 至于其余三位餐饮大亨,则是连声道方少客气。 马千瞩继续说道:“方少,来得不巧,肉已冷,酒也早就喝的差不离了,不如喝些茶可好?” “马爷客气。”方少卿含笑应对。 “只要方少不怪我马某人怠慢了就好。”马千瞩拍了拍手,跟穆青青说道:“丫头,上茶。” 穆青青依言退下,不一会儿,一壶碧螺春上桌,众人这边闲谈,穆青青就在一旁安静煮茶。 天台秋阳绚烂,有秋风拂面,看起来就像是朋友间一场闲聚,不过场间气氛,却是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 期间,罗恒一直不怎么说话,微微蹙着眉头,想着一些问题。 倒不是因为方少卿。 大庭广众之下,方少卿虽说带着三位保镖来,他倒不怕方少卿敢拿他如何。 倒不是揣摩方少卿没这胆子,而是这位方大少可没这么蠢。 在这个国度,背地里怎么蝇营狗苟、杀人放火都没关系,关键是不能落人把柄,毕竟还是法律社会,人人平等可是写进宪法里的。 虽说人治始终大于法治,但毕竟这不是贵族杀了贱民惩罚还不如杀了其他贵族一匹马的时代。 虽说实质性的东西一直未曾改变,但历史还是有点进步的,不是一直都在开倒车。 他是揣测马千瞩对他的态度。 太暧昧了。 倒不是说他怀疑这位马爷那啥取向有问题,而是今儿马千瞩的这番作态,真真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仅凭自己,凭什么能让马千瞩如此? 就只是因为自己是老爷子的接班人,而马千瞩也算西川门生之一? 扯淡吧! 罗恒没这么幼稚,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关系是永恒的,能永恒的唯有利益。 难道说,马千瞩认定,自己能给他带来绝大的利益? 或者说,是自己那天关于梦想的一番矫情说辞,真的打动了马千瞩?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罗恒想不明白,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从来都是个能很快适应形式的人。 这样的人,最容易左右形势,而不容易被形势所左右。 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说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成功与失败,有时候差得不是什么能力,而仅仅是一份厚脸皮罢了。 所以罗恒安然泰然,受之无愧。 “对了,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完全可以继续嘛。有什么好玩的生意,也可以说给我听听,不说参与,我也可以给大家拿拿主意。” 无事不登三宝殿,方少卿一番客套矫情后,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众人面色尴尬,都瞅着罗恒,看这位罗少要如何应对。 当然尴尬大抵都是装出来的,他们反而很期待,期待这场双龙会,又会碰撞出火花来。 “罗恒,大家都不说,不如你跟我讲讲?”方少卿语气平和,看着罗恒,就像在跟一位经年不见的老友交谈。 “不好意思,刚才我在想一个问题,倒是把方大少您给怠慢了。” 罗恒淡然一笑,正色道:“方大少,您想不想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问题?” “愿闻其详。”方少卿摆了摆手。 “我刚才是在想,”罗恒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我现在跳起来暴打你一顿,会不会很有趣?” ………… ………… 【三百章了,求票票,求全订~】 第三百零四章:征途(八) 第三百零四章:征途(八) 《资本论》虽说有很多不靠谱的地方,但对于资本家的定义,绝对是正确的。 资本家逐利,利益才是他们的亲生父母,他们的第一源动力。 罗恒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他就是那种百年难遇的经商天才,在他起步阶段投资他,是最最划算的事情。 三位餐饮大亨都是有眼光的人,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这世界上有一种生意,风险最大,利益也是最大,那就是投资一个人。 只有最有胆色和眼界的商人,才敢做这种生意。 成功的例子有,譬如当年吕不韦投资赢子楚,也就是秦始皇嬴政他爹秦襄王,后来从一个富甲天下的商人鱼跃龙门,成为天下最强大帝国大秦的丞相,被组织天下文人编纂吕氏春秋,从而实现了自己的政治抱负和个人理想。 失败的自然也有,元末明初大商人沈万三投资朱元璋,最后却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读史可以明智,说得不是读历史书人就能变聪明,而是要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从历史上已经发生过的事件中,深挖里面蕴含的人性。 这世间所有学问,最终所研究的,其实也就是人心二字而已。 罗恒能在自己急需用钱的阶段,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一亿八千万人民币送给马千瞩,见微知著,这说明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也是个极为遵守承诺和讲信用的人。 最后一点,才是三位餐饮大亨最为看中的。 罗恒坐回椅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方少卿,笑道:“方大少,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方少卿面丧如死,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尴尬得难以复加。 堂堂方家大少,代表的是整个方家脸面,头可断,血可流,就是面子不能丢,杀了他,也不能真学狗叫呀。 要不堂堂方家,就在整个上海滩沦为笑柄了。 即便他丢得起这个人,他老子也丢不起这个人呀。 “怎么办?”一时间,方少卿进退两难。 狗叫是如何也不能学的,但如果当做毁约,老实说,这脸他也丢不起。 “小朋友,地球很危险的,你还是滚回火星去吧。” 罗恒见方少卿这副做派,自然清楚这家伙在想什么,嗤之以鼻那是肯定的,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我说方大少,我就没想明白了,你说我跟你吧,又没有什么切身的利益冲突,本来你做你熬鹰斗犬的大纨绔,我卖我的盒饭,大家两不相关,做不成朋友也没必要做敌人。” “就因为点儿破事儿,你就非要拿我如何如何,你说你丫是不是闲的蛋疼?事实上我并不是什么软柿子,我相信到了现在,你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吧?” 方少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不仅能得到朋友的尊重,也能赢得敌人的。这种人,便是天生的枭雄。 罗恒继续说道:“方大少,我真没那么多北京时间跟你玩儿,今儿我也不想让你学狗叫了,没意思。以前真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那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则个,你要觉得心中舒坦,我登报给你道歉都没问题,反正你们上海人喜欢玩儿这套。” “这……”方少卿有些郝颜了,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罗恒,你真愿意放我一马?” “愿意,当然愿意。”罗恒淡然一笑,“叫你学三声狗叫,我又不能多长块肉,没有任何实质意义。我就是个小商人,做什么事儿都讲究一个机会成本和性价比的问题。咱俩的事儿到此为止,我不赶尽杀绝,但你也别太得寸进尺了,怎么样?” 方少卿迟疑片刻,叹了口气,说道:“好吧,罗恒,你确实跟我们圈子里的人不同,你这人很实际,我确实不该来惹你,那这事儿就这么揭过,以后只要你不来惹我,我绝不主动招惹你。” “成交。”罗恒打了个响指,摆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方大少,您是自己挪步,还是我送您几步?” 方少卿无奈一笑,挥了挥手,带着一众保镖离去,轻轻地走,正如他轻轻地来,自然没有云彩愿意给他带走了。 啪啪啪—— 方少卿走后,响起了一阵掌声。 鼓掌的是马千瞩,他鼓完掌,笑着说道:“小恒,我还以为你真会不依不饶下去的。” “马爷,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哪里会那么不懂事?” 罗恒摸了摸鼻子,继续道:“上次因为和方少卿的事儿,虽然马爷没有明说,但我知道给你惹了不小麻烦,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们是商人,和气生财也是原则,这个道理,我同样懂。” “不错,不错。”这次说话的是刘总,他微笑着说道:“罗少,谈笑之间樯橹灰飞烟灭,小小年纪,就有这份定力和心性,当真少见。” 罗恒不仅化解了方少卿刁难,还成功地跟他化解了矛盾,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我只是平常心面对罢了。”罗恒摆了摆手,微笑道:“刘总、张总,还有李总,该说的,我也说得差不多了,该看的,相信您们也看得差不多的,现在方少卿已经答应不再找我麻烦,那我们现在总可以坐下来谈谈关于三位跟汉唐合作的事儿了吧?” “行。”刘总点了点头,笑道:“那罗少打算怎么跟我们谈?” “我是个实在人,有什么讲什么。”罗恒轻轻敲击着桌面,“汉唐现在的局面,以及今后的三级跳战略,我也跟三位老总讲过的。明人不说暗话,汉唐的控股权,我是肯定要掌握在手里的,也就是,我要保证自己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对汉唐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这……”刘总犹豫起来,说道:“罗少,我们对汉唐确实挺有兴趣,不过您自己一半股份,马爷将近三层,那剩下只有两层,我们三个还怎么跟你谈?” 他们虽说欣赏罗恒,但最终看到的还是利益,仅仅两层股份,很难让他们心动。 “怎么不能谈?”罗恒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在我看来,两层都算多了,错过了这个时机,别说两层,恐怕连两分都不会有了。” “这……”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罗恒这话有些过分了,这完全就不是谈生意态度,而是想居高临下地他们给生吞活剥呀? 马千瞩和穆青青也疑惑不解,罗恒这家伙,好不容易赢得了这么好的局面,掌握着主动权,又为何狂妄如此、自毁长城? ………… ………… 第三百零五章:征途(九) 第三百零五章:征途(九) 唯非常人,能成非常之事。 罗恒现在最缺的已经不是资本,甚至不是人脉、资源,而是时间。 对于一个重生者来说,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遍地都是黄金。 罗恒永远不怀疑自己赚钱的能力,他只是不确定自己赚钱的效率。 他最大的威胁其实就是晏氏集团,晏小山不会留给他太多时间发展。 且病来如山倒,说句诛心的话,李家老爷子能不能熬过今年冬天都是个问题,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那种如软刀子割肉,温水煮青蛙一般的紧迫感,才是最折磨人的。 所以他现在做任何生意,找任何人合作,都要讲究一个效率。 在最短的时间内,赚最多的钱,积累最大的势。 要不然,一旦事情出了点意外,超出原本预期轨迹,哪怕一丁点,他都将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在势的积累达到晏氏集团那种程度之后,想跟它博弈,那就需要百分之百的硬实力了。 兵法之道,以正合,以奇胜,正合在前,说得也就是这个道理。 而要如何才能最有效率地赚钱,积累势呢? 扯一个高大上的名词,中央集权。 无论什么生意,罗恒都必须掌握完全的主动权,大权独揽,保证所有关键步骤,都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绝不能偏离他预期的轨道。 也就是说,他要找的,不是什么合作商,而是单纯的投资人。 将自己的人脉,资源毫无保留地交给他,只拥有分红的权利,而不能有任何决策权。 这其实跟耍流氓没有任何区别。 但罗恒就是这般想的,这流氓要耍下去,自然需要一点手段。 先声夺人,虚张声势。 思忖到此处,他敲了敲桌子,笑着说道:“三位老总,我想你们是误解我的意思了。股份,我确实只能拿出百分之二十,而我要的很多,我要你们全力支持汉唐在东南五省的布局,不仅是资金,还包括调集相关从业人员,特别是厨师,以及服务员培训,黄金口岸的商铺,工商局、卫生局相关部门的公关,六证的办理……” 罗恒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他要求的,确实挺多,而这些,可俱是要真金白银和各种资源和关系的。 其中钱倒是其次,这东西,在座的人,包括罗恒都不缺,关键是后面的两样。 其中资源部分,罗恒需求最大的就是人力资源。 很多能独当一面的有过餐饮行业管理经验的人才,很多能当做一般门店镇店之宝的国家特级厨师…… 这些,可都是不容易从招聘市场招聘到得,而俱是需要三位老总割肉,从自己的企业中调出来。 而关系方面,虽然俱是请个客吃个饭,或者打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情,但稍有社会经验的都知道,关系这玩意儿,就跟信用卡的额度似的,用一次好一次,刷一次淡一点,若非必要,谁愿意欠别人人情求人办事儿? 那是宁愿欠钱也不愿欠人情呀,因为前者明码标价,后者往往是最难用金钱来衡量的。 也就是说,罗恒能给三位餐饮大亨的东西不多,但他要求的却是很多很多,这其实就稍微比空手套白狼好一点而已,怎么看都像是在耍流氓。 “罗少,我有些没听懂你的意思,单从性价比来说,您不觉着,这是一笔极为不公平的投资么?”刘总直接说出了心中疑问。 像他们这种草根上位,一路搏杀出来的商人,哪个不是人精,不看到点实质性的东西,那可能轻易被忽悠进去,别说罗恒了,比尔盖茨、巴菲特来了也不行。 “不公平?”罗恒按了按眉心,笑道:“我可不这么认为,相反,我认为极为公平,甚至三位老总还得了大便宜。” “这……”三位老总明显被噎住了,场间局面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小恒,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心中有什么想法,还是挑明了跟三位叔叔讲吧。”马千瞩这般说着,暗自给罗恒递了递眼色,要在这么下去,估计得谈崩了。 穆青青也微微蹙着眉头,心里有些担忧。 “是呀,罗少,我们都相信你是有十足诚意跟我们谈的。”三位餐饮大亨也开声附和。 罗恒给自己点了支烟,惬意地吐了个烟圈。 这关子他也卖够了,姿态也做足了,现在是该拿出点真东西出来的时候了。 “中国有句古话,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罗恒习惯性敲击着桌面,正色道:“三位老总,谁跟你们说,我跟你们谈的生意,仅仅就局限在汉唐身上?” “罗少,您的意思是?”刘总眼前一亮,显然是领会到了什么东西。 “不错,我是想跟三位多方位的合作。我先说说我自己的想法,三位有什么问题,可以在我说完后提出来,我再一一解答,有没有问题?” 三位餐饮大亨点了点头。 “很好。”罗恒比起三根手指,“第一,在汉唐方面,我要你们全方位的支持我,说得直白一点,要人必须要给我人,要钱必须要给我钱,且还不能拥有丝毫的决策权。也就是说,汉唐后续怎么做怎么发展,都是我说了算,我一把火把汉唐烧了。大家都不能有意见。” “我知道这么做很流氓,不过我既然敢这么耍流氓,自然也有不耍流氓的生意跟三位老总做。” 罗恒比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只要三位信得过我,我可以跟你们互惠互利,将你们自己的生意、品牌,像西南七省推广,在西南,我相信我还是能说得上一点话的。” 刘总为首,三位餐饮大亨点了点头,作为西川李家未来家主,要罗恒还说不上话,那就真没什么人能在西南说得上话了。 凭罗恒现在展现出来的能力和心性,假以时日,这个年轻人,说不定就是下一个西川王! 如此的话,罗恒说得还算有点靠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第三点,也是对三位最有好处、最能看得到利益的一点。” 罗恒比起了第三根手指,恬不知耻地说道:“在金融方面,我是个天才,在这个世界上,我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在眼界方面,我同样是个天才,我甚至知道在未来二十年,哪些产业能够赚钱,哪些产业会亏本,并且最终走向消亡。” “这个……”三位老总对视一眼,都尴尬一笑。 罗少这话,说得也太狂了吧? 当着面肯定不好说,但心里又怎可能信? 不仅他们,甚至连马千瞩和穆青青,都无奈苦笑,觉得这家伙在吹牛逼了,还是吹得那种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的牛逼。 “你们不信?”罗恒一本正经地反问。 没人答话,气氛瞬间尴尬。 “我就知道你们不信。”罗恒清淡一笑,打了个响指,说道:“我证明给你们看!” ………… ………… 第三百零六章:征途(十) 第三百零六章:征途(十)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弦月东升,月光清淡。 罗恒侃侃而谈,并不出众的眉眼因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从容和睿智,而显得魅力十足。 “先给你们讲讲,我的第一桶金吧,来自于股市,今年上半年的b股市场动荡相信大家都听过,趁着这次动荡,我赚到了自己的第一笔金,钱不多,只有六七十万,但我的本金只有五万。” “已经很不错的,我有个朋友玩儿这个,还亏了两亿多来着,那还是在有很多内部渠道支撑的情况下。” 刘总想了想,附和道,跟罗恒比了比大拇指。 股市说白了就是金钱的游戏,大鱼吞小鱼是常态,以大搏小应有之意,以小博大那才见真本事。 罗恒能将五万翻了十多倍,单凭运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在这方面,确实当得起天才二字,不过要说当世第一,还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看法。 罗恒当然不是当世第一的金融天才,甚至前一百都排不上,不过单凭他妖孽一般的逻辑思维和运算能力,也绝对属于一流高手。 但他是个重生者,掌握着这个世界未来十四年的发展趋势,明白所有大事件发生的时间,对经济、军事和政治的影响。 这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而是两两相乘。 如此一综合,他自然有这个自信,无论是短线操纵考验微操,还是长线操控考验战略布局能力,都无人是他的对手。 因为重生者的先知先觉,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作弊器,他立足于这个世界的最大金手指。 “后来几个月,我陆陆续续从股市上赚了将近一两亿,可以说没有股市上稳定的资金来源,汉唐连第一个坎儿都迈不过,也不可能短短半年发展到这个程度。” 罗恒继续从容叙述,内容七分真三分假,他确实从股市赚了钱,不过是在一两亿除以二十而已,他最大资金来源是华天那笔三千万赌资和李伯庸这么些年收刮的民脂民膏。 这两件事儿,知道其中一件的不超过五个,两件都知道的,一个没有,眼前这几个人自然不可能有渠道知道,那还不是他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罗恒就是利用这个信息的不对称,将自己在股市上赚钱能力,夸大了十倍。 在座的人恍然大悟,震惊之余,也佩服不已。 现在他们信了。 罗恒确实是个不世出的股市天才,传说中的股神转世。 至于罗恒有没有吹牛的问题,心中不是没有怀疑,不过想想也觉着没可能。 大家都有很多信息来源渠道,罗恒是不是扯淡,回头一查什么都出来了,他又怎可能做这些无用功。 “还有,就是最近玩儿的这笔大的——期货市场。” 罗恒再次抛出一个关键词,吸引了大家注意力。 “911事件之后,国际期货市场大动荡,近乎吸引了全世界金融巨头、天才们的注意力,其中原油市场,稀有金属市场都上演了精彩绝伦的明争暗斗,期货这种零和博弈,来得甚至比股市还血腥一些,而我利用马爷给我的三亿人民币,在短短十天,赚了将近两亿美金。” 罗恒从容叙述,听在众人耳里,却是一枚枚深水炸弹,表面上没有泛起什么波澜,暗地里却早已是惊涛骇浪。 马千瞩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小恒,你是说,你给我的六千万美金,都是从期货市场赚得?” 罗恒点了点头,从容一笑:“是的,要不然我的钱从哪里来的呢?” “天才呀!” “是呀,短短十天,百分之五百的利润,想想都觉得可怕。罗少,你决定是个真正的天才!” 罗恒恬淡一笑,说道:“过赞了,期货博弈,是这个世界上最血腥的金融博弈。靠我自己一个人,肯定不可能做到如此,事实上,在我手上,有一个成熟的团队,大家各司其职,俱是相关领域最顶尖的少年天才。” 在这里,罗恒扯了个小谎,他有个屁的团队,唯一的助力或许是秋水韵这个顶尖黑客了,其余工作,哪项不是自己亲力亲为的? 也亏得是他精力充沛,才有如此能力。 他托词自己有个团队在背后支撑,也是不想过于惊世骇俗而已。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从来就懂。 “便是如此,也很了不起了,自古天才,哪个没有怪癖?罗少能把这帮人糅合成一个团队,大家至诚合作,这就是最大的能力呀。”刘总率先说道,其余两位老总开声附和。 罗恒点了点头,笑问道:“三位老总都是聪明人,应该懂我跟你们讲这些是什么意思吧?” 三人对视一眼,眼神凝重,点了点头。 “很好。我现在可以毫不谦虚地说,我罗恒,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金融策划师。我或许不擅长如何将一块钱变成一百万,但我绝对擅长如何将一百万变成一千万,将一个亿变成十个亿……” 罗恒侃侃而谈,看了看马千瞩,笑道:“事实上,马爷所以愿意支持我,可不是因为我是什么西川李家的未来家主,而就是看中了我在这方面的能力。” 他望向三位老总:“在汉唐方面,我要占你们便宜,而且是天大的便宜,但是我罗恒做生意从来就不坑合伙人,在其他方面,我可以两倍、三倍,甚至十倍的补偿你们。”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逡巡不定。 马千瞩最后敲了敲桌子,笑道:“我愿意再让出百分之五的股份,这就是我最后,也是最大的诚意。” “马爷如此,哪还有什么说的?” 刘总爽朗一笑,吐出两个字:“成交!” 他递了个眼色,三位老总伸出手,罗恒分别跟他们击掌,这事儿,便算是定下了。 “罗少,合作愉快!”三位老总不约而同道。 “合作愉快。”罗恒爽朗一笑:“给我三天时间,我将具体策划书给你们,然后……我们就开始吧。” “没问题。”三位老总点了点头,众人又闲聊一番,三位老总率先告辞。 马千瞩陪罗恒说了会儿话,马小鸭小朋友却在吵着要马千瞩去给他讲故事,马千瞩下去,整个天台就只剩下罗恒和穆青青两人。 罗恒起身,有风吹乱鬓发,他目光深沉,遥望远方天光夜景,背影笔直,看起来就好似一头蛰伏在暗夜的猛虎。 “你在想什么呢?”穆青青合了合身上风衣,轻声问道。 “我在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时代。” 罗恒回头,爽朗一笑,目光清澈高远。 “现在不是,但将来一定会是的。”穆青青笃定道。 “承你吉言。”罗恒这般说着,收敛脸上笑容。 汉唐第二步战略马上就要起步了,这是属于他的征途,不是星辰大海,但胜似星辰大海——这是他的中国梦。 ………… ………… 第三百零七章:眼镜娘诱惑! 不知不觉,又是一周过去。 马上就到国庆假期,军训也完了,许惊蛰回了部队,纪萧萧也赶回西川,参加好声音歌神组16进8节目的录制,罗恒悲剧的发现,自己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这一周没有发生任何值得提及的事儿,罗恒原本打算国庆七天长假回一趟西川,不过跟陈宣君交流过后,还是暂时决定不回去了。 汉唐西南七省的布局,有陈宣君坐镇,还有已经从学校离职的大眼睛美女老师孙雨溪从旁协助,应该出不了什么纰漏。 孙雨溪所以从学校离职,自然是有罗恒的缘故,是罗恒很强硬地要求她来帮自己的。 毕竟这位姑娘虽然学得不是金融,但毕竟是复旦的高材生,于经商方面可是很有天赋的。 仅仅做一名教师,那才是真真屈才了。 当然,罗恒也为孙雨溪做了些事儿。 譬如孙小军一案,因为罗恒从中斡旋,且有自首立功情节,只判了个死缓,算是613大毒案中牵扯到那么多人中,唯一没执行死刑的。 认识罗恒,也不知是这位孙三爷的幸运还是不幸。 期间孙雨溪去看过他两三次,其中一次还是罗恒陪着去的。 这位曾经天南黑道的第三号人物早已经没有曾经的飞扬跋扈,低调的很,皮肤因为经久不见阳光,也白净了许多,看起来倒不像是个凶神恶煞的黑道大佬了。 他甚至在看守所里面读起了书,从二十四史读起,还兼读佛经,如《金刚经》、《普门品》、《地藏经》、《阿弥陀经》、《无量寿经》等等。 修身养性,身上竟是有了些温润慈悲气质。 罗恒起先不解,说三爷您还对这个感兴趣? 孙小军笑道兴趣谈不上,就是想给你自己找些事情做,我今年才四十三岁,表现好些,还是有希望在六十岁前出来的。 罗恒点了点头,死缓变无期是很容易的,而无期又不是真正的没有期限,一般不会超过十五年。 孙小军继续说罗恒啊,现在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我们这代人玩儿的那一套,早已落伍,离淘汰也不远了。 但有个东西是永不过时的,那就是知识。 我小时候,其实成绩挺好的,就是家里穷,所处环境又乱,我爸是个赌棍,我妈是个妓女,还吸毒……要不然,我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听到这里,罗恒心里略微感概。 可恨之人,比如可怜之处呀,仅此而已。 我的心还没有死,我想在我六十岁出来以后,还不至于跟这个社会脱节,还能做些事儿。 他看着孙雨溪,目光慈祥,继续说道到那时候,我也想为我家丫头做些事儿,这么些年,我亏欠他们母女太多了。 他复而看着罗恒,说罗恒呀,听说丫头母亲生病花的那三十万,还是你给垫付的? 罗恒点了点头,说三爷,举手之劳而已,你就不必介怀了。 孙小军笑着叹了口气,说罗恒,你不是个好人,但你是个爷们儿。我能不能求你个事儿? 罗恒笑,说三爷有话直说。 孙小军正色道我能不能将我家丫头托付给你? 我在外面仇家还是有些的,我短时间出不来,怕有人找他们娘俩儿麻烦。 罗恒点头,说当然没问题,三爷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她们母女的。 孙小军虽说罪有应得,不过孙氏母女毕竟无辜,罗恒既然认识了,那照顾照顾也是应当,何况孙雨溪还是他曾经的老师,现在的一得力员工。 孙小军却是摇摇头,说罗恒,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把我家丫头许配给你。 孙小军这代人,文化水平有限,做事儿还是挺封建传统的,所以用了许配这个词。 孙雨溪瞬间脸颊通红,低下头不敢说话。 罗恒结巴了,说那三……三爷,这都什么年代了,包办婚姻那是犯法的。 孙小军反问,你可是觉得我家丫头配不上你? 不敢,不敢。罗恒连忙摇头,说我又不是啥贵公子富二代,小孙老师十二个配得上,倒是我有些配不上她了。 只是三爷呀,这都什么年代了,讲究的是自由恋爱,小孙老师喜欢谁,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你懂我的意思吧? 孙小军摆摆手,说我怎么不懂?我就是看出我家丫头喜欢你,才把她许配给你呀。 罗恒瞬间被吓住了,瞅了瞅孙雨溪,这姑娘脸颊微红,耳垂附近更是通红一片,他捅了捅她,说道那小孙老师呀,你喜欢我人家怎么不知道呀? “这……”孙雨溪素来脸薄,此刻哪里答得出话。 虽说小爷我确实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年少多金、温文尔雅、帅得能惊动党中央,你喜欢我完全符合逻辑。不过你是人家老师诶,怎么能喜欢自己的学生呢?这是违背人伦常理的呀!你这是在犯错误! “谁喜欢你啦?”孙雨溪气急,抬手就打了两下,“死罗恒,你能不能更自恋一点?” 罗恒嘿嘿一笑,无奈耸肩,跟孙小军说道:“三爷,您现在看到了吧,小孙老师喜欢我?那都是幻觉呀。” 孙小军无奈,他人精似人物,哪里看不出罗恒是在打太极? 心里想想,也是算了,年轻人的事情,自然有年轻人自己操心。 孙雨溪却是隐隐叹了口气。 她知道他是在抗拒她,在隐隐的拒绝她。 她都知道。 女人这一生,遇上一个很有魅力、令自己魂牵梦萦的人,是毕生的安慰。 然而,得不到他,却是毕生的遗憾,除却巫山不是云,没有人比他更好,可是,他却永远不能属於自己,那唯有拥着他的记忆过一生了! 但那又如何呢? 能和他相处的日子,总归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撇开孙雨溪,虽说陈宣君和李葭薇相互看不对眼已经很久了,不过眼下显然是汉唐最关键的阶段,而汉唐也是罗恒目前最重要的事业,所以两位“大姐”这段时间相处还算融洽。 什么是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什么是人民内部可以调和的内部矛盾,她们还是分得清楚的。 俱是红颜,但通晓事理,明悟得失,不是祸水。 两人一商一政,相辅相成,汉唐在西南七省有这么些助力,罗恒完全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全身心投入汉唐在东南五省的布局。 不错,时不我待,失不再来。 罗恒就是想在这个快餐连锁刚刚起步的黄金时代,玩一手两线操作,以最快速度,完成汉唐对于全国的布局。 啃下西南和东南,唯一差的也即是能顶五个上海的帝都而已。 再完成帝都布局,到时候三点一联合,那就是能辐射整个国度了。 这一周,他做出了具体策划书,交给了三位餐饮大亨,接下来自然就是具体筹备工作。 这个工作,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 罗恒一般只做战略,很少去处理细节上的东西,这一次本来身边没人,自己都想躲不过了要劳累一些,马千瞩却是将穆青青调拨给了他,算是给他当秘书,负责细节层面的东西。 有穆青青协助,罗恒顿时轻松不少,甚至没事儿的时候,还能在寝室和室友们在校内局域网玩儿两把星际。 在这个没有dota,没有lol的时代,星际争霸就是很高大上的东西。 而罗恒前世就玩过,知道的bug和小窍门太多了,这些个刚接触的菜鸟哪里是他对手,分分钟就被虐菜的节奏。 所以他在整个复旦校内网打遍天下无敌手,高手寂寞的一逼,便是连超级黑客秋水韵同学也在他手上吃瘪不少。 这事儿发生在这周星期六的下午。 秋水韵作为顶尖黑客,没事儿就抱着电脑睡觉那种变态,微操、手速俱在顶尖水准,玩儿星际那也是高手寂寞那种级数,听说罗恒有个星际小王子的称号,自然不服气。 这不周末两人卯上了,约定好谁输了就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不过罗恒是在学校寝室,而秋mm是在自己家里,两人上的是刚搭建不久的浩方对战平台。 一下午玩了三局,罗恒虽说赢得艰难,不过三局都胜了。 “开视频。”秋mm弹了弹罗恒qq,没好气道。 “干嘛?”罗恒回了两个字。 “看是不是你本人。人家认识的罗sir,可是个电脑白痴,怎么可能这么厉害。你一定请枪手了!” 罗恒没好气道:“当然是我本人,爱信不信。我电脑白痴不错,可玩儿游戏从来都是很彪悍的好不好。” “不开是吧?”秋水韵在这句话后面加了个坏笑的表情。 罗恒瞬间反应过来,以这姑娘的能力,黑掉自己电脑,分分钟的事儿。 果不其然,几十秒之后,摄像头自动开启了。 罗恒看到对话框里地色块开始变化。从模糊变得清晰。然后出现了那边地场景。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视频里看到地第一眼,会是一个弹性极好地枕头,像是被人用手压在一起,露出了一条深沟。 深沟动了动,往后退去。渐渐,渐渐地,整幅图像映入眼帘。 罗恒脸微微一红。 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第一眼所见,竟是一个女孩子无比丰满地胸部。 视频那方的女孩子眉目清秀,鹅蛋脸上是一双明眸善睐的大眼睛。 一双大大地眼镜让这双眼睛显得更为可爱。 一头黑发胡乱地用根笔插在一旁。 穿的……竟然是睡袍,且纽扣没有扣紧,露出里面那件鹅黄色地紧身bra,所以罗恒很符合逻辑地看到了一条深沟。 罗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姑娘不是秋水韵是谁? 他只是实在没有没想到,这位火星mm,竟然这么有料! 妈拉个巴子,罗恒瞬间淡定不能了。 这就是赤裸裸红果果的眼镜娘诱惑呀! ………… ………… 第三百零八章:小魔女 第三百零八章:小魔女 罗恒虽说禽兽起来不是人,但一般情况下,还真不是一个禽兽的人。 非礼勿视嘛,孔老夫子教的。 他想了想,还是对秋水韵那边发了一条消息,说道:“那个……你能不能把视频往上调一些。” 这行字一打出去,便只听到他身边传来一句愤怒地反对声。 叶小石同学十分郁闷地盯着他说道:“虚伪呀……这么大的胸。还是个眼镜娘,你丫怎么就舍得不多看两眼?” 罗恒愕然。 这才注意到他的室友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走到了自己身旁。 叶小石嘿嘿怪笑着盯着屏幕,许褚却是袖着双手站在一旁,貌似不怎么关心屏幕上的山峦叠翠。 而杨杰则是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他,又瞅了瞅叶小石,接着吐了吐舌头,跟叶小石说道:“叶大少,你完了。” 叶小石摸不着头脑,疑惑道:“我怎么完啦,不就是罗恒这厮跟一个童颜巨乳眼镜mm在玩儿激情视频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罗恒有许教官这么漂亮又彪悍的女朋友,惧内一些,虚伪一些还算说得过去,说他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也没有问题,但这跟我有什么干系?” 叶小石自那天被许惊蛰给拾掇了以后,对许女侠就有一种隐隐的恐惧感,没办法,那可是一拳能把一个壮汉打飞五米远的娘们,彪悍得不像话,也只有同样非人类的罗恒才能招架得住了。 罗恒想了想,正色道:“是呀,叶大少,我也觉得你完了。你还记得那天谈起你最怕的女生,你是怎么说的么?” “当然记得。”叶小石点了点头,“你家那位女侠我肯定是怕极了,不过最怕的还不是她,而是某位大班长……” 他蓦地反应过来,指着屏幕,说道:“我……那个去呀。罗恒,你丫不会告诉我,跟你激情视频的是秋水韵吧?” 秋水韵谈起头,取下眼镜,笑嘻嘻地说道:“叶小石同学,下午好。” “哈……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叶小石仔揉揉眼睛,顿时有些结巴,支吾道:“那个啥,秋大班长,下午好……我还有些事儿,就先走了啊。” 他说着就要走,秋水韵只冷冷吐出两个字回来,他便再不敢挪步,只尴尬着傻笑。 秋水韵同学身上有许多与众不同的天赋属性,除了是个火星人级别的女学霸之外,还是个小学生班长。 什么是小学生班长呢? 简而言之,那就是智商彪悍,情商捉急,什么事儿都喜欢认死理。 譬如班上,哪个同学没有交作业,夜不归宿呀之类的破事儿,她全都要管,不服管教可以,马上就给你捅到老师那里去。 至于逃课呀,迟到早退,包括早恋什么的,那更是想都不用想了,只要敢犯任何一条,立马就捅到老班那里,以至于最近整个经济系四班最近都生活在他秋大小姐的阴影之下。 水深火热呀。 特别是如叶大少这种抱着享受生活的态度来读大学的公子哥儿,那真真是恨不得把某位大班长给千刀万剐了。 可秋水韵一娇滴滴的小姑娘,成绩又彪悍,深得老班喜爱,家里背景别人不知道,叶小石可是清楚地,那是放在整个上海滩都数一数二的存在,一般人怎么可能惹得起? 别说一般人了,便是以他叶小石的背景,也是惹不起的。 惹不起,那就只有躲了。要实在是躲不过,那就只有认怂。 譬如此刻叶小石就认怂了,他最近逃课逃得厉害,要秋水韵想收拾他,简直是分分钟的事儿呀。 叶小石想了想,腆着脸笑道:“秋大班长有何吩咐?小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秋水韵笑道:“我就想问问,这不是放国庆长假了么,你们寝室都没有回去,是不是有什么安排?” 叶小石瞬间就明白了,那天秋水韵mm可是当着全班宣布罗恒有资格向她行使交配权来着,虽说秋大班长表达爱慕的方式有些另类,但其间意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叶小石也看出来了,这些天罗恒其实是有意躲着她的,那秋水韵这么问,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罗恒了。 叶小石答道:“是这样的,今天我生日,晚上安排了一个聚会,没叫太多人,就有我几个杭州的哥们儿要过来,另外学校里就叫了寝室里的哥们儿,所以大家才没有回去。” 402寝室四个人,杨杰本身就是上海人,回不回去都一样,许褚爷爷死后就是孤家寡人,天南地北,哪里都是他的家,至于罗恒要忙汉唐的事儿,自然也选择住在学校。 碰巧叶小石生日,一合计就都答应他要去了。 “这样啊?”秋水韵想了想,笑着问道:“那个……叶同学呀,那我能去么?” 罗恒立马给叶小石比了个no的手势,他最近确实在躲着秋水韵,人许女侠已经给他下了死命令,再跟你那个火星人女学霸不清不楚,你以后练拳就只能练葵花宝典了,罗恒丝毫不怀疑许女侠的动手能力,所以对于思维奇葩的秋mm,那自然是避而远之了。 叶小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秋水韵见罗恒表情古怪地比手势,就先笑着说道:“那个罗恒同学,你是不是生病了?” 罗恒有些摸不着脑袋:“没有呀?” 秋水韵眯着眼正色道:“那你比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哈……没什么意思,我就瞎比划比划,你可以忽视我。”罗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摄像头范围之内,糗大了。 秋水韵一本正经地说道:“一般情况下,如果你身体某个部位老爱不受大脑控制瞎比划的话,有百分之八十可能是癫痫,这是一种很严重的病,罗恒同学,你可要注意身体才对。” “一定,一定……”罗恒明知秋水韵这是在故意膈应他,偏生还无言以对,只得吃这个闷亏了。 “对了!”秋水韵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跟叶小石说道:“那个叶同学,最近系里面在抓一批逃课的典型,每个班都有两个名额,你对这个有没有兴趣?” “哈,秋大班长,你真幽默。”叶小石摸了摸鼻子,瞬间决定出卖罗恒,笑道:“今晚七点,babyface,期待秋大班长莅临。”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秋水韵微笑着点了点头,笑得好像一个邪恶地大魔王。 叶小石如蒙大赦。 罗恒上前,就要关掉被秋大班长强行打开的摄像头,秋水韵又叫了声等等。 “还要干嘛?”罗恒没好气地说道。 “我是不是很大?”秋水韵扑闪着大眼睛,极为认真地问道。 “什么很大?” 她挺了挺胸前某处,顿时一阵波涛汹涌。 “确实……挺大。”罗恒瞬间尴尬,还好最近火气不重,要不然估摸着得流鼻血了。 “一个女人的胸部大,证明她适合哺乳,对于繁衍后代延续基因有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 秋水韵语调平缓,就如在念着一篇科普读物,继续道:“罗恒同学,我觉得你应该仔细思考我那天的提议。” 罗恒觉着自己嘴巴很干,战战兢兢地问:“什么提议?” “交配。”秋水韵直接吐出两个字。 ………… ………… 第三百零九章:暗流(一) 交配,按照字面上的意思理解,是指的是生物的生殖细胞进行结合,导致受精和繁殖的活动。 当然,一般人不这么讲,而是含蓄得多。 直白点,那是做爱做的事儿,文艺点,那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二逼点,那就是啪啪啪。 而在秋mm的世界观之下,却是直接返璞归真,化作了充满原始意味的二字。 罗恒被吓住了。 前世今生,他这辈子听过无数挑逗的字眼,但他可以发誓,这两个字,绝对是他听过最直接最露骨的。 “逗你玩儿的。”秋水韵嘻嘻一笑,啪地一声,自己先关掉了摄像头。 罗恒愕然。 这小娘皮,简直就是个小魔女呀。 回头望去,寝室里其他三个牲口,包括许褚在内,都笑得肩膀一阵抽动。 其中叶小石笑得最欢,只差上跳下窜了。 罗恒眯了眯眼睛,暗含杀气地说道:“叶小石,我发现你丫就是共-匪打入我大国军内部的特务呀,为什么要答应要她来?” 叶小石连忙摆手告饶:“停停,罗爷,听小的跟您解释,人秋大班长要来,我总不能拒绝她吧,你知道的,兄弟我身家性命都在那娘们儿手里,实在是万万开罪不得,万万开罪不得。” “那你就可以开罪我咯?”罗恒反问,拳头捏紧,骨节劈啪作响 “当然。”叶小石却是一点不怕,拍了拍杨杰,说道:“诶,那个杰哥哥,用罗恒这厮的话讲,这叫啥来着?” 杨杰一本正经地说道:“死道友,不死贫道。” “对,就这个,妈蛋,还是你丫有文化。”叶小石比了比大拇指。 “靠,姓叶的,我要把你打成小饼饼!”罗恒出离愤怒。 叶小石却是笑道:“早知道你丫会老羞成怒,你叶爷现在可是有人护着的。”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许褚:“阿蛮兄,这家伙要揍我。” 许褚跨前一步,闷声道:“他估计揍不了你。” 罗恒无语:“阿蛮,连你也被收编啦?” “某家只认酒,不认人。”许褚闷声回答。 好吧,罗恒瞬间明白了,叶小石最近可是给许阿蛮同学带了不少好酒来着,看来这事儿是没有丝毫转圜余地了。 那话扎说来着,不是国军兄弟无能,怎奈共-军有高达呀。 秋水韵既然把402其余三个牲口都买通了,那他只有默许的份儿了。 …… 秋水韵挂了视频,微微一笑,心想死罗恒,你有千般算计,姑奶奶我还有万般手段呐,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了。 她这般想着,就打算精心打扮一番,去参加叶小石的生日舞会。 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却是一个她极为讨厌的人,直接挂断,开始化妆。 不一会儿,电话又来了,她没好气地接下:“方少卿,有屁快放。” “韵韵……” “我叫秋水韵。” “好吧,那个……今晚你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顿饭。” 自那天罗恒放了他一马之后,方少卿这一周也想了许多,发觉自己最近确实有些浮夸了,飞扬跋扈惯了,却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 一段时间沉寂,他也算明悟了一些,以后不打算再去找罗恒麻烦了,罗恒有罗恒的抱负,他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做。 而重中之重,自然就是敲定和秋水韵的婚事。 两年后大换届,他爹是笃定能进入长老团的,至于能不能够成为九个大长老之一,那还需要一些外在的助力。 何况他爹即便进了中央,上海的圈子也不能丢下,毕竟这里才是他方家的大本营。 那么和上海市的二把手秋莫言联合,政治结盟,就十分必要了。 而要结盟,最好的方式,自然就是联姻。 联姻这种自古就有的套路,俗气归俗气,但不能否认,它确实是最有效的方式。 秋水韵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了。 政治上的东西,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去懂,她很聪明,所以聪明地选择让自己活得简单一点,看人只看本质,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而不会去杂糅别的什么东西,更不会去在乎背景、家室之类。 “为什么?”方少卿不解。 他虽然知道秋水韵不怎么喜欢他,但以秋水韵的性格,她对任何异性都是这副态度,所以心里也觉得没什么,联姻只是手段而已。 秋水韵虽说漂亮,但性格太奇葩了,方少卿对她有兴趣,那是因为她爹是秋莫言,但谈不上性趣,毕竟他从来就没缺过漂亮女人。 让他疑惑之处在于,他平时叫秋水韵吃顿饭,秋水韵还是不会拒绝的。 “有事。”秋水韵回道。 “什么事儿?”方少卿追问,心里更疑惑了。 以他对秋水韵的了解,这姑娘就跟个人型计算机似得,只对学术上的东西感兴趣,私底下孤僻得很,没有任何社交圈子,这学校都放假了,她还能有什么事儿? “一个同学的生日舞会,我要去参加。” “生日舞会?谁的?”方少卿追问。 他心里咯噔一下,强大的直觉告诉他,此事……有古怪! “无可奉告。”秋水韵没好气道:“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儿,没事儿少给我打电话。” 说着也不管方少卿如何,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坐在镜子前,秀美如黛的眉轻轻蹙着。 一般她做这个表情,都意味着她在想问题。 然而此刻盘亘在她脑海中的问题,与她平日里的思考的,诸如is曲线和lm曲线的相位区间分布,广义相对论下虫洞的存在有没有可能性,弦论究竟能不能够构架出这个宇宙的大一统模型……这些问题,都不同。 这个问题足够简单,然而对于她来说,却是复杂到了极点。 那就是……她今晚应该穿什么衣服出门,才会让自己变得更漂亮。 她开始慢慢地从火星返回地球,去学会注意任何一个女孩子很早就开始注意的问题。 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她遇到了一个人,在她最美的年华里。 女为悦己者容,仅此而已。 ………… ………… 第三百一十章:暗流(二) 第三百一十章:暗流(二) 方少卿听着话筒里刺耳的盲音,也紧紧蹙着眉头。 “有古怪……”他这般想着,唤来管家,吩咐了下去,说自己要知道秋水韵现在所有的动态,马上就要。 管家依言照办。 少爷和秋大小姐的婚事,是方家现在除了准备家主两年后入阁之外的第一等大事,便是秋水韵身边,都有许多方家埋下的伏笔,虽说谈不上监视,但暗地里,也是能收集不少资料的。 秋水韵最近的动态,很快就呈现在方少卿面前。 其中对于操场上那一幕“奇葩版两女争夫”是用红色字体特别标注的。 方少卿出离愤怒。 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想从他手里抢走秋水韵,那就相当于在抢走他们方家的气运! 这是整个方家都无法容忍的事情,三代积累啊,才能在方少卿父亲这一代,博得一个入阁的机会!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若是这次错过了,方少卿太爷爷跟随太祖鞍前马后立下的不世功勋,可就渐渐失去效应了。那方家不可避免地就会慢慢衰败。 只有真正见识过权势滋味的人,才知道权势的好处。 所以方家不能衰败。 这是任何一个方家子嗣,都无法容忍的事情。 而方致远要入阁,没有二把手秋莫言力挺可不行。 两家要结盟,方少卿和秋水韵,就必须联姻。 对于此事,秋莫言这老狐狸态度一直很暧昧,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也就是说,此事到底能不能成,就看方少卿自己能不能捕获他女儿芳心。 原本方少卿是丝毫不担心的,毕竟秋水韵性格太奇葩了,哪个男生敢追她呀? 到时候他方大少耍点手段,追求一个毫无恋爱经验的小丫头片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此刻,他切身地感觉到了压力。 他拿起一支笔,重重地在这次事件男主角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圈中两个字,赫然就是罗恒! “罗恒啊罗恒,怎么哪里都有你呀?” 方少卿眯起了眼睛:“我本想放你一马,哪知道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竟是想动摇我方家气运,连秋水韵的主意都敢打!整个上海滩,谁不知道秋水韵是我方少卿的?想打她的主意,就要跟我方少卿不死不休?” 方少卿自然不会认为罗恒认识秋水韵,甚至跟秋水韵纠缠不清只是一种巧合,而只会认为是罗恒记恨自己,故意为之。 且那天罗恒放他一马,方少卿就心存疑窦了,想在自以为找到了解释。 罗恒这厮,不过是故作慷慨大方,让自己放松警惕,好在背地里给自己狠狠来一刀罢了。 “罗恒啊罗恒,你好狠毒的心思!” 方少卿咬了咬牙。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我要你见不到第二天的上海滩的太阳!” 他拍了拍手,吩咐道:“帮我接通林先生的电话,就说我答应他的条件了,上海从此对晏氏集团广开绿灯。” “是,少爷。”方家老管家点了点头,拨通了林振南电话。 …… 黄昏渐渐过去,夜色侵染大地。 东方明珠塔,整个陆家嘴的最高点。 林振南月白长衫,飘逸不凡,好似随时都要羽化登仙的陆地神仙。 他俯瞰着脚下的车水马龙,眼睛微阖,里面精芒闪动。 在他身后,是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女子在这个晚秋,依旧是一身紧身紫旗袍装扮,黑色高跟鞋,长发绑成一束,红唇冷艳,眼神冰寒,遥遥看去,就似一朵盛开在夜风里的紫罂粟花。 “紫烟,今晚你要去杀一个人。”林振南沉声吩咐道。 “谁?”穆紫烟轻声道。 “罗恒。”林振南冷冷吐出两个字。 “是他?”穆紫烟微微动容。 “怎么,”林振南回头,温和一笑,就如慈父在打量着自己的女儿,“舍不得?” “怎么会。以前都是紫烟一时糊涂,犯下滔天大错,还是先生不计前嫌,待我仍像亲生女儿一般,这份恩情,紫烟这辈子都报答不了的。” 穆紫烟轻声说着,微微低下头,继续道:“我只是在想,先生当初既然放了他一马,现在为什么又要杀他?” “我放他一马,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时候,我在晏氏地位还不稳固,晏九楼无时无刻不在猜忌我、怀疑我,所以罗恒不能死,因为我需要养寇自重。” 林振南不急不缓地说着,“而现在我要杀他,原因其实也挺简单,因为他惹到了方少卿,而方少卿答应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 “晏氏想布局全国,京城那方,晏九楼的关系早已到位,唯一欠缺就是上海,而若是有了方家支持,则大事可定。” “我帮方少卿做了这件事,那之后晏氏在上海的话事人,就只能是我的,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晏九楼信不信任我,他都不可能再把我从核心圈子中撇开。” 穆紫烟想了想,说道:“可我还是觉得……现在留着他的小命,对于先生好处更多。” “你说得倒也不错。不过养寇自重这么简单的东西,你以为晏九楼会看不出来?” 林振南冷冷一笑:“所以罗恒要杀,且必须得真杀。不过你可以把阵仗弄得大一点,他要死了,那就算他命不好,要侥幸活了下来,那阵仗弄大了,自然也不好再杀第二次,到时候无论是晏九楼还是方少卿,想必都没什么可说的。” 穆紫烟没有再答话,而是点了点头。 林振南这般跟她讲,其中到底有没有考验她的成分在里面呢? 穆紫烟摇摇头,这个问题,想必就只有天知道了。 林振南微微一笑,下了明珠塔,很快就消失不见。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亲自动手,也不可能亲自动手去杀罗恒。 凌冽的夜风中,穆紫烟满头青丝纠缠在脑后,天上有满月如盘,从塔顶望去,便显得格外得大。 古人说睹月思人,她看着这样清冷的月儿,也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叫穆紫烟,也叫纳兰紫烟,她爷爷叫纳兰九,紫禁城九王爷,真正的天下无双无敌手纳兰九。 而她曾经是林振南手里的一把刀,现在仍然是。 但有些发生过的事情,其实她一直都记得。 譬如……她曾经告诉过那个他——你是我的男人。 不过,那又有什么干系呢? “这一次,我是来杀你的。而你……最好命大一些,不要轻易地被我杀死。” 她这般自语,唇角微微上翘,颜容沐浴着月华,显得愈发清冷凌冽,便是那一袭旗袍的紫,也在月色下显得更深沉了些。 她是世间最美的紫罂粟花,也是最毒的。 纵身一跃,她化作一道紫色的风,消失不见。 ………… ………… 第三百一十一章:紫罂粟(一) 第三百一十一章:紫罂粟(一) 对于叶小石叶大少这个室友,罗恒了解不算太多,只知道他父母都是经商的,苏杭一带顶尖的房地产商。 家里具体身价多少不知道,不过每月给他的零花钱都是用百万来算的,家里在浙江省委和苏州市委的关系都挺硬,在上海或许还有许多人不买他的账,但到了苏杭一带,提起他叶大少的名字,那几乎都是可以横着走的。 不过罗恒交朋友一般不是太在乎这些,室友是一层缘分,关键还是要看得顺眼。 叶小石这家伙看起来冷冰冰的,是个不太好相处的公子哥,其实深交下来,就会发现这家伙傲娇外表下藏着一颗逗比的心。 这从他没事儿能跟杨杰扯淡,一起研究***就能看得出来。 这家伙比罗恒大了差不多一岁,今儿是他十八岁的生日,所以想过的隆重些,有几个苏杭的朋友都要过来,具体安排是先在谭氏官府菜吃东西,接着唱k,唱完k就泡吧。 按他的话说,今晚必须得不醉不休,能陪到最后的好汉他还有福利送上,具体什么福利就没有细说,不过从杨杰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小模样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 七点开始吃饭,一顿饭吃得清清淡淡,除了402寝室四条牲口,就有三个从苏州赶来的年轻人,一男两女,男的其貌不扬,白白净净,矮胖矮胖,属于身高一百六体重大概也是一百六那种级数。 怎么看怎么像是个资深宅男,名字倒是挺另类,叫方大洪,他爹是不是叫方世玉就不知道了,罗恒脑子没秀逗,自然不会问。 两个女孩子都在十七八岁左右,其中一个文文静静的姑娘叫程灵素,就跟雪山飞狐里面那大美女同名,长得也对得起这个名字,低调内敛的很,一直不怎么说话,罗恒只偶尔捕捉到这姑娘会偷偷地盯着叶小石看,含情脉脉,叶小石注意力却没有在她身上。 看这架势,倒是属于神女有梦,襄王无心那种了。 还有一姑娘也挺漂亮,年纪比叶小石大一些,眉宇间跟他倒是有三四分相似,叫叶灵儿,罗恒本以为是叶小石姐姐,结果一问才知道不是亲姐,而是堂姐。 另外就是秋水韵了。 今儿秋水韵同学一身打扮,看得出来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精致的晚礼服,代表圣洁的纯白,七分庄重,两分清丽,还有一分,或许可以称为妩媚。 给众人的感觉,象是有一股清新的芬芳在整个室内悄然的散开,慢慢的蔓延在每个人心头。 象一枝傲雪的寒梅,伫立在幽静的山谷中,恬静优雅的径自绽放,无论身周左右有多少人注视着她,她都象独自置身在空无一人的原野中一样,眼角眉梢,无不洋溢着自由浪漫的气息。 吃完饭,大概晚上八点,大家都是年轻人,期间喝了点白酒,不多,也就两瓶国窖暖下场,关系自然边熟络了起来,接着就是去唱k,因为唱完k还要泡吧,所以唱k地点就离babyface不远的一家量版歌城。 上海曹杨路这一代,是整个外滩知名酒吧ktv一条街,和滨江路那条街走的平民化路线不同,这里玩的就是档次,消费水品也不是一般贫家小户所能接受。 在后世的时候,这条街已经发展成了上海市最大的酒吧一条街,在十年前的今天也已经初具雏形。 男生因为喝了酒,所以都没有开车,而是由女生开。 其中叶小石那个叫方大洪的哥们儿开来了一辆宾利敞篷,只能坐三个人,由叶小石表姐开着。 而叶大公子自己那辆奥迪q7交给了程灵素开,倒是能坐上他跟秋水韵。 不过罗恒踅摸一番,觉着自己还是不要去当电灯泡的好,就叫上秋水韵打车去。 两人上了一辆计程车,罗恒打开车窗,吹着风,他酒量一直不好,半斤白酒下肚,已经是晕乎乎的。 的哥开着音响,里面放着一首老狼的同桌的你,很经典的一首歌。 秋水韵在后面突然问道:“罗恒,你是不是有点讨厌我?” 罗恒吓了一跳,连忙摇头,说哪有的事儿呀,我怎么会讨厌你。 “这样最好。”秋水韵嘟囔着,极为认真地说道:“那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许讨厌我。” “好。”罗恒笑着点了点头。 他能在期货市场狂娟两亿美金,将晏小山坑的有苦难言,期间秋水韵可是帮了他大忙的。 人活在世界上,必须要学会感恩。 他是有些躲着她不错,可绝对不可能讨厌她。 “那我跟你说个事儿。”秋水韵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事儿?”罗恒纳闷。 “叶小石他们刚才商量,说等下你灌你的酒,你最好小心一些。” “不会吧?”罗恒吓了一跳。这几个牲口,这么无聊? 明知道他罗小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这酒量一直不见涨呀。 “没事儿,到时候你要真不行,秋姐姐我罩你。”秋水韵豪气干云地说道。 “秋大班长,还是你最好呀。”罗恒瞬间感动了。 按照叶小石村报给他的地址,罗恒二人在一家名为皇朝的ktv前下了车,刚进门,就有一个长得十分乖巧,穿着公主服的服务员上前礼貌的问道:“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罗恒报了叶大少的名字,那服务员连忙在前带路,在一间包间前停了下来,微笑道:“先生,您的朋友就在里面,祝您玩的愉快。” 罗恒打开了包间门,发现大家都到了。 而包间的桌子上竟还放着一个生日蛋糕,许褚、杨杰正和叶小石拼酒,程灵素在唱歌,唱的是王菲的一首《流年》,这妮子嗓子倒是不错,和王菲有七成相似。 见罗恒进来,叶小石连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进来坐,然后给他开了一瓶酒。 叶小石平日里就是个话唠,今儿他生日,按理说应该挺高兴才对,看起来却似乎性质不太高,平日里话蛮多的他今天却是没多少说话的性质,吃饭的时候罗恒就发现了,偶尔和他聊几句他也只是点头支吾几声。 这氛围就有些冷清了,罗恒无奈,寻思着拼酒有许阿蛮在,十个自己也不是对手,便拉着秋水韵去点歌唱。 ………… ………… 第三百一十四章:紫罂粟(四) 叶小石很孤单,也很不安,罗恒觉得自己应当能够理解他这种孤单与不安。 他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石头,我想我有点明白了,你是知道苏芙蓉今儿要来babyface,所以才一定吵着要来吧?” 叶小石点点头。 “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罗恒继续问。 叶小石再次点头。 “那为什么不去呢?” “怕。” 罗恒无语,没好气得说道:“怕个求呀,去见了再说。” 叶小石无奈道:“那我去了啊?” “滚!”罗恒吐出一个字,踢了踢叶小石屁股,将叶大少赶了过去。 他最讨厌就是这种拖泥带水的人了,伤人误己,有啥事儿说清楚不就完了。 叶小石醉醺醺去了苏芙蓉所在包厢,罗恒跟方大洪招了招手,说方兄你仔细给我讲讲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 方大洪苦笑,说该说得叶小石都告诉你了,就是那么点儿破事儿吧。这事儿深究起来,石头没错,程灵素就更没错了,苏芙蓉这娘们,不简单,反正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罗恒心里想了想,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中校,肯定不可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方大洪聊着,期间众人又喝了些酒,他觉着有些高了,就到护栏处透透风,他所在包厢是在二楼,从这里,恰好可以看到一楼大舞台,舞台旁的包厢,还可以看到叶小石正跟一身红风衣的苏芙蓉在说些什么,因为很吵,罗恒自然听不清楚内容。 “喝多了?”秋水韵过来,拍了拍罗恒肩膀。 “有点儿。”罗恒笑着点点头,这里灯光朦胧,从罗恒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这姑娘小脸蛋儿红扑扑的,特别可爱。 “你经常来这种地方?”秋水韵继续问,她指了指舞台上群魔乱舞的人群,眼里意味,谈不上什么厌恶,当然更谈不上喜欢。 罗恒甚至怀疑,在这姑娘眼里,大多数的人,都只是一堆碳水化合物的集合而已。 “偶尔吧,总共加起来也只有寥寥几次,我不是很喜欢这种地方。” “罗恒,我能问你个问题么?”秋水韵扑闪着大眼睛。 罗恒点点头。 “你讨厌我么?” “不讨厌。”罗恒摇头。 秋水韵嘻嘻一笑,极为认真地说道:“那你一定喜欢我。” “这……”罗恒嗔目结舌,这逻辑! “二元辩证法,”秋水韵解释道,“罗sir,其实我是个很笨的人,我的世界很简单的,非黑即白,永远只有0和1两种代码,在这个世界上我讨厌很多人,为数不多不讨厌的,我都很喜欢他们。” “其实……能活得简单一些,也是一种幸福。”罗恒按了按眉心,笑着说道。 “那你幸福么?”秋水韵认真地问。 “我当然不幸福。”罗恒认真回答。 “为什么?”秋水韵不解。 “笨。”罗恒哈哈一笑,“因为我姓罗。” “这笑话……很冷。”秋水韵悠悠说着,抱着了双臂。 罗恒脱下外套,加在了她身上,认真地说道:“丫头,你是个好姑娘,离我远一点吧。” “为什么?”秋水韵问出了今晚的第三个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个好男人。” “我……也不是个好姑娘。”秋水韵理了理鬓角乱发,“我不会交朋友,什么事儿都喜欢较真,小时候喜欢拆家里面的电器,拆坏了又装不起,到后来要是没有东西给我拆,然后我就哭,我爸没办法,只好再去买新的。他每个月有大半的工资,就是这么没了的。” 罗恒大笑,说道:“好吧……不过你这不叫坏,顶多叫调皮,或者说……是可爱?” 他掏出烟,给自己点了一支,吐出一口烟雾,弥漫的烟雾中,他眉眼微微开阖,继续道:“我那才叫坏,跟你讲件事儿吧,我爸,当然,平时我都叫他老罗,那时候我讨厌他抽烟,就把他的香烟烟丝抽调,放一个小鞭炮在里面,他现在还缺了颗大牙,就是我干的。” 秋水韵也乐呵了,说道:“罗sir,你小时候这么皮呀?” “嗯。”罗恒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他视线在舞台上,人群中逡巡着,突然皱起了眉头。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紫。 这抹紫色在灯火阑珊处,稍显即逝,好像一朵紫色罂粟。 揉了揉眼睛,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见。 “怎么了?”秋水韵疑惑得问。 罗恒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可能是酒喝多了吧。刚才,我似乎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谁?” “一个女人,”罗恒吐了口气,悠悠地说道:“一个我欠了她好几条命的女人。” 罗恒说到这里就陷入沉默,秋水韵也没有继续再问,她偷偷瞄着他的侧脸。 灯光交汇,烟雾弥漫,他唇角的烟头红光忽隐忽现。 秋水韵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抽烟的姿势,是那般的优雅迷人。 他一定在想这个女人吧? 秋水韵这般想着,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一只狗不孤单,一只狗想另外一只狗,这才叫孤单。 …… 啪—— 一声脆响。 玻璃瓶碎裂的声音。 灯光停止闪动,音乐停止,舞动的人群变成了骚动。 出事了。 一个男孩子满头是血的从包间中出来,又被狼狈地踹翻在地,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高筒陆战军靴的男人踩在他身上,又拧起一个酒瓶,又要拍向男孩的脑袋。 罗恒皱起了眉头。 挨打的是叶小石。 他翻身一跃,从二楼鱼跃而下,单手在舞台上一撑,如表演杂技般翻身而起,几个跨步便到了叶小石身边,恰好挡住了那个下挥的酒瓶子。 空手入白刃。 他伸出胳膊,架住了酒瓶子。 噼啪一声。 酒瓶碎。 鲜血飙溅。血自然是他的。 他眉宇间没有丝毫动容,眼帘微微阖动,好似受伤的手,不是他的一般。 叶小石狼狈爬起,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儿?”罗恒平淡地问。 高大英俊的黑风衣男子说道:“我叫陈安,耳东陈,平平安安的安,苏芙蓉现在的男朋友,你这个叫叶小石的朋友,跟我女朋友纠缠不清,让我很不高兴,所以我要废了他。” 刚才包厢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罗恒不清楚,他也不想清楚,他这个人,帮亲不帮里,从来都是护短得很,他冷冷一笑,说道:“什么时候当兵的能随便废人了?” 陈安不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当兵的,就应该知道我这人不怎么讲理,小朋友,滚一边去吧,有些事儿不是你能抗的起,有些人,也不是你能惹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罗恒眯起了眼睛:“试试就试试。” ………… ………… 第两百三十六章:打得就是金刚不坏(一) 山间红叶飘渺,两大宗师以快打快,很快就拆了不下三十招,其间刚与柔自由切换,看似云淡风轻,凶险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矣,魏文长到得最后,换成了刚猛打法。 却又和一般八极技法大开大合、放长击远略有不同,刚劲中始终蕴含一丝柔劲,林振南将太极技法的中定发挥得淋漓尽致,任尔狂风骤雨,我自岿然不动,站定之后,便在一个极小范围内辗转腾挪,坚如磐石,看得穆紫烟眼花缭乱。 眼花缭乱地快攻之后,两人站定,相距五米,对于彼此来说,都是一掠步的距离。 两人对视,彼此眼中都只有对方,山间红叶飘飘,林间夕阳晚照,甚至是天崩地裂,月毁星沉,都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棋逢对手。 两人眼中都有前所未有的凝重,收敛精气神,抱元守丹,精神完全沉淀下来,心湖中一片平静,不起丝毫涟漪,绝对不露出一丝破绽。 无形气势威亚之下,山鸟不飞,羽虫罢鸣,便是境界如穆紫烟,也是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个。 天地之间,所有活物,都受到了影响。 唯一不受影响的,唯有那传林而过的风,被风带走的红叶。 一片红叶徐徐落下,在重力和空气阻力的共同作用下,按照螺旋形滑落。 刷刷刷—— 在这一刻,它搅动空气的声音是如此清晰。 这片红叶,最终落到了林振南那边。 林振南面色沉寂,一身飘渺除尘气质,好似踏碎虚空的剑仙。 红叶挂了他脸颊一下,气机牵引之下,暗劲勃发,红叶刷得一身,化作齑粉。 大圣至诚,金刚不坏。 到了他这种境界,暗劲环绕全身,片蝇片羽不沾身,已经有了传说中的先天罡气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下气机牵引,终究让他心里荡起了一丝涟漪。 这个涟漪极其微小,就像一片羽毛落入一片大湖。 然而对于魏文长来说,已然足够。 他一声低喝,掠步滑向林振南,五米距离,于他仅仅是一瞬。 一出手就是大杀招,马步站定,一拳轰出,放长击远,八极拳八大招中的霸王硬折缰! 呼—— 空气震动,隐有雷音。 这一式,魏文长威压赫赫,好似天神下凡、霸王再世! 噗地一声闷响。 林振南眉眼间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太极桩法站成中定姿势,轻飘飘的一个太极推手。 因为这一式,满地红叶飚扬而起,围绕他画了一个圆。 好似繁花绽放,煞为好看。 闷响过后,漫空红叶在劲力激荡下,化作齑粉。 地上有两个深坑,混凝土的地面上满是裂痕,周身五米方圆,好似多了一张繁复的蛛网。 林振南终究没有站定,闷哼一声,轻微挪了一小步。 他如冠玉一般的面色悄然浮上一抹红,又很快隐没。 这说明,他即便没有受伤,也乱了气息。 趁你病,要你命! 魏文长大喝一声,好似猛虎呼啸。 继续进攻。 八极拳本就是天下第一刚猛的武功,所有技法,近乎都是为进攻所创,信奉的从来都是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他站定,猛吸一口气,胸腔发出阵阵闷沉的雷音,腰身半转,调动全身力量,双拳交叉轰出,目标是林振南的两个腰眼——武者的气海所在。 这一式,又有一个名堂,叫立地通天炮,和霸王硬折缰同为八极拳八大技法之一。 轰轰—— 两个拳头,带着隐隐雷音,好似两发重型炮弹,嗖嗖! 林振南依旧不为所动,脚下画一个半圆,摆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两声闷响。 咔咔—— 混凝土的地面全数皲裂,飚射到空中,又砸在地上,簌簌直响,好似一场湍急磅礴的雨。 这一下,林振南倒退了三步,面色酡红,姿态狼狈。 便是穆紫烟看得心境动荡,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林振南在实战中被人压制,哪怕只是暂时。 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 前者是天下拳种中最终的盾,而后者无疑是天下拳种中最刚猛的矛。 现在看来,矛暂时占据了上风! 她本身就修习过八极拳,这也是她爷爷纳兰九当年无敌于紫禁城的依仗,现在看大宗师魏文长使来,收益颇丰! 魏文长接连两下攻势,一往无前,场面上占据上风,其实于他消耗是极大的,远远超过林振南。 他境界本就不如林振南,且林振南比他起码要年轻五岁,若这么耗下去,最后耗不赢的肯定的是他。 也就是说,林振南看似狼狈,其实局面一直在掌握之中。 魏文长赢了场面,却一直输了形势。 “嗨!”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按常理,魏文长全力攻了两下,怎么也该停顿一下缓一口气,他却是反其道行之。 嗨地一声。 继续进攻,沉肩,收腹,大踏步! 速度之快,好似一辆狂飙的重型卡车! 凌厉令人叹为观止。 他在动手之间,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塌陷,肚子轻轻的鼓着,好像凭借着这一口气,人的身体像气球一样漂浮起来,脚步极重,身法却是轻盈无比。 这是“丹田气打”的功夫。 这手功夫是肠子小腹丹田用劲,把力量贯注在中间,手和脚全部放松轻盈,然后在接触到敌人之后突然爆发。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八极技法。 崩弓窜箭急、五岳朝天锥、六合扑地锦、劈山斧加钢、登山探马准、圈拦虎抱急、熊蹲硬靠挤、鹤步推山稳。 八极拳最基本的金刚八式,在魏文长手上当配合丹田气打,当真是迅如风,快如雷,化腐朽为神奇! 魏文长运用丹田气打,一顺步就是数米,威猛如双桥重卡,轻盈又如法拉利超跑,简直就是没法招架,也就是俗称的耍流氓。 面对如此攻势,便是林振南也感觉有些招架不住,心中忍不住惊讶震荡。 他太极中定步伐被魏文长一力降十块破解之后,再也保持不住不倒翁一样的阵势。 现在面对魏文长的金刚八式和大小劈挂掌,刚柔相济,力达四方,顿时有些招架不住。 八极加劈挂一起耍流氓,便是神仙都害怕。 八极拳和劈挂掌在魏文长手里,真正是可以屠神灭佛的。 ………… ………… 第三百五十七章:打得就是金刚不坏(二) 八极拳加劈挂掌,刚柔并济,运力八方,便是林振南也不敢托大硬抗,只有施展出“太极短手”功夫,尽力接住,同时依旧把力量集中到了脚下,保持稳定的姿态。 两人拳来脚往,闪电般又是十多个回合,手手见功夫。 这十多回合之中,魏文长的手上翻滚,脚下更是前,后,左,右,走着圆圈,拳拳暴烈。 而林振南却是始终的站在方圆两尺见方的地面,竭力的稳定住自己的形式,最多逼迫不得了,才移动一两寸距离的步子。 他就好像一个十分吝啬移动的人,不到万不得以,脚下始终不移动,全凭两手如鞭子一般的防御。 从表面上看,他似乎被魏文长逼入了绝境,每一次的交手,都是险象环生,让别人看来,下一秒钟就要被打死。 但是他每一次的险象环生总是能以防御的手法解救自己的姓命。 只不过是他没有办法还击,全部陷入了防御的见招拆招之中去了。 不过他的形势虽然越来越落后,但是他的眼睛却越来越沉稳,里面蕴含着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绿光,好像是深藏在草丛之中,酝酿攻击的毒蛇! 砰! 终于,在十多手的快捶并没有把对方打死之后,魏文长似乎是失去了一些耐心,在一式“反臂捶”被林振南成功的以手刀格挡开的瞬间,他瞬间变招了。 沉肩,收腹,大跨步。 刺啦一声。 空气被剧烈划破的声音。 天下第一刚猛的大招。 八极拳,铁山靠! 这一下看似突兀,却是运用得恰到好处,水到渠成,又让人防不胜防。 林振南似是应付八极加劈挂的快攻之后,适应了这种快捷迅猛却又带着诡秘的攻势,面对突然一下沉稳,如暗流奔涌的铁山靠并不适应,刚一接触,身体重心就忍不住往后倾斜,脚步也一下移动半米。 面对这样的重心不稳,魏文长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突然之间,向前迈出一步,一脚就插进了林振南的中线两腿之间,左手向外一挽,由手向后一收蓄力之后,猛的向前打去,正击向对方的胸膛。 这下用的不是八极,而是太极。 太极长捶,会挽雕弓如满月,射天狼! 魏文长这一捶,打得空气一震,破空震爆,威势惊人。 穆紫烟微微张大嘴巴,这下根本没法躲,无论怎么看,林振南都是死定了。 金刚不坏又不是真的金刚,再说了,便是金刚挨了这么当胸一下,只怕也爬不起来了。 林振南却是阴沉一笑,一副你中计了的诡异表情。 魏文长心中疑惑,只是形势容不得他考虑,全力贴了上去。 这一下,就要见生死! …… 异变! 拳头还没有到对方的胸膛,林振南的胸口就几乎塌陷了下去。 大圣至诚,金刚不坏,配合古瑜伽术,连胸腔都能塌陷下去,简直就是神仙手段了! “哈哈哈,魏文长,你果然沉不住气!失去耐心了!如果继续以刚才快捷诡秘的身法来进攻我,再过二十多手,我就很可能招架不住了,但是现在想一下解决我。我终于等到了机会!” 在魏文长刚猛一拳进击,气势爆发到了顶点的时候,刚刚还在苦苦抵挡,束手束脚的林振南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一瞬间,林振南背挺得笔直,脑袋上的头发根根竖立了起来,好似钢针!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里面也闪烁出了豹子,狼这些凶残动物突然暴起,捕捉猎物的瞬间光芒。 他面对魏文长的长捶,一瞬间,手臂横在胸前,当中拦住。 小臂一竖起来,好像是一面铁盾牌。 咔嚓! 他的整条手臂清晰的传来了骨裂的声音。 他筋骨虽然厉害,但魏文长这一式太极的弯弓射天狼,乃是蓄势待发,就如长矛破盾,若是常人,只怕整条手臂都被打断了,他却是仅仅骨裂而已。 结果是这一式被他挡了下来。 林振南虽然一下被打裂了手臂,面上却丝毫没有改变颜色,好像整条手臂不是他的,他身上的肌肉都没有因此而抽搐半分,血液的流动整个聚集到了下盘。 身体向后一倒,后腿弯曲到了极点,似乎是一下把臀部坐到了后脚跟上,这个动作是个虚坐的功夫,好像是太祖长拳之中的“雀地龙”下盘折腿的功夫。 太祖长拳,宋太祖赵匡胤凭此打下四百年基业的太祖长拳,凡是练武的,几乎都学过的太祖长拳。 在林振南手里,却是立刻化腐朽为神奇,无迹可寻,批亢捣虚! 他的后腿下折,前腿豁然一下,贴地探出,好像是一条钩镰枪,挂向了林振南的前腿。 他的后腿猛然用力,向上一弹,整个人骤然翻起,用另外一条手臂从背后弯曲出来,好像蝎子的尾巴,啪地下摆,搭向了魏文长的脑袋。 武当五毒手,蝎子摆尾! 毒辣! 这是两人交手至今,林振南第一次反击,一出手就要人命! 西游记里,蝎子精摆尾,如来佛祖都受不了。 在舍弃一条手臂为代价,林振南突然间施展出了这一手绝杀之招,下盘之后,用腿勾对方的腿,使对方脚下不稳的瞬间,借劲翻起,以蝎拳勾打。 这位林先生,的确是身经百战的角色,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有壮士断腕的勇气。 面对这么一下,若是打实在,只怕整个脑袋都会被打爆了。 然而魏文长没有丝毫紧张。 “金刚不坏?老子打得就是金刚不坏!” 他大喝一声,后背一弓,直接将空门露了出来。 林振南这一下,没有打到脑袋,而是打在了背上。 魏文长背部肌肉全是集中在一起,高高隆起,将衣服都撑爆了,好似凭空多了一具乌龟壳。 若是林振南的胸腔塌陷是神仙手段,那魏文长这么一下,简直就是如来佛祖才有的神通了。 国术的境界划分,明劲上面是暗劲,暗劲上面是化劲,化劲上面是丹劲,金丹大道。 丹劲上面,是大圣至诚,金刚不坏的陆地神仙境界。 再往上,就是打碎虚空,见神不坏,明心见性,可以见如来的最高境界。 这种境界,仅仅限于典籍之中,便是张三丰真人、陈传老祖等活了几百岁的传说中人物都没有达到过。 而在这一刻,魏文长却是使出了这样的手段。 现在,他就是如来佛祖。 通晓过去未来现在的如来佛祖! 蝎子摆尾,魏文长吐血。 他却是面色如常,眼眸好似冒着金光! 轻飘飘一掌,林振南翻飞出去,肋骨断,咳出一大口鲜血,面如金纸。 林振南,败! 魏文长深吸一口气,身影沐浴在晚秋的夕阳中,隐隐镀上了一层金边。 这一刻,他才是神。 “怎……怎么可能?”林振南满脸不可思议,“你……你怎么可能是打破虚空,可以见如来的境界?” “我确实不是。”魏文长摇了摇头,“这一下,用得是老子家传的秘法,爽归爽,不过起码得折寿十年。” 林振南挣扎着爬起来,苦涩笑道:“魏八爷,你再这么给你来一下,我就死了。不过你恐怕也活不了了。” “老子没兴趣跟你同归于尽。”魏文长嗤笑道:“老子今儿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我可以杀死你。所以……离罗恒远一点,也麻烦你跟晏九楼讲一声,以后怎样我不管,但在老爷子西去之前,我不希望有人再来暗杀罗恒,要不然……” 他冷冷一笑:“老子当年等抢他的女人,现在就能要他的命。” 说完,他也不管林振南如何,转身就走。 只留给众人一道霸气如虎的背影。 林振南眯起眼睛,脸色阴晴不定。 打破虚空,见神不坏;明心见性,可以见如来啊。 想不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能摸到这个坎儿,即便是暂时的。 恐惧! 他只觉得深深地恐惧将自己包裹,为什么连这样的人物,都不惜折寿十年,要帮助罗恒这个家伙呢? 第一次,他开始怀疑自己,罗恒这个家伙,难道真的是他林振南天生的克星? ………… ………… 第三百四十二章:大风大景大悲凉(一) 虽穆青青没有点明,不过要见他的,应当是李家老爷子李龙图了。 罗恒虽不确定,但八九不离十。 马千瞩本身就是李龙图门生,由穆青青安排,也算说得过去。 令他疑惑的是,凭他跟李家的关系,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老爷子直接给他知会一声不就行了? 而且为什么硬是要选在龙华寺这个地方? 一般想不透的问题,罗恒想个两三遍就不会再去想了,这次也是一样,老爷子这般安排,估摸着是有他的深意吧。 反正老爷子待他如孙,他看老爷子,也如自己亲爷爷一般,老爷子自然不可能加害于他,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即可。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此句出自唐宋八大家之一刘禹锡的千古名篇《陋室铭》。 龙华山不高,里面有没有仙人那就只有天知道了,不过确实挺有灵气,黑瓦黄墙,屋背镶珠,一眼望去,就可以看到里面栉比鳞次的高塔群,层层飞檐,四望如一,别具风采。 今儿是国庆假日最后一天,便是这个向晚光景,也是游人如织。 穆青青边走便给罗恒介绍,这里位置靠近市区,却是闹中取静,后面还有个别墅群,房价甚至比陆家嘴那一带都还要高上一些,许多商人政客到了晚年,都喜欢在这里颐养天年,算是一处养生的福地。 不过也有些忌讳,后山是一整片墓园,里面有许多烈士坟冢,便是整个龙华寺,现在也是龙华烈士园的一部分。 进了寺庙,嘈杂的人群中,罗恒第一先注意到的是东西两侧的钟鼓楼。 钟楼三重飞檐,内悬青龙铜钟,正有钟声悠扬响起。 穆青青好似导游一般,给罗恒介绍,说除了青龙铜钟外,还有直径为将近两米的大鼓。 东西偏殿有观音殿,内塑千手观音一尊,高大精致,另有罗汉堂。在三圣殿东有染香楼和牡丹园。与破山禅师齐名的著名画僧竹禅僧在此住过。 本来罗恒想直接去见老爷子,穆青青却说不急,先逛逛寺庙再说了,你来上海这么久,还真没好好游玩过,这次我给你当一回导游算了。 穆青青这般说了,罗恒只得应承下来。 他也不免俗气,烧了一炷香,撞了下钟。一路所见,法师僧人俱是面慈目善,甚至还见到了几个女尼姑。 穆青青立马就给他纠正了,说这是女和尚,不是女尼姑,罗恒不解,说男的叫和尚,女的不都是尼姑么? 然后穆青青就给罗恒解释了一大通,大抵就是什么沙弥,比丘,沙弥尼,比丘尼什么的,罗恒听得一愣一愣,连忙说是自己孤陋寡闻,不过要说都是和尚,男和尚和女和尚,还是有点差别的。 穆青青好奇,说能有什么差别,不都一样吃斋念佛诵经么? 罗恒坏笑,说不可说,不可说。 穆青青见他这小模样,就知道这厮心中所想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他不说,就动手打他。 罗恒连忙道女施主,佛门净地,咱好歹注意点形象可以么,这般授受不亲成何体统,只把穆青青气得风中凌乱,逮着罗恒就狠狠揍了几下。 罗恒连忙告饶,说小爷告诉你还不成么,这个首先生理构造就不同,男和尚两个头,女和尚只有一个头呀。 穆青青不解,大眼睛扑闪扑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脸刷地通红,跺脚大骂罗恒流氓,就要运起九阴白骨爪给他一下。 罗恒却是宝相庄严,义正言辞道女施主,佛门圣地,你这般不顾形象撒泼耍浑,使不得呀,唐突了佛祖就不好了。 罗恒说得比较大声,刚好有几个僧人路过,难免注意,穆青青只得收敛,只是难免咬牙切齿,用杀人般的目光看着罗恒了。 观音殿后面的偏殿处墙壁上刻着一整篇《般若波罗蜜心经》,就如是我闻那篇,里面还有许多年纪不大的女尼姑,不对,是女和尚在做晚课。 这是罗恒第一次见到和尚做功课念经,还是女的。 其中几个年轻的竟还长得颇为清秀,檀口轻吐,经文清越,禅意十足,只是罗恒始终觉得这场景有些怪异。 他本来就是个大俗人,考虑问题一般即理智又偏向于人性的阴暗面。 龙华寺本就不是白云深处的大山古刹,与万丈红尘也就一线之隔,小姑娘该如何保持心中那一点儿清净? 念经的同时,心里怎可能没点别的什么东西? 罗恒打小就不学无术的很,于国学研究都不多,更不用说佛道了,仅限于能背诵几段经文装逼的层次。 举头三尺有神明,他本身就是个重生者,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无神论者,所以不敢妄自揣测。 本来他是进不了旁殿见不到这些女和尚念经的,但一位红光满面肥头大耳,不似和尚而似杀猪的大头和尚见到罗恒便裂开嘴笑,竟是笑得古意苍苍,如同那一道刻有《般若波罗蜜心经》的墙壁,这种感觉竟是丝毫不怪异,而是和谐地过分,因为大头和尚没有阻拦,罗恒才有机会进旁殿听完一整段波若心经。 出了旁殿,大头和尚还是那般古意苍苍笑容,罗恒直觉这是一位高人,上前问候一声,道了句大师法号? 大头和尚呵呵一笑,说我年轻时爱发怒,师傅就叫我戒嗔,现在我不发怒了,就自己把名字给改了,换成了戒肉。 罗恒愕然。 戒肉,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古怪的法号? 穆青青哑然失笑,说罗恒,别听大和尚忽悠,他一般戒什么就犯什么,跟你讲他要戒肉,那是要你请他吃肉呢。 罗恒不解,说和尚能吃肉?不过看这架势,穆青青跟这大和尚,倒是认识的。 “戒肉”和尚笑道谁规定和尚不能吃肉?人生来就是应该吃肉的,和尚也是人呀。 罗恒了然,怪不得这个戒肉和尚满面红光,原来肉食很充分呀。 罗恒想了想,说戒肉大师,相识就是缘分,您既然说了,那我请您吃顿肉也不是问题,就是不知寺里面可有肉食卖? 戒肉和尚摇了摇头,说寺里面只有喝茶的地,你先请我吃碗面吧,然后把肉钱给我就行。 罗恒心想这和尚还当真不客气,便叫戒肉和尚带路,进了膳堂,大头和尚却是叫了三份素面,一人一份,然后默诵了一段往生经,念得竟是宝相庄严,然后呼啦呼啦开动,吃得津津有味,他吃完后,罗恒都只吃了一小口。 大头和尚吃完后眼巴巴望着罗恒那份,神态可怜兮兮。 让罗恒觉得这大师在寺庙里面一定是被嫌弃那种,连饭都吃不饱,可怜哟。 于是又叫了两碗雪菜面,大和尚也不矫情,继续呼啦呼啦开动。 窗外开始下雨,晚秋的雨,不急,缠缠绵绵,冷了这个清清淡淡的秋,好似情人的湿吻。 此景此景,罗恒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大头和尚终于吃完,抹了把嘴,说施主,你把肉钱付给我吧。 罗恒哑然失笑,心想这大和尚还当真不客气,脸皮也够厚,问大师您要多少。 大头和尚喝了口面汤,头也不抬,比了一根手指,说一个亿就够了。 罗恒愕然。 请他吃顿肉,需要一个亿? 他看了看穆青青,穆青青却是神色凝重,跟罗恒说道你给他便是。 ………… ………… 第三百五十三章:方少卿的电话 浙江有个地方挺出名,叫绍兴,绍兴师爷名满天下,那是从宋朝就开始了的,后来民国师爷退出历史舞台,又出来了一批厉害的买办商人,当得起人杰地灵四个字。 后来共和国第一任总理就是出自这个地方,而叶小石方才所说的周家,其祖宅就在这个地方,其间颇有一些值得玩味地的东西。 叶小石盯着周行文,笑着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个地方,或者说,你周行文能来的地方,我叶小石就不能来?” 周行文眯了眯眼睛,虽说今儿被罗恒给震慑住了,却并没有被吓破胆,所以有这份儿底气,并不是说他周行文有多厉害,而是他的大哥和二姐很厉害。 今儿罗恒便是在场面上占了上风,他也绝不可能就这么将金碧辉煌这么个聚宝盆让出去。 罗恒跟方少卿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上海滩的权贵圈子,近乎没有不知道的,所以周行文早就知道罗恒的身份,也知道这个年轻人背后站着西川李家。 所以来的时候装作不知道,不过是想趁机会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顿而已,只是事与愿违,教训这个年轻人不成,反而自己被教训了一顿。 便是如此,他心里也没什么恐惧,西川李家固然可怕,可毕竟远在西南边陲之地,说白了,罗恒这般给他飞扬跋扈,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西川蛮子而已。 他浙江周家也不是一般的家族,他这里吃了亏,家里大哥和二姐自然会给他出气,何况这金碧辉煌的老板可不是他一个,背后还有山本一夫这个跟山口组联系匪浅的日本人,以及方少卿这个上海滩第一大少。 可在这里见到叶小石,那就由不得他不震惊了。 叶家在江浙一带,底蕴可是在周家之上的,若此事除了罗恒,还有这位叶家大少参与,那情况就复杂了。 当然不是说他心中害怕了,而是觉得不值当。 金碧辉煌是赚钱不错,可毕竟做得是非法买卖,许多事儿暗着可以来,明着那是不能走官方渠道的。 罗恒有业主支持,只要这里租期一到,那这口岸自然是他的了,硬拼的话,他们不再理。 暗着来,若是一般角色,他周行文自然不怕,可对手换做是罗恒和叶家大少叶小石,他也占不了多大便宜。 如此思忖,周行文有些犹豫不定了。 叶小石不仅明白了罗恒今儿来闹事为什么带着他,还有些明白了这家伙为什么故意将事儿闹腾的这么大。 金碧辉煌毕竟做的生意是违法的,闹腾大了又怎么的,难不成对方还敢报警抓他们一个寻衅滋事,破坏私人财产? 扯犊子吧! 真招来了警察,这家夜总会的生意就别想做了,甚至连背后三个老板都会受到牵连。 平日里你们官商勾结、蝇营狗苟,那是没遇上同等级的对方给你惹事儿,真惹来了,谁敢保证能把这事儿云淡风轻的压下去? 便是方少卿也不敢打这个包票吧? 既然压不下去,那对方就不敢放开膀子的干! 那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事实上罗恒也就是这么干的。 我就是挑衅你怎么了,羞辱你怎么了,砸你东西怎么了,有种你打我呀、告我呀! 好吧,对方确实有种,也打了,但很快他们就认真了一个悲伤的现实,那就是确实打不过呀。 那怎么办?总不能找警察叔叔吧?到时候警察叔叔来了,到底是抓人寻衅斗殴还是抓你开青楼? 这事儿哪里能马虎的半点,一旦被捅了出来,别说方少卿兜不住了,方少卿他爹也兜不住。 这都马上要换届了,方大书记可是想入阁的人物,这个节骨眼正是方少卿他爹夹紧尾巴做人,最不能落人话柄的时候。 那这个点上,方家还愿意为了一个金碧辉煌,冒这个险么? 这个险,傻子都不敢去冒! 那还能怎么办? 答案其实早就明朗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叶小石想明白了,周行文也想明白了,山本一夫原本不明白,挨了一顿打,自然也渐渐地明白了。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极为微妙的东西,罗恒出现这么多时间,经理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他们这三个老板,结果方少卿到了现在都没有露面,甚至连电话都没有回复一个。 这说明什么呢? 这说明方少卿根本就不敢见罗恒,根本就不敢让太多人知道,其实他也是金碧辉煌的老板之一。 事儿做到这个份儿上,那也算是够了,罗恒懂得见好就收,说道:“山本老板,周老板,请原谅我方才的不礼貌,也请你们理解我的不礼貌,因为如果我太过礼貌的话,你们会人不清楚形势,现在我问最后一遍,这个地儿我要了,你们有没有意见?”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罗恒接着说道:“如果有什么意见,那就赶快告诉我,你们讲道理的时候,那我通常也是很讲道理的。当然,你们如果既不提意见,又想霸占属于小爷我的东西,那我自然就不会再讲道理了。” 周行文问道:“罗恒,你打算怎么个不讲道理法?” “怎么,周三爷生气了?”罗恒淡然一笑,说道:“是这样的,本人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既然砸坏你们的东西,那自然是想赔给你们,又怕赔了你们不认账,到时候还要讹诈我一些,毕竟出门在外嘛,害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不可无,我妈教我的。所以我打算叫一些人来见证一下,我还是认识一些人的,方家大少和方大书记自然是要叫的,上海滩的马爷和秋大市长我觉着要是不忙的话,也愿意来这里一趟,你们觉着如何?”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罗恒这话,直接抓住了两人痛脚,竟是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正在此时,周行文电话响了,看了看来电提示,竟是方少卿,连忙接通。 只听方少卿冷冷道:“把电话给罗恒。” ………… ………… 第三百五十五章:金碧辉煌员工的安置问题 罗恒跟方少卿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将电话抛给周行文,说道:“姓周的,你家方少说要把这地儿让给我,你怎么看?” 周行文跟山本一夫对视一眼,两人走到一边,私底下交流一番,约莫五分钟后,周行文走到罗恒身边,说道:“罗恒,既然你想要这个地方,那给你也没什么干系。不过我还是把方少那句话送给你,就怕你有命拿,没命使!” “废话真多。”罗恒耸耸肩,“既然决定给我了,那说说吧,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周行文冷冷一笑,说道:“我周某人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既然给了你,那就在今天吧,这店子里的家具员工什么的,你看着安排就是。” “别。”罗恒连忙摆手,说道:“搞得人家好像那种欺男霸女的恶少一样,我真是个很讲道理的人,该怎样就怎样,绝不占你们一丝一毫的便宜,这么着吧,既然周老板这么‘豪爽’,那我也不‘矫情’了,这店子,打今儿起,就姓罗的,这些家具古董什么的,我明儿找个估价师,按照市场价算给你就是,至于员工什么的嘛,我帮你给一个月工资都成,一定给你安置遣散妥当。” “随便。”周行文冷哼一声,拍了拍山本一夫肩膀,两人面色铁青地离去,而身后跟着保镖,就只能用狼狈来形容了。 这还算他们运气好,今儿出手的是李云兰,而不是白乐天。 …… 白乐天这家伙,从认识罗恒后,认识了不少高人,那国术造诣近来可是进步了不少,他本来就属于天赋异禀的家伙,虽不能跟穆咯咯以及许阿蛮同学等妖孽比,但绝对算的上是万中无一的好苗子。 所以以前不怎么厉害,那是没那个机缘遇到名师,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后来被魏文长收为亲传弟子,那进步速度,完全可以用恐怖如斯来形容了,便是放在上海这个千万人口的大都市,那也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他体格雄厚,比罗恒更适合练魏文长天下无双、可定乾坤的八极拳,现在境界只比罗恒低上些毫,也是处于暗劲巅峰、化境边缘。 用他自己跟罗恒吹嘘的,你家七爷我指不定那天睡一觉蹭蹭蹭就能突破了,那时候咱也是一代大宗师,虐你个菜逼那还不比砍瓜切菜简单呀。 他以前跟罗恒练拳,可是挨了不少胖揍的,心中那个怨念,那是积累好久好久的。 罗恒当时只是勾了勾手指,说七爷呀,你刚猛无俦、一桶浆糊得了吧,不过我这人天生犯贱,要不现在给你个报仇雪耻的机会,咱俩儿单练单练? 白乐天瞬间就怂了,说那啥,还是算了吧,我怕打起来我收不住,一不小心把你给打死了。 这逼装得就有些过分了,不止罗恒,连他两个战友当时都鄙视了这家伙一番,比起中指朝天。 其实哥几个都知道这家伙是怎么了,那是最近练功除了些叉子,都有些走火入魔了,一般战斗倒是不怎么影响,最多就是平时一拳能打死一只猴子,现在收不住手,能直接把猴子打成小饼饼而已,总之结果都是死,反正南疆那破地方,人命真不能算人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自然没人讲什么国际人道主义精神,矫情地坚持给对方留什么全尸。 不过回到国内就不同了,毕竟法治社会,人命关天,所以“走火入魔”状态的白七爷,那还是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好了。 这也是他这次来找罗恒的原因之一,叫他帮着联系联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魏文长,好生解决下他这个关门弟子的走火入魔问题。 罗恒心里也清楚,白乐天此刻就是处于这么个关键瓶颈,若是跨过去了,那就是海阔天空、通天大道,凭他极为适合练八极拳的体格,一旦入了化境,那就是另外一个削弱些毫的许褚,罗恒自然不是对手了,但要是跨不过去的话,也不是开玩笑的,气血逆冲,落得个修为尽失都是小事,一不小心练成个半身不遂都有可能。 好在这家伙心态极好,这从他到了这副田地,还有闲情雅致,叫罗恒陪他去找姑娘,拉动内需,为伟大祖国的第三产业做贡献就可以看得出来。 白七爷心态这么好,罗恒倒是不怎么担心他,他现在操心的是金碧辉煌这个乱摊子。 金碧辉煌是个聚宝盆,上海人都知道,不过过罗恒可不打算继续做这个生意,他罗恒自诩是个生长在红旗下的好青年,无产阶级革命的接班人,自然也是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那自然也是个遵纪守法的人,自然不会去做什么皮肉生意。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仅此而已。 那金碧辉煌这帮子员工怎么安顿,就成了问题。 罗恒唤来方才那个一看就是职业经理人的吴经理,先把他的心给安定下来,大抵就是告诉他,说你若想走,那我给你三个月的工资,你直接走人就是,保证不为难你,若想留的话,我出比你先前工资高百分之五十的价钱聘请你。 吴经理犹豫了一番,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罗少呀,您拿下来金碧辉煌,是打算继续做,还是想做别的什么生意,我刚才也听的不是很明白。 罗恒笑着说道打今儿起没有金碧辉煌了,只有汉唐,又把心中具体规划大抵说了一遍,最后不无诚恳地拍了拍吴经理肩膀,正色道:“吴哥,在商言商嘛,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包含则个,我是真心觉着吴哥是个人才,也真心希望吴哥能留下来,咱们一起共创一番事业。” 罗恒这姿态放的够低,态度也足够诚恳,吴经理犹豫了好久,说道:“罗少,您的实力,今儿我也算是见识了,人家说富贵险中求,我也确实需要一个高薪的工作,承蒙罗少瞧得起,我吴某人就留下来了,罗少以后叫我吴用就是,但有差遣,一定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罗恒笑着点了点,记住了这个很好记的名字,就跟水浒里宋三郎的军师一个名儿。 吴用能把金碧辉煌管理得紧紧有条,能力无需怀疑,这样的职业经理人用好了,那是能给他生不少事儿,创造许多利益的。 既然选择做一个商人,那考虑问题自然也是要沿用商人的思维,个人道德与能力无关,没有什么事儿,是不可以坐下来谈的。 他现在缺人,什么样的人都缺,特别是有相关商务管理能力的人才和有服务经验的人才。 有马千嘱和那三个餐饮大亨帮衬,提供了许多相关人才,穆青青这些天,也在各大人才市场高薪招聘了不少,可缺口依然很大。 所以金碧辉煌里面的服务员已经管理人员,只要人品没有大问题,愿意留下来,他来者不拒。 罗恒为难的是,被吴用安置在角落的那些个红袖招展的红牌姑娘们。 这些姑娘深究起来都是可怜人,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到底该怎么安置就是最大的难题。 白乐天见他为难,凑过来,一脸坏笑地说道哥们儿,犹豫个屁啊,我看这群姑娘质量挺不错的,要不咱哥几个自产自销了吧? “销你大爷!”罗恒又好气又好笑,狠狠踹了这家伙屁股一脚。 可怜的白七爷捂着屁股遁了。 罗恒唇角上翘,反正这家伙正在走火入魔的状态中,不敢跟他动手,现在打了也白打。 他仔细踅摸着,突然觉着……这家伙的主意,好像挺靠谱的样子呀! ………… ………… 第三百五十七章:罗大忽悠(一) 罗恒觉得白乐天的主意靠谱,并不是说他也跟着白七爷想歪了,而是在觉着这帮子红袖招展的姑娘是麻烦的同时,也看到了她们的价值。 这年头经济起步了,许多概念也被吵了起来,譬如说眼球经济,食色食色,中国人就喜欢把吃东西和看美女联系在一起,若能将这帮子姑娘好生调教一番,从又能摸又能看变成只能看不能摸,那这事儿十有八九就靠谱了。 罗恒眯着眼睛这般想着,边上白乐天等人看了,怎么看怎么觉着这家伙贼眉鼠眼的,真他娘有做龟公的天赋。 他拍了拍脑袋,说道:“我说七爷呀,哥几个这么盯着我干嘛?” 白乐天笑道:“你说干嘛呀,哥几个都饥渴难耐,等着你罗小爷派福利呐。” 罗恒没好气道:“滚!丫屁股又痒了是吧?” 白乐天捂了捂屁股,不敢说话了,旁面李云兰和蒋巨熊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饥渴不错,可还真没到精虫上脑的地步,再说看着这对活宝相互拆台,换谁也得乐呵呀。 最后罗恒愁眉苦脸地说道:“七爷,我说咱稍微靠谱一点儿吧,快给兄弟踅摸踅摸,这事儿到底得扎整。” 白乐天摊摊手,说哥们儿只会杀人放火,这事儿不是我专业,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找个沙发坐下,吞云吐雾去了。 罗恒皱了皱眉,看着边上这群莺莺燕燕,心中忐忑。 不过那群姑娘估摸着比他还忐忑得多,要说他们跟金碧辉煌的关系吧,那是真二八经有劳工合同的,不过这合同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应,而仅仅是单方面的约束——也就是金碧辉煌和他们签订的霸王条款。 这东西,说白了,就跟卖身契差不离,说是法治社会,不过这个世界可一点都不缺少阴暗地带,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影吧,十分符合客观世界的逻辑辩证关系。 若没有老板同意,她们是不敢私自离开这家夜总会的,离开的代价有可能是出门就遭遇车祸,也可能是家里面某位亲人突然遭遇不测,更有可能是不断地被一些小混混找麻烦。 总之这些年山本一夫和周行文通过这些个灰色甚至是黑色的手段,收拢了一大批姿色上等的姑娘,敛了不知道多少横财。 罗恒原本打算是给比遣散费,就这么将这帮子约莫五十个姑娘给遣散的,之后各安天命、各奔东西,至于这些个姑娘们离开这里后,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是换个地方重操旧业,那就不是他罗恒能够操心的了。 他虽然不接受这种行业,但也并不歧视,毕竟这个世界还是需要爱的,存在即为合理。 不过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他觉着,这些个姑娘,其实都算是人才呀。 人葛优在天下无贼里早说了,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呀,人才! 这般想着,他走到了这群姑娘中间,找了个地儿坐下,顿时香风扑面,视线所及,都是丰臀浪乳蜂腰细腿,那叫一个秀色可餐。 一群原本还在小声议论的姑娘顿时沉默起来,不约而同后退了几步,好似罗恒是个择人而噬的洪荒猛兽一般。 罗恒当然没有面目可憎到了这种地步,事实上外表看起来,他长得还算挺对得起观众的,帅气谈不上,但足够清秀和阳光,这种男孩子,乍眼看去,没什么侵略性,是很容易得到异性好感的。 不过若是联想到今儿这位罗大少在金碧辉煌做得事儿,那就没人敢真当把他当做一个纯良无害的阳光少年了。 山本一夫是什么人,周行文是什么人,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方大少又是什么人? 这些人,可都是实打实的大人物,一跺脚上海滩都要颤抖的大人物,可就是这些个大人物,今晚上被罗恒狠狠地打了脸,灰头土脸地滚出了金碧辉煌,将这么个聚宝盆拱手让了出来。 那能做到这件事儿的罗恒,又是什么人? 所以这些个姑娘,对罗恒噤若寒蝉,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能在这种环境生存下来,都是深谙人情世故的,不懂事、不知天高地厚的,估摸着早被淘汰了。 “各位姐姐,大家不用紧张,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坏人。” 罗恒这般说着,掏出一支烟,噙在唇边,摸了摸打火机,却是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搞掉了。 边上一个目测36d,一身职业装,露出深深沟壑的轻熟女姐姐连忙战战兢兢地上前,帮罗恒点燃了烟。 罗恒吸了一口,娴熟地吐了个贪泉,说了声谢谢,问了问她的名字。 “罗少,我叫珍珠。”姑娘战战兢兢地说。 珍珠自然是化名了,罗恒也不问他真名,而是跟她叨起了家常,问她说这位珍珠姐姐,不知道来这里多久了? “三年。”珍珠姑娘比了比手势,看得出来,她极为紧张,小手都不自禁地发抖。 “别怕,我又不是老虎。”罗恒微笑着说了一句,想了想,说道:“你们跟金碧辉煌原本的合约,签的是多久?” 珍珠姑娘犹豫片刻,回答说没有固定年限,一般到了三十岁,可以交一笔保证金,然后退出。 罗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将吴用唤来,说吴经理,不知道这些个合约,现在放在哪里的? 吴用说道:“这些事儿,以前是山本老板全权交给我管理的,合约放在地下室的保险柜里,罗少可是想要?” 罗恒点了点头,说都给我取出来吧。 吴用做事儿麻利,二十分钟后就抱来了厚厚一摞合约,罗恒大概估计了一下,起码有七十多份? 他确认了一下,说都在这里了? 吴用点了点头,陪笑着说道都在这里,我哪里敢瞒着罗少呐。 罗恒想了想,叫吴用给他准备了个火盆,将这些合约全都扔了进去,又好珍珠姑娘接了个防风打火机,尽是将这些合约一把火给烧了。 姑娘们顿时震惊不已,都搞不清楚这个罗少到底是什么意思。 唯有白乐天知道罗恒想干嘛,撇撇嘴,没好气道:“个败家伢子,你烧就烧呀,烧之前不知道给哥几个发点福利么,跟着你丫果然捞不着好处呀。” 李云兰和蒋巨熊同时点头,说白哥我们都被坑了呀,这家伙太不厚道了。 罗恒没空理这几个欲求不满的家伙,看着一众姑娘,正色道:“各位姐姐,可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 ………… 第三百五十八章:罗大忽悠(二) 一众姑娘犹豫踟蹰不定,珍珠姑娘迟疑半响,鼓起勇气,跟罗恒说道:“罗少,有话直说就是,山本老板既然将金碧辉煌给了你,那我们就都听您安置,一定不会有异心的。” “大家别误会,我真不是再给你们演戏,亦或是想试探什么。” 罗恒按了按眉心,悠悠然吐了个烟圈,正色道:“我把合约烧了,就是想告诉你们,你们自由了。” 他极为认真地问道:“姑娘们,知道什么是自由么?” 一众姑娘不敢言语,珍珠姑娘鼓起勇气问道:“罗少的意思,是说姐妹们可以回家么?” “答对了。”罗恒打了个响指,笑道:“珍珠姐姐,很遗憾,答对了也没有奖励。或者说,我能给你们唯一的奖励,就是你们自由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别说我罗某人矫情文艺,自由本身就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我相信你们会喜欢这份礼物。” 看罗恒的样子,确实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再说了,他确实也没有这个必要。 凭他展现出来的实力,完全可以可山本一夫等人一样,将这帮姑娘玩弄于鼓掌之间,成为他罗恒的敛财工具,他除非是闲的蛋疼,才会没事儿找事儿,玩什么试探的游戏。 有些姑娘信了,连忙热泪盈眶,要给罗恒下跪,罗恒连忙摆手示意不必,笑道有个屁可谢的,满清都被推翻快一百年了,下跪那一套早落伍了。虽说皇帝一直没死,只是换了身衣服,不过我罗某人不吃这套,谁要给我下跪,我砍了她的腿,别以为我在吓唬人,反正天生奴性的人,腿长在身上也没用。 他这么一说,自然没人敢跪,只是包括珍珠姑娘在内,许多人感激涕霖不止。 当然,也有些姑娘不以为意,眼神空洞麻木。她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漂亮的皮囊,除此之外,完全没有能够在社会上安身立命的一技之长。 她们甚至不觉着从事这种职业是一件值得羞辱的事情,罗恒前脚放她们走,她们或许后脚就会进入另外一个场子,签下另外一份儿卖身契,继续做男人的玩物,无良商人的揽财工具,且乐此不彼。 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仅此而已。 “好了。”罗恒拍了拍手,平静地说道:“你们放心,我是肯定不加任何条件的让你们走的,我罗恒大小是个爷们儿,没必要骗你们这群娘们儿。只是在你们走之前,我还想多废话几句。” “我很喜欢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要填饱肚子,是人不能那么容易的把自己看作上帝的原因。” 珍珠姑娘低声道:“是尼采说的。” “聪明。”罗恒打了个响指,眯着眼看着这位胸怀伟岸的珍珠姑娘,眼眸微亮。 看来这位珍珠姑娘,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要不然一位普通的沦落风尘的女人,谁会显得蛋疼去读劳什子尼采? “这话的意思大概就是说,一个在在饿着肚子的时候,有些东西是可以别吃掉的,譬如说节操。孔丘那老头儿在两千多年前也说了,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虽说这老头儿许多观点我不认同,但觉着这句话说得挺不错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前面没有路了,饿着肚子,饭都没得吃,那时候你跟他谈什么礼节荣辱,是一件极为耍流氓的事情。” 见大多数姑娘都听了进去,罗恒继续道:“所以我才跟你说,我不歧视你们的职业。但并不代表我能够理解,事实上在我的观点里,哪怕真吃不起饭了,有些东西也不能被丢掉的,远到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近到朱自清先生不吃日本人救济粮,活活饿死自己,他们都是我敬佩的人,我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 见大多数人听得懵懂,罗恒笑道:“不好意思,说得有点多了。我讲这么多,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儿,如你们看到的,我是个商人,且是个跟山本一夫、周行文等人比起来,有那么一点节操的商人。商人的逻辑嘛,天下无不可用之人,只有敢不敢用而已,我觉着各位姐姐长得漂亮,身段又好,于我看来,都是人才,所以希望大家能留下来帮我。” 一众姑娘脸色顿时变得不怎么好看,听罗恒这意思,莫不是还是想让她们继续从事这个行当,做他罗恒的敛财工具? 那些原本想脱身而出,从良的姑娘大抵面如死灰,绕来绕去,原来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也是跟山本一夫。周行文等人一样的货色,甚至更有过之,竟是故意消遣玩弄她们这群弱女子。 那些原本就打算破罐子破摔的姑娘们倒是不以为意,只是用一种极为鄙夷的眼神看着罗恒。在她们看来,这位新东家、新老板,实在是个极度虚伪的人! 珍珠姑娘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罗少,您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您已经无聊到要戏弄我们这群弱女子的地步了?还是您觉着戏弄我们很好玩儿?” “珍珠姐姐,别生气。”罗恒连忙摆手,笑着说道:“我想姐姐们误会了,我说希望大家留下了帮我,从事的可是正当行业,大家可别想歪了,我可不是个开青楼的,而是开餐馆的。” “餐馆?”珍珠姑娘不解。 “是的。”罗恒点点头,“汉唐,汉唐餐饮连锁,我的目标,是要把汉唐做成全世界第一流的中式快餐连锁,除此之外,我也不是仅仅只做快餐,汉唐这个品牌,单靠快餐,还撑不起来,我需要一家汇集中国八大菜系的大酒楼,迅速地将汉唐的品牌在上海这个共和国的娇子城市建立起来!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惜冒着得罪方少卿、山本一夫等人的风险,也要把金碧辉煌拿下来的原因!” 罗恒顿了顿,意气风发地说道:“我要将这个地方,打造成汉唐在上海的总店,乃至于整个中国的总店,你们说我需不需要人才,尤其是长得漂亮的传菜员和服务员?” 珍珠姑娘迟疑道:“罗少,您的意思,是要姐妹们留下来,做您酒楼的传菜员和服务员?” “对,但也不全对。”罗恒掐灭烟头,解释道:“我们安排专业的老师训练你们,礼仪,站姿,专业素养,诸如此类,甚至还包括餐饮行业基本的管理素养。这个工作,大概要持续两个月,与总店的装修同步开始。” “培训期过后,接着我会做出一个比较系统的考核,能力优秀的,可以直接从基层管理做起,只要你足够优秀,完全不用担心没有往上爬的空间。” “话又说回来,哪怕能力暂时不够,只能从最基本的传菜员和服务员做起,我给你们的工资,也会是同行当的双倍乃至于三倍。当然,也别以为我是个人傻钱多的主儿,所以工资这么高,完全是因为你们长得漂亮,既然你们懂得如何讨好男人,那一通百通,自然也应该懂得如何讨好客人。不用怀疑,长得漂亮,这就是你们最大的能力,我自然要付出与你们能力想对应的报酬。” 这时候后面有个姑娘插话了,说道:“罗少,若是我不愿意呢?” ………… ………… 第三百五十九章:醉酒 罗恒笑道:“生意嘛,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若是不愿意,那只能说明你还不认可我的能力,以及汉唐的发展潜力,或者说,是你沉浸在自己的圈子里,安之如怡,不可自拔,也不想自拔而已。” 罗恒这般说着,眨了眨眼睛,叹道:“从来缘浅,奈何情深。这位姑娘呀,你要离我而去,那只能说明我们缘分还没有到,我只能祝福你找到更好的平台,并深切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我真的长得太丑了,竟然连员工都留不住。” 这话近乎玩笑,此间氛围顿时舒缓了几分,不少活泼胆大,如这位问话的姑娘,都浅笑起来。 问话的姑娘约莫只有二十上下的样子,长得挺秀气,扎着小马尾,要不是穿者打扮十分清凉,看起来就像是个在校的大学生。 看得出来这姑娘性格还是挺开朗的,自我介绍说我叫姗姗,又笑着跟罗恒说道:“罗总,您要说的都是真的,那人家就跟你干啦,反正都是伺候人,姐以前又给人看又给人摸才能吃饱饭,现在只给人看不用给人摸就能吃饱饭,为什么不能干?” “这话不错。”罗恒浅笑,“话就说到这里了吧,愿意留下来的就留下,等下找我登记个名字,然后给你们放三天假,三天后正式上班,我也得空去联系一下培训的相关事宜,不愿留下我也不强求,等下去跟吴经理说说,领了工资和遣散金就可以走了。” 罗恒说完,跟吴用打了声招呼,将这些事儿交给他处理了。 半个小时后,名单出来了,有四十六个人选择留了下来,超过了总数的三分之二,超标准达成了罗恒的心理预期,罗恒也确实没有为难走的人,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道路的权利,不能强求不是? 给留下的人开了个短会,订好三天后上午九点这里集合,罗恒就遣散了一众姑娘,又跟吴用交涉了一番,便也叫他回去了。 偌大一个金碧辉煌,就只剩下白乐天等人。 罗恒找了个地儿坐下,笑着说道:“七爷,今儿多谢了呀,等兄弟这酒楼开张,给你封个大红包。” 白乐天没好气道:“你丫笑个屁呀,再笑信不信我扁你?” 罗恒连忙摆手,“别,哥们儿今儿知道错了,这不是时机不对么,再说了,你丫没饥渴到这种地步吧?” 白乐天骂道:“要不换你去南疆逮一个月猴子试试?” “得了,好歹你也是个党员,就不能有点信仰?咱这也是为你好,避免你丫犯错误,都不知道感谢我。” 罗恒这般解释,摆摆手继续道:“折腾半响,哥几个也饿了吧,这么着,今晚我做东,请大家吃点好吃的。” 白乐天点点头,嘀咕道这还差不多,寻思罗恒这****的平日里都是一毛不拔,今儿愿意出点血也不容易,就眼巴巴问他说罗小爷,打算请哥几个吃点啥呢? 罗恒掷地如有声吐出两个字:“撸串!” 白乐天杀了这厮的心都有了。 李云兰和蒋巨熊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为什么有句话叫越有钱的就他娘越抠门了。 叶小石忍俊不禁,这家伙,这脸皮厚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长得出来的嘛。 …… 天桥底下找了个地方撸串,罗恒秉持着铁公鸡的素来作风,照着素的来了几大筐,啤酒倒是不含糊,来了好几件。 白七爷心有怨念,就只管灌罗恒酒了,他是了解罗恒的,知道这家伙是颗铜豌豆,软硬不吃,不太好对付,可有个弱点,那就是酒量不行。 他白七爷千杯不倒的量,抽翻这厮那不是顺手拈来? 一顿酒喝了一半,罗恒果然跑边上吐去了。 天桥下吹了吹风,罗恒清醒一些,电话却响了,一看是穆青青打来的,连忙接了。 穆大美人儿直接问他在哪里,罗恒报了地方,穆青青倒也是没嫌弃这地儿差,半小时后,带着钟灵秀这丫头,开着一辆玛莎拉蒂过来了。 这下白乐天、叶小石等人看傻眼了,无论穆青青还是钟灵秀,那都是能打九十五分的姑娘,那皮肤身段气质,无一不是上品。 几个牲口嚷着要罗恒介绍,罗恒脑袋迷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指着穆青青,说这是我姘头,又指了指钟灵秀,说这是我通房丫头。 穆青青倒是不以为意,平日里两人早没节操惯了,笑嘻嘻跟罗恒说姘头,你姘头我今儿可累死了,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今儿不破费破费? 钟灵秀倒是羞了个大红脸,只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罗恒迷迷糊糊,说只管点吧,小爷今儿高兴,不差钱! 招呼老板继续上菜,一边跟穆青青说了今晚金碧辉煌的基本情况,他说得不清不淡,穆青青可没喝酒,可听得出来其间掺杂着多少刀光剑影。 她也跟罗恒讲了她跟钟灵秀两人今儿的进展,两人主要负责汉唐的人才市场员工招聘部分,其间他们去拜访了一位赋闲在家,精通宫廷菜的老师傅,想请这位老师傅出山,不想却是吃了闭门羹,都觉着一筹莫展。 罗恒问清楚了情况,敲了敲桌子,说道明儿我跟你一起去跑一趟吧。 穆青青点了点头,罗恒向来能人所不能,有他一起去,想来能取得些进展。 她想了想,心里不无担忧地说道:“小恒,你真不怕方少卿?还有,那个周行文和山本一夫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儿,在上海商圈里出了名儿的心狠手辣,你可得小心一些。” “方少卿他爹这阵子忙着入阁的大事儿,整个方家都夹着尾巴做人了,没什么可怕的。至于周行文和山本一夫,虽然可怕,但还不至于能拿我怎么样。” 罗恒这般分析,笑着说道:“再说了,真出事儿,不还有我家七爷和叶大少么?” 白乐天没好气道:“滚你丫的,你丫又是姘头又是通房丫头的,艳福不浅呀,却逼着老子清心寡欲做个大头和尚,老子和你打今儿是陌路!” 罗恒连忙解释:“别,七爷,不是兄弟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那是实实在在为你好,你说你丫现在都走火入魔了,还是清心寡欲些的好,别一不小心爆体而亡了。” 白乐天一想,寻思罗恒这****的虽说说得夸张,但说得确实在理,也就不再言语了。 叶小石倒是干脆的很,举起酒杯笑道:“罗恒,周家我熟悉,有我在,周行文动不了你,不过你可得陪我把这杯酒给喝了。” 他知道罗恒酒量不好,故意想抽翻他,谁叫这家伙又是姘头又是通房丫头拉仇恨? “小石头,我就知道你对人家最好了。”罗恒捏着兰花指做娇羞状,陪叶小石喝了一杯。 叶小石被恶心的差点把喝进去的酒全吐出来。 穆青青皱起秀美如黛的眉头,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着罗恒,这家伙,方才那小表情,还敢不敢更风骚更妩媚一点呀。 便是钟灵秀见了,也忍俊不禁,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活宝嘛。 众人撸完串,已经半夜三点,罗恒早就蹲桌子里下人事不省了,叶小石自觉得很,帮罗恒结了账,又招呼白乐天等人找了家酒店安置妥当了。 至于醉成烂泥巴的罗恒跟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能干嘛,那就不是他叶大少该关心得了,最多就是身无彩凤双飞翼什么的,话说回来,这****的桃花,真真是彪悍到所有男人羡慕嫉妒恨的地步呀。 穆青青和钟灵秀两人合力,方才把罗恒弄上出租车,穆青青想了想,一男两女住酒店也不合适,还是回她家去吧。 等到两人合力将罗恒扶到穆青青在陆家嘴的一栋公寓,已经是接近四点钟了,将罗恒扔到沙发上,任由他自生自灭,俩儿姑娘分别洗漱,分房睡了。 五点,罗恒醒来,头疼欲裂,还口渴。 摸索着下沙发,找水喝,又扑通栽倒在地。 灯亮。 灯光来自于穆青青房间,她睡眠不怎好,听着响动,自然就醒了。 唔—— 罗恒叫了一声,头好疼,摔得。 ………… ………… 第三百六十章:今晚月亮特别黄 罗恒宿醉口渴寻水喝,结果自己摔了个狗啃泥,自顾哼哼不止,穆青青裹着睡袍出来,蹲边上,满脸揶揄道道:“好汉,死了没。” 罗恒翻了翻眼皮,骂道:“喂,姘头,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么,你见过死人还哼哼得这么大声么?” “见过呀。”穆青青一本正经地回答,“就林正英拍得那些个僵尸片,哪个死人不蹦蹦跳跳嗷嗷叫的呀。” “你妹,大晚上说僵尸,不觉着瘆的慌呀?”罗恒踅摸这架势,穆大美人儿是不打算扶自己起来了,便自顾自爬了起来,揉了揉屁股,刚才那下摔得狠,是真疼。 “这都五点过了,再过一个小时就天亮了,还大晚上个屁。” 穆青青看了看表,又继续说道:“本钱不错嘛,屁股真翘。” 她看着只穿着贴身衣裤的罗恒,明媚眼眸发亮,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女流氓。 罗恒连忙捂住自己,战战兢兢道:“喂,眼睛往哪里瞅?非礼勿视懂不懂?熟归熟,你乱来我一样告你非礼。” 穆青青故作凶狠状。说道:“所以说你没文化吧,你不知道流氓罪强奸罪都是针对你们男的,姐今儿就是强上了你,你也没处说理去!” 罗恒无奈加愕然,经过深思熟虑,以一个极为无耻的姿势躺在了沙发上,倒是搞得穆青青一愣一愣的,连忙问他想干嘛。 罗恒悲天悯人状,不无幽怨地说道:“既然抗拒不了,那我只能默默接受了,女侠,你一定要怜惜我呀。” 迎接他的一个抱枕。 罗恒眼疾手快,一把抓过,扔一边去了。 穆青青脸颊绯红,估摸着气愤不过,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脚向罗恒踹去。 罗恒反应哪里是她能比的,轻描淡写就抓住了她的脚,两个保持着一种诡异姿势,穆青青单脚站立,另外一只脚被罗恒抓着,呈现出一个超过九十度的夹角,由此可见穆大美人儿平日里也是极为喜欢锻炼的,这韧带柔韧性,真真是没话说。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因为这个诡异姿势,某些不该露出来的东西露了出来。 穆青青一脚将自己的棉拖鞋给踹掉了,露出了光滑如玉的小脚,足弓纤细,脚趾珠圆玉润,就那般被罗恒抓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略显粗糙的掌心蕴含的灼热温度。 她的脸刷地变红了。 “快放开!”她哼了一声,几近嘤咛。 罗恒不乐意了,摇摇头表示不放,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位女同志怎么这样,有什么事儿咱就不能好好讲道理么,大家都是生长在同一面红旗下的革命小伙伴,怎么能动手动脚的?对得起伟大领袖的教导和组织的栽培与信任?” 穆青青小脚最为敏感不过,被罗恒这般抓着,只觉浑身都软了,这种异样感觉又不好跟罗恒明说,此刻哪里还有工夫陪着小混蛋瞎扯,没奈何罗恒就是不放开,只得用力一拉,哪知道这下没有把被抓住的脚抽出来,反而支撑脚滑了一下。 只听刺啦一声,布帛裂开的声音。 穆青青一声闷哼,这下姿势更诡异了,近乎成了一字马,好在她韧带极好,平日里都有练瑜伽的,倒是没有受伤,只是微微蹙着眉头,罗恒见玩笑开大了,连忙将她放开,问她有没有事儿。 穆青青心里委屈,没好气道要你管,逮着罗恒就是一顿胖揍,罗恒连忙告饶,一边躲避,这姑娘不依不饶,一通王八拳果然打死了老师傅,便是以罗恒的反应速度,也是挨了几下猫爪子,顿时心有戚戚,不讲理的女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不知何时,罗恒终于将穆青青抓住,按住她的双手,两人喘着粗气,以一种更加诡异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穆青青修长玉腿,好似两条细蛇一般,缠在了罗恒身上,以至于罗恒一抬头,就顿时愣住了。 他终于反应过来方才为什么会听到布帛裂开的声音了,刚才某位大美人脚下打滑一字马的时候,将真丝睡裤给崩裂开了。 春光乍泄。 罗恒顿时有了一种留鼻血的冲动,呼吸急促了几分。 穆青青察觉到罗恒异状,也觉着哪里不对劲,等她终于反应过来,不由大叫了一声,羞得脸颊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她里面还有一层内裤,可是这种地方,怎么能够给异性看到呀,更可况,为了追求舒适,她所有底裤,都是超薄型的。 “穆姐姐,怎么了?”正在此时,另外一间房传来了一个声音。 两人顿时噤若寒蝉,是钟灵秀那个小丫头! 若是让她看到此般狗血尴尬场景,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罗恒大气不敢喘一个,穆青青故作镇静地说道:“妹妹,我没事儿,好像有个老鼠。” “要不要我来帮你看看?要不你把罗恒叫起来,叫他捉一下?”钟灵秀的声音继续传来。 “不用了,等下还要早起,你抓紧时间多休息休息吧。”穆青青这般说着,又道:“至于罗恒这家伙还是算了,这家伙喝了点酒,醉的跟死猪似得。” “哦,那好吧,过两天我把黑炭给你抱来吧,那样就不用担心老鼠了。” “那谢谢你了,我回房间睡了,你接着休息,七点钟我叫你。” “好的。” 对话结束。 罗恒吁了口气,放开穆青青,两人从这种诡异姿势中解脱出来。 大眼对小眼。 气氛尴尬,无以复加。 “喂。”穆青青叫了一声,罗恒嗯了一声,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耳根通红, 穆青青没好气道:“你色眯眯地在想什么?” 罗恒反问:“小爷我哪里色眯眯了?” 穆青青强调:“你就是色眯眯了!” “放屁。” “你!”穆青青明显生气了,说话显然已经不怎么经过大脑了:“罗恒,你什么意思呀,难道本小姐就没有让你色眯眯的资本?” 罗恒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有。” 又摆了摆手,说道:“哎呀,小爷我不行了,等我笑笑,笑笑……” 他当真笑了起来,笑得傻啦吧唧。 “笑什么?” “我在笑呀,某人底裤上面的图案,竟然是一只hellokitty……” “你想死?”穆青青比起爪子。 “你抓我我就叫出来了呀。”罗恒压低声音坏笑。 穆青青无奈,只得作罢,不知怎的,她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姘头,过来,让我靠靠。” “哦。”罗恒点了点头,两人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相拥在一起,罗恒却罕见地没有进一步动作,坐怀不乱,比柳下惠还柳下惠。 “你累不累?”穆青青突然问道。 “不累。”罗恒摇摇头。 穆青青叹了口气,说道:“傻子,你怎么可能不累,姐姐看着都觉得累,你连十八岁都没有吧。” 罗恒嬉皮笑脸道:“那是你不懂小爷心中的星辰大海,作为一个高尚的、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革命战士,正在为了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事业而奋斗,怎么可能累?” 穆青青摸着他的脸,从脸颊滑下,掠过细薄的唇线,最后停留在凸起的喉结上,悠悠然说道:“我喜欢你这么一本正经得说一些不正经的话,这种生活态度,是我想拥有却吃力的,你一定要一辈子就这么一本正经的不正经下去。” “你想我怎样不正经?”罗恒坏笑,手滑向了某处,羊脂般的触感,滑腻温润,挺翘软弹。 罗恒又不是真正的柳下惠,到了这种地步,哪里还把持得住。 “别动……”穆青青轻哼一声,按住了罗恒作怪的手。“我……身体不舒服。” 罗恒心中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他毕竟不是什么不解风情的鲁男子,做不出浴血奋战的夯事儿,为了表示不满,用力地顶了顶她贴合在他某处的翘臀。 穆青青脸红的可怕,滚烫滚烫,她可以清晰感觉得到,他的愤怒,他的资本,他的不满。 她拉过棉被,盖在了两人身上,然后并不娴熟地解开了他的裤带,用她并不熟稔,却足够温柔的手法,释放他的愤怒,安抚他的不满。 两人耳鬓厮磨,拥吻在一起。 等罗恒将他的愤怒彻底宣泄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可以看到鱼肚白了。 两人手忙脚乱清理好犯罪现场,罗恒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拉开了窗帘,看着东方天际,坏笑道:“穆姐姐,你看,今晚的月亮好黄好黄。” 穆青青白了他一眼,哪里听不出他言语间的嘚瑟和调戏意味。 悬挂在天穹的星球确实很黄,不过那哪里是什么月亮,而是太阳。 而太阳,一般简称为——日。 ………… ………… 第三百六十一章:神秘青年 就在罗恒对着一轮特别特别黄的月亮喟然浩叹的时候,有一个青年提着编制口袋,踩着一双解放牌胶鞋,从长白山脉来到了上海,这个纸醉金迷之地。 看装束,他跟普通民工没有任何不同,唯一称得上异类的,是他还带着一只狗。 一只土狗,土狗中癞皮狗。 别的不说,能把狗带上火车,从长春带到上海,一路上肯定少不了跟列车员的斗法,也算得上是一位彪悍大侠了。 下了火车站,青年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座花花绿绿的大都市,与一般民工进城不用,青年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野心,亦或是那份儿炽烈的欲望,而丝毫没有一般人对于这座共和国娇子城市的敬畏。 一辆阿斯顿马丁停在了火车站出站口,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从尾座下了车,佝偻着背,到了青年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陈少,方少叫我来接你。” 青年笑道:“大叔,你是哪个?方少卿呢,怎么没来?” 青年态度称不上傲慢,但也称不上和善,中年人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笑道:“鄙人姓吴,是方家的管家,我家少爷有些事儿,脱不开身,特地派我来接你。” 陈姓青年点了点头,说道:“老吴是吧,那成,做了两天一夜火车,嘴里淡出个鸟来了,先给点钱花花,明天叫方少卿来见我。” “陈少不打算跟我先回方府?”吴管家面露为难,“方少的吩咐,今儿无论如何,也是要把陈少接回去的。” “得了,吴大叔,别什么陈少不陈少的了,俺东北那旮旯出来的农民,哪里称得起什么少,俺叫陈石,我爷爷给我取的名字,希望我做个诚实的人,结果这个要求直到他嗝屁也没有达成,你可以叫我小陈。” 名为陈石的青年这般说着,继续道:“我爷爷临死前跟我讲,说我们陈家欠你们方家一份儿天大的恩情,叫我无论如何也要报答,我就问我爷爷说老头儿,你叫我报恩我没话说,好歹我是你养大的,不过总不能把自己命也给折进去吧?” “我家老头就说了,这还不至于,反正你自己拿捏着办就好了。我就明白了,我家老头的意思,就是说,不掉脑袋的勾当,我可以帮着你们方家干,真当掉脑袋的当口,那俺还是可以先风紧扯呼的,吴大叔,您觉着我这理解有错没?” 吴管家有些尴尬起来,这个那个半年,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这个叫陈石的青年,也是个不按寻常路出牌的家伙,看来并不是一个能够用酒色财气笼络的货色。 他想了想,直接递给陈石一张卡,说道:“密码是123456,里面有五百万,算是我们方家给陈少这几天的一点零花钱,陈少既然觉得我吴某人不够格,那我明年叫方少亲自来接你就是。” “大叔,甭误会,我不是在跟你摆谱,而是觉着真没那必要。” 他接过那张卡,随意揣进兜里,眯着眼说道:“所谓食君俸禄,忠君之事,这钱我说了,反正闲着没事儿,我就先去会会那个谁,好像叫罗恒是吧,看看这家伙到底有没有三头六臂,竟然把堂堂方家,逼得要我们陈家出手的地步。” …… 彼时罗恒正陪着穆青青和钟灵秀做一件女同胞极为喜欢,男同胞极为不喜欢,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事儿,那就是——逛街。 本来罗恒是打算去补个回笼觉的,不过人穆大小姐说了,今儿要去拜访那位宫廷菜大师,请来做汉唐总店的镇堂厨师,老厨师软硬不吃,要敲定必须得他罗小爷出马,罗恒无奈,只得顶着个熊猫眼出门了。 至于白乐天等人,罗恒帮着安排,去见魏文长了,白七爷身上这走火入魔的毛病,除了魏八爷,怕也没人给他治得了。 出门后人穆大小姐就说了,罗小爷您这身行头必须得换一换,大小也是个老板,人靠衣装马靠鞍,就这么去不是给姐姐我丢人么。 罗恒不乐意了,说我怎么了,我觉着我穿得挺帅的呀。 钟灵秀瞅了瞅他,笑着说是挺帅,给你个小碗都能去天桥卖艺了。 要说罗恒这穿着打扮,确实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说得轻点叫不拘小节,重点那就是一搞行为艺术的伪文艺青年,登不得大雅之堂。 没奈何罗恒只得从了,跟着穆大小姐到了陆家嘴一条商业街,打算买身行头。 到了就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俩儿姑娘一逛街就兴奋地不得了,早把正事儿给忘了,拉着他东走西逛,硬是一样东西没买。 其时为十月下旬,往年的光景,还在晚秋,今年立秋过后倒是连着出了几天太阳,不过一场来自于西伯利亚高原的寒流很快地就带来了阵阵料峭寒意。 这天气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比如今儿就是冷风过境,连着带路上本来穿着妖娆的妹子都套上了冬衣,将玲珑的曲线捂得严严实实,这倒让眯着眼看美女的某人很是腹诽了一番。 穆青青和钟灵秀在逛一家饰品店,女性饰品那种,罗恒自然没那份儿闲心进去。 百无聊奈的等待中,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悠闲地吐着烟圈。 这是上海市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路上行人若炽,罗恒一口一口的抽着烟,猛的就听见有人在欢呼。 “看,下雪了!” “好漂亮啊……” 罗恒抬头,就看见了漫天纷飞的六棱花瓣,完美而对称的六棱花瓣纷扬而下,彷如起舞的精灵,第一朵雪花落在他的鼻翼上,微凉,闭上眼睛,满耳都是碎雪落地的沙沙声。 如果罗恒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二零零一年的第一场雪,毕竟在上海盼着下雪是一种很奢侈的事,就是不知会不会有一辆开往八楼的二路汽车,带着他去往那不可知的远方? “嘿,哥们儿,给支烟抽?” 他正自心生感慨,就被人拍了拍肩膀,不由吓了一跳。 他现在离秋风未动蝉先觉的化劲大宗师境界也就只差一步而已,五感六识敏锐远超常人,怎可能被人近身还一无所觉? 这说明了一件事儿,遇到高手了。 回头发现是个一脸阳光般笑容的青年,装束怪异。 所以怪异,是在这条上海最繁华商业街上,这份儿装扮,绝对是独一份儿的。 若说他罗恒是个土鳖,那此人起码是个天字号大土鳖。 洗得发白的衬衫,单薄的黑色外套,肩膀上扛着一个编制口袋,脚上踩着一双解放牌胶鞋,甚至还打了补丁。 典型的民工装束,唯一不同,就是此人虽衣着寒碜,却也算干净,没有给人邋遢感觉,反而觉着挺清爽。 罗恒皱起眉头,他只觉着这个人,看着挺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端的怪异。 青年一边哈着手,一边跺脚,显然是觉着有些冷,以至于眉眼都多了几分冷峻。 罗恒没有说话,掏出一支烟,递给了这个古怪青年。 青年接过,看了看牌子,白装万宝路,时常出现于港产黑帮片中,文艺青年装逼必备。 掏出个一次性打火机,点燃,悠悠然吐了个烟圈,不无感慨地说道:“十月飘雪,好古怪的天气,看来此地有妖孽呀。” ………… ………… 第三百六十二章:算卦?小爷也会! 罗恒数学成绩不错,喜欢下棋,虽说参得是野狐禅,但围棋象棋都算是高手,至少是准职业级别,在一般人面前装装逼肯定没有问题。 他这样的人,思维严密,认定这世间所有事儿,看起来无论再怎么荒诞不羁,若庖丁解牛般剖析开来,都一定符合内在逻辑。 眼前这位看起来很面熟的青年显然是个不速之客,那他肯定有不速的理由。 罗恒想了想,笑道:“哥们儿这话听着玄机蛮深,人家说国之将乱,必有妖孽,那哥们儿觉着这妖孽指的是你还是我?” 青年吐了个烟圈,笑道:“俺在长白山捉了二十年鱼,砍了二十年柴,面朝黄土背朝天,是个实打实的农民,怎么可能是妖孽。” 罗恒指了指自己,“哥们儿的意思,妖孽是我?” 青年笑道:“一个西川出来的寒门子弟,家里背景估摸着跟我这个山野村夫差不多,却做着几亿的生意,将上海滩第一纨绔方少卿逼得近乎狗急跳墙,你丫这还不算妖孽?” 罗恒眯了眯眼睛,问道:“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青年满脸平静得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对付你的。” 罗恒皱了皱眉,他不相信对方会傻到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自己,何况即便这个年轻人实力在他之上,也绝然没有高过他一个层次,最多就是跟许褚、穆紫烟同一个级数的存在,若是他罗恒没有退路,此人自然能够杀了他,但若是他单纯想逃,此人也留不住他。 他想了想,问道:“方少卿派你来的?” 青年摇了摇头,“算,也不算。我跟方家不是雇佣关系,但我们迟早要对上。这不来上海第一天,还来不及换身行头,进赶着来见见你,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堂堂方家逼迫到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 罗恒笑着说道:“那结果呢?” 青年眯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没我帅。” “对了,我这人不习惯欠别人什么,抽了你一根烟,作为回报,要不我给你看看相吧?” 青年丢掉手中烟头,用打着补丁的胶鞋仔细踩熄,突然说道。 罗恒点点头,说哥们儿还懂这个? 青年点了点头,笑道:“略懂而已。” 他盯着罗恒,继续道:“金刚经上面说,相由心生,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先说自己信不信,若信了,那我就说,不信的话,那还是算了,我给你个钢镚,咱俩儿扯平。” 罗恒微笑,说自己信。 金刚经罗恒不仅听过书名,还读过,不过他读书向来是好读书不求甚解,现在回想里面到底有啥内容,那时记不大清楚的。 作为一个重生者,他不是什么什么无神论者,对江湖上的三教九流还是存有一点敬畏之心的,虽然半桶水的多,但每个行业中难免有一两个称得上“大家”的角色。 罗恒说信,是信这个风水堪舆,捭阖之道,信的不是眼前这个人。 青年吸了口气,宝相庄严,继续道:“正统面相大体而言,无非就是讲究个三停五官十二宫,说来简单,但要真进了这个门槛,就知道这里面的门道玄乎着,俺运气还算不错,跟着我家老头学了几年,只不过他死得早,我没学全,就学了看脸。” 青年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间,竟是有了些仙风道骨意味。 “继续。”罗恒微笑。 “如果看一个人尖嘴猴腮,就说他是小人相,或者见一个人耳大贴肉就说他福禄非凡,这些人肯定是外行,根本就没进那个门。” 罗恒忍住笑意,继续保持严肃神情,虔诚得很。 那人突然压低嗓音,神秘兮兮道:“就我看来,你的眼眉宫格极其不俗,分开来看并不出众,但押在一起,就很了不得。按照我家老头教给我的,你这分明是紫薇相,当然这紫薇中斗数有很多,你具体属于哪一种我不便说,这东西不能点透,说透了我要折寿的。对了,你知道紫薇什么意思吗?” 罗恒想了想,指了指天上,意思是说天上的星星。 “不错,紫薇是黄道十二宫里面的帝星,帝星知道吧,象征着皇帝那颗星。” 罗恒乐呵了,说哥们儿咱别逗,你的意思,是说小爷我是天生的皇帝命? 青年摇摇头,说道紫微斗数也是要许多种的,哥们儿你的面相,属于紫微斗数中的凶相,荧惑居中,贪狼、七杀和破军三星聚首,古今未有的凶相,按理说这种面相,是注定活不长的,便是再怎么逆天改命,也活不过花甲,且死后,那都是要祸及家人妻儿的。 他笑了笑,问罗恒道:“你可知道古往今来,有哪些人面格跟你一样?” 罗恒摇头,青年正色道:“东汉末年的曹操,明朝中叶的张居正,满清入关时的皇太极,还有就是当代的……林总。” 罗恒大笑,好吧,都是些出师未捷身先死,只差一步就一统天下的绝代枭雄、悲催货色。 “那要怎么破解?”罗恒极为认真地问。 青年笑道:“上海不是养龙之地,以你的命格,若长久在此地,就是龙困浅滩,变成了泥鳅,注定活不长,也不是我危言耸听,你现在退出上海,我不必跟你为难,还可以做个朋友,那时候,我自然会帮你。” 罗恒反问道:“你是在忽悠我?” 青年笑道:“信与不信,全在你自己罢了,哪里谈得上忽悠?” “要不……我也给你算一卦?”罗恒想了想,反问道。 青年睁大眼睛,说你也懂这个?看着不像呀。 罗恒解释道:“算卦什么的,其实也就是根据信息多寡进行的逻辑推理,你看河图洛书、周易连山归藏,那本书看本质不是揭露的数学原理?” 他摸了摸鼻子,坏笑道:“我虽然不懂这个,但也是能看出来许多东西的,比如说我算出来了,你马上要倒霉了。” “我?马上要倒霉?”青年愕然。 罗恒微笑不语。 一位带着红臂章的大妈神色冷峻地到了青年面前,指了指地上烟头,大手一挥,说道:“随地乱丢烟头,罚款二十。” 青年愕然复愕然。 他看了看罗恒,同样是抽烟,这家伙烟头可一直没丢的。 无奈何,他掏空了四个口袋,终于掏出两张皱巴巴的十元票子,在大妈鄙视眼神中交了罚款。 “看吧,你是不是倒霉了?”罗恒揶揄道。 青年闷哼一声,说道终日打雁,却被雁儿啄了眼,不过你别不信,早晚一天,你就要大祸临头了。 说完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罗恒眯起了眼睛,脑海里思绪万千,电光火石般闪动,也想不出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 ………… ………… 第三百六十三章:阿秀的心结 事实上青年的来历在道上还是有迹可循的,他叫陈石,他爷爷给他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他做一个诚实的人。 可是事与愿违,直到老者死去那天,这个渺小心愿也没有达成,反而南辕北辙,偏向了另外一个轨道。 陈石同学的成长史,完全可以用“骗子是如何炼成的”这句话来高度概括。 小学二年级,他就敢欺骗老师说自己爷爷快死了,让自己老师讲成绩单从平均分三十分改成九十五分,好让自己爷爷死得瞑目。 初中一年级,他到山下乡镇初中读书,缺钱花,就伪造病历单,说自己得了白血病,博得全校师生同情,为他捐款,这笔巨款最终被他全部投资给了学校对面的电子游戏厅,此事穿帮后,不得不转校。 初二就不得了了,登堂入室,偷考卷作弊,卖假烟,和同学打牌出老千赢光了全班一个星期伙食费,甚至以不正当关系为名威胁校长,让校长给自己评年度三好学生。 后来高中毕业,他拿着伪造的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借遍了全村人的钱,携款私逃,此事到现在也没有穿帮,由此可见他骗术的高超。 再往后,他成了江湖的一个传说,骗尽天下英雄。 后来的后来,他爷爷真的死了,素来跟孝顺不沾边的他,却在长白山替自己爷爷守孝足足三年,以至于江湖上已经渐渐没有了他的传说。 这次只身到了上海,打算替老陈家还方家一份儿恩情,除此之外,他还打算扯一个弥天大谎,让整个世界为之起舞,是谓枭雄。 至于罗恒,绊脚石而已,找个时间,踢走便是。若不走,那就找把锤子,凿碎了。 就是不知,这位天下无对的大骗子,遇到罗恒这个古今无双的大忽悠,究竟鹿死谁手了。 …… “刚才跟谁说话?”穆青青拉着钟灵秀从饰品店出来,见罗恒眉眼冷峻模样,又瞅了瞅刚刚走的一个古怪青年,心生疑窦。 罗恒想了想,做出了如下定义:“一个挺有趣、自称比我帅,想忽悠我却没有忽悠成的人。” 他第一是觉着这个人看着挺熟悉,第二是觉着这个人看着挺怪,第三是觉着这个人挺厉害,一般又怪又厉害的人都极难对付,特别是对方敢明目张胆告诉他我是来对付你的前提下。 他罗恒不怕方少卿、孟无咎这等纨绔子弟,这等官二代除了挨了打回去找妈妈外一般玩不出什么太高端的花样,怕就怕如这个古怪青年般,此等不按常理出牌的古怪家伙。 同样出身草根,这种人,可比方少卿等人有嚼劲许多了。 “那你觉着呢?”穆青青觉得罗恒表情有些古怪,很少看到他露出这般神色,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似遇到他真正宿敌了一般。 罗恒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道:“他确实比我帅,但我觉着……我比他无耻。” 两姑娘瞬间乐呵了,穆青青没好气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无耻。” 两人昨天墨迹一晚,关系已然跟以往不同,穆大小姐一颦一笑,都透着难以言明的撩人风情,比如此般模样,就靡靡勾人,让罗恒怦然心动,心里就跟猫爪子在捞着一般。 “事实上,我还可以更无耻些的。”罗恒眯着眼坏笑。 穆青青听懂了他话中意味,脸颊微红。 钟灵秀看着表情古怪的两人,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或许是出于女人敏锐直觉她觉着昨晚之后,穆青青跟罗恒之间,似乎关系发生了些极为微妙变化,具体哪里变了,她却是说不出来了。 不知怎的,她悠悠然吐了口气,心里有些难过。 神女有梦,襄王无心,本就是人间最苦事。 …… 在穆青青安排下,罗恒换了一身行头,西服是范思哲,衬衣是乔治阿玛尼,芬迪商务包,百达翡丽的名表,全套整饬下来,几十万没了,买的罗恒肉疼不已,大骂败家娘们儿不止。 穆大美人儿就不乐意了,说罗总,您好歹也是数亿人家的人了,咱做人能不能不要那么抠门? 边上钟灵秀笑着说道穆姐姐,你就别为难他了,要这位罗小爷不抠门,那还不如指望太阳打西边出来呢。 罗恒傻笑,说阿秀妹子还是你懂我呀,不像某个败家娘们儿,我发现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要不咱俩一人凑个四块五大洋,扯个证得了,从此你就做我的管家婆吧。 他这话当然是纯粹玩笑了,钟灵秀听了脸颊微红,没好气道谁愿意嫁给你呀,满嘴跑火车,没一句靠谱的。 罗恒继续傻笑,不说话了。 三人一同再次去拜见那位宫廷菜大师,车上穆青青就给罗恒讲了下具体情况,说这位大师叫石田彰,大约六十岁左右,是个真正的国宴大师,精通八大菜系,尤其擅长粤菜和鲁菜,年前因为身体不好,亦或是一些别的原因从中南海退了下来,赋闲在家一年,身体疗养的差不多了,有再次出山的打算,也不打算再进中南海,而是想找个合适的平台,发挥点余热,颐养天年。 石田彰大师跟马千瞩有些关系,由马爷居中联络,穆青青才找到了他,哪知道直接被拒绝了。 罗恒点了点头,问道那穆姐姐呀,为什么你昨天去拜访的时候,这位石大师直接拒绝你了呀? 穆青青有些生气的说道,这位老头儿貌似大男人主义的很,说自己不跟娘们儿说话,直接就把我拒之门外了,我给干爹打电话,干爹说这事儿他不管,他跟石大师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这不是没办法,才叫你一道儿去么。 罗恒听着,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了。 穆青青想了想,接着说道罗恒,你真打算把金碧辉煌那帮姑娘都留下来呀? 罗恒点了点头,说对呀,这事儿有什么难处? 穆青青摇摇头,说难处算不上,就是怕日后给你惹麻烦,再说了,这帮姑娘你打算找谁去培训? 罗恒跟着摇头,说这不正在想么,要不小爷我亲自上阵? 穆青青坏笑着说,那哪儿成,姐姐我可信不过你,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儿,万一你监守自盗怎么办? 罗恒无语,说我有你想得那么龌蹉? 穆青青点头,一本正经道我已经尽量把你想得高风亮节、光风霁月了。 正在此时,钟灵秀笑着说道好啦,要不我来吧? “你?” 罗恒和穆青青近乎同时发声。 “恩。”钟灵秀点了点头,正色道:“罗恒,穆姐姐,我最近还是读过不少餐饮管理书的,你们只需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好,我一定会处理好的,再说了,我觉得我跟她们,应该算是比较容易沟通的吧。” “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穆青青皱起眉头。 什么叫和他们应该比较容易沟通? 穆青青是极为喜欢罗恒这个叫钟灵秀的妹子的,也知道她的身份,是罗恒身边一个贴身保镖钟莫离的妹妹,说是保镖,其实罗恒待钟莫离,就像自己亲哥哥一般,钟莫离的能力,穆青青也是能看出一二的,绝对是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国士,而钟灵秀本人确实钟天地之灵秀,文文静静一个小姑娘,极有涵养和气质,这样的女孩子,干净单纯到让同性都激不起丝毫的嫉妒之心,反而想尽可能保护她。 这样兰心慧质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跟那群姑娘……有所谓共同语言? 不是穆青青其实那群姑娘,而是觉着,钟灵秀跟她们,根本就不该处在一个位面。 “那啥,要到了吧?”罗恒连忙打了句岔,穆青青不知者不罪,可这话怎么能细问呢? “没什么。”钟灵秀反而丝毫不以为意,浅笑道:“穆姐姐,不怕你笑话,我以前……职业是跟他们一样的。” 穆青青愕然,明媚眼瞳里全是不可置信,她觉着……钟灵秀是在跟她开玩笑,但这种事儿,又怎么能够拿出来开玩笑? 罗恒皱起了眉头,怒声道:“傻丫头,胡说些什么?” “哥哥,你先听我说完吧。”钟灵秀吐了口气,浅笑道:“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刻意不提起这段往事,但你们越不提,我心里越有道坎儿,始终迈不过去。现在我想通了,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的事情,回避是没有用的,所以我打算从容的去面对。” 她说完,两滴清泪滑落。 罗恒缄默不语,紧紧握住拳头,暗骂一句该死的,他看着钟灵秀,眼里只有怜惜。 穆青青也沉默起来,她不了解事情始末,却能读懂这个小丫头眼眸自中最深沉的悲伤。 能说什么呢?要怪,就怪这该死的时代吧。 所以说,做人还是要有梦想的吧?她突然觉得罗恒某些话说得很有道理,我们没有能力改变这个时代不好的东西,但一定要有能力,改变身边人的命运。 穆青青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罗恒将自己搞得这般累,还能安之如怡,抱着享受的态度生活。 或许,他仅仅就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而已。 生命中有太多的苦痛,而他仅仅是想有能力去打败这些苦痛,仅此而已。 ………… ………… 第三百六十四章:狭路相逢 石田彰老人的居所不在市区,而在郊区,车行大约两个小时,终于到了老人居所,罗恒打量一番,发现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江南民居,而是颇具北方风味的四合院,外墙里面有女墙,中间还隔着照壁,上面悬着一个大字,倒悬的福字,意寓福气临门。 整片照壁砌工精细,磨砖对缝,雕刻有花,影壁墙上边角还雕有花、草等。 罗恒想了想,终于知道这玩意儿叫什么来着了,有个名讳,叫雁翅影壁,梁思成大师在中国建筑史里面,都有详细论述。 一般家居风格,其实是能够看主人品性的,这座建筑古朴大气,从雕花浮字等细节,都刻意看得出主人是个极为保守传统的人,由此可见,穆青青和钟灵秀昨天来拜访,吃了闭门羹其实是极合情理的,一般这种老人,都不喜欢女人出来抛头露面。 罗恒三人提着礼物,还没进门就被拦着了,拦着他们的倒不是什么门房,而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小丫头,小丫头长得粉嘟嘟,十分可爱,表情呆萌,撅着嘴巴问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来找我爷爷的么? 罗恒点了点头,扯了个笑脸,说小妹妹,你爷爷在哪里呀,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小妹妹直接摇摇头,说我爷爷讲了,今天身体不舒服,不见客。 罗恒顿时郁闷了,这闭门羹吃得。 穆青青贴近罗恒耳朵,悄声道:“现在见识了吧,姐姐我昨儿来,也是被这个小姑娘拦着的,死活不要我进去。 罗恒笑着小声回答,说所以说你笨吧,硬来不成,你不知道曲线救国么? 穆青青不说话了,她好奇罗恒打算怎么个曲线救国法。 罗恒眯着眼想了想,上前一步,正色道:“小妹妹,是这样的,你爷爷不是身体不舒服么,其实我是个医生,这不来给你爷爷看病来着。” 小丫头疑惑地看着罗恒,说大哥哥你是医生,为什么不穿着白大褂呀? 罗恒解释,说小妹妹,穿白大褂的那是西医,大哥哥我呀,是个中医,中医是不用穿白大褂的,小姑娘将信将疑,罗恒又好说歹说了一番,小姑娘才勉强同意,答应带罗恒等人进去。 小姑娘带着罗恒三人,穿堂而入,过了走廊,到了一处花园,就发现花园中两人正在手谈,其中一人满面红光,穿着一身中山服,精神矍铄的很,想来就是那位石田彰大师了,另外一人,却是个气度卓然的年轻人,约莫二十五六上下,身材挺秀,同样是中山服,生生穿出几分英挺味道,脚上是一双白底黑布鞋,上面十分诡异地绣着两朵莲花,却丝毫不显脂粉气。 罗恒皱起了眉头,这青年,看着好生面熟呀。 老者见来了生人,也不起身,皱眉扫了罗恒等人一眼,却不说话,看了看小女孩,说道:“蝈蝈,不是说好了爷爷今儿身体不舒服,不见客人的么?” 看来蝈蝈就是小女孩的小名了,罗恒听到这个名字,挑了挑眉毛,他有个故人,小名也叫蝈蝈来着,无端觉着小女孩看着有些亲切了。 小女孩蹦蹦跳跳到了老者身边,解释道:“爷爷,这位大哥哥可不是客人哦,爷爷不是身体不舒服么,大哥哥说他是医生,还是中医。” 石田彰微愣,陪他下棋的青年倒是先笑了起来,说石大师,这借口好,比我说我是来收电费的都还要高端些。 罗恒眯起了眼睛,终于知道青年是谁了,不就是昨天陆家嘴碰到的那个邋遢男子么,个小王八蛋,换了身马甲,小爷差点没认出了。 不过这厮还真别说,行头一换,还当真是人模狗样的,怎么看都是个温润如玉、饱读诗书的贵公子,与昨日邋遢犀利哥形象别有云泥,难怪他认不出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违反物理常识激荡出什么火花,罗恒眼中是疑惑,青年眼中却是戏谑。 青年戏谑什么罗恒自不清楚,他只是疑惑这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仅仅是巧合? 按照逻辑学的观点,这概率貌似有点小呀,事出反常,不定有妖孽,但肯定有点猫腻在其间。 石田彰老人扫了罗恒一眼,罗恒扯了个笑脸,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反正他终归是进门了,那不达成目的,是怎么也不会走的,老者旋即笑骂道:“好个小骗子……不过来者是客,既然来了,那就自己找个地方做吧,等我下完这盘棋再说。” 罗恒点头,也不矫情,问了问小姑娘蝈蝈哪里有凳子,自去搬了三个小板凳,招呼穆青青和钟灵秀坐下。 抛开此间诡异气氛和那个古怪青年不谈,石田彰这个小庭院还是拾掇的不错的,庭院深深,有假山,有浅塘。有红鲤鱼,甚至还种满了金菊,颇有意境。 再加上今儿风和日丽,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几分晚秋况味,赏心悦目,既来之则安之,罗恒赏景晒太阳,安之如怡。 他甚至看起了两人下棋。 这个世界上,近乎所有棋类游戏,都是战争的变种,其中象棋尤为直接,车马炮那都是直接脱胎于战争的。 而石田彰跟神秘青年下的是围棋,世界上最复杂的棋类游戏。 围棋跟象棋都是从东方文化中孕育而出的,两者最大不同,便是围棋除了考验局部一城一池得失之外,尤为注重大局上面的运筹帷幄,对人逻辑思维和战略眼光要求极高。 也就是说,要精通围棋,除了要懂战术,还需要懂战略。 聪明人不一定能玩好围棋,但能玩儿好的,一定都是绝顶聪明的人。 罗恒从不妄自菲薄,他知道自己天生智商就是那种比较妖孽的,于围棋之道颇有天赋,若一心扑在上面,从五六岁开始按照职业棋手那般训练,他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个无双国士,只是小时候没那个条件,到有那个条件了,又年纪偏大,且心思没在上面了。 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对于围棋的喜爱,前世他也是时常混迹于各大网络论坛的,不说能达到职业水准,但至少算得上是个民间高手,登堂入室入了段。 两人下的是快棋,十秒落子,所以速度极快,不过顷刻就下了百手,罗恒看得仔细,渐渐感觉到了石田彰跟神秘青年的水品。 都是高手。 石田彰棋风中正大气,颇有老国手吴清源的风骨,而神秘青年棋路却跟罗恒差不离,剑走偏锋,甚至犹有过之,是把不折不扣的妖刀。 一盘下完,棋路焦灼,双方拼到最后一刻,谁也没叫对方屠了大龙,只得宫子定胜负了。 两人正自计算,罗恒扫了一眼,说道:“执黑的一方胜了半目。” 石田彰皱起眉头,心有不喜,因为他是执白的一方。 围棋宫子计算,向来是个细致活,哪有人能一眼就看出来胜负,且数目都算得分毫不差的,他自然以为罗恒是在胡乱开口,且说他输了,自然不喜,反驳道:“你这个年轻人,不懂就是不懂,怎么能胡乱说话?简直一点教养都都没有。” 罗恒莞尔:“老先生,不好意思了,是我唐突了,不过您确实是输了。” 石田彰肯定不信,眯着眼仔细计算起来,渐渐地脸色有些不好了,罗恒说得确实不错,他当真堪堪输了半目。 “你怎么算的?”石田彰疑惑得问。 罗恒微笑,说我练过心算的,算这个不是什么难事儿。 石田彰将信将疑,又问道:“年轻人,说说吧,你我素未谋面,来找我干嘛?” 罗恒正要回答,神秘青年却先开头了,他悠悠然说道:“石大师,他叫罗恒,来这里的目的,其实跟我是一样的,都是想叫您出山,做个镇店之宝。” 石田彰还未答话,罗恒就眯起了眼睛。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了些恨不得将对方吞下去的火焰在沸腾。 ………… ………… 第三百六十五章:机锋 此间气氛突然间由云淡风轻变得剑拔弩张,便是天上秋阳也隐匿于重云之中,少了些晚秋恬静况味,多了点隆冬凌冽肃杀。 罗恒和神秘青年眯着眼对视,互不相让。 好在两人都没有大打出手的欲望,而是不约而同笑了起来,笑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温润如玉。 罗恒率先开口:“第二次见面,虽然你知道我叫什么,我还是给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恒,打人专打脸,管杀又管埋的罗恒。” 神秘青年点了点头,对于罗恒话中带刺丝毫不在意,笑着回道:“我叫陈石,耳东陈,石头的石。” “是他?” 罗恒和穆青青近乎同时微微张大嘴巴。 罗恒是终于明白为什么觉着这个青年挺面熟的了,他确实见过这个人,不过不是在这辈子,而是在前世,那时候这家伙落难,罗恒还管了他一个月饭来着,当然从他手里学了点陈氏太极的皮毛和一点足以受益终生的房中秘术,这家伙据自己说还是陈氏太极多少代传人来着,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另说了。 罗恒当时是个中型中餐连锁企业的老板,身价不如现在,但好歹也是上千万的,当时两人关系还算是好的,就罗恒了解的,陈石此人,学究天人,三教九流交游甚广,自称是个不入流的江湖骗子,至于是不是罗恒就没有细究了。 那时候,他就是个小商人,替父母报仇无望,离乡背井,近乎苟延残喘地活着,没什么太大追求,自然对江湖上那些事儿没什么兴趣。 现在再见陈石,他认识这家伙,这家伙肯定不可能认识他,自然不可能叙旧了,事实上,他们现在的身份,算得上是敌人,这家伙,可算得上是方少卿的人。 再见此人,难免勾起他一些回忆,包括一些他不愿意想起的东西。 譬如认识这家伙的时候,是在他跟许惊蛰婚礼前一个多月,跟这家伙交往一月,接着这家伙神秘消失,罗恒也没有太在意,他也没被骗钱,反而学到了些自己很感兴趣的东西。 再后来,许惊蛰就突然死于一场车祸,罗恒整日借酒消愁,名下产业也廉价处理了出去,接着就在一场零仃大醉中,回到了十三年前,现在细想起来,这中间,似乎有许多值得推敲的东西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现在站在时光的逆风口,回溯那段岁月,细细想来,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拉过穆青青,小声说道:“穆姐姐,你认识这个家伙?” 穆青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小声反问道:“你也认识?” 罗恒摇头,说那倒不是,只是觉着这家伙名字有些奇怪罢了,名叫陈石,其实是个大忽悠。 穆青青小声说道:“这话你真没说错,此人确实是个大忽悠,而且是天下一等的大忽悠,长白陈,那确实是道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不过此人名声不怎么好,据说是个卖主求荣的货色,前年远-华集团解体,姓赖的远遁加拿大,据说就有这位长白陈的身影,此人惯常套路,就是化作各种身份接近一个人,然后在背后捅刀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只要出得起价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儿,是个两面三刀的货色。” 听到此处,罗恒眯起了眼睛,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动,前世今生,诸般疑窦,好似突然出现了一条线索,将这些东西,全数串联了起来,拨云见日。 “幸会。”罗恒不动声色,扬起唇角微笑,徐徐吐出两个字。 “彼此。”陈石含蓄一笑,脸上笑容越发文静恬淡。 旁人见着两人笑容,却都感觉到一股子凌冽肃杀之意,这两人,半斤对八两,若说一人是大忠似奸的绝代枭雄刘玄德,那另一人就是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的白脸曹操。 石田彰老人毕竟是在中南海呆过,见过世面的人物,什么牛鬼蛇神。妖魔鬼怪没见过,倒是不怎么在意,而是摆摆手,说道:“两位来此的目的既然是一样的,那么久听老头儿我讲讲吧,你们都想请我出山,那我就想问问,你们凭什么请我出山,凭什么请得起我出山?” 陈石想了想,率先开口,说道:“田先生,我这次来,带着我长白陈家的名头,也带来了上海方家的诚意,甚至还包括浙江周家那一份儿,我们打算在上海最繁华的地段做一家酒楼,老先生是国宴大师,名声传遍四海,我们当然会跟您最优厚的待遇,业界最高的年薪,外加百分之五的分红权,另外,听说老先生家的公子,最近似乎遇到了些麻烦,本人也是能帮上一些忙的。” 石田彰老人眉眼间没有丝毫起伏,也没有直接回答陈石,而是看向罗恒,笑道:“年轻人,那你的条件呢?” 罗恒想了想,瞅了瞅陈石,说道:“老先生,对方能给你的条件,我都能给你。只是不知……您公子最近遇到了什么麻烦?” 石田彰摆摆手,说道:“没多大个事儿,我这老头子是抹不下面子,也想让他长长记性,所以才这这么悬着,此事不提也罢。” 罗恒点了点头,不再细问,人现在卖方市场,待价而沽挺正常。 石田彰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老实说,我这老头儿做了一辈子菜,现在真没什么出山的打算,虽然你们的条件极为优厚,但还不足以打动我,钱这个东西,我不敢说有,但也不缺。” 罗恒皱了皱眉头,这老头儿,软硬不吃呀。 陈石倒是不以为意,说道:“我不急,老先生,我们有的是时间细谈,我相信你一定会满意我能给出来的东西。” 钱这个东西,真会有人不喜欢? 骗鬼吧! 陈石可不相信这世界上真有是钱财如粪土的人。 他来上海第一天,就跟方少卿谈妥了条件,既然要对付罗恒,那就必须全盘放权给他,而他的策略其实挺简单,不跟你来硬的,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自己做不成没干系,把罗恒的事儿搅黄了就算达成了战略目的,建设哪有破坏容易? 等到罗恒失去耐心、狗急跳墙、乱了方寸,那就是他收网的时候。 石田彰继续说道:“闲来无事,两位既然来了,不如就再陪我这老头儿手谈几局如何,顺便我也想听听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你们为什么想做餐饮,说不定把我这老头儿说心动了,那我也就出山了。” 陈石点了点头,说那就依老先生吧。 石田彰见罗恒没有反应,笑道罗小友呢? 罗恒想了想,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是个棋篓子,怕是要惹老先生笑话了。 石田彰笑道以棋会友嘛,先跟我来一局? 罗恒点了点头,摆好了棋盘。 ………… ………… 第三百六十七章:上兵伐谋(一) 猜子定胜负,罗恒执白先行,他也不客气,拿着棋子啪地放上去。 “这开局,似乎……”石田彰看他一眼,随后只是皱了皱眉,跟着下。 如此你来我往,大概下了十几手,石田彰眉头皱得更深,疑惑地开口道:“小友的棋艺,不知道是跟哪个大师学的?” 罗恒笑道:“哪有什么大师,我自己看棋谱瞎琢磨的。” “哦,难怪……” 石田彰不再言语,秋阳从云朵出钻了出来,阳光温暖恬适,两人默默地对弈,穆青青和钟灵秀坐在一边,偶尔抬头看看天色,神情都挺专注。 钟灵秀对围棋实在不懂,只是觉得越下那老人便想得越久,一头皱纹更深了,不时抬头看看罗恒,或者偶尔摇摇头,棋盘上白子声势浩大,黑子渐渐被杀得七零八落。 穆青青倒是懂些围棋的,看罗恒占据上风,却是暗暗皱起眉头。 眼下这种局面,罗恒为什么不示弱呢?哪怕是故意输给石田彰,也不是不可以,也能讨个好印象不是? 一般这种老棋手,最为爱面子了,便是你罗小爷棋艺超群,好歹也给对方留些颜面了,若让石田彰输得狼狈,那这事儿岂不是黄了? 而且,罗恒这下棋的手法,说句实在的,实在是忒……猥琐了。 她暗自叹了口气,寻思这家伙虽说少年老成,但终究是太年轻了,不知道中庸圆滑的道理,看来还需要好好打磨一番,这块蓝田暖玉,才会真真被雕琢出来。 事实上陈石也是这么想的,看着罗恒占据上风,他渐渐微笑起来,心里对罗恒的评估,无形中下降了一个层次。 一个不懂得中庸圆滑之道的人,再怎么聪明,能成得了大气候? 他心里巴不得罗恒将石田彰杀的丢盔弃甲,那样他甚至不用多费唇舌,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石田彰酷爱下棋,这是他早就调查出来的东西,不过棋艺却只能算得上是刚刚登堂入室,算高手,但远远称不上大师。 以陈石被自己真正国士无双的爷爷雕琢二十年,算得上半个国手的棋艺,要胜他是再简单不过的,他跟老者下的时候,却故意藏拙,堪堪赢了半目,那都是经过仔细思忖的。 罗恒连这点简单门道都不懂,又拿什么跟他斗? 这般想着,他笑得越发温润了。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石田彰投子认负。 老人抬起头来认真打量了罗恒几眼,罗恒云淡风轻的很,还是一脸阳光笑容,仿佛我赢了你,就跟吃饭拉屎一样没什么挑战性一样。 老人很生气。 “小友的棋力……高超,只是下棋的手段上,是否有些……” 石田彰斟酌着用词。 罗恒收拾着棋子,倒是笑了笑:“石大师,弈棋之道,脱胎于战阵,两军对垒,只有胜负,哪有手段之分?” “这个……” 罗恒扣住了两颗棋子,一白一黑,笑道:“老先生,您看这两枚棋子,一白一黑,象征这世界上事物对立而又统一的两面,也蕴含着我们东方的古典哲学,阴阳,善恶,刚柔……但老先生也是深谙人情世故的人,仔细想想,这世界哪可能这么简单?非黑即白,那是童话。我刚才跟您下棋,用的手段……确实不怎么上得了台面。” “古人说下棋乃君子之学,这话说的不算错,但许多人理解错了,认为下棋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其实这是极不准确的。我跟老先生下棋的时候,用的却是全是卑鄙无耻的小伎俩,但仅此就能看出我是个卑鄙无耻的人?手段,手段,仅仅是术而已,而要看清一个人的本心,还是应该从道的层面来看才对,道术道术,有道才有术,说得其实也是这个道理。” 罗恒一开始就知道,石田彰找他下棋,是想揣测自己的品行,由此来决定出不出山帮自己。 所以这棋盘上看似云淡风轻,其实暗地里,真真就是两军对垒,他的敌人,不仅有陈石这家伙,还有老人本身。 老人愣了愣,微一沉吟,随后倒也摇头笑笑,伸手收拾棋子,笑道:“小友所言不差,我倒是有些着相了,不过小友这套说辞,虽有理,我却是有些不认同的,道正确了,难道术就能不正确?” 罗恒想了想,笑道:“老先生,中国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您可曾听过,术不同,不相为谋?前者是路线,后者只是手段,本朝太祖有句话说得鞭辟入里,前者是阶级矛盾,无法调和,只能你死我活,而后者属于内部矛盾,可以调和,不过就是大家拉出来讲,求同存异而已。” 石田彰不置可否,但从神色,实在揣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罗恒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了些思忖,看来这位石大师,却是个愚直之人。 从面色来看,他身体好的很,那为什么中南海退了下来? 看来不是因病告辞,而是不得不辞吧? 两人这番话,估摸在座的人,只有陈石能听得懂,穆青青或许能听懂一半,至于钟灵秀和蝈蝈小丫头,就完全听不懂了。 小丫头见自己爷爷好像有些不高兴,问道:“大哥哥,你赢爷爷吗?” “啊,”罗恒笑着点头,说道:“小妹妹,以后你怕是不会找我下棋了。” “为什么啊?” “你看他不是觉得我是坏人了么?” “下盘棋就觉得大哥哥是坏人?” 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准是因为大哥哥赢了我爷爷,他生气了呗……爷爷气量真小。” 罗恒哑然失笑,石田彰老人倒是红了脸。 童言无忌,他也是颇有涵养的人,他再怎么小气,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而生自己孙女儿的气。 只是在他看来,围棋君子之学,很讲分寸,朋友间下棋,光明正大,点到为止,一些咄咄逼人甚至死缠烂打失了风度的手法就不会乱用。 至于罗恒那套说辞,细思起来,倒也是挺在理的。 陈石却是冷笑一声,说道:“强词夺理,卑鄙手段就是卑鄙手段,一辈子上不了台面。” 罗恒眯了眯眼睛,笑道:“姓陈的,论卑鄙,小爷自诩还不是你的对手,要不,咱也来一盘?” 陈石摆了摆手,说道:“某人要自取其辱,我乐意之极。” 石田彰欣然起身,将位置让给了陈石。 他说不想出山是假,现在他石家确实遇到了麻烦,需要借助些外力,再说了,他做了一辈子厨子,却是不想在六十岁就退下来。 这两个年轻人都能帮他,也都能给他提供一个很好的舞台,他只是想好生踅摸一番,到底为谁所用而已。 所以他打算再看这两个年轻人下一盘棋,再做决定。 单从方才对弈的两局来看,他现在已经渐渐偏向于陈石了。 ………… ………… 第三百六十八章:上兵伐谋(二) 这一局,陈石执白先行,罗恒随后跟上。 两人都是典型的快枪手,思考时间不超过十秒,只听啪啪地落子之声经响不绝。 短短五分钟,两人已经下了三十六手。 陈石气度沉着,坚如磐石,罗恒也是淡然得很,从容不迫。 看得出来,两人还在相互试探对方路数。 边上观众,也只有石田彰老人能完全看懂两人路数了,懂些皮毛的穆青青都看得云里雾里。 她想了想,小声问道:“老先生,他们两人谁厉害些?” 石田彰想了想,说道:“陈小友棋风中正平和,不愧有个国士无双的爷爷,而罗小友的棋风,显然……是把习惯于剑走偏锋的妖刀,现在看来,两人旗鼓相当。不过从节奏来看,罗小友似乎已经被陈小友带着走了,这可是大忌。” 石田彰评价不是偏颇,陈石确实掌握着节奏,落子似乎根本不假思索,一切尽似在掌握之中,小小十九路,任他纵横来去。 罗恒虽不是职业棋手,却也懂得跟着对手的节奏行棋,是大忌中的大忌。 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单论棋力,陈石确实在他之上,至少高了他一个层次,若说他是职业水准,那对方起码是半个国士,技不如人就罢了,若一开始就在气势中被压住,后面就会束手缚脚,处处受制,不战而溃。 所以他丝毫不肯示弱,一着接着一着的应下。 陈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啪地一声,落下第三十七手。 罗恒皱了皱眉,将原本拿在手里的黑子放下,曲起手臂,支着下巴,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棋盘。 开局这么久,第一次陷入沉思。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将将精神集中到棋上。 此心别无外物,寂寂真如。 他看着左上角演变的大斜千变,骤然觉得棋型有点不大对劲,却也看不出古怪,想了想,尝试性在那里贴了一子,以为防御。 陈石却是温和一笑,罗恒还未反应过来,他就捻起一枚白子,啪地一声,已经落下——压! 罗恒眯起了眼睛——他的第三十八手竟没有先走一个次序就直接打吃了。 围棋本来就是差之毫厘,缪之千里——刚才先交换一手,那对手还不得不应。现在由于对手已经先在外面压了,再走就肯定不会应了,而是会把角地给他,在外面筑出一道铜墙铁壁来,双方的得失将在二十目以上。 对于这个层次的较量而言而言,落后二十目相当于可以投手认输了。 “其实……你差不多已经输了。”陈石淡然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罗恒。 罗恒皱起了眉头,他不是不可以输,却做不出投子认输的事儿,即便要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未必。”罗恒吐出两个字,啪地落下一枚黑子。 他改了棋路,不再防御,甚至放弃了自己擅长的局部绞杀的风格,堂而皇之跟对方下起了对攻。 双方你来我往,又是五十手倏忽而过。 这一变招,出乎陈石意料之外,想不到罗恒竟是如此狠戾,完全就是不顾及后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法,顿时有些措手不及,在一番狂风骤雨的进攻之下,竟是犯了个低级错误,让罗恒挽回了颓势。 双方再次势均力敌。 这一番对攻,看得石田彰眼花缭乱,赞叹不已,不敢说比那些个国手对弈精彩,但激烈却是丁点不输的。 他现在终于明白罗恒方才跟他讲的,道和术的问题,到底说的是什么了。 罗恒胜他,用的是下三滥的小伎俩手段,而此番挽回颓势,却是用的堂堂正正、中平大气的王者手段,那棋品和人品,显然没有必然的联系,只要道正确,术确实是可以有许多变通的,一切就看道之所在,能不能够驾驭得住术。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位老友会对自己扼腕叹息,骂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了。 看来中国人真正的哲学,中庸之道,他才是始终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呀。 …… 陈石渐渐收敛了脸上笑容,眼中发出森冷的光芒。 单论围棋,罗恒确实是个合格的对手,他收起心中轻视,全力应对起来。 罗恒的路数渐渐变得明朗,三路打入,如一艘潜水艇,想直插中军。 而陈石却是在做套,等着罗恒进来,是胜是负,就看罗恒能不能活着出去! 接下来几手,陈石二路齐飞,搜根,态度非常明确:你敢打入得这么深,我就要尝尝大龙的滋味! 局势已到了千钧一发、胜负系于一线的地步。 罗恒双手抱在一起,突然笑了起来。 陈石有一位真正国士无双的爷爷教导,而自己参的只是野狐禅,自己能把对方逼得全力以赴,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值得自傲的事情。 更何况对方现在竟放弃自己在大局观上的优势,要和他进行一场刺刀见红的屠龙战役。 这本身就是一场胜利了。 黑白双方很快绞杀在一起,一方要杀龙,一方要治孤,最激动人心的屠龙战役终于展开。 局势很明显,罗恒的实地遥遥领先,只要打入的棋能不死,陈石的空无论如何也不够了。 本来在罗恒打入的时候,陈石完全可以放任对手活在里面,趁机在外围出大势,辐射中央,那还将是一盘典型的实空与外势抗衡的棋局。 可惜他没有,而是轻敌地想尽快将罗恒杀死。 现在双方已再无任何退路,犹如来到了华山的一线天:后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的命运。 石田彰眯起了眼睛,局势如此,到底是陈石能屠龙,还是罗恒能治孤,都不是人眼能看得出来的了。 双方着子越来越慢。 紧张气氛达到了顶峰。 上海郊外的晚秋是凉爽的,但是两人的衣服还是全湿了,汗流浃背。 汗水顺着罗恒的脸盘直往下流,好象在下一场小雨。 但他只是木然凝视着棋盘,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 啪地一声,他拿起一枚黑子。 第九十六手,黑棋二路托。 陈石的眼睛刹时亮了。 对方居然不往外逃窜了,要在里面做眼。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地方的死活对普通人来说虽然很复杂,但对自己来说,一分钟就足以将变化算清。 “罗恒啊罗恒,你是在找死!” 陈石深深地吸了三口气,静静考虑了两分钟。 这是他爷爷交给他的东西,无论是下棋还是做人,碰到关键之处,一定要深吸上三口气后再决定。 这一招对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的确有莫大的效用。 第九十七手接,完整的将外面封住。 第九十八手扳,九十九手退,一百手爬,一百零一手虎…… 盘面上的白棋左右逢源,两边的扳必得其一,赫然已成活型。 石田彰叹了口气,罗恒好不容易积攒的些毫优势,竟是因为一招昏棋,损失殆尽不说,还把自己陷入死地。 陈石森然一笑:“罗恒,现在你可还有话说?” “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罗恒淡然一笑,捻起一枚黑子,第一百零八手落下。 一路透点! 一边一路度过,一边妙手一扑,再上立破眼,白棋本来挺明确的眼位霎时间灰飞湮灭。 罗恒起身,笑道:“不好意思,这一局,我赢了。” ………… ………… 第三百六十九章:上兵伐谋(三) 罗恒能胜,凭借的,可不仅是运气。 其间觑敌虚实,可是用了不少战术的。 陈石阴沉着脸,眼里寒芒悸动。 这一局,他输了,不是输在技不如人,而是输在轻敌二字上面。 单论棋艺,他绝对在罗恒上面,两人若是下十局,他起码能胜七八局,然而在这一局定胜负的场合上,他却是输了,屠龙不成,被直接治孤,死得尸骨无存。 围棋之道,脱胎于战阵,又可以反用于战阵,两者相辅相成,互为补充。 陈石心里也在暗自庆幸,还好这只是下棋,而不是两军对垒,要不然,这一把底裤都要输干净。 庆幸之余,他也在告诫自己,以后可万万不可再犯这种低级错误,小觑罗恒这家伙了。 这家伙哪方面的能力都不算特别拔尖,却也有些门道,综合素质高得可怕,偏生还心细如发,韧性十足,心理素质好得很,便是到了绝境也绝不乱阵脚、乱方寸。 陈石所以输了这局,便是自以为稳超胜券之后,疏忽大意,而被这家伙给绝地翻盘了。 还好这只是一局棋,而他也从这次失败中,总结出一个难能可贵的经验,一个林振南、晏小山、方少卿等人都没有得出的经验。 要对付罗恒这种人,就须得狮子搏兔,全力而为,丝毫松懈大意不得,要不就不出手,一出手就必须得要他的命,从肉体和灵魂一起抹杀掉,如此,才是正确的方式。 若给这家伙留哪怕一线生机,一丝翻盘的机会,都有可能阴沟里翻船,毕竟这家伙底牌太多了,谁也不知道关键时刻,他会又冒出什么为所有人忽略的能力出来。 陈石这般想着,笑道:“罗恒,你赢了。” 罗恒微愣,寻思这家伙都是干脆的很,也光棍的很,是个拿得起放得下,赢得起也输得起的人,这种人,从来将自己姿态放的极低,很少能够被外物影响本心,简直跟滚刀肉没什么区别,最难对付不过,至少比晏小山和方少卿此等二世祖,难对付的多了。 罗恒想了想,回道:“姓陈的,这说明一个道理,男人呀,光长得帅是没用的。” 众人愕然,本以为罗恒会借机羞辱陈石一番,想不到却是云淡风轻的抹过去了。 穆青青和钟灵秀对视一眼,窃窃私语道:“这家伙,分明是嫉妒别人长得比他帅。” 钟灵秀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穆姐姐,我觉得罗恒哥哥长得挺帅的呀。” 穆青青不由翻了翻白眼,笑道:“傻妹妹,看来你是中你家罗小爷的毒了,还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治那种,典型的一个花痴嘛。” 钟灵秀脸颊微红,细声道:“穆姐姐,不准笑我。” 罗恒见着两姑娘窃窃私语,时不时瞅他一眼,眼神古怪,心里好奇她们在说什么,当着外人面,自然不好开口问,但踅摸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心里难免一阵腹诽。 他看了看天,却也不早了,深吸一口气,正色道:“石大师,小子这次来,可真真是带着十足诚意的,希望您能考虑考虑,能今天给我答复那就最好了。” 陈石也跟着说道:“石先生,也希望您能仔细考虑考虑我的建议,毕竟西川李家远在西南,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要解决您的麻烦,还是方家出面比较好。” 石田彰皱起了眉头,其实罗恒胜了以后,他已经倾向于罗恒了,毕竟跟陈石比起来,罗恒更年轻,且更加敢作敢为敢说,也更纯粹和真实,这正是他看中的东西,也是这个年轻人身上难能可贵的品质。 唯结果论的话,罗恒下棋都能赢了有半个国手实力的陈石,那其他方面,肯定也是极为优秀的。 不过陈石说得却也在理,他儿子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若方家肯帮忙,定能化险为夷,而要是罗恒出手的话,就不那么稳当了。 罗恒却是笑了起来,说道:“姓陈的,少扯起虎皮做大鼓了,方大书记向入阁,整个上海,恐怕连菜市场的大妈都看得出来,你说他要真鱼跃龙门了,他现在这些个政敌,哪里还有活路?你要说现在整个东南官场上下和睦,没事儿都可以关上门来唱唱歌吃吃火锅那方大书记现在还敢站出来说话,不过这可能么?” “这个……”陈石有些踟蹰起来,以方家现在的局面,慎言慎行是必须得,罗恒说得却是道理,近乎无法反驳,不过石田彰儿子遇到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就是名下一家公司逃了几千万的税,方大书记吩咐一声,上下囫囵一番,也就支吾过去了。 他想了想,反驳道:“罗恒,这事儿就不用你挂心了吧,我现在就是方家对外的话事人,我说没问题,那就就是没问题。” “哟呵,姓陈的,好大的排场呀,当小爷我是吓大的?方少卿都唬不住我,你以为你能?” 他按了按眉心,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说道:“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帮石大师解决问题,但我能保证,一定能让你帮他解决不了问题。” “这……” 这下不止陈石了,便是石田彰都脸色不好看起来,罗恒这话,丝毫面子没给,不仅没给陈石的,也没给他的。 “看着我干嘛?”罗恒抿了口茶,丝毫不觉尴尬,这时手机响了,是条短信,他看完短信,眼眸一亮,继续笑着说道:“破坏远比建设容易,只要我插手,便是方大书记有天大的本领,也休想将这事儿囫囵过去,除非他豁的出去,抱着这日子不过了的心态跟小爷玩儿,不过小爷敢,他敢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听过这句话?” 陈石一时间哑口无言。 罗恒看着石田彰继续说道:“石大师,您也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这人恩怨分明的很,是真小人不是伪君子,你要答应了陈石,那肯定就跟小爷不是一路人,那我耍点小手段恶心恶心您不是应有之意么?就我刚才跟您讲的,一个道还是术的问题,你可以说我心术不正,但我心道正呀,本来偷税逃税就是不好的,这事儿说破天了,小爷我也占着道义。” 这下不仅陈石,连石田彰也哑口无言了。 他踟蹰半天,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儿子犯的什么事儿?” 罗恒眯着眼说道:“本来不知道,不过刚才就知道了,这也说明了本人的实力,上海滩,却确实不姓方,至少不全姓方。” 刚才陈石无意间透露石田彰儿子遇到了麻烦,罗恒不知内情,赶紧跟穆青青递眼色,叫她调查。以马千瞩的能力,查出来自然用不了多少时间,事实上刚才那条短信就是马千瞩发给他的,来得时间恰到好处。 陈石想了想,反驳道:“罗恒,你既然把话挑明了,那我也不虚伪了,我不能帮,你又凭什么帮?你能破坏,我就不能破坏?” “哟呵,学得挺快的嘛,还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聪明。” 罗恒比了比大拇指,悠悠然道:“可是谁告诉你,我要帮了呀?” ………… ………… 第三百七十章:上兵伐谋(四) 罗恒深吸了口气,表情严肃,正色道:“石大师,说一千道一万,偷税逃税都是不对的。我可以帮您,不过不是帮您打点关系,将此事囫囵过去,而是先帮您儿子将亏空的税款补贴上,而这笔钱,也不是我给你的,而是将来从您的干股中扣除。” 陈石嗤之以鼻,笑道:“罗恒,素闻你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现在看来,倒是闻名不如见面了,区区几千万,你也看在眼里?” 他看着石田彰,说道:“石大师,只要您愿意出山帮我,这笔钱,本人可以为您解决。” 说完,好整以暇地看着罗恒,反正这笔钱不是他的,花着不心疼。 “你?”罗恒翕然一笑,“姓陈的,你丫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拿什么解决,几千万,不是几千块,别指望方家,从今儿起我就盯着你,只要这笔钱跟方家那位大书记有丁点关系,我都把这事儿捅破天去。” “你……”陈石脸色变得极为不好,罗恒这厮,这是胡搅蛮缠,完全不给人留后路的做法。 罗恒轻言细语地说道:“你什么呀你,我承认你比小爷我帅那么一点,不过帅有个屁用呀,这年头,男人还是要会挣钱不是?小爷好歹数亿身价,全是凭自己能力赚得,不怕谁来查我,可你背后的主子干么?” 陈石哑口无言,竟是被问得无言以对。 罗恒又泯了口茶,继续说道:“石大师,老祖宗有句老话,叫天下没有免费的宴席,便是这姓陈的真大手一挥给了你几千万,你敢要么,或者说您心甘情愿为这几千万就将自个儿给卖了?” “我叫您一声大师,那是打心眼里尊敬你,您的厨艺,那是早就登堂入室、技进乎道了,我相信,您对老祖宗传承下来的饮食文化,肯定是发自肺腑尊敬和热爱的,要不然,也做不了大师,您这样的人,愿意为区区几千万折腰,做别人的家奴?” “而我不同,生意就是生意,我不给你钱,而是借给你,我这不是抠门,而是发自肺腑的尊重你。” 石田彰深思起来,罗恒这番话,算是说进了他心坎里。 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他又怎会不明白? 罗恒手指开始在茶几上有节奏的敲击,这是在给石田彰心理暗示了,大抵意思就是小爷我时间有限,耐心也有限,老头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石田彰并没有考虑太久,就跟陈石说道:“陈小友,不好意思,我决定帮罗恒。” 陈石微眯着眼睛,里面寒芒悸动,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些毫与愤怒有关的情绪,而是浅笑着说道:“石大师既然做了决定,那我自然不好强求,山不转水转,我相信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合作的。不……” 他看着罗恒,沉声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罗恒耸耸肩,哪里听不出这家伙口中威胁意味,却是笑着说道:“一定不可能才对吧。” 陈石也不废话,直接起身告辞。 陈石走后,石田彰想了想,跟罗恒说道:“罗恒,你是做餐饮连锁店的,为什么突然又想做酒楼了?” 罗恒便把自己想法跟石田彰讲了,大抵就是汉唐想做大做强,单纯靠快餐连锁,是撑不起那么大台面的,还需得做一家大型的,贴合汉唐品牌和底蕴的大酒楼,才能更好地在上海滩,及至于东南五省打开局面。 石田彰思忖一番,说道:“罗恒,是个人都能做酒楼,一则投资可大可小,既可独立经营,也可联营、加盟;二则投资周期短、见效快,做上路了,短短几年时间,就能完成从单店到连锁的整个发展过程,做到资金的快速增值;三则门槛不高,进退自如。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好的,你可知道这中间门道在哪里?” 罗恒笑着回答,说石大师,任何一个行当都是一门学问,常言说“隔行如隔山”,我自然知道餐饮业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一个门外汉涌向餐饮业后,或许可以很快可以通过独特的菜品和创意抓住消费者,但随后却很难继续扩大影响,走规模化发展道理。这个行业,门槛在里面,水太深了。 创业难,守业更难,而把事业做大做强更是难上加难。 创业者可以凭借独特的产品优势,在市场的夹缝中杀出一条血路,可是往往站稳脚跟还没几年,就被群起的效仿、竞争、假冒搅得焦头烂额,或者一脚踩进错误投资、盲目扩大的污泥中,再也难以脱身。 这个道理,罗恒自然是明白的,要不然,他也不能花费这么大代价请石田彰出山,不仅看重这位石大师天下无双的厨艺,也看重他对于这个国家饮食文化的深刻理解。 石田彰点了点头,说道:“你这话说得不错,我许多同僚都自己做过酒楼,其中赚钱的少,亏本的多。你要说这个行业水有多深?好学肯干的人,三年入门都算好的;想当甩手掌柜,不出三月就得关门。一个酒楼,从选址到开业,从服务到采购,从点菜到收银,涉及太多的知识和细节。任何一个细节出现纰漏,都会在你往规模化发展的道理上埋下一颗地雷。地雷越多,隐患越大。” 罗恒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大师指点,就我看来,产品可以复制,技术可复制,唯独创意无法复制,品牌无法复制。” 石田彰反问道:“那你给我讲讲你所理解的创意和品牌?” 罗恒思忖一番,直接说道:“创意好讲,第一要素,自然是口味的创意,事实上,一家酒楼,甚至是一家小餐馆,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口味。这一点,有大师帮我,自然不成问题。” 石田彰点了点头,不无自信地说道:“这个老头儿我就不给你矫情了,单论口味,我能帮你做成国内顶尖。那你所谓的品牌呢?” “事实上,我做汉唐,从一开始就想做品牌。” 罗恒这般解释,将汉唐未来规划,三级跳战略,包括冠名中国好生意,现在在西南七省和东南五省具体布局,以及明年打算借助韩日世界杯走出国门的大抵规划都跟石田彰讲了,无所隐瞒。 他相信像石田彰这种大师,断不可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小人,所以也不怕石田彰将这些关乎汉唐命脉的东西讲与外人听,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有这个魄力,有这个胆识,也自诩有这份儿识人的眼光。 ………… ………… 第三百七十一章:起航 拜访完石田彰,将汉唐上海总店的顶梁柱确定之后,罗恒三人赶回上海,继续为汉唐两月后的开业忙碌。 时间在忙碌之中,总是过得特别的快,不知不觉就是一个多月过去了,离汉唐在上海起步,就只差一个星期。 这一个多月,罗恒几乎都怎么去上课,好在有叶大少家的关系顶着,倒是没出什么大问题,只是叶小石不断警告罗恒了,说忙完汉唐的事儿,你最好回学校老老实实待一阵子,要不然哥们儿怕是给你顶不住了。 罗恒就纳闷了,说叶大少,这世上还有你顶不住的事儿?你家在复旦关系不是挺好的么,就我所知,管我们院的那个副校长,是你堂叔吧? 叶小石只得跟他解释,说原本是定得住的,不过咱们金融系前段时间不是换了个教导主任么,我记得跟你讲过来着,是个彪悍娘们,十足的母夜叉,现在正叫嚷着要杀鸡儆猴,把你当逃课的典型严办呢。 罗恒皱起了眉头,说县官不如现管,这事儿确实麻烦,不能走走关系? 叶小石无奈叹气,说能走我早就帮你办的,不过这娘们儿关系深得很,是校长家的千金,她若软硬不吃,我还这没辙了。 罗恒坏笑,说我不管,反正这事儿交给你了,小爷还得再请两周的假,说完也不管叶小石如何抗议了。 白乐天来上海呆了一个月,前两天刚走,期间大部分时间都跟魏文长呆在一起练功,魏文长也言传身教,将自己当年从暗劲入化劲的经验,无一遗漏,交给了这个关门弟子。 白乐天却也争气,悟性极高,渐渐地竟是比罗恒还抢先一步,迈过了这道坎儿,成了一名实打实的化劲高手,至诚之道,可以先知,再加上这家伙修习的可是刚猛无俦的八极拳,论单打独斗,罗恒就不是他对手了。 白七爷一朝农奴翻身把歌唱,自然要扬眉吐气一把了,拉着罗恒搭手,将他揍得鼻青脸肿,如此才拍拍手,装逼的说打完收工,小恒恒你实在是太弱了,你家七爷才用了七分力道哦。 罗恒只得向他比了比中指,这王八犊子,忒得意忘形了。 除了跟魏文长修行,白乐天其余时间,近乎都被罗恒征用了,包括他的两个战友,帮着处理汉唐开业前的一些琐事。 罗恒抓壮丁确实有一手,除了白乐天、蒋巨熊和李玉兰三人,还抓了叶小石跟秋水韵,这队伍拉起来,统筹规划一番,还真在开业前一周,将大小事务给处理的差不多了。 这就不得不提一下钟灵秀,这位同学可是帮了罗恒大忙的,将员工培训这个大梁挑了下来。 这姑娘有天赋,也肯学,人也能吃苦,要不是当初环境使然,只怕做哪一行,都能做出一番成就。罗恒能得她倾力帮助,真正称得上是幸运。 其间自然也借了不少外力,马千瞩那边,以及他介绍的几位餐饮大亨就不用说了,没有他们支持,凭罗恒自己,根本撑不起这么大局面。 而叶小石这个富二代和秋水韵这个官二代也帮了不少忙,帮罗恒拉了不少关系,凡是政策上的东西,近乎都是一路绿灯,办事效率高得让罗恒怀疑这他娘到底还是不是中国。 奇怪的事情还是有的,譬如方家,实在是太安静了。 不显山不露水,低调的让罗恒害怕。 方少卿据说外出旅游去了,去的是英国,而陈石这个古怪家伙,也好似销声匿迹了一般,这一个月,罗恒竟是没见过这家伙。 这让罗恒隐隐有些紧张,总觉着这几个小王八蛋一定是躲起来,商量什么阴他的招儿。 并不是他真的有被迫害妄想症,从来用最坏的目光揣度他人。 而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可不相信,这些个卑鄙家伙,会突然被醍醐灌顶,从此跟他握握手呀我们做个好朋友,关系都恶劣到这种程度了,哪里还有什么转圜余地? 罗恒某些方面或许称得上傻气,但从来不是个天真的人。 那到底这几个家伙,最近都去干什么了呢? 这是个问题。 而且,他现在还没有答案。 他现在上海,能依靠的除了魏文长就是马千瞩,便将心中思虑跟两人讲了。 马千瞩也上心了,明里暗里调查一番,却没发觉到什么猫腻。 魏文长本来就不是个以智谋见长之人,连聪明如罗恒都理不出端倪,他自然也理不出来。 不过他倒是不怎么担心,拍了拍罗恒讲肩膀,给他下了定心丸——有你魏叔在,只要你被抱着炸药包去炸市政府,没人敢拿你怎么样。 他也确实有这个底气。 泱泱华夏,武力方面,他不敢称第一人。 老一辈中,无论是当年的纳兰王爷,还是岭南许老叟,包括长白山那位陈国士,都能胜他。 不过这些人,现在可都已经驾鹤西去了。 现存的高手,林振南也在这个境界,不过已经被他吓破了胆,那还有谁敢站出来妄言能胜他? 不是天下无敌,但天下人,无人不可敌。 这就是他西川魏文长魏八爷的底蕴。 马千瞩倒是给罗恒指了条路,说我毕竟身在江湖,许多事情不能涉入太深,方家要对付你,很大可能还是会从白道上着手,毕竟方家那位大书记,还是整个上海最有权势的男人。你要打探消息,为什么不去找找秋莫言?就我所知,你跟秋大市长的千金,关系好像挺不错吧? 说着,用一种别有意味的眼光看着罗恒,罗恒愕然,略微尴尬地说道:“马叔,您可千万别误会,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清气如兰、温润如玉,可是个出了名儿正经人,我跟秋家大小姐,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纯洁的男女同学关系。” 马千瞩笑骂,说你正不正经我不知道,但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绝对天下无双。 当时陪着两人说话的穆青青也乐呵了,说干爹这话不说,这家伙虚伪的很,其实胃口大着呢,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不说,那手上都还想抓两个。 罗恒经过很认真地思考,比起爪子,突然坏笑道:“穆姐姐,是不是这么抓的?” 穆青青闭嘴不说话了,只是耳根子竟是没来由地泛红了。 某位小爷自称家传的绝世武功挤奶龙爪手,她可是切身领教过的,那叫一个暗然销魂。 ………… ………… 第三百七十二章:罗恒的奸计 调戏归调戏,其实罗恒跟穆青青之间,这一个月,还真没那啥过。 其实那天罗恒已经破了这位上海滩交际花心房了,正准备拿下当口,却碰着了这姑娘天葵娘娘驾到,没来了只得作罢。 接下来大家都挺忙,各有分工,竟是没逮着机会,不过这么些天,穆大小姐眼中挑逗意味可是在明显不过了。 那微隙的红唇,迷离的眼神,纤细扭动着的腰肢,挺翘的臀部,都诠释着什么叫成熟女性散发的难言诱惑。 罗恒自打来上海,那还真是正人君子的很,除了那天跟纪萧萧那啥后之外,还真没跟哪个女人发生过超越友谊的事儿。 是男人都有欲望,何况他正值气血方刚,身体还比一般人好得多,那欲望自然也大得多,这么些天鳖下来,都觉着自己被憋坏了。 这几天将汉唐的事儿忙完了,罗恒就开始起了些坏心思了,心里想着怎么样将穆大美人儿给骗到床上去。 穆青青什么样的人物,心里通透的很,瞧这小家伙那小眼神恨不得将自己吞下去,又怎会不明白他想干嘛。 她心里却也是乱的很,平日里两人互相没节操挑逗,那是她笃定罗恒这小家伙有色心没色胆。 罗恒这人吧,看着像个小流氓,其实还不能算,这家伙花心归花心,对每个女同胞却都是挺尊重的,用这家伙的话说,男女之间那点事儿,追求的可不仅仅是肉体与肉体的摩擦,体液与体液的交换,而应当是眼与眼的对视,灵与肉的交融,所以还是两情相悦比较好。 那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么? 这个问题,穆青青不用想也知道答案,她那晚要真不愿意,罗恒能那般放肆么? 那晚阴差阳错,这家伙喝醉了酒,自己鬼使神差,好似主动送货上门一般爬到了他床上。 期间两人除了没突破最后一道防线,该干的都干了,不该干的也干了不少。 穆青青纵横上海滩十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心高气傲的很,自认为所有男人都是些肮脏货色,没一个能入她法眼,不曾想,却被一个比他小了六七岁的小混蛋给破了道行。 这可怎生一个乱字了得哦。 不过她可不想再次主动呢,女孩子嘛,还是要矜持一些的很,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没有得到的时候,你就是胸口的朱砂痣,床前的白月光,你的好自不必说,便是坏处也是好处。 一旦得到了呢,那恐怕就是下巴上的饭粒,掌心的蚊子血了。 她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让罗恒这家伙得到她的身子,那天是疏忽,现在她可要好生待价而沽一番。 没法子嘛,看着架势,她可是陷进去了,这辈子估摸是逃不出这家伙的掌心,死在他手里了,那在这个前提下,好生调调这家伙胃口,谈谈条件,那才是聪明的女人嘛。 别以为只有你罗小爷是个奸商,你穆姐姐我呀,也是个奸商哦。 穆青青这般想着,唇角笑容愈发迷人了。 这个时候,他跟罗恒刚陪马千瞩谈完事情,正在一家西餐厅吃饭,她这一笑,顿时就把罗恒魂儿给勾没了,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穆青青被他看得脸颊微红,没法子,这家伙的眼神,实在是太富有侵略性了,穆青青那天可是见识过的,知道这位貌似清秀的罗小爷,可不是什么绣花枕头,那方面的本钱可是雄厚得很,一般女人,几乎都是招架不住的。 而且不得不承认,罗恒年纪虽不大,心态心性却都是成熟得很,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甚至比她还老道一些,且勤修国术,身材极好,眼神迷人,充满着睿智。 这样的男人,大叔的心,正太的颜,简直就是个妖孽,哪个女人真正走进了他的世界,而不会觉着动心呢? 穆青青不仅动心了,还有些动情,她隐隐有种预感,今晚怕是要发生些什么事情了。 罗恒目光实在是太灼人了,以至于她小脸都滚烫滚烫的,不由移开了跟他对视的目光,转念一想,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儿,凭什么要躲开呢? 便鼓着大眼睛跟他对视,还恶作剧一般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红润的嘴唇,在上面抡了一圈。 罗恒呼吸顿时急促了,连刀叉都掉在了餐盘上。 这娘们儿,简直就是个狐狸精呀。 “穆青青,要不我们喝点酒?”罗恒略显狼狈地捡起刀叉,坏笑着说道。 穆青青明知故问地说道:“没事儿喝什么酒呀,你是不是想把我灌醉了,然后做坏事?” 罗恒连忙摇头,说哪能呀,我这人最正直了,这不汉唐的事儿都忙的差不多了么,就等开业,我明天再去找找秋莫言,请教的同时,随便求个人情,叫这位大市长到时候来站站场子,那台面一上来,咱想不发财都难呀。这事儿不值得庆祝一下么? 穆青青撅着嘴巴,说发财也是你发财,关我什么事儿呀,要庆祝呀,你自个儿庆祝。 罗恒连忙摆手,说我是那样的人么,有我的还能没姐姐的? 穆青青笑骂,说谁不是知道你罗大爷是个一毛不拔铁公鸡呀,你叫人家怎么相信你? 罗恒当然知道穆青青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了,便打开空头支票,说道:“你激我不是,这么着吧,汉唐东南分公司的账目,以后都交给你管成了不,姐姐你想用多少就用多少,要这还不够呀,我改明儿做个飞机,买包炸药去把瑞士银行给抢了……” 穆青青连忙把他打住,说你要死呀,多大个人了,还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就逗逗你。 “咱俩儿谁跟谁呀,随便逗。”罗恒摆了摆手,豪气干云道:“别说逗了,姐姐便是挑逗我,我都是没有二话的。” 穆青青脸颊微红,寻思这家伙当真憋坏了,什么事儿都要往哪方面饶,没好气道:“你倒是想得美,喝酒可以……不过不能多喝。” 罗恒眯着眼,点了点头。心想真喝了,那可就由不得你了,看今晚小爷不把你给灌翻,然后把你这小娘皮给那啥咯。 ………… ………… 第三百七十三章:大时代(一) 人最大的原罪不是色-欲,而是……不自知。 罗恒精虫上脑,想将穆大美人儿灌翻,然后行那霸王硬上弓之事,却忽略了一个事实,作为上海滩第一交际花,穆青青的人生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在酒桌上以及去酒桌的路上。 这么个烟视媚行的大美人儿,这么些年,打她主意的男人没有一个加强连也有一个加强排,像罗恒这般打歪主意的也不知有多少,却无一人得逞,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那就是穆大小姐才是个真真的酒仙。 只是当罗恒反应过来,或者说想明白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被穆青青反灌翻了,这是一个足够悲伤的故事,也说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再怎么聪明的男人,一旦开始用下半身思考了,那都是一般蠢的。 穆青青这般想着,浅尝了一口杯中红酒,猩红舌头舔了舔性感嘴唇,用一种甜的发腻的声音说道:“罗小爷,你还行不行呀?” “个小娘皮,小爷男人中的男人,怎么可能不行?”罗恒这般嘟囔着,只觉脑袋晕乎乎的,看人都有重影了,竟是就这么趴在桌子上,呼啦呼啦睡着了,丢人到家。 穆青青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家伙,蠢归蠢,不过蠢得挺可爱的嘛。 她这般想着,妩媚眼眸里隐隐有了些情动。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哪里像什么西施嘛,换做姑奶奶我还差不多。 她这般想着,唤来侍者,结了账,搀扶着罗恒出了餐厅,倒是把一众侍者看得眼睛瞪圆,按照正常套路,不是一般男的把女的灌翻,然后那啥那啥么,这对俊男靓女,怎么反过来了呀? 事实上这种古怪目光不只来自于这群侍者,还来自于拉两人去酒店的出租车司机,听到穆大美人儿说要一个单间大床房的酒店前台。 罗恒看着瘦弱,其实一身腱子肉,还是挺沉的,穆青青体力不错,身体极好,却也是累得不轻,将罗恒仍在床上,就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又觉着热得很,便把外套脱了,她里面穿的是贴身的羊毛衫,露出的曲线玲珑的身体,在暖色的灯光下,看起来异样的美丽和性感。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突然一个揶揄声音响起,倒是把穆青青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却见罗恒这家伙躺在床上,眯着眼坏笑着看着她,不由脸颊微红,且迅速蔓延开来,到了耳根。 “穆姐姐,觉着这首诗怎么样?” “不怎样。”穆青青没好气的说道:“原来你没醉呀,那为什么装醉,害的人家累死了。不知道自己重的像头猪?” 罗恒摇了摇头,按了按太阳穴,呻吟道:“姐……方才那是真醉了,不过小爷我呀神功盖世,慢慢就把酒精逼出来了。” “什么时候醒的?” “你脱衣服的时候。” “流氓!”穆青青嗔了他一眼。 “就不知道谁流氓了。”罗恒起身,抓住她的手,柔柔软软,感觉温润得很,穆青青缩了一下,自然没有挣脱,也就由得他拉着,心里自我安慰,反正这家伙更过分的事儿都做过了,给他拉拉手,好像也没什么,只要他有进一步动作就绝对不依他就是,却不知道,一般一个女人有这种心态,离彻底沦陷也就不远了。 男人这种生物,没有哪个是真正不好色的,得寸进尺,简直可以作为任何一个男人的座右铭了,特别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时候。 两人呼吸渐渐重了起来,彼此都不再说话,身体都变得有些滚烫,穆青青舔了舔嘴唇,觉得热得很,寻思再呆下去,一定会被吃掉,就想开溜,罗恒却是把她拉住,说道:“穆姐姐,别走啊,我还有话跟你讲。” “谁想听你那些流氓话……”穆青青白了他一眼,就想拉开他的手,罗恒却是正色道:“真有正经事儿。” “真的?” “骗你干嘛。”罗恒这般说着,十分严肃地说道:“你看,这都十一月份马上十二月份,咱国家都要加入wto了,这是大时代要开启的节奏呀,咱可以探讨探讨嘛。” “喂,你敢不敢再假一点。”穆青青忍俊不禁,说道:“你又不是国家领导人,咱国家加不加入wto关你什么事儿?” 罗恒鄙夷地看着她:“所以说女人天生就没有战略眼光,政治、军事和经济三位一体,谁也离不开谁,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好歹也做着几个亿的生意,就不能关心关心政治?” 穆青青不乐意了,也不顾自己小手被某只狼抓着,且直勾勾盯着自己挺翘胸脯看了,反驳道:“那你给我说说,你一卖快餐盒饭的,咱国家入世关你什么事儿,罗小爷您还想把你的盒饭推向全世界呀?” “事实上我确实是这么想的,”罗恒一本正经的解释,“911过后,大洋对面那个强大帝国肯定会对伊拉克发动战争,伊拉克这破地方,弹丸之地,哪里是世界警察对手呀?等美帝占领伊拉克,再加上沙特阿拉伯这个走狗,近乎就把中东这个原油生产基地给控制住了,那时候以美元作为石油的唯一结算货币,算是将全世界的国家都套进去了……这原油价格自然就是美国说了算了,到时候原油价格攀升,人民币汇率上涨,中美之间这场大国博弈,怕是要正式开始了。” 罗恒说得这些,都是他曾经经历过一次的,自然经得起推敲。 穆青青眯起了眼睛,说道:“你说的倒是在理,不过……这跟你卖盒饭有什么关系?” “咱能不能不提盒饭?”罗恒没好气嘟囔了一句,说道:“你当小爷第一桶金哪里来的?就是来自于国际期货市场,这原油要涨价了,咱该不该准备准备?” “你想做原油期货?”穆青青皱了皱眉头,“国际原油市场,全世界的金融大鳄都盯着呢,而且这种零和博弈,最为残酷不过了,这可跟你以前做稀有金属不同,局面可大多了,凭我们的资本,一不留神,怕是会被吞得渣滓都不剩吧?” 罗恒笑着说道:“要做也是明年的事情了,我就是先给你说一声,有这个意向,而且我怎么可能对于期货的风险一无所知,既然要去做,那自然有必胜的把握。就是不知道某人相不相信我,愿不愿意进去分一杯羹了。” “怎么,”穆青青含笑着看着罗恒,说道;“你这小家伙,想把姐姐的嫁妆都骗出来呀?” 罗恒点了点头,“那是,反正你人都是我的,嫁妆什么的,不早晚也是我的?” “呸,不害臊。”穆青青嗔了他一眼,“谁是你的呀?” ………… ………… 第三百七十四章:大时代(二) “这是一个问题。” 罗恒按了按眉心,闭目沉思一会儿,突然将穆青青揽在怀中,双手溯源往上,按上那山峦叠起之处,坏笑:“这个是我的。” “你……”穆青青突然遇袭,嘤咛一声,只觉他的手是那般讨厌,富含热力,轻轻一按,便让她觉着面红耳赤,心乱如麻,好似被电击了一般,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丝毫劲道,竟是忘了反抗。 这说明一个道理,床第之间,再怎么高高在上的强大女人,也是处于先天弱势的。 “我发现我犯了一个错。”罗恒坏笑。 “什么错?”穆青青喘息着,感觉自己都快被点燃了。 “那首诗,应当是……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才对。” “流……”穆青青氓字还没出口,樱唇就被某人给堵住了。 孤男寡女各怀心思,身体烫得像要冒出水蒸气,缠绵在了一起。 罗恒想做禽兽想了一下午,其实穆青青心里也天人交战了一下午,到现在为止心里根本就没有统一思想,各种念头像野草一样从心底各个角落滋长,有酸有甜。 罗恒不是神仙,他不知道穆青青察觉了他的意图,他现在思想很简单,就像婴儿吃奶一样,想办法赶紧吃到嘴里,不要让自己这么饿得慌。 他堵住穆青青的唇,却怎么也突破不进去,试着用一只手碰了一下她的敏感之处,心里一惊,这妮子,身体怎么这么烫啊? 有问题! 他从来都是个好学向上富有求知欲和探索精神的青年,既然发现了问题,那就会尝试着去解决问题,至于怎么个解决法…… 罗恒又试着接触了一下穆青青,感觉自己的手在像弹钢琴一样,每接触一下,这大美人儿身体就有颤动。 看到偎在自己身边作驼鸟状的穆青青,罗恒再笨也有些明白了,这妮子,情动了。 嘿嘿,情动就好,免得小爷心里还有负罪感! 罗恒这般想着,触摸着穆大美人儿火热胴体,只觉嗓子眼发干,手都有点颤抖了,这身体,这眉眼,这曲线,简直无一不是造物者的恩宠,他罗恒何德何能,竟能得此美人倾心? 他母亲外加他大爷和他三叔公的,真他娘没出息! 罗恒骂了一句,心想小爷好歹也是生长在红旗下,会背毛主席语录,经历过战阵百般考验的,怕个球呀。 他这般想着,深呼吸几口气,强压了一下快要蹦跳到口中的心脏,一双魔手缓慢坚定地伸向目标。 穆青青再次感觉到胸前的两战略高地受到了侵略,全身的防身警报拉响,演习了多年的反侵略行动既时展开。她紧贴着罗恒的身体,不让这双魔手有活动的空间,奈何保养得很好的两座高峰实在太伟大,都快压扁了还是有缝隙透露出来让敌人有了可剩之机。 穆青青倏地惊觉,觉得这方法不对头,战略正确,可战术上犯了个极为严重的错误,像送上去让人家捏一样,赶快改变了既定方针,抽出手来捉住这双魔手,这下好了,不动了,舒了口气! 重要进攻得到了缓解,穆青青刚安心了一些,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变成和对方十指紧扣,这状况虽然很温暖很舒服,但总觉得有点不妥当,会给敌方错误提示。 没待到挣脱开来,敌方又有了行动,一张大嘴寻着过来了,像神州五号飞船对接一样准确地盖住了自己的樱唇。 罗恒舒服得很想哼哼,不能出声只能尽情地闷声打攻坚战,游击战里面说的,偷偷滴进村,打枪滴不要嘛,闷声发大财才会他的风格。 敌人还在负隅顽抗,想不到敌方阵地很是坚固,好不容易占领的阵地又丢了,盖住了魂牵梦萦的红唇,却又止步不前。 罗恒想了想,这妮子便是一只狡猾的狐狸,那他就是手法最老道的猎人,自动松开了双手,等穆青青遥腾出手来推开他的时候,手又伸向高地和腋窝。感觉到和自己抵死缠绵的人身躯一抖,怀中人的红唇张开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湿滑,抱着的娇躯像没有骨头一样瘫软在他怀里。 犹如渴鱼得水的罗恒尽情地逡巡着占领的阵地。 缠绵一吻,对穆青青来说,好似一个世纪一般漫长,她以前从来不曾觉着,平日里觉得有些脏的接吻,竟能玩出这么多花样,偏生滋味还如此迷人,让人魂儿都飞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却是不知道,与有情人做快乐事,本就是人间至美。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大口喘着粗气,香汗淋漓,两座高峰被罗恒搓弄得变幻着各种形状。不知足的那双魔手又伸向了下面,羞人的是,自己都感觉到了潮意,绝对不能让这坏家伙得呈。穆青青上顶下挡,奈何自己受到三路进攻,巳是上下不能兼顾。 罗恒好不容易放过了她,两人有了些喘息时间,穆青青心中五味杂陈,看着罗恒含情脉脉模样,不知怎的,一颗心瞬间软了,直觉念着想着全数都是他了,罢了,罢了……这时早把收拾这坏东西的念头丢到了天边,小声骂道:“真是个傻瓜!” 她开始热烈地回应起来,两人翻滚在了一起,肌肤厮磨,罗恒帮穆青青把弄乱的长发拢在脑后,再次准确地找到了那诱人的红唇,一双手像划浆一样在她身上游走。 穆青青被骚扰了半天,星眸微闭早巳情动,很是配合罗恒。 她感觉自己快被罗恒揉碎了一样,全身都被游遍,便是初为人事,待到罗恒进入的时候,障碍都很小了。 其间穆青青一再叫罗恒轻一点重一些,都有点语无论次了。 激情过后,穆青青像没骨头的猫偎在罗恒怀里,罗恒用自己的衣衫擦拭着穆青青脸上身上的汗珠,不断亲吻着她,窗外明月依人,好风如水,又是一个躁动而美妙的夜。 …… 罗恒这阵子确实被憋坏了,稍微休息,竟是又斗志昂扬起来。 穆青青与纪萧萧这青涩小丫头不同,成熟妩媚,身体已经完全长开,加上他手法老道,虽是第一次,却也没怎么经历痛苦,竟是极为罕见第一次就踏上了巅峰。 饮食男女,本就是食髓知味,她见罗恒又想使坏,也不抗拒,反而主动迎合起来,第二轮持续时间可以第一次长了许多,待得某个家伙鸣金收兵,已然月上中天了,穆青青只觉嗓子都喊得微哑了,心里暗自骂自己,怎么也有那么放浪形骸的一面。 罗恒疲惫地睡去,她却是思绪万千,想了许多。 不过她能够感觉到罗恒对她的爱意和怜惜,对她身体的迷恋,她甚至还知道自己不可能是这家伙第一个女人,也绝然不可能是最后一个,但那又怎样呢? 死生挈阔,与子相悦。今晚,就让我死在他手里吧。 她这般想着,温柔地抱着他,任由他在自己挺翘的胸脯安然入睡,指尖从他唏嘘的胡茬子上面轻轻滑过,眼神温柔如水,一如今晚的月色。 ………… ………… 第三百七十五章:大时代(三) 在强横生物钟作用下,第二天罗恒很早就醒来了。 初冬的上海不算特别冷,气温其实跟西川盆地差不多,就是昼夜温差大一些,中午气温高,到得晚间和清早就特别冷。 罗恒虽说是个实打实的暗劲巅峰高手,可也还没达到寒暑不浸的境界,同样是怕冷的,要没事儿的话,还真想再赖赖床,毕竟软玉温香在怀,人间最美事儿,温柔乡嘛,哪个男人真能拒绝? 不过今儿还真不能睡懒觉,昨儿就跟某位大市长约好了,今儿秋莫言有空,要去见他,一起吃个午饭。 既然是拜访,那还是早点去的好。 穆大美人儿还跟个没骨头的猫儿一般盘在他身上,估摸着昨晚被某人弄得疲倦了,现在还睡得极为香甜,甚至还很没品的流了口水,罗恒瞅了一眼,顿时乐呵,想不到这妮子还有这么一眼,不过美人儿就是美人儿,便是流口水也是极有风情的,看得罗恒忍不住想啃一口,他踅摸着老祖宗们就是有学问,一句秀色可餐,就形象概括出了美人儿的百般妙处。 他小心翼翼地挪开美人玉臂,不想惊扰她,不过这姑娘如水蛇一般缠绕着他,他想起身也没那么容易,难免动作大些,就把她弄醒了。 穆青青反手抱着他,用一种甜的发腻的声音说道:“小坏蛋,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罗恒便把今儿要见秋莫言的事儿说了,去见秋大市长主要就是两个目的,第一个是想这位大市长在开业的时候,到虹口区总店的酒楼去站站台,第二个嘛,就是趁机打探打探,最近方家到底在整什么幺蛾子,不搞清楚这个,罗恒睡觉都不踏实,瘆的慌。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穆青青纤纤玉手抚摸着他伤痕累累却异常强健的腹部肌肉,悠悠说道。 “这个……”罗恒干笑,说这样貌似不大好吧? “怎么……”穆青青撅起嘴巴,说带怕姐姐去见你那秋家小姐呀,还是怕你那小情人吃醋? 罗恒连忙辩解,说哪有的事儿呀,我跟秋大小姐那还真心没什么,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男女关系。 穆青青白了他一眼,别有风情那种,笑骂道:“罗小爷,你这套骗其他人还差不多,你当初还骗我你是个纯洁的人呢,现在呢,就是这么纯洁的吧?” 罗恒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妮子,小手竟是溯源往下,将他某处给握着呢,轻轻一挑拨,怒气值顿时就满了。 罗恒眯了眯眼,反手握住她胸前坚挺,暗含杀气的说道:“妞,你这是在玩火呀,要不要咱俩晨练晨练?” 穆青青吐了吐舌头,顿时吓得缩到被子里去了,这家伙战斗力多么彪悍她昨晚可是见识过了,一两个小时全武行不带喘气的,她初为人事,哪里是他的对手?现在某处都还有些肿胀呢,哪里再敢跟她胡来? “别动。”穆青青按住他的手,轻声说道:“姐姐帮你穿衣服。” 说着自己先穿好衣服,又如小妻子一般,帮罗恒打点。 帮他穿衬衣的时候,她抚摸着罗恒沟壑纵横、布满伤疤的精壮背脊,蓦地就有些心疼,这家伙,到底经历过什么呀? “怎么了?”罗恒见她愣住,问道。 “你……这些伤疤怎么来的?” “以后再告诉你吧。” “哦。”穆青青听话地点了点头,帮他穿好衣服,整饬好领带,满意地点了点头。 罗恒揽镜自照,寻思女人就是女人,西装衬衣领带都整理的一丝不苟,丁点皱褶都没有,他臭屁地说道:“妞,小爷帅不帅?” “帅。帅得能惊动党中央那种。”穆青青哪里不知道这家伙臭屁性格,顺着他答了一句,还是这家伙平日里惯常挂在嘴边的自吹自擂。 罗恒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哎,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呀,小爷这朵娇花就这么折在某个女流氓手里了,穆姐姐,你可得对人家负责哦。” 说完别有意味地看着穆青青,初为人妇的某位大美女,三分妩媚三分慵懒还有一分只在他面前流露的小女儿姿态,当真美不胜收、风情万种。 穆青青又羞又气,掐了他一下,没好气道:“喂,坏东西,不嘚瑟你会死呀?” 两人嬉闹一番,洗漱完毕,一道儿去吃了早餐,便拥吻告别。 罗恒要去见秋莫言,而穆青青也要去处理汉唐开业前最后的一些琐事。 …… 今儿钟莫离去看自己妹妹了,所以给罗恒开车的是杨岐山,车是找马千瞩借的,一辆不显山不露水的大众辉腾。 罗恒一直不怎么喜欢跑车,觉着过于浮夸,霸气的suv和辉腾这种低调商务车,就挺合乎他的品味。 罗恒上了车,杨岐山便递给罗恒几份报纸,然后就发动车子,往秋家开了。 罗恒手上几分报纸,有人民日报,有上海都市报,还有几份专门讲经济的刊物,每天早上浏览报纸,这是他很早就养成的习惯了。 他知道未来十三年这个世界政治、军事和经济的大势,但很多细节早已模糊,通过浏览这些报刊,能帮助他想起许多事情,如此才能对未来大势有个准确的把握。 战略上不出错,如此才能谈所谓战略。 这些天无论是电视新闻媒体、报刊新闻媒体,亦或是刚刚崭露头角的网络媒体,所讨论的第一大要事,自然是中国的入世,也就是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简称wto。 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件,前世的时候,罗恒阅历浅薄,自然不知道入世对这个国家意味着什么,现在多少有了些阅历,也算走在经济的大势浪潮之中,自然能看出许多以前不明白的东西。 中国的入世,说白了,就是中美之间的大国博弈,这盘棋,早在十多年前太宗时代就开始埋伏笔了,现在算是正式开始阶段,而要分出胜负,起码要等到三十年后。 但就在罗恒重生回来的2014年,也就是美国经历过次贷危机后,这盘棋中国已然占据上风了。 ………… ………… 都三百七十六章:大时代(四) 罗恒是个商人,既然是个商人,那看待问题,自然要从商人的角度,而不是以一个愤怒青年的角度去看这场中美之间注定绵延半个世纪的大国博弈。 屁股决定脑袋嘛。 自古政治、军事和经济都是三位一体不可分割的,任何撇开前两者而单独讨论后者的论调,其实都他母亲的是在耍流氓。 有句话叫治大国如烹小鲜,罗恒觉着这句话说得挺有道理,所以他是个习惯于把简单问题复杂化,而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的人。 他也是个挺有自知之明的人,虽然无论是李家老爷子还是马千瞩、秋莫言和魏文长这几个叔叔辈,都希望他走红顶路线,甚至直接做官。 但他自己清楚,他这种人不适合的就是当官,真进去了,要不因为思维理念与大势的格格不入而被轰杀至渣,连累一大帮人,要么就是一辈子技术官僚的命。 所以他才坚定的要从商,但这并不妨碍他关心政治,单纯从战略眼光来看,有后世十三年经验的他,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牛逼的战略家,且没有之一。 他这种人,若是站在某位省部级大员背后,作为一个类似于军师和智囊般的存在,绝对是相当于给这位官员开了一个牛逼哄哄金手指,想不权倾天下都难。 这也是罗恒能发挥自己最大价值的一个舞台,关键是要找准这个人。 秋莫言有这个资格,但他能不能接受罗恒的思路,能不能和他达成这种极为微妙的战略合作关系,那就需要用时间来证明了,现在两人,其实就是处于那种相互试探阶段,罗恒在这位秋大市长面前,一直表现低调,而现在,借着这个中国入世的机会,罗恒打算好生跟这位大市长谈一谈,从战略的角度。 将报纸上的国际大事浏览了一遍,罗恒对现在局势掌握又清晰了一些。 美国是注定要攻打伊拉克了,这是历史已经证明过的东西,其核心目的在后世看来也不是大秘密,就是为了让世界原油的结算货币只能是美元。 接着通过美元本位、控制原油、通胀通缩等一系列流氓手段,让全世界入瓮,也就是俗称的剪羊毛,其中最想剪自然就是中国了。 而历史已经证明,美帝最终玩儿大发了,自己国内的次贷危机先行爆发,而中国在入世之后,玩儿的几手,包括后来的奥运会和世博会,那是当真漂亮,自然就没能剪成中国的羊毛了,反而很悲催的将自己给套了进去。 而罗恒所关心的,是他在这一系列大事件中,能获得什么利益。 他要借助大势,迅速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让自己的罗氏金融帝国,在短短几年之内,拥有和晏氏集团抗衡的硬实力和软实力,到时候再加上自己得天独厚的战略目光和一比一步积累的政治资源,玩儿一出蛇吞象,将晏氏集团这艘经济航母斩于马下,如此自己大仇得报不说,还能成为这个国度一等一的大商人,到了这个阶段,也就可以着手完成老校长对他的期望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报纸上除了对伊拉克战争的推演和预测,还长篇累牍报道了一则消息,作为中国入世的条件,中美之间签署了一个合约,即《中美贸易协定》,其中最关键居然是《中美农业合作协议》,这份协议中,重中之重,就是要中国答应美国开放某些条件,可以往中国自由地贩卖小麦。 看到这份儿消息,罗恒眯起了眼睛,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博弈,居然是从粮食中的小麦开始的,在这个时代,恐怕是任何人都想不到吧? 政治这玩意儿,怎么说呢,果然是不看广告看疗效。 “罗恒,已经到秋市长家楼下了。”杨岐山沉稳的声音打断了罗恒思绪,罗恒抬起头来,发现果然已经到了,便简单跟杨岐山交流了几句,就上楼去了,而杨岐山自然是在楼下等他了。 他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保护罗恒的安全,现在座驾的后备箱拉开的话,简直就是个移动军火库,各种枪支都有,随身也携带了两把手枪,对于杨岐山这种枪王来说,一枪在手天下我有不敢讲,但起码能增强几倍实力。 到了秋家,发现秋莫言秋大市长也在看报纸,而秋水韵这小丫头正忙着在厨房拾掇,罗恒叫了声秋叔好,秋莫言就起身招呼罗恒坐到他旁边,又笑着说道:“小恒,你才是贵客呀,你看我家丫头知道你要来,天还没亮就忙着要做点菜给你吃了,连带着我这老头子今儿都要享口福喽。” 秋水韵出来跟罗恒跟打了声招呼,见自己老爸这么出卖自己,狠狠剜了秋莫言两眼,又见罗恒别有意味地看着自己,脸颊无来由微红,说道:“爸,哪有的事儿嘛,人家就是想做点菜给你吃,至于罗恒这家伙,我才不管他呢。” 秋莫言哈哈一笑,罗恒也乐呵了,说秋大班长,你居然会做菜?先确定能吃不,人家可还年轻呢,不想就这么嗝屁咯。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秋水韵没好气白了罗恒一眼,“有种等下你就别吃。” 说完,气鼓鼓地继续进厨房忙碌了。 秋莫言放下桌上报纸,问罗恒说小恒,你看过今天报纸了没? 罗恒点点头,表示看过了,秋莫言指了指关于《中美贸易协议》那个板块,说道你怎么看这个协议? 罗恒想了想,正想说,秋莫言却先说道这可是狼子野心呀,也不知道我们国家答应美国这个条件入世,值不值当哟。 罗恒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秋叔叔,我不认同您的观点,不就是答应美国往咱们国家卖小麦么,您放心,上面那位大江滔滔的一号首长是什么人,门儿精着呢,这事儿呀,咱亏不了。” “哦?”秋莫言眯起了眼睛:“那你给秋叔叔讲讲?” 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家伙是当真胸有韬略,还是仅仅在大放厥词。 若是后者,他肯定要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了,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他秋莫言女婿的。 ………… ………… 第三百七十七章:大时代(五) 罗恒拿起那份儿报纸,简单浏览一番,然后放下,按了按眉心,仔细思忖一番,才说道:“秋叔叔,尼克松和福特时代的美国国务卿基辛格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掌握石油,就掌握所有的国家;掌握粮食,就掌握了所有的人;掌握了货币,就掌握了整个世界。” “我觉得这句话可没有丝毫偏颇的成分,前者和后者先不去说他,就单说这个粮食,民以食为天,这话放在我们国家尤为正确,毕竟我们是一个拥有十二亿人口的超级大国。” 秋莫言点了点头,罗恒这般分析,没有丝毫偏颇,这也正是他担心的。 中国的小麦进口若大量依赖于美国出口的话,将对中国的国家和经济安全产生很不利的影响。 基于这种因素,美国产生了一个判断——放中国人入世可行,但中国人的粮食问题的命根子掌握在美国人手里,你命根子都被我握住了,还怕你入世之后,能逃得出我的五指山。 罗恒笑了笑,继续说道:“美国人精呀,自以为下了这步棋,就把中国吃死了。但在我看来,单就这步棋而已,我们不一定能赢,但至少能下成平手。美国人在粮食上没占着天大便宜,那可是输了战略了。大的布局,一步输,步步受制。美国人走了这么个昏招,以后有的哭了,早晚被我们国家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秋莫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叔叔我妄自菲薄,但我们国家落后了几百年,这崛起才不过十多年,和美国这个前苏联解体后的超级大国比起来,差距是全方位的,中华民族要复兴,任重而道远,可不是一两代人能完成的。” 罗恒摇了摇手指,接着道:“秋叔叔,这个问题,容我押后跟您讲,先说说为什么我笃定在小麦上面,美国人注定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秋莫言点了点头,他也很好奇,罗恒究竟哪里来的信心。 罗恒想了想,按部就班说了起来。 “小子年纪尚小,但对最近几年发生的事儿,那还是有些记忆的。” “我们国家从一穷二白到能吃饱饭,也就是太宗说得温饱,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90年代粮食大丰收,连存放都成了问题。当时老百姓私下流传一种说法:老朱说中国三年不收,都有得吃————有点夸张,不过老百姓嘛,说话总是爱夸张的。” “朱国相应对这种局面采取了两方面措施,一是扩大粮食储备库的建设,好储备粮食。二是实行退耕还林退牧还草,降低粮食种植面积。” “大概九九年的时候,当时咱国家不正在跟老美进行入世谈判嘛。美国人见中国人有意降低粮食种植面积,很高兴。因为按照他们的认知,中国入世后,城市化工业化的发展必然占用大量的耕地。同时这种发展也会带来食品工业对小麦的大量需求。以中国当时的小麦产量是不足以供应中国入世后的需求。供不足需,就得进口,而美国是有名的小麦生产和出口大国。这样美国人的机会不就来了嘛。于是中国人和美国人的入世谈判顺利完成,中国人就加入世贸了。” “是啊,”秋莫言点了点头,笑道:“你年纪虽小,看问题却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很不错。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像口粮这种命脉,怎么能被生死大敌抓在手里?” 像秋莫言这种身居高位的官员,看问题可比一般愤青长远得多,像北边的毛熊,东边的脚盆,包括南边叫嚣厉害的阿三,都不是华夏民族的生死大敌,因为他们还不够格,中国的敌人,从太祖时代勒紧裤腰带,建立了完整工业体系,搞成了两弹一星工程,又在朝战中和美帝打成平手之后,就只有美国一个了。 罗恒点点头,说道:“秋叔叔,现在我们国家正在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工业革命,城乡一体化是国策。可以预见,入世后,中国的城市化工业化确实要占用了大量的耕地,也确实会催生食品工业对小麦的大量需求。不过就我看来,我们根本不需要从美帝哪里进口什么小麦。” 秋莫言皱起了眉头,中国农业的基本数据美国肯定是知道,因为美国人的卫星天天在中国人的头上转呀,要是中国不需要美国的小麦,人美国人又不是傻子,凭什么放你入世? “有句话,叫思维定势。美国人卫星再怎么转悠,有些问题,他也是看不明白的,譬如我们国家的农业结构。制约我们国家小麦产量的,可不是什么耕地面积少,也是种植效率,以及农民的主观能动性。” “所以认为下一届政府上台之后,只需要做三件事情,就能大幅度提高粮食的产量,至少能在耕地面积减少的前提下,保证主粮的自给自足。” 罗恒比起了三根手指,继续侃侃而谈。 其一,是免除农业税。 其二,是建立粮食最低收购价制度和粮食储备制度。 其三,是对农业进行补贴,比如粮食直补、良种补贴和农机具购置补贴等。 秋莫言眯起了眼睛,罗恒说得这三件事情,看似简单,但却是在实实在在发现这个国家农业结构症结,近乎完美的对症下药呀。 他看着罗恒的眼光渐渐发亮了,就跟流氓见着美女一般无二。 这个小家伙,脑袋究竟怎么长得?短短一席话,却是高屋建瓴之后的深入简出,若真实施下去,那罗恒简直就是国家英雄,民族英雄呀。 “罗恒,我有些明白过来了。”秋莫言抚了抚眼镜,“叔叔我也是下过乡的人,知道某些地方农业生产是如何地落后……” “你提的这三个建议,第一个免除了农民身上的负担,增强了他们种地的积极性,第二个减轻了粮食收购运载过程中的折损,至于第三个,才是最大的大杀手锏,极大提高了农民种田的效率……” “若就这么按部就班下来,即便未来十年,我们国家耕地面积减少百分之三十,人口再增加两亿,也能保证主粮的自给自足。” 罗恒含笑点了点头,秋莫言这上海市市长也不是白当的,这眼光,见微知著,当真没话说。 秋莫言神色间隐隐有些兴奋,要不是罗恒还在,只怕立马就要跟那位大江滔滔,曾经做过上海市市委书记的一号首长打电话交流了。 他相信美国在做中国入世评估的时候,兵棋推演应该能想到中国采取的这些措施。 毕竟这些措施是世界上很多国家都采用的成熟举措,而美国也是个农业生产大国,应该有类似的经验。 但是美国在评估类似措施的时候,绝想不到这些措施组合起来,会对当时的中国小麦生产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 通俗地说,美国认为即使中国采取类似的措施,会使中国小麦增产,但由于中国城市化工业化导致耕地面积减少,即使增产也不足以供应中国入世后小麦的需求。也就是说,中国仍然需要大量进口美国的小麦。 但美国低估了一个东西,那就是中华民族,尤其是汉族人民,是多么的勤劳伟大、任劳任怨。 他们不知道,这个历史文化绵延五千年的伟大民族,一旦有了向心力,凝聚力,所爆发出来的能量,将是多么的可怕! 古来今来,只要能够吃饱饭,这个国家从来就没有大乱过! 中国可是有十三亿人口呀,单凭城乡一体化以后,产生的巨额人口红利,都足够支撑这个国家的经济,再以接近两位数的gdp增长率腾飞二十年了。 在粮食战争之小麦上,美国算路是正确的,却不够精确,所以一定不会达成战略目的。 美国人并不真正了解此时的中国国情,他不知道在当时制约中国小麦增产的最主要因素。而把外国的经验生搬硬套在中国头上,注定悲剧! 两人讨论到这里,罗恒在秋莫言心中地位,已然完全不同了,完全没有把他当做晚辈看待,而是一个实打实的战略大师。 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伟大的中华民族正站在时代浪尖,几代人的厚积,现在已然到了薄发的阶段,作为一个青壮派官员,这一届入不了阁,再过五年,也注定会是一位内阁长老,秋莫言有自己政治诉求和抱负,也想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也想在他有生之年,看到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民族的伟大复兴,再次傲立于世界之巅。 既然他有这种理想抱负,那罗恒对于他来说,作用可就是太大了。 正打算就石油和货币这两个影响国是国运的关键点再听听罗恒想法,秋水韵却从厨房中出来,没好气道:“喂,你们两个工作狂,一谈起来就没完了是吧,肚子不饿么?” 两人对视一眼,看了看表,竟是都一点过了,不由相视一笑。 秋莫言拍了拍手,笑道:“倒是叔叔我疏忽了,罗恒,吃完饭你哪里也别去,到叔叔房间详谈,今儿下午市政府两个会议我也不去了,好好跟你交流交流,看看你这小家伙,到底还有多少存货。” 罗恒眯了眯眼睛,笑道:“荣幸之至。” 既然秋莫言有这个意向,那罗恒并不介意和他深入交流一番。 如何拉拢一个人呢? 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他看到你的能力,对你产生依赖,从而离不开你! ………… ………… 第三百七十八章:大时代(六) 和秋莫言谈了半响,罗恒是着实饿了,秋水韵拾掇的这桌子菜吧,卖相其实还算不错,毕竟是个学理工科的姑娘,动手能力强,便是照着教程来也整的有模有样,只是口味就实在不敢恭维了,非咸即淡…… 罗恒虽说饿极了,不过吃了几口,眉头就微微皱起,秋水韵扑闪着大眼睛,问他味道怎么样? 罗恒眯了眯眼睛,妆模作样的说味道好极了,说着便往秋水韵碗中夹了几箸,秋水韵尝试着吃了几口,眉头也跟着皱起。 罗恒挤了挤眼睛,说秋大班长,是不是特别好吃? 秋水韵脸薄,哪里肯承认自己做的菜难吃,只好进了罗恒圈套,说本小姐做的菜本来就好吃。 “是呀。”罗恒点了点头,“吃菜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秋大班长,这么好吃的菜,你还是多吃一点吧。” 说着继续往她碗里夹菜,直到将她饭碗堆得小山也似。 秋水韵顿时变成了苦瓜脸,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吃了自己难受,不吃就等于承认自己做菜难吃,两权相害取其轻,她选择将碗里的菜,全数吃了下去。 罗恒窃笑,什么叫死要面子活受罪呀,这就是嘛。 不过这小丫头皱起鼻子的小模样,还真挺可爱的。 秋水韵不乐意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她秋大小姐也不是吃素的,咳嗽两声,说道:“罗恒同学,你瞧你这么瘦,也该多吃点才对。” 说着也往他碗里夹了许多菜,也堆成了一座小山,还边说道你看姐姐我对你多好,感动吧? 罗恒无语,说人家感动死了。 “那你怎么不吃呢?”秋水韵扑闪着大眼睛盯着他。 罗恒顿时也苦起了脸,尝试性吃了两口,实在是咽不下去,说道:“秋大班长,好东西是要慢慢品尝的,咱能停下暴殄天物的脚步,先回味回味不?” “当然不行!”秋水韵凤眼含嗔,趁秋莫言不注意,悄悄跟他比了比拳头,意思很明显,你丫要不吃下去,等下看姑奶奶不揍死你? 罗恒无语,寻思就这么冤冤相报、相爱相杀下去,也不是回事儿,真想着怎么给赖皮过去,秋莫言倒是乐呵了起来,说道女儿,你还是甭为难人家罗恒了,你这厨艺呀,要是有你妈一半就好了。 秋水韵顿时不乐意了,鼓起了眼睛,没好气说道:“秋莫言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呀?嫌你女儿我做的菜难吃是吧?” 秋莫言干笑,连声道哪里难吃了,我看就挺好吃的,你家老秋我也是蹲过牛棚的,跟那时候的伙食比起来,你这个可是山珍海味哟。 说着妆模作样吃了两大口,却是抵不过自己胃的强烈抗议,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下连秋水韵都乐呵了,噗嗤一笑,有些委屈的说道:“人家第一次做嘛,你们就不能委屈委屈呀。” 说着扑闪着大眼睛,做出一副委屈无辜的表情。 罗恒心想也是够为难这丫头的了,不好再膈应她,连声说我是真觉着好吃呀,说着放开肚子扫荡起来,秋水韵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秋莫言看在眼里,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问罗恒说小恒呀,你喝酒不? 罗恒老实交代,说能喝些,就是酒量不怎样。 “那咱叔侄喝一点儿?”秋莫言来了兴致。 罗恒点了点头,秋莫言便吩咐秋水韵,说丫头,把我酒柜里那瓶茅台给我拿来。 秋水韵不乐意了,说老秋同志,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明明胃就有毛病,是谁答应妈妈说戒酒的? “这不是高兴么,就这一次,下不为例。”秋莫言这般说着,露出一个刻意讨好的笑容。 罗恒哑然,要让这上海市的大小官员知道堂堂市长在家里竟是被个小丫头管得服服帖帖,那肯定不大不小也是个新闻呀。 两个喝了点酒,吃晚饭之后,秋莫言把罗恒喊道书房面授机宜,此时秋水韵忙着洗碗擦桌,只有他们两人一些饭桌上不方便直说的弯弯曲曲也就不绕弯子。 秋莫言是了解自己女儿的,和他那个曾经中科院院士的妈妈一般性子,从来不喜官场倾轧纷争,他也乐得如此,男人嘛,总该有些担当,外面再怎么云波诡谲、如履薄冰,也需得给妻儿一个安稳小窝,他秋莫言甘之如饴,唯一遗憾,也只是自己妻子死的早了一些,可怜了秋水韵这个丫头,所以更多的爱,也就倾注在了秋水韵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他最近对罗恒的事儿特别上心的原因之一,毕竟这小子最近跟他女儿走得极近,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个小家伙确实有许多异于常人、十分出色的地方,不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要不然的话,他对于罗恒绝对是另外一种态度。 虽说他骨子里并没有什么门当户对的概念,认为自己女儿一定要嫁给方家那位公子,但话又说回来,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他秋莫言女婿的。 秋莫言叫罗恒坐下,给他倒了杯茶,罗恒惶恐接过,却是没有继续刚才话题,秋莫言突然问起就罗恒进市委党校镀金的事儿,他准备的怎么样了? 罗恒想了想,说道秋叔,最近都忙着汉唐的事儿,倒是没怎么上心,不过就是进个党校而已嘛,一般不都是走个形式嘛,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 秋莫言语重心长道:“傻孩子,你是真没明白李家老爷子和你魏叔的意思哟。叫你进去,可不是单纯镀金那么简单,这么跟你说吧,导师帮带方面我已经跟组织部的陈部长打过招呼,到时候帮你安排个桃李满天下的老党员,出来后,还可以给你安排个国企挂职,上海排得上号企业,包括上汽,上电,锦江酒店,那都任你挑选……这些都不急,等你在党校安顿好后跟我汇报一下,如果有新想法就提出来,我让人帮你敲定。要是你进党校后先去找一下管党史的张教授,他说话比一些个非常务的副校长都顶用,我和他交情不薄,他是一个老学究,真本事,大不过脾气也大,我与他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能不能从他身上学到东西,还得看你自己造化。” 罗恒思忖一会儿,要这么一个流程下来,自己可算是进体制了,甚至不需要走繁琐的公务员考试流程,直接以坐火箭的速度镀金shen跃龙门,这份儿机缘,那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可他真的需要么? 这个问题,他一直没有答案,那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想了想,小心翼翼道:“那第一次见面需要带点什么吗?空手总不太礼貌。” 秋莫言笑道:“我给你备着呐,一套羊脂玉佩,状元及第那块,送给老张教授,他算是我半个老上级和半个恩师,有个小孙子今年考上清华,送这个应景。至于那枚封侯挂帅,老陈有个外甥,最近升了一级,成为民政局党组成员,他挺疼这个外甥,你把玉佩送给他外甥,至于他本人嘛,我这里有套在文革时期侥幸保存下来的党史手札,你带给他,这些个东西,可都是千金难来的稀罕物事儿,这份东西他如何都拒绝不了。” 罗恒再次眯起了眼睛,这些个东西,价值可都不低呀,秋莫言这是啥意思,有些看不懂呀。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叔,要是心疼就算了。” 秋莫言笑骂道:“少跟我贫。给你就拿着,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占我便宜的,自然有事情吩咐你做。” 罗恒点了点头,说叔叔但且吩咐就是。 ………… ………… 第三百七十九章:大时代(七) 秋莫言笑了笑,说答应的这么干脆,不先问问叔叔想叫你干嘛? 罗恒想了想,正色说道秋叔又不是外人,我哪里来的那么多试探。事情就是事情,只要秋叔吩咐了,我尽力去办就是,再说了,叔叔总不能叫我去杀人放火吧? 秋莫言大笑,说杀人放火倒是不至于,不过细想起来,却也差不远了。叔叔先问问你,你觉着方少卿这个人怎么样? 罗恒思忖片刻,说方少卿呀,叔叔应该知道,我跟他一直不怎么对付,中肯点儿说吧,这家伙不是个绣花枕头,但终究是蜜糖中长大的,我估计他很难做到大风大雨中保持本心。 秋莫言点了点头:“说得还算不错,挺中肯。不过换一个角度讲,我们圈子里对方少卿的评价还是不错的,你有没有想过跟这位方家公子和解?” 罗恒眯起了眼睛,不知道秋莫言为何这么讲,却是直接摇了摇头,坚定道:“绝无可能。” 这种以德报怨的烂好人当一次就够了,若还那么天真,那就不是以德报怨了,而是傻帽、缺心眼。 秋莫言有节奏的敲了敲桌子,缓缓道:“党校学习虽说大部分都是正儿八经讲些台面上的话,但不表示你就可以想出就出想进就进。特殊情况也要严格履行请假手续,我不管你外面事情多急,一旦进去了,都给我老老实实在党校呆着,我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汉唐方面,开业的时候,我会去给你撑撑场面,估摸着除了方少卿,整个上海也没谁敢跟你叫板。” “罗恒,一个男人年轻的时候挣一千万万还是一个亿意义其实相差不大,最关键是你埋头赚钱的时候时不时掌握好方向,走错路了,或者走偏了,将来也许就是少挣几十个亿甚至几百个,所以我才想让你安心静一静想一想,不需要把大部分时间消耗在跟那帮子飞扬跋扈的富二代争风吃醋扯皮上。” 罗恒点头道:“叔,我会把握分寸。” 以他现在的格局,他已经不需要如一般年亲人般,对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大市长一味的曲意迎合,也许他自己不知道自己就是在一次次的和这些大人物的对话交锋中,以一种奇迹般的速度成熟起来。 秋莫言问道:“怎么,真想跟方少卿斗一个你死我活?” 罗恒摇头,说叔,真不是我想死缠烂打得理不饶人,而是方少卿没给我留路呀。 他说着,便把那天马千瞩家天台达成和解,这厮却是翻脸不认人,叫人暗杀他的事儿跟秋莫言讲了。 秋莫言听了皱起眉头,看来他想的还是太简单了,罗恒跟方少卿之间的矛盾,竟然已经激化到了这种地步,如此的话,这上海滩虽然挺大,却是只能容下其中一个人了。 他想了想,跟罗恒说道:“最近小心一些,方家近来动静,有些古怪,方少卿自己去了英国,那个叫陈石的年轻人,这顿时间却是接触了许多三教九流的人,怕是要针对你做些什么。” 罗恒点了点头,说知道了秋叔,我早防着呢,凭我现在身边这帮人,方少卿动不了我。 秋莫言点了点头,说那我就放心了,他继续说道:“等你酒楼开业,我就给你安排进党校吧,学习这段时间别出风头,也别惹出风波,至于论文和心得体会,我估计你也不擅长这个,我晚点时候找两个好一点的笔杆子帮你写就是了,不需要你在这方面花精力,市委市政府两位数的秘书,还是能找出几根真才实学的笔杆子。” 秋莫言轻轻吹了吹茶水,不咸不淡。 秋叔大恩大德啊。罗恒哈哈大笑,弄虚作假什么的,他最喜欢不过了。 边凉快去,连马屁都拍不好,你还是不要奢望做红顶商人了,红色资本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秋莫言笑道。 罗恒陷入思索,眼睛微微眯着,秋莫言笑骂,说在想什么,瞧你那模样就是在打歪主意。 罗恒笑道:“叔,有几个问题,我一直挺好奇,能不能问问您,当然,您要是觉着不方便跟我讲,那就当我没说。” 秋莫言点了点头,示意罗恒只管说。 罗恒轻声道:“您跟方家那位大书记现在都在同一个段位,他看起来官高你一级,其实连半个身位都没有,方家那位大书记一心想入阁,为什么秋叔您反倒是没这方面的想法?” 秋莫言瞥了眼罗恒,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四代班子可是要明年年底才上台,谁都有机会。” 罗恒笑着说道前段时间看了不少报纸,咱上海市有一个常委副市长被双规了,两个区委书记被明升暗降调去了清水衙门,我当时就问我马叔了呀,他跟我讲说这三个人,都是方家那位大书记的嫡系。 罗恒说着,眯着眼看着秋莫言,一脸奸笑。 秋莫言低下头喝了口茶,砸吧回味一下,道:“我在上海起起伏伏大半辈子,一心要老死在这里,跟别人自然不一样。” 他说完,笑着看着罗恒,老奸巨猾。 罗恒瞬间就懂了。 这两件事儿,看来都是这位大市长手笔了。 方家孤注一掷,想在四代班子中入阁,而秋莫言显然选了一条更加稳妥的路,或者说跟方家那位大书记达成了某种协议:你要入阁,我不给你使绊子,但你也要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用在这里不贴切,但道理是一致的。你方大书记人走茶凉,某些人不能随你全身而退,那自然就该用些雷霆手段清洗出局了。 想明白这点,罗恒心中一惊,这才猛然记起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那可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省部级大员,明年再官升一级,从市长变作市委书记,那可就是副国级了! “小兔崽子,你怕什么,你秋叔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两个区委书记是平职调动,虽说是清水衙门,但至少还在体制内,虽说这辈子甭指望东山再起了,但有这么些年积累下来的政治资源,那也饿不死。至于管经济的副市长老刘,要不是他做得太过火,人心不足蛇吞象,想着秋叔我现在位置,我也不会置他于死地。” 秋莫言半怒半笑,终于算是泄露了天机。 罗恒感慨万千,说不出话。 秋莫言摆了摆手,说道:“好了,这些事儿离你还远,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你还是继续跟叔叔讲讲你对入世的看法吧,听你讲完了粮食,叔还想听听货币和房市。” 罗恒点了点头,说秋叔既然愿意听我大放厥词,那我可就讲了,这货币跟房市千丝万缕,分不开,那我就一起说了。 ………… ………… 第三百八十章:大时代(八) 罗恒跟秋莫言这席对话,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深夜十点,期间大多时候都是罗恒再说,秋莫言听,时不时探讨几句,加上自己理解。 这位秋大市长,当年也是人大经管学院科班出身,搞经济那是有一手的,是青壮派官员中难得的实干主义者,于许多问题都见解深刻,罗恒跟他这般讨论下来,自己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当然受到震撼最大的,自然还是秋莫言了。 他以前是不信这世界上真有天才的,所谓天才,也不过就是百分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罢了,生而知之的人,一定不存在。 他想在不否定这句话,但有了更深刻的认识,那就是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其实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要重要多了。 有些人,真的天生就为大时代而存在的,时势造英雄,英雄也反过去造就时势。 罗恒年未及弱冠,却已经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各种经济术语信手拈来,具体讨论到细节,旁征博引,深入浅出,需要的时候,全凭大脑就能在稿子上完成一个繁复的经济建模…… 这样的人才,当真是千金难求呀。 以至于讨论到最后,秋莫言都扼腕长叹,说小恒,你愿意做官,简直是我们国家的一大损失! 罗恒连忙说秋叔这帽子太高了,小子我可不敢戴,再说了,我这人天性惫懒,意志力有薄弱,真身居高位,万一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腐蚀了怎么办? 秋莫言笑骂,说这帽子叔我还真没给你瞎戴,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现在这种体制虽说不可能,不过你要真走这条路,大概二十年就能达到叔叔现在的位置,到时候立功立德立言,为民做点实事儿,整个国家都会感激你的。 罗恒无奈,看秋莫言眼眸发亮,怎么看怎么想忽悠他进套的传销分子,连忙摆手,说叔甭忽悠我了,俺真心没这么伟大的节操和情怀……他想了想,突然正色道:“我不做官,那不是还有秋叔您么?” 秋莫言听了这句话,顿时眯起了眼睛。 他人精似的人物,哪里听不出罗恒的意思,那就是明着告诉你,老秋呀,你看咱俩都这关系了,说不定哪天就做你女婿了,那就是一家人,我站在幕后给你出谋划策,你关键时刻罩罩我,那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双赢么? 他自然不会真给罗恒什么肯定的答复,毕竟来日方长嘛,而且为官之道,特别讲究中庸,很多事儿,那都是能做不能说的,不怕隔墙有耳,也怕人心否测。 今儿罗恒讲得许多东西,那都是相当有价值的,秋莫言记性不错,要点重点都记得清楚,只需要今晚过后,花点时间整理出来,具体权衡一番,就能够直达天听送到一号首长的桌案上。 这份儿东西,对于秋莫言这种级数的官员来说,那就是再多钱再大的权势,也换不回来的、能够深切影响这个国家未来三十年国是方针的东西! 自私一点讲,他秋莫言可以凭借这个东西,以为进身之阶,鱼跃龙门,于他仕途之路的晋级,至少能节省五年时间! 对于他这种段位的官员来说,五年是什么概念? 仕途晋升,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到了秋莫言这种级数,哪怕再往上爬一小步,那都是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一将功成万骨枯,一路杀伐上位的。 这时候,年纪可就是最大的优势,罗恒给他的这份儿礼物,当真不轻,岂止是什么千金不换,便是作为他嫁女儿的聘礼都绰绰有余了。 若是站在民族大义的角度,秋莫言更是感激罗恒,有了这个东西,这个饱受磨难的民族,在艰难而伟大的复兴道路上,要少走多少弯路,平添多少战略优势? 对于这个泱泱十二万万人口的大国来说,这个东西,哪里是能用金钱来来衡量的? 两人这么谈到深夜,罗恒肚子里存货也交代的差不多了,秋莫言看了看时间,才发觉天色已经这么晚了。 罗恒踅摸着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告辞,秋莫言也不起身送他,而是准备今晚熬夜将罗恒讲得东西整理出来。 罗恒站起身,想了想,却就是不走。 “干什么?”秋莫言疑惑道。 “叔,给老张教授的见面礼,我想先研究研究。”罗恒奸诈笑道。 “不在这栋房子里,改明儿我让秘书给你送过去。”秋莫言哭笑不得。 这小家伙,奸商手段都用到他身上来了! 罗恒点头,走出书房,一步一步往楼下走。 刚才出了他跟秋莫言讲了许多话,秋莫言也敞开心扉,给他说了些心里话。 人不一定非要刚正不阿地去绕正规则,那多半只能头破血流,还未必可以达成理想。但也决不能完全被过则屈服,随波逐流的官员,不管是清官还是贪官,都做不久远。 中国官场,因为只有省部级或者以上的干部才可以有意思出思想是在决策,而非地市县几级的执行。 地市县即便有新思想,也只是在执行大决策过程中的个人小创新,我之所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就不肯挪,是因为我想把自己的思想都付诸于行动,讲理想全部转化为现实,做官,没有点野心也只能做尸位素餐的庸官,某种程度上那比贪官还要不如! 其中这句罗恒记忆深刻,因为这跟他的三观几乎是一致的,就是那句做海瑞还是张居正的问题。 有了这个基本点,罗恒就能跟秋莫言一路合作下去。 “罗恒,中国有七千万党员,七千万!” “投机分子层出不穷,是很痛心,但总归还是有大批真正有脊梁骨的党员支撑着中国。我秋莫言打压过很多人,掀翻过很多人,提拔过更多人,扶植过更多人,但扪心自问,我给人民做出过大贡献,被十几二十甚至上百个政敌咒骂,我不怕,但我怕下台后被老百姓骂十年一百年。” 秋莫言这番肺腑之言,罗恒一句句都牢牢记在心中。 若他没有记错,庙堂之高的那位朱国相在做国企改革的时候,也说过这番话。 秋莫言是好官吗? 罗恒说了不算,那些灰溜溜下台挥着被调任的政敌说了也不算,秋莫言经营几十年培养出来的亲信当然也不算,只有上海这座城市说了算。 人生在世,无非三种,立德,立功,立言。 秋莫言只是在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地立功而已,为己,也为这个国家。 见罗恒出来,一直坐在客厅看书秋水韵呼了口气,说喂,你都跟我爸说了些什么呀,叽叽咕咕的,两个大老爷们儿,哪有那么多讲的。 罗恒想了想,坏笑道:“秋大班长,你家老秋担心你嫁不出去呗,硬是要把你许配给我,我仔细想了想,毫不犹豫拒绝他了。” “狗嘴里吐不出大白菜。”秋水韵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自然知道这家伙又在没节操口花花了。 见罗恒要走,她起身说道:“要不我送送你吧?” 罗恒点了点头,两人结伴下楼。 是时夜阑人静,天上月明如素,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寂寥沉静的树荫下,氛围暧昧。 “喂。”秋水韵突然叫了罗恒一声。 “干嘛?”罗恒回过头来。 “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一个问题。”罗恒做深沉状。 他侧头朝秋水韵摆出一个干净笑脸,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笑的孩子,其实通常……也是有糖吃的。 所以他挺喜欢笑,且无论心思再怎么复杂,也能笑得干净澄澈,这种笑容曾经连高如月此等骄傲熟女都给降服了,打败一个清涩懵懂的少女自然不在话下。 “什么问题?”秋水韵眼神懵懂,她觉着这家伙讨厌归讨厌,笑起来,还真好看。 “长夜寂寥,孤男寡女并踵同行,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他回过头来,看着月色上格外清纯鲜嫩的秋水韵,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 ………… 第三百八十一章:卖关子 秋水韵顿时紧张了,虽说她平时老叫嚷着要跟某人交配啥的,不过那大抵都是看着某人跟别的女青年勾勾搭搭说得气话,真到了孤男寡女关键时刻,她一个未经人事儿的黄花大闺女,哪里是罗恒这死流氓对手呀。 尤其是他坏笑着眯着眼看着她,十分耐人寻味地舔着嘴唇的时候。 不过说实话,这家伙坏笑的时候,其实还真是挺有魅力的。 “你……你想干嘛?”秋水韵战战兢兢地发问。 罗恒贴近她,距离近到可以听到彼此呼吸那种,然后揽着她的纤腰。 秋水韵已然吓傻,甚至忘记了反抗,吓得闭上了眼睛,竟是一副任君采撷模样。 罗恒眯了眯眼,月色下的秋水韵,肤如凝脂,红唇娇艳欲滴,格外动人,他却是没有真的使坏,而是温柔地帮她理了理发丝,嗅了嗅,然后将她放开,坏笑道:“其实我就想知道……你今天用的什么洗发水嘛。” 秋水韵睁开眼睛,吁了口气,心里松懈下来的同时,又不知怎的,竟是有些小失落。 她嗫嚅一番,说道:“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罗恒坏笑,眼神很懵懂无知那种,好像真不明白似得。 “混蛋,不理你了。”秋水韵气鼓鼓的,撇过身去。 “那我走了啊。”罗恒浅笑,转身就走。 “喂!”秋水韵跺了跺脚,叫了他一声。 “又怎么啦,秋大小姐?” “你那么着急走干嘛?”秋水韵恨恨道,怀疑罗恒等下一定要去找别的女人。 “交配!”罗恒恬不知耻吐出两个字。 “讨打!”秋水韵瞪大眼睛,带着几分真真切切的火气,颇具杀伤力。说着比起小拳头就要揍某人。 罗恒连忙告饶,说跟你开玩笑的,我还要去找找叶小石,叫他在虹口区总店等我了,有些事儿要他说一下。 “那我跟你一起去?”秋水韵问。 “大小姐,你爹还在楼上呢,我就这么把你拐走了,那你家老秋不得杀了我呀。你想想看,您这么一个有层次有理想有道德的大美女跟一个同样有文化有情操有素质的就是不够帅的有为青年在一起,外人当然会眼红嫉妒,小人也会散播流言蜚语,万一真给你造成负面影响,那我就罪过啦。” 罗恒叼起一根烟,默默点燃,当然没敢让秋水韵瞧见那只图画精彩的打火机。 “就你歪理多,不过罗恒,你到底跟我爸爸说了什么呀,我怎么觉着他瞧着你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我就跟你爸说,别操心你的终身大事,你以后要实在嫁不出去呀,那小爷我就牺牲一下,勉为其难让你当个通房丫头得了,老秋听了那个感动呀,瞧那架势都要跟我斩鸡头当拜把子兄弟了,我瞅着这辈分没对,那不是没敢答应么……要不然你就得叫我一声罗叔啦。” 秋水韵听得一愣一愣,深呼吸一口,告诉自己空气很清新生活很美满今晚的月光这么美无论如何也不能破坏形象,终于忍住将罗恒当场斩杀的冲动,挤出一个杀气腾腾的笑脸。 “妞,抽烟吗?”对秋水韵展现出来的杀气视若无睹,罗恒傻乎乎问道,眼神真诚,笑脸淳朴,跟许阿蛮这大块头有大智慧的家伙呆久了,罗恒慢慢地也就琢磨出了几分如何装傻充愣的问道,他的人生就是在不断地偷师,不停地习别人可能会忽略不计的偏门玩意。 “我上楼了。”秋水韵跺了跺脚,气鼓鼓上楼了。 上楼后,见自己老爸书房的灯还亮着,便泡了杯茶,给他送去。 秋莫言抬眼看了看她,放下手中工作,笑道:“丫头,是有话要跟爸爸讲?” 秋水韵点了点头,说道:“爸爸,我喜欢罗恒,我要嫁给他。” “敢爱敢恨,不愧是我秋莫言的女儿。”秋莫言并没有如一般父亲那般生气拍桌子,而是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 能教出秋水韵这种奇怪而美丽的花朵,他老秋自己的思维,其实也不能以常理揣度。 他虽说不是技术流官僚,但在中国上百个省部级官员中,但论搞经济的能力,经济学相关的素养,绝对能占据前三甲,便是发改委那位孟主任都不定是他对手。 若说秋水韵是个女学霸,那他秋莫言,绝对是个老学霸。 秋莫言喝了口茶,继续道:“丫头,罗恒这个年轻人,你爸爸我也挺欣赏的,不过……就我知道的,这小家伙,私生活可称不上检点呀。虽说私德跟个人能力无关,但你能接受么?” 秋水韵摇了摇头。 “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秋莫言眯了眯眼,没有再说话。 男人嘛,若不能给自己女儿想要的东西,纵然权倾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 围棋界有把妖刀,号称前五十手天下第一,罗恒围棋天赋不错,但钻研谈不上深,主要是没时间耗在上头。 他觉得50手天下无双或者收官无敌什么的都太遥远,对他来说在大城市奋斗,能做的无非是做到每一手每一步都不出错,出彩与否,炸雷与否反而不计较过多。 他最先与人相交,一般不看家室,深交的前提,建立在性情相投,关系到了一定境界,若对方家室多俗,有用得着的地方,他也绝不客气。 譬如对叶小石便是这样,平常心相处,从心所欲不逾矩,相交相知,步步为营,一步不差,如果再有波澜起伏,罗恒也不怂谁不怵谁,但求的,就是一个问心无愧。 虹口区汉唐总店,一个僻静包间,只有他们两人在。 罗恒能云淡风轻,不代表叶小石也能够做到宠辱不惊,萍水相逢,罗恒不亏欠他任何东西,他却接连受了罗恒几个大恩情,他叶家做事儿从来讲究就是恩怨分明,所以这些天跟罗恒相处,难免觉着有些不自在了。 罗恒人精似人物,早看出来了,若这家伙心结难除,他们之间,或许还要渐渐生疏也说不定,人与人间之间交往,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形而上学和微妙。 所以他今晚把叶小石叫来,就是叫他帮自己做一件事,给他一个报恩的机会。 叶小石也开门见山的很,说难得你有事儿找我,直接说什么事儿吧? 罗恒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说事儿不急,先喝点酒再说。 叶小石皱了皱眉头,罗恒一般是个从来不卖关子的人,他若是卖关子的话,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家伙,所求甚大! 凭罗恒都做不好的事情,他叶小石能做到么? 叶小石微微皱起了眉头。 ………… ………… 第三百八十二章:暗花(一) 上海的傍晚,往前迁移八个时区,便到了阳光绚烂的正午。 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在这座美丽的城市中,有一条美丽的河,河边有一个美丽的学府。 城市叫伦敦,河叫泰晤士河,而这座学府,便是跟剑桥起名的帝国理工。 有一个年轻人来到了这座城市,无所事事游玩两天之后,找到了另外一个年轻人。 这座城市的是浪漫的,这条河是浪漫的,这座历史悠久的学府,自然也是浪漫的。 如果考虑到这个正午绚烂的阳光,学府中林间小道翩跹的枫叶,那么这一对年轻人邂逅的方式……也挺浪漫的。 只是……性别没对。 这对年轻人,都是……男人。 所以这个乏味故事并没有朝烂俗言情剧的方向发展,而是偏向了充斥着阴谋与仇恨的轨道。 这两个年轻人的名字,罗恒都挺熟悉的,一个叫方少卿,另外一个叫晏小山。 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是晏氏集团的太子,家族产业雄踞西川,并有朝全国进军的趋势,一艘经济大航母的未来掌舵人。 另外一个典型的红三代,爷爷是早在八宝山预定了位置,55年第一次授勋就授了将星的共和国将军,父亲是共和国第一大城市的第一书记,并且十有八九将在明年大换届中入阁的共和国权勋新贵。 本质上讲,这两个年轻人,在他们过去的人生里,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如果没出什么意外的话,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也注定将没有什么交集。 毕竟彼此圈子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便是偶尔在某个舞会或者夜场碰到,也只能是点头之交。 然而他们却巧妙地在这个充满异域情调的城市走到了一起。 在一起的目的只是不是为了探讨断背山究竟是是不是一座山,而是因为某人。 晏小山很好奇地看着这个上海滩第一大纨绔,不怎么疑惑他的到来,只是疑惑他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来找他,且迅速地找到了他。 “方少卿,从本质上讲,我们晏家跟你们方家不是一路人,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方少卿笑了笑,说道:“晏小山,我们国家有句老话,敌人的敌人,不一定要做朋友,但最好不要做敌人。我来找你的目的,是想跟你做个买卖。你们晏家三代从商,到了你父亲这一代,终于厚积薄发,成为这个国家民营企业家中佼佼者。放眼我们共和国的历史,除了那位败走加拿大的枭雄,还有谁敢跟晏九楼争锋?作为晏九楼的儿子,我相信你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所以哪怕家族派系不同,我们依然有合作的可能。” “合作?”晏小山眯起了眼睛,“我们有什么好合作的?我记得要不是你们方家从中阻挠,我们晏氏早就成功布局上海了。前段时间我记得我老师来找过你,你似乎答应了他什么东西,过后却并没有办到。当然,凭你方少卿的身份,我们晏家不敢拿你怎么样。但你也不要认为我们晏家就是好欺负的。现在……你居然还敢有脸来找我谈合作?” 方少卿嗤笑道:“圈子里的规矩,我方少卿还是懂的。我是答应了林先生一些东西,可他也答应了我一些东西。他既然没有做到,那我为什么还要履行我的承诺?” “方少卿,你以为罗恒是那么好杀的?能杀还能等得到你?你可知道因为这件事情,我老师这段时间都远赴西藏养伤去了?他身边有高人,不是现在能动的。” 方少卿点了点头,说道:“以前我不明白,不过现在明白了。你看,罗恒是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那证明我们之间还是有共同语言的嘛,那又什么不能谈的?” 他从容一笑,从面前低垂的枫树枝桠上捻下一枚红叶,放在鼻端嗅了嗅,继续说道:“其实我们之间一直陷入一个误区了。罗恒这个人,确实不好对付。但他也不是没有缺点的……譬如他身边的女人。” “你是说?”晏小山眯起了眼睛。 他不是不想杀罗恒,也不是真正没有法子,而是要顾忌到许多东西。 罗恒这家伙,最开始林振南想养寇自重,也想以他作为自己的磨刀石,那时候,无论林振南还是晏九楼,甚至包括他晏小山本人,都没真正把这个家伙当回事儿。 哪知道他崛起这般迅速,现在已经成尾大不掉之势。若等他成功布局汉唐,加上这段时间时间累积的政治资源,说不定还真能迅速地崛起,拥有和晏氏对抗的实力。 老实说,他有些怕了。第一次,开始恐惧一个同龄人,那深藏不漏的实力。 “晏小山,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我是什么意思。”方少卿继续循循善诱。 “方少卿,你忽略了一个东西。罗恒不是不能杀,但关键是……应该怎么杀?” 晏小山按了按眉心,沉声继续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不惜代价杀了他,会承受什么后果?李家的底蕴,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个代价,不论是我们晏家,还是你们方家,都是不能够承受的。” 换届在即,最为忌讳被人抓住把柄,现在这个时间,正是这些大家族门阀抛光隐晦低调行事的时间段,不仅方家要忌讳,便是跟京城某位大佬关系深厚的晏家,也是要忌讳的。 只能说,罗恒这厮,足够聪明,对于大势的把握,强悍到让人感觉到恐惧的程度。 现在这个时间段,任何人想要跟他鱼死网破,都要揣度一番,这个代价,是不是能够承受得起的。 “晏小山,你说的这些,我又怎会不明白?” 方少卿淡然一笑,“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一切,就看你愿不愿意支持我了。” “你?两全其美的法子?”晏小山皱了皱眉头。 “是的。”方少卿点了点头,“具体什么法子,我等下跟你细说。先跟你说说我的底气吧,这事儿要做的干净利落,无论是我方家,还是你晏家,都不宜直接参与,那最好的法子,便是交给第三个人去做。” “第三个人?”晏小山皱起了眉头,“是谁?” “岭南陈家,陈石。” “是他?”晏小山皱起了眉头。 这么一个精通各种下三滥手段,三教九流交游甚广的家伙,确实是对付罗恒,最合适的人选。 ………… ………… 第三百八十三章:暗花(二) 罗恒把叶小石叫出来说事情,叶小石很快就看出来了,这个家伙所求甚大,所以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哪知道这家伙关子卖得深沉,竟是一直拉他喝酒,还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搞得他更加云里雾里、忐忑不安了。 要不是知道这家伙性取向从来正常得很,他都觉着这家伙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不良企图了,那小模样,太像哄骗小鲜肉的不良大叔了,虽然这家伙……长得也挺鲜的。 两人不要下酒菜,喝了许多酒,叶小石还好,罗恒就有些高了,然后这家伙就开始……脱衣服。 叶小石瞬间就紧张了,结巴道:“你丫……想干嘛?” 罗恒脱掉外套,脱掉内衣,露出一身从外表绝对看不出来的精悍肌肉,肤色是古铜色的,上面刀疤纵横,好似一幅浓墨重彩的写意泼墨,泛着股子原始生硬之气,此刻的他看起来,跟眉宇间那股子温润气度再也没有丝毫勾连,而好似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野兽。 “石头,你觉着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罗恒浅抿一口酒,以从来没有的正经语气说道。 “你……”叶小石踟蹰良久,最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罗恒确实跟他以前认识的任何人都不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富二代官二代****身上没有这些二代普遍的跋扈气质,但嚣张起来,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住的。 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凤凰男,没有那么多的怨天尤人、步步为营的阴险算计,但确实称得上是谨小慎微,拥有同龄人绝对不会有的谋略和胆气。 许多时候,叶小石甚至觉得……这家伙骨子里,不会藏着一个千年老妖怪的灵魂吧? “我不是一个好人。” 罗恒思忖一会儿,给自己下了定义,“我是个杀人犯。”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眉宇间没有丝毫波动,好似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迄今为止,我杀过许多人。具体多少个,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没有一百个,也有五十个。我身上的伤,有刀伤,有枪伤,这些伤……我甚至不知道具体来自于那场战斗。” 叶小石深吸了口气,保持沉默。 他知道罗恒是个有故事的人,却没想到,这家伙背后的故事,不仅乏味无趣,还这般的血腥残酷。 这种场景,是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不敢想象,也不能面对的。 “但归根结底,我还是觉得……我是一个好人。” 罗恒面色沉寂,继续说道:“你可能觉着我这种逻辑挺奇怪,但真心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一个杀人犯,却自我标榜,说自己是个千年难遇的好人,这事儿好笑吧?” 罗恒说完,自顾自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他酒量不好,喝了点酒,就想多说几句,说没几句,自己却觉着鼻子发堵,很没出息的哭了。 他自然不肯承认,而是将这种蕴含盐分的水归结成包间里充斥着的劣质香烟的烟雾。 但归根结底,前世今生加起来,他的心理年纪,也没有超过三十岁。 是个人,都有自己脆弱的一面。 虽然他罗小爷是个心里装得下星辰大海的男人,是个强悍的男人,但他终归是人,而不是神。 偶尔的时候,他也会觉着自己活得……真***累。 “罗恒,我能讲几句么?”叶小石掸了掸手中的烟灰。 “当然。”罗恒笑了笑,“叶小石同志,我誓死捍卫你自由发言的权利。” 叶小石也乐呵了,笑道:“罗恒啊罗恒,你总是这样的,有的时候,我宁愿看着你像个娘们儿一般窝囊一回,那时候我面对你反而没那么大压力。” “压力?”罗恒不解。 “是的,压力。”叶小石点了点头,“罗小爷,我们年纪差不多大,但你做的这些事儿,哪一件给我做,我自诩都做不好,便是再给我十年,我可能也做不好。你看,我还经常因为苏芙蓉这娘们儿哭得死去活来,而你满脑子的星辰大海,跟你比起来,老子……真的很自卑呀。” “扯犊子。”罗恒咧了咧嘴,“要不咱俩儿换换,我来做叶家大少,你来做做罗小爷?” 叶小石直接摇摇头:“老子只喜欢你身上的桃花,可不喜欢你身上这副刀疤枪痕勾勒出来的地图。” “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罗恒一本正经地解释:“小爷我甘之如饴。” “所以这就是老子自卑的地方。”叶小石叹了口气。 “罗恒,你这种人,天生就是为大场面而存在的,我似乎从来没觉着你为压力感到烦躁过,似乎这玩意儿,对你来说,就仅仅是动力而已,实在是太可怕了。” 罗恒这下是真心乐呵了,笑道:“扯淡,我没你说得那么强,不过是习惯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罢了,当然……你可以理解成这点我是继承我家老罗的。你知道在我们天南那小地方,别人怎么叫我家老罗的么,罗大愣子!那我就是罗小愣子,你说我一个愣子,天生脑袋少根弦,压力什么的,大概也只能理解成可以吃可不可以吃了。” 叶小石沉默起来。 他有些明白罗恒讲今儿为什么要跟他说这番话了。 谨小慎微如罗恒,愿意告诉你,他是个杀人犯,且杀了许多许多人,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在交心,全身心的信任,把你看做比手足还亲的兄弟,再不会考虑什么和背叛出卖沾边的事儿。 说实话,罗恒这份儿信任,叶小石很感动。 感动的同时,也是有些惶恐。 因为他再次确认,罗恒这次……所求甚大。 “说吧,罗恒,你想干嘛?”叶小石深吸一口气,正色发问。 罗恒拍了拍叶小石的肩膀,在桌案上倒上了两杯酒:“石头,我想搞垮一个人,需要你的帮助。” 叶小石端起一杯酒,跟另一杯碰了一下,就想喝掉。 罗恒却把他的手按住,说石头,这杯酒不是你想喝就想喝的,先想清楚。 叶小石想了想,笑道:“罗恒,我酒瘾是真心犯了,真心想喝你这杯酒,不就是想搞垮一个人么?这个人能有多牛?” “挺牛。”罗恒比了个手势:“大概是一头黄牛加一头水牛,再加一头犀牛和一头蜗牛那么牛。” “这么牛?”叶小石睁大了眼睛,“谁呀?” “方致远。”罗恒沉声吐出三个字:“上海市第一书记,堂堂正部级大员。” 叶小石嗔目结舌,那可是方致远呀,下一届政府的内阁长老,确实……挺牛的。 ………… ………… 第三百八十四章:暗花(三) 草芥之身,且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竟然想扳倒一个堂堂省部级官员? 若这话是其他的人讲的,叶小石一定笑掉大牙。 不过讲这话的是罗恒的时候,他就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虽然罗恒这人,平日里一直不怎么靠谱,他却是明白,这是个小事从来不在乎,大事从来不糊涂的人。 既然他说要扳倒,那就是一定要扳倒的。 “我知道你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很诧异。”罗恒按了按眉心,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悠悠然吐了个烟圈,继续说道:“其实我脑海里刚蹦跶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我也挺诧异的,知道我诧异什么么?” 叶小石摇摇头。 “我诧异为什么我居然有那么大胆子,那可是方致远呀,堂堂上海市第一书记。” 罗恒这般说着,又吐了个烟圈:“后来我就想明白了,从本质上讲,我就是个小人物,且没有大智慧的小人物。蜉蝣撼大树嘛,这不是一般小人物喜欢干的么?” 他掸了掸手中烟灰,“这种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姓方的一家,老想小爷死,那我为什么不能想他们死?特别是方少卿,我很想让他去死,而要他死,就必须首先扳倒他老子,石头,你觉着小爷这逻辑,完全符合得起推敲吧?” 叶小石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挺值得起推敲,不过问题的关键是,怎么让他去死?” 罗恒想了想,笑着说道:“方致远的履历,我研究过了。这个大书记发迹于浙江,在杭州做了好几年的市委书记,后来当了三年浙江省委书记,直到两年前,才空降到上海,做了这个共和国第一城市的第一书记。我相信,方致远在浙江,还是有许多秘密的。而你们叶家作为浙江排名前三的门阀,一定了解许多这位大书记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叶小石点了点头,笑道:“这话倒是没说错,我不过问家族的事儿,不过这位大书记吧,在杭州的时候,还是惹出过一些风流韵事的。现在我都知道这位方大书记一个情妇住在哪里。不过凭着这些旁枝末节,怕是扳不倒他吧?” 罗恒点了点头,笑道:“这件事儿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有趣,有趣,虽说扳不倒他,不过凭此作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不错的。” 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亲爱的小石头呀,你背后的叶家能量,你能调动多少?” 叶小石摇了摇头,说我在家族里面没有什么话语权的,罗恒你真要方致远的黑材料,我可以给你想想办法,不过就是不一定能做成,除非我堂姐愿意帮我。 “你堂姐?”罗恒皱了皱眉头,“叶灵儿?” 叶小石点了点头,解释道灵儿堂姐年纪比我大些,开始接触家族生意了,我老爹和大伯最疼的就是她,若她愿意帮忙,那这事儿估计就没多大问题。 “不过……”叶小石欲言又止,踟蹰好一会儿,继续道:“我这堂姐吧,最为心高气傲不过,平日里对我这堂弟都是爱搭理不搭理的,估计不好做她的工作。 “哦。”罗恒点了点头,“不试试怎么知道?等上海这边开业了,我也打算去做浙江那一带,苏杭两市的市场,反正这两个上海呈掎角之势,恰好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这三个三个地方的布局完成的话,就能很快地辐射向整个泛长三角经济区了。” 叶小石这个叫叶灵儿的表姐,罗恒只见过一次,就上次叶小石这家伙生日的时候,算得上是一面之缘,交往不深,要怎么赢得她的信任,怕是要好生谋划一番了,不过他罗小爷,最不怕得……也就是女人了。 见罗恒眯着小眼模样,叶小石心里一紧,结巴道喂,死罗恒,你丫不会对我堂姐有什么企图吧? 罗恒连忙摇头,说扯犊子,小爷我是那种人么,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为正经不过了,才不会没品到要去色-情公关的地步…… 叶小石不再言语,但心里有些忐忑,总觉着这家伙就是在忽悠他的样子。 看时候也不早了,叶小石就想起身告辞,今儿罗恒找他说的事情,信息量实在太大,他还要好好消化一番,若必要的话,他想给自己父亲打个电话,父子间好好谈谈。 他们叶家跟方家本来就尿不到一个壶里,甚至可以说还有些矛盾,这从那天叶小石帮罗恒圆场面,方少卿很不给他这个叶大少的面子就可以看得出来。 方致远虽是上海市第一书记,可在上海,根基甚至还比不上秋莫言,所以能和秋莫言分庭抗礼,便是因为方致远在浙江省根底深厚,他从浙江调到了上海,因为上海离苏杭太近,所以并没有人走茶凉,甚至一步一步将现在浙江省的一把手都给架空了,隐隐就是这个东南第二发达省的太上皇,权倾天下。 而叶家这么些年,可在方致远身上吃了不少闷头亏,若叶家能和以罗恒为中枢的罗氏帝国联合起来,将方致远扳倒,那所获得的利益就太大了。 凭他现在跟罗恒的关系,两方私立,便是不能全身心信任,但也不会有太多试探和忌讳。 也就是说,完全拥有合作的可能。 当然,具体怎么个合作法,那就不是他叶小石能做主的。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就是作为一个中间接洽的角色,甚至连这个角色,他都只能做一半,而这另一半,还需由在家族中话语权更重的堂姐叶灵儿来做。 叶小石正想到这里,罗恒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也不避讳,直接当着叶小石的面接了。 交谈几句,叶小石却发现这家伙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连忙问他怎么了? 罗恒想了想,正色道:“石头,你觉着我能卖多少钱?” 叶小石想了想,坏笑道:“你又不是女人,能卖个屁的钱呀。不过……若是当鸭子卖的话,估计还是能值个几十万的吧。你丫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发现自己现在老值钱了。” 罗恒吐了口气,解释道:“刚马爷给我的消息,说有人发了个暗花,让全世界的地下势力都沸腾了。” “针对你的?” 罗恒点了点头。 “多少?” “五亿。”罗恒比了个手势,强调了一下:“还是美金。” 叶小石吓得直接张大了嘴巴。 五亿美金的暗花,你大爷呀,这价格便是要暗杀一个中等元首都够了呀! ………… ………… 第三百八十五章:暗花(四) 是谁想要自己的命? 是谁出得起五一美金的天文数字,要自己的命? 罗恒坐在沙发上,按了按眉心,陷入沉思。 他自诩不是个惹人喜爱的家伙,得罪了许多人,自然有许多人想要自己的命。 所以他作为一个仇家遍及天涯海角的家伙,他并不奇怪有人想杀他。 到底是谁呢? 罗恒不知道答案,但还是有迹可循的。作为一个逻辑思维强悍的家伙,他决定用一个最笨也是最有效的法子——穷举排除法。 远到西川的孟氏家族,一个不输于西川李家的名门,孟家大公子孟无咎就是死在他手上,被一刀割喉,死的凄凄惨惨戚戚,甚至包括许延昭背后的许家,虽说有许四维和许惊蛰那层关系,许家老太爷不至于对付自己,但许延昭后面,可是有个贵为天府市市委常委大员的爹呀。 这些人,哪个不想将他除之而后快? 但这些人都被他一一排除了,原因无他,五亿美金不是个小数目,不是说孟家和许家出不起,而是不可能因为他,便付出这么大代价。 这两个家族虽说底蕴丰盛,但毕竟不是商贾世家,肯定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 再说了,这等红色世家,最为低调不过,怎可能在这马上要换届的当口,做出这等出头之事? 那还有谁呢? 上海方家? 同上面的理由一样,这事儿,便是方家有参与,也绝然不可能挑头来做,那答案就只能有一个了——西川晏氏。 也只有西川晏氏,才能任性土豪如此,不拿钱当人民币使,花五亿美金,买自己一条小命! 所以面对叶小石疑惑地眼神,罗恒从容一笑,说道:“石头,我想我知道是谁想要我的命了。” “是谁?”叶小石连忙问道。 罗恒摇摇头:“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你……总是这么要强。”叶小石叹了口气,“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大不了我就给我爸打电话,我们叶家,也是养了一批高手的。” “暂时不用。”罗恒摇摇头,笑着说道:“放心吧,小爷我是属螳螂的,哪里那么容易嗝屁,你先回去吧,好好把我刚才给你说的事情思考一下,这事儿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叶小石点了点头,他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没有继续发问,主要也是因为他了解罗恒这个家伙,知道像他这种人,心里藏着事情,只要不想让人知道,那是任谁也问不出来的。 叶小石最后神色复杂地看了罗恒一眼,拍拍他肩膀,告辞而去。 叶小石走后,罗恒又坐在沙发上,一个人抽烟喝酒,沉默良久,他起身拉开窗帘,从四楼的落地窗遥望这座城市,点上了一支烟。 弥漫的烟雾中,午夜十二点,目光所及,车马如龙,灯火霓虹,亮如白昼,城市不夜。 他此刻自然没有什么看他人起高楼、起矮楼、起青楼、宴宾客的蛋疼心态,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悄悄握紧拳头。 就在刚才,他想清楚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方少卿会跑到英国去,因为晏小山,就在那里呀。 所以这事儿,看来不仅有晏氏集团挑头,还有方家躲在暗处帮衬呀。 想到这里,罗恒掐灭了烟头,转身出了包间。 罗恒在整个上海滩十八个大区一共有虹口区一个总店和其他大区十七个分店,各项准备工作业已准备齐全,就等开业了。 而开业的时间,罗恒和穆青青商量后,定在了三天后,也就是这周的周六,天气预报说是个大晴天,黄历上也说,这是个适合开业的黄道吉日。 万事俱备,便是连东风都不欠了,因为秋莫言这个大市长已经答应要来捧场,再加上马千瞩等人的关系,到时候一定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发了一个天价暗花,想要他的命。 罗恒出了汉唐总店,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二点,想自己开车,随便找个酒店住,却接到穆青青电话,问他在哪里,罗恒便给她说了,罗恒就告诉她,说清楚了情况,穆大美人儿突然很不着边际地告诉他说,刚才钟莫离过来将自己妹妹钟灵秀接走了。 罗恒瞬间就明白了,平日里钟灵秀都是跟穆青青住在一起的,罗恒偶尔过去,也是睡沙发,那穆大美人儿这么告诉他,意思还用想么。 他坏笑道:“穆姐姐,是不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想找小爷我谈谈人生呀?” “不想。”穆青青直接摇头,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人家倒是想跟你谈谈人性,先谈谈人,再聊聊性什么的。” 罗恒一本正经地说道:“穆青青同志,我怎么有种被你调戏了的感觉。” “半个小时,我等你。”穆青青压低声音,用一种魅惑的嗓音说着,挂了电话。 罗恒想了想,觉着自己这么一个有节操有理想有自我信仰的预备党员,一定要抵制得住敌人的诱惑。 本想直接拒绝,哪知道电话那头的女同志都不给他机会直接挂了电话,他觉着自己……好像有必要过去亲自给她解释清楚。 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嘛,对,一定就是这样。 罗恒这般想着,便想自己开车过去,杨岐山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罗恒吓了一跳,说杨叔,你怎么在这里? 杨岐山沉声道:“暗花的事儿我听说了,从现在开始,我寸步不离守在你身边。” 罗恒咧嘴笑:“这个……没这个必要吧?” “当然有。”杨岐山这般说着,将罗恒从驾驶座赶下来,叫他坐在后面,说你要去哪里? 罗恒看了看表,严肃说道我要去找穆小姐谈谈工作。 杨岐山点了点头,说小恒,忙归忙,也要注意身体才对。 罗恒尴尬,说知道知道,以后注意…… 两人到了穆青青楼下,罗恒上去,杨岐山自然守在下面,摸摸擦拭手中的手枪,神情温柔,就如在安抚躁动的情人。 他一直相信,枪这种东西,是有生命的,你对它好,它会知道的。 ………… ………… 第三百八十六章:直觉 罗恒上楼,穆青青将他引进屋子,场面并不如他现象那般某个女流氓穿着睡衣、春光乍泄,然后眼神勾人,想将他就地正法逼他犯错误。 而是某个姑娘穿着正装,屋内点着蜡烛,桌子上放着西餐红酒,氛围浪漫温馨,姑娘神情温婉,好似苦等丈夫回家的妻子一般,为他脱下外套,替他换上拖鞋…… “今天不走了吧?”穆青青温柔发问,明媚大眼睛中满是希冀,柔情似水。 罗恒叹了口气,正色道:“穆青青同志,我本来是代表组织上来批评你的,大家都是同一面红旗下长大的革命小伙伴,你怎么能****我,逼我犯错误呢?不过看在你这么……” 他还想继续跟穆青青调侃几句,却见这姑娘一直脉脉含情地看着自己,嘴角噙着的笑意,在暖色的烛光下荡漾开来,是那么的温暖,春风化雨,便是一块千年寒冰也给融化了,何况是某人那本就充满歪歪肠子,一直不怎么纯洁的心? 他上前一步,拦着她纤细的腰,已然情动,正色道:“青青,你真好看。” 穆青青没好气地看着他,说道:“罗小爷,手放哪里呢?” 罗恒傻笑。 “那是谁想****谁?” 罗恒继续傻笑。 “那又是谁信仰不坚定,想犯错误来着?” 罗恒傻笑累了,一把将她拉近怀中,穆青青还想反抗,等着她的就是深深一吻,娴熟的技巧,浓烈的男子气息,让她目眩神迷,身子骨都融化了。 良久之后,罗恒才将她放开,她已然是两颊绯红,好似一朵盛开在三月春风中的妍灼桃花。 两人缠绵一番,罗恒并没有继续动作,而是拉着她坐到了饭桌上,开始吃东西,毕竟这是穆青青用心为他准备的,可不能辜负了美人一番心意,再说了,他也是确实有点饿了,练武之人,新陈代谢本来就比一般人快,况且傍晚在秋莫言家,吃的可是秋大小姐精心调制的神秘食物,罗恒便是自诩神经大条,也是不敢多吃呀,毕竟他还不想真英年早逝了。 本来吧,此间气氛是温馨而浪漫的,按照正常套路发展下去,吃完浪漫夜宵,两人再你侬我侬一番,接着就去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滚被单,多么符合逻辑推演。 可罗恒很快就发现,现实生活和三流烂俗言情剧还是有点差距的。 他尝试着吃了一口穆大小姐做得法式牛排,很快发觉味道没对,咸中带甜,还有点苦味,味道竟是比方才秋大小姐的神秘套餐还神秘几分,顿时就想吐出来,又发觉穆青青满脸希冀地看着自己,只要逼自己将它咽下。 “味道怎么样?” “这个……”罗恒皱着眉头,苦笑。 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女人的厨艺和外貌,绝对符合反比例函数曲线。 秋水韵如此,陈宣君如此,便是葭薇姐厨艺也不敢恭维,至于纪萧萧和许惊蛰这两个小娘皮就更不用说了,他身边所有姑娘,厨艺其实……都不怎么样。 这些个姑娘吧,要说谁最漂亮,罗恒不清楚,但要说谁厨艺最“精湛”,那大概非眼前这位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姑娘莫属了。 罗恒犹豫一会儿,正色道:“穆姐姐,这些个东西,你自己做的?” 穆青青点点头,温柔笑道好吃不好吃嘛,人家这是第一次做东西哦,对你好吧? “太好了,我实在是太感动了。”罗恒眼中饱含泪水,说穆姐姐,要不你也吃点? “嗯。”穆青青小脸蛋红扑扑的,尝试着吃了一小口,然后……脸上表情顿时陷入石化。 高鼻子大眼睛小嘴巴全纠结在一起,表情古怪。 “噗……”罗恒终于没忍住,开怀大笑。 穆青青直接将口中一小块牛肉吐掉,一脸窘迫,连耳根子都红了。 见罗恒笑得那么没节操,她又羞又气,比了比刀叉,恶狠狠道你还笑? “谋杀亲夫呀!”罗恒大叫。 穆青青却是扔掉刀叉,捂着嘴巴就哭了出来,眼泪如珍珠般滑落,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罗恒连忙安慰,说哎呀,哭啥,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吃嘛。 “人家……人家第一次做嘛。”穆青青扑在罗恒怀里,开始撒娇。 “你第一次不早给小爷了么?”罗恒坏笑,然后呀地一声便惨叫起来,原来穆青青这姑娘气不过,竟是趁着趴在他肩膀的当口,狠狠咬了他一口。 罗恒连忙求饶,穆青青好不容易将他放开,却是捂着嘴巴……牙疼。 这家伙,也不知是什么做得,身上的肉真硬。 两人对视,俱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在此时,罗恒听到了一阵咕咕的奇怪声音,他还以为是自己肚子在叫,仔细一听,却发现竟是眼前这姑娘。 想了想,瞬间就明白了,问穆青青道:“没吃饭?” “我想等你一起吃嘛。”穆青青通红着眼,委屈道。 “傻丫头。”罗恒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等着吧,小爷给你展示展示手艺。” “你?”穆青青摇头表示不信。 便是你罗小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总不会连饭都会做吧? 怎么看这家伙也是个大男人主义信奉君子远庖厨的人吧。 “事实上,除了生小孩,小爷无所不能。”罗恒翘起唇角,便自去厨房忙碌了。 发现家里没什么食材,只有些蔬菜和肉食,便简单炒了几个小菜,酸菜回锅肉,鱼香肉丝,麻婆豆腐,番茄炒鸡蛋,都是些常见的川味小菜,照顾到穆青青口味,便少放了些辣椒,不一会儿便上桌了,看卖相,还真真是********。 将筷子递给穆青青,穆青青鼓起勇气,尝试性吃了一小口,明媚双眸倏地睁大,飞快就咽了下去,又夹了另外一道菜,吃了后忍不住比起了大拇指,说罗恒你行呀,大师手笔,要不以后姐姐包养你吧,专门给我做菜得了! 罗恒翻了翻眼皮,说想得美,小爷的菜也不是谁都能吃的,先想想等下怎么报答我再说吧。 穆青青红唇娇艳欲滴,小舌头满是诱惑地舔了舔嘴唇,媚笑道等着吧,姐姐等下一定让你下不了床。 罗恒没有说话,直接比起了中指。 两人都已经饿极,便也顾不得吃翔,大快朵颐起来,吃完饭都快凌晨两点了,罗恒便说自己要走,穆青青不高兴了,说不留下来? 罗恒摇摇头,说最近有人找我麻烦,我跟你在一起,怕你有危险。 穆青青疑惑,问罗恒到底怎么回事儿,罗恒怕他担心,便没跟她讲实话,穆青青无可奈何,幽怨地看了看罗恒,说那好吧,姐姐送你。 两人结伴下楼,罗恒望了望天,发现今儿月亮不错,就是有些干冷,两人楼下站了一会儿,罗恒便叫穆青青回去,穆青青说那你给我抱一下,罗恒无奈,只得上前,正在此时,他看到了一抹光。 或许是与生俱来对于危险的直觉,或许是无数次出生入死所带来的强悍直觉,罗恒浑身汗毛倏地炸起,做了一个古怪动作。 ………… ………… 第三百八十七章:生死三十秒(一) 第三百八十七章:生死三十秒(一) 这个古怪动作,具体来描述是这样的。 罗恒直接将穆青青就地按倒,动作粗暴直接,怎么看怎么像兽性大发要将穆大美人儿就地正法模样,穆青青脑袋还在发蒙,两人先前站立地方的水泥地面轰地一声,已出现一个大坑,满地混凝土纷扬而起,簌簌直响。 罗恒眯了眯眼,一把挽起穆青青,单手抓地,一弹一缩,两人已经拔地而起,扑向小区一辆违章停放的面包车背后。 这时候,才有一声尖锐轰鸣传来。 伴随着第一声枪响姗姗而来,第二枪已经轰向了两人先前站立的地方,又是一个大坑。 有狙! 罗恒还是跟着杨岐山学过一段时间枪法的,其间对于狙击枪接触不深,但好歹也用过,飞快在脑海中演算起来。 音速,一般狙击子弹速度,两者之间的时间差…… 他心算本来就强悍,只用了不到一秒就计算出来了,狙击手距离他的距离,大概在八百米左右,也就是说,对方用的是长狙。 且从地上大坑的倾斜角度来看,子弹射击而来的角度应该是斜二十度左右,也就是说,对方的高度,大概在一百米。 他左右扫视一番,很快就确认了对方位置,东北向一栋二十三层大楼的楼顶! 轰—— 又是一枪,直接打在面包车上,将整个前顶盖都轰掉了,还好两人躲得掩饰,对方是盲狙,这一枪,没有打中。 一时间,人声,狗吠声,车辆警报声,轰响不绝。 滴地一声,罗恒接通了和杨岐山的对讲机,自从上次穆紫烟差点将他杀了之后,罗恒跟钟莫离、杨岐山之间,就都赔了对讲机,通话距离两千米,比电话方便的多。 “小恒,你有没有事儿?”杨岐山有些焦急地问道。 他是枪王,看得出来,对方这个狙击手,极为专业,便是不如他,也比他差不了多少。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尾箱,飞快地组装起狙击步枪。 能对付狙击手的只能是狙击手,但他需要时间! “杨叔,我没事儿。对方用的是长狙,如果我没有计算错误,对方的狙击位置,应该在东北向高楼的天台。” 罗恒这番说着,按着穆青青,尽量贴近在地。 对方又是一枪。 这一枪轰在面包车靠近车尾的位置,直接将一个后轮轰飞。 一块碎片切向两人,罗恒眼疾手快,伸手隔开,顿时手臂上挨了一下,血流如注。 好在他筋骨强悍,眼力精准,他和穆青青两人才没有受伤。 “小恒,对方在进行覆盖式射击,再有三枪你就藏不住了,再给我一分钟!” 杨岐山沉稳地声音传来,一边吩咐罗恒,一边有条不紊地继续组装,对方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他可是确认对方位置了,只要组装完毕,这家伙十死无生,就看罗恒能不能撑过去了。 正在此时,小区两个保安听到动静,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以为是有人在点炮仗,骂骂咧咧地打着电筒过来。 罗恒连忙大叫,说:“别过来!” 这个小区请的保安不是退伍军人,而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大爷,都在五六十岁开外,根本不知道这是枪声,哪里肯听,继续往这边走,手电筒乱晃。 毫无征兆,两人近乎同时倒地,胸口碗口大小一个窟窿,漫天血肉飚溅,自然死的不能再死。 “妈的!” 罗恒骂了一句,几乎把牙都咬碎了,因为他的原因,两条无辜的生命就这么没了,他怎能不恨。 对方极为冷静,继续进行覆盖性射击,又是一枪,轰开了油箱位置,偏之毫厘,油箱没有引爆,但下一枪的话,凭对方能力,怎么也不可能打偏了! 时间过去了二十秒。 离杨岐山说得时间还剩下四十秒。 而对方开一枪的间隔,不超过十秒,那还有的三十秒,从哪来挤出来? 罗恒默默读着秒,五,四,三,二,一…… 是的,不是从十秒开始倒数,而是从五。 他从来不是一个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人,他已经连累了两个无辜的保安,自然不可能将穆青青一起连累了,何况这是他罗小爷的女人,值得他用生命去捍卫的女人。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妈拉个巴子,小爷我烂命一条,有种就来拿!” 数到一的时候,他这般碎碎念着,竟是抛弃了面包车掩体,化作了一道暗夜里的风,一道离弦而出的箭,悍勇奔出。 他给了对方足足五秒时间,改变弹道,放弃轰击油箱,而直接瞄准他这个直接目标。 他很确定,对方的目的就是他,而不可能是穆青青,因为那五亿美金的暗花,也因为他那些恨不得他立刻死的仇人们! 他全力奔跑,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四处腾挪。 他也不能去寻找别的掩体,而必须将自己的血肉之躯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之下。 因为对方只要失去了他这个直接目标,只需要轻飘飘地往面包车的油箱轰上一枪,穆青青必死无疑。 而罗恒肯定不能指望毫无战斗经验的穆青青,能在这种情况下,逃脱得了性命。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躲。 人能快过子弹? 这是永远不可能成立的命题。 世界百米记录是百米九点五八秒,这个速度与子弹超过千米每秒的速度差了足足一百多倍。 便是最顶尖的国术高手,也是要遵循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达到人体极限之后,再往前进步哪怕一丁点,那都是天与地的差距。 所以便是达到了林振南这种金刚不坏的境界,百米速度也不可能突破九秒,更加不可能超越物理规则,如武侠小说违反地球引力那般飞檐走壁了。 自己将自己提起来,这不是国术,而是神通。 而在这个严谨客观的现实世界,所谓神通,跟伪科学是一个概念。 但是人是有先天感应的,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第六感! ………… ………… 第三百八十八章:生死三十秒(二) 什么叫第六感? 亲人遇难,千里之外的血亲往往会突如其来的落泪,觉着悲伤无比,茫茫人海中对视一眼,有的人就能忽略其他,直接看到彼此——这就是第六感! 而国术高手修行的其中一个大目标,就是有意识的加强这方面的修炼。 暗劲高手,第六感已经相当强悍。 到了化劲,那就是见微知著,秋风未动蝉先觉,也就是所谓的至诚之道,可以先知、 到了穆格格、魏文长这种丹劲高手境界,千里之外有人对他们起坏主意,都能有所感应,除了军队覆盖集火,几乎不可能被杀死了。 而到了林振南以及故去的紫禁城九王爷这种金刚不坏的境界,那便是世间所有一些事物的运行轨迹,都能心知肚明了,这已经不是一门技法,而是道,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大道,所有武者毕生的追求! 所以这种层次的武者,被称为陆地神仙! 罗恒自然离这种境界,差了十万八千里,事实上,他现在连一个真正的化劲高手都算不上,但又比暗劲巅峰的小宗师强上一些,算是半个化劲高手,对于至诚之道的领悟,不算太深刻,但早已入门就是。 而他现在所有的依仗,就是凭着自己半吊子的至诚之道,以远超常人的敏锐度,对于危险的预判能力,来躲避狙击枪的子弹! 这可比躲手枪子弹难多了,手枪子弹,只要不是由杨岐山这等枪王射击出来的,普通人用手枪打人,一般暗劲高手,都能做到躲避,其一是因为比起狙击枪子弹来说,手枪子弹速度慢,且距离近,可以通过观察枪手的肢体动作,配合对于危险的敏锐察觉来躲避。 而狙击枪子弹,速度快了两倍,且距离极远,根本就不能预判枪手的动作。 所有的所有,都只能靠直觉,好察觉对方极为隐晦的杀气来躲避。 接下来三十秒,绝对是罗恒一生中经历过最漫长的三十秒。 这三十秒,他只做了一件事,那就跑,一直跑,不停跑,折返跑,上下跑,曲折跑。 物质是运动的,因为物质的运动,事物才能发展,因为运动的不确定性,事物的发展延伸开来,自然也无法被确定,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是有奇迹存在的。 好在这不是2014年,而是在相对落后的二零零一年,摄像工具不是那么发达,否则接下来这一幕若是被好事者拍下来,那罗恒想不火估计都难。 时间继续向前推进五秒。 八百米之外,枪火喷吐,一声脆响,起于天台之上月华之下,落于苍茫大地,一个狂奔的人。 罗恒做了个诡异动作。 今晚的月亮是红色的,泛着血腥味的空气好似都燃烧起来一样。 四周是安静的,听不到些毫声音。 子弹超过了音速,耳朵自然失去了作用,速度超过了人类视网膜的捕捉速度,眼睛自然也失去了作用。 事实上,一个正常人类赖以生存的五感,在这一刻,全都失去了作用。 罗恒眯起眼睛,瞳孔缩成了一条缝。 整个世界在他眼里都消失了。 这个时候,要是有一支烟就好了。 他就可以狠狠地吸一口,这口烟一定会相当带劲,想必很爽。 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在这种意淫的爽感之下,身体似乎爽的颤抖了起来。 就这样突兀地颤抖了起来,受伤的手臂,似乎也被这种颤抖所感染,没有丝毫的不适应。 这种颤抖自全身的每一处肌肉关节,甚至是每一个细胞,最终诸于四肢,他利落的寸发因为这种颤抖,根根竖立起来,好似刺猬身上的倒刺,身上那件风衣呼呼作响,他的双脚微微分开,颤抖的异常夸张,夸张到空气里似乎都开始嗡嗡作响。 从开枪到子弹穿越八百里的云和月,到达这里,将他切割,只需要0。7秒,这个时间能用来做什么,眼皮都不够眨两下。 然而在这短短的零点七秒,罗恒做了一个复杂的动作。 他的双腿颤抖若弓弦! 双手颤抖若受力而屈! 他的腰身弹起,好似一尾时刻准备爆的箭! 空气中嗡嗡的声响,越来越密,终于变成了一记闷雷般的空爆声! 他在绝对不可能的时间里,完成了一系列不可能的动作。 从高速运动,再到诡异静止,再到高速运动。 期间经历了一个约莫三十度的折返。 若旁边有一双眼睛的话,就会看到一个跑得极快,近乎只能看到残影的人突然静止,有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偏离了原本轨道,跑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零点七秒,只够错半个腰身。 但这半个腰身已然足够。 对方这志在必得的一枪,打偏了。 滑腰而过。 扯碎了衣衫,刮破了皮,带走了些毫碎肉。 但罗恒毕竟没死。 又是下一个轮回。 用同样的伎俩,罗恒又逃过一劫,这次受伤的是大腿根部,离命根子只有五公分。 血口比上次深,血流如注,让他的速度直接下降了百分之三十。 还有十秒。 罗恒深吸一口气,身体不再颤抖,继续奔跑。 科学证明,男人*****的时候,身体往往会颤抖,这种颤抖,极为消耗体力,而罗恒方才身体的颤抖,和这种颤抖几乎没有差别。 有所区分的是,他颤抖的频率更快,时间更长,以此类推,对于体力的消耗,自然也就更大。 因为方才的颤抖,他瞬间汗流浃背,脸色蜡黄,几近虚脱。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有下一枪,他必死无疑。 然而他还在继续跑。 因为他不想死。 所以他自然不可能停下来休息,而只能如一颗不知疲惫的电荷一般,围绕着质子进行永无止息的无序运动。 一幅画面落在不同人的眼中,代表着完全不同的意义。 对于杨岐山来说,他本身就是一名国术高手,自然知道罗恒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系列称得上比玄之又玄的东方玄幻还玄幻的动作的,然而天台上那名狙击手不知道。 他只看到罗恒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志在必得的一枪打在了混凝土地面上,荡起了漫天尘土。 他是见惯生死的,至少见惯了别人的生死,所以内心足够坚定、冷漠,但见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他依然被吓住了。 “仁慈上帝呀,你已经抛弃你的子民了么,为什么要帮助一名异教徒逃离你的子民来自正义的审判呢?” 有些典型西方人面容,亦有着坚定信仰的狙击手这般想着,忍不住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这个十字,花了他两秒钟,然后他继续填充子弹。 上帝是要信仰的,但美金也是要信仰的,在两种信仰发生冲突的时候,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他相信,自己只要以后多多奉献财物给教堂,仁慈的主,一定会原谅他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事,就因为他耽搁的这两秒,会直接送他去见自己仁慈的主。 时间继续推进。 三十秒倒数,还剩下十秒。 死亡倒计时。 十九八七……三二一! 奔跑中罗恒皱起了眉头,时间到了,但天台上的狙击手竟然没有开枪? 下一秒。 一声枪响,起于平陌之间,罗恒轰然倒地。 大约五秒后,一个黑黢黢的物体,从一百米的天台上啪地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更大的闷响。 ………… ………… 第三百八十九章:黑蔷薇 见罗恒倒地,穆青青微微张大嘴巴,眼神空洞,甚至忽略了为什么一声枪响,会有两声闷响,这么一个不符合常识逻辑的问题。 她也顾不得生命安危了,从掩体中跑了出来,到了罗恒面前,嘶吼着,哭得梨花带雨,使命摇晃着他的肩膀,大声叫着你不要死,你怎么敢死。 罗恒躺在地上,脸色蜡黄而铁青,但除了手臂腰间和大腿根部的小伤口小划痕之外,却是没有明显创伤。 只是穆青青心神大乱,没有发现这一点。 她神情悲恸,眼眸里似乎蕴含着无尽悲伤,如今晚幽寂的月光。 泪珠儿似断了线风筝一般从脸颊滑落,甚至混着鼻涕。 她不敢想象,那个一脸阳光笑容的男孩子,那个似乎从来都是从容自信、似乎天塌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男孩子,那个似乎永远都又坏又贱、没心没肺的男孩子……她的男人,就这么死了。 第一次,她觉得死亡是这么的可怕,可怕德让她浑身发抖,似乎整个人置身在冰天雪地里,茫茫大雪覆盖在荒原,她抬起头,天是黯淡而灰色的,天底下,除了她之外,再没有任何人,也再也没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给她慰藉。 杨岐山却是很反常地没有管罗恒,而是冲向了远处,他要首先确认,那个狙击手到底死了没有。 虽然一个人被他爆头后,又从一百米的高处坠落,活下去的几率绝对等于零,但他还是要确认一下,除了确认死没死,还要确认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穆青青哭得近乎昏死过去了,却听到一个悠悠然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喂,别小爷我没被狙击手打死,结果被你这小娘皮眼泪给淹死了呀。还有,好歹大家都是有身份证的人,这位穆姑娘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丫边流眼泪边流鼻涕就算了,为什么要往我身上抹呀,小爷就这身衣服上得了台面,很贵的好不好?” 穆青青睁大眼睛,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家伙,这家伙小眼睛微微眯着,唇角微微翘起,满脸揶揄,怎么看怎么猥琐那种,先是破涕为笑,旋即又小脸微红,打了他一笑,说人家那不是担心你么,你还笑我! 罗恒龇牙咧嘴,倒吸几口凉气,没好气地说喂,这位同学,你有没有公德心呀,不知道小爷现在是伤员?你这是在谋杀亲夫等着改嫁还是怎么了? 穆青青仔细观察这家伙一番,发现他身上倒是没有什么大伤,知道他死不了了,刚才晕倒估计是脱离了,心里那跟绷紧的弦就自松了一大半,说打死你才好,又悠悠然说道:“再说了,谁答应要嫁给你啦?” 罗恒翻了翻眼皮,回答道:“穆青青同志,你这人怎么能那样呀,人家都给你上了,怎么滴你也要对我负责吧!” 穆青青又好气又好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这么没节操口花花,真是气死人了! 罗恒休息一会儿,觉着体力恢复了些,便叫穆青青扶他起来,到了杨岐山那里,杨岐山从尸体旁站起来,先问罗恒有没大碍,见罗恒摇头,他继续说道:“小恒,这家伙我认识,美国人,叫杰克,自称开膛手杰克,当然不是上个世纪那个连环杀人犯,是国际著名佣兵团黑蔷薇的一个头目。” 罗恒点了点头,心想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颠扑不破的道理,这暗花出来不过半日,这美国鬼子就找上门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今儿要不是有杨岐山在,他可就危险了,而这仅仅是开始而已,最近经济不景气,大家伙都缺钱,五亿美金,已经值得这个世界上许多顶尖高手铤而走险了。 他从不妄自菲薄,但也不妄自尊大,以为自己真有主角光环附体,怎么都杀不死。 这个天价暗花的问题不解决,他随时提心吊胆不说,怕是随时都能阴沟里翻船,被人割了人头,领赏钱去了。 他跟杨岐山又合计了几句,正在此时,警报声响起,看来是这边动静折腾的大,有人报警了。 他现在的情况,是不适合见警察的,便叫杨岐山掩护自己撤退,又给了钟莫离电话,叫他赶了过来。 杨岐山经验丰富,应付公安不是问题,罗恒在撤退的路上,又给了秋莫言的电话,有这位大市长顶着,这事儿就能压下去。 现在的情况,罗恒自己底子谈不上干净,再加上汉唐马上开业,这个既定布局关系到罗氏帝国的千秋大业,怎么也不能水了,他自然不能惹上官司。 而这次暗杀事件,用屁股想也知道,暗地里一定有那位方大书记的协助,所以秋莫言想把这事儿压下来,方致远定也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大家底子都谈不上干净。 所以情况十分明朗,暗地里再怎么你死我活,也要维持明面上的和谐。 在上海,方致远和秋莫言若能达成一致,一致压下某件事情,那自然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 不知不觉就是两天过后。 这两天,罗恒找了个僻静地方住了下来,除了有限几个人,没什么人知道他在哪里。 他自然是在养伤了。 身上都是些皮外伤,他没有选择去医院,而是才用古拳师的疗伤方式,外用金疮药,内服末药,这些秘药都来自于魏文长,效果极好,两天时间,他伤势已然好得差不离了。 明天就是汉唐在上海起步的日子,他消失两天,自然要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了。 今晚东方卫视有个专访,专门为他做的,具体事宜自然是马千瞩和秋莫言帮他联系的,这两人一黑一白,都是权柄滔天的人物,搞定这件事情自然不算什么。 至于这个节目到底要做什么,大抵就是叫他谈谈自己的创业经历,为什么要做中式快餐连锁,以及汉唐到底想承载什么文化底蕴。 节目不是录播,而是选择现场直播的方式,其目的自然就是宣传了。 时间选在汉唐开业的前一天,自然是恰到好处,能把利益最大化。 所担忧的是安保工作。 这几天,上海来了许多极度危险的人物,准备做一些极度危险的事儿,其中上了国际刑警通缉名单的悍匪都不下数十人,其中一部分刚入境就被控制了,也有一部分被暗中清除,当然,更大一部分入境之后,就隐藏了起来,就等着罗恒现身,要他的命。 所以这些天,罗恒能调动的所有武力人员,几乎都行动起来,安保工作坐到了极致,总负责是杨岐山和钟莫离两人,这两人一直都是给首长做保镖的,中南海保镖那种级数,经验极其丰富,做事缜密细心,怕是一颗苍蝇也别想接近罗恒了。 至于那天的暗杀事件,也被成功压制住了,整个上海滩,知道这事儿的人,怕是不超过十个。 那两个无辜死掉的保安,罗恒叫人联系了家属,一人给了三百万。 虽然这两人都不是他杀的,不过因他而死,虽说生命无价,不过这么做下来,至少自己心里要好过一些。 除此之外,他还记住了一个名字,黑蔷薇。 根据杨岐山给他的信息,这个黑蔷薇,是全球排名前五的佣兵团,团长是个凶悍娘们儿,代号就是黑蔷薇,据说还是个混血儿,有一半中国人血统,名下各大头目也起得挺有华夏特色,有八风八骏,其中八风全是女人,而八骏就是男人了,那晚死掉的那个“开膛手”杰克,便是八骏之一。 罗恒虽说不学无术,但好歹知道八风八骏是什么玩意儿,前者是佛学术语,后者则是八匹马,由此可见,这娘们确实挺强悍,把男人都当马骑了,还能在强者为尊的佣兵杀手界混下去。 不过他罗恒从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既然这个劳什子黑蔷薇佣兵团敢来杀他,就要有被他报复的觉悟。 ………… ………… 第三百九十章:八骏之殇(一) 这两天,还发生了几件小事儿。 第一件,方少卿回来了,同他去英国一样,回来的挺低调,不显山不露水,要不是罗恒有特殊渠道,甚至还不知道这位方大公子什么时候回的上海。 方少卿回来后,就去了方家老宅,两天没有外出,甚至于没有见客,对于罗恒来说,这是一件顶奇怪的事情。 顶奇怪的事情,自然不止这一件,这半个月,罗恒也未见过陈石这个家伙,就好像这家伙突然冒出来一样,他又突然消失了,无踪无影。 事出反常即为妖。 这个道理,罗恒很早就知道,他知道方家和晏氏合计,在对付自己。 可他不相信他们对付自己的方式,就仅仅是发布一个天价的暗花,来买自己的命。 这事儿对于他来说,虽然麻烦,但只要小意一些,还要不了他的命。 毕竟他身边这帮人,杨岐山和钟莫离,那可是中南海保镖级别的存在,安保经验极其丰富,何况马千瞩还调了足足三十人的保镖负责保护他,这些个保镖,可都是退伍军人,在部队上的时候,那都是所在军团的兵王,能独当一方的人物,现在那些个杀手,便是想近他的身,都比较困难了,更甭提杀他。 即便有高手,那也不怕。 毕竟现在己方可是有足足三个化劲高手,魏文长就不说了,这个世界上能和他打成平手的,不超过十个,能战而胜之的,一个没有。 以前的林振南或许能胜他,但现在林振南身上有伤,已经远赴西藏疗伤,没有一年半载肯定恢复不过来,此人最为谨慎不过,伤势没好,绝对不会再次出现,所以已经不足为虑。 除了魏文长,第二个化劲高手,自然是论刚猛天下无双的许褚,罗恒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抓壮丁了,许褚本身就是个仗义的主儿,他将自己现在情况给他讲了,许褚便直接从学校告假,守着罗恒了。 至于请假的事情,自然就交给某位跟校领导关系深厚的叶大公子了,虽说新来的教导主任是个母老虎,不过债多不压身嘛,罗恒坚信这事儿交给叶小石同学,一定没问题。 至于第三个化劲高手,那就是他本人了。 本来他一直处于暗劲巅峰,已经有小半年了,一直踟蹰不前,始终不能突破瓶颈。 他跟白乐天不同,白乐天专修八极拳,有魏文长全程指导,摸着石头过河,突破瓶颈比罗恒容易得多。 而罗恒修习拳种比较杂乱,难以融会贯通,所以瓶颈突破远比一般武者困难得多,但一旦突破的话,那几种拳种融会贯通,修为上的提升,就不是白乐天能比得了。 几天前白乐天还没走的时候,罗恒不是他的对手,要现在两人单练的话,白乐天输给罗恒的几率就比较大了,这就是一个鱼跟熊掌的问题。 本来罗恒离真正突破还有老长一段路要走,不过那天遇到暗杀,来了一个生死三十秒,无数次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竟就是那么突破了。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当时那一瞬间,好像存在着另外一个他,如在云端,如在高处,俯视众生。 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人。 这句话没有丝毫的贬义成分,而是事实确实如此。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无法言喻,他好似一个掌握一切,站在诸天寰宇之上的神祇,世间万物的运行轨迹,全都了然于心。 这一瞬间,他听到了远处冬眠蟾蜍的呼吸,听到了树叶落在地上的细微响动,听到了血液倒流回心房的簌簌响动。 天人合一,物我两忘,谓之交感。 罗恒终于明白了,原来就是化境! 秋风未动蝉先觉,至诚之道,可以先知的化境! …… 专访定在了晚上八点,黄金时段,罗恒七点从住的地方出发,坐得是一辆不显山不露水的军用吉普,没有具体牌子,真实造价却超过五百万人民币,玻璃车胎全是特制的,可以抵御三次狙击枪的连续射击。 这种特质军车,有价无市,没有过硬的社会背景,是绝对搞不到的,据这辆车原本的主人马千瞩告诉他的,全中国只生产了十二辆,而这辆车便是其中之一,由此可见这辆车的稀有,自然也能看得出来马千瞩等人对于罗恒的重视。 车是由钟莫离开得,罗恒住在副驾驶,而后面还做了三个人,除了两个配着手枪一脸漠然刚毅的保镖外,还坐着一个满脸憨傻笑容的大个子,自然就是许褚许阿蛮了。 阿蛮同学绝对是最不像高手的高手,除了体型惹人瞩目之外,身上丝毫气势也无,给人一种憨傻的感觉,总让人选择性将其忽略。 然后罗恒却是知道这家伙的可怕,正因为修为登峰造极,方能返璞归真不是? 至于那憨憨傻傻模样,不就是最有效的保护色么? 有句话叫会叫的麻雀没有二两肉,会咬人的狗从来都不会叫。 虽然这个比喻十分不恰当,但道理说得还是挺正确的。 访谈总共进行了两个小时,期间谈话还算轻松愉悦,罗恒本来就不是个容易怯场的人,且知识储备丰富,言语幽默,女主持人甚至不用刻意引导和暖场,罗恒就能够调动起观众的积极性,尽量将整个访谈做到言谈风趣有干货,氛围轻松又不失严谨。 总而言之,访谈算得上十分成功,电视台保证了收视率,而罗恒也成功的为汉唐做了个天大的广告,相应的,若汉唐成功在上海铺陈开来,那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个纳税大户,罗恒顶这个青年企业家的名头,八零一代的先锋旗帜,名利双收。 与此同时,这事儿对于大大小小的市委市政府领导来说,多少也算是一份儿政绩,这个访谈虽说秋莫言动了关系,但也就是顺水推舟而已,任谁也抓不住太大把柄。 甚至罗恒将汉唐运营的好的话,还能算得上是政商合作的一段佳话。 毕竟改革开放已经二十年了,各地政府对于年轻有为,能为祖国建设添砖置瓦的企业家,从来都是广开绿灯的。 上海作为共和国第一城市,国际化大都市,在这方面,做得从来极为到位,无论官员还是民众,都还算称得上兼容并蓄的。 至于本地人排外的问题,这个现象全国各地都有,只是在上海被放大了而已。 说白了,大家都是炎黄子孙,血液里都流着相同的血液,地域歧视什么,真真是一件挺傻逼的事儿。 这世上没多少真正的傻子,上海若是没有全国各地青年才俊的涌入,没有世界范围里资金的引流,又哪里来得这繁华满地、繁荣昌盛? …… 就在罗恒现场做节目的当口,位于静安区威海路的东方卫视演播大楼外,来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身材高挑,穿着一身黑色皮衣,脸上带着类似于狸猫的面具,看样子像极了蝙蝠侠中的猫女,却又比猫女还性感冷冽几分。 她踱着小碎步,眯着眼打量着这座大楼,吹飞了掌心的蔷薇花瓣,顿时繁花如雨。 值得注意的是,她掌心的蔷薇花瓣,竟好似被可以染过一般,竟是诡异的黑色,艳如浓墨。 ………… ………… 第三百九十一章:八骏之殇(二) 人类社会的繁衍,最开始是从母系社会开始的。 而后来随着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发展,体力与力量更为强大的男性开始占据主导地位,正式进入了父系社会,大多数女性成为了男人的附庸。 但这并不意味着女人就是柔弱的代名词,事实上稍微翻翻历史书,就会明白,每一次天下动荡、朝代更迭中,血流成河,横尸千里的惨剧,往往都是从一个妖娆女人跟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痴情君王之间的狗血言情剧开始的。 譬如妲己葬送了殷商八百年国运,褒姒的倾城一笑正式开启了七百年战国乱世,杨贵妃马嵬坡外的一袭白绫,结束了天宝风流的大唐盛世。 除了这些红颜祸水之外,另有一些女人可以不那么美丽,但更加强悍,譬如那位在名将辈出的宋辽乱世都熠熠生辉的穆大老虎穆桂英,譬如某个横刀所向天下莫敢不从的武曌武媚娘…… 而在当今世界,也有一些个强悍女人。 罗恒认识的最强悍女人,自然是穆紫烟这朵紫罂粟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世界范围内的地下世界圈子里面,还有一个女人,凶名甚至还在这朵紫罂粟之上,这个女人就是黑蔷薇。 此刻她站在演播大楼外,笑靥如花,然而这种笑容丝毫不会让人觉着温暖,反而泛着股子渗人寒意。 因为这个冷冽笑容,似连此间的风,都凝滞了。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人,俱都带着面具,身材如一高挑出众,面具上面的图案十分诡异,似乎意味着某种极端负面的情绪。 这两个女人俱都带着兵器,冷兵器,且不是常规冷兵器,而是冷的不能再冷的冷门兵器。 其中一个是一个锤子,不是如李玄霸那种轰天大锤,而是一般木匠用来敲钉子的那种钉锤,只是大小上面,要加长加大了许多,材质似乎是某种特种合金,不反光,色泽黝黑。 另外一个是一把弯刀,没有刀柄,而像是两个半月弧形的刀刃组合起来,类似于忍者中的回旋镖。 显而易见,这两个女人,俱是黑蔷薇身边的肱骨之臣,八风之二。 八风,又名八方,是佛教名词,意喻外人对某人的八种态度。 又叫“世八法”。指尘世间煽惑人心的八件事:利、衰、毁、誉、称、讥、苦、乐。 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女人,属于八风中那两个了。 拿着锤子的女人到了黑蔷薇身后,沉声说道:“主人,这栋大楼总共有两个出口,一东一西,对方的车辆已经被我们锁定了,是辆能抗狙击的军用吉普,十分麻烦,而且还不知道目标人物会从哪里出来。” 黑蔷薇想了想,说道:“我们守在东门,叫八骏守在西门。到时候看情况再具体布置,这里是闹市区,不好动手,一定要等到目标任务进了高速公路再动手,到时候把路口给炸了,中国政府的政府力量起码要半小时才能到位,足够我们动手了。” 锤子女点了点头,弯刀女却说道:“主人,对方的车是个麻烦,中国的边防太强大了,我们没有带进来重武器。” “交给我吧。”黑蔷薇这般说着,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拨打过去,接通后嘟嘟了两声,对方才按下接听键,传来一个略显聒噪的声音:“美人儿,找你陈哥哥什么事儿?” 黑蔷薇冷声说道:“陈石,等杀了罗恒,我会割了你的舌头。” “甭,哥哥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说吧,美人儿需要什么资源,陈哥哥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要两个单兵火箭筒,十分钟之内给我送过来。”黑蔷薇这般说着,不待对方回答,就直接挂了电话。 她想了想,问身边锤子女,说道:“凯莉,这里除了我们,可还有其他势力的人?” 锤子女凯莉说道:“主人,我早放出话去了,罗恒只能由我们黑蔷薇佣兵团来杀,现在俄罗斯的暴熊和英国的黑蝙蝠正在对峙,不可能赶来中国取这个暗花,我想应该没有什么人敢不买我们黑蔷薇佣兵团的账吧?” “哦?”黑蔷薇冷冷一笑,说道:“凯莉,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不知死活的。” 她指了指前方大楼的一颗大树,继续道:“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巴莫这个独行侠也来了,我闻到了他身上的咖喱味!” 凯莉皱了皱眉头,说是那个上次被我断了一根手指却成功逃走的印度阿三? 黑蔷薇点了点头。 凯莉冷冷一笑,握紧手中的锤子,倏地加速,竟是化作一道残影,向那颗大树飞奔而去。 显而易见,黑蔷薇身边的八风,跟她视为狗腿子的八骏不同,俱是得到她倾囊相授的,这个锤子女凯莉的步伐,显然有武当八卦门的影子。 地下世界,弱肉强食,巴莫既然敢来虎口夺食,就要有去死的觉悟。 大树上,巴莫真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中的黑翎羽箭,见凯莉向自己飞奔而来,已然知道自己暴露,飞速搭弦,一出手就是成名绝技三连杀,三枚箭矢,呈品字形直奔凯莉而去。 他这一手绝技,可是苦练良久的,三枚箭矢,前中后,近乎封闭了凯莉所有躲避路线,看上去,他无论如何也要挨上一箭。 然而凯莉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身体一弹一炸,竟是化作一道残影,好似瞬移一般,动若脱兔,将三枚羽箭全是躲避了过去。 巴莫大惊,心知情况不妙,这才知道黑蔷薇虽然主力军是一群娘们,却是名不虚传,就想逃走,现在凯莉距离他还有五百米,应该还来得及逃走。 他跳下大树就开始跑,哪知道凯莉瞬间爆发力竟是比他快了许多,两人一追一逃,追了约莫五分钟,在一个僻静小巷被追上了。 巴莫心里大惊,回过头来,搭箭瞄准凯莉,说大不了我放弃就是,你们不用赶尽杀绝吧? 凯莉冷冷一笑,说原则上我是可以不杀你,但你让我不高兴了,因为我不高兴,所以我要敲碎你的脑袋! “操,臭娘们,我要你的命!” 巴莫大叫一声,箭矢离弦而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凯莉身形一闪,躲过箭矢,然后到了巴莫面前,唇角上翘,笑容冷冽。 噗噗噗。 接连三锤。 巴莫脑袋碎掉,胸腔塌陷,连腰子都被扯了出来,死相惨烈。 凯莉舔了舔嘴唇,甚至没有擦干净身上血迹,再次消失于黑暗之中。 五分钟后,两辆一模一样的军用吉普从大楼停车场开出,分奔东西两个方向。 黑蔷薇皱了皱眉头,知道目标人物早有准备,没奈何,挥了挥手,只有选择分兵了。 八风和她向东,而八骏中剩下的七骏向西。 ………… ………… 第三百九十二章:八骏之殇(三) 从直播大厅到地下停车场,是有一段路程的,这段路程约莫五分钟,按理说东方卫视演播大楼里是极为安全的。 不过秉持着谨小慎微无大错的观点,罗恒并不是一个人走,身边还跟着四个人,就是方才军用吉普车上的四个人,钟莫离和许褚,以及两个神色漠然的黑衣保镖。 今儿罗恒算是达成了目的,心情还算得上是愉悦的,事实上,他有预感,明儿汉唐开业,一定会一炮而红,迅速地在上海打开局面。 只要在东南第一都,及至于全中国第一都的魔都上海站稳了脚跟,那么辐射向整个长三角经济区,及至于东南五省,这个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区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他喜欢成功,但更喜欢的是奋斗的过程。 前路漫漫,垒山不止,这就是他对于生活、事业的态度。 想到这里,他那张平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停下了脚步,回头跟跟在他身后的许褚说道:“阿蛮,我以后得好好地活着。” 许褚从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在他的认识中,罗恒也不是个多话的家伙,所以他微微皱眉看了罗恒一眼,收起了脸上憨傻笑容,敛去了那层与生俱来的报肤色,眼眸中有微光闪动,整个气势竟都瞬间升华了,变得睿智无比。 罗恒倒是不奇怪,因为许褚本来就不傻,反而十分聪明,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而已。 国术之道,其中蕴含天人交感的之道,杂糅了释儒道等诸子百家文化,说白了算得上是世间最难的学问,真正的愚钝之人,怎么可能理解得到什么叫天人交感,什么叫至诚之道,可以先知? 许褚说道:“罗恒,我从来没有发现,你这样实在的家伙,居然也有当哲学家的潜质。” 罗恒微微一笑,说道:“阿蛮,那是因为你这种人,从来不知道活着本来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他说完,浓墨般的眉毛微微上挑,开始释放本属于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这才让人觉着,他真的很年轻,年轻到甚至还没有这个国家法定可以结婚生子拿驾照的年纪。 罗恒下意识里深深地吸了口气,虽然现在他过得并不算好,有许多人想杀他,今儿能不能顺利熬过去,看到汉唐破茧成蝶的那天都是个问题,但他依然很满意。 感谢上苍赐予他再来一次的机会,完成梦想的机会,与此同时,他甚至感谢他的那些个敌人,感谢他们的残忍,感谢他们的狡诈,才让他不断地鞭策自己,激励着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在别人行走的时候,停下来看风景的时候,他一直在奔跑,他也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比所有人都跑的远,爬的高,成为世界之王! 作为一个重生者,他有这样的自信。 这条走廊是漫长的,走廊边是一条甬道,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在东处和西处,各停着一辆军用吉普,毫无疑问,这是一出再简单不过的迷魂阵,借此便至少可以分散对方一半的力量。 罗恒不确定今晚一定会有人来杀他,但他懂换位思考,屁股决定脑袋嘛,若他是那些个杀手,会怎么办呢? 好无疑问,他来参加东方卫视的节目直播,这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从来是个被迫害妄想症患者,从来不惮于用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人。 走廊尽头,放着两个盆栽,是向阴的水仙花,十分好看。 罗恒吸了吸鼻子,鼻翼处却传来了淡淡幽香,正是那盆齐人高的水仙花,在柔顺地陪伴着少年。 那盆花树里的土壤上面覆着一层白色的小石粒。 罗恒缓步走着,偏向了西侧。 许褚突然皱了皱眉头,抓起了一把石子。 他默默地盯着跟在罗恒左侧的一位保镖,保镖眼神竟是有些闪躲起来,抬手就想拔枪。 便在此时,十几道无比凄厉的破空声响起,十几粒坚硬的白石全部砸到了他的脸上,蓬地一下绽开,打的他满脸是血,血花四溅! 一声闷哼,那名保镖手中的手枪也开了火,向着罗恒开了火! 啪啪啪啪,一阵急促而干脆利落的枪声,在地下停车场内响起,经过处理的特工用枪枪声脆而不响,更像是炒黄豆的声音,甚至没有惊动车辆的自动报警装置。 噼噼啪啪响完之后,停车场回复了安静,只有低沉的枪声还在这里产生着细微的回音。 淡淡的枪火味道弥漫其间。 地面上躺着那名保镖的尸体,一片血泊,至少中了四枪。而他的脸上更是被那些石头打地血肉模糊。有一颗眼珠直接迸裂开来。 突逢惊变,钟莫离毕竟经验丰富,将枪口下压,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此人之外,并没有另外的敌人,不由疑惑,疑惑许褚为什么会突然暴起杀人。 罗恒反应不比常人,所以这个保镖仓促的一枪并没有打中,从他腰侧划过,击打在地下停车场的顶棚上面,出现一个小坑,满地石灰粉混杂着混凝土簌簌落下。 骤遇变化。 钟莫离和那个保镖地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毙了那人。然而钟莫离怔怔地看着血泊中地那具尸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轻声说道:“阿四,这是……为什么?” 能够贴身保护罗恒的,都被钟莫离审查了无数遍,事实上被他称为阿四的这个人,便是他以前上在部队上的战友,一个连队的,彼此都救过对方性命,所以他才放心安排此人贴身保护罗恒。 这名叫阿四的保镖为什么会向罗恒开枪,他什么时候被人收买成为暗杀者,已经成了一个谜。 就算他还活着,也不可能会回答这个问题。 他敢暗杀罗恒,他的后路早已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这种局面,罗恒必须学会心狠手辣,对敌人,也对自己。 许褚最先动的手,所以钟莫离疑惑地看着许褚。 许褚挑了挑这个保镖的腰间,竟是在皮带里面发现一个暗格,里面是个小型的通讯器。 钟莫离瞬间就明白了,疑兵之计要起效果,必须保证信息的封闭。 而此人有通讯器,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那他到底将信息送出去没有? 人已死,答案自然没有。 疑兵之计自然还得按部就班进行下去。 “我们必须马上撤离。”钟莫离打了个电话,叫人来处理这具尸体,自己护着罗恒上了军用吉普。 钟莫离这种人,说是保镖,简直是对他的侮辱,最为贴近的,应当是国士,士为知己者死的国士! 既然跟着罗恒,那便是自己死了,也不能让他受到些毫的伤害,这就是士为知己者死,属于他的荣耀。 ………… ………… 第三百九十三章:八骏之殇(四) “看见没有,其实我活的也并不容易。” 罗恒坐在军用吉普的尾座,没有去看地上的那具尸首,不能说话的人没有什么地方值得被多加关注。 他一面笑着一面对许褚说道,这句话明显是针对先前,他活着……确实挺不容易。 许褚偏了偏头,没有说什么,实际上他还没有从先前那幕的震惊中完全摆脱出来。 虽然是他先发现了那名保镖的异常,但一场枪战发生眼前,那些炸黄豆似的枪声,结束的太快,快到他还来不及害怕流弹。 罗恒没有说什么谢谢你又救了自己一命的废话,救命之恩总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报答,彼此记心里便好。 “我们应该走了。”钟莫离看到罗恒依然像个没事儿一样地与许褚聊天,忍不住皱着眉头再次催促了一声。 罗恒可以做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举重若轻,因为他是这个圈子的核心,是领导,这是他必须做到的气度。 但他不同,他必须要做到举轻若重,什么旁枝末节都要放在心上。 他和杨岐山作为负责保护罗恒的负责人,杨岐山一直做得极为到位,没有犯过任何错误,而他这面,却是犯了一个致命性错误,要不是许褚机警,差点铸成大错,心里自然极为内疚,所以做事更加小心了。 罗恒点了点头,钟莫离发动了车子,驶向了西侧大门。 与此同时,有一辆一模一样的军用吉普开始缓缓从东侧大门驶出。 …… “主人,出来了。” 凯莉站在黑蔷薇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黑蔷薇点了点头,眯着眼打量着那辆缓缓驶出的军用吉普,就如一头饥饿的雌豹,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挥了挥手,手下八风整饬待发,她却是突然皱了皱眉头,因为出来的车,不是一辆,而是……两辆。 “主人,对方似乎知道了我们要在今晚动手,用了疑兵之计。而且……对方似乎发现了我们的内应,失去联络了。” 凯莉到了黑蔷薇身旁,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黑蔷薇妩媚眼眸微眯成一条缝,和天上银钩似的残月交相辉映,她轻笑着说道:“那你觉得呢,我们应该怎么做?” 凯莉不无担忧的说道:“主人,要不我们还是等下次机会吧?对方有了防备,强攻的话,恐怕损失很大。对方护卫总队的负责人,可是杨岐山呀,这位枪王,早在二十年前就闻名地下世界的人物,不知道有厉害角色死在了他手上。” “凯莉,人是会老的,杨岐山虽然厉害,可毕竟脱离战场十多年了,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凶名震慑整个地下世界的杨门枪王,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时不我待,失不再来。今儿这机会要是错过了,又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了,招呼八骏行动吧,我们兵分两路,今儿便是前面有刀山火海,也得把罗恒给杀了!” 她说完,微眯着的眼眸里寒芒悸动,杀气若有实质,似连此间的风,都变得凌冽了几分。 凯莉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而是按照黑蔷薇吩咐照办去了,在黑蔷薇佣兵团,这个无人知道真名的女人,拥有天神一般的权威,无人敢忤逆。 整个佣兵团里面,骨干有八风八骏,而外围还有两三百号人,凯莉是跟黑蔷薇关系最密切的,也只知道这个强大主人祖籍在中国帝都,复姓纳兰,好像跟另外一个叫紫罂粟的强大女人,有些关联,其余讯息,便是一概不知了。 …… 罗恒坐在尾座,给自己点了支烟,悠悠然吐了个烟圈,好似刚才那般杀伐惨烈的景象,与他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事物一般,甚至不能引发他些毫情绪的波动。 “你似乎经常经历这种场面?”许褚坐在罗恒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包子,大口大口啃着。 他是高人,但确实没有经历过太多这种杀伐血腥场面,所以心里有些微地紧张。 他不紧张的时候一般喜欢喝酒,紧张的时候就喜欢吃包子,用罗恒的话说,反正阿蛮同学这家伙爱好挺奇葩的,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不用表扬我,我是一个道德感不怎么高尚的特权阶层。别人来杀我,我还要拉着你垫背,有没有觉着我其实挺不厚道的?” 罗恒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自嘲一笑,继续说道:“倒是阿蛮同学呀,你让我挺意外,连钟哥都没发现阿四有问题,你为什么发现了他有问题?还有……到了这种局面,你居然还有心情吃包子……要知道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便是强悍如你,要害挨了一枪也要死的吧,况且,我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动用诸如单兵火箭筒之类的彪悍武器。” 许褚呵呵傻笑,说道:“罗恒,我不知道等下会不会被扫射成马蜂窝。既然如此,还不如多吃点东西。” 他很诚实地苦笑着说道:“其实我很紧张。” 罗恒点了点头,苦笑道:“其实我比你更紧张。” 于是两个紧张的人对视一眼,旋即相视一笑。 他们或许紧张,但绝对谈不上害怕。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种人,是天生为大场面而生的,罗恒如此,许褚自然也是如此。 若是没有这份心境,又怎可能在如此年纪,拥有一身登峰造极的国术修为?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军用吉普缓缓驶出了城区,上了绕城高速,钟莫离瞅了瞅后视镜,跟罗恒确认道:“后面有车跟着我们,不过我不确定是两辆还是三辆,确认的两辆,一辆大众辉腾,一辆路虎揽胜。” 罗恒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钟哥,你说对方会在哪里动手?” 钟莫离摇了摇头,说道:“我本以为对方会在市区,现在看来,估计要等到我们到郊外了,要不要先跟市公安厅的李局长联系?” 罗恒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人的实力,可不是区区公安特警能应付的,再说了,对方没动手,咱也没证据不是,不过我倒是不觉得对方有耐心等到郊区,十有八九会直接在高速上下手!” 钟莫离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若说罗恒心里还有些紧张的话,那他就些毫也无了,毕竟他是上过战场的人,无数次血与火的经历,那份儿沉稳如山的气度,可不是罗恒能比的,便是比之于杨岐山怕也是差不了多少。 罗恒虽然经历过一些事情,也曾经普吉岛经历过一次惊心动魄的作战,也曾好几次被人用黑洞洞的枪管顶住太阳穴,可是他此时依然有些紧张。 毕竟他只是一个未满十八岁,大多数时间生活在和平环境的年轻人,这种看不见的凶险,就像是某种化学雾剂,让车厢里的空气都显得凝重起来,让他的呼吸有些不顺。 “很抱歉,把你拖进了这件事情。”罗恒静静地看着许褚,唇角的笑容里却闪过一丝深意,笑着说道:“你这时候的脸好像比我还白一些。” “那是饿的。”许褚这般说着,将手里剩下的一个大包子,飞快地咽了进去。 罗恒会心一笑,也解决了一大包行军干粮,一大块牛肉干,在紧张的时候大量进食,这似乎是每个国术武者的通病。 毕竟能量是守恒的,而肉体获取能量的唯一途径,就是进食。 现在吃下去的东西越多,等下动手的时候,能杀死的人就越多。 一直开着的车载收音机突然报告了一条消息,这条高速的进站口发生了突发事件,有人在出口处引爆了炸弹,将整个进站口都给毁了,造成了三死十一伤。 虽说九一一过后,恐怖主义这个名词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各大媒体,但在天朝,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还有没有自己国度会有遭遇恐怖袭击的概念,所以事件发生过后,官方甚至没有对这个事件下一个准确定义,到底是意外还是恐怖袭击。 罗恒最后喝了口矿泉水,笑着说道:“来了。” 钟莫离和许褚点了点头,三人眼神如一平静,心无外物,明心见性。 ………… ………… 第三百九十四章:八骏之殇(五) 后面两辆车开始加速,路虎揽胜飞快地超越了军用吉普,和那辆大众辉腾一道,将军用吉普夹在了中间。 噗地一声,一颗子弹准确的击打在军用吉普前挡风玻璃上,又飞快地被弹开。 紧接着就是炒豆子一般的枪声,噼噼啪啪,前后不断地射击。 “两辆车,一共五个人。”钟莫离飞快地做出了准确判断,却没有还击,一千万不是白花的,单凭这些侵彻力不大的冲锋枪和手枪,一个小时也别想击穿军用吉普的防弹玻璃。 “看来你这个家伙……活的确实也很艰险。”许褚摇了摇头,说道:“不过……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他一直在观察罗恒,观察自己这个古怪室友,发现他竟是从一而终的平静。 他叫许褚,小名阿蛮,他爷爷叫许老叟,曾经和紫禁城的纳兰九王爷并称绝代双骄,是这个世界一等一的人物。 而他爷爷一直告诉他,他将来一定会打遍天下无敌手,他也十分确信自己一定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 他将来的人生,一定是波澜壮阔的。 这份底气,养成了他天生孤僻的性格,近乎没有什么朋友,更遑论兄弟。 而罗恒这个家伙,第一次让他觉着会有一个人天赋并不比他差多少,虽然罗恒老是妄自菲薄,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褚清楚,罗恒这种人,虽然硬天赋稍稍逊色,但心性心智等软天赋,无一不是顶尖。 其实武者入了化劲,身体方面的天赋,已经算不得什么了,最难能可贵的,是心性。 罗恒,是和他一样的,是这个世界,少数几个,有机会登峰造极,成交大圣至诚,金刚不坏的绝世天才! 所以他才会跟他做兄弟。 本质上来说,他们是一类人,天生区别于其他凡夫俗子的天才。 车窗外,弹响声不觉,罗恒若无所闻,沉默许久,笑着举起了自己的左手,那只秀气若女子的手在空中微微颤抖:“我当然怕,因为我还年轻,我这一生注定要做很多大事,我舍不得死,所以我怕死。只是我不能让别人发现我怕。” 他停顿了片刻后,笑着说道:“实际上我的生活里并没有太多这种事情发生,对于我来说,被暗杀也是很陌生的遭遇。” “以前一次都没有过?”许褚好奇问道。 “有。那一次我开车,送我葭薇姐回家,忽然从街的那头冲过来了一辆重型卡车,那辆卡车一路冲了过来,我本来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哪知道自己命大。不过我葭薇姐身受重伤,做了开颅手术,差点成了植物人,现在一直都还有偏头痛的后遗症。” “不是交通事故?” 罗恒摇摇头,笑道:“当然不是。最终我剐了那个在幕后操作的人三刀,送他去见了上帝,我相信,这次我也一定能活下来,然后轻松愉悦地送某些人去见上帝。” 许褚看着罗恒略显瘦削的脸颊,忽然很同情这个家伙,他很有钱,很厉害,什么地方都很好,可每天估计都生活的提心吊胆,真的会是他想要的人生么? “放心吧,今天你会没事的。”许褚很认真地说道,嗓门瓮声瓮气,带着他特有的憨傻,却是那么的让人觉着安心。 罗恒笑着点了点头,什么叫哥们儿,大祸临头,凛然不惧,同生共死。 道理很简单,能不能够做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很显然,许褚许阿蛮,是那种一言九鼎之人。 就在他点头的同时,前方那辆路虎揽胜的车窗大开,递出来一个黑黢黢的管状玩意儿。 罗恒眯起了眼睛。 这玩意儿他见过,比打手-枪爽地多的单兵火箭筒。 显而易见,对方打手-枪失去了耐心,准备升级成打-炮了。 …… 于此同时,另外一条通往东郊的高速公路上。 “主人,八骏已经动手了。” 军用吉普后面,有一辆改装过的大巴车紧紧缀着。 而黑蔷薇和八风就在这辆大巴车上面。 “恩。”黑蔷薇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八风开始动手。 顿时枪声大作,噼啪乱响。 和刚才钟莫离的应对不同,这辆军用吉普在遇到袭击之后,微微打开了车窗,递出了一个黝黑枪管。 啪地一声脆响,枪管喷吐出一颗子弹,带起了一朵妖娆的枪花。 经过改装,防弹功能不比军用吉普差多少的大巴车竟是微微一抖,好似打了个寒颤。 啪啪啪啪—— 接连几声枪响,中巴车不断颤抖,幅度越来越大,好似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遇到了意味色狼的不断猥亵,随着尺度的不断加大,姑娘不停的发抖,最终趋于崩溃,任君采撷,任人宰割。 “怎么回事儿?”黑蔷薇皱起了眉头。 “主人,对方这名枪手太厉害了,子弹全都打在同一个节点,分毫不差,再给他打几枪,只怕油箱就要爆炸了!”凯莉忧心忡忡地说道。 “是他?”黑蔷薇皱起了眉头,枪法如此神准,几近于道,除了那位枪王杨岐山,还能有谁? 杨岐山在此,那罗恒很有可能也在此了,因为资料上写了的,这位枪王,可是罗恒的贴身保镖,近乎寸步不离的! “用火箭筒!”黑蔷薇眉宇冷峻地下了命令。 “是!”一名穿着黑色紧身衣,东西混血面容的女人应了一声,扛着火箭筒,微微露出小半边身子,准备开火。 却突然呀地一声,肩膀处爆出一朵血花,竟是挨了一枪,子弹是极具穿透力和侵彻力的步枪子弹,要不是穿着陶瓷防弹衣,只怕整个肩胛骨都碎掉了。 好在这个女人足够硬气,挨了一枪,竟是没有把手中火箭筒扔掉,而是强忍着退回了大巴车内。 “茉莉,有没有事儿?”黑蔷薇连忙叫了一声,和视为奴隶的八骏不同,她可是一直把手下八风,视为自己姐妹的,虽说她明面上是他们的主人,但真正角色倒更像他们的大姐。 “主人,我没事儿。” 名为茉莉的女人,准确的说应该是女孩儿。 脸上面具就是一朵抽象的茉莉花,年纪看起来比锤子女凯莉和弯刀女要年轻好几岁,混血面容格外秀气明媚,充其量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倒是发育地十分充分,此刻肩胛染血,脸色微白,倒是多了几分凄美。 啪—— 又是一声脆响,整个大巴车剧烈一颤。 “给我。”黑蔷薇眉头紧锁,冷冷说了一句,示意茉莉将火箭筒递给她。 茉莉点了点头,主人在她心中,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主人既然亲自动手,那个什么杨门枪王,一定不会是对手的! ………… ………… 第三百九十五章:八骏之殇(六) 轰—— 在火箭筒喷涂炮弹的同时,钟莫离狠狠地打了半圈方向盘,轻点刹车,吉普一个飘逸,风骚甩尾。 刺啦一声。 接着就是轰天巨响,火光大作。 炮弹没有打实在,但强烈的冲击波、气浪,也让整辆吉普车冲天而起,起码腾起了两米,然后一个侧翻,倾倒在路边。 砰砰砰砰—— 接连几声乱响,因为此间混战,公路上穿行的车辆发生了连环追尾,一阵鸡飞狗跳过后,竟是清空出了一大片真空地带。 罗恒等人倒是早有准备,吉普车侧翻也没怎么受伤,一行人飞速下车,躲在侧翻的吉普车后面,和那五个杀手对射起来。 一顿乱战,双方都有掩体,战斗经验都极为丰富,竟是没有造成什么危害,十几分钟后,枪声逐渐稀疏,双方弹药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罗恒尽量地隐藏好自己,跟许褚对视一眼,两人比了个手势,竟是扔掉手中手枪,分奔东西两侧,从掩体中扑了出来。 罗恒一直有个不好预感,对方这么大阵仗,怎么搞到最后,只来了五个人五条枪? 便是自己疑兵之计起了作用,分散了对方一半实力,但这五个人五条枪也他娘太少了吧? 对方既然敢拉开阵仗明枪实弹的来杀自己,那肯定是做了充分准备的,对自己这面的实力,必然有一个清晰明了的定位,怎么可能只派来这么点实力? 不可能堂堂上海方家,西川晏氏联合起来,就这么点阵仗吧? 这是不科学的! 罗恒除了有一种被冒犯了的古怪念头外,更多的是觉着这事儿背后透着古怪,对方一定还有什么伏笔,能要他命的伏笔,还没有拿出来! 这么一踅摸分析,那么速战速决就是极为必要的了。 所以他和许褚眼神交汇,决定来一出霸王卸甲,直接近身白刃战,尽快将对方给解决了。 近在咫尺,人尽无敌。 这是每个武者都该有的自信。 国术修为到了他跟许褚这种境界,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特种兵,或者什么劳什子兵王能够抗衡的了。 两人分奔左右而出,立马化作两道残影,风骚走位,分扑对方的两辆车。 罗恒微微眯着眼睛,身体微微下蹲,腰身一转,已经躲过两颗直奔他胸腔的子弹,然后沉下膝盖,便如上了弹簧一般,弹了起来,瞬间加速,顷刻之间,已经狂奔了五米。 修为到了他这种境界,绝对速度不会差百米记录多少,瞬间爆发力更不是普通运动员能比的,从提速到静止,也只是瞬息而已。 而且他现在可是实打实的化劲高手,秋风未动蝉先觉,对于危险的直觉,强悍到让人发指的地步,要 他边躲避子弹,边狂飙奔进,几息之间,已经贴近了那辆路虎揽胜,对方车上的两个人明显有些愣住,连忙关上了车窗。 此刻的罗恒,在他们眼里,哪里还有一丝人样,分明就是头人形暴龙呀! 没有吓傻,已经说明他们心里素质强悍了。 这辆揽胜也是经过改装的,玻璃防弹防撞击,他们边手忙脚乱地发动车子,边希望这层玻璃能挡住这头人形暴龙。 罗恒贴近两人,唇角上翘,笑容称得上温婉。 然后他比起了拳头,虎形炮拳轰出。 啪地一声。 防弹玻璃化作了漫天齑粉,纷扬在今晚凄美的月色里,白茫茫一片,如一场浩荡的血。 “古德奈特。” 罗恒这般说着,唇角笑容愈发绚烂,再次比起了拳头。 他因为恨极了自己初中时的英语老师,所以恨极了英语,连带着,也恨极了这些个黄毛绿眼的洋鬼子。 所以这一拳裹挟着他憋闷于胸多年的愤懑,甚至想连带着八国联军的血仇一并报了的滔天情怀,轰击而出。 驾驶座坐着的一个大汉直接被爆头。 不是被枪弹,而是被拳头。 血液混杂着脑浆,喷洒向另一侧,喷满了副驾驶另一位大汉的脸。 这是一个十分恶心又血腥到了极点的画面。 “噶的!”另外一个美国佬直接吓傻,甚至忘记了举起手中的枪。 “不好意思,这是在中国,你丫呼叫的上帝估摸着不在服务区。” 罗恒这般说着,打开了车门,将这人拖了下来,一拳打晕,然后扔向了车后座,钟莫离也赶了过来,开始简单地清理驾驶座。 罗恒这才有空关注下许褚那边,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嘟囔道:“草草草草草……” 似乎除了这五连草的碎碎念之外,已经不足以表达他内心的震撼以及崇拜的情怀。 罗恒一拳打碎玻璃已经够震撼的话,那许褚将整辆汽车一脚踹翻就升级为玄幻了。 这一脚……起码有千斤的巨力吧? 什么叫天赋异禀?这他大爷就叫天赋异禀! 大众辉腾里面的三人早已吓傻,许褚一抓一拉便卸掉了车门,将这三人提了出来,就如提小鸡般,仍在路上,一人一拳,简单粗暴,也就交代了。 当然许褚没横下心杀人,只是打晕了过去,扛着过来,问罗恒怎么办? 罗恒看了看天上银钩似残月,微微眯着眼睛,里面寒芒悸动,他有过些微挣扎,但很快就换上了狠戾,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钟莫离会意,上前一人一枪,便将这三人结果。 “这……”许褚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虽有一身强悍本领,但毕竟没有经历过太多血腥场面,所以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在这三人已经毫无威胁的前提下,罗恒还会选择杀了他们。 毕竟对于生活在这个和平世界的他来说……死亡是一个极为生僻字眼。 罗恒并没有跟许褚解释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上那辆路虎揽胜。 对方还有什么伏笔没有出来,他并不知道,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至于为什么会杀了这三个人,罗恒自然有他的想法。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嘛。人质什么的,有一个就够了,多了就是累赘。 他罗恒从来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烂好人,大圣母,对方既然来杀了,就要有被他反杀的觉悟。 要是他不杀伐果决一点,岂不是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干打他的主意? 他很怕死,很想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去做他想做的事情,所以谁也不能剥夺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若是有人想这么做,那他就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恶魔。 为自己,也为自己在乎的朋友,哥们,亲人和姑娘们。 钟莫离坐在驾驶座,罗恒和许褚以及一名保镖,三个人打开后车门,正想进去,罗恒和许褚却是同时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夜晚,月朗风清。 然而此间的风,突然变得凌冽起来。 罗恒是个天生的怀疑论者,他会用怀疑一切的目光注视所有人,以及所有不寻常的地方。 渐渐的,这竟似成了他的一种直觉本能。 他觉得这里的风,似乎不应该是这么大的,而且还有一些怪异的轰鸣,他的心尖颤抖了一下。 这番注视与思考,没有消耗多长时间,许褚拍了怕他的肩膀。 罗恒瞳孔一缩,手心冒汗。 一辆阿帕奇武装直升飞机从远处赶来,机载机枪开始喷涂火舌,好似死神在挥舞绝命的镰刀,收割掉视线所及的一切生命。 旦夕之间,命悬一线。 对方的伏笔,终于来了! ………… ………… 第三百九十六章:八骏之殇(七) ps:家母重病,琐事缠身,断更数日,甚为抱歉。唯有加紧更新,以聊表歉意。 ps2:这几句不算钱滴。 罗恒这边命悬一线,另外一条高速路上,局面也是剑拔弩张,紧张到了极致。 黑蔷薇这边带着八风,狙击另外一辆军用吉普,近乎是整个黑蔷薇佣兵团最精锐的力量,原本起得是速战速决的主意。 毕竟这是在中国,枪支管制最强大的国家,国家力量不算最强大,却是最有效率,最不容挑衅的国家,却被一人一枪所阻隔,一番鏖战,无有寸进。 黑蔷薇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更是有些愤怒,她也有自己的骄傲,一介女子之身,纵横地下世界十多年,靠得可不是她长得漂亮,而是通天的手腕和化劲大宗师的个人修为。 要知道,当年纵横天下的纳兰九王爷,可不止穆紫烟这一个孙女,虽然她是收养的。 黑蔷薇从茉莉手中接过火箭筒,微微打开车窗,纵身一跃,已然登上车顶。 火箭筒架在肩上,大巴车仍在高速行驶,强横空气阻力,让她满头青丝飘扬在空中,却丝毫不能影响她身体平稳,蹲在车顶,好似落地生根一般,真正的纹风不动。 她低头噙住了一缕发丝,然后瞄准杨岐山所在的军用吉普。 军用吉普内,杨岐山微微眯着眼睛,近乎不用瞄准,对着黑蔷薇就是一枪。 黑蔷薇却似有所觉,如狸猫一般,倏地一跳,从未失手的杨岐山,却是打偏了这一枪! 不是因为他枪法不好,而是黑蔷薇早就提前预判了子弹的轨迹,先行规避了。 对于领悟至诚之道、可以先知的化劲大宗师来说,一般情况下,是很难被单兵火器所击中的,即便对方用的是速度更快,冲量更大的狙击步枪。 杨岐山没有打中,重新上子弹瞄准自然需要时间,虽说对于他这种技进乎道的枪王来说,这个时间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只有一秒多的样子。 这么短的时间,于常人就是眨两下眼皮,但对于反应远超常人的化劲大宗师来说,已经足够做许多事情了。 黑蔷薇瞳孔一缩,近乎缩成了一条缝,已经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独特境界。 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天地间,别无外物,只有她自己,手中的火箭筒,还有那辆军用吉普的制动系统,三点一线。 时间在这个瞬间,也变得极慢极慢,她甚至可以看到车轮一圈一圈的旋转,强横气流飚扬中,卷起的一粒一粒的细小微尘,一朵花开的时间里,那繁复跌宕的凋零和绽放。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咔—— 她冷静地击发扳机,炮弹轰鸣而出。 轰地一声巨响,整个军用吉普车侧翻在旁,撞击在高速路中间的防护栏上。 一般车辆,挨上这么一下,只怕早就散架了,不过一分钱一分货不是,军用吉普用得特种合金足够坚挺,承受住了这样的撞击,只是车身有些微微变形而已,尽可能地保护了车里面人的安全。 黑蔷薇翻身进入车内,下令继续开车,竟是直接朝侧翻的军用吉普撞击过去。 若是被撞实在,先别说车骨架能不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撞击,但是强大的撞击力产生的冲击波,都能将车里面的人给杀死了。 一时间,形势危如累卵。 然后从军用吉普里面递出来了一个黑黝黝的枪管,砰地一声脆响,枪火一闪而没,造成的动静跟方才火箭筒轰击简直没有可比性,但效果其实是更加可怕的。 这一枪,和方才无数枪一样,击打在同样的地方,大巴车的油箱位置。 就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油箱破裂,汽油倾洒了出来。 黑蔷薇连忙下令停车,一行九人火速下车,分别找掩体躲避了。 接着大巴车就是轰地一声,化作一团绚烂的烟火。 借着这个空档,杨岐山等人已经下车,躲在了吉普车后面,两帮人互相射击起来。 这样的互射是极为乏味的,双方都不是战场菜鸟,都是久经战阵,一时间除了消耗子弹外,竟是没有别的进展。 黑蔷薇微微皱着眉头,因为她刚才收到了八骏那边的传讯,罗恒竟是在另外一条路上,也就是说,对方在这里布置得是疑兵,也就是说,她带着黑蔷薇佣兵团主力在这里跟杨岐山等人墨迹,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她们这种在刀口中舔食的佣兵,做事儿最为讲究性价比,她已经看出来了,对方这三人,除了杨岐山之外,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手。 其他两人,充其量就是八骏那个层次,离八风都还差了不小距离。 她若孤注一掷,拼着伤亡一两个人,绝对能将杨岐山等人全歼,即便那是一个世界上一等一的枪王,好汉架不住狼多不是,况且她可是一头实打实凶悍无双的母老虎! 但她是肯定不可能做这种愚蠢的选择的,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高手,像八骏这种级数的特种兵,都是万中挑一个,像八风这种暗劲巅峰层次的,整个世界都找不出一千个,近乎百万中挑一个了,折损任何一个,对于黑蔷薇佣兵团来说,都是不可弥补的损失! 毕竟黑蔷薇作为世界第三的地下佣兵团,跟前二的海豹和暴熊不同,走得可是精兵路线,骨干不过区区十六个人而已,损失了一个开膛手杰克,已经让黑蔷薇很心痛了。 她想了想,就想带着八风撤离,尝试两次,竟是失败了,不是她不愿意走,而是杨岐山不让她们走! 枪王的强悍,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一人一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时间,她竟是无可奈何。 “杨岐山,你是在找死!”黑蔷薇冷声叫了一句。 杨岐山没有说话,回应黑蔷薇的是一颗冰冷的子弹,精确地击打在她方才站立的地方,要不是她躲避及时,这一下,非死即伤。 这就是枪王的骄傲,不需言语,所有的一切,都用枪来说话。 “主人,我去吧!”黑蔷薇身边的锤子女凯莉主动请战,竟是想突进。 “我掩护。”弯刀女也开声附和。 黑蔷薇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凯莉,我掩护你,海伦你留下吧,你枪法最好,火力掩护就行。” 锤子女凯莉和弯刀女海伦点了点头,黑蔷薇比个手势,已经从掩体中狂奔而出,将自己彻底暴露在杨岐山枪口之下,于此同时,凯莉紧随其后,手中紧握着那把诡异的钉锤! ………… ………… 第三百九十七章:八骏之殇(八) 同样是化劲宗师,彼此之间也是有差距的,这种差距,在某些方面,甚至比明劲,暗劲,化劲这三个大层次还要来的大——譬如对于危险的感应方面。 秋风未动蝉先觉,片蝇片羽不沾身,这是初入化劲;天人交感,见微知著,这就是到了抱胯坐丹的武道金丹境界,也就是化劲的第二个境界,丹劲;天人合一,明悟本心,大圣至诚,金刚不坏,这是丹劲上面的虚境,虚者,虚空也;再往上,就是世间根本不可能有的境界了,打破虚空,明心见性,可以见如来,这可是如来佛祖的境界! 罗恒初入化劲不久,显然除了第一个层次,而许褚处于这个层次已经很久了,那次跟穆紫烟较量过之后,已经有所感悟,摸到了丹劲这个坎儿,所以论对于危险的感应能力的话,他是毫无疑问在罗恒之上了。 就在那辆阿帕奇武装直升飞机出现在视野中的刹那,许褚的眼瞳忽然猛地一缩,力随意动,那股灼热再次腰后暴发,让他的双足水泥地面上猛地一蹬,像一只猛虎般,罗恒扑倒地,大喊一声:“小心!” 因为这些毫之间的差距,他救了罗恒一命。 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嗡嗡地旋转着,极短的时间内,已经飞临众人上空,机载机枪喷吐着火舌,好似死神在挥舞镰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烟云浩荡。 可以用来打装甲车的机载重机枪,可不是军用吉普能够抗衡的,好像用手术刀切割豆腐一般。 军用吉普的合金外壳,承受不住子弹连续撕扯所带来的巨力,瞬间内四分五裂,散落成几块,无数的碎片,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烟尘大作,直升飞机继续轰鸣着,莅临上空,火舌喷涂。 这一幕场景无比惊心动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杀神自幽冥中行来,泛着金属光泽的机体初起的灰尘中时隐时现,似将要收割场间所有人的生命。 机载机枪是类似于六管火神炮的大杀器,高速转头旋转着,不知疲惫地喷吐子弹! 旋转枪管处喷出六道色彩蓝艳的火苗,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绚烂夺目,好似这世间最美的花,无数的金属子弹开始空间里飞舞! 这朵花是美丽的,也是残酷的。 许褚只来得及把罗恒扑倒地,甚至还来不及喊那么一声,冰冷的子弹,带着强横的冲量,巨大的侵彻力和撕扯力,如雨点般湍急的落下,转瞬须弥之间,便将军用吉普解体。 一直跟罗恒身旁的那名保镖的身体瞬间被那些高速飞行的子弹,击穿撕裂,变成了笼罩了车体旁的一蓬血肉! 钟莫离也受伤了,他反应不可谓不快,反应不可谓不及时,可还是中了一枪,打在左臂,直接将整条手臂,从手肘处撕裂开来,断骨白森森,伴着猩红绽放的血花,无比惨烈凄冷。 机载机枪射击的声音很怪异,很沉闷,就像是无数汽球正炸开,噗噗噗噗,并不如何噬魂恐怖,但是那些不停飞舞落下的子弹,却是异常恐怖。 秒速惊人的弹药渲泄速度,让那些子弹像雨点一样笼罩了整个区域,巨大的呼啸声,弹体贯入声,声声惊魂…… 枪火继续喷涂,枪花继续绽放,割裂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尖鸣声。挟着巨大动能与杀伤力的弹体,瞬间将地面击碎,无数尖锐的水泥碎片震荡,激飞,以不规则的路线,空间里四射。 作为世界上最最知名的武装直升飞机,科技与军事用途结合而成的杀人机器,这一刻完全展露了它的无穷威力,再如何训练有素的军人,面对这架冰冷机器,都只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生出无穷的绝望情绪。 而那名堪称精锐兵王的保镖,却是连绝望情绪都来不及生出,便在这架冰冷机器出现的第一秒钟内,被旋转枪管里喷泄而出的枪火,射成了无数的残躯碎肉! 一时间,血舞纷扬,混杂着碎肉,萧萧如雨。 钟莫离断臂并没有完全被撕裂掉落,还有皮肤粘连着,他脸色惨白,眉宇间却满是坚毅,咬了咬牙,直接用右手将自己的左臂扯落下来,然后顺势一个翻滚,堪堪避过了机载机枪第一轮的洗地攻击。 罗恒被许褚扑倒在地,恰巧躲在军用吉普合金钢板最厚的地方,险险地避过了对方第一轮拉网式洗地攻击。 然而他们躲过了第一轮,还能幸运地躲过第二轮么? 在这架冰冷凶残如幽冥魔神的杀人机器面前,便是强悍如罗恒,非人类如许褚,也忍不住从心里生出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就好像在心湖种下了一枚种子,飞速地生根,发芽,蔓延,如葫芦草一般疯长…… 罗恒不是个事到临头才想对策的人,他习惯的是谋定而后动,事先早就猜测过对方今晚会选择地暗杀方式,但他便是想出了一千种方式,想出了一千种应对,也绝不可能猜到对方竟是动用了一辆阿帕奇武装直升飞机! 这可是在天朝呀! 而不是在混乱的中东,更加混乱的非洲第三世界。 混进来些手枪之内的轻武器或许不算难,混进来些单兵火箭筒也不是没机会,但谁能将一辆武装直升飞机搞进来? 真当边防和海关是吃白饭的? 然而事实上,对方确实这么做了,且成功了。 那只有一种可能能够解释了,对方偷运进来的是零件,运进来之后,再通过图纸组装。 那么今儿这事儿,除了方家和晏氏这两大世家外,十有八九肯定有军方参与了。 因为要组装一架飞机,没有军工厂协助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就他所知,无论方家还是晏氏,在军方关系都不算特别深厚呀,怎么能动用封闭性最强,最不容易被外部力量所腐蚀的军队? 难道除了方家和晏氏,今晚这事儿,还有别的家族势力参与了进来? ——羊驼的,还有谁想要小爷的命? 罗恒眉头微缩,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考虑了千万种可能。 他想起了一个人,某个曾经被他狠狠羞辱过的家伙,叶小石叶大公子的那个情敌,名叫陈安的那个年轻大校! 会是他么? 罗恒不确定。 当然,便这事儿真有陈安背后家族参与,罗恒想通此节,与他此刻窘迫境况,依然没有丝毫帮助。 因为飞机依然还在头上盘旋,机枪的枪管依然在不停地旋转,死神依然在不知疲倦地挥舞镰刀。 怎么活下去,才是眼下的第一要务! ………… ………… 第三百九十八章:八骏之殇(九) 第三百九十八章:八骏之殇(九) 种种迹像表明,制定并且执行这次暗杀计划的人物,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一半天才一半疯子的矛盾体呀,拥有一种天才或白痴般的异想天开设想。 这架武装直升飞机的出现,毫无疑问击中了罗恒一切应对措施的软肋,最为关键的,便是它出现的时机以及它出现的地点,简直太精准了,好似手术刀一般,恰好切割在最最致命的地方,让人防不胜防。 只用了一秒钟,这台杀人机器就杀了两人,伤了一人,伤得是钟莫离,死得除了那名罗恒甚至不知道名字的保镖外,还有车上那名他刚抓的人质,威力之强悍,做事之狠戾,着实令人绝望。 因为对别人狠其实不可怕,是个人都能做到,最狠的是对自己更狠。 对方连自己人都说杀就杀,丝毫没有犹豫,由此可见对方今晚布置是多么的充分,不杀他决不罢休的决心是多么地坚定执拗决绝而不可转移。 …… 锤子女凯莉迎着绝代枪王杨岐山发起的冲锋,也同样的坚定执拗决绝而不可转移。 黑蔷薇是化劲大宗师,和穆紫烟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同样是丹劲高手,杨岐山为难不了她,但只要杨岐山枪口始终对着她,她也很难近杨岐山的身。 而锤子女凯莉在八风中修为算是数一数二的,却始终没有进入化境,一直徘徊在暗劲巅峰,已经有四五年了,对于危险的直觉始终没有化境大宗师那么强悍,便是杨岐山主要注意力没有在她身上,但是另外两名兵王级保镖的火力,都足够对她构成威胁了。 事实上,她只突进了五六米,身上就挨了两枪,好在穿着陶瓷防弹衣,没有被打中要害,虽然很疼,但还不足以影响行动力。 她继续悍勇冲锋,有黑蔷薇牵制杨岐山,她就没有致命危险。 作为一个武者,她有绝对信心,只要自己近身,对方三人,不过草鸡土狗尔。 事实上确实如此,她成功突进了一名保镖的藏身地点,五秒钟后,这名保镖已经被死的不能再死,脑袋被锤子敲得撕烂,肚子里肠子和内脏流的满地都是,这绝对是世界上最最残忍不过的死法,被一锤一锤的敲死。 另外一名保镖直接胆寒。 他不过是求财而已,还有没有替罗恒去死的觉悟,所以转身就跑,然而锤子女凯莉却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几个跨步追上,一锤子敲向了此人的天灵盖,用的是钉锤撬钉子那个部分,整个尖锐的头部镶嵌了进去,接着用力一提,天灵盖便掀掉了一大块,此人惨哼一声,并没有立刻死透。而是惨绝人寰地嚎叫起来。 “叫得真好听。”凯莉舔了舔猩红嘴唇,一锤子敲向了此人的鼻子,整个鼻腔都塌陷了进去,脑袋已经变形的不成模样,自然死得不能再死了。 血液混着脑浆飚溅了凯莉一身,她却是丝毫不觉着恶心,妩媚一笑,好似一个绝代妖姬,继续奔向下个目标。一代枪王杨岐山! 为了防止被黑蔷薇这个强悍女人近身,杨岐山一直保持着节奏射击,对于其余两人的死,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是他冷血,而是确实不敢分心,一个成就武道金丹的大宗师,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样的人,整个世界上只怕都找不出二十个,他能以暗劲巅峰境界,以一把枪维持场面上的均势,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渐渐地,凯莉已经逼近了杨岐山,一锤子敲出。 杨岐山始终没有任何动作,狙击步枪继续有节奏的射击,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让黑蔷薇近身。 他可以保持这个射击姿势,直到弹药用完,而在弹药储量充足的情况下,率性撑不住的,一定会是黑蔷薇这个女人! 躲子弹,尤其是躲杨岐山此等枪王的子弹,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罗恒几天前躲了开膛手杰克30秒,已经累得不行,几近虚脱了,便是黑蔷薇境界高出罗恒稳稳一个大层次,也绝不可能支撑地太久。 只是现在看来,率先面临危险的,可是他了! 毕竟锤子女凯莉也是实打实的暗劲巅峰高手,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眼看锤子袭来,杨岐山却是沉稳得很,纹风不动,稳稳地击发扳机,再次将黑蔷薇击退,然后腰身一闪,已经避过凯莉势在必得的一击。 接着抱起狙击步枪,于空中再次击发扳机。这一下依然没有打中黑蔷薇,但弹头却是从她腰侧划过,扯落了一片衣服碎片,露出里面白皙如玉的肌肤。 凯莉怒喝一声,锤子一个转向,瞄准了杨岐山脑袋。 杨岐山旧力用尽,新力未升,狙击步枪又必须两只手来操纵,无论怎么看,这下都是躲不过了。 “去死吧!”凯莉舔了舔脸上血迹,竟是有些兴奋,堂堂一代枪王,就要死在她手上了,如何能不兴奋? 杨岐山没有说话。 作为一个真正的枪中王者,他也完全不需要说话。 子弹就是最好的答案!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大冲量的黄金蟒蛇手枪飞向了空中。 啪地一声,枪在空中,就是诡异地自动击发了扳机,弹头准确的击中了凯莉胸膛,强横的冲量,让她整个人倒退好几米,狼狈地跌落在地。 她脸色酡红,咳出一大口鲜血,却是凶悍的很,又是倏地腾起,嘶吼着,再次冲向杨岐山。 又是啪地一声,空中的蟒蛇手枪自动调整枪口,又是喷吐出一颗子弹,无比准确地击打在方才那个位置。 陶瓷防弹衣终于被击穿,凯莉胸口挨了一枪,虽说没有伤着心脏大动脉,但却伤了肺叶,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怎么可能?”她满脸不可思议。 对方是怎么做到的,空中那把枪,明明没有人操纵,怎么可能自动击发,准确的发射出子弹? {大家冬至快乐,记得吃点羊肉,跟家人团聚。】 ………… ………… 第三百九十九章:小爷我要打-飞-机! 事出反常不一定有妖怪,但一定有猫腻。 杨岐山却是轻轻抖了抖手指,蟒蛇手枪自动飞了回来,准确地插进了腰间的枪套。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可以看到,他手指尖,竟是缠着一根细细的金丝线,连接着那把黄金蟒蛇手枪,刚才那番近乎神迹的表演,就是用手指拉动丝线完成的! 古代那些个神医们,单凭一根丝线,就能准确地跟人把脉,那些顶尖的魔术师们,也能通过透明细线,完成一些看起来匪夷所思的魔术,这需要手指绝对的灵活,强悍的感应能力,而杨岐山这一手独门绝技,原理其实也是差不多的。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其实比神医们的悬丝把脉和魔术师们的神奇表演难上了十倍不止,毕竟操纵的可是一把手枪呀! 但做不到这一点,他又凭什么称枪王? 这一手绝技,可不是单靠苦练就能练成的,罗恒悟性不算差,也肯吃苦,当初跟杨岐山学枪,也想学这个,尝试两天后,主动放弃了,没有别的原因了,实在是太难了。 当今世界,会这个的,绝对不超过三个人,而杨岐山,绝对是其中最最顶尖的。 枪王,枪王,这就是枪王! “凯莉!”黑蔷薇大叫了一声,想冲向前将受伤的凯莉抢回来,回答她的是又一发子弹。 这一下,她没能完全躲过,手臂挨了一枪,堪堪擦过,磨破了点皮。 不是她不能预判了,而是体力严重消耗,身体已经跟不上意识了。 没奈何,她只得退回,撤回了掩体里面。 双方再次对峙,但时间已经站在了杨岐山这边。一人一枪,拦住了整个黑蔷薇佣兵团绝大部分主力,甚至包括一位化劲大宗师,这才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古莫开! 远方隐隐传来了警笛轰鸣,黑黑蔷薇眉头皱得愈发严重了。 大陆公安已经赶到了,估摸着还有特警和部队,再拖下去,她们这帮人,全都给折在这里。 然后杨岐山一把枪守着,除了她之外,八风中其余七个,怕是没一个能闯过他的狙击封锁。 “主人,冲出去吧!”弯刀女海伦有些焦急地说道。 “这……”黑蔷薇犹豫起来。 若跟在她身边的是八骏,她毫不犹豫就会抛弃他们,独自冲出去,赶去要罗恒的命,但八风不同,里面的每个人,他都是视为姐妹的,她的亲人。 但眼下不冲的话,等公安特警布置好包围圈,怕是她都冲不出去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想了想,她艰难地点了点头,下了一个最困难的决定,分头突围! 凯莉是救不出来了,这么突围,只怕至少还会有两个姐妹折损在这里,如此,她心中更迫切的要杀了罗恒了,这次损失如此之大,若拿不到那个天价暗花,只怕黑蔷薇佣兵团无可避免就会陷入衰退,这是她无法容忍的事情,死也不能容忍。 因为黑蔷薇可是她的希望所在,将来有一天,她还要依靠这个自己一手建立出来的组织,去杀一个叫纳兰无敌的男人。 一行八人,分头突围。 杨岐山冷静地击发扳机,没有对付黑蔷薇,而是捡软柿子捏。 第一个中弹的便是八风中年纪最小的茉莉,一枪让她失去行动力,却是没有要她的命,不是他心慈手软,而是在这种局势未明的情况下,活人可比死人有用得多。 而且到时候也多些转圜余地,毕竟黑蔷薇可是个化劲大宗师,真逼她狗急跳墙失去理智了,可是给罗恒惹大麻烦了。 最终,黑蔷薇带着五个人冲了出来,这五人中,还有两人受了轻伤,其余三人,全被杨岐山一人一枪留下了。 黑蔷薇逃亡过程中,一直紧紧抿着嘴唇,脸色阴沉若石。 她愤怒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主人,现在怎么办?”海伦手臂挨了一下,擦伤,一边包扎,一边问道。 “抢车,杀罗恒!”黑蔷薇狭长妩媚的丹凤眼冷冷地眯着。 她们飞快地抢了一辆悍马h3,就往罗恒所在地方开,路上解决了几个追踪的警察,硬闯了路障,上了另外一辆高速,却发现有一辆紫红色法拉利跑车紧紧地跟在身后,好似一道紫色的掣电。 “主人,有人跟着。” “知道了,我闻到了她的气息。海伦,停车吧,这是个故人,我要会会她。” 等车停好后,黑蔷薇下了车,法拉利跑车也缓缓停下,从车上面走下一个高挑女人,紫色旗袍,紫色唇线,妩媚妖怡,明艳绝丽,气场竟是比黑蔷薇还清冷孤高几分。 紫旗袍女人蛇形猫步,缓步向前,笑着说道:“蔷薇姐姐,好久不见。” 黑蔷薇冷冷一笑:“紫烟,好久不见。” …… 故友重逢,甚至是阔别多年的至亲重逢,无论怎么看,都称得上是喜悦的。 然而无论是喜悦亦或是绝望,都只是针对活着的人。 有时候,活着就是世间最大的不容易,特别是你身前身后都是一堆烂肉混杂着脑浆的混合物,天上还有一架冰冷杀戮机器,突突突喷吐着枪火的时候。 然而罗恒似乎并没有绝望,他脸色有些苍白,脸颊上甚至还有冷汗初出,双眼却死死地盯着天上充其量只有五米高度的那架武装阿帕奇直升机,似乎坚定而执拗的觉着,作为一个会打-炮的男人,打打-飞-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事实上许褚也是这么想的。 军用吉普废了,却没有完全被摧毁,这辆改装军车设计的时候,考虑了许多种极端情况,其中有些部分,甚至装了坦克装甲车才有的特种钢板,能暂时地抵御机载机枪的高速射击。 罗恒和许褚,就躲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钟莫离也及时地躲到了这里,三个男人蜷缩在一起,钟莫离因为剧烈痛苦,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暂时休克了过去。 罗恒帮钟莫离简单地包扎了伤口,只能做到简单的止血,若再拖下去,这个钢铁一般坚毅的男人,怕是就会死在这里的。 “钟哥,相信我,你不会死的。”罗恒这般细语着,眯着眼盯死了天上这个钢铁怪物。 ………… ………… 第四百章:小爷正在打-飞-机! 第四百章:小爷正在打-飞-机! 是个男人都会打-飞-机,这不是什么高端技能,不需要那么多技能点数就能掌握,而罗恒现在的想法,就是将这种天赋技能发扬光大,以肉身凡胎,来一场说整就整,真正意义上的打-飞-机! 突突突—— 天上,旋转枪管还在不停的疯狂扫射,车身上出现了无数泛着金属光泽的深洞,有些边缘区域是已经被射穿击翻,颓然无力地裂开,但是……作为骨架的车体,却没有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那些看上去十分凄惨的巨大弹孔虽然泛着可怜的金属光芒,但没有一个弹孔能够贯穿进车体内部,射穿钢板。 这段高速公路早就没有车辆通过了,天上有螺旋桨嗡嗡的声音,有子弹击打的砰砰响动,还有罗恒和许褚剧烈的喘息声,气氛格外阴冷肃杀。 响声中,烟尘中,空气里的血雾中,直升飞机开始旋转往下,向着残破的军用吉普靠了过来,它上面两架旋转枪管,依然狂肆地渲泄着弹火,一瞬间也没有停止过。 军用吉普的主体,被弹体不停地射中,凄惨地弹离地面,然后再次重重落下,轮胎水泥地面上滑动,天上钢铁怪物喷吐的枪火,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把它往一个方向推移。 巨大的火力面前,没有任何标志的军用吉普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艘小船,随时可能被那些耀着艳丽光泽的枪火巨浪掀翻,然后被撕扯成无数的碎片,沉没于海底,再也浮不起来。 而军用吉普下,唯一能遮蔽的角度下,血水之中的罗恒与许褚,埋在那些四溅的金属碎片与水泥块下,根本抬不起头来,无法逃离,更不敢逃离,只有等着被那些金属弹壳撕裂成血肉。 他跟许褚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对方心中的想法,他们要合作一把,作为这个世界上,单兵作战能力排名前五十的化劲大宗师,他们要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奔向高处,在凌冽的夜风中,凄美的月光下,打一次飞机! 罗恒躺在血水之中,口中不停地碎碎念着,透过军用吉普的底部,眼角余光瞅着这架钢铁怪物,眼神渐渐变得亢奋起来,就如当年那位中世纪最后一位骑士,名堂吉字诃德的家伙,盯上了那架白色的风车。 无穷的恐惧和兴奋,让罗恒的脸色异常苍白,却也让他此时的大脑异常的清醒,肾上腺素的分泌让他绝境之中,终于展现了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强悍的神经,这也是他异于常人的地方。 这一刻,他就是颗铜豌豆,嚼不烂打不碎煮不坏的铜豌豆。 对方是耗不起的,在耗下去,在中国强大国家机器面前,这辆阿帕奇绝对会玩儿完,对方一定会速战速决! 现在这种局面,对方在那个角度,打不穿军用吉普的钢板,那他只能换一个方向,这中间要经历一个低空滑行的阶段,离地只有两三米,这就是罗恒和许褚的机会。 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一个近在咫尺,人尽无敌的机会,让他们完成一次人生中最风骚打-飞-机的机会! 人不是钢板,再强悍的人,也扛不住机载机枪的连续射击,别说罗恒不能,许褚不能,便是林振南也不能,甚至当年的许褚他爷爷和那位真正风华绝代的纳兰九王爷复活,也绝对不可能! 所以机会只有一次。 罗恒从开始到最后,一直计算着机载机枪的弹药喷涂量,两架机枪,有两个人操作,还有一人开飞机,也就是说,飞机上共有三个人。 这两家旋转机枪的装弹时间,是有间隔的,也就是说,在某个时间段,会只有一架机枪在响,没法子做到全方位的火力封锁。 问题就在于,在这架钢铁怪物低空飞行的零点几秒,会不会有一架机枪恰好哑火? 若是的话,罗恒和许褚,两人都可能活下来,若答案是否定的话,即便打-飞-机成功,也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死的那个,不是打飞机的那个,而是掩护的那个。 两人都心知肚明,罗恒想了想,自嘲一笑,说道:“阿蛮,这飞机还是你去打吧,小爷我打-炮习惯了,手法估摸着生疏了……” 许褚无语,这家伙,这节骨眼,还有心思讲黄色笑话? 他摇摇头,沉声说道:“这个不行,我太重了,你托不住我。再说了,老子比你厉害一点,留在地面,活下来的几率,比你大上一些。” “不好意思。”罗恒有些遗憾地说道。 “屁话真多。”许褚没好气嘟囔了一句。 “那好吧,你丫等下自己小心,小爷就给你表演一盘打-飞-机,世界上最风骚的打-飞-机!” 两人默默读着秒,默默感受着上空的气流。 嗡嗡嗡—— 在气流最湍急的刹那,两人同是从掩体中奔出! 时机到! 稍纵即逝,自然要好好把握! 许褚抓住罗恒,就如抓住一个小鸡一般,将他用力抛起,竟是抛高了足足三米多高! 天生巨力,不外如是! 这个高度,恰好跟直升飞机的底座齐高! 罗恒想也未想,脑中一片空白,双手抓在了底座上面,接着腰身一挺,翻身一跃,已经爬上了飞机。 这一系列动作,充其量只有零点五秒,人类如果不能做到专心致志,根本无法发现。 就算发现这个间隔,也根本做不出来反应,除非这个人的神经反应速度和身体实现此速度的能力……与众不同。 恰好,罗恒和许褚,就是这样两个与众不同的人,或者说,两个……怪物。 他们身体里的肌肉双纤维一瞬间纠结,拉伸,暴发出恐怖的力量,将这力量转换成为速度,完成了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动作。 从罗恒攀上了飞机的一刻,已经注定了飞机上三个人难逃一死的命运。 然而他们的运气,并不如预想那般好。 这一刹那,两家机枪同时在响,封锁了许褚所有躲避路线,许褚命如累卵,生死就在旦夕之间! ………… ………… 第四百零一章:黑暗时代(一) 第四百零一章:黑暗时代(一) 凡是黑暗的时代,人们就习惯于堕落在更黑暗处,习惯于挥起手中的ban砖,鬼祟于身后,拍向更弱者。 然而真正的强者无所畏惧,即便时不与我,他也会强横的让历史与命运,背道而驰。 这样的人,一般被称作英雄。 罗恒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强者,但他一定不算英雄。 因为他不习惯于承诺,更不习惯为了承诺背负上一世枷锁。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不世出的大奸雄,扯一个弥天大谎让整个世界随之起舞什么的,其实也不怎么适合他。 他就是个普通人而已。不甘于平凡,但大多数时候,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平凡。 譬如他怕死,譬如他贪财,譬如他喜欢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芸芸众生有的诸般欲望,酒色财气,权及物法,他其实哪样都不缺,俗气的不能再俗气。 唯一还算有些格局,亦或是格调的地方,大概就是他还算是一个好人。 虽然不怎么纯粹,也不怎么高尚,脱离不了低级趣味,但也不会被某些蝇营狗苟的腹黑思想左右思维。 他做不了其他人眼中圣人,但可以做自己的圣人,一生所求,不过是问心无愧四个字而已。 但许褚无疑算得上一个顶天立地大英雄,慷慨任侠,重义轻生,罗恒和他相处,都觉得这个家伙,放在古代一定是个聂政、韩圭、专诸或者是荆轲一般的人物。 道义担于铁间,心胸可吞日月,即便放在这个浮华黑暗的时代,也称得上不世出的奇男子、伟男子。 这家伙……会就这么死去么? 罗恒不知道。 他只知道许褚把这个打-飞-机的风骚机会给了他,也就是把绝大多数生还的机会给了他。 他做不到不愧疚,但更做不到辜负。 所以他更加不能在这一刻优柔寡断,触景伤怀,浪费宝贵的时间,去抒发什么所谓的情怀。 他也一直觉得,电影里面反派大佬明明占据上风还要跟主角们磨磨唧唧最后被绝地翻盘是一件极其傻逼的事情。 出名要趁早,杀人……自然也要趁早。 所以打-飞-机是门技术活,要讲究效率。 他只知道,他速度越快,尽快地完成这次风骚的打-飞-机,许褚生还的几率就越大。 所以他将心中所有的憋屈,愤懑,不满,全数化作了可以调动的力量,将身体这个第一机器的机械效率发挥到他能发挥的峰值,扑向了机腔内,做那十步杀一人之事! …… 和所有人想象的不同,紫罂粟和黑蔷薇,这两个世界上最强悍,并且很有可能没有什么之一的女人,风闻素有仇怨,一见面就不死不休的女人,关系斩不断理还乱的女人,并没有一照面就拉开架势斗个你死我活,而是真如经年不见的老友一般,坐在一辆车上,彼此脸上都是和煦笑容,不清不淡地闲聊。 黑蔷薇,或者说这个真名叫纳兰蔷薇的女人,浅笑着说道:“紫烟,早听说你跟罗恒有些往事儿,莫非你现在是赶来救他的?” 穆紫烟微微一笑,说道:“蔷薇姐姐,他又不会死,我为什么要去救他?” “哦?”纳兰蔷薇微微眯着眼睛,情绪并没有因为这次损兵折将而有丝毫的波动,继续淡声说道:“你怕是不知道他现在面临什么局面吧,对付他的人,可不是姐姐我一个,他惹到的人太强大了,有的人有权,有的人有势,有的人有钱,对方甚至还给我准备了一架阿帕奇武装直升飞机,你认为他还能活得过来?” 穆紫烟继续笑道:“姐姐,你太不了解你这个对手了。他要是那么容易死的话,哪里活得到今天。要不你猜猜,如果他现在在这里,听到你这么说,他会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纳兰蔷薇微微皱起了眉头。 穆紫烟一本正经地说道:“他会直接告诉你,说你个小娘皮,小爷我通读金-瓶-梅,连-玉-蒲-团都倒背如***通一百零八式秘技,怎么可能不会打-飞-机……” “这……”纳兰蔷薇微微一愣,脸颊微红,很快掩饰了这种异常姿态,冷笑道:“大言不惭……烟儿,你似乎挺了解他?” 穆紫烟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认。 纳兰蔷薇皱了皱眉,她总觉着,这一次跟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见面,似乎于以往有些不同。 不是她不同,而是纳兰紫烟,也就是穆紫烟,有些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她就说不上来了,这种感觉,让她觉着很古怪。 她摇了摇头,说道:“那你给姐姐说说,既然不是为了救你那个情郎,你来拦着我做什么?想找我打架的话,随时奉陪,但别挡着姐姐我赚钱,而且你也知道,我们姐妹从小斗到大,你一直是输多赢少的。” 穆紫烟冷笑:“但最近三年,我赢了你七次,你只赢了我五次。” “哼。”纳兰蔷薇冷哼一声。 不得不承认,这两姐妹,虽没有直接血缘关系,但骨子里那股傲娇劲儿,倒是一脉相承得紧。 “至于我这次来的目的……”穆紫烟话音一转,笑着看着纳兰蔷薇,“却是因为姐姐你了。” “因为我?”纳兰蔷薇更为疑惑了,寻思你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了么?自十三年前紫禁城那位天下无双的纳兰九王爷死后,她们姐妹,这十多年来,可是谈不上什么感情了,若不是实在杀不死对方,只怕早就拼个你死我活了。 “是的。”穆紫烟点了点头,“当年我怨你大意害死了爷爷,你怨我不愿跟你走,而是跟着林振南走了,为虎作伥……现在我年纪大些了,对于当年那些往事儿也算是了解一些了,我们姐妹,都是被林振南和纳兰无敌陷害了而已,完全有合作的可能。” “合作?”纳兰蔷薇冷冷一笑,说道:“烟儿,我和你有什么可以合作的?别忘记了,纳兰无敌这个老匹夫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却是你的生身父亲,我敢杀他,你能么?再说了,你跟着林振南十多年,为他鞍前马后,你有那个胆子背叛他?” 穆紫烟叹了口气:“姐姐,有些事儿,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纳兰蔷薇唇角笑容愈发冷了:“信?你叫我如何信你?那你给我说说,你为什么还跟在林振南身边?凭你的本事儿,你要脱身,便是那位西川半仙林先生也拦不住你吧?毕竟林振南……他又不是真正的神仙。” 穆紫烟再次叹气:“有些事儿,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有。”穆紫烟笑着说道:“我来是瞒着所有人的,只想劝劝你,别跟罗恒斗,趁你还没有铸成大错,收手吧,要不然,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陈石是什么货色?那可是个不世出的大骗子大忽悠,你跟他玩儿,别被卖了才好。” 纳兰蔷薇眉宇间有了些愠怒:“真当你男人是大罗神仙转世?烟儿,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穆紫烟叹了口气:“姐姐,你总是这样,总要吃亏了后才听得进去话,小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纳兰蔷薇眉梢一凝,冷声说道:“下车吧,我今天不想跟你打架,你也别逼我,要不然我杀了你。” 穆紫烟直接摇头:“当然不行。我要留你一个小时,现在才过了半小时不到。” “大言不惭。”纳兰蔷薇瞳孔一缩,一击手刀,快如掣电,劈向了穆紫烟,竟是毫不留情,一下手就比准脑干处! ………… ………… 第四百零二章:黑暗时代(二) 第四百零二章:黑暗时代(二) 黑暗的时代,总是充斥着一些黑暗的人,若说紫罂粟和黑蔷薇这两个女人还算身处黑暗,心向光明的话,那么某些人,便是从外表到骨子里,都是黑色的——譬如陈石。 东方明珠塔的最高处,有两个男人在星光背影下吹风。 其中一个就是陈石。 骨子里的黑色很好理解,外表上的黑色,那就更好理解了。 因为这位长白山里走出来的大奸雄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皮鞋,妆容诡异。 而他对面,是一个猛虎一般的男人,低眉垂首,光华不显。 但无论是远处的星光,还是近处的灯火,都丝毫不能掩饰他的存在。 这是一头来自于西川的猛虎,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被太祖御封的西川王李龙图称为可拜上将军的魏文长。 他同样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站在黑暗的尽头。 同样的黑色,却被两人穿出了截然不同的感觉,前者如阴沟里最污秽的泥,后者则是向晚的黄昏中黑黢黢而有沉稳的一座山。 这是一个诡异的画面,便是罗恒也想不到,这两个人会走在一起,站在陆家嘴的最高处,吹风静默。 事实上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足足两个小时,竟是一句话也未曾说过。 还是陈石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笑着看了看表,终于开口,说道:“魏先生,早听说您是个胸有丘壑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我实在是想不到,在这种局面下,你依然沉得住气。要知道,你们西川李家内定的接班人,未来的扛鼎者,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 魏文长淡然一笑,说道:“陈石,当年我就很瞧不惯你爷爷,就如我现在也瞧不惯你一样。你真的跟你爷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像地沟里的老鼠,旮旯里的蟑螂一般,让人恶心。” 陈石丝毫不以为杵,反而笑道:“魏先生,我想我应该谢谢您的夸奖,你要知道,无论蟑螂还是老鼠,都是命格硬的不像话的主儿。” 魏文长沉声道:“你命硬不硬魏某人不知道,我只知道罗恒命很硬。” 陈石笑道:“你真以为我杀不了他?” 魏文长想也不想,直接说道:“真杀不了。你学了你爷爷八成本事,估摸着能挡我两个小时,所以我便在这里陪你吹了两个小时的风,若你没有什么要补充的话,那就恕魏某人不奉陪了。要不然……今天你会死在这里。” 陈石笑道:“别介呀。魏先生,你知道的,我们老陈家的老传统,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你真打我,那就大不了就溜了。” 魏文长冷冷一笑,说道:“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就像跟魏先生您谈几句心。”陈石想了想,正色道:“西川魏文长魏八爷,那是三十年前便风流绝世的人物,当年风头甚至压过了那位比岳不群还岳不群的林振南,连晏九楼的女人都敢抢,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慷慨激昂?” “当然,当年因为这件事情,晏九楼这位大枭雄差点要了您的命,还是李家老爷子出手,救了你一命。君子有所为而后有所不为。八爷您是慷慨任侠的人物,受了李家老爷子大恩,自然应当以国士之礼报还,事实上八爷您也确实是这么做的,说是老爷子义子,其实相当于给李家做了三十年家奴,要不然,以八爷您的手段智慧,只怕现在成就可不比晏九楼这位您当年的情敌差上多少。” 陈石这番话,似乎触犯了魏文长某些禁忌,他微微眯着眼睛,冷声道:“我魏某做事儿,还轮得着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评价?便是你爷爷敢这么跟我讲话,老子也一拳打过去,轰他个稀巴烂,老子念你是后生,不与你计较,再一味纠缠,就是在寻死了。” 面对魏文长威胁,陈石倒是丝毫不紧张的样子,笑道:“魏先生的拳头,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硬的。不过您前一阵将金刚不坏的林振南都打得远遁西藏疗伤去了,自己真一点伤势都没有?那我可是万万不信的。我陈石虽说打不过你,但真跑起来,您也不定追的上我,所以这种吓唬人的话,还是甭提了吧,大家都是明白人不是?” “你究竟想说什么?” “不是早说了么,跟八爷您讲几句贴心话,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嘛。” 陈石娓娓道来,倒是真有几分卓然超脱气度。 “您为李家鞍前马后三十年,这恩情如何也报答得差不多了,现在老爷子要去了,却不打算将衣钵传给你,而是传给一个黄毛小子,八爷真甘心?” “八爷正当春秋鼎盛,真就这么甘性,一辈子为他人做嫁衣,被晏九楼压制一辈子?” 魏文长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意气风发,慷慨激昂。气吞万里如虎。 “八爷,你笑什么?”陈石不解。 他来之前,可是下足了功夫的。 三十六计,攻心为上,魏文长可是西川李家的肱骨之臣,又跟晏九楼有一段化不开的仇怨,他这般说辞,便是不能说动,也至少能动摇他的心扉吧? 所谓心术权谋,核心也就是借力打力而已。 哪知道这位八爷,竟是笑得这般豪迈,甚至是开心? 好似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这是陈石没法子理解的。 魏文长笑道:“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你说我笑什么?陈石呀陈石,你们陈家大小也算名门,却注定一辈子只能在下九流混迹,上不了台面,出不了大格局之人。” “这是何解?”陈石反问。 “心中有佛,这世间万物都是佛,心中有屎,那世间万物,其实也都是屎了。你从里到外,从骨子到皮肤都是黑的,自然看所有人,都用阴暗的思想去揣度了。” 魏文长言语间不乏奚落,甚至是粗鄙,归根结底,他还是个武夫,讲不得什么天大的道理,只求明心见性,可以见如来。 事实上这番话,虽然听起来粗鄙不堪,倒也是有个典故,还是来自于大文豪苏轼。 据说某天苏轼外出游玩,碰到一和尚,其丑无比。苏大文豪便说和尚呀和尚,你丫长得好像一坨屎,和尚却丝毫不以为意,说先生呀先生,您长得好像一尊佛。 苏轼听了,大为满意。他这人年轻时是嘚瑟性子,回家便把这事儿跟幼妹苏小妹讲了,苏小妹素来聪慧,却是大笑不止,说哥哥,您自诩风流倜傥,冠绝当世,但论格局,倒是比不上这个大和尚了。 苏轼自然不解,便问为什么? 苏小妹笑道人家大和尚心中有佛,则世间万物都是佛,而哥哥您呀,心中有屎,那自然看什么都是屎了。 苏轼听了,大为后悔,又去寻这个大和尚,却是再也找不着了,终生引以为憾。 魏文长这般说,陈石饱读经书,立马听出了其中典故,却是有些不以为意。 他可不觉着,罗恒这厮,有所谓的格局! ………… ………… 第四百零三章:黑暗时代(三) 第四百零三章:黑暗时代(三) 罗恒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所谓的格局,这个命题不仅开放,还太大了,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格斗。 功夫。 他会功夫,而且还是无数次生与死的边缘中磨砺出来的杀人技,有许许多多名师的倾力传授,他现在一旦卸掉那层温文尔雅的外在伪装,立马就能变成世间最可怕的杀戮机器。 事实上,在他成功攀上飞机的那一刹那,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八骏中剩下的三个人,在近身贴战的前提下,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只能迎来一个全军尽墨的结局。 这就是化境宗师的底蕴,近在咫尺,人尽无敌! 事实上,他只用了三秒钟就杀了两个人。 翻身一跃,进了机腔,在正忙着打机枪的两个欧美大汉错愕眼神的注视下,罗恒翘了翘唇角,裂开嘴笑了。 招牌式傻啦吧唧笑容,露出两排雪白雪白的牙齿,磨牙饮血,杀人如麻,其实有时候他会不自觉爱上这种杀戮的感觉,不是因为他变态,而是杀人这种最讲究也最不讲究技术含量的活计,日积月累、持之以恒地做下来,真挺容易上瘾的。 然后他开始进攻。 这种进攻,更像是一种舞蹈,手舞、足蹈。 近身,抬膝,撞歪了正在喷涂枪火的机枪,然后滑步向前,手肘一格,已经卸掉了一名大汉仓促间摆出来的防御姿势。 接着就是一拳轰出,啪地一声,好像鞭炮爆鸣,打在胸腔。 他不愤怒的时候,拳头已经很硬了,现在极为愤怒,拳头自然更加硬了,比石头还硬。 石头能杀人,比石头还硬的拳头,自然……也能杀人。 此人整个胸腔都塌陷了下去,发出阵阵咔咔的怪异声响,面色变得酱紫,好像泼上了一整瓶海天牌老抽,还是加量不加价那种大瓶装,鲜红色的液体,好像人民公园小广场中央的廉价喷泉一般喷薄而出。 他甚至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去见了他信仰的那个老是不在服务区的上帝。 这一系列动作,其实只有短短一秒。 一秒钟结束一条生命,效率自然高得可怕。 事实上,罗恒现在即便不是世界上最完全的杀戮机器,也差不了多远了。 另外一个大汉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掏出手枪,手指都还没来得及搭上扳机,罗恒就纵身一跃,到了他面前。 这下罗恒用的是腿,跟杨岐山学过的少林弹腿,能把人当足球踢的弹腿! 他的拳头已经很硬了,力量更足的腿,自然更硬。 鞭腿,刷! 扫在此人脖颈,卡拉一声,此人整个脑袋都耸拉下来,自然不活了。 转瞬之间,罗恒杀了两人,还剩下一人。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是来打-飞-机的,而这个人正在开飞机。 这个矛盾是巨大的,早就不是人民内部可以调和的矛盾,甚至牵扯到意识形态的问题。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此人放弃了开飞机,而掏出了一把手枪,瞄向了罗恒。 “开飞机就好好开飞机,学人家打什么手-枪?” 这一瞬间,罗恒这般想着,自然而然觉着自己受到了冒犯,所以他更加愤怒了。 以至于愤怒冲昏了头脑,他甚至不去想杀了这个开飞机的人,他只有打-飞-机不会开飞机,他怎么平安着陆这个问题。 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用力一卸,骨节断,手枪落地,罗恒用另外一只手接住。 这一瞬间,他看到了这个由开飞机改行打-手-枪的家伙对于这把手枪的眷恋以及依依不舍。 想想也对,手枪都没了,那人家怎么打-手-枪? 罗恒自诩是个好人,所以他在这一刻有了一种负罪感,觉着抢了一个想打-手-枪的人手枪是极为不道德的。 在这种负罪感驱使下,他把手枪还给了这个人,只是方式有些另类——将整把枪塞进了此人微微张大的嘴巴之中,用力一塞,微烫的枪管从另外一侧脖颈处冒了出来。 这个似乎比打-手-枪亦或是打-飞-机都要血腥酸爽一些,一次完美的****。 …… 在狭小里面空间里面杀人,其实是更为讲究技巧的,辗转腾挪,都需要滴水石穿、日积月累的基本功底。 若说罗恒所处的直升飞机机舱已经够小的话,那穆紫烟和纳兰蔷薇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所处的悍马车尾座就更为狭小了。 所以她们的战斗,更加直接和血腥,拳拳到肉,即便她们长得极美,做出来的动作也是一点不美,甚至极为丑陋,跟泼妇打架一般无二。 然而其间蕴含的力量是可怕的,甚至带动了整辆悍马,有节奏的震动,从外而看,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场说来就来、风花雪月的车-震。 若罗恒见着这一幕,相信一定会忍不住吐槽的,小爷我冒着生命危险,走钢丝一般才能完成一场风骚的打-飞-机,这俩儿小娘皮,居然背着老子玩儿车-震,而且还是百-合? 妈拉个巴子,这真真是不能原谅了。 半斤八两、旗鼓相当这个词儿放在穆紫烟和纳兰蔷薇这俩儿姐妹上,绝对是伟大、光荣且正确的。 所以她们足足斗了五分钟,也是不相上下,分不出胜负,只是大家都变得极为狼狈而已。 要害是不可能被对方打中的,能挨着的不是肉体上的要害,但不排除是另外一种生理定义上的“要害”。 你扯了我的头发,我就踢你的屁股,你扇我的耳光,我就捏你的咪咪,最后两人如两条正在****耦合的黑曼巴蛇般纠缠在一起,谁也压制不住谁,彼此气喘吁吁、胸脯剧烈起伏,面容也是如一的酡红,吐气如兰,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均势。 “烟儿,我看出来了,你爱那个男人。”纳兰蔷薇喘息着,妩媚眼眸中莫名光点闪动。 穆紫烟没有否认,高傲如她,没有否认,那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承认。 “你可知道,以你的性格,爱上了一个男人,就是你万劫不复的开始?”纳兰蔷薇继续问道。 “那又怎么样?”穆紫烟眼眸清冷,车窗外的月光努力地钻进来,在里面渲染出深海一般的眸色,她看着自己这个姐姐,笑道:“蔷薇姐姐,人总是会死的不是?” “病入膏盲,无可救药。”纳兰蔷薇这般说着,率先放开了穆紫烟,穆紫烟也没有趁势下杀手,也放开了她,两姐妹整理下凌乱的衣衫和鬓发,又如先前那般坐着,好似方才那般刀兵相见、你死我活,根本未曾发生过一般。 沉默良久。 纳兰蔷薇叹了口气,拔掉了耳朵里面的通讯耳机,说道:“你赢了一局,我手底下的八条狗,全给你男人杀了。” 穆紫烟没有说话,纳兰蔷薇冷冷一笑,继续说道:“但那又怎样呢?罗恒太喜欢兵行险招了,他不可能次次都赢,都有这般好运。这是个黑暗的时代,容不下光明的,也只有像你们这种愚蠢的家伙,才会妄想去逆转这个时代。” “妹妹,事实上姐姐我只是打头阵罢了,这个局是陈石布置的,伏笔还在后面,处处戳中罗恒的软肋,以他心中那种矫情的道德感,不可能活得下来。” 穆紫烟眼神清冷:“你跟我的路,早就不一样了,那还有什么好谈的?若你最终栽在了罗恒手里,报我的名字,他或许能饶你一命。” 她这般说着,打开车门,几个纵越,已经消失在夜色尽头。 纳兰蔷薇踅摸着穆紫烟最后这番话,眉宇间隐隐有些愠怒。 她可是纳兰蔷薇,当年紫禁城天下无双九王爷的孙女,怎么可能栽在罗恒这个臭男人的手里?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呀,果然智商是负数,即便是她这个孤高冷傲的妹妹。 她这般想着,自嘲一笑,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说道:“陈石,我的人死了许多。” ………… ………… 第四百零四章:黑暗时代(四) 第四百零四章:黑暗时代(四) “美人儿,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哪能不死人的,几条狗罢了……五亿美金的暗花,足够你养许多条狗了,罗恒一死,我一分都不会少你。” 东方明珠塔的天台处,陈石这般说着,挂了电话,好整以暇地看着魏文长,笑道:“八爷,您觉着是不是这个理儿?” 魏文长眉头微皱,说道:“你似乎很有信心,一定能杀死罗恒?” “当然。”陈石面色从容自信,继续说道:“某种意义上,我跟罗恒其实是一类人,都挺无耻的。不过他路走偏了,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条路,但一个人,一辈子,只能选择一个方向,左右徘徊,是世间最傻逼的事儿,他无耻,但没有我无耻,他也挺阴险,但还是没有我阴险……” “他表面圆滑世故,其实心中有一套矫情的道德观念,或许还信仰什么劳什子天上的星光,世间的良心之类的玩意儿,为了求一个问心无愧,经常陷自己入险地、绝境而不自知……” 魏文长眉头皱得愈发严重,问道:“你似乎挺了解他?” “当然,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一个人的,往往不是他的亲人朋友,而是他的敌人。” 陈石这般说着,眯着眼打量着天空中那轮银钩似的下弦月,继续道:“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或许是动力,是支撑他的基石,但在我看来,这些都是多余的东西,真正强大的男人,是不需要这些情感牵绊的,若当年汉高祖刘邦是个优柔寡断的家伙,也成就不了大汉四百年的基业。” 魏文长不置可否,他自然知道陈石说得是哪个典故,大概就是楚汉争霸的时候,项羽把刘邦老爹抓了,说你丫要是不投降,我就把你爹杀了煮来吃了。 换一般人早吓尿了,那知道刘邦光棍的很,说项羽呀,当年咱哥俩儿还是拜把子兄弟,那我爹也就是你爹,你真要把咱爹杀了煮来吃,那麻烦你一定要分点给我,我也尝尝鲜,要不你丫不够哥们儿呀。 楚霸王哪有刘大流氓光棍,顿时甘拜下风,恭恭敬敬把他爹又给他送了回去。 历史上这样的事儿其实不止一椿儿,当年武曌为了上位,连自己儿子都给弄死了,唯结果论的话,成就一番大事儿,是应该有一副狼子野心。 资本论里面怎么说来着,欲望,才是人类进步的第一源动力呀。 魏文长仔细一想,却是有些嗤之以鼻,笑道:“问题是,你有资格做刘四?成功的方式有许多种,就像同样制霸天下,也有霸道和王道之分,历史已经证明,后者更为兼容并蓄,优于前者。何况你走的路,连霸道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诡道,真以为一部孙子兵法,用‘兵者,诡道也’就能概括?以正合,以奇胜,没有前者,后者就是空中楼阁,陈石啊陈石,你和你爷爷一样,自诩精通纵横之术,却只学会了皮毛,终究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徒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陈石微微眯着眼睛,反问道:“魏爷,我倒是觉着您在讲笑话了,我是不是走诡道暂且不论,就凭罗恒那厮,他也能走王道?” “时间能证明一切。” 陈石微微一愣,旋即一笑,说道:“倒也是,看来我跟魏爷您是不大谈得拢了,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希望魏爷给我解惑。” “说。”魏文长比了个手势,做了个请的动作。 “为什么,”陈石按了按眉心,“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罗恒,无论是你,还是西川王李龙图老爷子,包括上海这位秋大市长,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他?” “不好意思,这个问题……魏某无法给你答案,不是我藏拙,而是我也不知道答案。” 魏文长这般说着,爽朗一笑,“但或许这就是你跟罗恒之间的差距,假如有一天,你死在他手上的话,相信你临时的时候拿这个问题问他本人,他会告诉你答案的。” “故弄玄虚。”陈石这般嘟囔了一句,踅摸着时间也到了,自己虽说没有成功离间魏文长,但好歹拖住了这位罗恒派系最强大的个人战力,既定战略目标已经完成了一半,那也是时候走了,电话却是响了起来,连忙按通了接听键,脸色却是变得有些不好起来。 “陈石,看来你又输了一次。”魏文长什么人物,洞察人心,见他表情,就知道发生什么事儿,罗恒一定没事儿了。 “运气好罢了,我不信他次次都这么好运。”陈石这般说着,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他从来不是一个会信任别人的人,这样的性格,自然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所以纳兰蔷薇想得不错,什么五亿美金的天价暗花,请动了世界排名前三的地下佣兵团黑蔷薇佣兵团倾巢出动,不过是前奏罢了。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调动所有人的注意力,牵动罗恒一方所有的力量,如此,必定在某些方面的守卫力量,机会极为空虚,这样一来,陈石的机会就来了。 围棋之道,确实是可以看出一个人心性的,他那天跟罗恒下了一盘棋,虽然输了,却也是有所收获的,他自诩太了解罗恒了,只怕抓住了他在某个方面的最大软肋,就不怕他不就范! 他看了看表,距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明天汉唐正式在上海起步,现在的局面看起来,这事儿谁都没法子阻止了,不过陈石很想知道,若明天开业,汉唐少了罗恒这个灵魂人物,还能不能够顺利地在上海打开局面? 罗恒半年时间构建出来的罗氏帝国貌似强大,也确实挺强大,但所有的所有,都是建立在他本人逆天个人能力下的,也就是说,他才是那个恒星,其余所有人,都是围绕着他才能运转的行星,若一个星系,连恒星都没有了,还能够继续存在下去么? 答案当然是不能了,只要罗恒没了,这个看似牢固的圈子,崩盘只在顷刻之间。 陈石这般想着,掏出另外一个卫星加密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冷声吩咐道:“修罗,你可以动手了。” 魏文长看着陈石消失于黑暗之中,眯着眼独自在天台上站立了一会儿。 因为是下弦月的缘故,天上是有星星的,星光不如月光那般璀璨,但更加夺目瑰丽。 “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罗恒啊罗恒,在这个黑暗的时代,你会是我们的孔仲尼么?” 他这般想着,低头垂首,陷入静默。 圣人,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当的。 ………… ………… 第四百零五章:一根烟 罗恒从来不觉着自己有做什么劳什子圣人的潜质,伟大领袖早就说了,个人崇拜要不得,他也没有研究过什么帝王心术,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王道霸道诡道腹黑道。 事实上他从来都觉着圣人不死大道不止,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死以百姓为刍狗这话挺伟大光荣正确的,他只是个人,他的道,没有那么伟大光荣正确,就是人道而已。 喜、怒、哀、乐、怨憎烩、伤别离,求不得、五蕴炽盛……佛家的八苦,芸芸众生有的诸般欲望、烦恼,他那样都不缺。 很早他就明白了,自己不是无敌的,没有什么劳什子王八之气光环、虎躯一震光环护体,所以,他确实有许多东西……是不会的。 譬如……他会打-飞-机,但真真不会开飞机。 而且,他刚刚还因为意识形态层面上的阶级矛盾,把一个想由开飞机改行打-手-枪的家伙,送去见上帝这个小姑娘了。 这下好了,空中那辆武装阿帕奇直升飞机因为失去控制,开始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开始有三四米的高空,往上盘旋了约莫七八米,这下罗恒傻眼了,便是想豁出去跳飞机都不可能了。 从三四米的高度跳下去还可能活命,从十多米跳下去的话,那绝对死定了。 毕竟这是个严谨客观的物质世界,万有引力是不以个人主观意愿转移而始终真实存在的,他又不是金庸小说中那些飞来飞去的大侠,真真不会左脚踩右脚就能飞天遁地的武当梯云纵。 他进了驾驶舱,看着满屏的仪表和按钮,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显而易见,打-飞-机容易,开飞机可比开汽车难多了。 就在这时,他带着的通讯耳机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说道:“罗恒,我是许褚,钟哥现在很虚弱,你仔细听他讲,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罗恒连忙点头,惊喜道:“阿蛮,你没死?” “离死不远了。快别废话了。” “哦。”罗恒连忙点头,按照钟莫离指挥,开始学会如何操纵这架钢铁怪物。 …… 把时间倒退回一分钟前。 许褚如抓小鸡一般抓住了罗恒,用力一抛,他天生神力,罗恒顺利攀上了飞机,而他自己却是危险了,完全暴露在两架机载机枪的血盆大口之下。 他是实打实的化境大宗师,真正意义上天赋秉异的绝世天才,假以时日,是很有可能达到自己爷爷和纳兰九王爷那种可见如来的境界,独步天下的。 这么一个未来当世第一人,开始面临他这辈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绝境。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意义上内裤外穿的超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刀枪不入、金刚不坏,他可以躲避手枪子弹,可以躲避大多数的热兵器偷袭,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躲过两架机载机枪全方位封锁似的集火。 也就是说,无论他怎么躲,都肯定会中枪。 只是与普通人的坐以待毙不同,他是动以待毙。 物质是运动的,在运动中事物才能发展。 许褚不喜读书,没有读过马列哲学,却是深谙这句话揭露的道理。 所以在一直在动。 眼睛完全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比罗恒天生的小眼睛还有小,身体不停地抖,颤抖。 好似中了几千伏的高压电,抖啊抖啊抖,频率之快,远远超过一般人的动态视觉,以至于看起来,他好似突然间臃肿了好几倍,从一个精悍的胖子,变成了一个臃肿的胖子。 在相对的意义上,对于这一刻的许褚来说,时间变慢了。 极慢,极慢。 这种状态,在后世那些美剧中有过描述,一般被称为子弹时间。 也就是说,在时间相对变慢的状态下,人的意识,是相对可以加快许多许多倍的,甚至可以捕捉到子弹运行的轨迹,弹头从枪口喷涌而出,撕扯开空气,剧烈的摩擦,发出锐利的呼啸,金属因为这种摩擦,飞速地氧化燃烧,以至于弹头看起来,好像一颗颗飞行的流星,绚丽的焰尾,好似将空气一起点燃。 然而在常人的眼光中,一瞬间,其实也就是一瞬间而已,甚至连眼皮都只能眨半下。 就看到许褚好像动了,也好像没动,倾泻的子弹中,他身体上突然就有好几朵血花绽放,然后轰地一声,地面出现一个巨大的脚印,混凝土的地面甚至出现了皲裂褶皱。 借助这一踏的巨大冲量,他超过两百斤的身体倏地加速,扑向了残破军用吉普构成的掩体。 子弹继续倾泻,击打在钢板上,发出啪啪啪地脆响。 钢板再厚,也经受不住这般连续击打,眼看就要崩溃…… 第一架机枪的声音戛然而止。 两秒钟后,第二架机枪的声音戛然而止。 后来再也未能响起来。 显而易见,在这个时候,罗恒已经杀死了两名机枪手,正在扑向飞机的驾驶员。 许褚这才有空检查自己的伤势。 他中枪了,而且还是撕扯力极大的机枪子弹,换做常人,只怕早被打成一堆烂肉了。 可他不同,他是许阿蛮,天下无双的许阿蛮,他练得是八极拳,刚猛天下无双的八极拳。 他的身体,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从外磨砺,从内调理,不断地打磨,筋骨强健程度,不是钢铁,胜似钢铁,不知道超过一般人多少,就不属于正常人类的范畴,所以他的身体没有碎。 而且他不能躲过所有子弹,却能躲过大多数能要他命的子弹,身体上的血洞看似恐怖,其实除了擦了点肺叶的一颗子弹,其他全都不是大伤。 一般穿透力大的子弹,只要不打中要害,是要不了命的,这跟抗战时期,许多被三八大盖打中的老兵在医疗条件极差的环境下都能活下来是一个道理。 只要没有伤着要害,子弹打个对穿对缝,缝起来就是,一两个月就能生龙活虎。 凭着自己的强横实力,自己非人类的肉体,以及……那么一丁点先祖庇佑的幸运,许褚活了下来,虽然是暂时的。 因为他流血很严重。 那么大的血口,凭他的肌肉控制能力,也无法完全控制收缩血口,只能尽量控制流血量,要一个小时内得不到及时救治,必定休克而已。 好在罗恒还在。 虽然这家伙正在一架摇摇欲坠的直升飞机上抓瞎,但他毕竟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钟莫离好似有预感似得,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及时苏醒了过来了。 罗恒不会开飞机,可是他会啊! 作为当年某个秘密编制里的兵王,这个世界上想找出他不会玩儿的战斗机器其实真真是挺困难的。 三人这般协助,罗恒悟性极好,反应奇快,竟是就这般摇摇欲坠、东歪西倒地将飞机成功停了下来。 罗恒满头大汗地从驾驶室里面跳出来,跑向许褚和钟莫离两人,飞速地为两人做了简单包扎,好在军用吉普后备箱放满了医用绷带止血喷雾云南白药等玩意儿,成功止住了血,他方才舒了口气。 凭借许褚和钟莫离体格,只要要害没伤,血止住了,那是如何也死不了了。 罗恒这才放心下来,他已经听到了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接下来能做的,也就是等待了。 他也是累得不行,洗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自己点燃一支,扔给了钟莫离一支,又问许褚,说阿蛮来一支? 许褚原本是不抽烟的,却也顺势接过,点燃后跟着罗恒钟莫离两杆大烟枪吞云吐雾起来。 罗恒从始至终都没有多说什么,有时候男人的世界,真的挺简单,出生入死,抛头颅洒热血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感谢什么的,说出来反而矫情,一切就在一根烟中了。 ………… ………… 第四百零六章:大丈夫 今晚的阵仗搞得极大,在某个层面上,惊动了整个上海滩。 不过事态并没有失控,至少没有在普通民众中传播开来,新闻媒体不约而同的集体失声,这年头网络媒体又不发达,因为诸多因素,这事儿是可以被压制在某个范围里面的。 再说了,便是这事儿真正闹得满城风雨,罗恒也不怎么怕。 毕竟他可是受害者,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允许别人来杀他,还不允许自己反抗不是? 杨岐山、钟莫离等人都是有持枪证的,自己这面又没有动用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真捅出来,对面遇到的压力反而还要更大一些。 不过罗恒并不打算把这事儿搞大,汉唐开业就在明天,这才是关系到命脉的大事儿,如何也不能被搅黄了,他底子也不算特别干净,完全暴露在聚光灯下,对他坏处大于坏处,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罗恒是不会做的。 他也不担心这事儿会失控,毕竟枪战的地点是在郊外的高速路上,远离市区,目击群众极少,一般人说出去别人也不定相信,不一般的人,也不会傻到说出去。 毕竟这事儿可能牵扯到的人物,可是上海滩最大的两尊佛,没人傻到自己给自己找膈应。 虽然今晚这事儿,警察和电影一般无二姗姗来迟,不过后续的封锁善后工作,处理地还是极为到位的。 发生枪战的两段路口,很快就被封闭了,至于之后官方是找歹徒抢劫运钞车,或者军事演习的借口,那就不是罗恒关心的了,这事儿,他肯定不如那些个负责善后工作的官员们擅长,有秋莫言在背后给他顶着,自己沾不了多少腥气。 钟莫离和许褚很快就被送到了医院,上海国际化大都市,医疗条件不是天南弹丸之地能比的,两人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算是彻底脱离生命危险了。 罗恒做了个全身检查,除了有些擦伤外,竟是屁事没有,不得不承认这次连老天都站在他这边。 马千瞩带着穆青青很快即赶到了医院,马千瞩手下能量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很快调集了许多保镖,重兵把守,保管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了。 罗恒跟他寒暄一番,马千瞩见他没事儿,也是松了口气,说小恒,要不今晚我这老头子在这里,你休息休息?毕竟明天可是你的大舞台。 罗恒看了看表,马上十二点,想了想,说我再守守吧,至少等钟哥和阿蛮下了手术台再说。 马千瞩劝了几句,见劝不动,只得作罢,想了想,说那也好,我出去办点事儿。两个小时后过来替你。 罗恒点了点头,不用想也知道马千瞩要出去干嘛,今晚这般风云变幻,只怕整个上海都会有许多人失眠,马千瞩自然要出去见一些人,办一些事儿。 现在敌暗我明,自己这面只能被动防御,确实挺无奈的,但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一个人在获得一些东西的同时,也必须得失去一些东西。 什么叫担当——就是要学会从容地去承受一些你必须去面对的东西。 马千瞩走后,穆青青上前抓住了站在手术室外的罗恒,双眸通红。 罗恒乐呵了,笑道:“妞,哭过?” “恩。”穆青青没有狡辩,轻轻点了点头。 罗恒傻笑,说你傻呀,哭啥,没听过千年王八万年龟么,小爷我这么个乌龟王八蛋,哪儿那么容易嗝屁?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穆青青深情款款地看着他,抚摸着他地脸颊,悠悠地说道:“你呀……” 简单两个字,并没有什么实际意思,罗恒却读懂了她心里的担忧和无助。 她担忧着他,挂念着他,也心疼着他,真希望他能不那么坚强,她好将他抱在怀中,把他擦干净眼角的泪水,分担他背负的责任和压力,哪怕赌上自己的性命。 然而,她也知道,对于罗恒来说,这是永远不可能的发生的事儿。 这么一个家伙,又怎么可能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在别人面前? 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更不是虚伪,而是他深切地知道,这个圈子里面,谁都可以垮,可以哭泣,可以无助,可以茫然,唯独他不可以。 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若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舒婷的这句话,其实只适合女人。 因为生理构造的缘故,男人永远不可能体会十月怀胎分娩的痛苦,但上帝是公平的,所以男人就需要比女人多承受一些东西。 或许,可以归纳为……责任。 罗恒所有的所有,他的执拗,他的坚持,他的嬉皮笑脸,他的喜怒哀伤,穆青青都懂,但她也渐渐地明白,懂是一回事,能不能帮他分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面对的许多事情,根本不是她能处理承受的。 她是上海滩上层圈子最耀眼最清高的一朵花,是一只注定可以俯视亿万癞蛤蟆的白天鹅,是天生的女强人,商业天才,外交天才。 可在某些方面,她也发现,自己其实也仅仅就是一个小女人而已。 这种无助,让她绝望,也让她更加地忧伤。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某个过早地承担许多原本可以不属于他的责任的家伙,她的……男人。 这一次,没有小字。 道义担于铁间,心胸可吞日月,俯仰之间,顶天立地,谓之大丈夫。 大丈夫,罗恒是当得起这三个字的。 …… 罗恒和穆青青说了会儿话,便劝她回去休息,穆青青却怎么也不肯走,罗恒无奈,只得由了她。 今晚云波诡谲,跌宕起伏,发生的事儿一椿儿接着一椿儿,罗恒近乎没有闲暇时间去想事情的前因后果,现在好不容易空下来,便低头思索起来。 他要好好整理整理思绪,虽然今儿他差点就死了,但他还是觉着有些对劲。 他还是觉着,对方搞这么大阵仗,怎么有些虎头蛇尾,雷声大雨点小呀? 不是他有多高估自己,而是觉着,对方今晚来杀他的力量,本来可以更大一些的。 为什么本来可以更大些,却大不起来呢? 莫非对方磨枪良久,临场上阵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准备好,竟是有些临场怯阵、阳痿不举了?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个道理,陈石会不懂,方少卿会不懂,晏小山会不懂? 便是他们脑袋集体短路,背后的晏九楼和方致远和不懂? 他羊驼的,罗恒这般碎碎念着,这事儿仔细踅摸的话,怎么看怎么不科学呀。 穆青青见他沉思锁眉模样,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微微皱眉,心疼地问他怎么了? 罗恒掐灭了手中只剩下烟屁股的烟头,又叼上了一支,穆青青不喜,就把他唇角的烟给拿了,说你少抽些,都快成烟囱了。 罗恒咧咧嘴,只得作罢,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便把心中想法跟穆青青说了,问她觉着呢? 穆青青想了一会儿,说或许是你想多了吧? 罗恒摇摇头,说不可能,我直觉一直挺准的,我有些担忧,似乎小爷我……忽略了什么东西! 穆青青以为他是压力过大,抓住他的手,说要不你休息一会儿吧,别没被别人杀死,自个儿把自己身体弄垮了。再说了,你这么聪明,谁骗得了你呀? “妞,小爷知道自己英明神武,也可以理解你对我发自肺腑的崇拜之情。但穆青青同志呀,咱也不能忘记伟大领袖的教导不是,那话扎说来着,个人崇拜是要不得滴!” “不嘚瑟你会死呀?”穆青青娇憨地白了他两眼,小女子姿态十足,她刮了刮罗恒鼻子,躺在他怀中,柔顺乖巧如一只温顺的猫儿。 罗恒大笑,两人调情一番,罗恒脑海那根绷紧的弦儿放松了些毫,思路反而清晰了一些,他想起了那辆阿帕奇,想了想,跟穆青青说道:“穆姐姐,你认识一个叫陈安的家伙?” “陈安?”穆青青反问,“是南京陈家的那个大公子?” 罗恒点了点头,说你们挺熟? 穆青青摇摇头,表示不是很熟,但见过几面,毕竟南京离上海,本来就不太远,相互圈子的交集太多了,中国很大不错,可上层圈子还真不算太大,彼此认识完全符合概率学上的逻辑辩证关系。 “能跟我讲讲这个人么?”罗恒再次问道。 穆青青点了点头,便跟罗恒说了起来。 ………… ………… 第四百零七章:后手 就在罗恒跟穆青青在医院里探讨今晚发生的事儿,并想分析清楚今晚所有不合理地方的时候,在夜色中,同时也在发生着一些出乎罗恒意料之外的事儿。 譬如陈石给一个名叫修罗的男子打了电话,叫他开始动手,而黑蔷薇离开穆紫烟之后,便奔赴了杨浦大学城的上外。 今晚的上外是美丽的,因为今晚的月色是美丽的,柔情似水,倾泻而下,铺成在地面上,好似平添了层层霜雪,荡漾在水面间,好似打碎了银盘。 纪萧萧上完晚自习,已经是十一点钟,打完开水洗完澡,已经将近十二点,就准备睡觉,却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想跟罗恒打个电话,想了想,又按捺住了。 怎么也无法入眠,她便从寝室里溜出来,在湖边散步。 唯美的月色下,唯美的少女安静地想着心事,这是一个动人心魄的画面。 她是知道他的,很忙很忙,现在正是他人生中最最关键的时间段,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女人,没学会母亲张敏一丝一毫的强势,帮不了他什么大忙,能做的,也就是在他需要自己的时候,给他一些慰藉,其余时候,都尽量压抑住自己内心思念,尽量不给他添些毫的麻烦。 所以她近来的生活单调到几近乏味,作为上外当之无愧的国民校花,追求者甚众,从同学到青年教师,甚至不乏一些外校的家伙,她也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孤高清冷,好似一朵山谷中安安静静绽放的白莲花,只能远观,生人勿进。 散了会儿步,她就打算回寝室,实在睡不着,那就看会儿书吧。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她发现地上多了一道影子。 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影子,这是常识。 如果突然发现地上有两道影子呢? 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这都是一个耸人听闻的事儿。 出于惯性,她紧紧握着拳头,回过头去,背后却是空空如也。 然后她就发现,地上仍然有两道影子。 这个世界是不可能有鬼的,纪萧萧笃信这一点,那说明什么呢? 有人在跟着她,就在她的身后,无声无息。 麻烦来了。 她这般想着,并未失去方寸,问道:“你是谁?” “小姑娘,你人长得漂亮,胆子倒也是挺大的,难怪罗恒那么宠着你。” 背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是个女声,略微沙哑,带着十足的性感。 然后—— 纪萧萧就昏迷了过去,被一记手刀切在脖颈处,一个高挑冷艳的女子扛着娇小的她,飞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唯美的月色中。 …… 近乎在同样的时间里,钟灵秀也遇到了麻烦。 已经深夜了,她还没有入睡,而是在整理着明天汉唐开业的时候,关于礼仪方面的文案,这方面的工作,其实早就完成了,她只是想在检查一遍,毕竟明天的事儿关系重大,出不得丝毫纰漏,罗恒既然把这事儿交给她来做,她就怎么也不能做错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般拼命是为了哪般,今夕何夕,此良人何。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面对罗恒的时候,她是自卑的,是渺小的,他越是如清风如明月,她便越是压抑忧伤。 他的广漠,浩瀚如静夜。乱了她的心扉,再也收拾不回来了。 他的强光如恒星般闪耀,紧接着她的黑暗,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她最深处的阴霾。 有那么多女孩子围绕着他,哪个都不比自己差,甚至比自己优秀得多,钟灵秀啊钟灵秀,你有什么资格,拥有这般奢侈的想法呢? 就做他的妹妹吧,一辈子守护着他,其实不也挺好的? 她如此这般安慰自己,却怎么也排遣不了眉宇间的忧愁。 这一刻,她就是那朵徘徊在雨巷中的丁香花,结满了愁怨,弥漫着让人心碎的气息。 不知何时,她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男人,黑衣如墨,帽檐低垂,整个人都隐匿于黑暗之中,如不仔细观察,根本就无法发觉。 她是聪明的阿秀,秀外慧中,比纪萧萧聪明的多,瞬间就联想到了许多。 麻烦来了。 而且不是针对的她,而是罗恒——她的明月,她的清风,她的浩瀚静夜,她的闪耀恒星。 所以她没有问这个近乎跟黑暗融为一体的男子的是谁,而是直接掏出了一把的手枪。 抹去了编号的五四黑星手枪,原本属于罗恒贴身的那把手枪,钟灵秀问他要了过来,并学会了如何开枪。 她不喜欢杀戮,自然不会喜欢枪,但她还是去学了。 她是聪明的阿秀,读过许多许多的书。 深切地明白一个道理,在强者身边,是不允许存在弱者的。 因为这个弱者如果不把自己变得强大,早晚有一天,会成为强者的累赘。 “小姑娘,你没杀过人吧,握枪的手都在抖。我不想伤害你,所以你最好不要做蠢事。” 黑衣男子这般说着,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钟灵秀这才发现,这个男人,其实不如她想象那般面目可憎,而是秀气得紧,充其量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眉眼温润中透着冰冷。 钟灵秀的手抖得愈发厉害了,因为她能深切地感觉到男子强大的气息,内敛中透着狂娟,巍巍然,如山如海。 这是一个高手,甚至比罗恒还厉害的高手,她不可能有能力反抗。 但她是聪明的阿秀,她已经猜到了对方是想绑架她以针对罗恒,所以她毫不犹豫调转枪头,黝黑枪管对准了自己。 她不允许有人去伤害她的清风明月,所以她第一时间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 然而她还是忽略了黑衣男子的速度,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她甚至来不及扣动扳机,就昏迷了过去。 黑衣男子扛起钟灵秀,自嘲一笑,寻思那个叫罗恒的家伙,倒是好福气,居然会有女子愿意为他自杀…… 他心里也愈发好奇了,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紫烟师姐都爱上他? 不过无论怎样,这个叫罗恒的家伙,都死定了! 男子这般想着,纵身一跃,已经消失于黑暗之中。 ………… ………… 第四百零八章:惊变 ps:第八更!圣诞节礼物送到,嘻嘻,祝福大家平安夜快乐,喜乐平安,小熊给大家憨态可掬富地祝福啦啦啦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世界是很小的。 譬如罗恒与陈安,原本是没有丝毫交集的,因为叶小石和苏芙蓉的事儿,罗恒牵扯了进去,并且很护短地将这位眼高于顶、颐指气使、不可一世陈大校的暴扁了一顿,由此引发了两人不可调和的矛盾。 罗恒本来以为这个家伙会很快来找他的麻烦,不料此人倒是沉得住得很,这都两个月过去了,竟是风平浪静得很。 这是一件顶奇怪的事儿,罗恒本来一直放在心上,不过最近事儿实在太多,渐渐地也就把这茬儿给忘了,要不是那辆凭空出现,差点要了他命的阿帕奇,他估摸着都忘记这号人了。 他把事情前因后果跟穆青青讲了,穆青青也给他说了些自己了解的陈安以及背后家族的情况。 南京陈家,应该是江苏数一数二的家族了,家里老爷子当年是许世友将军的老部下,最高做过军区三号首长,现在在南京军区都是挺有话语权的,而且这个家族跟京城的纳兰家关系向来挺不错的。 就说这陈安吧,他师傅就是现在纳兰家的家主纳兰无敌。 穆青青讲到这里,罗恒微微皱起了眉头,只觉着纳兰无敌这个名字挺熟悉的,仔细一想,顿时反应了过来,这厮,不就是真名纳兰紫烟的穆格格他爹么? 他倒是了解过十三年前京城纳兰家族发生的一些事儿的,据说就是这个纳兰无敌联合林振南,把自己父亲,也就是当年独步天下的纳兰九王爷杀了的。 而现在这位纳兰无敌,恐怕是个跟林振南旗鼓相当的人物,有一位大圣至诚,金刚不坏的陆地神仙! “难怪!”罗恒踅摸着,自言自语道:“小爷是谁老子跟这个叫陈安的家伙交手的时候,发现他路数跟穆格格十分相似,原来还有这层渊源。” “对了。”罗恒跟穆青青说道:“穆姐姐,你跟在马爷身边这么多年,马爷出了名儿三教九流都有交集,消息灵通的很,有没有什么关于京城纳兰家族的故事说来听听?” “你是想问十三年前紫禁城九王爷之死?”穆青青反问。 罗恒点头,穆青青却是摇头,说这事儿我们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这事儿怕是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儿,譬如纳兰无敌为什么要杀自己父亲,譬如凭他和林振南,是怎么做到将天下无敌的纳兰九给杀了的。 “对了,你还记得龙华寺那个骗了你一亿的大头和尚么?”穆青青突然问道。 罗恒点头,说道:“记得啊。你是说戒杀大师吧,不过这怎么能够说是骗呢,是我心甘情愿给他的好不好。” 穆青青浅笑,说道:“所以说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吧,这位大头和尚欠你你背后李家老爷子一份儿天大恩情,你便是不给他钱,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会帮你的。” 罗恒傻笑,说道:“嗨。在乎这么多干嘛,钱财本是身外之物,我相信戒杀大师这种高手,根本不可能是贪财之人,他既然问我要,肯定是有什么难处,我又不是很缺这一亿。” 穆青青娇笑:“罗小爷,人家倒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大方哦。” 她微微一顿,继续说道:“不过我倒不是要跟你讲这个,你还记得那时候你问我说这个大和尚是谁,我跟你讲说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吧,现在时候就到了。” “他是谁?”罗恒好奇起来。 “纳兰石。”穆青青吐出三个字,见罗恒疑惑,补充道:“紫禁城九王爷叫纳兰九。” 罗恒微微皱眉,自语着,“纳兰石,纳兰石……纳兰十!你是说,他跟九王爷,是亲兄弟?” 穆青青点了点头,说道:“他们这代人出生的时候,正赶上满清王朝轰塌,纳兰家是皇族,自然受到了牵连。纳兰一门,只有掌管九龙门的一脉凭借着强悍武力存活了下来,不过十兄弟,也只有他们两个活了下来。建国后,这些个满清遗老为了避嫌,都隐姓埋名大隐于市了,譬如爱新觉罗改姓为金,纳兰改姓穆,知道文-革结束后,才恢复了过来。” 罗恒恍然,终于明白纳兰紫烟为什么要叫穆紫烟了,他想了想,说道那姐你为什么信穆呀,难道你也是个满清格格呀? 穆青青翻了翻眼皮,没好气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儿,姐姐我可是正儿八经的汉族。 罗恒舒了口气,说还有啥内幕消息没,关于纳兰无敌的? 不知怎的,他隐隐觉着,早晚有一天,自己会跟这个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把自己老子 穆青青摇头,说这位贝勒爷太神秘了,我们手里关于他的资料不超过一千个字,没多少有用讯息,不过有点大概对你有用? “是什么?”罗恒连忙问道。 穆青青想了想,整理一番思绪,娓娓道来:“纳兰家算是中国第一武道世家,三代都有高手,第一代剩下的纳兰石你已经见过了,也就是那位戒酒戒肉戒杀总之戒什么犯什么的大和尚,第二代自然就是纳兰无敌,第三代,纳兰紫烟和纳兰蔷薇姐妹你都见过,还有一个家伙你也该注意下,是纳兰无敌的义子,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论修为,恐怕还在纳兰紫烟和纳兰蔷薇姐妹之上,代号叫修罗,是地下世界第一杀手,一个独行侠。” “修罗?”罗恒微微皱起了眉头。 穆青青点了点头,解释道:“这家伙曾经刺杀过马爷,要不是魏八爷出手,只怕马爷都免不了一死。那还是在十年前,他充其量只有十五六岁的时候,已经能够跟魏八爷斗上半个小时了,且负伤后,魏八爷没能把他留住!” “这么厉害?”罗恒皱起眉头,以他现在的实力,也不可能在魏文长手上撑到半小时啊,妈拉个巴子,现在许褚和钟莫离受伤了,他们这面称得上高手的,大概就只有他自己,杨岐山和魏文长三个人了,若再有什么变动,人手完全不够用呀。 穆青青见罗恒愁眉紧锁模样,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了,马爷也认识不少高手,虽然没有化境宗师,但也是能起不小作用的。我这就给他电话,问问情况。” 罗恒点了点头,穆青青便给马千瞩打了个电话,谈了约莫十分钟,她挂了电话,皱起了眉头,跟罗恒说道马爷告诉我一个很奇怪的消息,纳兰家那位贝勒爷,今天出现在了上海! “纳兰无敌?”罗恒瞳孔蓦地一缩! 正在此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号码古怪,估计是卫星电话,疑惑地接通。 “罗恒,我们又见面了。”里面传来一个温润平缓的声音。 “陈石?”罗恒回道。 “是的。”对面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泛着股子挥之不去的寒意,阴森森,渗人得很。 ………… ………… 第四百零九章:跪着生,亦或站着死(一) 罗恒不疑惑方家会和晏家联合起来,想灭了自己,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亦或是朋友,能永恒的,只能是利益。 方家有权,晏氏有钱,权钱结合,确实能做到许多事情。 譬如连陈石这样的家伙,都能成为他们的走狗,连纳兰无敌和林振南这种层次的陆地神仙,都能为其所用。 这些个世家门阀,才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一批人。 他疑惑的是,这些个世家门阀,针对自己的方式。 对方能出得起五亿美金的天价暗花,这说明此事背后晏氏的操盘者,已经不可能仅仅是晏小山,而十有八九得到晏氏帝国真正的帝王晏九楼首肯了。 同样的道理,那些个杀手在上海滩搅得满城风雨,却没有受到太大政府力量的阻碍,一定也有方少卿父亲方致远的默许。 也就是说,这是罗恒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跟这些个世家门阀真正的话事人交锋。 让他疑惑地是,此次事件,对方是不是太过于明目张胆了些? 现在是什么时候? 01年底,马上就是02年,也就是十五大马上就就要召开的关键时刻。 三代目江总马上就要退下来,四代目胡总,也就是当年太宗隔代指认的共和国第四代领导人正式站上历史的舞台。 这么微妙的时间点,无论是政客还是商人,都应该夹紧尾巴、不露马脚地低调做人才对呀。 怎么这晏九楼跟方致远,都像是得了失心疯也似,这么疯狂地对付自己? 不惜在魔都这个共和国娇子城市,微妙之地,至少一场不亚于恐怖袭击的暗杀? 难道这几个家伙,脑袋都秀逗了? 答案当然是否定。 这些人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在这个微妙的时候,在上海这个微妙地点,堂而皇之地干掉自己,会担着多大的风险。 那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这个问题,罗恒先前一直想不明白,直到接到陈石电话的刹那,他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了。 今晚阵仗闹这么大,其实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就是想牵动自己这面所有的力量,吸引自己所有注意力。 这就是一个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对方的黄雀究竟是什么呢? 罗恒皱起了眉头,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挺严重的事情。 电话那头,陈石的声音不阴不阳地继续传来,“罗恒,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 罗恒嗯了一声,没好气道:“有屁快放。” “哟呵,我的罗小爷,脾气倒是挺大的嘛。”陈石这般说着,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有谁在我手上?” 罗恒脑袋嗡地一声,脸色刷地变得惨白,终于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对方来杀自己挺有难度,那针对自己身边的人呢? 穆青青在自己身边,可纪萧萧这小娘皮还在学校,阿秀妹子身边,也没有什么守卫的的力量呀! 他慌忙挂了电话,连忙给这两人分别打了电话,无一例外地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心头顿时凉了半截。 穆青青在旁,见他脸色极差,连忙问他怎么了? 罗恒摆摆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没有回答,再次给陈石回答了过去,沉声道:“陈石呀陈石,你可真是个卑鄙的家伙。” “卑鄙?”陈石哂然一笑,“那就算是吧,不过罗恒呀,要说卑鄙,其实咱俩差不多,半斤八两而已,我就当你在夸我吧。那现在问题就简单了,我要你单枪匹马来见我,在我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简称双规,来不来?选择权,可在你的手上哦,你是愿意做个铁石心肠的枭雄,还是做个有情有义的大丈夫?” “我要和她们通话,否则免谈。”罗恒直接提要求。 “这个要求很合理,我满足你。等着电话吧。”陈石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罗恒面色阴沉,好似能滴出水来,紧紧咬着嘴唇,血珠子都浸了出来,他一无所觉,猛地一拳轰在医院的墙壁上,顿时石灰粉簌簌直掉,白色的墙壁上,隐隐可以见到带着血渍的拳印,由此可见这一拳的用力,也看得出来罗恒心中到底有多么的愤怒! “小混蛋,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呀!”穆青青还是第一次看到罗恒情绪完全失控的恐怖模样,见他近乎自残似得伤害自己,连忙把他拉住,眼里担忧,无以复加。 罗恒紧紧抿着唇,拳头捏紧又放松,捏紧又放松,如此三下,深深吸了口气,眼里的愤怒收敛,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他不是神,也会有情绪失控的刹那,但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人都可以乱,唯独他不能乱,一乱,就全都完了。 他摸了摸衣服口袋,掏出半包皱巴巴的香烟,含上了一支。 虽然他的手仍在不可抑制地发抖,但至少已经在表面上,平静了下来。 他把事情简明扼要地跟穆青青说了,穆青青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紧紧抓住了罗恒,嘴唇蠕动着,欲言又止。 “穆姐姐,你不用说什么,这事儿,我自己考虑该怎么办。” 罗恒拍了拍她的肩膀,手指堵住了她的唇,他知道穆青青想说什么,他不愿意她真的把这句话说出来。 穆青青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时候,他电话响了,连忙按下接听键,瞳孔蓦地一缩,是纪萧萧的声音。 “丫头,你还好吧?”罗恒用一种尽量平缓的声音说道。 纪萧萧估摸着是受到了惊吓,声音都在发抖:“我没事儿,恒哥哥,我知道他们要你干嘛,你千万别答应他们呀。” 罗恒翘了翘唇角,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呀,那你给我说说,他们要我干嘛?” 纪萧萧回道:“还能要你干嘛,这些坏人一定是用我来威胁你,他们想杀了你呀。” 罗恒叹了口气,说道:“傻丫头,那我不答应他们,他们会杀了你的。” 纪萧萧并没有犹豫多久,就咬着嘴巴,说道:“恒哥哥,我胆子很小的,从小就怕黑,更怕死,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心里很怕很怕,但如果我死了,你不用死的话,我心里其实是不怎么怕的。” “傻丫头,连你都不怕的事儿,我怎么会怕呢?”罗恒这般嘟囔着,以前所未有的笃定语气说道:“放心吧,你不会死的,因为老子不同意,老子不同意的事儿,便是天王老子也甭想要你的命,当然,你家小爷我也不会死的,永远不死。” 他直接挂掉了电话,然后静默以待,等待着第二个电话。 五分钟后,第二个电话响了。 “阿秀,我是罗恒。”罗恒沉声说道。 “哥哥……”钟灵秀轻声回应着,声音竟是没有怎么发颤。 “丫头,听我讲。”罗恒继续说道。 “嗯。”电话那头的钟灵秀嗯了一声。 罗恒想了想,直接说道:“我不会来救你。” 边上的穆青青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句话,竟然会是从罗恒的嘴里说出来。 ………… ………… 第四百一十一章:世间安得两全法 罗恒重生回来半年,以火箭一般的速度崛起,期间难免触碰到了一些人的利益,受到了许许多多的挑战。 他已经跟许多敌人斗过,目前为止,胜率还算不错,大多数时候都赚得盆满钵满,而且棋输一着,也及时砍肉止损,从未把底裤都输掉过。 然而这次,他却是完全被强大的敌人们玩弄于鼓掌之间,完全失去了在大局上的掌控力。 第一次,对于前路感到茫然,找不到方向在何处。 当然,在这种局面下,他依然没有感到绝望,充其量就是一死罢了。 这世界上没有不怕死的人,但他绝对不是那种最怕死的人。 在他心中,还是有那么些东西,是比他的生命还重要的。 譬如那天上的星光,心中的道义,世间的良心。 魏文长说得不错,这就是他所谓的格局,所谓的光明,也是他区别于方少卿、晏小山和陈石等人的东西,也正因为他心中有这些东西,才会获得那么多人的认可,那么多人毫无保留的信任。 对于陈石来说,现在的罗恒,就是困兽犹斗,他要做的,就是瓮中捉鳖。 主动权在他这里,他有一千种方法将罗恒玩儿死,唯一区别,就是怎么让他去死而已。 所以他有无限多的闲情雅致,跟罗恒好好地玩一把,毕竟像他这么强大的敌人,还真不多见不是? 这也是陈石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在某种程度上,罗恒确实赢得了他的尊重。 正因为这种尊重,所以他决定,好好地跟他玩最后一把游戏,让他彻底的绝望,陷阱无边的黑暗深谷之中,绝望地去死。 这样的话,他估摸着,会觉着很爽。 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罗恒这番回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他想了想,笑着说道:“很好,我喜欢。既然你要做大丈夫,要做真男人,那我给你机会,咱们好好的玩一把游戏,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绝望,会不会痛哭流涕着,跪下来求我。” “悉听尊便。”罗恒吐出四个字,声音平稳,坦然以对。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局势危如累卵,他命悬一线,但他真谈不上太害怕。 这是他很早就想明白的东西,人总是要死的,他可以被杀死,但又怎可能被吓死? 跪下来求人什么的,他罗家的男人,死也不会做的!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现在有两艘船已经出海了,估摸着再过两个小时,就能出近海到公海,我等下就把具体的航线告诉你。” “你什么意思?”罗恒反问。 “让你做做选择题嘛。”陈石哂然一笑,“这两艘船,一艘往东,载着纪萧萧,一艘往西,载着钟灵秀,你可以选择往其中一艘追赶。三个小时之内,你人没到的话,那估摸着你心爱的姑娘们,就会去喂太平洋中的鲨鱼了。” 陈石这般说着,直接挂了电话。 罗恒皱起了眉头,明白了对方想法,是要在公海动手,杀死自己。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这样自然会少许多麻烦,对方家和晏氏的政治前途,产生不了太大影响。 他握紧拳头,猛地锤了锤墙,这王八犊子,有种今晚你就把小爷我玩死,要不老子活剐了你! 他这般碎碎念着,眼眸冰寒,好似藏着两块千年玄冰。 马千瞩和魏文长接到罗恒电话后,便赶往了医院,这时候魏文长拍了拍罗恒肩膀,叫他出去,详细问了问情况。 罗恒叹了口气,简明扼要把情况说了。 这局势确实够凶险的,便是阅历丰盛如马千瞩,从容大气如魏文长,也不直该如何处置了。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明白了彼此心中想法。 魏文长毕竟跟罗恒关系更深些,拍了拍他的肩膀,叹声道:“小恒,你说吧,说说你的想法,无论你怎么选,你魏叔都支持你,我也是知天命的人了,大不了今晚就把这条命豁出去。” 马千瞩也点了点头,说罗恒,既然你魏叔都这样说了,那我马某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来下决定就是。 罗恒先道了声谢,感谢这两个叔叔,没有为难他,叫他放弃去救那两个姑娘,而是选择支持他。 他当然知道,现在这种局面,自己的生死,可不仅仅是关乎到自己,老李家以后的命运,马千瞩个人的前途,奋斗大半生博取的荣华,可完完全全可他联系在了一起。 他死了,老李家后继无人,老爷子死后,西川李氏难逃分崩离析的命运,马千瞩或许能活下来,但这么些年奋斗来的家业,怕也全给自己败了。 两人这简简单单一句承诺,可真真是赌上所有了。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罗恒苦笑,旋即摇了摇头,驱散心中这种负面情绪。 既然心中下了决定,那就没必要再犹豫纠结了。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吧,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是? 生活就是战斗,既然他还活蹦乱跳地活着,那放开膀子去战斗就是了、 输了战略,不是还有战术么? 他自诩也是属小强命的,要自己的命,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他直接跟马千瞩和魏文长说道:“马叔,魏叔,请原谅我的不成熟,今儿这趟,便是鸿门宴、鬼门关,小子也要去趟趟!” 马千瞩沉默片刻,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魏文长终究是武夫,倒是还爽朗豁达一些,说道:“小恒,从你为我家小姐敢一个人去将李伯庸活剐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既然下定决心了,那就由你全盘拿注意吧,魏叔我听你的。” 罗恒点了点头:“人是必须要救得。问题是怎么个救法。” “恩。”马千瞩点头,说道:“陈石这样安排,其实目标还不止你一个,而是想尽量把我们这些人一网打尽,他分了两艘船,就是想分散我们的力量,但他这个是阳谋,便是知道他怎么想的,我们也不得不分兵行事。” 罗恒点了点头,这次他是见识了陈石这厮的厉害了。 ………… ………… 第四百一十三章:生离还是死别(二) 生离,往往是比死别更残忍的。 罗恒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在去港口的路上,他掏出电话,一个个翻看电话簿,一个个的看…… 李葭薇,陈宣君,甚至还有秋水韵,却始终没有打过去。 因为他害怕。 不是害怕马上就要面对死亡,而是怕自己心中过于眷恋,而无法从容面对死亡。 翻到了家里老罗和老妈李秀兰电话,罗恒手微微发抖,很想打过去,却终究按捺住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跟老罗和老妈说自己要去送死这件事儿,那还不如不说了。 直到翻到最后一个号码,他微微愣住,怎么也不忍心合上电话。 微微叹了口气,他拨通了这个号码。 “喂,小跟班,今儿吃错药了呀,怎么大半夜想起来给本女侠打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朦胧中带着不满的声音,显然很不耐烦某个家伙大半夜打电话打扰她清梦。 当然,更大的怨气,或许是因为某个家伙这段时间太忙,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跟她通过电话。 罗恒嘿嘿一笑,说道:“哈,女侠,那不是想你了么?” 电话那头,许惊蛰没好气道:“扯淡吧,死罗恒,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到底找本女侠什么事儿?” “喂,许惊蛰同学,小爷我有你想得那么龌蹉?” “有。”许惊蛰想也不想,直接点头。 罗恒干笑,“我觉着……我们之前存在什么误会。” “误会个屁。”许惊蛰吐出四个字,突然说道:“死罗恒,你给本女侠说实话,你是不是把萧萧给欺负了?” 罗恒结巴了,说你……你怎么知道? 许惊蛰阴沉着声音,说谁给你说我知道呀,罗小爷,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吧,其实人家不知道哦。 罗恒更加结巴了,说你……你丫太坏了,诈我? 许惊蛰嗯了一声,有些难过地说道:“死罗恒,是不是就是在那晚?” 罗恒再次干笑,说咱能不能不要这么在意细节。 许惊蛰言语中丝毫不掩饰杀气,“死罗恒,别让我见着你,要不我把你给阉了。” “女侠,你说真的呀?” “你说呢?” 罗恒嗓音中依旧带着笑意,眼神中那份儿落寞却已抑制不住,有些萧索地说道:“万一……当然,我是说万一,惊蛰呀,万一有一天,你真的见不着我了,你会怎么办?” 许惊蛰有些疑惑地说道:“死罗恒,你今儿真吃错药了吧,为什么突然提这个,难道是想转移话题?” 她便是神经再怎么大条,也觉着今儿的罗恒,有些古怪,因为他平时从来不叫她惊蛰的。 “连这都被你发现了。”罗恒嘿嘿一笑,“不过我还真挺好奇的,假如我真不见了呢?” 许惊蛰嘟囔道:“哪有什么假如不假如,你就是化成一坨灰,本女侠也得把你挖出来,然后……把你给阉掉!” 罗恒乐呵了,说道:“你大爷,女侠你也太狠了吧?” “才知道呀?”许惊蛰瞬间就傲娇了。 罗恒正色道:“那我答应你,我一定尽全力做到不消失,然后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你面前,给你……阉掉!” 许惊蛰嘻嘻一笑,说这还差不多,不过死罗恒,你真确定你今儿没有吃错药? “你才吃错药了。”罗恒这般说着,继续道:“惊蛰,有句话一直没跟你讲过,我觉着还是跟你说了吧。” 许惊蛰疑惑道:“什么话?” 罗恒正色道:“我叫罗恒,我爱一个姑娘,从上辈子一直爱到了这辈子,如果有下辈子,我想我依然会爱她。” “姑娘是谁?” “许惊蛰。” “听不见!” “许惊蛰!” “呸,死罗恒,你好肉麻!” “哈,许女侠,你好傲娇!” “怎么,”许惊蛰言语中带着揶揄,“你不服气呀?” “服气。” 这下许惊蛰更加奇怪了,问道:“奇怪,死罗恒,今天你怎么这么听话?” “关你屁事。”罗恒吐出四个字,笑道:“那女侠呀,寂寞长夜,你有没有想我想到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呀。” “鬼才想你。” “许惊蛰同志,伟大领袖怎么教导我们的?做人要诚实,尤其是同志之间,尤其要坦诚相待,你怎么能昧着良心讲话呢?” “有吗?” “当然。”罗恒点点头,看着车窗外飞快流逝的夜景,尽量让自己声音变得轻松一些,“你看我都这么想你,你怎么可能不想我?这很明显不科学嘛,不知道能量是守恒的么?” “好啦,肉麻死了。”许惊蛰这般说着,罗恒可以想象,这妮子脸上一定洋溢着嘚瑟的笑容,许惊蛰顿了顿,小声补充道:“其实……人家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想你的。” 罗恒坏笑,“这还差不多,天冷了,记得多穿衣服,训练辛苦,更要按时吃饭,别担心长胖,反正只有你嫌弃我的份儿,我又不敢嫌弃你。” 许惊蛰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你要敢嫌弃本女侠,我一定把你打成小饼饼。” “那我挂了啊。” “恩,准了。” 许惊蛰这般说着,等着罗恒挂了电话。 她吐了口气,本来准备继续睡觉,却不知怎的,始终无法入眠,只得从床上坐起,半窝在被窝中,眯着眼想着心事。 屋外秋水衰微,月色倾城,寒风萧瑟,吹走了这个向晚的秋。 这种景色,好似那种上了年景有些褪色的山水画,充满着料峭的冷色调,让她微微皱眉。 许惊蛰倏地惊觉,原来凛冬,已经悄无声息地来了。 “死罗恒,干嘛突然跟人家讲那么肉麻的话,以为这样人家就能原谅你欺负萧萧的事儿么,才没有那么便宜呢!最多到时候阉你的时候,阉轻一点?” 许惊蛰想到这里,自己忍不出,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明艳绝丽,恰似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少女的心情,就如那三月的风,总是让人不怎么捉摸不定的,但大抵还是带着春风中、阳光底的明媚意味,而少年的心情,在这一瞬间,怕就是有些困顿苦涩、索然萧冷了。 ………… ………… 第四百一十五章:杯雪(二) 事出反常即为妖。 陈石是个足够谨小慎微的人,平日里最在意的就是细节,若在平日,今日海面上出乎寻常的大风一定能够引起他的重视。 不过现在罗恒已经赶来入瓮,他正春风得意、喜不自胜,自然很容易便将这种细节忽略了。 事实上,不久之后,当他回想起这个瞬间,心中懊恼已经无以复加。 若文艺一点表述的话,他不幸的一生,大概就是从那晚不同寻常的风雪开始的。 当然,现在的陈石,自然不会觉着自己不幸,相反,他正春风得意得紧,卓立船头,意气风发,跟罗恒打招呼。 小船很快就放下来了,罗恒一行十三个人,以他为首,纳兰石稍后,后面还跟着足足十一个暗劲高手,依次上了游轮。 今晚的风,是有些冷的。 陈石上前,笑吟吟地跟罗恒说道:“暌违已久,再次重逢,罗少风采依旧嘛。” 罗恒淡笑着说道:“打个招呼而已嘛,整那么文绉绉干嘛,姓陈的,咱俩儿这可是又见面了,其实吧,小爷我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哈哈,感动?”陈石按了按眉心,笑道:“罗恒,我就喜欢你身上这种无赖劲儿,话说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全在我这边,你女人还在我手上,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就出黄海到公海了,到时候杀人可是不犯法的,你真以为你还能活着?” “活着又怎样,死了又怎样?”罗恒反问,“再说了,小爷我是死是活,你陈石说了还不算。” “有自信。”陈石拍了拍手掌。 罗恒微微眯着眼,说道:“咱也少扯这些犊子了,把纪萧萧交出来,放她走,我留下来陪你玩。” “不急,不急。”陈石摇了摇头,说道:“这到公海不是还有一个小时么,万一我把人交出来,你丫跑了怎么办?你看今晚月色怡人,倒不如我们先喝两杯再说?” “随便。”罗恒吐出两个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上了对方的船,那主动权就在对方手上,有些东西,还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那就听对方安排便是,他也想看看,陈石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 陈石拍了拍手,很快便有人搬来桌椅红酒,罗恒跟纳兰石落座,陈石和纳兰蔷薇也坐了下来,看这架势,倒像是在甲板上举办酒会一般,不身临其境,很难体味其间的杀伐意味。 “这位大师,如何称呼?”陈石有些疑惑地看着纳兰石。 纳兰石合十,宣了声佛号,说贫僧法号戒杀。 “戒杀,戒杀,倒是个好名字,不过大师既然要戒杀,为何跟着罗恒趟这趟浑水?” 陈石这般说着,微微皱着眉头。 罗恒身边有几个高手,他自诩是调查的一清二楚的,本以为陪着他来的会是魏文长或者杨岐山,哪里知道两人都不是,而是一个大和尚。 武者之间,是有相互感应的,所以他很快就判断出来,这位戒杀和尚,也是一位化劲大宗师,且至少是抱胯坐丹、修成武道金丹级别的存在,比他强了不少。 他疑惑地是,化劲大宗师,又不是路边的大白菜,这大和尚他从未见过,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却是没有发现,他身边的纳兰蔷薇,表情有些古怪。 纳兰石笑道:“金刚怒目,又如何不是慈悲?贫僧不过是以杀止杀罢了。” “以杀止杀?”陈石哂然一笑,“别把自己小命搭进去才好。” 纳兰石再次合十,笑吟吟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纳兰蔷薇却突然说道:“戒杀大师,不知你俗名叫什么,可是纳兰石?” 纳兰石点了点头,表情疑惑。 纳兰蔷薇解释道:“二爷爷,我是蔷薇。” “蔷薇丫头?”纳兰石皱起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纳兰蔷薇反问,说这话该是我问你吧,二爷爷你怎么会在这里?十三年前爷爷死的时候,我叫你出山,你不是说你已遁入空门,不问俗事了么? 纳兰石叹了口气,说道:“苦寂师父死了。” 纳兰蔷薇冷笑:“那你为什么不去死?” 纳兰石叹声道:“丫头,你认为九哥的死,跟我有关?” “难道不是么?” 纳兰石解释道:“九哥当年将我逐出家门,我确实很恨他,但又怎会杀了他?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哥哥。” 纳兰蔷薇狠声道:“那可说不定,凭爷爷天下无双的修为,要杀他,起码要三个丹劲高手联手,纳兰无敌算一个,林振南算一个,第三个要不是你,还能是哪个?” 纳兰石摇摇头:“丫头,这个问题,恕我无法回答。” 纳兰蔷薇皱了皱眉头:“那我再问你,你今天为什么要帮罗恒?我要他死,你若还拿我当亲人,就立刻走。” 纳兰石没有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纳兰蔷薇闻言,冷笑一声,也不再言语,只是眸子里的寒意,愈发凌冽森然了。 罗恒看了看表,喝了口红酒,不愿再跟陈石墨迹下去了,说道:“陈石,时间也差不多了,把纪萧萧交出来吧。” 陈石却是蓦地冷笑一声,说道:“罗恒呀罗恒,是谁告诉你,纪萧萧在这艘船上的?” 罗恒皱起了眉头,说道:“陈石,你应该清楚,我的人并没有上来完,我的船还在后面缀着,你跟我整幺蛾子,大不了我立马就走,你应该清楚,即便你杀得死我,也留不下我。” “罗少,别误会,人肯定在船上,只是不是纪萧萧而已。” 说着,他拍了拍手,便有人带着一个女孩子过来了,被反绑着,嘴巴也被堵住了,罗恒仔细一瞧,竟然是钟灵秀! 陈石唇角微翘,解释道:“我给你出这个选择题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你会去救哪个,是你自己的女人,还是救过你性命的姑娘。事实证明,虽然你满嘴仁义道德,其实骨子里还是挺虚伪的,全是男盗女娼,你跑来救你的女人了,而抛弃了救过你性命的姑娘……” “但我就偏不如你的愿。我给你的信息是错误的,你想救纪萧萧,结果船上的是钟灵秀,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跟她解释?” 他说着,指了指钟灵秀,然后抱着手臂,一副看猴戏的心态。 “心中有佛,见着的都是佛。心中有屎,见着的果然全是屎。” 罗恒微愣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说道:“陈石啊陈石,你丫能不能别用你那阴暗的心来揣测小爷心中的星辰大海呀?” “星辰大海?”陈石不解,反问道:“那你给我掰掰,这事儿你高尚了?” “当然,小爷心中光风霁月、一片坦然,本来就是个高尚的人。” 罗恒满是鄙夷得看着陈石,解释道:“知道魏叔和杨叔为什么不在我身边么?其实我刚过来的时候,戒杀大师还不在我身边,我是打算单枪匹马见你来着,也就是说,若纪萧萧和阿秀只能活一个,那我选择让阿秀活下去,而我陪着纪萧萧去死。” 陈石听罗恒这般解释,好似全力一拳打在了空气中,憋屈得很,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了。 ………… ………… 第四百一十五章:杯雪(三) “把她放开。”罗恒也不跟陈石废话,指了指钟灵秀。 陈石摆了摆手,让人放开钟灵秀,倒是没有在这里为难罗恒。 反正罗恒已经是瓮中之鳖,想跑是肯定跑不掉的,但也不能将他逼得太狠了,万一狗急跳墙他也麻烦。 罗恒上前,解开钟灵秀身上绑着的绳子,拔掉她嘴里毛巾,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她拥在怀中,给了她一个拥抱,低沉着声音说道:“阿秀,受苦了。” 钟灵秀却是哽咽着哭了起来,在罗恒怀中不住抽泣,罗恒扶着她瘦削的肩膀,温柔地拭干净她脸颊上的泪珠儿,用一种尽量平和温暖的声音,含笑着说道:“傻丫头,你哭着,见着我不高兴呀?” 钟灵秀摇了摇头,咬着嘴唇,说道:“傻哥哥,你不该来的。你不是答应过我你不来的么?” “本来小爷我是这么想过来着……”罗恒嘿嘿一笑,继续说道:“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人,最是矫情不过了……算求了,既然来都来了,那就不用再纠结了,小爷倒是要看看,这帮龟-儿-子,究竟杀不杀得了我。” 他看着钟灵秀,眼神平静:“阿秀,怕死么?” “不怕。”钟灵秀摇摇头,踟蹰一番,用蚊呐般的声音补充道:“有哥哥在,阿秀什么都不怕。” “那就对头了嘛,咱死都不怕,还怕这群宵小?” 他拍了拍钟灵秀的肩膀,牵着她到了陈石身边,正色道:“陈石,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咱俩的事儿,没必要将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牵扯进去,你把他放了,小爷留下来陪你玩儿。” “大丈夫?”陈石温和一笑,摸了摸挺翘鼻梁,“罗恒,十分遗憾地告诉你,陈哥哥我是个无赖,是个流氓,可从来不是什么大丈夫,江湖上祸不及妻儿那一套对我没用。” 罗恒眯起了眼睛:“那你要如何才能放了她?” 陈石耸了耸肩,抿了一口杯中鲜红色的液体,笑着说道:“两个要求。” 他比起了第一根手指,“你签署一份儿授权书,将汉唐的所有权转交给我。” “汉唐?”罗恒皱起了眉头,“姓陈的,这是你背后主子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我自己的。”陈石解释道,“而且方家和晏家,可没资格做我陈石的主子,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罢了,他们要你死,而我对你的汉唐很感兴趣。” 罗恒冷笑:“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胃口可真大,也不怕把自己给噎死了。” 陈石微笑:“罗恒,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这人大山里出来的,从小穷怕了,宁愿噎死也不愿意饿死。” 钟灵秀听到这里,脸色发白,连忙说道:“哥哥,汉唐是你的梦想,你的心血呀,千万别答应他!” 罗恒却是摇摇头,说道:“傻丫头。跟你比起来,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正视陈石,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不就是汉唐么,你想要,我给你便是。” “很好。”陈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比起了第二根手指:“我的第二个要求,要你死,立马死,自杀在我面前,我便放了钟灵秀,甚至放了纪萧萧。” 罗恒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石问道:“你笑什么?” 罗恒捂着肚子,笑道:“姓陈的,你家罗小爷吧,其实一直不怎么瞧得起你,觉着你这人就算有些小聪明,也没什么大智慧,聪明反被聪明误,说得就是你这种人,哪知道你连小聪明也没有。”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呀,即便你自己是个傻逼,也别拿小爷我当傻逼呀。汉唐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要我自杀,那是绝不可能的,想我死,可以呀。不过你得拿出点真本事出来。” 陈石冷笑:“所以最烦你这种人了,反正你都死定了,一定要垂死挣扎么。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介意看你垂死挣扎一番。” 他看了看手表,继续道:“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公海,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说着,挥了挥手,顿时一帮荷枪实弹的保镖们将罗恒等人团团围了起来,罗恒这边那十一个暗劲高手也不示弱,双方拔枪对峙。 罗恒皱起了眉头,这般混战,双方伤亡完全脱离控制,与他初心不符,毕竟自己这边这十一个暗劲高手,可都是鲜活的生命,没那个义务为他罗恒死在这里。 所以他摆了摆手,陈石冷笑,说怎么,事到临头,怕了? “怕你个鸟。”罗恒骂了一口,说道:“陈石,我们这么混战,即便你能将我的人全歼,只怕自己的人也会死许多吧,要不我们换一种方式?” “什么方式?”陈石问道。 “单挑!”罗恒沉声吐出两个字,指了指陈石,“我和你!” “凭你?你要跟我单挑?”陈石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不可思议得问道。 “是的。”罗恒点了点头。 纳兰石却小声跟罗恒说道:“罗恒,这个姓陈的,可是实打实的丹劲高手,超过你足足一个境界,你打不过他的。” 罗恒却是摆摆手,小声说大师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若等下我输了,请务必保证我妹子的安全,有你在,相信陈石也没必要再为难阿秀,毕竟他的目标在我。 纳兰石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只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包在我身上吧。 罗恒点了点头,跨前一步,指着陈石,满脸挑衅得说道:“小爷就问你一句,你丫敢不敢?” “如何不敢?”陈石背负双手,神色倨傲,“我岭南陈家为何是名门,靠得可不仅是一张嘴,既然你想死,那还不容易?” 他拍了拍手,甲板上很快清出了一大片空地,摆了摆手,瞅着罗恒,勾了勾手指。 罗恒冷冷一笑,用力一踏,已经化作离弦之箭,悍勇向前,一拳轰向陈石,裹挟着他心中许许多多的愤怒! 两人以快打快,很快便颤抖在一起。 钟灵秀不懂国术,甚至连两人动作都不大看得清,但还是努力睁大眼睛,脸色微白地看着。 “唉,可惜啊。小姑娘,你这位哥哥,怕是要死在这里了。”不知何时,纳兰蔷薇出现在钟灵秀旁边,嫣然笑着跟她说道。 虽然罗恒也是个化劲高手,实力极强,但是在纳兰蔷薇看来,罗恒妄图以挑战陈石,无疑是以卵击石,必死无疑。 ………… ………… 第四百一十八章:杯雪(五) 国术修习,讲究的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滴水石穿的水磨工夫。 自然可不能有什么爆种,突然就能内裤外穿化身超级赛亚人。 罗恒初入化劲,那就是出入化劲,绝对不可能突然悟道,变成丹劲高手。 但他现在显现出来的气势、功底,确实是丹劲高手,在场所有人,除了纳兰石有些疑惑外,竟是无人怀疑。 愿意无他,罗恒用了魏文长的独门秘技,魏文长曾经凭借这个秘法,从丹劲高手,硬生生爬到了金刚不坏的陆地神仙境界,将林振南打得没有脾气,罗恒这般独自前来,摆明就是送死,魏文长自然无所保留,将这门本来打死不能外穿的秘法交给了他。 罗恒这番,便是以折寿十年为代价,硬生生将自己修为,从出入化劲,提升到了武道金丹的境界,这才有机会战胜陈石! 折寿十年自然是可怕的,不过对于现在的罗恒来说,连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这样的代价,自然是能够承受的。 陈石一身修为,却是称得上登峰造极,一代宗师。 虽然只踏出一步,但是身为金丹高手的他,仅一步就已经尽取拳中真意。 这三拳下去,第一拳捶向罗恒的“双龙夺珠”,第二拳直接捶向罗恒胸口檀中穴,第三拳是罗恒的喉咙。 这三拳不仅凌厉威猛,而且一气呵成,极难抵挡,一旦被捶中,必死无疑。 陈石不想给罗恒机会,一出手就是凌厉无比的杀招,置罗恒于死地! 罗恒见陈石使出刚猛凌厉无比的“五步夺华山”时,立即知道不妙,不过他并不畏惧,习惯性眯起眼睛,精芒毕露,好似两道闪电,升起无穷勇气。 在陈石第一下如山拳捶下时,他飞快缩手回去撤了“双龙夺珠”,双腿一分一踏,砰砰两声巨响,他下盘已经站出一个异常扎实的马步。足足有三十五厘米厚的甲板被罗恒脚底发劲,竟是发出吱吱的响声,被踩出两个深深脚印。 这可比踏裂混凝土地面强悍多了,毕竟这可是韧性更足的木料! 与此同时,罗恒大脊椎弯弓如龙,取“潜龙升天”之真意,双手掌捏成空锤,竟是太极拳中的“冲天捶”。 砰—— 罗恒十指捏拳,竟直接捏爆了空气,发出爆炸声,如同大型重卡汽车轮胎突然被爆裂。 声音震耳欲聋,震得周边普通国术高手连忙紧捂耳朵。 马步做底,随着“潜龙升天”之势,“冲天捶”捶势冲天而起,正好迎上陈石“五步夺华山”的第二捶和第三捶。 砰! 砰! 巨大的响声几乎同时炸开,如惊雷炸响,在平地同时炸响,形成肉眼能看见的冲击波向四周快速扩散。 咔嚓—— 普通国术高手无不被冲击波冲撞得连连后退,游轮上那些用于测定风向的旗帜杆子折断,桌子掀翻,酒杯摔碎,破坏力惊人。只有化劲大宗师才能在冲击波中巍然不动如山。 四捶对撞,罗恒毕竟进入化劲时日太短,“潜龙升天”之势被功力更深厚无比的陈石打压回去。 巨大的劲力传导到脚下,厚度惊人的木板直接裂开一大片,木絮飞溅,罗恒双腿深陷下去。 即使如此,罗恒仍无法抵消陈石的“五步夺华山”的威势。 眼看被捶成肉酱时,罗恒双足斜向一蹬,整个人如压弯到极点的弓,然后向外“砰”地弹射出去。 蹭蹭地,罗恒足足后退了十几米,留下一连串的深达几厘米的脚印,才站稳了脚。 呼—— 吸—— 生命的象征,就是呼吸。 不死不灭的唯一法门,就是保持呼吸,不要断气。 拼命的汲取氧气,化作转化能量的源动力。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立即感到胸口呼吸受阻,五脏六肺都隐隐移了位,而且脊梁骨第三节和第四节发生了一些错位。 硬接一招,竟让他受了伤。 当然,这只是小伤。 只见他身形一动,摆出一个架式,全身骨骼自主磨动。 卡卡卡卡…… 如同天空闷雷响起,一连串的响声从罗恒身上发出。 虎豹雷音! 眨眼间,罗恒通过虎虎豹雷音将五脏六肺归位,脊梁骨恢复。 这过程陈石并没有追击,因为他也被罗恒的“冲天拳”震得气血浮动,虽然他占了一些便宜。 周遭所有人看着甲板上的一片狼藉,无不骇然,惊得叫不出来。 纳兰蔷薇看着龟裂了的甲板,心想这两个家伙真真有些可怕,陈石年纪比她还小两三岁,已经不弱于她了,至于罗恒,那就更不了不得了。 算算年纪,这家伙还没有十八岁吧,就已经是董海川、李洛能一般的大宗师了,别说前无古人,便是后有来者的几率都不太大的。 不过这一点,他倒是估计错了,罗恒天赋确实不错,硬天赋稍逊,软天赋可是爆棚来着,不过还真真没有妖孽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程度,他现在表现出来的金丹高手的境界,不过是暂时的罢了。 用一次就要折寿十年,人生七十古来稀,充其量也不过百年,这代价不可谓不大! 陈石略作调息,压下气血浮腾,盯着罗恒笑道:“好你个罗恒,我倒是低估你了,再来!” 话未毕,他整个人向罗恒一扑,如同猛虎过涧,十几米的距离瞬间而至。 罗恒自知无法与陈石硬拼,立即一个猴形身法跃开,灵活无比地绕到呀左侧边,然后身法变换,以虎扑鹰抓扑向陈石。 吼—— 啾—— 带着虎吼鹰啸之声,罗恒屈指成抓,向陈石左下肋间攻去。 喝! 陈石暴喝一声,腰跨扭转,两只醋坛般大小的拳头向罗恒的鹰爪轰去。 砰!砰! 拳头打爆了空气,罗恒迅速变化成马形炮拳。 砰! 一声巨响,罗恒与陈石对碰了两拳。 蹭蹭后退两步。 罗恒没有立即绕开,而是炮拳冲上。 而这时陈石刚来得及转正身,只得出手格挡硬磕。 就在这时,罗恒变拳为抓,在陈石小臂一搭一按,立即借了劲,仿佛钻天的鹞子,烈马腾空化龙。 飞马踏燕! 只见罗恒在腾空升起时,双腿对着陈石正面一线飞踢,小腹丹田、胸口膻中穴和咽喉,一线而上,每一踢踏都置人于死地。 陈石暗叫不好,连忙用手格挡。 只可惜有点来不及了,罗恒这飞马踏燕三脚,一腿比一腿快,一腿比一腿重。 而且,他吸取了上次教训,最后一踢踏不踢敌人脸面,改从敌人小腹丹田起踢,最后一踢是人体最薄弱的咽喉。 砰!砰! 连续两声巨响,陈石接住了罗恒前面两腿,在最快最重的第三腿时,他只来得及以掌护着喉咙。 砰! 一声震耳欲聋巨响,陈石的手掌终没能挡住罗恒那凌厉无比的一踢,自己的手背拍打到了咽喉。 呼吸一滞,他被逼蹭蹭后退不止。 虽然用手掌挡了一挡,但是自己手背拍打在咽喉上的力量仍不下于几百斤,险此咽喉被拍碎。也只是因为他进入化劲多年,全身筋骨韧坚皮厚肉粗,再加上临时运劲到咽喉,这才没事。 饶是如此,他还是吃了小亏,落在众人眼里就是丢丑了。 罗恒一招飞马踏燕得势,立即趁他病要他命地追扑缠打。 他自知功力不如陈石深厚,所以没使用大开大合的龙形虎形等形意拳招式,而是改用白鹤咏春拳。 这白鹤咏春拳最适合缠战和以弱胜强,放长击远,有些类似于广西的七十二路小策打,招招旋转寸劲,出招极快。 一时间,陈石竟被打得节节后退。 场外其他人见状,无不震惊不已,不敢相信。 要知道,陈石在国术界也是鼎鼎有名,进入化劲多年,能与他匹敌的高手不多。而罗恒刚进入化劲不久,居然能占了上风。 陈石被打退五六步,很是恼火,猛地暴喝一声,竟不理罗恒闪电般啄来鹤喙,直接一招威猛的五岳朝天锥向罗恒心脏打去,竟要两败俱伤。 罗恒感到心口劲风袭来,隐隐有剌痛感,骇然大惊。 他的鹤喙固然能把陈石啄成重伤,但是陈石这一拳却能打碎他的心脏。 无奈,罗恒不得以他“猴捅蜂窝”身法,迅速向后一跃,跃出五六米之远,再一轻跃,便与陈石相距七八米之远。 “姓陈的家伙,你明明功力在罗恒之上,却被压着打,也够窝囊的。要不你下来,换姑奶奶我上?”纳兰蔷薇摇摇头,心里有些不屑,直接开始奚落起来。 她跟罗恒作对,那是屁股决定脑袋,不得不生死相见,心底里其实还是极为欣赏这个家伙的,不卑不亢,有担当有智慧,而对于陈石这个敢对他口花花的家伙,那就是完完全全的讨厌鄙夷了。 陈石终于可以缓一口气,听到纳兰蔷薇这么奚落,心里也明白是这婆娘不安好心想激怒他,却如何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他死死盯着罗恒,骂道:“竖子……尔敢!” 罗恒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只是朝陈石勾了勾手指,也暗中瞅了瞅纳兰蔷薇,心里电光火石般闪动,暗道原来这婆娘跟姓陈的不是一路人呀,那这中间可以做得文章就大了去了。 天时地利在对方那边,小爷我不是还有人和么? 他这般想着,对着陈石做了一个大拇指笔直朝下的动作。 陈石怒无可遏,左脚向后一跺,整个要如炮弹一般向罗恒扑去,全身的关节脊椎扭动,如雷炸响,整个人飞掠而去,借着冲势,一记刚猛无俦的凌空三步炮轰去。 ………… ………… 第四百四十二章:宗师之死(三) 人类的历史,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部战争史。 原始部落时代,为了争夺食物和水源,人们用拳头战斗,后来一个聪明的家伙,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敲碎了某个人的脑袋。 这大概就是人类第一次学会利用工具杀人,再后来,石头变成了青铜器,铁器,乃至于后来的枪支弹药、飞机大炮,甚至于核武。 人类的战争史,就是一部科技的进步史,一部兵器的发展史。 每一次世界大战,起始于科技的进步,也终止于科技的进步。 不知道哪位先贤说过这么一句话,人所以不是猴子,便是人会用机器。 这是一个热武器的时代。 然而却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摒弃了杀人效率更高的枪械,甚至于携带方便的冷兵器,只用自己的身体战斗。 他们坚持并坚定地相信着,人体才是这个宇宙的第一机器。 他们是武者,真正的武者,找到了自己的道的一群武者,站着食物链的顶端,俯瞰众生。 魏文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唯一的武器,就是他身上每一条经受过千锤百炼的肌肉纤维,所能爆发出的强悍非人的力量。 以一敌三,且对手还是三个化劲大宗师,且领头的还是境界高他足足一个段位的纳兰无敌。 然而他无所畏惧,并强悍地占据了战术上的主动。 他一直在进攻,完全摒弃了防御,进攻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防御。 拳是这个世界第一刚猛的八极拳,掌是更加刚猛的劈挂掌。 八极加劈挂,神仙都害怕。 他深切地诠释了这句话,出拳如风,挥掌如雷,生生地将纳兰无敌和他的两个义子压制,打得他们一点脾气都没有。 风愈急,天愈冷,渐渐地,这场风雪化作了一场浩瀚。 四人已经缠斗了约莫半个小时,魏文长没有受伤,受伤的是纳兰无敌的两个义子,半跪在地上,剧烈地喘着粗气,时不时地咳嗽,唾沫夹扎着鲜血,十分狼狈,显然没有什么再战之力。 只有纳兰无敌面色如常,和魏文长相距约莫五米,彼此静默地对峙。 魏文长缓慢地调整着呼吸,他在流汗,体表温度起码在四十度以上,雪花落在他身上,又很快地融化,冒着白腾腾的热气。 暗劲高手,在打斗的时候,就能做到闭合毛孔,减少能量损耗了,像这般汗流如雨的情况,对于一个丹劲巅峰高手来说,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这种情况确实发生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魏文长看起来再怎么不动如山、不可摧败,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到了崩溃的边缘。 纳兰无敌叹了口气,抬眼打量着面前这个论刚猛天下无对的男子。 魏文长背脊笔直,挺拔身躯在呼啸寒风中自有一股睥睨天地的气势,眉宇间却并无张扬之色,整个人就如一潭幽静的湖水,又或者,一幅褪了色的山水,一张失了音的古筑。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眉垂首,但铺天盖地的风雪丝毫不能掩盖他的存在,似乎只要他站在这里,天地万物都只能黯然失色,成为烘托的背景。 纳兰无敌眯了眯眼睛,他的修为,在这个世界,是能够排在前三的,大圣至神,金刚不坏,近乎陆地神仙。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为眼前这个男人动容。 西川魏文长,魏八爷。这是一个真正的武者,纳兰无敌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长河奔走、一往无前、匹马纵横、长刀向日般的气概。 风雪遮天蔽日,天海之间光线昏暗,因为这对峙着的两人,阴暗的天和墨色的海,都渐渐迷失在一片冷冽的肃杀里。 “魏兄,你虽然修为只在丹劲巅峰,但若论单打独斗,你才是真正的当世第一人。” 纳兰无敌抬起了头,有些沙哑的声音盖过了北风呼啸,“放弃吧,你是真正的一代宗师,死在这里,岂不可惜?” 自己的两个义子,已经受了重伤,连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而即便杨岐山受了重伤,纳兰无敌也不觉着船上这些个乌合之众会是这位杨门枪王的对手。 纳兰无敌当然不怕魏文长,他甚至可以杀死这种状态下的魏文长,只是这样一来,人就被杨岐山就走了。 这个小姑娘,可是晏氏集团的太子晏小山点名要要的人,即便今晚罗恒死了,只要这个小姑娘被救走,他也不好交代。 所以纳兰无敌才有这般说辞,想让魏文长放弃。 毕竟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什么真正不怕死的人。 他可不相信,魏文长真的愿意为了罗恒慷慨赴死。 “纳兰兄,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就不用多费唇舌了,今儿魏某人就在这里,想杀我可以,但不付出点代价可不行。” 魏文长这般说着,微眯着的眼睛倏地睁开,此刻的他看起来,头发蓬松,衣衫落拓,潦倒憔悴。 但他的眼睛亮若星辰,黝黑的脸焕发出了一种如烟花绽放,彗星袭月般的光芒。 若时光倒流回三十年前,一定会有人发现,此刻的他,跟当年那个抢了晏九楼女人,并将这位大枭雄暴打一顿的鸡血少年是多么的相似。 三十年了,他在李家的庇佑下,韬光养晦,锋芒不露,所以没有人能看到这种灿烂的光华。 但此刻的他,就好似一把出鞘的宝刀,洗尽了铅华,自当睥睨天地,风华绝代! 风在呼啸,呜呜地鸣响,好似一曲最动人的葬歌。 而他也好似回到了三十年前,他还是那个敢爱敢恨,为了桃花、美酒和江湖,可以不计后果,不顾一切的鸡血少年。 年少自当轻狂,年老,又如何不可以轻狂? 甲板上的积雪又被卷起,上面涂满了凝固了的鲜血,泛着结痂般的暗红。 “冥顽不宁!” 纳兰无敌冷哼一声,一个跨步,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荡起了漫天风雪,已迎风而出,一拳轰出,指节突起,直取魏文长咽喉,拳还未到,冷冽、晦涩、压抑的杀气已撕裂漫天风雪,在蹁跹的红雪中,渲染出一种生死轮回的意境。 生,当如夏花绽放之绚烂;死,自当如秋叶凋零之静美! 魏文长身体猛然绷紧,左足用力在积雪上一点,整个人后退两米,背脊贴上了一个旗杆。 纳兰无敌拳势一转,形意炮拳化作少林金刚指法,一指戳向眼珠。 魏文长体力不殆,不敢硬抗,整个身体竟是沿着旗杆,滋溜溜滑了上去! “死!” 纳兰无敌怕人被杨岐山救走,自然不敢托大,想速战速决,爆发出了十二分战斗力,猛然一声长啸,好似猛虎下山,运足在积雪上一点,整个人已凌空而起,手臂抡起,拍向魏文长。 间不容发,魏文长倏地一躲,猴蹲身,好似凭空挨了几寸,纳兰无敌势在必得的一拳打空。 “找死!”纳兰无敌长吸一口气,好似长鲸吞水,手臂继续下砸,竟好似突然变长了几分,化作一抹横空而过的长虹,拍向魏文长后脑勺。 “不好!”魏文长心中一惊,浑身汗毛炸起,脊椎好似被电击了一般,知道形势不妙了。 纳兰无敌这种技法,不仅运用了凌空打一寸的先天罡气,还杂糅了印度古瑜伽术,突然用出,端地防不胜防! 纳兰无敌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魏文长人还在空中,无处借力,这一下,是如何也躲避不过了。 正在此时,在他的感觉里,魏文长却蓦地消失在漫天风雪里,好似他根本没有出现过,亦或者,是他跟这个世界,在这一瞬间已无分彼此,合而为一。 ………… ………… 第两百二十五章:冰与火之歌(二) 这个世界是符合二元辩证关系的。 有男人就有女人,正电荷就有负电荷,有物质就有反物质,有阴就有阳。 那么……有聪明人的同时,自然存在蠢人。 修罗沉默片刻,竟是真的入瓮,丢掉了手中的匕首,笑着说道:“好你个罗恒,真是大言不惭,我义父神仙一般的人物,是你这黄口小儿能侮辱的?今日我就如你所愿,跟你正大光明斗上一场又如何?” “这就对了嘛,人家欣赏你哦。”罗恒这般说着,唇角上翘,笑得愈发璀璨夺目,他盯着修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眼睛本来就小,这般眯着,就近乎消失不见了。 正如阳-痿的人从来不承认阳-痿,蠢人也不可能承认自己的蠢。 事实上,修罗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可不知道罗恒丹劲高手的境界是山寨的,只能持续一个小时,他也错误估计了纳兰石的实力,起先认为凭借陈石和纳兰蔷薇,一定能稳胜纳兰石,谁知道这位戒杀和尚虽说不是大圣至神、金刚不坏的圣人境界,却是早就踏入丹劲巅峰良久,半只脚进入圣人之境的半圣了,竟是将陈石和纳兰蔷薇两位化劲大宗师也压制得死死,如此的话,再拖下去,时间可就站在罗恒这边了。 所以他才答应罗恒的要求,放弃自己的长处,和他正面硬抗! 大家都是丹劲级别,罗恒境界还不如他稳固,他没有理由怕罗恒不是? 他却不知道,作为一个杀手,选择和敌人正面对扛的时候,已经先输了一半了。 杀手习惯躲在暗处杀人,无形之中就失去了勇猛精进、舍我其谁的问道之心,便是境界再怎么高,也称不得真正的武者。 近在咫尺,人尽无敌。 这就是所谓的武者之心。 这玩意儿,修罗没有,罗恒可是从来都不缺的! …… 修罗丢掉自己的贴身兵刃,死死盯着罗恒,目光刹那变得无比凌厉。 他本人样貌英挺,鼻梁高挺,眉毛如剑,眼如星辰,五官端正。 身高一米八五左右,比罗恒高上一些,全身骨骼匀称,站在那里,无论是身体还是气质,都给人一种完美的意境。 他丢掉贴身兵刃后,两手空空,自然下垂。 全身的毛孔受到罗恒敌意的刺激,如精铁绿豆一般凸起。 秋风未动蝉先觉。 这是一个真正的丹劲高手,抱胯坐丹,气息圆融,天人合一! 罗恒脚步垫起,脊椎如龙。 这个姿势,不是太极,而是形意桩法中的龙形! 他缓慢调整着呼吸,气势缓缓拔高,好似凭空出现一头巨龙,飞龙在天,出云见岫,万古凌霄。 风雪愈发大了,而他站在浩瀚的风雪之中,巍然不动。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这一刻,他就是孤松,就是苦竹,就是寒梅。 两人相隔五米。 率先动手的是罗恒,他大喝一声,好似春雷激荡! 随之而起,是纯属刚猛的虎形劈劲,出手带风,伴随沉闷的虎吼,筋骨齐鸣,虎豹雷音! 哗啦一声,直切过去。 罗恒心里极为愤怒,早就动了杀心,出手再不保留,直接就是最为凌厉的气势,磅礴的身形动作,一扑而至。 “来得好!” 修罗不甘示弱,当机立断,脚步发劲,身形如蛇如虫,拨草******唰—— 一下凭空后窜了三米,堪堪避开罗恒刚猛一扑。 “禹步?” 罗恒皱起了眉头。 他这一击,本来是抢占了先机,先是一声巨吼打断对方的话头,使对方气息不调,然后虎形劈击,只要对方稍微抵挡,立刻鹰抓,鹰撕,鹰扯的变化施展出来。 但是对方竟是会传说中上古大圣禹王的步伐“禹步”,一下蹿飞了三米远,却是瓦解了他一切变化。 “不好!” 罗恒汗毛炸起,心中一惊。 就在他这势在必得的一扑,劈了个空,正要下跃追击的时候。 突然,一条人影如魔神般从天而降。 正是修罗! 他这一瞬间,蹿高了两米,猛然涨身蹦起,分指如叉,好似两道利剑,并运用了凌空打一寸的先天罡气,准确的插向了罗恒两眼。 这一招极尽阴狠毒辣,如蛇盘缩,如龙升天,又化为二龙抢珠。 罗恒只觉得劲风扑面,眼睛被刺得剧痛,连忙双眼一闭。耳朵连动,双臂伸长,向上一个格挡,正和修罗插眼珠的手碰撞在一起。 啪地一声闷响,两人都觉着气息不顺。 修罗率先调整过来,技法纯熟,豁然一变,两指内钩,猛扣向罗恒肘关节内部麻筋上。 罗恒见势不妙,心中却被惊慌,再次画圆。 臂关节皮肤一动,便知道修罗指关节力量巨大,并不逊色于自己,若是钩中麻筋,就算是对方不用暗劲,自己也受不了,肯定落得个麻筋被掐断的下场。 手臂一抖,就宛如抖大杆子,一松一软,肘关节毛孔一开一闭,暗劲勃发,一下便震荡上了修罗的手指。 修罗也感知出罗恒暗劲勃发,手指内钩姿势立刻停止,五指猛的伸开,并拢如蛇头,顺着罗恒手臂一游而上,戳向了肩关节。 这一连串的缩身,弹身,插眼,内钩,戳肩。修罗使用起来,浑然天成,劲风鼓荡,威力凌厉,招招杀人,不愧是抱胯坐丹。天人合一的丹劲高手,凝成了武道金丹的绝世天才! 罗恒不敢托大,暂时采取守势。 肩膀连甩,双脚连连后退。躲避掉修罗的连串攻势。 这一个回合的较量,罗恒攻势受阻,反被对方抢到先机,纵然是有天大的本事,在对方一连串的攻击下,也不得不避身后退,缓过气息,再抢上风。 但是修罗怎么能让罗恒又抢回先机? 他并指如剑,身法如游龙,连连抢进,一口气奔涌不息。 他的身法多变,两条手臂就如两口长剑,或挑,或崩,或劈,或压,或点,或洗,或搅,或抽。 招招震荡,筋骨齐鸣,其中隐隐的传来风雷交加的声音。 快捷如风,迅猛如雷,挡者披靡。 罗恒招架狼狈,渐渐被逼到了游轮边缘,眼看就要掉进海中。 这下雪的天,温度在零下好几度,若跳进海中的话,要不了多久,直接就给冷死了,但若是不跳呢? 一位丹劲高手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罗恒可没有自信凭借自己的肉体,能抗住修罗一拳而不死。 怎么办呢? 这是一个问题。 ………… ………… 第四百二十八章:那一天(二) 九一一就不说了,这是零一年,整个世界的头等大事儿。 罗恒的剖析,却十分奇怪。 穆青青飞速浏览着,皱起了眉头。 什么事儿,都讲究一个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穆青青扎根金融界已经多年,消息灵通,眼界卓识,自然能看出许多门道。 九一一过后,全球经济震荡,股市和期货市场跌宕起伏,好不热闹。 之后反恐彻底超越冷战,成为这个世界的主旋律,大洋彼岸那个强大帝国,迫不及待地要发动阿富汗战争。 早在去年华夏国庆假日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九一一过后二十五天,阿富汗战争就正式开始,美英已组成联军进入阿富汗境内与当地的北方联盟接触。 双方其后达成协议,合作推翻塔利班政权。并在当天晚上进行空袭,攻击基地组织多个据点。 按照主流观点分析,这场战争双方实力悬殊,比大力士殴打小屁孩的差距还大,肯定持续不了多久,但罗恒的分析,却直接指出,这场战争绵延的长度,至少在十年以上。 且给出了几个不容置喙的观点。 其一,美国发动这场战争的目的。 真的是为了反恐,为了给五角大楼的几千死难者复仇? 信了才有鬼! 政治就是政治,在这种大国政治博弈面前,死几千人算个皮球呀? 美国发动这场战争的目的,显然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其核心目的,只有一个,为了中东的石油! 自七十年代布雷顿森林体系崩塌之后,美金变成了美元,由金银本位变成了石油本位。 美国和中东以沙特阿拉伯为首的许多国家签署了条约,在结算石油的时候,只能用美元结算! 这是美元能成为国际货币的根基,是美国控制这个世界的阀门! 道理很简单,美国能维持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那就能在一定范围内随意的增发货币,而不必担心本国金融系统崩塌,因为他增发的部分,自然会有许多其他的国家为他买单。 也就是俗称的剪羊毛,通过金融战争,肆意地掠夺他国人民的劳动成功,以维系本国的高福利高消耗。 事实上,这个流氓大国这么些年,也都是这么干的。 八零年代日本经济大萧条,被剪了一次羊毛,97有阻击泰铢开始的亚洲金融风暴,席卷了整个东南亚,让所谓的亚洲四小龙名存实亡,香港要不是有大陆在背后支撑,只怕金融体系也早崩溃了。 就罗恒重生回来的14年来看,包括之后07年美国自己国内的次贷危机所引发的全球金融海啸,美国也用了祸水东引的策略,08年09年先将本国部分危机转嫁向希腊,造成希腊经济崩盘,随即蔓延向整个欧盟区,造成欧债危机…… 按理说美国这么流氓,那些被剪羊毛的国家,为什么不站出来反抗? 事实上不是不能反抗,而是没法反抗。 人养在全世界的七个半远洋舰队不是白养的,打又打不过,玩手段又争不过华尔街那群流氓,那就只能徒呼奈何、呜呼哀哉着,为美国人买单了。 也就是说,美国控制这个世界,主要通过三种手段。 石油,美元,以及强大的军事实力。 而这三种手段,是三位一体,不可分割的。 控制了中东这个世界第一富油区的石油,美元才能成为世界货币,如此才能肆意地对他国发动金融战争,掠夺资源和劳动成果,以维系本国数额巨大的军费支出,以保证美国遥遥领先全世界的军事实力。 军事实力强大了,又反过来才能肆意发动对中东小国的战争,控制石油。 就好像一个连环索套一般,环环相扣,步步为营。 而和美国签订只能用美元结算石油条约的这些个国家,是不包括阿富汗、伊拉克、伊朗和叙利亚等国家的。 那美国打阿富汗战争、以及接下来发动第二次伊拉克战争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甚至罗恒还直接指出,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九一一这事儿怎么看怎么玄乎,十有八九和珍珠港事件、60年代美帝登月一样,是一场预先导演好的大戏! 要不然,怎么解释五角大楼死了几千人,却没有一个重量级人物罹难? 这事儿,即便不是美国自己干的,事先怕也是知道的。 要不然,实在是无法想象,美国这么强大的一个国家,会让飞机直接冲撞自己权利的核心区域! 再说了,塔利班真这么牛逼,干嘛不直接去撞白宫呀? 事出反常不一定有妖怪,但一定要猫腻。 所以阿富汗战争不会很快结束,不是不能结束,而是美国人不想让它结束。 处于战争状态,政客们才好忽悠本国民众,你们看这厢正在打仗呢,多拨点军费,正常吧?所以大家伙儿暂时勒紧裤腰带咯。 也好震慑其他国家,老子没钱了,给点钱花,不给呀,看看那个不听话的阿富汗,你丫给不给? 还有,你看老子用的这些武器,好用吧,你想要呀,我卖给你嘛…… 从本质上来讲,大洋彼岸那个所谓民主发达、人间天堂的强大帝国,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流氓! 且还野心勃勃,想利用这种流氓手段,再控制这个世界一百年。 穆青青越看越心惊,忍不住吸了口气,继续浏览。 罗恒在下面,还对未来世界局势做了一番剖析。 阿富汗战争过后,随之即来的是第二次伊拉克战争,然后多半像伊朗、叙利亚这些个不怎么听话的国家,也会受到针对性的制裁,甚至直接发动战争…… 这些个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维系石油美元本位。 当然,这些都是看得见的战争,在另一个层面,还在进行着一场精彩纷呈,血腥残酷的战争——金融战争! 美帝本国几乎没有任何基础制造业,有百分之六十的人都在从事和金融相关的产业,自身创造财富的数量低的可怜,却还要维持本国近三亿人的高福利高消耗,没有其他国家为其买单是不可能维持下去的。 八零年代剪日本的羊毛,九零年苏联解体大发横财,九七亚洲金融风暴,直接让亚洲四小龙等新兴经济体化作历史的尘埃…… 这些都是历史上已经发生的,不必多言。 而九八年以后,美国暂时没能找到剪羊毛的对象,靠消化上面三次的战果维系着,国力在零一年达到巅峰,所以才敢迫不及待地发动阿富汗战争以及接下来必将发生的第二次伊拉克战争。 而接下来呢,又会剪谁的羊毛? 答案昭然若揭,其一是欧盟,其二,便是改革开放之后,经济愈发繁荣的中国! ………… ………… 第四百二十九章:那一天(三) 作为一个重生者,罗恒拥有一个逆天的金手指,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金手指。 人脑不是电脑,不可能记住每个细节,但他记得未来十三年,所有的大事件! 这就是他的优势。 这种优势,于小处并不明显,但他财富积累的越多,地位越高的时候,优势就逐渐地体现出来了,并终将摧枯拉朽、无可阻挡,只要他能保证不死,以他现在的资源,足够他成为世界之王、傲立绝顶了。 在战略层面,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牛逼最聪明的家伙,一个像妖怪一般的预言家。 在别人看来,他是在天马行空、脑动大开的分析,在他自己看来,不过是在确定要发生的事件之后,在搜集资料,给这些必然事件,找佐证罢了。 在他的记忆中,美国从九八年一直到07年,都没有找到剪羊毛的对象,本想在零八年先于欧盟,将中国给剪了,却不料本国次贷危机先爆发了,没奈何只得先保全自身,将本国次贷危机推向全世界,变成一场席卷全球,弥时良久的金融海啸。 危机,危机,处理不好,就是危险,处理好了,那就是机遇。 美国的应对其实不差了。 大部分的危机,都找欧洲人买单了,希腊破产,欧债危机,这背后可都是有美国人推手的。 但它估计错了一个东西,或者说低估了一个国家,那就是有五千年历史的泱泱华夏。 从九八年开始,中国就疯狂地购买美国国债,国内产业结构链,和美国高度互补,你丫缺啥我就制造啥,你卖我大豆,我就卖你裤衩,你卖我高科技产品,我就卖廉价工业品,这还不算,我还做你的加工商。帮你打工…… 无形之中,就造成了一种高度互补,荣损与共的狗血关系。 美国还真没反应过来,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等它想剪中国羊毛的时候,很神奇地发现,自己剪不动了,那剪刀稍不注意,剪到的都是自己的肉。 你制裁我吧,不卖我大豆,那我就不卖给你裤衩。你不卖我高科技产品,那我山寨呀,差是差了点儿,好歹能用不是? 于是中美大国博弈变成了一场弥时良久的干瞪眼。 而在干瞪眼中,中国靠着三十年的人口红利,厚积薄发,从零八年奥运过后,不再一味的抛光隐晦,而是迅速腾飞,gdp吃了春药似的翻了好几番,到了罗恒重生回来的一四年,中国已经超越欧盟,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中国的名义gdp,已经达到了美帝的百分之六十。 而且产业链高度合理,若按照购买力计算的话,综合购买力,稳妥滴超越美国,当今世界第一! 这是什么概念? 抛开啥人均的概念不算,没一个国家比咱们更有钱了。 这还不是尽头。 中国的人口红利,一时半会儿还吃不完,还能保证以百分之七的绝对速度,再奔跑个十五年! 到了二零三零年,中国的gdp,将是美帝的二点五倍! 美国作为世界老大许多年了,突然冒出来一个国家,在可以预见的将来,经济总量将是你的两倍五,那这老大还怎么当哟,还玩儿个屁呀? 在罗恒看来,中国这几代领导人,太祖就不说了,横空出世;太宗继往开来,江总没什么存在感,但气的是承上启下的作用,未来的胡总看似面慈目善老好人,那也是以为百年一遇的人杰呀。 就拿假如wto后的十年,包括08奥运这么个关乎国运的大事件,那真真是做得漂亮! 他站在历史的高度去看,都觉着第四代领导人真是太牛了,那战略眼光,啧啧。 当然,中国想做老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美国统治了世界将近一百年,科技发达,军事强悍,可不是那么好撼动的。 所以在未来二十年,中美两国这场事关未来百年国运的大国博弈,毕竟波澜壮阔,跌宕起伏。 零一年,不过是大时代的序幕而已。 大幕徐徐拉开,作为这个大时代的一个小人物,又将何去何从? …… 在接下来的篇幅里面,罗恒不再作分析,而是给建议。 给这个国家的建议,如何在这场大国博弈中占据战略优势的建议。 穆青青仔细浏览着,胆战心惊。 从这一条条建议,她可以看得出来,罗恒对这个国家,深切地热爱和眷恋。 若他将这些个讯息,烂在自己肚子里,闷声发大财,早晚会成中国首富。 但他没有,而是选择把它写出来,交给共和国的掌舵者。 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已经承受太多苦难了。 从明朝中叶开始,五百年积弱,建国后,足足三十年挣扎,再到改革开放后,用五十年去涅槃,去腾飞。 不知怎的,她蓦地觉着,手中这个文件袋,变得厚重起来,重逾千斤。 若这些个资料,被送到共和国的掌舵人面前,又会发生什么呢? 秋莫言贵为共和国第一城市的市长,虽不在最核心的圈子里面,但也离得不远了。 他是有这个能量,办成这件事情的。 上达天听,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罗恒不曾忘却老校长的殷切期盼,他现在正尝试着这么去做。 做一个高尚的、纯粹的、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汉唐位于虹口区的总店已经到了,朝阳绚烂,汉唐两个篆体大字金碧辉煌,店里面早就如火如荼忙活开来,一派盛世景象,为开业最后的准备忙碌着。 穆青青一身盛装,妆容精致,徐徐下车,笑容温暖,跟员工们打着招呼,走进了属于她的使命。 无论罗恒还是她,都只是这个大时代中的小人物。 然而小人物也是有梦想的,此时此刻,汉唐就是他和她的梦。 在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里面,作为一辆精心打造的战车,摧枯拉朽般地前进,前进,前进进! “小混蛋,其实你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答应姐姐,活着来见我。” 穆青青这般想着,清澈的眼瞳里,好似盛开着两朵最美最美的花儿。 ………… ………… 第四百三十章:那一天(四) 上海,上海。 十里洋场,遍地是黄金,流金淌银之地,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黄埔江上,波澜壮阔,最不缺的便是大事件。 这是公元纪年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天,当然,对于习惯依循旧历过春节的中国人来说,零一年其实还未过去。 不过毕竟也算新年,中国人做什么都喜欢图了喜庆和吉利,所以劳动节、国庆节大假的时候,结婚的人都特别多。 元旦节也算个好日子,单说餐饮这个行业,开业的新店就特别多——不过任谁也无法掩盖汉唐的风华。 中国好声音的冠名者,以弘扬华夏文化传承为理念的内核,再加上本地东方卫视的宣传,昨晚那个年轻的不像话的汉唐掌舵者在电视台那番激情洋溢又不失严谨的演讲…… 所有的所有,已经做好了能做到的一切铺垫,就等着在今天这个良辰吉日破茧成蝶,在上海这个共和国第一城市立足下来。 剪彩活动安排在虹口区总店,时间在上午十点。 天空作美,冬阳绚烂。 时间到了上午八点半,所有工作已经准备就绪。 总店门前铺呈着红地毯,两侧摆满花篮,上面是彩球和鳞次栉比排列的横幅。 和上次汉唐在天南开业不同,这次这些个横幅,可不是罗恒胡诌的,而是实打实的,来自于上海政商各界的企业机构。 电视媒体、报刊媒体的记者们业已就位,长枪短炮堵满了整个大门,就等着汉唐那位年轻的老总现身剪彩,好第一时间采访,赶回去发新闻稿。 当地的官员也来了不少,士农工商各个部门都有,甚至包括虹口区的几个区委副书记,其中有不少人是接到请帖的,但更多的,却是不请自来。 秋莫言还未现身,但已经有不少人闻到了苗头,赶来捧场也是应有之意。 虽说听闻对于汉唐这条西川来的过江龙,上面那位方大书记不怎么喜欢,可人秋大市长喜欢呀。 而且坊间传闻,汉唐那位年轻老总跟秋家大小姐关系甚好,是极有可能成为秋莫言的乘龙快婿的。 毕竟方大书记明年就要调往京城,进入权利中央了,那这位秋大市长再进一步,成为一把手,近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到时候,汉唐这位年轻老总,不就成了上海女婿了? 现在提前来捧捧场,攒攒人气儿,也是应有之意嘛。 方大书记再不喜,也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儿针对来捧场的官员吧? 以方致远的政治智商,怕是干不出这等落人话柄的熊事儿。 时间逐渐推移,到了九点半,朝阳越发美好绚烂了,汉唐的话事人终于出来了,出乎所有人意料,领头的不是昨晚上访谈节目的那位年轻男孩,传说中的汉唐老总,将来的上海女婿,而是两位如花似玉的女人。 为首的女人一身裁剪得极为得体的礼服,身材高挑,妆容精致,不少记者立马就认出来了,竟是马氏集团二号人物,总裁马千瞩的干女儿穆青青,上海滩出了名儿交际花。 这下有不少人明白过来了,早听说汉唐背后有上海滩大腕马爷的影子,此刻穆青青站在这里,意思就不言而喻了,坊间传闻,当是属实,且马千瞩跟汉唐的牵连,还不是一般的深,说不定本人就是大股东。 她后面还跟着位姑娘,一身大红旗袍,化着淡妆,面容姣好,气质清丽脱俗,灼而不妖,好似一朵腊梅花,认得这位姑娘的人不多,但也有认出来了的,顿时吓得半死,这姑娘不是别人,竟是秋大市长家的千金! “穆小姐,请问您跟汉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穆小姐,罗总呢,为什么没有出现?” “穆小姐,听说昨晚上海滩高速路上的连环车祸,罗总也牵连了进去,现在罗总没有出现,是不是跟这事儿有关?” …… 穆青青甫一出现,记者们便蜂拥而前,连珠炮似发问。 穆青青从容笑着,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笑着说道:“你们是说罗恒这个家伙么?他说剪彩这种事儿,一定要找个漂亮的人去干,他觉着自己长得丑,就叫我来了呗。” “穆小姐……那马氏集团跟汉唐是什么关系,还有您本人,跟汉唐的年轻老总,又是什么关系?” “是呀,为什么是您来剪彩呢?” 相较于马氏跟汉唐的关系,这些个媒体人,显然对最后一个八卦性质的问题更感兴趣。 穆青青正色道:“马氏集团是汉唐最大的投资者,也是汉唐集团重要的伙伴和战略合作商,我本身就是汉唐的高层,负责公关和账目这一块,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至于我跟罗恒嘛,按照他的话说,那就是生长在同一面红旗下的革命同志。” 穆青青这般说着,唇角微翘,不失俏皮地说道:“各位对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记者们千方百计的追问,穆青青从容应对,时而严肃,时而活泼,中间的度把握得极为到位,十分钟的答记者问时间很快结束,硬是没被问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而只让人觉着汉唐很好,汉唐很牛,汉唐很强大…… 时间到了九点四十,距离剪彩只剩下二十分钟,一辆红旗轿车缓缓驶来,走下来一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其貌不扬,身材在南方人中不算矮小,但也称不得高大,胜在身材匀称有力,丝毫不见一般中年人的浮肿肥胖,鼻梁上简单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走起路来若闲云流水,不疾不徐,真真有那种君子如玉、清气如兰的气质和韵味。 秋莫言,上海市长秋莫言。 见秋莫言来了,记者们都蜂拥过去了,穆青青倒是松了口气。 边上秋水韵却是拉着穆青青,小声问道:“穆姐姐,你跟我说实话,罗恒到底去哪里了?” 穆青青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说道:“秋妹妹,汉唐开业,是罗恒的大事儿,等今天完了后,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这……”秋水韵踟蹰起来,明媚眼瞳中略有担忧。 或许是女人天生强大的第六感在起作用,不知怎的,这几日,她总有些心神不宁。 到了昨天,怎么也打不通罗恒电话,她就有种不好预感了。 罗恒,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 ………… ………… 第四百三十一章:那一天(五) 地点是在龙华寺,佛龛前,一个秀气的小姑娘跪在大佛面前,从清晨就开始了,一直到晌午,金刚经读了两遍,《大般涅磐经》和《法华经》各读了一遍,连最难诵读的《地藏菩萨本愿经》也将要读完了。 小姑娘人长得漂亮,声音也是极为好听,若杜鹃鸣柳,白鹭惊蝉,但这般诵读下来,也是极为沙哑了。 地藏王菩萨殿的主持是个老尼,面慈目善,眉毛花白,好似蒙上了一层霜雪,见小姑娘如此,便是见惯了人生百态的出家人,心里也极为不忍,忍不住上前,小声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直跪在地藏王菩萨前诵读经文?” “大师,我叫纪萧萧。我妈常说,地藏王菩萨与世人的缘分最深,所以我想我在这里跪着,他一定能听见我的心声的。”纪萧萧轻声说着,眼瞳里满是希冀,闪着微光,好似夜空中镶嵌着的星辰。 老尼疑惑,问道:“小姑娘,你有什么心事,想跟地藏王菩萨说呢?是问自己的因缘么?” 纪萧萧笑了笑,说道:“算,也不算。我喜欢一个男人,他现在很危险,是为了我才这么危险的。” 老尼问道:“你很喜欢他么?” “恩。”纪萧萧点了点头,浅笑着说道:“大师,我甚至不确认他是不是最喜欢我,但我确认自己真的很喜欢他。比喜欢所有人都喜欢,我喜欢他对我坏笑,喜欢他捉弄我,也喜欢他身上的才气。” “大师,说真的,其实他长得一点都不好看,比他好看的人多了,但我就是喜欢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老尼叹了口气,说道:“这世间,最让人看不透的,也就是****二字。女施主,佛渡有缘人,你若不放下心中执念,佛是渡不了你的。” 纪萧萧反问道:“那大师,我若放下心中执念,我还是那个我么?” “这……”老尼踟蹰起来,叹道:“说不得,也不说好。但若放下的话,你会轻松得多。” “大师,其实我以前很讨厌他的。”纪萧萧秀气的唇角微微上翘,某些温暖的回忆,回响在她的脑海。大概在三年前,他是一个黑瘦孱弱的小男孩,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他孤僻自闭,她活泼开朗,他因为她跟他说了一句话便面红耳赤,她对他笑靥如花——这,就是他与她的初见吧? 大概就在半年前,那个落英纷飞的晌午,她扯掉了他的情书,纸絮翻飞在春风中,好似翩跹的蝴蝶。 他紧紧抿着嘴唇,毅然决然地告诉她,纪萧萧你会后悔的,她自然是不削一顾的。 她是谁呀,她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纪萧萧,国民校花纪萧萧,追求她的男生排成了几条长龙,没见连晏小山这样的贵公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么? 但事情发展总是出乎她意料的,不知何时,那个孤僻自卑的小男孩,已经如凤凰涅磐般,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速度崛起。 狂放秀逸,天马行空,不拘一格,竟是变得格外的富有魅力。 他为她写歌,救他父亲,挽狂澜于将倾,为她狠狠地教训晏小山…… 不知何时,他的影子,已经深深烙进她的心里,再也抹之不去。 一个挺拔的身影,一个玩味的坏笑,一个砰然的心动失神,眷恋的信念就此埋下。? 他是大丈夫,但她只是一个小女人。 从前她心甘情愿,但此刻,她不想只是凌霄花,她想有朝一日,能变得比木棉更坚韧。 和他之间的牵绊,永远不再是建立在她对他的依附之上。 纪萧萧真的心痛了,从未有过的心痛——这个负伤累累的男人,一直那么拼命地努力。? 那她又怎能心安理得的,什么都不做呢? 纪萧萧笑了,温暖的笑容融化在穿堂而过的风里,“大师,你说人之一世,究竟是为什么而活着?” 老尼不由沉默起来,过了良久,才讷讷道:“我怎么知道?” 纪萧萧打量着她,她的明媚的眼瞳迸射出夺目的光华,似乎有着一种能看透人内心深处的魔力。 “我知道。”纪萧萧强调了一句,“我这一生,将只为他而活着。” 女尼想了想,叹声说道:“既然女施主执念这般深,那老尼便为他读上一部经书吧,只希望他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纪萧萧点了点头,脸色微白,连平日里好似樱桃般娇艳欲滴的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感激得看着老尼,诚恳地说了声谢谢大师。 她身体本就不怎么好,昨晚饱受惊吓,就更虚弱了,今儿却如何也不肯呆在医院,而是来到了龙华寺,为罗恒请愿。 比起罗恒身边的其他女孩子,纪萧萧总觉得自己是个花瓶,便是论漂亮,她也不是最漂亮的,真的什么用处也没有,也不能帮助罗恒干什么,还老是拖累他。 这种内疚感,让她心里好难受好难受,所以她迫不及待地要做些什么。 虽然她知道这种请愿,起不了任何实质性的作用,若罗恒在的话,一定还会吐槽她,说纪萧萧同志,我们都是无产阶级的革命战士,能不能别那么违心,求佛还不如求自己呢,再说了,伟大领袖怎么教导我们的呀,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咱们都是好同志,可不能宣传封建迷信呀,甚至还可能牛逼哄哄、满脸坏笑地跟她讲,说小娘皮,你拜佛呀,小爷觉着自己比如来佛祖牛逼多了,要不你拜我的了。 但她还是拖着病体,这般坚持做了下来,不为表明什么,只求一个心安。 老尼带着纪萧萧,诵读的是一段《地藏经》。 是释迦牟尼佛称扬赞叹地藏菩萨“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之宏大愿望的经典。 所以俗语说地藏王菩萨与世人缘分最深,不是没有道理的。 本来以他的修为,的证大果位是在容易不过的事情,他却放弃成为佛陀,而是立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誓言,甘愿只做一位菩萨,真真诠释了慈悲二字。 “若有临命终人,家中眷属,乃至一人,为是病人高声念一佛名。是命终人,除五无间罪,余业报等,悉得消灭。是五无间罪,虽至极重,动经亿劫,了不得出。承斯临命终时,他人为其称念佛名,于是罪中,亦渐消灭。” 老尼这般诵读着,跟纪萧萧说道:“女施主,你心如明镜,无尽无垢,是少有的明心见性。不染尘埃之人,你虔诚祷愿,菩萨一定会听见你的心声,保你所念之人逢凶化吉的。” 纪萧萧点了点头,明媚眼瞳里满是希冀的光,再次跟老尼道了声谢,双手合十,闭目祈祷着。 “那一天,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还能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在山路上匍匐,不为觐见,只为还能紧贴你的温暖。” “那一世,在佛龛前叩首了千遍,不为修来世,只为还能闻你诵经的真言。” 这一刻,或许只有仓央嘉措的字句才能契合他的心声。 罗恒啊罗恒,我是那么的喜欢你,你一定要答应我,活着来见我。 如若不来,纪萧萧想到这里,眼眸里满是决绝,那我们就地狱相见。 只要能紧跟着你的脚步,地狱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你一定会陪着我,一起在黑暗中守望光明,在地狱中仰望天堂的。 ………… ………… 第四百三十二章:活着(一) 很久很久以前,罗恒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活着一定要信念。 这是一个人区别于行尸走肉的关键所在。 这个信念,可以是在黑暗中守望光明,可以是在地狱中仰望天堂,也可以是更加单纯的两个字——活着。 他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海水中浸泡了多久,他身上的伤,极重极重,被修罗狠狠来了一拳,几乎把五脏六腑都给他打散了,这种伤势,换做常人,早就见如来佛祖叨唠家常了。 好在他不是一般人,所以活了下来,但离死也不远了。 是钟灵秀跳进水中,将他捞起来的,这姑娘在普吉岛生活了那么多年,水性极好,在这一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她拍打着罗恒,不停地叫着哥哥,罗恒艰难地睁开眼睛,钟灵秀带着他,往一块木板划去。 寒冷是能够要人命的,事实上,当年泰坦尼克号罹难,遇难者中,有超过七成的人不是被淹死,而是被冻死的,包括痴情的男猪脚杰克。 特别是,罗恒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以至于,有某个瞬间,他甚至觉着,自己的肺里面都已经结冰了。 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在昏迷前,紧紧地抱着一块足够承受他体重的木板,不断地给自己大脑发送命令,死都不能松开,深深地扎根进潜意识,他便彻底地昏迷了过去。 …… 罗恒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然后这双眼睛的主人,用尖尖的喙部狠狠地啄了他一下。 罗恒皱了皱眉,想用手驱赶这只或许是海鸥,或许是信天翁,但一定是个傻鸟的家伙,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子命令自己的手做任何动作,连动动手指都艰难。 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哼了一声,便是连呻-吟都那般有气无力。 罗恒口中的傻鸟受到惊吓,才明白这头不长毛的猴子原来还没死,倏地飞起,在临走的当口,不忘朝罗恒身上拉了泡鸟屎,以表示对他的热切欢迎。 “我****大爷!” 罗恒碎碎念了一句,努力地不让自己昏迷过去。 天上太阳很毒,他嘴唇很干,有些脱水的征兆,他心里极为清楚,以他现在的状态,若再次昏迷过去的话,他醒来的概率,几乎没有。 罗恒,你是个石头,你不会痛,不会饿,不会死,你要站起来,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你,你丫就这么死了,有脸去见蝈蝈哥,有脸去见老校长? 他这般自我催眠着,麻醉着,一步一步的爬行,没爬行数米,就要休息片刻。 他太渴了,也太饿了,饥饿感好似恼人的魔鬼般,折磨着他,胃里面一阵阵泛着酸水,难受之极。 一只海蟹从他面前张牙舞爪横行霸道地走过,罗恒深吸一口气,调动身体里最后的力量,一把将其抓住,也不处理,直接就往嘴里塞,嚼碎了,味道很奇怪,但还在他接受范畴之内,皱着眉头吞咽了下去。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恢复了些力量,爬了起来。 这才有空打量自己在哪里。 从纷飞的海鸟和植被来看,显而易见,这是一个荒岛,位于东太平洋的荒岛。 问题关键在于,这座岛,有没有原住民,是不是在航线上? 太多的问题,让罗恒皱起了眉头。 若两者都是否定的话,那就玩儿大发了。 他虽然看过鲁滨逊漂流记,看过神秘岛,看过荒岛余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拖着重伤之躯,在这座孤岛上活下去。 若生活是一出戏剧,罗恒一定会跳出来,操导演他十八代祖宗! 开什么银河系玩笑呀,小爷我一分钟几十万上下,你丫跟我玩儿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到了此地,再悲伤也没有多大用处,总要想办法活下去。 罗恒艰难地往岛中走,现在的他,身上只有一把狗腿刀,一块zippo打火机,一包被水泡烂了的香烟…… 将香烟扔掉,狗腿刀握在手中,打火机贴身放好,这两个可是保命的东西。 而他现在,迫切地需要水。 虽然背后的大海全他大爷的是谁,横行霸道的螃蟹们全他大爷是腿,但显然不是他需要的淡水。 再走约莫半个小时,太阳已经爬到了天穹正中,罗恒口干舌燥,感觉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妈拉个巴子,小爷天纵奇才,别没死在敌人手里,活生生被渴死了吧,这死相也太**丝了吧?” 他这般想着,昏昏欲厥,却听到了一阵水流潺潺的声音。 “有小溪!” 他眼瞳顿时一亮,拼却最后的力量,翻越了一个小山坡,惊跑了一只啥兔子,终于发现前方是条小溪,里面有几条淡水鱼游得正欢,旁边还有个山洞,连忙艰难地向那里挪动,到了小溪边,也不管水有毒没毒了,捧起来就往嘴里送。 人的第一欲望是进食,第二欲望是补水,饥渴交加的男人,可比欲求不满严重多了。 小溪挺清澈,口感甘甜,看来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矿物质,可以饮用。 罗恒长舒一口气,正想观察四周环境,头皮却蓦地发麻。 连忙卧倒,一根尖削木棍已经刺向他的脑袋,他连忙一个翻滚,木棍便刺在了一块石头上,罗恒这才发现偷袭他的是谁——纳兰蔷薇! 这姑娘比他好不了多少,浑身是血,头发乱糟糟好似鸡窝,胸前的衣服都磨破了,露出一大片肌肤,甚至肉球都隐约可见。 这景象,其实挺诱惑的。 罗恒丝毫不觉着旖旎,饱暖才能思****,现在都快饿死了,哪里还有许多旖旎心思。 纳兰蔷薇一木棍刺空,估摸着牵动了身上伤势,呻吟了一声,又发了狠,又一木棍刺向罗恒,罗恒抬起腿,想踹这小娘皮一脚,却浑身麻木,怎么也抬不起来。 暗道这次玩儿完了,纳兰蔷薇却是一个站立不稳,自己滑到了,扑向罗恒,罗恒连忙支起双手,两人滚做一团。 罗恒手被压住,疼的要死,也不知断了没有,两人面贴着面,翻滚不已,竟好似打野战一般耳鬓厮磨。 最后毫不容易停住,罗恒吐掉口中草絮,正喷在纳兰蔷薇脸上。 纳兰蔷薇虚弱地说道:“你往哪里吐?” “真……真不是故意的。“罗恒支吾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对着话,也不忘扭打,只是彼此都有气无力,挣扎一番,也只得放弃了。 罗恒却觉手上触感温润得很,忍不住捏了捏,纳兰蔷薇却是皱起眉头,脸颊绯红,忍不住呻-吟一声,秀眉横对,“你手往哪里放?” “是你故意压着我好不好!” “你还捏?” “我想把手抽出来……你怎么硬了。” “你……”纳兰蔷薇被罗恒一番揉捏,胸前葡萄自然反应凸起,羞不可耐,哪里忍受得住这般调戏,奈何浑身无力,只恚怒道:“我咬死你!” 说着就往罗恒脸上啃。 罗恒躲避不过,被咬在耳朵上,顿时疼的呲牙咧嘴,寻思就你会撒泼,小爷也会! 在她胸前葡萄上用力一捏,还死命掐了掐,纳兰蔷薇疼的要死,只得放开罗恒耳朵,罗恒耳朵被咬出血了,不过他现在浑身都疼,相比较倒是不觉着耳朵有多疼,便不再捏她。 纳兰蔷薇命门被放开,更加愤怒,又想咬罗恒,罗恒骂了句妈拉个巴子,小娘皮没完没了了是吧,心里没有主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用嘴将她的嘴堵住。 纳兰蔷薇顿时就傻了,这……这可是她的初吻呀,竟然……就这么没了? 两人四目相对,玩儿起了干瞪眼游戏。 罗恒毕竟经验老道,哪里是纳兰紫烟这个雏儿能比的。 为了防止这小娘皮继续咬他,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顿时将她啃得意乱情迷,不能自已。 天上骄阳如火,海风咸湿,有不知名的傻鸟正在发情,叫得呕哑嘲哳,极为恼人。 真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吻绵绵无绝期呀。 ………… ………… 第四百三十三章:活着(二) 上海,虹口区汉唐总店。 秋莫言答应罗恒要在开业这天来捧场,并没有上台讲话,而是在剪彩仪式完了之后,只在汉唐简单吃了一顿饭,跟穆青青说了会儿话,甚至对一旁的亲生女儿都视而不见,直接就走了,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这个国度的官僚体系配置,注定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即便不是剑拔弩张,也绝对不可能和谐友爱一家亲。 二把手名义上服从一把手指挥,却有许多一把手无法调动的资源。 道理很简单,前者负责党政,后者负责政府,两者互为依仗的同时,也互相牵制,任何一方,想做什么事情,都绕不开另一方。 做官的人嘛,哪个没点儿权欲? 大好男儿,不求裂土封王、权倾天下,也要求个挥斥方遒、制霸一方。 若哪个地方一把手跟二把手相处融洽和谐,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一方把另外一方给架空了。 或者是有个举手书记,或者是有个举手市长,譬如几月前的天南,便是这般情况,二把手李伯庸,将一把手许四维吃得死死。 上海毕竟是共和国的娇子城市,无数个大佬盯着,所以方致远和秋莫言之间,并没有如那些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一般,将矛盾明面话只差各自抡着板儿砖干一架,而是相处的还算不错。 不过也仅仅是不错而已,若任何一方给对方抓住把柄的话,那抓住把柄的人一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的。 便是扳不倒你,恶心一下你也是好的嘛。 你身上脏水越多,说得话大佬就越不信了呗。那不信你了,自然就要信我了。 人和树是一个道理,它愈求升到高处和光明,它的根愈挣扎向下,向地里,向黑暗,向深处,向罪恶。 所以老祖宗说得一点不错,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所以秋莫言只简单在汉唐吃了一顿饭,拍拍屁股就走没有任何表示,至于他跟汉唐是什么关系,跟罗恒是什么关系,就由得那些有心人去猜呗。 任谁也抓不住他的把柄,市长怎么了,市长也是人呀,也要吃喝拉撒睡,又没有人规定他不能在哪家饭馆酒店吃饭,再说了,以汉唐在上海绝对算低端的消费,他堂堂正部级的工资,还是吃得起的。 临走的时候,穆青青将罗恒嘱咐的文件袋悄悄给了秋莫言。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个文件袋里面的东西,就跟无字天书无二,便是侥幸看懂了,也没什么用处。 但若放在一个省部级官员手中,那可就不一样了,道理很简单,只有足够位高权重,才能去谈所谓的战略布局。 以罗恒逆天的战略分析能力,再加上秋莫言的政治能量和地位,是绝对可以一加一大于二大于三,甚至于大于十的。 秋莫言凭着这份儿牵扯到大国战略的文件袋,上达天听,说不定便可以鱼跃龙门,再跳上一级,混一个大内总管当当也说不定。 下一任第一首长“古时候的月亮”可是团派出身,而秋莫言也是团派上位的,跟方致远这个红二代不同,相较而言,秋莫言更容易获得信任的。 事实上,罗恒选择将这份儿东西在这个时间点交给秋莫言,也是有他主观诉求的。 秋莫言越得宠,就意味着方致远越失宠。 孟子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话改成得宠多助失宠寡助其实更为契合些。 罗恒跟方家的矛盾已经接近半公开化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素来信奉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所做的这一些,包括找叶小石背后叶家帮忙,要方致远发迹时期的黑材料,都是在为扳倒这位上海王做铺垫而已。 方致远这种级数,换在古代,他至少是个****级别了,要撼动,可不是那么容易,但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罗恒拥有以后十三年的经验,知道在那云端高处,几位大佬们,其实也不是面上看起来那般和谐融洽一家亲的。 从无到有难,顺势而为,可就容易得多了。 而秋莫言走得时候,甚至没有问罗恒为什么没有出现,还活着没,因为他坚信自己的眼光。 他秋莫言看中的人,他的未来女婿,不可能会是什么短命鬼。 他饱经风霜,历经磨难,从一介草根,一路搏杀上位,心理素质,可比秋水韵这个小丫头强悍太多了。 …… 东太平洋某座不具名荒岛上,干瞪眼游戏还在继续。 不过两人停止了这场本该生死相搏,却由向坦诚肉搏发展的旖旎游戏,而是相隔半米,坐在小溪边,彼此喘着粗气,横眉相对。 还是罗恒率先打破了僵局,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似在回忆先前那种濡润感觉,说道:“这位大姐,现在情况十分明了,这是一个荒岛,鸟不拉屎,资源匮乏,而你跟我,身上都有伤,若我们继续斗下去,想必都会死在这里。” “那又怎样?流氓!”纳兰蔷薇脸颊绯红,挺翘胸脯剧烈起伏着,春光不停乍泄,“还有,你叫谁大姐?” “你比我大,又是女的,不叫大姐叫啥呀。”罗恒眯着眼睛,踅摸一般,继续说道:“还有,不是我想耍流氓,而是被你逼的。我说大姐,你跟谁学的呀,怎么能咬人呢,属狗的?” “你是在找死!”纳兰蔷薇声音冰寒到了极处。 “显然你杀不死我。”罗恒耸耸肩,继续说道:“小爷我不想死,我想你其实也不想死,再说了,我们之间其实无仇无怨,而且你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姐妹在小爷手里,那情况就很明了了,我们可以合作嘛。对不对,小薇薇?” 见罗恒不叫她大姐,而换了一个更加过分的称呼,纳兰蔷薇却没有再生气,因为罗恒说中了她的命脉,她却是不想死。 “相互扶持着,在这种孤岛上活下去。然后想法子回到文明世界。” “怎么活下去?”纳兰蔷薇反问。 罗恒面色从容恣肆,笑道:“我饿了,你先抓条鱼给我吃,然后我再告诉你!” ………… ………… 第四百三十四章:活着(三) 纳兰蔷薇身上的伤很重,大多都是从游轮上掉下来的时候,冰川崩裂被撞伤的,不过和罗恒比起来,就算得上比较轻了,至少要不了命。 而罗恒被修罗那一拳打在背上,打得半死,后又在冰冷的海水中浸泡了一夜,伤了肺腑,现在能撑着没死,那就是全凭化劲高手一口内家真气吊着了。 他自己人晓得自家事儿,现在迫切需要的就是进食,大量进食。 人不是植物,没法子进行光合作用,更没法子如武侠小说那般打下坐就能疗伤,食物和药物,才是治愈他身上伤势的唯二法门。 凭他现在的状态,啃啃某个小娘皮还行,抓鱼就不行了。所以他必须得忽悠纳兰蔷薇跟自己合作,以获取生存的食物。 生存,便是摆在罗恒面前的第一命题。 至于药物什么的,好歹罗恒曾经跟着罗克敌学过一段时间中医,其中就有专门针对内外伤的草药学,这个孤岛植被丰富,纬度大概处于热带和亚热带交汇处,想来也是有许多草药的。 罗恒这人有个好处,是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悲观,在于他考虑问题,从来先考虑最坏的后果,乐观,在于即便最坏的结果出来了,因为早有准备,他也不会觉着有多难受,从容面对就是了。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不是,再怎么复杂的局面,也可以被剖析成一件一件的事情,然后按部就班去做就是。 他这人,尽人事,却不怎么知天命。 天若容他,他就能活。天若不容他,那即便把天捅个窟窿,他也要尽量地活下来。 罗恒卖关子吊胃口叫纳兰蔷薇去抓鱼,纳兰蔷薇是不怎么愿意的,开什么玩笑,她纳兰蔷薇是什么人呀,小时候是华夏第一武道世家纳兰家的小姐,养尊处优,后来出了家门,凭着纳兰家嫡系的逆天武力,那也迅速地在英国经营起自己的实力,十年时间,便将黑蔷薇佣兵团变成世界排名第三的佣兵团。 这么强大的一个女人,天生便瞧不起所有男人,所以在黑蔷薇佣兵团里,即便像八骏这种级数的杀手,在她看来,都跟一条黄狗无异。 而现在,罗恒居然命令她,抓鱼给他吃? 而且,这家伙,方才还敢那么对她,捏了她的那啥,夺走了她的……初吻? 还有没有天理呀,老娘一定要杀了他,拔他的皮,抽他的筋,脑袋开个洞点天灯! 纳兰蔷薇此刻就是这般想的,可她并没有这般做。 不是她心慈手软,而是她觉着……罗恒说得,其实挺有道理。 孤独是很可怕的东西,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孤岛,现在只有她和罗恒两个人,杀了罗恒,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怕这种孤独感都会要了她的命。 而且,以她的生活轨迹,从未过过苦日子,她确实是丝毫野外生存经验也没有的,而罗恒这家伙……看起来好像挺有经验的样子嘛。 这般想着,纳兰蔷薇不情不愿地用削尖的木叉抓了几条肥美的淡水鱼,递了一条给罗恒。 罗恒翻了翻白眼,说大姐呀,咱能别这么恶心人么,小爷我又不是日本鬼子,哪儿吃得了这生鱼片呀,你不会烤熟了给我么? 纳兰蔷薇没好气道就你要求多,等姑奶奶出了这破岛,我一定杀了你! 罗恒撇撇嘴,说成成,到时候我保证不还手,你想怎么杀怎么杀,杀一次不过瘾,小爷我诈尸起来再给你杀一次…… 美女一般都是怕无赖的。纳兰蔷薇足够美,罗恒足够无赖,所以纳兰蔷薇怕了罗恒,生活烤鱼去了。 结果她才发现烤鱼这活计,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找得柴火又大多干湿,黑烟滚滚,熏得她眼泪鼻涕一起出来,狼狈得很,结果鱼还没好,自己闭月羞花的小脸蛋儿便变得乌漆墨黑,十分滑稽。 好不容易好了,她拿起手中木棍串着的黑炭状不明物体递给罗恒,罗恒无语,尝试性吃了一口,微微皱起了眉头。 “味道怎么样?”纳兰蔷薇小声问道。 “挺不错的呀。”罗恒一本正经地回答,补充道,“这位大姐,你是天才呀,第一次烤鱼就烤的这么好,简直是太好吃了。要不你试试?” 女人都是不禁夸的,纳兰蔷薇脸颊微红,说那是,你也不看看姑奶奶我是谁,她平日里冷漠寡言,母老虎也似,其实没多少跟异性相处机会,眼下倒是因为来自于罗恒的夸奖,而变得有些欢喜。 当然,这种欢喜,也似建立在罗恒的实力,确实得到她认可的基础上的。 她微微笑着接过烤鱼,其实她也挺饿的,又是自己做的,毫无防备,狠狠啃了一口,然后脸上表情变得十分奇怪。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就像嘴里多了一块砰砰砰乱响的炸弹,她很想把它吐出来,但罗恒一本正经地盯着她。 她可以发誓,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食物,或者说,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焦炭。 这话其实也不怎么准确,因为没有人会傻到去吃焦炭,但她陷在罪里的不明物体,确实就是焦炭。 这条鱼,完全被烤糊了,已经焦化了。 但要强如她,刚嘚瑟过,哪里肯承认自己考得鱼难吃,虽知道这是罗恒捉弄她,却想将口中鱼肉咽下去,尝试性吞咽着,她的胃把她出卖了,跑到小溪边狂吐起来,吐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回来着已经红了眼眶,脸上的污渍倒是不见了,想来是在溪水边洗过。 “再见不能红着脸,是否还能红着眼……” 罗恒吹了下口哨,笑道:“这位大姐呀,您这是感动于自己夺天地之造化的厨艺,都感动的哭了?” “我要杀了你!”纳兰蔷薇恶狠狠的说道。 罗恒点了点头,正色道:“恩,你已经说了三遍了,等出了这鸟地方,小爷我要诈尸两遍给你杀才够次数,真是有够忧伤的。” 纳兰蔷薇撅着嘴巴,气鼓鼓模样,不说话了。 罗恒无奈叹气,强自撑着起来,没好气道你丫愣着干啥?还不生火,还有,快去海边岩石缝隙中找些海盐呢,对了,就在那个小山坡下方,有几颗椰子树,上面还挂着果子呢,你打两个过来。 纳兰蔷薇没好气道:“干嘛?” 罗恒牛逼哄哄道:“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传说中的食神!咱们三更埋锅,五更造饭,待得天明,杀将出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纳兰蔷薇肚子饿极,哪里能听得罗恒不着边际的胡侃,依言照做去了。 罗恒强撑着,花了半个小时时间,将剩下的五条鱼烤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手艺就比纳兰大小姐熟稔多了,只有盐巴做佐料,自然不可能做出什么美味佳肴来,不过味道也算过得去了,特别是两人都饿极的情况下,那还真正是挺好吃的。 两人吃完鱼,啃了椰子,小日子倒也算惬意,罗恒很没品的用衣服抹了把嘴,而纳兰蔷薇讲究得多,用溪水漱了漱口,两人坐在溪水边的草地上休息,纳兰蔷薇跟罗恒说道:“看不出来呀,你这么个罗大少,还会这一手?” 罗恒没好气道:“我是他大爷的鸟毛大少呀。”他眯了眯眼,看着纳兰蔷薇,问道:“我说这位大姐,小爷我跟你无仇无怨,你干嘛铁了心要杀我呀?” ………… ………… 第三百三十五章:十三年前的秘辛 “为了钱。”纳兰蔷薇不知怎的,解释了一句:“我需要很多很多钱,我要杀一个人,这个人太强了,凭我自己的力量,杀不了他!” 罗恒突然问道:“你要杀纳兰无敌?” 纳兰蔷薇眼瞳一缩,反问:“你怎么知道?” “用这里嘛。”罗恒指了指脑袋,“我对你们纳兰家的事儿,还是有些了解的。当年的紫禁城九王爷是天下第一人,却秉持着家训,不经商,不开武馆,不牵连政治,所以才能在嗡嗡嗡时代中挺过来。” “后来改革开放了,市场经济嘛,大家见识到了资本的好处,都奔着一个钱字去了,有些人的心态,渐渐地,也就变了,觉着九王爷不知变通,令古不化了。这个人,就是纳兰无敌,九王爷唯一的儿子。” “据说十三年前,有个很有钱的家伙,叫晏九楼,找到了九王爷,说要跟你们纳兰家合作,做一笔大买卖,什么买卖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挺大挺有风险也挺有利润就是。” “这笔买卖要成功,需要三个大条件,第一是数之不尽的金钱,第二是诸葛武侯一般的谋略,第三便是天下无双的武力。” “晏九楼不缺金钱,身边有林振南这个妖人,自然也不缺谋略,就缺力,他需要你们纳兰家天下无双的武力。” “可惜的是,九王爷直接将晏九楼拒绝了,解下来,晏九楼便找到了纳兰无敌,然后就是十三年前紫禁城纳兰家的那场惊变,纳兰无敌和林振南联手,将九王爷给打死了。” “凭他们两个,怎么可能杀得了爷爷?”纳兰蔷薇面色通红,反驳道:“他们骗了我妹妹紫烟,给爷爷下毒了!” 罗恒问道:“就因为这件事情,你和纳兰紫烟之间,才姐妹反目。兵戎相见了十三年?” 纳兰蔷薇点了点头,说道:“爷爷的死,紫烟也脱不了干系,我不会原谅她的。” 罗恒叹了口气,反驳道:“傻大姐,那时候紫烟才十三岁,骗她的又是自己的父亲纳兰无敌和林振南这两个大妖人,她怎么可能是对手?” 纳兰紫烟冷笑道:“罗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紫烟那个小贱人之间的关系,她是你的女人,你自然要替她说话。我只问你一句,她现在为什么还留在林振南身边?” “紫烟为什么还留在林振南身边,我也不知道。”罗恒摇了摇头,说道:“我原本以为她被洗脑了,结果从上次她还杀我却留手来看,却是不大像,或许,她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纳兰蔷薇唇角的冷笑愈发凌冽,反驳道:“她是爷爷的亲孙女,而我只是爷爷收养的,纳兰无敌是她的父亲,从骨子里面,她根本就不想给爷爷报仇!” “我不认同你的观点。”罗恒直接摇头,却不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确实找不到什么相关的证据,去佐证穆紫烟有难言之隐,他有的,仅仅是天生强悍的直觉,以及跟一个女人水乳-交融后的信任。 “算了,不说这个问题了。”纳兰蔷薇摆摆手:“你先跟我说说,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回到文明社会吧。” “这个说简单挺简单,说难也是挺难的。主要要确认三个问题。” “哪三个?” 罗恒比起了第一根手指:“第一,先看看岛上有没有原住民,有的话那就简单了。” “没有呢?”纳兰蔷薇问道,看这岛上的架势,十有八九是不可能有原住民的。 “那就麻烦大了。”罗恒叹了口气,比起第二根手指:“若是没有原住民,我们便只能靠自己的,首先要做的,便是确认这个岛的经纬度,以确认我们在哪里,有没有在航线上。” “怎么确认?” “用这里。”罗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真的挺聪明。”纳兰蔷薇赞叹。 “谢谢夸奖。”罗恒比起第三个手指,接着说道:”若是在航线上的话,那还简单,等着船来就是了,若是不在,那可就麻烦了,我们起码要花两三个月时间,制造一艘足够大的船,还要计算好季风和洋流,在合适的时间出海,大海上面有多危险你是清楚地,我们几乎没有任何工具,就这么冒险返回文明世界,这样做的话,我们活下来的几率,只怕只有百分之十。” 罗恒叹了口气,补充道:“当然,我们也可以就在这座孤岛上生活下来,然后老死。” 纳兰蔷薇面色煞白。 罗恒笑着摇头:“当然,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会接受这种结局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到属于我的世界去。” “我同意。”纳兰蔷薇补充。 …… 吃了鱼,喝了水,罗恒又找了些草药嚼碎咽了下去,自觉伤势好了一丁点,趁天色未晚,便提议结伴去海边查看一下情况。 既然他跟纳兰蔷薇都漂流到了这个孤岛,那证明他们遇到海难的地方的洋流,便是经过这座孤岛的,他跟纳兰蔷薇相逢在这座孤岛,按照概率学的观点,便是偶然中的必然。 那么,肯定不排除,还有其他人也漂流到这座孤岛的可能性! 罗恒清晰记得,落水的时候,阿秀是跟他一起的,那现在阿秀在哪里呢,是死是活? 两人到了海滩,发现有些漂流物,大抵是树叶之类,纳兰紫烟竟然很神奇的捡到了一个用来煎羊排的平底锅,这下罗恒更加确定方才推断了。 继续捡漏,除了找到些破碎木板外,还发现一个木箱子,密封极好,用油布包裹着,两人合力抬上海岸,用狗腿刀撬开,竟是一些高档红酒和雪茄,罗恒无语,这些个奢侈品,在这座孤岛上,就是鸡肋呀,还不如来点罐头实在。 这般看下来,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左右,这片海滩,再没有什么值得搜寻的事物了,罗恒心中挂念钟灵秀,决定朝右侧这最高的山下海滩走,那片海滩被一座山挡着,从这里是看不到的。 纳兰蔷薇累得够呛,本不想去,而且罗恒脸色青白得很,一脸憔悴样子,摇摇欲坠,她连忙道你身体现在很差,我们明天再去吧? 罗恒连忙摇头,说我还行的,等到明天,黄花菜都凉了。 纳兰蔷薇无奈,只得依了他,一路礁石林立,转了两个小时,两人还没有转到山的背面,终于体会到了传说中的望山跑死马是啥意思。 好不容易到了,罗恒顿时失望起来。 这片海滩,比方才那一片,更加荒凉,比被黑炭舔过的盘子还干净。 这绝对是个荒岛,远离人烟的荒岛,岛上没有丝毫文明的痕迹。 罗恒这般判断着,脸色更难看了,呆呆看着夕阳把海水都染得通红,叹了口气,准备转身回去时,觉得前方礁石前面有东西。 罗恒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忙过去探看究竟。确实有东西,是双运动鞋,女人的运动鞋! 罗恒想捞起来仔细看,却没这个体力,只得求助纳兰蔷薇,纳兰蔷薇强撑着帮他捞起来,罗恒眼睛顿时一亮。 他记得这双鞋,是钟灵秀的! 是这丫头刚到上海市,他陪着她买的!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钟灵秀,也在这种孤岛上? 那陈石呢,修罗呢? 阿秀会不会有危险? 一时间,罗恒思虑万千,心嘣嘣跳起来。 他大声呼喊,希望能得到回应。又不顾纳兰蔷薇阻扰,往前面走了一段路,一路大声呼喊,回应他的只有海风海浪。 天完全黑下来。 他不能再往前走了。虽说有月光,但是这陌生的海岛让他心生惧意,好像打扰了一个沉睡千万年的怪兽,惴惴不安。还是明天一早再继续吧。 罗恒想着。 却突然觉着头疼欲裂,胸口又闷又疼,竟是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一黑,就这么昏迷过去! 而在某个点着篝火的山洞里,一个年轻女孩子喃声道:“哥哥,是我太想你了么,为什么我仿佛听到了你在叫我的名字?” ………… ………… 第四百三十七章:姐,你似乎睡了我的男人 ps:晕,这章昨天就写好了,竟然忘记点发布了,我真是个人才…… 文青是种病,罗恒自诩是个土包子,自然不是啥劳什子文艺青年,可他依然得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骤感畏寒,四肢末端发凉,迅觉背部、全身发冷。皮肤起鸡皮疙瘩,口唇,指甲发绀,颜面苍白,全身肌肉关节酸痛。进而全身发抖,牙齿打颤。 当纳兰蔷薇将她口中重的好似一头猪的罗恒背回两人暂时栖息地,也就是小溪旁那个山洞的时候,罗恒就是这般症状,不住地说着胡话。 纳兰蔷薇没什么生活经验,不过作为习武之人,还是懂一些病理学的,看罗恒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疟疾呀。 这玩意儿要是在文明社会,也不算什么大病,有特效药的,可在这缺医少药的孤岛上,这可是要命的大病。 这座孤岛处于热带边缘,炎热潮湿,是有许多蚊子的,而且个子特大,起码比城里面那些个蚊子大好几倍,想来是携带了疟原虫,而罗恒身受重伤,抵抗力低下,一个不注意,就中招了。 见他冷得瑟瑟发抖,嘴唇乌青,纳兰蔷薇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 寻了些干草给罗恒垫着,又生了堆篝火,想来罗恒会好些,哪知道一点用都没有,这家伙还是说着胡话,不住叫着冷。 “喂,你别真死了吧。”纳兰蔷薇有些害怕了,她是见惯生死的,性情凉薄,要是在文明世界,罗恒死就死吧,死一千次一万次又跟她有个屁相干。 可在这荒无人迹的孤岛上,罗恒要是死了,就剩下她一个。 孤独。 有的时候,孤独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人是群居性动物,人类文明延续的纽带,就是交流。 这就是为什么由汤姆汉克斯主演的电影荒岛余生(cast-away)里面,男主角查克罗兰德每天都要发疯似的跟一个名叫汤姆逊排球的讲话,最后在茫茫大海上面,他甚至为了救一个排球而差点没命,排球最终离他而去,他泪流满面,比亲人去世还悲恸的内在原因。 在那个孤岛上面,五年时间,他做了一个自我催眠,将排球汤姆逊当成了一个活人,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坚持五年,而没有放弃为返回文明世界而努力。 而在这个孤岛上,罗恒已经成为了纳兰蔷薇的精神寄托,她也在进行着一种自我催眠,让自己尝试着去信任罗恒的话,信任这个男人,会带着她返回文明世界。 哪怕这个时间经久弥长,需要一年,三年,乃至于五年。 而这种自我催眠,正在发挥着作用,事实上,现在的她,比起刚到这个孤岛的绝望、无助与暴虐来说,已经好了许多了。 她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两人出不了这个孤岛,那在这里相濡以沫,甚至于生儿育女,相携到死……也不是不能接受。 然而……就在这种信任已经建立的时候,罗恒却突然垮掉了,她好似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柱,惶然茫然,无助地小声骂着,你这个混蛋,你不是答应我要带我离开这鬼地方的么? 罗恒已经没有完整意识,嘴里不住地说着胡话,除了在寒冷之外,也吐着一些含糊不清的字句。 纳兰蔷薇仔细听着,不由皱起眉头,罗恒说得胡话,频率最高的,确实喊着紫烟不要离开我之类。 “要死了还忘不了我妹妹,她对你真的那么重要?”纳兰蔷薇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妹妹,你找了个这样的男人,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罗恒愈发冷了,不住哆嗦,连胡话也不怎么说了,纳兰蔷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想,只得尝试性得去抱着他,希望他能温暖些。 罗恒脑子迷糊,难受到了极处,只有些潜意识,身体冷得可怕,怀中蓦地多了个温暖的肉体,就如溺水中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哪里肯放过,反手死死抱住。 纳兰蔷薇猝不及防,竟是被抱了个实在,两人翻滚在一起,罗恒脑袋好死不死地就订在她挺翘胸部,不住喷吐着热气,酥酥麻麻,让她极为不自在。 若在平时,她断然不可能被这般抱住的,只是她本身也伤得极重,情况比罗恒好不了,而且也实在没想到罗恒这厮都快死了,还能有这么大力气,顿时就狼狈起来。 她尝试性想脱离某人熊抱,却适得其反,激起了罗恒的凶劲儿,抱得更紧了,在她身上磨磨蹭蹭,两人耳鬓厮磨,渐渐地,纳兰蔷薇面颊绯红,竟是身上软绵绵的,一声嘤咛,再没有丝毫力量,只得由他亵渎。 她虽说是个强悍得不像话的女人,不过终归还是个女人,被强烈的男性体味冲击着,只觉头脑迷糊,一片空白,有那么几个瞬间,她觉着,自己好似成了一个粉色的气球,飘扬在云层里面,起起伏伏,浑不受力,说不上难受,但绝对谈不上畅快,两人越耳鬓厮磨,她心中越空荡荡的,只恨不得谁递给她一根针,将她狠狠戳爆才好。 然后……她就真的感觉到了一根针,不对,这个描述绝对不准确,而是一根铁杵。 就杵在她芳草萋萋处,硬如钢铁,便是隔着两层衣物,她也能感觉到这物事儿的硬度和热力。 她心里更乱了,只觉唇干口燥,身上灼热异常,好似成了在烧得火红的锅里面翻炒一般的豆子。 “要死了,要死了……纳兰蔷薇,你到底怎么了?” 她心如乱麻,面颊绯红,吐气如兰,“罗恒,这次你要不死,老娘一定杀了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丫都快死了,竟然还能想着女人,起反应?” 纳兰蔷薇吐槽无力,终于明白男人这种生物的可怕——便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都想在女人身上折腾完了的。 要不然,怎么会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 古来今来,就找不出什么长命的皇帝,十个有九个,就是在女人肚皮上折腾掏空了身子骨死的。 要不然老祖宗怎么留下了这般的谆谆教训呢——色是刮骨良刀呀! 罗恒这下不说冷了,而是说热,就开始脱身上的衣物,脱了自己的还不算,还来脱她的。不一会儿,两人罗衫半解,肉体与肉体不住摩擦……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能发展成体液与体液的交换了…… 罗恒没啥意识,只剩下本能。 可在某些时候,本能其实更加可怕。 他嘴里喊渴,动作丝毫不含糊,好似婴儿觅食般,准确地寻到了纳兰蔷薇胸前挺翘处,更加不含糊地就含了上去,竟是狠狠吮吸,还真想捣鼓出点水来。 纳兰蔷薇处子之身,哪里可能有啥奶水……这显然是违反科学的,所以他理所当然,没有成功。 只剩下本能的男人是可怕的,罗恒自诩男人中的男人,自然更加可怕了,所以他没有气馁,没有放弃,也没有换一种思路的想法,而是谨遵伟大领袖的教导,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上,越挫越勇,迎难而上,开启下一轮攻势。 便是只剩本能,他的技巧都是熟稔的,轻饶慢舔抹复挑,舌尖好似灵蛇吐信,滑溜溜,灵活无比。 纳兰蔷薇只觉着自己已经疯了。 媚眼如丝,面颊滚烫,只能在罗恒攻势不那么剧烈的时候,剧烈喘息着,如泣如诉,哀婉凄绝…… 她彻底不行了,柔弱地好似一头迷途得羔羊,而罗恒就是那头凶狠的苍狼。 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战役。 就在两人真的要发展到体液与体液的交换的地步的时候,山洞里,突然来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女人,一身紫色旗袍,上面云纹繁复,在火光映衬下,夺目绚烂,好似一朵开到荼蘼的紫罂粟。 纳兰蔷薇终究还是还有清醒的,很快反应过来,用上了最后的力量,推开罗恒,一掌敲在他后脑勺,甭管这下会不会将他打死了,直接将他打晕。 她狼狈地整理着更加狼狈的衣衫,看着这个身材高挑的不速之客,檀口轻吐:“紫烟,你怎么会在这里?” “蔷薇姐,这显然不是问题的关键。” 穆紫烟蛇形猫步,到了纳兰蔷薇面前,眼眸冰冷,好似开着两朵罂粟花:“姐,你似乎睡了我的男人,或者说,正在睡?” ………… ………… 第四百四十八章:陈石的野望(上) 山洞里火光煊赫,峭壁上的影子长而杂乱,随着火光闪烁而扑闪不停,明灭不定,好似幽灵狂欢,山魈独舞,颇有些阴沉恐怖。 陈石提着戒杀大和尚的脑袋,进了山洞,来回扫视一番,唇角带着诡异笑容,这景象,恐怖而震撼。 戒杀和尚是谁? 纳兰石,姓纳兰的,没一个是简单货色,他可是当年天下无敌的紫禁城九王爷的胞弟啊,龙华寺大德苦寂大师评语,便是比他哥哥也差不得多少的十王爷! 堂堂丹劲巅峰大高手,距离大圣至诚、金刚不坏的圣人境界,也只差一线而已。 就这么一位半圣级别的人物,竟然就这么死了,死在了阴险狡诈的陈石手中? 钟灵秀和修罗不知道陈石是怎么把纳兰石杀的,不过看他轻松写意模样,身上竟是没受什么伤,这就可怕了。 现在困在孤岛上的所有人都有伤,唯独他没事儿…… 从陈石走进山洞的那一刹那开始,钟灵秀就想了许多。 她并没有如一般小女人那般尖叫,或者说捡起一个石头,上前跟这个哥哥的大敌拼命。 她第一先确认的是陈石手上的脑袋是谁的,在确认不是罗恒的时候,她心里舒了一口气。 大和尚死了,她很难过,但还没有绝望。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的死能让她感到绝望,一个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的亲哥哥钟莫离,另外一个……就是罗恒。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呀,阿秀小姑娘。”陈石好似欣赏珍宝一般,欣赏着手里的人头,说道:“你的那位情哥哥呢,我看着你将他救起来的,为什么没有在这里,还有……” 他看了一眼修罗,微笑着说道:“哟,这不是修罗么,地下世界第一杀手,怎么沦落到这副惨样了。”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瞧瞧我这记性,你打了罗恒一拳,罗恒也踹了你一脚来着,这家伙的脚挺重的,你没死都挺不容易的了。” 他手上提着脑袋,脸上带着笑容,声音平静温和,山洞里分明点着篝火,方才还温暖如夏,现在却泛着股子阴沉寒意,好似他本身就是一块万年寒冰,能降低温度似得。 他坐到了火堆旁,放下血淋淋的脑袋,烤了会儿火,见火堆上烤了两条鱼,也不客气,拿起就吃,囫囵吃完,徒手掰开一个椰子吃了,抹了把嘴,啧啧称赞,跟钟灵秀说道:“阿秀姑娘,手艺不错嘛,谢谢你的款待。” 他温和笑着,眼睛微微眯起,继续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罗恒在哪里了吧?” 钟灵秀摇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真不知道?”陈石微微皱眉,浅笑道:“阿秀姑娘,本来我是不想为难你的,不过你若是不讲实话的话,那就别怪我陈某人辣手摧花了。” 他眼瞳里寒芒闪现,此间空气又阴冷了几分。 钟灵秀噤若寒蝉,打了个冷颤,却是抿着嘴唇,不再说话了。 “哼,自寻死路。”陈石冷笑,起身逼近钟灵秀。 “陈石,别碰她,她真不知道,我们没见过罗恒。”正在此时,修罗开口。 陈石停下脚步,看了看修罗,又看了看钟灵秀,蓦地笑了起来,说道:“有趣,有趣……一个妓女救了一个杀手,然后杀手动情了,爱上了一位妓女,自己都快死了,还想为她出头……” 他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修罗:“我说修罗呀,你说话之前,能不能秤量一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别说你现在身受重伤,便是你没受伤,我也不怕你,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修罗挺秀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说道:“陈石,你侮辱我可以,别侮辱阿秀姑娘,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我说修罗公子呀,我知道你跟你那个义父,都瞧不起我们陈家人,瞧不起我爷爷,也瞧不起我陈石,认为我们老陈家就会些偷鸡摸狗的把式,上不得台面,跟你们纳兰家比起来,一个是凤凰,一个就是草鸡。” 他眼神蓦地一冷,“但那又怎样?堂堂纳兰家十王爷,还不是死在我手里?” “还有,老子有句话还真没说错,这位让你动心的阿秀姑娘,还真是个妓女,要不你问问她?” 钟灵秀却是冷冷一笑,说道:“陈石,我便是妓女又怎样,我不会去害人,比起你来可干净多了。” 陈石倒是没怎么生气,而是笑着说道:“我确实卑鄙,确实无耻。但终有一日,我会证明,我们陈家才是华夏第一世家,什么西川李家、晏氏,上海方家,京城纳兰家,都只是老子的踏脚石而已。罗恒既然不在这里,那多半都已经死了,便是没死也没关系,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过来,我明天开始搜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你们——” 他看着钟灵秀和修罗两人,“老子暂且让你们多活一阵,明日帮我搜岛,特别是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有你在,罗恒便是还活着,也是投鼠忌器,注定栽在老子手里。” 陈石这般应对,也是有他的道理。 还没见着罗恒,钟灵秀这么个人质,是如何不能杀的,至于修罗,他却是不打算让他活着离开这座孤岛了。 上海方家已经渐渐得跟西川晏氏走在了一起,若再加上南京陈家,江浙苏家,西川孟家,另有京城几个大佬的支持,这么一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覆盖全国,待得明年换届之后,近乎可以把持这个国度一半的权柄。 这对于陈石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让他背后的老陈家,真正成为这个国度权贵勋族的机会。 上面提到的这些个权贵豪门,不缺权势,不缺金钱,最缺的便是……一份儿天下无双的武力。 而现在这个利益集团的领头者晏九楼和方致远,是想跟京城纳兰家,也就是纳兰无敌合作的。 而他陈石,只是作为一个联络者,以及纳兰无敌和林振南那天下无双武力的替代品。 …… …… 第四百三十九章:陈石的野望(下) 喜剧之王里面有这么一句话,做人如果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人活在世界上,有想法总是好的,完全不可能做到的想法叫做梦,而通过努力,有可能做到的,便是野望,或者说,野心。 他老陈家的祖坟里面,埋着他祖祖辈辈的尸骨,也埋着祖祖辈辈的野心。 有野心的不仅是他陈石,还有以方致远和晏九楼为首的权贵们,他们钩织成了一个错综复杂,遍布全国经济发达地区的关系网,想趁着这次换届,把持国运! 待得布局完成的话,参与的人分桃子,方致远成功入阁,而晏九楼怕是要从西南七省的首富变成全中国的首富,提供武力的纳兰家巩固了自己天下第一武道世家的位置。 而他陈石的位置,却是很尴尬的,就凭晏九楼跟方致远现在跟他许诺的东西,所获得的利益,还不足以让他重现他老陈家过去的荣光。 所以,他在对付罗恒的同时,一直想做另外一件事情,他要杀了纳兰无敌和林振南,让自己做这个利益集团“武力”的部分。 而且,他是有这个实力的。 他跟罗恒战斗的时候,一直表现出来的实力,只在初入丹劲的样子,但他一直都是藏了拙的。 他真正的实力,是大圣至诚,金刚不坏! 他便是这个国度,前无古人,后面不知道有没有来者的,最年轻的一位武圣! 他爷爷当年为了跟纳兰九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号,被纳兰九击败,身受重伤,原本是活不了几年的,但为了他,却足足支撑了二十年,受尽苦难,一直到去年才断气。 而他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重现老陈家的荣光。 二十年倾心教导,非人般的磨砺,让他在年仅二十八岁的今年,成为了武道圣人! 以他这样的境界,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瞧得起过罗恒,从来都觉得将罗恒玩弄于股掌之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所以藏拙,便是要利用罗恒,消耗纳兰石一方的实力! 他有那个自信,待罗恒跟修罗、纳兰蔷薇等人拼出结果的时候,一直隐藏实力的他,便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剩下的人,全部杀光! 而另外一艘游轮上,纳兰无敌虽说厉害,但和魏文长生死相搏后,便是不死,也要失去起码七成战斗力! 那时候的纳兰无敌,又怎么能是他的对手! 再杀死纳兰无敌,那剩下的,就仅仅是一个身受重伤,还在西藏疗养的林振南了。 到时候,他可以将这些人的死,全部推在罗恒身上,再找个机会,远赴西藏,击杀林振南,那这个世界,又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到时候,他便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再待价而沽,而晏氏、方家等权贵合作,恢复他老陈家当年的荣光,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甚至再上一层楼都有可能! 他几乎就要成功了,最后却是功亏一篑,不是谋划出了错误,而是毁在了一场该死的事故之中! 谁他大爷的能想到,会有一个冰山群,从北冰洋的骨架上脱落,跋涉万里,一路漂流到到西太平洋上,如当年泰坦尼克号罹难一般,好死不死地,跟他所在的那艘游轮,撞个正着? 这个概率实在是太低了,低到根本不可能有人会考虑到这种情况! 在大自然的伟力,几千万吨海水的倾轧面前,个人的武力和智慧,是微不足道的,渺若蝼蚁的! 他所有的谋划,都被这场该死的风雪,这场该死的事故,给毁了! 一路顺着洋流,漂流到了这座孤岛上,他根据船只许多碎片也漂流到这座孤岛来推断,其他幸存者,多半也在这座岛上。 他开始疯狂地搜寻,第一个找到的就是纳兰石,两人一番大战,陈石爆发出了真正的实力,将纳兰石杀掉,取下了他的人头,接着继续搜寻,见着一个山洞有火光,连忙进去! 他第一个想确认的,就是罗恒到底死没死! 最后虽说没有发现罗恒,却是发现了钟灵秀和修罗,不得不承认,他运气还是不错的,这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现在杀了修罗,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这座孤岛鸟不拉屎,如若没有在航线上,要离开,恐怕是要造船的,这可是一个浩大的工程,需要劳力,所以现在留着修罗的命,那是必须的道理。 修罗是地下世界第一杀手,极为厉害,可陈石可是武圣级别的修为,便是修罗实力还在,他也不怕,自诩能控制住,更何况这家伙现在身受重伤了,更是任他宰割。 思忖到这里,陈石心思笃定,找个干净地方,便躺下睡去,不一会儿就传来均匀鼾声。 而钟灵秀和修罗对视一眼,肚子都有些饿,晚餐却被突如其来的强盗给吃了,心里都有些失落。 看着钟灵秀无助的眼神,不知怎的,修罗有些难过,他默默地握紧拳头,在心中说道:“阿秀姑娘,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用我的生命。” 他叫修罗,这不是他的名字,而是组织上给他的代号,他是个孤儿,没有名字,甚至不知道今年自己是二十四岁还是二十五岁。 英雄冢是个血腥残酷的杀手组织,奉行的是丛林法则,能从里面走出来的,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精通各种杀人技巧。 便是当年林振南身边阿大阿二阿三这差点要了罗恒命的三胞胎,都出自于这个组织,穆紫烟曾经也在里面,经受过最严苛的秘密训练。 十三年前,就在紫禁城那场惊动天下的比武、纳兰九王爷仙去之后,纳兰无敌网罗了五百名有习武天赋的婴孩,养在了一座孤岛上,最终只有三个人活了下来,修罗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也是杀自己同伴杀的最多的一个。 所以地下世界的第一杀手是他,而不是无常和追魂。 像他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人,亦或者是被别人杀死。 他的匕首是冷的,他的心更是冷的,从未感觉过什么叫温暖,所以也不觉着死亡到底有多可怕。 因为这世界于他,其实跟地狱没什么太大区别。 然而今天,他被一个女孩子救了,他曾经绑架了这个女孩子,她却把他给救了,帮他敷药,包扎伤口,还烤鱼给他吃,对他笑。 她的脸上有两个小小的茶窝,映衬着火光,就像山谷中的山楂花。 她的眼瞳明亮而静谧,里面好似藏着两弯幽泉,又好似夏夜的天上,闪亮若宝石的星辰,修罗只看了一眼,就觉着从里到外都平静了下来。 然而他不敢多看,他只觉着看着她的眼睛,自己的心就跳得好看好看。 就像是你关在一个黑屋子里面,经年不见阳光,然后有个人替你推开了门,你走出去,就看见了一座山,山上开满了火红色的花,好似一片燃烧的火海。 然后那个人就站在花树下对你微笑,这种笑容,好像三月里的阳光一般,将你包裹,如此这般的温暖,温暖如春。 因为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眼神,修罗觉得自己……真的生病了。 ………… ………… 第四百四十章:夫纲何在 真的生病的人,不只有修罗,还有罗恒。 而且还是在缺医少药的条件下,能要了卿卿性命的疟疾。 对于穆紫烟的到来,纳兰蔷薇心中充满疑惑,要换做平时,两人早大打出手了。 然而这次,却是能够坐在火堆旁,或者戏谑,或者尴尬,但总归是心平气和的交谈。 原因自然是有的,特别是对于纳兰蔷薇来说。 其一,她被穆紫烟撞见了自己最尴尬的一面,居然跟罗恒罗衫半解、耳鬓厮磨地纠缠在一起,就差从肉体与肉体的摩擦,发展成体液与体液的交换了。 而罗恒可是穆紫烟的男人呀,被直接撞见,纳兰蔷薇脸颊绯红,好似有红云儿在烧,窘迫到了极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不出来。 其二,便是她身上有伤,而穆紫烟看起来,情况可比她好了许多,便是她全盛状态,也顶多跟穆紫烟打成平手,现在这般状态,自然不可能打得过的,她不缺乏殊死一搏的勇气,但又不是什么真正的傻子,去做那鸡蛋碰石头的夯事儿。 她跟穆紫烟之间,毕竟还是有些感情存在的,两人相斗不断不错,却谁也不是真心想要对方的命。 而且现在罗恒命悬一线,她们共同流落这个鸟不拉屎的孤岛,算是同病相怜,这种人民之间的内部矛盾,显然是可以暂时搁在一边的再议的。 穆紫烟查看了一番罗恒情况,这家伙情况确实挺差,本来五脏六腑都受到修罗那一拳的震荡,而且浸泡在海水中那么久,寒毒入体,还伤了肺腑,换做常人,早死翘翘了。 好在他今年才十八岁,身体强健,新陈代谢旺盛,而且修习国术,气血旺盛,才保住性命。 本来罗恒自己踅摸着,自己已经死不了了,虽说缺医少药的,但凭借自己的草药知识,虽说康复速度慢一些,还是能调整过来的。 哪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还好死不死挨了疟疾,这下就完蛋了, 跟打小养尊处优长大的纳兰蔷薇比起来,穆紫烟好歹是在英雄冢那个名叫炼狱岛的试炼营地中走出来的,野外生存经验丰富,还精通药剂学和基本的医学。 她见罗恒情况不妙,也不跟纳兰蔷薇纠缠了,连忙出去寻了些草药,拿纳兰蔷薇捡回来的平底锅熬来,一口一口,喂他吃了,其间表情温婉娴静,好似照顾生病丈夫的妻子。 穆紫烟这般温柔贤惠模样,倒是将纳兰蔷薇看得一愣一愣,她这妹妹一身清冷孤傲气,就如悬崖峭壁上长着的雪莲花一般,对于男人的倨傲,甚至于比她还严重几分,竟是对罗恒这家伙这般温柔体贴,这下纳兰蔷薇才十分确定,穆紫烟是真的动情了。 “妹妹,你为什么在这里?”待得穆紫烟喂罗恒服完药,罗恒情况稍微稳定之后,纳兰蔷薇才问出心中疑惑。 游轮上那番混战,并没有见着穆紫烟身影,纳兰蔷薇还挺奇怪,转念一想,以为穆紫烟没来,这下却在孤岛上见着她,心里十分奇怪。 穆紫烟倒是没有隐瞒,一番解释,纳兰蔷薇才明白过来。 原来穆紫烟一直在后面跟着罗恒,所以一直没有现身,就是想作为伏兵出现,便是不能扭转战局,也能救下罗恒的小命。 哪里知道偏生遇到了那场狗血的风雪中更加狗血的“泰坦尼克号”事件,和罗恒分散了,顺着洋流,也漂流到了这座孤岛。 她算是来得比较早的一个人,早就沿着荒岛走了一圈,知道许多罗恒和纳兰蔷薇两人不知道的事儿。 听穆紫烟这么一说,纳兰蔷薇心中疑惑更甚,问道:“妹妹,那时候你既然追着来了,为什么不现身?那时候凭借着你和罗恒,再加上小爷爷纳兰石这三个化劲大宗师,我们这边怎么可能是对手?” 穆紫烟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的傻姐姐,你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你们全部都低估了一个人的真正实力,那艘游轮上,可是有个大圣至诚。金刚不坏的武圣!” “武圣?”纳兰蔷薇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敢相信。 武圣是什么级别的存在?那可是圣人呀,陆地神仙,离传说中明心见性。可见如来的如来佛祖境界都只差一线,这样的人物,哪个不是芳华绝代,冠绝千古? 就纳兰蔷薇知道的武圣级别的人物,也不过四个而已,还有两个已经死了,便是紫禁城纳兰九王爷和岭南一半仙的许老叟,剩下的两人,便是敢称无敌的纳兰无敌和西川佛林振南。 而这两人,一人在西藏养伤,一人在另外一艘游轮上等着魏文长,怎可能在她所在的那艘游轮上? “你不相信?”穆紫烟反问。 纳兰蔷薇点了点头,却听穆紫烟补充道:“我的傻姐姐,我说的这个武圣,就是你一直瞧不起的家伙,长白山陈家的那个陈石!” “陈石?”纳兰蔷薇微微张大嘴巴,“你是说,陈石是大圣至诚,金刚不坏级别的武圣?” “不可能吧,他明明就在丹劲初阶的实力,罗恒跟他一对一单挑,都差点杀了他。而且,我又不是没跟他动过手!” “疑兵之计而已。”穆紫烟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自从陈石来了上海,跟罗恒卯上了之后,趁着林振南被魏八爷打伤,我活动空间大了之后,我暗中偷袭过他一次,本想直接杀了这个阴险小人,却不料逼出了他真正实力,差点走不掉被他杀死,绝对不会有错,他就是一个实打实的武圣!” “这……”纳兰蔷薇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或者说不可思议,结巴道:“那……这家伙这么抛光隐晦、隐藏实力,到底是为了哪般?”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这家伙隐藏太深了。但我可以确定的是,陈石跟林振南和我父亲纳兰无敌,不是一条道上的。” 穆紫烟这般解释着,郑重道:“事出反常即为妖,这话罗恒经常挂在嘴边,陈石做了这么多反常的事情,只怕所图甚大。” “他是想把我们给一锅端了。”这个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穆紫烟面有喜色,看着虚弱憔悴,却恢复神智的罗恒,说道:“你醒了?” “恩。”罗恒点了点头,看着穆紫烟,目光深沉难言,跟她说道:“你过来。” 穆紫烟依言过去,搞不清楚罗恒想干嘛。 “趴下。”罗恒阴沉沉地说道。 “干嘛?”穆紫烟皱起眉头,这么久没见,你丫还重病缠身,半只脚都还在阎王殿,哪有一见面就叫本姑娘趴下的?难道他想…… “打屁股。”罗恒一本正经地解释,“个小娘皮,你明明没有被洗脑,为什么不来见我?上次还想谋杀亲夫,小爷再不教训教训你,夫纲何在?” ………… ………… 第四百四十一章:命悬一线 罗恒最终没有重振夫纲打了穆格格的屁股,因为他实在是太虚弱了,便是连打屁股的力量都没有了。 而穆紫烟的说辞,他也算勉强能接受,而且穆紫烟还给他透露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讯息——关于林振南和纳兰无敌的。 罗恒口中的“普吉岛战役”过后,穆紫烟被林振南生擒,或许是碍于自己跟纳兰无敌那层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总不好杀了他的女儿,或许是对于自己那套催眠洗脑手法的自信,林振南并没有杀掉穆紫烟,而是将她制服,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催眠洗脑。 但林振南不知道的是,穆紫烟曾经瞒着他,偷偷学习过催眠术,所以在被催眠的时候,她也在利用对方的布置,反催眠自己,在脑海中埋下了一枚种子,即便她真的被催眠了,只要有人提到脑海中的这枚种子,反催眠机制就会启动,提到的次数越多,反扑就越厉害,最终就可以完全从催眠洗脑状态中脱离出来。 而这枚种子,十分简单,只有两个字,便是罗恒——她男人的名字。 最开始,穆紫烟确实是被催眠了,不过她意志强悍,亦或是爱罗恒确实爱得深沉,总之林振南越跟她灌输罗恒对她的伤害,她就越是变得清醒,很快就恢复了部分神智,这也是她上次去杀罗恒,却在最后关头留了手的原因。 随着时间推移,在经受过一番非人般的自虐和抗争之后,她完全清醒了过来,不过她并没有立刻离开林振南,而是假装自己仍然被洗脑了,留在了林振南身边。 因为她觉着,自己留在林振南身边,反而能得到以晏九楼和方致远为首的利益集团的最新动向,躲在暗处,对罗恒帮助更大。 当然,穆紫烟是这个世界上少数几个了解的林振南的人,知道以林振南多智近妖的智商,要想瞒过他,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所以她并没有偷偷去找罗恒,而是将所有人都一起隐瞒,甚至包括她自己,都强迫自己相信,她已经被催眠洗脑了,罗恒就是她的敌人。 效果也是颇丰的,林振南渐渐地,又开始信任他了。 特别是林振南被魏文长打伤,不得不远赴西藏疗伤之后,更是开始让她接手一些最接近核心秘密的东西。 穆紫烟带来的一些讯息,让罗恒微微皱眉。 林振南和纳兰无敌关系很好,两人小时候是发小。这个知道的人不算太多,但也不是没有,显然罗恒也是知道的,两人是合作伙伴,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甚至于纳兰无敌是华夏最神秘的杀手组织英雄冢的拥有者,罗恒也揣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但罗恒不知道的,纳兰无敌跟林振南,在晏九楼资金支持下,正在进行一项胆大包天的计划,两人在西藏搞了一个秘密基地,大搞人体试验,这个计划的名字,叫做最强人体计划。 具体细节穆紫烟不清楚,只知道利用现代基因技术、国术体系对于人体的认知和西藏密宗的一些秘法,他们想批量化的制造化劲高手! 这种化劲级别的高手,做不到秋风未动蝉先觉、可以先知的至诚之道,但又比一般暗劲巅峰高手强大一些,算是伪化劲高手。 其中像普吉岛上罗恒见识过的,如阿大、阿二和阿三这种暗劲巅峰,却脑子秀逗的小宗师,便是这个最强人体计划的残次品! 这也是林振南疗伤,为什么选择去西藏的根本原因! 若是这个实验成功的话,那罗恒可就完了。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经济、军事和政治是三位一体不可分割的,对于一个组织来说,这句话同样适用。 罗恒想将自己的罗氏帝国打造成全球第一豪门,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便需要这三根支柱的支撑。 经济很好理解,也是罗恒最有信心的部分。 钱虽说不是万能,但没钱就是万万不能,罗恒早有布局,以汉唐为纽带,紧随国际大势,做空股市和期货,便可以卷来许多资本,然后做房产,做电商,做网络运营,七八年过后,他的罗斯金融帝国,必将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峰。 政治也好理解,在这个国家,官商一家,罗恒要做的,紧抱着秋莫言、许四维等人的大腿,利用先知先觉的重生者优势,将他们的仕途推向巅峰,再反过来给他的汉唐集团保驾护航,而他现在正在这么去做。 最简单也是最难的,便是一个金融帝国的这第三根支柱——军事。 他的罗氏帝国不养军队,而且也不敢养,所以说成武力更为准确,现实世界不是童话,一个金融帝国,没有强横的武力保驾护航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就是为什么美国经济第一发达,军事也必须第一发达的本质原因。 他现在身边的武力,是有些捉襟见肘的,吸收了西川李家所有力量,自己也在不断成长,一直在进步,还有马千瞩手下不算高端,但绝对强大的力量,但对手实在是太过强大。 事实上,他无数次身处险境,于悬崖峭壁中杀出一条血路,说起来慷慨激昂,气吞万里如虎,做起来就是苦涩困顿、有苦难言了。 说来也是,他罗恒又不是铁打的,哪可能喜欢每天提心吊胆,稍不注意就要嗝屁,每天都在走钢丝中过日子呀? 所以对于林振南和纳兰无敌搞得这个劳什子最强人体计划,罗恒是上了心的了,此间事了,是如何也要将这事儿给这两个老匹夫搅黄了的。 罗恒踅摸了一番,吸了口气,跟穆紫烟说道:“先不提这茬吧。紫烟,你说陈石也在这座岛上,那他受伤了没有,还有,戒杀大师呢,他又在哪里?” 穆紫烟却是叹了口气,跟罗恒说道:“我二爷爷,已经被陈石给杀了。而且……你那个阿秀妹子,现在已经在陈石手上了,最多明天,陈石就会开始搜岛。以他武圣级别的修为,若让他找到你,你必死无疑。” “大和尚……死了?”罗恒愣了愣,旋即叹了口气,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得,又有个家伙为他而死了。 “大和尚呀大和尚,小爷我给了你一亿的巨款,你丫拿去嫖妓,每天双飞,夜夜七次就得了,干嘛要陪着我来送死?这下好了,这些个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纸票子,真成了你的买名钱咯。” 罗恒叹了口气,摸了摸泛红的眼睛,很快就收敛了心中悲凉。 逝者已矣,而活着的人,还须得努力的活下去。 而现在的他,命悬一线,要想活下去,就得躲过一位武圣如跗骨之蛆般的追杀! 前路艰难呀,罗恒哀怨着,不知该怪自己命途多舛,还是哀叹自己时运不济。 ………… ………… 第四百四十二章:比猥琐,他不如我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罗恒是个乐观地悲观主义者,悲观在于先考虑最坏的情况,乐观在于情况再怎么艰难,也不会放弃希望。 换句话说,只要手里还有牌可以打,他便不会束手待毙,便是要死,也要恶心对手几把才死,这样便是死了,也算死的风骚些不是? 陈石是跟纳兰无敌和林振南一般,大圣至诚、金刚不坏级别的武圣。 这种人就是陆地神仙,而陈石,几乎算得上是国术史上最年轻的武圣,陈式太极拳出神入化,登峰造极,便是当年的杨无敌杨露禅再生,只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厉害的一个家伙,硬拼是完全不行的,罗恒手里面牌倒是许多,加上自己在内,足足三个化劲大宗师,其中除了他自己是初入化劲之外,纳兰蔷薇和穆紫烟,可都是实打实的丹劲高手,尤其是穆紫烟,天赋秉异,进步神速,已经半只脚踏入圣人境界了,算是个武道半圣。 若己方三人,全在全盛状态,倒是不怕陈石,便是杀不了他,也可以保证全身而退,但没奈何手中的牌,有两张都是残破的,尤其是他自己,伤得极重不说,还患了疟疾,没个一两个月的将养,是恢复不过来的,纳兰蔷薇伤得轻一些,但没个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唯一健康的,便只有穆紫烟一个人。 那就只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了,问题关键是,这座岛并不大,陈石可能愚笨到这种地步,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和时间么? 便是尽可能的拖,能拖个五六天,都算是运气好了。 哪怕能拖一个星期才跟陈石对上,那也是没什么胜算的,那时候,罗恒大概能恢复个三四层的战斗力,纳兰蔷薇能恢复个六七成,唯一区别,就在于罗恒只能扛陈石一拳,而纳兰蔷薇大概能扛个五六拳,但都摆脱不了跑龙套的宿命。 到时候,只剩下穆紫烟一人硬抗一位武圣,那是丝毫胜算都没有的。 这些都是再明显不过的情况,稍微分析一下就会清晰明了,所以无论是穆紫烟和纳兰蔷薇,都有些微的紧张。 罗恒却是丝毫紧张情绪也无,疟疾症状稍微减轻一点,就嘻嘻哈哈不停,缠着穆紫烟秀恩爱,时而叫她给自己捶背,时而叫她捏腿,穆紫烟多日不见罗恒,又曾经差点“谋杀亲夫”,心中有愧,便是他要求再怎么过分,也尽量满足他,温顺得很,好似波斯猫儿。 倒是把纳兰蔷薇气得不轻,鼓起腮帮,没好气道:“喂,你就不能有点儿危机感么,明天陈石找来,我们怎么办?” “凉拌。”穆紫烟正在给他捏肩膀,罗恒舒服的直翻白眼,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 船到桥头自然直,山穷水复又一村,罗恒心里却是不怎么怕,陈石固然厉害,可他也不是吃醋的,伟大领袖说得好,我们要文斗,不要武斗,拼武力拼不过这家伙,那不是还有智慧么? 罗恒自诩自己还是挺有智慧的,而陈石嘛……不能说没有,但跟他比起来,那也就希拉平常,属于可以被他忽悠的存在了。 “你……”纳兰蔷薇秀眉微蹙,杀了罗恒的心思都有了。 “其实你们想不明白陈石这家伙想干嘛,我却是能猜到的。” 罗恒优哉游哉地解释,“有句话,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话放在陈石身上,那就是能力越大,野心越大。” “以这厮的性格,既然有武圣的修为,那肯定想谋得一个天下无敌的名头,为他老陈家正名。也就是说,他心中的敌人,可不止小爷一个,甚至他压根儿不觉着小爷有资格成为他的敌人。” 纳兰蔷薇瞳孔一缩,问道:“你是说……陈石还想对付林振南和纳兰无敌?” “不错。”罗恒点了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除掉林振南和纳兰无敌,但只能这么着解释了,要不然没法解释他为何不杀我,在游轮上时,还故意输给我。” “越是强大的人,就越是骄傲。而越是骄傲的人,就越容易动怒。” 罗恒这般踅摸着,正色道:“老祖宗有句老话,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我很想让陈石这个阴险家伙灭亡,所以就必须得让他先疯狂起来。” “怎么让他疯狂?”纳兰蔷薇扑闪着大眼睛,好似好奇宝宝一般发问,表情竟是惊天动地地……有点萌。 看来,她已经渐渐养成把罗恒当百科全书,有问题就问就不良习惯了。 而这……往往就是一个女人,要彻底沦陷的开始。 毕竟再怎么强大的女人,依然还是个女人,人类社会几十万年形成的基因遗传本能决定了,是个女人,她总是需要一个女人的。 纳兰蔷薇再怎么强悍,也不可能比当年那位穆桂英穆老虎,或者说女皇陛下武明空更强悍吧? 便是这两个女人,也是分别有杨宗保和高宗李治的。 罗恒却是故作神秘,一副山人自有妙计模样,坏笑着说道:“这倒是简单,要让他疯狂,先让他抓狂嘛。至于怎么个抓狂法……我说这位大姐,你又没付我钱,我为什么要免费给你科普呀?” “你……”纳兰蔷薇顿时气得不轻,挺翘胸脯上下起伏着,关键是她衣服胸前是有些破损的,这一激动,顿时春光乍泄,倒是把罗恒瞅地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了不停,妈拉个巴子,这婆娘脾气凶狠,那身材,也真真是挺凶狠的,这不是鄙人犯罪么? 不过有穆紫烟在旁,罗恒倒是没表现地太过露骨,他虽不是啥坐怀不乱的谦谦君子,可也不是啥色令智昏的中山之狼。 穆紫烟倒是有些无语,寻思自己这跟自己斗了一辈子的姐姐碰着了罗恒,怕还真是遇到克星了。 还是罗恒说得不错,像他这么个挺有文化的流氓,那就是流氓中的终极存在,传说中的混世魔王呀,啥彪悍娘们儿降伏不了? ………… ………… 第四百四十三章:在抓狂中疯狂(一) 接下来的几天,陈石很抓狂。 抓狂的原因,是因为他觉着自己,似乎……被调戏了。 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年轻的武圣,陈石是骄傲的,自诩聪明绝顶,又经受了自己爷爷二十年的雕琢打磨,精通所有旁门左道,自出道开始,就没人能摸清他的底,反而被他耍的团团转。 这般的顺风顺水,自然养成了些骄傲自大的性格,男人嘛,谁还能没有几分傲气,按理说这也没有什么,毕竟以他的能力,还真没什么人能玩儿过他。 道理很简单,比他猥琐的没他能打,比他能打的又没他猥琐,怎么算,他都能在某方面占据绝大优势。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他似乎遇到了一个比他更加猥琐,又挺能打的家伙——罗恒。 来到这座孤岛的第二天,他便确认了罗恒也在这座岛上了,倒不是罗恒露出了什么蛛丝马迹被他发现了,而是在他搜索到罗恒昨晚所在山洞的时候,发现了一章罗恒留给他的纸条。 内容如下。 “陈兄,见字如晤。小弟昨晚夜观星象,已知陈兄今日必将到访,本该沐浴更衣,扫榻而待,奈何小弟另有要事,不能作陪,还请见谅,另备有薄礼一份,望陈兄笑纳。” 陈石看完,微微皱起了眉头。 像这般不文不白,文绉绉泛着股子酸气的字句,倒是挺像罗恒的手笔。 而且孤岛上又不可能有多余的人,那这字条,十有八九就是罗恒留下的。 问题关键是,罗恒怎么知道他在这座小岛上,还猜得到自己今天回到此处来? 陈石想想,也就释然,这座孤岛并不大,那么罗恒提前发现他的踪迹,而跟自己故弄玄虚也不是不可能。 关键是看这语气,这家伙倒像是活得挺滋润,难道他……没受伤? 陈石这般踅摸着,随即嗤之以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阴谋诡计,不过是大姑娘的花架子,看着唬人,其实不堪一击。 他可不信,罗恒能蹦跶得出自己的手掌心。 至于罗恒提到的那份儿礼物,陈石倒是发现了,就是一个用树叶子包着的包裹。 上面还贴了张纸条,说陈石,小爷打赌,你丫不敢打开。 陈石看了看,还真没自己打开,而是命令身边的修罗打开了,毕竟谨小慎微无大错不是?万一里面有啥机关呢? 修罗打开后,发现包裹中,竟是还有个树叶包着的包裹,上面还有一张纸条。 “陈石,我打赌你是叫别人打开的,现在小爷再给你打个赌,这里面的包裹,你依然不敢打开,你要敢打开,我是你儿子,要不敢,你就是我儿子。 “无聊的家伙。以为这么简单的激将法,我都看不明白?”陈石眯了眯眼睛,嗤之以鼻。 他瞅了修罗一眼,意思很明显,决定做罗恒的儿子,叫他继续打开。 修罗暗觉好笑,再次打开了,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不对,包裹里面的东西,竟还有个纸条。 “乖儿子,爸爸跟你开个玩笑呢。其实包裹里面什么都没有……还有,我发誓你会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陈石瞅了瞅纸条,眼神一冷,这家伙还真是有够无聊的,玩儿这么无聊的把戏。 不过他步步被算计,还真是有些憋屈和抓狂了。 只是他养气功夫强大,倒是没怎么表现出来,冷冷地挥了挥手,跟钟灵秀和修罗说我们走,意思是要继续搜岛,抓到罗恒。 他生来谨慎,所以叫进这个山洞的时候,为了预防被偷袭,是叫钟灵秀和修罗两人先进去的,这下退出去,自然是他先出去,却猛地停下了脚步,眉头凝在了一起——有杀气! 正在此时,面前紫影一闪,一个苗条矫健如雌豹的身影扑闪而来,一拳轰向他面门,出拳如风,隐约有风雷之声,且速度极快,好似一道掣电。 换做常人,怕就中招了,不过陈石始终未曾放松警惕,一直在提防,加上修为强悍,是一个实打实的武圣,间不容发之际,拦手接住了这拳。 这才发现这拳力量极大,对手只怕有丹劲巅峰的修为,也只比他弱了些毫而已。 若是公平对垒,他倒是不怕,这般被偷袭,输了先机,倒是有些麻烦……不过,也仅仅是有些麻烦而已。 他倏地一闪,已经后退了几步,每一脚踏在地上,都重逾千斤,激起了漫天尘土,留下深深脚印,尘土和脚印共同勾勒的图案形状也十分奇怪,好似一朵朵的莲花,正是国术中最顶尖的步伐——步步生莲! 通过步步生莲,陈石后退了三步,就完全卸掉了对手这一拳的力量。 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着敌人模样,不由惊疑道:“是你?” 眼前对手是个女人,身材高挑,眼神冷冽,一身紫色旗袍,艳灼如花,整个人站在光和影的明暗交界处,好似一朵盛开的紫罂粟。 陈石倒是不认识穆紫烟,但他见过眼前这个女人,就在不久前,这个女人还来偷袭过他来着,逼着他用出了真正实力,却也没能将这个神秘女人留下,反而让她给逃脱了。 那时候,这女人修为大约在丹劲中期,现在却已经是丹劲巅峰了,半只脚踏入了圣人境界,这才多久呀,进步速度堪称恐怖如斯,这天赋,便是跟他比起来,怕也是不相伯仲。 毕竟陈石二十八岁入圣人境,算是前无古人,而穆紫烟今年才二十四,就已经是丹劲巅峰,也算是震古烁今了。 穆紫烟冷冽一笑,却是说了一句陈石,罗恒托我告诉你,说他得了疟疾,昨儿有点拉稀,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句不着边的话,顿时听得陈石云里雾里。 这女人跟罗恒认识,而且也出现在这座岛上,倒是出乎陈石意料之外,不过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单凭这女人,罗恒还翻不了盘。 这女人再怎么厉害,也就跟纳兰石伯仲之间,他可以杀了纳兰石,自然也可以杀了这个女人。 毕竟从丹劲巅峰到圣人境,可是个大龙门,前者是凡,后者是仙,近乎没有什么逆袭的可能——大千世界,六十亿生灵,魏文长可是只有一个的。 他有这种自信,这是一个武圣的骄傲。 ………… ………… 第四百四十四章:在抓狂中疯狂(二) 他跟罗恒是生死大仇,一见面就要生死相搏的,为何自己要介意这厮有没有拉肚子? 心里正自疑惑,穆紫烟却是嫣然一笑,转身就走,翩然远去,若惊鸿,如游龙,倏忽不见。 陈石哪里肯让这女人从容离去,连忙去追,却不料绊住了一个地上看似无意生长的藤蔓,顿时把他绊住了。 暗劲高手的瞬间爆发力就很强悍了,陈石堂堂圣人境高手,哪里可能被藤蔓绊住,轻轻一扯,藤蔓紧绷,啪地一声,已经被扯断了,他甚至没有减速,继续扑向山洞门口。 他却是没有发现,就在他扯断藤蔓的瞬间,似乎把什么东西扯动了,山洞上方的山顶,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 待得他扑倒门口,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已化作漫天奔雷轰响,噼里啪啦,訇响不绝。 正是乱红飞过秋千去,铁马冰河入梦来。 乱世天降,他浑身汗毛倏地炸起,连忙抬眼望去,就见山洞这一面光滑的斜坡上,正有许多石块,好似流瀑,摧枯拉朽般地汹涌而来,大的三四百斤,小的也是百十斤重,西瓜大小。 石块汹涌而来的时间也卡得恰到好处,等他到了门口,石块已经铺天盖地得打来,以他的反应速度,竟也是避无可避。 道理很简单,是一件简单的自由落体计算题。 便是圣人境的国术高手,也要遵循这个世界的客观规律,绝对速度最多就是十二三米每秒,这座山峰高大三百米,石块落下来的时候,速度已经达到了五十米每秒,他肯定躲避不过的。 不过武圣就是武圣,反应速度强悍,瞬间爆发力惊人,对于危险的感应,更是妖孽到逆天。 石块看似密集,也是有罅隙的,他在狭小的空间里,飞速地辗转腾挪,竟是避开了所有的大石头,砸来的都是小石头,他一拳一个,竟是把西瓜大小的石头,打成漫天齑粉。 这景象,凄美绝艳,不可谓不震撼。 正在此时,又有个西瓜大小的球状物体劈头盖脸向他砸来,他眼力极好,一眼看出这玩意儿颜色好似跟石头有些不一样,倒似用竹条和树叶包裹的混合体,不过给他反应时间几乎没有,潜意识以为被砸着也是不好受的,便想也不想,条件反射式地一拳砸出。 噗地一声闷响。 他拳头很硬,这是好事儿,可有时候好事儿也会变成坏事儿——譬如此刻。 传来的感觉,不是打在石头上的轰响,而是浑不受力。 紧接着,这个球状不明物体在半空中炸开了。 这个孤岛上,罗恒自然不可能像开挂民族一般,捣鼓出炸弹,所以炸开的,是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液体。 莫名其妙,但还是有迹可循的。 这个混合物里面,主要内容是污泥混着屎尿,分崩离析,萧萧如雨,溅落了陈石满身。 屎是罗恒的屎,很臭很臭。 尿是罗恒的尿,很骚很骚。 所以这个炸弹,即臭且骚,就那么义无反顾、毅然决然地……淋在了陈石的身上。 须弥之间,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武圣,老陈家的大少,已经屎尿满身,理所当然,狼和狈这对伉俪就在这一刻相遇了。 这下陈石心里的情绪是复杂的,也是悲伤又无助、憋屈而忧郁的。 千万种情绪,如丝如缕,在他心田中激荡,开出了一朵苦涩的花。 但他的想法,称得上怪异。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想明白了一个形而上学的问题——为什么罗恒会通过穆紫烟的口告诉他,小爷昨儿有些拉稀,希望你不要介意了。 又为什么非要说送给他一份礼物,且他一定会十分满意,感激涕零的。 他确实很满意,也很感动,但全是带着黑色幽默,还必须得打引号以表示反讽的那种。 陈石自诩卑鄙,自诩猥琐。 但他发现,自己跟罗恒比起来,真真是称得上君子如玉、清气如兰,罗恒这挨千刀的,天杀的……实在是太卑鄙和猥琐了! …… 事情的前缘后果还原起来,其实也不是太复杂。 这就是一个称得上低级的阴谋,专门为陈石量身打造的阴谋。 这个布局,猥琐而卑鄙,但事实证明也是挺有效的。 这跟太宗讲的白猫黑猫能逮着耗子就是好猫是一般无二的道理,罗恒不仅深受伟大领袖教导,懂太祖思想,还潜心受过太宗教训,懂太宗理论,且懂得举一反三,学而活用。 布局从陈石甫一进入山洞就开始了,先是那张纸条和莫名其妙的包裹,罗恒深谙这家伙骄傲自大又谨小慎微的性格,以此铺成延展开来,先是言语挑拨,笃定这家伙不敢自己打开包裹,将他激怒,便是不能彻底激怒,也能让他心里好似跟猫爪子挠着着也似不爽不快不高不兴。 这人吧,一不爽快、不高兴,就容易走极端,便是不走极端,也容易动怒,以至于肾上腺素加速分泌,导致脑子变得不怎么好使。 事实上陈石虽然表面上掩饰的很好,但确实是有些生气的。 接下来,早就敛气屏声埋伏好的穆紫烟突然出现,下手偷袭,打一个措手不急,陈石这家伙谨慎,敌我不明,对方实力不明,肯定是采取守势,甚至他会退几步也在罗恒计算之中。 这倒不是罗恒真会未卜先知,而是他真的有个聪明的不要不要的脑袋。 他好歹也是跟武圣级别的林振南交过手的,知道武圣的真正实力大概是什么样子,揣测陈石大概比林振南弱些,踅摸下来,心里有个接近准确的概念。 而穆紫烟的实力,罗恒是一清二楚的,接下来就简单了。 用纳兰蔷薇这娘们儿的话说,就是罗恒这家伙找出一个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画了些好似鬼画符的符号,接着自信满满地比出了陈石会后退的距离,然后将那根作为整个机关钥匙的藤蔓埋设在了那里。 原本纳兰蔷薇是不信的,便是往山上放石头的时候都还不信,不过看到藤蔓确实动了,牵动整个机关,等到陈石恰好出山洞,而石头也恰好劈头盖脸往陈石脸上身上砸去的时候,就不得不相信了。 连忙计算好时间,满脸恶心地将手中的“炸弹”砸向陈石。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陈石中招了…… …… 第四百四十五章:七日之约 后来就这事儿,纳兰蔷薇还专门问过罗恒,说罗小爷,你到底怎么捣鼓的呀,凭什么能算出陈石会退几步?还有你那些鬼画符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不装神弄鬼的罗恒不是好罗恒,所以这家伙理所当然、情理之中扯淡了,悠悠然说道这位大姐呀,其实小爷我是天机宫第三十八代传人,我家祖师爷便是袁天师袁天罡,所以小爷我会掐指一算的,至于你看不懂的那些个符号,那是钟鼎文和甲骨文懂么,那是小爷我跟幽冥中的神祇沟通的工具…… 罗恒这番装神弄鬼地用大龙虾扯鸡蛋,单纯若初的纳兰蔷薇竟然还真信了,以至于从此之后,她都以为罗恒真有些特异功能,比如会掐指一算什么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大千世界,鬼神都是虚妄,罗恒自然不可能会掐指一算,但他会算! 力是相互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是一对相互力,这是写进中学教科书的牛顿第二定律。 所以这完全是一道物理学范畴的学术问题。 综合考虑双方爆发力大小,里面粗糙程度,陈石最可能防御姿势,鞋子与地面的摩擦系数,建一个对分二叉数的离散模型,然后求一个模糊解,确定一个范畴区间,保证在这个范畴区间内,陈石必然会绊着藤蔓,那这事儿就算成了。 至于纳兰蔷薇就这么被忽悠了,罗恒只能表示,个小娘皮没文化呀,真可怕呀真可怕! …… 当然这只是后话,扯回那个惨不忍睹加恶心的现场,陈石站在山洞背后,脸上、身上全是莫名其妙的液体、固体混合物,表情阴晴不定,这画面,堪称诡异。 穆紫烟已经走远了,纳兰蔷薇扔完炸弹也消失不见,这口气,他便是想发也没处发去,只得生生受了,这种感觉,好似生吞了一千头绿毛肥苍蝇,都快将他逼疯了。 想他陈石,堂堂武圣,样貌英俊,家室不煊赫但也绝不寒碜,还自诩智谋无双,是当代的周公瑾,何时受过这般大便淋头的屈辱? 而这些屈辱,都是罗恒带给他的。 这一瞬间,他甚至在想,自己为了所谓的大局,放了罗恒几次水,是不是一个愚蠢透顶的决定? 他很生气,一般他很生气,后果都会很严重,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没人给他机会让他严重,直到现在为止,他连罗恒的影子都没瞧见呢。 不对……他瞧见罗恒了,这家伙在另外一座山上,离他直线距离约莫三百米,以他的视力,完全可以清晰得看见这个家伙,正嚣张地向他比起中指,满脸挑衅。 “罗恒,我要杀了你!”陈石疯狂咆哮起来,青筋毕露。 罗恒笑道:“陈大公子,咱能先把脸擦干净再讲话么,您这样,难道心里不觉着挺逗的么?小爷我肚子疼了怎么办?” “罗恒!”陈石大叫一声,声音好似奔雷一般,“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妈拉个巴子,当小爷我是吓大的?”罗恒嗤笑一声,他身上有伤,声音不比陈石雄浑,好在骂人这事儿也不比谁声音更大,而是比谁更无耻猥琐,会往人伤口上撒盐。 “你想杀我呀,那你现在跃迁过来嘛。要不我给你三秒钟让你尝试尝试?” 罗恒继续挑衅,说道:“我说陈大公子,您在瞎扯淡前,能考虑下实际情况,学学文化知识么?小爷现在跟你隔了两座山头,等你赶过来起码一个小时了,那时候等着吃小爷的屁吧!” 陈石阴沉着脸,看了看见罗恒还活着满脸喜色的钟灵秀,冷笑道:“罗恒,你似乎猖狂得太早了吧,你的阿秀妹子还在我手上,我给你一个小时出现在我面前,要不我就杀了她!” “那你就杀呗。”罗恒浑不在意,笑道:“你呀脑残电影看多了吧,当我是黑帮片那些脑残主角呀?我也不怕给你露底儿,你家罗小爷我呀,身上有伤,打是肯定打不过你的,好在我比你有文化,研究过伟大领袖的论游击战,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方针那是滚瓜烂俗于心的。” “我现在过来见你,肯定没命,我死了,你也不见得能放过阿秀,那我为什么要来见你?” 罗恒冷笑,续道:“我是个矫情的家伙不错,可在矫情之前,我也挺理性的。” 钟灵秀只大声喊道哥哥你别过来,阿秀不会怪你的! 又跟陈石说道:“陈石,你别想用我来威胁哥哥,我对付不了你,但我有权利终结自己的生命,你若再逼我,我马上自杀。” 陈石阴沉着脸,心里算计万千,罗恒不过来,他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留着钟灵秀,多少是个牵绊罗恒的重要人物,现在杀了钟灵秀,只会逼着罗恒狗急跳墙跟他死磕到底,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他踅摸一番,冷笑道:“罗恒,你也是有够无耻的,话又说回来,我现在杀了钟灵秀,却是对我没什么好处,可这丝毫不妨碍我下她一条胳膊什么的。你若忍心,那就试试!” 罗恒早料到了这种情况,笑道:“陈石,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你是个武圣不错,可我们这边的实力也不错,穆紫烟和纳兰蔷薇两姐妹,再加上小爷我,时间拖得越长,等我们伤势恢复,完蛋的可就是你了!” “罗恒,你想表达什么?”陈石反问。 罗恒笑道:“我们来玩儿个游戏嘛,顺便我再答应你一个条件。” “什么游戏,什么条件?” “躲猫猫。”罗恒吐出三个字,解释道:“这座岛,说大不大,说小,其实也不小了,你要找我,还真需要费一番心思,咱定个游戏规则嘛,为期七天,这七天,小爷我躲,你来抓我呗。七日之后,若你没抓到我,那我来找你,跟你一决生死!” 罗恒这般跟陈石讲,自然有他的决断,七日之后,他伤约莫能恢复五成,而纳兰蔷薇恢复八成,综合起来,大概能和陈石打成平手,胜负两论,陈石大概也能推测出来,所以这个时间,是恰到好处的。 至于为什么不拖到他们伤势完全恢复的那天…… 在罗恒看来,陈石虽然傻啦吧唧的,可那是跟他聪明的不要不要的脑袋比,跟正常人比的话,这家伙还是挺聪明的。 在这座孤岛上,陈石找到他很困难,反过来,若这家伙一味想躲,罗恒要找到他,也挺困难。 一个武圣级别的高手,躲在暗处,随时偷袭,这是什么概念? 想想就会睡不着觉了,所以罗恒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而是快刀斩乱麻,定下一个七日之约,一个他跟陈石都能接受的时间。 “这倒是还可以接受,”陈石在心里踅摸一番,很快想清楚前因后果,却是冷笑着反问:“不过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或者说,我答应你有什么好处,我现在杀了钟灵秀,或者下她一条胳膊,你能拿我怎么着,七日之后,你还不是想跟我决一死战?” “哎呀,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是挺聪明的,快赶上小爷我的一半了。”罗恒这般说着,自信满满道:“所以人家才跟你讲条件嘛。咱俩都不是啥君子,那我们就定个小人之约,你别动我阿秀妹子,若在这七天的躲猫猫游戏中,你丫不小心落在我手里,我饶你一次小命!” “笑话,若你们伤势完好,擒住我还有可能,现在?”陈石嗤之以鼻,“你是在跟我讲笑话么?” 罗恒反唇相讥:“信不信在你呗,就像你之前也绝对想不到,会被小爷我淋上一身屎吧?” 陈石脸色愈发阴沉,反问道:“那我凭什么信你?” 罗恒浅笑道:“这就是我跟你这家伙不一样的地方。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和你都不算什么正人君子,可我至少还是个真小人,知道信守自己的承诺,而你……貌似连小人都算不上,说是畜生都算抬举你了。” 陈石想了想,暗自揣测罗恒脾性,发现他确实是个会信守承诺的人,再说他便是拒绝罗恒的条件,貌似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也便答应了。 罗恒大笑两声,很快消失不见,而陈石也忙着去小溪边,清洗去了。 毕竟谁顶着一身不明混合物,都不怎么好受。 ………… ………… 第四百四十七章:打地鼠! 翌日,天光微醒,黎明的光线晕开了岛上氤氲着的雾霭,海鸟来回逡巡游弋,新的一天来了。 罗恒早早起床,带着二女到了岛上最高处的一座岛上,山顶水雾蒸腾,草木繁盛,有个火山喷发口,似乎到了活跃期,空气中充斥着股子硫磺的味道。 显而易见,这座海岛,便是一个火山岛。 放眼望去,只见那山峰顶上景色瑰丽无比,琼花瑶草,异兽怪鸟,山石嶙峋,树枝桠槎。罗恒越看越奇,赞叹不已。 边上还有个水池,水温极高,咕噜咕噜开个不停,罗恒刚开始发现这里的时候, 这七天,他早摸清楚了这座海岛的地理全貌,从看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就把这里作为了陈石这家伙的埋身之所。 就罗恒看来,这里山石奇峻,风景宜人,倒是个风水宝地,挺适合作为埋身之所的,想来将来陈石这家伙泉下有知,知道自己这般为他考虑,也会感激涕零不已的。 没办法,他罗小爷自诩还是个好人的嘛,饱受伟大领袖教导,为人民服务,应有之意。 早在三天之前,罗恒就叫着纳兰两姐妹,在这里挖坑布局,埋设机关,纳兰蔷薇搞不明白,本着不懂就问的良好习惯,自然问了。 罗恒不耐其烦,本着不好为人师的良好习惯,自然不予解答,被问得烦了,就说了一句,我说大姐,你去看看射雕英雄传,看看黄蓉怎么抓欧阳锋就明白了,陈石再厉害,还能比西毒欧阳锋还狠? 金庸老爷子来个大冻冰棍,那小爷就看了开水煮活人,我煮不熟他也要消耗他五层战斗力! 机关早已埋设完毕,三人干瞪眼相候。 罗恒早在最后一个藏身之所留下了纸条,说明了最后一决生死的时间,陈石看到,自然前来。 哪知这一天陈石竟不到来,次日晌午,三人吃完午饭,继续等待。 等待总是默认的,便是罗恒,心中也是思潮起伏。 猛听得一叶落地,陈石已然纵声长笑,上得山顶,后面还跟着钟灵秀和修罗两人,只是修罗脸色发白,还被绳索绑着,想来是身上伤势恢复了部分,陈石怕他给自己添堵,先做了应对。 “罗恒呀罗恒,我找你找的好苦!” 陈石这些天被罗恒百般羞辱挑拨,心中憋屈愤懑到了极致,这下见了罗恒,顿时眼眸发亮,战意昂扬,就等着将这家伙戳骨扬灰,以泄心中愤懑憋屈。 奇怪的是,他却是只见着罗恒,而不见纳兰蔷薇和穆紫烟两人,疑惑道:“那两个娘们儿呢?” 罗恒坏笑道:“哦,那两个姐妹估摸是终于发现彼此才是对方的真爱,这厢怕是去磨磨蹭蹭百合去了。” 罗恒这番扯淡说辞,陈石自然不信,他冷声道:“疑兵之计?你身上伤势,最多好了六层吧,连我一拳都扛不住,你竟敢一人战我?” “当然,小爷我天赋秉异,殊才绝世,打你就跟殴打小朋友般没有丝毫压力!” 他对着陈石勾了勾手指,神态恣肆,狂放秀逸,说道:“有种你就来嘛,信不信我一拳把你打成小饼饼?” “找死……”陈石冷哼一声,罗恒这般从容恣肆,他倒是有些不敢上了,没奈何,这么些天,他吃亏太多,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罗恒无奈耸肩,叹声道:“妈拉个巴子,我说陈石呀,你丫怎么那么不中用?老子给你机会单挑你都不敢上,真是羞羞哟。” 说着还跟小孩子般做了个羞脸的动作,陈石被挑拨到了极致,加上却是没有感应到那两个娘们儿的气息——他感知强大,若纳兰姐妹在百米之内,绝对逃不过他的感应——也就是说纳兰姐妹不在百米内。 一百米距离,奔袭而来,起码要九秒多的时间,而九秒多的时间,以他的实力,足够杀罗恒十次了。 想到这里,陈石不再犹豫,大喝一声,如鹤鸣九天,身形如电,扑向罗恒,一出手就是大杀招,太极搬山捶! 这一招意识圆融,深得太极不动如山,动如雷霆,动静之间,收发一心的千秋神髓,招式和气息完美融合,动若狡兔,不过倏忽之间,便到得罗恒面前,一拳打向面门! 这一拳快若闪电,声若惊雷,若是打实在,罗恒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打得,只怕也会被这一拳给打得稀巴烂。 而罗恒却是无所动容,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睥睨,好似在看着一个傻逼。 这一霎那,陈石也觉着罗恒是个傻逼,因为现在就是如来佛祖在世,也挡不住他这一拳了,无论怎么看,罗恒都死定了! 两个人彼此都认为对方是傻逼,那到底谁是傻逼,自然需要时间来证明了。 事实上这个时间很短,只有零点几秒,就在陈石踏在罗恒前方一米的位置,一拳打向罗恒,先天罡气喷涌而出,已经催动了罗恒额前几络碎发。 然后只听得喀喇喇一声响,陈石和罗恒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两人一起跌入坑中。 而罗恒腰上,却是缠着一根藤蔓,瞬间就把他倒提上去了。 这陷阱深达七八米,径窄壁陡,四周又打磨的极为光滑,陈石功夫虽高,是先天武圣,可总不能违反物理规则用左脚踏右脚的武当梯云纵盘上来,落下后急切间哪能纵得上来? 正在此时,只听哗啦一声,陷阱某处的峭壁突然裂开了,接近摄氏一百度的温泉水,疯狂得灌了进去,尽数压在陈石身上,陈石再怎么牛逼,还是肉体凡胎,被开水烫了,自然疼得受不了,嗷嗷大叫。 现金上面,负责放水的纳兰蔷薇哈哈大笑,叫道:“姑奶奶我果然料事如神……” 罗恒没好奇翻了翻白眼,鄙视道:“大姐,咱说话能稍微正视一下现实么,这分明是我的主意……” 正在此时,穆紫烟也赶了过来,微微皱眉,说道:“罗恒,有古怪。” 罗恒不敢大意,仔细观察,就见地下一个沙堆渐渐高起,似有甚么物事要从底下涌出,登时醒悟:“这家伙倒是好功夫,竟要从地下钻将上来。” 他挥了挥手,跟纳兰蔷薇说道:“这位大姐,愣住干嘛,还不快上!” 纳兰蔷薇迷糊,问要我干嘛? 罗恒翻白眼,说你还真是胸大就无脑呀,没玩过打地鼠游戏么,哪里出来打哪里呀! “哦!”纳兰蔷薇点了点头,党当即明白过来,果然陈石要从哪里出来,她就跃身向前,狠狠踹上一脚,陈石顿时就哎哟一声,又掉进陷阱了,再次被开水一趟,复而哎哟一声。 就在这哎哟哎哟声中,这位陈家大公子,堂堂武圣,竟是被困在这么个陷阱里面,不能自拔,也没法子自拔。 渐渐地,他体力不支,竟是没了声响,纳兰蔷薇疑惑着,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死没有。 罗恒却是摆摆手,说你别忙,这家伙最是奸诈不过,可能在使诈,咱们再煮他半个小时再说,到时候不熟也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罗恒话音刚落,就传来陈石中气还算足的声音,破口大骂,罗恒,我****大爷,我要杀了你,你卑鄙,你无耻! 罗恒乐呵,大笑不止,说老子没大爷,你日个锤子,再说了,你那话儿估计都被煮熟了,还日个毛线,还有……小爷我就卑鄙,就无耻怎么了,我还冷酷,我还无情,我还无理取闹呢! 陈石心里憋屈,难受到了极致,又开始想钻出来,纳兰蔷薇毫不犹豫开始第二轮打地鼠游戏,还真别说,这游戏玩起来还是挺嗨皮的,毕竟这地鼠的扮演者,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国术历史上最年轻的武圣呀,这酸爽,简直嗨皮的不要不要的。 不过这般折腾下来,罗恒也在心里踅摸,妈拉个巴子,这家伙,果然是个小年轻呀,体力无极限,这么折腾下来,还这么威武霸气气吞万里如虎,啧啧。 这下,他也深切地认识到了,一个武圣级高手的可怕,要换做是他,只怕连五分钟都坚持不了,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接近一百度的水呀,肉体凡胎的,谁受得了? 可陈石这王八犊子,坚持了足足一个小时…… 这是什么概念? 他大爷的外星人呀! 他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武圣级高手,号称大圣至诚、金刚不坏了! 这么能折腾,确实挺那啥金刚那啥不坏的。 这下,罗恒对于武圣级别高手的实力,有了一个更见准确清晰的认知。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个东西,对于此刻的罗恒来说,是很重要的。 林振南和纳兰无敌,都是武圣级别的高手,早晚是要跟他对上的,对于武圣级别的高手,有一个准确而清晰的认识,他将来在布局的时候,也有个分寸把握。 不过好在肉体就是肉体,再怎么淬炼,也不能变成另外一种物质,陈石这家伙毕竟不是真正的金刚不坏,所以在一个小时之后,他真的没有丝毫动静了。 罗恒这下不怀疑了,连忙叫两个小妞打开陷阱,把陈石捞了出来,却发现这家伙竟是还没有死,只是浑身红肿,装满了水泡,呼吸若有若无,全凭一口气吊着了。 不过这家伙被这么折磨,失去所有战斗力是肯定的了,罗恒没有先管他,而是上前,将钟灵秀拥在了怀中,说阿秀妹子,你受苦了。 钟灵秀明亮眼瞳噙满泪水,说哥哥,阿秀不苦,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罗恒坏笑,说那当然了,也不看看哥哥我是谁,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嗝屁了。好了,甭哭了,哭得像个小花猫似得,难看死了。 钟灵秀果然不哭了,只是挽着罗恒的胳膊,再也不肯放开。 罗恒却是有些黯然得说道:“阿秀妹子,我对不住你,为了救我,你哥哥断了一条胳膊,现在还躺在医院。” 钟灵秀却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叹了口气,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她是个识大体的女孩子,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压抑自己的悲伤,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她便是不能帮罗恒做什么,也绝不能给他惹麻烦。 ………… ………… 第四百四十八章:虎形通神! 罗恒上前,尝试性地掐了掐陈石的人中,本来没报什么希望,哪知道这家伙命硬的跟小强似的,竟是悠悠然转型,倏地睁开眼睛,就要发难,罗恒却是手疾眼快,一下子制住他的心脉,只要暗劲喷吐,就能要他的命。 陈石颓然泄气,瘫软在地上,说道:“罗恒,你好卑鄙,就这么死在你手上,老子不服。” 罗恒哂然大笑,说道:“哟,姓陈的,你不觉着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充满了黑色幽默么。再说了,小爷我又没有跟你讲过我不卑鄙,一看你丫就是书读少了,研究过太宗理论没,甭管黑加菲还是白加菲,能逮着米奇的就是好加菲。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你现在落在了小爷手里面,你觉着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生死时刻,陈石倒也算硬气,说道:“罗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至于你想在我死前羞辱我什么的,却是想错了,我老陈家的人,还是有几分骨气的。” 罗恒心道想不到这家伙倒也算有几分硬气,只是挑错了对手…… 他这般想着,眯起了眼睛,说道:“陈石,我想问你两个问题……” 他比起了第一个手指:“第一,方少卿和晏小山,或者说他们背后的方致远和晏九楼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两个门阀才会走在一起?我可不觉着单凭小爷我自己,有这么大能量。而他们走在一起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罗恒一直疑惑地东西,像西川晏氏和上海方家这种大门阀,背后牵扯到的关系网,是千丝万缕的,合纵连横说起来简单,真做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磨合的过程,肯定是无比痛苦的,且还极有可能惹得其他势力注意,联合绞杀。 方家和晏氏联合这事儿,看似不复杂,背后说不定还隐藏着什么滔天阴谋也说不定。 “你觉着我会告诉你?”陈石冷笑,反唇相讥。 “为什么不会?”罗恒反问,“陈石,你还记得我们的赌局吧,我们定下七日之约,你不动我阿秀妹子,而我答应你一个条件,有朝一日,你要落到我手里,我放你一马。” 陈石眼眸不由一亮,“罗恒,咱明人不说暗话,你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布局将我抓住,会好心会放我走?至于赌约,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违约了也没人知道……” “事实上,这就是我跟你不一样的地方。” 罗恒顿了一顿,从容一笑:“我不是什么君子,可我还算个男人,知道有诺必践的道理,我说会饶你一次,那就一定会饶你一次。而且你虽说是个武圣,但我还真没觉得你有多可怕,我能抓你一次,自然能抓你第二次。” “你会后悔的!”陈石冷笑。 罗恒沉声道:“放你之前,告诉我想知道的东西。” 陈石想了想,回道:“你这个问题,我没有明确答案,你想想,这些个大家族,关系盘根错节,千丝万缕,方家和晏氏联合,想干嘛谁又能猜得到?不过就我看来,大概跟明年换届有关。事实上,加入这个利益集团的,可不止这两家,还包括南京陈家,浙江苏家,西川孟家,京城华家……这么庞大的关系网,能调动的人员和物资,将是可怕的。你觉着这批人想干什么?” “有意思。”罗恒这般说着,心里暗自思忖,看来这方致远的政治野心,怕是不会满足于入阁吧,而是想谋一个内阁第一首辅或者第二首辅的位置,但这个位置,不是早就内定了么? 难道是……罗恒已经不敢在继续想下去了,心里怕怕。 “好吧,第二个问题。”罗恒比起第二根手指,“凭什么,凭什么你才二十八岁,就能步入大圣至诚、金刚不坏的圣人境界?” 罗恒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才,但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孽。 国术技击之道,几百年历史,从来没有出现过在三十岁之前能踏入圣人境的人物,这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若按照正常流程修炼,绝对不可能在三十岁之前踏入圣人境! 那说明什么? 说明陈石这个圣人境,来得有些猫腻,是通过不正常流程的! 本着“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拿来主义原则,罗恒很想从陈石口中,将这种修炼秘法套出来! 对方有林振南和纳兰无敌两个武圣,自己这方一个都没有,那还玩儿个屁! 所以他很眼馋这个老陈家的独门秘法! 陈石眯起了眼睛,直接回绝:“家传秘法,概不外传!” “哦?”罗恒眯起了眼睛,笑道:“陈石,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老陈家,可就你一根独苗了吧,不知道你的小命跟你的家传秘法比起来,哪个更为重要?” “你……”陈石心里愤怒憋屈到了极致,说道:“罗恒,好你个阴险的家伙,你想放我是假的,想套我的话是真的吧,横竖都是一个死,你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你肯定会告诉我,因为我太了解你这种人了,但凡有一线生气,你都不会放过的。” 罗恒淡然一笑,从容道:“你放心,只要你给了我想要的东西,我绝对会放了你……” 陈石犹豫半响,吐出五个字:“虎形通神术。” “虎形通神术?”罗恒疑惑起来,这个名词,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法不传六耳,你过来,我小声告诉你。”陈石无奈道。 “这家伙现在身受重伤,命门还被我拿着,量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罗恒这般想着,贴近他,听他耳语起来,渐渐地,心里清晰起来。 人体是有极限的,但也是可以有限度超越极限的,这就是一般化劲高手和圣人境高手的差别,未跨入圣人境界,人最多达到自己的身体极限,无法超越。 所以身体的训练,是需要有个度的。 就像一些运动员,为了出成绩,每天拼命的锻炼,为了夺奖牌夺名次,年轻时候,他们叱咤赛场。可是他们其中不少人到中年,身体就垮掉了。 当然运动员训练程度还不夸张。 像一些泰拳训练者,其中有一些人纯粹是疯子,是机器。二十岁时候的他们,很可怕。可是他们许多人甚至于都活不过四十岁,即使岁数长点,也可能要撑拐杖!因为他们的潜力压榨的太多了,连生命力都被提前消耗掉了。 内家拳却不同! 中国的内家拳很神奇,因为内家拳的第一目的并非是为杀人,而是养生! 先养生,后杀人。 像泰拳高手,到四十岁就不行了。可内家强者,四十岁反而是最巅峰的时刻。特别是内家拳宗师,即使是到了八九十岁,依旧拥有着让人心颤的可怕实力。任何一个内家拳宗师,只要不死于厮杀,一般都能活一百多岁。 由此可见内家拳养生的效果。 当然在国际上,同样有着悠久历史的印度古瑜伽术,也拥有着神奇的效果。虽然无法和内家拳媲美,可内家拳难度高,古瑜伽术难度低点,古瑜伽术修习者反而较多。 “一旦达到圣人境界,就能越人体极限。” 内家极限,是能完全控制每一处肌肉。 而圣人境界,则是能够肌肉、筋膜、骨头的力量,这也是同样的身体,为什么武圣级别的强者发挥力量更强的缘故。 罗恒练拳不可谓不刻苦,不过按部就班的每天修习三体式、五行拳和十二形,确实可以逐步强化骨头,提高筋膜韧度,加强肌肉密度,只要悟性足够,早晚有一天,有机会脱离肉体凡胎,进入武圣的境界,可这速度太慢太慢。 中国的内家拳种类很多,除了三大内家拳外,还有八极拳、五祖拳、洪拳、通背拳、咏春拳等诸多拳种。 可为什么,形意拳、八卦掌、太极拳能号称三大内家拳,其他内家拳就低上一等呢? 因为只有修习这三种拳种,才有可能达到武圣的境界! 而由丹劲巅峰入武圣境界,只能靠领悟,有可能一朝悟道,鱼跃龙门,也有可能一辈子都跨不过这个坎儿,便是天赋异禀如魏文长,二十三岁就是丹劲巅峰,纵横川渝无敌手,却是直到他死去的那天,三十多年不断地摸索,也没有办法进入武圣境界,只得退而求其次,修习一种极为损耗寿元的秘法,让自己有能力跟武圣级别的高手争锋,才能做西川李家最强的武力,撑起一个名门。 而陈石,却是掌握着一种可以不用靠领悟,靠苦修就能由丹劲巅峰进入圣人境的秘法——虎形通神术! ………… ………… 第四百五十章:离岛 《虎形通神术》乃是明末时期,某个世外高人传下,传说这位世外高人自己养着一条老虎,睡觉都和老虎一起睡,长期观察,终于在百岁高龄,创出了这旷古烁今的秘技——《虎形通神术》。 提到骨头,虎骨最是出名,虎骨泡酒,最是补人。 由此可见虎骨的厉害。 练习《虎形通神术》,就是像老虎一样,提高筋骨坚实密度。 要修炼《虎形通神术》,并不说只有达到丹劲巅峰境界才能修炼,而是什么境界都可以李安,对于提高身体素质效果卓绝,而且对于调理身体内伤,还有绝大功效,唯一要求,就是要擅长形意十二形中的虎形,这样,才能修习《虎形通神术》。 形意十二式不是什么高端武学,就跟太祖长拳差不过,罗恒自然是会的! 而他现在身受重伤,便是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一个处理不好,留下暗疾,别说踏入圣人境了,便是由化劲入丹劲都不可能! 这座孤岛缺医少药,本来罗恒是不可能自然痊愈的,但有了这套《虎形通神术》,那就不一样了! 这一套秘技,价值连城,对于罗恒来说,更是如此了。 陈石的爷爷,也是机缘巧合,花了很大的代价,才学到手的,成为了武圣级别的高手,之后信心满满去挑战天下第一人纳兰九,哪知道被那位天下无双的紫禁城九王爷打得半死,由此可见,便是武圣高手之间,也是有高下之分的,至于怎么个划分法,罗恒连丹劲都没有进入,自然不可能体会得到了。 …… 数日之后,火山顶旁,罗恒陡然趴下,如同一个人形老虎趴在地上,虽然是趴在地上,可实际上只是双脚双手落地,其他身体部位并没有撑地。身体肌肉不能有一丝颤抖,还需要控制呼吸、内劲等。 时而背部微微弓起,时而伏下,脊椎如同一条大龙升腾、潜伏。 在脊椎升腾、潜伏过程中,双手、双脚肌肉也在运转。 呼吸、内劲之运转,和动作要配合完美。 力量从双手十指指骨传入臂骨,一节节传递,传递到身体。呼吸也引起五脏六腑的蠕动,内劲的强劲能量,也令筋骨产生震颤。罗恒不断摸索调整着,尽量达到《虎形通神术》中记载的那般。 动作看起来简单,可实际上复杂的很! 比练习整个‘形意十二式’都要艰难,细微上,呼吸略有一丝误差,就错了。内劲上控制有一丝错误,也不对。 一次次试验,调整! 身形动作、呼吸、内劲运转、筋骨控制…… 诸多方面配合,不断调整,直至完美。 “呼、呼——” 罗恒全身竟然出了类似于老虎打呼噜的声音,那并非是打呼噜,而是骨节撞击震颤出的声音。 “很美妙的感觉。”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化身为一头老虎,正趴在这睡觉,一开始还需要劳心劳力,刻意的控制筋骨、肌肉、呼吸、内劲等诸多方面,可后来,已经自然而然的进入了那种状态。 全身酥麻,骨头痒痒的。 就是那种感觉,这一锻炼,不知不觉间,就一天过去了。 直到天色彻底黯淡,罗恒才反应过来,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感受着全身力量,不由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一天修炼,就提高这么多,身体素质最起码提高了一两成。” 这提高的幅度,他能清晰感觉到。 他也知道,一般才开始修炼,提高最明显,越往后,提高幅度越低。 “这《虎形通神术》的确不可思议,动作看似简单,其实复杂万分,只是取一个老虎睡觉动作,却比十二形中整个虎形拳复杂十倍、百倍。这身形动作、呼吸配合、内劲运转、筋骨控制等诸多方面,也不知道那位世外高人试验了多久,才创出来。” 罗恒感概万千。 虽然形意拳第一代祖师是谁,没有定论。可这位无名无姓的世外高人只怕是形意拳历史上,最厉害的一位了吧? 正在此时,罗恒只觉后脑一麻,劲风扑面而来,连忙一个错身,融入骨髓的太极技法寻隙而发,一式搬山捶打了出去! 呼呼——竟是隐有风雷之声。 啪地一声脆响。 黑影后退两步,平稳落地,竟是穆紫烟,巧笑嫣然地看着他,说道:“你伤势恢复得不错嘛,都恢复七八层了。” 罗恒上前,将她拥在怀中,两人温存一番,罗恒笑着问道:“你呢,感觉怎么样?” “这门《虎形通神术》,确实挺神奇的,我修习下来,感觉身体素质起码提升了三层,这才几天啊,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过我刚进入丹劲巅峰没多久,境界还没有巩固,这门秘法,许多地方还参不透,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突破瓶颈,进入圣人境了。”穆紫烟依偎在罗恒怀中,小鸟依人,迷人的紧。 罗恒环上她水蛇一般的腰肢,在她露珠儿似的耳垂边轻轻哈了口气,说道:“这个不急,那可是武圣啊,又不是路边的大白菜,哪儿那么好突破的?慢慢来嘛,时间到了,自然会水到渠成的。” 穆紫烟任由他轻薄,说道:“可是时间不等人啊,小混蛋,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坏人,我不变得强大一点,怎么保护你?” 罗恒叹了口气,说道:“女人,你说我老给你惹麻烦,吃你的软饭,你烦不烦?” “不烦。”穆紫烟嘻嘻一笑,说道:“而且我相信你啦,你会强大起来的,再说了,你现在已经很强大了,至少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厉害多了。” 罗恒哈哈大笑,说道:“主要是你教得好。” “油嘴滑舌。”穆紫烟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不满道:“说话,就靠着这招,骗了多少女孩子?” “这个,那啥……诶,你看天上的云好白,好像一朵棉花糖。”罗恒支吾一声,顾左右而言他。 穆紫烟看看天上,重云蔽日,看来是快要下雨了,哪有什么像棉花糖的白云,不由无语。 “离岛之后,你怎么打算?”罗恒突然正色问道。 穆紫烟想了想,回答道:“继续回林振南那里。” “能不去么?”罗恒拉着她的手。 “怎么,”穆紫烟明眸善睐模样,“舍不得我?” 罗恒这次没有否认,直接点了点头。 穆紫烟却是幽幽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舍不得你的,不过……”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罗恒自然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也是叹了口气,说道:“再给我一年时间,我就要了林振南的命!” “恩。”穆紫烟点点头,摩挲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我相信你。” …… 时间一天天过去,罗恒完全沉浸在《虎形通神术》中,他的身体素质也是以惊人的度提升着,这种惊人的提高度,也令他心中愈加佩服那位创造出此等秘法的世外高人。 一晃眼的功夫,一个月过去了。 这修炼《虎形通神术》的半个月,罗恒的身体素质,从一开始能提高一两成,到了第三十天,提升幅度已经降低到几乎无法察觉了。 不过这个月,罗恒的身体素质,比之先前,可以说提高整整一倍。 而且他身上的暗伤,经过这一个月的疗养,也已经彻底痊愈了,一丝后遗症也没有留下。 身体素质提高一倍,这实力提高可远远不止一倍。 这么些天,他也不是一直沉浸在《虎形通神术》修炼中,闲暇时刻,都用来造船了,说是船,其实就是个超大号的木筏,岛上工具有限,好在岛上的几人,都体力惊人,锯木头绑木筏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眼看准备的差不多了,岛上五人,便准备出海了。 罗恒估算了下时间,现在大概是二零零二年二月初了,离这座孤岛最近的大陆是澳洲大陆,顺着洋流漂流,大概需要半个月就能抵达,船上食物和淡水准备的是二十天的量,节省一些的话,够一个月消耗的了,只要不遇到风浪什么的,应该是能够平安抵达的。 不过在大海上,人是极其渺小的,再怎么强大的人,也没有法子跟大自然的伟力抗衡,还是要靠些运气的。 “老天爷,我相信你让我重生回来,是要我完成一些使命的,再眷顾我一次吧,我已经背负了那么多责任,怎么能就这么嗝屁了呢?” 罗恒这般想着,挥了挥手,招呼众人出发,是日风和日丽,天高云淡,一艘木筏驶入了茫茫大海,准备去承担时光的万劫不复,也驶入了自己的宿命之中。 ………… ………… 第四百五十一章: 情人节礼物 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罗恒知道,秋莫言原本知道一些,现在因为罗恒知道,自己也彻底知道了。 二零零一年已经过去,这个饱受磨难的国度,gdp首次突破一万亿美元,达到了美国的八分之一,排名世界第八。 在这个时代,一定没有什么人会相信,在短短的十二年之后,这个数字会做坐云霄飞车一般,翻上十倍,超过日本和欧盟,成为地球上第二大经济体,gdp总量,甚至达到了美国的百分之七十,若是按照购买力计算的话,甚至超越了大洋彼岸那个已经统治地球五十年的强大帝国。 那么这十二年前,这个饱受磨难的国度,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除了罗恒,没有人知道。 他给秋莫言的那份儿绝密资料,略微提到了一些,浅尝辄止,但对于一个可以上达天听的省部级大员来说,已然足够。 所以这一个多月,秋莫言很忙,进京两次,每次都在一周左右,回来后,几乎推迟了所有市政府必须由他主持的工作,甚至不惜将手里一部分的权利,任由方致远交接过去。 他自然没有变傻,而是站在了另外一个高度,上海滩这座浅滩,只怕很快就会困不住他了。 若无意外的话,凭借着罗恒给他的关乎大国战略布局的资料,以此为进身之阶,******过后,他起码能混一个大内总管的副国级待遇。 再过五年,十七大就是内阁副首辅,十八大说不定就是共和国的内阁第一首辅。 这是什么概念? 他跟方致远斗了一辈子,也被压制了一辈子,而现在,他很快就要将方致远远远甩开了。 最近这些日子,方致远也很奇怪,跟西川那个大商人晏九楼走得很近,似乎想在******之前,做些什么,秋莫言隐隐有些担忧,不过也实在是猜测不到方致远究竟想干嘛,只得放到一边了。 相较于方致远,他现在更担心的是罗恒,这个被他看做未来女婿,得到了他的认可,有可能成为他最重要合作伙伴的年轻人,已经消失一个多月了,生死未卜。 秋莫言这辈子已经经历过了太多大风大浪,而且会些识人之术,从面相上来看,罗恒怎么也不可能会是夭折的人,原本他对罗恒也是极有信心的,可这一消失就是一个多月,一点儿音讯也无,特别是前不久方家还放出了罗恒已经死了的讯息,心里难免就有些惴惴了。 若罗恒死了的话,其身边围绕着的势力,必然失去主心骨,一盘散沙,说散就能散掉,剩下他独身对抗方致远背后的利益集团,那胜利的希望几乎就是没有的。 这下他才深切的认识到,罗恒的重要性,古有甘罗九岁拜相,这个年轻人,怕是不比甘罗差多少的。 秋莫言呆在书桌里,想着这些问题,边整理好了一份文件,习惯性地端起茶杯,发现竟是空了,找了找水壶,竟也是没有水,不由叹了口气。 往常他在家工作的话,茶杯里的水,从来都是秋水韵帮他续上的,可自从罗恒消失了以后,秋水韵就像换了个人似得,魂儿都没了,原本那么开朗的一个女孩子,脸上也看不到笑容了,经常早上起来,枕头都是湿的,也不知晚上偷偷哭了多久。 这才多久呀,瘦了起码得有十好几斤了吧,在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哦。 秋莫言看着心疼,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素来不怎么懂自己女儿心思,自己工作又实在是忙,真真是焦愁的一筹莫展。 若罗恒真的死了的话……秋莫言这般想着,他可能就得早做准备了,最坏的结果,大概就是自己仕途走到终点,只要不祸及自己女儿就好。 这也是他一个做父亲的,最后能做的。 想到这里,秋莫言叹了口气,罕见地,有些失去方寸。 正在此时,他衣兜里一个电话响了,不由疑惑,因为这个电话……他貌似只跟一个人见过啊。 看了看来电显示,竟是个陌生号码,还是个越洋电话,心里有所猜测,顿时激动起来,连忙按下了接听键。 ……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到了二月十四号,这天是西方所谓的情人节,年轻人喜欢过的节日,秋莫言都快知天命的人了,自然不可能学年轻人捣鼓什么风花雪月,今天下午市政府有个黄埔开发的竞标会议,兹事体大,他是必须要出席的,上午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在家看书读报。 今天秋水韵学校里没课,不过倒是起得挺早,还给他准备了早餐,父女两人沉默着吃完,秋莫言突然敲了敲桌子,说道:“女儿,今儿好歹是情人节嘛,你们年轻人不都挺稀罕过的么,怎么不出去转转?” 秋水韵摇摇头,说不想出去,秋莫言却是笑道:“还是出去逛逛吧,刚才穆小姐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几天没见你,怪想你的,你可以去汉唐总店看看她嘛。” “穆姐姐给你打电话?”秋水韵疑惑起来,秋莫言微笑着解释,说有些事儿她找我谈一谈。 秋水韵眼眸顿时一亮,说爸爸,是不是有罗恒消息了? 秋莫言摇摇头,说这倒是没有,不过你老闷在家里也不是回事儿,而且罗恒吉人自有天相,都这么久了,方家还不敢大张旗鼓宣扬罗恒已经死了,那他多半就还活着? 秋水韵眼瞳顿时黯淡下来,说爸爸,既然他还活着,为什么还不出现呢,他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在担心他么? 秋莫言微微颔首,笑着说水无常势、山无常形嘛,女儿,有时候,你真正走了出去,或许事情就会有转机呢? 秋水韵自然理解成这是她家老秋在安慰她,也只得叹了口气,答应等下去汉唐总店逛逛。 秋莫言颇有深意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女儿哟,其实爸爸叫你走出去,那就是真的叫你走出去,可没有什么引申含义呀。 秋莫言这般想着,心里乐呵,晃悠悠进书房工作去了。 人家说女儿就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他相信秋水韵会喜欢自己送给她的情人节礼物的。 ………… ………… 第四百五十二章:方少卿的怨念 穆青青无疑是那种典型的女强人,若是去拍电影,最适合演的就是那种江湖大佬的女人,便是在自己男人死后,都能独自撑起一片天的彪悍女人。 罗恒已经消失了四十五天,汉唐的一切运营却都在掌控之中。 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便彻底得在上海滩站住了脚,十八家分店,一个总店,生意都相当不错,营业额不断刷新,很快就超过了西川的总公司。 一个半月的经营,汉唐渐渐地成为了上海快餐行业的知名品牌,已经能够跟肯德基、麦当劳之类的洋快餐掰腕子了,下一步的布局,就是继续按照既定方针,大打民族感情牌,进一步挤压这些个洋快餐的市场份额,最终让汉唐成为上海快餐界的第一品牌!、 就现在来看,一切都在正确的轨道上,当初罗恒和穆青青商议的时候,走得就是循序渐进,逐步蚕食的路线,这是十拿九稳的阳谋,任谁也别想阻挡汉唐鱼跃飞天的脚步! 经济发展决定上层建筑,上海作为共和国第一城市,机遇自然要比天府好上许多了,在西南,天府是第一城市,但跟上海比起来,便相形见绌了。 汉唐扎根上海后,穆青青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按照罗恒的既定战略,稳步地开始往周边几个城市发展,如杭州、苏州、广州、深圳等等准一线城市。 甚至已经考察了苏杭两地的市场,和当地有实力的餐饮大亨做了初步的洽谈,就等着罗恒回来做最后的决定。 今天是情人节,汉唐自然要做一些活动,穆青青很早就去了总店,指挥着员工进行相应的布置,好不容易忙活完,她倒是觉着有些累了。挺翘的鼻梁沁出了细微的汗珠。 边上有人给她递了张纸巾,她接过把汗擦了,说了些谢谢。 今天的阳光是美好的,烂漫而夺目,穆青青站在落地窗前,任由碎金色的光线侵染着她曼妙的曲线,迷人的眉眼,却是悠悠地叹了口气,眼神落寞,神色哀婉。 她是女强人不错,可女强人终究还是女人,而女人,总是需要一个男人的。 而她的男人呢,在哪里呢? “小混蛋,汉唐已经正式起步,当初我们一起创造了她,现在的她,已经渐渐长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就等着你这当爹的回来,你怎么还不回来呢?” “你要再不回来,姐姐我真要给你戴绿帽子去了。” 这时候,秋水韵过来了,她连忙上前,打了声招呼,说水韵妹妹,你怎么来了? 秋水韵叫了声穆姐姐好,也是奇怪了,说不是我爸爸告诉我说你叫我过来的么? 穆青青也有些找不着北了,说秋市长这么讲的?那倒是奇怪了,我没有这么讲过呀…… 秋水韵更加纳闷了,说真的没有呀,不可能吧,我爸爸应该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穆青青想了想,理不出头绪,也就不在意了,上前挽着秋水韵肩膀,说哎呀,妹妹既然来了,就陪着姐姐说会儿话吧,姐姐心里正烦着呢。 秋水韵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眼中捕捉到那么一丝怎么也掩饰不住的落寞,萧瑟凄凉,好像窗外梧桐树上,挂着的一片最后枯黄叶子,形单影只,伤离别,求不得,这都是世间极为痛苦的事情。 两人交流一番,秋水韵问道:“穆姐姐,还没有消息么?” 穆青青摇摇头,说没有,马爷已经调动了所有的渠道,甚至派了船只去搜寻,硬是没能发现丝毫消息,只探听出了那艘游轮撞到冰川沉没了,当时船上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那至少说明,他还能活着的可能嘛。罗sir那么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那么死了呢?”秋水韵这般说着,眼眸如幽泉般静谧,望着穆青青,说道:“穆姐姐,你觉得呢,我有种预感,罗sir一定没死。” “恩。”穆青青用力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个家伙,肯定还活着的,我也感觉到了,他说不定现在就藏在某处,看我们两个弟弟笑话呢。” 两人这般说着,对视一眼,故作轻松,都笑了起来,如出一辙的笑颜如花,却是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所谓强颜欢笑,大概就是如此这般场景了。 …… 到了中午光景,汉唐虹口区总店的生意开始红火起来,上下三层楼,都忙的不可开交,秋水韵便跟着穆青青,帮她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正在此时,大门口处,却突然闹腾起来,秋水韵皱起眉头,说穆姐姐,怎么回事儿,难道有人敢来闹事儿? 穆青青摇摇头,说闹事儿倒是算不上,整个上海滩没人有这个胆子,就是有些人没事儿过来添堵罢了。 秋水韵连忙问是谁,穆青青浅笑,说这人你也认识。 秋水韵皱起眉头,问穆姐姐,闹事儿的人是方少卿? 穆青青点了点头,带着秋水韵下楼,就见楼下大厅处来了一帮子趾高气昂的家伙,都是些上海滩有名的纨绔子弟,非富即贵,走起路来招摇惹风,霸气侧漏,眼神也是睥睨倨傲得很,为首的人玉树临风,体态修长,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身上真真有一种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气度,正是上海滩第一纨绔方少卿! 方少卿来回扫视着,看到穆青青下来,唇角挂上了招牌式挑衅不屑的笑意,当看到秋水韵也在的时候,倒是收敛了一些,而多了些炽热意味。 不得不承认,秋水韵身上那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天子娇女气度,真不是其他贫家小户的女孩能有的,便是许多大家闺秀跟她比起来,也不再一个层次。 方少卿身边从不缺女人,颇有些过尽千帆皆不是之感,秋水韵身上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还真真是挺吸引他的。 若不是罗恒的很,秋水韵,是十有八九会成为他的妻子的。 而正是因为这个家伙的出现,将所有事儿都搅黄了! ………… ………… 第四百五十三章:盖世英雄 “罗恒!”想到这茬儿,方少卿温润眼神,不由地变得阴寒起来。 好在他跟晏小山一番合计,成功地说服了双方背后的话事人方致远和晏九楼,将他们方家和西川晏家联合了起来,结合两大世家的能量,成功布局,将罗恒给扼杀了! 这家伙已经消失了足足四十五天,那艘游轮是确定失事了,直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人活着回来,按照常理推断,船上的人,只怕无一例外,死在了茫茫大海! 每想到此处,方少卿就欣喜若狂! 罗恒这个家伙,终于死了,他去掉了一个心腹大患! 至于他为什么几乎每天都到汉唐来逛一圈,倒不是想闹事儿,而是想一步一步的磨掉穆青青这娘们儿的信心。 老实说,汉唐成功布局上海之后,和西川总店遥相辉映,按照卦象来看,这是潜龙在渊,马上就要鱼跃飞天的局面,很快就能辐射向全国,大幅度挤压那些个洋快餐的市场份额,成为中国餐饮业的第一品牌! 便是晏九楼了解了之后,也是心动不已,起了收购汉唐的念头! 只要罗恒死了,穆青青、陈宣君等娘们儿便失去了主心骨,一步一步地消磨她们的信心,这条路是能够走通的。 而现在,方少卿正在这么去做! 也就是说,现在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汉唐是个香饽饽了,陈石想要,西川晏氏想要,便是方少卿自己,也想要! “穆姐姐他们来这里干什么,闹事儿的话,还是赶走了吧。”秋水韵感应到方少卿炽热的目光,有些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穆青青叹了口气,说道:“闹事儿倒是不至于,现在局面微妙,方少卿还没傻到这种地步,就是每天带着一帮人过来添堵罢了,你继续看看就知道了。” 秋水韵继续看下去,有些明白过来,眼神皱得愈发严重了。 这些个纨绔子弟,确实学乖了,也不闹事,或者说不光明正大的闹事,就是走起路来鞋子将地板踩得啪啪响,一路小心就能打碎个盘子杯子什么的,还嬉皮笑脸着道歉,说哎哟,看我这眼神,阿拉别生气啦,侬晓得错了,保证照价赔赏,来个客人吃饭吧,只要是个女的,就直溜溜盯着对方看,也不言语调戏。 但哪个姑娘受得了呀,往往进门还没点餐,就掉头走了。 这些个纨绔倒是自顾自得谈笑风生、胡吃海喝,活生生把这么个安静有文化内涵的用餐环境,变成了弄堂里面的菜市场,长此以往,确实是挺影响生意的。 事实上不止总店如此,十八家分店,几乎都遇到了这样的麻烦,不过这些人用软刀子慢慢割肉,穆青青也不想惹事儿,一时间还真是没处下嘴,拿这些人没法子。 秋水韵看到这里,实在气不过了,气鼓鼓得下楼,没好气地跟方少卿说道:“姓方的,你来这里干嘛?” 她一说话,那些个纨绔们倒是收敛了一些,毕竟都在这个圈子混,门儿精的很,他们为了讨好方少卿,来汉唐找膈应,可也犯不着得罪这位市长千金不是? 威压自有权势在,虽说宪法规定人人平等,可这玩意儿要真信了那就是傻-逼了,皇帝一直都存在,只是换了身衣服罢了。 秋莫言便不是什么皇帝,但至少是个湖广总督级别的封疆大吏,所以在上海的纨绔圈子,能真正不把秋水韵放在眼里的人,只有半个,便是方少卿。 所以才是半个,那意思便是说,即便是方少卿,也不可能真拿秋水韵如何,最多就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拿你怎么样,你也别得罪进尺就是。 他摸了摸挺翘的鼻梁,笑着说道:“水韵,你这话倒是问得奇怪了,汉唐开门做生意,又没有规定谁可以来,谁不可以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吃饭?” “你真是来吃饭的?”秋水韵不屑地看着他,“我看是来闹事儿的还差不多吧?” 方少卿淡然笑道:“秋大小姐,你这可就是冤枉我了,我哪里闹事儿了,我在这里吃饭,按照行情给钱,也没打谁惹谁,怎么能叫闹事儿?” “那你出去,”秋水韵指了指门口,“从今而后,汉唐不做你的生意,等下我就叫人贴个告示,以后凡是汉唐的门店,方少卿和狗不得入内。” “你……”方少卿有些生气,实在是想不到秋水韵还有这么泼辣蛮横的一面,他倒不是气这个,而是生气娴雅文静的秋家大小姐,居然会为了罗恒这个死鬼,学菜市场的泼妇骂街! 难道他方少卿在罗恒活着的时候斗不过罗恒,现在罗恒都去见阎王爷了,还要输给他么? 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心里憋屈愤懑道济极点,冷冷一笑,说道:“秋水韵,你要这么胡搅蛮缠,那我们就没得谈了。” 秋水韵却是不再理会他,转而扫视那些个纨绔子弟们,如看着一群垃圾,冷声道:“还有你们,要来好好吃饭,本小姐欢迎,若以后再怎么阴阳怪气,那就别怪本小姐不讲情面,还不快滚!” 秋水韵虽说不在纨绔圈子混,不是什么纨绔,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纨绔手段,以前只是厌恶不屑而已,而现在这些个家伙来打汉唐的主意,就是打罗恒的主意,她忍无可忍,于是便站了出来,展现出自己从未在外人面前出现过的一面! 这才有人意识到她的真正身份,那可是秋莫言的千金独女,整个上海滩,就找不出比她更金贵的姑娘! 秋水韵这么一说,那些个纨绔子弟们,顿时大气不敢喘一个。 若是换做别的普通女人敢这么讲,这些个趾高气昂的纨绔们,早一个大耳瓜子打过去了,可这可是秋水韵呀,秋莫言的千金独女,整个上海滩,谁敢动她一根毫毛? 秋水韵眼神愈发冰寒,来回扫视着,显然是动了真火,纨绔们交流一下眼神,有些人就蠢蠢欲动想风紧扯呼,方少卿却猛地拍了拍桌子,大喝道:“我方少卿倒是想看看,谁他么敢走?” 方大公子雷霆一怒,那些个纨绔们更是噤若寒蝉。 秋水韵倒是丝毫不怵,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谁敢留下来?” 她毕竟是女孩子,倒是没学方少卿爆出口,只是声音之阴寒冰冷,竟是还胜过方少卿几分。 这下那些个纨绔们就左右为难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色难看,或红或白,大抵心里后悔到了极致,心想自己这是来趟哪门子浑水,这两个主儿,一个是上海滩第一公子,一个是第一小姐,这不是神仙打架么,哪里是自己这些个凡人能参与的? 方少卿深深吸了口气,冷笑道:“秋水韵,我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你对汉唐这么上心是图的什么,莫非你还天真的以为,罗恒这狗东西还活着?” “当然,”秋水韵点点头,立马反驳道:“方少卿,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死了罗恒都不会死。” “可怜哟,”方少卿摇摇头,恣肆微笑,说道:“秋水韵,你也就能用点这般阿q式自我欺骗的精神胜利法了。游轮已经失事了四十五天,一个人都没能或者回来,罗恒又不是什么大罗神仙,他能活下来?茫茫大海中,没有水,没有食物,他能撑的了几天?秋水韵,其实你心里早就清楚,罗恒早就已经死了,又何苦这般欺骗自己?有任何意义么?” 方少卿这般讲着,语调阴寒,处处诛心,秋水韵毕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先前一直在强撑,又哪里是方少卿这种阴险家伙的对手? 这下完全被卸掉防备,竟是哭得梨花带雨,涕泪横流,泪珠儿好似下雨般不住滚落,不住说着你胡说你胡说,方少卿只冷笑不止,她又把求助的目光望向穆青青,说穆姐姐,你告诉这个混蛋,罗恒没有死,对不对,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对不对?你快告诉他呀! 穆青青叹了口气,情绪受到感染,眼角也渐渐湿润起来,眼眸幽冷,里面的忧伤,早已蔓延成海。 方少卿见这两个娘们儿精神防线崩溃,一时间志得意满,只觉着心里先前所有不快都已经烟消云散,快活无边。 然后…… 他就微微张大嘴巴,眼睛瞪圆,里面俱是不可思议,结巴道:“你……你……” 方少卿再不学无术,好歹也是学过唯物主义的,知道大千世界鬼神都是虚妄,可在这一个,他真真是觉着……自己见鬼了! 在他的视野中,他看到了一个家伙,西装笔挺,皮鞋铮亮,背脊笔直,眼神刚毅,缓步向他走来。 在这个人的背后,是碎金色一般的阳光,如梦似幻,徐徐铺陈开来,好像另外一种金色的地毯。 他的肩头背上,全被镀上了一层融融的金边,让此刻的他看起来,好像一位踩着七彩云朵,王者归来的盖世英雄。 这个人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唇角是招牌式的戏谑笑容,眼神幽冷而淡漠,拍了拍他的肩膀,浅笑着说道:“我说方大公子,虽说你我暌违多日,心中想念也是应当的,可你这个表情也太夸张了吧,嘴巴张这么大,小爷很穷的,又不会请你吃什么茶叶蛋。” ………… ………… 第四百五十四章:不生气的罗小爷 人生就是一场赌局,在没有掀开底牌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胜负。 这句话方少卿原本不懂,现在彻底懂了。 因为来的人自然是罗恒,罗恒的罗,罗恒的恒。一个他笃定已经死去的人,这不是见鬼了是什么? 扯回罗恒这边,当时一行人是在二月三号离开孤岛,在大海中足足漂流了十一天,期间经历了各种凶险,什么暴风雨就不说了,甚至差点被一头大头鲸鱼给当成食物吞下去,好在上天眷顾,一路有惊无险,终于到了大陆,上岸后发现不是开始罗恒测算出的澳洲大陆架,而是在新西兰那里,好在偏离不是很远。 一行人上岸后,纳兰蔷薇很快就联系到了黑蔷薇佣兵团的人,黑蔷薇身为地下世界第三佣兵团,在世界各地几乎都有驻点,倒是省却了许多麻烦。 接下来事情便简单了,修罗拿了一笔钱之后,便自行消失了,临走时给罗恒留下了他的联络方式,显然他还记得自己的承诺,要帮罗恒杀一个人——方少卿。 奇怪的是,这家伙走得时候,还专门警告罗恒,说要他对钟灵秀好一点,罗恒自然是点头的了,只是心里奇怪,小爷自己的妹子,老子不知道对他好呀,丫挺的,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么? 不过把太宗的理论延展开来,不仅能逮耗子的猫就是好猫,这能逮耗子的狗也必须得是好狗,只要这家伙能帮他杀了方少卿这个生死大敌,别说莫名其妙教训自己一顿了,便是让他抱着修罗的大腿叫大哥罗恒都是没有二话的。 面子能值几分钱呀,这玩意儿罗恒便是有,也早卖的差不多了。 接着就是准备如何回国了,为了怕行踪暴露,惹些不必要的麻烦,罗恒只跟有限的人联系了,第一先联系的自然是李家在上海的话事人魏文长,哪知道电话竟是没能打通,说是号码已经注销了,心里顿时有个极为不好的预感。 连忙打了杨岐山的电话,这下倒是接了,知道罗恒还没死,倒是把这位不动如山的杨门枪王激动的不行,连道上苍眷顾,老天有眼。 两人寒暄一番,罗恒也说了叫他不要宣扬自己行踪,谨小慎微无大错嘛,杨岐山语气却是突然变得有些黯然,跟罗恒说道那个,小恒,你魏叔他…… 罗恒心里一惊,连忙问魏叔怎么了,是受伤了? 杨岐山声音哽咽,说道小恒,你魏叔……他,已经不在了…… 罗恒听了,电话掉在地上,自诩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他,在这一刻,泪流满面,心里的悲伤,蔓延成海。 那个只有八根手指的男人,那个巍峨如山,好似永远也不会倒下的男人,那个如师如父,如山厚重的男人,似乎强大到永远都不会疲惫,永远都不会困乏,只会告诉他说小恒,别怕,有你魏叔在的男人,竟然就这么走了? 眼泪好似绝了堤的河水,汹涌而出,如线般滴落。 啊—— 他蓦地咆哮一声,青筋毕露,这一瞬间,他好恨好恨,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好的一个人,就那么死了呢? 然而罗恒并没有让这种负面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太久,而是很快就收敛了,擦干净脸上自私徜徉的泪水,捡起地上的电话,很平静的问杨岐山,魏叔是被谁杀死的。 杨岐山叹了口气,吐出四个字——纳兰无敌。 罗恒很平静地说了一声我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这一刻,风停雨住,四野希声,他似乎能听到血液倒流回心房的声音。 仇恨的种子就此埋下,即便对方是个武圣级别的高手,是华夏第一大武道世家的家主,是个名无敌、确实挺无敌的男人。 但那又怎样? 大好男儿,行将于世,仰不愧天,俯不愧地,若连快意恩仇都做不到,那活着还有个鸟用? …… 方少卿见着罗恒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副活见鬼表情,竟是惊惧又是惶恐,更多的却是愤懑! 这家伙,竟然还没有死? 罗恒却是没有跟这家伙对废话,而是撇下他,走到秋水韵跟穆青青面前,露出招牌式笑容,就是傻啦吧唧露出两百大白牙哪种,笑着说道:“怎么,小爷我跋涉万里好不容易才赶回来,不表示表示欢迎?” 俩儿姑娘却好似傻了一般,先是张大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罗恒瞅着,做着鬼脸眨巴眼睛,俩儿姑娘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情绪,瞬间红了眼睛扑倒罗恒怀中,痛声大哭起来。 眼泪肆无忌惮,好似绝了堤的洪水,滴滴都是相思泪。 见这俩儿姑娘真情流露,美人恩重,罗恒也没法子再没心没肺,只得轻声安慰着。 旁人见着,倒是多数艳煞不已,这俩儿姑娘,一个是上海滩的最夺人眼目的一朵交际花,一个是秋市长家千金,旁人得其一已经是足慰平生、祖坟上冒青烟,像这么左拥右抱、齐人之福还能满脸不爽表情的,这位小爷也算是蝎子大便独一份儿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两人,罗恒上前,眯着眼打量着表情古怪的方少卿,笑着说道:“方大少,要吃饭就吃饭,要扯淡也别在这个,您看中不?” 方少卿冷哼一声,就要转身走,罗恒既然没死,那么所有的布局都还要重新来过,再来汉唐捣乱就失去原本的战略意义了。 罗恒却是叫住他,笑道:“方大公子,提醒你一句,这夜路走多了,难免会容易尿裤子把自己鞋给打湿了,阿拉看你就是个棒槌,还是小心些好。” 方少卿脸色一冷,说罗恒,你是在威胁我? “威胁?”罗恒摇摇头,“当然不是了,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你一句而已。” 方少卿冷冷一笑,拂袖而去,跟着他来的一些个纨绔们,自然不敢再留,也想走,却被罗恒叫住了,说道别介呀,哥几个好不容易来了,不吃点东西再走,莫不是瞧不上我们汉唐的口味? 一众纨绔哪里敢说实话,更不敢得罪罗恒。 别说还有位市长千金在旁虎视眈眈,便是没有秋水韵,单凭这位罗小爷的手段,在座的人就没一个敢惹的。 只得不住打着哈哈,赔笑脸说罗哥哥,哪里敢呀,就是家里还有点儿急事儿,下次来,下次来…… 罗恒却是摆摆手,嬉笑道瞧哥几个说得,刚才我没来,哥几个不是挺闲的么,现在我刚到就说忙,这啥意思呀,瞧不起哥们儿我? 一众纨绔连忙摇头,好几个脸都白了,说不敢不敢…… 罗恒从容一笑,说哥几个别介意,刚才那就是玩笑话,既然来了,若不嫌弃,那本人就做个东,请大家吃顿饭再走吧。 ………… ………… 第四百五十五章:州官放大火,百姓点天灯 江湖传闻这位脾气暴躁,一言不合都敢动手打人,且连方少卿在内什么人都敢打的罗小爷,这一次却是表现得温润如玉,完全就是以德报怨的君子气度,也不生气,也不发火,反而就是那么春风化雨般的笑着,倒是笑得不少人心里发毛。 有句话放在这里不形象,但真挺贴近,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它从来就不叫呀。 摸不清罗恒到底想干嘛,一众纨绔眼神合计一番,没奈何,也只得留下来了,罗恒却是拉过秋水韵,在她耳边如此这般耳语一番,秋水韵皱了皱眉头,说这样不太好吧? 罗恒却是摇头晃脑的说道:“秋大小姐,我觉着挺好的呀。来者是客嘛,您就甭藏着掖着了。” 秋水韵忍俊不禁,无奈便脱身走了,进了厨房,罗恒便留下来,跟着十多位纨绔叨唠下家常,言谈无忌,和善得很。 顿时把一众纨绔给吓得,更找不着北了,寻思这下完了,原来发火的罗恒不是最可怕的,嬉皮笑脸跟你称兄道弟的罗恒,才是最可怕的! 接着菜品就上桌了,一众纨绔顿时苦着脸了,这菜品的样式,为什么看起来……就那么奇怪呀。 罗恒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哥几个,欢迎大家来本店捧场,我就当开业那天你们没来,现在来给我补上了,所以叫秋大小姐亲自下厨,给你们拾掇了一顿午饭,怎么样,感动吗?” 一众纨绔哪里敢说个不字,连忙点头应和。 罗恒撇了撇嘴,说那他大爷的还愣着干嘛,还不吃呀,等了凉了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还有,你们一定要多吃点,要不秋大小姐会很生气的,这个后果太严重了,我是给你们兜不住的,自己踅摸着办吧。 秋水韵忍俊不禁,她做得暗黑系料理威力如何,她心里是一清二楚,寻思罗恒这么干,真是坏透了,也觉着好玩,便附和他,说对,必须给吃完了,要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一众纨绔被逼无奈,只得动筷子,一口下去,顿时就各种思密达了,不过有秋大小姐虎耽于侧,还真没人敢吐出去,只得逼着自己强忍着吞了。 这吞了就吞了吧,秋水韵的暗黑系料理虽说难吃到了极处,可毕竟不是什么毒药,顶多吃了拉拉肚子,对不起自己的胃,再怎么样也吃不死人不是? 可要真要把这位罗小爷得罪了,那可是真会死人的。 一众纨绔忍辱负重,好不容易吃完,还得违心称赞说秋大小姐的厨艺当真是出类拔萃、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也真是挺难为得了。 时候大家伙儿心想这下这位罗小爷总得放过他们了吧,哪知道罗恒直接向他们摊了摊手,笑得猥琐而又****,拇指和中指摩擦着,做了个地球人都懂的动作。 可这些个纨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呀,有个胆大的小胖子吞了口唾沫,小意问道那罗哥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罗恒砸吧下嘴,一本正经地说道哥几个既然来捧场,做饭也做给你们吃了,那是不是你们忘了啥程序还没有履行呀?他瞅了瞅这个一脸紧张的小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小胖哥,你一看就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你看中不? 一众纨绔更加被搞得云里雾里,满头雾水,小胖子脸上肥肉微微抽搐,说罗爷呀,您有啥吩咐就直说吧,这么云里雾里的,大家伙儿这心里吧,惶恐着呢。 罗恒顿时不高兴了,撇撇嘴,说道哥几个是真不上道呀,小爷我饭都请你们吃了,你们既然是来捧场汉唐开业的,那是不是得随个份子钱?他满脸幽怨地看着这帮子平日里趾高气昂、飞扬跋扈惯了的纨绔,尤其是那个小胖子,继续说道真是的,本来以为小胖哥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哪知道这么不上道,气死我了,搞得人家还要主动开口问你们要,不知道这样人家会不好意思么? 一众纨绔彼此对视,嗔目结舌,知道这是被罗恒赤裸裸红果果的讹诈了,而看这位小爷那幽怨的眼神、唏嘘的胡渣子,哪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模样,简直是太好意思了。 按照今儿这行情,只怕他胃口还不小。 不过……对于这些人纨绔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其实不算问题,或者说……不算什么大问题。 他们跟着方少卿来闹事儿,可没料到秋水韵也在,更没料到前段时间将上海滩搅得云波诡谲的罗恒竟然没死,活蹦乱跳的出现了。 现在方少卿被罗恒给吓跑了,那他们麻烦可就大了,上海滩的人都知道罗恒是把神经刀,一旦惹他不高兴,谁知道这位剑走偏锋的罗小爷会为了让自己高兴起来,做出怎样让他们不高兴的事儿。 总而言之,现在的罗恒,段位和层次,已经远远超过他们这些个纨绔子弟一大截了,便是方少卿跟他比起来,怕也要差上一些,两人玩儿的根本就不是一种套路,罗恒不在纨绔圈子混迹,而是渐渐地在上海这个共和国第一城市搭建起了自己的势力,从无到有,循序渐进,各种关系盘根错节,以西川李家为后盾,以上海滩大腕马千瞩的势力为支撑,以秋莫言这位大市长的政治能量为底牌,这三驾马车,就是上海罗氏帝国的雏形,现在已经渐渐得有了潜龙于渊、鱼跃飞天的势头,可不是他们这些个纨绔子弟惹得起的,便是他们背后的老爹和爷爷们,见着罗恒这个在上海滩政商两界如彗星袭月般飞速崛起的权利新贵,怕也是要退避三舍。 这些纨绔从小就在权利圈子里面混迹,耳濡目染之下,个个都是人精,一点儿不傻。 所以罗恒话音落下,立马就有人点头,小声问罗恒说个大体数目了。 挨宰就挨宰吧,损失点钱财,总比被这位连方少卿的耳刮子都敢打,敢将这位上海滩第一纨绔给开瓢的罗小爷不问缘由、不讲究章法的暴打一顿,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罗恒撇撇嘴,装模作样的说哥几个既然来捧场,那就是看得起我罗某人,所以吧,这份子钱也不能收少了,要不就是对不住大家的拳拳赤诚之心,当然,大家也甭给多了,要不我真会不好意思的,就随便意思意思个十万八万,也就差不多了。 这些穆青青等人都有些憋不住了,这家伙,实在是太无耻了,脸皮厚度怕是又修炼到了另外一种境界,能将敲诈勒索这种事儿做得云淡风轻没有一丝烟火气息,甚至还带着勉为其难的、小爷本来不想要是你们非要给我表情的,整个上海滩怕都找不出第二号了。 一众纨绔没奈何,只得给了,且还不敢给少了,罗恒说的是十万八万,一众纨绔心里雪亮,自然取了个最大值,也就是说最少都得给十万,被罗恒拍过肩膀的小胖墩儿估摸是想讨好罗恒,还给了二十万,这下原本给了十万的,顿时用一种杀人般目光盯着小胖墩儿,罗恒却是拍了拍小胖墩儿的肩膀,表示小胖哥还是你上道儿,人家爱死你了。 这些别的纨绔没法子,也叫嚷着要加钱,没法子呀,形势比人强,聪明人可不止那一个。 当然这些个纨绔子弟自然不可能带这么多现金,罗恒也表现得很通融,说这个没事儿,大家伙留个欠条就行,哥几个都是有脸有脸的人物,而且一看就知道,你们全都是可爱的人,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肯定不会欺骗人家幼小的心灵,打白条不兑现的吧? 一众纨绔实在是受不了罗恒这般装逼了,可也不敢发作,只得连连点头,然后狼狈地走了。 上海这个圈子,说大挺大,抱着五个亿砸进黄浦江估摸都听不到多大的水响,不过说小也确实挺小,譬如今儿这事儿,只怕明天就会传遍整个上海滩的上流圈子了,那这些个平日里飞扬跋扈、老子天下第一的纨绔公子们,可就彻底沦为笑柄了,只怕没个小半年都不敢出门。 要不然,一出门,别人问,哎那谁谁,你就是那个去汉唐吃顿饭给了二十万的家伙?那可怎么回答呀,这脸丢的哟,只能说罗恒实在是太坏了,果然是祖传老中医,专治各种纨绔子弟的各种不服。 待得这些纨绔子弟们走远,穆青青揉了揉自己泛疼的肚子,没好气地跟罗恒说道,我说小混蛋,你又不差钱,干嘛敲诈这些讨厌家伙,我还以为你要教训他们一顿给姐姐我出口气呢。还有,你干嘛就那么简单的放方少卿走了,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吧? 罗恒浅笑,贴近她耳朵,小声说穆姐姐呀,咱们都是文明人,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嘛,这些个纨绔们被方少卿叫着来,那也不敢推脱不是,主要矛盾又不在他们身上,给点小教训也就算了,再说了,小爷这动动嘴皮子的功夫,两百多万就到手了,比尔盖茨见着我也得佩服呀,钱虽说不多,可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穆青青哦了一声,说就你能得了吧,那方少卿呢? 罗恒微微眯起了眼睛,冷冷一笑,用一种只有穆青青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妞,你说我为什么要跟一个马上就要死的家伙多费唇舌?” 穆青青心里一紧,说难道你要……杀字还没出口,就被罗恒用手指堵在唇上,浅笑着说道:“低调,低调。不可说,不可说呀。” 事实上,罗恒从来就是个狗胆包天的家伙,方家的大公子又如何?他几月前能将孟家大少孟无咎给活剐了,那现在就敢送方少卿去见上帝! 只不过方家的底蕴,可不是孟家这种二流世家能比的,所以操作起来,自然要小心谨慎得多,不能被人抓住一丝一毫的把柄。 每个圈子都能每个圈子的既定规则,有些事儿,能做不能说,便是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干的,但只要没留下证据,那就拿他没办法,至少通过正规渠道拿他没办法! 不走官方渠道的话,那只能在暗处博弈,罗恒又岂会害怕? 毕竟他是个极端的自我主义者,只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在他正确的或者不正确的世界观里,既然州官可以放火,那百姓就可以点灯,还可以点天灯。 ………… ………… 第四百五十六章:春雨 接下来几日,上海有雨。 春雨缠绵,湿了一座城池。 这天中午,雨依旧在下,且有化作一场滂沱的架势。 在龙华寺后山的墓园中,罗恒白衣缟素,已经在这里站立了一上午,是穆青青陪着他来着,这姑娘也是白衣如雪,神色哀婉而凄美,陪着罗恒沉默了很久很久。 罗恒紧紧抿着唇线,盯着墓碑上的字,分别是魏文长魏八爷和大和尚纳兰石的衣冠冢,这两人在国术界,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一代宗师,此刻却是化作一培黄土了。 人生恰如灯灭,灯灭了之后,唯余一片虚无。 虽然已经告诫自己,不要过于悲伤,可罗恒心里还是很难受很难受,眼眶泛红,眼泪忍不住滴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情此景,又怎能不算伤心处? 这两位宗师,可都是国士一般的人物呀,就那么为他而死,两人甚至都是客死大海,连尸体都找不到,怎不是一种莫大悲凉? 悲凉之后,剩下的,就是愤怒。 无穷无尽的愤怒。 罗恒是一个很会掩藏自己情绪的人,此刻也是牙关紧咬,拳头捏紧,不时啪啪作响。 真的男人,应当无所畏惧,将悲恸铸就成一把无双利剑,凛然出鞘,斩向仇寇,以他们的鲜血和头颅做鲜花及炉鼎,祭奠死去的亡魂。 冬雨衰微,穆青青看着这个神色肃穆而哀伤的男孩子,无来由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罗恒摸了摸身上,发现带来的一包烟还有最后一支了,而地上早已经一地烟头狼藉,罗恒点着香烟,却发现打火机好像没气了,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不由有些恼怒,穆青青看着,温柔地从他唇边将香烟拿下来,自己掏出一个秀气的zippo火机点燃,熟稔地抽了两口,优雅地吐了个烟圈,才将剩下大半截香烟还给罗恒。 罗恒习惯性地叼着,狠狠吸了一口,弥漫的烟雾中,他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问得自然是穆青青了,这姑娘想了想,正色道:“从你消失的时候开始的。” 罗恒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以后不抽了,好不好。 穆青青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略显憔悴又充满味道的侧脸,认真地说了声好。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罗恒悠悠地说道:“回去吧?” 穆青青习惯性问回去干吗? 罗恒想了想,以一种十分严肃的口吻说道当然是做爱做的事情啦,科学研究表明,一位成年女性是需要定时得到生理满足的,我这不是真怕你给我戴绿帽子么? 穆青青脸颊泛红,好似氤氲开了两朵妖灼的桃花,罕见地没有反驳,而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人开车回到寓所,甚至没有洗澡就吻在了一起,然后就是一番鏖战,罗恒今日战意昂扬,狂野进攻,穆青青只疯狂地迎合,觉得自己好似一艘漂浮在浪潮中的孤舟,而他的胸膛,便好似大海一般静默而广阔,她只狠狠地抱着他,用力到指甲都陷了进去。 最后在呀地一声满足叹息之后,两人同是浮上云端,时候罗恒只觉口干舌燥的很,穆青青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脸上还带着潮红余韵,美不胜收,穆青青羞怯,娇羞道不准看,罗恒嬉皮笑脸,说我偏要看,穆青青白了他一眼,骂了声流氓,又钻进被窝,好似小猫一般蜷缩在罗恒怀中,手指调皮地在他胸口画着圈圈。 罗恒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三天,想了想,掏出电话,给叶小石打了个电话。 里面顿时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骂道我****大爷,你丫这阵子消失到哪里去了? 回话的自然是叶大公子了,年关将至,学校已经放假,所以他现在也不在上海,而是回了杭州了。 罗恒嘿嘿一笑,说不是小布什给我打电话,说有个维护世界和平的事业要找我商量商量,小爷我去白宫开会去了么? 叶小石没好气道你丫不装逼会死么? 罗恒点了点头,说会,又问叶小石现在在哪里,学校的事情怎么样,给他hold住没有,别给开除了吧? 叶小石就说了自己在杭州老家,学校的事儿还行,就是来年开学,你丫自己要去解释一下,还有,你到底干嘛去了,一消失就将近两个月,还有阿蛮怎么都受伤了? 罗恒嘿嘿一笑,说这事儿有点复杂,见面了再跟你讲吧,阿蛮现在跟你一起的? 叶小石点了点头,说他一个人,家里也没有亲人,我就叫他跟我一起回杭州过年算了。 罗恒嗯了一声,说明天我来找你吧? 叶小石想了想,凝重道你是为了那事儿? 罗恒点了点头,问没什么问题吧? 叶小石沉声说道这事儿我就简单跟我爸提过一下,跟我堂姐也说了,不过他们好像都不太愿意的样子,要不你先过来,然后我找个机会,你先跟我堂姐聊聊,之后再去见我爸吧? 罗恒想了想,说这也成,那就这么定了。 叶小石却是突然说道罗恒,这事儿没给你办好,你不会怪我吧? 罗恒没好气道你丫少跟我扯犊子,我可以理解吧,这不是小事儿,毕竟针对的人可是方致远。自古民不与官斗,你们老叶家是经商的,谨小慎微一些也是应该的。 叶小石嗯了一声,问那你明天怎么来,有几个人? 罗恒想了想,说大概三四个吧,有阿蛮在,我没必要带太多人。 叶小石点了点头,说那成,到时候听我安排了,我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罗恒坏笑,说那感情好,花姑娘滴干活? 叶小石同坏笑,说老子给你准备一打! 罗恒笑得好似一朵花,说成交,接着便挂了电话。 却发现某个姑娘满脸杀气地看着自己,顿时才明白刚才说漏嘴,一不留神露出狼子野心了,顿时思密达了。 穆青青丹凤眼微微眯着,暗含杀气,说罗小爷,花姑娘滴干活? 罗恒干笑,说玩笑,玩笑…… 穆青青哪里肯依,声音愈发冷了,说一打滴干活? 罗恒脸都白了,说误会呀穆姐姐,我哪有那么威猛呀? 穆青青撅起嘴巴,一把抓住某人命根子,一番挑逗就再次坚挺如铁,冒着腾腾热力,灼人的很。 她媚笑道哪里嘛,某人不是挺威猛的么? 罗恒看她媚眼如丝、红唇娇艳欲滴的小模样,哪里受得了这般诱惑,顿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深深得吻了上去。 战端再起,因为间隔时间不长,这次罗恒比上次还威猛许多,穆青青哪里承受的了,顿时忍不住告饶,罗恒却是不依,狠狠地让她见识了自己狂野的一面。 穆青青语无伦次地叫着,说着什么好可怕的样子。 罗恒听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悄悄窥视着她的表情。 她宽阔的后背覆盖了她那纤巧而匀称的身体。 透过床头昏暗的灯光,只见穆青青紧蹩着眉头,眼睑微微颤动,像是在哭泣。 她正临近快乐的巅峰,她的心灵和肉体已经挣脱了一切束缚,一步步沉入了愉悦之中。 罗恒突然不动了,穆青青睁开眼睛,有些恼怒得看着他。 罗恒只得动了一下,她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罗恒却又不动了,而是坏笑着轻声问道:“你说怕什么?” 耳畔热乎乎的气息使穆青青浑身倏地一抖,她没有回答,而是说了句讨厌,眼神幽怨,分明是在责怪他为什么停下来。 “你到底怕什么呢?” 罗恒狠狠地动了一下,让她不由呻吟了一声,他喜欢她的声音,端庄中绣着妩媚,好似用锦绣织成的春宫图。 她再次追问时,穆青青才懒懒地低声说道:“我只觉得身体里的血在倒流,简直要喷涌出来了……” 这种感觉罗恒是无法体味的。 他们换了一个姿势,穆青青紧紧贴了上来,罗恒用力搂住她那灼热的身躯,真切地感受到了她身体里的新变化。 他慢慢地把手伸到她的后背,上下摩挲起来,此时的穆青青好像忘却了刚才的狂热,静如处子,小狗似的温顺地闭上双眼,享受着爱抚,在满足与安宁感中,慢慢阎上了眼睛。 两人入睡时都是很舒服的,醒来后常常是她的头枕在他肩上,压得他胳膊发麻。有时上身不挨着,只有下肢搅在一起。今天会是什么样还难说呢。 总之,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喜欢在事后身体不即不离,恰到好处地依偎着,去感受那种飘忽于床第的,缠绵而缭乱的怠情。 罗恒沉浸在这感觉中,毫无睡意,他瞅了一眼被窗帘遮挡的窗户。 差不多快六点了,太阳正缓缓地呈现出弧形,沉入了遥远的海平线,好似一颗硕大的柚子。 初次见面时,穆青青好像是在书房中煮茶,端庄秀丽,冷艳高贵,像楷书那样的规范与格调给罗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及至后来,她对他越来越温柔,直到以身相许,进而发展到后来的彻底崩溃,不能自恃。 这一崩溃的过程,以罗恒的男性眼光来看是那么可爱而娇美。 一番亲热之后两人紧紧地依偎着,双方都能察觉到对方的一点儿动静。 罗恒刚把头转向窗户,穆青青的左手就怯怯地伸到了他的胸前。罗恒轻轻按住她的手,看了看手表,六点过十分。 “太阳快下山了吧。” 从宽大的落地窗向外望去,滨海和黄浦江的河心岛尽收眼底,夕阳即将在那边落下。 眼看着火球般炽热的太阳渐渐西沉在横跨大江的桥畔。 “你也过来看看。” 罗恒从床上起来,拣起掉在地上的睡衣穿上,打开了窗帘。 霎时间,晃眼的阳光射了进来,照亮了地面和床头。 只见夕阳刚巧落在江岛对面的丘陵上,天际的下半部被染得一片通红,正在一点点黯淡下去。 “正好赶上,快来看哪。” “在这儿也看得见。” ****的穆青青怕见这骤然明亮的光线,用被单裹着全身,朝窗户这边看。 “好大。” 把窗帘全打开后,久木回到了凛子的旁边躺下。 有雾霾弥漫在江边的水汽中,光线的折射中,落日愈显得硕大无比,当太阳的底边一落到丘陵上,便迅速萎缩变形,变成了凝固的绛红色的血团。 “还好吧,不过挺美的。”穆青青不无羞怯地说道。 她的脸很烫,两人早已水乳交融,可每次那啥的时候,她都是要罗恒关灯的,只有这次,让他完整的在黄昏的余光中欣赏自己唯美的胴体。 她轻轻的呼吸着,只希望自己燃烧的身体也像空中消逝的落日一样,渐渐平息下来了吧。 “我是说这里。”罗恒坏笑,从她身后凑了上来,一只手去抚摸她的胸部。 穆青青不敢讲话了,瞬间红了面颊,以为在她怀中。 当夕阳隐没在地平线下之后,残留的火红的光芒迫不及待地变成了紫色,紧接着黑暗笼罩了四周。 一旦没有了阳光,黑夜便立即降临,刚才还金光辉映的大海立刻一片黢黑,只有远处江岛的轮廓与海岸线的反光一起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江岛上有一座灯塔,从那里放射出的微弱的光照,与晚霞的余晖交相辉映。 岁月静好,此生何憾? 不知怎的,穆青青心里就突然盘亘着这样的八个字了。 罗恒拥抱着她,倒是没有这么多感概 对于男人来说,没有比眼看着最心爱的女人逐渐体味到了性的愉悦,更快乐、自豪的了。原来像坚硬的蓓蕾一样未开发的身体,渐渐松弛、柔软起来,最终开出了大朵的鲜花,绽放飘香了。男人能在女人开花成熟的过程中起到催化的作用,证明了自己的身影已深深植入了女人的心,就会感受到某种生命意义上的满足。 这番偃旗息鼓之后,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两人休息温存一会儿,已经饿得不行了,便穿好衣服出去吃了饭,回来后又爬到床上去,倒是没有再做坏事儿,而是聊起了天。 大概都是一些个琐事,罗恒也问,说要不明天陪我去杭州吧? 穆青青想了想,她倒是想去,不过汉唐这边实在离不开她,只得作罢,嘴上却说还是不要了吧,那不是耽搁罗小爷你去找风花雪月嘛。 罗恒无语,说合着小爷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吧? 穆青青一本正经地点头,说是的。 罗恒生气,只得狠狠咬了她胸部一口,穆青青吃痛,连忙告饶,小鸟依人,罗恒这才满意放过她。 穆青青又问,说你去杭州干嘛,就是去看朋友叙旧? 罗恒摇摇头,说那倒不是,便把核心目的跟穆青青讲了,说方致远是在浙江发迹的,叶家在苏杭一代根深蒂固,肯定知道方致远许多秘密,我想让叶小石给我牵线搭桥,去找叶家的家主谈谈…… 穆青青眼瞳一缩,说你是想对付方致远? 罗恒点点头,说先前是他们州官在放火,现在怕是轮到了我这个百姓点灯了。 穆青青想了想,说你既然已经决定,那万事小心就好,事情不可为的话,便及早回来,从长计议就是。 罗恒点了点头,含上一支烟,抽完后,便拥着怀中美人儿,沉沉睡去。 ………… ………… 第四百五十七章:请教一个问题! 杭州这座城市,罗恒梦萦已久,却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未曾去过。 上海离杭州不远,开车本是最方便的,罗恒跟叶小石讲的也是自己开车过去,可不巧第二天发现高速堵着呢,便临时改定了航班。 他们三个人去,他自己,加上杨岐山和钟灵秀,带着阿秀,那是纯粹怕她再有什么危险,留在他身边最好不过了。 九点上机,十点不到就到了义乌机场,打通了叶小石电话,叶小石说自己有事儿,不能亲自来来接你了,不过找派人来接你了? 又给了罗恒一个电话,说你打这个,还说这人你也认识。 罗恒连忙问说是谁,叶小石笑了笑,说这人你也认识,罗恒再追问,就不再说了,说你见了就知道了呗。 罗恒无奈,只得出了机场,就见接机口站着位穿着红风衣红高跟的女子,戴着大号墨镜,不过罗恒还是一眼认出来,这一身女王范儿的大美人儿,不是叶小石表姐叶灵儿是谁来着? 上前打了声招呼,罗恒习惯性伸出手做握手状,叶灵儿却是没有伸出手来,只冷冷地说没这习惯,罗恒顿时给堵着了,明白过来,对于自己的到来,或者说要找叶家谈得那件事儿,叶灵儿怕是不怎么喜欢的,这是给自己下马威来着呀。 罗恒和她并肩走在一起,顿时就发现,这叶灵儿,是真高! 罗恒本身就很高了,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就有一米七五上下,这大半年通过修习国术和体育锻炼,疯狂发育,已经到了一米八出头,在中国人算是比较高的了,而这位叶家大小姐,竟是比他还要高一些,最为可恨的是,这妞竟然还没穿高跟鞋。 罗恒心里顿时就不怎么愉悦了,亚历山大。 这姑娘五官倒是不怎么扎人,眉眼温润,典型的南方姑娘,视线再往下,自然就到了胸,罗恒顿时舒了口气,挺为国家节省布料那种,他是个从里到外表里如一的胸控,那显然这姑娘不是他的菜嘛。 视线再往下,罗恒顿时决定收回上面那句话。 脑海里只有一个字——长。 是真长,腿型完美,还是他喜欢的黑丝加红高跟,真正懂女人的牲口都明白,一双细长玉腿可比一对挺翘胸部迷人的多。 那话扎说来着,天生的炮架子嘛。 简单寒暄一番,叶灵儿看了看时间,大概下午两点多的样子,就告诉罗恒说要不我带你们去兜兜风吧,罗恒疑惑,说不去找你弟弟? 叶灵儿却是叹了口气,说道他有些事儿要处理,罗恒再追问,叶灵儿就冷声说你还是别问了吧,等下他想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你的。 罗恒摸了摸鼻子,说那成,心里就忍不住吐槽了,这小娘皮也傲娇了吧,不会好好讲话么,妈拉个巴子。 不过他自诩是个心里有星辰大海的爷们儿,暗道小爷不跟你个小娘皮一番见识。 一行四人上了叶灵儿开得那辆路虎揽胜,便开始在杭州城里面遛圈子。 叶灵儿倒是很好地尽到了地陪的责任,边开车,边不忘跟罗恒讲杭州这座城市。 ……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这近乎已经是古人对于一座城市最高的评价了。 烟花三月下扬州,从古论今,杭州这座城发生的风流韵事实在太多了。 罗恒来的时间稍微早了些毫,是二月中旬,离这座城市最美的烟花三月还有段时间。 不过便是早春光景,这座城市也是足够美丽的,甚至在罗恒看来,比他最爱的城市天府都还美上一些。 若说天府是秀外慧中的小家碧玉,那杭州便是端庄妩丽的南方女子,前者泼辣又热情,后者温婉又多情。 杭州市内人文古迹众多,以西湖风景区最为著名,周边有大量的自然及人文景观遗迹。杭州是吴越文化的发源地之一,历史文化积淀深厚。其中主要代表性的独特文化有良渚文化、丝绸文化、茶文化、以及流传下来的许多故事传说成为杭州文化的代表。 杭州得益于京杭运河以和通商口岸的便利,以及自身发达的丝绸和粮食产业,历史上曾是重要的商业集散中心。后来依托沪杭铁路等铁路线路的通车以及上海在进出口贸易方面的带动,轻工业发展迅速。同时在确立了旅游城市地位之后,服务业也有了较大发展。 叶灵儿带着罗恒走马观花逛了一圈,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半,不上不下的时间,叶小石那边的事儿估摸着还没忙完,叶灵儿倒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罗恒看了看位置,恰好在西湖边上,便提议说我们去河边坐着喝杯茶吧。 叶灵儿想了想,虽说有些不愿意,还是同意了。 现在这个光景,正是杭州城马上就要开始堵车的时候,尤其是在西子湖畔,想找个车位可不是那么容易。 叶灵儿这婆娘今儿气场表现强盛,不过罗恒还是发现了这位叶女王一个小毛病,那就是她不怎么会开车,今儿还偏偏开了一辆便是男人也不怎么驾驭得住的路虎揽胜。 罗恒看了看这个湖边停车场的架势,心里还在寻思等下怕是要看着婆娘笑话了,等你丫傲娇嘚瑟吧。 不曾想笑话没看成了,却起了摩擦,叶灵儿刚要倒车进一个仅剩的车位,就被一部挂南京牌照的大悍马给蛮横地霸占进去,抢车位这还不说,争抢过程还把叶灵儿的车撞了一下,撞得极狠,看起来不似意外,倒像是故意的。 罗恒皱了皱眉头,发现司机是个看不到脖子的胖子,一身肥肉颤颤悠悠地下了车,副驾驶走下可以当他女儿的妹纸,时髦靓丽,年纪青春,却打扮得很性感少妇,胖子不占理,一下车后就破口大骂叶灵儿是傻b。 等看到比他还高的叶女王下车,就更是一脸下作的****,脏话不骂了,改成荤黄的腔调,胖子管不住眼睛,也管不住裤裆的鸟了。 叶灵儿本想去评一番理,结果见胖子这般不讲理,顿时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好不容易平复心情,说明明是你撞的我好不好,恶人先告状? 胖子笑得愈发猥琐了,说那就算胖爷先撞你的怎么了,谁叫你屁股那么翘来着,要不要胖爷找个地方,咱再撞撞? 这话一出口,整个意味都变了,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擦挂事件,而是光天白日调戏良家妇女了。 罗恒还在车上没下车,见着这一幕,微微皱起了眉头,本想是看叶灵儿这小娘皮笑话,不过这下是看不下去了,只得慢悠悠下了车。 叶灵儿是不是良家罗恒不清楚,不过好歹是个妇女同志嘛,没听人伟大领袖都说我们要尊重妇女同志么,这死胖子,丫挺的一看就是那种不学无术,没读过太祖语录的讨厌家伙。 罗恒顿时有些不开心了,这死胖子,简直是拉低了他对大杭州人民的好感。 胖子见罗恒下车,看了他一眼,发现是个嘴上没毛的年轻伢子,顿时底气更足了,坏笑道怎么样小姑娘,胖爷方才提议不错吧? 叶灵儿本身就不是什么脾气特别好的人,这般被调戏,哪里忍受得住,就像上前一脚将这胖子踹翻,然后狠狠捅他的菊花,却被罗恒拉住了。 这下胖子大叔心里更不屑了,像他这种年纪的男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总之就是什么都不缺就缺刺激的那种,也估摸着年轻的时候因为长得猥琐,不讨女同志喜爱,后来发奋图强终于做了成功人士,所以心里一直不怎么尊重女性,却最看不惯罗恒这种又高又帅的年轻伢子,现在典型的就是想没事儿惹点事儿出来。 他不屑地看着罗恒,说哎你们想干嘛,跟胖爷动手? 罗恒拉住叶灵儿,不动声色,挠了挠脑袋,说大叔,我能跟你请教一个问题么? ………… ………… 第四百五十八章:地龙还是地虫 中年胖子愣住了,说你想问什么? 心想这年轻伢子倒是不怎么冲动嘛,这动手前莫不是还想探探家底儿,不过在杭州,胖子自诩红黑两道都吃得开,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谁惹不起呀,罗恒这番表现,在他眼中自然就是懦弱的表现,更加有恃无恐了,趾高气昂地说小娃娃,你问吧。 罗恒笑着说我就想问问,叔您那辆悍马跟路虎揽胜比起来,谁更结实一点? “这个……”中年胖子顿时被问来愣住了,这个问题,他还真没研究过。 罗恒见胖子愣住,温婉一笑,说道叔,这个问题吧,其实我也不清楚,所以我想做个试验。 “试验?”胖子这下楞得更厉害了。 罗恒冷着脸,叫杨岐山和钟灵秀出来,独自回到路虎里,迅速开出车位,很霸气无匹地加大马力,轰一下,直接撞上了那部悍马。 老子不跟你讲理,撞了再说! 本该鸡飞狗跳的场面,却在彪悍一撞后冷场了。 事态的发展,一切的一切都有点出人意料。 例如被骂甚至差点被揩油的叶灵儿就很没觉悟地淡定旁观,嘴角挂着笑意,敢情这事跟她没啥关联。 甚至捧腹大笑,一脸狡黠,这位天字号女王一手导致了个黑色幽默,却丝毫不觉着罗恒这番英雄救美有多爷们儿啥的,甚至还在心疼罗恒把他的路虎给碰坏了呐。 最无语的自然是罗恒了,悻悻然下了车,看着车头,再瞧了瞧只是一晃就无明显损伤的悍马,憋了口怨气和恶气,狠狠瞪了眼坑爹的叶灵儿,而那个死胖子似乎没预料到这只出头鸟如此不自量力,愣在当场,身旁金丝雀小鸟依人,一百斤不到的苗头女孩深情依偎着将近两百斤的臃肿男人胸口,画面很唯美。 罗恒站着看了会儿路虎揽胜,还蹲着心疼了一会儿,长吁短叹,没好气地跟叶灵儿讲,说叶大小姐,您这路虎是哪家的呀? 叶灵儿摇摇头,说我又不懂车。 “我明白了,你丫这是山寨的,人家那悍马是实打实的美国造,而您这路虎,他大爷明显是美国造印度产的,早知道三哥家的玩意儿中看不中用,这下小爷我是明白了,以后谁还敢跟我讲印度是全世界最发达的国家,小爷我喷他一脸!” 他越想越想把罪魁祸首叶灵儿吊起来打一顿,至于那个死胖子,这类人,憎恶都谈不上,不惹到自己,大家阳关道独木桥,一切好说,惹上了,该打就打,该抽就抽,跟他们讲道理,这不小受秀才跟猛攻兵油子掰手腕,丢脸不说,纯粹贡献屁股嘛。 所以腆着脸,对着胖子,嘿嘿一笑,说叔,实验做完了,还是您的悍马更虎一点儿,您有什么想说的? “我说你个********胖子啐了一口,说年轻人,你才叫胡,这么着吧,让叔来告诉你,为什么花儿是红的,草儿为什么是绿的好不好? 罗恒耸耸肩,说您吃的盐都比我吃的饭多,既然叔想教我怎么做人,那我只有应承着嘛。 那个体重是小蜜两倍的死胖子在打电话,笑容阴险,还用手机抓拍了几张照片,尤其是印度造路虎的牌照。 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看情形,不像只是喊交警,很正常,这世道,有点家世背景的,出了事情喊警察多跌份儿啊,罗恒不着急,事实上也没啥可以急的。 站在他身边的叶灵儿这杭州妞八风不动的很,皇帝不急太监急什么,打完了电话,那胖子转头笑眯眯问道哥们来吃饭? 罗恒点了点头,说叔,要不一起去吃? 胖子摇摇头,说要不你们先去吧,反正车在这里摆着呢,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罗恒点点头,寻思这胖子倒是挺会装逼的,这架势都快有他的一半了。 这胖子真有闲情逸致,还有空显摆城府。 你要战,哪便战,你要装逼,那咱就装逼吧。 罗恒点了点头,说叔,那咱就不跟你客气了,俺肚子是真饿了,等我去吃点东西,然后咱俩在亲密亲密唠嗑唠嗑? 胖子点了点头,笑得跟弥勒佛似的,说成,叔等你啊。 两人这般装逼完毕,罗恒等人便出了停车上,罗恒就问叶灵儿,说叶大小姐,我们是去吃饭还是喝茶? 叶灵儿问,说你饿了? 罗恒摇摇头,说不是特别饿,关键还是看你吧。 叶灵儿嫣然一笑,说那我们还是去喝茶吧,西湖的龙井,你会喜欢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罗恒淡然一笑,不管肇事现场的风波,走了出去。 而胖子还留在停车场,看着车祸现场,嘿嘿笑了笑,一巴掌拍在金丝雀屁股上,轻声吩咐道你跟着,看这帮傻-逼去了哪里,等会胖爷给你看一场好戏。 打扮妖娆但气质远逊叶灵儿和钟灵秀的金丝雀本就酸着呢,一听到这话,雀跃不已,做贼一般跟在罗恒等人身后,跟了几分钟,看到进了湖边一家茶馆,就给款爷胖子打了电话汇报地址,她则瞪大眼睛守在店门口,生怕这几个青年男女是故作镇定其实脚底抹油。 落座后,叶灵儿熟门熟路点单,点了一壶雨前龙井,一些小点心,时不时瞅瞅罗恒,罗恒倒是淡定得很,拿起边上一本德文杂志,有模有样看了起来,八方不动好似磐石。 西子湖畔,青藤茶馆,紫篁幽静,茶香袅袅,此景此景的,倒是颇有些赏心悦目。 叶灵儿唇角挂着笑容,看着罗恒,说道:“罗恒,刚来杭州,你就惹到了一头地龙,心里不怕?” “地龙?”罗恒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中的德文经济学杂志,更加漫不经心地说道叶大小姐,我看那胖子最多也就是一地虫吧,还有,好歹小爷也是为你出头吧,就说你心里不感动不对小爷我以身相许那也勉强符合逻辑,可你总不能做出一副幸灾乐祸,好像看小爷吃瘪你挺高兴的样子呀。还有,好歹你也是杭州本地人,那死胖子那么嚣张,怕是一头个头比较大的菜青虫,你真不认识? 叶灵儿嘻嘻一笑,说人家干嘛要认识虫子?还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为红颜怒发冲冠还写进历史书里面的,难道本小姐不美么,你为我出头不是更加符合逻辑的事情么? 罗恒瞅着叶灵儿精致好似瓷娃娃一般的脸,再瞅了瞅她极为国家节省不料的小胸,很是认真地说道美那是真美,可我真不喜欢平胸妹子呀。 “你……”俗话说揭人不揭短,叶灵儿这下顿时就不高兴了。 罗恒刚才这话一出口,钟灵秀就微微撅起嘴巴,偷偷地踢了罗恒一脚,说叶姐姐,你别听我哥瞎说,他坏死了。 叶灵儿狠狠剜了罗恒一眼,说看在钟家妹子的面儿上,本小姐不跟你一般见识,不过等下胖子来找你麻烦,可不关人家什么事儿了哦。 罗恒倒是看出来叶灵儿是在开玩笑,嬉笑道:“那成,大不了到时候我就风紧扯呼嘛,别看你腿长,真跑起来,小爷绝对比你厉害。” 叶灵儿顿时无语,不跟罗恒讲话了,不过她心里倒真是不怎么怕,叶家在杭州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这破事儿,反正撑死了也不至于伤天害理,最多为民除害,家里老太爷即便知晓,也是不会心烦的,最多一笑置之。 罗恒更是有恃无恐的很了,论文斗他或许还欠点火候,论武斗的话,那还真不怕什么人。 他好歹是个化劲大宗师,身边还有杨岐山这个当今世界第一枪王,哪里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胖子要讲理还好,要不讲理,能不讲理得赢他罗小爷的拳头么? 任你手段万千,我自高喊着天马流星拳你娃有危险地一拳头砸来,别看你胖子皮糙肉厚,能挡得住? 挡不住,那就强撸灰飞烟灭,化作那历史的尘埃去吧。 他现在上心的,倒不是方才那个很会装逼的胖子,而是眼前这个叶家小妞,以及叶小石。 他这次来杭州,是来办大事儿的,要获得叶家的认可,从他们手里,拿到能威胁到方致远的证据! 兹事体大,当慎重又慎重。 而现在,叶灵儿这个重要角色,给罗恒的感觉,却是十分古怪。 说不热情吧,这又当地陪又请喝茶的,说热情吧,时不时冷冰冰一副女王高冷范儿,搞得罗恒心里不上不下,还真有些踅摸不定。 只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或者女孩子的心思你不要猜,怎么猜也不明白了。 叶灵儿是真漂亮,属于那种确实能够让太多男人自惭形秽并且知难而退的女人。 罗恒心里倒是没怎么涟漪,而是纯粹当做一个“敌人”来分析揣摩。 他早过了那种见到个水灵美女就恨不得霸王硬上弓的年龄,天下美人都任由自己采撷那是网络种马小说主角才有的命。 可惜他的人生不是小说,所以他必须在自己的底线和能力范围之内付出和经营。 跟叶灵儿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叶小石生日请客那次,那天罗恒早已喝多,又遇到了叶小石跟苏芙蓉、陈安这两个家伙闹事儿,所以对叶灵儿几乎没有任何印象,这次算是第一次正式接触,心里不住盘算,该怎么跟这娘们儿交流才好,思绪万千。 还有就是叶小石,凭着罗恒跟叶小石的关系,他第一次到杭州,叶小石作为地主,怎么也该来接他的,却是没来,而是让他性格古怪的堂姐叶灵儿来,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叶小石遇到事儿了,还不是一般小事儿。 而在杭州这个叶家的大本营,还有什么事儿能让叶大公子这般为难? 思来想去,多半还是关于爱情吧。 联想起上次叶小石的生日事件,罗恒想着,不会还是跟苏芙蓉这位长腿少校妹子有关吧? 当然这些都还是臆测,具体如何,还是要等见着了叶小石再说。 不过可以预见,罗恒这次的杭州之行,注定不可能一帆风顺,而是波澜壮阔了。 其实话说回来,波澜壮阔也没什么不好,机遇与凶险,向来是一对双生子,就看面对的人,是怎么想的了。 ………… ………… 第四百四十八章:被调戏的陈胖爷(一) 这边气氛挺融洽的,那边就比较逗了。 胖子姓陈,名字很奇葩,很隋唐演义里面的三板斧程咬金很有渊源,叫陈咬银,老家在南京,自己是在杭州发展。 一开始陈胖子踌躇满志,气势汹汹,只想着如何在新上手的浙大小妞面前耍威风,给她见识一下自己的能量。 人过中年嘛,因为身体上的日趋衰老,男人总有份儿危机感,为了抗衡这种危机感,就特别喜欢追求心理上的满足感,特别是从内而外征服小女生的过程,特别具有爽感。 所以对于陈胖爷来说,光是在夜场里一掷千金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虚荣心了,说俗点,那叫暴发户,手段太低级,不入流。 陈胖子的救兵陆续赶到,都是本地和他有往来的一些个哥们,年纪大抵和他差不多,也有些小青年,不过还是以大叔居多。 车上男男女女,装扮都很鲜华,车是男人的脸面,对方既然是来撑场子的,车自然不会太差,这帮子人总共开来了五辆车,三辆奔驰一辆辉腾一辆宾利,都是挺低调的车种。 最先赶到的还是兢兢业业的交警同志,但相隔时间不多,两位交警一个上了年纪的比较好说话,做事的是年纪轻的,很正儿八经忙活,老交警则推拒几次递烟后,还是接过了那根玉溪庄园,没抽,挂在耳朵上,笑着脸,但不至于谄媚。 这不讲究一个人性执法嘛,年青交警则一切按照正规流程走,一丝不苟,有板有眼,在听过事发经过和看过照片后,得知肇事司机竟然大摇大摆去喝茶了,一脸遮掩不住的愤懑,老交警看在眼中,笑了笑。 这种事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还是听听双方的说辞再下论调的好,再说了,眼前这胖子,一看就不是善茬儿,那对方能是省油的灯? 还是尽量一碗水端平的好,老祖宗说的嘛,要中庸,枪打出头鸟嘛。 老交警绕着事故现场转了一圈,轻轻咦了一声,看到路虎揽胜的车尾牌照,定睛一看,恍然大悟,赶紧特地转悠到车窗附近,老交警瞥见了一张不起眼的小小车证,再看胖子,眼神里就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 老交警心里亮堂着,光是一个白底黑字的军牌,兴许吓唬不了人,这玩意儿,稍微有点儿关系,或者说花点钱,都能搞着,不难。 明目张胆撞了别人的车,他身为一个警察,在交警岗位上呆了二十多年,早练就火眼金睛,加上身份使然,该咋样还是得咋样,否则对不起头上帽子的徽章和肩膀上扛着的东西。 可这车窗下的小东西,啧啧,就是真吓人喽,老交警拉过还处于满脑子正义的后辈,说了几句,年轻交警起先十分不满,还想说什么,被老交警笑着摇了摇头,说由他来处理。 大叔们十个有八个都搂着小秘,便聊****笑话便抽烟,都等着让那几个得罪了胖爷的小年轻回来磕头认罪,十分期待,甚至都撇开话题,开始商量着晚上如何寻欢作乐灯红酒绿去,至于那几辆被他们砸钱迎娶回家的跑车,自然是违章停靠,还是在交警的眼皮底下,这很有快感,起先年轻交警想要出声提醒,依然被经验老道的前辈拦下了。 老交警上去走到那一坨肥膘的胖子身前,还把耳朵上的好烟拿下来点燃,跟胖子一起吞云吐雾,抽了几口,气氛活络了,这才缓缓开口,老交警声音很小,指了指车牌提醒道这部路虎揽胜不简单。 陈胖子不当回事笑道这个了解,军牌嘛,这年代这玩意儿在俺们南京老家那旮旯,十万块一张,还买一送一,赠送个套牌,我怕个卵蛋,这车子的牌照也就是爱装门面的小鬼花钱买来得瑟外地人的,交警师傅,再说了你只要正规执法就行,我可没让你违规违纪,不为难的。 老交警心想你还有点眼力,但还差了火候啊,这杭州城里的水深着呐,要不怎么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呢。 老交警没废话,只是带着陈胖子来到路虎揽胜的车头,指了指那个小车证,胖子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什么警备司国安部这类过时的垃圾证。 老交警苦笑,刚想解释,透露点玄机。 可天公不作美,有人不给他机会,一辆不显山不露水的奥迪a6风风火火开来,老交警瞅了瞅车窗,饶是他见惯风雨,也是吓得不轻。 那车窗上面,贴满了各种小证件,什么警备司通行证,国安部通行证,总而言之,是把陈胖子口中所谓的三流垃圾证件给凑齐了。 这些个证件吧,凑齐一张吧,不难,但难就难在给整了个全套,而且还敢这么浮夸地给秀出来,至少说明不是假的。 从车上下来一个约莫二十岁的青年,身材高挑,一声不显山不露水的名牌,若罗恒在此,一定认识,正是本该来接他的叶家大少叶小石。 叶小石下车踱步,步调平缓,从容恣肆得很。 这是在杭州,在这座城市,作为叶家的长房嫡孙,他的名头不比方少卿在上海滩差多少,自然有恃无恐的很。 他到了两个交警面前,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又看了看陈胖子,笑着说道:“这位大叔,听说我哥们儿撞了你的车,我堂姐叫我来处理一下,没意见吧?” 陈胖爷只觉着这位温润如玉,一身贵公子气度的年轻人有些面熟,在脑海中搜寻一番,一时间竟是没有想起来,但也不敢表现得太嚣张,毕竟车上那密密麻麻的小证件,却是挺吓人的。 虽然在杭州他不怕什么人,但毕竟不是在南京,他惹不起的,还是有一些的,譬如说叶家和苏家。 不过苏家和南京陈家关系向来不错,他最小的堂弟陈安和苏家大小姐苏芙蓉最近往来还很密切,他这段时间能在杭州顺风顺水,无论关系还是生意都上了一层楼,也是有这方面的因素。 这次他弟弟陈安跟着苏芙蓉回杭州过年,他本想着去接待来着,不过弟弟告诉他说自己有些事儿要处理,好像跟叶家大公子有些关联,要晚些才来找他,闲着无聊,才带着小蜜来西湖边喝茶来着,却不想遇到了这茬事儿。 陈胖子想了想,说你是? 叶小石含蓄一笑,正想说话,却发现罗恒等人已经来了,便不理胖子,上前锤了锤罗恒胸口,给了他一个熊抱。 罗恒有些厌恶地把他推开,捏着兰花指,说道叶公子,这么多人看着呢,注意点儿影响呀。 叶小石顿时被恶心的不行,狠狠踢了一下罗恒这家伙挺翘得不像话的屁股。 罗恒倒是没躲,嘿嘿一笑,说你丫刚才干嘛去了? 叶小石微皱眉头,说有些小事处理,又指了指陈胖爷,说这事怎么回事儿? 罗恒努了努嘴,说你问你家堂姐吧? 叶灵儿白了罗恒一眼,只得跟叶小石把前因后果讲了,叶小石听了,眉头一皱,说姐,这事儿交给我处理吧? 叶灵儿点了点头,笑吟吟的,不说话了。 叶小石上前,刚想说什么,却被罗恒拦住了,悄悄地跟他说道小石,这事儿还是让我来吧?说完挤了挤眼睛。 叶小石顿时明白这家伙又有了坏主意,也只得听之任之了。 反正这是在杭州,陈胖子这帮人顶多处于这个城市金字塔结构的第二层,于旁人是大人物,于他就是个二流货色,不是不入流,但也不是特别入流。 罗恒还是个知道分寸的人,想来也就是戏耍这些人一顿而已,这大过年的,他也能跟着乐呵乐呵,毕竟他现在心情可说不上好。 罗恒上前,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胖子身后的一帮子人和豪车,做出一副受到了惊吓的表情,跟陈胖子说道那个叔呀,那事儿是我干的,跟我朋友没关系,要不我们私了吧? 陈胖子本来因为叶小石的到来,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下见罗恒竟是主动服软,心里不住揣摩着,寻思一定是罗恒心虚了,那说明什么? 说明叶小石也是虚张声势而已,他以自己的心理来揣测,若他是罗恒,在叶灵儿和钟灵秀这等******面前,怎可能轻易服软、不要面子? 那这事情就再明显不过了吧,这事儿是双方博弈,一人拉着皮筋的两端,一方服软,另外一方必然要得寸进尺呀。 男人嘛,什么最重要? 面子呀! 陈胖爷这般想着,寻思让这两个交警走了也好,那时候一定玩儿些手段,要狠狠羞辱这个年轻人一番,告诉他花儿为什么是红的,草儿为什么是绿的,他陈胖爷为什么是带把的。 所以他直接点了点头,却没发现罗恒唇角那一抹有恃无恐的冷笑。 老交警见这两班人想私了,自然乐得如此,拉着小交警就要走,小交警却是有些不情愿,他现在已经看出来了,使坏得可不是罗恒等人,而是陈胖子这帮猥琐大叔,他见叶灵儿和钟灵秀长得水灵,年轻人心态,自然想英雄救美,虽然明白自己跟这种级数的美女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但能有限的利用职权,博得美人一笑,这不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么? 老交警苦笑,他看出的东西可比小交警多了许多,这个叫罗恒的年轻人,看起来其貌不扬,但不知怎的,却是给他一种感觉,怕是要比那位一身贵公子气度的叶小石可怕得多! 看一个男人的品味,要看他的袜子,而看一个男人的实力,就要看他的对手。 不知怎么,老交警始终有种感觉,这个叫罗恒的年轻人,其实一直没有把陈咬银这帮大腹便便趾高气昂的大叔级老流氓放在眼里,这般作为,不过是调戏罢了,亦或是戏耍? 就好像一直不怎么饿的猫抓住了老鼠,总要尽情调戏一番,才肯吃掉一样。 这些东西,小交警自然不大看得出来了,老交警也不愿多解释什么,而是强硬地拉着不仅是自己徒弟,还是自己小舅子的小交警走了。 ………… ………… 第四百四十九章:被调戏的陈胖爷(二) 等交警走了,陈胖爷更加嘚瑟了,挥了挥手,一帮子开着豪车搂着小秘的中年大叔围了过来,气势十足,还十分猥琐地盯着叶灵儿和钟灵秀猛瞅,就只差掉口水那种,真真是丝毫节操也无。 胖子叼上一支烟,身边金丝雀很识趣地给他点燃,陈胖爷吐出一口烟,有大半都喷在了罗恒脸上,优哉游哉地说道:“年轻伢子,你给胖爷说说,怎么个私了法?” 罗恒想了想,极为认真地说道:“大家都是有身份证的人,虽说谈钱挺俗气,但动手的话,就更俗气了,既然如此,那就赔钱了事儿吧。” 胖子心想这年轻人倒是识时务,钱这东西,他不缺,不过也不会嫌多就是。 只不过,在有了里子的同时,他更需要的是面子,将这帮小年轻踩在脚下,再狠狠踹上一脚,在同伴和姑娘们年前趾高气昂、意气风发忆当年的面子。 所以陈胖爷见罗恒貌似服软,瞬间就傲娇了,说赔钱也成,不过这数目可不能少了,少于七位数咱就甭谈了,还有就是这歉肯定是要道的,这么着吧,胖爷我不太爱为男人,就跪下磕三个响头就行了…… 罗恒突然笑了,抹了抹鼻子,说道胖叔,您可真是个好人。 这话一出口,当真低眉顺眼到了极处,陈胖子身边一帮中年男人和妖娆姑娘们大抵窃笑起来,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看着挺爷们儿,竟然是个软柿子呀,这也忒没劲儿了,本来以为对方是个硬茬子,还能找点激情呐。 便是叶灵儿听了,看着罗恒,自己脸色也有些变了,寻思这位罗小爷不会是个绣花枕头吧,这也忒没种了。 唯独叶小石和钟灵秀等人不动如山的很,别人不了解罗恒,他们会不了解? 罗恒是什么人?那就是个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家伙,什么时候见他吃过亏? 果不其然,在所有人都准备看罗恒笑话再狠狠羞辱一番为抒发内心激昂情怀的时候,罗恒眯着眼,里面寒芒微现,盯着陈咬银,一本正经地说道:“胖叔,你怎么还不跪下?” 你怎么还不跪下! 简单一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陈咬银因为得意舒展开来的眉眼渐渐凝固在了一起,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愤怒,咆哮道你他妈在逗我? 罗恒摇摇头,说小爷哪里是在逗你,分明就是在逗比,你就是个傻-逼。 陈胖爷嘚瑟惯了,哪里受得了这般辱骂,顿时肾上腺素加速分泌,进入爆种状态了,他身高得有一米八,体重两百来斤,平时也爱锻炼,是个虎背熊腰的胖子,看体型是属于完全可以碾压罗恒的存在,顿时气势汹汹地往罗恒走去,一脚踹向罗恒。 罗恒却是动也不动,而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知道他快要踢到自己时,身形才一恍惚,已经到了陈咬银背后,而陈咬银这势在必得的一脚,自然就是踹空了。 事实上,在场的人,除了杨岐山,没人能看清罗恒是怎么做到的,其实他绝对速度并不快,却是很好地利用了周遭环境躲避,于旁人看来,就好似玄幻小说里的移形换位一般,诡异十分。 他可是一位化劲大宗师,对于没有修炼过国术的普通人来说,就是另外一种层次上的生物,完全可以从每方面碾压。 陈咬银一脚踢出,收势不住,罗恒已经闪到了他背后,一脚踹出,力量没用太大,也是将他踢飞了好几米远,以“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姿势摔了出去,哎哟哎哟不止,好不容易才爬起来。 却听罗恒说道哎哟胖叔叔,貌似您有些肾亏呀,连路都走不稳,还学人打什么架? 陈胖子听了,更加怒不可遏,好不容易爬起来,咆哮着冲向罗恒,这次用的不是腿,而是拳头了,一拳打下去,虎虎生风。 罗恒却又是不知怎的,再次闪到了他身后,故技重施,又是一脚。 “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此等失传已久的江湖绝学再次重现人间,罗恒这次用的力量稍微大了一些,几乎将陈胖子给爆菊了,这胖子咿咿呀呀地躺在地上,脸色酱紫青白,竟是再也爬不上来了。 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反应过来了,这个叫罗恒的年轻人,哪里是个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鹌鹑,而是个惯常于扮猪吃虎的狠角儿。 一帮子中年大叔本来想上去解救陈胖子的,却被罗恒一个眼神扫视所慑服,竟是踟蹰不敢向前。 他们可以发誓,自己绝对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但他们也可以发誓,活了好几十年,从未见过这般可怕的眼神——冷静、嗜血、没有一丝人味儿。 这一刻,他们面对的不似一个人,而似在一头长满荒草的原野间巡视的雄狮,一头在山林里幽寂的月光下俯瞰的大虎。 仿佛这样的男人,天生就该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凛然巍峨,不容冒犯。 便是叶灵儿也动容不少,以她的家室和身份,她已经见过不少优秀的男青年,其中不缺乏一腔山河锦绣的凤凰男,更不缺乏家世优渥、教养良好的贵家子,然而她始终觉得这些极为优秀的男人,身上走欠缺了点儿什么东西。 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现在倒是略有所悟。 这种东西,便是野性! 作为一个雄性生物,天生就该有的,为了繁殖和捍卫领土而必须存在着的,野性。 此刻的罗恒,便是狂野得很,如一坛最烈的老酒,荒原上最狂野的风。 他跨步上前,将陈咬银踩在脚下,极为认真地补充:“胖叔叔,现在你还觉着我在逗你么?” 陈咬银吃了这么大亏,也看出来了罗恒是个练家子,本来心里也不怎么怕,毕竟他可不相信罗恒这个外地来的过江龙真敢拿他怎么样,还想嘴硬几句,可在看到罗恒寒光迸射的一双眸子之后,瞬间就放弃了。 这样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淡漠而清冷,好似荒原上疯狂蔓延着的月光。 有这样眼神的主儿,要不是天生冷血,要么就是个久经杀戮,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 惹急了他,他是真敢杀人的呀! 这就是盘亘在陈胖子脑海中的想法,毕竟罗恒手上沾惹了上百条人命,这种有如实质的杀气,粘稠晦涩冰冷,可是丝毫做不得假的。 “小……小哥,我错了。”陈胖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哪里错了?”罗恒眉宇严肃,好似一个耐心盘问犯错小学生的小学班主任。 陈胖子更结巴了,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该撞您的车。” “可是……”罗恒摸了摸鼻子,笑着道:“胖叔叔刚才不是说了么,明明是我撞的你的车。” “这个……”陈胖子无言以对,想了半天,解释道:“那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的不是,不会停车,挡着了您开车的路线……” 此言一出,叶灵儿等人俱都偷笑起来,便是陈咬银那些个同伴,有些都窃笑起来。 有句话说得不错,每个大爷都是从孙子过来的。 陈咬银想必深谙此间的千秋神髓。 要说陈咬银这胖子吧,嚣张的时候,那是真嚣张,这装孙子的时候吧,那也是真挺像孙子的。 “也挺难为他的咯。” 罗恒这帮想着,放过了他,将他扶起,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很是认真地说哎哟胖叔叔,早这样多好呀,您看这把您给累得哟。不过您可真会说话,人家都有点儿喜欢你了,只是一码归一码呀,您既然挡着了小爷我开车路线,那肯定是要照价赔赏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陈胖爷哪里敢反驳呀,只得连连点头称是。 罗恒满意地点了点头,瞅了瞅叶灵儿,说叶家大小姐,您那印度造的路虎花多少银子买的呀?只管说个数,你看我家胖叔叔这么会讲话,一看就是慷慨大气的大丈夫、纯爷们,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说完还跟叶灵儿递了个眼神儿,意思自然在明显不过了,丫看着这么大个凯子,不狠狠宰一刀,对不得这么多围观群众么,对得起小爷我含辛茹苦、扮猪吃虎么? 叶灵儿自然会意,说死罗恒,谁跟你讲本小姐的路虎是印度货呀,那可是实打实的美国造,两百五十多万呐。 胖爷听了,脸都绿了,这娘们儿,还真敢开口呀,就她这辆路虎,一百万都顶天了吧? 罗恒悄悄跟叶灵儿比了个手势,翘起了大拇指。 叶灵儿倒是傲娇的很,扬起下巴,好似白天鹅在展示自己修长的颈部。 罗恒只得耸耸肩,瞅了瞅陈胖爷,说胖爷你看着办吧。 这事儿最终胖爷付了足足五十万的修理费,且罗恒这方还拒绝支票只要现金,还是胖爷叫自己金丝雀去银行取来的,厚厚一个油纸包着。 待陈胖子一帮人面如死灰走后,叶灵儿就走到罗恒面前,跟他比了比手。 罗恒没好气道干嘛呀? 叶灵儿瞅了瞅他手里的钱,说是我的。 罗恒不给,说明明是我的,叶灵儿没好气道可你把我的车给撞坏了! 罗恒想了想,只得把手中油纸包扔给叶灵儿,自己泪眼凝噎无语问苍天,感情他这般忙碌,都给他人做嫁衣来着了。 忍不住开始碎碎念起来,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呀。 叶灵儿翻了翻眼皮,说死罗恒你什么意思呀? 罗恒鄙夷地看着她,说丫真没文化,这话后一句是啥,来阿秀妹子,给这小娘皮科普一下。 叶灵儿就去问钟灵秀了,钟灵秀只得告诉她,说哥哥在骂你呢,这话后一句是最毒不过妇人心! 叶灵儿听了哪里肯依,就想去去揍罗恒,哪知道这家伙已经跟叶小石勾肩搭背上车了,只得作罢,只是心里气得不轻就是。 ………… ………… 第四百五十章:非主流的纨绔们 接下来自然就是去吃饭,叶小石做东,选得就是一家西湖边的餐馆。 距离这里大概就是十分钟车程,路上叶小石问罗恒说你丫这段时间到哪里去了,消失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罗恒叹了口气,说这事儿说来话长,小石头,你罗哥哥差点都见不着你了。 叶小石连忙问他怎么了,罗恒却是摇摇头,说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反正这次我打算在你们杭州盘亘些日子,有空再细聊吧。 叶小石便不再追问了,却是悠悠叹了口气,眉宇间有些落寞,罗恒问你丫怎么了呀,叶小石却也是卖起了深沉,说这事儿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得空细聊吧。 两人相视一笑,都不继续讨论这么略显严肃的问题了。 …… 杭州是江浙一带有数的风水宝地,南宋小朝廷也在杭州定都,便是故称的临安。而不是选择离中原更近的南京。 杭州西接天目山,北连杭嘉湖平原,南临钱塘江,为通江达海的河口三角洲地段,风水格局十分优异。 不过按照风水堪舆理论来看,杭州风水中的“靠山”,即天目山脉多断层、易侵蚀,而且土层浅薄,虽为龙脉,但却时断时续,根基不深,所以虽有王气,但难长久,便是比起南京来都差了些。 其结果就是杭州只能成为一方巨镇,但不可作为京都,南宋小朝廷之所以积贫积弱,也和杭州的风水大有关系。 杭州,旧称临安,五代的吴越国和南宋在此建都。 此地风景如画,山色秀雅,封建统治者很乐意陶醉在湖光山色之中,所以在此建都,则会偏安一隅而无王者之气,这便是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作汴州的由来。 杭州地脉,发自天目,群山飞翥,驻于钱塘。江湖夹挹之间,山停水聚,元气融结……南跨吴山,北兜武林,左带长江,右临湖曲,所以全形势而周脉络,钟灵毓秀于其中。 所以杭州的男人吧,大抵俊雅风流,少了点野性。 反而美女更是声名远播,家中亦是大部分女人掌权,故杭州宜居,然发大富者寥寥。 叶家是江浙有数的名门,杭州是叶家祖宅所在,叶小石是叶家的嫡长孙,却是个容易多愁善感的家伙,容易受困了男女之间,表现出来的气度,温润有余,野性不足,倒是叶灵儿这位嫡长女,表现得还要更出彩一些。 原本叶小石就跟罗恒讲过这位堂姐在家族里面很有话语权,所以得到她的认可很有必要。 罗恒原本不是很清楚此间门道,这次见识了叶家小姐清冷倨傲的一面,倒是有点体会了。 这娘们,典型的不好对付,今儿这出意外,叶灵儿一直没什么表示,就是看他出头,怕也有点试探的意味在里面 罗恒一边想着,一边观察着杭州的风水龙脉,他于风水堪舆之道,因为兴趣,略有涉猎,也只能看出些皮毛罢了。 十分钟后,到了吃饭的地儿,是西湖边一个装修很淡雅的馆子,不奢华,典型的江南风格,很符合罗恒的品味。 一行人便开始吃饭,一边西湖边的口味,就是典型的“湖上派”。 用料以鱼虾、禽类和时令蔬菜为主,擅长生炒、清炖、嫩熘等技法,讲究清、鲜、脆、嫩的口味,讲究刀工,注重保留原味。 叶小石点的也都是名菜,有西湖醋鱼、清炖甲鱼、春笋缈鱼、生炒鳝片、火丁蚕豆、莼菜汤、醉虾等。 罗恒早已饿极,也不矫情了,大快朵颐,酒足饭饱之后,叶小石就安排了,说晚上泡吧,明天大年三十,叶家的家宴,你跟我一起去吧? 这个你,自然指的是罗恒了。 罗恒想了想,说这样不太好吧? 叶小石摆摆手,说没你想得那么正式,就是一家人一起吃顿饭而已,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儿,一起吃顿饭有啥。 罗恒只得点头,说那成,我就听你安排吧。 叶小石又看了看叶灵儿,说老姐,晚上泡吧,你地儿比我熟,找个地方吧? 叶灵儿想了想,说那就去sos吧,离这儿不太远。 叶小石说成,众人喝了点饭后汤,便结伴出发。 到了sos酒吧外,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冬天日头下得早,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叶小石叫罗恒等人先下车,自己和表姐两人去停车,不一会儿过来了,叶灵儿打了个电话,便有个中年男子一脸恭谨地过来了,想必是知道这对姐弟的真实身份,脸上笑容都快堆出一朵花儿来了。 sos酒吧挺大,风格倒是挺另类,古色古香,有点丽江那种酒吧的风格。 所以回头客挺多,最适合就是志同道合兴趣相投的一些个老熟客聚会,清一色紫檀木风格的酒不追求盈利,装修得古色古香,酒老板是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斯文秀气,白白净净,长了一张娃娃脸,很难想象其实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了。 众人落座,叶小石便去叫酒,堂子里面群魔乱舞,罗恒坐在角落,安静喝酒。 不一会儿又来了几个年轻人,都是叶灵儿叫来的朋友,两男两女,大抵都是杭州城的一线纨绔。 罗恒含笑着招呼,不热情,但也不拒人千里。 一顿酒喝得不算清淡,却喝出了不少世态炎凉。 罗恒既然想跟叶家做一笔大买卖,自然了解过许多往事儿。 凭借着马千瞩、秋莫言等人给的资料,还有叶小石这个“内部间谍”的自己陈述,罗恒也掌握了不少实质性的东西。 叶家现在是商贾世家,往前五十年,却是实打实的军人家族。 叶家还健在的老太爷,今年九十有六,是个文武全才,北大的高材生。 当年是彭总手下的一员干将,主管战略分析,是在朝鲜战场跟麦克阿瑟、巴顿等世界名将过过招的厉害角色,立下了赫赫之功。 后来彭总遭人陷害,自己也被连累,脱离了军队系统,后来文革蹲牛棚挨批斗,差点死了,再后来太宗上台,才重新参加工作,却是不入军籍管经济了,最高做过浙江省的一号首长,九二年太宗南巡讲话之后,便退了下来,还立下了一门规矩,便是叶家之人,此后永不从政,开始经商,十年发展,已经是江浙数一数二的豪门。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这帮人往上推溯两代到三代,跟叶家老太爷一样,都是马上打天下的将军,只是大多不如老太爷那般亦文亦武,而且大多上了中央一台的讣告,远不如叶家老太爷来得长命百岁。 像叶小石身边坐着的一个姓李的青年,单名一个帅字,最喜欢别人叫他李小帅,其实却是长得相貌平凡,如果不是开着一辆玛莎拉蒂,无法想象他的爷爷是一位开国部长,此人目前在江苏一个地级市政府部门工作,老百姓眼中难免会被按上个镀金的名头。 如果不是这家伙为了追求一个幼儿园老师,动用私人关系调用了军区直升飞机往幼儿园撒花,一些个在杭州认识的朋友都不清楚他的背景,滑稽的是飞行员不小心没把玫瑰花撒下去,反而阴差阳错把一个包裹丢了下去,弄得幼儿园上下无比紧张,还以为遇上了恐怖分子,起先那女老师对李帅哥不冷不热,因为对纨绔子弟不太感冒,一直抗拒,这么一闹,被逗乐了,事情反而成了,答应处对象,最终结成一桩不错的姻缘。 另一位姓刘的,属于身高一百六体重也是一百六的小胖墩儿,一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一条缝,面慈目善,像极了那个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的东来佛祖未来弥勒佛。 一见罗恒就很热情地跟他握手,说叫他刘小胖就行,叶小石却偷偷跟罗恒讲,说这个小胖子外公至今仍是军科院的大佬,可大学毕业前,小伙子愣是坚持乘坐了十多年的公交车和地铁,一开始是被父母长辈教育要艰苦朴素,后来习惯成自然,让他坐私车反而别扭。 今天是发小叶小石说要拉他们去摆谱,这才跟一位亲戚借了辆车过来故作牛逼哄哄地装逼。 事实上今儿叶小石开来的那辆贴满各种通行证的奥迪a6,便是这位刘小胖的。 他的初恋就是公交车上见义勇为后认识的,可惜没李帅哥那般幸运幸福,无疾而终了。 大体来说,叶小石身边这帮子纨绔子弟,表面上看起来骚包无良,其实骨子里都是一帮有理想有抱负有爱心有道德的社会主义四有青年,和罗恒挺有共同语言。 他们没有挥霍父辈们给予的高起点,偶尔热血上头,扯虎皮做大旗的勾当,年少轻狂的时候没少做,但欺男霸女的勾当还真没有,否则早就被叶女王剔除出革命队伍了。 不错,叶灵儿便是这帮四有青年纨绔的核心,共同的女王。 这不刘小胖和李小帅听叶灵儿讲刚才车被撞了,便叫嚷着说要给尊敬的女王大人去复仇,等听到最后说对方被罗恒扮猪吃虎狠狠教训一顿的时候,纷纷比起大拇指,硬是拉着要罗恒吹瓶子。 盛情难却之下,罗恒只得喝了,只是他酒量一直不好,两瓶洋酒下去,顿时有点儿找不到北了,眼神迷糊。 而钟灵秀坐在除了罗恒都很陌生的人群中,不鄙夷,不自卑,不温不火。 ………… ………… 第四百五十一章:醍醐灌顶 罗恒喝高了,便去厕所醒酒,吐了一阵,感觉好些了,便回到座位,发现钟灵秀倒是跟刘小胖李小帅等人喝上了,脸颊绯红,明艳绝丽,估摸着是想给他报仇来着。 罗恒本想劝她少喝点,不过见她难得高兴,只得作罢。 他不敢再喝了,便到了栏杆处醒酒,看楼下的乐队表演,发现叶灵儿也靠着栏杆,跟着节奏轻轻摆动手指和一米八几的美妙胴体,眼神朦胧迷离。 罗恒递给她一杯红酒,得以借着品酒的幌子欣赏她的容颜。 叶灵儿无疑不是传统的外美内秀的江南女子,内敛,城府,矜持,这类词汇套在她身上都不够确切,她有张狂的一面,也有内秀的一面,有成熟的一面,也有幼稚的一面,简直就是个矛盾体。 譬如现在的叶灵儿,便展现出了另外一面,褪去的表面的张扬跋扈,变得素雅、娴静和温婉,好似刚从山水画中走出来的仕女。 “罗恒,你是不是在猜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叶灵儿突然回头,望着罗恒,嫣然一笑。 罗恒微愣,摄于她此刻突然绽放出来的倾城容光,也为她的直白略微尴尬。 罗恒直接点了点头。 “那看出什么了吗?”叶灵儿扑闪着大眼睛。 罗恒摇头,叶灵儿微笑,优雅地抿了口酒,说那你知道我是怎么看你的么? 罗恒再次摇头。 “锦衣夜行,素袖藏金。”叶灵儿檀口轻吐,八字评语。 罗恒愕然。 锦衣夜行,素袖藏金。 一时间,他竟不知怎么说才好,因为这八个字,点中了他最内核的东西。 他只得翘起大拇指。 叶灵儿粲然一笑,好似烟花一般夺目,便拉着罗恒喝酒,她的酒量和她的样貌一样惊艳,罗恒和她饮了一瓶拉菲,其中大半瓶都由她喝下,却能保持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架势。 罗恒不禁好奇,说叶大小姐你这酒量怎么练出来的,叶灵儿笑道我爸妈都是酒鬼,所以我是天生的,跟人拼酒,至今未尝一败,你要不相信,可以试试看。 罗恒连忙摇了摇头,调侃说小爷我这酒量是怎么练都练不出来的,经不得起考验,搞不好就是就被你灌翻了。 叶灵儿窃笑,说你个大老爷们儿,还怕酒后失身不成? 罗恒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你……”叶灵儿显然为罗恒厚脸皮感到深深的膜拜与臣服。 罗恒却是叹了口气,说姑娘呀,这都快过年了,要醉醺醺被叶小石等哥们儿扛回去,多丢脸呀。 叶灵儿踅摸着罗恒的身材,说我扛你。 罗恒扮了个鬼脸,说那更丢人了。 叶灵儿却是凤目含嗔,说你丫还是个爷们儿,喝不喝? 罗恒无奈,只得点头。 叶灵儿大笑,又让老板上酒,却是不喝洋酒了,而是叫老板上了一壶很有西湖特色的绍兴黄酒,就是后劲儿特足那种,在栏杆旁架着个火炉烤着。 那边叶小石等人见这副架势,叶小石自然是乐得其成的,罗恒要做的事情,不搞定他堂姐是不行的,而李小帅和刘小胖等人却问叶小石,说这位罗小爷酒量如何呀? 叶小石摇摇头,说一般般吧。 两人对视一眼,齐刷刷在胸前划了个阿门的十字,大概是在为某人祈祷了。 由此看来,某位女王的酒量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罗恒和叶灵儿两人两眼一直盯着火候,貌似认定了要不醉不归,罗恒无奈认命,喝喝,大不了就是吐啊吐的。 反正吐呀吐呀的也就习惯了,此间更无外人,人生得意须尽欢嘛,也不需要装什么高人风范。 两人又你来我往滴酒不漏干掉了一壶,如果说罗恒是豪气,那叶灵儿就是豪迈了,不佩服不行。 好在两壶酒下去,叶灵儿没有再喊,而是开门见山问罗恒说你真准备对付方致远?知不知道方家是什么角色,一着不慎,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人或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鹅毛。”罗恒难得拽了句文,笑着说方致远这家伙鱼肉百姓、为祸一方,是个大大滴坏蛋,而小爷我温润如玉、清气如兰,是个大大滴好人,小爷这是在为民除害呐,死有什么可怕的?哪怕是见了阎王爷,我也可以装逼的讲,小爷这一生,可是为全人类的解放这个伟大事业而献身的! “讲人话!”叶灵儿无力吐槽,补充道你丫确实挺装逼的。 罗恒嘿嘿一笑,说这家伙挡着我发财的路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够实诚了吧? “这还差不多。”叶灵儿点了头,说继续吧,本小姐给你半小时来说服我。 …… 和女青年谈人生谈理想,尤其是漂亮女青年,这本身就是某位同志最为擅长不过的事情。 叶灵儿气势凌人,罗恒确实丝毫心理压力也无,吸了口气,整理一下衣衫,晃了晃脑袋,才开始讲了起来。 他一讲还真没停下,足足讲了半个小时,大概分为三个方面来阐述。 其一,罗恒很装逼地比起一根手指,自信满满地看着叶灵儿,说小爷我很牛。 叶灵儿浅笑,说没看出来,还有意无意瞄了瞄他全身上下,舔了舔嘴唇,挑逗意味十足。 罗恒微笑,含上一支烟,笑着说我说的牛,可不是那啥挺牛。 叶灵儿乐呵了,说也就是说你那啥不牛? 罗恒无语,说牛不牛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叶灵儿拿过他唇边的香烟,优雅地吸了一口,说死流氓、登徒子,滚犊子吧。 罗恒耸肩,说这个话题还是点到为止吧,先说正事儿,让我这个登徒子来给你坐而论道试试?我说很牛,那就是真的很牛。 叶灵儿反问,说那登徒子同学,你到底怎么个牛法,上晓六百年下知五百年那种? 罗恒摇摇头,说本人通读二十四史,没事儿还研究故事会和知音,往上推,好几千年的事儿大概是知道的,往后的话不敢多说,五百年太玄幻,那是扯犊子,不过未来三十年的脉络,还是看得清楚的。 “这么牛?”叶灵儿摇摇头表示不信。 “那我就慢慢给你讲嘛。”罗恒温文一笑,便跟叶灵儿讲了起来。 从国家未来十年的经济布局,政治思想,再到未来世间世界的大体局势,从中东扯到南海,伊朗、叙利亚,再到黄岩岛和钓鱼岛牵扯到的大国博弈,大开大合,深入浅出,硬是听得叶灵儿一愣一愣。 从制度红利到人口红利,从内需提升红利,再到整个东亚的空间拓展红利,娓娓道来。 每一个关键点的提出,都经过严密的论证,符合事物的发展规律,而不是为了哗众取宠地故作惊人之语,偏生在这平淡背后,隐含着整个世界的风云跌宕、波澜壮阔。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激昂文字,指点江山,峥嵘岁月稠。 说得大概就是这种了吧? 这一刻,罗恒眉眼温润,气度卓然,好似一位学究天人的长者,坐在开满雪梅的树下坐而论道,茶香袅袅中,叶灵儿好似被醍醐灌顶一般,心旷神怡。 待得罗恒讲完一个段落,叶灵儿眼中已经没了多少傲慢和轻视。 ………… ………… 第四百五十二章:崩塌中的帝国 跟叶小石不理会家族事业不同,作为叶家的长房嫡长女,今年大学刚毕业的她,从五年前就开始经手家族生意,见识过太多男人,自己也读过许多书,与经济、历史和军事,这些一般女孩子绝对不会感兴趣的方面都颇有涉猎,所以眼界极高。 她喜欢有才华的男人,特别喜欢。 反而不怎么喜欢那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在她看来,中国人思想的千秋神髓,恰恰和这是完全相反的。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一往无前。 修生,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锐气。 可不需要什么是真英雄自洒脱,是真名士自风流,这种消极的处世观念,只会慢慢地将骨子里的狼性和锐气消磨殆尽。 她喜欢李白,陶潜,但绝称不上佩服,相反,于谦,张居正,王安石,乃至于姜尚,商鞅,李斯,在她看来,才是真真的大才。 何谓大才,其实很简单,学有所用,用有所成,成功引领了一个时代的变革的人,便是真正的大才。 所以她认可的才华,可不是会捣鼓几句酸词儿什么的,而是经天纬地,为生民立命的大才。 显而易见,罗恒言谈之间,流露出来的气度,真正是见识卓绝,气度峥嵘,很符合她的审美标准。 “好吧,我认可你很牛。”叶灵儿点了点头,说那还有呢,你的第二点和第三点又分明是什么? 罗恒淡然一笑,比起了第二根手指,说我很牛,而方致远很不牛。 叶灵儿疑惑,要是罗恒第一点就给她讲这个,她不会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而会转身就走。 她喜欢自信的男人,但这不代表她就喜欢傲慢的男人。 事实上,在她看来,傲慢这种情绪,绝对是一个人最大的原罪。 一个刚刚到知天命之年的中年男人,已经是共和国第一城市的一把手,******换届之后,十有八九会入阁成为内阁第二首辅,甚至第一首辅也不是不可能,这样的人物,将来是能够写进共和国历史的,会不牛? 罗恒点头,说在我看来,方致远这个家伙,确实不算牛,他有小聪明,也有大聪明,甚至有小智慧,但是没有大智慧。 叶灵儿更疑惑了,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欲望。”罗恒吐了个烟圈,悠悠然说了两个字,继续说道这玩意吧,他使人进步,使人向前,是人类社会进步的源泉,但在某些时候,它反过来,又会是一把杀人的刀,杀得了别人,自然也杀得了自己。 “有些不太懂。”叶灵儿眼神懵懂。 罗恒悄悄贴近她的耳朵,小声说道太祖当年说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而太宗却说甭管黑猫白猫,能逮着耗子就是好猫,南巡讲话之前,高层的思想,其实一直没有统一过,南巡之后,其实也没有统一,但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基本国策不变,但要走出中国特色,所以无论是团派上位还是二代们上位,其核心目的都只有一个,在太宗划定的百年大计时限内,实现我们民族的伟大复兴。 上面的人眼睛里不是容不得沙子,只是容不得某些颜色外黄内白的沙子,譬如98年那位姓赖的枭雄,整个厦门的经济都是靠他拉起来的,你说他有多坏吧,那也算不上,只是犯了忌讳了。 而方致远处在现在这个位置,想更上一层楼,做内阁第二首辅甚至第一首辅,不经过权力斗争是不可能的,只是他用错了方式,你一个正部级官员,跟晏九楼这么一个浑身铜臭味的西川大蟒龙搅和在一起,短期来看,确实是强强联手,大大增强了自己的实力,但长久来看,这不是取死之道么? “取死之道?”叶灵儿吐了吐舌头。 “对。”罗恒点了点头,说道官员就是官员,商人就是商人,不是不能合作,不能做朋友,但中间得有个平衡,有个雷池在,把握好这个度,那就是于国于民都有大利,跨越了这个雷池,难免就会屁股决定脑袋,去做一些伤害国家,伤害人民的事情,迟早会被人民所抛弃,这不是取死之道是什么?唐太宗李老二讲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么浅显的道理,小学生都懂,方致远却不懂,这不是脑袋秀逗少根弦儿,缺少大智慧是什么? 叶灵儿若有所思,说这样的话,那你说的,还算有些道理。老实说,我有些动心了,说说你第三个理由吧? “无利不起早。”罗恒比起第三根手指,继续说道你们叶家有军方背景,不过骨子里还是商贾世家,徽商天下闻名,胡雪岩更是冠绝千古,做到了红顶商人的极致,我来找你们叶家谈,肯定要拿出点真东西来,能打动你的东西,打动叶家主的东西,甚至于打动老太爷的东西。 “恩。”叶灵儿点了点头,说那你继续。 罗恒扔掉手中烟头,又点上了一支,方才继续说道:“徽商与其他商帮的最大不同,就在于儒字。与一门心思做生意的晋商相比,追逐财富只是徽商的手段,求功名做官才是归宿。” 他吐了个烟圈,醉眼迷离,眼神却是清澈到了极处,好似幽深的古井,能洞悉世间一切人心。 “一代代的徽州人靠贩运盐、茶、山货,经营文房四宝,走出一条日后教科书上才有的贸易路线:东进苏杭无锡常,抢滩芜湖商道,掌控长淮水运口,南达湘、蜀、云、贵、川,往来京、晋、冀、鲁、豫间,远涉西北、东三省。最后,西进赣、湘,沿东南达闽、粤两省,直至扬帆入海与日本进行贸易。此时的徽商达到鼎盛时期,无徽不成商开始叫遍天下。叶家的生意,主要集中在房地产和传统农业,算起来,也是徽商的老路子,只是时代是会变得,以前适合,不一定现在就适合,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极为简单的道理,我想我没必要拽文给你科普科普吧?” 叶灵儿点头,说你直接说重点就行,本小姐好歹也是剑桥毕业的,主修金融。 罗恒看着叶灵儿这位剑桥经济学硕士,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一直有个观点,这是一个斑斓壮阔的大时代,把握住了,就可以壮阔,要是把握不住,那就只能波澜了,在时代的大潮里,被平推向前,消亡殆灭。” “未来的十年,对于这个国家任何一个商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整个国家都在经历经济转型,产业结构调整,叶家若不求变,不出十年,必将沦为二流,三十年之后,只怕就彻底歇菜。” 他盯着叶灵儿,强调了一句:“叶家大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想必清楚我不是在危言耸听。” 叶灵儿不置可否,却是笑道:“罗恒,我怎么听小石讲,你一般说人聪明的时候,都是在骂人?” 罗恒无语,说咱能不能别动不动就阴谋论,这样不好,你就不能把我想象成一个可爱的人? “恩。”叶灵儿点头,媚笑嫣然,说那可爱的人,请继续吧。 罗恒点头,继续补充,说叶家要把握住时代的契机,要产业转型,只能紧随经济大潮,国际大势,这也是我方才给你讲那么多的原因,做对外贸易,做电商,甚至投资互联网产业,最大的忌讳,就是别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特别是房地产,这里面的水太深,泡沫太大,未来十年,绝对是群雄四起,诸侯兼并的十年,凭你们叶家的底蕴,不一定能抢得过万达、保利、汤臣一品等官方背景更深厚的豪门大阀,跟着在后面分一杯羹就好,出头太过,稍不注意,就可能被乱枪打死了。 叶灵儿想了想,有些无奈地吐出八个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罗恒点了点头,说我懂,他是真的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叶家看起来光鲜煊赫,是江浙一带数一数二的豪门大阀,那是因为有老爷子撑着,但人总是会死的,老爷子今年已经九十有六,虽说现在精神还算矍铄,但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能活过一百岁呢?叶家现在入局太深,说不定老爷子一旦驾鹤西去,就是树倒弥孙散、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 ………… 第四百五十三章:南方有佳人 事实上,叶家现在面临的局面,也正是西川李家现在面临的局面,只不过李家现在有了他,鸡蛋没有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反而要好上了一些。 一个经济帝国的建立,经久弥长,举步维艰,但一旦崩塌起来,那就是摧枯拉朽,哀鸿片野了。 他想了想,正色道我的第三个理由,就是我们可以合作,事实上,我欠缺的东西,大部分叶家都有,而叶家欠缺的,对于新兴产业的敏锐洞察力和投资大势的具体布局,我都能提供,说个不贴切但挺形象的比喻,这就是一个老婆死了三年的鳏夫碰着了一个老公死了三年的寡妇,干柴烈火,天造地设,一碰就着呀。 “喂,你能不能比喻的更猥琐一点?”叶灵儿无语。 罗恒傻笑,招牌式的,傻啦吧唧露出八颗牙齿那种。 因为他有种预感,这事儿,成一半了! 果不其然,叶灵儿吐了口气,说道:“罗恒,明天陪小石来家里吃顿年夜饭,然后我先带你去见爷爷,再去见我二叔,也就是小石的爸爸,我不敢给你保证什么,成与不成,还是要看你自己。” 罗恒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说成交,小爷我需要的,也就是这个。 叶灵儿嘟起嘴巴,说喂,我怎么有种被你洗脑的感觉? 罗恒大笑,说扯犊子,被我洗脑没啥,别爱上我就行。 叶灵儿直接翻了翻白眼,叫他死远点。 闲聊了半个多钟头,叶灵儿逐渐健谈起来,可能是酒劲稍稍上了头,言谈无忌,说了一些她小时候的事情,例如喜欢跟男孩子比试谁爬旗杆更快更高。 她会收集景区票和电影票,从小到大,已经收集了整整一纸箱,她还收藏了一屋子的飞机模型,零零散散琐琐碎碎的,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漫无边际聊着。 罗恒脑袋清醒了些,就试探性问叶灵儿,为什么他们叫你叶女王,难道你喜欢玩儿皮鞭滴蜡什么的? 叶灵儿瞪着罗恒,一言不发,眼神想杀人。 罗恒略显尴尬地想喝酒掩饰,杯子却是空的,就去摸烟,不曾叶灵儿早早从口袋抛出一包大熊猫,连打火机都一股脑丢出来,见罗恒一脸惊讶,叶灵儿笑道咋了,就许你抽烟,我不能抽?鄙视女人抽烟? 罗恒干笑,说这倒不是,女人抽烟只要别把牙齿抽黄了影响亲嘴,就无所谓,一些个少妇熟女姐姐抽烟,还是很有味道的。 叶灵儿点燃一根烟,动作娴熟,透着股轻灵,看得罗恒怔怔出神。 真别说,看起来大大咧咧像个神经病的叶女王抽起烟来,很有几分文艺范儿,娴静温婉,罗恒静静地看着她抽着烟,看着她葱郁般的两根手指摩挲着青瓷酒杯,看她修长身躯微靠栏杆,眉眼被夜场柔和灯光浸染过后的意态阑珊模样。 罗恒这才惊觉,这是个土生土长的杭州妞,某些方面,还真是有江南女子那种温婉素雅的品性,十分动人。 叶灵儿嫣然一笑,说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儿?说完还俏皮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挑逗意味十足。 罗恒愣了一下,说你丫别勾引我,想老牛吃嫩草呀? 罗恒今年算虚岁也才十八,叶灵儿二十二岁,是比他大上一些的。 叶灵儿白了罗恒一眼,似乎并不为他言语的挑逗唐突感到恚怒,神态愈发妩媚了,悠悠吐着烟圈,说我家里所有人什么都好说话,就有一点没回旋余地,非要让我给他们找个上门女婿,他们的理由很正大光明,容不得我受一点委屈,例如难伺候的婆婆啊,出轨的丈夫啊,奇葩的亲戚啊,还有柴米油盐这些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啊,这也怪不得我爸妈,当初我妈生我的时候是难产,差点母女两个都死掉,所以我就被特别宝贝着,所以啊,我就算想老牛吃嫩草,你愿意被我啃,还落一个入赘的难听名号? 罗恒眉梢一挑,直截了当说那肯定不行,我家老罗什么都好,就是特注重老罗家的传承,小爷我可是三代单传,真入赘了,他不得把我给削成人棍了。 叶灵儿说你家老罗这么厉害? 罗恒点点头,说那当然,他拿手刀法,可是在南疆杀猴子练出来的,老厉害了,你看小爷我现在砍人这么厉害,那都是遗传! 叶灵儿掐灭烟头,趴在桌上,笑眯眯道如果我说我家有个在位的国副级大佬呢?而我大伯是某经济大省的一把手呢?我舅舅是某国字号大企业的掌舵人呢? 罗恒眉宇温润,不见丝毫情绪,语气依旧斩钉截铁,只是言语却玩笑幽默了几分,说你丫怎么不早说,小爷最喜欢吃软饭了,果断的,做上门女婿,你赶我都赶不走,小二,来来,再弄两壶酒来,等把你灌醉了,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叶灵儿没好气道你庸俗不庸俗。 罗恒傻笑,说小爷打小就是这么俗不可赖,再说了,像小爷我这么出众的男人,那就是黑夜中的萤火虫,闪闪发光,要不庸俗能让你知难而退?这样多好呀,你我两个皆大欢喜,继续做朋友就是。 李叶灵儿眼神哀怨,说鬼才跟你做朋友。 罗恒坏笑,说那做****? 叶灵儿顿时无语,跟罗恒比了比拳头。 罗恒摸了摸小平头的脑袋,说不愿意最好,小爷才不喜欢平胸的姑娘。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叶灵儿浑身上下最不满意,也就是自己胸脯小了,罗恒这么一说,顿时气得不轻,也不好真痛扁这臭屁家伙一顿,要不岂不是摆明说明自己想跟他做那啥****了么,这种司马昭之心最要不得了,只得瞥向一边,生闷气了。 “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胸小有胸小的好处嘛。”罗恒这般说着,故意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问道喂,叶家小姐,你这么牛掰,怎么开个路虎还是印度造的呀,今儿没撞过那死胖子,小爷伤心死了。 叶灵儿没好气说道你才开印度造,路虎本来就没有悍马硬。 罗恒反驳,说那开车技术这么差,干嘛不开个硬的? 叶灵儿也做贼一般偷偷笑道我倒是能开上主战坦克99式,可我不会倒车停车啊,那不是抓瞎么?一般的商务车,人家又不喜欢。 罗恒点点头,表示了解,女王就是女王,装-逼都装得这么与众不同。 叶灵儿想了想,认真地说要不下回带你去南京军区开苏27侧卫或者歼十一,兜兜风? 罗恒一头冷汗。 叶灵儿嫣然一笑,不容易呀,总算让这家伙吃瘪一回了。 她坐直了身体,想抽第二根烟,还是作罢,轻轻道我是吹牛皮的,我妈北京的,就是那个八大胡同里面的满清遗老,我也算半个老北京人,就爱侃大山。 罗恒点头表示了解,说没看出来你还是半个格格呀,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正儿八经的镶黄旗格格,那才是真虎,一个能打我十个! 叶灵儿摇头表示不信,虽说她不练国术,对一个人实力高下没个具体概念,但罗恒多能打她是勉强见识过的,那打起人来虎虎生风,一拳一个,简直就跟砍大白菜似的,这世界上真有人能打十个他,还是个女人?那得多虎呀,人型女暴龙? 罗恒撇撇嘴,说不信算了。 两人正事儿聊的差不多,不怎么正经的事儿也聊了一阵子,反而突然间没了话题,相顾无言,气氛略显尴尬。 叶灵儿看了看表,都十一点半了,跟罗恒说道还有半小时就要十二点了,新年就快来了,有没有什么感概? 罗恒看着她,一动不动。 叶灵儿反而愣住了,手指不自觉地搅动着,她体态修长,手反而不大,就是长,修长有力,最为适合弹钢琴不过,古人说的千千擢素手,大概就是比喻的这种了。 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一双玉手,会为哪家儿郎素手调羹? 罗恒这般想着,淡然一笑。 他又不是种马文的男猪脚,自然不敢奢望跟哪个漂亮姑娘都有一腿,要真这样,早肾亏死啦死啦的了。 ………… ………… 第四百五十四章:迷雾 叶灵儿这番问话,都是有些触动了他的心扉。 回首往事,离他重生回来到此时此刻,也过去了将近一年了。 这一年时间,他些什么呢? 他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弥补了一些自己前世最大的遗憾,譬如他家老罗的,葭薇姐的,陈宣君的,甚至包括纪萧萧和许惊蛰极其背后家族的。 但也伤害了一些人,譬如因他被冤枉而死的猛子哥王猛,因他出了车祸,化作一团绚烂花火的蝈蝈哥赵国华,包括前不久死在大海上的两大宗师,魏文长和纳兰石…… 他也杀了一些人,从京城纨绔华天,再到天府一线纨绔许延昭,再到孟家大少孟无咎,及至于前世害他最深的那位大市长李伯庸…… 自然也得罪了一些人,包括原本就存在的,晏小山极其背后的林振南和晏九楼,自然也包括林振南,以及牵扯出来的纳兰无敌,这两大武圣级别的高手。 原本不存在而现在又存在的,譬如许家那位现任天府副市长,孟家那位省部级大员,孟无咎的父亲孟天行,及至于背后整个孟家,上海的方家,方少卿及其背后的方致远,南京那位陈安陈大校,甚至于其背后的陈家。 自然也多了许多朋友亦或是助力。 政治上的,许四维算一个,秋莫言算半个,西川李家老爷子背后那些个门生,都可以拉过来当助力,甚至于白七爷白乐天背后的白家,也算是站到了他这一面,唐正德老校长背后可以为他所用的力量,也一点不小,在上海还有马千瞩这位大亨,那更是三教九流无所不通的人物,自然还包括新认识的哥们儿,可以借势的有叶小石,可以借力的有许阿蛮,天下无双许阿蛮…… 上面这些除外,其余就是一些个泛泛之交了,或萍水相逢,或逢场作戏,都不足以进入他想要构建的罗氏帝国的核心圈子。 正如他跟叶灵儿讲的,一个经济帝国的没落,是轰塌式的,连锁反应,如多米勒骨牌一般,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一个帝国的建立,却是如春蚕吐丝一般,渐进的,循序的,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作为一个未来帝国的奠基人,开创者,他要分析,要揣摩,要度量的,更是事无巨细,必要方方面面考虑到位的了。 这一刻,罗恒思绪万千,感慨良多。 过去种种,似水不无痕。 今日非非,白驹更无隙。 曾经有许多人问他,说你这样活着,累不累? 这个问题,陈宣君问过,李葭薇问过,甚至连穆青青都问过。 以前他不置可否,但他现在可以给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累。 一点都不。 心需有所执,方能有所成。 有些人,天生就该是吃肉的,所谓的食肉者,区别于那些个食草动物,自然要有所坚持,有所坚信。 现在身边有这么多人愿意信任他,他也愿意肩负起这些责任,甘之如饴。 或许,这就是他能走到今天的核心原因,也是他区别于孟无咎、陈石、晏小山和方少卿等人最根本的地方。 当然,他所想的这些,自然不会跟叶灵儿吐露些毫了,虽说两人严格意义上,已经不算是泛泛之交,甚至很有可能在以后成为十分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但那毕竟是遥远的未来之事,现在嘛,还是各自端正自己的屁股,坐在自己该做的位置,说该说的话,做该说的事儿了。 男人嘛,心里总要是能藏住一些事儿才行的,也就是所谓的,极其装逼的,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叶灵儿跟罗恒讲了些自己的新年愿望,譬如希望家里亲人健康,爷爷长命一百二十岁,家族生意蒸蒸日上什么的,甚至还跟罗恒讲,说明年打算找个男人嫁了。 罗恒安静听着,当叶灵儿问他,说你呢,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 罗恒想了想,跟叶灵儿说了一句顶尖奇怪的话。 他点了一支烟,娴熟地吐了个烟圈,微笑着说道:“叶家大小姐,我背后站着个老人,他重病缠身,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然而为了让我过得不那么痛苦,他每天都在强撑着,过着炼狱般的生活,其实我可以想象的,这才是真正的活着比死亡更可怕,要说新年愿望,我只希望他不要坚守了,我想告诉他,我长大了。” 叶灵儿无言以对,她偷偷得观察罗恒的侧脸,这才发现,这个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什么事儿都能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罗小爷,此刻神色悲凉,泪流满面。 正在此时,叶小石那一边,却突然闹腾了起来,叶灵儿连忙拍拍罗恒,说出事儿了。 罗恒回过神来,很快地收敛了心中难得吐露表现出来的情绪,循声望去,发现果然出事儿了,或者说快要出事了。 有一帮人来了,而且罗恒大抵都见过,为首是一对男女,衣着光鲜,意态风发,气质冷淡自矜,一看就是典型的权贵子弟,且还不是一般的权贵人家,举手投足,都有一种颐指气使意味,偏生还不太扎人,或者说,那份儿对什么都从容不迫的漫不经心,才是最大的扎人。 苏芙蓉和陈安,一个是叶小石的前女友,一个叶小石前女友现在的男友,这么三个人碰在一起,能不出事儿么? 更可况,苏芙蓉和陈安背后,不仅跟着杭州城另外一拨儿跟叶家姐弟不怎么对付的纨绔子弟,还有个胖子。 更加巧合的是,这胖子罗恒也见过,便是今天下午才发生过撞车事件的那胖子,叫什么陈咬银来着? 看这架势,这陈胖爷跟陈安这位军中大校,还是熟识,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一家的? “他们怎么来了?”罗恒皱了皱眉头,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可这也太巧了点儿吧? 至于苏芙蓉和陈安,为什么会出现在杭州,这个罗恒倒是能想明白的。 一个优秀的将军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推而广之,一个优秀的商人,也应当是一样的。 江浙一带是徽商的发源地,商贾世家众多,但真正能执牛耳者,其实就只有叶家和苏家这两家。 且两家大本营,都在杭州。 这年关将至,陈安这个南京陈家的大公子,来拜见老丈人也在情理之中,又都是年轻人,晚上找个热闹酒吧跨年,更符合情理了。 问题是,杭州城这么多酒吧,为何偏生和叶灵儿选择了同一家? 叶灵儿摇摇头,一脸无辜,说我要知道这两个家伙要来,肯定不会来这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苏家大小姐是叶小石的逆鳞,平日里连提都不能提的,我怎么会自讨没趣儿让他们见面? 罗恒哦了一声,寻思那就还真是碰巧了。 他本想过去看看究竟,却被罗恒拉住,说罗恒,你先别忙过去,我有些事儿跟你讲? 罗恒疑惑,说你不怕你弟弟被欺负呀? 叶灵儿摇摇头,说这是在杭州,谁有胆子动小石呀,真当我们叶家吃斋念佛的? 罗恒点了点头,说那你讲吧,到底什么事情,神秘兮兮的。 叶灵儿压低声音,正色道:“你可知道今儿中午为什么是我来接你,而不是叶小石来么?” 罗恒摇摇头,说莫非叶小石担心你这个大龄剩女嫁不出来,故意制造你跟小爷我单独相处的机会呀? 叶灵儿无语,说我弟弟才不会将我往火坑里推呢,你丫严肃点,是真有正事儿。 罗恒点了点头,说你讲吧,那我听着。 “嗯。”叶灵儿贴近罗恒耳朵,尽量压低声音,“今儿是苏芙蓉给小石打电话,要见他来着。” 叶灵儿在罗恒耳边吐气如兰,弄得他耳朵酥酥麻麻,受用又难受,只得咧咧嘴,说不会吧,难不成这苏家小姐吃错药了,这厢跟陈安郎情妾意、干柴烈火,那厢又想找我家小石头旧情复燃呀?妈拉个巴子,没听人伟大领袖说得脚踏两只船要不得呀,这位女同志,实在是太过分了,作为一个革命小战士,伟大领袖的拥护者,我得去批判她! “你少贫。”叶灵儿翻了翻眼皮,跟罗恒慢慢解释了起码十分钟,罗恒才明白过来,心里顿时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这苏家小娘皮,挑拨离间,竟是不惜动用美人计,良心大大滴坏! 事情是这样的,以西川晏氏和上海方家为轴心,加上西川孟家,南京陈家,江浙苏家等准一线门阀,这个近乎牵扯进半个中国的关系脉络已然成型,他们要干什么,罗恒不知道,但他们干的第一件事儿,罗恒是知道的,便是杀他! 这场针对他的暗杀行动,甚至动用了纳兰无敌此等武圣级别的人间核武,可惜的是,对方没有成功。 为什么罗恒笃定有南京陈家的参与,便是因为那辆武装阿帕奇,若说没有军方参与,打死他也不行,以陈苏两家盘根错节的关系,既然南京陈参与了,那杭州苏能干净? 他既然没死,那这个刚刚形成,还不怎么牢固得利益圈子,自然想要继续对付他。 毕竟他的死,能将晏小山和方少卿彻底结合起来,只有晏氏和方家亲密无间了,这个利益圈子,才能继续维系下去。 也就是说,对方迫切地,想要杀他祭旗! 而苏芙蓉这次来见叶小石,却是为了离间而来,离间他和叶小石的关系,甚至将叶家也拉近这个利益圈子。 好在叶小石把持得住,没有重色轻友,要不然,罗恒这趟,算是白来了。 对于叶家来说,叶小石这个嫡长子的意见,亦或是他的屁股坐在哪个地方,还是相当重要的。 ………… ………… 第四百五十五章:新年愿望 现在这个局势,换届在即,任何置身其中的大门阀,谁也甭想再独善其身了,站队是很必要的,关键是站在哪里,现在看来,对方能给叶家开得条件,可比罗恒能给的,要实际得多,也强大的多。 罗恒顿时惊疑了,这晏九楼和方致远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凭借晏氏的财力,都还不足以办成他们想办的事情,还需要江南第一豪门叶家的鼎力相助? 这事儿,略想一下,云里雾里,深思下去,罗恒后背直冒冷汗,妈拉个巴子,这群丘八,真吃了熊心豹子胆,想那啥不成? 这个社会体制,想那啥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八四年过后,太宗就盖棺定论了,从今儿起,便只有路线斗争,而不能扣其他帽子,那更可能的,就是发动一场由上而下,由内而外的路线斗争。 偏左还是偏右,这是一个问题,但这不是罗恒的问题。 他不想死,自然不想拿自己人头给对方祭旗,那他要做的,便是趁对方布局未成,做一个捣屎棍儿,将对方要做的事儿给搅黄了不就成了? 而这个契机,应当在方少卿身上。 方家一脉单传,方少卿一死,方家后继无人,方致远哪还有心思搞什么幺蛾子,至于西川晏氏,晏小山比方少卿难杀得多,可晏九楼身体不好呀,前世脉络,这位草莽枭雄06年就病重不能理事儿,08年呜呼哀哉、伏惟尚飨了,那还怕他个鸟? 至于眼前这个叫陈安的家伙嘛,也是个讨厌货色,只是跟方少卿和晏小山比起来,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档次,开胃菜罢了。 那就一个拖字诀就好了,毕竟时间站在他这边,想到这里,罗恒心思笃定,从容上前,跟陈安和苏芙蓉打了声招呼。 陈安冷眼瞅着罗恒,说哟,这不是罗少么,你怎么还没死? 罗恒笑了笑,说你都没死,我怎么敢死? 陈安冷冷一笑,不再理会罗恒了,跟叶小石说道,叶少,不好意思,今儿还真是赶巧了,不知道你也在这里,要不我也该避避你的。 叶小石却是比上次见他从容许多,说没事儿,既然来了,那坐下喝两杯就是,我跟芙蓉打小就认识,你来杭州,我也算半个东道主了,你别太见外就是。 叶小石这般表现,却是让陈安一愣,寻思这位叶家大少倒是成熟了许多,拿得起放得下,倒是个做大事儿的料子,看来自己上次还是看走眼了。 苏芙蓉仍然是长筒军靴加纯黑制服的装扮,见叶小石如此,却莫名其妙地有些表情不自然,罗恒分明从她眼中看到一些难过和后悔,心里更是奇怪了,这小娘皮玩儿哪样? 这个问题,他不怎么了解来龙去脉,再聪明十倍也猜测不出了。 那边叶小石跟陈安皮笑肉不笑应承,这边罗恒便跟陈胖子打招呼,说胖爷咱们又见面了呀。 陈咬银脸上肥肉抽搐,干笑两声,算是见过了。 陈安疑惑,说你们见过? 陈咬银是陈安堂哥,不过不是嫡系,不如陈安得宠,现在陈安这么一问,便偷偷把事儿的来龙去脉跟陈安讲了,估摸着是想让这位堂弟给自己出气来着。 事情由他讲出来,自然是添油加醋往有利于自己那面讲了,罗恒也懒得辩驳,就想看看这陈家兄弟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他说完,还好整以暇地看着罗恒,意思很明显,你丫就等着吧! 屁股绝对脑袋,屁股的高度自然决定一个人的眼界,陈胖爷层次不够,自然不知道罗恒是什么人物,只当是个挺能打的富二代或是官二代。 所以见陈安有意为他出头,顿时卯足了劲儿,说得泡沫星子飞溅,你罗恒能打是吧,再能打打得过陈安? 他对罗恒有多能打没个概念,但他可是了解自己这位堂弟的,南京军区特殊编制里的正牌教官,大校军衔,那可不是一般的能打,而且陈安的老师,可是京城那位隐隐有天下第一人称谓的纳兰无敌呀。 陈安听了,却是微微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罗恒暗觉好笑,跟陈胖子说道我说胖子呀,你告状呀,指望陈大公子给你出头呀? 胖子面色酱紫,嗫嚅道:“你……你别欺人太甚?” 罗恒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小爷我方才欺人太甚? 陈咬银老实巴交地点头。 罗恒却是摇摇头,笑着说道:“看来你太不了解我了,我一般不欺负人的,方才叫你赔点钱,那绝对算不上是欺负,不过既然你硬是觉得我在欺负你,那我就勉为其难欺负一下你吧。” 话音落下,罗恒拿起一个酒瓶子,啪地一声敲在陈咬银头上,顿时啪的一声,石破天惊,准确的说是玻璃瓶碎好多人惊。 玻璃渣四处飚溅,伴着一朵红色的血花,鲜血顺着陈咬银铮亮的光头汨汨流出,这景象,叹为观止。 陈胖子被打懵了,甚至没觉着疼。 “你……你……”他嗫嚅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打了,罗恒居然敢打他,居然敢当着陈安的面儿打他! 更匪夷所思的是,陈安目睹了这一切,竟是没有丝毫反应。 罗恒拍了拍陈咬银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道:“胖爷,在我的字典里,这才叫欺负,现在你明白了么?” 胖子蒙圈中,看着罗恒冰冷的眼眸,下意识地点点头。 “明白就好,你要想不通,我可以给你个机会欺负我,不过看你这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估摸着是没有这个能力,那你也可以去告诉警察叔叔,说你被欺负了,只要你拉的下这个脸,我就陪你玩儿到底。” 罗恒看着陈咬银,表情平淡,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我不想看到你,所以我给你三十秒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要不然我把这桌上的瓶子全拍你头上。” 陈胖子疼的龇牙咧嘴,将求助的目光望向陈安。 陈安却是有些厌恶得看着陈咬银,说道:“罗少也是你能惹得?陈咬银,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不是嫡系,在我眼前,就是一条狗而已,还不快滚?” “你……”陈咬银气得浑身发抖,却是不敢发作。 陈安这番说辞,却是比罗恒对他的羞辱还严重多了,不过他并没有发作,也不敢发作,还当真如一条丧门犬般,夹着尾巴滚了。 等到陈咬银走了,罗恒招呼侍者过来将场地打扫干净,盯着陈安,笑着说道:“陈大公子,我还以为你会为你堂哥出气来着,真让我失望呀。” 陈安冷笑,说罗恒,你真的很聪明,看来你已经知道上次的事儿,也有我的参与了。 罗恒摇摇头,说我是这么猜的,不过没证据,不过你倒是个实诚人,自己就承认了,我怎么有点感动? 陈安嗤之以鼻,说告诉你又怎样,你还能把我怎么样,或者说,你敢把我怎么样? 罗恒眯了眯眼,说能不能另说,要说敢不敢的话,我还真是敢的。 陈安唇角笑容愈发冷峻,说那我等着就是。 罗恒却是叹了口气,说陈大公子呀,便是一条狗也有他的用处嘛,你这么对你陈家的狗,不怕其他人心寒? 陈安淡然一笑,说我怎么做事儿,还用你教?狗就狗,便是穿得再怎么人模狗样,他还是一条狗,若是好好地替主子看家门,那赏他个肉骨头,请他喝口肉汤,也没有什么,不过要是这条狗有天不想当狗了,主子该怎么办? 陈安不待罗恒回答,就继续说道肯定要打断他的狗腿!让他知道主人的厉害!陈家派陈咬银来杭州,给他修桥铺路,数年十年,他已经有了亿万身家,可他似乎并不知足,而要奢求不可能属于他的东西,连我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你帮我打断他一条腿,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罗恒微笑,说咱俩谁跟谁,不谢,不谢。 陈安话音一转,说罗恒,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开起染坊了,有句话,叫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这么做,貌似有点过分了吧? 罗恒哂然一笑,说过分么,我觉着挺合理的呀,怎么,陈大公子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陈安摸了摸挺翘鼻梁,浅浅抿了一口杯中琥珀色的酒,说道:“我为什么咽不下,某人连自己差点儿被武装直升飞机给突突了,都忍得下去,我为什么忍不下去?只是提醒你一句,别太得意忘形了,要不然很容易英年早逝的。” “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你。”罗恒这般说着,端起酒杯,微微一笑,说陈大公子,咱们走一个? “走一个。”两人皮笑肉不笑,共饮一杯,气氛诡异到了极处。 因为陈安的到来,原本还算融洽友好的氛围一扫而空,一顿酒喝得索然无味,好在这位陈大公子和苏芙蓉并没有呆上太久,就起身告辞。 奇怪的是,苏芙蓉走得时候,却把叶小石拉到了一边,说了会儿话,待得叶小石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而叶小石神色却是古怪到了极处。 罗恒问他怎么了? 叶小石却是摇摇头,说不好讲,改明儿找个时机再给你说。 罗恒见他不肯讲,也不多问,只得拉着他喝一杯酒。 这时候,酒吧的dj已经开始新年倒数了,再过十秒,中国人传统上的2001年便算是过去了。 “许愿吧!据说这个时候许愿,特别容易实现哦!” 叶灵儿叫嚷着,拉着钟灵秀陪她许愿,罗恒也起身,闭上眼睛,许下了他的新年愿望。 新年,在国人的传统理念中,核心意义便是辞旧迎新。 新的一年,他注定要送走一些人,也要迎来一些人,若可以的话,他还想杀死一些人。 ………… ………… 第四百五十六章:狼子野心 把时间线往前推一个小时。 天府市卧龙山,山顶之上如猛虎盘踞的李家大宅。 李葭薇今年没在天南过年,而是回了天府老宅,原因有许多,其一是罗恒不再,一个人呆在天南,怎么也觉着有些冷清,倒不如回老宅,虽说也冷清得很,不过也好过一些。 其二便是爷爷李龙图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她尽人事知天命,能多陪老人一天也是好的。 其三便是柳如眉快生了,已经进入了待产期,大概就是这三两天的事儿,省城的医疗条件毕竟好过天南太多,她便把柳如眉接到了天府军区总医院待产,连陈宣君也放下手中生意,一并来了,来得还不止她,还有罗恒老爹罗建国和老妈李秀兰,罗建国也是放下手中工作来看看老爷子,而李秀兰毕竟过来人,经验丰富,不放心柳如眉挺着个大肚子,也赶来照顾了。 罗恒已经说了,等这孩子生了,自己便做他法理上的父亲,罗建国和李秀兰对于凭空多了个孙子没什么意见,心里也是欢喜得紧,毕竟罗家人丁稀薄,能多个小孙孙也是好的,虽说不是罗家血脉,可罗建国和李秀兰两人还是知道的,他们的儿子,欠了这个孩子真正的父亲多大一份儿恩情,从今而后,视如己出便是。 事实上今年的年夜饭,大家伙儿都是在李家老宅吃得,原本陌生的一群人,因为罗恒的缘故联合在一起,济济一堂,也是融洽的紧。 吃完年夜饭,柳如眉肚子里有些动静,比预产期提前了起码五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胎动,众人不敢托大,连忙去了医院,陈宣君、李葭薇还有罗恒老妈李秀兰这三个妇女同志都赶去医院照顾了。 唯独留下罗建国陪着老爷子,在李家的佛堂讲话。 老爷子信佛,信了一辈子,老说自己这辈子戎马一生,能没什么大伤,没留下什么残疾,全赖着佛祖保佑,特别信这一套。 罗建国好似一头安静的老虎,站在佛堂听赵家老佛爷诵经,一站一听就是一个多钟头,却不急不躁,魁梧身形纹丝不动。 老爷子诵完经,让他这个不是儿子,胜似儿子的老部下坐下,眼神慈祥,淡淡道建国呐,善报恶报,现世报才是最好,这样就不用拖到下辈子去做牛做马,也不担心祸害到子孙后代。你可知道我在三一四医院待得好好的,为什么昨天突然赶回了西川? 罗建国摇了摇头,说老首长,我不知道。 他现在已经是天南市的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勉强算个大官,是天南除了许四维之外的第二号人物,却始终不怎么会揣摩别人心思。像老爷子这种跟人打了一辈子机锋的大人物说得话,更加猜不明白了,好在他跟老爷子是父子一般的关系,也不需猜测什么。 老爷子叹息一声,伤感道:“我李龙图这一生,从不服输,却挨不过生老病死这道坎儿,我答应罗恒,要帮他撑一年,怕是要食言了,我有感觉,我的日子,怕是到了。” “老首长……”罗建国话音中带着哽咽,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言,听他讲就好。 “建国,你从来不善言辞,跟你那人精似的儿子是两个极端,你说你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儿子?” 罗建国摇摇头,说我哪里知道?不过这孩子眼睛像他妈,鼻子像我,睡觉打呼的声音都跟我一模一样,肯定我的种就是。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我李龙图这辈子,手上沾惹了太多罪孽,所以遗祸后代,连明澈(老爷子独子)也死在了越战战场,就留下葭薇这个丫头,可怜哟。 佛龛油灯清冷,老爷子眼神清亮,好似古井,继续说道我李龙图这一辈子,有四个义子,其中你最与我贴心,却常年不在我身边,文长能力最强,却先我而起,武夫心思复杂,现在念想估计不在李家这边了,岐山最是忠诚可靠,他守着小恒,也算是人尽其用。 老爷子微微一笑,跟罗建国说道建国呐,我还要感谢你呐,生了个好儿子,给我生了个好孙女婿,有他在,李家便不会垮。 罗建国叹了口气,跟老爷子说道老首长,我老罗对不起魏哥,来生我给他做牛做马。 “文长求仁得仁,这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也是快知天命的人了,怎么还没你儿子看得通透?” 老爷子有些责怪地看着罗建国,“人总是要死的,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你活着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已经死去的方式,是否想正德兄所言,上不愧苍天,下不愧厚土,中间对得起世间的良心。便是***他老人家,雄材伟略,是千年一出的圣人,不也逃不过生死大坎?他老人家前半生做成功了一件事情,奠定了共和国的万世基业,带领四万万苍生站了起来,后半生做成功了半件事情,打败了牛鬼蛇神,却没有打倒,所以毁誉参半。但直到今天,我依然认为,***是个没有私心的人,是个真正的圣人,那些诋毁他的,总有一天,会被人民抛弃的,只有历史才有资格评判他,其他人,没有。” “现在我也要死了,事实上,我们这代人我算是高寿的了,等我们这代人死光了,就需要像你儿子这样的人,慢慢站出来了。” 罗建国懵懂,说小恒哪里承担得起老爷子您这样的评价? 李龙图爽朗一笑,笑声清越豪迈:“我说担得起,那就是担得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要做不到这些,我怎会将李家的权柄,交到他的手中?建国,你还有好几十年可活,便帮我看着吧,看着你的儿子,能为这个国家,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福泽千秋的事情出来。” 罗建国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只是对不起了,我没办法为他承担更多了。”老爷子这般说着,闭上眼睛,再次诵念起了佛经。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知幻即离,不作方便,离幻既觉,亦无渐次。 凡所有相俱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声音苍凉沉郁,肃穆宏远,声虽不大,却如叩击铜钟,声声发聩,在佛堂之中,绕梁环游,经久不绝。 明心见性,可见如来。 老爷子不修国术,不读典籍,却在这一刻,明心见性,参见如来。 壬午年元月一日零点零分,西川王李龙图,陨。 而就在老爷子驾鹤西去的时候,天府军区总医院的一间病房内,一个伟大的母亲在经历了绝大痛苦之后,诞下一子,是个男孩,重八斤八两,哭声宏达,至于名字,罗恒早就想好了,叫赵弘义,弘扬的弘,道义的义。 一个生命的离去,一个生命的诞生,如此这般,所谓轮回,便是这个宇宙生生不息的真意所在。 而在卧龙山的最高处,有个名为武夫的男人,遥望着李家佛堂,看着那一抹清冷的油灯熄灭之后,跪了下来,对着佛堂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磕得极重,连鲜血都流了出来。 然后,他毅然起身,遥望着今晚迷离的月色,眼眸阴冷,里面氤氲着一大片狼子野心。 …… 新年的第一个夜晚,罗恒无眠。 这个时候的他,有了理想,也有了野心,一切计划都在按部就班进行,他相信身边的事,身边的人,都能够掌控得很好。 只是窗外的世道,已然风起云涌,黑云压城。 古语有云虎豹之驹,虽未成纹,已有食牛之气。 可仅有气焰却毕竟雏形的幼虎,能够面对接下来的滔天骇浪,四面楚歌,那一大片的豺狼野心? ………… ………… 第四百五十七章:猛虎 隆冬的夜,绵延亢长,便是那月儿,也是惨白色的。 既然无眠,那又何须睡眠,罗恒索性起身,打开台灯,半躺在被窝里,读起了书。 陈安和苏芙蓉走后,他们也并没有呆太久,便直接回了叶家老宅,因为罗恒素来喜欢安静,叶小石安排个幽僻地方给罗恒住了。 罗恒自从修习国术之后,便身体强健,百病不侵,睡眠质量也是极好,心理素质也极为强悍,便是天大的事儿,也不能影响他的睡眠,一般都是倒床即睡,生物钟强悍地让人发指,今晚却不知怎的,始终是心绪不宁,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 读得是计算机之父冯诺依曼的著作博弈论与经济学原理,里面有个典型案例,十分有意思,叫智猪博弈。 案例说起来十分简单,假设猪圈里有一头大猪、一头小猪。猪圈的一头有猪食槽,另一头安装着控制猪食供应的按钮,按一下按钮会有10个单位的猪食进槽,但是谁按按钮就会首先付出2个单位的成本,若大猪先到槽边,大小猪吃到食物的收益比是9∶1;同时行动,收益比是7∶3;小猪先到槽边,收益比是6∶4。那么,在两头猪都有智慧的前提下,最终结果是小猪选择等待。 智猪博弈由经济学家纳什于1950年提出。实际上小猪选择等待,让大猪去按控制按钮,而自己选择坐船的原因很简单:在大猪选择行动的前提下,小猪选择等待的话,小猪可得到4个单位的纯收益,而小猪行动的话,则仅仅可以获得大猪吃剩的1个单位的纯收益,所以等待优于行动;在大猪选择等待的前提下,小猪如果行动的话,小猪的收入将不抵成本,纯收益为-1单位,如果小猪也选择等待的话,那么小猪的收益为零,成本也为零,总之,等待还是要优于行动。 看到这个案例,罗恒合上书本,点上了一支烟,弥漫的烟雾中,他思路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辩证来看,现在以西川晏氏和上海方家为轴心那个利益集团,对于他来说,就是那头大猪。 按照博弈论的观点,他选择等待,让对方先采取行动,自己以逸待劳,觑敌虚实,再寻隙而进,才是正确的策略。 事实上,孙子兵法里面也有差不多的论述,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 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也就是战略上处于劣势的时候,选择守势,才是正确的策略。 问题是,他是这么想的,那晏九楼和方致远等老流氓,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呀。 他以前一直也是这么做的,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儿,用空间换时间,循序渐进,积累战略上优势,现在看来,这种思路虽说没错,却步步都被对方算计到了,所以对方有恃无恐的很,全力进攻,而丝毫不去考虑防范,而他这边,却处处被牵着鼻子走,捉襟见肘,如履薄冰! 思及此处,罗恒拍了拍脑袋,眼神变得有些阴冷起来。 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他自诩读懂了孙子兵法,此刻才知道自己只懂了一些皮毛。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 他以前只想着怎么以正合,为什么不要想想怎么以奇胜呢? 出以不意,攻其不备,这不才是孙子兵法的千秋神髓么? 连伟大领袖也讲过差不多的道理,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游击游击,关键在击,游而不击,可不是战术,而是逃避! 就在此刻,罗恒下了个决定,他要进击! 以小博大,以出乎对方意料的方式,直捣黄龙! 想到这里,罗恒目光坚定,狠狠地掐灭了烟头。 就在此时,他电话响了,看了看来电显示,却是老罗。 心里疑惑,他家老罗对他放心得很,一般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何况这都半夜了,莫非……西川有变? 罗恒这般想着,连忙按下接听键。 “儿子,老爷子走了。” 这是罗建国告诉罗恒的第一句话。 罗恒嗯了一声,说爸我知道了,他嗓音低沉,似乎并没有表现得特别难过。 只是拳头紧紧握着,他指甲并不长,却深深地嵌进肉里面,鲜血滑落,滴答滴答。 “老爷子出殡,若可以,你还是回来一趟吧。”罗建国接着说道。 罗恒点了点头,说爸再给我三天时间,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一下,就立刻回来。 老爷子出殡是大事儿,罗恒是如何也要赶回去的,不过这次来杭州,是有关乎到死生存亡的大事儿要办的,这事儿也丝毫拖延不得,他只能快刀斩乱麻先把这边的事儿做完,再赶回去了。 至于老爷子的死,罗恒不是不难过,只是想得开而已,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老爷子活了八十八岁,也算是高寿了,得当成喜事儿办才对。 何况老爷子那般撑着,每天都在忍受绝大痛苦,生不如死,这般走了,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一个男人,总该有所谓担当,人活着,也不能光为了自己,更加不能自私的活着。 毕竟逝者已矣,而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这就是人生,总要学会去送走一些人,承担一些责任。 老爷子这么一走,留下的,就是个黑云压城、四面楚歌的局面。 他也要好好思忖一番,该如何应对才是。 罗建国点了点头,又跟罗恒说道柳姑娘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八斤八两。 罗恒笑了笑,说老罗,当爷爷了呀,有啥感触没? 罗建国笑骂,说没大没小,又问儿子你那边情况到底如何?实在不行,你就回西川吧,有爸在,局面总归要好些。 罗恒大笑,说老罗,你儿子我有那么脆弱?我已经长大了,你放心吧,这里情况很好,就是还有些琐事儿要处理,你也别担心了,对老妈好点儿,她身体一直不怎么好。 罗建国点了点头,又叮嘱了罗恒几句,便挂了电话。 新年的第一个夜晚,失眠的可不止罗恒,还有许多人,李龙图西去,西川少了个西川王,那就是群雄并起的局面,罗恒暂时赶不回来,西川李家总得有个人挑大梁的,李葭薇毕竟是女流之辈,那这担子,便只能由罗建国先挑起来。 作为老爷子的义子,罗建国有这个资格,作为一头天南之虎,他也有这个能力。 常言道虎父无犬子,那么虎子又岂能有犬父? 罗恒这下彻底失眠了,便给柳如眉打了个电话,慰问一番,好在母子平安,他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蝈蝈哥,你有后了。 接着就是继续读书、抽烟,到了半夜三点左右,终于有了些倦意,倒床便睡,不一会儿就幡然睡去,黑甜如死。 ………… ………… 第四百五十八章:盛宴(一) 第二天,大概七点左右,罗恒便起床了,在院落里活动了一番,打了一套太极拳,便洗漱去了,一切如常。 七点半,叶灵儿和叶小石姐弟叫他去吃早饭,吃了早饭,叶灵儿便跟罗恒说爷爷已经在书房等你了,跟我去见见吧? 罗恒从容一笑,点了点头,没有表露出丝毫异样情绪。 两人一前一后,往书房的路上走,其间叶灵儿想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模样。 罗恒笑着问,说叶家大小姐,怎么了? 叶灵儿却是叹了口气,说本来以为你会挺伤感的,想安慰你几句来着。 罗恒点头,说我确实挺伤感的,那你安慰我吧,不过我觉着我不怎么需要精神上的安慰,若是肉体上的话,我勉强能够接受。 “去死。”叶灵儿没好气吐出两个字,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罗恒一本正经解释,说第一我不是吕洞宾,第二我觉着你也不像是小狗嘛,所以这话说得,缺乏必要的逻辑。 叶灵儿撅着嘴巴,不说话了。 罗恒却是悠悠然叹了口气,指了指前面的那棵树,说你看那棵树,看出了什么没? 叶灵儿看过去,是颗光秃秃的树,上面还留着三两片枯黄的叶子,而在树梢上面,已经开始抽绿了,葳蕤轻吐,绿意盎然。 她摇摇头,说不就是一棵树么,没看出什么来。 罗恒笑着说说叶大小姐呀,这苍生之于世间,就像纷纷落叶之于大地,就如来者终将归于来处,生老病死,自然百态,有啥的值得伤感的?几十年后,你跟我,不也都是黄土一抔? “可是……”叶灵儿欲言又止。 罗恒却是摆摆手,说好了,这事儿到此为止,不过你们叶家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呀,我以为你们起码要明天才知道的。 叶灵儿笑了笑,说李家老爷子一代英豪,是共和国的大功臣,估摸着明天新闻联播就会出讣告了,我们叶家在西川也是有人的,怎么会不知道? 罗恒想了想,说也对。 叶灵儿回过头来,眨巴着大眼睛,说你真不难过? 罗恒点头,说真不难过。 叶灵儿呼了口气,说那就好,吓我一跳,我还在想,你要是哭了,我该怎么安慰你呀,我又不会安慰人。 罗恒笑着说谢谢,便不再多说话了,而是摸出一根烟点着,边走边逛,走后喟然浩叹,说叶大小姐,你家真他-妈的大呀,这都走了有小半个小时了吧? 叶灵儿便跟罗恒解释了,说这是祖宅,从清朝乾隆年间就开始修建了,这么些年,叶家开枝散叶,却一直没有分家,每到添丁,就要修一栋别院,这么些年下来,就变得很大很大了,好在这里是杭州城郊,三环开外了,市政府规划也规划不到这里,老祖宗有先见之明,这一篇几千亩地,前世叶家的产业,所以也不怕城管说我们家违章修建。 罗恒撇撇嘴,说哪个位面的城管敢惹你们老叶家呀。 叶灵儿指了指前面一栋幽僻庭院,说看到那颗大榕树没,那就是我爷爷小时候种的,这就是我爷爷的院子。 罗恒看了过去,很有江南风韵的一栋院子,却是按照北方风格修建的,四进四合,里面假山亭台,不一而足,草木流芳,春意盎然。 还不待罗恒发问,叶灵儿就给罗恒解释了,说奶奶是北方人,住不惯我们南方的院子,爷爷才修了这栋院子,奶奶死后,爷爷就一直住在这里,平日里没事儿都不出去了,他老跟我们讲,说奶奶的魂儿因为舍不得离开他,其实一直还在的,所以他也不走了,怕奶奶孤单。 罗恒抹了抹鼻子,说老爷子倒是个痴情种子。 叶灵儿撇撇嘴,说爷爷有八个老婆,算不得痴情吧,不过最爱的还是奶奶。 罗恒大笑,说叶大小姐,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花心是天性,跟痴情不痴情,没有什么干系的。 叶灵儿正经问他,说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罗恒想了一会儿,说拒绝回答。 叶灵儿便撇过头,不理他了。 古文做臣子,如今做公仆,想飞黄腾达,似乎都不容易。做到政界常青树历经一朝数代的怪物,就更难上加难,这不四合院老榕树下就躺着一尊不倒翁。 叶灵儿和罗恒两人并肩走进院子,就看到一个老者坐在院子中的大榕树下练字,老人须发皆白,皮肤却是光润得很,精神矍铄,鹤发童颜,好似仙人。 大榕树下,黄梨木的桌子凳子,宣纸平铺,白生生晃眼,榕树上面黄鹂啾啾,别有情趣。 叶家老太爷正在练字,这个兴趣爱好在退下来后就一直坚持下来,而且他练字不喜在书房,而喜欢在这颗榕树下。 老人精绝行草,只是老人从未在公众场合留过墨宝,也没有去书法协会挂名,仅仅视作修身养性的法门。 见了罗恒和叶灵儿进来,微微颔首,便继续写字了。 叶灵儿便蹦蹦跳跳过去,一旁帮点小忙,做点拿笔磨墨的小事儿。 笔架上的毛笔都价格平平,任何小卖部都能买到的几种,纸是安徽泾县的生宣,相对昂贵,但这笔钱是老太爷从自己津贴里掏出来的,还有一些是门生当礼物送的,扯不上特供,戒烟戒酒之前抽的烟喝的酒也一概如此,四合院除了房子大,藏书多,有一棵老杭州城难得一见的榕树,就再无出奇之处。 叶灵儿是家族里少数能与老太爷谈经论道的后辈,书法造诣也是不俗,能言之有物,而非难逃溜须拍马嫌疑的夸夸其谈。 这也是为什么叶灵儿一个女流之辈,能在叶家拥有绝大话语权,甚至地位隐隐超过叶小石这个嫡长子的原因所在。 其一是叶灵儿是老爷子最喜欢的一个老婆所生,且叶灵儿长得跟自己奶奶七分相似。 其二,还是自幼饱读诗书,是个才女儿,打小就跟老爷子贴心。 在教育子孙后代这件事儿上,老太爷远比同龄老古董们来得开明随性,一些无伤大雅有损风骨的个小铺路会有,却绝不一味指手画脚。 老人先写了一幅字:“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然后抬眼问罗恒,说你觉得这幅字怎么样? 罗恒自然认得,这是论语学而中的名篇,他想了想,说道:“老爷子,您用的,似乎是秦体?” 老爷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错,是秦体,也就是所谓的宋体,事实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所谓的宋体,便是秦桧这个绝世大奸人发明的,看来你读了不少书嘛。说说你怎么看这句话的?” 罗恒几乎没有思考,便解释道:“敏于事而慎于言,这是典型的中庸之道,不过前面那部分,我倒是不敢苟同,事实上我觉得一切在不能填饱肚子前提下的所谓理想和道德,都是不科学的,毕竟进食才是人的第一本能,孔老夫子思想是好的,却是有些脱离实际了。” 老爷子听罗恒说完,略微皱眉,说那你再看一幅字。 说着便让叶灵儿给他铺成宣纸,继续挥毫,这次用的不再是中规中矩的宋体,而是狂方秀逸的狂草,用得还是最难练的张旭体。 “竹似伪君子,外坚中却空。成群能蔽日,独立不禁风。根细善钻穴,腰柔贯鞠躬。文人多爱此,生气息相同。” 罗恒眯起了眼睛,这首诗他从未见过,想来是老爷子自己写的,他想了想,笑着说道:“老爷子,看来您对郑板桥的石竹十分不感冒呀。” “悟性不错。”叶老太爷赞叹一声,放下笔,笑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这话听上去的确不错,可我这一辈子走下来,见多了所谓的文人风骨,文字刻薄,入木三分,对得起良心,为人一样丝毫不弱,对不对得起良心就不好说喽,人前道貌岸然,人后魑魅魍魉,尤其是十年浩劫,人咬人,一地鸡毛呐,后来很多人出了国,嘴上说是国内环境不好,其实不少是做了亏心事的,只求一个眼不见方能心不愧或者说心少疚,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在往后搁一百年几百年,都是作准的。我要你们这些孩子多读书多识人,不是要你们如何善于蝇营狗苟投机取巧,父辈们不管是出于什么志向还是出于侥幸,好歹给了一个安稳家庭,就不需要你们再去为了个大野心做人做事了,多读书,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看人待物能多几分透彻,多识人,是以人为镜,能够多自省自知,说到底,我还是希望你们做一个好人,这是最起码的前提,在这个基础上,你们是做伟人还是个老百姓,就都不会差了。” 罗恒感慨,说谢老爷子教诲,只不过这些道理,说不得。 老人洒然一笑,说你叫罗恒是吧? 罗恒点了点头。 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龙图兄眼光果然不错,你做商人,可能这辈子不指望能做到晏九楼那个份上,但做官,起码会是个好官,我很期待。 罗恒却是摇摇头,说李爷爷也希望我做官,最不济也做个红顶商人,只是我兴趣一直不在这里罢了。 “这事儿……”老人踟蹰一番,“不急,你还年轻嘛,三十而立,等你到了二十五六,再来做决定也不迟。” 罗恒点了点头,叶灵儿却是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瞅了瞅罗恒,说爷爷,你觉着他这人怎么样? 老人洒然一笑,说我这关过了,等吃完午饭,带他去见你二叔吧,毕竟现在他才是家主,叶家的命运未来如何,全凭他掌舵就好,我这都快死的人了,就不参合你们的事情了。 叶灵儿微微一笑,挽着老人胳膊,说爷爷这关都过了,二叔那里,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啦。 ………… ………… 第四百五十九章:盛宴(二) 江浙叶家是一个绵延两百年的豪门大阀,从来就是徽商的执牛耳者,这份底蕴,是同样作为豪门大阀的苏家梦寐以求却又求之不得的。 而叶家有个传统,便是在每年的大年初一,大宴宾客,请跟叶家有生意往来的商人、朋友吃一顿开年饭。 今年也不例外,而罗恒也在其列。 开年饭是午宴,此时还未开始,叶家的家主,也就是叶小石的父亲,正在台上做纵横捭阖的发言。 叶援朝无疑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徽商,身材不高,气质儒雅,戴着一副极为精致的金丝边眼镜,讲话不温不火,极有调理。 台下男男女女扎堆,分成大大小小的圈子,因为还未开席,气氛也才刚刚暖起来。 中国历来极为注重桌位安排,官场商场甚至家庭内部都一样,位置千万乱不得,一乱,说明是在洗牌,这就意味着不稳定,在咱们国内,可是稳定压倒一切呀,所以中厅最中央最前排的位置显然最为显赫,能在那边有个座位的,都是长三角圈子里呼风唤雨的主角,放在单个领域都是一言九鼎的人物,然后以那一桌为中心四散铺散开来,越到外围,就越是边缘角色,可不管怎么说,能踏上这条游轮,就等于是早早越过了亿万富翁的大门槛。 在政界,一个厅局级要跟一个普通科员称兄道弟不像话,在商界,往往一个资产破亿十亿的也不太容易跟千万资产的小富人有太多共同经济语言。 在这个宴席上,最中间的位置无疑是做惹人注目的,而因为叶小石和叶灵儿的关系,罗恒便坐在这一桌上,叶小石在他的左边,而叶灵儿在他的右边。 “等下吃完饭,我跟我爸提一下,你跟他去书房谈。”叶小石在罗恒耳边小声说着。 罗恒点了点头,右边叶灵儿补充道:“二叔这个人,极为注重细节,且有些不怎么好说话,你可得小心些。” 罗恒表示明白。 他来之前,也是做了一番准备工作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自古以来的道理,罗恒岂会连这个都不懂。 叶援朝便是叶小石的父亲,这个名字极为富有时代特色,单看起来,希拉平常,不过若是加上杭州市政协委员,浙江省商会会长头衔的话,那就没什么人敢轻看了。 叶家名下产业众多,不过真正来钱的,还是建筑行业和制造业,而叶援朝这个人,在当年价格双轨制的时候,能够抵制住诱惑,没有学赖昌星一般往走私的路子上走,而是踏踏实实做事业,使得叶家在几年前沿海一带的商界的大清洗中得以保全下来,安全着陆,再后来,目光独到地瞄准了房地产行业,扎根下来,现在叶氏房产几乎是江浙一带数一数二的庞然大物,便是比起恒大、汤臣等等行业巨头,也并不逊色多少。 如此看来,叶援朝又哪里是个易与之辈? 叶援朝讲完话,便吩咐大家动筷子,他自己自然坐到了正东的主席上面。 叶家老太爷已经多年不管家族事物了,只忙着修身养性,养花弄鸟,像这种场合,自然不会来参与,所以叶援朝在叶家权柄极重,无论内门还是旁系,都没有能跟他争锋的人物存在,一个绝对强势的核心人物,对于一个家族来说,也是极为必要的,所以这么些年,叶家生意发展的极好,而叶援朝这个人,在江南一带,也是风头无两,隐隐有徽商第一人的称谓。 接下来就是吃东西,叶小石瞅准时机,也跟叶援朝介绍了下罗恒。 叶援朝微微颔首,说罗少光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只是叶某这两天琐事缠身,未能亲自接待,罗少不要见外就好。 叶援朝这话一出,不少目光都集中在了罗恒身上,罗恒顿时如芒在背,好在他心性坚韧,只管夹菜吃饭,表现得倒是挺从容。 大家伙儿心里可都亮堂得很,叶家主这话可不是随便讲讲的,罗恒年未及弱冠,便坐到了叶家开年宴的正席上面,这本身就够匪夷所思了,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叶援朝并没有把罗恒当做叶小石的朋友,一个晚辈看待,而是当做一个平等的朋友交谈,这是什么概念? 那这个叫罗恒的年轻人,又是什么来路? 不少有心人私密交谈着,窸窸窣窣。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很快罗恒的老底儿就被起了出来。 西川李家未来的掌舵者,最近如火如荼的汉唐集团幕后老总,或许还是上海市长秋莫言未来的女婿…… 每一个身份,都称得上重量级,这么多个重量级加起来……不少人看着罗恒的目光都开始炽热起来,其中不乏打扮妖娆妩媚的女人们。 什么是金龟婿,什么是少年俊彦?说得就是这样的人物呀。 还不到二十岁,就获得了如此成就,假以时日,那还了得? 要知道,这位罗少,可是初来上海,人生地不熟,就敢将方家大少开瓢的人物! 冲动的事儿谁热血上脑了都能干,不过干了之后,还能活蹦乱跳活得挺滋润,那就是一种能力的体现了。 叶援朝这般一说,罗恒连声表示惶恐,叶援朝却是淡然一笑,说罗少是谦虚了,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叶某人可是敬仰的很,等会儿吃完饭,到我书房喝杯茶如何? 罗恒连忙点头,说那自然是荣幸的很了。 其实罗恒来叶家的目的,叶小石和叶灵儿早就跟他讲过了,叶援朝也是心知肚明的很,叫罗恒去书房面谈,自然是想看看罗恒能带给叶家什么东西了。 “叶伯伯,不知道等下欢不欢迎我也去您书房喝杯茶?” 正在此时,一个略微不怎么和谐的声音响起。 罗恒眯起了眼睛,发现又来了两个客人。 一男一女,男的风流俊朗,女的骄傲自矜,男的落痕不认识,女的倒是见过,苏家二小姐,苏芙蓉! 叶灵儿很快就跟罗恒科普了,男的是苏家的大少,苏秦! 罗恒点了点头,心里思绪跌宕,闪过了千万种念头。 这个叫苏秦的家伙,想来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 ………… 第四百六十章:盛宴(三) 浙江这个地方,从明朝中叶开始,一直就是经济最发达的地方,书里面的江南富庶之地,狭义上说得,便是这个地方。 从古至今,江浙一带不知道出了多少大商人,其中红顶商人胡雪岩便是最典型的代表,徽商名扬天下,大抵就是从这个时期开始的。 共和国建立之后三十年,太宗大笔一挥,打开国门。 改革开放之后,浙江因为地缘优势,很快就成为了共和国经济最为繁庶的地方,很快就滋生了一大批富可敌国的商人,然而真正敢称世家的,其实也就是叶家和苏家两家而已。 世家世家,豪门大阀,有时候其实不是单纯的有多少钱能够衡量的,而是底蕴两个字。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叶、苏两家,盘亘江浙一带,绵延两百余年,长盛不衰,如此才敢称世家。 古怪的是,叶苏两家虽然在一个地方共存了将近两百年,却从来没有任何生意上的来往,所以叶家的开年宴,并没有邀请任何一位苏家的成员。 也就是苏秦和苏芙蓉这对兄妹,其实是不请自来。 不请自来的客人,一般被称为不速之客,既然不速,那自然有不速的理由。 那苏氏兄妹,此般光临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事出反常即为妖嘛,罗恒这般想着,习惯性地眯起了眼睛。 他有一种直觉,苏氏兄妹此番来叶家,怕是跟他有些关系。 他有这种想法,自然有他的思量,而不是无中生有地无的放矢。 首先,以晏九楼为代表的西川晏氏和以方致远为首的上海方家,这两个共和国一等一的豪门大阀,已经联合了起来,再加上西川孟家、南京陈家这些个次一等的世家,构成了一个覆盖大半个国家的利益圈子,这是已经确认了的事情。 他们要干什么,罗恒不清楚,不过罗恒清楚一点,这个圈子里面的人,几乎都看他挺不爽,想将他从灵魂到肉体都毁灭了, 而南京陈家的大公子陈安跟苏家二小姐苏芙蓉是什么关系?恋人关系。 那再引申一点,发散一下思维,会不会,江浙苏家,也加入了这个圈子里面? 这种可能性,极大! 如果这种假设成立的话,那么苏氏兄妹此番的目的,也是可以揣测一二的。 罗恒来浙江,并没有刻意地隐藏行踪,所以对方很轻松就能知道他来到了叶家,至于他来叶家想干嘛,对方能猜到的可能性就很小了,毕竟对方绝对料不到他竟然如此狗胆包天,想直接打方致远的主意! 不过对方未雨绸缪,派苏氏兄妹来做说客,将叶家也拉到那个利益圈子里面,是完全可能的! 老祖宗讲究一个屁股决定脑袋,狭隘一点讲,也就是做人要学会换位思考嘛,若罗恒是晏九楼方致远等人,只怕做出的策略也差不多。 ……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罗恒来杭州之前,早就分析调查过杭州的上层圈子,对于杭州城的大人物们,从商人到官员,都有一个大致的,比较清晰地了解。 苏家大公子苏秦,罗恒早听过这位大少的名头,却从未见过真人,此刻不由将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 或许是因为基因的优秀,或许是因为家室优渥带来的底蕴,苏秦这个人,单论面相,是个典型的温润如玉、举止得体的贵公子,眉目硬朗,身材挺拔,一双眸子散发出熠熠的光,更增添了他的丰神俊朗。 罗恒瞳孔一缩,古人待人接物,讲究一个面相,所谓的天子望气,凡人观面,罗恒也读过几本面相学,单看苏秦这个人表现出来的这份气度,就知此人绝非一般人物。 罗恒视线继续在苏秦身后逡巡,到了苏芙蓉身上,这位苏家二小姐却不如第一次见面那般光彩照人,而是有些憔悴,娇媚中多了些柔弱,反而更为夺目一些。 “这倒是个古怪事儿,苏芙蓉这个小娘皮,看起来不像是个柔弱女子呀,为什么眉宇间有郁结之气?” 联想到昨天他来的时候,这位姑娘还跟叶小石见过,昨晚见到苏芙蓉,这姑娘也是有些憔悴萧索,罗恒心里疑惑更甚,这小娘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跟叶小石又有什么关联?而且苏氏姐妹来了,陈安也在杭州,为什么没来? 罗恒这般想着,只觉着自己隐隐抓住了那条线,却怎么也把握不真切。 看来还要试探一番才对,罗恒这般想着,收回了目光。 苏氏兄妹虽说是不速之客,可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叶家上下不敢怠慢,请在了珍惜入座。 叶援朝跟苏秦寒暄几句,就想将罗恒介绍给苏氏兄妹,都是年轻人嘛,认识认识总是好的。 却不料苏秦先跟罗恒打了声招呼,说道:“你就是罗恒?” 罗恒点了点头,说苏大少认识我? 苏秦上下打量着他,唇角笑容温文尔雅,“这两个月,我可已经听了不少你的事迹了。罗少当真是少年俊彦,风采照人得很。” “一点虚名罢了,不值一提。” “哦?”苏秦唇角笑容愈发璀璨,按了按眉心,话音一转,“罗恒,我在来的路上,倒是见着个怪事儿,你想不想听听?” 罗恒笑道:“苏少还会讲故事?” 叶援朝也笑着说道贤侄不知听得什么故事,说出来大家听听也好。 “那就当故事听听吧。”苏秦温婉一笑,继续开口,“我在来的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只猴子,穿人衣说人话,连走路的姿势都跟人一模一样,罗恒,你且给本少说说,它到底算是人还是猴子?” 罗恒目光一凛,他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苏秦弦外之音,这是在暗骂他沐猴而冠、借着江浙叶家作为进身之阶,往自己脸上贴金!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果然如此嘛! “这倒是个稀罕事儿。”罗恒想到这里,嘴角噙笑,“会说话的猴子,应该算妖了吧。我好奇的是能听懂猴子说话的那个人,到底该算人还是妖,或许该称为人妖才对,苏少以为呢?” “你……”苏秦本想膈应下罗恒,好为接下来的事儿蓄势,哪知道罗恒一番争锋相对,却是把他放在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他却是不知道,拼嘴皮子什么的,罗恒这家伙就是宗师级别呀,苏秦苏大公子自己个儿这点小道行,在罗小爷面前,那就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呀。 “你这人,本事平平,嘴上功夫倒是不差。”苏秦作为江浙苏家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养气功夫还是不错的,自然没有生气,或者说便是生气了也不会表现出来。 接下来便是正式开席,苏秦强大的交际能力便体现出来了,长袖善舞,旁征博引,跟每个人都聊得极为尽兴。 罗恒却是只顾着大快朵颐,该吃吃,该喝喝,吃的是满嘴流油,酣畅淋漓,气吞万里如虎。 不过他也不是光顾着吃的,吃的同时,那耳朵可是一直竖着的。 细节决定成败,罗恒很喜欢这句话,也是这么做得来着。 一顿饭,给他看出了两个疑点。 其一,叶小石和苏芙蓉,几乎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眼神却是不住碰撞,猫腻十足。 其二,期间苏秦一直在找叶灵儿搭讪,叶灵儿却是不假辞色,而苏秦却是不以为意,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第一个问题,罗恒没法找人解答,第二个问题,叶小石倒是主动跟罗恒讲了,说灵儿姐跟这位苏家大少,是有婚约的,指腹为婚那种,在灵儿姐爸爸还在的时候就定下来了,而苏秦这个家伙,私生活不检点,最喜沾花惹草,灵儿姐很是不喜,而叶援朝现在的意思,也不想履行这个婚姻,毕竟叶灵儿爸爸死后,叶苏两家的关系急转直下,叶灵儿真嫁过去,那就是受苦的,只是碍于婚约,两家一直没有扯破脸皮说这事儿而已。 吃完饭后,罗恒就要跟叶援朝去书房面谈,苏秦却是笑着说道:“叶伯父,小子这次不请自来,也有些事儿想找叶伯父详谈,不知道可不可以一起去?” 叶援朝却是眉头微皱,说贤侄,要找我谈事儿,还是你爸来比较合适吧? 苏秦连忙解释,说爸爸抱恙在身,实在来不了,叶伯伯总不好让我吃闭门羹吧? 叶援朝想了想,说那行吧,一起来吧。 说着便自顾自去了书房,苏秦紧随以后,而罗恒正想进去,叶灵儿却拉着罗恒,说苏秦来者不善,你可得小心一点。 罗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嘛! ………… ………… 第四百六十一章:苏少,送您一顶帽子何如? 罗恒究竟在书房中跟叶援朝谈了什么,这在许多年以后都是一个迷,当事人叶援朝直到死去的那天都不愿意吐露些毫内容,另外一个参与者苏家大少苏秦因为在不久之后死于非命,自然没法子吐露了。 便是后来有专门研究罗氏帝国崛起的经济史学家给罗恒出了一本接近人物传记,名为《灰色帝国的崛起——从初潮到狂澜》的惶惶大作里面,也只单纯地记录了这次谈话的存在,而没有关于谈话内容的只言片语流传出来。 要知道这本简称为《灰色帝国的崛起》的大作,可是获得罗恒本人亲自授权的,作者本人就是罗恒的好友,获得了许多第一手资料,连这本书都没有这次谈话的具体记载,那只能说明,这次谈话,真是挺黑色的,便是在许多年以后,那时候已经傲立世界之巅,隐隐已经是这个世界背后王者,从罗小爷进化成的罗大爷的罗恒同学,也不敢将谈话内容暴露出来。 不过结果已经挺明朗就是了,这次谈话之后,叶家完全站在了罗恒这边,事实上之后许多年过去,江浙叶家,一直是罗氏帝国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堪称商业史上的一段佳话。 只有利益,才是商人唯一追求的东西。 那么罗恒究竟跟叶援朝讲了些什么,才能让叶援朝这个典型的徽商,放弃了方致远和晏九楼递出来的橄榄枝,而投身到了明显处于劣势的罗恒这边? 真正的答案,除了罗恒没人能够回答,在罗恒不想回答的前提下,自然没人能还原这段华夏经济史上至关重要的谈话了。 好在人类在学会思考的同时,还学会了猜测,说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一点,那就是逻辑推理。 事实上,许多年之后,罗恒的传纪《灰色帝国》,远远不如另外一本书畅销,后世网络文学发达,有个笔名叫温酒煮浣熊的家伙,写了一本扑街小说,名叫《极品太子——罗恒和他的女人们不得不说的故事》,这本书一出来,就很快风靡网络,其间有不少穿凿附会的东西,甚至还有许多都是该扑街写手的私人臆测,但这种略显轻浮的玩意儿,很明显比严谨晦涩的《灰色帝国》更有卖点,竟是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火了。 甚至连罗恒本人都读过这本书,读完之后,只说了四个字,狗屁不通,一如他做人的风格,言简意赅。 不过他本人从来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家伙,他公开表示自己特别不喜欢这本书,在大家伙都为那个笔名奇葩叫什么温酒煮浣熊的家伙祈祷的时候,他却是大笔一挥,说这家伙能胡扯到这种程度,也挺难为他的了,他甚至还叫汉唐旗下的娱乐公司斥巨资将这本《极品太子》拍成了一部长达九十九集的电视连续剧,汇集了当时国内一线影星,竟是出乎意料地大赚了一笔。 只能说商人就是商人,便是抹黑了自己,也不忘记去拽取利益。 资本论里面扎说来着,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之险。 而在《极品太子》里面,对于这段对话也有提及,甚至作者本人还脑动大开,还原了一些细节。 里面是这样描述的,最开始,罗恒和苏秦两人,分明跟叶援朝摆条件,罗恒作为一个天生的忽悠大师,那口才自然是杠杠的,苏秦哪里是他的对手。 不过叶援朝作为一个大世家的家主,几十年跌宕起伏地过来,什么幺蛾子没见过,自然不可能被轻易忽悠了。 叶援朝态度十分明确,我这个现实,你们两个小娃子谁也甭跟我谈感情,谈感情伤钱,就说说你们分别能给我什么。 然后罗恒就讲了,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大抵就跟叶灵儿讲的差不离,就是根据自己揣测的叶援朝性格,表达方式有所不同而已,他从来都是很注重这种细节的家伙。 叶援朝原本是有些松动的,罗恒在谈判方面,煽动方面,确实是大师级别,天赋秉异,这个不服不行。 苏秦比口才哪里是罗恒对手,哪知道这家伙贱的不行,或者说是聪明的不要不要的,大手一挥,直接跟叶援朝讲了,说叶伯父,刚才罗恒跟你讲的条件,我不仅能给你,而且能给你双倍。 他自然有这个底气,苏家本来就是江浙一带的豪门大阀,传承也有两百年上下,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种绵延七八代的豪门大阀,可不是一般所谓上了福布斯或者胡瑞排行榜的家伙能比的,也就是说,苏家本身底蕴可不比叶家差上多少,而且背后还站着方致远这个政治前途一片光明、未来的内阁第二首辅甚至是第一首辅的高官,晏九楼这个西南第一首富甚至是全国第一首辅的枭雄,那底气自然能完爆罗恒几百条大街了。 西川晏氏,就明面上来看,产业涉及诸多方面,从传统的房地产、制造业,再到新兴的高新科技、物流电商什么的,布局遍及整个东亚,现在更在向英国和美国辐射,这还没上市呐,就有经济学家估计,说晏九楼的身家,原本表面上看起来的一两百亿美金恐怖得多,若真透明开来,便是再翻上十倍都有可能,跟这个能跟中石化、中石油这等经济航母掰腕子的庞然大物比起来,现在胡瑞榜上的几个家伙,那就是一群跳梁小丑呀。 西川晏氏的目光,其实早不在国内了,能跟这个家族掰腕子的,国内还真找不到第二家,把大洋彼岸的摩根家族、布什家族拉出来,还差不多,至于后世炒得沸沸扬扬的所谓罗斯才尔德家族,那不过就是个日薄西山的家族罢了。 古往今来,真正有钱的,都是些低调闷骚,闷声发大财的家伙,人怕出名猪怕壮嘛,若正在鼎盛时期,哪里有新闻媒体敢报告出来? 也就是说,罗恒能给叶援朝的东西,苏秦都能给,甚至能加倍的给,而苏秦能给的,罗恒便是把内裤当了都给不了,别看他现在身价十数亿,是个大富豪,可对于这个世界真正的有钱人来讲,他这小身板,连挤进这个圈子的资格都没有。 正如罗恒以前跟马千瞩讲的那样,对于一个真正想为国为民做点事儿的商人来说,一百亿,其实都才是刚起步而已,任重而道远呀。 苏秦这么讲了,叶援朝自然倒向了他这边,只是碍着叶小石和叶灵儿的面子,不好直接拒绝罗恒而已。 叶小石是叶家的嫡长子,对于极为注重血统和规矩的叶家来说,那就是未来的家主,任谁也无法撼动,不过叶小石本身性格过于情绪化,温润有余,锐气不足,这样的一个人,守成有余,却进取不足。 所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若在平和年代,这样的一个掌舵者,自然是最完美的。 可问题关键在于,这个时代,并不怎么平和,看似大家和谐友爱一家亲,共建美好地球村,其实背地里早已经风云跌宕、暗流涌动的不要不要得了。 冷战之后,苏联解体,接着就是一超多强局面,绵延多年,直到进入二十一世纪,中国改革开放二十年,终于开始厚积薄发,以超越所有人认知的速度飞速崛起,这种模式,被称为中国模式,独一无二,从前没有,今后也不可能有,直接把美国人看傻眼,接着就是注定将绵延三十年的中美大国博弈,加上新能源引发的能源革命,还有即将到来的第四次工业革命…… 总而言之,正如罗恒所言,这是一个波澜壮阔,充满着星辰大海的伟大时代。 对于中国来说,把握住了,便能傲立世界之巅,重现横刀所向天下莫敢不从的汉唐盛世,若是把握不住,那局面将是可怕的,事实上,这就是这个饱经磨难的民族实现伟大复兴的唯一机会,若是没有把握住,在可以预见的将来,都不会再有了。 对于依附在这个国家的各大世家来说,把握住了,不仅能维系家族荣光许多年,甚至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甚至是许多步。 这么一个大时代,叶家需要的,其实不是一个守成的家主,而是一个善于进取的家主。 这便是叶灵儿存在的核心意义,甚至是叶家老太爷那么喜欢她最本质的原因。 叶小石欠缺的东西,叶灵儿都能给他补全,且两姐弟从小关系就好,叶灵儿又是女流之辈,争权夺势之心没那么强,两者配合,才是最好不过的。 叶小石守,叶灵儿进,两者完美融合,叶家就不会垮,这就是叶家老太爷那一代和叶援朝这一代所达成的共识,在两姐弟还只有六七岁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布局的一局大棋。 事实上,这也是叶家为什么能躲过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宿命,绵延两百多年,依然不见衰败的核心原因。 叶家,比任何一个世家门阀,都注重对下一代的培养,所以无论是叶小石和叶灵儿,身上都没有丝毫纨绔的跋扈气焰,这对于出身在叶家此等豪门大阀的年轻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叶家人确实做到了,家族教育相当成功。 但这样的弊端也是有的,那就是叶家这种培养模式,注定叶氏姐弟,从小就得接触家族生意,且拥有不小的权威,以培养能力和威信,也就是说叶家上下,现在已经不能忽视叶小石和叶灵儿姐弟的意见,甚至必须得重视。 这也是叶援朝为什么愿意见罗恒的原因之一,否则的话,单凭罗恒自己,是没有资格进叶援朝书房的。 现在苏秦给的条件,无论怎么看,罗恒都是完全给不起的,那该怎么办呢? 在《极品太子》这本书里面,作者是这么解释的,罗恒直接站了起来,跟苏秦说道苏大公子,听说你是叶灵儿叶小姐的未婚夫? 苏秦云里雾里,不知道罗恒为何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还是点头说是的,这话也得到了叶援朝的承认,说小苏跟灵儿之间,确实存在婚约,是灵儿死去的父亲,也就是我大哥跟苏秦的爸爸定下来的。 罗恒点了点头,突然很认真地跟苏秦说了一声对不起。 苏秦更加云里雾里了,说罗恒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罗恒摇摇头,表情更加正经了,说我不是卖药的,而是卖帽子的。 “卖帽子?”苏秦更加云里雾里了,便是叶援朝也微微皱眉,寻思这罗恒看起来挺稳重的一个年轻人,怎么说话这么不着边际呀? “对,这帽子吧,现在就戴在您苏大公子的头上,颜色还是绿的。”罗恒叹了口气,跟两人解释,说叶灵儿已经是我的人了,而且她肚子里还怀了我的孩子,才两个月,所以不大看得出来,不过我们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连名字都想好了,若是男孩,就叫……” ………… ………… 第四百六十二章: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罗恒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啪的一声,苏秦站了起来,使劲拍了拍桌子,骂道:“罗恒,你再信口开河,信不信我杀了你?” “哎……”罗恒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会这样子,事实上灵儿也是这么跟我讲的,说千万不要告诉你,等她把孩子生下来,生米煮成熟饭再说也不迟,不过我觉得这样对你太残忍了,还是早点告诉你的好。先前我是真不知道你和灵儿有婚约,所以……不过苏大公子呀,我跟灵儿是真心相爱的,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重新去找一个更好的吧,你看灵儿脾气又不好,还没胸,关键是长得还比你高,走上路上你堂堂苏少,多掉价呀?好在我这人脸皮厚,身份也比不上您呢,所以不怕掉价,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啪…… 又是一声巨响,只把罗恒吓得一哆嗦。 这次苏秦拍地不是桌子了,而是摔了茶杯,明朝的青花瓷,老贵老贵的那种。 “罗恒,你说的都是真的?”苏秦紧咬牙关,眼眸通红,里面俱是愤怒的火焰。 苏秦也是由苏家精心培养出来的接班人,比起同龄人来,养气功夫算是极好的了,不过任何一个男人摊上这种事儿,怕都是无法完全理智下来。 他不是不怀疑罗恒这话的真实性,不过这就看得出来罗恒牛逼在哪里了。 他说谎话面不改色心不跳就不说了,而且重点还没有放在要苏秦相信上面,而是放在希望苏秦能原谅他上面,深得孙子兵法虚而实之、实而虚之的千秋神髓,这就让苏秦不得不信了。 事实上不仅苏秦信了,连叶援朝这个老江湖,都信了! “额……”罗恒想了想,说那苏大公子,如何这种阿q式的自我欺骗能让你好过一点的话,你还是甭信得了,就当我刚才开了个玩笑,那个……叶伯伯,我们刚才扯到哪里了?要不继续? 这下苏秦完全激昂愤怒了,破口大骂:“罗恒,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活着进杭州城,躺着出去……” 罗恒摸了摸鼻子,掏出手机,说人家好怕,不过我已经录音了,他看了看叶援朝,说叶伯伯,这算不算恐吓,我可以去告他么? 叶援朝心里震惊也大,毕竟叶灵儿可不是叶家的普通成员,而是下一代的继承人之一,十分重要,那叶灵儿将来选择什么样的配偶,就更为重要了。 事实上,在叶家决定让叶小石在明,叶灵儿在暗,共同继承叶家基业的时候,叶灵儿的婚姻,就不可能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 更何况,叶灵儿是叶援朝大哥所生,也叶援朝这个本该继承家主位置的大哥却是福薄,在生下叶灵儿后没多久就得病死了,叶灵儿也算是叶援朝亲手养大的,不是女儿,胜似女儿,叶灵儿的终身大事,他又怎可能不关注? 好在叶援朝心性比苏秦强大的多,很快平复心情,收敛情绪,先叫苏秦冷静一些,不要乱讲话,又正色道:“罗恒,你讲得真是真的?” 罗恒也不再嬉皮笑脸,而是严肃地说道:“叶家主,您觉着,我敢拿这事儿开玩笑么,是不是真的,等下你问问灵儿不就知道了,或者也可以把灵儿叫进来当面对质?” 罗恒说这话的时候,叶援朝一直盯着他,眼神如电、摄人心魄,而罗恒却是安之若素得很,连手指都没有颤抖些毫,甚至还表现出了些担忧和忐忑的情绪,但丝毫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这下可就把叶援朝一起欺骗了,他问罗恒,说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罗恒想也不想,从容回答,说就上次叶小石过生日那次,大家都喝多了,叶小石更加醉的不行,这事儿苏家二小姐也可以作证的,我便帮他送灵儿会酒店,接着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年轻人嘛,我一时间没把持住…… 然后瞅了瞅叶援朝,一副你懂得的贱贱表情。 叶援朝叹了口气,心里哀叹孽缘哟,他想了想,先叫苏秦坐下,然后跟罗恒说道:“年轻人,你很好,看来我得认真地跟你谈一谈。” 罗恒点了点头,说洗耳恭听,心里忍不住暗自松了口气。 事实上,罗恒现在已经紧张到不要不要的了,他跟叶灵儿来来回回就见过两面呀,自然不可能跟叶灵儿有什么超越友谊的关系存在,叶灵儿一个黄花大闺女,自然也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他在撒谎,而且是在扯一个弥天大谎! 因为他心里明镜也似,这一次,他不能输,输了,那就是一步输,步步输,直到功亏一篑、满盘皆输,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不说,身边这些个人儿,只怕每一个会有好下场! 道理很简单,就是一个此消彼长的问题。 现在晏九楼已经跟方致远联合了起来,他整合西川李家的资源,还有秋莫言作为后盾,还勉强可以支撑下来,进攻不足,防御还是可以的。 若叶家再加入对方的阵营呢? 商场如战场,若叶家真加入了对方阵营,他可不敢指望叶援朝会因为他跟叶小石的关系,放自己一马! 开弓就不可能有回头箭,这个道理,他懂,叶援朝又怎可能不懂? 而且他先要做的事儿,也就是尽快扳倒方致远,必须得叶家鼎力相助才行! 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脑动大开,就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他要剑走偏锋,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罗恒没别的本事儿,就是脑袋灵光,目光敏锐,这么两天接触下来,已经想明白了叶灵儿在叶家是个什么样的角色,玩儿这么一出,直接就掐住了苏秦的七寸,打中了叶援朝的软肋! 事实上,现在叶援朝只需要将叶灵儿叫进来问一下,罗恒立马就得穿帮,但罗恒已经没有别的退路,说什么也要镀上一把! 赌输了,最多就灰溜溜的从叶家滚出去,难不成叶援朝还敢杀了他不成? 可要是赢了呢?那可就赚大发了呀,这么个一本万利的赌局,傻逼才不赌! 而结果已经出来了,那就是命运之神再次站在了他这一边,或者说刚才他确实是奥斯卡影帝附体了,他赌赢了! 至于接下来被拆穿后怎么办,罗恒也早有对策,现将生米煮成熟饭再说呗! 他跟叶援朝谈了一会儿,大概就是说一些他跟叶灵儿之间的事儿,罗恒无中生有能力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体现,说得有模有样,要重点有重点,要细节有细节,甚至还包含一些一眼就能看穿的低级错误,却又不像是故意为之,而像是因为略微紧张而出现的口误,这下叶援朝已经完全不怀疑罗恒所言的真实性了。 那事情接下来怎么发展……就让叶援朝挺头疼的了,这厢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这都二十一世纪,叶家再怎么门庭煊赫、家大业大,也不能真把罗恒怎么着吧,男未婚女未嫁,又是你情我愿,这是天赋人权呀,任谁也不能拿这来说事儿不是? 何况叶援朝可是了解叶灵儿性格的,那就是个外刚内也刚的姑娘,真把她逼急了,谁敢担保她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叶灵儿要真出了什么事儿,他怎么跟他那死去的大哥交代? 叶灵儿要是他的女儿,那还好办,可关键不是呀。 叶援朝皱紧眉头,罗恒却是淡然喝茶,不动如山的很,一副老子就是吃定了,你能拿我这么着的表情。 而苏秦已经气得不行了,就要发作,叶援朝却是摆了摆手,说苏秦你出去吧。 苏秦满脸不可思议,说叶伯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援朝想了想,直接说道:“既然灵儿已经心有所属,那我就没法答应你的要求了,还请见谅。” 苏秦脸颊一阵抽搐,死死捏着拳头,头上青筋乍现,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处,也顾不上理解了,站了起来,说叶援朝,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苏秦不顾情面,叶援朝自然也没了好脸色,冷冷一笑,说道:“黄口小儿,这话换你爸来也没胆子跟我这么讲,我叶援朝怎么做事儿,还用得着你教?” “很好。”苏秦怒极反笑,冷哼一声,直接拂袖而去。 罗恒却是坐了下来,嬉皮笑脸地说道:“叶伯伯,息怒嘛,那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具体的合作事项了吧?” “你这小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叶援朝一阵吹鼻子瞪眼。 罗恒连忙道歉认错,这孙子装得,顿时让叶援朝有些乐呵了,他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论脸皮厚度,你这小家伙才是真正的天下无双,那你跟我讲讲,你的具体计划? 罗恒咧咧嘴,笑道:“计划嘛,那自然是有的,不过要叶伯伯你帮我。” “怎么个帮法?”叶援朝反问。 “第一,我要搞臭方致远,让他入不了阁。第二,汉唐在上海已经站稳脚跟,下一步就是要向整个长三角经济区辐射,我希望叶家能做汉唐的战略合作伙伴,至于第三……” 罗恒顿了顿,笑着说道:“我这里有条生财路子,就是不知道叶伯伯有没有兴趣?” “什么路子?” 罗恒笑着说道:“互联网的冰河时代已经过去,下面就是黄金时代的序幕,我要叶伯伯全力支持我布局大互联网战略。” “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罗恒的答案很简单:“给我钱,然后交给我来做。” 叶援朝的答案更简单,就是一个字,好。 掷地如有声。 这就是徽商的典型性格,决定之前,一定是权衡又权衡,但是一旦决定,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事实上,这是每个成功人士的必备素质,古往今来,哪个干大事儿的,会是瞻前顾后、举棋不定的性格? 至于罗恒,那话扎说来着,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呗! ………… ………… 第四百六十三章:机车女王的水蛇腰! 罗恒跟叶援朝商量了一下具体细节,之后立马就要叶援朝签署相关的合同和协议,叶援朝哪里知道罗恒是在扯一个弥天大谎,寻思这小家伙倒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是个做大事儿的料子,也不怀疑有猫腻,直接就签了。 然后罗恒和叶援朝出了书房,沿路相谈甚欢,气氛融洽,叶灵儿连忙迎了上来,本想问他们谈得如何了。 罗恒却是大步上前,拉着叶灵儿小手,说道:“灵儿,叶伯伯可你比说得好说话多啦。” 叶灵儿顿时就蒙圈了,他刚才叫她什么? 灵儿? 他们关系什么时候这般好了啦? 而且,他干嘛牵着自己的手? 叶灵儿脸颊顿时泛红了。 叶援朝本来还想问问叶灵儿,见着这一幕,顿时打消了所有疑窦,颇为玩味儿地跟叶灵儿说道:“灵儿,你瞒二叔瞒的好苦呀,你这死丫头,真是……” 叶灵儿这下更蒙了,想扯来某人的咸猪手,罗恒却握得更紧了,还偷偷跟她挤眉弄眼,闹得她心乱如麻,故作镇静地说道:“二叔,我隐瞒你什么了呀?” “那个……”叶援朝正想说,罗恒却是先开口,说道:“好了灵儿,事儿呢,叶伯伯已经知道了,你就什么都甭说吧,等下我给你解释。” 叶援朝见这副样子,只得摆摆手,说算了,你们两个小年轻聊着吧,我就不在这里添堵了,说完也不管叶灵儿如何,先自走了。 他跟罗恒谈论的东西,可是关系到叶家后来三十年运势的,兹事体大,他还得去跟叶老太爷报备一声,看看老爷子是怎么的一个看法。 今儿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早春的阳光烂漫到了极处,叶家老宅,庭院幽深,林榭间碎金点点,流光溢彩,情趣盎然。 叶灵儿没好气地甩开罗恒的手,更加没好气地骂道:“喂,你拉着我的手干嘛?” “手误,手误。”罗恒嘿嘿一笑,要多猥琐就多猥琐。 “死流氓,”叶灵儿啐了他一口,脸颊微红,心如鹿撞,却还故作镇静地问道:“那个……你跟我二叔谈得怎么样呀,还有苏秦这个臭家伙,我怎么看到他像死了爹似得走了呀,跟他打招呼也不理,还恶狠狠地看着我。” 罗恒寻思他要理你才有鬼了,却是摇头晃脑地说道:“事儿呢,自然是成了,打今儿起呀,我老罗家跟你们老叶家,那就是铁的不能再铁的战略合作伙伴了,叶灵儿同志,有没有什么想要发表的?” 叶灵儿想了想,极为认真地说道:“罗恒同志,我怎么觉着我们叶家被你给坑了呀?” 罗恒摸了摸脑袋,嘿嘿傻笑,叶灵儿白了他一眼,按捺不住,说你到底怎么跟我二叔谈的呀,他怎么就答应你了呢,怎么看,苏秦那臭家伙给的条件都是你给不起的吧,以二叔的性格,百分之九十会拒绝你的,我在外面,都还在替你担心呢。 “要不怎么说小爷清气如兰、殊才绝世,是百年难得一出的奇男子呢?” 罗恒臭屁一句,想了想,岔开话题,说这事儿我等下跟你解释,刚叶小石跟苏芙蓉出去了,你不关心关心你弟弟呀? 叶灵儿想想也对,说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你知道他们去哪里谈了?” 叶灵儿说道:“小石走得时候跟我说了一下,说家里人多嘴杂,谈着不方面,两个人去西湖边的幽檀水榭了,还跟我讲,说你跟二叔谈话之后立马去找他。” 罗恒点了点头,说那我们走吧。 叶灵儿便带着罗恒去取车,罗恒便问,说你的车不拉去修了么? 叶灵儿笑着说道:“我还有一辆车呀,那辆路虎我平时都不开的。” 罗恒点了点头,说凭你的车技,确实不适合路虎。 “去死。”叶灵儿又啐了罗恒一口,两人说着到了车库,罗恒顿时傻眼了,这叶家大小姐当真是不走寻常路呀,她这部车不是汽车,而是机车,无数少年梦寐以求、霸气外露的哈雷彗星! “你还是飞车党?”罗恒咂巴下嘴,心想这姑娘开个铁****的汽车都开得那么玄乎,开着皮包铁的机车,那不得要人命呀,他脸色微白,有一种自己马上就要英年早逝的预感。 叶灵儿扬起下巴,说你坐不坐嘛,叶家老宅这里算是郊外了,没法子打车的。 “我可以说不坐么?”罗恒弱弱的问。 “当然可以。”叶灵儿跨上机车,戴上头盔,女王范儿十足的说道:“反正你都挺能蹦跶的,要不坐得话,你就跑步前进吧?” “啊?”罗恒顿时傻眼了,这起码得有十公里路吧,不是不能跑,关键是他是个路痴不认识路呀,这年头又没有志玲姐姐为您导航的高德地图可以用…… “死就死吧!”罗恒把心一横,戴上头盔,上了机车。 叶灵儿轰了轰油门,德国造发动机剧烈轰鸣着,愤怒地喷吐着黑烟,然后刷的一声,启动了! 叶灵儿果然是传说中的女飞车党,开机车比开汽车玄乎多了,时速得有两百公里上下,拐弯都不带刹车的,直接漂移,轮子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的悦耳声音。 罗恒顿时吓得不轻,条件反射地搂紧了叶灵儿。 叶灵儿只得减速,没好气说道:“罗小爷,你害怕呀?” 罗恒死鸭子嘴硬,说开什么玩笑,小爷我玩儿机车的时候,你这小娘皮还在玩泥巴呢,你这速度也就希拉平常吧。 “那你能不能把你的咸猪手拿开?” “额……”罗恒瞬间尴尬了,这才发现他的手竟是放在了叶灵儿的胸上,而他因为紧张,竟是没有发觉。 可这也不能怪他呀,他这般想着,谁叫你这小娘皮胸这么小的,摸着就跟没摸一样嘛。 他哪里肯让叶灵儿看他笑话,强撑着放开手,嘴里不忘吐槽,碎碎念道说得好像谁愿意摸似得,太平公主呀。 他说得小声,自诩叶灵儿听不清楚,哪知道叶灵儿直接问他你刚才说什么,信不信我把你踢下去? “没……没说什么。”罗恒结巴了,说小点也没啥,挺有弹性的。 “你死定了!”叶灵儿气得不轻,又是轰了一下油门,顿时提速百分之三十。 “你大爷!”罗恒再也绷不住了,顿时大叫一声,又是抱紧了叶灵儿,这次倒是没抱着胸,而是腰,这小娘皮胸虽小,可这腰真是没话说,盈盈一握,传说中的水蛇腰,弹力十足,人间极品呀。 ………… ………… 第四百六十四章:没收作案工具! 罗恒肤色黝黑,可下车的时候,他的脸是白的,煞白。 由此可见,叶灵儿的车技,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或者说心理阴影,这从他不住哆嗦得腿肚子也看得出来。 叶灵儿忍俊不禁,寻思你丫也有害怕的时候呀,心情瞬间就变好了,这家伙说得不错呀,这个世界果然是存在高兴守恒定律的,一个人想要高兴,就一定要把自己的高兴建立在别人的不高兴身上。 这一刻,叶灵儿心情愉悦,甚至觉得自己有做一个伟大哲学家的潜质,以至于都忘记了,其实刚才在路上,罗恒搂着她纤腰的时候,一直没忘记揩油来着。 两人找到叶小石的时候,苏芙蓉已经走了,而叶小石在一个人喝闷茶。 罗恒上前,说你丫怎了啦?前几天不还挺豁达的么,莫非你丫改主意了,想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娘们儿插兄弟我两刀啦? 叶小石自然不是这样的人,罗恒这么讲,也只是看他郁闷开开玩笑,调节一下气氛而已。 叶小石没好气道早晚捅死你****的,对了,你跟我爸聊得怎么样? 在叶小石看来,罗恒能给的条件,苏秦都能给,而苏秦能给的,杀了罗恒也给不了。 他是了解自己父亲的,寻思这事儿多半得黄了,不待罗恒说话,就补充道你别担心,我爸不答应,等下我和灵儿姐我跟我爷爷说说,说不定还有戏。 罗恒撇撇嘴,说石头,谁他娘跟你讲的你爸没答应呀? “答应了?”叶小石有些不敢相信。 “答应了呀。”罗恒点了点头。 “这不科学呀。”叶小石眨巴着眼睛,说你怎么做到的? 叶灵儿也满脸好奇,说你不是说见到小石就跟我讲么,还不说说? 罗恒却是嘿嘿一笑,跟叶灵儿说那咱先得说好,不准打脸! 叶灵儿纳闷了,说什么不准打脸呀? 罗恒便悠然自得地跟她解释了,解释完毕,叶灵儿和叶小石同时张大嘴巴,久久不能合上,满地鸡毛。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呀! 这家伙,竟然…… 叶小石耸了耸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一刻,他甚至在怀疑人生了,觉着认识罗恒这个死贱人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错误。 而叶灵儿的表情很古怪,先是微红,后是微青,青红交加,估摸是羞愤都有…… 这家伙,竟然连这种弥天大谎都能扯? 这下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家伙从二叔书房出来的时候,二叔表情古怪地看着自己,而这家伙笑得即淫且荡又贱了! “贱人!”叶灵儿也不知怎么想的,吐出两个字,一拳就打向罗恒,罗恒反应贼快,条件反射般地,一下就把她手拿住,说你想干嘛! “先放开我!”叶灵儿没好气说着,便是胸部不怎么挺翘,也因为愤怒而上下起伏着。 “哦。”罗恒点了点头,依言放开。 “去死!”罗恒前脚将叶灵儿放开,叶灵儿的拳头后脚就到了,这下罗恒没躲了,眼眶狠狠挨了一下,顿时眼冒金星,疼得哎哟不止,不用看也知道黑了。 罗恒可怜兮兮地看着叶灵儿,叶灵儿撇了撇嘴,跟你勾了勾手指,说你过来。 罗恒顿时害怕了,说你到底想干嘛? 叶灵儿嫣然一笑,说罗小爷,听说你们西川盛产熊猫,你这熊猫妆倒是挺像的,就是只有一边,不怎么对称。 罗恒顿时张大嘴巴,说你还要打? 叶灵儿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说不然呢? “士可杀,不可辱。”罗恒把心一横,“你还是杀了我吧!” …… 两人这般扯皮一番,最终以罗恒化身熊猫结束,而人家叶大小姐也说了,你这事儿吧,对你是挺重要的,你为了达成目的不折手段也在情理之中,可以理解,不过呢,你这贱人为了达到目的竟敢牺牲本小姐的清白,这是绝对不可能原谅的! 罗恒脸皮厚,听这话,知道叶灵儿不如他想象那般生气,连忙打蛇随棍上,说叶大小姐人家错了嘛,你还是原谅我吧! 这事儿瞒得了叶援朝一时,但若叶灵儿不配合,便是不拆穿,也绝对瞒不了叶援朝太久。 一位感觉自己被欺骗的中年大叔不可怕,可一位感觉自己被欺骗的杭州市政协委员、人大代表和浙江省商会主席,那就相当滴可怕了。 所以罗恒哪怕被胖揍了一顿,还是要腆着脸去讨好叶灵儿,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叶灵儿直接拒绝,说没门儿,死罗恒,你要想本小姐配合你扯这个弥天大谎,不拿出点儿诚意可不行。 罗恒直接说道成,不就是诚意嘛,说吧,你是要小爷我出卖肉体还是以身相许? 叶灵儿闻言脸颊微红,啐了他一口,说滚,还能不能好好说话,本小姐对你才没有兴趣。 罗恒想了想,正色道:“没兴趣不是问题,有性趣就行,绝对包您满意,还可以提供送货上门服务哦亲。” 扯到这里,叶小石完听不下去了,或者说他脆弱的小心肝儿已经被某人无节操无下限的话语所摧残凋敝了。 叶大少连忙摆手,说这事儿等下再说,罗恒你够了…… 罗恒嘿嘿一笑,招牌式傻笑,就露出两排大白牙,要多憨厚就多憨厚那种,不过识货的人都知道,这都是他自诩占了大便宜才会露出的表情。 三人又闲聊一会儿,喝了会儿茶,罗恒就眯着眼,颇为玩味地问叶小石,说苏家二小姐找你干嘛,是要跟你撇清干系还是再续前缘呀? 叶灵儿也好奇,扑闪着大眼睛,说对呀,小石,苏芙蓉找你干嘛?伤害你还不够? 叶小石却是叹了口气,说都是,但也都不是。 罗恒纳闷了,说叶小石,你丫能讲的不这么文艺么,照顾下我们的,特别是你堂姐的智商,说得直白一点。 叶灵儿顿时白了罗恒一眼,悄悄从桌子下面递腿,想偷偷滴踢了他一脚。 罗恒刚才被她胖揍一顿,心里阴影都还在,正处于神经高度紧张状态,近乎条件反射般的,一下就把她的穿着腿袜、套着高跟的小脚给抓住了。 叶灵儿和罗恒相对坐着,而叶小石坐在桌子的另外一边,桌子上面还放着帷布,本来动静这么大,叶小石肯定能察觉的,不过这家伙这会儿正在伤怀往事儿,竟是完全没有察觉,而叶灵儿退场呀,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可不是盖得,便是被罗恒直接抓住小脚,也能维持正常的坐姿。 叶灵儿倒是没想到罗恒反应这般快,顿时被拿住了要害,她狠狠剜了罗恒一眼,意思很明显,还不快把本小姐的腿放开。 罗恒跟她对视一眼,挑了挑眉梢,意思也挺明显,你丫当小爷我傻呀,这放开你,你再踢我怎么办,你这小娘皮腿这么长,还穿着高跟,鞋跟那么尖,万一踢着小爷我蛋蛋怎么办,就算小爷是个功夫熊猫,这功夫也没有练到那话儿呀。所以为了世界和平,为了爱与正义,我还是做个迷人的反动派,姐们儿您这腿……还是先搁小爷这儿吧。这叫什么来着,哦,此地严禁踢人,违者暂时没收作案工具! ………… ………… 第四百六十五章:古典悲剧的破局方法! “其实……芙蓉是有难处的。”叶小石不无伤感地说着,眉宇间俱是郁结之气。 “弟弟,你被她给迷住了吧,当初劈腿的可是她呀,你可千万别……”叶灵儿没好气地打断了叶小石的话。 “姐……”叶小石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解释,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喂,你听他讲完不行?”罗恒白了叶灵儿一眼。 “要你管?”叶灵儿毫不示弱,争锋相对。 “你……”罗恒顿时被噎了一下,他想了想,顿时有了主意,竟是顺势脱下了叶灵儿的高跟鞋,手法娴熟得很。 这还真不是吹得,他一直就有轻微的恋足癖,认为女人的小脚才是身体上最美的部位,所以在那啥那啥的时候,最喜欢地就是玩弄对方小脚上的敏感穴位,从足弓到脚趾,再到最为敏感,穴位密集的脚底,那手法专业的一逼,好评如潮呀。 话又说回来,这还不是他心理变态什么的,自古以来,文人骚客,喜欢女孩子小脚的牲口多了去了,要不怎么有三寸金莲的说法? 无论是哪个时代,女人小脚都是隐秘、敏感之处。 古人谓之三寸金莲,有些极重规矩的大家闺秀,便是连自己的丈夫也不许碰自己的脚,古语有品头论足,也就是说在古人眼中,女子的脚是否美观,甚至比容貌更为重要。 晚明才子李渔甚至这样推崇女子的绝美小脚,觉倚翠偎红之乐,未有过于此者,意思大抵就是闺房之乐,没有什么能胜过品评女子小脚了,此话虽有夸张,却也不全是无的放矢。 罗恒没有恋足癖,却也并不讨厌,何况叶灵儿的脚,本身就生的极美,柔若无骨,肥瘦均匀,只堪盈盈一握。 却又丝毫不咯手,足弓、脚裸都堪称完美,脚趾更是珠圆玉润,堪称绝品。 要放古代那旮旯,至少得是一名器! 罗恒顿时就想歪了。 叶灵儿踢罗恒不成,却被握住命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担心叶小石发现端倪,也不敢声张,试着抽了两次,却被罗恒紧紧握住,手指还很讨厌地在足弓脚心轻挠慢抓抹复挑。 那里本就是最敏感的地方,她顿觉麻痒难耐,浑身骨头都轻了几分,生生憋着,顷刻间就面色酡红,眼眸媚地好似要滴出水来。 罗恒暗自偷乐,叫你丫踢我,知道惹到罗大叔下场了吧? 叶灵儿银牙紧咬,可怜兮兮地看着罗恒,眼睛水汪汪的,哪里还有一丝女王大人风范,分明是在告饶。 罗恒玩弄心起,稍稍加重了力道,叶灵儿再忍耐不住,嗯地一声叫了出来,好似**的猫儿,连忙捂住嘴巴,脸颊更红了。 叶小石正在唉声叹气着呢,却突然见叶灵儿神色古怪,面色酡红,连忙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叶灵儿连忙摇头,说自己没事儿,狠狠瞪了罗恒一眼,不过她要害正被罗恒拿着呢,此般俏脸含嗔,哪里有一丝凶焰,说是撒娇还差不离。 罗恒却放人不顾,就是不放开她的小脚,只是手上动作轻柔小徐,这般温柔作弄,反而让叶灵儿更受不了了,只得端起茶杯,妆模作样喝水以作掩饰。 这场景,表面严肃正经,背地里既不严肃又不正经,反而是香艳旖旎得很,便是罗恒身为花丛老手,也刺激的不行,隐隐有了反应。 而叶灵儿,别看平日里咋咋呼呼,一派女王范儿,其实因为她这种性格,平日里接触的男人,要不摄于她的气场,连囫囵话都不敢跟她讲几句,她心高气傲,又怎能瞧得上,偶有几个不怎么怕她的,能跟她聊在一起的,也是被女王大人的王霸之气所吸引,谁敢这么对她呀? 意思就是,从小拿她当女人看的,不敢跟她接近,敢跟她接近的吧,又没拿她当女人看,从小到大,那是真没啥跟异性接触的机会和体验,结果就碰到了罗恒这中牲口,顿时就被调戏捉弄了,一时间,心如鹿撞,怎生一个乱字了得哟。 “罢了,既然你们问了,那我就跟你们讲了吧,顺便你们也替我拿拿主意。” 见叶灵儿说自己没事儿,叶小石也不再管了,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他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絮絮叨叨的,罗恒听了半个小时,好在智商不错,总算是懂了。 这事儿,深究起来吧,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为什么悲伤呢,因为这个故事剧情曲折离奇,跌宕起伏,有点像梁山伯跟祝英台,焦仲卿和刘兰芝这些个古典悲剧。 说起来是这样的,叶小石喜欢苏芙蓉,巧合的是,苏芙蓉也喜欢叶小石,但不巧的是叶援朝不喜欢苏芙蓉,更加不巧的是,苏芙蓉的老爹,也挺不喜欢叶小石的。 这不两家大人一合计,就把两人给活生生拆散了。 具体到细节,是苏芙蓉跟叶小石说得分手,时间大抵就是两人读大学之前,也不知道苏芙蓉那位性格强势的父亲跟苏芙蓉说了什么,总之分手的时候,苏芙蓉表现得冷血而又绝情,然后很快地就另寻新欢跟陈家大少陈安在一起了,而且发展迅速,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也是叶小石一直放不下的心结。 这本来都快放下了,结果苏芙蓉又来找他了,跟他说了实话,大抵就是她不喜欢陈安,心里装的只有叶小石,而现在陈安跟苏芙蓉来杭州,便是跟苏芙蓉父亲谈婚礼事情的,苏芙蓉很难过,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来找叶小石了,事情大抵就是这样,很符合一个古典悲剧的前奏,若下一步是两人约定好殉情,要么自挂东南枝要么化蝶双双飞,那就是一个完整的古典悲剧了。 罗恒仍自拿着叶灵儿小脚,不肯放开,嘴里却问叶小石说你觉得苏家小姐跟你讲的是真的么? 叶小石点了点头,说芙蓉不会骗我的,也没那个必要。 罗恒皱起了眉头,说那你想怎么办? 叶小石叹了口气,说自己就是不知道呀,但我喜欢芙蓉,我想跟他在一起,只是她现在都快跟陈安结婚了,我是见过他父亲的,很古板强势的一个人,他不松口,芙蓉不可能跟我在一起的。 罗恒想了想,笑着说道:“石头,你是我哥们儿,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要不我给你出个注意吧?” 叶小石叹了口气,说罗恒,你这份儿心意我领了,这事儿换谁都不好办,我爸不支持,苏芙蓉他爸就更不好说了,何况中间还隔着个陈安。 罗恒淡然一笑,说这事儿一般人是不好办,但问题是——他指了指自己,继续说道你觉着我是一般人么? 叶小石疑惑,罗恒解释道:“既然你确认你跟苏家二小姐是真爱,那就太好办了,反正你们年纪都还小,大学都还没毕业,要说谈婚论嫁那还早了些,你现在要做的,便是阻止她嫁人就好,至于未来的事儿……时间会证明许多东西,也会改变许多东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可是……”叶小石叹了口气,说罗恒呀,这次陈安来,就是跟苏家谈婚礼的,按照苏家的意思,也是尽快把这婚事儿给办了,算是陈苏两家的政治原因吧,哪里是那么好阻止的? 罗恒森然一笑:“要举行一场婚礼,有两个必要条件,一个是新娘,一个新郎,石头,你说要是连新郎都没了,新娘还嫁的出去么?” 叶小石顿时眯起了眼睛,正色道:“罗恒,你的意思,是……” 罗恒点了点头,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 ………… 第四百六十六章:冲动 因为罗恒这个动作,此间空气凝滞,有一种名为杀气的东西在弥漫,冰冷晦涩,似乎连气温都因此低上了几分。 叶小石顿时就震惊了,微微张大嘴巴,说道:“这个……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叶小石被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被吓着了。 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做事儿规则,在他们这个上层圈子里面,一般年轻人闹矛盾,手段再怎么蝇营狗苟卑鄙龌龊,都还是属于文斗的范畴,而不会升级成武斗,更不会有想要对方性命的想法。 除非矛盾已经激化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样才会直接动武,从肉体上抹杀对方。 俗语说得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到了陈家和叶家这种级数,真斗起来,那最大可能,便是两条虎一死一重伤,到时候极有可能会被他人摘桃子,徒为他人作嫁衣。 屁股决定脑袋嘛,所以这些个世家豪门做事儿的时候,通常都是克制而又理性的,不会赶尽杀绝,也不会彻底将对方得罪死。 而且这些个世家大阀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也为了保证在家族换血的时候,权杖能够顺利交接,而不至于如康熙朝九龙夺嫡一般内耗,一般嫡系一脉,都不会有太多的子嗣。 辩证来看,世间所有事物都是二元对立而又相互统一的,有好的一面,自然就有坏的一面。 譬如这样一来,这些个豪门大阀,对于如叶小石和陈安这种继承人的生命安危,就看得极为重要了,也不得不看得极为重要。 大到国,小至家,最怕其实就是后继无人。只要人没死,怎么都好,而人要是死了,可是动摇家族根本的事情。 罗恒直接打陈安的主意,在叶小石看来,其实就跟直接向陈家宣战差不多。 杀陈安决定不难,毕竟这是在杭州,叶家的大本营,关键是,杀了之后,如何善后? 罗恒却似知道叶小石担忧,他摇摇头,笑着说道:“石头,你没在那个圈子呆过,所以许多事情不是很了解,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比杀人还简单的事儿,其实不多。而且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哥哥我在这方面,是专家的专家。也就是传说中的资深人士。” 这下连一直在暗中抵抗罗恒轻薄的叶灵儿也忍不住了,忧心忡忡地说道:“罗……罗恒,这是不是太冒险了?要知道……” 罗恒却是温柔地按摩着她的脚底板,浅笑着说道:“灵儿,石头,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陈安不是一般人,他是南京陈家的大公子,杀了他,会惹来许多麻烦,但是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债多不压身?” 见两人愣住,罗恒补充道:“我杀了陈安,陈家哪怕找不到证据陈安死在了我的手上,只怕也会很快认定人是被我做掉的,然后跟我不死不休……若换做另外的其他人,面对着一个强大世家的死磕,都要犹豫再三,权衡良久,可对于我来说,那就不一样。” “其一,”罗恒比起了第一根手指,“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了,其中比陈家强大的,也有许多,而我死了没?答案是没有。也就是说,我不怕陈家。” “其二,”罗恒竖起第二根手指,“我会把这事儿做得极为隐秘,保证让对方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直接证据,只要走官方渠道对方为难不了我,那在现目前,就没人杀得了我。” “其三,”罗恒比起了第三根手指,淡然微笑,“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我不找陈安的麻烦,这家伙也会找我的麻烦,便是我没杀了这家伙,陈家也会想杀了我,那我干嘛还要这家伙在我眼皮子底下蹦跶,而不去收点利息?这就叫天作孽尚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陈安又不是方少卿,又不是晏小山,他还没到那个层次,却敢如此张扬跋扈地跟我说话,那就是取死之道!” 罗恒说完,收回三根手指,握成一个拳头,眼眸冰冷,好似藏着两块千年玄冰。 叶小石深吸一口气,显然罗恒此刻的面目,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此刻他才惊觉,眼前这位罗小爷,走得路子是跟他这种养尊处优的世家大少截然不同的,罗恒能达到今天这种地位,靠的可不是家族庇佑,而是一步一步,磨牙吮血,一路杀伐上位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王座背后,是堆砌如山的累累白骨,这才是眼前这个男人走得路,草莽龙蛇之路,乱世枭雄之路! 他犹豫片刻,说罗恒,若是单纯为了我,你不必…… 他话没说完,就被罗恒,这家伙温婉一笑,说道:“石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想告诉你,我所以要去杀陈安,原因很充分,理由很必要,并不全是为了你的事儿。” “第一点当然是因为你,第二点是这家伙曾经想杀我,而我现在就是单纯地想还给他,至于第三,那就更简单了,杀了他,我会很高兴,人生得意须尽欢,笑尽一杯酒,杀人闹市中,大丈夫自当如此,快意恩仇,是不是这个理儿?” 叶小石和叶灵儿同时陷入沉默,良久,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小石终于有些想明白了,罗恒为什么老跟他强调自己是吃肉的了。 这话完整版是这样的,有的人,生下来就是吃肉的,你不能给他吃草,而有的人,生来便是吃草的,你也不能给他吃肉,要不会拉肚子的。 而罗恒显然属于牙口极好的那种牲口,他吹了口茶,笑道:“得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们走吧。”说着趁叶小石不注意,帮某位女同学穿好了高跟鞋。 “哦。”叶小石和叶灵儿兄妹同时点头,叶小石先起身,唤来服务员结账,而叶灵儿却是踟蹰良久,没有起身,叶小石纳闷,说姐你怎么不起来? 罗恒也凑了过来,说对呀,灵儿小姐你干嘛不起来,身体不舒服? 叶灵儿盯着罗恒,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相信罗恒已经死了,这家伙,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还不知道么,她能跟罗恒讲她不堪挑逗早就起了反应,现在身子骨软绵绵没有一丝劲道,连骨头都是酥麻状态么? 叶灵儿这才知道为什么说色是刮骨刀了,虽说这话这么理解有点断章取义,可被一个异性触碰把玩自己的小脚,真的是她从未体味过得另类感受,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又哪里禁受得住? 偏生罗恒还明知故问地跟她耍剑法,真是快被气死了。 叶灵儿怕叶小石发现,只得强撑着起身,却是哎哟一声,怎么也站立不住,叶小石连忙扶着,见她面色古怪,问老姐你到底怎么了,生病了还是闹肚子? 罗恒拍拍叶灵儿,说对呀,生病了咱送医院得了。 叶灵儿没好气道你才生病了……心里恨不得把这厮给千刀万剐了,见过过分的,没见过这么过分的,这家伙,简直就是个人贱合一的剑圣呀。 她没好气骂道:“你……你混蛋!” 罗恒嘿嘿一笑,说哎哟,这可巧了,你怎么知道我大名儿? 叶灵儿无语了,说你流氓! 罗恒咧咧嘴,说这可忒巧了点儿,你怎么连我小名儿也知道,直说吧,是不是对小爷有啥企图,要不怎么暗中调查我? 叶小石顿时乐呵了,说行了,罗恒你丫别贫了,灵儿姐估计是闹肚子了,要不咱送她去医院看看吧。 罗恒忍俊不禁,看着叶灵儿,叶灵儿连忙跟叶小石解释,说自己就是坐麻了,不用去医院,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叶小石哦了一声,说那我扶你走? 罗恒摆摆手,说你去取车吧,我扶着她在门口等你。 叶小石想了想,说那交给你了啊,便自顾自走了。 等他一走,叶灵儿瞬间就爆发了,说罗恒我要杀了你! 罗恒坏坏一笑,说你打不过我。 叶灵儿羞愤交加,也不知怎么想的,抓起罗恒的手,一下就咬了下去,罗恒顿时哎哟一声,好不容易挣脱,满脸幽怨地看着叶灵儿,说叶大小姐,你属狗的呀,怎么能咬人? 叶灵儿都快哭了,红着眼说怎么不咬死你,死流氓,臭混蛋! 罗恒连忙道歉,说那啥……俺错了成不,那话又说回来,你就不该踢我呀,我也没怎么你嘛,就是暂时没收了你的作案工具而已。 叶灵儿嘟起嘴巴,脸颊又红了,说你还说!信不信我去告诉二叔,说你骗他? 罗恒连忙道歉装孙子,说俺错了中不。 叶灵儿摇摇头,说不中。 “那怎么办?”罗恒傻眼。 叶灵儿想了想,说怎么惩罚你本小姐还没想好呢,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脑抽了,或者说最近看了热播剧还珠格格导致智商有点儿下滑,竟是跟罗恒说道不过你要先背我出去,就当先收点利息好了。 罗恒无奈,只得蹲下,示意她上来,叶灵儿骑在罗恒背上,顿时就后悔了,这家伙,手掌就贴在她浑圆大腿上,掌心温度灼人,让她心烦意乱。罗恒倒是挺受用就是了。 不过作为一个剑圣,自然不忘记吐槽说灵儿你是不是该减肥了,那肥肉都咯着我背了。 叶灵儿平素最为自信便是自己的身材,一米八二的个子,体重才一百一十斤,蜂腰玉腿,一丝赘肉也无,顿时不爽了,说你才该减肥了,你说说本小姐身上哪里有肥肉了? “可我分明感觉到有两坨……”罗恒弱弱地说道。 “两坨?”叶灵儿一阵迷糊,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明白罗恒说得是什么,顿时羞红了脸,不敢言语了。 其实罗恒还真没说错,这叶灵儿看着平胸,那是相对于****们来说,其实还是挺有料,也就是尺寸不大罩杯惊人那种类型,坚挺得很,她趴在罗恒背上,自然就全数暴露出来了。 罗恒背着叶灵儿到了外面,发现已经傍晚了,天上月明如素,更有好风如水,因为是大年初一,西湖边上,有不少情侣在燃放烟花爆竹,璀璨夺目,一副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象。 值此良辰美景,清风明月佳人一应俱全,便是不学无术若罗恒,也不由诗意大发,跟叶灵儿说道叶大小姐,你信不信我会作诗? 叶灵儿平素喜好古典文学,好歹也算半个文艺女青年,自是不信了,说就你,吹牛吧,依我看呀,你顶多就跟那位大炮开兮轰他娘的张宗昌张大帅一个水准,要不来两句试试? 罗恒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道:“晓看红湿处,春潮带雨晚来急。” “你这是什么跟什么呀,胡拼乱凑?”叶灵儿一时迷糊,旋即反应过来,知道罗恒说得是什么了,顿时羞红了脸,只觉得烫得要死,再也不敢跟他讲话了。 罗恒看着夜空中璀璨夺目的烟花,习惯性地眯起了眼睛,温润的眼神下,掩藏着一丝名为杀气的东西。 他是个极端的自我主义者,只坚持自己认为自己正确的事情,凌驾于法律和道德之上。 这种性格的人,看着不冲动,其实真冲动起来,那就是不怎么顾忌后果的。 也就是说,罗恒一般不想杀人,但一旦想杀人了,那就一定要去杀才行。 ………… ………… 第四百六十七章:陈胖爷的怨念! 回到叶家老宅,已经是晚上八点,罗恒将杨岐山叫到了自己房中,两人合计了一番,总结了一些事情,也敲定了一些事情。 罗恒这次来杭州,主要目的,就是找叶家合作,主要分为两方面,其一是 接下来,罗恒叫叶小石给自己准备了一辆车,拒绝了叶小石陪同的要求,跟杨岐山两人再次出门。 外面热闹非常,繁花似锦,一派盛世气象,整个杭州城都沐浴在新年的欢庆之中,只能说改开二十年,经济上去了,人民的日子好过了,这新年也是过得愈发热闹了,国富才能民强,自古以来的道理。 晚上十一点的样子,罗恒在一家足疗会所找到了一个胖子,这个胖子其实跟他挺有缘,因为来杭州才不过两天,便已经见过两面。 胖子不是别人,正是陈咬银陈胖爷,陈安的一个远房堂哥。 这是农历新年的第一天,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一天已经过去了,而对于罗恒来说,这一天其实才刚刚开始,因为今天波澜是有了,但还不够壮阔。 罗恒从来自诩自己的征途是星辰大海,那只有波澜不够壮阔怎么行?伟大领袖说得,遇到问题,我们就要解决问题,既然不够壮阔,那就想方设法让他壮阔起来吧——所以他决定去找陈咬银。 当今中国有十二亿人口,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不啻于大海捞针。 不过对于杨岐山这种专业人士来说,在知道对方姓名身份家庭地址等讯息之后,要找到陈咬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事实上,罗恒出来之后,就一直在眯着眼打盹儿,而等睡醒之后,杨岐山已经来到了一家洗浴中心的停车场停好了车,见罗恒睁眼,便直接把陈咬银现在具体位置告诉了罗恒。 这就是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办的好处,省时省力,还不用操心。 罗恒伸完懒腰,做了个眼保健操,点了一支烟,方才去找陈咬银,等他推开房门,在满屋香艳中从容坐下,对着头上绑着纱布的陈咬银吐了个烟圈的时候,陈胖爷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小爷是谁,直接破口大骂,说你他妈吃多了,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罗恒吹开了烟雾,笑着说道:“陈胖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儿呀,昨儿咱俩还你侬我侬的,今儿就不认识人家了?” 陈咬银看清楚是罗恒,直接被吓得阳痿不举了,本就不大的话儿缩成一条小蚯蚓,慌张中用浴巾盖着,说罗……罗恒是你?你来找我干什么? 他昨天先是在停车场被罗恒讹诈胖揍,晚上指望着陈安出头不成,自己反而被罗恒给开瓢了,那心里阴影真不是一般的大,晚上都开始做恶梦了,现在罗恒那微微含笑,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的招牌式表情,对于他来说,可不啻于一场梦魇! 陈胖爷虽说人过中年,又体型发福,不过肾功能看起来保养得还算不错,这从他叫了足足三个姑娘就看得出来。 罗恒贸然进入,倒是把三个半裸的姑娘吓得不行,微微张大嘴巴,就想叫出来。 罗恒突然出来,对于她们来说,还是比较吓人的。 因为作为这家名为盛世天堂洗浴中心的员工,她们是知道这个洗浴中心后台强大,安保完善的,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男子能不动声色地闯进来,那战斗力怎可能如他微笑着面容那般和善可亲? 罗恒连忙做了个嘘声动作,说姐姐们淡定,千万甭叫出来,要不人家会害怕的。 他表现的从容镇定,目光清澈,并没有刻意在姑娘们半裸的躯体上逡巡停留,语气更是淡然温和,好似与多年不见老友一般和善交谈,既不凶神更不恶煞,但正是这样的表情,才更让人害怕。 大奸似忠,大恶似善,古往今来,真正的恶人,从来不会把我是坏蛋四个字刻在脸上,温良恭谦袖藏刀,那才是恶人的最高境界。 所以姑娘们果然没叫了,而是躲在小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陈胖爷看着从天而降的罗恒,脸颊抽搐,也是没了言语。 碰着这么个打又打不过,骂更是骂不过,连背景都比他强好几个层次的主儿,陈胖爷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事实上陈胖爷这两天过得很憋屈,甚至是委屈。 具体来说,因为背后站着南京陈家这种世家门阀,他陈胖爷虽说论地位论权势论底蕴都没法子跟叶家、苏家这种大家族比,但好歹也是杭州城二线富豪里面最拔尖的一位,甚至隐隐能跻身进入准一线这个层次。 以他的身份地位家室,这么些年在杭州城横行霸道,还真没吃过什么亏。 原因很简单,陈胖爷在杭州混迹这么些年,早就把地皮子踩亮堂了,哪些人惹得起,哪些人惹不起,心里还是分得清楚的。 那天在停车场,所以没认出叶灵儿,那也不能怪他,叶家这新生一代,叶氏姐弟表现得实在是太过于低调了,近乎没有出现过在任何一个公共场合,而陈胖爷的层次,也还没到能结识叶氏兄妹的地步,不过若是罗恒没有出头,那陈胖爷也顶多就耍耍嘴皮子占占便宜,以叶氏兄妹低调的脾性,也不定能拿他怎么样。 却不料罗恒把梁子结了下来,狠狠地羞辱了他一番,让他在同僚女伴面前丢尽了脸,后来找到陈安,本想找回梁子,哪知道罗恒底子那么硬,竟是个铁的不能再铁的铁板,凭他,这辈子想找回场子都甭指望了。 好在陈胖爷比较想得开,吃亏就吃亏了吧,技不如人有啥办法,人总要向前看不是? 所以他心里其实对于罗恒,没多少怨气,或者说罗恒的底子,让他实在是不敢有怨气。 他是个十足的小人,小人也有小人的做人哲学,那就是在能装爷爷的同时,也会当孙子,要不然他也混不到今天。 心宽体胖嘛,说实话陈胖爷这心态其实真算是挺不错的了,不枉白长了这么大堆的肉。 此刻他心中大部分的恨,其实都集中在他那位嫡出的堂弟,也就是陈安身上。 大家都是姓陈的,都是陈老太爷的孙子,骨子里都是留着同样的血脉,唯一不同,便在于陈安是嫡系,而他是旁系。 要说这也没啥,陈胖爷自诩能力有限,也没怎么做取而代之的梦,只要有钱赚有肉吃有女人睡,他才不想去做什么劳什子家主呐。 以他现在的身份财富,足够他这辈子吃香喝辣了。 可陈安那天在酒吧里对他的羞辱,可是实打实的把他激怒了。 凭什么呀,大家都是老陈家的血脉,胖爷我还比你陈安这黄毛小子大上一轮呢,说出去你还得叫我一声哥,老子这么些年,兢兢业业为了家族做事儿,不知道给家族赚了多少利润,这些以后不都是你陈安的? 你说胖爷我为老陈家付出这么多,花点钱玩点女人怎么了,你丫初来乍到就这么教训我? 还趾高气昂,认为我陈咬银就是你陈安的一条狗? 老实说,这口气,陈咬银咽不下去! 可要说要他跟陈安对抗吧,他还真没这胆子。 陈安是嫡系,背后有作为陈家现任家主的老爹,还有老太爷的喜爱,他真跟陈安斗,没有一丝胜算,这才头上上都没好,就来找女人麻痹自己,且一次就叫了三个。 ………… ………… 第四百六十八章:杀人放火金腰带 陈胖爷看着罗恒,眼神甚至有些可怜兮兮,没有再硬撑,直接就服了软,说罗爷,陈胖子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呢,您就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 罗恒眯了眯眼睛,掏了掏衣兜,里面还有半包烟,他喜欢的五块一包大红河,抽出一支点燃,又瞅了瞅陈咬银,说陈胖爷,来一支? 陈咬银哪敢说不抽呀,战战兢兢地接过,看了看牌子,顿时就震惊了,什么叫逼格呀,这就叫逼格,明明就是十数亿的身家,偏生还抽五块一包的劣质香烟…… 罗恒含笑着给他点燃,陈胖爷胆战心惊地抽了一口,或许是因为心中害怕,竟是突然觉得这二毛五一根的大红河,抽着还挺顺口,味道够辛辣,够劲道。 两人默默地抽烟一支烟,罗恒没有说话,自然没有人敢说话,此间气氛沉默而又古怪。 一支烟抽完,罗恒瞅了瞅陈咬银,淡然一笑,说道:“胖爷,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咬银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罗恒微笑着解释:“我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什么劳什子大人,而是个实打实的小人,所以我没有大量,甚至连小量都没有,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人天生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所以我昨天将你开瓢了。” 陈咬银脸颊肥肉又是一阵抽搐,说道:“那罗爷呀,那事儿真是小的一时眼瞎,不识泰山,您是个大人物,何苦与我这样的小角色为难?就饶我一回吧。” 罗恒点了点头,说道:“陈胖爷,你这人很讨厌,但还不是最讨厌的那种人,我罗恒虽是个小人,可恩怨分明四个字还是认识的,你惹了我,我把你给开瓢了,那咱俩儿便算是两清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也没必要害怕什么。” “那……”陈咬银踟蹰一番,说那罗爷您来找我做什么? 罗恒坐在床边,拍了拍手,说姑娘们,我要跟胖爷谈些事儿,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还是先回避一下吧,还有,若不想惹麻烦的话,你们最好将今晚见过我的事儿烂在肚子里。 三个姑娘哪里敢忤逆罗恒意思,匆忙穿好衣服便出去了,陈咬银紧张了,说罗爷,您找小的究竟想说什么? 罗恒含笑解释,说从本质上来说,我是个商人,来找你自然是谈生意的,我这里有个买卖,就是不知道胖爷您有没有兴趣? 陈咬银这下更紧张了,说小的哪有资格跟罗爷您做生意呀? 罗恒摆摆手,说这事儿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我认为你有资格,那你就有这个资格。 “什……什么买卖?”陈咬银吞了口口水,喉结一阵蠕动。 “杀头的买卖。” 罗恒语不惊人死不休,陈咬银顿时紧张起来,冷汗直冒,罗恒摆摆手,继续说道:“当然,你甭紧张,这买卖杀的不是你的头,而是别人的。” “谁?” “陈安。”罗恒微微一笑,淡然吐出两个字。 陈咬银愣住良久,然后森然冷笑,说罗恒,你可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在一个陈家人的面前说要杀我们陈家的下一任的家主?在我面前说要杀我的弟弟? “是堂弟。”罗恒似乎早意料到了陈咬银会是这种反应,强调了一句。 “修桥补路穷一生,杀人放火金腰带呀。”罗恒蓦地叹了口气,悠悠然说道:“陈胖爷,你也是个明白人,有些话我不用跟你讲的太明白了吧?现在这个世道,做好人通常都不会有好报的,只有坏蛋才能活得长久。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没有什么东西是能禁受得住考验的。要不然,李老二就不会在玄武门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雍正上台之后,就不会把老八和老十四搞垮了。” “罗恒,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陈咬银眉头微微皱起。 “我是什么意思,陈胖爷您还不清楚?” 罗恒悠然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胖爷您是有能力的,当年只身来到杭州,这么些年含辛茹苦,打下了这么大的家业,南京陈家旁系那么多人,还真没有哪个比得上你的,可是呢?你辛苦半生,还不是在为他人做嫁衣?陈安只要一句话,就能剥夺你辛苦打拼得来的一切,而且问题的关键是,他并不喜欢你。” 陈咬银冷笑:“罗恒,这毕竟是我们陈家内部的事情,关你这个外人什么事儿?” “得,看来我是热脸去贴了冷屁股,胖哥哥,人家这个人最有自知之明了,那就这样,山高水远,后会无期。”罗恒说着就走,当真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陈咬银微微一愣,见罗恒就要走到门口,终于没忍住,叫了一声等等。 罗恒果然止步,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说胖爷,叫我干嘛? 陈咬银咬了咬牙,说道:“干你想干的!” “宾果!”罗恒打了个响指,说道:“早这样多好嘛,真是的。” 陈咬银直接说道:“罗恒,我想知道,你有几成把握?要知道按照你们国术界的划分,陈安可是个化劲大宗师,而且你应该知道,他的老师,便是纳兰无敌!” 罗恒笑着说道:“这个我不敢跟你保证,但我可以告诉你,杀人这种活计,在这个世界上,比小爷我还专业的人,真的没几个了。” “那我能为你做什么?” “做你该做的。”罗恒眯了眯眼,压低声音:“我的策略很简单,你帮我设个局,请陈安入瓮,然后我去杀了他。” “就这么简单?”陈咬银皱眉。 “当然,”罗恒点了点头,“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所谓的布局,越复杂便越容易出差错,容错率便越低,而最有效的,往往就是最简单的,我们需要的,不是什么天衣无缝的布局,而是强悍精密的执行力!” “那之后呢,”陈咬银眯起了眼睛,“你杀了陈安,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胖爷,我已经可以预见你以后怎么死得了,一定是肥死的,因为你太贪婪了,不过我喜欢,因为我也很贪婪,不贪的话,那还做什么生意?” 罗恒这般说着,表情沉稳,不疾不徐地说道:“首先,除掉了陈安,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其次,陈安时候,陈家嫡系后继无人,正是你们这些个旁系上位的时候;最后嘛,到时候必定是一团乱麻的局面,陈安的死,会动摇陈家的根本,陈家想必会是四面楚歌、被群起而攻之的局面,不过陈家底蕴丰盛,垮是垮不了的,就是会面对很大冲击就是,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到时候正是你发挥能力的时刻,我给你设计个剧本,陈家举步维艰,大厦将倾,而胖爷您站出来力挽狂澜,重振家业,必定能赢得老太爷认可,到了那时候,哪怕你仅仅是个旁系,又有谁能阻止你成为下一任家主的继承人呢?若现任家主,也就是陈安父亲再出个什么意外,我相信接下来的剧情,已经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陈咬银眼睛渐渐亮起来了,里面充斥着一种名为欲望的东西。 伟大领袖说得不错,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一个人的欲望真正被挑拨起来的时候,那绝对是可怕而又疯狂的! 显而易见,罗恒画的这个大饼,深深地将陈咬银吸引住了,不是他好忽悠,而是罗恒说得这些,本来就是他做梦都想要的! 要煽动一个人,将欲望强行灌输给他,绝对是下策中的下策,那什么才是上策呢? 答案能简单,只需要做个放大镜就好,将他心中原本就有的欲望,无限放大,让其疯魔。 这就是孙子兵法中讲的,所谓的上兵伐谋! “那你呢,你想得到什么?”陈咬银反问。 他便是被罗恒彻底挑拨起了心中欲望,也没有失去理智。 甚至有种隐隐的恐惧,害怕将来会被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生吞活剥,死的渣滓都不剩。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罗恒淡然一笑,“但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这个世界这么大,机会这么多,有赚得完的钱么?我从来不是那种想独吞蛋糕的人,事实上大家一起合作,把蛋糕做得更大岂不更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说得也就是这个道理,我帮你掌握陈家的话语权,而你成为我的合作伙伴,有钱大家一起赚,岂不是更好?” 陈咬银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天人交战。 他是陈家的旁系,父亲也是老太爷的儿子,只是不是长子,打小不被待见,能力也差,素来被能力强大的兄长胞弟们瞧不起,活得很是憋屈,不到四十岁就重病死了。 他给自己唯一的儿子取名陈咬银,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跟他学,一定要能赚钱,能赚许多许多钱,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瞧不起。 事实上,这么多年,陈咬银确实是这么做得,且做得相当不错,只是因为先天不足,已经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极限,也不可能更进一步,才沉溺于酒色财气,消磨自己。 而现在,罗恒给了他一个契机,一个突破瓶颈,鱼跃飞天,完成父辈与自己,两代人野望的契机! 他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所以他睁开眼睛,看着罗恒,一字一句地说道:“罗恒,我答应你。” 罗恒淡然一笑,人情练达即文章,世事洞明皆学问,这世界上最不好揣摩的是人心,最好揣摩的,其实也是人心,来之前,他就知道,陈咬银不可能拒绝他。 ………… ………… 接下来,两人商量一般具体细节,然后罗恒悄然离开。 陈咬银闭目养了会儿神,抽了根烟,然后倏地睁开眼睛。 他把方才那三个姑娘叫了进来,问道:“你们有没有跟其他人见过方才那个年轻人进来找我的事儿?” 三个姑娘连忙摇头,说陈爷,姐妹们是那么不懂事儿的么,怎么敢讲呀,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不过我现在其实不怎么放心。” “那陈爷您要怎么才能放心呢?”一个姑娘媚笑着开始撒娇。 “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陈咬银说了一句三个姑娘不怎么听得懂的话,便不再言语。 而在两个小时之后,城郊的殡仪馆,已经多了三名年轻女子的尸体。 事关机密,陈咬银不可能让这三个人活下去,有些事儿,罗恒做不出来,可他做得出来。 修桥补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 其实对于这句话,陈咬银认识的,比罗恒还要更加深刻一些。 若说罗恒是个坏人,那他就是单纯只剩下坏了,跟“人”这个字都扯不上任何关系。 ………… ………… 第四百六十九章:一对失眠的男女 陈安必须死! 这是罗恒现在心中的执念,也是他接下来马上就要去做得事情。 他做这件事情,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严谨客观地综合考量的。 其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天高速路上夜战,那辆阿帕奇武装直升飞机便是陈安调过来的,既然他想要罗恒的命,那罗恒想要他的命,自然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一饮一啄,这才是罗恒理解的,所谓公平。 其二,罗恒丝毫不怀疑他跟叶小石之间的兄弟感情,可他若是想跟叶家深入合作下去,成为最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那仅有感情,其实不够的,还需要一些纽带来让彼此连接地更为紧密一些,而陈安的死,便是这个纽带。 其三,那就是单纯地想杀人了。这些天,虽说罗恒并没有过多地表露情绪,但实事求是的讲,他过得是很憋屈的。 让他憋屈的事儿,很简单,有的人死了,而有的人还活着。 他不想让有的人死,可死亡这种事情,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一旦发生就不能逆转的单向量事件之一,他又怎能去改变? 他能改变的,也仅仅就是让还活着的人去死而已。 今晚的月色很迷人,或许是罗恒跟杭州这座千年古城没有缘分,原本极少失眠的他,已经连续两晚没了睡眠,若加上今晚的话,那就是第三晚。 罗恒不是一个睡不着还习惯于呆在床上的人,便起身穿上衣服,在叶家大院里闲逛。 说是闲逛,走得地方也不过是附近几个小院而已。 走着走着,他就看到了一个女人,穿着白衣服。 这大半夜的,看到一个女人不惊悚,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略显惊悚,那若是这个女人还一动不动的盯着你,就好像你欠她十万八千的话,这画面还真真算是听惊悚的。 “我说叶家小娘皮,这大半夜不睡觉,你丫想干嘛呀。” 罗恒看着没事儿冒充女鬼的叶灵儿,没好气反问。 “死罗恒,你这是恶人先告状吧!”叶灵儿立刻反驳,“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不知道这里住了许多叶家女眷?还有,本小姐在自己院子外面溜达,碍着你呢?” 罗恒对叶灵儿一般有三种称呼,正经点儿的,就叫叶家大小姐,不怎么正经想调戏良家妇女的话,那就叫灵儿,若是叫叶家小娘皮,那就说明他心情一定不怎么好。 可叶灵儿从来都跟贤良淑德、温婉可人、善解人意之类的词汇沾不上什么边儿,自然不会顺着他说话了,何况罗恒大半夜出现在此处,本来就挺可疑。 “睡不着。”罗恒简单吐出三个字,便不再言语。 “你也会有睡不着的时候?”叶灵儿反问,其实她也是半夜睡不着出来遛弯而已,只是她睡不着的理由自然没有罗恒那般复杂,仅仅就是今儿被某个家伙给调戏了,心绪难平,辗转反侧、寤寐思服而已。 “当然。”罗恒淡然一笑,似乎打开了话匣子,难得化身成为了一个大妈。 “怎么,有心事?” 罗恒点头。 “走走?” 罗恒再次点头,走在了前头,叶灵儿紧随其后。 两人并肩而行,走在今晚怡人的月色中,叶灵儿更加难得贤良淑德一回,做起了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觉得世界是很简单的,警察一定是好人,匪徒一定是坏人,好人总会有好报,坏蛋一定打不过好人……” “很幼稚吧?”罗恒自顾自的说,“后来经厉了一些事情,我才明白这个世界远比我以为的残酷,没有纯粹的白,更没有纯粹的黑,我也学会了去做一些不那么好玩的事儿,可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人活在世上,哪能事事都如你的意?”罗恒喟然长叹,“那时候不懂事儿嘛,做了太多啥事儿,所以伟大领袖教育的好呀,教条主义要不得。” “黑与白,善与恶,人性这个东西,哪里是单纯的二元辩证法能概括的?” “还好我醒悟得快,这个世界并不总是充满光明,但也并不总是充满黑暗,踽踽独行在光与暗之间,人应该学会如何在黑暗中信守光明,在地狱中仰望天堂,只要心中有坚持,有坚守,那么光,就永远都不会死!” ““有选择总比没得选择好,虽然我过的并不怎么如意,但我不曾去抱怨过这个世界,我相信上苍从来眷顾那些不曾放弃,怀有梦想的孩子,因为梦想从来本来就没有卑微和崇高之分。” 两人到了凉亭,找个地儿坐下,叶灵儿始终没有说话,她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知道罗恒这时候只是需要宣泄或者说是自我说服,并不需要有人搭腔,所以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罗恒说了半天,大抵都是些词不达意的东西,也不知道把自己说服了没有,点了一支烟,默默抽完,突然喟然一叹。 “追惟酷甚,号慕摧绝,痛贯心肝,痛当奈何奈何。未获奔驰,哀毒益深,奈何奈何。临纸感哽,不知何言……” 罗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平静,与他抑扬顿挫苍凉厚重的语调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王羲之的丧乱帖吧,当年王羲之祖坟被掘,虽然马上被修复,却无法赶回去看,所以他悲痛郁愤写了这么几句话。” 罗恒说到此处,叶灵儿才回了一句。 罗恒笑着点头,说叶大小姐你果然有文化,难得跟你装句逼,貌似还不怎么成功…… 叶灵儿叹气,说祖坟被人刨了? 罗恒摇头,说那倒不至于,只是有个老人对我很好,再造之恩,肝脑涂地难报万一,现在他死了,我却没有去送他一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猪狗不如。 “那你想怎么办?”叶灵儿反问。 罗恒笑着回答:“杀个人,用这个人的狗头,为这位老人送行。” “决定了?” “决定了。” “那你小心。”叶灵儿叹了口气。 “我一直很小心。”罗恒点头然后挥手跟叶灵儿告别,回去之后,倒床就睡,前所未有的香甜。 其实他早就想好该怎么做了,只是差个倾听者,听听他的压抑和愤懑而已。 ………… ………… 第四百七十章:来场风花雪月何如? 第二天,大年初二,对于杭州这座多雨的城市来说,今儿这光景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那轮被春雨洗过的太阳格外清丽,照在幽静的叶家大宅,把所有建筑檐角还有那堵灰墙都涂上了一层秀色。罗恒早早起床,罕见地没有大圈,也没有锻炼,而是捧着卷闲书看着,封面金瓶梅三个字夺目的很,偶尔被书中内容带的眉头微蹙或是喜笑颜开,便端起茶壶饮一口茶。 茶喝了一半,书看到了西门大官人开始勾搭潘金莲那段儿,手机便响了,不是他惯用的那个洛基亚小强机,而是昨儿新买的摩托罗拉,号码也是新换的,除了陈咬银没人知道。 来得不是电话,而是一条短讯,只有简单几行,一个时间,一个名字,时间是在今晚十点,名字嘛…… 罗恒看着这个名字,微微皱起了眉头。 然后他关掉手机,取出手机卡,将卡片折成了碎片,丢进了垃圾篓里。 中午叶小石来叫吃饭,罗恒直接回绝,继续躲在院子里看他的金瓶梅,还是钟灵秀给他端来了一些吃的,两人简单交流了两句,钟灵秀突然跟罗恒说道:“哥哥,要不我留在杭州不回上海了吧?” 罗恒皱眉,说你不上学了么,不是想当老师么? 钟灵秀摇了摇头,说汉唐迟早是要在浙江开展业务的,哥哥不如把这一块交给我做吧。 罗恒想了想,说阿秀,我不怀疑你的能力,只是你若留在杭州独当一面的话,真的会很累的。 钟灵秀温婉一笑,说阿秀不怕累。 罗恒又跟她交流几句,钟灵秀态度却极为强硬,罗恒无奈,只得先答应,说那你就先试着,我过几天给你调几个人过来,你若觉着累了,就跟我讲,随时回上海都行。 钟灵秀喜笑颜开,说哥哥相信阿秀吧,再说了,灵儿姐姐也会帮我的。 罗恒咋舌,说着小娘皮有那么好心? 钟灵秀刮了刮罗恒挺翘的鼻子,说你呀,就是嘴上不饶人,灵儿姐姐那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比你好多了。 罗恒坏笑,说是,全天下就我最坏了得了吧? 钟灵秀用中指堵住他嘴巴,说不许这么讲,在阿秀心中,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罗恒点头,深以为然,说其实哥哥我也是这么想的,清气如兰、虚怀若谷,简直好得不能再好呀。 钟灵秀满脸黑线,直接无语。 到了傍晚光景,罗恒打点一番,便出门去了。 没有叫杨岐山跟在他身边,因为这事儿他想亲自去办,当然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去,而是叫上了叶小石,给他当司机。 陈安是个大校,这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而且军队系统的,只要是手底下有兵的,向来是品秩不高权力不小,见官高一等,一个特种大队的大校军衔,在共和国官僚体系里实际已经可以算做是重要人物,这种人进出之地戒备森严,身边怎可能会少了保镖护卫? 而且他作为陈家唯一的继承人,未来的家主,家族里对于他的安全极为重视,身边的安保力量,更是超过一般大校许多。 再者,他本身就是个化劲级别的大宗师。 总而言之,他很难杀。 罗恒单枪匹马就像把他干掉,这听上去有些玄幻,而且还是惯走个人英雄主义的东方玄幻。 但罗恒根本没有考虑过怎样才能杀死对方。在他看来,杀人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他骨子深处,一直藏着暴虐而野性的基因,像他这种人,便是去做杀手,也会是世间一等一的杀手。 罗恒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情,怎样杀死陈安还不被人发现——至少不能留下直截了当的证据。 再如何信任自己的杀人技,可面对着共和国强大的国家力量,想到威武雄壮的警察叔叔和国安部那些神秘的家伙们,他就会有些害怕。 他很清楚如果事后不能迅速脱身,不能吃干抹尽,自己肯定也只有简单去死这个下场。 他知道的,关于陈安的讯息其实并不多,不过要杀一个人,也不需要知道太多东西,身高体重有没有胸毛屁股上长不长痔疮,这些细节都是次要可以忽略的,他只需要出现在陈安惯常要去的地方,用自己惯常的方式,将他杀死就好。 坐在副驾驶上,罗恒撑着下颌盯着向晚时分的夕阳,怔怔看了很久,眉目安静。 叶小石不知道罗恒要出去干什么,罗恒虽然跟叶小石讲过要杀陈安,可叶小石绝对不会想到罗恒雷厉风行到这种程度,昨天说杀,今天就想要陈安的命。 在叶小石看来,像陈安这种大少,本身实力强大,身边保镖众多,又在军队系统,若是想杀,又哪有那般容易? 肯定得详尽繁复谋划一番,做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那才是应有之意。 事实上,不只是叶小石,这事儿便是换做任何一般人去做,都会有这般那般的考量。 但问题的关键是,罗恒不是一般人,他是个非常不一般的人。 剑走偏锋,羚羊挂角,那才是他的路子。 以正合,以奇胜,现在就到了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的时候了! 就跟他和陈咬银说得一样,越是精密繁复的计划,便越容易出差错,容错率便越低,一切没有建立在相应实力上的布局谋略其实都是耍流氓,这就好像天赋秉异如本朝太祖,当年也只能被常凯申同学追的全国乱窜,直到抗战八年养精蓄锐,又有了苏联老大哥的支持,才能发挥自己天下无对的战略才能,开创共和国千秋万代的伟*******见罗恒一直安静沉思,叶小石忍不住问,说罗恒你到底要我跟你去哪里呀? 罗恒回过头来,说我没告诉你? 叶小石摇头,罗恒突然坏笑,说我要你带我去逛窑子? 叶小石满脸黑线,瞬间震惊,说啥? 罗恒转了转眼珠,拍了拍膝盖,说看我连这茬儿都忘了,你丫大小算半个文艺青年,我该说得文雅一点才对,叶公子,我们去青楼找点儿风花雪月何如? 第四百七十一章:叶小石的青楼游记(一) 叶小石愣住,微微张大嘴巴,罗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你丫不会没逛过窑子吧,处男? 叶小石羞赧红脸,直直点头。 “你简直是男人的耻辱呀!”罗恒唉声叹气,说那你肯定不知道你们大杭州最大的窑子在哪里了? 叶小石把头点地跟拨浪鼓似,罗恒瞬间觉着他把叶小石带出来是个错误到了极点的决定。 “你真要去逛窑子?”叶小石还是不敢相信。 “对呀。”罗恒点头,复而补充,说道:“你还必须得跟我一起去才行!” 叶小石张大嘴巴,罗恒却是摇头,说不对,叶小石正想舒口气,就听罗恒补充,说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你得一个人去。 “啊?”叶小石嘴巴张大的弧度,已经能够吞下一头鲸鱼。 “你不能拒绝,我现在就给你理由。” 作为一个理科生,罗恒做出了他最擅长的事情。列表说明。 他举起了三根手指,认真地说道:“第一,我要找个人,但我又不能自己去找,所以只能你去。” “谁?” “陈安呀,你的情敌!” “找他干嘛?” “杀了他!” “啊?”叶小石嘴巴张得更大了。 “啊个屁呀,这不是早跟你说过吗?” “那我怎么找他?”叶小石疑惑地问。 罗恒看着清秀羞赧的叶大少,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个胖子跟我讲,说陈安今晚要去逛窑子,而且这家伙喜欢丰满的姑娘,具体地址,连这个死胖子也不知道,所以只能自己去找,而组织上决定把这个伟大而光荣的任务交给你。” “那……我可不可以拒绝?”叶小石擦了擦脸颊上的冷汗。 “当然不可以,”罗恒摇了摇头,“事实上,这就是我要跟你讲的第二点,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你去就是我去,而我又不能去,那就只有你去了。” “为什么不能去?” “因为人家害羞。”罗恒的答案几乎把叶小石给累死了,这家伙拍拍叶小石的肩膀,一副我很看好你的表情,说孩子快去吧,我觉着这工作实在是太适合你了。 叶小石挣扎了一番,最终挣扎失败,因为在比脸皮厚度以及偷换概念方面,他弱了罗恒不止一个档次。 而罗恒所以不去,最根本的原因其实有两个,第一就是他自己去的话,将来调查的时候,容易露出马脚,而叶小石就不会有这个问题,因为在杭州,敢调查叶大少的人还没有出生,至于第二嘛,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在去杀人之前,罗恒还要把自己的刀磨快一点儿才行。 陈安好歹是个化劲大宗师,实力并不弱于罗恒,甚至还要稍强一些,他现在身边除了杨岐山之外,可没有一个高手,而杨岐山只有有枪在手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出十二分实力,才有能力对抗一个化劲大宗师。 只是暗杀这种事情,肯定偷偷滴进村,打枪滴不要,杨岐山是个打枪的,一动用手枪,那动静肯定小不了,自然不能要了。 所以罗恒还得再去找个帮手才行,至于这个帮手嘛,其实他昨天就在联系了。 到了西湖边上,罗恒便把叶小石赶下了车,去完成组织上交给他的伟大且光荣的任务去了。 陈咬银没有给罗恒详细的地址,事实上那条短讯说得不清不楚,大抵意思就是说你要的那个人在一个充满风花雪月的地方,罗恒不知道陈胖子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若揣测分析的话,想来陈咬银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说清楚罢了。 道理很简单,若陈安死了,那必定会掀起惊天骇浪,说不得这条短信就会被翻出来,若是提供了具体地址,那就有切实证据证明陈安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了,不过若是说得含蓄一点儿,那就不一样了,你知道是我干的又怎样,一个语焉不详的短信,是没法子作为切实证据的! 只要没有切实证据,那陈胖子就不怕! 至于叶小石本人能不能够完成这个伟大且光荣的任务,罗恒丝毫没有怀疑过,这家伙只是胆儿小罢了,能力那还是杠杠的,真不给他其他选择,相信这位叶家下一任继承者一定不会辜负组织上对于他的期望! …… 男人对女人的审美爱好,向来不是通过妻子体现,而是通过小三儿或者说情人体现,娶老婆有时候是因为门第因为金钱因为前途……可能还有爱情这种虚妄的东西,而他们收小三儿或是情人的目的很简单,纯粹是要符合在性方面的想法。 “喜欢丰满的姑娘啊。”叶小石这般念叨着,微微皱着眉头,其实陈安的品味还是不错的,只是叶小石实在不擅长这种东西,根本不知道扬州城哪里有窑子,哪个窑子里面又有丰满的姑娘。 “你大爷,这不是大海捞针么?罗恒这家伙也忒不靠谱了吧?” 叶小石游荡在西湖周边,思来想去,决定发挥不懂就问的精神,他随便拉住一个二十五六个小青年,说道:“这位朋友,我想知道,咱杭州城里面哪里有娱乐场所?” 小青年微愣,说娱乐场所,不到处都是么,吃饭的,喝茶的,打牌的,洗澡的…… 叶小石想了想,说道:“比洗澡更直接一点儿的,有丰满姑娘的地儿。” 有钱能让磨推鬼,虽说叶小石这话问的很蠢,但在递过一张百元大钞之后,再蠢的问题都能得到不那么蠢的答案。 在那名小青年眼中,叶小石顿时变成一个外地来大杭州的有钱脸嫩土包子,取笑了两声后,却极有职业道德地含着香烟向他好生介绍了下杭州城里的风月行当。 听着那比高考试卷真题卷还要繁复的名称,叶小石揉了揉眉角,苦笑说道:“太多了,话说最贵的是哪几家?而且要环境安静些。” …… 拿着几家著名“娱乐场所”的名称地址,罗恒在灯火通明一派盛世气象的杭州街头寻寻觅觅,在那风流之地流连犹豫,有的楼子他并没有进去,只看外观和周遭环境便确定陈大少肯定不会来这里。 他素来不笨,问题是他实在是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被那些门口的少爷公主们殷勤招唤客气相送却始终没有进去,不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待走到名单上第四家时,他已经发现自己这种方式不止是蠢而且是极蠢。 江南浮华锦绣之地,大杭州里这多楼子,环境清幽贵气不少,而哪家楼子里不会有些身子丰腴的红牌姑娘?这般像头熊瞎子般去胡乱碰撞,想碰到那头老熊的机会是不是太少了些。 当他在这家名为天上人间的楼子外流连半晌后悻悻转身离去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声音,那些清脆的笑声在杭州城上飘的极远,引来无数人的注视。 叶小石蓦然回首,只见那处楼子金碧辉煌,尚未开工的姑娘们回眸生笑,红袖乱招,似是在取笑某个脸嫩不敢进来的少年。 “太欺负人了!” 叶小石掂了掂厚实的钱包,里面有几千现金,还有一张没有具体额度的信用卡,看着楼上那些眼波流媚格格直笑的漂亮姑娘们,把心一横,点上了一支烟,把头一仰,一掀风衣,意气风发便走进了他的新时代。 逛楼子是为了查陈安的行踪,逛楼子是为了清除这个情敌,逛楼子是为了和平与爱,逛楼子是为了改良社会风气,拯救万千失足! ——罗恒这般想着走进了天上人间,然后很诚恳地认识到这些借口都很操蛋,如果他坚持这种看法,若冥冥之中真有神佛,相信如来佛祖、太上老君和耶稣基督们,都会不约而同地给他一脚。 因为想着这些事情,也是因为即将掀开人生一个新的篇章,他的心情很紧张。 在两个小西装燕尾服的少爷殷勤招呼下,他走过金碧辉煌的大门,走进霓虹闪烁的大厅里。 随意扫视几眼,叶小石脸上表情虽然平静如常,心情却有些惊愕,发现这家楼子外面看着热闹欢腾,里面却是非常清静,和一般的楼子极不一样。 当然他没有进过这种地方,所有见闻都来自于道听途说,那么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这间楼子和他的想像非常不一样。 大堂内案明几亮,灯光也是偏清冷的色泽,而不是传说中的粉红色,沙发上,有几个打扮清丽的妹子正在煮茶,茶香袅绕,意境清幽古典。 进得大堂,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先前门口那些姑娘们取笑他的声音,变得极远而不可闻,只是紧接着,楼上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叶小石猜到肯定是那些姑娘们冲到这边来看自己,赶紧低头掩饰脸上的尴尬。 一个满脸堆笑的少爷轻声询问他需要些什么服务,倒没有因为他年纪小又是楼里姑娘们打趣的对象便有丝毫不恭敬。 叶小石想了想,说我找人。 满脸堆笑的少爷瞬间懂了,说帅哥您真幽默,来我这里,哪个不是找人的,就是不知有没有熟识的姑娘? 叶小石摇头,说我找男人。 年纪不大阅人无数的少爷瞬间愣住了,这年头民风还算淳朴,李安大导演的断背上都还没上映呢,叶小石思想这般“奔放”,实在是让他有些接受不能…… ………… ………… 第四百七十二章:美人计 这厢叶小石在青楼里找男人,而罗恒却跑到西湖边上去找女人。 这是在早春二月的向晚光景,这个节气儿,便是在气候宜人的南方,也是没有什么花敢随意绽放的,梅花已然凋残,桃花尚未盛放,樱桃和梨树上也都还在打着花骨朵儿,整个西湖堤岸,举目望去,除了千古不变动人十分的湖光月色,唯一还算鲜艳的色彩,便是垂柳刚刚开始抽绿的枝桠,很素雅的绿,在早春的阳光里还算夺目动人,不过在月色下的话,就很难惹人瞩目了。 所以整个西湖边上,最惹人注目的,是一抹窈窕的红——一个穿着红色长风衣,涂着艳丽唇彩的女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部诗经,惶惶三百首,关雎排在第一,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简单一句话,就概括出了一个男人心中最完美的女人应该有的样子。 那应该是个日色向晚、月色还未盈袖的黄昏,有一个美丽的姑娘立在小湖边上,湖心岛的上空,漂浮着淡蓝色的水云,有几只白色的水鸟在嬉戏游玩,女人应该穿着纱衣,或许是白色,当然红色更好,有微风徐来,便勾勒出窈窕玲珑的身段。 明心见性的君子缓步徐来,女人不经意地回头,温婉一笑,便定格住了一段时光,承受住了岁月更迭的万劫不复,在翰墨书香的韵味中,成为每个男人心中的洛神仙子。 遗憾的是,罗恒面前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桃衣灼灼的洛神仙子,而是色泽艳丽的深红蔷薇,而他更不是什么白衣胜雪的翩翩君子,而是一个穿着深黑卫衣,兜住大半面容,微微佝偻着身子,踽踽而行,略显猥琐的家伙。 女人回过头来,见罗恒上前,笑着说道:“听说你要去杀人?” 罗恒点头。 “杀人就杀人呗,你为什么搞了这么一身古怪的行头?” 罗恒挠了挠脑袋,说道:“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么?” “你神经病吧?”女人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 “哟,姑娘,你怎么知道我的大名?” “你白痴吧?”鄙夷眼神已经变成了翻白眼儿。 “忒巧了,连我小名儿你也知道?” “我还知道你外号叫脑残……”女人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迷人的唇线在月色和灯光共同交织辉映下,渲染出了冷艳的色泽,她徐徐吐了口烟,在有些湿冷的空气中,变成了一条细细长长的白线。 “忘记了……”罗恒嘿嘿一笑,“这话我以前给你说过来着。” “我说纳兰大姐,既然你知道我要去杀人,那你也该知道,我叫你来干嘛来着吧?” 纳兰蔷薇笑了笑,说道姐姐我当然知道。 “那你怎么不问要去杀谁?” 纳兰蔷薇答道:“你知道我就是做杀人买卖的,只要你罗小爷出得起价钱,什么人都可以杀,不过先说好,当官的价格翻倍,太大的就算了,姐姐我贪财不错,可不能把我的小命也搭进去。” 罗恒皱了皱眉头,拿过她唇边的香烟,在纳兰蔷薇不可思议地目光注视下,堂而皇之地吸了一口,也吐了个烟圈,然后吐出一个气箭,恰好从眼圈中穿了过去,而并没有把烟圈碰坏些毫。 纳兰蔷薇冷冽的眼瞳微微一缩,心中震撼,罗恒玩儿这手,可不只是意味着装逼而已,而是说明他对于气息的控制,已经精准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看来几日不见,这家伙修为又是进步不少了,只怕都快到了气息圆融,抱元守一的境界! 那就是一名实打实的丹劲高手了! 可这家伙进入化境才多久呀?这修炼速度,也太恐怖了吧? 要知道区别于武侠小说那些个功法体系,国术体系要严谨客观地多,每个阶段,每个步骤,都有详细的划分,急躁不得,也冒进不得,根本不可能出现吃一颗灵丹妙药功力就增加几十年那种可能,每一丝毫的进步,那都是通过站桩呼吸,饮食调理,合理锻炼,一步一步来得。 所以国术体系,最为看重的就是师承和天赋,对于物质的要求,也是相当的高。 富不读书穷不习武就是这么来得。 而这家伙进步速度,怎会如此之快? 纳兰蔷薇细细想来,觉着大概有如下三个原因。 第一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天赋。 不管承不承认,这个世界都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天才的,而罗恒无疑就是那种最顶尖的天才、聪明绝顶的人物,学什么都快,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思维敏捷而富有创造力,这样的人,无论干什么,只要能静下心思,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而不好高骛远,成就绝对是不可限量的。 就好像射雕三部曲中,杨过断了一条手臂,都能在三十多岁就成为神雕后期准第一高手最本质的原因,聪明呀。 第二点,最不重要又最重要的一点,勤奋。 所谓天才,都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的灵感,而后面这个百分之一可比前面的百分之九十九重要得多。这是哪位发明电灯泡的爱迪生的原话。 当然这句话并不意味着勤奋不重要,只是说明勤奋加上天赋,才是成功的不二法门。 而罗恒有天赋,又却是很勤奋,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 第三天,便是师承。 国术拳种驳杂繁复,宗派林立,但无论哪个宗门,最为看重的,便是门第传承,这不仅是敝帚自珍,而是不得不这么去做。 一个明劲巅峰的高手,这发起疯来,徒手杀七八个壮汉就跟玩儿似的,便是一般两三个带枪的武警,只怕也不会放在眼里。 而明劲,在国术体系中,也仅仅是刚刚入门而已,就有了这么大的破坏力,若是上面的暗劲小宗师和化劲大宗师呢? 若国术没有门槛儿,人人都可以学,有机会学,这个世界不早乱套了? 国家机构和体系要正常运转,是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存在的,所以从上而下,便限定了,只能由少数的一小撮儿人,能接触到真正意义上国术,近在咫尺、人尽无敌的国术! 而罗恒恰好用了这种机缘,从一开始,接触到的,就是这个圈子里面,最上层的人物,且都得到了毫无保留的传授,汲取百家之长,自己融会贯通,不到一年,便渐渐地融会贯通,进入了至诚之道、可以先知的化劲,终成一代宗师! 接下来,更是从陈石那里,骗来了家传绝学《虎形通神术》,这可是有机会能够修炼到如来佛祖境界的国术最高典籍,价值用金钱来衡量的话,那就是完全无法估算的! 这些天,罗恒一直勤奋练习,受益颇深,进益颇多,所以几日不见,纳兰蔷薇就会对他刮目相看! 罗恒自然知道纳兰蔷薇为什么做出震惊的表情,事实上这就是他要的效果,意思嘛,也是很明显的,那就是小娘皮,看到了吧,罗小爷现在大小也是号人物了,虽说真打起来,估摸着还不是你对手,但肯定不是当初那个任凭你欺负的小菜鸟啦,你会杀人,那小爷我也会呀,所以等下谈价钱,你也别太狮子大开口就是! 思忖到这里,罗恒收敛了情绪,说道:“这人还真是个当官的,还是个军官,南京陈家的大少爷,陈安。” 听罗恒这么一说,纳兰蔷薇很快收敛了心中震惊,直接摇头,说道:“南京陈家盘子太大,我不敢杀,而且陈安可是大校军衔,本身又是个化劲高手,杀得了还好,若是杀不了,这局面只怕你我都控制不住。” 纳兰蔷薇说完,转身就要走,罗恒连忙把她拉住。 “别介呀。纳兰大姐,生意嘛,不都是谈出来的?小爷我不差钱,一千万美金怎么样?” “不怎么样。”纳兰蔷薇摇头。 罗恒却是舒了口气,听她这口气,倒不是没得谈,而是价格没对而已。 能谈就行,钱是什么,那就是个王八蛋呀,虽说罗恒现在很缺王八蛋,但为了杀陈石这个王八蛋,那也顾不得许多了! “三千万!”罗恒不矫情,直接把价钱提高了三倍。 “这不是钱的问题。”纳兰蔷薇一脸冷艳气质。 “你还有几个姐妹在大陆公安手里,我在上海有些关系,给我半年时间,保证帮你给弄出来。” “成交。”纳兰蔷薇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妩媚眼眸里面秋波流转。 她问罗恒道:“说说你的想法,想怎么杀他,时间地点,具体方案?” 她素来就是这种性格,雷厉风行。 “地点我还不知道,不过时间就在今晚。” “这么快?” “要不找你干嘛?”罗恒没好气地反驳了一句。 “好吧……”纳兰蔷薇服了,看来这家伙比她还要雷厉风行一点。 “至于具体方案。”罗恒坏坏一笑,踅摸着打量纳兰蔷薇修长大腿和细细腰肢,说咱用个美人计何如? ………… ………… 第四百七十三章:为了世界和平! 向晚的风,温柔旖旎,徐徐拂来。 杭州是江浙一带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今晚带着旖旎气息的春风,吹过了宽阔的直街,吹过那些高耸入云的大厦,吹过那些密如蛛网得高架路与轻轨,吹过那些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年轻男女,也吹乱了某位少年的心。 少年叫叶小石,因为某位坑货的缘故,他现在在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至少在这个年代是这样的——在青楼中找男人。 面对侍者意味颇多的目光,叶小石尴尬到了极点。 不过罗恒说得不错,叶小石这个家伙,并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一般情况下总习惯依赖别人,没人可以依靠的时候,他脑袋还是挺灵光的。 “是这样的,我来找我朋友。”叶小石微笑着跟侍者解释。 “原来是这样。”侍者舒了口气,说先生,你有你朋友的电话么? 叶小石点点头,说那自然是有的,只是这家伙似乎忘记带电话了。 “确定是在我们这里么?”侍者又问。 “应该不会错。”叶小石回道。 侍者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先生,这怕是不怎么好找吧,您知道的,来这里玩儿的客人,怎么会登记名字呢?” “哎……”叶小石叹了口气,“也是这个道理呀,只是我若找不到他,那麻烦可就大了!” “怎么了?”侍者反问。 叶小石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是这样的,他出来找乐子的事儿,被他未婚妻发现了,现在正满城找他呢,若是找到了……你说麻烦大不大?” 侍者听了,却是微微一笑,说先生这个你放心,我们这里最为注重的就是客人的隐私,任谁来了,也闯不进去的。 叶小石叹了口气,搭住侍者的肩膀,说小哥儿,这话也不能说这么满,我这哥们儿的未婚妻可不是一般人呀,在杭州能拦住她的人,那还真没有,这要是真闹起来,这家店怕是甭想开下去了。 侍者自然不相信,说先生这话我可是不大信了,也不怕告诉您,您和知道这家店的后台是谁?那可是苏家!在咱杭州城唯一可以跟叶家掰腕子的苏家,谁有那个胆子敢来这里闹事儿? 叶小石噗嗤一笑,侍者有些不满,说先生难道觉得我说得有不对么? 叶小石无可奈何地说道:“那我也不怕告诉你,你知道我那朋友的未婚妻是谁?苏芙蓉!苏家的二小姐!” 侍者吃了一惊,连忙问先生您说得可是真的? “那可不是真的?”叶小石再次叹气,不住埋怨,说这家伙整的是什么事儿哟,哎—— 叶小石说得话,侍者是不大信的,可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想了想,便跟叶小石说道那先生您先坐着喝杯茶,我去找经理! 若是假的,也就当闹个笑话,若是真的,那老子岂不是立了个大功? 这就是侍者此刻心中的想法。 不一会儿约莫四十岁左右,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职业装女经理便来了。 叶小石翘着二郎腿,徐徐吹茶,纹风不动。 “冒昧问一句,先生贵姓?”女经理目光可比侍者老辣得多,一眼就看出叶小石是个真正的贵家子,不敢唐突,但也是要先验明正身再说。 今晚楼里面确实来了个身份无比尊崇的客人,保镖都带着好几个,派头极大,若这个俊朗少年说得是真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免贵,姓叶。”叶小石淡然一笑,轻声回答。 “叶?”女经理念叨着这个字,问道:“不知您是叶家那位少爷?” “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叶小石喝了口茶,直接摇了摇头。 “那……”女经理踟蹰一番,“我怎能才能确定您说得是真的?” “这个……”叶小石摆了摆手,恰好露出价值好几百万的手表,叹声道:“你要实在不相信呀,那我也没法子,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 若叶小石再多说几句,却始终拿不出证据,女经理或许还要怀疑,可走得这般干脆,那就有很大几率是真的了。 碰到一个骗子不可怕,这家夜总会背后底蕴丰盛,寻常骗子,有命把钱骗走,只怕也没命花。 怕就怕,这位俊秀少年所言,若全都是真的呢? 若楼子里,那位深不可测、来头极大的贵客,真是苏家二小姐的未婚夫呢? 女经理档次没到,自然不可能认识苏芙蓉,可这并不妨碍她知道这位苏家二小姐的脾气不怎么好,事实上这近乎是整个杭州城都知道的秘密。 以苏家二小姐的脾气……女经理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她连忙把叶小石叫住。 叶小石回过头来,没好气道:“大姐,小爷我很忙的。” “叶少,方才是我不懂事儿,我跟你道歉。” 女经理连忙走到叶小石面前,赔礼道歉,脸上堆满了职业式的笑容。 叶小石不耐烦地摆摆手:“得了,我犯不着跟你个大姐一番见识,直说吧,我那哥们儿在不在这里?” “这个……”女经理踟蹰一番,解释说这个我也不敢确定,今儿楼子里确实来了个贵客,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您说得那位陈大少了。 叶小石撇撇嘴,说带我见见不就知道了? 女经理有些为难,说叶少,要是您朋友那还好,要不是呢?你知道的,在我们这种地方,冒昧打扰客人,是很容易得罪死的。 “得罪了算我的呗。”叶小石这般说着,见女经理实在不愿意,便退而求其次,说那大姐你给我描述一下那位贵客的身材样貌总行了吧? 女经理想了想,便同意了,唤来负责接待的两位侍者,详细跟叶小石描述一番。 叶小石顿时就思密达了,这也忒巧了吧,他这么个从来没有逛过楼子的初哥儿,硬着头皮进了一间夜总会,大海捞针一般的不找姑娘找男人,结果还硬是头一单就中标了,这简直是神一般的运气呀。 是说他叶小石人品太好还是陈安这厮人品太差? 这个问题叶小石没有答案,但可以明确地是,根据两位侍者的描述,此人确实就是陈安,如假包换。 连忙给罗恒打了电话,罗恒淡淡说了句知道了,马上过来。 后来叶小石又问,说那我接下来干嘛,罗恒想了想,说你跟夜总会的人讲,说你朋友没在这里,不过你也不想再去找了,爱谁水,然后去找个姑娘,记得找个丰满点儿的,带进陈安所在的隔壁房间,然后把房间具体位置发给我,之后电话关机,两小时后再见,对了,你丫要真是处男,走得时候别忘记找姑娘讨个红包,图个吉利嘛。 叶小石顿时满脸黑线,问道:“为嘛?” “为了世界和平!”罗恒说出一个足够光荣伟大正确的理由,不容置喙,便直接挂了电话。 ………… ………… 第四百七十四章:杀陈(一) 罗恒跟纳兰蔷薇对于共同去杀人这个事情举行了一场气氛还算和谐融洽的两方会谈,在经历了艰辛拉锯谈判之后,总算是不负组织厚望地,达成了基本共识。 一个不复杂的事件,通常可以用几百字的记叙文表述出来。 而记叙文有六大要素,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的开始、经过和高潮。 而无论是对于罗恒,还是对于纳兰蔷薇,杀人都不算是一个太复杂的事儿。 自然可以用以上六种要素来概括,时间已然确定,一万年太久,就在当下,人物也无需多言,他们两人联手,这世界上杀不了的人寥寥无几,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十分遗憾,陈安并不在这寥寥无几的名单之内,唯一有待商榷的就是地点而已。 罗恒带着纳兰蔷薇上了车,然后直接启动。 “我们去哪儿?”纳兰蔷薇轻声问道。 “天上人间!”罗恒吐出四个字。 “这……”纳兰蔷薇脸颊微红。 碧落黄泉,天上人间,这是一个别致可爱的称谓,甚至带着一种琼瑶范儿的酸腐骚情。 它当然不是给文人骚客们吟诗作赋之用,而是一个能带动我国第三产业gdp增长的妙地儿。 在古代,这种地方往文雅了说是青楼,低俗了说就叫窑子;而在现在含蓄了说是疗养中心,但可爱的杭州人都喜欢直抒胸臆,所以人们通常称它鸡店,抑或是猫店,意思很直白形象,时常出入这里的姑娘,要么是鸡,要么是猫。 而纳兰蔷薇方才跟罗恒谈杀人谈的好好地,这家伙却是突然抽风,要带她去这么一个地方? “你想干嘛?”纳兰蔷薇顿时紧张起来。 “我不想干嘛,关键是陈安这家伙想干嘛呀,我们要杀他,肯定得先找到他,而这家伙现在就在天上人间夜总会要了个超大的包房醉生梦死呀。” “那为什么非要去哪里?”纳兰蔷薇疑惑,“我们等他出来了,再杀他不就得了?” “在外面动手动静太大,万一控制不住,事态失控怎么办?”罗恒直接否定,补充道:“天上人间这种地方,背景复杂,看似安全,其实是个三不管地带,国家力量一般选择性忽视这里,是最好的动手地点!” “能不能再等等,重新找个地方?还有,你刚才神秘兮兮地要我用美人计,究竟是什么意思?” “若在平时,自然是可以等的,可目前的情况,确实是不能等了。” 罗恒叹了口气,跟纳兰蔷薇解释:“李家老爷子死了,我得赶回去奔丧,百善孝为先,这是头等大事儿,不得耽误,所以我必须杀了陈安,就在今晚。” “那……好吧。”纳兰蔷薇点了点头,说道:“那什么是美人计?” 罗恒想了想,便跟纳兰蔷薇解释了,纳兰蔷薇听完,又羞又愤,说罗恒你在想什么,没门儿! 罗恒笑了笑,说喂,你那么激动干嘛,又没真叫你干啥,就是演个戏而已嘛,你收了小爷这么多钱,总得做点儿贡献吧?反正吧…… 罗恒踅摸着,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补充道:“纳兰大姐,反正陈安又不认识你,俺觉着吧,这事儿你去做,靠谱极了。” “靠谱你妹!”纳兰蔷薇直接骂出了口。 “我妹还真挺靠谱的。”罗恒回了一句,正色道:“纳兰大姐,别的不敢给你保证,不过这事儿你就是演场戏而已,这样操作,陈安警惕降低,杀他可就容易多了,避免无谓的损失不是?” 纳兰蔷薇也不是不识大体的女子,自然知道罗恒是什么意思,只得同意了,只是嘴上不满,免不了又跟罗恒讨价还价一番,在三千万美元的基础上,又收了点儿利息就是了。 不过汉唐在上海现在是日进斗金,罗恒又在期货市场上很赚了一笔,这点钱,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了。 钱嘛,赚来就是花的,何况这钱纳兰蔷薇收进手里面,能不能够吞到肚子里都还两说呢。 倒不是说罗恒要如何如何不守信用,而是这次和纳兰蔷薇见面,罗恒总觉着这小娘皮,似乎对他的态度,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具体怎么不一样,罗恒也说不上来。 伟大领袖说得,大胆猜测,小心求证才是科学的方式方法,所以罗恒果断大胆的想了,这傻大姐不会是喜欢小爷我吧? 当然因为这个猜测过于大胆,所以罗恒只得加倍小心去求证才对…… …… 这是叶小石第一次逛妓院,也是第一次叫姑娘,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手都在发抖着呢。 整个天上人间有两个豪华包间,他要了一个,而另外一个,便是陈安的。 进包间的路上,叶小石就发现包间门口站了八个保镖,俱是一脸冷峻,腰间鼓鼓,眼神嗜血,想来都是陈安这家伙的保镖了。 叶小石强作镇定,进了属于自己的包间,顺便把这些个信息一股脑发给了罗恒。 杀人什么的,罗恒才是专业,他完全是业余嘛,事实上他业余的事儿,还不止杀人,之于嫖妓,也是一样业余的过分。 豪华包间里灯光暧昧,一个眉目柔美的姑娘坐在灯光暧昧之处,穿着清凉,露出半截****,视线往下,纤腰细细,视线再往下,短裙包裹着挺翘臀部和白生生的大腿,诱惑到了极处。 姑娘并不如叶小石想象那般,浓妆艳抹,而是妆容清淡,好似山水图中走出来的仕女,气质柔美清幽。 名字也不是什么烂俗的莺莺燕燕娜娜姗姗,而叫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桃夭。 正因为如此,叶小石更尴尬了。 姑娘或许也看出来叶小石是个初哥儿,便跟他聊天,渐渐地,气氛也算活跃了起来,叶小石感觉竟是渐渐地变得良好起来,以至于时间都过得特别快,半个小时倏忽而过。 不过在整个过程之中叶小石竟是连小手都没有牵桃夭姑娘一下,而是规规矩矩的坐在她身旁,和她聊起了……人生。 当然这年头都流行聊生人,这聊人生就有点扯淡了,倒是可以聊聊人性,先聊聊人,再聊聊性。 不过叶小石这多奇葩还真跟这么一位娱乐会所里的红牌姑娘聊起了人生,而且聊的其乐融融,这从叶小石满足的神情就可以看出。 他们聊康德,聊席勒,聊苏格拉底,聊王尔德…… 也聊文学和音乐,甚至连女性极不感兴趣的军事和政治,桃夭姑娘都聊的有模有样。 这姑娘其实长得挺标致,身材不同于现在流行的骨感,而是显得颇为丰腴,漏在衣衫外的藕臂腰身可真真是珠圆玉润,走起路来招摇惹风,仿佛能荡出一圈水来。 可偏生这姑娘生了一张秀气小脸,尖尖下巴,挺翘鼻梁,就如刚剥出的雪白葵瓜子儿一般,将身上的脂肉尽数遮掩了下去,丝毫不显臃肿媚俗,极奇妙的透出清秀碧玉味道。 聊完人生之后就聊理想,聊完理想之后紧接着就聊八卦…… 时间就这么倏忽而过,就在火候渐渐到了,两人目光相对,叶小石都打算冲动一把犯个错的时候,房门开了,走进来两个推着餐盘的服务员,俱都带着口罩。 叶小石疑惑,他并没有点餐呀。 这时候,为首的男服务员接下口罩,冲着他坏坏一笑,说道小石头,艳福不浅嘛,不是罗恒是谁? ………… ………… 第四百七十五章:杀陈(二) 猫抓老鼠,狗啃骨头,奥特曼打小怪兽,这话除了能很扯到地定义什么是幸福之外,其实还说明一个更纯粹的道理,那就是术业有专攻。 猫擅长抓老鼠,狗擅长啃骨头,奥特曼擅长打小怪兽。 这年头,做啥事儿都讲究一个专业。 杀人方面,无论是罗恒还是纳兰蔷薇,其实都挺专业的,手上起码都沾染了上百条人命,那可真真是杀人如割草的两个魔王。 对于罗恒和纳兰蔷薇这等专业人士来说,杀人从来就不是个技术活,而是个体力活。 能体现出技术含量的,反而是杀人前的准备,也就是怎么杀的问题。 在罗恒看来,陈安这家伙,虽说满嘴鸟毛看起来像是个棒槌,但毕竟不是个真正的棒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化劲大宗师会是棒槌。 对于如何在不动声色、不惊动各方眼线、势力的前提下,杀了陈安,罗恒已经揣摩了很久,并且用他还算聪明的脑袋,揣摩出了一套挺靠谱、至少听起来挺靠谱的方案。 这个方案说起来极为复杂,但做起来算得上是简单,亦不过就是美人计的变种罢了。 食色性也,好色是男人的本性,陈安更可以称得上是色中饿狼,罗恒从这方面着手,战略层面上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当然,他这些考量,除了纳兰蔷薇听他讲过一遍之外,还没有任何人知道。 任何人之中,自然包括有生以来第一次逛窑子的叶家大少。 面对叶小石错愕的表情,罗恒中指比在嘴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然而叶小石直接眼前一花,罗恒以化作道道残影,电光火石之间,房间里几个姑娘就已经昏迷了过去,当然罗恒还不至于下死手,只是让她们暂时睡着了罢了。 姑娘中只有一个没有受到伤害——便是那个言笑晏晏、更叶小石相谈甚欢的桃夭姑娘。 “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罗恒看着这位“桃夭姑娘”,浅笑着反问。 叶小石不笨,很快就明白过来,合着这两人认识! 也就是说,这位桃夭姑娘,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红牌会所的姑娘,而极有可能是一位杀手! 杀手,杀手,那都长了一双专门杀手的手! 而自己,竟然还浑然不觉,跟一位杀人如麻的女杀手谈笑风生,从席勒聊到了王尔德? 叶小石顿觉压力颇大,后背倏地爬了一层冷汗。 “叶哥哥,别怕嘛,人家又不是来杀你的。” 桃夭姑娘,或者说本名叫纳兰蔷薇的某位大姐舔了舔嘴唇,不无诱惑地说道。 这口气、这神态,活似诱拐了青葱小正太的无良御姐。 叶小石连忙跟罗恒解释,说我……我可什么都没干! 罗恒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小爷我当然知道你什么都没干,我想问的是,这位大姐……有没有干你?” 叶小石满脸黑线。 纳兰蔷薇横了罗恒一眼,说死罗恒你活得不耐烦了? 罗恒嘿嘿一笑,说俺就开个玩笑,大姐您甭生气,甭生气,这大过年的,伤了和气都不好。 “废话少说。”纳兰蔷薇打断罗恒,说你别卖关子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罗恒瞄了瞄叶小石,又瞄了瞄纳兰蔷薇,说你把他绑起来,记得温柔点。 “玩……玩捆绑?”叶小石脸上黑线更多了,连忙摆手,说罗恒我****大爷,老子不玩儿了,你丫太重口了。 “少废话,上了小爷的贼船,那可由不得你了。”罗恒嘿嘿一笑,意思很明显,小石头你丫在小爷面前就是个战五渣,还是从了吧…… 纳兰蔷薇也纳闷,说死罗恒你到底想干嘛? 罗恒无奈,说最烦跟你们这种智商不够用的家伙完了,便简略跟两人解释一番,说完也不管两人听没听懂,打了个响指,说这事儿吧,咱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吧。 五分钟后,叶小石被拔得只剩下小裤衩,被五花大绑了起来,连带着和他绑在一起的,还有几个陷入昏迷的姑娘。 罗恒双臂抱肩,看着这诡异画面,踅摸一番,又打了响指,说道:“小爷我左思右想,觉着还差点什么。” 叶小石欲哭无泪,说你丫够了! “我知道了。”罗恒嘿嘿一笑,拔下一位姑娘的情趣丝袜,说小石头,为了你的芙蓉妹子,你就忍忍吧,我闻过了,这姑娘的丝袜绝对不臭。 说着也不管叶小石如何,便把丝袜塞进了他的嘴里。 “我真是个天才。”看着自己的战果,罗恒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天才,然后呢?”纳兰蔷薇无可奈何地问道。 要不是罗恒抓住了她的软肋,罗恒便是给她十个亿,她也不愿意给这家伙指挥了。 这家伙的品味……实在是称得上奇葩而龌蹉呀。 她已经在心中为可怜的叶家大少默哀了。 罗恒冷冷一笑,摆摆手,说道:“你先进去,找准时机就动手,我觑准时机进来,你我二人联手,陈安十死无生。” 纳兰蔷薇点了点头,摸出化妆镜补了下妆,摇晃着水蛇腰,旖旎出门而去,做那杀人事。 …… 叶小石的包间,就是陈安包间的隔壁,是天上人间唯二的两个豪华包间,却不是并排二列,而是在建造的时候,巧妙地错开了彼此的大门。 这也是会所改建的时候便想到的一处细节,毕竟****从来就不是什么高雅活计,虽说十个男人九个花,但越是在上流圈子混迹的人,便越是在乎矫情的面子,若是一出门就碰到娘家的小舅子,家里的小叔大伯啥的,总归是不太好的。 所以纳兰蔷薇从叶小石的包间出来,并没有被叶小石房门的几个保镖发现。 直到她走到包房门口,在哪里驻足,才被专业素颜极高的保镖拦住。 零头的一个黑脸汉子瞅了纳兰蔷薇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纳兰蔷薇是来伺候他家少爷的,所以仔细搜身之后,并没有怀疑许多,便把纳兰蔷薇放了进去。 同时化劲大宗师,纳兰蔷薇和陈安实力相差无几,唯一不同,便是纳兰蔷薇精通千万种杀人技,以及千万种藏匿兵器的手段。 纳兰蔷薇进入房间,冷眼一扫,微微皱眉。 房间里的景象,灯光暧昧,有芬香的酒味和大麻味道,群魔乱舞,近乎可以用糜乱来形容。 她锋锐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并没有发出过于尖锐的声音,陈安却是推开身上一个半裸的姑娘,横了一眼,问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纳兰蔷薇表现得羞涩而又不乏野性,笑着说道:“听姐妹说陈公子向来是个一掷千金的主儿,人家毛遂自荐,为了千金而来。” 陈安瞄了瞄纳兰蔷薇,眼眸一亮,笑道:“少爷我喜欢你,你过来。” 纳兰蔷薇却是摇摇头,说道:“母狼是不屑于从鬃狗口中抢食的。” 她不屑地看着那些个丑态毕露的女子们,神色倨傲,好似骄傲的凤凰,怡然夺目。 “有意思。”陈安舔了舔嘴唇,示意别的女人全部出去,有几个还想撒娇不走,被陈安横眉一扫,也只得愤愤走了。 陈安喜欢在这里一掷千金不错,可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大,几乎没有不怕的女人。 像天上人间这种高档会所,人员变动极大,里面有被生活所迫的良家,有从里到外都烂完的风尘女,也有偶尔来走穴的外围女,甚至是准二线的明星、名模。 所以她们见到纳兰蔷薇这么个陌生面孔,倒是没有怀疑,只是对于这个漂亮的不像话,却来断她们财路的女人颇为不爽就是了。 “你叫什么名字?”陈安把持着手中用来切雪茄的双刃铡刀,淡声发问。 “桃夭。” “本少爷喜欢你的名字,你把上衣脱了。”陈安颐指气使地说道,君临虎视,气势十足。 纳兰蔷薇直接摇头。 “你敢拒绝我?”陈安眼神一冷,手指微微用力,刷地一声,便切好了一根雪茄。 纳兰蔷薇摇了摇头,说陈公子,你要人家脱衣服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儿了。 “哦?”陈安倒是来了兴致,在风尘场所能遇到这么个性卓然又妩媚妖娆的女子,实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的兴趣已经被完完全全地撩拨了起来。 “说吧,你想怎么看本少的本事儿?”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纳兰蔷薇媚笑,风情万种。 “怎么个玩儿法?” “捉迷藏。”纳兰蔷薇嘻嘻一笑,“我把你蒙起来,你要是在一分钟内抓到我,你要人家做什么都可以哦。” 陈安瞅了瞅这个房间,大概两百平米上下,他可是个能听风辨位的化劲大宗师,对于他来说,便是朦了眼睛也不会有多大影响,便欣然应允。 纳兰蔷薇旖旎上前,好似迈着优雅碎步的花猫,眼眸深处藏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冰寒。 老鼠被诱饵的香气挑弄地掉口水了,那离这头该死的老鼠掉进陷阱还会远么? ………… ………… 第四百七十六章:杀陈(三) 从纳兰蔷薇离开房间开始,罗恒就一直在叶大公子充满怨念的眼神开始行动。 他收刮了叶小石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伪造出了一个叶小石被抢劫的假象,然后看着手腕上的机械表,一边读秒,一面计算时间。 五分钟以后,罗恒戴上口罩,推着餐车,哼着“伸手摸姐小肚儿,小肚软软合兄眼”的******小调,到了陈安所在的包房。 “干什么的?”专业素养极为优秀的保镖头子沉声发问。 “送餐的。”罗恒回答。 无论寻欢还是作乐,都是一个极为消耗体力的活儿。 陈安再怎么特种兵,再怎么大宗师,毕竟是个人,是人就符合能量守恒定律,所以罗恒选择用送餐的方式进去绝对是个极为聪明的选择。 脸庞黝黑的头子点了点头,却并未放罗恒进去,而是吩咐他把餐车放在门口,由他送进去。 罗恒顿时有些郁闷,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无论从智商上还是从心灵上。 他愣了片刻,寻思果然黑脸的都不是好东西,那黑脸大汉见他还不走,喝道你怎么还不走,懂不懂事儿? 罗恒嘿嘿一笑,说大哥您别生气,您不检查检查这些个食物,到底送漏了没有? 事实上陈安确实点了餐,罗恒这个餐车便是敲晕了原本送餐的小哥儿后抢来的。 黑脸汉子闻言,觉得罗恒说得挺有道理,所以他打开了餐车上为了保温而盖着的不锈钢盖子。 然后他就愣住了。 眼前的景象告诉他,罗恒绝对不是来送餐的。 因为没有哪个送餐的,会在餐盘上放两把银白色的沙漠之鹰——还是预先装好了消音器那种。 黑脸大汉愣住。 罗恒对他眨了眨眼睛,像是个顽皮的小孩被拆穿把戏后做出来的无赖表情。 世界在这一刻是安静的。 大概在零点五秒之后,反应极快的保镖们纷纷行动起来。 离罗恒进的,开始合身扑向他,而离他远的,开始拔枪。 动作迅捷而富有层次感,由此可见这些个保镖们是有多么的专业和训练有素。 然而再怎么专业,再怎么训练有素,他们在罗恒面前,都只能算得上是业余选手。 一个领悟了至诚之道、可以先知,秋风未动蝉先觉的化劲大宗师,在近身搏斗方面,完全超脱了正常人类的范畴,而应该用怪物两个字来定义。 全力调动着体内灼热,罗恒大跨步向前,强横的速度将空气都压缩在一起,发出扑哧响声。 他一个人迎上了整个洪流,就如大河中央的礁石。 洪流摧枯拉朽,礁石岿然不动。 近身,抬肘,挥拳,顶膝…… 就如他平时练习那般,每个动作生硬刚猛,与其说是种体术,倒更像是种舞蹈。 这种舞蹈与美感无关,反而泛着股血腥味,很原始,就像原始部落里精壮的男人们,穿着兽皮,露出大片黝黑肌肉群,以石刀石斧为道具,带着鲜血的兽肉为佐料…… 一拳击倒一个人,一拳加一腿就击倒两个人。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保镖们倒下的更加干净利落。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有五个人倒在了地上,连呻吟声都没有,也不知是晕厥闭气,还是直接猝死。 战斗进行的无声无息,三秒钟后,他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人站着了,而在外围,还有三个保镖没有解决,三柄手枪齐刷刷直接对准了他。 化劲大宗师最彪悍的地方,不仅是强横的近战实力,还有野兽般的战斗直觉。 在手枪瞄准他的同时,他后背倏地炸起一层鸡皮疙瘩,腰身强横一扭,脚上的靴子全力踏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离他最近的一个枪手手指搭在了扳机上,却如何也按不下去,扳机被罗恒按住了! 刷地一声,也不见罗恒怎么用力,这名保镖手里的枪已经被拆成了无数碎片! 那个保镖明显有些发愣,罗恒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罗恒并没有留给他太多发愣的时间,合身一拳,切在此人咽喉上,啪地一声,喉结碎掉,此刻面色酱紫,萎靡在地,生命就此终结。 这一系列动作,也就一秒而已。罗恒大喝一声,腾在半空,一拍餐盘,已然双枪在手,啪啪两枪,两枪分明射向另外两人持枪的手臂,两人手臂爆出一团血花,手枪应声掉落。 罗恒没有停步,一个滑步切向两个枪手,干净利落击碎了一人的喉结,左腿顺势一踢,另外一人也去见了马克思。 战斗结束,耗时八秒,而对方恰好死了八个人。 这种杀人速度,堪称可怕! 事实上,这种将枪术和格斗术结合在一起的技法,便是传说中的枪斗术,罗恒跟杨岐山学了那么久,厚积薄发,于此刻才勉强展现出威力来! 进入化劲境界之后,罗恒发现许多原本做不到的动作,现在做起来,都是游刃有余,信手拈来,现在他确实敢自称是个很会打手枪的男人,还是一个两只手都会打手枪的男人。 而从结果来看,两只手都会打手枪的男人,确实是彪悍的不像话的。 这次罗恒并没留手,八名保镖,非死即伤,伤得也是重伤,断然活不过今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来杀陈安,风险极大,利益也是极大。 所谓杀人放火金腰带,大概就是这般情景。 所以不敢留手,也不敢心存善念。 略微整理一下现场,罗恒从黑脸大汉手上摸出房卡,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然后就发现……陈安和纳兰蔷薇,正在捉迷藏。 陈安****着上半身,露出精悍的肉体,双眼却被蒙住。 罗恒不动声色,关上房门,跟纳兰蔷薇递了个眼神,纳兰蔷薇却是嫣然一笑,不经意地舔了舔嘴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小娘皮,当真是不怕事儿大。”罗恒迈着小碎步上前,陈安却是一把将他抓住,坏笑道:“哈哈,小娘皮,老子终于抓住你了,我要******!” 他得意忘形,一把抓下眼罩。 然后自然是愣住了。 大概安静了半秒钟的样子。 陈安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处,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地方——罗恒! 罗恒哂然一笑,悠悠然地说道:“陈大少,好久不见。” 陈安倏地一惊,好似一头炸毛的猫。 而罗恒比他炸的更快,合身发难,肩膀下沉,调动浑身力道,噗地一声,撞进了陈安怀里。 他性取向从来正常,自然不可能对陈大公子投怀送抱。 所以这一撞,送的不是抱,而是钟,送终的终! 八极拳,铁山靠! 陈安好似被一辆狂飙的悍马撞击,直接被撞飞了三四米远,狠狠地砸在墙上,发出好大一声闷响! 接着天时地利人和诸般因素,甫一见面,罗恒便将这位军中佼佼者,特种兵王陈大校重创! ………… ………… 第四百七十七章:杀陈(四) 陈安狼狈爬起,咳出一口鲜血,恶狠狠地看着罗恒,眼眸猩红。 好似一头走投无路的孤狼,在做最后的困兽斗。 罗恒微微一笑,并没有乘胜追击。 事实上,在这一刻,在他的眼里,眼前这位南京陈家的大公子,陈安陈大校,已经是个死人了。 从他踏进这个房间的那一刹那开始,陈安就绝对不可能有机会活下来。 作为这个布局的发起者,罗恒有这个自信。 “罗恒!”陈安咬着牙,咆哮着吐出两个字,眼眸里的血红越胜,好似两朵燃烧沸腾着的火焰。 “很诧异吧?”罗恒微微一笑。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我知道你在这里?” “为什么我敢出现在这里?” 罗恒一连吐出三个为什么,句句说出陈安此刻的心声。 陈安没有说话,身体微微发抖。 事实上,在这一刻,他内心的波动,远没有他外表体现出来的那种强悍。 相反,他在惶恐,十分惶恐!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家族从小的教育,让他明白自己不是一般人,自己是个贵族,是个准一线大世家、大门阀的继承人。 他的未来,一片光明。 他的出生,生来煊赫。 他的天资,卓然众人。 他不是一般人,既然不是一般人,又只有区区二十六岁,人生还未真正开始,那怎么可能死? 事实上,在今晚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那么快地面对死亡,在他的认知里,那起码是六十年之后的事儿。 然而,在这刻,他突然觉得,死亡这种操蛋的玩意儿,离他是如此之近。 近在咫尺。 他甚至看到了死神挥舞着锋锐的镰刀,狰笑着缓步走来,越走越近,他甚至闻到了死神的味道,冰冷,晦涩,粘稠。 压抑的空气,好似几万吨海水,覆盖而来,近乎让他不能呼吸了。 罗恒淡然一笑,继续说道:“但你仔细想想,为什么我不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我不敢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想杀我,我命硬,没死。现在换我来杀你,从结果来看,我动手能力似乎比你强得不止一点半点,所以你应该死的心服口服才对。” 陈安抿着唇,惶恐又冷静地观察着四周。 很快他就绝望了。 身后妖娆的姑娘在对他微笑,可这一刻,他发现姑娘虽说是朵妖娆的花儿,却是带毒的。 纳兰蔷薇不再掩饰,强大的气场散发出来,冰冷挺秀,好似雪山上的孤松。 这份气势,分明就是个化劲大宗师才有的,且至少进入了丹劲! 便是他处于全盛状态,也不定是这姑娘对手。 何况,身前还有个同样是化劲宗师的罗恒如沐春风般笑望着他。 而代表生机的唯一门口,就是被这家伙死死守着。 无论怎么看,他活下去机会,都渺茫的很,近乎为零。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罗恒叹了口气,笑着说道:“陈大少啊陈大少,如果你记忆还算不错的话,应该想的起来,我曾经跟你说过这么一句话,便真是一条狗,也是有他的用处的,做人嘛,总得凡是留一线,过后才好相见。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长着牙齿会啃骨头的狗?更可况,那条狗更有可能不是真的狗,而是披着狗皮假装学着摇尾巴的狼!” “陈咬银?”陈安总算反应了过来。 “宾果!答对了,可惜没有奖。”罗恒微笑着说道。 “放了我,我加入你,帮你对付方少卿。”陈安还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好啊。”罗恒点头,嬉皮笑脸。 “你……”陈安愣住。 罗恒摸了摸鼻子,“看,连你自己都不信。何必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我说陈大少呀,到了这个光景,你还跟我讲这些,有意思么?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明年今日,便是你忌日。这话怎么样,够押韵吧,哎呀****,小爷我实在是太有才了!” “罗恒,我杀了你!”陈安完全出离愤怒,合身扑向罗恒。 一出手就是全力,凌空一击,飘逸凌厉,永春白鹤拳,打人如过电! 咏春拳到了巅峰,称作近身搏击天下第一,陈安没那境界,但若他处在全胜状态,对付罗恒绰绰有余。 便是现在受了伤,威力也不容小觑,事实上,他确实受伤了,却不如罗恒想象那般严重! 他根本就没有吐血! 见到罗恒的刹那,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故意挨了一下,因为早有防备,所以受伤一点不重,所以吐了血,是故意咬破舌头,好麻痹罗恒罢了。 面对两位化劲大宗师,他绝对没有胜利的希望,唯一能翻盘的机会,就是让罗恒大意,然后一下反制! 他有这份决断,这份心思,不可谓不厉害了! 果然能成为大宗师的人物,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棒槌! 而罗恒是个会那么轻易就轻敌的人么? 答案,很快揭晓…… 陈安长啸着冲过去,罗恒却是仍然十分装逼的站着,笑得云淡风轻。 就在陈安纳闷罗恒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时候,他的世界变成了白色。 突然眼前一花,眼睛一阵刺痛,他这一失神的瞬间,局势便让人措手不及的惊人逆转,罗恒一腿踹中他腹部,将陈安踢出去好几步,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左手从口袋拿出第二包用塑料袋包裹的面粉状物品,五指呈爪一捏,袋子便破碎,粉末在他掌心四溅,再次砸向中了阴损毒手的陈安,愤怒咆哮的陈安成了一头名副其实的黑瞎子,那是石灰,石灰进了眼睛,那种疼,痛彻心扉。 陈安一退再退,那张俊朗如桃花的脸孔沾满石灰,像一只被人丢进臭水沟的名贵波斯猫,尽管竭力保持它的风度,但一切光鲜黯淡褪下,只剩荒诞,暴躁,仇恨。 人性中最丑陋的阴暗面在这一刹那原形毕露,如果有机会翻身,头脑一热兴许刨人祖坟、杀人全家、奸人妻小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罗恒没时间去感叹一个漂亮男人的脸谱另一面,掏出匕首,在他手心灵活一转,迅瞥了眼靠在墙壁下的陈大校,深呼吸一口,斜着眼瞄了瞄,手中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线路,嗖地一声,刺入陈安腹部。 大局定。 陈安窝在墙角闭着眼睛,除了怒和恨,还有从内心深处涌出的恐惧,腹部那柄匕首,仿佛在汲取他的生命,一大口一大口,吞食血液,他能清晰感受到血液流出身体带来的无力感,所以他很怕,第一次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就像那把该死的匕首一样触手可及。 卑鄙。 很卑鄙。 十分卑鄙。 如果分别用两个字、三个字和四个字形容陈安心中的罗恒的话,大概就是上面那三句了。 他从未想到过,在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阴险卑鄙到了如此地步。 在明明占据上风、稳操胜券的情况下,竟然还不光明正大的战胜对手,而是动用撒人石灰粉这种一听就掉价到没边儿的手段!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能笑到最后的永远不是你们这种小人,而是小爷这种闷骚型的贱人。” 罗恒哂然冷笑,看着如一条死狗般狼狈的陈安。 在他看来,以陈安的智商,和自己玩儿,真的是很傻很天真呀。 没读过鹿鼎记么,没听过伟大的革命家、思想家、军事家韦爵爷同志的谆谆教诲么,不知道石灰粉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品么? 没文化,真可怕呀! ………… ………… 第四百七十八章:归途(一) 天空不留痕迹,鸟儿已经飞过。 泰戈尔的这句诗,用来描述死亡,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虽说生下来的都是不怕死的,怕死的都没有生下来,不过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从容地去面对死亡呢? 说得再怎么俏皮、豁达,也不过是当死亡这个宿命般的话题发生在别人身上时候的一句调侃罢了。 真正的,当只剩下自己,独自孤寂地去面对这个宿命之时,只怕无人能够做到云淡风轻吧? 罗恒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他很清楚,陈安不能做到。 人的一生,实在是太过于短暂了。 可能因为人的一生太短暂,对死亡感到害怕,也许是因为我们都不希望自己只是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犹如跟随浊世的车轮滚过而已,而是希望做出一番宏伟的事业,想要改变世界,想要做一颗闪亮的彗星划过夜空。而死亡的到来,会宣誓你所有的这一切将会重新轮逝,回归大地。 此时此刻,这个漂亮英俊的男人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脸色惨白中带着更加惨淡的青色,他知道自己要死了,而自己本来可以不用那么快死,也无法改变的即将死去,这对于他来说,甚至是比死更可怕的东西。 这个时候,他甚至希望罗恒狠狠给他一刀,插进他的心脏,让他尽快地死去,而不愿还要忍受至少十分钟这种漫长、孤寂又绝望的煎熬。 肚子上的匕首,好似一条贪婪的毒蛇,在汲取他的血液,他的生机。 罗恒冷眼旁观地看着这一切,不仅面色上没有丝毫波动,便是心里,也是丝毫波动也没有的。 这是最最彻底的冷血,这一刻,他变得不再像是一个人,而是个冰冷的机器。 因为他早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敌人就是敌人,对待敌人,就是要像严冬一般的残酷,若存在丝毫的侥幸心理,妇人之仁,那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对亲人、爱人的不负责。 既然亦师亦父的魏文长可以死,大和尚纳兰石可以死,那这位英俊漂亮前途一片光明的陈大公子,自然也是可以死的。 而且应该用最凄惨的方式去死才对。 一饮一啄,皆是定数。 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陈安终于闭上了眼睛,身体每个细胞都发出绝望的哀鸣,和他眷恋的世界告别去了。 这个过程中,罗恒就那么冷冷地盯着陈安,从他的眼神、神态中,细细品味一个贪生怕死的人,面对死亡时候的诸般情绪,细细咀嚼。 愤怒,不甘,阴翳,胆怯,绝望,无奈……诸般情绪杂糅中在一起,生动地展现出了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 罗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从容地面对死亡,但他现在,至少学会了从容地去面对别人的死亡,尤其是敌人的。 革命从来就不是请客吃饭,你不去革别人的命,那就换别人革你的命了。 陈安死后,纳兰蔷薇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罗恒,现在怎么办?” 老实说,罗恒现在这种状态,是他从未见过的,她心里甚至有些害怕。 罗恒想了想,笑着说道:“大姐,杀人越货、毁尸灭迹这种事情,你是专家中的专家,可比我擅长多了,还问我干嘛?” 纳兰蔷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便开始行动起来,消灭所以能作为直接证据的痕迹。 譬如指纹,脚印,毛发什么的,这个工作,纳兰蔷薇做得十分仔细,大概进行了半个小时。 伪造好现场之后,两人便偷偷离去了,以这两人的能力,被发现的概率,几乎是没有的。 至于那些个保镖的尸体,罗恒也全都拖到了陈安的豪包里面,以这种娱乐会所不敢打扰客人的尿性,被发现,起码是下半夜的事情了。 …… 杭州一条小街的天桥之上。 纳兰蔷薇看着一身长风衣,眯着眼抽烟的罗恒,问道:“喂,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回西川。”罗恒吐出三个字。 “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急?”纳兰蔷薇问。 “恩。”罗恒点了点头,“老爷子死了,回去奔丧是大事儿,再说了,西川毕竟是我根基所在,不能乱。” 纳兰蔷薇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想乱?” “那是肯定的。”罗恒叹了口气,“大厦倾倒,黑云压城。难免有些人会权欲膨胀,滋生出一些不一样的想法来。老爷子死了,留下来的李家可是个庞然大物,名下那么多捞金的产业,还有方方面面,遍布西南七省党政军的关系,尤其是在西南军区,更是盘根错节,***教导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嘛,这么个香饽饽,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 纳兰蔷薇听着,也不是特别了解西川局势,她反问罗恒,说你这么活着,真不累? “累?”罗恒大笑,“我说纳兰大姐呀,哈哈……” “你笑什么?”纳兰蔷薇横了罗恒一眼。 “男人的逻辑,和你们女人是不一样的。”罗恒这般解释,给自己点了支烟,悠闲地吐了口烟圈,继续说道:“这世界上最绝望的不是失败,而是失去。当你因为能力有限,而不得不失去一些你弥足可贵的东西的时候,那种绝望,才是真正深入骨髓的,这种滋味,只有真正品尝过的人才会明白,和这种滋味比起来,你所理解的累,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男儿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觅封侯。” 罗恒这般喟叹,“这首诗是李鸿章当今进京赶考的时候写得,我本人很喜欢。古往今来,哪个男人不渴望拥有滔天的权势呢?既然渴望,那就去争取,这就是我的逻辑。” 纳兰蔷薇愣住,若是换成别的男人这般跟她讲,只怕她直接就笑出来了,但换做罗恒的话,那其实这话还挺契合这个男人的。 男人嘛,心里终归要装得下一点山河锦绣、星辰大海,才会分外地富有魅力。 ………… ………… 第四百七十九章:归途(二) 欣赏归欣赏,该是自己的东西,总归是要拿到手里的。 纳兰蔷薇这般想着,翻了翻眼皮,笑着跟罗恒说道:“看来你真是个有病的文艺青年。” “还是病入膏肓那种。”罗恒大笑。 “少扯犊子,你答应我的佣金呢?”纳兰蔷薇摊了摊手。 罗恒无奈,叹道:“喂大姐,我本来以为你跟我之间是能够讲点感情的,哪知道这还是一笔交易呀,你说你一根指头都没动过,就赚了小爷三千万美金,是不是太容易了一点儿?” “屁。”纳兰蔷薇啐了罗恒一口,“我说死罗恒,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凡是跟你讲感情的女人,没一个不是被你坑了的吧?” 罗恒笑得嬉皮笑脸:“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流氓痞子。”纳兰蔷薇脸颊微红,别有风情。 “真好看。”罗恒傻笑,“我说纳兰大姐,女人嘛,就该有个女人的样子,打打杀杀什么的,终归是男人的事情才对。” “怎么,”纳兰蔷薇舔了舔猩红的嘴唇,别具诱惑,“你想干嘛?” 罗恒表情瞬间猥琐:“我对‘嘛’没兴趣,你把那个‘嘛’字换成‘你’字就差不离了。“ “你当我是紫烟那黄毛丫头那么好骗?”纳兰蔷薇嗔了罗恒一眼,倒是没有真的生气,“死罗恒,不可否认你很特别,姑奶奶若要找男人的话,一定会优先考虑你的。不过姑奶奶我现在对男人没兴趣!” “废话少说,把我的钱给我!”纳兰蔷薇强调了一句。 罗恒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小爷从来就不是个赖账的人。 虽说杀陈安这事儿,纳兰蔷薇表面上似乎没做多少工作,但若是没有她帮手的话,罗恒绝对不可能完成的这般轻松的。 他跟陈安生死搏斗的时候,若没有纳兰蔷薇在一旁压阵,又怎可能赢得那么轻松? 三千万美金看起来是挺多,但一个丹劲高手的出场费,大概也就是这个数了,还是友情价。 更何况,罗恒觉得这笔钱,会有人替他买单的。 想到这里,他打通了一个电话。 嘟了一声之后,里面传来一个紧张又激动的声音:“罗、罗少,怎么样了?” 罗恒笑道:“陈胖爷,你甭激动。事情完成的挺顺利,你们家那位少爷已经成为过去式了。接下来怎么做,想必你比我清楚了吧?” 电话那头,陈咬银连忙点头。 “还有件事儿,我觉得你来做比较合适。”罗恒继续补充。 “罗少但且吩咐,咬银在所不辞!” “是这样的,因为今晚这事儿,我差了某个姑奶奶一笔钱,你帮我付了吧。” “多少?” “不多,三千万。” “人民币?” “美金。”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大约一分钟的样子,陈咬银就说道:“好的罗少,这笔钱我出了,给我两天时间准备怎么样?” “成交。”罗恒吐出两个字,眼睛眯成一条缝,挂了电话。 之后发现纳兰蔷薇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罗恒没好气道你看着我干嘛,没见过帅哥呀? 纳兰蔷薇噗嗤笑出声,说帅你个大头鬼,死罗恒,你果然是个奸商中的奸商! “奸商?”罗恒摇摇头,说姑娘此言差矣,至少在这件事情上面,小爷我实诚的不能再实诚了,我帮陈胖子干掉了陈安,他就有机会成为下一任南京陈的家主,单是这个机会,价值起码就在三十亿美金了,等于说这胖子用一块钱买了个一百块的东西,你说他是不是赚大发了,我是不是实诚到不能再实诚了? 纳兰蔷薇仔细一想,寻思这家伙说得倒是挺有道理的,她转头一想,说你怎么跟陈咬银勾搭上的,有何奸情? 罗恒笑着解释:“奸情倒是没有,只是有点共同利益罢了,不过从这件事情上面也看得出来,陈咬银这胖子,绝对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我说三千万美金就是三千万美金,面不改色,一口答应,是个干大事儿的料子,要知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三千万,近乎是他一半的身家了。” “你要跟他合作?”纳兰蔷薇问道。 罗恒回答道:“刚开始是不太想的,就是忽悠他而已,不过从现在的局面来看的话,合作也不是不可以的,我帮他从实质上掌握陈家,而他帮我对抗西川晏氏和上海方家。” “这胖子真可怜。”纳兰蔷薇突然说道。 “别介,搞得人家有多坏似得。”罗恒乐呵。 “我走了。”纳兰蔷薇嫣然一笑,又补充道:“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儿,把我几个姐妹放出来。” 罗恒笑道:“放心吧,一早就吩咐下去了,等你回上海,应该就能见到她们了。” “什么时候吩咐的?” 罗恒答道:“见你之前。” 纳兰蔷薇纳闷了,反问道:“你就那么有信心我会答应帮你对付陈安?”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没拿你当敌人看,所以不管你答不答应,你那几个姐妹,我都会放了她们的。” 纳兰蔷薇眼眸里有光点悸动,说道:“你有这么好心?” 罗恒点了点头,用一本正经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是个好人。” “现在我信了,那就这样吧,好人先生。”纳兰蔷薇说完,转头就走。 “喂!”罗恒突然大叫了一声。 “干嘛?”大概五十米处,纳兰蔷薇回过头来。 “你是在跟我发好人卡么?”罗恒大声说道。 纳兰蔷薇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乐呵良久,突然说道:“罗恒你这个笨蛋,你真想姑奶奶做你的女人么?” “想,傻-逼才不想!” 纳兰蔷薇正色道:“那你帮我杀了纳兰无敌,我做你的女人!” “那他死定了。”罗恒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就吹吧!”纳兰蔷薇呸了一口,小女儿姿态十足,转过身去,这下是真的走了。 罗恒却是点了一支烟,开始思索起来。 这婆娘的话,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所以便是听她这么说,罗恒心里也是清醒得很。 再说了,纳兰无敌一个金刚不坏级别的武圣,哪里是他现在的小身板儿能够抗衡的? 色字头上一把刀呀,好色从来不是错,色令智昏才是真棒槌。 夜色下的杭州城,无比安宁,纸醉金迷,繁花似锦,一派盛世气象。 而在祥和安宁的表面之下,阴暗的对立面,却已然是波澜迭起、暗潮涌动了。 陈安死了,这不是重点,因为他早该死了。 重点是他的身份,过于煊赫,共和国一个准一线世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所以如何善后才是问题。 罗恒相信纳兰蔷薇的专业素养,所以便是再怎么厉害的警察、侦探,也绝对找不到直接证据,证明陈安就是他罗恒杀的——虽然连傻子都能够猜到陈安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 但那又怎样呢? 只要没有直接证据,他就不怕。 通过官方手段,不过就是两方高层势力相互扯皮罢了,非官方的话,不外就是暗杀之类的手段。 现在纳兰无敌和林振南这两大武圣都有伤在身,不敢轻易现身,别的高手,想杀他罗恒,又哪里那么容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现在的他,早非吴下阿蒙了,无论地位还是实力,都已经渐渐接触到了共和国最上层的那个阶级。 这些地位、金钱、名气的加持,让他有了这个自信,和一个大世家,明里暗里的抗衡。 明天杭州新闻界的头条,罗恒不用看都已经知道了。 大概就是南京某集团继承人横死杭州某会所,凶手大概是某个凶悍的小偷组织,因为包间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了。 而同时遇到洗劫的,还有杭州叶氏集团的继承人,且就在隔壁包房,或许是因为这位叶氏集团的继承人没有反抗的缘故,所以并没有被歹徒杀害。 这就是民众能获得的唯一讯息,与其当新闻看,倒不如当八卦看。 而反馈给南京陈家的信息,大概就是这样的。 陈安的死,不仅跟罗恒有关系,还跟叶家有关系。 反馈给叶援朝的,苏家的,大概就跟这个差不离。 陈安死了,叶小石即便没有参与这个事件,也是知道的。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叶家再没有倒向那一边的可能。 而陈家一部分的怒火,也会宣泄到叶家身上,只是堂堂叶家,又岂会怕这些? 最多只会在生意上,跟陈家做一些让步就是了。 要不然还要怎么办? 把叶小石给杀了? 陈家还没这个胆子,别说陈家没有,后面的晏氏、方家只怕都没有。 陈安毕竟已经死了,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将整个家族拖下水,这种决断,绝对不是像陈家这种绵延三代的家族能做得出来的! 这也是罗恒为什么敢把叶小石拖下水的原因! 这些个劳什子世家,看起来可怕,其实就是个一戳就爆的纸老虎! 因为在面对体格相近的对手的时候,这些个玩惯了合众连横权谋手段的家族,身上已经没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狼性了! 家族越是庞大,便越不敢冒险,越只能求稳。 这就是一个绕不开的死命题! 打蛇打七寸,罗恒这般决断,真是打中了陈家的七寸,让这个庞然大物,对他无可奈何。 ………… ………… 第四百八十章:归途(三)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到了半夜,杭州城便开始下雨,黑暗笼罩下的千古名城,被缠绵的春雨笼罩,意境分外迷人。 陈安的尸体,是在半夜两点过的样子被发现了,同时发现的,还有赤身裸体嘴里塞着情趣丝袜的叶小石。 正如罗恒所预料的一样,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关系,这个爆炸性的新闻里面,并没有出现任何一个真实的地点,真实的人名,与其当做社会新闻看,倒不如当做八卦新闻来看。 而在这个时候,罗恒已经在叶家大宅里面,陪着叶援朝喝茶了。 叶援朝很生气,相当十分生气,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摔了十七个茶杯,说了三十八遍胡闹。 罗恒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实在是没事儿干,除了偷偷地挤眉弄眼跟陪着喝茶的叶灵儿小娘皮调情之外,就是习惯性理科病发作,记下来这些毫无营养价值的数据。 说是毫无营养价值,其实还是有一些的。 譬如摔了十七个茶杯,可以说明叶援朝心中的愤怒,说了三十八遍胡闹,说明愤怒也仅仅就是愤怒而已。不过牵扯到别的层面的东西——譬如他跟罗恒谈好的条件依然不会改变,甚至叶家以后对于罗恒支持力度还会比谈好的都要大上一些。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叶援朝拿罗恒没办法,事实上他现在有一千种方式将罗恒留在杭州,甚至交给南京陈家处置。 作为这座千古名城最根深蒂固的世家门阀的家主,叶援朝有这个自信。 但是,他拿罗恒有办法,并不意味他拿叶小石、叶灵儿兄妹有办法,那背后人越老越像是顽童的叶家老爷子有办法。 知道罗恒和叶小石一起干掉了陈安之后,老爷子立刻就发话了,说这事儿干得漂亮,有些人就是不长记性,在南京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到了杭州还想骑在老叶家头上,世上没这个道理,所以这人死得好呀死得妙。 而叶小石是在半夜三点由叶援朝通过关系手段绑回叶家大宅的。他倒是光棍的很,拒不承认陈安的死跟自己有关系,大概意思就是爹呀你儿子我就是去嫖妓了,结果还遇到抢劫的了,有命回来都算不错了,那陈安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估摸是惹歹徒不高兴被杀了,怎么滴也不能跟我扯上关系呀。 罗恒听了,击节赞叹,说石头你说得太没错了,只是这歹徒也忒丧心病狂了一点儿,抢劫就抢劫吧,干嘛杀人呀…… 叶援朝听到这里,要不是养气功夫不错,真想找把冲锋枪将这两个惫赖货色给突突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就明白过来了。 其实这两个小家伙说得不错呀,这事儿,谁也不能找到第一手的证据,那他们死不承认,谁敢拿他们怎么着? 甚至还不需要枉费心思找什么不在场证据,因为通过官方手段的话,对方连传讯罗恒和叶小石都做不到。 一般这种命案,都是按照哪里发生哪里立案处置的原则,断没有回死者原籍立案的道理,而在杭州的话,还不是他叶援朝想怎么描就怎么描了? 唯一担心的,也就是叶小石个人安危罢了。 对于这个,罗恒跟他耳语一番,他也就释然了。 罗恒的话很简单,事情已经发生了,叶叔您生气也没用,遇到问题,咱就解决问题嘛。 叶小石的话,那就在家呆着吧,在老宅住个小半年就好,而在小半年之后,我跟您保证,南京陈家,再不是威胁。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叶援朝也只得认了。 要不然还能怎么着? 将罗恒和自己儿子给绑了,送给陈家处置? 他叶援朝脑子又没有秀逗。 ………… ………… 第二天的杭州城怎么云波诡谲、跌宕起伏,那都是杭州城的事情了,因为等到第二天的朝阳驱散阴霾,阳光普照大地之时,罗恒已经出现在了西川盆地的土地上。 近乡情更怯,罗恒作为一个伪文艺青年,更是如此了。 他这次是一个人回来的,钟莫离和杨岐山都没有随行,而是和钟灵秀一起,留在了杭州。 老爷子出殡是大事儿,本该大家伙儿一起回来吊唁的,只是杭州那边,刚跟叶家接洽谈判完毕,也就是刚建立起来一个合作的骨架,具体细节,包括经脉血肉这些部分,都还没有,等着填充进去了,没有人在是肯定不行的。 钟灵秀跟着罗恒学了这么久,本身又是个兰心蕙质、极为聪慧的女子,也是该给她一个舞台,挑一挑大梁了。 罗恒相信,假以时日,这姑娘一定会是第二个陈宣君,第二个穆青青。 或者说,她以后的舞台,会比陈宣君和穆青青都更为广阔也说不定,成为独一无二的钟灵秀。 至于把杨岐山和钟莫离留在杭州,那也是应有之意。 现在罗恒想法,那就是害人之心吧,一定要有。防人之心更是不可无了。 钟莫离伤好之后,恢复得不错,虽说断了一臂,却是因祸得福,进入了化劲境界。 而杨岐山本来已经过了壮年,正在走下坡路了,却在魏文长死后,一朝悟道,也是进入了化劲层次,若是配合上他举世无双的枪法,一般丹劲高手,甚至都不是他对手了。 有这两人守着,钟灵秀虽是个柔弱女子,却也是无人敢害得了。 至于西川这边,有李家的根基在,罗恒倒是不怎么担心。 便是晏九楼也不会脑子秀逗,在老爷子出殡的当口,搞出什么事情来。 凭老爷子在西南军区的威望,便是晏九楼等人,也不敢在这种时候造次的,毕竟中国人嘛,便是对敌人,也是要讲究一个死者为大的。 哀兵莫惹,那可是老祖宗传承几千年的智慧。 春节期间,机场里面都没多少人,外面就更没有多少人了,今儿是个雨天,西川的气候,也比上海冷上许多,罗恒穿着单薄的西装出来,倒是颇为惹人注目。 他拨通电话,通了之后,沉声说道:“姐。我回来了。” “门口等着,姐马上来接你。” 电话里传来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不一会儿,一辆奥迪a4徐徐开来,正是李葭薇的配车。 李葭薇没有把车开过来,而是距离罗恒还有二十米就下车了。 淋漓的春雨中,她一系白衣,好似在微雨中绽放的雪莲花般,光彩夺目,只是眉宇间颇有些疲惫哀婉,惹人怜惜,而额头上的白麻和手臂上的黑袖套,更是显得那么触目惊心。 罗恒上前,轻轻地将她拥在怀中,说道:“姐,我回来了。” “爷爷死了。”李葭薇声音沙哑,略微哽咽。 “我知道。”罗恒将头枕在她的肩上,轻吻着她微微湿润的头发。 这一刻,李葭薇觉得自己的世界是安静的,也是安宁的,她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心脏有力的跳动,也能够感觉到他已经不再稚嫩的肩膀,带给了她怎样的支撑。 不知怎的,这一刻,李葭薇没来由地趴在罗恒肩头,嚎啕大哭。 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若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此情此景此句,已经无需太多的言语。 ………… ………… 第四百八十一章:晏九楼! 当天中午,罗恒赶回李家老宅,谁也不见,直奔老宅佛堂,老爷子遗体安放之处。 从大年初四到大年初七,三日守灵,罗恒披麻戴孝,渴饮清水,饿食馒头,期间不发一言,不出灵堂一步。 虽说罗恒并没有表示什么,但是李家上下,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仪式意味着什么。 简而言之,便是意味着这个年轻男人,正式地,将李家这副担子,从棺材里面躺着的老人身上拿过来,扛在了自己肩头。 这是一种十分严肃的传承,无人敢打扰。 三日之后,大年初八,离老爷子下葬还有一日,李家打开朱红大门,迎接各方人物前来吊唁。 灵堂之上,罗恒和李葭薇白衣黑带,披麻戴孝,分别站在两侧,神色肃穆。 罗恒三日未眠,除了略微有些倦意之外,精神气还算饱满圆润,虽说消瘦了一些,整个人身上那股锐利之气,却是将养的更加足了。 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尘封良久的绝世宝剑,终于擦干净了灰尘,开始绽放出夺目的光辉。 来吊唁的宾客,从上午就开始了。 党政军三界都有,亦包括一些知名商人,近乎整个西南七省各方诸侯权贵,都因为一位老人死去,而奔赴向同一个地方——卧龙山上的李家老宅。 若是细细表来,这份儿吊唁者名单实在太长,光是抓重点的话—— 副国级的官员三名,已退休副国级官员六名。 正部级官员七名,包括西川省党委一号首长和省政府二号首长,西南军区司令员和第一党委书记。 副部级官员三十七名,正厅级官员上百。 说句不恰当的话,若是现在对李家佛堂投放一枚小当量核弹,只怕整个西南的政局都会大乱,影响未来数十年的经济发展。 吊唁的人员组成,以军方居多,包括但不限于西南军区,仅仅一天时间,罗恒起码见了五十个将军。 这些人,要罗恒一一记住,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也只能尽可能的记在脑海里,等待今晚,尽可能地将这些人一一还原,然后构建出一个脉络出来。 这个脉络,弥足可贵。 对于罗恒来说,这就是资源。 老爷子死后,留给他的最珍贵的一笔财富,一笔已经超脱于金钱,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财富。 什么是西川王? 这就是西川王,一个敢跟当年的陆军一级上将、国民党副主席刘湘享用同一个称号的男人! 当然,这些人,肯定是要区分一个亲疏远近的。 副国级的几个大佬,有的是老爷子当年的同僚,有的甚至还是政敌。 正部级里面,有三两个曾经是老爷子的下属,老爷子退下来之前,对他们有提携之恩,就是这份恩情,到了现在,是还能发挥余热,亦或是人走茶凉,那就需要罗恒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仔细体味、细细决断了。 其他的一些人,属于老爷子真正的门生,不敢说对李家忠心耿耿,但至少利益和李家已经紧紧联系在了一起,荣损与共,这帮人,不乏一些前途广大的少壮派官员,这些人,才是罗恒应该笼络抓紧,甚至于全力支持的重点所在。 除了这些人以外,来吊唁的还有许四维,本来以他天府市党委普通委员、天南市市委书记的级别,是没有资格出席今天的吊唁会的。 不过他今天来的身份,却是有些特别,不是代表他本人,而是代表的西川许家,获得了许家那位老爷子的默许。 这重身份,可就值得玩味了。 只是具体如何,罗恒也猜测不出来,具体怎样,还是要跟许四维单独沟通之后,才好做决断。 不过这不是现在的当务之举,当务之急的话,自然还是老爷子的出殡了。 到了下午六点左右,终于没有客人来了,李葭薇身体弱,已经疲惫得不行,罗恒便叫他去休息,自己坚持把今晚守完。 他虽说三天未曾合眼,精神确实好得很,只能说一个化劲大宗师,确实不能用正常人类的眼光来衡量了。 客人散去,灵堂只剩下罗恒和罗建国父子两人,爷俩儿抽了支烟,说了会儿话,罗恒见也没外人,便跟罗建国说那老罗呀,老爷子出殡,齐叔怎么没来? 罗建国苦笑,说这茬儿忘记告诉你了,老爷子死之前三天,已经把齐武夫逐出李家了,也就是说,齐武夫不再是老爷子义子。 罗恒皱了皱眉,说齐叔他……真的反水了? 罗建国眼里有些难言意味,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罗恒愣住片刻,旋即沉声说道好吧,爸你别操心这事儿了,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每个人都有做选择的权利,罗恒能够理解齐武夫的做法,但不代表他能够原谅。 既然做不成亲人,那以后做敌人便是。 你要战,那便战吧! 对待敌人,自然就有对待敌人的方式。 父子两人正谈到这里,李家一个管家却是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跟罗恒说道:“罗少,又有个人来了,说是要吊唁老爷子。” 罗恒疑惑,跟老管家说道:“霍叔,你让他进来就行了呀。” 姓霍的管家迟疑片刻,说罗少,这人的身份,有些特殊。 “什么人?”罗恒疑惑,霍叔也是李家的老人了,什么人物没见过,单身今天,李家就来个三个副国级,六个曾经的副国级,这人来头再大,还能大过这些个共和国的封疆大吏、从一品大员? 霍管家吞了口唾沫,正色道:“这个人是晏九楼。” “晏九楼?”罗恒瞳孔一缩。 前世今生,他跟此人,有着说不明理不清的关联,却还从未见过此人,而今天,就会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么? 他沉思片刻,笑着说道:“霍叔,让晏老板进来吧。我堂堂李家,也不至于失了这么点礼数。” “明白了。”管家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罗恒却是眯起了眼睛,心里起了些涟漪。 晏九楼是什么人? 经济航母晏氏集团的掌舵者、创始人,西南七省第一首富,甚至有可能是共和国第一红顶商人。 在圈子里面,此人还有个称谓,叫晏太祖。 太祖,太祖,那可是开国皇帝才有的荣光。 也就说,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晏氏集团,已经是个盘根错节,无可撼动的庞大帝国了! 罗恒正想到此处,一个男人已经出现在佛堂门口。 佛堂门口处,光线晦暗,此人身材便是在西川人中也称得上矮小了,更是其貌不扬得很,偏生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就让罗恒心里一紧,手心冒汗不止。 这份压迫感—— 便是罗恒当年独身面对武圣林振南,也没有这般窘迫紧张过。 晏太祖,晏九楼! ………… ………… 第四百八十三章:食虎之气(二) 罗恒点了点头,悍然跟晏九楼对视,笑着说道:“我就罗恒。” 他心里有些紧张,是真的紧张。 这种紧张的来源,或许有一小半是来自于晏九楼强大的气势,另外一大半,却是他心里有了点儿天马行空的心思。 晏九楼再怎么强大,他也是个人,还是他罗恒曾经的杀父仇人,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纪差不多有五十岁,还患了肝癌的中年男人。 更为关键的是,这老匹夫估摸着是为了装逼,竟是一个人来的。 近在咫尺,人尽无敌。 两人现在相距不过五步,恰好可以布衣一怒、血溅五步的距离。 罗恒脑子里蹦出来一个想法,若是他现在就冲上去给这老匹夫一下会怎样呢? 晏九楼会死,绝对会死,便是林振南在旁边也救不了他! 罗恒最近练武不缀,在《虎形通神术》的将养调息之下,身体所有暗伤都一扫而空,状态全所未有的好,已经隐隐摸到了“丹劲”的坎儿,而且身体素质在已经趋近于人体极限的前提下又得到了大幅提高,别看他现在看着瘦弱,其实肌肉纤维不断地断裂再生重组,不断提升之下,已经由量变引起质变,强悍无比了。 真跟那些个肌肉大汉搏斗,便是不用暗劲,仅仅靠肉体力量,一拳下去,几百公斤力道,接近职业拳击手能打出来的极限,还不需要怎么运气借力,这么可怕的肉体力量,自然也打趴下一片人! 种种的种种,支撑着他,给了他这种只有武者才有的自信。 罗恒咽了口唾沫,仔细思量一番,并没有付诸于行动。 若是杀了晏九楼,晏氏集团就此大乱,支离破碎,土崩瓦解的话,罗恒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干了。 至于后果什么的,他暂时不考虑,因为跟可以预期的收益比起来,没有什么后果是他不能够承受的,富贵险中求嘛,从商人的逻辑来讲,这就是一个机会成本的问题。 问题是,晏九楼现在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除了作为集团创始人,在集团内拥有绝高威望、连林振南这种元老都能够被他完全压制排挤之外,几乎没有管理任何实质性的事物。 晏氏集团的前期布局做得太好了,没有如中国老传统的企业那般家族式管理,而是学习西方职业经理人制度,股东只负责分红,而公司具体的运营,全部分包出去给专业人士来做。 这样一来,不仅避免了外行指挥内行这种中国企业的常态,而且由于股东手里没权,也避免了不同山头、系之间权利倾轧、因为内斗而产生的内耗。 晏氏这种模式,就好像太宗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一般(国家资本主义),取长补短,中西结合,疗效那自然不用说了。 这么优秀的管理机制,也难怪晏氏会做大做强,在未来成为民营企业的大航母了。 也就是说,因为晏氏这种管理机制,现在杀了晏九楼,只会导致晏小山提前上位、整合晏氏上下所有资源,全力对付自己。 这对罗恒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是得不偿失的。 “晏老板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罗恒继续着这样文绉绉的对白。 作为李家的新一任家主,这样的礼仪,还是要尽到的。 大概意思,翻译过来就是那姓晏的大叔呀,咱们好歹也是敌人,你丫来在小爷面前晃来晃去,万一我忍不住给你一拳怎么办?所以您要是没啥事儿,还是先走吧……咱战场上见真章。 晏九楼什么人物,自然知道罗恒心思,他哂然一笑,说怎么,你不欢迎我? 他本以为罗恒怎么也得虚以委蛇一番,哪知道罗恒直接点了点头,说晏老板真是聪明,连我不欢迎你都看得出来。 晏九楼直接愣住了,显然身居高位多年的他,已经不怎么习惯这种接近于地痞无赖的谈话方式。 “老爷子当年对我有‘大恩’,现在去了,我怎么也得来上柱香吧,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晏九楼这般说着,表面客气,其实眉宇间却是倨傲得很,大概意思翻译过来比罗恒还无赖——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他妈倒是来打我呀? 罗恒按了按眉心,这才想起来,这位晏太祖可不是什么翩翩君子,那也是草莽上位的,只是现在地位上去了,从小流氓进化成了大流氓,没怎么用流氓手段了。 但真流氓起来,那也是真有几分道行的。 至于晏九楼为什么来,罗恒心里也是清楚得很。 他年纪虽小,可记性不错,许多东西,魏文长、李龙图等人死去前只跟他提过一遍两遍,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深究起来,那也是一段往事了。李龙图当年对晏九楼有个屁的大恩,有大仇还差不多,大概二十年前,晏九楼羽翼未丰,李龙图还如日中天,魏文长魏八爷也是个虎得不行的二愣子,抢了晏九楼媳妇儿还把他暴打了一顿,自己付出的唯一代价就是少了两根手指头,为什么能如此? 还不是李龙图从中帮忙,救了魏文长一命,让晏九楼此等草莽大枭打碎了牙往里吞,有火没处撒? 这等屈辱,确实是个男人都不能忍,那晏九楼此番来,莫不是准备找回场子的? 那这香,是如何也不能让晏九楼上的了。 这老匹夫,老爷子在的时候不敢来找回场子,现在老爷子去了,就想来嘚瑟了,莫不是欺负李家没人了? 罗恒这般想着,伸手拦住,笑道:“晏老板,您来跟老爷子上香,貌似不怎么合乎规矩吧?” “若是作为同辈,老实说晏老板你还没这资格,作为晚辈的话,老爷子在身的时候,我也没听他见过咱李家还有你这么一位门生。” 晏九楼愣住,微笑着说道:“罗恒,这个世界上敢拒绝我的人不多,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但其中绝对不包括你。你身后的这位老爷子若能活过来,这话我晏某就只得受了,但若是你的话……” 他冷笑一声:“我劝你还是仔细思量一番,让我把香上了,大家相安无事,否则的话……” 罗恒眯起了眼睛,盯着晏九楼:“你是在威胁我?” “威胁?”晏九楼摇摇头,“你还没这个资格,只是一句忠告罢了,省得有人觉得我在欺负晚辈。” 罗恒冷冷一笑,看着晏九楼,心里有了思量。 ………… ………… 第四百八十四章:起杀心! 罗恒这般寸步不让,晏九楼还真拿他没辙。 他是西南第一首富,共和国顶尖的红顶商人不错,可毕竟这个时代还是要讲人权的,罗恒真撕破脸去,告他一个私闯民宅,那便是没人敢拿他怎么样,也无端惹得一身骚,这又何必? “很好。”这两个字,晏九楼重复了三遍,脸色变得有些阴沉,拂袖而去。 晏九楼走后,罗建国看着罗恒,说儿子呀,晏九楼是什么人,不是我们现在能够得罪的,你为何要跟他争这口气,让他把香上了不就完了? 罗恒眯着眼睛,想了想,并没有跟老罗解释,而是拍了拍罗建国肩膀,转身出了佛堂。 明天就是出殡日,他三日未曾合眼,也该好好休息一番才是,毕竟他再怎么强悍,也不是铁打的。 至于今儿这事儿,倒不是他有多不成熟,要去争那一时的意气,而是他看得要比罗建国更远一些。 今天晏九楼来,目的真是上香那么简单?只怕未必吧。 像晏九楼这种人,草莽龙蛇,一路杀伐上位,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会因为自己的言语相讥,就出离愤怒,乱了方寸,只怕更是未必吧。 说白了,今儿晏九楼不请自来,借着上香的名头,给自己出口闷气是假,以这事儿来试探自己,称量称量自己才是真吧! 那他就更不能表现出丝毫怯弱的情绪了,今夕不同往日,老爷子已故,李家这么大份儿家业,不知道多少白眼狼盯着呢,他若不表现得强悍一些,怎么能够挽狂澜于既倒? 至于得罪晏九楼什么的,暂时还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话又说回来,要真说得罪的话,他早就将姓晏的得罪光了。 他便是现在跟晏九楼等人示弱,让出一些利益,这些人就会放过他? 天方夜谭吧。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这种牵扯到绝大利益的双方博弈,其间惨烈程度跟战争无二,不斗个你死我活,怎么可能有和平的可能? 罗恒不敢说自己有多卓越的政治眼光,但绝对谈不上幼稚,要不然,他也活不到今天。 …… 早春的西川,还是有些料峭寒意的,特别是今晚还下着春雨,雨声沥沥,润物细无声,缠绵了一座城池。 晏九楼出了李家大宅,一辆劳斯莱斯紫金改装版古斯特就停在门口,见他出来,早有穿着黑夹克的保镖上前撑伞,另外一个保镖打开了车门。 晏九楼没有说话,沉默着上车,保镖们识趣地上了后面一辆林肯,也就是说,这辆古斯特上面,就只有晏九楼和一名穿着中山服的司机。 晏九楼给自己点了支烟,是当年太宗西川抽的大熊猫,香味醇厚,就是有些烈了,他吸了两口,便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前年查出来的肝癌中期,癌细胞一直控制得很好,只是从得了病之后,烟酒之类就全都戒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他两年来抽的第一支烟。 司机发动了车子,两辆豪车在春雨中徐徐前进。 “你伤势好些了没?”说话的是晏九楼,问得竟是给他开车的司机。 司机回过头来,竟是消失了几个月的林振南! 让这位武圣级别的林先生给自己当司机,晏九楼却是安之若素,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样。 放眼整个中国,只怕也只有这位晏太祖有这样的底气了。 林振南脸上还有些病态的苍白,嗯了一声,说道:“没什么大碍,大概再将养两个月就差不多了。晏哥,罗恒你也见过了,你觉得此子如何?” 晏九楼想了一会儿,却是说道:“不好说,也说不好。” 他想了想,继续补充道:“常言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气盛以至于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晏某这辈子见得多了,乍一看,罗恒跟那些个少年得意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要不是知道他最近做得一些事情,老实说,单纯从这次见面,我不觉得他身上有什么优于常人的地方。”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年轻人胆色倒是不错,我已经很久没有碰到人敢这么跟我讲话了。” “只是我觉得你有些杯弓蛇影了,他再怎么厉害,也就是个羽翼未丰的年轻人罢了,值得我亲自动手?” 林振南却是摇了摇头,正色道:“罗恒这个人,绝对不能留了。晏哥,你再信我一次,若我们现在不除去他,只怕不久的将来,整个晏氏集团都会埋葬在他的手上。” “看来你对晏氏还是挺挂心的啊?”晏九楼瞥了林振南一眼,有些不阴不阳地说道。 林振南瞬间汗流浃背,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晏九楼这话的意思,他又怎会不明白? 别看他是个堂堂武圣,可跟眼前这个掌握着一个金融帝国的男人比起来,那可就差太远了,若是晏九楼当真想动他,虽说不一定杀得死他,但将他逼出中国还是能够做得到的,毕竟单纯从武力上来说,他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当世第一人,单单是在中国,跟他处在同一个层次的,还活着的,起码都还有五个人,纳兰无敌算一个,西藏那位活佛算一个,其他三个,就是上一辈还活着的老怪物了,只是这些人大抵都闭门不出颐养天年,没有争强好胜之心了。 虽说国术起源在中国,不过海外华人中,也是有高人的,其中也不乏一些武道圣者,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敢称为武圣的,大概是十多人左右。 若晏九楼真要动他,谁敢保证以晏氏集团的财力,不能请动这些人呢? 再说了,现在这个时代,毕竟是火枪大炮的时代,武者要生存,还是要依附在权贵富豪门下的。 林振南连忙解释,说道:“振南不敢。晏哥,你知道我膝下无子,可是一直把小山当做自己儿子一般看待的,我只是不想他将来被罗恒这小痞子给害了。” “你不用多言。”晏九楼摆摆手,笑着说道:“我知道先生这个人没什么野心,所以才敢放心的把我自己儿子交给你。” “我这几年身体不好,所以集团里面许多人都说我性情大变,要学那朱元璋为自己儿孙铺路,开始杀功臣了。” “这两年,我是杀了许多人,可你是知道的,我杀的人,哪个没有取死之道?我晏九楼书读的不多,可基本道理还是懂的,一个人吃谁的饭就要给谁做事儿,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甚至还想连锅都一起给端了,你说这样的人,他不死谁死?” “振南明白。”林振南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的判断,你既然觉得罗恒不能留了,那就让他去死好了。”晏九楼掐灭烟头,轻描淡写地说道。 ………… ………… 第四百八十六章:三生三世 这场严格算起来连风波都算不上只能算是闹剧的事件,就在以雷霆手段,动用家族权威,将李修竹逐出李家而结束。 期间有几个李家远房叔伯辈分的长者站来出来,有些紧张地问,说罗少,修竹便是说错了话,也不至于就这么逐出家门吧,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能不能再给次机会? 罗恒听到这里,差点捧腹大笑,瞅了瞅这几个长辈,很是认真地回答,说机会呀,我不是不给过他,只是他自己不珍惜罢了,极为叔叔伯伯,说句不好听的,年轻从来就不是犯错的借口,要不然岂不是乱套了,满大街都是少年杀人犯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也是我罗恒的道理。 这几个人的身份,罗恒心知肚明的很,别看他才会西川没几天,其实最近这几个月,西川发生了什么,李家发生了什么,他事无巨细几乎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这几个人,其中一个是李修竹的父亲,叫李庆元,是李家旁系一个重量级人物,负责李家最大产业房地产中建材采购这一块儿,是个十足的肥缺,这也是李修竹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本质原因,另外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算是李家旁系中资格最老的,跟老爷子李龙图一辈儿,叫李龙海,是老爷子的远方堂弟,李修竹的爷爷。 这些个人站出来帮李修竹说话,自然是在罗恒预料之中了,这些人单独拉出来,罗恒倒是不怎么在乎,不过若是联合在一起的,也是有些分量的,若换做别人,只怕就退了这一步,答应他们的请求了。 而罗恒却是强硬得很,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毫不讲情面的把李修竹赶出了李家。 这种做法,毫无疑问,近乎是让他站在了整个李家旁系的对立面,乍一看似乎不是智者所为。 不罗恒既然这么做了,自然有他自己的思量。 这些人在罗恒看来,就是攀附在李家身上的吸血虫,老爷子在的时候,还要跟他们讲些情面,容许他们活得滋滋润润。 现在罗恒自己掌权,若是这些人安安分分的话,那维持现状也没有什么,毕竟罗恒不是一个什么东西都要独吞的人,不是他没这个胃口,而是没这个必要。 天下之财,有德者居之,有能者居之,有力者居之,他只要能整合好李家资源,将蛋糕做大,现在分出去的部分,就显得不是那么紧要了。 不过这些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而是起了些别的心思,甚至有联合外人的苗头,要趁着他根基不稳,将他这个新上位的掌权者赶出权利的中枢,甚至让他万劫不复…… 伟大领袖说得好,对待战友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就须得像严冬一般残酷,既然这些人想跟他斗,那就斗吧,甭管文斗还是武斗,罗恒都已经有了丰富的斗争经验,心中已经有了清晰详细的规划,怎么将这帮子蛀虫、吸血鬼一步一步清理出去。 …… 闹剧结束,出殡的队伍缓缓墓地。 罗恒依然跪在那里,不肯抬头。 李葭薇示意所有人先离开,最后除了罗恒,只剩下手持雨伞的她和罗恒两人。 她望着这个年轻男人长跪在墓前的挺拔身影,问道:“小恒,爷爷的丧事算是完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罗恒白衣素缟,全身淋湿,膝盖全是泥土,平静道:“姐,其实老爷子走了,我心里不怎么难过,老爷子走了,对他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我只是有些愤怒罢了。” 李葭薇眯着眼睛,说道:“愤怒?” 罗恒点了点头,淡声说道:“愤怒李家这群人的态度,愤怒这个世界对我的态度,愤怒某些人为什么还可以活得在这世界上,愤怒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为什么还可以过得很滋润……” 他语气平淡,总结道:“姐,总之我很愤怒。” “那你想怎么办?”李葭薇淡声问道。 罗恒起身,掸了掸膝盖上的泥土,背脊打得笔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我区区布衣,自然没这个能力,不过我可以布衣一怒,血溅五步,让某些人付出他们该付出的代价。” 李葭薇眼眸中光彩莫名,嘴角薇薇阖动,却是没有说话。 眼前这个男人想做什么,她其实一清二楚。 期间凶险几何,她更是一清二楚。 她本可以选择一个更加安稳的方式,让李家在老爷子死后明哲保身,安稳过渡。 无论怎么看,她将本来可以我在自己手中权柄,全数交给罗恒,将名门李家绑在罗恒这架风雨飘摇的站车上,都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 但那又怎样,那又如何呢? 他是她的男人,曾经是,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是。 男人既然做了决定,女人不是应该鼎力支持么。 想到这里,她嫣然一笑,给了罗恒一个拥抱,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郑重地说道:“那好,以后你负责出去扫天下,而我负责帮你扫屋子。” “还不够。”罗恒很是认真地说道。 “那你还要人家怎样?”李葭薇假装嗔怒地说道。 “你还要给我生孩子,”罗恒坏笑,想了想,补充道:“生一窝。” “呸。”李葭薇脸颊微红,嗔道:“你才生一窝呢,你当姐姐我是……母猪么?” “小爷我本身就是个土的不能再土的大山猪,要不怎么能拱得到你这么水灵的大白菜?” 罗恒很是认真地解释,轻轻地吻着她沾了些毫雨水的面颊,“既然我都是头山猪了,那你为什么不能是头母猪呀,这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猪……自然就得随猪了。” “去死……”李葭薇翻了翻白眼。 她是天子娇女,从小就过着贵族般的生活,哪个男人见了她都把她当做女神一番看待,奉在神坛,从未有人跟她讲过这般粗鄙不堪的话语。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生气的,却不料这种话语从罗恒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生气,甚至心理还感觉有些甜蜜。 她知道,在他面前,她已然从九天之上的仙女儿跌落尘埃,变得羞怯、敏感而卑微。 他便是她的中心,她的焦点,她为之旋转,为之存在的太阳。 “爷爷,他是你选中的人,孙女儿相信你的选择,也喜欢你的选择,现在我这么没有出息,您在天国之上,一定会偷着乐吧?” 她这般想着,将他拥紧,轻轻地说道:“你不要负我。” 罗恒郑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绝不,这辈子不会,下辈子不会,下下辈子也不会。” 大丈夫,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知道这个承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今而后,在他心中,李葭薇的地位,超过了其他所有的女人,没有之一。 他可以有许多妻子,许多情人,但再没有这样的一个女人,能让他许下这般三生三世的诺言了。 这一天,大雨滂沱,雨中的李葭薇梨花带雨,喜极而泣。 而罗恒素白衣衫,眉峰如剑,屹立雨中,壮怀激烈,气吞万里如虎。 ………… ………… 第四百八十八章:蛇吞象,蛟化龙!(二) 其一,战争的需要。 看看现在北京的地理位置,就能明白要是出现战争会有多危险,而且发生战争的机率很高,如果发生战争,必然要有一个大后方、 而重庆的位置,内陆,盆地,山区,特大城市,从任何方向都有大山阻拦,兼且水,电,气都充足。 另外,重庆跟周边的西川地区还有众多的兵工企业。抗战时期,历史就已经证明过他的安全了。 其二,三峡移民的需要。 三峡移民70%在原来的西川管辖内,且80%属于贫困县,天府市距离三峡太远,管理难度重重,而移民的成功与否是三峡工程成功的关键。 用距离三峡最近的特大城市去带动肯定好过西川的管理。而且在重庆的带动下可以让三峡地区的800万贫困人口尽快脱贫。所以原属于四川的涪,万,黔江划给了重庆。 其三,重复行政的安排。 据罗恒所知,最开始中央是准备设立三峡省的,后来发现要是设立省,省会重庆的话就会多很多行政部门,等于重复设立,所以经过论证就变成了现在这种全世界最大的城市,人口最多的城市。为此国家节约了数十亿的开销,和减少了数万公务员队伍。 其四,经济建设的需要。 原来的西川,湖北,湖南,贵州交接处的数十个县大部分都是贫困县,贫困人口2000万,要发展就需要一个有辐射能力的大城市带动,而重庆以前只是个省辖市没有能力也没有义务去带动这些地区,直辖后通过重庆的总体招商,采购的扩大和路网的建设,已经有很多的县已经脱贫。 其五,在直辖前重庆就是全国十大城市。 是三个不是省会城市的特大城市之一。相比青岛跟大连成熟的经济跟定位。重庆在西川一直是很被动的。相对于人口跟面积都很巨大且经济相对落后的西川,重庆每年都有繁重的税收任务,使得重庆的经济投资环境越来越难。而把重庆从西川划分出去,对双方都有好处,西川可以把2000万人口的负担减掉,重庆可以把经济补上去,而重庆的经济好了后还可以带动重庆周边的西川地区。 其六,历史曾经的选择。 刚解放的时候,重庆就是直辖市,而且是西南大区的区府所在地,当时做阵重庆的是太宗,陈老总,刘老总,当时的重庆总管云,贵,川三省。 只是五五年全国从新规划,重庆连降三级。而当时的直辖市基本上都成了省会城市,所以重庆现在直辖并不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当初做西南七省布局的时候,罗恒便跟陈宣君商讨过这个问题,甚至重重在地图上渝城的位置画了大大一个红圈,不可谓不重视。 却不料现在大半年过去了,汉唐在重庆的业务,却是陷入困境。 汉唐虽说是属于餐饮行业,但快餐连锁的模式,绝对跟传统没有关系,而算得上新兴产业。 按照经济学的角度来看,一般新兴产业在经济越发达的地方,便越容易开展开来。 而且汉唐在西南七省的布局,是从西川开始辐射的,按照辐射效应来看,自然是离西川越近的地方,就越容易取得突破了。 接着《中国好声音》的东风,汉唐集团在湖南,湖北,贵州,云南,山西这五个地方的业务都能够进展地很好,为什么偏偏到了重庆这个曾经属于西川的姐妹城市,就进行不下去了呢? 答案很简答,因为有人不想让汉唐重庆立足。 陈宣君作为汉唐集团在西南七省的执行总裁,一个能力甚至还在穆青青之上的商业奇才,自然不可能调查不出来这个从中作梗的人是谁。 事实上,早在三个月前,这个人的名字,就已经出现在了罗恒案头。 陈风雷,渝城大枭陈风雷。 一个雄踞渝城,连西南七省首富晏九楼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大蛟龙。 和晏氏集团主要涉足能源、建筑不同,陈风雷旗下的风雷集团,除了涉足建筑和钢铁行业外,重头戏就是餐饮。 陈风雷是渝城大枭,却不是重庆人,而是来自于湖北。 湖北红安,湘军从来骁勇善战,而红安县更是出了共和国七十二位将军,是闻名全国的将军县。 这个人不是泥腿子出身,而是又很深厚的红色背景。 也就是说,陈风雷这个人,除了有一身匪气之外,还有一身英雄气,是个狠辣角色,不比晏九楼好对付些毫。 不过对于现在的罗恒来说,汉唐就是他的全部,就是他的梦想,他的战车,谁挡了他的道儿,他就要灭谁,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所以可以预见,在处理好西川的琐事儿,安抚好自家的后花园之后,他早晚会跟陈风雷拼个你死我活! 而且这一战,时间应该就在两年之内,他跟晏氏决一死战之前! 道理很简单,陈风雷再怎么难对付,再怎么硬骨头,也不如晏九楼难对付,也不如晏九楼的骨头硬! 商场如战场,商业博弈,其最内核最根本的原理,其实跟战争是完全相同的。 若是用战争来比喻的话,哪一只百战雄师不是通过一场场恶仗打出来的呢? 汉唐,包括他自己,能拥有今天这种局面,那一寸领土不是由自己人的鲜血和敌人的鲜血浇灌出来的? 罗恒很小的时候,玩过一种挺简单的棋牌游戏,叫兽王棋。 游戏规则很简单,棋牌中最强大的是大象,最弱小的是老鼠,老鼠之上是蛇,蛇上面就是豺狼虎豹。 汉唐现在已经初步打开局面,自然不算是老鼠了,而是蛇。 要击败强大的晏氏,无异于蛇吞象。 稍微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再怎么大的蛇,也不能吞下一头象。 所以在跟晏氏决生死之前,汉唐还需要蚕食其他的动物,蛇化蟒,忙化蛟,蛟化龙,一步一步来壮大自己。 而陈风雷和他的风雷集团,就是挡在他前面的那头老虎,那头雄狮。 吞了陈风雷,汉唐才能从蟒蛇变成蛟龙,如此才有跟晏氏这头大象博弈的资格! 当然,若是吞不掉的话,那汉唐只怕也就完了,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人类历史最残酷的一种零和博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若再吞了晏氏,那汉唐就进化成一头真正的东方巨龙了,屹立于中国之巅,世界之巅! 这就是罗恒狼子野心,蛇吞象,蛟化龙! ………… ………… 第四百八十九章:学坏的白七爷 罗恒最初对于汉唐的战略规划,分为三个大步骤,也就是所谓的三级跳。 第一步,从天南这个弹丸之地起步,辐射向整个天府九区十二县,及至于整个西川省。 这一步,借着重生者的优势,可李龙图的支持,罗建国、许四维等人辅佐,他只花了半年时间就完成了 第二步,以点带面,布局全国。 这个大步骤,目前还在进行之中。 具体来说是这样的,点是三个点、 第一个点,西南经济中心天府市,也是汉唐的大本营所在,借着这个点,辐射向整个西南七省;第二个点,魔都上海,也就是汉唐在东南地区的桥头堡,辐射向整个东南五省;第三个点,帝都,这个点因为时机还没有成熟,所以还没有开始启动。若完成了,便可以辐射向整个京津冀地区,包括东三省,华北五省等地。 这三个点若布局完成,遥相呼应,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辐射向全国了。 至于第三个大步骤,自然是他的最终梦想,将汉唐这座精心打造的时代战车,推向全世界了。 这三个大步骤,他现在充其量就完成了三分之一多一点,只能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呀。 好在他还年轻,更活在一个波澜壮阔的伟大的时代,只要能保证自己不死,就有充足的时间,充足的机遇,去完成他的梦想。 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觅封侯。 大体的战略方针早就定下,那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奋斗,不去努力呢? 人生在世,匆忙几十年,所谓活着的价值,不就是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么? 概括的讲,矫情的讲,这就是梦想,区别人和咸鱼最根本的所在! …… 当然,在去完成他星辰大海般的征途之前,他还须得保证自己能健康、活泼、无耻的活下去。 为了能够健康、活泼、无耻地活下去,他自然需要用一些健康、活泼、无耻的手段,让一些人不能健康、活泼、无耻的活下去了。 所以他约了一个家伙出来,跟他扯了一大通所谓的星辰大海。 “所以说,这就是你丫要我陪你去嫖-妓的原因?” 这是在一家天桥底下的小茶馆,白乐天白七爷睁大眼睛看着罗恒,一副你丫就可劲儿忽悠老子,反正老子就是不上当的表情。 他也是醉了,这部队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呀,大过年都不放假,好不容易跟首长卖萌撒泼才能在元宵前赶回来,本想着跟家人好好团聚一番,顺便跟最近刚勾搭一个大学生小妹妹交流一下革命友谊,就被罗恒这牲口给叫了出来,本来以为这家伙有什么大事儿要办呢,哪知道这家伙扯了一顿高大上的理由之后,竟是叫他陪着去一起闻名天府的“娱乐场所”,我去他大爷呀,这家伙那么多水灵媳妇儿,怎么也不像是会欲求不满去嫖-妓的人呀,莫非这家伙终于开窍了,领悟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还不如鸡的人生真谛? “我说七爷呀,难道清气如兰、虚怀若谷的小爷在你的心中,真的有如此腌臜不堪么?”罗恒扑闪着小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白乐天。 “少来!”白乐天摆摆手,没好气地说道:“你七爷我可没有龙阳之好,再说了,卖萌什么的都是大眼睛的男孩子才能干的,你丫眼睛小的跟豆子似的,自己不觉着恶心?” 白七爷二十多年的人生,在认识罗恒之前,绝对称得上是寂寞如雪,在认识罗恒之后,大概就只剩下满嘴喷血了,喷的还是狗血。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坑了,白乐天踅摸着自己以前就是太单纯了,太好欺骗了,太好忽悠了,才信了这个家伙所谓的什么星辰大海,上了他的贼船,有好几次都差点儿被这家伙坑死了! 但要说好处的话,那近乎是没有的。 因为罗恒这家伙,绝对是个贱人,不,应该是贱神! 这厮最喜欢的就是吃独食了,大概就有难事儿了,就是七哥呀,七爷呀,你看人家这么可怜,眼看就活不下去了,怎么滴你也得帮帮我吧? 而有好处了,这家伙胃口也好得很,大概就是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种做派。 漂亮姑娘,我的呀,至于为什么是我的,谁叫小爷我长得这么丰神俊朗呀,姑娘们都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呀,七爷您千万不要吃醋呀,改明儿俺一定给你介绍两个黄花大闺女儿,只是直到现在,白乐天都没发现罗恒口中的黄花大闺女儿在哪里,简直的,叔叔婶婶全都不能忍了呀。 不过这方面白乐天还是挺佩服罗恒这****的,你说这家伙,眼睛小的跟小豆子似的,简直就是贼眉鼠眼呀,帅没老子帅,高没老子高,有型没自己有型,为什么漂亮姑娘都喜欢他呀,天理何在呀? 不就是会油嘴滑舌、甜言蜜语讨漂亮姑娘们欢心么? 还有小钱钱嘛,那肯定也是小爷我的,为啥呀,七爷您又不花钱,你呆的那地方,那可是特种部队呀,每次出任务的地方,除了沙漠就是丛林,鸟不拉屎呀,不对,应该是只剩下鸟拉屎了。 便是有钱您也没地儿花不是,倒不如先借给我了,俺拿去投资,做做一块钱变一百块的买卖,说不定几年之后,您就是亿万富翁了! 罗恒这话倒是没怎么吹牛,譬如普吉岛上将李伯庸给截胡了,罗恒虽说没有分点小钱钱给白乐天,却是给了他汉唐百分之三的股份,现在要是算起来,也是有好几千万了。 只是这笔钱按照罗恒的说法,那就是要做下一步战略布局用的。 因为这位罗小爷不打算走风投融资或者找什么天使基金的路线,所以迫切地需要现金流支撑。 这些什么“风投融资”、“天使基金”、“现金流”的劳什子玩意儿,一听就是罗恒这种顶尖讨厌的知识分子玩儿的,白乐天这个典型的兵哥哥自然是不懂了,只是听罗恒说得挺高大尚的,他也不好说什么,谁叫这家伙口才是他的一百倍,忽悠能力是他的一千倍,画大饼能力是他的一万倍来着? 这尼玛,这孙子的话说,那就是呜呼哀哉、伏惟尚飨呀,到了这个地步,白乐天也只得哀怨自己交友不慎了。 眼前看着家伙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白乐天自然不愿意再被这****的忽悠了。 罗恒见白乐天打死不去,眼珠子一转,说道:“好啦,丫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这么着吧,你陪我去走一趟,我给你一百万出场费怎么样,够你这段时间在家里的花销了吧?” 白乐天闻言眼眸一亮,他家老白非要他娶孟无咎这死鬼的妹妹孟楚楚,这孟无咎的死他还是出了份儿功的,他脑子又不秀逗,怎么可能娶人老孟家的闺女儿,自然打死都不干了。 白乐天他爹因此气得不轻,竟是断了他的月供,他这么个大头兵,部队上津贴虽然高,可花销也高呀,手里从来都是有多少钱花多少钱的,这下可就让他十分难受了,现在罗恒说给他一百万,可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当真?”白乐天有些狐疑。 在他的认知里,罗恒可从来是个雁过拔毛、人过留皮的铁公鸡的,会有这么好心? “我那个去,小爷现在好歹十多亿的身价,犯得着骗你?你这是在赤裸裸红果果的冒犯我呀!”罗恒一脸很受伤的表情。 “我去你大爷,暂且信你一会,说吧,你是要去砸场子还是嫖老鸨?”白乐天愤愤说道。 “口味真重。”罗恒满脸黑线,解释道:“是这么着的,有个家伙把我得罪了,而且我怀疑他背后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应该是能够威胁到我的,所以我想把他个绑了,问问情况。” “活票还是死票?”所谓兵匪不分家,白乐天这个大头兵果然没有辜负罗恒对他的“期望”,一出头就是黑话,啧啧。 活票死票,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就好,活票就是绑完之后还能让肉票活着的,至于死票嘛,那自然是让他化作那历史的尘埃了。 罗恒想了想说道:“活票吧,这家伙就是个跳梁小丑,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还是暂且留他一命。” “是谁?” “李修竹。” “这家伙呀?”白乐天眯着眼踅摸着,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李修竹这废物他自然是认识的了,绑他倒是简单,而且又不是死票,白乐天想了想,便点了点头,说成,这票你七爷我干了。不过你记住了呀,老子干这票可不是因为你呀的一百万,而是看你实在可怜才帮你的,谁叫你七爷我是个好人呀? 罗恒连忙点头,说那是,七爷您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那可是个高尚的、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大丈夫呀,心里却是暗自腹诽,我去你大爷,这孙子跟谁学的呀,典型的装-逼套路嘛。 ………… ………… 第四百九十一章:止戈酒吧 罗恒平生最喜欢伟大领袖,最讨厌就是委员长同学,不过委员长同学有句话说得倒是不错,那就是攘外必先安内。 送白小七去办事儿的路上,罗恒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老爹罗建国打来的,老罗跟他说了一个消息,陈风雷来西川了。 陈风雷这次来得悄无声息,并没有惊动太多人,不过他瞒得了其他人,又怎么瞒得了罗建国? 这一年对于罗建国来说,称得上是官运亨通,现实从天南一个科级副局长鱼跃龙门变成了副处级的公安局局长,市政法委书记,后来更是平步青云,直接三级跳,从县级市跳到了省会天府市,市局缉毒大队的大队长,正处级,而许四维也在许家和李家的共同运作之下,从天南调到了天府,做了一个副市长,勉强进了市委,虽说不是常委,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以后的仕途,一定是一帆风顺的。 毕竟两人都还年轻,四十上下,再过十年,说不定就是两个省部级的封疆大吏。 因为有李家的关系在,罗建国虽说只是市局的一个处长,不过手里权柄可一点都不小,无论在市局还是省厅,都很受倚重,整个西川的公安系统,从上到下,近乎都有罗建国的关系在。 像陈风雷这种黑-道大佬,虽说关系盘根错节,而且这两年开始洗白,没怎么做杀人放火的事儿了,不过在公安系统里面,那可就早就留下大名的“五星级客户”了,一举一动,肯定都在监视之中,这不前脚刚到西川,后脚罗建国就接到消息了。 挂了电话之后,罗恒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坐在副驾驶的白乐天问道。 “陈风雷到西川了。”白老七也不是外人,罗恒便照实说了。 “陈风雷,你是说重庆那个陈疯子?”白乐天张大嘴巴。 “你认识?”罗恒倒是疑惑了,这两人一个是大头兵,一个是土匪,年纪上也隔了一代,按理说没什么交集才对。 白乐天点了点头,见罗恒不解,便跟他解释,说道你知道我们的编制吧,第八号仓库。 罗恒点了点头,说知道啊,整个西南军区的王牌特种大队嘛,我家老罗也是那个系统出来的。 “陈风雷也是从里面出来的。”白乐天跟罗恒继续解释,“在我们仓库里面每年都要举行一次大比,大比的第一名,就是该年军区的兵王,这个头衔不跟军衔呀待遇呀挂钩,就是一个荣誉,而这个陈风雷当年在我们仓库呆了七年,七年都是大比第一,现在都是我们仓库的传奇人物,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这么厉害?”罗恒吓了一跳,他家老罗枪法那么厉害,当年在仓库里面都排不上号,白小七现在是个化劲宗师,也就是拿了今年的搏击第一,枪法跟着杨岐山学了那么久,也只拿了个第五名,这陈风雷当年拿了七年的洋洋第一,那得有多虎呀? 罗恒还是仔细调查过陈风雷这个人的,他身边有四员虎将,至少都是化劲高手的层次,纵横重庆无敌手,而他本人却是从来没有动过武的,想不到竟是如此深藏不漏,难怪能在重庆这么个浑水龙潭纵横那么多年,成为重庆地下世界的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怎么,陈风雷跟你有矛盾?”白乐天问道。 “算是吧。”罗恒便把这阵子汉唐跟风雷集团生意上的冲突讲了。 白小七并不蠢,听到这里,疑惑道:“不至于吧,就是生意上有些矛盾,陈风雷也不至于跑到西川来找你麻烦呀,过江龙还怕地头蛇呢,他不懂这个道理?” 罗恒苦笑,说这位陈爷多半是晏九楼请来的,便把心里揣测逐一剖析给白乐天听了。 白小七听完,也是皱起眉头,说罗恒,这姓陈的不好对付,你可得小心一点儿。 罗恒点了点头,旋即大笑,说我倒是不怎么怕,那不是还有威猛无敌的七爷你在么? “就知道认识你丫就没好事儿。”白乐天嘟囔了一句,眼神却是坚毅无比。 他跟罗恒是过命的兄弟,吐槽归吐槽,关键时刻,若要是拼命,那肯定是没有二话的。 再说了,他本身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早就想跟陈风雷这个曾经的前辈较量较量了,男人嘛,天性如此,都是好战分子。 …… 李修竹这厮的生活习惯,早就被罗恒摸清楚了,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一般到晚上都在泡吧勾搭良家,若是勾搭成了自然是找酒店办事儿,勾搭不成,大概就是另外找个“娱乐场所”完事儿。 现在这个点儿,晚上十点的样子,不上不下,罗恒也不知道李修竹会在哪里,还在等霍叔给他一个确认的消息。 大概十点半的样子,霍叔的电话来了,今儿李修竹这厮却不在那个天府知名的“娱乐场所”,而在一家酒吧。 酒吧名字听着挺熟悉,叫止戈,罗恒正寻思怎么这么熟悉来着,霍叔就跟他讲了,说这个止戈酒吧是齐武夫开得,罗恒顿时明了,止戈止戈,加起来不就是个“武”字么? “现在怎么办?”白乐天问罗恒。 “先去瞅瞅吧,见机行事。”罗恒想了想,回答道。 两人便往止戈酒吧开,罗恒并不担心今儿能不能绑了李修竹,只是心里有些惴惴,不知道齐武夫现在在不在止戈酒吧? 若是在的话,这位曾经的“齐叔”,现在的叛徒,会如何面对自己呢? 若是可以的话,罗恒其实很想跟齐武夫好好聊聊,毕竟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化不开的深仇大恨。 若是齐武夫仅仅因为钱财叛出李家的话,罗恒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跟他聊聊的,因为他罗恒其实最不贪的就是这个“财”字。 毕竟身外之物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但若齐武夫贪的是权的话,那肯定没有什么好聊的了,李家今后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他罗恒,任何人敢有觊觎之心,罗恒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清理出局! ………… ………… 第四百九十二章:孟楚楚 生活往往比三流言情剧还狗血,因为它总是无时不刻不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巧合。 陈风雷走后,已经戒烟很久的齐武夫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弥漫的烟雾中,他眉眼微微开阖,精芒闪动。 老爷子的义子中,魏文长年纪最大,而他年纪最小。 但要是论跟随老爷子的日子的话,他其实是最久的,甚至比杨岐山还久。 老爷子年纪大了之后,自然要开始谋划身后之事,杨岐山厚重少文,稳重敦厚,这种人天生的国士,但不适合做领导。 魏文长霸气有余,圆滑不足,这种人做镇守一方的诸侯没有问题,但若是做运筹帷幄的统帅,就差了点火候。 在齐武夫看来,他才是天命之选,最有资格做李家继任者的那个人。 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这句话绝对不是他自信心爆棚的自我吹捧,他只是将自己的能力隐藏得很好罢了,事实上除了已经死去的老爷子,还没有人见识过他真正的实力,他起先自诩对李家还是忠心不二的,也一直觉得老爷子总有一天会将手中的权柄交给自己。 然而他憧憬的一切,都因为一个人毁了——罗恒! 在他眼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就是这么一个对李家毫无贡献的小屁孩儿,凭着一番花言巧语,竟是就那么骗取了小姐和老爷子的信任,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进入了李家的权利中枢,甚至连杨岐山和魏文长这两个他曾经的兄长,都对这个小屁孩推崇有加,尊重有加,齐武夫看在眼里,心里怎么不恨? 他恨老爷子对自己的不信任,也恨罗恒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所以他叛出了李家。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证明一件事情,他要证明给死去的老爷子看,您看错了! 罗恒根本没有能力将李家掌握在手里,唯一能够延续李家名门风采的人天命之人,只能是我齐武夫! 至于老爷子唯一的血脉李葭薇大小姐,清楚罗恒之后,齐武夫并不打算为难大小姐,而是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齐武夫相信大小姐只是一时间鬼迷心窍中了罗恒的迷魂药,假以时日,大小姐一定会感激自己这个叔叔的。 抽完一支烟,齐武夫推开了包间的门,这里是止戈酒吧的二楼,一楼大厅是一副群魔乱舞的景象。 舞台下方,坐着几个年轻人,其中有两三个他也认识,一个脸色苍白眼神有些阴戾的年轻人叫李修竹,李家一个远方子嗣,还有一个年轻女孩叫孟楚楚,是西川豪门孟家的二小姐。 他不知道孟家这位二小姐怎么会跟李修竹搅合在一起,但他知道李修竹今天来此的目的,就是想见自己一面。 他本来是不想见的,因为李家旁系这些人在他的严重,评价其实跟罗恒是完全一样的,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是一群寄生在李家身上的蛀虫、吸血鬼! 有朝一日,若是他掌权的话,肯定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些人清楚干净! 不过在陈风雷来找过自己以后,他改变了主意。 他决定找李修竹这个废物聊一聊,毕竟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嘛,让他恶心一下罗恒,牵扯一下罗恒的注意力也好,这样他跟陈风雷才有充足的时间布局,让罗恒万劫不复不是? ……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一个豪门勋贵家族,最怕的就是后继无人。 西川豪门老孟家最近从上到下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好不容易祖上积德培养出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孟无咎,结果却是莫名其妙死在了罗恒的手里。 孟无咎的死,简直就是动摇怎个老孟家的根基了,孟家那位副国级的老爷子得悉自己唯一孙子的死讯之后,彷如一夜间身体就垮了,这才半年时间,就进了三回医院,生死关都闯了三回。 别看现在孟家第二代还很是风光,可一个后继无人的家族,到哪里都会被别人戳脊梁骨。 你孟家再怎么光耀,再怎么煊赫,连个继任者都没有,嘚瑟个什么劲儿呀? 圈里人都知道孟无咎的死跟罗恒脱不了干系,可人家李家的罗少还活得好好地,你说你们老孟家丢不丢人呀? 以上那些个难听话语,大概就是这段时间孟家人听到的最多的话语。 可以说,因为孟无咎死了,孟家不仅丢了面子,甚至连里子都一起丢完了。 这些人豪门大族,活得不就是面子么? 丢人丢到这种地步,对于孟家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而这种耻辱,全是罗恒带来的。 奇怪的是,这段时间,孟家上下俱是低调了许多,仿佛已经消失于西川上层圈子的视野。 事出反常即为妖,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用膝盖想也知道,孟家要想扬眉吐气,要想连里子和面子一起找回来,其实只有一个法子。 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罗恒是怎么对孟无咎的,孟家就怎么对罗恒! 可罗恒是那么好杀的么,要有那么好对付,上海方家、西川晏氏、甚至包括南京陈家,早就撵着趟子上了。 孟家是勋贵豪门不错,可上面这些个大家族,哪个比孟家差了? 真有这么好杀,还轮得到孟家? 对于怎么处置罗恒的问题,以孟天行为首的孟家二代,选择了一个更加中庸,更加稳妥的方式,那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联合西川晏氏、上海方家等大家族,采取以势压人,一力破十巧的方式,渐渐地蚕食罗恒的实力、人脉……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上上之策。 只要孟家有耐心,那胜算还是很高的。 不过……孟家二代有这个耐心,并不意味着孟家三代有,譬如孟无咎唯一的妹妹——孟楚楚。 孟楚楚选择了一种更为直接的方式,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一个光鲜家族的女性中总有一两个恨不是男儿身的角色,这种女性,有野心有魄力有能力,也懂得忍耐,时机到了,也豁的出去,论狠辣阴戾,甚至还在男人之上。 在孟家,这个女人叫孟楚楚。 她此刻坐在李修竹的对面,神色倨傲,烈焰红唇,眼神清冽,举手抬足,完全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将李修竹玩弄于股掌之间。 ………… ………… 第四百九十三章:惊鸿一瞥 李修竹今儿所以出乎罗恒意料之外,没有去“娱乐场所”,而是来到了这个酒吧,除了想找齐武夫之外,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孟家的二小姐,也是现在孟家三代唯一的嫡系,孟楚楚。 孟楚楚是什么人呢? 她开奥迪a8,戴一副墨镜,穿黑色风衣,脖子里一条burberry的格子围巾,脚上一双金色cc菱格纹小羊皮蕾舞平底鞋,手腕上并没有戴女士手表,而是一块百达翡丽的男款,这就是孟家最具争议的女人,孟楚楚。 身高1米75,所以她极少穿高跟鞋去彰显女性身份和女性曲线,魔鬼身材,大墨镜遮去大半脸孔,但皮肤白皙,羊脂玉的那种细润,而非苍白。 这种女孩一看就知道是大家族富养出来的千金,有气质有智慧,自负清高得让普通男人见到就绕道而行。 孟楚楚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最著名的伍德罗尔逊公共和国际关系学院,以她verba16oo+,ouantitive8oo+的gre成绩和大学gpa的综合成绩,外加即便到今天去玩新托福也能随便考出112的脑袋,一年前最终在哈佛拿到哲学博士学位也丝毫不奇怪,她之所以转入哈佛,只是一次偶然旅行见到哈佛墙上的一句训言,让她有种醍醐灌顶的感悟。 反正从懂事起,孟楚楚就哪个方面没有输给过谁,唯一算输的一次是小时候某个青梅竹马的男孩比不过她使出杀手锏,掏出裤裆里的******,也就是那时候孟楚楚认识到女人与男人的最大不同。 世界上无非三种人,男人,女人,外加不男不女的阴阳人,抛开份额极小的第三者,男女大致各占一半,所以十个成功人士中冒出两三个智慧女性丝毫不值得奇怪。 孟楚楚身边绝对不会有一个她视为废物的存在,她周围围绕着精英男女和各个领域出类拔萃的同龄人,死得冤枉的孟无咎生前曾经打趣没有考进中科少年班的脑子,就别想跟自己这个妹妹说上一句话。 孟楚楚是真聪明,聪明人一般都不会跟废物多费唇舌,这就跟天鹅永远不会跟癞蛤蟆呆在一块儿是一个道理,那么为什么现在孟楚楚这么个天子娇女,会跟李修竹这么个省城闻名的废物呆在一起呢? 答案自然是简单的,那就是眼前这个废物,还有些利用价值。 她要利用李修竹,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叫齐武夫。 和晏九楼等人觉得齐武夫叛出李家是高看自己不同,孟楚楚女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位齐爷身上,一定有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的东西,支撑的他,给了他这种滔天的野心。 “李修竹,你不是说有你在,一定能够见到齐武夫么,你莫非是在骗我?” 迷幻的灯光下,孟楚楚神色倨傲,冷着眼看着李修竹,言语间毫不客气,似乎从来就没把眼前这位李大少当做平等的在对话。 事实也是如此,便是孟楚楚没拿自己当盘菜,李修竹也是满脸讨好笑容,小心地解释,说楚楚你别急,再等等,齐爷估计是有些事儿吧? 孟楚楚哼了一声,说道:“我再等半个小时,若是再见不到齐武夫,以后你有多远死多远。” 事实上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男人这种生物,天生就爱犯贱,你对他们越好,越温顺,反而越不拿你当盘菜,相反,你要是对他们不冷不热,甚至冷着脸的话,男人们反而还会尽力地来讨好你,偶尔给个好脸色,就高兴地要跳起来了。 …… 罗恒和白乐天两人下了车,便往止戈酒吧走,走到门口,发现先出来了一群人,为首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说是中年人其实也不甚妥当,年纪大概在四十岁上下,大晚上带着一副墨镜,龙行虎步,霸气十足。 身后跟着几个保镖似人物,光看样子就知道是练家子,气势沉稳内敛,罗恒不由止步,看着为首那个霸气彪悍的男人,眯起了眼睛。 寻思这人好大的威风,西川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彪悍角色,而自己从未见过? 事实上他在打量这个高大男人,高大男人也在打量着他,两人简单对视一眼,此间空气都好似凝滞了几分。 好在男人看了他一眼之后,就继续走了,罗恒咋舌,跟白乐天说道:“小白,这人好厉害!” 白乐天点了点头,说道:“是个高手,而且气势好足,一看就是个常年身居高位的人物。” “你都没印象?”罗恒问道。 白乐天可是土生土长天府人,有时常在上流圈子混迹,要说省城有什么厉害人物,便是不熟悉,至少是见过的吧。 白乐天摇了摇头,说道:“这人应该不是西川人。” “哦。”罗恒点了点头,招呼白乐天进酒吧了。 世上厉害的人那么多,中国又那么大,偶尔来两条不认识的过江龙,那也在情理之中,他却是不知道,这次的惊鸿一瞥,严格算起来,就是他跟陈风雷的第一次见面。 …… 他不知道先前那个高大男人是陈风雷,陈风雷却是早就看过他的照片,先前已经把他认出来了。 陈风雷带着身边几个人上了一辆黑色阿斯顿马丁vanquish,其中一个公子哥模样的年轻人低声说道:“陈爷,方才那个年轻人……” 陈风雷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小周,你没认错,那个年轻人就是罗恒,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想不到这位罗少这么年轻就是入了化劲的高手,而且看他一身藏而不发的凌厉气质,只怕不久后就是个丹劲高手了。” “有这么厉害?”被陈风雷称为小周的公子哥本身就是个武学奇才,在重庆年轻一代中起码能排前三,他今年二十二岁才刚刚踏入暗劲的坎儿,所以不怎么相信罗恒比他还年轻四、五岁,竟是比他还厉害。 陈风雷笑着说道:“小周,一山还有一山高,你爸叫你跟我来西川,就是要带你见见世面,省得你不知天高地厚。这世界上厉害的年轻人,可不止小郭一个。” 公子哥小周连忙点头,看了看陈风雷身边那个面色黝黑的年轻人,想了想,说陈爷教训的是,心里却是不怎么服气,寻思有机会早晚要跟这个姓罗的较量一番。 陈风雷身边,那一个面色黝黑,坚毅如石的郭姓年轻人却是说道:“陈爷,要不我在等着,等下罗恒出来,我把他给做了。” 陈风雷连忙摆手,笑道:“破虏,论单打独斗,罗恒应该不是你对手,不过他要是有那么好杀,晏九楼就不会给我们那么好的条件了,来日方长,这事儿不能急,便是急也急不来的。” 郭破虏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公子哥儿小周却是疑惑,问道:“陈爷,这止戈酒吧可是齐武夫开得,罗恒来这里干嘛?” 陈风雷摇摇头,说我怎么知道,不过你们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舞台下方有两个年轻人? 小周和郭破虏同时摇头,坐在副驾驶的一个脸色发白的中年人却是笑道:“晏九楼给我们的资料上,有这两人的名字照片,一个叫李修竹,李家旁系一个出名的废物,一个叫孟楚楚,孟家的二小姐,倒是个难缠的货色。” 陈风雷点了点头,笑道:“想来罗恒是冲着这两个人去的吧,要不就是去找齐武夫了。” “找齐武夫?”公子哥小周皱起眉头,说陈爷您就不担心…… 齐武夫却是笑了笑,说马先生,你给小周说说? 马先生叫马伯庸,身份跟晏九楼身边的林振南差不多,是个智囊,不过跟林振南比起来,马伯庸更得陈风雷信任就是。 马伯庸摸了摸颔下胡须,笑道:“周少这种担忧完全是多余的,齐武夫这个人野心极大,他要的东西,罗恒是给不起的,所以他除了选择跟陈爷合作,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公子哥小周听了,仔细一想,点了点头,连忙道:“多谢马爷教诲。” 马伯庸摆了摆手,不再言语。 同样是年轻人,其实他更喜欢的是陈爷身边的郭破虏,至于这位周大公子么,却是有些说不好了。 ………… ………… 第四百九十五章:又一个武圣! 罗恒重生回来这个时代已经将近一年了,期间遇到了许多了不得的大人物,然而真正称得上是人生导师的只有两个。 其一自然是老爷子李龙图了,老爷子这辈子绝对可以用传奇两个字来概括。 出身贫苦农家,江西苏区时期入的党,长征时期爬过雪山走过草地,抗战时期就已经是一二九师一个正团级干部,老领导就是许世友将军,解放战争时期调到了太宗麾下,大别山战役立下了赫赫战功,53年授勋少将,是新中国的开国将军之一。 后来的朝战和越战,更是指挥了不少大型战役,是彭总和花帅最为倚重的干将。 再后来便是调到了西南军区,任大军区司令员,往上还做过国防部副部长,中央军委常委。 老爷子这一生,就是戎马的一生,荣耀的一生。 老爷子和罗恒交流并不多,也并没有给他讲过许多大道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浅尝辄止,而要靠罗恒自己去领悟,所谓的身教大于言传。 而另外一个人生导师,自然就是老校长唐正德了。 老校长是个绝对的理想主义者,这从他临终前对罗恒期盼就看得出来的。 在上,要对得起天上的英灵;在下,要对得起埋下的尸骨;在中间,则要对得起这世间的良心。 罗恒跟老校长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情,短短几次交流,却有被醍醐灌顶的感觉。 所谓交浅言深,大概如此。也就是说,老校长对于罗恒的教诲,是言传大于身教的。 在两位老人不用方式的影响和引导之下,罗恒渐渐地养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待人接物、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方法——一个理想化的现实主义者。 也就是说,他有理想,但更加现实,而所有现实的手段,最终都是为了理想而服务的。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今天的朋友也有可能是明天的敌人,今天的敌人自然有可能是明天的朋友。 唯一能够作为纽带联系起来的,唯有利益。 所以他才会来找齐武夫谈一谈,想看看这位齐叔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他能不能够给得起。 现在这种局面,能少一个敌人,而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哪怕只是暂时的。 中国人做事儿就讲究一个合纵连横,说得大概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一行四人在包房里见到齐武夫的时候,这位齐爷正在练字,旁边还有一个穿着旗袍、衬托出玲珑身段的少妇正在煮茶。 “齐爷倒是好雅兴,这般闹中取静,没个好心境是不成的。” 说话的是孟楚楚,她虽说是个海龟,却是深谙人情往来那一套,一番话即夸了齐武夫的品味,又夸了齐武夫的境界,当真是抹了蜜糖一般。 罗恒却是没有管许多,他走上前去,看着桌案上已经写好的一幅宣纸。 是蒲松龄的一副对联——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藏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齐武夫用的是隶书,书法界有“汉隶唐楷”之称,但严格算起来,隶书起源是在秦朝,到了汉朝才大成罢了,是书法众多字体里面,最为庄重的一种字体,讲究的是“蚕头雁尾”、“一波三折”,也就是前宽后扁,直画长而横化短。 齐武夫显然是有些功底的,一幅字写得颇有几分郑燮的风骨,他一介武夫,能有如此境界,确实不易,孟楚楚这般夸奖,倒不全是在拍马屁。 罗恒更在意的却是齐武夫写这幅字的用意,他可不相信想齐武夫这种现实主义者,会骚包如此,专门请自己这些人上来欣赏他的字吧? 蒲留仙这幅对联意思很是浅显,上联说的是楚霸王项羽面临绝境后,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击败超过他兵力九倍秦军精锐的事儿,下联说得这是春秋时期的越王勾践被吴王夫差击败俘虏后,装疯卖傻、卧薪藏胆,十年生养,终于在范蠡和伍子胥帮助下报仇雪耻灭掉吴国,成为春秋霸主的事儿。 而这两个人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野心不小,且都有为了自己的野心而蛰伏、奋斗、努力的魄力。 那齐武夫写这幅字的用意就再明显不过了,显然是在自喻吧。 事实上从看到这幅字开始,罗恒就想告辞了,他是个聪明人,见微知著,立马就明白了齐武夫想要的东西自己是给不了的。 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雄狮就是雄狮,他可以被打败,可以被更强大的雄狮咬死,却永远不可能臣服于他人。 “坐。”齐武夫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入座。 待得众人入座之后,齐武夫没有管孟楚楚和李修竹两人,而是跟罗恒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罗少大驾观临,齐某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这话给足了罗恒面子,给足了尊重,却也是生分到了极处,话里意味罗恒岂会不懂,大概就是两层意思。 其一,我齐某人尊重你罗恒,但这种尊重,是基于我把你看做一个强大的对手。 其二,我齐某人已经叛出了李家,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罗恒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齐先生客气。”罗恒拱了拱手,四处打量一番,笑着说道:“这止戈酒吧倒是个聚宝盆呀,单看齐先生这包间布置,整个西川怕都找不到第二家。” “不知罗少前来所为何事?”齐武夫直奔主题。 “我喜欢这个地方。”罗恒笑眯眯地说道:“齐先生,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地方貌似是属于我的?” 既然齐武夫已经表明了态度,那罗恒自然没有什么说的了,也是直截了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以前当你齐武夫是自家人,所以把这么个聚宝盆放在你手里,现在你是外人了,那是不是该把小爷的东西还给我了? 齐武夫微微一愣,旋即笑道:“罗少当真会开玩笑,哪有刚上门来就要砸人饭碗的道理,若再怎么胡搅蛮缠,齐某可就要生气了。” 他冷冷瞥了罗恒一眼,似连此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罗恒顿时如芒在背,身上炸起一层汗毛! 好你个齐武夫,原来这般深藏不漏,从这般凌厉巍峨气势来看,这家伙的实力,哪里是初入化劲,分明是个大圣至诚、金刚不坏级别的武圣! ………… ………… 第四百九十六章:蛇蝎 罗恒和白乐天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武圣是什么概念? 那基本上就是人类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了,号称半个陆地神仙,近乎无敌的存在! 这种人,便是放在国家层面,都是属于战略级武器的存在。 就罗恒所了解的,地球上六十多亿人口,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一只手的数得过来,这可是实打实亿万无一的大宗师! 而且从齐武夫此刻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来看,只怕此人进入武圣境界起码都有十年了,可不是陈石这种刚刚进入,境界都还不稳定的半吊子武圣能比拟的。 有个成语叫超凡入圣,意思很简单,也就是超凡了才能入圣! 也就是说,武道圣人级别的高手,已经不是凡人了,完全不能用凡人来衡量。 对于普通人来说,此刻的齐武夫,那就是仙佛一般的存在。 这从在场的人的反应就可以看得出来,罗恒和白乐天两人还好,好歹也是入了化境,领悟了至诚之道的宗师级别高手,虽说本能的感到恐惧,至少表面上还能做到不动声色。 孟楚楚和李修竹这两人没有练过国术的普通人就完全不同了,孟楚楚这个女人心性强大,对敌人狠,对自己比对敌人还狠,也是脸色发青,不自禁地浑身发抖,眼眸里全是来自本能、最深沉的恐惧,却李修竹完全可以用狼狈不堪来形容,牙关紧咬,脸色发白,下身竟是突然多了一滩水渍,弥漫着股子骚味,竟是被吓得尿了裤子。 好在齐武夫及时收回了外放的凌厉气势,要不李修竹这么个废物,直接被吓死都有可能。 这可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确确实实有可能发生的。 当年长坂坡当阳桥上,张翼德一声大吼就把曹军大将夏侯杰也吓死了! 一个以杀人为职业的武将,胆子真有这般小,会被人吼一句就吓死了? 排除这位夏侯兄有心脏病这种低概率事件,张飞十有八九也是一位武圣级别的高手! 仔细分析这种可能性其实还是蛮大的,张飞在冷兵器时代,号称万人敌,这自然有夸张的成分,但显然一个打几百个是没问题的,这种级别的高手,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跟神仙差不多了。 “齐先生倒是深藏不露得很。”罗恒收敛心神,淡声说道。 他早猜到齐武夫有不为人知道的底牌,却是不料这家伙竟然是个武圣级别的高手,看来他想叛出李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连魏文长、杨岐山等人都不知道他真正的实力? 而且齐武夫这个人要是去演戏的话,只怕也是个好手,罗恒还记得当初一起去追杀孟无咎的时候,这家伙还败在了穆紫烟手下的。 那时候的穆紫烟只是个化劲级别的高手,刚刚摸到了丹劲的坎儿,齐武夫一个堂堂武圣怎么可能败在她手上? 现在罗恒细细想来,此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自己交心。 “见笑了。”齐武夫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罗恒话语里的奚落,他顿了一顿,抿了口茶,继续说道:“齐某人手里几个夜场、酒吧,严格算起来,确实是李家产业,不过齐某人这些年为了李家出生入死,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现在离了李家,手里这点儿家业,不过是我该得的东西罢了,罗少要想收回去,只怕有点儿说不通吧?” 罗恒摸了摸鼻子,却是摇了摇头,笑道:“歪理邪说。姓齐的,既然我们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那我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的,是小爷的东西,那就是小爷的,老子不给,你就不能抢!” 齐武夫却是哈哈大笑:“罗恒,你好大的口气。我便抢你怎么了?要不是看在死去的老爷子面子上,你今天走不走得出这间屋子都还两说。” 罗恒嗤之以鼻:“哎哟哟,露出真面目了呀,我说你这人也真虚伪,还看在老爷子面子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老爷子也是看错人了,养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罗恒!”齐武夫拍了拍桌子,须发无风自动,“你是在找死!” 罗恒表情不变,笑道:“姓齐的。小爷便是打不过你,你也不见得杀得了我。” “罗恒,你以为你杀了一个半吊子武圣陈石,就自认为了解一个武圣级别的高手有多可怕了?” 齐武夫看着罗恒,冷笑道:“齐某今天要是想杀你,你休想走出这间屋子。” “那你就来试试!”罗恒有恃无恐的很,笑着说道:“姓齐的,动手之前,我给你提个醒,想想林振南是怎么受的伤,纳兰无敌是怎么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你再厉害,能厉害得过林振南和纳兰无敌?” 齐武夫眼瞳一缩:“你是说,魏文长将魏家从不外传的秘法传给了你?” “不信你可以试试!”罗恒指了指白乐天:“还有这位七爷,那可是魏爷在生的时候,收的亲传弟子。我们两兄弟拼着短寿十年,不知道你能不能够走得出这间屋子?” 现在情况很是明了,双方都不是傻子,动起手来除了两败俱伤没有第二条路,罗恒和白乐天两人便是能杀得了齐武夫,只怕也要落得一个一伤一死,那时候有的是人跳出来摘桃子,而齐武夫也不会蠢到用自己的性命来削弱罗恒,给晏九楼、陈风雷等人做嫁衣。 双方扯皮一番,谁也不敢先动手,罗恒便带着白乐天先自离去。 齐武夫既然把底牌亮出来了,那要如何对付此人,就得要重新考量一番了,他从来就不是那种冲动起来就不顾后果的人,也齐武夫也没有把握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将两人留住,只得任由罗恒扬长而去了。 罗恒走后,脸色发白的李修竹喃喃说道:“齐爷,这罗恒也太不知死活了,要不……” 他的心思,自然是想跟齐武夫联合起来了,整合齐武夫的力量和李家旁门的力量,将罗恒给扳倒…… 却不料话还没说完,就被齐武夫打住,齐武夫摆了摆手,冷冷地说道:“滚!” 李修竹顿时噤若寒蝉,结巴道:“齐爷……” 话音还未落下,齐武夫身边的旗袍女子刷地启动,身影一闪,一耳瓜子打在李修竹脸上,顿时牙齿都打落两颗,只顾着哀嚎了。 “齐爷叫你滚,没听到?”女子冷冷瞥着李修竹。 李修竹疼得要死不活,哪里还敢逗留,屁股尿流一般地滚了,狼狈不堪,活生生就是个小丑。 只有孟楚楚还坐在椅子上,脸上虽说还是微微发白,可比方才已经好上了许多,由此可见这个女人强悍的心理素质。 她想了想,嫣然笑道:“齐爷为什么不听这个废物把话讲完?” 齐武夫淡声说道:“孟小姐是聪明人,何必还要明知故问,你可曾见过狮子跟绵羊讲道理谈合作的?李家旁门这些人,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哪有资格跟齐某人谈合作?” “小女子受教了。”孟楚楚嫣然一笑,轻轻吹了吹茶。 齐武夫摆了摆手,话音一转,正色道:“孟小姐,你的来意,我一清二楚,说吧,你能给我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跟我齐某人合作?” 孟楚楚没有给齐武夫失望的机会,她起身,凝视着这个强大的男人,她单刀直入道:“你要弄死罗恒,我出钱出力,不遗余力提供消息。我只有一个要求,出了事情,我和我们孟家不沾一点腥臊,你答应,我立即给你资料和钱。没本事,就当我没见过齐武夫这个人。” “还不够。”齐武夫浅笑着说道。 孟楚楚沉吟片刻,笑道:“齐爷可听过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不怕噎死了?” 齐武夫摇头:“男人嘛,总归是要有些野心的。” 孟楚楚嫣然笑道:“只要罗恒死了,齐爷你便是我们孟家最重要的伙伴,假以时日,你就是下一个西川王。” “成交。”齐武夫伸出手来,跟孟楚楚握在了一起。 孟楚楚走后,旗袍女子问道:“齐爷貌似对这个小姑娘有意思?” 齐武夫却是摇了摇头,淡声道:“孟家这个闺女儿可不简单,心如蛇蝎,哪个男人要是对她有觊觎之心,早晚会被她剥皮挖心煮来吃了。” “有这么可怕?”女子似乎不信。 “最毒不过妇人心嘛。” 齐武夫这般说着,将女子揽入怀中,眼眸里迸射出情-欲的火焰。 ………… ………… ps:上传忘记点发布了,汗,我果然是个人才。 第四百九十八章:周文瑾 两人彼此对视着,虽说没有违反物理规则地摩擦出什么异样的火花,不过只要感官稍微敏锐一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位被褚冰云叫做罗少的男人,似乎跟孟家二小姐有些不对付。 褚冰云却是浑然不觉,或者说是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罗恒身上,而没有发现孟楚楚的异常。 她脸颊微红,竟是露出了少女才有的羞怯,招呼罗恒过来坐坐。 正如坏人不是生下来就是坏人一样,贱人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贱人的。 尤其像褚冰云这种女人,样貌、家室、包括学历,其实那样都不缺。 样貌虽说称不上倾国倾城,但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底子不算差,至少秒杀百分之九十五的女人,而且每年花在化妆品的上的钱起码都是六位数,身上的衣服首饰加起来,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单纯这些花销,一个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优渥条件的堆砌,又能差到哪里去了? 若放在后世那个资讯发达的时代,甚至不用修图,就是典型的白富美,被无数男人捧在天上、奉为女神了。 家室更不用说,褚家根基不在西川,但在云南却是一等一的红顶家族。云贵川自古不分家,建国后因为经济布局的原因,云贵两省比起西川来,少了许多存在感。 一般沿海那一带,提起贵州大多人就想到茅台酒,而提到云南,想到就是卷烟,现在市面上卖的那么多卷烟烤烟,近乎百分之六十都是从云南出来的。 而提到云南产烟,自然抹不开红塔集团了。 而云南褚家,就是这么个国字号卷烟厂的实际掌控着,经济挂帅的年代,这么煊赫的地位,走到哪里也无人敢轻视。 甚至在学历上,这姑娘都远远出乎罗恒意料之外,并非他想象的那般不学无术,而是国内排名前五的名牌大学毕业。 这年头大学校园还称得上纯洁,远远没有后世那么多学二代,也就是所谓的挂名生、特招生,褚冰云的文凭,可是货真价实、经得起考验的。 这么个什么都不缺的女人,为什么就沦落到人尽可夫的地步呢? 只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也是曾经被男人伤得透彻,之后破罐子破摔,存心想报复男人罢了。 只是罗恒的出现,却好像给她灰暗的人生带来了一些不同的色彩。 不是光明,但也不是黑暗。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像她这种立志要将全天下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人,最是心高气傲,最看不起的就是男人了。 然而她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如罗恒这般,对她不假辞色,从未正眼打量过她的男人。 他是如此的高傲,如此的冷血,手段又是如此冷酷的男人。 因为短短的几次见面,褚冰云犯花痴了,好似一夜之间回到了少女时代,似乎跟罗恒比起来,全天下的男人都成了腌臜货色,不值一提了。 她竟是因为打心眼里瞧不起她,从未对她使过好脸色,甚至用过一些卑鄙手段威胁恐吓过她的男人,动了真心。 这几个月,她甚至抛却了以前的生活习惯,为了一个可以说得上是素不相识的男人,从优变成了良。 这也是几个月后,在罗恒几乎忘记了她的情况下,她还如此激动莫名,仅仅一个背影,就把罗恒认出来的原因。 几个月不见,罗恒又长高了一些,肤色也更黑了,颔下不再刮得光光生生,而是留起了短须,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也更加野性,唯一不变的是眼神,依然那般睿智明亮,透着远远超过同龄人的成熟稳重。 罗恒自然不知道褚冰云在想什么,他只是在想这娘们是不是有病呀,小爷跟你很熟么,而且孟楚楚还在呢,自己过去不是没事儿给自己找膈应么? 正想推迟,却见孟楚楚嫣然一笑,起身主动打了个招呼,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罗少居然也喜欢到这种小店来吃东西,这倒是巧了,就来坐坐吧,小妹还可以好生敬你两杯。” 褚冰云疑惑,看着孟楚楚,终于发现孟楚楚眼神有些古怪,眼里有些微敌意和醋意,问道:“楚楚,你们认识?” 孟楚楚点了点头,笑得愈发妩媚了,反倒是让褚冰云有些摸不着头脑。 寻思她见了罗恒,怎么比本姑娘我见了还兴奋似的? 而且孟楚楚是哪种严格意义上的大家闺秀,孟家跟李家也一直有些矛盾,按理他们没可能认识才对呀。 事实上孟无咎究竟是怎么死的,也只有省府最上层的那个圈子才有资格知道,毕竟孟家怕丢人,肯定能瞒就瞒,而罗恒也不会傻-逼到到处宣扬孟无咎是小爷我干掉了,毕竟法治社会,傻子都知道杀人是犯法滴。 而褚冰云家族根基到底不在西川,她不知道此间秘辛,倒在情理之中。 见孟楚楚主动邀请,罗恒便直接走了过去。 毕竟都这样了,他再推迟就说不过去了,难不成他罗恒一大老爷们儿,还怕孟楚楚一个小娘皮不成。 罗恒从来不去涨他人志气,更不对无端短了自己威风,毕竟上流圈子混的就是一个面子。 他走了过去,大马金刀坐到了褚冰云面前,没发现这贱人的花痴表情,而是客客气气地跟孟楚楚打了个招呼。 却发现那个公子哥模样的年轻人一直看着自己,眼神中似乎来带着些敌意,虽说此人掩饰得极好,不过罗恒感知敏锐,远非常人能比,一落座就发现了。 还是公子哥儿先开口,笑着说道:“楚楚,不介绍介绍?” 孟楚楚嫣然一笑,香舌舔了舔嘴唇,淡声说道:“周少,他就是罗恒。” 公子哥似乎早知道罗恒的身份,起身伸出了手,做了一个握手的姿势,笑道:“原来是罗少,闻名不如见面,重庆周文瑾。” 罗恒自然不认识这个叫周文瑾的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怕被占便宜,便伸手跟他握在了一处。 这一握,却直接此人的手好似铁箍儿一般,竟是用了好大力量。 他眼睛一眯,也是用上了暗劲,心里却是寻思这姓周的看着白白净净,却不是个绣花枕头,而是个练家子,只是心里疑惑,老子又没抢你媳妇儿刨你祖坟,怎么第一次见面就带着这么大敌意? ………… ………… 第四百九十九章:乱世的序幕! 罗恒吃惊周文瑾不是绣花枕头手劲儿大,其实周文瑾心里震惊却是比罗恒要大得多。 和一般纨绔子弟不同,周文瑾祖上推三代都是在军队混饭吃的,他们周家和陈风雷一样,都是湖北红安县出身,爷爷辈和叔伯辈加起来,出了整整五个将军,算得上是将门世家。 而周文瑾家风尚武,他打小就跟着爷爷站形意桩,天资不俗,自己也是勤奋,到了十多岁就一直跟着陈风雷,说是跟班儿,其实就跟亲传弟子差不多。 在重庆很少人知道陈风雷的真正实力,周文瑾却是一清二楚的,那可是一个实打实的武圣级别的大宗师。 这么多优越的条件,加上周文瑾自己既有天赋又知道努力,年纪轻轻,实力可是一点儿不差,年前就入了化劲,在同龄人中,除了郭破虏这个变态,还真没碰到过对手。 陈风雷起先说他不是罗恒对手,他心里是不太服气的,这不甫一见面,就想试试这人斤两,哪知道他已经用了全力,罗恒却是表情淡然,丝毫不见痛苦,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似乎没怎么发力。 周文瑾心惊,他手上的力道,自己是清楚的,全力之下,普通人别人能忍住了,便是手掌骨骼被捏碎都有可能,哪知道这家伙筋骨强健到了这种地步,便是郭破虏也做不到吧? 这叫罗恒的家伙,总不可能是如陈爷这般,已经超凡入圣了吧? 事实上他这倒是高看罗恒了,罗恒离大圣至诚、金刚不坏的武圣级别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所以有这种错觉,是因为罗恒单论筋骨强健程度,还真不是一般化劲高手能比的。 一切都是因为从陈石处骗来的那门神通《虎形通神术》。 《虎形通神术》是少有的能够一直修炼到武圣级别的神通,而且方式和别的功法大为不同,讲究的就是以力证道,不断地压榨提升人体本身的潜能,不断地突破极限,罗恒练了有小半年了,他现在单论筋骨强健程度,并不比武圣级别的高手差上多少了。 毕竟武圣武圣,超凡入圣之处,更多的还是在于心境上面的修为,对于自然、天道的领悟,单论肉体,还是在人体极限范畴之内的。 罗恒被周文瑾捏了,倒是没想再捏回去,褚冰云看着奇怪,说道:“周少,怎么握着罗少的手就不放呀?” 周文瑾这才悻悻然放开,罗恒却是不以为意,笑着说道:“周少手劲倒是不错。” 周文瑾吃了颗闷钉子,心里自然不怎么爽利,罗恒这番表现,更是打心眼里没把他放在眼里,他素来心高气傲,这下更加愤怒了,只是好歹有些养气功夫,没有表现出来。 孟楚楚却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笑着说道:“罗少,相逢便是缘分,要不小妹陪你喝两杯?” 罗恒却是摆摆手,笑道:“俗话说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孟小姐觉得你跟我是酒逢知己呢还是话不投机?” 孟楚楚微愣,旋即放下了酒吧,冷笑道:“罗恒,你这人倒是挺直接的。” “从来如此。”罗恒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孟楚楚,你哥哥确实是被我活剐的,不过你也别拿着一副小爷有多对不起你孟家的嘴脸看着我,想占据道德制高点呀?” 此话一出,酒桌上的年轻男女,包括褚冰云在内,俱都张大嘴巴,满脸不可思议。 罗恒是什么人,整个省城圈子里面,心知肚明的还真没几个。 毕竟他出现的太突然,崛起的太迅速,除了顶尖那拨儿人,还真没什么人能将他的底儿摸透了。 眼前这帮纨绔,除了孟楚楚和周文瑾算得上一线之外,其他都只能算是准一线,家里有个省部级的坐镇就顶天了,不知道罗恒的一些传奇事迹也在情理之中。 事实上便是连褚冰云在内,也是不知道的,她一直以为罗恒就是西川李家的一个旁门子嗣,根本想不到他就是李家新任的那个神秘家主! 罗恒哪里管这些纨绔怎么想的,冷冷一笑:“你哥哥飞扬跋扈惯了,从来就是只许他欺负别人,不许别人欺负他,可大家都是俩儿肩膀扛一个脑袋,小爷我也是妈生爹养的,凭啥给他欺负?” “我蝈蝈哥招他惹他呢?被他弄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个遗孀肚子里还怀着个孩子,一生出来就没有爹,不够你孟家惨?” “小爷我今儿就告诉你孟楚楚,这叫自作孽不可活,你想报复尽快冲着我来,只要你有这个本事,不过假使有一天你撂我手上,小爷我一样敢辣手摧花将你剥皮挖心。” 罗恒说完,也不管孟楚楚如何,起身就走。 太祖说得好,对待敌人就要像严冬一般残酷,孟楚楚对于罗恒来着,那就是实打实的阶级敌人,他哪有那么多闲情雅致,跟这么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喝小酒谈人生? 孟楚楚还在发愣,罗恒竟就这么走了,周文瑾自诩没那个能力将他留下,只得忍了,等孟楚楚想发作,罗恒已经走远了,心里气得不轻,啪地一声就将酒杯砸在了桌子上! 这一下顿时将一众年轻男女们吓得不轻,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孟楚楚在众人面前乱了分寸,这甚至是她听到她哥哥死讯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的。 褚冰云却是没有安慰这个跟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孟家二小姐的想法,而是提着包包,追着罗恒去了。 她有个很重要的问题,一定要亲口问问罗恒! 周文瑾只得轻声安慰着孟楚楚,他们周家跟孟家第二代有些交情,但算不上多么要好,他所以第一天来西川,就来找孟楚楚,却是有自己心思的。 他这次来西川,除了帮助陈风雷对付罗恒之外,另外一件要事儿,就是要将孟楚楚追到手里! 这不仅是他家族里面的意思,也是陈风雷陈爷的意思。 孟家死了继承人,就剩下这么个独女儿,他周文瑾要是将孟楚楚追到手里,那好处可就太多了! 能获得一大笔政治资源不说,陈爷除掉罗恒之后,有了孟家背后支撑,便能够在西川彻底站稳脚跟,甚至有了跟虎踞龙盘在西川多年的晏九楼,分庭抗礼的实力! 现在西川的情况,晏九楼代表的晏氏是旧时代的帝国,罗恒代表的汉唐集团是新晋崛起想取前者而代之的新贵,孟楚楚代表的孟家是盘亘在西川多年的红色势力,再加上齐武夫这个变数,陈风雷为首的风雷集团这头过江龙,几方博弈,早就是龙蛇混杂、风起云涌的局面。 西川的乱世,已经彻底开启了,到底谁能够脱颖而出,杀出一个黎明,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有句话放在这里是再合适不过了——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 ………… 第五百章:道行 罗恒本想出来撸点儿小串,喝点儿小酒,却不料好死不死碰着了孟楚楚和周文瑾,心里好不容易生出来的那点儿闲情雅致顿时一扫而空,连骂几声晦气,上了车就想回酒店睡觉。 却见一女人提着lv包包小碎步跑了过来,仔细一瞅发现是褚冰云这死贱人,摇下车窗,没好气道你干嘛? “我能上来么?”褚冰云微微喘着说道。 罗恒自然不会怕褚冰云一个女流之辈,打开了车门,褚冰云连忙进去,坐到了副驾驶。 顿时一阵幽香扑鼻,是很淡雅的幽香,罗恒喜欢的味道。 罗恒打量着她,寻思这婆娘品味换了呀,记得以前喜欢用浓香型香水来着,仔细一瞧,发现几个月不见这贱人倒是耐看了不少,连肤色都红润了不少,眼瞳也亮了,心道这贱人这几个月看来生活作息倒是不错,没怎么出去花天酒地乱搞男女关系,要不然气色不可能变得这么好。 国术武者那都是半个中医,罗恒跟着董克敌学了那么久,这点儿道行还是有的。 而且从侧面的角度来看,这婆娘身材还真心没话说,看来最近也没少锻炼。 “有事儿?”罗恒冷声说道,褚冰云变得如何关他屁事儿,他对着婆娘是一点儿好感也无,俗话说的好,贱人就是矫情,她要是一男的,就因为今儿她多事儿招呼自己,罗恒就能扁她一顿,没事儿套近乎干嘛,小爷我跟你很熟么,脑子有毛病呀。 “我能问你个问题么?”褚冰云有些紧张地说道,手心都在冒汗。 “不能。”罗恒直接拒绝。 “你干嘛那么凶?”褚冰云大眼睛开始氤氲水雾了,看起来可怜兮兮。 罗恒冷笑道:“我去你大爷,准你犯贱还不准小爷我对你凶,要不是你这贱人多事,蝈蝈哥就不会死了,小爷我揍你还是看在你把柳如眉照顾很好的情况下,要不然你还能在省城待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呀。”褚冰云辩解,“而且连如眉都原谅我了,还答应让我做孩子的干妈。” “什么?”罗恒眉梢一挑,“这柳如眉也是个夯货,绝对不行!” “凭什么,孩子他妈都同意了!” “老子说不行就不行,我还是孩子他爹!” “冒牌的!”褚冰云也来了火气,竟是这么顶了一句。 “你……”一句话把罗恒噎得不轻,他支吾几句,握紧拳头,狠声道:“你个小娘皮还挺牙尖嘴利的,信不信我揍你?” 褚冰云吓得脑袋一缩,还是狡辩道:“欺负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罗恒叹气,没好气道:“我去你大爷,现在你知道自己是个弱女子了?早这样多好,哪有这笔糊涂账?” 褚冰云却是突然哭了起来,梨花带雨,抽泣道:“罗恒,我真知道错了,你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没一天睡好过,要是如眉没有原谅我,我真想一死了之了。” 她说着,撩起自己的手腕,上面有一道清晰的划痕。 罗恒皱了皱眉:“你自杀过?” 褚冰云点了点头。 罗恒叹气:“唉。你也是个夯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别哭了,我替蝈蝈哥原谅你了,只是你当孩子干妈这事儿绝对不行,柳如眉同意了也不行,要不然我把你们俩儿一块揍了。” 褚冰云果然不哭了,她理了理微乱的头发,说道:“罗恒,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 罗恒点了点头,他从来就不是个虚伪的人,瞧不起那就是瞧不起,在罗恒看来,这女人连出来卖的都不如,出来卖的十个有九个都是迫于生计,而这女人却是自己凑上去让男人作贱,他要生了这样的闺女儿,早一巴掌呼死了,省得丢人现眼。 “可谁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呢?”褚冰云轻声说了一句,突然问道:“罗恒,孟无咎真的是你杀的?” 罗恒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奇怪,为什么她突然问这个。 “谢谢你。”褚冰云却是更加不着边际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被你绕迷糊了,你谢我干嘛?” “孟无咎是我第一个男人。”褚冰云叹声道,她悠悠地跟罗恒解释起来。 这是一个十分烂俗的故事,陈述起来大概是这样的。 当年她还不是个贱人的时候,遇到了孟无咎这个花花大少,被这孙子花言巧语夺去了贞-洁,然后就是花花大少玩腻歪之后,抛弃无知少女,无知少女怀恨在心三观大变,却拿花花大少毫无办法,开始自暴自弃的戏码…… 罗恒听完,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也是个可怜人,以后少对自己造些孽,也少对别人造些孽,毕竟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 褚冰云说出从未对人提及过心里话,好受了不少,听罗恒这么一说,顿时翻了翻眼皮:“喂,听你这口气,好像你七老八十了一样,你才多大呀?” “小爷我当然大了。”罗恒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心里暗道论心里年纪,你这小丫头片子得叫小爷一声叔。 褚冰云哪知道罗恒说得是这个,闻言顿时脸颊微红,细长睫毛眨呀眨。 罗恒见她这副表情,顿时知道她想歪了,呸了一句,说喂你思想纯洁点,小爷说得不是那个! “那是哪个?”褚冰云舔了舔嘴唇,直勾勾地看着罗恒,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情-欲。 她觊觎罗恒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作为一个成熟女性,自然远比一般黄毛丫头大胆。 罗恒顿时无语,摆手让她下车,他再饥渴也对这婆娘没兴趣。 褚冰云没好气道:“喂,你个男人怎么这么小家子气,我家就住在这附近,大半夜的,你好歹把我送回去吧?” 罗恒无奈,总不能跟个娘们儿一般见识,便把她送回了家,推脱不过,也只得上她家坐坐,不过他心里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即便有反应都纯粹是生理上的,他自诩还是控制得住自己的,也不好太过于推脱,省得让着娘们儿觉得自己怕了她。 进了屋子,褚冰云先去换了身衣服,顿时清凉了不少,散发着股子难言诱惑。 她心里有鬼,自然是要留罗恒坐坐的,便问罗恒想喝点什么。 罗恒这种土包子从来不喝咖啡,自然说喝茶,这女人却是说没有,只有咖啡和酒。 看得出来这姑娘是个发烧友,屋子里从磨豆子到煮咖啡,全套设备都有,一整套办下来,起码都是十万上下。 罗恒无奈,只得要了一杯咖啡,褚冰云便去忙活了,小半个小时才弄好,端上咖啡桌,两人相对坐着,聊起了天。 褚冰云喝咖啡的手法很是奇怪,两根手指捏着吸管,不是左右打圈搅拌冰咖啡,而是上下,上上下下,轻柔的,节奏的。 罗恒自诩是个纯洁孩子,一开始没往那方面想,只是抬头对视上这女人那欲语还休的眼神,那骚媚入骨的表情,让正年轻着的某人心头一震,不敢再看。 万恶的少妇,不直白的狐狸精,懂得拿捏的女魔头。 让罗恒一头冷汗的同时,大开眼界。 什么是道行呀,这就是道行,吃人不吐骨头,白骨精再世! ………… ………… 第五百零一章:有杀手! 少妇就是少妇,道行哪里是小姑娘能比的,一个小眼神,一个肢体的小动作,挑逗又含蓄,让罗恒心里有些躁动。 不过他现在也不是啥小初哥了,自诩也是个心里能装得下星辰大海的男人,对于褚冰云的挑逗,也只当视而不见了。 禽兽不如也好,不解风情也罢,罗恒自诩也是个有点儿精神洁癖的人,便是再怎么躁动,也不可能跟着娘们发生点什么,那才是下半身决定上半身,无端给自己惹一身骚气。 压住心里旖旎念头,罗恒开始掌握谈话的主动。 褚冰云嗔了罗恒几眼,大概是在埋怨他的不解风情,她叫罗恒上来,自然不是为了谈话亦或是喝咖啡,不过罗恒光棍的很,直接把这深闺怨妇的小眼神给无视了。 接下来的谈话就轻松随意了许多。褚冰云问了一些罗恒的基本信息,大概就是他现在是做什么的,跟李家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杀得了孟无咎还能屁事儿没有。 罗恒寻思两人连萍水之交都算不上,自然不可能跟这个娘们掏心掏肺,拣选着回答,十句话里面有七八句都是忽悠,不过偶尔透露出来的东西,也够让褚冰云刮目相看了。 她自然不知道罗恒就是李家新任的掌权者,也不知道他就是现在商界新贵汉唐集团那个神秘的老总,只知道他跟李家关系匪浅,在汉唐里面也有一定的股份,跟西川省一线纨绔白疯子是莫逆之交…… 单单就是这些,也让褚冰云大为赞叹了。 毕竟罗恒才多大呀,就有如此成就了,他现在拥有的一些东西,便是许多功成名就的中年男人也不一定有的,年轻就是资本嘛,假以时日,那还了得? 若是她知道罗恒真实身份,只怕不得给吓死了。 罗恒投之以桃,褚冰云就报之以李,主动说到了大概的家庭背景,说法富有技巧,不给人炫富的感觉,她迂回曲折地提起了家里面的圈子,并未挑明直说,但她相信以罗恒的脑袋瓜,可以闻弦歌知雅意。 只是褚冰云做梦都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不出什么锋芒的年轻人,真要论起身份,只怕整个褚家,也就是那为红塔集团的老总有资格跟他平起平坐的谈话了,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差点儿底蕴。 不顾褚冰云幽怨的眼神,罗恒在半夜三点钟出了褚冰云住所,回酒店住去了。 他是真不想跟着娘们儿发生些什么,毕竟大家圈子相差太远,连基本三观都不符合,真发生点什么了,那才是麻烦。 人最大的原罪就是不自知,而罗恒其实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是知道的自己,算得上是个小有才气的人,不缺乏小聪明,也称得上有些智慧,但真跟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那拨儿人比起来,那可就差远了。 若他不是一个先知先觉的重生者,是绝对走不到现在这步的,早被那些个妖人轰杀至渣了。 哪怕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三十岁之前都不是赚钱的时候,老祖宗教训我们三十而立不是没有道理的,罗恒以前不认可这句话,现在明白了里面隐藏的智慧。 很多东西,是要靠时间沉淀的,二十五岁就该有二十五的样子,不能抱着五十岁的心态活着。 才气这玩意吧,从古至今都是一把双刃剑,光有李太白让高力士脱靴的豪气是没意义的,迟早要头破血流。 罗恒前不久重温了二十四史中的唐史和明史,最佩服的却是郭子仪,而且并非是那个大将军郭子仪,而是身为政客的郭子仪,最欣赏的不是身居飞黄腾达后一人之下的首辅张居正,而是蛰伏期的张居正。读史可以明智,至理名言啊,古人诚不欺我,罗恒庆幸自己的亡羊补牢。 前世虽说读过史书,却是好读书不求甚解,走了偏道儿,现在回头来看,阅历不同了,感触也就不同了。 光看书,未必让谁出人头地,可不看书,就想在日趋成熟的各个体系里出人头地,除非天生的鬼才,太难了,罗恒自认没这个通天本事。 他很反感那些拿读书不好当叛逆筹码的愣头青,在他看来,连几本书都对付不了,就想着以后在社会上大杀四方了,是不是天真了点? 西川大蟒龙,晏九楼。 重庆大枭,陈风雷。 孟家的老狐狸,孟天行。 深藏不露的齐武夫。 还有孟楚楚这个小娘皮,周文瑾这个公子哥儿…… 一个个的名字,在他脑海中浮现,然后引申出一个错综复杂的网络。 西川现在这盘棋,已经不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了。 这么多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方诸侯的人物,齐聚在西川这么个潜龙之地,相互搏杀,且或多或少,都跟他有些关系,亦或者是说,这些人,最主要的目标,其实都是他。 压力山大呀。 现在的他,真有有那个魄力,有那个能力,跟这么多潜龙生死搏杀,熬到飞龙在天的那天么? 前路怎样,他不清楚,也不可能清楚,但他有信心,对自己有信心,也对现在身边这帮人有信心。 …… 罗恒这般思绪沉浮着,回到酒店,刚进了房门,还没来得及插房卡开灯,却倏地汗毛一炸,连忙合身跌倒,一个极限后仰的工作。 一个身段玲珑,好似性感大黑猫的刷地蹿将出来,刀光如练,在黑暗中斩出一片暗空,紧贴着他面颊划过,刀锋刮得他面颊生疼! 有杀手! 罗恒倏地惊觉。 杀手并未停顿,刀芒急转直下,刺向他眼瞳,雪白的刀光,在暗夜中晃得罗恒心乱如麻! 这是个绝对的高手,修为绝对在他之上,至少是个丹劲级别的高手! 罗恒仓促躲避,已经失去了先机,瞬息之间,就已经命悬一线! 然而罗恒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紧张,跌倒的同时,大开碑手拍向这刺客的挺翘胸部,单纯从体型上就看得出来这个蒙面刺客是个娘们儿,当然罗恒这下可不是为了占便宜,而是攻敌必救。 这下即便刺客能杀了罗恒,自己也会被罗恒一掌拍烂胸口的。 刺客果然没有再进攻,而是收回了匕首。 罗恒喘了口气,正想说话,刺客不由分说,又是刺向罗恒,杀气沸腾,攻势比方才还凌厉几分。 罗恒却是没有躲,而是睁大眼睛看着刺客,没好气地骂道:“纳兰大姐,你丫这是在谋杀亲夫呀?” 刺客泛着寒光的匕首停在了罗恒咽喉,僵持一会儿,她将匕首收起来,没好气道:“死罗恒,你怎么知道是我?” 以她的敛气技巧和易容手段,罗恒是绝对不可能认出她来的。 罗恒指了指鼻子,猥琐一笑:“人家记得你的体味。” 纳兰蔷薇再也绷不住了,便是蒙着面纱,但在可以看到部分,譬如耳垂,已然是绯红一片。 ………… ………… 第五百零二章:红蔷薇 罗恒没有问这位大姐诸如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怎么进了房间之类的问题。 因为拿这些问题,问一个顶尖的杀手,就跟问小猫你为什么会吃鱼、小狗你为什么会吃肉、奥特曼你为什么会打小怪兽一般,是很无聊和白痴的。 所以罗恒直奔主题,问道:“你为什么跟踪我,还有,差你那三千万美金,陈胖子不是已经给你了么,小爷既然不差你钱,干嘛一见面就跟我动刀子呀?” 纳兰蔷薇不说话。 罗恒无语,继续道:“喂,就算打是亲骂是爱吧,可你这表达情感的方式是不是太过于热烈了呀,万一小爷刚才神游物外,不是交代在这里了。” 纳兰蔷薇取下面罩,坐在床沿,气鼓鼓地看着罗恒,说道:“杀了你才好,说吧,这大半夜了,你跑哪里鬼混去了?” 罗恒回答道:“肚子饿了,吃烧烤去了,还没来得及刷牙,你要不要闻闻?” 面对这么个无赖加流氓,脸薄的纳兰蔷薇哪里是对手,脸颊更红了,气鼓鼓地说道:“你撒谎,我分明看到你吃完烧烤之后,跟个狐狸精走了,还进了她屋子……” “我可以发誓,我们之间绝对没什么……”罗恒下意识的解释,旋即反应过来,寻思这纳兰大姐又不是小爷我什么人,小爷我凭什么跟她解释呀,还有,这小娘皮怎么知道自己进了褚冰云屋子? 他踅摸着来回一想,翻了翻眼皮,没好气道:“纳兰大姐,你还说你没跟踪我!” “谁想跟踪你呀?”纳兰蔷薇解释,说道:“是紫烟告诉我你最近会有危险,求我来保护你的,你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穆格格?”罗恒心里一动,问道:“纳兰大姐,你见过她?什么时候的事儿?” 上次一别,穆紫烟就直接消失了,罗恒找了许多渠道,想联系她,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穆紫烟现在绝对不在林振南身边就是。 纳兰蔷薇解释道:“紫烟修为到了关键时刻,不能被外人打扰,现在在一个地方清修。” “你是说……”罗恒眼眸一亮,有些莫名激动。 纳兰蔷薇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紫烟这丫头这次走到了我的前面,若是我没看错的话,她已经丹劲大圆满,只差一步就能超凡入圣了。” “我那个去,穆格格就是穆格格呀,我还以为凭小爷我天赋异禀,早晚有一天会超过她重振夫纲的,现在看来,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罗恒这般说着,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寻思自己将穆格格拐骗上床果然是个无本万利的买卖,一个武圣级别的高手意味着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 就陈石这么个半吊子武圣,已经是近乎集合他自己、穆紫烟和纳兰蔷薇三个人的力量才勉强将他绞杀的,其间还用了不少阴谋诡计,由此可见武圣的强横,那就是人形核武呀,战略级别的威慑武器! 五大流氓为什么是五大流氓呀,还不是会种蘑菇么? 若穆紫烟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话,罗恒这边儿,就是瞬间翻身农奴把歌唱,鸟枪换炮了! 那时候,即便林振南和纳兰无敌养好了伤,这边也有一战之力了! 还有就是,若穆紫烟成功超凡入圣,那罗恒可就不怕齐武夫的武力威胁了,那天被齐武夫威胁一番,罗恒表面没什么,心里可是一丁点都不爽的。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罗恒疑惑道:“我说纳兰大姐,好歹你也是来保护我的,怎么一见面就动刀子呀?” “你活该!”纳兰蔷薇嗔了罗恒一眼,“谁叫你大半夜进狐狸精房间来着?” “这……”罗恒瞬间明了。 他人精似的人物,到了这一刻,哪里还反应不过来,这姑娘说得这般傲娇,分明就是吃醋了嘛! 他以前就怀疑这大姐对他有意思,只是不敢确定罢了,现在可就确定的不能再确定了。 你说这孤男寡女的,又共处一室,罗恒还觉得自己最近挺干柴烈火的,那不做点儿什么,对得起自己么,对得起伟大领袖的谆谆教诲么,对得起头上璀璨的星空和他心中崇高的道德准则么? 他对褚冰云没兴趣,可并不意味着他对纳兰蔷薇没兴趣。 罗恒素来是个行动派,既然想了,那就去做,那才是他的风格。 屋内一直没有开灯,天上很黑。不时有一两个星刺入了银河,或划进黑暗中,带着发红或发白的光尾,轻飘的或硬挺的,直坠或横扫着,有时也点动着,颤抖着,给天上一些光热的动荡,给黑暗一些闪烁的爆裂。 有时一两个星,有时好几个星,同时飞落,使静寂的秋空微颤,使万星一时迷乱起来。 有时一个单独的巨星横刺入天角,光尾极长,放射着星花;红,渐黄;在最后的挺进,忽然狂悦似的把天角照白了一条,好象刺开万重的黑暗,透进并逗留一些乳白的光。 余光散尽,黑暗似晃动了几下,又包合起来,静静懒懒的群星又复了原位,在秋风上微笑。 地上飞着些寻求情侣的秋萤,也作着星样的游戏。 大自然的静默而美丽的一切,在这一瞬间,也似在暗示着什么。 罗恒坏笑着上前,在黑暗中,他唇角挂着笑意,眼瞳如星辰般明亮,犹如太阳一般炽热。 这一刻,他就是暗夜里的君王。 看着这样一双清冷幽寂、又炽烈如火的眼睛,纳兰蔷薇心里突然就慌乱了。 罗恒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鬼使神差的,她没有抗拒,甚至是忘记了怎么抗拒。 “你……你想干嘛?”纳兰蔷薇此刻忘记了她是一个天下无双的刺客,忘记了她一拳就可以把眼前这个小眼睛的男人打成小饼饼。 此刻的她,好似一个怯弱、柔软的小鹿,怎么能够去反抗一个暗夜里掌控一切的君王呢? 罗恒的眼睛很小,但是也很亮,里面氤氲着漫天的星光倒影,直溜溜地看着她,让她心烦意乱、口干舌燥,忘了身在何时,身处何地。 “当然……是做爱做的事。”罗恒这般说着,循着她闪耀着玫瑰般色彩的唇瓣,就吻了过去。 纳兰蔷薇任由他轻薄,从唇瓣到脸颊,再到挺翘的鼻翼,晶莹的耳垂,他的笑容盛放在自己的脸上,从他的笑容里,她好似看到了那也在微笑的月牙。 春风象醉了,吹破了春云,露出月牙与两对儿春星。 河岸上的柳枝轻摆,青蛙唱着恋歌,嫩蒲的香味散在春晚的暖气里。 纳兰蔷薇听着水流,象给嫩蒲一些生力,她想象着蒲梗轻快的往高里长。 小蒲公英在潮暖的地上似乎正往叶尖花瓣上灌着******什么都在溶化着春的力量,把春收在那微妙的地方,然后放出一些香味,象花蕊顶破了花瓣。 她忘了自己,象四外的花草似的,承受着春的透入;她也隐没了自己,象化在了那点春风与月的微光中。 月儿忽然被云掩住,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觉得他的热力压迫着自己。 就是这般循序渐进、水到渠成,她的衣物如春潮一般褪去,而内心的潮热,才堪堪盈满,不知不觉就露了出来。 花径不曾缘客扫,****今始为君开。 尘世间最美的一朵红蔷薇,在今夜绽放。 ………… ………… 第五百零三章:罗恒的一阳指 生活就是战斗。 柯罗连科的名言也是罗恒的信仰。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太祖的教诲,更时刻在罗恒耳畔訇响。 今夜的这张大床,对于罗恒来说,就是一个滚烫而又炽烈的战场。 纳兰蔷薇这种时刻都要强势的女人,即便因为短暂的心神失守,变身了怯弱、柔软的小鹿,但一旦回过神来,便化身为世间最性感热烈的雌豹。 她翻身将罗恒压住,并不熟稔地开始解他的衣衫。 她没有丝毫的经验,但这丝毫不妨碍她接下来的动作,因为她足够暴力。 罗恒身上恼人的衣衫,根本不是她那双杀人如麻、又修长美丽的双手的对手,顷刻就化作了漫天的飞絮。 罗恒被彻底点燃了,这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他陌生而又熟悉的战场。 两人的眼里都有炽烈的火焰在沸腾着、燃烧着,都恨不得将对方给生吞活剥了。 相互厮磨着,喘息着…… 罗恒毕竟经验更丰富一些。 他不是一个初上战场的新兵,不懂得地势,不掌握战情,不明白战况,不会使唤武器,只会跌跌撞撞地在一片白皑皑的雪地上摸爬滚打。 相反,虽说他头脑发热,兴奋无比,但他深切地知道,这仗该怎么打,该采取什么样的战术,什么样的策略。 这一刻,他是矫健的、英勇的、强悍的、无所畏惧的、拥有使不完的热情和力气。 仅仅是前戏的熟稔挑逗,纳兰蔷薇就已经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她呢喃着,呻-吟着,在他蕴含热力的抚摸着捉弄下,化作了满池的春水,上到了云端,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高潮。 罗恒坏笑,开始加快动作,他知道她已经不堪重负,然而他不想停,他好似上足了发条,永远都不知疲倦,他喜欢她眼眸里的满足与哀求,她的指甲狠狠地嵌入他的肉中,一点儿都不疼,反而唤醒了他最最原始的野性。 女人,再怎么强悍的女人,生来就是让男人征服的。 至少在最开始的时候,罗恒掌握着这场战役的主动,享受着征服的快感,让纳兰蔷薇在人生中第一次的***中,就跨上了三次云端。 终于偃旗息鼓了,她趴在他的胸口,好似一只疲倦又性感的猫儿,柔顺无比,这一刻,她脸上的满足感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她是尘世间最美的一朵红蔷薇,孤芳自赏了二十六年,只在今夜为一个男人绽放了,盛开了,这种感觉,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 她爱上了这种感觉,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女人都是需要一个男人的。 她给这个男人点了一支烟,然后继续蜷缩在他的怀里,悠悠地说道:“你不要负我。” 罗恒点了点头,说道:“绝不。” 简单两个字,却带着坚定的信念,让此刻的纳兰蔷薇,觉着无比的安心和宁静。 罗恒将她拥在怀中,她肌肤白皙水润而又富有弹性,身体的每一部分,都紧紧地契合着他,渗着股子灼人的热力,散发着迷人的芬芳,他很快又起了反应。 纳兰蔷薇微微震惊地看着他,心里疑惑,他都不需要休息的么? 罗恒坏笑,抓着她的手,放在了坚挺的某处。 触感微凉。 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无师自通的。 纳兰蔷薇并不熟稔,却足够温柔地上下作弄着他,唇角挂着迷人而诱惑的笑意。 “你是在玩火。”罗恒不满地嘟囔。 “人家才不怕你。”纳兰蔷薇习惯性的顶嘴。 罗恒年轻气盛,最不怕的就是这种挑衅了,正想将这迷人的小妖精压在下面,纳兰蔷薇却是按住他,微微撅起嘴巴,说道:“我要在上面。” 简单五个字,化作了细碎娇喘,氤氲出了无尽诱惑。 罗恒身体一激灵,差点就此缴械投降。 看得出来,这个敌人是狡猾的,聪明的,学习能力惊人的。 他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激荡的心情,万一真缴械了,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纳兰蔷薇是个不折不扣的新兵,不过在最初的战役结束之后,她很快地就上路了,有些老兵的经验和套路了。 她懂得用自己迷人的身体来诱惑敌人,懂得用节奏上的主动来消磨他好似永远不知道疲倦的精力。 她开始学着做一个初级指挥员,开始学着分析战情,了解战况,侦察地形,然后组织部队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她在上面,上下起伏着,低吟浅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精神高度兴奋。 她看到他的进攻越来越有效果了,每一次差不多全都直接击中了对手的要害之处。 她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他的热力,他的沉迷。 这是一种全新的战争体验,有着完全迥异但却其乐无穷的魅力。 纳兰蔷薇越来越感到自信。 她觉得他天生就是个军人,是个英勇无敌的战士。 她再也不必在战争面前手足无措了,再也不必拘泥了,再也不会无所建树了。 对于一名职业军人来说,这似乎是天生的,仅仅一夜之间,她就由一名新兵成长为一位能主宰整个战争局面的优秀指挥官。 这一次,罗恒在她之间缴械了。 她坏笑着,舔着嘴唇,眼神迷离地看着他,挑衅意味十足。 “是你逼我的。”罗恒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你还能再战不成?”纳兰蔷薇有恃无恐的很。 大家都不是一般人,精力体力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过罗恒接连缴械两次,要重整旗鼓,也是需要一点时间回复一些血量的。 “你太小看男人了,虽说这个世界上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但前辈们的智慧是无穷的。” 罗恒说着,将她压着,手指在她身上摩挲,然后找准穴位,轻轻一按。 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秘技——拂柳胜雪! 纳兰蔷薇只觉他的手指好似带着灼人的电流,让她颤抖,让她酥麻,简单几下,她已然不行。 良久。 纳兰蔷薇轻打着他,没好气道:”不来了,你赖皮!” 罗恒大笑,唇角上翘,意思很是明显,个小娘皮,跟小爷玩儿,你丫还嫩着呢,要知道小爷不仅是传说中的一夜七次小郎君,还是会传说中的金刚不坏一阳指呀! ………… ………… 第五百零四章:李家旁系的覆灭(一) 大概在十年之后有个很厉害的叫马云的家伙说过这么一句话,人或者一定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对于这句话,罗恒深以为然,不过他的梦想没那么高端大气,硬说起来,也就是喝最烈的酒、玩儿最猛的枪、上最漂亮的女人罢了。 他从来就是个极端的自我主义者,习惯于做真小人而不喜于做伪君子的。 因为纳兰蔷薇的到来,罗恒不仅多了个可以上的漂亮女人,还多了一个很能打的帮手,所以做起事儿来,比前几天要放心一些,也要大胆一些。 当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代表着麻烦。纳兰蔷薇代表的麻烦其实一点儿不小,若罗恒真想让这娘们儿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那早晚是要跟纳兰无敌杠上的。 不过即便没有纳兰蔷薇,罗恒也不可能放过纳兰无敌。 魏文长待他如师如父,却死在了纳兰无敌手里,这是化不开的深仇大恨,早晚都要报的,他所缺的,也只是实力的积累,以及一个可以一锤定音的机会罢了。 美人在怀,罗恒并没有过多的沉溺于温柔乡之中,还是很早就起床了,纳兰蔷薇体质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虽说昨儿玩儿的有点野,不过见罗恒起床也跟着起床的,很细心地帮这个小男人穿衣服,连洗漱的牙膏都提前帮他极好,倒是让罗恒有些意外,这位大姐怎么看也跟贤妻良母四个字不沾边呀。 纳兰蔷薇却是丝毫不觉着自己帮罗恒做这些有什么不妥,她是那种眼高于顶的女人,从小就瞧不起天下男人,事实上这个世界能让她瞧得起的男人也确实没有几个,而罗恒恰好是其中一个。 两人既然连最后一步都跨过去了,纳兰蔷薇作为传统女人温柔贤惠的一面也就展现出来了,让罗恒颇为受用。 今儿是周末,不过罗恒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是没有休息日的,越是周末,反而越忙了。 跟白乐天打了个电话,问了下详细地址,罗恒便跟纳兰蔷薇一道,开着车过去了。 这是一间位于市郊的仓库,是汉唐用来放面粉用的,地理位置偏僻,地方倒是挺宽敞。 才到门口,白乐天就在这里候着了,罗恒见他眼眶有些发黑,貌似没有休息的样子,笑道:“小白,你在这守了一夜?” 白乐天点头,笑道:“可不是,好歹也是一百万的买卖嘛。” 罗恒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寻思这白小七看着不怎么靠谱,关键时刻还是挺上道儿的嘛。 白乐天却是瞅了瞅纳兰蔷薇,武者之间是有相互感应的,他好歹是个化劲宗师,感知敏锐,一眼就看出这漂亮娘们儿不是一般人,别看这长得娇滴滴的,真打起来,他估摸着都不怎么打得过,连忙问罗恒她是谁? 罗恒便跟白小七介绍了,说她叫纳兰蔷薇。 白乐天微微张大嘴巴,震惊道:“蔷薇佣兵团的那个红蔷薇?” 纳兰蔷薇微笑着点了点头。 罗恒疑惑,说你们认识? 白乐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解释道:“我当年第一次出任务,对头就是蔷薇佣兵团,吃了大亏,差点死了,却连她本人都没见着。” 罗恒大笑,跟白乐天说道:“现在别怕了,咱是自己人了。” 白乐天见着姑娘眼眸里的春意,哪里还不明白,悄悄地跟罗恒比了比大拇指,人比人还真能气死人,罗恒在对付女人方面,绝对是大师级别的,他便是打马都追不上了。 罗恒懒得跟他废话,招呼着白乐天进了仓库,左拐右拐,到了一间密室,就发现李修竹装在一个麻袋里面,估摸是感觉到有人说话,不住扭动起来,却只发出呜呜的声音,显然嘴巴被堵住了。 罗恒解开麻袋,发现白乐天做事儿就是专业,不仅堵了嘴,连眼睛都跟蒙上了,只是这家伙口味貌似有点儿重,李修竹嘴巴里面竟是塞了两团臭袜子,估摸着就是这位七爷他自个儿的。 罗恒看着恶心,示意白乐天将李修竹嘴巴里面的臭袜子拿出来,这孙子到现在都不知道谁绑架了他,还在那里叫嚣,说你们好大胆子,连本少爷都敢绑架,嘴巴里喋喋不休,不外乎就是我爸是谁,我爷爷又是谁之类的陈腔滥调。 罗恒无语,寻思这些个纨绔膏粱怎么看着像是流水线生产似得,智商那是不约而同的低下呀,人都把你给绑了,还会在乎你爹是谁你爷爷又是谁么? 他懒得跟李修竹废话,两耳瓜子招呼过去,这位李大少顿时不敢叫嚣了,瞬间服软,大声叫道好汉饶命,我有很多钱,别杀我…… 白乐天冷冷一笑,说道:“李大少,我们对钱没兴趣。” “那你们想要什么?”李修竹结巴着发问。 白乐天沉声说道:“听说李庆元和李龙海最近跟晏九楼走得很近,还跟齐武夫有些不清不楚,兄弟我很感兴趣,不知道李大少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 李修竹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大叫道:“你是罗恒派来的人!” 白乐天嘻嘻一笑,说道:“喂,罗恒,这孙子智商似乎比你想的要高一点儿呀?” 罗恒见李修竹已经猜到了是自己派人绑的他,也没必要玩儿神秘了,起先纳兰蔷薇没来,罗恒人手不够,还不敢立马跟李家旁系摊牌,现在多了个大宗师级别的帮手,那就没必要慢慢跟这些人玩了。 他揭下李修竹的眼罩,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李修竹破口大骂:“****-你妈,罗恒你好大的胆子,识相的话就把本少爷放了,要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罗恒没什么表示,纳兰蔷薇就大步上前,一脚将李修竹踹翻在地,几个耳刮子打得他鼻青脸肿,又拔出一把匕首,比在他脖颈处,冷笑道:“你再骂一句试试?” 她本来就是杀人如麻的主儿,见这孙子敢骂她男人,哪里还会和颜悦色跟他讲话,这是真真动了杀心。 看着纳兰蔷薇冷冽到不含一丝人味儿的眼眸,李修竹瞬间闭嘴了,本能告诉他,这娘们儿不能惹,要不他真的会死的。 罗恒冷笑道:“李修竹,在我眼中,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小爷我连杀你的兴趣都没有,给我我要的东西,我可以考虑饶你一条狗命。” 李修竹眼眸一转,说道:“罗恒,你想让我出卖自己父亲和爷爷?我可没那么蠢,给你想要的东西,你会放了我么?” “人为刀俎,你为鱼肉。”罗恒冷冷一笑,“李修竹,你有得选么?” 李修竹不再说话了,看样子似乎想顽抗到底。 “李修竹,人最大的不自知就是高估自己了,威武不能屈五个字儿真跟你没什么关系。” 罗恒冷眼看着他,就如看着一条死狗:“给你五分钟考虑,要么跟我合作,要么你就去死。” 罗恒没有跟他废话,而是下了死亡通牒。 五分钟后,李修竹还没有什么表示,罗恒转身就走,跟白乐天说道:“小白,送佛送到西,下手利落点儿。” 李修竹见罗恒居然跟他玩儿真的,瞬间就崩溃了,看着白乐天阴深深的眼神,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尿都吓了,连忙叫道:“等等!” 罗恒回过头来,唇角上翘,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么?” ………… ………… 第五百零五章:李家旁系的覆灭(二) 委员长同学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罗恒要对付晏九楼、陈风雷等人,自然要先把以李龙海和李庆元为首的、吃里扒外的李家旁系给收拾了。 要收拾这帮人,明着来肯定不是上策,毕竟这么做是内耗,消耗的可是李家的资源。 最好的法子就是拿到这帮人勾结外人的证据,然后开个宗族大会,直接就能把这帮人除名了。 罗恒只要掌握着大义的名分,有一千种法子把这些人给生吞活剥了。 而要拿到证据,最好的突破口,自然是李修竹这个废物了。 在承诺了李修竹只要帮自己拿到证据,就给他一条生路之后,罗恒便把李修竹放了,让他回家坑爹去了。 他倒是丝毫不担心李修竹反水,这家伙临走的时候,罗恒在他身上留了一道只有他能解开的暗劲,若是李修竹敢反水,七天之后就经血逆行而死了。 怎么解的手法,只有罗恒自己知道,便是武圣级别的高手,想解开也需要琢磨个小半个月,那时候人都已经死了,所以李修竹除了听自己的,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对付什么人就用什么样的法子,像李修竹这种贪生怕死的小人,为了活命,还有什么不敢卖的呢? 接下来几天,罗恒主要工作,就是在省城见各色各样的人物。 晏九楼和陈风雷联起手来,还要加上孟楚楚跟齐武夫两个变数,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单凭李家的力量,怕还不够,这种时候,就需要他展现出自己长袖善舞的手段,在省城给自己寻找些助力了。 现在西川这盘棋,鱼龙混杂,已经到了乱世。 一到乱世,墙头草是没有活路的,这是从古至今的道理。 所以一些个原本还能保持中立的家族,这段时间也开始因为形势所迫,要开始站队,开始表态了。 这也给了罗恒拉拢一些人的契机。 因为有许四维和许惊蛰的关系,西川许家是可以拉拢的,除此之外,白乐天背后的白家,也是罗恒重点圈定的对象,不过白家的家主白破军,也就是白小七他爹,貌似对罗恒不怎么感冒,而更倾向于跟孟家合作,这从白破军迫切地想撮合白小七和孟楚楚就看得出来,所以在搞定许家之前,罗恒并不打算去找白破军谈,因为他现在手里牌还不够,贸然行事,十有八九会把事儿搞砸。 越是紧要关头,就越不能慌,这是每个成大事者的必备素质。 耐心这玩意儿,罗恒以前有,现在就更不缺了。 盘算着手里的人脉资源,罗恒定好了步骤,第一步是拉拢许家,第二步才是白家。 按理说有许四维和许惊蛰在,罗恒要拉拢许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因为许延昭这位许家嫡孙因为罗恒关系被送进了大牢,导致他跟许家,或多或少有点间隙,这一步才始终没有跨过去。 随着罗恒局面铺陈的越来越大,接触的圈子也越来越大,许家对他的态度也以惊人的态度转变着。 毕竟许家虽说算是望族,可在省城也排不上一线,比起孟家和白家这种大族,还是要差上一些的。 现在西川这潭水已经彻底浑了,若许家不找个势力站队的话,十有八九撑不过这场乱局。 聪明人都看得出来,许家现在倒向以罗恒为首的罗氏帝国,是最明智的选择。 便是许家那位老爷子,现在对于许四维跟罗恒的接触,也是秉持的默许态度。 因为罗恒的缘故,许四维在许家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早就超过了他那个作为嫡系的三哥。 这也是许四维为什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三级跳,从天南市一个县级市市委书记,跳到了省城任一个大区的区委书记的原因! 现在挡在面前的唯一阻力,也就是许延昭的父亲,许四维的三哥,现在天府市的副市长许秋衡罢了,搞定了许秋衡,大事可定! 就在罗恒准备拾掇一番,去许家拜一趟家门的时候,有个女人先跟罗恒联系了。 高如月。 他罗恒的半个丈母娘,性感迷人的微熟-女,现在已经在省电视台高层任职,享受正厅级待遇的强悍女人,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更加莫名其妙的,跟他滚到了一张床上的女人。 会面地点定在了一个咖啡厅,因为知道罗恒不喜喝茶的缘故,高如月提前就帮罗恒准备了一杯竹叶青,连茶叶和泡茶用的泉水都是她自己带的,由此可见高如月对于这次会面的重视。 事实上从妆容上也看得出来,高如月来之前,肯定是煞费心思地打扮过一番的。 眉如淡烟,显然用眉笔细细画过,眸如秋水,瑶鼻娇俏,粉腮微红,唇彩是烈焰般的红色。皮肤白皙而红润,透着远远超脱于年纪的红润,偏生气质娴雅,似一簇幽兰般宁静自然。 当然最动人的还是她的手,手指白皙而修长,不清不淡地夹着一只熊猫香烟,罗恒是品尝过这双玉手滋味的,那才叫怎生一个销魂了得。 这种位熟女范儿,是让罗恒心旷神怡的,这种女人,便是那种能一边诵读佛经,一边谈笑杀人的。 “来了?”见罗恒来,高如月微笑着打招呼,妩媚眼眸里有光点闪动,带着一些莫名意味。 “舅妈好。”罗恒一本正经的打招呼。 “你……你这小家伙。”高如月愣住,旋即脸颊微红,氤氲出了万千风情,撩人到了极处。 罗恒这家伙,一句舅妈,让她又羞又气,瞬间就破了气场。 “你这小家伙,怎么回省城这么久也不联系我?莫不是把人家忘了?”高如月不无幽怨地说道,那小眼神,怎么看怎么欲求不满呀,就跟那位说陪人家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比过旧人了就叫人家牛夫人的铁扇公主看着猴子的眼神如出一辙。 罗恒尴尬一笑,说实话,他跟高如月这种关系,却是挺风中凌乱的,不是回事儿呀,这次回省城,那自然是能躲就躲了,要不被陈宣君看出点儿端倪来,他绝对死无葬身之地了呀,便是最由着他胡来的李葭薇知道了,只怕都得把他给阉割了。 见罗恒不说话,高如月白了他一眼,突然正色道:“小冤家,你是不是要对付许秋衡?” 罗恒眯了眯眼睛,说道:“舅妈听谁说的呀?” “你还拿我当外人呀?”高如月横了他一眼,悠悠说道:“你就跟我说句实话,是也不是?” 罗恒想了想,寻思自己跟高如月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她没必要阴自己,便点了点头。 高如月轻声笑道:“我手上有点儿材料,关于许秋衡的,你想不想要?” 罗恒眯起了眼睛,沉吟一番,笑道:“那肯定是想要的,不过舅妈肯定有什么条件吧?” 高如月眼眸一转,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地说道:“你说呢?” 罗恒瞬间明了,这他娘典型就是个欲求不满的深闺怨妇呀,这节奏,摆明了是要小爷我出卖肉体嘛。 ………… ………… 第五百零六章:李家旁系的覆灭(三) 有句话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罗恒正操心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把许秋衡这绊脚石给灭了,高如月就来瞌睡送枕头了。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高如月话里面的意思,所谓的材料,肯定是能够将这位天府市主管经济、仕途一片光明的副市长拉下马的大杀器。 这么重要的东西,想来得来也不容易,所以罗恒第一时间就问高如月有没有什么条件,答案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说是条件,其实是叫他去占便宜还差不多,这世界上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罗恒没那么幼稚,这事儿打死他也是不信了,白了高如月一眼,说道:“舅妈,你就别作弄我了,说吧,这东西怎么来的,给我的话,有什么条件?” 高如月和陈宣君一般,俱是北京人,出身望族,后来在三反五反和十年动荡中家道逐渐衰败,直到太宗上台,给她爷爷平反了,又是二十年过去,才算勉强缓过劲来,但真跟祖辈上的荣光比起来,那就什么都算不上了。 关于高如月的这些东西,罗恒旁敲侧击的,也了解了不少。 透过这些东西,他还是能看出不少东西的,譬如高如月这个女人,是有野心,有抱负的。 要不然,她也没那个魄力,在三十多岁的时候,还敢跟丈夫离婚。 高如月想了想,嫣然笑着说道:“我手上有一家私人会所,在省城那是拔尖儿的。手下也有几个擅长跟女人交道的人员。而许秋衡的老婆可是我们会所的常客,前段时间我给她设了个套,让她欠了我一个她这辈子都还不上的钱。” 罗恒瞬间明了,微微张大嘴巴,说道:“然后许秋衡他老婆就把他给卖了?” “这叫自作孽不可活。”高如月冷冷一笑,唇线泛着猩红的色泽:“他们本来就是政治婚姻,而且结婚之后,许秋衡对她老婆并不好,在外面起码养了四五个情人。” 高如月所以跟自己丈夫离婚,也是因为丈夫出轨,所以对于这种男人,自然是深恶痛绝的。 罗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又问那对方还有没有什么条件? 高如月摇摇头,冷笑道:“小恒,你也太瞧不起舅妈我了吧,她给我这个东西,我免了她的赌债就是对她仁慈了,还敢跟我提什么条件?” 罗恒比了比大拇指,心里却是一阵发毛,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最毒不过妇人心,古人诚不余欺呀。还好这他没得罪这女人,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罗恒想了想,问道:“那舅妈手里那私人会所是什么性质的呢?” 高如月嫣然一笑,说道:“你这么聪明,还用得着我教你么?怎么,你也有兴趣呀,你要真有,到了舅妈手里,那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红牌,得卖个天价出来。” 罗恒瞬间无语,知道自己问错问题了。 大抵每个一线城市都有类富太太俱乐部的组织,但一部分只是一些酒吧ktv性质的服务场所。 难听点就是高档的鸭店。偶尔有装修奢华的会所,也只是一群有钱没的方花的女人在炫耀抖阔。 不过高如月自己做的话,格调肯定要上去许多,不过也掩盖不了它就是个高级鸭店的本质。 高如月笑着跟罗恒说道:“你别想歪了,舅妈怎么可能害你,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不过他,你要苦于在人脉上到了个瓶颈,想换条路子走走,那舅妈倒是能帮你个大忙,介绍几个省部级官员的太太给你认识,也就是陪着打打牌输点钱什么的,这可是别人花钱都买不来的机会。你人年轻,长得有讨人喜欢,嘴皮子更是滑溜,把那帮子骚娘们忽悠好了,说不定可以给你带来你想不到的利益。” 罗恒想了想,先表态,嘿嘿笑道:“舅妈,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先说好,人家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高如月嗔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想卖舅妈还舍不得呢,要卖就卖给我好了。” 这话挑逗意味可就太明显了,便是脸皮厚如罗恒,也隐约有些招架不住,差点喷茶。 “好了,舅妈不逗你了,瞧把你吓得,真吓出毛病了,宣君那丫头可饶不了我。” 高如月说着,递给罗恒一个包裹,里面显然是关于许秋衡的黑材料,千金难买的东西,高如月竟是一点儿也不可惜,什么条件也没有,直接就送给罗恒了。 君送我琼瑶,我报之以木桃。罗恒从来就不是一个不通人情世故,或者说吝啬小气的人,高如月一个娘们儿都表现得这般大方了,他若是再没点儿表示,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他将包裹收入怀中,按了按眉心,仔细想了想自己现在能给的东西,沉吟片刻,认真说道:“舅妈,汉唐现在也算上正轨了,以前许多不规范的东西,现在渐渐地也要正规起来,我跟君姐合计过了,打算拿出百分之五的股分出来,万分之一是一个点,总共五百个点,一个点一百万,给一帮子元老和外围的大佬们认领,虽说要花钱,但决对是内部价,虽说没有决策圈,但好歹也是个股东的身份,舅妈若是感兴趣了,我就私底下做主,送100个点给你。” 罗恒大手一挥,就是一个亿出去了,虽说现在还停留在大饼阶段,可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假以时日,这个大饼早晚都会成真,或许还不止这个数。 这个礼,不可谓不大。 高如月却是看着罗恒,眼里意味难明,摇了摇头。 罗恒愣住,实在想不到高如月竟然会拒绝。 高如月看着罗恒,正色道:“罗恒,我知道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许多东西我不跟你讲你都看得出来,我有野心,想找回我们高家曾经的荣耀,我是个女人,许多人都瞧不起我,但女人怎么了,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去做你们男人去做的事儿?” 罗恒点了点头,说我绝对是个女权主义者,绝对不会瞧不起女人的。 高如月叹了口气,说道:“罗恒,我需要的是认可,是你的认可。我知道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这份儿资料,就当是个投名状吧,获得你认可的投名状。” 罗恒眯了眯眼睛,正色道:“你是说……伙伴?” 高如月点了点头,见罗恒愣住,她旋即嫣然一笑,说道:“瞧把你吓得,来日方长嘛,早晚一天你会知道舅妈的好的。” 她说完,也不管罗恒如何,转身就走。 罗恒却是没有跟着起身离去,而是闭目沉思了一会儿。 想不到现在自己这种局面,还有人愿意来投资自己,投靠自己,这个女人哟,小爷该说你傻啦吧唧还是绝顶聪明呢? 罗恒信佛信道信神,不是思想境界有多高,是怕,是最纯粹的敬畏。 他终究不是恶贯满盈的亡命之徒。即便杀人的时候因为给畜生剥皮惯了而双手沉稳。不曾丝毫颤抖。但这不代表杀了人后罗恒能够心安理。 正因为做不到心安理,罗恒上位后这一路才走的战战兢兢,格外小心翼翼。 因为汉唐在重庆跟风雷集团化不开的矛盾,再加上晏九楼在中间整了点儿幺蛾子,将陈风雷引到了西川,罗恒并不后悔。 高如月的投名状,他打算收下了,以后的混战中,这个女人,将是一枚不可或缺的棋子,与她结盟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 人脉上的积累要转化为资金上的泉涌,按照常理是一个很熬的坎。 因为李家背后的隐形资源,罗恒轻轻松松迈过去了。 不过要想更进一步,单凭李家的支撑,就有点单薄了。 无论如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都需要接纳更多的人,来给刚刚起步的罗氏帝国注入新鲜的鲜血,保证这个新生帝国的健康发展。 最毒妇人心也好,无毒不丈夫也罢。总之现在看来,他和高如月是有可能成为伙伴的。 那就先看看吧,日久见人心嘛,这个日字用得真他娘的好,不知为何,罗恒脑子里蹦出这么个字眼。 想到这里,他摸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平静地说道:“李修竹,我要的东西呢?” ………… ………… 第五百零七章:李家旁系的覆灭(四) 半个小时后,李修竹鬼鬼祟祟的来了,打扮得好像一个地下党工作者,递给罗恒一个文件袋,又在罗恒一番忽悠加威胁加允诺之后,战战兢兢地离去。 现在的罗恒,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魔鬼,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他已经连防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李修竹走后半小时,罗恒又喝了两杯茶,方才起身离去。 陈宣君昨天跟他打了电话,武汉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今天的飞机回来,看看时间也是差不多了,便去接她。 他一直没驾照,虽说现在以他的身份,倒是不怕交警来查他,不过罗恒自诩是个生长在红旗下的预备党员、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无证驾驶什么的,能不干还是不干的。 给白乐天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空,白七爷却是告诉他说老爹管得紧,今儿是出不了门了,罗恒问他怎么了,他闪闪躲躲,罗恒又问了一遍,白乐天才告诉他说,孟楚楚这娘们儿跑他家里面去拜访他老爹了。 罗恒瞬间无语,这娘们倒是会捣乱呀,他给白乐天交代了几句,嘱咐他一定要想想咱俩之间的革命友谊呀,千万不要被敌人的糖衣炮弹给腐蚀了。 白乐天骂了句扯犊子,说哥们是那种人么,谁不知道我白小七顶天立地是个铮铮汉子呀,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意志薄弱。 罗恒回道你丫扯犊子吧,回头再聊,反正你多长点心。 白乐天点头表示欧拉明白,挂电话的速度比罗恒还要快上一些。 想了想,也只得给李葭薇打电话了,老爷子死了,她便没去天南教育局上班了,而是半了一个停薪留职的手续,这段时间一直在家。 罗恒给李葭薇一说,虽说她素来不喜欢陈宣君,不过这些事情也不好当着罗恒表现得太过于露骨,也只得答应了。 去机场接了陈宣君,发现跟她回来的还有几个年轻人,说年轻,论年纪倒是比罗恒大得许多,三十岁上下,男女都有,一看就是那种受过高等教育、能力优秀的金领阶级。 果不其然,陈宣君很快就跟罗恒介绍了,说这几个人都是她大抵都有海归背景,不是剑桥就是斯坦福,是汉唐西南系的顶梁柱。 罗恒很亲切地跟众人握了手,这几个人反应却是不甚热烈,女的还好,尤其是几个男同胞,都有些眼高于顶的样子。 这也难怪,他们跟着陈宣君这位美女总裁,自己又是极为优秀的海归派,难免就会有些想法。 这下突然见了罗恒这么个年轻男性,还跟他们的陈总裁表现亲呢,难免就有些吃味了。 他们是罗恒离开西川大本营之后,才来到汉唐的,凭借着极为卓绝的个人能力,爬到了管理阶级。 所以对于汉唐真正的老总,是没有清晰认识的,任何一个有正常逻辑思维的人,也不会相信像罗恒这么年轻的小屁孩,会是一个新兴帝国的缔造者。 而只会认为罗恒是哪家的公子哥儿,仗着有几个臭钱,来泡他们的陈总裁,自然不会给罗恒好脸色了。 罗恒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地位不一样,底蕴不一样,那思考问题的方式肯定不一样。 他没那么多北京时间跟这些明显不是跟他一个档次的人玩儿什么扮猪吃老虎。 倒是陈宣君将几个男同胞给训斥了一顿,可能是方式有些问题,倒是让这几个眼高于顶的男人更加仇视罗恒了。 罗恒也懒得计较,而是问陈宣君等下想吃些什么? 陈宣君亲昵地挽着罗恒胳膊,撒娇地说道我想吃你亲手给我做的,什么都行。 罗恒点了点头,说只要你不怕把自己给毒死了,我荣幸之至呀。 陈宣君这番小女儿姿态,倒是让几个汉唐高层嗔目结舌,在他们眼中,如女神一般高高在上、只可远观,不可侵犯的陈总裁,竟然还有如此小女儿姿态的一面? 这个世界是不是已经疯了,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吧? 罗恒倒是受用得很,小表情十分嘚瑟,更加把几个心里不爽男海龟们气得不轻了。 按照爽感守恒定律,他们不爽,罗恒自然就很爽了。 …… 陈宣君一拿出陈总裁的派头,还是挺有威慑力的,三言两语,就安排几个高层去做事儿去了。 而自己却是挽着罗恒胳膊,像个小女生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抵就是自己这段时间遇到的一些事情,刚聊到公事儿,罗恒就打住了,说君姐,咱今儿不聊公事儿。 李葭薇开着车,微微嘟起嘴巴,虽说来之前就告诫自己心要放宽一些,可看着他们那么亲昵,心里却是很不是滋味,就好像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被分割了一半一样。 罗恒哪里看不出来,也只得装傻充愣了。 回了陈宣君刚在省城买的,写得罗恒名字的一套房子,看着气氛还是不太对,罗恒赶紧风紧扯呼出去买菜去了,留着两位大姐在那里干瞪眼。 买回菜,罗恒便忙着做饭,他的厨艺不说登堂入室,好歹也是练过的,不一会儿拾掇了一顿可口晚饭,三人一起吃了一顿奇怪的晚饭,陈宣君自然是想罗恒留下来跟她过过二人世界的,李葭薇却是不想走,氛围变得愈发尴尬了。 正在罗恒发愁的时候,李家老宅霍管家的电话来了,跟罗恒说道:“罗少,我们派去收账的人,被李庆元赶走了。” 罗恒眯了眯眼睛,跟霍管家说道:“霍叔,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哟呵,谁给他们的胆子?”罗恒眯起了眼睛。 李家有许多产业,都把持在这些旁系手中,虽说主家跟旁系一直有些矛盾,可每月利润的百分之六十,这些个旁系还是按时上缴的,像这种直接违抗主家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他正愁找不到一个契机将这帮子人连根拔起呐,这帮人就主动撞枪口上去了。 “不知道,不过李庆元表现的很硬气,看来背后肯定有人。” “小爷我管他背后是谁,今儿就要他吃不了兜着走。”罗恒这般说着,挂了电话。 “怎么了?”陈宣君和李葭薇同时问道。 “有人想造反了。”罗恒眯着眼,便将事儿的来龙去脉跟两人讲了。 “那现在怎么办?”李葭薇忧心忡忡地问道。 “快刀斩乱麻!”罗恒吐出五个字。 “可是……” “我自有分寸。”罗恒眯起眼睛,里面杀气缓缓浮现。 ………… ………… 第五百零八章:李家旁系的覆灭(五) 李庆元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精神处于高度紧张而又亢奋的状态。 现在这个机会,对于他来说,是千载难逢的,能够让李家旁系彻底摆脱主家,独立出来的大好时机! 因为在老爷子丧礼上,罗恒对于李修竹过于强硬的手段,让许多人对于罗恒这个根基并不稳定的继任者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李庆元作为李家旁系能力最杰出的,目光最敏锐的二代领袖,哪里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一番合纵联合,瞬时拉拢了一大批人,以他为轴心联合起来,李庆元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这样强大过。 除此之外,以前在他心中如天神一般高高在上的男人,西南首富晏九楼阁下,竟然也向他递出了橄榄枝,提出了要跟他合作的意向,并且表示,只要他站出来跟罗恒对抗,晏氏集团愿意向他提供从上而下,多个层面的帮助! 因为晏九楼从中调和,连齐武夫这个老爷子曾经的义子,眼高于顶的男人,也给了他一个至关重要的承诺。 种种的种种,终于让他有了勇气跟罗恒对抗。 在他看来,堂堂李家,竟然把持在罗恒这么一个黄口小儿手里,简直就是胡闹。 有句话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罗恒既然得罪了这么多人,那就怪不得他李庆元心狠手辣,落井下石了,他甚至觉得,属于他李庆元的时代,已经到来了。 堂堂李家,只有在他这样温厚持重的人的掌控之下,才能完成老爷子的遗愿,走上中兴。 至于罗恒这个黄口小儿么,哼哼…… 李庆元正想到这里,家里管家就进来躬身道:“老爷,罗少来了。” “罗恒?”李庆元问道。 管家点了点头,李庆元冷冷一笑,吩咐下去:“客厅备茶,我来会会这个罗恒,顺便叫老爷子,以及旁门其他给我承诺的几家都来,今天我就要跟罗恒摊牌!” “是!”管家点了点头,就要下去,却又被李庆元叫住,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叫人去把齐爷请来,罗恒这小子是个混不吝的性格,没有齐爷在,怕他会狗急跳墙。” 管家奉承道:“还是老爷想的周全。” …… 罗恒来拜见李庆元,还是做足了礼数的,毕竟现在还没真正撕破脸皮,严格算起来,李庆元也算他的一个长辈,他自然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落人话柄。 作为李家的大小姐,李葭薇自然是陪着罗恒一起来的,不过跟罗恒胸有成足的淡定不同,李葭薇显然有些气愤,实在是想不到爷爷才走没多久,这些个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们,就开始吃里扒外、里通外人,想吞并李家家业了,这让她这个李家大小姐,如何能够不生气? 罗恒笑了笑,低声跟他说道:“姐,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人一开始跟我们就不是一条心的,他们反水早就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没必要难过。” “可是……”李葭薇言语之间,却是有些担忧,她不喜政治,却并不愚钝,这些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显然是胸有成足,他们称得上是毫无准备,怕是要吃亏了,若真被这帮人把李家的产业给躲了过去,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爷爷? 罗恒却是淡定得很,握紧了李葭薇小手,笑着说道:“姐,你放心吧,一切在我掌控之中,今天李庆元便真是个孙猴子,也跳不出我的手掌心。” 李葭薇见罗恒这般淡定从容,原本有些担忧的心也开始变得平静起来,似乎罗恒就是有这样的魅力,无论天大的事情,在他看来,都只是一件事情而已。 既然如此,那总有解决的法子。 而罗恒,从来就是那种极有办法的人,对于这一点,李葭薇笃信不移。 现在的罗恒,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个怕黑怕鬼、胆小怯弱,连晚上睡觉都要抱着她才能入眠的小孩子了,而是一个有担当有能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她正想到这里,以李庆元为首的李家旁系一众人等,已经陆续来了。 李庆元似乎早有准备,所以人员来的颇为齐整,以他为首,还有李龙海这个李家旁系中资格最老的老者,其他几个中年人,都是能说得上话的人物。 而已经被罗恒除名的李修竹也跟在后面,只是神情诺诺,早已没有曾经的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罗恒扫了这些人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在李修竹身上,后者目光闪躲,哪里敢跟他对视,罗恒唇角微微上翘,知道今天大势已定,这厮贪生怕死,身体被他动了手脚,绝对没有了站出来反抗他的勇气,等下反而站出来,坑自己的爹一把。 就是不知道等下李庆元知道了出卖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又会作何感想? 罗恒想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 像李修竹这种废物,连做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别说是他,便是李庆元和李龙海这些人,在罗恒看来,也是不够资格的。 他唯一担心的,也只是晏九楼和齐武夫这些人罢了,不过晏九楼、齐武夫等人和李庆元之间的那些个小九九,他早已经心知肚明,所以没有提前发难,只是要给李庆元留一个自己粗心大意的印象,好等对方主动露出破绽,一下将这些不安定因素全数清楚罢了。 “罗少,大小姐,不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李庆元坐在主家位置上,神色坦然,倒是有恃无恐的很。 李葭薇想说话,罗恒却是摆摆手,接过了话头,他笑着说道:“李叔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我堂堂李家,做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规矩,而李叔最近的所作所为,似乎不怎么合乎规矩吧?” “规矩?”李庆元哂然一笑,“不知罗少说得是哪家的规矩?是你罗家的还是我们李家的?” 他这话争锋相对的意味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抓住罗恒毕竟不姓罗这个痛脚不放。 “李庆元,我倒是好奇了,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罗恒温和一笑,“我说的规矩,自然是老爷子在的时候定下来的规矩,李家嫡系和旁系这些年分工向来明确,名下的产业有不少都把持在你们手里,不过你们只有经营权,而没有决策权和所有权,还有就是李家嫡系占有利润的百分之六十,这就是我说的规矩。” “罗恒!”李庆元哼了一声,“你少拿老爷子来压我,若老爷子还在,那他老人家要庆元生或者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只是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指手画脚?” “那就是没得谈了嘛。”罗恒按了按眉心,扫视一番,说道:“那其他几位叔伯呢,你们是怎么想的?” 罗恒此言一出,李家旁系其他几个实权人物目光瞄上了李庆元。 他们是没有能力,也没有胆子跳出来跟罗恒对抗的,今天到这里,虽说也希望李庆元能够将罗恒扳倒,不过不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也断然不会过早的表明态度。 不过现在这种局面,不表明态度,也就是最好的态度了。 ………… ………… 第五百零九章:李家旁系的覆灭(六)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夜幕笼罩下的省城,依然车马如龙,齐武夫坐在一辆阿斯顿马丁副驾驶上,司机是个只有二十五六的年轻人,他有些拘谨地跟齐武夫说道:“小叔,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找李庆元。”齐武夫回答道。 这个年轻人也姓齐,叫齐玄策,是齐武夫大哥的儿子,他自己没有子嗣,大哥又死得早,眼前这年轻人,说是他侄子,其实就跟儿子差不多。 “小叔,我能不能多说一句话?”齐玄策有些拘谨地说道。 眼前这个名叫武夫的男人,在齐玄策心中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是小叔,也是父亲,更是师父,便是两者关系特殊,他对齐武夫也是敬畏大于亲热的。 齐武夫收回打量着夜色的目光,温和一笑,说道:“玄策,你是我们老齐家唯一的子嗣,小叔待你就跟自己儿子一般,有什么话你还不敢跟我说?” 齐玄策想了想,正色道:“小叔,你去李庆元那里,你不说原因我也能猜到一二,怕是要针对罗恒的吧?” 齐武夫点了点头。 齐玄策继续说道:“小叔为什么离开李家,玄策并不清楚,不过罗恒这个人,恐怕不是很好对付,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叔甘愿给晏九楼当枪使,而不愿意跟罗恒合作呢?” 齐武夫皱了皱眉头:“你认识罗恒?” “严格说起来,不认识。”齐玄策解释道:“见过一面而已,那还是大半年了,在八爷的俱乐部里,我跟白乐天、乔东几个一起去玩儿枪,见过他一面,当时陪他在身边的还有赵家大少赵国华,之后赵国华就死了,是孟无咎指使乔东干的,后来的事儿,小叔应该比我清楚吧。” 齐武夫点了点头,说道:“后来罗恒给赵国华报了仇,杀了孟无咎,乔东给送到了监狱里面,判了十二年。” 齐玄策说道:“小叔觉得罗恒处理这件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齐武夫沉吟一番,笑道:“我觉得不怎么样,为了一个死去的赵国华的,将孟家和乔家得罪的死死,实非智者所为。” 齐玄策点了点头,叹道:“小叔,按照正常人的观点,确实是这样的,而且据我了解,这个赵国华跟罗恒的关系,其实相当一般,也就区区见过几面而已。” “哦?”齐武夫摇了摇头,嗤笑道:“那他当时是怎么想的?罗恒这个人,似乎不是个愚蠢之人吧?” “谁知道呢?”齐玄策自嘲一笑:“叔,通过这件事儿吧,我就觉得,罗恒不是一般人,他做的事儿,一般人不说做了,想都不会去想,因为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他做这件事儿怎么看怎么傻帽呀,赵家在西川顶多算个二流家族,赵国华死了就死了,他非要站出来为他报仇,有谁真会领他的情?” “依我看来,这家伙做这件事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或者说他把后果考虑地很清楚了,却依然不管不顾地坚持去做了。” “若是前者,那还好办,不过就是个愣头青罢了。若是后者的话,那就可怕了。小叔,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叫无知者无畏,但最可贵的反而是知道了依旧无畏。” 齐武夫皱了皱眉头,说道:“玄策,今天怎么想起来跟小叔讲这些?” 齐玄策苦笑一声,说道:“小叔,你知道白家小七跟我是战友吧?” 齐武夫点了点头,反问道:“怎么,罗恒通过白家老七找过你?” “那倒是没有。”齐玄策摇摇头,“就是那天见过白老七一面,跟他聊了几句,旁敲侧击问过几句而已。小叔,若是可能的话,我觉得我们齐家,即便跟罗恒做不成朋友,也没必要做敌人。” 齐武夫眯起了眼睛,说道:“玄策,你应该没这么幼稚吧,你觉得到了这种地步,小叔跟罗恒之间,还有和解的可能?” “为什么没有?”齐玄策反问:“小叔,就我看来,罗恒从来就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也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齐武夫叹了口气,说道:“玄策,你的意思,小叔明白,不过有句话叫开弓没有回头箭,这话小叔以后不想再听到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意已决。”齐武夫摆了摆手。 齐玄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沉默着开车,却有一辆悍马超车了,堪堪堵在他面前,对方车技极好,逼迫他停下了车。 齐武夫皱起了眉头,倒是不怎么担忧,放眼整个西川,能将他留下来的人,怕是还没有出生呐。 悍马上面下来一个年轻人,嘴里叼着一根烟,吊儿郎当的样子,笑着说道:“齐爷,这晚上了,不知道要去哪里?” 齐武夫皱起眉头:“白家老七?” 白乐天嬉皮笑脸地说道:“白老七见过齐爷,齐爷莫不是想去找点儿风花雪月,同去可好?” 齐玄策尴尬一笑,说道:“七哥儿,你来干什么?” 他跟白乐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走,真惹恼了齐武夫,这位白七少今儿不死也得脱一层皮,两人虽说现在立场不同,可好歹是战友,白乐天曾经还救过他一命来着。 白乐天摇了摇头,正色道:“小玄策,别那么紧张嘛,七哥儿我就是碰巧遇到了,来跟齐爷打个招呼,顺便想请齐爷一道儿去喝杯茶而已。” 齐武夫冷哼一声,知道了白乐天来意,就是想留住自己,不想自己现在赶去李庆元那里而已。 他看着白乐天,咦了一声,说道:“白七少今年才满二十七吧,就已经步入了化境,当真是少年俊彦。魏八爷有你这样的徒弟,应当含笑九泉了。” 他继续说道:“不过……你不会天真到,以为单凭你就能拦住我吧?” “拦不拦得住,不试试怎么知道?”白乐天嘻嘻一笑。 表面上云淡风轻、吊儿郎当,其实心里已经紧张到了极处,眼前这位川渝无对的太极宗师,可是个实打实的武圣,他在齐武夫手上,能不能撑得过二十招都是个问题,别说拦住了,心里怎么可能不紧张? 今儿要不是罗恒给他打包票,将他只管上,一定不会有事儿,杀了他也不敢来。 不过他倒是不相信齐武夫真敢杀他,老白家在省城也不是吃醋的,最多就是被教训一顿罢了。 “那齐某我倒是看看你学了魏八爷几分火候!” 他话音落下,已然化作离弦之箭,奔向白乐天,出手如电,简简单单一式太极掤劲用了出来。 白乐天却顿觉周身四围,全都被强烈的罡风笼罩,别说听劲了,便是五官六感在这一刻,也全都失去了功效,根本不知道齐武夫这简简单单的一下,到底会打向那里。 他练得是八极拳,论更猛天下无俦的八极拳,强调的就是以攻为守,一力降十会,这一刻,却是如何也攻不下去,而不得不采用守势。 白乐天大喝一声,还是攻了上去,向齐武夫这等武圣级别高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杀招。 太极拳重守不重攻,但那仅仅是针对一般武者而已,到了齐武夫这种境界,万般武技,都已经返璞归真了,打人就是打人,重要的不是形,而是势,说打你,那就一定要打中你! 白乐天想明白了这点,大叫着冲了上去。 他躲不过齐武夫这一拳,却能够选择什么时候被打中,身体哪个部位被打中! 白乐天后背倏地凸起,肌肉绷紧,仅凭直觉,迎上了齐武夫。 王八听雷,乌龟晒背! 吼—— 他浑身骨节一阵爆鸣,好似惊雷掣响,于间不容发之际,堪堪避过要害,以浑身最耐受打击的后背迎向了齐武夫。 简简单单的一式太极掤手,却是暗含万般变化,啪地一声拍在了白乐天主动迎上来的后背! 看似轻飘飘的一下,声音却是出奇得大,好似闷雷轰响。 白乐天闷哼一声,噗地吐出一小口鲜血,虽说他已经卸去了一大半力道,却仍然受了伤,脏腑受到了不小震荡。 不过他却是没有后退,而是双腿发力,如落地生根一般,下盘纹风不动,接着腰身一转,手臂一松一崩,啪啪响动,好似龙蛇起舞,已然抖出一杆六合大枪,当胸扎了出去! 这下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饶是齐武夫六感敏锐如天人,也是有些触不及防,而不得不跟白乐天硬撼了一下。 他简单站定,就是一个太极桩,稳如泰山,接着左手画圆,用上了崩劲,简单一下,就化解了白乐天攻势,将他整个人都弹飞了出去! 白乐天滑了好几米远,咳嗽了几声,唾沫中带着血丝,狼狈不堪。 他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齐武夫脸色微微发白,冷哼了一声。 他足足高出白乐天两个境界,原本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方才起得就是一招将白乐天制服的心思,却不想白乐天悍勇如斯,竟是让他吃了暗亏。 拳经里面说,拳怕少壮,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年轻人气血旺盛,身体各项机能处于巅峰,最好不要跟他们硬碰硬。 齐武夫正直壮年,身体各项机能自然还在巅峰,也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便是气血、身体机能方面比一般年轻人都还强大许多,但比起白乐天这种天赋秉异的年轻人来说,还是弱了一些。 白乐天逼得齐武夫跟他硬碰了一击,严格说起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说得上是虽败犹荣。 “很好。”齐武夫冷冷吐出两个字,摆了一个太极手势,继续说道:“若你有魏八爷的拳劲,光是这一下,我怕是要大吐一口鲜血,两个月不敢跟人动手了,可惜你终究不是魏八爷,你的拳劲连他的一半都没有,怎么攻得破我的太极守势?” 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 这句话说得就是太极和八极的不同,太极重在守,而八极重在攻,一个天下最强之盾,一个是天下最强之矛。 魏文长以半圣级别的修为,接连战胜林振南和纳兰无敌这两个武圣,靠得是一双刚猛无俦的铁拳,八极拳加劈挂掌,这可是连神仙都害怕的拳法! 而白乐天作为魏文长的关门弟子,走得自然也是魏八爷的路子,只是他修为尚欠,功夫没有练到家,自然不是齐武夫这个堂堂武圣对手,连齐武夫的防御圆圈都攻不进去。 “那又怎样?”白乐天咳出一口,眼眸却是铮亮如星辰,里面是沸腾着的战意:“齐爷不过是仗着比我多养了十多年气罢了,若再给我十年时间,齐爷还敢这么托大?” “笑话,凭你资质,十年之内入丹劲没问题,要是想再进一步,超凡入圣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 齐武夫阴深深一笑:“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今天我就要废了你!” 白乐天天赋秉异,天生的八极拳架子,若让他成长起来,只怕又是一个魏文长! 齐武夫原本只想教训他一顿,这一刻,却是起了杀心。 白乐天眯起了眼睛,心里却是一阵幽怨,自忖道这齐武夫好生强大,完全不是对手呀,罗恒这个瘪犊子,不是说老子今儿铁定没事儿么,不会坑老子吧? 他正想到这里,却听一个女声说道:“齐爷当真好大的威风,不过这么欺负一个小辈,也不怕惹外人笑话?” 齐武夫皱起了眉头,黑暗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缓步走出,一身红衣,好似夜色中盛放的一丛红蔷薇。 ………… ………… 第五百一十章:李家旁系的覆灭(七) “庆叔这意思,那就是没得谈了?” 罗恒看着已经撕破脸皮的李庆元,云淡风轻地发问,丝毫看不出有要动怒的意思。 他方才反问了众人一句,却是无人回答,对于这些人的态度,已然明了。 他本想再给出李庆元这几个跳梁小丑之外的那些人一个机会,所以才有此问,哪知道他高估了这些人的智商,既然这些人铁了心不跟他一条道了,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做了初一,小爷自然可以做十五,路是自己选的,只是等下别怪小爷我心狠手辣便是。 “要谈,也是大小姐跟我谈,你罗恒……”李庆元冷冷一笑,摇了摇手指,“没有这个资格!” 李葭薇闻言,冷冷一笑,说道:“李庆元,小恒有没有资格,是你说了能算的,你忘记爷爷的遗嘱了?” “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李庆元冷笑着说了一声。 “很好。”罗恒打了个响指,示意李庆元别再说话,他上前一步,扫视众人,目光定格在李庆元身上,“李庆元,我就好奇了,你到底哪里来的胆子呀?来自于晏九楼还是齐武夫?亦或是两者都有?” “这……”李庆元倒是没想到罗恒已经瞬间猜到了他的底牌,有些结巴地说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你丫连坏人都不是,就是条仗人势的狗罢了。”罗恒叹了口气:“李庆元,你口口声声的说,小爷我的遗嘱是伪造的,我且问你,你有没有证据?” 李庆元微微一愣,旋即说道:“证据……那确实没有的,不过你一个外人,老爷子怎么可能把偌大家业交给你,所以你的遗嘱,十有八九是伪造的!” 罗恒大笑:“啧啧,好一个十有八九是伪造的,我说李庆元,您这套路不是莫须有么,当年秦桧栽赃岳帅用的呀,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文化?” “你……”李庆元冷哼一声,“罗恒,你少油嘴滑舌,总之你没资格跟我谈,要谈就让大小姐来,否则的话,以后旁系给主家的利润,那是一分都没有了!” 他这般说着,心里却是有些惴惴,寻思齐武夫怎么还没来,暗地里给管家递眼色,叫他私下里去催催。 罗恒此刻势单力孤,他倒是不怎么怕,就是怕这厮狗急跳墙,真动起手来,在座的,可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你们……”罗恒扫视一圈,正色问道:“可全都是这么想的?” “这个……” “这倒是不敢,就是具体比例,想再跟主家谈谈……” “罗少,其实李庆元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要不让大小姐出来谈?” …… 罗恒这么问,其他人知道推脱不过了,只得站出来表态,不过他们底气没有李庆元足,倒是不敢说出李庆元那样的狠话,而是希望折中一点,要罗恒退一步。 这些人打得什么算盘,罗恒心知肚明的很,若说他们跟李庆元一路的,那也是不大可能的,这从他们不敢站出来明着跟自己作对就看得出来,但若说他们起得是什么好心,那也未必了。 不过就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罢了,就是想在罗恒跟李庆元为首的几人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和下稀泥,来给自己拽取利益。 罗恒冷哼一声,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在他看来,这些人,反而比李庆元还可恶一些,李庆元虽说可恶,可好歹敢站出来跟自己对抗,而这些人呢,躲在背后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俱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做派,十足的伪君子。 而伪君子从来是比真小人还可恶一些的。 不过这些人算是打错算盘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也得李庆元有做鹬蚌的资格,这些人有做渔翁的能力才行。 一头猛虎会跟一群羔羊讲道理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这些人,在罗恒眼里,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 他跨前一步,冷冷看着李庆元,气机锁定这下,李庆元只觉得罗恒眼神冷冽,好似刀子一般锋锐,顿时汗毛一起,好似突然孤身面临一头磨牙吮血的猛兽一般,竟是无来由害怕起来,有些结巴道:“你……你想怎么样?” 此刻大厅里他身边还是站着几个保镖的,俱是退伍的特种兵,平日里自我吹嘘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一刻,面临咄咄逼人的罗恒,却是一起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焉儿了。 李庆元知道罗恒很厉害,很能打,却是没有一个具体概念,根本不知道一个化劲大宗师意味着什么,要不然绝对不可能愚蠢如此,就这么跟罗恒谈判。 “你说呢?”罗恒眯着眼打量着他,又跨前了一步。 李庆元竟是吓得一哆嗦,连忙跟身边几个保镖挥手,骂道:“妈的,养你们吃白饭的么,还不快来保护我!” 几个保镖递了个眼色,齐刷刷上前,挡在了罗恒面前,倒不是他们有多忠勇,而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罗恒气势再怎么吓人,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而他们足足有六个人。 “庆叔,他们似乎保护不了你!”罗恒淡然一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已然化作道道残影,犹如清风过境,切入一众保镖之间,拳打脚踢,好似信手拈花一般写意自然,不过顷刻,地上就躺了六人,俱是铁青着脸,只顾着哼哼不已,这还是罗恒留手的缘故,要不这些人没一个活得下来。 他们再怎么厉害,也不过身体比一般人好些,懂些基本搏击术罢了,跟罗恒这种化劲大宗师比起来,那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李庆元这下彻底傻眼了,根本没想到他花大价钱豢养的保镖,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他们在罗恒面前,竟是跟纸糊的一般脆弱。 “你……你想怎么样?”李庆元脸色微白,起得却是拖延时间的心思,只要齐武夫赶过来,罗恒断然不敢再这么嚣张了。 罗恒却是突然说道:“庆叔,你是不是在想齐武夫怎么还不来?” “你……”李庆元脸色发白,“你怎么知道?” “用膝盖想出来的。”罗恒懒得跟他解释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智商压制,他很是认真地跟李庆元说道:“很是遗憾,你那位齐爷,现在估计正在忙,估计不会来了。” “你……你放屁!”李庆元见罗恒已经知道,也不在伪装,而是直接给齐武夫打了电话,这下却是没有打通,顿时脸色变了。 齐武夫今儿要是不来,那他断然不敢跟罗恒怎么样了,要不然真惹恼了这位小爷,撒泼起来,这里可没人挡得住。 “其实呢,我倒是不想怎么样。”罗恒活动一下筋骨,又是跨前一步,直把李庆元吓得坐在了椅子上,他然没有继续向前,说道:“我就是来跟庆叔讲讲道理,虽说小爷我一项认为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不过就怕你口服心不服。” “道理?”李庆元沉吟一番,“什么道理?” 罗恒笑道:“这世界上有没有吃里扒外、勾结外人还要倒咬老子一把的道理!”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庆叔应该比我懂吧。”罗恒悠然自得的解释:“当真这么多人的面儿,我就仔细说道说道,省得有人说小爷我仗势欺人。” 他指着李庆元,喝道:“李庆元,你好大的狗胆!想我李家待你不薄,你却里通外人,想动摇我李家的根基,简直就是狼子野心!” “罗……罗恒,你少血口喷人!”李庆元气得脸色发青,鼻孔喘着粗气。 “想要证据还不简单?”罗恒先是拿出一个录音笔,按了播放键,听完了,在座的人,俱都脸色发白,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李庆元。 李家旁系跟李家嫡系之间虽说有矛盾,不过这终归是内部矛盾,而方才罗恒播放的内容,分明是李庆元跟晏九楼的电话录音,在电话里面,李庆元可是把李家的利益出卖的干干净净! 这意味着什么? 李家旁系其他人心知肚明,这分明是李庆元先是想要利用他们对付罗恒,将罗恒赶出权利中枢之后,在勾结外人,里应外合,将在做所有人赶尽杀绝呀! “诸位……别信罗恒的,他这是栽赃!”李庆元也是大惊失色,想不到罗恒怎么会有录音,不过他反应还算快,这是打算打死不认账了。 毕竟单纯一个录音笔说明不了什么,虽说里面的声音是李庆元的,不过这都二十一世纪了,科技发达,保不住是罗恒伪造的也说不定。 他这一番解释,表演的倒是十分到位,这下李家旁系其他人就有些踟蹰不定了,不知道该信谁。 “李庆元,你倒是光棍的很,这是打算顽抗到底了?”罗恒平静的问道。 李庆元狡辩道:“罗恒。你少威胁我,别说这录音是假的,便是真的又如何,你只有物证,没有人证,怎么能定我的罪?” 听他这么一说,连李葭薇也担心起来,悄悄拉了拉罗恒胳膊,若是没有铁证,罗恒这么诬陷一位李家元老,只怕会让其他人寒了心。 “早知道你会这么无耻了,还好小爷我早有准备。”罗恒倒是从容得很,“不就是想要人证么,小爷我给你就是!” 他话音落下,拍了拍手,大声喝道:“李修竹,想活命就给我站出来!” 这话一出,李庆元、李龙海俱都愕然,看着脸色微白的李修竹。 李庆元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罗恒,你是傻子吧,叫我亲生儿子揭发我?别说我没做过,便是我做过,修竹怎么可能站出来帮你?” “是呀,罗少莫不是真傻了?” “哎,果然是年轻人呀,太冲动了,这下可怎么收场哟。” 其他人也跟着讨论起来。 这时候,却听李庆元弱弱地说道:“爸,咱就招了吧,晏九楼靠不住的,罗少宽宏大量,只要我们全都招了,他一定会给我们一条活路的。” 他声音虽小,在座的人,可是俱都听得清清楚楚,俱是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修竹。 这位李大少可是一个出了名的废物、阴险小人,什么时候洗心革面、政治觉悟这般高了,这是大义灭亲的节奏呀! 李庆元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竹儿,你说什么,莫不是失心疯了,我是你亲爹呀!” 李修竹结结巴巴地说道:“爸,您就听我的吧,晏九楼靠不住的,罗恒手里的录音是我交给他的,除此之外,还有你跟晏九楼所有秘密协议的内容的复印件,每次接触的时间地点内容,这些东西若是交给法院的话,但是一个商业间谍罪,您下半辈子都甭想出来了。” “你……”李庆元顿时脸色铁青,如丧考妣,他想了一千种罗恒对付他的方式,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出卖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世界,实在是太讽刺了! “逆子!”李庆元还没发难,李龙海就气得不轻,拿起拐杖就要打向李修竹,李修竹哪里会坐以待毙,连忙躲过,李龙海年老体衰,又是情绪激动,竟是自己滑到了,哎哟两声,竟是就这么昏迷过去了。 罗恒连忙看了看,翻了翻李龙海的眼皮,说道:“糟了,这是情绪激动,中风了!” 像李龙海这种年纪的老人,中风可大可小,情况差点儿,说不定就这么去了。 李庆元差点崩溃了,指着李修竹,说道:“李修竹,你干什么,那可是你亲爷爷!” “亲爷爷怎么了?我要不躲,他打死我怎么办?”李修竹这种人,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却是混不吝的很。 罗恒见了,也是一阵感叹,妈拉个巴子,什么叫大义没亲呀,这他娘才叫大义灭亲,没说的,修竹哥哥,小爷给你点三十二个赞! 李庆元顿时被李修竹这句话噎住了,一口气下不来,竟是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好似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哪里还有方才的阴沉狠辣、意气风发。 见局面已经差不多了,罗恒便站了出来,准备收尾了。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今儿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我相信大家伙心里已经明了了,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李庆元里通外人,想倾覆我李家根基,我现在就把他逐出李家,还有方才站出来帮他说话的那几位,也是同样的待遇,另外,我已经跟市公安局经侦科知会过了,这几人出卖我李家的核心利益,这性质可是商业间谍,我有权告他们!你们觉得这个处置怎么样?” 这话一出,被点到名的几个如丧考妣,哪里还硬气的起来,有几个骨头软的,竟是直接跪倒在地,讨饶不止。 罗恒却是一人一脚,全都踹翻在地了,显然不打算留情面了。 这下把其他人吓得不轻,顿时跟着服软。 “罗少英明神武!” “罗少慧眼独具!” “罗少,我们几个刚才都是被迷住了眼睛,这李庆元就是头白眼狼,但我们对主家可是忠心不二的呀!” “是呀,罗少大人大量,就原谅我们几个一回吧!” …… 罗恒摆了摆手,示意这些人别说了,他淡声说道:“行了,小爷我不是马,别急着拍我屁股,我这人做事儿,向来讲究一个公正,我知道你们不是主谋,所以就不开除出族谱了。” “罗少大量!” “罗少简直是菩萨再世呀。” “是呀,我李家有罗少领导,还愁中兴么?” 众人又开始奉承起来,差点没把罗恒给恶心死。 他摆了摆手,眯了眯眼,继续说道:“不过规矩就是规矩,不能乱了,诸位方才墙头草的做派,浑水摸鱼的手段,我也算是见识了,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儿起,我李家交给你们的产业,有些我要收回来,另外,交给你们做的部分,每月的分润,我要提高一层,诸位可有意见?” “这……” “罗少,这可使不得呀。” “是呀,主家六,我们四,那可是老爷子定下来的规矩!” 罗恒话音落下,众人负隅顽抗起来。 “笑话。”罗恒唇角笑容愈发冷冽:“现在记得老爷子定下的规矩了?方才说规矩该变变的人可不是我,准你们做初一,不准我做十五了?” 他冷眼扫视着众人:“你们要知道,我现在不是在跟你们商讨,而是在命令,而且我耐心有心,有些事儿你们不愿意做,可有的是人愿意!” 这话一出,众人哑口无言,对视一番,也只得认了,谁叫他们方才动了歪心思呢? 以李庆元为首的叛乱世间,就这么落下帷幕,以罗恒大获全胜而终结。 而最后罗恒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打倒了一批,留下了一批,期间手腕称得上的翻云覆雨,算是借助这次事件,彻底将自己的威信竖立起来。 从今而后,李家就算是只有他罗恒一个声音了。 而李庆元等人,以出卖李家商业机密的罪名,被市局经侦科派人带走了,至于这些人进了局子又会如何,那就不是罗恒关心得了。 他只知道有他家老罗的关系在,这些人少不得要吃不少苦头了。 至于李龙海因为中风导致心肌梗塞,还没到医院就挂了,这倒不是罗恒的功劳,而是李修竹李大少的了。 等所有人都走后,李修竹眼巴巴的看着罗恒,罗恒倒是没有食言,而是帮他解除了留在他身上的暗劲。 之后李修竹屁股尿流地走了,李葭薇问罗恒,说就这么放了他? 罗恒笑道:“姐,那你还想怎么着呀?” 李葭薇想了想,说放了就放了吧,好歹他也姓李。 罗恒点了点头,却是悄悄发出去一条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斩草除根。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他怎可能不懂,李修竹虽是个废物,却有几分狠辣心思,留下来就是个祸害,只是这些事情,就没必要跟李葭薇讲了。 他已经在地狱沉沦,却不愿意将太多阴暗的东西,带给身边的人,这便是他坚守的初心。 ………… ………… 第五百一十一章:许秋衡 罗恒从来没有把李庆元等人当做一个合格的对手,所以以雷霆之势将这帮家伙收拾之后,他没有表露出丝毫称得上满意亦或是喜悦的情绪。 事实也是如此,李庆元等人,不过跳梁小丑罢了,别说做他的对手了,便是作为正餐前的开胃菜,怕都不怎么够格。 他更关心的是晏九楼等人对于这件事的反应。 让他疑惑的是,今儿这阵仗不算小了,但无论是晏九楼还是陈风雷,都没什么动作,好似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一样,由得他将李庆元等人囫囵吞下,这倒是出乎罗恒意料之外,以至于他早就想好的一些个反制手段,每一个用上了。 “晏九楼啊晏九楼,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罗恒暗自思忖着,皱起了眉头。 齐武夫要来横插一脚,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齐武夫不比晏九楼这等彻底的外人,他干预此事,不会引起李家其他人太大的反弹,所以罗恒第一时间,就想好了对策,叫白乐天和纳兰蔷薇两人去拦住他。 白乐天是化境级别的高手,练得还是刚猛无俦的八极拳,而纳兰蔷薇这位大姐更不得了,那可是一位实打实的丹劲高手,且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武圣领域,算得上是一个半圣了。 他们两人联手,要杀齐武夫自然不可能,不过仅仅是拦住他的话,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将后续工作处理一番,罗恒立马给白乐天打了电话,问那边情况如何了。 白乐天在电话里,却是对罗恒一通臭骂,说罗恒我去你大爷,你白七爷今儿差点儿被你害死了。 罗恒大笑,说你在哪儿? “医院!”白乐天没好气回了两个字,继续说道:“****的,那姓齐的好生厉害,七爷我肋骨都被打断了两根。” 罗恒听他说得严重,却是不怎担心,真受了大伤,这厮还有精力骂人,这中气很足嘛,应该没什么大碍。 “那你不是没死么?”罗恒调侃了一句。 白乐天还想再骂,估摸着是电话没纳兰蔷薇抢了去,跟罗恒说道:“小混蛋,齐武夫也受了点轻伤,估计要安生一阵子了。” 罗恒连忙问,说你呢,没受伤吧? “那倒是没有。”纳兰蔷薇瞅了瞅病床上的白七少,嬉笑道:“主要是有个肉盾在。” 白乐天两眼一翻,差点儿没被这对狗男女气死。 …… 接下来几天,罗恒依旧很忙。 李庆元等人被他送进局子了,而李修竹这个坑爹货点儿背,在出省的路上遭遇车祸,车毁人亡,至于背后有没有什么猫腻,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毕竟没有什么人会再去关心一些废物的死活。 不过留下的烂摊子还是要收拾的,在李府大管家霍邱的帮助下,罗恒将李家的资源好生整合了一番,将最来钱的买卖,譬如房地产、制造业等,全都拽在了手里,安排信得过人去管理了。 好在霍邱本来就是个能力极强的人,对于李家更是忠贞不二,有他帮衬着,罗恒倒是轻松不少。 李葭薇也开始出来做事儿了,她是李府的大小姐,李家那些个元老便是不服罗恒,也不会不服她,有她统领全局,罗恒便可以抽身出来了。 况且老爷子遗留下来的那些个遍布党政军三界的复杂关系网,由她去统筹,可比罗恒好多了。 本来罗恒想让她再休息一阵子,她确实很强硬地站出来了,辞职下海,走上了她原本不想走的那一条道路,对于李葭薇为什么这么做,罗恒自然是清楚的,肯定是心疼他,不想让他太累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罗恒不感动那是假的,不过他又不会讲什么肉麻话,也只得抽空多陪陪她了。 陈宣君回省城呆了几天,又出差去了,这一站是去湖南,汉唐现在正处于开疆扩土的最紧要关头,罗恒现在陷在西川脱不了身,只得让她多辛苦一些了。 现在学校已经开学了,罗恒自然没法子去报名了,只得给秋莫言打了电话,让他用点儿关系,给自己办了个休学一年的手续。 而穆青青等人这些天都老在催他,要他尽快回上海一趟,汉唐上海分部现在也是进入了瓶颈阶段,下一步大方向的战略要怎么走,都是要仔细商讨敲定的,没他这个老板坐镇是不可能的。 罗恒顿时感觉到了压力,这节奏,把他分成两半儿用也不够呀。 西川这个烂摊子,现在离了他肯定不行,好在现在李家内部已经整合的差不多了。 委员长说得,攘外必先安内,现在内已经安了,自然要着手攘外了。 晏九楼在西南七省盘根错节,凭罗恒现在不算小的身板,也是绝对没有办法对抗的,不过他没办法向晏氏发起进攻,防守还是可以的。 毕竟明年就是大换届,这么微妙的关头,像晏九楼这等大人物,肯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会采取什么过激手段,这就留给了罗恒极大的战略缓冲空间。 晏九楼对付不了,先吞掉陈风雷这头过江龙还是可行的。 不过罗恒就是差一个契机,一个陈风雷主动跳出来,露出破绽的契机! 对于现在西川的局势,罗恒看得明白,陈风雷这种聪明绝顶的人物,肯定也看得明白。 他既然来了西川,那就不打算走了,不过西川的水潭虽大,也容不下太多蛟龙,晏九楼是最大的一条,谁也没能力动他,剩下的嘛,从现在的局势来看,罗恒和他陈风雷,就是最大的两条。 大势如此,他们早晚都要斗一个你死我活。 现在看着风平浪静,其实已经处在战略上的试探阶段,谁先露出破绽,等着他的,就是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 本质上来讲,罗恒和陈风雷,其实是一类人,都是那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的狠角儿。 当然两人都算得上狠辣成熟的猎手,不会轻易地对猎物下手,更不会缺乏耐心。 不过罗恒倒是不怎么担心,耐心这玩意儿,他从来就不缺。 现在重庆的水,比西川还浑,陈风雷迫切地想抽身出来,要不然等现在还在辽宁的那位平西王来了,他便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这就是大势上的劣势,所以罗恒笃定,率先按捺不住的,绝对不会是他,而只会是陈风雷! 当然,在跟陈风雷拼个你死我活之前,罗恒还要先处理一些琐事,对付一个人。 若说陈风雷是一道大菜的话,那此人充其量就是个开胃的甜品。 许延昭的父亲,许四维的三哥,现在盘亘在罗恒和许家之间唯一的绊脚石——许秋衡! ………… ………… 第五百一十二章:惊喜(一) 罗恒是在一家小茶馆见到许四维的,这位曾经的天南第一书记,现在的已经是天府市某大区的区长,明面上看只是工作上的平调,实则是鱼跃龙门,升了大官了。 天南穷乡僻壤之地,在天府九区十二县中素来无甚存在感,跟天府市的一个行政大区自然没什么可比性。 经济挂帅的年代,在经济发达之地做官,出政绩自然容易许多,而且临近权利中枢,跟市委、省委颇有交涉,自然也更容易往上爬一些。 许四维能爬的这么快,除了自己确实有能力之外,另外一多半儿,却是罗恒的功劳了。 许四维算是最早将赌注下在罗恒身上的政客,那时候罗恒才刚刚崭露头角,远没有现在的局面,许四维却是豁出一切地支持他,所谓风险越大回报越大,现在罗恒局面铺成开了,第一时间便动用一切关系人脉,将许四维调到了省府。 投桃报李嘛,自古以来的规矩。 当然,这事儿除了罗恒出力之外,许家也动用了不少能量。 许四维投资罗恒成功,在家族中地位大增,从一个旁系子弟获得家里老爷子青睐,现在在许家话语权几乎不再嫡出的老三许秋衡之下。 当然这更和罗恒强势崛起不无关系,只能说这世间之事,相辅相成,都有内在规则。 说得高大尚一点,强者愈强,弱者愈弱,便是所谓的良性循环。 凭罗恒跟许四维的关系,许家若不把资源倾斜到许四维身上,才是真正的脑门儿犯抽。 时间是在下午,晚春的阳光绚烂夺目,罗恒眯着眼打量着许四维,笑着说道:“许叔,最近精神挺不错的嘛。” 看得出来,最近许四维很是忙碌,以至于人都有些消瘦了,不过眼神铮亮,意态风发,显然精气神很足。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许四维笑着应了一句,补充道:“话说回来,那还得感谢你不是?” 他说完便浅笑起来,罗恒也跟着淡然一笑。 罗恒以前跟许四维相处,都是站在晚辈的角度,态度俏皮中带着恭谨,而现在,却是站在平等的角度,甚至隐隐掌控着谈话的主导权。 这跟罗恒尊不尊重许四维无关,而是身份不同,说话的方式就不同。 以前的他,代表的,仅仅是他罗恒,一个有点儿能力,有点儿远见的小屁孩,而现在他的身份,则是汉唐集团的老总,名门李家的话事人,再刻意地放低姿态,就有些文过饰非了。 好在他也不是得意忘形之人,分寸拿捏得十分到位,倒是不至于惹得许四维反感。 罗恒笑道:“许叔这么一说,莫不是有喜事儿了?” “恩。”许四维点了点头,说道:“省委的一号首长找我谈过话了,若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换届,我会进入天府市委常委班子。” “哦?”罗恒眯起了眼睛,想了想,疑惑道:“许叔,不知是准备拿个副市委书记给你做还是副市长?” “是市长。”许四维浅笑着说道。 “不会吧?”罗恒微微张大嘴巴,“许叔,这貌似不怎么合规吧?” 仕途攀升,遵循严谨的金字塔结构,越是往上,越是难爬,按照正常流程,从一个普通科员到处级官员,便需要二十多年的积累,这还是在有贵人扶持,自己也确实有能力,做出政绩的基础上。 可以说,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讲,处级官员这个档次,就是极限了。 当然许四维作为红色权贵的二代,自然能够更进一步,不过以许家的底蕴来说,许四维能在退休前爬到副部级就顶天了。 许四维今年四十三岁,不能进中央的话,再过十七年就要退休,从正处到副部,还有三次龙门要跨越,五年一个坎儿,不过若是明年许四维就能爬到正厅的话,那在退休前入阁也不是不可能! 许四维笑着说道:“明年换届,省委一号省长铁定要入阁了,继任者却和他不是一个派系的,老首长还有五年任期就要下来,便是入了阁,西川也是他的大本营,自然不能说放就放了。” 许四维这话看似答非所问,不过罗恒本身就是聪明绝顶的人物,一点就透,笑着说道:“许叔的意思,是那位首长想找你做他的代理人?” 许四维说道:“是,但也不是,大概就是那个意思,不过我不是唯一的人选。” 罗恒点点头表示明白,笑着说道:“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嘛,这道理我们做生意的人懂,你们这些人民公仆肯定也懂的嘛。对了,许叔,还有几个是谁?” 许四维便报了几个名字。 罗恒想了想,有两三个有印象,都是少壮派官员,政治前景一片光明那种,而且都像许四维这般,背后都有家族支撑。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天下什么事儿都能讲究公平,唯有官场是最没有公平可言的,这也是罗恒铁了心不想做官的原因。 整天算计来算计去,不嫌累得慌嘛? 而且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共同点,跟许四维说道:“许叔,看来我们这位大首长,跟晏九楼不怎么对付呀。” 所谓见微知著,罗恒最强的就是把握细节的能力,许四维报的这几个人名,看着没什么关联,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共同点——或多或少都跟晏九楼有些过节。 许四维想了想,解释道:“晏九楼支持的大佬跟一号首长不是一个派系,他老人家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制衡,小恒你这么聪明,有些话不用点的太透了吧?” 罗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一号首长跟晏九楼尿不到一个壶里,这对于罗恒来说,却是一个好消息,不过罗恒并不觉得他可以以此为契机,向这位首长靠拢。 彼此段位相差太大,连坐在一张桌子上谈话的可能都没有,罗恒虽从不妄自菲薄,可好歹有些自知之明。 再说了,在他看来,商人就是商人,过多的牵扯进政治里面,那就是取死之道,不是不能“官商勾结”,不过这个官儿,必须得是自己信得过,也必须得是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能够驾驭得住的。 当然,罗恒这么做,自然不是为了更好地鱼肉百姓、横征暴敛什么的,而是更好地完成自己的梦想。 大环境如此,他便是想出淤泥而不染也是不可能的,能做的,也是在脏了手的同时,别脏了自己的心便是。 “对了,我家老爷子那边,我已经知会过了,小恒你什么时候去拜会拜会?”许四维开口说道,这也是他约见罗恒的主要原因。 “不急。”罗恒却是摇摇头,掏出一份儿材料,递给许四维,说道:“许叔,我有个惊喜送给你,你先看看这个。” 许四维疑惑接过,看完之后,神色震惊,有些结巴地说道:“小恒……这、这材料哪里来的?” 罗恒笑着说道:“哪儿来的,许叔你就别管了,我只问你一句,凭这个,你能不能扳倒许秋衡?” 许四维却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皱着眉头,陷入深思。 老实说,罗恒送给他这份儿材料,却是惊大于喜了。 ………… ………… 第五百一十三章:惊喜(二) 许四维陷入沉思,罗恒却并不急,而是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 这份儿材料,不是别的,正是来自于高如月那份儿关于许秋衡的黑材料,这东西来得不怎么正规,但威力却是实打实的,真披露出来,许秋衡政治前途再怎么光明,怕也是完了。 而许四维所以是惊大于喜,也正是因为这份儿材料。 许秋衡是他的三哥,同父不同母。 虽说两兄弟从小就不对付,长大后更是斗得你死我活,但毕竟是亲的,血浓于水。 再怎么斗,也仅限于家族层面,而不会起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心思。 而现在罗恒手里的这份儿材料,却是要置许秋衡于死地了。 许四维沉吟半响,有些谨慎得说道:“小恒,不说我跟你爸是过命的战友,单说凭你跟我家惊蛰的关系,叔也不拿你外人,这份儿材料怎么来的我就不问你了,不过叔求你一次,这份儿材料,能不用,最好还是不用。” 罗恒听了,却并不吃惊,似乎许四维由此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许四维属于那种稳重有余、锐气不足的人,这从他刚到天南被李伯庸压制的死死就看得出来。 换句话说,许四维这人,他是个好人,关机时刻,心不够狠辣! 事实上若是没有罗恒这个重生者搅局,按照前世脉络的话,最终走向绝路的,不会是李伯庸这位大奸人,而是眼前这位许家七少! 性格决定命运,心软从来不是错,可心软还要做官就是错了,许四维眼前的表现,罗恒完全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那就是优柔寡断! 当然他也不会表现出来,而是跟许四维说道:“叔,讲讲你的原因吧,要知道现在挡在我和你们许家面前唯一障碍就是许秋衡,此人不除,大事难成!我这份儿材料来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许四维叹了口气,说道:“你怎么想的,我心里清楚,只是许秋衡他……他毕竟是我的三哥,我会找个机会和他谈谈,然后你再决定用是不用可好?” 罗恒点了点头,比出三根手指,说道:“叔,我现在局面你比我清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 许四维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起身走了,想来是回去准备如何跟许秋衡摊牌。 罗恒却是叹了口气,在他看来,许秋衡这种人可比许四维心狠手辣得多,而且是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格,许四维这次多半是要碰一鼻子灰了,说不得还要吃个小亏。 不过罗恒并不打算提前做些什么,有些事儿,光用嘴说没用,总得等许四维吃过亏了,知道疼了,他才好采取手段。 罗恒想到这里,电话响了,却是来自于白乐天,约他去练枪,罗恒看了看时间,下午一点,便报了地址,要白乐天开车过来接他。 又坐了二十分钟,罗恒便起身准备出包厢,刚走到包厢门口,却只觉劲风扑面,有个黑影扑来,一拳打向他面门。 罗恒倏地一蹲身,正想反击,却是突然瞧见了偷袭他的人是谁,也不躲了,生生挨了一拳,哎哟一声,眼皮一番,瞧着架势,竟是晕了过去。 “不会吧?小罗子什么时候这么弱了?还是说本女侠最近神功大进,已经变得这么厉害啦?” 偷袭者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蹲身拍了拍罗恒面颊,说道:“喂,小罗子,你不会真晕了吧?” 罗恒没有反应。 偷袭者这下有些懵了,说话中已经带着哭腔:“死罗恒,你快醒醒呀,人家不是有意的嘛,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来着,谁叫你这么不经打来着。” “什么叫小爷我不经打,我说女侠,您这可是抹杀亲夫!” 罗恒却是倏地爬起,贴身撞向偷袭者,也是无耻的偷袭,撞进偷袭者怀中,后者刚想防抗,却被罗恒抱着抵在墙角,被对方浓烈的男子气息一冲,只觉浑身酥软,没了反抗的心思,只是眨巴着淡紫色的眼瞳,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撅着嘴巴说道:“好你个罗恒,你骗我!” 罗恒却是不再言语,而是直溜溜地看着他,丝毫不掩饰眼中浓烈的爱意。 眼前的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许惊蛰。 “你怎么回来了?”罗恒问道。 “部队……部队放假。”许惊蛰脸颊通红,弱弱地说道。 “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要你管!”许惊蛰傲娇地说了一句,她自然是起了些小女儿心思,想给罗恒一个惊喜了,方才便是跟许四维一道儿来的,只是许四维跟罗恒有要事相商,她不好参与,才躲到一边,许四维走了,她确实留了下去,就等着吓罗恒一跳,哪知道这家伙轻而易举就拆穿了她的把戏,还反而捉弄她了一把。 要放一年前,罗恒肯定不是她的对手,不过罗恒现在早非吴下阿蒙,而是个实打实的化劲大宗师,欺负许惊蛰分分钟的事儿,自然不怕她捉弄了。 “小滑头。”罗恒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眼里更多的确实宠溺,不过手上可不会放过她,抽出一只手来,狠狠地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 或许是一半欧洲混血的缘故,许惊蛰五官不如一般华夏女人柔美,却是五官深邃,轮廓分明,英气逼人,鼻梁也是十分挺翘的,当然,刮起来的话,手感也是极好的。 “你……”许惊蛰被罗恒狠狠刮了一下,疼得不行,自然想报复,只是两首被罗恒制住,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是一下咬向罗恒嘴唇。 罗恒不料她还有这下,顿时着了道儿,被狠狠咬了一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没好气地看着许惊蛰:“喂,你怎么能咬人,属狗的呀?” “你才属狗的呐,哼。”许惊蛰回了一句,又咬了罗恒一口。 “是你逼我的,我本来就是属狗的!”罗恒这般想着,决定报复! 所以…… 他伸出舌头…… 舔了许惊蛰一下…… 许惊蛰石化。 虽说她跟罗恒早接过吻,不过这家伙这动作,这表情…… 简直是猥琐到了极点呀。 许惊蛰一黄花大闺女,哪里受得了这般挑拨,顿时脸颊绯红,将头撇在一边,不理罗恒了。 ………… ………… 第五百一十五章:试探(二) 周文瑾、孟楚楚这帮人是对头,自然跟罗恒尿不到一个壶里,罗恒自然不会过去打招呼,而是招呼白小七开始练枪,只是有外人在,他们两个倒是没有练习枪斗术,而只是打靶玩儿。 底牌所以称为底牌,自然不能够让外人知道了,尤其是敌人。 这靶场是他自己的买卖,他想将这帮人赶出去也是一句话的事儿,不过他开门做生意,对方没坏了规矩,他自然不会跟钱过不去。 这点儿肚量,他罗小爷还是有的。 让罗恒诧异的是,许惊蛰这小妞枪法倒是不错,一百米的标准靶场,竟是弹无虚发,惹得罗恒啧啧称奇,说女侠不错呀,好枪法。 许惊蛰嘻嘻一笑,说那是自然,小罗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学无术呀,本女侠在部队上可不是吃干饭的。 罗恒瞅瞅白小七,又瞅瞅许惊蛰,寻思你们两个都是当兵的,小爷我却是个干土匪的,论枪法白小七比小爷我强那么一丢丢,可总不能还比不过你个小娘皮吧? 他见猎心喜,便跟许惊蛰提出比枪法,许惊蛰欣然应允,两个打了两组,罗恒竟是输了,顿时郁闷的不轻。 他练国术天赋不错,于枪法却很是一般,虽说比一般好好得多,却跟经受过部队严格训练的许惊蛰没得比了。 所以这枪斗术吧,适合白乐天,却是不怎么适合他了。 他想了想,跟许惊蛰说道:“丫头,要不我教你一门功夫吧?” “什么功夫呀?”许惊蛰扑闪着大眼睛,嘚瑟道:“小罗子,连你的功夫都是师姐我教的呐。” “那我们来比比实战?”罗恒笑道。 “怎么比?” “用空包弹吧。”罗恒说道。 两人当真拉开架势比起枪法来,刚开始罗恒还起了好胜心,单纯跟许惊蛰比枪法,不一会儿就被压制了,挨了几下狠的,虽说是空包弹,打在身上还是挺疼的,罗恒只得拿出真本事,将国术跟手枪结合,竟是生出许多许惊蛰意想不到的变化,顿时就将许惊蛰压制了。 白乐天在一旁看着,倒是啧啧称奇,罗恒这家伙,单论枪法,其实希拉平常,不过一旦实战起来,确实犀利的很,十次有九次都能超水平发挥,他这种人,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战斗天才,平时看不出什么,一到关键时刻,十有八九都能超水平发挥。 这家伙若是去当兵的话,十有八九也是把好手,而且这家伙天生命大,二十年后混个将军当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家伙连官都不想做,更甭提当兵了,那他自己的话说,小爷我就像做个安静的小奸商…… 罗恒一拿出真本事,许惊蛰顿时不是对手了,挨了几下,顿时把枪一丢,气鼓鼓地说道:“不来了,小罗子你赖皮!” 罗恒说道:“放屁,小爷我怎么赖皮了?” “你就是赖皮,要不然本女侠怎么会打不过你?” “这……”罗恒无语,这姑娘的逻辑,他也是醉了。 好在罗恒深谙一个道理,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一般是不会讲道理的,许惊蛰足够漂亮,所以即便不讲道理也是完全符合情理的,只得认了,说那我错了成不。 许惊蛰这才满意,又缠着罗恒教她,罗恒便跟她讲了起来,这枪斗术,说起来玄乎,其实就是个观念的问题。 “不懂。”许惊蛰扑闪着大眼睛。 罗恒反问,说道:“你认为枪是什么?他跟一般的冷兵器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一个是热武器,一个是冷兵器……” “在我看来,其实没有区别。”罗恒淡然一笑,“他们被人类创造出来,其核心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更加简洁高效的杀人!” “没区别?”许惊蛰仍是一片懵懂。 “如果你拳头硬到一种地步,什么东西都能一拳轰地稀巴烂,那你还会用枪么?” 搭话的却是白乐天。 “那自然不会了。”许惊蛰摇头。 “那不就对了,无论你的拳头,还是你手中的枪,都只是一种攻击手段而已,所谓枪斗术,便是摈弃冷兵器和热武器的差别,而把所有的武器都看做一种进攻手段,那种方面就用哪里,所谓枪,也不过是身体延伸出来的一部分而已。”白乐天继续解释。 许惊蛰反问:“你是说,所谓枪斗术,并没有固定的套路?” “恩,”罗恒点了点头,“手中有枪,心中无枪,以不变应万变,所谓的无招胜有招。” “这样啊?”许惊蛰闭起眼睛体味起来,她本来天赋便是极高,只是没有名师教导而已,罗恒和白乐天都是化劲宗师修为,当她老师自然够了,简短几句好,她确实真切的领悟到了枪斗术的精髓。 “罗少好见识,所谓枪,不过是身体的延伸,这种说法,本人倒是头一次听说。” 三人正说到这里,却有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周文瑾,你过来干什么?”罗恒皱起了眉头。 “见猎心起而已。”周文瑾淡然一笑,说道:“本人对于枪道也颇有研究,罗少有没有兴趣跟我赌一局?” “赌一局?”罗恒疑惑,“你想跟我赌什么?” “既然是在靶场,自然是比枪法了。” 罗恒笑了笑,说道:“有趣,怎么个赌法?” 周文瑾笑道:“罗少这个俱乐部,可是整个西川唯一有强制许可证的,我们陈爷很感兴趣,不知道罗少敢不敢拿这个俱乐部跟我赌一局?就比枪法,谁先中三枪谁就算输。” 罗恒瞬间了然,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家伙果然不是来练枪的,而是另有所图。 不过他完全没有兴致跟这家伙赌,正想拒绝,周文瑾却是说道:“罗少先别忙着拒绝,要不要听听本人的条件?” “条件?”罗恒皱了皱眉头。 “不错。”周文瑾胸有成足模样,“汉唐集团的业务,在重庆开展的很不好,而要想突破这个瓶颈,我们陈爷一句话就够了,不知罗少对于这个承诺有没有兴趣?” 这下罗恒倒是真来了兴致:“你能做主?” “当然。”周文瑾点了点头,“就是不知罗少有没有这个胆子?” “要不……我陪他玩一局?”周文瑾这赌局不可谓不大,便是白乐天都有些心动了。 论枪法,他却是比罗恒强得多了,所以贴近罗恒耳朵,小声问道。 “他针对的是我,你上了也没用。”罗恒摇了摇头,思忖一番,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答应你,就陪你玩儿一局。” 他想了想,补充道:“不需要签订什么协议吧?” 周文瑾摇了摇头:“那倒是不必,我还是信得过罗少的,就是不知道罗少信不信得过我了。” “我肯定信不过你,但我也不怕你赖账。”罗恒含笑应答,拿起一把银白色沙漠之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 ………… 第五百一十八章:风起(二) 罗恒让白乐天带着孟楚楚先回李家老宅,自己将许惊蛰送回许四维那里,在许四维书房跟他谈了一会儿,没有透露太多,临走时,却被许四维叫住,罗恒问许叔怎么了? 许四维笑道,你小子,得叫我一声爸。 “爸。”罗恒不含糊。 许四维点了点头,正色道:“小恒,不管发生什么,我还在你后面。” 罗恒点了点头,两人关系到了这步,此时无声胜有声,已无需多言。 出了书房,许惊蛰送他下楼。 到了楼下,罗恒跟她摆摆手,示意她回去。 许惊蛰站着没走。 “干嘛?”罗恒笑道。 “我能跟你一起么?”她说。 “爷们的事儿,娘们儿瞎搀和啥。”罗恒摇摇头。 许惊蛰没再说什么,她抱了抱罗恒,说无论怎么样,你一定得活着,罗恒郑重的点了点头。 …… 赶回李家老宅。 李家排的上号的人物几乎都在了,见罗恒回来,全都叫了声罗少。 罗恒摆摆手,说大家愣着干嘛,该干嘛干嘛去呀。 “罗少……”福伯有些结巴。 这小姐都被抓了,他们安定不下来。 “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越是危机关头,大家就越不能乱,大家听明白了没?” 众人点了点头,在福伯安排下,各自处理自己手中的事物去了。 李府偏厅。 一男一女,男的是罗恒,女的正是孟楚楚。 “罗恒,你要对我怎么样?”孟楚楚说。 “早说了我对你没兴趣,就是请你看场好戏而已。”罗恒淡然一笑,比了比手,说拿来吧。 “什么?”孟楚楚问。 “联络工具。” 孟楚楚掏出一个洛基亚蓝屏手机,扔给罗恒。 罗恒却是跨前一步,到了孟楚楚跟前。 这是一个很不礼貌的距离。 孟楚楚比罗恒矮了半个头,从罗恒的角度,恰好可以透过胸口的罅隙,领略到里面的无限风光。 孟楚楚是个女人,准备的是女孩。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但她依然还是女人,依然还会有羞怯这种情绪,尤其是在罗恒占据形式上的绝对主动,居高临下审视她的时候。 一抹绯红悄悄地爬上了脖颈,往耳垂处蔓延。 她的皮肤很好,以至于耳垂看来红白剔透,如两粒刚采摘的樱桃。 外面开始下雨了。 晚春的雨,细密,绵延。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罗恒跟她贴得更近了,鼻翼凑近,微微阖动,是一种淡雅而勾人的香味。 应当不是任何一种香水的味道,而应该是体味。 以罗恒算得上丰富对异性身体的探索经验,这娘们儿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内媚之体了。 是个尤物。 他心想,手伸出,从她的发丝理了下来。 他可以感觉到她身体的细微颤动。 他手指滑动着,到了耳垂,拿出一块类似于二极管的东西,啪地一声捏的粉碎。 窃听器。很低级的把戏。 “跟我走吧。”他说。 “去哪里?” “这你就别管了。”罗恒淡然一笑,率先出门。 孟楚楚紧紧咬着嘴唇,想了想,跟在了他身后。 从开始到最后,这个比她还小几岁的男人,一直占据着主动。 无论从身体上,还是从心灵上。 这让她很憋屈。 也让她很好奇。 明明已经危如累卵、命悬一线了,这个男人,又能够靠什么去翻盘呢? …… 罗恒不是个唯物主义者,他信佛信道信鬼神,不是思想境界有多高,是怕,是最纯粹的敬畏,他终究不是恶贯满盈的亡命之徒,即便杀人的时候双手沉稳,不曾丝毫颤抖,杀完后也能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但这不代表杀了人后他就能够心安理得。 正因为做不到心安理得,罗恒上位后这一路才走得战战兢兢,格外小心翼翼。 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 即便如是,一路行来,他也惹到了许许多多的敌人。 罗恒信奉达尔文社会进化论,弱肉强食,这是基本自然规矩。 社会是呈现出金字塔结构的,有人上位,自然就有人下来。 所有人都想上位,所有人都不想下来。 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人性。 李家是老爷子给他的,他不容外人染指。 西川是个福地,他想要。 甚至在这个国度未来十年的浪潮浮沉中,他想成为那个走在前沿的弄潮儿,这个机会,他要去争取,要去霸占。 他拥有的,他将要拥有的,他想要拥有的,都是别人想要的。 上层圈子的博弈,探究其本质,跟小孩子抢玩具,有个屁的区别。 这么快就跟陈风雷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罗恒并不后悔。 这个世界,有得事情能让,有得事情就不能让。 退一步,不总是海阔天空,还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齐武夫依然如此,李家只能由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他罗恒。 从一开始,罗恒就不觉得这些事情是可以商量的,有斡旋的余地。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罗恒并不想真的大杀四方。 杀人是要偿命的,即便他有把握将这些事情压下去,但谁被逼急了身边没有一两头跳墙的疯狗? 再说了,这个国家终究是社会主义(国家资本主义),任何人也做不到翻手为云覆手雨,他不能,晏九楼也不能。 但现在别人主动挑衅,他已经没有退路。 那就暂时不考虑退路吧。 杀他个水落石出。云开雨霁再说。 陈风雷那里有齐武夫,有郭破虏,甚至还有林振南,但他这里能用的人,其实也一点也不少。 …… 高如月实在想不到罗恒会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来找她。 省城看起来大,其实真的不算大。尤其是对某个圈子来说。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句话现在放在罗恒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事实上这位罗小爷现在处于什么局面,她早就一清二楚。 “我很想帮你,但我的能力还没到能帮你的程度。”高如月看着这个愈发温润的男人,极为认真得说道。 她说着眯着眼看着孟楚楚,实在是想不到这位罗小爷怎么会把这位敌人带着身边。 不过,不按常理出牌,这不是这位小爷惯用的套路么? 罗恒直接摇摇头,笑道:“小舅妈,你不仅能帮我,还能帮我一个大忙。” 压垮骆驼,有时候只需要一根稻草而已。 ………… ………… 第五百一十九章:数字游戏 儒家治世,素来有两种方式。 王道和霸道。 王道者,以功率民。使民丰衣足食,使人各具才能。规劝人们辨善恶识好坏,君用道劝民以功,民崇以功。 ?霸道者,用智以力。赏罚必信,法令显明,以力率民,民亦以力归之。以力逞势,政令不出二门,借虚名以争实利。以诡诈为智谋,争强斗势,取利不以德而以争,小争以言,大争以兵。 前者典型代表有尧舜禹,后者则更为广泛,春秋五霸皆如是,甚至千古一帝秦始皇走得也是霸道路线。 儒道不分家,道家又有刚不可久的说法,所以自古以霸道而成的基业,起势时摧枯拉朽,如烈阳般无法阻挡,落势时更如山崩地裂、一塌糊涂。 所以春秋五霸无一长久,横扫六国之大秦更是二世而亡。 也就是说,在儒家的体系中,霸道是不如王道的。 霸者,以力服人,王者,以道服人。 罗恒一直觉得,一个成功的男人,应该有自己的道。 有了道,才有所谓信仰,才有所谓坚持,才能以此为根基,拉拢一大帮人在周围,奠定一个帝国。 那他有自己的道么? 重生前的他,肯定是没有的。 即便是重生很久以后,他依旧是没有的。 老校长知道他没有,所以告诉他人活着要有信念。 上不愧英灵,下不愧尸骨,中间对得起良心。 罗恒尝试着去做了,颇有所获,感触良多。 但这毕竟是老校长自己的道,而不是他的。 老校长能给他许多东西,包括信念,包括方向,却给不了他这个答案——他罗恒的道,究竟是什么? 是王道,是霸道,亦或是内圣外王的皇者之道,还是内王外圣的腹黑之道? 他真的不知道。 但现在勉强摸到一点苗头了。 他的道,或许是诡道? 兵者,诡道也。 孙子兵法的第一句话。也是总纲。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这是接下来的一段,算是这部奇书的概论。 千古之计,莫出其右者。 也就是说,但凡牵扯到用计,都脱不了这段话的藩篱。 晏九楼很强,陈风雷很强,齐武夫很强,两相对比,此刻的他,自然算不得有多强。 他不妄自菲薄,现在的他,是鸿鹄,是虎豹,但终究是太年轻了些。 凭他的底蕴,要同时硬撼这三座大山,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在地球是圆的,许多事情,换一个角度,或许就有另外一种答案。 此刻的他,心里通透的很,开始往两方面发力,一方面,削弱对手,另一方面,加强自身。 这句话很有道理,但近乎是句废话。 关键之处,在于怎么去理解了。 高如月显然不怎么理解,所以她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小恒,我真的很想帮你,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她不知道这个小男人在她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他与她连交流都很少,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就直接跨越了许多个阶段,滚到了一张床上,甚至两人还有一个尴尬至极的身份,放在台面上,罗恒还要叫她一声小舅妈,甚至是半个丈母娘。 “小舅妈……”罗恒看着她,微微一笑。 高如月有些羞恼。 小舅妈这三个字绝对是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字眼。 “我说你能够帮我,你一定能帮我。”他接着说道,“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你都知道了?”高如月脸颊微红。 她说的话莫名其妙,但罗恒懂,所以他点了点头。 “三天之后,帮我拖住齐武夫。“罗恒直接说道。 ”我……确实认识齐武夫,谁告诉你的?“高如月问道。 ”这个……你把关于许秋衡那份材料给我之后,我……秘密调查过你。结果就发现了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之后我找宣君确认了一下。“ 罗恒继续微笑,在高如月的注视下,饶是他脸皮极厚,也是有了些微尴尬之色。 ”好吧……“他耸耸肩,很实诚的说道:“小舅妈,这真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我这个人天生就有被迫害妄想症。你突然给了我这份材料,我难免就想多了一点,然后……你懂得。” “我很生气。”高如月表情严肃。 “我跟你道歉。”罗恒苦笑。 几天前,高如月突然给了他关于许秋衡的材料,他确实想多了一些,甚至怀疑高如月跟晏九楼会有些联系,所以就叫人秘密调查了,结果发现自己想多了,但却查到了一些很出乎意料的事情。 具体来说,她这位小舅妈,是齐武夫的初恋情人,齐武夫为了她,甚至一直到现在都未娶。 若说还有人能在三天后帮他拖住齐武夫这个武圣,那高如月就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但问题关键在于,高如月没有帮他的理由。 哪怕都滚到一张床上去了,罗恒也没有这个自信,事实上他们除了这层略显尴尬的关系之外,就是……****而已。 孟楚楚看着高如月,眼神玩味。又看了看罗恒,眼神复杂。 高如月她是知道的,高家大小姐,省台的高官,在省城也算得上是一个长袖善舞的女人,八面玲珑。 孟楚楚是个心思很细腻的女人,她很聪明,所以从罗恒和高如月这一番让她云里雾里的对话中,她已经感觉到了,罗恒跟高如月的关系不一般,很不一般,甚至称得上是古怪。 联想到他身后称得上壮阔的后宫团,孟楚楚瞬间就猜到了正确的答案……然而罗恒究竟在跟高如月讨论什么,她就怎么也猜测不到了。 “罗恒,你的道歉很没有诚意,我拒绝接受。”高如月冷声说道。 “10!” 罗恒突然笑了,两手十指交叉,比了一个数字。 他知道这事儿算成了。 因为如果高如月不答应的话,她一定会直接拒绝。 但她说得是自己的道歉没有诚意,也就是说在,她的潜台词是我可以帮你,但你要让我满意。 要如何才能让一个三十多岁开到荼蘼的人-妻级姐姐满意呢? 答案是一个数字,十。 至于这个数字代表什么,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早晚有一天会懂,但现在不懂,又没有旁人告知,那就是再怎么聪明,也绝对猜不到的。 孟楚楚不懂,她也猜不到,所以她继续云里雾里。 高如月懂。 她脸颊瞬间红了,眼珠微转,却不想弱了气势,所以她比了个手势,这个手势是二,也就是加倍。 罗恒冷汗,说我会死的。 高如月眯起眼睛,说你可以分期。 罗恒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高如月继续问。 “这个……小舅妈你得等我不怎么忙的时候吧……”罗恒脸颊微红,久旷的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逾期了,是会加收利息的。”高如月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舅妈,你不去银行工作真是太可惜了。”罗恒幽怨了。 高如月正色道:“但我不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做到,再说了,以我对武夫的了解,即便是我求他,他也不可能放弃现在大好局面的。他一辈子都在求认可,年轻的时候,想得到我的认可,得到我父亲的认可,后来想得到他师傅的认可,再后来又想得到他义父的认可,或许是他执念太深了,都有些走火入魔失去本信了,所以原本已经很认可他的人,却开始变得不认可他了。这就像一个死结,他越陷越深,越是拔不出来,就越想证明自己。他等这个机会,已经三十年了。” “所以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不过小舅妈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太为难的,你不需要让他放弃,只需要帮我拖住他一个小时就够了。”罗恒淡然一笑。 “你有把握赢?”高如月正色道。 罗恒摇摇头。 即便他现在心中的算计全部生效,天时地利人和让他占到后两样,他也只有三层把握。 “那你为什么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虽然我没把握赢,但我必须赢。”他沉声说道。 说没把握赢是事实,说自己必须赢,则是一种决心。 “那你输了呢。有没有考虑过后果?”高如月吸了口气。 “输?我输了肯定是我死了,我死都死了,还去管他娘的什么后果?”罗恒哈哈大笑。 身前事,身后名,其实都是浮云,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这才是他的本色。 “我突然发现我有些喜欢你了。不止在那方面。”高如月低声说道。 罗恒起身就走。 “喂,你最好要活着,记着你欠我的债。” “了解,十次嘛。”罗恒不回头,打了个响指。 “二十次。”高如月强调。 ………… ………… 第五百二十章:三天里的故事(一) 若把一个人的一辈子按照八十年算,那就是接近三万天,除以三都有一万,也就是说,一个人一辈子,有一万个三天。 但接下来的三天,绝对是罗恒度过的,最漫长的三天。 第一天,他几乎什么都没做,就在李家老宅后院读书。 李家老宅位于卧龙山,建于群山丘壑之间,这在西川平原绝对是一处罕见的地儿,光是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是老宅的布局,子山午向、癸山丁向、卯山酉向、乙山辛向、丙山壬向、庚山甲向。 这在风水中,恰好是玄空四大局中的双星向坐局,这样的布局,不如旺山旺向局,却是数一数二的好局。 所谓养移体居移气,按照古人观点,一个家族,祖宅的布局,是跟后代子孙兴旺与否息息相关的。 双星向坐之局,旺财旺势,但损丁,西川李家虽为名门,却人丁稀薄,虽不敢断定与祖宅布局有关,但其间到底到底有无联系,又怎说得清呢? 据说当年李龙图选择在此建宅,就有人提点过他,老爷子却是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李龙图一生杀伐过重,但手下死的都是该死之人,刚开始干小日本,就没拿他们当人,后来跟委员长打,手上还沾惹了不少当年一起共事的袍泽弟兄的血,但这是理念之争,即为道死,纵死无悔,真见了阎王爷我也得跟他说道说道,再后来打朝战、打越战,那都是师出有名,为的是几万万同胞,我李家一脉,纵使人丁稀薄,也不至于绝了种,再说了,双星向坐之局,缺的是主,若树立了主心骨,那就是双星拱月,长久来看,其实对子孙还是利大于弊的。 风水玄学罗恒不太懂,也没有深研过,不过李家老宅的布局,老爷子临走前还是给他细细说过的,老爷子的意思,就是要他多在老宅呆,双星向坐之局,滋生阴气,你本身做事儿过于偏激,这是不可长久的,唯有以阴气养王气,阴阳调和,才可长久。 罗恒当时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联想到前世自己的人生,幡然醒悟,自己性格最大的缺陷,却是就是做事儿过于偏激,就如老爷子第一次跟自己见面,和自己下了三盘棋之后对自己的评语一般,人生可不比棋局,输了还可以再来,这人生在世,有时候,输了一次,可就输了一辈子。 这些道理,罗恒原本是一直不怎么懂的,但现在渐渐地,也就明白了。 所以他真的很淡定。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现在整个西川风起云涌,八方云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都想看着这三天,他会做些什么,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第一天,他什么都没有做,就是在老宅里读书。 后院的风景很好,时唯五月,晚春初夏的光景,正是山花烂漫时节,罗恒手捧一卷线装书,是苏轼的一本散文集。边上有个女子在煮茶,女子二八年华,颜容清丽,看着罗恒的眼神,十分玩味儿。 “孟二小姐,你看着我干嘛?”罗恒抬了抬眼。 “我在想你是真不急还是假不急。”孟楚楚说道。 严格说起来,她算是被罗恒给绑架了。 不过罗恒并没有对她的行动做太大的束缚,李家老宅这么大,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下人们见了她,也是极为客气礼貌,李家许多她不懂的东西,只要问了,就会有人细心给她解答,似乎没拿她当对手看的样子。 若换做一般女子,恐怕第一时间想的是如何脱困,不过她孟楚楚不是一般女子,所以她没想过逃,她不认为罗恒是个傻子,李府现在看着一团和气,其实早就是外紧内松,她甚至怀疑,自己每天做了什么,包括吃了多少东西,跟谁说了话,这些信息都会无一遗漏的传到罗恒耳里。 她想的确实没错,事实上罗恒甚至还知道她每天上几次厕所,哪次是大号,哪次是小号。 “有些事儿,急是急不来的。只要我还在,我还没垮,我葭薇姐就是安全的,那我为什么要急?再说了,我可不认为陈风雷有胆子为难葭薇姐,即便他有这个胆子,齐武夫也不会允许。” 罗恒说完,抿了一口茶,将半空的茶杯递到孟楚楚面前,孟楚楚恼怒地盯了他一眼,还是给他满上了。 事实上她只是无聊到后院逛逛,结果看到他在看书,就过来瞅了瞅,结果却被罗恒叫住,叫自己给他煮茶。 这家伙的理由很充分,说古人读书,不就讲究个红袖添香素手研磨么,你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勉强也算可以了,小爷就勉强将就将就,让你给我煮茶吧。 孟楚楚想都不用想就要拒绝,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地堵了回去。 她本以为,这两天罗恒会很忙,哪知道,他居然还有闲心一个人在后院读书。 她很聪明,但再怎么聪明,也开始闹不明白,罗恒究竟想干什么。 所以她留了下来,所以才有了上面的对话。 罗恒端起茶杯,吹了口茶气,浅抿了一口,笑着说道:“孟二小姐,别动怒,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其实给我煮茶是你的荣幸,而且你还在生理期,动怒的话,对身体不好。” 孟楚楚脸颊微红:“你……你怎么知道?” “你都知道我在监视你了,那我知道你在生理期又有什么可奇怪的?”罗恒恬不知耻地回答,“而且……你现在用的牌子也是我给你选得,希望你喜欢。” “你……”孟楚楚脸更红了。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跟罗恒这个死流氓比谁脸皮厚,这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决,自然只有完败。 “你在看什么书?”孟楚楚问,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留侯论。”罗恒笑着说道。 “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孟楚楚默念着,说道:“你很喜欢这篇?” 罗恒点了点头,笑道,汉初三杰,韩信失于刚愎,萧何失于中正,唯有张子房可称完人。 昔日太史公论及天下勇士,说世间勇武之人可分四等,前三者是:血勇,气勇,骨勇。血勇之人怒而面赤,气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 苏轼是有大才之人,看得通透,可惜生不逢时,以文名遗传后世,却毕生不能施展抱负,说起来也是挺悲凉的一件事儿。 “那你呢,你是韩信还是张子房?”孟楚楚问。 “我?”罗恒哂然一笑,“我这人不学无术,没有子房之谋,也没有韩信之勇,哪敢如此自比?” 孟楚楚却是摇了摇头,不再言语了。 她自诩还是有几分识人之明的,罗恒确实没有子房之谋,也没有韩信之勇,但他修的是帝王术,练得是天子剑,这样的男子,已经不能用常理度量了。 他哥哥孟无咎也算一代人杰,但输在罗恒手上,真心不冤。 不过这毕竟不是天地反覆、龙蛇起陆的乱世,现在宇内升平,留给罗恒这种人的机会,其实不多,他走得路,是诡道,是险道,唯有一直赢下去,不能输哪怕一次,因为只要输了一次,就是万劫不复。 不过这世上又有什么人能够一直赢下去了? 时事造就英雄,太祖雄才大略,不也是几经沉浮方才上位,太宗继往开来,不也三起三落方才完成了自己的理念? 罗恒,他凭什么就能一直赢下去呢? 孟楚楚这般想着,其实她很期待。 很期待罗恒这么一个高傲的男人,当他输得一无所有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 …… 这日晚上,一个满脸憨厚笑容的大个子来到了李家老宅,罗恒请他喝了一顿酒,之后他就在李家住了下来,两日后,罗恒需要他去对付一个家伙,这个家伙叫林振南。 又一个小时后,李家来了一个女子,女子没有去找罗恒,而是找到了纳兰蔷薇,两人交谈一会儿,同时离开李家。 再以后白乐天找到了罗恒,白七爷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因为所有人似乎都有事情干,唯独他没有,他觉得是罗恒将他给忽略了。 罗恒连忙解释,说七爷您可千万别误会,哪怕是一颗螺丝钉都有它的用处,组织上怎么敢忘记你呀。 白乐天说你丫的意思,老子就只是螺丝钉? 罗恒连忙道歉,说我才是螺丝钉,你起码是顶梁柱。 白乐天说那你觉得我这个顶梁柱该干些什么呢? 罗恒想了想,说要不我把齐武夫交给你? 白乐天擦了擦冷汗,说他似乎比我厉害一点点。 罗恒说不是还有我么? 白乐天说正是因为有你他才会比我高一点点。 罗恒败退,七爷最近这逼格是越来越高了。 他正色道:”齐武夫我有法子对付,我需要你去一趟英国。“ ”去英国?”白乐天疑惑,“我去英国干嘛?” ”去请詹姆斯邦德来帮我打架。“罗恒笑道。 ”你……能不能稍微严肃一点?还詹姆斯邦德,要不要我顺便把罗宾一起请来?“ ”如何可以的话,最好。“ 白乐天狂翻白眼。说你丫到底要我去英国干嘛? 罗恒叹了口气,说七爷呀,我一直觉得你是有智商的,你就不会自己想想?单单陈风雷和齐武夫,老实说我不怎么怕,我怕的是晏九楼,这么说你该懂了吧? 白乐天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接着他就走了,以他的能耐,在不惊动晏九楼的情况下离开西川,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 ………… 第五百二十一章:三天里的故事(二) 罗恒从来不是一个走寻常路的家伙。 第二天,从李家老宅发出了数百封请柬,请柬上面是大红喜字。 也就是说,李家马上要办喜事。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李家老爷子刚死两月,旁人实在是猜测不到,李家现在到底有什么喜事可以办。 好在具体是什么喜事,请柬里面说得清清楚楚。 西川有资格收到李家请柬的人不多,但高如月绝对是有资格的人之一。 她打开了请柬,然后愣住。 喜事是婚事,新郎是罗恒,新娘是李葭薇,婚期定在后天。 问题是,所有有资格收到请柬的人,几乎都清楚,李葭薇现在在齐武夫和陈风雷两人手里,虽说没有挑明,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葭薇现在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 新娘都不在,结婚,这结的是哪门子婚? 罗恒这位李家新任的主事者,到底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高如月看了半响,吐出两个字:妖刀。 她给陈宣君打了个电话,说道丫头,你那小男人要结婚的事儿,你知道了么? 陈宣君轻轻点了点头。 高如月继续道,那你后悔么,难过么? 陈宣君说道:“不后悔,很难过。” “那……”高如月欲言又止。 “舅妈,你别说了,我不是不识大体的人,我心里有分寸,现在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毫无保留的支持他。” “哎……”高如月叹了口气,“罗恒这小子,真是幸运,能让你如此对他。” 陈宣君沉默良久,正色道:“舅妈,有些事你不会懂得,其实我一直觉得,幸运的人是我,有些男人,无论你为他做了什么,总是值得的,因为你知道,他不会负你的。” …… 与此同时,齐武夫手上也有一份请柬,他这份请柬跟其他人的不一样,内容不一样。 ”齐叔,既然你把葭薇姐请了过去,那你就算是她的娘家人了,记得把嫁妆准备好,后天我就来找你,把我的妻子接回家,至于聘礼,我给你一个承诺,如果这次你输了,我饶你一命。“ 齐武夫看着这份儿请柬,沉默了很久,然后他笑了起来。 ”齐爷,你笑什么?“说话的是陈风雷。 ”你自己看吧。“齐武夫将请柬交给递给陈风雷。 陈风雷看完后,也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嗫嚅道:”这家伙……他哪里来的自信?“ “谁知道呢?”齐武夫耸耸肩。 心里却是好笑,饶我一命?好大的口气! “陈爷,你准备的怎么样了?”他沉声说道。 “没什么可准备的,该做的早就做了,不过晏九楼那边……他似乎不愿直接出手。” 说话的是马伯庸,这位陈风雷身边最重要的智囊。 “意料之中的事情,晏九楼所以答应我在西川上岸,就是要我先跟罗恒拼一个你死我活,他背后的后台明年换届是要入阁的,这段时间,晏氏集团肯定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不过要不是如此,晏九楼也不可能给我这个机会。“ 陈风雷接过话头,继续道:”不过晏九楼不打算直接出手,但林振南却是非杀罗恒不可得,毕竟他儿子就是死在罗恒手里。“ ”那上海那面呢?方家联系过没有?“齐武夫问道。 陈风雷说道:”方家的策略跟晏氏一致,方少卿跟我通过电话,他的意思,就是要我们出头,而他要做的,就是把罗恒能在南方能找到的所有助力都牵制住,其他的,他不管。而且事成之后,罗恒在上海的所有基业,由他继承。“ ”这些个豪门大阀,果然是个个都是这种做派。”齐武夫冷冷一笑。 “可不是……不过若不是如此,我们又哪里来得机会呢?我这边能用的人不少,再加上齐爷您,罗恒翻不起多大浪花来。“陈风雷一脸笃定地说道。 ”但愿如此吧。“齐武夫点了点头。 还有两天呀,对于齐武夫和陈风雷来说,这绝对是漫长的两天,即便占据了天时地利,他们也做不到完全的淡定。 毕竟他们的对手,可是一个上演过无数次蛇吞象、绝地翻盘的家伙。 …… 许家。 许四维看着手上这份请柬,又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看着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年轻男人,表情古怪。 ”小恒,一年前的今天,我在天南第一次见你,那时候你就是个小屁孩,杀了我许四维,我也想不到你会救我一命,更不会想到你会拐了我的闺女儿,更不会想到短短一年,你就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罗恒抬起眼来,表情正经,笑道:”您就没什么要说的么?“ ”我想狠狠揍你一顿。“许四维没好气的说道。 罗恒谄笑道:”爸,好歹您也是副部级的大员,明年换届,或许您就是一地级市的一把手,甚至还是天府市的一个市委常委,可得注意点形象,动粗……不好。“ ”你小子,还有脸叫我一声爸?那你小子给我说说,这请柬是怎么回事儿?“许四维拍了拍桌子。 罗恒解释道:”师出有名。我太年轻,坐到李家家主这个位置上,许多人会不服,言顺,但名不正。所以这个婚,我必须得结。齐武夫打得好算盘,他是老爷子义子,算是葭薇姐的亲叔叔,葭薇姐在他手上,任谁也不能说什么,除非葭薇姐是我的妻子。“ ”而且……“罗恒补充道,”我欠葭薇姐太多了,所以……希望您能理解。“ ”你有把握么?“许四维正色道。 ”三成吧。“ ”这么小?“ ”这还是您得帮我的前提下。“ 许四维陷入沉默。 他想了想,说道:”惊蛰这丫头,我再了解不过了,你得想好怎么跟她解释。“ 罗恒点点头。 ”那我该怎么帮你?“ ”两天后,我去跟陈风雷拼个你死我活,需要一个安定的后方,所以许叔你帮我稳住许秋衡。“ ”三哥?“ 罗恒点点头。说道:”您把那份材料给他,他自然懂。“ ”万一他不同意呢?“许四维问道。 罗恒笑道:”不可能。许延昭已经死了,而他还年轻,而且您还不知道吧,许秋衡在外面已经养了个女人,这个女人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对了,我还拍了不少这个女人的照片,如果他不同意,亦或者跟您谈条件,您把照片给他看就行了。我的态度很明确,我不是在求他许秋衡,而是在命令。反正我现在债多不压身,能不能挺过这关都是个问题,你放心吧,许秋衡是个聪明人,这个世界上最好对付的就是聪明人,因为聪明人是不会跟一个亡命之徒玩儿什么心理战术的,他们玩不起,很荣幸,我现在就是一个亡命之徒。“ ”你……真的长大了。“许四维叹了口气。 这些手段,若换做以前的罗恒,是一定不会用的,这种成长,对于罗恒来说,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呢? 许四维已经不知道了,眼前这位年轻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了一个他触及不到的高度上。 ………… ………… 第五百二十三章:三天里的故事(四) “有感激的成分,但我一个女流之辈,即便我哥没了,想在孟家上位,又哪有那么容易,你要真想让我感激你,大可以把你的人头借给我,投名状的故事你应该比我懂。”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最毒不过妇人心,小爷今儿算是见识了。”罗恒摸了摸下巴,这女人,比他原本以为的,还要毒辣几分。 “孟楚楚,侮辱智商的话,咱还是不用讲了,你想要我怎么做?”罗恒正色道。 “如果这次你能够活下来,我可以不再找你的麻烦,甚至跟你合作。”孟楚楚正色道。 “好大的一个饼,想不到你孟二小姐还有画画的天赋。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说正经的,你是怎么跟陈风雷谈的?” 罗恒盯着孟楚楚。 这个女人,漂亮,优雅,骄傲。 该死的孔雀女,如果她是花瓶,就是只斗彩八开光瑞兽瓶,她那种美貌和智慧兼得后就不可一世的清高姿态,让罗恒很不爽。 或者说,从骨子里讲,他和她是一类人,而像他们这种人,天生就是不喜欢同类的。 ????“你觉得我会说吗?”孟楚楚微笑道。 ????“那你觉得我会没有办法让你说吗?” ????“即便说,真假还是由我来定,既然这样,我说还是不说,意义大吗?” ????“没关系,你先说,我觉得像真话,咱们喝咖啡慢慢接着聊,我估计你这种用什么东西都奢侈精贵的女人咖啡也不会差劲,我还没喝过好咖啡。如果说的不像真话,抽耳光,抽了还不能说让我相信的真话,就拖上床,我还有大约十二个小时耗在你身上,可以尝试几十种体位,保管让你记忆犹新。” 罗恒平静地说道。 往常他一定不忍心对一个水灵女人作出此等惨绝人寰的恶事,但他目前他就是个亡命之徒,是一半绝望一半疯狂的困兽。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你敢?”孟楚楚脸色冷冰冰道。 ????“我这个人小鼻子小眼睛小心眼,视野窄,眼光短,看不到那么遥远,现在我真是个疯子,请你不要奢望我有好心情跟你绕来绕去玩太极拳,这事儿牵扯到我所有朋友亲人的身家性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孟楚楚,我知道,你聪明,谈判技巧也好,揣摩心里也罢,都比我强,但我笨人有笨法子,最后重申一次,惹火了我,小爷真的会做一回畜生。” 罗恒身体前倾,脸色狰狞道。 ????“你不会。”孟楚楚面无表情道。 ????罗恒阴森森道:“你要赌一把?” ????孟楚楚点点头。 ????疯了。 ????罗恒拍了拍脑袋。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比他还鱼死网破的疯子。 僵持片刻。 孟楚楚笑了,风情万种。 孟楚楚从小就聪明,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就懂得靠察言观色拿捏人心,后来开始接手孟家许多见不得光的生意之后,也有许多人不把她这个女流之辈放在眼里,甚至也有许多浑水袍哥色胆包天想尝尝她这个名门闺秀是什么滋味。 可这些人,要么身败名裂,要么家破人亡,全被她不动声色地玩弄于鼓掌之间。吞得渣不剩,孟家最杰出的年青一代,其实从来就不是绣花枕头的孟无咎,而是她孟楚楚。 所以罗恒表现得再怎么凶神恶煞、禽兽牲口,她也是安之若素的很。 孟楚楚正色道:“罗小爷,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天起,你就一直在伪装自己,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十足的恶棍,一个做事儿没有底线的混球,但事实是,你伪装的很失败。你不是一个坏人,可以说你甚至还有处于你那个阶层绝对不该有的所谓良知和道德,所以这种事儿,你做不出来。” “孟二小姐,你如此高看我,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说声谢谢?” 罗恒选择性后退了一步,“我的底线是你不要掺和到我跟跟齐武夫和陈风雷的斗争中,哪怕你现在起开始袖手旁观,以前发生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我想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只要能退出,哪怕你在我和陈风雷两虎相斗之后坐收渔翁之利,做出落井下石的勾当,我也会给你一条后路。”罗恒正色道。 ????“我凭什么信你?”孟楚楚根本不动心罗恒提出来的美妙前景,天底下越是鲜艳越是不劳而获的横财,往往埋藏有致命的横祸。 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她十三岁开始就不相信了。 “这不难理解啊,试想如果你执意要与我作对,我抓不住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风雷和齐武夫,当然先拿你出气,否则我绑你干嘛?这对你没好处,你不插手,陈风雷和齐武夫对付我的成功率固然降低,但我肯定没法子全身而退,到时候你得手的几率就会增加,怎么算你都百利而无一害,这已经是我能做出来的对你最有利的选择。重点根本不在你信不信。” 罗恒耐心解释。 ????“听起来很动人。但也仅限于听起来。”孟楚楚笑道,“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像一个伪善的慈善家,貌似大度,其实一肚子脏水。” ????“为什么?”罗恒自嘲,这小娘皮果真是铜墙铁壁油盐不进的主。 ????“你罗小爷的手腕,连晏九楼都不敢小瞧,我只不过是一个仗着你在明我在暗一星半点优势,在你背后耍小手段捅刀子的女人,你死在陈风雷手里是最好,但你要是最终站着活到最后,哪怕仅有一口气,我也没有好果子吃。我以后遭罪未必就比现在遭殃来的轻松。”孟楚楚正色道,她似乎也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而且孟家现在就是表面光鲜,父亲和大伯因为站队问题,能不能挺过明年换届的坎儿都是个问题,再加上你杀了我哥,孟家后继无人,如果我不做出点什么事情来,将局势稳住,我孟家说不定这两年就垮了。” “你所有判断是建立在最坏结局的基础上。” 罗恒皱着眉头,“你要立威,我懂。你要上位,我懂。不过,为什么你非要让我死呢,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要是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能达成共识,岂不是各自退一步都海阔天空,你研究我肯定透彻,知道我不是那种棘手摧花不给任何人留后路的人,事实上只要你不介意你哥死在我手上,我保证你孟家垮不了。只要我挺过这关,我能给你的,是陈风雷,齐武夫,甚至是晏九楼都给不了的。” 罗恒耐着性子解释。 孟楚楚是个聪明人,不过再怎么聪明的人,似乎都有绕不过的弯。 譬如在这件事情上,罗恒就觉得孟楚楚坚持固执的可怕。 他跟陈风雷、齐武夫是理念之争,所以无法调和,只能你死我活,但其他人就不同了,还没到这个地步。 所以他在决战之前,要做的就是搞定许秋衡,搞定孟楚楚,搞定一切可以搞定的敌人。 ????“你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惜代价也要对付你?”孟楚楚冷声问道。 ????“不知道。” ????罗恒摇头,点燃一根烟,他现在烟瘾越来越大,一天最起码一包半,重重抽了一口,他头疼道:“不妨跟你说句实话,我当初根本就没想杀你哥,而是希望养着他作为李家的对手,我以此立足上位,那时候我也没想到老爷子活不了两年了,所以这一手也是放着李家其他的一些人,譬如一直不怎么安生的齐武夫。真杀了你哥我喝西北风去?哪知道你哥是个蠢人,非要置我于死地,我只能对他下狠手,后来我磕磕碰碰接手李家大部分产业,一直没有刻意刁难你们孟家,要不然我敢保证,最多三个月我就能断你们孟家的财路。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恨我。” ????“这话不假。“孟楚楚点头道,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纠缠不清的女人,很理智,理性思维跟感性情绪的较量中处处占据绝对上风。她恨罗恒,并不丝毫影响她对这个男人的客观认知。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又没某天酒后乱性糟蹋了你,你为什么费尽心机针对我,即使赔上整个孟家也要我不得好死?” 要说是因为孟楚楚跟孟无咎兄妹情深,她替兄报仇,罗恒打死都不信。 因为孟楚楚带他进这个书房,态度就很明确的。 这个书房,原本是孟无咎的,而现在是她的。 这意味,还不够明显么? ………… ………… 第五百二十四章:三天里的故事(五) “我这么想要你的命,自然有我不得不这么去做的理由,只是我不想告诉你。”孟楚楚冷眼看着罗恒,冷声说道。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罗恒微笑着说道。 “罗恒,别逼****你祖宗十八代。”孟楚楚有些出离愤怒。 “我很抱歉。” “你觉得抱歉有用么?” “没用。”罗恒耸耸肩,“但我也不能让你杀了我,我想你一定认为我是个王八蛋,但我这个王八蛋今儿就给你说一句实诚话,谁死,我都不能死。” 孟楚楚双手捧着咖啡杯,望向罗恒,缓缓道:“要杀你,确实听不容易的,即便我有同归于尽的勇气。我能做的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偶尔想一想自己所作所为,挺可悲,真可怜。” 罗恒默然,给自己点了支烟,一口一口吐着烟圈。 孟楚楚伸出手,那只纤手白皙消瘦,脆弱纤细,如艾草般,不堪一击。 “这烟你抽不惯的,五块钱一包。”罗恒笑道。 孟楚楚没有缩回手,却也没有说话,她的眼睛很大,人如其名,楚楚动人。 罗恒无可奈何,只得给她一根,五块一包的大红河,估计这位孟二小姐都不知道这种烟的牌子。 “火。”孟楚楚说道。 “这……” 罗恒脸颊微红,扭捏着,还是将印有***女郎,一块钱三个的廉价塑料打火机递给了她。 孟楚楚一把接过,看着那只打火机上面很黄很暴力的图案,先是一愣,继而肆无忌惮地来怀大笑,花枝招展,颠倒众生。 罗恒挠挠头,饶是他自诩脸皮城墙加道拐,也是有些尴尬,好在烟雾缭绕,淡化了他脸上的表情。 “你这些天所有的布置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身边高手不少,陈风雷不一定就能吃定你,你派白家七少去英国是为了防止晏九楼摘桃子,那你找高如月帮你拖住齐武夫又是什么意思?”孟楚楚问道。 罗恒没有回答,孟楚楚继续说道:“你应该比我清楚,齐武夫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不会以为你跟他还有和解的可能吧?” “总要试试,其实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狠,二话不说就杀人一窝,这种绝户的事儿我还做不出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那话怎么说来着,以和为贵嘛,能不动刀动枪当然是最好。” “幼稚。”孟楚楚不屑地说道。 她熟练地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姿势撩人。 没点本钱和底蕴的女人抽烟往往给人印象不佳,而这位孟二小姐不缺坎坷故事和城府深度,所以抽烟反而极有味道。 “是挺幼稚。”孟楚楚嘴角一如既往自负地翘起,只是少了些刻板,反而多了些促狭味道。 “我确实很幼稚。” 罗恒意味深长地说道。朝着孟楚楚勾了勾手指,补充道:“打火机还我。” 那个***女郎牌打火机还握在孟楚楚手上。 “你的小气还真是刻进骨子里的,不过……你这种人,难道身上不应该放两包烟两个打火机么?” 孟楚楚不屑地说道,似乎根本不打算还。 罗恒干笑着挠挠头,笑着摸出另一只打火机,图案上的丰腴女郎同样波涛汹涌。 中国画讲究留白,中国人也讲究留手,他深谙此道。 在罗恒低头点烟的瞬间,异变突起。 剑拔弩张变成相谈甚欢的画面刹那灰飞烟灭。 孟楚楚毫无征兆的摸出一把92式手枪,指在了罗恒头上,说道:“别动。” “何必?”罗恒苦笑。 “我跟你之间是一个死结。所以只能不死不休,对不起,罗恒。” 孟楚楚眼神决绝,“你杀了我哥,我其实不恨你,不过一个原本应该长命百岁的女人,因为这件事活活气死了,我无法原谅你,也无法原谅我自己,所以同归于尽就是最好的选择。还有,你真的很幼稚,不幼稚的话,你不会进我房间,尝试着说服我,给了我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是很幼稚,但我不是白痴。而且……孟二小姐,枪终归是男人的玩具,你的手很漂亮,但这玩意儿,真的不适合你。” 屋子气氛诡异。 罗恒脸上看不到丝毫紧张的情绪,他继续说道:“92式手枪的基本原理是与其他自动手枪一样的,不拉套筒的话子弹是永远上不了膛。而且我敢打赌,你杀不了我。” 玩儿枪,罗恒是专业人士,一把空膛的92式除了能把他脑门顶出个红印来,根本就没有其他用途。 “想死还不容易!” 哗啦一声! 孟楚楚拉上了套筒。 她纤细的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迟了。 清楚的感觉到92式那根独特的回转枪管拧动着微微向后倒退着的刹那,罗恒将脑门往后仰了一点,然后就像头球攻门一样一个甩头猛的用自己的额头撞向了枪口! ????咔的一声!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92式并没有完成回膛动作,而是很离奇的卡壳了! 孟楚楚蒙圈了,手忙脚乱,狂按已经锁死的空仓挂机。 罗恒嗤之以鼻:“锁死了!92式最大的缺点不是那根装不了消音器的回转枪管,也不是那底气不足的半塑料握把而是它的双排双进的弹夹!这种弹夹一般是出现在枪管固定的自动武器上,可设计在手枪上就成了缺陷。手枪的双排弹夹的装弹口都是收成单进出的,而92式可倒好明明没那么大的肚子非要来个大开门!“ ???”?再加上前后移动着锁闭的回转枪管。进弹坡的面积被设计的比一般手枪都小。在复进时某个点一旦枪管受到撞击想不卡弹都很难!当然,像我这么一撞就能撞卡壳,那也是进行过千万次练习的。” 很奇葩。 但罗恒就是这么个奇葩的人。 他很怕死,他是被迫害妄想症患者,所以他模拟过千万次被不同型号的手枪指在脑门上的时候应该怎么办,比如用尾指卡击锤轻推套筒使复进不到位,单手拨卡铁卸枪机等等。 而设计先天性就有缺陷的九二式,绝对是最好办的,只要在回膛的一刹那,猛力撞击枪管,就能造成卡壳,只是这个时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掌握的就是。 孟楚楚傻眼。 罗恒耸耸肩,说道:“好了,闹剧结束,孟二小姐,你能把这把玩具拿开了么,顶的我很疼。” 有恃无恐。 孟楚楚扔掉手枪,就往罗恒身上扑去,“我杀了你!” 她身体的重量直接把罗恒压倒,罗恒闷哼,不动声色地卸了力,却惨哼一声,连忙将她掰开,骂道:“疯女人,你属狗的,怎么能咬人?” “我咬死你!”孟楚楚恨声叫道。 她的自矜,她的骄傲,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内心的屈辱,几乎要把她逼疯了。 自己苦心积虑,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杀局,在他看来,原来就是一场闹剧而已。 那种落差,让她彻底失去理智。 “一般我不打女人,但你别逼我。” “我咬死你!”孟楚楚继续说道。 咔—— 她的下巴被卸掉了。 “还咬么?” 孟楚楚吃痛,眼泪流了出来,摇了摇头。 咔。罗恒帮她复位。 孟楚楚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往罗恒身上咬。 咔—— 再次被卸掉。 孟楚楚哭了,呜呜,想骂,可是下巴被卸掉,也骂不出来。 ”虽说小爷卸关节的技术很好,但再来这么两次,你的下巴可就废了。你确认还要继续吗?“罗恒很认真的问。 ”呜呜……“孟楚楚很认真的摇头。 咔—— 她的下巴再次复位。 孟楚楚安静了,捂着下巴,已经肿成了包子。 ”早这么安静多好。孟楚楚,我现在很严肃的告诉你,你放在抽屉下的这把九二式,其实我进屋子就发现了,但我还是决定给你一次杀我的机会,要不然你过不了那道坎,现在我更加严肃的告诉你,我方才跟你说过的话,依然有效,仇恨其实并不是我们人生的全部,只要这次你不再背后使阴招,我保你孟家垮不了。“ 罗恒说完,也不管她如何,转身就走。 ………… ………… 第五百二十五章:孽缘,孽债 罗恒是杂食主义者,吃东西是这样,生冷荤素不忌,看书也是这样,诸子百家,正史野史,甚至包括佛经。 读儒家的经义,没学会温润如玉,读道家的典籍,也没学会清静无为,读佛家的经藏,更没学会慈悲为怀。 不过他信命。 命运这个东西,很奇怪,摸不清楚,也看不明白,就好像冥冥中,存在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 就好像这次,他知道自己九死一生,但也有种感觉,那就是自己死不了。 一定死不了。 他这样自我催眠着,坚信着。 要不然,不用别人做什么,他自己就能疯掉了。 一个人的强大,除了心性和手腕外,还要学会欺骗,最狠的骗子,连自己都骗。 他还没走出书房,就被抱住了。 抱住他的是孟楚楚。 ”别走。“她幽幽地说。 窗外月色迷人。 屋里春色动人。 “上我。”她说。 心理学上有种定义不怎么准确的说法,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又称为人质情结,指的是被绑架的人质对于绑架者产生某种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绑架者的一种情结。 他曾经看过这么一个案例,1973年8月23日,两名劫匪闯进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的一家银行打劫,之后扣押六位银行职员当人质。六天以后,绑匪被制服,人质获救。出乎意料的是,人质在被救出以后,并不为此高兴,反而对警察表现出明显的敌意。更令人惊奇的是,其中一位人质竟然爱上了绑匪,跑到监狱里要与他私订终身,而另一位则搞了一个救援基金会,四处筹钱请律师为绑匪脱罪。? 心理研究表明,面对生活中的挫折,人的心理会有一个自动保护机制在起作用,即将不良刺激转化为良性刺激,藉此度过难关。 常见的心理防御机制有合理化、压抑、选择性遗忘、幽默、升华等等。在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中,体现更多的则是合理化。这种倾向主要分两类:一是“酸葡萄”,二是“甜柠檬”。如果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如果只能得到柠檬,就说柠檬是甜的,于是不为此感到苦恼。? 孟楚楚从背后抱着罗恒,吐气如兰。 罗恒最近很压抑。 压抑的极致表现,就是他其实有很久没碰过女人了。 若是平时的他,绝对转身就走。 问题是现在的他,其实也处于趋于疯狂的边缘。 人在疯狂的时候,往往就会做一些疯狂的事情。 孟楚楚如此,他也如此。 接下来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水到渠成。 这是一个不管百达翡丽还是江诗丹顿都喜欢选择男士表的优秀女人。 这是一个会觉得法拉利外形娘娘腔儿不屑一顾的固执女人。 这是一个趾高气昂、高高在上,认为全天下男人都是蠢蛋的女人, 墨镜,风衣,围巾,大气磅礴,未曾输给任何一个圈子里的异性。但在身体的对抗中却注定不堪一击,罗恒压在她身上,一件一件剥掉她的衣物,她也疯狂迎合着,喘气着。 ???? 羊脂白玉。 孟楚楚从不亏待自己的身体,加上天生丽质,从脸蛋到身材,再到纤手,最后乃至于足,近乎毫无瑕疵。 就像一尊羊脂玉雕琢而成的艺术品,姣好到让凡夫俗子不忍心亵渎。 而罗恒此刻却只是一头饿极了,闯进果园的野猪,一头疯了的守山犬,根本不管孟楚楚是良家还是荡妇,也完全懒得前戏前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赤身裸体后跨下那杆枪长驱直入,那一刻,孟楚楚终于流出眼泪。 她大笑着,疯了。 罗恒放缓身躯,但仍然没有停止动作。 俯视这个第一次躺在男人胯下,明明梨花带雨却装作不屑一顾的女人,罗恒眼中的狰狞狂躁逐渐沉淀下来。 这是她的第一次。 最后的巅峰一刻,罗恒轻轻的抱住了她。 她狠狠地咬在了他肩膀。 这一次,罗恒没有交疼,也没有再卸掉她的下巴。 良久。 彼此沉默,穿好衣服。 罗恒点了一支烟,孟楚楚也叫他给了她一支。 两毛五一支的香烟,两人吞云吐雾。 “为什么?”罗恒打破沉默。 “没有为什么。”孟楚楚倔强地说。 “总得有个理由。” “你可以看成是我饥渴了,我想男人了。”孟楚楚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罗恒嗔目结舌。 “怎么,你总不会还要我对你负责吧?” “那……咱能不能好好说话?” “为什么?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是不是每件事情都一定要有原因?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那么恨你,那么想杀了你,可我却杀不了你,你还能叫我怎么办?” 孟楚楚突然崩溃了,她哭得稀里哗啦。 罗恒拿过被他弄卡壳的那把九二式,退开弹夹,然后愣住。 他说道:“这里面没子弹。” “我知道。” “为什么?” 孟楚楚狠狠地看着他。 “好吧。我不问为什么了。”罗恒叹了口气。 “我以为你会杀了我的,那样我也就解脱了。”孟楚楚擦干了眼泪。 “你真是个疯女人。” 孟楚楚冷静了下来,沉声说道:“我本来就是个疯女人。罗恒,我不要你的可怜,不要你的同情,甚至不需要你假慈悲的放我一马,这次我杀你没杀成,那我就把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给你,从此你我两不相欠,你只要给我机会,下次我还要杀你。” 罗恒沉默。 老实说,其实他挺回味的。 将这位孟二小姐压在胯下的感觉,那真不是一般的有成就感。 所以,他觉得这个交易挺合理的。 “成,但你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们都是可怜孩子,自己不爱自己,还奢望谁来可怜不成?” “你也一样,把你的狗命给本小姐留着,别死在陈风雷手上,因为你的命是我的。”孟楚楚冷声说道。 罗恒点点头。 “那你滚吧。”孟楚楚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倨傲, “别对我说什么要负责的话膈应我,你跟我其实都是自私到骨头里那种人,不就是被你这条土狗咬了一口嘛,咬咬牙也能接受,我周围那群畜生还不敢咬我呢,最后我保证再不插手你跟陈风雷之间的事情,我等你被这个重庆大袍哥玩死,或者你将他吞了。” ????“我要你插手。”罗恒摇摇头。 ????“做梦,罗恒,我不可能帮你对付陈风雷,你过分了。”孟楚楚皱眉道。 ????“我只是让你帮我收集一点陈风雷在重庆方面的肮脏内幕,以后我有用,这不算破坏规矩。”罗恒眯起眼睛道。 ????“不违反我的原则,但你别指望我能挖到的东西比你更多。” ???罗恒点点头,微笑道:“那你看着我怎么把陈风雷那条翻江龙剥皮抽筋。” ????孟楚楚内心震惊,这个男人一向细微谨慎不说大话,这意味着什么?虚张声势空城计?还是真有完全之策,真有雷霆万钧的底牌? ????“那个打火机。” 罗恒站起身来,眼神不忘飘向孟楚楚手中的打火机。 ????孟楚楚瞪了一眼,罗恒只好就此作罢。 “亏大发了。”他嘟囔。 “还不快滚!”孟楚楚眼里几乎要喷火了。 罗恒走后,孟楚楚把玩着那个画面不堪入目的打火机,突然笑了起来。 “罗恒,你就快要八风不动、金刚不坏了。”她悠悠地说。 孽缘还是孽债,谁知? ………… ………… 第五百二十七章:埋下的骨和血(二) 何谓英雄? 道一个承诺,负一世枷锁。 为了心中的信念而战,即便时不与我,也要强横得让历史与命运,背道而驰。 不知道为什么,被几十个人围着,罗恒心里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反而在想一些很文艺的问题。 他的心,在这一刻,无所畏惧。 但他的身体在害怕,在发抖。 化劲宗师强横的预警本能,在不断地提醒他,赶快跑,要不你丫会死。 他很怕死。 但也不会逃。 因他心里有信念。 有天上的英灵,地下的尸骨,这世间的良心。 舔了舔嘴唇,罗恒从小腿处拔出一把钛合金军刺,悍勇而上。 想要我的命? 可以! 但你们也要有我先要你们命的觉悟! 天变了。 艳阳天起风雷。 狂虐的风,吹得这处庭院散乱的樱桃芭蕉肆意摇晃。 也吹乱了罗恒耳侧的鬓发。 他奔走在这一场浩瀚的风里。 迎面跑来两名武者,行走间迅捷如风,显然已经是入了暗劲的高手。 两人三十度角度夹击,手中武士刀斩向罗恒。 罗恒眼睛微眯,侧身一躲,间不容发地避过刀刃,反手一撩,一人手臂直接断掉,鲜血飚溅,洒了罗恒一脸。 另一人变相,武士刀捅向罗恒后腰。 罗恒反腿一踢,咔咔一声,此人手臂直接折断。 顿时惨哼。 罗恒没有留手,顺势一抹,军刺锋利的前端抹掉了此人脖子。 他不是嗜血的魔王,但现在也不是他该留手的时候。 …… “陈先生,情况怎么样?” 监控室内,刚进来的马伯庸问道。 “比我们想想的强,才几天,这小子又进步了,已经隐隐到了抱胯坐丹的坎儿,看来我们选择现在动手绝对没错,要不再等一阵,只怕这小子又是另一个武圣了。”陈风雷有些紧张得说道。 “啧啧,丹劲高手,十八岁的丹劲高手,真是可惜呀。” 马伯庸这位陈风雷身边的头号智囊忍不住叹了口气。 再厉害又能怎样,别说罗恒离成就武圣还差两道坎儿,即便他是个武圣级别的高手,今天也别想走出这里。 瓮中捉鳖,说得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陈先生,你说这小子怎么那么傻,明知道是虎穴,还偏偏一个人闯进来,他以为他是谁,荆轲还是盖聂?” 陈风雷眯起了眼睛,笑道:“马先生,其实他不傻,他明白他现在的处境,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又树敌太多,所以他没有退路。” “西川李家就是他最大的后盾,李家小姐要是落在齐武夫手里,他也是死路一条,所以他这可是在死中求活。” 陈风雷不无赞叹地继续说道:“马先生,其实我现在很期待,到底他能走到哪一步。” “陈先生也手热了么?”马伯庸问道。 “打打杀杀,向来是年轻人的事情,陈先生已经十多年没跟人动过手了吧?” “马先生,如果有一天你也处在我现在的位置,就会明白我们这种人心里在想什么了,我们什么都不缺,又什么都缺,最缺的,其实就是对手。” 陈风雷笑了笑,“真是遗憾呀,若罗恒晚五年跟我碰面,说不定我还真会死在他手里,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对了,齐武夫人呢?”马伯庸问道,“他为什么还不动手,还等什么,只要杀了罗恒,我们就赢了。” “齐武夫在李家小姐那里。”陈风雷解释了一句,冷笑道:“这家伙,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他以后还想掌舵李家,若罗恒死在他手里,那他以后会有许多麻烦,但若是罗恒是由我们杀的,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到时候这家伙只需要提上了我陈某人的人头,报仇心切的李家大小姐就会承认的地位。” “原来陈爷心里早就雪亮的很了,我还以为陈爷真被这老东西给骗了。”马伯庸说道。 “那陈爷,我们要不要全力动手?” “当然,戏台都搭好了,齐武夫不想唱主角,那我陈某人只好当仁不让了。”陈风雷冷冷一笑。 齐武夫在打他的主意,他还在打齐武夫的主意。 “明白了,那我吩咐小周和小李做好准备。”马伯庸说着就要离开,却又被陈风雷叫住。 “对了马先生,晏九楼那边怎么样了?”陈风雷问道。 马伯庸解释道:“晏九楼说,只要我们杀了罗恒,他给我们在西川一个立足之地,除了天府市,其他地方,任由我们选一个。” “又是一个只想摘桃子不想出力的老狐狸。”陈风雷皱起了眉头。 “不过……”马伯庸笑了笑。“晏九楼不打算出手,林振南却来了。” “这罗恒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杀了林振南儿子,林振南又怎么饶得了他?” “那就好。”陈风雷点点头,林振南肯出手的话,那他们几乎就必胜了。 即便林振南被魏文长给打伤了,身上有隐疾,但毕竟是个实打实的武圣,寻常化劲高手,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而罗恒那一边,哪有什么武圣级别的高手? “不过……”马伯庸皱起眉头,“陈爷,罗恒这次单枪匹马来得,那纳兰家的两个娘们儿,还有白家七少都去哪里了?” “这个……”陈风雷摇摇头,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只要罗恒死在了这里,无论他有什么后手,都已经迟了。 “也对。”马伯庸点点头,转身走了。 某间小屋子内。 周文瑾耐心调试着手中的巴雷特狙击步枪。 这个屋子的位置极好,居高临下,对面就是李家大小姐所在的屋子,面前是一个宽敞的花园,里面结满了鲜红欲滴的樱桃,而此处真是三道埋伏圈的最后一道。 罗恒要去见李葭薇,必定要经过此处,到时候即便他突破了前两道关卡,只要在这里给他一枪,任他是大罗神仙,也得交代在这里。 …… 第一道埋伏圈。 地上已经躺了七八具尸体,鲜血肆意流淌,比满院子的樱桃还艳烈几分。 没有人在上了。 他剧烈喘息着,半个小时的搏杀,已经消耗了他近乎三分之一的体力。 正在此时—— 咻咻咻咻! 大风起兮云飞扬,箭雨厉厉如飞蝗。 对面很守信用,没用热武器,可他们在用弓弩。 罗恒弓着身子,在地上踩出浅浅脚印,他目光深冷,来回扫视隐匿于房屋上,芭蕉树下那些影影幢幢的黑影,这些黑影错落有致的埋伏在四周,举起手中劲弩,向他射来。 芭蕉树仍在自在摇曳,那穿过大片叶子的风有如呜咽有如叹息,漫天箭雨破空的呼啸声显得凄厉之极。 罗恒收回了扫视的目光,侧身一躲,一尾羽箭从耳侧滑过。 “蔷薇大姐,现在怎么办,小爷就快要成刺猬了,而且对面弓箭密度太大,我闯不过去。” 罗恒找了个角落躲着,问道。 “你杨叔教过你扔钢钉吧?”纳兰蔷薇问。 罗恒点点头。 杨岐山的枪法天下无双,扔飞刀、钢钉也是当世绝顶。 在上海的时候,罗恒可是好生学过一阵子的。 所以他现在是个很会射的男人。 纳兰蔷薇平静的声音传来:“以你现在的位置为轴心,也就是【0,0】,每10cm是一个坐标点,以s、w、n、e代表南,西,北,东四个方向,我给你报对面的坐标,你用钢钉扔,有没有问题?” “为什么要用英文字母,用天干地支不行么?”罗恒很是认真地说道。 “你还是真是个极端的皇汉主义者。”纳兰蔷薇没好气地说道。 “第一个位置,s357,n472。” 罗恒没有再强硬的要求纳兰蔷薇用天干地支表示方位,而是深呼吸着,瞅准时机,猛地窜出,手臂发力,咻咻,一枚钢钉准确地扔出,一名明明已经藏得很好的弓弩手顿时惨叫起来。 这一下没打准,本来想打天灵盖的,结果射中了对方膝盖。 这当然不能怪他。 第一,他毕竟不是杨岐山。 第二,他还是盲射。 能射中就算不错了。 ………… ………… 第五百二十九章:埋下的骨和血(四) 山庄内,李葭薇房间。 她穿着凤冠霞衣,细细地给自己补妆,镜中女人仪态雍容,气度卓然。 对于她来说,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有个男人要来娶她。 她最爱的男人。 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虽然……这个时机看起来不是那么恰当,但这又有什么干系呢? 她小时候看大话西游,紫霞仙子明明被牛魔王给绑架了,穿着凤冠霞衣,对镜梳妆的时候,去能笑得那么开心。 当时她很是不解,寻思这个女人是不是傻了,要不然她为什么会笑呢? 现在她懂了。 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若在爱人肩头痛苦一晚。 跟着时间最最真切的情感比起来,什么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根本就不是人间颜色。 哪个女人心里没有个关于身披金甲圣衣的盖世英雄的梦? 既然是梦,那就梦的彻底好了,最好最好,永远永远不要醒来。 更何况,她始终坚持的认为,她的男人是不败的,说来娶她,就一定会来娶她。 “丫头,你这又是何苦,你知道的,齐叔根本就没想过要他的命。”齐武夫在旁说道。 “齐武夫,从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你就不是我叔叔了。”李葭薇平静地说道。 “不能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李葭薇反问。 齐武夫说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只要你给叔叔一个承诺,今天这小子就死不了。” “我要是不给呢?” “那他死定了。” “他是不会死的。”李葭薇强调了一句,不再言语。 齐武夫想要什么,她当然清楚。 她不给,罗恒真可能会是,她也清楚。 但她清楚一点,有的事情,不能退,今天退一步,可以海阔天空,明天再退一步,也可以云开雨霁,或许到后天,再退得时候,背后就是百丈悬崖。 她更清楚一点,那就是家里爷们儿在做事的时候,娘们儿可以帮不上忙,但不能添乱。 古语说娶妻当娶贤,一个贤字,就概括了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应该是怎样的风骨和气度。 …… 罗恒心算向来不错,已经过去的二十几分四十八秒内,他扔了一百九十四根钢钉,其中134根命中,四十三根造成了致命伤。 也就是说,在刚才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内,他至少杀了四十三个人。 平均下来,四十秒一个。 这个效率,高到可怕。 而空洞的数据背后,也意味着惨烈的肉搏战、短兵战。无数的鲜血和惨嚎。 天色变得愈发隐晦古怪。 蓦地一声惊雷,入走龙蛇,炽烈的电弧划裂天穹。 开始下雨了。 雨打芭蕉,湿了樱桃。 绿的肥,红的瘦。 整个花园氤氲在一片烟水里,初夏的雨,湍急有力,也冲刷走了空气中肆意弥漫的血腥味。 但地上的尸骨,那些已经干涸的血迹,却是怎么也冲刷不掉了。 罗恒缩在一个角落里,剧烈得喘息着。 大杀四方背后,不是没有代价的。 他受伤了,手臂上,腰侧,大腿,各有损伤,最致命的是腰,寸生一条口子。 要不是他通过闭合肌肉的方式来控制止血,只怕单单是失血过多,就能让他晕厥过去。 层叠的雨幕中,四处散落的黑影还在向他逼近,好似发了疯的蝗虫浪潮般,杀不完也灭不完,罗恒纵使内心坚硬如钢铁,到得此刻,也生出些毫绝望情绪。 “喂,你有事儿没?” 耳麦里传来纳兰蔷薇焦急的声音。 “有事……”罗恒说道,“蔷薇大姐,对面怎么没完没了的样子,看这架势,我还没见着葭薇姐就得嗝屁了。” “我能发现对方的位置,对方也能发现你的问题,这确实是个大问题。”纳兰蔷薇说道。 “那怎么办?” “钻洞!”纳兰蔷薇说道。 “钻洞?”罗恒无语,“老子又不是狗……” “对,听紫烟说得,你上次对付李伯庸不就是钻洞的么?” “可是这里没洞!” “但是有下水道。”纳兰蔷薇补充道,“这个山庄有相对独立的排水系统,我刚才查了一下建筑图纸,你附近不远就有井盖,下面没有监控,我告诉你下去后怎么走,但在里面我也不能发现你的位置,一切就要靠你自己了。” 罗恒点点头,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其他法子了。 有人的地方,除了有江湖,还有下水道。 基于下水道对人类生活的重要性,很多历史学家一直坚持,完善的地下水排放系统,是人类历史中最重要的发明之一,而城市排水系统的优劣,直接反映该城市社会文明程度的高下。 这座度假山庄的排水系统就做得极好,复杂的下水管线像蛛网一样延展,有的地方只能容许饥瘦的老鼠爬过,而更多的则修建的无比巨大,这个巨大的定义是罗恒弯着腰,弓着身子,勉强能前进…… 不能再等了。 他心想。 咬咬牙,将伤口简单处理一下,嚼下一块高热能压缩饼干,罗恒眯着眼睛,开始搜寻纳兰蔷薇口中的那可爱的井盖在哪里。 井盖在哪里,井盖在哪里。 井盖没有在小朋友的眼睛里,而是在一颗樱桃树下。 有三个黑衣武者埋伏在哪里。 从罗恒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他们。 根据光的直线传播原理,对方恰好也能看见他。 他死死瞪着他们。 一个人咧嘴一笑,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杀伐到了这般惨烈的地步,彼此都已经忘了杀伐的目的,而只是将杀伐当做一种身体的本能。 要不将对方撕碎,要么被对方撕碎。 “笑得真难看。” 罗恒心想。 他动了。 小腿压缩,蘧然发力。 如紧绷的弹簧般纵起。 他化作了一羽箭。 有去无回的箭。 穿破重重雨幕,手中军刺划过一道绚烂的弧形。 惊雷炸响。 辉映着锋刃的寒光。 如雪般凄美。 血花飚溅。 笑得很难看的黑衣武者死死捂着喉咙,满是不甘地委顿在地。 到死他也没有想通,人体怎么能在一瞬间爆发出那么强悍的速度。 这就是暗劲武者和化劲巅峰武者间不可弥补的差距。 至诚之道,可以先知。 罗恒这一刀,和天上的惊雷配合得恰到好处,好像他知道自己出刀的时候一定会打雷,雷光一定会晃花这三个人的眼睛。 他当然不可能提前知道。 但本能告诉他,应该在这时候出刀,所以他在这时候出刀。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战斗直觉! 剩下两人眼眶一红,嚎叫着朝着罗恒冲了过去。 罗恒冷冷一笑,悍然迎上。 ………… ………… 第五百三十章:早沉默在黑夜(一) 刀光凌冽。 刁钻的两刀,又是两朵血花飚溅。 肃杀而绝绝,凄美而艳艳。 噗噗—— 两具尸体躺在了地上。 看着死在自己手上两个的家伙,罗恒心里没有丝毫涟漪。 或者说,原本有些涟漪,此刻也早就消失殆尽了。 若没有重生这种玄之又玄的经历,罗恒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也会有杀人如麻的那一天。 上辈子他没杀过人,杀过许多鸡许多鸭和许多鹅,现在想来,其实杀人,跟杀鸡杀鸭杀鹅,没有任何区别。 在雨幕的掩护下,罗恒摸到了下水道,用力提起井盖,钻了进去。 他在漆黑的下水道里爬行了一段距离,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距离,看着面前四通八达,巨大的管道系统,忍不住摇了摇头,虽然他跟纳兰蔷薇确认了两遍位置,但他还是很悲催得发现——自己迷路了。 在水中一是条自在游动的鱼,从枫湖里爬出来后,疲惫伤痛随着干冽的空气快速侵占他的身体。 他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面前阴暗得地下空间里,有十几个洞口,有的洞口里漆黑一片,有的洞口里透出淡淡灯光,谁也不知道哪条下水道会通向哪一处,还是会重新绕回那已经被重重包围的,种满芭蕉和樱桃的花园。 他没有剑可以拔。 只能四顾惘然。 惘然复惘然。 人生最大困顿,不是不知去何处,而是知去何处不知如何去。 “你要让我来呀,谁他-妈不愿意来,那个犊子才不愿意来呀!” “你家的墙又高,还四处搭炮台……” 迷途的新郎倌儿开始歌唱,以派遣心里的不安和胆怯。 对每个少年来说,要娶媳妇儿都要越过几座大山,这些大山,有的来自媳妇儿本人,有的来自媳妇儿背后的丈母娘,说着说丈母娘要求的房子车子…… 而罗恒面临的大山显然要多一些。 譬如上百个带着各种兵器的讨厌家伙,譬如如齐武夫这种武力值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怪物,譬如……下水道里两只正瞪着黑黢黢大眼睛看着这个闯入他们他们领地的奇怪生物。 “我很饿,如果你们再看我,我会忍不住把你们吃掉。”罗恒低声地说。 老鼠滋滋两声,疏忽逃窜,也就是鼠蹿。 “我就说我是有王霸之气的男人,连老鼠都怕我。” 罗恒这般想着,咬了咬牙,继续前进,踽踽前进。 既然他是有王霸之气的男人,那他为什么要怕呐。 他不怕。 但是他很疼。 急促地喘息数下,让胸腹部那些烦闷的感觉平静些许,灰白的薄薄双唇轻轻无声启合,又开始唱那首欢快****的东北民歌,脸上平和的笑容依旧,竟唱出了很多愉快的感觉。 身周冰冷的地下建筑和污水里的耗子都带着敌对的味道,在这个阴暗的角落,他得不到任何的帮助,只有一个人战斗,孤单而凶险的战斗,永远不知道下一步将踏向何方,如果他没有这种将淫曲儿唱成战歌的心性,那么总会陷入绝望。 但他是罗恒,他是有王霸之气的男人,所以他不绝望,休息片刻后,他吐了一口浊气,艰难地移动双腿,向着面前复杂的地下水道里走去。 既然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那就随便挑一条通道走,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只要不碰壁,他总能到达目的地。 他沉默地前进,或者说沉默地行军。 直至此时。 他像一只游走于夜色里的野猫,悄无声息顺着锈梯爬上两人高的下水道半空平台,然后停住了脚步。 面前地面幽暗的灯光里有幽暗的几个人影,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些人手里拿着兵器,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们用带着各色方言气息的语言进行低声交谈。 对方来得比他想象中更快一些。 好在敌明我暗。 他可以偷袭。 很奇怪,水声哗哗的地下水道里的空气偏生很干冽,罗恒站在拐角处沉默地倾听着前方的细微声音,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缓缓取出已经有些炖的军刺,蹲下身体放在脚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突然就起风了。 一道干冽的风在幽暗的下水道里刮起,因为他动了。 就像一只捕食的猎豹,随着这道风,快过这道风,悄无声息地弹了起来,向着左前方扑了过去。 右脚在干燥的地面连续蹬步,嗖嗖嗖嗖,他的身体如同化作了一道轻烟,快速杀到那三名目瞪口呆的家伙面前。 一个家伙反应奇快,武士刀对准了那道身影,一式标准的迎风一刀斩,然而下一刻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真的只能斩到风。 因为罗恒的速度比他快乐许多。 喀喇一声脆响,罗恒右手嗖的一声自左肘下奇异弹出,狠狠砸中那个家伙的肘弯,逆着关节方向的狠狠一击,瞬间将此人的肘部击的粉碎。 几乎同时,他的左手快速弹出,像一道闪电般刺中此人咽喉。 紧接着,他的左手以更快的速度弹回,根本没有看一眼这名捂着咽喉无助瘫软的家伙,五指散开,以肩为轴,暴勇无比地向着另一个家伙撞了下去! 八极拳,崩山击! 此人来不及反应,只来得及下意识里将武士刀横起挡在面前,挡着那记暴烈无比的手掌前。 掌风呼啸凌厉,罗恒眼眸微眯,面无表情,蛮不讲理地拍了下去,连着那柄冰冷的武士刀一道拍在第二个家伙的脸上。 一声恐怖的闷响,这个家伙的脸就像是柔软的奶油,多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刀身痕迹,多了一道掌印,声音都没有发出一声,就直挺挺的倒下。 还有最后一个家伙。 罗恒没有动。 此人也没有动。 他们在对视。 目光中似乎带着电流,似乎连空气都在吱吱作响。 这是个高手,罗恒做了判断。 是个高手中的高手,至少不会比他差多少。他再次重复自己的判断。 一路杀伐到了此刻,终于来了个硬点子。 罗恒觉得自己应该有气势些,所以他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这话挺装-逼。 然而对方比他更装-逼,声音幽冷:“杀你的人。” ………… ………… 第五百三十一章:早沉默在黑夜(二) 罗恒没有再说话,右腿向前一顶,右肘斜斜举起,狠狠击向那人的眉角。 他练国术,没有如常人般专修一样,而是所学颇杂。 太极,八卦,心意,咏春,八极……甚至包括外功中的龙虎拳和鹰抓功。 在他成为化劲宗师后,渐渐地将这些拳种融会贯通,化作了身体的本能。 所以这一击,没有任何章法,返璞归真,却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他将自己独有的战斗方式,命名为王八拳。 因为他是个千年不死万年不灭的王八,所以他打得是王八拳。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这一套王八组合拳居然被那家伙挡了下来! 罗恒眼眸骤然明亮,不假思索,右腿再进,左手回揽,指尖直插对方咽喉! 他弹指,拧腕,挥肘,顶膝。 对方错指,挫腕,劈肘,蹬腿。 啪啪啪啪,一连串密集如骤雨的激烈碰撞声在安静的地下水道里响起,荡起怪异的回响。 幽暗的地下水道里,快要看不清楚那两个凌厉厮打在一起的身影,战斗中的双方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做判断,只能凭借无数年练就的战斗本能进行着绝对近身的格斗。 在此刻,罗恒将浑身所学,传承自魏文长、杨岐山、董克敌、甚至是齐武夫和林振南的拳术,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出来,他的眼眸愈发明亮,却看不清楚那家伙的面容,只知道对方在自己的压迫下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两双强硬的手最终像两把冷兵器时代的武器般格在了一起,如铸铁般无法分离,双方每一根手指死死地抠住对方的腕间虎口,鲜血迸流。 没有任何预兆,罗恒一直拖在后方的左腿忽然间弹了起来,暴烈地击中这家伙的肋部! 一声闷哼,罗恒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借着这一蹬之力,弹了起来,双手依然死死控住对方的手腕,右膝再次顶出,正中那人胸部! 那名实力出奇强悍的家伙,终于没能抵抗住这犀利的连环两击,喷出一口鲜血落入下方污水之中,激起一道浪花,再也没能爬起来。 “看来你不是杀我的人。”罗恒说道。 “想不到……你比我还年轻,竟然已经跨入了丹劲,凌空打一寸,先天罡气,你今日要是不死,以后就会是当世第一人!” “你也很不错了,看你的架势,似乎学得是太极散手和咏春?你是陈风雷的弟子?”罗恒问道。 “我叫郭破虏,败在你手上,有愧陈师,你杀了我吧。”郭破虏说道。 “杀你又没人付钱给我,你还年轻,没不要为陈风雷这种野心家卖掉自己的命。”罗恒摇摇头。 “罗恒,你少在这里假慈悲,今日不杀我,以后你一定会在我手上。”郭破虏冷声说道。 “郭破虏,今天你杀不死我,要我今日不死,以后你就更杀不了我了。” 罗恒看着他,不无惋惜地说道:“你很有天赋,但你走偏了,功夫,不是你这么练的。” “放屁,我比任何人的勤奋,别人一天练五个小时,我一天练十个小时,十五个小时,你凭什么说我练偏了?”郭破虏愤怒地说道。 “那我问你,什么是武?” “武当然是……”郭破虏陷入沉默,“我怎么知道什么是武。” “那我告诉你吧,菩萨低眉是武,金刚怒目是武,杀人如麻是武,冲冠一怒更是武。” 罗恒眯起眼睛,“但你把武字拆开,就会发现,武这个字,其实是止戈。止戈止戈,当然是不要杀人的意思。” “笑话,功夫就是杀人术,不杀人你练什么武?”郭破虏冷笑。 “当然是以战止战,我说的走偏了,不是练法,而是心。” 罗恒正色道,“一个真正的武者,心里不应该有愤怒,而只能有慈悲,以战止戈,这才是武。” “知道为什么你打不过我么?”罗恒问。 郭破虏缄默。 “因为我有信念,而你没有。” “陈爷就是我的信念,他养我,教我,他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郭破虏声音在发抖。 “郭破虏,你跟那个叫周文瑾的家伙不同,你有赤子之心,而他没有。所以我不会杀你。”罗恒摇摇头,转身就走。 郭破虏却是愣神了好久。 这个家伙,居然就这么放了自己。 第一次,他内心坚持的东西,开始有些动摇。 陈爷做得,就真的全是对的么。 “喂,是我绑了你未婚妻,你真就这么放过我?”郭破虏大叫。 “哦,这样呀。那我画个圈圈诅咒你以后生儿子没**好了。”罗恒冲他比了比中指,继续前进,留给郭破虏一个背影。 “画……画个圈圈诅咒我?” 这一刻,郭破虏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了。 这个叫罗恒的家伙,到底是个神人还是神经,亦或是神经的神人? …… “小蔷薇,我出来了。” 罗恒狼狈地从下水道爬出来,耳麦里传来电流细微的吱吱声。 “怎么那么久?” “我迷路了。” “白痴。里面怎么样,环境还好吧?” “好得不得了,山明水秀,空气清新,就是有点儿黑,我还抽空跟两只大老鼠谈了会儿人生。” “谈出什么结论了没?” “有。”罗恒微微一笑,“结论就是——我是个有王八之气的男人。” 他视野的前方,是一处宽敞开阔的坝子,坝子周围也种满了樱桃,红艳艳一片。 罗恒顺手摘了一颗,放在嘴里,说道,啧啧,真甜。 坝子左侧,有一排小木屋。 而在木屋前方,则是一处阁楼。 阁楼上张灯结彩,有一个大大的喜字。 李葭薇就在那里。 齐武夫果然没有看错,对面已经做好了迎接他这个准新郎倌的所有准备——这种阁楼前黑压压一片配着冷兵器的武者就看得出来。 “你媳妇儿就在那座阁楼里,我也该去完成我的任务了。”纳兰蔷薇说道。 “好。”罗恒点点头,想了想,说小娘皮,你可千万别死了。 “放心,我死了谁来给你这没良心的收尸。”纳兰蔷薇唇角微翘,直接扔掉了耳麦,起身伸了个懒腰。 透过木屋门缝的罅隙,她已经看到了那个刚跟老鼠谈过人生的狼狈男人。 杀了齐武夫和陈风雷两个人也不会想到,她竟然先罗恒一步就潜入了进来,而且大胆包天地将工作台搭在了阁楼前的木屋里。 那话怎么说来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 第五百三十二章:早沉默在黑夜(二) 雨已经停了。 云开雨霁。 而天色也逐渐黯淡,天上有了些微的星光。 阁楼前有风。 李葭薇立在阁楼前,透过窗棂,她可以看到那个为了她一路杀伐至此的男人。 浑身浴血,很是狼狈。 还有,他在偷吃樱桃。 “偷吃都那么帅。” 她心想,或许自己早就已经无可救药了吧。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爱上的,是北山道那个谈笑杀人、镇定如恒的白衬衣少年,还是运筹帷幄、弹指间将李伯庸等人送去见上帝的少年枭雄? 亦或是眼前这个浑身泥巴、衣衫褴褛还不忘记偷吃樱桃的家伙? 都是吧? 亦或者都不是吧? 情情爱爱,这人间的颜色,谁又能看得清呢? 埋下的骨和血,早沉默在黑夜。 逝去的以冰冷,飘零的未终结。 很久很久以前,大概穿越了两段时空那么久,为了生计,罗恒学会了杀鸡。 很久很久以后,大概穿越了两段时空那么厚,为了生存,罗恒学会了杀人。 这世间的道理,说到底大抵是相通的。 譬如杀鸡和杀人。 如果数量级到了一定程度,其实拼的就是效率而已。 如何掌握鸡体或者人体的致命点,如何迅捷准确地出刀,如何在迅捷准确出刀的同时,保准体力。 当然,若再能美型一点就好了。 罗恒心想。 毕竟他是来娶媳妇儿的,身上这么脏,有泥巴有血糊糊,是不是太掉价了一点? 本来颜值就不怎么高,这么着去,不会把媳妇儿给吓坏了吧? 他这般想着,跨前了一步。 上百个黑衣人也跨前了一步。 长筒军靴踩在湿润的泥土里,溅起了漫天泥浆。 蔚为壮观。 罗恒仰天长啸。 他悍勇前进。 夫战,勇气也! 你要战,那便战! …… 林振南也在山庄里,他已经进来五个小时了,按理说早就找到罗恒了,然而他并没有。 有个人将他拦住了。 在他面前的女子,长身卓立,紫色的旗袍,红色的唇线。 有星光淋漓而下,在她身上氤氲开来。 渲染出一种夺人心魄的美。 “烟儿,我待你如女,你三番两次背叛我,我都原谅了你,这次你也要拦着我么?”林振南沉声说道。 “林先生,你要杀他,我就要杀了你。”穆紫烟冷声说道。 林振南眯起了眼睛。 穆紫烟已经消失了小半年。 这半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去年在泰国普吉岛的她。 她更强了。 有多强,即便以林振南的修为,也隐隐有些摸不准。 气态天成,气息圆润,分明已经深谙天人合一的道理。 这只怕已经突破了丹劲的坎儿,离大圣至诚、金刚不坏的圣人境界,也只差一步之遥了。 或者说,连一步都不到,只有半步。 半圣境界! 此刻的穆紫烟,就是这种级数的武者。 林振南原本不用怕,毕竟她可是实打实的武圣。 只是—— 一年前他被魏文长所伤颇重,这一年都没有出手,俱在养伤,可也没有完全养好。 他现在能动用的实力,也就是半步圣人境界而已。 和穆紫烟伯仲之间,胜负可就说不清了。 两人一直对峙,对峙了几个小时。 林振南在犹豫。 三十年前,面对比他强横很多的对手,他没有死。 因为他从来就是谨小慎微的性格,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他不跟许老叟斗,不跟紫禁城的九王爷斗。 最终他熬死了许老叟,阴谋杀死了纳兰九王爷。 他就是当世第一人。 甚至纳兰无敌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一瞬间,他确实自大了。 他认为在武道领域,他就是神祇。 拥有天下无双的实力,没人是自己对手。 所以他起先没有对罗恒下死手,起得就是养寇自重的意思。 有了罗恒,他在晏氏的权利才能得到进一步的巩固。 但现实是—— 他很快就被魏文长上了一课。 用天下无双的八极拳、劈挂掌将他打下尘埃。 魏文长的一拳,不仅打破了他的圣人境,也打破了他的心境。 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调整过来。 事实上,不只是他,连纳兰无敌也是同样的情况。 魏文长当初没有杀死他们,却打碎了他们的自尊和骄傲。 对于他们这种级数的武者来说,这种打击,甚至比自己被杀死还更严重。 没有玲珑剔透、毫无破损的心境,就此修为退步、变成凡人都有可能。 林振南自幼修心修身,还是有点效果的,至少他没有就此跌落尘埃,而是将修为稳固在了半圣境界。 但他有心魔,这个心魔不是别人,就是死去的魏文长。 他要恢复自己天下无双的实力,只有打破这个心魔。 然而死人是没有办法被杀死的。 这就是个悖论。 好在还有罗恒。 魏文长跟他说过,打伤他,就是为给罗恒争取半年十年。 魏八爷告诉他说,半年之后,你就会死在罗恒手里。 这句话,就是林振南破除魔障的唯一途径。 半年期到,是时候出手了。 今时今日,他必须要杀了罗恒! “烟儿,今天你再拦我,那就别怪我不对你留手了。”林振南冷声说道。 “现在的你,也没资格对我留手。”穆紫烟冷冷一笑。 一年前,林振南在她眼里,是天神般的存在。 在高处,在云端。俯视着她,让她只能仰望。 面对林振南,素来骄傲的她,生不起丝毫战斗的念头。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他不是以前的他,她也不是以前的她。 她就是杀死林振南,来成就自己的大圣至诚、金刚不快的境界! “动手之前,我还有个疑问。”林振南悠悠叹了口气,“罗恒那小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为了她,竟是背叛了我。” “你以为我是为了他才背叛你的?”穆紫烟问。 “难道不是么?”林振南反问。 “林先生,人在做,天在看。”穆紫烟冷冷一笑,“那我问你,我爷爷是怎么死的?” “你……你知道了?”林振南脸色一变。 穆紫烟点点头。 “哼,原来你一直在跟我演戏。”林振南冷冷一笑。 “烟儿呀烟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林振南真正的实力吧!” 林振南长啸一声,气度为之一变,竟是一改先前的温润如玉,变得暴虐无俦。 星光黯淡。 有大风起。 圣人一怒,天地变色。 大抵如此。 ………… ………… 第五百三十三章:早沉默在黑夜(三) 罗恒曾经觉得“我要打十个”是一句极为装-逼的话,然而他现在在做一件更为装逼的事情。 他要打一百个。 心里没有胆怯,没有不安。 有的只是兴奋。 还有内心最深处的坚定。 头顶的星光,地下的尸骨,世间的良心。 这些东西,沉默在黑夜里,散发着微光,照耀着他。 虽然黯淡,但永远不会熄灭。 这就是所谓的信念的东西。 砰砰砰—— 他没有再用军刺,改而用拳。 出拳如雨点般,湍急有力,几乎每一拳打出去,就有一个人躺在地上。 一个人绕到了他的身后,武士刀悄悄地捅向罗恒腰侧。 罗恒没有回头,间不容发,他回身,腰身半转,一拳轰出。 翻天印! 翻天印本来是《封神演义》里广成子的镇洞之宝,其原身是半截不周山。是元始天尊取被共工氏撞断掉的不周山炼成的,后传于广成子,商周时期为纣王之子殷郊使用,所向披靡。 而在国术中,却是崆峒派的一门绝学,多几招连贯为伍,强调招招相连,一招三变,以活为上,遇回为高,加之步法的灵活,变换好比朵朵梅花迎雪开。 劲法上讲究刚中带柔,又以刚劲为主。 “六六三十六、八打、八不打、八刚、十二柔” 其拳偏刚,故有人称为硬螳螂,身法上拧腰坐胯、意形并重,内外兼修。 步形有马步、弓步、虚步、丁步、蹋步、路虎步、玉环步、 “骑马登山吞托式,御敌跨虎姿” 称为翻天八势,为翻天印拳法之基本功。 罗恒以化劲大宗师修为施展的翻天印何等刚猛? 力量之大,拍将下来,碾压之力就算是一头钢铁的机器人都会被压成饼子,更别说是一个活生生的血肉之躯了。 此人直接倒飞出去几米,整个胸腔都塌陷下去,大口大口吐着暗红色鲜血,喉咙里发出喑哑的嘶吼,很快就咽下气去。 一招之下,罗恒仰天长啸。 在刚刚一刻,他把自己的气势升腾到了顶点,战斗意志、精神力量也在这一刹那得到了升华。 他隐隐觉得,自己抱胯坐丹的境界,已经完全稳固了下来。 此刻的他,就是完完整整的丹劲高手。 丹劲高手和化劲高手最大不同,就是先天罡气的运用。 国术中的先天罡气,没有武侠小说中那么玄乎,却是真实存在的。 国术传承自道家练气的那一套古典哲学,练法虽更偏向于实战,但道理大抵是相通的。 初略分为三个阶段。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三个阶段。 具体来说,第一步又称为明劲。 通过锻炼,把全身的赘肉都练成肌肉,能随时调动身体,控制骨骼,运用腹腰腿骨骼各处的力量拧成一股,每一拳出去都有千斤重力。 明劲练成,开发了身体的潜能,激发人体的极限,但是却不懂得收敛元气之法。是以练成明劲之人,力量虽然强,但是体力耐力都不能持久。而且并不能养生。 人到青年还没有事情,到了中壮年,则元气衰败,一身肌肉得不到保养,都会松弛下来。人早衰早亡,身体到处都是毛病。 一般人出拳,都是手臂肌肉的力量,不会调动腹腰腿的力量,所以一下之间,把精血体能化成元气能量热量的功率也小。 练成明劲之后,每一拳一脚的发力,都调动了全身的力量,所以一下之间,全身的精血体能化成能量热量元气的功率非常之大。 正因为如此,若是只懂明劲,一味猛打,又得不到足够的营养补充,则把身体的精血体能都打空了,所以臂普通人还要衰败的快。 第二步则是暗劲程度。明显的特征是太阳穴鼓起。达到一流高手境界的人乃是善于养气之辈。 何谓之气?人活动之时,没一个动作都要产生能量热量,这股能量热量就包含着元气。 人剧烈活动,体血精力都会化做这股热量能量和汗水一起通过毛孔释放出去。这就是练精化气的道理。 能不能含住这股气,则是养生和不能养生的本质区别。 这也是内家和外家的区别。 内家拳能收敛住这股元气,外家拳则只练明劲。能发不能收,所以每一拳出去发力越猛,元气奔泻的越厉害。 如何养住气? 因为人剧烈活动到位之后,产生的能量热量会随汗水通过毛孔排放出去。全身的毛孔就像是身体的一个闸门。所以要闭住元气不外泄,首先要学会关闭这个闸门。 也就是能在适当的时候闭住毛孔。 什么是闭毛孔? 人是不能随意控制自己的毛孔的。不过可以通过外部的刺激来感受到闭毛孔的特征。 比如人洗热水澡,在热水中泡久了,全身毛孔受热都张开了,全身的元气会随着毛孔渐渐的散发出去,所以人洗热水澡会浑身出汗。 元气散发得过多了,人会不适应,所以有人洗澡时间长了会头晕眼花,胸闷气短。这就是元气奔泻过多的原因。 但是这个时候,猛的一出浴室,被冷风一吹,人全身一个机灵,皮肤受冷刺激,鸡皮疙瘩一起,人会精神一爽,头脑立刻清明,这就是毛孔受刺激紧紧闭上组织了身体元气的流失。 这个时候起的鸡皮疙瘩就是闭毛孔的特征。 练拳也是同样的道理。一拳发力到位,全身发热,微微出汗。全身的精血体能都化成了元气,要冲开毛孔散发出去,这就好比一罐子火药,装着的时候没有事,但是一但受到火焰,立刻化为能量,体积千百倍的膨胀,立刻炸破罐子迸发出去。 火药一炸,罐子也就完了,支离破碎了,人体也是一样,元气一冲出去,人就虚了。 人体的爆发力虽然不如火药,但是道理却是相同的。 一拳打出,当元气要冲开毛孔散发出去的时候,人就要控制身体,使得毛孔全部闭合起来,不能让元气冲出去流失掉。 如何闭毛孔? 野兽一受惊,尾巴先一竖,随后腰一挺,背一弓,全身的毛根根都竖了起来,这就是闭毛孔。 人所以要学野兽,也要炸毛,先从尾巴开始,人的尾巴都退化掉了,但是尾椎还在。 形意门中的站桩就是把重心放在尾椎上,然后骨骼一节一节往上推,等推到颈椎骨的时候,脑子里面一惊,全身就战栗,起了鸡皮疙瘩,汗毛倒竖,毛孔自然就闭合上了。 这也就是通常人突然遇到恐怖的,或者不可思议的情景时候,全身一股凉气从尾椎直冲到天灵盖的感觉。 猛一出拳发力,全身元气冲出,刚刚到达表皮,人尾椎一惊,通过脊椎神经上身到大脑,然后大脑迅速做出指令,控制全身猛的闭上毛孔,又把元气逼了回去。 当练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发劲的一热和收劲的一冷这么一激,嗖的一下,元气在体内升腾,就如凉水浇到烧红的铁上,太阳穴就鼓起来了。这就是暗劲。 所以高手打拳,一发一收,全身元气劲力来回鼓荡,如长江大河奔流不息。无论发力怎么刚猛,打多长时间,都不会出汗。 这也就是武侠小说中写的,某某高手一趟拳下来,气不踹,脸不红,身上没有一点汗的原因。当然,这只是暗劲练到最高境界,元气一点都不外泄才能有的本事。 闭毛孔是练拳时才有的,而打人的时候就要把元气释放出去,不要闭毛孔了。 一拳打出,挨打的人不但要承受明劲的打击,还要承受住元气从毛孔中猛的冲出来的力量。 到了这一步,以一敌百也就是自然的道理了。 第三步就是通神。 按照武功的道理来讲,孙悟空是到达了先天境界的人,铜皮铁骨,激发了人身体所有的潜力,所以能一下提起一万三千五百斤的如意金箍棒。但是他的武功却没有到达炼髓的境界。功夫到了先天,元气饱和,丹田气满,积无可积,这个时候功夫就要渗透到骨髓里面去。 骨髓是造血的,要想改变人体,必须要锻炼骨髓才能最终改造人身。 而骨髓无论怎么锻炼,都是锻炼不进去的,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通过声音的震荡来接引。 内家拳中有虎豹雷音一说,老虎和猫身体内总是有一股声音嗯嗯噫噫响个不停,所以老虎的骨骼特别的强大,虎骨虎骨。是最滋补的东西。 雷出山中,万物萌发,雷是产生在宇宙初开,产生生命的。宇宙最开始,是没有生命的,天空中雷电交加,产生氨基酸,演化成单细胞生物,最后进化成人。 天空中的闷雷悠远深长。涵义深远。 人学虎豹雷音,用声音震荡来锻炼骨髓,这是改造身体的根本。 佛家有一本经明为洗髓经,就是****发音念经锻炼骨髓的方法。 所以孙悟空最后要到大“雷音”寺中取到能“洗髓”的真经,最终才能成佛做祖。 而洗髓,不过是通神的第一步。 跨进了这一步,便是化劲宗师。 在往上,就是抱胯坐丹。 修成武道金丹。 这个金丹,无形无质,不是仙侠小说所谓的金丹,按照医学角度讲,那种金丹是结石。 这种金丹,指的是一种状态。 和静清寂的圆融。 人体完全契合天地,融入了大世界大宇宙之中。 每一拳打出去,都有十二万六千神佛之力加身。 所以可以用意念,来摧毁敌人的意志。 也就是所谓的精神攻击。 有的人,天生凶狠,盯人一眼,别人就会害怕,这样的人,就是天赋秉异,生来就会运用一部分精神攻击的人。 但这种人不会养神。 所以空有天赋,只能白白浪费。 真正的高手,是懂得“养”的。 平时看起来温润如玉、朴实无华。 一旦爆发起来,却好似雷霆真怒。 长坂坡的张飞,显然就是深谙此道的高手,当阳桥一声大吼,就吓破了夏侯杰的胆囊,坠地而死。 而现在的罗恒,也进入了这个阶段。 金丹大道。 这种阶段的武者,浑身劲道,已经完全融会贯通,更可以用钢铁般的意念,伤害对手的身体,也就是凌空打一寸法门,俗称“先天罡气”。 这一寸,也就是短短几公分的距离,但带来的差异却是巨大的。 打过篮球的人都知道臂展的重要性,而这凭空增加的一寸,就好像是增加了武者的臂展,这就是丹劲高手和化劲高手最大的差距。 一个状态圆融的丹劲高手,打五个化劲初级高手完全不在话下。 罗恒一拳立威,围着的人踟蹰不敢前了。 一个人出现了。 缓缓走过来。 正是陈风雷。 罗恒眯起了眼睛。 即便他刚有突破,见到此人,也是有些恐惧的感觉。 陈风雷,即便不是齐武夫那种圣人境高手,也相差不远了,至少高了自己足足一个境界。 打破虚空,见神不坏! ………… ………… 第五百三十四章:早沉默在黑夜(四) 陈风雷! 罗恒冷喝一声。 两人并无生死大仇,但道不同,不相与谋。 今日只能拼一个你死我活。 陈风雷要洗白,要脱离渝城这个浑水塘,要上岸,除了拿罗恒人头给晏九楼当投名状,他不得不吞掉罗恒。 而罗恒也是如此。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想要拥有对抗晏九楼的实力,唯有蛇吞掉陈风雷,蛟化龙才有可能。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两人都明白,今晚就是最终的决战。 只能以对方的死亡作为这场战斗的终结。 风继续吹。 拂动四周的芭蕉树,肥厚宽大的叶子上,雨滴肆意晃动着,迎着星光,好似洒下了千万颗明珠。 “你比我想象的强。”陈风雷说道。 “你的人比我想象得多。”罗恒回道。 “罗恒,其实这也是你自作孽不可活,你还记得去年你在上海虹口的时候,得罪过一个日本人吧?” “山本一夫?”罗恒问。 当时为了抢汉唐在上海总店的位置,他确实狠狠得罪过一个叫山本一夫的日本人。 陈风雷点点头,“今天这些人,有三分之一都来自于山口组。” 罗恒明白过来,难怪今天用武士刀的人这么多,而且出手大抵都有甲贺流和伊贺流武士道的影子在。 他沉声问道:“陈风雷,你跟我争,那也是咱华夏爷们儿自己的事儿,你搞几个日本狗来算什么道理?” “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陈风雷淡然一笑。“至于日本狗的问题,我太爷爷跟着委员长打了八年抗战,如淞沪会战一直打到花园口决堤,最后死在了武汉会战,大爷爷和三爷爷也跟着为国捐躯,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那是你给自己的祖上蒙羞。”罗恒沉声道。 “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成王败寇,才是我陈某人心中的理念。” 他说着摆摆手。 五个穿着日本剑道武士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罗恒君,鄙人嘉纳治刚。” 为首的中年人拔出武士刀,做了个请的动作。 “哟呵,想跟小爷单练?”罗恒眯起了眼睛。 “请指教。”嘉纳治刚说道。 “没问题,听我家老罗说得,我太爷爷当年参加过十九路军,在喜风口用一口大刀削了不少日本人的脑袋,我今儿也学一把太爷爷。” 罗恒摆摆手,继续道:“我要一拳打爆你。” “支那猪,大言不惭!” “治刚君,杀了他!” “杀了他!” 在场的日本人大抵叫嚣起来。 嘉纳治刚大喝一声,长刀一引,接着大喝,竖直划下,往罗恒脑袋劈去。 速度之快,即便是以罗恒强横的动态视觉,也只能捕捉到些许残影。 伊贺流武技,切落! 伊贺流是日本剑道最大的流派之一,其中伊藤一刀斋为一刀流之真髓所继承、其所创剑技切落为一刀流之精髓。 这种刀技,注重的就是气势。 先声夺人。 用刀的气势,配合着大喝,许多人心神只要稍有晃动,下一秒钟脑袋就被削下来了。 然而罗恒一颗武者之心早就打磨得玲珑剔透,哪里会被嘉纳治刚所撼动。 他看不清嘉纳治刚是怎么出刀的。 然而他也不需要看,他甚至闭上了眼睛。 丹劲高手,离达到打破虚空,直指神明的境界只差一步。 而嘉纳治刚不过是化劲高手。 这样的差距,并不是靠技巧能弥补得起来的。 一式撇身捶。 轰—— 恰恰打在嘉纳治刚的刀身上。 精钢打造的武士刀,竟是被一拳打成了两截。 八卦门最刚猛的撇身捶法,由罗恒这样领悟了金丹大道的武者使出,更是刚猛无俦。 这一拳去势未减,直接轰在了嘉纳治刚胸口。 咔咔—— 肋骨断裂、胸腔塌陷的声音。 嘉纳治刚翻滚在地,直接死亡。 嘉纳治刚田被打击得全身骨骼破裂粉碎,鲜血喷射,身体抛起来撞击在十多米开外的墙壁上的时候,在场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的寂静。 这一连串事情只在眨眼之间就发生了。 罗恒一手撇身催拍死嘉纳治刚田之后,用的手法是“抛架子”,依旧是八卦掌,暗含枪意,轻轻一挑抖,转手抛起,就能把一个人远远的打飞出去。 就在嘉纳刚田一下死,他旁边两个武士拳头已经按到了罗恒的肩膀上! 这两人学得是柔道的“当身技”。 看出手就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也是入了化劲的宗师。 一人左腿上弯弓,屈身之后,猛烈的弹起,身上一阵弹抖,结实的柔道衣服发出无数裂锦似的声音。 呼啦一声,他的手刀带着破空爆鸣呼啸,翻砍上来。 这一式手刀打击,并不是硬砍,而是带着一股拖拉的劲,好像是大铁锯,生生的要把拦在自己前面的一切事物都锯成两半。 柔道当身技之中的“锯手”打击。 “拖刀劲?” 这一手刀的打击,却有些和程派八卦之中压底箱功夫“拖刀劲”相似。 罗恒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全身上下,连脚底板都等于是长了眼睛,所有的空气流动都清晰的在他皮肤上反应出来。 他知道对方这一手“拖刀劲”的厉害,一旦斩到身体上,皮和血肉,筋都要被拖断。 在这一手刀拖拉上他肩膀的时候,他的肩膀突然之间向下一沉,竟然好像是大枪的枪头拐了一个弯,恰好的闪躲过了手刀。 同时,他沉下去的肩膀当空划了个半圆,陡然又拐弯弹了上来。 咔嚓! 罗恒整个肩膀弹上来的时候,肩膀的骨头陡然外撑了出来,带着凛冽的罡劲,一下就打击在了此人的手臂上。 燕子挑肩! 燕形枪,肩打! 又是一阵骨肉爆裂的声音响起,此人整条手臂被罗恒这一下的肩打击了粉碎。 你用手刀劈我的肩,我沉肩避过,以肩为枪,抖上来反打。这是燕形的肩打,以肩为枪的打法。 罗恒的燕形枪用肩膀使用出来,不亚于形意高手的大枪进身短打,甚至还要更厉害。他的韧带拉到了一个极限,骨骼之间的间歇更是可以拉得大。 一肩甩出去,用足了劲,几乎和普通人的拳头一样拉得长,足可以超越出平常的打击距离,而且力量之大,足可以把一头牛击飞。 此人手臂被罗恒一肩打碎之后,脸涩惨白,但随后就平复自然,另外一手翻转,从肋下穿过来,以“贯手”插向了罗恒的腰。 此人忍耐力可见一般了,被打碎了整条手臂,丝毫不顾,反而奋不顾身的以“贯手”插敌人的腰,他的“贯手”可以直接插穿大树,更别说是洞穿血肉之躯了。 但是他才刚刚出动“贯手”的时候,罗恒肩甩之后,整条手臂一舒展,以比他快几倍的速度,还了他一记八卦“抹掌”,也是“拖刀劲”。 这一八卦“抹掌”抹的是此人的脖子。 扑哧。 被罗恒的掌根边缘“抹”过,西乡八之助的脖子就好像是大电锯锯了一下,鲜血一下就喷射了出来,好像喷泉,足足喷出了几米远的地上,触目惊心! 想想一个人,在剧烈运劲,全身血液沸腾的时候,突然一下被断了脖子,那会是什么样的惨烈的景象? 此人被这一抹,全身的力气好像随着鲜血狂喷了出去,彻底的泻了气,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第二个。 罗恒闪电般的击杀两人之后,身体接连一闪,已经躲过了另外一个柔道大师隐流的击打,回身就是一记“单鞭”丢向了对方的脑门。 罗恒的“单鞭”暴烈,加上手臂运劲之间,漆黑粗大,真个如铁鞭,铁柱子压下来,此人看声势就不敢硬接,脚向后退让。 就在他这一退让,罗恒跟步窜上,手臂单鞭直撞过去,一式“直捣黄龙”快得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猛烈的打在了他的胸口。 此人胸口立刻塌陷下去了一大块,似乎是塌方了。 他的整个人瞬间被击得离地飞起,直挺挺的落在地上,随后便没有了声息。 第三个。 瞬息之间,罗恒连续击毙三位日本武道总是级别的人物,并不停留,身体一掠,翻身左右开弓,分出两拳,击到了另外两人。 这两个人功夫虽高,体力也强悍,但面对此刻如杀神附体般的罗恒,也是心生胆怯。 在罗恒刚刚出手的时候,他们本能的摆开了架势,先把自己守护得全身上下都没有破绽,然后再向罗恒进行攻击。 罗恒冷冷一笑。 左右开弓出拳的力量宛如排山倒海,一碰到了两个人的拳头,手上的大筋猛烈弹抖,拳头上的皮膜立刻鼓起,向外狂震! 一点之力,震荡全身。 两人才接触到一拳,拳对拳的硬碰硬,他们并没有飞出去,而是当场就站着定住了,好像是时间停止了一样。 一动不动,双脚钉在地面上,两秒之后,眼神涣散,口里,耳朵里面,嘴巴里,鼻子里都流淌出了血液。 原来罗恒这一两拳,用的是虽然是太极拳的震劲,但在一震之后,又变化出了一个劈劲,劈住他们的拳头,一抓,把他们要飞出去的身体定在了地面。 这样一震,全身血液翻涌,但又一劈抓定住,血液倒回,立刻就出了问题,全身血液激荡就把血管冲得破裂,当场死亡。 这两手劲在罗恒手里变化得极快,没有丹劲的眼力,根本看不出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只发现罗恒和这两个人对了一拳,两人就站在地上,七窍流血,呼吸全无。却不知道一下有那么多的手法暗藏。 在场的人,只有陈风雷看得分明。 心里震撼,无以复加。 一般武者练拳,师傅领进门的时候,都要求专修一门,而罗恒没有正经的师傅,如海绵般,见到高手就偷师,按理说是一辈子没办法通汇贯通进入化境的。 然而各种机缘巧合之下,竟是让他破天荒的突破了这道坎儿,将这些驳杂的拳种,全数贯通了起来。 现在的他,单论境界,陈风雷都压过他一线,然而他出招随心所致,完全没有章法,倒是起到了出奇制胜的作用。 就好像笑傲江湖中,刚学会独孤九剑的令狐冲,论内力,也就跟桃谷六仙一个级别,万里独行田伯光都能虐他,然而凭借随心所致,无招胜有招的独孤九剑,却也能跟高手过上几招,对上向问天这种级别的先天巅峰高手,也有一战之力。 这就是招式的作用。 而罗恒此刻独创的所谓“王八拳”,其实就跟独孤九剑起到了类似的作用。 第四个。 第五个。 顷刻之间,五个日本剑道宗师全数倒毙。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哗啦哗啦! 时间仿佛定格了。 “萤火之光,也敢与骄阳争辉。” 罗恒冷冷一笑。 弹丸之地的小国,偷学了几天华夏功夫,就自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说是夜郎自大,都算是抬举这些日本人了。 啪啪啪。 响起了鼓掌的声音。 陈风雷拍了拍手掌,说道:“罗恒,你果然厉害,不过经过这番拼斗,你还剩下多少体力?” 罗恒眯着眼,没有说话。 剧烈起伏的胸廓出卖了他。 此刻的他,确实剩不下多少体力了。 正在此时,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陈风雷,你的对手是我才对。” 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年轻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每一步都如山般沉稳。 巍巍然。 浩浩然。 年轻人走到陈风雷面前,站住。 许老叟之孙,天下无双许阿蛮。 “阿蛮,你终于来了!” 罗恒笑了笑。 “兄弟,你娶媳妇儿,做兄弟的怎么能不来?” 许褚憨厚一笑,“不过你可得记住了,等老子打爆这个姓陈的,你可得给我管够酒。” 他摸了摸脑袋,又补充道:“对了,待会儿我还得闹洞房。” 罗恒点点头。 陈风雷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如金刚般威猛的年轻人。 “你是许老叟的传人?” 许褚点点头。 他说道:“你很强,但你不让我兄弟娶媳妇儿,我要打死你。” 陈风雷冷冷一笑。 “罗恒,我是说你哪里来的自信,原来岭南徐半仙的传人你都能请来,若是我没有后手的话,你确实有翻盘的希望。” “但是——”他冷冷一笑,“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他拍拍手,大喝道:“小周,还不动手!” 木屋内,周文瑾扣上了手中巴雷特的扳机。 这般近距离的狙击,即便是罗恒和许阿蛮这种级数的武者,也只有死路一条! ………… ………… 第五百三十五章:逝去的已冰冷(一) 另外一边。 林振南和穆紫烟这两大绝世高手鏖战正酣。 林振南如大鹏鸟般扑向穆紫烟,双拳紧握,全身自然而然的猛烈一震,接着啜口长啸,先是一声虎吼,随后便是经久不息的长啸。 他精修的是太极。 传承自武当张真人的太极有许多变种,其中最著名的自然是陈家沟的陈氏太极,陈氏太极由杨无敌杨露禅发扬光大,一跃成为内家拳三大拳种之一。 然而林振南所练,却不是陈氏太极,而是更为原始的武当太和门的太极拳。 除此之外,太和门还有两大横练功夫。 虎啸金钟罩! 龙呤铁布衫! 云从龙,风从虎。 配合以柔劲见长的太极拳,当真是内外兼修,几乎没有破绽。 林振南一声虎啸,巨大的音波震荡,似乎在周围四周都为这一吼所震慑。 若是心脏有疾病的人,只怕听了,立刻就要发作,晕死过去。 离林振南只有十多米距离的穆紫烟,并没有什么动作,似乎是等待林振南把气血运完,气势提到最高。 穆紫烟的身上的紫色旗袍在林振南长啸的时候,剧烈向后飘洒,好像是大风中的旗帜,猎猎作响,这一个景象,足足显示出了林振南吐气开声,气息之大! 这样的肺活量,根本已经超越了人的极限。 这又是武当派的另一种法门。 是武当金蟾派中的“钓蟾劲”。 蛤蟆鸣叫,腮帮鼓起,咕咕咕,声音极具穿透力。 而这种“大蟾气”吞吐,一下吞吐之间,就如一只巨大的金蟾在吞吐呼吸,吸进去的是云,是龙,吐出来的是风,是虎。 刷—— 林振南运劲撑体,脚下一动,十米的距离,瞬息而至,一掌弯曲成爪,如长臂猿猴,抓向了穆紫烟的白皙的脖子,似乎这一下,就要把穆紫烟的脖子拧断! 他的手掌,条条筋肉似蟒蛇一般抽动的手臂,让人毫不怀疑,别说是一个人的脖子,就是一根水泥电杆,也要一下拧断。 这一招之威猛,势不可挡。就算是丹劲高手,也挡不下这一招! 电光火石之间,穆紫烟不闪也不避,双脚向下一螺旋,手腕一拧,手掌外撑,如推磨一般,画了一个小圆弧,推到了林振南抓过来的小臂之上。 形意大枪中攻守兼备的一招,叫中平枪。 利用枪杆的弹性来防御对方武将的大力劈砍。 而八卦掌中的大摔碑手,也有一招,叫中平势磨掌。 是一样的道理。 利用人体本身的柔韧性,来卸掉对方的刚劲。 趁着对方旧力勇老,新力未升的时候,蘧然反击! 穆紫烟这中平一推,手掌微旋之间—— 砰! 林振南这一抓拧,硬是拧不下去,被完全格挡住,不由得鼓起小臂,反刀劈砸,以开山斧之势,硬接了这一掌。 剧响之间,林振南的衣袖一下被磨成了碎片,丝丝碎布,空中飞舞。 不过他手臂上的皮肤,却是没有破到半点。 硬拼之间,不分轩轾。 一招硬拼之后,林振南也不停留,另外一手接连一翻,忽然三拳。 上中下。 如刺刀! 如大锥! 如利剑! 目标是穆紫烟的额头,胸膛,小腹三个脆弱位置。 这招叫白猿刺剑,却是以剑化拳,也是武当派的功夫,是武当九宫派的剑术。 在华夏古老传说中,白猿是一种生而通灵的生物,会玄妙剑术。 金庸在越女剑中,就描写过这么一只剑术通神的白猿。 而九宫派的这门剑术,就是取之于这个典故。 穆紫烟脚步轻移,手法转闪,八卦掌之中的“金蛇盘柳”,上挑,中摆,下压,连续三手,瞬间又抵挡住了林振南的攻击。 与此同时,穆紫烟挡住攻击之后,另外一手如龙形探爪,疾按而出,五指如钩,指甲竖立,戳,抓之势,底到了林振南的腋窝之下。 这一招龙形探抓,配合上金蛇盘柳,近乎是穆紫烟平生所学的精髓,显然已是毫无保留。 林振南的拳法,大圣至诚、金刚不快,稳稳高了她一个档次,虽说身体有隐疾,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却也根本容不得穆紫烟有丝毫的软手,甚至心稍微迟疑一下,都要死在对方刚烈的拳术之下。 “嗯?” 林振南在这刹那,也感觉到了腋窝危险,鼻腔里面发出一声闷哼,好像炸雷一般。 他双肋一摇,两肘下压,一下就护住了腋窝。这两肘一压的护腋,好像是凭空生出了一对大臂膀! 与此同时,他身体不退反进,略微一摇晃,猛烈向前硬冲,直接以身体,撞向了穆紫烟的身体! 而且在这一撞之间,林振南一捶向前,煞气腾腾,似乎是要分出胜负的一击。 “这一式,是大鹏展翅的技法?” 穆紫烟心中闪烁而过。 林振南这一下,却是通背功夫。两翅摇晃,护住腋窝的同时,如大鹏展翅,带动步伐,冲掳之间,捶法猛击。 这一下,林振南如金翅大鹏鸟般迅捷灵动,打法精妙,意境更是盖压了穆紫烟一筹。 金翅大鹏鸟作为西游记最强的妖怪,是佛教是护教明王,如来佛祖的舅舅,实力之强,像孙悟空这种级数的高手,根本就不是对手。 穆紫烟心中闪烁之间,左右摇闪,中间一掌卷去,竟然是八卦柔掌的最高境界,牛舌卷草劲。而招式却是捉坎填离! 八卦方位中,坎位是实,离位是虚,这一式,虚实变幻,已经深谙拳经中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道理。 喝! 林振南这必杀的冲撞,大鹏展翅被穆紫烟就这样卷住,似乎陷入了泥潭,却并不慌张。 双肘猛的一下抬起,竟然是放弃了软肋,从两边猛烈的撞击向了穆紫烟的头部! 这一刹那的整个形状,林振南真的成了一头大鹏鸟,扇动两翅,要把穆紫烟一下裹在中间,拍死。 这一式,就是岳飞岳武穆当年在军用所创的绝学,是他一身修为的巅峰。 两人争斗,互有功法,每一招,每一式,都已经是打法上的巅峰。 拼斗到了这一刻,实力已经是次要的了,就看双方谁更占一些运气。 穆紫烟眼看这一下就被攻破防线! 林振南这一击,放弃自己的腋窝,软肋,也的确是两败俱伤,抢占上风的最好打法! 神来之笔! 穆紫烟脸上没有一点动静,甚至在身形颤动之间,头发都没有散落。 但是她还是后退了。 刷—— 两脚一并,一退就是二十米! 她这一退之间,脚心涌泉穴的位置,突然之间发劲,两只脚撑抓,弹缩,身体弯弓,前胸内敛息,后背拉贴,眉宇额头之间的天庭,似乎也一下亮堂了起来,这样天庭发劲,足底涌泉配合,天地同力,造成了一种神奇的步伐效果,比缩地成寸的瞬移还要精妙。 脚踏飞燕,步步生莲! 这近乎是步伐上的巅峰! “哼,就算是千里神驹,是白龙马,能跟金翅大鹏鸟比速度?” 林振南冷哼一声,欺身而进。 顷刻之间,就赶到了穆紫烟面前。 刷刷刷—— 连续三拳。 拳风如雷。 是太极拳中最刚猛的捶法。 “林振南,你忘记了魏八爷怎么打败你的了么?” 正在此时,耳边传来穆紫烟的冷哼。 林振南神色大变。 只见穆紫烟没有闪避。 微微侧身。 以后背迎上了林振南的拳头。 背部的肌肉微微弓起。 王八听雷,乌龟晒背! 噗噗噗。 林振南三拳打在了穆紫烟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穆紫烟脸色一变,酡红如血。 然而她没有哼出来。 甚至连浑身毛孔都闭合了。 林振南三拳的力道,似乎全都被她吸纳进了体内。 八极拳安天下。 劈挂掌打神仙。 那八极加披挂呢? 当然是屠神灭佛! 魏八爷的绝学再现。 穆紫烟错身一错,直接击打在林振南胸腔。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安静了。 风起。 穆紫烟吐了口气。 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委顿在地。 而林振南没有动。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 “想不到。”他说。 穆紫烟没有说话,她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 “想不到我林振南英雄一世,竟是死在了你的手上,烟儿,你爷爷的事情,我给你说一声对不起。”她继续说。 “林先生,谢……谢谢你的养育之恩。我……我不怪你了。”穆紫烟说。 “那就好。”林振南叹了口气,“小心纳兰无敌,他不会放过你们姐妹的。”他最后说道。 穆紫烟点点头。 林振南闭上了眼睛。 再也没有睁开。 穆紫烟刚才那一拳,已经镇压了他所有的生机。 还能说话,只是胸腔中还剩下最后一口先天之气罢了。 这口气用完了,他也就死了。 “罗恒,这是我能为你做得全部了,你要真死在了这里,那也是你的命。” 穆紫烟叹了口气,挣扎着爬起来。 “爷爷,烟儿为你报仇了。” 她喃喃说着,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她还没学会跟许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所以这里不是属于她的世界。 ………… ………… 第五百三十七章:逝去的已冰冷(三) 天府市区。 孟天行正在和一个人谈话。 此人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不高大,样貌也没什么出众之处,但坐在那里,却坐出了渊渟岳峙的感觉,单论气势,便是连孟天行这个正部级的大员,也差了他不止一筹。 西川一省,有如此大枭气度的,当然只有晏氏集团的创始者,被集团内部的人称为晏太祖的晏九楼了。 孟天行再身居高位,也是官,而晏九楼这种男人,是有龙凤之姿的,若是放在乱世,起码是列土封疆的一代豪杰。 “孟胸,大驾光临,有何指教?”晏九楼沉声说道。 他背后的势力,跟孟天行完全是两个派系,两人虽说没有太大的矛盾,但也私下里也没什么太大交情。 晏九楼这么问,也是清清楚楚得跟孟天行划出一条界限。 在这个国度,商人见了官员天生第一等,但做红顶商人到了晏九楼这种级数,也就不必把孟天行这种共和国三线官员放在眼里了。 毕竟孟天行年纪已大,再过几年就要退下来,晏九楼不必看他脸色行事。 就好像当年的胡雪岩,做生意坐到了能跟慈禧老佛爷一起吃饭的级数,最大的债主是左宗棠这种封疆大吏,也就没必要把四五品的什么提督、知府放在眼里了。 当然,以晏九楼的城府,自然也不会在孟天行面前摆什么架子。 “晏老板,罗恒、陈风雷和齐武夫的等人,正在斗得你死我活,起码出了上百条人命。”孟天行说道。 “我知道。”晏九楼点点头。 “我儿子死在了罗恒手里。”孟天行继续说道。 “我也知道。”晏九楼再次点头。 “晏老板不打算做些什么?”孟天行问。 “莫非孟兄打算做些什么?”晏九楼反问。 “这种悍匪,目无法纪,草菅人命,当然是调人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孟天行说道。 “这是你们政府的事情。我就是个做生意的,孟副省长找我聊这么,是不是有些僭越了?”晏九楼笑了笑。 “西川整个公安系统,当权的几乎都是李家老爷子的门生,再加上罗建国本人也在公安系统身居要职,我是管经济的,在公安系统没有势力,调不到人。”孟天行说道。 “公安不行,还有国安,实在不行,还有军队。”晏九楼笑道。 “晏老板,我喜欢你出把力。”孟天行见晏九楼一直在虚以委蛇,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晏九楼摇摇头,说道:“孟兄。我不觉得罗恒会是陈风雷的对手。” 孟天行正色道:“当初也没人觉得罗恒会是李伯庸的对手,会是我儿子的对手,会是方少卿的对手,然而他已经上演过许多次蛇吞鲸的戏码。” “那些都是小虾米罢了,称不上鲸,即便是方少卿,也不过是大一点的鱼,这些人,俱是棋子,没一个有下棋的资格,而陈风雷不同,陈风雷的身份地位,勉强算得上半个棋手,罗恒翻过他这座山,几乎不可能。” 晏九楼淡然一笑,抿了口茶水,继续说道:“更何况这次出手的可不止陈风雷,还有齐武夫,甚至还包括林振南,罗恒必死无疑,我再出手,岂不是多此一举,再说了,真调来了军队,肯定是一锅端了,陈风雷不能死,上面有人想保他。” 孟天行沉吟片刻,突然说道:“晏老板,要我猜的不错,你背后的那个大人物,应该是石油系统出身的那位吧?” 晏九楼点点头。 他一生的发迹,和此人又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很隐晦,但是以孟天行的身份地位,要猜到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他也没有否认的必要。 “这位大佬明年要入阁,若他成功,那晏老板旗下的晏氏,只怕过几年就准备上市了,这是晏老板你下的大棋,但这位大佬要入阁,也不是铁板钉钉的。”孟天行又说道。 晏九楼眯起了眼睛,沉声说道:“孟兄,你跟我说这些什么,你我都清楚,那种层次的斗争,早就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参与的了。” “中央和地方,中间可是立了一道龙门,我们这种人,穷极一生也不可能跳得过。” “我不能参与,但我能出把力。”孟天行笑了笑,“比起陈风雷对于晏老板的作用,这件事情,才是关系晏氏集团未来三十年大运的吧?” 晏九楼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孟兄,你要我怎么做?” 孟天行说道:“跟西南军区的刘师长打电话,我清楚,他是你同母异父的胞弟,也不是李龙图派系的,由他派军队过来,把那帮人一锅端了,无论罗恒是赢了陈风雷还是输给了陈风雷,我不能给他一丝一毫的希望!” 晏九楼点了点头,吩咐了下人,说帮我接通刘师长的电话。 正在此时,有个下人惶惶地跑了过来。 晏九楼皱起了眉头,说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不是说过我在跟孟省长谈事情,不准任何人进来么?” 下人擦了擦汗,说道:“老板,有个人来了,说是要拜访你。” “谁?”晏九楼问道。 “许四维。” “是他?”晏九楼皱起眉头,说道:“他来干什么?” 他也是出身天南的,自然知道去年还跟李伯庸斗得你死我活,今年就鱼跃龙门,调回了天府的许家七少。 下人说道:“说是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跟老板你谈,另外他好像知道孟副省长在这里,还提醒老板,说您最好不要僭越着做什么事情,要不然,会遗憾终生。” “遗憾终生?”晏九楼皱起眉头,“呵,好你个许四维,好大的口气,你许家的老爷子也不敢这么威胁我晏某。” 他摆摆手,说你去把他叫进来,我倒是要见识见识。 孟天行也皱起眉头。 他是省领导班子中主管经济的常委,而许四维是省会天府市一个主管经济的市常委。 两人分属不同派系,但孟天行却是此人的直属上司。 只是许四维比他年轻了将近二十岁,背后又有许家的全力支持,到不不怎么怕他就是。 不一会儿许四维就进来了。 晏九楼摆摆手,说许兄,请坐。 许四维笑了笑,坐到了孟天行对面,笑眯眯的样子,说道:“原来孟副省长您也在。” “许市长,这大半夜的来拜访晏老板,不知道所谓何事?” 许四维笑了笑,说道:“孟省长,你跟我都是管经济的,而晏老板就是我们西川最大的一尊菩萨,几万人指望着晏老板吃饭,眼瞅着您老就要退下来了,我自然得多跟晏老板亲近亲近。” “你……”孟天行脸色变得有些阴暗。 他已经六十有三,超过了退休年纪三年,明年换届,绝对是要退下来的了。 所谓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人走茶凉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而许四维春秋鼎盛,至少还有三届的时间往上面爬。 一个日薄西山,一个风华正茂。 许四维也有不把他看在眼里的资格。 只是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许四维的顶头上司,这也是他生气的原因。 “许兄,你我二人素来没什么私交,若是来谈公事,明天到公司找我就行,若是私事,那还是不谈也罢。”晏九楼直接摆摆手。 “晏老板果然是直爽人,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许四维微微一笑,正色道:“晏老板,你不能对罗恒出手?” “为什么?”晏九楼反问。 “因为我不允许。”许四维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中,却蕴含着惊雷般的力量。 平地起风雷。 ………… ………… 第五百三十八章:逝去的已冰冷(四) “许四维,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晏某说话?” 晏九楼眯起了眼睛,霸王一怒,风云变色。 “我西川许家,西川白家,再加上西川李家,有没有这个资格?”许四维沉声说道。 晏九楼是一只猛虎。 而他这位晏太祖面前,他许四维只不过是一只刚刚起步的雏鹰。 但背后三大世家的支持,给了他直面晏九楼的勇气。 再说了,他的老战友罗建国说的不错,这一年多来,他们这些父辈,一直在受罗恒恩惠,此时此刻,该到他们出力的时候。 “据我所知,你们许氏一族,还轮不到你许老七当家做主吧,别说你父亲还在,哪怕他不在了,也是由许老三说了算,你一个庶出的子弟,算什么东西,敢代表许氏一族说话?” “至于白家,那就更不可能了,白展元除非脑门子被门夹了,才会将整个家族的希望,寄托在罗恒这艘马上就要倾覆的小船上。” 说话的不是晏九楼,而是孟天行。 他早就对许四维不满了,此刻哪里还按捺得住,直接发难。 “这是我父亲给晏老板的信,另外还有我三哥的,另外,白家家主的信物,也在这里。” 许四维微微一笑,将一应事物摆在了晏九楼面前。 罗恒手里掌握了那么多许秋衡的黑材料,所以说动许秋衡和老爷子不是问题。 至于白家,有白乐天跟罗恒那层关系在,近乎是被硬绑上罗恒这艘船的。 毕竟白展元只有一个儿子。 他再怎么冷血,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不能不顾及自己儿子的安危。 再说了,凭借罗恒这一年来不断上演的各种契机,即便是对上陈风雷和齐武夫,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的希望。 败了,白家伤筋动骨。 但若是胜了,那带来的利益,也是极为可观的。 富贵险中求,自古以来的道理。 这些个传承多年的世家,若真真是一味求稳,而不知进取,没有一颗冒险的心,那迟早也是衰败的结局。 白家崛起也就是这三十年的事情,现在整个家族进取之心远未泯灭。更没有到迟暮的时候。 所以白展元敢下注豪赌这一局,也不是说不通的事情。 许四维直接跟晏九楼交涉,并没有理会色厉内荏的孟天行,直接把他当成了一团空气。 孟天行就好像卯足了劲儿,却打在了空气中,那种憋屈的感觉,几乎要把他给气疯了。 “许老七,你比我想象的能干,看来我以前还是低估你了,早知道就听伯庸的,将你扼杀在天南,那他也就不用死了。”晏九楼沉声说道。 “晏老板真会开玩笑,我在您面前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今天来,也就是替人传句话。”许四维微微一笑。 “许、白两大世家,再加上西川李家的名门底蕴,老实说,许老七,你有这些东西,确实有跟我坐在一个桌子上谈判的资格。” 晏九楼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微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 里面精芒迸射。 散发着一种夺人心魄的力量。 “但是——”他话音一转,“也仅仅是有这个资格罢了,我晏某人生来就不受威胁,今儿这事儿,我就办定了。” 他挥了挥手,说许老七,你要没什么别的事儿,可以走了。罗恒今天死定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许四维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正在此时,又有个下人慌慌张张地进来:“老板,又有个人想见你。” “谁?”晏九楼问道。 “不认识,是个生面孔,而且很年轻,做多二十岁出头。” “不见。”晏九楼摆摆手,“你也是糊涂,我晏某人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可是……”下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可是什么?” “此人是个硬点子,保镖们,有些拦不住了。”下人说道。 “哦?”晏九楼倒是来了兴趣,笑道:“这可是在西川,还有人敢跟我晏某行血溅五步之事不成?” 他是草莽龙蛇起家,一生中经历过的危险场面不知道有多少,早就养成了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枭雄气度,自然不会因为有个高手找上门来就感到惶恐。 “晏老板,我不是天王老子,我只是个杀手,但你今天不能要罗恒的命,因为我欠了他一条命,除非我死在这里,否则你不能动。” 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黑衣如墨,神色冰冷,正是罗恒曾经扰过一命的地下世界第一杀手修罗。 “是你?”晏九楼眯起了眼睛,“你是纳兰无敌的弟子吧,我跟你师傅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你敢动我?” 他这么问,倒不是因为怕了。 事实上,像他这样的人物,身边怎可能没有厉害人物保驾护航,最厉害的当然就是林振南,是武圣级别的高手,这个世界的最强之武。 除了林振南之外,也不是没有其他高手了,但要在这里留下修罗的命,至少也要折损两三个化劲巅峰级别的高手。 化劲巅峰级别的高手,可不是路边的大白菜,全世界加起来有没有三百个都是未知数,即便以晏九楼丰盛的底蕴,也有些承受不起这么大的损失。 “纳兰无敌是传授了我武艺,但晏老板你搞错了一点,我跟他并不是师徒关系,而是上下属的关系,他教我功夫,我帮他杀人,生意而已。”修罗冷声说道。 “你为什么会帮罗恒,你以为我在这里杀不了你?”晏九楼反问。 “晏老板当然有实力杀死我,只是看你愿不愿意承受这个损失罢了。” 修罗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继续说道:“至于我为什么帮罗恒,这家伙救过我,我自然就欠他一条命,我这个人生来就不喜欢欠任何人东西,尤其是罗恒这种讨厌家伙,所以希望晏老板能理解。” 晏九楼没有再说话。 他闭上眼睛,开始权衡。 到底今晚出不出手。 杀了罗恒,他将面临许家、白家还有李家的反扑,以晏氏的底蕴,当然能承受下来,但损失肯定不小就是。 还有就是眼前这个第一杀手,要杀了他,他至少要损失两个化劲巅峰级别的大宗师。 晏氏中,除了跟他有些貌合神离林振南外,豢养的门客,这种级数的高手,也仅仅只有五个。 有四个在他身边,躲在暗处,没有他的召唤,亦或是他面临生死危机,绝对不会先生,而另外一个,则是在英国保护他的儿子。 倒不是说晏九楼不重视晏小山,而是晏太祖很清楚一点。 只要自己还在,除非是傻子,才会真的去动晏小山。 沉吟了约莫五分钟,晏九楼睁开了眼睛。 “我愿意付出这个代价,你今晚会死在这里,而罗恒还是死定了。” 他沉声说道,拍了拍手,四个灰衣人不知道从哪里就悄无声息地窜了出来,步伐轻柔,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彼此也没有任何交流,将修罗围在了中间。 ………… ………… 第五百四十章:飘零的未了结(二) 收到许四维发给自己的短信,罗恒在笑。 陈风雷看着他笑,尚且还有战斗力的几十个人看着他笑,阁楼前穿着凤冠霞衣的李葭薇在看着他笑,李葭薇身后,终于再次现身的齐武夫也在看着他笑。 画面很诡异。 “罗恒,你笑什么?”陈风雷皱起眉头,说道:“你已经把小周给杀了?” 罗恒点点头。 陈风雷脸色变得铁青。 周文瑾死了,那意味着他布置的最后杀手也失败了。 甚至于,那把大口径巴雷特狙击步枪现在就瞄准着他。 他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比他以为的还要可怕得多。 本来他跟齐武夫布置了这个口袋,罗恒也钻了进来,自以为稳超胜券,罗恒必死无疑,哪知道自己这方每一手准备,都被这家伙算计的清楚,也布置好了应对的手段。 单枪匹马闯进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却暗中搞定了周文瑾,请来了许老叟的传人对付自己…… 这种感觉,很是好。 就好像原本以为自己是陆伯言,这家伙是瓮中之鳖的刘玄德,就等着被自己火烧连营、兵败如山,哪知道剧本对偷偷换了,对手成了战神薛岳,而他和齐武夫却成了阿南惟畿和冈村宁次,自以为自己步步为营、稳操胜券,却不知不觉陷入了对手布置得天炉阵法,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是四面楚歌了。 不过—— 即便被一柄巴雷特瞄着,陈风雷也没有露出过于紧张的情绪。 枭雄就是枭雄,即便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会甘心认输。 “罗恒,你以为你赢定了?”陈风雷冷声问道。 “我当然赢定了。”罗恒笑了笑。 “陈风雷,你还没有放弃,是在等林振南吧,要是我估计不错,他只怕已经死了。”罗恒自信满满地说道。 “连……连林振南也被你干掉了?”陈风雷心里震惊愈甚。 罗恒点点头。 他当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就在刚才,他已经受到了穆紫烟发给他的讯号。 这几个月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穆格格终究是没有弃他不顾,而是出现在了最该出现的地方,帮他解决了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但这不是我高兴的原因。”罗恒正色道,“陈风雷,齐武夫,事实上我不觉得赢你们有什么,你们输定了,这个结果从我踏进这里就早已经注定,你们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那就是你们不该给我准备的时间。” “那你在笑什么?”陈风雷问道。 “我这次赢了一个比你们可怕十倍的对手,当然应该笑。”罗恒解释道。 “你是说晏九楼?”陈风雷问道。 罗恒点点头。 他从一开始,布置的重心,就放在了防备晏九楼上面。 陈风雷和齐武夫固然可怕,可他们一个是客场作战,过江龙也怕地头蛇,何况他罗恒在西川至少算得上一头大蛟,而一个武力值超凡入圣,却终究是孤家寡人,没有属于自己的情报网络和相应的势力。武圣级别的武者确实可怕,可布置得当,也不是不能杀死的。 去年荒岛上条件还不如现在,陈石不也死在了他的手上? 现在的齐武夫,已经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了。 齐武夫,错就错在,没有一开始就对自己下死手,反而幻想着借着陈风雷的手杀死自己,好让他不至于背上逆篡的名声。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这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为了将晏九楼按住,罗恒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先是联合李家、许家和白家的力量,形成一股可以喝晏氏刚正面的力量,这是蓄势。 再是用了修罗欠他的一份儿人情,让这个心理毫无权贵尊卑之分的杀手之王直接对晏九楼进行武力威胁,这是削弱对方的势。 再就是让看起来不靠谱,其实关键时刻比任何人都靠谱的白七爷远赴英国将晏小山给绑了,给自己添上了一个天大的筹码,如此三步,环环相扣,即便是强硬如晏九楼,也生生给他按了下来。 晏九楼都不敢动,今晚无论他闹出多大动静,西川这么多势力,那都没人敢动。 现在离胜利还差最后两步,只要搞定了眼前陈风雷和齐武夫这两个人,未来的西南七省的地下世界,他罗恒就是除晏九楼外的第一号人物! 他看着陈风雷,笑容中终于有了些冷冽。 陈风雷是头猛虎,现在好不容易被他剔除了全部爪牙,罗恒没有放过他的道理。 纳兰蔷薇终于现身,怀抱着一柄看起来比她身体还大的巴雷特,俏生生地立在距离众人三百米外的位置,唇角含笑,明艳不可方物。 而枪口,正瞄着陈风雷的头,只能罗恒下令,就要了他的命。 “陈爷,快走!” 正在此时,一个青年跑了出来,咆哮着往纳兰蔷薇冲去。 郭破虏! “小郭,回来!” 陈风雷连忙大叫一声,实在是想不到,在他山穷水尽的时候,郭破虏竟是愿意为了他去死。 这么近距离的狙杀,枪还在一位丹劲宗师的手里,气机锁定之下,在场的人,除了齐武夫有能力躲过几枪,其他人,包括半步武圣境界的陈风雷,要冲上去,也是送死的份儿。 “陈爷,我的命是你给的,今天小郭就还给你。” 郭破虏这般想着,继续冲。 先是步距相等的细碎小步,最后大步,狂奔向纳兰蔷薇。 横生出一股势如破竹的气势。 川渝自古多游侠豪杰,如今虽冷兵器和拳脚国术逐渐式微,但不乏一批硕果尚存隐于市井的高人。 西川有一个林振南,京城有一个纳兰无敌,渝城这座风水宝地,摸不准也会有同档次的化外高人。 郭破虏从小就拜师学艺踏遍川渝两地,有恒心毅力也有机缘巧合,前辈称赞他人到中年便是手上功夫川渝第一,他手里的功夫,自然不是一斤半两的本事,而是练到了骨髓里。 罗恒能胜他,那也是因为此人还没有明悟自己的武者之心,空有拳术,而没有拳势。 交手的时候,精神状态受到了罗恒影响,才稀里糊涂地败了罢了。 假以时日,只要他能走出陈风雷带给他的阴影,说不得就要鱼跃龙门、飞龙在天了。 甚至后来居上,再打败罗恒也不是不可能。 事实上年轻一代中,像许阿蛮、穆紫烟、罗恒和郭破虏,若不在这年夭折,只怕以后都是超凡入圣的修为,江山代有才人出,如此而已。 罗恒心里还是有些惜才,并不想杀死郭破虏,郭破虏这样的人,就像是古代的义士,道义存心,胸怀坦荡磊落,心如赤子,看到了他,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魏八爷。 “蔷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杀他。”罗恒吩咐道。 纳兰蔷薇只得将枪口放下,没好气道:“想不到你还挺舍不得这小帅哥的,罗小爷,什么时候出轨呀您呐?” 罗恒翻了翻白眼。没有理这娘们儿,妈蛋,李安大导演的断背山都还没上映呐,姑奶奶您搁这儿卖什么腐。 郭破虏冲到纳兰蔷薇身边,就是绵密如雨点的攻势,咏春散手,练到极处,近身战天下无双,郭破虏离登峰造极自然还很远,但也是一代宗师水准了。 说也奇怪,郭破虏一个男人用的是偏女性化的咏春白鹤拳,而纳兰蔷薇一娇滴滴的大美人,用的却是弹腿,招式大开大合,刚猛不失圆滑,在不用手的情况下竟然扛住了郭破虏的几波潮涌般攻势。 她手里一直抓着狙击枪,所以用的腿。 一记给自己留有余地出奇深沉的中鞭腿甩向郭破虏腰部,郭破虏左手拦格,使用绝技岔手,连岔带踢,若是常人,早就被郭破虏干净利落的连击给踹出两三米开外,纳兰蔷薇身体趁势飞快回旋,便是一记霸道的高鞭腿直冲郭破虏头部。 郭破虏大喝一声。 直来横破,他的拦手狠劲不敢说天下第一,但对付这类腿法还是绰绰有余,一粘一裹一拧,便将纳兰蔷薇狠辣鞭腿卸去,趁纳兰蔷薇落地平稳身形间隙,郭破虏已经再将距离拉近半米,要对付擅长腿的高手,就是要近身。 一旦近距离格斗两条腿却是有劲使不出大打折扣。 纳兰蔷薇眼神一凛,腾出一只手来,右手握成爪,攻向了郭破虏面门。 她实力高了郭破虏一筹,但想只用腿击败郭破虏,就有些托大了。 郭破虏侧身以豹子手一拭,左手闪电一抱,随即猛的向自己左侧一斯抖,看得旁人眼花缭乱,处乱不惊而动若奔雷。 罗恒看着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本以为这家伙刚被自己打败,弱了心气,实力会大打折扣,哪知道他调整的这般快! 陈风雷看着,也是也是又紧张,除了偌大家产事业,他心底真正在乎的东西其实就是郭破虏这一身好把式,他很期待十年后小郭打遍川渝无敌手的情景。 他也一直把小郭当做自己将来的传人。 两人以快打快,终究纳兰蔷薇技高一筹,一拳打在郭破虏软肋处,让他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意志力再强,心智再好,实力上的硬性差距,也不是靠爆种就能拉近的。 尤其是功夫练到了化劲的坎儿,爆冷的几率几乎没有。 差一点就是差一点。 无可弥补。 “罗恒,别杀小郭,我们可以谈一谈。”陈风雷眯着眼说道。 “你什么意思?”罗恒笑道。 “合作。”陈风雷吐出两个字。 ………… ………… 第五百四十一章:飘零的未了结(三) 生活就是一场盛大的戏剧,每个人都是演员。 罗恒眯起了眼睛,很有意思地看着陈风雷:“陈爷您的意思是,你跟我合作?” “不过。”陈风雷抬头看了看重新比在自己身上大口径反器材狙击的枪口,转头正视罗恒。 “罗少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先前是陈某的不是,我可以给你道歉,甚至付出一定让罗少你满意的代价。” “要是我不同意呐?”罗恒眯起眼睛。 “姓罗的,你不要逼人太甚,做人留一线,终归是有好处的。”陈风雷阴沉着脸。 “这些大道理对我没用,至少现在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大道理,对现在的我没用。” 罗恒笑了笑,“陈风雷,要是今天之前,你来找我谈,我一定乐意之至,说句不好听的,你跟我都是狼子野心那种人,都想做到全中国到处走没人敢拿脸色给我们看的地步,但这个世界很大,你跟我也都不是那种想把蛋糕独吞的人,今天之前你来找我,半壁江山我都可以让给你,但现在我凭什么跟你谈,或者说我拿什么信任你,你又拿什么取信于我?” “因为我不想死。”陈风雷笑了笑,“我一个外来户,这十多年在重庆搅风搅雨没能死,反而摊子越做越大,我以为我肯定不会死了,这种自大的心态,或许就是我输给你的原因,我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谨小慎微的心态,换做十年前的我,你不一定能赢我。” “你倒是肯定能赢十年前的我,毕竟那时候我才多少岁来着,八岁还是九岁?”罗恒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然而除了他,没有人笑。 因为这个笑话确实很冷。 罗恒冷笑着继续说道:“陈风雷,你也真是够了,罗小爷我这次赢了你,那是用的堂堂正正的王者手段,你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就是我今天要你的命,也要先让你明白这一点,死在老子手上,你他妈一点都不冤!” “是我着相了,罗少,我把我的诚意给你看。” 陈风雷掏出了一把寒光冷冽的匕首。 罗恒眯起眼睛,许阿蛮跨前了一步。 要打架,有他。 刷—— 寒光现。 一只手掉在了地上。 左手。 陈风雷的左手。 他用自己的右手斩下了自己的左手。 鲜血飚溅。 即便以陈风雷半步武圣控制肌肉血液的能力,直接齐手段斩断一只手,也是血流如注。 “罗恒,你跟我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把这只手给你,作为赔礼。” 陈风雷深吸一口气,可以看到,他黝黑的脸少了些血色,但眼眸还是明澈如古井。 “另外,凭你现在的实力,要对付晏九楼,还是太过于勉强了,但加上我的话就不同了,至少你可以拥有自保的能力。另外,只要你留我一命,我把我重庆的基业分给你一半,你若想去那里发展,我也可以给你铺路。” 陈风雷继续说道。 “罗恒,别信这个人。”许阿蛮闷声说道。 他看着憨傻,其实心里明镜也似。 “陈爷,你这又是何必,这么着吧。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罗恒说着,就要去搀扶陈风雷。 陈风雷眼眸里闪过一抹冷冽的光。 “罗恒,小心!”许阿蛮大叫起来。 陈风雷抬起手,刷地一刀,匕首泛着寒光,抹向了罗恒脖子。 像他这种人,又怎可能怕死,又怎可能给人俯首称臣? 所有的一切,包括斩断自己一只手,也不过是要消除罗恒的戒心罢了。 近在咫尺,人尽无敌。 罗恒身上受了很严重的伤,甚至比他断了一条手臂还严重的多,现在两个距离半米,陈风雷猝然发难,以他半步武圣的实力,这夺命一击,罗恒完全没有躲过去的可能。 噗—— 一声闷响。 利刃入肉的声音。 中刀的不是罗恒,而是陈风雷。 现在被罗恒不知道藏到哪里的军刺,插在了陈风雷肚子上。 两人近乎同时向对方下死手,甚至于罗恒还要快一些,而且军刺比匕首长了起码十五公分。 一寸长,一寸强。 这多出来的十五公分,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陈风雷,我们果然是一路人,想到一路去了。” 罗恒微微一笑。 陈风雷苦涩一笑。 豺狼和狐狸在一个冷笑话里相遇了。 这一次,狡诈的狐狸,败在了狠戾的豺狼手里。 罗恒又不是傻子,怎可能相信陈风雷的片面之词? 更为关键的是,陈风雷以为他会为他开出的条件而心动,而心境荡漾,失去理智。 毕竟陈风雷在重庆一半的基业,可是意味着好几十亿的财富。 可罗恒还真对这好几十亿没有丝毫兴趣。 重庆那摊子水,比西川还浑,不在局中的人,根本就感受不到。 但罗恒相比其他人,多了十多年的记忆,十年之后,重庆那潭水早就浮出了水面,罗恒又不傻,现在去那个地方发展?他嫌命长? 这是个没有贵族的糟糕时代,这是一个最多只有伪世家的美好时代。 糟糕的是没有了春秋义气,世故厚黑被逐渐视作精神图腾推上神坛让整座社会顶礼膜拜。 美好的是这依然是一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世界。 陈风雷这种人能在重庆杀出一片天,罗恒这种草根也能迅速得上位,渐渐地站在这座城市的顶端。 两个如此类似的人,在这一刻对视着。 陈风雷似乎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不,这个年轻人比二十年前的他优秀了二十倍,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够狠。 罗恒看着陈风雷,也像是看到了二十年后的自己,他在想,若是有一天,自己也像陈风雷这般,枭雄末路了,他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不过那毕竟是遥远的未来之事。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吞掉此人,壮大自己。 他要化龙! 而陈风雷,就是他前行路上,最重要的一颗垫脚石! 陈风雷咆哮着往罗恒冲去。 断了一只手,肚子上插着的三菱军刺还在放着他的血。 但他还是不甘心,他要舍命一搏。 自己死了,也要拉着罗恒垫背。 这跟仇恨无关,只是一个枭雄本应有的死法。 砰! 枪响。 这是巴雷特锐利的枪火。 好似夜空中的烟花。 陈风雷整个脑袋完全碎掉,鲜血从胸腔里面喷涌而出,在夜色里,开出了一朵花。 ………… ………… 第五百四十二章:飘零的未了结(四) “许叔,陈风雷已死,现在就剩齐武夫这个瓮中之鳖,我会在一个小时之内解决掉他,你再等半个小时,接着就可以带人过来收敛残局了。” 许四维看着这条刚到的短信,猛地拍了拍桌子,即便他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也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 “老许,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 妻子正在给他熨衣服,也是被他的样子吓一跳。 “我很高兴。”许四维笑了笑,正色道:“这次不一样,整个西川,怕是要换天了。” “什么不一样了,还换天了,看个天气预报也能激动成这样?”妻子没好气得说道。 许四维却是站起来身来,抱着自己老婆就亲了一口,说道:“给我准备一身衣服,我立马要再出去一趟。” “死人,都老夫老妻了,叫丫头看着怎么办?”女人红了脸,掐了许四维一下,便开始给他准备衣物。 准备好了衣物,又回头问道:“对了老许,丫头跑哪里去了?” “没在房间?”许四维皱起眉头,打罗恒那臭小子要结婚的消息传来,许惊蛰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把自己锁紧房间。 “我也以为她在房间,刚才叫她吃饭,没答应,推开房门才发现人不在。” “这丫头。”许四维皱起眉头,“我现在有急事儿,你问问跟她处的好的几个同学再说,真找不到了再给我电话。” 许四维说着,又行色匆匆地走了。 今天这局面,上百条人命,即便把晏九楼按下来了,整个西川所有权贵也就有默契的集体失声,但若是不好生谋划一番,也是要出大篓子的。 不过怎么谋划倒是简单,两伙儿扰乱治安的不法分子火拼,两败俱伤。 至于那两伙儿,自然是陈风雷和齐武夫了。 反正这两人底子也不干净,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再说山庄那一带,恰好归许四维和罗建国两人管。 这也是气运在罗恒这一边,连上天都要眷顾着他。 …… 出租车上,许惊蛰催促着,说司机师傅,你能快一点么? 司机师傅笑了笑,说小姑娘这么急,等着去见男朋友么? 许惊蛰点点头。 司机师傅又问,说你们是约好了去度假? 许惊蛰摇摇头,说师傅,我要再不去,他就要娶媳妇儿了。 司机师傅震惊了,说小姑娘,你这是要去抢亲? 这年头,小姑娘们都这么奔放了? 许惊蛰用力地点点头。 “那还有多久?”司机师傅问。 “半个小时吧。”许惊蛰说。 “放心吧,交给大哥我,保证半个小时之内把你给送到。”司机师傅这般说着,踩了一脚油门,开始加速。 正在此时,经过一个岔道的时候,一辆路虎串了出来,直接撞在了出租车身上,顿时将出租车给逼停了。 从路虎上下来几个人,为首是个穿着偏男士风衣的妩媚女人,后面还跟着几个保镖。 女人挥了挥手,保镖们直接把出租车包围了。 “哥几个想干嘛,我……我报警了!”出租车师傅大声叫道。 “师傅,他们是来找我的,你放我下去吧。” 许惊蛰看到那个见过一面的女人,眼里有些慌乱,但并没有死去分寸,她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三千块左右,递给师傅。 “不好意思呀师傅大哥,撞坏了你的车子,这个钱拿去修车吧,我下去了。” 说着就要打开车门。 司机师傅连忙把她拦着,说小姑娘你怎么犯傻,大哥帮你报警吧? “不用。”许惊蛰摇摇头,想了想,又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没事儿的。” 说完自己打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你想干什么?”许惊蛰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的女人,平静地说道。 “就是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把那位小爷迷得神魂颠倒。” 女人笑了笑,说道:“许妹妹,为了不伤了和气,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你想利用我来威胁他?”许惊蛰问。 “也是,也不是。”女人这般说着,递了个眼神,一个保镖立马上前,手刀斩在了许惊蛰后颈处,她立马就昏迷了过去。 …… 陈风雷死了,在突如其来的枪火中,死的壮烈,如烟火般绚烂。 剩下的几十个武者面面相觑。 哐当一声。 一个人丢下了手中的武器,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很多个。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他们是国内最顶尖的佣兵,地上的百具尸体已经证明了他们的职业素养。 雇主已经死了,他们还没有为了雇主舍身取义的觉悟。 毕竟这世界上,如郭破虏这样的傻子,不多。 “齐爷,到我们了。”罗恒看着齐武夫,平静地说道。 “是的,到我们了。”齐武夫微微一笑。 罗恒眯起了眼睛。 即便到了此刻,他依然保持着对齐武夫的尊重。 倒不是说因为他曾经是老爷子的义气,他父亲的兄弟。 而是因为,即便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齐武夫依旧没有选择对李葭薇下手,而是坦然地面对这种结果。 “罗恒,你一定是在想,我为什么到了现在,也没有对小姐下手?”齐武夫说道。 罗恒点头。 齐武夫正色道:“我是老爷子的义子,一日为父,终身为父。虎毒尚且不食子,小姐就是我的亲侄女,我为什么会伤害自己的亲侄女?” “齐叔叔。”李葭薇叫了一声。 齐武夫直接摆摆手,示意李葭薇不用多言。 “罗恒,你觉得现在要杀我,你有几层把握?”齐武夫笑着说道。 “十成。”罗恒吐出两个字。 许阿蛮不会是齐武夫的对手,但齐武夫要胜他,也不容易,再上罗恒自己的话,绝对能很好地牵制住齐武夫,而纳兰蔷薇站在外围狙杀,气机锁定之下,只要齐武夫气机一乱,必死无疑。 “你说的不错,那你觉得我有几层把握杀死你?”齐武夫淡然笑道。 “不知道。”罗恒摇摇头。 他跟巅峰状态的林振南打过,甚至坑杀过同样是武圣级别的陈石。 但对于一个武圣级别的高手,拼起命来,到底有多大威力,还是没有一个绝对准确的概念。 “同样是十成。”齐武夫笑了笑,“现在你跟我相距二十米,一个呼吸我就可以扑到你身边,我全力一击,你躲不过去。” “那怎么的,也得试一试。”罗恒微微一笑。 他是一个武者,也有自己的骄傲,当然不会为齐武夫一番话就给吓怂了。 “我不想杀你。”齐武夫摇摇头,“杀了你,李家就完了。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在的我,至少有能力选择自己的死法。” 他指了指纳兰蔷薇手中的狙击枪,“我不想像陈风雷一样,死在那玩意儿手里,当年董海川死在了八国联军的枪下,那是一代宗师的耻辱,也是国术的耻辱,我希望你能堂堂正正的与我一战。” 罗恒沉吟一番,点了点头,说道:“好。” ………… ………… 第五百四十二章:飘零的未了结(四) ps:再次抱歉,后台反应太慢,导致重复更新了一章。内容现在换过。 第五百四十三章:绯红之月(一) 许褚、罗恒和纳兰紫烟,三个丹劲级别的高手,将齐武夫围在了中间。 国术领域,进入了化劲,那就是天赋秉异,可称为宗师的人物。 那一个心里没有作为武者的骄傲? 这种层次的武者,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围殴的,毕竟这有所违背武者的武者之心。 但现在,三个骄傲的人,却选择合力对付一个人。 原因无他。 这个人是齐武夫,林振南死后,西川现在仅存的武圣级别的高人,站在这个世界武力值最高点的人物。 “许老叟的传人,果然不凡。”齐武夫看着许褚,眼里忍不住赞叹,“年轻一辈中,你应该就是我见过天赋最好的人了,甚至连罗恒都比不上你。” 许褚闷声说道:“我听爷爷说过你的名字,他还说你差点就成了他的弟子。” “许老先生居然还记得我,荣幸之至。”齐武夫笑了笑。 “罗恒,我想跟他单挑。”许褚突然跟罗恒说道。 “阿蛮,你疯了,你不是他的对手。”罗恒小声说道。 “我没疯。”许阿蛮摇摇头。 “罗恒,他确实没疯,他已经到了瓶颈,跟齐武夫一战,只要没死,成就大圣至诚、金刚不坏大境界,指日可待。”纳兰蔷薇正色道。 “自己小心。”罗恒点了点头。 他也是武者,当然明白什么是武者之心。 朝闻道,夕死可矣。 这么一个突破的契机放在面前,许阿蛮不可能错过。 换位思考,若是他处于这种瓶颈,有一个能跟武圣级别的高人生死相搏的机会,他也也不可能错过。 人总有一死,关键是要在活着的时候找到自我价值。 许褚是有大智慧的人,他心里没有******没有酒色财气的诸般欲望,有的只是对武道的终究追求。 修行中都大快乐。 这种极乐,才是他毕生追求。 可以说,他的修行理念,跟罗恒是完全不同的。 一个出世,超然物外。 一个入世,家国天下,情情义义,人间颜色,紫陌红尘,诸般欲望,都是他修行的动力。 两种理念,说不上孰优孰劣,比的就是谁内心更坚定,更能坚守本心,不为外物所动而已。 许褚跨步上前,立刻感觉到齐武夫目光狠狠地刺了过来。 那眼光,如同一只狮子看着一头幼羚那样,充满了张口欲噬的侵略性。 许褚没有回避他的眼光,两眼直直地回视过去。 无喜出无悲,无忧亦无惧。 他是岭南许老叟的传人,心里的骄傲藏在心里,没有谁能撼动这种骄傲。 他突然一提臀,一动尾巴骨,一股气息就从裆下往背上一过。顺着大脊往上一窜,激凌一下,浑身微微一颤,正是八极拳中的奋意提神法。 “阿蛮修为差了齐武夫足足两个层次,不过他练得是天下无双的八极和劈挂,谁胜谁负,还真说不清。”罗恒在旁说道。 “是呀,你这个大个子兄弟天赋太好了,便是魏八爷也比不过他,魏八爷还在的话,当世刚猛第一,现在的话,论刚猛,只怕没人比得过你这个大个子兄弟。” 天下武功无快不破是一种理念。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也是一种理念。 两种理念,各有道理。 所谓旁门八百、左道三千,条条可证大道,就看谁在哪条道上走得更远了。 罗恒看过齐武夫出手,虽说当时此人隐藏了不少实力,但还是可以从里面看出齐武夫的武学理念。 就是一个字。 快! 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 齐武夫是太极宗师,广西十二路小策打也炉火纯青,甚至会不少放长击远的外家拳路数。 可以说,他这种风格的武者,近乎是许阿蛮这种猛将型武者的天然克星。 面对许褚不断提升的气势,齐武夫面沉如水,心如磐石,八风不动。 好似刮起了一道风。 许褚动了,大踏步上前,身体突然加速,两百斤的身体,生出一种重型坦克碾过的错觉。 他左手往前一晃,右手重拳如炮弹出膛,直扑齐武夫的脸面。 齐武夫仍旧没动。 双手右手从眼前往下一盖,左手从怀里往上一穿,身体随手势的运动一蹲,左手照护脸面,右手护着体侧,身体斜斜地对了扑过来的许褚。 洪拳中天地双分的退步势、猴身法。 当时身势一定,许褚拳势将空未空,正要变化的时候,齐武夫右腿往下一仆,成雀地龙势,身子如蛇似龙,往前一钻,下护体侧的右手就往上连撑手防头带冲天炮势,直击许褚脸面,左手紧随右拳起势,从肘旁往前就是一补拳。 红圈中的母势撑补手。 撑补手就是前手一撑,后手一补,有点像架打的动作。 猴身法和撑补手,都是极为简单的动作,但在齐武夫手里,却是化腐朽为神奇,妙到了极处。 这是所谓的阳谋,是要靠练出来的实力来打人的。 身如裹铁,撑架如梁,补手如柱,下势如狗,仆步如偷,起步如虎,步步成跤。洪拳中,刑家门最重撑补,有练手、撑手和云手,打得天下无敌手的说法。 撑手好学难练,而且撑手带内滚膛捶,补手带外滚膛捶,撑手和斩手还互为阴阳,可以随时随地互相变换。 在腿上,撑补势里步走跤口,暗含穿心一脚或无影一腿。当用出连环势时,还含有倒口袋的摔法。当然做为母势,其实靠肘都有蠢蠢欲动的先机之势,这就要靠自己体会和领悟了。 但总归到底,这一捶的最要点的地方,就是架打同出,滚手不停。就是做为红拳母势,可以随时变化出其他门子打法。 齐武夫这一势一出手,罗恒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他在想,若是自己的话,应该怎么接,电光火石之间,即便他旁观者清,也找不到应对的法门。 若说许褚差了齐武夫一百步,那他起码差了五百步,这种差距,已经大到了可以被秒杀的地步。 许褚顿足。 似乎连大地走在颤抖。 想想一辆重卡车全速前进,又突然凝滞,是怎样诡异的场景。 而许褚就是这么在倏忽之间,止住了自己正在前进的身体。 他开始退,飞退。 刚猛如他,面对齐武夫不含烟水气的一击,也不敢硬接,而是选择躲避。 这还是罗恒第一次见到许褚打架的时候,居然会采取防御的招式。 武夫相争,十步一杀。 动手时,最重要的就是气势的比拼。 许褚先前第一步就是蓄势,第二步就是抢占先机。 却生生被齐武夫妙到毫厘的两招给生生打了回去。 这就像乔帮主调动全部真气打出一击降龙十八掌,却生生被扫地僧一招太祖长拳给打回去一般。 感觉……很憋屈。 齐武夫可不会像扫地僧一般对乔帮主点到即止,许褚在退,他就在近。 脚步平滑,划着半圈前进。 地上尘埃震荡,勾勒出一个个阴阳鱼的图案。 齐武夫跟人动手,一般以太极守,以散手攻。 这一式,采取了太极拳的防御架势,却是用的十二路小策打起手,刷刷刷三拳轰出,处处打在许褚的软肋。 许褚竟是避无可避,直接被逼入了绝境。 强横如他,竟是两招就要败在齐武夫手上? 罗恒皱起了眉头。 他还是低估了齐武夫的实力,今晚要杀他,或许付出的代价,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不少。 ………… ………… 第五百四十四章:绯红之月(二) 随着科技的进步,世界各国生命科学研究院对于人体的研究愈发透彻。 国术这种日渐式微的修行法门也开始渐渐地有了复兴的趋势。 越来越多的高手也逐渐地涌现了出来。 自民国那一场盛世之后,现在这个时代,应该是国术最好的时代了。 而且现在的宗师,肯定是比以前强不少的。 像杨露禅、董海川、李洛能等等,在清末民初那个年代,都是天下无双的人物。 但放到现在的话,不敢说有人能打败他们,至少他们不会寂寞。 这一代的武者圈,有两个已经死去的传奇。 第一个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纳兰九王爷,傲立紫禁城,风华绝代。 而纳兰家即便是现在,也是国术圈的第一世家。 纳兰无敌是武圣级别的高手。 穆紫烟和纳兰蔷薇姐妹,也是极有希望成就大道的强横武者。 第二个就是岭南的那个半仙。 三十年许半仙一剑西来,跟九王爷在紫禁城大战,这场巅峰对决,传颂到了现在,依然有不少人心生向往。 而许褚就是岭南一脉的唯一传人。 他爷爷教会了他许多东西。 但有一样东西没有教给他。 那就是认输。 许老叟一生没认过输,以半圣境界挑战早已成就武圣的九王爷,也没有输,反而在这一战突破,一跃成为跟九王爷并肩的人物。 许褚也不会认输。 面临齐武夫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的打击,他没有再退。 腰身半转,出拳。 回头望月! 啪—— 两人终于对上一拳。 平地起暴雷。 许褚面色通红,眼眸里却是充满了滔天的战意。 齐武夫也是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下体内激荡不休的气血。 许褚力量太大,即便他武圣级别的修为,身体各项数值,早就突破了人体应该有的极限,但在力量上,还是弱了许褚一些。 这也是许褚面对齐武夫,唯一的优势,只有近身战,用力量碾压,他才有赢下来的可能。 接下来的打斗。 齐武夫吃了个暗亏,变得谨慎许多,再没有进身抢膛,而许褚一直想近身贴打,却被齐武夫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太极圈的外围。 太极拳论防御天下第一,名不虚传。 两人都想逼迫对方按照自己的方式打,齐武夫采取防守反击,消耗许褚的精力和心志。 而许褚当然是要逼迫齐武夫贴身肉搏。 所谓拳怕少壮,即便强横如齐武夫,一不小心被许褚突破了防御圈,只怕也要饮恨当场。 现代搏击中节奏是个非常有用的东西。 输赢在很多时候,决定于对战双方跟谁的节奏走了。 按自己的节奏时,你会感觉打得顺风顺水,起手投足之间,都能打出赢点儿。但一旦节奏跟对方走了,你立刻就会感觉到,腿不是腿,手不是手,步不是步,怎么打都别扭,怎么打都没有。 常打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俩个人都打晃枪,一下子点没跟上,几枪连续,对方没少一点血。而自己的血却给对方耗光了,这就是晃的节奏跟对方走了,你追对方的节奏,怎么都追不上的感觉。 “阿蛮怕是要输了。”罗恒说道。 纳兰蔷薇点点头,说道:“是呀,齐武夫太极拳的防御太强了,换我上去,只怕现在就已经输了,这家伙刚才没有说大话,他铁了心要杀你,就算我跟大个子在,只怕也护不住你。” 罗恒摇摇头,正色道:“那可不一定,别忘了我也会太极,而且我的太极拳大半都是齐武夫教的,我太熟悉他的打法了,而我的打法,他却是摸不透的,他要杀我,没有十招,不可能。” 两人看得仔细,似乎已经忘了今夜杀伐的目的。 对于任何一个武者来说,像这种巅峰对决,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此刻的齐武夫和许褚,对于罗恒来说,吸引力可比两个脱光了的大美女强多了。 人体的第一本能是进化。 而武者练武,归根究底,就是一种自我进化。 像武圣级别的高手,大圣至诚、金刚不坏,不调动军队围剿,根本不可能被杀死。 但是这种层次的高手,心与意合,天人合一,精神力量无比强大,对于危险的感应更是强横,除非他自己想死,否则又怎可能被现代军队埋伏?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你抓不住我,而我随时可以潜伏起来,给你致命一击。 可是说,这种级数的武者,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拥有跟国家机器对抗的资本。 这样的人,真的还是人么,或许早就已经进化成另外一个物种了吧? 这也是近乎所有修为有成的武者,都性情淡漠的原因。 完全就是披着人皮的另外一个物种,那自然不能用人类那一套既定规则来衡量了。 “阿蛮要拼命了。”罗恒突然说道。 场上局势突然发生了变化。 许褚大吼一声,完全摒弃了防御,一记记刚猛无俦的炮拳往齐武夫身上砸。 节奏已经渐渐被齐武夫掌握了,他知道,再不拼命,拖下去,只怕连拼命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他的炮拳,砸起来可比罗恒威猛得多,那就是真正的炮弹。 轰轰轰—— 面对这么刚猛的炮拳,即便是齐武夫,也只有防御。 一拳,两拳,三拳。 他不断地画着圈。 将许褚的拳头防御了下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在许褚打完三拳,行将换气的当口。 齐武夫终于出手。 太极推手。 一拖一带一送。 许褚两百斤的躯体顿时飞了出来,重重砸在地上,他吐出一大口鲜血,竟是没能爬起来。 而齐武夫摆着一个太极的架势,脸上青白交加,终于还是没忍住,也吐出一小口鲜血。 即便是一招将许褚废掉,他自己也是受了不轻的伤。 “到我了。”纳兰蔷薇笑了笑。 对付状态大不如前的齐武夫,她有一半的把握赢下来。 “我来,你给我压阵。”罗恒说道。 “你疯了?”纳兰蔷薇正色道,“你身上的伤,只怕比齐武夫身上的还重。” “我没疯,”罗恒摇摇头,“陈风雷死了,齐武夫不傻,知道今儿这里所有的人命,我都会泼在他身上,这个国家已经容不下他了。他的野心亦或是理想,也就成了笑话,所以他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我很怕死,但是这么个跟高手打的机会,我不想错过。” “可是……” “而且,我想他心里最想的,其实就是死在我的手上。”罗恒摆摆手,走到齐武夫面前,拱了拱手,正色道:“后辈罗恒,请齐爷指教。” “很好,那我就教教你,什么是太极拳的千秋神髓,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齐武夫微微一笑,摆了个起手式。 “我会全力向你攻十招,你接住了,我自断心脉。你若接不住,那就不能怪我了。” 风动。 而他的心不动。 宗师风范,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正在此时,一个幽幽的女声响起。 “武夫,你收手吧,跟我走,罗恒答应过我,不会为难你的。” ………… ………… 第五百四十五章:绯红之月(三) 天上月明如素。 或许是此地杀伐意味过重,连天上的月亮都蒙着一层淡淡血色,遥看过去,一片绯红。 女子是高如月。 齐武夫的初恋情人。 她长身卓立,穿着风衣,风情款款,又带着些柔弱意味。 “如月,你怎么来了?”齐武夫眯起了眼睛。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处柔软所在,而高如月,就是齐武夫心里的那一处柔软。 “武夫,你入魔了。”高如月叹了口气,“跟我走,我不想看着你死。”她悠悠地说。 “你走。”齐武夫冷声说道。 高如月当初没选择他,就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一个男人,永远不愿意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展现出自己落魄的一面。 而齐武夫现在就很落魄。 “齐爷,放弃吧。”罗恒沉声说道。 “事已至此,我已经回不了头了。”齐武夫叹了口气,正色道:“罗恒,别的话就不说了,与我一战。” “必须如此么?” “必须如此。” “好。”罗恒点了点头。 他走到齐武夫跟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此时此刻,齐武夫一心求死,除了杀死他,摆在罗恒面前,没有第二条路。 或许高如月无法理解,但罗恒能够理解。 男人嘛,无论出身,无论背景,无论年纪,终归是有自己固执的一面,亦或是幼稚。 有的人,宁愿轰轰烈烈的死,也不愿苟且的活,仅此而已。 老爷子还在的时候,齐武夫的执念就是证明给老爷子看,他不比魏文长差,可惜的是,他未能做到。 老爷子死后,他的执念变成了证明给死去的老爷子看,他不比罗恒差,可惜的是,他依旧未能做到。 执念变成了魔障。 这种东西一旦被打破,他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 这里的景色是极美的。 有细泉淙响,有映月之湖,有风吹过的芭蕉,有雨打过的樱桃。 齐武夫负手而立,渊停岳峙,宗师风范,显露无疑。 罗恒动手,一出手就是全力。拳风如雷,势若雷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齐武夫是一代宗师,他没有留手的资格。 更何况齐武夫可还没有死。 “来!” 齐武夫闷喝一声,也递出一拳,拳风呼啸而来,交织成一片惘然,就像一场繁华殒落,散尽成烟,一切都不过是幻灭的布景。 罗恒崩紧了身体,只有身处在齐武夫拳势之中,他才体会到方才许褚面临的是怎样的压力。 明明只是一拳,压过来的却像是整座山。 含着睥睨天地的威严,罗恒虚度着步子,如摇曳在狂风中的一朵枯叶。 “喝!” 罗恒没有躲,而是在齐武夫气势的最高点迎了上去。 啪地一声闷响。 两人硬撼一拳。 罗恒拳势在一瞬间变幻了五次,不偏不倚击打在齐武夫拳势最脆弱的地方,全凭一股超然的直觉,以强对强,以简化繁,以拙击巧。 罗恒倒退三步,方才化去蓄满齐武夫拳势的一拳。 “大巧若拙,罗恒,你果然是心性坚毅之人,老爷子没有看错人。” 齐武夫面色不改,赞叹一声。 罗恒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早已打磨得玲珑剔透,毫无破绽的武者之心。 这是最难为可贵的地方,许多人终其一生,也进入不了这种自成一体的圆融状态。 有这种心境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极为容易成功。 齐武夫并没有给罗恒多少喘息时间,倏地拳式一转,身体站成弓步,飘忽不定,左右摇摆,又是一拳轰出。 这一式是太极拳中有数的杀招,叫进步搬拦捶。 取得就是那种舍身取义、一往无前的意境。 由齐武夫使出来,更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刚猛中带着柔和之美,阴阳相济。 罗恒踩着小碎步,再不敢硬抗。 齐武夫这一拳,看似缓慢,却封掉了他所有能够躲避的空间,看似漏洞百出,罗恒却知道,只要他一击不中,要面对的就是绵延不绝的后招。 浩浩荡荡的月光下,两人一进一退,身形如鬼。 眼看避无可避,罗恒大喝一声,也是一式进步搬拦捶使出。 拼招式精妙,对于武道的理解,他差了齐武夫不止一个档次,唯有有样学样,用同样的招式还击过去。 这一下,两人没有硬碰。 而是在错身之中,连彼此衣角都没有沾染到。 就那么擦肩而过。 因为方才罗恒采取的就是两败俱伤的招式。 齐武夫能打中自己,自己也能在同时打中他。 倒是谁伤得重不好说,罗恒年轻力壮,而齐武夫拳力更强。 但罗恒觉得齐武夫肯定不愿意跟自己拼一个两败俱伤。 这是一代宗师的尊严,不可能跟他这个后辈用什么以伤换伤的打法。 “以命换命,死里求活。你这份心智也当真了得!” 齐武夫猛的又是一声长啸,眉宇间满是张扬睥睨,萧瑟落寞。 他拳势又是一转,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似在呜呜作响的山风中击打着节拍,低吟着、放歌着、舞蹈着……虽只是平平常常的几个动作,可在罗恒眼中,却看出了一种庄重。 先是左右搂膝拗步起步,接着是左右揽雀尾近身,再接上白鹤亮翅作为杀招。 太极基本的二十四式,在齐武夫手里,信手拈来,天马行空,生生打出了一种精致的美感。 这种美,蕴含着抽茧剥丝般的细心,品竹调丝般的精致,研墨挥毫般的潇洒。那已不仅仅是拳法,而是一种将生命供奉于高堂殿宇般的虔诚! 道尽了一个宗师对于人生的理解,对于宿命的不忿,对于轮回的洒脱。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独往! 好男儿,为心中道义,当一路杀伐! 杀他个血流成河,伏尸百万,水落石出,云开雨霁! 齐武夫拳势所向,天地间俱都裹上一层浓浓血色。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齐爷,且敬你一杯血性豪情。 敬你一杯旷古悲凉。 敬你一杯江湖夜雨。 敬你一杯宿命轮回。 罗恒再无保留,全力迎上。 夜空下,两人身形如魅,一触即分。 齐武夫长叹一口气,面色变得有些白。 而罗恒面色酡红,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窃钩者诛,而窃国者为诸侯。罗恒,你要继承老爷子的遗志,单单这点本事可不行!” 齐武夫徐徐吸了口气,拳势又是一转,气势更是在瞬间拔到了最高点。 云手。 一式最为朴实无华不过的云手。 这一式没有繁花破碎的唯美,没有力拔山河的沉稳,没有万古凌霄的洒脱,有的只是一个宗师对于生命的敬畏,对于苍生的悲悯! 平凡的一招,罗恒知道自己败了。 这种对于武道的理解,他还远远没有达到。 “原来这就是我跟武圣级别高手之间的差距,比我想象的大了许多。” 罗恒心里念头电光火石般闪动。 他似乎闻到了死亡了的气息。 但要说后悔,心里其实是没有的。 朝闻道,夕死可矣,仅此而已。 一个身影扑了上去。 高如月闷哼一声,三千青丝纷扬在迷离的月色中,弥散在有如叹息的夏风里,她的身体舒展在半空之中,飞扬着,滑落着,唯美的,像一只飞不过沧海的蝴蝶。 齐武夫看着自己的拳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高如月,身体如石雕般凝固。 “为……为什么?”齐武夫问。 “没有为什么。”高如月凄美一笑,“武夫,我不愿意看到罗恒死,也不愿意你再越陷越深,答应我,收手,好好活下去。” 啊—— 齐武夫咆哮起来。 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抬起手就往自己天灵盖拍去。 啪地一声,整个天灵盖完全碎掉。 一代宗师,齐武夫,身死。 …… 罗恒大惊,猛扑上前。感受着怀中女人柔软的身体,他头脑却是一片空白。 这个剧情不是他想要的,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他绝对一枪把齐武夫崩了。 什么朝闻道夕死可矣,在一条人命面前,都是****。 高如月双眸明亮,她平静的注视着罗恒,眼中没有痛苦,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泉水般的宁谧。 “罗恒,我求你一件事。”她说。 说话间,她的嘴角渗出了一抹殷红的东西,但血丝很快变成了血流,流淌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急,鲜血染红了她苍白的面颊。 急速涌出的鲜血哽咽在她的喉咙里,明亮的眸子亦开始逐渐涣散。 “你说。”罗恒沉声说道。 “我……我死后,将我跟武夫葬在一起。” “瞎说,你不会死。”罗恒摇摇头,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我不要你死。” “小家伙,你是在吃醋么?”她唇角微微翘起,苍白的脸在这一刻,有一种夺人心魄的美。 “是的,我吃醋,我嫉妒。”罗恒点点头。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下辈子,记得早点投胎来找我。” 高如月笑了笑,她的笑容很美,定格成一个罗恒永世不忘的画面。 罗恒笨拙地将她抱住,她苍白的脸安静的靠在他的肩上,柔软的头发擦的他脸痒痒的,他闻着女人熟悉的体香,听着她的声音徐徐传来。 可是再也没有声音。 纳兰蔷薇过来,叹了口气,将他抱住,“小混蛋,她已经死了。” 罗恒惊惶的抬起了头,他抬头望向的众人,哀求的看着他们,过了许久,他终于回过神来,点点头道:“是啊,她……她已经去了。” 罗恒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惊醒了怀中熟睡的人儿一般,温柔的将高如月放在了地上。 即使死亡也无法夺取她的容颜和美丽,她神情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 “蔷薇,这里交给你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沉声说道。 纳兰蔷薇点点头。 罗恒坐在地上,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哆嗦了好一阵方才点燃,徐徐吐出一个烟圈,却又被呛住了。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顺着脸颊滑进嘴里,味道略咸。 ………… ………… 五百四十九章:紫嘴唇的男人(四) “不怕把你的嫁妆给亏掉了?” “不怕。”孟楚楚摇摇头,“我对金钱打小就没什么具体概念,我需要的只是个人价值观的实现。” “我不同。”罗恒摇摇头。“我打小穷惯了,知道穷人的这个穷字是多么可怕的字眼,所以我只允许自己赢,不能输,哪怕输一次都不能。” “可你这次已经输给我了。”孟楚楚强调道。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就是不一样。” “好吧,那我还有第三个条件。” “说吧。”罗恒翻了翻白眼。 “你不能结婚。”孟楚楚说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不可能,我结婚又没挡着你的路,总得有个为什么。” “我说没有为什么,那就是没有为什么,你要不答应我,我立马叫人撕票。” “你不讲道理。” “我不需要讲道理。” “好吧……”罗恒叹了口气,耸耸肩,“你赢了。” 正在此时,他脸庞出现了极为痛苦的神色。 扭曲起来,接着,他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暗红的色泽。 他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孟楚楚。 “蠢女人,你在茶里下毒?”他问。 孟楚楚大惊,她摇摇头,说道:“不……不是我,我也中毒了。” 她说着,也吐出一口鲜血。 “果然不是你,是你父亲。” 罗恒苦笑,说道:“孟省长,怎么还不现身?” “哈哈,罗恒啊罗恒。枉你机警一世,却糊涂一时了,一个人最得意的时候就是他最松懈的时候,你刚吞掉陈风雷和齐武夫,逼得晏九楼不敢对你下手,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孟天行缓缓走了进来,唇角挂着笑容:“但那又怎样,你今儿还不是要死在我的手上。” “你……”罗恒咬了咬牙,又是吐出一口鲜血。 孟天行解释道:“mtg8型神经性毒药,前苏联克虏伯常用来处理叛徒的烈性毒药,无色无味,大罗神仙也发现不了,比一般性氰化物还要毒10倍,你摄入的量,就是一头大象也能给毒死了。” “爸,你好狠。”孟楚楚脸色雪白。 “楚楚,你背我跟杀你哥的男人不清不楚,不给你点儿教训,你怎么记得住我是你的父亲,你放心,我请了最好的医生,你死不了。”孟天行笑道。 “爸,你不能杀他。” “哦,这个男人杀了我的儿子,也就是你的亲哥哥,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他拍了拍手,两个保镖走了进来,将孟楚楚抬走去解毒了。 “罗恒,滋味怎么样?”孟天行看着罗恒,眼里俱是奚落意味。 能看着他一步一步的绝望,走向死亡,孟天行很满足。 “不怎么样。”罗恒惨笑着摇摇头,“孟天行,这次我要是不死,我一定十倍还给你。” “可你还是死定了。” “不一定。” 罗恒说着,微眯着眼睛突然睁开。 他骤然发难。 如猎豹捕食般弹了起来。 屋子里的两个保镖向他扑去。 啪啪两声脆响。 两个保镖惨哼一声,飞了出去。 又两个保镖掏出了配枪,罗恒却已经跑出了屋子。 他动作极快,好似黑暗中疾行的狸猫,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老板,怎么办?” “不用追了,他死定了。”孟天行眯起了眼睛,摆了摆手。 困兽之斗罢了。 这样的致死量,除非这家伙真是神仙转世,否则必死无疑。 况且,在外围,他还布置了三个狙击手,想逃?他拿什么逃? …… 今晚的月亮是白色的。 而在罗恒眼里,月亮是红色的,蒙着一层惨淡的血色。 他是个很博学的人,一直以为男人嘛,可以没有节操,但不能没有文化,所以他能听懂孟天行口中的mtg8型是一种什么样的毒药。 他在黑暗中穿行,能清晰感觉到舌苔变的越来越厚,能感觉到牙齿中间隐隐有微咸的味道渗出,像是上火,其实不是上火,如果任由情况发展下去,牙根的出血症状会越来越厉害,味蕾会在一个小时之后完全丧失作用。 接着他身体每一块肌肉都会进入完全松弛状态,在接下来,他或许会因为肌无力而吞下自己的舌头,把自己给噎死。 老实说,这种死法很臭,很不帅,他很不喜欢。 孟天行以为他会第一时间离开孟家老宅,寻求治疗,或者打电话求助,但他没有。 视线早已经模糊,现在的他,没能力清晰地拨出去一个电话,述说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 所以求人不如求己,他只能自救。 摸进了孟家没有多少人用的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一桶牛奶,抓起一块生姜。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腿部肌肉有些松驰的倾向,最麻烦的是视线明显有些模糊,脑子也开始迷糊。 毒素正在破坏他的大脑神经,哪怕侥幸不死,他都有极大可能变成白痴,亦或是失去记忆。 这种损伤,近乎是不可逆的。 他抱起牛奶桶大口喝着。 所有神经性毒素都能跟蛋白质进行络合反应,变成对人体无害的物质。 虽说毒素已经被他吸收了不少,但能排出多少就排出多少。 换做一般人,此刻早就失去行动能力了。 然而他不是一般人。 孟天行他摄入毒素能毒死一头大象,但若是论生命力的话,他其实比大象还强悍一些。 他身体每一个细胞的活力,都远远超过一般人,是一般人的三倍以上。 所以对于毒药的抗性也会大大增加。 当年霍元甲都能扛着剧毒,打死俄国大力士。 按照国术的划分,霍元甲不过是暗劲巅峰的高手罢了,现在的他,足足超过霍元甲两个阶段。 更为关键的是,他不能死。 喝完两大瓶一公升的牛奶,他拧开水龙头,开始大口喝着清水,直到整个肚子都鼓了起来。 手指往咽喉里一插。 哇的一声,一道清水混着牛奶的混合液体吐了出来,直到将胃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吐光,直至吐出了青黄色恶心的胃酸,罗恒才艰难地直起身体。 他马上将生姜塞入嘴里,大口用力地咀嚼着,任由那些辛辣的姜汁,通过受创严重的咽喉,进入空无一物的胃,那种痛楚感瞬间弥漫全身。 有些踉跄走出厨房,罗恒抬起右臂,擦掉额上的汗水,跌跌撞撞地贴着墙根向外面走去。 前面似乎有两个醉鬼正在撕扯着什么,然后将他的身体裹胁在了一处,没有纠缠太久,便听到两声沉闷的噗噗闷响。 装醉的保镖倒在了地面,身上鲜血喷涌,手里握着冰冷的手枪。 罗恒捡起地上的手枪,眯着眼睛望着墙那边的高楼,知道狙击手就在那里。 ………… ………… 第五百五十章:紫嘴唇的男人(五) “我是谁?” “罗恒。” “我要干什么?” “活下来。” 罗恒穿行在黑暗中,这种操蛋又无聊的对话他已经进行了很久。 mtg8型最可怕的就是对于脑神经的破坏,这种破坏近乎是不可逆的,就是摄入千分之一毫克的量,也有可能变成白痴,这种毒药最大功能就是防止叛徒吐露出秘密。 罗恒怕他的身体还没失去行动力,脑袋就先失去行动力,这是最最可怕的事情。 所以他不断地提醒自己,自己是谁,要干什么。 他不知道这种精神上的法子到底有没有实质性作用,但他除此之外,找不到其他的办法。 身上还有两个弹孔,这是杀掉三个狙击手而付出的代价,好在没有在要害。 一个在肩头,似乎打碎了肩胛,一个在大腿,最为要命,极大的束缚住了他的行动力。 …… 已经到极限了。 他几乎都快忘记自己是谁。 漫无目的、举步维艰。下意识地,迈动步子。 不要死在大街上,似乎就是他这个可怜家伙现在唯一的执念。 每个城市都有所谓平民窟的地方,譬如眼前这一带。 低矮的破旧楼房,密密麻麻的电线,觅食的野猫,惊窜的老鼠…… 罗恒随便找了个楼房摸了进去。 他不知道这是几楼,房间里面泛着淡淡的舒服的白光。 推了推房门,锁上了。 用力一撞,他闯了进去。 从整齐的摆设和精巧的饰物,可以看出应该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单身姑娘的寓所。 罗恒脸色苍白,嘴唇上的腊黄色看着非常诡异,他深深呼吸一声,用力撕开被血水打湿的新裤子,看着血肉模糊的弹创,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已经忘了自己******是谁,又******怎么的受了伤,但本能告诉他,自己******不能死,但自己******好想睡,眼前******刚好有一张床,他倒在了上面,眼睛一闭,再不知世界为何物。 …… 她叫安洛,一个相貌和名字一样秀气的女孩子。 她住在这种城市最底层的地方,从事着最底层的职业——陪酒小姐。 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亲是一个知名的桥梁建筑工程师,母亲在一所大学里任教,还有一个小她三岁,总是调皮捣蛋的弟弟。 出生于书香门第的她虽说称不上大富大贵,但从小到大还真没有吃过什么苦,父母恩爱,她学习也不错,高考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母亲任教的西川大学哲学系,还处了一个相貌英俊,家境优渥的男朋友,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她的人生足以让大多数人羡慕嫉妒。 因为一场交通意外,父亲死了,弟弟成了植物人,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后当时就昏了过去,因为心力交瘁,当天就住进了医院。 肇事司机当场就逃逸,查了很久也没有查出来,但父亲的葬礼还要操办,医院里还有一个失去知觉的弟弟,整日里以泪洗面的母亲等着她照顾,所有的所有,就这么压在她从未经历过风雨的稚嫩肩膀上。 而男朋友也在这时离她而去,家里虽然有些积蓄,可弟弟和母亲每天的治疗费用高的让她不敢去看缴费单,卖了房子,卖了父亲生前最喜欢那辆车子,可最终还是挽不回母亲跟随父亲而去的脚步。 缠绵病榻的母亲在三个月后最终撒手人寰,而留给她的,除了变成植物人,每天都需要不菲护养费用的弟弟,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生活,远比港台烂俗的言情剧来的狗血。生命中总有些苦痛你不得不去承受。 没有时间去哀怨上苍不公,更没有功夫去感慨自己命途多舛。再怎么不如意,生活总要继续。 太阳照常升起,安洛并没有被生活击垮。 她去当了陪酒小姐,一个为绝大多数人所不齿的职业。 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廉价出租屋的房门。 安洛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家里着小偷了。 可是家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值得小偷光顾的,她小心起来。 也不知道小偷离开了没有,顺手拿起了门边的拖把。 一步一步前进。 地上是一串凌乱的脚印。 甚至……还有血迹。 不是小偷,她心想。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浑身都是血,嘴唇是诡异的紫色。 他睡得很安详。 安洛的第一时间是报警,掏出了电话,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她放下了电话。 找了些清水,她帮男人简单得清理了一下。 他的侧脸很好看,柔顺又不失硬朗,身上又许多疤痕,每一道都是那么触目惊心。 这不是个一般的男人。 她心想,没有哪个一般的男人,身上会有这么多疤痕。 清理完毕后,她简单地帮男人包扎了一下,他一直在流血,流血的速度不快,但就是止不住。 再这么流下去的话,任何人都会死。 她必须得做些什么。 要不……送他去医院? 可是,万一他正被人追杀怎么办? 正在此时,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很好看,清澈而明亮,散发着一种洞察人心的魅力。 不知怎的,明明他不是那种乍一看就很帅的类型,但被他看着,安洛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似乎这个男人,天生就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这……这位先生,你是谁?”她结巴着问。 “我记不起来了。”男人摇了摇头。 “那……” “但我知道我受了伤,你愿意帮我么?”男人问。 “我……我尽力。”安洛点点头。 似乎他的眼神就散发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男人平静地说道:“血清蛋白、抗凝剂,还有重剂锡片。我想我需要这样的药物,一般三甲医院都能搞到,只是要通过一些关系。” “我有个客户,是外科的主任医师,够不够?”安洛问。 “那就没问题了。”男人点点头,补充道:“而且……” “而且什么?” “这些药很贵。” “有多贵?” “我至少需要半个月的量,每天至少需要两万。” “三……三十万?”安洛张大嘴巴。 男人点点头。 “可是……我没那么多钱。” “我记得我似乎有很多钱,但是我忘记放在哪里了。” “先生,如果搞不到药物,你会怎么样?”安洛小心翼翼地问道。 “应该会死。”男人平静说道,似乎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不会死的。”安洛突然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小爷我怎么可能死,我永远不死。” 男人说完,直接晕了过去。 ………… ………… 第五百五十一章:新的名字 卧龙山,李家老宅。 李葭薇仍是凤冠霞衣装扮,今天她应该做新娘的,可是她的新郎不见了。 他去的是孟家老宅,有人看着他进去,可是再也没有出来了。 另外,从孟天行抓狂的表现来看,罗恒应该没有死在孟家,换位思考,若是罗恒真的死了,现在无论是孟天行还是晏九楼都该有所行动了,然而事实的情况是,无论是孟天行还是晏九楼都没有动。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消失的话,肯定有缘故。 只是这个缘故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 李葭薇表现得很冷静,或者说,她必须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除非她亲眼看到罗恒死了,否则,她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说辞。 “吩咐下去,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找到他。” 李葭薇冷静地下达命令。 “另外,”她补充道,“叫陈宣君回来,我主内,她主外,在找到罗恒之前,西川不能乱。” 下人们很快就按照吩咐去做了。 电话响了。 “小姐,是钟灵秀小姐的电话。” 李葭薇接过。 “葭薇姐,我已经知道情况了,哥哥一定会没事儿,另外,我已经叫杨叔往你那里赶了。” “那你那里怎么办?”李葭薇问道。 钟灵秀是罗恒留在杭州最重要的一步棋子,她那里的危险,一点儿也不小。 “她不会有事的。” 一个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来。 身后还跟这个十七八岁的清丽姑娘——许惊蛰。 “你是谁?”李葭薇问道,“你找到了许姑娘?” “葭薇姐,对不起。”许惊蛰低下了头,哭得跟个泪人似得。 “许妹妹,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平安回来就好,我立马通知你爸爸,把你接回去,现在西川是多事之秋,没事儿不要出门了。”她沉声说着,摇摇头,又看着那个神秘男子,正色道:“无论如何,我代表李家谢谢你,另外,你究竟是谁?” “罗恒肯定认识我,我上次欠了他一条命,本来已经还清了,走得路上,遇到了她。” 他指了指许惊蛰,“顺手就救了,所以……如果你能找到他,麻烦帮我告诉他,现在换他欠我一份儿人情了。” “你叫什么名字?”李葭薇问道。 “修罗。”男子吐出两个字,说完转头就走。 “真是古怪的名字。”她心想。 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很在意钟灵秀的样子。 这中间,莫不是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 站立在门前,安洛的动作很慌乱,一串三把的钥匙,找了好久才找到和孔洞匹配的尺寸。 那个男人还躺在床上,脸色更苍白,嘴唇也更紫了。 安洛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他的鼻息,所幸,还没死。 这三天,这个神秘男人总共就苏醒过三次。 第一次,他说了一句话,谢谢。 第二次,他说了两句话,谢谢,你把我扎疼了。 当时安洛正笨拙的给他输液,他吃不下任何东西,如果不输点葡糖糖的话,估计会饿死了。 第三次,他的话多一点,不过大抵都在胡言乱语,说些安洛怎么也听不懂的话。 帮他处理下身上的伤口,看看伤口,依旧没有结痂,不过流血不是那么严重了。 他中的毒,似乎有很强的抗凝血作用,就好像是被毒蛇咬伤那种,伤口怎么也愈合不了。 流了那么多血,这个男人居然没死,生命力实在是太强悍了。 只是他肯定很难受吧? 安洛想着,将凝血药剂,锡片还有血清蛋白注射进药瓶里,重新给他换上。 这些药,真的很贵,三天的用量,已经花了她六万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自己很穷,却入了魔一般,用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续命。 若是被别的朋友知道了,一定会骂她是个疯子吧? 好在她也没有多少朋友。 小舞是一个,是她很好很好的姐妹,就住在隔壁,和她从事着一样的工作,或许也是如此,她们才会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吧,都是可怜的女孩子。 可是已经到极限了,三十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找小舞借一些,也最多再能支持两天。 男人突如其来就醒了。 他睁开了眼睛,眼瞳比前面几次都要明亮一些。 他扫视着这个小小的房间,可爱的摆设与淡淡的兰花香味,洒发着女孩的气质。 目光定格在安洛身上。 “你真漂亮。”他说。 安洛脸颊一红。 “我饿了。”这是他说得第二句话。 “你……你等等。”安洛说着,连忙跑去了厨房。 没有等待多久,脚步声接近,她带着两只小鲨鱼的隔热手套,端着一个偌大的陶瓷碗进来。碗面上舞动的白色蒸汽怪有些吓人的,感觉和一百度的沸水有一比。 小心的放在了床头柜,只是微微瞟了一眼,男人不自觉地流出了冷汗,那黑色的液体与其说是汤,还不如说是墨水。 恐怖的是水面上还漂浮着一整块的巨大暗黄物体。 凹凸不平的表面就像拿砍刀去掉的表皮,稍微感叹一下,这萝卜死得好惨…… 看着安洛,男人努力的想自己坐力起来。 “不要乱动,我来扶你!” “哦。”男人点了点头。 竖立起枕头,特别将大大的绒毛熊垫在了男人的腰部,小心的让他在了床头。 “汤很烫,我喂你喝好了!” 只带了一只小鲨鱼手套,努力的托着碗底,拿出了自己专用的卡通汤匙,轻舀了一勺,放在嘴边,温柔的吹着,直到白色的蒸汽淡到了依稀可见,才喂向了男人。 他身体的嗅觉还没有完全消失,光是闻一下,都快倒了。古 怪的味道,让他怀疑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看着眼前女孩担忧且期待的表情,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嘴唇。微微的张开,咽下了黑色的液体。要问感觉如何?仿佛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中,然后被人用火烤,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味蕾已经死掉了。 “好喝吗?”安洛满是期待地问道。 “很好喝,你经常弄菜吗?” 罗恒轻声夸赞,若是以前的他,肯定直接吐槽了,不过或许是因为失去记忆的缘故,现在的他,也失去了吐槽的能力。 “不是,这是我第一次煮东西,一般我跟小舞都是在外面吃。” 又添了一汤匙,安洛还是细心的吹去飘舞的白烟。动作很认真,也很温柔。 “你有些发烧,我看书上说吃辣椒可以发热,所以我加了好多辣椒粉,看来效果很不错,你现在就精神多了!” 罗恒想了想,毫不犹豫地吞下。 虽然很难喝,但他依稀记得,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跟他见过,对待女孩子要温柔一点,尤其对方第一次下厨的时候。 “你身体好些了没……”安洛不无担忧地问。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并不容易解释。从目前的情况下,我估计不会死了,但要好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罗恒解释道。 “对不起。”安洛突然说道。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罗恒笑了笑。 “可是……先生,我没钱了。”安洛急的都快哭了。 “我记得我好像挺有钱的……”罗恒说着,摸了摸衣兜。 手机掉了,钱包也掉了。 得,现在成三无人员了。 最可悲的是,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最里层的衣服里,他摸出了一张钻石银行卡。 皱起了眉头。 他忘记密码了。 好在手腕上还有一块手表。 他依稀记得,这块手表是哪个女人送给他的,还说男人的形象很重要,所以送你一块表,那天走投无路了,你还可以拿去卖掉。 罗恒不得不佩服这个想不来起来是谁的女人真有先见之明。 接下手表,递给了安洛。 “这块表,应该能值不少钱。”他说道。 安洛接过,她认识一个典当铺的朋友,明天去试试吧,她心想。 “先生,你还没想起来你是谁么?”安洛问道。 罗恒点点头。 “这……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安洛问。 “你觉得我应该叫什么?”罗恒反问。 “这……我可以叫你安源么?”安洛问。 “当然可以,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罗恒笑了笑。 “这是我弟弟的名字,他前几天死了,肾衰竭。”安洛叹了口气。 她终于想明白为什么那天会收留这个年轻男人了。 他跟弟弟好像,不是样子像,而是眼睛。 “无论如何,谢谢你,另外,直觉告诉我,我要尽快好起来,我也不能去医院,如果可以的话,我得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罗恒正色道。 安洛愣了会儿神。 “可以吗?”罗恒又问。 “当……当然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安洛心里还有些小期待。 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睛很像弟弟吧? ………… ………… 第五百五十二章:一块表的旅行(一)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 罗恒消失了,至少从所有关注他的人眼里消失了。 西川李家,包括孟天行和晏九楼,这三方势力,近乎把整个西川省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把他给找出来。 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好像,他真的,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这半个月,陈宣君回到了西川,开始处理李家所有对外事务,而李葭薇主内,负责联系和打点上下关系。 两人平素里互相瞧不惯,到了关键时刻,却是倾力合作起来,毫无间隙。 只能说,女人,在某种意义上,当真是世界上最最奇怪的生物。 杨岐山也从杭州赶回西川,镇守李家老宅,顺便还负责处理了齐武夫的丧事。 齐武夫并无子嗣,只有一个叫齐玄策的侄子,年纪不大,一个人处理,有些拿不下来。 而杨岐山和齐武夫,彼此都是老爷子的义子,有三十年的感情,他负责此事,最为恰当不过。 若罗恒还在,想必也会把齐武夫风光大葬。 毕竟李家是西川名门,这点气度还是有的,况且齐武夫做得事情再怎么过分,最后也没有对罗恒和李葭薇下死手。 所以此事在李葭薇和杨岐山简略商量一番后,就直接敲定,风光大葬齐武夫。 高如月死了,为罗恒挡了齐武夫一拳。 她的死,也是齐武夫选择自杀的主要原因。 她的遗愿是跟齐武夫合葬,此事倒是遇到了不少麻烦,先是高如月以前的夫家,再是高家远在京城的高老太爷,派了人过来,要把她的骨灰带回家去。 李葭薇去了一趟高如月以前的夫家,半个小时后,王家松了口,毕竟在西川,敢拒绝李家大小姐的人不多,而王家显然不包括在里面,至于京城的高家来人,被陈宣君给请了回去。 陈宣君给高如月披麻戴孝,给高如月守了七日的灵,接着就收敛情绪,开始帮着许四维处理摊子。 顺便着手接收陈风雷和死后,留下来的一些可以接收过来的政治、商业遗憾。 譬如齐武夫手里最来钱的几个夜场和斗狗场,以及陈风雷手里的一些生意。 本来齐武夫的侄子齐玄策才是他的遗产最恰当的继承人,不过齐玄策这个人很识趣,或者说很有自知之明,齐武夫死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李葭薇,商谈如何把这些产业交还给李家,说穿了,他怕自己有命继承,没命享受。 再说了,这些产业,说白了都算是李家的产业,齐武夫还在,当然守得住,齐武夫死了,齐家人拿什么去占? 齐武夫手里的产业的,大抵都是带着灰色性质的,李葭薇并没有兴趣收回来做。 罗恒早就跟她讲过,这些东西,我们不能没有,但也不能有。 浑水袍哥们统治世界黑白两吃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太宗说得好,中国没有黑社会,只有扰乱社会治安的流氓犯罪团伙。 当这些产业,背后的利润是惊人的,眼目前,他迫切地需要这些产业,作为他背后庞大现金流需求的供给者,所以不能放,但是也不能涉足。 那最好的法子,自然就是寻找代理人。 本来齐武夫是最好的人选,可惜他要的不只是这些,而他想要的,罗恒也给不起,所以齐武夫死了。 齐玄策能力肯定不如齐武夫,但他也永远不可能有齐武夫的野心,自然就是最好的人选。 “玄策,你恨我么?” 见面的时候,李葭薇直截了当的问。 “不恨。”齐玄策直接摇了摇头。 “真不恨还是假不恨?”李葭薇又问。 “真不。”齐玄策叹了口气,“其实我早跟叔叔讲过,没必要跟罗少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叔叔已经完全入了魔障。” “那你愿意帮我做事儿么?”李葭薇问。 “没有李家,就没有我们齐家,大小姐但有所命,玄策纵死无悔。”齐玄策正色道。 “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相反,我送你一场天大的富贵。”李葭薇笑了笑,“打今儿起,齐武夫留下来的摊子,你帮着我打理吧。” 她说完,微微一笑,示意齐玄策可以下去了。 因为齐玄策不可能拒绝她。 还是那句话,在整个西川,敢拒绝她的人,还真不多。 齐玄策肯定不包括在里面。 …… 杭州。 这是钟灵秀半个月来第八次去万安寺礼佛。 佛经里说,地藏王菩萨与世人缘分最深,也最为慈悲,所以她每次来,都是拜得地藏王菩萨,时候多了,连主持都认识她了。 “小姑娘,你最近每天都来,可是有什么心愿?”面慈目善的主持问道。 “我求菩萨保佑一个人平安。”钟灵秀笑了笑,问道:“大师,你说菩萨能听到我的声音么?” “小姑娘,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修了四十年的佛,也没有见过佛陀,见过菩萨,但我始终相信,菩萨就住在人的心中。”主持说道。 “大师,我明白了。”钟灵秀点了点头。 黑炭腻在她的肩头,喵呜喵呜叫着,最近它身体似乎不怎么好,看起来恹恹不振的样子。 “黑炭,别闹,等姐姐念完佛就带你去看医生。”她微笑着说道。 念完了两遍地藏王菩萨经,钟灵秀站起身来,抱着黑炭出了寺庙。 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向她靠拢,还未走进,噗噗两声,两枚石子准确的打在两人膝盖上,两人顿时惨叫起来。 钟灵秀皱起眉头。 杨岐山走后,最近总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想接近她,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但每次都会有个神秘人在暗处出手,却又不现身,将她搞得云里雾里。 “你到底是谁,能不能出来让我说一声谢谢?”钟灵秀按捺不住地说道。 一个挺拔的身影从树影出走了出来。 “修罗大哥,是你?”钟灵秀叫了一声。 修罗点点头,还是冷冰冰模样,只是眼神多了些柔和。 “谢谢你修罗大哥。” “不用,你可以跟任何人说谢谢,但不用跟我说。”修罗冷声说道。 “哦。”钟灵秀点点头,又是叹了口气。 “你每天都来礼佛,大千世界,鬼神都是虚妄,更别提什么满天神佛了,有意思么?”修罗问道。 “没有。”钟灵秀摇摇头,又是叹了口气,“但是阿秀那么笨,也帮不上哥哥什么忙,只能向菩萨祈求他平安喜乐了。” “你很在乎他?”修罗问。 钟灵秀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对了,这几天你自己要小心一点,有几个厉害家伙找到我了,我得先处理这几个家伙,才能再来保护你。”修罗平静地说道。 他帮罗恒对付了晏九楼,就等于是背叛了组织。 英雄冢对于叛徒,向来是不惜一切代价的追杀。 “那……修罗大哥,你自己小心。”钟灵秀说道。 “恩。”修罗点点头,倏忽之间,就消失不见。 ………… ………… 第五百五十三章:一块表的旅行(二) 某咖啡馆内,正在进行一场谈话。 这是两个女人间的一场对话,陈宣君和孟楚楚。 原本处在两个对立阵营的女人,因为某个男人的失踪,坐到了一起。 陈宣君还是一副干练打扮,只是人又消瘦了一些,而孟楚楚脸色微白,大病初愈模样。 “孟二小姐,无论你怎么解释,罗恒的失踪,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陈宣君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会给你一个解释。”孟楚楚冷声说道。 这个女人身上的颐指气使让她很不爽,或许都是骄傲的人,很难真正的融洽相处。 “解释?”陈宣君冷冷一笑,“他要是真的死了,我要你们整个孟家给他陪葬。” “他没死。”孟楚楚强调了一句。 “可是我找不到他。”陈宣君眼神更冷了。 “找不到他就是最好的消息。” “孟楚楚,你跟我说实话,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被骗了,身边的人被我父亲收买了。”孟楚楚叹了口气。 “你跟罗恒到底是什么关系,以我对他的了解,若不是对你产生了基本的信任,他不可能中你父亲的套。” “我没想过害他,现在我父亲和晏九楼的人都在找他,如果他们在你们之前找到他,那他才是真正的死定了。”孟楚楚答非所问地说道。 “这是我们的事情,你应该庆幸今天来找你谈的是我,而不是李家那位大小姐,要不然你不会活着从这里走出去。”陈宣君说道。 “你们不能杀我,而且我不可能害他。”孟楚楚说道。 “你拿什么证明?”陈宣君反问。 “我怀孕了。”孟楚楚极为认真地说道。 陈宣君愣了好久。 这一刻,她甚至觉得,那个家伙,就这么死了才好。 男人呀,真是下半身动物,真是什么样的女人都敢上。 而眼前这个女人,该说她幸运还是不幸? “再给我半个月,我能找到他。”孟楚楚最后解释道。 “你哪里来的自信?”陈宣君反问。 “直觉。”孟楚楚笑了笑,转身就走。 陈宣君皱起眉头,打了个电话,“杨叔,派人跟着她,二十四小时盯着。” 电话对面嗯了一声。 …… 孟天行很生气。 罗恒身受重伤,兼且中了剧毒,即便如此,都让他给跑了。 而且半个月过去了,依旧没有找到他。 虽然他自信mtg8型的毒药无药可医,但是见不到罗恒的尸体,他不安心。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罗恒消失不见,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坏消息。 哪怕是千分之一的可能,若让这家伙逃过这一劫,那孟家可就完了。 现在的孟家,已经没有那个硬实力抗衡已经吞掉齐武夫和陈风雷的罗恒。 “老爷,有位先生说要见你。”孟府的管家走进书房,恭谨地说道。 “不是说了不见客么?”孟天行冷声说道。 “老爷,这个人说你一定会见他。” “哦?”孟天行笑了笑,“他叫什么名字?” “马伯庸。”管家沉声说道。 “是他?”孟天行皱起眉头。 这人他有些印象,原本是陈风雷身边的头号智囊,陈风雷死后就销声匿迹,都以为已经逃出西川了,没想到还敢出现。 “让他在客厅等着,我一会儿就去见他。”孟天行摆摆手吩咐道。 “是。”管家点点头,又压低声音说道:“老爷,小姐昨天去了医院,今天又去见了陈家那个女人。” “楚楚?”孟天行皱起眉头,“她到底想干什么?” “小姐比以前警觉多了,没有再用家族里面的任何关系人员,我们的人,不敢盯梢太紧。” “那你继续派人盯着。”孟天行眯起了眼睛。 …… 孟府客厅。 马伯庸开门见山地说道:“孟副省长,你大祸临头了。” 孟天行冷笑,说马先生,大祸临头的人该是你才对吧。 “我一个小人物,死了也就死了,但您不一样,家大业大。”马伯庸笑了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来帮你的。”马伯庸正色道。 孟天行冷冷一笑,“帮我,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现在不过是个丧家之犬罢了。” “孟副省长,像我们这种人,只要不死,到哪里都能混口饭吃,因为我们靠得不是背景,靠得不是武力,而是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马先生,要是我没有记错,你的前任主子死的可不是一般的惨,我拿什么信你?” “陈爷客场作战,又将希望寄托在齐武夫这么个自相矛盾的人身上,焉有不败之理?”马伯庸笑了笑,“而您不同,孟家在西川的关系盘根错节,现在又是最好的时机,赢下这一局的把握很大。” “而且,”马伯庸微微一笑,“孟副省长您没有选择,这次罗恒要是没死,死的可就是你们孟家了。” “你想要什么?”孟天行开门见山地问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可不相信马伯庸这种人会有所谓忠诚可言,到现在还想着对付罗恒,不可能单纯是为了给陈风雷复仇吧? “陈爷在重庆还是有些基业的,按照我们浑水袍哥的规矩,我杀了罗恒,这些东西就都是我的,我马某人忙活半辈子,所图的不就是这些?” 马伯庸笑了笑,倒是坦诚得很。 “这个理由还成,那你说说,你能帮我做什么?”孟天行问道。 “我希望您能调些人手给我,我帮你把罗恒给找出来。”马伯庸说道。 “晏九楼和李家都没做到的事情,你能做到?”孟天行反问。 “有时候所处的位置不一样,思考问题的角度也就不一样,你们都以为罗恒必死无疑,所以在找他的尸体,但我认为他没死,一定没死,那他就需要治伤。” “笑话,我们监控了西川近乎所有有能力治疗mtg8型神经毒素的所有医院,要是罗恒在医院,早就被找出来了。” “那要是他没有去医院,而只是依靠药物自己治疗呢?”马伯庸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是说……”孟天行眼瞳一缩。 马伯庸掏出了一叠资料。 “这是最近半个月,所有三甲医院对外销售抗凝血药剂,血清蛋白以及锡片的一份儿药物清单,以此为基础,我已经敲定了几个大的范围,只要孟副省长您给我人力物力财力的支持,我相信在半个月内,一定能发现些什么。” “可以。”孟天行点点头,又是有些疑惑得问道:“马先生,恕孟某冒昧,你为什么会选择来找我,而不是去找晏九楼?” “因为晏九楼的野心太大了。”马伯庸直截了当地说道。 孟天行微愣,旋即两人相视一笑。 …… 另一间屋子,孟楚楚摘下了用来窃听的耳机,唇角微翘,眼眸里有了些冷意。 ………… ………… 第五百五十四章:一块表的旅行(三) 紫色。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颜色。 美国某个社会科学调查节目曾经做过这么一项调查,在上万份儿样本中综合采样评估之后,得出了这么两样结论。 第一,人类最难接受的食物颜色就是紫色。 第二,女性最愿意接受男性口红颜色恰恰也是紫色。 很矛盾。 但事实就是如此,人类,尤其是女人,本来就是一种极为矛盾的生物。 女人们,似乎很愿意品尝男性嘴唇上的紫色口吻,却不愿尝一口紫色的食物。 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紫口红的男人,代表着一种妖艳的,超越了两性间隔的美丽。 这种男人,他们是优秀的,是傲娇的。 往往不怎么在意大多数人在意的东西,他们更看重活着的时候散发光彩,选择那种尽情嚣张的散发方式。 罗恒这个可怜的家伙,如今的唇色就是诡异的紫。 短短半月,他削瘦了起码二十斤。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跟mtg8型那种诡异的毒素在做抵抗。 不能说这种抵抗没有效果。 事实上这半个月,他已经能够下床走动,已经能够思考许多事情,虽然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笔记本上,他握着炭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上面是几个词组。 安源。 这是他现在的名字,他对这个名字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 名字不过就是一个代号罢了,失去了原本的名字,他仍旧是原来的他。 但若是连记忆都失去了,那或许可以说是原本的他已经死了。 “我到底是谁?” 他皱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至少现在没有。 汉唐。 这是他下意识写下的第二次词组。 一个很平常的词。 汉唐风骨,那代表着这个国家曾经有过的辉煌,五千年文明史曾经站在世界之巅的那种辉煌。 自己为什么会写下这两个字? 汉唐这两个字,对自己来说,究竟有什么意义? 这个问题依旧没有答案,至少现在依旧没有。 惊蛰。 这是第三个词组。 这个词组就更奇怪了,惊蛰,是二十四节气之一,但罗恒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依旧想不明白。 不过……留给他想的时间,似乎并不多了。 这些天,他看似恢复了元气,但他嘴上诡异的紫色,却更见鲜艳了。 这意味着什么,他一清二楚。 毒素对他身体机能的破坏更大了。 他的脸颊因为消瘦而变得魅惑,和紫色嘴唇相衬着的眼眸像星星一样幽深。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觉得恐惧,会叼着五块钱一包的廉价香烟,不屑得嘟囔:“死,小爷怎么会死,小爷永远不死。” 很操-蛋的表达方式,但生死终究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参悟的业障。 很难有人完全无畏地面对死亡的到来,慷慨就义并不难,再怎样混帐的人年轻时被热血冲昏大脑后都能尖叫着抛头颅引一快。 譬如当年的大汉奸汪精卫年轻时候也曾热血激昂的刺杀过满清摄政王载沣,刺杀失败踉跄下狱后也曾写下过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这样的热血诗句。 那这么一号少年英雄,为什么会成为背负千古骂名的大太监? 或许只是因为他曾经无限地接近过死亡,所以他怂了。 人总是复杂的。 尤其是作为一个曾经死过一次的人,罗恒下意识地恐惧着死亡。 所以只要前面还有一丁点的希望,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绝对不会提前就向生命举手投降,直到确认无法活下去,那么才会考虑怎样去死,怎样死才有价值。 这个过程,很痛苦。 但他也很冷静,哪怕是死,他下意识地,都想死的优雅些。 问题关键在于,他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有哪些仇家。自己死之前,是不是可以拉几个人垫背。 这才是最他-妈操蛋的事情。 这种暗夜中的静默,让时间过得格外的快。 午夜时分,窗外路灯美妙的光束从枝丫间透了过来,又穿透小窗玻璃,落在罗恒那张并不怎么英俊的脸上,让他从沉思中惊醒。 他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上的那抹紫却更深了些。 肚子叫了起来。 他饿了。 而安洛还没有回来。 摸出安洛塞给他的廉价手机,他拨出了上面唯一的号码。 对面的环境,似乎极为嘈杂。 “我……我饿了。”罗恒极为平静地说道。 “安源,我恐怕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安洛的声音很朦胧,喝醉酒的那种朦胧。 罗恒问过安洛的工作。 一个用笑脸换钞票的工作,娱乐会所里的陪酒小姐。 他并不觉得这个工作有什么。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而且许多时候生活不会给你选择的权利。 当面前之后一条路,要么走要么死的时候,谁也没有权利逼人去死。 况且陪酒小姐也分为许多种,而安洛一直都是坚守着自己底线的。 譬如她从不要客人多余的小费,也从不跟客人一起出去,更不会夜不归宿。 “你在哪里?”罗恒沉声说道。 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安洛遇到了麻烦。 安洛汇报了地址,说道安源你身体还没好,千万不要到处乱跑,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罗恒嗯了一声。 起身,活动一下筋骨。 很难受,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握了握拳头,力量大概恢复了三分之一,已经足够应付很多麻烦了。 穿好衣服,他直接出门。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 从洗手间出来,到了包间,安洛只觉视线迷糊,天旋地转。 今天的客人,绝对是她遇到过最麻烦的客人。 身上有纹身,还带着大金链子,十句话有八句都在相互问候家人,若在平时,安洛绝对不会接待这样客人的。 她虽然是陪酒小姐,但一直在很正规的娱乐会所工作,陪酒也就是单纯的陪酒,帮客人点点歌,推荐推荐酒单罢了。而且也有拒绝客人的权利,事实上这半年她一直都是这么做得。 虽说遇到了不少麻烦,但好在也没有遇到过太混账的家伙。 毕竟这家会所的定位很明确,针对的主要都是金领阶层,像今天的这种客户,说实话,从领班到经理,都觉得麻烦。 但开门做生意,也总不能把对方赶出去。 况且,对方粗俗归粗俗,出手却是极为大方。 安洛咬咬牙,也就接了下来。 为了给“安源”解身上毒,光是药钱就花了差不多三十万,其中“安源”的表卖了十多万,还有将近小二十万,可全都是安洛自己的积蓄可找小姐妹们拆借的,自然要抓紧赚钱了。 再说了,“安源”身上的毒还没清,要进一步治疗,只怕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喝酒时她一直控制着酒量,哪知道几杯下肚,就有些不对劲了,身体隐隐有些发热,按理说她酒量不该这么差才对。 “安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喝醉了?” 安洛揉了揉太阳穴,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仍是一脸笑容。 “不好意思,我不能喝了,我得走了。”安洛说道。 “安小姐,时间还早嘛,再喝两杯,真醉了我送你回去。”胖子不动声色地说道,又把酒杯满上了。 “张总,真不能再喝了。”安洛起身就要走。 “安小姐,你这可就是不给面子了呀。”胖子脸色顿时变得狰狞起来,递了个眼色,身后的保镖顿时把安洛拦住了。 “你……你想干什么?”安洛顿时警觉起来,脑袋愈发昏沉,身体也愈发灼热,软绵绵的,说不出的古怪。 “我想干什么,安小姐难道你还不明白么?”胖子邪邪一笑,寻思这日本的新药效果就是不错,想着等下这金陵乡会所出了名的冰山美人等会儿在他胯下娇啼婉转模样,心里顿时炽热起来。 就在此时,包间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服务生打扮、似乎涂着诡异紫色口红的清秀青年走了进来。 “您要的冰块。” “我有要过冰块么,还不给老子滚出去。”张总冷声说道。 “这是玩儿哪出?”然而服务生并没有出去,他指了指沙发上醉眼迷离、罗衫半解的安洛,“这位姑娘,似乎有些问题吧?” “操,你他妈活腻歪了,敢管老子的事儿?”张总骂道。 “救……救救我。”安洛似乎还有点意识。 “我明白了,你对这位姑娘下药了。”服务生疑惑地问道,“老哥,你不知道这是犯法的?我觉得我有义务告诉你这是不对的,更应该站出来制止你。” 两个身材雄壮的保镖立刻启动,扬起砂钵大的拳头就往服务生身上砸。 然后—— 包间里大概刮起了一阵风。 三秒钟后,两个保镖就躺在了地上,嘴里发出古怪的声音。 张总傻了眼,这剧情,似乎有些超出他的脑容量了。 服务生背负着双手,眼神清淡,张总甚至没有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出手的。 服务生跨前了一步,张总顿时瘫坐在沙发上。 “你……你要干什么,别过来!”他大叫着。 服务生皱起了眉头:“老哥,您这么叫,很容易让人误解诶,你放心,本人性别男,爱好女,对你可不感兴趣。” “你……你喜欢这娘们儿?要不……我把他让给你?”张总吞了口唾沫。 “这……虽然你的提议挺不错的样子,但请不要误会,我是一个很正直的人。” 服务生,或者说罗恒微微一笑。 张总顿时明白过来,干笑一声,说小兄弟别误会,鄙人姓张,安小姐可能有些喝多了,正打算送她回去呐。 他嘴上说着,却暗中跟身后剩下的保镖递眼色,这是打算趁他不备偷袭了。 罗恒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哦?”他坐了下来,“原来是张总,那我可得陪你喝两杯。” 一个保镖绕到了他身后,一拳就打向他后脑勺,罗恒却微微侧身,这一拳顿时打偏了。 “这位大兄弟喝多了吧,走路都不稳了。”罗恒淡然一笑,手搭在这名保镖腰侧,“还是先去躺着吧。” 劲力喷吐,此人顿时惨叫,软绵绵地躺在了地上,另一个保镖见势不妙,掏出军刺就往罗恒身上招呼,罗恒没有起身,肩膀下移,单手扣住此人的手,用力一错,军刺顿时掉在了地上,此人也惨呼起来。 “看来你也喝多了,一边躺着去。” 罗恒使了式太极推手,此人顿时云里雾里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惨哼不止,挣扎一番也没有爬起来。 胖子脸色大变,肥脸不由哆嗦,这小白脸竟是这么能打? “张总,你那么紧张干嘛,你朋友喝多了,我看你倒是清醒得很。”罗恒浅笑着说道。 “小兄弟,你别误会。”胖子连忙解释,“老哥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我知道啊,一看张总的面相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罗恒点点头,拿起显然下过药的酒壶,给胖子满了一杯,继续道:“安小姐喝多了,接下来就我陪你喝吧。” 他说着,拿起边上的开水壶,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张总,我肠胃不好,不能喝酒,用凉白开代替,你心地这么好,一定不会介意吧?” “这……”胖子擦了擦额头冷汗。 这年轻人笑得不阴不阳,实在是渗人得紧。 “先干为敬。”罗恒端起凉白开一饮而尽,摆摆手,说到你了。 胖子肥脸又开始哆嗦了,端起酒杯,不肯下肚,酒壶里的酒,可全是他动了手脚的,烈性春药。 “张总,你不会是瞧不起我吧?”罗恒眼神一冷。 胖子吓得一哆嗦,连忙把杯中的酒喝了。 “豪爽!”罗恒粲然一笑,又给他倒上了一杯。 胖子哆嗦着继续喝。 “海量!”罗恒再满上一杯。 胖子强忍着,继续喝。 “爷们儿!”又倒上一杯。 就这么着,一大酒壶的洋酒,起码有两三斤上下,胖子一滴不剩全喝了下去,脸色变得极为古怪,一半是酒精,另一半恐怕是药力发作了。 “张总,尽兴了没?”罗恒眉梢微扬,“要不要我再给你叫几瓶?” 胖子脸色铁青,啪地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小兄弟,是老哥我糊涂了,你就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说完干呕起来。 罗恒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此人顿时摔倒在地,惨哼不止,罗恒厌恶地踢了他两脚,抱起沙发上的安洛,冷声道:“还有下次,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说完抱着安洛,摔门而去。 两个保镖挣扎着爬起来,将胖子搀扶起来:“老板,你怎么样了?” 胖子哆嗦着,脸色发白:“快……快送我去医院……” ………… ………… 第五百五十五章:一块表的旅行(四) 窗外阳光正暖。 安洛从一场宿醉中醒来,她眨了眨眼睛,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她自己的出租屋,很小,但是她喜欢这种熟悉的感觉。 想了想,她连忙爬起来,昨晚,似乎出了些状况,自己被下药了,然后“安源”救了自己? 厨房里传来一阵诱人的香气,那个紫嘴唇的男人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将她按住,微笑着说道:“你先别急着动,吃点东西再说。” “昨晚……” “昨晚怎么了?” “你救了我。”安洛说道。 “好像是这个样子的。”紫嘴唇的男人笑了笑。 “你笑得真好看。”安洛突然说道。 “我知道。”紫嘴唇的男人的男人继续笑,他很是认真地说道:“你现在的样子很不好看。” 安洛连忙叫他拿过来镜子,瞅了瞅,顿时尖叫起来,她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妆容也彻底乱了,像个小花猫一样。 “你快出去。”安洛不满地说道。 “你先把粥喝了。”紫嘴唇的男人强调道。 “我没力气。”安洛弱弱地说。 “我可以喂你。” 他说着,拿起调羹,吹了吹,等到了适合的温度,送到了安洛嘴边。 安洛尝了一口,是那种很普通的皮蛋瘦肉粥,但她可以发誓,这是自己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皮蛋瘦肉粥。 “你做的?”安洛眨巴着眼睛。 紫嘴唇的男人点了点头。 “真好。”安洛笑了笑。“想不到你厨艺这么好,比我做的好多了。” “没办法,我就是那种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要用才华证明自己的男人,像我这种德艺双馨、才貌双全的男人,要是不会下厨的话,一定会很掉价的。”紫嘴唇的男人一本正经得说道,又送了一调羹到安洛嘴边。 “臭不要脸。”安洛白了他一眼。 “瞎说,我这人最要脸了。” “喂,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觉得身上怪怪的。”安洛突然说道。 昨晚的事情,她记忆很是模糊,某些细节,她甚至不愿意去想。 “你被人下了药,是一种很烈性的春-药,是那个胖子下的,所以我帮你教训了他一顿,接着把你扛回了家,顺便救了你。” 罗恒声音平稳,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我觉得你看着一点不胖,但扛起来真沉。” “你……你救了我?”安洛张大嘴巴。 自己中了春-药,而这家伙救了自己,那他怎么救的? 难道是……难怪自己身体感觉怪怪的。 安洛瞬间红了脸,滚烫滚烫的。 “喂,你别想歪了,我没把你怎么样,就是救了你而已。” “那你怎么救的?”安洛狐疑地说道。 “让我想一想,我好像是……用的手指。”罗恒很是认真地说道,说着比起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颀长有力,看不到什么骨节,这种手一看就是适合用来弹钢琴的。 可是……用的手指,他怎么用的手指? 安洛脸更红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呀,那还不如那个呐……难怪自己感觉身体怪怪的。 “你真别想歪了,我说的是点穴法。”紫嘴唇的男人解释道。 “点穴?”安洛更狐疑了,“你会点穴?” “什么都略懂一点,生活才会更开心。”罗恒笑了笑。 “中医的核心理论,就是一个通字。通则不痛,痛则不通。人体有许多穴位,都位于血液流通的枢纽位置,通过刺激这些枢纽位置,便可以激发人体自身的潜能,西医的说法就是人体的自身的免疫系统、自愈机制。春-药准确的说是一种很古怪的激素,同样可以通过刺激身体穴位来达到*****排毒。”紫嘴唇的男人很是严肃得说道,明明说的是很黄的内容,却没有什么****味道,而好似在讨论一门严谨科学。 “而点穴的关键,第一是要找准穴,而我好像懂这个,第二个就是点穴的人,自己要会用劲。” “用劲?” “恩。”罗恒点点头。 他拿起了一本书,说看到这本书没? 安洛点点头,这本书大概一个手掌的厚度。 罗恒比起手指,在上面轻轻一戳。又说道你再看这本书有什么不一样? “神经病……”安洛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肯定有不一样,现在它是一本被你戳过的书。” “我不是神经病。”罗恒强调了一句。 将那本书递给安洛。 安洛狐疑地接过。 罗恒屈指在戳过的位置轻轻一弹。 纸絮飞溅。 书上出现了一个小洞。 那个位置的纸张,全数化为齑粉。 安洛张大嘴巴。 “你……你怎么做到的?” “用劲。”罗恒笑了笑,“国术中的说法,这叫暗劲,是区别于明劲的一种叫法,天地万物,有阴有阳,男人是阳,女人就是阴,一般人用出来的劲道是在明处,而高手就可以用在暗处。” “你就是用这种劲帮我解毒的?”安洛嘴巴张得更大,连忙检查了一下身体,生怕自己身上也被戳了几个洞,那就一点都不好了…… “那个……你放心,你身上没洞,我用在你身上的劲,大概只有方才用在书上面的百分之一,不会对你身体造成什么伤害,而且还可以帮你调理身体,你生活习惯不好,身上有许多小毛病,现在不注意的话,到了年纪就会发作出来,那时候就是病入膏盲了。”罗恒解释道。 “那……我现在怎么觉得身上怪怪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那是你身上的暗疾被我激发出来了,你放心吧,调理休息个七八天左右,就会彻底康复了,我每晚再用银针给你梳理梳理,还会好得更快一些。” “那我不是这七八天哪里都不能去?” 罗恒点点头。 “可是……我还要上班啊。”安洛说道。 “你可以等好了再去上班,还有我看过你的学位证,以你的文凭,你可以找个正经的工作,那种地方,终归是不好的。” 安洛摇摇头。 “你以前去当陪酒公主,是因为你弟弟每天需要一大笔钱维持生命,可是他现在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去那种地方呢?”罗恒不解。 “本来我是打算上个月做完就不做的,可是我现在没钱了,而且我看你嘴唇还是那么紫,你的毒还没解,也需要很多很多钱。” “钱都花完了么?”罗恒皱起眉头。 安洛点点头,说对不起哦安源,你给我的那个表,我只卖了十多万,因为找不到什么靠谱的渠道,只能拜托小舞带我去黑市卖,那里的老板很黑,只愿意出十三万。 “那没事儿。”罗恒点点头,笑着说道:“我的毒不用解了。” “为什么?”安洛不解地说道。 “因为我好像已经无药可救了。”罗恒正色道。 “你……你什么意思?”安洛吃惊地说道。 “我低估了我身上的毒,虽然我身体机能远比一般人强大,但还是慢慢被侵蚀了,现在单纯依靠传统疗法,已经治不好了,我自己估计的话,凭我的身体的素质,还可以撑三个月左右,但大概在一个月后,我就会渐渐失去行动能力,肌无力,最够瘫痪在床,吞掉自己的舌头,窒息而死。” 罗恒平稳地说道,似乎说得并不是自己一般。 “安源……你……你说的是真的?”安洛眼眶一红。 罗恒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不过我不会选择哪种别扭的死法,所以在我彻底失去行动力之前,我应该会选这个好玩的方式,将自己给干掉,至于怎么干掉,我好像还没想好,你有没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帮我出出主意,毕竟现在你是我唯一认识的人。” “喂,你这家伙,看起来一点不像是要死的样子,一般人哪有还活着的时候回想把自己干掉,而且还想找一个好玩的方式……”安洛都快被他气死了。 “虽然我想不起来我到底是谁,可是我应该不是一般人。”罗恒正色道。 “安源,你真的要死了么?”安洛很是黯然地说道。 “也不能说得那么绝对。”罗恒解释道,“理论上来说,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你……那你为什么不救?”安洛很是愤怒地看着他,“安源,我不管,你不能就这么放弃的生命,无论花多少钱,我都要救你。” 这一刻,眼前这个紫嘴唇的男人,似乎跟真正的安源合二为一了。 上一次,她没有救回自己的弟弟,这一次,无论如何,她要不允许他死。 “别闹,这个跟钱没有关系,我又不是傻子,如果能救自己的话,抢银行我也得先把自己给救了。” “那是什么原因呐?” “我需要自己的直系亲属,为我进行骨髓移植手术,重新激发我身体的免疫系统,但现在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所以这个办法等于没有办法。” “可是你总得试试。”安洛强调了一句。 “关键是我连努力的方向都找不到。”罗恒叹了口气。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么?” 罗恒摇摇头。 “安源,我们去医院吧,医生一定有办法的,我去找人借钱。”安洛突然说道。 罗恒笑着说道:“这个……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自己了解,这种毒素,常规药物起不到任何作用,医生治和我自己治,其实没有任何差别,真没必要去花那个冤枉钱,你我素不相识,你能收留我,还为我花了那么多钱,虽然我一直没说出口,但我真的很谢谢你,不应该再为了毫无成功几率的事情去麻烦你。” “可是,可是……你不怕死么?”安洛问道。 “当然怕,傻-逼才不怕。”罗恒笑得愈发灿烂,“不是装逼,死挺可怕,但绝对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市区的方式,死在床上,在睡梦中死去。” “这种离开人间的方法不应该是最幸福的吗?” “我们出生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们没有批准和审核的权限,我们甚至没有任何记忆。” 罗恒说道:“人这辈子不过就是生死两个字,生已经不可记忆,如果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那这辈子未免也太糊涂懵懂了些,哪里有什么幸福可言?” “我一直盼望着能够知道或者掌握自己的死法,如果时间充分,我当然要把死法设计的非常漂亮,如果时间更充分一些,我甚至想提前安排一场葬礼,将朋友们都请来,然后自己睡在棺材里,听他们给我念悼词,听完了我再爬起来吓他们一跳,接着再拿出手枪对着心脏给自己一枪,多么麻利,至于为什么不是脑袋,我当然是想要死的美型一些。” 安洛嗔目结舌。 这个男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古语说视死如归,大抵如此了吧。 ………… ………… 第五百五十七章:一块表的旅行(五) 第五百五十七章:一块表的旅行(五) 西川省会,天府市。 马伯庸看着自己手上这块手表,眉眼终于开始舒展开来。 “马爷,怎么样,正宗的行货,货真价实的百达翡丽,您老要是想要,一口价,60万,您的了。” 眼前这个在他面前表情畏缩的男人叫阴三儿,专门在黑市上做买卖那种人,倒卖古董黄金字画扳指之类,也做些其他买卖,俗称的捞偏门,什么赚钱就干什么,这种人哪个城市都不会少,俗称的下九流人士。 这种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出了名儿的地头蛇,在自己那个一亩三分地里,那是门清的很。 阴这个姓氏不常见,而且他是家里的独苗,名字就叫阴三儿,而不是家里排行老三,不过跟他不熟的,还都以为这是他的道儿上的诨号。 阴三儿脸上堆着笑,这表他花十多万收来的,这要是倒手成功的话,一笔就能赚一套房子,算是他今年坐过最大一笔单子了。 而眼前这位马爷,在他眼里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那可是重庆巨枭陈风雷曾经的军师,陈风雷那可是浑水袍哥中顶天的人物,即便是在西川,那声望都是极高的。 “马爷,这表,您看着还中意么?”阴三儿见马伯庸脸上带着笑,始终不说话,心里极为忐忑地说道。 “还不错。”马伯庸点点头,“阴三儿,你刚才说多少钱来着?” “六……六十万。”阴三儿笑了笑,“马爷,六六大顺嘛。” “这表,倒是值得这个价,哪里来的?”马伯庸淡声问道,好像他就是随口问一句而已。 阴三儿笑着解释道:“这……马爷,我们这种人,一不敢偷,二不敢抢,也就是门道多点,您放心,这绝对是正经来路来的,是小姑娘卖给我了,说是家里男人生了重病,急需钱,要不都舍不得卖。” “阴三儿,你这说的,好像不是实话吧,带的起这种表的人,会缺治病的钱?”马伯庸不阴不阳地说道。 “马爷,真不敢骗你,反正那姑娘就是这么跟我讲的,至于她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那我就不敢确定了。”阴三儿干笑着说道。 “阴三儿,下个月,晏家的公子要过生日,我看这块表确实不错,想买来给那位晏太子,不过我要先确认来路正不正经。你想想法子,把你说的那姑娘找到,我多付你十万,怎么样?”马伯庸说道。 阴三儿有些为难地说道:“这……马爷,我们这行的规矩,您是知道的,从来不留客户的讯息,您要我找人,怕是不太容易吧,我也就见过一面,连名字都没敢问。” “二十万。”马伯庸比起了第二根手指。 “这……” “阴三儿,这事儿你要是不给我办好了,我会很不高兴。”马伯庸突然笑着说道。 “成……马爷,这也就是您了,要不这块表您说我卖谁不是卖?”阴三儿咬着牙说道。 “放心吧,以后我在西川立足了,有你的好处。”马伯庸满意得点点头。 “成,那马爷,表我是留在您这儿,还是等我找到人,再一起给您送来?”阴三儿说道。 “放我这儿吧,万一你背着我找别的买主怎么办?”马伯庸笑着说道。 “那……” “我叫人先给你四十万,剩下的四十万,等你找这人,一并给你,我耐心不多,给你一个月。”马伯庸正色道。 “行,马爷您放心,在我们那片儿,只要我阴三儿想找人,还没有找不到的。”阴三儿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马爷,他真能把人找着,还有,您为什么会对这块手表感兴趣?”旁边一个模样俏丽的高挑少女说道。 “文雀,你猜这块表以前的主人是谁?”马伯庸笑着说道。 “谁?”少女疑惑。 “杀你哥哥的人。”马伯庸眯起了眼,“当然,也是杀了陈爷的人,把我们渝城陈系逼得走投无路的人。” “是他?”周文雀眯起了好看的杏眼,“他……真的没死?” “文雀,陈爷死了,就是因为他低估了这个人,而我们要做的,是无限度的高估他,然后打败他。” 马伯庸笑了笑,“我们就假定他是个大罗神仙,这种毒药都弄不死他,但他现在一定很虚弱,所有人都在找他,我们要先一步找到他,不仅能报了陈爷跟你哥哥的仇,还能卖一个好价钱。” “马爷,你是说卖给孟天行?”少女问道。 “当然……不是。”马伯庸摇摇头,“孟天行一个日暮西山的老家伙,我要的东西,他给不起。” “那就只能是晏九楼了。”少女周文雀说道。 “聪明,你要是个男儿身,你们周家还轮不到你哥哥站出来。”马伯庸笑了笑。 “男人跟女人有什么不同?”周文雀妩媚的唇角向上翘起,“不过现在我哥哥死了,是我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不过……马爷,文雀有个疑问,不知道该问不该问。”她补充道。 马伯庸笑道:“说,我是你的老师,我们师徒之间,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文雀说道:“马爷为什么要让阴三儿走呢,万一他把这个讯息放出去怎么办,就是有孟天行支持,我们的人力物力,跟西川李、晏两家比起来,也差的很远。” “阴三儿这种人,贪财,怕死,以他的智商,想不透其中关节的,让他去找人,绝对比我们要快许多,文雀,永远不要低估这种在底层厮混的小混混,有许多事情,是只有他们能做到的。” “恩。”周文雀点点头,不再言语。 …… 五百米外。 孟楚楚放下耳麦。 “情况怎么样了?”有个眉目清秀,约莫二十五六的男人问道。 “要去找一个叫阴三儿的人,他手里似乎有罗恒曾经戴过的手表。”孟楚楚正色道。 “也就是说……罗恒这小王八蛋,真的没死?妈拉个巴子,真是太遗憾了,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王八犊子,他还真是千年乌龟的万年王八命!”青年睁大眼睛。 “白七爷,你似乎很盼望他死的样子,我一直觉得你们兄弟感情挺好的。”孟楚楚正色道。 “靠,那是你觉得,七爷我恨死他了。让老子去一趟英国,连泡妞的经费都不给,机票还是老子自己买的,死了才好,死了我就把他的公司卖了,然后吃香喝辣的去。”白乐天满脸不爽的说道。 “真可怜。”孟楚楚瞅着这个原本应该是他未婚夫的花心男人,眼里满是揶揄,“那你可以先找到他,然后再灭了他。” “你的意思是叫我去找这个叫阴三儿的家伙?”白乐天问道。 “废话,不是你去难道是我去?”孟楚楚没好气地说道。 “为什么?”白乐天不乐意了。 “因为我比你聪明。”孟楚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难道我最近练拳真的已经把脑细胞全部练成肌肉了,怎么老有人嘲笑我的智商,以前是罗恒这王八蛋,现在是你这臭娘们儿,我长得那么像壮丁么?” 孟楚楚看着他,仔细想了想,吐出一个字,像。 …… “伸哪伊呀手,摸呀伊呀姊,摸到阿姊头上边噢哪唉哟,阿姊头上桂花香这呀个郎当哟……” 一辆桑塔纳2000内,阴三儿愉快地哼着小曲儿。 “三哥,啥事儿这么高兴?”身边小弟问道。 阴三儿得意的说道:“买了个表,现在快出手了,估计能赚60多万,妈的,最近股市亏死老子了,还好有这种冤大头,什么重庆第一智囊马大先生,狗屁,还不是被老子阴三爷坑的命!” “那是,咱三哥儿那在省城都是号人物,晏太祖下来,只怕就是三哥你了,比陈风雷也不差,他一出馊主意的狗头军师,得意个屁。” 说话的小弟估计还在为刚才马伯庸不要他这个阴三儿的扈从一起上楼而生气。 “三娃子,你****的,这马屁拍的……一点水准都没有。” “不是早告诉你咱们要多多学习与时俱进么,要不是看你姐姐屁股翘,老子阴三爷能让你个夯货跟着我吃香喝辣?” “是是是,三哥儿您教育的对,那是三天不学习,就赶不上阴三爷。”三娃子满脸堆笑的说道。 “操,我阴三儿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哪里敢跟刘副主席比,咱西川要说以前,九爷下来也就是我了,不过现在我阴三儿只怕只能排第三了。”阴三爷不无遗憾地说道。 “擦,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骑到咱三爷头上?”三娃子不乐意了。 “当然是把陈风雷这头过江龙给干死了的那个罗小爷了。” “哪个罗小爷?” “汉唐的缔造者,西川李家的继承者,罗恒罗小爷。现在我阴三儿的眼里,就承认西川有两个男人,一个是九爷,还有个就是这位小爷。”阴三儿眼里不无崇拜得说道。 “三爷,您认识这位小爷,什么来路?”三娃子说道。 “那当然,当年咱还在一起喝过酒来着,人罗小爷就说了,我阴三儿这人一看就仗义,要拉着我斩鸡头喝血酒,这不盛情难却么,我只得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了,他还得叫我一声三哥。”阴三儿一本正经得说道,反正在自己小舅子面前吹牛就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三哥,这多少年前的事儿呀,还有这位小爷多大了?”三娃子问道。 “大概七八年前吧,那时候你个龟儿子估计还在厕所里捡烟屁股吃偷看女生白花花******的小毛孩子。至于那位罗小爷,估计二十岁左右吧,反正年轻,年轻有为,说得就是这位爷。哎,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怀念以前闯荡江湖的日子。”阴三儿言语间俱是唏嘘,有一种沧海横流,英雄怆老的惆怅。 “这……三哥,这时间似乎呀,七八年前,那位罗小爷还是个小屁孩吧,那时候就能跟你斩鸡头喝血酒拜把子了?” “这……”阴三儿擦了擦冷汗,这牛-逼似乎吹大了,妈拉个巴子,他这小舅子怎么就变聪明了。 想了想,阴三爷破口大骂:“你个龟儿子懂个球,那罗爷是一般人么,没读过书么,那骆宾王还是王冰罗的,五岁就能写书,有个小子九岁就能当宰相,那罗爷就是这样的人,天上的星宿下凡,懂不?” “懂。”三娃子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阴三儿电话响了,连忙接通。 对面传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阴三儿,在哪儿?” “哟,原来是张总,有何贵干?”阴三儿讪笑着说道。 在小舅子面前可以装大头蒜,不过换做其他人就得夹起尾巴做人了。 这个张总是个死胖子,一般道上都叫他张胖子,名下有个运输公司,大几千万的身家,不好赌不好毒,唯一爱好就是女人,出了名儿的色胚。 阴三儿前两年也帮他物色过野鸡大学有学生证的大学生妹子,还赚了他一大笔佣金。 “阴三儿,你们那一带,你熟,你帮我查个人,老子找到他一定要弄死他。”张总在电话里冷声说道。 “哟,这是谁惹了您呐张总?”阴三儿问道。 “不该问的就别问。”张总没好气地说道,昨晚被那个家伙灌了那么多烈性春药,他玩儿小姐差点玩儿缩阳才堪堪缓过劲儿,现在两眼都发昏,小兄弟跟打了麻药似得,见到婆娘都没反应了,十有八九被玩儿阳-痿了,心里怎能不恨。 “那张总,你总得给我些特征我才好找吧?”阴三儿谄笑着说道。 “很年轻,不超过二十岁,大概一米八左右的身高,长得挺清秀,眼睛很亮,但嘴唇是紫色的,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唇彩。” “张总,单凭这些,怕是很难找。”阴三儿为难得说道。 “对了,这****的跟一个女人在一起的,这女的在帝皇里面当陪酒的,只是现在应该不敢出现了,登记的身份证也是假的,艺名叫洛洛,我这里有她的照片。”张总说道。 “这还差不多,张总您放心,只要人还在我们那带,保管跟您找到,只不过这价钱……” “找到女的,给你两万,两个一起找到,给你算五万。” “成。”阴三儿笑着点点头。 “姐夫,啥事儿这么高兴?”三娃子连忙问。 “哈,这运气来了就是挡不住,三娃子,你姐夫我,怕是要发达了!” 不一会儿,那女的照片张总通过手机彩信传过来了,阴三儿打开看了,眉头一缩。 这女的,就是卖个她手表那个女人。 ………… ………… 第五百六十章:月光一样的男人(三) 半个小时过去了,订婚仪式马上就要开始,可是发生了一个挺严重的事故——准新郎官儿不见了。 女方那一边慌乱起来,叫酒店方去找,寻了一圈,却并没有找到,这下就更慌乱了。 酒店里的厕所很多,而恰好有那么一个正在维修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并没有想到我们的男主角此刻正被五花大绑,躺在尿池里享受自己排泄物的美妙滋味。 安洛走到罗恒耳边,耳语道:“你干的?” 罗恒点点头。 “那他现在在哪里?” “秘密。”罗恒笑了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舞台上,司仪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眼看仪式就要开始了,可男方却突然不见了,这是什么事儿哟,要说逃婚也不像呀。 正在此时,罗恒走上台去,自然而然地拿过了话筒,敲了敲话筒,试了试音,很是认真地说道:“女士们,先生们,耽搁大家一些时间。” “你谁呀?”有人问道。 “很抱歉,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我知道我们的准新郎倌在哪里。”罗恒笑了笑。 “你知道西门景在哪里?”说话的是个一身盛装的女孩子,估计是今晚的女主角。 “是的。”罗恒点了点头,看着这个女孩,“这位美丽的女士,不知道有没有荣幸知道你的名字?” “杨兰。”女孩子说道。 “西门景是你的什么人?”罗恒问道。 “他是我的未婚夫。”杨兰说道。 “相信我,很快就不是了。”罗恒唇角翘了翘。 “你什么意思?”杨兰问道,“你到底把我未婚夫弄到哪里去了?” “像他这么个肮脏的人,自然只有呆在厕所里****最适合他了。”罗恒笑着说道。 “这……怎么可能?”杨兰目瞪口呆。 “我不是一个喜欢说假话的男人。” 罗恒打了个响指,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遥控器,对着舞台上面的大屏幕按了按,画面自动切换,变成了酒店厕所里的监控,而西门景正十分狼狈地躺在尿池里,眼神很绝望,绝望中还有怨毒。 狼狈。 无以复加的狼狈。 杨家在西川也算大族,杨家长女的订婚仪式,怎么的也算是一个挺庄重的仪式,可是男主角却躺在尿池里,像案板上的猪一样,展览在众人面前,可以说,杨家的脸,在这一刻,丢进了。 “年轻人,你干的?”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杨兰的父亲,震怒中带着久居高位的那种威严。 罗恒点点头。 “你……你好大的胆子。”中年人愤怒得说道。 递了个眼色,几个保安开始往罗恒逼近。 “大叔,先别忙着生气,我觉得你们杨家应该感谢我才对,毕竟我制止了你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人渣。”罗恒正色道。 中年人哪里管他许多,招呼人就要动手。 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往罗恒扑去。 接着—— 舞台上可能刮起了一阵风。 手起刀落,不对,是手起脚落之间,几个保安人仰马翻。 罗恒不动如山,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笑容,就好像他从未动过。 “喂,大家都是有身份证的人,不对,我现在没有身份证,但是你们是有身份证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动粗呐?” “你……到底是谁派你来捣乱的?”中年人沉吟一番,并没有觉得自己最近得罪了谁,要这么让杨家出丑。 可看这个年轻人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 “大叔,已经告诉过你了,我跟你无冤无仇,而且我是在帮你。” 罗恒笑了笑。 “帮我,把我杨家的姑爷绑在尿池里,你还说你这是在帮我?”中年人怒极反笑。 “当然。”罗恒点点头,“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西门景这个家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罢了。” “什么样的人?” “一个忘恩负义的斯文败类。”罗恒继续说道,“很久以前,大概是在跟您女儿交往之前,这家伙还有一个女朋友,当时他还在校读书,而女友提前出来工作,帮他完成学业,之后女友家里出了些事故,作为男人,他非但没有站出来帮助对自己有大恩的女友,反而在这种关键时刻,离开了那个女孩儿,转而追求令千金,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喂,你有什么证据?”杨兰问道。 “证据?我哪有功夫帮你们整理什么证据,我只是告诉你们有这么回事儿,凭你们杨家的实力,要调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再说了,我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让西门景这个家伙****罢了,现在我已经做到了,所以我准备走了。” 罗恒说着,跟安洛递了个眼色,跳下舞台,就准备走。 “年轻人,你以为你走得掉?”中年人冷声说道。 “当然,这世界上能拦住我的人不过,这里面肯定不包括你,另外友情提醒你一句,向你们这种家族,最为在意的就是名声,如果你不介意让一个吃过屎的斯文败类做你家的姑爷,那你也可以不用去调查我方才说得事情。” 他说着,转身就走。 负责安保的头头走了过来,低声问道:“老板,现在怎么办?” “让他走。”中年人说道。 “可是……” “小李,凭你那些人,拦不住他。而且,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年轻人,可是一时间,却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了。”中年人沉吟着说道。 “那……姑爷那边……” “吩咐下去,今天的订婚仪式,取消了,另外,你再派人查查西门景这个人的底细。”中年人说道。 “明白了老板。”小李点了点头。 …… 酒店外,罗恒走得不紧不慢。 “喂。”安洛跟在背后,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罗恒回头反问。 “你就不打算说些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 “没有么?” “额,应该是有吧。”罗恒沉吟片刻,“在伟大的正义使者,也就是本人的作为这下,邪恶终于得到了惩罚,正义得到了伸张,啊,我实在是太伟大了。” 罗恒笑了笑,继续道这样够不够? “去死。”安洛白了他两眼,突然说道:“喂,谢谢你啦。” “尊敬的女王陛下,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罗恒一本正经得说道。 “哎,其实我以前恨死他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今天这么狼狈,我又不是哪么恨了,或者说他对我而言,就是个陌生人而已,我已经不在乎了。”安洛悠悠得说道。 罗恒点头笑道:“那是当然,见到了像小爷这样风一样的男人,那种人渣,斯文败类,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不要脸。”安洛白了他一眼,“那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喂,骗你你又不给我钱,我干嘛要骗你呀。”罗恒正色道。 “那你骗我吧,我给你钱。”安洛正色道。 “傻。”罗恒吐出一个字。 两人并肩而行,不久到了一家花店,罗恒突然说道:“喂,你带钱了没?” “还有一百块,”安洛说道,“这是我们身上所有的钱了。” “这么多呀?”罗恒笑了笑。 “多?”安洛没好气地说道,“喂,我要再不去找份儿工作,只怕咱俩儿都得饿死了。” “赚钱这种事情,应该交给男人去做的。”罗恒正色道。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赚钱……”安洛不相信地说道。”早晚你就会发现,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赚钱的男人。”罗恒笑了笑,他伸出了手。 “干嘛?”安洛问。 罗恒说道:“把一百块借给我,我打算用作本钱,做做买卖。” “一百块能做什么卖卖?”安洛狐疑,还是将仅剩下的一百块递给了他。 罗恒转身就往花店走。 “喂,你去干嘛?”她问。 “我去买束花来送给你。”罗恒笑道。 “这……”安洛嗔目结舌,“喂,这真的是我身上仅剩下的一百块,你真的要去买花?” “当然,我是一个浪漫主义者,在饥肠辘辘的时候,如果魔鬼允许我许一个愿望,我一定会要一束玫瑰而不是一块面包。” 安洛无语。 “而且,你长这么大,有人送过你花没?”他问。 安洛摇摇头。 “那现在不就有了?”他笑了笑。 罗恒说着,也不管安洛如何,自顾自走进了花店,待他出来,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街道边,有两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走路姿势东偏西倒的,一看就是喝过酒,而且看打扮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果不其然,其中一个三角眼小黄毛见着安洛一个人呆在街边,吹着口哨,流里流气地说道:“哟,小妞,在等人呀,哥哥请你吃饭好不好?” 另一个斗鸡眼小黄毛则站在了安洛身后,拦住她后退的空间。 “两位先生,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走开,。”安洛皱起了眉头。 “哟呵,小娘皮还挺清高的嘛。”三角眼吐了口唾沫,“怎么,老子请你吃饭你不去,是瞧不起我三眼?” “哼,小妞,我们三眼哥请你吃饭,那是你的荣幸,你要是不去,哼哼……”斗鸡眼恨声说道。 “你们……”安洛都快急哭了。 “两位,你们似乎有些过分了吧?” 罗恒走了过去,平静地说道。 “小子,你他妈少管闲事,不知道这条街是三眼哥我罩的?信不信老子打死你!”三角眼开口就骂。 “呸,哪儿来的小白脸,不想残废就给老子滚!”斗鸡眼跨前了一步。 罗恒看着确实秀气的过分,白白净净,像个书生,身上也看不到什么肌肉轮廓,单论架势,这两个有点小肌肉的小混混都比他有威慑力。 “这个……大家都是有身份证的人,讲道理嘛,三眼哥您一看就是有江湖地位的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不嫌掉价么。”罗恒耸耸肩。 安洛躲到了罗恒背后,掏出电话就打算报警。 “报你妈的警!”三角眼就要去夺安洛的手机,手却被罗恒一把抓住了,三角眼立马大叫:“鸡眼,还不动手!” 斗鸡眼飞起来一脚就往罗恒肚子上踢,罗恒微微侧身,这一脚直接踢在了三角眼肚子上,三角眼脸色顿时变得酱紫。 “我……”斗鸡眼还没反应过来,这一脚怎么就踢偏了。 “哎哟,疼死我了,你他妈快放开!”以罗恒的握力,只用了一分,三角眼就疼得哭爹喊娘。 “哦。” 罗恒点点头,一拖一带一送,三眼直接云里雾里,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砸在了斗鸡眼身上,两人顿时滚作一团,不住哀嚎。 这一式太极云手,他用上了点儿暗劲,哪里是这两个小混混能承受的,而且还会给他们留下点终生难忘的后遗症。 两人好不容易爬起来,傻了眼,知道遇到高手了。 “三眼哥,现在我们能讲讲道理了么?”罗恒微笑着问。 三角眼点点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是人之常情,不过像你们这么粗鲁,唐突了佳人,那可就是罪过了。”罗恒正色道。 “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以后再也不敢了。”三角眼连忙告饶。 “光知道错了没用,知错改错才是好同志。”罗恒眯起了眼睛,“对了,你们带钱了没有?” “有……”俩儿黄毛对视一眼,各自从兜里摸出了几百块。 “很好,现在我教你们怎么追求心仪的女生。”罗恒抓过两人手上的钞票,抛给安洛,又拿起两朵玫瑰花,递给俩儿黄毛,“好了,现在你们可以把花送给这位美丽的姑娘。” 安洛撅起嘴巴:“我才不要他们的花呐。” “这……”罗恒按了按眉心,“没道理呀,我的泡妞攻略怎么会失败呢?不科学,一定不是攻略的问题,而是因为你们长得太不好看了,你们说对不对?” 他很认真地看着俩儿黄毛。 俩儿黄毛擦了擦冷汗,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罗恒点了点头,“不过你们不要灰心,长得丑也不能去怪政府,和谐社会嘛。” 俩儿黄毛再次点头。 “不过小爷做买卖,卖出去的东西,那是从来不能退的。”罗恒皱起眉头,“要不,你们就把这朵花送给彼此吧?” 俩儿黄毛瞬间石化。 “哥,真错了!”三角眼都快哭了。 “好吧,那你们可以滚了。”罗恒挥了挥手。 两黄毛连滚带爬,到了门口,罗恒却冷冷叫了一声:“滚回来!” 两人顿时一哆嗦,搀扶着过来。 “哥……”俩儿黄毛都快跪下了。 罗恒笑着说道:“问你们一个问题,这附近哪里有赌场,正规的不正规的都行,但是场子一定要够大。” “这……哥,这附近赌场倒是真有一家,阴三爷开得,就是有高手坐镇,一般人进去很难赢钱。” 黄毛说着,把地址给罗恒讲了。 罗恒点点头,很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才挥挥手,示意俩儿黄毛可以走了。 “看吧,我就说我是个很会赚钱的男人,看我五块钱一朵的玫瑰花,转手就卖了500一朵,回报率百分之一万,我说自己是商业奇才你没意见吧?” 安洛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好吧,你最牛成了吧,不过……” “不过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品性高洁,清气如兰,简直可以做这些不良少年的人生导师了?”罗恒微微一笑。 “这……”安洛愣神了好久,又轻轻嗯了一声,唇角勾勒出绚烂的弧度,笑得愈发迷人了。 ………… …………首-发:po18.vip「po18u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