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上神她有一百种金手指》


 第1章

    [仙侠魔幻] 《惊！上神她有一百种金手指》作者：一品红楼【完结+番外】
    简介：【剧情为主，非典型爽文，非典型小白文，介意勿看】
    有天晚上，顾缈兮看见了鬼。 从此，曾经熟悉的世界在她眼里变了模样，鬼魅丛生，妖精入世，天地元气复苏。
    掀翻一座山的大白蛇赖在她身边不走，白白嫩嫩的人参娃娃叫她姐姐，敢到东方撒野的吸血鬼一刀解决，自称大爷的鲤鱼精骂她凶残。
    而她挥一挥手，只想找梦里的大神聊聊天。 大神说，许你天上地下，无所畏惧。
    标签：现言脑洞 现代言情 幻想言情
    第1章 她又看见鬼了
    当再一次看到那“幽灵状生物”，也就是俗称的“鬼”时，顾缈兮知道事情不好了。
    她今年二十三岁，毕业于一所不好不坏的二流大学，从事于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领的薪水不高不低，人长得不丑不美。
    可以说是千千万万中国青年中最普通的一员，没有好得让人瞩目，也没有差到令人侧目，总之就是平凡。
    可是她在小时候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同。这些“不同”曾经让她大为困扰，幸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学会了去接受，并且掩饰。天长日久的，她都快以为自己和别人一样了。
    直到上周末一个人在住的地方看美剧到大半夜，一抬头看见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物站在床头，半透明的身躯，隐约看出穿的是老旧的运动服，两手下垂脚不沾地飘飘欲飞，长发飘散在脑后，苍白的脸，两只无神的眼珠直向上翻，舌头伸出老长......
    不需要再多的证明，这是鬼！
    这不但是鬼，还是传说中很凶残的女吊死鬼。
    这是她第一次见鬼。
    但让顾缈兮觉得不妙的并不是看到了鬼。
    而是看到鬼之后内心平静，没有半点恐惧感。
    和看到花草树木没有什么两样，好像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到底为什么不害怕？！
    这样的认知惊吓到了她，和那女鬼互瞪了大约五分钟，女鬼作势来抓，她一巴掌甩过去，女鬼消失不见，不知是死了还是跑了。
    话说鬼还能再死一次吗？
    过了一个星期，顾念之拖她出来逛街，也就是现在。
    顾念之兴致勃勃的说着话：“女孩子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来逛街买东西，愉悦了自己也造福广大男同胞！缈缈，今天哥请客，想要什么尽管说！”
    如果他知道自己脚上趴着一个大约五十厘米高的光头小鬼，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兴致？
    这是顾缈兮第二次见鬼，依然视如平常。
    仔细观察了一下，和上次见到的女鬼比起来，这小鬼分辨率高了不少，可以清晰看到头皮下的血管，难道是“法力”比较高深的缘故？
    不动声色的踹了一脚，小鬼张大嘴巴好似惊叫了一声，同样消失了，空气中泛起淡淡的涟漪，但这涟漪别人好像也看不到？
    倒是顾念之单脚起跳，捂着被踢的那只脚叫道：“顾缈兮，别太过分！我好心带你买衣服，你还踢我！”
    顾缈兮神色不变：“你哪天发的薪水？用完了别来跟我借！”
    顾念之一滞，讪然道：“不就借过一两次吗？至于记那么久！”
    见顾缈兮目光平平的看着自己，举手投降：“好好，不是一两次，是七八次！你这样一点也不可爱！”
    又长吁短叹：“别人家的妹妹多好，又会撒娇又会卖萌，我家的妹妹只会记着哥哥的短，拆哥哥的台！”
    顾缈兮淡淡道：“想要可爱的妹妹？你少.女漫画看多了吧？”
    顾念之，二十六岁，她的堂哥，据他自己说iq和eq都超过200，名牌大学高材生，毕业后在国内某知名企业某重要部门工作。
    赚得不少，但花出去的更多，以至经常要跟她借钱。从小一起长大，最喜欢充当她的保护者，可惜常不能如愿。
    她五岁时父母出了意外，是在顾念之家长大的，顾念之的爸爸是她的大伯。一年前她有了工作能自己挣钱了，就执意搬出来租房子住。
    对此大伯一家都不赞成。
    顾念之一边伸手在汹涌人群中护住她，一边碎碎念：“......要不是想让你和同龄人相处时有话题，我一个大老爷们又怎么会去看少女漫画！你还不领情......来看看这家的裙子，你穿应该会好看。”
    顾缈兮无可无不可的跟着他进了一家品牌女装店，听他的建议选了四套，每套都价格不菲。
    知道他大约要节衣缩食大半个月了，取出自己的钱包，递过去一张卡，说道：“这是我信用卡，你拿去用吧，省着点儿。”
    顾念之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压根没注意到店员的目光从看高富帅变成了看吃软饭的，拉着她走出大门，笑嘻嘻地道：“知道你对哥好！哪天哥发财了一定不会忘记你！”
    顾缈兮瞪他一眼，道：“等你发财？我自己买彩票还快一点儿！”
    顾念之依然笑着，语气中有了自己没发现的小心翼翼：“你还是搬回来吧，爸妈天天念你！”
    顾缈兮低头看着路面，道：“我住那里离公司近，上班方便，再说我一有空就会回家的！”
    顾念之也没指望说服她，去年她要搬出去时，全家人软硬兼施，连苦肉计都用上了，还是没能让她打消念头，现在只靠他一个人就更不行了，不过是有枣没枣打两杆的意思。

 第2章

    笑道：“女大不由娘，随便你吧！不过母上有令，今天一定要带你回家吃饭，她炖着乌骨鸡呢！”
    顾缈兮低声道：“谢谢！”
    大伯、大伯母、堂哥，他们对自己很好，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家里的一份子，她搬出去不是因为他们，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很小就有了记忆。
    这个“小”并不是三、四岁，而是还在母体中，现在回想起来还有那种温暖安全的感觉，甚至能知道长出手脚时的新奇和欢喜。
    长大后看了很多正流行的穿越小说，这种情况应该叫“胎穿”，但又不是，因为她没有所谓的前世记忆，活到二十三岁也没有半点成为书中女主角的迹象。
    系统什么的更没有，哦不，现在有了一个“杀鬼”或者“赶鬼”技能。
    何况造成她困扰的并不是记忆，而是感情。她不能理解人世间种种感情，一直心静如幽泉，波澜不兴。
    五岁以前父母视她为掌上明珠，她感到很困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明明只是个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回应的幼婴，他们这样挥洒爱意，有什么意义？
    后来父母去世，她没觉得有多难过。
    别人都说是因为太小了。其实她知道死亡是怎么回事，但有生就有死，每个人大约能活100年左右，他们不过是早走了几十年，而这几十年相对于天地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每个人最终不都是要被埋到土里的吗？
    然后被接到了大伯家，全家把她当成家里的小公主，有什么好的都先拣着她，她理当感激，却还是困惑。
    如果说父母爱她是出于本能，他们为什么又要对她好呢？血缘虽近，却已不是一家人了。
    六年小学，她转了四个学校，不是因为成绩差，而是因为不合群，所有同学，甚至老师和家长都不喜欢她。
    她不怎么爱说话，但偶尔说几句令人觉得怪异，要么把小孩吓哭要么把大人逼疯。
    有哪个三年级的小学生会问老师：“我们为什么要去捉蜻蜓......为什么要把它做成标本......我们为了研究它可以把它做成标本，那如果你想要研究我，是不是也会把我做成标本？如果有人想要研究你，是不是也可以把你做成标本？”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到了初中，在大伯母的耳提面命之下，她不说那些让人觉得不正常的话了，却又沉默得像不存在。
    那时她看了些心理方面的书，怀疑自己患有自闭症，缺乏共情的能力，但又不全是自闭。
    上高中之后吸取之前的教训，她开始模仿别人。
    害怕时惊叫，喜欢时大笑，对于别人的善意表达感谢，装了三年觉得很累，于是考取京城的大学，过了四年平淡无波的生活。
    本准备在京城找工作，顾念之请了一个月的假专门等她毕业，一出校门就将她接回扬城。
    然后大伯顾含青通过老朋友给她在一个小公司找了个质检员的工作，朝九晚五周末双休，薪水不高胜在安稳，顺顺当当的到了如今。
    顾家住在金城小区三栋四单元三楼，他们刚上二楼就听见楼上门开了，再上一层，大伯母谢韵穿着淡蓝色改良式旗袍，端庄秀丽的站在门口，微微一笑道：“回来了？”
    分明是早在窗口看了半天，却又装作偶然打开门看见他们的样子。
    这就是谢韵，退休古筝老师，顾念之形容她“就算末日来临逃跑时也能保持优雅仪态”，表达关心也是含蓄的，这让顾缈兮更为自在，也许这是她答应回扬州的最主要原因。
    大伯转业前是炊事班班长，平生最得意的是娶到了谢韵，发誓让她一辈子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她还是沾了。
    为了哄顾缈兮多吃饭专门研究了几大菜系，只是她在音乐上极有天份，做菜却不怎么行，唯有一道乌骨鸡做得好。
    于是家里主要掌厨的还是顾含青，提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来叫道：“缈缈来了吗？再等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顾缈兮坐在客厅里应了一声，认真地对谢韵道：“大伯母，我每天都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了，嗯，偶尔会晚睡几个小时。”
    谢韵微笑着摸摸她的头，道：“乖！”
    给他们送了盘水果就去厨房帮忙了。
    她一走，顾缈兮想了想，拉着顾念之到他的房间，迟疑道：“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去过，不干净的地方？”她记得很清楚，今天刚看到他时小鬼就在了。
    电影电视上都是这样问的吧？
    话说“鬼”这种生物到底是谁在管？地府就不用说了，她也去不了。只说地面上的，是和尚、道士还是龙组？除恶驱魔的高人们在哪里？
    顾念之吃着片雪梨，含糊不清地道：“哥做的是高端工作，去的地方没有不干净的！”
    顾缈兮皱眉：“不是那种不干净，是，那种不干净！”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顾念之很容易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摆手大大咧咧地道：“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不搞封.建.迷.信那套！”
    要不要跟他说呢？算了，不说了，否则要怎么解释？在他们眼里自己本来就是个古里古怪的人了。
    再说这样空口无凭的，要怎么证明真的见到了鬼？何况那小鬼趴在他脚上老半天了，对他一点儿损害也没有，应该没事吧？
    反正他也没感觉。
    第2章 这不科学

 第3章

    她放心得太早了。
    从顾家回去后的第四天，还在上着班就接到了大伯母的电话：“缈缈，你哥病了，病得很重......”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大伯母讲究的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从来没有这样失控的时候。顾缈兮问明病房，挂断电话一路飞奔到第一人民医院。
    顾家离此很近，有什么病痛都是来这里治的。顾缈兮以前常陪谢韵来这儿检查身体，原本很熟悉，当然，只是原本。
    现在看来，进出大门的除了“人”还有许多不明物体，有的没了半边身子，有的只剩一个头，有的神情麻木，有的狰狞凶恶。
    空中还飘着许多残肢断臂，听不到它们的声音，如同在看恐怖默片。
    理智上顾缈兮知道自己应该害怕，但她没有。这真诡异。
    刚出电梯门就听到大伯暴躁的声音：“你到底是不是医生？我儿子只是个小感冒，怎么治了两天就下病危通知书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陈医生，要不咱再好好看看？肯定是弄错了！”
    说到后来已含有哭意。
    站在他对面的医生取下口罩，轻声道：“很抱歉，顾先生，小顾先生患有心天性心律不齐综合症......请做好心理准备。”
    话刚说完就听有人冷冷道：“我哥每年都做全身检查，心脏没病！”
    顾含青赶紧擦擦眼睛，勉强笑道：“缈缈来了，先去看你哥吧。”
    顾缈兮张了张口，不知怎么安慰他，罕见的感受到了心疼。
    再次对那陈医生道：“我哥身体好得像条牛，你真的弄错了。”
    顾含青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陈医生皱眉低头细看手中的文件，这就奇怪了。
    依症状来看，这顾念之应该是娘胎里带来的病，没道理他的家人不知道。
    可是诊断结果不可能有错，人会出错，但机器不会，这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再抬头那父女俩已经进了2109号加重病房。
    顾念之气若游丝的躺在病床上，谢韵捂着脸坐在一旁，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发现他们来了也不出声。
    顾缈兮走过去，轻声道：“伯母，大哥会好的，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和哥哥说句话！”
    谢韵不想走，顾含青扶起她，柔声道：“阿韵，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们先去吃点儿，有缈缈陪着念之。”
    顾缈兮很坚定地道：“等你们回来哥哥就好了，我保证！”
    等他们一走，顾缈兮向来平静的眼中有了暴怒。
    才进病房她就看到了！
    两个死小鬼抱着顾念之的腿，还有一堆烂泥一样的东西死死压在他身上，像嘴的地方有跟长长的管子插入他太阳穴！
    好好的人，怎么可能三、四天就成了这副模样！还不是有这些鬼物作祟！但它们这次找错人了！
    顾缈兮一拳一个，小鬼们消失不见，又去抓那堆烂泥，也是刚刚触碰到就不见了
    ......这么简单？依据鬼片定律，能伤人的鬼怪不是会很厉害么？
    她都做好了自己非死即伤的准备，谁想和对付之前那两个不伤人的一样！
    莫非我其实是高手？
    但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用力摇了摇顾念之肩膀，提高声音道：“哥哥，李家那个漂亮小姐姐出来了！没穿衣服！”
    连叫了三遍，顾念之猛然睁开眼睛：“在哪里？”
    说话时才发现嗓子疼得厉害，然后又发现了一件更惊悚的事情，他那个不会哭不会笑像机器人似的小堂妹，竟然关切的看着自己！这真的很不可思议！
    全身都很疼，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狐疑道：“你是不是趁我睡着打我了？不然怎么这样看我？”
    顾缈兮深吸一口气，眨眨眼睛道：“我没有打人的嗜好！”
    顾念之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处境，指着周围的生命维持系统愕然道：“我怎么了？不，缈缈，你把我怎么了？”
    果然是傻瓜哥哥。
    恰在此时顾家夫妻回来了，一推门看到方才还半死不活的儿子现在能说能动了。
    幸福感不要太强烈！
    跟着他们身后的陈医生第一个冲到床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怎么好了？”
    顾念之莫明其妙：“我一直都挺好的呀，就是头有点儿晕。”
    顾缈兮轻飘飘地道：“半个小时前，你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顾念之大惊：“什么病？爸爸妈妈，我发誓我没有在外面鬼混，a字打头的那种病跟我绝对没有关系！也不可能被辐射！”
    所有人无言。
    陈医生激动地道：“顾小姐，方才只有你在病房，请问发生了什么？顾先生这样的状况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
    这也是顾家夫妇想问的。
    顾缈兮学着顾念之那种莫明其妙的神情，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心里难过，喊了好几声哥哥他就醒了。”
    陈医生不相信，道：“这不科学！”
    我也觉得鬼的存在不科学，不还是见到了？顾缈兮不理他。
    谢韵上前一步搂着她的肩道：“谢谢您，陈医生！念之情况有所好转，我们想收拾一下出院回家了！
    陈医生还想检查顾念之，顾含青已经打开了门送他出去。
    谢韵亲一下顾缈兮的额头，道：“好孩子！”
    侄女儿一定有隐瞒，她知道。

 第4章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出去时她信誓旦旦的说等他们回来念之一定好了，结果就真的好了，要说她没做什么那真是谁也不可能相信。
    而且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念之病了这么几天，什么都没吃全靠输液维持生命，一朝醒来立刻生龙活虎......她是学艺术的，唯物唯心本来就分得不怎么开。
    再说这病也来得蹊跷，前几天念之说感冒发烧，请假在家吃了几片退烧灵睡了三个小时没醒，他们匆忙将人送往医院，一检查竟是什么心律不齐，还说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她是他的亲妈，儿子有没有这种病还能不知道？
    总之整件事透着种超自然的感觉。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侄女儿有能力也愿意救儿子，儿子醒过来了，这就行了！
    她养了顾缈兮十多年，对她的了解胜过世上任何人。
    当晚顾缈兮跟着他们回家，拉着顾念之进了他的房间严肃认真地道：“你有没有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好好想！”
    顾念之笑道：“难道你以为我生病和这个有关？这也太扯了吧！”
    这几天对顾家夫妇是煎熬，对他来说只是睡了个不怎么舒服的觉，完全没意识到在鬼门关打了个滚。
    顾缈兮板着脸道：“我下面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希望你相信，如果你不相信，以后我就不管你了。”
    顾念之举着双手做投降状，嬉皮笑脸地道：“相信，我相信！”
    人活在世界上，除了吃饱穿暖之外，还有情感上的需求，无论亲情、友情、爱情，人总是在得到与付出之间成长着。
    各种各样的感情需要向特定的对象流露出来，并且冀望得到回应。痛苦也好，欢乐也好，都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基本体现。
    但堂妹不是这样的。她仿佛对哪一类的感情都没有期待，也吝于付出，不和任何人交流也能过得怡然自乐。
    她就像这个世界的观望者或者陌生的闯入者，疏离而漠然的看着一切。
    有时候她明明就在身边，顾念之却觉得她的心在很远的地方。那地方是哪里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很彷徨。
    他有种感觉，自己和爸妈像是她和世界的联系纽带，如果松手放开这纽带，她也就消失了。
    大约爸妈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坚持要她回扬州工作。
    难得她对自己有所要求，顾念之打定主意不管她说什么都要表示相信，哪怕她说太阳从西天出来呢！
    但五分钟后他叫道：“什么？这怎么可能？”
    顾家夫妇坐在客厅里，眼睛虽然盯着电视，其实耳朵一直听着他们兄妹的动静。儿子从濒死捡回一条命，他们惊魂未定。
    此时听得他声音不同，顾含青紧张地道：“怎么了怎么了？”
    顾念之叫道：“没事，爸你不用过来，我和妹妹闹着玩呢！”
    谢韵横丈夫一眼，嗔道：“一惊一乍的！”
    悄悄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房里顾念之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压低声音道：“你说你见了鬼？我生病也是被鬼害的？”
    顾缈兮平静地道：“我像和你开玩笑或者说假话的样子吗？”
    纵观堂妹目前为止的人生，开玩笑和说假话这两件事都是绝缘的。
    当所有的怀疑都被排除，唯一剩下的那个再不可能也是真的。
    顾念之一把抱住她，饱含感情地道：“可怜的小妹，吓坏你了吧！”
    自己差点儿被鬼害死，知情之后担心的却是她有没有被吓到，这哥哥一惯的傻。
    顾缈兮嫌恶地推开他，道：“我不怕。”
    顾念之拉着她的手不放：“我怕！”
    知道怕就好！
    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或者碰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每天都是正常上下班，偶尔去的酒吧看起来也很正常。
    最后顾缈兮只好决定请一个星期的假跟在他身旁，以免他再次中招。
    顾念之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可怕。
    没有亲眼看见过，对顾缈兮的打鬼技能不是很信任，什么叫见了就打、一打就没？听起来就不专业！
    特地电话召唤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许盛师火速去寺庙批发了一大包“法器”送过来，念珠、符纸、平安锁、除魔杵之类的有什么要什么。
    为什么不自己去买？因为没妹妹陪着不敢出门，而她是不可能陪他去买这些东西的。
    并且还和许盛师特别说明今晚就要。天就要黑了，谁知道那群鬼兄弟会不会来找他！
    当然，最重要的是一步也不离开小堂妹！就连上洗手间也是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隔五秒钟就叫一次，弄得顾家夫妇几乎以为他再次得了怪病。
    当晚无事。
    第二天一走进顾念之工作的华云大厦，顾缈兮就僵住了。
    算起来她是在十天前能看见鬼的，从此每天见的也不少，路边的电梯里的楼道中的，老老少少各形各色都有，但全部加起来也没有现在看见的多！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第3章 被害妄想症
    华云大厦是新型写字楼，设计的很人性化，一楼有个舒适的休息厅，舒缓悠扬的音乐，四周挂着田园风格的油画，小碎花沙发，墙角的铃兰长势良好，布置得很有格调。
    在顾缈兮眼里，此时坐在休息厅中的每个人身上最少都有三只鬼。

 第5章

    吊灯上、墙壁上、旋转楼梯上还盘踞着许多，有的面如白纸，有的浑身血污，简直可以开鬼怪展览会。
    顾念之随时注意着她，一见她站住便紧张地道：“这里也有？”
    顾缈兮挽着他的胳膊，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全是，快走！”
    兄妹俩齐齐转身快步走向门口，一步跨出去，眼前是油画和沙发，耳中听得钢琴乐，是那休息厅！
    对看一眼又奔出大门，还是休息厅！
    顾缈兮一把拉住还要向门跑去的顾念之，小声道：“没用的，出不去了！”
    顾念之呆了呆，拿出手机拨打110，无人应答。
    又打119，一样无人接，等他打了十多个号码后，终于接受了与外界联系不上的事实。
    放下手机向外看去，玻璃门外阳光明媚，车水马龙行人匆匆，一门之隔大厅里多了几分阴森。
    在这一刻，他才真的相信了顾缈兮。
    极力保持镇定，轻声道：“别怕，我们从后门走！”
    顾缈兮虽然不抱什么希望，还是跟着他去了后门，果然行不通。
    整幢大楼像被设了所谓的结界，能进不能出。
    顾念之已经相信了这里真的有鬼，但因为看不到顾缈兮悄声描述的可怖情形，还没在心理上形成恐惧。
    他只是后悔得半死，为什么非要来上班？就算今天要开一个很重要的会也不该来！就算要来也不能带缈兮！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能封住这么大的写字楼，这些鬼的法力一定很强，智力可能也高，肯定有所图谋，而它们的图谋不外乎阳气灵魂之类的。
    总之无论它们想要什么，今天兄妹俩大概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缈兮小胳膊小腿儿的，能打几个？
    正着急，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顾经理，会议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在一楼转悠？”
    顾念之干咳一声，道：“是林经理啊，你先上去，我马上就到。”
    说完看向顾缈兮，顾缈兮轻轻点头。
    那林经理长得虎背熊腰，宽阔的背上趴着四个，都是那种有着长嘴的烂泥样鬼物。
    顾念之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跟他摇摇手：“拜拜！”
    林经理又寒暄了几句，打着哈欠先走了，走到电梯时猛然直了一下腰，就像背上有千斤重负。
    顾念之紧紧握着顾缈兮的手上了二楼，他记得保卫科左边有个小天台，可以从那里爬出去！哪怕摔了也比被困在这里好！
    他们的确爬出去了，但就像镜头一转又回来了！
    他还不死心，又说大厦北面还有个露天游泳池，不如打破玻璃跳下去。
    顾缈兮皱眉道：“这不是物理现象，跳下去也会回来的，还不如省点儿力气！”
    顾念之四周看了看，以目示意。
    顾缈兮明白他的意思，道：“这里没有。”
    其实就算有也没什么关系，他们方才像没头的苍蝇似的乱转，也没见有鬼来管，它们好像笃定了没有人出得去。
    顾念之松了口气，道：“怎么办？”
    顾缈兮轻声道：“我只能保证没有鬼能缠上我们，除此之外没有办法！只能等，我想它们不可能封住这里十年八年。”
    方才有几个鬼想靠近他们，被她全踢没了。
    顾念之颓然坐倒，低声道：“对不起！”
    顾缈兮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应该说对不起的是自己才对吧？要不是她表现得很有信心，堂哥不一定会在今天就来上班。
    蹲下身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啦，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顾念之更觉歉疚，明明自己才是哥哥，这种时候却还要妹妹来安慰。
    站起来笑道：“我家妹妹是捉鬼顾天师，我们一定能出去！七楼有家电影院，要不哥带你去看电影？”
    顾缈兮不赞同地道：“你不是还要开会吗？”
    顾念之：“......好吧，陪我去开会。”
    普天之下大概只有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到他的工作。
    他却也不想想，到处都是鬼他还能想到看电影呢，神经也不纤细。
    十八楼太高，不可能走上去。刚进电梯他就看到小堂妹左踹右踢，双手胡乱拍打，给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肯定以为她发疯呢。
    迟疑了一下道：“你能不能让我也看到？要不要抹牛眼泪羊眼泪之类的？”
    因为看不到，所以他理智上知道应该害怕，却始终隔着一层。
    缈兮一个人面对这些妖魔鬼怪，这对她不公平。
    顾缈兮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你难道真以为我是什么捉鬼天师？我只是碰巧能看到，碰巧能打散，不会什么法术，没本事让你看到！”
    哪有这么碰巧的事？但顾念之不以为她在骗自己，只信她也不清楚。
    想到件重要的事情，道：“它们知不知道你能看见它们？”
    顾缈兮想了想道：“看我的知道，不看我的不知道。和人一样。”
    顾念之表示明白，一再交待她尽量不要和鬼有视线上的接触。
    说话间十八楼已到。
    顾念之堂而皇之的带着顾缈兮开会，见众同事都面带疑惑，怜惜地看一眼妹妹，对一个看起来位高权重的人解释道：“夏总，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妹妹她......今天我爸妈有事，只好我带她。”
    语焉不详让人更有联想空间，再加上顾缈兮看起来呆萌呆萌的，好几个人在心里暗叹可惜了，清清秀秀的小姑娘没想到有病。

 第6章

    夏总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顾缈兮坐在顾念之身边，绞尽脑汁想生路。
    她很庆幸他看不见，否则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么镇定。
    会议室里算上她有十二个人，足有百个鬼，有些重叠在一起，像重影一样，看起来很恶心。
    正在讲话的夏总身上约有十个，有的吊着手，有的抱着腰，要不是它们体形半透明，估计她都看不见人了。
    之前见过的林经理频频直腰，他大约一直感觉到重压。
    这已经不是楼里有几只鬼，而是鬼群里有几个人。
    她怀疑整个城市里的鬼都集中到这幢大厦里来了，纵然世界上有鬼，这也绝不是正常的。
    要么是被人或鬼驱使，要么是这里有什么吸引它们的地方，反正总有一个目的。
    但不管是哪种目的，想要全身而退都不是容易的事。
    有几只飘到顾念之身旁，她状似随意的挥了两下手，引来众人了然的目光。倒也没人鄙视，也没人要她离开会议室。
    唯有顾念之冷汗长流。
    忽听“砰”的一声，坐在顾念之对面的女人掐着自己脖子倒在地上直吐白沫！
    危急事件往往是考验个人素质的时候，可以看出这个公司的员工素质至少没在水平线以下。
    那女人身旁的两个人立刻去查看，有四、五个拿出手机打120，有人叫着不要围过去，让她有呼吸的空间。全都忙着救人。
    顾缈兮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
    顾念之一把拉住她，微微摇头。
    他不是铁石心肠，但如果让缈兮出手，很可能被众鬼发现她能看见它们，谁知道会不会一窝蜂的向她扑来？他不能看着她出事！
    顾缈兮很清楚他的担忧，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太多了，它们迟早会发现！”
    如果要付出很大代价才能救那个女人，她一定不会救，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顾念之凝视着她：“你确定？”
    顾缈兮道：“确定！”
    那还不如全说出来，如果逃不过这一难，至少让大家知道是怎么死的，总好过做个糊涂鬼。
    顾念之当机立断，拿起桌子中间的花瓶往地上一砸，高声道：“我有很重要的事和大家说！”
    全场静了一静，夏总厉声道：“顾念之，你要做什么？”
    顾缈兮早已到了那女人身边，连挥带打将她从鬼爪中救出来。
    于是众人惊异地发现刚才还没有呼吸的人坐起来叫道：“谁掐我？”
    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顾缈兮回到顾念之身旁，平平道：“我哥有事要说！”
    夏总皱眉道：“你们什么时候下的毒？要多少钱？只要不伤人，一切都好商量！但顾念之我告诉你，只要有一个人受伤，我夏梓辛保证让你们兄妹吃枪子儿！”
    众人恍然大悟，刷地离开他们身旁。没看出来这兄妹俩这么狠，为了钱竟然下毒害人！
    被害妄想症晚期吧？
    顾念之瞠目结舌，拍了一下脸苦笑道：“夏总太会开玩笑了，我们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我要说的是有鬼啊！”
    众人愣了愣，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在一片坟地里说有鬼，可能还会有人信，但在这样的环境中连恶作剧都算不上。
    会议室采光极好，阳光洒在靠窗的沙发上，跟“鬼”完全没有半点联系。
    就在此时，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前台小姐惊慌地道：“夏总，行政部有人心脏病发作，好像没气了，电话打不出去，怎么办？”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夏总深吸口气，道：“老林，老张，小王，你们去看看有多少人在公司，全叫到会议室！”
    那两人飞奔而去，夏总转向顾念之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可以说了！”
    顾念之刚要说话，顾缈兮道：“等一下！”
    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将会议室所有鬼都打没了。
    此时自然没有人觉得她举动诡异。联想一下顾念之的话，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顾念之擦一把汗，道：“我前几天请病假大家都知道吧？其实不是生病，是被鬼给害的，差点儿死在医院。我妹妹不放心，非要陪我来上班，结果一进大厦她就发现里面到处是鬼！”
    顾缈兮补充道：“你们身上也有，不过现在没了。”
    指指那女人道：“刚才有两个鬼掐着她的脖子！”
    众人惊惧的看向她，好像还有鬼在掐着她似的，她本人更是吓得脸色青白，一个劲往顾缈兮身边凑。
    顾念之接着道：“我有三件事要告诉大家。第一，整幢楼像被什么无形的物质笼罩着，电话打不出去，人也出不去，我们试过了；第二，我妹妹能看见鬼，也能打几只，但她只是普通的人，没学过什么法术，大家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第三......没有第三了，大家各自保命吧！”
    第4章 鬼是你带来的
    最开始发现不对劲的并不是顾家兄妹，而是大厦保卫科的保安小周和小郭。
    现代大楼公共区域都有摄像头，小周在监控室值班，八点钟的时候发现所有屏幕都飘着雪花，以为是服务器出了问题，想打电话报告给领导王科长，却发现电话一直占线。
    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他仗着自学了些相关知识，顺着线路查看检修，折腾到了九点钟也没修好。

 第7章

    本来九点是他的换班时间，交接清楚就能走，但出了故障就要等领导来了才能交接。
    和接班的小郭一起等到九点多王科长才来，他赶紧汇报情况，王科长听完道：“不会是线路断......”
    一句话没说完，倒在地上抱着头直叫唤。
    两人吓了一跳，打120也打不通，只好抬着他从后门出去，准备将他送到相邻的医院。
    结果自然和顾家兄妹一样，出去又进来，从哪道门都出不去了！
    他们是社会的最基层人士，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早被训练得没了初出社会时的锐气和进取，碰到这种情况也只习惯性的低调处理，并没有闹得人尽皆知，只是做了唯一能做的事：搬着王科长回了监控室。
    然后拼命的打电话，座机手机都试过了，只传来冰冷的电子女音，王科长早一动不动了，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他们也没胆去查看。
    过了十多分钟，忽听门外一男一女在说话，听起来是兄妹俩，那哥哥和他们一样吓得够呛，那妹妹说楼里有鬼！
    可不正是有鬼！
    他们虽然看不到，种种反常之处不正是鬼故事中常有的吗？！
    小周很想出去跟着他们一起逃跑，至少有个懂行的人在。
    却无论如何不敢开门，害怕一打开门就看到比电影中还要恐怖的情形。
    他甚至发不出声音，只能和小郭挤在远离王科长的角落簌簌发抖，眼泪鼻涕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到中午十二点时，华云大厦内部已经沸腾了，无数人趴在窗户上向外呼救，来往行人却像被屏蔽了似的，根本看不到听不到。
    这只不过是很普通的一天，他们起床、换衣服、吃早餐、上班。
    绝没有想到每天上班的地方会变得如鬼域般恐怖！
    电话打不出去人出不去还不算最糟糕的，就当地震被埋了！
    恐怖的是身边的人时不时会出状况。自己掐着脖子或者抱着头死了的也就罢了，有些活着发了疯，逮到人就咬，嚼着活生生撕下来的血肉就像在嚼汉堡！
    简直就像美剧中的丧尸，不，比丧尸还要可怕，至少丧尸在吃肉的时候不会发出咯咯的笑声。
    还有些喜欢抱着人从高处往下跳，一楼大厅里已经摔死了好多。
    无数凄惨的声音哀号着，一切恍如末日。
    顾念之一背包的符纸佛珠都分给同事们了，有作用没作用另说，至少能得少许心安。
    他工作的公司名叫“东方贸易”，占了十八楼整整一层，夏梓辛就是老板。
    此时公司活着而且正常的还有五十多人，全挤在总经理办公室里，这是整个公司安保最好的地方，里面原来也有鬼，被顾缈兮给打散了。
    有些人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里，鬼魂无形无质，再坚固的门也挡不住吧？
    顾念之却一瞬间就明白了，鬼很可怕，但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人比鬼还要可怕。纵观历史，死在人手中的人，远比死在鬼手中的多。
    而极度惊恐之下人会做出什么事，那真是无法预料。
    老板就是老板，在这样的情况下能还能想到这一层，他明明也很害怕吧？共事三年多，顾念之对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顾缈兮则想这个叫夏梓辛的人虽然比较蠢，心还不算坏，这时候了还愿意拉公司员工一把。
    她的神情太过平静，在一众惶恐不安的人中间非常醒目。
    一个被门外那些声音折磨得花容失色的女孩子忽然指着她叫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把鬼带来的！以前都没鬼，为什么你一来就有？鬼是你带来的，你滚，滚！”
    顾念之脸一沉，刚要反驳就听见夏梓辛厉声道：“张芳芳，快给夏小姐道歉，要不是她我们哪里能好好呆在这里？”
    张芳芳已经崩溃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旁边的人下意识的去捂她的嘴。
    这种时候还敢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摆明是招鬼！
    看向顾缈兮的目光也含着狐疑。如果是平时，这些行业精英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张芳芳左右，但鬼的存在颠覆了众人三观。
    除了个别意志特别坚定的，大部分人忍不住顺着她的话去想，如果真是这个夏缈兮带来的鬼呢？
    也许把她赶出去鬼就不会来了！
    当遭遇重大灾难的时候，脆弱的人会一厢情愿地幻想出某种美好前景来支撑自己，不管这前景合不合理。
    二十分钟后，已经有大半人坚信只要顾缈兮不在这里，鬼就不会出现。
    由此可以证明“人”的确是种高级生物，很多意思不用明说，交换几个眼神、飞几个眼风就全知道了。
    换了牛或羊，是绝不可能从另一个同类的神色里看出什么的。
    不明说是因为不敢。“鬼”和一个能看见“鬼”打散“鬼”的人相比起来，真不知道哪个更可怕。
    顾念之冷笑一声，觉得自己兄妹简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把拉起妹妹，道：“走了！别留在这里讨人厌！”
    顾缈兮莫明其妙地跟着他走。总经理办公室里暗流涌动，她根本没有感觉。
    她的感知基本不会落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对于她来说，这世上与她“相干”的人只有顾家这几个。
    夏梓辛也冷笑一声，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他真不知道这些平日颇有才干的下属们原来是如此愚蠢。很明显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顾缈兮身旁，他们竟蠢到想要把人赶走！

 第8章

    他能帮他们一次，却不愿意再帮第二次，不值得。
    见他也要走，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有几个人平日和顾念之较为熟悉，本有意和他一起走，但躲在这里几个小时，惨叫怪笑充斥耳际，半个小时还听到瘆人的哭声，不用看也知道外面正在发生着恐怖的事情，实在没有勇气跟出去。
    他们都抱着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万一鬼真是顾缈兮引来的呢？
    三人出了总经理办公室，顾念之觉得话要说清楚：“夏总，我们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顾缈兮是他妹妹，万一有什么事优先关注的肯定是他，别到时候又有什么抱怨。
    他只是公司的经理之一，夏梓辛是老板，手下不止这一个产业，地位相差太大，私下里是没有什么交情的，若说让妹妹先照顾他，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事到临头，有交情的还不如无交情的相信自己，也是讽刺。
    夏梓辛敢跟来自然也明白此节，冷静地道：“我知道，走吧。”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一楼看看情况，顾缈兮无所谓，对于她来说在哪里根本没有区别。
    之前顾念之主张躲起来，其实更多是考虑同事们，想着在一起让妹妹有所照应，毕竟同事一场，能帮就帮了，谁知人家还以为她是灾星。如此正好，他还怕累着妹妹呢！
    在“怎么从十八楼安全的到达一楼”这个问题上，夏梓辛和顾家兄妹有了分歧，若依夏梓辛，自然是走着下去的，君不见多少鬼故事都是发生在电梯里的。
    无奈顾家兄妹都不愿意走那么远的路，妹妹天生傻大胆，哥哥仗着妹妹的势，说什么要节省体力以防不测。
    ......都在鬼楼里了，这难道还不是“不测”？
    少数服从多数，夏梓辛只得同意，他本是极有主见的人，惯于发号施令，可惜这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只好听专业人士的。
    且这专业人士面容平淡，目光沉静，一看便知成竹在胸，应该是可靠的。
    他哪知顾缈兮活了二十三年几乎都是这个表情。
    这里离电梯间约有四百米，夏梓辛再一次欣赏了顾缈兮的打鬼英姿。
    怎么说呢，看起来真的很不靠谱啊，就那样拍一巴掌踹一脚的，像练广播体操似的，这跟电影电视里看到的根本不一样好吧？
    好在效果显著，至少他们没有一个被鬼伤害到。
    转过一个拐角时遭遇了出门后的第一群人，都着正装，有男有女，约二十多个，也不知为什么走在一起。
    当然，在顾缈兮眼里还要包含这些人身上的鬼，她下意识的想要冲上去，被顾念之眼疾手快的拖回来，低斥道：“太多了，救不过来！”
    不需要顾缈兮多说，谁都能看出这群人的不对劲。
    当先的两人脸上浮着层清晰可见的青色，舌头用力伸出来。
    若不是亲眼见到，真不敢相信人的舌头竟然能伸得这么长，都快耷拉到胸前了，走路一扭一扭的，好像身上穿的不是西装而是旗袍，诡异又好笑。
    后面的也都奇形怪状，还有几个口中鲜血淋漓，不知是咬了自己还是别人。
    夏梓辛牢牢拉住她另外一只手，微微挡在她身前。
    明知她是三人中最有战斗力的，却基于多少年的固有观念将她视为需要保护的人。
    顾缈兮嗯了一声，学着他们贴墙站好降低存在感，力求让那群人鬼（or鬼人？）无视他们。
    她没好意思说并没想到救人，只是单纯的想灭鬼。
    越来越近，五米，四米，三米，一米......她全身紧绷。
    顾念之和夏梓辛更是屏息静气。
    “哇啊啊啊！”
    眼看就要错过，走在中间的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突然发出尖细的叫声，转身就向夏梓辛扑去。
    夏梓辛只愣了那么一两秒，随即一脚狠狠侧踢出去。
    看不到的鬼魂他没办法，这样活生生的人他可不怕！
    顾缈兮挣开一左一右两个大男人，飞速跑过去补了一掌，再补了一掌，又是一脚，回头困惑道：“躲到他身体里了，我看不到打不着。”
    这是她能灭鬼以来从没遇到过的事。
    顾念之都快被她吓死了，上前拖起来就跑，甚至没空教训几句。
    夏梓辛一击得手，信心大涨，奔跑中还找了柄消防斧，不时朝后挥舞几下，那一群人鬼混合体愤怒不已，紧追不放。
    第5章 cet外勤组第四分队
    一头汗水的冲进电梯，顾念之颤抖着按下“1”，夏梓辛赶紧按下关门键，将那群张牙舞爪的怪物关在门外，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落到实处，就感觉一阵阴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靠近。
    咽喉一紧，像被人掐住，还来不及有更多的反应甚至还没意识到恐惧，就见顾缈兮出手如电反手一掌，指尖划过脸颊有微微的痛感，那股怪异的气息却是不见了。
    长吸一口气，道：“谢谢！”
    顾缈兮还在纠结为什么方才打不到那只鬼，转头看向顾念之：“我明明能感受到鬼就在他身体里，可是看不到。为什么会这样？”
    若非刚才又灭了一只，她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灭鬼技能要消失了。
    顾念之一秒化身咆哮帝，不断摇晃着她肩膀叫道：“你还敢说！你这臭丫头，叫你逞能，那是鬼啊！鬼啊！你是要吓死你老哥吗？早叫你别管你偏要管，这下踢到铁板了吧！看你还敢不敢！”

 第9章

    顾缈兮很镇静，就是声音随着他的摇晃一抖一抖的：“不要激动，我就是随便问问。反正你也不可能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看不到。”
    这还嫌弃上了？！
    顾念之刚要狂喷，夏梓辛轻咳一声道：“顾小姐，我有一点小小的看法。”
    顾缈兮看向他，眼中带着不融世事的淡漠，有种难以形容的天真和透彻。
    夏梓辛忽然就觉得自己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人独有她能看到鬼，道：“你们听说过附身吧？
    顾念之不耐烦道：“夏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
    夏梓辛有点儿不习惯下属这么冲的语气，顿了顿道：“早有研究证明，所谓的鬼魂其实也是一种能量，这种能量大多存在于人死后的几天之内，通常是与人绝缘的，偶尔触及也就成了俗称的撞鬼。”
    “我觉得顾小姐之前能看到的鬼是没有附身的，只是控制了人的某部分精神或者身体，无论人或鬼都还有大部分是各自独立的。而刚才那一个是完全附身了，也就是说那种能量与那个人从身体到精神都完全融合了，人中有鬼，鬼中有人。你也就看不到了。”
    第一次听人用这么有条理的口吻把“鬼”解释得这么科学，顾念之不得不承认，听他这么一说，思维中“鬼”的神秘性大减，似乎不怎么怕了呢。
    顾缈兮若有所思：“是这样吗？嗯，好像说得通。不过哥哥遇到的那只用了好几天都没有附身，这里的怎么立刻就附上了？”
    顾念之想了想，道：“有三种可能，一是有的鬼不想附身，只想害一个；二是这里的鬼比较强；三是那只鬼不是今天才开始附身的，也许早就开始了，只是没有被发现。”
    夏梓辛道：“无论哪种情况，都不大妙。”
    顾缈兮点点头，然后她的目光看住了某一点。
    顾念之和夏梓辛随之看去，半晌，顾念之不顾老板和妹妹在场，悍然爆了句粗口：“x！”
    那一排楼层标识从1到18随机亮起，有时是3，有时是5，有时是18，晶莹的绿光闪得像鬼火。
    难怪这么长时间还没到一楼。
    电梯如同被操控，在他们发现不对后忽然停了一瞬，灯光熄灭，随后以每秒四五层的速度拼命往下掉。
    顾念之大叫一声，一把将顾缈兮抓到怀里，耳朵眼睛急速充血，心脏适应不了这种高速，仿佛就要从胸口冲出，心中疯狂转着一个念头：哥还没活够，怎么就能死了呢？
    顾缈兮抱着他的腰，身体很难受，可是心灵很雀跃，甚至有些享受。
    这是不正常的，她知道。
    黑暗中夏梓辛扑过来，摸索着捂住顾缈兮的耳朵，大声道：“张开嘴，舌头下压，用力吸气，缓缓呼出！”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顾念之觉得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电梯猛然停住，顶上的灯也亮了起来。
    歇息了好几分钟，电梯里只闻粗喘声。
    顾缈兮最先恢复平静，咳嗽几声干巴巴地说道：“这种情况我没办法，对不起。”
    顾念之揉揉她凌乱的头发，涩声道：“你又不是天师，不是你的错，别自责。”
    说来丢脸，叫得最大声最惨的不是身为女孩的妹妹，而是他。
    但此刻不会有人嘲笑他，谁也没好到哪里去。
    警惕地看向夏梓辛，先是谢他方才对妹妹的照顾，后板着脸道：“缈缈还小，什么都不懂。”
    夏梓辛淡淡道：“的确还小，再小上四、五岁都能当我女儿了！”
    这姓顾的下属真是莫名其妙，他到底是觉得妹妹倾城绝色，还是觉得他夏梓辛色中饿鬼？
    都什么时候了！也许下一秒他们全都要死，他竟还能想到这个！真服了他了！
    顾缈兮从来不会延伸字面之外的意思，一本正经地道：“我已经过了二十三岁的生日，夏总你看起来最多三十岁，再大五岁也生不了像我这么大的女儿。”
    夏梓辛无语，这兄妹俩挺有意思，哥哥浑身长满了心眼，也不知道借一个给妹妹。
    但顾小妹虽然缺心眼，却招人疼。
    顾念之一点儿也不奇怪妹妹会这样说，瞟了夏梓辛两眼，忽和颜悦色地笑道：“夏总，华云大厦出了事，你家人知道你在里面吧？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你吧？看在同患难的份上，到时还请带上我们。”
    原以为靠着妹妹的能力他们能毫发无伤，果然想得太天真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妹妹安全带回家！这是顾念之的信念。
    同事们私下里聊天时有人八卦夏梓辛家很有势力，军政都有涉及，这样的人家能量很大，若是出手营救无疑更有把握，他希望夏梓辛能忘记之前的些许不恭敬，拉他们一把。
    这会儿不防着我拐带你妹了？
    夏梓辛似笑非笑：“不一定，大部分夏家人是恨不得我早死早超生的。”
    顾念之愕然，万恶的豪门争斗！
    还没等他想到新办法，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个甜生生的声音：“你们玩得开心吗？又要开始了哦！放心，我不会把你们很快玩死的！”
    顾念之大骂：“玩你妈，有种出来哥陪你玩！”
    那声音嘻笑道：“我不敢，那个姐姐会打我！好好玩哦，呵呵呵！”
    尖细的笑声中灯光又没了，这次有了经验，三人迅速靠拢抱成一团。
    顾念之把“离我妹远点儿”这句话忍了又忍，保命要紧。

 第10章

    忽上忽下不知多少次，比做云霄飞车还刺激，脸色从红转绿从绿转青，都快没力气相互拉扯了。
    在一个急速上升中，突然听到一声震撼人心的尖叫，然后，电梯停了，数字亮的是“3”。
    电梯门开了。
    顾念之放开妹妹的手，勉强睁开眼睛。
    先看到的是双做工精良的皮鞋，一尘不染，再往上，西装笔挺，宝蓝色的领带略显骚包。
    这是个高傲而俊俏的男人，或者说男孩，目测不超过十八岁，眉眼还很稚嫩，手中拿着支银色的小巧手枪。
    那枪与在电影或枪械杂志上看过的略有不同，准星的位置上是个装着水的小圆盘，枪管几近透明。
    那男孩一手提起还在地上翻滚的顾缈兮，让她靠门站好，抬了抬下巴冷冷道：“你们俩还站得起来吗？”
    顾念之咬牙：“没问题。”
    与夏梓辛相互搀扶着爬起来，真是“爬”，四肢都用上了。
    任谁连续坐了七八十次云霄飞车大约都是这德性，没吐出来已经算他们平时很注意锻炼身体了。
    那男孩绝无帮忙的意思，就像怕弄脏自己的手似的，等他们起来就说道：“cet外勤组第四分队0403。跟我来，没事了。”
    三人一腔疑问，顾念之刚要开口，那男孩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高冷地道：“什么都别问我，有人会专门给你们解释。”
    硬生生噎住了顾念之还未出口的问题。
    cet是什么鬼？0403大约是他的编号，出的什么外勤？
    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是什么情况？这男孩是什么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是怎么消灭了那鬼的？他能不能救他们出去？
    还有，他说有人会给他们解释，也就是说像他这样的人不止他一个，那么，他们是谁？是做什么的？
    很快三人就亲眼看到了部分疑问的答案。
    那男孩一人当先，手举银色手枪不时射击，枪管中出来的不是子弹而是红色的光线。
    顾念之与夏梓辛眼中那是空的，但在顾缈兮眼里，他射的都是鬼，无一例外。
    那红色光线一沾到鬼就立时化为火花，旁边被涉及到的也不能幸免。
    这种灭鬼方式很高级。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的确透着种科技的冷艳感。
    与她直接用手打鬼比起来，犹如弓箭与大炮的区别，可是似乎还有更好的方法。
    路上还遇到好几个被鬼附身的，也就是顾缈兮没有办法的那种。
    他说了“cet外勤组第四分队0403”之后也直接射击，人无事，鬼灭了。
    救下来的也被他要求什么都不要问，只管跟着他走，大约是他看起来实在太高傲了，被救的人没一个敢跟他说话的，各自庆幸还活着。
    下到二楼时，迎面走来一队人，也是类似的组成，一个黑西装带着十来个上班族，那人面色冷峻，系的是银灰色的领带。
    夏梓辛注意到当看到那个人时，他们这边的高傲男孩双脚并扰，身姿站得更为笔直，右手动了动，又强自压下。
    脸上的冷傲之气尽数收敛，声音倒是一样的不含情绪：“队长。”
    那人点点头，道：“你带他们下去。”说着转身离开。
    高傲男孩大声道：“是！”
    夏梓辛一颗心沉了下去，获救的喜悦荡然无存。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些应该是军人，身为军人而不穿军装出来执行任务，又是这么诡异的情形......这其中的深意他不敢细想。
    身在那样的家族中，他从小就比别人更为警醒。
    眼看那人就要走远，顾不得谋定而后动，大声道：“我姓夏，夏商周的夏。”
    和“我爸是某某”有异曲同工之妙。诚然，这句话他可以和救他们的男孩说，但系银灰领带的明显比这男孩级别高。
    只希望“夏”这个姓能让他们有所顾忌。
    那人回头，面无表情地确认道：“夏商周的夏？”
    夏梓辛深吸一口气，道：“没错。”
    一拉顾家兄妹，道：“他们是我朋友，和我一起的。”
    那人显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眼中添了抹笑意：“有玉没？”
    要不是在这样的场合，顾念之几乎笑场，这不是宝哥哥初见林妹妹时的说辞吗？
    夏梓辛冷声道：“没有。”
    能问出这个问题，这人对夏家有一定了解。
    那人扯扯嘴角：“你以为会发生什么事？灭口？想太多了。”
    说罢快步而行，几个呼吸间已看不见人影。
    所有人都在看夏梓辛，高傲男孩讽刺的笑笑，道：“夏家少爷，现在可以走了吗？”
    夏梓辛不语。看来不是要灭口，但怎么可能？
    许多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有无数人的生命来保守。
    今天发生的事情那么奇怪，怎么可能不是秘密？这么特殊的部队都出动了。
    顾念之悄悄拉拉他的衣服，小声道：“被害妄想症是病，得治。”
    一会儿怀疑他下毒，一会儿怀疑别人要灭口，不是病是什么。
    夏梓辛怒视之。
    第6章 恐怖片转换为科幻片
    下最后一级楼梯时，夏梓辛拉着顾家兄弟落后几步，悄声道：“别说能看到鬼。”
    顾念之也是一样的意思，微微弯腰警告妹妹：“听到没？不许说，说了会被他们抓去解剖，从头发到脚底都不放过！”

 第11章

    顾缈兮横他们一眼，当她是弱智吗？这种事当然不能说！
    可是他们怎么就想不到，若是那些人有心要探问的话，又怎么瞒得过去？
    不说别的，他们公司同事谁不知道？
    一楼已经聚集了许多被救下的人，空旷的大厅满满当当，有的低泣，有的嚎啕，四周走动着十多名黑西装。
    男孩抬抬下巴示意他们走过去，转身就走，多余的话一句没有。
    众人走向一个人少的角落，顾念之小声吐槽：“他没学过怎么用眼睛看人吧？”
    说起来这男孩是救命恩人，可他大约只是把他们当成任务中的某个环节，全身上下都透出“我比你们高一等”的气息，正眼都不看人。
    这样的态度真的很难引起他们的好感，不过他肯定也不在乎。
    夏梓辛依然顾虑重重，没心思理会他的冷幽默。
    这些人分工明确极有条理，明显可看出经验丰富，分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然而他可以确定，在此之前从来没有相关的报道。
    假设他们每次都有这么大的动静，涉及的人这么多，那之前那些消息是怎么压下去的？
    也许不是灭口，也许比灭口还恐怖。
    顾缈兮可能是所有被救者中最为平静的，乖乖的紧依着顾念之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这种平静在不熟悉她的人看来就有些呆滞，离他们最近的黑西装忽然从口袋中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笑道：“小鬼，先给你压压惊，很快就能出去了。”
    他系的也是宝蓝色领带，然而对人的态度与另一个简直有天壤之别。
    但他也最多不超过十八岁，却叫二十三岁的顾缈兮为小鬼。
    顾缈兮：“......谢谢！”
    男孩有些自来熟，挑眉笑道：“你们是0403送下来的？没少受他白眼吧？他就那小样，别理他。我是0409。”
    见他比较好说话，顾念之试探道：“cet是什么？”
    他又不是真傻，自然能发现情况有点儿诡异，如果这些人是来救人的，那么先前被救下的为什么还在这里？不是应该赶紧离开华云大厦吗？
    况且夏梓辛表现得那么不正常。
    而夏梓辛一听他的问题就恨不能时间倒流把他的嘴给缝住，问什么问？他巴不得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白痴还敢上赶着问！
    好奇心不但能杀猫更能杀人！
    等到0409竟然真的回答了顾念之时，夏梓辛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方面是为那匪夷所思的答案，另一方面是有了横着出去的觉悟。
    0409面带笑意：“cet，国家.地.外.科.技.研.发与使用部门的简称，我们是外勤组第四分队。”
    说这些话时他语气非常平常，就像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
    顾念之目光发直：“......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0409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地外科技，特指地球外文明的科技。早在多年前，咱们就成立了这个部门，专门研究偶尔落到境内的ufo，虽然以现有的科技大部分都分析不了，不过也有少部分能用。类似的机构不只我们有，别的国家也有，不用大惊小怪。”
    顾念之有种错觉，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场梦，他还躺在家里那张大床上呢。
    先是从小看到大的妹妹能见到鬼，然后上班的华云大厦里到处都是鬼，他们还被困在电梯里，这不是经典鬼片场景么？
    结果惊魂还未定，有个人跟他说什么地外科技研发与使用，忽然从恐怖片转换为科幻片，画风根本不对啊摔！
    夏梓辛抱着“反正不能善了不如做个明白鬼”的心态，问道：“华云大厦是怎么回事？”
    0409又递了一块巧克力给顾缈兮，漫不经心地道：“一个星期前，上头发现华云大厦里有能量波动，这种能量也就是俗称的鬼，一直关注着。直到今天，这种能量达到了最高点，于是派了我们来解决。”
    顾念之已经回神，咬牙道：“一个星期前你们就知道了，今天才来？这里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0409耸耸肩一摊手：“第一，cet不是警察，只处理非常规事务，能量波动达不到一定的界值我们是不能出勤的；第二，我只是马仔，不是我做的决定。”
    顾念之哑然。
    顾缈兮忽道：“近来能量波动是不是比往常多？”
    0409微微眯眼：“为什么你会这么问？”
    的确多了很多，与前年相比多了三倍，与去年相比足足多了十倍，再这样下去cet都无法保持隐身状态了，上头很焦虑。
    顾缈兮张了张嘴，顾念之忙道：“她没话找话呢，搭讪知道吧？兄弟，她在跟你搭讪！我妹妹吧，有点儿呆，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兄弟你长得真帅，有女朋友没？你觉得我妹咋样？要不要处一处？她从小就崇拜中.国.龙.组，你们和龙组是一样的吧......”
    夏梓辛都听不下去了，刚要帮他圆话，忽然发现那0409竟然脸红了，眼神还有些羞涩......要不要这么清纯？
    这真是，无语了。
    顾缈兮知道哥哥是怕她不小心泄露了能见鬼的秘密，也不怪他打岔。
    反正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许她突然能看到鬼是因为鬼多了，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顾念之还在胡说八道，0409不得不打断他：“抱歉，不行。我们不能和普通人交朋友，更不能结婚。”

 第12章

    神色间还有些小遗憾。
    谁想嫁给你啊！
    顾念之擦擦汗，就见0409蹲到顾缈兮面前认真地道：“没有中.国.龙.组这种组织，那都是电视里乱编的，别相信。”
    夏梓辛暗想这群人一定是在非常封闭的环境下训练出来的，说不定还是从小就挑选出来的。
    无论是那个小孔雀似的0403，还是这个和善单纯的0409，都仿佛不解世事。
    也许，他能稍加利用。
    顾缈兮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她解释，敷衍道：“好。”
    0409偏头看她，忽道：“你真可爱。”
    可惜你很快就会忘记我。
    顾缈兮的心仿佛天生就没有感情这根线，维系与顾念之一家的亲情已经付出了所有的关注力，得到赞美无动于衷。
    指了指他手中的银色手枪道：“这是用地外科技制作的吗？”
    0409转了一下枪，道：“对。你也喜欢吗？我们叫它夺魂枪。”
    指着枪上的圆盘道：“这是搜索仪，能搜索所有不明能量，枪里没有子弹，用的是o射线，这种射线只有在这种枪中才能发出来，能将不明能量分解成正常的气体，这是试验室前年才制出的。”
    犹豫了一下，借着身子遮挡同僚们的目光，将枪塞到顾缈兮手中：“给你看。”
    顾缈兮拿过来比划了一下，发现枪管下刻着两个字：“辰三”，枪也有名字？她一边觉得这枪不错，一边又莫名其妙地觉得还有更好的。还给他道：“很漂亮。”
    外面的女孩子就是这样的吧？看到夺魂枪想到的不是这枪有多大力量，而是漂亮。
    0409再次觉得顾缈兮可爱。
    夏梓辛看看大门，皱眉道：“这里能进不能出，你们有办法吗？”
    0409笑道：“放心，封锁华云大厦的能量已经破了。”
    夏梓辛直接站起来道：“我家有急事，先回去了。”
    还不忘拉上顾家兄妹。
    0409一压他肩膀，看着没用多少力气，却让夏梓辛一下跌到沙发里，微笑道：“事情还没完，再等一会儿。”
    顾念之终于感觉到严重危机，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和我们说了那么多机密，不要紧吧？”
    0409的同事也不是没有注意到他和他们比较热络，却没一个人来管。
    0409整理了一下领带，眨了眨眼睛道：“我喜欢说话，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念之道：“不怕我们说出去引起民众恐慌？”
    0409一笑。顾念之和夏梓辛毛骨悚然。
    顾缈兮忽道：“黑衣人。”
    0409夸赞道：“不但可爱，还聪明。我们老大还真是黑衣人的超级粉丝，不然我们也不用穿黑西装出外勤。”
    他还要再说下去，却忽然按了下耳朵，拿出副黑色眼镜戴上，道：“其实不一定要戴这个，我们体内都有屏蔽器，不过既然你说到了黑衣人，那就cos得更像一点儿吧。再见，不，不再见。”
    说完转身离去。
    可爱又聪明，但他只能当朵花或当幅画来看，不能靠近。
    炫目的光芒亮起来时，夏梓辛下意识抓紧顾缈兮，至于顾念之，他是一直抓着她没放手的。
    之后五感尽失。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听到有人大叫：“着火啦，快跑啊！”
    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穿着橙色制服的消.防员，有一个冲过来拉他们，大声道：“吓傻了吗？还能不能动？能？赶紧跑出去！”
    夏梓辛拒绝他的帮助，拉着顾家兄妹往外跑。
    三人各自心乱如麻。听那0409的意思，光芒之后他们应该忘记先前的事情才对，可是，那些记忆清清楚楚！
    出门后情不自禁回望冒着浓烟的华云大厦，都有逃出生天之感。
    顾念之惊疑不定：“我......”
    夏梓辛立刻打断他的话：“我在附近有个小公寓，先去那里。”
    顾念之默默点头，和妹妹一起跟着他冲出围观人群，进了一个环境优雅的小区。路上还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顾含青和谢韵正在赶来的路上，据说半个小时前新闻报道华云大厦发生火灾，死伤惨重。
    消息以光速传播，网络上一片哀悼痛哭之声，还有无数愤青大骂又一个黑良心工程。
    两老险些吓出心脏病。
    顾念之百般安慰，又让顾缈兮接了电话，一再保证毫发无伤，吃过饭立马回家，才劝得父母先回去。
    到了夏梓辛家，谁也没精神客套。
    夏梓辛让他们随意坐，然后从冰箱里找出两罐可乐丢过去，深沉地道：“我还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
    顾缈兮后知后觉：“你们也还记得？”
    夏梓辛靠在沙发上烦恼地抓抓头，道：“那个0409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告诉我们了，也没人来阻止，事后更没有确认，这说明他们对这种消除记忆的技术很有信心，从没失效过。可是我们还记得，该死的！”
    他一点也不想记得！二十九年的人生观碎成渣渣了有木有！
    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鬼，还有外星人！
    往后让他怎么继续以前那种与人斗其乐无穷的生活？
    顾缈兮不觉得这是个问题：“这有什么关系？”
    夏梓辛看着她无知无畏的眼神，叹口气无话可说。
    始作俑者，她是始作俑者！
    他相信cet的技术不会无故失效，也相信自己没有特异功能屏蔽地外文明，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顾缈兮。

 第13章

    当时他抓着顾缈兮的手，顾念之也抓着，结果就能抵挡那群拽得人五人六的cet坚信不疑的地外技术！
    顾缈兮......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顾念之无疑也想通了，丢了可乐罐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
    很光棍地道：“夏总，您是成功人士社会精英，我们是小市民，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您可考虑好了。”
    认真算起来妹妹并没救他什么，反而安稳待在办公室里等着cet去救，也许还不必受电梯折磨之苦。
    所以他不能以救命之恩说事。
    夏梓辛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他从没想过去告密。
    将顾缈兮交给那什么cet会给他带来一些好处，但必然也带来数不清的麻烦。
    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沾染。
    说实话也不怎么敢，这顾缈兮太古怪。
    淡淡道：“我不会说一个字，也希望你们保密，我可不想再被他们强行失忆一次。”
    协议达成，很好。顾念之笑笑：“多谢夏总。我们先回去了，哪天能上班通知我，我会努力工作的。”
    临出门时顾缈兮忽然道：“夏总，你真的不能说，我有预感，你若是说出去会有很不好的后果。”
    夏梓辛沉下脸。这是威胁？
    不，更像是警示。
    第7章 夺魂枪
    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本地报纸还在扑天盖地的消费着华云大厦失火一事，网络上祝福与声讨齐飞。
    有几个小官员因“监管不力”落马，电工被查了又查，有成为新一代黑锅专业户的的苗头。
    至于事情的真相，除了神出鬼没的cet，只有三个人知道。
    顾念之终于回复了平静，不再拉着顾缈兮一遍遍回忆那一日的经历。
    “火灾”过后第五天东方贸易就照常上班了，cet放的火很有技巧，只烧了公共区域，并没烧到内部。
    他小心探问过，同事们谁也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甚至不记得见过顾缈兮，只记得开会时发生火灾。
    地外科技剔除了他们记忆中异常的那部分。
    对此顾念之是满意的，他也不乐意别人知道妹妹有特殊能力。
    对了，他还以“地球太危险”为理由，强行要求妹妹搬回家住。
    顾缈兮想想这段时间几乎都没回去过租住的地方，也就同意了。
    蠢哥哥估计吓怕了，要拿她当个镇宅的吉祥物。
    顾含青和谢韵很高兴，打小养大的，自然知道顾缈兮是什么性子，高兴也不表露在脸上，只是变着方儿的弄各种美食佳肴。
    顾念之沾了光，往往一边狂吃一边叫着要减肥。
    这天吃晚饭时谢韵问他：“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带小林回家了？”
    这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顾念之忙着吃红烧肉，抽空说：“她呀，早分了。妈，我的事你别管，保证给你带回个漂漂亮亮的儿媳妇，您和爸就等着抱大胖孙子！”
    顾含青恨铁不成钢：“你老子头发都白了，还等得到抱孙子的那天吗？我说你上点儿心行不行？别总谈一个分一个的！”
    顾念之自有一番话回过去。
    饭桌上上演着中国无数家庭都上演过的剧目，父母各种催婚，儿女各种理由。
    顾缈兮偷笑，心底深处有一丝茫然。
    这是很平常的家庭生活，她却从小就莫名的觉得虚幻。
    有一阵热播“盗梦空间”，她还曾怀疑自己是不是生活在梦中，这些家人都是假的。
    可是一切如此真实。
    睡觉前顾念之给她送来一杯牛奶，没头没脑地道：“夺魂枪真好！如果你也有就好了，遇到鬼怪直接一枪，多帅！”
    类似的话他说过不止十次，顾缈兮懒得理会，随口问道：“上班感觉怎么样？”
    顾念之明白她要问的是什么，笑道：“夏梓辛精着呢，他和我只在工作上有交集，私下里像不认识我似的。”
    停顿一会儿道：“缈缈，我感觉他有些怕你。”
    顾缈兮道：“哦，那你怕不怕？”
    顾念之拍拍她的头，笑道：“傻妹妹，这会儿知道怕了？打鬼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威胁夏梓辛的时候也挺霸气嘛！”
    他都不知道夏梓辛缄口不言是因为他的威胁还是她的。
    问出怕不怕时，顾缈兮不是不忐忑的。
    她知道自己不正常了，虽说她从小就不怎么正常，但现在不正常得有了实打实的证据，她都能见鬼了！
    蠢哥哥的回答意外的窝心，她做了个极少见的动作，上前抱了抱顾念之，小声道：“谢谢！”
    顾念之近乎受宠若惊，忙道：“不用谢不用谢，不客气应该的！”
    又耳提面命她以后见了鬼不用多管，走自己的路。
    这是他每晚都要说的。末了再次感叹妹妹不能拥有夺魂枪真是遗憾，甚至还说什么明珠暗投暴殄天物。
    他说得多了，顾念之不由自主的想像了一下夺魂枪的模样，倒没有多心动。
    漂亮是漂亮，对鬼的杀伤力也很强，却总觉得如果自己拿着枪会很违和，何况她又不打算捉鬼。
    当然，重点是她根本不可能拿到夺魂枪，那可是地外科技。
    睡得不算安稳，那个做了二十年多年的梦如期而至。
    清晨，手机闹钟将她从梦中拉回现实，眼角瞥见一抹银光。
    她以为看错了，用力揉揉眼睛，没错，巴掌大的银枪躺在床前小桌上，闪着一看就很高科技的光泽，夺魂枪！

 第14章

    同一时间，某个地图上绝不显示其地理位置的秘密基地，核心部门紧急召开a级会议。
    夺魂枪本身虽然价值极高，但还未高到丢了一把就需要召开a级会议的地步。
    重点在于这枪丢得不可思议。
    因数量不多，夺魂枪并不是配置到所有人的，而是由后勤部门统一管理，需要的时候由分队长持密令领取，用途及使用时间都要登记清楚，用完立刻归还。
    使用过程中如有异常还需要由分队长书面证明。
    昨天是外勤组第一分队使用，下午五点就归了库。
    监控视频上能看见第一分队交接完后，保管员检查无误，亲手将枪放入保险箱中，视频一秒秒过去，和以往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但今天早上六点钟，外勤组要出任务，保管员打开保险箱，编号为“辰三”的夺魂枪不翼而飞。
    多个网络高手证明视频没有被动过手脚，保管员整晚的行动也都在监控中，他没有嫌疑。
    近一个月来使用过“辰三”的外勤人员也都被叫来审查，谁都没有问题，也没有谁发现夺魂枪有什么异样。
    它就那样不见了，真正的凭空消失。
    制作枪支时就设在枪体内部的追踪系统被关闭了，那追踪系统被制作者自豪的称为夺魂枪的dna，除非彻底毁灭，否则无法关闭。
    可是这枪的制作材料来源于ufo，地球上几乎没有什么物质可以损伤到它。
    怎么可能被毁？
    绝无可能，偏偏发生了。
    这实在太过可怕，他们视为国内最高科技、防守能力最强的地方，竟然有这么大的安全漏洞！
    如果发生意外的不是夺魂枪，而是某个关键领导人，或者某项最新研发的科技，还不知将造成怎样的动荡。
    那样的后果不是任何人或部门能承担的。
    再则，是什么人或机构拥有了这样神鬼莫测的能量？对当前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一名魁梧汉子一拳砸在桌子上：“阴谋，这一定是来自对岸的阴谋！”
    一名老者道：“这是阴谋，却不是来自于对岸。从进入基地到拿到夺魂枪，这中间足有五十八道关卡，对岸如果有这样的本事，也不会用来偷一把小小的夺魂枪！”
    一人赞同道：“据我所知，还没有哪一家研究出这样的技术。如果有，恐怕早就宣战了！”
    另一人道：“您的意思是......来自于内部？”
    老者眉头紧锁：“让审察部门重审基地所有工作人员，包括我在内......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要轻易怀疑任何一个人。”
    但这其实已经在怀疑了。
    老者悚然而惊，莫非这才是敌方的真正用意？用一把夺魂枪挑起内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必须上报此事了。
    不说会议室里人人疑神疑鬼，基地的某个宿舍里，0409躺着翻看一本杂志，看似心无旁骛。
    只有他知道自己心跳得有多厉害，审查时他回答“使用辰三时没发生过特殊状况”，他撒谎了。
    半个月前出华云大厦那个任务时，他一时心血来潮让一个女孩触碰了辰三，这是不被允许的。
    他当然不以为那女孩有能力盗枪，他只是莫名的不安。
    顾家，顾念之刚换好衣服，就被顾缈兮神秘兮兮地拖到她房间内，正要说她没大没小，看着夺魂枪愣住了，喃喃道：“我没看错吧？”
    顾缈兮没好气地道：“没错，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夺魂枪。”
    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随便说说，这枪怎么就出现了？
    他可不认为cet会专程为妹妹送枪，妹妹恐怕也没有偷枪的本事。不相信的拿过来左看右看，的确是夺魂枪！
    “怎么来的？”
    明知顾缈兮不会知道，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问了。
    顾缈兮叹道：“不知道。哥哥，现在别纠结原因了，纠结后果吧。怎么办？要还回去吗？可我们连cet在哪里都不知道啊！要不要请夏总帮忙？他好像是个大人物。”
    顾念之一票否决：“不行！别说找不到cet，找得到也不能还，到时候他们要问你枪怎么来的，你怎么回答？你说不知道，他们会信吗？”
    想了想道：“那什么，闷声发大财吧，到你手里就是你的！”
    又严肃交待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使用！这就是你的核弹，备而不用，威慑胜过实用，懂吗？”
    顾缈兮也严肃着表示完全明白。
    顾念之拍拍头，上下打量她一番，忽然一把揽住她的脖颈，嬉皮笑脸地道：“老实告诉哥，你是不是et？”
    顾缈兮点点头：“是！”
    顾念之手贱的把她的头发揉乱，笑道：“行！明天就把你卖到科学院，今天抽两斤血，明天割两块肉，研究得透透的。”
    吃过早点开着二手大众送她去公司，大约是因了近期经历，先接受了世上有鬼、后接受了地球之外还有外星人这些事实，心里是真的想过妹妹也许不是地球人，可是这根本不是最重要的。
    只要顾缈兮还愿叫他一声哥，他就是她哥。
    哪怕她是火星人也一样！火星了不起啊？有能耐别来地球，来了就是他的家人！
    到了公司，一上午顾缈兮都兢兢业业的核对各项产品数据，虽说这份工作对她没有半点吸引力，但鉴于她基本没对什么感兴趣过，也不是不能忍受工作的枯燥无味。

 第15章

    至少要对得起工资，再说这里面还有伯父的人情。
    午饭时间，同事们相约出去下馆，她没跟去，打电话订了外卖。
    十分钟后打开提包找钱，小巧精美的银色手枪赫然躺在钱包旁！
    这一刻她几乎要模仿顾念之的大惊小怪，但最终她只是呆了几秒，然后平静的拿出钱包付款给送餐小哥，平静的吃饭，平静的午休。
    她记得很清楚，决定了不用夺魂枪之后，兄妹俩翻箱倒柜将枪藏在了衣柜最下面的暗格里。
    这把莫名其妙的枪是长脚还是长翅膀了？忽然出现在她眼前也就算了，看起来竟是和她不离不弃了！
    这么阴魂不散是要做什么！
    她很确定自己没有过任何修真小说中的“绑定”行为，没有滴血认主，没有神识相融，什么都没有！
    潜意识里她都不怎么看得上这枪。
    下班后站在门口等顾念之来接，微笑着与路过的同事们说明天见。
    她在公司没什么人缘。
    这并不是说她人缘不好，而是纯粹的字面意思。
    没人说她坏话，没人故意与她做对，也没人说她的好。
    她是一个透明人。
    理论上大家都知道有这样一位同事，事实上大部分时候都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这也是一种本事。
    第8章 莲花山
    刻着“辰三”的夺魂枪似乎打定了主意紧跟顾缈兮，最多能远离她十米。
    无论她将其藏在哪里，只要出了十米的界限就会出现在她的身旁，有人时提包或者抽屉里，无人时直接在手中。
    她扔到下水道里好几次都没用，也就随它去了。
    这件事她没告诉顾念之，他肯定不会有解决办法，何必徒增烦恼。
    她自己也没烦恼多久。因为随着年关将近，更大的麻烦来了。
    在她二十三年的人生历程中，能称之为麻烦的事物不多，这是其中最大的一个，从小烦到大。
    顾家祖籍彩南，每年春节都要回去。
    老家在蒗苍江畔，风景优美环境天然，原生态无污染。
    虽然生活上有些许不便，但顾缈兮非常喜欢。
    可惜有两个天生的对头，避之不及。
    路途遥远，谢韵又有高空恐惧症不能乘飞机，十多天的年假太过仓促了。
    无论上学还是上班，顾家兄妹都会想办法调出一个月的时间回家过年。
    顾缈兮再不愿意，也是从年初就开始有意识的积攒假期了。
    随着回老家的时日接近，家里三个人都分别宽过她的心。
    大伯说的是：“缈缈别怕，我昨天才打过电话给你二伯，他说会好好管教琳之和琅之......你们都长大了，不会再像小时候。”
    顾缈兮心想二伯管得越严她们就越厌恶我。
    伯母比较现实，不做美好的假设，而是道：“回去后和伯母呆在一起，别离了眼前。”
    顾缈兮心里苦笑，她们总有办法支开你。
    顾念之则道：“那两个臭丫头如果再敢欺负你，我一定给她们好看。你也别任她们欺负，反击啊，你要懂得反击！”
    顾缈兮颇为无奈，那两个人战斗力太强，她反击不了。
    顾含青这一代共有兄弟三人，顾缈兮的爸爸顾含风是最小的，上头还有两个哥哥。
    老大顾含青靠参军走出了大山，转业在扬城。
    老三顾含风考上了南城的大学，后来将家安在了南城。
    这两人在当地人眼里是有出息的，是由村里人转变为城里人的典型代表。
    老二顾含江没有机会参军，也没考上大学，在家里务农并奉养父母。
    前些年过得比较艰难，后来在兄弟的帮助下承包了几片芒果林，日子渐渐有了起色，现在已经成了当地有名的种植大户。
    他有一对双胞胎女儿：顾琳之和顾琅之。
    长得一模一样，只比顾缈兮大一个月，遗传了母亲那一边的哈.尼.族血统，带着野性的美。
    家里老老小小就没有不喜欢她们的，顾爷爷和顾奶奶更视如掌珠。
    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以组合的形式出道，算不上大明星，也略有些名气，至少在家乡附近是很红的，挣了不少钱。
    这两宝贝与顾缈兮是冤家对头，就像上辈子结了仇似的，每次见面都要闹出事故。
    小时候揪头发剪裙子画花脸各种捉弄，她们有两个，顾缈兮只有一个，常常吃亏。
    那时她不懂事，一吃亏就告状，然后家长出头分出是非对错，通常都是双胞胎有错在先，爷爷奶奶再维护她们也不得不骂上几句。
    双胞胎被骂之后往往变本加厉。
    小孩子是天真的，正因为天真，不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闹起来更无所顾忌。
    长大后她们不再玩那些幼稚的把戏，却总在语言中打击顾缈兮。
    就算顾缈兮生性淡漠，也被她们烦得够够的。
    顾念之开着车，眼角瞄到副驾上顾缈兮目无焦距，笑道：“困了就睡呗，别强撑着。”
    顾缈兮拍拍脸，强打精神：“听说你最爱的那本仙侠小说要拍成电视剧了，也不知道主演会是谁。”
    长途驾驶时，坐在副驾上的人有义务陪驾驶员聊些轻松的话题，好让驾驶员随时保持清醒，这个她还是懂的。
    他们前天清晨出发，过了前面的莲花山隧道就差不多完成一半的路程了。

 第16章

    其实可以开得更快，但春运嘛，每年一次的大迁徙，路上怎么可能不堵。
    这个速度还是顾念之车技高超见缝插针了。
    怕什么来什么。
    开了大约半小时，隐约能看到隧道顶上“莲花山”三个大字，前面又不动了。
    顾念之烦躁的拍一下方向盘，要不是老妈就在后面，老妹坐在身旁，他都要开始国骂了。
    狂躁症都是逼出来的。
    往后看看，高速路上车龙越来越长，前方却完全没有移动的迹象。
    左车道也堵了，似乎是翻了辆大卡车，两个方向全都来往不通。
    许多人从车上下来在附近溜达，有的用手机拍个不停，在微信微博上实时直播路况。
    有的围成一堆开始斗地主，还有的在打麻将，无论天南地北，相逢即是有缘。
    有一辆大巴车上下来一群方外之人，挨个儿化缘，这不奇怪，只是这年头尼姑和道士也合伙了吗......
    既来之则安之在此时有了最好的体现。
    急什么？你急你扛着车飞过去呀。
    顾家四人也下车活动身体，顾念之有模有样的打了几式太极，嘱咐父母在原地，自己向前走去探情况，顾缈兮当然跟着他走。
    “大哥，这是怎么了？车祸还是路况？什么时候能走？”
    顾念之递支烟给一个从前面走回来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摇摇手：“戒了。我也没走到前头，听说是隧道里掉下几块石头，也不知砸没砸到人，可能是塌方了。有交警在那儿呢，但堵成这样路政上不来，我看悬得很，明早能动就不错了。”
    听到这里顾缈兮很庆幸伯母有先见之明，后备箱里除了年礼还装了好多吃的喝的。
    顾念之还要再问，就感到脚底隐隐震动，先愣了一下，然后大惊，这种感觉......这是地震！老天保佑他们不在震中！
    感觉到的不止他一个，四周惊叫声一片。
    顾念之拉住妹妹转身要跑，一时之间他无法想更多，唯一的想法是回到父母身边。
    没拉动，回头一看，顾缈兮指着隧道道：“不是地震，是山倒了。”
    山倒了，用得很形象。
    莲花山名字虽美，山体却很普通，就是个尖尖的山峰，并无出奇之处，此时隧道之上的山峰如同骄阳下的冰雪，迫不及待的融化解体，轰隆隆的巨响声中，山石树木全往下砸。
    “快跑！”
    “快跑啊！”
    远处近处无数人声嘶竭力的大声叫喊。
    却哪里来得及，约半里之内，车辆行人全被土石淹没。
    真的是淹没，就像水一样。
    没有亲眼看见过的人，不会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情形。
    顾念之抱着顾缈兮的头蹲在一辆奔驰后面，幸好刚才没有过去，否则现在肯定生死难测。
    衣袋里电话响个不停，顾念之报了平安。
    五分钟后，震动终于停止。
    所有人都在惊慌中，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哭有的叫，还有的忙着拍照。
    顾念之看看山峰已经垮得差不多了，山体成了缓坡，就算再次塌方也没石头砸下来了，大叫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啊！”
    说完向前跑去，边跑边打110、120还有119。
    他没叫顾缈兮先回去，因为知道她肯定不听。
    因着历史或者现实的原因，大多数成年人的人生哲学中绝对包含“不管他人瓦上霜”这一条。
    但良心与血性同样矛盾的存在着，很多时候只是缺一个契机。
    现在契机有了。
    顾家兄妹一阵风似的跑过，身后跟着一群男女老少。
    很多人来不及细想，只是凭着本能行事。
    也有人往相反的方向跑，远离危险区域。
    徒手刨了一会儿，有人抱着一堆铲子锄头之类的走过来，丢给他一把铲子，说道：“兄弟，用这个。”
    他是农具批发商，正好运了批货。
    给顾缈兮的还多了双手套，说她小手白嫩嫩的，别磨破了。
    埋的浅的被挖了出来，个个灰头土脸，有的侥幸活着，有的死得透透的。
    顾缈兮不多看，只管埋头挖土。
    她自认感情缺失，却也无法面对这样的灾难。
    都快过年了，大家都赶着回家呢，家里必然也有人在等候着他们，却再也等不到了。
    很快就有组织能力强的人站出来主持救援，身强体壮的安排去挖土，年纪稍大的用板车或推车把人运到不远处，医生和护士在那里等着，有一辆医疗车刚好在今天在此时下乡。
    于是半条高速公路上竟然应有尽有，人才济济。
    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姐姐，喝水。”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拿着小水壶努力递水。
    顾缈兮皱眉，难得的提高声音：“谁家孩子快领回去！”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过来？家长缺心眼吧！
    叫了好几声没人应，顾缈兮不得不自己跟她交流：“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从没有过相关经验。
    小女孩指着隧道：“爸爸睡觉，妈妈玩游戏，澄澄追蝴蝶。姐姐，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顾缈兮的目光一下子软下来，拉着她的手找到那个组织者：“她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玩，父母在里面......”

 第17章

    又蹲下去捏捏她的小脸，道：“跟这位叔叔在一起。”
    组织者是五十多岁的大叔，个子不高，一脸沧桑，拍拍她的肩叹道：“丫头，小心点儿。累了先歇一会儿。”
    顾缈兮转身继续去忙。累了怕什么，死了才可怕。
    又挖了近一个小时，顾缈兮已经记不得挖出了几个人，只是手臂抬不起来了，一用力就酸疼得受不了。
    正想坐到一边，忽听有高音喇叭：“同志们辛苦了！同志们先休息，让我们上！”
    原来是某个连队正在附近拉练，闻此险情抄近路徒步赶来。
    在灾难面前，军绿色是最安定人心振奋人心的颜色。
    这一两代人谁没有在少时憧憬过那神圣的绿色？
    那是顶梁柱，那是定心丸，必要时也是钢铁城墙。
    也许成年后会发现世上无净土，那片绿色没有想象中的纯洁，但不用怀疑，一旦面临险情，那是最渴望最可爱的色彩。
    虽然只有一百多名，也没带什么更有效的工具，但这段高速公路上还是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以及更大的哭泣声。
    也因为人太少了，原先那自发的组织者找到连长商量了一分钟，决定民间力量照样参与救援，但第一轮好歹可以休息了。
    顾念之喘着粗气，带着顾缈兮靠在一旁的车上，也没心思说话，沉默着喝水，吃几块大妈们送来的饼干。
    他有点小热血，却从没想过当英雄，无人出头时他上，有人顶上他闪。
    连长姓周，看了他们几眼，走过来随意道：“过年回家？”
    顾念之下意识的站直：“是的！”
    父亲是转业军人，他骨子里对军人有着尊重。
    周连长拉家常的架式：“哪儿的人？”
    顾念之心想您还有空问我这个，答道：“彩南，蒗苍江。”
    周连长吸了口烟：“好地方。听说是你第一个想到救人的？小伙子不错，你妹妹也不错，辛苦了！”
    顾念之不假思索地代表妹妹回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周连长笑了：“放松，我不是你老师，你也不是我的兵。”
    弹了弹烟灰低声道：“你们的车在后面吧？回去，离这儿越远越好。”
    高速路上的人离得近看不见全景，他在远处看得清楚。
    这莲花山他路过几十次了，从没有过塌方的迹象，水土保持得很好。
    似乎不是普通的山体滑坡，倒像是......山里有什么大家伙在翻身。
    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没将这种扰乱军心的猜测告诉任何人。
    只是随口提醒了顾家兄妹。
    第9章 妈呀好大的白娘子
    顾念之愣了愣，没有多问，道了谢转身就走，以眼神示意顾缈兮跟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内部消息”吧？他也算享受过一回了。
    不管周连长出于什么心态，都是好意。他不是超人，做不了超人的事。
    他不是一个人，还有父母妹妹要养。
    正在此时，有个通.信.兵跑过来道：“报告连.长，营里来了命令，让组织民众迅速撤离。”
    周连长一怔：“先前接到的命令是救援，不是撤离！”
    通信兵道：“连长，这是紧急命令！”
    周连长怒道：“撤什么撤！没看见这里还埋着人吗？一会儿救一会儿撤，这不儿戏吗？不撤，救人！”
    通信兵一脸无奈，顾念之跑回来指指天空：“连长，你看！”
    他忙着走路，还是顾缈兮先看到的。
    周连长抬头，只见十多架涂着迷彩的直升机呈“人”字型飞来，心里大为吃惊。
    通常这样的灾情还不足以有这么大的阵仗。
    思量间当头的直升机已经到达上方，绳梯放下，身着作战服的士兵们陆续到达地面。
    同时不断播放一段录音：“请地方救援部队和所有民众迅速撤离！请地方救援部队和所有民众迅速撤离！”
    周连长抹一把脸，下令组织民众撤离。
    现在他完全可以肯定莲花山下有古怪，但这已经不是他这个级别可以涉及的了。
    他偶尔从上级的上级那里听过一个传言，有一支没有番.号的神秘部队，专门处理各种别的部门处理不了的事务，等闲不现身。
    在他身后，顾念之一转身紧紧抱住顾缈兮。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顾缈兮比他想象的冷静得多，哪怕是看见0409也不会失声惊叫。
    没错，来的是cet，除了0409还有几个见过的。
    哦，0403刚到。
    这次他们没穿黑西装了，穿的是酷炫的作战服。
    周连长发现他们还在，大为皱眉：“怎么还傻站着？快走！”
    话音未落，眼前发生了科幻电影中才会出现的一幕：平缓的山坡忽然剧烈抖动，一条白色的巨蛇猛然从山中钻出，蛇头狰狞丑陋，足有火车头大，蛇身又粗又长，扭动间山石从它身上滑下，间或还有轿车或尸体。它仰天嘶叫，几架直升飞机打着旋往下落。
    别说普通人，就是cet也很少见此情形。
    “天啊！”
    “哥斯拉，这是哥斯拉！中国也有哥斯拉！”
    “末日来临了！”
    “罪人们，忏悔吧！”
    “妈妈，妈妈，我要找我妈妈！”
    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身着教父黑袍，高举着一尺多长的十字架冲过来，说着半通不通的汉.语：“你这邪恶的许德拉，我沐浴着天国的圣光，以上帝的名义命令你，远离这些可怜的羔羊，回你的深渊去！”

 第18章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华国话，幸许他以为华国怪物懂华国话？
    周连长一把拽住他的后领往后拖。
    远处的人震惊得目瞪口呆，离得近的不用cet催促，个个没命的跑。
    顾家兄妹紧拉在一起，边跑边控制不住的回头看。
    他们都不怕蛇。
    在老家，蛇是孩子们自然而然就认识了的动物，再平常不过，甚至是玩伴一样的存在，其它地方的孩子玩蟋蟀，他们那儿的玩蛇。
    有时也是一道佳肴。
    虽然回去的时间不多，但足够他们见识过各种各样的蛇，山上的，水里的，还有一类专爱住在树上。
    然而就算在上上辈的传说里，也没人见过这样大的蛇，哪怕是吹牛。
    cet们很拽，也很勇敢。
    不知受的什么训练，没一个退缩，全都飞速往巨蛇跑去，跑在前面的已经爬到巨蛇身上。
    难道要肉搏？顾念之自问做不到。
    这与勇敢无关，纯粹是心理上的压力。
    这么大的、有翻山之能的蛇，应该只出没于童话神话电视电影中才对！
    还有，他们不是有地外科技吗？难道没制造出恰好适合的武器？好歹调门大炮来吧？
    几个人爬在巨蛇上就如同蚂蚁在人身上一样，能顶什么用？
    兄妹俩不知道，出外勤的cet们也是一肚子的苦水。
    他们其实不需要靠近，有多种武器可以远程攻击，但出发前实验室那群大爷说了，不能用激进的方式，不能伤害这个异常生物，要保证完好无损的送到实验室！
    等实时图像传输回去，不下十个声音叫着“一滴血、一个鳞皮都不能弄丢！”
    有一列特制列.车正在赶来中，铁轨临时铺建。
    高速公路上一片混乱，虽有周连长的部队维持秩序，也没起太大的作用。
    毕竟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刚在人们面前打开，没人能冷静下来。
    顾家四人终于汇合，顾含青想要带着家人逃命，车就不管了。
    那可是活生生的怪物！谁知道部队能不能挡住？
    他老了，有心无力，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
    兄妹俩有经验，知道cet出动事情就不会善了，跑也是白跑，得等着他们清洗记忆呢。
    又不能明说，故意拖拖拉拉，只说刚才救人累着了，没力气。
    顾含青恨不得背着兄妹俩跑，他当然没有那样的力气，急得直喘粗气。
    谢韵也是跌跌撞撞。
    一家人跑了半个多小时，发现车辆缝隙间挤满了人，再也无法向前走一步。
    周连长的部队挡在前面，他站在一辆车顶上提着喇叭大声道：“大家原地休息，前方路面坍塌，原地等待救援！不要惊慌，请不要惊慌，我们物资充足！与巨蛇战斗的是特殊部队，他们一定能够取得胜利，让大家安全回家！”
    他话语中信心十足，然而前面路垮了，后面有看起来不可战胜的巨蛇，民众的情绪不是那么好安抚的。
    一个小年轻叫道：“为什么不投核弹？没有核弹杀不了大蟒蛇！”
    另一个人叫骂：“你这傻x！投了核弹我们也得没命！”
    一个女人呼天抢地：“我就说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你非得回非得回！那破家有什么好回的！李小文，我要是死了做鬼都不放过你！
    尼姑和道士就地打坐，口中念着普通人听不懂的经。
    这一举动影响了不少人，慢慢的以他们为中心，许多人都盘腿坐下，或低声哭泣或小声咒骂，不管怎样始终安静下来了。
    有几个打扮得像外星人的男性非主流狂笑着到处打砸，口中叫着“末日狂欢开始了！”
    很快就被战士们制服。
    顾家兄妹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现在回去车里也难了，只好就近找个地方坐下，顾念之在地上捡了两顶较为干净的绒帽，妹妹一顶，自己一顶。
    这不是为了御寒，事实上今年冬天还没有下过雪，温度并不算低，一件棉大衣或者羽绒服足以。
    他是怕被之前见过的cet认出来，特别是接触过的0403或者0409，华云大厦的记忆还在也就罢了，夺魂枪可还藏在家里呢。
    这时他不知道那把要命的枪就在顾缈兮外衣口袋里。
    不一会儿就有战士过来发压缩饼干和矿泉水，其实物资不算紧张。
    这个特殊的时段，每辆车里肯定都装了吃食。
    除了不知事的孩子，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远处那场战斗，或者说搏斗。
    因离得远，人们只能看到巨蛇上爬着几个墨绿色的小点，却看不到他们手中拿着的怪异注射器，怎么说呢，勇气可嘉。
    但如果这支用直升机运送的特殊部队要与巨蛇比力气的话，实在没多少胜算啊！
    它一翻身，又一段蛇身从土里冒出来，下面不知道还有多长！
    忧国忧民的人心中不由浮上一个疑问：所谓的特殊部队只有这点儿战斗力？！前景堪忧啊！
    顾缈兮旁边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拍照拍得不乐亦乎。
    抽空跟她闲话：“我拍了好多，可惜刚发出去一次就没信号了，先存起来，等回学校闪瞎同学们的狗眼！看谁还敢说我是ps的！你说这白娘子是外星来的还是本地物种成了精？
    哥们儿很有想像力。
    毫无疑问，信号一定是被cet屏蔽掉的，顾缈兮相信，现在网络上已经有很多专家以专业的角度分析出那些发出去的巨蛇照片是假的，然后推出其它更劲爆的新闻。

 第19章

    “咦？这是怎么回事？我x，我的图片怎么不见了？相机也打不开了！”
    青年骂骂咧咧：“还是世界名牌呢，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xxx！”
    顾家兄妹表示一点儿也不意外。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这一片区域所有外接通讯工具都被干扰了，肯定包括周连长的通讯设备。
    刚想到周连长，他就快步走了过来，先递给顾缈兮一袋小面包，对顾家人道：“都没事吧？等他们杀了蛇就能打通隧道了，别担心！”
    顾含青当过兵，对穿军.装的人有着天然的亲切感，递上支烟道：“我家没事，劳你费心了！”
    他不知道儿女之前和周连长有过交流，直在心中感慨军人果然将百姓当亲人。
    周连长目光毒辣，打量他一番道：“穿过军装？”
    顾含青自嘲：“只是炊事兵。”
    周连长道：“炊事兵也是兵！”
    两个老兵竟然相谈甚欢，顾念之不时插上几句。
    顾缈兮抱着谢韵的手臂，倦意上涌，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一睡着就开始做梦。
    高大的背影，永远走不完的路。
    耳边忽听得欢呼声惊叫声，她猛然一跃而起，动作快得让身边的人吃惊。
    周连长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姑娘反应也太快了吧？很快他就没空细想了。
    白色巨蛇不见了！
    特殊部队果然有两把刷子，没用杀伤性武器也能将巨蛇灭了！
    欢呼声冲破天际。
    在他们心里，危险已经远去，这只是偶然事件，是人生中难得一见的奇遇。
    在此之外的世界，还是自己所熟悉的、正常的那一个，所以还有精神去渲泄抒发情绪。
    顾含青尤其唱得响亮。
    知道cet行事风格的顾家兄妹脸上只有一个“囧”字。
    感到囧的不只他们，还有cet。
    不，那已经不能用囧来形容。
    而是更为严重。
    某个基地中，正在紧张的看着实时图像的几名中年人疑惑不解：“怎么回事？谁搞的鬼？发生了什么？”
    直升机上某个通讯员很冷静：“不见了！”
    为首的中年人暴跳如雷：“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通讯员依然很冷静：“您亲眼看到的。外勤组第一分队和第四分队正在注射s型镇定剂，巨蛇就那么消失了。”
    中年人抓狂：“解释，我要解释！”
    通讯员分析：“两种可能。一是它领悟了空间技能，突破了空间屏障，来去自如，现在也许到了南极或者外星；二是它会七十二种变化，随意变幻了模样就躲藏在附近。”
    中年人：“......不去写小说，你屈才了！”
    第10章 都扔不掉了
    顾家兄妹是想要避开cet的，反正他们清除记忆的技术很霸道，不需要一个一个来，而是地图炮式操作。
    只要躲在人群中，料想他们也没那火眼金晴。
    可是周连长和他们离得不远。
    于是，当0403奉命来联络地方部队长官时，一眼就看到了熟人。
    心中的惊讶难以形容。要知道，在两次任务中遇上同一个人的概率约为千万分之一。
    换言之，几乎没有人倒霉到两次遇上需要cet出动的特殊事件，通常遇上一次已经是霉星高照了。
    至少在0403的生涯中，从来没有这样的状况。
    必须上报！
    向周连长转达了队长的意思，走到他们面前冷冷道：“跟我走！”
    顾念之深知这是飚演技的时候，殷勤的给他递烟，笑道：“兵哥辛苦了，您看有什么事能在这儿说吗？我爸老寒腿，我妈心脏不好，妹妹小胳膊小腿的顶不了事儿，我得在这儿照管着！”
    心里怒吼着要不要这么巧！
    来的为什么偏偏是他？除了他和0409，别的cet不一定还记得他们。
    但偏就这么巧。
    周连长在一旁道：“小伙儿挺顾家的。同志，他们只是老百姓，有什么事儿在这儿说呗！”
    0403冷声道：“有事情需要他们协助调查。周连长，请尽快组织民众和部队向我部靠拢！”
    这是没得商量了。
    顾念之也不敢不去，他只是想表现得像第一次见cet的人。
    看一眼妹妹，暗想面无表情也是有好处的，不用装，浑然天成。
    走前一再请周连长照顾父母。
    顾含青听得不耐烦：“大小伙子婆婆妈妈的，部队找你帮忙是看得起你！能使十分力就别用九分，别给我们老顾家丢脸！”
    这话倒惹得0403多看了他两眼。
    用了已知的所有办法都检测不到巨蛇，cet不能不撤，大部分已经乘直升机离开，只留第四分队长和几名下属善后。
    很简单，只需要调试好仪器，五公里内做深度清除，十公里内做浅层清除，再后面的事情自然有相关部门遮掩。
    这次的情况和华云大厦那次略有不同。
    华云大厦是封闭的空间，仪器发出的“清除光线”被充分吸收。
    高速公路上太过空旷，为了保险起见，必须在四周设一些接收扩大的点，所以才会要周连长将民众集中并靠近仪器。
    看到0403带了两个人过来，队长疾步迎上去：“怎么回事？”
    这次任务不顺，他可不想再出什么问题。
    0403递了个隐晦的眼神：“华云大厦。”

 第20章

    他这么一说队长也想起来了，目光顿时锐利起来。
    顾念之带点见到大人物的小惶恐，刻意套近乎，笑道：“你们也知道华云大厦？我在那里上班！”
    队长看向顾缈兮，顾缈兮回望，眼神有点呆，看不出半点不妥。
    这边有动静，其他cet当然关注着。
    0409走过来，笑咪咪地道：“小鬼很可爱么，喜欢吃巧克力吗？”
    上次他给过巧克力。
    顾缈兮知道这是试探，道：“喜欢。”
    0409仔细观察，真的看不出一丝一毫不对的地方。
    他的震惊超过在场所有人。
    这女孩出现在华云大厦那个任务中，他给她碰过辰三，接着辰三消失了，现在她又出现在莲花山，任务主体也不见了。
    这些难道全无关联？？
    但这些疑问他全藏在心中，看向队长微微摇头。
    队长也觉得自己过虑了，他们不可能记得！
    但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还是有可疑之处。他从不相信任何巧合，只相信科学的分析和理智的判断。
    “叫什么名字？”
    “顾念之。”
    “顾缈兮。”
    “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好经典的问题。
    贫僧打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取经。
    顾念之清楚这时候不能太镇定，否则就太假了。
    有些紧张地道：“我们老家是彩南蒗苍江的，我爸转业在扬城，我妈也在扬城工作，我妹和我也是，我爸妈退休了......不是要过年了么，我们回老家过年，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又是塌方又是大蛇的，幸好有你们，军民鱼水一家亲，否则我们大概回不到家了！谢谢啊！”
    说到后来激动得抓着队长的手用力摇，还要去和0403握手，那小子赶紧闪开。
    顾念之暗笑，隐约听到不远处的几个人在说什么任务没有完成，没抓到，回去要被训一顿。
    说话间早有人连接资料库开始查询，顾家三代清清白白。
    顾念之在华云大厦上班，偶尔会带妹妹顾缈兮过去。
    现在回老家过年，莲花山是必经之地，他没有撒谎。
    这真的是个巧合。
    队长打量他们几眼，微妙的有些同情。这可够倒霉的。
    顾念之赶紧回以最真诚最无害的笑容，牢牢抓着顾缈兮的手。
    那玩意儿说来就来，也没个提醒。
    虽然这种记忆有些恐怖，但这是他自己的记忆，并不乐意被外力清洗。
    随着队长说“开始吧”，炫目光芒亮起。
    一切都有解释。
    莲花山隧道发生重大坍塌事故，死亡九十一人伤者两百九十人，事故原因是隧道用料以次充好。
    某某某震怒，要求严惩队伍中的蛀虫，同时高度表扬参与救援的子弟兵，网民们纷纷点赞。
    同一时段发在网上的巨蛇图片已被证实是某无聊人士ps的，归于奇闻异谈一类。
    顾家这一路有惊无险，又亲眼目睹了几起车祸，在高山峻岭悬崖峭壁中开出的盘山路上小心翼翼，终归是平安到了老家提娃寨。
    进了寨子但见树木葱郁，小楼林立，来往行人悠闲自如，一派遗世独立之感。
    不时有人和他们打招呼，车开得很慢。
    看到老宅时，顾念之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如释重负地笑道：“爸妈，咱们家这也算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了吧？”
    谢韵微笑道：“用词夸张，哪年不是这样回来的？”
    顾家兄妹交换一个眼色。也是，只有他们两人记得莲花山的艰险。
    顾家宅院是寨子里最大的，大得有些夸张，圈了好几栋建筑。
    正中是老房子，干栏式房舍，也就是俗称的竹楼。
    顾爷爷和顾奶奶都是汉族，外界总以为只有少数民族才住竹楼，这是误区。
    提娃寨傣族、哈尼族、汉族杂居，许多生活习性分得并不清楚，以实用为主。
    右边是普通的土木房，顾家三兄弟长大后盖的。
    左边是钢筋混凝土西式小洋楼，中西结合，去年双胞胎出钱盖的。
    但爷爷奶奶住不惯，还是喜欢竹楼。
    旁边还有牲口圈，养着牛马。
    双胞胎一再要求把牲口圈移出去，爷爷奶奶别的事都听她的，只有这一件不依，说怕被偷了。
    这几栋住宅活生生便是顾家历史演变的见证。
    顾含江和妻子阿凤罗早早迎出来，帮着提行李，嘘寒问暖。
    阿凤罗是哈.尼.族，皮肤略黑眼窝深深，长得很漂亮。
    因着远香近臭的缘故，虽然小辈有龃龉，他们兄弟妯娌间相处融洽，且顾含江一直记得当年兄弟们的帮助，对大哥向来尊重。
    顾缈兮跟着顾念之行动，安顿好后去见爷爷奶奶，被拉着问了工作薪水朋友之类的。
    问完奶奶让她累了先去睡一会儿，独留下顾念之。
    顾念之做了个抱歉的神情，她微微笑了一下，回房间睡觉。
    她五岁那年，爸爸开车带妻女自驾游，在南都城郊区遭遇了连环车祸，车被撞成了废铁。
    父母当场死亡，她连皮都没破一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专家们找不出原因，唯一的解释是奇迹。
    在老家有另一种说法：命硬。
    不然怎么就她活下来了呢？

 第21章

    相较而言，顾家二老是比较开明的人，既不重男轻女，也不过份迷信。
    然而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他们最疼爱的儿子，也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提娃寨第一个大学生，工作比大多数城里人还要好，为顾家带来多少荣耀。
    那份悲痛可想而知。
    明知命硬克亲之说不能信，也在潜意识中迁怒顾缈兮，虐待不至于，冷淡无视是家常便饭。
    顾含青看不下去了才会收养她，否则依当地习俗，无父无母的孩子应该跟着爷爷奶奶过才对。
    这些年二老慢慢缓过来，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
    晚饭很丰盛，像其玛、腌芭蕉心、芭蕉叶包烧肉、夹棍烤鱼、雀肉松、油炸蛹之类的菜肴在外面是不常见的，每年回家顾念之都要胖几斤，罪魁祸首就是这些美食。
    双胞胎还没回来，据说在市里参加文艺汇演，要到二十九才有空回家。
    顾缈兮暗地里松了口气，还有好几天安宁日子。
    吃过饭顾含江在院子里烧了个火堆，大家围着火堆聊天烤鸡蛋烤牛肉吃，述说这一年来各自近况。
    爷爷奶奶念叨着大孙子怎么还不结婚，要是在城里找不到可以回寨子里找。
    顾念之听得大汗，一再保证明年就带媳妇回来。
    他每年都这么说。
    第二天一大早，顾缈兮敲开顾念之的房门，进去后什么都不说，直接在他眼前打开手中的民族特色小提包。
    一条白玉般的小蛇直着身子探出头来，黑豆般的小眼珠，吐着猩红的长舌，约有筷长。
    蛇在这里太过寻常，房前屋后到处都有，就算是冬天也不例外。
    但能让妹妹特意拿来给他看的，显然不那么简单。
    思维一瞬间发散，想到一种不可能的可能，顾念之呆住。
    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在莲花山不小心听到的几句话：“任务没有完成，没抓到，回去要被训一顿。”
    这太玄乎了吧？不不，我肯定想错了！这蛇就是本地的！
    顾缈兮的话打破了他的侥幸心理：“那天我们回到车里，我想拿手机看看几点钟，打开包就发现它在里面。路上悄悄扔了十多次，总扔不掉。”
    顾念之花五分钟组织好语言：“你觉得它是莲花山那条？”
    顾缈兮低头看小蛇努力往自己手腕上缠：“我不知道。”
    顾念之半晌才道：“真扔不掉？”
    他都没心思问巨无霸怎么变成了小可爱，只关注最现实的问题。
    顾缈兮确认：“昨晚我还扔到江里了，结果回来一看它还在。”
    顾念之都要闷头撞墙了。
    这叫什么事？夺魂枪是自己找来的，蛇大爷也是！
    妹妹你难道真是外星人？
    蛇大爷，不，蛇祖宗，您老人家能不能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别跟着我妹行吗？我妹不是许仙！
    内心宽面条泪，表面上还要安慰面瘫妹妹：“它不咬你吧？那就先这样。”
    只能维持现状，实在是没有改变的办法。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弱小无奈。
    他下决心回家就去灵.隐.寺找高僧给妹妹去霉运。
    顾缈兮有点小忧虑：“万一它忽然变大怎么办？”
    您可算想到了！
    顾念之言简意赅：“跑！”
    说完觉得语气生硬，干巴巴的说了个冷笑话：“幸好夺魂枪不会扔不掉，也不会变大。哈哈。”
    然后发现妹妹抬头看自己，欲言又止。
    ......不是吧？
    目瞪口呆的看着妹妹又打开提包，从中拿出把巴掌大的银枪。
    她的神色还很无辜：“也许不会变大，但也扔不掉，我真的试过了，无论扔多少次它都还在，就算放在家里它也会自己跑到我随身包里。”
    顾念之抱头倒在床上。
    第11章 江里有水神
    顾缈兮将事情都告知顾念之，自觉了了一桩心事，若无其事的自顾自下楼去了，留顾念之独自烦恼。
    可能每一个随遇而安的人身边，都有个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亲友吧。
    客厅里谢韵和阿凤罗正在聊天，两人脸色都不好，见她下来严肃地道：“缈缈，这段时间不要去江边。”
    顾缈兮不解：“我昨晚才去过。怎么了？”
    谢韵险些失态：“你去江边干什么？”
    顾缈兮坐到她身边，道：“没干什么，就是去看看风景。”
    她能说是去扔小白蛇吗？当然不能。
    阿凤罗也是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拍着胸脯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下回可不许去了！昨天没来得及和你们说，也是想着累了没空出去，哪想你就去了！还好没事！”
    顾念之也下来了，问道：“二婶，怎么不能去呀？我今天还想去钓鱼呢！”
    他算是想开了。
    夺魂枪和小白蛇都乖乖的最好，若惹出什么麻烦再想办法应付呗，他还记得高中时那个牛气哄哄的数学老师说过的一句话：世上没有解不了的难题。
    老祖宗早指明了方向：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别先自乱了阵脚。
    阿凤罗喝了口水，脸上带着恐惧，道：“江里有水神！”
    ......又是这些玩意儿！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顾家兄妹目光在空中相撞，一个略有惊奇，一个麻木的认命，走到哪儿都能遇上，老天存心不让他好好过年吧！

 第22章

    阿凤罗细说来龙去脉，事情的确有些恐怖。
    半个月前寨里几个小伙子去江里游泳，十一个只上来了九个，阿木和阿扬没上来。
    虽说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水性也都很好，但江里哪年不淹死几个人？
    对江边村寨来说，这是悲剧，但也是正常的悲剧，各家最多嘱咐孩子们不要下水，还没引起多大的重视。
    这段江流在当地人活动范围内，江边多少赖以生存的田地，不靠近是不可能的。
    十天前的一个晚上，不下十人亲眼看到阿木和阿扬浮在江心，纵然皮肤变得雪白雪白的，头发长得盖过胸膛，但就是他们！
    这并不是让人们惊恐的原因，虽然那已经够不寻常的了。
    让人们吓得走不动道的是阿木和阿扬还活着，会抬手拍打江水，最主要的是，他们腰部以下是鱼尾！
    听到此处顾念之惊呼：“美人鱼？”
    阿凤罗道：“大囡儿二囡儿也说是什么美人鱼。”
    顿了顿，郑重其事地道：“不是的，阿桥魔巴说是水神，阿木和阿扬被水神选中了，水神一共要选九个，所以千万不要去江边！等水神选够了再去！”
    大囡儿二囡儿指的是顾琳之和顾琅之。
    魔巴是当地语，神汉巫师一类。阿桥魔巴是提娃寨的，远近闻名。
    顾缈兮忍不住道：“没有人去公安局报案吗？”
    这似乎才是正常的程序吧？虽说偏远，但类似于“走近科学”这类节目还是有人看的。
    阿凤罗以一种“这孩子怎么这么傻”的目光看着她，道：“公安局管的是人，管不了水神。别怕，水神快选够了。”
    顾念之头皮发麻：“......什么意思？”
    阿凤罗平静中有着些微庆幸，道：“前几天又选了三个，有一个是咱们寨子的，另外两个是水茶寨的。现在只差四个了。”
    阿桥魔巴说能侍奉水神是荣耀，能积下辈子的福，可她还是不愿意家里这些人被选中，这种福气最好让给别人。
    谢韵一脸复杂地道：“今天头七，你爸和你二叔都去帮着镇了。”
    本地习俗，头七当天要请相熟的壮年男子来家里大吃大喝，以阳气压制有可能出现的鬼气，称之为“镇”。
    她在城市里长大，受的是唯物主义科学教育，按理应该觉得水神魔巴之类是愚昧的封建迷信，可是早些年她亲历过几件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怪事，也就不那么坚定了。
    也许搞艺术的更能接受非凡之事。
    顾缈兮皱眉道：“也就是说已经死了五个人了，江里可能有五个怪物。这事儿没人管吗？魔巴也不管？”
    阿凤罗纠正道：“不是怪物，是水神。阿桥魔巴祭祀过了，水神选满九个就会走。”
    顾缈兮又道：“那后面这三个。。。。。。有没有变成水神？”
    阿凤罗小声道：“谁知道呢，没人敢去江边了。”
    顾念之听不下去了，转身回房。
    拿出手机打110报案，这是命案！
    哪怕惊动cet他也顾不了了，五个活生生的人死了，这总得有个说法！
    也许还要再死四个，不管是水神还是怪物，这都是犯罪，是应该被制止的！
    当然，很可能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超自然元素，纯粹是杀人犯干的，那就更该报案了。
    接电话的是个女的，问明身份，听他简单说了事情之后转给另一个人。
    那人听声音约有三十多岁，较为标准的普通话，男中音：“顾同志你好，我是县支队的飞云撒，请问你是过路的游客还是本地人？”
    顾念之觉得这问题有点儿奇怪：“老家本地的，长年在扬城。”
    飞云撒低声嘀咕了一句：“难怪！”
    又道：“请再详细描述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电话那头风声呼呼的，顾念之心想这警察可能是在外面，复述了二婶说过的所有话。
    对方问得很仔细，最后道：“情况我们已知悉，将尽快调查处理。顾同志，危险未解除之前，请不要靠近危险源。”
    不用他提醒顾念之也会远离江水。
    难得回来一趟，顾念之不打算让这些破事儿毁了好心情，吃过午饭带顾缈兮去后山转悠，山里也很好玩。
    北方天寒地冻，这里却满目绿色，不知名的小鸟在头顶飞过，间或还能看到奇特的花朵。空气清新，带着种丛林里特有的甘甜，落叶软得让人想躺上去滚一滚。
    顾念之也真的“滚”了，边滚边道：“等我四十岁赚够了钱就回来养老，在山里盖栋木屋。”
    顾缈兮淡淡道：“你不会喜欢这里的。”
    顾念之咬着片树叶做诗人状：“远离尘世喧嚣，远离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发掘更真实的自我。喜欢，怎么不喜欢。”
    顾缈兮不留情的揭穿他本性：“偶尔来你会喜欢，长住不会喜欢。这里没有网络，不能让你通宵打游戏；也没有比基尼美女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更没有咖啡厅电影院酒吧桌球吧......”
    顾念之连声道：“行行行，我就是一俗人行了吧？”
    顾缈兮踢踢他：“俗人，快起来找八月瓜。”
    八月瓜是本地特有的一种野果，又叫呜噜瓜，状如芭蕉，拨开是一粒粒乳白色的果肉，清甜绵软，滋味独特，大人孩子都喜爱。
    通常十月成熟，这时候不多见了，但能留到现在的已经熟透，味道要比十月份的美上好几倍。很难找，去年他们累了大半天只找到一个。

 第23章

    想到早上听到的事，顾缈兮边走边道：“你报警了吧？怎么样？”
    顾念之道：“应该有人管吧！那警察问得挺细的。缈缈，这事儿我们没能力管，报警是唯一能做的......那个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
    他说的含糊，顾缈兮知道他指的是夺魂枪。
    沉默一会儿道：“下次见到我就把枪和小白蛇都交给他们吧！”
    总有种随身携带不定时炸弹的感觉。
    顾念之大力吐槽：“我说妹子你就盼点儿好吧，别乌鸦嘴了，哥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们了！”
    闲扯着翻过一个小山坡，顾缈兮眼尖，看到山凹里一丛荆棘下面有紫红色，指使顾念之拉开荆棘，两个紫红色野果呈现在两人眼前。
    清香四溢，顾念之咽了口口水：“这还是八月瓜吗？”
    是八月瓜，可这也太大了。一般八月瓜比香蕉还略小，眼前这两个却足有五十公分！味道闻起来也比以前的浓郁得多。
    顾缈兮迟疑道：“八月瓜王？”
    顾念之小心的摘下来，戳戳碰碰，撕开外皮观察半晌觉得除了大点儿没其它的毛病，笑道：“得，咱们这是找到仙果了！吃了说不定能益寿延年长命百岁！”
    话虽如此，还是拨了两粒果肉扔到一旁，几只小鸟躲躲闪闪的过来啄着吃了，吃完展翅高飞，没有中毒的迹象。
    甜香入骨，极其诱人。
    兄妹俩分食了一个，留一个带回家。
    顾缈兮舔完手上的汁液，不得不抬头看云低头看草木，好把注意力从呜噜瓜上转开，实在太好吃了，她怕忍不住把剩下那个也吃了。
    顾念之更别提了，翻遍附近所有荆棘丛，指望再找到几个，可他失望了。
    好在天色还早，还有时间再去找。
    两人干劲十足，眼睛尽盯着半人多高的灌木丛，还翻出了一窝灰兔子，可惜一只没逮到。
    两个小时后，顾缈兮靠着一棵大树坐下，说什么也不走了，为了点儿吃的费这么大劲儿，说出去好丢脸啊！
    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八月瓜翻山越岭。
    以往他们来山里就像钓鱼，休闲放松为主，八月瓜是次要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不是非要得到。
    但这次仿佛抗拒不了诱惑一样。
    怎么就能那么好吃？！简直是她吃过最美味的食物！光回味都觉得口水要流出来了。
    顾念之还不死心，交待她呆在原地不准动，以她为圆心找了一圈，连八月瓜的叶子都没看到。
    累得躺在地上直喘粗气。
    他都不敢直接拿那只八月瓜，而是用枝条编了个筐装着，四周包满叶子，好歹遮盖一些甜美气息。
    这只不能吃，要留给家人！
    兄妹俩正为八月瓜神魂颠倒，忽然听到一阵簌簌声，有人从另一边上来了。
    他们也不奇怪，这又不是什么深山野岭，拾柴的、捡松子的、打猎的、采草药的多得是。
    来人深眼窝高鼻梁，古铜色皮肤，个子中等，典型的当地人貌相。
    穿着普通的迷彩裤蓝衬衫，背着个硕大的牛仔包，大概是没想到这里有人在，警惕地看着他们，目光像x光，上下左右扫描了一会儿才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怎么搞得像五十年代的谍战片？
    顾念之笑道：“大哥，我们不是坏人，放假了回来过年，这不来山里溜达溜达么，空气多好！这是我妹妹，您没见过做坏事还带着妹妹的吧？”
    可能是他表现得太过圆滑，而顾缈兮则是一惯的面无表情。
    那人更为怀疑了：“她真是你妹？”
    似乎是把顾念之当成拐卖妇女儿童的了。
    顾缈兮不得不出声：“他是我哥，我们是提娃寨的。”
    那人若有所思，忽然道：“顾念之？”
    顾念之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人，疑道：“我们见过？”
    那人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过话，没见过。我是县支队的飞云撒，早上我们还通过电话。”
    顾念之恍然：“原来是警察同志啊，我说怎么像查户口的......您们这出警速度也太快了吧？辛苦了！”
    从县里过来光开车就要五、六个小时，这效率绝了。
    不过他不在寨子里查案情，上山来干什么？
    飞云撒把包放到地上，坐下来捶着腿道：“没那么快。其实接到你电话时我就在山上。”
    顾念之懂了：“之前就有人报过案？”
    难得还有个明白人。
    飞云撒摇头：“没人报案。”
    看顾念之还要再问，做了个制止的手势，道：“太阳就要下山了，你们快回去吧，没事别在外面乱转，尤其不要靠近江水。”
    第12章 没见过淹死鬼
    离在山上巧遇飞云撒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江边各村寨都很平静，没有谁再被“水神”选中。
    可能也是因为所有人都远离江水，水神不好下手。
    对此阿桥魔巴是恼怒的，觉得乡人们对神明不虔诚，但以他之威信，也无法命令人们跳到江里。
    顾含青嘲笑道：“他虔诚他怎么不去！”
    这话也只敢私下里和老婆儿女说，要被爹妈听去了保准被骂。
    顾念之又与飞云撒打了几个电话，然后便整日郁郁，对顾缈兮身上的夺魂枪和小白蛇也不紧张了。

 第24章

    今天尤其严重，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了。
    顾缈兮看不过去，吃完晚饭出去散步时问道：“你怎么了？”
    顾家众人中，不，是世上所有人中，顾念之是唯一让她觉得有亲近感的人。
    也许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也许是因为他自来熟总是自说自话，也许是因为双胞胎唤狗吓她时，把她拉到身后的是他。
    至于顾含青和谢韵，与其他人相比自然是亲密的，但在内心深处，她有着连自己也吃惊的漠然，无法去感受他们对她的好。
    顾念之摇头：“没什么......你还能看见那个吗？”
    顾缈兮早视为平常，道：“能，不多。”
    而且这里的鬼与她之前见到的那些不同，大多神情安然，悠闲的散在寨子各处。
    有的喜欢跟着人，有的躺在屋顶上晒太阳，有个小鬼天天骑在水牛背上，和放牛的大娘一起早出晚归，爷爷奶奶住的竹楼堂屋里经常坐着个抽烟筒的老人家，有时还看着她微笑。
    如果不是这些鬼身姿轻忽，她都快不能把它们当成鬼了。
    她自认见识少，还没见过这样渗透进人间生活方方面面的鬼。也没有下手打散的欲望。
    要知道她在扬州时是逢鬼必打的，仿佛天生见不得这些鬼物。
    顾念之有些紧张地道：“那有没有见过淹死的那几个？”
    顾缈兮想了想道：“没见过淹死鬼。”
    这是不是说明“水神”要的不但是人的肉体还有灵魂？
    见堂哥魂不守舍，加重语气道：“你到底怎么了？”
    顾念之仰天长叹，惆怅道：“恨不能领十万旌旗，斩地狱阎罗！”
    顾缈兮：“......说人话。”
    顾念之烦燥地抽口烟：“只飞云撒一个，恐怕搞不定江里的怪物。”
    说起来也不算复杂。飞云撒老家也是江边的，“水神”之说在当地传得沸沸扬扬，他自然听说了。
    一开始没发现什么不妥，毕竟这样的传说自古有之，只要有人非正常死亡，必然衍生出相关的怪异传闻，可是接着又死了三个！
    飞云撒虽然不是警校高材生，但多年办案经验丰富，直觉不对劲。
    第一个猜测是大型连环杀手案，当即就想立案调查。
    可是问题来了，没人报案。
    本来刑事案件是不需要有人报案也能立案的，但事主家里咬死了自家孩子是淹死的，不涉及任何犯罪行为。
    他还要再问下去，险些被愤怒的乡民围殴。
    上级对他的私自行为大为光火，狠训了一通。
    的确是死了五个人，但个个都死得明白，毫无疑问是淹死的，前两个有九个人证，后三个有四个人证，有什么可查？
    那什么水神当然是本地人瞎编的，要知道我们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更主要的是眼看就要过年了，各部门无不以稳为主，如果有人报案那没办法，得查。
    可现在各家事主说得清清楚楚，就是淹死的！你还非要上赶着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但飞云撒天然生就一种执拗脾气，要不是这种脾气，他也不会工作这么多年还只是普通警员。
    被上级骂了也不气馁，以身体不好为名请了半个月的假，闷着头背上帐篷直奔提娃寨后山，那里海拔较高，可以俯瞰出事的那段江面。
    蹲守了几天，忽然接到局里转来的报案电话，他内心是欣喜的，人民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终于又有人看出那五个人死得不普通了！
    再一问果然是外地回来过年的，本地人就算心有疑惑，在魔巴已经说了那是“水神”之后大约也不敢报案。
    可是欣喜归欣喜，几天下来他唯二发现的可疑人物就是顾家兄妹。
    不能怪他多疑，实是任何人在此时出现在山上或江边，那都是他的怀疑对象。
    但他们有强力的不在场证明，案发时人还在扬州呢。
    而顾念之后来又打了几次电话给他，再次证明他只是关心案情进展，并非凶手杀了人无人得知寂寞如雪，故意戏耍办案人员。
    顾念之并不知道飞云撒曾怀疑过自己，还在说着从他那里听来的情况同时加上自己的感想：“......都不知道该怪乡亲们愚昧，还是怪上级们只顾过年。”
    顾缈兮敏感的抓住他话中的漏洞：“等等，飞云撒不是一直认为是大型连环杀手案吗？你刚才又说他一个人对付不了江里的怪物？”
    顾念之顿了顿：“今天凌晨三点多他给我打过电话，说是在江里看到了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的怪物，一共五个。”
    顾缈兮站住：“真看见了？有拍照吗？”
    顾念之道：“他说光顾着吃惊了，没想起来拍。”
    顾缈兮其实也不是很讶异。又问道：“他为什么打给你？不是应该打给他同事吗？你能帮他什么？”
    顾念之怏怏：“他没要我帮忙，可能当时太震惊了才会打给我吧，毕竟是我报的案。”
    飞云撒那通电话原句是这样：“顾念之你在吗，你醒着吗？天啊，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真的有怪物！半人半鱼的怪物！被淹死的那五个人变成了半鱼半人的怪物！天！它们在江里游来游去，它们的手好长，足有四、五米！不行我得靠近点儿！”
    说完就挂了电话，顾念之再打过去是关机状态。
    他急了大半晚，险些要往江边冲去。

 第25章

    好在天快亮时飞云撒又打过来，整个人处于亢奋状态，说有办法收拾那几个怪物了，让他放心，明天江上就能恢复平静，到时候游泳或钓鱼都可以。
    问他是不是公安局有大行动，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行动。
    顾念之当即懵了，这不是送死吗？？
    可飞云撒说的也很有道理。
    他说如果他敢上报江里有怪物，等着他的只有一个结果：被当做神经病关起来。
    就算有人相信，势必要有实地调查取证的过程，但那几个怪物并不是定时定点出现，不是那么好发现的，他也是守了这么长时间才第一次看见。
    很可能要经过漫长的时间，谁敢保证这段时间里怪物们不会再次杀人？
    这还是在假设有人相信他的情况下。而更可能的是无人理会，他要敢往上闹就等着去精神病院吧。毕竟这是将要过年的特殊时期。
    于是他决定今天就行动。既不能找同事帮忙，也不敢在当地找帮手。
    魔巴要知道他敢害“水神”，有可能先把他生祭了。
    顾念之其实并不是很能理解飞云撒的思维，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飞云撒产生敬佩之情。
    一个人，不图利益，不图名声，不图财富，冒着性命有失的危险，独自勇斗怪物，纵然胜利了也不会得到半句感谢。
    让人如何能不佩服？
    这简直是影视动漫中的英雄人物。虽然他看上去如此平常，完全没有英雄该有的模样。
    顾缈兮听完堂哥的感慨，学着他的样子长叹一声，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要做什么准备？”
    顾念之跳起来：“不去不去，我没说去帮他！”
    顾缈兮上前一步挽着他的胳膊，道：“你想去帮他！可是你又觉得身无长物，于是想到了夺魂枪，但夺魂枪最多只能离我十米，你就算借去也无用。你想让我同去，又怕遇到危险。”
    顾念之拍拍她的头：“......以后看谁还敢说你呆，明明挺聪明的嘛！这件事真不行，夺魂枪不一定能对付江里的怪物。你也只能打打好欺负的小鬼，打不了美人鱼！”
    为了安他的心，顾缈兮自信满满地道：“你错了，哥哥！无论什么怪物看到我都该害怕，我是它们的克星！”
    话一出口，自己先怔愣了一下。
    这么狂妄的话，为什么会觉得是实情？
    最终顾念之还是被说服了，他原本就很想去。
    好奇有之，也是真心想尽一份力。
    这是他的家乡，美丽的澜沧江。怎么能任由几条怪物兴风作浪制造恐怖事件？
    两人回去换了最为牢实的衣服，脚上穿的是便于跑路的鞋子。
    顾念之偷偷去农具房里拿了两把磨得亮堂堂的镰刀，还有三四把水果刀，以及几袋面包小食品矿泉水。除此外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了。
    看到缠在夺魂枪枪管上的小白蛇时异想天开：“缈缈，如果你能使唤这蛇大爷就好了，让它大它就大，让它小它就小，放到江里让它大嘴一张，别说区区五个美人鱼，五百个也吞了！”
    蛇大爷在莲花山的英姿他可记得一清二楚，现在还不时成为噩梦主角。
    顾缈兮抓起白蛇丢到路边，比划一下银枪：“我觉得你还是祈祷夺魂枪有用比较靠谱。”
    顾念之眼睁睁的看着白光一闪，小白蛇不见了。
    见他嘴巴长得老大，顾缈兮拉开背包“看！”
    白蛇团在里面。
    虽然早知是这样的，但亲眼看见视觉冲击力还是很大。
    顾念之用力拍自己的头，喃喃道“what ever”，他的世界观早在顾缈兮证明了她能见鬼打鬼时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一旦接受了“世上有鬼”有种设定，所有事情都顺理成章了呢！
    说话间已能听到江水轰然声。听老一辈的人讲，以前澜沧江到了冬天会水位下降，但从不会断流。
    可这几年要么断流，要么涨得像夏天一样，今年属于后者。
    再走十分钟，江流映入眼帘，第一个感觉是凉，第二个是奇。
    但见惊险处波涛汹涌声势浩大，白色浪花翻得老高，拍打着岸上岩石，美得壮观而热烈。
    平缓处水面如镜，倒映着空旷悠远的高空，偶有小鱼跃出水面。
    两岸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顾念之没心思观景，估摸着离江水六米时停下，打电话给飞云撒。
    半个小时后飞云撒飞奔而来，真的是“飞奔”，顾缈兮暗想跑得这样快，难怪敢来单挑怪物。
    听他们说明来意，飞云撒完全没有“志同道合”的感觉，更没有感动得热泪盈眶。
    看看手握镰刀的哥哥，再看看呆头呆脑的妹妹，他怒了。
    提起他们放在地上的背包往回走，边走边骂：“两个憨包吃着耗子药了咯！老子已经够忙了，赶紧回家！别给老子添乱！”
    顾念之真没有想到他是这个反应，被骂了很不爽，抢过背包道：“行，你干你的，我们干我们的！看谁能干翻怪物！”
    飞云撒火气很冲：“干翻怪物？就凭你？还是凭你娇滴滴的妹妹？口气别这么大！老子是警察，这是老子的工作！你个小老百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见顾念之面带不忿，压着火气道：“是我不对，不该给你打电话散布未经核实的信息，回去吧，你妹还在这儿呢。”

 第26章

    顾念之还要再和他理论，顾缈兮果断出手，手腕一翻展示手中的枪：“飞大哥，我们是有把握的。看到这把枪了吗？这是国家一级保密实验室新研制出来的，指纹绑定，杀伤力很强，专门对付各种怪物。要没有它我们也不敢来！”
    她新get了“说谎”这个技能，觉得其实说谎没有想像中那么难。
    有个缺心眼的妹妹是种什么样的体验？顾念之已经体验很多年，所以应对的经验很丰富。
    “那个，飞哥，这事你可得保密啊！我妹在上大学时被那家科研室看中，一直配合他们做各种实验。你别看这个看起来像枪，其实真不是枪，只是某种高科技防护用具。老百姓不能执枪，这点儿常识我们还是有的！”
    他的设想中夺魂枪是最后的杀手锏，不一定要用，就算用也是秘密的用，哪知顾缈兮一来就亮出了底牌。
    简直让他无语凝噎。
    两人一唱一和，飞云撒被唬得一怔一怔的，又见那把“枪”造型独特，材质特殊，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
    而顾缈兮能被科研室挑中参加实验，大约也不是普通人。
    考虑了一下，也就勉强接受他们留下。
    何况不接受也没办法，顾念之说得明白，要么一起干，要么各干各的，毕竟澜沧江又不是他家的，他有什么权利赶人。
    那还不如一起呢，至少可以照应几分。
    第13章 天收了
    飞云撒并不是蛮干，他是有计划的。
    他的计划，让常年徜徉在英美刑侦剧中的顾缈兮也不能不为之侧目。
    他要在“美人鱼”出没的江段布置电网，用电弄死这些怪物！
    他自豪的称之为“天罗地网”。
    昨晚看到“美人鱼”后，他用了一个多小时消化眼前看到的一切，然后决定就算是水神他也要灭了，“神”也不能随便杀人！
    连夜进城弄了两台发电机和几大捆电线及相关用具，车不能开到江边，他一趟趟的搬，顾家兄妹到来前刚搬完坐在电线上歇息。
    边走边说，到了他放工具的地方，顾念之看着那堆电线还有点儿回不过神来：“飞哥你也太神了吧？这个你也会？”
    飞云撒扯扯嘴角：“学校里是不是告诉你们，兴趣是最好的老师？错了，实用才是最好的老师。”
    云南是边远省份，澜沧江地区更是边境中的边境。
    这不单表现在一脉江水连通几个国度，更体现在现代化进程上，很多事情只能自力更生，哪怕有了科技，没有懂的人也是白搭。
    飞云撒是水茶寨的，水茶寨比提娃寨更偏远，连电都是前几年才通上的。
    还总出问题，一遇阴天就不知道怎么的老断电，县上的电工也不能总去检修。
    全村没一个懂电的，虽说有了电线，大部分时候寨里还是用油灯或者火把，于是飞云撒利用工作之余自学成材。
    他吃得苦肯钻研，又拉得下脸去问人，幸许还有些天份，几年下来成了娴熟的电工，布线分流什么的不在话下，别说水茶寨，就是局里电力方面出了什么问题也能解决一二。
    这次他充分利用了这方面的才干，只是凭他一个人要想布下那么大的电网是有困难的，他本已做好准备到天黑才弄好，不想顾家兄妹非要送上门来，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尽管使唤呗。
    一座木桥横跨江面，顾念之小心翼翼的扛着电线走到对岸，眼睛盯着水面，准备一有不妥就丢了电线往远处跑。
    顾缈兮帮着理线，也紧张的看着他。
    飞云撒一边忙活一边道：“没事，白天它们不出来的！”
    怪物有据可查的三次露面都是在晚上，他推测它们是见不得光的。
    要不是发现这样一个弱点，他也不一定敢独斗怪物。
    江面果然一直很平静。
    三人忙活了四个多小时，亏得因有水神出没江边无人，否则这么怪异的行为早有人来围观了。
    飞云撒谨慎的各处检查一遍，终于拍拍手道：“行了！来条鲸鱼也能弄死了！”
    说完指挥两人搬着剩下的东西退到江边十米远的地方，其中有个木箱很重，也不知道放了什么。
    顾念之看着江里岸上横七竖八的电线，有点儿不敢相信，怀疑道：“真能弄死？”
    如果“美人鱼”能被物理攻击伤害，那的确是够了。
    但万一它们无视物理攻击怎么办？做为一个见识过鬼和巨大白蛇的人，真不能怪他想得太多。
    飞云撒有点儿明白他的意思，支支吾吾道：“以前办案时接触过一些......神神叨叨的人。他们说那些东西是怕电的。”
    又小心翼翼的打开脚边的木箱，道：“万一不成还有这个呢！”
    顾念之毫不奇怪身为警察还会相信封建迷信，活得久了什么遇不到！
    比如他，原本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现在整天就想着祖国大地哪里有灵验的寺庙。
    仔细看箱中的东西，越看越觉得像在电视上看过的某种绝对管制的物品，目光惊奇：“不会吧？这不是......你自己做的吗？”
    主要是没地儿去买。
    飞云撒不当一回事的笑笑：“是。”
    木箱里是自制的土炸.弹。飞家几代都是猎户，这些东西他上初中时就会做了，当了几年警察之后见多识广，做得更好了。
    顾念之瞬间有几年大学白上了，自己是个弱鸡的感觉，话说这年头的边远地区小警察都这么牛x吗？

 第27章

    电网会弄，土炸.弹也会弄，拿下几条美人鱼肯定不在话下！
    他一时信心十足。
    但飞云撒是亲眼看见过怪物的人，对自己的信心明显没有他那么足。
    双眼盯着江水，脑中琢磨着怎么把这热心肠的兄妹俩支走，要有个万一，自己是豁出去了，可不能害了他们。
    看了看表道：“今天多亏你们帮忙了，回去吧，快吃晚饭了。别让家里人担心！”
    不等顾念之说什么，又对顾缈兮道：“你那枪要能借就借我用用，不能就算。别在这儿呆着了，快回去！”
    顾家兄妹自然不走，早考虑到会有这种情况，出发前就和父母说了要跟寨子里的人去隔壁寨子玩，如果晚了就住一晚再回，不怕他们担心。
    顾念之笑道：“飞哥，不带这样过河拆桥的啊！我们还没见过美人鱼呢，见一个再回。”
    飞云撒看顾缈兮也是一副见不到美人鱼坚决不走的模样，叹口气道：“它们夜里才会出现，现在还早呢。”
    顾念之笑道：“没事，我们等着。”
    说着打开包倒出各种吃的，丢给飞云撒几个香肠，给顾缈兮一包法式小面包，自己拿着个鸡翅啃得津津有味，很有点儿江边野餐的感觉。
    飞云撒愣了一下不再纠结，也打开包拿出几个竹筒，米饭的香味和竹子清香混和成一种独特的味道。
    “竹筒饭！”
    这可是原生态美食，顾念之丢了鸡翅，抓过一个剖开递给早就目光灼灼等着的顾缈兮，笑道：“飞哥，谢了啊！”
    三人吃吃喝喝。飞云撒一再交代他们不可逞英雄，不许靠近江水，如有意外就往山上跑。
    总之一切行动以安全为上。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太阳就要下山了。
    顾念之向飞云撒请教土炸.弹的制作方法，顾缈兮呆坐一旁，忽然神情一变，站起来看向江水，很有跑过去的趋势。
    顾念之一把拉住她手腕：“怎么了？”
    顾缈兮皱眉：“不知道......可能美人鱼要出来了。”
    方才脑海里微微一震，下意识的觉得那个方向有异，具体如何却是无法表述的。
    飞云撒慎重惯了，把手放在发电机按钮上，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那一段江面在夕阳下显得特别美丽。
    三人视力都很好，视线中忽然冒出一个水泡，一圈圈涟漪四散开来，然后一只惨白柔软的手猛然破江而出！
    身躯随之浮现出来，头发长得铺了大半在江上，面容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双目紧闭，看其轮廓居然有几分精致，腰部臃肿，隐约可见水下青色的鳞片。
    飞云撒早在手伸出来时就果断按下开关，但见满江震动，那怪物浑身乱颤，张开嘴发出尖利的叫声：“嗷嗷！”
    声音极有穿透力，似欲刺破耳膜，三人凭着本能捂住耳朵蹲下身子，不知过了多久叫声才停歇，他们还来不及歇口气就被江水中的奇景惊呆了，或者说吓呆了。
    一个，两个，三个......一个接一个，竟然有二十多个，全都闭着眼睛！
    不是才死了五个人吗？哪来这么多？
    哦，是了！
    它们在这附近只杀了五个，但保不齐祸害其它地方。
    电网很给力，美人鱼们在江水中就像滚水中的饺子，浮浮沉沉不断翻滚，黑色的发与惨白的躯体交缠，又恐怖又恶心。
    生命力极其坚韧，没一个有力竭的迹象。
    顾念之眼珠都快瞪出来了，飞云撒也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昨晚他看见的只是两只，哪里想到会有这么多！
    至于顾缈兮，她不知怕为何物，反而有种提着镰刀冲上去大战一场的冲动。
    警察毕竟是警察，飞云撒很快回过神来，吼道：“快跑！”
    他不是贪功冒进之人，和顾家兄妹思维一样，以为最多不会超出五个，所以是按着五个的量做的计划，但现在竟然有二十多个！
    一箱土炸.弹都用完也炸不死这么多！
    电网也不知道能顶多久，这不是他们区区三个人可以应对的局面了！
    哪怕他可以舍出这条命，也无法与之同归于尽，不过是白死罢了！
    但已经晚了。
    怪物们被电得像跳广场舞一样扭腰甩头，突然齐齐睁开眼睛，眼珠是标准的死鱼眼，同时发出“呵呵呵呵”的轻笑，一条手臂就像可以无限延长一般凌空飞来，往顾缈兮身上抓去！
    飞云撒是练过的，反应最快，大叫一声推开顾缈兮，只觉脖颈一紧脚步踩空，地面离得越来越远，心知这是被抓住了。
    人的大脑比最复杂的电脑还要复杂，运行也不知快了多少倍，在这样的危难时刻，他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一边有着面临死亡的恐惧，一边竟然还能分析自己到底是何种死法，是死于怪物之口还是被电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让人无法反应。
    眼看他就要落到江水中，顾念之飞速关了发电机，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电网弄不死这些怪物，电死一个飞云撒绰绰有余。
    顾缈兮举起夺魂枪射击，虽说潜意识中她更想近身搏战，但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红色光线一闪而逝，只稍微阻了一阻，不像杀鬼那样直接有效。
    大约这枪专为对付灵魂类，不能灭实体。
    她皱皱眉头，丢了枪弯腰去包里拿镰刀。

 第28章

    “缈缈！”
    顾念之在救飞云撒还是拉着妹妹逃命两个选项中犹豫，但很快他就知道哪一个他都做不到了。
    因为又有四、五条手臂飞来，像蛇一样在他们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两人拼命挣扎也于事无补。
    我命休矣！
    顾念之如此想着。
    用力偏头看向妹妹，见她脸上没有一丝惧怕，一拳一拳打向恶心至极的无骨手臂。
    对不起，缈缈。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忽听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全身束缚一松身体往下落，摔到地上时很痛，提醒他这是真的。
    他忙睁开眼，看到了这一生再也无法忘怀的情景。
    带些橙红的晴朗天空，电闪雷鸣，蓝紫色的粗大闪电带着摧毁天地的威势从天而降，在江上爆发出绚丽的火花！
    诡异嚣张的美人鱼们，在尖叫声中蓦然变成一条大鱼口中含着骨架的形像，然后化为烟尘。江水复归安宁。
    雷霆一怒，震慑万钧。
    ......这是怎么回事？就这样结束了？
    顾缈兮呆呆的抬头看天，刚才那一幕很熟悉，很熟悉，就像看过几千几百次，但偏偏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两人正各自发愣，忽听江边有响动。
    顾念之警惕的拿起镰刀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个人狼狈的爬了上来，是飞云撒。
    忙跑过去拉了一把。
    飞云撒浑身湿漉漉的，不敢相信还能捡回条小命。
    震惊太过，与顾家兄妹相顾无言，许久方道：“......天收了？”
    顾念之点头：“天收了！”
    又沉默良久，飞云撒敬畏的看向天空，叹道：“老天是有眼的，人间自有公道在。”
    顾念之全身心的赞同。他是没有信仰的，但在这一刻，他相信冥冥中有着超越一切的强横力量。
    人与之相比是如此的渺小。
    第14章 蛇有什么可怕的
    太阳已经从山那边落下去了，天边是罕见的火烧云。
    顾缈兮遥视长空，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
    飞云撒躺在地上直喘气，忽然看到一条小白蛇爬在顾缈兮肩头上，连忙轻声道：“妹子，别动。”
    这蛇看起来是无毒的，本地姑娘完全不放在眼里，不过顾家妹妹是在城市里长大的，肯定怕。
    他慢慢伸手去拿，却见小白蛇迅速往旁边一躲，不由有些奇怪。
    须知蛇的眼睛基本上就是个摆设，没多大用处，这蛇却像是能看到他似的，两粒黑豆般的小眼珠看起来很灵光。
    顾缈兮动动肩头，道：“我不怕蛇。”
    飞云撒心想果然是我们蒗苍江人，哪怕是在外面也没长歪。
    蛇有什么可怕的？你不去惹它它绝不会来惹你。
    顾念之蹭过来，紧张的盯着小白蛇，美人鱼是被天收了，这蛇大爷不会变出“原形”吧？
    那山一般的躯体，出来就能阻断蒗苍江啊！
    不知道老天爷的眼睛现在还有没有睁着？这里还有一个祸害未除啊！
    小白蛇从顾缈兮手臂上蜿蜒而下，落地后转过头伸出舌头舔了舔顾缈兮手指，向着江水爬去。
    顾念之呆看着，道：“走了？”
    顾缈兮点点头。她下意识的知道小白蛇再也不会回来了，它可能是想在江里安家。
    不管怎样这是好事，现在只剩夺魂枪了。
    三人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又不怕死的去江边看了看，既没看见美人鱼残骸，也没看见小白蛇，遂安下心来收拾乱七八糟的电线。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们内心深处都特别踏实，似乎是因为知道了在力所不能及的范畴，还有可以制止邪恶的力量。
    在顾家兄妹的诚挚邀请下，飞云撒答应今晚去顾家住，等明天再把电线和发电机运回县里。
    电线是他自己买的，发电机可是借的。
    回到提娃寨时天已经黑了，顾家诸人本以为兄妹俩今晚不回来了，谁知还带了客人回家，又听说还没有吃饭，阿凤罗赶紧开灶做饭，张罗了一桌好菜。
    本地人都很好客，顾含青和顾含江陪着喝了几杯，知道了客人来自水茶寨，在县里当警察，去江里钓鱼不慎崴了脚，摔到江里弄湿了衣裤，还是顾念之把他捞上来的。
    一听他们是在江边遇上，顾含江急了，放下酒杯道：“念之，缈缈！不是早告诉你们不要靠近江里吗？怎么不听话！”
    又转向飞云撒道：“兄弟，你没听说吗？江里有水神，千万别再去了！”
    飞云撒只做不知：“什么水神？没听说啊！我正好休假，这几天都在江里钓鱼，一直好好的，今天要不是踩到滑石也不会摔下去。而且顾兄弟还去水里救了我，也没发生什么呀！！”
    亲眼见过天雷灭怪物，他反而更加坚信魔巴之流是糟粕。
    真正的神明，应该是像今天这样在危难关头保护子民，而不是今天要个猪头明天要个羊头那样的。
    回来时三人各自沉思，一时没想到统一口径。
    顾念之心想光这样还不行，还不足以让乡亲们相信澜沧江已经安全了。
    咳嗽一声道：“爸，二叔，你们今天有没有听到打雷声？”
    顾含青看他两眼，道：“听到了。”
    顾念之看着二叔，试探道：“我想着会不会是......被雷打了？”
    当地一直有雷打恶人的传说，貌似打个怪物也在情理之中。

 第29章

    顾含江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肯定是这样，我就说呢冬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雷，一定是老天把水神收回去了！一会儿我去找魔巴问问。”
    阿桥魔巴当时含糊其辞，并没给他确定的答案。
    不过两三天后陆续有人偷偷去江边，都平安回来了，于是他宣称水神已走，为此还弄了个送神仪式，顾爷爷顾奶奶很虔诚的献了一只羊。
    顾念之暗笑，还没笑几天就被父亲提到房里审问。
    知子莫若父，虽说顾念之这些年越长心眼越多，顾含青还是多多少少看能出一些。
    飞云撒到家里吃饭那天他就觉得不对，这几天仔细观察，更发现儿子言行有异，还常和缈缈交换只有他们两个人懂的眼色，显然是心中藏着大秘密。
    也不多说，直接问道：“说吧，坦白从宽。”
    姜还是老的辣，顾念之不知道老爸知道了多少，嘻笑反问：“顾同志，请给个提示，坦白哪一方面？”
    顾含青不理他的嬉皮笑脸，道：“要不我找缈缈问？”
    顾念之忙道：“不用不用，我这就向组织坦白！”
    以妹妹之实诚，她说不定会连cet夺魂枪大白蛇甚至能见鬼都说出来，到时除了让父母担惊受怕起不了什么作用，还是他来交代吧。
    当下就事论事，从那天晚上报案开始说起，有所选择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包括自己对于冥冥中有主宰力量的猜测。
    顾含青听得心中惊惧，为他后怕不已，在他背上狠狠拍打几下，骂道：“你这不孝子，你爹心脏病都被你吓出来了！以后不准乱来！更不准带着缈缈乱来！”
    顾念之一再保证从今往后绝不涉险，还说再乱来就是乌龟王八蛋，又被顾含青追着打，边打边骂：“你是乌龟王八蛋，你老子我是什么！你这是拐弯抹角的骂我呢！”
    父子俩不约而同的决定瞒着谢韵，没必要让她也跟着担心。
    谈话（暴打）结束时，顾含青沉声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浮躁，心中有敬畏是好事！但鬼神之说毕竟虚无缥缈，日子怎么过还怎么过，别因为这个束手束脚。”
    老爸这是怕我吓破了胆？顾念之笑道：“遵命！”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随着年味越来越浓，已经没几个人还去想澜沧江里的水神。
    就连魔巴也不提了，毕竟这一带“神”很多，去了几个水神，不是还有山神风神家畜神？
    二十七那天，双胞胎打电话来，说会带五个城里的朋友回家过年。
    院子里要打扫干净，家畜要关好，楼顶阳台也要归整好，农具不要放在显眼的地方，大有贵客临门一家人扫榻相迎的架式。
    顾含江满口应下，保证不给女儿丢脸。
    但听到双胞胎的最后一个要求时，勃然变色，隔着电话教训了一通。
    阿凤罗急道：“好好说话不行，干什么骂人！都多久没见了，你就不想她们？”
    顾含江气道：“两丫头要让缈缈让出她现在住的那间房！也不知在外面学了些什么！”
    阿凤罗愕然。
    其实当客人上门房屋不够住时，主人家挪一挪是很正常的。
    但顾缈兮情况不同，她也是一年回来一次，又无父无母，个性沉默，看起来身娇体弱，平素他们对她都是小心翼翼的。
    有着血脉的牵绊，天然的想亲近，但又不知怎么亲近，只能力所能及的让她吃好住好。
    况且小洋楼里还空着五间房，为什么非要叫缈缈让出来？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顾含江深恼自己没教好女儿，就为了她们欺负侄女，从小到大不知打骂过多少次，还以为她们长大了改了，原来没有！
    他敢肯定，如果他敢在大哥面前说要让侄女换房间，大哥就敢当着父母的面狠骂他一顿，说不定还会动手，别看大哥年纪大了，身体好得很呢。
    在这地方，哥哥打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他连手都不能还，打了也是白打。
    这个小插曲顾含青家四口人是不知道的。
    顾缈兮在得知她们快要回来时就开始调整心态，做好面对她们的心理准备。
    顾念之看她不安的样子，先是生双胞胎的气，后来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能让她多几分烟火气。
    二十九那天傍晚，双胞胎终于在一家人的期盼中到家了。
    她们的甲壳虫当先开进院子，后面跟着一辆宝马一辆捷豹。
    客人有五位，三男两女，一行人着装精致，穿的都是名牌，与这青山秀水却有些不相宜。老远就闻到清雅的香水味，果然是贵客。
    顾念之走出客厅，颇为遗憾地道：“缈缈，你怎么不去当明星呢？当明星多赚钱啊！哥是老了，哥要是不老也去选秀出道当偶像！”
    顾缈兮小声道：“哥你不老，你正当年少，想参加什么就快去，我会是你坚实的后盾！”
    顾念之拍拍她的肩膀，无声安抚。
    他知道她在紧张，否则不会说这么多话。
    两人正在嘀咕，双胞胎已经给朋友介绍了长辈们，满脸笑容的向他们走过来。
    可能是从演出现场直接回的，穿着一模一样的艳丽哈尼族民族服装，一模一样的娇俏脸庞，肤色微黑，大眼睛水汪汪闪亮亮，说不出的可爱，又带些异域风情，难怪能红。
    小红也是红。
    两宝贝一个挽住顾念之的手臂，一个揽住顾缈兮的肩，亲热地对身后一个男人道：“容少，这是我们的堂哥顾念之！”

 第30章

    “容少，这是我们的堂妹顾缈兮！”
    然后给堂兄堂妹介绍她们的朋友：容少，李剑，王至心，韩蓉蓉，谢晓星。
    显然在她们心中那位容少才是主客，另外四人都是顺带的。
    两人声音清脆，一样的面容更有魅力加持。
    李剑和王至心目光中隐藏着爱意，倒是容少面容淡淡，道：“你们好，这次多有打扰了！”
    顾念之笑道：“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客套完了帮着拿行李，好家伙，三辆车装得满满的，尤其是两辆豪车，后备箱里全是名烟名酒高档补品，一看就很贵。
    安置好了一齐到客厅叙话，顾爷爷顾奶奶，顾含江阿凤罗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自觉与这些贵客无话可说，各自忙去了。
    顾含青与谢韵倒没那么大的差距感，但也有代沟，说不上什么话，打过招呼也去了院子里。
    于是客厅里只剩顾家四兄妹和五位贵客，场面话说过了就各忙各的。
    韩蓉蓉和谢晓星一左一右坐在容少身旁，添茶倒水嘘寒问暖，堪比两朵解语花。
    奈何容少姿态摆得很高，眉眼冷淡带理不理。
    双胞胎一力要尽主人之职，翻箱倒柜恨不能把家里最好的摆出来，忙得没空来找顾缈兮麻烦。
    李剑和王至心围着她们大献殷勤。
    顾念之看得大为观止，也想出去走走，但顾缈兮坐着不动，不时偷看容少。
    他不由大吃一惊，难道妹妹看上这小子了？不应该啊，青春期都没见她在意过谁！
    他想多了。
    顾缈兮瞳孔微缩双手紧握成拳，她见过的鬼不能以“万”计也能以“千”计了，但从没见过这样的。
    很小，可能只有五十厘米，穿一身绣着金凤凰的大红旗袍，脚上是红色高跟鞋，血一样的颜色。
    曲线玲珑，脸上化着浓妆，黛眉红唇下巴尖尖，指甲染成宝蓝色，翘着二郎腿不时晃荡，隔一会儿就极其温柔的亲吻容少脸颊。
    诡异且漂亮，只是眼神恶毒得难以形容。
    她通常看到的鬼通身都很淡，几乎没什么颜色，这一个却是色彩艳丽，要是再大些，几与活人无异。
    更怪的是，容少一在客厅落坐，时常呆在竹楼里的老鬼，应该是顾家不知第几代的先祖就端着水烟筒过来了，蹲在门口紧盯不放。
    第15章 顾家先祖
    容少肩上的袖珍旗袍鬼对顾家先祖不屑一顾，斜视几眼，抬起小小的手，从头上扯了跟头发吹口气，头发在空中化为黑烟飞扑而去。
    顾家先祖忙挥动水烟筒，烟筒中冒出一股水迎向黑烟，不一会儿两两消失。
    这一局显然是平局，但顾家先祖的身影更淡了。
    袖珍旗袍鬼冷笑着又扯了一根头发，顾缈兮当即立断，端着一杯茶冲到容少身旁，语气平平地道：“这是自家晒的茶，你喝喝看。”
    说着不太自然的拍容少的肩。
    袖珍旗袍鬼面容扭曲，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伸过去的手，但再怎么不敢相信，还是在一触之下化为虚无。
    顾缈兮松了口气，还好没失效，否则她说不定要动用夺魂枪。
    说来奇怪，对于没什么攻击性的鬼，只要不靠近她的亲人，她并没有多管的心思，但一有攻击苗头的她就想收拾，比如这袖珍旗袍鬼。
    顾家先祖也很惊奇，咧开嘴笑了笑，口中一颗牙齿也没有，却无损其慈祥模样，抬手虚抚她的头发，点点头吸着水烟筒又回竹楼去了。
    容少很明确的感觉到，就在顾缈兮碰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全身突然一松，就像丢下了千斤重担，长久以来的阴冷压抑似乎消失了。
    怔了一下，接过茶杯淡淡道：“谢谢！”
    对于顾缈兮的举动，顾家三兄妹是吃惊，韩蓉蓉和谢晓星却是恼怒，她们为了容少来到这穷乡僻壤，哪能容忍别人截胡？
    韩蓉蓉当先扫了她一眼，笑道：“顾小妹，容少只喜欢喝极品大红袍，别的就不用上了，喝了胃疼。”
    不等谢晓星接着发功，双胞胎走过来硬生生挤开韩蓉蓉，拉着顾缈兮坐到容少身旁，笑道：“我家的茶是限量版，比大红袍好多了！容少觉得呢？”
    她们喜欢欺负顾缈兮，但又不准外人欺负她，在外一力维护。
    这大约是顾缈兮每年还愿意回来的原因之一，也是她觉得烦恼的原因。
    如果她们真的是坏人，一直是坏人，反而好对付。
    这样时好时坏的最为纠结。
    有时候她觉得顾家三姐妹都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自己是自闭症，双胞胎是人格分裂症。
    容少尝了一口，破天荒道：“果然好茶，谢谢顾小妹。”
    韩、谢两女面色都不对了，双胞胎笑得分外开心。
    容少出身显赫，手里随便漏一点都够她们吃的了。
    前段时间偶然得知他身体不适，想找个空气质量好，环境优美的地方休养，她们一想这不正是自己家吗？
    拜托经纪人转了几道弯才搭上话，她们原来只抱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不想容少竟然接受了邀请，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卯足了劲要好好招待让他满意。
    李剑和王至心虽说只是容少的跟班，也算圈子里的一号人物，是不能得罪的。
    但韩蓉蓉和谢晓星算什么，虽比她们略红一点，也不是什么大明星，还想在我们家里欺负我们家的人？做梦！

 第31章

    顾缈兮不惯应酬，干巴巴的说了句“不客气”就想走。
    但顾琳之一手用力压着她的肩，顾琅之手绕到背后掐了一把，这是在叫她多和容少寒暄的意思。
    可她在人情往来上，只会一些固定用语。
    正无措间，顾念之走过来解围：“缈缈不是想去看七叔家的早春桃花吗？走吧！各位，我们先失陪！琳琳，琅琅，好好招呼客人。”
    出了大门忧心忡忡地道：“我和爸爸妈妈都不会干涉你谈恋爱，但是，容少不太适合你。他那样的人肯定左拥右抱，你斗不过她们的。”
    顾缈兮足足瞪了他一分钟，内心咆哮，语气却还是毫无起伏：“哥哥，你的幻想太丰富了。”
    顾念之放心了：“这么说你没看上他？我就说嘛，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在现实里发生！”
    对于顾缈兮未来应该和什么样的人结婚，顾家三人是开过家庭会议的。
    前景不容乐观。
    她虽然长得不差，但也不是多漂亮，最要命的是脸上很少有表情波动，个性沉闷无趣，工作普通，出身普通，没有哪方面比较突出，综合评分刚及格。
    可那是客观评分，在他们眼里，顾缈兮是个很可爱的女儿（妹妹），要求绝对不能低。
    顾念之认为未来妹婿必须有钱有貌，顾含青认为侄女婿应该有担当，谢韵则坚持顾缈兮应该找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三人一致认同他必须非常爱她，否则以她的性子这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有钱有貌有担当，温柔体贴，还要有琼瑶男主一样的爱情。
    这可就不好办了。
    每思及此，顾念之都要长吁短叹，心生惆怅。
    对于身边每一个适龄男子下意识的去分析，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如果顾缈兮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万年面瘫脸说不定破冰。
    结婚这种事，感觉和她不在一个次元。
    顾缈兮表明对容少无意，顾念之立马想到另一种可能，隐晦地道：“他身边有那个？”
    “嗯，而且很特别，和别的不一样。”
    若非他主动问，顾缈兮一般不会跟他说见到了什么鬼，“鬼”的存在已经影响了她的生活，不能再影响他的。
    顾念之当然不知道所谓的“特别”到底有多特别，只是再次提醒道：“能帮就随手一帮，但千万不要暴露你自己。这不是什么好事。”
    顾缈兮受教。
    吃过晚饭早早回房，看了一会儿书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双胞胎。
    难为她们了，放着一干贵客不管也要按照惯例来给她添堵。
    没有外人在场，两人连装都懒得装，很凶的样子。
    顾琳之首先发难：“你今天不错嘛，敢不听我们的话！哼，那个韩蓉蓉算什么，你连她也怕？这么怂，简直丢尽我们的脸！”
    顾缈兮垂眸不语，神游天外。
    她有经验，如果自己不搭理，她们说一会儿就觉得没劲了。
    可要是自己出声，那就没那么容易结束了。
    何必呢，大过年的随便她们吧，反正早做好心理准备了，被骂几句又不会掉块肉，也不怎么伤心。
    看她逆来顺受的样子，双胞胎更怒。
    顾琅之冷声道：“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你就省省吧别摆这白莲花的模样！从小就会装，装装装，装出什么啦？一个月工资多少？够不够我们买双鞋？”
    顾琳之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叫道：“啊么！二囡你看，顾缈兮这衣服是好牌子的呀！还是新款呢！”
    顾琅之瞪她一眼道：“又是大哥给你买的？还是大伯母？顾缈兮，人要有自知之明，大伯养你长大已经是尽了情份了，能不能要点儿脸？别赖在他们家行不？”
    顾缈兮皱眉道：“你们管不着！”
    双胞胎对视一眼，兴致更好。
    欺负人也要欺负有反应的才好玩，像木头一样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有什么意思？
    完全没有成就感！
    顾琅之眉眼上挑：“翅膀硬了是不是？我们是你姐姐，别说你只是个打工的，就算当了美国总统我们也照管不误！”
    顾琳之则道：“顾缈兮，我们是认真的，离大伯家远点儿，你克了三叔三婶不够，还想克大伯他们吗？大哥前段时间生了重病，你敢说不是你克的......”
    巴拉巴拉说个不停，顾缈兮基本没听入耳，她只是关注着时间，等过了二十分钟毫不犹豫的拉开门把两人推了出去。
    双胞胎一时不察被驱逐出境，站在走廊里张牙舞爪，忽然看到顾念之上楼来，连忙换了表情过去亲亲热热的叫大哥。
    她们打从心眼里喜欢大伯一家。
    大伯父常常给她们邮寄新衣服新玩具，大伯母像电视里的女主角一样美好，十村八寨没有比她更漂亮的人。
    大堂哥更让她们骄傲，学习成绩好，还肯陪着她们玩，从来不把她们当成乡下穷亲戚。
    长得又帅，跟寨子里那些黑小子完全不同，打架也很厉害，叫她们怎么能不崇拜？
    可惜世上还有一个顾缈兮，大伯、大伯母、大哥都对她更好。
    再早的记忆是没有的，但她们清楚记得一件事。
    某年过年，爸爸给她们买了新衣服，俩人高兴得睡不着觉。
    第二天三叔三婶回来了，顾缈兮被三叔抱在怀中，身上的粉色公主裙漂亮得让她们挪不开眼，比她们的新衣服好看几万倍，可她板着一张脸，像谁欠了她似的。

 第32章

    怎么可以这样！
    她们为了不起眼的新衣服这么高兴，她穿着更好的却毫不在意。
    那是她们首次懵懂的认识到人世间的不公平，自然而然的开始讨厌顾缈兮。
    后来三叔三婶过世，顾缈兮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她们还不懂什么叫幸灾乐祸，但的确是开心的。
    因为她们拥有的终于比她多了，爷爷奶奶也明显更喜欢她们。
    可顾缈兮似乎没发现自己是个小可怜，依然板着小脸对她们爱理不理，这简直叫人想不欺负她都难！
    有一次她们吓唬顾缈兮，恰巧被回来过寒假的顾念之看见，他护着顾缈兮，第一次骂她们小坏蛋。
    然后顾缈兮就被带到大伯家去了，仍然过着在她们眼里公主般的生活。
    她们偷着哭了几次，发誓要过得比她更好。
    朋友的鼓励固然重要，但有些时候对头起的作用更大。
    整个少年时代，顾缈兮都是激励她们前行的人。
    可以说她们能走出寨子成为小明星，顾缈兮功不可没。
    当然了，对于这一点姐妹三人都不会承认。
    总之，双胞胎认为她们与顾缈兮之间的恩恩怨怨能写几百万字。
    顾缈兮是认识不到这一点的。
    她赶走她们就睡了，不意外的又做了那个梦。
    高大的背影像山一样可靠，心灵是在醒着时从没有过的充实愉悦，跟着他走过许多许多的路，却并不关心途中经过的风景，更不觉得累。
    如此依赖，如此满足，如此......眷恋。
    她甚至不怎么渴望看到他的正面，仿佛只是一个背影就已足够。
    “啪”的一声轻响，她不情愿的从梦中醒来，看看手机才十二点零五分。
    放在沙发上的书掉在地上，灯也是亮着的，顾家先祖缥缈的身姿在灯光下近乎透明。
    顾缈兮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不解的看向老祖宗。
    回来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这位老祖宗清楚她能看到他，但一人一鬼各过各的，并无认亲的打算。
    哦，对了，昨晚他们一起对付了袖珍旗袍鬼。
    这会儿惊醒她是有什么事呢？
    顾家先祖一直在说话，可是她听不到。
    一直以来她都只能“看到”而不能“听到”，像看默片时代的鬼片似的，其实应该更恐怖，只是她感受不到。
    在华云大厦电梯里被鬼戏耍那次，她估计是鬼附身在人身上说话，否则他们是不可能听到的。
    她好歹还能“看到”，顾念之和夏梓辛连看都看不到，“听”就更不用说了。
    之前见鬼打鬼，并没有与鬼交流的需要，也就不觉得非要听到。
    此时才发觉不便之处，老祖宗神情焦急，说了半天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拿出纸笔放在桌上，示意老祖宗用写的。
    都能控制书本了，应该也能控制笔写字吧？
    谁知老祖宗尴尬的摇摇手，看口型是在说“不会”。
    这也正常，别说他这把年纪，寨子里和顾含青一样大的识字的也没几个。
    第16章 鬼也靠直觉
    顾缈兮没法了，只好缓慢的说道：“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慢一点。”
    说完才发现自己不需要这么慢，因为老祖宗听得到她的声音。
    顾家先祖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顾缈兮看一个写一个，遇到不能确定的还念出来请老祖宗纠错，写完脸色沉了下去。
    老祖宗说的是：那个小伙子肩上的红鬼又来了，她不是好东西，有她在的地方，庄稼养不好，畜牲养不好，人会生病，时间长了还会出人命，一定要把她赶走，不然一个寨子都会出事。她在小伙子房里，像上次一样去打她，赶她走，我去帮你开门。
    顾缈兮先不忙着跟他走，想了想道：“我是顾含风的女儿顾缈兮，您是哪一代祖宗？”
    老祖宗咧嘴笑道：你叫缈缈，我知道，我是你爷爷的曾爷爷。
    这可真是老祖宗了，有些事情应该可以问问他。
    顾缈兮沉吟道：“老祖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能看到鬼？”
    老祖宗摇头，说：我也很奇怪。
    顾缈兮又道：“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些鬼，一打就没了，这个为什么打了还会出现？您知道她是什么来历吗？”
    倒不是说她就怕了那袖珍旗袍鬼，只是不解这是什么情况。
    老祖宗继续摇头：不知道。
    顾缈兮：“那您怎么知道她会害大家？”
    老祖宗高深莫测，给了她两个字：直觉。
    ......鬼也靠直觉？会不会随意了一点，不是应该靠法术吗？
    再说，鬼还能有直觉？
    顾缈兮还要再问，老祖宗示意她赶紧跟上，别问个不停。
    她忙上前一步，道：“最后一个问题，老祖您怎么不去投胎？”
    老祖宗说：不想去。
    好有个性的祖宗！不过您不想去就能不去？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难道只是传说吗？
    而且您都是个鬼了，又没有什么大仇怨，为什么会不想投胎转世为人？
    莫非每天坐在竹楼里抽水烟筒很有趣？
    顾缈兮暗想这位老祖宗生前大约也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
    当下不敢再耽搁，跟在老祖宗身后去三楼。
    小洋楼共三层半，顾含青夫妇、顾含江夫妇住一楼，顾家四兄妹住二楼，贵客们全安排在三楼。

 第33章

    容少住的是朝向最好面积最大的那间，虽然一应铺盖都是刚洗过的，还有阳光的味道，但可能是换了环境的原因，他一直睡不着，不知什么时候那种压抑感又来了。
    正难受时，忽听门锁“卡嗒”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有个人轻轻的走了进来，看其身形是女的。
    这是自荐枕席投怀送抱？只不知是谁。
    但左右不过那几个，好在无论顾家姐妹还是韩谢二人都还勉强可以一看。
    这种事情他经历得太多了，不打算拒绝，反正睡不着，在这安静的乡村夜晚上演一出香艳美事也不错。
    越来越近，借着月光他看出这是顾缈兮，心里不由一笑。
    还真看不出来，这年纪最小看起来最腼腆的胆子却最大。
    早听说这些地方的女孩子热情如火，且看她如何行事。
    闭眼不动，装作睡熟了。
    已经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气息清冽微甜，没有化妆品的味道。
    然后肩上一重，一只小手在他肩上轻拍两下，再然后，脚步声逐渐远去，门开了，她出去了，去了，了。
    容少烦躁的起床喝了杯水，又点火抽烟。
    这算什么？！他本来没什么想法的，现在却被引出了火。
    可他高傲惯了，拉不下脸主动找人。
    拉开窗帘遥望夜色中巍巍青山，等一根烟抽完，他慢慢平静下来，才发现这件事透着诡异。
    顾家小妹虽说刻意给他递茶，但看他的目光中不含半点情绪，别说爱意，连普通的讨好之意都没有。
    又怎么可能半夜送上门？
    而且她还像白天那样拍了自己的肩，之后就陡然一松，似乎连空气都顺畅不少。
    这不可能是巧合。
    难道她就是大师说的转机？
    容少觉得很有必要和顾缈兮做一番深淡。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热热闹闹的吃完午饭，顾爷爷和顾奶奶抬着猪头去拜山神。
    顾含江和顾含青忙着准备年夜饭，俩妯娌打帮忙。
    这里的风俗是这样的，平时家里都是女人做饭，但过年时男人掌灶，女人们等着吃就可以了。
    也只有这几天女人们能从家务中解脱出来。
    年轻一辈聚集在客厅里，顾念之组织大家玩牌。
    他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之道，和谁都谈得来，这会儿功夫已经跟李剑王至心称兄道弟了。
    韩蓉蓉和谢晓星也乐意和他说话，这年头长得好在哪儿都能加分。
    双胞胎见他愿意招待自己带回来的客人，自然喜不自胜。
    只有容少端着张高冷的脸不搭理人，在谢晓星讨了个没趣之后，谁也不敢来打扰他了。
    正好方便他不着痕迹的打量顾缈兮，怎么看都不像有那种本事的人，看动物世界能看得入神，松子嗑得专心致志，真的没有高人风范。
    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调整一下面部表情，走过去温声道：“顾缈兮是吧？昨晚睡得好吗？我想出去走走，你带我去好吗？”
    顾缈兮含着松子，抬头看了他两秒，道：“好啊。”
    特意点出“昨晚”，难道当时他是醒着的？那么来跟她要个说法也是应当。
    怎么跟他说呢？如果说是梦游他会相信吗？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顾家三兄妹都站起来了。
    顾念之笑道：“容少想去看风景？行啊，我带你去，要不大家都去吧？”
    双胞胎赶紧道：“对，一起去，咱们去江里钓鱼吧？”
    她们可不敢让顾缈兮单独和容少在一起，一方面是怕她不会说话得罪容少，另一方面也是真担心容少大鱼大肉吃腻了，看上顾缈兮这清粥小菜。
    他是出了名的只上.床不谈情，小老百姓和他玩不起。
    她们也只想与他交好，最好能成为说得上话的朋友，至于更进一步是不愿的。
    众人纷纷响应。
    容少随心所欲惯了，直接道：“我和顾缈兮有事要说。”
    顾念之脸色微变：“容少是大场面上的人，我这妹妹什么都不懂。”
    容少恼怒得都要笑了，顾家兄妹把他当成什么，色魔吗？
    不过是说几句话，好像他就要拐着人跑了似的。你家顾小妹是天仙？
    如果他认识夏梓辛，在这个问题上一定有共同话题。
    顾缈兮忽然在一旁道：“我的事我哥都知道。”
    容少淡淡道：“那就一起吧！算了，别出去了，到我房里说吧。”
    他也没什么心情看风景。
    上楼时顾念之不断给顾缈兮使眼色，但事情经过太复杂了，顾缈兮无法用目光讲述整件事，只好回以抱歉的微笑。
    进了房间，容少指指沙发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坐到窗前木椅上，揉着太阳穴道：“顾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头没脑的从何说起？
    顾缈兮：“......什么怎么回事？”
    容少盯了她半晌，冷冷道：“昨晚你偷偷到我房里干什么？”
    信息量太大，顾念之失声叫道：“顾缈兮！”
    顾缈兮抚额：“不是你想的那样！”
    转头面无表情地对容少道：“无可奉告！”
    不能照实说，撒谎太麻烦，我又不欠他什么，没有为他解惑的义务，随便他怎么想，这是顾缈兮的逻辑。

 第34章

    拉着顾念之就要走。
    容少身边都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楞的人。
    愣了愣道：“等一下，顾小姐请等一下。”
    他都上来拦人了，顾缈兮只好又坐了回去。
    顾念之捏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就见容少脸上显出疲惫之色，在他们面前来回走了几圈，神情几番变幻，一时悲伤一时愤怒，哪还有平时的高冷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身上不对劲，很不对劲，有人在暗算我！顾小姐，你是第二个看出来的人，帮帮我！要多少钱随便你开口！”
    这么大方？顾念之眼睛一亮，忙道：“容少慢慢说，别激动。”
    容少在他身旁坐下，道：“说句你们不爱听的话，琳琅双生在我眼里只是不入流的小组合，还不够格跟我搭话。这次我会跟她们来蒗苍江，是因为有人告诉我这个方向有可能化解我的厄运。”
    琳琅双生就是顾琳之和顾琅之的组合名。
    顾念之讪笑了一下，道：“还真谢谢你光临了！”
    容少皱眉道：“顾先生别生气，我说这话的意思只是想说明我已经被逼得无法可施了，不是看不起琳琅双生，更没有看不起你们家。”
    你以为你是谁？你看得起看不起有多重要？要不是想看看能不能从你身上小赚一笔，谁耐烦听你扯淡。
    顾念之笑而不语。
    容少不知他腹诽，接着道：“事情大约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
    他在正州开发了个楼盘，还没盖好已经全卖出去了，形势一片大好。
    谁知两个月前发生意外，数名工人拆脚手架时摔伤，项目经理恰好在工地，被钢架砸到脑袋当场死亡。
    接着，他在法国投资的红酒庄发生火灾，烧死五人，十九人严重烧伤。
    然后，在港城开的珠宝店被抢，店长被打成残废，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各处产业也都不顺。
    以上这些虽已经是惨事，对他来说损失的终归只是钱。
    但一个月前他姐姐出了车祸，侥幸救回一条命，却再也站不起来了，再有钱也只能在轮椅上渡过余生。
    他那风流老爸良心未泯，虽说外面情妇二奶一大堆，对女儿还是有几分父女情的，知道消息的那一天就中风了。
    惨事还没完。
    他母亲过世得早，有位老保姆陈姨从小悉心照顾他，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远高于父亲。
    二十天前她从楼上摔下去扭断了脖子，之后宅院里三十多位家政人员陆续生病，和他关系越好的病得越重，就连养的两条藏獒都病死了，花园里草木也大半枯死。
    他本人虽无病无灾，但常觉得浑身乏力。
    听完他的叙述，顾念之摸摸鼻子：“您这还真够倒霉的。”
    同时不得不佩服这位仁兄的心理素质，要是换了他，身边发生这么多事可能就崩溃了，人家还能绷住男神脸。
    这才是真高人。
    顾缈兮则想，这不正是老祖宗说过的症状吗？
    看来那袖珍旗袍鬼果然是恶鬼。
    容少看着顾缈兮道：“一开始我还没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因为实在找不到相通之处。每件事都是独立发生的，都有极其合理的原因。哦，除了家里那些。原先我以为是投毒，但家里几乎每样东西都化验过了，没有毒素。他们就是抵抗力下降。”
    这时已经有人提醒他去拜神了。
    像他这样的海龟是不怎么相信那些东西的，但他姐姐信，从港城请了个大师来帮他看风水，捣鼓大半天收了他几十万，最后说他家风.水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自己，有人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大师自称法力不足，无法为他化解，指点他往西南一行，或有转机。
    恰巧第二天琳琅双生的经纪人就转了几道弯递上话，他一听是彩南蒗苍江，暗想莫非这是天意？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稍稍考虑就答应了。
    结果就真遇上了顾缈兮。
    第17章 原来是降头
    听完整件事，顾念之已经熄了在容少身上赚一笔的打算。
    人家专门从事这一行的大师都法力不足了，缈缈这外行就更不用献丑了。
    最主要的是，单纯的鬼物作祟也就罢了，这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啊！缈缈要是帮了他，不就和幕后者对上了吗？
    她既不会画符又不会请神，还不会念咒语！专业技术严重不过关，怎么斗得过人家！
    至于容少么，自求多福吧！他既然那么有钱，自然可以另请高明。
    摆出感同身受但又爱莫能助的表情，诚恳万分地道：“容少，非常抱歉，我妹妹只是个普通小姑娘，真的没办法帮你！”
    容少此时才正眼看他：“顾先生，你对妹妹的维护之心我能理解。但顾小姐不是小孩子了，她的事情我想该由她自己来做决定！”
    顾念之果断收回对他的同情，冷笑道：“我们兄妹感情好不行呀？这与容少无关。”
    顾缈兮与他统一战线：“我哥可以管我所有事。”
    容少闭了闭眼，忽然蹲到她身前，嗓音变得沉痛：“缈缈，我能这样叫你吗？请你帮帮我，我很需要你的帮助！工厂倒了没关系，公司没了也可以，甚至我自己出事都不怕，但陈姨不能就这样白死！不管害她的是人是鬼还是神，我都要他们付出代价！缈缈，帮帮我！”

 第35章

    边说边打开手机相册递到她眼前：“你看，这就是陈姨，我是她带大的，我没有妈妈，她就是我的妈妈......这是我上幼儿园第一天，她送我去，这是她帮我开家长会，这是我出国前的合影......”
    一张一张往下翻，很多是翻照的老照片，照片上的陈姨容貌平凡，看容少的目光中透着慈祥。
    容少手颤抖着，眼中几乎要流下泪来，看来对陈姨感情极深。
    对着这样的容少，顾念之说不出更绝的话。
    顾缈兮本来一直沉默着看照片，目光忽然凝住，拿过手机往回划，指着一张照片道：“这是谁？”
    那是容少和一个女人的合影，女人巧笑俏兮，紧紧挽着他的手臂。
    她没有看错，这就是那个袖珍旗袍鬼，衣服和鞋子都是一样的。
    容少顿了顿，尽可能说得详细：“她叫沈青然，泰国华侨，我在英国留学时的同学，现在是我的下属，帮我管理泰国分公司的事务。我偶尔和她上.床。”
    语气如此轻描淡写，像在说偶尔吃泰国菜一样平常，顾念之不能不羡慕嫉妒恨。同为男人，感觉自己好失败。
    顾缈兮跟着问道：“她什么时候死的？死因是什么？”
    容少一脸惊诧。
    顾念之暗想傻妹妹你露馅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容少你能看到鬼吗？否则你怎么解释你都不认识她怎么会知道她死了？
    一时不知怎么圆回来。
    不知道请容少保密他会不会同意？
    但容少吃惊的并不是这个：“什么意思？你为什么断定她死了？我早上还和她通过电话！”
    还活着？怎么可能！
    顾缈兮猛然往外跑去，留下一句话：“你们等我一下，先别走。”
    跑到竹楼一看，老祖宗坐在堂屋供桌上眯着眼抽水烟筒。
    她放轻脚步，道：“老祖宗，昨晚那个红鬼还活着。不，我的意思是，她不是鬼，她是活人。可她又明明就是鬼，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顾家先祖吐了口烟，淡然道：生魂。
    说完忽然跳下供桌道：不是，生魂没那么邪乎。倒像是降头，我就说怎么左看右看不对劲！缈缈，那小伙子中了厉害的降头，叫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好好等死，别到处乱走连累别人了。
    降头？对！那沈青然是泰国华.侨，泰国不正是盛行降头术？难怪灭了一次还会出现。
    但又有说不通的地方，她如果真要害容少，那他为什么还没死？
    不是她小瞧他，而是那女鬼想必时时缠在他身上，随便动动手就能让他死得莫明其妙。
    莫非身上带着什么宝物辟邪？不，也不对，如果有宝物能镇住，他又怎么会这么倒霉？难道这是专门针对他身边人的降头？
    顾缈兮正在沉思，老祖宗忽然跳到她身前，一字一字道：不好！降头术很邪，施术的人可能已经通过红鬼的眼睛看到了你，你打了她两次，她不会放过你的，那些人心眼小得很。小孙孙，你可千万要担心啊！不过也别怕，老祖会保佑你的。
    将烟圈随手一挥，道：这是咱们的地盘，不怕她。
    这种情况下应该害怕吧？可是顾缈兮用力去感受也体会不到半点惊恐之意，遂放弃，反正她早知道自己不正常了。
    摇摇头道：“我不怕，老祖宗，我什么都不怕。”
    顾家先祖怜惜的虚拍她的头，看向门口。陆陆续续的有人，不，有鬼飘进来。
    顾缈兮睁大眼睛，有些是她看见过的，比如喜欢骑在牛背上的小孩，有些是她没见过的，比如正在打哈欠的这位大姐，身影比其它鬼要清晰得多，老祖宗称她大姑仙。
    也许越清晰的越有能力吧？不过在她掌下并无区别，全都一碰就没。
    这么说来她也挺强的吧？
    她对他们好奇，他们也对她好奇，老的少的个个都盯着她看。
    但都不靠近她，尤其那大姑仙，离她最远，看她看得最认真。
    顾家先祖虚推她出门，道：今晚十二点前让那小伙子到竹楼来，我们想办法帮他破降头术。
    顾缈兮在门口站了半晌。老祖宗本来是不想管的，还让容少回去等死，但想到施降头术的人可能看到了她，怕对她不利，二话不说召集全寨子的鬼说要破降头术。
    都是因为她。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根本无以为报。
    茫然回到容少的房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抓住肩膀，赤红着眼睛叫道：“是不是沈青然这贱人？是不是？我要杀了她！”
    顾念之连忙拉开他。顾缈兮离开的这段时间，他见识了容少的三个阶段：从悲伤无奈变得疑惑不解，从疑惑不解转为恍然大悟，然后成了狂躁症患者，如困兽般在房里走来走去，为沈青然设计了不下十种残酷死法。
    显然已经脑补完了前因后果。
    顾缈兮道：“大概是吧。”
    容少激动起来：“我就知道是她！贱人不得好死！”
    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也不顾俩兄妹还在场，阴沉着道：“给我找二十个身手好的，全都配枪，去西园别墅待命，我要收拾一个贱人......”
    顾缈兮不得不打断他的话：“这样不行的，没用。你中了降头。”
    容少呆了呆，重复道：“降头？”
    顾念之的感觉是又踏进了一个新领域。
    顾缈兮没精神和他解释那么多，只问道：“你相不相信我？”

 第36章

    容少毫不犹豫地道：“相信。”
    顾缈兮道：“今晚你去竹楼住，我们想办法帮你破降头术。”
    容少眼神复杂，一再道谢。常和泰国人打交道，关于降头术也听得不少，但一直以为是乡野传说。
    要他一个理科生去相信这些是很难的，所以虽然事故频发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谁知竟是真的！沈青然那贱人还真敢！
    此时此刻，他希望不是她亲手下的降而是请人下的，因为传说中降头术破了之后下降者会被反噬。
    他不想她被反噬，他想亲手杀她，用最残忍的方式。
    据说降头术都很难破解，而且破了一个降就等于和这个流派的降者结了仇，后患无穷。
    现在想来港城那个大师肯定是看出来了，但他不会或者不敢破，连说都不敢说。
    而顾缈兮敢。
    顾家兄妹出去了好久，他还沉浸在万千思绪中。
    一会儿想着怎么杀沈青然，一会儿想着怎么报答顾家。
    顾缈兮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呆呆的，但纯朴善良，还有能破降头的能耐——通过亲身经历他充分认识到了防备歪门邪道的重要性，而他身边没有这样的人——那么让她成为容家女主人也是可以接受的事。
    他完全没去想今晚破降头会有失败的可能性，下意识的相信顾缈兮说的每一句话。
    顾缈兮万万想不到容少已经决定对她以身相许了，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详细情况告诉顾念之。
    正犹豫着就被他拉到房里，急道：“没有三分三不要上梁山啊，我们什么时候会破降头术了？这么邪门的玩意儿！”
    顾缈兮道：“我刚才说‘我们’，这个‘们’不包含你。”
    顾念之愣了愣：“那包含谁？”
    好吧，这是你自己要问的。
    等她说完顾念之整个人都不好了，呆了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寨子里有很多鬼，它们友好的与人共存，参与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而且咱们家老祖宗一直在竹楼里？”
    顾缈兮反而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了：“不但这里，所有地方都是这样的啊，这就是个人鬼共存的世界！从我告诉你世上有鬼那天起你就应该想像得到这种情况呀！”
    非要说区别的话，就是这里的鬼表情比较平和，没那么重的戾气。
    这么说还要怪我接受能力太差咯？
    顾念之抹一把脸，跳过这个话题：“今晚我也去。”
    年夜饭很丰盛，容少事情有了着落心情好了些，主动给顾家人敬酒，应景说了好几句吉祥话，惊呆李剑和王至心的下巴。
    他们是知道这位的脾气的，大爷当惯了，等闲不给人好脸色。
    饭后顾爷爷顾奶奶继续去山神庙，每年的大年夜阿桥魔巴都会在山神庙念一夜的经，寨子里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去听。
    顾家人缘好，院子里聚集三十多号人玩到十点多才散去一些，剩下的还在客厅里组了几桌麻将，顾家两对夫妇自组一桌，主人客人都玩得十分开心，双胞胎今晚运气好，赢了好几局，高兴得不行。
    只有顾缈兮从八点开始就守着电视看春节联欢晚会，等到了十一点半给容少和顾念之使个眼色，三人相继出了客厅。
    推开竹楼堂屋的门，拉下灯绳，昏暗的灯光亮起。
    顾念之想到这屋子里充满了鬼，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看容少一脸平静，不由暗想无知者无畏实乃千古真理。
    一时又想还好爷爷奶奶要去听一夜的经书，否则还不知道要怎么支开他们呢。
    话说老祖宗为什么非要在这里施法？难道这里有阵法什么的......不能怪他想像力丰富，电视上都这样演。
    顾缈兮关上门，示意容少坐到供桌前的那张桌子。
    又对顾念之道：“哥哥，你如果害怕就回去吧。”
    顾念之连连摇头：“谁说我怕了！”
    顾缈兮抬起手，手腕被他捏得紧紧的，血管都爆起来了。
    他忙松开手挨着她坐下，不敢动不敢说话。
    开玩笑，周围全是鬼啊！哪怕这些鬼不伤人，还有位老祖宗，那也还是鬼啊！
    三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几分钟，容少忍不住道：“缈缈，可以开始了。”
    不是应该先跳个神或者念段经吗？怎么就坐着不动了呢？
    顾缈兮一扬眉：“已经开始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容少无端感到周遭一下子冷下来，似乎突然间温度下降了，裸落在外的皮肤变得冰冷。恐慌袭上心头。
    第18章 情独降
    在顾缈兮眼里，一群鬼以老祖宗为首，围在容少身边上下左右的打量，不时上手捏捏掐掐，相互之间还有交流，但说得太快，她不太看得明白。
    老祖宗也没空跟她慢说。
    容少全身僵硬：“破降头的不是你吗？”
    顾缈兮淡淡道：“不是我，是真正的大师。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要知道降头术能破就行了。”
    容少沉默。
    十一点五十八分，一直悠闲坐在横梁上的大姑仙飘然而下，正正落在容少身前，快速打了几个手势。
    最小的双手扶上她的肩，因为太矮了够不到，是飘浮着的，他身后是老祖宗，其它鬼一个接一个扶上，像玩小火车似的。
    这大约是要把所有力量集中在能力最强的大姑仙身上，只没想到第二强的竟然是那爱放牛的小孩。

 第37章

    顾缈兮右手一翻，夺魂枪出现在手中。
    再是降头术也是通过灵魂来实施，实在不行就请她尝尝高科技，沉声交代容少：“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不要动。”
    看到她竟然有枪，容少眼中惊诧之色一闪而过。
    十二点刚过，一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腿出现在容少肩上，然后整个人迅速露出来，给顾缈兮的感觉就像是她掀开幕布钻出来一样。
    降头术果然强大，能让她每天定时刷新在容少身上。
    她大约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习惯性的媚眼如丝笑盈盈扫视四周，大姑仙同为女人并不怜香惜玉，狠狠抓住的头发，口中喷出青色的火焰直烧面门！
    顾缈之不能听到声音，但能看到沈青然两条腿在空中乱蹬，显是拼命挣扎，而容少周围的空气都在微微震动，可能是在哀号惨叫。
    容少见她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肩膀，跟着扭头去看，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心底惊骇更甚，额头上也浮出一层细汗。
    这种明明在自己身上发生着什么，偏偏看不到的感觉更能引起人内心深处的恐惧。
    顾念之则一直如坐针毡。
    过了约五分钟，沈青然脖颈以上已经被烧没了，但头部的位置并不是什么也没有，而是显出个灰色的漩涡。
    大姑仙也丝毫没放松，双眼瞪得老大，继续喷着青焰，可能是用力过猛，一只眼珠忽然从眼中掉出来，她面不改色目不转睛，摸索着把眼珠放回眼窝。
    顾缈兮情不自禁打个寒颤。
    容少看她表情有异，以为是出了问题，心下一沉：“怎么了吗？”
    顾缈兮安抚他：“没事，你不要说话不要动。”
    就在此时，大姑仙忽然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漩涡中开了朵巨大的红花，不，是一大群沈青然被激射出来！
    个个面容狰狞，大嘴裂到耳后，往老祖宗等鬼组成的小火车咬去！
    顾缈兮一下子站起来，把夺魂枪交给顾念之，指着枪上的圆盘道：“还记得吗？指针指的方向就是鬼在的地方，很多恶鬼来了！但千万不要打这里的。”
    她怕自己力有未逮，要让顾念之也贡献一份力量，但又怕他误伤自己人（鬼），特意指出小火车的位置。
    容少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很多恶鬼？！”
    顾念之抖着手接过枪，心跳得比容少还要激烈。
    顾缈兮挽着袖子上了。她也怕一巴掌下去恶鬼好鬼都打没了，改拍为拉，把一个个沈青然从提娃寨众鬼身上拉开再拍散。
    她动作虽快，但众鬼因要维持输法力给大姑仙的状态，做不出半点反击或防备，最后那位大爷身影透明得都要散去了。
    大姑仙身上爬了好几个，有的咬脖颈有的咬心口，她不为所动，全力燃烧着青色火焰。
    纵然能一拍就灭，但她只有两只手，而沈青然太多！
    顾缈兮急了，大声怒喝：“滚开！”
    对于她来说，“滚开”二字只不过是情绪的一种表露，但奇迹发生了！
    所有沈青然突兀的从提娃寨众鬼身上弹开，在半空中汇合成一个，试了几次都无法靠近众鬼！
    顾缈兮有点发愣，大姑仙抽空看了她一眼。
    半空中沈青然猛然扑向顾缈兮，顾念之看着指针转向上方，果断开枪！
    顾念之和容少只能看到奇特的红光闪现，顾缈兮却能清楚看到沈青然化成火花四散飞开，这枪的功能可能是把灵魂体分解成最基本的物质基础，与她直接令其消失略有不同。
    见她不再动了，顾念之惊魂未定：“现在怎么样？”
    顾缈兮坐回原处：“鬼没了，降头术还在破。”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尖利的女声从漩涡里传出：“容海常，容海常！我爱你啊！我爱了你那么多年！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舍得这么对我？快把他们赶走，我好疼！”
    容少转头看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又惊又怕，最终却是愤怒占据了上风，额上青筋暴起，怒道：“你爱我？你爱我就是让我差点家破人亡？你爱我就是害死陈姨？沈青然，你根本不配提爱字！”
    沈青然忙道：“那只是副作用，我从来不想害你！我下的是情独降，现在虽然会让你有些损失，但九十九天之后你的运势将比以前更好，做什么都心想事成！而且到那时你就会只爱我一个人，我也只爱你！只有我们两个，到哪里都一起，这样不好吗？不好吗？我爱你啊！”
    不知是被大姑仙烧的还是本来精神就不太正常，说到后来语调崩溃，又哭又叫。
    妄想用一个降术控制我？容少更怒，漠然道：“我从没爱过你，现在只想把你碎尸万断！”
    沈青然嚎啕大哭：“是，你不爱我，你谁也不爱！你只爱你自己！我所有的付出你都看不到，我把心捧在你面前你也只会踩上两脚！在你眼里我和你其他女人一样！我恨你，容海常我恨你，我诅咒你这一生求而不得痛失所爱！”
    好一出因爱生恨的狗血剧，顾念之很难判断这一男一女谁更残忍，只能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当然，他也不需要去判断。
    不过这样一来，他倒是半点不担心顾缈兮眼瘸看上容少了。
    顾缈兮压根没关注那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她比较感兴趣的是降头术。
    情独降？真能施降九十九天之后让一个人死心踏地的爱上他本来不爱的人？这也太神奇了吧？心灵真的可以被这样强行控制吗？

 第38章

    不，不可能！她直觉否认。
    最大的可能性是到时候容少已经不是原来的容少，爱上沈青然的是她一手制造出来的傀儡。
    那样的爱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此顾缈兮微微一怔，奇怪，为什么我会花心思分析情独降？我明明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想要爱上谁。
    沈青然还在喋喋不休诉说她对容少的万般情意，说到当年他们一起参加同学会时，忽然长长的哀叫了一声，之后再无声响。
    大姑仙又烧了一会儿才收青焰，提娃寨众鬼各自散开，脸上都有疲倦之色。
    个别较弱的身影淡得快要看不清了，有的飘向门窗，有的飘向竹楼顶，转瞬堂屋里只剩大姑仙和顾家先祖了。
    这是成了？
    顾缈兮看向老祖宗，他疲惫的点点头。
    容少只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通畅，胸口的阴冷感也不见了，还不敢动，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缈兮没理他，因为大姑仙盘腿坐在供桌上正向她慢慢说话：这降头破的折寿哦！告诉那小子，老娘从不白白出手，让他给咱扩建山神庙，重塑山神金身，再按年节祭上三牲六畜，要少一样，老娘亲自去找他，保证比他老情人还让他受用。
    她一个字没变的转述，当然，是以“大师”的名义。
    容少面色微变，保证一样也不会落下，比他“老情人”还厉害的大师他可惹不起。
    虽说大师直接了些，但他是生意人，无论什么事都习惯了用付出与收获去衡量，也就觉得这几乎是一笔纯赚且大赚的买卖，因而内心对这看不见的大师还是感恩戴德。
    顾念之是知道内情的，哪有什么大师？鬼倒是有一群。
    而以鬼说“折寿”，感觉十分之怪异。
    大姑仙得到了保证就闭目养神。供桌被她占了，顾家先祖只好坐到桌前，对顾缈兮挥挥手赶他们离开。
    三人出了竹楼，齐齐呼了口气。
    尤其是顾念之，比容少这个当事人还觉得神清气爽，拍拍他肩膀笑道：“容少，桃花多了也是祸啊！”
    容少深深吸口清爽的空气，看一眼顾缈兮道：“顾大哥，别叫容少了，叫我海常吧。那些不过是玩玩而已，应酬时有些事情推不了，但我是个对家庭负责任的人......”
    可惜媚眼做给了瞎子看，顾缈兮早已快步进了小洋楼，她急着回去睡觉做梦。
    容少噎住，顾念之耸耸肩一摊手，力求表现自然。
    热闹而繁忙的过了春节，容少果然守信，说要出钱扩建山神庙，重塑山神金身。
    令和他同来的李剑等人惊愕不已，双胞胎也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无论怎么看这位大少爷都不像是信神的人，而且信的还是她们小小寨子里没什么名气的山神。
    顾含青私下里问顾念之：“他没事吧？受什么刺激了？”
    顾念之心说我什么都知道，但就不告诉你，笑道：“有钱人多少都有些怪癖，管他呢！”
    他们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容少铁了心，不但出钱，还亲自去山神庙搬了半天砖。
    顾爷爷顾奶奶与有荣焉，喜得见牙不见眼，逢人就说这是提娃寨的贵人。
    阿桥魔巴专门给他念了一天经，他疑心这位也是“大师”，听得很是认真。
    后来顾缈兮趁爷爷奶奶不在的时候，又去了次竹楼，恰巧大姑仙也在，谨慎的绕着她转了几圈，眉头皱成了川字，口中不断说着话。
    但顾缈兮只能看清一部分，好似在说：看不透，这是个什么。
    顾家先祖和她争了几句，挥着水烟筒说：我家小孙孙身体好脑瓜灵，你嫉妒啊？那你当年怎么不嫁给我？现在后悔也晚了。
    顾缈兮：“......老祖宗，有什么是我能为你们做的吗？”
    她根本不想知道老祖宗们的感情生活好不好？
    顾家先祖慈爱的摇头。
    大姑仙目光犀利：丫头，你胆子太大了。江里的邪物也敢斗，要不是老天开眼早就魂飞魄散了！如果不想早早和我们作伴，以后胆子小一点儿。胆子小，才能活得长久。
    顾缈兮略微一惊：“原来你们也知道？那怎么不管呢？”
    也是，他们整天无所事事，什么都看在眼里。
    大姑仙嗤笑：有命生无命死，谁管得了谁。鬼又不是无所不能的，不然还做人干嘛？全来当鬼不是更好？
    顾家先祖也道：生死是定数，改不了的。
    两鬼一人聊了大半天，顾缈兮对“鬼”这一群体有了些“常识”。
    比如说鬼其实不怕阳光，如有必要也能在大白天晃荡，只是更喜欢在夜里出没，就像人喜欢在白天活动；
    再比如说不是所有人死了都能成为鬼，有的死了就死了，什么都没有，而成为鬼与有没有执念其实并无太大关系，否则世上全是恶鬼了。
    关于阴曹地府，老祖宗和大姑仙都没有见过，只在过世之后看到过一扇门，但他们当时各有牵挂，只想留在家中，于是就留下了，之后就不能长久的离开。
    不过他们后来曾看到过，有些新死的鬼无论愿不愿意都被吸入门内。
    他们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留下。
    聊得越多，顾缈兮心里的疑惑越多。
    鬼，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身为鬼的顾家先祖和大姑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有些东西他们是自然而然就知道了的，像大姑仙能喷出青色火焰，就是某一天突然就会了的，其中原理她说不清。

 第39章

    还是那句话，鬼并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一直到最后，顾缈兮都没问出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第19章 梦中人
    大年初一晚上，泰国分公司的人打电话给容少报告了沈青然的死讯。
    说是死得很离奇，由内而外每一寸肌肉都是腐烂的，骨头全断了，当地警方甚至不能判断她的死因，最后不了了之。
    容少告知顾家兄妹时脸上兀自愤愤，虽然她死得够惨，但他更想亲自动手，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鬼神异事，顾缈兮觉得这次回家还是比较舒心的，虽然大部分时候自我感觉还是如同局外人。
    寨子里年味浓厚，每天都过得热热闹闹，还去另一个寨子里看斗牛，听了大半晚的山歌。
    顾念之和容少、李剑、王至心等人被热情大胆的姑娘们拉着跳到腿软，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欢乐。
    初五那天双胞胎和一众贵客就离开了，她们今年忙着招待客人，没花多少心思在她心上。
    只在头一晚堵着她冷嘲热讽了许久，从克星扫把星论证到白痴搅家精，末了丢给她一张卡，语气还是一样的讨人嫌：“拿着吧小可怜，想要什么自己去买，离大哥他们远点儿！”
    顾缈兮当时就想把卡摔到她们脸上，还是忍住了，第二天找了个机会还到她们钱包里。
    她们总是这样，恶意中含着好意，好意中也有恶意。
    大约连她们自己，也说不清对她到底什么心态了。
    容少原想留下等着金身塑好的，但前两个月他诸事不顺，已经积累了很多工作，不得不走了。只好请顾含江帮着照管。
    离开之前想和顾缈兮培养感情，邀她去江边走走，顾念之是不阻止了，但顾缈兮拒绝了，要他有话直说。
    她拒绝不是因为韩蓉蓉和谢晓星眼睛都快冒火了，而是认为他就是个陌生人，没什么可说的。
    容少欲言又止。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了吧？她怎么这么呆？
    顾缈兮却忽然想到一事，走到他身旁小声道：“你是不是想买我那把枪？不是我不卖给你，白送都成。但你带不走，这枪是认主的。”
    容少没有买枪的打算。不是没看出夺魂枪的价值，事实上他经过这件事迫切的想要找点儿防身的东西。
    只是想着以后连人都是他的，何况区区一把枪？
    但现在顾缈兮就是不开窍，他也不敢强把人带走。
    她可是有法力的，还有大师撑腰。
    只好怏怏走了，来日方长。
    对于顾含青和谢韵意味深长的目光，顾缈兮完全看不懂。
    回扬州的前一晚，奶奶也偷偷塞给她一包钱，用老式青白手绢包着，约有六千多，十块二十块都有，显然是平时积攒下来的。
    她不要，但奶奶一定要给，喃喃说着她是最小的孙女了，要好好的。
    这都怎么了？为什么都给她钱？她看起来很穷吗？
    无奈收下，准备以后再寄回来。
    到了初七，一家人依依惜别，带着大堆土特产离开了提娃寨。
    飞云撒特意来送行，除了一只用土办法腌制过的猪脚，还送了一坛子自己在山上采的蜜，一打开就能闻到芬香扑鼻，谢韵很喜欢。
    一路平安回到了扬城，顾家人的生活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三月份时，顾念之认识了个女孩，据他的损友许盛师说非常漂亮，可以打一百二十分。
    迷得顾念之都不爱回家了，工作之余把精力全放在她身上。
    对此顾含青和谢韵很是高兴，也不怪他整天不着家，指望他早日确定关系，最好今年就结婚。
    不时补贴他零花钱，就怕他在人家面前失了面子。
    顾缈兮本还高兴他没空盯着自己了，自从她能看见鬼，他就恨不得把她拴在身边看着，固然感动，时间长了也会觉得烦。
    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两位长辈看着儿子春风满面，不由想到了侄女，这侄女可也不小了，就算现在不急着结婚也该找个人相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先是旁敲侧击，问她有没有经常联系的男同学，答案是没有；又问有没有谈得来的男同事，还是没有。
    于是两人发动各自的人脉，把家里有个侄女想找男朋友这一讯息传了出去，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天天晚上家里都有小伙子来吃饭。
    顾缈兮再迟钝也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亲宴了，某天送走客人后，陪着两老看了一会儿电视，忽然道：“大伯，大伯母，我这辈子可能不会结婚了，你们不用再费心。”
    顾含青笑了：“说什么孩子话！哪能不结婚呢？人人都要结婚的！”
    顾缈兮知道他没当真，又说了一次：“我不结婚。”
    她的神态太过自然，就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顾含青呆了呆，谢韵柔声道：“缈缈，能告诉我们为什么吗？”
    为什么？大约是因为从来没有动过心，所以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一个让她愿意与之白头到老的人。
    也可能是因为把所有情感都投注到了梦中的那个人身上，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家庭的意义。”
    这句话是有些薄情的。否定了家庭的意义，仿佛就从侧面说明她从来没有融入顾家，也从来不把他们当家人。
    但顾含青和谢韵深知她的说话方式，自然不会这么想。

 第40章

    顾含青沉思了一会儿，认真道：“为什么非要去想一个所谓的意义？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而且有很多东西是无法用理智去分析的，需要用情感去体验。缈缈，我们所有人都希望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顾缈兮道：“那是你们的意愿，不是我想要的。”
    你们定义的幸福，我根本无法体会得到。
    这孩子的叛逆期终于来了吗？顾含青急道：“我们是为了你好！老人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儿能不结婚呢？不结婚你就没有家！”
    谢韵给他递了杯水，示意他别急，轻声道：“缈缈，你的任何想法我和你伯父都会尊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将会有自己的小家，他将是别人的丈夫，未来还会是别人的父亲，他要为那个家打拼，不可能再想以前一样爱护你。我们也将老去，到时候只有你孤零零一个人，会很孤单的，你不怕吗？”
    顾缈兮设想了一下那样的情形，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多买几份保险。
    “家”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复杂，她只想一切简简单单，就像梦里和那个人的相处，纯粹散漫。
    顾含青看她不为所动，气冲牛斗，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从小到大没说过一句重话，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能揍一顿？
    正在这时，顾缈兮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道：“嗯，吃了，大伯做的豆腐鱼，工作还行，没人找我麻烦，这几天没下雨，嗯，抹了防晒霜，不去了，真的不去，忙，没什么想要的，谢谢，嗯，晚安。”
    她说一句，顾含青脸色好一点儿，等她挂了电话，笑问：“谁呀？”
    顾缈兮道：“你们也认识，去过家里那个容少。”
    顾含青笑咪咪地道：“他是不是想约你去玩？”
    顾缈兮面无表情地道：“也不算，他去天云沟有事。”
    顾含青忙道：“你不是好长时间没旅游了吗？去吧去吧！不好请假的话伯父帮你请，钱不够跟你伯母要。”
    谢韵笑道：“九寨沟风景很好，多拍点儿照片回来。钱不用担心。”
    顾缈兮摇头：“过年才请了长假，现在不能再请了，不然同事要说闲话的。有机会我们一起去，或者你们先去也行。”
    在她看来，容少是上次吓破了胆，家里一有风吹草动就打电话给她，似乎把她当成了“大师”。
    上个月还往她账户上打了一百万，说是预付的咨询费，她想着顾念之要结婚，用钱的地方肯定很多，默默笑纳了。
    这钱她拿得不亏心，要不是因为她，老祖宗才不会张罗着帮他破降头术呢。
    在他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也就不好跟以前一样半分钟内必定挂断了，毕竟已经从陌生人升级成了客户。
    有了这个小插曲，谈话不了了之。
    顾含青也不急着矫正她的观念了。还矫正什么？这不明明有个“地下男友”吗？
    不敢多问，怕把她问羞了反而适得其反。
    其实还在提娃寨时，他就发现容少好像对侄女有点儿意思，但两个家庭差距太大，后来也没什么联系，他也就没往那方面去想，现在看来八成有戏。
    他是放心了，谢韵却还有忧虑，回卧房后皱眉道：“老顾，你说缈缈会不会是因为她爸妈的事，心里有阴影啊？”
    顾含青不以为然：“不会，含风他们是出车祸又不是出轨，不至于影响到她不想结婚。而且这不是还有容少吗？”
    谢韵没他那么乐观，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和顾含青结婚这么多年，真正算得上吵架的只有一次。
    那时顾缈兮十二岁，越发的不合群，甚至还有些郁抑，她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但顾含青知道后大发雷霆，直说侄女没什么不正常的，儿子也站在他爸那边，埋怨她这当妈的把妹妹当做神经病。
    她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自然气得半死，一家冷战了好几天，最后还是顾缈兮站出来说如果他们再这样，她就去流浪，再也不回来。
    这才让一家人和好如初。她一直记得当时小小的侄女紧紧拉着她的手，以保护者的姿势站在她面前。虽然有点儿啼笑皆非，但很窝心。
    缈缈不爱说话，不会表达，有时候别扭得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但对于她认可的人，心是很柔软的。
    这么些年下来，说是侄女，和女儿有什么区别？虽然可能永远不会理解她的思想，但想为她遮风挡雨的心是不变的，想给她最好的一切。
    谢韵翻了个身，决定不再多想，一切顺其自然。
    顾缈兮也睡得很熟，她今晚上的梦境有了变化。
    不知是不是家长催婚让她心境波动，第一次迫切的想要看到那个人的正面，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想念头刚动，那个人就停住了，转过身面对她！
    顾缈兮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然而那个人全身如同笼罩着云雾，她只能看到身形，却根本看不清面容。她急切的走近他，但两人之间始终保持两步的距离，无法再靠近。
    一时之间难以名状的悲伤弥漫在心底。
    那人一指点向她额间，没听到声音，但她知道他在跟她说一句话：天上地下，无所畏惧。
    天上地下，无所畏惧。
    顾缈兮睁开眼睛，觉得脸上湿湿的，用手一摸才知道是流泪了。
    不由一愣，从小大到她还没哭过十次。

 第41章

    第20章 奇妙的呼吸方式
    那一晚之后，顾缈兮突然想起了一些模糊的东西，天地苍茫，百兽横生......这记忆不像外力强加进来的，而是像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只是之前不知什么原因被封锁了。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一种呼吸的方式。很奇妙，并不通过鼻子来进行，而是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可以，需要配合一定的姿势，还有几句被称为“瑶山谕”的晦涩口诀。
    吸清气呼浊气，调理体内每一个器官，使每一处都达到最均衡的状态。
    到了更高的境界，可以在体内自主形成呼吸循环，在外界看来也就等于不需要呼吸了。
    真的这么神奇？
    顾缈兮试着练了几天，半点效果都没有。但她是个执着的人，不会轻易放弃。
    何况她有种感觉，这种呼吸方式很重要，一定要学会。
    每天还是正常上班，隔三差五往公司的捐款箱里投零钱。
    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打开微信或qq总会看到一两条灾难信息，仿佛世界上随时都有灾难发生。
    北边大旱南边大涝，要么某个岛国发生强烈地震，要么飞机失事轮船沉没，又或者发生骇人听闻的命案，还有专家称南极冰川正在融化，全球性的大洪灾时代即将来临......
    地球真危险，能平安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某天快要下班时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缈兮，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
    顾缈兮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这是夏梓辛，老哥的老板。收拾着包包道：“吃饭就免了，有事你说。”
    夏梓辛：“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在你们公司门口等你。”
    顾缈兮皱皱眉，还是打了电话回家告知有人请吃饭，顾含青接的，问清是男的高兴得直说好，还说不用急着回家，多和朋友玩一会儿。
    夏梓辛带她去的是一家私人菜馆，不需要点菜，当天大厨做什么客人就吃什么。
    坐定了开门进山道：“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只要你肯帮，无论成不成功以后都是我夏梓辛的好朋友。当然，不帮也没事。”
    顾缈兮比较关心的是：“你怎么不通过我哥联系我呢？”
    不会是对哥哥有什么意见吧？
    夏梓辛笑了一下：“你哥是你哥，你是你。”
    看来不像老哥得罪了他，顾缈兮放下心来，道：“先说说看。但不要抱太大希望，我真不是什么天师高人。”
    夏梓辛尽量说得简单，但还是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把事说清楚了。
    夏家是传了很多代的世家，源远流长，据说族谱可以追溯到夏朝，是夏朝的皇族，“夏”这一姓也是为了纪念祖上荣光，所以自我介绍时喜欢说“夏商周的夏”。
    当然这只是他们家自己说的，是真是假也没人专门去论证。
    家族大了也就需要分主支和旁支。主支长子嫡孙，名字中都有“玉”字，这一代的旁支则有“木”，在华云大夏时cet的人问他有没有玉实际上是在问他是主支还是旁支。
    主支占据家族大部分的资源，发展自然比旁支好。
    而旁支要想更上一层楼，平日免不了抱抱主支的大腿。但这大腿也不是那么好抱的，没能力的入不了主支的眼。
    夏梓辛在旁支中发展比较好，得以经常去京城的主宅给老爷子问安，算是旁支中的领头羊。
    老爷子在孙辈中最宠孙女夏璃玉，夏璃玉千娇万宠长大，去年去英国留学，原定四年，但上个月被接回来了，因为她快要死了，而且死因不明。
    最先进的仪器、最负盛名的中医西医，都检查不出她到底怎么了，科学手段不行，自然而然求助于封建迷信。
    华夏大地本来就有信鬼神的传统，家里常来往的先生们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就请外援吧。
    但全国各地凡有名声的相关人士都来看过了，各出看家本领，又是摆阵法又是跳大神，还有的开了天眼，半点用也没有，夏璃玉还是一天比一天虚弱，生命体征已经下降到了临界点，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老爷子老泪纵横，放话说无论主支旁支，只要想办法治好小孙女，他赠予手中千分之三的股份。
    这是一笔很大的馈赠。所有兄弟姐妹闻风而动，他也不例外。
    关于这一点夏梓辛也没有隐瞒，他详细分析过顾缈兮这个人，觉得她虽然不怎么灵光，但相处时最好坦诚相待。
    有容少前例在先，顾缈兮第一个想到的是降头术，问道：“有没有找东南亚那边的人看过？”
    夏梓辛并不吃惊，事实上无论顾缈兮说什么他都不会吃惊。道：“你是说降头术？他桑大师看过了，不是。”
    顾缈兮没听过什么他桑大师，想来是降师中的翘楚。
    只不知他认不认识沈青然？不会为她报仇吧？
    夏梓辛又道：“缈兮，你能不能和我去一趟北京？”
    顾缈兮想了想，道：“如果成了，你会不会给我钱？”
    夏梓辛笑了：“会！”
    两人当晚就搭飞机去了京城。顾缈兮拜托大伯帮她请假，顶头上司是他老朋友，比她自己去请有用。借口都是现成的，要和容少去天云沟旅游。
    除了顾念之大呼不可思议，两位长辈乐见其成。
    到达京城天早黑了，一路有夏梓辛引领，顾缈兮到了夏宅也没弄清楚这到底处于哪个方向，她也不怎么在意。

 第42章

    夏宅很大，能在寸土寸金的四九城有这么一大片宅院，夏家能量可见一斑。
    进了大门还有一大段路才到主宅，到处灯光明亮，沿途遇见好几拨人，有的是家政人员，远远的鞠躬。
    有的是夏家子弟，看到顾缈兮都露出了然放松的微笑。
    老三找了这么个人来？看来这一局输定了。
    有一个特意过来笑道：“三哥，这是你新找的小女朋友？”
    夏梓辛郑重道：“七弟不要胡说。顾小姐年纪虽轻，却是隐大师的唯一亲传弟子。”
    七弟一怔：“隐大师？谁？没听说过啊！”
    顾缈兮心想我这“唯一亲传弟子”也想知道隐大师是谁。但也明白夏梓辛之意，不就是怕她连正主都见不到就被打发吗？
    夏梓辛带些讥讽：“你当然没听过，你听过就不是隐大师了。”
    不再理会，带她进了一个雅致的小花厅，交代她先等着，自己去找老爷子报告了。
    一名穿着制服的家政人员恭敬的站在花厅一角，与其说是照顾客人，不如说是监视。
    但顾缈兮没感觉到半点不自然，只要她愿意，任何地方都是无人之境。
    默默念了一会儿瑶山谕，夏梓辛回来了：“走吧，我们去看璃玉。”
    夏璃玉的院子很漂亮，进出都有专人严格消毒，穿上无菌衣才能进入卧房。
    房里布置以精致古雅为主，几台生命维持仪器和这房间格格不入。
    她躺在雕花大床上，右手连着输液管，昏迷不醒。
    两名看护守在一旁，一名高而瘦的外国医生盯着仪器。
    家族太大，勾心斗角的事儿少不了。夏梓辛对夏璃玉也没几分兄妹情，她现在代表的不是她自己，是老爷子的千分之三股份。
    所以他先不看夏璃玉，而是关注顾缈兮。
    顾缈兮看了一会儿，遗憾的摇摇头，她没看见半个鬼影。
    也许这大小姐真的得了怪病，不是邪祟。
    她还要凑近了细看，那名外国医生忽然道：“女士，请不要太过靠近玉。你们的中国功夫不是可以离得很远就施功吗？请抓紧时间，你们还有五分钟。”
    汉语字正腔圆，只是带着种深入骨髓的淡漠和高傲。
    顾缈兮退了一步。五分钟一到，那医生礼貌的请他们离开。
    这是夏老爷子规定的，所有人请来的“大师”如果在十分钟内看不出原委，就请离开房间，免得打扰夏璃玉。
    这也是没办法，夏家人口众多，每个人都为了那千分之三竭尽全力，要是不控制的话，夏璃玉这里早成了闹市。
    刚出了院子就遇到一群人，为首的气宇轩昂，身后跟着几名穿唐装的中年男人。
    夏梓辛先打招呼：“二哥，近来可好？”
    那人笑道：“劳你记挂，还好。只是放心不下璃玉。你呢？”
    夏梓辛淡淡道：“我也一样，担心得吃不下饭。这次就看二哥的了，希望璃玉早日康复。”
    兄弟俩各自虚情假意的表演，都没提自己请的高人是何方来路。
    友好道别后夏梓辛带顾缈兮去他住的小院，与夏璃玉的相比真的是“小”院。
    他风度不错，虽说打算落了空，也没责怪顾缈兮，反而要她安心休息，明天就安排她回扬州。
    顾缈兮倒有点儿过不去了，道：“要不，我再去看一次？”
    夏梓辛道：“不用麻烦了。”
    没了那千分之三固然可惜，倒也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何必再勉强她。
    他的客房很温馨，顾缈兮却睡不着，大脑某个地方就是不肯停下思索。
    这在她身上是很少见的，因为她从不失眠，只会感觉睡不够。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她猛然坐起来。是了，夏宅太干净了，她从进门到现在还没看见过一个鬼，这很不对劲。
    夏梓辛告诉过她，此处是风水宝地，七十年前建宅院时有当时最出名的先生现场指点，布局摆设都是按五行八卦来的，家和业兴。
    而且老爷子酷爱古物，收藏了好几件镇宅之宝。
    但她觉得夏宅的“干净”不是因为风水，也不是因为镇宅之宝。
    更像是因为有什么更大的邪物在，所以小鬼退散。
    正想打电话告诉夏梓辛这一发现，忽听窗户外一声微响，而在此时门也被敲响了。
    她左看右看，一时不知是先看窗户还是先开门。
    门又响了，还有夏梓辛的声音：“缈兮，睡着了吗？”
    好吧，先开门。
    夏梓辛略带歉意：“打扰你睡觉了吧？老爷子要见所有的大师，你累不累？如果很累就算了，我去和爷爷说。”
    顾缈兮道：“不累。”她还真来了兴趣。
    原来夏老爷子刚才又去看夏璃玉，悲从中来，召集大师们去他的不知堂，亲自主持“会诊”，人一到齐就再次重申：只要孙女活过来，要钱的他给钱，要财的他给财。
    在场的夏家人也都面色殷切。但除了夏琉玉的父母百分百盼着女儿好，其他人心里的真实想法就不用探询了。
    不知堂正中立着块巨大的白板，两名西装男手持记号笔准备着。
    顾老爷子要所有“高人”都说出最有可能的推测，由西装男板书，然后一一讨论，划去最不可能的，留下可能的集思广益找出破解办法。

 第43章

    其实他才是真的高人，硬把神棍集会弄成了企业会议。
    轮到顾缈兮时她说：“我还需要再观察，但可以肯定一点，不是鬼，不需要在这一点上浪费时间。”
    这可就捅了马蜂窝，有一圆胖和尚当场道：“现在的年轻人！小小年纪就敢出来做事，还不知道出师了没！你拿什么肯定？”
    一个白袍道士则道：“小姑娘，叫你师父来和我们说话！”
    一半高人都认为是鬼害的，只有鬼才手段万千无踪可寻。已经建议老爷子派人去查夏璃玉的人生中有没有误杀过人，以及夏家祖上有没有害过人，也许是报应到她头上。
    这些话在夏梓辛听来是非常可笑的。哪一个大世家的发家史上不沾满血腥？
    至于夏璃玉，她幸许没有亲手杀过人，但在家族内斗中也是把好手，也只有爷爷相信她天真善良，纯真得像朵白莲花。
    要真有报应，夏家谁都得不着好。
    第21章 我不会逃跑
    夏老爷子内心深处是不爱听报应之说的，这不就等于直说他家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吗？否则怎么会有人做了鬼还不放过他心爱的小孙女？
    不知为什么，年纪越大他就越恨不得自家真的清清白白，因而对顾缈兮的话还听得入耳。
    只是她看起来真的很小，通常这一行和中医一样，越老越可信。且她着装普通，身上没有“先生”样儿。
    抬手止住众高人的言语讨伐，沉声道：“顾小姐，你有什么依据吗？凭什么认为不是鬼怪作祟？”
    他久居上位不怒自威，身上自然而然有着压迫人的气势，别说部属们在他面前提心吊胆，就连至亲们和他说话也都小心谨慎。
    但顾缈兮丝毫感受不到压力，镇定地道：“老爷子信也好不信也罢，其它方面我不敢说专精，但对于鬼物最为......敏感。夏小姐身边很干净，整座宅院里一只鬼都没有。”
    夏梓辛证实道：“爷爷，缈兮不会说假话。”
    一个陪着高人过来的夏家人尖锐地道：“你带来的你当然维护！要是她弄错了怎么办？耽误了救璃玉她担得起吗？你担得起吗？大师们都说是鬼，偏她说不是！她比大师们还厉害吗？不是鬼难道还真是生病？”
    这样的质问明显是对人不对事，不等夏梓辛说话，夏老爷子厉声道：“给我闭嘴！要吵架出去吵！璃玉都这样了你们还不消停！”
    骂完自家人又看向顾缈兮：“顾小姐觉得会是什么？”
    顾缈兮道：“还不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很强，很有力量。”
    她抬头看一眼窗外黑沉沉的天空，有种被窥视的不祥之感，慢慢道：“老爷子如果还有其它的门道，最好再想想办法，也许夏小姐并不是最终的目标......我们这些人可能挡不住。”
    这也是她到现在才想到的。不管那是什么，既然强到令百鬼避退的地步，害死一个夏璃玉还不是轻松容易的事？
    这样故意折腾得夏家不得安宁，只怕所图者大。
    原先还怀疑是像容少那样的情况，但又有降头术大师说不是降头，且这世上也不是人人都为爱痴狂了。
    此话一出，倒有几个高人笑了。
    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笑道：“小施主过虑了。鬼怪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不能以人之常理推之。它们也不懂什么阴谋诡计，只图个爽快。”
    顾缈兮不语，压下脑海不知从何而起的危机感，就这会儿功夫，她已经越来越肯定有什么盯上了自己。可是她不怕，挑衅的看向窗外。
    天上地上，无所畏惧。这是一种鞭策，更是一个承诺。她隐约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从来不会害怕。
    来者不善，但她已经提醒过这些人了。听不听是他们的事。
    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大仙笑道：“这世上只有人才会拐弯抹角的害人，鬼怪们都是直来直往。小妹妹，你要是怕了就回家吧！”
    一片哄笑声中，夏老爷子的神色却渐渐凝重。
    身为夏家当家人，他本就是精明到头发丝的人，只因事关孙女性命才乱了分寸。
    现在想来，的确有很多地方不太合常理。难道真是冲着他们夏家而来？
    夏梓辛也皱起眉头，思忖如何让爷爷相信顾缈兮。
    他相信她。这种相信不只因为曾和她共患难并且共同保守着一个秘密，更是直觉。
    此时，离夏老爷子最近的那个一身红绿的干瘦老头忽然道：“女娃娃，你那看不见的师父是不是也在这里？”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开口说话，语音难懂，不像中国人。
    顾缈兮一怔，就听夏梓辛小声道：“这是他桑大师。”
    他桑又道：“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你师父让你说的吗？”
    他和夏老爷子略有交情，所以在看出不是降头术之后还是留了下来。
    顾缈兮挑眉道：“不是。”
    她已经可以肯定，他桑肯定认识沈青然。
    夏梓辛给她杜撰了个师父“隐大师”，知道的人不少，但会用“看不见”来形容的只有知道提娃寨竹楼里那一幕的人。
    要报仇么？
    他桑古怪一笑，转头对夏老爷子道：“相信她！”
    夏老爷子愣了愣，首次正眼打量顾缈兮。
    夏梓辛忽然道：“缈兮，你既然也看不透，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我给你订明天最早的班机。”

 第44章

    心里也奇怪她看似竟然真有师父。
    顾缈兮轻轻拍了两下座椅扶手，双眼发亮看着窗外，微微一笑：“它已经盯上我了，如果不灭了它走不掉。”
    夏梓辛一惊，一股冷意沿着脊椎往上升起，呼吸像是受到了控制，脖颈上寒毛直冒。
    这是面对极度危险时人的自然反应，可他根本不知道危险在哪里！
    这时候他既庆幸请了顾缈兮来，又有点儿后悔。
    如果真是有人针对夏家，他身为夏家子弟责无旁贷，只能面对，但顾缈兮又不姓夏，何必淌这趟浑水！
    不只是他，有真本领的高人都感觉到凭空而来的恶意，夏家其他人也无端感到不适，颇像感冒前兆，全身不舒服又说不出哪里难受。
    他桑让老爷子握紧手腕上的佛珠，顺着顾缈兮的视线看去，厉声说了句泰语，然后从怀里抛出个东西，那东西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忽视墙壁的阻隔就这么“咻”的一声出去了。
    离得近的人们能看清那是个眉目皆清的小木偶。
    不知堂里气氛蓦然冷肃，有个油头粉面的小男生竟然小声哭了起来。马上被他身边的人喝止：“再哭就把你扔出去！”
    这句话像是打破了某种不动不说话的咒语，高人们匆促往外掏东西，念珠符纸只是寻常。
    那个圆胖和尚甚至还拿出支金刚杵，顾缈兮看得有趣，真不知道他是藏在哪里。
    夏梓辛手中捏了把汗，悄声道：“你一个人逃吧，谁也别管！”
    顾缈兮也小声道：“我不会逃跑。”
    夏梓辛心里浮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道：“想当英雄？这不是你啊顾缈兮！这种情况下你不是应该能跑多远跑多远吗？”
    他不信顾缈兮会走不了，他见识过她的本事。
    顾缈兮顿了顿道：“我很难跟你解释。”
    正说着小木偶回来了，跳到他桑手中清脆的说了几句泰语。
    声音嫩生生的，就像五六岁的小孩子，联想一下这木偶是怎么来的，大部分人恶心欲呕。
    顾缈兮也极其厌恶，下意识说道：“旁门左道。”
    他桑听到了，眼神像毒蛇一样看过来，阴笑道：“女娃娃，别仗着有人撑腰乱说话。”
    顾缈兮淡淡道：“没人撑腰我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夏老爷子忙打圆场：“大师，怎么样？”
    他桑收回目光，道：“走了，或者藏起来了。应该不会立刻发难。”
    除了顾缈兮之外所有人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不是生性胆小，而是隐在黑暗中不知路数的敌人更可怕，不然人为什么怕鬼？
    现在没人再怀疑她之前的话，这都亲身体验过了。
    于是在场夏家人心都凉了下去，如果真是冲着夏家人，怎么逃？
    夏老爷子环视堂内众人，不动声色：“有劳各位了，回去休息吧！”
    转头对顾缈兮道：“顾小姐请稍等。”
    众人出去的速度比来时快了好几倍。一时不知堂内只剩夏老爷子、他桑大师、夏梓辛和顾缈兮四人。
    夏老爷子示意顾缈兮靠近他，慈和道：“你是梓辛的朋友，和我孙女也没什么两样。在这里可还住得惯？”
    如果是别的人，听到这番话多多少少会觉得受宠若惊。可惜顾缈兮天生对这方面缺感，平平道：“还行。”
    颇为奇怪他还有闲心拉家常。
    夏老爷子识人无数，盯着她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眼睛看了几秒，当即判断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便也不再打感情牌，直接道：“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顾缈兮点头：“是的。”
    夏老爷子看向他桑，他桑枯瘦的脸板得紧紧的：“前所未有，从没见过，非常厉害。夏老，不是我危言耸听，情况不妙。”
    顾缈兮附和道：“没错，情况不妙。”
    夏老爷子沉吟道：“你和他桑大师联手能对付吗？”
    他桑冷哼一声。顾缈兮老老实实道：“不知道......不到事情发生的那一刻，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他桑冷声道：“何不请你师父来！”
    夏老爷子紧跟着道：“酬劳方面不是问题。”
    不知怎的顾缈兮无端觉得他们的话很可笑，看了夏梓辛一眼，坦诚道：“其实我没有师父。”
    为圆一个谎话撒更多的谎，麻烦。
    夏梓辛轻咳一声：“爷爷，是我的错。”
    这时候当然没有人会计较。他桑阴阴道：“那么是谁？”
    顾缈兮明白他的意思，道：“一群真正的大师。不过如果你一定要报仇的话可以冲我来。”
    夏梓辛暗想她又遇上了什么灵异事件，夏老爷子则是商量的态度：“大师，大敌当前......”
    话未说完，他桑呵呵一笑：“夏老多虑了，报什么仇？那娃娃天赋很高，心里却只有情情爱爱，别的一概不理，早被我逐出师门了。这次折了也是她技不如人。”
    夏老爷子笑道：“大师豁达！”
    以一个降头师而言，有这样的心胸实属奇迹，这也是他们能成为朋友的原因。
    他桑面对顾缈兮时还是没好气：“放心，我只是想见识见识。”
    顾缈兮暗想，哥哥查到的资料上对降头师的描述好像不太对，至少没传说中那么不讲理。
    她现在看他桑顺眼了一点儿：“这可不行，他们不能离开原处。”

 第45章

    想到不管怎样还是灭了他一个门下，多说了一句：“你的小木偶上有很负面的能量，时间长了怕是对你不好，最好不用。”
    他桑笑得很奇怪：“想要力量，就得付出代价。”
    他所知道的历史中，没有一个降头师得到善终。
    夏老爷子暗暗心惊。对一个降头师说这样的话是很不妥当的，稍有了解的都知道降头术的力量本就来自于负面，不用就等于成为普通人。
    何况顾缈兮话中还带了“指教”的意味，奇怪的是他桑竟然没有因此勃然大怒，他再豁达毕竟也还是降头师。这不对劲。
    思量一番，觉得有必要重新评估顾缈兮的价值。诚恳道：“顾小姐，夏家若能渡过此劫，必奉你为上宾。”
    顾缈兮道：“我会尽力，但结果如何不能保证。”
    上宾什么的不稀罕，如果真成了多给点儿钱就成。
    这话可让人不怎么放心，夏老爷子脸色不大好。
    他桑忽然叹口气道：“也怪我这脾气。要不是和他们闹翻了，还能找几个人过来帮忙。”
    夏老爷子反而安慰他道：“算啦，你要不是这种脾气我也不会请你来。”
    两道浓眉一竖，语气中带了些杀伐决断：“我夏家传承千年，不是谁想害就能害的！”
    顾缈兮欣赏这种遇险不惊的态度，赞同道：“对，不用怕，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一开始觉出有东西暗中盯着她时，还紧张过一阵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这会儿已经视若平常了。
    夏老爷子一笑，叫人来带她和他桑大师各去休息，留下夏梓辛详谈。
    他倒要看看何方神圣敢动夏家！
    第22章 再见cet
    第二天早上，顾缈兮刚起床，夏梓辛神色紧张的敲门进来：“昨晚爷爷联系了上面，今天cet来了十个人，还好不是第四分队。”
    顾缈兮先是怔了一下，后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还是她提醒夏老爷子请外援的呢，以夏家的家世，当家人也许不知道cet内情，但肯定知道有这样一个神秘部队存在，辗转请来也不是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过年回家时，又遇过一次cet，不但有第四分队，还有其他的。”
    夏梓辛愣了愣，又打算将她送走了。
    他相信是巧合，但连续三次遇上cet，这不能不引人怀疑。
    同时他有了一些不好的联想，例如顾缈兮躺在手术床上被解剖。
    但现在走也不行，太突然了，更叫人起疑心。而且爷爷那里也交待不过去。
    顾缈兮又问：“你爷爷有没有特别点出我？”
    夏梓辛肯定道：“不会。爷爷做事最讲求滴水不漏面面俱到，在没征得你的同意前，他不会擅自做主。”
    爷爷认可了她的能力，也就不会轻易得罪她。
    而很多高人是不乐意被上面注意到的，爷爷不会犯这个忌讳，最多说是所有高人共同察觉的。
    顾缈兮道：“那就没什么，我尽量不出门。”
    真正对她有印象的只有0403和0409两人，她不信会倒霉到再次遇见。又道：“对了，夏璃玉今天怎么样？”
    夏梓辛道：“还那样，医生守着。”
    郑重交待道：“哪儿也别去！”
    到了午时送饭来，顺便带来最新的消息：“除了你和他桑大师，其他人都走了，要不你也趁此机会走？”
    这倒不是cet清场，而是他们主动离开的。
    昨晚上的经历让他们害怕了。挣钱重要，命更重要。
    顾缈兮不是不知道最好不要和cet有所交集，但她敢肯定，盯上她的东西不会轻易放手，还不如留在夏家呢。
    夏梓辛见她执意不走，也不再多劝，接着说最重要的：“cet拿了些仪器过来，现在还没有发现异状。”
    顾缈兮道：“我猜那东西喜欢在晚上出没。”
    但当天晚上无事，cet们很相信仪器，告知夏老爷子不是超自然力量，准备天亮了就撤。好不容易请了来，夏老爷子哪能让他们就这么走？
    又打了几个电话，争取了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中顾缈兮没离小院一步，所有消息都是夏梓辛转达。
    据说他桑也躲在住处，而夏璃玉依然老样子，看起来随时都要吐出最后一口气，却还活着。
    只是现在人心惶惶，连她父母也没心思去探望。
    最后一天cet们已经很不耐烦了，夏老爷子也开始怀疑顾缈兮和他桑的话。
    这其实是好事，只要这一晚仪器没有动静，也就说明并没有什么邪恶力量暗中针对夏家。
    夏梓辛却更为忧心了。因为这几天夏老爷子交待他照顾他桑大师，他桑很确定一点：仪器探不出来只说明这东西很强大。
    顾缈兮也是一样的意思。
    晚上八点钟，他正陪着顾缈兮看动物世界，忽听一阵刺耳的鸣叫声在夏家宅院上空响起！
    心下一沉，就要向着声音处跑去。
    顾缈兮一把拉住他，道：“我能相信你吗？”
    夏梓辛不假思索：“能！”
    顾缈兮把夺魂枪递给他：“别问哪儿来的，别离开我十米！不到最危急的时刻也别使用。”
    她看到夏梓辛有枪，但根据现知科学制造出来的枪，显然杀不了未知的怪物。
    其实夺魂枪也不一定能，好歹比普通枪高级。

 第46章

    这不是用外星科技制造的cet专用枪吗？夏梓辛大为吃惊，但依她所言什么都没问。
    鸣叫声是从夏璃玉的院子发出的，与夏梓辛的院子离得很远，他们到达时几乎所有人都到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人人脸上慌张惶恐。
    cet们这一次黑色西装亮相，气质冷厉，站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顾缈兮快速的看了一眼，很好，没有她曾经见过的。
    他们都低头看手腕，应该是在检查配备的仪器，神情很凝重，间或还有争执。
    正乱着有个女人哭叫：“老爷子，璃玉的房门打不开了，求您快救救她！救救璃玉！”
    这话无疑更让人不安，三个cet迅速穿过花廊跑过去。
    夏老爷子倒还镇定，顾不得先去看孙女，叫了两个人扶住那女人，有条不紊的安排人群散去，只留下几名表现出色的子弟，夏梓辛自然也在其中。
    这么一来，院里连上cet只有十九人了。
    老爷子向来未雨绸缪，三天前就做了分散风险的决定，将家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离开主宅奔向各地，一部分坚守。
    原以为是多此一举，这时不由庆幸有先见之明。
    他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顾缈兮身旁，看着cet嘲讽道：“科技？呵呵。说得通的他们说是科技，说不通的他们说是迷信。科技才是真正的无知，狭隘。”
    此时他大约是把顾缈兮当成了同盟，他们会的可都是用科技解释不了的。
    顾缈兮倒没有他那么偏激，道：“科技还是很有用的。科技不发展就没有电视电影，也没有空调。”
    他桑看她的目光像看不可原谅的叛徒，喝道：“不看电视电影没有空调你会不会死？”
    顾缈兮懒得理他，哼了一声。
    夏梓辛冷汗都下来了，这时候争辩科技有没有用不大合适吧？抢在他桑再次开口前道：“我们去看看璃玉。”
    拉起顾缈兮就要走，却见那三个cet疾步回来，在年纪最大的那人面前道：“打不开！队长，叫支援吧！”
    队长活动了一下手腕，皱眉道：“信号发不出去了。”
    转身到了夏老爷子面前，沉声道：“夏老，我们先离开。”
    边说边做了几个手势，cet们立刻分散开，隐隐把夏家人保护在中间。
    局势古怪，但此时留下来的倒还沉得住气。
    一人快速去推院门，没推开，再次用力，还是推不开！
    “爷爷，怎么办？”他焦急问道。
    夏老爷子轻斥：“不要慌！”
    转头看他桑和顾缈兮，见他们都很镇静，心下也自安定。
    暗想涉及到此类问题还是“传统文化”比较靠得住。
    一名cet上前，活动了一下腿脚狠狠踹出去，带起一阵凌厉风声，可知力量不小，但门还是没动，反作用力逼得他退了两三步！
    还要再试，队长示意他回来，肃声道：“一级敌袭，准备！”
    看一眼手腕，这该死的探测仪器到现在都没有反应！
    心中懊恼不已，轻敌了。
    一开始基地领导就不相信夏老爷子报上去的情况，以为是他草木皆兵。
    这里可是京城，国之心脏所在，整个国.家防卫力量最强的地方！
    基地在这里设有十多个联络点，所有常规非常规监测都没显示这里有不明力量出现。
    只是出于某些考虑派他们走这一遭，也没带什么太厉害的武器。
    这几天也都一切正常，谁想临走的最后一晚还真出事了！想到此蓦然一惊，如果那不明力量一直在，为什么今晚才出现？
    或者说，为什么要在今晚出现？
    要知道明天他们就走了，到时夏家不是更好对付？
    不明力量能藏到现在说明是有智商的，不是凭本能行事的那一类，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难道是因为不明力量根本不怕我们？
    队长还没想清楚，就听一阵破空声传来。忙让众人退到花廊下，带领队员警惕的执枪对着天空。
    顾缈兮心跳得快了起来，只觉五感敏锐身体灵活。
    很奇怪，大部分时候她的生活都如死水一潭，只有这种时刻才真正有活着的感觉。
    借着院子里的路灯，视力好的人能看清一只只蝙蝠落在屋檐上。
    然后，那群蝙蝠化做身披大斗蓬的白色人种跃了下来！跳跃间能看出黑色斗篷里衬是鲜红色的，这红与黑就如血腥与黑暗的集合体。
    几乎所有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不知是谁喃喃道：“这玩意儿竟真的有！”
    吸血鬼题材的电视电影源远流长，都快烂大街了，可是拍得最好的导演也无法肯定世上真有吸血鬼的存在。
    而现在，一群吸血鬼就活蹦乱跳的站在夏家宅院里！
    个个身材高大，头发和眼眸各种颜色都有，肌肤苍白，神情冷漠。女性吸血鬼美艳至极。
    有个夏家妹子说：“我快要昏倒了！”
    然而她并没有昏，这是影视剧的功劳。
    大众的口味是变化多样的，这几年英俊优雅会和普通人谈恋爱的吸血鬼比较吃香，恐怖元素减少了许多，是以乍见真的吸血鬼，竟然兴奋多于害怕。
    cet们慢慢收拢圈子，队长飞速思考怎么才能保住大家的性命，或者，怎么才能死得彻底。
    和被影视剧荼毒了的少男少女不同，他深知吸血鬼的厉害。

 第47章

    他们这一代还没哪个组遇见过吸血鬼，但上上代有，两个组全员出动才弄死了一个，己方死伤惨重。
    他不怕死，加入cet的第一天他就宣誓不惧死亡。
    让他恐惧的是那次事件中有五个同仁被咬，之后身体发生了变化，自愿成为试验品，听说现在还在试验室里......他愿为国.家利益奉献一切，但最好不要包括这一条。
    夏梓辛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从我家滚出去！”
    吸血鬼们占据各个角落，无一个应答。
    目光全集中在顾缈兮身上，如同看美味佳肴，有好几个情不自禁的伸出舌头舔嘴唇，喉结滚动，饥渴得不行又强自忍耐的模样。
    顾缈兮握着拳头，很有一拳挥过去的冲动，夏梓辛一把拉住她。
    cet队长上前一步极力平静：“这里是华国！敢来这里撒野！我劝你们最好想清楚后果！”
    还是没有人回答。
    只听“咯吱”一声，夏璃玉那扇打不开的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还在英国时就守在她身边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没穿白大褂，打扮得像英国中世纪正在参加宴会的绅士。
    微微一躬身：“各位，我家主人正在里面等候，请进！”
    一个夏家人失声道：“切尔斯医生？你......”
    切尔斯医生淡淡道：“女士们先生们，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我会一一解释，现在请进来，不要让我家主人久等！这很失礼。”
    吸血鬼们逼上来，夏老爷子做了个深呼吸，道：“不知贵客到来，夏家的确失礼在先！”
    大步向夏璃玉的房间走去，他桑跟在身旁，cet队长紧随其后。
    顾缈兮一进去就怔了怔，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
    四面垂着暗红色的帷幕，地上铺着富丽堂皇的羊毛毯，房间空空荡荡，所有摆设都不见了，只在正中央设了个巨大的座椅，其上镶满各色宝石，简直比女王陛下的宝座还要华丽。
    一个男人懒洋洋的坐在上面，端着只晶莹的水晶杯细品杯中鲜红液体，一头耀眼的金发长至肩膀，湖蓝色的眼眸冰冰冷冷。
    此时她有点儿遗憾顾念之不在，他对此等装13行为肯定有一番尖刻评论。
    对了，夏璃玉呢？
    “璃玉，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惊叫。
    角落里的帷幕被切尔斯拉开，还穿着病号服的夏璃玉趴在一个人身上，听到声音缓缓回头，嘴里伸出两颗尖利的犬齿，满口鲜血。
    她只看了一眼亲人，又立刻趴回去，吞咽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很是响亮。
    那人在她身下死命挣扎，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可能是喉管被咬破了。
    顾缈兮拍拍夏梓辛低声道：“至少你们不用再担心她的病了。”
    夏梓辛平淡道：“这不是笑话！”
    第23章 来自西方的伯爵
    夏老爷子捂住心脏，嘶声道：“你们要什么？”
    切尔斯站到那男人身后，声音带着种英国人特有的高傲：“请容许我为各位介绍，我尊贵的主人，伟大的拉夏尔.尼古拉斯.德.阿萨迈特伯爵！夏老先生，夏家很荣幸的被伯爵大人选为东方第一仆役家族，你及你的后代将被伯爵大人庇护，相应的，你们应该对伯爵大人献上全部的忠心！”
    说完微一扬头，候在门边的吸血鬼把一沓厚厚的文件丢到夏老爷子跟前，一个夏家人怒道：“你们什么意思？”
    切尔斯道：“签字。”
    夏梓辛捡起来快速翻了翻，发现那是一份合同，将夏家百分之九十家产转让给阿萨迈特伯爵的合同！
    就为了夏老爷子个人千分之三的股份，整个夏家都忙着救夏璃玉，现在这吸血鬼开口就要整个家族的百分之九十！
    这么大的胃口也不怕撑死！
    倘若签了，夏家还就真变成了老黄牛，勉强保证衣食无忧之余全是无私奉献！
    夏梓辛看着老爷子摇摇头，把合同抛回地上，道：“如果不签呢？”
    切尔斯微笑了一下，一名吸血鬼拉开夏璃玉，把被她吸血的人扶起来，那人大睁着眼睛痛苦的看向他们！
    那是夏鲸玉，夏璃玉的亲哥哥，第一批被夏老爷子送走的主支子弟！
    “鲸玉！”
    “璃玉你做了什么？！”
    方才他一直被夏璃玉挡着，众人此时才看到他的脸。
    几个平日与他交好的兄弟悲痛的叫着他的名字扑过去，那吸血鬼残忍的笑了笑，在夏家人的惊叫声中，一手抡起人从窗户扔了出去！
    切尔斯看着一地的碎玻璃像是很不满：“艾森，在主人面前不要这么粗鲁！”
    那叫艾森的吸血鬼耸耸肩，右手扶胸向着阿萨迈特伯爵行了一礼，那人专心致致的看着水晶杯，就像置身事外。
    夏璃玉嘶吼了一声，嗜血的目光从窗户转向她的亲人，要不是有其他吸血鬼拉着，她很可能扑上来随便咬一个。
    看情形她不是不认得人，而是无法控制吸血的欲望。
    切尔斯一个眼神，两名吸血鬼拖着她出去了，好一会儿还能听到她不似人类的叫声。
    他诚恳地道：“夏老先生是聪明人，应该可以想像得到，你派到世界各地的家人都在我们掌控中，夏璃玉是第一个，夏鲸玉是第二个，至于有没有第三个，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最为看重的孙子生死不知，最疼爱的孙女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其他人随时有可能被害......

 第48章

    夏老爷子瞳孔紧缩，多少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心痛的滋味，口中一甜，吐了口血出来，就着他桑的搀扶顺势坐到地上，回头看看儿孙子侄，吸了口气道：“我签！”
    语气中充满衰老苍桑感。事到如今，他连过程都不想去问，只愿能保住家人。
    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切尔斯脸上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夏老先生，你做了最为明智的选择！不用担心合同的合法性，必要时我和伯爵大人都可以是律师！”
    纡尊降贵的上前来亲自递上一支钢笔。
    夏老爷子伸手去接，就在此时cet队长暴喝一声，所有cet都同时动了，一人飞腿踢切尔斯下盘，两人扭住他臂膀，三人合力死死控制住他！
    剩下的人在队长带领下扑向坐着的阿萨迈特伯爵！
    擒贼先擒王，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队长放弃使用武器，因为他们现在带在身上的器械根本对付不了吸血鬼！那就只能近身搏击了。
    不是没有半点胜算，房内只有阿萨迈特、切尔斯、艾森三名吸血鬼，其他的都在院子里，而且艾森还站得比较靠近门，不能立刻救援阿萨迈特。
    同一时间，他桑也动了，手一挥不知哪来的风关上门窗，急切要冲进来的吸血鬼们被关在门窗外，门窗被撞得咚咚做响，能清晰看到窗户外吸血鬼们恶狠狠的表情，却神奇的保持住了。
    这不是隐藏实力的时候，他双手连动，身上飞出许多莫可名状的东西，有的像一丝青烟，有的像张牙舞爪的虫子，有的赫然是幼童。
    可惜这些东西似乎对吸血鬼无效，cet们还能揍上几拳，他放出的那些东西茫茫然在半空中乱转，有的竟扑向cet们，他忙收回来，专心稳固门窗。
    一切发生得太快，大部分夏家人处于呆愣中，夏梓辛快速扶起老爷子带众人退到离门窗最远的角落，紧张的观战。
    cet们身手很好，配合也到位，打起来眼花缭乱很是精彩，但切尔斯和艾森游刃有余，力气奇大，身体刀枪不入，几乎可以任意扭曲。
    至于阿萨迈特，一脚踢开队长之后坐回原位，却无人能近身，仿佛身前存在着某种隐形障碍。
    一人忽叫道：“她不也是大师吗？怎么不出力？”
    他说的“她”指的是顾缈兮。
    其实哪用他说，顾缈兮早想冲上去了，可是夏梓辛知道她除了能打鬼外似乎也没其他的本事，顶多感觉敏锐了点儿，唯一的防身武器夺魂枪还给了他，哪放心让她上去？一直紧拉着。
    天上地下无所畏惧的力量在哪里？给我力量！
    顾缈兮在心里狂吼，然而奇迹并没有出现，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了什么神奇的力量。
    一遍遍运转瑶山谕，唯一的作用是能让她看清混战众人的招式。
    cet有着远超常人的体能，然而必输无疑！因为吸血鬼们拥有的根本不是人类的力量！
    战况太过惨烈。
    一个男孩被切尔斯折断腿丢到她面前，骨头森然露在外面，他看起来年纪很小，cet们年纪都很小，就连队长看上去也顶多只有二十五岁。
    他不断抽搐着，却在顾缈兮蹲下来抚上他伤腿时强笑道：“别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说话时另一个也被抛了过来，他头部受了重伤，意识已经不在清楚，一把抓住她的手叫道：“逃，快逃！千万不要被咬！”
    够了，够了！
    恐怖的血肉拉扯声中，队长的右手被艾森活生生撕了下来！
    他身体素质极其强悍，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没昏迷，倒在地上向夏家人所在的角落说了两个字：“抱歉！”
    夏老爷子嘴角颤抖，已经说不出话。
    夏家人有的被吓晕，没晕的在夏梓辛的指派下战战兢兢为cet们包扎伤口。
    这根本不是对打，是一面倒的折磨！
    “够了！”顾缈兮叫道。
    切尔斯和艾森闻声住手，cet没有一个还能站立，厚厚的地毯被鲜血碎骨所污。
    而门窗也在此时被破，他桑脚步蹒跚的退到夏老爷子身旁，大群吸血鬼冲进来发出威胁的低吼，但没有得到指令不敢进攻。
    阿萨迈特终于把目光从水晶杯上移走，向着顾缈兮一扬下巴，懒洋洋地道：“you，come on，kneel！”
    顾缈兮冷静地说了人生第一句粗口：“kneel你大爷！”
    所有吸血鬼都渴望的盯着她，恨不得扑上来把她撕碎喝血。
    阿萨迈特以一种没有起伏变化的语调，生硬地道：“夏家是我的目标，但你却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
    这应该就是最危急的时刻了吧？夏梓辛掏出夺魂枪连扣板机！
    红色火花在阿萨迈特左胸爆炸，他低头静静看着，神情很是好奇。
    还有意识的cet无不吃惊，队长失声道：“辰三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辰三丢失，整个基地人仰马翻，内部审查科现在还乱着。
    夏梓辛苦笑道：“现在你还关心这个问题？”
    打是打中了，但阿萨迈特没受半点伤，看来外星科技也拿吸血鬼没有办法。
    这次真的要死了吗？他还有那么多事没做！真不甘心啊！
    顾缈兮接过枪扬了扬：“不是我偷的，是它自己跑来找我的！”
    队长倒在一个夏家人怀里，同样苦笑：“随便吧。”
    阿萨迈特很有耐心的等火花散开，饶有兴趣地道：“很强大的能量，但伤害不了我们。”

 第49章

    俯视众人，一板一眼的说着汉语：“一千年前，我的家族有人来到东方，刚上岸就被打回去了，接着十三家族陆续前来挑战，打了不下千次，没有一次胜利；五百年前，一名姓张的东方人给十三家下了战书，十三家族联手还耻辱的败了；一百年前，莫卡维家族想要染指东方，损兵折将，自此沦为十三家族中最弱的。血族之间流传着一句话，东方是禁地。”
    “可是，今年我们来了很长时间，做了许多事，竟然没有人发现。”
    阿萨迈特晃了晃水晶杯，饮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道：“东方，已经没落。”
    其他人尤可，毕竟这种暗中的战争他们没有参战的能力。
    他桑却听得不顺耳，阴冷道：“东方怎么样轮不到你说话！蝙蝠习性，只敢来找普通人家！”
    阿萨迈特没有动怒，淡然道：“用你们的话来说，夏家是很有底蕴的家族。能找来你们，还能找来国家特殊部队，并没让我失望。”
    顾缈兮想到之前的疑问，忽然问道：“你的意思是，没让夏璃玉死，没立刻对夏家出手，是想看看东方隐藏中的能量？”
    阿萨迈特道：“没错。”
    把水晶杯递给切尔斯，左手一张，顾缈兮不受控制的移动到他面前。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道：“我以神圣阿萨迈特家族之名，为你赐名莉莉丝。你将成为我唯一的血奴，长伴我左右，分享我的生命与荣耀！”
    抓过顾缈兮在她颈间狠狠嗅了一口，低语道：“跟我回爱兰迪堡，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仪式！”
    又强行控制着将她推开几寸，语调中首次有了急切：“切尔斯，这里交给你！”
    切尔斯看着顾缈兮咽了口口水，显然她的血对所有吸血鬼都有莫大的吸引力，转头时双目赤红，声音变得更冷：“夏老先生，不要再拖延了！让你签字是因为伯爵大人想按人类习惯来做事，你最好不要逼我们用我们的的方式！”
    夏老爷子颤颤巍巍的拿过合同，阿萨迈特却已没有耐性再看下去，他迫不及待想尝尝顾缈兮的血。
    如果不是这味道闻起来太过珍贵有必要特别对待，他肯定早已将牙齿插进她的血管！
    眼看顾缈兮就要被带走，夏梓辛全身都在发抖，不发一言冲了过去，艾森不屑的冷笑一声，飞起一脚踹倒，暗藏的三棱军.刀落到一旁。
    夏梓辛不是弱不禁风的人，但艾森那一脚太重，他感觉某个器官已经坏了，说话时口中有血流出来：“缈兮，对不起！”
    我不应该去找你！
    夏老爷子不忍再看，抖着手签字。
    其他夏家人热泪盈眶，再怎么明争暗斗，血缘里天然就有的亲近是无法否认的，他们是一家人！
    cet们则与之不同，他们意志坚韧，每一个都是花费无数精力培养出来的，肉体摧残并不能真正打倒他们。
    平常做为组织的一个部件绝对服从领导，但紧急时刻也能独立思考找出最合适的解决之道！
    晕了的暂且不说，醒着的都在琢磨现在我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顾缈兮被阿萨迈特拉得踉跄几步，忽然奋力往回挣，冷声道：“伯爵大人，你是不是很想见识东方力量？给我一分钟，我让你见识！”
    大约是那声伯爵大人取悦了他，阿萨迈特举起她的手吻了一下手背，温柔又不失气度地道：“我的莉莉丝，一切如你所愿！”
    第24章 大凶之兵
    顾缈兮只当被狗舔了一下，站定转身，瑶山谕运转得更为快速！
    就要来了，她感觉某种被束缚或者被深藏的力量就要来了！
    梦里那人许她天上地下无所畏惧！她相信他！
    房间内一片惨状。夏家子弟凄凄惶惶，老爷子老态毕现，如同马上就要断气。
    他桑盘腿坐在他身边，动都动不了，之前封锁门窗大约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cet们被打得惨不忍睹，却没一个人发出呻吟；夏梓辛趴在地上一脸绝望......
    快来！
    快来！
    一种玄妙的感觉突然浮上心头，顾缈兮莫名的觉得自己的右手应该握着什么东西，于是她顺从感觉张开五指握住！
    一开始虚无一物，慢慢的的有了触感，那是温润的，冰凉的，合适的，熟悉的，珍爱的！
    是的，这才是应该在她手里的真正属于她的！
    难怪以往会觉得拿着夺魂枪百般不妥。
    她侧头看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她毫无理由的知道，她的手中握着一柄饮血无数的大凶之兵！
    某种难以形容的东西在血液中翻滚！
    空气中发生着某种改变。
    阿萨迈特神色微变，露出个完美的笑容：“有趣，果然是我看中的莉莉丝！”
    顾缈兮微闭双眼，右手虚握着凌空一斩！
    众人祈祷她能有所作为，但又不敢抱有希望。
    吸血鬼们的目光则交织着热爱与渴望，仿佛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十分可爱。
    只有阿萨迈特突然感受到了杀机，那是他成为吸血鬼之后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却无从抵抗！
    凌厉的风声四面八方扑来，这力量太过强大！
    他发誓就连公爵大人也没有这样的力量！
    电光火石间他忽感腰间一痛，低头看不到脚......最后的时刻，他低低的用英语说了句撒旦在上。

 第50章

    旁观者比他自己还要清楚发生了什么。
    顾缈兮一斩之下，他本来应该坚硬无比、用坦克都不能压坏的身体猛然从中断为两截，然后化为两滩黑血！
    根本没有谁能预测到这样的事情！
    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不屑于亲自出手的阿萨迈特伯爵就这样真正的死了！
    他应该是这一群吸血鬼中等级最高的，能力无疑最强，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如同一个绝世名伶装扮得倾国倾城，却没机会登上灯光璀璨的舞台。
    说来话长，其实只是几秒钟的事情。
    众人无法反应，全都瞠目结舌。
    吸血鬼们更没有呆愣的时间，在阿萨迈特死后相继惨叫着化为灰尘，这不是顾缈兮再次出手，应该是血缘的羁绊。
    让他们成为吸血鬼的阿萨迈特死了，他们也就活不了。
    顾缈兮感到大凶之兵围绕着她转了一圈，渐渐消失。
    她怅然不舍，呆看着羊毛毯上的黑血和灰尘皱眉道：“怎么全都死了？我还想留一个去欧洲传讯，让他们以后别来东方！”
    谁都不知道该怎么搭她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夏梓辛才道：“......没一个回去，这就是最有用的信息。我想近期内吸血鬼不敢再来！”
    刚才那一刻他觉得顾缈兮很陌生，他从没见过那样的顾缈兮。
    无边杀意，睥睨四方！
    她的身体里，如同存在着另一个更为生动更为耀眼的灵魂。
    让人不由自主的仰望，并且心存敬畏。
    也是因为她是这样的特殊，血液才会对吸血鬼形成诱惑吧？
    如果阿萨迈特不对她另眼相看，她不一定有机会放出决定生死的大招。
    大敌已除，事情却还没有完。
    夏梓辛恍惚了一下，快步挡在门边不许任何人出去，沉声道：“爷爷，他桑大师，各位兄弟姐妹，关于缈兮的所有事情，都请忘记！”
    得他这一提醒，顾缈兮才发现局面对自己很不利。
    以往都有顾念之在身旁，通常由他来善后，这次他不在她竟然没有想到过保秘的问题。
    她绝对不愿意成为试验室里的小白鼠，但现在这个房间里谁还不知道她与众不同？
    人多口杂，夏家人就算现在发誓不外传，难保以后不说出去。
    更要命的是还有十名cet，这些人更不好打发，而自己有些事是绝不能让他们知道的，比如夺魂枪和小白蛇......
    他们应该带着记忆清除仪器吧？也许能抢过来使用一次。
    不，也不行，她记得0409说过他们体内植有屏蔽器。
    难不成要灭口？
    顾缈兮苦恼的站到夏梓辛一旁，加重语气强调道：“一定要忘记！”
    夏家人目前几乎把她当成神，对她的话奉如圣音，有几个自作聪明的反问：“忘记什么？今晚我睡得很熟什么都不知道。”
    夏老爷子向她点点头：“你放心，消息绝不会从夏家传出，大师也不会多说。”
    只是夏家和他桑，他不敢保证cet们。
    顾缈兮看向队长，他脸上的血污已擦干净了，失了一只手也不沮丧，眉眼间尽是笑意：“顾缈兮，我代表我所在的部队招募你，来吧，加入我们！以后我们并肩做战！”
    一名cet发出欢呼声：“队长英明！缈兮，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其他cet看她的目光也充满温暖亲近之意，这说明他们打从心底里把她当成了和他们一样平等的自己人。
    顾缈兮有点儿不习惯。
    她遇见过cet三次，每次他们都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就差明晃晃在脸上写着“尔等凡人速速跪拜”，0409算是对她最为温和的了，神情间的骄傲也是不容错认的。
    万没想到他们也有凡人表情。
    但无论是成为“被他们研究的对象”还是“自己人”，顾缈兮都不感兴趣，干脆地道：“我拒绝。”
    队长笑意渐敛：“我自愿成为你的担保人，加入我们，缈兮，这是你最好的选择，相信我！”
    另外几人也七嘴八舌的说服她：“我们的工作很好玩的，训练也不算很累......好吧是有点儿累，但我们都会帮你的！”
    “你是不是听了乱七八糟的传言？那不是真的，外界对我们有很多误解！我们是一个和睦的大家庭，你会喜欢的！”
    ......
    夏家人则站在顾缈兮这边，纷纷劝说他们尊重她的选择。
    队长看她不为所动，叹了口气道：“缈兮，不是我想勉强你，实在隐瞒不了。按我们的战力，遇到一个吸血鬼就该全军覆没，现在对上一群竟然还全都活着，我无法自圆其说；而且辰三还在你那里，这是很重大的一件事情，报告里我一定要写；你的力量又那么强......你无法不被我们注意到，民间不能有这样的力量。”
    顾缈兮不善言辞，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知摇头，心里暗暗盘算即刻离开夏家销声匿迹的可能性有多少。
    夏梓辛面无表情地道：“你的意思是，缈兮要么加入你们，要么被你们研究监管，不管怎样她都会被带走？”
    队长苦笑道：“说起来不太好听，但的确是这样。你也许不相信，我为缈兮担保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他的队员都在沉默。
    夏老爷子忽然道：“夏家想保顾缈兮！”
    队长神色间带了几分轻蔑：“保不下来的。”

 第51章

    一个夏家人叫道：“你们不要忘了，顾小姐救了你们的命！”
    队长语气中有着沉重：“我很感激，所以才想破格招募。我们的生命很重要，但我们的生命不只是属于我们自己，信念重于生命。缈兮，加入吧，你不会后悔！”
    顾缈兮皱眉：“我没有信念，我不想成为你们。”
    太复杂了，她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她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血脉至亲、以及梦里那一个人，就这些已经让她有不胜负担之感了。哪里还有余地加入其它的？
    某种程度上她欣赏这些cet，但只是欣赏。
    夏梓辛捡起三棱军.刀，心中有了几分狠意，关好已破碎的门，回头淡淡道：“队长一定不肯放过缈兮？”
    若换了平时，他肯定打不过训练有素的cet，但现在他们个个重伤，最强的队长还成了独臂。
    队长目光如炬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你也算是个狠人。不过没用的，吸血鬼一死我们的专用通讯就恢复了，最多还要三十分钟支援就会到达。”
    夏家人愣了愣，开始小声咒骂。
    夏梓辛向他走去，冷声道：“但是你还来不及汇报详细情况。最后问你们一次，能不能放过缈兮？”
    队长迟疑了一下，缓慢而坚决的摇头，顾缈兮有她的坚持，但他有他的信念，谁也怪不得。
    队员们都面带遗憾，却没一个改变主意，全都引颈就戮的英勇模样，看来是真把“信念重于生命”贯彻落实了。
    眼看夏梓辛握着军刀就要刺下，顾缈兮连忙拉住他，无奈地道：“这个，还不至于。”
    夏梓辛推开她：“这事儿交给我，你去休息一下。”
    他甚至不能让她跑路，且不说能不能逃跑成功，就算真成功了，顾家怎么办？
    光看她和顾念之的感情也知道她不可能不管顾家。老爷子都保不了她，他也不敢说自己能保下顾家，国.家机器运作起来不是个人或者家族所能抗衡的。
    顾缈兮怎么能任他去杀人？用力拉住。
    推扯间，忽听一直调息的他桑大师冷声道：“这有什么难办的？小伙子，不杀人也能解决问题。”
    不下十人同时道：“大师有什么办法？”
    顾缈兮也殷切的看着他，他桑觉得好歹板回一局，心情好了些，阴沉道：“女娃娃，我们旁门左道比不得你厉害，倒也有些小用处。能让他们忘记该忘记的，记得该记得的。”
    这还记着呐？顾缈兮放开夏梓辛，眨了眨眼道：“大师是正统，请大师施法救我！”
    他桑满足了，一挥袖，十只绿色的小蚊子向着cet们飞去。
    队员略有骚动，队长示意他们保持镇定。他根本不相信他桑有能力让人失忆并且创造新的记忆，须知他们的记忆清除仪器来源于外星文明。
    地球上的降头师比外星人还强？他不信！
    小蚊子刚到眼前，他坚决的不信着晕了过去。
    他桑冷笑一声，抬起下巴向夏家子弟扬了扬：“你们也忘记吧，不痛不痒，保证经济环保无毒副作用。”
    大家表示如果这可以保护顾小姐，那么他们愿意。
    夏老爷子也点头，但顾缈兮想了一想，道：“我信得过老爷子和夏梓辛！以及你，他桑大师。”
    最后这句纯属讨好了，想也知道他桑不可能让自己也中招。
    他桑愉快的又撒出一片蚊子，等他们全晕过去后自己活吞了一只甲虫，身上腾起一片绿雾，越来越多，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住了，被绿蚊子寄住的人们身上也飘出绿烟。
    这可是降头术施术现场，清醒的三个人呼吸都轻了。
    就听绿雾中间传来奇异的沙哑声音，说的是什么他们完全听不懂。
    约十分钟后绿雾散去，他桑跌坐在地上，顾缈兮忙去搀扶，见众人还没有醒来，小声问道：“关于今晚他们会记得什么？”
    他桑道：“谁知道，反正是心目中最合理的。”
    这应该是大脑自动补全缺失的记忆吧？但是，顾缈兮又问：“会不会每个人不一样？”
    那不就露馅了吗？
    他桑怒道：“你不相信我？”
    顾缈兮赶紧道：“当然相信！我只是想知道具体是什么原理。”
    他桑冷声道：“我也想知道你那一招的原理，你说得出来吗？”
    顾缈兮微愣，还真说不清。
    但不管怎样这一关终究是过了。
    也不知道队长他们是怎么脑补的，和前来接应的同仁沟通之后上了担架径直走了，竟然没有使用记忆清除仪器。
    只是走之前疑惑的看了几眼躲在人后的顾缈兮。
    第25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美美的休息了两天，顾缈兮谢绝夏老爷子的挽留，和夏梓辛一起上了回扬城的飞机。
    其间接到顾念之的电话，告知了班机和到达的时间，请他一定不要来接机。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蠢哥哥的情绪不大对头，难道又失恋了？
    她心里一向不装事，当时再惊险过了也就过了，不会再去琢磨。
    飞机升上去后拉开挡光板看窗外的云彩，恨不能身处其中自由翱翔，幻想得太过入神，没注意到夏梓辛已经看了她许久。
    如果非要从这件事中找出大赢家的话，非他莫属。
    当晚在院中拼凑出了夏鲸玉的尸体，夏璃玉则只剩下灰尘，还不知道是哪一堆。

 第52章

    兄妹俩同时丧命，且原因无法公诸于众，为了制造一个说得过去的死亡现场，老爷子决定半个月后才发丧。
    此番主支损失惨重后续无力，他心如刀割却来不及悲伤，家族发展不可停滞，他不得不把目光投向旁支。
    而夏梓辛本就出色，在这一事件中更表现出了难得的应变决断能力，老爷子已经转了些产业给他负责，未来想必更得重用。
    他心思深沉，倒也没有得意忘形，更让老爷子高看一眼。
    顾缈兮看云彩看得目不转睛，他不得不打扰：“要喝什么吗？”
    “不。”
    预料中的答案。他沉默一会儿，再次郑重开口：“顾缈兮，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缈兮诧异的回过头来：“我是顾缈兮啊，顾念之的堂妹，你不是认识我吗？”
    夏梓辛彻底沉默了。好吧，你是顾缈兮，你只是顾缈兮。
    不会是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吧？顾缈兮看他心事忡忡的样子，迟疑道：“你需不需要看心理医生？如果需要的话，我大伯母认识一个不错的，可以介绍给你。”
    ......你灭了一群吸血鬼都不需要，我为什么需要！
    夏梓辛觉得谈话根本进行不下去，索性戴上眼罩睡觉。
    顾缈兮继续看云彩。此行她也不是没有收获，夏老爷子要给她股份，但怎么能要？她的心从来就不大，直接开口要了一百万，老爷子直说少了，硬加了一百万。
    这样一来连上容少给的她就有了三百万，可以送顾念之一套婚房了，不管他有没有失恋。
    另一个收获就是结识了他桑，了解了一些“灵异圈”的事情，说起来他还是她真正认识的第一个有特殊能力的人呢。
    虽然周身气息依然让她不喜，但他会的某些“旁门左道”还挺有意思，人本身也不算讨厌。
    事情结束后，死活要她带他去见识破了情独咒的高人，她自然不愿，正推诿时他桑忽然接到泰国老家的电话，昨天晚上连夜回去了。
    临走前一再和顾缈兮说等他回来一定要带他去。
    那就到时再说吧，看在他心诚的份上，如果能等到今年过年，也不是不能带他回提娃寨。能不能见到老祖宗们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快落地时顾缈兮看一眼夏梓辛，其实她有些明白他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她身上是有些迷团，可是让她怎么说呢？
    除了某些玄妙的感觉，其它的也是一头雾水。
    她都还想找人问个清楚呢！
    下了飞机夏梓辛执意送她回家，让司机往金城小区开去。
    到了小区门口还不够，非要亲自将她送进家门，说话间已大步到了小区花园，手里左边提她的行李箱，右边提一个大包。
    顾缈兮都急了，不得不把话说明：“你别去，不能让我家人看到你！我没跟他们说我是和你去京城，而是撒了个小谎，你去就穿帮了......”
    话没说完，手机大响。
    是顾念之，他的声音阴森森的：“顾，缈，兮！你长大了长了翅膀想飞了是不是？敢跟你哥我说假话？快点给我滚回来！带上夏梓辛，我都看到了！”
    不等顾缈兮为自己分辨半句就挂了。
    顾缈兮仰天长叹，发誓再也不扯谎了！明明看哥哥说谎话很容易，几乎张嘴就来，轮到她怎么就这么衰？
    不过老哥还真是暴躁，怎么不容她说句话？
    他怎么不想想，没准自己是从天云沟回来后在路上巧遇夏梓辛，打不到车所以人家好心送她回家呢？
    等回到家，她才知道顾念之为什么这么肯定她说了谎。
    容少坐在客厅里，没了那一身贵公子的做派，穿得平易近人，和伯父伯母谈笑风生，看到她微笑道：“你回来了。”
    似乎完全没有追究她以自己为借口骗家人的意思，只为看到她而单纯的欣喜。
    顾缈兮当时就呆住了。
    她不得不承认，撒谎真的是个技术活。
    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失态。
    顾念之皮笑肉不笑的说“欢迎夏总光临寒舍”，夏梓辛点点头，打开大包恭恭敬敬的给顾含青递上一盒高丽参，给谢韵的是秘制阿胶。
    都不算太贵重，却很实用，属于可以接受又不用有太大心理负担的礼物。
    顾缈兮到现在才知道他是打定了主意要上门送礼。
    顾含青和谢韵意待推却，他直说“这是应该的，缈兮帮了我家好大的忙。”
    当着外人，两位长辈也不好细问，却还是很高兴侄女有用武之地，也就没追问她到底为什么骗他们。
    说了一箩筐的客套话，邀请他们留下吃晚饭，开开心心的去买菜了。
    还偷偷在心里自豪侄女有魅力，红鸾星一动就是两个。
    所以说，不知道真相的人永远是幸福的。
    顾念之巴不得父母赶紧出门，他有很多问题要单独审问啊！
    正要随便为容夏二人引见，就听容少客气地道：“许久不见了，夏总近来可好？”
    夏梓辛笑了笑：“多谢容少挂念，尚可。”
    他们竟然是认识的？好吧，认识最好。
    沏了两杯茶送上，笑道：“两位慢聊，我和妹妹先失陪。”
    拖着顾缈兮到了他的房间，两人同时开口：
    “你和夏梓辛是怎么回事？”
    “容少怎么会在这里？”

 第53章

    顾念之自觉有理，蛮横道：“你先说！因为一个夏梓辛骗我们，你可真行！”
    其实世界一直充满谎言，谁没说过谎？一个正当年纪的女孩为了出去玩说谎话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顾缈兮不同，她天生坦荡，在能见鬼之前几乎不会撒谎。
    于是偶尔说一次引得全家人严重侧目也就不足为奇了。
    顾念之与她最为亲近，自诩为贴心兄长，更为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顾缈兮没有讲故事的天赋：“不就是那种事嘛！过程很长，一时半会儿说不完，有兴趣你可以去问夏梓辛。你只需要知道我平安回来并且不是存心骗你就行了！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倒说得容易！顾念之抚额。
    有妹如此，哥能如何？拍了她两下解了恨才道：“我还想问你呢，前天他突然到家里来了，那两个丫头给的地址。爸妈看到他险些报警，要不是你电话还能打通，他们都快以为你被他给卖了。”
    一家人还能平静的等她回来，也是容少一再宽慰，说她也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把握，也许只是想有些小秘密才以自己为托词，不如等她回来再细问。
    然后每天都来家里坐坐，用心何在顾家人皆知了。
    顾念之明知妹妹是根木头，还是不能扑灭心中的八卦之火：“缈缈，容少和夏总，你对他们到底什么感觉？”
    顾缈兮偏头想了一会儿才找到贴切的名词：“冤大头。”
    她完全没有想过那两个人对她有好感的问题，对于他们的一切行为都漠然的很。
    略带炫耀地打开手机，翻到最近的短信：“看，三百万，这都是从他们身上赚的，够你结婚用了！”
    顾念之料不到她有此举，看着她下意识的愣了愣，还是那张面瘫小脸，眼神仿佛在邀功......他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儿就下来了。
    客厅里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他们都是身份差不多的人，在某些场合见过面，认识却不熟络。
    绕了一会儿圈子，容少沉吟道：“夏总刚才说缈缈帮了你家的忙，不知是什么忙？”
    夏总喝了口茶：“抱歉，不太方便说。”
    容少也不生气，笑道：“我和缈缈认识的过程很奇特，她是个非常特别的人。心思单纯，喜欢简单的生活，不愿意受束缚。”
    他家虽也有根基，但这几年人丁凋零，所谓的大家规距也没剩多少了，夏家却人口众多，家里有夏老爷子坐镇，过得很是讲究，而且主支旁支之争从没有停止过，嫁进夏家自然不会舒服。
    他这是在说自己比夏梓辛更适合顾缈兮。
    夏梓辛当然不会听不出，倾身添了茶水，再抬头时眼中满是真诚的笑意：“容少想追缈兮？夏某预祝你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容少微怔，笑道：“借你吉言。”
    夏梓辛又是一笑，心中满是讥讽。
    容少对顾缈兮的形容是“特别”，还说认识过程“奇特”，那么他可能知道她有些特殊本领，但他一定没有真的见识过，否则怎么敢这么轻松的追求？
    这不是喜不喜欢爱不爱的问题，根本是隔着长江银河的距离。
    容海常会对缈兮起意，是因对她认识很浅。
    这样的认知让夏梓辛忍不住想笑，也许自己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吧。
    两人各怀心思喝了一肚子茶水，顾家兄妹一前一后的出来了，神色都很平静，哥哥再也没有想要教训妹妹的意思，妹妹脸上也没了由说谎而衍生的惶恐。
    顾缈兮坐下，把水果盘往容少的方向挪了挪，道：“容少，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恰巧你约我去玩，而我帮夏总做的事又不想让家人知晓，所以随口说了，下次不会了。”
    容少笑道：“没关系，我不介意你以我为借口。”
    这人个性好很多啊。顾缈兮又转向夏梓辛：“夏总，我帮了你，你也帮了我，谁也不欠谁，以后不用这么多礼。”
    夏梓辛点头不语。看她还有要说话的意思，放下茶杯洗耳恭听。
    容少也微笑注视着她。
    顾念之其实有点奇怪她今天愿意和这两个外人说这么多话，通常这种情况都由他来发言的。
    方才在房里，他只顾威胁她如果再敢瞒着他私自赚这种要命钱，他就再也不理她了，要她保证以后绝不以身涉险，没注意到她有什么不同。
    当下鼓励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顾缈兮变换了一下坐姿，目光从他们三人脸上滑过，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世界正在发生改变。”
    三人侧耳倾听，她没有下文了。
    等了好一会儿，顾念之道：“然后呢？”
    顾缈兮抬头想了想，道：“做好迎接变化的心理准备。”
    这不是她随便说的，而是昨晚做梦时那个人告诉她的。
    她不知其意，但这是他第二次直接和她交流，所以一定很重要。
    她本打算一回来就跟顾念之说，谁料有这些小意外，导致容夏二人也在，她也就顺带说给他们听了。再追问是什么变化她就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世界正在发生改变？无论从物理方面还是哲学方面来看这都是废话！
    每一个时间单位内，每一个事物的确都是改变着的，“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跨过同一条河”就是这个意思。这还用她来感慨？

 第54章

    但眼前这三个人深知她的不同，谁都不会忽视她的话。
    只是顾念之和她一块儿长大，很难把她当成“高人”，紧张了几天等着那改变来临，结果什么都没等到，慢慢的也就不甚在意了。
    容夏二人比他认真，回家后深思一番，对产业做了不同程度的调整，以期应对将要到来的改变。
    第26章 女朋友跳楼了
    顾缈兮练习瑶山谕两个月，某天忽然有了感悟。
    屏住呼吸，她能感觉到身体里一条条气息循着一定的规律来回窜动，而身周活跃着各种各样的能量，有的能与她体内的气息相融，一触碰到就混为一体，飞快进入她的身体各处，有的则一碰到就消失。
    她觉得自己变成了河流中的某一段，水流从四面八方而来，毫无阻拦的冲刷过身体，清澈明净的浪花留下来了，不够美好的恋恋不舍的流走了。
    她甚至能感受到浪花留下时如此雀跃。
    同时她可以一个小时不呼吸了。或者说，通过身体来呼吸。
    这算是成了吧？
    于是当晚梦到那人时，她问：“我能不能把瑶山谕传给别人？”
    那人俯视她一会儿，半晌才点点头。
    顾缈兮鼓足勇气去拉他的衣襟，手里空空。
    顾念之得知顾缈兮要教自己练功，大惊失色：“妹妹，你就算能看见鬼能灭吸血鬼也还是普通人，可千万不能加入邪教组织啊！有空多看点儿法制节目，邪教组织害死人啊！”
    有时候顾缈兮真想剖开他的大脑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他到底是怎么联想到邪教的？
    邪教是有各种“神功”，但太极瑜伽之类的不也是功？还是她看起来是那么容易被邪教洗脑的人？
    深吸一口气：“你练也得练，不练也得练。不但你练，还得说服伯父伯母练！”
    等顾念之弄清瑶山谕只是一种调理呼吸的方式，即不需要挥刀自宫，也不用宣誓明志之后，打包票保证让父母也练起来。
    别的好处不说，不用鼻子呼吸，至少可以确保不会被淹死，哪天他被夏梓辛炒了还能去当海底救生员。正所谓技多不压身嘛。
    换了一年前，他不会相信世上有这么厉害的功法。但这一年他算是开了眼界了。
    看他来了兴趣，顾缈兮道：“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瑶山谕的，我说不清楚。”
    顿了顿又道：“现在只能我们一家练，先别告诉你女朋友，等她成了我嫂子再说。”
    她征询那个人的意见时他没有立刻同意，那么大约是不适宜外传的，还是收着些吧。
    顾念之当时正在啃鸡爪，闻言吃不下去了，胡乱擦着手道：“什么嫂子？早分了！”
    老哥从小到大恋爱无数，分分合合如同家常便饭，但这一次是最为认真谨慎的，应该是真爱吧。
    顾缈兮难得的小心翼翼：“为什么分？”
    顾念之低沉道：“还能为什么，你哥穷呗！”
    顾缈兮：“......你有没有告诉她你有三百万？”
    或许一百二十分的姑娘眼光太高，觉得三百万只是小钱？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夏老爷子通过夏梓辛传过几个信息，说是有几个老友也有些不能明说的问题，她要能解决一定有厚报。
    她从来都觉得自己是外行，也就没答应。现在反悔肯定来得及。
    顾念之待要发怒，又觉得和这么个不通人情的妹妹说不通，狠拍一下她的肩膀，有气无力地道：“顾缈兮同志，三百万是你的，再敢说给我我就和你翻脸！”
    顾缈兮转念一想，也觉得用钱换来的感情不是真的，安慰道：“好吧，大丈夫何患无妻，哥哥这么好一定能娶到好媳妇的！这个就忘了吧，就像网上说的，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顾念之嗤笑道：“我谢谢你了！”
    当晚合伙欺骗两位长辈，说瑶山谕是顾缈兮从夏老爷子的养生大师那里学来的，长练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没敢说练到极致可以不用呼吸，那听起来太假了。
    顾缈兮当场示范，顾含青和谢韵正是对养生感兴趣的年纪，当即跟着学了。
    他们暗地里以为侄女儿和夏梓辛谈恋爱呢，也没奇怪她为什么能和夏家老爷子说上话。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第二天早上两人宣称瑶山谕果然是神功，练了之后大有好处。
    谢韵从年轻时就有轻微的失眠，时不时需要服颗安眠药，昨晚却睡得很好。
    顾含青则坚持说他的多年风湿腿有了好转，感叹道：“难怪有钱人活得长，好东西多啊！”
    他也练了啊，怎么没有这么神奇的改变？再说了，就算真是神功也不可能见效这么快吧？
    顾念之腹诽父母拍妹妹马屁，借机再次提醒：“爸妈，你们自己练就练，千万别说出去，人家养生大师还指着这个赚钱呢，别坏人生意！”
    顾含青笑骂道：“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用不着你多说！”
    谢韵摸摸顾缈兮的头，轻声道：“晚上想吃什么？”
    难得一个星期天，两个孩子还都在家，正该让老顾好好露一手。
    这一阵儿子不往外跑了，她知道八成是又和女朋友分手了，分就分吧。
    这次这个她一开始抱有很大的希望，但这么长时间了姑娘都没来过家里一次，她就知道没戏。

 第55章

    孙儿又没影了，真是操不完的心！
    顾念之还不知老妈恨不得给自己几下，笑道：“你们想吃什么弄什么吧，老许请客，我带缈缈去吃大户。”
    老许指的就是许盛师，他最铁的哥们儿，打打闹闹一起长大，现在跑货运生意。
    前几天发了笔小财，得瑟得不行，非要请小伙伴们吃饭，特别注明请带家属。
    一听这话，顾念之就知道这小子是要带新交的女朋友出来炫了，可恨自己孤家寡人，只能带妹妹前去充数。
    谁能说妹妹不是家属？反正输人不输阵！
    顾缈兮对顾念之那群狐朋狗友也不陌生，换了件衣服就跟着去了。
    到了地方有点吃惊：“许盛师舍得在君悦请客？真发了？”
    君悦是本市数一数二的酒楼，连杯白水都贵得离谱，在这吃饭，吃的不是饭是面子。
    而且许盛师是有名的铁公鸡，一块钱能买来的东西绝不会花一块一。
    他在君悦请客，简直就像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顾念之停好车，甩着钥匙道：“管他呢，多吃点儿，你就看着吧，就这一顿他不知要从我这里吃几顿回去！”
    顾缈兮一到酒楼门口就站住了，这什么味儿太难闻了！
    看顾念之神色如常，皱眉道：“你没闻到？”
    顾念之用力吸了两口气，疑惑道：“什么？”
    边走边接许盛师的电话，那边说其他人都到了，就等他们呢。
    顾缈兮不说话了，捂住口鼻跟他走。
    难道继眼睛出问题之后，鼻子也出问题了吗？
    见鬼没什么，倘若以后都要被迫闻这种味道，那她一定去医院做手术切断嗅觉神经。
    许盛师定的包厢在三楼，早就在楼梯口候着，看到他们笑出一嘴大白牙：“哟，机器缈也来了？多谢赏脸啊！看哥今天帅不？”
    扬头摆了个自以为酷的pose，按理说他和顾缈兮也算青梅竹马了，但就算在青春萌动时，也没对她产生过哪怕一丝绮思。
    因为从小他就怀疑顾缈兮是机器人，十多岁时还打算看看她的电池装在哪里，被顾念之一顿痛打。
    顾念之推搡一把：“丑人多做怪！”
    两人笑闹着互推肩膀，顾缈兮都要吐了。
    字面意思，不是对他们恶心，而是对那越来越浓的味道恶心。
    许盛师带着他们往包厢走，快到时忽然站住，罕见的忸怩道：“那什么，老顾，缈缈，我这次是真打算定下来了，兰婷在里边儿呢，你们别尽打击我，多给我说几句好话。”
    顾念之现在是单身狗，分外看不得别人浓情蜜意，真想祝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但看老兄弟可怜巴巴的样子，也就暂时收回一腔怨念，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老许，你都下了血本了，哥绝不拆你的台，只会把你往台上送！”
    许盛师却不敢完全放心，看向一旁的顾缈兮。
    这主儿是不大说话，但偶尔一句杀伤力堪比原子弹！
    顾缈兮捏着鼻子很不解：“看我做什么？我什么时候打击过你？”
    许盛师嘿嘿一笑：“妹妹，待会儿想吃什么和哥说！”
    看她还捏着鼻子，一把拍开：“别怪模怪样的，你嫂子还以为你对她有意见呢！”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称上嫂子了！
    顾缈兮白他一眼，用另一只手捂住，只想快点儿进包厢，过道里的味道浓得她都快晕了。
    早知吃这顿饭还要经过这一磨难，她肯定不来。
    顾念之迟疑道：“缈缈，你不是生病了吧？”
    别怪他反应慢，实在是顾缈兮身体好得发指，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生过病，感冒发烧什么的与她绝缘。
    所以他脑海就没有过“妹妹可能生病”这个念头。
    顾缈兮皱眉道：“这么大臭味你们闻不到？快进去吧！”
    许盛师也不认为机器人会生病，大步上前推开包厢门。
    里面正聊得热火朝天呢，都是知根知底的老熟人，共同话题很多，一侃起来就没完没了。
    他的女朋友兰婷坐在中间，面带微笑，显然没有被冷落。
    吵吵闹闹的打完招呼，许盛师郑重向女朋友介绍顾家兄妹：“婷婷，这就是我常跟你的顾念之和顾缈兮，发小，老铁......”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兰婷直僵僵站着，死死盯着顾缈兮，满脸惊恐，圆瞪双眼微微发抖，一副快要被吓晕的模样。
    离得近的能听到她牙齿咯咯作响，这是发了急病吧？忙要扶她坐下。
    谁想兰婷快速后退两步，推开窗户就跳了出去！
    这里可是三楼！
    “婷婷不要啊！”许盛师撕心裂肺的叫着冲过去！
    ......
    等一切处置好，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兰婷还算幸运，摔下去时被酒店旁边的绿化树木挡了一下，送医院急诊也很及时，虽然全身多处骨折好在性命无忧。
    现在还处于昏迷中，许盛师寸步不离的守着。
    一场好端端的聚会变成这样，顾念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叹口气拍拍许盛师的肩：“别担心，明早她就能醒过来了！”
    许盛师抓着头发苦恼道：“你说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玩自杀，还当着兄弟们的面！有什么不能好好说！”
    顾念之道：“等她醒来你再问个清楚吧！”

 第56章

    许盛师恨恨道：“她要说不出个理由，看老子不收拾她！”
    嘴里说得狠，看她的目光却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回头看一眼顾缈兮，犹豫了一下才道：“缈缈，你以前认不认识婷婷？”
    问完又急着解释：“我没有其它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
    顾缈兮认真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兰婷一见她就变得奇怪，许盛师有所怀疑也是正常，但她可以肯定自己从没见过兰婷。
    许盛师抱歉的笑笑，让他们离开病房赶紧去吃饭，其他人都走了，只有顾念之一直陪着他忙前忙后。
    兄弟间不需要说谢字。
    顾念之边开车边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老许挺倒霉，找了个神经病！”
    他们都饿过头了，只想回家随便吃点儿。
    顾缈兮心想那可不见得，看着前方平平道：“我一进君悦就闻到了恶臭味，进了包厢味道更浓，是兰婷身上散发出来的。不过她跳楼之后就没有了，应该是走了。”
    顾念之险些撞上护栏，半晌才道：“又是那种事？”
    顾缈兮道：“大概吧。”
    顾念之叹道：“世界到底怎么了！到处都是这些见鬼的东西！”
    顾缈兮安慰道：“没你想像中那么糟糕，百分之七十的世界还是正常的......好吧，百分之八十。”
    顾念之被她“安慰”得心情更为沉重了。
    第27章 神展开
    虽然顾缈兮说附在兰婷身上的东西走了，但事关铁哥们终身幸福，顾念之还是大为关注，一有空就往医院跑。
    之后事情的发展简直神展开，别说许盛师，就连顾缈兮都预料不到。
    充满了戏剧性和悬疑恐怖元素，让人目瞪口呆。
    首先是兰婷醒过来了，但她失去了与许盛师相识相恋这一段记忆，嚷嚷着要去公安局告他骗财骗色拐卖人口。
    还说她是芜大生物工程系大三学生，而她先前告诉许盛师自己是某公司的业务员。
    这个容易查，一个电话过去就弄清楚了，她的确还是学生。
    然后，兰婷被逮捕了。
    来医院带人的芜市公安说，她是三个月前一起恶性灭门事件的主要嫌疑人，现场有目击证人，公安厅早就下了通缉令，天知道她是怎么逃了这三个月的。
    被杀的不是别人，就是她的家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弟弟。
    许盛师做为这几个月与她交往最为密切的人，一起被带走审查。
    此事震惊了金城小区这一片，街坊邻居们买菜时、跳广场舞时总不忘聊上几句：“听说了吗？许家那小子的女朋友是杀人犯！”
    “你才知道啊？那姑娘把自己一家杀了，是变态杀人狂！”
    “哎，你说许盛师会不会也参与其中？”
    “听说他们好了三个多月，哪能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露？说不定还真有份，不然怎么还不放回来？”
    越传越离谱。
    到了最后已经传成兰婷家大富大贵，看不上许盛师，捧打鸳鸯，于是小两口一不做二不休把阻拦他们相爱的人全杀了。
    顾念之恨不得把那些三姑六婆的嘴巴缝上，他知道许盛师的为人，这小子虽说抠门了点儿，但绝对没有杀人的胆子。
    肯定是兰婷被附身后一个人做的。
    过了两天许盛师还没被放回来，他正要请假去探探情况，两名芜市公安上顾家来了，要求他和顾缈兮去芜市协助办案。
    他们身着便衣态度和蔼，见顾含青和谢韵面露担忧，一人笑道：“您二位放心，他们兄妹与这个案子没有关系，只是我们需要他们做一些调查，事儿完了就送他们回家，不用警车，呵呵。”
    顾含青略微安心，又问道：“许盛师呢？那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杀鱼他敢，杀人他可没那胆！”
    另一个公安道：“他已被证实与灭门案无关，走完程序就能回来。”
    顾含青松了口气，当天就在小区里把这个消息散了出去，好歹帮许盛师挽回了些名声。
    从扬城到芜市不算近，开车要五个多小时。
    顾缈兮心宽，上车就睡着了，顾念之一直在探两名公安的口气，奈何人家专业人士，段数不知比他高多少，不着痕迹就把话题岔开了。
    直到下车，那两名芜市公安也没说到底要他们来做什么。
    其实顾念之心里有底，老许都能看出兰婷见了缈缈神色有异，如果他把当时的情形详细描述出来，警察们不会听不出来。
    但任他们去查也查不出兰婷和缈缈有什么纠葛，缈缈也不会傻到直说兰婷被附身。
    想到此心下稍定，给顾缈兮打了个眼色，意思是待会儿你不要说话，由我来说。
    进了公安局被安排到一间小会客室，过了几分钟一名身材高壮的警察进来了，自我介绍道：“顾先生，顾小姐，我是刑侦一队队长周维，你们好！”
    说着上前来握手，又道：“麻烦二位大老远的跑来，多谢了！”
    这位队长很上道么。顾念之正气凛然地道：“周队长客气了，协助公安同志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周维笑道：“顾先生觉悟很高啊！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我们的工作要减少一大半！”
    顾念之谦虚道：“应该的应该的！”
    周维笑笑，揉着太阳穴道：“顾小姐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

 第57章

    顾缈兮淡淡道：“不用！”
    别以为她没有发现，他们一进会客室就被人在暗中观察。
    她没看到摄像头在哪里，这只是一种感觉。
    顾念之笑道：“周队长，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请尽管说。”
    周维喝了口茶润茶，道：“行，那我就直说了。”
    出乎顾家兄妹的意料，他没有直接说兰婷一案。
    而是讲故事一样：“芜大宿舍兰汀楼505住了四个女生，都是生物工程系的。这四个女生原本大有前途，但现在一个得了神经病被关在青康疗养院，一个杀了一名老师，一个杀了五名家人。”
    最后这个应该就是兰婷。顾念之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
    周维眼中露出疲倦之色：“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这应该属于某种问案技巧吧？顾念之道：“风水问题？”
    周维看向顾缈兮：“顾小姐有什么看法？”
    顾缈兮沉吟道：“能说得更具体点儿吗？”
    周队长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否则不会特意把她找来。这时候装傻来不及了。
    周维很满意她的合作态度，道：“先说青康疗养院那个。她叫李冰清，家境平常学习优异，年年都能领奖学金，三个月前疯了，生活不能自理，一直说她体内有个浑身恶臭的魔鬼。”
    说到此特别看了一下顾缈兮，显然许盛师在描述当日情况时说了她能闻到臭味。
    接着道：“杀老师的那个叫张呈呈，事发后逃了一个月在西安落网。她爸爸妈妈早已离婚，跟奶奶一起长大的，奶奶去年过世。她个性内向，平日最为尊重被她杀的那名老师。抓获时对罪行供认不讳，审判当天却突然翻供，显称没有杀人，她的某段记忆消失了。”
    停顿了一下道：“听起来很耳熟吧？对，和兰婷一样，兰婷也失去了一段记忆，不记得杀人，不记得许盛师。兰婷家是黑龙江的，三个月前突然回家把一家人杀了，有四个人目睹，那些人形容她当时力大无穷，像疯了一样。事发后省厅就下了通缉令，事实上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从黑龙江逃到扬州的。”
    说完专注的看向顾缈兮，像要在她脸上看出朵花儿来。
    顾念之干巴巴地道：“她们会不会是为了脱罪才这样说？”
    妈蛋，他就知道事情又向那个方向发展了！
    他拼命把妹妹往正常人的路上拉，尽力不让她接触到那些鬼神乱力之事，事却自己找上门来！他哪知道吃顿饭也会吃出这些麻烦？！
    周维道：“一开始我们也是这样认为，专门申请了测谎仪。结果显示她们没有说谎。换句话说，杀人时她们无思维能力。一个像这样已经很奇怪了，两个都如此实在说不通。”
    喝了口茶，冷然道：“虽然一个人的日常生活与其犯罪行为并无直接关系，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犯罪，但这两个人杀人毫无缘由，不符合犯罪心理学。简直就像李冰清所说的，在她们体内有另一个恶魔，浑身恶臭的恶魔。”
    “顾小姐，听说你当时也闻到了臭味？”
    来了！
    顾念之急道：“周队长，为什么你对味道这么在意？”
    周维目光锐利的盯着他：“我很奇怪，顾先生，我很奇怪。兰婷是你的好朋友许盛师的女友，而她是在看到顾小姐之后才跳楼的，无论是从道义上还是从法律上，你应该为此感到不安或愧疚，但你没有。顾小姐也没有，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
    顾念之呆了一呆，反问道：“为什么我们要不安或愧疚？又不是我们推她下去的！”
    周维抽出烟递一根给他，道：“没有人会说是你们推的。但你们太平静了，平静得从没问过兰婷的原因，就像知道事情的真相。”
    又道：“顾小姐，请告诉我，你闻到的是什么味道？”
    顾缈兮看一眼哥哥，道：“不好形容，反正很难闻，闻多了恶心头晕。可能是我鼻子出问题了，别人都没闻到。”
    周维看着屋顶吐烟圈，许久才道：“你有没有见过臭鼬？”
    这是什么问题？顾缈兮道：“没有。”
    周维坚毅的脸上浮现各种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会对味道特别注意是因为三个原因。一个是李冰清认为她体内的恶魔有臭味，另一个是我们围捕张呈呈时出动了五只警犬，它们全都嗅觉失灵了，兽医说是因为受到了刺激。”
    说完猛抽烟。
    顾念之追问道：“第三个原因呢？”他有预感，那才是最重要的。
    周维拍一下头，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姿态道：“追查前因是工作的一部分，我们查到505宿舍的人感情很好，学习生活都经常在一起。事发前一个星期她们共同做了许多事，其中一件是活体解剖臭鼬。那一窝臭鼬不是实验室里长大的，是从外面买来的，有十二只。”
    顾念之愣住了，头皮发麻，许久才道：“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臭鼬死后成了精，附在她们身上报复老师和家人？这不是聊斋啊！”
    也就是说，老许爱上了一只臭鼬，可能还上过船！呕，受不了了！
    顾缈兮顺着他的思维提出另一种可能：“也许是被解剖的臭鼬的亲戚。”
    顾念之无言。
    周维没说同不同意他们的看法，皱眉道：“死的那个老师，就是让他们研究臭鼬腺体的人！”

 第58章

    顾念之想了想又道：“不对啊！那个李冰清不是没杀人吗？”
    周维道：“李冰清的所有亲朋好友同学老师对她的评论中都有一条，目标明确意志坚定！”
    顾念之：......
    意志坚定所以不被邪恶所侵？这是电影情节啊！是谁说现实永远比故事精彩？
    太他娘娘的有理了！
    消化了脑中纷杂念头，又道：“周队长，你可是人民警察啊，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接受这种事情？”
    大概是他此时的神情很好笑，周维笑了一下道：“也许是因为活得久了总能遇上些无法解释的事，也许是因为我有个朋友叫飞云撒。”
    “飞云撒？”顾念之失声叫出。
    周维点头道：“没错。我们在五年前的一次内部交流会上结识，然后成了好朋友。”
    又暗示道：“每周都要通电话，无话不说的那种。”
    好你个飞云撒！年后送别他们时还说从此就是兄弟了，这卖兄弟都卖到芜市了！
    顾念之在心里痛扁之。
    顾缈兮倒没他那么诧异，还抓住机会鄙视他的智商：“你没听说过一个实验吗？只要通过二十五个人，你可以找到任何一个人。”
    妹妹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这是内讧的时候吗？
    顾念之抹一把脸：“飞云撒说了我们什么？”
    比起臭鼬害人，他更关心飞云撒有没有夸大其词导致妹妹暴露，他们可是在他面前露了夺魂枪啊！
    虽说交待他不要泄密，谁知道他会不会跟周维说。
    周维看顾念之神情紧张，诚恳地道：“不该说的都没说。我知道你们身上可能有些秘密，但我对你们的秘密不感兴趣，放心。我只想请顾小姐去见一个人。”
    顾缈兮无所谓，顾念之紧盯了他一会儿，道：“李冰清吗？”
    周维道：“她也有必要一见，但当务之急是先见另一个。”
    顾念之讶道：“谁？”
    顾缈兮也是一脸好奇。
    周维便觉得顾家兄妹可能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聪明，算术也不太好，他一开始就说了芜大505里住了四个人，之前才说了三个，他们就不好奇第四个？
    道：“505宿舍唯一还正常的那个，王云。”
    第28章 不可忍受的冒犯
    王云很正常，除了更爱学习以外和以前相比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但这种正常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一个宿舍里其他人都有问题，她的正常在周维眼里也就显得格外的诡异。
    他提审过王云两次，毫无破绽，这三个月一直安排了人暗中监视，也没发现一丝不妥。
    这只说明两种情况，第一种，王云真的清清白白，三观很正，没有半点儿犯罪倾向；第二种，她藏得更深。
    周维认为是后一种。诚然，他不能因为兰婷张呈呈杀人而推断王云也曾或者将会犯罪，可这事儿怎么看怎么可疑。
    审问许盛师时听他提起兰婷似乎很害怕顾缈兮，他就想见一见她。
    后来一细想，姓顾的两兄妹？祖籍云南澜沧江，这不正是老友飞云撒提起过的那两个人吗？
    保险起见，他没有先给飞云撒打电话，直接派人去接了。
    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意思。
    老友猜测的太过震撼，他竟然认为当时老天会降雷电除怪物是因为顾家兄妹！
    周维不怀疑整个事件的真实性，但他不觉得有谁能惊动上天......那根本是神话好吧？
    初见之下有点失望，两兄妹都挺普通，没什么特别之处。
    说了一会儿话观念有所改变，不是有句话叫大隐隐于市吗？也许真的高人锋芒不露，泯然众人。
    他对王云已经陷入僵局，连局里领导都让他不要浪费警力。
    所以他想打草惊蛇，破一破这局面，顾缈兮无疑是最佳人选。
    他设计了一种情景，让她去芜大偶然遇上王云。
    也许两人相遇后王云会像兰婷一样被惊到，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但这是他唯一能想出来的了。
    弄明白他的意思，顾念之默然良久，还是忍不住道：“周队长，不是我泼你冷水。就算王云真被臭鼬附身了你又能如何呢？把她当人看？她目前没有犯罪，你奈何不得；把她当臭鼬看？你又不会法术，也许缈缈能把臭鼬吓跑，但跑了更是逮不到了。”
    就像兰婷和张呈呈，周维可能已经相信了她们是无辜的，杀人的不是她们。
    但他甚至不敢把这种想法告诉同事或者上司，更不能以此为她们脱罪，否则等待他的一定是精神鉴定科。
    他和飞云撒应该算是警界奇葩了，对灵异事件接受起来毫无困难，可那是在私下里，台面上大家都相信科学。
    顾念之说的不无道理，但他总得尽己所能。周维道：“试一试吧。”
    那就试吧，不就是让妹妹去校园溜达一圈吗？
    顾念之道：“行。但话说在前头，缈缈是有些王霸之气，可不会捉臭鼬。”
    周维笑道：“我倒希望王霸妹妹能大发神威。”
    如果他是科学家，现在应该更好奇顾缈兮为什么会让臭鼬精感到害怕，但他是公.安，实用主义者，比起原因更在意结果。而且他也无心探究她的秘密。
    顾念之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太对劲。
    周维派去监视王云的人叫伍章，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刚从警校毕业，冒充一年级新生得心应手，混在芜大如鱼得水。

 第59章

    习惯性的忽略男生，放眼望去全是水灵灵的妹子，别提多喜欢这任务了。
    在他住的宿舍里，笑嘻嘻的向周维汇报情况：“......队长，虽然我很想赖在校园里多看几天美女，但我觉得王云没有任何异常。”
    宿舍是四人间的，但另外三人去实习了，一个月最多回来一两次。
    周维拍拍他的肩：“别急，你很快就能归队了。”
    伍章忙道：“老大我不急，真不急！学姐学妹们舍不得我，再留一两个月都行！”
    边说边光明正大的打量顾家兄妹。
    周维笑道：“你就贫吧你！别乱看，这是我特意请来的专家。”
    也不解释是哪方面的“专家”，问道：“王云现在哪里？”
    伍章说起正事倒很干脆：“图书馆，再过十分钟她就会去一食堂吃饭了，会经过竹园和芙蓉园中间的路。”
    于是顾缈兮在那里“巧遇”了王云，那是个身材很好脸蛋普通的的女孩，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很平常的看了她一眼，就像看任何一个不熟悉的同学。
    顾缈兮原地站了几秒，回来时皱着眉头。
    周维赶紧掏出一张红钞让伍章买饭回来吃，他对顾缈兮已经有所了解，还真怕她当着伍章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还不想接受下属异样的目光。
    等人走了问道：“怎么样？”
    顾缈兮道：“她身上没有味道，见到我也不紧张。”
    难道我的猜测全是错误的？周维有些失望。
    就听顾缈兮又道：“可是她的气息很不一样。”
    周维疑道：“什么意思？”
    顾缈兮不知怎么形容，想了想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道：“我觉得她的身体和灵魂是各自独立的，没有融合在一起。”
    顾念之为她追加注解：“臭鼬精弄走或弄死了王云的灵魂，雀占鸠巢，彻底控制了她的身体。不是原装的，所以灵肉独立。”
    不是那么简单。顾缈兮道：“差不多吧。”
    顾念之一拍大腿，对周维呵呵一笑：“周队长，事儿你都清楚了，饭呢我们就不吃了，这就回扬州，再见吧！”
    拉上顾缈兮就要走。
    他不想再让缈缈陷入险地。能够隐藏与生俱来的味道、完全占据人类的身体、悄没声息的潜伏在校园三个月、智商情商与人类无异......这只臭鼬精绝非善物！
    附身兰婷那只已经算厉害了，轻松弄死五个人还安安稳稳跑了几千里路，却一见缈缈就吓跑了！
    与之相比这只更强，根本就不怕缈缈！
    没说的，最好不要沾染，咱先躲吧！
    顾缈兮却不走，抓住床的栏杆吞吞吐吐道：“要不你先走？我还想再看看。”
    顾念之急了：“看什么？
    顾缈兮垂眸道：“事情很奇怪啊。臭鼬是通过什么控制王云的？这一过程是如何实现的？是以灵魂附体还是以肉身寄生？”
    前者是东方鬼故事，后者就是西方科幻片了。
    周维禁不住浑身一寒。他还没细想过这个问题，之前隐约认为臭鼬修炼成精，以法术操控兰婷和张呈呈。
    顾缈兮却说得这么具体......臭鼬这种食物链下端的生命也有灵魂？细思极恐。
    顾念之可不会想那么深，盯着顾缈兮道：“你不是有好奇心的人。”
    顾缈兮抬头看一眼他又低下头去。
    没错，她根本就不好奇。
    她很难描述自己现在的心理。不知道也就罢了，得知有一只臭鼬混杂在人类中间，她就觉得这种情况是错误的，应该被纠正的。
    而且这只臭鼬竟然还不怕她！不知为什么会觉得这是种不可忍受的冒犯。
    她想留下来再看几眼，然后把它砍成碎片！
    心底浮现的暴戾让她自己都感到吃惊。
    顾念之静了一静，道：“你确定不走？”
    顾缈兮点点头。
    顾念之长叹一声，道：“好吧。周队长，麻烦帮我们安排一下，有个任性的妹妹真是麻烦！”
    他会同意是因为夏梓辛和他说了北京之行，重点在于顾缈兮如何秒杀牛气哄哄的吸血鬼伯爵。臭鼬精应该比不过吸血鬼吧？
    顾缈兮有点奇怪了，她最多再留半天，解决了就走，哪需要安排什么。
    但她知道老哥正在不爽，也就没说话。
    周维求之不得，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说实话他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他相信把王云拉过来暴打一顿也无法让臭鼬精现出原形。顾缈兮愿意出手再好不过。
    顾念之又道：“周队长，我朋友许盛师洗清嫌疑了吧？总不能一直把他留在公安局。”
    来芜市的路上他还想着到了先去看看他，谁料周维会说那么惊悚的事，导致他现在才想起老兄弟。
    周维语气有些奇异：“其实他昨天就能走了，可他赖着不走。人家可是一活生生的情圣。”
    笑了笑道：“有空你可以劝劝他，跨物种恋爱是没有好下场的。”
    顾念之牙痛似的咧嘴吸气：“周队长，你这可真有点毒！”
    他已经尽量不去想许盛师爱上臭鼬精这件事了——别说她的身体还是人，那也让他接受不能。会说笑玩闹的始终还是臭鼬精。
    趁他去洗手间，周维道：“顾小姐，谢谢你肯帮忙。你跟我想像的有点儿不同，我还以为你会觉得王云没做什么坏事，不需要提前对付呢。”

 第60章

    这是善良小女生的惯有思维。
    又赞赏道：“你的想法很正确。虽然我们只能在罪案发生后有了确凿证据才能行动，但对异类就不必讲人类法律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况且又有先例在前。
    他绝不相信王云身上的臭鼬精会乖乖读大学找工作结婚生子，这不是笑话吗？
    她比同类们都狡猾，肯定是在等待最好的杀戮良机！
    顾缈兮很实在地道：“哦，我没想那么多。”
    停顿一下道：“还有，我不是想对付王云，我只是想杀盘踞在她身体里的臭鼬精！”
    周维笑道：“明白你的意思。你打算怎么开始呢？我们需要做什么配合？”
    顾缈兮平淡地道：“现在有点儿饿了，等吃过饭我就去找她。给她两条路选择，要么自杀，要么被我杀。”
    她记得上次大凶之兵出现时的感觉，有把握再次唤出。
    周维：“......这么简单？”
    顾缈兮反问：“要有多难？”
    这种思维很危险啊！
    周维擦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苦笑道：“怎么杀？你要是直接杀王云你也成杀人犯了。而且臭鼬精不一定会死！你不是应该，应该做法驱赶出来，再用法术收服或者弄死它吗？”
    顾缈兮奇道：“谁跟你说我会做法？我又不是天师！”
    又道：“放心，我不会接触到王云，更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不知为什么，她这么一说周维更不放心了。
    她不是应该保证王云的身体无事只会杀死臭鼬精吗？
    为什么她的重点是“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从根本上这种思路就是不对的！
    他沉默下来，觉得不能再和顾缈兮说话了，否则他一定会忍不住关注顾缈兮的生活，看她会不会露出反社会苗头。
    杀人或杀妖精，那毕竟是终结一条生命，但她说起来太过轻松，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以周维的经验，这是手上有十多条命案的天生杀人犯才会有的状态。
    下午，他把伍章打发回局里了，自己和顾念之一人拿一个望远镜，看着宿舍楼背后小池塘旁边的顾缈兮。
    之前他去了趟教导处，让主任叫王云过来。
    过了一会儿，人来了。
    顾缈兮上前挡住：“你不用再伪装，我看出来了。”
    王云吃惊地笑道：“这位同学你在说什么？什么伪装？”
    顾缈兮道：“你自己知道。
    王云娇笑道：“知道什么呀？同学，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表现得完全正常，没有一丝一毫怪异。
    顾缈兮身上带着监听仪，周维和顾念之能听到她们的对话，
    顾念之听了一会儿，疑道：“会不会是弄错了？”
    周维信心满满地道：“没弄错。如果真是王云早不耐烦了，但这么半天它还站在原地，不敢越过你妹妹离开，它还是害怕缈兮的！”
    他眼睛盯着顾缈兮，过了几秒忽觉不对，转头过来身边空无一人。
    顾念之呢？！
    第29章 天地规则，弱肉强食
    小池塘位置偏僻，又是上课的时间点，她们僵持这一会儿也没人来。
    正好方便说话或杀戮。
    顾缈兮微皱眉头看着王云，或者说看着她身上的臭鼬精，十分不喜它这种类似戏耍自己的态度。
    都说了我能看出它还死不承认，这样很没意思，妖怪不是更应该坦诚吗？
    不过她还是把要说的话说完：“离开王云的身体，自杀！”
    王云咯咯笑道：“你在命令我吗？凭什么命令我？”
    一瞬间她的眼珠变了，圆而亮，发着黄褐色的光，瞳孔像黄玉一样璀璨，看起来很有质感，周围是些斑驳的碎点。
    这不是人类的眼睛，是属于动物的，冰冷无情。
    顾缈兮发自内心的轻蔑：“就凭你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
    王云面色僵了一下，随即笑道：“这是一种策略！你懂不懂？”
    顾缈兮下意识觉得很违和，好心给她分析：“可是这样不对啊！你们的本体应该也是很有力量的，但你们选择用人类的身体来报仇，这说明你们更欣赏人类的身体，甚至觉得人类更强，也就是说从心理人你们就自愿比人类低一等，那你们还拿什么和人类斗？”
    王云快被她绕晕了，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咬牙切齿道：“谁要和人类斗！我们家族住在远离人类的地方，从来没有伤害过人类，可是他们把我族兄弟姐妹捉来开膛破肚！这样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它说来字字血泪，顾缈兮心底却一片漠然。
    于群体来说，人与兽之间的仇怨由来已久，很难说人和野兽谁更残忍，人占上风的时候喝兽血吃兽肉，兽占上风的时候也是如此；
    于个体而言，这不过是必然中的偶然，不遇上便罢，遇上了就全力面对，或者人死，或者兽亡。
    固然现在人类成了地球霸主，但这也不是白来的，是在无数以命相搏的争斗中得来的，与天斗，与地斗，与禽兽斗，与妖魔鬼怪斗。
    付出的代价极其惨重，很侥幸的取得了胜利。
    其它种族要么认命，要么拼争，输了就要认。天地规则，弱肉强食。
    这样的想法不知从何处而来，却根深蒂固，藏于她心里。

 第61章

    偶尔触及就一阵真切的悲凉和激愤。
    “人与动物和谐发展”不过是处于绝对上方才能提出的口号，所谓的环保本身就把自己置于救赎者的位置。
    胜了，才有资格激发同情心去怜悯。
    倘若最后得胜统治地球的不是人类而是其它种族，它们对待人类也不见得有多温和。
    在顾缈兮看来，这说到底还是实力的问题，不需要上升到人性或道德的角度。
    臭鼬没实力，被人类赶出生活圈很正常，人类出于科研需要研究它们也正常，它们有能力了来报仇也正常，遇到自己面临死亡也正常，这是臭鼬精应该去接受的事情。
    当然，如果她打不过臭鼬精，那么死在它手下也很正常。
    所以听它痛诉家族悲惨史就觉得它唧唧歪歪，忘了传承，失去了身为兽之一族鼬类的尊严。
    这是人类的肥皂剧看多了吧？她本来还以为它会比人更遵循强者为尊的准则呢。
    也不准备再听了，右手虚虚一握，自然而然运转瑶山谕，在一种玄而又玄的层面召唤那大凶之兵！
    她自己都无法说清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臭鼬精却显然感受到了，神情大变，尖叫道：“等一下！”
    “等一下！”周维喘着粗气跑过来，“你哥哥不见了！”
    什么意思？顾缈兮深陷难于言说的境界，一时难以反应。
    臭鼬精冷笑道：“如果你不想亲人被剥皮吃肉，就给我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周维狠盯着她：“顾念之是无辜的，放了他！”
    一个会动会叫的大活人，几秒钟内从自己身旁神不知不觉的消失，这不是人类能做的事！
    这时他已经想通，肯定是张呈呈和兰婷体内的臭鼬做的！
    他本以为它们逃到各地逍遥了，还担心过会不会又害人，谁知根本就没走而是躲在暗中配合王云体内这只，难道这是头领？
    想到此不由后怕，如果他没有请来顾家兄妹，这只臭鼬精将潜藏起来，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爆发出更让人震惊的血案。
    臭鼬精用那兽类特有的眼珠瞪了他一眼，狠声道：“无辜？真正无辜的是我们，周队长，你是警察，知法守法维护正义，那我问你，如果你的妻儿老小无故被人抓来解剖，这仇你报不报？”
    周维沉声道：“你们已经报了仇！”
    臭鼬精叫道：“还不够！人类都该死，不让你们尝到骨肉分离的滋味难解我心头之恨！”
    周维急道：“可是这和顾念之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你真觉得人类伤害动物的行为是错的，就不该犯同样的错误！放了顾念之吧！”
    他与王云打交道三个多月了，现在虽确定了掌控她思维的是臭鼬，但这只臭鼬开了灵智，有智慧有情感，会悲伤会高兴，甚至还会劫持人。
    因而言谈中不自觉把它当做可以沟通的同类，开启谈判模式。
    臭鼬精面目扭曲：“本来是没有关系！但她要杀我们！只要她肯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就放过她哥哥！”
    周维想讲条件：“这样吧，你们先放顾念之，看到他我们就走！”
    臭鼬精叫道：“不，顾缈兮先离开芜市，她一走我们马上放人！周队长，我们只杀该杀之人，否则你早就死了！”
    该不该杀又有谁来判定呢？
    由人，动物不愿意；
    由动物，人不答应。
    只能说各有立场。
    周维从不主张对犯罪份子妥协，但这场战他根本无能为力！
    眼前似乎又看到了兰婷一家和那老师肢离破碎的尸体......艰难地转头看向顾缈兮，小声道：“缈兮，你退一步，不要逼它们，很危险！”
    此刻他祈求上苍保佑妖怪遵守信用。
    顾缈兮不看他，盯着臭鼬精淡淡道：“你威胁我？”
    她没有更多的举动，臭鼬精却像是受了惊吓一样，以人类的躯体做了个臭鼬起跳的动作，看起来很可笑，叫道：“是你先威胁我们的！”
    顾缈兮平铺直述地道：“我从来没有被威胁过。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我哥哥好好的送到我面前，我就只杀你们几个。如若不然，全天下的臭鼬都将是我手下亡魂！”
    ......周维简直怀疑顾缈兮存心要害顾念之，否则为何要这样刺激本就精神不太稳定的臭鼬精？
    他也不想放虎归山，但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啊！
    让你离开芜市你就先走呗，又不是不能再回来！
    那臭鼬精忍住逃跑的欲望，颤声道：“不，你先发誓放过我们！”
    顾缈兮右手握紧，猛然一挥！
    周维是退伍军人，在生死线上游走过多次，对杀气分外敏感，此时他感到漫天的杀气扑面而来，某种物质在他皮肤上掠过，又在一刹那消散。
    他觉得自己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只能大张着口喘气。
    就听她说：“真啰嗦！”
    周维心头发颤，他没想过顾缈兮所说的“杀”会这么轻松容易。
    这哪是杀妖怪？分明是摘花摘菜！
    即没法宝也没招式，就那样随便一挥，臭鼬精无半点还手之力，只能乖乖受死！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顾不上去分析顾缈兮到底是什么人，僵硬的看向躺在地上的王云。
    她以肉眼能看清的速度迅速腐烂着，不一会儿就发出恶臭，迎风飘散。

 第62章

    这不像是刚死了，倒像是死了几个月。
    她杀得痛快，可顾念之怎么办？天知道被臭鼬精藏在哪个老鼠洞里！
    希望找到时，他还能多剩点儿尸骨。
    周维抖着手拿出手机，先让法医过来扛王云回去验尸，又调全队警力以芜大为中心搜索顾念之的踪迹。
    等他打完电话，才发现顾缈兮紧闭双目，口中不断叫着“顾念之”三个字，语音悠长，似乎暗合某种规律。
    叫了十多声后，顾缈兮睁开眼睛往一个方向跑去。
    周维想跟，又不能任王云的尸体就这样暴露着，在后面叫道：“找到了给我打电话！”
    顾念之昏迷中忽然听到顾缈兮急切的叫他的名字，无意识的在心里回了一句“我在这里”，继续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被人抓着头发摇醒，睁眼时呻吟了一声：“妈妈呀，臭死人了！”
    先看到一瓶瓶浸泡在液体里的器官，接着发现顾缈兮蹲在面前焦急的看着他，愣道：“怎么了？放手，别弄乱我发型！”
    那张小呆脸上出现不一样的表情，还真让他不习惯。
    顾缈兮放开他，道：“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顾念之慢慢回过神来，他这是被臭鼬精抓了吧？
    他记得他和周维躲在宿舍里观察缈缈和臭鼬精的交锋，忽然闻到一股恶臭，那味道实在太过份，他竟然被臭晕了过去。
    缈缈能找到他，那就是说一切结束了？臭鼬精伏法了吗？
    又响起两声呻吟，这时他才注意到还有两个女生躺在他身边。
    一个看到他赶紧捂住胸口，另一个警惕的看看四周道：“这里好像是医学院临床科第二实验室，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顾念之苦笑着举起双手：“两位同学别误会，我也是受害者。”
    不等两女生再说什么，顾缈兮道：“走了！”当先出去。
    她找到这里的时候，大门紧锁，还贴着张维修电路的告示。
    那两个女生应该是被臭鼬精附体了，只没想到这一次用大凶之兵能有这么大的范围，不但能杀面前的，还能杀隐藏中的。
    兴许有一天她一挥舞凶器，天下妖魔鬼怪全都授首！
    那可太爽了。
    晚上周维请他们去本地有名的望香楼吃大餐，话里话外都在打探顾缈兮神奇的寻人之法。
    在他看来这可比杀妖怪实用多了，妖怪毕竟没那么多，但被拐卖的、走散的孩子多了去了，如果能让他们与亲人团聚，那将结束多少人的悲伤！
    这是件大功德。
    顾缈兮也不是不想帮忙，但她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当时她就是很着急，想要知道顾念之在哪里。
    正常情况下想要知道谁在哪里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叫唤他的名字，于是她叫了，听到了回应，就这么简单。
    另一个当事人顾念之更说不清了：“我听到缈缈在叫我，回了一声，再醒来时她就在了。”
    周维挫败，不再提此事，只一个劲劝他们辛苦了多吃点儿。
    快散场时忽道：“明天你们把许盛师带走吧。对不起，我没办法让兰婷脱罪，只能尽量让精神鉴定科鉴定出她精神有问题，不一定会判死刑，终身监禁是免不了，如果在牢里表现好，也许能减几年。”
    说她精神有问题倒也不是假话，事实上她在确认家人全都死亡之后就崩溃了。
    真正说起来，这孩子才叫真倒霉。
    于她的角度，不过是听从老师的指导解剖了几只臭鼬，谁知会引来灭门之祸，还是用她的身体下的手！
    不管被关几年，她这辈子大概走不出心灵牢狱了。
    还有那张呈呈也是，没有亲人，对她最好的、她自己也最为尊敬的老师死在自己手里，活着将成为折磨。
    第30章 哥哥带你挖人参
    事情如此结束真是遗憾，邪恶伏诛，无辜者却要承受严重后果，但人微言轻，更没有任何可以拿出手的证据，真是没有办法帮她们。
    顾念之喝了口酒，勉强道：“禅师们不是说了么，人这一生遇到的每件事都是必然会遇到的，要以感恩的心去接受......老许会熬过去的，人家根本就不记得他！”
    周维叹气不语，喝闷酒。
    身为警察，明知兰婷和张呈呈无辜，却还得亲手把她们送到法庭上，心情之憋闷难以言表。
    顾缈兮看这两个大男人这般模样，缀了一口果汁，道：“你们觉得灵魂和身体哪个更重要？”
    顾念之无言：“老妹，这时候就别跟我们讨论哲学问题了。”
    顾缈兮坚持道：“你说嘛，哪个更重要。”
    顾念之拍拍头，敷衍道：“都重要，没有身体只有灵魂那叫鬼，没有灵魂只有身体那叫植物人，两者缺一不可。对吧周队长？”
    周维已有醉意，微微点头。
    顾缈兮皱眉道：“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你们无限拔高了灵魂的作用，忽略了身体的重要性。”
    周维用心琢磨她的话，这兄妹俩性子不同，哥哥有可能满口跑火车，妹妹却绝不说一句废话。
    顾念之晕乎乎：“什么意思？”
    顾缈兮道：“如果臭鼬精还在她们体内，你们就不会为她们抱屈。”
    顾念之和她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她到底要表达什么，道：“是啊！”
    顾缈兮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们却还不懂，不得不把每个字掰开来说：“兰婷和张呈呈的身体是她们做为一个完整的人的重要组成部分，和灵魂一样享用着她们做为人的权利和义务。她们的身体做了错事，自然也应该承担责任，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能因为灵魂换了而有所偏颇。你们为什么要觉得自责？”

 第63章

    又喝一口果汁，平淡地道：“因为你们觉得灵魂是主宰，灵魂决定人的一切，这是错误的。”
    ......妹子你在说什么？这是什么诡异论调？
    顾念之在她说到身体对人享有权利和义务时就真晕了，大脑变做一锅浆糊。
    周维则越听越清醒，道：“灵魂当然是主宰！”
    顾缈兮道：“灵魂自身体而生，很重要，但不是主宰。身体也不是，必须两者同等才是完整。”
    周维直接反驳：“可是身体不能缺少灵魂！”
    顾缈兮：“灵魂也不能缺少身体。”
    顾念之抱着头道：“不不，你们别扯远了，回到这件事上来！缈缈，当兰婷和张呈呈的思维被控制时，她们的行为来自于臭鼬，杀人不是她们的本意！”
    顾缈兮道：“别管她们的思维怎样，身体还是行凶了呀！”
    周维觉得自己理出了点儿头绪，坐不住了，在包厢里来回走了几步，试探着道：“你的意思是，肉体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抗衡灵魂？”
    顾缈兮道：“是啊！”
    顾念之喃喃道：“硬件可以抗衡程序？你哲学老师谁啊！”
    周维若有所思，顾缈兮道：“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兰婷和张呈呈太弱，李冰清已经证明了抵抗臭鼬精的可能性，她们却没能做到，牢狱之灾就算个小教训吧。”
    从芜大出来后周维就打了电话去青康疗养院，李冰清已经清醒了，不知道她体内的臭鼬精是死了还跑了。
    说这话时她神情平静之极，平静得让周维心中发凉。
    就听她又道：“我相信哥哥就算被控制了也不会杀我，你也是，周队长，你就算被控制了也不会杀你最亲的人！”
    周维不知道该不该谢她高看一眼。
    沉思了好一会儿，句斟字酌地道：“灵魂与肉体的问题还是让哲学家们去头疼吧。缈兮，我不是说你这种实力决定生存的想法不对，也没有指责你不该杀臭鼬精，更不会觉得你认为兰婷和张呈呈该入狱就是缺乏同情心。quot;
    quot;但是，我们不是独自一个人，我们生活在一个社会里，人情往来职场争斗家长里短，充满各种复杂的东西，你不能用单一的眼光来看待，熟悉你的人自然知道你本性，不熟悉你的会觉得太过残酷或者凉薄，这对你的发展是不利的。”
    这么长的话顾缈兮只注意到一句，重复道：“实力决定生存？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不知道他转过来扭过去的要说什么，善意是收到了的，微笑道：“足够强大，就能视世界如无物！”
    ......周维猛灌了一口酒。
    顾念之早就收回心神了，反正他基本弄不懂妹妹的想法，见周维吃瘪哈哈笑道：“没事别招惹我妹说话，容易毁三观！”
    周维深觉有理，换了个话题：“附身兰婷的臭鼬精是怎么和你朋友谈上恋爱的？”
    顾念之叫道：“不是吧，你怀疑老许？”
    周维喝着酒道：“不，不是怀疑。是好奇，你就不好奇吗？”
    一心忙着向人类复仇的臭鼬精会看上一个人类？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要说没有猫腻绝不可能！
    顾念之嘟囔道：“也许臭鼬就喜欢他那一款！”
    说完他就趴在桌上不动了，顾缈兮拍两下没拍醒，转头看向周维，眼里明晃晃写着“都怪你把他灌醉”。
    周维抱歉的笑笑：“别担心，一会儿我送你们去酒店。”
    虽已知顾缈兮的心思难以捉摸，将他们送到酒店大堂时还是问道：“那个，你说要杀尽天下的臭鼬，是真的吗？”
    顾缈兮足足盯了他十秒，才面无表情地道：“我没这么无聊。”
    这人怎么想的？当时她不过是随口恐吓而已！那可是迎风臭十里的臭鼬啊！
    遇上时杀也就杀了，专门去杀那不是吃多了撑的吗？
    难道她在这警察同志眼里，就是个专跟臭鼬过不去的神经病？
    放狠话懂不懂？！
    周维为臭鼬们松了口气，第二天亲自开车送他们回扬城。
    许盛师本还想守着兰婷，上演一出牢里牢外各自相思的痴情剧码，被顾念之暴力压制拖上车，一路上尽听他诉衷肠了。
    周维起先还想打探他和兰婷的相恋过程，后来专心开车不敢搭话了。
    他之前从没发现芜市和扬城之间竟然有这么长的距离，耳朵都快起茧了还没到！
    这种琼瑶剧男主附身的即觉感，换谁也扛不住啊！
    顾念之打断了他无数次，还是败于他饱含泪花的目光中，扯出耳机听劲爆音乐，假装睡着了。
    只有顾缈兮完全不被影响，不知是当成耳边风还是自我催眠了。
    许盛师又发表了半个多小时“爱兰婷一百年不变”的宣言，喉咙沙哑补充水分时才发现车里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在听，不由大恼。
    另两个也就罢了，顾念之可是他最铁的哥们儿，竟然任他独自悲伤，这还有没有兄弟情啦？
    用力摇醒，伤心地道：“兄弟，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傻？是，我傻，但这辈子我就傻这一次了！她怎么能忘了我呢？她难道不记得我们一起爬山一起看花的幸福时光了？”
    “她还说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我去采蜂蜜，人的心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快？她是我最美的阳光，如果没有遇见也就算了，得到又失去，这是挖我的心啊，我不管她是不是杀人犯，反正我就是爱她......”

 第64章

    巴拉巴拉巴拉，周维已经听麻木了，顾念之烦得想把他从高速公路上丢下去。
    不就是失恋吗？当谁没失过啊！我也正在失呢，可没像他这样要死要活的！
    还是不是男人？
    顾缈兮坐在副驾，忽回头道：“都不知道你在难过什么，想爱兰婷就继续爱啊，谁也管不了你的心。”
    任何问题在机器缈面前，都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
    许盛师愣了愣道：“可是她肯定要坐穿牢底，而且她不记得我。”
    顾缈兮不觉得这是问题，漫不经心地道：“你爱兰婷，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时间啦地点啦也不重要。”
    周维控制不住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表现一直冷酷的顾缈兮竟然是这样看待爱情的？
    无视时间与空间，也不管那个人会不会回应同等的感情，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这么执着，这么纯粹，这么深情......晕，我一糙汉子差点儿被她带文艺了！
    许盛师哑口无言，觉得她说的哪里不对，一时却又反驳不了，过了半晌苦笑道：“你是机器缈啊，你怎么懂得人类的感情呢！”
    顾缈兮以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着他摇头，继续两耳不闻身外事。
    从芜市回来两个星期了，许盛师的生活还没恢复正常，除了一天一封给兰婷写信，一有空就叫顾念之出去喝酒。
    有一晚喝得烂醉，大着舌头道：“这是报应啊老顾，我失去兰婷是老天给我的报应！”
    顾念之不把他的胡话当真：“行行，报应，是报应行了吧？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啊！都这么些天了，人家又不在，你还当你真是情圣呢！”
    许盛师拍着桌子吼道：“你别不信，我说的都是真话！你有什么好的都记得兄弟我许盛师，我却贪财吃了独食！不，其实我也不是想吃独食，我是想先在你面前炫一下再带你去啊！老天怎么就这样惩罚我！婷婷，你不要忘记我啊......”
    顾念之喝得也不少，哪里还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勉强把他送回去，自己也回家蒙头大睡。好在两家离得不远，只隔着一栋楼。
    第二天头痛欲裂，挣扎着起床洗漱，刚换好衣服许盛师一身酒味的冲进来了，开口就问：“你要干嘛去？”
    这问题多新鲜！顾念之没好气地道：“上班。”
    许盛师颇有气派的一挥手：“上什么破班！跟哥发财去！”
    顾念之叹口气：“发财就免了，只要你别娘们唧唧的就行。话说在前头，哥再也不陪你喝酒了，再喝要出人命呐！”
    这几天上班他都是出工不出力的状态，虽说夏梓辛现在对他讲交情，也不能太过份，拿人薪水就得帮人工作。
    许盛师急道：“我没骗你，我真发了横财。”
    一五一十的把前段时间的经历说出来，听得顾念之将信将疑。
    许盛师老家在扬城远郊的偏僻古镇：许家镇。
    他也是个苦命孩子，父亲在他十岁时病故，母亲带着他来扬城做事，其中辛苦自不必多言，他考上大学后母亲再婚，嫁了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这几年随继父去山同了。
    和他最亲的除了顾家，就是还在镇里的爷爷。
    爷爷也在前几年过世，留给他一座带个小菜园的老宅。
    天热的时候他常邀约兄弟朋友们去老家玩，偶尔自己种菜。
    而就是这个菜园子里，不知什么时候长了七株人参！
    三个月前，他偶然发现时有两株长了七片叶，另外五株长了四片。
    他特意上网查了一下，人参一年才长一片叶，叶子越多越珍贵，有七片的是珍品中的珍品。
    许盛师可以肯定，去年的时候菜园子里绝对没有人参，他更没有种植过。
    虽然很奇怪，但是在他家就是他的！
    所以他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买家，对方约定在芜市交易。
    因为以前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他怕吃亏，只卖了七叶那两株。
    买家带了鉴定专家，对这两株人参大为赞赏，给出了让他满意的价格。
    讲到此声音低沉：“我和兰婷就是那时相遇的。”
    可算是知道臭鼬精看上你的原因了，人家哪是看上你，看上的明明是人参！
    普通的臭鼬，也许不会喜欢人参这种大补之物，但成了精的肯定喜欢。
    顾念之没精力同情他，问道：“那这事儿你有没有和她提起过？她是怎么想的？”
    许盛师道：“提了，不过怕她不信，没说是长在我家菜园子里，骗她是在深山野岭里找到的，她很想去看，但我手里有了钱就想先买房求婚给她个惊喜，房子正在装修......我已经答应她见过你们之后就带她去。”
    兄弟啊，幸好你没来得及，不然小命难保！
    顾念之意有所指：“这是你家祖宗保佑你！”
    许盛师误以为他说的是人参，拍着胸脯道：“你们不是常说我抠门吗？哥大方分你一半！走着！”
    走着就走着！长这么大还没挖过人参呢！
    顾念之道：“好，沾你老许一回光，一半不妥，你不是说还有五株吗？给我一株就行！”
    第31章 传说中的人参娃娃
    周末，许盛师带着顾家兄妹奔赴许家镇，他早已习惯了顾念之走到哪儿都带着顾缈兮，并且完全理解顾念之的心情。
    机器缈没有朋友，工作之外社交为零，再不带着她怕是要与社会脱节了。

 第65章

    顾缈兮不大相信许家菜园子里会长人参，那可是人参又不是萝卜！
    另一个原因，许盛师从小就比较倒霉，她不信他会突然时来运转。
    但也没反对，就当是来郊游了。
    回去的路上，许盛师兴致勃勃的描述着发现人参当日的情形。
    今年可能是因为雨水比较多，植物长势良好来势汹汹，他那菜园子又缺乏打理，都快被野草野花们占领了。
    他心血来潮想栽纯天然蕃茄，先拔野草，拔了大半天，拔出个一尺多长眉目宛然的玩意儿，当时那绝对是惊大于喜，就连电视里也没见过这么像人的人参！
    他以前并没有接触过没离土的人参，之所以立刻肯定也是因为太像人了，四肢俱在，面目清晰。长在土里的，年份久了会有人的形状的，除了人参还能是什么？
    听他接着幻想卖了人参后要如何如何，顾缈兮忍不住问出个早想问的问题：“你那菜园子又没人看着，就不怕剩下的五株被人挖了？”
    但凡抠门，必然有守财奴倾向。
    他竟然远离宝贝三个多月，简直违反常理。
    难道真是爱情让人盲目？
    关于这一点许盛师倒是想得通，老神在在地道：“该是我的，谁也偷不走！你想啊，人参为什么不早不迟偏在我回去时让我发现？这注定是我许家的财啊！像你哥说的，祖宗保佑我大发一笔！”
    他是真的相信这是该他发的财。
    所以，当翻遍菜园子别说人参连片人参叶都没看到的时候，许盛师义愤填膺，外加勃然大怒，一气之下跨在围墙上就开始骂街。
    不一会儿引来左邻右舍，问他丢什么了也不说，只翻着词儿指桑骂槐。
    许家镇大体保存着明清时候的特点，粉墙黛瓦，穿斗式结构，住得紧密又能保证各家的独立空间。
    乡人纯朴，邻里之间相处极为融洽，对许盛师颇为看顾。
    他口沫横飞，邻居们谁也没当真，只觉他骂得新鲜有趣，看戏一样。
    左侧的小脚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扶着院门，直着嗓子叫道：“盛盛，奶奶家有今年新晒的藕粉，来喝一碗呀？”
    许盛师：“......不了李奶奶，我这骂贼呢！”
    李奶奶扁扁一颗牙也没有的嘴，把他当小孩子来哄：“咱们这没有贼，贼在老鸨山里，盛盛呐，乖，听李奶奶的话，来喝藕粉，这是特意给你煮的哪！还有桂花糕、莲蓉糕，吃了才有力气抓贼！”
    其他人也不好意思看热闹了，纷纷叫他带上朋友去家里吃饭，个个脸上洋溢着真诚好客的笑容。
    这让许盛师还怎么骂得下去？谢绝大家好意灰溜溜的爬下墙。
    顾念之翘着二郎腿坐在院里的摇椅上，嘲笑道：“骂啊，怎么不继续骂了？哥正听得高兴呢！人家是衣锦还乡，我看你是把脸丢到老家啊！还愣着做什么？我们都快饿死了！”
    许盛师垂头丧气的去做饭。
    误交损友啊！只会在他伤口上撒盐，那妹妹还一本正经的点菜：“我想吃洋芋绿豆腊肉闷饭，白菜豆腐汤！”
    天黑了这顿饭才弄好，顾家兄妹吃得特别香甜。
    许盛师越想越觉得这两人没良心，恨恨道：“我骂街时你们就该躲在一旁看着，看谁露出不一样的表情！只会吃，吃吃吃，这是饿几年了？找到人参什么不能吃！”
    顾缈兮埋头吃饭，顾念之笑道：“不一定是被人挖了，也许是人参长了腿跑了呢。你没听过传说吗？有经验的老参客找到人参都会用红绳绑上，就是怕它跑了。”
    的确有这种传言。但许盛师还是觉得他们不够上心，大声道：“你们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以为我是胡说的？特别是你，顾缈兮，你肯定觉得我撒谎骗你们！”
    顾缈兮被点了名，无辜地道：“没有啊！”
    她只是觉得他也许是被爱人抛弃了倍受打击，产生了自己能成为暴发户的幻想了。
    顾念之忙着扒饭，吃个半饱才道：“兄弟啊，你也说了该是你的谁也偷不走，这走了的那就不是你的啊，认命吧！”
    此时他的脑电波诡异的和顾缈兮的搭上了，同样认为他是产生了幻觉。
    菜园子里长人参？这事儿谁听过？
    许盛师仰天长叹，跑到院子里对月呼啸几分钟，无奈的接受了人参已不见的事实。
    回到小厢房里化悲愤为食欲，一滴汤都没剩下。
    老宅里房间众多，顾念之给妹妹挑了一间阁楼，他住东厢房，许盛师住西厢房，正堂的主卧房长久没人住，有些阴森，谁都不敢去。
    顾缈兮挺喜欢许家镇，江南水乡，杨柳燕巢，和提娃寨截然不同的景色，但有某种共通之处。
    远离喧嚣，最易沉淀情绪。
    此处的鬼都仿佛比其它地方的多些气质，女的娇憨柔媚，男的温文尔雅。
    换好睡衣她就躺了下去，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奇异清香，然后“咯”的一声，木窗被推起来。
    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小男孩趴在窗棂上看着她笑，叫她“姐姐”，她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把他抱进来。
    这里可是二楼，这么小的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大？还有，他是怎么爬上来的？
    刚要问，窗户又动了，又一个小男孩！
    顾缈兮愣了愣，抱进来，接着又来一个......直抱了五个进来，排排站在她面前，一水儿的绿色小短裤，白色缀红花圆领小t恤。

 第66章

    眼睛大大嘴巴小小，目光清澈得像清泉，又甜又软，说不出的可爱。
    莲藕似的小手小脚，看着就想掐上一把，高矮一样相貌相似，明显是五胞胎，只是神情不大一样。
    “你们是谁？”顾缈兮问道。
    其中一个含着指头笑道：“美人儿，我是白大仁。”
    顾缈兮囧，“美人儿”这种词是什么人用的啊！他父母怎么教的？
    另一个严肃着道：“阿姨，我是白二义。”
    ......阿姨......好吧，我的确可以做阿姨了。
    又有一个流着口水道：“居士，我是白三礼。”
    说着还双手合十向她鞠了一躬。所以这个是寺庙长大的？
    先进来的那个笑道：“漂亮姐姐，我是白四智。”
    最后一个冷着小声音道：“大娘，我叫白五信。”
    大娘......好么，五个人有五种称呼。
    这家父母很会省事，仁义礼智信再加排行，现成的名字。
    五小孩太可爱了，顾缈兮决定不计较被当了大娘，蹲下身子柔声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天黑了该回家了！”
    这话一说，就见一颗颗泪珠从其中三个眼中冒出来，泉涌似的。
    白四智哭着口齿不清的说：“爸爸妈妈被坏蛋抓走了，找不到家，也找不到二叔，姐姐，你帮我们找爸爸妈妈好不好？”
    白大仁一把抱住她的脖颈，哭道：“美人儿，求求你了，帮我们找爸爸妈妈！我要爸爸妈妈！”
    白三礼先宣了声佛号，小脸上居然能看出庄重，抱着她的手臂肃声道：“居士，如能帮我们找回父母，定有重谢！”
    另两个也要说，顾缈兮忙道：“停！先统一一下，叫我姐姐！”
    小孩子可爱是可爱，但她一个对五个，深觉分身乏力，抱着白大仁开窗叫了两声：“顾念之，许盛师！”
    一会儿两人上来了，顾念之惊道：“哪儿来的？”
    许盛师刚要嘲笑是不是她偷生的，就见五个小孩飞快躲到顾缈兮身后，声声控诉：“姐姐，他就是坏蛋！赶他走！”
    “坏蛋，坏蛋！”有一个横着小脸提起顾念兮换下的鞋子就砸。
    有一个大着胆子向他吐口水：“坏蛋，还我爸爸妈妈！”
    大概是看他没有立刻行凶，白五信拿着把不知从哪儿来的小木剑上去就戳，戳了几下被白大仁惊叫着拉回顾缈兮身后，白二义又扑上去撕打，小脚踢得呼呼生风。
    许盛师手忙脚乱，顾念之看看他，又看看五个可爱帅气的小男孩，再分析他们话中之意，喃喃道：“缈缈，我有种非常不靠谱的猜想。”
    顾缈兮怀里抱着一个，茫然道：“我也是。”
    许盛师叫道：“别干看着啊，快帮把手。”
    小孩子蛮得像条小牛，力气是没有多少，打在身上也痛啊。还不敢还手。
    顾念之叹道：“老许，你作孽了！”
    五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孩儿，像玉娃娃一样可爱，爸爸妈妈被老许这个坏蛋抓走......这些信息加在一起只说明一个不可能的事实：他们就是那五株人参。
    顾念之两眼放光，走到顾缈兮身边，带点敬畏摸了摸他们的小手臂，传说中的人参娃娃啊！比连环画上的要萌一万倍！
    见白二义得手，最胆小的白大仁也跃跃欲试，被顾缈兮一个接一个抱到床上坐着，向顾念之和许盛师郑重介绍了他们的名字。
    许盛师一听就笑了：“好名字啊，你们哪家的呀？”
    无缘无故白白被五小儿乱打一顿，他也没生气，主要是人家长得实在可人疼。
    一个已经能秒杀一群大人了，五个在一起更是可爱得无法形容。
    五个孩子都狠狠瞪着他，白四智抱着顾缈兮的腰，向她告状：“姐姐，帮我们打他！他是坏蛋！他抓了爸爸妈妈！我们亲眼看到的！”
    许盛师赶紧分辩：“宝宝别冤枉人，我没抓你爸妈，不，我不抓人，我又不是人贩子！”
    说完，忽然发现顾家兄妹都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他，怔了怔，怪叫道：“不是吧老顾？你们难道相信他们的话？太荒谬了吧？我拿什么抓两个大活人？再说又没地方卖！”
    顾念之按着他双肩，让他坐到窗户下的椅子上，道：“想一想，老许，好好想一想。你告诉我们还有五株人参，五株！”
    多年朋友，默契还是有的。他重音在“五”上，许盛师听出来了，惊异地看看那一排乖乖坐着的小宝宝，跳起来叫道：“不可能！”
    顾念之又把他按下：“呵呵，不可能是吧？我也觉得不可能！那么这段时间你除了拔了两株人参还抓了两个成年人？人关在哪儿呢？快点放出来啊！孩子亲眼看到的！”
    许盛师抓着头发乱摇，摇了一会儿忽然叫道：“妖怪啊！快跑！”
    顾念之一把拉住他，教训道：“懂不懂赏识？别的物种成了精是妖怪，像人参啦灵芝啦成了精就是仙物！仙不害人！”
    胆子这么小，要是知道和他谈了三个月恋爱的是臭鼬精还不知要被吓成什么样。
    许盛师噎了一下：“你们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害怕？”
    那是因为哥见多识广。顾念之自豪的笑笑，指着那五个人参娃娃道：“你怕他们？”
    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小脸粉嘟嘟娇嫩嫩。
    许盛师张了张嘴，又闭上，半晌才道：“怕，怕萌出一脸血！”

 第67章

    他心中可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
    皇天厚土啊，他许盛师一辈子奉公守法，这回真卖了人家父母了！可他真不是故意的啊！
    第32章 娃娃要吃冰淇淋
    许盛师看着人参娃娃发呆，人参娃娃看着他龇牙利嘴，顺便争夺顾缈兮的怀抱。
    她干脆坐上床，把他们全揽在身前。
    他们喜欢亲近她，她也喜欢他们身上的气息。
    看一眼顾念之，他会意，从许盛师口袋中掏出手机递到他手里：“兄弟，打电话吧，找找人参爸妈现在哪里，不知道有没有被......”煮成汤喝了。
    七叶人参，那可是真能救人命的。
    许盛师刚要拨号，忽然道：“不对啊！这几个小的都能变成人，大的两个怎么不能变呢？”
    他们要变成人，也不至于被他卖了。
    五小儿一直盯着他，听他好似在贬低父母的能力，都怒了，白五信叫道：“爸爸妈妈本来也能变的！
    顾缈兮温声道：“怎么回事？”
    白大仁抽抽噎噎地道：“家里来了很多坏蛋，不是这个坏蛋，是比这个还坏的坏蛋，爸爸妈妈说家里不能住了，带我们去找二叔，路上又遇到一些坏蛋要吃我们。”
    “爸爸妈妈和他们打了起来，受了重伤，我们也受了伤，跑啊跑，跑了好远好远的路，到了这里维持不了人形，只好躲到土里生根休养，才休养了一天这个坏蛋就来了！”
    恨了许盛师一眼。
    可怜的人参娃，比唐僧肉还吃香。
    顾缈兮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安慰道：“乖啦，别哭！我们会帮你找爸爸妈妈的！”
    白大仁白嫩的小脸红了红，一下扎到她怀里叫道：“美人儿，你最好啦！大仁最喜欢你，你嫁给我吧！”
    白四智脸上还挂着泪珠，叫道：“我先看到的，姐姐嫁给我！”
    另外三个不依，都吵着要娶顾缈兮，在床上打成一团。
    小胳膊小腿儿乱飞，偶尔还用上还没长齐的乳牙。
    顾缈兮手忙脚乱的拉架。
    顾念之和许盛师目瞪口呆，半晌，许盛师开始打电话。
    转了十多个人才得到一条有用的信息，当时买人参的没舍得自己用，拿去送礼了；
    收礼的那个是政府官员，也没用，送了上司，上司又送给别人。
    据说最后是落在一个姓李的港城富商手里，被他带去了港城，至于是吃了还是送了就不得而知了。
    线索就这样断了，许盛师放下手机，脸上写着个大大的“苦”字，负疚感爆棚。
    以貌取人是不应该的，但这几乎是人之本能。
    但凡人参娃娃长得丑点儿，他也不至于这么内疚。
    娃娃们不打了，眼巴巴看着顾缈兮，视她为唯一的救星。
    顾缈兮摸摸他们的头，分别给夏梓辛和容海常打电话，请他们尽力帮她查李姓富商手中这两株人参的下落。
    她不认为他们有义务白帮自己，所以许下承诺，愿意帮他们做三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对此夏梓辛简单的说了谢谢，容海常却怪她见外，又说了许久才挂电话。
    两人都表示马上去查，最迟明天中午给她回信。
    见有眉目，许盛师心情好转了些，挤挤顾念之小声道：“咱妹子这是......人参娃有情敌了？”
    顾念之明知不是那么回事儿，还是与有荣焉：“两个，都高富帅！”
    许盛师咋舌，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高富帅的品味，我等小民还真理解不了！”
    顾念之狠狠给了他一下，拖着他下楼。
    人参娃娃缠定了顾缈兮，为了谁挨着她睡又打了一架，她不得不厉声喝止，好在他们都很听她的话，被横着放在木床里侧，她挡在最外面，五双小脚丫踩在她身上。
    一大五小都睡得很香，当然，梦是依然做的。
    这次顾缈兮看到了更多的东西，连绵不绝的山川峡谷，耳边似乎听到惨烈的叫声，有些像人发出来的，更多却像兽类的嘶吼。
    低下头，鞋面和衣裙下摆沾有乌黑的血液，不远处残肢满天飞，血肉满地。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然而梦里梦外都不为那可怖景象震惊，非常的平静。
    那个人一直走在她前面，背影如同巍峨的高山。
    早上一醒来就看到五张小脸近在咫尺，亮晶晶的五双眼睛，她不由自主露出个微笑。
    不过，好像有一点不同。
    她掐掐一个的脸庞，肯定地道：“你们长大了。”
    昨天像两三岁，今天像三四岁。
    被掐的是白四智，兴奋地道：“我们长了好久都没长大，和你睡了一晚就长大了，姐姐，你嫁给我们吧，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顾缈兮无语，小人参口无遮拦，尽说有歧义的话，好在不会被别人听去。
    当场严辞拒绝，从种族和年龄两方面，简单论述了她不能嫁给他们这一命题。
    这可是为了他们好，免得长大后发生错误认知。
    许盛师原还指望昨晚是一场梦，人参娃娃是梦里的，谁想一出厢房就看到五个小儿和顾缈兮在院子里玩，而且他们明显比昨晚更大了一些，人类是绝不可能一夜之间长这么多的。
    呆了半晌，去煮面条。
    他手艺不错，不但顾家兄妹吃得香，白家五兄弟也意外的喜欢。
    他看得心惊胆战：“宝贝，你们能吃这个吗？”

 第68章

    顾念之也有此疑问，本来是不敢给他们吃“凡食”的，只是面条一上桌他们就自动自发乖乖坐到桌前，五张小脸上写满渴望。
    顾缈兮就给他们盛了，排骨汤加现榨的肉酱，味道的确很鲜美。
    白大仁含着口面条含糊反问：“为什么不能吃？”
    白三礼阿弥陀佛了一声，又道：“我念过往生咒了。”
    白四智目光转了转，放下筷子嫌弃地道：“坏蛋做的，难吃死了！”
    如果他没把汤都喝完了，这话会更有说服力。
    白二义和白五信不说话，低头忙着吃。
    顾念之怜惜道：“慢点儿吃。你们这是饿了多久了？”
    白二义抬起头，脆生生地道：“爸爸妈妈被坏蛋抓走后我们就一直饿着，昨晚才吃饱。”
    许盛师哎哟一声，吃不下去了。
    顾念之好奇地道：“昨晚你们吃什么了？你们的主食是什么？”
    顾缈兮还以为他要说昨晚吃的是自己，他们的“吃”和人类的可不一样。
    不想白二义小脸一扬，不耐烦地道：“你管不着！”
    不由宛尔。她不想瞒顾念之，也瞒不了。
    许盛师不一定会联想到她身上，但老哥定然会猜人参娃娃变大了和自己有关。
    但就算他明着问了，她也无法解释。
    许盛师比较关心人参爸妈不在之后娃娃们是怎么过的，可他们吃了他煮的面条还不认他，对他爱理不理，只好暗示顾缈兮问。
    他们对她倒是喜爱万分，但可能是太小了，说得不是很清楚，只道不敢出门，有人来的时候就躲起来，没人来就晒太阳。
    听起来凄凉万分。
    许盛师恨不得为他们做牛做马恕罪了。挖空心思讨人欢心，一会儿带着他们玩老鹰捉小鸡，一会儿轮流让他们骑到肩上，一会儿抛高高。
    开始的时候娃娃们不理会，后来勉强参与，最后玩疯了。
    顾念之越看人参娃越爱，羡慕道：“我要有五个这样的儿子就好了！不过要多请几个保姆。”
    没看老许都快累趴下了，还要假装自己很强壮。他陪了半个小时就认老了。
    等许盛师实在没力气的时候，白四智从他背上爬下来，叉着小腰道：“我们要吃冰淇淋，去给我们买。”
    白大仁含着手指道：“我要两个！”
    白三礼忙道：“我要三个！”
    白五信板着小脸：“我要五个！”
    白二义捉着一只蝴蝶跑回来：“我要六个！”
    许盛师小心翼翼：“冰淇淋吃多了肚子疼，一人一个好不好？”
    白四智皱着小眉头道：“不好！我们要很多个。我们看到路过的小孩都在吃，他们说好吃，没说吃了肚子疼。坏蛋，你是不是骗我们？”
    许盛师瞬间脑补出五个小可怜躲在门背后，透过门缝羡慕的看着别的小孩吃好吃的，脸上还有泪珠......立刻起身去买了。
    顾念之无言：“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宠儿子也不能这么宠。吃多了肠胃真会出问题，缈缈，他们听你的话，管管！”
    顾缈兮更无言：“哥哥，他们不是人，是人参，哪会有肠胃问题？想吃就让他们吃个够吧。”
    顾念之闭嘴，还是觉得妹妹在小孩子的问题上完全没有原则。
    中午容海常先来了电话，语气很严肃：“缈缈，你是从哪里知道那两株人参的事情？”
    顾缈兮反问：“这重要吗？”
    容海常道：“重要！因为人参丢了，李家正挖地三尺的找。”
    缓了一口气，把查到的情况一一告知。
    港城李家是本地大鳄，有富可敌国之称。
    子孙众多，为争家产人头打成猪脑，什么兄妹什么叔侄什么血亲全是浮云。
    两个多月前李老先生七十大寿，子弟们各出奇招，李老四弄到两株品相出奇的绝品人参献上，老爷子很高兴，给了他好些奖赏。
    据说那两株人参非同凡响，光闻味道就能让人神清气爽。老先生舍不得立刻服用，让自己的营养团队做出最科学的服用方案，方案做好了，人参不见了。
    老先生震怒，这不但是人参的事，更是对他的挑衅，自从三十多年前打下李氏江山，敢动他李家的人不多了！
    亲自约见港城警察最高长官，请他一定要侦破此案，不管是家贼还是外贼都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老人家多年不发威，整日慈眉善目，都快修成佛爷了，这一暴怒才让人知道老虎始终是老虎。
    老先生一辈子好脸面，为了避免传出不好的流言，要求警方秘密调查，将这事件控制在某个范围内，只有真正握有实权的人才知道。
    港城本地都只有隐约风声，其它地方就更没人知情了。
    容海常能查到，也是因为他有一个世交恰巧和李家某个子孙相熟，那人告诉他时一再交待不要涉及此事，除了警方在查，李家也红了眼，布控了大量人手，沾上没有好果子吃。
    他也是这样交待顾缈兮的。
    顾缈兮自然满口答应，她只要知道人参爸妈没被吃已经满足了，对李家半分兴趣也无，管他们家怎么闹。
    刚挂了他的电话，夏梓辛打过来了，也是一样的意思，不过末了倒是问了句：“你是不是惹麻烦了，需要我帮什么忙？”
    顾缈兮道：“不用了，谢谢！”

 第69章

    等她把情况一说，人参娃娃们兴高采烈自不必提，许盛师如释重负，顾念之也为他们高兴。
    白四智笑着笑着忽然住了声：“那爸爸妈妈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许盛师马上晴转多云，顾缈兮想了想道：“你们不是说爸爸妈妈受了重伤吗？也许他们还没能力回来，正躲在哪儿养伤呢！”
    顾念之忙附合：“正是正是，好了就回来了！”
    白四智追问：“什么时候才能好？”
    顾缈兮：“......不清楚啊！”
    白四智扁了扁小嘴，忽而又笑了：“没关系，我们在这里等，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三个大人笑不出来。
    他们今天就要回扬城了，难道真让人参娃娃们在这里等？
    这不等于把大捆红钞丢到闹市吗？地球这么危险！
    别说想吃他们的坏蛋，要被人发现五个三、四岁的小孩没有大人照顾也极其不妙啊，许家镇的确没听说过有人贩子，但要是乡人们好心送他们去孤儿院怎么办？
    人参娃娃混迹在人类社会，会有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第33章 来自小人参的报恩
    许盛师倒想留下来照顾他们，但他一个单身男人，带着五个一看就不是他儿子的小孩，怎么看怎么诡异。
    娃娃们也不喜欢他，对他不亲，很容易被人误会是拐卖来的。
    带去扬城也是一样的问题，这不是小猫小狗，是五个活泼伶俐的孩子，没法藏起来，收养也达不到条件。
    最主要的是他们不愿意走。
    三个商量时，人参娃娃们自己玩自己的，白大仁摘了几朵野花送给顾缈兮，笑道：“姐姐我们不能走，走了爸爸妈妈就找不到我们了。”
    许盛师看了看顾缈兮，道：“要不，你在这里照顾他们几日？”
    顾念之摇头道：“不妥。一个不是这家主人的人，带着五个不知哪儿来的孩子，很引人注意好吧？”
    再说要多长时间呢？人参命长，要是他们过个十年八年才回来，难不成让缈缈一直待在这儿？
    许盛师头发都快被他扯光了，相信这时候他是不记得兰婷了。
    苦闷道：“留也不行，带走也不行，怎么办嘛！”
    顾缈兮也想知道要怎么办，看向顾念之。从小到大，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出主意的那个人，她跟着就行。
    顾念之想了想，蹲下拉着一个娃娃的小手道：“宝贝，我记得你们说过，是要去找二叔？”
    孩子们长得太像了，他和许盛师完全分不清谁是谁，只有顾缈兮能分清。
    白大仁乖巧的点点头：“是呀，爸爸说二叔家没有坏蛋。”
    顾念之又问：“那你们知道二叔家在哪里吗？”
    白大仁自豪地道：“知道，二叔家在铁蓝山。”
    许盛师赶紧用手机百度，顾念之谷歌，一无所获。
    除了搜到几篇玄幻小说和蓝山咖啡，没查到跟实际地名有关的。
    顾缈兮问：“铁蓝山在哪儿？”
    白大仁飞快亲了她一下，笑嘻嘻道：“忘记了！”
    白四智飞跑过来，叫道：“白大仁是笨蛋，我知道铁蓝山在哪儿！”
    一向走冷酷路线的白五信也跑来：“我也知道！”
    白三礼迫不及待地边跑边说：“居士，铁蓝山在长林！”
    许盛师恍然大悟：“长林？哦，对对对！人参可不正是长林特产！这铁蓝山不会是长柏山的别称吧？”
    白二义迈着方步走来：“不是，我听爸爸说过，在二叔家能看到长柏山。应该是两对面。”
    许盛师一把捧住他小脸蛋，强行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笑道：“宝贝你真聪明！”
    白二义稚嫩的小脸上能看出神情复杂。
    一方面觉得被坏蛋夸奖了有点掉价，一方面又忍不住得意的翘尾巴。
    小模样看得许盛师爱到心头上，忍不住抱起来往空中抛了几下。
    其他几个眼热，顾念之拉住一个转了个方向：“宝宝，咱们先说正事，一会儿哥哥陪你们玩。我们送你们去找二叔怎么样？”
    许盛师在一旁连声赞同：“没错，送你们去找二叔！”
    他从没对他们说过对不起，因为这歉意太深，不是“对不起”这三个轻飘飘的字就能带过去的，唯有尽力弥补。
    白三礼愣了下，摇头道：“要等爸爸妈妈！”
    白大仁大约觉得先前忘记了铁蓝山在哪儿，丢了身为大哥的面子，忙道：“爸爸妈妈说过，迷路了要留在原地等，不能乱跑。”
    另外四个都点头赞同。
    这还真是父母应该教给儿女的常识，不过不适用于现在的实际情况。
    顾念之绕了个弯哄小孩：“可是二叔家是你们的目的地，你们本来就要去找二叔的。这样吧，我在这里留封信，万一你爸妈找来看了信就知道你们去二叔家了，到时候他们会去找你们的。”
    许盛师插话：“你们父母识字吧？如果不识字画画也能说明。”
    人参娃娃们觉得父母受到了侮辱，一个叫道：“爸爸妈妈当然识字！哼，不用你们写字画画，我会让蜜蜂蝴蝶转告他们的！”
    让蜜蜂蝴蝶转告......好吧，只要他们肯走，怎样都行。
    有一个却不同意，叫道：“爸爸妈妈说迷路了要在原地等！”
    又有一个反驳：“爸爸妈妈也说过遇到困难要去找大人！”

 第70章

    五兄弟立时分成三派，一派要找二叔，一派要等爸妈，还有个白大仁抱着顾缈兮不放，甜甜地道：“我听姐姐的！”
    许盛师大感佩服，直赞此子长大了大有可为。
    最后所有娃娃都让顾缈兮做主，她当然主张送他们去找二叔。
    五小儿同意了，互相看了看，可能是用某种独特的方式进行沟通。
    过一会儿，白大仁难得认真地说：“姐姐，哥哥，坏蛋，你们帮了我们，我们会报答你们的！”
    顾念之心想这小色狼也会说正经话了，笑道：“不用报答，应该的。”
    说起来这都是许盛师作的孽，他也算是帮兄弟善后。
    白大仁道：“不，有恩一定要报！”
    说完五个人参娃同时做了一件事，吓得见了鬼都面色不改的顾缈兮惊叫一声，后退数步。顾念之和许盛师也是呆若木鸡。
    他们用右手，扯下了左手！
    还笑咪咪的把断臂递给他们！
    虽然一滴血也没流，但这画面太过惊悚了！
    五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扯下手臂送他们！
    顾缈兮定定神，急道：“快装回去！”
    想帮他们安，又不敢碰。
    许盛师抖手抖脚：“对对对，快装回去！”
    顾念之是最为镇定的，颤声道：“我们不要报答，装回去！”
    他们这般模样，让五个提着断臂的独臂小儿笑得前仰后合，笑够了其中一个脆声道：“装不回去了，会再长的，拿着吧！”
    硬塞到顾念之手中，说来也奇怪，一到他手里就变成了须根。
    他们知道五小儿是人参娃娃，但那只是“知道”，现在却是有了切身体会。
    倘若娃娃们不是当着他们扯断手臂，感触还不会这样深。
    本质上娃娃们是人参，但在视线里和人类小孩没有区别！
    这刺激太大了，顾缈兮都有点儿受不了。
    许盛师喃喃道：“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吃任何与参有关的东西，包括海参！”
    既然安不回去，只好收了起来，许盛师坚决不要，那就一起带给顾含青和谢韵，他们没亲眼看见，不会有心理障碍。
    好在一个小时后，娃娃们的手臂就长出来了，三个大人才没那么心疼。
    顾缈兮严厉警告他们再也不准做这样的事。
    当天先回扬城，之后再安排行程，这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事儿。
    来时三个人，回时八个人。顾缈兮带着他们坐在后排，有点拥挤。
    许盛师便提仪他们变为人参节省空间，此话让本来对他已有好转的娃娃们大为生气，一个劲儿的说坏蛋果然是坏蛋。
    原来他们变为原形时没有五感，和普通植物无异，所以一旦能化人之后便最不喜欢变回原形。
    许盛师算是彻底得罪他们了，在休息站买了二十多个冰淇淋，都没挽回娃娃们的心。
    当顾含青和谢韵看到五个小儿时，别提多惊讶了，五胞胎多难得呀！
    五小儿齐声叫爷爷奶奶，把他们心都甜化了，轻易相信了顾念之编的故事：孩子们的父母是他大学同学，老家是长林的，特意带孩子们来扬城旅行，妈妈突发急病住进医院，爸爸忙着照顾她管不了孩子。
    在本地又举目无亲，只认识他这个老同学，所以委托他把孩子们送回老家交给爷爷奶奶。
    这是善行，顾含青还说如果钱不够他可以支援一点儿。
    顾念之哪能要他们养老钱，何况许盛师早说了一切费用由他来出。
    他卖人家父母的钱还没用完呢。
    第二天，顾缈兮去公司辞职，倒也不全是因为要送小人参去吉林。
    今年她请假次数太多，上司看在大伯的面子上不说，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卡里有三百万，老哥暂时不会结婚，可以先开个小店什么的。
    顾念之很赞成她的想法，只让先瞒着父母，免得他们多想。
    他连公司都没去，直接打电话给夏梓辛，对方二话不说给了他一个星期假，还说时间不够的话只管去忙，不用急着回来。
    夏老板够爽快，顾念之便又厚着脸皮请他帮忙搞定白家五兄弟的搭机问题，孩子们别说户口册，连出生证都没有，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把他们弄上飞机。
    虽说还有变成原形这最后一个办法，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真不想他们不开心，宁愿多花钱买机票。
    就为了许盛师那一个提议，他们到了扬州都没给过他好脸色，显是非常不愿意变原形。
    夏梓辛沉默了一会儿，问这事是不是和顾缈兮有关，得到确切的回答后只问了一共几个人，其它什么也不问。
    当天下午就帮他们全部弄妥了，两天后的飞机，本地没有直飞长柏山的航班，到京城转机。
    机票钱他表示不必提，那只是小钱。
    许盛师很想和他做朋友。
    还有两天才能走，也不能老呆在家里。
    因不敢带他们去热闹的地方，只能在小区花园玩，一出现就俘获了金城小区老老少少们的心，生起气来都那么可爱，谁都想亲上两口，好吃好玩的不要钱似的往顾家送，就连楼下最为孤僻的张大爷，也默不出声的送来五个变形金刚。
    顾念之大叹萌娃征服世界。
    他也跟着沾了光，大妈大婶们火眼金睛，看出他有做个好爸爸的潜质，对他的婚姻问题比以前还要上心。

 第71章

    对此许盛师很不服，他明明也在带娃娃们玩，怎么大家只看到顾念之一个人？
    长得好就什么都占便宜，这真是个无理取闹的世界！
    晚上他们还是缠着顾缈兮，不过答应了不再长大，免得吓到人。
    出发那天，五小儿一人背一个超级英雄的双肩包，里面装了些可以带上飞机的小玩具和零食。
    其它的收了两大箱，衣服鞋袜吃食都有，有些是别人送的，有些是顾含青和谢韵买的，这五个孩子们太可爱，怎么疼都觉得不够。
    以白大仁为首，娃娃们一个个轮流亲顾含青和谢韵，临出门时童言稚语：“爷爷奶奶，我们会记得你们的！”
    谢韵控制不住眼泪了。
    到了机场萌翻一片，收获友爱目光无数。
    本还担心三个大人带五个娃娃会有点儿忙乱，谁知工作人员直接帮着送上飞机，系好儿童专用安全带，全程不用他们操心。
    许盛师叹道：“我们这是享受了vip吧？”
    顾家兄妹没空理他，忙着应付娃娃们无穷无尽的问题。
    他们第一次乘飞机，兴奋异常，总算还记得顾缈兮之前的叮嘱，没站起来打闹，也没惊呼大叫，说话也是一个一个轮着来。
    这就显得有教养，貌相又无可挑剔，简直成了本次航班的吉祥物，趁着飞机还没起飞，几乎人人都特意来看他们，有个老外更是直呼“wonderful”。
    两个空姐总在他们旁边走动，以便随时为娃娃们提供服务。
    飞机滑行一会儿，微微一颤直冲云霄。
    顾缈兮一振，往窗外看起。
    真喜欢这种感觉，飞行在云端！
    但好像还不够，如果能脱离飞机，张开双臂随风而行，那该是多么快乐的事！
    第34章 哥圆满了
    平稳飞行约一个多小时，机上人人昏昏欲睡，只有顾缈兮专心看窗外的风景。
    忽然，坐在她身边的白大仁一把抓住她的手，紧张地道：“姐姐不好了，要吃我们的坏蛋来了！”
    另外四个也一脸惊恐，一个握着一个的手。
    顾缈兮看看周围，悄声道：“在哪里？”
    白二义颤声道：“不知道，但是感觉到他们来了！”
    那是来自于本能的警示，人参一族成了精也没什么厉害的攻击力，能逃到许家镇靠的就是这种天赋本能。
    顾缈兮心念电转，看向窗外。
    只见刚才还只有轻薄云絮的空中，远远飞来一只巨大的黑色生物，很像动物世界里曾见过的秃鹫，只是要更大，目测约有四米多长，它冲着飞机撞来！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让人胆战心惊的是它不是独自行动，后面还跟着一群！
    白四智小小声道：“早知道就让姐姐吃了我！”
    顾念之和许盛师还在睡。
    顾缈兮心乱如麻，无计可施。
    在地上她还能想想办法，比如用那杀招，可这是在半空中！
    暴露出自己的异常还是小事，大招一出，秃鹫们也许被灭，飞机也肯定被毁！
    夺魂枪对于这样的非灵魂体完全无效！
    帮帮我，帮帮我！她闭上眼睛呼唤心里那个人。
    发现秃鹫的不只她一个，驾驶室也看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雷达直到现在都没有反应，但肉眼看得实实的，再不躲就来不及了！
    机长胆战心惊，凭着多年经验飞快规避，机身猛的震动了一下，惊醒了还在睡熟中的人们。
    副驾叫道：“哪里来的？这个高度不可能有大型飞禽！这条航线连麻雀都没有！雷达也没显示，这不科学，这不科学！”
    管你科学不科学！
    一只秃鹫从侧面撞上飞机，没撞破，但倾斜了一下，机舱里惊呼连连哭叫声声，活似灾难片。
    空姐虽然惊慌，到底还没有失态，在广播里一遍遍叫着：“女士们先生们，请系好安全带不要离开您的座位，请系好安全带不要离开您的座位，带小孩的家长请照顾好孩子！”
    最后一句明显指顾缈兮等人，许盛师看着窗外发了呆，声音都变了：“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顾缈兮轻声道：“来抓宝宝们的！”
    顾念之一把抓紧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许盛师做了个深呼吸，壮硕的身子站了起来，颤声道：“别怕！哥哥会保护你们的！”
    其中一个抽噎了一下道：“其实你不是特别坏的坏蛋！”
    秃鹫接连撞上来，副驾声嘶力竭的联系地面，却哪里联系得上，通讯早坏了。
    机长把民航机当战斗机开，避开了一些，但更多的没有避开，仪器逐渐失效，仪表盘上各种指针乱转，发出嗡嗡的声响。
    飞机像秃鹫们的乒乓球，颠来颠去忽上忽下，主动权不在他手里。
    当看到几只黑色大翅膀遮天蔽日般盖住机头，机长绝望的松开握住操纵杆的手，开始留最后的录音。
    机身已被撞得变形，竟然还没被破出个口子，简直不可思议。
    “天啊！我为什么要在今天去京城？老婆明明叫我明天再去！”
    “这是地狱里来的，它们预示了我们的死亡，神啊，求您宽恕我一切的罪，让我如羔羊般得入天堂！”
    “我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
    “我错了，我不该和我老公离婚！老公，其实我最爱的是你啊！”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第72章

    ......
    哭叫声传到驾驶室里，机长捂住耳朵不敢听。
    七年飞行不出事，这一出事直接就是结束。
    但出乎他意料，过了好久飞机还没有坠毁或被秃鹫玩坏，还在空中乱飞着。
    他正在奇怪，眼前忽然青光一闪，遮住机头的黑色翅膀不见了，同时飞机平稳起来。
    怎么回事？
    副驾抖得说不出话，拉他往侧边看。
    一段覆盖着青色鳞片的躯体，不见头不见尾，就那么缠绕着飞机！
    机舱里的人看到得更多，锋利的五爪，巨大的身躯，骄傲的头颅，腾云驾雾！
    龙！
    青龙！
    无须更多的证据，所有华裔都知道那是龙，传说中高贵的主掌一国气运的龙！龙来救我们了！
    我们是龙之后裔，我们真的是龙之后裔！
    几乎所有人都发狂了，再也不担心自身安危，不顾空乘劝阻在机舱里以各种方式表达心中的激动！包括顾念之和许盛师。
    秃鹫算什么东西！神龙一出，它还敢嚣张？
    神龙都出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是龙的传人！
    几个外国人不明白，为什么身处险境中华国人竟然还这么欢乐狂热？
    也是，他们怎么能理解龙在华国人心中的地位！
    他终究还是回应了我的祷告。
    顾缈兮掐掐手心，挨个儿抱抱人参娃娃，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娃娃们没了性命之忧，同样好奇的注视着青龙。
    别看他们是神奇的人参娃娃，这也是头一次看到传说中的龙呢。
    龙尾拖着这么大一架飞机，青龙腾挪间有所限制。
    口中喷烟爪下生火，威力极强，秃鹫一碰上就或死或伤，死了的当场化为流光消失，没死的悲鸣着继续战斗。
    但它们数量太多，青龙一时竟也消灭不完，忽然暴躁起来，仰天一声长啸，震得在场的所有生物抖上三抖。
    今天这架飞机上的人们注定要开眼界。
    随着青龙的长啸，一只全身浴火的金色凤凰凭空出现，姿态翩然，轻轻挥动了几下翅膀，火焰四散，它绕着飞机飞了几圈，秃鹫被烧得惨叫连连，除了两只受伤太重倒栽下地面，其它的都被烧成灰了！
    然后，它拍了青龙一下，忽然不见了。
    “值了，我这辈子值了！竟然能看到神龙和金凤，老子这辈子真值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激动地道。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心声。
    许盛师抓着顾念之不断摇晃，像复读机一样叫道：“哥圆满了！哥圆满了！哥圆满了！”
    顾念之也没比他平静到哪里去。
    顾缈兮抚上额头，心里震荡不已，这才是真正的天上地下无所畏惧吗？
    如此强横的力量，远远超出她的期待！
    你到底是谁？竟然能驱使龙凤！你在我的梦里做什么？你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今天之前她觉得那都不重要，但现在她不那样想了。
    她毫不怀疑龙凤是他找来的。
    青龙拖着早已变形的飞机往下飞，机舱里年纪稍大的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年纪轻的全挤在窗边，痴狂的看着青龙在云层间腾飞，浓烈的感情快要将人淹没，民族自豪感充溢心间。
    龙，是华国的象征。
    曾经，他们笑着说自己没有信仰。
    现在才知道，这信仰根深蒂固。
    令人遗憾的是，从空中到地面的距离太短，而龙的速度太快了！
    “咣当”一声巨响，飞机落到地上。
    青龙昂头摆尾，腾空而起，几个起落间消失在茫茫天际。
    这破破烂烂的飞机竟然没有像电影上那样燃烧爆炸，只是多处变形。
    舱门已经打不开了，机长暴力踹开，第一个冲到舱外向着天空跪拜。
    像传染似的，所有人颤抖着跪下，哭声笑声一片。
    约过了五、六分钟，机长才回过神来，起身让机组人员清点人数，发放食水安抚民众。
    一共二百二十七人，除了两名老人因刺激太大昏迷过去外，没有一个人受伤！这是奇迹中的奇迹！
    这里是一处草地，四周环绕着小山峰，不知属于哪个省份，不过离出发才过了两个多小时，总不离那几个省。
    没人责怪神龙为什么不直接把飞机放到哪个机场，那也太不知足了！
    通讯还是不能用，手机也没有信号。
    好在这又不是在荒岛或大海上，不会落到“失联”那么悲惨的命运，而且天色也早，还是中午。
    机长估摸着这么大动静，肯定会有部门过来查看，要求大家离开飞机，等待救援，他准备带几个人去周边看看，也许不远处就有村镇呢。
    正安排着，就见五胞胎的一个临时监护人走过来焦急地道：“机长大叔，孩子们吓坏了，看到飞机就要哭，我们先带他们走了啊！和您说一声！”
    五胞胎一上飞机就备受瞩目，机长虽然没有近前认识过，心里是很稀罕的，忙道：“怎么了？我去看看！”
    顾念之带着他走到他们呆的那地儿，果然看见五个小孩眼都哭红了。
    本来白嫩的小脸上有些红晕，无精打采的坐在飞机上带下来的毛毯上，一个哽咽道：“我不要在这里，呜呜，我要回家！”
    另外四个各自叫着要爸爸妈妈，要爷爷奶奶，旁边的人真是心都被他们哭软了，贡献了许多小东西小把戏都哄不乖。

 第73章

    有个乘客是儿童医生，说这是受了惊吓，需要远离惊吓源。
    顾念之也不是要得到机长的许可，他们又不是犯人！只是想走得光明正大，理由看起来充分一些。
    他也因看到传说中的生物而狂热，但冷静下来之后发现局面不妥。
    龙凤现身，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惊动cet，他和妹妹已经在那儿挂上号了，再来一次非得让他们带回去审查不可，何况现在身边还带着五只小人参，更不能让他们发现！
    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乘客名单一查就什么都知道了，但万一cet们只记得人不记得名字呢？那不就能逃过一劫！
    就算逃不过，如果能打个时间差把人参娃娃送还亲人也是好的。
    娃娃们哭闹不休，三个临时监护人急得无法，不管大件行李了，毛毯裹一裹背上随身包就要走，机长也没办法阻拦，只得留了他们家庭地址，说到时候把行李寄回去，赔偿什么的会有保险公司联系他们。
    顾念之斜挎旅行包一手抱一个娃娃，许盛师也是如此，顾缈兮背着一个，在众人不舍的目光中爬上一个小山峰，往山下走去。
    有清晰可见的山路，显然有人常在此活动，不是在深山老林里。
    闷头走了十多分钟，许盛师忍不住道：“老顾，为什么不等待救援？”
    突然就说要走，连理由都不给一个。别说是孩子们不依，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真身，哭闹还不是顾缈兮教的。
    顾念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老许，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
    许盛师气乐了：“这是电影台词吧？”
    顾缈兮走在他前面，忽然站住回头面无表情地道：“哪天我和哥哥要是被抓走了，你记得一定要把孩子们送到他们二叔那里，不能半路起黑心，还要照顾大伯和伯母。”
    顾念之会装神弄鬼吓人，顾缈兮可不会啊！
    许盛师大惊：“你们犯什么事了？妹妹，自.首有功啊！”
    顾念之自嘲道：“自.首什么啊，我们一没杀人二没抢劫！这年头，犯事的不一定被抓，被抓的不一定犯事！”
    许盛师还要再问，就听到天空传来轰鸣声，三架涂着军用迷彩的直升机，从东南方飞向飞机所在地。
    而顾家兄妹的脸色同时变得很不好看。
    第35章 又相信奇迹了
    扬城飞往京城的某某航班，起飞一个多小时后遇上正在迁徙的巨型飞禽，导致失事落到辽安境内，震惊国内外。
    更为震惊的是飞机被毁，全机竟然无一人受伤。
    无数网友表示，他（她）又相信奇迹了！
    这还不是此次事件的高潮，高潮在于全机人员坚称他们看到了青龙和金凤，是龙凤救了他们，把飞机放到这个草地上！
    采访时一群人挤在镜头前满脸激动的高唱“龙的传人”，哪里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分明是在庆幸搭上本次航班。
    网友们有的坚信，有的称之为胡扯，更多是好奇。
    很快有专家出来辟谣，说这是人在面临灾难时渴望被拯救的心理，从而产生了集体幻觉，需要看心理医生。
    证据就是有很多人宣称拍了照，可是手机相机里没有图片。
    这不辟谣还好，一辟谣相信的人就更多了。
    因为不知什么时候起，民众已经形成一种观念：“专家没有辟谣过的消息是假的，凡是辟谣过的都是真的！”
    至于图片，真神物是随便能拍的吗？
    又有科学家出来解释：“在辽安清顺郊外找到的巨型飞禽尸体属于隼形目鹰科秃鹫亚科，群体生物，多生于青藏高原，这两只不知因什么缘故长途迁徙，也不知目的地是哪里，它们本身带有雷达干涉的能力，所以仪器没发现。”
    “突然遇上飞机也很惊慌，胡乱攻击，恰在这个时候，两股气流在此对冲，形成罕见的龙卷风绞杀了两只秃鹫，而飞机在龙卷风的风眼处，所以安好无事。”
    “机上乘客与死亡擦肩，只需一点点心理暗示，就能让他们将窗外气流看成最具拯救意味的龙和凤。因为这两种生物在华国地位崇高，所有华国人耳熟能详！”
    这科学家被网友称为科学界的五毛党，祖宗十八代都被找出来骂。
    然而，也因这似是而非的解释，没有亲眼看到的人们半信半疑。
    而且航班乘客们一提及此事情绪就太过亢奋，某国媒体直说怀疑他们的心理是否健康，可信度大打折扣。
    华央电视台某个以知识渊博、谈吐得当闻名的男主持人，正在主持一个黄金栏目：“各位观众晚上好，众所周知，某某航班于某月某日从扬州飞往北京，途中遭遇了千年难得一见的自然灾害，全机人员奇迹般生还，下面有请航班当次机长谈谈当时的情况！”
    “观众朋友们好，我有幸亲身体验了一次非凡经历......当时很惶恐......有可能是太阳照射下气流形成的奇观......更倾向于集体幻觉......当然，我相信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
    类似这样的节目是近期热门，几乎每个电视台都找到一名或几名乘客进行访谈，收视率居高不下。
    还有些人自称目击者，也有机会在电视上露一露脸。
    锦城一家酒店房间里，许盛师越听越不对劲：“不对啊！这大叔明明是亲眼看见的，怎么越说越往幻觉方面去了？幻觉什么呀！龙凤都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第74章

    顾念之也觉得不对劲。cet明明去了现场，怎么还会让真相流出？为什么不用记忆清除仪器？这可不是他们的做事风格！
    他哪里知道，近年来不明力量越来越多，cet内部逐渐出现另一种声音：对于那些没有造成严重生命财产损失的特异事件，在不会让民众产生恐慌绝望情绪的前提下，没必要使用记忆清除仪器，可以给出适当的可控的言论自由。
    这是无奈之举，cet再怎么能干人数也有限，而随着特异事件的增加，总有一天会出现忙不过来的情况。
    如果在此之前民众对此一无所知，所造成的损失必然会更大，不如选些可以控制的事件做为过渡。
    龙凤事件就是如此。
    有惊无恐，所有当事人积极乐观，而且拯救者是神龙和金凤！
    那是祥瑞，是吉物，是神！带来的正面影响远超负面影响。
    这一事件甚至让一部分人有了信仰。
    信仰是什么？是精神粮食！当代最缺的东西！
    所以cet高层同意了这一次试水行动，从线下到网络，什么时候该管什么时候该放，如何做引导，路人、黑粉、脑残粉，一切皆在掌控中。
    事态发展证明这一次试验是成功的，民众的心理接受能力没有那么弱，并且大半民众还有着独立思考能力，并未人云亦云。
    机长访谈代表着一个讯号：国家主流认为这是自然奇迹，可以用科学来解释。
    但又不是由国家权威部门硬性给出这一结论，没有任何强制的意味，那么愿意怀疑的人尽可以自由的去怀疑。
    然而这一事件到此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各类媒体都该消停了，更大的新闻将会出现。
    顾念之正在琢磨着，就接到了夏梓辛的电话：“你们还好吧？缈兮电话怎么关机了？”
    回头看看趴在地上和人参娃娃玩拼图的妹妹，顾念之笑道：“我们没事，已到锦城呢，多谢夏总关心！缈缈手机没电，她也不知道充！”
    他们从那座小山峰上下来，走了大半天看到一个村子，花五十块钱请村民送他们去镇上，然后转了三次大巴到达锦城，一路逃难似的，准备在这里好好休息两天再去长柏山。
    该报平安的有信号时就打了电话，也给夏梓辛打过了，只是他每天都要打过来问情况。
    顾念之把手机递给顾缈兮，她懒洋洋的道：“嗯，好，谢谢，再见！”
    一分钟内挂了电话。
    许盛师向她竖大拇指：“我妹就是牛！”
    白四智抱着她的腰撒娇：“姐姐不要不高兴，我们会听话的！”
    另外四个看她的目光也小心翼翼中带着讨好，顾缈兮自责了一下，挨个亲他们的额头，调整心情露出个笑容，打起精神陪他们玩。
    无论什么种族，幼崽都是最为敏感的，她这几天心中有事，难免带出些来，就被他们查觉了。
    趁许盛师出去买水果，顾念之敲敲顾缈兮的头，明明很认真偏要做出痞子样：“缈缈，有些事你可能不想现在和我说，但当你想说的时候，我一定会听！”
    顾缈兮的异常他都看在眼里。
    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能猜出那一定很严重，比见鬼打鬼灭吸血鬼破降头术还严重！
    从会做梦起就做着同一个梦，这件事顾缈兮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顾念之，这是她唯一瞒着他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对于她来说似乎只有那个人，才是真实的与她切身相关的。
    在还不知道什么叫“秘密”的年纪，她就下意识的不想把那个人的存在说出来。
    她很少去坚持什么，但这件事她坚持了快二十年，并且还将继续坚持下去。
    由此而来的忧虑也无法言说。
    回抱顾念之一下，转了话题：“他们应该看到我们的名字了吧？怎么没有反应？”
    顾念之明白她的意思，道：“我也正奇怪着呢！也许那天出外勤的cet是没有接触过我们的，对我们没印像。”
    他想错了。
    当天首先到达飞机失事点的是第四分队，负责核查乘客名单的更是老熟人0409，他的目光在“顾念之、顾缈兮”两个名字上微一停顿，若无其事的往下看。
    报给队长时说没有异常情况，先行离开的三个成年人和五个孩子也很正常，机长可以证明。
    工作规章要求他们不放过任何异样，但没要求他们记住所有涉事者的名字。
    那么他也没理由一定得记住顾家兄妹，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擦边球的渎职事故。
    顾家兄妹当然不会知道，这个仅见过两次的男孩会为他们高抬贵手，正发愁要怎么去长白山。
    飞机是不敢搭了，火车也够悬。
    忽听房门被短促的敲了三下，打开门一看果然是许盛师。
    他提着一大兜水果侧靠着门，右手做防卫状，两眼放着精光警惕的打量走道四周，就像来接头的地.下.党。
    自打在山上听了顾缈兮那番话，他就把自己自动带入“共犯”的角色，时刻谨慎，身边一有人靠近就像被猎人发现的山兔，时刻准备着撒脚丫子。
    顾念之都懒得说他了，没准这是好事。
    想吃人参娃娃的太多了！在天上都能追上去，在陆地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小心点儿好！
    白家五兄弟心思单纯，见顾缈兮重露笑容就再没什么忧虑，边吃苹果边看电视，眉开眼笑。

 第75章

    许盛师笑咪咪的看着他们，暗想人参吃苹果这也算奇景了。
    三人都倾向于开车去长柏山，顾念之和许盛师的意思是去车行租，顾缈兮主张直接买一辆，事完了可以开回家.
    她早有买车的念头，家里只有一辆车，哥哥开去上班，大伯伯母出行就不方便。
    反正她现在有钱，在她看来这钱来得容易，花出去也不心疼。
    顾念之不想同意，用妹妹的小钱也就罢了，数额大了他觉得羞耻。
    但他是拗不过妹妹的。最后选了一辆猛虎第四代发现，全地形suv，足以应对各种路况。
    车厢也够大，坐起来舒服。
    付款时许盛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知道她这钱是哪儿来的。
    虽说有两个高富帅正在追她，但机器缈不是那样的人，没订婚没结婚不可能用对方的钱。
    于是他就想到了他们所“犯”的事儿上，把顾念之拉到一边，神经兮兮地道：“不能这么高调！小心跨省！”
    顾念之拍拍他的肩膀，心里五味杂陈，上车试手。
    不得不说这车很赞，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好吧，都是一家人他就不矫情了。
    直接开到超市，采购了许多易于保存的食品放在后备箱。
    从这儿到长柏山不算太远，顺利的话一天就到了，但他们的目的地不是长柏山，而是长白山附近的铁蓝山。
    鬼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地方，他们想方设法问了许多人都说没听过。
    想到爬山，还买了整套户外用品。多做准备总是没错的。
    花大半晚研究好路线，顾念之和许盛师各自去睡，五小儿依然赖在顾缈兮身边，好在床够大睡得开。
    她还没进入梦乡，白三礼悄悄在她耳朵道：“坏蛋又来了，姐姐醒醒！”
    小身子簌簌发抖。
    这还没完没了了！
    顾缈兮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黑暗，但她练瑶山谕越久，五感就越灵敏，在黑暗中也能视物。
    就见窗帘微微摆动，接着一个尖尖的头颅伸了进来，两只眼睛绿油油的，奇丑无比，不知是什么生物。
    “唰”的一声，一条细长的尾巴向床上卷来。
    顾缈兮徒手抓住用力一扯，那生物发出一声怪异的惨叫，竟然自断尾巴逃了！
    她愣了一下，低头看向手中，那生物长得奇特，尾巴倒不算少见，形如猪尾巴，忙丢到地上。
    五小儿欢呼一声，个个爬来给她抱，小嘴抹了蜜似的直夸她厉害。
    顾缈兮安顿他们睡下，不管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给夏梓辛打电话：“夏总，我明天给你寄件东西，你收到后去找生物科研方面的人，想办法帮我弄清那是什么。”
    夏梓辛不问缘由：“好！”
    停顿一下道：“龙和凤是真的吗？”
    顾缈兮深吸了口气，道：“真的！”
    手机里能听到夏梓辛微微的呼吸声，他过好一会儿才道：“这就是你说的正在发生的改变吗？”
    顾缈兮道：“是，但不是全部。”
    第36章 琚山谕
    猛虎七拐八绕上了京沈高速，许盛师回头看看睡得正香的一大五小，感叹道：“人家是千里走单骑，我们可是千里送人参啊！”
    顾念之道：“呵呵，造成这一切的是谁呢？”
    许盛师向他拱拱手：“得！都是我的错！多谢你帮兄弟的忙！”
    顾念之目视前方，享受开车的乐趣。
    许盛师觑着他脸色，问道：“老顾，我把你当兄弟，你可别把我当外人。你和缈缈到底犯了什么事？而且我怎么老觉得她不大对劲！”
    人参娃娃为什么那么喜欢她？别说是因为她漂亮，他又不傻！
    顾念之换了舒缓的音乐，道：“我没当你是外人。老许，相信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才是最好的！”
    许盛师还要再说，忽听顾缈兮一声惊叫：“不要走！”
    顾念之从后视镜里看她，紧张地道：“怎么了？”
    昨晚的事她找机会告诉他了，所以他知道这一路上不会平静。
    许盛师嘲笑：“不就是做噩梦吗？这也值得你慌？”
    顾缈兮瞳孔涣散，好几秒才清醒过来，道：“嗯，就是噩梦。”
    活动了一下手脚继续睡。
    方才她又做梦了，这次他们是站在一个高高的悬崖上，下方的深渊里不时飞起一段黑漆的躯体，浓雾缭绕。
    他抬起手来，无数道雷光在手心里缤放，然后飞入深渊，须臾，下面传来“哇呜哇呜”的叫声。
    “你是谁？”顾缈兮抓着他的衣角轻声问道。
    他回过头，依然面目不清，又一指点向她额头，几句话直接出现在她脑海：“比起我是谁，更重要的是你是谁。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想知道就得自己去找问题的答案！”
    然后他一挥衣袖凌空飞过深渊，消失在浓雾中。
    抛下她独自离开，这在梦里还是首次。她慌了，再次睡着却是无梦。
    只是醒来时和记起谣山谕一样，一套叫“琚山谕”的东西在脑海里不停演练，与谣山谕不同之处在于这是武功招式，精看简单，细看变化无穷。
    无由的，她知道以谣山谕配合琚山谕，威力将会很强。
    中午在一个休息站吃饭，选了家看起来最干净的，招牌是“老李家常菜”。
    白家五兄弟不给面子，说那饭闻着就恶心，一口都不吃，一人抱两个超大的冰淇淋舔着。

 第76章

    顾念之被他们说得没胃口，顾缈兮也不想吃，只有许盛师吃得香，他长年跑货运，早习惯这味道了。
    边吃边压低声音教训他们：“你们哪，一看就知道被养娇了，白花花的大米饭还不爱吃，非得让你们饿上三五天才知道饭的滋味！”
    顾念之索性丢了筷子，道：“别在哥面前充大瓣蒜！”
    正说着，十多个打扮得像外星人的非主流走进小饭馆，直奔他们这一桌，明显来者不善。
    饭馆里还有四五桌人，略有骚动，一个黄毛叫道：“都别管闲事！乖乖坐着，慢慢吃着，谁动我削谁！”
    一根铁棍在手中抛上抛下，不定落在谁身上。
    长跑江湖的人都知道，老混混固然可怕，但小混混更惹不起，血气方刚易受刺激，杀人放血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这一手还真震住了大部分人。
    为首的绿毛一脚踩上顾念之他们的桌子，嘻笑道：“不错嘛，小酒喝着，烤肉吃着，给哥们儿也来一份儿？”
    顾念之笑了笑，在桌子下摸到藏在包里的苗刀，心定了定道：“行啊，老板，再来桌一模一样的！”
    这是昨天在锦城许盛师花高价买来防身的，当然，不到关键时候最好不动用，打架没什么，动刀性质就变了。
    许盛师往前一站，也笑道：“哥几个坐下吃吧，这顿我们请了！”
    他和顾念之中二时期也曾向往过古惑仔，架没少打，在金城小区周边也算一霸，还秘密的组建过“虎威帮”，往事不堪回首，现在看见这几个非主流，简直像看到曾经的惨绿年华。
    他们识相最好，否则许盛师不介意重出江湖。
    他是跑货运的，这种事见多了，只是这些人敢在休息站出手，不知是脑子坏了，还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后台。
    他敢肯定，最多只需要坚持十分钟警察就会来。
    这毕竟是法制社会，不是古惑仔电影。
    不过今天有缈缈和娃娃们在场，能不打最好不打。
    他下意识的觉得兄弟和妹妹有案在身，不宜惊动警察。
    顾缈兮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感，带着人参娃们退到一个角落，娃娃们也不太害怕，她在他们心里是无敌的。
    有几个客人悄悄示意他们快跑，这年头不想惹麻烦的人多，有良心的也不少，还有人偷偷报警。
    绿毛一拍桌子，叫道：“吃什么吃，吃死你！”
    他身后那一群小鬼就围了上去，顾念之站起来喝道：“要钱没有，要命不给，滚吧！”
    他也很奇怪他们这么大胆，也许是脑残了？
    和许盛师两人气势汹汹，倒吓得几个非主流后退了几步，在绿毛瞪视下又赶紧上前。
    这事儿显然不能善了了。
    饭馆老板，大约就是叫老李，硬着头皮从柜台后走出来，满面笑容的道：“几位兄弟，来，抽根烟！您看我这本小利薄的，要有什么也别在我这儿啊！等出去了再说不行吗？”
    几个客人也道：“这还有孩子呢，你看多可爱，别吓着他们了！”
    两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往顾缈兮那儿走，也不说话，可能是想在必要的时候护着他们。
    绿毛冷笑一声，照着顾念之一拳打过去。
    碗盘乱飞，混战开始。两人对上十多人，未落下风。
    但令顾念之庆幸又奇怪的是，非主流们只对着他们，竟然没人去管妹妹和孩子们。
    这和他的怀疑不符。
    他刚才就在思考非主流为什么会找上他们。
    他们从没来过这里，不可能有仇人，也不是值得这么多人打劫的富豪，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非主流们是冲着人参娃娃来的。
    所以他一直防着他们突然抱娃娃，还示意妹妹带娃娃去最里边的角落。
    谁知他们就像没看见似的。
    一心二用，后背挨了一拳。顾念之大怒，一脚踹翻一个。
    正打得热闹，就听一声暴喝：“住手，全都给我住手！抱头蹲下！”
    警察来得很快，没等躺下一两个才到。
    顾念之和许盛师拼着挨上一两下，赶紧听从指示抱头蹲好。
    出乎他们的意思，非主流们蹲得比他们还快，绿毛像看见亲娘似的叫道：“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是来了！”
    所有旁观者一愣，顾念之心里一沉。
    一名中年警官道：“怎么回事？”
    绿毛叫道：“他们是人贩子，一年前拐带了我五个侄儿，我堂哥家都急死了，全家人都在找，这不今天正好让我看见了！我想救回侄儿，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剧情反转得如此特别，人们一时都愣了。
    顾念之咬咬牙，飞快想解决的办法。
    他没想错，他们的确是冲着小人参来的，只是方法要曲折得多，不是直来直去的抢夺，而是设了个局，借用警方和舆论光明正大的带走他们。
    绿毛敢说出这种话，想必已经布置得毫无破绽了。
    夏家的势力主要在江浙和北京，这里他恐怕插不上手。
    周维和飞云撒都在公安系统，不知能不能帮上忙？
    许盛师没想那么多，叫道：“这不是血口喷人吗？我们怎么成人贩子了？大哥你可千万别信他们的，我们都有正当工作，这几个娃娃是我朋友的同学家的，父母在扬州出了事，我们要送回去找他们爷爷奶奶！我们这是学雷锋做好事啊！”

 第77章

    这种关系完全经不起推敲，中年警官皱眉审视他们。
    几名客人小声道：“不像啊，他们不像是人贩子，孩子们和他们在一起很乖。”
    “是啊，要真是人贩子，一开始怎么没说？”
    绿毛可能是专门练过演技，哽咽道：“各位大叔大婶，我知道我看起来不像好人，脑子笨读不进书，混着混着就成这样了。可我说的是真的，五胞胎真是我侄儿，我找他们好久了！”
    人参娃听出不对了，白大仁尖叫道：“不是，不是！我们不认识你，你是坏蛋！”
    绿毛擦擦眼泪道：“宝宝，小叔以前是欺负过你们，但你们被拐走后小叔是真想你们啊！你们怎么就不认我了呢？”
    相比一直乖乖的好学生，这种已经学坏却还存有良知的混混无疑更得人心，人们看向顾念之三人的目光已经有怀疑。
    许盛师心里骂娘，叫道：“胡说八道！你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绿毛道：“怎么不知道？我堂哥按仁义礼智信取的，白大仁、白二义、白三礼、白四智、白五信！”
    这都跟踪我们多久了，许盛师毛骨悚然。
    黄毛忽然道：“大哥，刚才打成这样孩子们也没出声，会不会是被下了迷药？”
    所有人包括警察们同时看向五胞胎，果然见他们脸上只有气愤，半点惊恐都没有。
    这的确不正常。
    绿毛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警官，我手机里有我和宝宝们的合影，我拿给您看！”
    中年警官看了几张，信了大半，大声道：“全部带回警局！”
    绿毛高兴地道：“行行，我们跟您去！我这就打电话给堂哥堂嫂，让他们去警局等着，再不行还可以验dna呢，一验不就清楚了？”
    旁观者都点头称是，古代有滴血认亲，现代有dna鉴定。
    是人贩子还是故意找茬，一验就清楚。
    而敢主动提出验dna，更说明人家真有把握，事情基本明朗了。
    但，人参娃娃的dna是能验的吗？谁知道会验出个什么！
    许盛师回过味来，暗呼此计甚毒。
    李鬼遇上秦京，两方都不是真的。
    如果是普通的孩子，验dna是正道，但那是人参娃娃，他们要是不想暴露小人参的实质，肯定不能让他们验dna，也就坐实了人贩子的嫌疑，警察法官什么的定然偏向这些非主流。
    若是双方庭外和解，那代表把人参娃送到坏蛋嘴边。
    正道，邪道，两条道都不能走！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顾家兄妹对视一眼，示意许盛师不要再分辩了，听从警察指挥，拉着孩子们排队出了小饭馆。
    正要上警车，绿毛的另一个兄弟金毛忽然阴笑了一下，道：“他们包里装的好像是刀！”
    打开一看，两把寒光闪闪的苗刀！
    这下不用非主流们再说什么，人们的唾沫星子都要把他们三人淹没了：“长得人模狗样，原来不是好人，带这样的刀说不定还杀过人，应该全判死刑！”
    “没错，就该判死刑！”
    娃娃们眼泪汪汪：“姐姐哥哥不是坏人，他们才是坏蛋！”
    围观的人们对他们满腔怜爱，但不信他们的话，甚至有人还小声说这是斯德哥尔摩症。
    这毒计一环扣一环，简直天衣无缝。不管是谁想出来的，一定费了一番心思。
    有管制刀具，三个人，这已经具备恶性团伙性质了。
    警察们都警惕起来，把顾念之和许盛师看得死死的，分别押在两辆警车上，路上想打个电话都不被允许。
    他们的猛虎则由一个警察开着。
    任他们急出火来，所有请求也只有一句回复：“到局里再说！”
    第37章 别搞邪门歪道
    中年警官本来想让孩子们和绿毛坐一辆车，但孩子们抱着顾缈兮不放，哭得小脸都湿了，只好让他们挤上自己的车，亲自看着。
    顾缈兮因为一直配合，倒没有被限制通话，她先打给夏梓辛，快速道：“我们正在被带往沈城第二分局，罪名是拐卖儿童。快帮我们找律师，孩子不能做dna，尽你最大的能量帮我，必要时可以麻烦你爷爷，我保证你不会后悔！”
    她已决定如果夏梓辛肯帮，那她会将瑶山谕教给他。
    副驾上的女警冷声道：“验不验dna不是你们说了算，找好律师也没用，贩卖儿童是重罪，老实交待才有出路！”
    罪犯也分很多种类，拐卖儿童无疑是最让人鄙视痛恨的。
    她对顾缈兮冷，对孩子们倒很好，上车前买了几袋零食给他们，被他们很有骨气的拒绝了。
    顾缈兮不理她，又给周维和飞云撒打电话，人参娃娃知道事情紧急，不敢撒娇打扰她。
    她和顾念之想到一块儿去了，同在一个系统，也许沟通起来较为容易。
    听到她说话的内容，中年警官不悦道：“你打给谁也没用！”
    顾缈兮抬头看他，一分钟后按了“挂断电话”，道：“汪洋队长，在前面的休息站停车，我想单独和你说话。”
    汪洋看一眼后视镜：“你怎么知道我是汪洋？”
    顾缈兮不说话，看看女警。
    汪洋不耐道：“别搞邪门歪道，有话直说。”
    好吧，是你要我说的。顾缈兮道：“是你儿子汪海告诉我的，他现在就站在你身旁，让你帮他报仇！”

 第78章

    “吱”的一声，方向盘扭了个s型，警车晃荡了一下，女警惊叫：“队长，小心！”
    汪洋吼道：“你说什么？”
    顾缈兮淡淡道：“通知警队停车，我会告知你更多的事情！”
    汪洋手心出汗，道：“你威胁我？”
    顾缈兮道：“不，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想告诉你一些事，当你相信了这些事情后，你会主动放我们走。”
    汪洋沉住气：“我为什么会相信？”
    顾缈兮道：“你会相信的！”
    汪洋骂了句粗话，拿起对讲机命令各车在最近的休息站停车，有一个多问了几句，被他吼了一顿：“叫你停车你就停车，问那么多做什么！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
    车内寂静，女警忽然回头道：“顾小姐，如果你真的知道关于小海的消息，请告诉我们......我不是以一个警察的身份要求你，是以小海长辈的身份请求你。”
    顾缈兮看了她身旁一会儿，道：“王艳警官，汪海说他很想你，很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但最好不要放太多糖。”
    那个十多岁的小男孩靠在她肩上，脸上还带着笑。
    王艳一把捂住嘴，不敢置信的盯着身旁。
    她一出警校就被分到汪洋手下，老公也是汪洋的老婆介绍的，哦，现在应该叫前妻了。
    两家关系极好，住得也近，汪海常去她家吃饭，最爱吃红烧肉，每次吃完又要说太甜。
    顾缈兮也许能通过她那些朋友查到她和队长的名字，但绝不可能查到这些。
    小海，你真的在这里吗？
    汪洋再无怀疑，心如刀绞，车开得飞快。
    三年前，他抓住了一个臭名昭著的贩毒团伙头子，对方行贿不成，指使手下绑架了他刚上五年级的儿子，要他放人，否则就撕票。
    他当然不可能妥协，但表面上与其周旋，和同事们一起做了周全的计划，准备救儿子时一举抓获这一团伙。
    一切都设想得很好。可他们到达约定的地点，只看见一张沾满血迹的字条：你敢骗我，我让你连儿子尸体都看不到。
    从此杳无音信，生死不知，用了所有能用的方法都找不到。
    老婆怪他眼里只有工作没有亲人，跟他离婚了，曾经美好的家庭就这样被毁，他要不是意志坚定早已崩溃了。
    多少个无法入睡的夜晚，他发誓愿意用生命换回儿子的下落，哪怕是具尸体他也认了！
    而现在，有个人说儿子变成了鬼，并且就在他身旁！
    将车停在休息站旁，汪洋颤抖着手点了根烟，道：“你能不能让我看见小海？”
    顾缈兮道：“抱歉，不能，我这是天生的。”
    汪洋将头僵硬的扭转过来，道：“帮我问问小海，他的，他的身体在哪里？”
    顾缈兮见全部警车都已停下，道：“好！”仔细看汪海的口型。
    汪洋一进小饭馆她就看到了他身边的魂体，当时无暇理会。
    上了警车后忙着打电话，也没理他在做什么。鬼对她的威胁性近乎于零。
    可他忽然跳动着引起她注意，说可以让爸爸放他们走，只要她能帮他传几句话。
    她决定一试。
    汪海说着，顾缈兮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张了张嘴几次三番开不了口，看汪洋的目光带了悲悯。
    汪洋根本不敢问，双眼赤红。
    王艳擦一下眼睛，冷静地道：“说吧！”
    身为警察，她见识过很多挑战人类底线的罪恶。
    顾缈兮不看汪洋，将目光移向窗外：“三年前，你们住的小区东南方正在盖一栋写字楼，地基很深，混泥土很冰冷......汪队长，你每天上班都从他身旁经过。”
    身为父亲，不知道一心寻找的儿子就在不远处，每时每刻都受着煎熬；
    而儿子以那么可怕的方式死去，变为鬼之后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父亲上下班，亲眼目睹他的痛苦。
    这是何等的残忍！
    汪洋打开车门，连路都走不稳了，趴在地上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哭声。
    王艳也哭了，不断耸动肩膀。
    警察们大吃一惊，纷纷跑过来看，还有几个以为是顾缈兮做了什么，要走过来盘问，被王艳拦了回去。
    顾缈兮坐在车里没下去，白四智同情地道：“他再也见不到他儿子了，真可怜！如果我们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我们也会哭。”
    白大仁最会争宠，在顾缈兮脸上香了一下，道：“要不是姐姐，我们早被坏蛋吃了，也见不到爸爸妈妈！”
    另外三个也忙着表达对她的感激和喜爱，倒冲散了一些由汪海父子带来的压抑感。
    过了十多分钟汪洋才上车，脸上犹有悲伤，但已经能控制了，咬牙切齿地道：“是哪个王八蛋害了小海？我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顾缈兮看了一会儿汪海，道：“赵云虎。”
    王艳惊道：“赵副局？这怎么可能？他对小海也很好的！”
    汪洋丝毫不怀疑顾缈兮的话，不断重复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像是恨不得把名字的主人嚼碎了吃下去。
    是了，当年计划为什么不成功，就是因为有这个大内鬼在！
    下车拉开后车门：“你们可以走了，想去哪儿去哪儿！”
    又大声让后面几辆警车放人。
    王艳也顾不得这拐卖人口案了，急道：“队长，您不能就这样直接去杀人，得先把小海给......取出来，然后再找证据让他受法律的制裁！你是警察，记住你是警察！”

 第79章

    汪洋神情悲凉：“小海等得太久了！我今天就要杀他，他必须死！”
    王艳都快哭了：“你不能害了自己，不值得因为他入狱，小海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对不对，小海？”
    顾缈兮已经下了车，为他们当最后一次翻译：“汪队长，你儿子被你教育得很好。小海想要的报仇不是杀人，而是让赵云虎得到应有的惩罚。他在云胜园有一个公寓，9栋701，厨房下面的地板里藏着很多东西，能让他判十来次死刑。”
    汪洋扑在方向盘上，双手青筋暴露，脊背不停起伏。
    顾缈兮轻声道：“汪队长，小海让我告诉你，他从没怪过你，是坏人的错，不是你的。你永远是他心中的英雄，他相信正义一定能战胜邪恶！他要你为了他好好的生活！”
    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单纯明净。
    汪洋勉强自己抬头，沙声道：“谢谢！”
    王艳过来抱抱孩子们，温声道：“顾小姐，我相信你们不是人贩子，不管你们在做什么，照顾好小可爱们！”
    会为了一个从没见过的男孩难过，她不认为这样的人会伤害孩子。
    更为现实的理由则在于顾缈兮能和鬼交流，只凭这一项本事就能轻松赚得盆满钵满，何必冒着风险费心思拐卖儿童？
    顾缈兮郑重道：“放心，我们不是恶势力，会把孩子安全送到家。”
    一指非主流：“他们才是！”
    “恶势力们”发现砧板上的鱼肉要飞，傻了眼，口中不干不净的骂了起来，被王艳教训了一通，以敲诈勒索和袭警的名义全带走了。
    顾缈兮承她的情，挥手道别。
    接着赶紧打电话给那些人叫他们不必再忙，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
    顾念之和许盛师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上一刻他们还被押着，现在忽然就自由了，幸福来得太快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茫然的跟着她挥手。
    顾缈兮带孩子们往路虎走去，边走边道：“别看了，赶紧走吧，路还长着呢。”
    也会更加危险。
    幕后指使者设了这么严密的局，连警方都能利用，一定不肯善罢甘休。
    非主流们只是小小的马前卒，后面的会更厉害。
    他们，或者说它们应该是从前几次突袭中吸取了经验，知道非人类在她面前都讨不了好，所以收卖了人类出手，只差一点儿就成功了。
    上车后许盛师不解问道：“怎么回事？那警察怎么像疯了一样？”
    顾缈兮道：“不清楚，接了个电话就那样了。”
    她知道已经瞒不过去了，这一路太过蹊跷，许盛师定然起疑心。
    之前不说，不是信不过他，只是不想让他牵涉太深。
    而且说来话长，还是由老哥来解释吧。
    五小儿捧着小脸向她不断眨眼，心照不宣共同拥有秘密。
    顾念之从后视镜看她，她微微点头。
    他便大体知道了，用力拍一下方向盘，心中一时不知什么滋味。
    走到哪儿都能遇上不科学事件，这个世界还是他熟悉的那一个吗？
    或许这些东西一直存在，只是他以前不知道罢了。
    这么一耽搁，天色就晚了下来，连夜赶路是不明智的，下了高速随便找个酒店住宿。
    许盛师很想得开，这兄妹俩肯定有事瞒着他，但那又怎样？他也不是每件事情都会和他们说。
    朋友之间不需要毫无秘密，只需要知道关键时候，他们会站在自己一旁就足够了。
    这么多年交情，使他可以在明知他们有隐瞒的情况下依然心存信任。
    吃得香睡得香，还做了个非常清晰的梦。
    梦里他那早就过世的爸爸叫他赶紧回家，不然就再也回不去了。
    早上起来他把这当做笑话讲给顾家兄妹听。
    顾念之脚步停顿了一下，让顾缈兮先带孩子们上车，递给他一支烟，道：“老许，你这梦也许是真的，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和缈缈两个人也能送，他们又不闹腾。”
    许盛师拍拍他的肩：“兄弟，这话听着咋这么让我想抽你呢？！”
    堂堂七尺汉子被一个梦吓住，这说出去能听吗？
    第38章 它们怕缈缈
    顾念之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从去年开始的奇遇告诉许盛师，很快这机会就来了。
    有了非主流诬陷他们是人贩子一事，再次上路时三人都做好了再次遇到事端的心理准备，谁知竟然挺平静，直到进入辽安境内都没有人来找麻烦。
    许盛师就放下心来，转头去逗白家五兄弟，还教他们唱歌，一路欢声笑语。
    当行驶在某段国道时，原本出着大太阳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狂风大起，车窗被风中夹带的碎石子砸得当当响。
    许盛师伸出头去看看天色，道：“要下大雨了，不知道路况好不好，最好找个地方避一避。”
    顾缈兮小声问人参娃娃：“是不是？”
    白大仁迟疑了一下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这答案很不靠谱。但他们对于来自异类的危险感应一向准确灵敏，还是首次出现这种不能肯定的情况。
    顾缈兮暗思原因。
    白四智忽道：“我知道了，是，但离得很远，不在附近！”
    许盛师摸头不着脑：“什么离得远？”
    顾念之轻描淡写地笑道：“想吃人参娃娃的妖魔鬼怪。”

 第80章

    许盛师：“......好吧，既然世上真的有人参娃娃，还有那么大的秃鹫，还有青龙和金凤，那么有想吃人参的妖魔鬼怪也很正常！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妖魔鬼怪来了怎么办？我们打得过吗？”
    顾念之道：“它们不敢来，它们怕缈缈。”
    许盛师：“......妹啊，哥没看错你，从小哥就知道你不是个普通人！在哪座名山拜的师？法术难不难学？能不能传哥几手？”
    顾缈兮：“你想太多了。”
    顾念之哈哈大笑。拐过一道弯，是个开阔的小山头，景色很不错。
    但路中间横着一棵大树，车开不过去，他笑不出来了。
    许盛师叫道：“不能下车，这种情况一定不能下车！”
    这是劫道的惯用伎俩了。人都埋伏着呢，下车就等着被杀人抢劫吧，运气好的话还能留条全尸。
    当然，留在车上也不安全。
    顾念之狠转方向盘，想从原路返回。
    就听顾缈兮道：“没用的，来不及了。”
    后视镜里，一群男人提着长刀走来。
    许盛师骂了声娘，不只后边，前边，左边，右边，陆续有人爬上山头，全是三十左右的男人，身材高大粗壮，气息剽悍凌厉。
    都提着长刀，比昨天遇到的小混混高好几个档次。
    虽然没有穿黑西装，但稍有智商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正宗走黑道的。
    人越来越多，足有两三百号，把猛虎团团围住。
    许盛师从座位下抽出苗刀，递了一把给顾念之，颤声道：“妹妹，妖魔鬼怪来了你对付，人来了我和你哥支应着。有机会就带人参娃跑啊！”
    两人对上这么多人无疑于螳臂当车，顾念之深知自己没有超能力，想问妹妹能不能找鬼来吓走他们。
    这么好的技能没道理不用啊！
    还没开口，那群人就已经到了车前，为首的左边脸颊纹着道闪电，敲敲车头冷冷道：“两种选择。第一，你们离开，五个孩子留下；第二，你们被我们砍死，孩子们依然留下。”
    不等顾念之和许盛师有所反应，顾缈兮推开车门走下去，微微一笑：“还有第三种选择。”
    闪电男淡漠道：“什么？”
    这时顾念之已经下来大半个身子，顾缈兮推他回车上，低声道：“锁好车门，看我的！”
    她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没穿裙子而是穿了牛仔裤和白t恤，很方便。
    不再废话，左手按车头借力往上一跃，双腿横着扫出去，闪电男和他旁边的几个兄弟像纸做的一样飞到路旁，抱着头惨叫，他们出场堪称冷酷有型，退场却大失风度。
    顾缈兮继续打，她可不想擒贼单擒王，非全部收拾了不可。
    记起琚山谕后，只要她一动念就能直接在脑海里看到演示，看一遍全部记住，看第二遍融会贯通，看第三遍身临其境。
    看了十多遍，她忽然觉得这是本来就会的，何须去学？
    运转着瑶山谕小试牛刀，结果她很满意，从今往后真是什么都不用怕了。
    下次再遇上吸血鬼，她不用大凶之兵也能把他们打残！
    顾念之和许盛师看得呆了，半天嘴巴都合不拢，五小儿拍着巴掌直叫“姐姐威武，姐姐加油！”
    许盛师好半会才回神，喃喃道：“太玄幻了，这是电脑特技吧？”
    顾念之说不出话。
    小时候知道妹妹特别，去年知道妹妹有特异功能，今天对她的认识更上一层楼。
    场面极其混乱。
    但这甚至不能用打架来形容，更像是一场秀，顾缈兮的表演秀。
    她身上爆发出骇人的力量，一招一式极其自然，如同闲庭散步，每一下都恰到好处。
    大汉们的长刀舞出一片刀光，却每每与她擦身而过，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十分钟后除了她没有一个人站立，黑老大们全在地上，或昏迷或叫骂，不亏是道上专业人士，竟然没几个人叫痛。
    顾缈兮很有道德感的把躺在路上的全踢到旁边，以免挡到来往车辆。
    那棵树早被她移到路旁了，没控制好力度，断成了四五段。
    车门动了一下，她忙道：“先别出来！”
    半空中乌黑的云彩凝成一个狰狞的兽头，她掏出夺魂枪连开数枪，兽头挣扎着逃跑，被红光化为虚无。
    总算还有点儿用处，她都快把枪当成丢不掉的垃圾了。
    一脚踩上闪电男的胸膛，低头道：“第三种选择你喜不喜欢？回去告诉让你来的东西，离我们远点儿。”
    忽又笑了一下：“再派人来也不错，我正想练手。”
    那笑容在闪电男眼里堪比恶魔之笑。
    两百多号江湖上的高手，还打不过一个小丫头，这不可能！
    但这不可能的事就在他眼前发生，这只说明一件事：这丫头不是人！她是魔鬼，是怪物！
    嫌鞋底踩了太多血，顾缈兮把鞋脱了，赤脚走回去。
    五小儿欢呼着跳下车抱住她，语无伦次的表达如长江黄河般的敬仰。
    许盛师也搜肠刮肚，想找些美好赞语，可惜语文没学好，词汇量不够，只一个劲地道：“帅，实在是太帅啦！”
    顾念之早从后备箱帮她拿了双拖鞋，揉揉她的头发叹口气。
    从小，这个妹妹就走在一条和别人不同的路上，现在她越走越远。

 第81章

    也许不知道哪一天就走出了他们的生活，可是他无法阻挡。
    许盛师学着古人拱了拱手，恭恭敬敬的道：“顾大师，失敬失敬！”
    顾缈兮横他一眼，他立马嬉皮笑脸的道：“好妹妹，哥拜你为师成不成？哥也不贪心，只想学个一招半式能防身就行！”
    又热情的服侍她上车，那殷勤劲儿和李莲英有得一拼。
    五个娃娃窃笑，顾缈兮很干脆的道：“好啊。哥，都告诉他吧。”
    许盛师赶紧竖起耳朵。
    顾念之不说话。一踩油门，猛虎飞滑出去，黑老大们从两旁掠过，渐渐看不到了。
    沉默良久他才道：“事情要从去年说起。还记得我让你去买符纸法器那次吗？”
    许盛师一拍大腿：“那时候缈缈就会法术了吗？哎，早知道我就不去清城了。说不定现在早学会一些了。”
    那一阵他很忙，帮顾念之买了东西第二天就去了清城，过了半个月才回来。
    顾念之道：“当时我生了场病，看你事情多就没跟你说......”
    讲了一个多小时才讲完，许盛师先是吃惊，然后亢奋，间有感叹。
    猛虎都装不下他那颗跳动的心了！
    激动地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练了瑶山谕就能这么厉害？”
    顾念之笑而不语。
    想得美！缈缈厉害是天生的！他也练了啊，目前为止唯一的好处是精神抖擞。
    顾缈兮道：“瑶山谕是基础，晚上就让哥哥教你。”
    琚山谕可以往后再教，因为她感觉没学好瑶山谕是学不了琚山谕的。
    白大仁捏捏她的手腕，期期艾艾地道：“姐姐，我们能不能学？”
    他也听得好激动啊！如果他们几兄弟也学会美人姐姐的本事，是不是就不用怕那些总想着吃他们的坏蛋了？
    白三礼连忙道：“爸爸说过各家传承都是不能随便往外传的！”
    白四智也严肃地道：“这是大忌！姐姐，别理白大仁这个笨蛋！”
    话虽如此，小脸上却透着向往。
    白二义和白五信也紧张的看着她，心里在想什么一表无遗。
    顾缈兮摸着他们的头道：“我可以教你们，但是我不知道瑶山谕适不适合你们。”
    外表是人，内里可是小人参，种族都不一样。
    白大仁高兴起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事实证明人参族不仅能学瑶山谕，而且学得很好。
    当晚就到了长白山，住二道白河镇内一家酒店。
    这个季节旅游的人不是很多，住宿还方便，就是太贵。
    大人委屈点儿没事，舍不得让娃娃们吃苦，许盛师抢着去付账了。
    吃了晚饭顾念之教大家练瑶山谕，倒不是顾缈兮想偷懒，而是很多感受性的东西她根本无法用言语说出来，只能让学的人自己去摸索。
    有的人就是这样，自己会，可要想教别人就难了。
    顾念之和她有默契，较能理解她要表达的意思，再加以自身体会，传授起来头头是道，比她这源头更像回事。
    练了两个多小时，许盛师没半点感觉，打个哈欠快睡着了。
    这很正常，顾念之练这么久也没什么进展。
    人参娃娃们却神采奕奕，显然有了很大的收获。
    最不爱说话的白五信抱住顾缈兮，认真地道：“姐姐，我们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其他四个也是一副你要什么都行的模样。
    顾缈兮笑道：“姐姐不要你们的报答。下次看到坏蛋跑快点儿，别被抓住了。”
    出于某种她不知道的原因，小人参喜欢她，待在她身边有益于他们的成长。
    她也天然的想要亲近他们，帮他们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白三礼道：“不，一定要报答姐姐！”
    顾缈兮抱起他亲了一下，道：“已经报答了。你们是天生灵物，闻一口气味就能治病的。这段时间都在一起，我们的身体有了很大的改善。两位哥哥好长时间都不用看医生啦。”
    她自己没包含在内，因为她本来就不会生病。
    许盛师奇道：“真的？可是我没闻到什么呀！”
    顾念之嗤笑，臭鼬你都闻不到还想闻人参？
    他理直气壮的忽略了自己也闻不到的事实。
    顾缈兮道：“闻不到也会吸入体内。好好练瑶山谕，练好了就能闻到。”
    娃娃们身上的香味很淡，这应该是一种自我保护。
    白二义抱住她的小腿：“姐姐，好舍不得离开你啊！”
    白大仁都要哭了：“姐姐，你和我们一起去找二叔好不好？”
    长白山到了，铁蓝山还会远吗？分别在即。
    五小儿不舍，三个大人也满心惆怅。
    第39章 白二先生
    第二天他们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也别急着为分别难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铁蓝山呢。
    在扬城上网问人都没查到铁蓝山，他们没放在心上，以为到了当地一问就知道。
    谁知人家本地人压根就不知道有个铁蓝山，听都没听过！小人参说“在二叔家能看到长柏山”，这范围可广了去了！
    通常所说的长柏山是指吉省内的长柏山主峰，而实际上长柏山脉横跨吉省、辽远、墨玉江三省，还延伸到了外国。
    四面八方国内国外都能看到，这铁蓝山到底在哪个方向？

 第82章

    一再问娃娃们，他们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
    只知道二叔家在长柏山对面，完全无法定位。而且他们除了感应危险也没有别的法术，没有办法跟二叔联系。
    顾念之急了一天，到晚上时决定不着急了，就当来旅游，也许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找人人自来呢。
    工作上的事不急，反正夏梓辛会给他足够的假期。
    妹妹也辞职了，大把的时间。
    至于许盛师，他卖人家父母发了横财，用不着忙着回去赚钱。
    每天带着孩子们早出晚归，游玩为主，找人为辅。
    所有人都很开心，娃娃们也不是特别急着找二叔，对他们来说那个没见过几面的二叔可比不上顾缈兮。
    不知是不是因为长白山的空气太清新，顾念之的瑶山谕竟然有了进展。
    当时夜深人静，他一遍遍按顾缈兮所教的方式运气，到了某一个临界点，忽然感觉到身体有了奇妙的改变，仿佛一朵花绽放，仿佛一棵草破土，极其美妙，难以形容。
    那一刹那他知道自己终于摸到边了！
    试一下，能够二十分钟不喘气！
    喜得他原地蹦了几下，非如此不能宣泄心中的喜悦。
    知道瑶山谕有这样的功效是一回事，亲身体验是另一回事！
    从此他也是有特异功能的人了！
    天亮了一说，许盛师羡慕得眼都绿了，表示从今以后发奋图强，每晚少睡三个小时，以期修炼有成，早日踏上非凡人的康庄大道！
    白二义小朋友摆出一副“你们这些乡下人真爱少见多怪”的模样，冷声道：“昨天让你们多在天池边玩一会儿你们还不愿意，现在知道好处了吧？”
    顾念之一愣：“不是，宝宝，你的意思是我能突破跟天池有关系？”
    白二义也一愣：“你不知道？”
    顿了顿道：“真笨！”
    除了顾缈兮，连他那些兄弟在他眼里都是笨的，顾念之更不用说了。
    白大仁老气横秋地道：“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顾哥哥，他一直都很笨啊。天池那里最干净，还有天地元气，最适合修炼啦！”
    天地元气？顾缈兮思索那是什么东西，一回头见顾念之和许盛师忙着收拾背包，怔了怔：“你们干嘛？”
    许盛师像打了鸡血一样：“去天池啊妹妹！”
    顾念之忙着穿大衣：“听到了吗？天地元气！这名字一听就比修真小说里提到的灵气高端大气上档次，赶紧走吧！”
    以最快的速度搬到离天池最近的宾馆，连着一个星期往天池跑，恨不得在那里扎营安寨，但气温太低，怕抗不住冻。
    只是与他们的美好意愿不同，许盛师依然没有特别的感觉，顾念之也没更进一步，娃娃们倒是又长大了一点点。
    顾缈兮没感受到所谓的天地元气，但每一刻都在进步，瑶山谕与琚山谕烂熟于心，无须刻意去练。
    这不是学习新知识应有的速度，更像是打开了沉封的记忆，身体和精神自我复苏。
    可是复苏得还不够，最多只是冰山一角。
    她问那个人的问题还是没有答案。
    这一天，他们来得特别早，周围都还没有人。
    顾念之和许盛师直直的站着练瑶山谕，顾缈兮用石头打水漂，娃娃们在她身边叽叽喳喳。
    忽听一个醇厚的声音响起：“在下白二良，多谢几位古道热肠送小侄们回来，此恩白家铭记在心。”
    声音是有了，人却看不到。四周白茫茫一片，并无人影。
    小人参们一下跳起来，一个道：“呀，是二叔！”
    另一个道：“二叔怎么来得这么快，我不想和姐姐分开！”
    又一个道：“我们让二叔请姐姐去家里做客好不好？”
    顾念之朗声道：“不必客气。我们能和孩子们遇上也是缘份，我这朋友和令兄令嫂有些误会，不知是否能化解？”
    许盛师忙道：“对不起，都怪我眼拙，没看出他们不是普通人参。白二先生，我向你们家真诚道歉！对了，他们在港城失踪了，你能帮着去找找吗？”
    第40章 土豪啊土豪
    白二良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瞒各位，我没去找侄儿们正是因为感应到家兄家嫂有难，先去了港城救他们。他们现在一个地方休养，不日即归。前事揭过吧！”
    许盛师拍着胸脯道：“这就好，这就好！”
    说着就见眼前一条白练闪过，正在纠结是要让二叔留姐姐做客，还是让二叔也跟姐姐一起走的人参娃娃们随着白练一起消失了。
    接着一个木箱凌空飞来落在他们面前，白二良道：“这一路上辛苦各位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没人管什么礼物，许盛师嘟囔道：“连再见都不让说。”
    顿了顿又道：“我猜他哥一定叫白大温，温良恭谦让，仁义礼智信，真省心。”
    顾缈兮环视四周，提高声音道：“有很多怪物想吃人参，保护好宝宝们，你自己也小心。”
    白二良一直沉稳的声音忽带了些霸气：“想吃我们？我让它来得去不得！各位，倘若有一日无处可逃，可以来这里找我，白家会给你们留一个位置。再会！”
    此后再无声响，想来是走了。
    这位才算是真有法术可以保护自己的大妖，小人参们那就是会行走的宝贝。

 第83章

    相处了这些时日，乍然分别三人都不好过。
    呆了半晌，顾念之琢磨白二良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倘若有一日无处可逃”，这可不是临别时的良好祝愿。
    还给他们留位置？希望不会有这么一天。
    顾缈兮若有所思：“你们发现没？我们在长白山住下后就没遇到麻烦。这说明白二叔很强，这是他的地盘。”
    “强就强呗！不过人参嘛，再强也没妹妹你强！”
    许盛师随口奉承。
    弯腰打开小木箱，立刻被晃花了眼，揉揉眼睛拿起一根叫道：“我x，金条！土豪啊土豪！老顾，机器缈，咱们发啦！”
    数了数一共三十根，正好让他们平分。成色极好，观之金灿灿的。
    许盛师满怀感情地道：“白二先生真是好人！大大的好人！知道咱们缺的是什么。别说只送娃娃们一次，再送十次我也愿意！”
    在他看来，这可比小人参扯下手臂做赠品来得实惠多了，而且不会有心理阴影。
    顾念之也高兴，但没许盛师那么惊喜。
    不知是不是瑶山谕略有小成的原因，现在他对房啦车啦钱啦没那么看重，有种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的感觉。
    这并不是说以前他有多财迷，而是种意识上的改变。
    顾缈兮好奇的把玩，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真的金条呢。
    不算很大，长约二十厘米，切面四方形，成年男子拇指般粗细。但这也够卖好多钱了吧？至少她花出去买车的钱是能还回来了。
    对于怎么处理金条，顾念之和许盛师意见相左。
    顾念之想就近找个城市买了，钱直接转到卡上就好。
    许盛师大力反对，他想把金条带到海城，通过关系找个好买家再出手，价格必然更高。
    两人相持不下，顾缈兮自然是支持哥哥的。
    奈何许盛师平时话糙理糙，涉及到金条却说得头头是道，还专门查询了相关资料，把顾家兄妹说得哑口无言，只好听他的。
    又在天池边转悠了一个星期，弄得工作人员都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们。
    有个年轻的护林员还悄悄跟顾缈兮说：“美女，天池里没有宝贝，我们下去看过的，别白费功夫了！”
    许盛师归心似箭，催促他们赶紧回家。
    看来他的修炼之心还是敌不过金条带来的十丈红尘。
    那就回吧，出来好多天了，父母也早就打电话来催了。
    买了好些当地特产，三人踏上回程的路。
    这次换许盛师开车，他握着方向盘气势如虹，都快把猛虎当飞机开了。
    装金条的小木箱就放在后备箱里，这给了他莫大的力量。
    顾念之和顾缈兮坐在后排说话，有金条就有资金，他也就有了些新的想法。
    平心而论，夏梓辛是个好老板，对下属不薄，妹妹帮了他之后对自己更好，薪资调了几次，想请假随时能走。
    但他还是想辞职，男人么，谁没有点儿雄心壮志？
    夏梓辛的公司不是缺他不可，他想做些真正喜欢的事。
    他的大学专业是建筑，对盖房子却没半点兴趣，最爱网游，骨灰级玩家，入迷到一定程度，已经不满足于单纯的玩，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按自己的想法开发一款超越魔兽的网游。
    这个心愿他上高中时提过，被顾含青一顿胖揍，告诉他“考不上大学就什么都没有，别说开发网游，我让你连电脑都碰不了！”
    第41章 杨柳村
    上一辈的人总认为玩游戏、开发游戏都不是什么好事。
    顾念之阴差阳错的考上建筑系，大学期间，和几个计算机应用专业的同学捣鼓过一些网页小游戏，做的不怎么样，反响平平。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相应的技术，而且还没钱，从此死心。
    但现在他有金条了，那一颗少年之心复活了！
    他相信，像他这样有志于做出世界第一网游的斗士不在少数，他可以开一家网游开发公司，招募他们实现理想！
    这么一想好激动：“画面一定要精美，剧情要不落俗套，npc要有智能，背景宏大地图复杂，智商不到一定程度玩不上高等级，人物形象最好能做到玩家头像扫描并美化，绝无雷同。宣传到位，一上线就席卷全华国，然后是全世界！”
    许盛师高叫道：“哎呀，谁家孩子没吃药就出来了？还席卷全世界，哥们儿，这饼画得可有点儿大啊！”
    顾念之挥挥手：“我和你说不着，好好开你的车吧。缈缈，你觉得怎么样？支持哥吗？”
    顾缈兮大力点头：“非常支持！金条你都拿去！”
    这样正好，她还不知道要开什么店呢。
    如果老哥开了公司，那就跟着他混，省得自己费心。
    就算赔了也不要紧，还可以再挣嘛。这次的金条不也来得容易？
    顾念之忙道：“我不是要你的金条，我那十根足够了。就是这个事儿吧，爸妈可能不太同意，你帮着我说说。”
    顾缈兮满口答应。
    许盛师可不玩那些虚头巴脑的，他早设想好了，卖了金条就买楼房屯着。
    要还有剩余就在郊区买些地坐等升值，顺便还能种些蔬菜水果，不用农药，全天然的，自己吃起来放心。
    想到此恨不能插上双翅飞到摩城，但天不从人愿，车速越来越慢，前方堵成一条大长龙，寸步难移。

 第84章

    “听过那个美国特工在中国的故事没？”
    许盛师嚼着牛肉干，一脸呆滞的回过头。
    顾念之无精打采地道：“听过，你不用讲。”
    都两个小时了，蜗牛都比他们快！
    有人说堵车将成为国家最大的忧患，当时他嗤之以鼻，这会儿看来很有道理啊。
    许盛师喷着牛肉渣子：“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真有个美国特工被困在高速路上现在还没有下去吧？”
    顾念之厌恶的拿杂志遮住脸：“怎么，你想去救他？”
    许盛师刚要表明自己有一颗红彤彤的爱国心，就见后面的车队慢慢倒车。
    忙下车探问：“大哥，你们这是要从哪里走？”
    大哥道：“他们说后面不远处有出口，出去了走国道，路是差了点儿，不受这腌臜气！”
    这话很对许盛师的脾性，他当即决定也走，顾念之自然赞同。
    至于顾缈兮，她早睡着了。
    退了不知几百米，果然看到出口，还有个交警在那儿指挥，看来实在是没辙了。
    高速公路两旁的景色制式化，看多了没有新意。
    国道边风景各异，对于看惯人工花木的人来说更有吸引力。
    当看到一大片开得正艳的野蔷薇时，许盛师二话不说停车下去拍照，立刻发朋友圈，配字曰：身在花丛中。
    很快引来十多人点赞，不过大家都认为画面上只有花会更好。
    就这么边玩边走，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顾念之是计划去沈城住宿的，现在还离得远呢，嫌许盛师开得慢，把人赶到副驾自己开。
    但是，不熟悉的道路他也不敢开太快。
    谁料越急越出事。
    倒不是车出了事，而是路。
    一块“前方路面坍塌请绕行”的老旧牌子直直竖在大路中央，回头车纷纷问候路政祖宗十八代。
    从哪儿绕？附近看着都是山！
    许盛师研究了半晌车载gps，凭着多年跑车经验选定了一条。
    顾念之听了他的。
    然而路上车越来越少，渐渐一辆都看不到了，一个小时后确认迷了路。
    gps所示的方向要么是河沟要么是树林，别说四轮车，自行车都难行。
    坑爹的gps！
    七绕八绕，天已经完全黑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有两条白亮的前车灯亮光。
    顾缈兮刚睡醒，有气无力地道：“干脆别开了！停路边睡一晚，等天亮了找个当地人问问路。”
    也只能如此了。
    顾念之正要停车，忽看到前方不远处有隐隐绰绰的灯光，赶紧顺着乡间小道开过去。
    这荒郊野地的，人工痕迹很少，谁知道有没有熊或狼。他可不想半夜被兽袭。
    开了半个多小时，看到一块残破的石碑上刻有“杨柳村”三个字，隶书。
    大晚上的看不清有多少户人家，车一进村就听到几声狂吠，然后左边那个小院走出个人来查看。
    第42章 小豆你说什么胡话
    许盛师忙下车笑道：“大哥，你们这有旅馆吗？我们住一晚！
    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面相憨厚，搓着手用不大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小伙子打哪儿来啊？咱这儿没有旅馆，你们住我家吧。”
    许盛师递给他一支烟，笑道：“哪能麻烦您？在车里挤一挤就行。我们从长柏山来，要去扬城，明早烦您给指个路。”
    “长柏山？扬城？”
    汉子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抓抓头道：“没听过，不知道在哪儿。”
    这可够闭塞的。许盛师道：“没事儿，天亮了我们慢慢找。”
    顾家兄妹也下了车，顾念之道：“那您知道沈城吗？”
    汉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出门少，只认这一亩三分地儿。阿妩肯定知道，明天我带你们去找阿妩。”
    正说着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女人也来了，应该是他妻子。
    老远就道：“客人来了怎么不知道往家里带呢？白长了这么大岁数！”
    这是个热情开朗的农村妇女，性格与她丈夫截然相反。
    个子极高，轮廓出奇的鲜明立体，如果不是皮肤过于粗糙黑沉，甚至能用漂亮来形容。
    她自我介绍叫王莲花，丈夫叫杨大志，有一对儿女在外地工作。一听顾念之三人要睡在车里，嚷嚷着不能这样，非让他们到家里。
    杨大志话不多，也诚恳的请他们去家里住，直说家里有空房。
    却之不恭，顾念之和许盛师交换个眼色，把车开进了他家小院。
    后备箱里还有箱金条呢，他们哪会没有警惕之心？只是有顾缈兮这个人鬼神统统不怕的大杀器在，别说小小杨柳村，全华国都能横行！
    况且哪来那么多杀人劫财的事儿？丧心病狂的人毕竟是少数。
    他们不信这么霉会遇上。
    还有一点，顾念之练瑶山谕略有成果后，五感比以前敏锐许多，他没有感觉到杨家夫妇身上有什么不好的气息。
    顾缈兮也没感觉到。
    得知他们没有正经吃过晚饭，王莲花给他们一人煮两个红糖鸡蛋，又烙了几张白面饼，里头裹着自家腌的咸菜，非常美味。
    她怕他们吃得不好，还指使丈夫去煮花生，自己坐在一旁陪着客人，时不时打探外面的事情，神情很是向往。
    王莲花很乐观，可这种乐观并不能掩盖这是个贫穷之家的事实。

 第85章

    进来时能看到院子很小，杂草凌乱，显然主人没怎么用心收拾，靠北边的院墙上胡乱挂着一串贝壳。
    屋子里正面墙上贴着褪了色的年画，中间是一张吃饭的桌子，还有五六个木凳和一个老式立柜，除此别无他物。
    这种环境下，杨大志的木讷和王莲花的笑容，以及手中这一碗红糖鸡蛋触动了许盛师的内心，他暗自决定离开的时候多给他们点钱。
    顾缈兮只吃了一个鸡蛋，喝了几口汤，剩下的全给顾念之了。
    王莲花笑咪咪地道：“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就像我家杨增和小豆，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对方。”
    晚上顾缈兮睡得不好。
    这是王莲花女儿的房间，很小，墙壁四面糊着报纸，床太硬，被子有奇怪的味道，她都不敢脱衣服。
    但也没提出要去车里睡，人家是好意，她不能那么伤人。
    只是在梦里情不自禁地抱怨：“我背都睡疼了！”
    那个人回过头，矜持的轻抚她的长发。
    是的，她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却无由的知道他很矜持。
    早上起床，王莲花比昨天还要热情：“起来啦？快洗脸吃饭，今天我做了绿豆饭，好吃着呢。”
    顾念之早坐在桌旁，做了个鬼脸笑道：“小懒虫，爱赖床！”
    顾缈兮一顿，老哥多少年没跟她做过鬼脸了，今天心情是有多好。
    对了，许盛师呢？怎么没看见他？难道是去问路了？
    杨大志在院子里道：“闺女儿，快来洗脸！”
    顾缈兮出去，边洗边想这人怎么突然这么熟络，闺女儿都叫上了，昨天还不大和她说话呢。
    等她回屋，王莲花招呼着就要开饭。
    顾缈兮对顾念之道：“许盛师呢？你不打个电话给他？”
    坐在她对面的顾念之一愣，脸色恍惚了一下。
    王莲花嗔道：“谁是许盛师？咋没听你说过？”
    这态度好像有点儿不对，太亲昵了。
    顾缈兮直视她双目道：“昨天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就是许盛师。”
    她审视的是王莲花，顾念之竟奇道：“小豆你说什么胡话？和我们回来的是你杨培哥啊！不是什么许盛师。”
    第43章 忘了自己是谁
    顾缈兮脖颈上汗毛都竖起来了，杨培哥是什么鬼？小豆又是什么鬼？
    冷声道：“顾念之，别开玩笑了！”
    顾念之笑道：“你睡糊涂了吧？我是你哥杨增！”
    杨增，小豆？昨晚王莲花提过这两个名字，说是她儿子和女儿。
    真的有事发生了。
    顾缈兮拿出手机想给许盛师打电话，但压根没有信号。
    管不了了，提起包拖着顾念之就走。
    顾念之嘴里还含着饭：“去哪里去哪里，好不容易回次家，你让我先吃顿家乡饭行不行！”
    王莲花也上来拉她，一副小女儿闹腾做母亲的拿她没办法的模样：“哎呀，谁又惹到我家小豆了？跟妈说，妈帮你骂他！”
    杨大志拿过她手里的包，慈爱地道：“是不是不想吃绿豆饭？行，爸爸去捉兔子，晚上给你做兔肉吃。现在先吃点儿，别饿着了。”
    顾缈兮头疼。睡一晚多出对爹娘，这种事她可不想遇上。
    偏偏他们脸上尽是真诚的关切，半点虚假都没有。
    可假的就是假的。
    她索性坐下，面不改色地道：“直说吧，你们有什么目的？”
    那对爹娘还没说话呢，顾念之就不赞同地道：“小豆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说想爸妈的是你，回到家了尽闹别扭的也是你！”
    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这对古怪夫妇的儿子杨增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老哥八成是心智被迷了。
    在他肩上狠狠一拍，顾缈兮一字一句地道：“你给我听好了！你叫顾念之，我叫顾缈兮，我们是堂兄妹，还有个叫许盛师的朋友，都来自扬城。”
    “我们送白家五兄弟去长柏山，回程时迷了路，路过杨柳村，在杨大志家住了一晚。我们与他们昨晚刚认识，更不是他们家的儿女！醒过来！”
    她清楚的看到，顾念之的眼神有瞬间茫然，这种茫然她曾在杨大志脸上见过，当时许盛师提起长柏山和扬城两个地名。
    现在想来才觉违和，再怎么偏僻的山村，活到这把年纪总会有些见识，没去过正常，但他不可能连听都没听说过！
    顾缈兮期待的目光中，顾念之一下笑起来：“别逗了，你到底要玩哪一出？”
    王莲花怜爱的摸摸她的头发，笑道：“你是杨小豆，爸爸妈妈的乖女儿！”
    顾缈兮飞快挣开她的手，她脸上竟闪过伤感，表现得像一个被女儿的嫌弃伤害了的母亲。
    真是活见鬼了！
    顾缈兮冷静的分析道：“编故事也用点儿心吧！你们看看自己，四十多岁的人，生得出快三十岁的儿子吗？”
    王莲花愣了愣，看向顾念之，眼里有茫然。
    杨大志忽然压低嗓音道：“你是杨小豆，你就是杨小豆......”
    语调极其奇怪，像是按着某种曲调填上去的词。
    随着他不断重复，顾缈兮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画面：五六岁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在前面跑，她的父亲拿着个草编的蚂蚱在后面追，父女俩玩得十分开心。
    那父亲一声声的叫小豆，小豆......没错，我就是杨小豆！

 第86章

    杨柳庄的杨小豆，生于此长于此，长大后和哥哥出去打工。
    不，不！不是，我是顾缈兮！我竟然差点儿被迷惑了！
    顾缈兮倒也不怕，微一失神立刻清醒。
    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顾念之皱眉道：“不许这么和爸爸妈妈说话！”
    你爸妈远在扬州呢，你认的哪门子便宜父母！
    顾缈兮一按他肩头，将他轻松容易的压制住。
    现在她对于力量的掌控很有点儿随心所欲的意思，所以虽觉这对夫妇处处透着诡异，也没怎么放在眼里。
    王莲花却无比惊恐，脸上首次没了笑容，颤抖着声音道：“老杨，小豆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杨大志脸色大变，飞跑出去关紧院门，回来时腿还抖着，把堂屋门也关上了。
    昏暗的光线中，他小声道：“小豆，算爸爸求你了，千万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要是被阿妩知道可不得了！”
    阿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还有，“失心疯”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对夫妇提到这三个字就吓得像变了个人似的？
    但当务之急不是弄清这些疑问，先离开再说。
    而且这杨柳村和她没什么关系，管它诡不诡异，她只要保证顾念之和许盛师的安全就好。
    顾缈兮处理问题的思维向来简单直接，她的计划是带上顾念之去找许盛师，找到后立刻回扬州。
    推开这对假父母，架起顾念之飞快往外走。
    第44章 失心疯
    顾缈兮身高刚够一米六，架起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却毫不吃力，就像在搬动一个大布偶。
    顾念之被她握着手臂，半边身子都动不了，脚不点地。
    大叫道：“小豆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儿？手麻了快放开！臭丫头哪来这么大力气！”
    顾缈兮从包里摸出遥控，打开车门不由分说把他推进去，自己上了副驾关好门窗，喝道：“快开车，不然我揍你！”
    敢叫她臭丫头，可恶！
    杨大志和王莲花跑出来挡在车前，一脸焦急。
    王莲花拍着玻璃叫道：“小豆，乖女儿，你要去哪里啊？”
    顾缈兮皱眉道：“闪开，我不是你女儿，我哥也不是你儿子，我不认识你们！”
    装得还真像！
    王莲花哭了：“小豆，无论你们长多大去到哪里，你都是我女儿，杨增都是我儿子！你不能不认我们呐！”
    杨大志也低头抹泪。
    顾念之生气地道：“杨小豆，你不能这样！咱家是穷了点儿，但爸妈有好的都尽着给你，说这种话你对得起谁！”
    好你个顾念之！
    上次在芜市，我还说你就算被妖魔鬼怪上了身也不会伤害我，现在可就来了！
    顾缈兮在心里给他记账，沉声道：“运转瑶山谕，快！”
    一边分神想王莲花那话是什么意思，是暗示她哪怕带走顾念之，也不能让他恢复记忆吗？
    如果真是那样可就麻烦了！
    顾念之一愣：“什么瑶山谕？小豆，你睡了一晚变得奇奇怪怪的！”
    变得奇奇怪怪的是你啊大哥，瑶山谕都不记得了！
    顾缈兮很想给他几巴掌，不过还是先记账吧。
    这可不是体谅他中了幻术，只是不想内讧。在她心里，练了瑶山谕还能中幻术是件很丢脸的事。
    她狠瞪着顾念之，杨大志重重叹了口气，痛苦的蹲下身子着头，哽咽道：“莲花，家门不幸，小豆真得了失心疯啊！”
    王莲花一把捂住嘴，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哭了一会儿，像是下了某种艰难的决定，蹲到杨大志身旁道：“老杨，这事儿不能让阿妩知道，小豆是我们女儿！”
    杨大志坚定地道：“没错，我们不能让小豆去侍奉潭神！”
    他们神情悲壮慨然，仿佛明知前路是错误的，是有极大危险的，但为了保护所爱的人，他们宁愿付出一切。
    颇有些像准备埋伏进敌方心脏的坚贞志士，更像面对老鹰还想保护儿女的老母鸡。
    又是阿妩？还侍奉潭神？顾缈兮脸色微沉，发现想不探知此地秘密都不行。
    回想这两个人从刚才到现在的表现，她忽然有了另一种猜想，莫非他们不是主谋，甚至不是帮凶，也是被迷惑了的受害者？
    否则怎么可能认错儿女？若说是装的，那他们演技能拿影帝影后了。
    顾念之担心地看着她，完全是好哥哥的样子。
    那夫妻俩低声嘀咕了一会儿，王莲花趴在车窗前认真严肃地道：“小豆，在咱们家里，当着爸妈和哥哥，你想是谁就是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出了这道门千万不能乱说，不然阿妩会知道你得了失心疯！”
    “阿妩是谁？”顾缈兮问。
    顾念之亲昵地责备道：“你怎么连阿妩都忘了，阿妩是柳妩意啊！”
    王莲花忙道：“你别骂小豆，她不是......那什么了吗！”
    顾念之“哦”了一声，看她的目光有着怜悯，也有着和王莲花、杨大志一样的坚定。
    顾缈兮不想知道他现在的心理，道：“柳妩意？她是村长吗？”
    顾念之曲起食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阿妩不是村长，她爸爸是村长。”
    顾缈兮问：“她知道我得了失心疯会发生什么事？”
    光是说说都让三人神情有异，王莲花紧张地看看小院周围，小声道：“会让你去侍奉潭神。”

 第87章

    顾念之补充道：“就是沉潭。”
    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个答案呢。
    顾缈兮道：“谁给她的权利？”
    三人都茫然了一下，齐声道：“一直都这样啊！”
    顾缈兮一把推开车门下了车，沉声道：“我想去见她。”
    王莲花惊道：“你还敢往她面前去，躲都躲不及啊！再说她这几天没在家，去敬潭神了。”
    听起来这潭神竟然真有其神，幻术说不定正是它制造的。
    顾缈兮想了想，没要求他们带她去找潭神，而是道：“许盛师......我是说杨培在哪儿？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王莲花小心翼翼地道：“你不会闹了吧？”
    我闹什么了？顾缈兮无言的点点头。
    想到他们也有可能是受害者，她对他们也粗暴不起来了。
    第45章 睡着了就能见到那个人
    得到保证，王莲花就打发杨大志去找杨培来家里。
    自己去厨房煎了个鸡蛋，洒上盐用小碟装着递给顾缈兮，柔声道：“起来就没吃过东西，饿坏了吧？”
    顾缈兮接过来吃了，她不认为王莲花会下毒。
    顾念之在一旁唠唠叨叨，大意是父母对她好，她就算失心疯了也不能伤他们的心。
    院门忽然被人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提着两条鲫鱼，王莲花和顾念之叫他飞扬，招呼他到堂屋里坐。
    他看到顾缈兮时，脸红了红，温柔地笑道：“早上我就想过来看你了，但今天鱼不好钓，这才来晚了。刚回家不大习惯吧？”
    这又是个什么人？顾缈兮随便应了声。
    王莲花似乎很喜欢飞扬，笑道：“小豆咋不说话了？昨天不是一直念叨着你飞扬哥吗？”
    顾念之斜着眼打趣道：“害羞了呗！”
    飞扬的脸更红了，凑到她身边小声道：“我也想你。”
    想你大爷！
    顾缈兮冷声道：“离我远点儿！”
    如果再敢靠近，她不确定能不能控制住打人的欲望。
    飞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顾念之忙道：“女孩子嘛，要结婚了总是情绪不大对头，担心这担心那的，过一阵子就好了。”
    飞扬释怀，柔声道：“我会对你好的，小豆。”
    顾缈兮则心更往下沉了，不是因为这个叫飞杨的貌似要和她结婚，父母都有了，有未婚夫算得了什么？
    她忧心的是这该死的幻术太庞大强悍了，似乎把整个杨柳村的人和事都灌输到顾念之脑子里了，彻底把他变成了那个叫杨增的人。
    她曾亲眼见过降头师他桑施降术篡改别人的记忆，但他篡改的只是几个小时内的。
    施完术还累得半死，想必没有法子造成顾念之这样的情况，也就表示他不大可能解开此幻术。
    而他已经是能让夏老爷子那个档次的人尊敬的大师，比他强的也不会强到哪儿去，多半也破不了幻术。
    那么，她就算强行带走顾念之和许盛师也没多大意义，难道让他们以杨增和杨培的自我认知活下去？
    怎么办？好烦！
    顾缈兮一个头两个大。
    她不惧任何直来直去的强敌，比如吸血鬼和美人鱼，却拿躲在暗中出阴招的没办法。
    见她一脸烦恼，飞扬大献殷勤。
    别看他腼腆土气，大热天的还穿了衫衣毛衫外套，遣词用句竟然很到位，明明说的是甜言蜜语却又不会太肉麻，颇有些像常在花丛间的老手。
    杨小豆，如果真有这么个女孩的话，会被他迷倒很正常。
    王莲花大约是想到女儿得了“失心疯”，不敢让他多接触，没一会儿就叫他去厨房帮着收拾鱼。临走前他含情脉脉的看了顾缈兮两眼，眼神充满爱意。
    顾缈兮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很想扑过去一脚踹翻再踩上几脚。
    没过多久，杨大志带着许盛师回来了，他一进来就大着嗓门道：“小豆，昨儿才见又有什么事找哥？小心你飞扬哥吃醋。”
    飞扬从厨房里伸出头来笑道：“我心眼儿大着呢，再说我们感情好得很，你再挑拨也没用。”
    两人随意开着玩笑，非常熟络的样子。
    但顾缈兮可以保证，许盛师在此之前根本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把他带到猛虎旁边，问了第一个问题：“金条呢？”
    许盛师一愣：“什么金条？”
    果然，他宝贝得不得了的金条都没印象了，眼睛没往后备箱里看。
    顾缈兮问第二个问题：“你还爱兰婷吗？”
    许盛师更愣：“谁是兰婷？”
    当时刻骨铭心，如今还是不记得，这感情可真经不起考验，如果是她的话......扯远了，第三个问题：“还练瑶山谕吗？”
    许盛师摇头，小心地道：“小豆，你到底要说什么？哥可先跟你说明，哥对你只有兄妹之情，没有其它的想法，再说飞扬......”
    他话还没说完，顾缈兮面无表情的快步穿过院子，回了杨小豆的房间。
    须臾，顾念之敲门：“你做什么呢？快来吃鱼！”
    顾缈兮躲在被子上，提高声音道：“睡觉。别烦我！”
    顾念之还要再说什么，王莲花小声道：“让她睡吧，我给她在锅里留了鱼，等她睡醒了再吃......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呢。”
    无须更多的证据，许盛师也中招了。

 第88章

    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睡觉。
    睡着了就能见到那个人，那个人定然有办法帮她。
    第46章 全都中了幻术
    一入梦乡，顾缈兮急切地上前拉他的衣袖，以前无法触碰到，这半个月以来却如有实物。
    “哥哥被迷惑了，怎么办？”
    她没说是什么情况，潜意识里总认为他知道所有事情，无所不能。
    那人陡然转身。
    还是看不清面容，但顾缈兮能感受到他极有压迫力的目光审视着自己，不禁瑟缩了一下，稍往后退。
    良久，脑海里响起一声冷哼。他一甩衣袖，大踏步往前走，呼吸之间就看不见人影。
    ......这是生气了？
    顾缈兮心乱如麻，赶紧追去。
    四周景色如真如幻，有时能看到林间飞舞的奇怪生物，有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
    她根本顾不得细看，认准一个方向飞奔，跑着跑着忽然像通了某个关窍，双脚离地而起，御风而行，如果是平时她肯定喜悦万分，但此时心中只有懊恼。
    他定是厌烦我了！一有难事就找他帮忙，谁都会烦吧！
    可是我不愿意他厌烦我，不愿意！
    梦里这地方广阔得无边无际，她不知飞跃多少座山头，淌过多少湾河流，直到再也没力气。
    靠着一棵树坐下，满心都是无法倾诉的惊慌和哀伤，如果从此再也见不到他，那么，那么......
    她抱住膝盖蜷曲成一团，不想再有意识。
    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
    她猛然抬头，那个人蹲在她身前。
    默然相视了半晌，她抓紧他的衣袍，颤声道：“不要离开我。我再也不让你帮忙了，求你不要走！”
    相伴这么多年，哪怕只是在梦里，她已无法承受他离开之痛。
    他过了许久才点点头，然后一指点她额头：顾家人对你很重要？
    顾缈兮不明所以，小心道：“是的，他们是家人，你也是！”
    他又是一声冷哼，道：雕虫小技，自己去破。
    一推顾缈兮，让她醒了过来。
    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光显示现在已经是黄昏，她睡的时候明明还是中午，竟然睡了这大半天。
    顾缈兮睁开眼睛发了会儿呆，心下稍安。
    他点了头，那么就是答应的意思吧？只要他不走，以后再也不依赖他让他生气了！
    而且他都说了是雕虫小技，她未必破不了。
    正想着，房门被人用力敲响，王莲花的声音带着哭腔：“小豆，小豆你开门啊！起来吃晚饭了，别吓妈妈！”
    飞扬急躁地道：“让我砸门，这都一天了肯定是出事了！”
    顾念之叫道：“再等一会儿，先别砸，小豆就是睡觉，睡醒了她自然会出来！别着急！”
    顾缈兮暗想老哥还有救药，他大约是潜意识里还记得我不会轻易出事。
    飞扬高声道：“我们这么叫她都没反应......”
    顾缈兮拉开老式门闩，只见门口站着好几个人。
    顾念之、许盛师、杨大志、王莲花、飞扬，还有三个不认识的年轻人。
    见她出来都是一脸惊喜，飞扬就要上来拉她的手，被她巧妙的躲开。
    王莲花吁了一口气，招呼大家吃饭，特意把一碗鱼肉放到顾缈兮面前，慈爱地道：“早上你就没吃，多吃点儿。”
    杨大志还抱歉地道：“爸爸下的绊子没逮着兔子，明天继续下。”
    顾缈兮连道没事，她还真是饿了，连吃了两碗玉米和大米混杂的饭，又喝了一碗鱼汤才觉得饱。
    饭桌上听他们说起今天的事，原来今天杨大志家种玉米，许盛师、飞扬和那三个年轻人是来帮忙的，除了她在家睡觉，连王莲花都下地了，不然也不会她睡这么久才被发现。
    忙拉过顾念之的手看，果见几个血泡。
    他看起来很疲惫，却还笑着道：“这有什么呀，明天接着干一天活，把泡压平就没事了。”
    顾缈兮不说话，坐到一边细细思量。
    此时她基本能判定杨大志和王莲花也是受害者了，如果他们能用那么强的幻术害人，怎么可能活得这么辛苦？
    亲自下地干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吃穿用度都很粗糙，家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而他们黑黄的面容，以及关节粗大的双手说明这并不是假装出来的。
    现在的问题是除了他们三个倒霉蛋和杨大志夫妻外，飞扬等人是什么角色？施幻术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施术者不想要他们的性命，否则有很多种方式杀人。
    例如命令大家自相残杀或自杀，那顾念之和许盛师说不定昨晚就死了。
    都能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了，操控这些并不难。
    第47章 因为我不是普通人
    想通此节，顾缈兮稍稍放心。
    之前她只想救顾念之和许盛师，如今却想弄清这一切，找到罪魁祸首。
    她迫切的想向那个人证明，她并不是那么没用。
    只是她自己还没有发现这种心理。
    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儿天，说的都是种田种地的事。
    顾缈兮听着听着又觉得不对了，他们没一个人提及外面的世界，感觉上就像自给自足与世隔绝。
    多种玉米，稻谷不够了也能吃饱，每天干活回来都顺手带一担柴禾，冬天也不怕没柴烧......

 第89章

    其实这幻术从逻辑上来看破绽百出，这些人没发现只是因为他们身在局中，思维被限制了。
    十点多，客人们告辞。
    飞扬依依不舍，看起来很想单独和杨小豆说几句话，顾缈兮装没看到。
    许盛师也要走，被她留了下来。
    飞扬出门时的神情就像被戴了绿帽子，那三个小年轻一幅八卦嘴脸，顾念之送他们出门，不知说了什么，嘻嘻哈哈的散了。
    许盛师苦笑着搓手：“小豆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飞扬都生气了！”
    顾缈兮一掌拍在他肩上：“不许再叫我小豆，我是顾缈兮！”
    王莲花大惊：“小豆！别乱说话！”
    杨大志也急道：“杨培，小豆只是睡多了脑子糊涂，她没得失心疯！你可千万不能在外面乱传！”
    看来这失心疯在杨柳村如同癌症，不，更像某种a字打头的病，得了就见不得人了。
    顾缈兮看向王莲花，道：“再说一次，我不是杨小豆，不是你们的女儿。我知道你又要觉得我在胡说，行，那我问你们几个问题。如果你们答得上，就算我失心疯，如果你们答不上，就得试着相信我所说的话。”
    说到后来面对堂屋里所有人。
    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她问顾念之：“院里那车是什么牌子？”
    顾念之不假思索地道：“猛虎。”
    顾缈兮：“多少钱？”
    顾念之：“一百多万吧。”
    话一出口自己先怔了下，这么贵！
    顾缈兮也看出他的怔愣，紧跟着道：“我们买得起吗？”
    顾念之恍惚道：“我们在工地上打工，你煮饭，我搬砖......不，我们是大老板，买得起。”
    煮饭？搬砖？大老板？这漏洞补得可不怎么严密。
    顾缈兮都没追问他是做什么生意的大老板，一指堂屋：“我们既然是大老板，家里为什么还这么穷？回来一趟为什么没给爸妈买点衣服？”
    顾念之卡壳了。
    顾缈兮任他皱眉思索，对王莲花和杨大志道：“你们好好看看我的脸，我没一点儿像你们的地方。”
    王莲花惊慌地端详着，杨大志早呆在一旁。
    顾缈兮叹口气：“把你们的身份证拿出来。”
    “身份证？”
    他们像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一样，陌生的重复着。
    顾缈兮毫不意外，这只不过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想。
    她本来是想通过他们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证明他们不可能有顾念之那么大的儿子。
    没有也无妨，她有。
    打开一直带着的随身包，拿出三张身份证摆在桌子上。
    他们三人是这样的，凡是一起出去玩，钱和账单归顾念之管，证件类归她管，许盛师管行李。
    此次在长柏山虽然是许盛师抢着付各项开支，身份证还是由她收着的。
    许盛师拿起来看了看，虽然身份证上的照片抽像了点儿，但的确是他，嚷道：“x，我真叫许盛师！可我是杨培啊！”
    顾念之足足看了半分钟才抬起头，眼神很迷惘：“我叫顾念之？我住在扬城金城小区？那杨增是谁？”
    王莲花哭叫道：“杨增是我儿子啊！”
    她哭得凄凉，在场众人却无心安慰。
    顾缈兮扶她坐下：“阿姨，你们和儿女拍过照吗？把照片拿出来一看就知道了！”
    不出所料，这家人没有全家福，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是照片。
    许盛师忍不住道：“你们是不是从来没有出过村子？”
    王莲花和杨大志无措地点点头。
    顾缈兮道：“你别觉得他们可怜。你昨晚才和我们一起回村，现在还记得曾去过哪些地方吗？”
    许盛师回想了一下，脑中一片空白，隐约知道自己去过很多地方，却无论如何也回忆不明白。不由大惊。
    顾缈兮又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再过几天你可能就不知道什么是身份证，什么是照片，什么是猛虎了。”
    许盛师吓得脸都白了，顾念之忽道：“为什么你没忘记？”
    老哥终于想到这个问题了。
    顾缈兮微笑道：“因为我不是普通人。等你想起我不普通在哪里，也就一切都想起来了。”
    第48章 我们这是被人害了
    顾念之惊疑不定。
    在他的意识中，自己一直是杨柳村的杨增，去年才和妹妹一起外出打工，这次回家是要准备妹妹和柳飞扬的婚事。
    现在妹妹说他不是杨增，而是个叫顾念之的人，这叫他如何能相信。可是妹妹说的又很有道理。
    再往前细想，脑海中只有些在杨柳村生活的片段，却连贯不起来。
    许盛师连声追问他的事迹，顾缈兮耐心的从他们小时候讲起。
    半个小时后，他已经信了顾缈兮，但理智上信是信了，感情上却还是无法认为自己是那个叫许盛师的人。
    顾缈兮讲得很细致，当她说到以前在蒗苍江边玩时，顾念之眼前忽然出现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江，接着头剧烈一痛，他失去了意识。
    明知这是触及了幻术关键，两股记忆交战导致他昏迷，顾缈兮还是被吓了一跳。
    一把将他抱起放到床上，还不忘对看呆了的几个人道：“看到没？杨小豆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吗？这是我的特殊能力之一。”
    王莲花呆呆地点头。

 第90章

    在顾缈兮的想像中，顾念之醒过来之后应该就知道了真相。
    但五分钟后他在床上坐起来，不解地道：“你们全在我房里做什么？飞扬他们回去了吗？”
    竟然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
    顾缈兮呆了。
    例子活生生的摆在眼前，许盛师、王莲花、杨大志毛骨悚然。
    许盛师转身抱住顾缈兮，假哭道：“妹子，你快想办法，我可不想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忘了！你得帮哥！”
    他是真想哭，只是没眼泪。
    顾缈兮轻轻一推，他后退着撞到床栏，一屁股坐到床上。
    顾念之不悦道：“别随便动手动脚，哪儿学来的坏毛病......爸爸妈妈，你们别这样看我，都把我看毛了！”
    王莲花忽然干嚎一声，叫道：“阿妩说过，失心疯会传染，我们都被小豆给传染了！老杨，赶紧去找阿妩，让她把小豆领走！”
    许盛师飞快挡在门边，杨大志却不动。
    顾缈兮冷眼看着，只要她不想，没人能走出杨家。
    王莲花不断催促，杨大志还是不动。
    她急了，跳起来要打，他微微偏头，低声道：“别闹，真的很邪门。”
    许盛师忙道：“我也觉出邪门了！”
    杨大志看一眼王莲花，闭了闭眼道：“莲花，晚上你睡着的时候，我常常看着你的脸，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是夫妻。”
    王莲花愣了愣，吼道：“什么意思？你嫌弃老娘？”
    杨大志豁出去了，平静地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你那么泼辣能干，人又漂亮，我却窝窝囊囊没什么本事。在一起这么多年竟然还从来不吵架！
    “也许小豆，不，顾缈兮，她说得对。我们这是被人害了！说不定我们和他们一样，根本不是这儿的人！”
    王莲花本是暴怒，听了他最后一句却放下手。
    环顾了一圈破破烂烂的院子，犹犹豫豫地道：“有时候我觉得我家不是这样的，像做梦。”
    顾念之茫然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
    顾缈兮心里难过，给他拉拉被子，道：“没什么，你睡吧。”
    他桑大师改人记忆还需要奇怪的虫子做为介质，杨柳村这boss更高杆，几乎是无形无质，直接改变人的大脑。
    这实在太恶劣了！
    许盛师、杨大志、王莲花三人都急切的看着顾缈兮，她打起精神，道：“把你们知道的关于阿妩的一切都告诉我。”
    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杨大志先说：“阿妩是村长柳大树的女儿，大树什么都听她的，村里有什么事她都知道，她管着敬神、祭神，人人都怕她。”
    王莲花强调道：“她真的什么都知道，任何事都瞒不了她。”
    许盛师张了张嘴，道：“我记得的也是这些。”
    顾缈兮道：“她家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她！”
    杨大志苦笑道：“白天我们没骗你，她真的去敬潭神了。
    顾缈兮问道：“真有潭神？在哪儿？”
    她不怕晚上行动，反正现在视力很好，看得清清楚楚。
    杨大志拍了两下额头：“我应该知道，可就是想不起来。”
    王莲花和许盛师也是如此。
    顾缈兮只好用最后一个办法：问鬼。
    第49章 连狗也不放过
    杨大志和王莲花得知她能见鬼，神色间敬畏更甚。
    顾念之则暗自奇怪，他明明应该觉得荒谬，为什么心里那么平静？许盛师也有理所应当之感。
    通过很长时间的观察，顾缈兮发现鬼通常不进人家，除非是这家的人死后变的，普通鬼最喜欢在大街上漫无目标地游荡。
    而且杨大志家很小，所以她没在这里看到鬼很正常。
    打开院门顿时惊了一惊。
    来来往往的全是，几乎把狭窄的乡间小道塞满了，亏得没有体积，否则非撞车不可。
    自华云大厦那次后，她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鬼。挡在一个年轻女鬼面前，直视她的双目。
    这么近的距离，她应该发现顾缈兮能看到她了，这种情况下通常会有所反应，此鬼却一脸麻木目光呆滞，直直冲着她走来，一撞上就消失了。
    连试几个都是如此。
    顾缈兮不得不放弃。
    心里更增忧虑，大部分鬼其实表情非常丰富，有强烈的情绪波动，杨柳村的太不正常了。
    观此情形，这些人变成鬼都没得到解脱，那她真不能就这样把顾念之和许盛师带回家了。
    人家这么大的“质”的改变都没用，几千里距离算得了什么。
    那个人还说是雕虫小技！
    杨大志等人躲在门背后看着她一举一动，见她回来忙把门打开，又是恐惧又是兴奋，小声道：“怎么样？”
    顾缈兮摇摇头：“死了都无法摆脱。”
    三人脸色都变了，顾念之披衣出来，皱眉道：“大晚上的怎么都不睡觉？爸爸妈妈，杨培一向三不着两的，别管他！小豆，你是睡够了，哥忙一天了累得要死，行行好，别折腾了！”
    他这么一说，许盛师更惶恐，拉着顾缈兮道：“妹妹，你说咱们是好朋友，你可一定要把我带出这个鬼地方！要不咱现在就走吧？”
    杨大志和王莲花也是马上就走的意思，顾缈兮打破他们的希望：“我猜就算出了村，你们睡一觉又成杨柳村的人了，还是会回来。”

 第91章

    顿了一顿，道：“放心，我一定让你们变成真正的你们，带你们回家。”
    三人齐声道：“真的？”
    顾缈兮道：“真的！”
    许盛师热泪盈眶，跑去和顾念之挤一床，他可不敢回那个所谓的家，打定主意缠上顾缈兮。
    杨大志和王莲花也是千恩万谢，当晚分房而睡，一说破，两人就觉得真不是一路人。
    除顾念之外，其他三人都不想睡，可白天干了一天农活，实在熬不住，掰着眼皮还是睡着了。
    顾缈兮在房间坐了一会儿，估摸着他们睡着了，一个人出了门，慢悠悠的从村头走到村尾。
    倒也不孤单，男女老少鬼有的是。
    村子不大，没有规则的分布着五十五间房屋，以及一些小小的牲畜圈。
    没有狗叫声。
    明明昨晚他们来时有几条狗叫得像见了鬼，现在满村都是鬼，它们反而不叫了。
    不会连狗都被施幻术了吧？
    除此之外没有太特别的状况。月光明亮，村子正常，附近的山岳也沉寂无声。
    既无奇怪的味道，也无奇怪的气息。
    走回杨家时她忽然想到，如果只有五十五家人，按正常的死亡率和出生率计，不应该有这么多鬼啊！
    这些鬼中并没有穿古装的，最老式的衣服是碎花灯草绒套装，八十年代的式样。
    多出来的这些是从哪儿来的？总不会是别的村过来串门的。
    最大的可能是像她这样外地来的。
    他们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陷在不是自己的人生里，从此再也没能离开，变成鬼也回不了家。
    顾缈兮胸口忽然哽了一下。
    她的父母在康城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也是在康城火化的，虽然送回了老家，但灵魂有没有跟回去？
    能见鬼之前，顾缈兮不会想这个问题，能见鬼之后常想。
    过年时，在提娃寨她很想问老祖宗有没有见过父母的灵魂，却没问出口。
    她害怕听到答案。
    他们一定觉得她是个冷血的女儿，在父母的葬礼上都没哭。
    他们一定对她很失望。
    她以为自己不在意，实际想来却纠心。
    顾缈兮深吸口气，做了个决定，她要让这些冤魂回家！
    第二天醒来，杨大志和王莲花和好如初，许盛师只记得自己是杨培，没吃饭就回家了。
    顾念之更不用说，自认是杨增。
    顾缈兮没跟他们多搭话，反正说再多睡一觉就被格式化了，别白费力气。
    第50章 哪里来的贝壳
    飞扬又来杨家，这次带了块腊肉。
    偷偷摸摸塞给顾缈兮一张纸，打开是副素描，长发齐腰，面容端肃，嘴角微微抿着，不嗔不怒，极其传神。
    没有多年功底，绝对画不出这样的画。
    他那一双手虽然因为下地变得粗大，却洗得干干净净，指甲缝里一点污垢都看不到，这也算是某种本能吧。
    可怜的孩子！
    对他的来历，顾缈兮心里有数了，问道：“你以前没给小豆画过？”
    飞扬虽然诧异她以名字自称，还是很高兴她终于给了自己好脸色，笑道：“没画过。”
    “为什么？你不是画得很好吗？”顾缈兮道。
    飞扬想了想，疑惑地道：“不知道。”
    顾缈兮不再问了，收好画，和王莲花说了一声就出了门。
    在门外还能听到顾念之叫她不要乱跑，一会儿还要一起去种玉米，杨大志则说她一个女孩子哪有力气下地，让她随便玩，晚上记得回来吃晚饭就好。
    王莲花也是一样的意思。
    还真是溺爱女儿的父母，可惜是假的。
    飞扬追出去：“小豆，你要去哪里？”
    顾缈兮道：“去阿妩家，你带我去吧。”
    她只有阿妩这一条线索，得抓牢。
    飞扬来得正好，免得她问别人又被认为是失心疯。
    在帮老丈人家种玉米和陪未婚妻之间，飞扬稍一犹豫选择了后者，兴高采烈地道：“好啊！”
    离杨家远了就委屈地道：“小豆，我们那么久没见了，你都不理我，我天天都记着你......”
    很是苦诉了一番相思，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
    要不怎么说搞艺术的风流多情呢，人家这脸皮就不同寻常。
    当然，顾缈兮也不同寻常，在村民们打趣的目光中镇定自若，听若未闻。
    阳光下，整个村落尽收眼底，小路旁杂草丛生，处处萧条残破。
    来往行人没一个穿件好衣服，钮扣掉了的也不知道钉，就那样随便敞着衣襟。
    总体给人一种很穷又没认真生活的感觉，与之格格不入的是每个人都很开心，如果这时有人给他们测幸福值的话，肯定都能得满分。
    所有人都认识她，这表示幻术不只是针对杨家和她接触过的几个人，而是笼罩了整个村子。
    这与她昨晚的想法相符合。
    遇上了四、五起人之后，她又有了新的发现。
    一般农村里都是老人和儿童留守，青壮力出去打工，杨柳村里却全是壮劳力。
    更诡异的是，进村至今她没见过一个老人，最老的也就四十多岁。
    老人们去了哪里？
    到了村长柳大树家，顾缈兮又吃了一惊。
    她在心里是把阿妩当敌方boss看的，那家里也该有boss应有的排场，谁知柳家更穷，比杨大志家还不如。

 第92章

    而柳大树夫妻完全没有杨柳村当权者的意气风发，垂头丧气满脸愁苦，就像欠了五百万高.利.贷，生无可恋的模样。
    什么叫被生活压弯了腰？这就是活生生的写照。
    柳大树漠然道：“阿妩去敬神了，后天才回来。”
    他说话的时候，他的妻子低着头一心一意的捡簸箕里的豆子，枯瘦的手腕上带着串贝壳手链，完全没有招呼他们的意思。
    这与整个村子的热情好客截然不同，哪怕那热情好客是建立在幻术上的。
    顾缈兮淡淡道：“我现在就要见阿妩。”
    柳大树耷拉着眼皮，以一种梦游般的语气道：“等着，时候到了她就会来找你。”
    顾缈兮道：“我不想等，带我去见她。”
    柳大树掀起眼皮看了看她，露出个讥讽的笑容：“阿妩去敬潭神，潭神在哪里只有她知道，谁也找不到。”
    顾缈兮四周看了看，提起墙角边的石磨抡了抡，身后飞扬早惊呆了。
    她把石磨丢到柳大树面前，冷声道：“现在能找到了吗？”
    柳大树嘎嘎大笑，半点儿没被恐吓到：“你杀我我也找不到啊！”
    他妻子依然在捡豆子。
    顾缈兮感到很棘手。她可没学过刑讯逼供，最拿手的是武力威慑，可是柳家夫妻不怕。
    她总不能真把这两个人给杀了，杀妖杀鬼她无顾忌，杀人不行。
    好歹大学毕业，她不是法盲。
    飞扬醒过神来，一边道歉一边拉着她赶紧出了院子，小声埋怨：“你怎么敢在阿妩家闹！柳叔柳婶人好，阿妩却是惹不得的！”
    顾缈兮可不想费力跟他解释，直接道：“村子附近哪儿有水源？带我去！”
    既然是潭神，也就与水有关，她不信查不出端倪。
    飞扬奇道：“不过出去了一两年，你怎么连这个也忘了。”
    话虽如此，还是带她围着村子转了一圈，后山的小溪、村头的鱼塘、村子中央的水井、山脚的瀑布，一处不落，一无所获。
    顾缈兮很沮丧，莫非我真的很笨？
    回家时太阳都要落山了，出去干活的三人也回来了。
    王莲花做饭，杨大志编竹筐，她那倒霉老哥躺在院里的长凳上，累得眼都睁不开了，长年不做重活的人突然来上这么一天，还真受不了。
    顾缈兮并不心疼。走过去踢了两脚，没踢起来，认命的给他捶肩。
    眼角挡过院墙上的贝壳......贝壳？
    柳大志的妻子也戴着一串，当时会注意到是因为她头发蓬乱手脸肮脏，明显是不注意个人形象的，那少女风情的手链与其并不搭配。
    而今日在水源边转悠多时，她没看见一片贝壳！
    这其中又有什么古怪？顾缈兮取下来，每一片都翻过来覆过去的看，深感挫败。
    这就是普普通通的贝壳！大而洁白，多见于深海。
    第51章 抓她祭潭神
    飞扬的目光一直跟着她转，见她看贝壳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呀，家家都有。”
    家家都有？
    顾缈兮急问：“哪儿来的？”
    贝壳，潭神。她隐约看到了某条线。
    飞扬被问住了：“......不知道，一直就在。”
    关键时刻就不知道，要你何用！
    顾缈兮瞪他一眼，拿着贝壳不抱希望的去问王莲花和杨大志。
    王莲花也答不知道，她甚至想不起来贝壳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院墙上的。
    杨大志给了顾缈兮惊喜：“这个，我好像在西怀山见过。”
    山上有贝壳，说明那里有大家不知道的水源，或者说水潭！
    所谓的潭神十之八九就是在哪儿！虽然高山上的水潭里有深海贝类不合常理，但这杨柳村又有哪里合常理了！
    顾缈兮当即就要去，被几人死死拖住。
    王莲花急得脸色都变了：“大晚上的上什么山，山里有黑瞎子，明天让你爸你哥陪你去！”
    顾缈兮看看天色，也就从善如流了。
    她倒不是害怕黑瞎子，自会了琚山谕，她有信心一拳打倒一只熊。
    只是昨晚到现在都没睡，她想做梦了。希望那个人已经消气。
    梦里显露出来的景物更多，顾缈兮却没心思去看。
    她一心观察着走在前面那个人，没看出特别生气的迹象，稍稍放心。跟着他一直走，因事情不顺带来的烦燥渐渐消失了。
    走了不知多久，他忽然转身丢给她一柄短刀。
    顾缈兮接过来就醒了，右手中有一物，通体乌黑，黯淡无光，长约半尺，古朴厚重，刃身上有一道弯曲的刻痕，还未开锋。
    手柄是用木头做的，握在手里冰凉，上面刻着个符号，她觉得那是个字，只是不认识。
    这不是斩杀吸血鬼的大凶之兵。
    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
    未及想太多，就听院子里传来阵阵喧闹声。
    她的房门被轻轻敲响，顾念之在门外小声道：“开门，小豆！”
    顾缈兮打开门，他闪身进来插上门闩，边开窗户边焦急地道：“阿妩来了，她知道你得了失心疯，我带你悄悄逃跑，爸妈先挡着！”
    不是说后天才回来吗？来得好！早就想会会你了！
    顾念之打开窗户，要跳才发现妹妹早出去了，忙追出去。
    院里挤满了人，王莲花披头散发挡在堂屋前，哭喊道：“小豆没得失心疯，阿妩，我求求你，别让小豆去祭神，她没得失心疯！”

 第93章

    杨大志举着把锄头站在她旁边，吼道：“滚，你们都给我滚！”
    村民们推推攘攘，人声鼎沸。
    有人叫道：“阿妩说得了就是得了，杨大志，交出杨小豆，你想害我们吗？失心疯会传染啊！”
    有人劝道：“大志，莲花，你们先让小豆出来嘛！得没得失心疯一问就知道了！有病没病先让她出来！”
    还有人嚷道：“阿妩系不会错滴，把杨小豆交出来！”
    口音天南地北都有，如果是在正常的环境中，大家会说某某是来自北方的，某某是南方的，某某的家乡口音很重，在这里却没有人注意到。
    顾缈兮推开杨大志和王莲花，冷冷扫视众人，凡被她看到的不知怎的心下一凉，不自觉的住了口，也没敢再往里闯。
    一片寂静中，她淡淡道：“谁是阿妩？”
    人群散开，一个人坐在小院门槛上，直直向她看来。
    顾缈兮原本满身战意如临大敌，此时却滞了滞。
    神秘的柳妩意，原来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而且还是残.疾人！
    此时在村民的搀扶下吃力的站起来，左手撑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院子中央，走动间右手不自然的摆动着，她的四肢大约只有左手是健康的。
    不需要短刀，不需要大凶之兵，不需要琚山谕，顾缈兮一根手指就能把她推到。
    而且她周身气息正常，并没有被妖魔鬼怪附身。
    这样的阿妩，真的会是这一切的幕后者吗？
    也许只是被潭神利用。
    阿妩的眼眸黑沉沉的，像深渊般看不到深处，声音倒很甜：“杨小豆得了失心疯，只有用她祭潭神，杨柳村才能得到安宁！抓住她。”
    随着她的命令，白天还热情和顾缈兮说话的村民们一窝蜂拥上来抓人。
    飞扬抬着根长竹杆和杨大志挡在她身前，王莲花像发怒的母豹，抓得几个跑到面前的村民满脸是血。
    顾念之拉上她翻墙，许盛师在墙头接应，还在颤抖着求情：“阿妩，给小豆一个机会，她明天就好了！”
    第52章 阿妩有病
    顾缈兮被顾念之推着爬墙才反应过来，主要是以前常被他拉着跑，习惯了。
    挣开他，抢过飞扬手中的长竹杆，抬手连挥，村民们哎哟叫着往后退，不一会儿全退到阿妩身后了。
    她也没趁胜追击，只是看着阿妩道：“谁布下的幻术？”
    阿妩嘴角微扬，露出个天真的笑容，声音低沉下来：“杨大志，王莲花，杨增，杨培，柳飞扬，杨小豆得了失心疯，抓她祭潭神！”
    她的声音似有某种魔力，顾念之好一些，闭着眼睛挣扎，刚才还拼命保护她的杨大志等人，竟然真的来抓她！
    许盛师也一脸木然的跳下墙，还在院子里找到根绳子，应该是想绑她。
    其他村民们对他们的异常视而不见，都很高兴她即将被抓住。
    就知道会这样！
    顾缈兮推开杨大志，走到阿妩身前道：“行了，祭潭神是吧？我跟你走！”
    还真想见识见识这杨柳村的潭神！
    阿妩笑咪咪地道：“这才是乖孩子！”
    喝令村民们去干活，柱着拐杖往院外一步一挪，她行走不便，快半个小时了才走到村口。
    顾缈兮很有耐性的跟在她后面，并没有上前扶一把的意思。
    她忽然站住，偏头笑道：“你真是铁石心肠，我喜欢。”
    顾缈兮平静地道：“你身残了，心可没残。不需要任何人怜悯。”
    阿妩叹道：“这你可就错了，我很想要人怜悯我。只是谁都没那份闲心，他们宁可对小猫小狗好，也不愿施舍我。”
    也许她有很长很悲伤的故事。据说每个罪犯背后都有段悲惨历史，但那并不是他或她犯罪的理由。
    顾缈兮无意探究，道：“为什么要把杨柳村变成这样？”
    阿妩笑道：“你猜。”
    顾缈兮静了一会儿，又道：“我没有被控制，你似乎一点儿也不奇怪，甚至不问我原因，为什么？”
    阿妩漫不经心地道：“每年总有几个是清醒的，我见得多了。”
    每年？还见得多？
    顾缈兮语气也很平淡：“他们都被你以失心疯的名义沉潭了吧？”
    阿妩笑道：“是啊。不过他们都没你乖，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儿。”
    顾缈兮没被她吓住，换了个话题：“杨柳村里有很多鬼，他们死了都没能回家。”
    阿妩先是一愣：“你能看见鬼？”
    继而一喜：“真好，他们没走，生生死死都和我在一起！”
    顾缈兮认真地道：“你脑子有病。”
    就不知这病是她自己本来就有的，还是被那潭神害的。
    阿妩咯咯笑道：“我是有病啊！”
    说话时到了一处山脚，顾缈兮正想背她，就见她从胸前拿出个海螺吹了起来，发出呜呜的暗哑螺音。
    没多久，她父亲柳大树不知从哪儿飞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跪在她面前。
    她踩着他的大腿爬上他后背，用拐杖敲了敲他的头，笑道：“马儿马儿跑得快，今天可以多吃一勺料！”
    她对父亲不但没有半点敬爱，简直没把他当人看。
    柳大树目光怨毒，却紧紧抿着唇，没敢说半句话，只低着头走路。
    往山上走了十多分钟，阿妩看着顾缈兮又是一笑：“你的心真冷，我更喜欢了。以往那些清醒的人，总说我不该这样对父亲，还骂我是牲畜，说我要被雷劈。这些人我让他们死得很慢，很慢。”

 第94章

    顾缈兮平淡地道：“我对你的家务事不感兴趣。”
    这是真话，她对顾家人都很难表现出喜恶，对别的人更像是看电视或小说了，几乎没有共鸣。
    之前她还想多了解阿妩一些，等见了真人发现只是个有心理问题的普通人，立时没心情了。
    现在她只想揪出潭神暴打一顿，如果它识相，乖乖解除杨柳村的幻术，那勉强留它一命，它若有半点不愿，那就直接杀了好了。
    握了握袖中的短刀，顾缈兮信心百倍。
    阿妩突然飞快看了她一眼，勒着柳大树的脖子催他走快点儿。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又往另一边下去，经过一片没人管理的果园，转过几个小山坡，离杨柳村越来越远，最后到了一个水潭边，水质清冽。
    她指着水潭道：“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潭神就出来了，等着吧。”
    说完竟然就要回去。
    顾缈兮奇道：“你不看着我？不怕我跑了？”
    阿妩笑道：“到这里的人是跑不掉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第53章 西怀山有宝
    顾缈兮怎么会跑？她费尽心思为的不就是见潭神！
    她也没想干等着，无奈这水潭它就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水潭，她还脱了鞋下去玩了会儿水，连条奇怪的鱼都没看到。
    也许要到月亮出来水潭才会发生异变吧，她这样想着。
    终于月亮升到树梢了，水潭没变，她聚精会神接着等。
    不知什么时候她睡着了。
    梦里那人风华依旧。
    跟着他默默走了许久，他转身一指点来，叹息道：笨！
    说完却展开宽大的衣袍，很有距离感的象征性的抱了她一下。
    顾缈兮带着笑醒来，脸还有点儿红，心里万般滋味都有。
    呆了一会儿才想起身在何方，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潭神还是没影，肚子好饿......猛然一跃而起，怒火万丈。
    她被柳妩意骗了！
    她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骗了！
    像个傻子似的在这里白等了一晚上！
    难怪他说她笨！
    如果这时候柳妩意就在面前，她非得，非得把她按到水里让她洗个冷水澡不可！
    不去想柳妩意这样做的原因，顾缈兮循着来时的路飞奔。
    中午时才回到杨柳村，家家炊烟。
    村民们看到她很惊讶：“小豆，潭神放你回来的吗？你的失心疯好了吗？”
    顾缈兮一概不理，直接跑到阿妩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难得的气急败坏，吼道：“你敢骗我，你这臭丫头竟然敢骗我！”
    阿妩咳嗽着去掰她的手，在她顺势放开后吃惊地道：“你怎么回来的？我不打开禁制，你怎么可能进入杨柳村？”
    顾缈兮一拍桌子，震得碗筷跳动，强压怒火道：“立刻带我去找潭神，如果这次还敢骗我，我就把你倒吊在树上！”
    她的父母原本正在侍候她吃饭，此时冷眼旁观，并不上前帮女儿。
    阿妩眨了眨黑漆漆的大眼睛，泪珠在睫毛上滚动，哽咽道：“姐姐你好凶，阿妩好怕！”
    顾缈兮丝毫不为所动：“你知道我不吃这一套。”
    阿妩便抬手擦去泪珠，笑道：“抱歉啊，一时忘了。”
    顾缈兮把短刀架到她脖子上：“走！”
    阿妩没动，很坦然地道：“没错，幻术的确是我求潭神下的。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潭神似乎很怕你，他不想看见你，昨天就是他叫我送你出村的。你可以折磨我甚至杀了我，杀了我的父母，杀了这杨柳村所有的人，但你永远不会知道潭神在哪里。”
    说这番话时她并没有慷慨激昂，而是像在述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神态平静至极。
    顾缈兮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绝不会有改，哪怕她只是个未成.年的女孩，哪怕她身有残疾。
    忽然之间，顾缈兮没了办法，她似乎知道什么叫智商是硬伤了。
    明明有着强大的力量，明明连潭神都怕她，却被这小女孩完败！
    如果顾念之清醒着就好了，至少有个人可以商量。
    也许她可以做危险一点的尝试。
    哥哥，你可别让我失望！
    跑回杨大志家，在夫妻俩惊讶的目光中把顾念之拖进房，不管他们的叫喊闩上门。
    他的拼命挣扎在她看来可以忽略不计。
    一手按着他脉博，一手拿着浸湿的毛巾死死捂住他口鼻！
    她坚信身体和灵魂一样重要，那么当灵魂被迷惑的时候，身体的本能应该完全发挥出来！
    杨增不知道瑶山谕，但顾念之练有小成，能用身体呼吸二十多分钟。
    只要他的身体记起瑶山谕，被梦里那个人视为雕虫小技的幻术必然不攻自破！
    她对瑶山谕非常有信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但顾缈兮觉得像过了几个小时，顾念之的挣扎渐渐微弱......还是不行吗？
    她数着他的脉搏，准备放弃。
    一定还能想到其它办法！
    正要放手，顾念之忽然完全平静下来，快鼓出来的眼珠回到正常位置，向她眨了三下眼，目光清明。
    顾缈兮放开他，在他胸口狠狠的捶了几下。
    顾念之坐起来，前前后后所有记忆都回来了。
    胡乱拍着她的头，把她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好久方柔声道：“对不起啊缈缈！”

 第95章

    顾缈兮不是很能适应这种情景，张了张口，愤愤道：“阿妩狡猾狡猾的，你帮我报仇！”
    随即把进入杨柳村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知顾念之，这些事有的他知道，有的他不知道，听完比顾缈兮还愤怒：“柳妩意让你在水潭边呆了一夜？可恶！这口气哥给你出！”
    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带着顾缈兮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与村民们热情交流。
    到了中午，有几个人扛着锄头镰刀上西怀山了，不知是哪个人传出的消息，据说西怀山有个水潭，潭里有很多宝贝，只要找到这辈子就不愁吃穿了！
    第54章 悲惨的经历
    当天上午只有十多个人上山寻宝，更多的人以为是谣传。
    但当“杨培”真的在一棵树下找到根金条时，再没人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下午几乎全村人都去西怀山找水潭了。
    在场的人证实那根金条上还有水滴，可见真是水里的宝贝！
    自古鸟为食死人为财亡，金条面前没人能淡定。
    没有人去想为什么水潭里的金条会突然出现在树下，似乎受幻术影响，村民们的逻辑都很直接。
    顾家兄妹去找柳妩意时，许盛师满面红光的跑来，叫道：“你们俩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快去西怀山啊，那可是真真儿的金条！”
    难得他寻宝时还能记得难兄难妹，如果他知道那根被他“找到”的金条本就可以属于他，不知做何表情。
    顾念之笑道：“你先去，我们一会儿就来！”
    利用铁哥们带动全村人找水潭，他毫不内疚。
    这是大家的事情，人人都得出力啊！
    许盛师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们点了点，道：“快点儿！”
    返身往西怀山跑，暗想我能找到第一根，肯定能找到第二根！
    远远的，顾家兄妹看到阿妩独自坐在墙根角晒太阳。
    破旧的衣服，鞋子露了脚趾，小小的身体，双脚和右手都有残缺，巴掌大的小脸上混合着幼稚和成熟两种矛盾的神情，极惹人怜。
    她一见顾念之就笑了：“原来你也清醒了，我还奇怪呢，单凭你妹妹怎么能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顾缈兮假装没听出她在讽刺自己笨。
    顾念之拉着顾缈兮坐到她身旁，笑道：“阿妩，都这时候了，你要不要考虑投降？”
    阿妩笑道：“没用的。只要他们睡觉，我就能让他们忘记今天的一切，明天依然老实下地干活。”
    顾念之笑道：“那你信不信我依然能在一个小时内让大家上山？只要找下去，一天找不到两天，两天找不到三天，水潭早晚能被找到。”
    阿妩偏头笑道：“那就试试看吧。”
    顾念之叹道：“你图什么呢？”
    阿妩悠然道：“图个高兴！”
    顾念之微笑着轻拍她的头，动作温柔得像她的亲哥哥，道：“可是你并不高兴。阿妩，难过的时候就不要笑了。”
    阿妩收起笑容，看了他好一会儿，眼神冷漠得不像个十多岁的孩子。
    淡淡道：“收起你自以为是的了解和同情，我不需要。我也绝对不会告诉你们潭神在哪里！要么离开，要么耗在杨柳村一辈子，我不介意多两个清醒者。”
    顾缈兮暗自咬牙，顾念之却忽然做了个令她吃惊的动作。
    他一把将阿妩抱在怀里，像对待受了委屈的婴儿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
    阿妩的记忆中从没被人如此珍惜的对待过，先是愣住，然后发了疯一样沉默的挣扎。
    可是她越挣扎顾念之抱得越紧，并且是像亲人之间的拥抱，绝不会让人联想到占便宜。
    大概是顾念之的怀抱太过温暖，慢慢的她停止了挣扎，闭上眼睛。
    ......这样也可以？顾缈兮都要佩服老哥了。
    不过，你不是说要帮我出气找阿妩的麻烦吗？这可不像找人麻烦的样子。
    当然，事实上她也没想真把阿妩怎么样，否则此前也不会有无处下手之感。
    风在耳旁柔和的吹过。过了许久，阿妩闷闷的道：“放开我。”
    顾念之依言放开她，轻声道：“我带你去看病。”
    阿妩不看他，将目光凝聚在墙角的一丛野草上，语调呆板地道：“我已经不会哭了......我今年大约是十四岁，四岁的时候，奶奶说女儿是赔钱货，爸爸妈妈把姐姐卖了，从此再没见过。”
    “五岁的时候，奶奶说家里的钱要养活弟弟，爸爸妈妈把我卖了......我挨打挨饿，学杂耍，要到的钱不多，买我的那个人说白花了钱，扭断了我的双腿和右手，留左手可以拿碗。”
    “太疼了，我忍不住，偷偷逃了，经过好多地方，问了很多人，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可是奶奶和爸爸妈妈都说我是丧门星，叫我滚，不许我进家门。”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力竭，停下来喘气。
    说这些话时，她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非常的平静。
    惟因其平静，反而更加透露出深入骨髓的悲痛和冲天的怨恨、无边的绝望。
    这是常人难以想像的悲惨经历，她的悲痛和怨恨绝望都自有道理。
    但是，她的痛苦，不应该由无辜的人买单。
    被她困在此地的那些人，也很可怜！
    第55章 我赐予你们快乐
    顾念之一时说不出话来，只需稍微想像一下，就能知道这个病弱的女孩子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

 第96章

    被至亲卖掉，被人活生生扭断手脚，那该有多痛！
    而这么小的孩子被卖出去还能找回来，其间经受的苦难，顾念之不敢去细想，她也轻轻带过。
    当怀着希望终于到家，等待她的是又一次遗弃......她说自己不会哭，大约是因为眼泪都流干了吧。
    顾缈兮可没那么纤细的神经，不像顾念之一样感同身受。
    她只是理顺了阿妩的行为逻辑，但并不认同。
    这样报复太麻烦了，还牵扯了不相干的人，不如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来得爽快。
    阿妩歇过气来，接着道：“我爬到西怀山，以为自己要死了。潭神救了我，还让我可以为所欲为。潭神心肠很好，顾缈兮，昨晚骗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要打我骂我都行！只求求你离开杨柳村，求求你不要伤害潭神！”
    说到后来面露哀求，显然潭神在她心里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顾缈兮没说话，站起来看着这个破旧的小山村。山清水秀，空气良好，却有着这样的罪恶。
    顾念之艰难地道：“你弟弟和你奶奶呢？”
    阿妩理理耳后的头发，淡漠地道：“何必明知故问。”
    顾念之默了一下，遥指西怀山，叹息：“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大部分都是外地来的吧？”
    阿妩笑道：“我对他们很好呀。你没发现他们每天都很开心吗？杨柳村有两类人，一类是像你们这样的外来者，我赐予你们快乐；一类是像柳大树这样的本地人，我让他们随时都活在痛苦中！哪天活不下去了大可自杀，我绝不阻拦。”
    想必杨柳村原来的村民们，在她受苦受难时也未伸出援手，导致她恨屋及乌，可这些都不能为她开脱。
    因为自己的痛而让别人也痛，这不对。
    顾念之沉声道：“阿妩，冤有头债有主，除了你的父母，其他人都很无辜，解了幻术吧。”
    阿妩扑到他怀里：“我不想一个人，我要大家都陪着我。”
    顾念之沉默，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顾缈兮忽道：“怎么没有老人？”
    阿妩满不在乎地道：“不知为什么，人们一过五十岁就会清醒过来。我送他们去陪潭神。”
    一过五十就自解？看来这幻术的确没那么厉害。
    顾念之推开她，正色道：“阿妩，不要再错下去了！带我们去找潭神！”
    在他认为自己是杨增的那段时间里，有着在阿妩的指挥下和村民们一起绑人沉潭的记忆，可是死活记不起确切的地点在哪里，不用说这又是潭神的法术。
    阿妩看了他半晌，忽然热切地道：“杀了我吧！我早就活够了！”
    顾念之盯着她的眼睛，道：“哪怕没有你，我们也能找到潭神，缈缈还有很多本领没施展出来。阿妩，你去告诉潭神，主动站出来和被我们找到是两码事！”
    说完起身就走。
    顾缈兮跟在他身后，转过一条小路，嘲笑道：“你也拿她没办法吧！”
    摘了朵野花咬在口中，顾念之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学着点儿，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吗？”
    也许阿妩和潭神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远距离联系，但她时不时还去敬神，就说明这种联系只能传达简单的内容，更为复杂的需要见面才能沟通。
    他来惊上一惊，没准会有奇效。
    这本来就是双管齐下，一方面撺掇村民去找水潭里的宝，一方面从阿妩这里入手。
    如果潭神真的怕妹妹，如果阿妩真的关心潭神，她一定坐不住，不出三天肯定会去见潭神，到时候跟紧她就行。
    至于妹妹为什么会令潭神害怕，他已经不为此类问题伤神了。
    没错，他是真的很同情阿妩。
    可是一个人痛苦了，不代表她有权力把这种痛苦加诸别人身上。
    那些路过此地的人，何其无辜！
    第56章 你们不是要见潭神吗
    顾家兄妹走到村口，只见西怀山上人影隐隐绰绰，偶有呼喊声传来，看来大家寻宝热情高涨。
    正要回去，就看到许盛师背着飞扬下山，远远的看见他们，叫道：“快来帮把手，飞扬受伤了！”
    回村的路上，许盛师述说事情经过。
    其实很简单，因为他已经找到了一根金条，有些村民对他还去寻宝有所不满，言语间透出愤然。
    他也不是孤立无援的，“家人”和杨大志一家以及飞扬站在他这边，双方说着说着就要动手。
    飞扬冲在最前面，被人抽冷子从后打了一扁担，当时就趴下了，出手的没想到会造成这种结果，一时被吓住，一场群架就此消弭。
    还真是受苦他一个，平安许多人。
    看起来伤得挺重，顾念之就要去开车，也不知医院离这儿远不远。
    许盛师叫道：“送什么医院，找阿妩就行！”
    阿妩还懂医？这不大可能。
    她还坐在原地，似乎顾家兄妹走后都没挪过位置。
    发丝微垂，眼神漠然。
    听许盛师说明来意，叫他脱飞扬衣服，同时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看样子是要给他敷在伤处。
    顾念之道：“这是什么？有没有用？”
    阿妩不看他，淡淡道：“潭神赐的药，什么病都能治。放心，杨柳村没有病死的人。”
    顾念之便也不阻拦，只道：“那你为什么不治自己？”

 第97章

    阿妩冷笑一声不说话。
    飞扬今天穿得依旧很多，在许盛师脱到套头衫时忽然醒过来，死死拉住他的手叫道：“不能脱我衣服！”
    许盛师道：“你伤在背上，不脱衣服怎么能上药呢！”
    还担心自己一个人脱得慢，叫顾念之也来帮忙。
    飞扬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从他们手中挣出，扶着墙连连摇头：“不能脱衣服，不能脱衣服！”
    许盛师被他的反应气乐了，咧嘴笑道：“你以为你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呢！就算你是姑娘，老子也不是采花贼！”
    和顾念之一左一右按住，几把脱光他上衣。
    “咦，这是什么？”
    许盛师凑近去看。
    顾念之与妹妹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难怪飞扬要穿那么多衣服，受伤了也不许人脱。这是潜意识的行为。
    他整个背部没一处平滑，密密麻麻的刺着字：“我叫李峰，清江人，艺术学院大二，2010年4月和同学王宾、姚小曼来横断山采风，误入杨柳村，我家电话是......”
    后面没有了，应该是刺到这里的时候被什么事情打断。现在是2015年，他已经失踪五年了！
    许盛师不解：“什么意思？你怎么是李峰，你明明是飞扬啊！”
    飞扬比他还茫然：“我当然是飞扬，李峰是谁？”
    竟像是不知道自己背上有字。
    说话间阿妩从瓷瓶中倒出药，均匀的涂到他伤处。
    那是种白色的半液体，散发着海腥气。
    一涂上去飞扬就说好多了，真诚的向她道谢。
    顾缈兮忽道：“王宾和姚小曼还活着吗？”
    阿妩倒不隐瞒：“王宾带着串佛珠，每天能清醒一个多小时。虽然他也走不出村子，但每天来闹也挺烦的，我去年送他去与潭神为伴了。姚小曼还活着，就是杨小果。”
    许盛师瞪大眼睛：“你们在说什么？”
    飞扬也一脸疑惑。
    知情者谁都没理他们。
    顾念之叹道：“你说赠予外来者快乐，你觉得他们真的快乐吗？”
    阿妩尖利地道：“滚！你们全都给我滚！”
    一行人到了杨大志家，许盛师心有余悸：“阿妩这是怎么了？”
    顾缈兮道：“她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
    阿妩给飞扬用的倒真是好药，不过一个多小时，竟然就消肿了，破皮也缓缓生长，飞扬完全没感觉到痛。
    顾念之暗想一定要弄到点儿，带回去找人分析含有什么成分，若能制作出来是件大好事。
    当晚兄妹俩轮流盯着阿妩家，并无动静。
    第二天、第三天，她还是没有任何举动，仿佛笃定寻宝的人们不可能找到水潭。
    第四天，有人从一个小山沟里挖出三根长约一米的鱼骨，这可不是他们安排的。
    晚上阿妩终于动了，夜深人静时驱使着柳大树背她上山。
    顾缈兮把短刀绑在小腿上，和顾念之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西怀山只是一座村子旁边的小山峰，按常理村民们应该早踏遍每一寸土地了，却还是没有找到水潭，要不是隐藏得特别深，就是有法术干扰。
    山路陡峭，风冷露重。
    走了约半个多小时，阿妩用拐杖在一棵很平常的松树上敲了敲。
    一分钟后，松树在顾念之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自动移开，露出块石板，阿妩不假手于柳大树，亲自吃力的挪开。
    忽然回头道：“你们不是要见潭神吗？他就在里面！”
    第57章 潭神很上道
    原来她一直知道他们跟着。
    顾念之走出来：“这么说你是故意带我们来见他？”
    他倒也不是特别奇怪，家家户户都有的贝壳总不会是阿妩让村民们美化生活环境的，很可能起到监视的作用，并且以某种方式将信息汇总到阿妩那里。
    也许他们刚出门她就知道了。
    阿妩有些激动：“不，我不想你们见到他！但是他说你们肯定能找到他的！顾缈兮，一切罪孽都因我而起，求你不要伤害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顾缈兮有点莫名其妙，还自觉冤枉。
    她长这么大唯一杀过的就是吸血鬼，阿妩怎么把她当杀人狂魔看待了呢？
    而且她并没有将潭神或阿妩绳之于法的念头，虽说可怜那些孤魂野鬼，但......他们没有能力对抗潭神，怨不得别人。
    双方相遇强者为尊，这是她认为的很朴素的观念。
    帮他们魂魄回乡已经是额外的帮助了。
    但也没答应阿妩的请求，谁知道潭神会不会乖乖听话解除幻术？必要时候，她不介意使用暴力。
    山洞向下倾斜，很狭窄，仅容一个人通过。
    阿妩给他们准备了手电筒，自己却没跟去，说是潭神只想见他们。
    对此两人都无异议，顾缈兮是一贯的大无畏，顾念之却将之视为一个考验，给阿妩的考验。
    估摸着阿妩看不到亮光后，两人就关了手电筒，黑暗中若有什么东西想对他们不利，打着手电筒无疑是靶子。
    自练了瑶山谕，黑暗中视物不再是问题。
    但在这样的环境中，人很容易失去对方向的掌控力。
    前方越来越矮，只能膝行，通道弯曲多变，有时还向上爬坡，行过很长一段距离后，顾念之已经不知道身在杨柳村的哪个方向。

 第98章

    他实在受不了了，没话找话：“缈缈，待会儿听我的，不要莽撞！”
    顾缈兮嗯了一声，她是感觉不到压抑的。
    虽身处大山深腹，与在家里也没太大区别。
    顾念之继续说着话，他不敢停下来，一停下来就仿佛被压在了大山底下，被世界遗忘。
    手上忽而一暖，顾缈兮平淡的声音响起：“不要怕，有我在呢！”
    被妹妹保护什么的，实在太羞耻！
    顾念之老脸微红，却也没逞强的说我不怕，在妹妹面前丢脸惯了，不多这一次。
    眼前忽然豁然开朗，一个宽阔的水潭就在不远处。
    用瑶山谕加强的视线能视物，却不能如太阳下所见那般清晰，顾念之一手握紧顾缈兮，一手打开手电筒，紧张的向那水域靠近。
    水潭四周有许多尸骨，应该是被阿妩以失心疯的名义沉潭的。
    潭心水波微晃，一层层向四周散开。
    这是有东西要上来啊！
    顾念之情不自禁的拖着妹妹后退了一步。
    手电筒的照射下，一个雪白的半圆形物体浮了上来。
    很大，足有四五张四方桌那么大，很白，比雪花还白。
    可是再大再白，都否认不了这是只巨大贝壳的事实！
    所以阿妩所说的潭神其实是个大贝壳？
    这年头贝壳也能成精？！
    他还以为所谓的潭神，至少也该是深海巨蟒或蛟龙那种级别的，甚至修炼出了人形，再不济也该像蒗苍江里的美人鱼！
    贝壳精能做什么？无手无脚的！
    恐惧之心大减，叫道：“你就是潭神？”
    贝壳大嘴一张，腹内珠光熠熠，十多颗圆珠挤在一起。
    顾念之瞪大双眼，这是珍珠啊！
    他见过珍珠，却没见过还在贝壳体内的珍珠，说真的，这有点儿恶心。
    不期然想起一句话：珍珠是贝壳的结石。
    除了人参之外，他对珍珠也有心理障碍了。
    最上面的那颗足有成人拳头大，挣脱缠绕其上的肉丝，越过水潭，飞到他们身前停住。
    同时响起一个不男不女、怪异至极的声音：“此为还魂珠，置于阳光下，见者幻术自解。”
    还以为需要一番说服或者争斗才能让潭神解除幻术呢，谁想它这么上道，二话不说主动奉上，这是不是来得太容易了？
    “等一下！”
    见贝壳要往下沉，顾家兄妹同时出声。
    贝壳都已埋入水中了，闻言又往上升了升。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念之从中看出它的不情不愿。
    顾缈兮示意他先说，他也就不客气了：“为什么要帮阿妩害人？”
    贝壳答得简单：“她哭。”
    顾念之：“她哭你就帮她，你这么善良？”
    他不是想对一只贝壳精进行思想教育，只是实在好奇。
    贝壳道：“她的哭声，特别。”
    顾念之疑惑：“什么意思？”
    贝壳道：“懂，就懂，不懂，就不懂。”
    第58章 潮汐光
    大贝壳说话不是很顺畅，但表达的意思顾念之还是明白了。
    无非是说阿妩的哭声能触动它的某根神经（如果它有的话），至于为什么会这样，知道的人自然知道，不知道的就不知道，它解释不了。
    等于白说。
    顾念之换一个问题：“你应该是深海品种吧？为什么会在大山里？”
    虽说不知道杨柳村的具体位置，但依他们当日路程推断，应该不出横跨辽远、吉新、内姚三省的横断山脉，典型的山区。
    贝壳道：“睡觉前还在大海中，醒来就这样了，只有我一个。”
    不男不女的声音中竟然听出丝怅然。
    哥们儿你睡多久了？顾念之无言。
    人说沧海桑田，它这是沧海高山啊！
    “为什么怕我？”
    顾缈兮可管不了贝壳的心情。
    贝壳过了一会儿才张开嘴：“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你这样的，你们所过之处，血流成河，生灵不存。”
    顾缈兮猛然忆起梦中尸横遍野。
    应该惊惧的，然而她视若平常。
    顾念之大声道：“喂，别以为你是大贝壳就能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诽谤！”
    贝壳声音也大了：“我不是贝壳，我是蜃！”
    顾缈兮抬手示意双方都别激动，又道：“我想送枉死者魂魄回乡，你有没有办法？”
    如果它能，就省了找别人的功夫。
    贝壳，不，蜃晃动了一下身子：“有。你能放过我吗？”
    顾念之不禁一笑。
    成了精的贝壳，那依然是贝壳。没学到人类的智慧，或者说狡诈。
    直来直往完全不懂谈判，好在它遇到的是同样不懂弯弯绕的顾缈兮。
    不过，这个“蜃”是不是海市蜃楼的蜃？如果是的话，能制造幻觉也就说得通了。
    怎么会不答应？顾缈兮从没见过这么识相的非人类生物，立刻点头。
    只见贝壳内飞出一片光芒笼罩在周边尸骨上，须臾，点点青光随着光芒四散开。
    蜃道：“潮汐光，能指引魂魄找到回家的路。”
    顾家兄妹仰头看那潮汐光，听它又道：“我要走了，我走之后，被固住的水会流出，你们最好快点儿离开。”
    这次话一说完就猛往下沉，显然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交流。

 第99章

    顾念之忙道：“上来上来，我还有事要问你！”
    蜃充耳不闻，继续下沉，它怕的又不是这个弱小的人类。
    但是，那个可恶可怕的声音又响起：“上来！”
    蜃不得不上来，警惕地道：“别问我去哪里，我不会告诉你的！”
    谁关心这个！
    顾念之急忙道：“你给阿妩的药还有吗？给我点儿！”
    蜃再次张开大嘴，四只手掌大的海螺冲着他飞去。
    回程时顾念之叹道：“这么老实的妖怪不多见啊，如果每个妖怪都这样爱好和平该有多好！缈缈，下次遇到它也手下留情！”
    顾缈兮沉默了很久才道：“有一天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是你妹妹？”
    顾念之静了一静，道：“那么有一天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是你哥哥？”
    事情一件件发生，妹妹身上的不解之迷越来越多，再想掩耳盗铃的认为她只是个恰巧能见鬼的正常女孩已经不可能。
    走了好长一段路，顾缈兮方郑重地道：“顾含青是我大伯，谢韵是我大伯母，顾念之是我哥哥。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顾念之笑道：“这样不就行了吗？没什么好烦恼！以后不要再问这种蠢问题了！”
    珠光映照下顾缈兮微笑了一下。
    是啊，这样就行了。
    笑容很快从两人脸上消失，前方通道被阻，走不了了。
    这当然不是忽然地震引起山体塌方，只可能是阿妩从外面填土。
    顾念之懊恼不已，他明明想过有这种可能性，却还是大意了！
    说到底，他始终还是不愿相信阿妩敢活埋人。
    沮丧道：“现在找贝壳精帮忙还来得及吗？”
    那也是种办法，不过......先试一下！
    顾缈兮拔出短刀，插入土壤中猛然一挥！
    如同摩西分海一般，新填进来的土被看不见的力量分开飞向两边，却并没让通道变得拥挤，而是夯实了墙壁，土与土之间不再有空隙，形成了光滑的境面，反射出亮光。
    两人一路急奔，出了山洞首先看到的是吊死在松树上的柳大树，舌头伸得老长，接着看到杨柳村中火光点点，喧哗叫骂声直传到山上。
    出事了！
    阿妩，她竟真的如此狠心！
    第59章 黄粱一梦
    村中的晒谷场上，一片混战。
    男男女女们眼珠发红面庞扭曲，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不分亲疏不问远近，各执“凶器”大打出手。
    扁担锄头满天飞，地上已经躺了好几个，不知是死是活。
    王莲花满脸是血，拿着把镰刀与杨大志对砍。
    许盛师一人战两个，不落下风。
    疯了，全都疯了！
    阿妩坐在场边的柴垛上，睁大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犹如主宰者。
    顾家兄妹迅速分工，顾念之去各家搜罗绳索，顾缈兮飞身而上。
    以她现在的战力，制服没练过的村民们实在是杀鸡用了牛刀。
    唯一麻烦的是不能下重手，他们毕竟不是来找麻烦的黑涩会。
    斟酌着用力，拿下一个就丢给顾念之一个，他在后面绑人。
    还好晒谷场边有好几个栓牛的桩子，有地方绑。
    天蒙蒙亮时，两百多村民全躺在地上了，手脚不能动，嘴里还骂个不停，甚至互吐口水，也不知阿妩让他们经历了什么深仇大恨。
    顾念之挨个查看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每个人都爆发出了超常的战斗力，没谁是软柿子，虽然人人带伤，倒也没有谁伤得特别重。
    仔细包扎就行，用不着浪费从贝壳精那里得来的药。
    兄妹俩做这一切时，阿妩就在一旁含笑看着，小脚晃荡，不帮忙不阻拦，完全置身事外。
    等他们忙完后悠悠一叹：“你们还真是命大！这场戏好不好看？”
    顾念之看她一眼：“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关心潭神！”
    阿妩摸摸自己的脸，笑道：“潭神是我的恩人，我怎么会不关心呢？但是，顾念之，一个人只有活着才有资格关心别人。我是死人，我早就死了，我的心早就死了！”
    顾念之不说话，对这个人他无话可说了。
    顾缈兮是真的不解：“你心如死灰，是因为被你的家人伤害吗？可是你为什么要将他们看得这么重呢？他们不爱你，你不爱他们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因为他们而伤害你自己？这样不值得。”
    在她看来，阿妩现在把自己弄得这么惨不过是因为家人的不爱。有潭神的帮忙，她原本可以过上想要的生活。
    就算报复也不是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她被自己毁了。
    正如有句话说的：上天给了她眼睛，她却去追逐黑暗。
    阿妩扯扯嘴角：“所以我最喜欢你，顾缈兮，你的心够狠......我希望你永远不要遇到看重的，不用受我这样的苦。”
    顾念之可听不得别人说妹妹心狠，打断她的话：“天一亮幻术就会破解，你不如想想自己的结局。”
    以正常的法律程序，没有人能提供她犯罪的证据，但如果所有村民一致指认，难保不会引来特殊部门。
    就算不是cet，也会有其它的。
    阿妩的声音在晨光中如真如幻：“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
    阳光照到晒谷场上，顾缈兮举起还魂珠，人群逐渐平静下来，目光不由自主被那流光溢彩的珠子吸引。

 第100章

    不多时，有人大哭出声，有人委顿发呆。
    所谓黄粱一梦，莫过于此。
    王莲花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放声尖叫：“天哪！天哪！这一定是做梦，这一定是做梦！我是龙耀房地产的置业经理，为什么会在这个鬼地方？我是张琼，我是张琼！”
    飞扬抱头痛哭。
    “你根本不是我老公！”
    “我爸爸妈妈在奉安，这里不是我家！”
    “我怎么对得起我老婆？怎么对得起我女儿？天啊！”
    ......夫妻不是夫妻，子女不是子女。
    当一切回归真实，反而更让人难以相信。而已造成的事实也不是一句中了幻术就能解决的。
    最轻松的大约就是许盛师了，他既没把不相关的人当父母孝顺，也没来得及娶妻生子，心上没什么负担。
    大力拍着顾缈兮：“妹子，哥谢你了，哥谢你全家了！大恩不言谢，以后你就是哥亲妹子了！”
    顾缈兮很嫌弃：“那我多亏啊！”
    阿妩偏头看着人们大喜大悲，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提着锄头冲到柴垛旁，口中叫着：“怪物，害人精！老子今天打死你！”
    有他这一带头，人们都发现了罪魁祸首，满腔情绪有了宣泄之地。
    “打死她！”
    “都是她害的！”
    “打死还是轻的，活埋！”
    “被她害了多少人！”
    “她是个怪物！”
    第60章 不必行此大礼
    顾念之连忙拦住：“各位听我一句，打人是犯法的，她是法盲，咱不是，咱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行不？”
    当先那男人叫道：“大兄弟，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俺知道是你救了俺们，按理说你说啥俺都该听！可俺不能放过这小妖怪，俺是出来打工给老娘治病的啊！这都三年了，俺老娘，俺老娘，哪里还等得及，这是杀母之仇啊！”
    说着大哭起来，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阿妩仿佛看不到群情激愤，笑眯眯的指着头道：“来啊，冲着这打，多用点儿力，一打下去脑浆就出来了！”
    那男人额头青筋暴起：“你当老子不敢打！兄弟你让开，老子今天非给她点儿颜色看看不可！”
    话虽如此，手颤抖着无法落下锄头。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她那样轻贱生命，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顾念之也看出他的手软，苦口婆心的劝大家通过正当的方式报仇。
    他倒不是想要袒护阿妩，而是不想让大家刚出困境，又惹上官司。
    阿妩是该打，甚至该杀，可应该通过法律手段，不能行私刑。
    这是法.治社会！
    杀人，是要偿命的！
    正说着，许盛师靠近他，不是很确定地指着西怀山道：“是我又产生幻觉了还是怎么的，那山是不是在动？”
    “我x！西怀山要倒啊！”
    顾念之定睛一看，随即大惊，记起蜃说过的话。
    它说它要走了，被固住的水会流出来，还提醒他们尽快离开，他没当回事，因为杨柳村不是洼地，是在山腰的小平坡上，就算山洪爆发，大水也会从两旁的沟渠流下去。
    但是他没想到这水能把整座山从内部浸透啊！
    明明看着不大的水潭，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量！
    那山就像被太阳晒化的冰淇淋，从山脚处开始融化，缓缓向四周坍塌，同时发出阵阵闷响，不用怀疑，这速度将越来越快！
    西怀山的确是座小山，但毁灭一个小山村那可绰绰有余！
    不及细想，顾念之放声大叫：“赶紧离开村子，顺着大路跑！东西都别要了，保命要紧啊！受伤的扶一把，都帮帮忙！”
    此时更多人看到了西怀山的异状，就近扶着伤者狂奔，与找阿妩算账相比，显然逃命更重要。
    外来者没有谁留恋这里所谓的家，本地村民留恋，可西怀山压下来了呀！
    顾念之临时充当村干部，指挥众人撤退。
    顾缈兮就跟在他身旁，暗暗琢磨山石到了跟前时，有没有可能用短刀挡住？她觉得是可能的。
    但最好不要尝试。
    许盛师早在确定了山要倒那一瞬间就跑回“杨大志”家开车，这可是好车，最主要的是后备箱里还有金条，要是丢了他非得心疼死不可。
    边按喇叭边叫：“跑不动的上车来，能跑的别挡道！”
    紧赶慢赶，相互帮忙，终于赶在村子被毁前逃到了公路上，这里足够安全。
    众人回望，那些低矮破烂的土屋早被泥石流覆盖。
    被覆盖的还有阿妩。
    找回自我，逃出生天，这是两重惊喜。
    再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村子消失，仇人自食恶果，这一系列事情刺激太大，众人一时找不回情绪，哭的笑的都有。
    顾念之、许盛师和许多人一样，躺在地上直喘气。
    顾缈兮轻轻松松的坐在车头，心里什么都没有，安静得很。
    忽然听到公路另一侧的的山坡下传来声响，探头去看。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人头攒动，大批人马从山坡下爬上来，大部分穿着迷.彩.服。
    死里逃生的人们也看到了，个个欢呼，几乎没扑过去抱着叫亲人。
    在这鬼地方与世隔绝多年，看到个新鲜面孔都亲切！
    直到此时，他们才相信自己真的脱逃了！

 第101章

    一群迷.彩.服中，最前面的那个是熟人，他面露喜悦，张开双臂向着顾缈兮跑来，显然要来个热情、深情的拥抱.
    然而，快到她面前时绊到个不知哪儿来的小石头，双膝一软，五体投地，摔在地上那声音听着都痛。
    众人简直不忍目睹。
    顾念之：......
    顾缈兮低头：“容少，不必行此大礼。”
    第61章 终于找到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并不是顾含青和谢韵，而是夏梓辛。
    顾缈兮寄给他的东西，他没耽搁，立刻就找人研究，然后发现了不可思议之处。
    那科学家像得了强迫症一样，都不出实验室了。
    他急着找顾缈兮细谈，早上联络不到就改晚上，但一天过去了还是联系不上，前后联想一下，他估摸着出事了。
    先是悄悄的派心腹追查他们行踪。那辆猛虎下了高速之后就杳无音信，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许盛师在朋友圈发的那条“身在花丛中”是他们最后的信息，那地儿都被找十多次了，一无所获。
    得报后只考虑了几秒钟，夏梓辛就果断请夏老爷子亲自出手，动用家族力量，卖人情的卖人情，许承诺的许承诺，通过各种渠道向沿途警.局施压，派出最强警力搜索。
    其实夏家在这一片面子并不大，但若是铁了心做某事，舍得付出足够的代价，总能找到办法。
    他还嫌不够，又请附近驻.地的某个团帮忙找人。
    如此大动干戈，让他那些堂兄弟看不过眼，纷纷到老爷子那里上眼药，但老爷子人老成精，觉得无论从交情还是价值来说，这都是不亏的买卖。
    至于顾家，他则在确定兄妹俩失踪之后就上门解释安抚了，保证自己会尽最大的努力。
    顾家夫妇自然感激不已，就没见过这么好的老板！
    恰在此时，容少也打电话来问顾缈兮的下落，他们也就说了，并请他也帮忙。
    夏总虽好，但在他们心里，在老家住过一段时间的容少无疑更为熟悉。
    于是一群人都来了，在有可能出事的路段找来找去，蚂蚁洞都翻出来了也没见到人影。
    夏梓辛和容少比赛似的开出高额奖金，沿途村镇都被惊动了，早早晚晚随着干.警.兵.哥们上山找人。
    哪怕没找到，发现线索也有钱拿啊！
    除了事主，找人队伍中最积极的当属沈城第二.分.局的刑.侦.队.长汪洋了。
    警.局内奸、害他儿子的凶手赵云虎已经伏法，他对顾缈兮的感激无以言表，下了死力报恩，彻夜不眠研究案情，花费心思与兄弟部门沟通督促，其勤勉令人动容。
    这么兴师动众的找了好几天，排除四面八方有可能离开的道路，最终将目标确定在了一个三角范围之内。
    某个晚上，汪洋又拿着地图翻来覆去的看，推测着他们到底在哪个山沟沟里，邻市的带队队长也凑过来看。
    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己局里压的几个失踪案子，涉事地点也在这附近！
    正吃惊着，又一个队长也想起四、五年前好像有个案子也发生在这三角范围里！
    最后发现，所有参与寻人的警.局都在这个范围周边有涉.事.案.件！
    只是因为此地是三省交界，地处横断山脉，交通不便，行.政上沟通不便，年份相隔也远，且失踪者并无共同之处，也或许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影响，并未将其联系起来，只做独立案件处理。
    所有立案在录失踪者加起来，是一个相当骇人的数字！
    这可算出大事了！
    之前还有队长私下嘀咕这丢的是个什么天仙，现在全部精神抖擞，该汇报的汇报，该叫支援的叫支援！
    这样的大案，多少年没见了！
    这么一找，焦点锁定在一个叫杨柳村的小山村。
    该村是自然村落，属上马庄乡管辖，但是乡.政.府工作人员足有七八年没去过那个村子了。
    一问原因，说是大约在三年前，杨柳村就搬空了，有的出去打工，有的合并入其它村。
    然而再一深查，无论是打工的还是合并的，都不存在，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上马庄乡.老.支.书愣了，当即带人前去杨柳村。
    结果不用说，印象中应该是杨柳村的地方是片荒地。
    要不是文.件中明文记载，的确有杨柳村这个小村子，他都要以为是自己记忆出错了。
    事至此时，夏梓辛知道事情又向非科学的方向发展了，打算请他桑大师来看一看，只是他桑还在泰国处理件棘手的事，不能立刻过来。
    容少不信邪，带着一队人翻山越岭不知疲倦的寻找，还真让他给找到了，可惜出场方式太挫。
    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膝盖，也没心情玩煽情了，面不改色的道：“你们都还好吧？”
    顾念之笑道：“谢了啊容少！多的也不说了，往后有事你尽管提！”
    第62章 整件事就是这样的
    容少惆怅的拍了下顾缈兮的肩，假装忘记自己方才丢了个大脸。
    若说他死心塌地爱上了顾缈兮，那是天方夜谭，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他只是越来越觉得顾缈兮极其特别，与他所见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不仅限于女人。
    这种特别对他很有吸引力。
    并且夏梓辛也很看重她，这一点说明很多问题。
    都是同在体.制下做生意的，相互之间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第102章

    夏梓辛这老小子无利不起早，绝不做损己利人的事情，他对顾缈兮这么好，一定是因为可以从她身上得到更大的回报，那他容海常也不能空过宝山。
    有着顾家双胞胎的关系，他与顾家人更说得上话,凭什么让姓夏的独占鳌头？
    他心里闪过的这些念头，顾家兄妹当然不知道，知道也无暇理会，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烦恼。
    特.大.人.口.失.踪案破获，相关领导高度重视，有.关部门立刻运转。
    所有涉案者集中在最近的山阳县公安局问询，多名心理医生陪同。
    杨柳村出来的人们平静下来之后，分别叙述自己迷失的经过，最后众口一词顾家兄妹是恩人，是他们救了大家。
    这是事实，只是这事实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顾家兄妹特别受优特，问询的房间布置得非常温馨，汪洋主动要求主持问询，多位领导和各类专家旁听。
    顾念之是这样描述的：柳妩意精神失常，她所说的潭神是瞎编的。
    他和妹妹跟着她到了一个山洞里，看到个地下水潭，潭里有很多尸骨，潭中央飘着颗珠子，柳妩意对着珠子说了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他们趁她离开就拿了珠子跑回村里，恰见大家打成一团，于是拼命拉架，等天亮了珠子放出七彩光芒，大家就都醒了，然后西怀山忽然坍塌，大家就赶紧跑，跑到公路上就遇到救援的人了。
    整件事就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不知道啊，我们也很好奇呢，还是请专家来给分析分析吧！
    你问我和妹妹为什么保持清醒？
    不知道啊！也许是磁场不合？
    顾缈兮神游天外，顾念之一脸的求知若渴，希望专家能为他现场解惑。
    弄得专家们都不好意思了，敷衍了几句也许珠子散发某种力量，只是他们对此免疫之类的话。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末了他双手捧着还魂珠，郑重上交国.家。
    这一态度得到了领导们的赞许，虽说这珠子上面肯定要收缴，但主动和被动可是两回事。
    当晚就安排绝密行程，将珠子送到京城。
    至于他提到的尸骨，领导们很重视。
    一声令下，多台挖掘机同时开工，果然在已经倒了的西怀山下挖出很多具。
    此事不宜见报，媒体封锁很严。
    等尸骨挖完，西怀山都变成大水洼了，专家们推测这里有地下水脉，领导们研究后索性挖得更大点儿，最后竟成了个淡水湖泊，成为当地景点之一。
    当然，这些都已是后话了。
    从警.局出来，回到临时安排的住地，顾念之叹道：“妹啊，别可惜了，还魂珠咱们留不住，看到的人太多了，咱又没办法让他们失忆！”
    顾缈兮不以为然：“我没可惜啊，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梦里那个人说的，他说这还魂珠连给她照明都不配。
    顾念之可惜了半天也放下了，不是他的，想也没用。
    晚上夏梓辛和顾家夫妇赶到，他们在另一个方向找，得到消息就往山阳县跑。
    谢韵一见他们就哭了。她是个温柔坚强讲求淡定的人，多少年没这么哭过。
    顾含青还要摆点儿一家之主的架子，板着脸训了儿子一番，到了侄女儿这里就只剩抚慰了。
    顾念之大叹：“什么叫重女轻男？这就是啊！”
    许盛师却是羡慕：“你就知足吧！”
    他这幼时丧父、母亲又不在身边的人想被唠叨都没办法！
    他很高兴保住了那根被“杨柳村村民”所见的金条，虽说这是他“捡”的，可如果上头非要以涉.案证据的名义要求上缴，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所幸上头没说，他才不会主动上交呢。
    第63章 正在经历着激烈的进化
    当晚，众多“杨柳村村民”来找顾家兄妹和许盛师喝酒，明天他们就将被送回家乡。
    这一、两年失踪的还好些，能回家无不雀跃欣喜；
    失踪了六、七年的喜中带忧，不敢去想家里光景，特别那些成家立业有儿女的。
    飞扬，不，李峰喝得醉熏熏的靠近顾缈兮：“所以你真的不是杨小豆？也不是我未婚妻？”
    顾缈兮从来没充当过知心姐姐的角色，随便答了声。
    她觉得这种聚会无聊透顶，实在无法忍受，和大家打过招呼就先回去了。
    每个人都和她说谢谢，她没有太大感触。
    暂居的小旅馆外面，烟头忽明忽灭。
    顾缈兮走过去，轻声道：“大伯和伯母都跟我说了，谢谢你，夏总。”
    实质上他并没真的帮他们脱离困境，然而这份情却不可不领。
    再加上之前诸多事情，她觉得夏梓辛是可以信任的，可以教授他瑶山谕，甚至琚山谕。
    夏梓辛道：“不客气。缈兮，我的初衷并不是想要你感谢我。”
    这话虽然是真的，但说出来他未免有点儿脸红。
    如果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他也许会帮忙，但不一定会这么尽心。
    何况他很快就要说这么晚了还等她的原因：“缈兮，你前段时间寄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科学家一天三个电话催他，非要他问清楚那尾巴是在什么情况下得到的，活体还是死的？有没有看到那生物的全貌？水生还是陆生？

 第103章

    各种问题让他烦不胜烦。
    顾缈兮回忆了一下：“那个怪物眼睛是绿的，很丑。你找人研究了吗？怎么说的？”
    夏梓辛欲言又止，主要是那科学家的分析太荒谬了，他有点说不出口。
    邀请她去自己的房间，倒上一杯茶，先介绍那科学家的来头：“我找的人叫李志兴，毕业于剑桥，还曾做过剑桥教授，专攻生物基因这一块。这么说吧，他在这个圈子里，是鼎鼎有名的人。”
    顾缈兮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夏梓辛轻咳一声：“你应该知道，地球上与人最相像的生物是黑猩猩，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六，海豚也很像，猪的胚胎也像......”
    顾缈兮：“你到底要说什么？”
    夏梓辛挪开目光：“我们都知道进化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李志兴的意思是，长着那根尾巴的生物，正在经历着激烈的进化，逐步向人的基因靠拢。当前是第二阶段。第一阶段，那是黄鼠狼；第三阶段......类人。”
    以他这样的接受能力，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都被深深的震撼。
    此时依然如此，停了一停才道：“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顾缈兮低头想了一会儿，道：“其实你换一个角度想，不但大有可能，而且曾经发生过很多次。”
    夏梓辛不解：“怎么说？”
    顾缈兮悠悠道：“聊斋看过吗？新白娘子传奇看过吗？狐狸精听过吗？人参娃娃见过吗？”
    用了一分钟，夏梓辛才反映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猛然起身几近失态。
    他知道世上有鬼魂，有地外文明，有吸血鬼，有降头师，有龙凤，有怪物......但他真的没想过怪物有修成人形的可能！
    那明明只是小说情节！
    这到底是个他娘的什么世界！
    回到扬城三天了，谢韵强逼着兄妹俩在家休息，还捎带上许盛师，绝不允许他们以庆祝平安为名行喝酒唱歌之实。
    她真是怕了！
    顾含青提溜着儿子去书房：“小子，老实交待，你和缈缈究竟在搞什么鬼？你们瞒着我们多少事？”
    顾念之早知道会有这一出。
    父母对他和妹妹并不过多干涉，基本属于放养，但再放养也该发现不对劲了。
    当下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
    回来时他就和妹妹商量过，如果他们问起来就不用再瞒了，反正越瞒破绽越多，还不如说实话呢，以后行事还方便。
    一开始选择隐瞒，是以为不会再遇到更惊悚的了，可惜天不从人愿。
    好不容易说完，喝口水又道：“爸，妈那里你找机会慢慢和她说，别吓着她，对了，那瑶山谕可千万练着！大有好处！”
    顾含青自认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还是被惊得半晌不能动弹。
    去年春节他曾听儿子说过蒗苍江里的水神，一直以为那已经是最奇特的事了，谁知和现在听到的比起来只是小巫见大巫。
    “缈缈能见鬼？”
    “嗯。”
    “上次来咱家的五个小宝贝，是人参娃娃？”
    “嗯。”
    “瑶山谕不是从夏家的养生师父那儿学的，是缈缈教的？”
    “嗯。”
    “......缈缈很厉害？”
    “嗯。”
    顾含青扶着墙出去了，一天都精神恍惚。
    第64章 缈缈长什么模样
    第四天，顾念之终于获准出门，他的目的地当然是华云大厦。
    夏梓辛会花这么大心思找他们，让他很意外也很感动，但再感动还是要辞职。
    原因很简单，他虽是颇受看重的经理，可这种小经理东方贸易有很多，少他一个不少，还不如换另外的方式表达谢意。
    夏梓辛前去找人旷工多日，工作积压了许多。正忙得焦头烂额，但还是在两个会议间抽空见了他。
    顾念之在东方贸易工作好几年，自是明白夏梓辛的忙碌，不多废话，开门见山道：“夏总，我想辞职。多谢您多年关照。”
    夏梓辛揉着额头道：“我知道，缈兮和我提过。确定吗？”
    顾念之笑道：“很确定，谢谢您！”
    夏梓辛摆摆手，沉吟道：“我的重心将会转回京城，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去京城发展？”
    吸血鬼一事中，夏家主支这一代的一子一女都死了，旁支里他表现最好，近期颇得老爷子倚重。
    当年他到扬城打的就是暂避锋芒的主意，并不是真的不争。如今有了机会，自然要回去大展拳脚。
    他的东方贸易与夏家产业比起来，不过九牛一毛，孰轻孰重他分得明白。
    顾念之摇头：“谢您了夏总，但我们家习惯了扬城，不想挪地儿。”
    不过可以换另一种方法合作，这是他今天的第二个目的。
    夏梓辛提议之前就知道希望不大，但还是颇为遗憾。
    顾缈兮就不用多说了，顾念之也是个人材，若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在即将到来的家族大战中会多一份助力。
    但他既然不愿，也就算了。
    在他略为惊讶的目光中，顾念之起身关紧办公室的百叶窗，有点紧张地道：“夏总，您对医药行业有没有兴趣？”
    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夏梓辛：“有。你有建议吗？”
    顾念之先问：“缈缈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在杨柳村的经历？真实的经历，不是我告诉警方的那个版本。”

 第104章

    夏梓辛：“......你觉得我和你妹妹有那么熟吗？”
    顾念之笑了笑，道：“潭神真的存在，是个成了精的大贝壳，自称蜃。它很怕缈缈，送了我们一种灵丹妙药，据说什么病都能治。”
    在警.方面前说谎，是因为如果一切照实说，势必无法解释潭神为什么会怕妹妹，那不是逼着人家研究她吗？
    小心翼翼地取出两个大海螺：“送你一个自家使用，别的功效不敢说，外伤疗效是我亲眼看见的，非常奇妙。另一个你拿去找人研究，如果能分析出成分治成药品，记得分我一股啊！”
    夏梓辛保持着惊讶的神情接过来，看看海螺，又看看顾念之。
    如果真如所谓的潭神所说，这是什么病都能治的灵丹妙药，他就这样送给了自己？他到底懂不懂其中价值？
    历史上每一种新药的产生，都会给发现者或制造者带来极大的荣誉。例如盘尼西林，其发现者青史留名。
    且先不论这些虚的，单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一种有效的感冒药就可以兴起一个企业，富豪一个家族，更遑论号称“什么病都能治”的药！
    他们竟然就这样给了他！
    哪怕有可能复制不成功，那也还有另一海螺是给自己用的！
    这兄妹俩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以这么天真！
    往黑暗面想，他们不怕此事泄露出去引来意外之祸？
    做为一个生意人，夏梓辛觉得前期的投入有了丰厚的回报。
    但做为一个想交朋友的人，他觉得自己可以更坦诚。
    于是他从老板椅中走出来，坐到顾念之对面，没头没脑地道：“缈兮没在我面前，我想她的时候，从来记不起她长什么模样。”
    顾念之怒：“你为什么要在没看到我妹的时候想她？！”
    夏梓辛：“......你不觉得你的重点错了吗？我要表达的是，一看不见她，我就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这是不正常的！你现在想想，她长什么样？”
    顾念之莫明其妙：“她就长那样啊，不得特别漂亮，但也不丑！”
    夏梓辛冷笑：“呵呵，所有见过她的人都是这个印象。你好好想一下，她的眼睛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圆脸还是瓜子脸？有没有酒窝？嘴唇是什么形状？鼻子挺不挺？牙齿白不白？”
    顾念之像看色狼一样瞪着他：“夏总，你别这么猥琐行不行？”
    话虽如此，还是依言去想......我x，缈缈长什么样？？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妹，他此时发现自己根本记不起顾缈兮的容貌！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本年度最恐怖的事件，没有之一！
    第65章 盛世网络
    经常遇到异常状况，与本身就是异常状况，这不是同一个概念！
    缈缈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一刹那间顾念之思绪飘到很多年前。带着她玩，陪她写作业，保护她不受双胞胎的欺负......每个画面里她的脸都是模糊的，无一例外。
    为什么之前他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夏梓辛默默品茶，留出时间给他消化。
    起初发现此事时，他的震惊不亚于顾念之，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顾念之抹了抹脸，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步，惊疑的看着夏梓辛道：“你想怎样？”
    无论如何这是他们顾家的事，轮不到姓夏的来管！
    夏梓辛严肃惯了，极力缓和面容道：“我没有恶意。其实我只是想说，就算明知她的异常，我依然想和她做朋友。你想啊，如果我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大可不必提醒你。你和她都可以相信我！”
    顾念之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珠，他的话有九成可信吧？
    豁出去了：“缈缈一直是相信你的。晚上有空吗？”
    夏梓辛点点头。
    顾念之道：“来我家吧，缈缈让我教你一套强身健体的功法。她会的东西很多，你不会后悔和她交好的。”
    顾缈兮的确说过让他教夏梓辛瑶山谕，但那是在他把游戏公司运营起来，不太忙的情况下，不着急。
    可是今天与夏梓辛聊过之后，他觉得应该尽快教授瑶山谕，让他亲身体会到这功法的妙处！
    只有这样，他才会更为看重缈缈，倘若有一天面临选择时会多考虑她一点。
    也许现在夏梓辛不会出卖缈缈，但未来呢？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世事多变，他必须让夏梓辛知道，缈缈有让他保护的价值！
    当然，也有让他忌惮的实力，一字一句地道：“意图伤害她的生物，其结果你也是清楚的，不用我多说。”
    夏梓辛看透了他的心思，叹道：“你多虑了。任何一个看过顾缈兮出杀招的人，都不敢对她起暗害之心。”
    那是烙在心灵深处的震慑。
    他对顾缈兮传出来的“功法”很感兴趣，等不到晚上，一下班就去了顾家，顺便混了顿晚饭。
    之后连着几天往顾家跑，对瑶山谕非常上心，甚至为此推迟了去京城的行程。
    有了前面那一出，顾家夫妇已经把他当自己人看待了，每次他来都很热情。
    顾含青下厨都照着他的口味，惹得顾念之老嘀咕父母偏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顾缈兮只觉老哥幼稚得很，爱理不理。
    大约老天爷也知道他们前段时间过得太惊险了，需要安宁。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日子相对平静，并没什么妖魔鬼怪出现。

 第105章

    倒是汪洋送来了十万元钱，说是上头奖励他们兄妹的，临走时一再说有事打他电话，让顾含青直叹此人仁义。
    金条纯度非常高，出手后三人都有了一笔钱，各自实施原来的计划。
    许盛师四处置产，顾念之忙着建游戏开发公司，顾缈兮就给他帮忙。
    说实话，除了提供资金上的支持，她能帮的并不多，技术上她一窍不通，管理上更是没有头绪。
    这么忙了一个月，“盛世”网络公司正式成立了。
    办公室租在尚善大厦七楼，不大，两百多平米，二十多名员工。
    顾念之还顺便在附近的临波园买了套公寓，三室一厅，工作晚了就在那儿住，免得回家打扰父母。
    他的初衷是把这儿当做歇脚的，但公司初建，他又算是外行，比别人要花费更多的心力，几乎长住在这里了。
    许盛师和夏梓辛也常来，因大家同练瑶山谕，拥有同一个秘密，时不时交流心得，关系无形中亲近起来。
    至于琚山谕，顾念之觉得还不到教授的时候。
    不是想藏私，而是他做为除了顾缈兮之外练瑶山谕最好的人，学起琚山谕都很吃力，还不如等他们瑶山谕有进展再教。
    顾含青来公司看了几次，心里很高兴。
    身为典型的彩南人，他对子女并没有更高的要求，只希望他们平安喜乐就行。
    但当儿女有了更大的出息的时候，他自然欣喜。
    以前老觉得游戏是小孩儿玩的，算不上正经事业，但儿子有志于此，他也就多了解了一些，观念有所改变。
    谢韵是一直默默支持，不多说话。
    顾含青已经把什么都告诉她了，她的态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点儿也不惊讶，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再怎样她也是缈缈”，倒把顾家父子给惊着了。
    顾念之直叹老妈才是深藏不露的真豪杰。
    第66章 短刀名为螭
    顾缈兮住到临波园，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心情极其愉悦。
    不用上学，不用上班，不用多说话，不用多见人，有钱有闲，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梦乡。
    可惜还要分出时间教老哥琚山谕。
    顾念之每天早出晚归，并没注意到她这种状态，只看她每晚见面都是微笑着的，心里很自豪，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养活妹妹的能力。
    他知道妹妹只喜欢一个人静静呆着，以前为生存计，不得不逼着她适应这个社会，现在好了，随她喜欢，她想怎样就怎样。
    倒是许盛师和夏梓辛渐渐查觉不对，他们往临波园跑得越来越勤，大部分时间顾念之都不在，起初顾缈兮给他们开门，后来直接给了钥匙，她自顾高卧甜睡，叫都叫不醒。
    就算她是个身负神功的人，这么睡也会出问题的吧？
    某天许盛师叫了半个小时她都不起来，当即给顾念之打电话：“兄弟，工作再忙也不能不管妹妹啊！机器缈得了重病！”
    顾念之正和技术骨干开会，听闻此言赶紧往家里赶。
    许盛师虽然不大靠谱，但不会拿缈缈的事情开玩笑。
    到家后见夏梓辛也在，一脸严肃地问他：“你知不知道缈兮一天睡几个小时？”
    他不由一呆：“什么意思？”
    听了两人的描述，哪里还坐得住，一脚踹开妹妹的房门，只见她抱着个hellokitty睡得正香，下意识的拿出手机对着睡颜就拍了张照。
    许盛师很鄙视：“顾念之，你什么时候成了变态？”
    看不见就不知道妹妹是什么模样，这种惶恐的心情，像你这样没有妹妹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顾念之看了夏梓辛一眼，轻声叫：“缈缈，缈缈！醒来，快醒来，吃饭了！”
    没意识到还好，意识到之后他养成了随手拍妹妹的习惯。
    同时对夏梓辛有了更多防备，大家都没发现，就他发现了，他居心大大不良！
    顾缈兮无可奈何的睁开眼睛，她对外界并不是一无所感，只是不愿意醒来，只想跟在那个人身后，一直走，一直走，哪怕天荒地老，心里也是喜悦的。
    何况这几天他正在教她一套刀法，那柄短刀能穿梭梦境与现实，在梦里也能使用。
    他称短刀为“螭”。
    她特意去查了一下，网上说螭是龙子中的一种，主勇猛能散水。
    不知为什么，她几乎立刻就能肯定刀之所以被称为螭，是因为它是用螭背上那根最大的骨头炼制成的。
    这套刀法与瑶山谕和琚山谕不同，是新鲜的，在她的脑海和身体里都没有记忆，她必须很认真。
    刀法名为“斩天”，一听就杀气四溢。
    拍了拍脸，茫然的坐起来，看着眼前三个大男人：“有事？”
    夏梓辛的目光从她的小花睡衣上挪开，拖着许盛师先出去了。
    许盛师嘿嘿一笑：“夏总，虽然我完全不能理解，但我还是支持你的一切行动！放心大胆的去追吧，来一场正常人与机器人之恋，兄弟是你坚强的后盾！”
    夏梓辛审视着他：“你们也算青梅竹马，你就从没有......”
    许盛师一耸肩：“哥可没你们这么重口味，哥喜欢的是会哭会笑的软妹子，不是机器人！”
    夏梓辛冷淡地摇摇头：“我没那胆子。”
    许盛师在心里直骂这小子口是心非，没胆子？没胆子你还那样看机器缈？

 第106章

    有胆看不敢承认，你是不是男人啊！
    房里顾念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正常，不烫。
    轻咳一声：“你还是公司副总呢，别总待在家里，从明天开始，每天都去公司上班！”
    顾缈兮皱眉：“又要上班啊，我能做什么呢？”
    顾念之笑道：“去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她不情不愿的跟着顾念之去公司，到了地儿让她随便逛，自己就去忙了。
    关于这个行业，顾缈兮什么都不会，原本以为会很难熬，谁知一天下来还挺怡然自得，老哥不在眼前就打磕睡，反正也没人管她。
    她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怪人，但在她看来，老哥找的这些人才是真的怪。
    在与他们接触之前，她还真不知道世上存在着这样一群人。
    一坐到电脑前就眼放精光十指如飞，说起手上的工作头头是道满脸狂热，虽然她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起身倒水或者上、下班与她碰面时连话都说不清楚，低着头嗫嗫数语，红着脸就闪。
    真想让伯母来见见他们，见了就不会担忧她心理有问题了吧？
    第67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唯一的女程序员刘小忆是另一种怪法，她明明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长得文静秀气，偏偏爱学电视上媒婆那种笑法。
    特别是在顾念之和某个男同事比较靠近的时候，能笑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工作时浑然忘我，空闲时间很爱画漫画，两个大帅哥那种，顾缈兮有次不小心看到，直想自戳双目。
    大概因同为女孩，她有事没事就喜欢找顾缈兮说话，两人还挺聊得来。
    顾缈兮没有朋友，因为她大部分时候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而在某种程度上，刘小忆也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两个心里各有世界的人，反而比起别人更能说上话，这也可称为奇迹了。
    顾念之欣慰不已，在内心深处掬一把老泪。
    不容易啊，妹妹终于有小伙伴了！
    虽说上班比她想像中有趣，但顾缈兮还是有白领工资的感觉。
    刘小忆很热心的要教她编程，被她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她可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
    好在一个星期后，她终于找准自己在盛世网络的定位了。
    那天她正在睡午觉，忽然被一阵喧哗声吵醒。
    一个尖利的女声道：“尉迟阳，我跟了你三年啊！女人最好的三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不行，今天非得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否则我就不走了，我让你们老板知道知道你丫是个什么人！”
    顾缈兮知道尉迟阳，眼睛高度近视，取了眼镜就是个睁眼瞎，头发遮了半边脸颊，消瘦单薄。
    平时走路老佝偻着腰半死不活，但一碰到电脑键盘就像被灵魂附体，活力十足。
    她老哥最欣赏的一个程序员，也是看到她脸最红的那一个。
    这样一个人难道也会负心薄幸？还是那女人无理取闹？
    听不到他的声音，只听到刘小忆在和那女人吵：“这里是公司，工作的地方，不是你家，有什么私下里解决，别在公司里大嚷大闹！”
    那女人更大声了：“公司怎么了？公司就能不讲理啊？你当老娘爱吵架？老娘又不是泼妇！尉迟阳，你是不是站着撒尿的，给句话啊！”
    尉迟阳还是没出声，间或有几个员工劝架。
    一个陌生的男声嚣张的响起：“尉迟阳，青青最好的年华都给你了，她的要求不算过份吧？你答应了，大家都好！否则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年头可什么怪事都有！”
    尉迟阳终于说话了，声音低低的：“不行，那是我和妹妹共有的，我做不了主。青青，要不我再给你点儿钱......”
    青青大哭：“谁要你的臭钱，你当老娘是出来卖的？我就要房子！”
    刘小忆叫道：“要嚎丧回家嚎去！要点儿脸成不？你们都分手一年多了还来敲诈，柿子捡软的捏啊？滚，再不滚我报警了！”
    整个盛世网络只有她和顾念之善于言词，其他人都是锯嘴的葫芦，这会儿顾念之有事出去，只她一个战斗力大减。
    又有一个粗鲁的男声：“这没你事，啊，没你事，丫头！站一边儿去！老子今天找的是尉迟阳，其他人少管闲事儿！”
    先开口的男人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快签字吧！”
    刘小忆忽然惊叫起来，大约是被推搡了。
    顾缈兮推门出来，只见办公区域乱成一团。
    五、六个一看就是混社会的男女围着尉迟阳，看来是要动手，刘小忆和其他员工与他们对恃，时不时被推打一下。
    自家公司的人被欺负，很不爽啊！
    她准备先露一手震震竟敢上盛世网络找茬的人，谁知一见到她，员工们脸色都变了。
    尉迟阳被拦住过不来，其他人有的拿着椅子腿，有的拿着键盘，有的拿着鼠标（不知能起什么用），一起以壮烈之姿挡到她面前，这会儿他们倒是不害羞了。
    刘小忆飞快跑过来，要推她回办公室：“姑奶奶喂，你睡你的觉就是，出来干什么！”
    莫非是......被保护了？
    除了老哥以外，这还是首次有人试图保护她，感觉十分之新奇。
    当头那个黑壮的男人笑了：“里面还藏着个小妞，是不是你们老板的小蜜啊，漂亮不，给哥看看......”

 第107章

    话没说完，顾缈兮一阵风似的冲过去，提起他手腕一把甩到窗外。
    这可是七楼！
    那可是条高大健壮的大汉，就这样被她提鸡仔似的甩了出去！
    第68章 玄学交流会
    “啊！”
    杀猪般的叫声快要刺破人的耳膜。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到针掉到地上，所有人都惊呆了，无论员工还是青青那一伙，全像被定格。
    顾缈兮一手捂住耳朵，沉声道：“再叫我就放手了！”
    黑壮男人赶紧咬住牙齿，唯恐她真放手。
    他也算道上小有名气的人，却是第一次碰上这样二话不说直接动手，且动起手来如此凶残的人！
    她还是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
    顾缈兮问道：“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黑壮男人点头如捣蒜，他从未与死亡如此接近过！
    顾缈兮满意了，一用巧劲，把他凌空甩到休息区的沙发上，自己走过去坐到他对面：“我问你答。我不喜欢听太复杂的话，懂吗？”
    黑壮男人慌忙点头，一身冷汗，此时顾缈兮在她眼里与罗刹无异。
    他有预感，如果答案不能让她满意，她完全有可能再次把他丢出去！
    他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接这个单子！
    任青青怎么勾引也不接！
    顾缈兮看一眼尉迟阳：“你也过来！”
    尉迟阳呆呆的走到她身边，坐下。
    顾缈兮看向黑壮男人：“说，今天这事儿谁对谁错？”
    黑壮男人牢记她的警告，颤抖着道：“我们错！”
    顾缈兮觉得他还算上道，语气稍微和蔼了一点儿：“从今往后，不准你们，包括那个叫青青的，踏进盛世网络一步，也不准私下找我们员工麻烦，特指尉迟阳。能不能做到？”
    黑壮男人快跪下了：“能！”
    顾缈兮一挥手：“滚吧！”
    黑壮男人挣扎着站起来，拉着还在呆愣中的青青，带着一干小弟抖手抖脚的出去了。
    他发誓，此生再也不进尚善大厦！
    顾缈兮一回头，就见自家员工个个闪着星星眼，一个喃喃道：“我竟然看到了现实版春丽，神啊，我圆满了！”
    另一个激动地反驳：“不，不是春丽，是雅典娜女神！”
    又有一个跳出来：“你们都错了！是外星萝莉！”
    刘小忆一把拨开他们，坐到顾缈兮身旁，揽着她的肩，眼中闪耀着神秘梦幻的色彩：“姑奶奶，你们家是黑.道世家吧？老大是黑.道太子，你是黑.道小公主，从小倍受父兄宠爱，要星星不给月亮！”
    “而且你天赋异禀，天生打通任督二脉，练一年武术等于别人练十年，开这网络公司只是为了满足微不足道的小兴趣，其实每天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维护道上和平，重整道上规则！”
    顾缈兮：“......平时少看点儿幼龄小说脑残电视，影响智商。有空多去图书馆，华国上下五千年，有很多好书值得一看。”
    起身宣布：“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出任盛世网络保安部经理，再有此类事件一律交由我处理。好了，大家都去忙吧，哥哥看见你们偷懒会生气的！”
    技术宅们晕头转向的回工作岗位。
    都在心里想着再苦再累也绝不辞职，可以近距离接触二次元生物，心里好激动哦肿么破！
    尉迟阳没走，低着头道：“你不问清事实就帮我，不怕帮错人吗？”
    顾缈兮奇怪他有此一问，他是哥哥的员工，只要不触及底线，当然要帮他。
    随意道：“不会帮错。”
    尉迟阳双目一亮，又低下头去。
    顾缈兮兴冲冲的给自己加了个“盛世网络保安部经理”的头衔，期待大展拳脚，然而这毕竟是和平年代，不长眼到敢在她面前放肆的人也少见，没那么多让她出头的机会。
    所以她的生活和之前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员工们看她的目光，以前是羞怯的，现在是狂热的。
    还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下去，但半个多月后，顾缈兮收到了一封邀请函，发自“亚.洲玄学协会”。
    请她参加八月九日开始的“亚.洲第六十一界玄学交流会”，为期十天，地点在港城南山庄园，落款是陶南山。
    一开始顾念之以为是骗子发来的，毕竟某些地区传统文化没有断层，类似的协会很多，但大部分是虚有其名，为的不过是骗钱。
    接着，顾缈兮就感应到那大红色的请柬上附着某种力量。
    看来不是骗子了，但她几乎没和这方面的人接触过，怎么会有人知道她呢？
    哪怕是cet发来的也能说得通。
    正和顾念之面面相觑，就接到他桑大师的电话。
    他的语气一贯的阴森呆板，说顾缈兮有幸参与此次交流会都是他的功劳，是他推荐的。
    每一个字眼都透出“快来感谢我”的意味。
    第69章 没见识就是没见识
    顾缈兮是不可能明白他心理的，直接问：“为什么推荐我？”
    他桑没等来想像中的感谢，反而等来了质问，气不打一处来，恶声恶气道：“你需要多见世面！”
    说完立刻挂了电话，不到一分钟又打过来：“我说三点，你记牢。第一，不要露了自己底细，谁问也不必说；第二，如果有人挑衅，直接打回去；第三，在交流会上不要和我太过亲近。”

 第108章

    顾缈兮开的免提，顾念之也听到了，暗想前面两点都能理解也能做到，缈缈不爱说话，也不是被人欺负不还手的包子。
    但第三点吐槽点太多，谁乐意和你这糟老头子亲近！
    可你都说了是你推荐的，别人难道不会由此看出你们关系不错吗？当即提出此疑问。
    他桑嗤笑一声：“没见识就是没见识！”
    嘲讽完了细说亚洲玄学协会历史，以及交流会的由来。
    顾家兄妹听了大半天，略有头绪。
    所谓“玄学”，顾名思义指的是一切现有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例如妖魔鬼怪和法术。
    而“亚洲玄学协会”也是个夸张的说法，并不是四十八个国家、地区都有人参与，只包含华国、印度、日本、尼泊尔、泰国这五个。
    像什么哈萨克斯坦、土库曼斯坦这样的国家根本没有形成系统的术法，都不够格知道。
    马来西亚、越南、老挝等国虽也有养古曼童的传统，但只是下乘，并无相应的传承，够格知道，不够格与会。
    可就算只有五个国家的玄学家参与，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玄学组织了，而华国的力量在其中是最强的。
    日本的阴阳术和泰国的降头术都脱胎于道家，无论他们再怎么辩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源头始终在华国。
    佛法在华国也兴起得早，多少得道高僧潜心研究，带来了更大的发展，反过来影响了起源地印度和尼泊尔。
    简言之，华国在亚洲玄学协会地位超然。
    事实上，玄学协会本来就是由龙虎山第一百二十代张天师张罗起来的。
    据说他宅心仁厚且目光长远，早已看出未来的世界建立在科学上，不忍各国各家传承被挤压得没有了生存空间，出于守望相助的美好愿望，遍邀各国同道于一九三零年建立玄学协会。
    当时除了华国各流派，只有日本的贺茂家族分支和泰国一个养古曼童的世家参加，印度和尼泊尔是在十年后才参加的，偶尔举办交流会，地点和时间都很隐秘。
    协会设有常任理事，华国有两个名额，其他国家各有一个。
    前段时间，他桑就是忙着和国内另一个降头师争夺这个名额，争赢了才有推荐新人与会的资格。
    也因只需另外五个理事同意，只要她不主动说，别人不会知道她是他桑推荐的。
    至于理事们，他们必须保密，这是协会规定的。
    听到这里，顾念之心中涌出十多个问题，但他问出的是困扰他十几年的那个：“原来华国真有大法师啊！那在几次大战的时候，这些人为什么不出手？”
    别说这问题幼稚，谁在少年时代没想过呢？
    虽说当前抗战剧多为神剧，但事实就摆在那里！当看到神州大地在日本铁蹄下呻.吟时，当看到外国强盗在华国横行无忌时，当那悲壮的历史呈现在面前时......
    他很想问，传说中的神仙在哪里，为什么不肯出来救一救受苦受难的人？
    虽说十三岁以后，他就知道这种想法异想天开了，但，哪一个热血的人没有过这种荒谬的期待？
    不久前他相信世上有法术的存在了，现在还有个人告诉他华国在这方面很强！
    叫他怎能不问出口！
    他桑知道他们肯定会有很多问题，只没想到会问这个。
    沉吟了一下，半晌方道：“你们华国的玄学家有一种理念，一啄一饮，皆有天定。像我们这样的人，不应拘泥于国界，更不应插手凡俗事，否则会有灾祸临头。”
    顾念之冷笑：“这就是他们袖手旁观的理由？”
    他不是愤青，现在的感觉就像自家明明有超强武器，却还容几个小丑跑来耀武扬威。
    他桑反问：“你怎么知道他们袖手旁观？”
    顾念之一愣：“难道他们做了什么？”
    他桑冷声道：“具体做了什么不知道，报应倒是来得挺快的！”
    顾念之更为不解：“什么报应？”
    他桑奇怪地道：“你不知道？我还以为每个华国人都知道！”
    顾念之还要再问，顾缈兮轻声道：“的确是每个华国人都知道的。哥，你回想，往那段历史回想。”
    第70章 上天不许世人知
    电话那头他桑的声音很平淡：“道统覆灭，这是个很形像的词。为什么日本一开始敢提出三月亡华？为什么后世都以为这是空话？为什么张天师一脉每代只有一子，且活不过三十？为什么玄学交流会设在港城？为什么夏老爷子宁愿相信我这个外国人？”
    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是因为道统已经覆灭，夏老爷子找不到更好的！
    前面几个顾念之不敢相信，一头冷汗：“你的意思是张天师逆转天命？后来那几年......不，这不可能，怎么会是报应呢？！天！”
    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
    他桑也有点儿激动：“为什么不可能？你都已经相信了，却还说不可能！所以我们这种人真的不该参与世间事，上天不许世人知！”
    顾缈兮则有不同看法：“又焉知这不是上天原定的呢？大师，上天若真的不许，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世人不知，只是因为这本就不是世人理解范围内的战役，硬要他们知道又有什么意思？”
    世界的发展，从来是战争与和平的交替进行。
    生存的矛盾、文化的矛盾、民族的矛盾，最终总会用战争的方式解决。

 第109章

    战争力量损耗到一定程度必然转为和平，和平也只是假像，总有一天会再次爆发成战争，哪怕起因微不足道。
    如同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操纵。
    明面上的战争载入各国史册，或屈辱或荣耀。
    而另一个层面上的战争太过隐蔽，除参战者外，有资格知道的人不多。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胜者不见得尊荣，败者更不知是何下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世人视线范围外的战，更彻底，更残酷。
    他桑沉默了，若不是有呼吸声传来，还以为他已经挂电话了。
    顾念之狠拍几下头，将万马奔腾的思维拉回来，专注于当前：“大师，您可还没说为什么不让缈缈与您太过接近呢！”
    他桑深吸两口气，吼道：“顾缈兮的哥哥顾念之是吧？我记住你了！你说为什么？降头师是什么名声你不知道啊！”
    说完立即挂了电话。
    顾念之叹口气：“火气那么大做什么！话说这位大师还真可爱......缈缈，你相信他说的这些吗？我们华国的大师们，真的出过力吗？那几年，真是老天给的报应？”
    顾缈兮黑沉沉的眼眸盯了他好一会儿：“真还是假，是与不是，有什么用？多想无益。”
    她早知老哥是个热血青年。
    顾念之猛灌半瓶水，喝水喝出了喝酒的气概：“你说的对，事已经过去了。老妹，你想去港城吗？哥陪你去。”
    去了，只怕与那些事纠葛更深；
    不去，就丧失了一次与同道交流的机会。
    不用他桑多说，他也能认识到玄学交流会的份量。
    顾缈兮着实有些好奇，道：“想去。不用你陪我，我是大人了。你忙你的游戏吧，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有眉目了。”
    顾念之想想她的本事，再看看那柄神奇的小刀，点头答应了。
    她从不和他说小刀的来历，只说它的名字叫“螭”，他便也不多问。
    他相信该知道的妹妹一定会告诉他，没告诉他的，就是与他无关。
    顾缈兮提前一天到达港城，自找了酒店休息。
    她从没来过港城，东方明珠的美名倒是如雷贯耳。
    在顾念之的电话威逼下，她不得不去繁华商场逛了三个多小时的街，买齐了给伯父、伯母、哥哥，还有许盛师夏梓辛容少等人的礼物。
    为了让宅女妹妹出外逛街，顾念之也是蛮拼的。
    都说港城是购物天堂，顾缈兮感觉也就那样，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很多内地人挤破头一般往港城挤。
    第二天按照地址找到南山庄园，刚好九点钟。
    第71章 你们家真阔
    这是一座很大的庄园，在盘山路的尽头依山而建，高大的门牌楼将所有建筑隐于其后，令人难能一窥，树木后的院墙如同城墙。
    大门紧闭，门前两列共十八人，皆穿着黑色的立领丝绸唐装，男在左女在右，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神情高傲中带着漠然，似把芸芸众生视为脚下的尘土。
    相似的表情，顾缈兮只在cet那群人脸上见过。
    细思起来很有意思，cet代表的是最高科技，南山庄园代表的是与之不能共容的封.建.迷.信。
    其现于外的表现居然是一样的。
    不知道他们如果相遇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顾缈兮莫名微笑了一下，付了出租车钱提起箱包下车，邀请函上注明了这十天内吃住行都由主办方安排。
    刚要递上请柬，“嗖”的一声，一辆火红色的跑车险险停在她脚旁。
    一条修长的腿优雅地迈下来，腿的主人美丽得近乎妖异，身材火爆，脸蛋完美，尤其一双眼睛闪着蓝紫色的光。
    顾缈兮吃了一惊，继而嘲笑自己大惊小怪。
    不就是戴了美瞳么？没人规定会法术就不能戴美瞳吧？会法术了，也不能断绝人家对美的向往。
    好吧，法术和美瞳连在一起的确是有点奇怪。
    那美女对险些撞到的顾缈兮视若无物，拿出请柬轻吻了一下，挑眉娇笑，随手一弹，请柬飞向一个男孩。
    男孩接过请柬迅速出列，面无表情地躬身请她进门。
    门后隐约坐着个老者，慎重展开请柬，苍老的声音响彻门内外：“雾西钟家，钟无垢。”
    不一会儿，同样的声音响起：“彩南顾家，顾缈兮。”
    引导顾缈兮的也是个男孩，头昂得像孔雀，就差没有尾巴开屏。
    但他看起来年岁太小，脸庞稚嫩，这种骄傲倒也不讨人厌，还有些小孩子的可爱。
    接过她的行李，自我介绍道：“我叫陶青竹，负责您在南山庄园的事务。顾师请随我来，您的住所安排在日夕院，和您同住的是福新林家的林绯。”
    说完就没其它的话了。
    顾缈兮也不是会与人搭讪的人，闷着头跟在他后面。
    庄园里阡陌交错，几乎十步一亭百步一阁，绝对比外面看到的还要大，定是使用了障眼法。
    不时有人来往，都是一个唐装引着其它装束的人，遇到时相互微一点头，并无过多的交流。
    日夕院是个不大的院子，林绯住在东边，陶青竹带她进西边的房间。
    等一切安顿好，不知为什么他的脸色突然缓下来，也不急着走，倒了两杯茶，递一杯给她。
    喝了几口，没头没脑地道：“待客的一共有十个内院，结庐院最大，住的是龙虎山张家的张继尘；无喧院住的是除了张继尘、我师父陶南山之外的四位理事上师。”

 第110章

    “问君院住的是湖云潭家和陈家，还有湖东石家和粤东谢家；心远院住的是宁安马家，广方白家和木家，雾西查家和钟家；东篱院住的是天府李家和钱家，海静梅家。”
    “悠然院住的是悟因大师、了缘大师、无嗔大师和他们的弟子；日夕院最小，只住了你和林绯；飞鸟院住着泰国人，真意院住着印度和尼泊尔人，忘言院里住的是日本人。”
    “其它杂七杂八的住在外院，那些人无关紧要，您不用理会。”
    陶青竹一口气说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缈兮，让她无端想起白家五兄弟，他们想吃冰淇淋的时候，就会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但他显然不是想要冰淇淋，顾缈兮想了想，说了句他可能想要听的话：“你们家真阔。”
    她说的阔，是纯字面意思，辽阔，广阔。
    陶青竹：“......这可不是我家，是我师父的家。下午两点半在归田居开会，我会提前来接你们，不要随意出门，会迷路。”
    又喝了一杯茶，默默无语的起身走了。
    他并不是对每个来客都这么热情，只是因为顾缈兮什么都没向他打探，反而更合他眼缘。
    顾缈兮关上门，暗思陶青竹的话。
    最大的结庐院只住了龙虎山的张继尘，且他还是理事之一，可见世俗虽不知，但张家的贡献并没有被彻底埋没。
    老哥若知道这件事，想必会很高兴的。
    第72章 会议第一天
    至于所谓的迷路，顾缈兮很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从来没学过阵法，但南山庄园给她的感觉和杨柳村有点儿类似，应该是有法术笼罩着。
    而这对她来说并不是问题，自从修习瑶山喻之后，她本能的可以勘破各种障眼法，不存在“迷路”之说。
    当然，她也没心情出门乱逛。
    午饭是直接送到院中的，东屋的林绯一直没出现。
    到了两点钟，陶青竹果然来接人，没接到林绯他也不在意，只说她常来南山庄园不会找不到路，带着顾缈兮就去了归田居。
    一进去，她就觉得此处很眼熟。
    实在没办法不眼熟，各种大会都是这个布置，常能在电视上看到。
    区别只在于两边的旗子是龙凤旗，主.席.台只摆了七个席位。
    会场里很热闹，很多人先到了。
    他们相互间很熟悉，有的谈天说地，有的交头密语，还有的打情骂俏。
    见到顾缈兮并没有特别的表示，似乎不在意，但她能感觉到数道试探的视线。
    陶青竹给她找了个中间的座位，她无聊的打量四周。
    左边是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头，右边是个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
    他们对她只是微笑示意，连句“你好”都没说。
    其实顾缈兮心里有些吃惊，她没想到人会这么多。
    毕竟，寻常人一辈子大约也不会碰到一个通玄术的人，这里却足有四、五百。
    不过联想到庞大的人口基数，也就不足为奇了。
    两点半，会议准时开始。
    主持人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先是庆祝亚洲第六十一届玄学交流会胜利召开，然后请亚洲玄学协会会长郭志峰.同.志讲话。
    顾缈兮想不通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陶青竹介绍的人中并没有姓郭的，而且还是协会会长！
    哦，他倒是说过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人住在外院，但他也说了那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协会会长不应该无关紧要吧？
    郭会长越讲越慷慨激昂，顾缈兮越听越摸不着头脑。
    形势一片大好，人.民生活幸福，经济发展飞速......
    如果玄学交流会是这些内容，那她在家里看新.闻.联.播就好了呀，干嘛还要来港城？
    轻微的鼾声传来，白发老头俯在桌上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中年美妇眼睛倒是睁得大大的，可是目光涣散，显然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偏头看看四周，同道们睡相各异，显然和她有同样的想法。
    再看会长大人左右两旁的六个人，他桑双目紧闭，另外六个也各睡各的。
    其中最年轻的那个可能就是张继尘，长得很英俊，但神态过于温和，只有一对斜飞入鬓的剑眉能看出些许先祖斩妖除魔的风采。
    他左手支着下巴，睡得很熟。
    顾缈兮特别多看了他几眼，他桑大师透露的玄学会秘史已引起了她的兴趣。
    再加上，在夏家遇上的吸血鬼阿萨迈特说过，五百年前有个姓张的打败了血族十三家，如果她没想错的话，应该也是张天师这一脉。
    就此没落实在可惜了。
    大家都在睡，也不知会长大人怎么还能讲得这么激动。
    顾缈兮从善如流，头往后一靠，也进入梦乡。
    这次是在一段向上的陡峭石梯上，那个人大袖飘飘走在前面，看起来速度不快，她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但心里也不着急，因为知道他是不会抛下自己的。
    不清楚经过了多少路程，最后到达一座巍峨古拙的大殿门前。
    他飘然而入，如同游子归家。
    她住了脚，平生头一次对于跟随他有了犹豫。
    非常非常的想紧跟他，非常非常的想随他进去，可是，一种莫名的念头阻止她，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警告。
    不能进去，不能进去！不能！

 第111章

    心忽然发疼，顾缈兮捂住胸口蹲下身子。
    为什么会这么痛？
    一只温暖的手在她肩上轻抚，顾缈兮抬起头，不知为什么泪流满面。
    这是不可承受之痛，这是不可承受之甜。
    那个人静静的注视着她，一双眼睛在迷雾中显露出来。
    那是怎样的眼睛啊，没有言语可以形容！
    眸光深沉，锐利无匹。
    顾缈兮看得痴了，这绝对是她此生见过的最美丽、最夺人心魄的事物。
    她不知自己看了多久，被他推醒的时候会议已经结束，人们鱼贯而出。
    陶青竹站在门边等她，看到人也不多说，转身就走。
    第73章 吵架、打架、再次定规则
    等回到日夕院，顾缈兮叫住要离开的陶青竹，问道：“张家的张继尘，你熟悉吗？”
    陶青竹顿了一顿，道：“他常来南山庄园。”
    顾缈兮犹豫了一下才道：“他的寿数......”
    陶青竹警惕地看看大门，过了一会儿才道：“这是不能说起的禁忌，以后千万不要再提......但大家都知道。”
    他自己当然更知道。一个人明确的知道自己最多只能活三十岁，这是种莫大的折磨。
    顾缈兮皱眉：“你的师父，还有理事们，各国的玄学家们，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吗？”
    陶青竹叹道：“师父说这是天定。”
    凑过来小声八卦：“张师还有两个多月就三十岁了，师父让他结婚，他坚决不结......林绯像疯了一样喜欢他，他不为所动。”
    顾缈兮默然。
    她能理解他的心情，他想断绝张家血脉，不再让子孙后代为此受苦。
    子子孙孙都活不过三十，这不是上天给的一线生机，而是长长久久的折磨。
    上天如此处罚，正可推测出张家先祖当年做出的贡献是有多大。
    陶青竹告诫道：“在他面前不要露出同情怜悯的模样，他不需要。”
    说完就要走，顾缈兮忙道：“十天的交流会，难道都像今天这样？”
    陶青竹诧异地反问：“我能看出您是第一次参加交流会，但你们顾家的长辈没跟您讲过流程吗？”
    呵呵，我们顾家的长辈，在几个月前还不相信世上有鬼怪呢。
    倒也不奇怪他有此疑问，玄学一道本就讲究家族传承，半路上单枪匹马杀出来的极其少见。
    在其他领域或许能自学成才，但在这一领域，没有传承你什么都不可能懂！
    邀请函上请的也是彩南顾家，在玄学会看来，顾缈兮代表的是顾家。
    除了知道内情的六位理事，没人认为她能参会凭的是自己。
    顾缈兮摇摇头：“没讲过。彩南顾家很有名吗？”
    她真不知道彩南还真有个会法术的顾家。
    陶青竹：“......在您之前我没有听说过，当然，这也许是我孤陋寡闻，见识浅薄。”
    那就是没有了，他桑大师给她摆了个空架子呀。
    顾缈兮也不介意，说不定千百年后顾家成了另一个张家呢。
    道：“能给我说说流程吗？”
    陶青竹便给她详细解说了一番。
    说白了也很简单。
    会法术也要吃饭，玄学家们也有平常人的需要，大部分时候也像平常人一样生活，并不是独立在某个时间空间的，而是与主.流社会紧密相连。
    那么玄学会做为合法.民间组.织的一种，接受政府的监管也在情理之中了。
    从几十年前起，每任会长不再由各家出任，而是由理事们在富商中挑选，对外事务全由会长负责。
    通常会长不信鬼神之说，至于为什么身处这么奇妙的环境，还能保持单纯的世界观，这就得问理事们了。
    这一任的会长大人热心时事，于是每逢聚会必宣扬也在情理之中了，而每次交流会的第一天都是交给会长的。
    另外九天有三个重要仪程。吵架、打架、再次定规则。
    官方说法叫：上次交流会至今之纠纷解决、各流派术法考较、玄学未来发展之探讨。
    这是陶青竹的原话：“没办法，现在做什么不要钱呢？自家想要发展好更是离不了钱，有时候难免赚得狠了些，赚到别人的地盘。”
    “若对上的是不入流的，赚了也就赚了，但如果都是协会成员就麻烦了。玄学会禁止内斗，只允许提交理事会，请理事们仲裁，若是还有疑议就在交流会上解决。”
    “在这个环节，嗓门高的，能说会道的，总会多占些便宜......明天你就能看到了，很有趣。”
    “各流派术法考较说来好听，但最后总会以打架结束，赢得多的比较有面子；玄学未来发展之探讨听来高大上，其实大多数时候就是重新划分地盘，通常能吵能打的能多得。你哪一项厉害呢？”
    顾缈兮很想问，你这样解释玄学界的盛会，你师父知道吗？
    微笑道：“我比较能打，但我不想争地盘。”
    陶青竹双眼圆瞪：“那你来干嘛？”
    顾缈兮继续微笑：“来见世面。”
    陶青竹：“......祝你心想事成。”
    第74章 你没听说过卧底这种职业吗
    大约是会长大人不在的缘故，第二天的交流会比较郑重。
    归田居门口有人唱名，座次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并不是像昨天一样随意入座。
    顾缈兮被安排在第二排的中间，应该算是比较好的位置，周围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第112章

    想必各家带队的都是有一定份量的宿老，像她这样的光杆司令一个也没有。
    六位理事的着装也比较正式，陶南山是一身黑红色的唐装，颇显威仪。
    张继尘是月白色长衫，虽是短发，但看起来并不违和。
    他桑大师着泰国传统服饰绊尾幔，更显身材枯瘦。
    日本的开花吉行着华丽的和服，观之竟然有些妖艳。
    印度的摩罗大师和泥泊尔的杜尔大师都着僧袍。
    总之，和今天相比，昨天就像是场不太重要的排练。
    会议由张继尘主持，等众人就坐，笑吟吟地道：“第一个仪程开始之前，请容我宣布一件喜事。自粤东谢家加入玄学会，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新鲜血液了，可喜今年彩南顾家得到了某位理事的认可，成为我们的一份子，请大家热烈欢迎！”
    掌声不怎么热烈的响起，顾缈兮听到某个角落的掌声最大，不由看去，就见一个年轻女孩满脸通红的看着张继尘，目光痴迷拼命拍手。
    不用多说，这位肯定就是她还未蒙面的室友林绯。
    张继尘又道：“顾师请上台做自我介绍。”
    顾缈兮站到台上，对着话筒道：“我叫顾缈兮......”
    蓦然停住，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她在第四排的左边看到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cet的0409！
    “......祖籍彩南，现居扬城。”
    眼看她就要下去，张继尘叫住她：“小顾师请稍等，请大体说明擅长的玄术，以及主要活动的区域。”
    顾缈兮盯着0409道：“我天生阴阳眼，能看到鬼，能轻易打散游离在人体之外的魂魄。一般不离扬城，每年春节前后会回彩南蒗苍江，陪家人过年。”
    已经被他看到了，没办法躲。
    张继尘宛尔：“大家都听到了吧？这是位捉鬼小天师，爱家，宅。想去打秋风的请记住她的时间表。”
    开过玩笑，他言归正传：“现在请随我宣读亚洲玄学会宗旨。”
    所有人立刻起立，有的低头以手抚左胸，有的举右手，有的结佛印，应该是以各家最高礼节聆听玄学会宗旨，气氛一瞬间肃穆起来。
    张继尘的语调没变，却莫名庄重严肃：“我辈蒙上天恩宠，偶窥天机。誓以微薄之力斩魑魅，护正道；誓以一己之身诛妖邪，正乾坤。人间权势不撼我志，酒色财气不动我心。唯愿尘世朗朗，浩气长存！”
    “......唯愿尘世朗朗，浩气长存！”
    单为这几句话，顾缈兮也觉得此行没有白来。
    她欣赏且喜欢纯粹的东西，无论后世同道到底还能不能坚持当初的誓言，她都能想像得到这一宗旨确立时那些人的心情。
    这样就足够了。
    哪怕接下来的四个多小时吵得如同菜市场，都没能打消她对亚洲玄学会的好印象。
    什么湖云潭家去雾西做法事没有知会查家和钟家、钟家去湖东除鬼祟没有得到石家的同意、粤东谢家插手广方白家的风.水业。
    还有无嗔大师去宁安开光没有让马家知道、泰国的他桑大师在华国做的单数超过定额、日本的土御门家族在泰国收徒、尼泊尔的奎因大师捞过界成为某个印度高官的顾问......
    她全当成耳边风。
    而且她决定了要挽回张继尘的性命。
    张家的后人，不该遭报应！
    只凭她自己是无法可施的，但那个人一定能办到。
    不过在此之前，她应该先找0409谈一谈。
    他现在的身份是海静梅家的杰出弟子，名为梅泗玖。
    当晚她去了梅家所在的东篱院，直言找梅泗玖。
    几个梅家子弟挤眉弄眼的把他叫出来，还热心的推荐了院外的小花园，说那里人少，最适合谈情说爱。
    0409笑着朝他们挥挥手，边走边道：“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到了小花园，顾缈兮问道：“你到底是谁？”
    0409笑道：“当然是cet外勤组第四分队0409，你没听说过卧底这种职业吗？”
    顾缈兮：“......你们知道玄学会？什么时候知道的？”
    0409轻声道：“不要小看国.家的掌控力，很早就知道了。”
    顾缈兮：“......知道也允许？”
    0409目视前方：“也不要小看国家的包容力。”
    ”玄学会的宗旨你听到了吧？这样的组织，有什么必要取.缔？最多抽空关注一下，不要过于扩散影响正常秩序。”
    ”每次交流会我们都有人来，今年恰好轮到我。玄学会对此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心照不宣而已。”
    还有一层意思他没说。
    起初其实是想铲除的，后来发现有难度，斩草难除根。
    且这协会既不颠覆也不敌对，因其特殊性也难以扩大，以其花大力气打压，不如因势利导，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有时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第75章 大殿的名字
    顾缈兮无话可说了。
    她本来是想威胁0409甚至整个cet的，结果人家压根没有不利玄学会的意思。
    倒显得她小人之心了。
    0409观察她的神色，慢慢道：“现在轮到我问你了。夏家那件事你也有参与吧？扬城往京城遭遇龙凤的那次航班上，你也在？”
    他对她知无不尽，那她也应该尽量坦诚。
    顾缈兮点点头，反问道：“你都知道？那怎么没有向上汇报？”

 第113章

    如果他汇报了，自己绝不可能还优哉游哉的过日子。
    0409捡起朵落花嗅了嗅，笑道：“原因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其实他问过自己很多次为什么要维护她，却都没有确切的理由。
    若说是对她动心，他觉得不太可能，因为不相见的时候并不思念。
    顾缈兮看他几眼，右手一翻，夺魂枪出现在手中。
    0409眼睛猛然睁大，手一抖，花落到地上，惊道：“辰三！”
    让整个基地草木皆兵不得安宁编号为“辰三”的夺魂枪！
    因为它的遗失，基地现在还处于戒严状态！
    要不是还有几位领导比较理智，险些被认为是大洋对岸的阴谋，差点儿就要采取措施。
    他的神情和在夏家遇到的cet一样，顾缈兮颇为无奈地道：“如果我说它是自动出现，并且再也丢不掉，你会不会相信？”
    她的这种无奈险些让0409吐血，你丫是在炫耀吧？绝对是炫耀！这样的高科技神枪你竟然还有嫌弃的意思？！
    不，不，这不是重点！
    0409深吸口气：“辰三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顾缈兮眨眼：“我说过了呀，突然出现的。而且这枪不知哪里坏了，紧跟我不放，丢了好几次都没丢掉。其实它对我一点儿用也没有，我想过还给你们，可是又怕被你们误会。”
    这一刻0409真想化身咆哮帝，摇着她的肩膀大声质问她究竟什么意思，然而她的眼眸如此清澈......
    0409平息了一下情绪：“既然怕被误会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顾缈兮叹口气：“可能因为你不是坏人吧。莫名其妙陷入盗窃事件，让哥哥跟着担惊受怕，我也很苦恼。”
    他也算夺魂枪的主人，自己至少应该让主人知道她真不是有意为之，同为受害人。
    你苦恼个鬼，我才苦恼好吧？！你都决定隐瞒了，为什么不隐瞒到底，告诉我做什么？
    知情不报，这是纪律中绝不允许的！可他不能不违反。
    0409狠捶了两下树干，沉声道：“这件事你烂在心里，不要再跟别人说。”
    顾缈兮明着试探：“你能不能和上级说说？我愿意还枪，只要你们有办法带走！”
    0409冷笑：“天真！”
    他们兄妹会怕，应该是认识到夺魂枪很重要，可他们根本不知道夺魂枪对于cet重要到什么地步，以及失枪这一事件带来的影响。
    去cet自首，顾缈兮只会有一种下场。
    怕她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0409低声道：“上个月，我们发现了一个会喷火的人，破格招揽入组。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顾缈兮没问这个人去了哪里，有很多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都不妙。
    0409又道：“必要的时候，用玄学会的力量保护你自己。”
    想动玄学会的人，上头也得思量一二。
    定定的看了顾缈兮几秒，转身离去。
    越走越觉得自己奇怪。
    不对劲，顾缈兮不对劲，自己对顾缈兮的态度更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以常理推之，自己根本不可能冒着被处罚的风险保护她！
    虽说和0409的谈话并没有去除夺魂枪这个隐患，顾缈兮还是准时入梦。
    依然在那座大殿门口，那个人坐在台阶顶端，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还能看到他的眼睛，真好。
    顾缈兮恍惚了一下，抓着他的袍角提出请求。
    张家的命运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个人遥望远方，眸光闪耀如星辰，许久方一指点来：只要你想起大殿的名字，我就帮他。
    顾缈兮愕然，仓促看向大殿。
    第76章 巧遇双胞胎
    又吵了一天，张继尘便宣布“上次交流会至今之纠纷解决”这一仪程已经结束了，什么结果都没有。
    谁也没有异议，似乎人人都知道，动嘴只是先给自己找个站得住的理由，动手才是决定性因素。
    接下来的仪程便是“各流派术法考较”。
    共分为三个环节，第一个环节：各家派出一至四名弟子在港城发现并解决一件灵异事件，两天为限；
    第二个环节：擂台挑战赛；
    第三个环节：六位理事上师考较。
    除了顾缈兮，各家都带了不少弟子来长见识，很快就派出了人选，几乎家家都是四个人，人多力量大，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
    国内外参与此次交流会的一共四十八个流派，也就是说共有四十八个参赛小组。
    顾缈兮注意到其中没有张家，悄悄问了陶青竹，他一脸不忍的说张家早在几十年前就不收徒了，因为张家的徒弟都不得善终。
    这更坚定了顾缈兮要帮张继尘的决心。
    那座让她心惊肉跳的大殿，到底叫什么名字？想得她头都痛了。
    四十八个小组被四辆大巴随机放在港城各处，顾缈兮被分到皇后大道中段，和她一起下车的还有钟家的钟无垢。
    顾缈兮视她如路边的花草，既无好感也无恶感，看一眼就打算走。
    她对顾缈兮却显然不是这样，摘下太阳镜围着她绕过一圈，冷冷一笑：“你这土包子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哪位理事推荐的？听姐一句劝，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瞎得瑟是没有好结果的！
    顾缈兮沉默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诚恳地道：“你是不是有病？”

 第114章

    之前连话都没说过一句，更别说结仇，突然口出恶言不是有病是什么？
    钟无垢大怒：“你才有病！别以为抱上大腿就能在玄学会横行，癞蛤蟆就别想吃天鹅肉，林绯追了他那么多年都没用，你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顾缈兮无语问苍天，琢磨着要不要直接把她踹到香江清醒清醒，她哪只眼睛看出自己想追张继尘？
    这些痴男怨女！脑中只有爱情这两个字吗？还玄学世家呢，和普通脑残女有什么不同！
    还没采取行动，就听到两个很熟悉的声音交替说话：“水至清无鱼，人至贱无敌，在癞蛤蟆眼中，世上只有癞蛤蟆！”
    “素质教育这么多年了，咋还有人连话都不会说呢？”
    “长得再像白富美也是个泼妇，小三，九漏鱼！”
    顾缈兮回头，大红大绿却不显俗气的民族服饰映入眼帘。
    双胞胎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质，无论她们身在何方，绚丽舞台也好，繁华都市也好，总让人感觉她们就是山歌里的那种上山放牛采花、下河捞鱼捉虾的姑娘。
    粗野率真，娇俏可爱，自有种大城市里见不到的天生天长的韵味。
    此时把顾缈兮拉到身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钟无垢大骂。
    长大后她们很少单独见顾缈兮，要么是过年回家一堆长辈在，要么是偶尔去扬城看望大伯一家，反正顾缈兮总是被保护着的，很少逮到机会教训她，恨得她们牙痒痒。
    这会儿冷不丁的，突然在离家千里之外的港城看到她孤伶伶一个人，还被个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女人欺负，怒火简直压都压不住。
    姐妹俩向来心灵相通，嘴皮子又厉害，从小吵架就没输过。
    钟无垢说一句她们能说三四句，直把她气得发抖，吵不赢也就不吵了，她一个修习法术的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两个野蛮人！
    迅速从包里取出个小巧的铃铛就要摇。
    顾缈兮哪能任她施法，上前一步抢过铃铛，低声道：“跟我来！”
    又对双胞胎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不要走远！”
    家传千音铃被抢，钟无垢大急，跟着她跑进旁边的巷子。
    她们跑得太快，双胞胎追了几步发现根本追不上，只好退到原处。
    顾琳之恨恨道：“跑跑跑，赶着去投胎啊！”
    顾琅之弯腰急喘气：“她来港城做什么？怎么一个人？”
    那死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能跑了！回来非打断她的腿！
    她们的助理苦着脸跑过来：“大小姐，你们不能这样乱跑啊！时间这么紧，路上又堵车，再不走就来不及化妆了！”
    又小声提醒道：“王姐生气了。”
    王姐是她们的经纪人，非常强势，手底下的艺人被管得服服帖帖。
    双胞胎也急，异口同声道：“再等等那个死丫头！”
    第77章 不要惹我
    她们这几个月忽然被公司力捧，通告比以前多了几倍。
    今天要上一个港城电视访谈节目，虽说那档节目收视率不高，也是个露脸机会。
    两人很重视，此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早早就从酒店出发，谁知还是高估了港城的路况，被堵在了皇后大道，恰好看到顾缈兮，趁着红灯就跑下了车，都没敢看王姐的脸色。
    巷子里，钟无垢叫道：“还我千音铃！那是我家的，你竟然敢抢！我们钟家饶不了你......”
    顾缈兮把破铃铛丢还给她，一把揪住领口单手举高。
    她自认口拙，不会吵架，只想以理服人，物理的理。
    屈起腿拔出螭，在钟无垢颈间晃了一下。
    钟无垢大气都不敢出。
    虽然这只是柄无锋的短刀，但身在玄门，她知道很多东西不能看表象。
    比如她手中的千音铃，外表平常无奇，却能轻而易举摄取人的魂魄关在铃中，把好好一个人变成植物人。
    她手腕微动，把铃铛口对准顾缈兮，默念咒语艰难地摇了摇。
    顾缈兮毫无反应，她又摇了一下。
    还是没有中招的迹象。
    顾缈兮神情淡然，放下她，挥动螭做了斩天刀法的起手式。
    斩天刀法一共只有九式，起手式是最基础的，目前她练得最熟。
    漫天风雪，不知从何处而至，瞬间遍布钟无垢的心神。
    一瞬间她只感彻骨寒冷，冷得让她连呼吸都困难，张大嘴巴勉力吸气，心脏像被谁捏成了一团，她明确的感知到全身供血不足，某部分躯体正在死去......不，她不想死在这个不知名的肮脏的小巷！
    当那寒冷的压迫力远去，她看顾缈兮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就算是爷爷，也没有这么强的力量！
    顾缈兮退后一步，平静地道：“不要惹我。刚才那两个人是我姐姐，也不要惹她们。否则，整个钟家将为此付出代价。”
    这不是威胁，只是陈述事实。
    钟无垢慌乱地点头，在她离开后放声大哭。
    其实，她还真不是顾缈兮所认为的被爱情冲昏头的人，因为她从没说过爱张继尘。
    在她心里，这世上的男人只有张继尘配得上她，然而他却只能活三十岁，他们的儿女也活不过三十。
    这是她接受不了的残酷，所以无数次告诉自己忘记张继尘。
    可惜总是忘不掉，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靠近他。

 第115章

    理所当然的怨恨着每一个接近他、和他说话的适龄女子，曾和林绯打过很多次，各有胜负。
    而且林家势力不小，她也就勉强承认林绯有爱张继尘的资格。
    但这个从没听过的顾缈兮凭什么让他和颜悦色？她不准！她不准！就算打不过也不准！
    她竟敢这么侮辱我，哪怕付出所有我也要让她死！
    钟无垢古怪的笑起来，顾缈兮的确很强，但越强的人不是死得越快？这是个多么美好的时代，个人力量并不代表一切！
    那边，顾缈兮刚找到双胞胎，就被她们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架起来，飞跑进一辆保姆车。
    里面坐着个四十出头的严肃女人，看到她皱了皱眉，整个人散发着“我很不爽”的气息。
    双胞胎讨好卖乖，下足了功夫才让她阴转晴，点点她们的额头道：“当我爱讨人嫌？还不是为了你们！”
    “知道知道，王姐对我们最好啦！”双胞胎连忙点头。
    顾琅之扯扯顾缈兮的手臂，笑道：“王姐，这是我们堂妹。胆小怕事，可能还有抑郁症自闭症，话都不会说，被个老泼妇欺负，我们要是不管会被爸妈骂的。死丫头，还不叫人？”
    顾缈兮很想告诉她，抑郁症和自闭症不是一回事。
    乖乖道：“王姐。”
    王姐啧啧两声，笑道：“还真是一样水养百样人，你这两个姐姐都能去说相声了，你倒是文文静静。”
    顾缈兮看着她笑笑。
    这位王姐可能是双胞胎的上司，要是不谨慎应对，一定会被她们骂。
    大概表现还可以，顾琳之掐得都不重了：“刚才忘了问你，怎么会在港城？大哥敢让你独自一人出门？不打个鸡蛋壳罩着你？”
    顾缈兮眨眨眼，坐实抑郁症自闭症的传闻，垂眸道：“他们说我完全没有交际，也没有朋友，逼我来港城参加一个民俗展览会，那个......泼妇就是在展览会上认识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针对我。”
    第78章 超出了身为一个人的底线
    双胞胎幸灾乐祸，顾缈兮啊顾缈兮，你也有被逼出家门的一天！
    听到泼妇就生气了：“要不是你长一副包子样，怎么会谁都敢来踩上两脚？做人不能太怂，别丢我们老顾家的脸！贱人敢打你脸，你给我大耳括子扇回去！听到没？”
    刚把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吓得魂不守舍的包子顾缈兮赶紧点头。
    王姐笑道：“行了行了，怎么对妹妹还这么凶？”
    又对顾缈兮柔声道：“呆会儿她们录节目，可能没空管你，跟着阿云。”
    阿云就是双胞胎的小助理。
    不得不说顾缈兮的脸很有欺骗性。当初顾念之带着她去华云大厦，不说话时同事们都认为她脑子不灵光。
    而在王姐眼里，这姑娘幸许没有抑郁症，轻度自闭症是跑不了的。
    善良的人看到这类人就会想保护，邪恶的人看到这类人会有施虐的冲动。
    王姐自认刀子嘴豆腐心，还是个善良的人儿。
    到了电视台，一行人都忙开了。
    王姐去找监制沟通感情，双胞胎被两个造型师按在化妆凳上梳妆打扮，终于没空管教顾缈兮了。
    顾缈兮趁机和顾念之发短信：遇到双胞胎，我说参加民俗展览会。
    顾念之很快回了信息：明白，放心，会帮你圆过去的。玄学会好不好玩？见到神人们了吗？
    顾缈兮笑了一下，回道：见到了，很神。
    顾念之没回，大约是有事去忙了。
    两个小时后，第五演播厅，随着一声“action”，主持人满面笑容地看着镜头：“各位观众朋友晚上好，今天我们有幸请到的，是来自彩南蒗苍江畔神秘古寨的琳琅双生......”
    顾缈兮坐在观众席充当观众，面上仍然平淡，心里很是惊奇。
    她当然知道这两个小祖宗从事演艺行业，但现在才有最直观的感受。
    她们的这一面，是她从来想像不到的。
    张扬自信，言谈有物，娇憨中带着天真，时不时透出些坚强。
    说起家乡满怀热爱，说到未来满是憧憬。又是一模一样的面容，仿如镜生。
    这碗饭她们吃对了。
    当她们唱完那首很有特色的同名歌曲“琳琅双生”，整个演播厅都沸腾了。
    顾缈兮心中弥漫起陌生的感情，似乎是，为她们而骄傲？
    没等她想清楚，眼角瞥见两抹游魂从门缝里飘到台上。
    一男孩一狗。男孩约七、八岁，狗是哈士奇。
    全都双眼发亮看着双胞胎，男孩是一脸看到偶像的惊喜，哈士奇呆萌搞怪，看样子很想去舔她们的手。
    顾缈兮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
    她都已经准备放弃这一环节的比试了，打算混两天就回南山庄园，没想到自有送上门的。
    摸出螭，还未动作就见哈士奇忽然发了狂，咬着男孩的衣角拼命往回跑。
    据说狗狗的感觉比人类灵敏，这一本能竟然能保持到死后。
    顾缈兮追出去，早不见了踪影。
    螭却突兀的在她手中转了个方向，刀刃指向左边。
    她回头看看第五演播厅，还是循着方向走了过去。
    那是第一演播厅，顾缈兮还在衡量自己擅闯会不会给双胞胎带来麻烦，就见门突然开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一把将她拉进去，低声道：“怎么才来？已经开始了！三百块是行情，别嫌少！”

 第116章

    顾缈兮知道她认错了人，不过这又不是重要的事，认错就认错吧。
    不就是当托吗？她会！
    又不用演技，会笑会拍手就成！
    台上是个常在电影上看到的男明星，正在走向国际，咖位很高。
    双胞胎在二、三线徘徊，这位可是超一线。
    顾缈兮注意到他，不是因为他帅，而是因为男孩和狗就站在他身后。
    他们现在的模样和刚才有很大区别。
    怎么说呢，刚才较为完整，要不是飘着进去，恐怕顾缈兮一时不能看出他们是魂魄。
    现在整个一车祸现场，男孩血肉模糊，头和脖子用钢板胡乱连接在一起，导致他需要用一只手撑着，否则头和身子就有分开的可能。
    哈士奇更是不能细看，四只本来应该毛绒绒的爪子皮肉外翻，四肢用粗线缝在躯干上，头部像被铁锤击打过，舌头耷拉着无法收回......
    顾缈兮时常觉得自己心如石头，此时也感觉到了同情、怜悯、愤怒、震惊。
    杀戮对于她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此虐杀，根本超出了身为一个人的底线。
    第79章 乖仔和小哈
    男孩和哈士奇并没有发现她的到来，恶狠狠的撕扯扑咬男明星。
    若不去考虑前因后果，分明是活生生的恶灵形像，注定要被正义一方消灭的邪恶。
    然而现实是徒劳无功，男明星可能佩戴着某种防护型宝贝，胸口发出阵阵红光，让他们的攻击不能落到实处。
    撕扯了许久，男孩大约也知道自己伤害不到男明星，突然坐到一旁哭，头一低险些掉到地上。
    哈士奇忙跑到他身旁，用舌头舔他的脸。
    哭了好一会儿，男孩把头扶正，蓦然僵住！
    那个让他们害怕的人就在这里！
    他虽然年纪小，活着的时候也看过几部鬼片，在那些片子中，最终有幸不被消灭的只有漂亮的女鬼，其它类型的鬼都是魂飞魄散的命运！
    可他不想现在就消失！
    顾缈兮悄然起身，到了门边向他们勾勾手指。
    在外面等了几秒，男孩战战兢兢的出来了，哈士奇跟在他身后，哆嗦着身子比他还害怕。
    看情形他们很想跑，只是不敢。
    这里偶尔有人经过，不是说话的地方。
    顾缈兮带着他们躲到走廊尽头的杂物间，见他们还在发抖，只好设法让他们平静下来，轻声道：“你们喜欢琳琅双生吗？我是她们的妹妹。”
    她知道，这时候需要先打开男孩的心防。
    男孩还是缩在门后，抱着哈士奇惊惧地盯着她。
    顾缈兮蹲下去，慢慢说道：“我叫缈缈，你叫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男孩张开嘴道：我叫乖仔，它是小哈。
    顾缈兮虚虚的摸着他的头：“乖仔，告诉姐姐你们怎么了。”
    乖仔先是恐惧的看着她的手，后来发现自己和小哈都还在，伸出一根手指飞快的碰了一下她的膝盖，道：你是不是坏蛋？
    顾缈兮摇摇头，微笑道：“我想帮你们。”
    乖仔扁扁嘴，把小哈紧紧抱到怀里，大颗大颗的血泪从眼眶中滚出来，还未落到地上又化为无形。
    死亡似乎影响了他的记忆，说得颠三倒四，有的地方顾缈兮要询问多次，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某个周末晚上，妈妈去爷爷家接乖仔回家，路上他想吃和福记的糖果，妈妈去买，他站在门口等，看到一只很好看的小猫咪，他追着跑出去好远，忽然被车撞了。
    那时候他还有意识，看到车上下来人把自己抱上了车，他以为是送医院，还背了妈妈的电话号码给那个人。
    接下来的叙述很混乱，不知是不愿意说，还是因为记忆太痛苦而选择性忘记。
    只说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大房子里，有个人不断用锤击打他，用刀划开他，又缝起来......
    后来他的身体就轻了，飘到半空中，看到了小哈和很多动物，有的他认识，比如猫猫狗狗和鹦鹉，有的他认不出来，都很凄惨。
    但那些慢慢消失了，只有他和小哈留了下来。
    那个人就是正在第一演播厅录节目的男明星。
    乖仔泪光涟涟：姐姐，你说过帮我们的。
    “是的，是的！我会帮你们！”
    顾缈兮拉开杂物间的门：“你们跟我来，我去把他身上的宝贝拿掉。”
    话音刚落，哈士奇兴奋的冲上前。
    乖仔飘在她身旁，偷偷看她。
    节目恰好录完，第一演播厅的门大开，男明星在一干助理的簇拥下走出来，如同众星捧月。
    顾缈兮站住，刹那间改变了主意。
    她有把握弄掉他身上所有类似防护法器的东西，必要的时候还能诉诸武力。
    但如果就这样让他死，未免太便宜他了。
    不明真相的人只会为他的死而惋惜，却不知道他是个衣冠禽兽。
    小哈上窜下跳，乖仔急不可耐，都看着顾缈兮。
    她微微俯身，悄声道：“宝宝，你记得漂亮的大房子在哪里吗？”
    乖仔连忙点头。
    顾缈兮笑道：“那就好。别急，我保证你们会满意的。”
    这一情形看在正出来找她的阿云眼里，无疑更增加了她的可怜色彩，听说有些自闭儿会幻想出根本不存在的人物，并且与之交流。

 第117章

    本想责怪她不该乱跑，让大家一通好找，话出口就变成了这样：“顾小姐，肚子饿不饿？走，回去吃饭了。”
    等见到双胞胎，自然又被骂了一顿，要不是她们顾及形象，说不定还要上手。
    第80章 您从哪里看出我们感情好
    回双胞胎下榻的酒店吃完饭，顾缈兮就要离开，乖仔和小哈眼巴巴站在一旁，还等着她主持正义呢。
    因为看到喜欢的偶像，倒也没催促。
    双胞胎不准她走，但她只是告知，又不是一定要得到她们的许可。
    王姐边喝酒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们吵，之后来了一句深深的感叹：“你们三姐妹感情可真好！”
    三人惊悚的看向她，您从哪里看出我们感情好？！
    反正最后双胞胎骂她们的，顾缈兮走她的。
    但出了酒店，她忽然有种很不妙的预感，仿佛现在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们似的。
    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却不敢忽视。
    怎么办？明刀明枪的她不怕，但暗地里的手段她无法预防啊！
    特别是那些非科学手段，在她身上虽然大部分都没用，可双胞胎的体质和她不一样！
    当即给他桑大师打电话说明情况，他桑想了想道：“我自然有防范的法门，但在这方面做的最好的是你们国家的了缘大师。我去帮你要两串佛珠吧，有用就有用，没用死了就算。”
    话不怎么好听，但还算够意思。
    顾缈兮还是不放心，又给0409打电话，请他来保护双胞胎一个晚上。
    她们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离港，而她只需要一个晚上，不，顺利的话只需要半晚上的时间，等她回来他就能走。
    0409在电话里叹气：“我欠你的啊！”
    顾缈兮平平道：“我信任你。”
    随即说了地点。
    回去时，双胞胎正在吃水果，看到她，眼中喜色一闪而过，话语却更为尖刻。
    这小饭厅里只有她们这一桌，王姐也由得她们张牙舞爪。
    阿云悄悄咋舌：“都要打起来了，这哪是感情好，是有仇啊！”
    王姐笑道：“你懂什么！”
    晚上想给顾缈兮另开一个房间，被她拒绝，说是好久不见两位姐姐，要和她们住一起聊聊天，加深感情。
    双胞胎听得都要吐了，她们身边的工作人员却都一脸了然。
    回房后，顾琳之谨慎地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我们的跟屁虫？”
    顾琅之也警惕地道：“我警告你，别想玩花样陷害我们！”
    顾缈兮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装做没听到她们的话。
    她不愿她们受到任何伤害，但这不代表她乐意和她们共处一室。
    她们估计也是一样。
    乖仔笑嘻嘻：姐姐，她们好可爱。
    恢复原貌和小哈在她们身边飘过来飘过去，不知道多欢喜。
    没有更多的话好说，各怀心思看电视到十一点钟，双胞胎洗漱睡觉，顾缈兮自觉把电视调到静音。
    顾琅之气得头痛，拍着被子大叫：“大晚上不睡觉看什么电视！”
    顾缈兮拿着遥控乱按：“你们先睡。”
    顾琳之跳下床要来扭她的耳朵，门忽被敲响了，赶紧又跳上床。
    顾缈兮开门，门外站着个泰国小伙子，递上个盒子转身就走，一句话都不说。
    不用说，定是他桑派来的。
    盒里是两串朴实无华的佛珠，顾缈兮拿给双胞胎：“戴着吧，我特意帮你们求来的，不要离身，能转星运！”
    顾琳之很怀疑：“你有这么好心？”
    顾琅之眼珠一转，笑道：“你求我呀，你求我我就戴！”
    顾缈兮不假思索：“琳姐姐，琅姐姐，求求你们了，戴着吧！一定不要拿下来，答应我！”
    本来该叫大姐二姐的，但她们嫌土。
    双胞胎一愣，脸上表情一模一样。
    小冤家如此配合，倒叫她们不知如何是好了。
    而她已有很多年没叫过她们姐姐了，再次听到心情很微妙。
    不可否认的，心里还有一丝丝感动。
    但这种感动在十分钟后瓦解了。
    顾琳之抓着睡衣领口，不敢置信地道：“你说什么？你要一个人去逛夜市？还要让这个男的在我们房间待一夜？”
    顾缈兮估算了下乖仔说的路程，老老实实地道：“可能只用半夜。”
    顾琅之指着0409叫道：“你眼没瞎吧？他是个男人，成年男人！”
    0409抱歉地笑笑：“是的，我成年了！”
    他也不想来给人当保镖，躺到床上却睡不着，好像不答应顾缈兮的要求是错事一样。
    顾琅之无语，拍着额头打电话找顾念之告状。
    顾琳之试图讲道理：“顾缈兮，我们又不是什么大富豪，你用不着帮我们请贴身保镖！就算请也该请女的好吧？！”
    顾缈兮也抱歉地笑笑：“我不认识身手好的女的，只认识男的。”
    顾琳之抓狂：“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房里藏个大男人，我们名声还要不要了！前途还要不要了！粉丝会怎么看我们！”
    顾缈兮又是一笑：“放心，认识你们的不多，不会被认出来的。也不要担心他会对你们怎么样，不会的，他眼光应该不错。”
    ......更想抽她了怎么办！顾琳之心塞。
    这是上天派来折磨她们的吧？哪辈子作的孽哟！

 第118章

    第81章 祝你们相处愉快
    那边顾琅之已经挂了电话，神色奇怪：“阿姐，大哥叫我们听她的。”
    如果是以往，她肯定觉得大哥什么都偏着顾缈兮，但这次不像。
    因为他的语气从未有过的郑重。
    顾缈兮出门，又把头伸进来：“那么，祝你们相处愉快？”
    0409靠着门坐下，悄悄放开一直紧握的夺魂枪。腕表上的指针不再疯狂转动，说明鬼魂跟着顾缈兮离开了。
    暗自松了口气。
    抬头笑对瞪着他的双胞胎：“你们要睡觉还是陪我聊天？”
    顾缈兮和她这两位姐姐还真是毫无共同之处，倘若她生成她们的性子，不知道会不会更有趣？
    双胞胎飞速爬上.床。
    午夜的大街上，顾缈兮跑成一道白色的幻影，为港城制造了又一个灵异传说。
    小哈跑得尾巴成了一条直线，很享受这样的速度，虽然还是怕她，却敢偶尔碰碰她的脚了。
    那男明星住在半山别墅区，保全做得很到位，高大的铁门，院墙上拉着电网，到处都有摄像头，还有两位值夜的保安人员。
    乖仔的意思是他和小哈先去停电。
    说来可悲，变成鬼后他们唯一做成功的就是这件事，也不过是让男明星家多换几次保安，他本人多戴些开光佛像和符咒之类的。
    顾缈兮低声道：“不用那么麻烦。”
    默运瑶山谕，聚力于双腿。
    猛然向上一跃，身子离地而起，轻飘飘的落到天台上，完全没惊动外面的人，摄像头也不可能拍到什么。
    乖仔连连拍手，然后带她去了一个地下室。
    来此之前，顾缈兮的计划是吓一吓男明星，让他主动说出所做勾当，她用手机录下来发到网上，再找几样证据送到警局。
    让大众知道他的丑恶嘴脸，身败名裂，定罪之后再让乖仔和小哈做他们想做的。
    现在她可以省略一个步骤。
    视频、日记、凶器，所有她想要的这里都有，而且很全。
    她很不明白，为什么变态们都喜欢记录自己作孽的过程？难道真如侧写师们分析的那样，他们享受这一切，不断通过图像或文字回味，借以得到再一次的满足？
    真恶心。
    酒店里，0409猛然跃起，内置的耳机“嘀嘀嘀”的叫个不停，腕表上的特殊指针向下弯曲。
    他微微后退，掏出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对准门下。
    这可不是普通的匕首，是用从外星飞碟上得到的材料制成的，非制式武器，只有从事特殊任务时才能领用，比夺魂枪还珍贵，他昨天还请悟因大师开过光。
    地外文明和地球玄学相结合，想必什么怪物都能对付了。
    两条黑色的小蛇游了进来，他刚要刺下，就见床上飞过来一片金光，黑蛇翻滚抽搐，一会儿就没动静了。
    这顾缈兮也真是的，有了更好的防护还要麻烦他！
    0409有些忿然，放松下来躺到沙发上。
    刚睡了几分钟，耳机又叫了起来，这次他不急着起来，果见又一片金光飞向窗户，这次来的不知是什么，连影都没露就没了。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他亲眼见识了金光与不明力量的多次大战，金光取得全胜。
    不是不明力量太弱，而是金光太强。
    其中一次，巨大的泰山石敢当突然出现在大床上方，向两姐妹狠狠砸下去，若是砸实了她们非变成肉酱不可！
    0409都急了，就见金光一闪，石敢当碎成石沫消失不见。
    她们到底惹了谁？一次弄不死就换个方式，这是下定决心要取她们性命啊！
    不，也许是顾缈兮惹的事，从之前的情形来看，她们对自身处境没有半点察觉。
    再迟钝的人，也不可能惹了这么大的仇家而不自知。
    到了凌晨四点钟，只听“咯”的一声，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支青色的玉管伸进来，房间内顿时有了一股甜香。
    0409迅速分析出其成分，甲氧氟烷、环丙烷、异氟醚、曼陀罗，这是副作用最小的迷药。
    而他的身体经过多次改造，早对迷药免疫。
    至于那对姐妹花么，她们睡着了更好，免得还要解释。
    约莫过了五分钟，一个女人带着两个男人推门进来，低声道：“绑起来带走！”
    她确信双胞胎被迷晕，顺手开灯。
    第82章 不用麻烦他们
    灯亮起一瞬，立时又灭了。
    一个人影从沙发后面飞身而出，双腿连环急踹，直取两个男人面门。
    女人大吃一惊，意识到不妙，以为这是个陷阱，转身就要跑。
    所有cet外勤人员对人体都了如指掌，0409干脆利落的一个手刀下去，她扑倒在地。
    那两个男人早就被他放倒了，在他们不用玄术的情况下，以他的身手拿下这三个人实在轻而易举。
    五岁开始学习各国格斗术，至今没有中断过，且身体经过循序渐进的改造，力气大得惊人，寻常人根本不是对手，这些专注于玄学的人也不是。
    顾缈兮会找他来，也是因为在夏家见识过cet们的战力。
    当时他们虽然被吸血鬼虐得很惨，但那是因为对方是非人类。
    她看得出，在纯的人类当中，cet是很强的一个群体。
    等她回到酒店，发现0409果然不负所托。
    钟无垢和两个没见过的男人躺在房间地毯上，处于昏迷中。

 第119章

    双胞胎正好眠，丝毫没受影响。
    0409百无聊赖的看着无声电视，没问她去哪里，做了什么。
    她进来时，腕表没有反应，耳机也没响，说明跟着她的不明力量不在了。
    那么她这一环节已经完成。
    简短的说了这一夜发生的事情，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那三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顾缈兮看了看钟无垢道：“本来我想，如果她再敢惹我就把她丢到香江，不过现在觉得很不妥。”
    0409欣慰道：“不错，的确不妥。”
    他虽然生活于比较封闭的环境，并不是不识世事，早明白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
    原担心顾缈兮不依不饶，没想到她这么识事体。
    雾西钟家是个很大的家族，惹上了后患无穷。
    无论她们之间有什么仇怨，现在双方没闹出人命，也没有大的损伤，还有化解的余地。
    顾缈兮微笑着踢了钟无垢一脚：“你也想到了？丢到香江的想法很蠢对吧？万一她会游泳，我不是还得站在岸边看着？正好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个好地方，很适合她。”
    她难得的露出笑容，0409却遍体生寒，浑身汗毛倒竖，这是他在面临极度危险局面时才会有的自然反应。
    “......你要做什么？”
    顾缈兮在房间里寻摸绳索，道：“你最好别知道。别忘了现在姓梅，不要给梅家招祸。”
    她回来时经过一个港口，有很多高高的旗杆。
    0409一把拉住她：“听我说顾缈兮！这是个有规则的世界，你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最好按规则来！钟无垢意图伤害普通人，犯了玄学会的大忌，一定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我给你做证！把她交给玄学会吧，由理事们做出裁决！”
    顾缈兮摇头：“不用麻烦他们。”
    0409：“......这不是麻烦不麻烦的问题，事情应该按这样的方式来做。你不能随便杀人！”
    顾缈兮微愣：“你觉得我要杀她？”
    0409也愣：“难道不是？”那为什么他会感觉到杀气？
    顾缈兮垂眸：“首先，我不是杀人狂魔；其次，哥哥他们不会喜欢我杀人的。”
    其实当她知道钟无垢竟然真的敢对双胞胎下手，是真的起了杀心，只是立刻就被压下去。
    第二个理由才是你真心所想吧？0409忽然有种奇异的放心，也许是因为首次在她身上看到了外露的普通感情。
    他们见面不多，每次见面他都会加深一个印象：顾缈兮很强，可能是cet遇到过的最强的人。
    可他从没见过她出手，这一念头不知从何而来。
    好在人一旦有了牵绊，行事就不会肆无忌惮。
    0409静了一静，又道：“钟家是雾西望族，子弟众多。和钟家对上不明智，你是不怕，你的家人怎么办？你总不能随时把他们放在眼前！”
    顾缈兮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不是我想对上钟家，是钟无垢不肯放过我。为了个莫须有的理由，她就能做出这种事，今晚受了挫折肯定更恨我。这个仇，我不想结也结了，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0409极力劝说：“这个仇不必结！目前为止还只是你和钟无垢之间的事，可以看做小辈的小打小闹......”
    顾缈兮打断他的话：“如果没有佛珠，如果你不在，她们会怎样？这不是小打小闹，这是杀人未遂，一样是重罪！你现在是在跟我讲道理吗？出外勤的时候你们也这么有耐心？”
    要不是看在他真的帮了大忙的份上，她才懒得说那么多。
    也怪房间里找不到绳索，害她不得不听他唠唠叨叨。
    就算男人也有更年期，这会不会太早了点儿？
    第83章 退让，只有在值得退让的人面前才有价值
    0409抚额，这是一回事吗？
    cet出外勤用不着跟涉案人员讲道理，甚至不需要跟合作单位解释什么，但那是因为做的是绝对正确的！
    顾缈兮放弃找绳索，用两件长睡袍把三个人捆在一起，漫不经心地道：“你们不用讲道理，因为你们确信掌握着绝对的力量，足以应对任何状况。我也是。”
    0409恼怒：“不，我们不多说是为了民众好。你又是什么意思？”
    顾缈兮轻松提起钟家三人：“我希望，钟家不要给我灭他们全家的机会。再帮我守一会儿，我会尽快回来。”
    只要钟无垢或者其他钟家人敢再动顾家，她就立马把钟家杀得干干净净，她相信她的速度一定比他们快。
    0409呆了呆，抱着头在房间转了几圈。
    双胞胎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吓了一跳，赶紧起床洗漱吃早餐。
    在王姐的催促下赶往机场，考虑到路况问题，提前三小时出发是应该的。
    顾缈兮全程陪同，不和她们顶嘴，任她们耳提面命。
    出了机场给顾念之打电话，尽量简洁的说了事情经过。
    顾念之思索了一会儿，平声静气地道：“缈缈，你没做错。退让，只有在值得退让的人面前才有价值。养得出钟无垢这样的女儿，钟家门风不怎么样。”
    “你在他们面前退一步，他们就敢再逼十步，对这种人就该狠狠打回去！不用担心爸妈和我，我们又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不会任人宰割。倒是琳琳和琅琅要小心，你送她们的佛珠只能防范非科学性的攻击？”
    顾缈兮发愁：“是啊，教瑶山谕和琚山谕只怕也来不及。”

 第120章

    顾念之安慰道：“没事，那就给她们找个保镖吧。”
    心里盘算着找汪洋帮忙，其实找夏梓辛帮忙更方便，但他觉得自家不能万事都依靠夏梓辛，那样会给他造成一种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错觉。
    此时他是这样想的，但他不知道未来将发生各种事情，他们兄妹和夏家的联系只会越来越紧密。
    顾缈兮道：“要找很厉害的。”
    顾念之笑道：“嗯，找最厉害的。缈缈，照顾好自己！”
    港城今日爆出一个骇人听闻的刑事案件。
    报纸上还没来得及刊印，网络上已经沸腾。
    嫌疑人手段之残忍，心理之变态，几可与米国的汉尼拔医生相提并论。
    此案之所以能震动全.港乃至华人地区，却是因为嫌疑人身份的特殊性。他是位在国际上都有名声的大明星。
    如果是前几年，此案不会这么快就散播出去，但现在是信息时代。
    某个知情人在网上发了大概经过，立时被疯转，不断有所谓的目击者发贴传照，那男明星被押上警.车的图片都有很多个角度。
    只能怪他太红了，家门口常年有粉丝徘徊，且都有拍照神器。
    警局在凌晨四点钟收到一个大木箱，里面是套切割工具，各种型号的刀具，工业重锤、电锯、斧头......应有尽有。
    还有五个u盘。
    只看了几分钟，警龄不长的警察们都吐了。
    好在日记的冲击力没那么大。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会带来这么大的快乐！看着它在我手中失去生命，如此美妙。这一刻我是主宰，所有人都在我脚下发抖......到处都是血，我成了血人，我是不同的，我是圣洁的......”
    “越聪明的动物宰杀起来就越有成就感，蠢狗我都杀得烦了，猫咪也没有想像中的聪明，真想弄条海豚来杀，听说海豚智商高，或者猴子也行......杀海豚没什么意思，只有临死前的叫声比较有趣，肉也不怎么好吃......”
    “今天，我在路上撞到一个小孩，原本想送去医院，但是我忽然想到这是上天给我的另一种尝试......”
    屏幕上，一个中年妇年对着镜头撕心裂肺地大叫：“杀千刀的xxx！乖仔啊，我的乖仔啊！妈妈不该让你一个人站在门口，都是妈妈的错！乖仔！妈妈找你找得好辛苦，你回来好不好......”
    顾缈兮关了电视，乖仔回不去了。
    他和小哈的身影越来越淡，希望他们在弄死男明星之后才消失。
    至于男明星身上的防护法器，不用她动手，自有人会帮他们去除。
    昨晚一夜没睡，她得赶快入睡了。
    累是不累，可没做梦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她不但活在现实的世界，还活在梦里。
    刚有了睡意，就听“砰”的一声，院门被踹开，一个尖锐的女声叫道：“钟家钟明月，请顾家顾缈兮赐教！”
    第84章 一声闷雷
    打了小的，老的就跳出来了。
    顾缈兮充分体会到孙悟空打了红孩儿之后的心情，当然，大圣没怕过牛魔王，她也不怕。
    钟家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冲着日夕院来，沿途惊动了好些人，有的飞快禀报师父或长辈，有的跟来观察事态发展，可见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而这种天性并不受控于人的身份。
    陶青竹是负责日夕院事务的，匆忙赶来挡在院门口，沉声道：“钟师，请冷静一点！这里是陶家，万事有师父做主！”
    钟明月挥袖：“这是我家和顾家的私事，不用劳烦陶师！”
    “吱呀”一声，顾缈兮穿着拖鞋推开房间门，闲闲散散的走出院子。
    打量了一下钟明月，淡淡道：“说吧。想要我赐教什么？”
    陶青竹嘴角抽搐了一下，有她这句话，他是调停不了了，希望师父快来，否则只怕她要吃大亏。
    围观人群也暗道这顾缈兮好狂，敢这样跟钟明月说话。
    钟明月是钟家家主的长女，她那一辈没有男丁，妹妹们出嫁，她招婿上门，目前是钟家的顶梁柱，实际上的掌权人。
    于玄学一道极有天赋，尽得家传，知道底细的轻易不敢惹她。
    她唯一的女儿便是钟无垢，视若掌上明珠。
    钟家好几个人同时怒喝：“凭你也配？”
    钟明月怒极反笑：“我钟明月一辈子活得肆意，想不到老了老了反被个小辈给教训了！”
    跟着她来的子弟们都是一脸愤怒。
    陶青竹忙道：“顾师不大会说话，您大人大量，何必和小辈计较？”
    钟明月冷笑一声：“大人大量？哼，我可没那么大的肚量！我钟家的脸面，被她顾缈兮当着全港城人踩在地上了！”
    这话倒也不是太过夸张，她是在港城卫视新闻频道看到女儿的。
    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在报道巨星xxx虐.杀事件，下午忽然插播了一条新闻，三名行为艺术家把自己绑在了港口旗杆上，遥望海洋宣扬环保。
    三人晒了几个小时的太阳，被解救下来时已经昏迷了，现正送往圣玛利亚医院。
    主播提醒广大行为艺术家们注意安全。
    钟明月气得七窍生烟，她女儿和两名弟子什么时候成了见鬼的行为艺术家？这分明是中了别人的道！
    赶紧去接了回来，问清是顾缈兮所为，哪里还坐得住，浩浩荡荡的带人过来了。

 第121章

    若不让姓顾的给女儿嗑上七八十个头赔礼道歉，这口气哪里吞得下去！
    况且那该死的电视台还给女儿脸部来了个特写，若给老相识们看到，且不笑掉他们的大牙？
    陶青竹可不知其中缘由，他没空看电视。只以为擂台挑战赛即将来临，钟家想捡软柿子捏，先拿顾缈兮立威。
    但这是陶家，还轮不到姓钟的耍威风！皱了皱眉道：“钟师言重了！顾师一个人来参加交流会，师长都不在身边，能做的有限。”
    顾缈兮抬头看天，她知道陶青竹是好意，便没拆台。
    但说来说去打嘴上功夫真没意思，最后还不是要靠武力解决？
    见她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狂妄模样，钟明月怒火中烧，一把推开陶青竹，右手五指冒着青烟，角度奇诡的朝着她抓去，口中叫道：“顾缈兮，今天我要代你家长辈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轰隆隆！”
    一声闷雷忽然在头上响起，同一时刻钟明月突生警兆，猛然后退几步仰头看去。
    只见傍晚的天空罕见的清朗，小院上方却正有一团乌云缓缓散去，隐有电光闪烁。
    在普通人眼中，这只不过是比较特殊的天气现象，但在这些人看来，任何一种特殊的天象都是上天在传达某种信息，不可忽视。
    若能从中悟出些什么，远胜多年苦修。
    而晴天打雷，比较普遍的解释是地生妖孽或有不平之事，上天以雷震之。
    从初入门的小弟子到略有所成的师者，在场所有人都盯着那团乌云，直到云彩散干净，目光转向钟明月和顾缈兮。
    钟明月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咬了咬牙道：“只是巧合。”
    话虽如此，却不敢再动手，心里狂跳不止。
    哪里会有这样的巧合？在她刚要收拾顾缈兮的时候打雷？这实在太像上天的警告！
    顾缈兮神情恍惚，想起了蒗苍江畔的那一次，雷霆万钧，妖邪化尘。
    和那次相比，这次不过是小意思......忽然想哭，那个人许她天上地下无所畏惧，又来履行诺言了吗？
    第85章 可能她们母女俩都生病了吧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陶南山远远叫道：“明月，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雷都打到他家里来了，这可不是小事！
    张继尘和他一起来，也道：“都是同道中人，闹起来徒惹外人笑话。钟姨，小顾师年纪轻轻，若有冒犯之处，您自和她家长辈说话。何必亲自教她呢？”
    钟明月僵硬着没说话，暗骂姓张的小子太损。
    表面上说她自降身份，实际上是在说她以大欺小，他们哪知顾缈兮有多阴狠！
    这个短命鬼，什么本事也没有，只会蛊惑别人家女儿，也不知无垢看上他哪里！
    张继尘又转向顾缈兮笑道：“小顾师，钟师是长辈，于情于理你都该恭敬一些。惹钟师生这么大的气，还不过来赔不是？”
    他是理事之一，知道顾缈兮是因为有斩杀吸血鬼的能力，才会被他桑推荐参与交流会，当然不会和其他人一样认为她软弱可欺。
    但从调查来看，她个性安份，一般不会主动惹事，而钟家行事向来霸道，他早有微词，言语间也就略有偏向。
    只要顾缈兮顺势道个歉，他就能让此事了结。
    和0409一样，他觉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不要和钟家为敌。这不是出于怕事，而是的的确确为她着想。
    毕竟顾家其他人都是普通人，她再强也只是一个人，怎么对敌玄术世家？
    顾缈兮如何能知他苦心，奇怪地道：“她带人来砸我的门，骂我，还想打我，结果你让我跟她赔不是？”
    张继尘握拳咳嗽，他没想到顾缈兮如此不知世事。
    他身旁的女孩子捂着嘴偷笑，用空着的那只手向顾缈兮竖起大拇指。
    钟明月指甲掐进手心里，怒道：“顾缈兮，你欺人太甚！你对无垢做过些什么心里没数吗？非要我说出来？”
    顾缈兮悠然道：“说啊，从头开始说。”
    陶南山巧妙的挡到她身前，目光中有着惊疑：“小顾师，这是怎么回事？”
    那一道惊雷，绝不是无故而生。
    难道真是因为顾缈兮？她到底什么来历？师从何人？
    但目前最重要的是不让钟明月伤害到她，其它的可以慢慢查探。
    顾缈兮其实也不解钟无垢对自己哪来这么大的怨恨，明明是她先挑起来的事端，自己已经手下容情了。
    若说只因为张继尘和自己说过几句话，那钟无垢也未免太丧心病狂了。
    然而事情到这一地步，她已经不想知道原因了，道：“可能她们母女俩都生病了吧。”
    钟明月厉声道：“我问你，是不是你把无垢和我两名弟子挂到港口旗杆上的？是不是你威胁无垢要灭我全家？”
    她原本不打算说这些的，被人如此欺侮不是增光添彩的事，只会让人嘲笑，唯有以眼还眼才能洗刷耻辱。
    可是先有雷电，后有张继尘和陶南山偏帮，她今天动不了粗，那就只好讲一讲道理了。
    顾缈兮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是事实，点头道：“是。”
    张继尘和陶南山脸色都变了，玄学会不可内斗，违者重罚！
    她这么一承认，可就坐实了罪名，他们纵然有心袒护也没有办法。
    混在众人中的0409心中暗骂，你不是不爱说话吗？这会儿怎么不装哑巴了？

 第122章

    哪怕什么都不说吧，也比直接承认要好。
    如果你要说，为什么不把经过都说出来？
    他暗地里可以帮她，明面上却不能和她有什么关系，玄学会这几位理事对他的身份心中有数，若让他们认为顾缈兮和他一样，只怕不大妙。
    没人喜欢卧底。他们容忍他的存在是迫不得已。
    而顾缈兮这么坦率，反而让钟明月更为气怒，她这是连辩解都不屑为之啊！竟然如此轻视我钟家，可恶，可恨！
    一时气得说不出话。
    张继尘身边的女孩子忽然哈哈大笑，弯着腰拍手：“顾缈兮你可真正是妙人！早知道你这么好玩我肯定天天晚上回来住！”
    顾缈兮不明白她有什么好笑的：“你就是林绯？”
    女孩挽住张继尘的胳膊挂在他身上，就像只抱住竹子的小熊猫，笑道：“嗯，我是林绯，和你住一个院的林绯。”
    看向钟明月真诚地道：“钟大妈，无垢姐姐还好吗？被风吹了几个小时没感冒吧？行为艺术虽然重要，但也要保重身体啊。身体好了，艺术才能做好，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张继尘轻声斥道：“闭嘴！”
    钟明月虽有五十岁了，但自负青春美貌，被叫“钟姨”都不怎么爽快，何况还是清洁工或者保姆一样的钟大妈？
    偏生林绯最喜欢这样叫她，美名其曰对她比妈妈还尊重，每次听到都生气，又不好明着发火。
    何况她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艺术不艺术，这就是在看她钟家笑话！
    若不是看在她缠住张继尘的份上，真想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皮笑肉不笑地道：“阿绯调皮！你无垢姐姐是被顾缈兮给害了！”
    第86章 她根本不愿加入cet
    林绯的眼神非常天真：“不会吧？顾缈兮，无垢姐姐最为温柔，而且通情达理，你为什么要害她？就算她得罪了你，你看在钟大妈的份上，也应该手下留情嘛，怎么能把她挂在旗杆上呢？这下全港城都以为她是行为艺术家，多不好呀！”
    这话说得有意思，钟明月脸色都青了，看来钟家人缘不怎么样。
    顾缈兮平淡道：“我有两个堂姐，从未学过玄术。钟无垢想致她们于死地，我没杀她已经是看在你钟大妈的份上了。”
    陶南山惊道：“什么？无垢对普通人出手？”
    张继尘神情微变。
    钟明月想吐血。一个林绯就够讨厌了，再加一个顾缈兮更是厌上加厌，真想一掌一个拍死！
    怒道：“顾缈兮，你别血口喷人！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在污蔑我女儿！”
    玄学会有一个规定是不准无故对普通人出手，这条规定大有可操作的余地。
    普通人又怎么会知道有个玄学会？难道还找得到玄学会申诉？
    所以规定是规定，私底下怎么样可就不好说了。只要事情不挑明，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
    但若是挑明了，并且有确凿的证据，那还是要受严厉处罚的。
    钟明月当然知道自家女儿做了什么事，但她也一再询问了跟去的两名弟子，确信他们并没有留下证据。
    那些法术攻击并不是钟家独有的，不能据此判定是无垢动的手，至于最后的迷药完全可以颠倒黑白，因为受害者明明是无垢！
    张继尘正色道：“小顾师，事关重大，不得妄言。但若真是事实，玄学会必还你一个公道！”
    加害普通人必受重罚，他是这一规定的坚定执行者。
    原因很简单，他虽是天师后人，却修习不了任何法术，和普通人无异。
    这是张家的另一个报应。
    我的公道，只会自己去争取。
    顾缈兮道：“是事实，但我证明不了，也无需证明。我先把话放在这儿，敢伤我家人，就等着被我灭门吧！谁若不信，大可试试！”
    当晚，陶南山邀了张继尘、潭四海、梅胜雪、悟因大师四人到住处喝茶，慢慢的把话题转到顾缈兮身上。
    叹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多少年没见过这么锐利的人了，还是个女孩！不瞒你们，当时我都被吓住了，真正寒气逼人！”
    潭四海不大相信：“不过是个小姑娘，能这么厉害？”
    陶南山品着茶，道：“你问继尘。”
    张继尘优雅的放下茶盅：“锋芒毕露，无可匹敌。很罕见。”
    他的眼光众人都是信得过的。
    上天只给他三十年的寿命，还剥夺了他学法术的天份，却给了他极其敏锐的感知能力。
    梅胜雪和潭四海交换一个眼色：“此人似乎不是你们推荐的？若是他桑大师或者杜尔大师推荐的还好些，若是另外两个，只怕......”
    玄学会内部并不是和气一团。
    张天师创立的初衷是“各国同道守望相助”，这是种非常博爱的胸怀，超越了国界和文化。
    他的继任者也把这一精神发扬光大，无论日本的还是印度的，只要符合条件全都允许加入。
    然而国战爆发，玄学家们都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得道成仙飞升上界，是有祖国的，且还是对战方。
    于是暗中各施手段为国效力，玄学会名存实亡，后来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才又有了规模。
    但国仇家恨，如何能消？
    华国和日本的玄学家都认为对方必须被驱逐，为此大打了几场。
    按理华国这一方应该取胜，奈何在那一浩劫中损兵折将，实力大减，竟然打了个平手，在泰国、印度、尼泊尔三国玄学家的调停下，双方同意休战。

 第123章

    毕竟在目前的大环境下，敢闹出大动静是自取灭亡，但暗地里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
    现在的局面是，泰国的他桑与他们较为接近，而印度的摩罗偏向开花吉行，尼泊尔的杜尔独善其身。
    所以梅胜雪和潭四海担心顾缈兮是开花吉行的助力。
    张继尘简单道：“不是。”
    两人明白他的意思，放下心来。
    梅胜雪隐晦地道：“我家那位，似乎认识她。”
    陶南山摇头道：“也不是。她与cet打过交道，对他们甚为防备。”
    在这件事上他桑没有欺骗他们的必要，而且发出邀请函之前也曾派人调查过，夏家的确发生了些事情，之后夏家对顾缈兮的态度也证明了他桑所说。
    她根本不愿加入cet。
    第87章 六合之外，存而不论
    潭四海皱眉：“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历？晴天惊雷真是为她而响？”
    张继尘淡笑道：“我也想知道。”
    顿了顿道：“顾家祖上没有通晓法术之人，她就像忽然之间开了窍。”
    陶南山惋惜地道：“看着不声不响的，性子却狂妄偏激，如果能改过来可真是个好苗子。”
    张继尘笑道：“陶叔不用杞人忧天，钟家嚣张了这么久，也该踢到铁板了。顾缈兮也是为了保护家人才放狠话。”
    陶南山用拇指摸着唇上短须：“那可不见得。她有没有灭人满门的能力且先不说，是真有这样的念头。”
    潭四海边给自己倒茶边道：“始终太过年轻，行事欠妥。钟明月心胸狭窄爱女如命，这一次虽被你和继尘劝退了，但没有讨得便宜她不会罢休，还会再找顾缈兮麻烦。”
    陶南山笑道：“放心吧，我让弟子特别关注日夕院，一有情况速来报我。再说这又不是在钟家，是在我南山庄园，钟明月会给我几分面子。”
    但出了庄园可就难说了。
    一直数着念珠的悟因大师忽道：“老衲有一个建议。”
    陶南山忙道：“大师请讲。”
    另外三人也都洗耳恭听。
    悟因大师高寿九十八，见证了玄学会的创立和兴衰。
    世情通达佛法精深，不是常任理事，却是玄学会供奉一样的存在，有了他，他们在玄学会里更有底气。
    开花吉行近年来这么老实，就是因为忌惮他。
    悟因大师的目光古井无波：“对于此女，敬而远之，不要试图探她底细。任她所言，任她所为，不可阻挡，不要为敌。她若有所求，尽量满足，但不要过于亲近。”
    安静了一会儿，张继尘道：“大师是否看出了什么？”
    悟因大师缓缓摇头：“不是看出了什么，而是什么也看不出。”
    潭四海不解：“大师何意？”
    陶南山手一抖，茶水洒了些出来。
    悟因大师语调缓慢：“陶施主想到了么？没错，老衲修习灵心慧眼九十年，略能看出生灵气运。凡生灵，无论人畜或者一花一木，皆秉天地之气而生，天生有气运与上天维系，哪怕是鬼魂也不能避免。”
    “也可以说，天下生灵皆在上天掌控之中，古时修仙者，求的是跳出三界外，不再五行中。是否成功无从考究，老衲原以为那只是奢望，如今却真见识到了这样的人，也算不虚此生了。”
    说到此微微一笑，苍老的眼眸中露出了孩子般的天真向往。
    其他人没修过灵心慧眼，无从理解他的震撼。
    但也知这是大事，梅胜雪颤声道：“大师的意思是，顾缈兮不在上天掌控中？这怎么可能？就算真成仙了，也在天道中！”
    悟因大师轻叹道：“是的，这不可能，她是一个不可能存在的人。可她活生生的出现了，身上没有半丝气运之光。”
    气运在生灵身上具体表现为光，所谓的“望气”“观气”看的便是光的颜色。
    普通生灵是灰色的光，若呈青灰色则有灾祸，黑色是大祸临头；
    若偏红色则有好运，越红越好，可登高位或得巨财，而红到发紫则为上天钟爱，是世间一等一的大福大贵者。
    灰光最多，紫光最少。别说生灵，有些年份的城池都能生出气运，尤其是各国首都。
    灵心慧眼已成了悟因大师的本能，时时运用。
    每个生灵在他眼中都是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真实的躯体，另一部分是笼罩着的各色光。
    当他第一眼看到顾缈兮，只有躯体没有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暗中观察到现在。
    还是没有，什么颜色的光芒都没有。
    他曾用很长时间研究气运与生灵的关系，有了模糊的结论。
    他认为“上天通过气运掌控生灵命运”并不是一种手段，而是一个结果。
    简单来说，生灵依附气运而存在，气运是生灵之所以成为“生灵”的根本，甚至可以说气运造就了生灵，生灵形成那一刻获得的气运不一样，未来一生自然也就各有千秋。
    有时候他会大胆猜测，也许上天的“掌控”只是创造生命不得不有的副作用。
    反言之，没有气运就没有生灵。
    顾缈兮没有气运，她却还是个活蹦乱跳的人。
    不可能的可能。
    陶南山忽道：“不对啊，她若不在上天掌控中，上天也就看不到她，那么钟明月想伤她时为什么会打雷？那不可能是巧合！”

 第124章

    悟因大师长叹一声，闭目数珠：“我们自以为比常人懂得多，其实又懂什么呢。古之圣贤言六合之外，存而不论，不是不论，是无从论起，不敢论。”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静静喝茶。
    第88章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永远留下
    在悟因大师等人心中神秘莫测的顾缈兮现在很头大，林绯缠着她，非要她细讲收拾钟无垢的具体过程。
    她已经讲了一遍，林绯却还不满足：“你别两三句就打发我呀，什么叫‘就这样把她们绑了上去’？当时你心里在想什么？钟无垢有没有向你求饶？有没有抬出她妈妈她爷爷来吓你？你也是，怎么不顺手把她衣服给扒了？那样才够丢脸呢！”
    顾缈兮：“......你不去找张继尘吗？”
    好几天都不回来，这会儿倒有功夫打听钟无垢的倒霉事，看来她们之间也有仇，而且结得够深。
    不过想想也正常，钟无垢因为张继尘和自己说过话就气得要疯，对时刻不离张继尘的林绯怎能不视如眼中钉？
    林绯脸色沉了沉，忽然向后倒在她床上：“陶叔叫他去喝茶了，不让我跟去......我也不乐意跟！”
    我看你乐意得很。
    顾缈兮扯了扯被子：“喂，去你房间睡，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
    林绯“扑哧”一声笑出来：“哦哦，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哦，那你以后怎么办？让你老公睡床底下？”
    顾缈兮也不害羞：“要你管呢。”
    林绯爬起来搂住她肩膀，笑咪咪地道：“顾同学，你说你怎么这么厉害呢？钟妖婆都被你气得半死，道行好高啊！教教我行吗？”
    顾缈兮道：“我没气她，我只说实话。”
    林绯笑倒，在床上翻来滚去，顾缈兮真想把她一脚踹下去。
    但她笑着笑着忽然大哭起来：“我还能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呜呜呜！”
    顾缈兮没有安慰人的习惯，瞪着她哭。
    林绯哭道：“我爱他，在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他！每个人都笑我厚脸皮，但我就是爱他，有什么办法？！可是他不爱我，他一点儿也不爱我！”
    “每次都是我追着他跑，每次都是我先道歉，从来不给我打电话，从来不回我信息！我在他心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跟班，哪天我死了他都不会掉一滴眼泪......我给自己下了春.药脱光躺在他床上他都不理我！”
    这么多爱来爱去的肺腑之言，顾缈兮半句没入心，也不知道林绯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她们又不熟。
    她只是为林绯的逻辑感到着急，难怪这么多年还没拿下张继尘，“那个，为什么你要给自己下春.药？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给他下吗？”
    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
    林绯一下收了哭声，脸上还挂着泪，像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眼睛瞪得老大：“你说什么？给尘哥下药？这怎么可以？不，不行，我不敢，我不能......咦，以前怎么没想到？顾缈兮，你好邪恶哦！不过我喜欢！”
    说着就跳下床跑了。
    终于清静了，顾缈兮满意的闭上眼睛。
    然而这一晚她却没有做梦！清早醒来就呆住了，空前的恐慌。
    上次在杨柳村，她意识到那个人是有可能离开自己的，而现在他真的离开了。
    不，他给我布置了任务，不会就这样离开的！
    只要我想到大殿的名字，他一定会回来！
    找陶青竹要来白纸和铅笔，细细描绘大殿。
    我会想起来的，你希望我做的事，我都一定会做到！
    本来以为要很长时间才能画好，毕竟是在梦中都不愿细看的大殿。
    谁知铅笔一到纸上，脑中就自动浮现大殿的模样，连细微之处都一清二楚。
    底座是一整块青石，云白色玉石为墙，青色琉璃片为瓦。横梁雕刻着怪兽，檐角挂着一串红色的珠子，凶狠的三脚兽蹲在檐下，金色巨龙在顶上翱翔......
    “叭”，泪珠滴落在纸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觉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哭过之后，第一次去思考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每晚的梦境是她入了他的梦，还是他入了她的梦？
    毋庸置疑，他是掌控者，想出现就出现，想离开就离开。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永远留下？
    各流派术法考较第一个环节的结果已经公布了，也不知是根据什么标准评选出来的，华国的梅家和谢家、日本的开花家被评为优等，这三家子弟自然面带喜色。
    未被选为优等的倒也不太沮丧，毕竟这只是第一个环节。
    第89章 未免太快了
    擂台挑战赛设在后山的马场里，共三个高台，凡与会者都可以报名参加，不分家族，采用淘汰制，抽签决定对手。
    规则只有一个，无论用武力或玄术，跌出擂台者为败，最终留在高台上的为胜。
    最后会有三个优等。
    所有签筹都放在一起，顾缈兮抽到的签筹底部是蓝色的，上面标注着“九”，表示她上场的次序是第九，对战的是红色九号。
    其实这样的抽签方式是不太公平的，因为有可能某个家族抽到的对手都是自家人，那就无形中削弱了自家力量。
    最科学的方法是把红蓝签筹分开，人也按家族以及实力分开，这样才能最公正的展现出各家力量。

 第125章

    但在玄学世界里，大家都深信一个道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倘若真出现那种情况，那也只好自认倒霉。
    顾缈兮的心思完全不在此。
    台上打得热火朝天，她独坐一边展开手中的画。
    想起来，快点儿想起来！
    “这是哪里？”一个稍显僵硬的男声。
    顾缈兮猛然折起画纸，她不愿和任何人分享她的梦。
    不悦地抬头，眼前站着一群日本人，有男有女，全穿着和服。
    和她说话那个深深一鞠躬：“我是开花纯一郎，请多指教。”
    顾缈兮也不起身，微微点头目光上扬，并不说话。
    这是她对人的常态，看在那几个日本人眼里无疑倨傲非常，就有一个忍不住道：“在我们日本，顾小姐这是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
    开花纯一郎回头斥道：“不得无礼！”
    又鞠一躬：“驭下无能，顾小姐见笑了。”
    顾缈兮不知道这群穿红着绿唱大戏一样的人要干嘛，有些烦燥地道：“别站我跟前。”
    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客气，几个日本人都面露怒色。
    唯有开花纯一郎还是那副谦恭温良的神情：“打扰顾小姐了，我抽到的是红九签，待会儿还请顾小姐多多指教。”
    抽到红九签的当然不是他，而是印度的一名高僧，被开花家设法换过来了。
    注意到顾缈兮异常的并不只是陶南山等人，开花吉行也注意到了，并且有心试一试她斤两，再来决定对这个人该采用什么样的措施。
    若能拉拢是最好的。就算她只是个绣花枕头，这也是在陶南山张继尘等人脸上打了一耳光。
    顾家若有老成的人在，他不会做此想。
    但顾缈兮一个人来了，还是年轻的女孩子。这就大有可为了。
    历史已经远去，据他所知，现在华国的部分年轻人对日本文化还是很向往的。
    但这不包括顾缈兮，受老哥和伯父影响，她心里是把日本人当成某种特异生物的。
    此时自以为明白了开花纯一郎的意思，起身道：“难道你想现在就打？也行，我奉陪。”
    开花纯一郎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一结论的，微微一愣：“不是。”
    顾缈兮冷声道：“那么，你是想跟我打心理战，造成我心理压力？省省吧，我不会有压力的。”
    开花纯一郎有些恼怒：“八格！不是！”
    他是开花家族的主支弟子，出生时有吉兆，从半岁起就由爷爷开花吉行亲自教养，见到的人无不对他奉承有加。
    长大之后接触外界更受欢迎，用某位华国女粉丝的话来说“他就像从日本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遭遇横眉冷对还是首次。
    况且这顾缈兮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和她交流太费劲！
    他是奉爷爷之命来示好的，做足了礼仪，她却完全感受不到他的诚意！
    从他们一行人靠近顾缈兮，周边的华国人就渐渐围过来，随时准备着出手。
    此时听到“八格”，一个壮汉食指快点到开花纯一郎额头，怒喝道：“你丫的说什么？”
    “八格”这个音调，实是华国人不能承受之痛。
    开花纯一郎气得快要保持不住风度，大袖一拂，壮汉退后了好几步，蓦然一声大吼，身子跃高一丈猛虎扑食般向他冲去！
    众多随扈跟着，哪能再让少主亲自动手？
    一个日本人高声叫着拔出佩刀仰上去，刀光飞舞出一片雪色，壮汉一双铁掌却也毫不逊色。
    有打架的，自然也就有拉架的和助拳的，不到五分钟时间，已经从喝骂过渡到了群架，并且双方战友还在不断增加中。
    三个擂台上斯斯文文的比试着，这一区域却已战成一团，符咒乱飞，奇形怪状的东西层出不穷，各有特色的叫骂更是从没有停过。
    顾缈兮有些愕然，自己应该是事主吧？但她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情况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呢？
    也未免太快了！
    第90章 一刀破幻蝶
    开花纯一郎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不会被这场面吓到，阴沉着脸右手一抬。
    一只白色的纸蝴蝶从袖中飞出，越来越巨大，迅速笼罩在众人头上，有遮天蔽日之势，凡被罩住的人就动弹不了。
    天地良心，他的本意是控制住局势让双方都冷静冷静，真的不是拉偏架助阵己方。
    但顾缈兮不知道呀，还以为这个小鬼子要出大招，所以她一发现不对立刻出刀！
    通身漆黑的螭往空中一划，恰似一道黑色闪电破空而过！
    “啊！”
    尖利凄惨的叫声响彻整个庄园，有心脏病的赶紧服药。
    这边的乱局，理事们早就看到了，但修习玄术从某种程度来说本就是与天相争，该有些锐气。
    而且往年这种事也是常有的，能来参加交流会的都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过上几招也就消停了，用不着特别去管。
    一切恩怨留到擂台上解决，这已经形成共识。
    可今年他们漏算了一个顾缈兮。
    纸蝴蝶在惨叫中变成纸片纷纷扬扬的落到地上，所有参与群架的人都惊骇地看着顾缈兮。
    那可是开花纯一郎的幻蝶！
    以心血培育，从没遇过敌手，声名远扬，就连悟因大师都称赞这是个难得的宝物。
    一片寂静中，顾缈兮收好螭，不解地看着最先动手的那个壮汉：“怎么？”

 第126章

    日本人看她的目光她理解，他们怎么也这样看她？
    壮汉搓搓手，咽了口唾液，结结巴巴地道：“我是谢家的，谢天。”
    顾缈兮点点头：“幸会，我是顾缈兮......”
    说话间瞳孔一缩，一座金光闪闪的大山从天而降，她刚要闪避，就见一个巨掌撑住金山。
    同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小辈们闹着玩，开花施主何必如此动怒？”
    僵持数秒，金山和巨掌都消失。
    六位理事和悟因大师联袂而来，开花吉行怒气冲冲，陶南山抢先道：“顾缈兮，同道切磋，为何下此狠手毁人至宝？”
    顾缈兮深觉冤枉：“我哪儿知道这破蝴蝶这么不堪一击？”
    看起来是那么的厉害，谁知是外强中干的样子货。
    破蝴蝶！！
    张继尘掩唇咳嗽，藏起脸上的笑容。
    开花吉行脸上涨得通红：“把你家大人叫来，我亲自请教他们！”
    这么输不起？顾缈兮皱眉：“我又不是小学生，你也不是我班主任，用不着请我家长！”
    此言一出，干咳声此起彼伏。
    开花吉行还要说什么，从纸蝴蝶碎了后就垂首不语的开花纯一郎捡起一片纸张，沉声道：“爷爷！快轮到我上场了，我先去准备。”
    临走前看了顾缈兮一眼，眼神中包含太多东西，令旁观者不寒而栗。
    开花吉行和随扈们愤恨跟去。
    顾缈兮仔细听了一下擂台那边的报号，已经到了第七，果然很快要上场了，转身就要过去，无视众人灼灼目光。
    林绯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看她像看外星人：“你......你就这么若无其事的走了？”
    哦，看来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真麻烦。
    顾缈兮总结事情经过：“我在这儿坐着，日本人过来找麻烦，谢天大哥帮我，那个纯一郎先推的谢天，然后大家就打起来了。我们打赢了，他们生气了，就这样而已。”
    这的确是她心中的事实。
    谢天高举右手：“我证明，小顾师说的都是真的！”
    “我也证明，小顾师并无虚言！”
    “上师们不要骂小顾师，要我说她还立功了呢！”
    众人认识不认识的，参战没参战的，全都吵嚷着为她做证，请求理事们不要罚她。
    对此她很不能够理解：“为什么要罚我？只许他们打我们，不许我们还手吗？”
    陶南山在数次交锋中，从没见开花家族吃这么大的亏，心怀大慰。
    现在对她是又爱惜又头痛：“不是不能还手，但你不该一出手就破了纯一郎的幻蝶。那是他的式神，陪伴他从小一起长大，几乎可以算做他的另一个身体......这是很严重的事故！”
    顾缈兮浑不在意：“那他应该庆幸他真正的身体还在。”
    陶南山哑然。
    一直没说话的他桑忽然跳着脚骂道：“臭丫头你长没长心眼？看着聪明脑袋里全是一包草，我让你低调，你倒是惹了一个又一个，姓钟的娘们儿已经不好对付了，开花老儿更是条老毒蛇！”
    “你以为你能灭妖魔鬼怪就厉害？我告诉你，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是人！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你就等着死吧。”
    自交流会开始，他桑就刻意装做不认识顾缈兮。
    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降头师比其他术派更让人害怕厌恶，玄学会内部基本也是把降头术视为邪术的，若和他过从甚密定会受影响。
    他相信，只要不和他有过多的接触，以她的实力总会让陶南山等人重视她。
    但现在他发现就算不和自己扯上关系，她也有本事树一堆强敌。
    第91章 能砍吗
    他桑大师骂得太狠，周围一干年轻人脸色都不好了，他们正对顾缈兮满怀敬意呢。
    可听他那意思，又分明是和她很熟悉的，是以没开口回骂，只以目瞪之。
    顾缈兮愣了半晌才道：“大师，你的汉语说得越来越好了。”
    他桑大师捂胸急喘气，真要被她气死了！敢情他说那么多她只注意到这个？
    悟因大师漫声宣了声佛号，道：“顾施主，你破幻蝶的是何兵器？能否借老衲一观？”
    顾缈兮拔出刀双手递上。
    这位老师父一说话，她就知道方才挡住金山的就是他了，应该算做自己人。
    悟因大师伸出手去接，刚要碰到忽然收回，就着她的手仔细观察。
    他的神态太过郑重，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眼看短刀，一眼看大师。
    良久方听他道：“这是哪里来的？”
    顾缈兮道：“别人给的......您别问我是谁给的，很多事情我也说不清楚。您看出什么来了吗？”
    她也很好奇螭为什么可以在梦境和现实都出现，曾经问过那个人，他说当她知道了，那就知道了，如果她不知道，那就解释不了。
    悟因大师摇摇头，恰在此时听到擂台主事叫道：“九号，请九号对战者上三号擂台！”
    顾缈兮连忙跑过去，身后跟着一群年轻人。
    陶南山看着她的背影小心地道：“大师，那把刀有古怪吗？”
    别人看不出，他和悟因相识多年，自是能看出他的异样。
    悟因大师长叹一声：“刀和她一样怪。存在，又不存在。”
    当他的手就要碰到刀的时候，突然觉得那把刀是不存在的，他不可能碰到。

 第127章

    不等陶南山再问，数着念珠向擂台走去。
    三号擂台边上人是最多的，所有日本人和印度人都在，尼泊尔人也不少。
    然而从数量上来说，主场做战的华国人比他们加起来还多，在林绯的指挥下有节奏的喊着“顾缈兮，加油”，乍眼看去就像拳击赛场，哪里像神秘的玄学比试？
    “顾缈兮一刀砍了开花纯一郎的幻蝶”，这个信息在十分钟之内就以科学加玄学的方式扩散开来，现在连庄园里做饭的阿姨都知道了。
    不用说，大家兴奋极了，只要手上没事都拥过来观看两人的终极对决。
    包括钟家母女，只是她们的兴奋点与别人不同。
    她们兴奋的是不用自己出手顾缈兮也死定了。
    擂台上两人平静对望。
    一个是美玉般的少年，一身华丽和服更衬脱出他的夺人风姿，气势惊人；一个是面目清秀的女孩，白t恤藏青色牛仔裤，安然得有些置身事外。
    两种完全不同的画风。
    开花纯一郎略微垂首，看着顾缈兮裸.露在外的一小段白皙锁.骨，舔了舔上唇，拼命压抑住扑过去撕咬吸吮的欲望，声音低沉地道：“你杀了我的幻蝶，你是我的了。”
    他不要顾缈兮的命，他要把她做成傀奴，泯灭神智，像狗一样跟在他身旁，一辈子受他的驱使。
    顾缈兮很不喜欢他的目光，在擂台主事就要宣布开始时忽然道：“等一下，给我五分钟的时间！”
    开花纯一郎嘴角一弯，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道：“好。”
    别说五分钟，给你五天你也逃不掉了。
    台下观战的人们不明所以，开花家的人面有得色，起哄说她这是怕了，临阵脱逃。
    谢天等人有些忐忑，只有林绯依然对她充满信心。
    顾缈兮直冲陶南山而去，她有几个问题想先弄清楚，否则到时候又要被他们审个没完。
    本来她和他桑最熟，问他是最保险的，但刚刚他老人家才发了那么大的火，还是别去触霉头比较好。
    也可以去问张继尘，但鉴于他是林绯喜欢的人，而林绯的逻辑显然不怎么好，根据人以群分的原则，他的逻辑大约也是有问题的。
    陶南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她拉到一边，他知道自己不该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她再强毕竟只是小辈，但他的确有荣幸之感：“什么事？”
    顾缈兮小声道：“我一刀就能把他砍成两段，能砍吗？”
    陶南山万万料不到她说的是这个，冷汗都出来了：“......不能！”
    顾缈兮皱了皱眉：“我能赢他吗？”
    陶南山擦擦汗：“能......不，你一定要赢他，但不能杀人！”
    开花纯一郎若死了，开花吉行非疯了不可，不但饶不了她，对于玄学会也是个灾难。
    没有两败俱伤的必要。
    顾缈兮点头道：“好吧，我知道了。赢他可是你说的，一会儿别又莫名其妙的说我不对。”
    见她要走，陶南山忙道：“也不要赢得太过容易，给他点儿面子。”
    顾缈兮应了。
    第92章 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陶南山看着她的背影苦笑，总觉得这姑娘关注问题的角度有点儿奇怪。
    张继尘走过来笑道：“陶叔，她说什么了？”
    “扬眉吐气啊！”陶南山拍拍他的肩，感叹道：“你陶叔终于等到扬眉吐气的这一天了。”
    是的，扬眉吐气！多少年了，他就盼着这样的时刻，重现当年荣光！
    不是苦心琢磨着怎样才能压开花家一头，而是明明能一招干翻，却要把开花家的小崽子当猴儿耍上一耍。
    这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顾缈兮跃上高台，下巴一扬：“来吧！”
    开花纯一郎双臂大张，仰天怪异的叫了一声，擂台上忽然下起了大雪，一个雪白的和服女子不知从何而至，撑着纸伞袅袅娜娜的走向顾缈兮。
    单看身形倒也美丽，但她的眼珠是白色的，没有瞳孔，有种正在看日本鬼片的即视感。
    “雪女！”
    好几个人同时低呼，所有人屏息静气。
    陶南山暗暗皱眉，现在他有点儿后悔方才对顾缈兮的叮嘱了。
    早知道这眼高于顶的小崽子能召唤出雪女，他就该让她速战速决。
    和很多人只听过雪女的恐怖传说不同，早年间他曾亲眼见识过开花吉行的雪女，呼吸间冰封千里，弄死一个人更是轻而易举。
    虽说小崽子的雪女不可能这么厉害，但也不好对付。
    顾缈兮有些犹豫，一时不知道该用哪种方式对敌。
    若用大凶之兵，只怕连开花纯一郎也灭了，不符合陶南山的要求；
    若用螭，她不会那些虚头巴脑的招式，同样一招就能灭了雪女，好像也很扫纯一郎的面子；
    夺魂枪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不要拿出来。
    于是，她只能赤手空拳吗？
    就在此时，一件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雪女走到顾缈兮半米处，突然仓惶后退扑向半空，就这样带着雪花消失了。
    开花纯一郎呆了。
    开花吉行呆了。
    陶南山呆了。
    有眼力劲儿的都呆了。
    台下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他们都以为顾缈兮出了奇招。
    顾缈兮下意识的摊开双手以示清白，对面色铁青的开花纯一郎道：“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第128章

    就是这样才可恶！
    开花纯一郎收回心神，双手快速结了印，低低的祷告了几句。
    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动了起来，一只巨大而丑恶的大狗从他背后窜出，张着巨口扑向顾缈兮。
    陶南山坐不住了，猛然站起，对一旁的开花吉行道：“这是你的犬神！快让你家小公子收回来，这只是比试不是生死决斗！”
    这老小子忒无耻了！
    虽说各家师长都会给参与比试的弟子提供一定程度的帮助，但大家自重身份，怎么会给出自身最强力量？
    那不是一个成年人欺负小孩子吗？
    开花吉行笑笑：“南山君放心，纯一郎不会让她死......”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灵异事件再次发生。
    犬神快到顾缈兮身前忽然呜咽一声，夹着尾巴逃到它真正的主人脚前，缩成一团好不可怜，宁愿忍受抵抗命令带来的痛苦也不敢再上擂台。
    理事们和各家老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还是那个威风凛凛，被开花家当做镇家神兽的犬神吗？
    不是他们看错了吧？这明明就是只丧家之犬。
    开花吉行的脸色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就是与他对立多年未落下风的陶南山，此时也不敢直视他。
    他的神态如此可怕，以至于本来应该叫好的人们都叫不出来。
    擂台上顾缈兮举起双手摇了摇，第二次说到：“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她也很疑惑啊。
    如果有可能的话，开花吉行想撕碎她。
    但他还有一丝理智，咬紧牙关默念祖训，祖先说必要的时候要忍，忍，忍！
    等能勉强控制自己时嘶声叫道：“纯一郎，认输，回来！”
    这还怎么比？她一动不动，自家已经丢尽了颜面！
    这样的耻辱，他铭记在心！
    开花家的荣耀，一定要在她身上找回来！
    开花纯一郎看看自己的手，忽然狂叫一声冲过去。
    除了术法，他还是柔道黑带九段，难道还杀不了她？
    顾缈兮旋身，飞腿。
    开花纯一郎撞开护栏，直飞到七八丈外。
    层层叠叠的和服在地上散开，再配上那张俊美得有些雌雄难辨的脸，无端有了些凄艳，让人怜惜之心大起，在场女性们对顾缈兮的印象多了一个：辣手摧花。
    开花吉行亲自去扶孙儿，一众日本人沉默着离开。
    第93章 吟歌殿
    擂台下掌声如雷，欢呼震天。
    陶南山却并不感到多高兴，和几个老相识相视苦笑。这下事情真的闹大了，不可能善了。
    顾缈兮压根没听见外界声音，她正在发呆。
    就在她踢飞开花纯一郎的那一刻，也许是瑶山谕和琚山谕运转到了极致，眼前忽然出现了奇特的画面，清醒着进入了梦境。
    但是这一次她只是个旁观者。
    她看到，在一个高高的山顶，金色巨龙从遥远的深渊运来青石，火凤抓来巨木。
    画面变得极快，转眼间山顶立起了一座大殿。
    那个人站在大殿前，一个女孩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环视四周巧笑倩兮：“云舒龙吟，风声如歌，就叫吟歌殿好不好？”
    吟歌殿！
    没错，就是吟歌殿！
    那女孩，那女孩就是她自己！虽然在她的记忆中她从没那样笑过。
    “顾缈兮！顾缈兮！顾缈兮！”
    她如梦初醒，眨眨眼睛，看清自己还在擂台上，周围站着一群人。
    陶南山、张继尘、他桑、悟因等人在前面，个个眼中带着忧虑紧张的盯着她。
    这是怎么了？
    林绯着急的抓着她的手：“有没有哪里难受？是不是中了暗算？”
    顾缈兮茫然摇头。
    张继尘对悟因大师道：“大师，您看？”
    悟因大师半晌才道：“依老衲看来，顾施主无恙。”
    顾缈兮不解：“我能有什么事？”
    那无辜的模样气得林绯跳脚：“没事你呆站着干嘛？”
    害得大家都以为开花吉行临走前下了暗招，连悟因大师都惊动了。
    顾缈兮感受到了他们的好意，微笑了一下：“没人伤得了我，你们不必担心。”
    刚才看到的是上辈子的记忆吧？原来他们的牵绊那么深！想想就觉得好快乐。
    ......是要有多自信才能说出这种话？林绯默了。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跳下高台，回头说了“谢谢”两个字，往日夕院飞奔而去。
    大师们都有些无言。
    晚上陶南山又开茶局，请的还是那几个人。
    张继尘率先道：“陶叔，交流会结束后不如请顾缈兮在您家里多住些时日？”
    以开花家睚眦必报的习惯，只怕她活不到扬城。
    陶南山徐徐倒茶：“我担心的不只是她。”
    梅胜雪看了他一眼：“我也有同样的担心。”
    如果开花家拼了命也要出这口气，只怕玄学会即刻就要分裂。
    分裂倒也不怕，但若在双方争斗中引起普通人关注，政府不会坐视不理。好不容易营造的平衡将被打破，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成为cet的附属。
    唯一的办法是由他们出面，让顾缈兮与开花吉行和解，也许还要送上名贵礼品。
    且先不论能不能和解成功，光想想就觉得好憋屈。
    潭四海苦笑道：“可也怪不得顾缈兮。”

 第129章

    她虽破了开花纯一郎的幻蝶，但在擂台上除了最后那一脚，还真是什么也没做。
    悟因大师数着念珠道：“施主们过忧了，开花家不会轻举妄动。”
    陶南山一喜：“大师何以有此把握？”
    悟因大师缓慢道：“他家最强的无非是式神，而连他的式神都惧怕顾缈兮。在无万全的把握前，他只会把恨意藏在心中。东洋人，得志猖狂，未得志前很能弯得下脊梁。”
    “倒是你，继尘，很快就到三十岁了，还未改变主意吗？”
    他和张天师是朋友，答应他看顾张家。
    陶、梅、潭三人也看向张继尘。
    这是个大问题，从他十八岁起每年都会来上这么一出，而他也一直没松口。
    张继尘很豁达的微笑：“爸爸过世后，妈妈也跟着去了。我如果和阿绯结婚，她也不能独活。我们若有孩子，也活不过三十......”
    “大师，陶叔，梅叔，潭叔，算了吧，这样的延续没有意义。这是上天的安排，不用勉强了，就让张天师的血脉断绝在我这一代吧，地下见了祖先，我会请罪。”
    陶南山以喝茶掩饰眼中的泪意，梅胜雪和潭四海也没好到哪里。
    他们成为家主后，都会通过极其特别的方式感同身受那一段悲壮的历史，同时接到那一代家主留下的遗嘱，照顾张家血脉。
    可是这太残酷了。
    悟因大师忽道：“不，不是。如果上天要断张家血脉，你爷爷那一辈就会断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总有一线生机！”
    但那一线生机在哪里呢？
    第94章 小顾师，您还打什么擂台
    顾缈兮没吃晚饭就关门睡觉了，一再默念着“我想起来了，是吟歌殿，吟歌殿！”，入睡后果然进入了熟悉的梦境。
    她还什么都没说，那人一指点来：张家之劫由你而止，姓张的小子不会早亡了，你大可放心。
    在“他昨晚没入梦”这件大事的冲击下，顾缈兮都快忘记事情的起源是要帮张继尘了，哪儿还有闲心替张家高兴。
    看着他的眼睛急切地道：“你会离开我吗？”
    那人食指点在她额间：永远不会。
    迟疑了一下，顾缈兮鼓起勇气道：“我们上辈子是恋人吗？”
    那人快速的摇头：没什么上辈子，一直都是这辈子。
    顾缈兮继续追问：“我们是恋人吗？”
    那人不说话，目光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顾缈兮怔了怔，不愿他这么难过，转移话题：“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她以前就问过，当时他说“比起我是谁，更重要的是你是谁。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想知道就得自己去找问题的答案！”
    现在也是一样的意思，无论她好说歹说，一味摇头。
    顾缈兮都要崩溃了，胆子大了很多，口吐怨言：“我的梦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想见你却没有任何办法，这不公平！”
    这才是她真正想说的话。她根本不在乎他是谁，也不在乎在他眼里她是谁，她唯一在乎的是他会不会忽然消失，而她无路去寻。
    那人似乎知道她的不安，抚着她的头顶：我一直都在。
    顾缈兮闭上眼抓着他的衣袍，直到现在她都无法碰触他的身体，最多只能碰到服饰：“真的吗？你保证？”
    那人把她揽到怀中：我保证。
    顾缈兮得了保证，醒来时忍不住微笑，觉得今天的阳光非常明媚。
    正愉快的在院里吃着早点，就见林绯脸色通红的从外面跑进来，看见她握了下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看起来想和她说些什么，但回头看了一眼，又赶紧跑去自己的房间关紧房门。
    张继尘随后而来，罕见的气急败坏。
    敲门不开，在房门口烦燥的走了几个来回，沉声道：“阿绯，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
    林绯在房里笑道：“这可不成。你看了我的裸.体，我也看了你的，你还亲了我。不结婚是不成的啦，尘哥，你快下聘礼吧！”
    张继尘深吸几口气，冷声道：“没错，我是亲了你，但终究没有铸成大错，我没有娶你的义务！”
    林绯依然笑得很开心：“这话你和陶叔他们去说吧，反正我一会儿就要去和他们说你昨晚是怎么对我的，看他们要不要你负责！”
    他们巴不得我今天结婚明天生子，哪有不顺水推舟的道理？
    张继尘深觉疲惫无奈，忽扬声道：“顾缈兮！”
    顾缈兮眼睛里压根儿没有他们，慢悠悠的喝豆浆，还沉浸在和那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里，半点不关心这两个人唱的哪一出，更没有探问的兴趣。
    谁知被点名了，抬眼道：“有事？”
    张继尘压住心底的恼怒，尽量平和地道：“你也是个小姑娘，怎么能给阿绯出那种馊主意呢？”
    哪种馊主意？哦，是给他下春.药吧？林绯还真做了，勇气可嘉。
    顾缈兮点头道：“没错，是我出的。那现在你想怎么样？骂我？打我？”
    张继尘瞪了她半天，挫败的走了。
    林绯从门缝里看着他出门，跳出来抱着顾缈兮笑道：“好妹妹，姐要结婚了！都是你的功劳，姐永远记得你！你再帮姐一个忙吧！”
    顾缈兮警惕地道：“我不会帮你绑他的！”
    林绯没心没肺地笑道：“你也看出新郎官不愿意啦？哎，没关系，新娘子愿意就行啦！缈兮，你真的不帮我绑他上婚礼吗？”

 第130章

    顾缈兮：“......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你这样是不会幸福的。”
    幸福？他只能活六十五天了！幸福这种事离他们从来都很远。
    林绯大笑着拍她的肩膀：“你不懂，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你别看他对我凶，其实心里是很爱很爱我的！”
    是这样吗？顾缈兮觉得她说的也许有道理。
    毕竟自己才是没谈过恋爱的那一个，对男人更不了解，说不定张继尘真是爱在心里口难开。
    只是她有个问题：“如果你想请陶叔帮你让张继尘就范，为什么不直接去，还跑回来做什么？”
    笨，当然是想看看他会不会主动就范呀，结果就不用说了。
    林绯笑道：“今年我爸妈有事没来，你叫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好意思说嘛！你是我的外援，跟我一起去！”
    顾缈兮不想掺合她的事：“没空，我还要去打擂台呢。”
    林绯掩唇夸张地笑：“小顾师，您还打什么擂台？只要您上场，谁敢不认输？别去欺负小孩子们了！”
    第95章 极好的气运
    顾缈兮对自己的实力并没有清醒的认识，不相信林绯的话，还是去了。
    但事实是她抽签遇上的对手们全都认输，没一个敢跟她动手。
    五次之后，三个擂台的主事者恳请她不必再参与擂台赛了，说她的参战会影响大家的正常发挥，考较不出各家子弟的真实水平，因为她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
    还说如果她实在想比试的话，不如去找各家老大或者理事上师。
    顾缈兮当然没有那种心情，最后还是被林绯拉去找陶南山了。
    并不是挣不开林绯，而是看出她也许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乐观自信，虽然一直在笑着，却给顾缈兮一种感觉，似乎她随时都有可能嚎啕大哭。
    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茶室，只见张继尘阴沉着脸正在给陶南山等人斟茶，那几位老者看起来严肃，脸上却都带着掩藏不了的微微笑意，示意她们坐下，看她们的目光很有“孺子可教”的意味。
    看来张继尘已经恶人先告状什么都说了，奈何大家都乐见其成。
    林绯低头一咬唇，紧紧抓着顾缈兮的手，抬起头时笑得灿烂：“尘哥，你是在和叔伯们商议我们的婚礼吗？简单就好，不用太过奢华。”
    陶南山笑道：“那怎么可以？这是大事，一定要办得盛大！”
    张继尘重重放下茶壶，沉声道：“没什么婚礼！陶叔，我都说了这是一场误会，而且我们并没有......我不会和阿绯结婚！”
    潭四海笑咪咪地道：“继尘啊，从小潭叔就教你做个负责任的男人。诚然，事情的开始并不是由你主动的，但你还是得负责任。就像一个人犯了罪，无论他犯罪的原因多么令人同情，但该他承担的还是得承担，并不会因为他有原因而赦免。你说对吧？”
    张继尘不满道：“潭叔，这个比方一点儿也不好，我也没犯罪。”
    潭四海道：“别管那么多啦，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你懂的。”
    张继尘看着数双期待的眼睛，头痛揉着太阳穴，忍不住又瞪了一眼顾缈兮。
    都是她惹出来的！
    梅胜雪忙道：“缈兮是好孩子，你瞪她做什么！”
    他们几个老头子早想过这种办法了，只是不想落个为老不尊的名头才没付诸实际。
    林绯又是个榆木脑子，他们数次暗示都没让她懂，可喜顾缈兮来了。
    张继尘垂眸，他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他好，却不能不去怀疑他们看重的是张家子嗣，而不是他这个活生生的人。
    他以身为张家后人而骄傲，有时却又恨不得抛弃这个身份，只做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哪怕一样只能活到三十，至少不用背负这么多的东西。
    但那只是奢望，姓张的依然爱而不能，求而不得。
    看着林绯一字一字道：“阿绯，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说一次。我一直都很厌恶你，只是为了你的面子忍着没说。”
    “你身上没有半点值得我喜欢的地方，长得一般，智商一般，性格一般。我中了春.药也不碰你，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林绯，我不爱你，如果什么时候给了你错觉，那我道歉！”
    “从今往后，我希望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求求你让我过几天舒心日子！”
    茶室死一般寂静。
    顾缈兮觉得手心都被林绯掐出血了，用力挣脱。
    许久，陶南山叹道：“继尘，你不能这样伤害阿绯......”
    林绯惨白着一张小脸，在人人都以为她就要哭着跑出去时，深吸了口气，眼神飘忽，笑得甜蜜。
    “没事，陶叔，把话说开蛮好的。尘哥，既然你都忍受了我这么多年，那就继续忍下去吧。我的青春都耗在你身上了，现在想甩开我，没门！反正你也活不了几天了，忍着吧。”
    她说得欢快，但在场的人没一个笑得出。
    他的命运，她的执着，如一个无法可解的劫。
    顾缈兮觉得林绯简直像个偏执狂，蠢到家了，但这种蠢意外的合她的心意，也许可以考虑真的帮她绑了张继尘......等等，有一件事好像忘记告诉他了。
    花了几秒钟想好了借口，顾缈兮打破寂静：“有时候，我的感应很灵敏，非常的灵敏。”
    众人看向她，什么意思？
    顾缈兮认真地道：“真的，你们相信我，我的感应很灵敏。”

 第131章

    这种说辞应该能过关吧？她总不能实话实说，那样需要解释的就太多了，而她一样也解释不了。
    陶南山不想在此时和她讨论感应问题，抚额道：“你要说什么？”
    顾缈兮郑重道：“我忽然感应到，张家的命运已经改变。张继尘应该不会死在三十岁了。”
    悟因大师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又猛然闭上。
    他的灵心慧眼在闭眼时看得最为透彻，他没有看错！
    在顾缈兮说到“改变”两个字时，张继尘身上的气运之光忽然由灰黑色转为红色，并且是颜色纯正的大红，这种红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转为紫！
    这是极好极好的气运！
    第96章 天地间一片灰色
    其他人显然不相信顾缈兮虚无缥缈的感应之说，潭四海还道：“姑娘，这种事不要拿来开玩笑......”
    话没说完，悟因大师几十年来首次有了情绪波动，颤声道：“快给继尘算一算！”
    几人怔了一瞬，反应过来都惊喜交加，快速行动。
    陶南山一手按在张继尘头颅上，另一手不断掐算；
    梅胜雪一把握住张继尘的手腕，从指节开始摸起；
    潭四海则往空中飞了一把符纸，口中念念有词。
    林绯双手捂在口鼻上，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张继尘也很紧张，眼也不眨的看着他们。
    过了好大一会儿，几个人如释重负的交换了眼色。
    陶南山拍拍张继尘的肩膀，轻声道：“上天给的一线生机，终于等到了。”
    张继尘几乎不敢相信，林绯哭着扑过来狠命一抱，却立刻推开他跑了出去。
    他愣了一下，赶紧追出去。满腹疑问，心乱如麻，当前最要紧的却是这一个。
    顾缈兮平静回视几位老者：“别问我为什么能感应到，我不知道。”
    陶南山激动地道：“上天果然有好生之德！缈兮，你很好，很好！”
    梅胜雪和潭四海两人也都赞誉连连，多少年的难题，他们从来都没有抱有希望，今天竟然有转机了！
    怎不叫他们喜悦万分！
    他们都认可了顾缈兮的感应能力，只有悟因大师知道这不是感应的问题。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张继尘身上的气运，是随着她的话语而转变的，这更像是言灵。
    以言语操控世间万物，话一出口，便会灵应，是为言灵。
    “言灵？不，我从来没有学过言灵，也没接触过。”
    面对悟因大师的询问，顾缈兮不假思索的否认了。
    这是那个人的功劳，她不过是说了出来而已，只是没想到，张家的命运会恰好在她说出来的时候发生改变。
    不是言灵？那还能是什么呢？
    悟因大师皱了一下眉，放下这个问题，缓缓道：“那你是否能感应到人世未来将有不妥？”
    并不是每一届交流会悟因大师都会来，事实上他已经足有三十年没下过五台山了，都是别人去拜见他。
    这一次前来出乎大家的意料，为的却是自年初开始的隐隐约约的心悸。
    到了他那种境界，任何一种心境波动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必然有原因。
    他极力去捕捉那一丝时隐时现的天道，却无所获。
    但站在五台山最高处以灵心慧眼看去，尘世处处弥漫着不祥的灰色，这种程度不是一场地震或者海啸能造成的。
    国.战前他还年轻，灵心慧眼未成。据他已经坐化的师父说，那时天地间就是一片灰色。
    莫非苦难将又一次降临神州大地？
    他沉思一夜，匆忙下山。从南到北，从西到东，越看越心惊，所经之地无一处清朗。
    沿途拜访了几位颇有声名的玄学家，观他们言行，似是一无所知。
    他便也不多说，只与他们谈佛论禅。
    那时他内心忧虑，但还只认为这是华夏将再次受难，后来才知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这不是一个国家的事，是全世界的。
    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怕感应有误，决心去见一位早已定居太平洋彼岸的大师。
    飞机落地，抬目望去，与国内并无不同。那位大师与他说了三天佛理，对他提出的问题却模棱两可，只说一切皆有定数。
    悟因大师琢磨着他话中之意，顺路又看了好几个国家，全都一样。
    回来时正好赶上交流会，也就参加了。
    他原本不打算与陶南山等人谈及所忧之事，在他眼里，他们都是小辈，如果连他和那位大师都无计可施的话，让他们知道也只是徒增烦恼。
    当年张天师搭上家族命运才稍稍扰乱天道，这次比上次严重得多，只怕张天师重生也没有办法。
    再说了，又上哪儿去找另一个张天师？
    可他没想到会有顾缈兮这么样一个人，无气运之光，不在天道之辖，身上全是迷团。
    而顾缈兮对他更感惊奇：“大师您也知道了？”
    那个人只说“世界正在发生改变”，并没说不妥，但他太强大，他眼中的改变，的确很可能是悟因大师所感受到的不妥。
    就如一场不算大的雨，人可以视之为天气变化，却很可能毁坏蚂蚁的家园。
    不讳言，学了瑶山谕和琚山谕之后，她内心是骄傲的。
    对于此次交流会上接触过的各家各派也不怎么放在眼里，太弱，只适合唬普通人，擂台赛更是花架子。

 第132章

    同时有些意兴阑珊，如果所谓的亚洲玄学会就是这种水平，她不会再来参加第二次了。
    现在发现，悟因大师还是有真本事的。
    第97章 我也想见他
    悟因大师拨动佛珠的速度快了许多，语气不复平静：“这么说，你真感应到了？”
    他其实希望自己看错了。
    顾缈兮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有个人告诉我世界正在发生改变，需要做好准备。”
    停顿一下又道：“之前给您看的那把刀，就是他给我的。”
    她不想暴露那个人的存在，但这样说他们会更重视吧？
    况且，如果他们真能查到那个人，她倒要感激万分了。
    陶南山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缈兮，你们在说什么？”
    潭四海和梅胜雪也疑惑不解，每句话他们都听得懂，却不知其背后之意。
    悟因大师缓慢地道：“如果老衲没有料错的话，世间将有大劫难。”
    顾不得详细解释，对顾缈兮道：“你说的那个人，老衲能否一见？”
    顾缈兮叹气：“我也很想见他，但是不能。”
    说着起身告辞，留悟因大师给那三人解惑。
    擂台挑战赛结束，陶家、梅家和日本山下家族的子弟各赢一个。
    陶家和梅家得第一几乎是惯例了，山下家却是突然冒出来的，毕竟开花家才是日本最强的玄学世家。
    但想想开花家在顾缈兮手里吃的亏，出现这样的情形也不奇怪。
    宣布结果时，大家都没关注三名优胜者。
    华国一方，有志一同的看向开花纯一郎，日本一方却是全体瞪视顾缈兮。
    当事双方表面上倒都很淡定，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随即错开。
    只是一人心中恨不能吃对方肉，另一人是真的无视。
    顾缈兮此时才注意到一个情况，去问他桑大师：“您不是说日本的贺茂家族也是玄学会元老吗？怎么这里一个姓贺茂的都没有？”
    他桑冷声道：“你有没有常识？张家都倒这么大霉了，贺茂家怎么可能还有血脉存世？早被你们斩草除根了！”
    顾缈兮当然明白他所说的“你们”是指谁，并无过大感触，也不觉得不应该，反看着那群日本人一扬下巴：“怎么没把那些也弄死？”
    他桑瞪了她半晌，阴森一笑：“不错！够心狠手辣，不学降头术太浪费了。求我吧，求我我就教你几手。”
    他是真想有这样的弟子。
    这世上，张牙舞爪的狠毒大多是色厉内荏，唯有这样淡然着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才是真狠绝，最适合修习降头术。
    顾缈兮不屑，都懒得指出他会的尽是旁门左道。
    她也不是存心鄙薄降头术，只是自然而然的看不起。
    虽然她口中不说，眼神中什么都透露了，惹得他桑大怒，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转眼到了理事上师考较这一环节，顾缈兮不知道别的人是怎么被考较的，反正她就是陪他们喝了会儿茶，只被问了两三个根本不必问的问题，诸如来自哪里今年多大什么的，弄得她一头雾水。
    她一惯的不懂得看人眼色，当然不知道六位理事的憋闷。
    尤其是身为同胞的陶南山和张继尘，这两人现在看她如一座秘密宝库，既喜这是属于己方的，又忧自己对她也是一无所知。
    再思及悟因大师所说的大劫难，心里有无数个疑问急欲得到答案，但大师明确警示他们不要违她意愿，她愿意主动说最好，她若不愿说也由得她，否则只怕弄巧成拙。
    开花吉行对她的想法很简单，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他要将她从灵到肉全都毁灭！
    但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刻，只好先忍着。
    他桑对她了解更多一点儿，哪敢考较她什么？
    摩罗大师和杜尔大师倒是真想尽一尽理事的职责，好好考较她一番。
    但思及此人能让开花家的式神不战而败望风而逃，顿感无从入手。
    要知道，就是他们亲自出手也不一定能做到她那种程度，那还怎么考较？省省吧，别自讨没趣了。
    交流会最后一个仪程是玄学未来发展之探讨，也就是陶青竹所说的重新划分地盘，足足划分了两天。
    顾缈兮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想跟她搭讪的子弟很多，却不敢上前。
    哪怕是在睡梦中，她身上都有种奇怪的凌厉之气，仿佛靠近就会被刺伤。
    但也有不怕死的，最后一次会议时，0409坐到她身边，低声道：“你发现了吗？”
    顾缈兮睡意正浓，没理他。
    0409也不在意，继续压着嗓音道：“我看过前几年的报告，各家的生意并没有这么好。”
    顾缈兮还是没说话。
    0409接着道：“前几年我们的任务也没这么多，训练之余每个月还能休息四五天。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顾缈兮烦不胜烦：“别问我，直接说你想说的话。”
    0409盯着她：“这代表灵异事件多了，不是多出一两件，而是多出六七倍，这不是正常的增长率，不明力量横行肆虐......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着，而我们对此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很危险！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第98章 她想炫耀，很想炫耀
    cet使用的是远超时代的地外科技，接触的是未知领域，早已习惯了领先者及掌控者的位置。

 第133章

    而最近几年不太顺利，水下似有暗涌，有什么正在发生着，而他们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别说提前防范或处理，连想看清都无能为力，这种没有把握的感觉很不好。
    这不只是基地高层的心病，普通外勤人员也有所觉。
    但0409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顾缈兮说这些，只要一对上她，他的很多行为就无法解释。
    顾缈兮揉着眼睛转头看他，心里有点儿意外。
    cet比她想像中还要敏锐，本以为悟因大师已经是特例，没想到以科技铸身的cet也能察觉，想了想道：“事情如果一定要发生，担忧也无益。世界瞬息万变，我们能做的只是去适应。”
    她不是不想说得更透彻，问题是她也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
    之前那个人说世界将要改变的时候，她并不怎么在意，因为她和世界的联系也就是那么几个人，实在没有更大的胸怀关注到整个世界。
    而在和悟因大师聊过之后，她问过那个人，他只说发生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而且保证到时他会在她身边。
    0409皱眉想了几分钟，起身走了。
    顾缈兮又趴回桌子上，她可能没有注意到，自己对cet的忌惮少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实力提升了，也许是因为有所倚仗。
    但这个下午她注定睡不成了，林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搂着她一脸忧郁地道：“小福星，姐要回家了，保重。”
    顾缈兮觉得她神出鬼没的，想出现就出现，想不见就不见，道：“要结婚了吗？恭喜你心想事成。”
    林绯黯然摇头：“结什么婚......不过，缈兮，真的谢谢你！谢谢你第一个感应到尘哥不会早死！”
    她谢的只是顾缈兮的“感应”，因为根本想像不到张家命运是因她而改，谁也想像不到。
    顾缈兮看惯了她的笑脸，挺不习惯她这种模样的，不由问道：“怎么了吗？”
    那天张继尘急急追出去，不像是对她没有感情。
    林绯半晌才道：“他跟我求婚了，是我不愿意。”
    顾缈兮奇道：“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嫁给她吗？”
    林绯淡淡道：“我从小就喜欢他，像入了魔一样......知道为什么交流会上只有我一个林家人吗？因为我爸妈说如果我再缠着他，他们就要跟我决裂。”
    “这个圈子里人人都知道我爱他，当他摆脱悲惨命运的时候怎么能不娶我呢？但是，如果我付出的是爱，那么希望回报的也是爱而不是可怜或者责任。”
    “如果他只有两个月好活，无论如何我也要赖着他，但既然还有漫长时光，那我就放过他吧。这么多年，我也累了。”
    她说了这么多，顾缈兮也有点触动，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嗯，爱太复杂了，以后谁也别爱了。”
    饶是林绯正沉浸在悲伤中，也被她逗得笑了：“可怜的孩子，还没谈过恋爱吧？姐跟你说，爱虽然会伤心，但也有甜蜜......”
    后面说的一大通顾缈兮过耳不入，之后直到离开港城都没有再见到她，不知神遁去哪儿了。
    顾缈兮略有遗憾，她没有闺蜜，林绯和刘小忆是目前为止唯二让她觉得可以成为闺蜜的人。
    交流会结束后，陶南山力邀顾缈兮留在南山庄园做客，梅胜雪等人也劝她留下。
    没看到开花吉行不怀好意吗？不知设下了什么陷阱等着她。
    何况还有个钟家虎视眈眈，钟明月母女的气量可没那么大，在南山庄园还好，出去了可不会有什么顾忌。
    顾缈兮浑不在意，微笑道：“不怕，我有一个大靠山，他们最好别来找我麻烦，否则有去无回。”
    她想炫耀，很想炫耀。
    大靠山果然很给力，虽遇几起意外冲突，她还是平安回到了扬城。
    带着一大堆各位大师赠送的东西，全都是真材实料，与市面上出售的那些有天壤之别。
    顾念之早已望眼欲穿，他遇到了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就等着她回来商量。
    除了上学以外，港城之行是顾缈兮唯一一次独自远行，全家人都记挂着呢。
    回来两天，顾含青把自己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每顿饭菜都不重复，谢韵也拉着她的手，轻声细语的询问此行事宜。
    顾念之更关心她在外有没有被冷待，欺负是不至于，没谁能欺负得了她，但冷暴力那也是暴力。
    第99章 龙小云和断横兄
    现在一家子都是知情人，顾缈兮也不用挖空心思编故事了。
    分发完礼物后，一五一十的汇报了见闻，就连和钟家及开花家的龌蹉也没隐瞒，她可不想某天家人因为没有防备而遭了毒手。
    末了郑重叮嘱：“你们这一阵小心点儿，如果看到鬼祟的人或遇上奇怪的事记得告诉我......我送你们的佛珠一定不能离身！”
    谢韵知她忧虑，微笑道：“别担心，我们都在练你教的功法，力气比以前大，不会轻易被人害的。”
    顾含青则道：“缈缈打得好，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这些小鬼子还以为是当年呢，下次还敢嚣张你照打不误！”
    以顾念之的性子，这时候他就应该附合着骂上几句，再好好追问交流会细节。
    但那件怪事横在心头，导致他心不在焉，问了大略状况就匆匆赶回公司，只交代她好好休息。
    等双亲终于放妹妹出门，赶紧把人带到办公室，先把门锁好，再打开电脑进入公司正在开发的游戏。

 第134章

    他登陆的是玩家号，名叫“断横”，男性。
    这事儿说是说不明白的，只能让她亲眼目睹。
    这是一款大型网络游戏，定位是老中青三代都能在其中找到乐趣。
    顾念之从网上找了一大堆桥段，设计了一个十国混战，某亡国小皇子艰难复国的故事，其中仙侠奇幻各种乱入。
    游戏名和公司同名，也叫盛世，界面华丽唯美，细节处理也很到位。
    与市面上其它网络游戏最大的区别，在于生活系统和战斗系统并重，并非将生活系统服务于战斗系统。
    这自然出于顾念之打造网络真实世界的初衷，他热爱网游，将其视为人性的一种释放渠道。
    目标设得这么高，背景这么宏大，制作起来当然不容易。
    整个公司加班加点几个月，程序员们每天狂掉头发，镜片一再加厚，终于完成了三分之一的工作，勉强可以内部测试部分场景了。
    顾缈兮跑了半个新手村地图，道：“还不错，多久能公测？”
    她对网游也不陌生，少年时代常被顾念之带去网吧玩。
    往往是他建一个帮派，她跟在里面混水摸鱼，想起来也蛮有趣的。
    只是她不像老哥那么执着，这么多年还兴致不减。
    顾念之道：“早着呢。”
    停顿了一会儿道：“这是镜湖旁边的新手村，叫新月村。”
    操纵着账号跑到田边，指着画面右下角的青衫小人道：“他是被师父派出来寻找根骨上佳弟子的紫荆国青云山少年剑客龙小云，很普通的npc，玩家接受他发布的五个任务就能成为青云山低级弟子。
    信息含量很大，顾缈兮道：“嗯，不错，有剧情，玩家会喜欢的。”
    顾念之道：“点他，和他说话。”
    顾缈兮回头看他一眼，发现他好像很紧张。
    应该是她的错觉吧，只是小测试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别说上线推广，这连正式内测都还不是呢。
    她移动鼠标点了一下，弹出对话窗口。
    龙小云：少侠午安。长日寥寥，少侠是否能陪龙某一游？
    顾缈兮点了“是”，陪着他游了半个村子，做了五个任务。
    窗口弹出是否愿意成为青云山弟子，她点了“是”，一切都很正常。
    不解的看向老哥，他下意识屏息道：“再点他。”
    顾缈兮依言再点了一下，就见对话框又弹出来。
    龙小云：断横兄，你终于来了！你查出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了吗？怎么才能出去？我快疯了！多谢你昨日仗义相助，若不是你出手，龙某已命丧虎口，此恩必不相忘！
    顾缈兮：“......这是什么情节？”
    顾念之灌了口水，盯着屏幕道：“继续看。”
    龙小云：也许这只是我的梦。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地方呢？虎狼共生，灵草遍地都是！而且这里的人像游魂夜鬼，每日说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事。就算从山崖掉下去，第二日也会好好的从家里出来，太邪门了！但断横兄你又是这么的真实，绝不是我想像出来的！
    他还在不断猜测自身处境，偶有不安动作。
    虽只是设计出来的角色，一举一动却惟妙惟肖，如同一个真的人被困在某处不知名的地方。
    以现阶段的科技力量，哪个国家都无法做出这么逼真的效果。
    第100章 你的梦想成真了，高兴吗
    顾缈兮僵硬的扭动脖子看向顾念之，他的神情和她一样怪异，与她无辜对视。
    他虽已试过许多次，依然如第一次无意中发现时那么震撼。
    然而，他又可以保证，这段日子自己并没做过任何超出常规的事。
    许久，顾缈兮道：“他只是个npc，亿万npc中的一员，对吧？”
    顾念之：“对......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
    偏偏他们总遇到不按理的状况。
    顾缈兮：“不可能有这么智能的npc，对吧？”
    顾念之：“只是暂时不可能！”
    他的雄心之一是开发出真正的智能npc，那才是真正的智能网游。
    顾缈兮冷静地道：“那么这是什么东西？”
    顾念之苦恼地道：“不知道啊，这不等着你来鉴定么！”
    事情是在顾缈兮去港城七天之后发生的。
    他测试时偶然多点了几下，对话框里蓦然出现了几行不应该存在的字，那绝对不是他们设计的内容。
    惊奇之下，他跟了龙小云大半天，试着跟他沟通，发现了更多奇特的bug，简言之，龙小云就像活了过来一样。
    诚然，龙小云“活”了之后也没什么破坏力，至少目前为止对游戏和现实都没有半分影响力。
    这也是顾念之没有急着在电话里告知顾缈兮的原因。
    但一个npc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这本身就是件大事！让他想起来就直起鸡皮疙瘩。
    顾缈兮面色凝重的听完他的描述，忽然笑了：“哥，你的梦想成真了，高兴吗？”
    顾念之苦着脸道：“什么意思？”
    顾缈兮笑道：“你上高中时，不是整天幻想游戏里的龙女变成真人吗？虽说这个龙小云不是美女，至少高度智能化了，而且还姓龙。你可以高兴百分之五十，或者百分之三十。”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顾念之拍一下她的头：“别说风凉话，快想想怎么解决。”

 第135章

    屏幕上龙小云状似刷屏：断横兄，你说话啊！
    龙小云：你不会也变成那些怪人吧？
    随后，龙小云疯狂摇晃断横：断横兄你醒醒！断横兄你醒醒！断横兄你醒醒！断横兄你醒醒！
    ......
    顾缈兮快速打字：抱歉，刚才一时失神了。
    龙小云平静下来：你没事就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正常人了。断横兄，如果没有你，我支持不下去。
    顾缈兮：我也是。
    顾念之抢过键盘，紧张地道：“不要和他多聊。前几天他还没这么多话的，也没这么多动作。”
    顾缈兮奇道：“你的意思是，和外界联系越多，他就......他就......越活了过来？”
    顾念之：“没错。”
    他现在万分痛恨自己当时手贱，为什么要多点那几下？
    点别的npc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点龙小云？！
    他已经试验过，其它npc都没毛病，只有这个龙小云特殊。
    也幸好只有一个，否则他非疯了不可。
    顾缈兮指着屏幕上大段大段的话：“那就不理他吗？”
    顾念之打上三个字：你是谁？
    龙小云：我是......我是......我是......我是......
    紧接着，他潇洒地做了个跳跃的动作：青云山龙小云，请少侠指教。
    然后就安静的站住不动了，和其它npc一模一样。
    这是？顾缈兮疑惑。
    顾念之解释道：“只要我问出这个问题，他就会立刻恢复正常。”
    顾缈兮稍微放心：“那他就是可控的吧？”
    自家开发的游戏里有个太过人性化的npc的确不妙，但只要有办法控制，倒也不算太糟。
    如果真像她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顾念之指着屏幕上龙小云正常前的最后一行字：“看到了吗？他重复了四次‘我是’，或者说，他犹豫了四次。而在一开始，只要我问了他是谁，他立刻就会报上我们为他设计的身份。还有他的动作和表情，一天比一天更生动......这样下去，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表情很严肃，但顾缈兮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忧虑：“如果你担心的话，放弃这个场景，删除相关数据吧。”
    跟他们之前遇上的众多异事相比，此事虽然透着古怪，却实在达不到忧心的程度。
    顾念之揉了把脸：“你以为我没试过？只要一过零点，被删除的数据就会自动恢复。”
    他眼睁睁守了两晚，一到午夜，本来正常运行的服务器就开始大功率工作，新月村所有数据都被恢复。
    顾缈兮提醒他：“你还可以切断电源。”
    你当我是白痴啊？
    顾念之痛苦地道：“总不能永远不通电吧？只要一连上电源，这个新月村就又出现了！”
    第101章 你跟我说科学
    顾缈兮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吧，让我们理一理。你开发的游戏里有个不该出现的......数据，而你无法删除他。问题有两个：第一，这个数据究竟是什么？第二，我们要怎么对待他？”
    顾念之早已细思过，道：“第一个问题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人工智能，要么是不小心被困在网络里的幽魂，也就是鬼，我更倾向于第二种。”
    因为他有自知之明，不认为自己有本事弄出个人工智能。
    “科学界早有一种论调，鬼是一种电波，只要频率合适就能被仪器探测到，cet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龙小云......我是说那个数据，也许是在我们这个场景完工那一刻误入，然后就被困住。而这个数据，或者说这个灵魂并不是健全的，甚至忘了自己是谁，所以有时候又会被我们设计的原始数据压制住。”
    “缈缈，你理解我说的吗？”
    顾缈兮肯定的点点头：“理解。”
    前几年的电影里就有这种题材了，她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身边。
    但是那些鬼有的直接从电影里爬出来，有的影响人的神智，都是心有不甘，报仇报怨或者拉做替身的，像“龙小云”这样的还真没见过。
    顾念之接着道：“第二个问题......你说怎么办吧，但他和我们以前遇上的那些不同，没有伤人的能力。”
    顾缈兮果断道：“就算他是无害的也不能留下，被玩家发现怎么办？而要让他彻底从这个游戏消失，也不是没有办法。”
    说到此抬眼看顾念之，果真见他犹豫不决。
    哥哥其实早想到了吧，只是那种方法让他舍不得。
    顾念之心都痛了，抚着胸口道：“太残忍了，实在太残忍了！这简直就是割我的肉啊！多少个日夜，我们埋头在电脑前！多少个早晚，我们付出了心血汗水！你让我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夸张的自导自演了一会儿，还是下定决心销毁目前已建立的所有数据。
    其实自打发现“龙小云”的存在，他就有了这样做的觉悟，只是需要有人来临门一脚。
    游戏没了可以再做，要让那幽魂长久留在游戏中，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好在这个场景的测试由他负责，还没有其他工作人员发现不对。
    此时兄妹俩想得很好，销毁所有数据，“龙小云”也就无所依托。
    如果他就此消失，那就当萍水相逢就此别过；
    如果他从网络中出来害人，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第136章

    但他们忘了一句话，计划不如变化快。
    顾念之的员工都以为他脑残了。
    当初像黄世仁一样催着大家玩命的是他，莫名其妙删了所有数据的也是他！
    问他对哪里不满意他说全都满意，满意你还删？删你妹啊！
    虽说公司是你开的，浪费钱浪费时间也是你的事，但这简直是对技术人员赤裸裸的侮辱，泥人还有三分土性！
    技术宅们嘴里不说什么，心里狂吐槽，每天表情严肃的上下班。
    后来还是顾缈兮站出来说，是她一时手滑不小心删的，公司气氛才有所回转。
    虽说这个理由也不怎么可信，好歹算个解释了。
    等公司工作再一次上轨道，顾念之才有闲心打电话给许盛师和夏梓辛，让他们有空来临波园一趟。
    许盛师不必说，那是老铁，而夏梓辛经过了那些事情也不能算外人了，有些信息应该和他们分享。
    夏梓辛还比较镇定，他之前就曾听他桑大师隐约提过。
    许盛师可没想到大师们竟然还有组.织，听顾缈兮说完，激动地道：“那你现在是不是被高人们看中，要收为心腹弟子了？机器缈，你放心的跟着师父去学艺吧，不用担心家里！”
    顾念之无言了：“你究竟会不会听重点？”
    许盛师茫然：“重点是什么？”
    夏梓辛瞥一眼说完就专心看电视的顾缈兮，道：“重点是拥有地外科技的cet和修为高深的悟因大师都认为未来将有不妥。”
    许盛师：“所以呢？”
    顾念之卷着本杂志狠拍他的头：“所以我们要怎么应对？”
    说实话，顾缈兮第一次说世界正在改变时他不以为然，世界当然正在改变，不改变才诡异。
    但现在知道不世出的高人悟因大师为此走了好几个国家，他淡定不了了，何况还有0409说的那些话。
    他不能不想到一个烂俗荒谬的梗：末日来临。
    许盛师显然也想到了，夸张地笑道：“怎么应对？你的意思不会是世界末日吧？2012已经过去了！咱们都活得好好的！地球一定会毁灭，但不是现在，至少也是500万年以后，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顾念之轻蔑冷笑：“你跟我说科学？”
    许盛师哑然。
    第102章 这小子还有这能力
    夏梓辛不管他们俩，沉吟道：“缈兮，你觉得是世界末日吗？”
    人的第一印象相当重要。
    顾念之对妹妹的印象大部分时候还停留在她五、六岁时，扎着小辫子咬着小指头，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而夏梓辛初接触顾缈兮就认识到了她的特殊，后来诸多事实也证明了她很靠谱，从不无的放矢。
    所以不管多么匪夷所思，今天只要她说末日即将来临，他立马回去准备。
    顾缈兮盯着电视：“不是。”
    如果真是末日，那个人一定会明确告诉她，而且还会教她逃难的方法，但他只说了是“改变”，也许会有大灾难，但绝不是末日。
    夏梓辛略略放心，也是，哪儿那么多末日？又不是拍电影。
    出于谨慎又道：“你有什么建议？”
    顾缈兮道：“练好瑶山谕。对了，我哥会教你们另一种功法琚山谕，学不会不要紧，先记着吧。”
    这也是她和顾念之商议过的。
    经过港城之行，她忽然觉得，也许并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们慢慢学瑶山谕，还不如先教了，会多少算多少。
    顾家老两口是在她回来那天就开始学了。
    等他们弄懂了琚山谕是什么，许盛师恨不得在顾缈兮脸上亲几口，可惜没那胆。
    眉飞色舞的握着她的手一个劲摇：“想不到我老许也有成为武林高手的一天！妹子，你真是我的贵人哪！喜欢什么跟哥说，哥给你买！凡是哥有的就是你的！”
    夏梓辛则什么都没说，对他这样的人而言，出口的话大多半真半假，不说出来记在心上的才最真挚。
    顾念之不情不愿地说：“便宜你们了，记得交学费！”
    不是舍不得，就是觉得这两人未免太好运了。
    瑶山谕和琚山谕是什么？是能让人有特异功能的功法！
    别人学个不见成效的气.功还要磕头拜师，他们轻松容易就学到了！
    当然他自己是最先学到的，可缈缈是他妹妹，他能学理所应当！
    更主要的是，不需要付出太多就得到的东西往往会被看轻，越是代价大的越能被珍惜。
    顾念之真的在考虑要不要帮妹妹成立个门派，想学功夫的得表足够的诚意，比如发誓永远不背叛师门什么的......
    他正在天马行空，屋子里忽然一片黑暗，断电了，便起身去拿手机。
    黑暗中，顾缈兮清晰的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咦？”
    许盛师笑道：“你不会是怕黑吧？顾天师！”
    顾缈兮不理他，道：“刚才你们在看电视吗？”
    夏梓辛道：“在看，但没有特别注意，怎么了？”
    顾念之和许盛师也是如此，有看但不专注。
    有时你盯着某个物体，但因为心神不在那上面，在脑中不一定会留下画面。
    顾缈兮过了半晌才道：“哥，断电前我好像在电视上看到龙小云。”
    “什么？”顾念之失声叫道。
    他对龙小云可谓刻骨铭心，因为这个不该出现的“数据”，他好不容易快开发好的游戏被他亲手毁了！

 第137章

    见兄妹俩如此反应，许盛师奇道：“谁是龙小云？”
    能在电视上出现的，是贵圈人士吗？
    夏梓辛敏感得多，直接道：“又一个灵异事件？”
    顾念之没空跟他们解释，急道：“看清楚了吗？真是他？”
    顾缈兮道：“是他。只出来了很短的时间，大约只有十分之一秒。”
    一般人的眼睛，应该捕捉不到那个画面，她是通达了瑶山谕才五感灵敏。
    另外三人虽也在练，其程度不能与她比拟。
    顾念之咬牙道：“这还冤魂不散了！”
    随即简短的说了情况。
    许盛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现实里有妖魔鬼怪就算了，现代科技象征的网络竟然也不干净！
    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拍着大腿道：“我都不知道自己生活在怎样一个世界！好在他伤不了人。”
    夏梓辛迅速回神：“这要看你怎么定义了。”
    “什么意思？”顾念之和许盛师齐声问道。
    夏梓辛冷静地道：“他刚一出现就停电，你们觉得这是巧合？”
    现代社会的运行哪一样离得了电？
    又是在这样的都市里，断电一分钟造成的损失以亿计，不是直接伤人却比直接伤人还要可怕。
    顾念之爆起：“我x！这小子还有这能力！”
    第103章 断横兄快来救我
    说话间，几人赶紧走到阳台，昔日的灯火辉煌全不见了，黑沉沉一片，偶有昏黄的应急灯光闪现。
    这么大范围的停电不多见！
    而且之前并没有得到检修线路或者限制用电的通知，天气也很好，没有雷电......难道真是龙小云？
    他是通过什么实现的？
    夏梓辛分析道：“无论他是人工智能还是迷失的幽魂，在网络里大约都是以数据的形式存在，能存在于你的网络游戏里，自然也能通过网络存在于整个虚拟世界。电台、电视、电脑、手机，只要有网络的地方他都能去。”
    许盛师张了半天嘴，喃喃道：“难怪以前总听出租车司机说午夜时电台里有怪声。”
    夏梓辛看着兄妹俩继续道：“你们删除了游戏数据，其实只是打破了桎梏他的牢笼，反而让他更自由地来往于网络。”
    他描述得很形像，顾家兄妹说不出话来。
    两人当时思维可没这么扩散，只一根筋的想着，删除之后，龙小云就会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甚至想过他会在现实里出现。
    结果还真出现了，却以他们没想到的方式。
    见兄妹俩表情不好，夏梓辛安慰道：“你们只是没想到，有谁能想到这么奇怪的事情呢？我估计就算没删除，假以时日他也会找到网络通道。你们不是发现他越来越人性化吗？我猜那是因为他越来越适应网络世界。”
    顾念之心里好受了些：“那你认为他是用什么方式断电的？侵入电力公司修改程序吗？”
    夏梓辛沉吟道：“不知道，我又没做过鬼。但我觉得他并不是有意要断电，这可能只是他不小心造成的事故。”
    许盛师支持这种看法：“没错！网络世界必须用电来支持，如果他只能存在于网络，一定比我们还不希望停电！”
    夏梓辛低头看了下时间，“电力公司对大范围停电有应急措施，现在肯定已经派出大量检修人员了。如果不是硬件问题，只需要重启就行，最多半个小时就会来电。现在的问题是他还会不会来，究竟有什么意图？”
    这两个问题也是顾家兄妹想要弄清的，两人严阵以待，来电后把所有电子产品都打开。
    顾念之还做了分工，让许盛师负责电台，顾缈兮负责电视，他和夏梓辛负责各大网站。
    白费了一晚上的功夫，龙小云的人影都没看到。
    顾念之状似平静，实则忐忑的过了一个星期。
    在他以为龙小云至此消失的时候，一个前所未有的网络病毒突然出现，无视所有杀毒软件，五天内席卷全网。
    起先被华国网民视为继熊猫烧香之后最为厉害的病毒，但当全世界的网络都被感染，网民们开始戏说熊猫只是开路小弟。
    国内外众多网络安全公司高手尽出，尝试各种方法也弄不清该病毒的传播途径，更别说破解病毒代码，被网民们骂得狗血喷头。
    但骂砖家归骂砖家，网民们对这病毒本身并无太大恶感，因为它与其它病毒不同，过于温和，只是存在着，几乎没有破坏力。
    该病毒被命名为“剑客”，最开始出现在某浪首页。
    具体表现为，一个古装游戏小人挥舞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剑法让人眼花缭乱。
    开着音响的人，还能听见他的电子合成音，他狂叫着“断横兄快来救我。”
    类似这样的flash多了去了，刚开始没人在意，就算后来在其它网站上看到，也只以为这家网游公司广告做得好，没往其它方面想。
    被归类为“病毒”，是因为有人偶然发现，断网的情况下它也在屏幕上跳动，后来更发展到关机了也会自动开机。
    剑客在屏幕上舞剑舞得不亦乐乎，通常两个小时后他会收剑盘腿而坐，电脑也恢复正常。
    网络上先是一片恐慌，接着很有趣的发生了两极分化。
    一类网民依然恨不得赶紧更新杀毒软件，好把这该死的病毒杀个干净；
    另一类网民不知出于怎样诡异的思想，戏称它为“网络守护神”。

 第138章

    还有人宣称，自从“剑客”在他电脑里安了家，其它病毒就再也进不来了，上网更快、下载飞速、看片流畅。
    不管怎样，网民们已经慢慢习惯“剑客”，但企业和政.府简直焦头烂额。
    办公用的电脑里有着这样一个杀不了的病毒，无疑于他们身上长了个瘤，目前看来是良性，谁知什么时候会转为癌症？
    第104章 病毒剑客
    “剑客”的特征过于明显，全世界都认定它是华国人开发的，联合起来谴责华国，要求华国网络安全部门找出病毒开发者。
    网全部私底下查得很紧，正式发言时绝不承认，义愤填膺的表示这是明目张胆的陷害。
    严查的同时，网全部还引导舆论，营造这样一种观点“剑客并没有造成过大的损失，不构成网络.犯.罪的条件，只要开发者自.首，定会从.宽，说不定还会被国.家破格重用。”
    民间附和者越来越多，好几家网站连续一个星期的头条都是这个：少侠，今天你来自首吗？
    “断横兄我要和你生猴子”、“剑客我和你约”、“拿什么拯救我的剑客”、“让我做你的断横”......
    这几个话题也是网络热门。
    事情到了这一步，顾念之深觉无法掌控，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掌控过这一事件，因而网全部找上门也在意料之中。
    另一个被请去喝茶的人是尉迟阳，原因很简单，新月村那个场景是他开发的，也就是说龙小云这个人物是他创建的。
    其实，剑客一出现在网络上，盛世公司的员工就发现他看起来很眼熟，貌似他们正在做的游戏就是这种风格。
    但也不能肯定，毕竟这么多年来你抄我我抄你，导致网游都有类似的地方，仅凭一个人物并不能判定什么。
    只有尉迟阳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亲手制造的npc，因为他是亲爹。
    但他并不精于写病毒，自认没那本事弄出风靡全球的“剑客”，何况所有数据都被顾念之删除了，新的还没有建好，他根本搞不搞是怎么回事。
    随着事情愈演愈烈，他压力山大如坐针毡，某天终于扛不住了，主动拨打了网全部留在网上的联系电话。
    网全部以为逮到了大鱼，精神抖擞的审了三天，又做了背景调查。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此人是个正经的技术宅，专业不是病毒，求学及工作期间对病毒软件也没表现出兴趣。
    如果他有这么厉害，也就用不着窝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最关键的一点，他的自首反向证明了他的清白。
    要么干脆躲起来，要么全部承认。
    站出来又只承认创建了“龙小云”，却不承认这个人物成为病毒是自己的杰作，那不是有病吗？
    很可能是别人在他原有基础上改写了代码，而他说的一个情况引起了网全部的注意。
    工作人员让顾念之进入一个空旷的房间，中间摆着张桌子，对面两个椅子，他并不慌张，安安静静的等着。
    过了二十多分钟，才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进来。
    那人先自我介绍：“你好，我姓张，叫我老张就行。”
    顾念之苦笑道：“不敢不敢，张先生！我叫顾念之。”
    老张很严肃：“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顾念之：“知道，去我们公司的那位美女跟我说过了。员工出这么大的事，我做为他的上司有义务配合您调查。”
    老张很简洁：“为什么删除游戏数据？”
    顾念之早知道他们一定会问这个问题，他也不打算扯些手滑之类的理由，那是对这位老张智商的侮辱。
    叹了口气，道：“认真算起来，我才是剑客病毒的第一个受害者。新月村这个场景由我测试，当时就发现有一些小bug，却怎么也改不了，每次删除都会重新恢复。不瞒您说，我这人有些小迷信，没想到是病毒，还以为是闹鬼呢，一急之下就全删了！”
    老张目光锐利的盯了他半分钟，但顾念之说的几乎都是真实情况，他没看出什么破绽。
    又问道：“你觉得‘断横兄快来救我’这句话有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顾念之无辜摇头。
    老张又问了几个常规问题，让人进来给顾念之上了杯茶，自己板着脸先出去了。
    顾念之运转着瑶山谕平复心跳，暗地里松了口气。
    无比庆幸只有妹妹和许盛师、夏梓辛知道他测试时的账号叫“断横”，而这三个人都是可以信任的。
    他真的不想继cet之后又在网全部挂上号。
    老张到另一个房间和组员开会，这个房间跟顾念之所在的那间用的是单向镜，所以他们能清晰观察到他的神态。
    一个组员断然道：“不是他。”
    另一个组员道：“当然不是他，他只是盛世网络的老板，技术远逊于员工，要有这能耐早就投入it行业了。”
    又一个组员道：“但剑客与他脱不了干系，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
    老张想了想，道：“让他和尉迟阳见面吧。”
    这两个人是病毒的起源，仔细分析却又都无疑点。
    他想打一打草，看能惊出什么。
    第105章 剑客的制造者
    老张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上头在面对各个国家的指责时态度强硬，对内已经下了死命令限期破案，各地警力随他调动，务必要在剑客造成损失前找到始作俑者。

 第139章

    而他的另一个同事负责破解剑客代码源，没日没夜的蹲在机房里，手下们个个面无人色，除了上厕所连吃饭都是在电脑前。
    还请了几个民间外援，全都一筹莫展。
    一个小伙把尉迟阳带到顾念之房间，他一下就慌了。
    抓着小伙语无伦次地道：“我们老板怎么会在这里？事情是我做的，跟他没关系，你们放了他吧！他是个好老板，病毒跟他没关系！你们有什么要问的都来问我，冲着我来！”
    又转向顾念之叫道：“顾总，对不起，我不想牵扯到您！您放心，我全部承认，您很快就能出去了！”
    顾念之苦笑：“哥们儿，承认什么？这又不是古代还兴屈打成招，咱们要相信领导！是你干的你跑不了，不是你干的会还你清白！”
    那小伙看他两眼，没说话就出去了。
    到了同事们所在的房间，皱眉道：“尉迟阳的心防很好攻破，但顾念之有点儿滑头。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呢，他就来了个屈打成招，不太好对付啊！”
    老张道：“没有三分三他也开不了公司。仔细观察。”
    那边尉迟阳愧疚得无地自容：“没想到给您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真的很抱歉！我还以为我自.首了就不会连累到公司，都怪我......”
    顾念之看他头都快缩到肩膀里去了，先是觉得这手下心理素质实在太差，有必要好好练练。
    转念一想又释然了，有几个小老百姓对上国.家机器会不恐慌？
    自己能这么平静，只是因为经过的事儿多了。
    安慰道：“不怪你，你事前不可能想到。再说这游戏是我主导开发的，真要有错的话那也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
    虽然他一再宽慰，但尉迟阳还是很紧张，在他面前低着头罚站，缩手缩脚唯唯诺诺，看向他的目光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歉意。
    老张听他二人对话半个多小时，尽是没营养的。
    一个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才能表达心中歉疚，只知道翻来覆去的说对不起，另一个就不断解释说不是他的错，没有谁连累谁。
    老张都快听不下去了，更别说年轻气盛的组员们。
    一个组员疑道：“我们是不是在浪费时间？”
    另一个道：“他们说的会不会是暗语？”
    老张想了想，忽然道：“我有个主意。”
    房间里的顾念之也几乎要喊投降了。
    他一直知道尉迟阳性子绵软不够干脆，之前才会被已经分手的女朋友带人欺上门来，还是缈缈出手帮他解决的。
    可是他没想到尉迟阳会婆妈到这种地步，都说了不介意他还不停不停的道歉，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啊？
    是男人的话就不要这么少女心行不？
    男人么，有什么事喝顿酒不就过去了？
    再说这事儿真怪不了他，不存在连累不连累的问题。
    因而当老张推门进来时，顾念之是感激他的，立马起身道：“张先生，请问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老张示意他们都坐下，面色凝重地来回走了两圈，终于下定了决心似地说：“不瞒你们，上头对于剑客的出现很震惊，请注意，是震惊而不是震怒。”
    “剑客的制造者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上级很重视，也很可惜这样的人才流落民间没能为国效力。所以，.让我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上级不打算追究他的过失，而是想让他加入网全部，为他创造更好的条件，满足所有的硬件需求，让他可以更上一层！”
    不就是招安吗？顾念之明白他的意思。
    这次是真的苦笑了：“条件很优厚，可惜我不是他。尉迟阳也不是。”
    他很诧异于上头对这件事的态度，太过于宽容了。
    这是因为他只是小人物，没有切实的在更高层次体会到己方在网络战役这一块的薄弱，也就难以理解上头求贤若渴的心情。
    尉迟阳连连点头，神情纯良如只受惊的小兔子。
    老张：“也许你们不是他。但他和你们肯定有某种联系，否则不会选择以你们公司为爆发点。”
    见尉迟阳脸红脖子粗的要争辩，加重了语气：“这种联系你们幸许是不知情的，但他一定时时关注着你们，所以我想让你们宣称自己就是剑客的制造者。”
    第106章 要不要搞个庆祝
    顾念之承认他分析的很有道理，换了他是老张也会做此推测，也承认这是条以饵钓鱼的好计策。
    如果剑客的制造者对他们怀有好意，定然担心他们替自己背了黑锅，极有可能站出来洗刷他们的冤情。
    如果他对他们怀有恶意，更不会愿意让他们独占风头，要知道他在网络上的脑残粉已经超过三千万，黑粉以亿计。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能把他“钓”出来。
    但这一切有个前提，就是真有这个人的存在。
    顾念之心知肚明，所谓的剑客病毒，其实是个昏了头的鬼，哪来的创造者？
    因而他不同意老张的做法：“不行啊张先生！最后要是找不到他，我和尉迟阳又拿剑客没办法，还不得被受到欺骗的万千网民给撕了？求放过！”
    老张让人带走尉迟阳，推心置腹的给顾念之做思想工作。
    中心就一个：不管他同不同意，反正这个风声已经透露出去了，只是还没有正式公布而已，不公布也是为了后期好操作，必要的时候可以出来为他们正名。

 第140章

    如果怕被网民骂，大不了换一个马甲，相信只有很少的网民才会到线下堵人，哪天要真被堵了，那就自求多福保护好自己。
    当然，这段时间请他和尉迟阳呆在网全部协助调查，安全方面他们会保证的。
    顾念之看着那张忠厚严肃的脸，用面条上吊的心都有了。
    消息流传得很快，顾念之和尉迟阳转眼就成了网络名人。
    盛世网络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了，反应各异。
    顾念之不在，顾缈兮便主动坐镇公司。
    她得此消息万分不解，正在担心老哥的处境，就见刘小忆在几个程序员的推搡下走进办公室，一脸纠结的问道：“要不要搞个庆祝？”
    “庆祝什么？”她不怎么感兴趣地问道。
    见她如此，刘小忆反而不纠结了。
    两手捧在胸前激动地道：“剑客是你哥和尉迟阳做出来的耶！咱们盛世扬名世界啦！这难道还不值得庆祝吗？就今晚上吧，大餐、k歌、美酒，一个都不能少！”
    ......自己果然从来弄不懂别人的心思。
    顾缈兮看了她几秒钟才道：“你有没有发现，他们到现在还没回来？还没有人身自由？”
    她不是在质问刘小忆，只是想弄清她的脑回路。
    刘小忆还没说话，一个她不知道名字的程序员蹿上来道：“放心，这种情况下最大的可能是招安，他们不会有事的。”
    他开了头，其他人便也都挤进来，一个个就差拍着胸膛保证顾念之和尉迟阳平安无事。
    其中一个信誓旦旦的说有内部消息，他们在网全部好吃好喝好待着，等走完程序就能回来。
    他们都以身为“剑客制造者同事”为荣。
    每个行业都有独特的荣耀显现方式，对于it业而言，开发出世界皆知的病毒是一种荣耀。
    同行们现在都对盛世网络羡慕嫉妒恨呢，应该狂欢一次。
    顾缈兮将信将疑，刘小忆忙道：“剑客没有造成损失，他们最多被警告！不会有更大的麻烦。相信我！”
    但顾念之如果被招安，这个公司不一定还开得下去。
    这也是她一开始纠结的原因，公司快要没了似乎不应当庆祝，可是看到顾缈兮完全不能认识到剑客的意义，她又觉得非庆祝不可，好歹让这傻姑娘知道她哥哥有多伟大！
    没错，在她心里剑客是伟大的，创造剑客的人也是伟大的！
    最终顾缈兮还是没有跟他们出去玩，她没那心思。
    但给了刘小忆一张银行卡，让他们随便刷。
    她不是很明白他们濒临爆发的火热情怀，总归知道他们以哥哥为骄傲。
    虽然有点儿乌龙，不过随便吧。
    等她回到临波园，发现夏梓辛和许盛师早就到了。
    大概她回来之前沟通过了，许盛师罕见的按捺着性子，没有追着她问东问西。
    夏梓辛简略的说了顾念之和尉迟阳的状况，直截了当地道：“缈兮，有没有办法让龙小云消失？”
    这是唯一能让他们清白出来的。
    顾缈兮目光一凝：“目前没有，但一定会有。”
    她没说尽力而为之类的话，事关哥哥，她非办到不可。
    夏梓辛道：“打算怎么做？”
    此事影响太大，他家人脉虽广，也只能保证顾念之不遭到过火的对待，若想让网全部立刻放人是不可能的。
    上午他亲自去了趟网全部，被不卑不亢的顶了回来，根本没见到人。
    顾缈兮道：“睡觉。”
    第107章 你觉得神仙是什么
    说完，顾缈兮起身回房，把两双诧异的目光抛之脑后。
    这件事她一直没有寻求那个人的帮助，一方面是不愿老是依赖他，另一方面则是觉得网络和他离得十万八千里远。
    他固然很强，但在梦境中没有一点儿现代化的东西，他本人更是浑身透着古意，她不认为他懂网络。
    但现在她想试一试，也许他无所不能呢。
    那人听她说完，眸光比往日更为清冷，指尖点在她额上。
    先是嫌弃的说了个“笨”字，然后道：莫不是傻子当久了，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清楚？别把网络说得那么神秘，那也只是人为弄出来的某种通道或者结界，尚不能以精神联结，输入输出都要经过多次转述，粗糙至极，毫无秩序的充斥在人世间。
    如你所知，鬼魂是一种能量，网络信号也是一种能量，这两种能量有共通之处。你能感知鬼魂，当然也能感知网络，杀一两个寄身其中的鬼魂易如反掌。何来烦恼？
    顾缈兮心中大震，她从来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去理解。
    “见鬼”属于古老的玄学范畴，网络属于新兴科技，两者压根不搭界。
    现在他却说两者有共通之处，还以玄学词语“结界”来诠释网络，她觉得荒谬但又反驳不了，因为这正解释了“龙小云”事件。
    然而他说她应该能感知网络，这却让她半晌无法言语。
    当初看到鬼魂，她没怎么挣扎就平平静静的认了，固然有个人性格的原因，也因为这是有例可循的，阴阳眼什么的并不少见。
    况且这么多年做着同一个梦，对与灵异相关的事不觉得有多奇特。
    可是感知网络？这也未免太夸张了！
    网络要怎么去感知？学着科学怪人在头上贴满磁极片吗？还是在大脑里装个芯片？

 第141章

    这两种方式她都不喜欢。
    何况，他的意思是让她像看见鬼魂一样不借助任何仪器！
    这怎么可能呢！
    正在沉思，那人忽曲指弹了一下她的脸：好大胆子，竟敢质疑我。
    顾缈兮连忙摇头，她崇敬他还来不及，更时时警省自己千万不能惹他生气，哪敢质疑？
    她只是理所当然的被他所说的事吓到而已，对他本身无半点不敬。
    试探着虚拍他的手道：“我相信你。要怎么做呢？”
    那人低头看两人双手“重叠”处，实际上两只手根本没有碰触到，但他还是如被烫到一般，迅速把那只手背到身后。
    又把另一手放到她额头：灵台清静，放开五感，把你自己想像成一个开放的，嗯，wifi，到时能量自会向你靠近。辅以瑶山谕，事半功倍。
    顾缈兮努力压下心底的失落，专注在正事上：“听起来不难呀，是不是每个能看到鬼魂或者练了瑶山谕的人都能做到？”
    他现在这样大袖飘飘古朴肃穆的形像，用“wifi”来打比方真的很违和，若无刚才那一幕，她说不定会被逗笑。
    那人眼睛微弯，似在嘲讽：怎么可能？就算侥幸做到，只怕一与网络信号相接就会被冲击成无脑之人。
    网络里储存来往的东西对你我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对凡人来说是极其庞大的数量，他们经受不住。
    顾缈兮一愣，随即了然。
    刚才她只顾着思考能不能做到，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网络以能量的形式畅通无阻，也就表示所有信息都是共享的，其容量不是以现有的单位能衡量的。
    远的不说，每天手机里的信息如果一条条去看都能把人弄崩溃了。
    倘若直面整个网络，人会死机。
    当然，也许感知网络不需要用眼去看用脑去思考，但其本质是一样的。
    那人又道：不止网络。天地间所有能量你都应该能感知到。
    这是何等震撼的事？
    顾缈兮再次受惊，脱口而出：“可是我不能。”
    那人对她很有信心：只要你想，你就能。
    为什么他总比她了解她自己？
    顾缈兮看了他好一会儿，那双眼睛一如既往，没有多余的情感。
    而他的话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很多东西。
    她轻声道：“你把我和凡人区分开来，为什么？我不是凡人吗？”
    她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在她心中他本就不是凡人。
    那人很干脆：你当然不是凡人。你只是个又固执又笨，记性还不好的傻子而已。”
    这算什么答案？
    顾缈兮也没受打击，又问：“那你是神仙吗？”
    那人怜悯的看着她：你觉得神仙是什么？
    顾缈兮早想过这个问题，很是向往地道：“脱胎换骨，腾云驾雾，移山驱海，化身万千，随心所欲，无所不能，逍遥自在。”
    那人眉眼微弯，这次是真的笑了：傻姑娘，要按这种标准，世上没有神仙。
    顾缈兮语气中难得的有了急切：“那你是什么？”
    那人起身往吟歌殿行去：我当然也是个傻子。
    第108章 生死有命
    顾缈兮呆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追去，脚步却无法移动。
    潜意识里她不想去那座大殿，似乎那里有着让她极为害怕的东西。
    等她醒来，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许盛师做好了饭。
    见她出来招呼道：“先来吃饭吧，这几天你也够累的。”
    夏梓辛道：“伯母之前打过电话，我接的，搪塞过去了。”
    顾缈兮点点头，表示谢意。
    他们兄妹习惯了报喜不报忧，有麻烦向来是隐瞒家里的。
    这次的事说急也不急，直到昨天顾念之才被请去喝茶，父母又不上网，到现在也没发现异样。
    吃着饭，许盛师忍不住了：“妹子，有没有什么章程？”
    顾缈兮：“有。”
    许盛师急道：“怎么办？需要我和夏总做什么？”
    顾缈兮放下饭碗：“我要让精神脱离肉体追进网络，灭了龙小云。”
    许盛师嘴里的饭都喷出来了，夏梓辛竟然忘了躲避，回过神来赶紧去洗手间洗脸。
    顾缈兮仿佛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惊悚的话，走到阳台上沉静心思，力求达到那人所说“灵台清静”的境界，并极力放开五感。
    可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叫放开五感，若关注视觉，不免忽略听觉，若着重听觉，嗅觉又被忽略。
    她倒想同时关注五感，可那就乱了套了。
    许夏二人起先以为她在冥想，后来以为她在观天象。
    都小心翼翼的看着，不敢惊动。
    到了后来许盛师撑不住了，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夏梓辛没有浪费观察她的机会。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练了瑶山谕之后，他总觉得顾缈兮的一举一动，甚至她的音调都很特别，非常的恰到好处，似符合某种规律。
    天色渐渐暗沉。
    久久不见成效，顾缈兮也暴躁了，正想回客厅喝杯水，就听到门铃疯狂的响起来。
    来的是个她预想不到的人，在玄学交流会上认识的林绯。
    她打扮得像个热带地区的女孩，自来熟的把大包丢到一旁，扔了牛仔帽，瘫到沙发上笑道：“小福星，姐来看你了，高不高兴？”

 第142章

    顾缈兮是高兴的，林绯可是行内人，兴许能力不强，但理论知识应该比她丰富，正好请教。
    听着她的叙述，林绯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原来剑客是这么回事！
    她还以为那是千年难得一遇的至尊病毒，在论坛里发了数篇力挺剑客的长文，真是亏大了！
    等顾缈兮问到怎么才能让精神脱离肉体并且侵入网络，林绯不禁长叹了口气：“你说的是灵魂出窍，我懂。但是，缈兮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灵魂出窍是传说中的上神才能做到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呢？”
    她还忍下了一句话：你怎么可能做到？
    灵魂出窍，从来就只是一个传说。
    别说她这一辈，她的上辈上上辈都只是听说过。
    就连数代张天师都没有人达到那种水平，久而久之，就如同鬼魂之于普通人一样，都在谈论，都没见过。
    顾缈兮沉默，林绯接着道：“就算你出窍成功，想侵入网络也是天方夜谈，人的魂魄是有灵的，网络信号是无灵的，两者根本不是一回事。你究竟是怎么想到这种异想天开的办法？”
    说到这儿看一眼夏梓辛：“你是谁家的？我知道缈兮，她绝想不出这种主意，不会是你撺掇的吧？”
    夏梓辛冷淡地道：“这与你无关。”
    林绯也不以为忤，转头向顾缈兮笑道：“如果只是想诛灭龙小云，我倒有更简单的办法。”
    许盛师在她进门时就醒了，之前插不上话，此时急道：“姑奶奶，你有什么办法就直说吧，别卖关子啦。老顾快撑不过去了！”
    林绯神秘一笑：“你们听说过诅咒吗？”
    谁不知道诅咒？
    但有几个人会认为这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玄术？
    许盛师和夏梓辛只觉又进入了一个新领域。
    林绯的办法，是请厉害的诅咒师诅咒“龙小云”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生命体，她恰好认识一位，也有把握请动他。
    许盛师眨了半天眼：“你的意思是大范围无差别攻击？这样不好吧，叫龙小云的人很多，这个，这个会伤到无辜的。”
    林绯笑道：“诅咒术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不是简单的一刀切。我会让他以魂魄为诅咒主体，只要剑客一灭，诅咒就停止。通常活人的魂魄要强过死人的，被牵连的最多会头痛一段时间，不至于死。”
    夏梓辛问道：“如果恰好有名叫龙小云的生了重病，肉体不健康呢？”
    林绯淡然道：“生死有命。”
    心爱的人时时面临死亡的威胁，大概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这句话了。
    第109章 最让人担心的事情
    在场三人都明白了林绯的意思。
    许盛师陡然觉得这漂亮的女孩看起来不怎么顺眼了，她怎么能用这样的态度说起别人的生死？
    只是他没有骂漂亮女孩的习惯，张了张嘴把头扭向一边。
    夏梓辛倒没有那么愤慨，想了想道：“不妥。”
    以顾念之的为人，只要伤了一人，只怕他余生内心都不得安宁。
    林绯眼珠一转：“还有一个办法。”
    在顾缈兮期待的目光中眉飞色舞地道：“咱们去网全部救你哥吧，我还可以找到几个外援。救出来后立刻去外国，等风声缓了再回来。”
    顾缈兮：“......你慢慢幻想吧。”
    她要继续按那个人所说的去尝试。
    其实她心里没底，但那个人说她行，那她就一定行。
    顾念之在网全部吃得好喝得好，完全没有受到许盛师想像中的虐待。
    也许是确认了他和尉迟阳不是剑客的制造者，又放出了那样的流言，老张没有再找他们谈话。
    反而带他们到机房，参与攻坚组破解剑病毒的工作，甚至不限制他们的通讯。
    但顾念之想到龙小云有可能在网络中听到他的声音，不寒而栗，一个电话也未打。
    也许龙小云不能光凭声音就认出他是断横，可这事儿太邪门了，他不敢冒险。
    龙小云刚成为病毒剑客那天，他们就试验过。
    顾缈兮和许盛师、夏梓辛等人点击龙小云，他并无反应，和其他人面对的情形一样。
    但顾念之一点，他就冒出一句话：断横兄你总算来了，救我！
    把顾念之吓个半死。
    从那以后，一致决定事情不解决他就不要碰电子产品了，连电视遥控器都放得离他远远的。
    在网全部这一天一夜也没碰过键盘，好在精英们都觉得他技术不怎么样，也没要求他加入破解病毒的行列。
    知情的几个人都不知道龙小云是怎么辨认出他的，许盛师说是指纹，夏梓辛说得很玄，说是“灵魂频率”，天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顾缈兮则推测在他初次点击龙小云的时候，就和他建立了某种联系，至于是什么联系，她也说不清。
    直到现在，顾念之都不明白龙小云为什么就认准了自己，难道是雏鸟反应？
    这个猜测把他自己雷得不轻。
    机房里人人沮丧憔悴，都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头绪。
    如此诡异的病毒，前所未见，令人心神烦燥。
    音箱里不断播放着毫无起伏的两句电子合成音。
    “断横兄快来救我！”
    “断横兄你总算来了，救我！”
    第一句是常态，从出现到现在龙小云一直在说。

 第143章

    第二句却只说了一次，专家们估计那个时候发生了特别的事，是破解的关键所在。
    抓着那个时间点不放，线上线下追查那时有何异常。
    如果他说的是字面意思，是否能推导出断横就是剑客的创建者？
    网全部立刻分出一个组去调查全国叫断横的人。
    如果他说的是密码，必然在传达极其重要的信息。
    网全部派了人与密码专家接洽。
    总之所有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攻坚组的组长姓王，接了个电话，脸色阴沉的回来，拍了拍手道：“各位，最让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有几位外国it专家将到部里，和我们协同作战，到时相互配合吧。”
    顾念之悄声问身旁那个姓钱的组员：“最让人担心的事指什么？”
    老钱面带担忧：“我们分析剑客入驻各类终端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随意操纵终端，例如复制、删除或者更改终端里的资料。你可以想像一下这会造成什么后果。”
    顾念之很想告诉他不要杞人忧天，龙小云只是个魂魄，不是真正的病毒，对各类资料应该不感兴趣。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现在奉行的是低调政策，不想引起上面的关注。
    反正妹妹知道真相，她总会设法解决的。
    如果连她都解决不了，也就没有谁能解决了，不如悬着。
    他会有这样保守的想法并不奇怪。
    顾缈兮那一身本领若是生在他身上，他或许会意气风发，生出些豪情壮志做一番事业。
    但生在妹妹身上，他就像得了被害妄想症，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恨不能把她藏得严严实实的，很担心她的特异被人看出。
    所以当初面对cet时才会那么紧张。
    顾缈兮越来越厉害，他则生活在冰火两重天，一边为之骄傲一边胆颤心惊。
    心里时常盘旋着一个念头：瞒不住了，瞒不住了！
    若有明珠升于旷野，其光芒哪里能遮挡？
    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不敢细想，每次想来都是一身冷汗。
    他本来胆子很大，现在却谨小慎微，只盼能瞒一时是一时。
    第110章 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老钱还在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各国存储高端机密的机器都不联网，否则要出大乱子。”
    顾念之问道：“那现在哪个国家的资料出问题了吗？”
    那人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顾念之便去问王组长。
    王组长瞥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刚接到的通报，发明宇宙的那一国说自家国.防.资料被删除，叫嚣着让我们负责。”
    顾念之奇道：“这个国家的话也有人信？”
    王组长扯着嘴角笑笑：“信不信的两说，上头是真发火了。哎，我说顾念之，你真不知道剑客是怎么回事吗？你要能给我说道说道，兄弟记你这个人情。”
    顾念之也笑笑：“我要是知道，也就不用和你们耗在这儿了。”
    王组长示意他跟着自己出了机房，分了根烟给他，自己吞云吐雾了半天，突然没头没脑地道：“你知道吗？编程是个很严谨的学科，一步接一步，一行接一行，每一个点都有前一个点来支撑，所以理论上不存在破解不了的病毒，因为都是有路径可循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抽丝剥茧顺着来路返回，任何病毒都能被攻破。”
    停顿了一下，道：“可是剑客不同，他就像凭空出现在那里，无出处无去处，如羚羊挂角，如天外飞仙。不管是谁创造了侠客，我都佩服他。说了你别笑，我其实是他粉丝......咱们这方面太弱了。”
    顾念之心说这可真让你失望了，龙小云不是一段某个人在电脑前制造出来的程序。
    沉默了许久方道：“我也挺佩服你们的，很抱歉帮不上忙。”
    王组长回头看一眼埋头在电脑前的尉迟阳，苦中作乐：“你是帮不上，你那员工还不错。你觉得这个超级骇客的目的是什么？”
    顾念之真心实意地道：“我也想知道啊！”
    王组长狠抽了口烟：“如果是图名，他就应该出来承认；如果是图财，他转走任何一个账户上的钱都易如反掌，网络对他是透明的；如果是恐怖行为，就该有相应的行动。可这些都没发生，你说他到底图的什么呀！”
    顾念之默然。
    王组长忽然凑近他小声道：“其实我个人很希望剑客长挂网上，无论制造者初衷是什么，现在已经成了强有力的震慑方式。自他出现，我们这边不速之客少了很多，服务器几乎没有受到老朋友们的攻击。”
    顾念之苦着脸道：“组长大人，您不用再试探我了，我真不知道。”
    王组长还要说什么，一个组员奔出来叫道：“有变化了！”
    就在刚才，剑客说了第三句话，还是电子合成音，众人却从中听出了阴森感。
    “断横兄，你不救我的话就来陪我吧，我会找到你的。”
    顾念之倒抽一口凉气，只觉一阵寒意从脊椎骨爬上来。
    临波园他的房子里，许盛师手一抖，险些把鼠标捏碎，直着嗓子喊：“缈缈，缈缈，快来！你哥要被鬼拉去做伴了！”
    顾缈兮从阳台跑进来，她的尝试还没有成功。
    听许盛师三言两语说了情况，怒气横生。

 第144章

    好个大胆的幽魂！
    许盛师急得直转圈：“怎么办？要不还是按那个林绯说的做吧，找诅咒师来咒死丫的！”
    说曹操曹操到，林绯逛街逛累了又来找顾缈兮，闻言跃跃欲试：“要不我打电话让他先准备着，这么大的诅咒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顾缈兮道：“不用，我会抓住他的！”
    林绯笑道：“那你可得快点儿，龙小云最后说的这句话太像怨魂索命了，可能会引起大家的注意。说不定已经有人出手了。”
    她说的大家当然指的是同道中人。
    许盛师大喜：“那不是更好？大师们一齐出手，老顾就安全了。”
    林绯微笑道：“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许盛师一愣：“什么意思？”
    林绯一挑眉毛：“你以为拍电影呢？高人一出手邪恶全伏诛？这么说吧，也许能收伏也许不能，但无论哪种情况，都无法百分百保证顾念之的安全。”
    许盛师大受打击：“怎么会这样？这跟说好的完全不同啊！”
    林绯笑道：“谁跟你说好了？外行就是外行。”
    顾缈兮不受他们两人影响，打电话给夏梓辛：“带我去网全部，我要去找哥哥。”
    第111章 玄学会秘事，不得告知闲杂人等
    话音刚落，房门就开了，夏梓辛挂了电话走进来。
    他一听到那句话，就知道顾缈兮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顾念之出不来，顾缈兮当然会前去保护，有这种妹妹也不知道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
    林绯吹了声口哨：“哟，又一个登堂入室的？缈兮，你可多长点儿心眼吧，女孩子家家的不能随便给人家里钥匙呀。”
    夏梓辛微微一笑：“缈兮不用长心眼，实力高到一定境界，可以无视所有阴谋诡计。”
    在去网全部的路上，夏梓辛目视前方，状似不经意地道：“玄学会的人都像这位林小姐一样吗？”
    顾缈兮心思不在这个话题上，直接道：“她没有恶意。”
    夏梓辛微微点头。
    他相信林绯没有恶意，却还是不喜这个人。
    他今年三十二岁，虽是夏家旁枝，也是接受精英教育长大的，刚开始创业时颇为寒微，心理却一直很强大，自认是个强者。
    而与他接触的人，无论合作者还是竞争对手，也都有这样的认知。
    可是现在他从林绯身上感受到了自然而然的轻视，似乎在她眼里，他和许盛师这种普通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值一提。
    她漫不经心的高高在上着，重点是她有那样的资本，通晓玄术，蕴藏着极大的力量。
    也许这力量不能与顾缈兮相比，却完全能压制他。
    林绯透过她自己，展示了另一个更为精彩的强者为尊的领域，在那个领域里，他是蝼蚁。
    强者为尊。
    在这一刻，夏梓辛空前的渴望力量。
    林绯如果知道自己无意中刺激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肯定仰天长笑三声。
    同时会奇怪明明顾缈兮更能打击人，他为什么没感觉到？
    她和许盛师本来也想跟去，被顾缈兮拒绝了，理由是人多会被误认为是去打架。
    而如果真要打的话，她一个人就行了，他们去了都是累赘。
    这理由简直让人无法反驳。
    许盛师看一眼电视，看一眼林绯，忽道：“你来找缈兮有什么事？”
    常年在港城，突然就到了扬城，别说是因为想念朋友，他不信。
    缈兮只去了港城十天，能结下什么深厚情谊？
    林绯想了想，也没装傻，伸出食指摇了摇：“错了，不是你，是你们。来的可不只我一个。”
    许盛师大惊：“还有谁？要怎么对付缈兮？”
    林绯翻个白眼：“想点儿好的行不？我们对付缈兮做什么？她现在是大熊猫，我们都是来保护她的。”
    许盛师更惊：“她为什么需要保护？”
    林绯在沙发上懒洋洋的翻了个身：“玄学会秘事，不得告知闲杂人等。”
    兄妹俩在网全部会师，太过于默契反无话可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念之叹了口气，看向夏梓辛：“又麻烦你了，谢谢。”
    网全部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地方，要不是他出面，妹妹肯定不得其门而入。
    夏梓辛微微点头，转身与老张寒暄。
    相较于从顾家兄妹身上所得到的，他觉得自己付出的很少，完全没有“麻烦”之说。
    而且以双方目前的关系，实在不必再客套了。
    老张很欢迎他们的到来，笑道：“家里有妹妹就是好，贴心小棉袄，还知道给哥哥送衣服。来了也别着急走，多玩会儿。”
    夏梓辛便对顾缈兮道：“你的意思呢？要在这里陪你哥还是回家？”
    送衣服是个拙劣的借口，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要她主动出现，势必引起网全部的注意，可是那幽魂想害顾念之，她又怎么可能不在一旁保护？
    顾缈兮面上犹豫了一下：“可以吗？会不会打扰哥哥工作？”
    老张笑道：“放心吧，不会。”
    夏梓辛抬腕看时间道：“行，那就麻烦张组长了。念之，缈兮，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老张像是吃了一惊：“怎么夏总就要走？不留下来参观参观？”

 第145章

    夏梓辛道：“不了，我也是顺道带她过来。”
    说完匆匆道别，就像真有重要工作似的。
    这也是在车上和顾缈兮商量好的，他身后有那么一大个家族，掺合进去只怕会让事情更复杂。
    第112章 剑客消失了
    老张看着夏梓辛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他那打草惊蛇的计划执行了五十多小时，毫无作用，正心急无法收场，顾缈兮和夏梓辛就来了。
    他这一组主管线下调查，顾念之的周边关系早查透了，家庭关系无异常。
    人际关系里唯一引人注意的是夏梓辛，曾经是上下级，在经历过一场火灾之后私人交情迅速升温，前不久顾家兄妹被拐.卖到小山村，他为找他们出了好大的力。
    这一次更是早就打过招呼。
    虽说顾、夏两家相差太大，但也没有谁规定世家子不能和普通人成为肝胆相照的好朋友。
    可不知为什么，老张就是觉得不对劲，他们这友谊来得过于突兀，而且太过深厚，会不会有些不为人知的利益来往？
    毕竟只有利益才是人与人之间坚固的纽带。
    更大胆一点儿扩散思维：剑客会不会与夏家有关？
    细想起来，顾家兄妹的“被拐.卖”也很可疑。
    身强体壮的两个年青人，又都受过高等教育，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被拐卖？拐去做什么？
    事发地点既没有黑.煤.矿，也不是红.灯区。
    他暗地里疑神疑鬼，顾念之神态自若的带顾缈兮去机房。
    既已来了，也就不用多此一举的避嫌，相信两位组长很乐意把妹妹往剑客上带，他就识趣点儿。
    面对妹妹询问的目光，他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顾缈兮稍微放心，没碰过电子产品就好。
    有她在，看那龙小云如何带哥哥走！
    不过到底怎么才能感知网络呢？
    想着这个问题，她随顾念之走进了那个有着百来台电脑的机房。
    就在刚刚进门的那一刻，蓦然感觉到太阳穴微痛，无数种色彩撞入眼底，心神为之侵占。
    光点、线条，纠缠在一起，时刻变幻......
    “缈缈！”
    顾念之一把抱住她往下倒的身体。
    张组长和王组长同时奔来：“怎么了？”
    顾念之方寸大乱，颤声道：“不知道！”
    在他的记忆中，妹妹从来没生过病，练了瑶山谕和琚山谕之后，身体素质更是好得令人惊叹，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晕倒。
    难道是龙小云找错了人？
    思及此，顾念之简直想手撕鬼魂！
    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事，老张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亲自开车送去医院，路上接了个电话，神色震惊。
    顾念之虽然注意到了，但他此时哪有心情管其他的。
    等办好手续，一名医生检查过后不当回事地道：“贫血而已，一会儿就醒了。您要不放心呢，输瓶葡萄糖，您要放心呢，带回家灌几碗红糖水比什么都强。”
    如此厚道的医生真不多见了，顾念之千恩万谢的送走。
    心里却不相信他的判断，妹妹从来没有贫血的症状。
    倒也不怪医生，妹妹身上的异常实在太多，查不出很正常。
    一直帮着他忙前忙后的老张突然道：“剑客消失了！”
    顾念之提高声音：“什么？！”
    现在他可以肯定了，妹妹昏倒百分之百和龙小云那王八蛋有关！
    老张仔细看他的神情：“你似乎很吃惊？”
    顾念之忍住气：“张组长，咱们好好讲讲理行不？如果不是剑客突然出现，我就不会被你们要求协助工作，缈缈就不会担心，她就不会去网全部找我，也就不会晕倒。现在你忽然告诉我剑客消失了，我吃惊是正常的，不吃惊才奇怪吧？”
    老张无话可答，事实正如顾念之所说。
    谁能不吃惊呢？
    但是，顾缈兮刚在网全部晕倒，剑客就消失了。
    要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打死他也不信，可要说有联系，又真联系不上。
    老张有心再探探顾念之，时机又不合适。
    只好代表网全部给顾缈兮买了许多补品，然后抱着满腹狐疑讪讪然回去了。
    此时的网全部并没有攻克难题的欣喜，反而如临大敌。
    剑客来得莫名去得诡异，上头阴谋论了，怀疑剑客只是某个势力的试水，更大的举动将会随之而来，遂提高警戒进入二级战备。
    这一切顾念之当然不知道。
    那医生说顾缈兮很快就会醒，可她直到傍晚也没睁开眼睛，顾念之隔几分钟就探一探她的鼻息。
    他心乱如麻，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继续待在医院里。
    等到又一次护士查房时，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现代医学治不好妹妹，反而可能暴露出她与众不同。
    最好的办法是找夏梓辛联系他桑大师，从封.建.迷.信的角度来治疗。
    第113章 只要顾师想做的，就一定能成功
    认准他桑，是因为那是顾念之唯一能联系到的相关人士。
    而且他推测这位泰国降头师应该是蛮看重妹妹的，否则也不会推荐她参与亚洲玄学交流会。
    她倒是在那会上认识了好些同道，可他没门路找他们。
    所以当他把妹妹背回家，正准备给夏梓辛打电话时，得知家里这姑娘就是妹妹曾提过的林绯，只觉喜从天降。

 第146章

    林绯也没让他失望，先摸了顾缈兮半天额头，之后算了算房子的方位，接着指挥许盛师和顾念之把她的床移到客厅中央。
    拿出七盏破了口的小油灯，点亮灯芯，按北斗七星的格局摆在床的四周，小心翼翼地道：“这是我家祖传的七星定魂灯，可保魂魄七七四十九日不散。”
    顾念之急道：“然后呢？”
    林绯做起事情来很认真，沉思道：“通常一个人晕倒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肉体受损，要么三魂七魄中的某条魂或魄受损。缈兮肉体无恙，受损的必然是魂魄。但恕我眼拙，不能看出终究是何情形，只能先保住魂魄。”
    许盛师也急：“那就干等着什么都不做吗？”
    林绯瞪他一眼：“我看不出，自有别人能看出。”
    顾念之追问道：“谁？在哪里？”
    林绯道：“他们很快就到了。”
    果然，不到十分钟就来了三个人。
    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绍叫梅若忧；
    一个是身材魁梧的壮汉，叫谢天；
    第三个很年轻，叫陶青竹。
    他们自称和林绯一道，都是受玄学会委派保护顾缈兮的。
    顾念之心一沉，第一个念头是妹妹有大麻烦了。
    那三人也不多说，各忙各的。
    梅若忧拿出个绘着奇异图案的小幡，对着它念念有词；
    谢天在顾缈兮周围抛出一把米，闭眼掐算；
    陶青竹拿出根金光闪闪的毛笔，在一块石板上划出谁也看不懂的线条。
    顾念之和许盛师屏息看着，也不敢多问。
    都觉得果真是专业人士，有板有眼的，不像缈缈那么简单直接。
    如果这算是个事业的话，像他们这样显然更能取得顾客的信任。
    三人忙活了半天，颓然收功。
    林绯关切地道：“怎么样？”
    梅若忧摇头道：“引魂幡没有反应，小顾师的魂魄应该没有碎落在身体之外。”
    谢天皱眉道：“我用的是最擅长的问米术，米神显示的是小顾师一切正常，既没受恶灵侵袭，自身也没有什么损耗。”
    陶青竹话最少：“无恙。”
    顾念之急了：“那她为什么不醒？”
    看着是高人，招式也摆得很足，却没什么用！
    谁都回答不出他的问题，梅若忧等人脸色不大好看。
    既担心顾缈兮，又觉得在普通人面前丢了面子。
    林绯抱着头转了几个圈，忽然失声道：“龙小云已经消失，她不会真成功了吧？”
    三个同道齐声道：“什么意思？”
    林绯一字一字道：“她说要灵魂出窍，去灭寄身在网络中的魂魄。”
    梅若忧和谢天呆了一呆，陶青竹却激动地道：“只要顾师想做的，就一定能成功！”
    顾念之暗想妹妹去一趟玄学交流会还多了个粉丝。
    他不是行内人，并不知道灵魂出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只是在电视或小说中常看到这样的情节，便以为很简单。
    重点是，如果是她主动的行为，那就表示她有把握。
    一直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那么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林绯呆愣着点头。
    初与顾缈兮接触，她觉得这女孩很有趣，之后发现她很牛，但也没想到会牛到这种地步！
    那可是灵魂出窍！
    传说中上古神仙才会的灵魂出窍！
    顾缈兮可不知道他们的震撼，她处在难以计数的各色光点线条中。
    一进入网全部机房，不知是哪个信号触动了神经，虽然她还没有达到那个人所说的灵台清静的境界，五感却突然被放大，感知到了一个与三维现实重叠的奇妙世界。
    她怀疑是那个人帮她的。
    虽是初次以精神联通网络，她并不吃惊，只觉得这些光和线美得难以言喻。
    她伸出手，几乎可以触摸到虚虚实实变幻不定的光之线条。
    这是种玄而又玄的状态，她不用眼睛就能看到绚烂的色彩，意识中的目光可以到达任一线，任一点。
    如果用海来形容，那她就是其中的水分子，身在其中，与其它水分子融入得相当完美。
    浩瀚如星海的信息，在她的意识里以无法形容的速度通过，她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关注就了然于心。
    生活、时事、娱乐、灌水......每一个点都是以t为单位的容量。
    她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台超级计算机。
    第114章 请上神恕罪
    所有这些星星点点中，有一个非常突兀的存在。
    只是第一眼，顾缈兮就知道那必然是她要找的幽魂龙小云，这网络世界是由光和线构成的，他却赫然是人形。
    苍白而单薄，手中还举着把长剑，单一的色彩，但看起来比其它信息集合体要凝固沉重。
    顾缈兮不清楚自己在网络中是什么样的形象，但在龙小云眼里一定很可怕，因为还离得很远，他就拼命地逃。
    网络中的逃命当然不同于现实，既不靠双腿也不靠任何一种交通工具，那是点与点之间的交替，比流光还要迅捷快速。
    但是他快顾缈兮更快，几乎一闪念间，已封住了他所有去路。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来“封”的。
    龙小云绝望的声音直接在她脑中响起：“上神容禀，小民龙小云幼承师训，明礼识仪，既不杀生也未欺凌弱小，求上神饶命！”

 第147章

    对于这样的交流方式，顾缈兮并不陌生。
    可她不想和他多说，也不愿去较真是非对错，她又不是正义使者，更不是他口中的“上神”。
    他威胁到了堂哥，那他就必须消失，这样才能免除后患，君不见，多少遗憾就错在最初没有斩草除根。
    不过他用词古雅，似乎来自古代？
    但就在她逼近龙小云的时候，发生了件意料之外的事。
    龙小云忽然大哭起来，小小的npc形像的人影缩在一条红色光线上，哭得肝肠寸断凄惨万分。
    眼泪以白色光点的方式四散开来，如同一把珍珠四溅飞散，竟然很好看。
    顾缈兮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哭成这样，不由愣了愣。
    这一愣，便有点下不去手。
    龙小云看出她的动摇，抓紧时间痛诉悲惨身世。
    什么本来和师父师兄们在山上好好的练武啦，什么睡醒一睁眼就到了个奇怪的地方啦，什么这个地方只有他和断横两个活人啦，什么他被断横背叛啦......
    其中心酸恐惧，更是被他放大了十倍。
    听到后来，顾缈兮已经不想灭他了，不是被他打动，而是很难想像他有太大的威胁，没有威胁自然也就不必非得灭他魂魄。
    想了想问道：“你生活在哪个朝代？”
    龙小云比了个剑诀，垂首道：“禀上神，小民只知师祖于晋时建青云山剑宗，避世隐居，不知凡俗朝代。”
    这还是他从顾念之开发的游戏服务器里出来之后才想起来的。
    夏梓辛当时的猜测没错。
    顾念之删除数据，其实是打破了他的无形牢笼，让他忆起真实存在过的龙小云，而不是游戏人物龙小云。
    没想到真有青云山这一门派，更没想到这门派里真有个人叫龙小云。
    老哥的运气也不知是太好还是太坏。
    顾缈兮又道：“你说睡醒就在此间，那睡觉之前有无异事？”
    龙小云凝神回想，半晌方道：“当晚遇百年难见之大雨，电闪雷鸣甚是骇人，谷里的大桥都被溪水冲断了，师父说是龙神过境。”
    顾缈兮对龙神不感兴趣，道：“如果见到断横，你待如何？”
    龙小云一下子跳起来，那红线颤了几颤，他惊喜地道：“上神能让小民见到断横兄？多谢上神！”
    不像是要找麻烦的样子。
    顾缈兮想要确认：“你是否厌恶他？”
    龙小云激动地叫道：“上神何出此言？断横兄是小民在此地所见的唯一活人，亲近欣喜还来不及，何来厌恶之说？”
    顾缈兮仔细回想，发现对他似乎有所误会。
    实质上龙小云并没有伤害到哥哥，言语上的威胁也不算太过分，而且还没有实施。
    可以不灭他，然而也不能任由他在网络中横冲直撞。
    她微一沉吟，有了办法。
    但在那之前，她有个疑问：“为何称我上神？”
    龙小云恭敬道：“您身上光彩万丈，正是师父说过的神仙模样。是以小民一见便知。”
    顾缈兮道：“你既然认为我是神，那为何要逃？”
    按照正常逻辑，遇到神仙最应该做的难道不是纳头便拜吗？
    龙小云单薄的身影不安的跳动了一下，低头道：“请上神恕罪！师父说神也分杀神与瑞神......您身后刀光剑影雷霆闪烁......”
    所以，她这是被个从不知名朝代游荡到网络里的幽魂认为是杀神？
    顾缈兮回头看了看，只见光点线条，看不到他所说的种种凶相。
    也不纠结于此，专诸眼前事。
    有那个人在，杀神也好，瑞神也好，全都不是问题。
    第115章 我不喜欢手机里有个鬼
    顾缈兮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绯放大的脸庞。
    见她醒来，受到惊吓般跳下床，捂住胸口叫道：“她醒来了，她真的醒来了！”
    顾缈兮不知她玩的哪一出，暗想我醒过来有什么好奇怪的？
    第一次以精神感知网络才会让肉.体晕眩过去，往后有了经验就不会了。
    坐起来才发现床被摆在客厅，除了林绯还有一群人围着她，都是熟人。
    哥哥、许盛师、夏梓辛会在是应有之义，陶青竹、梅若忧、谢天等人是在玄学交流会上认识的，除了陶青竹其实都没有太多交情，会出现在她家里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无暇细谈，只点头致意。
    顾念之扑过来抓着她的手：“你还好吧？”
    “没事。”顾缈兮推了他一把：“你的手机呢？”
    一醒来就要手机，莫非妹妹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变成手机控了？
    顾念之把手机递给她，念叨道：“要玩也玩你的。”
    顾缈兮随口应着，接过手机触摸屏幕。
    林绯简直想尖叫，她被他们打败了！
    灵魂出窍平安归来，这兄妹俩竟然如此等闲视之！
    如果是在他们林家，不，任何一个玄学世家出了这样的人物，都会把她当祖宗供起来，盛大庆典更是不会少！
    顾家兄妹的反应实在诡异，妹妹不当回事，哥哥视为当然！
    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无知者无畏？
    还没等她感叹完，顾缈兮平平道：“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
    把手机向他们一转：“这是龙小云，青云山侠客。”
    屏幕里呈现新月村的场景，青山绿水间，一个武侠小人热切地看着顾念之：“断横兄，我们终于见面了，我就知道我们一定能见面的！”

 第148章

    这次轮到顾念之远远的跳开：“你把他弄到我手机里做什么？”
    顾缈兮不解道：“他是你招惹来的，不放在你手机难道放我的？那可不行，我不喜欢手机里有个魂魄。”
    她想的办法便是将龙小云固定在一个终端里，不让他为祸网络。
    龙小云慑于“上神”之威，不得不同意。
    当得知可与断横兄再次相遇，心里那点儿不情愿就此烟消云散了。
    期间，顾缈兮也曾试过直接将他的魂魄从网络里牵引出来。
    但才触碰到网络与现实的接口，他就承受不住了，似乎再多行一点点，就要消失，只好退回网络。
    那里有某种力量可以保护他。
    顾念之擦汗：“我也不喜欢手机里有个鬼！”
    旁边人都呆了，许盛师叫道：“到底怎么回事？”
    龙小云哪里敢劳烦“上神”金口解释，连忙说了前因后果。
    这些人不同于顾缈兮，对他的生活环境、人生经历大有兴致，问得极其详细。
    当听说大雨那晚他才刚满十六岁，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实在是个悲催的娃，睡梦中无知无觉的丢了性命，一缕幽魂飘到陌生的千年之后，莫名其妙被困在网络中......
    普通的鬼还能闻闻人间烟火，他连自身形像都无法维持，只能可怜兮兮的寄身于人为创建出来的npc中。
    至于他是怎么进到未完成的游戏场景里、又是怎么“存活”下来的，看来只能成为未解之谜了。
    用科学解释不了的事，用玄学也不一定解释得了。
    毕竟人类在这两个领域里都还只是初识皮毛。
    倘若顾念之没有起兴开发网游，幸许连这缕魂魄都不能保住。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认准顾念之也不算没有原因。
    林绯小小心心地道：“你知道自己的处境吗？”
    龙小云黯然道：“上......缈兮姐和我说过，在你们的朝代里，我所在的是虚假空间，你们所在的才是真实的。但对于我来说新月村就是真的，能偶尔和你们说说话我就知足了。”
    上神不愿在凡人亲友面前显露真身，不许他以“神”呼之，只许以名字相称。
    他不敢违背，自作主张的加了个“姐”字，见她没有反驳，暗自高兴。
    师父，诸位师兄弟，我能称上神为姐哦。
    他的声音虽还是电子合成音，此时听来却包含情感，明明凄惨到极点又努力坚强着，令人为之动容。
    除了夏梓辛和顾缈兮，所有人都看向顾念之，或明或暗催促他快点说几句暖人心的话。
    谁叫他是龙小云在这个时代接触到的第一个人呢！
    断横兄对剑客的意义，那可是全世界都知道的。
    第116章 樱组对你下了一级格杀令
    顾念之艰难地道：“龙少侠，幸会！”
    龙小云喜得轻飘飘的翻了个跟斗，郑重拱手道：“断横兄，小弟之前懵懂无知，多有得罪，还望兄长大人大量，不与小弟计较。”
    顾念之唯有呵呵了。
    许盛师凑过来，把身子背着手机悄声道：“其实挺有趣的，就当养了个手机宠物。”
    顾念之斜视他：“白送给你要不要？”
    许盛师连连摇头，同情是一回事，随身携带是另一回事。
    夏梓辛低声道：“傻了吗？你不会再买个手机？”
    顾念之一拍头，还真是傻了！这么简单的解决之道都想不到。
    妹妹让他待在自己手机里，可没要求自己随时带着。
    龙小云还在那里做着保证：“断横兄放心，小弟绝不会烦扰兄长。”
    陶青竹很好奇：“龙少侠，你是用什么看到、听到我们？”
    龙小云道：“当然是用眼睛和耳朵，还能用什么？”
    听得出他觉得这问题很傻。
    但陶青竹的意思是，他连人形都是用模板创建的数据，哪儿来的眼睛耳朵这种器官？
    年纪相仿的一人一魂掰扯了好一会儿，两个都是越来越糊涂。
    他们说得热闹，林绯最为关心的却是顾缈兮到底是怎么让灵魂脱离肉体，又是如何平安回来的？
    谢天和梅若忧也很想知道。
    两人都很庆幸此次能被理事们挑中，否则哪能见证灵魂出窍这等大事！
    顾缈兮怎么说得清楚？她自己都不明不白的呢。
    她一问三不知，林绯只得放弃了。
    心下扼腕，如同面前有座金山银山，她却搬不出来一星半点，堪称人生憾事。
    梅若忧是四人中年纪最大的，人生经历很丰富，却也没见识过顾缈兮这样的人，心中震撼比起林绯只多不少。
    思忖着开口道：“顾师，灵魂出窍非同小可，最好不要过多尝试，也不要随意显露。”
    顾缈兮点点头。暗想我可没有随意显露，是你刚好在场而已。
    一直沉默着听他们说话的夏梓辛忽然道：“你能以精神联通网络，那岂不是说网络上所有信息对你都是开放的？”
    许盛师双眼一亮，他怎么没意识到这是个多么好的技能！
    全世界通用的网络密钥啊！
    一掌拍在顾缈兮肩上：“好妹子，有些片子哥想看但是看不到，尤其是岛国的，能不能帮哥弄来......”
    顾念之斥道：“滚！”
    就不能想点儿上得了台面的？

 第149章

    顾缈兮当没听到许盛师的话，对夏梓辛道：“基本上是这样的，但只是我自己知道，没办法存储到u盘里。”
    光靠她说或写数量有限。
    顾念之紧张道：“夏总你可别带坏我妹，随便盗用信息是违法的！”
    夏梓辛面无表情地道：“你想太多了，我只是纯粹好奇。”
    当然，若是缈兮能在某些关键时刻帮他一把就更好了，比如与同行竞标时去对方电脑里逛一圈......这可比商业间谍有用得多。
    顾缈兮只听他的字面意思，并不深究。
    转向林绯四人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四人交换个眼色，林绯声音沉重：“我们得到确切消息，樱组对你下了一级格杀令！”
    顾念之惊问：“樱组是什么鬼？”
    这就说来话长了，需要追溯到二.战时期。
    那时日本有很多科研机构，大部分研究新式武器，例如毒气弹腐化液之类的。
    其中一个研究的重点是如何提高士兵的体能，期望有朝一日能在天照大神的启示下，制造出超级战士横扫世界。
    大战的结局世人皆知。
    但日本是个奇葩的国度，意志之顽固早得到了认同，他们客观上败了，主观上绝不承认，尤其是自认有实力左右战局的人。
    那研究所由明转暗，并且放低了门槛，颇有海纳百川的架式，不再局限于正式的科学研究，四处寻找天生超能力者和玄学世家，以期从他们身上得到突破，几年下来倒也有些成果。
    研究所的宗旨是通过科技振兴日本，使其成为世界霸主，但现实不尽如人意，富是富了，强则未必。
    研究所也渐渐变了质，大约在八年前改名为樱组，从具有崇高理想的机构变成了恐怖组织。
    绑架、暗杀、军火、黑拳无不涉及。
    樱组执行暗杀任务有四个级别，三级格杀令是尽力完成任务但允许失败，二级格杀令是在保存自身的情况下完成任务，一级格杀令是不计伤亡全力以赴誓死达成。
    樱字格杀令是最高级别，倾尽樱组所有力量也要成功。
    顾缈兮的是一级格杀令，买凶者的身份昭然若揭，除了开花那一家大约也没有别人。
    林绯说完喝水，谢天补充道：“开花家和樱组向来交情很好。”
    第117章 先诛樱组，再灭开花家族
    被恐怖组织下了次高级别的格杀令，这是很大的危机。
    梅若忧从刚才就默默观察顾缈兮身边这些人，此时暗暗心惊。
    情报显示他们都是普通人，但他们的反应一点儿也不普通。
    他们很冷静，超乎寻常的冷静。
    除了顾念之一开始关心则乱，就连爱咋咋呼呼的许盛师都不慌张。
    心理素质这么好？不可能吧？
    林绯又道：“大家不用担心，玄学会来了很多人。我们四个在明，暗里还有好几条防卫线。樱组的杀手敢露头就让他来得去不得！”
    夏梓辛真的不担心，见过顾缈兮种种不凡，他不认为人世间有力量可以伤害到她。
    他想问的是：“这种消息按说很保密，你们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的？”
    林绯露齿一笑：“恶邻在侧，要想睡得安稳就得多些放哨的人。”
    平时，玄学会的华国世家就有专门关注日本动态的习惯。
    这次交流会结束后，更是一路跟着开花家，是以刺探到绝密消息。
    但卧底只混到中低层，也就知道开花家买凶樱组发了一级格杀令，具体如何实施就不得而知了。
    许盛师奇道：“这么说你们一直守卫着看不见的战线，为什么？”
    有种被保护的窝心感，肿么破？
    林绯一耸肩：“谁知道为什么，家传的呗。”
    梅若忧皱了下眉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顾师，这段时间我们会紧跟着你，最好不要出门。樱组的杀手虽然不像我们修习玄术，但都注射过他们自己研发的药剂，有的还改造过身体，有些古怪的能力，不能等闲视之。”
    这几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
    说完见他们脸上终于有了忧色，稍微满意。
    这才是面对恐.怖.组织一级格杀令应有的态度！
    谢天咳嗽一声道：“类似电影里的超级战士，或者生化战士。”
    他也觉得他们未免太不当回事了，玄学会可是为此焦头烂额劳精费神，专挑各家好手前来保护。
    还有几个世家的家主坐镇扬城，就怕顾缈兮被杀。
    其实他很好奇为什么玄学会这么看重她，她在交流会上的表现的确很突出，但也达不到被如此重视的程度。
    据说就连悟因大师，都表示必要时会亲自来扬城，这可实在太过了。
    但是，管他什么内情，反正他个人是很愿意保护她的。
    顾念之握了下拳头又松开，沉声道：“他们来了吗？”
    樱组杀手只要有超级战士一半的战斗力，妹妹都很危险。
    梅若忧摇头：“不知道。小顾师，虽说玄学会同道来的不少，但你自己一定要提高警惕。”
    看向顾念之道：“顾生，我知道你护妹心切，但这件事你和你的朋友们帮不了忙，为了安全起见，从明天起你们就不要靠近小顾师，等事情过了再说。”
    于他的角度是好意，这不是普通的打架斗殴，他们出不了什么力。

 第150章

    若被误伤，反而会扰乱顾缈兮心神，最好离开。
    听在顾念之等人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顾念之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夏梓辛道：“你们就那么肯定我们无用？”
    梅若忧不说话，意思是摆明了的。
    他和林绯一样，长年处于神神道道的圈子，看普通人无意间带了些许轻视。
    顾缈兮是他们认可的圈子中的人，她的亲友却不是。
    谢天长得五大三粗，内里却比几个同道细致，叹道：“夏生，我们知道你是很出色的企业家，但这不是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来的是专门制造的杀人机器！就连我们也不是很有把握，否则怎么会出动这么多人？梅哥绝无看不起各位的意思，实在是不敢让你们冒险！”
    夏梓辛再一次感觉到了憋屈。
    谢天说的是大实话，他们的确只会是顾缈兮的累赘。
    力量，他一定要拥有力量！
    顾念之拍拍他的肩，深吸口气道：“那就有劳各位了！”
    他的感受和夏梓辛一样，不，比夏梓辛还要郁闷！
    玄学会林绯等人的出现，直接导致他们疯狂修习瑶山谕和琚山谕，大变动之后再次见面时已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
    这是过后话且先不提。
    仿佛置身事外的顾缈兮忽道：“这是我的事，谁也不用帮忙。”
    陶青竹自动坐到顾缈兮身边，冷声道：“樱组敢杀你，让他们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顾缈兮的声音很平淡：“你不会死。夏总，麻烦帮我办手续，我明天乘最早的飞机去日本。”
    顾念之急道：“去日本做什么？”
    顾缈兮长而浓的睫毛映在漆黑的眼眸里，漫不经心的语调中透出彻骨的寒意：“先诛樱组，再灭开花家族。”
    第118章 又不是去旅游，这还组上团了
    顾缈兮神态自若，仿佛不是在耍狠，而是阐述事实。
    玄学会四人虽然对她有好感，对她的性格其实是不了解的。
    交流会上所见不过冰山一角，这一刻都暗赞小顾师还真是威武，先不论能不能做到，这气势忒霸道！
    尤其敌对的还是那一方，简直让他们想喝彩。
    愣了一会儿，林绯正色道：“缈兮，你很厉害，可能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厉害，但双拳难抵四手，蚂蚁多了也能咬死象，你不能去！”
    顾念之也道：“我不放心你去！”
    顾缈兮转头看了他半晌，道：“我已经决定了。”
    起身单手提着床回了房，“砰”的一声关上门，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行李。
    她有种根深蒂固的思维：凡是威胁到己身的，当尽早除去。
    樱组和开花家想要杀她，那就唯有先下手为强，直奔老巢杀个干净！
    所以林绯才说了原由，她就做出了决定。
    谁也不能阻止她，包括顾念之。
    顾念之坐在沙发上发愣。这一年来，顾缈兮对他这哥哥多有依从，险些让他忘了她骨子里是多么执拗孤僻的人。
    林绯怔了怔，立刻打电话汇报最新情况，梅若忧和谢天面面相觑，其他人瞪着她的房门，一时说不出话。
    许盛师忽然大笑起来：“你们看她一手提床的样子，好好笑，哈哈哈！老顾，妹子想去就让她去嘛，教训小日本一顿也不错。大不了咱们陪她一起去，看着她别让她杀人，咱可都是守法公民！”
    陶青竹回过神来，简短道：“行，我陪她去。”
    梅若忧皱眉道：“别跟着瞎胡闹！”
    这不是自动送上门？
    夏梓辛沉声道：“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我看缈兮的想法没有错，只想着防守太被动了！不如出其不意直捣黄龙！”
    谢天这会儿也拐过弯来了，他本来就是热血青年，否则那时也不会因为开花纯一郎一句“八.格”怒火上头率先动手，一拍大腿道：“干了！他们都敢来咱们这边，咱们难道还不敢去他们那儿？总把咱们这儿当战场，想得美！”
    许盛师伸手和他握了握：“兄弟！”
    林绯挂了电话一摊手：“陶叔急坏了，要我们无论如何一定拦住缈兮。他老人家也是有趣，这不是为难我吗？谁拦得住她？”
    陶青竹语气很冲地道：“你最好别拦，我现在和她是一国的！拦她就是拦我，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林绯一撩刘海，很装很文艺地道：“人生寂寞如雪，何妨多些刺激？姐也去，顺便买几本限量版漫画。梅叔，陶叔就交给你对付了。”
    梅若忧怒道：“交什么交，你们如此胆大妄为，我不跟着怎么行？”
    顾念之努力压下心里那点儿惆怅，道：“谢谢各位。多的也不说了，以后凡有用得着我顾念之的地方，尽管开口！”
    等顾缈兮拿证件出来给夏梓辛，就听说大家都要和她同去，当即反对：“不行，我一个人去！”
    又不是去旅游，这还组上团了？
    不等他们开口，接着道：“设想一下，你们被樱组捉住威胁我，我要怎么办？束手就擒？引颈就戮？不管你们死活？”
    所有人哑然。
    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顾念之的手机一亮，龙小云在屏幕上跳跃：“缈兮姐出马，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断横兄，你不必担忧！”
    对于顾缈兮的实力，他了解得最为直接透彻。

 第151章

    别说小小岛国上的小门派，只怕就算举国之力也难奈她何。
    但顾念之怎能放心？拿出哥哥的架式道：“我和你一起去！我会小心不让他们捉住......你教我的那些，我都学着。”
    梅若忧心中一动，教？莫非顾缈兮的能力有系统的传承？
    难怪几位理事这么看重她。
    顾缈兮平静回望：“我们都走了，大伯大伯母怎么办？万一樱组杀手找不到我要拿他们泄愤呢？哥哥，你留在家中保护好他们！我一个人去，谁都不许跟来！”
    夏梓辛冷不丁道：“你会日语吗？异国他乡，语言不通寸步难行。顺便说一句，我日语还不错。”
    许盛师嗤笑道：“您那是顺便？就等这个机会吧？”
    不管怎样，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
    夏梓辛陪顾缈兮去日本，其他人留在扬城，应对有可能到来的樱组杀手。
    第119章 至少她没杀人
    当晚，顾缈兮进入梦境，便对那个人道：“你会一直看着我，对吗？”
    那人点点头，看她的眸光比以往更为冷峻。
    过了许久才一指点向她的额头：不准随便对人动情。
    顾缈兮微愣，心中五味杂陈。
    待要解释，那人头也不回的一步跨入吟歌殿，独留她在外坐了一晚上。
    日本京.都新京极樱花神.社，夜半时分。
    一场恶斗剧烈的进行着，双方都闷声作战，只有肉体搏击声，不闻呼喝叫痛声，可见都是骨头很硬的铁血真汉子，没有柔弱花样美男混杂其中。
    夏梓辛背靠山墙，手中握着唐刀，警惕的看着前面的战团。
    顾缈兮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虽然她一直在刷新。
    她原本的计划是这样：到了日本，随便选个方向通过鬼魂一路寻过去，找不到再换一个方向，反正岛国不大，樱组又不是建在外太空，给她一个月的时间什么事做不到？
    等找到了从低层杀上大本营，杀完了也就不再是威胁了。
    她还一再保证绝不会留下证据。
    这计划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实力碾压”。
    顾念之听完她的计划，哑口无言，转身一把抱住夏梓辛，丧心病狂一样摇晃着他的肩膀，要他严守着顾缈兮，别让她杀太多人。
    不过，计划实际执行时略有点儿偏差，因为她忽然想到自己能够联通网络信号，根本不必要通过日本鬼魂帮忙，那太麻烦。
    虽然每个鬼魂都怕她怕得要命，但也有一部分宁愿灰飞烟灭也不泄露他们大日本的秘密，审问起来很费力。
    接下来事情变得简单多了，虽说杀手这职业是很古老的行当，但人家也懂与时俱进，用电脑管理组织无疑更有效，接单更隐蔽。
    她把这件事当做网游来玩，还用了管理员的账号密码，俗称开了挂，或者说上帝视角。
    樱组再隐秘的联络点她都知道，行踪再难确定的目标，她都了解其一天行程。
    偶有个别老派杀手小心谨慎不上网，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也能提供便利。
    而只要被找到，结局便已经注定。
    当樱组享受着网络带来的益处时，一定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夏梓辛此时回想起顾念之的交代，心下无动于衷。
    暗道我已经尽力了，真的尽力了，至少她没杀人，一个也没杀。
    她只是打断了樱组杀手的脊椎，再把他们丢到警局门口而已。
    并且好心提供足以让他们把牢底坐穿的证据，至于他们能不能活到那时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事实上，她还能想到警局已经让他大为吃惊了，只能佩服我大天朝教育得好，打小就塑造了有事找警察叔叔的意识。
    樱花神.社是她挑的第六个联络点，而这只是他们到达日本的第三天。
    也就是说她平均一天要打两场，对手还都不是正常人类。
    有的能喷出毒液，有的力气大得像头牛，有的铜筋铁骨，还有一个全身软得像面条，单看着都能恶心死。
    共同的特点是视死如归。
    这速度她还嫌慢，眼神明明白白的诉说着他拖了她的后腿，她本可以不眠不休日夜行动的。
    但看在他的确有些用处的份上，她也就容忍了。
    别的不说，她若是一个人来绝对找不到美味的中餐馆。
    觉可以不睡，饭还是要吃的，她可不爱吃那些又腥又冷的生东西。
    连续三天有大批黑.帮份子被打残了扔到各地警局，这事瞒不住。
    舆论已经炸了，因警局门口的摄像头拍到模糊的女性身影，日媒以“狂暴天使”称之。
    民众为之狂热，纷纷表示有天使守护生活更有安全感了，街头随机采访里青少年们都视之为偶像。
    多个电视台和电台开通了相关节目，专家们唾液横飞款款而谈，从社会学讲到心理学，从心理学讲到当前体制，再跳跃到宇宙宏观论，观众们听得一头雾水大力拍砖。
    看来专家并不是天朝独有现象，所获得的待遇也大多相同。
    夏梓辛开车时偶尔听一耳朵，侧头看看副驾上闭目养神的顾缈兮，深觉“狂暴天使”这一名号非常适合她。
    电视是没精力看的，有那时间他都用来睡觉了。
    瑶山谕能助他快速入眠，并且睡眠质量非常好，再疲惫无力，睡上四五个小时都能恢复到最佳状态。

 第152章

    但也仅止于此，还不到不需要睡觉的地步。
    “嗷哇！”
    一名身材瘦小忍者模样的杀手，见己方只剩自己一个人还能勉强站立，突然狂叫一声，全身关节咔咔乱响，凭空拔高了一米！
    身子像吹气球一样胀大，跳起三四米，握着铁钵一样的拳头砸向顾缈兮！
    夏梓辛不忍目睹，把头转向另一边。
    不出他所料，片刻后，身后传来重物摔地骨头碎裂的声音。
    第120章 我没有太多耐性
    “怎么，你有意见？”
    顾缈兮踩着一地伤残人士走过来。
    夏梓辛平静地道：“不，我只是在想他们抄袭了米国绿巨人的创意。绿巨人是我很喜欢的电影人物，不想看到被你踩在脚下，这会让我觉得偶像破灭。”
    顾缈兮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怎么变得这么多话？”
    她只是随便问问，完全不是真心想知道。
    夏梓辛默默摇头，无法跟她解释。
    任何一个人，只要跟她出这么一趟“任务”，性格肯定会有所改变。
    收了唐刀道：“下一站去哪里？”
    顾缈兮掏出湿纸巾擦着手道：“直接去开花家，樱组元老也在那里。他们还找了好几个玄学家族，专等着我上门。”
    夏梓辛并不多问，径直去开车。
    刚开始他还有些忐忑，毕竟是单枪匹马上门踢馆（他没把自己算做战斗力），现在完全不担心了。
    如果把人按实力以一到三级区分的话，普通人是一级，经过训练的士兵和会低级玄术者是二级，武术超凡者和精通玄学者是三级，她是凌架其上的存在，无法分级。
    其差异根本不能以数量弥补。
    正如一万支步枪也敌不过一枚核弹。
    林绯为打消她独自来日本的念头，曾说过蚂蚁多了也能咬死象，当时他深以为然，现在只觉得可笑。
    蚂蚁多了的确能咬死大象，但如果她不是象，而是可以腾空九万里的龙，或者比龙还要更强的生物呢？
    别说咬死，只怕还没到面前就被其气势压死了。
    找到一家酒店略做休整，然后前往富山县，那是开花家的祖居地。
    顾缈兮一手支在窗户上，不时看看手上花纹繁复的护腕，很是无语。
    就这么两三天的时间，夏梓辛不知从哪里弄来套衣服非要她穿。
    这衣服很有特色，完全是唐时贵族女子胡服的改良版，只是更为大方简洁，颜色采用深深浅浅的红，观之热烈明媚。
    面料特殊，用刀都难以割破，上面以暗针绣着古朴的图案，连靴底都有。
    领口、袖口及裙摆以明针绣着明明暗暗的山茶花，静时厚重，动时飘逸。
    黑色长靴上还有暗扣，可以安放螭和没什么用又不肯离身的夺魂枪。
    整套服饰精致得让她难以拒绝。
    只是，她是去砸场子不是去赴宴，有必要特意打扮一番么？
    会不会太给开花家面子？
    夏梓辛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多看了几眼道：“很不错。”
    不同程度的红色映衬着她白皙的肌肤，说不出的好看。
    可惜一转头就会忘记她的样子，只有感觉留在心中。
    这服装当然不是临时起意。
    顾缈兮挥手诛杀吸血鬼那一幕，深深映在他的脑海里。
    除了杀气之外，最大的印象竟然是应该有更好的服饰来匹配她。
    从此开始在世界各地搜寻。
    这一身红装得来不易，线是用冰岛上独有的长桑木树叶制成，掺了顶级特丽纶纱人工纺织成布，世界知名的华国风设计师独家设计。
    再请京城工艺最老道的师父裁剪，苏绣传人日夜赶工，前几天才完成。
    他等不及回去，特意让人送到日本，只收获了她莫名其妙的眼神，好在还是穿上了。
    他应该庆幸自己在她这里还有几分面子。
    正庆幸着，就听她声音奇特地问道：“你是不是有打扮洋娃娃的喜好？”
    夏梓辛：“......路还远，你先睡会儿吧。”
    他固然愿意和她多交流，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觉得她安静时最可爱。
    顾缈兮依言闭上眼睛，瞬间进入梦境。
    那个人高坐在大殿檐角，微微低着头。
    距离太远，她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急急走到檐下：“是你拉我进来的吗？发生什么事了？”
    这样的状况从未发生，以往都是她睡熟后自然而然的入梦。
    那人不语，蓦然从檐角飞落她身前，和她离得极近。
    依然只看得清一双眼睛，眸光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暴烈之气，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将她撕碎却又极力压抑着。
    顾缈兮下意识屏息静气，全身僵硬。
    过了许久，他把手指按在她的额头：我没有太多耐性，随我进殿！
    说罢大袖一挥，身影出现在吟歌殿高大雄伟的门柱内侧，向着她伸出一只手。
    顾缈兮连忙跑过去。
    她不愿进入吟歌殿，但如果那是他希望的，那么她会克服深心里的恐惧。
    不过是座大殿又不是龙潭虎穴，名字还是她自己取的呢，完全没有理由害怕。
    想是这样想的，但一踏上殿前的台阶她就腿脚发软，打了个踉跄，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
    勉强又上了一阶，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悲痛绝望让她连呼吸都困难，在梦里是不需要呼吸的，她却快要窒息了。

 第153章

    第121章 人是没死，却更令人胆寒
    那人在门里，她在门外。
    他向她伸着手，她却无法再进一步。
    无论有多么渴望靠近，她都没有办法控制身体提起脚步。
    此刻似乎有两个她，一个拼命向前走，一个拼命往后逃。
    眼泪汹涌而至。
    那人似乎长长的叹了口气，俯身抱起她步下台阶，远离吟歌殿。
    顾缈兮用力吸气，猛然睁开眼睛。
    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夏梓辛近在咫尺，目光很是奇怪。
    她瞪回去：“又怎么了？”
    夏梓辛抬起右手向她脸上探去，到了半中央忽感一阵心悸，如同被黑暗中的野兽盯住，杀意透骨而来。
    手臂无力的垂下去，他警惕的看向四周，头也不回地道：“你哭了。”
    顾缈兮随手一擦，手上沾满泪水。
    她发了好一会儿呆，极力收拢那些纷乱的思绪，道：“走吧。”
    夏梓辛扶着方向盘，沉默良久方道：“一切都还好吗？”
    顾缈兮微微点头。
    不好，她现在一点儿也不好。
    她可以确定自己和那个人之间肯定存在着大问题，她害怕，并且迷茫......
    如果连那个人都不是她想像中的样子，那么世上还有什么是真实的？还有什么值得她期待？
    清醒时已是旁观者，倘若梦境里也无法投入，她的人生还有什么色彩？
    活着，并不只是活着。
    夏梓辛一踩油门，车子像离弦之箭飞速前进。
    她的情绪不太对劲，可他连探问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压根不在一个层面上。
    他也许可以充当知心哥哥的角色，她却不是能被他安抚的少女。
    夏梓辛不觉得自己弱小，可在顾缈兮面前真的很无力。
    眼角忽瞥到一线亮光，不由自主转头看去，惊讶得差点撞上路边的护栏。
    顾缈兮的手腕上，戴的原本是和衣服同时制作的护腕，此时赫然变成一对造型古朴的红玉石镶银边宽镯，玉光蕴在其中，晶莹而又不外放。
    他也算识宝无数，却从没见过水色这么好的玉石。
    但那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能肯定前一分钟她戴的还是护腕，也没见她换，这红玉手镯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小说里的随身空间难道真的存在？
    不，不，这实在太挑战他的世界观了！
    顾缈兮自然也知道了，举起双手细细打量。
    忽然安心不少，只要他还看着她，那就不算太糟糕。
    夏梓辛有疑问，而她没有解释的义务。
    开花家宅建在一片平原上，典型的和式建筑，精巧有余大气不足。
    低矮的院门敞开着，开花吉行一个人站在门口，似是不堪重负般佝偻着身子，表情冷得像结霜，凝视那地狱修罗越来越近。
    他不后悔招惹了顾缈兮，只遗憾寻错了合作对象。
    地下世界里声名远扬的樱组，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实在丢尽了大日本的脸面。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他一定会更加慎重，花更多的时间来筹谋。
    不过，虽然过程曲折，代价付出得太大，结局依然掌握在他手里。
    她走到这里已经是尽头。
    同时他还很疑惑，顾缈兮不像他认识或者听说过的任何一类华国人，这令他不解并且恼火。
    越是强大的华国人，越有着让他觉得可笑的大度，很容易原谅别人。
    又自持上国之风，对于挑衅一般采取忍让、忍让、抗击的步骤。
    但这抗击也往往点到为止，只要挑衅者主动退让，通常以和为贵留有余地，不会断人后路。
    可顾缈兮不是。
    结怨之初就异常的强硬，当时只要她说句软话，对他们开花家多一些尊重，都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
    她却咄咄逼人，仿佛不知道开花家是多么高贵的家族，这简直不可原谅！
    又有着逆天的实力，当着那么多人重挫了他看中的继承人！
    有她在，开花家在亚洲玄学会再也站不起来！
    有她在，日本玄学永无出头之日，在知情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最令开花吉行无法容忍的是，相当于他半身的式神犬神竟然害怕她！
    这怎么可以？！
    只有死亡，才能修正她犯下的大罪！
    联络樱组去华国暗杀她也就在情理之中。
    只是他没想到，顾缈兮竟然不是防守而是主动出击，只带了一个人就敢深入敌阵。
    这太肆无忌惮了，根本不是华国人的行事风范，张天师在世也不敢如此！
    可她成功了，短短几天就将樱组打了个七零八落！
    人是没死，却更令人胆寒。
    樱组那些老东西，竟然还有脸跑到他家里指责他情报不实，真是该死。
    看在他们最终做出了贡献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他们的失礼了。
    事毕之后，还会去寺庙为他们念往生经。
    第122章 你是什么
    小路两边栽满白玉兰，风中有花的香气。
    顾缈兮踩着落叶不急不缓的走着，每一步之间的距离相等，心绪稳定得诡异。
    她早发现自己对战时的心理素质很是强悍，不管事前多么愤怒或感伤，一旦与敌对上，头脑中会自动呈现出最佳方案。
    这不是用“天份”就能解释的。

 第154章

    今天她没让夏梓辛跟来，这是最后的决战，开花家肯定拿出压箱子的绝招，她固然不怕，也不会掉以轻心。
    夏梓辛不是陌生人，却没有让她时时分神照顾的情分，还是躲着点儿好。
    开花吉行冷冷的盯着她，目光中的恶毒快要实质化，沙哑着嗓音道：“顾缈兮，看在玄学会的份上，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现在回头，我们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话他自己相信吗？
    顾缈兮不语，沉默着拔出螭。
    观史可以为鉴。
    过河拆桥、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狼子野心是他们的本性，历史早已证明对他们退让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地方的人观念早扭曲到十万八千里外，对他们好的，他们视为软弱可欺，对他们鬼.畜的，他们视为神明。
    唯有把他们打残了，打怕了，打寒了，他们才会对你敬而远之，不再妄想着扒你一层皮。
    如此才能一劳永逸。
    她可没闲心陪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只想让他们从今往后听到她的名字就害怕。
    开花吉行干瘪的脸颊抖了抖，说着生涩的汉语：“明年，白玉兰会开得更好。”
    说完嘎嘎笑着往后一纵身，像鬼影般消失。
    顾缈兮没急着追，反正在数的一个也跑不了。
    院落里不闻半点声响，寂静得让人心慌。
    螭在她手中跳跃了一下，刃首指向西北方。
    风中，有清脆的风铃声从那个方向传来。
    顾缈兮双眼睁大，快步走去。
    开花家给她准备的似乎很特别，是她从没有遇到的。
    那间和室大开着，正中立着幅巨大的唐时仕女游乐屏风。
    一个人慵懒的斜倚在左侧的矮榻上，手中拿着把古扇细细把玩。
    他也恰巧穿着红色服饰，颜色比顾缈兮的还要鲜艳，式样更是繁复，似乎是平安时代的大礼服。
    礼冠高耸，大袖宽阔，宽袍绣草纹，束玉带，各佩件齐全。
    这人体形修长，眉目如画，手指白皙得像富士山上经年不化的白雪，眉梢眼角自带一段风情，仿佛随时准备着和爱人执手花前月下。
    虽是男子，却比顾缈兮这货真价实的女子妩媚得多。
    见到她微一扬头，细长的眉锋上挑，以清朗的声音说道：“顾君莫非和我心有灵犀？贵国结婚喜着红衣，我便特制婚衣静待佳人，不料佳人竟比我还急切，那便立刻成亲吧！”
    他话音刚落，室外就传来乐声。
    顾缈兮微微皱眉：“你我皆着红衣，只说明此地即将血流成河。”
    不，不是即将，而是已经。
    他身上这套服饰所用的绝不是普通染料，若不是这和室有特殊的隔绝办法，离着十里她都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恶心，像是闻惯了一样。
    这人姿态优雅的站起来，对着她柔情微笑：“既然来了就不要走，安心做我的妻子吧。”
    顾缈兮往后退了一步，单纯好奇地道：“你是什么？”
    她没有马上出手，就是想弄清楚这个。
    他摸着脸道：“我是开花纯一郎啊，顾君怎可这么快就忘记我？”
    顾缈兮若有所思：“不，你不是他，告诉我你是什么！”
    长相一模一样，内里却已经换了。
    芜市那一次，她初见面便觉出王云的灵魂与肉体各自独立，由此推断出她被附身。
    眼前这个却不是，因为他的灵魂与肉体是完全契合的，根本没有后天融合的迹象。
    他带丝惹人怜惜的哀怨走近她，淡淡笑道：“我就是开花纯一郎啊！这么的美丽，这么的有韵味。我的眼睛含着一弯清波，我的头发漆黑如墨，我的气质淡然出尘，我的容颜精致唯美，顾君不喜欢吗？”
    顾缈兮又后退一步，难掩厌恶：“不管你是什么怪物，审美观都有待提升。想要美丽有韵味，干嘛不直接变成女人？”
    “开花纯一郎”似是大受打击，咬着唇道：“怎么会这样？她们明明很喜欢的，不是我的问题！你到底懂不懂欣赏？！”
    顾缈兮冷声道：“不懂，我只懂斩妖除魔诛杀邪恶！”
    第123章 不像人类
    话音未落，心念闪动。
    顾缈兮用了斩天刀法中远程攻击的一个招式，螭从她手中飞出直刺他心脏！
    以她的经验，怪物化人大多参照了人体结构，心脏往往是要害。
    砍头也行，但没有头的尸体看起来太丑，所以她不愿意砍。
    螭带着风声穿过“开花纯一郎”的身体，去势不减，直直刺入他身后的屏风，却没有落地的声响，就这样直接消失了！
    顾缈兮愕然，螭向来无坚不摧无恶不破，还是首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再看那“开花纯一郎”，胸口像毛毛虫一样蠕动着，几秒钟内就将那破开的大洞补齐，衣服上的褶皱都和原先没有区别。
    但别指望她被吓倒。
    和螭相比，瑶山谕琚山谕并不逊色！
    原地跃起，旋转腰身用出八分力量狠狠踢去！
    “开花纯一郎”闪电般出手，握着她的脚踝猛然一拉！
    犹有闲暇笑道：“这种招数最多对付凡人，用来对付我，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顾缈兮险些被他拉到怀中，仓惶中双掌成拳全力击出，借着拳头击打他胸膛的反作用力拼命后跃，撞到门框才停住身子。

 第155章

    若真被他抱住，那她可以先去死一死了！
    难怪开花吉行敢把她当成玉兰花的肥料，这突然冒出的怪物实力强得超出她的预料。
    以前遇到的那些非人类生物，与之相比就如正在学步的稚儿，未成气候，连与他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顾缈兮不能不反省。
    她在玄学领域走得太过顺畅，鬼魂在她眼里像纸糊的一样。
    被cet和降头师视为强敌的吸血鬼也能轻易斩杀，寻常妖物在她面前噤若寒蝉，玄学会对她空前重视。
    每个见识过她那些本事的人都对她敬仰有加，身后又有那个人可以依靠，几乎心想事成。
    若问她有没有骄傲自大目空一切？答案是没有。
    但若问她有没有因此而产生自己很强，所有人都很弱的感觉？答案肯定是有。
    “开花纯一郎”给她上了一课，让她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想她应该闭关一段时间。
    那人许她天上地下无所畏惧，可不是让她忽略自身修炼。
    但不是现在。
    右手往旁边一伸，凝神寻找那一丝玄奥的感觉，想要把大凶之兵从虚无中召唤出来。
    空的，什么都没有。
    这不可能！
    顾缈兮索性闭上眼睛，竭力去感应天地间每一丝变动。
    大凶之兵携带着非常霸道的气息，还未现身就能引动游离在世间的各种力量，但还是没有！
    这个房间就像被什么东西封锁了，她散发出去的心念无法到达该到达的地方。
    “你是什么？”她再一次问道。
    “开花纯一郎”首次收敛了阴柔感，傲然道：“我是神。”
    顾缈兮一跃而起，起到一半颓然躺下，经脉像被什么束缚住一样凝滞，手脚渐渐无力。
    她却并不惊慌，冷静地道：“你不是。有个人曾经告诉过我，世间没有神。他说的话从来不会错！”
    这怪物也许很强，但绝对不会比那个人强！
    他不会让她出事的，他一直在守护着她。
    这是她的信念。
    “开花纯一郎”一步步逼近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喉结滚动，狭长的眼睛微眯，露了个带些妖异的笑容：“我就是神。而你将是神最宠爱的妻子，我给你这样的荣耀！来吧，让我尝尝你的味道！”
    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撕她的衣服，还未碰到忽然被一股大力弹开。
    他踉跄几步勉强稳住身形。
    心中有些吃惊，多少年没遇到能推开他的人了？
    十年，百年，还是千年？
    顾缈兮不及细想，趁此机会，用尽全力撞开门逃了出去，没跑多远被迫停住。
    这是个古怪的院子，没有门，院墙高入天际，离地三四米的地方突兀的长出棵树，树枝上挂着串纯白的风铃，白色丝线悬着九个铃铛。
    上方的天空血雾弥漫，她只看了一眼就赶快移开目光，这血雾很诡异，看得久了似乎会被拖入血腥噩梦之中。
    她被困住了。
    “开花纯一郎”姿态优雅的走来，用古扇轻击着手掌，如果他没有那么淫邪的眼神，倒是个贵公子的模样。
    但他的眼神破坏了一切，让他看起来不太像开花纯一郎了，甚至不像个人类。
    没有哪个人类的眼中，能容纳那么多的邪恶或者说污秽。
    他轻笑道：“还不去伺候你们主母？”
    顾缈兮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这里明明没有别人。
    接下来，她看到了一幅让她毛骨悚然又想吐的画面。
    第124章 兵器无心，不会感到痛
    两个白色和服女子低眉垂眼的从他身体里一右一右走出来，小步小步的走向她，想要碰触却又不敢，绕着她转圈子。
    这还不算完，又一个走出来，又一个......院子里塞得满满当当。
    这片白色在漫天红色下显得如此惨淡。
    他悠然道：“一百个五岁以下幼童的肉，一百个十八岁处子的血，一百个三十岁青年的骨，一百个五十岁以上老者的心，再加一个自愿献祭灵魂与身体的姿质上佳者，才能让我降临于世。顾缈兮，你以为你还逃得掉？”
    顾缈兮退到角落，双手护在胸前，红玉手镯发着微光，这就是弹开“开花纯一郎”、让众和服女不敢靠近的原因。
    他注意到了，远远的笑道：“你这护身的小玩意儿不错。”
    顾缈兮不语，拔出夺魂枪扣动板机对着他连连射击。
    打中了！
    一团团火花在他胸前炸开，却没有太大的作用。
    他复原得实在太快，就像有一个急救队专门修补他的身体。
    虽没造成太大的伤害，但她的行为无疑惹怒了他，叹道：“为什么你不肯乖乖听话？我生气了。”
    说着双手往上抬起做了个弹琵琶的动作，和服女们先是像被按了暂停键，没有任何动作，五秒之后猛然扑过去！
    红玉手镯受到刺激，光芒大盛，将前扑后续的和服女尽数弹开。
    她们数量太多，又不知“怕”为何物，死命伸着双手，面容狰狞，不需要化妆就可以本色出演最恐怖的日本鬼片。
    但丝毫没吓到顾缈兮，日日见鬼，比她们难看的多得是。
    然而她们并不是纯粹的鬼魂，是从“开花纯一郎”身上“长”出来的，后背有一根长长的红线连到他的背上。

 第156章

    就像她们是牛羊，而他是牧者，也像一只巨大的蜘蛛带着圈养的猎物出来游玩。
    那情形看着让人打从心底里不舒服。
    而且她们是有实体的，由此可以想像这怪物的本体该有多庞大。
    联想到他平时可能把她们养在肚子里，顾缈兮快起鸡皮疙瘩了。
    抛了夺魂枪双腕互击，红光忽然变成一片光幕将她全身罩住，两个手镯化成两柄弯月形的红色兵器落在她手里，精美至极。
    顾缈兮愣了愣。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举动，只是下意识的让两个玉石手镯碰撞。
    看来是找对方法了。
    情不自禁的将两柄弯月刃轻轻抛起互换了位置，仿佛这样做了多次。
    两刃擦身而过时，发出清脆的长吟，震得她心神通明，经脉中的那丝晦涩凝滞一扫而空。
    她惦了惦左手中的那一柄，盯着“开花纯一郎”运转瑶山谕抛了出去。
    弯月刃“咻”的一声飞向他，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只见空中划出一道雪亮的光。
    他错身闪开，弯月刃在半空转个弯又飞来，他再闪躲开。
    反复几次，他脸色阴沉下来，随手抓住两个和服女扔向弯月刃，用她们的身躯去拦阻。
    顾缈兮怎么可能让他缓过气来？
    提着另一柄急速冲去，瞬间舞出一片凌厉刀光，他不敢直面，后退几步喝道：“够了！”
    手中古扇指向空中血雾，片刻，一股血河像破了口子倾斜而下，照着顾缈兮兜头而来！
    第一柄弯月刃，已将那两个阻它前行的和服女分解成七八段，此时飞到血河下方，迎着血河旋转成一个圆圈。
    血河像是受到惊吓，违反物理定理逆流而上化为血雾。
    弯月刃还不放过，呼啸着飞入血雾中左冲右突，血雾东藏西躲，不一会儿露出一线晴朗天空。
    顾缈兮持着弯月刃继续追杀“开花纯一郎”，一时未能得手也不生气，发自内心的微笑，这一刻她可以肯定它们是她的。
    不只是兵器，更是伙伴！
    大凶之兵、螭、弯月刃，它们都是她的伙伴，并不是那个人借给她的，本来就属于她！
    那个人只是帮她收着而已。
    对于“过去”的秘密，她从未像此刻这么渴望知道过。
    她不介意迷失了自己。
    每一个她活着的时刻，都是她的一部分，从这个角度来说，没有人会迷失，因为迷失时也是自己。
    但她介意忘记了这些伙伴们，更介意忘记了那个人。
    兵器无心，不会感到痛。
    可他有心，所以也会因她想不起那些往事而心痛吧？
    执着的想要她进入吟歌殿，是否因为那里可以激发出她的记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结束了这件事她就去尝试。
    不管有多害怕，不管有多痛苦。
    她不能懦弱。
    第125章 就是现在
    两人缠斗多时难分胜负，“开花纯一郎”像是得道多年的老妖怪，各种术法层出不穷，顾缈兮采用的则是不要命的打法，不落下风。
    他们都是一身红衣，天上则是沉重得快要滴血的红雾。
    这漫天漫地的红，足以闪瞎任何一个正常人的眼睛，心理只怕也承受不了这满目血红。
    “开花纯一郎”渐渐不耐烦，右手一伸，树上的纯白风铃无风自动。
    悦耳动听的铃声中，风铃轻轻转了个身，长大一圈，像没有一点重量般飘下来，离顾缈兮越来越近。
    她本来是没当回事的，不料这风铃太过邪门，竟然不惧弯月刃，碰到护体红光也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坚定不移的向着她罩来。
    到得身前倏忽变长，白色丝线眨眼间将她捆绑住！
    顾缈兮当然不想呆站在原地任它施为，可那风铃声丝丝缕缕穿过耳膜直达大脑。
    她不知道怎么的，听得快醉了，连动动手指都难。
    护体红光全涌向风铃上的九个铃铛，就像被吸走一样。
    “开花纯一郎”满意一笑，潇潇洒洒的走近她，唇角含着一丝得意：“看你现在这么乖，本尊就让你多长点儿见识。”
    “这是金诺儿，用千名处子的心头血炼制而成，这些处子还必须出身高贵家世不凡，对本尊又是真心爱慕，被本尊吃到只剩一颗心脏时恨意才能达到顶点，其灵魂方能完整献祭。”
    “安倍晴明和源赖光那两个小儿竟然妄想镇压本尊，可笑！本尊不过是厌了尘世暂时休眠而已，没想到如今的时代会这么好玩，到处都是人，个个血气充盈，足够我每天吃饱了！”
    “安倍小儿，源氏小儿，你们的骨骸早化为尘土，而本尊回来了！还有谁敢阻挡本尊？哈哈哈！”
    仰天狂笑一阵，抓起顾缈兮的头发嗅了嗅，温柔而专注地道：“放心，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吃你。本尊重回人间，看得最多的人就是你。”
    “本尊喜欢看你折断别人的骨头，更喜欢你浑身鲜血的模样。让我们在一起吧，一起享乐，一起吃人。”
    顾缈兮抵抗着心里的倦意，用力扭头避开他的抚摸，垂眸道：“我不和连自己是谁都不敢说的人在一起。”
    他笑道：“告诉你又何妨！本尊是神，不过凡人称本尊为酒吞童子。”
    语调一压，暧昧地道：“顾君，本尊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称呼名不符实，本尊早就不是童子了，也不大爱喝酒。”

 第157章

    酒吞童子？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顾缈兮凝神放开五感，海量信息涌入脑中。
    刚开始她在此处并不能感知到网络，但弯月刃把血雾冲刺出破绽后，微弱的信号透露进来，足够她查询了。
    相关信息太多，她拼凑出一个比较靠谱的版本。
    酒吞童子是传说中的日本三大妖怪之一，原本是越后寺的小和尚，因其容貌过于出色被同寺僧众疾恨陷害。
    在与僧众的争斗中，小和尚心性渐渐变得扭曲，不知得了什么机缘，最终肉身化妖。
    纠结了一帮亡命之徒为害乡里，烧杀抢掳无恶不作，嗜吃处子的血肉。
    某日竟然害了一个大官的女儿，大官请著名阴阳师安倍晴明占卜出他所在位置，大将军源赖光率领部众前去围剿，撕杀一番终于砍下了他的头。
    如今看来还没死透，竟能被邪术召回。
    想到他重回人间的代价，顾缈兮暗自咋舌，怎么也理解不了开花家族的疯狂。
    那什么幼童的肉青年的骨虽然丧心病狂，好歹是别人的。
    开花纯一郎可是他们家的继承人，怎么能为了对付她而把他给献出去了？
    不，考虑到这个家族的不正常，说不定他是自愿的。
    难道在他们眼里，她比酒吞童子还可怕？
    可是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杀过一个人！
    虽然打残了许多。
    她并不想取开花吉行或开花纯一郎的命，只需要他们做出一个永不再犯的承诺。
    当然，这承诺需要用武力来保证。
    这一点他们也许会不太愉快，但总比把身体和灵魂都献给妖怪好吧？
    不过她并不关心这个。
    既然已经知道他的底细，那么......她抬头看天，平静地道：“时候到了，就是现在。”
    沉闷而震撼的雷鸣声从天际传来，不知何处刮来一阵大风，轻而易举把血雾席卷而去！
    酒吞童子不敢置信地看看天空又看看她，厉声叫道：“不，这不可能！你不可能破解我做下的结界......”
    咔嚓咔嚓！
    三道粗大的雷电贯通天地！
    他的话没有说完，他的疑惑也永远不可能得到解答。
    第126章 细思极恐
    这雷电来得迅猛无匹，顾缈兮的视网膜里刚出现一抹蓝紫光芒，还没等图像传送到大脑，身上便微微一酥。
    捆绑她的风铃“金诺儿”消失不见，而酒吞童子也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的意思，是他被雷电诛灭得很干净，可能连一个细胞都没有剩下，那群白色和服女消失得同样彻底。
    空气像水镜一样扭曲了一下，四周变成正常的院落。
    两柄弯月刃轻巧欢欣地绕着她飞了三圈，环到她手腕上变回红玉手镯，螭和夺魂枪不知什么时候静静地躺在她脚边。
    顾缈兮轻声道：“谢谢。”
    她在说那句话时并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形，说话之前也没有什么心灵感应。
    但她就是那么说了，对于结果很满意。
    他果然一直在守护着她。
    迈出开花家宅，只见开花吉行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前，看来苍老了不止十岁。
    她瞥了一眼，自顾自走自己的路。
    这个人不可能再成为她的敌人，已经没有打击的价值。
    这个家族也不是被她弄垮的，是他家自己折腾败了的。
    早在他家竟然敢召唤传说中穷凶极恶的妖怪时，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说来，这附近的人群都应该感谢她，要不是她引着那个人降天雷打死酒吞童子，依他凶残的性子肯定成为祸害。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响起，开花吉行喊着她听不懂的日本话向她扑来。
    顾缈兮回身飞腿，开花吉行倒飞入院子，她体贴的为他关上门。
    就这样吧，该回家了。
    到了和夏梓辛约好的酒店房间，见他正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简短说了情况倒向大床，即刻进入梦境。
    夏梓辛听得不是很满意。
    他虽精通日语，但对其神怪传说并不了解，不知道酒吞童子是什么妖怪，但开花家用上四百多条人命和嫡子长孙才能令其复生，可想而知绝不是善茬！
    经过定然凶险万分，她怎么能用“我打不过，好在最后还是弄死了”这样一句话打发他呢？
    还有，这是他的房间，她竟然掀开床上的被子大喇喇的躺了上去？
    还当着他的面！
    无论她有多累，通常这种情形只有两种解释。
    一种是把他当爱人，另一种是没把他当男人。
    夏梓辛从来不会自做多情，他认为是第二种。
    想到自己对她没有半点男.性.吸引力，不由心生沮丧。
    下了飞机，一进入机场大厅，顾缈兮立刻感受到灼灼目光，有很多人在看她。
    这些人并不聚扰在一起，各个方位都有，而且不是光明正大的看，都是隐晦的带了遮掩的。
    她拉住夏梓辛飞快转身，一个半躲在杂志后的中年大叔闪避不及，愣了几秒向着她微微一笑，竖起大拇指。
    ......什么情况？
    眼前忽然出现一束鲜花，林绯欢快的脸庞映入眼帘：“小英雄，欢迎回家！”
    看了四周一眼小声道：“放轻松，不是敌人。不但有原本来扬城对付樱组杀手的，有空的都来了。专为瞻仰你风姿！”

 第158章

    不用特别说明，她指的当然是本国玄学家。
    顾缈兮无语。
    有什么好瞻仰的！还送花？很乌龙的感觉，她又不是为国争光的世界冠军。
    她觉得有点儿愧对满脸崇敬的陶青竹、谢天和梅若忧。
    真正出力的其实是那个人，要是没有他，她早自寻死路了。
    但是原谅她的自私吧，她不想把他的存在说出来，不愿任何一个人看到他。
    接过花看向顾念之：“都还好吧？”
    顾念之用力抱了抱她：“圆满解决！”
    具体经过他并不了解，只知道她去日本的第二天晚上，林绯就来告诉他警报解除，樱组杀手被他们抓了。
    他追问后续情况，林绯甜甜笑说这些亡命之徒都是黑户，失踪了警察也不会管。
    他桑大师分了一个，林家分了一个，梅家分了一个，谢家分了一个，有大用处。
    细思极恐。
    顾念之顿时问不下去了，暗自祈祷妹妹千万不能被抓，日本玄学家只会比本国的变态几十倍。
    好在她终于平安归来，上天保佑！
    有很多疑问，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接过她的箱子刚要走，就见林绯摆了个拜别的古礼，微笑道：“事情办完，我们要回去了，就此别过吧。缈兮，有空来找我玩。”
    第127章 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扛所有的事
    顾缈兮点点头，道：“你和张继尘什么时候结婚？”
    会这么问，是因为她看到张继尘就在不远处，西装革履，打扮得像个商界精英。
    她认为他对林绯并不是只有感激怜惜之情。
    如果不爱，根本不会为她着想，甚至还担心他死后她会殉情，只会顺水推舟成其好事。
    林绯翻了个白眼：“怎么每个人都问我这个问题？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没有爱，怎么结婚？我想要的是轰轰烈烈的恋情，不是想找个人合伙过日子。姐的人生，不能将就！”
    顾缈兮对这方面没有研究，无从搭话。
    顾念之在一旁抖了抖，眼前这玄学世家的大小姐虽说不怎么看得起他这样的普通人，但做起事来还挺靠谱。
    不过，她能不能改改这爱把书面宣言当口语的毛病？她身边的人是怎么忍受的？不会起鸡皮疙瘩吗？
    林绯当然不可能听到他的心声，一把抱住顾缈兮轻声道：“你知道吗？玄学会其实是散的，自我有记忆以来，从没有同心协力做过一件事。但你来了，大家就凝聚起来了。我爱玄学会，谢谢你！”
    陶青竹说的离别语是：“顾缈兮，我以你为荣！”
    谢天难抑激动：“小顾师你真是好样的，为咱们争了口气！你是咱们的骄傲！”
    梅若忧什么都没说，一脸的满足感叹。
    莫非，振兴华国玄学的重任就应在顾缈兮身上？
    玄学的美好时代就要来临了吗？
    樱组和开花家被她的不按牌理出牌打了个措手不及，以陶、梅、谭为首的华国玄学世家何尝不是如此？
    陶南山急得跳脚，他们这些在扬城的被骂得狗血喷头。
    悟因大师和几大家主都要亲赴日本了，没人敢想凭她一个人就能单挑樱组和开花家两大势力，忽然捷报频传！
    日本媒体哗然，大肆报道义.警“狂暴天使”维护正义，追捕黑帮份子。
    别人不知，他们怎会不知这是顾缈兮的杰作？
    均觉“狂暴天使”这名称是对她的污蔑，以他们看来，她的手段过于温和了，与狂暴二字根本不沾边！
    也许在交流会上他们信奉的是友谊第一，但到了真正对敌时没有谁会心软。
    凡对此事有所了解的华国玄学家，无不将目光投向日本，关注那个岛国的点滴信息。
    而她没有让大家失望。
    一个点接一个点，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彻底将樱组瓦解。
    多少人为此激动得彻夜难眠。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亚洲玄学会里的各日本世家，慢慢看出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其主要目的更不是黑帮。
    先是人人自危惊慌不已，后来某个消息灵通人士偶然得知是顾缈兮所为，便联合起来提出严正抗议，要求理事们制止她这种疯狂的行为。
    他们自己可不敢出现在她行进路上。
    制止？笑话！没有去支援已经是为大局着想了。
    陶南山本已做好长久打太极的准备，谁知一切结束得这么快！
    就在前天早上，日本警方在开花家祖宅挖掘出了大量新鲜的人类骨头和血肉，老中青幼都有。
    通过dna对比，发现死者多是大都市里的流浪者和弃儿，还有几个是开花家仆佣和樱组元老。
    开花吉行面临数项指控，但据说他已被确诊精神失常，余生大约不是在监狱而是在精神病院渡过。
    开花家的其他人也被指控为帮凶，现正忙着找律师。
    开花吉行是不是神经病，华国的玄学家们知道得一清二楚。
    也大概能猜出他家杀这么多人是想做什么，无非是通过邪术获得强大的力量对抗顾缈兮，结果显然出乎他们的意料。
    神奇的是，开花家的重要人物开花纯一郎就此没了下落，死的那群祭品里没有他，活的族人里也没有他。
    族人们说不出他去了哪里，他的父母在记者面前哭天抢地，恳求他如果看到报道一定要联系他们。

 第159章

    华国这边自然没有人关心他死活，他们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顾缈兮在日本弄出这么大动静，普通警方也许查不出事情真相，但正如华国有cet，日本也有类似的官方组织，他们不可能查不到蛛丝马迹。
    樱组就算有生化战士，那也只是民间黑.帮，一旦涉及到“官方”，那就是胳膊和大腿的区别。
    况且这样的组织常常游离在法律的边缘，做事也不是用常规手法，顾缈兮若被他们盯上会很吃亏。
    那就将对将，王对王吧。
    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扛所有的事。
    第128章 你不需要变强，我会一直在
    陶南山亲自约见cet相关事项负责人，谈话的具体内容没有外泄。
    他只是在结束后对同道们说了一句话：“cet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不来撒野最好，来了就不用走。”
    至此，大家才真正放心了。
    顾缈兮不会知道他们为她担了多少心，更不会知道这背后的事，他们也不会主动邀功，因为和她做的比起来，这真的不算什么。
    而且短短几天，几乎每个家族都有了使命感，空前的团结，这也是一种收获吧。
    梅若忧安检前又回头看顾缈兮，满心振奋。
    林绯洒脱，谢天依依不舍，陶青竹很想留在扬城，奈何师父不许，只得怏怏离开。
    顾念之拉着妹妹到了车前，总感觉好像忘了一件事。
    是什么呢？他苦苦思索......
    一转身，热情地笑着拍夏梓辛的肩：“夏总，一路还好吧？累不累？飞机上的餐点不好吃吧？老许已经订好了酒席，咱们一起去！对了，你有没有忌口的？”
    我晕！
    竟然这会儿才想起缈缈不是一个人去日本的，还有个陪同，实在太不应该了！
    夏梓辛冷着脸上车，道：“不用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顾念之不解：“什么意思？”
    夏梓辛平静地道：“我已经习惯被你们兄妹俩无视了。”
    从这句话，就能看出他们这几天在日本的相处模式。
    顾念之呵呵一笑，放心之余又忍不住为他默哀。
    和容海常比起来他更看好夏梓辛，觉得他更为成熟稳重，但他看好有什么用？
    他又做不了小姑奶奶的主。
    顾缈兮不懂老哥为什么笑得那么奇怪，目视前方道：“我要闭关修炼一段时间，你们不要打扰。”
    他们没有在演仙侠片吧？
    顾念之脑中吐槽，却下意识的顺着她的思维走了：“......去哪里闭关？”
    扬城附近哪里还有清静的名山大川，难道要再去一次长柏山？
    顾缈兮一本正经地道：“梦里。”
    顾念之默然无语，目光呆滞。
    这回换夏梓辛笑了：“其实我们前天就能回来，缈兮说要闭关。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只有三、四个小时是醒着的，我在一旁守着，就怕她一睡不醒。现在我的任务结束了，念之，接下来换你去担心了。”
    也让你尝尝这种心惊胆战的滋味。
    顾缈兮完全体会不到他们的心情，她都说了是闭关，还有什么好担忧？
    再次入梦，她终究还是没有进吟歌殿。
    那个人拦在殿前，目光幽然：不必如此，一切顺其自然，日子还长。
    他说这句话时，眉目间的寂寥让顾缈兮为之心颤，那一瞬间她甚至怨恨自己。
    但没有坚持进去。
    因为很怕勉强进去之后的表现不如他的意。
    她不愿再让他失望，不愿再让他难过。
    她坚信，总有一天可以安然自若地踏入吟歌殿。
    吟歌殿还是她命名的呢，她没有理由害怕。
    接着她表露了想要勤加修炼的意愿，那人却没像她料想中那么高兴，眼中有着她无法理解的恼怒和阴沉，沉吟许久道：为什么？
    顾缈兮诧异于他的反应。
    还能为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道：“我想变强！”
    那人又沉默了很久才抚着她的额头：你不需要变强，我会一直在！
    顾缈兮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但你看着我和我想要变强并不矛盾！”
    那人目光中盛满怒火：有我还不够么？你只需要做你喜欢的事！
    顾缈兮不知她的勇气从何而来，争辩道：“修炼是我现在最喜欢的事！”
    那人深深凝视着她，她几乎就要退却。
    但只是“几乎”。
    努力回望他，不让泪水迷蒙了眼睛。
    心里软得像棉花糖。
    也有疑惑之处。她有心上进，任何一个对她好的人都该为此欣慰，他却生气。
    明明在杨柳村那件事上他还嫌弃她弱。
    然而若要说他不盼着她好，那又不可能。
    两人默然对视，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她的梦境里没有秒、分、时的概念，不知过了多久，他一指点来：好。
    眼神带着淡淡的颓然失落。
    然而，虽然不赞成她修炼，他指导起来却不可谓不尽心。
    将瑶山谕和琚山谕掰开揉碎讲解得更为透彻，斩天刀法则被他视为下乘之术，只能用来对付普通的敌人。
    还说那是“急功近利之术法，只适合在未大成时用。一窥大道便可弃之。”
    第129章 这是止戈台
    其实，顾缈兮原本还以为斩天刀法更为厉害。

 第160章

    而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以为熟练掌握瑶山谕和琚山谕是有多可笑。
    这两种功法分为九层，据他形容，一旦达到第八层便可纵横天地无视生死，不受束缚来去自由，也就是传说中的神。
    她最多只到第三层，顾念之等人则连第一层都没有达到，只是略微有所感应而已。
    她问他到了第九层会怎样？
    他的回答是：能跳出去。
    顾缈兮不能理解那是什么意思，他也无意说更多。大约只能等她达到那种境界才能体会吧。
    对于他已经达到第九层，她并不意外。
    他无论强到什么地步她都不会意外。
    修炼的场地就在吟歌殿后方的悬崖之下，本是坚韧山壁，不知多少年前被硬生生削出一片宽阔的平台，下面便是湍急的河流。
    人站在上面直欲乘风归去。
    “这是止戈台！”
    她脱口而出，不知意从何起。
    他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一丝喜意，轻抚她额头：乖。
    顾缈兮因他的喜而喜，忍不住道：“总有一天我会全部想起来！”
    他的眼神却又沉寂下去，眸光明明灭灭，蕴含着她描述不了的复杂纠结，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想不起来也不要紧。
    修炼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等顾缈兮又一次醒来，已近中秋。
    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竟然两天连着睡。
    顾念之起初很紧张的守着，后来见她面色红润精神极佳，才慢慢放心，逐步将重心移回公司。
    他立志打造华国第一网游，虽经了龙小云一事也未气馁。
    公司员工到现在还以为“剑客”真是他和尉迟阳编写的，对他是万分敬仰，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工作当中。
    尤其是尉迟阳，大约觉得对他有所亏欠，整天像打了鸡血似的，连饭都不怎么吃了，一门心思要弄出个超级网游好回报他。
    顾念之不得不时常盯着他，督促他按时吃饭，加班时间不准超过五个小时。
    他可不想哪天看到新闻报道盛世网络程序员因操劳过度而猝死。
    顾缈兮就交给龙小云看顾。别看人家只是存在于手机里的一缕幽魂，人家能做的事儿多了去了。
    往小里说，订个外卖或在某宝上购物完全能够胜任；
    往大里说，操纵几枚核弹也只是小菜一碟。
    毕竟网络就是人家的后花园，出入不需要任何密码。
    但顾念之当然不会发神经让他往哪里扔核弹，对他的指令简单明白：一旦顾缈兮醒过来或者有什么异常就立刻通知他，如果一时联系不上就找紧急联络人夏梓辛和许盛师，在他们都联系不上的情况下才能通知家里父母。
    若论联络能力，世上没有一个人比得过龙小云。
    不过，顾念之会给他安排这么一个任务，最主要的原因还不是看中了他的便利，而是因为发现他对顾缈兮异常的恭敬，甚至惧怕。
    古语说久居兰室不闻其香，现代人说习惯成自然。
    见惯了各类生物对顾缈兮的敬畏，顾念之现在几乎不会去想背后深意了，更不会感到奇怪。
    他只是很务实的想到龙小云既然对妹妹恭敬，那就不敢对她存有恶意，也就能出上几分力了。
    这天快要下班时，手机响了两声，摄像头亮了一下，然后不需要接通，龙小云的电子合成音传来：“断横兄，缈兮姐醒了，一切正常。”
    顾念之正要说话，就听到顾缈兮的声音：“我闭关结束了。你不用急，好好上班。”
    她其实还想再修炼一阵，但这几天进展缓慢，那个人说欲速则不达，慢慢沉淀才能夯实基础。
    她不欲拂他意，结束了没日没夜的苦修。
    况且他说得很有道理，她的记忆中本就有瑶山谕和琚山谕的修炼方法，所缺的只是感悟，那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如同画画，画匠和大师都能运用点墨线条，但前者所画的有形而无意，后者的则意境独到。
    顾念之哪还有心思上班，工作重要，家人更重要。
    而且他非常想知道闭关后的“小顾天师”和闭关前有什么不一样，拿了钥匙就往超市奔。
    仙侠小说都是骗人的，哪可能练了什么神功就能不吃饭！
    自打练了瑶山谕和琚山谕，他们别说辟谷，吃得比往常还要多！
    第130章 好汉不吃眼前亏
    顾念之粗略计算过，若是放开了吃，他和许盛师两人就能吃下一头羊。
    若是加上夏梓辛，说不定能吃下一头一百多公斤的猪。
    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好在家人和几个亲近的朋友都是知情的，不用瞒着掖着。
    只是每天都要补充冰箱，不然夜里饿得睡不着。
    据他观察，似乎练得越好就越能吃，不过顾缈兮例外。
    她的饭量和以前一样，吃一口就饱，一大碗也吃得下，似乎没个度量。
    装了满满两小车吃食，顾念之一手一辆推着去收银台结账。
    就在此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前面排队的人哗的散开，一个人横飞着撞倒诸多障碍物在他面前降落，看其着装是超市里的保安，忽视他鼻子上两股血的话，看起来年轻还很小。
    不远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不敢相信的左右摆动自己的手，周围的人都用看怪物的目光看他。

 第161章

    顾念之没看到事情经过，扶起保安道：“没事吧？”
    保安可能摔疼了，一时说不出话来，旁边一个小伙子兴奋地道：“自找的，别搭理他！那大叔出门时警报响了被他给抓住。人家大叔都说了可能是收银员忘记剪吊牌，一问就知道真假的事他非拉着人家要搜身，说的话也贼难听！大叔就推了他一把，我的个天，一推就推出这好几十米！哥们儿，这可是现实版绿巨人啊！”
    有了他开头，人群七嘴八舌的说开了，有说这保安活该的，有说那大叔不该这么暴力的。
    倒没一个人觉得他力气大得不同寻常，大约只认为他天生力气大。
    都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也许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大力士呢，正如有的人天生就聪明。
    其他保安貌似现在才回过神，呼啦啦一群上去把那大叔给围住了，却没一个敢动手，只是骂骂咧咧。
    顾念之扶着的那个可能是他们的小头头，挣开他的搀扶，龇牙咧嘴破口大骂：“偷东西还有理了？？敢打你大爷！今天不让你脱层皮大爷我跟你姓！一个外地人还敢在我面前犯横，今儿叫你见识见识马王爷有几只眼！你们几个，还不给我抓住他！”
    那大叔从刚才就一直愣愣的，被人抓也不知道挣扎。
    俗话说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
    方才还有人觉得不该以暴制暴，这会儿只觉还打得少了，纷纷出言指责保安队长，有几个脾气暴的都与保安们撕扯起来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众怒，横着眉毛，用手指点着围观众人叫嚣：“我警告你们，别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该干嘛干嘛去！超市是我表姐夫开的，楼盘是我二叔开发的，这一片归我三叔管！不想惹祸的赶紧滚！”
    是要有多蠢才能说出这种欠揍的话？顾念之深觉此人之智商情商全都急需缴费。
    如今资讯发达，信息传播快速，一句“我爸是xx”让人黑出几光年，再二世祖的少年都不敢这么说话了，他竟还敢拿表姐夫二叔三叔说事！
    如果我是他表姐夫或二叔三叔，非抽死他不可！
    局面一触即发，顾念之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兄弟，你不疼吗？要不先上医院看看？这儿的事呆会儿让你们经理来处理吧。”
    顾念之的本意，是用这件事转移这小子的注意力，好让那怪力大叔有机会脱身。
    常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咱正常人别和二愣子对上，不值。
    谁料那不知满没满二十的二愣子保安队长像是被提醒了一样，眼前一亮：“没错！孙子儿，你打了老子！还打坏了这么多东西，人证物证俱在，老子这就去验伤，你就等着赔个倾家荡产吧！”
    又对顾念之道：“大哥，谢谢你啊！刚才就是你扶我起来的，我知道你是好人！”
    脸上的感激半点不作假。
    而先前还和顾念之说话的小伙子立马闪开，离他足有三米远......
    面对众人看阶.级敌人一样的目光，顾念之有苦说不出。
    他这是曲线救人，怎么就没人能理解呢？
    刚要劝说保安队长别不依不饶的，就听一声暴喝：“王大宝，你丫一天不给老子惹事皮就痒是不是？要不是看表叔只有你一根独苗，老子早几年就把你按水里淹死了！”
    第131章 像电影上那样
    声未歇，人已至。
    是个三十多岁的魁梧汉子，满脸横肉。
    一转身，面对怪力大叔就成了笑面佛：“这位先生，实在抱歉！我这表弟是个憨人，您别跟他计较！这样吧，您打坏的东西全记我账上，也别提赔不赔的话，我还送您一张卡，往后在这超市里买东西都八八折，您看这样行不？还有哪里不满意吗？”
    顾念之暗道此人深谙营销学，这招用得很高。
    诚然，“表姐夫”可以索赔，再厌恶保安队长王大宝的人也不能不承认他真的挨了打，那些货架也都是怪力大叔打坏的。
    但如果他真那样做了，人们出于同情弱小的心理，还是会觉得这家超市太欺人，估计不但自己不再光顾，还会一传十十传百的传着不能来这里消费。
    而“表姐夫”这样一处理，不但挽回岌岌可危的超市形象，更能成为一桩口耳相传的趣闻，免费打了次深入人心的广告。
    怪力大叔一看就是老实人，连连摇手道：“不行不行！要赔的，我要赔的，你们看该赔多少！”
    “表姐夫”很霸气的拉着他的手握了握，铿锵有力地道：“不用赔！是我们有错在先！王大宝，还不过来道歉？”
    王大宝早在他出现时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乖乖的缩在一旁。
    被点到名，低眉搭眼的站出来道：“大叔，对不起！我错了。”
    忽然一把拉住顾念之道：“不过表姐夫，今儿这事我可不理亏，我没动手，这位大哥可以作证！”
    顾念之扯扯嘴角。
    “表姐夫”不阴不阳的看了他两眼，矜持的点点头。
    扭头就教训王大宝：“早叫你少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刚从村子里出来时还挺纯朴，怎么没几年就成这样了！”
    顾念之转身就走，有这位“表姐夫”在，事情一定能得到圆满解决。
    他能怎么办？总不能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不三不四的人而和他大吵一架吧？
    揍他一顿？那不是有病么！
    今天这叫什么事！简直说都没法说！

 第162章

    心里呕得半死。
    回到家也不能消气，顾不上问妹妹进程如何，蹂躏着沙发上的抱枕，满脸怨念地把事儿一股脑倒出来了。
    很多年前，他就有把顾缈兮当树洞的习惯，在外面不能吐的槽、在别人面前不能说的话在她面前全无顾忌。
    反正是妹妹，不用保持形象，更不用担心负面情绪会影响她。
    顾缈兮按照惯例，略过他大段大段生动形像的描述，直抓重点：“你说那个大叔一把就将王大宝推得撞倒了几个货架？”
    顾念之愣了愣，道：“没错。”
    骂王大宝和“表姐夫”骂得太过瘾，他都快忘记事情起因了。
    顾缈兮：“像电影上那样？”
    顾念之：“像电影上那样！”
    顾缈兮微微皱眉：“你觉得他会不会也练过某种功法？”
    如果是天生大力，他不会推倒人后束手无策，听老哥的形容，那分明是对自己的力量没有充分认知的模样。
    顾念之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又释然：“可能吧。咱们能学瑶山谕琚山谕，别人当然也能学别的，神功又没被我们全部承包了。”
    骂过一通心里好受了些，不愿再想不相关的人，笑道：“敢问小顾天师，此番修炼进展如何？”
    顾缈兮面无表情地道：“还不错。”
    龙小云大着胆子亮了下屏幕：“断横兄，我感觉缈兮姐比以前厉害了好多！”
    通常，没有顾缈兮的允许他不敢说话。
    顾念之还要细问，手机来电音乐唱得欢快，是夏梓辛。
    从日本回来后，夏梓辛就去了京城，本来早就该去的，为学瑶山谕琚山谕拖延了很长时间。
    他行事很有规律，每周六晚八点准时打电话来交流练功事宜。
    不过今天可不是周六，他打电话来是有好事。
    今年中秋佳节，夏家发了请柬遍邀各界名流乘坐家族豪华巨轮“朝霞号”从杭城出海，准备举办盛大的海上party，为期三天。
    他特意邀请顾家兄妹和许盛师出游，顺带手机里的龙小云。
    几人欣然应邀。
    顾念之和许盛师就不用说了，早对这样的聚会心向往之，像某某盛宴这种事，他们都是一边骂一边暗恨不能参与的。
    连顾缈兮也很是好奇，想想碧波万顷，想想海天一色，再想想海里那些奇妙的生物，真是还没去就醉了。
    龙小云活着的时候久居深山，从来没有见过大海，也是兴奋得一夜难眠。
    做为幽魂，他本来不必睡觉，只是自从跟着顾家兄妹后，他就习惯了他们的做息。
    第132章 人比人真能气死人
    农历八月十四清晨，三人收拾好行装，上了泊在港口的庞然大物，呼吸着扑面而来的水汽，只觉通体舒畅。
    习了瑶山谕后，他们对生态分外敏感。
    朝霞号不愧是国内数得着的豪华巨轮，总吨位近十三万，长约三百米，行走其上如在陆地。
    许盛师和顾念之同在心里感叹一声：有钱真好！
    夏梓辛早已在此等候，有很多达官贵人等着他去招待结交，他却不愿怠慢顾念之等人。
    带着他们去了客舱，安顿好之后，看向顾缈兮道：“容海常也会来，今年我们有合作项目。”
    顾缈兮：“......你们看我做什么？”
    许盛师呵呵怪笑，顾念之真心无奈，既担心妹妹轻易被拐跑，又担心妹妹情窦不开，想做一个好哥哥可真难。
    他的前老板夏梓辛还比较含蓄，容海常可直接多了。
    大约觉得她不解风情，转从顾含青和谢韵下手，不但三天两天电话问候，还常往家里寄东西，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两老都收得手软了，又没地儿退去。
    夏梓辛内心嘲笑自己，何必再试探？
    不是早就知道她对谁都没感情吗？其实这样也不错，他告诫自己要知足。
    微笑道：“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启航，去甲板看看？”
    许盛师理理衣领，从衣袋里取出副金丝眼镜戴上，风度翩翩地点点头：“有劳夏总！”
    顾念之做呕吐状，顾缈兮很认真地道：“今天没吃药就出来了？”
    许盛师直叹误交损友。
    他现在可是空窗期，前女友兰婷还在服刑中，他去看了几次，人家都不乐意见他，慢慢的对她的狂热爱恋也就变淡了。
    就指着这次机会遇上个白富美呢，这兄妹俩还尽打击人！
    甲板上人不少，夏家还专门办了个启航仪式，几个小歌星唱唱跳跳，顾缈兮看了几分钟就回房间，她宁愿多睡会儿。
    这会儿还在内海，海景也没多大看头。
    一入梦境，就看到那个人盘腿闭目坐在吟歌殿前，她也不说话，默然坐到他身侧，同样闭上眼睛，任心神遨游。
    晚宴在一个富丽的大厅里举办，夏梓辛代表夏家致词敬酒，他本来就有能力，所差只是出身于旁支而已。
    那场变故后，主支子弟折损无几，他在夏老爷子面前越来越有份量，隐隐有夏家继承人的架势。
    顾念之看着台上沉稳自信光彩耀眼的夏梓辛，深深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别看他现在也折腾了一个公司，与夏家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别说他这一辈，就算他的子女辈再拼搏一生，大约也及不上夏家。
    做为一个有志青年，这一刻他有些沮丧。

 第163章

    但左看老友许盛师和旁边的美女搭讪聊得不亦乐乎，右看妹妹专心品尝美味，两人似乎完全没有落差感，便也释然了。
    人比人真能气死人。
    这世上总有些人拥有的特别多，投胎技术一流，本身足够优秀，又有好资源供他施展，多方因素相加，出类拔萃得叫人嫉妒。
    可若真的一一去嫉妒了，自己的日子还过不过？
    他强，我也在努力，这就够了。
    天色渐渐暗沉，众宾客换装后移坐另一个大厅，夏梓辛和一个美女以热辣的拉丁舞开场，拉开了整晚狂欢的序幕。
    众富豪宴会时还自持身份，这会儿在酒精和音乐、以及夏家请来暖场的美女帅哥作用下，早抛开了身段，用放浪形骸来形容也不为过。
    顾念之很受欢迎，这年头颜值当道，长得好的人走到哪儿都吃香。
    许盛师虽说长相普通，但他油嘴滑舌，是个半专业的段子手，逗得几位女士笑个不停，也算如鱼得水。
    顾缈兮静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喝酒，以旁观者的心态看这芸芸众生。
    不时有还没找到伴的男士从她面前经过，但从小她就有让人忽略的本事，不是隐形胜似隐形。
    比起坐在这里当壁花，她更愿意去甲板上看大海，但老哥要求她必须在人群里呆足两个小时才能去。
    “顾小姐好酒量，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个身量很高的漂亮女孩笑吟吟的在她身旁坐下。
    顾缈兮点点头，没有说话的打算。
    她不是酒量好，是身体对酒精免疫。再烈的酒在她喝来都平常，也就是说她不知道什么叫喝醉。
    第133章 美妙的声音
    女孩脸僵了一下，又笑道：“常听梓辛哥说起顾小姐，果然很特别。你身上这件礼服是梓辛哥送的吧？他眼光一向很好。不过只送礼服却没送珠宝，这不是为难人么？太不应该了！”
    “男人啊，就是这样粗心大意。这次顾小姐就原谅他吧，下次若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好。对了，我叫许云真，我们年底完婚，到时请一定前来观礼。”
    就算是白痴也该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了，何况顾缈兮又不是真的白痴，所以她从手提包里拿出张卡递给许云真：“密码是741852，礼服多少钱拿去刷吧。”
    许云真出身于大家族，见惯宅斗，常能观看宫心计的现代版，经验丰富。
    但从没见过有一个人如此出招，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愣在原地，细长的手指都快把高脚怀捏断了。
    顾缈兮硬把卡塞在她心里，道：“如果有剩余记得还给我。”
    一口喝干杯中酒往外面走，已经满两个小时，她终于能自由行动了。
    许云真在她身后气得发抖，克制自己不把杯子向她砸去。
    她真的应该庆幸没砸，否则后果一定不是她能承受的。
    毕竟顾缈兮信奉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从来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顾缈兮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别要夏梓辛送的东西了，麻烦。
    还未走到门口，就听一人冷声道：“何必受这腌臜气？”
    她下意识的回头，眼前是个介于青年与中年之间，看不出年纪的男人。
    相貌极其出色，比顾念之、夏梓辛等人还要略胜一个档次，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气息很熟悉......在哪里感受过呢？
    他微颌首：“鄙姓白，从铁蓝山来。”
    原来是那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的白二良，五个人参娃的二叔啊，老人参了，难怪靠近就令人舒畅。
    夏家竟能请到他？能量不小。
    顾缈兮道：“小姓顾，扬城顾缈兮。”
    白二良做了个一同前行的手势，道：“我知道。但白某不知道的是，此行顾姑娘意欲何为？”
    顾缈兮：“吃、喝、玩、看。”
    还意欲何为！她又不是做什么都有明确目的。
    不过听他这意思，似乎不是来游玩的，而是另有要事。
    果然见他微微一愣，随即道：“原来你不知情。也好，这原就是我们的事，本不该牵连到你们。”
    说完这莫名其妙的话，他转身就走，也不管别人会不会疑惑。
    顾缈兮倒也没见怪，她自己是个有秘密的人，对于别人的秘密也就分外能容忍，何况又不熟，什么你们我们的事她通通没兴趣。
    夜幕下的大海很平静，朝霞号匀速前行，海浪在两旁翻出长长的银线。
    今晚只是十四，月亮还不太圆，月色以一种轻柔而劈头盖脸的架势挥洒下来，沐浴其中，连心都是柔软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享受人类社会的繁华，甲板上零零散散有些看海的人，互不打扰。
    顾缈兮一跃而起，晃晃悠悠的坐到护栏上，脚下便是大海。
    她的视力似乎已经不受光亮的限制，能看得很深很远。
    听力也有了质的变化，不但能听到身后船舱里的喧哗嘈杂，还能听到海里的各种动静。
    巨轮前行与海水相撞的声音、海底深处大型鱼类游动时带起的暗涌、不远处行动快速的鱼群时上时下......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的声音，悦耳动听。
    不，这不是纯粹的声音，是有韵律的，应该用“乐”来称呼。
    并且不是一缕而是一群，或者说一片。
    这妙音不断靠近，近了，更近了。

 第164章

    顾缈兮警惕起来，船、大海，再加上好听的音乐，无疑让人联想到传说中的生物：美人鱼。
    童话里她们美好善良，会为爱人变成泡沫。
    近几年的电影里她们可不好惹，动不动就杀人吃人。
    “哗啦！”
    一个流线型的身影破水而出，在水面上空转体两圈优美入水，接着四、五个身影相继跃出，边跳边发出两种不同的声音。
    一种就是顾缈兮之前听到的，高昂辽阔，音域极广，音调很高又不会刺耳。
    另一种与之相比较为低沉，却已经是人类的高音歌唱者难以到达的高度，其动听程度虽不如第一种，也很难得了。
    第134章 原来是海豚
    顾缈兮微笑起来，单脚站在栏杆上远眺，原来是它们啊。
    大海中最与人亲近的生物，高度社会化，很多特征与人类相似，甚至还会抑郁。
    脑容量所占身体比重，比最像人类的黑猩猩还要高，聪明而又懂得分工协作，居于海洋食物链的顶端，甚至能捕猎鲨鱼。
    却天性喜欢人类，族群里有着救助落水人类、引导船支穿越险流的传统。
    最神奇的是，这种生物不需要睡觉，它们的左脑和右脑是独立的，一个休息一个工作，十几分钟交换一次，因而被称为不眠生物。
    “快看，海豚！”
    数人同时惊呼。
    没错，就是海豚。突出来的喙吻，凹陷宽阔的头部，圆滑流畅的身型，两个支楞的小翅膀，仿佛随时随地在微笑，无比呆萌可爱。
    这一群目测有两百多头，不一会儿就游到了朝霞号左侧，也就是顾缈兮所在的方向。
    似乎知道这人类制造出来的巨兽是危险的，它们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以和朝霞号一样的速度游动。
    几乎隔几妙就跃出水面一次，此起彼伏，场面很是壮观。
    顾缈兮以前只见过海洋馆里被驯养的海豚，没有实地见过野生的，但也觉得这不太对劲，它们好像太兴奋了吧？
    叫声多变急切，仿佛要表达什么......刚想到此处，她突然听懂了它们的意思。
    “快来，快来和我们一起玩！”
    “跳下来啊，跳下来，我们会接住你的，不要害怕。”
    “快点跳下来，我想和你玩！我送鱼鱼给你吃，最好的鱼鱼！”
    “说的就是你啊，站在栏杆上的小美人！我喜欢你，快跳！”
    顾缈兮颇为无语，她在人类社会长到二十多岁，从来没人说过她美丽，却相继被小人参和海豚称为美人！也许它们的审美观不一样？
    不过，有何不可？
    她踢落脚上的高跟鞋，借力纵身一跃。
    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顾缈兮！”
    是西装革履的容海常，她回头，好心情的向他摇摇手，随即落入海豚群中。
    小圆圆们简直乐疯了，争相用喙和翅膀触碰她，各种乱七八糟的思想涌入她脑中，让她哭笑不得。
    “我的，我的，是我的！谁也不准抢！”
    “滚开！我先看到的！”
    “你们都给我滚一边去，我才是首领，美人是我的！”
    “我要和你打架，我要当首领！”
    “你们这些笨蛋，小美人没有尾巴，不能生活在海里！会死的！”
    “这是我刚抓到的鱼鱼，很好吃，给你。”
    ......
    朝霞号甲板上，先是几声“有人落水了”的尖叫，然后容海常飞快找来船员，还未下船救人，探照灯先远远的打出去。
    所有人就都静默了，眼前这一幕大可做“一个地球”的广告。
    这一晚顾缈兮玩得很尽兴，从没觉得瑶山谕这么有用过。
    屏住呼吸往海底游去，身体所需氧份透过皮肤直接从水中提取，她甚至能感受到这个过程，非常舒服。
    有一种说法是大海是所有生命的起源，人类的祖先从海中走向陆地，她现在有点相信这种说法了。
    海水的浮力，让她可以从多个角度尽情舒展身体，有时甚至能像体操运动员那样头足往后相碰，难怪海中多出软体生物。
    海底并不是漆黑一片，不知名的海藻散发着幽幽暗暗的光，有些小鱼则头顶灯笼，大如磨盘的螃蟹举着大鳌耀武横行，细长的海蛇缠绕在珊瑚上。
    这是一个未被人类探足的奇妙世界。
    别看大船巨轮在海上乘风破浪，那根本不能说明人类征服了海洋，海洋只能被运用而不能被征服。
    世界上最大的航空母舰，也得对大海抱有敬畏之心。
    此处不算深海，水压在海豚的承受范围，它们追逐着顾缈兮，所经之地鸡飞狗跳，不，是鱼飞虾跳。
    这一群的首领，是头身长将近三米的巨大海豚，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壮霸王。
    凭着首领的威严和雄壮的体魄，获得了紧随她一侧的资格，得意洋洋，上跃下蹿没个消停。
    第135章 这次原谅你了
    顾缈兮是开心了，船上顾念之都急得快要跳海了。
    许盛师和容海常也坐立不安，尤其是容海常，他可是眼睁睁看着她跳入海中的。
    夏梓辛倒不着急，先让急救员回到自己的岗位，又对几个目击者解释她是海洋专业的研究生，在海边长大，从小就和海豚海豹是朋友，水性好得很。
    好说歹说，劝退了一干热心过度的人们。

 第165章

    容海常很不满：“我们什么都不做？”
    夏梓辛：“......你觉得我们能做什么？”
    容海常颓然，什么都做不了。首先他们不能判定她的方向，倘若使用探测仪器，极有可能暴露她的秘密。
    何况就算知道了她在哪里，凭他们几个就能把她硬扛回船上吗？显然不能。
    看顾念之脸色发白，夏梓辛轻声道：“你虽然是缈兮的堂哥，未必真见识过她的能耐。我见识过，所以我相信她绝不会有事！空气、水压、鲨鱼，通通不是问题，你就放心吧。”
    这叫什么安慰！
    顾念之深吸一口气，对着海面大叫：“顾缈兮，臭丫头，你给我赶紧出来！再晚小心我揍你！”
    许盛师扯他后腿：“别说大话了，你打不过她！”
    几人无计可施，打着探照灯眼巴巴的看着海面。
    到了凌晨一点左右，忽见许多矫健优美的身影跃出海面，其中一个明显是人类，长发披散在双肩，宝蓝色的礼服紧贴在身上，下摆微微散开，露出光洁修长的双腿。
    “谢天谢地，你可回来了！”容海常喃喃道。
    当晚顾缈兮被顾念之骂得很惨，夏梓辛劝了几句，也被牵连。
    许盛师和容海常则想她真该被教育一顿了，知道你牛，但你再牛也不能不和大家说一声直接往海里跳吧？
    科学频道都说了，人类对海洋的探索还比不上月球，这是未知领域，危险得很。
    顾缈兮是在骂声中睡着的。
    第二天吃早饭时，顾念之还摆着个臭脸，一副不想和她说话的模样。
    他是真伤心了，他可以肯定，臭妹妹往下跳的那一刻，根本没想过如果她出事他会怎样，顾家会怎样。
    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彻底融入这个家庭中。
    明知她性子如此，此时他还是难过得很。
    许盛师不解，悄声道：“火气这么大？”
    顾念之冷声道：“吃你的吧！这么大馒头还堵不住你的嘴？”
    顾缈兮苦恼地拉拉头发，她已经说了好多遍对不起，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原谅。
    老哥明明不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人呀！
    夏梓辛有过类似的经历，知道他的症结，可这件事要分两面来看。
    在顾念之的角度，会认为这是件大事，她什么都不说让他觉得不被重视。
    但在顾缈兮的角度，她只是做了件自己喜欢的小事而已，就像别的女孩子逛了条有点陌生的街，无需跟家长报备。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思维区别。
    他看得很清楚，可顾念之已经钻了牛角尖，这时和他是说不清的，只能等他缓过劲儿再跟他分析。
    所以只道：“缈兮，帮你哥再倒点儿果汁吧，给他压压火！”
    顾缈兮忙倒了满满一杯递过去。
    顾念之喝了，脸色稍有好转。
    又对夏梓辛不满：“她是我妹，不是你妹，别随便支使人！”
    夏梓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容海常拍拍顾念之的肩膀，叹道：“顾大哥，原来你这么玻璃心！”
    顾念之怒：“容少，你好像比我大吧？别叫我哥，当不起！”
    重要关头半点用都没有，还妄想当他妹夫？做梦！
    他并排摆在桌上的两支手机中的一支，屏幕忽然亮了一下，呆板的声音响起：“断横兄，不要再怪缈兮姐了，她做任何事都是有道理的！”
    顾念之不想和支手机对吵，利落的把手机收到衣袋里。
    叫你多嘴！关你黑屋，让你什么都看不到！
    容海常表情怪异：“你的手机智能化好高。”
    顾念之冷声道：“关你什么事！”
    心里暗骂龙小云也不看看形势就贸然说话。
    容少并不知道这手机里就是横扫世界大名鼎鼎的病毒“剑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许盛师大力捶他：“我说行了啊兄弟，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怎么逮谁咬谁，狂犬病发了啊？”
    顾念之甩开他，瞪着妹妹道：“顾缈兮，你必须摆正你的态度！你不是一个人，你做的任何决定都关系到我们一家！”
    男子汉大丈夫，还是有话直说吧，重点是不说明白了她压根不懂！
    顾缈兮连连点头。
    顾念之又瞪了她半晌，不情不愿地道：“这次就原谅你了！”
    第136章 求救声
    许盛师揉着脸打了个哈欠：“警报终于解除了！我再去睡一会儿补个眠。昨晚没怎么睡过，先是老顾拉着我诉苦诉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眯着了又做梦，老听到有人喊救命，烦死了！”
    边说边侧身离开餐桌。
    “等等！”
    夏梓辛神色奇怪地道：“你听到了求救声？男声还是女声？老的还是少的？”
    许盛师微愣：“只是梦而已，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好像是女的吧，年纪应该不大。”
    夏梓辛放下手中的水杯：“我也梦到了。”
    容海常打趣道：“夏总和许先生心灵相通？”
    顾念之干咳一声道：“还有我。”
    三个人都在梦里听到了求救声，这不可能是巧合，此事非同小可。
    几人面色凝重起来，全都看向顾缈兮。
    容海常还道：“为什么我没听到？”
    顾缈兮摇摇头，略一思索就约莫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有个女的遇上了很大的危险，她的求生欲望实在太强烈，化为了能够传播的信息，恰好他们三人练了瑶山谕和琚山谕，脑部活动远超常人，竟然在睡梦中接收到了。

 第166章

    自己没听到很正常，因为一睡着就会自动与那个人汇合，若他不愿意的话，外界的信息很难传达进去。
    容海常没学过那两种功法，自然也听不到。
    应该说除了他们几个以外，朝霞号上大约只有白二良这个人参精能听见。
    看一眼容海常，顾缈兮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厚道。
    听大伯说，双胞胎签了他名下的娱乐公司，有了更多露脸的机会，不用说是他特意安排的。
    而且当初他们兄妹陷在杨柳村时，他也去帮忙，只是后来有事提前走了，于是教授瑶山谕时就把他给落下了。
    教琚山谕时也是一样的情况，不是故意不教，是他运气不好不在扬城。
    那要不要趁此机会补偿他呢？
    顾缈兮自觉还在取保候审期间，不敢擅自做主，但要是不提及两种功法她又解释不清，看看容海常又看看老哥，隐讳道：“行不行？”
    顾念之愣了一下，点头道：“好吧！”
    顾缈兮便把自己的猜想尽数说出，末了道：“容少，回去后有空来扬城，让哥哥教你！”
    容海常其实并没听懂她的猜测，但这不妨碍他有点小激动：“有空，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他错了，他不应该因为她呆得像木头就不常去看她。
    差点儿错过这种好事，真该死！
    顾缈兮揭过这个话题，道：“现在的问题是，你们打算怎么办？”
    容海常反应不过来：“什么怎么办？你不会真认为有人求救吧？”
    他可以接受瑶山谕和琚山谕是很厉害的功法这件事，因为顾缈兮本身就是证据。
    但无法接受修习了这种功法，就能在梦中听到别人用意识传来的求救。
    那是聊斋里才有的情节！
    别说他无法接受，就连夏梓辛、顾念之、许盛师三个亲历者都惊异非常，以往的灵异事件他们都只是被动牵连，这一次却不同。
    许盛师抖了抖，苦着脸道：“缈缈，我不想有这种特异功能！”
    顾缈兮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她天天见鬼都只觉平常，他们这就被吓住了？
    还男子汉大丈夫呢！
    夏梓辛平静了一下思绪，道：“只能静观其变！”
    顾念之也道：“无从入手。”
    他们不是冷血心肠的人，不会看着别人陷入危险而无动于衷。
    但现在情况特殊，求救者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帮？
    因了这件事，大半天都心神不宁。
    想到是在海上，求救的最有可能是海难者，顾念之和许盛师都无心娱乐了，站在甲板上拿着望远镜四处观看，指望下一秒就看到海中扑腾着一个女人。
    夏梓辛和容海常各有应酬，吃完早点就各自忙去了。
    顾缈兮趴在顾念之身边，为那蔚蓝色的大海心动不已，很想再次跳下去，可是不敢。
    航行了一天一夜，离岸越来越远，海水越来越干净，清澈得让人想纵情大叫。
    人是很矛盾的生物，天然的喜欢抱团取暖，却又渴望独处，以便获得思维上的绝对独立以及行为上的自由自在。
    所以在远离群体的地方会彻底放松下来，显露出另一个不同的自己。
    还只是大中午呢，甲板上已经东一群西一群聚了不少人，基本都是富豪加美酒加美人的组合。
    美人们身上穿的衣服比难民还少，其放荡不羁之态完全可以列入十八.禁。
    第137章 看你的面子
    顾缈兮正看着大海，昨晚见过的许云真带着几个她那圈子里的阔少走到她面前。
    先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通，带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慢悠悠地笑道：“听说你昨晚跳海了，怎么这么想不开呢？我和梓辛哥......有钱有势的好男人多得是，对吧陈少？”
    那陈少嘻嘻一笑，伸手就去摸顾缈兮的脸。
    她哪还讲什么客气？一错身，提着他手腕就将人甩到海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目瞪口呆。
    反应过来时，只见陈少在海中浮浮沉沉，他水性甚好，虽是仓促入水也没受太大惊吓。
    还有空腾出只手来指着顾缈兮大骂：“小xx，你给我等着！爷上来弄死你！”
    顾念之二话不说，脱了外衣长裤也跳了下去，口中叫着：“陈少别慌，我来救你！”
    准头掌握得不错，正正一脚踩在陈少脸上，将他踩进了水里。
    然后拽着他游向远处，每每发现他要开口就拖着往下沉。
    如此几番，陈少着实喝了几口水，挣扎着推开顾念之，喝道：“滚，不会水就别下来献殷勤，小爷不要你救！”
    他还没认出这人和顾缈兮是一伙的，只以为是削尖了脑袋想搭上他这条线的人。
    顾念之看看离巨轮有一段距离了，甩甩头发上的水笑道：“不行，今天非救你不可！”
    说着，就像真的不会游泳一样，手忙脚乱的抓住陈少的胳膊，两人很快落了下去。
    海水一淹没头顶，顾念之就运起瑶山谕屏住了呼吸，一拳一拳砸向陈少，还专打疼的地方。
    他不怕留下痕迹，因为他会先将人打到怕。
    不得不说，某些时候他和顾缈兮的想法是一样的。
    他从小打架就是把好手，学了瑶山谕琚山谕之后，感觉力气大了很多，早就想一试身手，可惜没有机会。

 第167章

    现在机会自动送上门来了。
    船上惊呼连连，没一个人看出顾念之正在痛揍陈少，还以为两人体力不支，就有人赶紧去找救生员。
    和许云真一起来的几个人指手画脚，架势是做足了，却没一个下海救人，还有几个暗暗幸灾乐祸。
    再借许云真一百个脑子，她也想不到顾缈兮敢做出这种事，因为太过生气，她根本就没细想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手指颤抖得像风中的秋叶，指着顾缈兮尖叫：“她杀人啦！”
    顾缈兮伸出手，她不介意再丢一个人下去。
    “缈兮！”
    夏梓辛不知从哪里匆忙赶来：“人多，不好处理。”
    顾缈兮秒懂，边转头看海里边道：“看你的面子。”
    此时此刻，她完全有实力有资格说这句话。
    夏梓辛真心实意地道：“谢谢！”
    不是谢她高抬贵手，是谢她终于没把他当陌生人了。
    许云真气得快要咬碎一口银牙，顾缈兮算什么东西？竟敢这么对梓辛哥！
    梓辛哥也奇怪，还说什么谢谢！
    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夏梓辛深知她的个性，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不用问，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许家和夏家是世交，虽稍逊夏家一筹，也算豪门。
    许云真在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爱缠着他，长大了更以他女朋友自居，持之以恒的破坏着他和其他女孩的交往。
    这也是他目前为止还是单身的部分原因。
    两家乐见其成，他却对她兴致缺缺，不说爱不爱的问题，仅从现实角度看，许云真也不是合格的女主人。
    虽说他的恋情多是被她弄散的，但他忙于事业，对所谓的女朋友感情也不算深，顾忌两家交情没追究。
    没想到反助长了她的气焰，竟敢来惹顾缈兮，这位姑奶奶砍妖杀鬼无所不能，真生起气来他压根劝阻不了。
    若出了事，不好对许家交代。
    许云真早没了先前的张牙舞爪，像只可怜可爱的小猫咪，紧紧抱着他的手臂，眼泪汪汪地道：“梓辛哥，我什么都没做，顾小姐突然生了好大的气，还把陈少给推到水里去了。陈家要是怪罪可怎么办？”
    许盛师免费看了一出好戏，笑道：“放心，陈少不会怪罪的。”
    怎么才能叫人被欺负了还不敢告状是一门技术，而他和顾念之对此技术研究得很透。
    想当年，他们打遍三街六巷也没哪个敢回家告诉父母。
    说话间，已见顾念之拖着陈少上了救生的小艇。
    回到船上，果然没找谁的麻烦，还半死不活地对顾缈兮道：“顾小姐，刚才我脚滑了没站稳，虽然你没拉住我，还是多谢了！”
    许云真：......你在说什么鬼话？！
    第138章 真有海怪
    和许云真一起来的阔少之一看热闹不嫌事大：“陈少你没事吧？啧啧，身上怎么都青了？看着不像落水倒像被打。”
    许云真惊叫：“真的哎！打你的是顾缈兮的哥哥吧？”
    转头嗔怒的看向夏梓辛：“梓辛哥，陈少是我特意请来的客人！”
    陈少慌忙摇头摇手：“不不，不是，顾先生没有打我！这些是海里的鱼撞的，大海里么，大鱼也多！”
    姓顾的说得明白，晚上要不要再把他丢下水打一顿，就看他现在的表现了。
    这年头横的怕不要命的，自己家大业大，犯不着为了出口气把小命丢在这里，不划算！
    况且顾家兄妹很邪门。
    妹妹力大无比，哥哥在水里竟像是不用呼吸！
    这类人当敬而远之。
    再说自己和他们没什么深仇大恨，难道真为了帮许云真出头就连命都不要了？
    他又不是缺心眼！
    在不损伤自身的情况下，他愿意扮演个没头脑给许云真当枪使，毕竟自家诸多生意还要仰仗许家，但若是伤及自身那就算了吧。
    他还没那么拼。
    又一个阔少笑道：“什么鱼能撞成这样......我擦！快看！”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离朝霞号不远的海面上水波分开，缓缓升起一个狰狞的头颅，丑得难以形容。
    鳄鱼般的外皮，幽幽绿绿，头顶长了个红色的肉瘤，就像个头冠，嘴紧紧闭着，两颗剑一样的獠牙长在唇边，可以想像嘴里应该还有一排或者多排利齿。
    该是眼睛的地方一片平坦。
    探出的头颈足有四、五米，水下不知还有多长。
    女士们纷纷发出娇呼，躲进男士的臂弯里。
    顾念之思及自己暴打陈少的时候，这怪兽可能正在往上游，也是一阵后怕。
    陈少更不必说了，万分庆幸自己早早服了软，否则只怕生祭海怪。
    顾缈兮迅速搜索相关信息，没有，网络上所有记录里都没有类似的形像，可能这种海怪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
    真想试试它有多大力量啊！
    她双眼发亮，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双手紧抓住护栏。
    腕上的红玉宽镯一阵发热，好像在鼓励她。
    “不准！”知妹莫若哥，顾念之一把拉住她。
    许盛师微微一愣，随即拉住她另一只手，夏梓辛扣住她肩膀。
    好吧，不准就不准，等你们看不到再试。
    顾缈兮后退，示意他们赶紧放开，否则后果自负。

 第168章

    海怪似是没发现朝霞号，但更像对人类建造的玩意儿不屑一顾，露了下头又沉入水里，只见一条波浪线急速向前，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许久，有人喃喃道：“我在做梦吗？”
    他当然不是做梦，欣赏到海怪英姿的不只他一个，几乎半船人都看到了。
    当时还有好几个人在拍摄海景或者自拍，那巨大丑陋的头颅就留在存储卡里呢。
    一回过神来，立刻有人建议回航。
    狂欢了一日一夜，还看到海怪，这一趟出海已经很值了，没必要再冒险。
    陈少就是其中的代表。
    但也有人脸红脖子粗的要求继续行驶，最好向着海怪的方向，还说如果朝霞号回航的话，他们宁愿坐着救生艇前去查看。
    对很多有钱人来说，这个世界太无聊了，泡.妞、赛车、赌.博都是小意思，追查传说中的海怪才是真正的刺激。
    许云真很不愿意夏梓辛和顾缈兮有所接触，恨不得马上回到陆地好让他们分开，依偎在他怀里道：“梓辛哥，我怕，咱们回去吧。”
    这个夏梓辛可做不了主，他的确有可能成为夏家未来的掌舵人，但还只是“有可能”，现在夏家远不是他的一言堂。
    虽说老爷子年纪大了，经不起海上风浪，没有前来，但叔叔伯伯一大堆，个个资格比他老，还轮不到他做决定。
    朝霞号原本的目标，是某个最适合赏月的经纬度。
    夏家综合众贵宾们的意见，最终的商议结果是加大巨轮上的防护，既不马上回航也不去找海怪，再行五个小时就停船，算是保守派和激进派都照顾到了。
    顾家兄妹和许盛师对此决定无异议，他们很识相，本就是蹭游的，再有诸多要求且不是讨人厌？
    龙小云就更没有发言权了。
    午饭后，壮霸王带着它的族群再次出现。
    这些小圆圆们完全不懂低调为何物，出场方式相当拉风，直把海面当舞台，竞相展示它们动人的身姿。
    远远的一甩头，含在口中的各种鱼类噼里啪啦丢到甲板上，像下了一阵鱼雨。
    第139章 自由，我感觉到了自由
    都是海里的生物，但海豚和海怪在人类这里获得的待遇有天壤之别。
    海怪出现时，所有人战战兢兢，海豚一出来就收获了大家的喜欢。
    更别说这群海豚竟还懂得送鱼！
    甲板上每个人都喜笑颜开，谁都不忙着捡鱼，对着小圆圆们一个劲招手拍照。
    海怪带来的阴霾散去不少。
    老船员们也松了口气，他们是最坚持回航的。
    和那群用生命追求刺激的富豪不同，他们还有家小要养，遇到前所未闻的海怪自然想远离危险源。
    海上安全第一守则：不对任何不认识的生物抱有好奇心。
    可惜他们不是这条巨轮的主人，建议不被采纳。
    但现在不同了，海豚来了。
    在他们眼里，海豚是幸运的象征。它们是海的宠儿，会指引船支到达安全的地方。
    许盛师兴奋不已，不断摆pose让顾缈兮拍照。
    她先还很正常的呆着张脸，没什么表情，后来边拍边笑，惹得许盛师狐疑不已：“有这么好笑吗？哥这些动作都是学明星的！”
    顾缈兮笑着摇头。
    小圆圆们实在是太活跃了！
    “可怜的人类，只能生活在没有海水的陆地上，连尾巴都没有！”
    “他们没见过鱼吗？哼，不过是几条西海湾抓来的大鱼，就让他们高兴成那样了，好可怜！”
    “你们这些蠢猪，鱼鱼都是给小美人的，不要丢给别人！”
    “首领，蠢猪是什么？你见过吗？”
    “对啊对啊，蠢猪是什么？”
    “蠢猪就是蠢猪！别问那么多！”
    “为什么不能问？”
    “因为我是首领，我说不能问就不能问！”
    “小美人，我抓的鱼鱼被我吃了，再去给你抓。”
    “啊，首领，不好了，大霸王它们来了！”
    大霸王又是什么鬼？
    顾缈兮在海面上张望了一下，还没看到身影，就听到一阵和壮霸王这一群略有不同的声音，同样美妙。
    接着巨轮另一侧跃起数条海豚，又是一阵鱼雨。
    在普通人眼中，两群海豚你起我落，一左一右为朝霞号护航，心里别提多感动了。
    当即就有几个富豪表示，回去后立刻建立海洋基金会，保护地球上最后一块净地。
    所以有时候不知道真相是幸福的。
    事实上，两群海豚正在吵架，先是大霸王怒骂壮霸王发现了美人也不叫它。
    顾缈兮分析，在它们的语言里，美人可能代表某种好玩的玩具。
    然后开始算旧账，什么昨天你抢了我一条鱼，今天你不要我玩，你的名字是抄袭我的。
    难为它们还知道抄袭。
    小弟们也各有宿怨，吵来吵去发展成了“有胆你过来”，“不，你过来”，“我不过去，你过来”之类的，并且还将继续下去。
    若不是亲耳所听，顾缈兮绝对想不到小圆圆们的生活如此多采。
    同时为它们暗暗着急，她还没见过海豚打架呢，能不能爽快点儿？
    顾念之忽小声道：“你能听懂它们的意思？”
    顾缈兮并不否认，一指大海道：“哥，刚才在海里舒畅吧？想不想再下去？”

 第169章

    检验琚山谕修炼程度最好的办法是打架，而要判断瑶山谕练得好不好，最有效的办法无疑是潜水。
    先前在海里暴打陈少一通，顾念之已若有所悟，打真心里明白了妹妹为什么下水就不愿意上来。
    他甚至有种荒谬的猜测，创下瑶山谕琚山谕的那个人，也许生活在水中，因而这两种功法特别适合水里的战斗。
    妹妹究竟是得了什么机缘才有幸学到？
    最终下水的不只顾家兄妹，还有许盛师和夏梓辛。
    也许是资质的原因，许盛师比夏梓辛早学一段时间，现在却最多能闭气两个小时，而夏梓辛可以做到三个小时。
    顾念之有长白山那一次的开窍，可达五个小时。
    至于顾缈兮，最大极限是十个小时。
    为了不那么惊世骇俗，他们不像顾缈兮昨天那样直接跳进海里，而是借钓鱼的名义上了救生艇，待朝霞号行出一段距离才入水。
    都不是没有游过泳的人，但从来没有这么美妙过！
    以往游泳是与“水”这种物质相抗衡，运起瑶山谕后就像水中生物，上下左右无所不至，比在陆地上快活百倍。
    “自由，我感觉到了自由！”
    许盛师蹿出海面，仰天长叫，畅快至极。
    第140章 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夏梓辛继续下潜，也恨不得大叫几声表达内心的激动。
    人是万物之灵，但除了智慧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天赋，反而有诸多限制。
    飞机让人飞上天，轮船让人行于海中，说来是多么高科技的事，但那只是智慧的延伸，就“人”本身来说并没有什么质的改变，甚至在某些方面还退化了。
    离了所谓的科技，人简直无法存活。
    而科技并没有被写进人的基因里，必须通过反复的学习才能记忆，也只有少部分人才能弄懂其中原理并熟练掌握。
    关键是还需要通过不属于人体的器械才能运用，这实在太不保险了。
    而此时他们像鱼游在海里，像鸟飞在空中，无拘无束。
    瑶山谕激发或者说打开了身体里的某个密码，让人多了一种本能。
    顾念之的感触就更多了，思维发散开来，他忽然想起在芜市那次，事情结束后，吃饭时顾缈兮一个劲跟他和周维强调肉体的重要性。
    说他们只重视灵魂而忽略了肉体，当时他听得稀里糊涂，不明白她为什么抓着这个问题不放，现在隐约懂了。
    他想到人的灵魂需要通过大脑来体现，肉体最纯粹的力量却可以直接通过肉体本身来体现，少了一个步骤，更为直接有效。
    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叫做“细胞记忆”，通常是指被捐赠出去的器.官，能够记起并且执行曾经执行过的指令。
    例如，一个从来不爱足球的人，接受了足球爱好者的肾脏移植后，突然爱上了足球这种运动。
    这和大脑无关，也就是说和灵魂无关，从而证明了灵魂和肉体是相对独立的。
    他还想到，据说普通人的大脑开发比例达不到百分之十，爱因斯坦的则开发了百分之十四左右。
    科学家们畅想，如果人脑运用达到百分之百会如何如何，设想结果是很好的，但现实是用尽办法也无法开发其它的部分。
    那么会不会是研究方向搞错了？
    想要开发大脑的那百分之九十，不能通过研究大脑本身来实现，而是应当先将身体的秘密弄清楚......
    顾念之想了很多，想到后来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有大群海豚在，顾缈兮不担心他们会遇到危险，心情很是放松。
    既不上游也不下潜，展开双臂悬立，任身心沉浸在海水里。
    每一寸肌.肤都被微微晃荡着的细流抚.慰，渐渐的似是融入了大海，成了海的一部分。
    她极力扩散意识，聚精会神的去感知。
    她知道海底有只乌贼正在捕食，知道一头巨大的蓝鲸浮到海面呼吸，知道有条海沟正在被水流改变，海沟里的生物爬上爬下......
    如此多的物种，各行其道。
    这是个庞大的、不向人类开放的世界。
    哪个星球有这样的奇迹？同处一个星球，却有两大并行的生态系统。
    海洋占地球总面积的百分之七十，也就是说，人类赖以生存的陆地只占了百分之三十。
    人类从来不是地球的主人，没有哪个主人只占这么点儿地盘。
    身体在海水的包围里从未有过的轻盈灵动，全身经脉通达，小圆圆们像水中精灵在她身旁来往跳跃。
    这一刻，顾缈兮知道了什么是遨游。
    ......
    在海上过中秋节，是种极其特别的体验。
    朝霞号行驶了五个小时后，停在茫茫大海中。天已经黑了，月亮从海平面上升起来，似乎比在陆地上看着要更大更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幽思。
    巨轮上客人们大致分成了三群，心向财富的聚在一起互通信息，算是比较传统的商业酒会。
    意在娱乐的举办派对，大大方方、烂醉如泥、纵情声色。
    真正有兴致赏月的人不多，顾念之是其中一个。
    “啊，大海啊，你全是水！啊，月亮啊，你真圆，你十五圆，你十六更圆，你掉在海里更圆！”

 第170章

    许盛师大发诗兴，饱含热情的把佳作大声吼出来。
    他其实更乐意和美女们厮混，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老顾装什么文艺青年！
    但想想卡上的余额，实在玩不起。
    顾念之一脚踹过去：“别嚎啦！俗人，俗，俗不可耐！”
    被他这一吼，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情怀散得差不多，忧郁装不下去了。
    回看一旁发呆的妹妹：“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海上风波静，月色扰人怀。不正是兄妹谈心的好时候？
    他本不愿逼问顾缈兮，但亲身体验之后，才发现瑶山谕琚山谕之威力远超他想像。
    他们毕竟没有活在修仙世界，不能再故做不知置若罔闻了。
    他很心惊，迫切的想知道妹妹的秘密。
    第141章 红松精
    顾缈兮沉默着摇头。说不了，也不能说。
    顾念之不放弃，紧紧盯着她，目中隐有泪光：“缈缈，我很担心你，你明白吗？”
    他不知道妹妹是从哪里学来的功法，但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等的代价，这是社会的规则。
    而从玄妙的角度来说，能量必须是守恒的，若要运用这么大的力量，必然在另一方面有所弥补，这是世界的自我平衡。
    他不相信世上有免费的午餐。
    顾缈兮轻声道：“我不会有事，你放心。”
    顾念之咬了咬牙，两手用力拍向栏杆，遥望明月内心长叹。
    看来这臭丫头是铁了心不说了，他还真没什么办法撬开她的口。
    从小就这样，看似没原则没主见，其实主意正着呢，不想说的话是从来不会说的。
    她让他放心，可怎么能不忧虑呢？
    她没事最好，一旦出事，在那样的层次，他根本没有任何力量保护她！
    “为什么不能对缈缈多一点信心？”
    夏梓辛悄无声息的走过来。
    许盛师笑道：“吃饱了撑着呗！”
    老顾以前不这么婆婆妈妈的，难道是更年期到了？
    整天担心这担心那，这不是杞人忧天吗？
    机器缈能出什么事？
    多少妖魔鬼怪都被她弄残了，也没见她受半点伤！
    这是家务事，顾念之不欲多说，转移话题，“你怎么也出来了？不陪那些贵客？”
    夏梓辛自嘲道：“突然觉得无聊......大概是思想升华了吧。”
    一直都中规中矩的活着，早早定下了掌控夏家的目标，并为之劳心劳力。
    但之前那一次海中畅游，似是释放了他体内的某种东西，让他觉得，就算真的得到夏家，好像也不是件多快乐的事。
    大概是因为看到过更广阔的天空，就觉得地面上的权势富贵不再吸引人吧。
    那些小争小斗更不值得放在眼里。
    他的话听来略显矫情，顾念之却十分有同感。
    的确，经历过那些事情，有过那些感受，普通的灯红酒绿哪里还有兴致？
    瑶山谕琚山谕改变的不只是他们的身体，还有精神。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境界一旦上去就下不来了。
    虽然不是很贴切，也勉强能形容他们目前的状态。
    传说中神仙都是清心寡欲的，凡人总认为那是身为神仙应该遵守的戒律，顾念之现在猜测那根本是他们的自我选择，不是被迫而是主动。
    真的，境界到了一定的程度，能动摇心神的东西自然而然也就少了。
    情爱如浮云，富贵如尘土。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七仙女爱上董永、织女爱上牛郎、白娘子爱上许仙简直是神仙界的灵异事件，太不可思议了！
    夏梓辛还不知道，顾念之已经联想到仙女妖女们的婚恋上去了，兀自道：“缈缈不说就一定有不说的道理，她向来有分寸。”
    顾念之烦燥地道：“行，我知道了！”
    说得轻巧，敢情不是他妹！
    顾缈兮伸出一只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哥哥，等我能说的时候，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顾念之揉揉她的头发，无奈地道：“不要让自己处于危险中。”
    顾缈兮心里暖意满满，偏头一笑：“从来不危险。”
    顾念之刚要说不可自视太高，就听“啪”的一声，一只青绿的巨大手掌忽然凭空出现，紧紧扣住甲板边缘，并且流出浓浓的绿汁！
    有什么东西正在爬上来！
    出于人的本能，三名大男人下意识的往后退，唯独顾缈兮挣脱顾念之的拉扯，探头出去看。
    手臂很长，他们所在的甲板离海面足有二十多米，这手臂却延长到了海面上。
    过了十多秒，才从海里冒出颗绿绿的人头。
    绿头仰着，发出微弱的声音：“顾缈兮，救命！”
    怪异手臂带着“他”快速往上升，当“他”到达甲板时，已经是正常的长度。
    “他”俯着喘了会儿气，再抬头时上半身是正常人的模样，青绿色都褪尽了，也没有再流绿汁，看起来还蛮英俊。
    两条腿却是湿淋淋的树干，不是像树干，直接就是真实的树干！
    夏梓辛还看出那好像是红松，有一阵子他对植物很感兴趣，认真研究过。
    这算什么，红松精？
    什么时候溜到船上的？
    他看过所有贵客的资料，没有这个“人”。
    “顾缈兮，快去救他！”红松精再一次气若游丝地说。

 第171章

    “救谁？你是谁？”
    顾缈兮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认识他。
    第142章 被啃了一半的白二良
    虽然这里没有被灯光直接照到，但还是有人看过来了。
    夏梓辛道：“回房再说！”
    咬牙搀扶红松精起来。
    顾念之忙拽了块浴巾系在他腰上，以遮盖树干。
    手无法控制的发着抖，他见过巨大的白蛇，见过蒗苍江里的“美人鱼”，见过人参娃娃，还在杨柳村见过贝壳精，却都没有这次半人半树来的冲击大。
    红松精一把拉住顾缈兮，回光返照般叫道：“快去，再晚就来不及了，是白二良让我来找你的，他在那里！就快被吃了！”
    许盛师从看到那只手臂起就惊得说不了话，此声失声道：“白二先生？他怎么也在？缈缈......”
    顾缈兮已跃入大海。
    看到她入水，一直未曾远离的两群海豚纷纷聚拢来，虽然不停的玩闹，它们可不会有累的概念。
    开始以为她是来找它们的，围绕着她玩得很开心，到了某个时候忽然全挡在她前面，不许她过去。
    “那里不好玩，有怪物！”
    “哼，胆小鬼，我才不怕它们呢！美人不要去了，我们去捉鱼吧。”
    “不要去，怕怕！”
    顾缈兮装作听不懂，踩在壮霸王背上借力一纵，瞬间出去了半海里。
    沿着那半树人指的方向潜行约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白二良，半个白二良。
    他肩部以上是完好的，以下却显出本体，三米多长的大人参，长须在海中飘飞。
    两条体型适中的鲨鱼凶狠的撕扯吞噬着，他拼命划水逃跑，却还是有大半躯干落在鲨鱼口中。
    顾缈兮分心想着鲨鱼不是肉食动物吗？怎么会吃人参？
    一边纵到鲨鱼头顶，握紧拳头狠狠砸下！
    两条鲨鱼就这么被她一拳一个砸晕了，随着水波飘浮。
    白二良看到她，似是放了心，头一后仰晕了过去。
    人头立刻变成人参，顶上还长着七、八片绿绿的参叶。
    那情形其实很惊悚，只是顾缈兮神经足够粗大，并没被吓到，上前扯住一根粗大的长须往回游。
    到了朝霞号下方，找了人少的一侧踩着水波一跃，扛着大人参轻轻巧巧落在甲板上。
    回到客舱一看，半树人还在沉睡，怎么叫都叫不醒，顾念之三人没有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正在着急。
    尤其是夏梓辛，他已听许盛师介绍过白二良是何许人也，顾不上吃惊，先忧虑上了现实问题。
    如果法力这么高深的人参精都差点被吃掉，足以证明潜伏在朝霞号附近的邪恶力量很强大，船上虽有防护措施，但他很怀疑有没有用。
    此番他家是主人，达官贵人们全是受邀而来，若折损在这里，只怕以夏家之势也难以交待。
    不过，如果真的出事，只怕他也难活着回去了，哪还管什么交待不交待。
    白二良的情况比半树人要严重，至少半树人还能保持人形，他却显了原形，被啃了一半的大人参横躺在床中央，床前几人一筹莫展。
    许盛师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上被子，道：“缈缈，真没办法？”
    顾念之也殷切地看着她，他的公司能开起来全赖白二良赠送的金条，虽说那是将五个人参娃娃安全送达的谢礼，但他不能不感激。
    顾缈兮摇头。
    要让她杀个妖砍个怪很容易，可她不会救死扶伤。
    和那个人二十多年来梦中相见，也没看他治过伤，大约也不会。
    而且她能感觉到白二良和半树人都在恢复中，虽然有点儿缓慢，不过再躺个一天半天就能好了。
    夏梓辛沉吟道：“缈缈，知道是什么伤了他们吗？”
    顾缈兮继续摇头，她不认为那两条鲨鱼能造成白二良这么重的伤势，最大的可能是他之前就有过一番恶战，逃命时被鲨鱼趁火打劫。
    夏梓辛心沉了下去。
    危险近在眼前，他们却连怎么回事都不清楚。
    唯二的知情“人”一个叫不醒，另一个更惨，人形都没了，也不知是不是需要重新修炼。
    思维到了此处，他突然想起一事，来不及多说，先跑回自己房中打开保险箱，取出了一样珍贵万分的东西。
    “试试这个吧！”
    他把手掌大的海螺递给顾缈兮。
    顾念之惊喜：“你还带着？”
    夏梓辛道：“怕出意外。对了，这药太神奇，他们还在分析中，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研究透彻。”
    目前已知的是对重新生成细胞有奇效，其它功效还没弄懂。
    第143章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顾念之忙道：“慢慢研究，不急！”
    这是在杨柳村遇上的谭神大贝壳的药，号称无所不治。
    谭神给了四个，他留了两个让母亲好生保管，另外两个送给夏梓辛，让其去开发新药，并半真半假地说要占一股。
    长时间没有消息，他还以为这事搁置了呢。
    顾缈兮翻着看了一下，示意许盛师掰开半树人的嘴，滴了一滴进去，然后在大人参上倒了三滴。
    这药对人是有效的，但对这些精怪会不会起作用还真不好说。
    四人静默了一会儿，许盛师忍不住给顾念之一拳：“好你个老顾，好东西给老夏不给我，还是不是哥们儿！”

 第172章

    顾念之无言：“你是不是非要在这个时候和我扯这个？给老夏，他能开药厂做新药造福全人类，给你你能做什么？再说家里还有两个呢，都在老妈那儿收着，你需要用的时候难道会不给？”
    许盛师被他的上纲上线给惊住了，造福全人类！
    我x！
    如果夏梓辛是个女的，他还能趁机骂几句见色忘友之类的，男的就没啥可骂的了。
    他也不是看见灵药就眼红，而是觉得发小不把自己当回事。
    但回头一想，老顾说的也有道理，自己向来粗心大意，不定什么时候弄丢了呢，还是放在谢姨那里保险。
    五分钟后，变化突生。
    半树人和大人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改变着形态，不到十秒就变成了正常的人形。
    许盛师喜道：“潭神出品，必属精品！”
    顾念之和夏梓辛瞪大双眼，果然是灵丹妙药！
    别说他们，就连顾缈兮都有点吃惊，这也太快了吧？
    太上老君的仙丹也不过如此了。
    白二良呻.吟一声睁开眼睛，目光搜索到顾缈兮，挣扎着要坐起来：“顾大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竟连名字都不叫了，以大师称之。
    许盛师忙为他拉好被子，扶他躺下：“白二先生，您别客气。这对缈缈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对吧缈缈？”
    他和顾念之一样，对于让自己发家致富的白二良甚为感念，况且有卖人参娃爸爸妈妈的黑历史，导致他向来在人参一族面前俯低做小。
    顾缈兮不是第一次被叫大师，但还是有点儿不习惯，在她眼里，白二良才是真正的高人，不，高参。
    夏梓辛暗想没时间让你们客套了，沉声道：“白二先生，请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二良先看了顾缈兮一眼，见她点头才道：“说来话长。”
    就算长话短说，也用了十多分钟才说清楚。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自从五小儿到铁蓝山，他就专心教养他们，直到兄嫂伤势复原，才把五侄儿交给他们，自己到处游历，寻求修炼上的突破。
    其间结识了化形不久的李云松，也就是那棵红松。
    两人结伴而行，在摩城附近听到了海上传来的求救声，恰好朝霞号要出海，便想办法混上了船。
    听到此处，许盛师惊呼：“我们昨晚也听到了求救声！”
    白二良摇头：“不可能，你们听到的，和我们听到的不是同一个。”
    顾念之：“......我和夏总也听到了。”
    这不能用巧合来解释吧？
    白二良惊诧地看向他们三人，从头看到脚还是摇头，他们只是普通人，身上没有充沛的能量。
    之后又看顾缈兮，见她没表示，道：“顾大师都没听到，定是你们弄错了。”
    夏梓辛：“缈缈没听到是有原因的。白二先生，你为什么如此肯定是我们弄错？”
    白二良沉默了一下才道：“因为求救的不是人类，是我们的同类。”
    许盛师脱口而出：“人参姑娘？”
    白二良皱眉：“不是，是海中金莲。”
    似是觉得他们还不够震惊，又加了个重磅炸弹：“这朵金莲已活了五百年，初初生出了神识，食之有延年益寿、固本培元的功效。你们想不想要？”
    五个人参娃手撕臂膀那一幕，还深深的印在许盛师的脑海里，他第一个摇头：“不要不要，坚决不要！”
    顾念之则笑道：“白二先生不必再试探，一朵五百年的金莲，哪比得上五个活蹦乱跳的人参娃娃？”
    他们若是那样的人，何必辛辛苦苦护送他们去找叔叔？早一锅炖了。
    夏梓辛暗想人参精心眼还挺多，道：“念之别激动，白二先生要试探的是我吧？初次见面，我不敢叫白二先生信任我，但先生总该相信缈兮的识人之能。”
    顾缈兮也觉得他多虑了，道：“你放心，夏总不会起不该起的念头。”
    这点把握她还是有的，抛开人品不论，她觉得夏梓辛绝不敢违她心意。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第144章 天地元气
    白二良被揭穿了用心也不羞惭，轻叹道：“夏总勿怪，我们虽以修成人形为目标，却着实不知道人类的心思，不得不妨。”
    许盛师急道：“不用解释，我们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二先生，金莲姑娘，不，莲姑娘到底怎么了？谁要害她？”
    金莲姑娘什么的，很容易引起误会啊。
    顾念之暗暗唾弃老友，如果这朵莲花不是姑娘而是小伙子，他一定不会这么热心肠。
    白二良脸色渐渐凝重，“金莲汲取月华，十五开花，十六结果。这一次结的莲子将是她这一生中最好的，化形也将以此为基础。这几年天地元气充盈，此劫若能渡过，最多再过半年就能化出人形。”
    他顿了顿道：“但海中诸兽闻风而动，全守在她周遭，就等着莲子出世。本来我和云松想将她挪到安全的地方，但她生存环境过于挑剔，说此刻移动就会毁了根基。”
    “我们法力不精，无法赶走全部恶兽，若非顾大师正好在此，只怕已经陨落。”
    许盛师大叹：“可怜的莲姑娘哟！”
    难怪她一直在叫救命。
    白二良说了这么多，唯一让顾缈兮动容的只有一句话。
    “你说这几年天地元气充盈，什么意思？前些年不这样吗？”

 第173章

    当时在长柏山，人参娃娃就提过天地元气，还说对修炼有好处。
    “当然不。”白二良正色道：“我已走过九百个春秋，前七百年天地元气淡薄，若非得了奇遇，不一定能修成人形。”
    “第八、九百年更是淡得几乎没有，有时候只能化成原形保存精力。大约五年前开始，天地元气一年比一年浓厚。”
    夏梓辛追问道：“这是不是巨大的改变？”
    他一直记得顾缈兮说过改变即将来临，甚至还想到会不会是世界末日，却又被她给否定。
    白二良反问：“你说呢？”
    夏梓辛默然，顾念之思忖着道：“天地元气应该是好东西吧，如果一年比一年多，地球的环境应该会转好，怎么没人发现呢？”
    白二良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你们人类站得太高，想得太远，已经看不到根本了。”
    顾缈兮忽道：“你似乎并不觉得天地元气浓厚是好事？”
    白二良略微吃惊，他称顾缈兮“大师”是认可了她的实力，却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细致的观察力。
    想了想道：“天地元气，是天地最初的力量。换个你们能理解的方式来说吧，天地元气大约是地球形成时伴随而生的富含能量的气体，构成不明，来历去向不明。”
    “凡地球生物，无论人兽虫蚁，甚至魑魅鬼魂，吸之入体都能有莫大的好处。”
    许盛师不解：“这明明是好事！”
    白二良叹气，朽木矣。
    顾念之忽叫道：“我知道了！”
    问题就出在“无论人兽虫蚁，甚至魑魅鬼魂，吸之入体都能有莫大的好处”这句话上。
    如果所有生物都能吸入天地元气，让自己变得更强，那世界不是乱套了吗？
    难怪当日在长柏山，他会说如果有一日无处可逃，可以去白家。
    夏梓辛也想到了，而且想得更长远更全面，皱眉道：“世界，不，地球即将重新洗牌。”
    李志兴教授的分析是正确的！
    那长尾巴生物的确正在激烈的进化着，下一步它就有可能变成人，就像眼前的白二良和李云松。
    人类与人类之间都还常起摩擦，整个人类历史就是一部战争史。
    就算公认和平发展的这几年，局部地区都还连年战火。
    如果其它生物想要出头，不是更要打成一团？
    况且，人类当初能在地球争霸战中脱颖而出，靠的并不是本身武力，而是智慧。
    当智慧并不是独属于人类的优势时，我们还能再胜一次吗？
    看看白二良，他和人类有什么区别？还比人类多了几百年的经验和法术！
    再想想大海中数之不尽的恶兽，夏梓辛手心里都是汗。
    白二良轻笑道：“害怕了？”
    “不！”
    答话的是顾缈兮：“从不害怕！”
    幸好还有她！夏梓辛长出一口气。
    白二良看着她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们人参一族，并不想改变目前的局势。”
    人类虽然可恶，但换了别的种族成为地球之主，也未必会更好。
    至少人类比较弱，对有灵识的族群伤害不大。
    第145章 去救金莲姑娘
    顾念之沉声道：“不管你信不信，人类一直在努力变得更好！”
    顾缈兮俯下身，很认真地盯着他道：“永远，永远不要与我为敌。”
    凶兽横行，恶獠遍地。只需要稍微想像一下，她就战意沸腾。
    白二良伸出右手握了握她的，微笑道：“从你们送大仁兄弟到长柏山起，我们就是朋友。”
    气氛为之一缓。
    许盛师还没想明白，头疼地放弃，大声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救不救莲姑娘了？”
    救，怎么不救！
    顾缈兮不是独自去的，还带了顾念之、许盛师、夏梓辛三人。
    如果未来真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危机四伏，那么从现在就开始提前经历吧。
    她还没有狂妄到以为自己能无时无刻保证他们的安全，再说他们也未必愿意要她保护。
    夏梓辛负责提供装备，一水儿的黑色潜水服，本是密封的，考虑到需要通过皮肤从海水中吸取氧气，便露出了手脚和头部，护目镜和连接在腰带上的备用氧气瓶都是当前最高科技。
    配的武器是一尺长的唐刀，虽说顾缈兮是主力，但他们可不打算干看着。
    还找来结实的绳索把三人绑在一起，免得分散。
    顾缈兮给了他个赞许的眼神，还是他想得周到，否则遇到危险先救谁？她一个人可分不成三份。
    检查了一下绳索接口，褪下左边的红玉宽镯戴到顾念之腕上，道：“必要时，这个可以保护你们。”
    顾念之调整了一下腰上的绳子，举起手腕细看。
    至于这手镯哪里来的、为什么戴在她手上和自己手上都是刚好合适，这种小问题他不想再问了，反正她总是无可奉告。
    穿上潜水服，各人身材一览无余，许盛师拍拍自己凸出来的啤酒肚，还有闲心嫉妒顾念之和夏梓辛。
    老顾也就算了，老夏竟然不是脑满肠肥的黑心资本家标准模样，实在不合常理！
    不过当他站到甲板边缘，立刻忘记了身材问题。
    看着黑沉沉的大海咽了口口水，眼神发直，忽然一左一右抱住顾念之和夏梓辛。

 第174章

    动情嚎哭：“两位兄弟，不抛弃不放弃，任何时候你们都不要丢下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没有娶到如花美眷啊！”
    下一秒，就被两位兄弟各踢了一脚，只是他们忘记了腰上的绳索，猝不及防之下自作自受，被他带得扑倒在地，滚做一团。
    顾缈兮：“......要不这次就算了吧，下次有机会再去！”
    许盛师扑过来抱着她的小腿：“缈缈别这样，哥要去，哥不怕，哥只是在表达和兄弟们的深厚感情！”
    顾念之又踹他一脚，镇定地道：“这次去，以后也每次都去！”
    他已经想通了，以其别扭着妹妹的秘密，不如放开手脚追随她的脚步。
    他一直担心她的强大不能为世所容，但时代快变了，白二良没有必要说假话，天地元气正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所有生灵，不能迎头赶上只能被淘汰。
    那就充满欢喜的正视她的能力吧，看着她比强大更强大！
    夏梓辛正色道：“我们练过瑶山谕琚山谕，虽然比别人领先一步，但是还不够！”
    还需要实战。
    短短几分钟之内，他已经把这事在脑海里过了几遍。
    天地元气增加，将带来各族间的血腥战争，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同时也将带来机遇。
    人类有可能沦为珍稀动物，也有可能更上一层，即进化。
    这并不是异想天开，如果动植物都能因了这天地元气修成人形，人类没道理停步不前。
    也许......得道成仙，白日飞升？
    这是后话了，但无论做何种打算，提升武力都是基础。
    他在心里默默感谢上苍，感谢华云大夏那一次灵异事件让他认识了顾缈兮，也庆幸自己在与顾家兄妹相处的过程中，从来没有自恃身份。
    和他们交好，是他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虽有许盛师自导自演的那一出情景喜剧，三人的心情还是不能平静。
    这一次入水和上一次截然不同，那时他们惊喜于自身多了一项能力，此时即将面对未知的凶猛恶兽，有恐惧也有期待，都有些激动。
    海怪，他们可都是亲眼看到的！
    第146章 真正的天材地宝
    顾缈兮跃上栏杆，裹在潜水服里的纤细身子显出几分硬朗，她回头微笑：“准备好了吗？”
    许盛师握拳：“好了！”
    “那就跳吧！”
    顾缈兮在水中的速度出奇的快，连海豚族的两位霸王都追不上，三个凡夫俗子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她在前头扯着绳子，带着三人像箭鱼一样在水中穿梭而过。
    她并不知道海中金莲的确切地址，但白二良指出方向后，她凝神感应了一会儿，隐隐约约感到那处有奇特的波动。
    那个人曾说过，只要她想，天地间所有能量都能被感知，她信他的话。
    而且白二良说只要往那个方向行，一定会看到海中金莲。
    顾念之三人几乎不用出什么力，只需要稳固住身体不被带得头下脚上就行。
    期间遇上了数个美丽的鱼群，有的根本不怕人，还陪着他们行了一程。
    还遇上了几条长满獠牙的大鱼，它们刚试探着接近，就被顾缈兮推了一波水浪过去，吓得仓惶逃走，也不知为何如何惊惧。
    固体、液体、气体都能传播声音，而且音量在液体中传播得比在空气中还要快，所以大海并不是寂静的，各种声响通过水波直接震动耳膜，热闹非凡。
    但他们能听到的最大的声音，无疑是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许盛师猜想大约有一辈子），海水里多了一种奇特的光。
    说它奇特，并不是因为这种光芒纯金色，也不是因为它如此温柔、华丽，而是因为它很均匀，并且逐步增强。
    顾缈兮放慢速度，做了个五指收扰的手势，这是事先约好的，表示目的地快到了。
    一划水波继续向前，她能感觉到，运转瑶山谕时，身体与海水有某种呼应。
    似乎每个水分子都听从她内心的指引，竭力把她往前推。
    她在水中，比在陆地上更舒服。
    十多分钟后，顾缈兮停下。
    身后三个大男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大脑下了这指令之后，才发现自己早就没通过鼻子喘气了。
    纵然有了心理准备，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他们看得头晕目眩。
    无需顾缈兮特别说明，他们就知道这是快要化出人形的海中金莲，同时明白了白二良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要没瞎，无论什么生物都能看到好吧？
    不，就算眼睛瞎了，也能用松果体感知到，因为她实在太庞大太有存在感了！
    一片叶子都没有，只有花茎支撑着花朵，此茎高约三四层楼，比他们三个抱在一起还要粗壮，从花到茎散发着强烈的金光，把这一片海域照得透亮。
    每一个花瓣都有四五米长，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瓣，在海水中轻轻摇曳，开得美不胜收，壮观至极。
    什么人参精、红松精、贝壳精与之相比弱爆了，哪怕不知道她有什么功效，仅看外观也知道这才是宝贝，真正的天材地宝！
    顾缈兮没被那耀眼金光占去心神，目光往下看，发现这朵金莲不是长在海底，而是牢牢的长在一只小山似的海龟背壳上。
    海龟还在游动中，其速度可以忽略不计。

 第175章

    海中生物们跟着海龟缓慢的移动身躯。
    它们都在安静的等待着金莲结果，莲子出世的那一刻。
    近到此处，顾缈兮凝聚五感就能听到金莲徒劳无功地叫着救命，没有其它的话，只是求救。
    可知这朵金莲神智还很低微，只是凭着本能。
    海中生物们大略分为三层。
    外面这一层数量最多，品种最常见，鲨鱼鳄鱼之类的，还有群金枪鱼躁动不安地游来游去，发出来的信息只有一个意思：好吃，真好吃。
    中间一层有十多条水桶粗的海蛇，还有几群螃蟹大虾，最为显眼的却是一簇簇红藻，顾缈兮原以为这是无害的植物，但看到红藻中无法动弹的小洋狮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最靠近金莲那一层，只有五只生物。
    其中一只就是他们曾经看见过的无眼海怪，数十米的身躯像蛇一样盘踞在海龟下方，有些什么本事还不知道，但单看其体积就能震慑一方了。
    金莲顶上是只无比庞大的章鱼，八腕俱张，像顶大帽子。
    这是种强悍的生物，有三个心脏两套记忆系统，比人类还多一万多组基因，是地球上最聪明的无脊椎动物，具有概念思维，还能自我学习。
    这一只腕上有鲜艳的蓝环，明显是大名鼎鼎的蓝环章鱼，人类被咬一口必死无疑，没有解毒剂。
    问题是，蓝环章鱼一般不超过十五厘米，这只怎么能长这么大？
    不用说，定是天地元气吸多之后变异了。
    第147章 龙之第九子螭
    变异蓝环章鱼下方是条金色鲤鱼，看起来很普通，大小、颜色、速度都没有一点儿出奇的地方。
    但能在众多比它大几百倍的食物链上层生物中呆得安然无恙，这本身就不普通。
    金鲤鱼另一侧，是条青蓝色的大蟒，双头一体，身长和无眼海怪有得一拼，最奇特的是头顶中间微微鼓起，像有什么将要破茧而出。
    蟒生角而化蛟，蛟生足而成龙。
    莫非这条双头蟒正要化蛟？那它对金莲肯定志在必得，毕竟是上佳补品。
    第五只生物是顾缈兮等人想像不到的，它穿着燕尾服，在海龟背上一摇一晃的走来走去，举止绅士，神态严肃，竟是只帝企鹅。
    它打算怎么抢莲子？虽说长得比同类高大，足有一米六了，但无毒无害，也没有尖牙利爪，靠天生的高贵冷艳萌翻海怪们吗？
    五只中间还有大片空隙，却没有哪只外围海生物敢上前。
    这情形就像饕鬄盛宴即将开始，五位食客早已坐上餐桌准备好刀叉，周围是饥肠辘辘的穷人，等着分残羹剩饭。
    顾缈兮先不忙着开杀，这里生物太多了！
    如果全杀了，流出来的血液将染红这片海域，会把她身上弄脏的。
    拔出螭挥出一片刀意，不断发散一个意识：离开这里，我很强大，留下者死！
    外层立刻乱成一锅粥，鉴于是在水里，这个比喻非常之形像。
    金枪鱼像昏了头，左砸一下右撞一下，狼狈离场。
    鲨鱼、鳄鱼群磨蹭了几秒，也不情不愿的游走。
    中层的可没那么好吓唬，海蛇尾巴迅猛无比的卷来，顾缈兮握紧螭准备给它来个开膛破肚，不料螭忽然从她手中滑出去！
    还没来得及换腕上的弯月刃，就见螭真的变成了螭！
    从短刀螭变成了龙之第九子螭！
    龙头蟒身，腹下生足头上无角，遍布赤色鳞片。
    它似是被海蛇的挑衅激怒了，张开巨口狂叫一声，音波震得顾念之等人耳膜发麻。
    海蛇的反应更大，像跳舞一样扭曲躯体，挣扎着往远处逃。
    螭追上去一口咬断一个，直把这群海蛇全咬死了才回来，绕着顾缈兮转一圈，再次化为短刀螭落到她手中。
    顾缈兮了悟，螭，龙子，这里是大海。
    龙才是当之无愧的海中王者，岂能被小小洋蛇忤逆？
    难怪它如此愤怒。
    这一着杀鸡儆猴见效很快。螃蟹们全沉到海底，小心翼翼地横着爬走，虾类似是被震晕了，东一个西一个地漂浮着。
    那几簇怪异红藻，早在螭去追海蛇时就飘远了，表现得像它们的低等级同类，无毒无害。
    于是不到两分钟，顾缈兮的对手只剩五个了，不，也许还要再加上那只大海龟。
    夏梓辛虽也是第一次见到短刀化螭，但日本之行提高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以还比较平静。
    顾念之震惊得无话可说。
    他见过妹妹手中的那柄短刀，她也说过它的名字叫螭，但是你叫螭不代表你就能化身为螭啊！要不要这么名符其实？？
    你让那些叫某龙某虎某豹的多难为情啊！
    顾缈兮总叫他不要担心，他嗤之以鼻，现在才明白妹妹的自信从哪儿来！
    不起眼的短刀能化螭，那这漂亮的红玉宽镯呢？能不能化为凤凰或者大鹏？一瞬间他的思维呈天马行空状。
    许盛师无声地道：“我x！”
    最先发难的竟然不是看起来很暴躁的无眼海怪，也不是外形像外星人的蓝环章鱼，而是那条小小的金色鲤鱼。
    只见它鱼尾一摆，瞬间到达顾缈兮身前，嘴里飞出一蓬细小的冰箭！
    说起来有好几个动作，但所用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一秒。
    这近乎不可能，因为它本还在百米之外，这已经不是速度快慢的问题，根本是无视了物理原理。

 第176章

    没有物体可以快到这种程度，除非是传说中的超光速。
    以顾缈兮之眼力也看不到它游动的轨迹，这只说明一件事，它不是游过来的！
    更像是突破了空间屏障，直接从一个空间点跳跃到另一个空间点。
    可它只是一条鲤鱼！
    换了任何一个人，只怕已经被冰箭射成马蜂窝，但顾缈兮还没把这种攻击放在眼里，身上红色光芒倏忽而起，把冰箭挡住并且融化。
    空着的左手变化了数百个角度，轻轻松松抓住想逃走的金鲤鱼。
    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它，就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叫道：“放开我，你这无礼的人类，放开你李大爷！”
    也有可能是鲤大爷，但那不重要。
    第148章 你真聪明
    顾缈兮屈起食指弹了一下鱼头，以意识道：“李大爷，你喜欢清蒸还是红烧？炭烤也可以。”
    李大爷无情无绪的鱼眼珠直直盯着她，两腮鼓得像个小圆球，然后忽然从她手中消失了。
    随即出现在无眼海怪身后，叫嚣道：“想吃你李大爷？做你的白日梦！”
    顾缈兮宛尔，提不起杀心。
    她有点儿明白它为何能在此占有一席之地了，实力虽不强，胜在滑不溜手逃得快。
    哪怕被吞到大鱼肚子里，只要没被胃液消化，都能突破空间逃走吧？
    估计其它几只海生物才是正主，懒得理会才放任它狐假虎威。
    如果它只有这么点儿本事，想抢莲子还早得很。
    再说它那么小，吃了也只是塞牙缝。
    能突破空间，其实是个逆天的大招，可惜它似乎用得不熟，否则定能制霸一方，但现在最多用来逃命。
    或许它有这能力的时间也不长。
    无眼海怪舒展了一下身躯，顾缈兮脑海里响起一个沉闷的声音：“陆上的好东西，归你们，水里的好东西，归我们，滚！”
    这话很有逻辑，顾缈兮承认它说得对。
    说实话，她并不觉得这些海生物们想吃金莲有什么错，谁不喜欢吃点儿又好吃又大补的美食？
    她还隔三差五想吃炸排骨呢。
    虽说金莲快要化形，但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金莲若能逃脱是幸运，若逃不了也是命。
    可是她已经答应白二良来救金莲，那么这些海生物们吃不到美食也只能认命了，谁让它们偏生遇上她。
    还敢让她滚，记忆中从来没有哪种生物敢这么大胆！
    她不做口舌之争，提着螭直冲无眼海怪而去，这群海生物中也只有它和那双头蟒挑得起她的战火。
    顾念之一把没拉住，急得要跳脚，只是没有坚实的地面来给他跳。
    妹妹怎么这么笨？
    螭这么威武霸气，为什么不派它出战？
    非要自己上阵是为哪般啊！
    他哪知道，螭以何种形态现身压根不是顾缈兮所能掌控的，她也是第一次见，和他一样惊奇。
    何况她很喜欢亲身对敌。
    夏梓辛见得多了，从不怀疑顾缈兮的实力。
    他只想弄清一件事：没有任何支撑，他们为什么不上浮也不下沉，刚好悬停在大海的这个位置？
    平衡，这是一种身体内部与外部的绝对平衡！
    构成身体与自然的相关物质神奇的达到一致，如果能够随时保持这种平衡，那么平地踏上云端将不再是神话！
    空气和液体，从本质上来说并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看看身上的红光，知道那一天离他还很遥远。
    此刻让他们保持平衡的不是刚刚入门的瑶山谕，而是顾念之腕上的那只镯子。
    许盛师挥舞着左勾拳右勾拳，很想去助阵。
    他是这样一种人，极度怕死，但怕到一个临界点，就会反过来天不怕地不怕了。
    无眼海怪没有眼睛，但它的身体里一定有另一套视觉系统，或者热量感应系统。
    顾缈兮刚动，它就摆开了架势，长长的躯体展开，掀起沉重的暗涌排山倒海般压向她！
    这股力量如此之大，就算有红光护体，她还是被迫往下潜行数米避开其锋。
    以她的个性是很想硬扛的，可是扛不住。
    强行和海怪比力气大小那也太蠢了点儿。
    然而有句话叫一力降十巧，真是有道理极了。
    顾缈兮换了几处都无法再度冲上来，只要一动，那无眼海怪立刻调动身躯驱使海浪千斤压顶。
    任她浑身本事也施展不开，索性不动了，呆呆的站在海底想办法。
    其它几只只是观战，并未助拳，大概它们还没有先除外敌再内战的概念。
    金鲤鱼李大爷对无眼海怪阿谀奉承：“黄大爷，你真厉害，不愧是咱们当中长得最英俊潇洒貌美如花的，打得人类叫妈妈！”
    无眼海怪声音依旧沉闷：“谁是黄大爷？“
    李大爷尖叫：“我是李大爷，你是黄大爷！”
    无眼海怪恍然：“对，你昨天才和我说过的，我是黄大爷。”
    掀了一次海浪，又问道：“什么是英俊潇洒貌美如花？什么是妈妈？她被打了为什么要叫妈妈？”
    李大爷发出嗬嗬嗬的怪笑声：“我知道，不告诉你。”
    黄大爷：“哦，你真聪明。”
    顾缈兮本来很憋屈，听了这段对话笑得喝了一大口海水。
    然后发现自己的智商似乎也被影响了，这里上不去，不会走远点儿吗？

 第177章

    第149章 美人鱼真讨厌
    抛下螭，顾缈兮箭一样往前游去。
    李大爷的声音清晰传来：“咦？跑了一个，还有一、四、三、九、七个，清蒸还是红烧？大爷要好好吃一顿！”
    黄大爷：“人类不好吃，我不要，都给你。”
    一个从没听过的清亮声音道：“你数错了，不是七个，是三个。”
    李大爷勃然大怒：“你才数错了，我能数到十，从来不会错！”
    顾缈兮收敛气息，悄悄游到黄大爷头顶，握紧拳头狠狠砸下！
    它的力气大，她的也不小！
    一击之下，黄大爷晃了两晃，扭头来咬，她抓住突出的獠牙用力一掀！
    黄大爷要害被制，不敢挣扎，顺着她的力道翻了个身，柔软的腹部露了出来。
    惊慌地叫道：“别打我，疼，我不要莲子了！”
    忍了一忍，顾缈兮还是没忍住，在它腹部砸了一拳，把“滚”字原样送回。
    黄大爷倒也光棍，说不要果然不要，翻过身就走了。
    李大爷对着顾缈兮又吐了一蓬冰箭，骂骂咧咧的去追黄大爷，其用词之独特堪称鱼类文学大家。
    它的智商真的很可观，懂得给自己找了个靠山。
    顾缈兮此时可没法将这些会骂街的海生物当成低等动物了，凝神发散意识：“下一个是谁？”
    清亮声音道：“不用打了。莲子有九个，我两个，你两个，小金两个，小黑两个，小洋一个。”
    还会算术！
    顾缈兮上看下看，还是认不出说话的是谁，以及它口中的这些名字代表的是谁。
    一条柔韧粗壮的腕伸到她面前，吸盘一伸一缩，清亮声音再度响起：“我是小蓝。”
    顾缈兮飞速后退，她不是怕，就是全身发毛起鸡皮疙瘩。
    近距离观赏到章鱼的吸盘，这对她来说算得上种特别的精神伤害。
    海生物们的名字很有特色，大约相近海域的一个有了智商，懂得取名字了，其它的也就学着它取。
    比如大霸王和壮霸王，比如两位大爷，再比如这些比它们同族大了数倍或数百倍的“小”字辈。
    小蓝刚说完，就听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道：“不给，她的我也要，我要两个加两个。”
    “小金，你不听我的话吗？”
    蓝环章鱼八腕一动，将头部带到双头蟒中间，蓝水晶般的大眼睛美丽剔透，闪耀着智慧的色彩。
    名叫小金的双头蟒不安的扭动了一下，两个头颅远远分开，不敢碰到小蓝丁点儿。
    小心翼翼地道：“听。可她是人类，不给人类。”
    小蓝抬起条长腕抽了它一下，教育道：“笨，人类在这里会死的，人类也打不过李大爷和黄大爷，人类还怕鲨鱼。她不是人类，是长得像人的鱼。你不能因为她长得像人就歧视她，这是不对的。”
    一个威严的声音道：“小蓝说得对。我也长得像人，你也要歧视我吗？小蓝，什么是歧视？”
    长得像人......顾缈兮看向一米六的大企鹅，肯定是它了。
    小蓝还真有传道授业的精神，解释道：“歧视就是我看你们。”
    小金：“不明白。反正，不给她，我要。”
    小蓝盘踞回金莲头顶，懒洋洋地道：“好吧，你去打她。”
    小金认真的考虑了一分钟，摇摆着双头道：“打不过。”
    这只不说话了，大企鹅游到顾缈兮身边，声音如同领导视察：“你是什么？是不是美人鱼？我听祖父说过，深海里有美人鱼，头上能长出很长的羽毛，比我们还像人。”
    博学的小蓝很高兴地道：“没错，你就是美人鱼。我本来还想不通你抓三个人类干什么，人肉又不好吃。你是美人鱼，要抓人类交.配。”
    神特么配！
    顾缈兮深觉不能再让它们交谈下去了，干脆利落地道：“莲子全部是我的，你们都离开。”
    大海龟猛然抬头咆哮：“我的，我的，长在我身上就是我的，谁敢跟我抢我就吃了她！不管好不好吃！”
    没想到行动迟缓脾气还挺大，顾缈兮不敢轻易出手，怕伤到金莲。问道：“你打得过我吗？”
    大海龟把头缩进壳里，叫道：“你打不到我。”
    这还真是终极法宝。
    顾缈兮不管它，抬头看向小蓝：“小金说它打不过我，你呢？要不要来打一架？”
    小蓝的大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了转，道：“有大怪物帮你，打不过。”
    顾缈兮心想你才是怪物，你全家都是怪物，我家螭是神龙之子！
    道：“加上其它三个呢？”
    小蓝嗓音中首次有了气愤：“更打不过！你们美人鱼真讨厌，看到好东西就想全部都要，讨厌死了！”
    第150章 非典型性海生物
    大企鹅很人性化的耸耸肩膀：“美人鱼就是这样，我祖父说美人鱼最坏了！还说她们什么都吃，叫我看到她们就赶紧跑，不然会被吃掉。”
    说着两条大短腿一蹬，已然游远了。
    小蓝在听闻美人鱼什么都吃时就赶紧跑路，边跑边叫双头蟒：“小金快跑，别看她没有大牙齿，吃起你来也不慢！”
    小金反应略慢，眼神也不大灵光，回过神来发现顾缈兮立在它头上，立时吓得身躯猛颤，不要命的翻滚着远去。
    顾缈兮万万料不到，海生物们会被她以这种方式吓走，看来美人鱼威名远扬啊。

 第178章

    下到大海龟前面，问道：“你是小黑还是小洋？”
    大海龟抖了抖：“......小小小洋。我我我我不好吃，有壳！”
    它是小洋，那么大企鹅就是小黑了。
    顾缈兮轻描淡写地道：“那就先把壳拔了。”
    小洋持续抖：“我肉粗。”
    顾缈兮：“我牙好。”
    小洋嘤咛一声，再无声响，竟似晕过去了。
    这么不经吓，顾缈兮愕然。
    不远处顾念之拼命向她划问号，可能是想问她怎么回事。
    这个呀，光用手势怎么说得清呢。
    把他们带到龟壳上，齐齐仰望这朵绝无仅有的海中金莲。
    期间，顾缈兮尝试和她交流，一再表明好意，但不知是因为智慧不足还是其它的原因，她只会惊恐的叫救命。
    他们却不能就这样离开，觊觎她的肯定不止先前那些。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光线有微弱的变化。
    许盛师和夏梓辛都换了两次氧气，准备换第三次时，海中金莲忽然金光大盛，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护目镜也不管用。
    过得一分钟，金莲离奇消失，有四个闪着金光的小点向他们靠近。
    “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顾念之、许盛师、夏梓辛共同的问题。
    说好的恶战呢？说好的以命相搏呢？说好的艰苦历练呢？
    他们都做好非死即伤的心理准备了，结果是这个？
    除了一开始，螭和海蛇那场实力压倒性的战斗有点看头，比哥斯拉还恐怖的无眼海怪，也被她两三拳就打跑了。
    后面的根本就是莫明其妙友好收场。
    如果这是电影，绝对是烂片，他们肯定打一星差评。
    顾缈兮以这句话开头：“也许我们遇上了一群非典型性海生物。”
    然后讲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宽敞舒适的船舱内，顾念之三人和还在养伤的白二良、李云松都做洗耳恭听状，然后不断笑场。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这还是重伤白李二人的凶残海怪吗？
    许盛师觑着李云松道：“李先生，五百年前是一家，你咋没和你家李大爷攀攀亲？”
    李云松好脾气地道：“我和白兄听不懂它们的话。”
    许盛师拍着顾缈兮的肩膀骄傲地道：“还是我妹子厉害！”
    能从松树变成人有什么稀奇？机器缈几句话就吓得海怪退散。
    顾缈兮倒有些奇怪了，问道：“你们听不懂它们说话？为什么？”
    老哥他们听不懂很正常，但李云松和白二良是精怪，而且还是化了人形的精怪，怎么也听不懂？
    有了智慧的海生物交流时都是直接用思维，并不存在方言的问题啊。
    白二良和李云松交换一个眼色，沉吟一下才道：“人类有一个传说，说是创世之初，天下万物言语相通，大家同心协力建造了通天塔，想到天上去看一看，快要成功的时候，天帝发了怒，将塔推翻，同时给了各族不同的语言，从此大家就无法交流，通天塔也建不成了。”
    顾念之：“......你要表达的是，你和它们不是一族？”
    白二良道：“我和云松、金莲同属植物，有相通之处，不用人类的语言交流都有困难，更别提和动物了，化形后也是如此。我要表达的是顾大师竟能听懂各族言语，实是得天厚赐。”
    顾缈兮心说不是“天”赐的，定是那个人给的。
    道：“能别叫我大师吗？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顾师，我不是大师。”
    白二良从善如流：“顾师。”
    顾念之好奇地道：“伤了你们的是哪个？”
    白二良苦笑道：“螃蟹精。”顿了顿又道：“一群。”
    顾念之心领神会：“哦。”
    原来只到了中间那一层，连海中金莲的边都没摸到，也没资格让那几只非典型性海怪动手。
    到底是他们太弱还是妹妹太强？没有标准好难判断。
    夏梓辛忽道：“也许这才是海怪的真面目。”
    顾念之道：“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都看向他。
    第151章 反正她什么都不怕
    夏梓辛不急不缓地道：“我们的印象里，海怪们都是要杀人吃人的。但仔细想来这根本没有道理，海怪凭着本能行事，纵有智慧也有限，在我们不威胁到它们生存的时候，有什么理由杀人吃人？”
    “人肉不见得更美味。这次遭遇更证明了这一点，它们一再强调人肉不好吃，也没有一见到我们就攻击。”
    顾念之道：“所以我们长久以来都冤枉了它们？”
    夏梓辛道：“没错。”
    许盛师笑道：“你想给它们颁个好市民奖？”
    白二良多看了夏梓辛几眼，道：“夏总是否因此而觉得，不必视凶兽海怪为强敌？”
    不等他回答就笑道：“如果是的话未免太过天真了，此事得以解决全赖小顾师。若非先以武力震慑，海怪们岂会忌惮三分？若非懂得它们的语言，又怎会有办法沟通乃至吓退？看似轻松，实则少了那一个细节都不行。”
    “何况，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何海里的生物如此单纯？”
    顾念之双眼一亮：“因为它们很少接触到人！”
    这真是件骄傲又悲哀的事。
    凡是生活在人类世界里的动物，与在深山老林里的相比起来总要更聪明，或者说更狡诈。

 第179章

    对人的感情也分为两个极端，要么非常喜欢，要么非常痛恨，尤其是被虐待的那些。
    白二良一笑：“我可以保证，陆地上有神智的非人族和海里的绝对不一样，有的盼着冲入人群大肆杀戮，有的希望取而代之。”
    夏梓辛目光锐利：“那么白二先生呢？您是哪一种？”
    白二良叹口气：“我早说过了，我们这一族不想改变目前的局势。”
    夏梓辛：“为什么？人类常年挖参吃参，你不恨我们吗？”
    见所有人类都或紧张或好奇的看着自己，白二良道：“你误会了一件事。未生神智的参类不算我们的同族，人类吃它们，并不会引起我们的憎恨，就像你们人类死了埋在土里滋润大地，都是合情合理的。”
    这个比喻不伦不类，但在场人类都表示懂了。
    看来人参族的种族歧视问题很严重啊，都把人家普通参类逐出门墙了。
    不过也幸好如此，否则人类又多一敌族。
    许盛师问李云松：“你们也是这样吗？”
    他不常吃人参，但他可爱吃松子了！
    真不想有一天被松树族找上门寻仇。
    李云松笑道：“是的，植物类的大多如此。动物类的可不一定了。”
    许盛师赶紧回想有没有杀过什么有可能成精的小动物。
    白二良又道：“况且从古至今，对我们这一族伤害最大的从来不是人类，而是别的动物。比如鼬类，狐类，狼类，虎类。”
    但这还不够他对人类释放出太多的善意，最多袖手旁观两不相帮。
    之所以对顾缈兮等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完全是因为上次救助侄儿之恩，以及此次下海救金莲之义。
    成精的人参和金莲，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他们却没想过占为己有，没有贪婪之心，这很难得。
    更难得的是，还愿意豁出去帮助珍宝们，仿佛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就为了这一点，人参族愿视他们为朋友。
    这次谈话可以说是上次的继续，夏梓辛皱眉盘算，顾念之也若有所思。
    许盛师一头冷汗，他杀过的动物太多了，鱼、虾、田螺、鸡、鸭、猪！
    有次还帮一个屠夫朋友杀过肉牛，完了完了！
    顾缈兮无所谓，乱就乱呗，打就打呗，有什么大不了，反正她什么都不怕。
    摊开手掌，金莲子躺在手心：“你不是说莲子是金莲化形的基础吗？她给了我们四颗会不会有影响？”
    白二良看一眼就道：“收着吧，去年的。”
    顾缈兮便心安理得了，琢磨着回家后买个大缸种着试试，说不定来年就长出个金莲仙子呢。
    回程很安稳，大群海豚欢乐护送，整船富豪心情愉快，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遇上这种幸事的。
    朝霞号在摩城港口停靠，白二良和李云松一下船就消失了，连再见都没说，也没人和他们计较。
    上岸好久，顾缈兮还能听到小圆圆们的声音，无非是“来和我们玩”、“我把最好吃的鱼鱼留给你”之类。
    第152章 我们得有一个安全的保命基地
    夏梓辛盛情邀请顾家兄妹和许盛师、容海常去他在摩城的房子住一晚，说有要事相商。
    虽说这段时间他都在京城，但像他这样的人，知名城市几乎都有房产。
    顾缈兮不大想去，对所谓的要事也不感兴趣。
    现在她最感兴趣的是回家种金莲，这个品种的莲花漂亮得让她难移目光。
    顾念之却立刻代表她和许盛师同意了。
    甚至他还知道夏梓辛要商量的是什么事，因为他自己也在思考这件事情，且犹豫不定念头杂乱。
    容海常也推了其它的应酬欣然前往，他倒要看看姓夏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几天在海上，总觉得他们神神秘秘的，每次想找他们都不见人影，好不容易见一次却是怪怪的。
    夏梓辛这套公寓很大，装修得精致而舒适，四、五个人住着完全不觉拥挤。
    顾缈兮一到地儿就躺下了，因她不想出去吃餐馆的饭菜，许盛师便很自觉的下厨整治。
    夏梓辛和顾念之也贡献了几个拿手好菜，唯二等着吃的便是顾缈兮和容海常。
    吃完饭，容海常很有眼色的去洗碗，他倒想偷懒，可没有那位姑奶奶的底气。
    人家舒舒服服的斜倚在沙发上看电视，还没有谁敢轻易打扰她。
    让她洗碗？他也得有胆子开口。
    等他回来，就听夏梓辛道：“容少，要不要再合作一个项目？”
    容海常坐下笑道：“那要看是什么项目了。”
    夏梓辛淡淡道：“未来保命的项目。”
    纵然他言语精炼只概要点，也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天地元气给说清楚了。
    白二良、李云松和海中金莲也都提及，否则无法证明。
    他不是非得找人合作，更不一定非得是容海常，但既然顾缈兮亲口说了要教他功法，那就算是入伙了，该把他的资源也用起来。
    顾念之补充说明了这一两年他们兄妹经历的怪事，以及前几天超市那个怪力大叔的表现。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老家山上那几个美味无比的八月瓜不是基因突变，而是吸收了天地元气。
    就连顾缈兮的所有异常，也都被他归于天地元气。
    容海常呆了半晌，揉着太阳穴道：“我真傻，单知道大仙和降头术，不知道世上还有能化出人形的妖精......这个项目我一定要合作！夏总说吧，要人、要钱、还是要地？什么我都出！”

 第180章

    他可以想像得到，当被天地元气改变的生物达到一定的量时，将会对世界有什么样的冲击！
    先不论动植物们，单说人类中的一个小现象：网络.暴.民。
    如果他们拥有了力量，能够亲手毁灭他们所仇视的一切，还会甘心躲在网络之下吗？
    夏梓辛已经在心里反复思量过，平静地道：“首先，我们得有一个安全的保命基地，最好建在地下，附近有山有海，四周都以钢铁熔铸，防的是物理攻击，再请大师设阵法或画符念经，防的是玄术。”
    “然后是武器，瑶山谕琚山谕虽好，但进展缓慢，没练好的时候，还需要枪支弹药砍刀斧头，而且这两种功法是我们的底牌，不能轻易教人，只能教给心腹。”
    “还要有大量易于保存的食物，我怕到时候连水稻小麦都成了精......”
    说完基地的下水道要怎么建造，他停下来喝水。
    许盛师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喃喃道：“我恨所有高智商人材！”
    都是同时知道的，自己大祸不到临头不怎么放心上，人家却是事无巨细都想到了。
    顾念之嗤笑道：“你一定不看网络小说，哪个霸气男主没有个坚固的基地？”
    话虽如此，还是很佩服夏梓辛，生活不是小说，有几个人能在知道那么惊人的事情后马上谋算这些？
    他是想过，却没这么有条理。
    夏梓辛还道：“这只是初步的想法，还要进一步完善，你们如有更好的建议随时可以补充，至少要再过两个月，我才能选好地址动工。”
    再过两个月他就要动工？？
    顾念之迟疑了一下，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未来不是我们设想的那样呢？万一天地元气不会再持续增加呢？”
    夏梓辛不说话，定定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一分钟，顾念之沮丧地道：“别管我，我是在自欺欺人。”
    第153章 去吧，好好玩
    容海常早相信了，他虽只遇过降头术，但如果夏梓辛已经想了这么多，那么这件事一定是真的！
    拍拍额头道：“这样一来不但要钱，还要权。老夏，你现在可以调动夏家多少资源？”
    夏梓辛想了想道：“百分之四十吧。”
    容海常大力拍着他的肩膀道：“老夏同志，有点儿魄力，百分之四十怎么够？挡在你前面的全干掉！”
    其实百分之四十不少了，哪天他真当了家也不过占百分之六十，要想全部到手还有得熬呢。
    夏梓辛：“你家你能调百分之百？”
    容海常神色懒懒：“本来是不能的，现在能了。”
    沈青然对他下降头，连带得他六亲不眷。
    先是姐姐出车祸，接着父亲在得知他姐姐出车祸时中风，几个月前过世了，容家大权全在他手里。
    夏梓辛继续说着他的大计，容少不时说些自己的想法，顾念之和许盛师慢慢也被带动。
    几个大男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完全是要趁机崛起称霸天下的架势。
    顾缈兮神游天外，没一会儿睡着了。
    那个人坐在大殿前的台阶上，眼中含着笑意。
    顾缈兮走到他面前蹲下：“我做什么你都看得到，他们说什么你也能听到，对不对？你是不是觉得他们特别可笑？这就是你所说的变化吗？地球会乱成一团吗？”
    那人摸摸她的头发：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顾缈兮闷闷地道：“我不怕。但是你能说得再具体一点吗？”
    那人摇摇头：不行，有时候知道得多了未必是好事，除了多担心没有别的益处。让他们好好练功，一日都不可懈怠。
    顾缈兮略有不满：“我想练功你不许，倒要他们好好练！偏心！”
    那人目光蓦地一亮，神情中有着她从没见过的惊喜，轻轻地抚着她的额头：人的心，从来都是偏的。
    顾缈兮脸红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种类似撒娇的话。
    正无措间，感觉到有人在推她的身体。
    那人眼眸含笑：去吧，好好玩。
    顾缈兮睁开眼睛，却还没回神。
    顾念之：“缈缈，我们都认为有必要知会cet，你觉得呢？”
    这样一来必然会引起注意，可是不得不为之。
    他们刚才说了很多，但归根结底那是小的方面。
    哪怕占得先机，仅凭他们几个人几个家族，也不可能独立应对即将到来的地球大变动，加上顾缈兮也不行。
    国.家是大山，他们能做山上的巨石就已足够了。
    而要让这座大山更有对抗狂风暴雨的能力，不能不分享信息。
    从内心里说，他们也愿天朝比别的国家早知此事，早做准备。
    若从客观无私的层面来看，似乎应该运用网络，向全世界通报此情况，动员所有人类精诚团结共抗异族。
    但这个命题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夫妻两人都难得一条心，十人以上必有不同意见，每个国家内部都存在着矛盾，更别提和其它国家团结在一起了！
    只怕为争主导位置先打个你死我活，不用妖魔鬼怪动手就全灭了。
    所以这事得说，但不能明着说。
    并且要找对部门，若是直接冲上去嚷嚷，唯一的下场是看守所或精神病院。
    幸而他们早早就接触到了神秘的cet，沟通起来不那么困难。

 第181章

    可是若想证明说的是真话，肯定就要提及顾缈兮。
    关于她的事，别人可不敢做主，所以才叫醒她问意见。
    顾缈兮没想这么复杂，看向夏梓辛道：“那就由你去和他们交涉，想说什么说什么。但有一点，告诉他们，我的所有情况我哥都知道，想了解什么直接找他，或者找你，别来烦我。”
    确信了那个人会一直在，她都懒得掩饰自己了。
    他们知道辰三在她这里又怎样？
    知道地外科技的记忆清除仪器对她不起作用又怎样？
    知道龙凤现身和她有关又怎样？
    知道她不简单又怎样？
    老哥总怕她被抓去解剖，现在来抓一个试试？
    夏梓辛：“我尽量！”
    顾缈兮也没想要他保证，cet又不是他管着的。
    还记得那个人的交待，严肃地原样转述：“好好练功，一日都不可懈怠。”
    许盛师一本正经地作了个揖：“是，师父！”
    夏梓辛很赞同：“对，这才是我们的根本！”
    天地元气人人能吸，瑶山谕和琚山谕可只有他们会。
    第154章 难以评估其实力，更别说掌控
    手机里的龙小云终于忍不住了，闪烁了一下屏幕，小小心心地道：“缈兮姐，我可不可以学？”
    顾念之惊：“你能吗？”
    你只是一个魂！
    龙小云利落地翻了个身：“能！”
    有几晚他们练功的时候他在一旁，无聊之下跟着练了会儿，结果发现大有好处，于是就不敢练了。
    在他那个时代，偷师是受人唾弃的行为。
    顾缈兮道：“想学就学吧。”
    她也挺想知道，魂体练了瑶山谕琚山谕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龙小云郑重地行了师礼，却不敢叫师父。
    容海常激动莫名，这功法竟连鬼魂都能学，简直逆天，好期待！
    控制不住的拿过龙小云栖身的手机：“少侠，以后咱们就是师兄弟了！”
    方才顾念之介绍了龙小云的来历，惊得他下巴都快掉了。
    哪怕他没有涉及it业，也知道前段时间病毒“侠客”横行网络，谁知竟是倒霉的千年幽魂！
    顾念之猛然想到一事：“缈缈，玄学会那边你和他们说吧。”
    这个民间组织对妹妹多有维护，这等大事岂能不知会一声？
    顾缈兮应下，半分钟都不拖延，立刻打了个电话给陶南山。
    她本没有陶南山的电话号码，但有感知网络的能力，美国总统英国女王的电话都能轻松接通。
    陶南山大半夜的被吵醒，还没完全睁开眼睛，就听到了这惊世骇俗的消息，半天回不过神来。
    好一会儿才发现顾缈兮早挂了电话。
    哪里还睡得着？匆匆忙忙的收拾了行李，连夜离港去找悟因大师。
    cet的反应当然更大。
    夏梓辛不是自己去找他们的，他也没地儿找。
    用了两天时间，安排好自己管理的企业事务之后，才从从容容的去见夏老爷子，把一切原原本本和盘托出。
    当然，那只是对于天地元气而言，有关顾缈兮的能瞒则瞒，与天地元气无关的都省下了。
    夏老爷子选择相信孙子，先表扬他有眼光有格局，之后辗转找到能和cet管理者说上话的人。
    一个多小时后，某隐蔽基地a级会议紧急召开，议题主要有三个。
    第一个：此事是否属实。
    第二个：如果属实，cet该采取什么应对措施。
    第三个：顾缈兮是不是自己人。
    本身就属于极度秘密的特殊部门，cet对于不可思议之事的接受度很高，再加上他们本就怀疑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夏老爷子带来的信息只是验证了他们的猜测。
    有资格与会的高层们，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全体通过了战时紧急令，一道道指令明确下发，各环节迅速运作起来。
    没过几天，一份代号为“未来”的计划书就摆放在最高领导人桌上。
    一切都有条不紊。
    只除了最后一个议题，顾缈兮到底是不是自己人？
    这个“自己人”当然不是出于私人关系，而是从国家、种族、能否掌控的角度来考量。
    可以说，这么大的事能披露出来都是因为她，那么她是否可靠？人参精为什么那么相信她？
    她同时还是亚洲玄学会的成员，陶南山等玄学会元老都护着她，这会不会是某种隐患？
    最重要的是，她的战力超越了cet的评判体系，难以评估其实力，更别说掌控。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听到顾缈兮的名字，事实上，这个名字目前在cet很热门，是他们重点关注对象。
    属于民间的华国玄学家有关注恶邻的传统，属于官方的cet更是从组建之初就将之视为工作重点，对日本的各方势力都有所了解。
    自然也知道樱组，一个用高科技武装自己的黑.帮组织。
    人数虽不多，但单兵作战能力极强，有些被改造过多的甚至有普通一个连的战力。
    倘若有一日对上，cet肯定能胜，却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就是这样一个他们也不敢轻视的组织，被顾缈兮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
    而且还灭得光明正大！
    其实，樱组刚出事时，cet日本方面的负责人就得了线报。

 第182章

    一边幸灾乐祸一边下令追查，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做下这种好事。
    结果还没查出来，玄学会的陶南山就上门拜访，义正辞严地要求他们保护华国公.民、同时也是玄学会成员的顾缈兮人身安全，谨防日本相关方面的打击报复。
    负责人还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问为什么？
    陶南山哈哈哈大笑三声，非常快意地说，因为你们正在找的那个人就是她！
    第155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负责人当时就呆了。
    他们这种玩硬科技的，从来就不大看得起玩玄学的，总觉得玄术看不见摸不着，不大靠谱。
    不想人家竟这么厉害！
    他把情况报上去，上面一查，好么，这姑娘是老熟人了，好几个外勤事件里都有她。
    再查，必须得深查！最好把她小时候尿不尿床都查清楚！
    正查着呢，夏老爷子就透露了这条劲爆信息，又把她给引出来了。
    他们岂能掉以轻心？不把她弄清楚实在坐立难安啊！
    这一天的会议，倒有大半是关于她的。
    综合各方面因素，最后形成这样的论调：顾缈兮同.志具备良好的社.会.主.义道德观，可以把她归于宏观概念上的自己人，最好能招揽到cet。
    她战力惊人，疑似有自闭症，因而愿当尊重她的个人意愿，对她的政.治工作以稳妥为上，以免适得其反。
    外勤组第四分队的0409和她接触最多，就派他做联络人。
    他们已经够快了，从得知讯息到做出决策也才两、三天的时间，但查顾缈兮当前行踪时，发现她去英国旅行了！
    立时大惊，要不是查到顾家其他人都好好的呆在原地，该上班的上班，该表演的表演，几乎要怀疑她这是有异心了。
    立刻下令0409前往扬城，先把顾念之给看住了。
    盛世网络，顾念之很清楚0409的来意，请到办公室坐下，奉上好茶再递上好烟，笑道：“好久不见，小帅哥。你贵姓？”
    0409心情复杂地道：“你知道的，外勤组第四分队，0409。”
    顾念之笑道：“那可不行啊，估计你得在咱们这儿呆一阵吧？我总不能老叫你编号。”
    0409：“可以叫我梅泗玖。”
    顾念之道：“泗玖兄弟，还习惯咱大扬城的天气吗？”
    0409盯了他好久才道：“你是在试探cet总部在哪里吗？不必如此，只要你们愿意，随时可以去我们总部参观。”
    顾念之心说小子还挺精，笑道：“哪儿能呢，你多心了！”
    0409板着脸道：“咱们就别绕圈子了，顾缈兮呢？她去英国做什么？别说是去旅行，我不信。”
    顾念之依然一脸和煦的笑容：“泗玖兄弟啊，我记得你走的是亲民路线，酷的是你兄弟0403吧？还是我记错了？”
    0409依然一脸的寒风刺骨：“你果然也还记得！是因为缈兮吗？”
    顾念之无辜地一摊手：“我们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0409冷哼一声道：“说实话，顾缈兮去英国做什么？”
    他很不爽，早知道她愿意把自己暴露在组织眼里，那他当初何必费心隐瞒？如今看来就像场笑话。
    内心深处，他也知道是因为兹事体大，她才会让夏家出面说明，可他还是超级郁闷。
    顾念之笑道：“的确不是纯旅行，帮个朋友的忙，很快就会回来。”
    他的确以为妹妹会很快回来，这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推测的。
    她处理问题向来简单有效，所有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在她面前都只是跳梁小丑，翻不出什么大浪。
    所以顾缈兮去了半个月他不着急，也许事情稍微棘手。
    龙小云无法找到她时，他告诉自己冷静，有可能她在的地方没有网络。
    一个半月仍然音讯全无，他这才真正慌乱起来。
    两个月后，顾念之、夏梓辛、许盛师、容海常、龙小云以及大批cet和玄学会成员奔赴欧洲寻找顾缈兮。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件事情开头很正常，或者说，以顾缈兮的标准来衡量很正常。
    他们从摩城回到扬城，第二天刚上班，尉迟阳就冲到办公室，哭丧着脸说要辞职。
    顾念之忙问为什么，尉迟阳已经成为盛世网络的中流砥柱，技术方面的工作都是他在负责。
    因了病毒“剑客”一事，他一厢情愿的愧疚着，简直把盛世网络当成自己的公司来拼搏。
    大家开玩笑时都说，公司能缺老板顾念之，却不能缺技术骨干尉迟阳。
    尉迟阳低着头不说话，顾家兄妹这才注意到他形销骨立，憔悴狼狈，眼睛通红胡子拉茬，可能几天没打理过自己了。
    虽说程序猿们大多不修边幅，但这也太过了，活脱脱像被折磨了几天几夜。
    顾念之拉着他坐下，道：“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尉迟，我把你当朋友看待！”
    尉迟阳忽然崩溃大哭。
    第156章 前世今生镜
    顾氏兄妹知道尉迟阳有妹妹，因为某次他的极品前女友带人来敲诈勒索时，他就说过房子是他和妹妹共有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的家庭一点儿也不幸福。
    尉迟阳六岁的时候父亲因病去世，母亲独立拉扯他和妹妹尉迟月长大。
    他二十岁，妹妹十五岁的时候，母亲操劳过度也去了。

 第183章

    从此兄妹俩相依为命，大约是遗传基因好，两人在学习上很有天份，尉迟阳对电脑有兴趣，尉迟月则热爱数学。
    两年前，尉迟月被英国的曼彻斯特大学录取，还申请到了全额奖学金，做哥哥的当然为她感到骄傲。
    但五天前，他接到一个越洋电话，自称布朗先生的男人说尉迟月被他绑架了，如果想要她活命，就要拿尉迟家最珍贵的东西去换。
    尉迟阳本不信，可他联络不上妹妹了，急得想要跳楼。
    别说拿尉迟家的东西去换，就是拿他自己的命去换也行啊。
    可再没接到布朗先生的电话，直到昨天晚上，他收到了个快递，里面是一截血淋淋的小指和一个老式按键手机。
    手机响起，布朗先生要他带着东西三天后到达伦敦，然后听从下一步指示，胆敢报警就立刻撕票。
    顾念之一边感同身受，一边好奇：“你们家最珍贵的东西指的是什么？”
    值得这么大费周折的，总不会是人民币吧？
    尉迟阳抹一把泪：“本来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今天早上他发了短信来，说是镜子。”
    “什么镜子？”顾念之追问。
    尉迟阳哽咽道：“一面老镜子，不知道是哪代留下来的，反正一直在，也没见多珍贵......我们缺钱的时候去找过古董商，人家说只是普通镜子，最多给五十块钱，就没卖......要知道这么惹祸，我早把它扔了砸了！”
    说完，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个布包，一层层打开，巴掌大的菱花镜躺在绒布上，有个二十多厘米的手柄。
    以前他可能不把它当回事，现在可是妹妹的命。
    顾念之拿起来看了看，做工不算精致，在旅游区的小摊上常看到的样式，镜面有点儿模糊。
    手柄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做的，漆黑中透出点儿赤红，总体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但如果这真是普通镜子，名声怎么可能远扬到国外？
    布朗先生又怎么可能不惜绑架人质也要拿到手？
    随手递给顾缈兮，安慰尉迟阳道：“别急，他要的是镜子，你妹妹不会有事的......”
    话没说完，身旁顾缈兮猛然坐身子，她原本是懒懒斜躺着的。
    “怎么了？”顾念之关心地问。
    顾缈兮神情奇怪，拿着菱花镜道：“你们看不到吗？”
    “看到什么？”
    顾念之和尉迟阳都不明白。
    顾缈兮看着尉迟阳道：“你们家这面镜子有没有什么传说？”
    尉迟阳非常诧异，想了想道：“我很小的时候爷爷还在世，他有点儿，嗯，精神障碍，他常说这是前世今生镜，能看到过去三世和未来三世......你不会是真看到了吧？”
    顾缈兮摇晃了一下手柄：“大概吧。只能看到一个图像，而且是过去，未来是看不到的。”
    尉迟阳呆愣住了，眼睛瞪得老大。
    顾念之赶紧解释：“那个，缈缈天生阴阳眼，能看到奇怪的东西。快，帮我看看！”
    后面一句是对顾缈兮说的。
    顾缈兮把镜子对准他，看了一眼道：“你穿着清朝的衣服，比较早期的那种，好像是个武将，手里拿着弓箭，脸形和现在很像。”
    又转向尉迟阳，道：“你穿着僧衣，头上有戒疤，是个和尚。”
    顾念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x，竟然真的有前世！！！
    法术异能什么的虽然玄奥，但如果硬要解释的话，也勉强可以解释，可前世是什么东东！
    他就算相信了世上有鬼，也不相信所谓的前世今生。
    因为有前世就代表灵魂是一致的，那岂不是说每个人的人生都在重复？
    虽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但人若也相似，甚至雷同就太可怕了！
    震惊了半天才想到：“缈缈，那你前世？”
    顾缈兮面无表情地道：“是个白痴。”
    第157章 神经病
    顾缈兮不是说玩笑话。
    镜子里的她，相貌和现在一模一样，穿着锦绣绫绸，戴着满头珠玉，但打扮再富贵，也改变不了她是个白痴的事实。
    眼睛黑白分明，异常的天真无邪，只有神智不健全的人，才能有这样的目光。
    更别提她正在做的事，面前的圆桌上放着只布做的小狗，她认真的把小狗推倒，又扶正，再推倒，再扶正......
    顾念之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什么。
    妹妹的前世是白痴，似乎应该安慰一下，但她又绝对不是需要安慰的人。
    再说这种事怎么安慰？难道说“幸好你今生不是白痴”？
    发现尉迟阳紧紧盯着镜子，顾缈兮递还给他，道：“现在你知道了，这有可能是件无价之宝，还愿意拿去换你妹妹吗？”
    尉迟阳接过来，毫不迟疑地道：“换！”
    顾缈兮淡淡道：“我帮你。”
    反正也没事做，去英国正好避开cet，她可不信他们会听夏梓辛的话不来调查她，最多声势小点儿。
    顾念之也想到这一层，并没有阻挡。
    他现在对顾缈兮信心大增，想通之后也不愿再掩她光华。
    反正世界都要变了，不必再缩手缩脚。
    再说他很想帮尉迟阳，一方面是因为尉迟阳是他得力手下；另一方面却是为了那一片护妹之心。
    他也是做哥哥的人，很容易引起共鸣。

 第184章

    就这样，以最快的速度办好了手续，顾缈兮和尉迟阳上了去英国的飞机。
    到伦敦后，按照布朗先生的指示换了好几个地方。
    顾念之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是她在爱丁堡附近一个叫玫瑰花园的小镇上打的，此后就再没了消息。
    cet、玄学会、亲友，三方各以自己的方式展开搜索。
    亲友一方在无计可施之下，寻求警方的帮助，英国佬们对人虽然傲慢，却未因肤色而轻视案件，派了许多警力出去。
    还煞有介事地成立了工作小组，但连龙小云都找不到，他们就更不行了。
    又一日搜寻无果，顾念之、夏梓辛、许盛师、容海常，还有龙小云，四人一机回到下榻的宾馆。
    沉默着吃过饭，容海常连连使眼色给许盛师，他不得不开口：“老顾，明天还去找吗？”
    顾念之低头看手掌，道：“嗯，你们有事就先回国，我去找。”
    许盛师忙道：“哥没事，哥陪你找。”
    容海常和夏梓辛对视一眼，道：“我们不是不愿意找她，但这样下去不行。英国多大你知道吗？她有可能在任何地方，我们的方法用错了，不能这样找！”
    顾念之道：“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容海常词穷，他要有好办法早说了，哪还等得到现在！
    但真的不能再这样漫无目的找下去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念之快崩溃了。
    夏梓辛道：“玫瑰花园附近的几个城市都贴了寻人启事，念之，我们明天歇一天吧，有消息会有电话过来的......不只是我们在找缈兮，还有cet和玄学会，他们比我们更有能力。会找到的！”
    顾念之依然低头看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才道：“我要带缈缈回家。”
    夏梓辛轻声道：“我知道！”
    深思良久道：“我记得你曾经提过，某次在芜市你被妖精抓走，缈兮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你的位置，这会不会是瑶山谕的功能之一？”
    顾念之猛然抬起头来，眼中血丝遍布，沙哑着声音道：“很有可能！”
    大跨步进了自己的房间，深吸一口气运转瑶山谕。
    许盛师探进头来小声道：“老顾，这不是你的错，真的，你并不知道会有这种意外发生！谁都想不到！”
    顾念之如同没有听到。
    是他的错，当然是他的错！
    如果他没有那么明显的倾向，她不一定会帮尉迟阳。
    如果他明确阻拦，她也会考虑改变主意......可这不是自责的时候！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顾缈兮，你到底在哪里？？
    ......
    顾缈兮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密封的牢笼，有床，有沙发，有洗手间，甚至还有锻炼室，食篮定期从左边的小窗口递进来，都是她爱吃的饭菜和水果。
    每次吃完，窗外就会出现一张轮廓深邃、英俊非凡的脸，眼珠是美丽的天蓝色，肤色比正常白人还要白上几分。
    明显是外国人，汉语却说得非常纯正，每天问同一个问题：“来自东方的顾缈兮，你是否愿做我的血奴？”
    顾缈兮同一个答案：“神经病。”
    第158章 赫尔伯特公爵
    今天他皱皱眉，多问了一句：“你确定不用我帮你杀玉阳生？”
    顾缈兮音调都没有变化：“谁也不许杀他，他是我的。”
    他颇感兴趣：“你想怎么对付他？”
    顾缈兮平淡道：“太平洋海底的景色不错，很配他。”
    他笑了一下，摸了摸唇角笑道：“那我们呢？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会怎么对我们？”
    顾缈兮面无表情：“珠穆朗玛峰顶，马里亚纳海沟，任你们选一个。”
    话才说完又自己摇摇头道：“不，不给你们选。我会赐给你们永生的死亡，不用太感谢我。”
    他脸色稍变，很绅士的微微鞠躬，然后关上了小窗板。
    牢笼恢复之前的寂静，光线昏暗。
    心理学家早就研究过，最容易引起人绝望心理的并不是黑夜，而是黄昏。
    一天即将结束，夜晚还未来临，光明已逝，将黑未黑。
    让人清晰的感觉到希望远去，即将坠入永夜的黑暗。
    这个房间模拟的就是黄昏，顾缈兮已经被关了一个多月，除了他没见过其他人。
    他们之前做过试验，正常人熬不过十天，通常在第七天左右，就痛哭流涕的答应所有的条件。
    并且会对每天见到的那个人产生某种依赖，类似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顾缈兮忍耐的时间越长，他越高兴，这代表她的确就是那个人。
    如果她早早答应，也许他早扭断了她的脖子。
    他想知道她的极限在哪里，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他不急，反正时间多得是。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顾缈兮脑海里有另一个世界。
    他一离开，顾缈兮就陷入睡眠，踏在吟歌殿前的广场上。
    那个人一双眼眸闪着璀璨的光，含笑问她：还是不要我帮忙？
    顾缈兮摇头。
    那个人又道：玉阳生蝼蚁尔，谁杀不是杀。何必记挂在心上？
    顾缈兮咬牙道：“我非亲手砍了他不可！”
    玉阳生就是尉迟阳。
    顾缈兮陪着他在英国辗转各地，经过玫瑰花园，最后到了一个名叫缪塞尔的几近荒废的古堡，布朗先生要求在这里的塔楼交换。

 第185章

    到了这时她也没发觉不妥。
    在阴森的塔楼里坐了十多分钟，布朗先生还没有来，尉迟阳焦急起来，说要出去看看。
    他刚一走出去，整块楼板突然裂开，顾缈兮没有半点防备的掉了下去。
    她试着稳住身形往上跃，可不知怎的提不起力气，以往听从调动的空气和水分都是死板的，无法和身体产生共鸣。
    似乎有某种物质，将她与游离在大自然中的力量隔离开来。
    落了许久才到底，眼眸一片昏黄，是个被密封起来的牢笼，墙壁敲起来和敲石头一样。
    她自觉底牌很多，并未惊慌。
    然而很快就发现这是个奇特的地方，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得更为彻底，在这里她感觉不到任何生机。
    螭也成了普通的短刀，在杨柳村时，她可以凭借它在地下开出一条路，此时却不行。
    腕上的红玉宽镯没有护体的迹象，仿佛它们本来就是手镯一样。
    夺魂枪也没什么用，大凶之兵更召唤不出来。
    就连面对酒吞童子时，她也没这么束手无策过。
    更可怕的是，当晚睡着后竟然没有梦到那个人。
    她不得不想到一种可能：这个牢笼不但能隔绝现实，更能隔绝精神。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自从那个人显露出“神迹”，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对他造成阻碍。
    她的心沉入谷底，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
    他在她的生命中占了很大的比重，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以她这么多年的观测，他只存在她的梦中，也就是说世上千千万万人，他却只能和她联系。
    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因了她的梦而存在。
    那么当他进入不到她的梦，岂不是只能孤身一人？
    幸好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她在惊疑中被拉入梦境。
    他说：有点儿意思。要我出手吗？
    顾缈兮暗暗舒了口气，问道：“我能行吗？”
    他眼中有笑意：行！
    顾缈兮便道：“我自己来！”
    就这样睡着入梦，醒来吃饭。
    不知过了多久，墙壁上开了一个小窗口，有个人在窗外向她点头致意：“顾女士，鄙人布朗.爱德华多.赫尔伯特向您致意！”
    顾缈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就是布朗先生？”
    他的微笑里带着发自骨子里的高傲：“和你们电话联系的不是我本人，不过，是的，我就是布朗先生，你也可以称我赫尔伯特公爵。”
    这种做派的人顾缈兮曾见过，冷笑道：“所以你是吸血鬼？”
    赫尔伯特道：“出于礼仪，你应该称我为高贵的血族。”
    顾缈兮道：“高贵者从不自称高贵。”
    赫尔伯特挑了挑眉，傲然道：“年轻的女士，我不和你争辩这个事实。想必你有很多疑惑，我很乐意为你解惑。”
    第159章 策划很久的阴谋
    这是个策划了很久的阴谋。
    自从阿萨迈特伯爵的吸血鬼团队在华国覆灭的消息传回欧洲，这个阴谋就已经开始了。
    世界上吸血鬼的数量并不多，这么多年下来早形成了严密的组织形态。
    共十三氏族。每族出两人组成长老联合会，大小事务都由联合会裁决。
    发展成员也不像普通人想像的那么简单，咬一口就成血族，那完全是电影电视的误导，事实上那是个非常复杂的过程。
    而且为了整个族群的安全，每个新成员都需要经过重重考验，并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加入的。
    不经长老联合会同意，便将人变成血族在组织里如同偷渡，属于非法行为，涉事者要被严厉制裁，偷渡者下场很悲惨。
    这就导致了一个情况，所有血族相互之间几乎都有联系，都认识。
    阿萨迈特伯爵带领他那一支血脉奔赴东方，血族们都在观望。
    尤其是他的“父亲”，乔治.爱迪生.阿萨迈特侯爵。
    结果他一去不复返，阿萨迈特侯爵大为光火，派人去华国查探情况。
    派去的是“纯”的人。
    血族自认高等种族，其下有许多附庸组织，这些组织中立有大功的可以获得奖励，成为新的血族。
    拥有无穷无尽的寿命，是个很大的诱惑。
    若能永生，吸血算得了什么？吸骨髓都愿意！
    况且现代社会血液并不难取得，只要有钱，哪种血型都能品尝。
    玉阳生所在的就是这样一个组织。
    业务能力超强，到了京城通过各种渠道与夏家子弟接触，旁敲侧击当时情形。
    但不知怎的，众多夏家子弟的回忆在细节上略有不同。
    于是他们派出了组织里最强的催眠师，催眠了四、五位夏家人拼凑出大概的事实，顾缈兮由此进入十三氏族的关注范围。
    如何对待她是个大问题，阿萨迈特侯爵想要她的命。
    但除他之外的其他血族，更为好奇顾缈兮的血究竟有何妙处，能让一众同族那等垂涎？
    何况阿萨迈特伯爵竟还称她为莉莉丝！
    莉莉丝是谁？
    夜之女妖，永夜君王的王后，血族传说中的“母亲”。
    阿萨迈特伯爵称她莉莉丝，一方面固然是透露了他的野心，另一方面，却也说明他觉得她有足够的实力配得上这个名字。
    这就有趣了。
    不管是要杀她还是要研究她，首先得把人拿下。

 第186章

    然而有阿萨迈特伯爵的前车之鉴，没有一个血族敢贸然去东方抓捕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血族其实比普通人类更怕死，因为他们相信人死后有灵魂，而血族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附庸组织便献策献力，跟踪了顾家兄妹很长时间后，定出了曲折有效的计划。
    玉阳生就是这个计划的执行人，他是华.裔，在英国一家孤儿院长大，主修心理学和计算机。
    布置好一切后，以尉迟阳的身份接近顾家兄妹。
    前女友事件，是为了加深顾缈兮对他的印象。
    龙小云事件不是他主导的，但他巧妙的运用这件事和顾念之有了共患难的经历。
    再加上在公司里的一惯表现，让顾家兄妹觉得他的个性也许不讨喜，却很实在。
    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无害。
    所以他们对他没有一点点戒备心理，几乎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的最终目标就是将顾缈兮引到此处，自投罗网。
    这个牢笼的建造材质很特殊，据说其中有撒旦的血液，一切已知力量在这里都无效，包括科学和玄学两个层面上的。
    讲完之后，赫尔伯特一本正经地道：“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欺骗一位女士都是不道德的。亲爱的，你是否想要惩罚他？只要你说想，他的生命就将终止。”
    没人喜欢被当做傻瓜耍，但顾缈兮比较喜欢自己动手。
    况且这吸血鬼也不安什么好心，淡淡道：“不用。”
    赫尔伯特遗憾地耸耸肩：“那就只能让他活着了。不过你放心，他的灵魂太过卑劣，不配拥有永生。”
    顾缈兮还有一个疑问：“那么镜子呢？你们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难道不怕我们动手抢？”
    赫尔伯特看着她半天才道：“什么镜子？”
    第160章 缈兮无事
    原来他不知道。
    顾缈兮转念一想也就知道了，那镜子本来只是个吸引她感兴趣的道具，计划中的一个小环节，不料买到了真货。
    能照出前世的镜子，堪称无价之宝。
    玉阳生的运气还真好。
    语调平静地道：“我猜玉阳生现在一定不在英国。”
    赫尔伯特固执地问道：“你说的是什么镜子？”
    顾缈兮不愿跟他解释，只道：“价值连城的古镜。你养的狗跑了。”
    赫尔伯特一眯眼睛，本来优雅高傲的面容多了丝邪气：“跑不了。说吧，说你想要他以性命忏悔，我如你所愿！”
    顾缈兮懒得再跟他纠结此事，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赫尔伯特公爵，你不准备杀我吗？”
    他就像听到很可笑的事情一样，忍俊不禁道：“杀你？呵呵，怎么舍得？我辛辛苦苦打赢别人才得到你。”
    顾缈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虽然现在的对话貌似很言情，但她可不认为这吸血鬼迷恋上了她的美色。
    赫尔伯特庄重地道：“来自东方的顾缈兮，你是否愿做我的血奴？
    血奴，阿萨迈特也说过。
    顾名思义，供给吸血鬼新鲜血液的奴隶。
    但是为什么？随便一个人身上都有血，为什么费这么大心思设计她？
    赫尔伯特以一种悠长的语调说道：“她的眼睛比最黑的黑夜还要黑，她的头发牵动着乌云，她从地狱行来，跨越大海和高山，所经之地无人阻挡。她的身体芬芳，是我等盛宴。她若愿意奉上血液，撒旦将再临人间。”
    顾缈兮：“什么意思？”
    赫尔伯特：“这是流传在血族中的古老歌谣。有一位黑发黑眼的女士，实力强大，味道诱人。得到她血液的血族将化身撒旦。”
    顾缈兮：“......你们信？”
    赫尔伯特耸耸肩：“为什么不信？反正又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无所事事又大发神经的吸血鬼真讨厌！
    顾缈兮冷笑：“想吸我的血？那为什么不进来？”
    赫尔伯特微笑：“传说中需要这位女士主动奉上鲜血，于我个人更言，更不会强迫一位美丽的女士，我会等到你自愿。”
    顾缈兮无言，环视四周：“你们‘不会强迫’的标准还真低。”
    忽偏头一笑：“伟大的赫尔伯特公爵，你怕我，不敢靠近我。为什么要怕呢？你不是说所有力量在这里都无法施展吗？”
    赫尔伯特不发一言，关上小窗板离开了。
    顾缈兮现在如同被拔牙的老虎，他实在没有怕的理由，可他的确怕。
    甚至怕得不敢进入那个用珍贵材料建造成的牢笼，她的身上有种强大可怕的气息......
    如果传说是真的，她从地狱而来，那么这种气息一定来自地狱。
    圣血究竟能不能封锁住她的力量？不得而知。
    他不想冒险。虽然已经活了很久很久，而且大部分日子都很无聊，可他还是希望继续活下去，不想要阿萨迈特的结局。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于是事情便这样胶着了，一个牢里一个牢外，牢外的假装绅士不愿动粗，牢里的每日勤修苦练，谁都不着急。
    顾念之却快要急死了，谁都知道失踪案件拖得越久越不利。
    警方一无所获，要不是有顾缈兮的明确入境记录，他们几乎要以为这是起恶作剧了。
    cet和玄学会也没有消息。
    连续运转瑶山谕，虽然让顾念之精神饱满体力充足，但对于找人显然没什么帮助，根本定位不了顾缈兮。

 第187章

    这天吃完早饭，他沉默着背上背包，准备独自去寻找。
    没有目的地，但他坚信上天一定会指引他！
    要不是有这样的信念，他无法坚持。
    夏梓辛拉住他，他一甩手，冷声道：“别拦我！”
    “我和你一起去。”
    夏梓辛不是想拦他，只是想让他等一等。
    许盛师呼噜噜喝完味道奇怪的汤，砸吧着嘴道：“那我和容少一队。你们走哪边？方向别重复了。”
    事到此时，他们三人都觉得顾缈兮险多吉少了，却没一个人肯对顾念之明言，只等着他接受这个事实。
    也许他们自己也无法接受。
    顾念之便丢下包坐在门前，低头抽烟。
    一只蜻蜓飞到他面前翩翩起舞，又有一只飞来，越来越多，他却没注意到，他心里只有一件事。
    “老顾，快看，你们快看。”
    是容海常颤抖的声音。
    看什么？
    顾念之抬头，眼前一片色彩斑斓，蜻蜓们组成了四个方方正正的汉字：缈兮无事。
    第161章 由生而死，历死而生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顾念之向着四周怒吼：“死丫头，快回来！”
    吟歌殿门前，顾缈兮苦恼地道：“还是感觉不到！”
    她会的成体系的功法有三种，瑶山谕、琚山谕和斩天刀法。
    瑶山谕类似内功，琚山谕是内功外现的招式，精妙而暗合天道，斩天刀法是另一个系统，以杀为主。
    但无论哪一种功法，其力量都来自于大自然，是对充斥于天地中各种力量的召唤和运用。
    自古至今，无论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悟”字。
    悟是什么？其实就是感应，打开玄奥的通道，从精神到肉体和天地之道建立某种更高级的联系。
    某人一拳出去打碎了块砖头，别人会说他力气很大。
    这实在是谬误，不是他力气大，是他懂得让身体通过外界获得力量。
    吃饭喝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依附大自然而存在。
    电闪雷鸣、山崩海啸、沧海桑田......都是天地之威。
    人类在地球上建立起辉煌的文明，甚至以为已经征服大自然，然而只要大地轻轻翻个身，钢铁森林瞬间化为废墟。
    人与大自然的联系从微观至宏观，无处不在，若和天地失去了联系，人无法存活。
    人定胜天是种值得提倡的精神，却不是事实。
    通常，人是被动的联系者，大部分时候感觉不到自己和大自然之间那种坚固的纽带，直至死亡才切断这种联系。
    而人一旦成为主动的联系者，就能更灵活的使用大自然中的各种元素：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等等。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世间所有功法传授的，都是主动与大自然联系的法门，联系得多就厉害，联系得少就孱弱。
    玄术大师、武林高手、身体改选者与普通人的区别就在于与天地的联系是“被动”还是“主动”。
    自从上次入睡苦修后，瑶山谕琚山谕略有所成，她越来越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天地之间那间玄妙的关联。
    一呼一吸，起卧走动，似乎都息息相关，心念一起，周遭各种元素立刻待命。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个牢笼让她恢复了被动状态，就像普通人。
    知之为不知，不知为不知，明师在前，她很乐意求助。
    那人悠然道：你的力量来源于何处？
    顾缈兮肯定道：“天地。”
    这是切身体会过的。
    那人微笑：你不是说有神仙么？神仙的力量源于何处？
    顾缈兮还是道：“天地。”
    她曾想过神仙是种什么样的存在，得出的结论是他们是对于天地元素得心应手者，其力量自然来源于天地。
    那人道：传说神仙能踏破虚空，你觉得这是何意？
    顾缈兮迟疑一下道：“冲出地球，走向星空？”
    将神仙和地球、星空等词语放在一块儿，感觉好怪异。
    那人道：地球就是你所指的天地、大自然？
    顾缈兮点头称是，不明白他说的这些和自己问的有什么相关。
    那人道：那么当神仙离开了地球，力量来源于何处？
    顾缈兮本想答还是天地，可一想这不对呀，若到了星空之间，“天地”指的必然不是地球而是星空，可是星空中的元素与地球上的不会一致，哪有合适的法门召唤它们？
    就算有，如果没有长时间的揣摩与沟通，它们怎么可能对人有求必应？
    莫非踏破虚空的神仙们在星空中都弱得像小白兔？
    更甚者，也许他们早死了。
    大有可能，要不怎么从没见哪个神仙回来呢？
    正在胡思乱想着，那人一手轻抚她的额头，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道：力量唯有来源于自身方可纵横无碍，可惜很多人悟不到这个道理，纵有悟到的也不得其门而入。
    你......的时候，瑶山谕琚山谕原本只有八层，历代鲜少有人能练到第七层，而到了第八层已可在世间充神。我由生至死，历死而生，创下第九层。
    提前说予你也无妨，前八层力来于外，第九层力来于内。
    顾缈兮沉默良久才道：“我只有修到第九层才能离开这里？”
    那人摇头：此地有些小阻碍，却不能困住你。

 第188章

    顾缈兮垂眸一会儿，抬头坚定地道：“我什么的时候？前世吗？”
    那人拉拉她的头发：笨，早说过了，没有什么前世，一直都是你。
    顾缈兮抓着他的袖袍，声音略微颤抖：“你由生而死历死而生......发生了什么？”
    没有就没有吧，她更想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这还是他首次提到他自己的事情。
    他目光幽远，许久方道：琐事而已。
    顾缈兮也沉默了很久才道：“嗯。”
    想也知道是这样的回答，他连她的事都不愿意说，又怎么会愿意说自己的？
    哪怕他声音中有着不自觉的悲凉，哪怕他的眼神沧桑哀伤。
    且先放下，总有一天她会全都弄清楚。
    同时松了口气，长久以来她都有一个猜测：他是没有肉体只有思维的鬼魂。
    此刻他说了“历死而生”，那就说明他是活人，活生生的！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第162章 这就是招惹东方的代价吗？
    顾缈兮抛开这些让她想要落泪的情绪，认真想他关于力量的解说。
    天地之所以能提供力量，是因为这是个完整的系统。
    海、陆、空、荒漠、湿地、飞的、跑的、游的，气态液态固态组成三维世界，相辅相成共为一系。
    人在其中只是颗缈小的沙尘，要想脱离外界自给自足供应自身，除非是在体内生成另一个类似于地球的系统......这可能吗？
    他说可能就可能！
    他已经做到了！
    虽然她现在才堪堪第四层，但是有他在，肯定能修到第九层！
    她期待有一天可以和他并肩而立。
    也许这只是无法说出的奢望，但她会为此加倍努力，并深感幸福。
    他忽道：顾、夏、许、容还有其他人来了，我已传讯让他们勿忧。
    顾缈兮微微一怔，她素来一根筋，因是自己一个人和玉阳生来的，就完全没意识到远在国内的顾念之等人会担忧，甚至来英国寻找。
    喃喃道：“我没有想到。”
    他眼睛微眯：正该如此。
    有了更高的目标，顾缈兮一扫之前的些微沮丧，重新凝神以意识探索这房间里每一寸地。
    他说这里困不住她，那就一定困不住。
    就算在不是玄学的世界里，“相信”也是真实存在的力量。
    她相信，因而在精神上和肉体上都更加有力。
    在那之后，赫尔伯特又来过三次，一次比一次话多，连他怎么变成吸血鬼以及谈过几次恋爱都说了。
    顾缈兮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有树洞的潜质，不然怎么很多人都爱和她说隐秘事？
    她又不想知道。
    这一天，赫尔伯特和往常一样，等她吃完饭就开始述说维多利亚时代的盛况，他们通宵达旦彻夜狂欢。
    顾缈兮深觉听了这么多天已经够够的了，冷静的起身，闭上眼凌空一抓！
    窗外，赫尔伯特脸色大变，第一个反应不是压制她，而是飞速后退！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充分的认识，他能打败阿萨迈特，但不会像她那样一招就定出生死！
    可是来不及了。
    一股冷冷的杀意锁定了他，无论他躲到何处都无法逃开。
    一千多年没有跳动过的心脏有了灼烧感，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临了吗？
    不，他不甘心！
    同一时间，本就在不远处搜寻的cet们猛然站住，手腕上的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某处。
    这代表那个方向有能量暴动，0403和0409对视一眼，带头奔去。
    他们全速时，能达到超跑的速度。
    玄学会众人离得较远，陶南山撑开天罗伞，召集众人躲到伞下，瞬间移动到了缪塞尔古堡以南两里左右。
    陶家能在玄学会立足，就是因为有这件先祖留传下来的宝物。
    只是宝物虽好，发动却不易，定点也不精确。
    用一次要耗陶南山很大精力，他大约要修炼一年多才能恢复。
    和缪塞尔隔着山河湖海的众多城堡里，吸血鬼们无论是新入门的，还是公爵侯爵全都翻滚哀嚎，身体变得像低等人类般会疼痛。
    有长老向着天空嘶叫：“天罚，天罚来了！”
    有些撑不住的已经变成了蝙蝠形态。
    这是一场血族的浩劫，来得如此突然，他们根本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
    牢笼建在缪塞尔的地底深处，虽说开辟出很大的空间，但更远的地方当然还是土。
    此刻，大地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压顶而来，带着不可逆转的气势，要将赫尔伯特埋葬。
    他原先为了速度快变为蝙蝠，现在不得不变回来，人的形态更能抵抗压力。
    血族不需要呼吸，但活埋更是种酷刑。
    忍着快要炸裂的剧痛，他千辛万苦爬到地面，发现自己家族的大本营缪塞尔古堡已经消失了。
    用消失形容也许不大适合，它被分解了，碎石泥土散在他的身前。
    明明是中午，光线却暗淡得像牢笼里刻意制造出来的黄昏，天空灰暗得反常，压抑得让人想大叫。
    他这一支的血脉，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平时不太乖，总惹他生气，但他还是想要他们好好活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破布娃娃般被随意丢弃。
    他从来没有想过，同族们会发出这么痛苦的哀叫声。

 第189章

    这就是招惹东方的代价吗？
    太过惨烈了，他承受不起！
    第163章 什么都不要问
    那个来自东方的女孩顾缈兮，浮在半空中，长发飞扬。
    左手执着把黑色的短刀，右手虚握在身前，比肩膀略低，仿佛手中握着巨大的兵器。
    神情平静如波，就像一尊无悲无喜的杀神。
    明知她不可能怜悯，赫尔伯特还是仰天高呼：“顾缈兮，顾缈兮！放过他们，杀了我！”
    他有预感，一旦她手中的兵器斩下，在场同族无一能免！
    可是把她囚在这里是他的主意，那些孩子们是无辜的，不该有这样的下场。
    顾缈兮充耳不闻，右手缓慢下压。
    大凶之兵通体散发着暴戾之气，她能感觉到，之前的牢笼隔绝让它非常愤怒，唯有杀戮和摧毁才能平息它的怒火。
    她握着它，引导它找到合适的力度。
    其实在个人情绪上，她对这些吸血鬼并无愤恨。
    但如果她都能理智的看待自己被关这件事，他们也应该明白失手肯定会引来报复。
    既然设计囚禁她，就应当承担后果。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杀人她怕顾念之等人唠叨，杀吸血鬼就没有顾虑了。
    她专注的牵引大凶之兵，让天地间更多的力量附着其上。
    比起两柄弯月刃和螭，她果然还是更喜爱它，和它有更多共鸣。
    大凶之兵发出凌厉的呼啸，携带破天灭地的雷霆之威轰然斩出！
    赫尔伯特绝望的闭上眼睛，事到如今他不想说后悔，但假如时光能够倒转，他一定离顾缈兮远远的。
    已然赶到的cet们和玄学会众人屏息静气，近乎膜拜的看着半空中那个人。
    她已不再是他们认识的顾缈兮。
    顾念之四人是开着车来的，蜻蜓给他们带路，走走停停，今早就到了缪塞尔古堡附近。
    听到这里传来巨响，连忙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顾缈兮像踩在平地上一样稳稳的立在空中，发丝随风飞舞，右手挥下！
    就是这一刻，吸血鬼们在心中默念撒旦的名。
    漫天杀气忽然停滞，不是消失，而是停滞！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威压，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有余力想些人生的遗憾，那么此时只能匍匐，颤抖，别说身体，就连思维都被掌控。
    顾缈兮身后，忽然凭空出现一个如真如幻的高大身影，他把手放在她肩上，以一种奇特的语调说道：“太多了，不要杀，留着还有用。”
    真实的触感带着体温，不是在梦里。
    声音是从耳朵里听到的，不是直接在脑海里。
    这不是荒谬的幻想，他存在，他真的存在。
    顾缈兮心中狂喜，却不敢回头，怕惊扰了他。
    向着天空轻轻一抛，大凶之兵飞向某个未知之地。
    杀气尽数散开，却没有一个吸血鬼能够动弹。
    玄学会众人早跪倒在地，他们心中有神，见到的就是神。
    cet们想抗拒却抗拒不了，整个人俯在地面上，顾念之等人也差不多。
    他向前一步，立在顾缈兮前面，让她一阵恍惚。
    凝望他的背影，跟随他的脚步，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这就是她忘记了的过往吗？
    他俯视着众人，以神祗对凡人的口吻道：“剧变将至，汝等好自为之。缈兮！”
    顾缈兮下意识答道：“在！”
    他道：“玄学会十二人，cet二十八人，西方血族三百零九十二人，传瑶山谕琚山谕。”
    顾缈兮：“是！”
    他回过头来轻抚她的头顶，面容依然模糊，只看出似是微笑了一下，身影越来越淡，直至于无。
    “缈缈！”
    顾缈兮回过神来，擦擦脸上的泪，飞身落到顾念之面前。
    “他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念之连声问道。
    顾缈兮还没有回答，远远奔跑过来的梅胜雪疾声道：“不要问！”
    到得近前，神态严肃地道：“如果她不说，谁都不要问。”
    陶南山被潭四海扶着，慢了一步，也叮嘱道：“擅自打探......是罪，不要问。”
    许盛师小声道：“你们以为他是谁啊问问都不能......”
    陶南山老态毕现，猛地扭头盯着他喝道：“不可玩笑！”
    若不是以为顾缈兮有迫在眉睫的危险，他绝对不会动用天罗伞，也就不会苍老成这样。
    但他不后悔。
    就连顾缈兮都觉得他们未免太郑重了，不过这样也好，否则她该怎么回答？
    点点头道：“对，什么都不要问。”
    第164章 好大一座靠山
    cet们也围拢过来，都有一肚子的疑问。
    但顾缈兮有言在先，又亲眼见识了那人种种违反人类常理之处，便问不出口了。
    是的，任何科学仪器都证实不了神的存在，但也证实不了神不存在。
    0409：“那我能知道什么是瑶山谕琚山谕吗？”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要她传这种东西给他们。
    他还提到了三百九十二个血族，在哪里？
    难不成是这些爬在地上穿着燕尾服狼狈不堪的英国人？
    这可不大像cet记载里强悍的吸血鬼。
    顾缈兮看一眼顾念之，他还处于震惊中。

 第190章

    于是再看一眼夏梓辛，他便识趣的代为作答：“是两种神奇的功法，能极大的提高人的身体素质。”
    “瑶山谕是内功，练到第一层就能改变呼吸的方式，通过皮肤吸取氧气；琚山谕是外功，第一层就能当武打巨星。据说上面还有八层。”
    纵然见过他的不凡，cet们还是很怀疑。
    他们是在科技环境中长大的，身上的力量也来源于科技，很难想像不通过改造就能让身体变得这么强。
    就算改造也无法让人不呼吸啊！
    0403疑道：“你没夸张？”
    夏梓辛四处看看，提起两个还在战栗中的血族。
    赫尔伯特艰难地撑起身子，挣扎着道：“撒旦大人说过，我们有三百九十二个！”
    这是怕自己杀他同族吗？大名鼎鼎的吸血鬼没这么容易死吧？
    缈兮失踪一定和他们有关系，那个人说不要杀，可没说不能伤，那么只要不死就行了。
    夏梓辛抡着两个血族在头顶转了一圈，一振手臂，丢出去砸在离此五百多米的小土坡上。
    赫尔伯特低声道：“撒旦在上！”
    血脉的联系，让他知道那两个孩子还活着。
    他想他终于理解了古老歌谣的含义，这黑发黑眼的女孩的确来自地狱，她一定是用鲜血献祭，所以撒旦真的降临人间。
    撒旦啊！
    那人是撒旦，是血族的王，是血族的父，因而只是小小的惩罚了他们的不敬，留下他们继续效忠于他。
    赫尔伯特愿意献上全部的忠诚。
    不是为了保住性命，而是找到了血族存活的意义。
    多少年了，每个血族都思考过一个问题：世间为什么会有血族的存在？
    我们如此特别如此高贵，存在人世肯定不是为了和人类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定然有着更崇高的意义，是什么呢？
    现在他明白了。
    撒旦大人一定会带给血族崭新的世界！
    夏梓辛在cet们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轻松的拍拍手，道：“我刚进入第一层，还没摸到第二层的边。”
    事实就在眼前，cet们不得不相信。
    夏梓辛的履历很清白，学过些防身术，在普通人面前也许算厉害，在他们面前走不过三招。
    但此时换他们出手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他还只学到第一层！
    容海常不断揉着眼睛，他没看错吧？
    顾缈兮和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厉害得不像凡人也就罢了，老夏什么时候也有了超能力？
    0403本是高傲的少年，此时神情中带了茫然。
    如果有功法能让他们强化至此，那么当初承受身体改造的那些痛苦又算什么？
    有很多同僚和他想到了一处，绝世神功唾手可得，他们不是不高兴，却不知怎的忆起从前经受的那些苦，一时沉寂下来。
    玄学会众人压根就没怀疑过，顾缈兮一切不寻常之处都有了解释。
    想起以前她在南山庄园说过有个大靠山，众人了然，暗叹果然是好大一座靠山。
    他们只是很遗憾没有带子侄辈同来，这次出国寻找顾缈兮是大事，实力弱的都不许来，例如林绯陶青竹等。
    来的几乎都是各家家主。
    亏大了，早知有这种好事，从老到小都应该来！
    陶南山告诫自己不该贪心，自己能学到已经是难得的际遇了。
    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缈兮，我们能不能教给家中子弟？”
    如果这些意图伤害缈兮的吸血鬼都能学，没道理子弟们不能学。
    顾缈兮：“能。”
    他没有特别交代，那就是可以广授的。
    之前他和她说过不能外传，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了主意，但她很高兴。
    他说剧变将至，那么她希望这些人多些保命的能力。
    他们不远万里来帮她，她不能不念这份情。
    至于吸血鬼们，他说留着就留着吧。
    若是以后他们还敢惹她，到时再杀也不迟。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让他们学瑶山谕琚山谕，不过一定有他的道理，她会遵从。
    第165章 您是王在人间的统帅
    顾缈兮答应得这么快，陶南山又为她担心了：“他......准许吗？会不会怪到你头上？”
    顾缈兮脸上带着笑意：“不会。”
    0409赶紧道：“那我们也能教给同事，或者将这种功法上报吗？”
    顾缈兮道：“随便你们。”
    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忽道：“他说的剧变指的就是天地元气一事？”
    顾缈兮道：“大概吧。”
    这件事他不愿细说，她便也不再问。
    队长隐晦地看了一眼吸血鬼们，沉声道：“那么他传授功法就是为了让我们领先一步，不能教给外人！”
    血族恢复能力强，大部分都能行走站立了，闻言怒目而视。
    他们不是不识货，怎会不明白这两种功法的厉害？
    赫尔伯特优雅的擦拭着脸上的灰尘，轻蔑地道：“这是撒旦大人的旨意。”
    陶南山皱眉道：“他说了，血族也有份。”
    他清楚队长是什么意思，并不觉得有错，只是时机不对。
    除了那个人，顾缈兮从来不会被左右，淡淡道：“最好听他的话。”
    队长默然。
    赫尔伯特特意从地上捡了件比较完好的斗篷披上，对着她虔诚地行礼：“美丽的女士，您是王在人间的统帅，替王行走在人间，赫尔伯特全族奉您如王，听从您的调遣！”

 第191章

    血族即将崛起，他愿为此付出一切！
    顾缈兮心说我没事调遣你们干嘛，又不是吃饭了撑的，统帅什么的更是莫明其妙。
    并不答话，只是看向许盛师。
    许盛师摸头不着脑，顾念之叹道：“安全吗？”
    顾缈兮道：“安全。传功是他的意思，不会让他受伤害。”
    许盛师叫：“你们在打什么哑迷？为什么这么看我？”
    夏梓辛拍拍他的肩膀：“缈兮的意思是让你教血族功法，并且那个人会保证你的安全，不用担心被吸血。”
    一个血族操着半熟不熟的汉语愤愤道：“你当我们什么都喝？像他这样的饿死我也不喝！”
    许盛师顾不上分辨自己的血无病无毒，急道：“为什么是我？”
    顾缈兮道：“你最合适。”
    她已经在心里把会这两种功法的人安排完了，夏梓辛教cet，老哥教玄学会。
    大伯和大伯母年纪大了不能操劳，容海常刚学几天还教不了人，剩下的就只有他了。
    而且他学得最不好，正好教这些眼高于顶的吸血鬼们。
    她自己是不会教人的。
    赫尔伯特嫌弃地看了看他，对顾缈兮道：“王既已选中赫尔伯特家族，我们当常奉您左右，不必留人在此，我们随您去华国。”
    这是举家搬迁的节奏啊！
    许盛师忙道：“别别别，我教你们，教！”
    他不敢想像这么多吸血鬼到了家乡会发生什么事。
    切，还敢嫌他？
    也不看看他们刚才被压得头都抬不起来，面子这种东西，一旦丢下就很难再捡回去了。
    还装什么牛x！
    赫尔伯特还是执拗地看着顾缈兮，她抚了抚额头，道：“他让你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学好瑶山谕琚山谕。”
    她可不想要一群吸血鬼当跟班，又不是拍电影。
    赫尔伯特这才放弃，微一躬身道：“如您所愿。”
    顾念之心里狂吐槽，这吸血鬼大约也是非典型性的吧。
    忽然想起她会在英国的原因，问道：“尉迟阳和他妹妹呢？”
    如果血族就是绑架尉迟月的凶手，这会儿他们兄妹俩该现身了吧？难道是被杀了？
    不，不可能，倘若他们被杀，缈缈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血族。
    顾缈兮平平道：“没什么妹妹。”
    顾念之不懂，任他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尉迟阳的真实身份。
    赫尔伯特微一示意，离他最近的一个血族阴森森地道：“他躲在华国北方的一个小城市里，统帅大人想要活的还是死的？”
    被困在牢笼里时，顾缈兮对玉阳生是很生气的，非要亲手杀之而后快，但此刻没什么感觉了。
    就像那个人说的，玉阳生不过是蝼蚁，何须介怀？
    平淡地道：“随便。但你们不要去华国。”
    那血族表示明白，当着众人化为蝙蝠飞走了。
    顾念之眼神中带着询问：“缈缈？”
    顾缈兮看一眼赫尔伯特，他马上道：“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统师大人，离此不远的春夏城堡已经收拾好，不如......”
    话没说完，顾念之就连忙道：“不去了！缈缈，我们该回家了。”
    他知道尉迟阳是坏人了，细节他不感兴趣，更不想去吸血鬼的地盘做客，只想带她回家。
    第166章 弄这么大个地堡做什么
    顾缈兮也不想多留，她近日多有所悟，迫切需要再次闭关。
    赫尔伯特很不舍：“前段时间不知您身份多有冒犯，请至春夏堡，容我们将功补过！”
    重点是您得告知我们撒旦大人有什么部署啊！
    顾缈兮冷声道：“不需要。”
    说完转身就走。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走了，留下眼巴巴的血族呆站在原地，还有个眼泪汪汪，自觉被抛弃的许盛师。
    从英国回来已经半个多月了。
    顾念之重新招聘了几名技术很强的程序员，继续开发那不知何时才能上市的盛世网游。
    尉迟阳迟迟不归，老员工们自然问起，被他以辞职搪塞过去。
    大部分员工没多说什么，尊重个人选择，唯有刘小忆黯然神伤。
    朝夕相处，她大概爱上尉迟阳了。
    顾念之看在眼里却只能装不知道，这种情况下，给人留下美好的假象比真相更有意义。
    在这件事上，他悟出一个早该明白的道理，某些时候人比鬼怪更可怕，因为人的伪装天衣无缝。
    思及玉阳生在他们身边潜伏了这么长时间，悚然而惊。
    他不想离开扬城，玄学会便在本地开了家健身会馆，精心挑选各家子弟充当会员，每晚请他去授课，容海常也跟着他学。
    顾含青则带谢韵回彩南蒗苍江。
    顾念之和顾缈兮没瞒他们，在海上发生的事、在英国发生的事、天地元气浓郁得超出常规，剧变将至。
    他一听如何还坐得住，家乡可还有老父老母和兄弟，得赶紧回去教他们功法。
    学了这段时日，他是真切的体会到了瑶山谕的好处。
    之前就想过教老家亲友，只是顾含江以家里农活忙回由，不肯来扬城长住，两位老人更是不可能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
    现在顾不得了，他们不来就自己回去吧。
    这么多危机都处理得妥当，证明儿子和侄女儿真的长大了，不用他和妻子操心。

 第192章

    可以说所有家人他都想到了。
    只是双胞胎忙于演艺大业，声称要拍完这部一定能火的大片才回家，他没有太过勉强。
    她们喜欢就让她们完成吧，如果世界真如儿子预测的那般，以后大约没有娱乐圈了。
    也不急在这一时。
    天地元气导致的变化是逐步进行的，只要到达某个临界点再将她们叫回家就行了。
    夏梓辛家世人品都通过了cet的审查，高层签署特别通行证，一周去cet基地住三天。
    为了弥补由此带来的损失，相关部门给了他好几个大单。
    每次授课前他都会说一句话：“我们能学瑶山谕琚山谕是因为一个人，请记住她的名字叫顾缈兮。”
    cet科研组对顾缈兮好奇得不得了，恨不能把她绑来切片研究，无奈上层严禁用对待其它特异生物的方式来对待她。
    科学家们犹如猫爪挠心，寄希望于有资格学习功法的人，弄得人家一见他们就绕着走。
    忠诚是加入cet的首要条件，但再忠诚也不会愿意被当做小白鼠。
    瑶山谕琚山谕入门并不复杂，因此夏梓辛授课修炼之余，还能实施之前商量好的事情。
    安全基地选在东海边，以开发渡假区为名，批到了一片广阔的空地，日夜赶工挖掘地下空间。
    有了夏老爷子的大力支持，他能动用的资源更多了，再加上容家注入资金，工地一天一变样，很快有了雏形。
    夏梓辛对地下城堡的规划是按军事基地来建设，至少容纳一万人，并能让这些人正常的生活工作。
    不求精致只求实用，所有能源自给自足。
    一句话，就算切断与外界的联系十年，城堡里也能安然渡日，就如世外桃源。
    夏家专用的设计师几乎以为他疯了，弄这么大个地堡做什么？第三次世界大战完全没有爆发的迹象啊！
    但老爷子亲口说了让他听从夏梓辛的调派，他便只能感叹有钱人的世界他实在搞不懂了，专心工作。
    非要选在海边，是因为夏梓辛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太阳底下无新事，自古无论什么性质的战争都离不了三件事：分化、拉拢、痛击。
    通过海中金莲一事，他认为海怪们真的是精怪中比较纯良的一类，最重要的是它们生活在海中，和人类并没有生存空间上的矛盾，幸许在未来能够结盟。
    他相信被天地元气变化所困扰的不只是人类。
    第167章 各有动作
    这些事情，夏梓辛并没有刻意隐瞒，本就关注着他的相关部门当然能查到，也大约知道他在做什么打算。
    但这并没有值得诟病的地方，人家用自个儿的钱修个避难所，没触犯任何法规，一切手续合法。
    别说他了，自己不也在有意识的存粮吗？
    夏家的采购部门也买粮，刚做成第一笔生意，夏梓辛就被叫去喝了一下午的茶。
    大略意思是这样的，国家感谢他的贡献，他可以囤粮，但不要紧着一个地方采购，留点儿给当地人。
    最好天南地北的去，品种要广价格要高，末了暗示他去国外。
    夏梓辛心领神会。
    其实，天地元气相关事务报上去后，虽说高层们出于谨慎做了一系列应对指示，内心深处还是半信半疑的。
    毕竟这事儿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当cet从英国回来后，内部再没有半点儿反对的声音。
    农业.部立刻成了当前最受重视的部门，某某某明确指示提高农产品收购价格，大力发展农业，几大粮仓更是重中之重。
    武器研发制作产业秘密扩大，甚至动用了国库黄金储备。
    这是一个多灾多难、无比坚强的民族，从辉煌走向没落，又在没落中强势崛起，再苦再难都不曾屈服，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历史已经明示，要想不被侮辱践踏，第一要有粮，第二要有枪，第三要有人。
    由政.府暗中主导，民间开展轰轰烈烈的强身健体活动。
    公共休闲场地上，除了将广场舞跳到国际的大妈们，不知不觉出现了军体拳队伍，虎虎生风极受欢迎。
    各地举办大大小小的武术比赛，体育这一门课程在中考高考中的分数比重也加大，以往用体育课上数学课英语课的情况再也没有了。
    所有电视台都有武术名家专栏节目，军队经常演习，大规模调动并扩招......
    不能公布内幕，怕引起恐慌。
    但尽力做能做的。
    这一番动静当然引来别国的紧张，有几个国家言之凿凿的说东方古国将有大行动。
    邻近最爱叫嚣的两国官方惊呼“他们要来真的了”，并强烈要求联合国制止。
    但在某某某的署名函送达各国元首后，各国先是沉默，然后各有不同的动作。
    对于要不要信息共享，内部曾有过一番争执。
    大部分人觉得这是己方的机会，立国短暂的移民国家美国为什么能成为霸主？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
    也许这次我们能抢占先机。
    也有一小部分人觉得这不是国与国之间的事，而是整个人类面对异族，面对灾难。
    最终某某某拍板定论。
    这一切都因顾缈兮而起，她本人却如同风暴眼，生活平静得诡异。
    先是闭关了一个星期，然后在家里弄了个大缸专心种金莲，闲暇时就看看电视或电脑。

 第193章

    这段时间的新闻很精彩，堪比神剧。
    “xx小区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儿，一群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白头翁接二连三的撞死在小区围墙上......禽类专家分析是因为潮汐运动影响了它们体内的磁极......小区居民自发为这群白头翁建了两米高的纪念塔，xxx电视台现场为您报道。”
    “会喷火的奇人您见过吗？我们这里就有一个。李先生是xx纺织厂的员工，本周三他因小事和同事发生争吵，吵到后来竟然从口中喷出了火花！专家分析这是极其罕见的人体自燃现象......”
    “xx动物园近日发生一起动物暴动事件，本来性格温顺的大象突然发狂，撞开栏杆向外飞奔，踩伤了数十名群众......”
    “专家称今年是地球百年难得一遇的‘地.震年’，到目前为止，八级以上的地.震发生了五次，七级以上的十次，六级以上的十七次，五级以上的三十次，四级以上的五十次......”
    “xx警方破获一起邪教非法活动，该邪教宣称教众是上天选中的人，上天赠予他们超能力，普通人应当成为教众的奴隶，警方提醒群众不要被蛊惑，相信科学拒绝洗脑！”
    ......
    连换几个台都是类似的内容，容海常放下遥控，皱眉道：“缈缈，他说的剧变已经来临了，对吗？”
    为了方便学瑶山谕琚山谕，他直接在临波园买了套房子，就在顾家兄妹楼下，有事没事就来串门，争分夺秒的学习着。
    生意全交给经理人打理，危机近在眼前，若不能让自己变强，赚再多的钱也守不住。
    顾缈兮漫不经心地道：“可能是吧。”
    容海常叹了口气，电视也不看了，到阳台盘膝坐下，默念口诀。
    顾念之早在自己房间苦修了。
    第168章 赫尔伯特公爵祝统帅大人日安
    顾缈兮百无聊赖，开始数监视这个房间的人。
    一、二、三......八，比昨天多了两个，不知道又是什么事触碰到了他们敏感的神经，加大了监视的力度。
    她不喜欢被监视，但也不是那么反感，因为这些人太弱了，对她构不成任何危害。
    她的瑶山谕到了第四层，琚山谕在第三层，那人让她不要急着练功，甚至不许她白日入梦，总叫她多多玩乐。
    可她从小就不会玩。
    以往还有顾念之拖着她出去，想方设法帮她融入这个社会，如今他恨不能一天当两天用，哪还有空。
    时间到了下午三点，座机准时想起。
    顾缈兮知道是谁打来的，左右看看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便指使龙小云接电话。
    手机屏幕亮起，线路接进来，座机响声停止，许盛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亲人哪，我老许又活过一夜了！吸血鬼不是人啊，他们大晚上不睡觉玩命修炼，非要拉着哥一起！”
    “简直无情无耻无道理，你们知道吗？昨晚他们竟然给了我一个巨大的血做的冰淇淋，血做的啊，还说什么是美味的a型血......”
    “缈缈一个人在吗？”
    他说了这么多还没有人答话，只有一种可能。
    龙小云不满：“还有我。”
    许盛师切了一声：“你丫是人吗？”
    龙小云自认是堂堂正正的“人”，揭他老底：“许大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多滋润，赫尔伯特给你安排了四、五个女仆吧？电视上说了，这叫制.服.诱.惑......”
    许盛师赶紧打断他的话：“哥们儿，小云兄弟，有些事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说出去！哥回来给你换新家，最新版的水果机，包你喜欢！”
    他在春夏堡的日子过得超乎想像的好，吸血鬼们虽然习惯于用鼻孔看人，但真是把他当成贵客来招待。
    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他们给不出的。
    他暗自嘀咕，这是要把纯劳动人民改造成假模假式贵族的节奏啊！
    不过，他可不是乐不思蜀的人，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窝，每天坚持打个电话回国叫苦。
    龙小云很人性化的叹了口气，说了句新学的话：“许大哥，所以说智商是硬商啊！”
    收买人都不会，手机的外观对他有什么用？至于软体还不是随他心意？何况他都知道了，缈兮姐能不知道？
    顾缈兮不耐烦再听他那些没营养的话，道：“我们要去机场了，明天再聊。”
    许盛师忙道：“等等，帮我转告老夏，赫尔伯特说他让查的事他们查过了，果然如他所料。对了，赫尔伯特公爵祝统帅大人日安。”
    顾缈兮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统帅大人”指的是自己。
    “哦”了一声挂断电话。
    他们这群人中，若论武力值最高的自然是她，但若论大局统筹能力夏梓辛最强，众人隐隐以他为首。
    前几天，夏梓辛请赫尔伯特调查英国的奇特事件是否呈几何倍数增长，以此判断天地元气目前是量变阶段，还是由量变成为了质变。
    在运用资源这方面，夏梓辛真正做到了物尽其用。
    血族虽然曾经意图对顾缈兮不利，但那个像神一样的人没有追究，就代表他们值得被原谅。
    也代表双方存在合作的余地，能用的当然要用起来。
    顾缈兮曾问过那个人，对血族有什么计划，想要他们去做什么？
    他回答不用费心，时候到了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去做。
    顾缈兮说去机场不是托词。

 第194章

    双胞胎终于安排出假期，今天从广沙飞往扬城，她和老哥要去接机。
    经过上次港城之事，她们对她亲热很多。
    具体表现在经常给她寄各地土特产，骷髅啦面具啦奇形怪状的灯笼等等，衣服、鞋子、包包更是寄了许多。
    快到机场时又堵车，顾念之一手放在窗外，另一手拍着方向盘，欲言又止。
    顾缈兮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顾念之未曾言语，先叹了口气，道：“陶老请我转告你，悟因大师练了瑶山谕之后好了很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圆寂了。”
    上次悟因大师本也要亲身去英国，只是出发前突有所感，匆忙赶回五台山交待后事。
    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陶南山等人从英国回来去探望时，已呈油尽灯枯之态。
    几位玄学老大抱着侥幸心理，请顾念之去教了瑶山谕，一天天练来，身子焕发了生机。
    第169章 不准动，不准闹，谁闹谁死
    现在玄学会众人看待瑶山谕琚山谕，就如同金庸小说里的大侠们看待九阳神功九阴真经。
    更在心里把顾缈兮放到了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跟她说话都要惦量再三，大部分时候通过顾念之转达。
    顾缈兮：“嗯，那是他命不该绝。哥哥，你放心。”
    她没说放心什么，但她相信老哥一定能明白。
    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她有什么来历，她都是顾缈兮。
    顾念之咧了咧嘴，腾出只手用力揉她的头发。
    这个小呆瓜，什么时候竟然长成了让人敬重畏惧的“大人物”？
    让他这做哥哥的又自豪又心惊。
    系在她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男人究竟什么来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
    顾缈兮本是懒懒靠着背椅，忽坐直身子皱眉道：“还要堵多久？”
    顾念之：“不知道，这一堵起来就没准了，琳琳琅琅大概到了吧？打个电话让她们等着。”
    堂妹们关系转好，他当然是高兴的。
    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闪了一下，龙小云急道：“断横兄，不好了！出事了！你妹妹们乘坐的班机被恐.怖.份子劫持了！”
    “什么？！”
    顾念之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顾缈兮。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本地一直很太平，什么时候有恐.怖.份子？
    顾缈兮一把拉开车门，翻身跃上车顶，“我们跑过去！”
    前面还有长长的车龙，走路都比开车快。
    顾念之赶紧下车，拼命运转瑶山谕。
    他还没有在车顶上飞跃的本事，只能在车道中间奔跑，这速度也很可观了，至少不比正常车速慢。
    就在他们跑起来没多久，后面两辆车里的人也下车追赶，一个个飞毛腿似的，引得手机族们狂发朋友圈，宣称看到了真正的华国功夫。
    顾缈兮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跑到了机场门口。
    大批武.警正在疏散人群，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场一片混乱。
    守在a1入口的武.警眼前一花，就见有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孩正准备越过步障，忙伸手拦住，“禁止通行，请赶快离开机场！”
    话刚说完，忽听耳麦里传来指挥官的声音，听了一听，神色变得奇怪，询问道：“您姓顾？”
    顾缈兮点点头，不用联通网络，她也知道是后面那群人联系上了这里负责指挥的头头。
    说话间顾念之也到了，和她一起穿过安全通道进入机坪。
    一眼就看到了巨大的客机，舷梯上站着五六个胳膊刺青的健壮男子。
    特.警们配备武器与之对恃，谈判专家举着大喇叭，温和地劝说他们放了人质。
    双胞胎此次搭乘的是可以运载五百多名客人的大型客机，今天机上约有三百多人，她们坐的是头等舱。
    顾念之帮她们雇的两名女保镖是汪洋介绍的退.伍.特.警，一开始她们很反感，没给人家好脸色，但经过几次惊险事件后，把这两人视为姐妹。
    飞机一路平稳，落地后乘客们打着哈欠收拾自己的衣服眼镜什么的，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双胞胎还有些小兴奋，马上就要见到大哥和那个死丫头了！
    名叫牛叶的女保镖忽警惕地道：“不大对劲，阿兰，你感觉到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近来她们对危险的预感准了很多。
    兰梅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感觉到了！琳琳琅琅，你们先不要动，叶姐照顾她们，我下去看看......”
    “砰！”
    一声巨响，似乎是机舱门被人暴力撞开，接着传来空乘的惊叫声。
    然后帘子被掀开，一群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壮汉快速走进来，个个手里拿着冲锋枪！
    就是电视上看过的那种冲锋枪！
    双胞胎刚刚拍的大片就是枪战剧，在片场没事就拿着道具枪玩，她们可以肯定这不是道具，绝不是道具！
    一个壮汉叫道：“不准动，不准闹！谁闹谁死，听懂了吗？”
    恐慌心理本来是不可能这么快抑制住的，但在他掐死一个不停哭泣的空姐后，所有人都牢牢捂住自己的嘴。
    后来有两个小伙子意图反抗，被一个人单手扭断了脖子！
    像扭麻花一样！
    有个老太太当场就昏了。
    双胞胎吓得发抖，抱头坐在座位上眼都不敢眨。

 第195章

    牛叶悄声道：“不要怕！劫机是恐.怖.行动，国家很快会做出反应的，等他们谈妥条件咱们就能走了！保持镇定，不要出声，不要激怒他们！”
    第170章 我看叫金坷垃还差不多
    牛叶猜的没错。
    这群壮汉自称“超能武士”，在过去一个月内，或多或少的有了超能力。
    有的力大无穷，有的能用耳朵听到一百里内的声响，有的跑得比世界冠军还快，有的能喷出致人死地的毒气，有的能在手指间放出火花......
    为首的是个全国通.缉.犯，本来就挺能打，现在能让身体的某部分迅速金属化，号称“金王”，自我感觉无敌。
    他的手下并非全是亡命之徒。
    会喷毒气的那个是小学老师，力气大的那个是健身教练，原本都是家人邻居交口称赞的好人，某天有了特殊能力之后就变了，遇上金王之后更和以前判若两人。
    再纯良的人一生中也会有几次恶念，这不奇怪。
    但恶念若有了强大的力量，对别人来说就是场灾难。
    这个团伙从南到北犯下数十起命案，掠夺财物无数。
    对他们的定性已经从普通杀人犯变为恐.怖分子，数省合作追捕，跑到江.浙一带时被围剿，他们一急之下竟然直接跑进机场劫.机！
    机场的防卫力量防的是普通人，哪挡得住他们。
    负责指挥的军官介绍完情况，又道：“顾女士，我们已经接到上级命令，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以他的级别，并没看过顾缈兮的资料，所以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道命令，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何况飞机里有三百七十九人，上级不可能拿这么多条人命儿戏！
    也许这小姑娘真有什么大本事。
    顾缈兮没反应，顾念之忙道：“他们有什么要求？”
    军官：“口气大得很，五亿美金打到瑞士银行的账户，再要黄金五百公斤，xx枪一千支，弹药xx箱，所有人质和他们飞往美国，不准拦追堵截，等他们觉得安全了再把人质放回来。否则炸掉飞机同归于尽。”
    顾念之越听眼睛睁得越大，这是要疯啊！
    “不可能答应吧？”
    军官绷着脸道：“我们绝不对恐怖分子妥协！”
    顾念之心想妥协了也没用，这伙人明显丧失理智了，人质若被他们带走只会有一个下场。
    只有一个人能安全解决这件事，他看向顾缈兮。
    因为有她在，哪怕还有两个血脉至亲在飞机上，他也没有特别担心。
    与她解决的那些相比，这几个暴徒真的不算什么。
    顾缈兮也只会一种办法，冷声道：“让你的人全部退后！”
    军官一愣，顾念之道：“最好照做！”
    匆忙跟上她。
    超能武士们看到两个手无寸铁的人走来，起先并不在意，以为是医护人员。
    但慢慢察觉异常，那个女孩每走一步，他们的心脏就收缩一下，到了后来，竟感觉心跳被她的脚步所控制。
    金王能力最强，感觉也最为强烈，随着她的靠近，他的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当机立断，忍着心悸揪出一排人质推到舷梯上，用枪指着叫嚣道：“立刻给我站住，再走一步老子就毙了他们！”
    所有特.警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军官暗暗后悔。
    下一刻，金王就从舷梯上滚下来，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包括他本人。
    唯有顾念之勉强看到妹妹飞身上去一脚把他踹下，这个过程实在太快，甚至不能用“秒”这个单位来描述。
    在别人眼里，她甚至没有动过，只看到金王莫名其妙的滚到她面前。
    她看都没看一眼，踩着金王的头轻盈的飘起来，稳稳的落到机舱口！
    军官看呆了。
    金王抬头，看到张微笑的脸，然后是暴雨般的拳头！
    他很耐打，大师古龙说过，一个人要想打别人先得学挨打，他没有超能力前经常被人痛殴，都咬着牙挺过来了，从不叫疼。
    可他从没受过这么重的拳头，他怀疑五脏六腑都被打移位了，忍不住痛呼。
    他想金属化，可这种仿佛与生俱来的能力竟然不灵了！
    耳边还听到打人者的嘲讽：“凭你也配称王？还金王？我看叫金坷垃还差不多！没本事就别学人劫机，你以为你演电影呢！”
    气得他七窍生烟，又痛又怒。暗中发誓，以后一定要将这两个人抽筋扒皮点灯熬油！
    顾念之自认为打得有章法有技巧，他知道这是妹妹特意留给他的。
    两种神功练了这么长时间，却很少有实践机会，他很珍惜。
    顾缈兮一进入客舱，双胞胎就惊慌的跳起来叫道：“你在这里干嘛？快跑！”
    她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171章 她的确被神明眷顾
    超能武士们个个脸色铁青，他们的心脏很不好受。
    超能力全都用不了，就像本来敞开的门被锁住了，想提起枪来扫射也抬不起手。
    那个女孩就那样随随便便走过来，给他们的感觉却像泰山压顶。
    “排好队，下了飞机跪到地上。”顾缈兮说。
    谁把她的话当真啊，她以为她是谁！
    也许有几分本事，但再厉害她也只是个没拿什么武器的小姑娘！
    一个壮汉嘴里不干不净的骂起来，还没骂两句就被顾缈兮提着衣领横丢出舱外，直飞出去撞到机坪边上的护栏。

 第196章

    特.警们愣了好四五秒，才有一个跑去把他提溜过来。
    有他这个榜样在，其他的也就老实了，一个接一个抱着头往下走。
    全都被特.警们控制住，他们的老大已被收拾得鼻青脸肿了。
    危机解除，乘客们有的笑有的叫，有的喜极而泣感谢上帝，有的扑过来要和顾缈兮握手，她赶紧回身往外走。
    双胞胎眼睛都直了，愣愣的跟在她身后。
    出了舱门，看到广阔蓝天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叫道：“你从哪儿学来的功夫？”
    顾缈兮扬眉：“天生就会，别太崇拜我......”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砰砰砰！”
    数声枪响，顾缈兮胸口开出大片大片的血花，她不敢相信的低头去看，瞬间陷入昏迷，从舷梯上栽倒！
    左腕的弯月刃愤怒的尖啸着飞出，顷刻将袭击者的人头斩了下来，右腕上的化为红光护住她缓缓落到地面，不断哀鸣。
    从她中枪到袭击者被斩首不过数秒的事情，众人的大脑还没对此做出判断，平地又起惊雷。
    雷鸣声中，罕见的紫色闪电划过天空，直直打向袭击者！
    等电光散去，轰鸣声结束，袭击者头颅和身躯已经变成粉末，发出难闻的气味。
    “缈缈！”双胞胎连滚带爬的哭叫着扑下来。
    “缈缈！”顾念之撕心裂肺。
    顾缈兮中枪重伤。
    对她有所了解的人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那么强大的、能上天入海的顾缈兮，世间有什么枪弹能伤她？
    但这不可能的事偏偏发生了。
    xx军.区直属医院特级加护病房，顾缈兮安静的躺在无菌房里。
    隔着一层玻璃，双胞胎在沙发上东倒西歪，她们守了一夜累得不行。
    顾念之透过玻璃，眼也不眨的看着她。
    他曾想过，这个堂妹越来越厉害，也许将和他们慢慢疏离。
    他曾想过，她未来某天会抛下顾家人远走高飞。
    他还想过，她的名字有一天将传遍全世界。
    他甚至想过她可能是神的后裔或者外星人......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形。
    顾缈兮中枪栽倒那一幕，就像个荒诞剧，直到现在他还如在梦中。
    怎么就忘了呢？就算是阿咯琉斯也有不能碰触的脚踝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确被神明眷顾。
    被送到医院时，再没有医学常识的人都认为她必死无疑。
    那样的距离，共五颗子弹，每颗都射入致命之处，她没有当场毙命就已经是神迹了。
    没有哪个医生愿意给她做手术，在他们眼里她已经是死人了，何必再遭一次罪？
    虽说上头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救活她，可他们是医生不是上帝，只有凡人的能力。
    心脏都被打碎了还怎么救？
    胸腔内其它组织也遭到破坏，现换个心脏都不行。
    后来果然停止了呼吸，诡异的是脑电波一直跳跃，显示她的思维活跃得很。
    更诡异的是过了一夜，她的伤口居然自动痊愈了！
    身体各项指标都达到最好的状态。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名医们抓着头皮琢磨，都快把自己给折磨死了。
    这一切完全颠覆了物理、化学、医学等学科的基础知识，与他们所知所学以及多少年来的经验相违背。
    诚然，她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但她活着就是事实，奇迹般的事实。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夏梓辛和容海常一前一后走进来。
    看到无菌房里躺着的顾缈兮，才相信自己没有意会错，她真的出事了。
    前几天他们就接到龙小云的电话，却直到今天才获准探望。
    “究竟怎么回事？”夏梓辛沉声道。
    顾念之默默摇头，他现在不想说话。
    容海常关切地道：“她什么时候才会醒？”
    顾念之依然摇头。
    夏容二人也沉默了。
    这份沉默很快被打破。
    门口响起一阵极有规律的脚步声，进来十多名白大褂，领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消瘦老头。
    向顾念之挥了一下证件，面无表情地道：“我是吴教授，顾缈兮的治疗将由我们接手，请家属放心，她一定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说完就指挥人去无菌房里搬病床。
    第172章 都给我滚出去
    顾念之快速拦住：“不用了，缈缈很快就会醒来。”
    他不相信当今的医学水平能治好她。
    以其把希望寄托在医生身上，不如指望那个神出鬼没的男人。
    吴教授皱眉道：“顾先生，也许你没弄清楚，转移顾缈兮是命令，不是请求。”
    顾念之冷笑：“哦，谁的命令？”
    吴教授不屑地道：“最高机密，无可奉告，带走！”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人扑向顾念之，想要把他从无菌房门口拖开。
    他们虽然穿着白大褂，但身材极其壮硕，眼中精光暴射，显然不是普通的医护人员。
    其中一个的手中，隐隐闪着电光。
    顾念之正一肚子怨愤内疚没处发泄，暗道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瑶山谕自然而然运转，电光火石间将两人打倒在地。
    他的招式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只是让他们避不开而已，而且他根本不怕他们的特异能力。

 第197章

    踩着一只手臂，冷声道：“想带缈缈走？做梦！”
    他们来意不善，没有哪个心存好意的人会一言不合就动手。
    夏梓辛站到顾念之身旁，淡淡道：“cet科研二组。吴教授，此次行动你得到了谁的授权？上头对缈兮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他认得这个人，cet里负责生化改造项目的头头，主张把一切未知生物都控制起来研究。
    吴教授像是此时才看到他一样，扯着嘴角笑了笑：“夏教官，这是cet内部的事，你没有过问的权限。”
    夏梓辛道：“没错，我没加入cet，从今天开始就不再去授课。”
    吴教授被激怒了：“你威胁我？夏梓辛，别忘了你的身份！”
    夏梓辛平静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薄怒：“我没忘，忘了的是你们！缈兮一片赤诚之心，换来的是什么？”
    别的不说，单瑶山谕琚山谕两套功法，就比他们二三十年的科研成果份量还要重。
    虽说这是那个人让她传授的，但她若不愿，大可反驳。
    以那个人对她的关爱来看，只怕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吴教授张了张嘴，语气有所缓和：“夏教官，你不要误会，顾缈兮的贡献没人忘记。基地医疗设施比这里先进，我们是真想治好她。”
    夏梓辛道：“我相信你们的确是想治好她。但若是治不好呢？”
    吴教授看向顾缈兮的目光中有着无法掩饰的狂热：“我们尽力！”
    夏梓辛道：“如果尽力了也治不好呢？吴教授，能不能坦诚的告诉我们，你们准备拿缈兮的......身体做什么？”
    “我们也想知道！”
    又一群人匆匆赶来，皆着军.装，为首的是外勤组第四分队队长0401，0403和0409紧随其后。
    还有些是顾念之没有见过的，个个面带怒色。
    0401身材高大，说起话来极具压迫感：“吴教授，请问你要对顾缈兮做什么？”
    吴教授并不示弱，声音洪亮：“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个人，都有义务为建设更好的未来付出一切！顾缈兮躺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纯属浪费资源！”
    容海常气笑了：“这么说，她还应该为自己的昏迷忏悔了？”
    吴教授大义凛然道：“这倒不至于。但任她昏迷不醒，不如做点儿有意义的事，我想这也是她希望的。”
    0409冷冷地道：“你算哪根葱？别拿你的心思揣测顾缈兮！”
    吴教授今天带来的都是心腹，听他辱及上司，怒目而视。
    第四分队众人早看他们不顺眼，不但瞪回去，还活动了一下手脚。
    他们人数没有科研二组多，但实战经验多了不知道几百倍。
    毕竟他们以往对付的都是危险的异生物，而科研二组对付的只是实验体。
    0401没有制止的意思，吴教授也不肯退让，双方一时僵住。
    双胞胎早在他们进来时就醒了，越听越糊涂。
    顾琳之疑惑地问顾念之：“哥，他们是谁？到底在说什么？”
    顾念之冷笑道：“这可都是些了不得的大人物。这位大公无私的吴教授，打算把缈缈带回去做实验。解剖切片，抽骨放血，大概还会把她的骨髓植入别的生物体内，看看会发生什么反应。
    双胞胎瞬间睁大眼睛，随即动作一致，提起桌上的花瓶砸向吴教授，叫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第173章 这都源于顾缈兮
    谁也没想到，这两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新晋小明星说动手就动手。
    吴教授狼狈的躲着，口中直骂野蛮人。
    双胞胎最恨别人觉得自己野蛮，每次听到就要抓狂，都顾不上回骂了，花瓶砸没了就拿屋里一切可以移动的东西乱砸。
    吴教授脑力发达，武力几乎为零，哪里招架得住？
    他的下属们倒是想阻拦，但第四分队也不能看着他们欺负小姑娘，光明正大的拉偏架。
    双胞胎虽说没学过什么功法，但天生战力超强，吴教授被打得满头包。
    如果他是一个人来的，她们出于尊老的传统不一定下得了手，但现在明显她们才是弱势方，他是恶势力！
    她们绝不屈服于恶势力！
    科研二组众人被弄出真火来了，一人狠砸了下地板，震得墙面簌簌落灰，喝道：“住手，都住手！”
    这样是闹不出结果的。
    顾念之拉住两个妹妹，平心静气地对吴教授道：“为了科学，为了未来，您愿意献出所有的一切，对吗？”
    吴教授抹着鼻血怒道：“当然！”
    顾念之道：“您有母亲吗？有妻子吗？有妹妹吗？有女儿吗？如果躺上试验台的是她们，您也愿意吗？”
    吴教授一时说不出话。
    顾念之接着道：“如果您想像中的未来需要牺牲她们才能到达，这样的未来我宁愿不要。还是说您觉得牺牲别人家的女儿是应该的，牺牲你家的就不行？”
    吴教授张了张口，道：“这不是同一种情况，我女儿只是普通人！况且顾缈兮不是清醒的，她昏迷了！”
    顾念之道：“这么说不普通的就应当被解剖？昏迷的就没有人权？吴教授，我长这么大没听说过这个道理！”
    吴教授整理好仪容，又恢复了原先的高姿态：“天地元气即将改变世界格局，这个消息还是你们透露的！我们能不能领先一步全看科技是否能有所突破，顾缈兮的价值应该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顾念之，这是危急时刻，我们希望你能看清局势，分清轻重缓急！”

 第198章

    顾念之无话可说了，双方意识形态不在同一层面，无法沟通。
    双胞胎的思维向来直接，天地元气什么的她们没听过，危急不危急的和她们没什么关系。
    但总体意思是明白了，这臭老头就是想解剖缈缈，想得美！
    凶悍地道：“还有没有王法了？那么想解剖怎么不去剖你自己？给我滚，再不滚我打110了！”
    她们一点儿也不客气，但吴教授竟然没敢回话。
    这大约是现实版的秀才遇到兵，容海常苦中作乐，第一个笑出声来。
    顾家的基因好强大，个个都那么特别。
    顾念之平平道：“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的坚持。吴教授，你可以带走缈缈，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这不但是说给科研二组听的，也是说给“上头”听的，想研究缈缈的肯定不只吴教授一个。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现在他们应该有两种意见，一种是静观其变等她醒来，另一种就是人体研究。
    他相信持后一种意见的人更多，不然先找来的就不会是吴教授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若迟迟不醒，只怕第一种也要改变看法了。毕竟资源都应该最大化利用。
    才一个星期而已，他们就等不及了。
    不怕鱼死网破就来吧。
    他一说完，夏梓辛立刻表态：“夏家和顾念之同进退。”
    容海常紧接着道：“还有容家。我猜玄学会也不会旁观。”
    0403冷声道：“外勤组更不会！”
    所有外勤人员都接受过不同程度的身体改造，这让他们有超出常人的力量，却也带来各种隐患内伤。
    瑶山谕一练起来就能抚慰这些伤痛，琚山谕更是非常实用的功法，比科学改造还有用。
    如同夏梓辛所说，这都源于顾缈兮。
    吴教授恼道：“你能代表外勤组？别忘了，所有外勤人员都有义务协助科研组完成任务！你们想违反规章？”
    这个罪名太大了，0403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0401叹口气：“吴教授，你为什么非盯着顾缈兮不放？”
    吴教授推了推眼镜，道：“0401，你身为组长请约束属下行为！不是我盯着她，命令是上头传下来的，我今天必须带走她！你们如果妨碍属于严重违纪！”
    0401道：“这个命令是不合常理的，我们正在申诉！”
    吴教授坚持道：“申诉没成功前还是得执行！”
    这就是他迫不及待赶来医院抢人的原因。
    上头本就在犹豫，今天好不容易被科研组说动了，他得让木成舟！否则又被这些人搅和了。
    在他看来，活着的顾缈兮远没有死了的有价值。
    第174章 有一股力量暗中操纵
    顾念之不管什么命令不命令，叫双胞胎收拾好东西，自己去无菌房抱顾缈兮。
    他怎么敢将她的生死放在别人一念之间？
    反正医院治不了她，还不如回家。
    “站住！”
    吴教授喝道，同时让人去拦。
    夏梓辛和容海常同时出手，一阵噼里啪啦，门前躺倒一片。
    双胞胎看准了就补上一脚，她们现在有种身边所有人都是武林高手的感觉，但这并不影响她们正常发挥。
    顾念之头也不回地道：“派你们来的人一定没有看过机场视频，回去看看吧，好好看看袭击者是什么下场。”
    缈缈倒下了，但想欺侮她一定得付出代价。
    顾缈兮身上可挖掘的东西太多，意义过于重大，当前属于关键人物。
    是以，她中枪之后xxx大为震怒，亲自下令相关部门成立专案小组，几乎从事情一发生就开始调查了。
    在他那个位置，看问题当然角度更广，最先看到的就是大洋彼岸。
    在他眼里，顾缈兮代表未来新兴力量，能在华夏腾飞时起大作用，扼杀她，就等于扼杀一条捷径。
    而对岸并不希望华夏再次傲立东方。
    他甚至后悔，不该把天地元气的信息分享出去，他们兴许是循着这条信息查到了顾缈兮这个人。
    然而调查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走火。
    顾念之笑得比哭还难看：“走火！你们相信吗？竟然是走火！”
    袭击者名叫刘云辉，是特.警中的一个，根正苗红家世清白，无海外关系，家里在地方上还有点儿根基。
    他本人沉默寡言，稳重可靠，是队里重点培养对象。
    从来没有与任何不明势力接触过，连网都不怎么上，排除为其他组织效力的可能性。
    他的人生历程和顾家南辕北辙，并不认识顾缈兮，排除私仇的可能性。
    除了神智不健全者，任何人做任何事都需要动机，可是这件事找不到任何动机。
    不存在利益冲突，也不存在个人恩怨。
    他的队友全部被隔离审查，没人有异常。
    想进特.警队本来就需要极其严格的政审，稍有污点的都无法通过。
    当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唯一剩下的那个再不可能也合理了。
    只是在客观上合理了，在主观上却没几个人信。
    听完他的叙述，夏梓辛沉吟道：“缈兮从机舱里出来时，所有暴徒都已经被制服？”
    顾念之道：“对。”
    如果她是被金王一伙袭击的，他都更能接受一点。子弹却是从自己人这里射出！

 第199章

    夏梓辛道：“你当时有没有感受到敌意？”
    小说里的杀气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但随着瑶山谕的提升，他们的潜意识更为敏锐，往往能察觉即将来临的危险。
    比如有一次，他刚从车里出来就觉得不太对劲，凭着身体本能往左边跑去，结果几秒后路边的广告牌倒了。
    他要是慢一会儿就会被砸到。
    顾念之回想了一下：“没有。我知道缈缈会搞定一切，很放松。”
    夏梓辛起身走了几步，抱着手臂看窗外：“缈兮可能也没感觉到，否则她的手镯会自动护体，那个人也会保护她。”
    “这至少说明一个情况，袭击是没有预谋的，是突如其来的，刘云辉在开枪之前，也许都不知道自己会开枪。”
    顾念之面色不善：“你的意思也是走火？”
    容海常摇头：“走火一枪我信，走火五枪？每一枪都准确无误的射向人体重要器脏？又不是电视剧！而且专案组不是说刘云辉心理素质很强吗？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警报解除后还走火？”
    顾缈兮死于走火？这太荒谬了！
    顾念之咬牙道：“绝对不是意外！缈缈不可能这么倒霉......你们也知她不是普通人，一般的子弹伤不了她！其中必然有蹊跷！”
    射入她体内的子弹刚进医院时还能检查出，随着她伤势痊愈就消失了。
    夏梓辛回头，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顾念之记得，就是在华云大厦初次遇上灵异事件时，他也没这么忧虑过，他从来都是冷静的。
    “你想到了什么？”顾念之急问。
    夏梓辛：“我倒宁愿是走火。”
    容海常也急：“别卖关子了！”
    夏梓辛坐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两种可能，第一是走火；第二是有一股力量暗中操纵，这股力量能麻痹缈兮，甚至能瞒过那个人。”
    第175章 他是神还是妖
    顾缈兮遭遇险境从来不惊慌，以前夏梓辛只以为她是胆子大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但在英国见过那个人后，他知道自己错了。
    她不是胆子大，而是心有倚仗，那个人一直在保护她。
    以为那个人已经是顶级强者，世间却还有可以抗衡的神秘力量。
    往深处一想，他背脊发凉，只觉这世间危机四伏。
    顾念之狠声道：“肯定是第二种！”
    夏梓辛继续道：“我们对那个人只能顶礼膜拜，那股力量却能瞒过他。那个层面的争斗，我们无能为力。”
    他说了的和没有说出口的，顾念之也都想到了，声音中带着颤抖：“再有下一次，我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
    容海常忙道：“没那么容易得手！这次缈缈虽然受了伤，害她的人也尸骨无存了！我猜斩首刘云辉是她昏倒前最后一击，雷电却是那个人的手笔，他看着她的！”
    这也是几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不然她怎么可能还有命在？
    夏梓辛想到的是另一方面：“直接粉身碎骨，他一定很生气。”
    顾念之道：“我也很生气！”
    夏梓辛道：“你觉得他......是人吗？或者说，他是正常意义上的和我们一样的人吗？”
    顾念之疑道：“什么意思？”
    夏梓辛：“缈兮学瑶山谕琚山谕的时间最长，然后是你，伯父伯母，许盛师，我，容少，cet和玄学会。”
    “你注意到了吗？和她关系越亲近的学得越早。这说明一开始他是不打算把这两种神功外传的，后来大概是看到了我们对缈兮的诚心才改变主意。他看重的只有她！”
    顾念之不知道他说这个做什么，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和他有渊源的是缈缈！”
    容海常略有些明白，微微皱眉。
    夏梓辛沉沉道：“念之，他并不是我们的天然盟友。”
    顾念之了悟：“你怕他迁怒我们？”
    夏梓辛停顿一下才道：“不，我怕他迁怒人类。”
    对于那个人的身份，顾念之下意识的避免去想。
    其他人却都暗自揣测过，结论各不相同。
    cet怀疑他是以思维存在的外星人，玄学会认为他是神。
    夏梓辛却从白二良、李云松身上引申开去：他也许是活了几千年的精怪。
    神太缥缈，外星人之说过于无稽，精怪却是他亲眼见过的。
    一个法力强大的精怪，本来就站在人类的对立面，只是因为某个人类中较为特别的个体而对人类释放出善意。
    一旦他认为人类不值得信任，别说合作了，不倒戈相向就已经是好的了。
    还有天地元气导致的各类混乱，将发生什么事实在不好预料。
    顾念之惊道：“你们真觉得他不是人类？”
    容海常迟疑了一下道：“瑶山谕琚山谕，不只我们能练，人参精能，魂魄能，吸血鬼也能。”
    顾念之盯着他们半晌，忽然笑了：“我不管他是什么，神也好妖也好，我只知道他保护缈缈！我顾念之只是个想要家人平平安安的普通人，管不了整个人类的事！你们想管？请吧！”
    一手指门的方向。
    夏梓辛抚额：“你误会了。我们何德何能敢于他为敌？又有什么资格与他为敌？在他眼里我们大约只是蝼蚁。再说我也没打算当个拯救人类的超级英雄！”
    又不是漫画看多了。
    顾念之最烦的就是话里藏话，捶了他一拳，道：“别绕弯，直说！”

 第200章

    夏梓辛道：“我只是想说，局势多变，意外随时有可能发生！从现在起，我们都放下公司里所有事情，赶紧先把地下基地建好！到时再怎么乱都有避难之所。”
    顾念之原本想说他不去，要守着顾缈兮，然而念头一转，别人会对她在基地里的医疗室上心吗？
    便道：“行，可是cet能放你走吗？”
    两种神功已显威力，玄学会较为通情达理，不但没有再要他去传授，在他求援后还派人来顾家轮流值班。
    cet却不一定，人家可是占着大义呢，几顶大帽子下来，不知道老夏抗不抗得住。
    夏梓辛道：“有了之前那一出，他们现在理亏着呢。”
    他不是会因个人感情影响大局的人，但他们想解剖顾缈兮？
    这实在超出底线了。
    虽然出面的只是吴教授，代表的却是一部分人。
    况且，今天他们想解剖她，谁能保证他们明天不想解剖其他学过瑶山谕琚山谕的人？
    又或者，上层忌惮于缈兮身后的那个人，直接把目标转为他们？
    以那些人对科学的狂热来看，这并不是不可能的。
    第176章 剧变来临
    夏梓辛希望最高决策者能多方考量，做出最有远见的决定。
    但如果不是他预期的那样，有个基地在，至少也能放手一搏，谁也别想让他束手就擒。
    这种事情以前他别说想，做梦都没梦过，
    然，现在人变了，世道变了，规则也该变了。
    等这个小小会议散场，顾念之给许盛师打电话，这几天都没空理他，不知急成什么样了。
    电话一接通，许盛师就叫道：“你们搞什么？是不是忘记兄弟了？”
    顾念之沉声道：“老许，听我说！”
    原原本本说完事情经过，不等许盛师发表意见，就道：“我知道你想回来，但不是时候！”
    掰开揉碎和他讲利害关系。
    血族对缈缈很尊崇，春夏堡可以成为她迫不得已的后路。
    老许的任务就是不能让这退路断了！
    这年头有谁是靠得住的？
    看似全无冲突的刘云辉能袭击她，本该做为保护者的cet想解剖她，老夏和容少现在看来是同盟，谁知以后会怎样？
    这也是他不当着夏容两人打电话的原因。
    等挂了电话已是深夜，双胞胎从顾缈兮房间出来，两个都咬着下唇，一左一右坐到顾念之身旁，低着头不说话。
    顾念之强笑道：“怎么了？累就多睡会儿。”
    两人忽然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顾琳之抽抽噎噎道：“她怎么还不醒？”
    顾琅之则哭道：“都是我们的错，如果我们不让她去接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顾念之心里苦涩，拍着两个妹妹道：“别乱想，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要怪就怪凶手，他们预谋已久，总会找到机会。”
    不管他怎么安慰劝解，两人还是哭个不停。
    哭得他也热泪盈眶，险些兄妹三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坐在阳台上的陶青竹听得心烦，伸头进来不耐烦地道：“哭什么哭？小顾师又没死！”
    他和大楼顶上的谢天是第三层岗哨，前面还有两层，都是经验丰富五感发达的人。
    防的不是别人，正是cet。
    与顾家兄妹不同，陶南山、梅胜雪、张继尘、悟因大师等人都相信顾缈兮不会出事，这只是她命中的小劫难，劫难过了自然会好转。
    他们的门徒也对此坚信不疑。
    cet那些疯狂科学家竟然想趁此对她动刀？简直不可饶恕！
    他桑大师想派几个小鬼去警告他们，被陶南山劝住，他和悟因大师去找能管事的人沟通。
    最得他们信任的子弟，则被派来守护顾缈兮。
    其实他们是想把她带去玄学会总部的，但顾念之坚决不同意。
    他是被cet吓怕了，那么正式的部门都有想解剖缈缈的变态，不走寻常路的玄学会就更不用说了。
    想想当初“樱”组织那几个杀手的下场。
    最好的局面是两方力量制衡，这也是夏梓辛想出来的。
    双胞胎被外人看到这种形象也没有不好意思，同时叫道：“别乱说话！”
    不能在生病的人面前提“死”字，这是各地共有的习俗。
    陶青竹瞪她们一眼又回去坚守岗位。
    只会哭哭哭，有什么用？
    被他这一打岔，她们也哭不下去了。
    顾琳之擦擦眼泪道：“哥，真的不告诉家里吗？”
    她们都习惯了不对家里说坏消息，但这事太严重了，显然兜不住，不说不行。
    顾念之道：“再等一个星期吧，如果一个星期后她还不醒再说。”
    他怎么开得了口？
    缈缈是在他的照看下出事的！他无法对双亲交待。
    况且，他们知道了也没有办法，只是徒增忧虑而已。
    话题一转：“我有事要出去几天，你们照顾好缈缈！有事就找陶青竹，不要离开家！”
    他敢离开，也是笃定那个人不会不管妹妹。
    双胞胎点头答应。
    她们都认为他一定是去为缈缈找名医，很快就会回来。
    他也认为自己最多三、四天就能回。
    却没想到，这一次分别差点儿就成永别。
    天地元气导致地球上的生物发生由内而外的改变，有灵气的动植物变成人类，部分人类有了特殊能力......

 第201章

    顾念之、夏梓辛等知情人一直以为这就是那个人所说的剧变，并为此做了力所能及的准备。
    但当那一天到来时，他们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所谓剧变当然不是循序渐进的，而是天崩地裂的。
    天地元气的增加与之相比完全是小儿科，或者说，只是前奏。
    虽然顾缈兮和悟因大师此前都有预警，他们肯定也没想到“剧变”竟是这样。
    第177章 太阳消失
    12月29日，艳阳高照，冬天的阳光分外温暖。
    东八区13：40，人们不经意的发现，大片大片的阳光像被风吹动的水流一样轻微起伏。
    光线变化，折射间光影流动，美轮美奂。
    这是怎么啦？
    在户外活动的人情不自禁的抬头看天空，那亘古存在的太阳，太阳系中心的太阳！
    在人们的视网膜里没有规律的跳跃了几下，然后爆发出强烈的光芒，肉眼无法直视。
    而在通过仪器观察的人眼里，那光芒向四面八方射出，就像一场有史以来最为盛大的烟火。
    绝望璀璨的烟火。
    光芒过后，无数人拼命揉着眼睛大叫自己瞎了。
    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的眼睛没出毛病，但这并不值得庆幸。
    因为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太阳消失了。
    没有一点点征兆，就那么突然的消失了。
    ......
    太阳是什么？
    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答案，千百年来无数诗篇歌颂祂赞扬祂。
    文明萌芽时代，人们将祂神明化人格化，侍奉祂献祭祂，留下多少美丽的神话故事。
    西方的太阳神阿波罗，东方的女神羲和以及东皇太一，都是传说中太阳的化身或主管者。
    而在现代，关于太阳有更理性的认识。
    太阳，大约形成于45.7亿年前，离地球约1.5亿千米，祂的体积是地球的130万倍，质量是地球的33万倍。
    祂是银河系中太阳系的中心，太阳系里唯一会发光、产生热量的天体，唯一的恒星。
    祂和地球相比很庞大，但在茫茫宇宙中只是颗普通缈小的天体，如沧海一粟。
    然而，祂对于宇宙来说不算什么，却是地球不可或缺的。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世间有了光。这是基督教的教义。
    太阳不断燃烧，于是地球有了光，有了生命。这是事实。
    地球之所以是地球，人类之所以是人类，都是因为祂。
    大宇宙里一定会生成生命，这是必然；地球有如今这些生命，是必然中的偶然。
    离祂再远一点儿，黑暗寒冷；再近一点儿，就算不被焚毁，地球上的液体也会沸腾化为气体。
    这是个宇宙奇迹，恰好的时间，恰好的距离，造就了地球上以亿为单位的物种。
    太阳的重要性，哪怕是不满五岁的小孩也懂。
    现在祂消失了。
    不是日食，也不是被忽然出现的巨大流星挡住，而是真正的消失了。祂的轨道上，空空如也。
    陪伴地球孕育成长的太阳，消失了。
    每天抬头都能看到的太阳，消失了。
    光明之象征的太阳，消失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恐慌弥漫。
    ......
    人在面对难以承受的灾难时，第一个反应不是应对，也不是悲痛，而是否认，仿佛只要否认，坏事就没有发生。
    这当然只是自欺欺人。
    惴惴不安的勉强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来，循着熟悉的方向看去，没有太阳，祂还是不在，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心里的某根弦崩断了，有什么东西就此坍塌。
    “爸爸妈妈，天黑了吗？可是我已经睡醒了，天为什么还是黑的？是不是太阳公公偷懒不上班？偷懒不好，偷懒没有小红花。”
    幼童懵懵懂懂，稚言稚语。
    她的父母无法言语，唯一能做的就是流着泪抱紧她。
    为什么人们本能的向往光明？
    因为他们潜意识里知道黑暗会滋生罪恶，很多很多的罪恶。
    当太阳消失，黑暗降临，罪恶也降临。
    烧杀抢掠成为常态，自杀也晋升为最新时尚。
    哪怕军警大批量出动，大街小巷里都能听到警笛声，丑恶行为依然到处上演。
    军队警察虽多，怎么多得过普通百姓？
    何况这些执法人员同样是在太阳下长大的，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
    当场击毙了几个抢劫强暴的，老王颤抖着手拿出根烟，凑到嘴边点燃，狠狠吸几口，沙哑着嗓子道：“老陈，你说明天太阳会出来吗？”
    老陈靠在警车上，沉默着摇头。
    老王当然不会指望他给出确切的答案，自顾自道：“都说乱世用重典，可我杀得手软了......只今天咱们已经杀了十多个吧？”
    老陈也抽烟，吐了个烟圈道：“不杀不行！不杀就真乱了。”
    老王道：“这群xx的专会没事找事，不想活了跳海上吊都行，非得祸害别人吃枪子儿！嘿，你听说了吗？老张那片又出特异功能者了，听说一手就能提起一辆小汽车，害了好几家人，出动了一个分队才抓住他。还好咱们这片没有这种人，否则就更难了。”
    老陈不答腔，过好一会儿才抓着头发道：“你说，这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吗？太阳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了？”

 第202章

    老王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不能想，这事儿你不能细想，有一天是一天吧！”
    对讲机里传来声音：“xxx街发生暴力对抗事件，已有警员受伤，请附近警员迅速增援！重复一遍，xxx街发生暴力对抗事件，已有警员受伤，请附近警员迅速增援！”
    老王扔了烟头道：“走吧。”
    第178章 人间百态
    永无禁止的黑暗，直欲将人逼疯。
    昔日奢华舒适的独栋别墅，没了灯光照耀显得阴森恐怖，外墙爬满不知从哪儿长起来的爬山虎，连窗户都遮住了。
    客厅电视柜上孤零零的亮着根蜡烛，太阳才没了几天，这个城市的电力其实还没有耗尽，但电线在第一天就被破坏了。
    周处长和儿子被绑在欧式立柱上，都被打得奄奄一息，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调笑。
    他挣扎着哭喊哀求：“求求你们，放了我女儿，要什么都可以，放了我女儿！她才十六岁啊！”
    没人理他。
    过了大概两个多小时，何老大一伙从房里出来，个个一脸餍足。
    一个小弟笑道：“大处长的老婆女儿，味道果然与众不同，还是老大会选。不过老大，他们家好像不大对劲啊，他老婆条是条盘是盘的，摸起来嫩得像豆腐，怎么生得出这么大的女儿？”
    另一个小弟拍他一巴掌：“没见识了吧你，二奶转正没听过吗？”
    第一个小弟恍然：“我说呢！哎这就是老牛吃嫩草了吧？咱们都光棍多少年了，他倒好，老的换新的！难怪人人都想当官！”
    周处长拼命给何老大磕头：“何先生，是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女儿，他们什么都没做，他们是无辜的啊！”
    何老大抽着烟走到他面前，狠狠抽了他两耳光：“这会儿轮到你求我了？以前我求你的日子也不少啊！你怎么就不肯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呢？就为了你那小二奶，害得我家破人亡！你的子女无辜？我女儿就该死？我爹妈就该死？”
    又踹一脚：“没想到有这一天吧？姓周的，老子告诉你，这是老天爷长眼睛了！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双手张开，手心猛然冒出一簇青色的火焰，他就用这火焰去烧周处长儿子的脸。
    ......
    小林和小孙从窗户里看到过，走在街上无人保护的女性将遭遇什么命运。
    可是她们实在没办法，已经饿了两天，光靠自来水维持生命，现在自来水也停了。
    不想饿死渴死的话，就必须走出宿舍。
    巷子那头有食物发放点，前提是她们能平安穿过这条并不算远的小巷。
    这是她们去学校的必经之路，如今变得如此陌生，柏油路几乎被各种植物占领，违反季节的开着各种奇花。
    她们是有情调的小女生，平常喜欢用花装饰房间，但此刻花在她们眼里非常可怕。
    她们曾亲眼看见有个人跑着跑着就倒下了，然后在他身上迅速长出大丛大丛的夜来香。
    还看到过一家三口遭遇暴徒，爸爸被活活打死，妈妈被当着儿子的面......最后他们都被分尸了，血被周围的植物吸得一滴也不剩。
    暴徒的狂笑声在她们耳边回荡。
    小心翼翼的越过花丛，跑，就是现在，用力跑，千万不要回头！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能看到街那边橙色的灯光，不，不！这不是灯光，是巨大的眼睛！
    ......
    江大妈今年六十二岁，老伴早逝，有一个儿子小徐。
    小徐去年才结婚，妻子珍珍美丽大方，怀孕八个月。
    和前几天一样，她做好了简单的饭菜，叫儿子儿媳来吃。
    夫妻俩从房里出来，珍珍看小徐一眼，先在饭桌前坐好。
    小徐道：“妈，一起吃吧！”
    江大妈道：“不了，妈吃过了，你们吃吧。”
    小徐不看妈妈，低着头坚持道：“一起吃！”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江大妈似乎明白了什么，默默的喝了碗粥。
    小徐忽然扑在她怀里大哭：“妈，我知道你这几天都只吃一点点，就省着给我们吃......你打死我吧，我也是没办法了！珍珍快生了......我们不能留在这里等死，她肚子里是您孙子啊！您的腿，您的腿......儿子不孝！”
    珍珍挺着肚子下跪，哭道：“妈，你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的主意，可我也要当妈了！我们死了没什么，孩子可怎么办啊！”
    江大妈赶紧扶起她，慈爱地道：“妈不怪你们，不怪。一定要活下去！”
    儿媳家在隔壁县，家里条件好，他们去了会好好的吧？
    儿子儿媳走了三天，家里一点儿吃的都没有了。
    江大妈知道时候到了，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平静的滑着轮椅去抽屉里拿出盒安眠药。
    “喵！”
    一只黑猫在窗户边叫。
    江大妈放下药，打开窗户，“小猫猫，大妈家也没吃的了，你去别的地儿找吧，看到人躲着点儿，小心些别被逮住！现在可什么都能吃。”
    这是只野猫，以前她常喂。
    黑猫一扬爪子，丢进来一袋面包，又一扬，是瓶比它的身子还要大的矿泉水。
    江大妈先是呆了呆，忽然哭了。
    第179章 秩序崩坏
    短短一个月，秩序已经一触及溃，各地当局只能控制核心区域，更多的地方比地狱还像地狱。

 第203章

    各种宗教迎来教徒加入的高峰期，有的匍匐在地上颂扬主之伟大，有的拿起武器诛杀恶魔，还有的以活人生祭。
    无数人仰天呼号。
    我们做错了什么？太阳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我们愿忏悔！我们愿赎罪！
    只求明日醒来能有灿烂阳光。
    只求这是场迟早能醒的噩梦。
    漆黑的走道里，入口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顾念之反手抓着顶上的空气交流管，屏住呼吸，待那人走到下方时猛然跃下，狠狠锁住他的脖子就要折断！
    那人反应也不慢，迅速后仰避开要害，抓住他的手腕：“念之？”
    顾念之松了口气，放开他顺着墙壁坐下：“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怎么找到这里的？容少还活着吗？”
    他虽能在黑暗中视物，但现在实在太累了，视力大打折扣。
    而且这是绝对的黑暗，借不到一丝光，心理上如同惊弓之鸟，把所有来者都当敌人。
    夏梓辛警惕着四周，道：“我大致记得基地的地图，猜想你可能还躲在这边。没遇上容少。”
    良久，顾念之道：“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可怕？都疯了吗？”
    夏梓辛倒没那么大的感慨，人心本来就可怕。
    他只后悔准备得不够早，防范得不够严密。
    灾变发生时，他们三人正在地下基地里规整区域。
    夏梓辛负责整体协调，容海常负责行政区，顾念之负责居住区，并没有亲眼看到太阳消失的场景。
    只是听到由远而近的喧闹声，有人大叫着“世界末日来了”，癫狂地四处点火。
    整个基地瞬间乱了。
    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跑出基地遥望黑沉沉的星空，心中之震憾难以言喻。
    太阳，真的不见了！
    夏梓辛最为镇静，只愣了十多分钟，立刻召来几个夏家人，让顾念之带着他们去守粮库。
    自己则和容海常召集基地里所有人开会，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乱。
    基地里的人员包括三方面。
    五百多名建筑工人、三名相关部门强制派来的质监员、夏容两家带来的心腹加起来有三十五人。
    夏梓辛主要表达两个意思，想回家的可以马上走，工钱按三倍发；想留下的他们一定安置好。
    离去或留下全由大家自己决定，没有半分勉强。
    当时情况下，这无疑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建筑工人大多是本地的，逢此大变当然回家，只有五十一个外地的留下。
    三名质监员想走也走不了，通向镇外的道路一夜间长满了树木，骑自行车都不行，靠双腿走的话，猴年马月才能回京城。
    偌大的基地，一时间只剩九十二人，全集中在中央区域。
    虽说每个人都很恐慌，小骚动避免不了。
    但基地里有水有粮有住处，事情总归在掌控中。
    而且夏梓辛天生领袖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胸有成竹沉稳大气，着实给惊恐的人们带去安定。
    容海常一扫之前风流总裁的做派，说话一套一套的，也能安抚人心。
    顾念之极有亲和力，压下心里的恐惧，很快就和大家称兄道弟，不断帮他们树立希望和信心。
    接着便是难熬的等待。
    夏梓辛早前便和老爷子商量好了，如果有一天局势真的严重到无法挽回，就带着家人迁来地下基地。
    商讨此事的时候，他们虽已相信了世事即将有变，却并不十分相信会有躲入地下的那一天，只是习惯性的多留一条路。
    此时庆幸这步棋走得对。
    第180章 基地里的暴乱
    容家也是如此，不过容海常比他们少一层牵挂，至亲中唯一还活着的是姐姐。
    但她出车祸瘫痪了，去年就随老公去德国治疗，他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帮他管理企业的几乎都是外人，之前隐隐提过他在东海边有个安全基地，爱来不来。
    至于顾家三姐妹，夏梓辛一再跟顾念之保证，有信得过的人在扬城暗中看护她们，定然会护送她们来基地。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有事顾家姐妹都不会有事，那个人不会不管顾缈兮。
    顾念之无法，只能等着。
    连龙小云都无法联通网络，其他通讯工具早成了摆设，道路又不通，虽然夏梓辛有架直升飞机，但现在谁敢起飞？
    真正回到了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时代。
    虽然练了两种功法后他跑得很快，但从这里跑到扬城？
    还是算了吧。
    过了一个星期，没等来亲人，倒等来了附近镇上的居民。
    领头的是建设基地的一个小工头，名叫陈刚，他说镇上房屋都被忽然长出来的树木损毁了，没法住人。
    还有巨大的野兽出没，吃的也不多了，政府救援的物资进不来，请他们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帮帮忙，救救大家。
    夏梓辛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这是他预料中的事，地下基地建这么大本就是为了收留灾后投奔的人。
    何况值此大灾变，人与人之间当然应该相互帮助。
    之所以没有出去救人，是因为人都有防备心理，主动给予的人家还要考虑再三，说不定要怀疑你有什么坏心肠。
    他这一开口，消息散发出去，来的人就更多了，几天后竟然有了四千多人。

 第204章

    但基地并不是全面开放，东区和中央区域可以任选入住。
    西区和北区暂时封闭，南区是夏、容、顾三家人的区域，粮库、武器库、基地控制中心都在这里，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粮食不是无条件发放，而是以工换粮。
    基地外围大致建好了，内里还在乱七八糟呢，更重要的是得让这么多人有事可做，多少暴乱起源于无所事事。
    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闲下来会让人发疯。
    又从中挑选出五百名身体素质好的组成护卫队，每天只干两件事：体能训练、砍树除草开拓道路。
    依顾念之的想法，此时就该将瑶山谕琚山谕传授开，所有想学的人都能学，毕竟将要对抗的非我族类。
    他不是多无私的人，但是太阳消失了！
    植物都能吃人了！
    在这严峻的形势面前，提高人类的战斗力才是最要紧的，哪怕那个人怪罪下来他也认了。
    夏梓辛和容海常当即反对，现在不但不能教，甚至不能透露有关这两种功法的消息。
    容海常还说“没看过西游记吗？当初众比丘下山，诵了一遍经讨得三斗三升米粒黄金，佛祖还说卖贱了，瑶山谕琚山谕比佛经还管用，哪能当大白菜免费送人？”
    在他们的设想中，瑶山谕琚山谕将成为凝聚这个基地的核心，只有经过他们考验的人才能学，否则自家人都不能教。
    换句话说，这两种功法是这个基地能否长久的基础。
    顾念之也没坚持，他承认他只是升斗小民，遇到大难就乱了手脚，看事情没他们那么长远。
    而从另一个角度想，顾家没出什么钱就在这个基地占了一席之地，正因为这两种功法是那个人通过顾家传出来的，好比知识产权入股。
    既然已经入股了，就得听大股东的。
    计划很好，但如果事情都在计划中，世界上就不会有“计划不如变化快”这句话了。
    起初镇上的人对他们充满感激之情，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直接称他们为救星。
    但在几个镇上青年有了特殊能力后，苗头不对了，众人看他们的目光中，逐渐有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容海常最先察觉，提议把几个刺头驱逐出去，夏梓辛和顾念之都不同意。
    顾念之是觉得他危言耸听，情况未必坏到他说的那种程度。
    夏梓辛却是觉得那些人肯定起异心了，但如果明说赶走，无疑是给了他们生事的理由。
    在己方人少力微的时候，这种处理办法不明智，他想等夏家后援来到再解决，在此之前尽力斡旋。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会爆发得这么快。
    大约也是失去阳光的缘故。
    第181章 战不可免
    那天他们刚吃过饭，一群人就冲了进来。
    当初的小工头、现在的力量超能者陈刚叫嚣着：“这是有钱人的阴谋，他们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然怎么会花这么多钱盖基地？他们享福了，我们受苦受难！”
    前几天还把他们当亲人的小镇居民，看他们的眼神充满仇恨，就像太阳是他们弄没了似的。
    没有任何商讨余地，战不可免。
    夏容顾三人每个都能打赢陈刚，却没有顾缈兮那等彪悍战力，架不住对方人多。
    几个回合下来，虽然把陈刚给收拾了，三十多名心腹也死的死伤的伤，质监员们则早在暴动一开始就被杀了。
    一开始顾念之还有点儿下不了手，后来杀麻木了。
    你若不死，我就不能活。
    这道理很简单。
    虽修炼同样的功法，但他们都缺少实战经验，协同作战完全没有默契，还不如各打各的。
    于是各寻了一个方向突围，不管心里如何窝火，先把小命保下来才能再图其它。
    顾念之逃往西区，附近正好有个出口，想深入核心区域很难，想走却容易。
    夏梓辛找到他之前，其实他正在两难。
    因为面临两种选择：留下或走。
    这两种选择各有利弊。
    说真的，他对这基地并没有太浓厚的感情，不一定非得夺回来。
    可他不能抛下夏梓辛和容海常，这不符合他一贯的原则，太阳没了，有些东西还是要坚持。
    他如果逃到外面，就可以迎上夏家大部队，提前示警，也许会晚几天，但也能将这些雀占鸠巢的人赶走。
    不过又有个问题，正常路看不见了，不知道他们会从哪里来，很可能走岔错开。
    夏梓辛来了，他也就不用犹豫了，直接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先找到刘则元，用他来诱杀一批，策反一批！念之，准备好大开杀戒。”
    夏梓辛沉声道。
    虽然输了一次，他并不沮丧，这是他的基地，一砖一石都是按他的想法建造的，谁也别想夺走！
    他们不是没有胜算，只是失了先手，如今人在暗处，反而比之前成为靶子更为有利。
    陈刚虽然是出头的人，把这么多小镇居民煽动起来的却不是他，而是镇上的联防队长刘则元。
    特殊能力是速度，人眼都难捕捉的速度。
    初次交手时，顾念之就吃了亏，差点儿被一刀砍死，也是有了那一出，他才收起可笑的心慈手软。
    此时听夏梓辛说要去找他的麻烦，自然赞同：“行，就这么办，这老小子一肚子坏水，最狠的就是他！”

 第205章

    夏梓辛又问：“龙小云呢？”
    顾念之：“没电了。”
    他能脱逃多亏有他指路。
    夏梓辛从背包里拿出个充电宝：“我想也是。”
    地下基地四通八达，他只记得重要的建筑，龙小云却早把全部地图都下载了。
    “叮”的一声，手机屏幕亮起，龙小云急切地道：“断横兄，你还好吗？缈兮姐呢，她在哪里？”
    顾念之道：“我还没死，缈缈也没到。能找到信号吗？”
    龙小云惆怅地叹口气道：“不能。所有信号都没了，哪里都去不了。我猜发射信号的仪器坏了，要不就是转播信号的卫星坏了。”
    与他们相处多时，他也会些现代用语。
    顾念之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抱什么希望，更没空管天上的卫星。
    道：“我们要把基地抢回来，需要你的帮助。”
    龙小云挽了个剑花：“没问题！”
    他们靠近刘则元房间时，他正和两个手下在折磨夏桂章，那是夏梓辛最信任的堂弟，视为臂膀。
    刘则元一脚踩在夏桂章断裂的手指上，喝道：“密码是多少？说！”
    夏桂章疼得发抖，却一言不发。
    刘则元又用了几分力，怒道：“说不说？你他娘的说不说？不说打死你！”
    夏桂章冷笑道：“我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你们这些禽兽恩将仇报，会遭天谴的！”
    刘则元怒极，又不能真的打死夏桂章，打死了，就更没有可能知道密码了。
    他的日子过得不怎么好，至少没有他预想中那么好。
    他忽悠了一群头脑发热的乡亲把基地抢下了，却没有相应的领导能力，也没有太高的威望，对他百分百忠诚的没几个人。
    而且现代人思维独立，人人都有自己的算盘，他把陈刚当枪使，也有人想把他当枪使。
    之前为了煽动大家，他把夏梓辛等人描述成黑心资本家，都末日了还让大家赶工，那么“革.命”成功之后当然就不用做“苦工”了。
    结果都成了闲人，有大把的闲功夫用来内斗。
    更糟糕的是，他没有粮库和武器库的密码。
    眼看就要断粮，有些人话里话外都在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你能轻易背叛别人，别人自然也能轻易背叛你。
    幸好他目前武力值最高，否则早成了这个基地第二个被斗倒的人。
    夏梓辛听着房间里的动静，面沉似水。
    桂章一直不太聪明，心却很软，真的接纳了小镇居民，还劝他说都末日了，人类应该相互帮助。
    他的善心，却得到这样的回报。
    顾念之拍拍他的肩膀，做了个手势。
    下一秒，夏梓辛通过密码锁，从外面打开了房间的门。
    他是这个基地的主人，有最高权限。
    “老大，门开了！谁在外面？”
    两名手下惊呼着，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刀。
    刘则元正低头打夏桂章，闻言诧异地抬头，仰面就是一梭子。
    以他的速度都未能全部避开，大腿中了两枪，站立不稳倒在地上，疼得直叫唤。
    有特殊能力，并不代表刀枪不入，会疼也会死。
    他的两名手下只是普通人，也在几秒内被放倒。
    夏桂章大笑道：“梓辛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我就知道！”
    夏梓辛：“你怎么样？”
    夏桂章：“死不了！”
    抓着夏梓辛的手站起来，用力猛踢刘则元，狠狠道：“不是要打死我吗？你来打啊，来啊！”
    等他发泄够了，顾念之提起刘则元，把对讲机塞到他手里，“叫人！”
    刘则元颤声道：“叫谁？”
    顾念之：“还能叫谁？叫你的兄弟们过来。”
    夏梓辛淡淡道：“该怎么说，你自己应该知道。”
    刘则元：“不，我绝不会害自己兄弟！”
    夏梓辛一脚踹翻他，重重踩在伤口上。
    刘则元没想到他这么狠，嚎得像被拖到屠宰场的猪。
    夏梓辛：“现在，你能叫你的好兄弟过来了吗？”
    刘则元：“能能能，马上，马上！”
    第182章 太阳没了，坏人多了
    夏梓辛和顾念之在基地里重整秩序时，双胞胎正带着顾缈兮逃命。
    剧变发生，她们惊慌失措。
    好在还有玄学会的陶青竹和谢天等人，从附近超市找来大批物资，又打退了那些上门抢杀的坏蛋，陪着她们渡过了最初的艰难时光。
    但是，谢天已经结婚，家有娇妻幼子，实在放心不下。
    将心比心，双胞胎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安全强求他留下，劝他赶紧回去。
    另外几位玄学会派来保护顾缈兮的也是同样的情况，都有家小，跟谢天一起离开了。
    只有陶青竹，父母双亡，从小跟着师父陶南山过活。
    南山庄园的防护力量很强，还有坚固的避难室，高手也多，是以他不怎么担心，一直守护着顾家三姐妹。
    也正是因为有他，最初几天双胞胎才没遇上大的危险。
    可后来不行了。
    外面很乱，一段时间后逐渐形成了几大势力，其中名叫“末日猛虎”的组织，发现了他们。
    这家不但有物资，还有三个大美女。
    于是日日上门骚扰，还想强抢。

 第206章

    虽然陶青竹武功、术法都不错，但好汉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末日猛虎”也有超能者。
    陶青竹想着这样不行，就跟她们商量，要送她们去东海基地与顾念之等人汇合。
    到了那儿，应该就安全了。
    双胞胎自然同意。
    伯父、伯母、大哥都不在扬城，她们还留在扬城做什么？
    如果不是路途实在遥远，她们甚至还想回老家蒗苍江。
    某天，趁着“末日猛虎”放松警惕，陶青竹带着三姐妹出发，路上被另一方势力伏击。
    陶青竹落了下风，拼死将她们藏在一处民宿里，跟她们约定在扬城东郊的三江土地庙里汇合，然后引着追兵走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双胞胎从民宿里出来，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险些哭出声。
    “二囡，你知道哪是东边吗？”
    “不知道啊，我比你还路痴你是不是忘记了！”
    事实上，太阳消失后，对人类困扰最大的就是失去了方向感。
    生活在现代都市中的人们，能准确分辨出东南西北的不多，去哪儿基本都靠导航。
    导航一失效，差不多就抓瞎了。
    没奈何，双胞胎一个背着大大的背包，一个背上顾缈兮，盲猜一个方向，将手电筒用纱布包上，就着微弱的灯光前行。
    包上手电筒，是怕光太亮，引来不怀好意的人或动植物。
    还好她们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小时候放牛打柴，什么活儿都干，练出了力气，身体也很健壮。
    因而背个顾缈兮不在话下。
    但顾琅之还是很奇怪，“大囡，缈缈怎么这么轻？”
    她目测小堂妹应该有四十五至五十公斤，这份量不对呀，似乎还没有背包重。
    顾琳之不以为然，“肯定是学着别人减肥呢。又不当明星，瞎减什么！”
    不知走了多久，遇上一队也在往城外走的人。
    可能是因为人多胆多，打着明晃晃的探照灯。
    顾琳之找了个面善的老头，探听道：“大爷，你们去哪儿？”
    老头见这姐妹俩一模一样，就知是双胞胎，背上还背着一个人事不省的，暗道真是造孽啊。
    叹道：“听说前面有军方救援队，都想去试试运气。”
    顾琳之对军方救援队不感兴趣，只想去找大哥，又道：“这儿是东边吗？”
    老头：“这是西边啊，东边在那儿呢！”
    指了相反的方向。
    双胞胎大为懊恼，转身就要走。
    老头一把拉住顾琳之，“姑娘，别去了！跟着大部队才有活路啊！”
    不用问他也知道，她们肯定是想去东边找亲人，可太阳都没了，找人那么容易？
    顾琳之：“不行啊，大爷，我们必须去找大哥！”
    顾琅之：“对，必须找到大哥！”
    她们不是很清楚小堂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一点，她身上有很大的秘密。
    如果被某些人发现了，小堂妹有可能会被切片。
    只有找到大哥和夏总、容少所在的东海基地，她的安全才有保障。
    老头顿足，“怎么说不听呢！留着命，才能跟亲人重逢！听大爷的，跟着咱们一起走，找到军方救援队，再让他们帮着找人。”
    老头旁边的老奶奶，可能是他的老伴，也劝她们一起走。
    双胞胎犹豫了一下，心灵相通，同声道：“谢谢你们，我们还是要去找大哥。”
    她们可不会忘记，那个想研究小堂妹的cet好像也是军方的，绝不能自投罗网！
    老头老奶奶无奈，“那就去吧，路上小心点。”
    说着，老奶奶顺手从地上抓了把灰，涂抹在姐妹俩脸上，絮叨道：“长这么好看，唉，坏人多啊！”
    双胞胎哽咽着再次道谢。
    太阳没了，坏人多了。
    第183章 他就是你们的榜样
    跟老头老奶奶告别后，双胞胎悄悄脱离人群，往反方向走去。
    昔日繁华、熟悉的城市，此时变得萧条陌生，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暗森林，隐藏着数之不尽的危险。
    不远的地方，传来哭叫和哀嚎。
    而另一边，有人在狂笑，还有各种难以名状的声响。
    双胞胎不敢多管闲事，更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沉默着赶路。
    遇到有人打架或其它恐怖场景，宁愿绕远路或先等一等。
    不知过了多久，顾琳之让妹妹放下小堂妹，换她来背。
    顾琅之也无异议，小心地将小堂妹移到姐姐背上，自己背起装满了食水的背包。
    然后两人都站住了，异口同声道：“怎么这么轻？”
    之前顾琅之虽然说过小堂妹很轻，但顾琳之没有具体的概念，只以为她瘦。
    背过来才知道，她是真的轻，轻得不正常！
    而顾琅之也没想到背包只有这么点份量。
    不说面包、方便面、巧克力之类的，里面还有十多瓶矿泉水，加在一起少说得有三十多斤。
    可背起来轻飘飘的。
    到底怎么回事呢？
    顾琳之灵光一闪，兴奋地道：“我知道了！”
    顾琅之也很欢喜，“大囡，我们有超能力了！”
    陶青竹跟她们说过，现在这状况，是由天地元气骤增引起的。
    虽然他也说不清，天地元气是通过什么方式把太阳弄没了，但肯定就是这么回事。

 第207章

    他还说，人类或动植物中的幸运者，会被天地元气改造身体，从而拥有各种各样的超能力。
    双胞胎很羡慕那些能喷火喷水的人，暗暗希望自己也能变得那么厉害。
    但是，虽然不能喷火喷水，力大无穷也很好啦！
    恰在此时，借着一丝光亮，双胞胎看到一棵大树倒在巷子口，拦住了去路。
    两人都不需要目光对视，更不需要提前商议，一人出一只脚，同时踢向树干。
    在她们的想像中，这大树要么被踢飞，要么被踢断。
    “啊......”
    下一秒，两人同时抱脚叫疼，又赶紧捂住嘴。
    顾琅之很沮丧，“所以，咱们没有变成超能者？”
    顾琳之也很郁闷：“大概吧。可能咱们只是天生力气大，等缈缈醒来，让她教我们。”
    大家都说，缈缈会很强大的功法，教了许多人。
    想想真是后悔，早知今日，她们还拍什么戏？早早回来跟着缈缈练功多好。
    弄得现在个个都是高手，只有她们两个是辣鸡。
    又走了大约半小时，忽然听到一声呼哨，前后左右围上来几个男人。
    为首的是个两米多高的壮汉，果着上身，纹着些乱七八糟看不明白的东西。
    “哪儿去啊小美女？这黑灯瞎火的，哥几个送你！”
    壮汉旁边是个又高又瘦的中年男子，一脸的色相。
    双胞胎很慌，但装得淡定。
    顾琳之冷冷道：“不用了，我哥和几个朋友就在前面等我们。”
    高瘦男笑道：“我们也能当你们俩的哥，情哥哥，哈哈！”
    他们尾随这三个小妞一阵子了，根本没有接应的人，就她们！
    双胞胎觉得很恶心，还情哥哥，不知道自己又老又丑吗？
    要在以前，这种人都不配跟她们说话！
    顾琅之强压火气，道：“大叔，我哥真在前面！”
    高瘦男：“是啊，哥就在你们前面，叫一声哥来听听！”
    壮汉不耐烦地道：“和她们废什么话，扛回去，五人分一个！”
    说着就上来抓人。
    双胞胎同时抬起右手，手中握着陶青竹给她们找来的枪。
    砰砰两声，全打在壮汉胸膛上。
    这一刻她们感谢上一个剧组，为让她们演得逼真，专门请人教了她们枪法。
    学得不怎么好，但这么近的距离，打中不难。
    壮汉不可思议的低头看胸膛，没说出一句话，就往后倒下了。
    他是几人中实力最强的，身具火属性异能。
    然而，异能再高，猝不及防时也挡不住子弹。
    事情发生得太快，他的同伙们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琳之凶悍地叫道：“不想死的，就给我滚！”
    顾琅之又打了壮汉一枪，“他就是你们的榜样！”
    从小她们就知道一个道理，先下手为强。想东想西，有时反而会失了先机。
    还有就是，越是心虚的时候，越要装得胸有成竹。
    壮汉还没死透，胸口冒出大片大片的血花，高瘦男倒抽一口凉气。
    他是万万想不到，这两个小妞一言不合就敢杀人！
    这才末日几天啊，她们怎么就这么大胆子？！
    率先打破规则的，难道不应该是他们这些混混吗？
    还是说，她们本来就身份特殊？
    想到她们说前面有人等着，高瘦男犹豫了。
    双胞胎举枪对准他，狠狠道：“下一个就是你！”
    那种狠劲，让高瘦男相信她们就是拼着一死，也会先弄死他。
    可就这么走了，又没面子。
    场面一时僵住。
    第184章 是她，却又不是她
    双胞胎看高瘦男有怯意，胆气又壮了几分，举着枪步步逼上前，喝道：“滚！”
    这两个臭丫头不会手软！
    意识到这一点后，高瘦男赶紧后退。
    但是，他们这个小团伙并没有明确的上下等级概念，平时大家服的是那个纹身壮汉。
    虽然高瘦男话最多，还常给壮汉出歪点子，可另外几人并不会视他为二首领。
    更不在意他的死活。
    趁双胞胎紧盯着他，几人猛然扑过去。
    双胞胎的反应也很快，立时举枪胡乱扫射，有的打中，有的没打中，子弹打光，终究还是被几个人近到身前。
    两人心中绝望，落到这些人手里，会遭遇什么不言而喻。
    “救命，救命啊！”
    “有没有人？救救我们！”
    叫了足有半分钟，没有一个人出现。
    可她们知道，附近是有人的，之前听到过窃窃私语。
    只是没人敢站出来救她们。
    她们倒也不怨。如果没有相应的能力，自身都难保还强行当英雄，只会把自己折进去而已。
    换位思考，遇上同样的事情，她们可能也不敢打抱不平。
    她们恨的，是这附近没个高手。
    一个络腮胡子狞笑道：“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
    另一个胖子舔着唇角，笑得极为猥琐，“乖乖跟哥回去，只要伺候得好，哥不会亏待你们！”
    顾琳之上前一步，可怜兮兮地道：“大哥，放了我们行不行？我们可以给钱！”
    络腮胡不屑道：“钱？钱有什么用？哥要的是人！”

 第208章

    他的恶臭气息，都快喷到顾琳之脸上，她却不能避让。
    因为，两个妹妹都在她身后。
    一咬牙，弯腰从靴子里拔出匕首，猛然刺向络腮胡。
    拼了！弄死一个是一个！
    但在络腮胡有防备的情况下，怎能刺中？
    反而被他抓住手腕，往自己怀里拖。
    顾琅之尖叫着来救。
    就在此时，周遭忽然泛起一片红光，一物从顾缈兮手上飞出来，化为弯月刃，巡场一周！
    须臾之间，这伙歹人全被割喉！
    “救，救......”
    络腮胡右手徒劳地捂着喉咙，左手伸向双胞胎，目光中带着祈求。
    顾琅之冷笑一声，上前狠狠踩住那只手。
    向她们求救？呵，怎么想的！
    她都想再给他们来上几刀了！
    弯月刃绕着双胞胎转了一圈，又飞到顾缈兮腕上，变回古朴厚重的红玉宽镯。
    “二囡，缈缈在保护我们！”
    顾琳之找了块背风的地方，小心放下顾缈兮，给她拉了拉衣服，整理下头发，眼中含泪。
    顾琅之也蹲下来给她按摩四肢，激动地道：“他们都说，缈缈最厉害，比这些什么超能者厉害多了！”
    昏迷中都能轻松斩杀这么多恶徒，又狂又拽，太帅了！
    出发之前，她们暗下决心，无论自己怎样，都要将缈缈平安护送到东海基地。
    现在看来，谁护送谁还不一定呢！
    双胞胎只觉悬在半空的心落了地，前面有可能存在的艰难险阻，重重危险，都不算什么了。
    可是，“缈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呀？”
    存在于虚无缥缈间的某个地界，高大巍峨、美轮美奂的吟歌殿前，一男一女坐在台阶上，俯视下方。
    通过云层，可以清晰地看到人间景象。
    双胞胎脸上的黑灰，都看得一清二楚。
    顾缈兮百感交集，回想小时候双胞胎对她的种种欺负，怎能想到有一天她们也会对她这么温柔？
    “放心了么？”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极有磁性。
    以往他只能以意念和顾缈兮交流，此次入梦，却能直接用声音了。
    顾缈兮觉得这样的他越来越真实，有点不敢看，低头道：“放心了。”
    他又道：“我会看着她们的。”
    顾缈兮：“嗯。”
    说着站起来，往吟歌殿走去，只是脚步很重，走得很慢。
    他轻叹：“罢了，如果你还是不想进去，便不进，我不逼你。”
    这么多年了，他等得起。
    顾缈兮站住，摇摇头，又回头对他微笑了一下，不再犹豫，径直走进大殿。
    她内心深处对吟歌殿极为惧怕，不，也不是惧怕，而是扑天盖地的悲伤。
    但是，如果只有进入吟歌殿才能寻回记忆，那么她会压抑住想逃的冲动，勇敢地走进去。
    她已经逃避得够久了。
    刚一进入，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一对男女。
    两人身上的衣服很奇特，看得出是古装，可在顾缈兮记忆中，没有哪个朝代的服饰是这样的。
    玄色为主，间以灰、红二色，裁剪简单，款式精妙，极古朴，极飘逸。
    男的，就是他。
    女的，看起来很熟悉。是她，却又不是她。
    她的脸上，从来没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神采飞扬，大气灵动，美丽至极。
    还有种难以描述的神韵，令人一见难忘。
    第185章 遥远的过往
    这对男女谈笑着与顾缈兮擦肩而过，不知去向何方。
    她怔然片刻，继续向前。
    那些雕栏画壁、亭台楼阁，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
    沿途，到处都是那对男女的踪影，或亲密的倚在一起看天边的流云，或下棋品茗，或切磋神通。
    他看她的目光，淡然中藏着难以言喻的深情。
    而她一见他，便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对他极为眷恋。
    看得出来，他们彼此有意。
    那么，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冥冥中，顾缈兮推开内殿紧闭的大门，杂乱庞大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奇怪的是，人虽晕了，神智却未失。
    时间线不断往前推，往前推，比上古还久远，似乎到了尽头。
    她看到沧海桑田，看到白云苍狗，看到无数异兽奔跑在苍茫的大地之上。
    也看到天空中自由自地飞着许多色彩斑斓的猛禽，那华丽的羽毛，晃花了人的眼。
    弱小却聪明的人类，在异兽猛禽的包围中艰难求存。
    她还看到神明。
    某种意义上，她就是神明。
    人类是如何诞生的？这是困扰了科学家很多年的问题，普通人类，也对自身来处有着莫大的兴趣。
    达尔文提出了进化论，认为人类是由已经灭绝的古猿演化而来，但顾缈兮本能地不信。
    此时，她大略知道了人和神的起源。
    浩渺无垠的混沌中，孕育了一枚种子。
    至于这枚种子是怎么孕育出来的，谁也不知道。
    经过漫长的时间，种子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号为盘古。
    盘古驾御着混沌遨游宇宙，到了某处忽然停住，化出一柄巨斧，开天辟地，分出了日月星辰。

 第209章

    随后散尽神力，消失于天地间。
    不知过了多久，盘古分出的一颗星辰忽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散发出光辉和热量。
    这是太阳。
    太阳周围的星球受其影响，也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化，其中变化最大的便是地球，物种疯狂增加、繁衍，拼了命的进化自己，想在这颗年轻的星球上争得一席之地。
    可很快它们就发现，这片大地上已经有了主人。
    盘古大部分神力用于滋养山川大地，却还留有一小部分，化出一个种族，居于九重天。
    这个种族可腾云驾雾、搬山移海、掌控风雨。若无意外，能与天地同寿，具有种种大神通，称为神族。
    神族坐拥天地，看似无所不能，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他们延续下一代时，时常诞出没有神通、孱弱无比的后裔。
    这些后裔无法居住在神的领域，只能像其它生物一样，生活在土地上，神族为其命名为人。
    人族的后裔、或人与神的后裔，偶尔也能成神，只是越往后机率越小。
    因人族源于神族，因而遇上危险时，往往呼唤神明相助。
    被呼唤的神明若有空闲，便会施以援手，得到人族的供奉膜拜，能增加些许神力。
    其中因果，顾缈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可能是因为人族其实也有盘古大神的神力，诚心感谢时，便能交付给神族。
    顾缈兮很幸运。
    根骨不凡，身具神通，天生神格。
    哦，对了，那时她就叫缈兮，神族无姓氏，每一尊神，都是独一无二的。
    但幸运中也带点小不幸，不知为何，她迟迟未能正神位。
    按照顾缈兮的理解，神格，是指具备了资格，神位，指的是正式的职位。
    在人类的世界，有职位不一定有资格，有资格也不一定有职位。
    可在神族中，资格与职位是匹配的。
    缈兮刚出生时，九重天神尊元始天王便断言，她将是九天战神。
    她却完成不了正神位的仪式。
    这让众神都感到奇怪，元始天王经过一番推算，说她正神位的机缘在人族。
    缈兮便隐藏神格，投胎到凡女腹中，轮回了九世。
    每一世，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为人族做了许多事情。
    元始天王的嫡传弟子帝玄浩，出于好奇，时常关注她，甚至下到凡间与她相遇。
    九世之后，缈兮终于正了九天战神之神位，回到九重天。
    她正神位那一日，异象满天，鲜花遍地，纶音不绝于耳，众神共贺。
    在那之前，帝玄浩也被元始天王封为幽天神君，镇守天地之西北。
    缈兮虽历凡世，却不知情为何物，帝玄浩也轻视情情爱爱，以大道为要。
    但他们还是无法忽视彼此间强大的吸引力，悄悄相恋了。
    元始天王和缈兮的父母得知后，乐见其成，不但没有棒打鸳鸯，还催着他们定下盟誓。
    帝玄浩面上冷然，心里却火热，起意修建一座全新的宫殿，只待宫殿落成，便与缈兮缔结良缘。
    这就是吟歌殿。
    然而，吟歌殿即将竣工时，神族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186章 上古往事
    正常来说，神族的寿命无穷无尽，天地不灭、神族不终。
    但那一年，大批神族无缘无故地衰弱，出现了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汗流、身体臭秽、不乐本座等迹象。
    后称之为天人五衰。
    衰到极处，便福尽寿终，陨落于天地之间。
    诸神惶恐不安。元始天王闭关数日，终于找出天人五衰的原因。
    盘古大神散落于天地间的神力即将耗尽，但天地法则已经形成，更多生物正在孕育中。
    就如一套程序已经开始，除了开发者盘古大神以外，谁都没有权限停止。
    但盘古大神已化身虚无，既无人性，也无神性，绝不可能出来更改法则。
    游离于外的神力耗尽，消耗的便是神力中诞生的神族。
    一个不够便两个，两个不够便三个。
    神族如燃料，供天地运行孕育万物、繁衍生息的法则。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神族的诞生也是一个意外，或许盘古大神的初衷只是将这部分神力储存起来，却没想到从中诞出了生灵。
    据元始天王推测，不到千年，神族便会化为最初的神力，被天地法则消耗一空。
    但是，神族虽是盘古神力所化，却不甘心回归神力。
    生灵一旦产生自己的意识，“生”就成了一种本能。
    这一点上，神族和凡人没什么不同，渴望生，畏惧死。
    元始天王和诸位神尊商议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逃离此方天地，另寻仙乡。
    以诸神的神通法力，遨游宇宙并非难事。
    九重天本就是一件先天至宝，其内宽阔无比，一重又一重，能让所有神族安稳地居于其中。
    而且，九重天介于四维与五维之间，有形无形的宇宙灾难，都无法对其造成损伤。
    元始天王发出神谕，众神欢腾，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致命的家乡。
    缈兮起初也很高兴，她见过天人五衰的神族，极为可怕，她不想落到那种下场。
    但是，看着下方的山山水水，以及那些一无所知的凡人。
    她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问了元始天王一个问题，“我们走了，凡人怎么办？”

 第210章

    元始天王淡淡道：“他们有自己的路。”
    缈兮沉默了。
    此时的凡人，处于蛮荒部落时代，而山林沼泽间，有着众多实力强大的异兽。
    一只蜚，就能让一个部落灭亡。
    若是朱厌出世，便会带去不死不休的战争。
    还有饕餮，永远也吃不饱，总在寻找食物的路上。凡人部落若不幸挡在它前头，只能成为它的食物。
    除了这三者，蛊雕、狻猊、蠪侄、应龙、恶蛟、毒虫等等，以及险恶的自然环境，也威胁着凡人的生存。
    若无神族的震慑和帮助，凡人可能早就灭亡了。
    缈兮正位战神这些年，大半时间花在镇压异兽上。
    好几次凡人遇到大难，都是她救回来的。
    因而，凡人称她为九天玄女、九天玄母天尊、九天玄阳元女圣母大帝等等，每逢大事便虔诚祭祀，祈求她的庇护。
    凡人的香火，也让她的神力有所增长。
    就这么走了，不再管凡人吗？
    缈兮觉得这不妥。
    说是凡人，其实与神族同出本源。真的，不管了吗？
    可如果不走，神族也将灭亡！
    她又怎么能劝说族人留下呢？
    那时的缈兮想了些什么，经过了多少痛苦的挣扎，如今的顾缈兮已经记不太清了。
    虽是同一个人，但时间太遥远，有些情绪已被淡化。
    事情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有一日，缈兮去吟歌殿找帝玄浩，告诉他，自己不准备离开，要留在此方天地，护凡人到最后，祝他神体安康，道业精进。
    缈兮以为，帝玄浩就算不赞同，也会尊重她的选择。
    神族是真正的男女平等，就算有夫妻或情侣关系，也不存在谁为谁牺牲一说，谁也不是谁的附庸，大家都很独立。
    何况，神族个体强大，感情淡漠。
    亲情、友情、爱情都不是必需的，有就欣然接受，没有也不遗憾，自己一神也能过得很好。
    例如，缈兮的父亲是风神，母亲是水神，两神结缘九千载，平时各自居于自己的洞府，很少相聚。
    他们对缈兮尽到了父母的责任，也疼爱，也呵护，却没有凡人家庭中那种亲昵。
    她跟他们说自己要留下，两神固然吃惊，却没有责骂，更没有阻拦，只问她是不是真的想好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们说了两个字，珍重。
    亲情如此，爱情就更淡了。
    但帝玄浩的反应激烈得出乎缈兮的预料。
    他非常伤心，非常愤怒，不许她留下，要让她一起离开。
    当时场景，顾缈兮铭刻在心。
    缈兮怔怔地说：“我已经做出了决定。”
    帝玄浩一把抱住她，轻声道：“你的决定可以更改！”
    见他如此难过，缈兮也觉得心很痛，但是，“神君，我不能走！”
    帝玄浩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缈兮也没有具体的答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当了九世凡人，才能正战神之位。神君，我的神位来源于凡人，我不能在这种时候弃他们而去。”
    帝玄浩眼圈发红，“那么我呢？你有没有为我想过？”
    缈兮伤感地道：“自然想过。此后经年，愿神君韶华如初！”
    帝玄浩缓缓推开她，一字一句地道：“缈兮，我在你心里，莫非还不如那些蝼蚁般的凡人？”
    缈兮急着否认：“自然不是！”
    帝玄浩是帝玄浩，凡人是凡人。要论轻重，自然是帝玄浩更重。
    她愿意与他看尽天地繁华。
    可任由无数的凡人凄惨死去，她做不到。
    她是战神，但不仅仅是神族的战神，还是这方天地的战神！
    冥冥中，她能感应到，庇佑凡人，是上天赋予她的职责。
    帝玄浩冷冷道：“然而你还是选择了凡人，不选我。”
    缈兮：“......抱歉！”
    在她黯然神伤之际，帝玄浩忽然设下禁制，将她定住了。
    随后摸摸她的脸，柔声道：“不用说抱歉。我去灭了凡人，你就会跟我一起走了。”
    缈兮惊骇得瞪大了双眼。
    第187章 镇之法则
    看着帝玄浩头也不回地冲出吟歌殿，缈兮心急如焚。
    奈何挣不脱他设下的禁制。
    好在，他还没到达下界，就被元始天王截住送了回来。
    元始天王让他们好好说，不许动武。
    但是，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缈兮执意要为了凡人留下，帝玄浩非要让她一起走。
    说到后来，帝玄浩深感受伤，“在你心中，总是凡人更重！”
    缈兮也是心痛如绞，“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
    帝玄浩故伎重施，想要制住她。
    但这次她有了防备，帝玄浩没能得逞，便又要下凡间灭绝凡人。
    缈兮自然出手阻拦。
    两人从天上打到地下，吟歌殿化为灰烬，附近几千里山脉断裂，还惊动了诸多神族。
    元始天王大为头痛，为防弟子又找凡人的麻烦，便将他关了起来。
    一直关到九重天飞入宇宙的那日。
    缈兮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元始天王让她去见帝玄浩最后一面。
    帝玄浩被元始天王禁锢在阵法中，见到她冷笑一声，不发一言。

 第211章

    缈兮跟他解释了很多，说得自己都哭了。
    但帝玄浩依然面无表情，良久方淡淡道：“你抛弃了我。”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悲恸。
    那一瞬间，缈兮几乎想放下一切跟随他离开。
    可她最终只是含泪道：“忘记我，珍重！”
    帝玄浩转过身去，不看她一眼。
    在他走后的很多年，缈兮始终记得他孤寂的背影。
    而她的心，也像是空了一块。
    或许直到失去了他，她才意识到他对自己炙热的情感，也才意识到自己对他情深如许。
    纵然如此，她也没有后悔留在此界。
    她是诞于凡间的战神，理应为凡人而战！
    这是她的职责，也是她的义务。
    如果不去承担，她便不是战神缈兮。
    在爱帝玄浩之前，她首先得是她自己。
    无论是人还是神，生命中除了情爱恩怨，还有大义公理。
    所以，无怨无悔。
    但凡间的情况不容乐观。
    异兽的种类和数量真的太多了，昔日众神俱在，有他们的庇护，凡人还时常遭受异兽的侵袭。
    眼下众神出走，只余缈兮一个，实在分身乏术。
    她在东边追杀烛龙，西边有朱雀捕食凡人。
    她在南边收拾九尾狐族，北边有絜钩带去瘟疫。
    广袤大地上，无数部落呼唤着九天玄女。
    他们也发现了，呼唤别的神灵，从无回应。
    但呼唤九天玄女，只要够虔诚，玄女娘娘便会下凡救人。
    没有人知道，缈兮疲于奔命，劳累不堪。
    她的本命神兵，也就是大凶之兵，名为碎天，上面附满了异兽不甘的冤魂。
    短刀螭、还有两柄弯月刃，也被鲜血浸染得更为透亮。
    然而还是不够。
    成千上万的凡人，依旧在她关注不到的角落里成为异兽的食物，或者玩具。
    怎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凡人？
    她也在默默地向盘古大神祈祷。
    一日，忽然福至心灵，领悟了一条法则，镇！
    镇之法则若实行，人间异兽将慢慢散失奇异的力量，变为普通动物，以凡人的智慧也可降服。
    而它们散失的力量，也可反哺此方天地，使其更为完善。
    如此，凡人将走上食物链的顶端，成为真正的万物之灵。
    缈兮保护凡人的初衷，也就达到了。
    这法则可说是一劳永逸，十分省心。
    但前提条件是有神灵自碎神格，以神格之无上威力，将镇之法则强行加入天地法则之中。
    此时此刻，天地间唯有她一尊神，还是战神。
    且天生神格，远胜其他神族。
    这法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她甚至怀疑这是盘古大神听到了她的心声，才给予她这一灵感。
    缈兮只考虑了一个晚上，就决定去做。
    神格碎裂之时，所有凡人似乎都听到了一声脆响，然后便是难以名状的悲伤。
    他们奔出藏身的洞穴，亲眼看到九天玄女巨大的虚影，在半空中化为碎片。
    九州各地下起了绚烂的细雨，一轮又一轮彩虹划过天际。
    八方部落仿佛目睹了天倾，哀声一片。
    祭司们有所感应，颤抖着说这是神陨。
    一直保佑着凡人的九天玄女娘娘，陨落了。
    世间异兽，将给她陪葬。
    她以自己的陨落，换来人族的兴盛！
    凡人们痛哭流涕，感恩玄女娘娘的牺牲。
    但这一切缈兮都看不见了。
    在陨落之前，她终究任性一回。
    于吟歌殿旧址上，亲手镌刻了一面石碑，上书：
    山川易改
    沧海桑田
    此情不渝
    愿与君重逢
    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思念。
    可她也知道，再也不可能与帝玄浩相见。
    她即将陨落。
    而九重天飞入宇宙，不知所踪。
    ......
    再有意识，她就成了顾家的顾缈兮。
    然后，她与帝玄浩真的重逢了！
    第188章 愿与君重逢
    顾缈兮清醒过来，向来淡定的心，蓦然狂跳，跳得她呼吸困难。
    不再多想，飞快跑出大殿，跑向那个人。
    但越是靠近，脚步越慢。
    所谓近乡情怯，莫过于此。
    帝玄浩转身，深深地凝视着她。见她不过来，伸出一只手。
    顾缈兮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微微垂眸，将手放在他掌心，用力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
    帝玄浩回以更大的力量，恨不能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体内。
    这个拥抱，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顾缈兮眼眶发热，喃喃道：“神君，你回来找我了！”
    她原以为，永无再见之日。
    自碎神格时都不觉得痛，只期望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过得如意。
    谁知他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这一定是盘古大神的恩赐！
    她很想哭。
    过了好一会儿，帝玄浩才道：“你这个狠心的姑娘。”
    顾缈兮哽咽道：“对不起！”
    她对得起天下凡人，对得起盘古大神，对得起这方天地，唯独对不起帝玄浩。
    辜负了他的情意。
    帝玄浩叹道：“没关系。”

 第212章

    曾经，他心中有很多怨愤，想怒吼，想质问她。
    为了凡人抛弃他，她究竟将他当成什么？！
    可现在，只要她还活着，就怎样都好。
    她想护着凡人，那就护着吧。
    他不会再阻拦，还会跟她一起，做她想做的事。
    失而复得的珍宝，不可再一次失去。
    顾缈兮平息一下心绪，轻轻推开他，颤声道：“神君，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自碎神格，绝无生还的可能。
    帝玄浩抚摸着她的脸庞，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不会死。”
    说着再次拥她入怀，坐回台阶上。
    话说得霸气，可实际上，要将她这条小命救回来，于他而言并不容易。
    事成之前，也只有一、两分的把握。
    那日，九重天飞入宇宙。
    他看着越来越远的蓝色星星，忽然一阵剧痛，痛彻心扉，痛入骨髓，连神魂，都痛得发抖。
    就这样离开么？
    就这样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那颗星星上，渐渐衰弱，直至死亡？
    不！
    帝玄浩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那么狠心，可他还是心悦于她，想常伴她左右。
    就算一回去就面临天人五衰，他也想回去。
    顾缈兮泪光朦胧：“神君，谢谢你！”
    帝玄浩：“你要谢的还在后头。”
    只是谢谢二字，太轻了。
    再说他要的也不是她的感谢。
    九重天离开蓝星时，师尊元始天王已撤了禁锢他的阵法。
    他趁师尊入定，偷偷出了九重天，循着来时的路径飞向蓝星。
    在他这里，前后只是几天的功夫。但浩瀚星空和星球表面的时间流速不同，等他看到蓝星风貌，大约已经过去了百年。
    更严重的是，他进不去蓝星了。
    蓝星似乎多了一层禁制，不允许像他这样神力卓绝的人存在。
    顾缈兮恍然：“镇之法则！”
    原来，这条法则镇的不只是异兽，也包括神族。
    如今细想，天人五衰，又何尝不是此方天地对神族的镇压？
    也许，盘古大神对此方天地的设想，并非神族为尊，也非异兽横行，而是人族为主，万物竞发！
    神族和异兽，就像不该出现的bug，终将被抹去。
    帝玄浩：“我们以神自居，可在盘古大神面前，微如一粒尘埃。”
    所以之前顾缈兮问他是不是神，他否认了，还说世上没有神。
    凡人所理解的神灵，无所不能、随心所欲，可他们明显不是。
    真正的神灵唯有盘古大神，已化为万物，化为法则。
    那时，他忧心缈兮的处境，一层层化去神力，境界大跌。
    只剩三成神力时，终于踏进了蓝星。
    听到此处，顾缈兮大惊：“只剩三成神力？！”
    她的记忆中，幽天神君帝玄浩痴迷于力量，每日勤修苦炼，是元始天王座下修为最高的弟子。
    竟为了她，甘心化去神力！
    帝玄浩：“不打紧。”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为她付出至此。
    可看着她一如往昔的面容，便觉一切都值得。
    若是没有她，纵然再活几万几亿年，又有什么趣味？
    顾缈兮：“后来呢？”
    帝玄浩：“自然是寻你。”
    进入蓝星，他却遍寻不着她，也感应不到她的气息，焦急万分。
    人间有位帝王，在爱妃逝去后无比伤痛，请方士寻找爱妃的灵魂。
    诗人称之为“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方士根本不可能上天入地，他却真的各处都寻遍了。
    其实如果他听一听凡人的声音，便会知道怎么回事。
    可他记恨凡人得了缈兮的欢心，不屑于与他们接触。
    后来心念一动，回到吟歌殿遗址。
    然后，就看到了那块石碑。
    缈兮说，此情不渝，愿与君重逢。
    多少年过去了，帝玄浩依旧记得当时的心情。
    狂喜，狂悲。
    第189章 万民齐喑，天地同悲
    大袖一挥，黑色石碑从帝玄浩袖中飞出，直直矗立在两人身前。
    顾缈兮：“......你还留着呢？”
    帝玄浩：“有些话，应该当面说。”
    顾缈兮脸色绯红，大为羞窘，但还是直视着他的眼睛，道：“神君，缈兮念着你，盼与你重逢。”
    帝玄浩情难自禁，轻吻她的额头，“我也是啊！”
    天地间有了缈兮这样一个生灵，他遇见了，便再也没有办法忘记。
    看到石碑后，他施展大神通回溯时间，目睹了她自碎神格那一幕。
    万民齐喑，天地同悲。
    天空那么的绚烂，可在他眼里，却是日月无光。
    他扶着石碑，成了一尊无情无绪的神像。
    心痛到极致，原来是一种钝钝的麻木。
    可是不行！
    他不能任她消失！
    哪怕与天地法则相抗衡，哪怕违逆盘古大神的意愿，他也要她重新回到人世间！
    苦思数日，想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办法，重塑神格。
    顾缈兮：“......重塑神格？怎么塑？”
    碎了的神格还能重塑？
    可神格又不是泥土做的！

 第213章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帝玄浩轻描淡写地道：“也不难。”
    他说得轻松，实际上千辛万苦。
    耗费大量时间和神力，寻找她的神格碎片，一片又一片，最终拼凑出核心的部分。
    更多的神格碎片，已经被镇之法则耗尽。
    可拼凑出来的残缺神格，并不能融合成神。
    到了这一步，让他放弃是不可能的。
    冥思苦想之下，又有了新的思路，去凡间寻找蕴养神魂、融合神格的容器。
    顾缈兮有点懵，“容器？！”
    神君的思维这么广，以前怎么没发现？
    帝玄浩：“你忘了？当年为正神位，你曾在凡间轮回九世。而这九户人家，并非随意挑选，皆是师尊经过推算，与你命格最为相宜的。”
    师尊推算时他就在身旁，饶有兴致地猜测她要几世才得圆满。
    那时何曾想到，有一日会对她生出不离不弃的情愫。
    顾缈兮：“所以你选择了顾家？”
    帝玄浩：“是。”
    他起意寻找容器那会儿，九户人家只剩了四家，另外五家已因各种各样的灾难断子绝孙。
    这四家中，又数顾家最合适。
    当时还不姓顾，住在一棵大榕树下的洞穴里，每日为了填饱肚子而奔忙。
    这家三儿媳有身孕后，帝玄浩将她的神格放入，以母体那股先天之气蕴养。
    因神格残破，神魂不全，她生下来是个痴儿。
    事实上，每一世都是痴儿，直到此世方补全了神魂，虽然情绪波动较少，性情冷淡，至少在正常人的范畴。
    神格却还是没有彻底融合。
    顾缈兮想到曾在玉阳生的前世今生镜中看到的情形，一个小白痴，面无表情地玩一只小狗布偶。
    “我在顾家轮回了几世？”
    帝玄浩：“九十九世。”
    顾缈兮声音颤抖：“那就是说，我鸠占鹊巢九十九次？”
    她和顾家的缘分，竟然这么久了。
    这也意味着，顾家有九十九对父母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如果她是正常人也就罢了，能代替顾家女儿承欢膝下，可她却是痴儿，是拖累。
    对于顾家来说，这太残忍了。
    这份大恩，难以偿还！
    帝玄浩明白她的意思，道：“你不欠顾家。”
    让顾家蕴养缈兮，有两个极为苛刻的条件。
    首先，顾家儿媳必须是自然的怀孕，他不能干涉。
    其次，怀的这胎儿命中有劫，不能平安出世。
    只有满足了这两条，才能将缈兮的神格放入。否则，有可能被天地法则察觉，直接抹去她的存在。
    换言之，只能捡漏，不能强抢。
    所以每次顾家有人成亲，帝玄浩都比新郎官还高兴。
    顾家儿媳、孙媳怀孕，他便开始推算胎儿的命格，胎儿若无恙，就只能等下一个。
    也因此，漫长的时间里，缈兮才轮回了九十九世。
    若无这两个条件，几百世都轮回了。
    而在这一过程中，他也关注着顾家，不使其血脉断绝。
    可以这么说，顾家能传承至今，皆因他的照拂。
    所以他说缈兮不欠顾家。
    纵然有欠，也早就还清了。
    顾缈兮：“神君，那，那我这一世的父母？”
    顾含风夫妇死于车祸。
    帝玄浩：“不是我不救，命该如此。”
    或许是怕她觉得自己冷血，顿了一下又道：“顾含风十岁、十五岁、二十岁的时候，都遇到了死劫。我不能再救。”
    况且，顾含风死时连累了妻子，若是再救，下一次死劫，连累的人会更多。
    其实顾缈兮并没有怪他。
    他是神族，却不是无所不能的神灵。
    他为她所做的，已经超乎她的想象。
    第190章 我有主神兵
    “神君，从你回来至今，已过去了多少年？”
    “一万一千六百九十六年。”
    每一天，帝玄浩都记得很清楚。
    也记得自己是怎么重建吟歌殿。
    殿中每块玉石，都是他亲手开采、打磨，所有摆设，也都是他按着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复刻而来。
    吟歌殿重新立起，便仿如缈兮重临人世。
    顾缈兮只觉内心柔软得像一片湖，喟叹道：“苦了你了！”
    一万多年的孤寂，一万多年的等待，她只是想想，都觉得不忍。
    帝玄浩微笑：“能与你重逢，便不苦。”
    两人四目相视，其中情意，非言语能形容。
    过了许久，顾缈兮将头靠在他肩上，问道：“神君，太阳怎会没了，发生了何事，你知道吗？”
    她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帝玄浩不是不知道轻重缓急的人。
    跟她说了那么多，却还没提及眼下之事，就证明此事并非燃眉之急，可放在后面处置。
    也有可能是急也急不来，需要等候时机。
    帝玄浩：“自然知道。”
    这么多年，他不怎么插手人间之事，任凡人自相残杀，改朝换代。
    只有危及人族存亡，才暗地里助人族渡过难关。
    他还是对人族无甚好感，可缈兮在意他们。
    而且，人族若灭亡了，顾家也不能独善其身，缈兮也就无人蕴养。
    因此他在修炼之余，不得不守护人族。

 第214章

    两百多年前，他忽然发现，蓝星被某种力量锁定了。
    这种力量很特别，与神族力量不是一个体系，他从来没有见识过。
    当然了，如果他的神力没有被消弱，不管这力量有多奇特，他都能一举击溃。
    可再次进入蓝星时，他的神力就只剩下了三成。
    之后寻找缈兮的神格碎片，为其重塑神格，又耗费了大量神力。
    到得如今，大约只余巅峰时期的一成左右。
    因而虽能感应到那股力量，也能探知天外异族对蓝星不怀好意，却无法拒敌于外。
    顾缈兮内疚得无以复加，都是因为她，神君现在才这么弱。
    “神君放心，这次换我保护你！”
    帝玄浩不由莞尔，“好，我等着你保护。”
    顿了一下，又提醒道：“你神格还未完全融合，神力也只恢复了一小半。”
    谁保护谁，得凭实力说话。
    他虽只剩一成神力，却也没弱到她所以为的那种程度。
    而她自碎神格，如同粉身碎骨，被他强行缝补起来，神力也七零八落，对付凡间那些鬼魂精怪都费力。
    要换了以前，鬼魂根本无法在她身边存在。
    像什么蛇精、松树精、贝壳精，也不敢靠近她，怕被她无意中运转的神力所伤。
    可如今呢？
    竟然会被西方那些吸血蝙蝠困住！
    在上古时代，这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那时的九天战神，或潜游于九渊，或翱翔于天际。
    看见她的身影，异兽妖魔都会发抖。
    她怜惜他失了九成神力，他又何尝不怜惜她的牺牲？
    顾缈兮自信地道：“我有主神兵。”
    话音落，大凶之兵，即主神兵碎天显露出全貌。
    神族主神兵，并非炼制而成，也非纯粹的武器，乃是神族伴生之物，会随着神族的成长而变化形态。
    元始天王认为，主神兵是神魂的一部分。
    缈兮初生时，握在手里的主神兵是一枚小小的箭。
    待她长大，小箭逐渐变为两丈多长的巨型兵器，观之如凡间的青龙偃月刀，通体散发着冷光，杀气四溢。
    必要的时候，碎天也可以化为弓箭、长枪、斧头，或者盾牌等等。
    之前，顾缈兮记忆不全，神魂缺失了一环，碎天便无法显露于世，存在于人族、神族都难以探知的维度。
    她只能在关键时刻，借用一部分主神兵的力量。
    现在好了，她的记忆已经全部找回来，神魂虽弱，却不欠缺，碎天也能随着她一起重生。
    更妙的是，碎天自带神力，哪怕她弱得像凡人，也能借着碎天之威笑傲凡尘。
    碎天在手，才是真的天上地下无所畏惧！
    帝玄浩微笑，“我也有。”
    碎天之旁，显露出一柄朴实无华的宝剑，端雅内敛，不露锋芒。
    这就是帝玄浩的主神兵，名为初霜。
    宝剑看起来温和无害，名字也透着温柔的诗意，就像不曾见过血。
    但顾缈兮记得，神族按威力评选主神兵，初霜和碎天不相上下，共列第一。
    元始天王曾开过一个玩笑，说他们的主神兵弄错了，帝玄浩性子霸道，应该伴生碎天。
    而缈兮清雅宁静，应该伴生初霜。
    可事实证明，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伴生错了的主神兵。
    帝玄浩有平和宽厚的一面，缈兮也有狂暴执拗的一面。
    无论碎天还是初霜，都是公认的凶残。
    不，不是凶残，是霸气无双！
    第191章 神君，你突破了自己的命运
    顾缈兮心潮澎湃，挣脱帝玄浩的怀抱，起身伸出双手，碎天和初霜都飞入她手中。
    “好久不见！你们还好吗？”
    碎天发出兴奋的长鸣，初霜也发出清亮的剑啸。
    顾缈兮：“那便随我再战一次！”
    碎天、初霜高声应和，战意昂扬。
    帝玄浩：“......你是不是又忘了我？”
    顾缈兮丢开两柄主神兵，回到他身旁，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了吻。
    他身量比她高得多，因是坐着，才方便她施为。
    帝玄浩呆住。
    顾缈兮也有点脸红。
    她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有此举动，真是胆大包天啊！
    帝玄浩悠悠道：“缈兮，你学坏了。”
    顾缈兮将头偏向一旁，强行转移话题，“神君，两百多年前，天外异族就锁定了蓝星，为何现在才发动攻击？”
    帝玄浩将她抱回怀中，亲得她神魂颠倒，才开始解释。
    “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从星空回转蓝星，在我感觉只是数日，回到蓝星却已过了百年？天外异族也如此。”
    顾缈兮了悟，还是时间流速的缘故。
    帝玄浩继续道：“天外异族离蓝星十分遥远，锁定蓝星的力量，用如今的话来说，是一种科技手段。”
    “成功锁定，蓝星便在它们的武器射程范围，逃脱不了。”
    “之后便是击发，具体可能是一个按钮，也可能是一道指令，或者一种板机。”
    “数月前，这武器终于到达蓝星外层。于异族而言，或许只是几十分钟的事情，但在蓝星，已过去两百多年。”
    顾缈兮：“也有可能，这本来就是星空的作战方式。几百年前发出攻击，几百年后前去收割。”

 第215章

    帝玄浩沉思片刻，表示赞同：“有道理。”
    接着道：“太阳并未消失，是蓝星被天外异族的武器罩住了。它们已视蓝星为囊中之物。”
    如果人族还有心情观察星空，会发现所有星体都不可见。
    蓝星被天外异族的武器，或者说科技困住，成了宇宙中的孤岛。
    若是此时有人在星外观望，定会认为消失的是蓝星。
    顾缈兮：“所以下一步，它们就该来取物了。”
    不管时间流速是否正常，武器施展的时候都会比主人快。
    因而打击先至，主人随后。
    帝玄浩：“那也是我们反击之时。”
    天外作战，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点难度，但天外异族若进入蓝星，便会从猎人变成猎物。
    顾缈兮：“你不让我斩杀西方血族，就是因为这个吧？”
    帝玄浩反问：“留着他们杀天外异族，难道不好？”
    顾缈兮：“好，极好！”
    停顿一下，道：“神君，你让我传授功法给玄学会、cet和西方血族，想必是为了提升他们的战力，好让他们杀更多的天外异族？”
    帝玄浩：“没错！”
    又补充道：“我还做了其它的安排，人族不会灭绝，你放心。”
    顾缈兮微笑不语。
    暗想神君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心口不一。
    嘴上对人族嫌弃万分，千万年来却一直守护着。
    守护至今，大约已经成了习惯。
    说是为了她，可她却觉得，就算没有她，他也不会坐视人族遭逢大难。
    当年，他就经常陪她人间行走。
    若说他对人族没有一丁点关心，那太假了，她不信。
    帝玄浩狐疑道：“你在想什么？”
    他深爱着缈兮，但有时候，她的想法他真的琢磨不透。
    顾缈兮：“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天外异族什么时候才会到？”
    帝玄浩：“我探查过，大约三个月。”
    顾缈兮：“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三个月的准备时间！”
    帝玄浩：“足够了。”
    忽然笑道：“盘古大神也在做准备。”
    顾缈兮略一沉吟，道：“元气复苏？”
    帝玄浩很欢喜，“缈兮与我心有灵犀！”
    如果神族没有离开，这些天外异族早被撕碎，根本不能对蓝星造成威胁。
    可当初为了让神族消逝，盘古大神用上了天人五衰，逼得神族远走他乡。
    如今倒好，感应到天外异族即将入侵，天地元气就复苏了，人族、动物、植物都出现了异常，自然而然拥有五行之力。
    如同低配版的神族。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帝玄浩不愿幸灾乐祸，但想来真是好笑。
    如果有机会，他想问盘古大神一句，你后悔了么？
    顾缈兮隐约知道他在笑什么，道：“盘古大神可能也预料不到这么长远的事。”
    帝玄浩仿佛杠精附体，执着地道：“他是创世神，理应无所不知！”
    顾缈兮：“那么，我们的留下，又焉知不是他的安排？”
    帝玄浩：“......不是！”
    被安排的感觉，并不好！
    顾缈兮点头，“对，你不是，可我是！”
    回想起来，这一切真像盘古大神的操控。
    她天生神格，却正不了神位，必须借助人族之力，才得以成为九天战神。
    对人族产生感情，不忍弃他们而去，也就在情理之中。
    她相信，当天外异族来临时，她定然会以某种方式复活，继续为人族而战。
    不得不说，盘古大神下了很大的一盘棋。
    她大约是祂特别选中的一颗棋子。
    但是，没有任何人、任何神，能想到帝玄浩会回蓝星找她。
    他的回转，是盘古大神也不能控制的意外。
    顾缈兮专注地看着他，“神君，你突破了自己的命运！”
    帝玄浩目光深邃，语音低沉，“是因为你。”
    第192章 两位姐姐，我没死
    问了许多人，经过了许多曲折，顾琳之、顾琅之姐妹俩终于走出巨大的城市，来到东郊三江土地庙。
    之前她们和陶青竹约好，在此汇合。
    这儿也算一个小有名气的景点，占地颇广，环境清幽。
    此时就更清幽了，一个人都没有，到处都空荡荡的。
    两人带着顾缈兮，提心吊胆地在厢房住下。
    早晚还去正殿给土地公公、土地婆婆磕头，祈求两位大神保佑小堂妹早日醒来，保佑她们平安找到大哥顾念之。
    别跟她们说迷信。
    太阳都没了，很多人都有了超能力，动植物也像成了精，迷信与科学之间的界线，早就模糊不清。
    等了三天，也不见陶青竹的身影。
    这晚临睡前，借着微弱的烛光，顾琳之边给堂妹活动手臂，边道：“二囡，不能再等了！明天他要是还不来，咱们就得走。”
    再等下去，她怕出意外。
    顾琅之：“嗯，我也觉得不能再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总感觉三江土地庙安静得不像话，就像一片死地。
    院子里栽满了山茶花，树牌上写着品种，有二乔、大红宝珠、观音白三类。
    虽然没有阳光的照耀，长势却良好，还开着大朵大朵的花，颜色鲜艳，漂亮极了。

 第216章

    顾琅之倒没什么触动，因为，老家后山坡上，也有一大片野生山茶花，比这还好看，小时候她和姐姐常去摘来玩。
    奇怪的是，来了三天，她们没有在庙里发现一只小动物。
    蛇虫鼠蚁，猫猫狗狗，什么都没有。
    “大囡，你说陶青竹为什么没来？是不是出事了？”
    顾琅之又道。
    当时约定，如果一方先到，久等另一方不来，就在土地公公背后留封信，说明自己的去向。
    可她们找遍了土地公公周围，连土地婆婆附近也找了，都没有任何发现。
    这就说明陶青竹没来过三江土地庙。
    顾琳之沉默半响，道：“他出事，我们也帮不了。”
    这就是无奈的现实。
    陶青竹会法术、会武功，他都应对不了的困境，她们更没办法。
    何况，她们也不知道陶青竹在哪里，想找都没处找。
    只能按照约定给他留封信，希望他能看到。
    顾琳之鼻子一酸，掉了眼泪。
    胡乱擦了擦，伸手轻轻捏堂妹的脸颊，“你快点醒来啊！不许再睡了，听到没？再不醒，小心我揍你！”
    顾琅之：“呵呵，现在咱俩加在一起也打不过她。”
    顾琳之：“......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仙丹，怎么忽然就这么厉害了！”
    顾琅之微叹：“这世道，厉害点好。”
    就在此时，顾缈兮睫毛颤动，猛然睁开了眼睛。
    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直视着两人。
    “啊！”
    事发突然，双胞胎吓得抱在了一起。
    顾琳之还无法控制地惊叫：“诈尸了！”
    顾缈兮无语，“两位姐姐，我没死。”
    双胞胎当然知道她没死，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缈缈，你，你好了？”
    “你怎么才好呀！”
    姐妹俩红着眼眶，一左一右抱住顾缈兮，哭得稀里哗啦。
    顾缈兮搂住她们，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自从知道自己与顾家的渊源，她对顾家就充满了感激之情，对双胞胎也有了无限的包容。
    帝玄浩说，顾家早已得到回报，她不欠顾家。
    可人的感情不是交易，算不了那么清。
    等双胞胎平静下来，顾缈兮道：“我想给你们介绍一个人。”
    “谁？”双胞胎不解。
    这地儿，难道还有堂妹的熟人？
    顾缈兮：“我男朋友。”
    顾琳之：“......你有男朋友？”
    顾琅之眼睛一亮，“什么时候认识的？哪里人？家境怎么样，做什么工作？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顾琳之和顾缈兮都诧异地看向她。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问这些？
    顾琅之也发觉不妥，呵呵两声，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习惯了。”
    小姐妹们交了男朋友，大家都会这么问。
    顾缈兮：“我们认识很久了。他家境，嗯，家境不错，工作没有编制，但也还行，挣的钱够花。”
    说完扬声道：“神君，进来吧！”
    ......神经？
    这什么名字？
    不不不，应该不是神经，而是沈军。
    双胞胎互视一眼，都觉得堂妹普通话不标准，吐字不清。
    而且，小堂妹为什么说“进来”，难道那个沈军就在门外？！
    可就算他真在，小堂妹也不可能知道才对，她一直昏迷着呀！
    两人一边质疑着，一边下意识看向房门。
    下一瞬，厢房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男人。
    第193章 他也认准我了
    双胞胎睁大眼睛，看得呆了。
    ......好帅，好帅啊！
    她们也算娱乐圈中的小花，参加过各种活动，见识过各式帅哥，可没有一个人，及得上堂妹这男朋友！
    身量非常高，目测有一米九，修长挺拔，一双大长腿。
    剑眉斜飞入鬓，面容俊美无俦。萧萧朗朗，清正雅和，又有种不可靠近的凛然之姿。
    无论用什么标准去衡量，都是完美得无法形容的绝世美男。
    顾琳之结结巴巴，“你，你好！”
    顾琅之语无伦次，“欢迎，欢迎光临！”
    帝玄浩微一点头，“幸会。我在门外，你们放心休息。”
    说完看一眼顾缈兮，又出去了。
    厢房里响起双胞胎兴奋的声音。
    “这么帅的男朋友，还藏着掖着？”
    “老实交待，怎么好上的？”
    “今晚不说清楚，不许你睡觉！”
    帝玄浩微微一笑，坐到门外长廊上。
    人族，总是这么热闹。
    顾缈兮没打算现在就告诉她们自己和帝玄浩的身份，语焉不详敷衍而过。
    一是因为，见了顾念之等人还得再说一遍，麻烦。
    二是因为，不知从何说起。
    难不成开口就来句我们是神？
    双胞胎会笑掉大牙。
    而且，他们大约也算不得真正的神，只是生命形态比人族更高的一个种族。
    双胞胎以为她害羞了，也考虑到她男朋友就在门外，说话有可能被他听到，便没有细问。
    详细说了她中枪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还安慰她不要怕，只要找到大哥，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顾缈兮：“嗯，我不害怕，你们也不要害怕！”

 第217章

    顾琳之别别扭扭地拉住她的手，认真地道：“大哥如果知道你醒过来，肯定很高兴！”
    太阳虽然没了，但她们姐妹三个还在一起，还都活着，已经比很多人幸运。
    顾缈兮：“我们明天就去找他。”
    这时，顾琳之不小心碰到她手上的红玉宽镯，忙道：“缈缈，你知道吗？你这手镯会变成弯弯的小刀，还会飞出去杀坏人，我们这一路上，幸得它保护！”
    顾琅之也道：“是啊是啊，太神奇了！”
    顾缈兮举起双手，轻轻晃了晃，道：“这是神君送我的订婚礼物。”
    双胞胎异口同声：“你们都订婚了？告诉过家里吗？大哥知不知道？”
    顾缈兮：“没跟家里说过，大哥也不知道，这次见了再告诉他。”
    他们的订婚仪式，是元始天王主持的。
    帝玄浩送了她许多礼物，红玉宽镯就是其中之一。
    事实上，没订婚之前，他就总给她东西。
    为了不占他便宜，她也只好四处寻找适合他的天材地宝，奇珍异兽。
    那段经历，当时不觉如何，甚至还有点烦，现在想来却如此珍贵。
    顾琳之悄声道：“你认准他了？”
    小丫头真是胆子大，竟敢瞒着家里跟人订婚。
    不过，如果是外面那个人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顾缈兮：“是。他也认准我了。”
    顾琳之：“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世事真是不可预料啊。老家长辈们，个个担心缈缈性子古怪，嫁不出去，谁知人家都订婚了。
    她和妹妹混迹在帅哥遍地的娱乐圈，却还是单身狗。
    顾琅之想的则是另一个问题，“缈缈，能不能问问你未婚夫，这手镯是哪儿买的？我们也想买！”
    既是漂亮的首饰，又是护身的武器，简直是暗夜行走必备之物。
    说完又补充道：“贵一点没关系，我们有钱！”
    红玉宽镯变为弯月刃飞出杀人，她们见过两次。
    一次是缈缈中枪，手镯斩下袭击者的人头。
    另一次就在前几天，一群歹徒想欺负她们，被手镯送上西天。
    顾缈兮：“这个，买不到，世间仅此一双。”
    这对红玉宽镯，是帝玄浩用天外玄精、凤凰骨、应龙髓、玄武甲炼制而成。
    如今可找不到那些原材料。
    双胞胎有些失望，“这样哦，那好吧。”
    顾缈兮早给她们准备了护身之器，双手握成拳，又张开，“看，这是什么？”
    “好漂亮的手链！”
    双胞胎一人拿一条，放在手里细看。
    手链以各种形状的红色碎玉石串成，看起来极有质感，链接处是个萌萌的猫猫头，可爱得很。
    但是，“缈缈，这手链哪儿来的？之前你身上并没有！”
    照顾了小堂妹这么久，她口袋里有些什么，她们再清楚不过。
    顾缈兮：“有的，只是你们没发现。”
    她恢复了记忆，神魂补全，便能自然而然突破三维空间，意念可直达吟歌殿。
    想从殿中取什么，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这手链也有手镯的功能，可以随身保护你们。”
    “真的吗？那太好了！”
    双胞胎立时忘记手链的出现有多么不合常理，迫不及待戴在手腕上。
    第194章 倒霉的陶青竹
    欣赏了一会儿新得的玉石手链，顾琳之忽道：“缈缈，你的手镯这么厉害，那时怎么会中枪？”
    小堂妹中枪倒下的情景，如同噩梦，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顾缈兮：“手镯虽强，也不能万无一失，还是得自己小心。”
    她知道，自己受伤对帝玄浩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倾心守护那么久，莫名其妙地被自己根本看不上的手段给伤了，换了是她，也会万分懊恼。
    因而她没主动问。
    但帝玄浩还是跟她解释了。
    天外异族将蓝星隔绝成孤岛之后，对蓝星的控制随之增强。
    应该是有一项技术，可以自动检测蓝星的强大个体。
    一旦检测到这些个体的武力值对它们造成威胁，便提前铲除。
    当时，顾缈兮收拾劫机的超能武士，爆发出了强横的力量，被那技术检测到了。
    开枪的人并非出于本心，而是被那技术操控。
    还没到达的天外异族，也许都不知道发生过这么一桩事，是那项技术在自动运行。
    事出突然，帝玄浩来不及保护她。
    他也不会被检测到。
    因为，他的神力虽然只剩一成，却远远超过那项技术所能检测的范围。
    至于玄学会、cet、西方血族等，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实力还达不到被检测的数值。
    而且，帝玄浩已经想出破除那项技术的办法，现在没用，是怕惊动天外异族。
    他也尽量控制自己的力量，不使它们察觉到异常。
    等它们来了，就送给它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对于小堂妹的话，双胞胎表示赞同。确实，靠天靠地靠外物，都不如靠自己。
    顾琳之又想起一事，叹道：“也不知道陶青竹在哪儿，是死是活。”
    陶青竹是个好人，别人都走了，只有他一直保护着她们。
    顾缈兮看着外面，扬声道：“神君？”

 第218章

    帝玄浩：“知道了。”
    双胞胎摸头不着脑，“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顾缈兮：“我请他去找陶青竹。”
    顾琳之：“......他认识陶青竹？
    顾琅之：“上哪儿找去？”
    顾缈兮：“相信他。”
    双胞胎相顾无言，对这个世界越来越不了解了。
    ——
    一处废旧工厂里，陶青竹被倒吊在厂房顶部的管子上，像条随着风向摇摆的咸鱼。
    所有手段都已施尽，所有法器都已用完，体内再无半丝力气，只能任人宰割。
    被打得太惨，他的神智已经不太清醒了。
    偶尔回想起以前在南山庄园的生活，仿如做梦。
    顾缈兮大败开花纯一郎的英姿，也渐渐远去。
    不知她和双胞胎现在如何？只盼一切都好。
    抱歉，没法送你们去东海基地了。
    还有师父和同门们，对不起啊，我先走一步。
    用力睁开青肿的眼睛，陶青竹看到邹老大一伙燃起了四五个火堆，正在烤小肥羊。
    烤出来的油滴到火里，异香扑鼻，没有一点膻气。
    以前的羊可没这么香，估计也是变异种。
    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饿到极处，反而感觉不到饿了。
    “老大，看着熟了，您先尝尝！”
    一个狗腿子片下一块肉，恭敬地递给邹老大。
    邹老大一口肉一口酒，吃得津津有味。
    他不发话，其他人不敢吃，都眼巴巴地盯着他。
    喝完一瓶啤酒，邹老大才像是突然发现众人的目光一样，豪爽地笑道：“都看着我干啥？赶紧吃啊！”
    大家打着哈哈，急不可耐地去割肉。
    一伙人吃着喝着，又唱起歌来，还有人借着酒劲耍酒疯。
    个别不要脸的，搂着身旁的女人就亲上了，手脚也不规矩。
    此情此景，令陶青竹想到一句话，末日来临，群魔乱舞。
    邹老大怀里的女人长得最为漂亮，悄悄看了陶青竹一眼，怯生生地道：“邹大哥，能不能给他点吃的？再饿下去，他就要死了。”
    陶青竹听觉依旧灵敏，闻听此言，在心里呸了一声，我可谢谢你全家！
    他本来不会落到这种境地，都是这个名叫李溪溪的女人害的！
    那日，他和顾家姐妹分开，引着追兵往另一个方向跑。
    花了好几天功夫才甩开他们，转头往东边行去。
    路上遇到歹徒欺负一个单身女子，就是李溪溪。
    这种事情，不看见便罢，若是看见了，肯定要帮。
    因而陶青竹出手了，帮她打跑歹徒。
    她感激万分，说自己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无人可以投靠，非要跟着他。
    陶青竹缺乏社会经验，不懂拒绝。
    再一想，反正要送顾家姐妹去东海基地，就连她一起送去吧。
    之后两人结伴而行，不小心进了邹老大的地盘。
    第195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邹老大本就不是好人，常年游走在法律的边缘。
    异变发生，他觉醒了冰、土两种异能，比普通超能者强悍得多。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邹老大欣喜若狂，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
    于是纠集了一帮小弟，占了一片区域，干起了不法勾当。
    进了这片区域的人，基本上就走不了。
    老的小的杀了，年轻男女暂时留下。
    男的递上投名状，加入他的团伙。女的沦为他们的奴隶，洗衣做饭，并充当泄鱼工具。
    而这些姑娘，又成为他吸引其他人加入的福利之一。
    若是不从，只有死路一条。
    陶青竹和李溪溪被逼到一处高楼里，楼道间的防盗门十分坚固，再加上他守着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邹老大等人攻不上去，只能在外面骂人。
    他还安慰李溪溪，不用害怕，这伙歹人不会一直守着，等他们离开，他就带她逃走。
    李溪溪信任地点点头，说只要陶大哥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某个晚上，疲惫到极点的陶青竹睡觉，李溪溪守夜。
    半夜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被铁链捆住了，周围站满了邹老大的人。
    门是李溪溪打开的。
    她哭着解释，邹老大说了，如果主动开门，大家还能当朋友；如果不开，等他们打进去，要剥她和陶青竹的皮。
    陶青竹气个半死。
    要不是因为李溪溪这个累赘，他一个人早就逃跑了。
    没想到啊，他不抛弃李溪溪，李溪溪却出卖了他。
    邹老大当然不会和他们做朋友，当天就占有了李溪溪，他则被打得面目全非。
    他愤怒地骂李溪溪愚蠢，骂到后来忽然醒悟，李溪溪根本不是蠢，而是坏。
    两人要是一直躲在高楼里，难免有食物吃尽的那天，到时他能忍，李溪溪不能忍。
    而如果开门出去，向邹老大投诚，凭着她的美貌，性命肯定无忧，说不定还能混成大嫂，从此吃香的喝辣的。
    至于他是死是活，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
    陶青竹感觉自己见识到了人性之丑恶。
    更让他恶心的是，面对他的时候，李溪溪总是一副愧疚、感恩的模样，还想尽办法“救”他。
    他杀了邹老大好几个兄弟，因而邹老大不想让他加入，只想杀了他为兄弟报仇。

 第219章

    李溪溪很着急，求情不成，就说还有三个漂亮女孩在某处等着他。
    邹老大一伙男多女少，正想多抓些姑娘，一听就乐了，便没杀他，而是逼他带路去找那三个女孩。
    陶青竹怎么可能带路呢？
    他恨不得掐死李溪溪，也恨不得掐死轻信他人的自己。
    此后被严刑拷打，凄惨至极。
    李溪溪见缝插针地“帮”他，可她每一次“帮”的后果，都是他又被打一顿。
    果然，这次她说给陶青竹吃的，又惹怒邹老大，捏着她的脸狞笑道：“怎么，舍不得小情人？”
    李溪溪抱着他的手，眼中含着泪，可怜兮兮地道：“没有没有，没有舍不得！他也不是我的小情人，我都不怎么认识他！”
    邹老大却不罢休，一边蹂躏着她，一边给狗腿子们使眼色。
    陈小诺把手上的羊肉塞入嘴里，胡乱擦擦嘴巴，笑道：“老大，这小子不老实，我去给他松松筋骨！”
    说着顺手拎起一根皮带，呼呼的甩着，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陶青竹。
    陶青竹心里一片漠然。
    再打下去，他就要死了。
    但人生自古谁无死？早一步晚一步而已，他不怕。
    只是，死于这群渣滓手里，叫人好生不甘。
    若时间可以回转，他一定不救李溪溪。
    正懊恼着，忽然察觉空气中似有某种波动。
    随后，邹老大一伙的声音消失了，唯有火堆燃烧的噼啪声。
    陶青竹奋力看去，只见所有人都保持着正在进行的动作，定在原地，就像中了孙悟空的定身术。
    想要打他的陈小诺，就离他几步之遥，皮带举得高高的，脸上凶相毕露，却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黑衣男人走了进来。
    上一秒，那男人刚到门口，下一秒就忽然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道：“陶青竹？”
    语调没有一点起伏，十分的冷淡。
    陶青竹：“......我是。”
    来的自然是帝玄浩，确定了陶青竹的身份，一个动念，就将他解了下来，顺便为他补充了一点内力。
    陶青竹一脸茫然。
    他不是还在被倒吊着吗？
    什么时候站直的，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身上的伤痕，为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复原？
    眼睛本来快睁不开了，现在能睁得老大，视力丝毫不受影响。
    还有，他的经脉之中，为何充满了力量？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第196章 我谢谢你们
    帝玄浩：“缈兮让我来救你。”
    陶青竹：“多谢！啊，小顾师醒了？实在太好了！她没事吧？双胞胎也没事吧？她们在哪儿，还好吗？”
    其实他不是这么多话的人，现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帝玄浩没回答他的问题，一会儿见了面，他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她们就行。
    看一眼邹老大等人，道：“这些人，你想让他们死还是活？”
    陶青竹：“......男的死，女的活！”
    这个团伙中，男的没一个无辜，手上沾满鲜血。他们活着，对别人就是一种威胁。
    女的大部分是被迫，和他一样属于受害者。
    帝玄浩：“好。”
    话音落，邹老大和兄弟们全都七窍流血，绝了生机。
    陶青竹心中之震撼，难以形容。
    邹老大异能很强，其他喽啰也各有本事，但这男人让他们死，他们便死了，没有半点反抗。
    这个人，竟强横至此！
    此时定身术也解除了，一群女孩子吓得瑟瑟发抖，恐惧地看着帝玄浩，不敢发出声音。
    帝玄浩：“走了。”
    陶青竹晕乎乎的跟在他身后，忽然停住，“等一下！”
    李溪溪见他向自己走来，大喜过望，忙站起来跑向他，“陶大哥，带我一起走......”
    话未说完，陶青竹一掌击碎她天灵盖。
    此举既是泄愤，也是除害。
    李溪溪这样的人，为了自己，能毫不犹豫地推恩人入火坑，忘恩负义，冷血自私。
    她告诉邹老大还有三个女孩在等着陶青竹，看似救他，实则其心可诛。
    陶青竹不能容许她活着。
    杀完李溪溪，陶青竹看向其他女孩。目光所及之处，女孩子们花容失色，大受惊吓。
    他暗叹一声，道：“我与你们无怨无仇，不会伤害你们，自找活路去吧！”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提出送她们到安全的地方，比如东海基地，现在就免了。
    人皮之下，真不知道装着什么样的心肠。
    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道：“你们可以三五结伴，互相照顾。找到军队，就多几分活的希望。”
    “不要全部人在一起，目标太大。也不要单独行动，没个照应。”
    说完不等她们说什么，找了几个手电筒，又找到自己的背包，选了些物资放进去，快速追上前方的帝玄浩。
    他杀李溪溪也好，叮嘱众女孩也好，帝玄浩都没有发表什么评论。
    这是人族内部的事，人族自己会处理，不用他插手。
    默默走了五、六分钟，陶青竹小心地问道：“这位大哥，小顾师她们在哪里？我们还要走多久？”
    他也不是非要搭讪，只是今晚不知为何，起了浓浓的大雾。

 第220章

    手电筒照出去，那光竟然有点飘忽，看得他心里发毛。
    帝玄浩：“快了。”
    顿了顿，补充道：“我是缈兮的未婚夫。”
    陶青竹：“......未婚夫？怎么从来没听顾家人说起过？”
    这个世间，有谁配得上小顾师？
    哦，如果是眼前这个人，好像还真配得上。
    帝玄浩：“他们也不知道。”
    陶青竹纠结了一会儿，道：“你们私定终身？”
    帝玄浩：“不是。”
    他们的订婚仪式，在神族是一场热闹非凡的盛事，父母、师门祝福，众神共贺，光明正大。
    绝非私定终身。
    陶青竹还想问细节，但帝玄浩的态度太冷淡，他问不下去。
    “到了。”
    又走几步，帝玄浩停住，抬手指向前方。
    陶青竹顺着他的手看去，就见浓雾一层层散开，眼前出现一座庙宇，三江土地庙！
    他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因为，邹老大等人盘踞的那家废旧工厂，位于新南茂开发区，和东郊的三江土地庙有二十多里的距离。
    不开车，光用脚走，五、六分钟就能到？
    世界这么玄幻的吗？
    由于师门的关系，他从来不是唯物主义者，可这也太离谱了吧？
    两人走到庙里，顾家三姐妹还在说着话，双胞胎猜测着陶青竹有可能遇到的危险，越说越担忧。
    气氛凝重，顾琅之强笑道：“陶青竹的外形，不输娱乐圈的小鲜肉。你们说，他会不会被女大王抢回去当压寨夫人？”
    话是玩笑话，担心却是真的。
    顾琳之：“唉，我怕抢他的不只女大王，还有男大王......”
    陶青竹在窗外没好气地道：“我谢谢你们！”
    就不能盼他点好？
    “陶青竹！”
    双胞胎喜出望外，赶紧迎出去。
    缈缈这男朋友真是给力，去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把陶青竹活生生地带回来了！
    她们也弄清楚了，未来的堂妹夫名叫帝玄浩。
    人长得帅，姓名也不一般，一听就很特别。
    小堂妹叫他神君，是一种昵称。
    还让她们也这么叫，但她们并不想。
    总觉得有种奇怪的肉麻感。
    第197章 琉璃灯
    陶青竹无恙归来，小堂妹也醒了，还有强大的堂妹夫保驾护航。
    自太阳消失，双胞胎从没这么轻松过，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陶青竹身体上的伤势虽然痊愈，精神却很疲惫，被她们的睡意感染，也闭眼睡去。
    不用担心醒来后又被捆住，他很快陷入深度睡眠。
    顾缈兮看看他们，走到门外，依偎在帝玄浩身旁。
    哪怕什么都不说，心里也踏实而愉悦。
    他们分开得实在太久了！
    她未补全神魂前，相当于失忆，还不觉得如何。
    他却是一直清醒的，清醒的等待着不知何日才能复原的她。
    细想起来，着实残酷。
    如同开膛破肚不打麻醉，只能咬牙忍着。
    帝玄浩揽住她，心满意足。
    头顶暗沉，不见一丝星光，可他心中充满了光亮，还有许多绚烂的色彩。
    台阶下的山茶花，微微晃动着，释放出沁人心脾的香气，就像在委婉地讨好。
    顾缈兮轻笑道：“不用怕，我不杀你们。”
    双胞胎一到这庙里，她就发觉山茶花有异。
    天地元气复苏，不仅动物，植物也有灵了。
    但它们很胆小，可能是感应到她手上红玉宽镯的威力，老老实实装成普通植株，只敢捕捉误入的小动物。
    是以双胞胎一只小动物都没发现。
    听到她的声音，山茶花晃得更卖力了，还有花瓣飘到空中，排列出奇异的形状，好似花仙子在跳舞。
    很美。
    次日起程，双胞胎数次回头张望。
    陶青竹问道：“怎么了？”
    顾琳之：“好像有人在偷窥我们！”
    顾琅之：“是啊是啊，这个土地庙很邪门！”
    陶青竹：“小顾师在此，谁敢造次？”
    他也感觉院里那片山茶花似有异常，但小顾师和她未婚夫都不在意，显然没什么大碍。
    顾缈兮回头摇了摇手，“再见！”
    双胞胎：“......你跟谁说话呢？”
    顾缈兮：“山茶花，它们产生了自我意识。”
    自我意识？
    那不就是成精了！
    双胞胎倒吸一口凉气，扭头看向山茶花，见其无风自动，吓得赶紧转头，不敢再看。
    一左一右挽起小堂妹的胳膊，默契地选了个方向，跑得飞快。
    跑了一阵又站住，回头不好意思地问帝玄浩和陶青竹，“你们知道哪儿是东边吗？”
    没问小堂妹，是因为在她们记忆中，小堂妹也是个路痴。
    陶青竹挺佩服她们，“看你们这架势，还以为胸有成竹呢。”
    顾琳之：“呵呵，女生嘛，对方向不太敏感。”
    陶青竹从背包里掏出地图，借着手电筒的光仔细辨认，“这边，这边才是东方，你们走的是北方！”
    他也不是扬城本地人，对本地不熟，得靠地图。
    于是大家调整方向。
    帝玄浩嫌手电筒的光太微弱，顺手从吟歌殿取出一盏琉璃灯，点亮蛟龙筋制成的灯芯，让陶青竹提着。

 第221章

    灯油则是用上古巨鲲的油脂熬制而成，蛟龙筋耐烧，鲲油也耐烧，别看只加了一小勺，点上一两千年不是问题。
    陶青竹小心翼翼提在手里，就像提着个核.弹.头。
    他可以确定，这盏琉璃灯必然是威力强大的法器。
    光线之内，变异动植物绝对不敢嚣张。
    至于人类，那就不好说了，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自寻死路。
    而且，琉璃灯散发着充沛的灵力，让他通体舒适，经脉通畅。
    更神奇的是，停滞许久的境界，往上的天花板似乎也有所松动。
    双胞胎体会不到这么多好处，只觉这灯造型别致，精美可爱。
    可是，“缈缈，光这么亮，会不会引来坏人？”
    这盏灯肯定很贵，又亮又美，能照亮方圆五米之地，光线还很温和，并不刺眼。
    顾缈兮：“引来了，咱们就除暴安良。”
    顾琅之：“......咱们有这实力吗？”
    顾缈兮：“有。”
    双胞胎看看她，又自以为隐晦地看了看帝玄浩。
    嗯，堂妹夫一看就是高手，接下来的路途稳了。
    王者带飞，一路躺赢，她们不用瞎担心。
    陶青竹想到昨晚帝玄浩五、六分钟就带他走了二十多里路，不禁问道：“帝先生，我们多久能到东海基地？”
    帝玄浩：“三天。”
    扬城离东海基地有一千多公里，坐飞机、高铁都很快，但要是用走的，至少得需要一个多月。
    他却说只要三天。
    然而陶青竹丝毫不怀疑他能否做到。
    在他心里，帝玄浩高深莫测，法力不输小顾师，甚至比小顾师略强。
    双胞胎倒没想那么多，她们只欣喜于三天后就能见到大哥顾念之。
    他们并不知道，帝玄浩能带着他们直接到达东海基地。
    三天之期，是顾缈兮要求的。
    她想好好看一看这人间。
    神魂补全后，她看什么都有种新奇的体验，和以往隔着一层纱的感觉大为不同。
    第198章 乐于助人是一种美好的品质
    徐志勇趴在窗户旁，声嘶力竭地叫道：“超载了！大家不要再上车，等下一辆，等下一辆！”
    他的同学们也纷纷把头探出去，劝外面那些人找别的车辆。
    只能搭载35个人的大巴车，现在已经上了60多人，还有许多人堵在车门口，门都关不上。
    严重超载，非出事不可。
    但没人听他们的，依然玩命一样往上挤。
    徐志勇又叫：“把轮胎压爆了，谁都走不了！”
    这话很有用，正往上爬的人们一时停住脚步，但很快就有人叫道：“把他们拉下来，咱们上去！”
    徐志勇怒道：“想抢车？”
    “抢车就抢车！”
    “就是明抢，怎地？”
    车外的人并非说说而已，靠近车窗的几个学生，已经被拖了下去。
    徐志勇仗着是火属性超能者，发了几个火球，逼退了他窗下的那群人。
    其他几位有异能的同学，也奋力出招。
    但对方也有超能者，人数比他们多，等级也比他们高。
    打了十几分钟，学生们异能枯竭，被那群人踹了几脚，从窗口丢出。
    就连开车的舒老师也挨了几拳，坐在地上直呲牙。
    下一刻，大巴车启动了，车上的人还伸出头来，得意洋洋地跟他们比中指，做鬼脸。
    几个学生喊着去追，却哪里追得上？
    丁晓岱沮丧地道：“我们的物资都在车上，现在怎么办？”
    徐志勇强打精神，“我记得松香镇不远了，我们可以去找些物资。”
    丁晓岱：“也只能如此了，希望没有被别人搜刮干净。”
    徐志勇：“不会的，我们不会这么倒霉。”
    刘东忍不住抱怨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想当好人，咱们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另有几个同学也指责他妇人之仁。
    徐志勇低头，难过地道：“是，是我的错。”
    他们都是紫金学院的大学生，今年刚大一。
    太阳消失后，一片混乱，本地学生回了家，外地学生在学校的组织下往东南方撤离。
    后来遇到一群变异老鼠，队伍被冲散，很多人葬身鼠口。
    舒老师带着他们侥幸逃离，还好运地捡到一辆大巴车，继续前往东南.军.事.基.地。
    到了此地，遇到一群人，自称是某某小区的居民，也要去东南边，请他们搭一段路。
    徐志勇见其中有孕妇、小孩、老人，动了恻隐之心。
    就跟舒老师商量，让孕妇、小孩和老人上车，带到前面的松香镇，再让他们在那里等同行者。
    舒老师也同意了。
    谁知车门一打开，就全部人都挤上来，最后还抢了他们的车。
    物资可以再找，但如果没有车，遇上危险就跑不快，能不能安全到达松香镇都两说。
    徐志勇内疚得说不出话。
    对于大家的指责，他没有任何辩解。
    的确是他有欠考虑，才致同学们于险地。
    舒老师站起来，走到徐志勇身旁拍拍他的肩，笑道：“好了好了，徐志勇同学也想不到人心这么坏。”
    “而且，乐于助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种美好的品质。太阳虽然没了，有些东西还是得坚持。”

 第222章

    徐志勇含泪道：“谢谢舒老师。”
    舒老师：“不用谢，车是我停的，门是我开的。要说错，我和你一样犯了错误。”
    刚才骂徐志勇的同学都垂下了头。
    是啊，事情本身没有错，错的是那群人！
    何况，徐志勇和舒老师商量时，他们也都听到了，并没有阻止。
    这时又怎能揪着徐志勇不放？
    带头骂人的刘东小声道：“徐志勇，对不起。”
    徐志勇：“没关系，本来就是我错了。”
    舒老师笑道：“说开就好。再休息五分钟，咱们就出发。”
    话音刚落，忽然有个女同学惊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右后方出现一点光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提灯的是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长得很帅。
    在他身边，则是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皮肤微黑，漂亮耀眼，就像传说中的黑珍珠。
    丁晓岱跳起来，激动地道：“琳琅双生？！”
    他是个追星族，很爱看各种综艺节目，对来自蒗苍江畔神秘古寨的琳琅双生印象深刻。
    双胞胎也没想到会遇上粉丝，捋捋头发，笑道：“你好！”
    丁晓岱想请她们签名，苦于没有照片，也没有笔，只能抓紧机会，多和偶像说几句话。
    有几位同学也凑过去，问她们怎么来到这儿。
    舒老师看的却不是双胞胎，而是走在最后的一对男女。
    女的初看只是清秀，再看却光华内敛，气韵生动。
    至于那男的，就更为特别了。
    不像普通人，像书画里走出来的古代王侯，威仪天成，令人不敢仰视。
    舒老师教的是语文，却找不出贴切的词语去形容。
    第199章 他去帮你们抢车
    “这位先生，你们的灯太亮了，不安全！”
    徐志勇提醒道。
    他是个热心肠的人，经了方才一事，也知道这性子要改，只是暂时还未改过来。
    陶青竹还没说话，舒老师就赶紧道：“志勇，不要多嘴。”
    又对陶青竹笑道：“我这学生最爱多管闲事，但也是出于好心。”
    这五个人衣服整洁，态度从容，不慌不忙的，丝毫没有逃难的样子，一看就有大本事。
    可通常本事大的人，脾气也大，不爱听人唠叨。
    陶青竹：“我知道，多谢这位同学。”
    顿了一下又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
    个个灰头土脸，不像是正常休息。
    学生们正生气着呢，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说了事情的经过。
    双胞胎听得很愤怒。
    顾琳之：“还有这种事？太可恨了！”
    顾琅之：“怎么能这样？太阳没了，某些人的底线也没了！”
    但最愤怒的是陶青竹。
    好心帮人，却被人反插一刀，这种经历他有。
    “他们有几个超能者，什么属性？”
    徐志勇不知他问这个干嘛，还是老实答道：“四个，两个是木属性，一个火属性，一个水属性。”
    陶青竹便看向帝玄浩，“帝先生，我想帮他们把车抢回来。”
    四个超能者，属性也不算奇特，他打得过。
    帝玄浩：“去吧。”
    陶青竹将灯递给顾琳之，又道：“麻烦帝先生送我一程。”
    帝玄浩：“好。”
    陶青竹便运起内力，跑向前方黑暗之中。
    不到五秒，就发现自己在一条公路中间，再然后，看到了车灯。
    很好。
    而留在原地的舒老师和学生们，都有点懵。
    过了一会儿，舒老师才看着双胞胎，迟疑道：“顾小姐，那位先生干嘛去了？”
    顾琳之：“他说了呀，去给你们抢车。”
    顾琅之：“他叫陶青竹。”
    舒老师以为她们在开玩笑，也顺口道：“陶先生真是古道热肠，可是，人腿哪追得上车轮？”
    双胞胎看一眼帝玄浩，给舒老师使个眼色，“有他在，追得上。”
    同行了一天，她们的感触很深。
    从来没想过，逃难也能逃得这么惬意。
    惧怕黑暗么？有琉璃灯；
    肚子饿么？总能找到好吃的；
    遇上歹徒？哭着求饶的不是她们。
    碰到成精的动植物？不要紧，和没成精一样。
    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担心，简直像郊游。
    或许，堂妹夫的本领还在她们想象之上。
    舒老师：“......陶先生真是去帮我们抢车？”
    现在这世道，还有这么好的人？
    顾琳之：“是呀！”
    顾琅之：“他那人呐，从来不说谎话，答应别人的事都尽力去做。”
    说了会保护她们，就真的一直在保护。
    可实际上，他并没有保护她们的义务。
    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君子一诺，重逾千金。
    舒老师双眼有点湿润，也很担心，“但他一个人，打得过他们吗？”
    “我们去帮他！”
    学生们这时也听明白了，那位素昧平生的陶先生，竟然为他们打抱不平，去追大巴车了！
    身为事主，他们怎能坐在这里干等？
    眼看徐志勇、丁晓岱、刘东等人就要跑出去，顾缈兮上前道：“大家别着急，陶青竹自幼练武，还修习法术，实力很强。”

 第223章

    “......法术？！”
    舒老师面部管理失控，表情有点凌乱。
    他能接受动植物变异，也能接受很多人觉醒异能，可法术？那是属于神话灵异的范畴！
    世界的真相，到底是怎样啊！
    学生们却来了兴致。
    “什么法术？是孙悟空那样的吗？”
    “还是像修真位面里的大能？”
    “或者是本土道士？”
    顾缈兮：“本土，但不是道士，是玄学会。”
    有些事情，让他们提前知道也好。
    随即简略介绍了玄学会的历史，以及存在的意义。
    学生们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就连双胞胎，也听得极为入神。
    她们之前虽然知道玄学会，却了解不深。
    “所以，世上真有鬼，也真有大师？”
    “我晕，电视剧竟然不是骗人的！”
    “玄学会可真牛！他们还收弟子吗？”
    顾缈兮一一回答。
    舒老师很纠结。
    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让她给自己的学生传播封.建.迷.信，可眼下发生的一切，已经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顾缈兮似是知道他的疑惑，道：“舒老师，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所谓的迷.信，也只是还未破解的科学。”
    舒老师：“......听过。”
    顿了顿又道：“但是，如果世上有地狱，就必然有天堂。有鬼有妖，也就会有神。神，会容许世界变成这模样吗？”
    学生们也沉默了，全都看向顾缈兮。
    顾缈兮轻声道：“不容许。”
    她和帝玄浩不会坐视。
    盘古大神也在反击。
    天地元气复苏，全球变异，就是反击的第一步。
    第200章 先生，原来你是好人啊
    大巴车飞驰而来，陶青竹凌空跃起，像一只大蝙蝠，直接扑上了前挡风玻璃。
    “啊！”
    “什么鬼东西！”
    司机吓得猛踩刹车，还下意识低头避让。
    异变之前，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偶尔骂骂上司，排挤下同事，并没有应对这种状况的经验。
    他以为自己见鬼了。
    陶青竹打开驾驶室车门，先把魂不附体的司机拖了下来。
    然后爬上去按下前后车门，冷声道：“都下去。”
    车里一片惊叫。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小伙子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我告诉你，抢车是犯法的！”
    陶青竹都被气乐了。
    你们抢别人车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抢车犯法？敢情只能你们抢别人，不许别人抢你？
    好大的脸！
    “赶紧下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为了加深威慑力，他还从袖子里滑出一柄锋利的匕首。
    几名妇女儿童被吓着了，或哭或嚎，但四名异能者互视一眼，趁着他们吸引陶青竹的注意，同时发动异能。
    此人出现得诡异，能力估计也强，可再强他也只是一个人！
    而他们有四个异能者，以及几十个没有异能但很能打架的同伴，不信打不赢他。
    如果是以前的陶青竹，哪怕有法术也可能会中招，只能提前闪避。
    但顾缈兮也给了他护身的玉石手链，这是他的最强依仗。
    水、火、藤蔓攻击到眼前，玉石手链爆发出凌厉的红光，将所有攻击化为无形。
    “怎么回事？”
    “怎么不管用？”
    四名异能者很慌。从他们觉醒异能至今，还没出现过这种事情。
    发出去的攻击，可能达不到预期的目标，那是正常的。
    但怎会忽然没了？
    那人身上的红光又是什么？
    妖法，定然是妖法！
    陶青竹才不管他们想什么，拳打脚踢，把四名异能者揍得鼻青脸肿，推下车去。
    期间异能者自然反击，却没什么用，异能发出去，都被玉石手链挡住了。
    异能者都吃了亏，其他人更不是对手，只好不情不愿地收拾行李下车。
    陶青竹抱手站在一旁，喝道：“不许拿物资，空手下去。”
    他们不让学生拿自己的背包，他也不让他们拿。
    这才叫公平。
    没了物资是很难，但他们不为学生考虑，他干嘛要为他们考虑？
    事实上，他们应该庆幸自己没有杀人。
    否则，陶青竹会让他们双倍偿命。
    听他说不许拿物资，人群骚动。
    有个老头颤颤巍巍地走出来，唉声叹气地道：“小伙子，车也给你了，怎么还不依不饶呢？那么多物资，你一个人也用不完！”
    陶青竹：“第一，车不是你们给的，是我抢的；第二，物资我用不用得完，和你们没有关系。”
    老头想骂人，看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又把脏话咽回去。
    另有一个老太太哀求道：“小伙子，我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才攒了点吃的，你让我带走，行不行？大姨求你了！”
    陶青竹：“别套近乎，我没大姨。”
    这时，一名孕妇忽然大笑起来，“这是报应，报应！刚才我就说，人家学生好心，咱们不能干那缺德事。你们听了吗？听了吗？”
    她牵在手里的男孩约莫四、五岁，小声道：“他们没听。”
    老头指着她骂道：“给我闭嘴！一天到晚絮絮叨叨，就没个消停！要不是我们好心带你上路，你们娘俩早死了！”

 第224章

    孕妇一手叉腰，怒道：“好心？我呸！我老公拼死救了你们，你们说会照顾好我和儿子，结果呢？”
    老头：“结果你不是好好的？”
    另有几个人也让她别不识好歹，照顾她是情分，不管她是本分。
    孕妇：“老娘每天饿得头晕，只能吃你们吃剩下的，这叫好？老公，你白死了啊！下辈子，别当烂好人！”
    男孩：“妈妈我也饿！”
    孕妇胡乱揉揉他的头发，含泪道：“忍一忍，忍一忍就不饿了。”
    又转头对老头道：“现在好了，谁都没粮了，一起饿着吧。”
    说着艰难地挪动脚步，拉着孩子要下车。
    陶青竹拦住，指着前排的位子，道：“你们坐那里。”
    孕妇一怔，小心地道：“先生，我怀着孩子呢，没什么用处。”
    陶青竹：“......坐下！”
    这女的在想什么啊？思想真复杂！
    孕妇只好搂着孩子坐好，心里很害怕。
    她听说，有些变态就喜欢孕妇。
    这小伙子虽然看着不像变态，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她希望有人救她，然而大家都跑得飞快，没一个人看她。
    真是群小人啊！
    陶青竹丢几个背包在她脚边，“不是饿了吗？吃吧，想吃什么吃什么。”
    说完调转车头，顺着原路返回。
    孕妇先是战战兢兢，后来饿得受不了，试探着打开背包，找出袋面包和儿子分食，又喝了牛奶。
    半个小时后，借着车灯的光，她看到了等在路边的学生。
    孕妇突然哭了，“先生，原来你是好人啊！”
    陶青竹：“我本来就是。”
    第201章 那群人在逃命
    孕妇名叫曹燕燕，她的儿子名叫许平策。
    得知她反对那群人抢车，还对他们冷嘲热讽，舒老师和学生们都很高兴。
    郑重承诺，一定会照顾好他们母子。
    舒老师叹道：“最怕的，就是帮助过的人全都狼心狗肺。若是那样，以后谁还敢做好事？”
    徐志勇最为欣喜，已经单方面认了许平策为弟弟。
    曹燕燕有良心，让他显得不那么可笑。
    说得夸张点，这拯救了他的心灵，让他在下一次遇到类似的事情时，还有勇气挺身而出。
    陶青竹和徐志勇的感觉有点像。
    不是所有人都恩将仇报过河拆桥，总有人还保有人性，那这世界就不会完。
    舒老师邀请他们一起乘车，他们婉拒了。
    不是他们不给面子，主要是帝先生的神奇能力比车快得多。
    丁晓岱总算找到纸笔，请双胞胎给他写了祝福的话语，还签了名，快乐得心花怒放。
    唯一的遗憾，是手机没电了，不能拍照留念。
    道别后，舒老师没有立刻开车，跟学生们一起目送他们远去。
    有位多愁善感的同学，念诗一样说道：“那琉璃灯的光芒，好似黑暗中的明灯，给人以希望。”
    一些同学笑他矫情。
    也有些同学思考现实问题，“舒老师，顾小姐说的东海基地，听起来不错。我们去那儿好不好？”
    曹燕燕也道：“舒老师，东海基地有陶先生这样的人，错不了。”
    舒老师想了几秒，道：“行，咱们就去东海基地！”
    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根本不知道原定要去的东南.军.事.基.地在哪儿。
    因为，他既不是领队，也没什么职称，只是个普通的老师，学校没告诉他具体位置。
    去了找不到，恐怕会出大麻烦，还不如去顾小姐说的东海基地。
    那位神秘的帝先生，给他画过去东海基地的地图。
    不知怎的，他就有了立体的概念，应该不会迷路。
    “舒老师也同意了，太好了！”
    车里一片欢呼。
    双胞胎边走边回头，羡慕地道：“上大学真好！”
    她们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就选秀出道了。
    虽然如此，从来不会觉得读书无用，还对大学生抱有一种天然的敬仰。
    顾缈兮：“等安定下来，你们可以再去参加高考，我给你们补习。”
    双胞胎：“......算了吧，你自己也不是学霸。”
    顾缈兮：“那我给你们请补习老师。”
    双胞胎坚决拒绝：“不用！我们自己有钱！”
    世界都变成这样了，小堂妹还跟以前一样没眼色。
    说说而已，她却当了真！
    她们是很羡慕大学生，但高考就不必了吧。
    被上课支配的恐惧，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
    怕小堂妹非要坚持给她们找补习老师，顾琳之赶紧转移话题，小声道：“缈缈，你想好了吗，见了大哥怎么解释？”
    顾琅之也道：“大哥肯定得骂你！”
    大哥以前说过，要好好考察缈缈未来的老公，如果通不过他的考验，就不许缈缈跟人来往。
    现在可倒好，人家悄没声息地订了婚。
    估计大哥会抓狂。
    顾缈兮：“不，他会理解的。”
    大哥心思细腻，又重感情，若是知道了她和帝玄浩的往事，绝不会反对。
    说不定还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帝玄浩回头，“如果他不理解，我去跟他谈。”
    三姐妹齐声道：“不用！”

 第225章

    双胞胎都快冒出冷汗了。
    说来也怪，帝玄浩虽然不怎么说话、表情有点冷淡，但也没有什么难以相处的言行举止，对她们的态度甚至称得上温和。
    昨天她们想吃肉，他二话不说，就去抓了只肥肥的大公鸡。
    还不知从哪儿弄了些调料，特别香。
    可她们就是怕他，怕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跟他说话时压力也很大，一个字都不敢说错。
    听他说要找大哥谈，两人就下意识替大哥担心起来。
    同时很后悔刚才说了那句话，这不是给大哥找事儿吗？
    顾缈兮则是觉得，没有必要谈什么，大哥只会祝福她和帝玄浩。
    转过一道弯，走在最前面的陶青竹忽然停住脚步，警惕地道：“有人来了，很多人！”
    不用他说，大家也都看到了急速晃动的光线。
    手电筒的光、火把的光、还有车灯，照亮了下方那个区域。
    惊恐的叫声、哭声隐隐传来。
    仔细一看，人群后方追着数只巨大的怪物，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紫红色的触手在人群中飞舞。
    “那群人是在逃命！”
    双胞胎大惊。
    这是一段盘山路，他们往下走，那群人往上逃，不用多久就会相遇。
    双胞胎的第一反应是逃跑，可看到顾缈兮和帝玄浩、陶青竹都平平静静，忽然就不怕了。
    第202章 她是不是在拍电影
    “老婆，快跑！”
    “老公，我不行了，实在跑不动了！”
    “跑不动就没命啊，拉着我的手！”
    “呜呜呜，赵尽涛，你抱着孩子跑，不要管我！”
    “张小晨，你不许放弃，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快！”
    孩子哇哇哭着，夫妻俩相互搀扶，拼了命向前跑，却还是渐渐落到后面。
    眼看一条紫红色触手袭来，张小晨心下绝望。
    就到这里了吗？人生就这样结束了吗？
    她和老公死了不要紧，可孩子刚满一岁，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
    赵尽涛也知跑不掉了，把孩子护在怀里，又抱住张小晨，泪流满面地叫道：“下辈子，咱们还在一起！”
    两人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周围的哭喊声，也似乎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声音，仿如兵器相撞。
    睁开眼，张小晨看到一幕神奇的景象。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脸庞皎洁明净，穿着一身黑衣，无视地心引力，停留在半空中。
    手里拿着一柄奇怪的武器，很长，大约比她的身高还长。
    只见她随意一挥，那些砍不断、打不穿的凶恶触手，如同干枯的树枝，尽数被折断，纷纷落到地上。
    随后化为齑粉，风一吹就没了。
    可那武器明明还没有碰到触手！
    在她的身旁，还飞着两柄弯弯的利刃，就像上弦月，有种凄冷的美感。
    两柄利刃的杀伤力也很强，斩断了数根想要偷袭那女孩子的触手。
    张小晨呆呆地道：“老公，她是不是在拍电影？”
    赵尽涛：“......应该不是，我没有看到摄影机。”
    何况，世界陷入黑暗，如此混乱，谁还有闲心拍电影？
    拍了又有谁看？
    可这场景，分明是影视剧里的特效！
    不是五毛那种，必须大投资大制作！
    其他人也抬头看着这令人震惊的一幕，忘记哭喊，也忘记了逃跑。
    超能者他们见过不少，可没有哪个超能者，有这般威势！
    双胞胎的表情跟他们很像。
    从很多事情中，她们猜测出缈缈很强。
    但没想到竟然强到这种程度！
    能凭空变出武器，还能飞！
    能飞啊我的天！她又没有翅膀，怎么飞起来的？！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两人看着小堂妹，嘴巴半张，就像两只呆头鹅。
    好一会儿，顾琳之才鼓起勇气，对帝玄浩道：“帝先生，你不去帮缈缈吗？”
    虽然缈缈不像是打不过那些触手的样子，但身为她的未婚夫，袖手旁观不太合适吧。
    帝玄浩凝望着顾缈兮，简洁地道：“不用。”
    九天战神，为战斗而生！
    她孱弱了那么多世，终于找回自我。
    眼下有战斗的机会，就让她好好玩玩吧，权当开胃菜。
    她的主神兵碎天也闲置了太久，该动一动了。
    陶青竹想去帮忙，也被帝玄浩制止。
    双胞胎不敢跟帝玄浩多说，目视陶青竹，狠狠瞪之。
    他不让你去你就不去呀？你咋这么怂！
    陶青竹压根没注意她们的目光，紧握双拳，狂热地看着顾缈兮。
    小顾师，就是这么牛！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没用几分钟，所有触手除尽，顾缈兮落到地上。
    身上气势已收，却还有种凛然之态，无人敢靠近。
    “你们要去哪儿？”
    四周静了静，三、四秒钟后，有个中年男子从人群中挤出来，“小阿妹，多谢你！要不是你，我们全得送命！”
    “是啊是啊，阿妹，多谢你了！”
    “姐姐，谢谢你！”
    有人开了头，沉默便被打破，大家争先恐后的感谢顾缈兮。
    还有一些人想给她下跪，都被她拉了起来。

 第226章

    义正辞严地道：“新时代，不兴这一套！”
    “对对对，不兴这一套！”
    “姐姐说得对，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说跪就跪？”
    大家不跪了，从包里翻出珍藏的食物，一个劲往她手里塞。
    双胞胎和帝玄浩、陶青竹站在路旁，直接被忽视。
    顾缈兮不擅长处理这种场面，求助地看向他们。
    帝玄浩想让她过来，别管那些凡人，但还没开口，双胞胎就跑了过去，替她解围。
    之后又问出，最先站出来的中年男子名叫李伟，是扬城郊外一个小镇的镇长。
    同行者也是这个小镇的居民，彼此还沾亲带故。
    离开故土，是因为地下钻出巴掌大的虫子，数量多得惊人，而且见啥吃啥，吃房子、吃牲畜、也吃人。
    大家一看这不行啊，树挪死人挪活，跑吧。
    跑了老远，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聚集地。
    途经这条盘山路，忽然遭受一棵大树的袭击，死了好几个人。
    紫红触手，是那棵大树进化出来的枝条。
    双胞胎听得很是吃惊，她们还以为，触手是动物变异出来的，没想到是植物。
    这年头，植物也不好惹啊！
    第203章 变异人面蛛
    讲完经历，李伟再次向顾缈兮郑重道谢，“阿妹，这份恩义我们记在心里！如果有机会，一定报答！”
    顾缈兮：“不用客气。那棵树在哪里？”
    李伟叹道：“没了。”
    双胞胎：“什么意思？”
    李伟：“刚才阿妹砍那些触手，那棵树悄悄跑过来想偷袭，被一起砍了，化成了灰灰。”
    顾缈兮一回忆，好像的确砍了点和触手不同的东西。
    不是她反应慢，主要是碎天和弯月刃速度太快。
    她都没看清杀了些什么，敌方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你们若是没有地方去，我倒是有个建议。”
    李伟：“阿妹你说，什么建议？”
    顾缈兮跟他简单介绍了东海基地，还画了地图。
    李伟拿着地图，感激不尽，其他人也很是欣喜。
    他们本就没有目的地，正愁得发慌。顾缈兮指了明路，恰如瞌睡有人送枕头，岂有不去之理？
    双胞胎却暗自嘀咕，小堂妹也太大方了！
    邀请了这么多人去东海基地，有没有地方住？粮食够不够？会不会给大哥带去压力？
    要换了以前，两人当场就会出声反对。但现在什么都没说，只是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因为，小堂妹今非昔比。不像小时候，总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待人冷冷淡淡，好像天塌下来都跟她没关系。
    如今她很靠谱。
    当然，更靠谱的是她未婚夫帝玄浩。
    他没有异议，就说明这不是什么问题。哪怕是问题，相信他也能解决。
    她们就不操那份闲心了。
    李伟等人还在拉着顾家三姐妹打听东海基地的情况，帝玄浩却神色微微一动，转身看向一个方向。
    陶青竹紧张地道：“帝先生，怎么了？”
    能让帝先生动容的，定然是大事！
    帝玄浩：“稍后便知。”
    扬声道：“缈兮，走了！”
    等三姐妹回来，率先向前走去，没两秒钟，就走出了这群人的视线范围。
    李伟使劲揉自己的眼睛，又从怀里掏出眼镜戴上，但还是看不到他们！
    恩人消失了，无影无踪！
    可就在方才，那对双胞胎还跟大家挥手呢！
    赵尽涛走到他身旁，道：“李叔，别看了！他们不是一般人，能得他们相救一次，已经是我们的幸运！”
    张小晨急道：“李叔，咱们快去那个基地，到了那儿，说不定还能再见到他们！”
    这个失去太阳的世界，只有那个叫缈兮的女孩子能给她安全感。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一家濒临绝境的时候，是缈兮从天而降，救了一家人的性命。
    从小到大，她都是无神论者，可现在，缈兮在她心里仿如天神。
    强大而慈悲。
    且说顾缈兮一行，约莫过了五秒钟，一步踏出去，便出现在几辆装甲车前方。
    看清周围环境，双胞胎瞳孔放大，先是呆了一呆，随后惊叫着后退，还不忘拉上小堂妹。
    “啊啊啊，这是什么怪物！”
    顾缈兮拉住她们，“不怕，有我呢。”
    双胞胎并没有被安慰到，依然拉着她往后跑。
    还说帝玄浩靠谱，哼，靠谱会带她们来这儿？！
    这是战场啊！
    一方是军队，装甲车上的机.枪喷着火。
    另一方是三只有两层楼那么高的怪兽，就像放大版的蜘蛛，只不过外壳是坚硬的，看起来既恶心，又恐怖。
    比所有影视剧中出现的怪兽都可怕！
    蜘蛛长足上，还挂着几十具尸体。
    甚至有只蜘蛛边进攻边把口器刺进尸体里，双胞胎差点看吐。
    她们没有第一时间就被弄死，真是祖宗保佑了！
    姐妹俩慌张，装甲车里的战士们也很慌。
    ......这五个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们与变异人面蛛之间，本来空无一物，别说人，连个垃圾桶都没有！
    一眨眼的功夫，五个大活人站在车前！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227章

    难道他们的异能是传说中的瞬移？！
    高肃在通讯频道里大叫：“注意角度，不要误伤群众！再说一次，注意角度，不要误伤群众！”
    停火是不可能的。
    一停火，变异人面蛛就过来了，那五个人一样得死。
    何况，这四辆装甲车，是抵御变异人面蛛最后的屏障，一旦被突破，后方的群众就遭殃了！
    下完命令，高肃又伸出头去怒吼，“快跑过来啊！傻站着做什么！”
    两个女孩还知道拉着另一个女孩往后跑，那两个男的怎么站着不动呢？不会是吓傻了吧？
    最烦这些胆小鬼！
    有异能又怎样？还不是怂包软蛋！尽给他们添乱！
    高肃一边在心里疯狂咒骂，一边打开车门，要去拉那两个男人。
    刚跳到地上，就见个子很高的那个男人抬起一只手。
    接着，三只变异人面蛛如同被巨大的力量推动，尖声嘶鸣着向后翻滚！
    ......还能这样？
    高肃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第204章 小顾师这是什么异能
    枪声渐渐停止。
    任谁都看得出，那个男人很强大，有硬扛变异人面蛛的实力。
    而子弹却打不穿变异人面蛛的外壳，只有打中眼睛或关节处，才能给它造成一定损伤。
    它们的移动速度又快，想要瞄准很难。
    既然如此，还不如看看那个男人下一步要怎么做。
    如果他不敌，他们再支援。
    变异人面蛛翻滚时撞倒了几幢楼房，发出巨响。
    双胞胎回头一看，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帝玄浩身边才最安全啊，她们乱跑什么？
    又拉着小堂妹跑了回来。
    同时暗暗希望帝玄浩没有注意到她们刚才的举动。
    帝玄浩没理她们，看向顾缈兮：“去吧。”
    他没将变异人面蛛直接打死，就是特意给她留的。
    顾缈兮微笑：“好。”
    右手一伸，碎天现出身形。
    她紧紧握住刀柄，人兵合一，像一道闪电冲向变异人面蛛。
    除了不许她留下，其它事情上，帝玄浩跟她真是心灵相通。她还没开口，他就知道她想要什么。
    顾琳之：“......虽然但是，帝先生，你不帮缈缈么？”
    帝玄浩：“不帮。”
    顾琳之无语。
    她很想说一句话，“你这么直男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
    但不敢说，只敢腹诽。
    顾琅之也担心地道：“缈缈打得过吗？”
    帝玄浩：“打得过。”
    这几只大蜘蛛看起来凶狠，但比它们更凶狠、更丑陋的异兽，缈兮在上古时期杀了无千待万。
    又岂会打不过这几只？
    九天战神，并非浪得虚名！
    陶青竹信心满满，“我说你们瞎担心什么，小顾师什么时候让人失望？”
    帝先生是很强，但小顾师也不弱！
    斩杀几只大蜘蛛，根本不在话下。
    这对双胞胎挺可爱的，就是对小顾师的武力没有清醒的认知。
    顾琳之认真道：“陶青竹，你有兄弟姐妹吗？”
    陶青竹怔了怔，“没有。”
    顾琅之：“所以你不懂。”
    缈缈现在会武功会法术，很厉害，可她厉害她们就不担心了吗？
    怎么可能！
    她就算能上天，也是她们的小堂妹。
    帝玄浩看了她们两眼。
    缈兮幼时，双胞胎常欺负她。
    他没有管，是因为她们本性不坏。孩童间的恩恩怨怨，他若是插手就未免太过了，有以大欺小之嫌。
    再说缈兮也没那么脆弱。
    人族不是说过么？和小伙伴打打闹闹的童年，才是完整的童年。
    记得有天傍晚，缈兮在院子里睡着了，双胞胎抓了几只小飞虫放在瓶子里，想去捉弄她。
    看着她的睡颜，却把瓶子丢开，摘了两张芭蕉叶给她赶蚊子。
    蒗苍江畔天气炎热，蚊子不到天黑就出来了。
    两人边赶蚊子边嘲笑她睡得像小猪，直到大人干活回家，才去玩自己的。
    类似的事情还有好几件，总体来说是当面欺负，背面关心。
    帝玄浩觉得，她们的欺负、捉弄，也许都是想引起缈兮的注意。
    奈何缈兮就是不注意。
    现在她们学会了当面关心，也许是因为长大了吧。
    这时，高肃已经向上级汇报完现场状况。
    快速跑过来敬了个礼，又把手伸到帝玄浩面前，“你好，我是某部某连指挥员高肃，请问你们是？”
    帝玄浩看看他的手，不是很想跟他完成握手礼。
    人族的礼节可真多，而且善变。
    陶青竹赶紧圆场，握着高肃的手用力摇了摇，“你好高连长，这位是帝先生，这两位是顾小姐，我姓陶。”
    帝？百家姓中有这个姓氏吗？他怎么没听过？
    可能是他见识少吧。
    高肃也不纠结，指着正在和变异人面蛛搏斗的顾缈兮，“那位女士呢？”
    陶青竹：“也姓顾，小顾师！”
    高肃：“小顾师这是什么异能？”
    陶青竹：“不是异能，是武功和法术！”
    高肃：“......陶先生，请不要开玩笑！”
    武功他可以接受，法术什么的，他的三观真心撑不住。

 第228章

    陶青竹也不争辩，只是笑了笑，“好。”
    如果不是从小就在玄学会，他可能也不相信世上有法术。
    不知道的东西就不信，这是人之常情。
    高肃懒得管他是不是敷衍，盯着顾缈兮，忧虑地道：“小顾师能坚持多久？”
    陶青竹：“不清楚，但杀这三只大蜘蛛绰绰有余。”
    高肃：“能否请她再坚持十分钟？十分钟后，我部超能者就能赶到！”
    他不知道这几个人为什么不帮同伴，也没有权利要求他们。
    但变异人面蛛必须歼灭在此地，不能任由它们屠戮群众！
    陶青竹：“不用，小顾师一个人就能搞定。”
    高肃额上青筋跳了跳，都这时候了，咱能不能不吹牛？
    打开肩上的对讲机，催促超能者赶紧过来。
    第205章 小顾师一直都这么善良勇敢
    讲完话，高肃又命令部下随时准备好支援，一旦小顾师露出疲态，他就会让她撤退，继续火力攻击。
    陶青竹笑道：“高连长，别紧张，相信小顾师。”
    双胞胎也道：“是啊是啊，相信她！”
    她们不了解小堂妹的武功、法术有多高，但她们了解小堂妹这个人。她现在看起来轻松自如，并没有吃力的感觉。
    高肃皱眉，“你们知不知道？变异人面蛛外壳坚硬，口器和螯肢、须肢都能发射腐蚀性毒液，以及剧毒蛛丝！背上的人面不可直视，有类似精神伤害的效果，让人恶心欲呕，产生幻觉！”
    双胞胎下意识又靠近帝玄浩几步。
    一个说，“还好还好，它们太高了，我们看不到背面！”
    另一个说：“光是听着就好吓人啊！”
    高肃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几个人太轻敌了，轻敌容易出事，必须让他们认识到变异人面蛛有多凶残。
    接着道：“而且自愈能力很强，被专家们评定为一级危险生物！”
    专家的原话是，普通人遇上变异人面蛛，自杀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以死得痛快点。
    如非必要，不建议和变异人面蛛对上，有多远跑多远。
    但他们不能跑，一是跑不过变异人面蛛，车速不及它的速度，二是他们要跑了，后面那些跟着撤退的群众怎么办？
    一只变异人面蛛，就能制造极大的灾难，何况这里还有三只！
    陶青竹和双胞胎：“专家？”
    高肃：“......不是那种专家，是真正的专家！我们刚才用了半个基数的火力，才打死了一只！”
    不是他危言耸听，是变异人面蛛确实可怖。
    顾琳之指着前方，“可是，缈缈好像已经打死了两只。”
    顾琅之：“我看最后那只也不行了。”
    两人悄悄离帝玄浩远了点。
    小堂妹好生威武！这么可怕的大蜘蛛说打死就打死。
    有她在，她们没有任何安全问题，也不需要帝先生保护。
    高肃出于尊重，面向她们说话，闻听此言惊讶转头。
    果真看到两只变异人面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八只长足都被削了，身体也分为两截，流出粘稠的绿色液体。
    唯一剩下的那只，可能是感觉到了害怕，竟然不敢再攻击小顾师，步步后退，飞速逃跑。
    但哪里逃得掉？
    小顾师挥舞着那柄巨大的兵器，又削了这只变异人面蛛的长足。
    还有道红光从她手上飞出，切割开变异人面蛛的头胸部。
    于是高肃也就知道了为什么变异人面蛛会是两截。
    蜘蛛不是蚯蚓，自愈能力再强，头、腹断开也活不了。
    ......他错了，真的！他不该以貌取人！
    小顾师几人出现得那么突兀，他就该知道他们不是平常人，不该用平常的眼光去看待！
    方才他还把变异人面蛛描绘得那么凶残，眼下看来，最为凶残的分明是小顾师啊！
    半个基数的火力才能打死一只的怪物，她不到五分钟就打死了三只，且毫发无伤！
    由于太过震惊，高肃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身后装甲车里的战士们，也都惊呆了。
    顾缈兮收起碎天，大踏步向他们走去。
    这一场小小的战斗，唤醒了她的某些记忆，让她很是快乐。
    当年她多强大啊！
    意念投射到山林，山林里的异兽寂静无声。
    意念投射到大海，海下所有生物噤若寒蝉。
    十分的拉风。
    希望能通过战斗早日恢复曾经的战力。
    但她也知道这是妄想。
    她的神格是帝玄浩帮她强行缝补起来的，虽然在顾家蕴养九十九世，也还未完全融合。
    大概永远也融合不了。
    能够补全神魂，已经是邀天之幸。
    还有五、六米时，帝玄浩忽道：“停！”
    顾缈兮停住，“怎么了？”
    帝玄浩：“你的衣角脏了，去沐浴更衣。”
    所有人扭头看他，目光全都很怪，很怪。
    双胞胎：“......帝先生，你认真的？”
    帝玄浩微微皱眉，“她的衣角有污血，你们没看到？”
    双胞胎抓狂。
    这种人，怎么会有女朋友啊！缈缈，你怎么选的未婚夫？
    高肃：“......小顾师，我们临时驻地有沐浴间。”

 第229章

    顾缈兮笑道：“不用了。我过来是跟你们说一声，这个城市里还有很多大蜘蛛，我去清除。”
    顿了下，道：“姐姐，陶青竹，你们和神君呆在一起，一会儿我找你们。”
    帝玄浩有洁癖，她差点把这事忘了。
    以前每次杀戮回来，他都会督促她去洗澡，还引来梅雪山之水，在吟歌殿里修了个硕大的池子，名曰落星池。
    她其实用不着洗澡，身为神族，神体清净无垢。
    可他只要眼睛看到了脏污，就必须以水净之。
    这么多年过去，这习惯还在。
    顾缈兮在心里嘀咕一句毛病真多，转身走入黑暗。
    高肃：“她，又去杀变异人面蛛了？”
    陶青竹：“是啊，小顾师一直都这么善良、勇敢！”
    他对小顾师的敬仰，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第206章 你是传说中的那种高手吗
    付红艳抱着女儿，蜷缩在一个倒扣的大垃圾桶里。
    垃圾桶里的气味自然不好闻，以前她要是近距离闻到，可能会吐。
    现在却无暇顾及，全部精力用于控制自己和女儿不要发抖。
    变异人面蛛的感觉器官极为敏锐，稍有动静就会被发现。
    好在女儿乖巧，静静地躺在她怀里，不哭也不闹。
    否则她们早就被吃了。
    隔着垃圾桶不算太厚的桶壁，付红艳能听到几只变异人面蛛在这条街道上巡游。
    也许，它们已经知道这里有人，只是还没确定躲在哪里！
    一想到这种可能，付红艳心中就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她不想死！
    她要代替已死的亲人好好活下去！
    可这世道不容她活！
    一滴滴眼泪，落到怀里女儿的脸上。
    女儿伸出一只小手，轻轻帮她擦泪。
    “妈妈乖乖，不哭不哭。”
    声音虽小，但在这寂静的街上，还是被变异人面蛛捕捉到。
    所有变异人面蛛停止移动，空气仿佛凝滞住了。
    付红艳见过变异人面蛛捕食猎物的情景，先是静止不动，确定好方位后，飞速扑过去，从头顶吸食猎物体内的液体。
    吸完液体，还会分泌出一种消化酶，将猎物肌体全部液化，包括骨头和器官。
    只有外面一张皮是完好无损的，就像食物的包装袋。
    目前为止，她没有看见哪个人类能够逃脱。
    她不怪女儿发出声音，女儿是在哄她。才三岁的孩子，就这么贴心，长大了肯定是父母的小棉袄。
    可惜没有长大的机会。
    “宝宝也乖，我们去找爸爸。”
    付红艳亲了亲女儿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一家人在地下团聚也不错。
    可过了一分钟，她还是没有听到变异人面蛛扑过来的声音，反而听到了街道另一头的脚步声。
    然后，脚步声越来越快，在某个瞬间忽然消失。
    那个人，是被变异人面蛛的蛛丝缠住了吗？
    不，不像，如果人被蛛丝缠住，第一反应是挣扎和喊叫。
    但那个人，没叫也没挣扎。
    外面忽然传来凌乱的响动。变异人面蛛凄厉的嘶鸣着，仿如受了极大的痛苦，慌不择路地撞向两旁的房屋、广告牌。
    还有呼呼的风声，就像某种巨大的器械在转动。
    怎么回事？
    付红艳做了几秒钟心理斗争，还是轻轻掀开一条缝，趴在地上往外看去。
    街上有光，暖融融的淡黄色光芒。
    光源来自半空中飞着的一颗珠子，乒乓球般大小，晶莹剔透，漂亮可爱。
    付红艳以为这是某种她不知道的高科技，也没有过多在意。
    光芒之下，一道黑色的身影正在追杀变异人面蛛。
    是的，不是变异人面蛛追杀人类，而是人类追杀变异人面蛛！
    身影纤细，应该是位女孩。手中的兵器却像关帝庙里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还要更长更大。
    挥动起来，有破空之声。
    变异人面蛛的长足，便随着她的挥动脱离身体，落到街道两旁。
    没过几分钟，四只变异人面蛛的长足全被她斩断，身体也一分为二，就像两座光秃秃的小土坡。
    付红艳看得瞠目结舌。
    这女孩杀变异人面蛛，比屠夫杀猪还熟练。
    又如庖丁解牛，优雅，高效。
    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激动之情，有这样的人在，何惧怪物？
    顾缈兮收回碎天，转身道：“都出来吧，安全了。”
    付红艳推开垃圾桶，抱起女儿向她跑去，边跑边哭，“谢谢你，谢谢你！”
    街对面的几个垃圾桶和下水道也被推开，跑出十几个避难的人。
    其中一位紫发青年，衣服鞋子虽然脏了，也能看出是奢侈品牌，质量怎样暂且不说，贵是一定的。
    他的女伴是标准的网红脸，大到吓人的眼睛，尖尖的下巴，高挺的鼻梁，衣着也很名贵。
    付红艳愣了下，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多人躲在这儿。
    大家冲向顾缈兮，各种感谢。
    “这位小姐，多谢你！”
    “姑娘，你是传说中的那种高手吗？”
    “谢谢啊谢谢，要不是你，咱们就交代在这儿了！”
    紫发青年则道：“小姐，我爸是xx，送我们去找他，价钱你开！”

 第230章

    顾缈兮：“没空。”
    紫发青年倨傲地道：“我知道，末世了钱没用，但物资有用！我爸那儿有很多物资，你再考虑一下。”
    其实他也想表现得平易近人，可多年养成的习惯，早已成了自然。
    他的女伴上下打量顾缈兮一眼，目光中带着挑剔和轻视，面无表情地道：“送我们去吧，不会让你吃亏的。”
    紫发青年：“小姐，这是你的一个机会，错过了会后悔。”
    其他人为之侧目。
    这两个人是不是傻？
    就算你爸是xx，求人的时候也不能这么高姿态吧？
    你在这施恩呢？
    还是说，非同一般的出身和巨额的财富，已经让他们不知道怎么跟人平等交流了？
    顾缈兮懒得理这两个奇葩，指了高肃所在的方向，道：“那边安全，你们快过去吧。”
    说完转身就走。
    第207章 怎么听起来那么玄幻
    这一天，安城的变异人面蛛迎来了灭顶之灾。
    顾缈兮从城南杀到城北，从城西杀到城东，杀得变异人面蛛闻风丧胆，四处逃窜。
    然而无论它们躲到哪里，逃得多远，都是一样的命运。
    哪怕顾缈兮没发现，碎天或弯月刃也会飞出，斩断。
    其它变异生物也吓得魂不附体，竞相逃亡。
    顾缈兮区别对待，没有害过人命的，任它们离开；害过人命的，那没话说，必须死。
    但变异人面蛛不在此例，哪怕刚孵化出来的小蜘蛛，她也没放过。
    因为小蜘蛛背上也有清晰的人脸，这就代表它也吸收过人体。
    上古时期的异兽万眼鼅鼄，是现代蜘蛛的先祖，以人族为养分，才能孵化出小鼅鼄，她见之即杀。
    变异人面蛛与其有些相似。
    城里的变异生物越来越少，她的功法越来越熟练。
    目前她会三种功法，瑶山谕、琚山谕和斩天刀法。
    瑶山谕、琚山谕，属于神族天生的修炼体系，每位神族都在练。
    顾缈兮记忆中，这两种功法都是八层。开头很简单，越往后越难，能练到第七层的，都是神族中的佼佼者。
    她和帝玄浩就在其中。
    练到第八层，就能更深地感应到天地规则，更为接近神明的层次。
    元始天王，是当时神族唯一一位练到第八层者。
    可之前她未恢复记忆时，帝玄浩告诉她，自己由生至死，历死而生，创出了第九层。
    且前八层的力量来源于天地，第九层的力量来源于自身。
    顾缈兮连第八层都未达到，无法理解第九层是什么境界。
    但是，她知道创出第九层的过程绝不轻松。
    由生至死，历死而生。
    这八个字光是听着，就有种苍凉悲怆之感。
    帝玄浩从宇宙中返回蓝星、收集拼凑她的神格碎片、守护她一万一千六百九十六年、神力也只剩了一成......
    种种事情，并不如他所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他只说经过，却不说艰辛。
    可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普通神族能做到的，需要极大的毅力和坚定的意志。
    换成别的神族，可能早就绝望而死。
    要遭遇什么，才能让他以“由生至死，历死而生”去形容？
    或许，他的经历并不比她自碎神格容易多少。
    但他不说细节，她便也不问，只默默记在心里。
    斩天刀法则是她蕴养神魂期间，帝玄浩为她量身打造的，适合她现在神格不全、孱弱无比的身体。
    随着记忆的恢复，她已经想起了自己以前常用的刀法，混沌归一诀。
    那是她得元始天王指点，于顿悟中自创出来的。
    只是想起来也没用，神格不全，施展出来有其形无其意，杀伤力不如斩天刀法。
    帝玄浩为她，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
    此情无以为报，只能永远跟他在一起。
    想到这里，顾缈兮心里有点甜。
    出手却更为凌厉，一刀斩下，数只变异人面蛛长足横飞，头、腹分离。
    全部清理完，她特意回吟歌殿洗澡换衣服，收拾妥当了才去找帝玄浩等人。
    他们都在高肃所部临时驻地。
    高肃汇报完后，上面派了人来了解情况。
    陶青竹和双胞胎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问什么答什么。
    至于帝玄浩，静静坐在一旁，没人敢跟他说话。
    高肃给他送来水和食物，干巴巴地表达了谢意，他微一点头，高肃立刻敬礼离开。
    走出几步才觉得懊悔，帝先生既不是他的上级，又不吃人，他用得着这么敬畏吗？
    “小顾师回来了！”
    “小顾师，您有没有受伤？”
    “小顾师，您到底杀了多少变异人面蛛啊？到处都是它们的尸体，烧都烧不完！”
    营帐外传来战士们的问候声，高肃眼前一花，帐篷里已没有了帝先生的身影。
    陶青竹和双胞胎也赶紧跑了出去。
    “小顾师！”
    “缈缈！”
    顾缈兮摊开双手，微笑道：“我没事。”
    又对最先出来的帝玄浩说道：“我沐浴过了，还换了衣服。”
    帝玄浩：“嗯。”
    他闻到了她身上蓝羽睡莲的香味。

 第231章

    落星池里，种了许多蓝羽睡莲，以前她就很喜欢。
    顾缈兮看向紧随其后的高肃，“高连长，安城的有害变异生物，都被我清除了，现在安城是安全的。”
    高肃：“......全部清队？”
    顾缈兮：“对呀。”
    一名调查人员惊呼：“这怎么可能呢？你一个人，怎么做得到？！”
    双胞胎：“不信拉倒！缈缈从来不会说谎！”
    陶青竹：“你们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
    调查人员赶紧道：“各位误会了，我并非质疑小顾师，只是这事儿太过惊人！”
    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小顾师能轻松斩杀变异人面蛛，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全部有害变异生物都被她清扫？怎么听起来那么玄幻呢！
    但不管他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第208章 凭什么让我留守
    “这样的人才，务必留住！”
    面对上级的这道命令，高肃唯有苦笑。
    留住小顾师？他也想。身为现场目击者，他比上级更明白小顾师的价值。
    还有那位只出了一次手的帝先生，应该也是位高人。
    据他估计，实力不弱于小顾师。
    可他拿什么留？上级会不会太看得起他？
    小顾师连他送的车和物资都不要，也不给他讲道理的机会，说还有事，向他挥了挥手，带着同伴们向东边走去。
    几秒钟的时间，就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前来支援的超能者们迅速追去，没看到半个人影。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去的就是那个方向，高肃会以为他们从另一边离开。
    瞬移！
    确定了，小顾师或帝先生肯定会瞬移。
    而且这种瞬移能力还能带走至少五个人！
    瞬移的距离有多远，他也不知道，无法提前拦截。
    就算知道，大概也拦不下。小顾师能干翻全城变异有害生物，难道还打不过他们？
    所以，他有什么本事能够留住小顾师？
    高肃只能在心里默默说一句，对不起，臣妾做不到。
    其实顾缈兮一行也没走多远。
    她追杀变异人面蛛时，在安城发现了一家舒服的酒店，告诉了帝玄浩方位，让他带着大家直接到达。
    睡到半夜，帝玄浩忽然把所有人叫醒。
    顾缈兮紧张地道：“神君，出了什么事？”
    莫不是天外异族现在就来了？！
    帝玄浩黑着脸道：“现在就去东海基地。”
    顾缈兮：“这么急？”
    三日之期，现在还没到，这只是第二天晚上。
    帝玄浩：“再不去，顾念之要来找你们了。”
    且说顾念之，原先是打算去扬城接三个妹妹，但夏梓辛跟他保证，夏家的人暗中保护着顾缈兮，变故一起，定然带着她们赶往基地。
    顾念之怕路上错过了，便决定在基地里等待。
    缈缈有那个人看顾着，又有厉害的护身法器，安全方面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双胞胎跟她在一起，也会得到保护。
    谁知等来等去，都没有等到她们。
    今晚他做了个噩梦，梦到三个妹妹浑身是血地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好像在说，大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醒来再也睡不着，收拾了个装满物资的背包，决定去找她们。
    反正没太阳了，也不分什么黑夜白天，啥时候出发都一样。
    走之前跟夏梓辛和容海常说了一声，他们自然不同意。
    现在想找一个人，好比大海捞针。
    一方留在原地，让另一方找，还有个明确的定位。要是两方互找，想恰巧遇上得靠老天保佑。
    容海常皱眉道：“她们肯定不会留在扬城，你上哪儿找去？”
    他也担心顾缈兮，可再担心，也得有理智。
    顾念之：“一路走过去，总能找到。”
    找不到也得找，他不能再干等下去！
    容海常：“我觉得，还是留在基地等着比较稳妥。”
    顾念之挣脱他的拉扯，迈开大步往外走，“等不了了，一分钟都等不了了！”
    只要一想到三个妹妹有可能在受苦，被欺负，他这心就跟被油煎了一样。
    她们不是容海常的妹妹，容海常理解不了他的心情。
    夏梓辛：“念之，我不拦你。但我建议你再等一个月，不，半个月，要是半个月后，她们还没到，我跟你一起去找！”
    容海常：“我也去！我们还可以组织一个队伍，人多，找到的机率更大！”
    夏梓辛：“对！你一个人，真的很难找到她们。”
    顾念之站住，回头，目光中带些凄然，“不能再等了，再等，我怕她们出事。”
    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一个月后，我和缈缈她们都没到东海基地，就说明我们生死堪忧。你们若是有空闲，就来找找我们。要是没空闲，那就算了。”
    容海常：“......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顾念之勉强笑了笑，“再见。”
    说完又向前走。
    夏梓辛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念之，等我安排一下事情，明天我陪你去找。”
    顾念之：“不用！基地刚刚稳定下来，这个时候你不能离开。”
    夏梓辛：“有容少留守，不会又出乱子。”

 第232章

    容海常：“凭什么让我留守？我也要去。老夏，你那个堂弟夏桂章不错，让他看着。”
    顾念之：“算了吧。你们都去了，我怕到时候我带着妹妹回来，基地已经不是咱们的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乱世更出刁民。
    他们花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建立了基本的秩序。
    简而言之，基地没有他可以，没有夏梓辛和容海常不行。
    说话间已到基地大门，顾念之按下密码，沉重的铁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行人。
    “大哥！”
    双胞胎哭着扑过去。
    第209章 缈兮，介绍一下
    顾念之搂着双胞胎，看着站在她们身后微笑的顾缈兮，感觉如在梦中，很有揉眼睛的冲动。
    他刚要去找她们，她们就出现在眼前。
    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会不会是他思念太过，产生幻觉了？
    扭头看夏梓辛，叫道：“老夏，你看到她们了吗？我的三个妹妹！”
    夏梓辛的声音很平静，“看到了。不但看到顾琳之、顾琅之、顾缈兮，还看到陶青竹和另一位先生。”
    他心中的吃惊，不下于顾念之。
    甚至还有种荒唐的怀疑。眼前这几个人，是不是某种变异生物伪装的？
    说曹操曹操到只是种文学描述，现实生活中少有这样的巧合。
    况且他们分别时，顾缈兮还在昏迷中，现在却清醒着。
    这怎么解释？
    但奇怪的是，看着顾缈兮，他就知道这个人是真的顾缈兮，绝非伪装。
    只有真正的顾缈兮，才会给他这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容海常举手，笑道：“我也看到了。”
    他倒没想那么多，只是纯粹的高兴。
    张着双臂就要去抱顾缈兮，“缈缈，你没事真好！”
    然后惊恐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谁，谁偷袭我？老夏，老顾，救命啊！”
    夏梓辛和顾念之以为有敌情，连忙抬头四顾，没发现任何异常。
    双胞胎笑出声来，“容少别慌，帝先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还想去抱缈缈？
    以帝玄浩那可怕的占有欲，没把他丢出去已经是看在缈缈的面子上。
    夏梓辛和顾念之同时看向那陌生的黑衣男。
    帝先生？
    很高，很帅，很不好惹的样子。
    难道也是玄学会的人？
    陶青竹神奇地明白了他们目光中的意思，隐晦地摇头，看向顾缈兮。
    顾念之微微一惊，暗想竟然是缈缈认识的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咋不知道？
    看来小堂妹瞒着他很多事啊。
    顾缈兮瞪一眼帝玄浩，上前握着容海常的右手摇了摇，笑道：“容少，好久不见。”
    随着她的动作，容海常也恢复了正常，惊魂未定地摸着自己的脖子。
    刚才，他有种脑袋随时会掉的感觉。
    有心呛那姓帝的黑衣男几句，不知怎的，有点不敢，告诉自己吃下这个哑巴亏。
    顾念之笑道：“缈缈，不介绍一下？”
    顾缈兮看看他，再看看一脸好奇的夏梓辛和容海常，忽然有点不知如何开口。
    她很确定顾念之会祝福她，但祝福之前，可能会生气。
    随着神魂的补全，她越来越能理解顾家人对她的感情。
    她跟帝玄浩早有盟誓，可在顾念之的认知里，就是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忽然被人拐走了。
    他能接受吗？
    帝玄浩走到她身旁，拉起她的手，柔声道：“缈兮，介绍一下。”
    顾缈兮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好好说话，行不行？
    硬着头皮开口，“哥，他叫帝玄浩，是我的未婚夫。”
    顾念之炸了，“......你说什么？”
    顾琳之：“大哥你没听错，他是缈缈的未婚夫！”
    顾琅之：“你们还担心缈缈找不到男朋友，人家未婚夫都有了！”
    见他有要暴走的迹象，顾琳之赶紧道：“大哥，帝先生很厉害！”
    顾琅之补充：“非常非常厉害！”
    陶青竹也怕顾念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怒帝先生，帮腔道：“顾先生，帝先生和小顾师，乃天作之合！”
    顾念之瞪他，帝玄浩是哪儿人他都不知道，怎么就说到天作之合了？！陶兄弟，你这属于严重的用词不当！
    强笑道：“缈缈，婚姻大事要慎重，再说你还年轻，没必要这么早就订下来。”
    顾缈兮：“我认真考虑过了。”
    一边传音安抚帝玄浩：“别生气，哥哥只是关心我。”
    帝玄浩：“我不生气。”
    顿了顿，又跟她说道：“有件事没告诉你。”
    顾缈兮：“什么事？”
    帝玄浩：“顾念之和顾家缘分颇深，投胎到顾家三世。一世是你祖父，一世是你父亲，这次是你堂兄。”
    祖父那一世，顾念之对痴傻的小孙女很是怜惜，于孙辈中最为疼爱她。
    父亲那一世，更把智商不足三岁的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尽心医治，从不嫌弃。
    正是因为这些，他才对顾念之颇多容忍。
    这次轮到顾缈兮呆住。
    帝玄浩：“惊不惊喜？”
    顾缈兮：“......这件事，不必告诉他。”
    又是祖父又是父亲，她怕顾念之会混乱。

 第233章

    顾念之还在催她，“缈缈，你说呀，你和帝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从没谈过恋爱的人，突然有了个未婚夫，这未婚夫看起来还跟别人不一样，这叫他怎么想？
    正常的大哥，肯定都会以为妹妹上当受骗了。
    顾缈兮：“说来话长。”
    顾念之：“那就长话短说！”
    他已经脑补了小堂妹被帝玄浩花言巧语欺骗的场景，气得要命。
    说不清楚，他就不许帝玄浩进东海基地。
    顾缈兮：“短不了。”
    顾念之还要再说，夏梓辛猛然拉住他，脸色发白，声音还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念之，不要再问了！”
    帝玄浩，是那个人！
    那个被梅胜雪、陶南山等玄学会高手视为神祇的人！
    之前，顾缈兮被人骗到西方，最后跟西方血族来了场决斗。
    也不能说是决斗，应该说是单方面的碾压，血族毫无还手之力，被她打得人仰马翻。
    就在她将要灭亡血族时，半空中出现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阻止了她，还让她传功法给玄学会、cet，和血族。
    当时众人都不敢抬头，但夏梓辛顶着莫大的压力，悄悄看了一眼。
    方才帝玄浩一说话，就勾起了他的记忆。
    他不会认错，就是那个人！
    顾念之惊道：“老夏，你怎么了？突发急病吗？”
    他认识夏梓辛很多年，从没见过他这种紧张惶恐的样子。
    夏梓辛抬手擦额头的汗，“先进去再说。”
    顾缈兮也道：“先进去吧。”
    这个长长的故事，总不能站在门口讲完。
    第210章 于人族而言，他们就是神
    东海基地，顾念之住所的客厅。
    “很久很久以前，混沌初成，孕育了盘古大神......”
    顾缈兮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言简意赅地讲述了她和帝玄浩的过往。
    讲完喝口茶润润嗓子，道：“事情就是这样。你们想问什么，现在可以开始了。”
    也许是因为她所说的内容太过惊人，语气却又那么的平淡，所有人一时回不了神，脸上的表情奇奇怪怪。
    过了好一会儿，顾念之恍恍惚惚地道，“缈缈，你自碎神格的时候，疼不疼？”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有很多问题，最想知道的却是这个。
    顾缈兮看着他，轻声道：“不疼。”
    这就是顾念之。
    听到了那么多上古秘事，最记挂的却是她疼不疼。
    顾念之眼睛湿润了，他没有神格，因而不知道自碎神格是什么感觉，但一个“碎”字，已经说明其过程有多么的惨烈。
    怎么可能不疼呢？
    只是当时世间唯有她一个神族，再疼，也只能忍着。
    顾念之看向帝玄浩，语带谴责，“帝先生，你不该抛下她。”
    帝玄浩微微点头，“你说得对。”
    他确实不该抛下缈兮。
    顾缈兮：“哥，你不要怪他，他没有错。”
    站在神族的立场，其实是她背弃了神族。
    帝玄浩明白她的想法，握住她的手，道：“你也没有错。”
    只是和其他神族信念不同而已。
    顾缈兮转头看他，回以微笑。
    顾念之：“帝先生，你守了缈缈一万一千六百九十六年？”
    帝玄浩：“是。”
    顾念之：“那你以后，也要好好待她！”
    这般深情，拆也拆不开了。他也不想拆。
    世间再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对缈缈的人。
    帝玄浩：“我会的。”
    他觉得顾念之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因为，他和缈兮相识相恋的时候，顾念之的灵魂是否成形还说不准。
    他才是对缈兮的所有事情有发言权的那个人，顾念之不是，只是缈兮漫长生命中的过客。
    再说他和缈兮之间的事，也轮不到外人指点。
    但想到顾念之对缈兮的关爱没有半分虚假，也就不计较了。
    双胞胎这时才反应过来，一个叫道：“缈缈，你的意思是，你和帝玄浩，是神？”
    另一个叫道：“天啊，我看到了活生生的神，还是我妹妹！”
    顾缈兮想了想，道：“准确来说，我们是神族。但你们如果要理解成神明，也没有错。”
    上古人族，的确将他们当作神明去崇拜。
    顾琳之：“你能呼风唤雨？”
    顾缈兮：“......曾经能，现在不能。”
    顾琅之：“你能起死回生？”
    顾缈兮：“......有时能，有时不能，得看具体情况。”
    生死有定数，神族并不能过多的去干涉，会引起连锁反应。
    双胞胎还要再问，却见陶青竹起身，走到顾缈兮和帝玄浩面前，双手抱拳，举到与眉眼平齐处，深深鞠躬，再立正抱拳，行了正宗的道家稽首礼。
    顾缈兮：“......你这是做什么？”
    陶青竹目光中满是虔诚，“玄学会陶青竹，替苍生向两位致谢！”
    他早觉得小顾师和帝先生与众不同，原来他们竟然是神！还是守护苍生的善神！
    顾缈兮：“......别这样，我不习惯。”
    很多年前，她是习惯的。别说只是鞠躬，人族敬香叩拜，她也能坦然受之。
    但现在时代不同了，她又受了那么多年平等自由的教育，心理上已经不适应老一套。

 第234章

    陶青竹激动地道：“您和我们玄学会，是一样的！”
    玄学会的宗旨，是以微薄之力斩魑魅，护正道；以一己之身诛妖邪，正乾坤！
    小顾师，不，九天战神缈兮的所作所为，不正是如此？
    顾缈兮：“嗯，我与玄学会志同道合，但你不用多礼，像以前一样相处就行！”
    劝了好几句，陶青竹才坐回原处，眼神中依然饱含敬仰。
    顾缈兮刚松了口气，就见夏梓辛站了起来，也向她和帝玄浩郑重施礼。
    容海常本在怔愣中，见他动作，也急忙跟上。
    顾缈兮：“......夏总，容少，我真的尴尬了。”
    夏梓辛专注地看着她，“这一礼，你们受得起。”
    元气复苏之后，许多动植物发生变异。一只变异老鼠，就能让一个小区的人不得安宁。
    而变异老鼠，以及其它变异生物，和顾缈兮所说的上古异兽根本不是一个等量级，太过小儿科。
    因而夏梓辛可以想象，千万年前，处于文明刚刚萌芽时期的人族，在上古异兽的威胁下有多么绝望。
    她在人族中正神位，为人族而战。
    神族大撤离，她明知留下有可能天人五衰，还是选择留下。
    所有神族抛弃同源而生的人族，她没有。
    为了镇压异兽、给人族以喘息之机，她毫不犹豫地自碎神格。
    这么大的牺牲，值得所有人族顶礼膜拜！
    还有帝玄浩，回到蓝星是因为缈兮。可他守护缈兮的这些年，也看顾着人族。
    也许，他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明，只是生命形态高于人族的一个种族。
    可于人族而言，他们就是神！
    第211章 本尊不知嫉妒为何物
    容海常也道：“所有人类，都该感谢你们！”
    顾缈兮：“......倒也不必如此，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她一直觉得，她对人族是有责任的。
    如果不是在人族中轮回九世，她正不了九天战神之位。
    容海常：“我想再问一个问题。”
    顾缈兮：“你说。”
    容海常神色黯然，“如你所言，人族其实是神族的后裔，那为何他们离开蓝星时，对人族没有一丝留恋？”
    被神明抛弃，多么可悲。
    亏他小时候还对神明极为向往。
    “是，他们离去是为了避开天人五衰，我们可以理解。但感情上，他们就没有半点不舍吗？”
    顾缈兮：“你真想知道？实话比较伤人。”
    容海常执着地道：“我不怕受伤。”
    顾缈兮：“很多神族，并不认人族为自己的同源，甚至引以为耻。”
    帝玄浩进一步解释，“你们人族要是不小心生了蝼蚁，也不会将蝼蚁当成同类。”
    容海常：“......谢谢，我们人族生不了蝼蚁。”
    帝玄浩淡淡道：“和神族比起来，人族就是蝼蚁。”
    这话听得在场众人暗暗咬牙。人族是不如神族那么强大，可他以蝼蚁比之，听来很是不爽。
    这帝玄浩，和别的神族一样，高高在上，打从骨子里看不起人族。
    只有缈兮才是自己人。
    顾缈兮偏头看帝玄浩，笑道：“你说话这么讨嫌，是因为嫉妒吗？”
    帝玄浩愕然，“嫉妒？我？”
    其他人也大为不解，惊讶地看着顾缈兮。
    听完她刚才那些话，他们已经知道，幽天神君帝玄浩，是世间最强大的存在。
    这样的他，用得着嫉妒谁？
    顾缈兮：“是呀。”
    帝玄浩：“哼，本尊不知嫉妒为何物！”
    顾缈兮：“不只是你，我也嫉妒呢。我猜，大部分神族，甚至包括元始天王，也在嫉妒。”
    帝玄浩：“嫉妒什么？”
    顾缈兮：“嫉妒人族。”
    帝玄浩失笑，“并没有。”
    他一只手伸出去，能捏死亿万人族，何来嫉妒之说？
    顾缈兮：“人族孱弱多病，稍有意外便会死亡，就算平平安安，寿命也只有百年左右。又无神力，脑子也不见得多聪明，与神族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帝玄浩：“确实如此。”
    其他人：......你到底站哪边啊？
    顾缈兮：“可盘古大神为这片天地选择的主人，是人族，不是神族。神族再强大，也得给人族腾出发展的空间。”
    “神族，被盘古大神放弃了！”
    帝玄浩如同受了会心一击，默默捂住胸口。
    顾缈兮：“光凭这一点，就值得所有神族嫉妒。”
    说着看向众人，“你们就偷着乐吧，人族，受到盘古大神的宠爱，得天独厚！”
    大家相互看看，好像还真是这样。
    被帝玄浩打击的郁气，立马消失了。
    这就好比一个班里有学霸和学渣，学霸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学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会拖班级的后腿。
    可班主任老师最爱的却是学渣，为了让学渣生活得更好，直接逼走了学霸。
    学霸要是不走，会被班主任撕了给学渣做养分。
    这么一想，忽然能够理解神族的心情了呢。
    顾念之看向帝玄浩的目光，还带点同情。
    帝玄浩：“......盘古大神不公！”
    顾念之忙道：“帝先生，冷静！”
    夏梓辛：“帝先生，人族不会忘记神族的贡献！”

 第235章

    容海常：“帝先生，神族和人族同种同源，是亲朋好友！”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安抚住帝玄浩，绝不能让他气到抓狂。
    小小基地，可能经不起他一拳。
    顾缈兮悠悠道：“神君，我倒觉得，盘古大神没有选错。”
    帝玄浩愤愤道：“你的心早偏到人族那边了！”
    顾念之赶紧以目示意，让她少说两句，不要再刺激帝玄浩。
    妹啊，你现在打不过他你知道吗？
    顾缈兮视而不见，继续道：“神君，一万多年了，你还没看出来吗？”
    帝玄浩：“有话直说。”
    顾缈兮：“一万多年前，人族是什么样？如今，人族是什么样？”
    帝玄浩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沉默片刻，道：“万年前，人族穴居地底、树洞，如今能探索更远的星空。其变化日新月异，天翻地覆。”
    顾缈兮：“如果做主的是神族，一万年依然如故，你信不信？”
    别的不说，就说功法。
    从她记事起，神族基础功法就两种，瑶山谕、琚山谕。
    直到撤离蓝星还是这两种。
    虽然这两种功法很好很完美，但如果是人族，可能早就开发出几千几百种。
    帝玄浩：“......我信。”
    神族不爱动弹，不爱改变，这一点他比谁都知道。
    顾缈兮：“神君，这就是人族唯一胜过神族的地方啊，创造力！”
    无限的创造力，能创造无限的可能。
    盘古大神肯定是因为这个，才选择了人族。
    第212章 他很可靠
    帝玄浩默然。
    人族的创造力，的确让世间所有种族望尘莫及。
    这一万多年，他亲眼看着人族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
    缈兮自碎神格镇压异兽之后，蓝星也还有许多凶猛的野兽，力量比人族大、速度比人族快、爪牙也比人族锋利。
    单个的人族若是对上，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
    除非恰巧遇见，否则他也不管。
    反正死上一部分，人族也不会灭亡，就当优胜劣汰了。
    但是，人族单体实力不行，却懂得团队合作，还会制造陷阱和工具。
    慢慢的，捕猎者与猎物的位置颠倒了，野兽上了人族的食物链。
    有的被吃到灭绝，有的被吃成珍稀保护动物。
    好不好吃，成了兽类能否延续至今的原因之一。
    那时候，他忍受不了无边的孤寂，经常坐在吟歌殿前俯瞰人间。
    看着人族走出洞穴、走下大树，永不停歇地忙碌着，穿起了各式各样的衣服，盖起了坚固的房子，房子越盖越高，房里灯火通明。
    越到后来，这变化越快，宛如神迹。
    有时他睡一觉，再睁开眼睛，就有到了异世之感。
    因为凡间种种，跟他沉睡前又不一样了。
    更为神奇的是，弱小的人族中，偶尔会出现一些灵魂闪着七彩之光的人，这些人，会带着人族走上新的台阶。
    他感到好奇，研究了很久，最后确定，那些人真的是人族，并非盘古大神新创的种族。
    更与神族无关。
    他们的灵魂之光，也不是生来就有，而是通过后天的学习、积累，逐渐闪耀出来的。
    其中一人，说过一句话，“如果我看得更远，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帝玄浩觉得这话十分贴切。
    人族就这样一代接一代，不断传承文明之火，以量变冲击质变，在蓝星站稳了脚跟。
    而且还准备向宇宙进军。
    除此之外，人族还有一个特征，胆子大，敢想敢干。
    固有的河流走向，说改就改；巍峨的高峰峻岭，想推就推。
    尤其东方这一支，信奉人定胜天。
    虽然人实际上胜不了天，但这种大无畏、与天争的精神，高傲如帝玄浩也不能不佩服。
    神，似乎也成了他们的工具之一，有利于人族的，供奉起来，不利于人族的，弑杀，弑神者还会被视为英雄。
    反观神族，意识到盘古大神有抹杀之意后，没有任何抗争，唯一的想法就是逃。
    如果是人族，无论成功与否，应该都会去试一试吧。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神族自身太过强大，任何时候都有退路，不需要背水一战，也就少了些拼搏的血性。
    顾缈兮看得出他在想什么，叹道：“神君，强大反而是一种限制，弱小并非生存的障碍，很奇怪吧？”
    这些道理，她并不是现在才突然想通的。
    早在千万年前，神族撤离，只剩她一个时就想得透彻。
    帝玄浩微微转头，看着她道：“强大也好，弱小也罢，都不重要。和你在一起，才是我心之所向。”
    顾缈兮脸红了。
    神君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呀，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也不管旁边还有没有别人。
    以前他很含蓄，从来不说这些。
    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众人猝不及防吃了口狗粮，也很不自在。
    如果这人很熟，他们还能调侃几句，但那是帝玄浩，他们只能装作听不见。
    还有他那眼睛，都快落到缈缈身上了！
    知道你爱着她，知道你们是神族，生命形态比咱们高级，可咱们也有当电灯泡的资格吧，你就不能收敛一下？

 第236章

    真的超级尴尬！
    容海常下意识想起那句经典备胎老歌，“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虽然顾缈兮从没拿他当过备胎，只将他当成一个认识的人，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可他是真的对顾缈兮动过心。
    唉，落花有意，流水另有意中人，算了。
    夏梓辛倒还好，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失落。
    自从那次陪顾缈兮去日本，目睹她大杀四方，他就知道他和顾缈兮没有可能，因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以仰望，可以倾慕，唯独不可接近。
    顾念之则颇感心酸，养了二十几年的妹妹，眼看就要被人抢走了。
    纵然抢人者很出色，而且守了妹妹一万多年，是最合适的人选。他这心里啊，还是有点空。
    清了清嗓子，打破帝玄浩和妹妹之间粉红色的小泡泡。
    “缈缈，你说帝先生有对付天外异族的计划，是什么计划呢？”
    其实这才是迫在眉睫的危机，攸关人类存亡，也应该是他们最为关心的事情。
    只是“帝玄浩和缈缈是活了千万年的神”这件事太过震撼，才导致他们稍微忽略了当前问题。
    也可能是这两个大神对此事表现得过于平静，他们也就紧张不起来。
    顾缈兮：“神君，我也想知道。”
    帝玄浩没有跟她说具体计划，她也没想起来问。
    在她的认知中，一件事情若由帝玄浩接手，她就不需要操心了，听指挥就行。
    因为他很可靠，从来没有出过错。
    第213章 天外异族的目的
    帝玄浩：“还有九十五天，天外异族就会进入蓝星大气层。到时，我会破除它们笼罩蓝星的那项技术，光明，便会重临人世。”
    众人都已经知道，其实太阳一直都在，是天外异族用某种技术笼罩住了蓝星，才造成太阳消失的假象。
    想想也是，如果太阳真的消失了，蓝星的温度肯定急速下降。虽然大气层有一定的保温作用，但失去热量来源，蓝星表面会很快降到零度以下，海洋冰封，生物大面积死亡。
    如果蓝星内核继续冷却，温度还会继续降低，直至和宇宙背景温度一样，差不多在零下270c左右，离绝对零度不远。
    蓝星也就进入了永夜的冰河时期，黑暗、死寂，生物灭绝。
    他们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就证明太阳没有出问题。
    天外异族的那项技术，遮挡了光线，却没有阻隔蓝星接收太阳的热量。
    方才帝玄浩也说过，那项技术主要是为了困住蓝星，确保蓝星无法逃逸。
    当然了，他们也不知道一个星球要怎么逃逸。
    只能说天外异族高看蓝星科技了。
    顾缈兮倒很能理解。
    因为，当年神族所居的九重天，虽与蓝星系出同源，属于蓝星的一部分，且悬于蓝星之上，却不比蓝星小。
    只是因其介于四维与五维之间的特性，平时不为人族所见。
    神族驾御着九重天撤离蓝星，就相当于星球逃逸。
    如果她和帝玄浩都处于神力巅峰时期，推动蓝星逃入茫茫星空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帝玄浩说光明将会重临人世，众人都是精神一振。
    没有太阳的日子，真是难熬啊！
    但容海常眉头一皱，想到一个问题，“太阳要是出来了，天外异族不是把蓝星看得清清楚楚？咱们也就失去了暗中伏击的优势！”
    双胞胎也道：“是啊是啊，想躲都躲不了！”
    虽然她们也很想念阳光，但可能继续保持黑暗，才最有利于人类。
    帝玄浩看他们的目光如看智障，懒得解释这么简单的问题。
    夏梓辛：“......你们有没有想过，天外异族，也就是外星人，它们的身体构造跟我们不一样。或许不需要光线，也能感知到人类的位置，以及蓝星地形地貌。”
    没有光线，感到不便的只会是蓝星人。
    顾念之：“也可能它们根本就没有眼睛这种器官。再大胆一点，它们可能不是碳基生物。”
    容少和双胞胎，真是没有半点想象力啊。
    以人类为基础去想象外星人，太可笑了。
    不过，“帝先生，破了这项技术，会不会惊动外星人？”
    帝玄浩：“无妨。我探查过了，以它们的科技，一旦进入大气层，引力作用下，做不到即刻返航逃跑，只能降落蓝星。”
    顾念之：“......不，我不是怕它们逃跑。”
    要是真逃了还是件好事，蓝星躲过一次劫难。
    “我的意思是，它们会不会有所防备？”
    帝玄浩：“那又如何？”
    天外异族只要进入蓝星，命运便不由它们自己做主。
    防备与否，不能改变什么。
    顾念之暗想，真希望我可以和你一样自信。
    但破除那项技术，让阳光再次洒满大地，也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黑暗中，外星人来了，那更恐怖。
    夏梓辛迟疑了一下，道：“帝先生，我有一事不明。”
    帝玄浩：“说。”
    夏梓辛：“某人或某个种族做某件事，定然有原因。这些天外异族入侵蓝星，为的是什么呢？是想抢夺蓝星作为自己的居住之地，还是想从蓝星获得能源？”
    帝玄浩：“从它们的资料来看，是想获得能源。”

 第237章

    夏梓辛：“那就更怪了。它们有困住蓝星的技术，想必也能轻而易举灭杀人类，为何还非得亲自来杀呢？先用科技灭杀人类，再从容采集能源，不是更高效？”
    帝玄浩：“你所认为的能源，有哪些？”
    为何这么问？夏梓辛有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还是答道：“矿产、水源、太阳能、风能等等。”
    帝玄浩：“但它们想要的能源，是生灵。一切生灵，植物、动物、人，还得是活的。”
    第214章 以生灵为能源
    “什么？！”
    所有人都惊了。
    顾念之只觉毛骨悚然，“以生灵为能源？这这，生灵怎么能做能源！”
    帝玄浩神色不变，“生灵，本就是最强的能源！”
    以缈兮为例，为实施镇之法则，自碎神格。
    某种意义上，她就是镇之法则的能源。
    盘古大神，不也想将神族作为天地运行的燃料？
    人族和其它动植物虽然没有神族的神力，但也蕴含能量。
    陶青竹愤然道：“这也太残忍了！”
    怎么用人做能源？烧吗？
    还得是活的，活着烧吗？
    可恶！
    帝玄浩：“它们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在蓝星之前，已经毁灭了数百个星球上的生灵，以支撑它们探索宇宙的边缘。”
    夏梓辛沉声道：“所以，它们是一群星际恶霸！”
    顾念之：“恶魔！”
    双胞胎：“恶鬼！”
    骂完担忧地道：“帝先生，缈缈，你们有把握吗？”
    顾缈兮：“有！”
    又安慰道：“不要怕。盘古大神不会坐视人族灭亡，天地元气复苏，动植物变异，很多人也有了异能，这就是盘古大神给的自保之力！”
    双胞胎更急了，“可我们没有！”
    顾缈兮：“没有，也可以练瑶山谕、琚山谕，明天就练起来！”
    双胞胎大声道：“好！”
    夏梓辛：“帝先生，我们能做什么？”
    帝玄浩赞许的看他一眼，此子虽然曾经对缈兮有过妄念，头脑倒还很清晰。
    左手轻轻一挥，众人眼前凭空出现一个硕大的蓝星仪。
    “天外异族已制定好收割策略，共分为九十个战队，落到不同的方位，收割蓝星生灵。”
    “这九十个方位，我都设置了剿杀天外异族的阵法。”
    随着他的话音，蓝星仪上冒出九十个红点，是他标注的天外异族降落之地。
    虽然不像缈兮那般对人族感情深厚，但这两百多年，他可没闲着。
    如果天外异族知道他和缈兮的存在，定然欣喜若狂。
    他们所能提供的能量，估计比蓝星所有生灵还要多。
    缈兮好不容易重新活过来了，他怎能让她再面临一丝危险？
    夏梓辛：“是需要我们维护阵法吗？”
    帝先生也认为生灵是能源，难道要人类献出生命？
    ......他可以接受。
    舍小保大，舍少保多，本就是人类生存方式之一。
    帝玄浩：“不需要，阵法由我主持。”
    这阵法很复杂，涉及大量的计算和推理，还需祭炼许多法器，设置起来十分费劲，好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年就完成了。
    运行阵法的能量，则是越来越充沛的天地元气，不需要人族献出生命或神魂。
    看来盘古大神也着急了。
    “天外异族也有强弱之别，我将它们分为十个等级，等级越高，能力越强。第三至第十，都在阵法诛杀之列。但较弱的第一至第二，有可能从阵法中逃出。”
    “我需要人族守在阵法附近，追杀那些漏网之鱼！”
    他可以再花费一番神力，补上漏洞。
    但这也是人族的事，人族应该出一份力。
    那时他阻止缈兮杀西方血族，又让她传下功法，就是想到这个用处。
    夏梓辛：“那要多少人？”
    帝玄浩：“如果你们不想天外异族杀入人群，便越多越好！”
    夏梓辛郑重道：“您放心！”
    生死关头，人类必然奋勇！
    帝先生已经为人类殚精竭力，剩下的，该人类自己去面对。
    这些天外异族，此次注定踢到铁板。
    就好比捕鱼，天外异族以为蓝星都是小鱼小虾，高高兴兴地扛着鱼网来了，却不知蓝星还有上古巨鳄。
    一张口，就能撕碎它们！
    它们才是鱼！
    第215章 哥跨越千山万水来救你
    顾念之：“老夏，怎么找人，找哪些人，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谱？”
    他自己，定然会去守那什么阵法，哪怕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东海基地里的大部分人，应该也愿意去。
    可阵法有九十个，这么点人不够啊。
    帝先生也说了，人越多越好。
    但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夏梓辛就算出身不凡、事业成功，在社会上也没太大的影响力，振臂一呼，只怕会被当成神经病。
    夏梓辛却胸有成竹，“大难当头，当同舟共济！念之，你去车库调辆越野，加满油，我们去找人。”
    他有信心说服玄学会和cet，再由他们去说服各国政府、势力首脑。
    如果他说服不了，还可以请帝玄浩和缈缈现身说法。
    相信没有人敢质疑他们。

 第238章

    又对容海常道：“基地交给你。”
    容海常：“......我口才也很好！”
    怎么又要他留守？
    夏梓辛拍拍他的肩，“基地更需要你！”
    转头对帝玄浩道：“帝先生，等我找好人，再请您分配调度。”
    帝玄浩颌首。
    陶青竹：“等等，夏总，你要开车去？”
    夏梓辛：“是。”
    这问题莫名其妙，不开车，难道还能走路去？那得走到猴年马月。
    陶青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帝先生带着我们，从安城到东海基地，大约只用了五秒。”
    这不算什么秘密，说出来，帝先生应该不会生气吧。
    “五秒？！”
    顾念之和容海常看帝玄浩的目光变了。
    之前虽知道他是神，听了很多他狂拽炫酷的事迹，但没有太大的感觉，更在意的是他“缈缈未婚夫”的身份。
    而且他对缈缈黏黏糊糊，跟脑残小说里的恋爱脑似的，他们下意识忽略了他“神”的那一面。
    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是神啊！
    夏梓辛：“......帝先生，您这是缩地成寸的神通？”
    帝玄浩：“你可以这么理解。”
    夏梓辛：“那能不能请您送我一程？”
    帝玄浩：“行。”
    顿了顿，对顾缈兮道：“你和我一起。”
    去哪里无所谓，但不能跟缈兮分开。
    顾缈兮一笑：“好。”
    帝玄浩不说，她也会陪着他。
    顾念之猛然跳起来，“缈缈，先去西方找许盛师！”
    通讯断了，交通也断了，许盛师不定怎么恐慌呢！
    联系不上他们之后，不知那些血族有没有狂性大发把他给吸干？
    自剧变发生，除了家人之外，顾念之最担心的就是发小许盛师了。
    此前不提，是因为提了也没用，远隔重洋，他没办法飞过去。
    现在好了，有能缩地成寸的帝玄浩！
    老许，你等着，哥跨越千山万水来救你！
    然而许盛师并不需要他去救，不仅性命无忧，在血族中的地位还更高了。
    太阳消失，黑暗降临，所有人惊恐万状，唯有血族例外，从老到小，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狂欢。
    “黑暗战胜了光明！”
    “我王战胜了上帝！”
    “我们的时代即将到来！”
    “颤抖吧凡人，世界终归是我们的！”
    如果不是赫尔伯特公爵约束着，血族十三氏定然冲出古堡，杀到大街上。
    黑暗啊，属于他们的黑暗！
    赫尔伯特公爵之所以说话有用，是因为他凭借着与王和统帅大人的渊源，成为了血族的领导者。
    虽然这渊源，是因为他们胆大包天地设计了统帅大人，但王确实在他们面前现身了，还赦免了他们的罪过，传授他们神奇的功法。
    这就说明，王选择了赫尔伯特！
    另外十二氏族，心里纵有不满，觉得赫尔伯特只是撞了大运，在王和统帅大人所显露出来的霸气面前，也只得奉赫尔伯特为首。
    黑暗降临后，更唯赫尔伯特马首是瞻。
    作为统帅大人在血族的代表，许盛师自然水涨船高。
    以前，个别血族还会捉弄他，现在不会了，全都对他又恭敬又热情，就像他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
    为何如此？
    都指望着他为自己在统帅大人面前说好话呢。
    所以许盛师在春夏堡是最为尊贵的客人，可以横着走。
    他也就过上了随心所欲的奢靡生活，把前半生没想过的福都享尽了。
    好在还坚持着练功。
    上次通电话，老顾交代他必须坚持练功，这才是立身之本。
    虽然没有了太阳，但古堡里有各式各样的灯，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照样有光。
    除了担心国内的顾家兄妹，许盛师真没什么烦心事了。
    哦，还有一个。
    赫尔伯特公爵几乎每天都问他，王和统帅大人什么时候驾临春夏堡，有什么部署？
    这他哪知道？他都搞不清楚机器缈怎么就成了统帅大人！
    只好老实回答不知。
    赫尔伯特也不生气，耐心等待着。
    他坚信，王和统帅大人一定有统治世界的计划，血族甘为马前卒，听候他们的调遣！
    第216章 恭迎我王，恭迎统帅大人
    这天上午九点钟，许盛师用早餐，赫尔伯特公爵作陪。
    其实许盛师更愿意美艳的血族妹妹陪自己吃饭，赫尔伯特公爵给他的压力有点大。
    他总担心赫尔伯特什么时候就露出獠牙扑过来。
    虽然血族妹妹也有露出獠牙的风险，但被她们吸血，总比被赫尔伯特吸血感觉要好。
    赫尔伯特苍白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以标准的汉语，字正腔圆地说道：“许先生放心，我对你的血不感兴趣。”
    身为血族首领，他对食物的要求很高。
    许先生的血液没有一丝香气，也闻不出什么力量，寡淡无味，不是饿到极点，他绝不会喝。
    他本来就会说汉语，现在更是个汉语通，知道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也分得清的地得。
    血族中，早已掀起一阵汉语风潮。
    没办法，王和统帅大人用的是汉语，传授功法的许先生用的也是汉语。

 第239章

    不会汉语的血族，将被历史淘汰！
    大家不敢麻烦许先生，也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这么努力，悄悄请了汉语老师，给的费用还很高。
    都憋着一股劲，想在合适的场合惊艳众人。
    许盛师：“呵呵，我知道，我知道！”
    血族明里暗里嫌弃他的血，别以为他不知道。
    可他还是怕。
    赫尔伯特那形象，穿着全套黑色西服，在家里也披着大斗篷，斗篷的内衬还是鲜红色的，跟影视剧中的吸血鬼一毛一样。
    目光总是冰冰冷冷，还带着种古怪的邪气。
    多看一眼，都怕他翻脸不认人。
    好在自己现在也不是普通人，有武功了，他若是翻脸，也有一战之力。
    许盛师端起粥碗，喝了一大口。
    忽然眼前一花，出现四个人。
    顾念之一步跨过去，紧紧握住他的手，激动地道：“老许，你受苦了！你看看你，都瘦了......”
    话说到这里，他终于发现许盛师一点不瘦。
    不但没瘦，还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状态好得不得了。
    再看许盛师身上，从头到脚都是名牌，手腕上的表，似乎也是世界知名奢侈品。
    把他卖了都买不起那种。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精致名贵的吃食，西式的、中式的，应有尽有，还有两盆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合着他们拼杀的时候，老许就这么腐败的生活着？
    真是白担心了。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何况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许盛师一把抱住顾念之，“呜呜呜，老顾，你们终于来找我了！我想死你们了！”
    顾念之无情地推开他，“我看你小日子过得不错嘛。”
    许盛师看看自己的小肚腩，再看看顾念之消瘦的脸庞，有点羞愧，“那什么，我是易胖体质。”
    这时才注意到顾念之身后的顾缈兮，大喜叫道：“机器缈，你醒了？”
    老顾上次说，缈缈中枪昏迷，他也揪心不已。
    还跟赫尔伯特提过，赫尔伯特却说，统帅大人绝不会有事。
    竟真的被他说中了！
    顾缈兮：“醒了，多谢挂念。”
    许盛师想抱抱她，被她灵活闪开。
    “你看你，老跟哥见外！”
    许盛师也不恼，笑着跟夏梓辛打个招呼，看了帝玄浩两眼，不认识。
    肯定又是一个被缈缈吸引的高富帅！
    机器缈这桃花运怪得很，以前是没有男友缘，后来却一个接一个，质量还很高。
    人类高质量男性的审美，我等俗人真是不懂。
    回头对赫尔伯特笑道：“公爵大人，你们统帅大人到了，还不过来拜见？”
    哎，跟血族呆久了，他也学会了这种假模假式的说话方式。
    对了，他们是怎么突然出现的？不急，一会儿再问吧。
    赫尔伯特没动，呆呆的看着帝玄浩，又看顾缈兮。
    许盛师叹道：“这是高兴得傻了。”
    却见赫尔伯特身子微微颤抖，脸上的表情也很扭曲，狂喜中带着恐惧，恐惧中带着期望。
    许盛师谨慎地后退两步，退到顾家兄妹身后，“赫尔伯特，你怎么了？正常点！”
    还好老顾和缈缈都在，否则他会被吓着。
    发疯的吸血鬼，还是公爵级别，他不一定打得过。
    赫尔伯特深深吸口气，控制住激动的心情。
    猛然单膝跪倒，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声音无比虔诚，“恭迎我王，恭迎统帅大人！”
    同时以血族独特的传讯渠道，将这条消息迅速传了出去。
    他没有感觉错，这位，就是他们的王，撒旦大人！
    王，果然重临人间！
    血族的等待，总算有了结果！
    须臾，春夏堡所有血族涌向餐厅，一排排跪倒。
    “恭迎我王，恭迎统帅大人！”
    更远的地方，古堡里、高楼中，掠出一条条黑色的身影，到了半空化为蝙蝠，飞向春夏堡。
    第217章 他们是神
    “恭迎我王，恭迎统帅大人！”
    血族十三氏的家主，以及家族中重要人物全部到齐，全都激动而克制地仰望着帝玄浩和顾缈兮。
    黑暗如约降临，这将是他们的天下！
    只需王一道命令，血族冲锋陷阵，赴汤蹈火！
    他们等待着血族的崛起，已经等待了千年！
    看着跪倒一片的血族，顾缈兮久久无言。
    她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这些血族知道帝玄浩不是撒旦，她也不是什么统帅，跟血族没什么关系，他们会不会崩溃？
    “夏总，你来说。”
    这种时候，她需要一个夏梓辛。
    他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人族，处事却很周全。
    不能指望帝玄浩，他绝不会在意血族的心理状况。
    服，用。
    不服，杀。
    夏梓辛回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上前一步，缓声道：“赫尔伯特公爵，诸位女士先生，请起！”
    赫尔伯特一动不动，其他血族也没有反应。
    王和统帅大人面前，他们没有站立的资格。
    夏梓辛也不勉强，“诸位，你们所以为的王，实则并非血族之王！你们所以为的统帅，也非血族之统帅！”
    血族冷冷的盯着他，心里闪过一句话，how dare you？！

 第240章

    却未出言驳斥。
    他们是高贵的血族，不屑于与人做口舌之争。
    况且此人与王和统帅大人同来，要给他面子。
    许盛师还不知道帝玄浩是谁，也不知道顾缈兮的真实身份，但该帮谁说话，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华国人，面对东洋鬼子西洋鬼子时，必须一条心！
    缈缈莫名其妙当了血族统帅，压力可能也很大。
    “老夏说得对！赫尔伯特，你们不要再误会下去了！缈缈真不是什么统帅，她就是老顾的妹妹而已，一个虽然会法术但还是很普通的小姑娘！”
    之前他跟赫尔伯特说过很多次，缈缈和血族没什么瓜葛，赫尔伯特看他的目光就像关爱弱智。
    血族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有些话，不必说。
    认定了便追随，就是这么简单。
    夏梓辛：“他们是神！”
    许盛师刚要附和，话到嘴边猛然打住，“......你说啥？”
    血族之王、撒旦统帅什么的就够中二了，现在还出来神！
    老夏多稳重的人，怎么也变得这么不着调？
    肯定是老顾传染的！
    顾念之：“缈缈和帝先生是神，这是真的！”
    许盛师抚额，“你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有种身旁尽是沙雕，唯他人间清醒的感觉。
    夏梓辛：“帝先生，是镇守天地之西北的幽天神君。顾缈兮，乃九天战神！”
    许盛师：“......完了，又傻了一个！”
    是不是功法练到一定程度，脑筋就会搭错线？
    幸好他练功不怎么行。
    赫尔伯特迟疑道：“神？”
    在他们的印象中，神是血族的对立面。
    夏梓辛：“没错！”
    随后简略介绍了帝玄浩和顾缈兮的来历，以及蓝星面临的危险。
    许盛师听得一惊一乍，半天没回神。
    而在场血族，自赫尔伯特起，就像一尊尊没有生命力的石像。
    顾念之担心地道：“你们还好吧？”
    赫尔伯特扯扯嘴角，彬彬有礼地道：“还好，多谢关心。”
    可就连顾缈兮都看得出来，他们大受打击，一点儿也不好。
    血族的生活，其实相当空虚。
    物质上从无欠缺，只要活得够久，财富总是一年多过一年。
    谁听过血族有穷人？
    但精神上极为压抑苦闷。
    通宵达旦地开party，享用最为纯洁美味的血液，放浪形骸地乱搞男女关系，也不能让他们得到真正的快乐。
    因为，血族是上帝的弃民。
    上帝说要有光，血族却见不得光。
    要是在华国，这根本不算什么问题，你不让我们见光，你就不是我们的神，我们可以另造一个神。
    华国人所有的信.仰，其本质都是信自身。
    有关信.仰的矛盾冲突，也总能神奇地做到逻辑自洽。
    但在西方，这个问题相当严重。
    自觉被抛弃的血族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小可怜，既自傲又自卑，整日以贵族自居，内在却很混乱。
    醉生梦死，有今朝无明日，普遍具有自毁性。
    幻想出来的血族之王撒旦，也是恶魔、堕天使，与上帝不在同一个层次。
    也就是说，就连想象中，他们也不敢与上帝作对。
    而且，撒旦与上帝一样，谁都没亲眼见过。
    那一次，顾缈兮和帝玄浩在他们面前展示了超越世间规则的力量，可想而知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帝玄浩还制止顾缈兮杀他们，且传下功法。
    在他们的思维里，只有撒旦，才会对血族另眼相看。
    臣服于两人，也就在情理之中。
    现在夏梓辛和顾念之却说，顾缈兮、帝玄浩是神，与血族无关。
    这一瞬间，赫尔伯特觉得信念崩塌了。
    神，爱的是世人，不是血族。
    血族还是弃民，还是弃民啊！
    蓝星如果要毁灭，那就毁灭吧。
    第218章 也曾是创世神寄予厚望的种族
    赫尔伯特心如死灰之时，冈格罗家族的家主忽然越众而出，匍匐到帝玄浩脚边，坚定地道：“您是血族的王，我们没有弄错！”
    帝玄浩微一动脚，他连忙后退，又对顾缈兮真诚地说道：“而您，既是王后，又是王在人间的统帅！”
    顾缈兮：“......我以为，夏总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赫尔伯特也沮丧地道：“冈格罗公爵，承认吧，我们只配在黑暗里腐朽。”
    冈格罗公爵激动地道：“nonono，赫尔伯特公爵，你好好想想，帝先生和缈兮小姐留在蓝星，被神族抛弃了！这听起来不耳熟吗？”
    赫尔伯特：“......什么意思？”
    冈格罗：“血族传说中，撒旦大人也被上帝抛弃了！他们是堕神者，撒旦大人是堕天使！这两者之间，难道没有任何关联？”
    赫尔伯特死寂的双目中冒出一丝希望之光，“你是说？”
    冈格罗：“没错！帝先生是神，漫长的时光中，他定然与我们血族始祖有过接触，被始祖尊奉为王，留下撒旦的传闻！”
    赫尔伯特：“可是，可是......”
    冈格罗胸有成竹，“是的，帝先生不记得此事。这也正常，于帝先生而言，这只不过是小事。可于血族而言，这是千年的使命！”

 第241章

    说完，饱含期待地看向帝玄浩和顾缈兮。
    帝玄浩刚要说话，顾缈兮一把拉住他，微笑道：“也许真是这样，对吧？”
    不是她想欺骗血族，主要是不忍心。
    血族那么急切的想为自己找一个根源，找一个存在的意义，让她有些同情。
    在她没有恢复上古记忆，只是凡人顾缈兮的时候，也经常怅然若失，深觉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如同异类。
    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帝玄浩看她一眼，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我的确见过血族始祖。”
    顾缈兮：“......真的？”
    她不需要帝玄浩说假话，只需要他不说话就行。
    冈格罗也是瞳孔巨震：“......真的？”
    他此前那番话，难怪赫尔伯特不信，因为那只是他为自己、为血族强行编织的美梦。
    免得血族接受不了现实，发生预料不到的内乱。
    可听帝先生这意思，难道真被他说中了？！
    帝玄浩回想了一下，道：“该隐是一家牧民的长子，从小身体强壮，受了伤也能很快愈合，天生喜食鲜血。”
    “因父母宠爱幼弟，苛责于他，二十岁的时候，他带着妻子离家出走，在森林深处建立了自己的家庭。
    “他的子女无法正常进食，以血为生，力大无穷，且惧怕阳光，能化身蝙蝠。慢慢的，族群就扩大了。”
    话说完，大厅内安静得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血族脸上的表情，是种绝望中突逢生路的喜悦。
    过了好几秒，顾念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帝先生，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帝玄浩：“你们没问。”
    这一万多年，他经历了太多事，总不能每一件都讲给他们听吧？
    对缈兮他都没这耐性。
    顾念之：“......我们无从问起。”
    会问一件事情，是因为略微知道一点，如果一点都不知道，又怎么会问呢？
    谁能想到，帝先生竟然认识血族始祖！
    亏他还一直觉得血族好忽悠！
    原来在第一层的是他，血族和帝先生都在大气层。
    夏梓辛语气艰涩，“所以，你真的是血族之王，撒旦大人？”
    刚才自己说什么来着？
    哦，说“你们所以为的王，实则并非血族之王。”
    打脸来得这么快，他有点不适应。
    帝玄浩：“该隐对我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称呼，撒旦是其中之一。但我不是血族之王，未曾带领血族做过任何事。”
    堂堂神族，稀罕什么人族王位！
    血族再特别，也是人族的一种。
    停顿一下，对众血族道：“不过，我大致知道你们的来源。”
    赫尔伯特颤声道：“我们不是上帝的弃民吗？”
    帝玄浩：“非也。血族，是盘古大神心血来潮的一次实验。”
    最初会注意到该隐一家，是因为那一片有人族非正常死亡。
    他投下神识，正好看到该隐将两个儿子绑在树上，一边任阳光焚化，一边咒骂他们不听话。
    都说了不能致人死亡，只能少量吸食，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听？
    帝玄浩从没见过人族被太阳晒成灰烬，有些好奇，便化身人族，见了该隐几次。
    也就知道了该隐的人生经历。
    追本溯源，他发现该隐出生的那一日，天地间残存不多的神蕴，在向该隐的方向倾斜。
    “或许，盘古大神是想再造一个比人族强、比神族弱的种族出来。”
    顾缈兮：“可祂失败了。”
    不能见阳光，吃食受限，又没发展出人族的璀璨文化。看似强大，却如同寄生物、残次品。
    帝玄浩：“是，祂失败了。”
    但虽然是残次品，血族还是很满足，很开心。
    爵位高的那些，还能保持绅士淑女的冷静；爵位低的那些控制不住自己，或哭或笑，厅中一片嗡嗡声。
    他们不是弃民！
    他们也曾是创世神寄予厚望的种族！
    人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帝先生，血族愿奉您为王，听从您的号令！”
    这是所有血族的心声。
    第219章 我教过张天师一套功法
    帝玄浩的号令很明确，就是共抗天外异族。
    血族自无不从，选了离他们比较近的十个点。
    “王，统帅大人！血族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退缩半步！”
    赫尔伯特和其他十二氏族家主郑重地发誓。
    帝玄浩：“我会看着你们。”
    众血族就像打了鸡血，“不负您的期望！”
    都琢磨着回去就收拾行装，赶往战场守株待兔。
    帝玄浩：“不必。”
    将那十个地方的经纬度告诉赫尔伯特，让他分派好前去的人。
    阳光再次普照大地时，各自默念所去的经纬度，他便能施法直接将他们送达。
    血族看他的目光更为崇敬，隔空传送，还是传送五万多血族，这真是神才能做到的事！
    顾念之：“......这么神奇？”
    帝玄浩用了个很现代的词，“基操而已。”
    顾缈兮：“神君，你是不是也上网？”
    帝玄浩：“偶尔。”
    顾缈兮微微侧头，笑出了浅浅的梨涡。
    说不定他还玩游戏呢，她就不往下问了。

 第242章

    夏梓辛倒不怎么吃惊，帝玄浩是神，自然有非凡之力。
    他想的是另一件事。
    “赫尔伯特公爵，能否麻烦您联络西方超能者？”
    让血族去联络、说服，可能比他们去效果要好。
    赫尔伯特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当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王要召集人手保护蓝星，他们岂能坐视？
    光自己出力不够，还得逼着别人也出力！
    如果有谁胆敢不出力，那就去死吧。
    蓝星上的人本来就够多了！
    顾念之忽然想到一点，惊出了一声冷汗，“糟糕，咱们商议这些，会不会被外星人监听到？”
    帝玄浩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道：“无妨。”
    多年前，他已经设置了一层屏障，能隔绝天外异族大部分的探查。
    只要不突然爆发出超常的力量，就不会引起天外异族的注意。
    否则，他设置那些阵法时早被发现了。
    顾念之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
    正事说完，赫尔伯特准备设宴款待尊贵的血族之王、统帅大人，以及他们的朋友。
    顾缈兮婉拒，让帝玄浩先将许盛师送回东海基地，再带上陶青竹去找玄学会张继尘、陶南山、梅胜雪等人。
    几人从大厅中陡然消失，赫尔伯特率领血族恭敬送别。
    我王，希望还能再次见到您！
    去玄学会之前，夏梓辛特意确定，“帝先生，您和玄学会的元老们，没有什么渊源吧？”
    他可不想又一次被打脸。
    帝玄浩：“没有。”
    夏梓辛：“行，那我知道怎么说服他们了。”
    陶青竹信心十足地道：“夏总你放心，这等关系着人类存亡的大事，不用你劝说，我们玄学会义不容辞！”
    玄学会存在的意义，本来就是为了保护。
    保护普通人类，更要保护赖以生存的蓝星。
    帝玄浩：“不过，我曾教过张天师一套功法。”
    夏梓辛：“......这叫没有渊源？”
    帝玄浩：“张天师没见过我，不知道是我教的，以为是天授。”
    会传功法给张天师，是发现他体内的灵魂之光尤为灿烂，在一片灰暗中，显得极其显目。
    陶青竹：“那，那，那，我得称您为祖师爷！”
    没想到啊，帝先生竟然与张天师也有交集！
    四舍五入一下，帝先生能算玄学会的长辈！
    一股荣幸自豪之感，从陶青竹的内心深处升起。
    顾缈兮：“神君，这些年你到底还认识了谁，做了些什么？”
    夏梓辛和顾念之也看着他。
    您不是看不起人族吗？怎么还结交这个指点那个？
    帝玄浩：“......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人，无关紧要之事。”
    事情太多，一时哪说得完。
    一万一千六百九十六年，如此漫长的时光，总得寻些消遣。
    顾缈兮眼中盛满笑意，“人族挺有趣，是吧？”
    帝玄浩勉强承认，“嗯，是比其它种族有趣。”
    玄学会一群人都聚在陶南山的庄园里，庇护了数千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
    粮食、饮水、衣物不用担心。
    他们对顾缈兮深信不疑，她说天地即将发生剧变，他们便力所能及地储存了大量物资。
    可以供应数千人好几年。
    但食水虽然无忧，心中却还是惶惶。
    毕竟，太阳没了啊！
    太阳对于蓝星有多重要，不用多说，人人都知道。
    如果没有太阳，蓝星不一定能演化出生命。
    最为淡定的张继尘也忧心忡忡，不知人类将何去何从。
    他听说，某些富豪正在打造宇宙飞船，准备逃入太空。
    但太空中就安全吗？只怕危险更多。
    看着他焦虑的模样，林绯甚为心疼，轻轻帮他揉着太阳穴，安慰道：“不要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的！”
    她和张继尘的感情，有点像言情小说。
    一开始，是他逃，她追。
    后来他的寿命问题解决了，她逃，他追。
    她还打定主意，要让他知道什么叫“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但还没玩够，太阳就消失了。
    看来是老天爷不赞成她折腾他。
    那就结婚吧！
    两人赶在秩序没崩前，匆忙领了结婚证，结发为夫妻。
    张继尘：“阿绯，你说，人类是不是进入了倒计时？”
    林绯：“不是，绝对不是！缈缈说天地有剧变，没说是末日！”
    张继尘沉默了几秒，微笑道：“你说得对！”
    他可以对自己没信心，但不能对顾缈兮没信心！
    她没说是末日，就肯定不是末日！
    只是，顾缈兮现在哪儿呢？她还在昏迷中吗？
    林绯也想到这些问题，依偎在张继尘怀里，喃喃道：“缈缈，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人类的未来系在缈缈身上。
    “多谢挂念，我好好的！”
    像做梦一样，顾缈兮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啊！”
    林绯惊叫一声，推开张继尘，跑过去一把抱住她。
    第220章 师父，您认识神啊
    听完夏梓辛、顾念之、陶青竹的讲述，林绯的眼睛瞪圆了，来回看顾缈兮和帝玄浩。

 第243章

    “......你们是神？”
    顾缈兮：“确切的说，是神族。”
    林绯：“神族和神，有区别吗？有区别吗？”
    张继尘：“没有！”
    顾缈兮看看他们无名指上的对戒，笑道：“你们俩终于结婚了？恭喜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林绯：“也恭喜你与未婚夫重逢！”
    帝玄浩默默伸出手，手中是一对精美华贵的龙凤镯。
    顾缈兮将镯子递给林绯，“这是新婚礼物，不要嫌弃哦。”
    林绯也没客气，接过来就将凤镯戴在手腕上，“谢谢！”
    又帮张继尘戴龙镯。
    上神所赐，肯定是好东西！她很想要，就不假惺惺地推辞了。
    张继尘连忙拦住，“这怎么好意思呢？”
    缈兮对他恩重如山，改变了他的命运，使他免于三十而亡，有幸与阿绯结为夫妇。
    可他对缈兮却无一回报。
    缈兮前番中枪昏迷，他也没能提供一点帮助。
    如今再接受她的馈赠，脸皮就太厚了些。
    他感觉得出来，这对镯子不仅是首饰，更是蕴含强大力量的法器，过于贵重。
    陶青竹劝道：“张师，您就收下吧，俗话说长者赐，不敢辞！”
    帝先生传过张天师功法，张师就相当于帝先生的晚辈。晚辈结婚，长辈送点礼物不是很合乎礼仪？
    张继尘：......神特么长者，他多大脸，敢以神的晚辈自居？！
    况且他不傻，看得出帝先生送他们礼物是因为缈兮，并非因为对张家有什么感情。
    林绯嗔道：“别矫情，行不行？”
    张继尘：“......那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帝先生，多谢缈缈！”
    顾缈兮笑道：“不客气。”
    这边她跟张继尘说着话，那边林绯贴着她，眼珠子都快落她脸上，还想上手捏脸。
    顾缈兮闪开，“阿绯，你这是做什么呢？”
    林绯嘿嘿一笑，“没见过活生生的神，好奇，想试试手感。”
    张继尘抚额，“阿绯，不要胡闹。”
    他这老婆，从小脑回路就跟别人不同。
    林绯不理他，对顾缈兮认真地道：“缈缈，你是神，我是人，那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做朋友吗？”
    顾缈兮：“能！”
    林绯喜上眉梢，得意地道：“尘哥，你听见了吗？上神顾缈兮，是我的朋友！”
    她只恨现在没网络，不能发盆友圈，否则定然要炫一炫。
    炫富太低端，炫神队友才上档次。
    张继尘尴尬地捧场：“厉害厉害，阿绯真厉害！”
    说来也奇怪，他现在知道了顾缈兮是神，可在他心里，她还是那个乐于助人、不通世俗的姑娘，没有太大的疏离感、隔阂感。
    很难将她当成神一样供奉起来。
    也可能是因为，她纡尊降贵接地气，真的将他们当成朋友。
    至于帝先生，他甚至不敢多看。
    多看一眼，内心都感觉颤栗。
    也许这才是面对上神时应该有的正常反应。
    没多久，得到消息的陶南山、梅胜雪、潭四海、悟因大师、了缘大师、无嗔大师等玄学会名宿匆匆赶来。
    他们都是当世杰出的修行者，六感分外敏锐，一见帝玄浩和顾缈兮就拜了下去。
    尤其悟因大师，修习的灵心慧眼已有所成。
    在他眼中，帝玄浩是个衣着古雅、头戴王冠的神明，举手投足间，风起云涌，天地变幻。
    而顾缈兮，不再是以前那个不可能存在的人，身披玄甲，脚踏尸山血海，手握凌厉霸道的兵器，诛杀奇形怪状的凶猛异兽。
    在她身后，是无数匍匐在地、受她庇护的百姓。
    得见神明，此生无悔！
    正如陶青竹所说，知道蓝星面临浩劫，玄学会众人踊跃参战，没有一个贪生怕死。
    西方血族认了十个点，他们不甘示弱，也认十个。
    顾缈兮：“可是，玄学会没有血族人多。”
    血族转化的过程虽然比较麻烦，但一完成转化，就具备了基础能力，修行者却无法速成。
    武功、法术都需要长年累月的学习，还得看个人悟性。
    悟性不佳者，学一辈子也就那样，只能唬一唬外行。
    因而玄学会虽由好几个国家的修行者组成，核心人员却少。
    学徒倒多，但去了也没什么用。
    陶南山：“缈缈，你有所不知，天黑后，也许是因为天地元气增加，玄学会从上到下功力大涨，就连看门的童子，法术也一日千里。”
    梅胜雪：“人数可能没有血族多，战力却不见得比血族弱。”
    张继尘也道：“缈缈，你们不是说天地元气复苏，是盘古大神给人族的自保之力吗？玄学会独得恩宠，自然也应该尽力！”
    等闲的超能者，根本打不过玄学会新入门的弟子。
    林绯：“缈缈，如果你还是以前的你，不一定打得赢我哟！”
    陶青竹：“......绯姐，蓝星惊天剧变，你依然如此自信！”
    打赢小顾师？吹的什么牛！
    林绯挑眉笑道：“那当然！”
    帝玄浩便也召出蓝星仪，让他们选定了十个点，同样告知他们经纬度，到时默念，就能到达战场。
    接下来的半日，顾缈兮回答了他们各种问题，包括上古时保护人族、修习功法所遇瓶颈、天外异族等等。

 第244章

    又让帝玄浩带上陶南山，去了亚洲诸国，通知到玄学会重要成员。
    小日子那边，本来并不想遵从陶南山的调派，但一想到顾缈兮横扫开花家、樱组的情景，就不敢违逆。
    而且那个民族极度慕强，听说帝玄浩和顾缈兮是神，跪得很干脆。
    之后又去泰国找他桑大师。
    他桑是降头师，自带恐怖光环，虽然那一片也乱了，但再嚣张的超能者也不敢侵扰他的住所，全都远远避开。
    顾缈兮、帝玄浩、陶南山到的时候，他正带着弟子们练功。
    听完他们的来意，他桑双眼发直，半晌说不得话。
    初见顾缈兮时，她只是个有着诡异力量的小姑娘，哪能想到来头这么大？
    他的弟子却都激动起来，“师父，您认识神啊！”
    他桑：“......这边的政府，我也能说上话。”
    陶南山：“正有此意！”
    玄学会与各国特殊部门，都有着或深或浅的联系，他也打算去说服cet，再由cet跟政.府交涉。
    帝先生和缈缈已经为人族做了那么多，人族自己也该努力。
    第221章 变异动植物也该出力
    “神君，你和cet没有什么联系吧？”
    这问题是顾缈兮问的，其他人也竖起耳朵听着。
    虽然cet是目前蓝星最高科技的代表，帝玄浩是古老的神族，两者南辕北辙，不应该有什么关联。
    但是，既然他会对血族和张天师好奇，难保不对cet好奇。
    帝玄浩觉得她这模样真可爱，笑了一下，道：“你以为他们发现的ufo是怎么落下来的？”
    顾缈兮：“......难不成是你打下来的？”
    众人表情不变，都震惊得麻木了。
    帝玄浩：“cet前后找到六个ufo，其中四个，是天外异族在太空中的巡天器，我需要知道它们的生命特征，便打下来研究了几天。”
    研究透彻了，再丢到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或戈壁沙漠，引着cet去找到。
    他所设的九十个阵法，也是建立在天外异族生命特征的基础上。
    若是不了解，用对付鱼的阵法去对付鸟，就成笑话了。
    顾念之：“那另外两个呢？”
    帝玄浩：“也是巡天器，但属于其它星外文明。”
    顾念之：“呵呵，它们真倒霉。”
    帝玄浩看他两眼，没说话。
    顾念之灵魂中的天真，似乎一直存在。缈兮祖父那一世时，就是个天真乐观的老头，心中没有太多杂念，很长寿。
    夏梓辛拍拍他的肩，“老顾，它们是倒霉，却不无辜。”
    顾念之：“你是说，它们对蓝星有恶意？”
    夏梓辛：“听说过刘大大的黑暗森林法则吗？”
    顾念之：“......宇宙是一个黑暗森林，所有文明都隐藏自身。若文明a发现文明b，a只能对b施以打击。”
    夏梓辛：“因为文明a判断不了文明b是善是恶，为了自身生存，只能先下手为强。”
    如果处于一个和平的环境中，陌生人来到自家门口，也许会开门迎客，当一个友善的主人。
    但如果处于凶险的宇宙中，陌生人窥探自家星球，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杀了，还得尽早杀。
    顾念之也想通此节，叹道：“帝先生，还好有你。”
    陶南山、张继尘等人，也纷纷出言感谢。
    帝玄浩：“不必如此，蓝星也是神族的家乡。”
    他厌烦了当司机带着人跑来跑去，也看腻了每次别人知道他身份时的惊讶表情。
    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制作出十多个玉牌样式的传送法器。
    使用时，运转瑶山谕输入灵力，在心里描绘着想见之人的模样，只要那人在蓝星，就能瞬间到达。
    一个玉牌一次能带十人，完全满足他们的需求。
    给了顾念之、夏梓辛、张继尘、林绯、陶南山、陶青竹、悟因大师、他桑大师各一个，剩下的备用。
    林绯把玩着玉牌，笑道：“也就是说，如果我想缈缈了，随时都能见到她！”
    帝玄浩：“呵呵，不行。”
    为防打扰，他很有先见之明地屏蔽了自己和缈兮。
    林绯嘟囔：“小气。”
    张继尘一把将她扯入怀里，按着她的后脑勺，紧张地道：“多谢帝先生！”
    老婆是个傻大胆，肿么破？
    顾缈兮安慰林绯：“有空我会来看你。”
    又道：“我和神君不去，你们能办妥吗？”
    所有人都说能。
    单个的华国人，也许有各种不足之处。但在危难之时，总能拧成一股绳，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因而大家都有信心说服cet，以及更高领导层。
    顾缈兮：“我也会关注着你们，要是不成，就让神君亲自跟他们谈。”
    以前就是这样，但凡需要讲很多话的事情，她都推给帝玄浩。
    她擅长的是动手，不是动口。
    顾念之：“你们要去哪儿？是要回吟歌殿吗？”
    那座只闻其名的吟歌殿，有点像缈缈和帝先生的婚房。
    可是，严格来说他们还没有结婚呢！
    帝玄浩：“是。”
    他守了缈兮一万多年，现在只想跟她独处。这些人族，还有正在飞向蓝星的天外异族，都很多余。
    顾缈兮：“不是。”
    帝玄浩：“那你想去何处？”

 第245章

    顾念之忙道：“回东海基地吧！或者，去彩南看看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他们。”
    刚见面的第一个晚上，他就问过了，缈缈说老家提娃寨很安全，各家过世又没消散的祖先，能力都大为增强，保护着整个寨子。
    但安全归安全，她还是应该带着未婚夫去见见家人们。
    这方面，神也不能免俗！
    顾缈兮：“肯定得回去。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要办。”
    好几个人同时问道：“什么事？”
    顾缈兮：“天外异族想抓的不只人类，还有动植物。我觉得，它们也该奉献自己的力量。”
    夏梓辛：“正该如此！”
    他早已想到此处，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让变异动植物听话。
    如果它们听不懂人话，或者听懂了也认识不到现状有多残酷，岂不白费功夫？
    虽然也可以用武力制服，但那就得先打一架，先内耗一番。
    可想而知，人类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取得全面的胜利。
    那又有什么意义？
    顾缈兮：“夏总勿忧，和异类打交道，正是我的强项。”
    转头抱歉地道：“神君，要不你先回吟歌殿？”
    帝玄浩叹了一声，握住她的手，“走吧。”
    他怎么可能独自回吟歌殿？
    缈兮若在，吟歌殿鸟语花香，心旷神怡。
    缈兮若不在，吟歌殿就如一座冰冷的墓葬。
    他宁愿在凡间看人族无聊地打来打去，也不愿进殿。
    空气微不可见地波动了一下，两人原地消失。
    在场所有人，下意识松了口气。
    没办法，虽然帝玄浩表现得很和蔼，既没端架子，也没释放出传说中的神威，可他们还是全部紧绷着神经。
    林绯由衷地道：“缈缈敢跟他在一起，抗压能力可真强。”
    张继尘：“......你是不是忘了？缈缈也是神！”
    还是以武力著称的战神！
    虽然缈缈没说，但他相信，就算在神族中，她的战力也排在前列。
    那次两人大打出手，把吟歌殿都毁了，不也没分出胜负？
    所以缈缈根本不会怕帝玄浩，哪怕现在神力不如他，也感受不到什么压力。
    两人势均力敌，同一层次。
    林绯怅然：“对哦，他们是一国的。”
    她似乎，高攀了缈缈这个闺蜜。
    地位不对等，闺蜜情还能维持下去吗？
    算了，不想那么多。
    只要缈缈认她这个闺蜜，她就不会妄自菲薄。
    第222章 小蓝，你现在可真威风
    辽阔无际的大海中，汹涌的波涛之下，上演着一幕幕恩怨情仇。
    金大虎带领着金大牛、金大豹、金大发、金大威、金大彪等几个兄弟，围住了落单的暖琵琶。
    “傻大个儿，今天咱们必须分出个高下，这片海域，我们说了算！”
    暖琵琶呸了一声，反手就是一巴掌，“我才是这片海域的王！”
    金家兄弟们匆忙闪躲。
    但还是保持着包围暖琵琶的队形。
    暖琵琶不屑地道：“小矮子赶紧滚，不然揍你们个鼻青脸肿！”
    见他孤身一个还如此嚣张，金家六兄弟感觉受到了冒犯，顾不得装斯文，也不想管什么先礼后兵，纷纷破口大骂。
    “我x，老子今天非把你翔打出来不可！”
    “一天天跟太平洋警察似的，老子早看你们这些傻大个不顺眼！”
    “仗着身体壮以大欺小，不讲武德！”
    “老子是不是挖你家祖坟了？总堵老子！”
    “xxxx，兄弟们，老子今天要开荤，尝尝傻大个什么味道！”
    暖琵琶虽然势单力薄，却丝毫不怵，使用祖安文化口吐芬芳，跟金家兄弟互相问候对方长辈。
    语言冲突到一定程度，不可避免的带来了肢体冲突。
    暖琵琶再次抬起了巴掌，金家兄弟也露出了獠牙。
    眼看战势一触即发，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你们不要打打杀杀的，海洋这么大，我们可以和平共处。”
    同时，数条蓝色的腕足出现在暖琵琶和金家兄弟之间。
    暖琵琶一个急刹车，猛然后退，金家兄弟也惊得队形都乱了。
    他们不怕正面刚，就怕这些浑身是毒的玩意儿。
    金大虎色厉内荏：“小蓝，不要多管闲事！”
    暖琵琶也道：“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用不着你管！”
    小蓝叹口气，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里满是忧伤，“太阳都没了，你们还有什么放不下？”
    金大虎：“太阳没了，也不耽误干饭！”
    暖琵琶：“没错！”
    说完意识到自己赞同了这群小混蛋，忙道：“我这是认理不认人！”
    小蓝：“反正我不准你们打架。”
    暖琵琶和金家兄弟：“......你不讲道理！”
    如果不是顾忌着他满身的毒素，他们早把他撕碎了。
    小蓝：“不，我最讲道理！你们究竟有什么过不去的？说出来，我帮你们主持公道！”
    金大虎：“如果他错了，你帮我们揍他？”
    暖琵琶也急忙道：“如果错的是他们，你帮我揍他们？”
    小蓝：“帮，都帮！快说吧。”
    金大虎口齿伶俐，抢先道：“每次我们狩猎，哪怕隔着七、八公里，只要他们听到了，都会赶来揍我们！”

 第246章

    金大牛：“对，他们那一族太蛮横了！”
    金大豹：“明明我们没有招惹他们，也不跟他们抢食物，他们就是盯着我们欺负！经常把我们打得头破血流！”
    金大发：“我二姨，就是被他们打聋的！”
    金大威：“人类都说，他们的日常就是吃饭、睡觉、打我们！”
    金大彪：“这是对我们最大的羞辱！我们海洋霸主的称号，都因他们而名不符实，成了大海里的笑话！”
    他们说得义愤填膺，暖琵琶却为本族的战斗力而感到自豪，边听听笑，十分得意。
    小蓝：“暖琵琶，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暖琵琶：“是真的。”
    金大虎：“小蓝你看，他承认了，快揍他！”
    不等小蓝说话，暖琵琶就吼道：“为啥我们总殴打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金大虎：“哼，有什么数？你们天性残暴，就爱霸凌别的生物！”
    暖琵琶：“胡说！我们性情温和，是大海里很多生物的朋友！针对你们，是因为你们捕猎我们的幼崽！”
    小蓝幽深的大眼睛转向金家兄弟，“他说的是真是假？”
    金大虎：“......是有一些兄弟姐妹，饿极了的时候逮住什么吃什么，可能抓了他们的幼崽。”
    金大彪：“不过，大部分同族，喜欢的是海豹海狮大白鲨，不喜欢他们！我就不喜欢！”
    金大豹：“但他们不管青红皂白，也不问我们有没有吃过他们幼崽，一知道我们捕猎就来捣乱！坏死了！”
    暖琵琶：“我们不坏，坏的是你们！破坏你们的捕猎，是为了增加我们幼崽的存活率！”
    双方又吵了起来。
    小蓝被他们的大嗓门吵得头晕，伸出条腕足抽了一下，暖琵琶和金家兄弟都住了口。
    再吵，也许就不是身体麻痹那么简单。
    “金大虎，回去告诉你们族群，不许再捕猎琵琶一族的幼崽。”
    “暖琵琶，你也回去告诉你们族群，不许再破坏金大虎家的捕猎。”
    说完，小蓝的大眼睛来回看他们，“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暖琵琶和金家兄弟都觉得很憋屈，却不敢反抗霸道的小蓝。
    “小蓝，你现在可真威风！”
    “威风什么呀，要不是他们刚好在我家门口打架，我才懒得管呢。”小蓝回答道。
    他忧心着太阳，哪有空理这些破事。
    等等，说话的不是暖琵琶，也不是金家兄弟，是谁？
    第223章 缈兮小美人儿，跟我走
    小蓝叽里咕噜转动眼睛，就见金大虎背上，慢慢出现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他还见过。
    “......美人鱼！”
    他记性很好，记得几个月前，这条凶残的美人鱼跟他们抢好吃的金莲。
    很多厉害的海洋生物加在一起都打不过她！
    她还有柄杀气腾腾的短刀，能变成龙头蟒身、全身赤色鳞片的大怪物，后来海蛇挑衅大怪物，被它全部咬死了！
    大企鹅小黑说过，美人鱼什么都吃！
    她不会是来吃我的吧？
    小蓝瑟瑟发抖，“美人鱼，我，我不好吃！我有毒！”
    顾缈兮轻轻抚摸着金大虎的背，笑道：“小蓝，你放心，我不吃你，也不吃生出灵智的海洋生物。”
    自古黑白出萌物，陆上有大熊猫，海里有虎鲸。
    都是外形萌萌哒，让人看着就想揉，实际上却是凶兽。
    大熊猫别看呆呆笨笨的，前身乃是蚩尤的战骑食铁兽，退化到现在，真要打起来人类也不是对手。
    虎鲸就更不用说了，大名鼎鼎的海上顶级掠食者，除了一生之敌座头鲸，就没在别的生物那里吃过亏。
    智商高，懂得团队协作，公认的海中一霸。
    举个例子，凶名在外的大白鲨，体形、体重并不比虎鲸小多少，但遇上虎鲸就只能凉凉。
    为啥？
    因为大白鲨有个致命的bug，只要它在水里保持腹部朝上，大脑就会分泌一种名叫血清素的化学物质，血清素浓度增高，它就失去意识，进入强直静止状态。
    虎鲸族群掌握了这一弱点，捕猎时先从侧面撞翻大白鲨，然后咬住鱼鳍使其不能翻身，大白鲨就强直静止了，只能任虎鲸宰割。
    小蓝：“不吃就好，不吃就好！美人鱼，你管住自己的嘴，咱们还能当朋友！”
    顾缈兮笑得越发开心，“好，咱们当朋友。”
    几个月不见，小蓝长得更大也更吓人了，性子倒和以前一样，总引她发笑。
    对了，另外几个在哪里？她还怪想念的。
    金大虎用力仰头，还是看不到背上是谁，“哪来的美人鱼？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坐在老子高贵的背上？”
    什么是熊心豹子胆，什么是高贵，他不懂。
    有次听轮船上的人类说起，感觉很有意思，就记住了。
    顾缈兮：“我不是美人鱼，我叫缈兮，很高兴认识你们哦。”
    差点忘了，虎鲸还有个特点，暴躁。
    座头鲸之所以能及时破坏虎鲸的捕猎，就是因为他们捕猎时总是骂骂咧咧。
    就跟人类组队打游戏差不多，个个都觉得自己是大神，队友是辣鸡。
    自己的操作无可挑剔，队友的操作全是毛病。
    一上线就激.情开麦，声音还很大，好比人手一个小喇叭。

 第247章

    而座头鲸的听觉极为敏锐，隔着很远都能听到虎鲸的吵闹，便乘风破浪长途跋涉，救援被猎的生物。
    座头鲸最想救的，当然是本族群的幼崽。
    但赶到后发现是海豹海狮之类，也会去救。
    顾缈兮估计，那种情况下座头鲸没有转身就走有两个原因，一是来都来了，二是揍虎鲸已经习惯成自然。
    金大虎扭捏地摇晃了一下身体，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还没有看见缈兮的面容，他却直觉这姑娘很美，配得上威武雄壮的他。
    “缈兮小美人儿，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跟我走，我每天捕猎，顿顿给你吃鲜美的肥肝！”
    虎鲸很挑食，嫌肉粗糙，最爱吃猎物的肝脏。
    美色当前，兄弟也不是兄弟了，金大牛、金大豹等也竞相游到缈兮面前，争着要带她回家。
    暖琵琶横冲直撞的游过来，叫道：“小美人儿，肥肝不好吃，我带你去吃鳞虾！我还比金大虎他们好看！”
    这话顾缈兮不能认同，颜值方面，虎鲸明显比座头鲸高得多。
    虽然名字中都有“鲸”字，两者可不是一回事儿。
    虎鲸是海豚科，座头鲸是须鲸科，因其背部形状像琵琶，小日子那边称为“座头”，即琵琶之意。
    换言之，虎鲸是海豚的一种。
    而对于海豚，顾缈兮向来偏爱。
    但她也不想打击暖琵琶，转移话题，笑道：“我帮你清理身体。”
    说着一挥手，暖琵琶身上那些恶心的藤壶化为气泡。
    座头鲸能一鳍就将虎鲸打出血或扇出海面，就是因为胸鳍上寄生着尖锐的藤壶，像一把把小刀，给虎鲸造成附加伤害。
    藤壶这种东西，到处寄生。别说海洋生物，轮船它都不放过。
    虎鲸身上没有，是因为一感觉到，就会在沙滩上或海边的礁石上蹭掉。
    天生爱美的小圆圆，就是这么注重细节。
    暖琵琶：“谢谢你，小美人儿！走吧，咱们去吃鳞虾，还有香香的鳞鱼！”
    顾缈兮婉拒：“下次吧，有机会再去。”
    暖琵琶：“我唱歌好听，我兄弟唱歌也好听！”
    这倒是真的，座头鲸至少能够发出7个八度音阶的音，还能按照一定的节拍、音阶长度和音乐短语来歌唱。
    并且还会进行艺术交流。
    据说印度洋的座头鲸移居到澳洲的太平洋海域后，不到三年，澳洲本地座头鲸就学会了外来客的曲目。
    顾缈兮还是说不去，暖琵琶各种诱惑。
    要不是小蓝还在，金家兄弟就上去围攻他了，这傻大个真欠揍！
    没了藤壶的座头鲸，战力减半，他们不怕！
    帝玄浩站在顾缈兮身后，一脸木然。
    这是当着他的面，抢他的未婚妻？
    太狂妄了！
    但这个醋，他有点吃不起来。
    第224章 我就直说了
    顾缈兮跟金家兄弟、暖琵琶说话的时候，小蓝安静地呆着，不插话，不逃跑。
    主要是逃也逃不掉。
    他只希望，顾缈兮能忘记他的存在。
    金家兄弟和暖琵琶无知者无畏，没见识过她的恐怖，才敢调戏她。
    这也是好事，要是他们打起来，说不定他就能趁乱逃走。
    然而事与愿违，顾缈兮安抚好几个大个子，转头笑道：“小蓝，现在这片海域，是不是你说了算？”
    小蓝同学，算得上大海里的天选之子，虽然不是唯一，但已经比很多海洋生物优秀。
    普通的蓝环章鱼体形很小，大约和高尔夫球差不多，小蓝却基因突变，越长越大。
    上次见面，目测臂跨有十七、八米，和巨型乌贼不相上下。
    如今更大了，约莫有二十二、三米，又大又有毒，难怪虎鲸和座头鲸都怕他。
    小蓝警惕地道：“你要干嘛？”
    顾缈兮：“外星人你听说过吗？”
    小蓝：“瞧不起谁呢？我可不是没见识的乡下土包子！”
    前几年他还没有现在聪明的时候，就经常偷偷爬到过路的轮船上玩耍，看了好多电影电视剧。
    所以他知道，大海并不是世界的全部，还有陆地、天空。
    大海、陆地、天空组成了蓝星。
    而蓝星，存在于广袤的宇宙中。
    宇宙中其他星球上的智慧生命，就叫外星人。
    他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准确。
    万一那些星球上的智慧生命不是人，而是章鱼，叫外星人就不对了，应该叫外星章鱼。
    顾缈兮笑道：“看来是听说过了。告诉你哦，过段时间，外星人要到蓝星捕捉生灵。想活命，就得反抗。”
    金大虎：“谁，谁要来捉我们？爷爷叫他有来无回！”
    暖琵琶也叫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美人儿，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金大虎：“关你什么事？我们的美人儿，我们自己会保护！”
    其他兄弟也围着暖琵琶骂。
    帝玄浩嫌吵，神念一动，强行给他们闭了麦。
    小蓝：“......缈兮，你是不是骗我们？”
    人类很狡猾，他可不能上当。
    顾缈兮：“不是。”
    小蓝：“我不信。”
    顾缈兮：“骗你，我有什么好处？”
    小蓝愤愤道：“谁知道！你们人类诡计多端，心怀鬼胎！”

 第248章

    动物伤人，大多数是为了生存。
    人就不一样了，无缘无故，也会以伤害别的生物为乐。
    顾缈兮右手一张，短刀螭出现在手中。
    她就用刀柄轻轻敲打着左手，温柔地道：“那我就直说了吧。外星人要来蓝星掠夺生灵，这是事实。我家神君设置了一些阵法，为防止外星人逃脱，需要人手守阵。”
    “小蓝，你挑选一些实力稍强的兄弟姐妹们，到时候都去贡献一份力量，好吗？”
    “......好。”
    小蓝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怒、恐惧和委屈。
    他倒想说不好，可他有那个胆子吗？
    她手上还拿着那柄会化身大怪物的刀呢！
    还有她身旁那个男人，可能就是她家神君，看起来也很凶。
    罢了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面对强权，他暂时低一回头，不丢脸！
    顾缈兮夸奖道：“真乖！我就知道，小蓝你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生灵，比人类还有智慧！”
    小蓝骄傲地昂起头，“那当然！”
    这个叫缈兮的人类虽然凶巴巴的，还挺有眼光。
    “不过先说好，我们虽然更聪明也更有力量了，却还是不能长期离开水，守一回儿就得回海里。”
    听见了吗？不是我们不帮你，是我们能力有限。
    其实他能离开水一个多月，但他不会告诉她。
    人类都说了，不能把自己的底牌全部亮出来。
    顾缈兮：“没事，我帮你们选的二十五个阵，有的在海里，有的就在岸边，离大海很近。”
    小蓝：“......二十五个，这么多？”
    身为智慧的蓝环章鱼，他知道二十五比一多，也比二和三多，甚至多过了十。
    顾缈兮：“你们海洋生物也很多。”
    小蓝大眼睛转了转，道：“我想问一下，这二十五个阵，都由我们这片海域来守吗？”
    影视剧里的外星人，异形、铁血战士什么的，不但丑，还凶残，他怕打不过。
    顾缈兮笑道：“你有什么建议？”
    小蓝八只腕足全部张开，指向不同的方向，“那些海域，也有些强大的家伙，我带你去找他们！”
    凭什么只有他受欺负？
    好朋友，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顾缈兮：“行。”
    她本就有这个打算。
    那二十五个阵法，确实在海里或岸边，不是交给小蓝这一片海域，而是交给所有变异海洋生物。
    光靠小蓝这一片，她也不放心。
    小蓝怕她反悔，迫不及待地道：“走！”
    朋友们，我带着客人来了，快点迎接哦。
    顾缈兮拍了拍金大虎，示意他跟上小蓝。
    在大海里遨游的感觉真好，虎鲸也可爱得让她不想放手。
    看着她在虎鲸背上摸来摸去，帝玄浩认真的考虑，要不要抓几条虎鲸关在吟歌殿后花园里？
    座头鲸和蓝环章鱼就算了，她不怎么喜欢。
    第225章 好朋友
    小蓝是个称职的带路党，去的第一站是老熟人，不，老熟蛇小金的海域。
    之前救金莲时，顾缈兮就见过小金。
    这条双头巨蟒数十米的身躯，鳞片狰狞，看着极为骇人，胆子小的，可能一眼就会吓晕。
    刚才闹个不停的暖琵琶和金家兄弟，这会儿也温顺乖巧，在小金的威慑之下，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小金也还记得顾缈兮，瓮声瓮气地道：“你又来做什么？”
    顾缈兮笑道：“想念你们了，来看看你们。”
    小金警惕地道：“你是美人鱼，我是蛇，咱俩没有未来！”
    大家都说美人鱼没有节操，抓各类生物回去生小孩，可他不想要个半鱼半蛇的孩子。
    而且这条美人鱼长得很怪，手脚短身子小，还没有漂亮的鳞片，不符合他的审美。
    顾缈兮：“......你想多了，我不抓你。”
    她已经懒得纠正自己不是美人鱼。他们说是，那就是吧。
    小金说话顺畅很多，还很有逻辑，看来也是天地元气的功劳。
    头顶的鼓起也更为尖锐，不用几日，大约就能化蛟。
    自碎神格之后，她就没见过蛟龙，还有点小期待。
    刚要跟他说守阵的事儿，就听帝玄浩对小金道：“我是她的未婚夫，你们所有海洋生物，都不许肖想她，明白了吗？”
    顾缈兮很想翻个白眼。
    特意跟海洋生物说这个，无不无聊啊。
    小金抖着声音道：“明白。”
    这条男美人鱼好可怕，他快窒息了。
    但为了不让男美人鱼误会，他还是勇敢地道：“她长得太丑，我们根本就不喜欢。你长得也丑，你们才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就该在一起，不要祸害别的生物。
    帝玄浩：......
    他后悔了，他不该将这条巨蟒当成人类去交流。
    顾缈兮捂嘴偷笑。
    帝玄浩板着脸道：“很好笑吗？”
    顾缈兮顺口道：“对。”
    帝玄浩很生气，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在额头重重亲了一下。
    “现在呢？”
    顾缈兮羞涩地推开他，“不好笑了。”
    神君真是越来越孟浪，只他们两人也就罢了，这儿还有这么多生灵呢。

 第249章

    大家都好奇地盯着他们，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
    虽然不是人，也是一排闪亮的电灯泡。
    小金：“美人鱼，你们在做什么？”
    顾缈兮：“要你管呢。”
    小蓝：“我知道，你们在玩亲亲，哈哈。”
    就你聪明！
    顾缈兮在他大圆脑袋上弹了一指，立时鼓起个大包，疼得他用几根触手抱紧脑袋。
    “你你你，一言不合就动手，咱们还是不是朋友了？！”
    顾缈兮故意吓唬他，“呵呵，要不是朋友，你脑瓜就碎了。”
    小金咽了口口水，叫道：“碎碎碎，快碎快碎，小蓝的脑瓜子肯定很好吃！”
    话音刚落，被小蓝一触手毒晕。
    等他醒来，小蓝和顾缈兮一起跟他说守阵之事，他没有半点犹豫，张口就同意了，还保证不放走一个外星人。
    他敢肯定，外星人绝对没有小蓝恐怖。
    还有这两条美人鱼也不好惹，似乎随时能将他撕成渣渣。
    好蛇不吃眼前亏，同意又怎地？
    告别委屈巴拉的小金，小蓝又带着顾缈兮和帝玄浩找了无眼海怪黄大爷、金鲤鱼李大爷、大企鹅小黑、大海龟小洋。
    在他们晓之以力、动之以武的劝说下，全都答应守阵。
    小蓝卖队友卖得如此彻底，顾缈兮真担心她离开后，他会被他们联合起来暴打。
    跟海洋生物当朋友不需要弯弯绕绕，她直接表达了这层担心。
    小蓝自信地道：“放心吧，以他们的智商，压根联合不起来。若是单独一个，只会被我碾压。”
    他能称霸海洋，凭的可不仅仅是毒素，还有超群的智力。
    不过，缈兮会担心他，看来是真将他当成好朋友。
    他有点感动，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两只瓶子，万分不舍地送给她。
    “这两只我最喜欢，珍藏了许久，你要好好保管。”
    顾缈兮：“......谢谢！”
    她收到过很多礼物。
    上古时期，帝玄浩就常送她各种奇珍。
    到了顾家，大伯、大伯母，还有堂哥顾念之，也动不动就送她东西，有的贵重，有的实用。
    可她从来没有收到过塑料瓶。
    看瓶身上破损的商标，原来应该是装矿泉水的，550毫升，两块钱一瓶那种。
    如果单卖瓶子的话，估计一毛一个。
    但礼轻情意重，塑料瓶虽廉价，小蓝的友情却是真的。
    帝玄浩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默默从吟歌殿取出两只羊脂玉净瓶，作为给小蓝的回礼。
    小蓝欣喜地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玩耍。
    虽然新瓶子没有弹力，不如旧瓶子好玩，但表面更为光滑，又是缈兮送的，他会珍惜。
    “好朋友，常来找我玩呀，我会想你的！”
    顾缈兮挥手，“嗯嗯，我有空就来。”
    小蓝：“不要带你的未婚夫，他太吓人啦。”
    顾缈兮：“哈哈，好呀！”
    话刚说完，就被帝玄浩拉着飞出海面。
    第226章 害羞的金莲姑娘
    碧浪滔天、浩渺无垠的海平面上，一男一女悠闲漫步。
    狂暴的巨浪，连他们的鞋面也无法打湿。
    顾缈兮迎着海风微笑道：“我喜欢大海。”
    每次在大海里遨游，她都有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帝玄浩牵着她的手，“我知道。”
    那群虎鲸和座头鲸还想相送，被他果断拒绝。
    再送，他可能想炖一锅大鱼汤。
    又没有这么大的锅，还得现做一个，麻烦。
    顾缈兮叹道：“以前的大海，可没现在这么安宁。”
    上古时期，海里巨型生物很多，比陆地上还热闹。
    她每一次来，都会掀起腥风血雨。
    帝玄浩：“想去归墟吗？”
    顾缈兮停住，略带一丝激动地道：“归墟还在？”
    帝玄浩：“在，但又下沉了数千米，人族至今未曾发现。”
    神族所居之地九重天，是一件天然生成的先天至宝，依附于蓝星，又是一个单独的世界，甚为奇妙。
    但人族的地盘里，也有许多神奇之处。
    归墟就是其一。
    乃海中无底之谷，天下水流，最终都汇聚于此地，谷里的水却不增不减，保持一个恒定的量。
    为何如此，神族也不得而知，只能归结为上天造物。
    曾有神族探寻归墟之后，与相识的人族偶然提起。
    那人族大为吃惊，又跟别人谈论，归墟之名便传开了。
    后有人族这么描述，“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
    顾缈兮当年很爱去归墟游玩，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喜欢一头扎进归墟，将自己与世界隔绝，心情平静了再回九重天。
    这么多年过去，她还以为归墟也不复存在。
    “走，现在就去！”
    帝玄浩目视西南方，“等等。”
    顾缈兮也感应到了，右手微张，短刀螭凭空出现在手中。
    帝玄浩安抚道：“别紧张，有我在。”
    顾缈兮呵呵一笑，“神君，这句话该是我说。”
    以前他们游历蛮荒，若遇上什么事，打头阵的往往是她，他负责在一旁掠阵。

 第250章

    他还说，她打不过他再上。
    可她打不过的情况很少，几乎没有，所以她一直战斗在前。
    帝玄浩：“......我那是为了锻炼你。”
    顾缈兮：“我谢谢你哦。”
    帝玄浩怀疑地道：“这似乎不是好话。”
    顾缈兮嘴角含笑，“不，就是好话。”
    说话间，西南方渐渐显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来者是名女子，身着雪白的长裙，乌发如云，随意披在脑后，婀娜多姿，仪态万端。
    眉目娇艳欲滴，比双胞胎和林绯还要出色。
    远远的，她就对顾缈兮和帝玄浩行了个古雅的福礼。
    可顾缈兮确定自己不认识她，看一眼帝玄浩，目视前方，笑道：“你的旧识？”
    帝玄浩：“我的旧识唯有你。”
    顾缈兮回眸一笑。
    那女子近得身前，脸红得像要滴血，一副羞不可抑的神态，结结巴巴地道：“恩，恩，恩人，我是金莲。”
    顾缈兮猛然想起曾在海中救过一朵金莲，惊道：“潘姑娘，你......不不不，金莲姑娘，你怎么化形了？”
    都怪许盛师，凡说金莲，必带一个潘字，弄得她都混淆了。
    她记得人参精白二良曾说，这朵金莲活了五百年，初初生出了神识，食之有延年益寿、固本培元的功效。
    但是，从生出神识到化形为人，这中间还隔着很长的距离呢，不可能几个月内就完成。
    金莲手足无措，“我我我也不知，有天醒来，就变成了人。”
    顾缈兮暗想，大约也是因为天地元气爆涨，大大缩短了她化形的时间。
    见她风吹吹就倒的娇弱模样，心生担忧，“金莲，那你平日住在何处？有没有被海中凶兽欺负？要不，跟我回岸上。”
    金莲连连摇头，“恩人放心，我能自保。小金小黑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怕小蓝的毒。”
    她自出生起，就生活在大海里，不想去陌生的陆地。
    顾缈兮：“那就好。”
    难怪小蓝不敢带她去找金莲，原来是打不过。
    金莲又道：“恩人，我听到了你和他们说的话，我也能守阵。”
    顾缈兮欣慰地道：“好，到时候你也来！”
    金莲：“如果小蓝他们敢退缩，我就打他们。”
    顾缈兮赞许道：“就该如此。”
    她正缺少一个海中督战的人，正好金莲补上。
    海洋生物懒散惯了，无组织无纪律，想法也单一，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战事不顺时逃跑。
    略一思索，将螭递给她，“这个你拿着。他们要是不听你的话，就让螭去收拾他们。”
    金莲诚惶诚恐地接过，眼泪汪汪地道：“恩人，你真好！”
    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要被凶兽们分食了，幸好恩人忽然出现，救了她的小命。
    顾缈兮：“你记得人参精白二良和红松精李云松吗？”
    金莲：“记得，他们也救过我！”
    顾缈兮：“就是他们说起，我才知道你有难。所以你最该感谢的人是他们。”
    金莲执着地道：“他们也是我的恩人，但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呀。”
    顾缈兮笑道：“谢谢，我也喜欢你。”
    这么漂亮呆萌的金莲姑娘，又没什么心机，谁不喜欢。
    帝玄浩：“好了，走。”
    以前，异兽精怪们怕她怕得要命，听见她的声音都会颤栗，这会儿胆子大了，敢喜欢她了。
    告别金莲后，两人前往归墟。
    金莲本来想跟去，又畏惧帝玄浩，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离开。
    第227章 归墟 大鱼
    “神君，有件事情很奇怪。”
    下潜的过程中，顾缈兮跟帝玄浩闲聊。
    帝玄浩：“什么事？”
    顾缈兮：“上古时期的异兽精怪，全都害怕我。这时代的却不同，有的怕我，有的喜欢我。为什么呀？”
    比如，杨柳村所遇那只蜃，就对她无比恐惧。
    但五个小人参精，还有海里的小圆圆们，对她发自内心的喜欢。
    帝玄浩：“我猜，那些喜欢你的精怪，远祖都生存于你自碎神格之后，享受过你的遗泽，本能地想亲近你。”
    “而那些怕你的，历史更为悠久，远祖生存于你自碎神格之前，基因传承里铭刻着你当时的风姿，怎能不怕？”
    就像人类惧怕黑暗、惧怕猛兽，是基因里传下来的。
    基因里没有这种印记的，也就不会对猛兽过于戒备，早灭绝了。
    顾缈兮：“风姿？你应该直说杀戮的身影。”
    不得不说，帝玄浩这个解释逻辑自洽，分析入理，解了她心头疑惑。
    过了许久，两人终于到达海底。
    帝玄浩挥手移开一块重逾万斤的巨石，底下现出一个狭窄的通道。
    通道约有两公里，另一边便是归墟。
    归墟里的海水，温暖而清澈，浮游生物发着微光，悠闲地飘飘荡荡，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象。
    不时还有巨大的生物游过，种类繁多，有的像龙，有的像蛇，有的像鱼，还有些像乌龟。
    形态各异，统一的特征是很大，非同寻常的大。
    顾缈兮很是诧异，“神君，归墟里怎这般热闹？”
    她印象中的归墟向来荒芜，只有少许浮游生物，连条鱼都见不到。

 第251章

    现在怎么成海洋馆了？
    帝玄浩：“这一万多年，陆地上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巨型生物在岸上很艰难，一批接一批的死去，有些比较聪明的就到了海里，并找到归墟。”
    顾缈兮也知道，蓝星有一个时期含氧量很高，出现了许多巨型生物，后来含氧量又忽然降低，过于巨大的生物相继消失。
    等于是在蓝星的进化中被淘汰了。
    没想到，还有生物能找到归墟，生存至今。
    这也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的真实写照。
    盘古大神虽给巨型生物划下绝路，却也留了一线生机。
    倒是看似弱小的人族，无论蓝星含氧量高还是低，无论环境如何恶劣，都倔强地生存下来了。
    难怪能成为蓝星的天选之子。
    不过，这些生物怎么呆头呆脑的？
    看到他们也没什么反应，不喜欢、不惧怕，也不好奇，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神君，它们是不是傻？”
    帝玄浩：“这一群没生出灵智，是很傻。”
    顾缈兮：“你的意思是，还有聪明的？”
    帝玄浩：“有，来！”
    牵着顾缈兮的手，往东行了几公里，指着下方道：“你看。”
    顾缈兮低头，入目是一个宏大的阵法。
    阵法一道，她的造诣不如帝玄浩，但也能看出此阵主肃杀、剿灭。
    “这就是诛杀天外异族的大阵？”
    帝玄浩纠正道：“是阵眼，连接着外面的九十道阵法。”
    顾缈兮细看，果见阵眼中有丝丝缕缕的灵线伸向外面。
    “能想到将阵眼设在归墟，神君好生厉害。”
    帝玄浩莞尔，“不必谄媚。”
    归墟很奇特，能隔绝各类高科技的探测。将阵眼设在此处，最为安全。
    顾缈兮：“我说的是真话。”
    就算谄媚，也是出自真心。
    阵眼周围，还守着数十条色彩斑斓的大鱼。
    看见他们到来，大鱼整齐地摇头摆尾，口中吐出泡泡。
    “恭迎神君，恭迎战神！”
    顾缈兮：“......他们怎会认识我？”
    帝玄浩：“介绍过。”
    他绝对不会告诉缈兮，以往他来归墟，都会在身旁幻化出一个她。
    这些生物都见惯了。
    顾缈兮落下去，轻轻摸了摸一条大鱼的头。
    也不知这是什么鱼，她在外面从来没有看到过。
    那大鱼立时全身通红，“战战战神大人，我刺多，肉苦。”
    顾缈兮笑道：“放心，不吃你。”
    除了活泼的小圆圆们，初次相见的海洋生物似乎都担心她胃口大开。
    其实大可不必，她又不是饕鬄。
    大鱼：“谢谢。你要是饿了，就吃他们吧。”
    鱼鳍抬起，指向一旁的兄弟。
    兄弟们都怒了，“吃你吃你吃你！”
    眼看大鱼差点内讧，顾缈兮赶紧道：“我不饿，谁也不吃。”
    “哦，那就好。”
    大鱼们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兄友弟恭，尽职尽责地守在阵眼旁。
    顾缈兮看向帝玄浩，“神君，这是什么鱼？”
    帝玄浩：“不知道，神族和人族对他们都没有记录。”
    顾缈兮：“那就叫七彩鱼吧，你收服他们难不难？”
    帝玄浩：“不难，都挺识相的。”
    在他当着他们的面，将一条不服管教的大鱼揍得纹路都褪色之后，他们就很乖很听话。
    顾缈兮微微一笑，她想像得到他们为什么识相。
    “神君，到时候我为你护法。”
    这大阵非同小可，运行起来十分消耗神力，她要亲自守着他。
    否则不放心。
    帝玄浩：“那是自然。”
    除了她，还能有人为他护法不成？
    第228章 缈兮，你该带我去顾家了
    在归墟遨游了半日，顾缈兮才和帝玄浩回到岸上。
    岸边早有人等着他们。
    “小顾师！”
    白二良远远的拱手。
    他身边还跟着十多个人，顾缈兮认识的只有红松精李云松。
    这会儿也笑着跟她打招呼。
    “白二先生，李先生！别来无恙？”
    顾缈兮也跟他们回礼。
    白二良：“有劳小顾师惦念，我们一切安好。”
    说完介绍同行者，都是各山各川的精怪。
    姓柳的，估计是柳树精，姓黄的，大约是黄鼠狼。
    还有姓赵的、姓姚的、姓风的，不知是动物还是植物。
    顾缈兮少不得口称“久仰”，其实压根没听过他们的名头，也不知道白二良带他们来干嘛。
    “白二先生，人参娃娃们多大了？”
    五个人参娃太可爱，她还有点想念。
    上次分别时，娃娃们相当于人类五、六岁，但人参娃见风就长，现在不知长成什么模样。
    白二良暗暗纳罕，这位小顾师的性情，似乎和以前不太像。
    以前拒人于千里之外，冷冷的不想和任何人接触，现在却会主动关心人了。
    看来传闻无误，她找回了曾经的记忆，又与未婚夫重逢，变得更有人味。
    苦笑道：“都快有我高了，被我哥嫂逼着学奥数，整天鸡飞狗跳。”
    家里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一天都不想多呆。

 第252章

    每天一沓练习题，做不完不许吃饭睡觉。
    太阳消失，也没有影响哥嫂鸡娃的进度。
    大有“生命不息，做题不止”的架势。
    顾缈兮：“......你哥嫂可真有教育意识。”
    人参娃学奥数，意义何在？难不成以后还要参加高考，找个好工作？
    下意识的，她想起了当年被高考支配的恐惧。
    想她堂堂战神，也不得不每天早起背课文、作习题。
    也许宇宙的尽头不是虚无，而是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但转念一想，是她狭隘了。
    谁规定精怪就不能学习现代知识？
    无论是人是神，是鱼是参，都得与时俱进呐。
    白二良又寒暄几句，笑道：“小顾师四处找人守阵，怎么忘了我等？”
    顾缈兮：“你们也知道了？谁告诉你们的？”
    她也想过找白二良帮忙，但是，海里的精怪性子单纯，岸上的精怪沾染了人的习性，复杂得多。
    贸贸然找上门去，说不定被他们误会另有所图，解释起来也麻烦。
    等天外异族降临，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以她没去寻。
    白二良：“人类世界都传开了，我们又怎能不知？”
    得知天外异族想以蓝星生灵为燃料，大家都气炸了。
    尤其植物类的精怪，立时口吐芬芳，亲切地慰问了天外异族的祖宗十八代。
    他们没生出灵智时被人类当柴烧也就算了，如今生出灵智，还是逃不开当燃料的命运？
    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顾缈兮微笑：“那你们的意思是？”
    白二良正色道：“小顾师，蓝星不只是人类的，也是我们的！守护蓝星，在所不辞！”
    李云松：“它们来了就会知道，蓝星生灵不好欺负！”
    松树一族，是最先决定出手相助的。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一定会尽最大的力量，让天外异族来得去不得。
    顾缈兮：“这是你们所有生灵的决定吗？”
    白二良：“是。大家知道你和我族有渊源，推我来跟你说。”
    这话有点假。
    实际上，也有部分精怪觉得这是人类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不想管。
    更有甚者，还想坐收渔翁之利。
    后来都被打服了。
    精怪的世界很简单，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好！”
    他们既然有心，顾缈兮只有高兴的份，绝不会推辞。
    “你们能守几个阵？”
    白二良：“金莲姑娘说，海洋生物认了二十五个，我们数量没那么多，就认十五个吧。”
    顾缈兮便让帝玄浩召出蓝星仪，帮他们选了十五个阵。
    正事说完，白二良、李云松便带着精怪们告辞。
    从始至终，他们也没跟帝玄浩说一句话。
    不是他们不想说，是帝玄浩眼里压根没有他们。
    他们便也不想自讨没趣。
    谁还没点自尊心了？
    而且说实话，在顾缈兮和帝玄浩面前，他们并不那么自在，总是提着一口气，惶惶不安。
    还有种下跪膜拜的冲动。
    这应该就是天然的血脉压制。
    精怪比人类更敏锐，更能感觉出神族的强大。
    但他们毕竟是受过现代平权思维熏陶的新时代精怪，以莫大的毅力，控制住了自己的双腿。
    等他们离开，顾缈兮做了个简单的加减法。
    “九十个阵法，血族认了十个，玄学会认了十个，海族认了二十五个，陆上精怪认了十五个。还剩三十个，人族应该能守住。”
    帝玄浩：“能。”
    要是这三十个都守不住，人族早已退出蓝星的舞台。
    顿了下，道：“缈兮，你该带我去顾家了。”
    顾缈兮怔然。
    是的，于情于理，都该带帝玄浩去见一见顾家长辈。
    可她这一阵子东游西逛，就是不提去顾家。
    为什么？
    她也说不清楚，是一种比近乡情怯更难形容的感觉。
    爷爷奶奶要是知道她的身份，也就会意识到，他们最有出息的儿子，逝去后什么都没留下。
    这叫二老情何以堪。
    还有大伯和大伯母，把她这个侄女当成亲女儿，此时发现不是，会不会伤心难过？
    帝玄浩明白她的纠结，握住她的手，柔声开解道：“不必想得太复杂。你是缈兮，也是顾缈兮。”
    顾缈兮：“......你说得对。”
    是啊，何必分得那么清？
    她在顾家轮回九十九世，就算恢复了记忆，也是真正的顾家人。
    有位人族哲学家说过，今日之我，非昨日之我。
    万年前的战神缈兮，与顾家没有太大的瓜葛。
    但今日之缈兮，却可以既是战神，又是顾家的女儿。
    第229章 提娃寨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顾老倌吸着水烟筒，面带忧愁。
    西南一带乡下的房子，几乎家家都有火塘，顾家也不例外。
    全家人围着火塘落坐，柴火烧得旺旺的，墙上还插着自制的火把，堂屋里并不昏暗。
    但抬头往外一看，黑沉沉的没有一丝亮光，让人心生压抑。
    他和老伴儿活了这么些年，经历了由旧到新的巨大变革，也没见过这种事。

 第253章

    谁能想到，太阳竟然会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孩子们怎么样了！”
    谢韵眼里含着泪。
    家里这些人虽然安好，可念之、缈缈，还有双胞胎，全都不在家，不知流落到哪里，也不知有没有挨饿受冻，想起来就令人揪心。
    妯娌阿凤罗安慰她，“大嫂，别着急，他们不会出事的！”
    她请阿桥魔巴算过，家里这四个孩子，全都平平安安。
    而且，双胞胎小时候，阿桥魔巴就说过她们天生长寿相，能活到九十九。
    谢韵叹道：“但愿如你所说。”
    此时此刻，她衷心希望阿桥魔巴真的有法力，能算出人的吉凶。
    可是，就算发生了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她也变成了唯心主义者，还是觉得阿桥魔巴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糟老头。
    他的话，她不敢信啊。
    有心去找他们，又不知从何找起。
    还有个更大的问题。
    太阳消失没几天，这里发生了场地震，通往外面的公路断了，提娃寨和附近几个村寨就像被孤立的小岛，交通只能靠走。
    其中一段路程，得用滑索横渡蒗苍江。
    可现在不见天光，黑暗一片，江水又分外湍急，寨子里水性最好、胆子最大的汉子，都不敢在这时候渡江。
    她也没有把握能到达对岸。
    顾含青爱了老婆一辈子，自己担着心，还反过来劝她，“阿韵，你也明白缈缈不是普通人，有她在，念之和双胞胎都会安好！”
    他是不知道顾缈兮曾受枪伤，晕倒过很长一段时间，如果知道了，只怕保持不了现在的镇定。
    顿了顿，又道：“他们肯定也担心着我们，我们照顾好自己，就是帮他们大忙了。”
    谢韵纵然满心忧愁，也忍不住笑道：“这话哪能自己说！”
    没错，缈缈这孩子确实不普通，能见鬼，能得到人参娃娃的喜爱，还传授了他们神奇的功法！
    她很厉害，定然能保护自己，保护哥哥姐姐！
    顾含青：“大实话嘛，为什么不能说？”
    那几个孩子又不是白眼狼，这会儿不定怎么挂心家里呢。
    见老父老母和兄弟、弟媳都专注地听着自己说话，打起精神笑道：“真的不用太担心，你们忘了？我和阿韵会回来，就是因为缈缈说将有剧变，我们才急着回来教你们练功。”
    顾含江：“对对对，你们一回来就说过，当时我还不信，说你危言耸听！”
    如今信了，却更愿意大哥是胡说八道。
    阿凤罗：“我是信的。阿桥魔巴就常说，人心不古，越来越坏，迟早会招来天灾。”
    顾含江反驳：“咱们可没做过坏事！”
    他虽然也信阿桥魔巴，却没妻子信得那么深。
    阿凤罗恨恨道：“被那些坏人带累了！”
    夫妻俩这边说着，那边顾老太叹道：“缈缈这孩子，可能真有些来历。你们说，她会不会是仙女儿投的胎？”
    她这可不是信口开河，越想，越觉得小孙女不像凡人。
    顾含青：“......妈，咱不讲那些神神叨叨的，要相信科学！”
    他也认为缈缈身上有神异之处，但仙女儿？未免太扯。
    老娘肯定电视看多了。
    谢韵看看屋外黑暗的天空，转头看向他，语调带丝嘲讽，“相信科学？你还信得下去？”
    顾含青坚定地道：“信！目前虽然解释不了，但随着科技的发展，以后一定能解释！我猜，这种情况与怪力乱神无关，是蓝星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是个有原则的男人。
    爱老婆归爱老婆，信科学归信科学。
    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巨物在地上拖动的沉重声音，整栋竹楼都微微晃动起来。
    顾家人却不惊慌，只是不约而同地住了口，扭头看院门。
    不出所料，几分钟后，院门被撞开，一颗硕大狰狞的蛇头探进顾家，口里衔着只两米多长的巨型灰兔。
    蛇头一摆，将灰兔稳稳的放到厨房门口，然后退出去，还用嘴角边的长须关上了院门。
    一般的蛇都没有须，这条却有。
    但跟它两百多米的庞大身躯比起来，嘴角长须不算多惊人。
    顾老倌、顾老太、顾含江、阿凤罗都双手合十，口称神蛇，虔诚致谢。
    谢韵幽幽道：“还信吗？”
    顾含青硬着头皮道：“信！”
    谢韵：“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念之告诉你，去年咱们回来过年时，有一条巨大的白蛇把莲花山弄倒了。这条蛇后来变小，跟着缈缈来到了蒗苍江，缈缈将它放生到江边。”
    顾含青：“......是说过。”
    谢韵：“你还说，寨子里这条大蛇，有可能就是缈缈带回来那条。”
    顾含青：“......没错。”
    谢韵：“那你能从科学的角度，跟我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顾含青：“......不能。”
    太阳不再升起，每天都是黑夜，寨子里的村民们吓得半死。
    树林里又蹿出很多稀奇古怪的野兽，还伤了人。
    有一天，一群比猫大的老鼠包围了寨子，咬死了很多牲畜。
    村长组织大家抵抗，眼看老鼠就要突破防线，忽然有条白色巨蛇从蒗苍江里游出，用尾巴将老鼠全部打死了。
    之后，巨蛇就歇息在提娃寨附近，保护着村民们。

 第254章

    阿桥魔巴宣称，是因为他用心祷告，上天才派来了这条神蛇。
    但顾含青不信他有这么大本事。
    联想一下儿子以前跟他提过的小白蛇，便觉得是同一条。
    神蛇保护提娃寨，也许是看在缈缈的面子上。
    后来神蛇不断给顾家送猎物，更印证了他的这种想法。
    可这些事情，要怎么从科学的角度描述呢？
    他不会。
    顾含江和阿凤罗已经去收拾灰兔了，谢韵也举着火把去给他们照明。
    顾含青嫌弃弟弟、弟媳的厨艺，也跟了过去。
    刚出堂屋，就见院门又被推开了，一对青年男女站在门口。
    “缈缈！”
    顾含青大喜过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韵则将火把塞给阿凤罗，跑过去一把抱住，哽咽着说不出话。
    顾缈兮回抱她，轻声道：“大伯母，我回来了！”
    她该早点回来的。
    第230章 还好她和帝玄浩都正常
    火塘里的火苗，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顾家几人，也经历了由骇然到震惊，由震惊到激动的过程，久久不能平静。
    缈缈说得缓慢而直白，他们都听懂了。
    顾老太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念叨：“我就说缈缈是仙女儿投胎，你们还不信！你们还不信！”
    顾含青下意识反驳道：“妈，不是仙女儿，是神族！”
    神族不等于神，也不等于仙。
    并非通常意义上的神明，就是天地间的一个种族，只是生命形式高于人类，不必将其神化。
    更不必为其造庙宇，塑金身。
    他无法想象，亲眼看着长大的小侄女有一天坐在神坛，接受凡人的香火。
    那场景冲击力太大，他的心脏承受不了。
    谢韵瞪他，“你这个杠精！”
    挽着顾缈兮的手，迟疑道：“缈缈，你还有这二十多年的记忆吗？”
    顾缈兮：“点点滴滴，全记心中。”
    大伯母想问的，并不是她有没有在顾家的记忆。
    如果没有，她又怎会回来？
    想问的是她认不认同自己顾家人的身份。
    她认同。
    谢韵欣慰地道：“那就好。”
    缈缈是神族，但也是她心爱的孩子，这就够了。
    她没有女儿，缈缈和她虽无血缘关系，却视如亲生。
    “琳琳、琅琅和念之都在东海基地？”
    顾缈兮：“对，你们放心，他们都好好的。”
    谢韵便看向顾含江和阿凤罗，笑道：“听到了吧？三兄妹在一起呢，很安全。”
    阿凤罗连连点头，“听到了！”
    妈耶，缈缈是神啊！比阿桥魔巴还厉害的神！
    她要不要跪下拜一拜？
    这可比拜阿桥魔巴强多了。
    阿桥魔巴虽然是巫，但也是凡人，缈缈却是真正的神！
    只是大家都不跪，就她一个人跪，感觉有点怪。
    顾含江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反应慢，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忽然变成神的小侄女相处。
    顾老倌往火塘里又加了一根柴禾，在心里琢磨了半天，才试试探探地道：“缈缈，你爹娘？”
    顾缈兮知道他问的是顾含风夫妇，并非神族那一对父母，道：“已经投了胎。命格富贵，如意安康。”
    这是帝玄浩告诉她的。
    他保不住他们的命，只能让他们下一世活得好一点。
    她也不想再去认亲，那对他们不公平。
    对于凡人而言，忘却上一世的记忆，才能更好地前行。
    记得太多是种负累，甚至还会引起人格分裂。
    顾老倌和顾老太都道：“那就好，那就好！”
    缈缈是神，自有神力回报父母。
    停顿一下，顾老倌小心翼翼地道：“缈缈啊，我和你奶奶老糊涂了，办事糊涂，说话糊涂，你别往心里去！”
    会说这种具有道歉意味的话，不是因为知道了小孙女神族的身份，而是因为这些年他很后悔。
    后悔当时伤心得魔怔了，听信寨子里的风言风语，以为儿子出意外是小孙女克的，对她颇为冷淡。
    等他转过念来，小孙女已经和他们不亲了。
    那时候，她还没有恢复神族的记忆，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也很害怕吧。
    他们本该代替儿子照顾她，却只顾着自己悲痛。
    现在想来，真是狠心。
    他也不奢求小孙女的原谅，只盼她忘了那些事情，往后都高高兴兴的。
    顾缈兮愣了愣，过了好几秒才道：“爷爷，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不记得了。”
    她以为自己不在意，此时才知道，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在意的。
    顾家两老当时的冷眼，让她有些受伤。
    不过，那也不要紧。
    因为没过几个月，大伯和大伯母就将她带到了扬城，生活在他们身边。
    缺失的亲情，也得到了充足的弥补。
    到了现在，她更不可能跟顾家两老计较什么，也不愿他们心里有负担，老了还不得安生。
    他们会信小孙女克父克母这种鬼话，也是因为太过悲伤，无法接受最喜爱的儿子儿媳离世的事实。
    她不忍怪他们。
    顾含江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突兀地道：“缈缈，咱们打得过外星人吗？”

 第255章

    缈缈这未婚夫帝玄浩非常有礼貌，跟着缈缈问候了家里长辈们，还不嫌弃家里简陋，和他们一起坐在火塘边，很是平易近人。
    但他就是觉得拘谨。
    看都不敢看他。
    这可是神君啊，那什么元始天王亲封的神君，好像比缈缈更厉害。
    顾缈兮：“打得过。”
    顾含江：“如果人手不够，我愿意去守阵！”
    虽然他功法学得一般般，但常年干农活，有一把子力气。
    顾缈兮笑道：“二伯，你们好好呆在家里，等着太阳出来，就能恢复正常了。”
    帝玄浩也道：“人手足够。”
    顾含江修习功法时间短，又没什么悟性，去了也是送菜。
    阿凤罗看他一眼，附在顾缈兮耳边小声道：“缈缈，你和他都是神，也都是几生几世了，谈起恋爱怎么不像电视上那些？”
    干活之余，她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追剧，看了好几部，为剧里的女主男主流了多少眼泪。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感人肺腑的神族之恋会发生在家人身上。
    只是，感人虽感人，却没那么曲折婉转，也不够虐恋情深，没那么多情仇爱恨。
    除了留在蓝星帮助人族这件事，缈缈和帝玄浩之间没有任何误会，也没有种族恩怨，更没备胎插足，太简单了。
    如果拍成电视剧，大概十集就结束，追得不过瘾。
    顾缈兮失笑。
    “二伯母，我们不是在演电视剧。”
    实不相瞒，上大学时，为了随大流，她也追过爆火仙侠剧。
    当时就想不通，那些大神没别的事可干了吗？
    整天伤春悲秋，为自己那点小情小爱烦恼伤怀。分分合合，纠缠不清。
    说是维护天地和平，实际上是谈恋爱。
    说是反抗天地不仁，也是谈恋爱。
    说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谈恋爱。
    不管做什么，男女主都是通过相恋或分手来实现。好像没有这些，他们就做不了正事。
    既无仙气，也无侠气。
    她觉得这不是神，是恋爱脑。
    还好她和帝玄浩都正常。
    ......编剧、导演们幻想里的神就是那种鬼样？
    这绝对是神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第231章 咱家老祖宗，也在这儿烤火呢
    一家子正聊着，忽然听到院外传来熟悉的撞门声。
    阿凤罗满怀期待地道：“神蛇又来了！”
    这次送的会是什么？
    她有点想吃烤鱼了。
    在这个寨子里，她烤鱼的手艺是出了名的，正好给侄女婿烤一条。
    别看他是神，也不一定吃过蒗苍江畔古法秘制的烤鱼。
    顾含青：“......缈缈，你来的时候看到这条巨蛇了吗？”
    顾缈兮：“看到了。”
    顾含青：“这是不是之前跟着你回来的那条小白蛇？”
    虽然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但还是想确定一下。
    顾缈兮：“是。”
    她也没想到，小白蛇竟然化身为提娃寨的保护神。
    说着向后一伸手，一条玲珑可爱的小白蛇猛然蹿到她手里，眷恋地蹭着她的手心。
    顾含青惊呼：“它变小了！”
    顾缈兮用手指点点小白蛇的头，笑道：“大伯，你不是知道吗？小白蛇能变大变小。”
    顾含青叹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知道归知道，但亲眼所见，还是感觉很震撼。
    山一样大的巨蛇，是通过什么原理变小的？
    想不通，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全家人都敬畏地看着顾缈兮，以及她手上的小白蛇。
    这一刻，他们说不出是缈缈更神奇，还是白蛇更神奇。
    阿凤罗看了一会儿，小声道：“缈缈，它会不会变成大美女？”
    新白娘子传奇，她看过很多遍，对人美心善的白素贞喜欢得不得了。
    顾缈兮：“现在不会，以后不知道。”
    并非所有的精怪，都能修成人身。
    还有些精怪对人形不感兴趣，虽开了灵智，却不化身为人，还是保持本族群的特征。
    比如海里那一群。
    顾含青：“......还是不要变吧。”
    白娘子什么的，在电视上看看也就算了，现实中如果出现，那得多恐怖呐。
    顾缈兮看看周围，道：“大伯，有件事情我本来不想说，怕吓着你们。但现在想想，还是告诉你们吧。”
    顾含青不以为然地道：“什么事？你说。”
    还有什么事，比缈缈是神更让他惊奇？
    没有了，肯定没有了。
    顾缈兮：“保护着提娃寨的，可不只是大白蛇，还有老祖宗们。”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她知道祖宗们定然护着子孙后辈。
    顾含青和谢韵：“......你说啥？”
    祖宗保佑，是一句口头禅，很多人都说过。没有什么具体的指向，表达的是祈祷、庆幸或者欣喜之意。
    但他们有种感觉，小侄女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胳膊上忽然起了鸡皮疙瘩。
    顾缈兮：“咱家老祖宗，也在这儿烤火呢。”
    她和帝玄浩到了没几分钟，顾家先祖也提着水烟筒过来了，曾经见过的大姑仙、放牛的小孩，以及几位老爷爷老奶奶紧随其后。
    坐在顾家人身边的空隙里，津津有味地听她讲上古往事。

 第256章

    这会儿听她说起自己，大家都露出了微笑。
    阿凤罗下意识贴紧顾含江，惊恐地环顾四周，“缈缈，你别吓人！”
    顾老倌和顾老太倒不怎么紧张，他们活到这把年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生死早看淡了。
    甚至还希望世上真的有鬼，因为那代表着他们死后能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顾缈兮：“二伯母，你别怕。老祖宗一直在，一直保护着咱们家。”
    顾含青心底发寒，“什么叫一直在？”
    这真的突破了他的心理接受范围啊！
    顾缈兮：“上次回来我就见到了，还得到了他们的帮助。”
    谢韵：“......不只一位？”
    顾缈兮：“咱们家的就一位，还有别人家的。”
    帝玄浩抬起手来，轻轻打了个响指。
    于是，顾家众人就看到了身旁一脸笑容的祖宗们。
    “啊啊啊，鬼啊！”
    阿凤罗的叫声，惊飞了歇息在屋顶上的一群麻雀。
    帝玄浩见吓着了她，又打一个响指。
    祖宗们消失不见，阿凤罗却更为恐惧，白眼一翻，晕倒在顾含江怀里。
    顾含江也怕得直发抖，抱起老婆冲向大哥。
    顾含青同样吓得不轻，一手抓着老婆，一手抓着兄弟，还要关注着对面的父母有没有受到惊吓。
    还好，老两口相对平静，正准备跪下磕头。
    祭拜过世的祖宗得磕头，这是礼数。
    顾缈兮：“......神君，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只是跟他们说一说，并不打算让他们瞻仰老祖宗的真容。
    神君真是手快。
    帝玄浩木着一张脸，“什么都没做。”
    是他的错，忘记了普通人族有多么脆弱。
    小白蛇也裂开嘴，无声地嘲笑着胆小的人类。
    顾缈兮：“不许笑！”
    小白蛇赶紧闭嘴，讨好地在她手里打了个滚。
    顾缈兮很是无语。
    这智商欠费的小笨蛇，大概是学寨子里的狗狗跟她卖萌呢。
    可你是蛇啊，蛇卖萌不是满地打滚，是吐舌头或摆动身体。
    而且大部分蛇类并不会卖萌，只会阴森森冷冰冰地躲着，冷不防蹿出来吓人一跳。
    你这样，真是丢你们族群的脸呀。
    两人在顾家呆了一天，顾缈兮跟家人依依惜别。
    顾含青和谢韵想跟帝玄浩说照顾好缈缈，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说这种话。
    在他们认识缈缈之前，人家已经守护了她多少年，还用他们啰嗦？
    他才是对缈缈最好最好的人。
    临走时，顾缈兮交代小白蛇，“保护好他们，还有周边寨子里的乡亲，知道吗？”
    小白蛇乖乖地点头。
    帝玄浩补了一句：“以后自有你的好处。”
    小白蛇没控制住自己，又学狗狗兴奋地打了个滚。
    它感觉得出来，这个神族说有好处，那好处就小不了！
    这一片的人族，它护定了！
    第232章 它们来了
    遥远的星空中，一艘庞大得如同超级城市的母舰，正在以无法形容的速度航行着。
    虽然不是光速，却已经很接近了。
    多年前，它们遨游星际还是用多战舰组成舰队的模式，后来随着科技的提升，发展出了一舰式。
    比多战舰舰队更加先进、安全、好管理。
    舰长用本族独特的沟通方式，和自己的亲信交流信息。
    它们已经摒弃了语言。
    在头顶进化出一根长约两千米的软管，还带有视觉器官，不用时卷成一团，使用时两根或数根软管一搭，直接交换思维。
    超过两千米，就将思维转换为文字，通过类似光脑的工具来进行联络。
    由于减少了诸多无用的话语，沟通起来快速、准确。
    曾经，这种沟通方式直击心灵，不存在欺骗和谎言。
    过了一段时间，它们觉得这太危险了，还是有所保留的好，于是发明出了屏蔽器，人手一个。
    虽然沟通的可信度没以前那么高，但沟通起来更自然了。
    舰长名字很长，带着它的家族名和封地名，其核心用汉语翻译出来，大意是辽，亲信的名字大意是明。
    它们的星球名叫舍丝粒，自称为舍丝粒人。
    “辽，这颗蓝色的星球上，有很多生灵。”
    “嗯，这次我们可以满载而归。”
    “带着这些能源回去，你就能角逐舍丝粒小王之位。”
    “明，我若当上小王，不会亏待你。”
    “谢谢，辽，我和我的家族永世追随于你。”
    它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收割能源之后的各种美事，完全没想过会遇到抵抗。
    也不会知道，它们的模样、母舰的情形，已经被投影到了蓝星许多屏幕上。
    这里得提一句龙小云。
    顾缈兮和帝玄浩从吟歌殿出来，找到东海基地没多久，龙小云就说要闭关升级。
    升级了一个多月，出关时照样只能活在手机里，却多了一项奇特的功能。
    这功能很难描述。
    据他自己说，是内力大涨，耳聪目明，能听到、看到很远的地方。
    表现在外，则是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代替网络，而且范围还很广。
    比如现在，天外异族靠近蓝星，就被他查觉到了，还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同步传输到存身的手机里。

 第257章

    再以这只手机为基点，转播到人类各势力集团的影音设备上。
    顾念之狠狠夸赞了他一番，夏梓辛、容海常、许盛师等人也给他点赞。
    这群外星人长得太可怕，还有两种形态。
    普通形态，是一个漂浮的圆点，大小、形状都像鸡蛋，光滑无害。
    但只要一有动作，这只鸡蛋就会瞬间变成两米多高的巨兽，像章鱼和昆虫的集合体，丑得触目惊心。
    特别是头顶那根软管，跟鞭子似的，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还生着许多倒刺，一看就不好对付。
    顾念之怀疑，要是猛然撞上，都不用它们出招，大部分人类就有可能被吓得腿软无力。
    这和胆子大小无关，属于心理问题。
    要知道，某些一米八、九的壮汉，见到小强也会瑟瑟发抖。
    让人类多看看它们的尊容，等于提前打了预防针，可以提高心理免疫力。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龙小云确实立了大功。
    虽然这种事情帝玄浩应该也能做到，但大家下意识的不想麻烦他，也不太敢。
    其实他并没有伤害过人族，反而因为缈缈的原因，庇护了人族一万多年，可大家就是说不出的怕他。
    这大约就是种族压制吧。
    没在缈缈身上感受到，也许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护着人族，而且还在人族转世了很多次，人味比较重。
    众人的表扬，让龙小云飘飘然，表面故作平静，心里乐开了花。
    如果他有尾巴，估计都翘到天上去了。
    受到鼓舞，他再接再厉，破解了舍丝粒母舰的密码，下载了几百tb的资料。
    其中最多的，是这艘母舰劫掠其它星球生灵的影像。
    通常，它们会先用某项技术锁定一个星球，使其不能逃逸。蓝星目前就处于这个阶段。
    该项技术往往会给这个星球带来一些巨大的变化，导致生灵惊慌失措，惶恐不安。
    然后，它们就来了。
    生灵越惊慌，情绪波动越大，产生的能量就越多，它们也就越高兴。
    事实上，它们不在到达星球前夕才使用那项技术，而是提前发射，就是为了制造生灵的恐惧。
    就像农民种庄稼，都是等庄稼成熟了再收割。
    收割得过早，不但粮食不好吃，收成还少。
    可能是由于科技的限制，它们无法在星外或高空完成“收割”这项工作，需要亲自登陆星球。
    具体的操作方式，是母舰停留在大气层外，舍丝粒战士们驾驭着小型战舰，沿轨道进入。
    之后用仪器发射一种射线，在星球表面形成一个个力场，生灵只要被赶进去，就会被传送到母舰中的提炼室。
    提炼室的装置，能让生灵痛苦不堪，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
    室外有一个测量的仪器，红色的指示灯一直闪，变为蓝色时，就代表着里面那些生灵的能量被提取干净。
    到那个时候，生灵也彻底死了，被提炼室的装置压缩成小手指大的物质，弹射到宇宙中，随着宇宙飕风飘飘荡荡。
    所有看到这些影像的人类，无不毛骨悚然。
    顾念之脸色发青，“那是什么玩意儿？”
    许盛师的回答很形象，很写实，“......人渣。”
    第233章 必须打，打死它们
    某天中午，顾念之和夏梓辛、容海常、许盛师等人练完功，正在吃午餐，眼前忽然一花，顾缈兮和帝玄浩出现在眼前。
    离开提娃寨后，顾缈兮没什么牵挂，就跟着帝玄浩回了吟歌殿，没在人间闲逛。
    顾念之还偷偷嘀咕妹妹有了情郎就不要哥哥。
    此时他们突然到来，只说明一件事。
    寒暄、问候完毕，夏梓辛代表众人发问，“要开始了吗？”
    顾缈兮：“对，要开始了。”
    顿了顿，道：“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夏梓辛：“早已准备好了！”
    西方某些势力，原本还不相信真有外星人向着蓝星而来、视蓝星生灵为能源，直呼这是东方的阴谋。
    看到那些资料后，一个个默了。
    自杀了一部分，剩下的都表示会血战到底，绝不做外星人的燃料。
    顾念之：“来吧，让这些外星畜生来得去不得！”
    他是个爱好和平的人，然而现在已经做好大杀一场的心理准备。
    此事，他不想在道义上谴责外星人，因为那没有意义。
    只想杀光它们。
    屠刀下的弱者，想跟强者讲道理，那是天方夜谭。
    何况，这群外星人屠戮各星球上的生灵，已经失去了对生命最基本的敬畏。
    顾念之不是哲学家，也觉得自己没有太过深刻的思想，可他潜意识里认为，不敬畏生命的种族，便走上了末路。
    以杀止杀，以血还血，送它们最后一程，才是正确的应对方式。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丝顾虑，许盛师猛然打着拍子，精神振奋地唱了起来。
    大家都有点尬。
    歌是好歌，词是好词，也很适合这种情形。
    就是没有提前对过，显得又二又突兀。
    但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所以许盛师神态自若，还觉得自己唱得非常好。
    顾缈兮尴尬症都犯了，轻咳一声，对龙小云道：“小云，你做得不错。”

 第258章

    让人类提前知道天外异族的信息，很有必要。
    如果龙小云没有升级出这个能力，她也会让帝玄浩想办法。
    夏梓辛还派出数艘轮船航行到海上，又想办法联系到了白二良，请他将海洋生物叫到海面，观看影像。
    以白二良的实力，调动不了海洋生物。
    但海洋生物们听说能看电影，都开开心心的浮上海面，挤挤攘攘，热热闹闹，像赶集一样。
    看了大半天，气得将屏幕都砸了。
    因为，有好几个星球的生灵，长得不像蓝星上的人类，像他们。
    这也证明，这些凶残的外星人是真的不挑，只要是活的，不管植物动物，它们都要。
    那还有什么好说？必须打，打死它们！
    听到顾缈兮夸奖自己，龙小云受宠若惊，在手机屏幕上深鞠一躬，恭敬拱手，“上神谬赞！”
    顾缈兮：“......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叫我缈兮姐。”
    她不当战神好多年，有点不适应了。
    龙小云：“是，缈兮姐！”
    在他眼里，顾缈兮威严更甚，周身伴随着电光雷霆之势。
    一个眼神，他都有点承受不了，不敢随意撒娇卖萌。
    帝玄浩虽没她那么闪亮，也有着深不可测的神威，让他为之颤抖。
    顾缈兮看一眼众人，道：“那么，我要陪神君去开启大阵了。”
    大阵开启之时，将是这天地间难得一见的奇景。
    顾念之顶着帝玄浩淡漠的眼神，上前抱了抱她，轻声道：“去吧。等胜利了，我们再汇合。”
    顾缈兮：“......哥，你在这时候说这种话，有点不吉利呀。”
    许盛师深表赞同，“对，老顾，你别立flag，影视剧里男女主一这么说，事情通常就不会成功。”
    ......他喵的你会不会说话？！
    顾念之拍他一掌，怒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又怼妹妹：“你都是神了，能不能别迷信？”
    容海常则连声道：“童言无忌，随风飘去，呸呸呸！”
    还没呸完，帝玄浩就拉着顾缈兮离开了东海基地，去往大海深处的归墟。
    阵眼如常，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七彩鱼看到他们入阵眼，摇着尾巴往后退。
    帝玄浩盘腿坐下，仰头看身后的顾缈兮，微笑道：“有劳战神大人为我护法！”
    顾缈兮俯身摸了把他的脸，笑道：“放心，神君大人。”
    帝玄浩心里软软的。
    能见她如此笑颜，以往付出的一切便有了价值。
    深深看她一眼，五心向天，默运神力，起阵。
    且说东海基地，顾缈兮和帝玄浩一走，夏梓辛就下令备战，所有人穿好作战服，带好装备，紧张地等待着。
    自从那次收拾了带头作乱的刘则元一伙，他在基地里威望大涨，一言九鼎。
    许盛师靠近顾念之，“老顾，这辈子能和你做兄弟，是我许盛师的荣幸！”
    这话太肉麻，也太矫情，顾念之却鼻头酸酸的，用力拍拍许盛师的肩膀，笑道：“老许，认识你，也是我的荣幸！”
    夏梓辛听不下去了，“你们在这儿交代遗言呢？”
    许盛师反问，“你不怕？”
    他有奋力抵抗的决心，也不惧死亡，但是，那群外星人的科技太先进了，几百个星球都被劫掠一空。
    蓝星真有这么幸运，能逃过一劫？
    很多人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夏梓辛斩钉截铁地道：“不怕，我坚信我们能取胜！”
    他的信心，不仅来自于蓝星各势力、各种族，也来自于顾缈兮和帝玄浩。
    以顾缈兮对人族的关爱，如果胜利的把握不大，她不会这么平静。
    也许，帝玄浩跟她保证过什么。
    夏梓辛不会全部依赖于他们，但知道他们就在背后，还是觉得很欣慰，斗志也更为昂扬。
    就不知道，帝玄浩所设的阵法开启时，会有何种征兆。
    半个小时后，他知道了。
    一线阳光，从天边照射下来。
    随后，那阳光如波涛一般，奔腾澎湃、滚滚而至，不过片刻，光明笼罩了人间。
    抬头看去，太阳稳稳地挂在空中。
    顾念之揉着眼睛，喃喃道：“天亮了！”
    美丽国那一面，此时是夜晚，但也亮了，天空升起数枚巨大的明珠，暂时代替了太阳。
    换言之，蓝星每个区域，都是明亮的。
    无数人喜极而泣，欢呼着太阳回来了，末日结束了。
    但大部分人并不知道，真正的恶战，才将将开始！
    而那些参加战斗的人，也在同一时间被传送到相应的位置。
    第234章 无法返航
    “辽，好像有点不对劲。”
    明看着探测器传回来的各项数据，有些担心。
    按照以往的经验，此时这颗蓝色星球上的生灵应该陷入恐惧中，恐惧值很高。
    可现在看来，这数值似乎没有达到预期。
    而且，在某个时段，土著之间的联系密集得不太正常。
    按理来说，土著落后的通讯系统，早就被他们那项锁星技术破坏了。
    怎么还能频繁地交流呢？
    辽：“是有点不对劲，但没关系。也许，这个星球上的生灵胆子比较大，哈哈。”
    生灵胆子越大，最终能提取的能源越精纯。

 第259章

    明：“这些土著生灵，会不会察觉到我们的到来？”
    辽：“就算有所察觉，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
    明一想也是，便不再多虑。
    以前也有几个星球，科技稍强，观测到舍丝粒的母舰，还判断出舍丝粒人对他们不怀好意，想要抵抗。
    抵抗的结果，是为舍丝粒提供了更为精纯的能源。
    登陆那些星球的战士都发了大财，还得到议会的嘉奖。
    何况这颗蓝星的科技，远远未达到那种程度。
    或许，舍丝粒战舰到达星球表面的时候，土著们还以为天使降临，顶礼膜拜。
    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有些舍丝粒贵族比较无聊，收割之前喜欢玩个游戏，扮演土著的神明，任意玩弄土著的人生。
    土著得知真相时，往往会爆发出更大的能量。
    但他和辽都没有这种不健康的爱好。
    “明，放松心情，收割完这个星球，咱们可以去度个假。”
    “好的，辽。”
    母舰停在蓝星大气层之外，辽一声令下，经验丰富的舍丝粒战士们驾驭着小型战舰，沿着轨道飞往蓝星。
    登陆的具体位置，是指挥部早就制定好的。
    收割土著生灵的程序也熟得不能再熟，按章操作就行。
    辽还发出鼓励的信息，“英勇的舍丝粒战士们，勇敢地去吧，尽情地收割下方的生灵！舍丝粒以你们为荣！”
    战士们纷纷回应：“绝不辜负舰长大人的期望！”
    呼啸着冲向地面。
    灭绝一个星球生灵的感觉，是如此的刺激。
    不管做上几次，都充满了新鲜感、自豪感。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将那些弱小无助的生灵送入提炼室。
    辽又发出一道信息，“第一位填满提炼室的战士，将得到我的特别嘉奖！”
    所有战士更为兴奋，加快了速度。
    舰长的特别嘉奖，是一项可以写在履历里的荣誉，有利于晋升。
    咦，这颗小蓝星的地心引力，怎会这么强？
    强得超出了大部分星球。
    但这也没关系，还帮助他们降临得更快了。
    “聪，上次你赢了，这次赢的会是我。”
    “疆，手下败将，没有资格放狠话。我能赢你一次，就能赢你第二次。”
    “聪，疆，你们不要争了，我已预定了第一。”
    “刀，你这个可笑的家伙，不配跟我和疆相提并论......我的天，那是什么？发生了什么？！”
    漆黑的蓝星，陡然大放光芒。
    这个星系的中心天体，那颗炙热的恒星，散发着巨量的光和热，照亮了蓝星，送去温暖和光明，使其成为宜居星球，进化、繁衍出生命。
    但舍丝粒的锁星技术，不仅锁定了蓝星，使其无法逃脱，还隔绝了恒星的光，令蓝星堕入黑暗。
    这会儿，蓝星怎么忽然亮了呢？
    虽然有没有光，都不影响他们的收割。那恒星离蓝星太远了，光线对他们没有伤害。
    可这就说明蓝星有他们未能预测的状况！
    母舰上的辽和明也看到了，都是微微一怔。
    很快，明反应过来，叫道：“辽，快命令战士们返航！”
    有光，就意味着蓝星破解了舍丝粒的锁星技术，也就意味着，土著的科技比他们所以为的先进得多。
    那么，土著之前毫无反应是为什么呢？
    肯定是为了麻痹他们！
    陷阱，这是蓝星土著的陷阱！
    这些狡猾的蓝星生灵！
    想到这里，明的思维剧烈得大脑神经纠缠在一起，打了纷乱的结。
    辽犹豫了三秒，才听从明的建议，下令所有战士返航回母舰。
    他倒没有明那么担忧，舍丝粒战士历经多少星球，不会在小小蓝星折了翼。
    但谨慎点也没有什么错。
    先让战士们回来，探清情况再下去，耽搁不了多久，也避免了有可能存在的损失。
    谁知战士们回不来了。
    “报告舰长，蓝星引力太强，我们无法回航！”
    物体运动中就会产生惯性，速度越快，惯性越大。不过，舍丝粒的某位科学家，研究出了抵消惯性的技术。
    因而对于舍丝粒战士来说，惯性不再是问题，高速运动中的战舰，也能在五秒之内停止。
    但是，这颗看起来无比脆弱的蔚蓝星球，却有着超乎寻常的引力。
    这引力拽着多如繁星的舍丝粒小型战舰，狠狠坠了下去。
    “舰长大人，我们可能会坠毁！”
    “舰长大人，怎么办？”
    辽毕竟是指挥过多场战役的指挥官，遇上意外也没有惊慌。
    给战士们下了一道命令，“尽量控制战舰，按原定计划平稳降落！”
    他倒要看看，蓝星藏着什么阴谋！
    第235章 我们被土著的力场困住了
    顾念之、夏梓辛、容海常等人，代表东海基地选择的大阵编号为七十二，位于一处沙漠地带。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倏忽间身体被传送到另一个地方，还是让众人感到很新奇。
    “老顾，这可比坐飞机快多了！”
    许盛师跌坐在地，抓着一把黄沙兴奋地大叫。
    顾念之：“那当然，我妹和我妹夫可是真正的大神！”
    他不是爱炫耀的人，说的都是实话。

 第260章

    边说边抬头看天空，万里无云，一片蔚蓝。
    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是那么的舒服，那么的温暖，令人神清气爽，耳目一新。
    沉积几个月的阴霾，也在阳光下消散。
    他决定了，以后出门绝不抹防晒霜，要和阳光进行最亲密的接触。
    和他一样想法的人不少，还有一些小伙子脱了上衣，张开双臂吼叫着迎接阳光的照射。
    曾经失去过，才更觉珍贵。
    但更多的人，都在观察眼前这个圆圈。
    直径约千米，圆得非常的标准，周边闪着一圈淡淡的金光。
    金光之内，无法踏足，就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着。
    不需要任何人解释，大家都知道这就是需要守护的阵法。
    外星人下来，会被限制在这个阵法内，被阵法弄死。
    实力不济的，才能躲过阵法规则，从阵法中逃出。
    而那也是他们要斩杀的目标。
    许盛师：“老顾，你看这像什么？”
    顾念之和他相识这么多年，不说心有灵犀一点通，也大致明白他的脑回路。
    “像什么？像孙悟空用金箍棒画的那个圈！”
    只不过，孙悟空的圆圈保护的是圈里的师父和师弟们，帝玄浩这个圈，是想将外星人按死在圈里。
    许盛师：“哈哈，知我者非老顾莫属！”
    两人虽在闲聊，也没有耽搁了正事。
    如何猎杀外星人？东海基地早已演练过很多次。
    第一队、第二队、第三队，是持有枪械的特战队。
    此时已四散退开，找到合适的射击点。
    从阵法中跑出来的外星人，第一波将经受弹火的洗礼。
    顾家双胞胎练武的时间短，也选择加入特战队，准头还不错。
    第四队、第五队、第六队，是具有各种能力的超能者，外星人如果能从枪林弹雨中逃出来，将面对他们的生死搏杀。
    瑶山谕、琚山谕稍微练出水平的人们，也加入这三个队。
    其中就包括顾念之、夏梓辛、容海常、许盛师等等。
    等于是有两个梯队，第一梯队用的是热武器，第二梯队在第一梯队之后，用的是自身能力。
    “注意警戒！”
    夏梓辛提醒各队队长。
    队长们全都抬头看天。
    几分钟后，天际出现数之不尽的黑色小点，就像芝麻粒。
    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渐渐看清是一艘艘黑色的小型战舰，状如子弹，凌厉狰狞。
    “来了！”
    所有人期待的看着大阵。
    然而，大阵既没有射出强烈的光芒，也没有响起奇特的声音，那圈金色的周长也没什么变化，和之前一样。
    但天空中那些战舰，却全都坠落进去。
    打个比方，战舰如风中的落叶，大阵如强力的漩涡。
    正如落叶逃不开漩涡的吸引，战舰也逃不过大阵的控制。
    一道道求援信息，飞向大气层外的母舰。
    “舰长大人，我们中了埋伏，我们被土著包围了！”
    “舰长大人，我们的战舰已坠毁！”
    “请求援助，请求援助！”
    “舰长大人，救我们回去，我不想死在这里！”
    辽火冒三丈，发出措辞严厉的信息，“不要惊慌，稳住！我们的科技远远高于这颗星球！从现在开始，采用c计划，采用c计划！”
    蓝星不过是一颗微不足道的行星，文明程度基本还停留在地面，对于星空的探索才刚刚起步，值得他们怕成这样？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统帅们说得对，这几代的舍丝粒战士太娇弱了，需要来几场血与火的锤炼。
    明立刻安抚他，“辽，不要生气。家族有意培养新鲜血液，这次给了你一大半新兵。”
    新兵嘛，心理素质不佳，遇事慌张也是难免的。
    辽：“简直丢了我的脸！等事情结束，我会狠狠训诫他们！”
    明：“好，到时我替你执鞭！”
    舍丝粒人劫掠其他星球时，通常会准备三套计划。
    a计划，是正常的劫掠程序，降临后打开力场，以武力驱逐这颗星球上的生灵进入。
    b计划，跟这颗星球上的文明种族有所交流，获取他们的好感，诱骗他们主动踏入力场。
    c计划，针对的是意外状况。一旦采用，“战斗”的等级便高于“收集”的等级。
    也就是说，本地土著的定位，首先是会对舍丝粒战士造成威胁的敌人，其次才是能源，可以先杀后收。
    当然了，这种情况并不多，舍丝粒劫了几百颗星球，也才碰上过十多次。
    辽在明的抚慰下刚刚平静下来，又接到急报。
    “舰长大人，不好了！我们被土著的力场困住了，根本出不去！”
    发出这条急报的是第一军团的团长善，刚成年就跟着辽四处采集能源，到过一百多个星球。
    辽对他也很信任，很倚重。
    但这一刻，辽怀疑这条急报的真实性。
    “力场？蓝星如此低下的科技，怎么可能制作出困住舍丝粒战士的力场？”
    那需要高出舍丝粒文明至少两个大阶段的种族，才能做到。
    善的思维很绝望，“我不知道，舰长大人！我能看到的是我的生命值一直在下降，这个力场，消耗了我们的生命......再见，辽！”

 第261章

    之后，善的思维从通讯中消失。
    “善，善，善！”
    辽一再用思维呼喊他。
    可善再也没有了回应。
    接着，像是约定好一般，十多个团长同时发来了绝命信息。
    第236章 敢祸害别的星球，就要做好被反杀的准备
    蓝星的另一端，一个偏僻的小城镇。
    众多西方血族面容冰冷，沉默地注视着面前散发金光的圆圈。
    这是战事，也是盛事。
    因而他们个个打扮得异常隆重，男的西装革履，女的长裙曳地，妆容精致，仿如参加一场档次最高的宴会。
    每个人，内心都充满了骄傲。
    因为，他们不仅在为自己、为蓝星而战，也在为王而战！
    就算死，也要死得体面干净，不丢王的脸。
    他们可以保证，高跟鞋、长裙、燕尾服等等，都不会是战斗的阻碍，还将是武器。
    赫尔伯特家族和冈格罗家族刚好选中了同一个大阵，双方相互点头致意。
    哪怕彼此有着诸多矛盾，也得维持表面上的礼仪。
    赫尔伯特公爵看一眼冈格罗的族人，微笑道：“冈格罗公爵，你家的人数，似乎远超我家。”
    这个老狐狸，肯定背着大家发展族群了！
    血族招新的标准很严苛，外貌、性格、潜力都有要求，而且一年能发展多少，各家有定数。
    冈格罗家族却明显比其他家族人多，定有猫腻！
    等这事儿过了，他需要冈格罗公爵给出合理的解释。
    冈格罗公爵冷哼一声，道：“赫尔伯特公爵，我族并未违反十三氏族共同订下的任何一条规则。人多，只是因为规矩严，折损得少。”
    赫尔伯特公爵：“此话何意？”
    冈格罗公爵：“我家严禁族人与普通人类恋爱通婚，严禁冒险，严禁招惹教会。孩子们都很听话，自然能活得长久。”
    赫尔伯特公爵：“......呵呵，您真是御下有方。”
    感觉有被冒犯到。
    他家的孩子们，出了名的爱找普通人类谈恋爱，有几个还为了爱情叛出家族，放弃永生的生命。
    不谈恋爱的那些孩子，热衷于冒险、挑衅教会，有好几个死于教会的十字架。
    冈格罗公爵说这话，明显是在内涵他。
    但打人不打脸，这么说很失礼。
    如果不是大战即将来临，他会逼着冈格罗公爵道歉。
    冈格罗公爵：“您也不差，尊敬的赫尔伯特公爵。”
    两人言语交着锋，精神却一直高度戒备着。
    在某个时刻，同时住了口，抬头看向天空。
    无数子弹一样的战舰，向着大地坠落。
    “来了！”
    所有血族露出獠牙，背上长出黑色的翅膀，翅膀边缘的羽翼，如同刀尖般锋利。
    他们并不打算用獠牙撕咬外星人，万一有毒呢？
    獠牙外露，只是一种战斗形态。
    真正的武器是现代化热武器，枪炮都有，看着比东海基地的还先进。
    时代不同了，血族也有热武器专家。
    近战武器则是血红色的镰刀，上面仿佛还滴着血。
    战舰离地约一千米，便被大阵尽数吸入。
    接下来，血族亲眼目睹了大阵消解外星人的全过程。
    极具科技感的子弹型战舰，从上到下，一点点消失，露出里面奇形怪状的外星人。
    说真的，如果不是早就见识过它们的模样，某些血族可能会吐。
    因为，这些外星人和血族的审美观背道而驰，长在了他们的审丑点上，多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
    外星人的颜色由深到浅，黑漆漆的那些，应该就是王所说的强大者，在阵中承受着莫大的痛苦，抽搐倒地，慢慢化为灰尘。
    灰黑的那些，实力相对较强，也被大阵的规则所制，匍匐在地上，徒劳地向着天空伸出头顶的软管。
    大约是向母舰呼救。
    它们暂时还没死透，却也无力突破大阵的限制，只能在阵中无助地蠕动。
    这一幕，比最顶级的恐怖片视觉冲击力还要大。
    能从阵中跑出来的，是一些体形较小、颜色灰白的外星人。
    看得出，它们非常惊恐。
    但血族不会手软，蓝星上的每一个种族，都不会对它们手软！
    杀人者，人恒杀之！
    敢祸害别的星球，就要做好被反杀的准备！
    “女士们，先生们，show time！”
    赫尔伯特公爵彬彬有礼地道。
    王已经帮他们把强敌都消灭了，要是连这些小虾米都对付不了，他们也无颜苟活于世。
    下一刻，激战开始。
    瞄准，开火！
    一条条枪口喷射出火蛇，子弹如雨点一样打在舍丝粒人身上。
    但是，舍丝粒人的皮肤极为坚韧，蓝星的子弹并不能立时穿透，而且它们的要害部位还覆盖着银白色的东西，似乎是盔甲。
    复原能力也很强，子弹打出的小点，很快就恢复如初。
    所以中上十枪八枪，舍丝粒人并不会死，还能隔空甩出软管，妄图勒死这些胆敢反抗的蓝星土著。
    不过，中十枪八枪不死，若是连续中上一百来枪，那盔甲也就碎了，皮肤也会被破开，直击要害。
    这就好比，原始人战士拿着石刀木棍，照样能弄死一个武装到牙齿的美丽国大兵。

 第262章

    何况，血族不是只有石刀木棍的原始人战士。
    冲出枪林弹雨的舍丝粒人，将面临此生最为可怕的遭遇。
    血族挥舞着镰刀，像割稻草一样收割着它们的生命。
    这可不是普通的物理攻击，镰刀之上，附带着血族的特殊能力，比子弹的杀伤力还强大。
    舍丝粒人复原得再快，当身体被乱刀切割之后，也就无能为力了。
    只能被血族拖到事先准备好的巨坑里，融化于某种奇怪的液体中。
    它们的血是绿色的，还有种莫名的香味，有个赫尔伯特家族的血族没忍住，伸出舌头尝了尝，差点把肠子吐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冈格罗公爵笑了，气得赫尔伯特公爵徒手撕碎一个舍丝粒人。
    他决定了，回去后要好好收拾那个丢脸丢到外面的臭小子！
    并且整顿家族内的不良之风！
    第237章 冲啊，打死这群丑八怪
    深海之中，又是另一番情形。
    小蓝带着一群张牙舞爪的海洋生物，围在三十二号大阵周边。
    数量太多，填满了这片海域。
    “这个光圈好漂亮，我喜欢！”
    一只大王鱿痴迷地盯着大阵边缘的金色光圈。
    这是他两年多的鱿生中所见过最为美丽的事物，如果不是搬不走，非得搬回家不可。
    他身旁的变异剑鱼和他有着一样的爱好，叫道：“我更喜欢！我宣布，这个光圈是我的！”
    大王鱿怒了，“是我的，不是你的！”
    变异剑鱼：“我的我的，就是我的！”
    没吵上两句，两只生物就互吐口水，打了起来。
    剑鱼顶着头上的长剑冲过去，被大王鱿用触腕缠住，在海中不断翻滚，掀起了一阵阵巨浪。
    打架的可不只他俩。
    另外一边，一群虎鲸和座头鲸打成一团，还有海蛇和巨虾，也不知因为什么，打得不可开交。
    海水中掉落许多大鳌，满满的都是肉，可惜没有人类来捡。
    “够了！”
    小蓝气得发抖，尖叫道：“你们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从来往的轮船中听到过“乌合之众”这个成语，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含义，但直觉可以用来形容这些不听管教的海洋生物。
    幸好缈兮不在。
    否则，她肯定觉得海洋生物都很愚蠢，也包括聪明的他。
    “我说够了！”
    小蓝的语气很严厉，但大家打得正欢，都装作没听到。
    “好，是你们逼我的！”
    数条闪着蓝光的腕足伸出，以自己为圆心，毫不留情地狠狠抽出！
    几秒之后，海域中安静下来，再也没有哪只海洋生物敢顶风作乱。
    之前打架的那些，还有意识，却没有了控制躯体的力气，在海水中浮浮沉沉，看着乖巧无比。
    小蓝满意了，“早点听话，不就能免除皮肉之苦？”
    这应该就是人类说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贱皮子！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小蓝猛然抬头，就见光圈上方，聚集着一大群鲨鱼，把大阵入口都给挡住了。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闪开，闪开！”
    挡住入口，让外星人怎么进来？
    真蠢啊！
    智慧如他，简直羞与这些大傻瓜为伍！
    鲨鱼见识过他的恐怖，赶紧向两旁游开。
    大阵上方清空没一会儿，舍丝粒人的战舰就像蒲公英一般，相继落入大海，落进阵中。
    同样，黑色的舍丝粒人被大阵分解，灰黑色的半死不活，灰白色的挣扎着往外爬。
    小蓝：“冲啊，打死这群丑八怪！”
    其它海洋生物纷纷响应，边打边聊天。
    “我的妈呀，这些外星人可真丑，比电视上的外星怪物还丑！”
    “不要放走一只，全部杀光光！”
    “嘿嘿，我要尝尝它们的味道！咦，还挺好吃！”
    “不要跟我抢，这两只是我的，我要带回去放点佐料！”
    距离此地万里之外的一处海域，金莲姑娘也带着一群海洋生物截杀外星侵略者。
    她这里最强横的战力，自然是顾缈兮借给她的螭。
    以一己之力，送第一波出阵的舍丝粒人上了西天。
    还有双头蟒小金、无眼海怪黄大爷、大企鹅小黑、金鲤鱼李大爷、大海龟小洋，也都出了大力气。
    李大爷体型虽小，气势却很足。
    明明只有一张嘴，还能做到一边口吐冰箭，一边疯狂咒骂，两不耽搁。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来啊，来决一死战啊！”
    “辣块妈妈不开花，一开就开大红花！大爷给你个满脸桃花开，打得你妈都不认得你！”
    “嘿嘿哈哈，一个马步向前，一记左勾拳右勾拳，一句惹毛我的人有危险！”
    金莲在一旁听着，十分佩服李大爷的语言表达能力。
    要是她也这么能说就好了！
    但也有生物觉得李大爷很烦。
    大企鹅小黑就是其中之一，威胁道：“李大爷，你再叨叨个没完，我就把你先清蒸，再红烧！”
    他的头都要炸了。
    这条臭鲤鱼好呱噪啊。
    李大爷送他一篷冰箭，嚣张地叫道：“来战，怕你不是李大爷！”
    论嘴炮，他还没有怕过任何企鹅，任何生物！

 第263章

    金莲连忙劝道：“你们不要打架，我们的敌人是外星人，要一致对外！”
    小黑和李大爷都表示收到，互瞪一眼，继续杀敌。
    不是他们听话，是金莲背后的螭在看着他们，目光极其凶狠。
    两只生物有预感，如果再敢多说一句，可能会被螭一咬两断。
    死得这么莫名其妙，不值得。
    见这里稳住了，螭便在金莲的授意下穿越千里，去帮助别的海洋生物守阵。
    顺便督战。
    胆敢退缩者，视为叛敌，与外星侵略者同命运。
    海洋生物们并不知道，他们视舍丝粒人为怪物，在舍丝粒人眼里，他们的形象更是恐怖。
    暂时未破损的战舰传回的影像，让辽、明，以及母舰中的后勤工作者极度不适。
    “神灵在上！这是什么怪物，为何长得如此可怕？”
    “丑得惊心动魄，丑得恶心欲呕！”
    “它们还不一样，有的长有的短，有的长着很多触手，有的全身都是尖刺！简直，简直是传说中的恶魔！”
    “你们看到了吗？那只蓝色的，有毒！咱们的战士一触即死！”
    “还有那只，长得像陆地上的雌性土著，却生活在海洋中，还能指挥别的怪物！”
    明看问题的角度有点不一样，强行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忍着恶心，用软管跟辽交流自己的看法。
    “辽，这颗星球上的生物多得超出我们的想象！”
    “是啊，令人不可思议！”
    他们自己的星球，和探索过的所有星球，都没有这颗小小蓝星的物产丰富，种类繁多！
    天空、海洋、陆地，到处都有生灵！
    某些生灵之间的差异，大得像来自不同的星系。
    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辽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明，用它们提取能量太浪费了，我觉得，它们的科研价值更高！说不定能让舍丝粒的生物科技更上一层！”
    “辽，想这些还为时过早。现在怎么办，救援，还是撤退？”
    “撤退？不，母舰是安全的，用不着撤退。至于救援，我们不具备救援的条件。牺牲在此的战士们，舍丝粒会记住他们的贡献！”
    “那我们停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明，我想再看一看，土著还有哪些能力。下一次，我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将它们一网打尽！”
    “辽，你总是这么睿智！”
    有这样高瞻远瞩的舰长，明觉得很自豪。
    第238章 包管它一生难忘
    “爸爸妈妈，外星人好可怕啊，呜呜呜！”
    “是啊，我好害怕！”
    “不能被它们抓住，它们会拿我们去熬汤！”
    “它们是一群强盗，恶霸！”
    “你们能不能别废话，好好打行不行？！”
    六十五号大阵，守阵的是人参一族和黄精一族、杜仲一族，大家都是植物，又都是补药，向来关系好。
    五个人参娃在长辈的带领下也参战了，他们十分乐意。
    和做题比起来，守阵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啊！
    虽然这些外星人长相丑陋、凶残至极，但在他们眼里，还是没有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来得恐怖。
    做题做题，没完没了。
    真想让爸妈也加入小镇做题家的行列，这样他们才能感同身受，而不是每天说什么“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他们问过父母，自家是妖怪，学那些人类的东西做什么？
    父母说，知识造就了灵魂。
    想要自己的灵魂散发出光彩，就必须不断学习新的知识。
    呵呵，说得轻巧，他们自己怎么不去学？
    人参娃抗议过很多次，都被暴力镇压，无奈屈服。
    每当那个时候，他们就无比想念顾缈兮。
    缈兮姐姐又温柔又善良，肯定不会逼迫他们做不喜欢的事情。
    “嘿，兄弟们，我们去找缈兮姐姐好不好？”
    白大仁的提议，立刻换来四个弟弟的积极响应。
    白二义：“好啊好啊，我想缈兮姐姐了！”
    白三礼：“再不见面，缈兮姐姐都要把我们给忘记了！”
    白四智：“听说她有个未婚夫，我们去看看她未婚夫配不配得上她，要是配不上，就让缈兮姐姐等我们！”
    白五信：“对，缈兮姐姐那么好，应该配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比如我！”
    此话马上引来兄弟们的嘲笑，都觉得自己才是最好、最适合缈兮姐姐的。
    他们的父亲白大温额上两条黑线，大声喝道：“先守阵！”
    这几个小兔崽子，竟然自说自话的要离开，严重缺乏组织性纪律性，如同一盘散沙，令他痛心疾首。
    他和老婆年轻的时候，可没这么不靠谱。
    何况，他们竟然还敢挑剔顾缈兮的未婚夫帝先生？！
    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
    这种傻大胆的性格，也不知遗传了谁。
    嗯，听说岳父大人年轻的时候绰号三楞子，比二楞子还多一楞。可能是隔代遗传。
    他老婆姜茵茵也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觉得儿子们如此鲁莽是遗传了白家祖上爱惹祸的基因。
    不过，儿子们的眼光倒不错，一眼就相中了天地间最后一位女神！
    遗憾的是，这就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望不可及啊。

 第264章

    她大约天生没有当战神婆婆的福气。
    五个人参娃还不知道自己在老娘眼里成了癞蛤蟆，听从父亲指挥，继续绞杀外星人。
    “好，守完阵咱们再去！”
    “到时候公平竞争，缈兮姐姐喜欢谁就是谁！”
    “谁都不许耍赖！”
    “我觉得缈兮姐姐最喜欢的是我！”
    “哼，她最爱跟我说话！”
    嘴上吵得厉害，手上也不弱，各自执着一根巨型木棍，牢牢守住了所在的方位。
    死在他们手里的舍丝粒人，形状极为凄惨，几乎被捶成了肉酱。
    看得母舰上的辽和明心惊肉跳。
    只是幼崽就这么凶狠，长大了还得了？！
    “辽，发射几颗s级超磁微波弹，终结他们的痛苦吧！”
    明不忍心看到舍丝粒战士如此悲惨。
    救不了战士们，至少能让他们死得快一点，减少一些疼痛。
    辽：“不。”
    s级超磁微波弹威力太大，一弹下去，不但战士们会死，附近的蓝星土著也会死。
    那将是他的损失。
    他已经预定了蓝星所有土著，海里的、陆上的、山里的、天空的，少一只他都会心疼。
    明太仁慈，所以只能当他的副手，永远成不了一舰之主。
    “不想看，便不要再看。明，去睡一觉吧，等你睡醒，我们也该返航了。”
    现在不走，是还想再收集一些蓝星的资料。
    明：“辽，我们回去后，怎么跟战士们的家人交代呢？”
    辽觉得明的思想有些危险。
    “不需要交代！从他们踏上母舰那天开始，就应该做好为舍丝粒捐躯的准备！明，你该担心的是我们自己！”
    这是舍丝粒历史中从未有过的失误，甚至可以用“大败”来形容。
    回去后，他们必将面对议会的质询。
    以他们家族的势力，议会不至于定他们死罪，但降职、谴责是免不了的。
    这也是他想再回蓝星，网罗所有生灵的原因之一。
    只有立下大功，才能洗刷这一次的耻辱！
    明：“我愿意接受议会的所有处罚......辽，你看那里，还有转机！”
    辽也精神一振，“加油啊，英勇的舍丝粒战士！”
    他们看到的是十六号大阵，守阵的是普通人类军队，黑头发黑眼睛，轮廓柔和，身材颀长。
    由于没有超能者，也没有练过法术，更不是山精海怪，只能用热武器狙击舍丝粒人。
    但普通子弹的杀伤力有限，目前占上风的是舍丝粒人，还有几个冲出了第一层包围圈，有望逃出那可怕的陷阱。
    然而越往下看，辽和明心情越黯然。
    这些土著，科技能力不行，本身实力也不行，比不过海里和山里那些，可他们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子弹打完，疯了一样冲上去，用身体阻拦想要逃走的舍丝粒人！
    慢慢的，形势又一边倒了。
    舍丝粒人武器虽然更为先进，个体实力更强，却不是土著的对手，一个接一个被杀死。
    辽对蓝星首次有了恐惧感。
    他将蓝星土著分为四类。
    第一类是海里的生物，战力最高，他怀疑陷阱就是这类生物设下的。
    第二类是生活在陆地上，能变形的生物，战力也很高。
    第三类生物也生活在陆地上，不能变形，但有特殊能力，整体战力还行。
    第四类生物最为弱小，不能变形，没有特殊能力，只能借助一些落后的武器提升自身战力。
    可就是这一类，也能将舍丝粒战士杀得逃生无路。
    蓝星，真是个诡异的星球。
    但再诡异，也是他的猎物！
    辽根本想不到，在他凝视蓝星的同时，蓝星上也有一个人凝视他。
    不，不是凝视他，是凝视母舰。
    顾缈兮：“神君，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发射武器？”
    她都戒备老半天了，母舰毫无反应。
    要说母舰上没有碾压蓝星的武器，她第一个不信。
    能劫掠几百个星球的太空恶霸，不可能就这点本事。
    帝玄浩：“怕伤害蓝星上的生灵。”
    顾缈兮愕然，“你的意思是，直到现在，他们还想着洗劫蓝星？”
    就好象，某个牧场里的绵羊不听话，牧场主派牧羊犬去撕咬绵羊，绵羊造反，把牧羊犬给踩死了。
    牧场主很生气，却也不会为了救牧羊犬而向牧场发射武器，因为绵羊也是他的财产。
    可是，蓝星从来不是哪个外星人的牧场！
    帝玄浩：“很奇怪吗？”
    顾缈兮：“......倒也不是。就是觉得，他们未免太傲慢了！”
    帝玄浩：“不傲慢，又怎敢蔑视生命？”
    顾缈兮义愤填膺，“早该有人教导他们，这是不对的！”
    帝玄浩：“呵呵，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教导呢？”
    顾缈兮：“不急。”
    等母舰上那个指挥官看够了，以为能安然无恙地离开时再出手，才足够刺激。
    包管它一生难忘。
    第239章 生祠配不上他们的身份，立神庙吧
    “稳住，不要慌！”
    四十九号大阵，张继尘手持长剑，镇定自若地指挥着玄学会的弟子们。
    有几名外星人突破了包围圈，弟子们有点慌张，需要他来压阵脚。

 第265章

    他虽然因家族原因，此前不能修习玄术，但顾缈兮为他逆天改命之后，那遭受诅咒般的命运便结束了。
    而且，仿佛得到补偿一般，无论学武功还是学玄术，都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再加上陶南山、梅胜雪等人对他倾囊相授，绝不藏私，进益极快。
    短短几个月时间，抵得上别人学了几年。
    又有帝玄浩送他的护身龙镯，完全不必考虑自身防护，奋勇杀敌就行。
    他老婆林绯也如此，仗着凤镯护体，一马当先，横冲直撞。
    只是外星人长得太过丑恶，她看了容易yue，便间歇性闭眼。
    好几次，张继尘不得不把杀到边缘的她引回来。
    打了两个多小时，陶南山让他们下场休息，换另一批人上。
    不能让外星人有喘息之机，但人类可不是机器，会累会疼，必须有充足的休息时间。
    林绯倚着亲亲老公，叹道：“这些外星怪物可真不好杀！”
    张继尘给她递了瓶水，道：“是啊。”
    更为强大的外星人，都被帝玄浩设下的大阵困住了，能从阵中逃出的，都是相对弱小者。
    就这，他们还必须拼尽全力，才能斩杀它们。
    如果没有顾缈兮和帝玄浩，人类的历史，不，蓝星的历史，也许就停止在这一日。
    他们，救了蓝星所有生灵！
    顾缈兮还说他们只是神族，不是大家认知中的那种神明。
    真的太谦虚了，他们不是蓝星的神明，谁是？
    盘古大神吗？
    对不起，他不认。事实已经证明，光靠天地元气大爆发，并不能阻拦外星人的步伐。
    真正起作用的是这些大阵。
    况且，因天地元气而有了异能的那些人，并非全是善良之辈，制造了诸多混乱，普通人类深受其害。
    要是任他们胡作非为，不等外星人来到，许多人类就会走上末路。
    林绯与他心灵相通，也觉得蓝星还有未来都是顾缈兮和帝玄浩的功劳。
    “尘哥，咱们要是给他们立生祠，会不会夸张了一点？”
    张继尘由衷地佩服自家老婆，想得可真长远。
    不过，“生祠配不上他们的身份，立神庙吧。”
    生祠纪念的是人，神庙铭记的才是神。
    林绯目露崇拜，“尘哥，还是你考虑得周到！不愧是我林绯的老公，思维缜密，滴水不漏！”
    张继尘：“是你先有了这个极妙的想法，我才能略做补充。”
    两人相视一笑，情意无限。
    他们身旁的陶青竹听若未闻，面无表情。
    自从被分到张继尘、林绯这一队，他吃狗粮都吃得麻木了。
    一位名叫梅晓志的弟子喃喃道：“每天都在花式夸赞对方，他们不累吗？”
    他的眼睛都快被辣瞎了，耳朵也起了茧子。
    陶青竹：“恋爱脑的世界，常人无法理解。”
    林绯是个恋爱脑，这是玄学会人尽皆知的事情。
    大家唯一没想到的是，恢复正常的张继尘竟然也是个恋爱脑！
    对比以前云淡风轻、高岭之雪的模样，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林绯也听到了他们的吐槽，笑骂道：“这叫秀恩爱，毛头小子懂什么！别嫉妒，别眼红，你们早晚也会遇上对的那个人！”
    陶青竹刚要顺口说“秀恩爱，死得快”，又想到他们经历了多少磨难才在一起，没忍心说，只道：“祝你们早生贵子。”
    林绯落落大方地道：“谢谢，可以认你当干爹！”
    陶青竹：“......我给不起大红包。”
    林绯嗔道：“小气！”
    其实，孩子的事儿可以先放一放，她还没稀罕够老公呢，不想多个小小电灯泡。
    休息了约半个小时，战况紧急，大家又精神抖擞地冲了上去。
    外星怪物不好对付，但想到背后还有顾缈兮和帝玄浩，心里就又有了依仗。
    十八号大阵，守阵的cet们也觉得这是一场恶战，炮弹不要钱地发射出去，对外星人的杀伤力却没有预计中那么大。
    依然有部分外星人，从炮火中逃了出来，只能近身相搏。
    这时候，他们就分外感谢顾缈兮和帝玄浩，要不是他们传下瑶山谕、琚山谕，战事想必更难。
    还有这些大阵，救蓝星生灵于危难！
    0409斩下一只外星人的软管，喘着粗气道：“上头应该给顾缈兮道个歉！”
    他不会忘记，那次顾缈兮中弹晕迷，cet里的某些人，竟然想研究她的身体！
    0403声音很冷，“道歉？呵呵，你就算扭下他们的头，他们也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0409：“那就扭下他们的头吧！”
    解决了外星人，cet也该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变革！
    有些人，在邪路上越走越远，已经忘了初心。
    虽然他只是最底层的战士，也有权利发出自己的怒吼。
    0403诧异地看向他，“你说真的？”
    在他的印象里，0409向来很怂，随波逐流，随遇而安。
    0409：“真的！你敢不敢？”
    0403：“敢！谁不敢，谁是孙子！”
    他早就想敲开某些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什么渣渣。
    就前几天，竟然还有人提出了“神族威胁论”，商量怎么控制仅剩的两名神族。
    也就是顾缈兮和帝玄浩。

 第266章

    哼，他们要是想对人族不利，人族早灭绝了。
    何况，顾缈兮为了人族自碎神格，帝玄浩也守护人族上万年！
    不感谢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百般提防？这白眼狼的嘴脸，都快赶上外星怪物了。
    更搞笑的是，压根提防不住，只会惹怒他们。
    所以，0403合理地怀疑那些人脑子坏掉了，必须有人帮忙修理。
    没想到0409也有这种想法，好兄弟！
    他们的队长0401听不下去了，皱眉道：“你们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要商量阴谋，也请离他远一点。
    当着他的面大喇喇地讨论，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0409客气地道：“队长，没有你的英明领导，我们怎么能成事？”
    0403也道：“队长，我知道你也早就看不惯那些歪风邪气！”
    0401：“......先料理外星人！”
    不除掉这些该死的外星人，说什么都是枉然。
    0409和0403：“是！”
    第240章 以血肉之躯，铸就钢铁战线
    大地之上，深海之中，硝烟四起。
    为了赢得生存之战，蓝星各种族都拼了，也都付出了莫大的牺牲。
    尤其普通人类，伤亡极大。
    舍丝粒人纵横星际，靠的不是运气，是实力。
    它们的武器，比蓝星先进太多。
    十个舍丝粒战士配备着武器，几乎就能摧毁一座蓝星中等城市。
    若非帝玄浩设下的大阵将它们的武器全部粉碎了，人类不可能有胜算。
    而且，舍丝粒人还有一项可怕的种族技能，发射电磁脉冲。
    它们的身体，就如同一个个天然的脉冲武器。
    那些黑色、灰黑色的舍丝粒人，发射出的电磁脉冲幅度很高，一人就能轻而易举团灭一个普通连。
    灰白色的，是舍丝粒战士中的弱者，发射的电磁脉冲没那么大威力，在军中地位极低，形同奴隶。
    但，在舍丝粒微不足道的它们，此时也是蓝星生灵的强敌。
    蓝星各种族中，海洋生物、陆上精怪、西方血族、玄学会、cet、超能者等等，还能勉强压制舍丝粒人。
    普通人类的战场，很是惨烈。
    能控制住战局，凭的不仅仅是武器，还有令人震惊的意志。
    武器不管用，便以血肉之躯，铸就钢铁战线。
    “老张，我要是死了，告诉我的孩子我爱他！”
    “说什么废话！你个瓜怂都敢战死，老子难道能苟且偷生？”
    “兄弟们，打它们顶上那只眼睛！”
    “上几个人，这边顶不住了！”
    “老刘，老刘！你安心上路，我们会为你报仇！”
    “冲啊，打死这群外星杂碎！”
    客观而论，守阵者中不乏贪生怕死之徒，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大义凛然，生死置之度外。
    可看过那些影像资料后，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不剿灭外星人，自己就没有生路！
    这不是能退缩的时候！
    也不可能投降，外星人要的不是顺民，是能量，是燃料！
    就像人类去砍柴，不会因为某根柴禾服软就放过它。
    因而浴血奋战，不惜此身。
    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狭路相逢勇者生！
    借着大阵，顾缈兮将这一幕幕看在眼里，眼眶逐渐湿润。
    每到危难之时，人族总能爆发出神也想象不到的力量。
    也许，这就是孱弱的人族能存活至今的主要原因。
    她还看到，就连那对大冤种姐妹双胞胎，也咬紧牙关，扣动扳机，迎战外星人。
    平日那么爱美的她们，这会儿已经成了泥猴子，毫无美貌可言。
    顾缈兮却觉得，这时的她们最美。
    夏梓辛、顾念之、容海常、许盛师等人，也杀得精疲力尽、狼狈不堪。
    要不是练过瑶山谕、琚山谕，定然支持不住。
    手机里的龙小云也没闲着，试图用网络干扰舍丝粒人的电磁脉冲，可惜成功率很低。
    大阵周边，没有参与战斗的人们，也热火朝天地做着后勤保障工作。
    大米饭蒸得松软喷香，馒头摞成小山，烤鸭、肥鸡、红烧肉，一桶一桶地打包好，再飞快运送到战场上。
    可以说，整个蓝星都动起来了。
    “要是放心不下，就去帮他们吧。”
    帝玄浩叹道。
    顾缈兮沉默片刻，道：“不去了。”
    一来，运行九十个大阵极其耗费神力，帝玄浩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轻松，需要她的神力支援。
    二来，人族也需要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有生活在蓝星的资格。
    她为人族苦战上古异兽，最终背弃神族、自碎神格，险些与心爱之人永别，做得够多了。
    帝玄浩更是帮人族挡住了大部分危险。
    接下来的路，人族需要自己走。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父母也管不了孩子一辈子，总有一日，孩子需要独自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
    帝玄浩：“不要太过担忧，对他们多一点信心。”
    顾缈兮：“嗯，他们一定能胜利！”
    帝玄浩微笑，“有我们在，想败也难。”
    顿了一下，提醒道：“你该关注的，是天上那艘母舰。”
    顾缈兮：“看着呢，跑不了。”
    母舰中的辽和明，已经很久没交流。

 第267章

    明的颜色本来是灰黑，此时多了几缕粉红，看起来很怪异。
    这是悲伤的表现。
    辽没空管他，调出所有影像，仔细的观察。
    不是观察战局，失败已注定，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而是观察困住舍丝粒高等战士以及武器的力场，也就是帝玄浩所设的大阵。
    他到过很多星球，其中有一些，文明等级高于舍丝粒，令他羡慕崇拜。
    可就是在那些星球上，他也没见过这样的力场。
    霸道、精准，没有人工设计的感觉，仿如宇宙本身的规则，令他着迷。
    但他可以确定，蓝星原来根本没有这些力场！
    如果有，舍丝粒人绝对不敢以蓝星生灵为猎物！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来不及了。
    只是，真想近距离研究那些完美、强大的力场啊！
    要是能掌握其中的规则，这场失败也就不算什么。
    冲动之下，辽跟明交流，“我想下去看一看。”
    明大为惊骇，思维都有点乱了。
    “不可以，我坚决反对！辽，我希望你做出正确的判断！蓝星很危险，你下去了，也会和战士们一样！你还没发现吗？那些力场针对的是强者！越强，死得越快！”
    辽：“我可以避开力场！”
    明：“不，你避不开！那些力场就像恶魔的漩涡，所有外太空去的物质，都会被吸入、分解，你也不例外！我怀疑，那是正在成型的黑洞！”
    辽：“一个星球上有九十个黑洞？不可能，违背了星空定律！”
    明：“那就是比黑洞还恐怖的尖端技术！或许，蓝星被某个高等级文明保护着！”
    辽：“也不像。之前我们就探测过了，蓝星没有高等级文明的痕迹。”
    不过，他也承认那些力场比黑洞还恐怖，没有避开的十全把握，打消了下去的念头。
    明的情绪很悲观，很负面，“辽，我们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辽：“相信我，那只是暂时。我们终将重新回到这个地方，捕获所有蓝星生灵，找出蓝星所有秘密，让舍丝粒科技得以飞跃！我们，会是舍丝粒的英雄！”
    类似的意思，他之前就表达过。
    那一次，明信了他，这次却有所保留。
    “我们真的可以吗？”
    辽很坚定，“可以！”
    第241章 请你们看一场烟花
    这场亘古未有的厮杀，持续了四天四夜。
    将最后一名舍丝粒人打成筛子，焚化成灰后，战士们躺倒在地，看着天空大口喘气。
    阳光灿烂，清风微微，真是美好的一天。
    胜利，在预料当中，却也需要用战火和热血去争取。
    “天佑神州！”
    不知是谁，率先喊出了这四个字。
    仿佛心有灵犀，须臾之间，“天佑神州”响彻大江南北。
    这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打败强敌的荣耀。
    西方血族的衣着不再整洁，头发也有些凌乱，还有很多受了伤，却都难掩兴奋之情。
    以赫尔伯特公爵为首，全部单膝跪下。
    虔诚地道：“我王，您忠诚的仆人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要是以前，他们会痛苦地嘶吼，直至灰飞烟灭，这时却没有任何不适。
    王，给了他们行走于阳光之下的权利！
    从此以后，他们不再是黑暗中的生物，能像正常人类一样，享受这无尽的光明！
    另一边，顾念之瘫在沙子上，对着兀自散发金光的大阵叫道：“缈缈，妹夫，你们看见了吧？我们胜利了！”
    当着帝玄浩，他可不敢叫他妹夫，隔着大阵，胆子就大了些。
    许盛师：“发什么神经？阵里又没有装摄像头！”
    顾念之：“不，他们肯定看得见！”
    虽然没有证据，可他总觉得方才对战时，缈缈关切地看着她。
    而且他没受半点伤，除了疲惫没别的毛病，定然是缈缈保护着他。
    妹妹成了神，依旧是他的妹妹呀。
    许盛师看向夏梓辛，“老夏，有药没？乐疯了一个。”
    所以说，老顾心理素质还是不行，遇上点什么事就乱了方寸。
    不像他，虽然也很高兴，却没失去控制，只是倒下的时候不小心砸到头而已。
    夏梓辛：“这波我站念之。”
    大阵中确实没有摄像头，但以顾缈兮和帝玄浩的神通，借用大阵之力看到阵外情形不是什么难事。
    也看着大阵道：“缈缈，帝先生，蓝星生灵幸不辱命，阵法可以收了。”
    网络还没通，好在他们有龙小云。
    两个小时前，龙小云就告诉他们，海洋生物和陆上精怪守阵成功，已经把相应大阵里跑出来的外星人全部消灭。
    普通人类守的最后一个阵，也在几分钟前结束了战事。
    维持大阵运转必然需要能量，早点停止，缈缈和帝先生也能少费些力。
    许盛师很无语，下意识开了嘲讽，“老夏，你老实说，是不是被老顾传染了？”
    此情此景，令他想到了庙里的许愿池。
    求财、求官、求爱情的信男信女站在许愿池边，各种祷告，希望神明满足自己的愿望。
    问题是，人家跟神明单方面对话，还向许愿池里抛硬币呢，你们一毛钱不出，忒小气了！

 第268章

    可他没想到，两分钟后，大阵竟然真的有了反应，传出了顾缈兮清冷中带着笑意的声音。
    “各位都是万中无一的勇者，我以你们为傲，蓝星也以你们为傲！人族发展史上，你们必然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夸赞完，停顿几秒又道：“夏总，不急着收阵法。我请你们看一场烟花，抬头。”
    许盛师：“抬着呢。”
    所有低头做事的人，都赶紧停止正在干的事儿，齐齐抬头看天。
    也不只是这一处，九十个大阵的护阵者，都听到了顾缈兮说要请大家看烟花，一致抬头，紧张地盯着苍穹。
    智商再低的人都知道，她所说的烟花，不会是真的烟花。
    至于是什么，有人猜不出来，有人猜出来却不敢信。
    毕竟，外星人的母舰停留在天外，离蓝星还有遥远的距离。
    顾念之小声问龙小云，“缈缈要干什么？”
    龙小云也小声回他，“不知道。”
    他的能力可以延伸到外太空，却看不到顾缈兮和帝玄浩的身影。
    此前他们说过，阵眼在归墟，他们会在归墟启动阵法。
    可这神秘的归墟，不在他的探查范围之内。
    他相信，以天外异族的科技，也查不出归墟之所在。
    事实上，如果说出“归墟”的人不是顾缈兮，他不会信蓝星有这么个地方。
    因为，升级出网络功能后，他把蓝星都看遍了，并没有哪里像归墟。
    也许，那是传说中的高维度空间。
    顾缈兮可不知道他对归墟有这么大胆的设想，右手一伸，召唤出大凶之兵，即主神兵碎天。
    轻轻晃了晃小伙伴，亲昵地道：“该我们上了。”
    碎天发出一声长啸，随她心意，变幻成一支寒光四溢、锋锐凌厉的长箭。
    顾缈兮拿在手中，满意地摩挲了两下，又对帝玄浩道：“神君，你的主神兵借来一用！”
    帝玄浩：“拿去。”
    话音未落，他的主神兵初霜迫不及待化为一张巨弓，从虚无中跃出，直接跃到顾缈兮手里。
    顾缈兮笑道：“谢谢你呀。”
    长弓亮起宝光，似乎在说不用谢。
    下一秒，顾缈兮张弓搭箭，对准了星空中的舍丝粒母舰！
    第242章 比流星更耀眼，比阳光更炙热
    看着最后一名舍丝粒战士倒下，明关闭了自己的视觉系统。
    “辽，走吧。”
    这将是他毕生的噩梦。
    等回到舍丝粒，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心理医生，也许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辽说回去后就调集更多的兵力，进行第二次远征。
    可这个邪恶恐怖的地方，他再也不想来了！
    这里，仿如舍丝粒战士的墓场！
    辽：“明，你太脆弱了，不是合格的士兵。”
    只是一次无伤大雅的失败，明就被打击成这样，令他失望。
    死的战士是有点多，但他的家族也不是损失不起！
    而且他还想出了挽回名誉的方案。过段时日，方案成功，他将是舍丝粒的大功臣。
    明却还是这么沮丧悲观。
    难怪有些社会活动家说，舍丝粒新的一代在蜜罐里长大，意志薄弱，经受不起一点点挫折。
    明很惭愧，“对不起，没能达到你的期望。”
    辽：“你依然是我最重要的部属。”
    明：“你也是我最为尊敬的长官。我有个建议，希望你能听从。”
    辽：“什么建议？”
    明的思维十分严肃，“不要再来蓝星，这是不祥之地！”
    辽：“明，你被吓破了胆，但我没有，蓝星将是我的家族再次辉煌的契机。好了，你去休息吧，我们要回家了！”
    随后下达了启航的命令。
    各部门依令而行，动力系统开始加速，飘散在外的探测器，也相继回到母舰中。
    忽然，舱内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s级警报，s级警报！母舰被未知庞大力量锁定，请尽快逃离，请尽快逃离！”
    辽：“怎么回事？！”
    没人能问答他的问题。
    深海下的归墟，顾缈兮瞄准了方向，轻轻松开右手。
    碎天发出无声的咆哮，划开沉重的海水，冲出海面，冲向天空。
    比流星更耀眼，比阳光更炙热！
    力量太大，以至海水为之沸腾。神奇的是，海中生物没有被波及，略有神智的，都傻呆呆的抬起头，用目光追逐那无以伦比的箭矢。
    母舰中，警报声继续，“监测到未知力量以超音速袭向母舰，请战术闪避，请战术闪避！”
    辽大发雷霆，“这是母舰，怎么战术闪避？！”
    母舰就像一座小型城市，体量巨大，速度可以很快，却不够灵活，根本无法完成“战术闪避”这种动作。
    该死！哪来的未知力量？
    明很绝望，“这是蓝星的报复！辽，我们走不了了！”
    辽：“不可能！蓝星没有这种科技！”
    明：“事实就摆在眼前！”
    很快，他们的争论没有了意义。
    一点蓝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蓝星飞出，靠近母舰时，闪耀出万千光芒，迅速切割了母舰。
    霸气、强横，甚至还带一丝优雅。
    辽最后的意识，是：“明，我错了，你是对的。”

 第269章

    早在明第一次叫他离开的时候，他就该听从。
    蓝星，果真是不详之地，他们不该来！
    但明不会再回应他。
    他已经在辽之前死亡。
    碎天绕着蓝星飞行一圈，向天地万物、宇宙星空充分彰显了自己的存在，才回到归墟。
    蓝星各个角落，都能看到舍丝粒母舰解体后的物质划过天际，与空气摩擦出璀璨的火花，落向星空的另一端。
    “好大的烟花，好漂亮！”
    顾念之双手枕在脑后，赞叹不已。
    许盛师眼睛瞪得老大，半天才回过神来，用力摇着顾念之的肩膀，疯狂叫道：“老顾，咱妹子可真行，真行啊！”
    外星渣渣的母舰都给打下来了！
    叫你们欺凌蓝星，这就是下场！
    顾念之拍开他的手，“别套近乎，没有‘咱’，只有我！那是我妹子，跟你没关系！”
    许盛师：“我不管，她也叫过我哥！”
    夏梓辛也看得心神剧震，眼中全是那道蓝色的光。
    忽然一个鲤鱼打挺，扑到大阵旁边急切地叫道：“缈缈，那是有用垃圾！”
    他说得没头没脑，顾缈兮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安抚道：“别急，来了！”
    果然，之后就有一些物质被大阵吸入。
    但她也有私心，华国境内的大阵，吸入的物质要更多。
    可以想象，若干年后，华国科技将迎来质的飞跃，遥遥领先于其它国度。
    这些舍丝粒人想以蓝星为养分，最终却做了蓝星的养分，也算与蓝星有缘。
    这场另类的烟花秀，足足表演了一天。
    所有观赏此景的人，心里都有种满满的踏实感、自豪感。
    虽然还没发展到星空，但与外星种族的首战，蓝星胜了！
    蓝星，有神护佑！
    还有着众多为之拼命的种族！
    无数人在心里默默念着两个名字，顾缈兮、帝玄浩！
    第243章 先天至宝
    烟花散尽之后，九十个大阵周边金光闪烁，随后消失。
    这也意味着，蓝星顺利渡过了这场劫难！
    顾念之愣了愣，突然叫道：“缈缈，回家吃饭啊！”
    等了几分钟，没有任何回应。
    夏梓辛：“大阵收了，她听不到这边的声响，我们先回吧。”
    顾念之焦急地道：“老夏，这些人里就数你最聪明，你帮我分析分析，缈缈什么时候回家？”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甚至带些颤抖。
    夏梓辛：“......我想，她的家应该是那座吟歌殿。人族拥有她一万多年，该放她自由了。”
    话说出来很残忍，但的确是这样。
    身为人族的顾氏，从来不是顾缈兮的家，顶多算有缘人。
    反过来想，缈兮能投胎入顾氏，已经是顾氏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令人羡慕嫉妒恨。
    再不知足，老天都看不过去。
    不过，他也能体谅顾念之的心情。
    倘若缈兮是他妹妹，他也会心生贪念，想永远当她的哥哥。
    只是有些事情，不能一厢情愿地去勉强，那太自私。
    顾念之：“她是自由的，她一直是自由的！吟歌殿是她的家，顾氏也是她的家！”
    就这样不告而别吗？他不接受！
    许盛师不以为然地道：“老夏，老顾，你们两个在说什么鬼？没那么玄乎！机器缈现在没回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等事儿办完，自然会来找咱们，回家等着就是！”
    认识这么多年，顾念之第一次发现许盛师竟是如此聪慧睿智！
    “老许，你说得很有道理！也许是帝玄浩累了，要休息，等他休息好了，缈缈就会带他来找我！”
    支持这么多阵法，神也吃不消。
    缈缈不是狠心的人，就算要走，也会跟他说再见。
    他没跟任何人提过，知道缈缈真实身份的那一天，他就做好了离别的心理准备。
    人鬼殊途，人神更是殊途。
    古代那么多神话故事中，凡是滞留于人间的神，都不会有好结果。
    而且，除了个别脑子进水，非要跟凡人谈恋爱的小仙女，其他正常神仙只有犯了重罪，才会被贬到人间。
    这足以说明，在神仙眼里，人间是有多么的苦。
    神仙贬到人间，估计和以前的犯人流放宁古塔一样，视为地狱，苦不堪言。
    缈缈是他的妹妹，他怎忍心让她承受苦楚？
    神有神的九重天，人有人的苍茫大地。各安其道，方能长久。
    哦对了，九重天已经飞走，如今的神仙洞府是帝玄浩的吟歌殿。
    他需要的，只是一场正式的告别。
    许盛师还真没说错，顾缈兮没有及时跟他们汇合，是因为帝玄浩发现了一件事。
    “神君，你确定？”
    帝玄浩：“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顾缈兮：“......这些年，你到底看了多少电视剧？”
    帝玄浩面无表情地道：“不多。”
    他绝对不会告诉缈兮，追剧、玩游戏，帮他打发了很多无聊的时间。
    甚至还匿名在网上喷过某些剧情侮辱智商，也曾在游戏中与人骂战几百回合。
    顾缈兮没忍住，偏头笑了笑。
    神君一点没变，还和以前一样口是心非。
    她也相信他不会弄错，但还是觉得很惊奇。

 第270章

    归墟，竟然是一件先天至宝！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神族对归墟的探索不算少，却谁都没发现。
    刚才帝玄浩收阵，引得归墟起了异常的波动，被他察觉端倪，借着阵眼之力仔细研究，才敢确定。
    “神君，吟歌殿和归墟比起来，孰优孰劣？”
    吟歌殿也不是普通的宫殿，早被帝玄浩祭炼成神器。
    帝玄浩：“......归墟是九重天那个级别，吟歌殿怎么比？”
    让他亲口承认吟歌殿不如归墟，感觉不是很美妙。
    毕竟，吟歌殿是他亲自建造起来的。
    缈兮这姑娘从小就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都习惯了。
    顾缈兮看他面色不虞，赶紧申明：“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吟歌殿。”
    帝玄浩心想这就是打一棒子给颗甜枣，“喜欢就好。”
    顾缈兮感受着归墟玄奥的气息，忽然福至心灵，兴冲冲道：“神君，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帝玄浩诧异地看着她，稍一思索，表示支持，“看似狂妄，但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去做吧。”
    顾缈兮：“......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帝玄浩：“知道。”
    如果某个人用一万多年的时间守护另一个人，时刻关注着她，那么，她在想什么，他岂有不知之理？
    说句不夸张的话，缈兮的心思，他就算不能全知，也知十之八九。
    她一动脚，他就知道她想去哪儿。
    顾缈兮：“你为什么觉得我能成功？”
    帝玄浩：“因为这很像盘古大神给你的补偿。”
    补偿吗？
    她当初做那些事，并不是为了所谓的补偿。
    可如果盘古大神一定要给，那她便欣然收下。
    顾缈兮豪迈地道：“我尽力一试！”
    帝玄浩：“好！”
    顾缈兮很大方，“我的就是你的！”
    帝玄浩面露笑意，“好！”
    有时候她能把人气死，但有时候，她让人甜到心里。
    顾缈兮放开他的手，给他个“等着”的眼神，踏入归墟无尽的波涛中。
    她想做的，是收服归墟。
    要是其他神族在场，定然被她的想法吓着，还会笑她异想天开，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与九重天同一级别的先天至宝，怎么可能被收服呢？
    这就好像，一只蚂蚁说要收服天地。
    从哪儿收起？怎么收？
    众神生活在九重天多少年，也没谁敢起念头收服九重天。
    就连元始天王，也只是能掌控九重天某些功能，不敢说收服。
    但帝玄浩真的认为她能成功，并非敷衍。
    此前，他来往归墟多次，设阵眼时也调动了巨量的神力，归墟没有什么反应，如同正常的海域，这次却有了波动。
    怎么看，都像故意露出马脚，引起他们的注意。
    说得准确点，是引起缈兮的注意，他只是不重要的路人。
    而他也确实没有“收服归墟”这种想法。
    所以事情就很明显了，缈兮的付出，盘古大神一直记着。
    真正打一棒子给颗甜枣的，是盘古大神。
    第244章 我的收获也很大
    这场抗击舍丝粒人的战争，后来被称为蓝星保卫阵。
    陆上大阵的周围，各国都建造了纪念馆或纪念碑，以表彰那些做出卓越贡献的英雄。
    但无论哪一国，顾缈兮、帝玄浩的名字，都在最上面那一排。
    而且为示尊重，不管本国母语是什么，镌刻他们名字时都采用庄重的汉字隶书。
    海中大阵就没办法了，人类连其位置在哪里都确定不了，海洋生物也没有纪念的意识。
    他们只是发现，大阵附近的海域，海水分外舒服，还能让他们变得更聪明，因而时常流连于此。
    世界局势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在此之前，山精树怪、神仙法术、都市修炼、吸血鬼等等，只存在于传说中。
    在此之后，异类光明正大地进入了人类的视线。
    某些人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并不是所有异类都想与人为敌。
    大部分异类，十分喜欢人类社会，和普通青年一样，热衷于美食华服、网络游戏。
    且胸无大志，对统治世界没什么兴趣，沉溺于眼前的快乐。
    个别心怀不善者，被白二良、李云松、金莲、小蓝等设立的“蓝星异族联盟”镇压。
    玄学会、cet也盯着他们，胆敢伤害人类的，都依法处置。
    是的，华国率先出台了“诸异族应遵循的十项原则”，各国以此为基础，修修改改，确定了本国与异族的相处方式，并写进法律条款。
    不是人类大方，愿与异族共享世界，而是保卫战中，异族也出了大力，无法抹杀其功劳。
    就算想抹杀，异族也不能答应。
    刚开始，各国很是警惕，唯恐异族觊觎权力，后来发现他们非常散漫，彼此之间还有矛盾，各干各的，也就放松了心情。
    但该有的监管还是要有。
    虽然还有些人不是很适应，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习惯的。
    人类是蓝星的众灵之长，深受盘古大神的宠爱，然而蓝星并不只属于人类。
    顾念之、夏梓辛、许盛师、容海常等人的生活也恢复了正常。
    跟家人团聚、向好友报平安、安排家事等等，不必细说。

 第271章

    东海基地没有被浪费，部分区域被改造成厂房，专门加工海中特产，例如砗磲、珍珠、珊瑚玉等。
    最大的供货商是小蓝。
    他带着海洋生物们，用自己看腻了的东西换回喜欢的各种瓶子，还有美味的鸡肉、鸭肉、羊肉等，觉得这笔买卖划算极了。
    虎鲸喜欢的是篮球，夏梓辛进了几节车厢的货，一个篮球换一粒珍珠，双方都很满意。
    没有篮球的虎鲸，就像没有玩具的小朋友，会被大家嘲笑。
    所以这交易进行得如火如荼。
    不必担忧破坏海洋环境，篮球用的是可分解的环保材质，深海中特产的数量也很多，仅凭海洋生物，根本开采不完。
    况且，天地元气爆发后的蓝星，循环能力强得离谱，不会轻易被污染。
    顾念之开玩笑说夏梓辛是奸商，虎鲸们则觉得这个人类太傻了，可能是人类中的弱智。
    珍珠那么小，篮球那么大，谁占便宜谁吃亏，不是明摆着的吗？
    便宜占太多，金家兄弟有点不好意思，从海底给他挖了一块大石头。
    夏梓辛哭笑不得，将石头放在基地门口，跟座小山似的。
    某天，旗下医院的专家们过来度假，得知石头来历，颇感好奇，职业病发作，采集了一些样本回去化验。
    化验结果一出来，专家们都震惊了。
    石头里含有大量的神秘因子，人类此前从未发现过。
    而且，这些因子具有很强的活性，还在生长中，这块石头与其说是矿物，不如说是植物。
    因为石头是虎鲸送来的，专家们将这种因子命名为虎鲸因子。
    研究了几个月，专家团队得出一个结论，理论上来说，虎鲸因子可以修补不良基因，治疗免疫性疾病，以及癌症。
    这是无数绝症病人的福音。
    夏梓辛思考了一夜，决定将虎鲸因子的研发权、生产权、销售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是为了牟利，是想尽快生产出可用的药物，并且控制住价格，让所有病人都用得起。
    顾念之很赞同他的决定，甘为马前卒，忙着帮他落实这件事。
    许盛师和容海常，也觉得这事儿特别有意义，为之奔波。
    “虎鲸灵”投入市场的那天，距离蓝星保卫战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人类适应了新的社会形态，顾缈兮和帝玄浩还是杳无音讯。
    很多人都认为，他们已经走了。
    但顾念之不信，不会的，缈缈还没跟他说再见呢。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他和夏梓辛在海边散步，不时跟海里正在玩篮球的虎鲸们招招手。
    忽然，虎鲸群骚动起来，篮球也不要了，集体向着岸边嘤嘤嘤。
    顾念之看着海里笑道：“你们是海洋霸主虎鲸啊，不是嘤嘤怪，卖萌可耻！老夏，上一批篮球快换完了吧，要不要进点货？”
    夏梓辛没回话，顾念之觉得奇怪，转过头来，就见他目光发直，盯着前方。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顾念之惊喜大叫：“缈缈！”
    他那五年不着家的妹妹，回来了！
    顾不得多说，也不管帝玄浩脸色好不好，扑过去紧紧抱住。
    “缈缈，哥很想你！”
    顾缈兮轻轻拍拍他的背，“哥，我也想你了。”
    不是她故意不回，是用了五年的时间，她才收服归墟。
    毕竟是先天至宝，体量还这么大，哪怕盘古大神有意赐予，也不是好收的。
    最后关头，还是得了帝玄浩相助才能成功。
    现在，归墟随她心意，化为一颗拇指大的晶莹珠子，帝玄浩用万年鱼骨做了条项链，珠子镶嵌其中，做吊坠之用，很是别致。
    夏梓辛拱手为礼，“帝先生，缈缈，大恩大德，人类没齿难忘！”
    顾缈兮：“不必客气，我的收获也很大。”
    这是实话。
    不是每个神族，都能得到九重天级别的先天至宝。
    顾念之：“走走走，回去再说！”
    当晚，大家一夜没睡，坐在沙滩上，喝着冰啤，围着篝火，激动地回忆当年那场恶战。
    每个人都有很多话想跟顾缈兮说。
    她的认可，她的赞扬，对他们来说非常非常的重要！
    顾念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发现，神仙妹妹又不见了！
    只留下若干大红请柬。
    第245章 祝你们一路顺风
    “这就是吟歌殿？可真是，真是漂亮啊！”
    “何止漂亮？简直宏伟，宏伟至极！”
    “神话传说里的灵霄宝殿，大约也就这样了！”
    “能到吟歌殿一游，此生无憾！”
    “我们这是上天了吧？”
    顾念之、夏梓辛、许盛师、容海常等人站在吟歌殿门前的广场上，情不自禁发出赞叹。
    之前听顾缈兮提及吟歌殿，他们自动代入京城皇宫那些出名的宫殿，现在才发现，根本不能比。
    首先，吟歌殿不是只有一座宫殿，而是一片庞大的建设群落，看不到边际。
    其次，吟歌殿周边云雾缭绕，如同仙境，显露出来的飞檐翘角，也透着古朴清雅的气息，一见便知是神仙居所。
    云雾中，偶尔还能看到绚丽的羽毛和乌黑的鳞片。
    想必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神奇动物。
    八月十七，黄道吉日。

 第272章

    下午三点，他们拿着大红请柬，默念“吟歌殿”三个字，就被传送到了这里。
    顾念之怅然若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妹妹，这就要嫁了呀。
    虽然妹夫是一等一的优质男神，容貌好、气质佳、实力强，更重要的是对妹妹一往情深。
    毫不夸张的说，古今中外、天地之间，再也找不出比帝玄浩更适合妹妹的人，不，神。
    可他这心里啊，还是很不好受。
    老父亲嫁女儿的心情，他似乎提前体会到了。
    许盛师说他是妹控，哼，无稽之谈，他只是有点舍不得。
    “喂，老顾，想开点。往好处想想，咱妹夫还是高富帅呢，有这么一大片房产，以后饿不着咱妹妹。”
    顾念之再一次强调，“没有‘咱’，只有我，我妹妹，我妹夫！”
    坚决不能让老许占这个便宜！
    许盛师嘻笑道：“别那么小气嘛！带我一个，又不碍着什么。”
    顾念之不想再跟他废话，悄悄擦了擦眼角。
    他没有哭，只是风有点大。
    这场婚礼，很可能就是缈缈跟他的道别，跟这个世界的道别。
    龙小云贴心地递上纸巾，“顾大哥，你眼睛出汗了。”
    顾念之：“......我谢谢你！”
    龙小云：“不客气！”
    前段时间，顾缈兮用吟歌殿中的万年沉香木，给他雕琢了一具身体，十分契合他的灵魂波动。
    因而他再也不用当网络中的一缕幽魂，能够实实在在重活一世。
    现在他是十六、七岁的模样，眉目清隽、玉树临风，是个帅气的少年，以后还能成长为青年。
    据他自己说，这是他本来的长相，并非顾缈兮给他开了美颜。
    忽有一道柔和的光线亮起，广场各个角落里，突然出现了许多人。
    提娃寨顾家所有亲眷、玄学会众人、cet里相熟的那几位、西方血族各家主、有过来往的陆上精怪，全都到齐了。
    五个人参娃手里还各捧着一个玻璃瓶，瓶中是缩小版的海洋生物，小蓝、小金、黄大爷、李大爷、虎鲸、海豚等等。
    不过，在他们的感觉中，自己和平时一样大，也没什么玻璃瓶，就是一片空旷的海域。
    金莲姑娘化形为人，揪着衣角，怯生生地跟在人参娃身旁。
    她第一次参加婚礼，担心自己礼仪出错，惹人耻笑。
    人参娃都是颜控，对这个漂亮的小姐姐很是照顾。
    “大哥，我们在这儿！”
    双胞胎和顾家人站在一起，环视一周，看到顾念之后，连忙招手。
    她们现在已经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超级顶流，商业价值极高，资源任她们挑选。
    这其中，固然有她们自身努力的因素，但更主要的，还是上神顾缈兮堂姐的身份。
    顾缈兮保留“顾”这个姓氏，还承认她们是姐姐，这是多大的亮点啊，能创造多少价值！
    各娱乐公司恨不能将她们供起来。
    这次两人算着时间，提前回到提娃寨，才能和家人们一起被传送到吟歌殿。
    世界恢复正常，顾含青和谢韵也没回到城市，打算以后就在山青水秀的提娃寨养老了。
    那条小白蛇，不，大白蛇，早已被顾缈兮带到吟歌殿，在东北角的山林里安了家，还找到许多伙伴。
    顾念之向他们跑去，许盛师、夏梓辛、容海常、龙小云几人也跟上。
    场上相识的人，也打招呼说话。
    没一会儿，吟歌殿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走出两列云髻高绾、花容月貌的宫娥。
    “恭迎贵客，贵客请进！”
    众人跟着她们进去，就见里面一步一景，难描难画。
    许盛师忽然停住脚，“糟糕！”
    大家以为有什么事，都停下看着他，就听他接着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等我们回凡间的时候，不会已过去了很多年吧？”
    他正在谈着一个女朋友，不想再见时看到她白发苍苍。
    领头的宫娥掩唇而笑，“贵客放心。我家主人已停滞了此间时光，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回去时依然是那个时候。”
    许盛师：“原来如此！是我多虑了，呵呵！”
    当先向前走去。
    顾念之多了个心眼，问道：“你家主人是哪位？”
    如果全是帝玄浩的丫头，就有点危险了。
    宫娥笑容不变，“我家两位主人，战神与神君。”
    战神在前，顾念之稍稍放心。
    龙小云悄悄在他耳边说，“顾大哥，她们和我一样。”
    都是木头人啊！
    顾念之就更放心了。
    走了几分钟，到达一处富丽堂皇、张灯结彩的大殿。
    殿内已设好座位，宫娥们引着众人落坐，那五个玻璃瓶单独一桌，美酒直接倒进去。
    须臾，就听一个声音高喊：“吉时已到，新人上殿！”
    顾缈兮和帝玄浩身着繁琐的婚服，携手而来。
    神族以玄色为尊，婚服主色也是玄色，红色为辅。
    和大家平时所见的白色婚纱或红色礼服不同，却更显庄重。
    结缘成婚，在神族所代表的意义极为重大，不只是情情爱爱，也是生命共享、力量共通。
    真正的生死相随，荣辱与共。
    所以，成婚的神族也不多。
    不是每位神族都像他们这般幸运，能找到愿意分享与承担的伴侣。

 第273章

    顾含青和谢韵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人，眼中有了泪水，这个小姑娘，他们看着长大，一不小心就成了神，还不用他们费半点心，自己找到了夫婿！
    胸中缠绕的，是不舍。
    儿子早已告诉过他们，缈缈很可能要走了。神仙，不适合长期停留在凡间。
    顾缈兮向着他们深施一礼，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走到大殿中央，两人相对而立，各运神力，从灵台逼出一粒星光。
    随后，两粒星光融合为一体，又洒向他们，头发、衣服上，都有些荧荧光点。
    这是结缘之仪，是对彼此最大限度的信任。
    顾缈兮右手握拳，放在左胸，轻声道：“吾，神族缈兮，愿与帝玄浩结缘成婚，天荒地老，此心不移！”
    帝玄浩也握拳放在胸口，专注地望着她，“吾，神族帝玄浩，愿与缈兮结缘成婚，神消魂散，此情不变！”
    等了这么久，终于得偿所愿，上天待他不薄，盘古大神待他不薄！
    双胞胎感动得热泪盈眶，这才是最美的爱情啊！
    整个仪式隆重却又简单，很快便完成了。
    顾缈兮和帝玄浩也换了更为轻便的服饰，来席间与众人叙话。
    要是寻常婚礼，这会儿就该灌新郎酒了。
    但谁敢灌帝玄浩？话都不怎么敢跟他说，看到他就觉得压力山大。
    也就夏梓辛，能勉强和他说上几句。
    顾念之拉着妹妹去一旁说小话，得知妹妹收服了归墟，而吟歌殿如今就在归墟里，不由道：“这么说，妹夫是入赘？”
    顾缈兮：“......应该是吧。”
    老哥想问题的角度，总是那么清奇。
    顾念之停顿许久才道：“要走了？”
    顾缈兮：“......是啊。”
    她和帝玄浩都感受到了此方天地对他们的排斥，再不走，就要天人五衰了。
    盘古大神一点儿没变，还和以前一样无情，过河拆桥，用完就丢。
    神族和人族比起来，真像祂没有名分、不疼不爱的私生子。
    但看在祂给了归墟的份上，她也不骂祂了。
    骂祂没有意义，打又打不过。
    顾念之：“去哪儿呢？”
    顾缈兮：“去找我们的同族。”
    九重天在哪儿，她没有半点头绪，帝玄浩倒是有一些感应。
    只要有心，总能找到。
    顾念之：“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该死的风沙，又来迷他眼睛了！
    顾缈兮轻轻抱了抱他，“哥，保重！”
    “保重！”
    婚礼后的第三天，顾念之夜半惊醒，跑到阳台上，就见一颗星星从大海里升起，向着天际飞去。
    越飞越快，越飞越远。
    正文完。
    第246章 番外（一） 初见
    帝玄浩第一次见到缈兮的时候，她才刚满十岁，跟着父母来月轮天宫拜见他的师尊元始天王。
    虽然她长得玉树堆雪一般，天姿灵秀，见之难忘，但在帝玄浩眼中也只是平常。
    对于沉迷修炼无法自拔的他来说，修炼之外的其它一切皆是浮云。
    大人们要说事，师尊就让他带她出去玩。
    他有点不乐意，因为他年过十八，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何况，宫中有那么多宫娥侍者，指派他们不行么？为何非要找他？见不得他闲着么？
    他也很忙的，偶尔得了闲暇前来问安，就被抓了壮丁。
    可他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跟师尊讲道理，便牵了缈兮的手，领她去种满奇花异草的百意苑。
    一路上，缈兮都很安静，不像别的小孩子那么吵，也没有问东问西，乖乖跟着他走。
    这让帝玄浩对她有了些许好感，师尊让他带孩子的不满也减轻了一点。
    “自己在这儿玩，一会儿来找你。”
    到了百意苑高大的琼花树下，他放开缈兮的手。
    缈兮答应了一声，找个角落坐下，并没有去看那些争奇斗艳的各色鲜花，也没有追逐翩翩飞舞的蝴蝶和蜻蜓。
    帝玄浩本打算去万经阁翻阅典籍，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见她小小一个，还没有身旁的优昙花大。
    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怜惜。
    停顿片刻，又走了回来，僵硬地道：“你怎么了？”
    如果元始天王在场，定然对他侧目而视。
    无情无绪只知修炼的九徒弟，竟然也会主动关心人！
    缈兮抬起头，澄澈的大眼睛里装满了忧郁。
    “哥哥，我未能正神位。”
    帝玄浩：“你还小。”
    缈兮泫然欲泣，“可我父母说，五年前，我就应该正神位了！”
    帝玄浩淡淡道：“正不了神位，也没什么。”
    目前为止，没有一个神族正不了神位。
    比如他，神位为“律”，司九重天众神万物之律。
    但她可以当那个破例者。
    缈兮的眼泪瞬间收住了，握着小拳头叫道：“不可以，元始天王说了我是九天战神，我必须正神位！”
    帝玄浩微微动容，露出丝笑意。
    他不想笑的。
    可这小胳膊小腿的小姑娘，向他叫嚣自己是九天战神，由不得他不笑。
    这种娇滴滴的战神，再来千八百个，他也只需要用一只手，就能全部打趴下。
    缈兮狐疑地道：“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第274章

    帝玄浩否认，“不是。”
    这怎么能是嘲笑呢？他只是觉得有趣。
    缈兮气鼓鼓地道：“你就是！”
    帝玄浩微笑道：“你说是，那就是罢。”
    跟个孩子争论，显得他幼稚。
    实际上，缈兮的事情，他隐约听师尊提起过。天生神格，却迟迟未能正神位，也不知是何原因。
    今日她的父母会带着她来月轮天宫，就是为了向元始天王请教如何才能让她正神位。
    可这种事儿，真的急不来。
    也用不着急，未正神位，不也能修炼么？
    缈兮瞪着他，瞪着瞪着，哇地一声哭了。
    帝玄浩以为她要去找父母告状，谁知她边哭边道：“哥哥，我要跟你决斗！”
    话音刚落，手中就出现一柄奇特的兵刃，比她高出半尺，柄似枪、刃似刀，刃上闪着森森寒光，与她软糯可爱的外貌形成鲜明的对比。
    似是感应到主人的心情，这兵刃自行调整方向，锁定了帝玄浩。
    还散发出强横霸道的杀气。
    帝玄浩知道，这是她的主神兵。
    每位神族都有伴生的主神兵，但品质有好有坏，像缈兮这样的，属于顶级。
    不输他的初霜。
    单看主神兵，还真有战神之威。
    帝玄浩来了兴致，“不错！它叫什么？”
    缈兮：“碎天，你的呢？”
    帝玄浩也唤出主神兵，道：“初霜。”
    别管她几岁，别管她有没有神位，她既然用上了主神兵，那他也必须以主神兵待之。
    这是一种尊重。
    其实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缈兮为何生气到要决斗。
    他明明已经顺着她了呀，都没跟她争执。
    不过，她决斗的意愿这么强烈，看在她主神兵的份上，他愿意奉陪。
    缈兮：“初霜也不错，请！”
    帝玄浩：“请！”
    缈兮也不客气，提着碎天就冲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决斗结束。
    结果没有什么悬念，胜的是帝玄浩。
    如果不是想看看碎天有多厉害，十招之内，他就能打败缈兮。
    但是，打败小孩子真不算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担心缈兮哭闹，他决定告诉她一个真理。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真正的战场上，年纪、修为都不是失败的借口。你想当战神，就要学会正确面对自己的失败！”
    缈兮还是哭了，“我总有一天会打败你！”
    帝玄浩摸摸她的头，“好，我等着你。”
    百意苑被打得一片狼藉，元始天王亲自种植的夕颜雪，也被两大主神兵荡出的气势化为齑粉。
    “帝玄浩，你出息了！”
    闻讯而来的元始天王暴跳如雷。
    帝玄浩承诺会将百意苑复原，也未能让他消气。
    堂堂元始天王的嫡传九弟子，跟个未能正神位的十岁孩子决斗！这传出去能听吗？
    他的老脸，火辣辣的哟！
    第247章 番外（二）不想叫他哥哥
    帝玄浩觉得，跟个孩子决斗不是什么荣耀的事情，但也不丢人。
    缈兮提出决斗，他同意了，整个过程公平公正，没什么问题。
    不能因为她年纪小，就不把她当正常神族看待吧？
    若细论起来，他还让着她呢。
    因而实在不理解师尊为何这么生气。
    他问心无愧，内心也就没什么波动，元始天王还在骂着人，他就泰然自若的去抢救花花草草了。
    缈兮的父母也很不好意思，认为都是女儿生出来的事，一个劲儿道歉，并勒令女儿去帮助帝玄浩。
    元始天王连说不用，缈兮还是赶紧跑去帮忙。
    决斗的时候是很爽快，但事后一看，好好一座百意苑被打得七零八落，她心下也过意不去，很是后悔。
    细想起来，帝玄浩也没说什么呀，是她自己心情不好，迁怒于他。
    而且毁坏百意苑的主要是她，一打起来，她就不管不顾了，帝玄浩还比较收着。
    跟在帝玄浩身后忙了半天，好不容易把百意苑收拾整齐。
    但不是所有珍奇植株都能复原，复原不了的，唯有以后慢慢补齐。
    缈兮也知道自己人小力薄，补齐珍奇植株只能靠帝玄浩，小心翼翼地道：“哥哥，对不起哦！”
    帝玄浩很是不解，“为何说对不起？”
    缈兮愧疚地道：“这百意苑，大部分是我打坏的，却要你来善后。”
    帝玄浩：“不必。答应跟你决斗时，这种后果我已经想到了。”
    缈兮吃惊道：“那你还答应，不怕被你师尊责备么？”
    帝玄浩反问：“你还没有拜师吧？”
    缈兮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道：“没有。”
    帝玄浩悠悠道：“等你拜了师就会知道，师尊要想责备徒弟，有的是借口。”
    缈兮捂着嘴笑了。
    这位哥哥可真好玩。
    见她笑得小脸圆鼓鼓的，就像秋天的灵玉果，帝玄浩没控制住冲动，伸出刚培过土的右手捏了捏。
    “好了，去正殿找你父母吧，他们应该等急了。”
    缈兮重重地点头，“嗯！哥哥再见！”
    帝玄浩：“缈兮再见。”
    方才没注意手上有泥，现在她脸蛋上有一块红红的痕迹，很显眼。

 第275章

    希望她早点照镜子，早点发现。
    当天，元始天王并没帮缈兮解决难题，只说时候未到，让风神、水神先带女儿回去。
    等他们走了，帝玄浩请教师尊，“时候未到，其实就是您也想不出原由，没有办法吧？”
    说话滴水不漏、进退有余，不愧是师尊。
    元始天王黑着脸道：“你不是很忙么？快走快走，速速离开天宫！”
    有这种专拆人台的大冤种徒弟，他也很无奈。
    帝玄浩再次见到缈兮，是在她十九岁那年。
    元始天王终于推算出她正神位的机缘在人族，让她投胎凡间。
    缈兮下凡前，特意到月轮天宫感谢元始天王。
    此时的缈兮，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脸上被涂泥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出落得瑰姿艳逸，珠颜玉骨，在俊男美女成堆的神族，都十分的出众。
    宫娥侍者都看直了眼，帝玄浩的师兄师姐们，也看得目不转睛。
    极致的美色，是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
    帝玄浩想的却是，她的主神兵碎天肯定也长大了，就不知道比之初霜如何？
    若有机会，还当见识一番。
    元始天王留她吃饭，并为她引进自己的九个徒弟，大家都含笑回礼，温文尔雅。
    但到了帝玄浩这儿，听缈兮称他为“神君”，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怎么不叫哥哥了？”
    他还记得那年百意苑，缈兮口口声声的哥哥。
    孩子长大，就没小时候乖巧可爱。
    师兄师姐们同时转头，目光惊悚地看着他。这个冷心冷情、木头脑袋的小师弟，莫非开窍了？！
    还以为他要与主神兵相依为命呢。
    元始天王更是扶额。
    傻徒弟，怎么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戏女孩子？
    就算要调戏，也要背着点人啊！
    缈兮硬着头皮道：“您已受封幽天神君，缈兮不该胡乱攀亲。”
    她也记得帝玄浩，那是她为数不多的黑历史。
    直到现在，父母还常说她第一次去月轮天宫，就跟元始天王最宠爱的小徒弟打了一架，毁了百意苑。
    回忆当时情形，她真觉得帝玄浩性情古怪，不可以常理推之。
    哪有大人正儿八经地跟孩子决斗？
    何况她还顶着红泥土走了一路，不知被多少人笑话。
    父母也是捉狭，明明看到了，却什么都不说，害她被隔壁的宿敌青柳、瑶玉指指点点。
    回到自己房间她才发现，狠狠哭了一场。
    那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爱美之时。
    更重要的是，自己还以为他是好人，后悔给他添麻烦。
    谁知他竟这么坏！
    小心灵受伤了。
    帝玄浩可不知道这些，微微一笑，尽力和蔼地道：“纵然不是亲眷，我也允你叫我哥哥。”
    缈兮：“......不用了，谢谢！”
    帝玄浩：“无须客气。”
    关系亲近，才能随时让她召出主神兵，供他一观。
    否则有可能被她视为挑衅，又要追着他决斗了。
    这些年，她的事迹他也听了不少。
    因未正神位，常被人议论嘲讽，她也不跟人做口舌之争，但凡听到，便邀人决斗。
    刚开始，她胜少败多，这段时间反过来了，胜多败少。
    有几个爱搬弄是非的，被她打得很惨。
    元始天王听说后，更坚信她是天生战神，才会如此好斗。
    帝玄浩却觉得她像自家园里的幼年金翅鸟，精力旺盛，不散发出去不舒服。
    缈兮脸上的笑容都假了几分，再次拒绝：“真的不用，谢谢您！”
    这种哥哥，不要也罢。
    帝玄浩：“我说过，无须客气。”
    他的一位师姐听不下去了，摘个果子砸到他头上，“你是不是傻？缈兮不愿认你为兄！”
    帝玄浩皱眉看缈兮，“真是如此？”
    他在外行走时，想认他为兄的姑娘多得很，他觉得她们烦人，一概不认。
    好不容易有个不烦人的，却不想叫他哥哥。
    这或许就是人族所说的世事无常。
    缈兮尴尬地笑道：“是啊，呵呵。”
    吃完那顿饭，她就投入了轮回路。
    帝玄浩看着她消失，若有所思。
    第248章 番外（三）我不跟你打
    “你是谁，拦住我做什么？”
    缈兮穿着兽皮裙，背着小弓箭，警惕地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男子。
    帝玄浩皱眉，“过路的人。”
    眼前这个小蛮女，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一道汗水一道泥，和当年那个秀雅绝伦、满身贵气的小姑娘有天壤之别。
    嗯，确实是天壤之别，她从天上落到地下了。
    师尊也是，就不能为她想到更好的法子？
    投胎人族，真的有点糟蹋神族了。
    缈兮紧紧抓住刚猎到的巨大兔狲，道：“那你过你的路，不要跟我说话，也不要靠近我！”
    大哥早就交代过她，不要和陌生人讲话，以免被拐。
    况且这个人很怪。
    比部落里所有姑娘小伙都白皙，穿的衣服还很多，把手臂、腿都给盖住了，他不热么？
    部落里最害羞的姑娘，也不会像他这样把自己给包裹起来。
    他拦住她，可能是想抢她的猎物。
    那他可想错了。

 第276章

    虽然她只有十岁，却天生力气大，跑得也很快，前天和大哥比试，还把大哥掀了一跟头。
    此人虽长得高，四肢却不粗壮，不像大哥二哥那样隆起小山似的肌肉，看起来很是瘦弱，还没有带着武器，她一个能打三、四个。
    不怕他。
    帝玄浩可不知道她已经评估了他的战力，还得出了他很弱的结论，关切地道：“你还好么？”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的主神兵还能不能召出来，但想到她记忆被封，问了她也说不出什么，才换了问题。
    缈兮摸头不着脑，“好得很。”
    咱俩又不认识，问这干啥，不是想抢猎物吗？
    或许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抢不过。
    等等，也有可能是想放松她的心情，让她失去戒备，好趁机抢夺！
    帝玄浩：“可我看你，不像很好的样子。”
    以他的观察，人族幼崽虽也参与狩猎，附近却肯定有照管的大人。
    她却孤零零一个，在这凶兽遍地的山里乱窜。
    莫非，她被苛待了？！
    岂有此理！
    她投生人族，乃是纡尊降贵，人族该诚惶诚恐、恭敬待之，伺候不周，都是犯了大错。
    竟然敢对她不好！
    帝玄浩目中闪过一丝厉色。
    缈兮不耐烦地道：“我好不好不关你的事，让开！”
    要不是他挡住下山的小路，两旁又全是茂密的刺木，她才不在这儿跟他废话呢。
    帝玄浩站到一旁。
    缈兮利落地将兔狲甩到肩上，像一阵风似的，从帝玄浩身前掠过。
    阿母今天做了金蟒炖凤鸡，她要赶紧回去吃。
    去得晚了，有可能被大哥二哥吃完。
    阿母常说，大哥二哥的肚子是无底洞，永远填不满。
    跑了一会儿，猛然站住，回头喝道：“为何跟着我？”
    没想到啊，这个弱不禁风的男子，居然能跟上她的步伐。
    帝玄浩：“去你家看看。”
    缈兮凶狠地叫道：“不许去！”
    她都没见过他，怎能带他回家？
    帝玄浩：“放心，我无恶意。”
    缈兮就呵呵了，你说你无恶意，你就真无恶意？谁信！
    “再跟着，小心我揍你！”
    帝玄浩认真地道：“你打不过我。”
    缈兮一把丢下兔狲，活动下手腕和肩膀，“试试！”
    小白脸口气还挺大，别以为跑得快就厉害，是时候让你见识真正的力量了！
    帝玄浩摇头，“我不跟你打。”
    他可以和十岁的神族缈兮决斗，但她现在是人族，彼此差距太大，胜之不武，问心有愧。
    缈兮以为他怕了，轻蔑一笑，再次提起兔狲往家赶。
    谁知他又跟上了！
    这下缈兮真来了火，抛下兔狲一脚踹过去！
    但帝玄浩一个眼神，就将她定在了原地，保持着一脚踹出的姿势。
    “原来你是祭司！”
    缈兮不敢置信地大叫。
    只有祭司，才能不动手不动脚，轻易制住一个人。
    唉，她早该想到的！
    他的神态气质确实像祭司，只是祭司身体孱弱，一不小心就会死，祭祀之力也时灵时不灵，因而身边通常有勇士保护。
    出行时，更是前呼后拥。
    他却是一个人，她才没往祭司上想。
    帝玄浩：“......对，我是祭司，名为浩。现在能去你家了么？”
    缈兮不情不愿地道：“能！”
    拒绝祭司，可能会招至不祥的后果，她不敢。
    一路无话，快到部落时，恰巧遇上出来寻她的二哥丰。
    看到帝玄浩很是惊讶，听妹妹说他是祭司，赶紧行礼，又问道：“敢问浩大人，您是否来自遥远的织部落？”
    只有织部落，才能做出这么精美的衣物！
    帝玄浩：“是。”
    说谎这种事，一旦开了头，也就不难了。
    丰激动地道：“我们大巢部落的首领早就想去织部落见识一番，可喜您来了！快请快请！”
    说着蹲了下去，想背帝玄浩。
    哪能让祭司自己走路？妹妹太不知礼了！
    不过，妹妹也是腿短，想背也没法背。
    希望浩大人不会因此而对大巢部落印象不好。
    帝玄浩：“......不必！”
    缈兮在一旁嘟囔，“他身体可好得很！”
    丰向往地道：“是么？织部落真是厉害，连祭司都身体康健！”
    缈兮无语。
    二哥，你到底是有多喜欢织部落啊？
    第249章 番外（四）神女降生
    凡是有人的地方，消息都传得很快。
    丰只和路上偶遇的大石说过帝玄浩的身份，但他们刚过部落岗哨，就见首领大坚带着一群人，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浩大人路上辛苦了！”
    大坚行了部落最高礼仪，其他人也手忙脚乱地跟上。
    丰和缈兮的大哥深也在其中，见二弟只顾着殷勤招呼祭司浩大人，任小妹扛着硕大的兔狲，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过兔狲自己扛着。
    让他去接小妹，他倒好，放着小妹不管。
    再尊敬浩大人，也不能这样！
    这小子看来是欠收拾！
    今晚若有空，就给他松松筋骨吧。
    每个部落都有祭司，或者说，没有祭司，部落就形成不了。

 第277章

    可祭司这个群体向来神秘，轻易不出门，更不会一个人到别的部落闲逛。
    就算祭司想去，首领和勇士们也不可能允许，那太危险！
    祭司要是一不小心死了，又没有培养出继任者，这个部落就得抓瞎。
    因而很多人从生到死，只见过本部落的祭司。
    这会儿听说来了其它部落的祭司，都出来看热闹。
    何况，织部落是东山一带最为富庶强大的部落，听说部落里每个人都能吃饱，老人也能活到四十多岁，令人羡慕。
    他们的祭司什么样，大家都很好奇。
    帝玄浩回礼，“冒昧来访，还望不要见怪。”
    他不觉得这个叫大坚的人族首领值得尊敬，但师尊说了，出门在外不可倨傲，要表现得谦逊温和。
    大坚笑道：“不怪不怪，高兴还来不及！”
    谷部落的首领长耕又矮又挫，经常受到各首领的嘲笑，可上次几个部落集会，他穿了一身新衣服，十分精神，十分好看。
    由内而外地散发出自信，在他们面前说话都大声了。
    据他自己吹嘘，这身衣服来自于织部落，花了他一百个骨币。
    大坚也有一百个骨币，也想换一套衣服，最好比长耕的还漂亮。
    他可以加钱。
    当天晚上，大巢部落载歌载舞，热情欢迎远道而来的浩大人。
    帝玄浩端正地坐在篝火旁，拿着烤好的兽肉，心里有点茫然，还有点后悔。
    他只是来看缈兮一眼而已，怎么就成了大巢部落的上宾？
    这些人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好烦。
    他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含糊应对。
    若早知织部落名气这么大，他绝不会承认是织部落的祭司。
    可现在，他也不能自己打脸。
    师尊说得对，人不能撒谎，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去圆。
    作为第一个遇上他的人，缈兮获得坐在他右边的资格，津津有味地啃着大骨头，啃得小嘴油汪汪的。
    帝玄浩：“好吃吗？”
    缈兮满足地道：“好吃！”
    帝玄浩把自己的烤肉递给她，“给你。”
    缈兮：“不要。”
    火上还烤着很多肉呢，为何要他的？谁知道他有没有吃过。
    帝玄浩：“我不喜吃肉，真给你。”
    缈兮：“真不要。”
    坐在帝玄浩左边的大坚听得咂舌不已，肉都不爱吃，那得吃什么？难道吃龙肝凤胆？
    这种祭司，也就织落部养得起。
    “缈兮，浩大人给你，你就拿着吧。”
    祭司赐下的食物，大家都抢着要呢，缈兮就是胆小。
    缈兮：“哦。”
    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没发现牙印，方放心开吃。
    帝玄浩这才看出她在嫌弃自己，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轻轻弹了她一指头。
    缈兮怒目而视。
    帝玄浩被她逗笑，捏起袖子，为她擦了擦嘴边的油。
    见他对缈兮特别关注，大坚咳嗽一声，为难地道：“浩大人，缈兮还没长大。”
    各部落都有一个习惯，若有其它部落的男子前来做客，本部落的姑娘会去跟他好一场。
    这样，来年出生的孩子更为健壮，部落也能发展得更大。
    浩大人虽没有勇士们壮硕，却很高，而且非同一般的白净。
    姑娘们已经为他打了几架，现在都还没确定好人选。
    他却不看她们，只盯着缈兮。
    这可不太好。
    帝玄浩对人族这些事情不大了解，然而神奇地领会了大坚的意思，心下微怒。
    这个无聊的人族，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大坚首领，我不远千里来到大巢部落，是受上天指引，算出神女降生于此。”
    大坚一愣：“神女？！”
    神仙的故事他听过很多，却没听过神女还能降生到人间。
    帝玄浩：“我遇上的第一个人，便是神女。”
    大坚也不傻，迅速看向埋头吃肉的缈兮：“你是说她？”
    怎么看，都不太像呀。
    帝玄浩：“没错，你等应虔诚侍奉，免得神仙发怒，降下灾祸！”
    缈兮，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希望你在人间过得快乐。
    大坚将信将疑。
    缈兮出生之时，本部落的祭司可什么都没感应到，但也许是力量不及织部落的祭司。
    次日，帝玄浩满足大坚的愿望，给了他一身新衣，比长耕的还好，又传授了一些编织的粗浅知识。
    并再一次提醒大坚善待缈兮。
    大坚感恩戴德，发誓一定将缈兮供起来奉养。
    帝玄浩看出他说的是真话，拍拍缈兮的脸，转身离去。
    他以为有“神女降生”之说，缈兮会超然于普通人族，过得无忧无虑。
    谁知九年后他再次巡视人间，发现缈兮已经死了。
    第250章 番外（五）请你不要打扰
    大巢部落崇尚土葬，认为死后回归大地的怀抱，才能真正安息。
    帝玄浩赶到时，部落里的勇士们正在挖坑，缈兮的遗体被部落里最好的织物包裹着，放在树荫下。
    她这一世的母亲素眉趴在女儿身上，哭得死去活来。
    长子深、次子丰一边落泪，一边劝解她。
    首领大坚强忍着伤心，对素眉道：“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开些！”

 第278章

    素眉继续哭。
    大坚又道：“缈兮是大巢部落的英雄，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忘记她！”
    素眉大声嚎哭，“我不要她当英雄，我只要她好好的活着！”
    大坚理解她的心情，还要再劝，忽然看见了缓步走来的帝玄浩。
    “你是，你是浩大人！浩大人，你怎么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浩大人一点儿也没有改变，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等帝玄浩回答，又懊恼地跺脚叫道：“你怎么才来啊！”
    要是来得早一点，缈兮或许还有救。
    可现在晚了，人都死得僵硬了！
    素眉眼睛一亮，向帝玄浩扑去，“浩大人，求你救救缈兮！求求你了，老妇愿折余生之寿，换缈兮活过来！”
    她那聪明听话的女儿，不该死得这么早，不该啊！
    深和丰也恳求他复活自己的妹妹。
    还有挖坑的勇士们，也围了上来，个个眼中带着期盼。
    每位祭司都有一些不传外人的秘术，听说有的可以起死回生，妙手回春。
    希望浩大人也有这本领。
    帝玄浩平静地道：“抱歉，我做不到。”
    素眉绝望地道：“可你是织部落的祭司啊！”
    帝玄浩：“别说祭司，神仙也有力所未及之事。”
    神仙若能心想事成，缈兮也不会下凡。
    素眉哀哀道：“真的不能么？”
    帝玄浩：“不能。”
    素眉哭倒在地。
    帝玄浩走到缈兮身旁，蹲下去拉开了盖在她脸上的白布。
    只见小小的一张脸，肤色微黑，还有些粗糙，却掩盖不了原有的倾城绝色。
    在人间刚出生那会儿，她长得很像素眉，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长成了本来的模样。
    只是没有那么细腻，也没那么白皙。
    帝玄浩凝视着她，简直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这些人族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缈兮并没有死，死的只是她投生人族的一具躯体！
    他为什么非要亲自来看？
    有什么意义？！
    “浩大人，那时你说缈兮是神女，神女，怎么会死呢？”
    大坚哽咽道。
    帝玄浩放下白布，“她没有死，她只是回了天上。”
    这是真话。
    但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他过于心痛，说起了胡话。
    缈兮并非自然死亡，是为了部落而死。
    那年帝玄浩说她是神女，大坚不敢不信，果真处处优待她，将她和祭司一般对待。
    前日，勇士们出外打猎，部落里只剩老弱妇孺。
    临近中午，最外层的岗哨忽然发现，一群巨角蛮牛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向着部落狂奔而来。
    巨角蛮牛角似利刃，蹄似石锤，横冲直撞力大无穷，部落的土墙根本挡不住。
    但撤退也来不及了。
    危急之时，缈兮挺身而出，半路截住牛群，杀了两条，引起巨角蛮牛的仇恨，引着它们往另一边跑。
    等勇士们闻讯赶去，巨角蛮牛群不见了，缈兮也只剩下一口气。
    幸好她在力尽之时爬到了大榕树上，否则什么都不会剩。
    巨角蛮牛不光吃草，也吃肉。
    缈兮给大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杀了十多条蛮牛，不亏。”
    大家都很难过，很感动，但也认为神女不该只有这么点力量。
    呼风唤雨、移山倒海的神女，怎会死于巨角蛮牛？
    怎会死得这么草率？
    这只能说明，缈兮不是大家先前以为的女神仙。
    也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们，何曾怜悯大地上苦苦挣扎的凡人？
    但，舍命救部落的缈兮确实是神女，是大巢部落的神女！
    大巢部落永远铭记她。
    不是天上的神女，死后自然回不了天上，只会长眠于大地。
    大坚叹道：“浩大人，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悲伤了。”
    浩大人那么喜欢缈兮，如果她还活着，两人一定是对好伴侣。
    帝玄浩：“我不悲伤。”
    不悲伤，你还特意来相送？
    大坚不忍点破，“晚上，我们祭司会送魂，你也来吧。”
    帝玄浩：“不了。”
    说完转身就走。
    出了部落，淌过一条江，翻过一座山，忽然站住。
    回头道：“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身后现出一个身影，正是缈兮。
    “呵呵，被你发现了。”
    帝玄浩瞪着她，“跟着我做什么？”
    刚才看着她气息全无，即将下葬，现在又见到生龙活虎的她。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缈兮：“神君，我也想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轮回路在月轮天宫，她这一世结束，就想投入下一世。
    不料月轮天宫的侍者悄悄告诉她，帝玄浩经常下凡去找身为凡人的她，还去看她葬礼。
    她想不出这是为什么，打算当面问他，正巧看到他专注凝视那一幕，觉得不是发问的好时机。
    便一直跟着。
    帝玄浩：“什么都不做。”
    缈兮：“什么都不做，为何跟着？”
    帝玄浩：“......与你无关。”
    你跟踪我，还说与我无关？
    缈兮拳头硬了。
    如果不是打不过，她肯定上。

 第279章

    “神君，我投胎人族，是为了寻找正神位的机缘，请你不要打扰，好么？”
    帝玄浩：“嗯。”
    第251章 番外（六）第五次轮回
    缈兮之后的数次投胎，帝玄浩又去看了。
    但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出尔反尔。
    因为，他只是看，没有任何打扰。
    每一世，缈兮都没能寿终正寝，总是为保护人族而死。
    多次围观她的死亡场景，帝玄浩忽然有了一点心疼。
    身为高高在上的神族，却要为蝼蚁般的人族付出这么大的牺牲，真是太倒霉了！
    而且死了这么多次，还不知道所谓的机缘在哪里。
    他甚至怀疑师尊的推算正不正确，缈兮正神位的机缘，真的在人族么？
    要是算错，岂不是白白吃了这么多苦头？
    被徒弟质疑的元始天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天上地下，四海八荒，敢质疑为师的，你是第一个！”
    帝玄浩：“别急，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元始元王：“......你给我滚！”
    帝玄浩没滚，从从容容地行礼告退，绝不给师尊指责他“失礼”的机会。
    出了月轮天宫，他也没回自己的居所，又去看缈兮。
    这是她的第五次轮回，投入的是黎部落。
    但这一次，她的处境比前几次艰难。
    她的生母黎萱也是一名战士，怀胎三个月时，黎部落与隔壁的泉部落发生战争，黎萱也出战了，打死数十名敌人，自己也受了重伤。
    黎部落的祭司用秘法吊着她的命，刚满七个月就生下小猫似的女儿缈兮，自己魂归天外。
    帝玄浩曾问过师尊，为何每次投胎她都叫本名？
    元始天王说，那是天意。
    帝玄浩就又学到了一招，凡是弄不清楚的，都推到老天爷身上，反正盘古大神不会跳出来纠正。
    因为早产的缘故，缈兮体弱多病，不像前几次那样，力气大得一拳能开山。
    她的父亲成丹先还思念亡妻，悉心照顾女儿，后来娶了新的妻子，生下新的儿女，对长女就不甚在意，任她自生自灭。
    好在黎家兄弟姐妹多，而且非常团结，得知外甥女被苛待，一起涌到成家，把成丹和新妻揍成猪头。
    就连他们刚会走路的孩子，也被黎家几个小表哥打得哇哇大哭。
    揍完人，黎四姨把缈兮抱到自己家，当亲生女儿一样养大。
    其他舅舅姨母们，对她也极为关爱，大补之物不知送了多少。
    可她还是娇娇怯怯，走两步就喘个不停，天气一变化就病倒，常年喝着祭司开的药。
    别说跟着表哥表姐们上山打猎，到屋后采摘果实都不行。
    部落里的姑娘长到十三、四岁，提亲的人能踏破门槛。
    缈兮都十五了，还没有一个人上门提亲。
    虽然前几世她也没有成亲，但那是因为她谁也看不上，又死得早，才无姻缘。
    实际上想娶她的人能绕部落一周。
    不像这一次，再爱张罗的媒婆，也没说要给她找门亲事。
    喜欢她的小伙很多，可一想到她的身体，就自己打了退堂鼓。
    体弱不要紧，养得起。
    然而大祭司说她寿数不长，且不能生孩子。
    这就无法接受了。
    孩子还是小事，没有也可以收养，但谁愿意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一天比一天衰弱，直至死亡？
    黎家兄弟姐妹们发动所有亲朋好友，也没能给缈兮找到个夫婿，还惹来成丹一家的嘲笑。
    “一个病秧子，他们倒当成宝，现在看谁要！”
    “要我说，早该丢到后山喂狼，何必浪费粮食！”
    这些话传到黎家人耳朵里，又跑去成丹家揍人。
    可揍人容易，给缈兮找夫婿还是很难。
    黎大舅的小儿子黎柚看长辈们愁眉不展，一拍胸脯，提议道：“这有何难？我娶缈兮！我不图她生孩子，也不怕她早死！”
    当即被长辈们抽了。
    “姑血不还家，姨表不通亲”，这是黎部落几辈子传下来的规矩。
    祭司说若坏了这规矩，部落就会大祸临头。
    但黎柚的提议，打开了姐姐黎娇的思路。
    她说，可以带着缈兮一起嫁给未婚夫华荧。
    大家一想，果真是个好办法。
    华荧是部落里最强的勇士，能养得起两个妻子。
    黎娇和缈兮感情从小就好，又是她主动提出的两女共嫁一夫，必不会怠慢妹妹。
    这样一来，等他们故去后，也就不用担心缈兮无人照顾。
    黎娇还发誓，她的孩子，就是缈兮的孩子，会将缈兮当成亲娘奉养。
    华荧深爱着黎娇，体谅她想照顾妹妹的心情，也答应了。
    但缈兮不同意，无论大家怎么劝说，她都摇头，说要一个人终老。
    黎四姨急了，抱着她哭道：“儿啊，让你嫁人是为你着想！我们半截身子埋黄土，不定哪日就死了！若无夫妻的名份，谁顾得上你！”
    眼下看着，儿女外甥们都对缈兮好，但以后各自成了家，有自己的伴侣儿女要照管，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对待缈兮，可就难说了。
    就算他们自己愿意，伴侣及其家族也会不满，反而不美。
    定下夫妻名份，缈兮才有保障。
    否则他们为何非要给缈兮找个夫婿？

 第280章

    她和黎娇一起嫁给华荧，就是华家的人，华荧和黎娇对她再好，华家人也说不出什么。
    若是对她不好呢，部落里的人都会指责他们。
    以黎家亲眷看来，这是千好万好的事情。
    缈兮却不愿意，莫非，她不喜欢华荧？
    黎娇直说不可能，华荧是部落里最好最好的男子！
    但其他表姐妹当即表示，自己的夫婿任她挑选，看上谁，就嫁谁。
    缈兮哭笑不得，心里有很多不嫁的理由，却说不出来。
    他们真是为了她好，她知道！
    可她也是真的不想嫁。
    大家见她如此坚决，也不能逼着她立时点头，都想着以后慢慢劝。
    黎四姨认为她今日受了惊，还专门给她熬了安神的蠃鱼汤。
    第252章 番外（七）神仙哥哥
    某日，趁家里一个人都不在，缈兮艰难地穿好衣服鞋子，柱着拐杖往山里走。
    她想活着，但如果活着的代价是拖累亲人，那她宁可死了。
    像她这种身体，如果不是舅舅姨母、表哥表姐们精心照料，根本活不到现在。
    祭司每次见着她，表情都很奇怪。
    缈兮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想的是，怎么这个人还没死。
    一看见他的眼神，缈兮就感觉很快意。
    是的，你的诊断又错了，我还没死！我会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但今天，时候到了。
    拖累亲人们这么多年，该做个了断。
    再用力活着，也只是让亲人们担忧烦恼。
    她相信，表姐黎娇是真心让她一起嫁给华荧。
    她也相信，黎娇和华荧会对她很好。
    可是，她拖累亲人这么多年，怎么能再去拖累他们？
    人不能为了活着，连尊严和良心都不要。
    那不是真正的活，是没有意义的苟延残喘。
    走了许久，缈兮终于找到一处悬崖，只要往下一跳，所有痛苦立刻结束。
    亲人们找不到她的遗体，又没有亲眼目睹她的死亡，不会太过悲伤，兴许还会存着再次相见的希望。
    这也是她不死在家里或部落附近的原因。
    悬崖下的深渊里，发出呜呜呜的风声，也可能是怪兽的叫声。
    缈兮偏头看了看，没有跳。
    她不是害怕怪兽，也不是怕死。
    但她来人间一场，难道就是为了跳下这悬崖？！
    老天不公啊！
    给她这么个衰败的身体！
    从小，她就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她与旁人不同，有着重要的使命。
    如今使命未完，怎可轻生？
    可，这破身体让她怎么活！
    进退两难，生死有误！
    缈兮悲从中来，抱着身旁的大树嚎啕大哭。
    没有人喜欢一个病秧秧、哭唧唧的孩子，因而懂事之后，她就不哭了，总是乐观、坚强地面对病痛。
    然而此时此刻，实在控制不住。
    哭着哭着，忽觉不对，抬起头来，就见一个玄衣男子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这男子身量极高，目似寒星，俊美无俦，更有种飘然出尘、渊渟岳峙的气质。
    缈兮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像他这样的男子，愣了一下，抽抽噎噎地道：“你是神仙，还是妖怪？”
    玄衣男子自然是帝玄浩，淡淡道：“神仙。”
    缈兮：“......骗人！”
    她听来的故事中，神仙都不会主动揭露自己的身份。
    见人就说自己是神仙的，通常是骗子，坏蛋。
    帝玄浩：“我可以帮你。”
    缈兮：“......帮我什么？！”
    是她想的那样么？
    不，她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帝玄浩：“帮你治好先天弱症，教你修习功法，获得强大的力量。”
    缈兮看着他，越发觉得这人是骗子。
    天上不会掉好事，如果掉了，那是做梦。
    可她都打算死了，临死前做个美梦也不错。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帝玄浩：“只需要说一句话。”
    缈兮：“什么话？”
    帝玄浩：“跟着我念。缈兮遇上困境，请帝玄浩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伸出援手帮助我。”
    缈兮：“......帝玄浩是谁，我和他有什么交情？”
    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一个叫帝玄浩的人。
    帝玄浩：“念！”
    第一世结束后，缈兮特意警告，不许打扰她。
    他记着呢。
    但如果是她主动请求，就不算打扰了吧。
    本来不想管，真心不想管，可她哭得这么凄惨，山都快被她哭倒了，不管不行。
    缈兮犹豫了一下，依言念道：“缈兮遇上困境，请帝玄浩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伸出援手帮助我。”
    她猜测眼前这男子就是帝玄浩。
    所谓的交情，真是子虚乌有！大哥你谁啊？
    算了，就当死前发一次疯罢。
    帝玄浩想了想，又现场拟出一份文书，让缈兮签字画押。
    这次她若还敢挑他的刺，就把这文书拍到她脸上。
    仔细收好文书，帝玄浩在缈兮戏谑、怀疑的目光中，微微俯身，将手放在她头顶。
    缈兮不习惯地扭动脖颈，“把手拿开......”
    下一秒，蓦然瞪大了双眼。

 第281章

    一股暖流，自头顶起，迅速传遍了全身。
    沉滞的经脉立刻变得通畅，酸痛阴冷的身体，也变得轻松温暖。
    胸间那口永远提不上来的气，忽然提上来了！
    这从未有过的感觉，让缈兮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如果这是一个梦，她愿意永不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个声音，“顽疾已愈。明日此时，再来此地寻我，传你功法。”
    “好！”
    缈兮激动地道。
    她还是不信自己有遇上神仙的运道，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帝玄浩，真的是神仙！
    还是和她有交情的神仙！
    帝玄浩：“此事，不可外传。”
    他不愿跟人族来往，麻烦。
    缈兮：“是，多谢神仙哥哥！”
    帝玄浩：“呵呵。”
    有用的时候，就亲亲热热地叫他哥哥。
    没用的时候，就疏远地叫他神君。
    这小姑娘可真现实！
    第253章 番外（八）天大的好事
    那一天，缈兮连跑带跳地回到部落，迫不及待跟亲人们分享好消息。
    不过，说得比较简略，没说神仙名叫帝玄浩，也没说他似乎和自己有交情，那听起来太不真实了。
    可大家还是不信。
    人人都听过鬼神的传说，但有谁亲眼见过鬼神？
    没有，一个都没有！
    缈兮可能太盼望着身子好转，才会幻想出神仙治好了她的病。
    “不信？好，证明给你们看！”
    缈兮飞起一脚，踹断了家门口的梧桐树。
    栽了这么多年，也没引来一只凤凰，要你何用？
    下山的时候她就发现了，痊愈后的她，力气十分大。
    也可能是神仙哥哥给她的力气。
    神仙哥哥可真好！
    她暗暗发誓，以后一定报答他！
    众人目瞪口呆，惊掉了下巴。
    黎四姨第一个反应过来，喜极而泣，扎扎实实地向着天空磕了几个头，感谢神仙救助，感谢祖宗保佑。
    又问缈兮，“神仙老爷呢？咋不请回家来？”
    缈兮撒了谎，“回天上去了！”
    神仙哥哥要传她功法，但不让她外传，她听他的话。
    她答应神仙哥哥在先，四姨提问在后，所以没办法，只能选择跟四姨说谎。
    事情传出去，部落里的人都涌到黎四姨家看热闹。
    见缈兮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再没有以前的病弱之态，不由大呼神奇。
    部落首领黎山灵机一动，宣称黎部落受到神仙的庇佑。
    这话没毛病。
    缈兮是部落一员，神仙庇佑她，就是庇佑黎部落。
    只有大祭司心怀不满。
    他认为自己才是部落里最接近神的人，神仙老爷若要帮缈兮，也该先把法门传给他，再由他去施法。
    这才合乎礼仪。
    哪能直接与缈兮接触呢？
    缈兮一个毛丫头，受得了这样的福气？
    私下里跟黎山嘀咕，黎山想了想，劝他早点把大祭司之位传给弟子，安享晚年。
    大祭司气得用拐杖敲他的头，怒气冲冲地回了住所。
    但黎山可不是说说就算，过后便联合部落里几个长老，半劝半逼，让大祭司退了位。
    原因很简单，大祭司上了年纪，老糊涂了。
    竟敢质疑神仙所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若容他在位，不知会为部落里招来什么祸患。
    这些事儿，缈兮并不知道，专心跟着帝玄浩练功。
    她日日上山，托辞去打猎或者捡柴。
    表哥表姐们不放心，悄悄跟了几次，每次都会被她发现，他们也不尴尬，装作偶遇。
    然后，下次继续跟。
    缈兮也是无语，部落里偶遇也就罢了，大山深处连续偶遇，当她是没长脑子的小傻瓜吗？
    后来还是黎四姨说，别跟了，也别多问，随她去。
    大家问为什么？
    她眼睛一瞪，神仙的事儿，少打听！
    没错，她怀疑神仙老爷还没走，缈兮去山上，就是去与他相会。
    这是天大的好事！
    缈兮瞒着大家，肯定是神仙不许她说。
    兴许，缈兮能生下神仙的孩子！这可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荣耀，也是整个黎家、整个部落的荣耀！
    这些话儿，她不敢跟别人说起，唯恐惹怒神仙老爷，但又很想说，就一个人在祖宗牌位前念叨。
    缈兮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哭笑不得。
    四姨可真敢想！
    神仙哥哥在教授她功法的时候，铁面无私，极为暴躁，她领悟得慢了，就要被他各种贬损。
    这可不像看上她的样子。
    再说了，天上有男神仙，也有女神仙，神仙哥哥就算想要孩子，也会找女神仙生，怎会喜欢她一个凡人？
    就算她长得不错，比部落里大多数姑娘美貌，估计也比不上女神仙。
    但不知为什么，她还是想确定一下。
    这日练完功，帝玄浩就要走，缈兮忙扯住他的袖子，“等等！”
    帝玄浩回头，“何事？”
    缈兮：“神仙哥哥，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帝玄浩淡淡道：“看你可怜。”
    强悍的灵魂困在孱弱的身体里，确实可怜。
    缈兮诚恳地道：“我现在不可怜了，能帮你生孩子。”

 第282章

    她讨厌别人说自己可怜，但如果那个人是帝玄浩，她原谅他。
    帝玄浩表情崩裂，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缈兮：“我能帮你生孩子。”
    帝玄浩：“......你知道凡人怎么生孩子么？”
    缈兮自信地道：“知道。两个人成了亲，拉了手，睡觉的时候把鞋子放在一起，肚子里就会有娃娃。怀胎十月，娃娃就会从肚子里蹦出来。”
    神仙哥哥长得这么俊，她也不差，他们的娃娃肯定很漂亮。
    帝玄浩抚额，“这种话，不许跟别人说！”
    繁衍是人族的第一要务，他理解。
    诞下子嗣是部落女子的责任，这个他也理解。
    可他无法接受，缈兮一脸平静地说要给他生个娃！
    第254章 番外（九）此事不急，容后再议
    缈兮不解，“为何不能说？”
    生孩子是喜事，部落里若有孩子降生，大家都高兴得很。
    莫非，神仙与凡人不同，不喜欢孩子？
    帝玄浩：“......不雅。”
    缈兮：“哦。”
    心里还是不明白，生孩子有什么雅不雅的，却也不敢再问。
    帝玄浩不放心，又道：“为何你突然说起这个？”
    前几世，缈兮从小就很强，且志向远大，一心要为部落谋福祉，从来不考虑个人情爱，婚姻大事。
    这一世却先天不足，胎里带了病，每日挣扎在生死线上。
    若是因此而堕了意志，可是大大不妙。
    缈兮坦坦荡荡地道：“不为什么，就是觉得我们的孩子会很好看，你不愿意就算了。”
    帝玄浩：“......我也没有说不愿意。”
    缈兮眼睛一亮，“那就是愿意？”
    帝玄浩：“......也没说愿意。”
    缈兮：“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不是不愿意，也不是愿意，她都快被他绕晕了。
    神仙，都是这么不干脆吗？
    帝玄浩：“此事不急，容后再议！”
    顿了顿，道：“记住，你不可与旁人缔结姻缘，更不可生孩子！”
    师尊说，缈兮应当体验人生百态，像个普通人族那样生活，该成亲成亲，该生子生子，但他觉得不对。
    若在人间生情，最终苦的还是她自己。
    纵然正了神位，只怕心里也不舒坦。
    最好如同人间的过客，看过、听过、体会过，但不是全情投入。
    身在局外，说不定感悟到的会更多。
    缈兮失笑：“神仙哥哥，我不会嫁给别人。”
    学了功法之后，部落里那些小伙没有一个打得过她。
    打不过她的人，怎么配当她孩子的爹？
    帝玄浩：“不会便好，记住你的话。”
    缈兮：“嗯。那你呢，你是不是心悦天上的女神仙？”
    帝玄浩：“没错。我若动心，那人必是女神。”
    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对谁动过情。
    以后若有，也不可能是凡人。
    缈兮有些失落，但也没到伤心的地步，强笑道：“神仙哥哥，我祝你早日找到伴侣。”
    帝玄浩皱眉，“为何非要找伴侣？自己一个人，不是更能逍遥于天地之间？”
    缈兮一想，那倒也是。
    她如果足够强大，就不需要另一个人来保护，也不需要担心年老之后无所依靠，非要生个孩子防老。
    都怪四姨，几年前就筹谋着让她出嫁，现在又整天跟她说生孩子什么的，把她带沟里了。
    不不不，四姨也是为她好，不能怪四姨。
    要怪，只能怪以前身体太不争气。
    “神仙哥哥，你说得对极了！成亲很麻烦，带孩子也很累！自己一个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很清闲！”
    现成的例子，为了养大她，四姨一家，还有舅舅、姨母们费了多少心力。
    表姐黎娇和未婚夫华荧也常常闹别扭，一时哭一时笑，弄得她莫名其妙。
    神仙哥哥一定是不想她受累，才特意嘱咐她不可嫁人。
    帝玄浩欣慰地道：“正是！”
    话音刚落，树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缈兮提刀转身，厉声喝道：“谁？”
    没有人说话，只有如涛的风声。
    帝玄浩：“你听错了。”
    缈兮：“没有！”
    帝玄浩，“听错了，回家！”
    缈兮：“......哦。”
    她很确定，自己没听错。但神仙哥哥让她走，她也只能走。
    等她离开，帝玄浩看向树后，“三师兄如此发笑，有何高见？”
    他的三师兄星竹羽从树后出来，笑道：“没有高见，没有。小师弟，你对缈兮的教导可真用心，教得很妙啊！”
    帝玄浩怀疑他在讽刺自己，只是没有证据。
    “三师兄，你是在跟踪我么？”
    星竹羽不赞同地道：“什么跟踪？多难听！大家也是关心你，才让我跟来看一看。”
    帝玄浩：“大家？所有师兄师姐都有份？”
    星竹羽：“呵呵，还有师尊。”
    帝玄浩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你看到了，满意么？”
    星竹羽笑道：“满意，十分满意！就想问师弟一句，缈兮这弟妹，什么时候进门？大家好准备贺礼。”
    其实他也很吃惊，向来冷若冰霜的小师弟，竟然会这么耐心地教导缈兮，还跟她讨论成亲生孩子这种话题。

 第283章

    虽然两人的对话极其幼稚可笑，但这是真爱无疑。
    帝玄浩微恼，“三师兄慎言，我帮缈兮，只是看在同为神族的份上！没有别的想法！”
    星竹羽微笑，“小师弟，我相信你。”
    帝玄浩：“谢谢！”
    星竹羽：“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喜欢什么贺礼？”
    师尊一直担心小师弟沉迷于修炼，最后会化身成“道”的一部分，失去自我。
    现在不用担心了。
    帝玄浩：“......”
    这是不能好好说话了！
    大袖一拂，迈步入云端。
    星竹羽赶紧跟上，喋喋不休地诉说该如何讨女孩子的欢心。
    帝玄浩觉得他好生呱噪，真想一脚踹下去。
    第255章 番外（十）恶蛟
    毫无悬念，第五次轮回的缈兮，依然为人族而死。
    黎部落旁边的黎江里，不知何时来了一条凶恶的蛟龙，起初吃山间野兽，后来吃了个人，就像是开了荤，再也不爱吃野兽了，时常窜到黎江附近的部落里吃人。
    叶、风、鹰等部落为了整个部落的安全，选择用老人，或者身体孱弱者献祭。
    黎部落一开始选择的是对抗，但在死了三十多个青壮之后，部落里的老人主动找到首领黎山，愿意以身饲蛟。
    几个受了重伤，但还没死的青壮也站了出来，说让他们先去，他们死完了，再轮到老人。
    黎山一咬牙，谁都别死！
    树挪死人挪活，这里活不下去了，咱们可以搬家。
    但兴许是黎部落的反抗若怒了恶蛟，它也不去别的部落，整日在黎部落周围游弋。
    想跑都跑不了。
    黎山愁得头发生生揪了一半，成了个半秃头。
    这时，缈兮站了出来，说她今晚就去打死恶蛟，让大家安心。
    小表哥黎柚劝她别吹牛，前几次伏击恶蛟，你也在场，虽然战力惊人，却也不是恶蛟的对手。
    事实上，如果没有她，黎部落死的人会更多。
    可她还是打不过恶蛟呀。
    黎四姨也不许她去，还提醒她请神仙老爷帮忙。
    外甥女这一身本领，就是神仙老爷教的，别以为她不知道！
    缈兮略一沉吟，笑着说已经请了，神仙今晚会来斗恶蛟，让大家关好门窗，听到任何声响都不要出部落。
    黎四姨当即向着天空拜了拜，大声感谢神仙老爷。
    缈兮扶起她，纠正道：“不是神仙老爷，是神仙哥哥，他没有胡须，也没有弓腰驼背。”
    她不会告诉黎四姨，三年前，神仙哥哥就说她已学成，交代她珍重，自回天上了。
    大约是真不喜欢她，也没留下个联络的方式。
    黎四姨笑道：“哥哥好，哥哥好！”
    叫得这么亲热，定是有了盟誓。
    自从缈兮身体好转，向她提亲的小伙子一个接一个，但黎四姨帮着她全都拒绝了。
    以前你们爱答不理，现在让你们高攀不起！
    黎家缈兮，是要嫁给神仙老爷，不，神仙哥哥的人！
    吃过晚饭，缈兮跟亲人们一一道别，提着帝玄浩用沧澜之铁为她打造的大砍刀，走出了部落。
    那恶蛟身长千丈，从头到尾覆盖着坚硬的鳞甲，她的大砍刀都砍不破。
    除非照着同一个部位砍上几十刀，可恶蛟又不是死的，不会一动不动地任她砍杀。
    且这恶蛟还能呼风唤雨，喷出乌云似的毒烟，极难对付。
    走着走着，她有点埋怨帝玄浩。
    怎么这么小气呢，明明可以给她更好的武器，却只给了她这柄大砍刀。
    刀的样子看起来是很霸气，但那所谓的沧澜之铁，其实就是黎江底下的铁石，乃是凡物。
    她严重怀疑，“沧澜之铁”这个名字，也是他现取的，就为了听起来不那么普通。
    可惜埋怨也无用，他也不会知道。
    说不定，他正在和女神仙生孩子呢。
    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就会遇上恶蛟。
    神仙哥哥，我要去了。
    若有来生，期待还能与你再次相遇。
    缈兮回头看向部落，一个人影也没看到，大家都听她的话，躲在家里等结果。
    很好。
    再见，大家。
    缈兮微微笑了一下，走上山坡。
    那恶蛟正在小憩，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见是个细皮嫩肉的雌性，看到它也没大喊大叫，而是静静地站着，就像认了命。
    便没客气，大口一张，将雌性吸入口中。
    比起雄性和年老者，它更喜欢年轻的雌性，肉质更为美味。
    这个胆敢忤逆它的部落，看来是终于屈服了。
    下次要让他们献上幼崽。
    这就是忤逆它的下场！
    缈兮闭着气，忍受着恶蛟体内毒液的侵蚀，从背后拔出大刀，艰难地砍下！
    没错，这就是她想出来的办法。
    破不开恶蛟的皮，便只能从内部击破。
    恶蛟体外长着鳞甲，总不能体内也有。
    但这么做也很冒险。
    恶蛟体内有剧毒，普通人一被吞下去，很快就会被腐蚀，吐出来只剩一堆白骨。
    她仗着神仙授艺，可以多忍受一会儿，却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嗷！”
    内脏被刺，恶蛟吃痛，高昂起头吼了一声，不断翻滚。

 第284章

    附近的丛林和山脉，都被它压垮了。
    黎部落众人听着，心里都很激动，神仙哥哥正在斗恶蛟呢。
    听这阵仗，占上风的是神仙哥哥，恶蛟叫得很惨。
    明早起来，或许就能分到蛟肉了！
    就不知道，这蛟肉能不能煮熟？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烤了吃。
    但要是烤的话，没牙的老人就吃不了，到时给他们做点别的吧。
    大家听着恶蛟的痛呼，畅想着蛟肉的味道，陷入了梦乡。
    第256章 番外（十一）我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缈兮忍着钻心的疼痛，从内部给恶蛟开了几十道口子。
    最后还爬到七寸处，斩断了它的脊椎骨。
    恶战一夜，天微亮时，她也支撑不住了，顺着口子滚了出来。
    周围大变样，树木被毁，数座高峰被趟平，变成了平地。
    她不许部落里的人靠近，便是怕恶蛟发狂，伤到他们。
    也是担心他们不许自己去。
    恶蛟气息奄奄，仅剩的一只独眼恶狠狠地盯着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却一丝力气都没有。
    缈兮吐了口血，挣扎着道：“你，你有什么好恨的？是你，是你先吃人！该恨的，是我们，是我们！下辈子，好好，好好做蛟！”
    恶蛟听得懂人语，愤怒地抬起头，又猛然砸下，彻底死去。
    缈兮知道自己也即将死亡，恶蛟之毒，无药可医。
    她的腿都已融化了。
    希望亲人们不要太伤心。
    她这一生，总算做了件有意义的事情。
    牺牲她一个人，换回部落的安宁，值！
    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她忽然隐隐绰绰的看到了一个人，不，一个神仙！
    “神仙哥哥，是你吗？救我！”
    缈兮大喜，向着帝玄浩奋力伸出手。
    天无绝人之路啊！有神仙哥哥在，她这回死不了！
    老天爷大概也是看她勇敢，才派了神仙哥哥下凡。
    却清晰地听到他说，“不救。”
    缈兮：“......这么无情？”
    帝玄浩：“送你最后一程，便是有情。”
    缈兮吃力地道：“可是，可是我觉得自己还能，还能抢救一下！”
    你都来了，怎么我还要走上最后一程？
    那你来做什么？！
    帝玄浩漠然道：“救不了。”
    救了也无用。
    为人族而死，是她轮回的宿命。
    这次救回来，下次还得死，不如不救。
    缈兮流下了痛苦的眼泪，“神仙哥哥，你好狠的心！”
    帝玄浩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睡吧，睡醒了，又是新的一天。”
    缈兮抬起满是污血和毒液的手，恨恨地在他脸上抹了一道，才闭目而逝。
    帝玄浩轻叹了声，右手一拂，修复了她残破的身体。
    他本不该来。
    却不知为何还是来了。
    太阳升起，黎部落所有人聚在一起，向着东北方张望。
    半夜地动山摇，神仙哥哥和恶蛟斗得好生猛烈，他们都惊醒了。
    现在没啥动静，也不知什么情况。
    黎山正要点几名勇士去看一看，就见远处走来一个黑衣人。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看其衣着，仿佛，仿佛是缈兮！
    “缈兮，你怎么了？”
    黎四姨越众而出，飞速跑过去，黎家其他人也赶紧跟上。
    帝玄浩将缈兮递给她。
    黎四姨全身颤抖，缈兮的身体为何这么冰冷？为何没有气息？！
    就像是死了！
    帝玄浩：“节哀，她已魂归九泉。”
    此话一出，黎家人哭成一片。
    黎四姨边哭边道：“你就是缈兮的神仙哥哥，对不对？你为何不救她？为何不救？呜呜呜！”
    帝玄浩：“恶蛟是她杀的，她为救你们而死。”
    为何不救？因为神仙也不能随心所欲。
    蓦然转身，一个呼吸间已回到九霄云上的洞府。
    黎部落的嚎哭，他不想细听。
    再次投胎前，缈兮来找他道谢。
    “神君，多谢你看顾！”
    帝玄浩：“不怪我多管闲事便好。”
    缈兮：“哪能呢？谢你还来不及！”
    她也是真没想到，幽天神君帝玄浩，竟是这么个面冷心热的好人。
    帝玄浩不欲多说这个话题，会显得他不可理喻，道：“可有感悟？”
    她一次次投入凡间，并不是为了好玩，找到正神位的机缘才是正事。
    缈兮：“有一点点，还把握不住。”
    帝玄浩：“去罢，愿你早日如愿以偿。”
    缈兮：“借你吉言！”
    顿了一下，又道：“神君，你还会看着我么？”
    之前嫌他烦，如今觉得有他看着也不错。
    帝玄浩冷淡地道：“我很忙。”
    缈兮不好意思地道：“是我唐突了，抱歉！”
    是她的错。
    神族皆知，幽天神君醉心于修炼，不能因为前几次他去看，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之后他也会看。
    帝玄浩反问：“这叫唐突？”
    追着他生孩子，那才叫真的唐突。
    缈兮一愣，也想到上一世身为人族时的种种言论，羞得无地自容。
    “......神君，再会！”
    落荒而逃，头都不敢抬。

 第285章

    但帝玄浩比她更快，须臾间到了她身前，挡住她去路。
    要不是她停得快，就撞到他怀里了，面红耳赤地道：“神君还有事？”
    帝玄浩默了一会儿，才道：“那时不救你，非是我心狠，是为了你好。”
    缈兮：“我知道！”
    这种明显的事情，不需要特意解释吧？
    她不是那种不分好歹的人，没怪他！
    帝玄浩盯着她，奇怪地不想让她走，可又无话可说。
    好半天才道：“小心些。”
    第257章 番外（十二）有熊部落
    第六世，缈兮投到姜部落。
    第七世，投到沉月部落。
    第八世，投到烈日部落。
    每一次，自称很忙的帝玄浩都默默看着，并在必要的时候助她一臂之力。
    生死关头却不救她，救了，还得再死一次。
    缈兮每次投胎前，也都专程去感谢他，两人越来越熟。
    帝玄浩的师兄师姐们，时常不经意的问起两人进展到哪一步，他们什么时候能喝喜酒。
    缈兮唯有苦笑，她和帝玄浩之间，压根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幽天神君心中只有修炼。
    他亲口说过，关注她，主要是因为她是第一个投胎到凡间的神族，他感到好奇，才不时看一眼。
    帝玄浩也觉得师兄师姐们很无聊，很俗气。
    一男一女走得略近了些，在他们眼里就不清白了。
    就不能是纯粹的友谊？
    嗯，倒也没那么纯。
    他帮着缈兮，是希望她早点正战神之位，到那时，她的主神兵碎天想必更为厉害。
    初霜许久未遇势均力敌的对手，有些寂寞。
    第八世死后，缈兮带了好酒，请帝玄浩喝一杯。
    帝玄浩喝了一口，道：“这是凡间的酒。”
    他倒也不嫌弃，只是客观而言，凡间的酒水真比不上九重天的佳酿，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缈兮：“对，凡间猴儿酒。”
    帝玄浩：“猴儿酿的？”
    缈兮：“是呀。”
    又笑道：“神君，在你心里，人族和猴儿大概差不多。”
    帝玄浩承认，“确实差别不大。”
    区别只在于猴儿祖上也是猴儿，人族最初却诞生于神族，是神族的残次品。
    缈兮：“我却觉得，这片大地，最终的主人会是人族。”
    帝玄浩不以为然，“神族自有九重天，不会与人族争抢凡间土地。”
    九重天之外的地界，人族若要便拿去罢。
    缈兮叹道：“神君，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帝玄浩：“那你说清楚。”
    缈兮也不知如何表达，想了半天才道：“人族很可爱，也很可怕。”
    投胎八次，回往过往，她深深地感受到人族那种强大的生命力。
    弱小，却不屈。
    敢与异兽相斗，也敢与天斗，与地斗！
    打从内心里崇拜神明，但她可以肯定，如果神明损害到大多数人的利益，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弑神！
    有时你看着他们倒下了，其实只是暂时的退让，待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刻，会拼着一死，发出最强一击！
    也会咬紧牙关，顶着足以压垮他们脊梁的重力，步步向前。
    她敢断言，凡间没有任何种族，能阻止人族崛起的势头。
    灾荒、饥饿、洪水、异兽、天火，都只会让人族越来越强。
    举个简单的例子，她第一次投胎前五十年，人族还像普通野兽那样惧怕火焰，抓到猎物也是吃生的。
    但等她投胎时，人族就能钻木取火，吃上了熟食。
    慢慢的又穿上了衣服、住上了房子。
    其变化之大，如同两个种族。
    帝玄浩无法体会她的心情，皱眉道：“你害怕人族？”
    缈兮：“......不是。”
    话都说不到一起，怎么能成伴侣？
    大家真是想多了。
    索性直接跟他说事，“神君，第九世，我会投到有熊部落。”
    帝玄浩：“随你。”
    缈兮：“我有预感，这一世若不出差错，便能触到正神位的机缘。”
    帝玄浩精神一振，“是么？”
    等了这么久，终于能看到结果！
    “你放心，这次你一下凡，我便紧随其后，一直守着你，不叫你出错！”
    缈兮：“多谢神君！”
    又道：“若是可以的话，还请你从小便授我功法。”
    力量越大，能做的事情便越多。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想正神位，便必须立下大功，可神族无功可立，要立功只能在人族。
    但这又有一个问题，神族的神位，为何能受到人族的影响？
    人族，不是被神族抛弃的缺陷后裔吗？
    真是细思极恐。
    她不敢往下想。
    就像人族说的那样，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挡着，神族若出事，也有元始天王、诸位神君去解决。
    她一个未正神位的普通神族，用不着烦恼。
    喝完酒，缈兮投入轮回路，成为有熊部落的一个小女婴。
    她这一世的父亲，正是有熊部落的首领，本姓公孙，后改姬姓，名为轩辕。
    大家通常称为轩辕氏。
    帝玄浩说到做到，缈兮出生第一天，他就去了有熊部落，自称来自云梦泽，是九重部落的大祭司，因与缈兮有缘，特来收她为弟子。

 第286章

    为让她这一世更为顺遂，还在她出生时制造了满天莲花的幻象。
    轩辕氏虽然从没听说过九重部落，也不知云梦泽在哪里，但还是很高兴，对帝玄浩奉若上宾，对初生的小女儿也是百般宠爱。
    一直以来，他都有统一诸部落的志向，女儿出生有异象，又得大祭司青眼，是一种吉兆。
    另一方面来说，能生出这种女儿的他，也不是普通人！
    对于统一大业似乎更有信心了呢。
    第258章 番外（十三）为何是轩辕氏
    这一世，帝玄浩对缈兮的教导极其认真。
    不但授她武功法术，还带着她走遍蛮荒，见识各种毒虫异兽，大江大河，崇山峻岭。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才能正神位，但她会的东西越多，能做的事情无疑越大。
    有他在，安全方面没有问题。
    唯一所虑者，是他可以餐风饮露，她却必须吃食物，还很挑嘴。
    这也是轩辕氏惯出来的。
    虽说这时代上位者也没什么特权，可他还是让家中老小全让着缈兮，吃食衣物，都将最好的给她。
    不是他偏心，是小女儿聪明伶俐，目光敏锐，小嘴儿又甜，十分孝顺他这个老父亲，由不得他不爱。
    帝玄浩也觉得理所应当，没有任何异议，还嫌他们供奉得不够精致。
    独自带着缈兮出行时才尝到苦果，这孩子事儿太多了！
    没办法，只能用一晚上的时间，学会了凡间的各种烹饪方式，才让她吃得开心，吃得快乐。
    这晚吃过一头风雷豹，缈兮意犹未尽地道：“师父，我还可以再来几只松锦鸡，或者青羽鸾。”
    青羽鸾她只吃过一次，很香。
    帝玄浩言简意赅地道：“没有。”
    他已经不为这种小事生气了。
    缈兮的肚子像饕鬄，这个他早就知道。
    他怀疑的是带她出来有没有必要，这一路上，她光顾着吃。
    缈兮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便没有罢，不打紧。”
    师父什么都好，就是脾性阴晴不定，有时候很正常的事情也会惹怒他。
    真难伺候啊！
    帝玄浩：“睡觉。”
    但缈兮睡不着，又道：“师父，猎物那么多，你说异兽为何还要吃人？”
    帝玄浩：“天性。”
    缈兮若有所思，“那么，人族反抗、击杀异兽，也是天性！谁也怪不了谁，强者才能生存！”
    帝玄浩：“没错。”
    缈兮：“人族太弱小，必须团结起来，才能打败异兽！”
    帝玄浩：“嗯。”
    缈兮话题一转，笑道：“师父，这次回部落，咱们便为先锋，替阿父征战四方罢！”
    帝玄浩：“不，那是你的事。”
    缈兮有点遗憾，但也不执着，只嗔道：“师父真是见外啊！”
    她和阿父游说过师父无数次，想让他加入有熊部落，率领勇士们四处出击，将各部落统一起来，减少彼此间的征伐，共抗异兽和天灾，让大家过上更好的日子。
    他却不答应。
    真是的，这么多年了，还把她当外人！
    说到这里，帝玄浩倒也来了点兴致，问道：“为何是有熊部落，为何是轩辕氏？”
    此次投胎前，她只说要来有熊部落，却没说为什么。
    通过这些年的观察，他发现她要做的大事应该是协助轩辕氏完成统一大业。
    原因何在？他真的不知道。
    缈兮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他要问什么，信心满满地道：“因为，有熊部落最为强大！而我父轩辕，仁爱宽厚，生而有智，乃万民共仰的人间雄主！”
    帝玄浩：“但姜部落同样强大，且姜部落的首领神农氏也以仁德闻名，遍尝百草，开荒种植，治下尤为富庶。”
    缈兮：“你说我大伯？哎，这你可不知了。我这大伯，牛首人身，脾气暴躁，远不如我父！要说富庶，姜部落也赶不上我们有熊部落。”
    上古有蟜部落的首领少典，娶了两姐妹为妃，不分嫡庶。
    长妃名为女登，生子神农氏。
    次妃名为附宝，生子轩辕氏。
    两人长大，各自分了一块地盘，经营得还都不错。
    帝玄浩又道：“那九黎部落呢？据说首领黎贪能征善战，强悍凶猛。”
    缈兮轻蔑地道：“蛮夷之民，不足为惧！”
    帝玄浩真想告诉她，第五世你还投到了黎部落，跟黎家人相亲相爱。
    黎家后来发展壮大，这一代出现了黎贪、黎巨、黎禄、黎文、黎广、黎武、黎破、黎辅、黎弼等九个兄弟，各领一个部落，统称为九黎。
    这几个兄弟各有神力，铜头铁额，食沙石子，还能引来风雨，战力极为强悍。
    九黎周围的部落，要么臣服，要么被灭，与邻近的姜部落也时常发生战争。
    那姜部落，她也曾投过。
    如今忘却前尘，一心只为有熊部落。
    忘了也好，省得她纠结。
    而且，她轮回那么多个部落，最终选择有熊部落，肯定有她的道理，只是此时的她说不出来罢了。
    帝玄浩便也不再问，“快睡罢，明日还要早起。”
    缈兮笑眯眯地道：“好！”
    肚子还是有点饿，等师父睡着，她就再去找点吃的。
    第259章 番外（十四）九黎部落

 第287章

    “玄女，你可算回来了，为父想煞你也！”
    听探子回报，缈兮和她师父已经到了部落之外，轩辕氏丢下饭碗，鞋也不穿，赤着脚跑去相迎。
    小女儿一出生，他就为她取了“缈兮”这个名字，但内心深处，他觉得这是神女下凡。
    又不好直接称为神女，免得冲撞了哪路神仙，便退一步，称为玄女。
    反正不是普通的姑娘家。
    父女相见，轩辕氏眼中含着热泪，缈兮也眼泪汪汪。
    帝玄浩面无表情。
    这场景无论看多少次，他都习惯不了。
    又不是离开几年，只是两个月而已，用得着这样么？
    脆弱的凡人！
    缈兮：“阿父，我也想你！”
    轩辕氏怜惜地道：“玄女，你瘦了！”
    他也赞成浩大人带小女儿出去增长见识，只是，小女儿若在家，他肯定将其养得白白胖胖，现在虽白，却不胖啊。
    缈兮脸一红，转移话题：“阿父急着让我们回来，是有什么事呢？”
    阿父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每天吃多少猎物，跟“瘦”完全不沾边，比部落里大多数人胖。
    而且昨晚吃得太多，现在肚子还有点鼓。
    阿父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她瘦了？
    也许，这就是关心则乱。
    师父带她走时，给阿父留下了一枚骨笛，约定好部落中若有大事，便吹响骨笛召他们回来。
    一个时辰前，师父听到了骨笛声，拉着她腾云驾雾，飞速赶回。
    还以为会看到强敌围攻有熊部落，幸好没有。
    轩辕氏笑道：“不是咱们有事，是你大伯！快家去，咱们边走边说。”
    原来，十多年前，九黎部落加入了神农氏的联盟，奉神农氏为主，听从其号令。
    但近几年来，九黎部落偶然发明了一种新方法，能从石头中冶炼出锋利的兵器，他们称之为“金”。
    仗着兵器之利，攻伐侵占联盟中其它部落。
    这一时期，其它部落还以木棍、石头等做为兵器，自然不敌九黎部落。
    首领们被侵占了家园，便向神农氏告状。
    神农氏很生气，警告九黎部落收敛自己的行为，不许侵扰别族。
    谁知九黎部落不但不听，还顺着大河北上，进入了神农氏的地盘。
    神农氏大为光火，起兵讨伐九黎部落。
    缈兮：“大伯战败？”
    轩辕氏叹道：“你大伯人多，起初倒是有胜有负，可后来，九黎部落联合了巨人夸父部落，以及三苗一部，你大伯便节节败退。败到如今，已失九隅。”
    缈兮吃惊道：“九隅都被抢了？”
    九隅又被称为九州，是神农氏的核心腹地。
    失去九州，姜部落就失去了家园。
    由此可知，他们败得有多惨。
    轩辕氏：“可不是么！你大伯来找我，要联合我讨伐九黎。”
    缈兮停住脚步，看向父亲，“阿父，你答应了？”
    轩辕氏：“是，我答应了！”
    顿了一下，道：“玄女，你说为父该不该答应？”
    缈兮斩钉截铁地道：“该！”
    轩辕氏纵声大笑，拍着女儿的肩膀欣慰地道：“好玄女！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赞成！”
    “你那些哥哥们，哪里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一群蠢货！”
    “九黎的战车已经刹不住了，黎贪敢攻打你大伯，就敢攻打我！我们不拧成一股绳，等着被他各个击破么？”
    “若是坐视不管、无所作为，姜部落的今日，就是有熊部落的明日！姜部落挡不住九黎部落的利器，有熊部落也挡不住！唯有联合，才有生路！”
    这番话，他不是说给小女儿听，小女儿那般聪慧，心里明镜似的，怎会想不明白？用不着他啰嗦。
    他是说给部落中反对联合、反对出战的那些人听。
    且不说他想借此机会一振声威，就算无益于自己的威望，这战也得打，九黎部落必须被压制下去！
    九黎若在，别的部落难以生存！
    他曾悄悄带着勇士去探过九黎部落，发现九黎不仅兵器上佳，而且兴农耕、制五兵、创百艺、明天道、理教化。
    其族中文明，不亚于姜部落和有熊部落。
    若任其发展，将越来越壮大，可良田沃土就那么多，被九黎部落占了，别的部落怎么办？
    而且，九黎首领黎贪非池中之物，不会满足于现有地盘。
    他想做的，是天下共主！
    这一点，轩辕氏倒很能理解。
    若是他有那么强大的部落作为后盾，也不会安分。
    但理解是一回事，揍他是另外一回事。
    缈兮热血沸腾，大声道：“阿父说得对！”
    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第260章 番外（十五）决战于涿鹿之野
    有熊部落和姜部落的盟约，很快便定了下来。
    实际上，两个部落本来就是兄弟之盟，关系向来融洽。
    虽然私底下神农氏经常嘲笑轩辕氏软弱无能，轩辕氏也经常嘲笑神农氏劳而无功，但两人是亲兄弟，这点毋庸置疑。
    出征之前，轩辕氏又想拉帝玄浩入伙。
    没有人比他更懂帝玄浩。
    小女儿跟着帝玄浩学了几年，这会儿已经打遍部落无敌手，还通兵法谋略、太乙玄术。

 第288章

    帝玄浩本人，只会更强。
    缈兮也很想与他并肩作战，但父女俩嘴皮子都磨破了，帝玄浩也没同意。
    还在一个早晨悄悄离开了。
    这是缈兮要做的事，最好不要干涉，以免误她正神位。
    走了轮回路的缈兮不知内情，被他的不告而别气得七窍生烟，简直想跟他决斗。
    轩辕氏也懊悔不该逼得太紧，还得安慰缈兮：“我儿莫急，等战事一了，为父便派出勇士，四处寻他。”
    缈兮：“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去寻，待寻到了，哼哼！”
    一定抱住他双脚，看他还怎么跑。
    很快，她就没时间想这些杂事。
    因为，与九黎部落的战争，正式开始了。
    决战之地，位于涿鹿之野。
    而九黎部落的可怕，还在轩辕氏想象之外。
    所用兵器比姜部落和有熊部落精良，这是之前就预料到的，但他没想到的是，九黎首领黎贪竟然也会法术！
    不，不是法术，是巫术！
    之前跟姜部落交战时，黎贪都没有表现出来，这次也许是见姜部落和有熊部落的联军来势汹汹，才亲自出马，用出了压箱子的功夫。
    在战场上喷烟吐雾，笼罩住了联军，联军不辨方向，战力大减。
    黎贪还驱使着各种各样的毒虫，给联军造成了极为严重的损失。
    他最常用的一种毒虫名为“蚩尤”，也是九黎部落的图腾，能寄生于人体内，吃空人的五脏六腑。
    联军闻之变色，那蚩尤大旗一起，便为之胆寒。
    大大小小交战七十一次，联军胜少败多。
    胜仗还大部分是缈兮打的。
    轩辕氏愁得头发都掉了，又一次在心里默默呼唤帝玄浩。
    浩大人，你在哪儿呀？
    我们急需你的支援！
    他很确定，能破黎贪巫术的只有帝玄浩！
    祭司对巫术，这才是正确的对敌方式！
    缈兮虽然也很厉害，可她还太小，学法术也没几年，敌不过老奸巨猾的黎贪！
    什么？黎贪正值壮年，不老？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缈兮倒不怎么愁，打了这么些天，她已基本弄清黎贪的路数。
    这日找到轩辕氏，沉稳地道：“阿父，我有破敌的法子！”
    轩辕氏大喜过望，“是么？快快说来！”
    刚好过来和他商议军务的神农氏则皱眉道：“玄女，我和你父有正事要说，你莫捣乱！”
    他也承认小侄女有几分本事，但破敌？
    过于狂妄了！
    眼下，能全身而退便是胜仗，还敢想破敌？反正他不敢。
    黎贪那臭小子狡诈得很，以前故意藏拙，现在才露出真本事。
    那控制整个战场的巫术，缈兮有吗？
    老兄弟也是，宠孩子宠得没边了。
    缈兮还没说话，轩辕氏就不满地道：“大哥，玄女从来不捣乱！”
    小女儿打的那些胜仗，难道是假的不成？
    大哥这是自己没养出成器的孩子，便嫉妒他有好女儿。
    缈兮也不跟神农氏争辩，告诉轩辕氏设九阵，置八门，阵内布置三奇六仪，制阴阳二遁，演习变化，成为一千八百阵。
    此套阵法，名为天一遁甲阵。
    又令勇士宰夔牛制作了八十面战鼓。
    摆阵之后，战鼓置于阵中各处，派精壮以雷兽之骨击之，一时鼓声如雷鸣，声震三千里。
    九黎部落的战士被震得神魂颠倒，身软无力。
    而联军如猛虎出山，势不可挡。
    他们也不怕黎贪的浓雾了，轩辕氏的亲信风后从北斗星座中得到灵感，制作出指南车，战士们再也不会迷路。
    至于那些毒虫，早被夔牛鼓全部震死。
    九轮鼓声过去，九黎部落尸横遍野，兵败如山倒。
    黎贪无可奈何，自杀身亡。
    这场涿鹿大战，以联军的胜利而告终。
    九黎之民，有的臣服于联军，并入姜部落或有熊部落，有的退回原籍崇阳山，再也没有崛起。
    此战，姜部落与有熊部落都公认缈兮首功，轩辕氏更称她为战神！
    收兵之日，神农氏与轩辕氏喝了三天三夜的酒，大醉而归。
    还相互发誓以后戮力同心，永不相负。
    但没过多久，两个曾经结盟的部落就因利益打了起来。
    轩辕氏派出缈兮，很快在阪泉打败了姜部落。
    神农氏无法，只能表示臣服，从合作关系变成了臣属关系。
    就这样，融合了姜部落、九黎部落的有熊部落成为这片大地上最为强盛的部落，八方来朝，如日中天。
    这个部落的继承人，就是轩辕氏的小女儿缈兮。
    对此，无人敢有疑义，都觉得理所当然。
    轩辕氏晚年，正想传位于小女儿，她忽然死了。
    死得安安静静，身上无伤无痛。
    轩辕氏悲痛不已，亲自写了一篇感人肺腑的悼文。
    文中称缈兮为九天玄女，并以天下共主的名义，尊其为九天战神，享万世尚飨。
    天下哀之。
    第261章 番外（十六）战神归来，九天之幸
    大地之上，哭得鼻涕眼泪齐飞的轩辕氏不会知道，他的悼文一念完，位于不可言说之地的九重天里，立时响起玄妙的乐声。
    这乐声不知何人所奏，也不知从何处而来，片刻间，响遍九重天四面八方。

 第289章

    大朵大朵的无名鲜花，在空中绽放、寂灭。
    元始天王微笑道：“缈兮得正战神之位，诸位随我前往道贺！”
    小徒弟帝玄浩已经迫不及待，再不发话，他大概就一个人先去了。
    众神前往轮回路，看着缈兮步步登天。
    每走一步，身上就发生微妙的变化。
    容貌身形、气质神韵，都比先前更为完美。
    而且，身上还慢慢浮现出一套坚固的玄色战甲，主神兵碎天飘在她身后，耀武扬威、杀气腾腾。
    帝玄浩看着她，不知为何心跳忽然加快。
    这一定是遇上对手的喜悦！
    可她身上的光彩如此耀眼，耀眼得仿佛刺痛了他的眼睛。
    帝玄浩下意识闭了一下目，不经意间看了旁边一眼。
    却见师尊脸上竟然略带忧虑。
    忧虑什么呢？
    现在不是探问的好时机，帝玄浩暂且把疑惑压在心底。
    缈兮感受着全身充盈的力量，心里满是欢喜。
    终于得正神位，真好呀。
    她很敏锐地察觉到，正神位之后，她的神格更为完整，神力更为强大。
    哪怕是对上以骁勇闻名的幽天神君帝玄浩，她也未必会输。
    毕竟，她可是战神啊，九天战神！
    横扫天上地下，四海八荒！
    帝玄浩也终将是她手下败将！
    看在他那么照顾她的份上，得胜之后她不会太嚣张，以免刺激他。
    “陛下，我回来了！”
    到了元始天王跟前，缈兮微微俯首。
    元始天王笑道：“战神归来，九天之幸！”
    其他神族也纷纷上前恭喜她，缈兮一一谢过。
    随后走到帝玄浩身边，郑重行了一礼，“多谢神君！”
    帝玄浩：“不必多礼。”
    缈兮微微一笑，“明日约战？”
    帝玄浩也面露笑容，“正合我意！”
    他刚想提议，却被她抢了先。
    看来在凡间收她为弟子是正确的，彼此间的默契都增加了。
    不过，还好她有分寸，没在这时叫他师父。
    若是叫了，师尊定然借题发挥，骂他一顿。
    缈兮的父母风神、水神和师尊一个辈分，因而缈兮与他也是一个辈分，收她为徒，是占了她的便宜。
    师尊肯定问他，你这逆徒是不是想跟为师平起平坐？
    缈兮第一次叫他师父的时候，他还心虚了好几天。
    当日，月轮天宫大摆宴席，庆祝缈兮得正战神之位。
    待众人散去，帝玄浩找到元始天王，直接问道：“师尊似有忧虑，为何？”
    元始天王叹道：“缈兮正神位的排场，为神族之最！”
    每个神族都需要正神位，但没有一个像她动静这么大。
    帝玄浩：“这不是好事么？”
    元始天王反问：“你的修为在同门中最高，你付出了什么？”
    帝玄浩：“时间，精力。”
    悟性再高，也需要刻苦修炼。躺平不动，修为可不会涨。
    师父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元始天王轻声道：“是啊，付出与所得，从来是平衡的。如果不平衡，迟早要出事。”
    缈兮得做什么，才能对得起此番正神位的威势？
    帝玄浩听出了他的意思，悚然而惊，“您的意思是，缈兮会付出代价？！”
    元始天王看他着急，道：“未必，或许是为师猜错了。”
    帝玄浩：“肯定是您猜错了！缈兮正神位之所以声势浩大，是因为她在凡间立下大功，已经是果，并不是因！”
    元始天王：“莫急莫急，你说得对！”
    他才不跟小徒弟争呢，争输争赢，意义都不大。
    帝玄浩却不能安心。
    师尊这张嘴，就如凡人所说的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次日与缈兮决战时心不在焉，三百招后败于缈兮之手。
    缈兮极力压制着嘴边的笑意，拉他起身，却被他一把拽到怀里。
    “你做什么？放开我！”
    缈兮大惊。
    认识这么多年，没看出帝玄浩如此孟浪。
    帝玄浩不放，沉声道：“我同意了。”
    缈兮有种不妙的感觉，“同意什么？”
    帝玄浩：“那时你说，要给我生孩子，我同意了。”
    缈兮：......
    又羞又气，怒而出招，接着大战了三百回合，不分胜负。
    此后也经常过招，打得极其过瘾。
    某日，元始天王和风神、水神要给他们订婚，帝玄浩喜上眉梢，缈兮也没有不答应。
    很是过了一段逍遥快活的日子。
    后来，神族厄运突降，天人五衰。
    元始天王决意驾御九重天，带着神族逃入茫茫宇宙。
    缈兮却不去，宁愿冒着天人五衰的风险，留在蓝星守护人族。
    帝玄浩软的硬的用尽，也没让她改变主意。
    再后来，帝玄浩从九重天回到蓝星，得知她已自碎神格，痛彻心扉，悲痛欲绝。
    师尊的预言，再一次实现了！
    正九天战神之神位，竟然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好在，盘古大神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缈兮最终还是回到他身边。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漫长的时间，也没有虚度！

 第290章

“神君，你在想什么呢？”
    缈兮揉着眼睛醒过来，就见帝玄浩倚在窗前，看着外面幽暗的星空，表情似笑非笑。
    帝玄浩走过来，搂着她柔声道：“你该叫我夫君，叫哥哥也行。”
    最开始，她就是叫他哥哥。
    缈兮脸一红，叫不出口。
    “咱们能找到九重天么？”
    论转移话题，她可是高手。
    帝玄浩：“能！”
    他都能等到缈兮复生，怎么会找不到九重天？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