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渔》 第1章 [gl百合] 《归渔gl》作者:我手里有支笔【完结】 文案: 浣溯溪从小听大人们说 ,大海中有着一种奇异的生物,上身为人下身为鱼,样貌美丽善惑人心拖入海中,若是食其血肉可长生不老,唤做人鱼。 她对此深信不疑,想着以后要是遇见了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直到有一天她看着在石头后面好奇的打量她,被她看两眼就会脸红的少女,好奇的问道:“你要勾引我吗?” 安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条人鱼,她的母亲去世之前告诉她,人类都是残暴自私的生物,他们会为了自己的私欲捕杀人鱼,让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安谨遵着母亲的教诲一直待在人类活动范围之外的海域,直到有一天一艘小船带来了一个人类的女子。 她发现人类似乎和她母亲说的不太一样,不仅会给她讲故事,还会给她送好吃的,最重要的是香香软软的,看上去很好吃。 本文所有设定只适用本文。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甜文 正剧 搜索关键词:主角:浣溯溪,安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的老婆是人鱼 立意:通过不断的努力,靠自己的双手实现自身价值。 第1章 出海 傍晚时分,将落的夕阳远远望去,一半隐在水中一半和海面粼粼的倒影贴在一块,火红翻涌的云层和靛蓝耀眼的大海对比分明却又异常和谐。 和家家户户的院里炊烟一同出现的,还有浣远那隔三差五便要来上一出的怒骂声:“你这个兔崽子,有本事再说一遍,今天真是反了你了!” “孩他爹消消气,溯溪还是个孩子,她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溯溪你也是,还不快过来给你老子认个错。”一个柔和的女声紧接着响起,在两人中间和稀泥。 “娘,我为什么要道歉,爹不就嫌弃我是个女子,女子怎么了?我有胳膊有腿的怎么就不能出海捕鱼,非得在家织网等着人上门,为别家生儿育女,这般过一辈子。”这话的主人,说话声清脆明亮,带着少年人惯有的朝气和傲气。 这吵闹声引起了周围邻居家的关注,从院里步出门来看的妇人,听着这争吵声,与身旁人闲嘴道。 “又是浣远他们家?这溯溪也是,老大不小了天天和她爹吵,一点姑娘家样子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这丫头今年该有十六了吧,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怎的还这般做派。” “说起这个,这十里八乡的有哪个和这丫头似的,成日里也不拾掇自己,也不见和谁来往,就那般毛毛躁躁的跑来跑去,当真是不像样。” “再不像样,严家都已经上门提亲了,这严家的大郎前几日进京赶考,那可是冲着金榜题名去的,到时候严家这身份水涨船高,这浣家也能跟着沾光。” “诶,你说我就纳了闷了,这严家怎么就看上了浣家,不然我家那闺女我也想着能上门说亲试试。” “溯溪那娃再不成样,她老子那可是咱村捕鱼的一把手,而且早些年有个京里来的教书先生在她家住过几年,说是身份不一般,严家这几年卯足了劲往镇上去,想为他家大郎以后的前程打点,说不准就是看出了其中的道道。” “嘭!!!”一声重重的撞击声,打断了妇人间的闲话,互相对了个眼神比划了几下,不再言语归家做饭去了。 浣溯溪将自己的房门狠狠甩上,听着她爹在堂内粗重的喘息声和母亲叹息的低语,想起今日早些时候的光景,两人笑着将村里的张媒婆迎出门的画面,眼眶就是一涩。 她挪着步子来到床前,咬着唇半晌硬是将泪意逼了回去,一头栽倒在床上,扯过一旁的被子闷住脑袋,然后一拳打在厚实的被子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心里越想越觉得委屈的浣溯溪,闷在自己的房里,没应母亲唤自己吃饭的呼唤声,复又听见了她爹的低哼:“别管她,爱吃不吃,饿死算她本事。” 霍然从被中直起身子,浣溯溪想也不想就要冲出去和她爹理论,脚一触地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揉揉眼扯下了手腕上的发绳,将自己纷乱的头发扎在脑后,露出一双清澈灵动的双眸。 浣溯溪的双眸眼角微微上翘,平日里木着脸的时候,眼神流转间带出总是带着丝丝冷冽的锐利,垂眼时却又忽而显得娇俏内敛。 她轻脚下了床,然后钻入床底,用绑在床脚内侧的匕首嵌入地板的缝隙,轻轻一压刀柄,面前的木板就被撬开了一个空隙。 浣溯溪将木板轻手移开,木板的下方有着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些物什,她将大部分的东西拿出,然后将木板移回原位,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吓得她心头一突,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门外的脚步声在她的房门口短暂停留复又离去,浣溯溪轻轻的吁了口气,随即感到心中酸涩,她大抵能猜到,应是她娘亲想来劝和。 视线落到手边的匕首上,浣溯溪的眼神又坚定了起来,她爬出床底,将拿出来的物什放入包袱内打包好,再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浣溯溪坐在门口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天色,仔细听家里的动静。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嘶”的一声抽气声,浣溯溪咧嘴揉着被门框磕疼的后脑勺,彻底赶跑了涌上的睡意。 屋子里一片漆黑,她原本就没点灯,这时窗外月光正盛,已是月上中天。 第2章 细听了下门外的动静,发现一切都静悄悄的,浣溯溪起身将匕首别在腰间,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外头也是漆黑一片,长出了一口气后,一阵响声打破了夜里的寂静。 浣溯溪慌忙转身蹲下捂住肚子,饥饿感越发明显,趁着肚子还没发起第二波抗议,她抓起桌上的包袱轻脚出了门,调头去了厨房。 原本只是想找点吃食垫垫肚子,却意外在锅内看见用碗倒扣盖着的餐食,由于碗身一半浸没在水中,手指触碰之下还能感受到些许余温,显然是母亲特意留的。 浣溯溪低下头静默了片刻,抓起最上层压着的饼叼在嘴中,将锅盖合上,蹑脚出了自家的院门。 如今已是夜深,村里人都早然熄灯歇息,也就少有的几家窗户中还透着寥寥灯火。 一路低头疾行到村口,浣溯溪小心的看了眼远处的小屋,那小屋建在村口地势最高的地方,主要是为了留意海边的情况好提前示警,或是方便支援紧急情况,每晚都会有人轮流看守,不仅可以看见海边的情况,也能将整个村子尽收眼底。 不过现在生活安稳,已经很长时间没遇上什么意外,这夜晚留守的人也不过是来走过过场,因为值班的都是男子,大都趁着这时候偷喝上几杯,闲聊几句镇上花楼里的姑娘有多勾人。 浣溯溪见无人在外张望,猫腰贴着暗处小心的绕开了显眼处,她走的不是平日里大家惯走的大路,因此去往海边要多花不少时间。 走了一段路后,她回头看向小屋处,见只能看见点点火光,终于直起腰擦了擦面颊的汗,暗自松了口气,到这就不怕会被村里人看见了,她心下不由也开始有些兴奋,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 得意之下,她不由小跳了几步,结果脚下一顿,立时蹲下身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用手将自己踢到的石头拨开,她抿着唇小心的活动了一下脚趾,暗啐了一口,重新收拾好心情赶路,这下她学乖了,小心的避开了路上的障碍物。 月亮静默的照耀着这片天地,浣溯溪费力的拨开面前的植被和岩石,渐渐的露出了被藏在这下面的一艘木船,这船并不大,船身的木板有不少地方新旧程度不一,显然之前损耗的很是严重。 浣溯溪将缰绳压过肩头握在手中,咬牙缓缓朝着海边走去,她走的很是缓慢,但是眼中的光芒却是越发闪烁,终于把船只拖下了柔软的沙地,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刺痛的肩膀,绕到船尾屏住呼吸一口气将船推进海水中。 海水浸没她的小腿,浣溯溪忍不住扬起嘴角,握拳对着天空挥舞了两下。 这船是她爹早些年用的,当时这船已经破损的很是厉害,若是要修得花费不少的时间和财物很是划不来,她爹索性一咬牙换了艘更大的,这船破成这般模样也卖不了几个钱,在浣溯溪的央求下她爹就给了她。 在浣远看来,浣溯溪是决计不可能将这船修好的,索性就当是堵了对方的嘴,让对方不要再在自己面前嚷着要出海这事。 但是浣溯溪向来已经习惯了她爹对她的质疑,她全当听不见,一门心思的扑在这船上,她没钱喊人修,那她就自己修,她四处搜罗能用的材料,每日在船工附近晃悠,还得小心不要引起她爹的注意,终是花了三年光景将这船修好,久到浣远早已忘了这事。 浣溯溪靠着东拼西凑的精神,硬是将这船给修好了,虽说肯定比不上船工的手艺,却足以支撑再次下海。 若不是今晚当真被逼急了,浣溯溪也没打算这么快实施她的第一次出海,还是在这夜里,她不曾在白天出过海,更不要说这少有人愿意的夜晚。 心头一阵的打鼓,浣溯溪的心里起了些许退缩的念头,随即她拍了拍面颊将这想法甩出脑外,几步将放在岸上的包裹拿起丢入船中,自己也翻身上了船。 手中的船桨推着船只缓缓驶向这一片汪洋,浣溯溪只感觉全身的血液的忍不住沸腾了起来,潮湿的海风吹不灭心头的火热,反而随风助长了热意。 此刻她再无惧意,夜晚虽然危险,但若是成功捕鱼归来,岂不是更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她这一次一定要让村里的人刮目相看,证明自己不必男子差,将这些年的怨气尽数撒向这无边大海。 。。。。。。 村里有人提着油灯疾行,来到了高处的小木屋,到门前闻着里头隐隐透出的酒气,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才敲响了屋门。 里面一阵的杂乱声,半晌才有人将门打开,看见屋外站着的少年,开门的中年男子没好气的一拍少年的脑门,笑骂道:“是你小子,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吓你老子。” 少年人提着灯进了屋,自己搬了张椅子坐下,看着屋里另一人和自己爹说笑着将藏起的酒壶拿出,他应声道:“娘说,让我来看着爹你,别又趁着守夜喝酒,看爹你这样子,估计已经喝了不少,干脆我也在这过夜,明早您自己回去和娘说去。” “哈哈哈哈哈,老严,你个怂货,看把你吓得,自家娘们你怕啥?”屋里另外一人拍着桌子乐不可支道,看那样子显然也没少喝。 “去去去,你还说我,刚才你那收酒壶的手可比我快,你家那口子才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虎。”严台当着自己儿子面被这么说,颇觉得有些掉面,硬是挺直了背呛声道。 少年看着两人拌嘴,突然插话道:“爹,我来时远远瞧着好像有人出村,这么晚了,是谁啊?” 第3章 “谁?现在这光景,白日里出船就够了,谁还夜里出去,哪里有人?我们怎的没看见,大晚上的我看你是看花眼了吧。”严台不在乎的回嘴道,顺势夺下了对面人手中的酒壶。 “哈哈哈哈哈,严闻,你爹酒量不行,你小子还没喝就迷糊了,你们这一家没一个能喝的。”酒壶被抢那人也不恼,反而向着严闻打趣道。 严闻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除了月光的莹辉再无半点火光,回头耸肩道:“兴许真是迷糊了。” 第2章 落海 浣溯溪的船慢悠悠的行驶在海面上,起先她不敢太过使力,小心的船只行驶的速度。 以前她曾央求父亲带她出海,浣远磨不过她,让她上过几次手,但是那都是在近处,没几下就被她爹赶下了船,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驾船出海,若说不紧张定是唬人的。 随着船只平稳的行驶着,浣溯溪渐渐的放下心来,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得心应手,船只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她不禁开始畅想她满载而归之后的场景。 她爹一定会惊的说不出话来,她娘定是会为她高兴,但是碍着她爹的面子不敢过多表露,还有村里人惊叹议论的画面,一时不由的轻哼出声。 心情大好的浣溯溪也不像之前那么小心翼翼,如今她已驶出不少距离,就是放声大喊也不怕人听见,她摸出怀里吃剩的半个饼,叼在嘴中将包袱打开。 包袱里是她早就准备好的渔网,船只的事她爸管的严,对于她要织网做筐的事倒是大力支持,所以准备些渔网倒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村世世代代在这海边打渔为生,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的鱼多早就门清,浣溯溪驶出的地方平常去的人少,因为那里鱼不多,离村子的距离也远,所以没什么人去那。 所以她琢磨着,要想打到鱼得去的比村里人往日里去的更远的地方,才有更多的可能,说不定还能打到平日里少见的鱼。 村子里有规定,只能在规定的区域捕鱼,一来是怕远了出事,二来是怕去了邻村的地方惹来纠纷,但是这些规定,村子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种事就是管了也管不住。 心里这么想着,浣溯溪手上的动作便快了起来,想着尽可能的多下几个网,也想着不能靠的太近这样的能多点机会,便闷头一路向前驶去。 等将手里的最后一个网撒入海中后,浣溯溪直起身子长出了一口气,她一共带了六个网,船上还有一个,其他的都已撒入海中,每个网上连着丝线,丝线的另一头系在船上,倒时返航的时候也好收。 将船上的渔网拿在手中,浣溯溪直起腰看了看来时的方向,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点,没想到自己会驶出这么远的她不由有些心里没底。 她捏紧了手中的渔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劲,劝自己不要多想,专心做好眼前的事。 立在船上,浣溯溪打眼往海里看去,夜晚不如白日里看的那般清楚,她唯有靠的离海面近些才好,海面被海风吹出一层层的涟漪,照射着莹白的月光,宛如第二个星空一般,这般绮丽的画面让浣溯溪感慨不已。 琢磨了一会儿后,浣溯溪将船停稳,然后挥动着胳膊看准了时机将网撒了出去,她撒出去的网不如村里人标准,总是失了准头,试了几次之后,她不禁有些泄气。 虽然用自己是第一次捕鱼安慰自己,但是看着船舱里寥寥无几的几条鱼,浣溯溪叹了口气,揉着发酸的肩膀盘腿坐在木板上。 咸湿的海风吹在身上,不一会儿浣溯溪就觉得身上微凉,她搓了搓手臂,想着是自己太过高看自己了,以往在一旁看,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实际上手才知道其中讲究。 “诶~看来今晚是不能满载而归了,找机会再多来几次吧。”浣溯溪撑着船板仰面看向天空,不由被这盈盈满月惊艳了心神。 夜晚的海水一望无际,皎洁的圆月倒映在海面之上,比起高悬在夜空中的大了数倍,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一般,让人情不自禁想靠近些。 浣溯溪不忍打破这美好的一刻,小心的将船驶近了一些,然后跪坐在甲板之上,探出身子去想离的更近些。 海面轻轻的晃悠着波纹,使上方的银月也跟着摇摆,显出不一样的美感,浣溯溪不觉看出了神,突然一道蓝紫色的光芒在下方一闪而过,吓得她猛地向后一仰脖子,跌坐在甲板之上。 这动作力道太大,船身不受控制的晃悠了起来,浣溯溪连忙稳住身子,感受到船身回复平稳她才松了口气,不由再次犹豫的看向船头的位置,景致还是那般美好,只不过海面的波纹紧密了些,倒是也不影响。 刚刚那蓝紫色的光芒到底是什么?出现的太过突然吓了自己一跳,浣溯溪按着心口,犹豫着要不要再去看个仔细。 斟酌再三她还是按不住内心的好奇,再次靠近船头,心里琢磨着,万一是平日里未曾见过的鱼类也说不定,要是能抓回去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想到这里,浣溯溪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将渔网拿在手中往海中看去,目光在周围搜寻再三,再也未曾看见方才那光芒,浣溯溪不禁怀疑兴许是自己看错了也不一定。 这念头一起,她便无趣的撇了撇嘴,正想起身撑船回去,手下按着的木板突然一松,她猝不及防下整个人翻身跌入海中。 生在海边的人,在学会走之前就已经先会水了,所以浣溯溪倒也不慌,找回平衡后就打算游回船上,心中暗骂到底是她手艺差了些,这船还是有遗漏的地方没修补好。 第4章 而就在这时视线还不清晰的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大团黑漆漆的东西,静静的漂浮在那,看着很是诡异,浣溯溪的心头猛地一跳,一时没控制住,鼻腔和嘴中都涌入了呛人的海水。 她连忙捂住口鼻心下慌作一团,也顾不上许多只想赶紧回船上离开这里,不想再去管这到底是什么未曾见过的生物了。 心里正这么想着,浣溯溪却感觉蹬出去的右腿传来了胀痛感,这感觉来的突然,疼的她皱起了眉头,随即感觉自己的右腿不受控制起来。 她心里涌上了绝望的情绪,居然在这个时候腿部抽筋,明明船只就在上方不远处,她却只能挣扎着向下沉去。 体力的流失和身体的不适在不断加深,很快浣溯溪的意识就开始模糊了起来,原本挣扎的动作也渐渐的停了下来,她失神的看着远处的那团黑色的物体,心想还好那东西是的死的不会动。 随即又自嘲的想到,谁能想到自己会死在这个地方,这地方少有人来,怕是也没人会发现她的尸首了。 就在这时,那团黑色的物体突然动了,它左右摇晃了几下,看的浣溯溪涣散的思绪被惊的一下又恢复了些许,她心头惶恐,但是这情绪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 那团黑色的物体在几次晃悠之后,缓缓的朝着浣溯溪游了过来,在浣溯溪有限的视线中,那团东西渐渐的游到了她的近前。 在她失去意识前,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出现在她的眼前,那双眼睛比这幽蓝的大海还要深邃,却又无比的澄澈,眼底流淌着璀璨的流光,让她情不自禁的在心中感慨道。 这眼睛,真......好看,好想...摸...一...下...... 。。。。。。 “这小娘子不是浣远他们家的吗?怎的清早躺在这?是不是遇上事了?看这样子莫不是溺水了?这昨晚我们也不曾见有人出村啊?” “李叔,你和我爹昨晚光顾着喝酒了,哪有心思盯着。” “诶,我前两天听人说起,你家不是找了媒人上浣家说亲了吗?这么看来这丫头要不了多久就是你小子的娘子了不是吗?行啊,你俩这缘分可以啊~” 浣溯溪的脑袋钝钝的疼,耳边嗡嗡的听不清楚,她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有两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人是严闻,对方眼上挂着复杂的表情,浣溯溪看的不真切,但是却从中清晰的读出了一种,那就是不喜,随即感觉脑中一刺,复又失去了意识。 等浣溯溪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熟悉的场景,她在自己的卧房中,屋里就她一人,房门外断断续续的传来了她娘的声音,像是在压着嗓子小声说话。 她撑起身子晃了晃脑袋,耳边是她娘责怪她爹的话语,听着像是认为自己会在海边,是因为昨晚俩人吵过架后,自己想不开所以去寻了短见。 这下误会可大了,她闭了闭眼翻身下床开了屋门,看见坐在院里的父母抿了抿唇。 唐氏看见自家闺女起来,当即关切的步了过来,扶着浣溯溪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下,催促着说道:“溯溪醒了,感觉怎么样?要是难受娘再给你请大夫去,这门口风大你先回屋,有事以后再说。” 浣溯溪喊了她娘一声,看向院里沉着脸不吭声的浣远,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开口道:“你们莫要多想,昨晚我是夜里头想去散散心,没成想落水时腿抽筋,这才有的这一出。” 唐氏叹了口气,再次开口道:“先回房吧。” 浣溯溪见两人好像没有信自己,心下也是无奈,她想再说几句,浣远冷哼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说话有气无力的,说的什么都听不清楚。” 唐氏也轻推了推了浣溯溪的身子,让她不要再说了,浣溯溪紧了紧身侧的手,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里。 房门再度被关上,房里又只剩下浣溯溪一人,她将手搭在面上,回忆昨晚的一切,自从她掉入海中后一切就都想不起来了,她是怎么从这么远的地方回到岸边的?难道真的只是运气好被浪潮推回来的吗? 第3章 回忆 过了两天,在床上待不下去的浣溯溪,趁着清早浣远和唐氏都不在家的光景,自己溜出门上街透透气。 这两日躺在床上,家里的气氛一直都有些异样,她爹话比以前少了不少,也没人再在她面前提和严家的亲事,她解释了好几遍自己落水的原因,但显然两人不是很信服,她心里一边感到无奈一边又感到松了口气。 现在是捕鱼的好时节,村里人出船都收获不错,所以街市上也热闹的紧,浣溯溪四处走动,眼神有意无意的划过各家鱼摊上的货物,甚至还去村口看了看即将去往镇上贩鱼的车队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啥,总觉得心里有些惦记,兴许看见了就能想起。 浣溯溪看了半天,想看的没见着,倒是看见了站在村口的严闻,正送别他爹,身边还围着几个年纪相仿的男子。 都是一个村上的,年纪又相仿,虽说没说过几句话,但认都是认识的,严闻在同龄人中的人望不错,不仅是因为他哥哥在学业上的小有所成,更是因为他性子沉稳早熟,又生的清秀俊朗,在别人还在玩泥巴侃大山的年纪,他就已经开始帮着家里打理家业了。 而且严家一心盼着严琮出人头地,看不上村里破落的学堂,都是从镇上请了教书先生来家相授,严闻虽不及他哥,但是耳濡目染的也比村里其他人懂得多些,这人的做派谈吐也显得尤为突出。 第5章 浣溯溪一看到严闻就想起她在海边被发现时,对方面上的那厌烦的神情,严闻不喜欢自己,浣溯溪早就察觉到了。 她自小在旁人眼里看上去就离经叛道的,别家女子觉得理所应当的事物她却颇有微词,老是想着法的往海边的大人堆里凑,要不就是偷溜去镇上。 严闻因为早熟,面上不显但是心里总觉高人一等,习惯了他人称颂的他,对于浣溯溪这个将他视而不见的人很是不喜,又觉得浣溯溪整日里不修边幅过于邋遢。 严闻不喜欢浣溯溪,浣溯溪也看不上对方,尤其是看不惯对方那高人一等的姿态,在她看来对方的种种行为幼稚的紧,有空在严闻的身上花费精力,倒不如多读两本书来的实际。 浣溯溪的存在引起了严闻那边的注意,几人之间小声的对着严闻说了几句,面上带着调侃的笑意,还用手肘撞了撞严闻的身子。 严闻抬眼看了一眼浣溯溪在的方向,微微皱起眉头低叱了几声,几人嬉笑着不再说话,然后便抬脚往回走。 浣溯溪正站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她本想回避,但一想这一来未免多此一举平添话舌,索性站着不动平视前方。 两方人擦肩而过,严闻见浣溯溪对自己视若无睹,脚步微微一错犹豫着似是想说些什么,这样的动作恰巧被浣溯溪的余光捕捉到,她戒备的竖起耳朵,想听对方说些什么。 但是严闻的的话没出口,他身边的人便对着浣溯溪吹了个口哨嬉笑了几声,严闻便伸手在那人肩头推了一掌,让其闭嘴,也打消了说话的念头,领着这些人走了。 听着身后的打闹声远去,浣溯溪松开紧皱的眉头,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她被严家上门提亲的事,看来村里人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虽然爹娘那还未应声答应,但是显然在众人看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想到这里她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心头又郁郁不快起来,而且自己这几年的努力一夕之间尽数丢在那大海之上,如今她当真是有些无计可施。 “要不干脆逃家算了,去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浣溯溪看着村口喃喃自语道。 “浣溯溪,你想去哪?又想去镇上是不是?小心我告诉你爹去,除非你把我也带上我就替你保密。” 浣溯溪的耳边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她扭头发现是她家隔壁柳家的小儿子柳安裕,小名虎子,比她小上五岁,平日里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 “你喊谁呢!没大没小的,你得喊我姐知不知道!”浣溯溪没好气的曲指敲了敲虎子的脑门,对方不喜的往后一缩。 浣溯溪见了,一抓抓住他的后脖领,低声笑道:“我这还没出村,你跑去和我爹说什么?倒是你这会儿不应该在学堂上课,怎么在这晃荡?等我把你揪到先生那去,你娘晚些还得谢谢我才是。” 虎子张了张嘴找不到反驳的话,认怂的赔了个笑脸,说道:“溯溪姐,我们关系这么好,你肯定不会和我娘说的对不对,你看以前你去镇上我不都替你瞒下了吗?” “小鬼头,学堂的先生年事已高,讲学时方式老旧枯燥,是我我也听不了几堂课。”浣溯溪松开虎子的衣领,慢悠悠的往回走。 “我就知道你不会背叛我的,溯溪姐你说的不错,学堂的先生成天之乎者也的,听着就叫人头大,还不如你给我讲学时有趣。”虎子在浣溯溪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他是难得几个能和浣溯溪说上话的人,浣溯溪成日里闷头做自己的事,不爱和村里的同龄人戏耍,行事作风又很独特,虎子就爱跟在她身后晃悠,就好像自己也跟着高深莫测起来。 “溯溪姐,前两天我晚归,被我娘训话,她唬我说,若是我再不听话,夜里就会被人鱼抓去吃掉,还说前两天你夜里头不见就是不听浣叔的话,叫人鱼给迷了,是不是真的?你当真见着这人鱼了?长得什么样?是不是很吓人?” 浣溯溪指尖挑着一缕头发把玩,听着虎子的话面上露出几分不屑的笑意,人鱼之说是这一带惯常用来吓唬孩童的传言。 她小时候她娘也曾拿这话吓她,大人口中的人鱼样貌多变,有人说他们面容宛若厉鬼,人见了便会被定了神,也有人说他们样貌美丽,却会迷人心智,众说纷纭实则从未有人真正见过。 浣溯溪年少好奇,查阅了许多书籍,书籍中对于人鱼记载的见闻也都模糊不清,无从考据,她便觉得大抵是先人的见闻经岁月流传变了模样,她早已不再相信人鱼之说。 “那都是你娘说来吓唬你的,这世上哪有什么人鱼,但是苏大娘话说的也不错,你要是再这么不着家,早晚有你苦头吃,被歹人抓了去,这辈子怕是得都回不来了。” 浣柳两家平日里关系不错,虎子的名字安裕原本是留给浣溯溪弟弟的,但是那几年她娘的身子不好,等好全了两人又打消了再生的念头,恰巧这时候虎子就出生了,这名字便送给了柳家,所以虎子在她看来就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她也得帮着收收性子。 “我就说,我娘惯会吓唬人,我都晓得的,那天我不是真给忘了时候,不是成心的。”虎子不甘心的撇撇嘴,目光很快被摊贩上卖的小玩意儿吸引了过去。 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谁说这世上没有人鱼了?老头我小时候就见过,简直吓死人了。” 两人停足看去,是镇上的木匠李大,老人家今年七十好几了,身子骨倒还硬朗,木匠活都交给儿子了,他便时常做些小玩意儿出来摆摊贩售。 第6章 “李爷爷。”两人乖巧的问了好,以前浣溯溪修补船只的木材不少都是从李大这来的。 “李爷爷您说,您以前见过人鱼,是真的吗?”浣溯溪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老头我还能骗你们两个小娃娃不成,那时候我才二十出头,白日里去镇上做活,夜里被人拉着吃酒,不小心给喝大了。” “那天夜里天黑的紧,我喝高了一时走错了道,跌进那海水之中,眼看着这小命就要不保了,那海里远远的跃出一物,人身鱼尾的就探出脑袋直直的看着我。” “那双眼惨白惨白的,嘴里呲着的獠牙有人手指粗细,青面獠牙状若厉鬼,它一出现这海水便听它号令一般一时间便褪去大半,我吓得酒意全无,一门心思的往家里跑,生怕被它追着,硬生生揣着柴刀守着房门坐了一宿不敢合眼,硬是到天亮才睡去。” “后来硬是做了大半年的恶梦,每日夜里总觉有人看着,往日里也只敢绕海而行。” 李大这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配着他苍老沙哑的嗓音,吓得虎子小步往浣溯溪的身后挪了挪,浣溯溪也是不觉心底一凉。 “爹,你是不是你又和人说你以前见着人鱼的事了?这都多少年了还说不腻,分明就是你喝高了自己吓自己,还说的和真的似的。”李大的儿子远远的走了过来,嘴里无奈的说道。 李大冷哼了一声,嘀咕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这群没见识的,我懒得和你们计较。” 李坛摇摇头,不打算和他爹争论,说道:“该回家吃饭了。” 李大将摊上的两个小木船抓起塞到二人手中说道:“拿去玩,你们可不要听他的,老头我说的都是真的。” 浣溯溪二人道了谢,目送李家父子俩走远,虎子抓着手里的木船仰头问道:“溯溪姐,你说李爷爷说的都是真的吗?这世上当真有人鱼?” 浣溯溪将木船收入怀中,心中其实对李大的话不以为然,她更愿意相信是对方看花了眼,正想说话,脑海中却陡然闪现出一双蓝色的眼睛。 第4章 失而复得 突然闪现的记忆让浣溯溪身子一震,脑海中落水后模糊的记忆也跟着复苏,她的心头一阵的狂跳,不知该作何感想。 但是在震惊和后怕之余,她又莫名的有些兴奋,浣溯溪一愣,兴奋?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虎子见浣溯溪不搭腔,又问了一遍,浣溯溪看了眼虎子好奇的面容,临时改了口,鬼使神差的说道:“谁知道呢?说不定真的有。” 没有耐心再和虎子争辩的浣溯溪,揪着这小子的衣领一路回了家,刚好撞见在家门口的唐氏。 唐氏看见两人放下手中的活计,问道:“溯溪你不是在家休息吗?怎么和虎子在一块儿?” “我嫌房里太过气闷,上街透透气。”她说到这看见虎子对她挤眉弄眼的,不由好笑的接着往下说道:“回来的时候遇见从学堂下课回来的虎子,便和他一道回来了。” 听她说完,虎子连连点头应声道:“对对对,我下课碰见溯溪姐,就和她一块儿回来了,唐大娘我先回去了。” 唐氏点头示意他去吧,浣溯溪看见一路走还不忘冲她偷偷咧嘴笑的虎子,面上也是不由多了几分笑意。 “你这丫头,总算是精神些了,这两天天天皱着个眉头,看的人心里堵得很,连你爹也跟着皱眉。”唐氏看着浣溯溪面上的笑意,也是跟着松了口气,说话不再像之前那般小心。 浣溯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疑惑道:“我这两天总是皱眉吗?我怎的不知道。” 唐氏摇摇头无奈的说道:“想开了就好,以后少和你爹怄气,他也是为了你好,就是嘴上笨了点,提亲的事,你若实在不想就暂且先缓缓,你爹那我去帮你说。” 浣溯溪闻言顿时面上一喜,凑过去说道:“还是娘亲心疼我。” “去去去,也就这时候嘴甜,去洗洗手过来帮我搭把手。”唐氏没好气的拍了拍浣溯溪的胳膊,嫌弃道。 浣溯溪笑笑挽着袖子去洗手,走了两步复又问道:“娘,你还记得小时候和我说过的人鱼的故事吗?那都是真的吗?” 唐氏头也不抬的回道:“记得,你从小就爱往外跑,为了你的事我可是操碎了心,现在你都这么大了,这事也唬不住你了,不过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但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话,终归是有他的道理的。” 见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浣溯溪也没在上头多做纠缠,扭头进了屋。 当晚浣家的气氛显然缓和了不少,吃过饭浣溯溪回房,而她爹娘则在院里头和柳家夫妇闲话家常。 夜里浣溯溪惦记着那双蓝色的眼睛辗转难眠,那团黑色的东西难不成当真是众人口中的人鱼,可是那双眼眸怎么也不像是李爷爷口中说的那般吓人。 在辗转中浣溯溪不知不觉睡去,梦中那双眼眸一直静静的注视着她,浣溯溪不但不觉得害怕,朦胧中反而感受了柔软的暖意。 第二日清晨,浣溯溪是在一阵的低语声中醒转,村里有一条河流贯穿大半个村子,浣溯溪家所处的位置离河流很近。 清早男人出海捕鱼,留在家中的妇人便三两结对至河边清洗家中衣物,不少人洗完手头的衣物见时辰还早,便爱闲话几句家常再走。 浣溯溪的房间朝向河流的方向,她撑着身子坐起,听见窗外传来妇人的议论声,无非是些家长里短,她也不感兴趣,正要下床洗漱,却突然听见这话头竟扯到了自己身上。 第7章 “我家那丫头今早上又闹着不肯去学堂,真是愁死人了。” “女子嘛,又不能和男子那般考取功名,若是不想去就别去了,不然像浣远他们家溯溪一般,就是懂得太多了,成天才这般不像样,终日和男子一般,听说为了回绝严家的婚事,还寻了短见,也不知这往后怎么办。” “你别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女子安生点就好,不过这亲事真黄了?” “可不是,面上说是再缓缓,但是大家都是一个村里,这么说就是顾忌严家的脸面,不少家里头有闺女未出阁的都已经开始打听严家的消息了。” “诶......你说溯溪这孩子,这闹的什么,且不说严家在咱们这也是富户,这严二郎性子沉稳,生的样貌又好,这么好的亲事她不要,当真是读书读坏了脑子。” 浣溯溪听的面上冷笑连连,这闲话都快说到她正主面前了,她才不信以严闻那个性子肯娶她,就是依了父母之命,要不了多久也得动歪心思。 她抬手在窗上重重拍了两下,外头说话的人似是听到动静,声音小了不少,随即便快步离开了。 浣溯溪整整衣衫下床,开门却看到了站在院门发呆的唐氏,唐氏手里端着木盆,里头的水倒到一半正往下淌,沾湿了大半的衣摆。 她连忙上前接过木盆,问道:“娘,您想什么呢?这衣服都打湿了。” 唐氏像是才回过神般,看了看自己的衣衫,皱眉道:“诶呀,你把水倒了,娘回房换件衣裳。” 唐氏表现的与往常并无异样,但浣溯溪却看见对方面上来不及掩饰的忧愁,她知道方才那些人议论声自家娘亲定是也听见了,她垂眼看着盆里剩下的水,然后手一扬尽数泼了出去。 吃过早点,浣溯溪心里不畅,也不愿表露在唐氏面前,干脆打了个招呼便出门去。 出了门她竟一时不知该往哪去,回想之前的日子,她每日都在为修缮船只奔波,日日总有许多事要忙,如今一夜之间几年心血都扔在大海之上了,她每每回想便觉得心疼不已。 最终她还是决定去往自己藏匿船只的地方,那里平常很少有人来,以前空的时候她也偶尔小坐片刻,梳理自己的情绪。 其实村里人有些话说的没错,早几年的时候确实有位先生在她家借住过几年,就连她的名字和柳安裕的名字也是出自那位先生的手笔。 那先生姓王,是京里来的,不仅学识渊博对世事的见解也很有个人看法,那位先生到此的时候已经走访过许多地方,浣溯溪从小是听着这位先生的游历故事长大的。 那位先生的故事中,不乏许多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她们虽出生各异,却都成就了不输甚至超越男子的成就,这给小时候的浣溯溪造成了很大的震撼。 那位先生为了感谢浣家的收留之恩,包揽了对浣溯溪学识的传授工作,浣溯溪好学聪敏,那位先生起了爱才之心,为此比计划多留了两年才离去。 先生离开后,浣溯溪便去村里的学堂上课,却发现学堂的先生教授的东西太过基础古旧,她上了没几日便不再去了,反而偷偷溜去镇上的书院旁听,虽然时常会被赶出来,她却乐此不疲。 再后来浣溯溪发现镇上书院教授的课程太过空泛,她听之无用,于是她又跑去书坊,央求了好久,以无偿抄书为代价,可以随意浏览书坊内所有的书籍,这一下大大的充实了浣溯溪的认知,也养成了她在外人看来叛逆的样子。 回忆往事间,浣溯溪已不知不觉来到了那片海滩,她低着头用鞋尖将脚边的贝类拨开,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抬头望去,随即猛地睁大了双眼,快步向那边冲去,心中太过着急,脚下步子不稳,好险没摔倒。 浣溯溪踏水来到海边,不远处停在海上的木船,可不就是她丢失的那艘,船身上修补的每一处她都认识,还有那晚船头断裂处也清清楚楚留着。 是谁把船给她拉了回来,还是说是船自己漂了回来,浣溯溪喜不自胜,一头扎进水中向船那边游去,生怕这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临到近处,手触到船体,确定了当真是自己的船后,浣溯溪浮出水面,撸了把面上的水渍,手掌撑着船边正要翻身上船,却突然看到船的另一边露出半个脑袋,她还来不及看清是谁,那人便倏地一下消失了,随即溅起一大片水花,迫的浣溯溪下意识用手挡在面前。 待她放下手,船边哪里还有人影,浣溯溪心头一惊,难不成是帮她把船弄回来的人,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落水了? 想到这里她吸了口气又潜入水中,看向水下搜寻着对方的身影,水下空荡荡的除了自己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搜寻了片刻,浣溯溪感觉气不够了,无奈只好先回到船上。 爬上船后她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回想刚刚的画面暗想难道真的是自己看花眼了?她来到方才人消失的地方往下看去,目力所及之处并未人影。 浣溯溪长出了一口气,却被一物吸引了目光,她伸手将之拿在手中,那是一枚鳞片卡在船边木板的缝隙处,比人的指甲盖稍大一些,这鳞片和浣溯溪之前见过的都不太一样,它通体莹白,对着阳光时,阳光会穿过鳞片变成蓝紫色。 蓝紫色?浣溯溪顿时想起那晚致她落水的光芒,也是这般模样,她霍然起身向四处张望,,猛然发现远处有一道波纹正在向远处疾驰。 第8章 她来不及多想,大喊道:“等一下,先别走!” 浣溯溪原本没抱希望,但是那波纹真的依声停了下来,海面上却没有任何事物出现。 浣溯溪一见,急忙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番,正着急间手中就摸到了昨日从李爷爷那拿到的小木雕,顾不上许多,她将木雕对着波纹消失处振臂挥出。 “谢谢你帮我把船弄回来,这个送给你,希望下次我们还能再见!” 第5章 意外之财 海面风平浪静,扔出去的木雕溅起小小的水花后,便在没有了后续,浣溯溪呆立片刻,泄气般的跌坐在甲板上。 “啊啊啊啊啊啊~我怕不是被鬼迷了眼,这都是犯得的什么傻,说不定恰巧只是鱼儿游过,我在瞎激动什么,还把李爷爷的木雕扔了出去。” 浣溯溪懊恼的敲了敲脑袋,她仰面躺下近晌午的阳光让人无法直视,她阖上眼,任由阳光照在自己身上,心里一遍遍回想出事的那个晚上,以及刚才发生的事。 半晌,她喃喃自语道:“那双眼睛,好想再看一次。” 泄气的将手舒展向两边,手掌处却传来了粗糙的触感,她疑惑的侧目望去,见是堆放在一起的渔网,她愣了一下用手指用力揉搓了两下,能感觉到明显的潮意,显然是才被打捞上来不久。 浣溯溪心头一动,立时翻身坐起,将渔网的数量盘点了一番,六张渔网不多也不少,有人将她渔网尽数拾了回来,不仅如此,浣溯溪将渔网移开后,发现船舱中竟还有不少的鱼,这鱼的数量和个头可比那晚她捕获的可观多了。 这下她顿时确信了,这船绝不是运气好随浪漂回来的,而是有人特意给送回来的,甚至还装了不少的鱼,到底是谁?那晚难不成还有人一路跟着她,还是说当真是...... 人鱼? 她再次扭脸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心头惊疑不定,半晌又看向船舱中的鱼,船舱中蓄了些海水,这鱼倒不至于死透,但是再这么放下去也活不了多久。 浣溯溪想了想,下了船打算回家拿桶将鱼装了拿去镇上卖,走到半道迎面撞上了鬼鬼祟祟的虎子,正推着一辆独轮的手推车靠路边休息。 顿时一挑眉,心想这还真是巧了,她趁着虎子还没发现自己,上前一揪虎子的衣领将其从地上拽起来,质问道:“你小子,又逃学,这推着车想去哪儿啊?” 虎子吓得一个哆嗦,然后两腿一蹬挣脱了浣溯溪的魔爪,心虚道:“没做什么?就是推着玩,练练身子骨。” “就你这点力气,推这车不得把你累死,还练身子骨,老实交代,不然晚上有你好看的。”浣溯溪走到推车边,打量车上木桶的大小,装她那点鱼刚好。 “诶诶诶,溯溪姐,我就是听人说,最近山上的野果熟了,拿去镇上卖能值不少钱,我想着推个车,我好一次多摘点。”虎子站那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浣溯溪听了不由不由好笑,曲指敲了敲虎子的脑袋笑道:“你是不是傻?你也不盘算盘算,你推这车上山,且不说你推不推得上,等你推上去这天都黑了,到时装了果子,这车你又如何推下来。” “再说你一人上山,山势陡峭,万一出了点事你可如何是好?就为几个果子钱把你这小命搭进去,这买卖你会不会算?” 虎子被浣溯溪这一通数落,给训得没了脾气,因为浣溯溪没计较他想赚钱的念头,反而是帮他盘算着计划的可行性,他倒也听得进去,他抹了把脸,蹲在地上缓缓的摇了摇头。 浣溯溪被他这幅不知和谁学来的做派给逗笑了,一把将人从地上提起来,说道:“给你姐姐我搭把手,今天老老实实的听我话,待会儿带你去镇上转转,表现好的话,回来的时候我给你50文工钱如何?” 这话听得虎子猛地抬头喜道:“溯溪姐,你说真的?不是又拿我寻开心吧?” 浣溯溪自顾自推起车向前走去,嘴里满不在乎道:“这信不信由你。” 虎子愣了愣,撸起袖子快步跟上浣溯溪的步伐,帮着一起推车,嘴里奉承道:“我的好姐姐,我信我信,这车我帮你推。” 等两人回到木船停靠处,虎子看着面前的木船和船里的鱼,惊的合不拢嘴:“溯溪姐,你真把这船修好了?还打了这么多鱼?” 浣溯溪将木桶拿上船,回道:“赶紧干活,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你那五十文工钱还想不想要了?” 虎子一听,老实的闭嘴上船帮着装鱼,两人将装满鱼的木桶挪回到推车上,又将船重新藏好,有了虎子的搭手,浣溯溪的动作快了不少。 一切弄好,已经过了晌午时分,浣溯溪盘算了一下去镇上来回的时间,不由加快了动作。 两人不能叫村里人看见,只能绕远路去镇上,这一路马不停蹄终是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了镇上。 少有机会来镇上的虎子,显得兴奋不已,但是到底有些紧张,不时的东张西望却没离开浣溯溪身边。 浣溯溪这趟不是冲着挣钱来的,而且她的鱼经过这么长时间,有几条看上去品相已然不好,她没去村里人常去地方支摊,而是直接找了家酒楼,以低于市价四成的价格,全数卖了出去。 饶是这样,这一车鱼也卖了一千二百文,拿到这钱不仅虎子兴奋的围着浣溯溪直转圈,就连浣溯溪也觉得心头一阵火热。 第9章 第一次挣了钱,浣溯溪心情好,领着虎子去市集晃悠,虎子在各个摊贩间兴奋的跑来跑去,不一会儿便满头大汗,跟着浣溯溪的身边,喘着气道:“不行了,可累死我了。” 浣溯溪见了,摸摸他脑袋,将她刚买的酸梅汤递了过去,笑道:“别跑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这事可兜不住了。” 虎子抱着水壶一连喝了好几口,才点头道:“姐,我听你的。” 听着虎子口中这真心实意的称呼,浣溯溪笑着摇了摇头,领着人去就酒楼处将寄放的推车取了,两人一路往回走,回去时倒是不必避讳,走的事回村惯走的路。 路上浣溯溪将买的馅饼给虎子,说道:“晌午饭没吃,饿了吧?” 虎子接过馅饼,咬了一口口齿不清的说道:“这镇上东西就是多,我都看花眼了,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一提我就饿的厉害。” 浣溯溪好笑,将早就准备好的铜钱拿出来,在虎子面前晃了晃,听着钱袋里铜钱的叮当声,虎子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伸手就要去拿。 浣溯溪将手一缩,躲开了虎子伸过来的手,在虎子不解的眼神中,压低了嗓子说道:“今日发生的事,回去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对不对?” 虎子将馅饼囫囵吞下,竖起三根手指说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浣溯溪满意的点点头,将钱袋丢给虎子,说道:“今天表现不错,你的工钱我给你添了10文,往后这样的事还有,只要你听话,少不了你的份。” 虎子将钱袋塞进怀里,用手紧紧捂着,抬头大声道:“溯溪姐,你放心,以后你指哪我打哪,我俩一条心。” 浣溯溪揉揉他的脑袋没接话,两人就这么一路回到村里,到家时已是傍晚,虎子娘正在浣家门口和唐氏说话。 两人见了对了个眼神,浣溯溪眼神朝虎子怀中钱袋位置看了看,虎子顿时拍拍心口让其放心,两人这才上前去。 苏大娘一见二人,立时上前揪过虎子的耳朵,低喝道:“你小子今天又跑去哪野了?晌午也不回家吃饭,先生说下午你也没去学堂。” 虎子被揪着耳朵,疼的哇哇直叫,唐氏也拉过浣溯溪问道:“你今日都去哪了?一整日不见你人影。” 浣溯溪知道自从她出事后,唐氏便心中有所顾忌,于是很干脆的把虎子卖了:“晌午回家的时候,见虎子一人推车往山上去,我怕他出事跟了过去,谁知他说要去山上摘野果子,我寻思这可不行,便将其带了回来。” 唐氏闻言面上一松,虎子睁大了眼睛看着浣溯溪,不敢相信对方就这么把自己推出去当挡箭牌。 苏大娘一听这话,手便往虎子屁股上招呼,浣溯溪看着虎子,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手中握着两枚铜钱,悄悄在身侧冲其扬了扬。 虎子看着浣溯溪手里的铜钱,默默的将张大的嘴给闭上了,苏大娘几掌下去,见虎子不吭声,奇道:“真是怪了,你小子今个怎么这么硬气,往日里早就喊上了。” 浣溯溪见状知道差不多了,适时的插嘴道:“苏大娘,别打虎子了,白日里我把他拦下的时候,已与他好好说过道理,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你也莫要再打他了。” 苏大娘不敢置信的看看浣溯溪又看了看自家儿子,见虎子果然老实的抬头说道:“娘,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乖乖听话,再不去打那什么野果子的主意了。” 虎子这么听话,当真让苏大娘开了眼,看着浣溯溪道:“溯溪,我家这小子从小皮的很,送去学堂也就是想叫先生管管他的性子,结果三天两头的逃学,今儿竟叫你给驯服了。” 浣溯溪笑了笑,接话道:“学堂的先生年事已高,道理会说,但是虎子年纪小听不懂先生的话,学不进去实属正常,只要好好同他讲,虎子这么聪明,将来定能成大事的。” “还是溯溪厉害,难怪当年王先生这般夸赞,我看这学堂的先生说不定还没溯溪厉害,既然这样,以后虎子还救劳烦溯溪你多看着些。”苏大娘听着浣溯溪夸虎子聪明,面上顿时转忧为喜。 唐氏见溯溪看着已不像前几日那般静默,也是笑着和苏大娘说道:“她不过就是多看过几本书,哪能和学堂的先生比,你太抬举她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家做饭去吧,你那不是还炖着汤吗?” 苏大娘一拍脑门,匆匆告别了两人,拉着虎子回了自家,浣溯溪看着唐氏,说道:“娘,我帮你做饭。” 第6章 传闻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等着浣远出了门后,浣溯溪紧跟着便也打算出门,唐氏奇怪的问道:“这么早,你这是要去哪?” 浣溯溪回头,笑道:“出去走走,前两天李爷爷送了我一木雕,我不小心给弄丢了,今日再去看看,若是有我再同他买一个。” 唐氏不疑有他,以往浣溯溪便老爱往外跑,说了也不听,索性也就由她去了。 浣溯溪马不停蹄地去了船只的存放处,此时天色刚明,她站在浅滩上伸长了脖子向海上张望,一直等到日头高悬也未见异状,不由心下微微有些失落。 这情绪倒也没困扰浣溯溪太久,她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沙尘转身回家,到家门口的时候,却看见虎子坐在她家门口支着脑袋四处张望。 浣溯溪上前,奇怪道:“你今个不去上学,在这坐着,苏大娘没收拾你小子?” 第10章 虎子一见浣溯溪,立时从地上起身,说道:“嘿嘿,我和娘说了,今日不去学堂,但也不乱跑就来找溯溪姐你请教学问,我娘一听是你,虽然没立时答应,但耐不住我磨还是松了口。” 浣溯溪看着面前冲她嘚瑟的虎子,心想这货这是要赖上她的意思啊,她倒是也不介意,扭头问道:“我娘呢?她怎的没放你进去?” “唐大娘去地里看庄稼了,嘱托我晚些再过来,若是见到姐姐你,就让我同你说,到了晌午不见她回来,就自个准备点吃食,不必等她了。”虎子按唐氏交代的回道。 浣溯溪点点头,她家在村里也算富户,要论财力方面其实和严家不相上下,只不过严家育有两子,严家大郎先前过了州试,前几月已收拾行囊赴京准备今年的省试,有了这一层身份,严家在村里的地位愕然有了拔尖的趋势。 浣远负责这出海打渔的事,家中的土地管理便由唐氏管理,浣家的土地不少,早已分租给佃农不需唐氏亲自耕种,只需隔三差五去巡视一番。 虎子见浣溯溪不说话,挠挠后脑小心的说道:“溯溪姐,你看你给我60文的工钱,昨日在镇上我也没找着机会用出去,今日能不能再去一趟?” 浣溯溪斜眼看虎子,思量半天才在对方恳切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应道:“也好,今日我们便去镇上吃晌午饭。” 她记得今日镇上的书坊会有新书送到,上次书坊掌柜的曾说过,这次来的书中有几本是地域杂谈,说不定能从中得到意外收获。 虎子不知道浣溯溪心中的盘算,他只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揣了揣怀里的钱袋,试探的说道:“溯溪姐,昨日归家我把事都给揽下了,你当时说好的钱,是不是也该给我了?” “财迷!”浣溯溪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俩文钱抛给虎子,抬脚便往村口去。 虎子手忙脚乱的接住铜钱,小心的放入钱袋中,嘴里嚷着:“溯溪姐,等等我。” 今日两人轻装上阵,也不必如昨日那般避着人,倒是一路步履轻快的到了镇上,兜里揣着钱,浣溯溪走路也不由的有了几分底气。 进城前她带着虎子来到护城河旁,借着河水的倒影,从怀中拿出梳子将纷乱的头发细细捋顺,然后用发带齐整的束在脑后,将整张脸露了出来。 虎子一直蹲在一旁看着,此时见状,不由微微睁大了双眼,浣溯溪的样貌实则生得极好,清隽的眉眼如秋水般涤人心田,直挺得鼻梁带出一丝英气,天生上翘的嘴角即使没有表情时也悄悄的彰显着主人不羁的性格。 平日里她总是惯常将长发随意的挽着,遮去自己的眉眼,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加上她行事孤僻,久而久之也无人员在意她的长相。 “溯溪姐,你长得可真好看,但是你今日怎么突然想着拾掇起自己来?”虎子在短暂的失神后,好奇的问道,他是见过几次浣溯溪原貌的人,只是没这般见过对方细心收拾后的样子。 浣溯溪将衣衫缕平整,她在往常确实不收拾,希望借此让人模糊掉一部分对她性别的认知,但是每次去书坊抄书的日子,她便会整理仪容,这是她对书籍的尊重。 王先生以前曾和她说过,做事前先端正身姿,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她一直牢记在心,而且书坊这地方往来的都是文人雅客,她若姿态随意,未免有些坏人掌柜的招牌。 “你我以往不过是来着镇上闲逛,穿着打扮随意些也无妨,但是现如今我们可是做成了第一笔买卖,这做生意是长久之事,人拾掇好了看着精神,也免得人家觉着我们好欺负。”浣溯溪对着虎子说道。 虎子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对什么君子之道的没什么兴趣,但是一听是和钱挂钩的事,他便记在心上,当下也学着浣溯溪捋了捋头发,对着河水照了照自己的样子。 浣溯溪看他的样子,干脆拉着其到身前帮着将头发重新束好,又让虎子把脸好好洗洗,转瞬一个浓眉大眼的小郎君就出现在她面前。 浣溯溪满意的点点头,拍拍虎子的肩,说道:“不错,以后保持住,徒有外表可不行,做事不可像以往那般冒失,凡事先在心里转一遍再做。” 虎子刚想拍胸脯保证,随即别扭的僵直了身子,故作冷静的点点头道:“知道了。” 浣溯溪莞尔,领着虎子找了家酒楼在大堂落座,虎子绷着身子坐的板正,见小二上前来问自己吃什么,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接话,求助的看向浣溯溪。 浣溯溪全当看不见,等虎子急的脑门都冒汗了,她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小二,你挑上几道你家的拿手菜上了便是。” 小二得令走了,浣溯溪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低笑道:“虎子,姐姐今日教你一招,若是往后在遇到这般你不知的事,你便如今日这般把让把决定权交给主人家便好,让对方来揣度你的喜好。” 虎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浣溯溪放下茶杯,笑道:“别绷着了,习惯这事慢慢改就是了,这大堂中这么多人,你看看觉得谁的言行你看着最舒服,你便学着点就是了。” “姐,你早说不就完了,这装模作样的累死人了。”虎子松下挺直的腰杆,眼睛滴溜溜的在大堂里坐着的人身上转悠。 浣溯溪不再管他,盯着来往的客商心里挂念着那位帮她的神秘人,这时几个渔夫打扮的男子结伴进了酒楼,她留神看了一眼,发现没有眼熟的人,想来是其他村子的人。 第11章 几人落座在浣溯溪他们不远的一桌,点了餐食后便说起今天的收获,两桌距离近,几人都是大嗓门,说话声一直往浣溯溪耳里钻。 这时一个人突然开口道:“我一远方亲戚近来传书过来,说是北边的近段时间关系紧张,估计要不了多久的怕是得起战事。” “真假?这战事起了,朝廷的赋税是不是又要涨了?咱是不是得早做打算,计划提提价,好为之后做打算?” “你怕不是傻了,这市价是你我二人说了算的,你这贸然提价,小心到时卖不出去,那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几人说笑了一阵,话题又绕到别的事物上去了,浣溯溪将手中的茶杯搁下,对着刚巧把菜上上来的小二问道:“小二,最近我听闻不少人谈起北边的事,你们这每日人来人往的,你可知道什么新鲜消息?” 小二将菜放好,这才回话道:“近日里确实有不少客人说起北边的事,说是那边要起战事,可咱们这可是最南边了,就是起战事也打不到这边,也没人真把这事放在心上。” 浣溯溪谢过小二,没有再继续,如今也不过猜测而已,这战事会不会起还是未知数,就算真打起来了,就如小二所说,他们这应当不会受到太大波及。 这一顿饭,不过四菜一汤愣是花了浣溯溪五百文,这酒楼只不过是镇上一家寻常的小酒楼,这钱着实花的浣溯溪肉疼,不过她原本也做好了心里打算,这样一来她算是将之前那意外之财燃起的心头火去了大半。 领着显然比浣溯溪受到更大冲击的虎子去了书坊,浣溯溪问过掌柜的新书的存放地点,便叮嘱虎子不要乱跑,自己一一查阅了起来。 虎子在书房只感觉浑身不自在,东张西望的最后还是老实的跟在浣溯溪身旁不再吱声了。 这次的新书,大都还是以诗集为主,其中还有几本话本,这些浣溯溪都不感兴趣,查阅了大半天终于在一本游记中看到了自己感兴趣的。 “世间有不少天材地宝,其中便有一种生物,世人称其为人鱼,据传人鱼生于海中,寿数极长,食其肉饮其血,可使人长生不老。” 看着书中的这段描述,浣溯溪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她对于这本书中写的内容很是不喜,直觉这定是写这书的人杜撰用来博人眼球的,不由没了看下去的兴致。 原本正打瞌睡的虎子,只见面前人影一晃,他提起精神发现竟是浣溯溪自顾自出了书坊,他连忙跟了上去。 书坊的不远处,一人站在一辆牛车旁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低语道:“那不是柳家的柳安裕嘛?他身边的女子是谁?难不成是......” 随即看了看两人离开的地方,疑惑道:“书坊吗?” 这时有人远处唤道:“严闻,你发什么愣呢?赶紧跟上。” 严闻应了一声,赶着牛车往前头人所在之处而去。 第7章 钓到了 浣溯溪心事重重的回了村里,她没有从村里走,而是直接绕行到了那处海滩,望着海面沉着脸不说话。 虎子不知浣溯溪这是怎么了,安静的陪着对方站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的问道:“溯溪姐,你怎么了?” 浣溯溪抿唇,懊恼的抓了抓头发,然后将束发带一把扯了下来就地坐下,半晌仰面叹了口气,面色稍松开口道:“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是我自己太过小题大做了。” 见浣溯溪回话了,虎子才放下心来也跟着坐下,问道:“姐你看见什么了?气成这样?” 浣溯溪看着海面,从这边望出去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海平线,远处海面上的船只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虎子,你觉得人鱼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虎子一愣,抓抓脑袋想了想才说道:“姐,你还在想这事呢?要我说大概是存在的吧。” 虎子的答案让浣溯溪有些意外,她扭脸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你又未曾见过。” “村里的船从不会出海太远,大人们说过他们出海再远,举目望去大海还是看不到边,这么大地方要是有人鱼也不奇怪,而且李爷爷不是说他见过吗。”虎子指着海面远处说道。 浣溯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大海的宽广确实令人折服,海风拂面而来,一时之间浣溯溪的长发尽数飞扬在脑后,她扯了扯嘴角,突然感觉心里的郁郁之气也随这风一同拂去。 “是呀,大海这么大,什么没有。” “姐,你不会是想去捕人鱼吧?这人鱼可是会吃人的,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虎子看着浣溯溪面上的笑容,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惊呼道。 他是知道的,浣溯溪从小就在和大人们较劲,总想着要在大人面前证明自己,他可得拦着点别让其犯傻把命丢了。 浣溯溪斜眼看虎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是呀,不仅如此我还打算把你一起带去,到时候拿你当诱饵,我好趁机下手。” 虎子面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憋了半天,哼唧道:“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浣溯溪摇摇头从地上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沙土,一拍虎子的后脑说道:“成日里都在想些什么,这人鱼是我想捕就能捕的吗?是我知道它在哪还是你知道?我上哪儿找人鱼去。” 说完这话,浣溯溪从怀里摸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物什,走至附近一处地势较高礁石处,这礁石姿态歪斜,刚好有一角悬空于海面之上,她用自己的护发带将这纸包悬挂在上方。 第12章 虎子见状,奇怪道:“溯溪姐,这不是镇上有名的那家蜜饯铺的蜜饯果子吗,我记得这一份要不少钱吧?你怎么挂在这地方?” 浣溯溪伸手拽动了一下,确认不会轻易掉落后,她拍拍手说道:“钓鱼。” “钓鱼?” “小孩子不懂,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不然就是我在苏大娘那也保不下你。” 浣溯溪领着摇头晃脑在那想什么鱼爱吃蜜饯果子的虎子慢悠悠的往家去,走了一段路又忍不住再次回头望去,见蜜饯还好好的挂在原地,富复有略显失望的转身离开。 夜里因为惦记那悬挂在礁石上的蜜饯,浣溯溪辗转了半夜睡得很是不踏实,翌日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她推开房门,见日头高悬不由有些诧异。 院里唐氏在收拾晾晒的鱼干,见溯溪起来,直起腰说道:“今日怎的睡到这时候,早些时候我唤你吃饭都不见你回应,昨个夜里干什么了?” 浣溯溪去厨房拿了个饼粗略吃了几个,便帮着唐氏一起收拾,口中说道:“许是白日里管教虎子太累了,昨个睡沉了。” “虎子是贪玩了些,你的话他要是能听见去,你就帮你苏大娘上点心吧,那孩子性子不坏,将来说不定还能帮衬你一二,你性子犟结些善缘总是好的。”唐氏感慨的说道。 浣溯溪老实的听着,嘴里应着:“娘说的对,要结善缘。” “你是不是又拿话打发我呢?”唐氏没好气的说道。 “哪能啊~像唐娘子这般了不起的人物,哪是我这等小女子可以随意对付的。”浣溯溪对着唐氏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惹得唐氏顿时没了脾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唐氏伸手将浣溯溪的头发别至耳后,看着浣溯溪的面容心里五味杂陈,她的女儿无论是样貌品学涵养那都是拔尖的,就是和镇上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小姐相较,那也是不落下成,偏生的这性子倔的和牛一般,当真是愁死人了。 浣溯溪一看唐氏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她笑了笑,安抚的说道:“娘,你别想太多,我心里都清楚的,将来我定是要走一条非常路的,这村里怕是容不下我,且再等等,到时我定让你们富贵余生。” “有没有钱的不重要,你这丫头少让我操点心才是真,不然我早晚得被你气死不可。”唐氏摇摇头,将收下的鱼干拿回屋中。 浣溯溪无言,看了看天色,心里惦记着那挂在礁石处的蜜饯,朝里屋喊了一声,人便步出门去了。 一路来到礁石处,远远的浣溯溪就看见了依旧悬挂在远处的油纸包裹,她叹了口气,脚步也紧跟着慢了下来。 泄气的伸手将纸包解了下来,她不由嘀咕道:“果然是我异想天开了吗?” 正落寞间,浣溯溪盯着这油纸包,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她微微一挑眉,将纸包拿在手中打量了起来,突然心中一动,这油纸的包法和她昨日看见的有些不同。 想到这里,她急急的拆开油纸,逐一清点里头的蜜饯数量,因为这蜜饯果子价格不便宜,所以昨日浣溯溪买的时候,可是一颗颗看着伙计拿的,里面有多少颗她心里清楚的很。 果不其然这油纸中的蜜饯少了一颗,显然昨天她走后,有人动过这里面的东西。 这地方鲜少有人来,知道这里有蜜饯的除了自己就只有虎子,而且若是普通人看见这东西,既然都打开吃了为何不整包带走,反而又重新包好放回原处。 浣溯溪绕着礁石仔仔细细又搜寻了几遍,并没有看出什么异状,她手指轻点着下巴,复又将蜜饯包好再次放回原处,然后匆匆往家中赶。 回到自家门前,浣溯溪的脚步一顿,调转了方向朝着柳家去了,柳家的院门开着,虎子正在院里无趣的整理渔网,看见浣溯溪顿时面上一喜,把手中的渔网一扔便迎了出来。 “溯溪姐,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了,带上我!今天光是理这一堆破渔网,可真是没劲。”虎子凑近浣溯溪小声抱怨道。 浣溯溪不接他的话,揪着他的衣领拉倒自己近前,冷声说道:“我问你,昨日我挂在礁石上的蜜饯,你小子有没有偷吃?” 虎子拽着自己的衣领,错愕的看着浣溯溪说道:“姐,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了,我也不傻,真要是我吃的,你不得第一时间怀疑到我头上?” 浣溯溪紧了紧手上的力道,狐疑道:“真的不是你?要是敢骗我,信不信我把你以前那点破事全抖落给你娘,让你小子这屁股好好被呵护一番?” 虎子抓着浣溯溪的手腕,一个劲的摇头:“姐,你信我啊,真不是我吃的!” 浣溯溪冷眼看着虎子半晌,确认对方真不是在说谎后,把手松开拍拍对方的肩头说道:“是我错怪你了,我与你道歉。” 虎子护了护脖子,感慨道:“溯溪姐,你刚刚那样子真够吓人的,比我娘打我的时候还唬人。” 浣溯溪没心思搭理虎子,打发其不情不愿的回去整理渔网后,便回了自己院子,刚巧赶上晚膳,她心里有事吃的心不在焉的,饭后也未久留匆匆回了房。 躺在自己的床上,浣溯溪睁眼毫无睡意,她心里不由反问自己,为何对这事这般执着?人鱼之说毫无依据,说不定只是空穴来风她为什么就是放不下? 难不成真的和传言说的那般,那一晚她被迷了心智,所以才这般念念不忘,又或是这日子太过乏味,这不过是她心里的期盼,盼着能有些超脱之物带她逃离。 第13章 不知不觉窗外虫鸣阵阵,浣溯溪一拍床铺翻身而起,她决定趁着夜里再去那礁石处瞧瞧。 一路闷头疾行,小心避着人才回到礁石处,浣溯溪擦了擦面上的汗,见礁石处静悄悄的与白日并无不同。 她找了个可以隐去身形的凹处,礁石有些咯人,浣溯溪也不介意抱臂静静靠坐在里头守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睡意渐渐袭来。 浣溯溪的脑袋轻点着,费劲和睡意做斗争,这时一阵水声响起,起先她没有在意,但是紧接着她回过神来,这是有东西出水的声音,这点她还是分辨的出的。 她屏住呼吸小心的侧过身,探头去看那蜜饯悬挂的地方,入目先是一抹刺目的白,紧接着是少女婀娜的背影,少女半个身子探出海面,长发将人罩住大半,只能隐约看见和长发对比鲜明的皮肤,而对方此时正伸手去够挂着的纸包。 终于逮到了,浣溯溪忍不住咬住下唇以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脚下的礁石湿滑,她一个不留神身形歪了歪,慌忙扶住身旁的岩石稳住身子。 但这一动作也暴露了她的存在,只见那边的少女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身子颤了颤,也不管那解到一半的纸包,立时一缩便躲回水中。 浣溯溪见了心下着急,也顾不上许多,大步向前想拉住少女,但是对方的动作太快,她抓了个空,却下意识反手接住了落下来的油纸包。 这下她前扑的厉害,手上也不得空,紧跟着一头栽进了海水之中。 顾不上眼睛的不适,浣溯溪睁大了双眼往四周看去,随即对上了一张慌张的面容,对方也没料到她会跟下来。 心头突然一阵的狂跳,浣溯溪只感觉耳中嗡嗡作响,一时之间连身处何地似是都忘了,满脑子只剩下一声感叹。 这哪是什么青面獠牙的厉鬼,分明的月下海中的仙女才是。 第8章 会面 眼前的人琼鼻朱唇容貌清纯与妩媚兼具,小巧的瓜子脸上那双蓝色的眼眸在海中也熠熠生辉夺人心神,好似会说话一般,墨色的长发飘逸在周身称的人肤色赛雪,整个人美的宛如画中人一般不真实。 饶是夜晚视线受阻,这般有限的条件下,对方依旧惊艳了浣溯溪的世界,刷新了其对于美貌的见识。 见到落入水中的浣溯溪,对方的第一反应就是逃离,眼见少女就要再度从眼前消失,浣溯溪一瞬间忘了自己还在水中。 海水迅猛的灌进口鼻,一句“别走”卡在喉咙眼说不出去,浣溯溪伸手去挽留对方,却被眼前自己倾吐的气泡糊住了眼,她只感觉手中一片湿滑,那不同于海水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紧紧握住。 一声很是轻微的声响传进浣溯溪的耳中,水中不如岸上对声音这么敏感,她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声音,此刻因为一连串的变故,她已经失去了在水中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 不会要再溺水一次吧?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突然身子被人托着像上一抬,她再次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浣溯溪大口的喘着气,面上被长发罩住,她想伸手去撩,手一抬看见了自己手中还拽着的油纸包,而另一只手中拽着的物什看得她不由愣在当场。 自己左手中握着的物什,上端如薄翼一般向两边打开,而手掌握着地方覆盖在细密的鳞片,是眼熟的蓝紫色,这好像是一条鱼尾。 随即半张俏脸无声的浮出水面,白皙的面容上染着绯色,湛蓝的眼眸中蕴着不满和紧张,秀眉拧成一个疙瘩彰显着主人此时的心情。 浣溯溪抿唇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尴尬看着面前的少女,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对方的双手托在她的腰侧,将她稳稳的托出海面。 “那个什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抓这里的。”浣溯溪开口解释道,但是她没松开的手显得她的话丝毫没有说服力。 少女没有搭腔,眼中的不满越盛,面前的海面冒出了一小串的泡泡。 浣溯溪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手里尾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心里当然是想立马松手和对方道歉,可是她又怕一松手对方又会瞬间从她眼前消失,这一次要是没挽留住,她有预感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浣溯溪右手一扬将手中的油纸包扔回海滩上,眼尖的她注意到了她动手时少女不自觉跟随的目光,右手得空后,她将湿发尽数拨回脑后,然后身子猛地向下沉了少许。 左手松开握住鱼尾的同时,右手已经拦上了对方的腰间,将人圈在自己的怀里。 少女的面上一片的慌乱,她伸手去推浣溯溪,浣溯溪赶紧用力将对方牢牢拥住,这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很是亲密,着眼处只看得见对方的眉眼。 浣溯溪焦急的解释道:“你别怕,我没有恶意的,只要你不逃我就松开......” 她话还没说完,便再度落入海水之中,原先她是借着少女的力量才浮出海面的,显然现在对方急着挣脱自己,所以再度将自己拽入海中。 紧接着浣溯溪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想要将她推出去,她咬牙硬是硬着头皮不肯松手,最后只感觉身子在海水中飘扬,片刻之间身后就有了着力点。 浣溯溪睁眼,发现自己现在已经身处在浅滩上,耳边传来了一阵“啪嗒”声,她低头看去,少女此刻还在她怀中,双腮鼓着,懊恼的看着自己。 第14章 她顿时明白,刚刚应该是少女想在水使力将自己推至海滩上借此摆脱自己,但是没想到自己这么负隅顽抗,硬是拉着对方一起冲上了海滩。 余光中看见那鱼尾在浅水中轻轻的拍打着,浣溯溪心中一凛,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人,鱼离了水便不能活,那人鱼呢? 自己虽然不想就这么放对方离开,但也不想因此让对方收到伤害,她匆忙起身,弯腰一把将少女抱起,她的动作略感吃力,但好在少女比她预想中的要轻。 “你不要怕,我这便送你回去,是我不好,我没想伤害你,只是想同你说说话。”浣溯溪口中焦急的解释道。 步履艰难的向前走了一段路,海水没过她的大腿,她小心的弯腰将少女放入海中。 少女的面上一片诧异,甫一入水便一扭腰游出去数米,然后再次冒头,一脸迷茫的看向仍站在原地的浣溯溪。 少了少女的重量,浣溯溪在水中站立不稳,只好退了几步才站直身子,看着还未离去的少女,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挥了挥手打算和其告别,对方这般不愿她也不好强求这段缘分。 少女没入水中,复又在更远处探出头,见浣溯溪再也没有靠近的意思,她遥望片刻消失在海中。 看着少女再一次没入海中,久久不见其现身,浣溯溪叹了口气,心间一派的怅然若失之感,她捋了捋湿发转身往岸边走去。 上岸后,浣溯溪拧着身上的湿衣服,入目看见了先前被她丢上岸的油纸包,她将油纸包捡起,不由感慨居然没撒,纸湿了大半但是里头的蜜饯倒是没受什么影响。 浣溯溪拿起其中一颗放入嘴中,酸甜之感很是开胃,不由舔了舔指尖感慨道:“确实不错,难怪能把这小馋鱼钓出来。” 正这么想着突然身后有水声响起,浣溯溪身子一震,猛地回过身,看见之前消失的少女,再一次出现在不远处上遥遥的望着她,好像再等浣溯溪靠近。 浣溯溪嘴角上扬,转身再一次跑回海中,等到了少女附近又害怕将其吓到,又缓下了脚步,小心翼翼的靠近对方。 等走到对方近处,见对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浣溯溪喜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对方没有回她的话,却是将手伸出海面,将手掌摊开至浣溯溪面前,她的掌心处放的正是那天浣溯溪丢入海中的木雕,以及之前绑油纸包用的束发带。 浣溯溪看着面前的俩物,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是来将这些归还给她,恍然间她又想起了之前被送回来的船只。 前后一联想,浣溯溪就明白了,面前的少女之所以将东西全部归还回来,是因为想要隐藏自身的存在,她没死船只留在海上,对方担心自己会回去寻找,所以将船偷偷送了回来。 而这木雕,那日她扔出估计真的被对方带走,但是带走的少女又担心其中有问题,所以想着和船一般再一次将东西送回来。 第二次回来的时候,看见了礁石上悬挂的油纸包,好奇之下打开偷吃了一颗,又害怕被发现便再次放回原处,却因为这忘了把木雕留下。 而今晚也不知是来归还木雕还是因为嘴馋这蜜饯果子,被来这守株待兔的自己给撞了个正着。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猜想对不对,浣溯溪笑笑伸手轻轻捻起束发带将长发扎在脑后,然后指了指木雕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是礼物,送与你,不必还给我。” 少女困惑的看了看手中的木雕,又抬眼看着浣溯溪没有将手收回去。 浣溯溪见状微微皱眉,猜想少女做为人鱼是不是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她伸手摸了摸下巴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说明,手中的油纸包被她行动间,在少女面前晃过。 少女的手微微颤了颤,眼神在纸包上略作停留,又飞快的移开眼,浣溯溪将对方的动作看的分明,她看了看手中的包裹,伸手递了过去。 少女看见递过来的纸包眼睛微微睁大,却迟迟没有伸出手去拿,浣溯溪见状将纸包打开,拿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然后又拿起一颗递到少女的嘴边。 看着近在咫尺的蜜饯,少女的眼神眯了起来,眼里闪现出了挣扎的痕迹,却依旧没有行动。 浣溯溪不由沮丧,心想看来是没有办法这么简单消除对方对自己的戒备,正要缩回手,突然见少女半个身子探出水面,张嘴咬下了她指尖的蜜饯,又躲回海中。 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指尖,浣溯溪看见少女用手捂着嘴,见到自己错愕的目光,对方似是有些心虚的侧过脸。 如此画面,浣溯溪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结果越想越觉得有意思,终是扶额笑弯了腰。 半晌,浣溯溪用指尖拭去眼角的泪水,弯腰凑过去笑道:“你怎的这般可爱?” 恰好这时新生的日光照亮天地,暖色的光芒笼在浣溯溪的身上,她迎光站着,半干的长发被风扬起,面上的笑容明亮干净。 少女仰面看着面前的人类,喉头滚动不慎将口中的果核滑入腹中,她微微一缩脖子,倏地躲回海中。 浣溯溪见状敛去几分笑意,小心的观察着少女的动静,担心她是否不适,此时天色大亮,原本夜里不清晰的视线也清楚了起来,浅滩的海水很是清澈,水下的风景能被清晰的看见。 少女莹白的肌肤在水下清晰可见,浣溯溪面上一僵,猛地直起身子扭过脸,却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向后跌坐在海水之中。 第15章 连呛了几口水,浣溯溪撑起身子将头露出海面,却看见少女凑了过来疑惑的看着她。 入目皆是美景,浣溯溪抿唇只感觉面上如火烧一般,她慌乱的站起身子,不去看对方,口中说道:“如今天色已明,你要是再停留,说不定会被人看见,你快些走吧。” 这时她注意到蜜饯被散落在水中,而有一只手正伸过来拿,她刚想阻止对方的动作,那手却比她快一步,将蜜饯塞入口中。 浣溯溪赶紧将剩下的几个蜜饯捡起,为了避免看见不该看的,她只好离近一些,凑过去将视线专注在对方的面上,说道:“这蜜饯泡水了不好吃,你若要想吃,我给你买新的,今晚还在这等你。” 随即她又想起少女听不懂她的话,她想了想指了指天空然后捂住眼,又将手中的蜜饯对着礁石所在的地方扬了扬,然后看向少女。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的浣溯溪的话,少女略一停留看了看日出的方向,转身沉入海中向着远方游去,少顷没了踪影,浣溯溪看了许久不见其身影,知道这一次对方是真的离开了。 第9章 采买 不同于方才的分别,此刻的浣溯溪心情愉悦,身上的湿衣的沉重,她的步履却异常轻快,片刻便回了岸上。 这时虽是天色刚明,但却是打渔的好时候,所以要是再不快些回去,说不定就会被家里人发现自己整夜不在家,再者她此刻这般狼狈的模样,要是被人看见指不定又得传出什么流言,浣溯溪心里明白自己不可再多耽搁,快些回家才是真。 一路紧赶慢赶,总归是没被人发现,浣溯溪正打算避开正门从自己房间的窗户翻回去,踮脚却撞见了不远处一张诧异的面容。 浣溯溪心头一紧,随即看清来人后又放下心来,那人正是虎子的父亲,柳家的当家柳准。 看虎子的性子就知道,能生出这么皮实的孩子,想来其父母定是有着不小的功劳,而在柳家,这头功定是柳准的。 柳准比浣远小上几岁,但怎么说也是做父亲的人了,可这人的性子却仍和孩童似的,时常跳脱好玩,一点也不稳重。 浣溯溪都不知道自己自小听过几次苏氏和唐氏抱怨,自己养的哪是一个儿子,分明就是两个。 不过柳准的性子虽然不定,却是个顾家疼老婆的主,大事面前拎的清,就是平日里爱玩了些,是以行事没有定性。 因此浣溯溪自小实施她那些小计划的时候,时常会不小心撞上同样偷闲的柳准,两人差了一辈,却意外的狼狈为奸,互相替对方瞒下了这些小动作。 是以浣溯溪对柳准不像其他长辈那般敬重,反而少了几分距离感,做事也不会太过避讳,颇有些忘年交的意味。 柳准面上的惊异在片刻之后改为莞尔的笑容,他提了提手里的酒壶,对着浣溯溪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将酒壶埋在不远处的树下。 浣溯溪松了口气,听闻自己院里传来了院门的开合声,当即手掌一使劲,翻过了窗户滚进自己的屋内,揉着磕到的膝盖,她听了听院门的动静,依稀听见柳准拉着她父亲说话走远的声音,不由抚了抚心口放下心来。 这一晚上的忙碌,身上又这般潮湿,浣溯溪不禁抖了抖身子,之前心中温热不觉得寒凉,这会儿冷静下来便觉得有些吃不消,要是不赶紧暖暖身子怕是要得风寒。 将身上的衣物赶紧换下,就着里衣浣溯溪守着灶台烧热水,这动静引来了正巧起床的唐氏,看见浣溯溪这般模样,她不由诧异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在这烧水?” 浣溯溪尴尬的站起身子,心念一转心虚道:“昨日夜里不知怎的,一直觉得阴冷不适,早上起来发觉竟发了一晚的虚汗,这衣衫都潮了,穿着不舒服便想着泡个热水澡去去寒气。” 唐氏一听这话,立马上前伸手试了试浣溯溪额上的温度,着手处感受到其身上的水汽,惊道:“这衣服都湿成这样了,这是出了多少的汗啊,身上这般寒凉面色看着也不好,怕不是要染风寒你快去躺着,这水娘来给你烧。” 看自己娘亲这般着急,浣溯溪心里过意不去,推脱道:“娘,我觉着现下没什么不适,我自己来就是了。” “说什么傻话,越是这时候便越要注意,你快去躺着,等等娘再给你熬点姜汤驱驱寒。”唐氏推着浣溯溪往厨房外走,那样子显然是不容违抗。 浣溯溪无奈乖乖回了自己的房间,没一会儿唐氏便提着热水进屋,泡在水中手里捧着唐氏刚煮好的姜茶,浣溯溪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疲惫之感也是一波接一波的涌上来。 待洗漱完浣溯溪便见唐氏正在给她铺被褥,唐氏见了细细叮嘱道:“这是昨日刚晒的被褥,我给你换上,你床上的怕是不该改了我给你拿出去晒晒,你先再睡会儿,晚些时候我给你做点好消化的待你醒了吃。” 浣溯溪心下一暖,走过去搂着唐氏说道:“娘,你待我可真好。” 唐氏没好气的拍了拍浣溯溪的手,笑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对你好对谁好去,好了好了赶紧睡吧,这么大个人了还和个孩子似的。” 浣溯溪乖巧的躺在床上,目送唐氏关上门,很快便沉沉的睡去,梦里那少女的面容和身姿萦绕不去,她只觉这一觉睡得很是燥热。 等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浣溯溪自床上坐起,只感觉腰腿之间颇有些发酸,感慨这熬夜当真是伤身,更不用说还在这海中泡了大半宿。 第16章 推门出去,就见唐氏从厨房出来,见到她起来,人又转身回去,口中说道:“我给你熬了些粥,一直热着,你先坐着,娘给你端过去。” 浣溯溪坐在院里晒太阳,只感觉这日子当真是舒服的很,唐氏端了粥出来,见状不由说道:“院里风大,你现在身子弱,赶紧到屋里去。” 浣溯溪知道自己早上的话不过是搪塞之词,赶紧接过唐氏手中的粥,坐回原位道:“娘,今日太阳这么大哪里来的风,与其在屋里关着,倒不如在这晒晒太阳也好去去病气。” 唐氏拗不过她,只好依她的话陪她在院子里坐着,手里开始忙活起针线活来,浣溯溪捧着碗看着她娘忙活,心念一动,问道:“娘,你能不能给我做个披肩,要长一点的那种?” 唐氏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道:“你怎么对这种东西感兴趣起来了?” 浣溯溪想了想,说道:“前几日看见镇上的小姐们这般打扮,我看着觉着好看,便也想试试。” “好啊,你又偷偷跑去镇上,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姑娘家的一个人在外不安全,你这是要气死我。”唐氏放下手中的针线,用力点了点浣溯溪的脑袋。 “娘,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别生气了,我机灵着那,不会有问题的。”浣溯溪吐吐舌头,陪了个笑脸。 唐氏虽然心里不满,但这是她家女儿第一次主动对这类女儿家的事物感兴趣,她心里也是高兴的,心想着这丫头怕不是转了性子,也知道拾掇起自己来了,这可是好事,她还是愿意大力支持的。 “你想要什么样式的?” 见唐氏松口,浣溯溪放下手中的碗比划道:“料子越轻薄越好,做的尽可能长些,别的没什么,素雅些就成。” 听了浣溯溪的要求,唐氏记下了,起身去屋里挑选布料,这时虎子的脑袋出现在浣溯溪视线里,正在她家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 “你小子看什么呢?快进来吧。”浣溯溪张口喊对方进来。 虎子得话一溜烟来到浣溯溪的面前,笑道:“姐,这两天怎么都不见你出门?” 浣溯溪知道这小子是又在家待不住想跑出去了,却不顺他的意说道:“我怎么没有出门了?我昨日白天不是还找你问过话吗?” “姐,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那种出门。”虎子着急的比划道。 浣溯溪看他那样,也不再逗他,她看了看唐氏的屋子的方向,想着答应了今晚要买好吃的去海边,自己现在的情况,唐氏肯定是不愿意让自己去镇上的,于是她看着眼前的虎子有了主意。 “虎子,我记得今日应当会有村里人去镇上采买,你要不跟着他们一道去逛逛?”浣溯溪笑道。 “姐,跟他们去和跟你去那可差的远了,怪没意思的。”虎子兴致缺缺的说道。 浣溯溪拍拍他的脑袋说道:“今日可不是让你就这么随便去的,我这可是有任务交给你。” 一听这话虎子就来了精神,凑过来问道:“姐,你说,我一定给你办到。” “今日你随他们去镇上采买,帮我看看这村里人平常贩售都在何处,邻村的人又都在何处,还有最近的鱼市价格行情如何,来购买的人员大都是些什么人。” “前者你记得仔细些,后者你知道个大概就成,深了你也问不出来。”浣溯溪点着手指和虎子说道。 看着面前仔细听话的虎子,浣溯溪话风一改,又说道:“再有就是,买些小吃回来,多挑一些,各式各样都买一些,钱我这给你。” 虎子点点头示意自己都记下了,然后问道:“姐,前面的我都懂,这买小吃又是为了什么?” “你别问那么多,让你买你买就是,哪能事事都和你说明白。”浣溯溪数了些钱交给虎子。 “哦,我知道了,可我就这么去,他们不让我一道跟着怎么办?以往他们也都不愿意带我。”虎子借过钱,忧愁道。 “这你不用担心,你只要把我说的话都记下就是了。”浣溯溪笑笑,看向正从屋里出来的唐氏。 唐氏看见虎子,笑道:“虎子来了。”虎子乖巧的应声打了招呼。 唐氏来到浣溯溪身边,说道:“家里的布料不多了,我估摸着是不够做你要的披肩,我得找时间去镇上采买点了,也顺带给你爹再做几件衣裳。” 浣溯溪接话道:“娘,择日不如撞日,刚巧虎子和我说想去镇上逛逛,今日也有人去镇上采买,要不然娘你就一起去呗。” 虎子闻言在旁连连点头,唐氏看着两人有些犹豫,担心道:“可是你今日不是不舒服吗?” “娘,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没事了,下午我就在家乖乖休息,能有什么事。”浣溯溪笑笑安抚道。 见浣溯溪一再坚持,唐氏便也不在犹豫,点点头道:“也好,刚好我再看看有没有新的布料,来吧,小虎子,跟你唐大娘去镇上走走。” 虎子欢天喜地的应了,等唐氏稍作准备,浣溯溪便笑着送了两人出门。 第10章 夜船 屋里只剩下浣溯溪一人的时候,她将自己剩余的钱拿出来清点了一下,原本每个月浣远也会给她300文的月钱,因为她的衣食住行都是家里的支出,所以这钱浣远给的也不多。 若是浣溯溪想要,开了口还是能再要些的,但是她从来没向浣远张口要过钱,这每个月的钱她之前都拿来修船和买书了,身上并没有多的,而那次卖鱼得来的钱,经过这几天的开销也只剩下四百文不到。 第17章 这么看来她得把挣钱的事赶紧拉上日程了,不然就她现在这情况,还怎么闷声做大事,而且现在还多了个要讨好的小馋鱼,这肩上的担子突然就重起来了。 到了傍晚时分,还不见虎子和自家娘亲回来,浣溯溪不仅有些奇怪,她开门打算出去看看,刚巧看见了从外头回来的苏大娘。 苏大娘看见浣溯溪,便迎了上来,问道:“下午的时候,虎子和我说,要和你娘去镇上,这都快吃晚饭了,他俩可是回来了?” 浣溯溪抬眼向前头看了一眼,回道:“还不曾见到人,我也正奇怪,怎么这时候还不见人回来,正想去村口看看情况。” “那行,我和你一道去,别是遇上什么事了。”苏大娘闻言也应声跟上。 两人才走了几步,就见前头唐氏和虎子的身影正往这边走,身边还跟着一人,正在和他们道别。 看着那人浣溯溪不禁皱了皱眉头,严闻怎么会和唐氏他们在一块儿,想起两人之前差点就订了亲,此时撞见浣溯溪心里难免有些怪异。 那边严闻似乎也注意到了浣溯溪的存在,他面无表情的朝浣溯溪的方向看了一眼,倒是也没什么表示,随即便转身离开,但是浣溯溪却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探究。 唐氏和苏氏讨论着新买回来的布料,而虎子抱着手里的东西跑到浣溯溪跟前,说道:“姐,东西我都给你买回来了,你放心我买东西的时候避着人,他们没怎么注意我买的都是些什么。” 浣溯溪拉着虎子进门,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回自己房里,又步出来问道:“这次去镇上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以往这会儿早就回来了。” 虎子搬了张板凳坐下,回话道:“溯溪姐,你不知道,这次去镇上遇见其他村的人,听说最近好些个人不见了。” “人不见了?”浣溯溪疑惑道。 “是呀,说是清早出去打渔,结果连人带船的就这么不见了,出去寻也找不到,这段时间这样的情况都发生好几次了,所以为这事大家就多说了一阵子,回来的时间就晚了。”虎子煞有其事的说道。 浣溯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就一个都没寻回来?” 虎子:“要是有人回来了,这事也就没那么吓人了,姐你不知道,大人们都在传这些不见了的人,是遇上了人鱼,被迷了心智带走了。” 听到这话,浣溯溪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驳:“胡说!他们见过人鱼吗?张口闭口的就把错都推倒人鱼头上,这般无稽之谈,简直笑死人了。” 虎子被她的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说道:“姐,这话又不是我说的,你冲我发什么火?” 浣溯溪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她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那严闻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和你们一起回来?” “哦,他呀,这不是听了这些事,村里人觉得近来不太太平,我和唐大娘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说是注意着点的好,所以让他送了回来,之前姐你宁死不嫁,他倒是也没生气,这一路上我看唐大娘对他可满意了。”虎子对着浣溯溪挤眉弄眼道。 严闻能生什么气,不用娶自己怕不是早就在家乐的找不到北了,浣溯溪心里冷笑道,顺势揪着虎子的耳朵说道:“我都说我之前是失足落海,和他严闻半毛钱关系没有,你小子是不是不长记性啊?” 虎子吃痛,连声保证自己以后一定实事求是,浣溯溪这才松开了手,也不打算再说什么,打发他回自家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浣溯溪问起之前虎子说的事,唐氏也是点点头,表示差不多就是虎子说的那般。 “什么人鱼?我看估计是遇上海难了,这人就给漂远了,这才找不到人,真要是那人鱼,为何我们村不见出事。”浣远对于人鱼之说也是嗤之以鼻。 “呸呸呸,这话可说不得,倒时候真出了事怎么办?”唐氏不满的在浣远的肩头拍了一掌。 “别说这些了,吃饭吃饭。”浣远侧了侧身子,对唐氏扬起的巴掌有些忌讳,将这话题揭了过去。 浣溯溪扒拉着碗里饭,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只是这其中的道道她这会儿也想不明白。 夜深时分,浣溯溪拿上白日里虎子买回来的小吃,再一次悄悄的出了门,一路来到了礁石处,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不禁感慨自己做这事是越来越纯熟了。 礁石处空荡荡除了浣溯溪并没有其他人,浣溯溪绕了几圈没有看见少女的身影,其实她也不敢笃定,昨日自己的话对方到底有没有听懂,即使明白她的意思对方也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是以今天能不能碰面她心里也没底。 在海边坐了片刻,没有等来对方的到来,浣溯溪看着手边的吃食,想起了自己不多的存款,于是心头一动,既然对方不来找自己,那就自己找上门去呗。 况且还能再练练这撒网的技巧,想到这里浣溯溪也不再傻等,起身将藏起来的船只拽了出来推进海中,拿着吃食上了船,便再次去往上一次落海的地方。 这一次浣溯溪并没有中途停下撒网,而是一路驶向目的地,等到差不多位置的时候,浣溯溪停下船,她探头张望了一下,并没有任何的收获。 她耸肩拿起了船舱里的渔网开始练习撒网,想着多少应该能捕一些回去,虽然她技不如人量肯定不多,但是她也不在意,因为多次售卖低于市价的鱼,肯定是会引起他人注意的。 第18章 浣溯溪站在船头,一遍遍的将网撒出去又收回来,细细的琢磨自己的姿势和力道,又在心中一遍遍回忆之前村里人撒网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饶是注意力集中的时候不容易感觉到疲惫,但是等到肩膀传来酸意的时候,浣溯溪擦了擦额头的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这一次的主要目的是练习撒网,对于收获如何并不在意,所以她撒出去的网总是方一落下就开始回收,难得会有鱼儿落网。 将渔网搭在一边,浣溯溪坐回甲板之上,看着一望无垠的海面,心里不免有一丝失落,看来今晚是见不到那条小馋鱼了。 休息了片刻,浣溯溪重新振作精神,打算再一次开始练习,她刚将手里的渔网撒出,眼尖的她便看见远处的海面上有一黑点,她心头一跳,顿时忘了接下来的动作,举目望去。 浣溯溪的心头最先猜想的就是,是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条小馋鱼来找她了,随即她看了半天突然发现,那好像是一艘船,而且不是这边常见的船。 浣溯溪所在的村子,捕鱼是收入的一大来源,所以每家每户几乎都有船,但是这种船不会太大,基本一人足够操控,就是大一点的也不会大太多。 而远处的那艘船,浣溯溪估算了一下距离,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看见,这船的大小绝不是渔民捕鱼用的船,更像是运送货物的船只。 “难道是商船?但是这么晚了,这船要开向哪里?那个方向好像是外海啊?”浣溯溪皱眉低语道。 她低眉思索最近有没有这类船只过来的消息,手中开始回收渔网,结果突然感觉手中一沉,一股大力拽着她往下去,她事先没有提防,一下失了重心。 浣溯溪连忙跪倒在甲板上,咬牙卯足了劲拉住渔网的绳索,这才稳住身子,见情况稳定,她将绳索固定在船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船身因为渔网的重量倾斜向一边,但还好不至于翻船,浣溯溪只感觉这一下将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探头往海中看去。 只见自己的渔网中竟满满的都是鱼,这些鱼还在网中拼命挣扎,她不禁奇怪,她方才撒网的时候也不觉得这有这么多鱼,可现在这情况倒像是她直接将网撒在了鱼窝里一样。 正疑惑间,身后突然传来了水声,这大晚上接二连三的动静,使得浣溯溪很是敏感,声音一出她立马就转过了身,刚巧对上了少女错愕的双眼。 “是你!”浣溯溪惊喜道,她没想到今晚真的还能见到对方。 这下她也没空去细究这渔网里的鱼是怎么来的,连忙拿出之前放在船舱里的小吃,跪坐在船边,一样样的拿出来给对方看。 “你看,这是我今天让人去买的,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各样都买了一些,我这有桂花糕、糖油饼、虾肉包子......你看看你想吃哪个?” 浣溯溪像是献宝一般将小吃捧到少女的面前,少女盯着面前的吃食两眼放光,但是却没有伸手去拿,反而是小心的抬眼看浣溯溪。 浣溯溪看着猜对方估计还是有所顾忌,于是她拿起小吃自己吃一个再拿一个同样的递到少女嘴边,少女犹豫了片刻张嘴咬下。 见对方肯吃,浣溯溪的面上顿时扬起笑意,她能看见对方咽下嘴里吃食时,身后溅起的水花,那是尾巴拍打造成的,可见对方很是喜欢。 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到最后浣溯溪每样都吃过了,她便不再继续吃,而是趴在船上,一个一个的递给少女,支着脑袋笑道:“对了,还没和你说过我的名字吧,我叫浣溯溪。” 第11章 归去 见少女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自己,浣溯溪笑笑继续往下说道:“据说我出生前的那几天,海上一直风浪不断,大家伙好几天都不能出去打渔,直到我出生的那天,天空突然放晴,大海又重新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我娘说一定是我带来的福报。” “以前先生也和我说过,他给我取的这名字里,每一个字都有水,百川东到海,我生来就是属于大海的。” 浣溯溪说完这话,却看见眼前的少女像是突然被噎到了一般,面颊涨的通红,一双眼睛睁的溜圆,她顿时急道:“你还好吧?要不要紧?” 浣溯溪也不知该怎么办好,她现在的姿势和位置也不方便施以援手,这时少女头一缩整个人便缩回到水中,然后便没了动静。 这下,浣溯溪慌了神,她趴在船边向水中张望,心想该不会是失去意识了吧?要是那样她罪过就大了。 在船上看不清水下的情况,浣溯溪抿唇顿时打算跳入水中看个究竟,她刚直起腰便觉眼前一花,少女自她面前跃出水面。 皓月当空,夜幕星辰为景,面前的人化作一条优美的弧线自浣溯溪的头顶跃过,蓝紫色的鱼尾仿佛流光一般,比之天上银河也不遑多让,更是让那娇俏的面容比月色还要动人。 不过短短一瞬的时间,浣溯溪却觉得方才那一幕太过美丽,将她所有的心神都给蛊惑了去,直到溅起的海水打湿她的面容,她才回过神来。 此刻少女已经恢复成了之前模样,她靠近浣溯溪的船边,看着浣溯溪歪了歪脑袋,然后闭眼张开了粉唇。 只听到一阵优美的音色自少女的口中传出,浣溯溪听在耳里,听着像是一首曲子,只不过没有词,音色美的让人不自觉便沉醉其中。 第19章 浣溯溪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她愣愣的看着对方,只觉得歌唱中的少女浑身散发着圣洁的气质,让人不敢起丝毫亵渎之情。 就在浣溯溪沉醉在这歌声中的时候,让她更为震惊的事发生了,只见她的船边开始不断的有鱼靠近过来,没多久便已围了一大圈,看数量怎么也得有数百条。 很快歌声停了,少女就这般看着浣溯溪,又看了看周围的鱼群。 浣溯溪张着嘴,半天回不过神来,她突然想起之前渔网中那数量繁多的鱼,顿时明白那大概也是出自少女之手,所以人鱼可以凭歌声操控海中的鱼类。 这个发现让浣溯溪睁大了双眼,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她弯腰靠近少女,问道:“这些都是给我的?” 少女看着她不说话,眼神却看向了甲板上剩着的小吃,浣溯溪了然,明白对方这是在回礼。 浣溯溪看了看还围在船边的鱼群,说道:“没关系,我要不了这么多,我给你买的东西本就是用的之前卖鱼得的钱,那些鱼也是你给我的。” 见少女还是那般懵懂的看着自己,浣溯溪心想少女听不懂自己的话,自己说再多也没用,不过对方这模样实在是招人喜欢,她忍不住伸手摸摸对方的脑袋,无奈的笑道:“真是败给你了。” 感觉到手下的身子一颤,浣溯溪立马缩回手,致歉道:“抱歉,你不喜欢人碰吧,我没有恶意,你别介意,我以后不会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少女,浣溯溪想起白日里听到的流言,不由感慨道:“你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伤人,别说伤人了不被人欺负就不错了。” 就像是不认可浣溯溪的话一般,少女突然直起身子,学着浣溯溪之前的样子,也伸手拍了拍浣溯溪的发顶。 她用的力道不算重,但是也绝算不上温柔,做完这动作又倏地缩回水中,出现在稍远一些的水面,只留下被拍的一脸懵懂的浣溯溪。 浣溯溪缩了缩脖子,不敢置信的看着那边的少女,对方面上似乎还有几分得意,摸了摸发顶,还能摸到一些水渍,浣溯溪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笑声在夜里的海上很是响亮,但是浣溯溪不在意,反正也无人听得见,心头的郁郁之气就这般烟消云散。 “你要是能上岸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带你去吃更多好吃的,带你去看看这陆上的生活。”浣溯溪有些感慨的说道。 少女在不远处游动,时不时探出水面往浣溯溪在的地方看一眼,见到她还在便又收回目光。 算来时间也不早了,浣溯溪可不能每晚都这般陪对方熬通宵,不然白日里一定会犯困,倒时被人看出破绽,指不定会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她站起身子将船桨握在手中,对着少女说道:“我要回去了,接下来几天可能不能每日来看你了,你可得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最近有不好的传言,你要是被发现了他们定不会轻饶了你。” “等我下次来的时候再给你带好吃的。”浣溯溪对着少女挥挥手,开始划动船桨回去。 看着浣溯溪的船慢慢划走,少女停在原地下意识的跟着向前游了一段距离,浣溯溪发现后停下船对着她做了个回去的手势,然后再次划动船桨。 浣溯溪的船上有一盏油灯,可以照亮船边的方寸之地,她一走这大海便恢复了原本的亮度,少女停在原地,看着那橙黄色的亮光直至消失,她才一仰头缓缓的沉向海中,嘴巴张合了两下,依稀能根据口型分辨出,是“suxi”。 。。。。。。。 这一次回家的早,不过也才堪堪睡了两个多时辰,浣溯溪便起来了,她推门而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看的院里的唐氏直皱眉头。 “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这么不注意着点,这样子要是被人看了去该笑话你不得体了。” 浣溯溪闻言顿时收回高举的双手,耸耸肩按着唐氏说的,捂嘴又打了个哈欠,唐氏拿她没辙,又道:“你最近怎的总是这般睡不醒的模样,莫不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说到这里,唐氏面色凝重的直起了腰,浣溯溪一听这话还得了,当即说道:“娘,你瞎说什么呢!我只不过是昨个吃了虎子买回来的吃食,夜里顶着了睡不着,这才这般样子。” 这下唐氏放下心来,问道:“昨日虎子总是一眨眼便不见人,等我留神他的时候,他手里已经买了不少,这么多东西你都给吃了?” 昨天晚上,买回来的东西基本都喂了那小馋鱼,浣溯溪尴尬的捏了捏手心,硬着头皮说道:“啊,昨日嘴馋的很,不知怎的就都给吃了。” “都吃了?”唐氏不敢置信的问道。 “都吃了。”浣溯溪点头,心虚的移开双眼。 “往日里也不见你有这般饭量,当真是奇了。”唐氏摇摇头感慨道。 为了避免在这话题上多做纠缠,浣溯溪脚步轻移向门口,说道:“今日得闲,我带虎子去上上课,晌午的时候我们在外头吃就好,不用准备了。” 唐氏看着浣溯溪,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了,你若是有心教虎子,你便好好教,别让他和你似的,成日里没个正形。” “知道了,知道了,娘你就别担心了。”浣溯溪笑笑人便消失在门口。 柳家不远,不过几步路的功夫,浣溯溪的手还未敲响柳家的大门,门便从里头开了,柳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见到门外的浣溯溪也很惊讶。 第20章 “恩?这不是溯溪吗?这么早来我家,有何指教?莫不是来见我这年轻有为的柳老爷?”柳准打趣道。 里头,苏氏听见说话声,探头张望门口发现是浣溯溪后,上前一推柳准说道:“你瞎说什么呢!这种话是可以乱说的吗?倒时让人听了去,你让别人怎么看溯溪!!!去去去,要出门赶紧出门。” 浣溯溪笑笑没把柳准这话放心上,她知道柳准就是这样,其实没什么坏心思,打圆场道:“我呢,不是来找您柳老爷的,我是来找您家柳大郎,柳安裕,柳公子的。” “找虎子,你找虎子有什么事?”柳准好奇道,他白日里在家的时间不多,所以不知道最近虎子都跟着浣溯溪身后。 “我今日得空,前几日苏大娘说,让我帮着教教虎子,我便过来了,这学习自是赶早不赶晚。”浣溯溪应道,对着苏氏点头致意道。 “对对对,是有这么回事,难得溯溪你把这话放心上了,虎子还没起,我这就去让他起来。”苏氏一听这话,立马转身去唤虎子。 苏氏一走,柳准挑挑眉笑道:“那我是不是该尊称你一声浣先生?” “不敢不敢,若是柳老爷有心谢我,倒不如将家中的手推车偷偷借予我一日。”浣溯溪也笑着回道,顺势看了眼还未回来的苏氏。 “你这小丫头又憋什么坏?算了,我也不问了,到时候你爹怪起来我也好解释,车我等等推到前头,你到时自己取吧。”柳准晃晃脑袋,转身将院里的推车推了出来,然后摆摆手先走了。 苏氏领着半梦半醒的虎子出来,虎子一看便知刚才睡得正熟,正眯着眼嘀咕道:“娘,这大早上的喊我起来做什么?” 浣溯溪见了,朝苏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来回话,然后开口道:“我这位先生清早不请自来给你上课,你这做学生的,怎的这般不识好歹?” 虎子耷拉着脑袋,低声嘀咕道:“什么先生,溯溪姐什么时候成我先......啊,溯溪姐!” 像是猛地回过神来一般,虎子一下站直了身子,见浣溯溪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他一捂嘴,有模有样的作揖道:“见过先生。” 苏氏睁大了眼,半晌喜上眉梢:“诶哟,还是溯溪你有本事,这样子安裕看着还真有几分像个学生的样。” 苏氏心里开心,连对虎子的称呼都改了,浣溯溪笑笑,说道:“我带虎子去外头走走,他坐不住,拘着他没用,倒不如让他多动动,反而学的进去。” “行,他跟着你我放心,你且等等,我给他拿两个饼。”苏氏笑着应了声,转身去拿饼。 趁着这时候,虎子凑到浣溯溪面前,低声道:“姐,今天是不是有安排?” 浣溯溪嫌弃的把他推开,说道:“快去把你这脸洗洗,省的待会儿给我丢人现眼。” 虎子顿时明白了浣溯溪话里的意思,欢天喜地的去了。 第12章 抄书 领着嘴里还叼着饼的虎子,浣溯溪和苏氏道别后便往外头走,路过自家门前的时候,虎子还和唐氏打了招呼,算是印证了之前浣溯溪的话不是诓人的。 走到路口的时候,看见自家的手推车放在那时,虎子快走了几步,眼睛一转说道:“姐,你是不是今天又要去镇上卖鱼?” 浣溯溪左右打量了一下,见除自己外没人听到虎子的话,才上前推起车说道:“说话注意着点,我看你是不想去了是吧?” 虎子顿时将手里的饼塞到嘴里,示意他不会再开口了,便帮着浣溯溪推车,两人一路来到礁石处,昨晚这渔网中这么多的鱼,浣溯溪也不好把船藏起,只好寻了个不是那么显眼的位置将船停靠在那。 让虎子搭手,浣溯溪把船开了回来,见到这渔网中那数量繁多的鱼事,虎子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姐,你这一网鱼当真是不少,比上次的还多,你都是啥时候去捕的,下次也带上我呗,让我也和你学两手。” 浣溯溪跳下船,将渔网中的鱼往木桶中倒,口中说道:“我这捕鱼的方法,全天下独此一家,传女不传男,不是我不教你,是你压根没法学。” 虎子悄悄的撇了撇嘴,心里不信浣溯溪的话,一边帮忙一边回话道:“什么传女不传男,我看你就是不想教我,怕我学了之后比你厉害。” 浣溯溪懒得解释,索性不再搭话,两人闷头做事,这次的鱼比上次的多,木桶装到实在装不下,还多出一部分,浣溯溪索性就给放回海中,看的虎子一阵的惋惜。 第13章 麻烦 “姐,前面出什么事了?”虎子好奇的踮起脚张望道。 浣溯溪没有回话,她的身高在女子中算是高的,加上她身形挺拔,透过人群的缝隙倒是能窥见事件的一二。 人群的正中央,坐着一个中年妇人,那妇人正撑地不断的哭泣哀嚎,从那声音的沙哑程度来看,显然这妇人已经在这不少时间,而酒楼的掌柜的,一脸不耐的和一个男子站在一起。 由于两人站在台阶之上,倒是能看清两人的面容,浣溯溪看见两人低头小声的说话,面上的表情很是不耐,然后目光不住的往自己停在门口的手推车上看。 浣溯溪心中不由涌起了不好的预感,这时候酒楼掌柜的目光在人群中不断扫视,显然是在忧愁这不断围拢的人群,导致酒楼的生意没办法正常营业。 这时,掌柜的目光和浣溯溪对了个正着,浣溯溪下意识想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掌柜的将手一指浣溯溪所在的方向,然后便带着人往浣溯溪这来。 第21章 “姐,他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都看着我们?”虎子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是能注意到人群的目光在不断的汇聚的他们二人身上。 浣溯溪抿唇,知道八成是跑不掉了,干脆就站在原地不动,想看清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自认没有做什么亏心事,自是不怕麻烦上门,她拍拍虎子的肩头说道:“别怕,有姐在呢!” 虎子有些动容的看着浣溯溪,此情此景浣溯溪的形象在他心中突然高大了起来,他挺了挺胸膛,一脸严肃的看着拨开人群走过来的掌柜。 掌柜的和他身边的男子一路来到浣溯溪的面前,欲要上前抓住浣溯溪的胳膊,但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拱手道:“这位小娘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这都让你给害惨了。” 浣溯溪一听这话,眉头一皱,拱手回礼道:“刘掌柜,你这是说的哪的话,我只能说无论是何事,你尽管找我身边这位,我不过是随他一道而已。” 说着,浣溯溪将手往虎子这边伸手示意,虎子愣了片刻然后不敢置信的喊道:“姐!!!” 浣溯溪拍拍虎子的肩头,笑道:“玩笑而已,刘掌柜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掌柜看了看仍在原地哭嚎的妇人,这才叹了口气说起事情的原委。 原来今天早些时候,浣溯溪将鱼买给这家酒楼后,她人带着虎子离开后,这些鱼就给送到了后厨交给酒楼的厨子处理。 浣溯溪闻言道:“莫不是这鱼有问题?” 她心头有些拿不定主意,这鱼是受人鱼召唤而来,要是这其中有和普通鱼有不一样之处,现在吃出了问题,那她可真是罪过了。 这么一想,是她思虑不周了,把这事想的太理所当然了,没有检查就将这鱼拿出来卖,可是私心里她明白,其实是她自己刻意回避了这一顾虑,因为她实在不想将那些猜忌加注在那条小馋鱼身上。 刘掌柜苦着脸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倒不是这鱼有问题,小娘子送来的鱼虽然价格低廉,但是品质却很优异,个头都比平日里的大些。” 浣溯溪心中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听刘掌柜说道:“但是这问题也可以说就是出在这鱼身上。” 原来几个时辰前,这厨子像往常一般按着要求处理这鱼,头几条倒也没什么异状,但是这厨子注意到,剩下的鱼中,有一条看着已经有些翻肚向上的趋势,看着是活不久了。 为了避免口感受影响,厨子就打算赶紧先给做了,却不成想这提刀划开鱼肚,这鱼肚中竟掉出了一块异物,厨子起先还以为是鱼籽之类的物什。 结果定睛一看竟是一块玉佩,厨子顿时停下手中的活计,将玉佩捡了起来,用清水冲洗干净上头的秽物,确认了这真是一块玉佩,虽然成色不算好,但是也值几个钱。 当时,厨子只感觉这当真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当即将这玉佩收了起来,又接连杀了几条鱼,见和往常无二后,便确认这大概是偶然。 厨子将玉佩收好后,实在没忍住便在空闲时和跑堂的小二炫耀了此事,起先小二艳羡酸了几句,后来见不得厨子的样子,便将这事宣扬了出去,结果当时的一个客人,恰好给听见了。 说是愿意帮着品鉴一下成色,厨子便欢天喜地的拿了出来,结果这客人一看面色就变了,因为这玉佩正是出自他店中。 而这玉佩的主人半月前出海捕鱼便再也没有回来,这话一出,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时在场的人顿时都听了进去,这消息不胫而走,就引来了此时在店门口哭嚎的妇人。 那妇人正是这玉佩主人的母亲,自从儿子失踪后,终日在各处寻找,如今闻讯来到酒楼,确认了玉佩就是自己儿子那块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不愿意离开,定要掌柜的给她个说法,便有了现在的局面。 “小娘子,你倒是给我想想辙,这鱼可是你卖给我的,要问这玉佩怎么来的,也得问你不是?”刘掌柜看着浣溯溪说道。 浣溯溪没想到事情居然这般凑巧,她看了看这玉佩,比划了一下大小,不由也有些惊奇,这般大小的玉佩这鱼是怎么吞到腹中的。 但是面对掌柜的求助,她只能说道:“掌柜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出海捕鱼,大海辽阔,这鱼在海中遨游,恰巧就被我捕了上来,这我也不知是什么缘由。” “这道理我也明白,话也同人说过了,可是如今这情况我也是没了办法了,这人堵着,我这酒楼的生意也是没法做了。”刘掌柜焦躁的说道。 “报官吧,这事还是让官府来处理,这人不见可不是小事,我等也是担不起这责任。”浣溯溪看着那妇人开口道。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他原先是怕官府知道了,把事闹大所以一直拖着,但如今怕是他想捂也捂不住了,只好转身吩咐人赶紧去报官。 官府的人很快就来了,在了解情况后,将妇人给带走了,浣溯溪老实的交代了自己捕鱼的地点,那地方离得的远,鱼又是人鱼招来的,可能远比她当时所在的地方远,所以她说的范围大了些。 官府的人听完她的话,便离开了,浣溯溪不禁觉得这办事态度未免有些敷衍了事,但是为此感到些许庆幸,不然再追问下去,她怕是也得卷进这麻烦中去。 这一切都处理好后,时候已经不早了,浣溯溪招呼上虎子打算赶紧回家,转身刚要往镇外走,面前突然有一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第22章 “浣溯溪。”来人开口唤了一声。 浣溯溪抬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严闻,她不喜的微微皱起眉头,虎子跟在她身后见状,率先开口道:“严闻,你有事吗?” 严闻看着收拾妥当的虎子,转头再次看向浣溯溪道:“柳家柳安裕,加之方才官府的人唤你浣小娘子,你果然是浣溯溪。” “是我又如何,你拦住我们,就为了确认我是谁?严闻,你会不会太闲了一点。”浣溯溪面无表情的说道。 浣溯溪的态度显然引起了严闻的不满,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克制情绪,口中应道:“最近不太安全,你和虎子一个女子一个孩童,方才还有官府的人向你们问话,我虽与你点头之交,但毕竟是同乡,难道不能关怀两句?” 这话倒是没什么毛病,浣溯溪觉得自己也大可不必这般咄咄逼人,放缓了态度说道:“不过是一些小问题,我带虎子到城里买些笔墨用品,恰巧卷进麻烦中,便和官府的人说了几句,交代事情原委,如今已经无事了,就此别过。” 严闻看了眼虎子怀里的笔墨用品,他方才也未听清官府的人到底再问浣溯溪什么,听她这么说,虽不曾全信,但还是克制了自己的好奇心,转口道:“既然这样,我与你们一倒回去。” 虎子眼尖的看到浣溯溪挑起的眉头,为了避免两人吵架,他抢在浣溯溪前面开口道:“严闻,溯溪姐有我保护,安全的很,就不麻烦你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见虎子开口拒绝了,浣溯溪便耐下性子没有吭声,严闻注意到了浣溯溪的情绪,他知道如今两人的关系尴尬,要是给村里人看见两人一起回去,怕是又要说闲话。 “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了,我也正好要回乡,这便不用征得你们许可了,走吧。”严闻看了两人一眼,抬手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浣溯溪看着严闻,见其一脸冷漠,她抿唇一转身拉着虎子便走,余光注意到严闻并没有立马跟上,心头微微一松。 但是走了一段距离,浣溯溪就发现了,严闻虽说没有紧跟他们身后,但是却远远的缀着,刚好在目力所及能看见的地方,却又不会被人误认他们是一道的。 这样的发现让浣溯溪很是不悦,她小声嘀咕道:“这严闻脑子被驴踢了,这是要干什么?” 虎子幸灾乐祸的说道:“姐,我看他八成是因为你拒绝,结果反而看上你了。” 他这话一说完,就看见浣溯溪冷冷的看着自己,那眼神里好像藏着刀子一般,他缩缩脖子,小声道:“我胡言乱语,我住嘴,我住嘴。” 浣溯溪放过了虎子,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严闻,轻啧了一声,扭头加快了步伐。 第14章 名字 这一路严闻都这般跟在两人的身后,浣溯溪心中不快,脚步迈的飞快,让一旁抱着东西的虎子一路上跟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他不敢出声抱怨只能在心里默默咒骂这严闻的不识趣。 终于进了村,浣溯溪停下脚步,默然的等着严闻姗姗来迟,隔着数米的距离,浣溯溪冷脸看向严闻,抗拒的意味十足。 严闻停下脚步,微微蹙着眉,最终移步迈向了另一边的路,不一会儿消失在浣溯溪的面前。 他这一走,浣溯溪顿顿时感觉压在心头的大石消失,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其实真要算起来两人并没有什么过节,只是互看不顺眼这种状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又有了这拒亲的事,浣溯溪心里便越加复杂。 这严闻要是如以往一般也就算了,她倒也不必放在心上,可如今这般转了性子,让她不免怀疑,自己推了的那桩亲事是不是还有下文。 这样的猜疑,让浣溯溪对于严闻展开了全方面的严防死守,绝不能给对方落下一点可乘之机。 “姐,咱还回不回家了?”虎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浣溯溪回过神,看着自己身前的虎子,点了点头,到家门口的时候,浣溯溪让虎子等一下自己进屋拿了几本书,复又回到虎子面前将书递了过去,说道:“就照着这上面的字练,你先写着,我明日再找你验收。” 虎子接过浣溯溪的递过来的书,老老实实的点头道:“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练,那我先回家了,严闻那小子的事,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不值当。” 看着虎子一溜烟跑回自家,浣溯溪无奈的摇摇头,回了自己的家。 晚饭浣溯溪吃的心不在焉,心里有事再可口的饭菜也失了味道,她看向浣远,试探的问道:“爹,最近可有商船来这附近?” 浣远抬眼看了浣溯溪一眼,奇怪的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近来不曾听说有商船途径或是停靠,要是有消息的话,一早就传开了。” “我就是问问,今天和虎子在外听人说,好像看见海上有大船开过,那样子看着像商船。”浣溯溪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这话倒是引起了浣远的注意,他停下筷子问道:“谁说的,难不成真有商船过来,只是还没放出消息吗?” “都是孩童之间的话语,他们只说远远的看见,而且说那船是开向外海的方向。”浣溯溪将那晚自己的见闻说了出来。 “外海?怎么会有商船在这附近往外海去?怕是他们看错了吧。”听到说这话的对象是孩童,而情况又异于寻常,浣远便失了问下去的意思。 第23章 浣溯溪撇撇嘴不置可否,她那晚看的也不真切,说不定还真是夜里花了眼,所以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第15章 亲近 浣溯溪先是面上一喜,然后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这责骂来的毫无缘由,自己方才也没做什么无礼之事,好端端的怎么又惹到这小人鱼了。 联系前因后果,浣溯溪眼眸一亮,不由的轻笑出声,她手指轻点小人鱼的额头,笑道:“诶呀,是不是因为我喊你名字,你害羞了?” 安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面颊微微鼓起,对于浣溯溪的态度颇有意见。 浣溯溪乐不可支的看着面前这人的变化,实在是没忍住,手指轻移戳在安鼓起的面颊上,指尖的触感柔软细腻带着丝丝凉意,手感极好,她抿唇眸光闪闪,大着胆子改为用双指轻轻掐捏。 安的身子颤了颤,一双大眼睛睁的溜圆,看着浣溯溪面上的笑意,她眼神晃了晃,随即很快恢复清明,羞恼下侧脸张嘴就咬上了浣溯溪的手指。 浣溯溪吃痛,口中“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她却没有把手缩回来。 听见浣溯溪的动静,安顿时紧张的放缓了口上的力道,她有些无措的看着对方,也不知这时该如何处理。 浣溯溪倒是没生气,她眼睛转了转,咧嘴讨价还价道:“我摸你一下,你咬我一口,那我再让你咬一下,是不是能再摸一下?” 也不等错愕的小人鱼反应,浣溯溪就赶紧先下手为强,只不过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和之前一般,而是将手掌轻轻贴在对方面上,拇指缓缓的摩挲过嘴角。 她的眼神柔和,语气感慨的说道:“这段时间可能会有很多人来这附近,你一定要躲起来,或者干脆离得远远的,一定不要被他们发现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 “人类很复杂,你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就会受到伤害,那样我会自责和内疚。” 说到这里,浣溯溪敛起笑意,直直迎上这安的双眼,认真的说道:“最重要的是,那样我会伤心的,到时会比现在更痛,更难受。” 安趴着船边,静静的听着浣溯溪说话,松开了嘴,浣溯溪正要缩回手,就见到安微微低头,粉舌轻柔的扫过先前咬过的地方。 浣溯溪只感觉一股麻痒之意自指节直蹿心底,惊得她立时缩回了手,身子微微向后仰去,热意瞬间攀上了面颊。 浣溯溪的反应吓了安一跳,她甚至都忘了把舌头缩回去,而是愣愣的看着浣溯溪,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过是想表达自己的歉意,对方却比之前啃咬的时候反应还大。 难不成真的很痛吗?安的小脑袋了不禁冒出了这样的疑惑,于是她撑着船的边缘,直起自己的上半身探头去看浣溯溪手指的情况。 浣溯溪来不及躲,她本就坐的离船边很近,安一使力,船身吃重顿时向着一边倾斜,浣溯溪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着安倒去。 眼看两人就要撞上了,在最后关头浣溯溪硬是扭过了脸,紧接着面颊上便传来了柔软的触感,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愣在当场。 面上的触感短暂停留便立马离开,水声响起,船只又恢复了平衡,浣溯溪抬手迟疑的抚上面颊,抬眼去看安的情况。 小人鱼在水中慌乱的转圈圈,身下的尾巴不住的拍打着海水,一张脸憋得通红,那样子看上去已是无法正常思考。 异样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转,浣溯溪有些拘谨的调整了下坐姿,结果看着对面比自己反应大的多的安,她反而没有那么在意了。 想想方才发生的一切,她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是她反应过度了,说不定舔舐伤口的举动,在安看来是再正常不过了,是自己的一惊一乍才引发了之后的意外。 “小家伙,你在做什么?真要算起来,我才是吃亏的那个,被你又咬又亲的,我都不在意,你介意什么?” 安在水中的动作逐渐平静了下来,犹疑的待在原地抬眼看浣溯溪,眼里有着点点疑惑。 浣溯溪起身站在甲板上,撑起船桨再一次和安说道:“还记得方才我和你说的话吗?最近也许会有很多人在这附近,你一定要藏好,他们虽然不能说是坏人,但也绝对没我这么好相处,你一定一定要藏好,为了避免你被发现,这段时间我暂时也不会过来了,所以你只管躲起来就好。” 安嘟起嘴看着浣溯溪,半晌慢吞吞的说道:“溯溪,不来,讨厌。” 浣溯溪一愣,心底突然一软,想着自己也得好一段时间看不见对方,她也着实有些不是滋味,想到这里,她干脆的将船桨放下,纵身一跃跳入海中。 安有些紧张的看着浣溯溪,直到对方在她近前冒出头来,她当即就要躲开,浣溯溪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安的胳膊,因此口中呛入了些许海水,引起一连串的咳嗽。 看她这样,安不由的顿在原地不敢再有动作,浣溯溪缓过劲来,笑着看向安说道:“要有一阵子不见了,临走的时候给我个拥抱总可以吧?” 浣溯溪在水中的动作不如安自如,她拽着安的胳膊,借力缓缓的靠近了对方,虚虚的将对方拥进怀中,她不敢使劲,害怕会惊到这条小人鱼。 安僵着身子任由对方动作,感受到对方将头靠在她肩上时,她的面容瞬间绯红一片,眼神慌乱的四处转悠,随即听到浣溯溪轻轻的说道:“在我们下次见面之前,你一定要好好的。” 第24章 手无措的划动了两下,最终安也小心翼翼回拥住浣溯溪,然后微微有些诧异的睁大了双眼,她主动的加重了拥抱的力道,反客为主将浣溯溪紧紧的拥在怀中。 浣溯溪一愣,向后仰头有些意外的看着安,安的眼神闪动着好奇,盯着浣溯溪说道:“溯溪,好闻。”然后苦恼的皱起眉头复又松开认真道:“舒服。” 面对安的评价,浣溯溪讶然,所以现在这小人鱼是在说她身上有味道而且抱上去很舒服,这要是换作寻常人,此刻怕不是得斥责对方言语孟浪,但是此刻说着话的人是安。 浣溯溪无奈的合眼,与安额头相抵,笑道:“那我这边便谢过小娘子夸赞了。” 松开拥着的手,浣溯溪往船边游去,口中说道:“现下我可真的要回去了。” 安看着浣溯溪的动作,眼睛眨了眨,跟了过去。 前头的浣溯溪只感觉身子突然一轻,人便被托起,下一个瞬间她已经来到了船边,这速度宛若凌空飞过海面一般,她慢半拍的侧脸,此刻的安正托着自己一脸坦然,她面上微微一红,人便被平放在了甲板之上。 这新奇的体验让浣溯溪心情复杂,她躺在甲板上片刻,认命的翻身而起,伸手摸摸安的脑袋,说道:“谢谢了。” 船桨带起涟漪,也带着浣溯溪缓缓驶向归途,她的心里流淌着暖意,这一次二人的距离显然拉近了不少,她由衷的为此感到高兴。 安一直待在原地,直到完全看不见浣溯溪的踪影,她才慢慢的在原地徘徊了几下,最终温吞的浸入海中。 第16章 打探消息 到了说好的日子,浣溯溪带着虎子去了镇上。 “姐,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顺利拿到钱,你说要是那掌柜的要是不满意怎么办?那我这几天不是白写了?”虎子紧了紧身后的竹筐,面露担忧的说道。 浣溯溪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四处张望,走了几步停下步子,拉住仍在往前走的虎子后领,说道:“今日我便不和你一道去书坊了,你自己与掌柜的清算,若是他觉得有问题,这一切都要你自己与他商榷。” 虎子赶紧停下脚步,不敢置信的说道:“姐,你不是与我开玩笑的吧?这当初可是你和掌柜的谈的,现在要我自己去?” “当时借了我的名头,是为了给你创造个机会,难不成你还真打算顶着我的名字做一辈子,现下你有了成品,便大方和掌柜的谈判,定下以后好好做事便是了,也省的日后出了问题不好解释。”浣溯溪说完顺手在旁边的摊位上买了一顶带面纱的斗笠。 转身见虎子还是这般犹犹豫豫的不肯去,她便认真道:“这如今便是你今日的课题,你日后做生意免不了要应对各种情况,若是现在这点事都不愿意试,将来怎么办?” “就是没谈拢你怕甚?我不是还在呢吗?大不了倒时我亲自给掌柜的补去不就完了,你且放心大胆的去,书坊的掌柜就是卖再多的书,他也终究是个生意人,生意场上就没有永远的敌人,他不会与你撕破脸去。” 听完浣溯溪的话,虎子重拾了信心,拍拍胸脯说道:“姐,你说的对,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般畏手畏脚,我这就去,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得好,你且记得,与掌柜的清算完便在书坊等我去找你,切莫乱走。”浣溯溪赞许的点点头。 目送虎子的身影一路进了书坊,浣溯溪放下心来,将斗笠带上转身去了之前卖鱼的酒楼。 第17章 劝说 回到家后,浣溯溪一直坐立不安,问了唐氏好几次浣远什么时候回来,唐氏还奇怪浣溯溪怎么突然关心起浣远来了。 “你爹往日的作息你又不是不知,今个怎的这般上心?可是在外头惹了事?”唐氏狐疑的说道。 浣溯溪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和唐氏说起,一来她想告知唐氏,晚些时候也好有人帮着劝说浣远,但是这会儿浣远不在家,她又怕自己说了害唐氏平添担忧,索性还是闭口不言。 这时间突然变得难捱起来,浣溯溪索性也不在家中等,站在院门口看着路尽头的方向,期盼着浣远的身影快些出现。 虎子一直觉得浣溯溪回来时候情绪不太对劲,他还从来没见过浣溯溪这般凝重的模样,心里一直痒痒的想知道内情,所以一见浣溯溪在院门口站着,他也赶紧跟了出来,还顺带搬了两张椅子殷勤的放在浣溯溪身旁。 浣溯溪没搭理他,依旧盯着路口处,虎子自讨没趣便托着下巴坐在椅子上陪着浣溯溪一道。 终于,在浣溯溪焦灼的心情中,浣远和柳准的身影出现在路口,浣溯溪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生怕这一等等来的是...... 浣远和柳准看见浣溯溪两人有些惊讶,柳准笑着打趣道:“你们俩个在这做什么?莫不是今日这般贴心,在等我们回来?” 浣溯溪在浣远意外的目光中,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爹,柳叔,我有事与你们说。” 柳准见浣溯溪面容严肃,看了自家儿子一眼,见对方也是冲他摇头,他便看向浣远,浣远皱起眉头说道:“什么事不能回家了说?” “爹,柳叔,今日我和虎子去镇上。” 浣溯溪这话一出口,浣远的面色就变了,柳准赶紧找补道:“是不是带虎子去买笔墨?” 闻言,浣远的面色稍斊,还是忍不住说道:“这种事与我说便是了,我顺路带回何必专门跑一趟,现如今这世道不太平......” 第25章 浣远还要接着往下说,浣溯溪没心情听其说教,提高嗓门打断道:“爹,你们应该也知道隔壁村有人失踪的事吧?今日我和虎子上街,路过他们那块的时候,看见人数寥寥无几。” “而且言谈间,对于人不见这事很是畏惧,官府的人也不作为,我认为这几天村里人不应再出海了。” 浣溯溪的话让浣远和柳准陷入了沉默,他们隔三差五要去镇上售鱼,这情况当然也是知道一些的,浣远先开了口说道:“这事官府不是说了只是意外吗?你莫要在这胡说。” 浣溯溪见浣远不相信自己,急道:“一个两个是意外,这都多少个了,偏偏都在这时候,每个村都有人不见,你们若是去问问就知道,这背后定有蹊跷。” “现在各村都有人不见,算下来也就我们村还没出事,这要不是意外的话,要不了几天我们村也难独善其身。” 柳准的面色有些难看,他看了看浣远,试探的说道:“远哥,溯溪也是担心我们,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要不我们歇两天看看情况,少打两天鱼在家陪陪老婆孩子也好。” 浣远沉着脸半天不说话,最后只是沉声说道:“明日还是照旧出海,阿准你的船就别开了,我俩开一条。” 说完浣远便扭头进了自家院门,浣溯溪面上一白,正要拦住浣远,被柳准喊住了步伐。 “溯溪,别说了,你爹已经做出让步了。” “这事非同小可,算算最早出事的人,都半个多月了人还没回来,他怎么这么固执!!!”浣溯溪气道。 虎子一直在一旁听着,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一向很信服浣溯溪,也听得出事情和严重,帮着劝道:“爹,要不你帮溯溪姐劝劝浣叔,反正少打两天鱼而已,我们不缺这点。” 柳准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少打两天是没事,但村里其他人怎么办?我们知道了难道只顾着自身吗?空口无凭的怎么让人家相信,现如今只有我和远哥出海留心盯着点。” “溯溪,你也别太着急,我和你爹之后一条船出海,我们会互相照应的,再说我们心里有了防备,不会有事的。” 浣溯溪听着柳准的话,不再说话,冷静下来的她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方才一时情急才钻了牛角尖。 “我知道了,柳叔我先回去了,明日就麻烦你多照看下我爹。”浣溯溪对着柳准点头致意,也回了院中。 柳准看着浣家的院门,又抬头看了看天色,面露担忧,转脸间面上再次推起笑意的对着虎子说道:“虎子,这几日听你娘说你用功的很,快回家让爹看看你这几天的成果。” 虎子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顿时回升了一点,一挺胸脯说道:“你可瞧好了。” 浣家的晚饭气氛很是沉默,唐氏发现不对劲,睡前来到浣溯溪的房内,担忧道:“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的这一会儿工夫,你们父女俩便又这般模样了?” 浣溯溪看着自家娘亲,犹豫再三还是把自己的猜测告知了对方,唐氏听完浣溯溪的话也是一脸担忧:“照你这么说,这失踪的事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娘,现在那些失踪的人,身在何处,是死是活,我们一概不知,我们也不知道做这些事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之无论是好是坏,我们不趟这浑水才是对的。”浣溯溪揉了揉额角,为此头疼不已。 “娘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等等我再去劝劝你爹,但是你爹性子拗,怕是我说了也无用。”唐氏说完这话,叮嘱浣溯溪早点睡,便起身离开。 浣溯溪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爹八成明日还是会照常出海,她也明白怎么能明知有危险,还眼睁睁的看着人往里跳,但是如今村里这么多人,又牵扯到利益,很难短时间内说服众人。 脑海中有一念头闪过,浣溯溪自床上坐起,一脸烦躁的叹了口气,现在只有去找那个人出面试试了。 柳家的院子和浣家的院子构造差不多,浣溯溪绕到虎子的窗口,见里面还有火光就知道人还没睡,自从虎子开始抄写书籍后,每晚这油灯总是要亮到深夜,让浣溯溪不得不感叹只要和钱扯上关系,这小子的精力还真够旺盛的。 敲响虎子的窗户后,屋里的油灯顿时灭了,随即一阵脚步声传来,虎子的声音在窗口响起:“谁啊?大晚上的?老子可不怕你!” 浣溯溪张口说道:“我,你姐,赶紧把窗打开。” 一听是浣溯溪,窗户很快就开了,虎子探出脑袋来说道:“姐,你怎么来了?这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啊?” “我心里有事,你也知道的,白天那事我心里放不下,你现在去严家把严闻叫出来,记得别被人看见,我在河边的树下等你们。”浣溯溪让开身子,示意虎子赶紧出来。 虎子倒也不多话,披了件衣服就往窗外翻,动作很是娴熟,可见以往没少干这事,他方一落地,嘴里便念叨:“其实我方才也想这事来着,想着要是我爹他们出事了那可怎么办?可是这事和严闻有什么关系,姐,你不是最讨厌和他扯上关系了吗?” “你话怎么这么多,严家在村里的地位特殊,若是严家发话,村里人多少能听进去,再加上我爹他们,说不定能劝住村里人,严闻很早就帮着家里打理生意,他爹有时候还会问他的意见,他去说的话,他爹应该会相信。”浣溯溪拍拍虎子的脑袋,催他动作快些。 第26章 虎子点点头,便小跑着往严家去,浣溯溪往河边走,心里想着待会儿怎么和严闻说,她如果没有拒亲这事,估计也没这么麻烦,让她爹去和严家说这事就是了。 现在拒了亲,两家关系尴尬,她爹不好开这个口,严家也不一定听得进去,所以只能另辟蹊径,虽然她不想和严闻有太多牵扯,但这事也不是她家一家的事,严闻虽然高傲了些,但还算是个明理的人。 果然和浣溯溪料想的差不多,严闻并没有拒绝这一次的会面,很快他的身影便和虎子一道出现在浣溯溪的视野中。 严闻看见浣溯溪面色有些复杂,他与浣溯溪隔开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会儿,看样子是在想怎么开口。 浣溯溪不想和他走这些无用的流程,他们也不是多好的交情,于是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叫你来是有事和你说,你能不能让你爹带头,告知村民这几日不要出海,我父亲和柳家的柳准也会配合的。” 严闻原本还算柔和的表情,在浣溯溪的话语下又恢复了以往的冷硬:“理由?” 对方简单直接的态度反而合了浣溯溪的胃口,她抿了抿嘴角,将事情的原委和她的猜测说给严闻听,然后静静等着严闻的回答。 严闻听罢眉头紧锁,他摸了摸下巴低头不说话,半天才问道:“你有没有切实的证据?” 浣溯溪摇摇头,有些烦躁的撩了一把头发,说道:“没有,但是不出海的损失是我们可以预估的,真出了事,到时候究竟会怎样那便无从得知了,可能再也无法弥补了。” 浣溯溪说完,发现严闻不说话,她疑惑的“恩~”了一声。 对方才像猛地回过神来一般,神情略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考虑一下的。” 浣溯溪还想再多说些什么,但是她现在手里苦无证据,说再多也显得过于苍白,只好作罢。 “你还有别的要说吗?”严闻见谈话陷入冷场开口问道。 浣溯溪摆摆手,严闻眸光闪了闪略一点头转身离开。 虎子看着严闻离开的方向,问道:“姐,你说他会相信我们吗?” 浣溯溪沉默,最起码严闻只是怀疑事件的可信度,却从没提及自家的态度,也就是说只要他相信就有自信说服严台不出海。 第18章 出事了 翌日清晨,放心不下的浣溯溪跟着浣远他们一起出门,她原本是也想上船和两人一道的,但是由于知道可能有危险的缘故,浣远和柳准说什么也不同意,她便只好留在岸边。 她看着浣远的船几次靠近其他人的船,最后又移开,显然他们是想和其他人说明情况,但是进展并不乐观。 村里的船样式都差不多,除了自家的船好认些,离得远了就不好分辨了,浣溯溪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浣远他们身上,抽空去看有没有严家的船时,已经分不清是哪一艘了。 中午的时候,唐氏来岸边找浣溯溪,让其回去吃饭,她在这边守着就好,浣溯溪知道自己不在船上,守在岸边就是真出了事也搭不上手,便听了唐氏的话先回家。 她心里想着一上午都没出事,大概今天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不然光天化日的,没有掩饰就掳人,对方应该也没这么猖狂。 如果今天不出事,那想要劝说村里人怕是更加艰难,倒不如从别处下手,找到切实可行的证据,那便什么都好说了。 想到此处,浣溯溪匆匆吃过饭,就想喊上虎子再去镇上一趟,结果刚一出门,就看见有人慌慌张张的跑来,她心头一跳,顿时不详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浣溯溪停下动作看着那人,只见那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拍响了柳家的门,喊道:“柳家娘子,快开门那!出事了!快些开门!” 也不等柳家开门,浣溯溪已经上前一步抓着那人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也被浣溯溪吓了一跳,看了看她的样子又看了看浣家的门,反应过来浣溯溪的身份,恍然大悟正要说话,柳家的门开了。 苏氏和虎子一起出现在门口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人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选择对着年长的苏氏说道:“柳准和浣远的船翻了,两个人都不见了,我这赶紧回来和柳家娘子知会一声。” 这话一出,三人的面色都是一白,苏氏的身形摇晃了一下,虎子赶紧扶住她,望向浣溯溪的脸上满是无措。 浣溯溪的脑中一片空白,随即回过神来,说道:“马上带我们过去!”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被沙哑的嗓音惊了一下。 苏氏也站直了身子,连连点头道:“对,赶紧过去!!!”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可言,几人一路小跑就往海边去,路上浣溯溪问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说发现出事后,他就被支使着过来传话,具体他也不是很清楚。 等几人到了海边,浣溯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边白着脸的唐氏,还有不少人围在海边,她径直来到唐氏身边,扶着她娘的肩膀说道:“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唐氏原本有些空洞的眼神在看见浣溯溪后,像是一下找到了主心骨,眼泪瞬时夺眶而出,嘴里说道:“都怪那些人不听劝,害的你爹,和你柳叔,都给赔了进去!” 浣溯溪心急如焚,但还是皱着眉先安慰唐氏的情绪,见其稍稍稳定一些后,她才在对方的叙述中,了解了她走后事情的始末。 第27章 原本昨日听了浣溯溪的话后,浣远他们的船今日就没开出多远,一直待在看的见的地方,也没有正经在打渔,而是旁敲侧击的试探村里人的态度。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出不了什么问题,但坏也就坏在这里。 原本每个村的捕捞区域都是有默许范围的,现在不少人在听了浣远他们的话后,知道邻村的海域现在出海的人不多,于是就起了歪心思。 不仅没把浣远他们的话放心上,还偷偷趁着村里人不注意,去了邻村的海域,后来其他人发现少了些人,又想起这几日的传言,顿时心里慌了,跑来和浣远他们说这事。 但好在有人看见了那些人之前的一点行踪,猜可能是去了邻村的地界。 当时浣远和柳准正在岸边商量关于这件事的想法,一听这话,立马便开船打算去把人揪回来,但是这人一去便没了消息。 剩下的人久不见人回来,担心是不是和邻村的人起了纠纷,想着再怎么着自己村里的人不能被人欺负了去,这才纷纷找了过去。 但是还没到邻村,半道就看见几艘船只停在海上,众人奇怪,上前查看了一下,发现正是浣远他们的船,还有之前不见的那几人的船也在。 大伙立时四下寻找,但是不见浣远他们的踪影,又不敢走的太远,于是拉着船只就先回来了。 “我早就说了,不让你爹去,但是你爹他们觉得,那些人会起歪心思,也是因为听了他们的话,他们多少有些责任,我怎么说都不听,硬是去了,这下可怎么办?” “溯溪,你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办?还有你柳叔,这...这...”说到这,唐氏再次泣不成声。 浣溯溪心头五味杂陈,眼眶也是微微发热,她不敢眨眼,硬撑着站起身,来到苏氏身边说道:“苏大娘,我,娘先劳烦你照顾一二,我去前头看看情况!” 苏氏也是满脸泪痕,她点点头,自从知道柳准出事后她便强打着精神听事情的始末,这会儿也是悲愤不已,张嘴道:“溯溪,你,小心着点。” 虎子揉揉眼睛,擦去面上的泪痕,看着浣溯溪道:“姐,我和你一道。” 浣溯溪点点头,领着虎子去往人群处,那边是村里人拉回来的空船,大家伙儿正围在一块,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虎子扯着嗓子在前头挤开人群,和浣溯溪一起进到里头,查看情况。 浣溯溪深吸了一口气,抬眼发现了里头有个熟悉的人影,正是严闻,对方看见她面露犹豫微微挪了挪身子,浣溯溪注意到严闻站的地方正是自家的船旁边。 她面色一沉,快步走了过去,严闻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她的动作,浣溯溪不看他,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句:“让开!” 严闻皱了皱眉头,最终让开身子,浣溯溪走到近前查看船上的情况,很快就知道严闻为什么挡着自己不让看,因为她家的船上,甲板和船桨之上沾着大片的血迹,很是醒目。 “姐......”虎子带着颤音的话语落在浣溯溪耳中。 浣溯溪的眼前一黑,随即抿唇用力咬在自己舌尖,铁锈味让她恢复镇定,她伸手扶在虎子的肩头说道:“别怕,姐在这。” 有血只能代表浣远他们受伤了,并不能以此确定他们就已经遭遇不测,浣溯溪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随即她看见严闻不忍的面容,她想起昨晚她和对方说过的话,想着严家难不成也出事了,放缓了声音问道:“你家还好吗?” 严闻闻言面上有些动容,他微微移开视线,半晌才开口道:“无事,今日我家没有出船。” 一股难以言状的情绪瞬间席卷了浣溯溪胸膛,她缓缓地下头,闭了闭眼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淡漠的说道:“是吗?” 说完她伸手推开严闻,走到船上细细的查看上面的血迹,虎子怒视着严闻,张嘴道:“你这人......” “虎子,别说了,回去看看你娘的情况。”浣溯溪厉声打断了虎子的话,见虎子不愤的用手指着严闻,她目不斜视看着虎子。 虎子原地跺了几脚,带起的沙砾溅在严闻的裤腿上,他没有闪躲而是看着浣溯溪说道:“浣溯溪,需要帮忙吗?” 浣溯溪手下动作不停,头也不抬的说道:“不劳您费心了。” 那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倒不如很是客气,严闻却觉得难受至极,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和浣溯溪之间筑起了一道高墙,完全的隔开了两人。 浣溯溪不关心严闻的心情,她细细的检查了一下甲板上的血迹,发现这血迹看着吓人,但是有很多拖拽的痕迹,应该是有人受伤,然后带伤和人扭打在一起,才会把血弄的到处都是。 而且船边还有一些剐蹭,挂着些许织物,看到这里浣溯溪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照这情况来看应该是浣远和柳准在船上遇到了袭击。 然后在扭打中受伤,具体是谁受伤便无从得知了,但是看情况伤口应该不致命,不然对方没必要将伤者带走,图添麻烦。 但是浣溯溪却觉得,如果将人带走的人,一直都是同一批的话,那他们这一次的行动未免有些太激进了,之前的几次下手都没留下太多痕迹,而这一次却透着收尾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方肯定很快就会走下一步,不会再像之前那般不动声色。 村里人开始准备去镇上报官,浣溯溪赶紧跳下船,她得跟着一起去。 第28章 浣溯溪跑回唐氏那边,叮嘱唐氏先回家,自己要和其他人去镇上报官,唐氏听着就要一起去,浣溯溪只好安抚道:“娘,我去就可以了,你且在家待着,这事有蹊跷,我相信爹和柳叔应该还活着,对方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你留在这注意着点,有什么不对劲全记下等我回来。” 说完浣溯溪又劝慰了一下苏氏,让两人都别太担心,正要嘱托虎子的时候,虎子却挺胸看着浣溯溪说道:“姐,你去吧,这边我会看着的,我在家等你回来。” 浣溯溪摸了摸虎子的脑袋,心里多了些许安慰,便匆匆跟上了村里人的步伐。 第19章 报官 一群人马不停蹄的来到了镇上,直奔衙门要将这事上报。 人到衙门门口的时候,就被衙役拦了下来,对方态度强硬的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般行事,擅闯可是要治罪的,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村民们无奈只得停下,开始七嘴八舌的诉说,衙役面上的表情很是不耐烦,浣溯溪见状知道,这样的情况反而会适得其反,于是整了整衣容站到前头。 原本正要呵斥众人的衙役,看见突然站到前面的浣溯溪,微微睁大了双眼,态度缓和了下来,问道:“这位小娘子,可是有什么事?” 村民们见状也停下话头,看着浣溯溪。 浣溯溪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这位公差,我等是泽川村的村民,今日午时的时候,我们出海打渔的同村有数人不见踪影,特来此寻求大人帮助。” 衙役听完,眉头便皱了起来,浣溯溪见状立马补充道:“由于船上还有大量血迹,我们认为其中还有伤员,还请公差通传一声,此事刻不容缓。” “这位小娘子,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几天大人不在县衙内,你这事只有等大人回来了才能再行定夺。”衙役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飘忽的说道。 一听现在没办法有个结果,村民们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浣溯溪的面色也变得很是难看,追问道:“那大人何时归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人的行踪也不是我等可以过问的,只知这几日怕是回不来。”衙役回了浣溯溪的话,又张口喊话让其他村民安静一些。 之后由于警告没有作用,衙役喊人将村民们暂时驱赶出了衙门,浣溯溪被留下登记一下事情的原委,之后也被请出了衙门。 站在衙门口的街道上,浣溯溪看着打算打道回府的其他村民,脚下的步子怎么都迈不开。 她应该早就知道来找官府的人毫无作用,其他村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他们村的事自然也是如此,可是这事未免太过蹊跷。 以往官府也并不是这般不作为,而方才说话的时候,衙役的神情又很是紧张,眼神也不住的往县衙内看,自己登记事由的时候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偏偏又在这时候,县令不在衙门,连外出何时归来都不知,这一切的一切处处都让人觉得不对劲。 浣溯溪脑海中有个念头划过,她猛地抬起头,顿时明白了这其中的原由,官府的人一定早就知道了什么内情,他们处处封锁消息,回避会面,就是不想将事闹得太大。 为何不想将事情闹大?那这其中定有更大的缘由,牵扯到了官府本身。 想到这里,浣溯溪扭头就想往回走,她一定要把事情问个清楚,今天得不到一个答案,她便不回去了。 而就在这时,她感到手臂一疼,随即人就被向后拉着踉跄了几步,还没来得及弄清是什么情况,她的嘴便被人捂上了,鼻尖隐隐能闻到些许酸臭的味道。 身后的人力气极大,浣溯溪挣扎之下竟是未能撼动分毫,光天化日的在衙门附近掳人,这人的胆子莫不是太大了一些。 浣溯溪背后顿时起了一阵细密的冷汗,这人要是穷凶极恶之徒,自己这一趟怕是再难逃脱,既然挣脱不开,她索性放松了身子任由人带着往小巷里去,她只能伺机再找机会跑了。 那人带着浣溯溪一路在小巷中绕行,越走越是偏僻,浣溯溪看不见身后的人,却能看见周遭的环境,她暗自记下路线,又不禁为此感到心寒。 终于,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人将浣溯溪放下,松开了捂着浣溯溪嘴的手,却依旧站在背后钳制着浣溯溪的双手。 “我无意伤你性命。”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闻言,浣溯溪呼吸一滞,随即心头稍宽,既然不害命那便是谋财了,她没有转过头去,而是保持着现在的姿势,说道:“我身上银钱不多,家中也不是富庶之户,我将现有的都给你,还请放我归去。” “我也不求财,我强行带你来此,只是因为你若回头去衙门纠缠,怕是今日便回不去了。”那人看出浣溯溪的情绪还算冷静,便松开了钳制住的双手。 浣溯溪闻言也顾不上许多,转过身急道:“你知道这事的内情?” 身后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他身材高挑却很是消瘦,蓬头垢面加之衣衫褴褛,样子和路边的乞丐无异,浣溯溪看着面前这人,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说道:“你是何人?听口音不像是本地,倒像是京城来的。” 那人抬眼看了浣溯溪一眼,就地坐下,说道:“你居然听得出京城口音。” 教浣溯溪学识的王先生就是京城人士,初遇的时候对方的口音很是明显,是后几年才逐渐和本地同化,期间曾闹出不少乌龙,所以浣溯溪对这口音有印象。 第29章 也不等浣溯溪回答,那人自顾自往下说道:“我是何人不重要,只不过感念时常跟在你身边那小子的一饭之恩,所以才帮你这一次。” “你是说虎子,柳安裕?你认得他?他父亲也在今日出事,你若是知道什么还请告知。”浣溯溪没想到这人居然和虎子有关系,这其中的过往她只有日后再问虎子,当务之急还是浣远他们的事。 听到虎子的父亲也出事了,那人的眼皮揭了揭,抓了抓头发说道:“抓走这些人的应该是海盗。” “海盗?!”浣溯溪惊呼一声,随即皱眉,他们这一带已经多年不曾有海盗之事。 关于海盗的消息,还是浣远以前和她说起过,据说上一次有海盗已是浣远小时候的事了,现在也不是饥荒之年,怎的会有海盗出没。 那人像是看出了浣溯溪的疑惑,继续道:“北边起战事,有一小股逃兵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一路潜逃至这边,然后藏匿于海上,做起了海盗的勾当。” “也是因为南边多年不曾有海盗之事,所以疏于防范才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浣溯溪一愣,之前听说北边起战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她追问道:“可是既是海盗,不应该谋财吗?为何频频掳人?这时何故?” “猜不到吗?海边渔民家中能有几钱,天下最富的人又是谁?掳人走,又是为的什么?官府又为何要封锁消息?”那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接连反问道。 浣溯溪虽不喜这人说话绕弯子,但是她略一沉思顿时明白了其中关节,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将人掳走,是因为想要勒索官府,让官府出钱粮将人赎回去?!” “这些人的主谋原先吃的都是军饷,既然做的了逃兵,想来之前没少蹭里面的甜头。”那人点点头,低头继续说道。 浣溯溪退后一步靠在一边的墙上,就着话题继续往下说道:“那官府就这般不作为?为何不出兵剿匪?” “如今北边战事吃紧,状况不乐观,精兵都往北去了,这股逃兵一路过来,竟让他们不断坐大,又潜藏在大海之上,行踪难寻,官府不愿妥协,又不敢贸然出兵,便只好这般僵着。”那人出口解了浣溯溪的疑问。 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浣溯溪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照着形式发展下去,那海盗极有可能一怒之下伤害人质,到时候定会有死伤出现。 “事情远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前两天传来消息,京里会有大人物过来,到时这边的事情败露,朝廷追究起责任来会怎样你可想过?”像是看穿了浣溯溪的想法,那人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摆,又看了看自己脏乱的衣物摇摇头作罢。 浣溯溪身子一震,要是真和这人说的一般,到时官府为了尽早结束此事或是减小损失,极有可能将人质弃之不顾,以此将海盗逼出来,等到那时候再将罪责全数推到海盗身上,那到时朝廷追究也会轻判。 难怪这人会说自己若是回头纠缠此事怕是回不去,之前应该已有前车之鉴,她若将这事闹大,官府便不好收场,所以她定会被官府寻个由头扣留,等事情尘埃落定了再被放出。 “感谢公子相救,不知你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浣溯溪对着面前的人行了一礼,问询道。 “公子?”那人看了看自己嗤笑了一声,然后摆摆手说道:“不过是道听途说,这官府的人能有几个嘴严的,我也不过是给你递个话,别的帮不了你什么,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这人转身便走,浣溯溪没有挽留,等只剩她一人时,她靠墙仰头揉了揉额角,随即握紧了拳头。 这事求官府定是没戏,找人帮忙谁又肯淌这浑水?如今之际她只能自己想法子,而事情的突破口,那就是找到海盗的确切位置。 浣溯溪的脑海划过那晚看见的大船,又想起酒楼鱼肚中的玉佩,目光浮动,脑海中出现一个身影,她闭了闭眼呢喃道:“到头来,还是得把你扯进来吗?” 第20章 不开心 浣溯溪一回到家中,唐氏连同一起在浣家的苏氏和虎子三人便迎了上来。 “溯溪,怎么样了?村里其他人早就回来了,却迟迟不见你,真是把我吓坏了。”唐氏抓着浣溯溪的胳膊,上下打量着说道。 虎子也是站在一边看着浣溯溪说道:“溯溪姐,村里人说官府也没辙,那我爹他们是不是就回不来了?你一向和旁人不一样,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 浣溯溪拍拍唐氏抓着自己的手,示意其放心自己无事,然后揉了揉虎子的脑袋说道:“当然了,也不看看你姐是谁?” 虎子的眼里顿时闪出点点希冀,苏氏的面上也是忍不住一松,但是唐氏却抓着浣溯溪的手说道:“溯溪,莫要逞强,官府都没办法的事,你一个姑娘家能做什么?” 苏氏也回过神来紧张的看着浣溯溪,面对屋里的三个人,浣溯溪强打精神,说道:“娘,这事太复杂我一时半会儿和你说不清,我也不是一个人,我先前结识了一个朋友,她有办法帮我们。” “朋友,是谁?”唐氏疑惑道。 “娘,你就别多问了,她身份特殊我不好告诉你,但是为今之计只有请她帮忙了,父亲他们现在尚且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再拖下去可就不好说了。”浣溯溪看着唐氏,沉声道。 唐氏还有话说,但是一旁的苏氏忍不住插话道:“采安姐,要不就让溯溪试试吧?眼下这不是也没法子了吗?溯溪自小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和别人家不一样,咱们就信她一回。” 第30章 唐氏久久不语,最后只是略带哽咽道:“溯溪,答应娘,万事以你性命为重,旁的都没你重要,娘不能没有你。” 浣溯溪眼眶一热,紧了紧唐氏的手说道:“娘,你放心,我明白的,我要出去几日,你安心在家等我。” 说完浣溯溪拍了拍虎子的肩膀,说道:“你和我出来,我有事问你。” 屋里留下互相劝慰的唐氏二人,虎子跟着浣溯溪来到了院里,他难得的一脸严肃的问道:“姐,你要问什么?” 浣溯溪看着虎子,昨日还是个爱玩闹的孩子,今日看着却成熟了不少,她心有感慨,抿唇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比如偷偷的和什么人见面?” 虎子一愣,没想到浣溯溪会这么问,他有些心虚的移开眼,浣溯溪见状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要责备你,今日我去镇上遇见那人了,他说你曾与他有一饭之恩。” 虎子见事情已经败露,点头老实道:“之前和唐大娘去镇上的时候,我遇见的他,那时候他倒在小巷里,看上去快饿死了,我便匀了点吃的给他,后来我去镇上若是见到,便给他一口吃的。” “你可知他是什么人?”浣溯溪问道。 虎子犹豫了一下,看着浣溯溪认真的眼神,他低声说道:“他说他是京城来的,在那边...那边...” 见虎子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浣溯溪皱眉追问道:“在那边怎么了?” 虎子有些焦急的挠了挠脑袋,最后一闭眼说道:“他说他在京城杀了该杀的人,逃亡到这,现在不知道作甚,所以成了现在这样。” 一股脑把话说完后,虎子抬眼悄悄看浣溯溪的反应,见对方没有搭话,一脸深沉,有些摸不定浣溯溪的态度。 浣溯溪却是在想虎子的话,她相信那人告知虎子的话可应当是有几分可信的,毕竟编这话唬小孩也没什么意义,那人估计也是有什么不愿提起的过往,杀了人之后逃到这。 或许就是和那些逃兵一起过来的,中途出了什么岔子才导致两边分开,所以这人才对这事知道的如此之多。 “他说他杀了人,你还这般与他亲近,你小子是不是未免心大了些?”见虎子放松下来的神情,浣溯溪不疾不徐的质问道。 虎子缩了缩脖子,陪着笑脸干笑了几声,见浣溯溪不买账,他垮下脸说道:“我就是觉得,他要是坏人的话,就不会逢人就说自己杀过人的事,再说了那话本里的大英雄,也都干过这事。” 浣溯溪眯眼看着虎子,其实她没有要责怪虎子的意思,今天的事也全因这阴差阳错间才不至于绝了路,但是虎子遇到的若真是歹人,这小子这太过单纯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但这都是后话,现下不是深究这问题的时候,她弯腰和虎子平视,然后郑重的说道:“安裕,今天的事其中有很多缘由,现下我无暇和你一一细说,我只能告诉你,如今我要外出,而且此去危险重重。” 虎子听到浣溯溪喊他名字不由愣了愣,又听到对方说有危险,面上一慌张嘴正要说话,浣溯溪却是看着他摇了摇头,示意其先听自己把话说完,虎子只好又将嘴闭上。 “若是我不幸遇上了麻烦,安裕你要知道我们两家以后就要靠你保护了,所以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护好你母亲和你唐大娘,我不在的时候,谁的话也不要信,凡事多留个心眼,别轻易和人交心。” “我虽说了这么多,但是你姐终归不是普通人,你且信你姐没那么容易玩完,你做了最坏的打算,剩下的就全是好消息,记住了吗?” 虎子眼里泪光闪烁,他抽抽鼻子低下头闷声道:“姐,你放心,你尽管去,这里一切有我!” 说完这话,虎子抬头扯开一个别扭的笑容,浣溯溪勾勾唇角,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两人回到屋里,浣溯溪和几人告别,唐氏站起身激动道:“溯溪,现在就要走吗?这么晚了,明日再去不行吗?” “娘,如今时间不等人,我们耗得起,爹他们等不起,我早去也好早些回来,你放心,我会注意的。”浣溯溪出声安慰道。 唐氏犹豫再三,面对着浣溯溪坚定的面容劝说的话堵在心口,她的女儿她最了解不过了,一旦决定了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转身去了自己屋里抱出一件白色的包裹塞到浣溯溪怀中,说道:“这是你前些日子让我做的披肩,按你的要求做的长了些,前日刚做好忘了给你,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还是防备些的好。” 浣溯溪抖开手中的披肩,披在肩头,长度刚好过腰,选的是浅蓝色的布料,很是轻薄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她取下小心叠好,轻声道:“谢谢娘。” 唐氏摇摇头,郑重的再次嘱咐道:“万事小心。” 浣溯溪点点头,当即转身毅然离开了家中,她怕再待下去自己的决心就会动摇。 身后的灯光渐渐远去,浣溯溪将披肩塞进衣襟处,抬头目视前方,脚下的步伐越行越快。 第21章 解惑 看见面前的浣溯溪落泪,安顿时感到心头一揪,她慌乱的看着浣溯溪,不知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往日的紧张和小心,一跃翻上了甲板。 浣溯溪在甲板之上,只感觉船身一阵的摇晃,随即一个身影遮盖住她朦胧的视线,对方用手笨拙的抹去她面上的泪水,用略有些磕巴的话语说道:“溯溪,不哭,不要不开心,不哭不哭。” 第31章 可偏偏这柔软的话语落在浣溯溪的耳朵里,她只觉情绪越发收不住,她双手抓着安的手紧紧握住,轻磕在自己的额间,哽咽之声缓缓的溢出喉间。 明明事情发生以来,她都一直努力保持着冷静,即使在镇上知道了真相,亦或是和母亲告别之际,她都强撑着,用坚强的表壳将自己包裹起来。 可如今到了这小人鱼面前,对方不过三言两语,说的都是无关之话,她却收不住这委屈之情,只想尽数宣泄出来。 安看着浣溯溪这不能自己的模样,空着的手扶在对方肩头,尾巴无措的拍打着,渐渐的她眼里也泛起了水光,她抬头深吸一口气,张开的双唇。 轻缓优美的歌声在耳边响起,浣溯溪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搂进怀中,那歌声柔柔的趟进她的心底,将她肆虐的情绪渐渐抚平。 她就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块浮木,紧紧的回搂住了面前的人,靠在对方肩头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歌声一直没有停下,浣溯溪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还贪恋的怀抱。 这一松开还没等安回应,浣溯溪自己先是面上一臊,她连忙拿出怀中的披肩立时给安披上,嘴里有些磕巴的说道:“这是送你的,兴许你穿着会有些不适,但是出水还是披上的好。” 安的歌声一停,有些好奇的打量身上的披肩,她看了看浣溯溪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好奇道:“人类为什么都要穿这东西?” 浣溯溪见她要把披肩撩起来,连忙伸手拽住,侧着脸重新整理了一番,脑中盘旋着该如何和这小人鱼解释这穿衣服的问题。 浣溯溪和安的会面都在夜晚,之前小人鱼对她仍怀有些许戒备,是以大都数时间都在海中,夜晚海水不似白天清澈,所以看不清水下的风光。 而小人鱼的那一头秀发,长及腰处又极为茂密,所以偶有出水的时刻,湿发就像是天然的衣物一般会遮盖住大部分的身子。 所以浣溯溪倒是也不曾介意,但是随着两人的关系逐渐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日益缩短,亲密相处时有发生,这让浣溯溪不得不注意起来。 也许在人鱼看来,这不是应当在意的事,但浣溯溪到底是人类,在她的心里,小人鱼的定位一直不是异类,而只是稍有特殊而已,所以这样情况显然她是不能接受的。 这让她莫名有种,占人家便宜的心情,虽说两人都是女子,但是该守的礼还是得守。 “那是因为,在陆地上,身子是极为私密的,就是亲密之人也得得到许可才可坦然相见,所以只好委屈你一下了。”浣溯溪摸摸安的脑袋,略带歉意的说道。 安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撑着身子靠近浣溯溪问道:“什么是亲密之人?” “所谓亲密之人,大概就是彼此重视,心无芥蒂,亦或是......”微妙的停顿了一下,浣溯溪看了安一眼,再次开口道:“大致便是这意思,我也说不好,但是当你遇到你便会知道。” 浣溯溪说着勾了勾嘴角,心想还有彼此相爱这一点大概就不用和这小人鱼说了,不然怕是更难解释。 这一分神的功夫,安再次开口问道:“溯溪和安,还不是吗?所以让安遮起来?” 浣溯溪的身子微微一怔,她没想到安会这么想,看着小人鱼那露骨的失望,她顿时心生歉疚,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是这意思,只是之前你不懂这规矩,我未也放在心上,现在想来是我失礼了,应当向你道歉才是。” 听浣溯溪的话,安歪头像是在努力消化话的意思,少顷面上扬起笑意,笑道:“溯溪不用道歉,安喜欢溯溪,看到溯溪会高兴,溯溪可以看。” 浣溯溪的面容瞬间滚烫,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无意识中引导着小人鱼说了极为羞耻的话语,她现在都分不清到底她和安,到底谁才是过错方。 见浣溯溪通红的面颊,安的眉心担忧的蹙起,浣溯溪的眼角因为哭泣擦拭泛着粉意,看到此刻变色的面容,她不禁担心浣溯溪难不成面上也不舒服吗? 她凑近浣溯溪的面颊,张嘴刚想动作,忽又想起什么立时闭上嘴,但是动作却没来得及停下。 面颊上传了的触感,让浣溯溪大脑一片空白,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安会突然亲自己?这也是人鱼的一些特殊习惯吗? 但是很快她就看到了慌乱拿长发遮住脸的安,面颊如晚霞一般,眼神像受惊的小鹿一般睁的溜圆,看样子下一刻便要转身而逃。 浣溯溪在回过神来之前已经先抓住了安的胳膊,然后才看着安躲闪的眼神突然笑出声,她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显然刚才的事是个意外,她却觉得心头一阵松快。 看到浣溯溪面上的笑容,安先是一喜跟着扬了扬嘴角,然后又皱起眉头不满的鼓起面颊,最后干脆伸手堵住浣溯溪的嘴,让其不要再笑。 浣溯溪没反抗,由着安动作,不过收敛的放肆的笑意,眉眼含笑的看着对方。 安看着这样的浣溯溪,有了片刻的失神,然后突然觉得手心滚烫,忽的收回了手按在心口,眼里透出点点疑惑。 浣溯溪敛着笑意,好奇的问道:“先前的意外你也是这般慌张,可见亲吻与你而言还是很重要的举措,那为何之前舔舐我伤处却很是自然?这两者不应当差不多吗?” 第32章 安梳理着长发,面颊还有着娇羞,小声的说道:“痛苦,舔舔会舒服,那个,不能随便做。” 浣溯溪恍然,原来在安看来,舔舐伤口就相当于是某种治疗手段,不需要在意,而亲吻则是有着不同的含义,回想方才对方的举措,大抵是因为以为自己受伤才凑过来。 估计是半道想起了上次自己剧烈的反应,所以才中途变了卦,但是没收住力才发生了刚才的小插曲。 看着面前心神不宁的小人鱼,浣溯溪想了想,说道:“我不是不喜你关心我的举措,只是在我看来那样的举动也很羞人。” 见安还有些不明白的样子,浣溯溪想了想,与其说明不如实践效果更好,她心头一阵跳动,犹豫着牵起了安的手。 看着眼前的手,浣溯溪紧张的抿了抿唇,飞快的看了一眼专注着看自己动作的安,她垂下眼将长发撩回耳后,舌尖轻轻的滑过对方的指尖,然后捂嘴低声道:“你可明白了?” 安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指尖,粉唇微微张着,像是刚刚发生了什么很是不得了的事,她专注的看了良久。 浣溯溪静静的等着安消化,却看见对方突然将手指靠近嘴巴,她连忙一把抓住安的手,惊道:“你做什么?!” 自己方才舔过的指尖要是再被安故伎重演,这举动怎么看怎么怪异,为了以绝后患,浣溯溪拉着安的手浸入海中划拉了两下这才放下心来。 抬头却看见,安舔了舔另一只手的指尖,然后满脸困惑的问道:“溯溪,不一样,为什么?” 浣溯溪无奈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明白不一样就好,下次可不要随意对人做这事。” 安还在看自己的手,随口问道:“除了溯溪,还有谁?” 浣溯溪面上的笑容一僵,这一问顿时将她拉回现实,之前被安的举措打乱了阵脚,现在才回想起自己此趟来的目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就在浣溯溪犹豫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安却自顾自嘀咕道:“是那艘大船上的人吗?安不喜欢他们!” 一听这话,浣溯溪猛地抬起头,看着安说道:“安,你说什么?什么大船?他们是谁?” 这么一说,浣溯溪才想起,之前安的话语中也说的是,质问为何要穿衣服的时候,用的也是复数,难不成安在海上已经见过那些人了? 安看着浣溯溪焦急的样子吓了一跳,然后迟疑着说道:“有艘大船,在那边,有好多人,声音很大。” 看了看安指的方向,正是外海的方向,加上这描述,浣溯溪大致能肯定就是那群海盗的船,没想到还不等她呼救,对方就对她抛出了绳索。 “那你不会也被他们发现了吧?”浣溯溪反应过来,要是安被发现了,那这事可就更棘手了。 安摇摇头,说道:“声音很大,我远远的就能听见,可以用来练习,和溯溪说话。” 浣溯溪喉头一梗,心忽的一下软了下来,她伸手抚上安的面颊,轻声道:“下次不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以后我陪你说话,陪你练习,你既是因为我有此想法,那应当我来对你负责。” 第22章 靠近 “负责?溯溪要留下来?”安看上去很高兴,眼里有着期待的光芒。 浣溯溪讶然,她自然是不可能长时间留在海上,若是往常还好说些,停留的时间长些倒也未尝不可,可现如今的情况,根本容不下她这样的余裕。 “安,抱歉,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不能留下来陪你,你能告诉我那艘大船的位置吗?”浣溯溪握着安的手,饱含歉意的说道。 安闻言略显失望,悻悻的看了浣溯溪一眼,才看着这外海的方向说道:“安带溯溪去。” 溯溪先是面上一松,随即紧了紧手上的力道,皱眉道:“不行,你去若是被人了发现怎么办,这事本就麻烦的很,对你更是百害无一利,我不能让你冒险。” 安歪头想了想,问道:“溯溪去了会高兴吗?” 浣溯溪一愣,还是应声道:“这事与我很重要,若是能知道船上的信息,能解我忧愁。” 见安看上去有些费解,浣溯溪觉得大概是自己说的太复杂了,于是想了想,如果这一次能掌握到这群海盗的行踪,回去告知官府,到时官府出兵,那父亲他们生还的几率便会大大提升,这应该算是高兴的事,于是她点点头。 安伸手拍拍浣溯溪的脑袋,笑道:“溯溪高兴,安就高兴。” 浣溯溪闻言眼眶就是一涩,她咬了咬唇,这世间居然还有这般单纯的情感,面对这样的安,她心里涌上了深深的罪恶感。 “这样,你带我到能看见船的地方,之后你便藏好,我自己再看着办。”浣溯溪捋了捋安的长发,歉声道。 这下安倒是没多说什么,她利落的跳下船,浣溯溪也收拾好心情,拿起船桨打算跟在安的身后去往外海。 浣溯溪目光忧虑的看了眼无垠的大海,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呼唤:“溯溪。” 她应声看向小人鱼,却见安在船边对她张开了双臂,她有些不明所以,现在不是应该要出发去对方口中的大船处吗?这是什么意思。 少顷,浣溯溪反应过来,小人鱼的意思是让自己跳下海,由对方带着自己过去,她想起之前曾短暂的被安拥着送回船上的经历,确实和划船的速度比起来,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第33章 可是这么危险的事,用这样的方式过去,浣溯溪心里颇为变扭,她小声道:“这般不太合适吧?” 安原地转了两圈,疑惑的仰脸问道:“溯溪,要小心,这个要大很多。” 浣溯溪看着安指着船体一脸直白看着自己的模样,还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这次去刺探敌情,自然是越隐蔽越好,比起这么一艘船,确实只有两个人的话,在夜晚被发现的几率便很是微小了。 想到这,浣溯溪默默的放弃了抵抗,她不是什么迂腐的人,这种情况下在权衡利弊后,她痛快的跳下了海,看着安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浣溯溪双手搂过小人鱼的脖颈,随即腰上便环上了一只手,自己被拦腰抱起,在她还未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安便已经飞快的游了出去。 浣溯溪忍不住小声惊呼了一下,下意识收紧了手上的力道,耳边传来了安轻快的笑声,似是被刚刚浣溯溪的反应逗乐了。 虽然有心小小的报复一下,但是现下自己的姿态实在只能说是任人摆布,浣溯溪无奈打消了这个念头,视线越过安的肩头,看向二人后方。 四周都是海水,看不到一点参照物或是指引方位的标志物,这让浣溯溪的心头掠过一丝惶恐,但更多的是兴奋,她想自己大概也是脑袋进风了,这番情况下居然还会感到兴奋,亦或是有什么改变了自己的心态。 她目光微移,看到了安线型优美的侧脸,心头不由的就是一跳,她缓过神了来心生感慨,是不是美丽的事物就能让人情不自禁放松下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浣溯溪的视线,安侧过脸扯开一个笑容,浣溯溪有种偷看被当场抓获的窘迫感,干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扭过脸不去看对方。 安在水中的行进毫无阻碍,即使是多了一个浣溯溪,也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夜里海风有些大,呼呼的灌在耳中,夹杂着各种异样的动静,让浣溯溪渐渐的紧张了起来。 她的衣衫早已被海水打湿,即使是在夏夜,这样的情况下长时间的吹风,也让她很是不好受,但是她咬紧了牙关硬是没有发出一丝抱怨和不满。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段安静行进的时间,似是很短又似乎意外的漫长,让人不禁失去了对时间流逝的感应力。 浣溯溪感觉到安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然后忽的一个急停,有些麻木的她也收不住力,当场松了手往海里滑去,不过好在安的手臂还牢牢的搂着浣溯溪,倒也不至于真沉入海中。 抿唇深吸了口气,浣溯溪感觉寒凉的身子在逐渐的回温,她略带磕巴的说道:“到了?” 安本想松开环着浣溯溪的手,给对方指明方向,但是力道松了三分复又回到原处,用眼神看着一个方向说道:“那边。” 浣溯溪眼神晃了晃,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心里有些歉疚,她发现安的耳尖泛着粉意,猜想大概也是因为海风被冻着了。 她搓了搓手,伸手捂住安的双耳,而另一边海上那艘亮着火光的大船也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以至于浣溯溪忽略了安面上羞涩的神情。 浣溯溪保持着这样变扭的姿势,仔细的打量远处的大船,她发现那船停在一座环形的小岛中间,现在的海图记录很是有限,只有内海处的地方标注的细致一些,外海几乎是一片空白,所以海图就是书坊内那些所谓各家都有却无人问津的类型。 而这船所在的地方就是浣溯溪未曾见过也未曾听闻过的一处海岛,这海岛不算大,甚至可以说很小,但是胜在它的地势和形状很是特别。 这海岛整体细而长呈环形,船只驶入海岛中间的腹地,借着海岛的上的山石,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挡去了大部分窥探的可能性。 而且浣溯溪注意到了,即使在漆黑的夜里,这船也不是很显眼,定然是船上只用了最低限度的照明,以此来减少被发现的风险。 双管齐下,也难怪官府找不到他们的行踪,要不是有安在,她估计远远的看见这海岛,也就这般忽略过去了。 现在要找的目标已经找到了,浣溯溪凝神转过脸,感觉手心发烫便放下了捂着安耳朵的手,说道:“这之后的事便由我一人去,你且好好的躲起来,记住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暴露你的存在,明白了吗?” 安看了看浣溯溪的手,然后半晌点点头道:“安就在这,等溯溪回去。” 浣溯溪目光一软,轻轻拥了拥安,附耳道:“好,你便在这等我,若是天亮我还不曾回来,你便自己离开,我要和船上的人一起回去,你不必来寻我。” 看着安乖巧的点头,浣溯溪笑笑,心底有些涩然,若是她此去被人发现,那必然不会有好下场,倒时她生死难料,说不定再也见不到这小人鱼了,不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安不作声,只是默默的向下沉了沉身子,然后消失在海面上,浣溯溪见状也收拾好心情,转身朝着那边的船只而去。 浣溯溪的水性在女子中是拔尖的,就是比起同龄的男子也是不落下风的,但是这一段的距离,加之夜深的疲劳,她在达到海岛浅滩的时候,也一度以为自己怕不是游不到了。 她寻了块平坦的地方,瘫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只感觉自己全身是一点劲都使不上来,每一次呼吸就好像要耗尽自己肺里所有的空气。 好半天她才缓过劲来,撑着身子站起身来,抹黑往前走去。 第34章 走了一段路,到了被船只光源照耀的范围内,浣溯溪弓起身子寻了块大石头挡住身形,小心的探出头去看那船的情况,只感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船只停在离她五十米开外的地方,这么近的距离下,浣溯溪终于得以看清这船的庐山真面目。 这船的大小实属少见,浣溯溪自问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这船大的,而且建造的很是精致,看着和普通的商船有一些不一样,但是浣溯溪又没办法给之定下一个清晰的定位。 船上没有多少光源,好像只有零星的几个火把用以照明,浣溯溪看清状况后不由放松了一些,敌在明,她在暗,倒是不怕被发现,于是她又沿着海岛的边缘,迂回的又靠近了一些。 等到大船近在咫尺的时候,浣溯溪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她背后汗毛一竖,赶忙找了块地方,将自己窝了进去,尽可能的减少自己暴露在外的部分。 大船的甲板上亮起一束火光,渐渐的向着浣溯溪所在的方向移动,显然是有人再往这边走来。 浣溯溪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发现那轻微的脚步声有些凌乱,好像不止一个人。 第23章 突发情况 听到脚步声停下,浣溯溪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背后的岩石硌着后背很不舒服,她却没工夫去计较这些,只是侧耳细听那边的动静。 “你说都这么多天了,这镇上的那几个官老爷,怎么还这么沉得住气?”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语气中颇有些不耐烦。 “你小子说话小声些,别让这下面的人给听去了,到时候惹来些不必要的麻烦。”另一个男人说话道,相比之前那人,这人的声音听上去沙哑的厉害。 “你怕个球!就是让他们听见能怎样!到时候,不服气的就宰了,识相的就老老实实听话!哪那么多破事!”那人显然越说越气愤,扯着嗓子怒声道。 浣溯溪听两人的对话,显然是没有发现自己,于是放下捂着嘴的手开始大口的呼吸,然后试探着伸出头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她小心的抬眼,发现船尾的火光又亮了不少,有两个人影站在那边,以对方角度看不到浣溯溪躲藏的地方,只要她自己不暴露,那便风险不大。 看清状况,浣溯溪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她就这样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一边继续听着两人的说话声。 听到那人的抱怨,另一个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老三,我们此刻原本应该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也不知道现在这样的局面到底对不对。” “老五,我警告你,别多那些歪心思,你要是想去送命,没人拦着你,当时大哥可是让你们自己选的,是留下来一起干,还是去战场送死,别现在在这假清高。”男人沉声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声音沙哑的男子沉默了少顷,又开口道:“你别多想,我不过就是感叹一下,没别的意思。” 听这两人的对话,浣溯溪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一群逃兵,可见之前那个人说的话应当是真的。 这时,船上突然传来一阵的骚动,伴随着突然火光大亮,人群纷乱的呐喊。 “妈的,有人跑了,赶紧把他抓回来!” “在那边,人在那边!” “去船尾了!!!” “老三,老五,把人拦住!!” 浣溯溪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连忙缩回脑袋,身后是混乱的怒骂声和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那小子跳下去了!!!” “下去,下去!都给老子下去!” 又是几声落水声,浣溯溪脑中警铃大作,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很快她身子一僵背后就泛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她看见火光在她脚边晃过。 有人上岸了,就在她的身后不远处! “你小子,到底是怎么看的人,让人给跑了出来?!” “老大,不是,我当时尿急,刚想方便一下,就让这小子钻了空,人有三急,这事也不能赖我啊!” 这两人说话的声音异常清晰,浣溯溪甚至能听到其中一人大力的呼吸声,人就站在她的身后,隔着天然的岩石,只要对方朝旁多走几步,就能看见藏在后面的浣溯溪。 浣溯溪死死的咬着唇,努力让自己哆嗦的身子冷静下来,全部的心神都放在身后的动静上,后面举起了火把,火光将人的影子拉长,延伸至浣溯溪手边。 她听到对方不满的催促声和来回踢跺地面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远处的声音渐小,浣溯溪身后两人似是等的不耐烦了,开始来回的踱步。 他们每走一步,浣溯溪的心就跟着紧上一紧,她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倒影,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她看到那两人步子动了动,开始往能看到她的方向走动。 浣溯溪的面上惨白一片,之前失踪被带走的人都是出海打渔的渔民,是以都是男子,若是她被发现带上船,她会遭到怎样的对待,是她不敢想象的。 眼见对方的鞋尖已经出现在浣溯溪的视野中,她的内心涌起一阵绝望,心想要不干脆冲出去拼一拼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远处传来一阵的水声,有人大喊道:“大哥,人抓着了!” 那鞋尖顿时收了回去,然后一阵脚步声渐远,浣溯溪的太阳穴钝钝的跳动着,她长出一口气,脑袋向后一靠,只感觉身上黏腻的厉害,她的衣服本就是湿的,此刻更是分不出到底是汗水还是海水更多些。 第35章 不等浣溯溪缓过神来,那边又是一阵的躁动,浣溯溪心生好奇,犹豫再三壮着胆子再次探出头去。 岸边有几个人举着火把站着,还有几人正对着一个男人拳脚相向,这些人将那个男人围在中间,即使不动手嘴上却也没闲着。 浣溯溪看着那个男人倒在地上,痛苦的用手护住脑袋,被动的承受着这些人的毒打,她越看越心惊,终是有些不忍,尽管她内心愤怒不已,但是现实却不允许她出手相助。 正当浣溯溪打算扭过脸不再看的时候,地上的男人却是挣扎了一下,眼神在闪动间对上了浣溯溪的视线。 浣溯溪心头一跳,起先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紧接着那男人的眼在黑夜里霍然亮的吓人,定定的看着浣溯溪所在的方向,手上的动作都忘了,被人一脚踢在头上,就地滚了两圈。 浣溯溪呆在原地,脑中思绪万千,她不可阻挡的开始担心自己的存在会被暴露,眼下是否趁着那些人不注意,先行远离才是正理。 同一时刻,那边的局势也发生了变化,原本被动挨打的男子,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然后撑着身子猛地站起身,扑向其中一人。 那人猝不及防被他扑倒,旋即口中发出哀嚎:“啊啊啊啊,老子的耳朵!!!王八蛋,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快给老子把人拉开!!!” 回过神来的其他人赶忙围上去帮忙,但是那人像是铁了心一般,任由别人怎么动作,他就是不松口。 一声凄惨的哀嚎骤然响起,一个人捂着耳朵连退几步,而他对面那人朝着旁边呸了一声,有一物掉落在地上。 其余人一时之间被这人的气势吓到,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一只耳。 那人却也没撑太久,缓缓的朝着地面倒去,还在惨叫的人不敢置信的骂了几声,浣溯溪看见他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就冲了过去。 其他人根本来不及或者压根没想阻拦,那匕首就没入了那男人的身体中,似是嫌不够一般,这人将匕首拔出又一连刺了好几下,这才一推手将人推到一边。 浣溯溪捂着嘴,只感觉身子一阵阵的发冷,她看着那人倒在地上,微微拱着身子颤动着,没多久就没了动静。 其余的人都沉默了一阵,其中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先开口道:“老五带老二去处理一下伤口,其他人也别站着了,都回去把人看紧点,别再折腾出什么来。” 一群人开始往船上去,只留下两个人还站在尸体旁,良久,一人说道:“老大,现在怎么办?这都闹出人命了。” 另一人抹了把脸,才开口道:“官府到现在连个屁都没放,要是再过两天还不见消息,怎么都得给他们杀上两个开开眼,现在只不过死早了。” “老大,你说官府不会打算直接不管这些人的死活了吧?” “别在这给老子乌鸦嘴!要是真是你说的那样,那我们就将这些人的脑袋挂在他衙门口,我看他管不管!” 两人又是议论了几句,然后踢了踢地上的人,确认人已经死透了,其中一人将手中的火把扔在那人身上,然后两人也回了船上。 浣溯溪跌坐在地上,所有的一切她都看见了,她只感觉身子一阵阵的传来无力感,和她之前猜想的一样,果然这群人在官府这般不作为的情况下,马上就要对船上的人下手了。 她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而鼻尖就在这时传来一股肉类烧焦的糊味,她愣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味道。 她手撑着地,胃里恶心之感翻涌而至,她干呕了几声什么也吐不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味道好像不再那么明显,浣溯溪擦擦嘴站起身来。 船上的火把又熄了几根,看来是情况稳定了打算休息,浣溯溪看着那边的尸体,步履艰难的走了过去。 她本想绕开那人的,但是她回想方才的画面,这人原本是不用死的,那些人并没有要在这杀他的意思,这人自己应该也明白,所以一开始只是咬牙硬挺着殴打。 直到发现了自己的存在,这人才突然暴起,故意激怒这些人,这又是为什么呢? 而且这地方离岸这么远,这人跳下海到底是为了什么,想靠人力游回去吗?这显然不现实。 浣溯溪站到那人身边,这人之前落过海,身上是湿的,那火把只灼烧了一部分便熄灭了。 临到近处,那糊味又明显了起来,浣溯溪抿唇咽下喉头的反胃,细细回想那人死前最后的动作,然后蹲下身子,强忍着害怕和不适,将人翻了个身。 浣溯溪凝神细看,这人身下的沙土中有东西露出一角。 第24章 声音 浣溯溪心头一凛, 那是布料的一角露在沙土之外,这里是在人迹罕至的外海岛屿, 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来,就是有远航的商船路过,这里也不是合适停靠之处,所以浣溯溪很快就断定这就是面前这男子留下的。 她的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随即弯腰将那块布料扒拉了出来,这里是岸边沙土很柔软,花不了什么功夫。 将揉作一团的布料展开,浣溯溪发现那应该是从人的衣物上撕下来的,边缘带有着撕扯留下的线头, 上面有褐色的几个字,写的是城里的几家店铺名,大部分是酒楼。 其中一家浣溯溪去过,就是她曾售鱼那家酒楼,她略作思考就明白了这上面的内容是什么意思, 她飞快的把这布收进怀中, 看向不远处的船只, 眼神飘忽不定。 第36章 这么大的船, 不可能每日来回,不然这般显眼定然很容易就留下痕迹,而他们已经给了官府明示, 官府又不知道他们的行踪, 要想和他们接头定然也是通过别的途径。 所以他们一定在岸上安置的人手,时刻注意着官府的动向和与官府交接, 最后才将消息传回船上, 而那布帛上的地址应该就是岸上人员的落脚处。 也不知这人是怎么获得这些消息的, 或许是船上的人认为不可能会有人逃脱,所以并没有太过警惕,在言语中不小心透露出来的。 这人今日跳海应该是想将这消息传递出去,也不知这人原本的计划是什么,又如何传递,但是显然在看到自己的存在后,那人便更改了原来的计划。 以自身的牺牲换取了对方所有的注意力,也因此让对方失了对他的关注,没有留意到他的小动作。 她低声对着那具尸首说了声抱歉,停顿了一下又说了句谢谢,然后将尸首搬回原来的位置,直起身扭脸不愿再看,身子有着轻微的颤抖。 浣溯溪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面颊,使自己镇静下来,又向着船边走了几步,如今她离这船不过几步之遥,她的父亲就关在那边,她私心里想上船看看有没有解救之法,但是理智告诉她凭她一人之力,就是能将人带下船,也无法将人带回岸上。 而且此刻她怀中已有了此行的目的,只要将之带回去,告诉官府将岸上的人扣住,不难问出这船的消息。 浣溯溪的眼神陷入了挣扎,最终她还是敌不过心头所想,她悄声的游入海中,缓缓的贴近船身,冒出头将耳朵靠近船体,细听上头的动静。 除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她还听见隐隐约约有些人的说话声,那声音很是纷乱,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语气很是愤怒。 浣溯溪眼皮一跳,直觉告诉她这些声音就是被关在这船上的人发出的,他们定然不会收到多好的待遇,多半都是关在不见天日的船舱之中。 想到自己的父亲也在其中,浣溯溪就是眼眶一涩,这时一阵细微的敲击声突然传入她的耳朵,她起先还以为是她自己的错觉,但是细听却发现其中有着规律。 这声音响了没几声便停了下来,想来敲击的人大概是随意为之,并不指望人听见。 但是浣溯溪却是精神一震,她小的时候王先生曾告诉过她,京里的大人物大都有些私人护卫,这些护卫见不得光,做的事也很是隐秘,传递消息也是有一套特定的方子。 她好奇的追问了几句,王先生便与她浅显的说了些,她那时觉着好玩拉着虎子琢磨,但是那时候的虎子年纪小,压根整不明白她在做什么,反倒是柳准觉得有意思和她一块设计了一套暗号。 不过后来这暗号大都用在两人互相帮衬着遮掩“不良行径”上,已是许久不曾听见了。 浣溯溪心头一阵打鼓,她也不敢确定方才的敲击声是不是柳准所为,但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犹豫再三也曲指开始敲击船体。 夜里除了大自然的声音并无其他动静,这敲击声虽不大,但也不知是不是浣溯溪神经敏感,听在耳里却是分外响亮。 她不敢多敲,将其中一段重复敲了三遍后,便不再动作,屏息听着对方的回应。 大约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头传来敲击声,浣溯溪数着里头的停顿,也是一段规律重复了三遍,她心里译成对应的意思,对方的意思是“无事。” 浣溯溪顿时心头一松,她和柳准的暗号其实内容并不多,大抵就是起一个简单的是与否的作用,方才她敲的意思是询问现在的状况,对方回了她无事。 这代表,柳准和浣远现在应该都无生命安全,还没等浣溯溪回应,里面又响起了敲击声,她立马竖起耳朵细听。 照旧是三遍,但是内容却和上一遍不同,这一次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走!”。 浣溯溪一愣神,心里涌起一丝不安,她还想再问几句,上头却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诶,我说,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 “就像有人在敲东西一样的声音,这会儿好像又没了。” 浣溯溪贴着船身大气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发出的动静会暴露自己的存在。 “兴许是你听错了,这大晚上的,又在这鬼地方,谁脑子不好使在这敲东西?”说话的人显然对另一人的发现不以为然。 “不行,刚刚那事你忘了,谁知道船舱里那些人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你去里面看看情况,我叫几个兄弟巡视一下周边,现在是关键时期,小心些准是没错的。”另一人显然性子小心的多。 “得得得,算我服了你,我这就去,行了吧。” “赶紧的,哪那么多话。” 随着两人说话声停下,响起的便是一阵的脚步声,浣溯溪头上火光大亮,她心头暗道不好,顿时猛吸一口气沉入海中。 火光一直在头顶徘徊,浣溯溪不敢有大动作,怕惊起的水花会引起船上人的注意。 现在显然不能久留,她又下潜了一段距离,才开始慢慢的往外游去。 不过早先时候她耗费了大量的体力,方才又在海中泡了许久,下来的时候也没做充足的准备,没多久她便感觉口中空气不足。 但是此刻的她还能明显感觉到身后的火光,这时冒头被发现的风险依旧很大,她想着胸口的那块布帛上的内容,心想绝不能就这么被逮住,让那人白白牺牲。 第37章 于是她硬撑着继续往外游,想尽可能的多游出些距离,但是身子却是越发的沉重,她心底暗骂船上的人,怎么这般的不死心,还不放弃搜寻。 就在她马上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右手突然被人拽住,紧接着人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眨眼间上身便浮出了海面,口鼻得以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浣溯溪借力攀在那人肩头,痛苦的咳嗽了几声,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双手撑开少许距离,向着对方致谢道:“谢谢你了,小人鱼。” 安冲她笑了笑,随即有些担忧的问道:“溯溪,没事?” 浣溯溪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然后转而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不是让你离得远些吗?若是因为我害你被发现了怎么办?” 说着这话,浣溯溪紧张的回头张望,发现那船已经离得甚远,可见安的速度当真是快的很,这一眨眼的距离居然游出了这么远。 见这距离已经不用担心对方会发现二人,浣溯溪这才放下心来,看见面前的小人鱼有些委屈的望着自己。 “有不好的味道,声音很吵,溯溪危险,安不想溯溪不好。” 听着小人鱼明显有着情绪的话语,浣溯溪张了张嘴,心里涌起歉意来,对方明明是因为担心自己这才不惜冒着暴露自身的危险过去找她,其结果也确实帮到了自己,而自己的口吻听上去却有几分责备的意思。 浣溯溪认错,她的身子由安托着,空出的双手捧着小人鱼的面颊,讨好的说道:“是我不好,我只是也不希望安不好,安原谅我好不好?不要讨厌我。” 浣溯溪对着安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笑容,做完这些,她不禁心里讶然,自己这行为怎的也在不知不觉中向着这小人鱼靠近,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安听到浣溯溪的话,眼睛眨了眨,然后说道:“溯溪喜欢安?”说完她眼神飘忽了一下,又定定的看着浣溯溪,等着对方回答。 浣溯溪倒是没多想,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溯溪喜欢安,最喜欢了。” 安的唇瓣张合了几下,左右看了看,最后才在浣溯溪略带疑惑的目光中,小声说道:“喜欢,安喜欢溯溪,不会讨厌的。” 浣溯溪抿唇,突然觉得耳根有点发烫,心跳有些乱了节奏,她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都是一样的话,不知怎的从安的嘴里说出来,她总觉得似乎有着与自己不同的含义。 但是回想对方以往单纯的言行和思考方式,浣溯溪又觉得大抵只是自己多想了,不由有些尴尬自己的自作多情,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第25章 转机(一) 带着少许掩饰尴尬的意味, 浣溯溪将话题拉回到了正事上面,现在她已经获得了相应的信息, 要抓紧一切的时间,在这群海盗被逼急痛下杀手之前,将消息告知官府展开救援行动。 安也没说旁的,浣溯溪要回去,她便如来时一般抱起对方。 突然被抱起的浣溯溪心下一惊,方才事情太多,她都忘这茬,如今又被抱起,她虽不至于反抗, 但还是有些不自然的调整了下姿势。 安对于浣溯溪绯红的面颊似乎很有兴趣,那双大眼睛直直的盯着看。 浣溯溪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但是面对着面前这人,她又硬不下心如以往训斥虎子那般教育两句,无奈只是伸手, 遮住安的视线, 没好气道:“别看了, 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就是两个眼睛一张嘴。” 安被遮住视线,浣溯溪的手并没有触到她,只是隔开几分举着, 听着对方的话, 她乖巧的往前伸了伸脑袋,将眼睛贴在浣溯溪的掌心上。 “溯溪好看, 溯溪说不看, 安就不看。” 纤长的羽睫划过掌心, 让浣溯溪感觉痒痒的,她顺势缩回手,对于小人鱼对自己这言听计从的反应,又是心里一暖。 对方这般坦荡,自己太过在意反而显得小家子气,浣溯溪索性大方的在安的怀里放松了身子,伸手掐了掐安的面颊,笑道:“你要是喜欢,我便由你看就是了,不过我说该回去了,可是认真的哦。” 安睁开眼见浣溯溪虽面带笑意,但是却透着浅浅的疲惫和忧愁,她心里突然有些低落,情绪也跟着降了下来,她不说话只是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向着来时的方向去。 浣溯溪察觉到了安情绪的变化,心里有些自责,但是其中的原因她也明白,如今的情况若是让她神采飞扬的待人,她自问自己做不到,就是强装出来了,也骗不过眼前的小人鱼。 性子越是单纯的人,往往越容易看穿事物的本质。 回去的路静悄悄的,许是安身上有着抚慰人心的魔力,也可能是浣溯溪太过疲倦,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昏沉间,那在海岛上发生的事如同梦魇一般不住的在她梦中反复上演,那股糊味也仿佛再度浮现,她惊惧的想要逃离这梦境,但她越是挣扎便陷的越深。 终于,在一声惊呼中,浣溯溪霍然从睡梦中惊醒,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浣溯溪好半天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脸,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溯溪。”一身低低的呼唤,引起了浣溯溪的注意。 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船上,而安此刻趴在船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那双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无措和担忧。 定然是自己方才在睡梦的反应吓到对方了,浣溯溪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之脑后,她从甲板上起身,晕眩感顿时跟着涌了上来。 第38章 想到船边的安,浣溯溪立马后退了一步,挺直背部硬是没让自己倒下,然后勉强扯开一个笑容,安抚道:“是不是吓到你了,别怕,我没事。” 安面上的担忧褪去些许,但显然并没有被说服,浣溯溪抬眼看了眼天色,如今天边已经已经泛出一丝光亮,她得赶紧去镇上。 而昨天才出了那样的事,今日就算无人出海,来海边的人怕是也不会少,还有和她一般家人也被掳去的,怕是会不顾他人阻拦,出海来寻,安还是赶紧回海中的好。 “我要先走了,待我把事情处理好了,我便带好吃的回来找你,到时定多留些时候,你也速速回去,昨日也不知那些人有没有见着你,你还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一切等我回来好吗?” 浣溯溪软言和安说道,安有些恋恋不舍,她在船边犹豫许久不愿离去,目光在浣溯溪面上反复流连,许是看出了浣溯溪身体的不适,最后她一翻身消失在海面上,溅起的浪花拍打在船身上。 见安离开,浣溯溪的心里也涌起了淡淡的惆怅,她的身形摇晃了一下,连忙用船桨撑住身子,她晃晃脑袋,指尖用力的揉了揉额角,重新振作精神划船返程。 好不容易下了船,浣溯溪只感觉整个人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差,她步履虚浮的往家中走,进村的时候眼见着台阶在前,但是抬脚的时候,认知有了些许差错,她脚尖踢在石阶上,人便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浣溯溪下意识的伸手去撑,眼看这一下怕是要摔得不轻,这时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拽了起来。 浣溯溪站稳身子,正想向来人道歉,抬眼却发现是严闻,她抿了抿唇,心里不愿在这时候看见对方,最终生硬的说了声谢,便想赶紧摆脱对方回去。 严闻皱着眉头,看着浣溯溪肉眼可见的气色差,问道:“你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必了,我的事不劳你费心。”浣溯溪没心思和严闻周旋,索性用力甩开对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严闻面色复杂,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心,又看了看浣溯溪离开的背影,最终握紧了拳头。 浣溯溪回到家中的时候,唐氏正和苏氏在准备早饭,两人昨晚互相劝慰到深夜,今一早苏氏又早早的便过来了,虽说两人都没胃口,但是终归是想做点什么分散注意力。 虎子坐在院子里,呆呆的看着门口不知在想什么,直到看见浣溯溪的身影,这才回过神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看见浣溯溪的样子,他面色一变,磕巴的说道:“姐,你还好吗?” 听见动静的唐氏二人,急忙从厨房内奔走出来,唐氏一看见浣溯溪顾不上别的,立马上前急道:“怎的这幅模样!快回房歇下,娘去给你找大夫!” 浣溯溪抓住唐氏的手,对着三人扯开一个笑容,说道:“娘,我没事,父亲他们的事有门路了,我去房里换身衣服,这便去县上找官府的人,你们且再等等。” 听到事情有转机,三人都是心下一松,唐氏又立马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娘怎么放心让你去,有什么事你和娘说,娘去,你在家歇着!” 浣溯溪知道唐氏是担心自己,但是这事她怕告诉了对方内情,对方估计会失了方寸,这事还得自己去办,她才放心。 “娘,这事缓不得,我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出路,不能就这般浪费了,晚了爹他们就真的回不了了,你放心,我去完衙门,就直接去镇上找大夫看,不会有事的。”浣溯溪耐下性子劝说对方。 唐氏一边推着浣溯溪去房中,一边说道:“你先去把衣服换了,雨梅,你帮溯溪熬碗姜汤,想让她暖暖身子。” 那边苏氏应声立马转身去了厨房忙碌,虎子站在院子里意思不知该做什么,院门口响起的敲门声,虎子扭头看见严闻站在门口。 看见严闻,虎子顿时拉下脸来,此刻院子里就他,他撸了把袖子大步来到严闻面前,口气不善的说道:“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严闻背过手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接虎子的话茬,开口道:“浣溯溪她想去镇上,以她现在的情况必然会有诸多不便,唐家娘子也不会放心。” 虎子冷哼一声,又上前一步,说道:“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来我们这看我们笑话吗?趁我没发火前,我劝你赶紧走!” 严闻见虎子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可以陪她去。” 也不等虎子开口,他立马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对我有意见,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有我陪同,唐家娘子定然放心不少,到时去了镇上若是出了状况,那地方我熟,也有几个相识的人,到时也好找人帮忙,我此举也不图什么。” “只是若没你们言语相告,此刻说不定我也家中难安,全当我还你们一个人情。” 严闻一咕噜把话都说了出来,虎子被他三言两语给唬住了,虽然心里不愿意接受严闻的帮助,但是嘴上拒绝的话,却没之前说的那么顺溜了。 这时里头响起开门声,唐氏扶着浣溯溪走了出来,浣溯溪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见到院里的严闻眉头便皱了起来。 严闻看着浣溯溪骤然变了的神情,心中一刺,他垂下眼睫不知为何有些不敢直视浣溯溪。 虎子看了眼浣溯溪,一咬牙说道:“唐大娘,我与严闻一道和姐去镇上,到时候一定带着姐去看大夫,不会让她出事的。” 第39章 这时苏氏也端着姜汤从厨房出来,来到浣溯溪面前,说道:“溯溪,来,把姜汤喝了,虎子说的对,让他一块跟着去,虽然虎子年纪小,但多个人多分力,他老子出事,他不上谁上。” 浣溯溪接过姜汤,道了声谢,方才她看见严闻又听见虎子的话,心里就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此刻也只好压下心中不快,将姜汤一饮而尽顺着话头说道:“娘,便让我去吧,现下有人看着我,你且放宽心。” 唐氏面色不安,手扶着浣溯溪背上,再三犹豫还是松不了这个口。 浣溯溪心里明白,要是再拖下去,说不定唐氏会说出要跟着一块去,这事的内情她不想让自家娘亲知道,所以她趁着唐氏分神之际,三步并两步奔向门口,喊了一声:“娘,我去去就回。” 说着她便已经步出了门口,唐氏来不及阻拦只得叹了口气喊道:“定要小心啊!” 严闻对着院里的唐氏二人点头致意,便也转身跟上,虎子慢了半拍和苏氏打了个招呼也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浣溯溪快步走出一段距离,便受不住缓下步子,严闻见状立时想上前搀扶,浣溯溪余光见他动作,头也不回的喊了句:“虎子,过来扶我一把。” 虎子一听这话,紧跟两步上来,扶住浣溯溪,严闻伸到一半的手顿时尴尬的收了回去。 浣溯溪借着虎子站直身子,扭头看向严闻说道:“方才你现身相帮,我在此谢过你。” 严闻一听浣溯溪这话,心头短时微微一喜,正要说话,就听浣溯溪接着说道:“但此事与你无关,之后便不劳烦你了,我们就此别过。” 第26章 转机(二) 严闻的面色一白, 这已经是浣溯溪自出事以来第三次拒绝他的帮助了,这一次次礼貌抗拒的话语, 就好像夹在雨中的冰雹,打在身上不仅恼人不小心还会因此受伤。 饶是他心中有着些许愧疚之情,这时也被怒火燃烧了大半,严闻看着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浣溯溪二人,咬牙紧跟了几步。 “今日无论如何我是跟定你了,你就是打也好骂也好我是绝不会走的,而且我看你的样子,若是有时间花在我身上,倒不如赶紧紧着你手上的事。” 严闻的话绊住了浣溯溪的步伐, 虎子更是气的当场恨不得当场撸袖子和严闻干上一架。 浣溯溪冷着脸看着严闻,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以往他们之间都是互不干涉,甚至有些避讳和对方来往,但是这段时间严闻却频频出现在她周围, 甚至主动对她示好。 她不明白其中的原由, 也不想明白, 严闻的事怎样都好, 她没那个闲心搭理,但是浣溯溪直视严闻的双眼,知道对方此刻的话并不是开玩笑的。 权衡利弊, 浣溯溪按下身侧的虎子, 说道:“我现在行动有些受阻。” 既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严闻是个聪明人, 他立马就明白了浣溯溪话里的意思, 同时欣喜又意外对方这么快就松了口。 浣溯溪说完便闭口不言, 示意虎子继续往前走,严闻一扭身往另一头跑去,虎子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浣溯溪,嘀咕道:“姐,真的要那家伙帮忙吗?” 浣溯溪低咳了一声,嗓子眼有些发痒,吞咽的时候会感到明显的痛感,她看了眼虎子,开口道:“严家昨日没出海无口厚非,我们口说无凭,他们只信了三分,想视情况而定是正常的应对反应。” “虽说以我们来看,此举虽无错,但未免有些寒心,可严闻与我们并没有多深的交情,而且这段时间我们之间关系硬要说的话,他应当对我颇有意见才是,所以我爹和柳叔出事不必迁怒与他。” 虎子张了张嘴,找不到反驳的话,低头沉默半天,只憋出一句:“反正我是不乐意。” 浣溯溪摸摸他的脑袋没有多说什么,其实她心里的想法和虎子差不多。 两人走到村口的时候,严闻拉了辆驴车等在那,浣溯溪走近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衣襟被汗水打湿,气息也有些凌乱,显然是急匆匆赶至。 浣溯溪并没有说什么,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径直坐上了驴车,虎子紧跟着坐到了她旁边,双手抱胸,那态度摆明了就是告诉严闻,别指望他赶车。 严闻转过身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声不吭的坐到了前头,驱赶着驴车去往镇上。 浣溯溪强忍着难受坐在后头,驴车的速度虽说比步行快,但是那颠簸之感却并不好受,尤其是她现在身子不适的情况,这感觉变的愈加剧烈。 没多久她便感觉到驴车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她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虎子说道:“你与他说,我不需他顾虑我,若是再不能尽快前行,那我们便弃了早早的步行。” 虎子得令正要传话,那边严闻已经低喝了一声,驴车的速度顿时加快了不少,他只得悻悻的说了句:“耳朵还挺尖的。” 驴车一路来到了衙门门口,怕挡着路所以停在了衙门边上,浣溯溪按了按心口,压下恶心之感,从驴车上下来,快走几步来到衙门口。 还未等走近,门口的衙役率先迎了上来,挡住了浣溯溪的去路,喝道:“做什么的?这里是衙门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浣溯溪无奈,只好停下脚步说道:“两位公差,我有重要的事要禀报大人,此事刻不容缓,乃是关于这段时间渔民失踪的事件。” 第40章 说完这话,浣溯溪正要拿处放在腰间的那块写有位置的布帛,但是那边的衙役却在这时嚷道:“大人是你们想见就能见得吗?说了多少次大人近几日不在,还这般纠缠不清,莫不是真要将你们拿下,关上几天长长记性才知道收敛吗!” 对方的态度咄咄逼人,要不是顾念浣溯溪是女子,看样子大有动手驱赶的意思,浣溯溪愕然想再劝说几句,那两名衙役就重重的将手中的棍杖往地上一立,口中包含威胁的低哼了一声。 一旁的虎子和严闻看不下去,想上前帮腔,但是他二人还未开口,那两名衙役已经将木棍往前一送,怼到了二人身前,迫的二人一连退了数步。 这般不讲理的做派,迫的虎子涨红了脸,严闻面色也很是难看,泥人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他们并未犯错便被如此对待,也是心头火气,打算和眼前两人拼了,横竖也得出口气。 浣溯溪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她听到衙役的话时,心便重重的沉了下去,仿佛落进一潭死水中,没激起半点涟漪。 要是官府为了避免麻烦,回避了一切的会面,又或是因着她女子的身份不信与她,质问她如何得来这布帛,她当如何解释。 这消息透不到官府的人耳里,那她之前的努力不是都尽数白费,而在那船上的人又还能等多久。 浣溯溪摇摇头,逼迫自己打起精神,这时不是泄气的时候,她抬眼欲劝阻虎子他们,一个声音却先一步插了进来。 “各位老爷,可怜可怜我,给点吃的吧。”来人满身脏污看不清面容,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这人的出现打断了两拨人之间的对话,谁也不想和其靠的太近,都是各退了几步,不愿意搭话。 浣溯溪趁着这时,和虎子二人说道:“不要争一时之气,我们先离开。” 严闻和虎子点点头,跑去牵驴车,而浣溯溪走了两步回头对着那还在缠着衙役要吃的乞丐说道:“要饭的,我这有吃的,你跟我来,我给你。” 那两名衙役已经被这乞丐缠的举起了手中的棍棒,那乞丐一听浣溯溪的话,顿时调转了方向,一溜烟的跑到浣溯溪这边来。 牵着驴车回来的严闻,看见乞丐跟着浣溯溪顿时警惕的上前就要驱赶,浣溯溪伸手一抬手说道:“是我让他来的。” 严闻一愣犹豫再三还是收敛的情绪不作声,虎子好奇的拽着浣溯溪的衣服问道:“姐,你喊这个乞丐做什么?现在可不是做善事的时候,我给他些钱,让他走吧。” 浣溯溪咳嗽了几声,脑中止不住的晕眩,看了眼虎子说道:“你还没看出吗?他不是你老熟人吗?” 虎子疑惑的皱起眉头,仰着头绕着乞丐来回的打量,然后猛地一拍手说道:“是你啊!” 浣溯溪此刻只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带着重影,虎子的说话声也时远时近,她想迫使自己清醒些,伸手敲了敲太阳穴,但是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终于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第27章 转机(三) 这医馆的后门没什么人往来, 唯一的光源只有后门上悬挂的两盏灯笼,那人就坐在不远处, 灯光只能照到他身体的一部分,看着透着几分邪气。 严闻不着痕迹的往前挪了几步,站在浣溯溪的右前方,浣溯溪余光看了他一眼,看见他手中还端着那瓷碗又移开目光。 “若是想吃夜宵,我便让虎子去准备,阁下今日出手相帮,这点要求我们还是可以满足的。”浣溯溪看着那人开口道,心里在盘算着怎么将话题往正事上引。 “我不过是饿极了, 恰巧如果怎么的就成帮忙了,你若是真想谢我,倒不如听完我的话再谢不迟。”那人从阴影中起身走了过来,整个人暴露在灯光下。 浣溯溪这才有机会仔细看他,这人比起上一次想见似乎越加落魄了几分, 虽然站姿懒散, 脊背却下意识的挺直, 想来是固有的习惯。 “请赐教。”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 浣溯溪心头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昨日你离开后,有好几拨人上官府门口闹事,虽说都被挡了回去没起到什么作用, 但是却让官府的人起了戒心, 现在是草木皆兵,还未进门便会受到盘问, 但凡言语中与此事有关, 几乎是当即就会被扣押。”那人的头发遮住面容, 让人看不清他说话时的样子。 听完这人的话,浣溯溪便明白了上午那两个衙役的态度为何这般的差,估计是以为自己也是去闹事的,要不是被这人横插一脚,说不定自己这会儿也在那大牢之中了。 “这次闹事的人来的太过紧密,与前几天的状况根本不可相提并论,我想其中定有问题。”那人看浣溯溪皱着眉头不说话,便自行往下说道。 浣溯溪脑中急转,心中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开口道:“想来是有人在背后扇动那些人的情绪,借这些失踪人士的家属向官府施压,逼迫官府对此事表态。” 她记得昨晚她在船边听那些人船上的对话,言语中经常透露出这两天是关键时刻,想必说的就是这一点,如果在这般形势下,官府依旧装聋作哑,那伙人当真是要见血了。 严闻听着两人的对话,面上的表情一变再变,他一向自诩聪明,尤其是在村中更是觉得同龄人中没有可以与他比肩的,但现在浣溯溪在他眼里却变得无比遥远起来。 他以为村里人出事,这事虽然蹊跷但是大抵是些浅显的原因,但是浣溯溪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摸透了大部分底细,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思维敏锐和眼界远在他之上。 第41章 严闻低头往后退了一步,将身子躲进暗处,避免让其他人看见他面上羞愧和不甘的情绪,其余三人都不曾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倒也无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大概就是你说的这般,你今日这般着急上官府,可是有了什么线索,我本不想掺和此事,但我实在好奇短短一天的时间,你到底是获得了什么,以至于这么快便回来了。” 那人的目光在浣溯溪身上上下打量着,他昨日将自己知道的事告知对方,只是稍加点拨,面前这女子便很快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而且昨日分离之时他看的明白对方分明也是觉得束手无策,现在却只一天的功夫便变了个模样。 “我查到了这些人在镇上的落脚点。”浣溯溪稍加犹豫,就将自己的底牌亮给对方看。 现在的情况,隐瞒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且她相信面前这人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跑去通风报信或是杀人灭口,因为这与他之前的行为对不上,也不符合逻辑。 “哦~”那人很是意外的轻呼了一声,言语中带着一丝质疑。 不同于这人的质疑,全心全意相信浣溯溪的虎子,拽着她的衣袖喜道:“姐,我虽然不是很听的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把爹他们抓走的人在哪里是不是?” 浣溯溪低头看了看虎子,咳嗽了一声应道:“不错。” “太好了,那我们这就找他们去,或者我们回村,喊村里头的人一起来,这样人多也不怕他们。”虎子兴奋的原地转了一圈,手舞足蹈的说道。 浣溯溪喉咙一阵的发痒,又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听得人心里直发毛,虎子也顾不上高兴,急忙扶住她,担忧道:“姐,你没事吧,你先回医馆休息,让大夫再给你看看。” 浣溯溪摆摆手,顺了口气说道:“虎子,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知道的只不过是一部分人的位置,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些人长什么模样,原本想让官府出面彻查,但现在怕是指望不上了。” “而且被太多人知道的话,会打草惊蛇,反而抓不到人,现在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能靠我们几个自己来了。” 虎子一听这话,面上一时间又是愁云密布,泄气道:“可是姐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那剩下的,难不成要指望那家伙吗?”说罢,虎子很是嫌弃的看了一眼严闻的方向。 后者一听自己能帮上忙紧唇期待的看向浣溯溪,但随即发现浣溯溪根本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对方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那个邋里邋遢的乞丐,严闻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空碗,脸上一阵的火辣,觉得自己此刻像是一个笑话一般。 “放心,不是还有一个人选吗?”浣溯溪看着对面那人,只要对方肯帮忙,那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谁?难道是他?!!!”虎子先是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随即震惊的指着那人说道。 “呵呵,我不过是一个吃了这顿没下顿的乞丐,小娘子是都高看我了,先前我告知你的,也不过就是道听途说,莫不是让你误会了?”那人干笑了两声,对于浣溯溪的话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既然这样,我也不求阁下做什么,只希望请阁下吃个便饭,以表达这几天的相助之情,不知阁下意下如何?”见对方没有答应,浣溯溪也不急,扯了扯嘴角说道。 对面的人身形一顿,半晌没有接话,浣溯溪面上一派的恬淡,掩在衣袖内的手却紧紧的攥着。 “有意思有意思,想不到还有人请一个乞丐吃饭,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我要是不去,那不是傻吗?” 听到这话,浣溯溪放松了身形,只感觉身体都轻快了几分,她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便明日见。” 浣溯溪说完话也不打算在停留,转身回医馆,虎子扶着她朝那人点头致意了一下,两人便都进了门。 严闻站在原地没有动,那人看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古怪的低吟,然后转身寻了快宽敞的地方,就这般就地躺下,看样子今晚这医馆的后门就是他的休憩之处。 四周一下安静了下来,严闻捏着碗的手骨节分明,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欲将这碗奋力摔出,但是手举到半空又无力的垂下,最后他没有回医馆,而是默然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待严闻走后,躺在地上的人睁眼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最后打了个哈欠重新阖上眼。 回到医馆后,虎子找大夫给浣溯溪号了脉,医馆本是不收人留宿的,所以浣溯溪他们不过是在医馆大厅的隔间,今日看病的人不多,医馆也关门休息了,所以便同意让浣溯溪他们借住一晚。 虎子守在浣溯溪床边,好奇的问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浣溯溪看他那样,决定还是把这事的内情告诉虎子,虽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但是她想也未必就什么都不懂。 于是浣溯溪梳理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将之全数告知了虎子,只隐去了关于小人鱼的事以及昨晚发生的一切,只说是自己托熟人得到的消息。 虎子听完她的话之后,久久没有回过神,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只愤愤的骂了句:“这官府的人,当真不是东西,气死我了。” 浣溯溪知道这事情虎子得消化一段时间,她也没有插嘴,对方的反应她还算满意,虽然震惊是少不了的,但是也没有因此害怕和退缩。 第42章 “姐,那你都说那人有可能之前和这些海盗是一伙的,你为什么还说要他帮忙,还说要请他吃饭,不是应该小心提防才对吗?”虎子抬头疑惑的问道。 浣溯溪示意虎子给她递杯水,润了润嗓子后,她说道:“他是不是和海盗一伙的,我也吃不准,但是反过来说,如果他真的曾和那些人一伙儿,那也就能认出那些人,这对我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若是他得了消息,跑去通风报信,我们也可以跟着他一路找到那些人,无论哪边,这都是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了。” 说完这话,浣溯溪摆手示意自己困了,不想再说了,嘱托虎子也早点休息,她便躺下阖上了眼。 虎子应了一声,吹灭了油灯也爬上了另一边的榻上,浣溯溪还能听见他一个人小声的嘀咕声。 浣溯溪眼睛困乏的厉害,脑中却又很是清醒,这让她很不舒服,迷蒙间她又想起那只有自己知道的小人鱼,她双手环臂抱紧自己,有些想念昨夜对方温暖的怀抱。 不知怎的,她想起小人鱼安抚她时演唱的歌声,她回忆着那旋律,试探的跟着小声哼哼了起来,没哼几句那边虎子便搭腔道:“姐,你唱的什么?还挺好听的。” 浣溯溪停下哼唱,勾起嘴角说道:“我偷学的,那人唱的远比我好听数倍。” “真的?那下次你也带上我呗,我也想听听。”虎子央求道。 浣溯溪斜眼看了眼虎子所在的方向,断然道:“不行。” 第28章 发现 “诶!等等, 这位客官,这......”酒楼的店小二将手中的抹布甩至肩头, 对这浣溯溪有些为难的朝她身旁看了一眼。 他眼神所及之处有一人正懒散的打着哈欠,长发打缕的遮住面容,身上的衣衫有不少破损,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脚上的鞋也是能看到此人数根脚趾,穿了还不如不穿。 虎子抹了一把脸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浣溯溪咳嗽了几声,说道:“小二,这位是与我们一道来的, 我知你难处,你帮我们在二楼寻个僻静处便可,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小二为难的看着浣溯溪,吃不准对方话里的真假,他们这开门做生意的, 又是吃饭的地, 就是他不介意难免其他客人不会有怨言。 浣溯溪朝虎子使了个眼色, 虎子心领神会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钱袋塞到小二的手里, 小二掂了掂钱袋的重量利落的收进口袋中,笑道:“那既然这样,还请客官跟我往这边来。” 小二领着浣溯溪三人, 从侧边绕开人多的地方上了二楼, 现在时辰还早,所以酒楼客人不多, 二楼更是空无一人, 三人在角落坐下叫了壶茶。 “这都上酒楼了, 难不成只能喝口茶,你这感谢之意当真让我叹服。”说话的人双手抱胸,向后靠在椅背上,说话间有些意兴阑珊。 “你这人,吃饭不用花银子啊?你真当我们钱多吗?”虎子没好气的说道。 浣溯溪摆摆手,示意虎子无事,眼神缓缓的扫过一楼大厅,口中说道:“如今时辰还早,我担心阁下吃不下,这才想说缓缓,不过阁下都开口了,那自然是要满足的。” 刚巧,这时候小二端着茶水走了过来,此时店里人不多,浣溯溪三人又实在显眼,他忍不住搭腔道:“这时辰还早,客官怎的这时候便来了?而且我看着几位似是有点眼熟。” 浣溯溪笑笑,应道:“眼熟是自然的,前些时日我卖给贵店的鱼,本想图个方便,没成想却给招来了麻烦,惭愧惭愧。” 浣溯溪对面的人看着她与小二客套,颇有些无聊的扭过脸盯着楼下,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的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小二顺着浣溯溪的话很快便想起了那次玉佩的事件,恍然道:“原来是小娘子你啊,我说怎的这般眼熟。” “事情过去许久,这事可还好?是否还有人上门闹事?”浣溯溪眉头轻蹙,似是真心为之感到抱歉。 “您别说,那老妇之后还上门闹过一阵子,官府的人来了好几趟将人赶走。”说到这,小二四处张望了一眼,压低声音继续道。 “据说,之后官老爷也是觉得闹心,干脆将人直接给关大牢了,那女人看着年纪也不小了,牢里那环境,也不知撑不撑的过去,不过说句不中听的,我们倒是总算清净了一阵子。” 这小道消息,这等场所最是灵通,小二也是个会来事的,说话忽高忽低的,听得虎子跟着面色一惊一乍的,看的浣溯溪无声的摇了摇头。 “那可还有别的,比如除那老妇之外的人可曾来着询问过?”浣溯溪顺着话头,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小二摸着下巴想了一阵子说道:“咱们这店里来来往往的人多,出了事后有不少人来打听,大抵都是看热闹的,没什么特别的。” 浣溯溪心里也明白,问小二大概是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因为若是海盗的身份这般容易被人识破,官府也不至于这般被动。 正打算中止这话头,小二却突然开口道:“真要说的话,前日有个男人也过来问这事,看着很是面生,这说话的口音也听着着实有些别扭,也不知到底是不是这里人。” 这话引起了浣溯溪的注意,她追问道:“他可曾有说什么?” “倒是也没多说什么,不过他这人年纪看着也不小了,问起话来却是没完没了,我给他缠了好一阵才脱身,索性这人出手倒是大方,看着应该是个有钱的主。”小二扯着自己脖子上的抹布,一边回想一边回忆道。 第43章 有钱人,问话多,浣溯溪靠回椅背上,对小二嘴里的人有了判断,虽然不知那人为何对这事这般好奇,但是应该不是海盗的人,也不是官府的人,因为若是这两拨人问话给小二留下这样的印象,也太过显眼了。 对小二道了声谢,然后浣溯溪点了些酒菜,便不再多言,小二也识趣的应声下楼。 小二一走,这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浣溯溪看着茶杯出神,而对面的人靠着椅背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虎子左看看右看看有些无趣的抓了抓头发,半天憋出一句话来:“怎么没看到那个跟屁虫,昨晚好像就不见人影的样子。” 浣溯溪回过神,知道虎子说的是严闻,她对严闻去哪了并不关心,对方是个男子又与虎子不一样,已是自己拿主意的年纪,而且对方不在她身边她反而觉得自在些。 “去哪了?不就在那吗?”说话的人半睁着眼,朝着楼下努了努嘴。 虎子撑着桌子探身看去,眯起眼细看了半天,惊道:“还真是他,他这是怎么了?” 浣溯溪斜眼看去,一楼大厅的角落,严闻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一般,他的桌上不见吃食,倒是有数个酒壶,小二正轻声抱怨着将掉在地上的酒壶拾起。 件严闻这般模样,浣溯溪心中有些讶然,不知对方这又闹得是哪一出,莫不是严家也出了什么乱子,才这般在外买醉? 不过喝酒解决不了问题,只是逃避而已,这等懦弱的行为浣溯溪不屑深究,淡淡道:“少管人家,你记得莫要学他这般,不然有你好看的。” 虎子坐回位置上,不满道:“我才不会像他那样呢!” 随即他又好奇道:“姐,酒这东西当真这般好喝吗?我爹也时常背着我娘偷喝,到底是个啥滋味?” 不等浣溯溪回答,那边抢话道:“酒这东西,只有真正喝过的人才知道其中滋味,一百个人能品出一千种味道。” “真有这么神奇?”虎子惊讶的反问道。 浣溯溪扭过脸,看了眼对面的人,那人的面上闪过一丝感慨,但随即又变回那懒散的模样,她咳嗽的几声,按着心口接过话道:“酒本身并无好坏,关键在于喝它之人,安裕,我不禁你喝酒,但你需谨记三字,莫贪杯。” 虎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浣溯溪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脑中忽然划过小人鱼的样子,若是此刻对方在此,是不是会央着自己尝尝这酒的滋味。 而自己定然招架不住,轻易就能让其得逞,想到这里浣溯溪不自觉的弯了弯眉眼,不若下次带上一壶酒过去也未尝不可。 “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藏匿地点的。”似是太过无聊,那人看着浣溯溪抛出了话头。 浣溯溪抬眼,直言道:“我自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全靠贵人相助。” 那人看了浣溯溪一会儿,复又低下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刚巧这时候小二也端着饭菜上来了。 点的菜都放下后,浣溯溪对着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虎子早就对这一桌子的菜看呆了眼,自从他自己赚钱后,凡事都会和钱挂钩,此时正一手捏着一支筷子,喃喃自语道:“这一桌子菜,我得抄多少本书啊~” 浣溯溪没有胃口,意思意思吃了两口便搁下了筷子,她的身子不适感犹在,便抿了口茶清清口便静静的等着那人用餐。 对面的人也不客气,吃相很是豪放,慢半拍动筷的虎子,看着飞速消失的吃食,连忙跟着动起了筷子,和那人较起劲来。 桌上的餐食很快见了底,浣溯溪一直没说话,她在毫不避讳的打量对面那人,平心而论,若是放在房子啊平时遇上这么个人,她定是有兴趣好好了解一番,但是此刻得先着眼于眼前的事才是。 等到对面那人酒足饭饱,酒楼中也渐渐的开始人声鼎沸起来,现在正是用午膳的时间,人群开始渐渐的往此聚集,浣溯溪看着楼下人来人往,放下茶杯,开口道:“现在到阁下展示的时候了。” 那人打个饱嗝,看着浣溯溪道:“你怎知我一定会帮你,而我若是帮你,你知晓的地点不止这一处,又如何敢断言,他们一定会在此处现身?” 浣溯溪心里远不如面上这般风轻云淡,她也不过是靠着推测赌上一把,但她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只是反问道:“阁下其实都明白不是吗?” 那人轻哼了一声,对于浣溯溪这模棱两可的态度有些不满,目光开始在下方的的人群中搜寻。 浣溯溪见状暗自松了口气,这人肯跟她过来,又催着自己点菜,分明就是在寻个由头帮忙,而她之所以选在这家酒楼,也并非瞎猜。 这酒楼是所有地点中离官府最近的一处,有利于在这紧要关头观察官府的一举一动,而且这边又曾出过玉佩的事件,他们定然会留个心眼在这多观察几日,以免出现纰漏。 再者还可以借着流言的助力,引来其他人的家属,方便他们煽风点火向官府施压,又能不费力的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避免受人怀疑。 浣溯溪正想着,耳边楚然响起一道声音:“哼,就是他了。” 第29章 诱敌 如今一楼的大厅已经快坐满, 来吃饭的都是熟面孔,时不时扯着嗓子说上几句, 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浣溯溪看向对方说的人,那男人一身普通的衣衫,三十上下的年纪,面容平凡,说不上好看难看,就是那种丢进人群中便找不到人的类型。 第44章 虎子摸着下巴看了半天,疑惑的说道:“我怎么看不出这人有什么特别的?” 浣溯溪没搭腔,目光定定的看了那人一会儿,没多久她心里便确信, 对面的人应该没有信口胡诌。 “怎么?难不成你俩以前认识,你才这么肯定就是他?”虎子还在发问,扭头看向那人询问道。 那人倒是不急着回虎子的话,反而看着浣溯溪,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与他素未谋面, 或许曾见过, 但我不记得了。” “那你为什么说是他?”虎子奇道。 见浣溯溪依旧没反应, 那人继续说道:“这人看似没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人却十分紧张,总在他人和其打招呼前便先有了回应,可见其一直很是警惕。” “再者来这的人大都是为了吃饭, 他却不着急, 反儿总是四处张望和人说话。” “而最最重要的一点,他放在桌上的物件, 是用布包裹着的长刀, 那样式是军中特有的。” 听完这人的话, 虎子趴在二楼的栏杆处,不死心的眯起眼细细打量,半晌回过脸来说道:“姐,还真和他说的一样,不过桌上的东西用布包着,你怎么知道那是长刀?还是军用的?” “大概是经验吧,就像我们村的人有时不用眼睛看,也能知道手里的是什么鱼。”浣溯溪接过话头说道,其实这人说的她都看出来了,只有长刀这一点差了些许。 那人时不时的就会将手下意识的放在那物件上,但很快就会撤开,显然是心里分外惦记总要确认一下,她猜测那是武器,但是不知道样式,那是她不曾涉猎的范畴。 她更在意的是,面前的人说,他不曾和下面的人会过面,那意思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他与这些海盗并不是一伙的。 “人我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那人看着楼下,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自然是相信的。”浣溯溪笑笑,手指摩挲在杯沿上,脑海中飞速盘算着。 那人扭过脸看了浣溯溪一会儿,像是忍不住了一般,问道:“既然如此,下一步你打算如何?” 浣溯溪整了整仪容,淡淡道:“那自然是直接开门见山,管他要人。” “你,凭什么?” 对方话语声中的迟疑浣溯溪听的明白,她一个病弱的的女子,身边又只有一个半大的孩子,身后也没什么倚仗,拿什么和人家讨价还价。 “正因为什么也没有,所以也没什么好怕的,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说道这里,浣溯溪站起身子。 虎子也跟着起身道:“姐,我和你一道去,我答应了要照看好你的。” “你安心在这坐着,仔细看紧了,他不会在这地方对我动手,若是他将我带走,你可记得第一时间去报官,海盗的事他们不管,眼皮底下有人犯事,就是官府再不济,也知道要脸。”浣溯溪摸摸虎子的脑袋叮嘱道。 虎子不甘心想起身再争辩几句,浣溯溪的手自他头顶滑至肩头,他竟敌不过对方的力道,对上浣溯溪认真的眼神,虎子最终还是老实的点头应允。 浣溯溪满意的收回手,转过身走下了楼,下到楼梯转角处的时候,她扶着把手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挺直腰板径直来到那个男人的桌前。 “不介意我坐下吧?” 男人的身子震了震,他原先正看着门口的方向,冷不丁被人这么一喊,他的手立马搭上了桌上摆着的包裹上,但扭脸看到是一位女子,而且样貌秀丽时,他又将手撤开,疑惑道:“我好像不识得小娘子。” 浣溯溪也不等他同意,直接移步在他的对面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杯茶,动作间淡淡的说道:“你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是生怕别人不知你桌上放的是见血的家伙事?” 她的声音不大,刚好让对面的男人听清,那男人顿时再度将手搁至包裹上,面容也跟着警惕了起来,张嘴想质问浣溯溪,眼神一晃又想起身处的环境,皱眉压低声音说道:“你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浣溯溪一点也不在意对面的人心里是如何波涛汹涌,她轻描淡写的曲指,在对方愕然的目光中,敲了敲桌上的包裹,笑道:“怎么?还不承认?我也不与你绕弯子,你等了这么久,盼的不就是我来找你吗?” 她话语轻快,竟带出一丝亲昵的意味,旁人听了还道是她正对心上人说情话。 对面的男人闻言也是不自觉眼神晃了晃,随即很快反应了过来,眯起眼小声道:“你是那边的人,就你?一个女人?” 男人质疑的话,让浣溯溪心中有些不快,她压下喉头的痒意抿了口茶,继续道:“如你所见,我一介女流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替他们做主,我不过就是个传话的,死了也不所谓那类。” 听到这话,男人皱眉摸不准浣溯溪话里的真假,但他在镇上停留多日不见官府动作,如今这女人在这节骨眼上找上他,话里话外似是对这事了如指掌,他决定先听听对方要说什么。 “他们要你说什么?” 浣溯溪嘴角轻勾,知道自己的第一步已经达成了,她拿起筷桶里的一根筷子,忽的指向那男人,笑道:“告诉你,你快要死了。” “荒唐!!!”男人顿时有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一掌拍在桌上,巨大的声响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小二闻声来到桌边,低声询问道:“两位客观这是怎么了?诶?小娘子,您不是在二楼坐着吗?” 第45章 男人阴着脸不说话,浣溯溪对小二摆摆手说道:“无事,我在楼上看见熟人,便下来打个招呼,方才我俩聊得尽兴,打扰了。” 小二见男人没表态,浣溯溪也不介意的样子,便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招呼别的客人去了,而男人听到浣溯溪一早便在楼上坐着,因为看见自己才下来,面上表情又起了微妙的变化。 “你激动什么?醉烟楼的酒配着东边的杜师傅家的烧鸡别有一番风味,镇口的馄饨摊刚巧能看见对面留仙阁的姑娘,这地方虽不大,但也五脏俱全,你说是不是?”浣溯溪打发走小二,继续往下说道。 男人的面色由红转青,再到此刻的一片惨白,不过都在浣溯溪一句话之间,他的手死死的按着桌角,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些地方的?” 浣溯溪说的地方正是那块破布上标注的地点,此刻见男人这幅模样,她便知道那上面的内容应当都是真的。 “自然是听他们亲口说的,你是没看见,那些人问话的手段,那可真是叫人吓破胆,所以我才这般不要命的也要离开那地方,跑来给你传话。” 男人脑门上的汗一颗一颗的往外冒,他咽了口唾沫,这才紧张的说道:“你说谎,若是这般,他们为何不直接抓了我,而是叫你这么一个女人来传话。” “你前头那几个,自然没你这么好的运气,现在他们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之所以叫我来,是因为想给你个活命的机会。”浣溯溪继续循循善诱道。 男人猛地一抬头,盯着浣溯溪说道:“什么活命的机会?” “想必你在这多天,也该知道京里要来人了,这里的官老爷正值升迁之际,不想将这事闹大让上头的人知道,所以找了我这么个看上去和官府完全不相干的人,但又想要个露脸的机会为他的仕途铺路,便想兵不血刃的将人都拿下,这就得要有人愿意合作。” 浣溯溪见鱼已经咬钩,开始缓缓的使力,打算收杆。 “你们要我做内应?!!!”男人低呼道。 但很快他又开始怀疑起浣溯溪话的可信度,他因为焦躁手紧紧的抓着桌上的布,浣溯溪也不催,她此刻咳嗽了几声,有些难受的按着心口,嘀咕道:“那破地牢阴湿的厉害,当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说完这话,她满意的看到男人的眼中恐慌一闪而过。 等了片刻,见还没有回应,浣溯溪抬头打算再添把柴,还未开口瞳孔却是一阵收缩,她的目光越过男人的肩头,看到了斜后方角落的桌子。 而那张桌子边原本坐着的人,正摇摇晃晃的起身,目光看向她这边,步履蹒跚的往她这走来。 浣溯溪心里将严闻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心头一阵的狂跳,这时候要是让严闻过来一打岔,她这煮熟的鸭子便要飞了,她就是再有本事,也想不出第二个法子救人了。 于是她决定下剂猛药,让男人赶紧做决定。 “别想着跑,你莫不是觉得我当真是一个人过来的?若是没有我,你跨出这个酒楼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你以为那环形的海岛真能遮住你们所有人不成?” 这话一出,男人就像被人迎面揍了一拳一般,手一抖,这桌上放着的包裹,便被他打落在地上,他慌乱的弯腰去捡,而等他再度直起腰的时候,严闻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 第30章 挟持 由于男人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浣溯溪的身上, 倒是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严闻。 但是以浣溯溪的角度恰好和严闻正面相对,从对方涣散的眼神中, 她清晰的知道,此刻对方显然意识不清,一个醉酒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是完全没法预估的。 随着严闻伸出的手,浣溯溪的心在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甚至不自觉的因为紧张绷紧了身子。 男人的身子微微一震,看向浣溯溪的目光中,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退缩,这个女人居然在瞬息之间宛若换了一个人,身周的气息变的这般凛冽, 心中暗自惊疑对方的来历。 严闻的手大概是因为本人对距离的把控有些失常,所以身子踉跄了一下没有触碰到男人,虽是如此,浣溯溪的心还是免不了跟着漏跳了一拍。 很快严闻再一次付诸了行动,浣溯溪的眼神暗了下去, 脑中开始飞快的运转, 想着之后的说词, 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严闻的动作在浣溯溪的眼中变得格外的缓慢, 她的视线聚焦在对方的手上,脑中对于即将到来的事,涌起了强烈的无措之情。 而就在这时,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 在半道架住了严闻的手,将其挪到了自己的肩头。 虎子对着赶过来查看状况的小二说道:“不好意思, 这是我家大哥, 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我这就看好他不让他乱走。” “诶,那还真是巧了,我正愁怎么处理这位爷,这下倒是省事了,来,我帮你扶他上去。”小二上前扶着严闻的另一边,两人就这样架着人上了二楼。 男人终于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亦或是想借此缓解一下自己内心的动摇,他作势转身去看,但是浣溯溪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你的时间不多了。” 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男人僵直了身子回过头,半晌一脸灰败的说道:“我该怎么做?” 这话一出,浣溯溪似乎听到自己的心“咔哒”一声,回到原本的位置,她捂嘴一直的压着的咳嗽终是忍不住咳出了声。 第46章 男人看着面前的人,瘦弱的身子因为咳嗽不住的下弯,那声音听得他以为这人怕不是会这样丢了性命,忍不住想出声问询一下,就见女子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道:“那我们这便走吧。” 浣溯溪领着人往官府去,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番过去直接亮明身份,她都已经将功劳送到县令手边,对方若还是不领情,那就是要她上京报官她也在所不辞。 两人来到官府门口不远处,浣溯溪看了眼神色紧张的男人,说道:“你自是不能从这衙门大门进去的,你在此等着,片刻之后会有人与你接应。” 男人喘喘不安的点了点头,就见浣溯溪对其伸出了手,他不明所以的说道:“你这是作甚?” 浣溯溪指了指他手中用布抱着的刀,说道:“我得带上你投诚的诚意,不然他们如何能信你?” 男人踌躇了起来,若是交出了武器他便没有一丝依仗。 浣溯溪不耐道:“你都已经到了此处,若是此刻转身离开,横竖不过就是死路一条,且早在你拔刀之前,就会被弓箭射穿心口。” 说完这话,浣溯溪自己都是心中一惊,如今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她有些激进了,这般夸大的话也敢这般张口就来,万一引起对方的怀疑该如何。 没想到男人呆愣了片刻,便直接将刀递给了浣溯溪,显然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心思。 浣溯溪接过刀转身,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不由得想,是不是往往越是夸张,反而越让人信服。 不过这念头在她脑海一闪而过便不再理会,浣溯溪目不斜视的一路去往衙门口,她没有一点的停留,生怕动作的迟疑会让身后的男人多心。 如之前来的两次一般,浣溯溪还未走到近处,门口的衙役就上前来准备拦人,但是这一次浣溯溪也不再多话,手中握刀抖开外层的布帛,露出里面的长刀举到身前,冷冷的看着对面的衙役。 “让我进去说话。” 衙役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惊道:“诶,这可真是奇了,还有人敢公然道衙门口叫板。” 另一人犹豫一下,问道:“你怎么看?要不要放人进去?” “还能怎么办,要是她当真在这门口闹起来,你我担得起这责任吗?还不如让她进去,里头人多,咱也不怕。” “可是今日这情况,将人放进来,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你不放人难道就没事了,听我的,先带进去,这小娘子我不是第一回见了,这几日来了好几趟了,当真是劝不听。” 浣溯溪冷眼看着面前两人旁若无人的商讨,对于对方这般轻视她很是不满,但是她现在不得不低头,得先见到县令才是,而且听着两人话里的意思,今日是县衙似乎有些不寻常。 两人其中一人带着浣溯溪进了县衙,迈过门的时候,浣溯溪侧脸在余光中看向身后的位置,见男人还站在原地,心头稍定。 那人带着浣溯溪进门,之后便往右侧走去,浣溯溪看了一眼大堂,里头无人,不由心里暗暗着急,难不成这些人先前并未撒谎,这县令当真不再衙门里。 浣溯溪一路被带至大堂后方的偏房,看着像是粮房一类的地方,现在已是下午,这边没什么人,她一下便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想敷衍几下将她打发或是拿下。 “有什么事,你便说吧。”那衙役握着棍杖看着浣溯溪。 虽然浣溯溪的手中提着刀,但他却不是很担心,在他看来浣溯溪这样的瘦弱女子,光是提刀就已经是极限,更别提会对他出手了,将人带过来只不过是不想在今日将事情闹大。 浣溯溪抿唇,心中因对方敷衍的态度而愤怒万分,她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将刀举到对方面前,将整个刀身完整的展露在对方面前,问道:“你可看出什么?” 那衙役奇怪的看了浣溯溪一眼,他虽心中不屑,但是看在浣溯溪是个面容娇俏的女子,他耐下性子凑近打量了一番浣溯溪手中的刀,然后说道:“是把好刀,你从哪里得来的?” 听到对方的回答,浣溯溪就是心下一沉,这人不识得这刀的来历,又如何能信她口中的话。 “我要见县令,我说的事你做不了主。”浣溯溪哑着嗓子说道。 “呵,给你几分厚待,你便这般不知好歹,我看你当真是不识好歹,你话都不说清楚,我怎么可能让一个带刀的女子去见大人。”衙役听到浣溯溪的话,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态度也不由的恶劣了起来。 浣溯溪却是眼前一亮,抬眼道:“这么说来,大人当真在衙门内?” 衙役顿时知道自己失言,但是话已出口,他索性破罐破摔,道:“在又如何,今日大人有要事,不会见你的,而且你这般行事,我疑你意图不轨。” “待我先将你收押至地牢,来日大人得空,再提你审讯。”说完,那衙役便要伸手来抓浣溯溪。 浣溯溪目光凛然,若是在这时候被人抓住,等到这人所谓的提审之日,那她父亲怕是早已身首异处,想到此处,她咬牙心中有了决断。 她手腕一转,握住手中的刀柄用力劈向那人的手,衙役慌乱的收回手,没想到浣溯溪会这么激进,还未等他举起手中的棍棒反击,浣溯溪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衙役不是捕快,没正经练过功夫,真要论起来,只能说是在衙门打杂的,这才在慌乱之下让浣溯溪得了手。 第47章 “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这可是县衙,你不要乱来啊!”刀架在脖子上,这人才有了几分畏惧,但是仍不觉得浣溯溪会真的伤了他,出言呵斥道。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脖间的刺痛感,那人心中顿时慌做一团,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服了还不成!你快把刀拿开!” 浣溯溪将刀移开些许,冷声道:“我说了我要见县令。” “我带你去,我带你去,大人现在在后头二堂,你把刀放下,我这就带你过去。”衙役小心的讨价还价道。 刀刃在衙役的肩上轻拍了两下,浣溯溪吐出两个字:“带路。” 衙役的身子抖了两下,这才小心的带着浣溯溪往前走,走了没多久便遇到了衙门中的其他人,见到有人那衙役顿时大喊道:“快救我!这人疯了!” 其他人顿时围拢了过来,浣溯溪握着刀的手中尽是汗水,她一刻也不敢放松,刀又贴近几分,喝道:“让县令来见我,否则我就杀了他!” 或是被浣溯溪的态度震到,其中一人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快去请大人过来。” 那人点头转身离开,看着那人的身影,浣溯溪便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 片刻之后,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一帮饭桶,不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我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身上未穿官服,但是看言行举止显然是县令无疑,看到院里的情况后,他又怒道:“就这么一个女人就把你们给唬住了,当真是要气死我不成。” 终于见到县令,浣溯溪立马张嘴喊道:“大人,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我有要事禀报,无奈一直被拒之门外,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县令阴着脸看着浣溯溪,沉着嗓子说道:“既然如此,那你速速将刀放下,将人放了,我人已在此,你有何话,说便是了。” 浣溯溪见状,收刀将人往前一推。 结果还不等她说话,那县令便一挥手喝道:“拿下!” 周围人顿时将浣溯溪包围,其中一人用棍打落了浣溯溪手中的刀,浣溯溪吃痛皱了皱眉,任由人制住她的双手,她直直的看着县令,喊道:“大人,我所说之事与海盗有关!” 她受点委屈不打紧,只要能让人相信她说的话就好,但让浣溯溪没想到是,这县令听到她的话,竟是面色大变,勃然怒道:“将她的嘴给我堵上,立马压去地牢!!!” “大人,我所说一切属实,那群海盗的位置,他们的联络地点我都知晓,我......”浣溯溪的话还未说完,后背就是一痛,有人用木棍击在她的身上,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浣溯溪眼前一黑,心中万念俱灰,已经到了这一步竟还是不行吗?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自纷乱中响起。 “慢着,我倒是很有兴趣,想听听这位小娘子口中的话。” 第31章 传达 浣溯溪闻声看向说话的人, 那人身材修长,头发齐整的束在脑后, 可偏偏面上却有些邋遢的蓄着胡渣,一双眼睛闪着精光,让人看了就不禁感觉那眼神能看到人心里去。 这人青衣布衫,看穿着与寻常百姓并无不同,也无官场人士惯有架子,只是闲散的站在,身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看样子应该是这人的随从。 浣溯溪和对方打了个照面,她心中震动因为惊讶而有了片刻的失神, 而对方的眼里则流露出一丝玩味,很快转过脸对着县令说道:“乌大人,你这是做什么,人家小娘子说了有要事来报,你怎的不闻不问, 便要将人扣下, 这其中可是有我不知道故事?” 乌大人一见到这人, 顿时拿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背在身后的手拼命的挥动着,意思是让人赶紧将浣溯溪放开。 “王老,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这不是寻思着正和您说事呢, 这才让人将人先带下去好生看着,我晚些时候才好细细问询其内情。” 这被称为王老的人笑盈盈的看着乌大人不吭声, 直到乌大人那双小眼睛都快因心虚眯成一条缝了, 他才轻笑一声说道:“这么看来是我误会乌大人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厚着脸皮,也跟着一道听听这是非曲直,乌大人不介意吧?” 乌大人现在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他看了看浣溯溪所在的位置,咽了口唾沫无奈的说道:“那王老,我们这便去大堂吧。” 王老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乌大人打头,便退开半步斜眼看向浣溯溪的方向,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像是在思量什么很是开心的事情。 “这位大人,我非一人前来,还有一人在门口候着,其中缘由复杂,还望大人莫要多问,先将人扣下,切记不要与他说任何的话。”浣溯溪想起门口等着男人,心里担心对方等不下去先行离开。 “哪你这般行事的,还支使起本官来了,这不问缘由的抓人,我以后如何服众!”乌大人本就憋得一肚子的火,现在听浣溯溪还有别的要求,顿时想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厉声喝道。 “诶~乌大人所言极是。”王老站在一旁应声附和道。 乌大人一听自己的话得到的赞同,不由挺直了腰杆想再发挥几句,就听王老继续说道:“不过我相信这位小娘子定是有苦衷的,这样,折个中,由我的人以我的名义将人请进来,不走这大门,从后门进,便不算不合规矩了。” 第48章 “你看这样如何啊?乌大人。” 乌大人张嘴半天没合上,心里暗骂这王老狡猾,现在人落到对方手里,自己等会儿指不定得吃大亏,但是偏生看着那张笑脸他还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便麻烦王老了。” 王老摆摆手,笑了两声道:“无妨无妨,举手之劳,乌大人客气了。” 扭脸他便对着身后的青年一扬下巴,对方额首便一闪身离开了,那身形彰显着其身手不凡。 “那我们也别站着了,走吧?”王大人的声音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一行人再次往大堂走去。 来到大堂,乌大人坐在上方公案处,浣溯溪站在下方,王老就在浣溯溪的右前方坐着,正向给他递茶的人道谢。 “说吧,你这般费劲要见本官,甚至不惜挟持衙役,究竟所谓何事?” 乌大人坐到公案前,倒是显出几分官威来,说话也比方才有力不少。 “小女子费尽周折,一切皆是为了泷瑶县这段时间的海盗之事。”浣溯溪不亢不卑的说道。 “你莫要信口开河,海盗之事兹事体大,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本官可是要治你的罪的!” 乌大人将手边的惊堂木狠狠一拍,厉声呵斥道,眼神却不住的往王老所在的位置看去。 “乌大人,你这是作甚,惊得我差点没把手中的茶杯摔了,我这一穷二白的可赔不起您府上的物什。”王老一脸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 “王老,对不住,我这是例行公事,没想到把您吓着了,区区一个茶杯,您摔了便摔了,哪有您说的这般夸张,不过是寻常茶杯罢了。” 面对乌大人的赔笑声,王老没应声而是看着浣溯溪说道:“小娘子说这话,相必定是有所倚仗,不妨大胆说出来,我相信乌大人定会秉公处理的。” “咳咳,对,王老说的对,你有什么就尽管说出来吧,不过你可得缕清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要凭空捏造。”乌大人咳嗽了一声,掩去面上的尴尬,意味深长的看着浣溯溪说道。 “小女子名表,此事事关家父性命,我断不会妄言,乃是多方查探求证才得到了如今的消息。” 浣溯溪将自己打探的消息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只不过在关于如何知道镇上这些人的位置时,谎称是她自海上被人告知,而那人已经被海盗抓回去了。 她说的那人就是那晚被烧死在海岛上的人,如今已是死无对证,她的话真假参半,事后也不怕人查询,不然她也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去到那座海岛的。 “这么说,那人是为了保护你不被发现,才现身引开了追击的海盗?” 听完浣溯溪的话,王老的神色开始严肃起来,看不出一丝方才那漫不经心的模样。 “不错,当时情况紧急,他将这消息交付与我后,也未来得及告知我他是如何逃脱出来,便被抓了回去,此刻怕是凶多吉少。” “那你说,这群海盗乃是逃兵,你又如何得知?而所获信息真假又凭何判断?”王老接着追问道。 公案上的乌大人现在是满脑子的汗,不住的拿衣袖擦拭面颊,硬是插不上半句话。 “大人还记得我挟持衙役的那柄长刀吗?我侥幸听一位老者说,那是军中特有的,且这些时日常听北边战事不乐观,所以小女子才有了这番猜测。” “再者,我救父心切,便依着那人告知的信息,追查到了一人,那人便是海盗留在岸上的同党之一,自他口中证实了消息的可靠性,那刀也是那人所有,这才诓骗其来此,想立时告知大人。” 乌大人此刻面色铁青,他怎么也想不到,浣溯溪这么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居然将这事摸得如此透彻,若是早些知道这些情况,此刻他便不会在这如坐针毡,而是已然上京邀功了。 “那你为何不再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告知官府,你一介女流,若是稍有差池,便会有性命之忧,这好不容易送回来的消息便也就白白断送。”乌大人实在没忍住,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赶忙插嘴道。 浣溯溪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仰头直视乌大人说道:“我自是来找过大人的,只是被人挡了出去,甚至差点被不问缘由打入大牢,这才冒险自身前去查探。” 乌大人此刻只感觉脑门一阵跳动,谩骂的话语就在嘴边硬是咽了回去,涨的整张脸通红,他这几日都在衙门内,是那个混蛋把这么重要的事给搅黄了,若是让他知道了,定要将那人生吞活剥了。 但是随即对上浣溯溪寒霜般的双眸,他的怒火却被硬生生浇熄了,不由心中骇然,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头,这目光竟这般摄人。 “乌大人,既然如此,方才那柄长刀赶紧拿上来看看吧。”王老看着乌大人说道,嘴里的话听不出情绪,面上的催促之意却很是明显。 “去将东西拿上来。”乌大人连连点头,很是配合的叫人将长刀拿了上来。 事已至此,他只希望自己的积极配合,能挽救一二,事后清算时争取宽大处理。 长刀被送了上来,乌大人示意直接送到王老的面前就好,王老也不推辞,直接结果细细查看了一番后,沉声道:“确实是军中的制式,此事果然如小娘子所言,走,我们这便去会会那人。” 一行人来到那人被带去的房间,先前那青年正守在门口,见到几人便对着王老行了一礼,开口说道:“这人会些皮毛功夫,看招式是军营里惯使的。” 第49章 王老一点头,和乌大人说道:“这边便就我们几人进去吧,旁的人在外候着。” 乌大人犹豫了一下,似是有些害怕进去,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着其他人喊道:“都给我在这候着!不许人进出!” 几人依次进入房中,坐在桌边的男人,看到一次又这么多人进来,顿时惊的从椅子上起身,一连向后退了数步。 浣溯溪只觉眼前一花,方才还在门口的青年,此刻已经在那男人身后,很是轻松的制住了对方,将人押了过来。 王老条理清晰的盘问了一番,果然从这人得到了和浣溯溪口中相似的说辞,王老问完话,直起身子看向乌大人,冷声道:“大人这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速速召急人手,前去救人。” 乌大人这才回过神来,立马奔出房门喊道:“人那,人都去哪了!去,你快去把人都给我召集过来,快点!” 见事情进展顺利,浣溯溪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之前忽略的不适和疲倦,似浪潮般涌来,瞬间便吞没了她的意识,恍惚间她听到有人惊呼。 “溯溪!快!去请大夫!” 第32章 王老 浣溯溪再度醒来的时候, 入目是陌生的床顶,她下意思心头一跳, 扭过脸环顾房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内,而虎子就趴在不远处的桌子前睡得正香。 看到虎子这般毫无顾忌的模样,浣溯溪放下心来,她的喉咙干渴的厉害,那感觉就像是被火烤过一般,她张嘴想喊虎子给她倒杯水,结果还未出声,刺痛感顿生,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咳嗽。 好在剧烈的咳嗽声惊醒了桌边的虎子,他身子一歪没把握好平衡,手忙脚乱之下一屁股摔倒在地,他也顾不上喊疼,摸着自己的屁股手脚并用的来到浣溯溪床边。 “姐, 你终于醒了, 你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去喊大夫?” 浣溯溪抿唇, 伸手指向桌上的茶壶, 虎子来回看了两眼,这才恍然道:“哦哦哦,水, 水是吧?我这就给你倒。” 虎子跑回桌边倒了一杯水, 正要往回走,想想又转过身干脆把茶壶一并带上, 这才回到浣溯溪床边。 接过虎子递过来的水, 浣溯溪一口气将杯中的水喝了个干净, 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之后干脆将杯子塞还给虎子,拿过水壶直接往嘴里倒。 “姐,你悠着点,小心呛着自己。”虎子担心的看着浣溯溪这般模样。 浣溯溪感觉嗓子不再似方才那般难受,才将水壶放下,看着虎子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整整三天啊,姐你是不知道,那天你带人走后,我那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想跟在你后头一道吧,偏生严闻那家伙醉成那样,人小二不让我走,非要我付结账。” “我身上又没那么多钱,只得被扣下,等到严闻那小子醒来,这才把账结了,还算那小子有良心,把我们的饭钱也一并付了。” 听着虎子絮絮叨叨的说不到重点,浣溯溪只好打断他的话。 “海盗的事怎么样了?我睡了这么久,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了?官府出兵了吗?” 一口气将心头之事问出,浣溯溪紧盯着虎子等待对方的回答,而虎子则挠了挠脑袋,说道:“其实结果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天你走后,快到晚上的时候,我看见官府带着大批人马去了码头,我心里着急你,就挤上前去问话,结果被人给拦了下来。” “然后有一个人在知道我是来找你后,就把我领到了这里,他告诉我,官府已经从你这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正打算出海抓捕拿群海盗,让我照看好你,等他们回来。” “这都三天了,还未曾又消息传来吗?”浣溯溪皱眉追问道。 “是啊,我也正琢磨呢,姐,你说这都三天了还没消息,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虎子苦着一张脸附和道。 浣溯溪调整了一下坐姿,回想当日的情形,虽然心中不安,但是她相信有那人在,应当不会有大问题的。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问完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浣溯溪才开始着眼当下。 “我也不知道,这宅子离衙门不是很远,这几日除了那日带我过来的人,我就没见过其他人出入,很多房间都是空的,不像是有人常住的样子。”虎子起身将茶壶和杯子放回桌上。 “光是和你说话,都忘了大夫嘱托过,按方抓的药等你醒了就该给你熬药服下,我这就熬去。” 浣溯溪还想问问虎子口中将他带回来的人,但是还没等她开口,虎子已经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出,屋里顿时只剩下她一人。 浣溯溪抬头揉了揉额角,感觉身子酸软的厉害,她便又躺回床上,脑中有各式各样的问题不住的冒出来。 她多日未归,也不知娘亲那边如何了,有没有人去知会一声,那不知姓名的乞丐如今又去了何处。 官府的人出海三日,现今仍未有消息传回,一切可还进展顺利,这一路过去会不会...... 会不会不慎遇上那条小人鱼? 想到此处,浣溯溪顿时心头难安,再也躺不下去揭被而起,脚刚一触地便觉得头晕的厉害,她缓了口气站起了身子。 窗边的桌子上放着崭新的衣物,浣溯溪看一眼便拿过披上,脚步虚浮的推门而出。 迈出门才发现,这里确实和虎子说的一般,很是冷清,打眼四周都未看到人,院子里也是杂草丛生,许久不曾有人打理的样子。 第50章 浣溯溪皱眉,打算去厨房找虎子,走了两步一个声音自她背后响起:“浣小姐,你伤病未愈,不宜下床走动,若是有事可以交于在下代办。” 浣溯溪闻声转过身,发现身后说话的人正是那日跟在王老身边的人,也不知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虽然想开口致谢,但是浣溯溪想起自己不知眼前人的姓名,一时有些语塞,似乎是看出了浣溯溪的尴尬,那人低头道:“在下林浦,是王老身边的护卫。” “林护卫,多谢你出手相助,这几日有劳你了。”浣溯溪回身致谢道。 “浣小姐不必客气,您是王老的客人,王老嘱托我定要照看好您,您有事尽管吩咐。”林浦面无表情的说道。 看到林浦,浣溯溪便忍不住问询道:“大人他们出海剿匪已有数日,可曾有消息传回?” “浣小姐不必挂虑,没有消息实属正常,按照那人交代的路线,光是这路程就要花费大半天的时间,算算时间,无论成败与否,这两日便会有结果。” 林浦的话在浣溯溪的预料之中,见问不出多的新消息,她岔开话题道:“既然林护卫是王老的得力下属,剿匪之行危险万分,林护卫就这般放心王老独自一人前往” “王老行事自有他的考虑,我只要听命行事就是,王老嘱托我将岸上的海盗党羽收拾干净,并照顾好病重的浣小姐,这便是我的职责。” 接下来两人又来往了几句,浣溯溪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林浦就是这般油盐不进的样子,自己一提及想要离开,对方立马便拒绝了她的请求,这让她心里有些许不满。 谈话一时陷入了僵局,而这时虎子端着药碗的身影出现在院子的拐角处,见到两人顿时热情的打了招呼:“姐,林大哥,你们怎么都站在这,尤其是姐你。” “大夫都说了,你需要卧床静养,你的病就是感染了风寒加之连日劳累,这才使病情恶化,高烧不退,当时大夫看着你直摇头,我还以为他要说你不行了,不过意思也差不多。” “那大夫说,姐你这情况,要是再晚些时候,就是华佗在世也难救。” 虎子将药碗塞到浣溯溪手中,推着她回房休息,浣溯溪护着手里的药碗防止洒出来,口中说道:“虎子,我想去趟......” “想什么想,我说溯溪姐,你都这个样子还想往哪里跑,还是省点力气老实在家待着吧。”虎子指了指浣溯溪手中的碗示意她趁热喝。 浣溯溪却还不死心,说道:“我就是想出去看看,不做别的。” “溯溪姐我和你说,往日里我是事事以你为头,但如今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回去告诉唐大娘,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告知她你现在的状况。” 浣溯溪还是第一次被虎子顶的说不上话,她是不怕虎子,但是对方打出了她娘亲这招绝杀,她顿时没了话,仰头一口喝干了药碗,扭脸径直倒回床上,闭眼喊道:“我不出去了,药我也喝了,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吗?若是没有,我要休息了。” 虎子见状,居高临下的说道:“别想着偷溜出去,你就是能过的了我这关,也决计过不了林大人的五指山。” “柳公子说笑了,那在下便不打扰浣小姐休息,有需要唤我一声。”林浦说完便转身离开,虎子也一并跟了上问询着晚膳的事宜。 现在房内只剩下浣溯溪一人,她躺在床上,看着床顶发呆,心里在焦躁的劝服自己,要相信安的分辨能力,不会随随便便就在人前现身。 想到安,浣溯溪便觉得心中暖暖的,回忆和对方相处的点点滴滴,似乎连身体的不适感也消退了不少,最终她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梦里她和安一起畅游在大海之中。 第33章 定局 “先生, 学生?”虎子站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 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是知道的,浣溯溪承认的先生就一位,那就是小时候借住在浣家的王先生,那位先生名唤王延锡,他小时候也承蒙其教授过一些知识,但如今他却没办法将眼前的人和那位王先生对照起来。 “这是安裕吧?虎头虎脑的倒是和小时候差不多。”王老笑呵呵的摸了摸虎子的脑袋,随意的在桌边坐下。 浣溯溪下床也行至桌边坐下,应道:“他那时还小,与先生此次再会已有了不小的变化, 他认不出你也是情理之中 。” “说我变化不小,我看你才是女大十八变,如今这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虽说一照面就已识得我,但是却未让旁人察觉, 不错不错。”王老说着朝门外招呼了一声。 没一会儿, 林浦便提着餐盒进来, 将餐食在桌上一一摆好, 然后站至一边,王老招呼他和虎子一块坐下。 “都动筷吧,有什么事边吃边说。”王老伸手示意了一下, 自己便率先吃了起来。 浣溯溪刚一拿起筷子, 就听对面的王老开口说道:“此次剿匪已经顺利结束,虽说我们占优, 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那群海盗中有几个负隅顽抗之辈, 所以还是出现了一些伤亡。” 听到这里浣溯溪手中的筷子一顿,虎子更是惊呼道:“是死人了吗?那...那...” 虎子没问完的话,也正是浣溯溪想知道的,她搁下筷子故作镇定的看向王老,等对方给她一个确凿的答复。 此刻她才发现,对方身上满是风尘,衣着细微处也看的出未来得及收拾妥帖,想来也是刚下船不久,便匆匆赶了回来,想将消息早早的告知自己。 第51章 王老往嘴里扒拉了两口菜,待咽下后才状似不在意的说道:“带回来的这些人而,衙门没有安置的地方,所以在了解过情况后都已放回各自家中,你们俩的父亲也在其中。” 一听到这个消息,虎子顿时从椅子上兴奋的起身,来到浣溯溪的面前欢呼道:“姐,回家了回家了,父亲他们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浣溯溪也是眼眶微微发热,忙碌了这么多天,几经波折,甚至一度绝望,这事终于还是尘埃落定了,她抬眼视线有些模糊,对着王老真心的说道:“谢谢先生出手相助。” 若不是,恰好王老在这时候回来,帮着浣溯溪压住了想遮盖事实的乌大人,此刻事情定然已经没了挽回的余地。 由于视线不清,浣溯溪和虎子都没有注意到王老面上一闪而过的异样。 “你谢我做什么,这次能将海盗抓获,全靠你先前打下的基础,你靠着获得消息,居然敢这般只身下场诓骗对方,还将人拐到衙门来,也不知是你太过大胆,还是那海盗太过愚昧。” 王老似是觉得越想越有意思,抱着饭碗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我这也是走投无路了,当时官府全然未给我机会,我万事只能靠自己,若非如此,我想我也做不到这份上。”浣溯溪揉揉眼,笑着回道,现在事情解决了,她的心情也不由的轻松了起来。 “哟,这还谦虚上了,按你以前的性子,这会儿指不定得骄傲成什么样。”王老笑着打趣道,还顺势用胳膊肘撞了撞林浦,希望得到对方的附和,结果林浦只是低头安静吃饭,半点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浣溯溪面上有些挂不住,心想这事的功劳应该都算在安的头上才是,念及此处,她收敛了几分笑意,有些忐忑的问道:“先生,你们此番剿匪之行,一路上可曾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王老听她的话,放下碗筷思量片刻,恍然道:“确实有一处,那海岛上发现了一具焦尸,据了解是逃出去后被海盗所杀,我想大概就是你口中那位给你传递消息的人。” “我已将尸首带回,嘱托人好生厚葬,并慰劳了他的家人,当真是可惜了,这人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 浣溯溪默然,虽然她问的不是这人,但是听王老的话,安的存在应该不曾被人发现,她心头稍定。 但是也随即想到了那一晚的场景,就是如今想起,她也是心绪难平,那画面在她脑海中依旧鲜活。 “你这次立了大功,想要何赏赐,尽管说出来听听,若是可以,我会叫人想办法满足。”王老看着浣溯溪说道。 一听这话,浣溯溪也是重振精神,想了片刻看着虎子说道:“那安裕说说,我们想要什么?” 虎子知道自己父亲归家后,吃饭吃的那叫一个香,此时听到浣溯溪喊他,他自饭碗中抬起脸,看着对方鼓励的眼神,他的眼睛猛地一亮,中气十足的说道:“要钱!” 第34章 真的 唐氏听了浣溯溪的话觉得有理, 于是手起刀落,利落的处理起来, 那谈定自若的模样让浣溯溪暗暗咋舌,她缩了缩脑袋,移步来到了院门口。 柳家这几天,显得有些安静,以往有柳准和虎子这一大一小两个活宝在,柳家另一种程度的上的吵闹和浣家不相上下。 现如今出了事,柳准的腿受了伤,显然柳家的气氛没有那么快恢复,他们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 尤其是虎子,这几天浣溯溪见过他几面。 那小子的面上总是带着愁容不知在想什么,但是那模样让人唏嘘,浣溯溪思及此处,不由仰头看向天空。 今日是个好天气, 晴空万里, 太阳晒在人身上不觉闷热, 浣溯溪轻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话也不知是感慨还是她说与自己听的, 浣溯溪低下头,路口处三连孩童笑闹着跑过,她的目光在女孩子耳畔别着的小黄花上微微停留, 随即嘴角绽开一抹清浅的笑容。 “娘, 鸡你先炖着,我出门一趟, 待会儿回来。”浣溯溪喊了一声, 人便匆匆的跑了出去。 唐氏自厨房出来应话时, 院里已看不见浣溯溪的身影,她摇摇头叹道:“这才消停几天,又变回老样子了。” 第35章 都听你的 这里远离渔民捕猎的范围, 今日的天气也不错,海风不足以扬起海浪, 浣溯溪躺在微微晃悠的船只之上,身下是广袤的大海,入目是无边的天空,有种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身边的小人鱼的感觉。 内心不由的生出几分倦怠来,这样的生活似乎也很不错,浣溯溪扭过脸看向身旁的小人鱼。 对方也不知在想什么,不过看上去心情不错,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浣溯溪。 浣溯溪见状不禁莞尔,好奇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安的面上一红, 像是做坏事时不小心被抓到了一般,不过却没移开眼,反而凑近了几分,长发因为动作垂下,落在浣溯溪脸侧, 微微有些发痒。 浣溯溪抬眼看着上方的小人鱼, 阳光下那头海藻般的长发, 不像夜里那般黑, 笼着光的地方泛着浅浅的蓝色,衬着少女柔媚的容颜,引人赞叹。 浣溯溪忍不住伸手, 轻轻触在安的面颊之上, 指尖沿着鬓角没入发丝之中。 大概是因为浣溯溪的动作,安感觉到些许痒意, 忍不住侧了侧头, 长发便柔顺的从浣溯溪指缝间穿过, 发尾在半空中打着卷然后落下。 第52章 那一瞬间,浣溯溪只感觉自己就如前几日的感染风寒时一般,脑中迷迷糊糊的朦胧一片,但是这感觉却也天差地别,此刻身心都格外的舒畅,让她着迷。 指尖捻着发尾,浣溯溪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轻笑道:“我们的安,果然是世间最美的存在。” 安的目光在浣溯溪抓着头发的指尖徘徊,闻言支着脑袋靠的浣溯溪身侧,很是认真的说道:“人鱼是大海的象征,大海中的一切都会赞扬人鱼,但是安觉得,溯溪说的话最是好听。” 浣溯溪愣了愣,也学着安翻身支着脑袋,笑道:“一段时间不见,我发现你说话越发流利了。” 安看着浣溯溪,有些得意的哼哼了两声,然后才展颜笑道:“那都是因为溯溪哦~” 这时船身轻轻的晃悠了两下,浣溯溪低下头看向海面,倒影中的自己看上去有几分呆傻,她合眼不再去看,歪斜着身子,肩头轻轻触在安的肩上。 “啊~~~你还要我多喜欢你才行。”感叹的话语溢出唇畔,浣溯溪只感觉世间怕是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给自己这种感触了。 安的目光晃动了一下,盈出一层水光,张开嘴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嗫嚅了几下又抿成了一条细线,抓过脸侧的头发掩在面上,半垂下的羽睫投下了一片细密的阴影。 而这时浣溯溪却翻身坐起,看着安问道:“安,要不要听故事?” “故事?”安疑惑的反问道。 “对,人类啊,会书写一些或真实或虚构的文字,那其中寄托着书写者的情感和思想,很有意思哦~”浣溯溪循循善诱道。 “要听,溯溪说的都要听。”听到这话,安也来了兴致,她也坐起身子等着浣溯溪的下文。 浣溯溪笑笑,回忆着自己看过的话本和杂记,从中挑选出合适的开始讲述。 她的本意,除了单纯的让安解乏以外,其实还想让这单纯的小人鱼通过这样的方式,了解到人类的各种样子,在她不知道时候偷偷跑去岸边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危险了。 浣溯溪的叙述水平很好,尤其她的嗓音清亮却又比寻常女性略低,当她有节奏的诉说时,会有一种像是贴在你耳边轻轻细语的感觉。 安很快便被浣溯溪带入那各色的故事中,她听得格外专注,同时看的也异常认真,她喜欢浣溯溪说话的声音,也喜欢对方说到特定情节事细微的小表情,而这其中最令她着迷的是,浣溯溪看向她时那眼里渗出的浅浅笑意。 时间在浣溯溪的低语中缓缓流淌而过,待到感觉海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时,浣溯溪才抬眼发现,高悬的太阳已有一半遥望隐没在海中。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她感觉口中干渴的厉害,视线在船舱中转了一圈,浣溯溪心里咯噔了一声,她忘了在这海上,最重要的水源了。 浣溯溪看了看归去的方向,心头想着要不要回岸上补给一下再回来,而一旁的安敏锐的感觉到了浣溯溪的异样,有些担忧的问道:“溯溪要回去?” 浣溯溪回过脸,想解释一下自己的打算,但是她的停顿已经让安那张小脸蛋上挂上了点点失落,她抿唇只感觉自己当真是坏极了,于是改口道:“不回去,答应了你今晚不回去的,只是在想不能一直待在这船上,安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海岛?” 听到浣溯溪说不回去,欢喜重新爬上安的面容,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大海的一切安都知道,我带你去。” 说完,安也不等浣溯溪反应,率先跳下了船,顺势还拽着浣溯溪一起。 浣溯溪就在毫无准备之下,被拽下了海中,她自海中冒出头,见安已经要作势过来抱自己,她连忙抓住对方的手,阻止道:“安,等一下,这次我得带着船一道过去,不然待明天可就寻不回来了,下次我就不能再来找你了。” 安看看船又看看浣溯溪,看着有些失落又有些懊恼,浣溯溪指尖点点她的鼻尖,笑道:“不过是不让你搭手,你就这般不愿?恩~不然这样,你上船,这一次我划船带你去,好不好?” 安歪着脑袋考虑浣溯溪的提议,随即点头应道:“好,只要和溯溪在一块,怎样都好。” 两人有回到船上,安坐在船边,下身浸在海水之中,浣溯溪无奈看了看湿透的衣衫,想着只有去了海岛之上生火烤干了,她站起身将船桨握在手中,低头看着安说道:“那我们这便出发了?” 安用力一点头,手指向一个方向,说道:“出发。” 浣溯溪朝着安指的方向划动船桨,同时耳边便传来了空灵的歌声,她侧目看了看身边吟唱的安,只感觉身上的湿衣也不那么难受了。 船桨入水的触感与往日不同,浣溯溪低头看去,只见船边簇拥着鱼群,即使不用自己费劲划船,船身也在平稳的向前驶去。 浣溯溪没好气的叹了口气,将长发撩至脑后,这小人鱼偶尔也有执拗的一面,浣溯溪将船桨放下,盘腿坐到安的身旁。 有安操控鱼群,自然也不用担心方向的问题,她闭眼享受这宁静的时刻,微风拂面,不知不觉中浣溯溪缓缓的阖上眼,这夜风未免太温柔了。 安的歌声因为肩头的重量顿了半拍,船身有了轻微的晃动,她赶紧重新接上吟唱,只是声音渐渐的弱了几分,改为小声的低哼。 浣溯溪枕在她的肩头,呼吸清浅,看上去睡的正香。 第53章 她忍不住垂目在对方的面上,浣溯溪的皮肤白皙,是海边少有的肤色,头发乌黑而柔顺,和安茂密而微卷的长发不同,浣溯溪的长而直,风吹过的时候轻易就能扬起。 琥珀色的瞳仁此刻看不见,但是这般近的距离,高挺的琼鼻和粉色的唇瓣却触手可及。 安伸手按了按胸口,那里的节奏比往日要快上不少,她咬唇眼里蕴起了几分水汽,她侧头指尖触在浣溯溪的眉心,然后轻轻划过鼻梁停在鼻尖处,顿了半拍,旋即在那粉色之上一触及分,有些慌乱的搁在心口紧握成拳,面上如晚霞一般绚烂,而那歌声早已零落不成调。 过了一会儿,安偷眼看浣溯溪,见对方并未任何察觉,她长出了一口气,将头轻轻的靠了过去,亲昵的蹭了蹭,歌声再度响起,带着小船一路破浪而去,船周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像是在应和歌声中的愉悦。 第36章 离水 两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 安心头一阵疾跳,她的眼神错开几分, 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复又看向浣溯溪,微微向前凑近了几分。 而就在这时浣溯溪却突然站直了身子,掩着嘴唇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咳意,心想看来她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如今又这般受凉,要是不尽快让身子暖和起来, 怕是要复发。 她抬眼发现此刻她们所处的船已经停靠在一座海岛的边缘,浣溯溪面上一喜看来在自己睡着期间,安已经将她们带至目的地。 浣溯溪低头想好好夸赞一下安,却发现对方面颊鼓鼓的,正皱着眉头怒视着海面, 她莫名的往对方视线所向之处看了一眼, 哪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由奇道:“安, 怎么了?” 安的视线轻飘飘的瞟了浣溯溪一眼,复又扭过脸不去看她,嘀咕道:“溯溪, 讨厌!” 浣溯溪被骂的一头雾水, 这小家伙方才不还说自己最好了,这会儿就变脸说讨厌, 当真是和这海上的天气一般, 说风就是雨。 “怎么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了?竟将我们的安惹得这般生气, 你告知我,我一定立时改正。”浣溯溪蹲下身子,好声好气的说道。 安嘟着嘴,眉心蹙的更紧了几分,张嘴想说什么,面上又是一红,又闭嘴不作声,将自己憋得一脸难受。 浣溯溪是真不明白,对方这突如其来的小情绪,她也跟着皱眉回想,方才一切对话都好好的,她甚至被美色迷了眼,鬼使神差的对小人鱼有了几分亲近之意,要不是这咳嗽来的突然,她还不定会做出什么孟浪之举。 想到这里,浣溯溪觉得自己知道原因在哪了,她记得在安的认知中,亲吻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自己的意图被窥破了,惹来了小人鱼的不满。 “恩~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们家安太漂亮了,让我一时乱了分寸,你且放心,我之后一定谨言慎行,约束己身,所以,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浣溯溪双手合十做了个讨饶的手势,见小人鱼扭头看向自己,浣溯溪顿时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 等不到安的回应,浣溯溪投以疑惑的目光,见小人鱼的表情非但没有好转,似是怒意更甚,睁着眼直直的瞪着自己,错愕和焦急混杂其中。 这又是为何?是信不过自己吗?浣溯溪百思不得其解。 而这时,安抿唇伸手抓着浣溯溪,拉着人向自己靠了几分,浣溯溪倒也不抗拒,顺势跪倒在对方身前,等待安的下文。 安的眼角染着绯意,尾巴在水中不住的摆动着然后突然停住不动,她的上身前倾了几分,直直的吻上了浣溯溪的侧脸,只差少许就能触到对方的唇角。 她的吻如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浣溯溪只感觉面上一凉,对方已经埋首在她肩上,她看不见安此刻的表情,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喜欢溯溪。” 随即安在浣溯溪的肩头蹭了蹭,复又离开一些距离看着浣溯溪继续道:“溯溪的话,可以亲的。” 浣溯溪愕然的看着面前的安,见对方似是要证明方才的话一般,又往她这靠近了一些,坦然的等着浣溯溪动作。 有一股热气自脚底气势汹汹的一路攀至头顶,浣溯溪发现自己在这微凉的夜里竟有了出汗之势,浣溯溪捂着被亲过的地方猛地往后一仰身,只感觉心跳声大的有些喘不过气。 面对浣溯溪的后仰,安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让浣溯溪无法离开太远,看着突然换了个肤色的浣溯溪,担忧道:“溯溪......” 她话还未说完,只见浣溯溪抬眼看向她,那双眼与往日看见的不同,湿漉漉的晃悠着,格外的惹人怜爱,安的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只觉得想在看的仔细一点,即使她们现在已经近在咫尺。 安的手拽着浣溯溪的手腕,松开了些许力道,改为用指尖轻轻的摩挲,向上滑动了几分,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溯溪,很热?” 浣溯溪此刻已然觉得大脑一片浆糊,安的举止在她看来属实是过于暧/昧了,让她无所适从,眼神不敢与之对上,只得垂下眼掩去视线。 被握着的手,因为对方的触碰传来丝丝痒意,她强忍着收回手的冲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安见浣溯溪垂眼不看她,不悦的用力拉了拉浣溯溪的手,浣溯溪受力跟着前倾,只好用空着的一只手撑着安的肩头来稳住身形。 第54章 她几乎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只差一点她就如方才所言,吻在小人鱼的唇上,看着面前的安,浣溯溪感觉周身的时间突然被拉长,一切都静静的流淌在那双蓝色的眼眸中。 半晌浣溯溪缓缓的呼出一口气,身子也跟着放松下来,她将长发撩至脑后,无奈道:“真是败给你了。” 浣溯溪将手指搁在安的双唇上,柔软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心头一跳,她稳下心神,开口道:“在人类的世界里,亲吻也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且意味着一些特殊的情感和关系,所以不可以轻易的对一个人类说出这种话哦~” 安听着愣了愣,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头,似乎有什么想不明白,张口还想再问询一下。 浣溯溪却是摇了摇头,指尖揉了揉安蹙起的眉心,笑道:“好了,我知道你很喜欢我,这就够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问题上在纠结了,我饿了,来找点东西吃吧?” 说完这话,浣溯溪也不给小人鱼回应的时间,已经先一步站起身准备下船。 她的话倒也不是转移话题,原本下午的时候她便觉得口渴的厉害,如今又是这么一番折腾,她此刻已是饥渴万分,只想快些找到可以解渴的东西,这海岛之上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找到水潭或是果子。 浣溯溪挽好裤脚下了水,然后转头对着安说道:“我去前头找找吃的,顺便捡些生火的物什,就劳驾安你为我抓几条鱼吧。” 说完,她又笑着补充道:“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你就在这等等我。” 安目送这浣溯溪离开的背影,对方时不时会回头与她对视,直至身影被海岛的植被挡去踪迹,她才收回目光,浣溯溪的要求对她而言很是简单,她轻轻哼唱了几句便足以。 做完这些后便没事的安,愣愣的坐在船边出神,竟不知该做什么好,她回忆在没遇到浣溯溪之前,她那些时光是如何过得,似乎也并不觉得无趣厌倦。 怎么在遇到浣溯溪之后,一切都变了模样,见不到对方的日子,她都感觉心脏的跳动有些无力,无论做什么都很乏味,但是也并全是不愉快的体验,只要想到溯溪,她的心就像是鱼儿入水一般雀跃。 日升日落从此有了新的意味,也许下一个日夜更迭她就会迎来想见的人,如此一想日子便也没那么难捱。 安将手撑在身后,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断断续续的哼着歌,她想遇到溯溪以后,她学的最好的,体会最深的大概就是人类口中的寂寞。 浣溯溪抱着枯枝回到岸边的时候,看到就是正在月下歌唱的安,她的对安的美貌一向有着很深的认知,但是每一次见面,对方依旧会刷新她心中的上限。 她没有过去打扰,只是紧紧的立在原地欣赏,她想那些关于人鱼的流言,也许并不是全然不可取。 善惑人心这一条好像可以在自己身上得到印证,安与她结识并不算长,可是她竟从未对安设防,轻易的将自己的软弱暴露在对方的面前,毫无顾忌的承认自己的不足,依恋对方给予的信任。 最重要的是,难以抵挡对方的撩拨,回忆不久前的画面,浣溯溪仍会觉得心中泛起点点涟漪。 安对她是全然的信任,那份喜爱不掺杂任何的杂质,纯净到了极点,她想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感情,都会无法抗拒。 而安有不懂人类世界的界定,言语中的含义直接,自己却常常曲解,这样的自己与那些的流氓地痞又有何区别? 再者,她与安都是女子,她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其悸动,实在是让人费解。 看到船上的小人鱼面上露出了些许无趣,浣溯溪也不打算再思考了,索性将这些想不明白的抛之脑后,想不明白便明日再说,这一刻的人和事才是最重要的。 “是不是等的不耐烦了?”浣溯溪笑着走回船边,伸手摸了摸安的脑袋。 见到她回来,安顿时又恢复了笑容,摇摇头道:“没关系的,因为溯溪会回来。” 说完,安又指了指那边的一小堆鱼,示意溯溪交代的事她都已经完成了。 浣溯溪看了眼那边的鱼,捏了捏安的面颊,夸道:“真棒!” 安受用的扬了扬脑袋,浣溯溪见状笑笑,随即她又有些苦恼,这要生火定是得到远离岸边的干燥处,而若是那样的话,她便不能在船边,而安也不能跟她一块上岸。 想到这里,浣溯溪皱起眉头,想到自己方才在海岛上的发现,她试探的问道:“安,你可以离开水一段时间吗?” 安看着浣溯溪,不明白对方为何这么问,但还是点点头,人鱼虽然离不开水,但是也不像寻常鱼类那般苛刻,短时间离水是不会有问题的。 得到肯定,浣溯溪舒展了眉眼,开口征询安的同意:“是这样,方才我在海岛内发现了一处水潭,那虽然不大但是却足以容下你,我的上岸生火,便不能在这海边陪你,所以我觉得,我们便一道去那湖泊处如何?” 安对于浣溯溪提出的一同行动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她又看着不远处的陆地露出了苦恼的神色,目光看向自己的鱼尾。 浣溯溪一直留意着安的神情,见到她这幅模样,她笑着安抚道:“不用担心过去的问题,在海中有你帮衬我,在这陆地上我自是不会让你为难。” 说着浣溯溪俯下身子,便将安拦腰自船上抱起,安低呼了一声,立马一扭头双手圈在浣溯溪脖颈上寻求安全感。 第55章 猛地发力,让浣溯溪的呼吸有片刻乱了节奏,她定定神然后深吸一口气,这才抱着安去往淡水湖泊附近。 安的身子不重,就是浣溯溪这样的都能轻易抱起来,只不过要保持这样走一段路,浣溯溪心中便没了十足的把握。 想到此处,浣溯溪也不再耽搁,立马抬腿往岸上走去,那堆先前被她放在岸边的枯枝,此刻她也无暇去顾忌,枯枝这类的东西,树林里到处都是。 安乖巧的待着浣溯溪的怀中,抬眼便能看见对方光洁的下巴,她觉得这感觉很奇妙,又不想给浣溯溪带了负担,所以努力克制自己鱼尾的晃动。 她的目光下移,看向浣溯溪挽着裤脚的双腿,浣溯溪的双腿线条生的好,流畅有型,就像是书画大家手下精心勾勒的一笔。 随即她的目光又下移到了浅滩上留下的脚印,看了一会儿,安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漂亮的尾巴。 那一直是她引以为傲的尾巴,这样的光泽和颜色,大海中就只有她有,但是此刻,她盯着尾巴处愣愣的有些出神。 浣溯溪的呼吸声逐渐加重,她心里暗骂自己太过托大了,这万一要是走不到,自己该如何。 她磨了磨后槽牙,不想叫安为此受伤或是烦恼,于是只好硬撑到底,而且这地方离岸边已经有着不少的距离了,她也无法再抱着安回去。 但好在浣溯溪的潜力超出了她自己的预估,她还是顺利的将安带到了水潭处,将安放入水中后,浣溯溪只感觉双手酸麻难忍,身上沁出了一层薄汗。 而将安抱到此处,更是将浣溯溪原本半干的衣服再度打湿,现下黏着身子,当真是难受的很。 浣溯需环顾四周,考虑着要不要先将衣服脱下来烤干,不然夜重她在做这事怕是会着凉。 想到这里浣溯溪转过身,刚巧就撞进了安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眼中。 第37章 喜欢 看到这双眼, 浣溯溪心里又泛起嘀咕来,她倒是忘了这里虽然没有其他人, 但是还有这位小人鱼,尤其还是个好奇心重又亲人的主。 见浣溯溪看着自己不说话,安歪歪脑袋疑惑道:“溯溪?” “恩。” 浣溯溪有些心不在焉的应着,夜风穿林拂面而来,激的她顿时打了个哆嗦,这月光越亮夜风也越凉,浣溯溪放弃了思考,决定先把火生起来再说。 生火倒是费不了什么功夫,一会会的功夫, 火光便映照在浣溯溪的面上,趋走了一部分的凉意,但是这湿衣却没那么快烤干,喉头传来些许异样感,浣溯溪心中暗道不好。 她的目光有看向倚着水潭边缘看向自己的安, 见自己看她, 便展颜一笑, 浣溯溪不自然的回以一笑, 心中一时难以抉择。 若是不将湿衣烤干,自己这又抱病回家,那自家娘亲怕是再也不许她独自出门, 这以后的日子当真是要举步维艰了。 可是要她当着安的面宽衣解带, 她又觉得莫名的紧张。 紧张?想到此处浣溯溪心中突兀了一下,她为何会感到紧张?安与她的关系亲密, 两人有都是女子, 而且对方心性单纯, 她何故要紧张。 这么一想浣溯溪心中便释然了,于是她四处看了看,便伸手开始解衣,虽说心中已然说服了自己,但是看到安那双有神的大眼睛时,浣溯溪还是禁不住面上一红。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安,然后将衣服脱下挂在火堆旁的树枝上,她心里突突跳的厉害,解衣的手也不似往常般灵活,直到身上只剩贴身的抹胸时,浣溯溪不再继续,但一时半会竟有些不敢转身面对安。 在浣溯溪因羞涩犹豫之时,她却不知道,在安的角度,自己完全是另外一番模样。 安原本靠在水潭边支着脑袋看浣溯溪忙活,见对方将火生起后,还以为会来与自己说话,却没想到浣溯溪一言不发突然开始脱罩在身体上的物什。 她是知道的,这是人类用来遮挡身体的,这东西干的时候穿着并无太大感觉,沾了水就会变重,穿在身上并不舒服,所以溯溪脱下她倒是可以理解。 而且安的内心还有些小雀跃,溯溪从未在自己面前脱去这些,如今这般她便可以看看溯溪的身子,加深对对方的了解。 想到这里安便支着脑袋期待的看着浣溯溪,她看着浣溯溪一件件的脱下衣物,动作有些温吞,她也不催就静静的等着。 看着对方逐渐露出圆润的肩头,白皙的背脊以及柔韧的腰肢,在火光的照耀下染着一层橘色的光晕,好看的紧。 安面上的笑容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呆傻的模样,她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尽管平日里她的目光便一直追着浣溯溪,但此刻却是不受控制的粘了上去。 她感觉胸腔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感觉安以前从未有过。 而这时,浣溯溪停下了动作,微微侧过一部分身体,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这一动作,却刚好能看见些许那恰到好处的弧线。 安下意识的跟着歪着身子,试图再多窥见几分,却已是极限,直到火堆中的枯枝因燃烧发出“噼啪”的响声,才惊回了安的思绪。 重新恢复思考能力的安,这才发现自己此刻热的厉害,呼出的气都是烫人的,即使这水潭中的水凉爽的很却不能缓解半分,口舌干渴的厉害,心口跳动的节奏也是异常的快。 第56章 这异样的感觉,将安吓的不轻,她无措的没入水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另一边一直在做心里建设的浣溯溪,突然听到身后水声大作,她下意识的转过身,便看见安沉入水中,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对方再度现身。 即使知道安是人鱼不存在溺水这一类情况,浣溯溪还是忍不住心头担忧,连忙奔了过去查看安的情况。 水潭和广阔的大海不能比,尤其这水潭也并不大,所以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浣溯溪低头,就看见安捂着心口疑惑的望着上方,恰巧和浣溯溪的视线对上。 见到浣溯溪,安摆动尾巴重新从水中直起身来,面上有些无助的看着浣溯溪。 浣溯溪见状,立马跟着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说着她伸手抚上对方的面颊,感觉入手温度有些高,心下担忧更甚。 安抓着浣溯溪的手,犹豫的说道:“没有不舒服,恩~也不舒服,溯溪,很奇怪,是从没有过的感觉。” 浣溯溪听着顿时急了,有些慌乱的说道:“怎么会这样,是因为水潭的水不是海水的原因吗?那我现在就带你回海中去。” 话出口,浣溯溪便已准备伸手去抱安,安立马按住浣溯溪的动作,摇头道:“不是,水没关系的,很舒服,这感觉也不难受,只是以前没有,现在也好多了。” 听到安说不难受,浣溯溪心头一松,瘫坐到地上说道:“那便好,当真是吓着我了。” 浣溯溪这时已经全然忘了方才的羞涩,动作也不再顾忌,抹胸轻薄靠身,会将动作间的起伏变化勾勒出来,安愣愣的看着,突然觉得才消下去的奇异感觉又卷土重来。 不过这感觉不难受甚至可以归到愉悦那一边,安决定不再纠结坦然接受这变化,她照实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溯溪的身子很漂亮,安喜欢。” 浣溯溪闻言身子一震,被她忘却的羞涩这时又捡了回来,她收敛了几分动作感到有些不自然,但是目光落到安的身上,对方的鱼尾在水下划动,而上身也只披着自己给予的披肩。 想起最初和对方的会面,安从来不曾对她遮掩过,她又何须计较这些。 浣溯溪摇摇头,嘲笑自己的小题大做,刚放松下身子,却又猛地僵直了背部,结巴道:“an,安?你在,做什么?” 安头也不抬的说道:“恩?触碰溯溪。”她的话听着理所当然,还有些奇怪浣溯溪为何这么问。 安的手扶在浣溯溪的腰侧,微微用力摩挲了两下,然后沿着腰线移动,去往其他地界,一点也不觉得这行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浣溯溪一把抓住对方活动的手,满脸通红的抿紧了唇,她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安看着她的目光纯净透亮,显然她的行为并没有带着任何绮念,那自己便没有训斥的立场。 可是,浣溯溪又没办法顺着对方的意,让对方对自己随心而为,半晌,她只憋出一句:“安,不可以这么做。” 安疑惑的抬起手看了看,然后认真的问道:“为什么?溯溪摸起来很舒服。” 安有些留恋的看了看方才碰过的地方,溯溪的身体触摸起来和自己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温度比之自己略高,但是莫名的吸引她。 当安的手掌触碰到浣溯溪的身子时,不知为何她便不想撒手,只感觉心头雀跃不已,只想触碰更多的地方,挨得更近些,她甚至想着只是手碰到便这般让人欢喜,那要是接触的地方更多岂不是愈加快乐。 浣溯溪苦恼的皱起了眉头,方才安说的话,她听得真切,那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可偏生她又说不得什么反驳的话,思绪几经反转,她无奈的说道:“谢谢夸赞。” 说完这话,浣溯溪只觉得今日这对话,绝不能让旁人听了去,不然她当真是无脸见人了。 察觉到安的手再度蠢蠢欲动,浣溯溪的力气本就不比安,她连忙握紧安的手,开口道:“安,人类的身体是不可以随意触碰的。” 安闻言一愣,然后不甘愿的缩回手,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浣溯溪见状,几缕自责涌上心头,正想出口安慰一番,就见安有抬头很是认真的问道:“那如何才可以触碰?” 浣溯溪愣神,不知该如何和安解释,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要很是亲密才可以。” 安:“很是亲密是什么?” 浣溯溪:“衡量标准各有不同,但大抵就是互相喜欢,彼此信任。” 安:“溯溪喜欢安吗?” 浣溯溪:“喜欢。” 安:“溯溪,相信安吗?” 浣溯溪:“自然。” 安:“我也喜欢溯溪,相信溯溪,我可以摸了吗?” 浣溯溪:“......” 浣溯溪张了张嘴,扶额没好气的摇了摇头,说了半天她居然被安给绕进去了,这小人鱼其实聪明的很,是自己小看对方了。 看着安跃跃欲试的神情,浣溯溪突然也懒得去想那么多,直接起身说道:“不行。” 安嘟嘴道:“为什么不行,还有什么吗?” 浣溯溪摇摇头,笑眯眯的说道:“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安震惊的看着浣溯溪耍赖般的行为,气道:“溯溪,讨厌。” 浣溯溪点点对方的额头,正要说话,就见安肉眼可见的消沉了下去,沮丧的看着她问道:“是因为溯溪不喜欢安,所以不愿意吗?” 第57章 小人鱼眼里的伤心不做掩饰,浣溯溪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想,立马解释道:“自然不是,你不要多想。” “既然喜欢,为什么拒绝?” 见误会加深,浣溯溪也不知该如何说明,只能尽可能解释道:“这其中的理由复杂,我说不明白,以后你便会明白的,我对安的喜欢自是不惨半分虚情假意。” 安显然不能接受浣溯溪的解释,扭头道:“溯溪,说谎。” 见安听不进去自己的话,浣溯溪真的急了,她无措的看着安不知该怎么证明自己的情感,最终她脑中划过一个念头,有些犹豫要不要付诸行动。 安此刻无比的受伤,她觉得浣溯溪是真的不喜欢自己,想到自己有多喜欢对方,却被这般拒绝,她越想越觉得伤心,鼻腔有点酸酸的,眼看着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了,听到浣溯溪在唤自己的名字,安倔强的不去看对方。 也就在这时,安感觉浣溯溪的气息突然凑了过来,随即面颊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她心头一跳立马扭头看向浣溯溪。 就见浣溯溪撑着身子半跪在水潭边,眼神柔软的看着自己,语气宠溺的说道:“我怎么会不喜欢安呢。” 第38章 年龄 本只是想加深下了解的小人鱼, 却没想到意外从浣溯溪那得到了一个吻,方才的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 喜不自禁的拍打着尾巴。 “溯溪溯溪,再亲一下。”安将另一边的脸蛋凑到浣溯溪跟前,娇声催促道。 浣溯溪无言,她方才的行为究竟有多挣扎只有她自己知道,看着面前这小人鱼这般得寸进尺,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多愁善感有些多余,不过是一个吻而已,她和安都是女子,亲近一些也不打紧。 想通此关, 浣溯溪也就顺着安的意,靠过去在另一边的面上落下一吻,笑道:“这下总该信我了吧?” “信信信,溯溪不可以随便摸,但是可以亲, 安知道了。”安笑意盈盈的点点头, 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望向某处。 浣溯溪挑眉, 这小人鱼的理解能力当真是让人佩服, 偏生的还让人没辙。 就在浣溯溪感慨之际,安却悄声的抓住了浣溯溪上身唯一的一件衣物,使劲拽着对方向下。 浣溯溪只感觉胸口一凉, 顿时手忙脚乱的抓着正往下掉的抹胸, 羞恼的抬眉要叱问小人鱼这是做什么,却见安眼眸半眯着, 里头涟漪阵阵, 眼见就要吻在自己唇上。 浣溯溪当下脑中一片空白, 在反应过来之前,已是手心温润,小人鱼睁着大眼睛,诧异的看着自己。 回过神来的浣溯溪,用按在对方面上的手,使劲将安推离自己面前,单手护着脖颈处绳结已松的抹胸起身,叱道:“也不可以随便亲!” 说完,此刻的她也没心情去顾虑安的想法,自顾自转过身将抹胸重新穿好,有些心绪不宁。 她才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说服自己面颊的亲吻不过是亲近的表现,这边便直接一跃跨过了她的防线,给了她新的考验,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回忆方才的画面,亲吻嘴唇这样的行为,亲友间再怎么亲密也实属说不过去,这等行为必须要找机会让这小人鱼好好明白一下,不然这日后她该如何自处。 想到此处,浣溯溪回眸,看着安娇哼了一声,扭脸自顾自开始收拾起鱼来,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待她吃饱了再和安掰扯这些。 安怏怏的趴在水池边,嘟嘴看着浣溯溪,不明白溯溪为何突然不开心,还不搭理自己,明明是溯溪先亲自己的,怎么自己这般做了,对方反倒生气了。 “溯溪,小气。”安划着水,小声嘀咕道。 面对浣溯溪的情绪,安的内心有点忐忑,眼巴巴的趴在水潭边,小声的呼唤浣溯溪的名字,若是发现对方有面向自己的趋势,她便双眼一亮,待期待落空后,又耷拉下脑袋。 浣溯溪将小人鱼的变化尽收眼底,她原本就没生气,现下不过是想让兴致高昂的安冷静一下,她有些招架不住,但看了一阵子,对方那变化明显的情绪实在是引人注目,她绷不住,偷偷扭过脸勾了勾嘴角。 安弄来的鱼,她们二人吃绰绰有余,环境简陋,浣溯溪虽说带了些调料,便到底是比不上正经烹饪出来的,她将盐散在烤好的鱼上,不少盐撒在了下方的地上,想着家里会不会发现盐少了。 毕竟这几年盐价日益上涨,渔民用盐之处颇多,娘亲每次说起这个都是一阵的抱怨,如今自己在外这般奢侈用盐要是被看见了,怕是得被好生说教几句。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不再去多做纠缠,自己用的盐大不了自己挣回去就是了。 拿着烤好的鱼走回到安的身边,看着小人鱼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浣溯溪叹了口气将鱼递过去说道:“快尝尝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听这话,安立时忘了方才的事,笑盈盈的凑到浣溯溪身边,接过溯溪手中的鱼塞入口中,嘴里鼓鼓囊囊的说道:“溯溪真好,这鱼都变好吃了。” 浣溯溪咽下嘴里的鱼,好奇的问道:“平常你在海中,都吃什么?” 安舔了舔嘴唇,回忆道:“有什么吃什么,海里有很多可以吃的,但是都没有溯溪给的好吃。” 浣溯溪点头,心想大抵就是海草和鱼一类的东西,海中不能生火,这些东西大概只能生吃,就是有些食物鲜美,但是吃多了难免腻味,岸上的人类在食之一道上专研不止,比之单一的生食自是有不少优处。 第58章 也难怪她当时一包蜜饯就将这小人鱼给钓了出来,可见安馋嘴也不是没理由的,常年吃着单一的食物,确实很难抵挡住新鲜事物的诱惑。 想到这里,浣溯溪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从没问过安多少岁了,由于对方的外表看着和自己年龄相仿,行事又单纯懵懂,她下意识的觉得安的年龄应当比自己小。 “安,你今年几岁了?”浣溯溪拨下鱼刺随口问道。 安闻言,皱着眉头看向手中的鱼,嘴中念念有词,好像是在掰算自己的年龄,浣溯溪看了一眼,还道是安对人类的计岁之法不熟悉,所以要思索一会儿也没在意。 安嘟嘟囔囔的想了一会儿,有些懊恼的抬头说道:“两百岁以后就不去记了,现在我也不知多少了,大约三百不到。” 浣溯溪了然的点点头,应道:“也是,有时候我也不太记得自己的,记不清挺正常......恩?” 等等!这小人鱼方才说自己多少岁来着?浣溯溪的疑惑的眨眨眼,不确定的再次问道:“安,你方才说多少?” “三百不到。”安面不改色的说道。 浣溯溪闭上嘴认真的看向安,眯眼细细分辨安面上的表情,最后确定对方没有胡说,她手中吃到一半的鱼顿时“吧嗒”一下掉在地上。 她实在是没办法将安和村里那些垂垂老矣的妇人联系的一块,不禁感叹道,有些人看着青春年少,实则让你唤声祖宗都不为过。 这一下对浣溯溪冲击属实不小,她心里不禁有些变扭,她往日竟将一个近三百岁的人当做孩童对待,实在是让她难以接受。 随即浣溯溪又想起以前在杂记中看到的记载,人鱼一族多半长寿,寿数不可与人类相提并论,没想到竟是真的。 照这么说,这些记载并非不可信,那在书斋游记中看到的那一条令人不适的言论是否也确有其事,想到此处,浣溯溪沉下脸,感觉心情异常的不适,甚至有些恶心反胃。 浣溯溪甩甩头,强行让自己从这情绪中脱身出来,将那些个胡言乱语甩出脑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腹中尚有饿意,她却没了胃口。 她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安身上,发现安吃完自己的那份烤鱼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甚至还很是惋惜的看着浣溯需方才掉在地上的半条鱼,那表情仿佛这掉的不是鱼而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浣溯溪被逗乐了,无奈的摇摇头,将自己剩下的另一条鱼递到安的手,然后伸手将安脸边的碎发拨至耳后,笑道:“果然无论怎样,安就是安。” 安不知浣溯溪方才的心思,也听不出这话里的感慨,只是顺着话应道:“对,安就是安,溯溪就是溯溪。” 夜深之后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在安好奇的各种问题中,浣溯溪富有耐心的一一回答,随着这一问一答的谈话,浣溯溪子啊不知不觉渐渐沉入了梦乡。 第39章 意外发现 浣溯溪一把将手中的头骨丢出, 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住的搓动着双臂,来回的踱步,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她原本不是这般胆小之人,虽说也不至于全然无感,但总不至于被吓成如今这模样,只是这头骨出现的毫无防备,这才一下将浣溯溪吓的够呛。 犹豫的看着那草丛中隐隐露出的森白骨骸,浣溯溪心头一阵的打鼓,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查看一番。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 这地方出现人的白骨实属诡异,若是这死因就在这海岛之上,那她立时便要带着安远离此处。 浣溯溪给自己鼓鼓劲,重新往自己方才跌落的地方而去,海岛上的植被无人打理, 尽数都是自由生长, 所以很是茂盛。 她拨开草丛, 仔细搜寻了一番, 才看见剩下的那副骨甲,那骨架上还套着这人身前的衣着,浣溯溪皱眉查看了一番, 又用树枝拨弄了下那头骨。 重新站起身后退了几步, 浣溯溪抬眼扫视了一番周围的地势,心中有了判断。 那颗头骨的后脑处有着明显的裂痕, 而她现在正面对着的地方有着一块高耸的山体, 这人大概是爬上了这山的高处, 然后不慎从上面摔了下来,在这过程中后脑撞击到了什么东西,导致他再也没有爬起来。 明白了死因,浣溯溪的心里稍定,如果只是意外的话,她倒是不必这么担心岛上有着什么隐藏的危机。 但是随即新的疑惑在她脑中产生,这地方离陆地很远,也没什么事是要经过此处的,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若是在海上遇难,不慎漂流至此,浣溯溪也觉得这可能性不大,因为这人身上的衣物,虽然已经破烂不堪,但是依旧能看的出,这用料的上乘以及这款式显然都不是本地人的风格。 “啪。”果子落地的声音,惊醒了思索中的浣溯溪。 她被吓得抖了抖身子,这才想起安还在那水潭处等着,自己没打招呼出来这么长时间不回去,怕是会有情绪。 这人在这这么长时间也不曾被人发现,放着不管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想到这里,浣溯溪匆匆将方才摘下的野果拾起,快步往回赶去。 还未走到水潭处,浣溯溪耳边已经听到里头阵阵的水声,她心里一突连忙加快了脚步,回到原处。 入眼便看见安大半个身子都已经在水潭之上,正撑着身子背对着她,以浣溯溪的角度,只能看见不时有水花四溅开来,也不知小人鱼此刻在做什么。 第59章 “安,对不起,我早上起来见你还没醒,便没有和你打招呼,想着四处转转就回来,没想到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浣溯溪一边解释一边来到安的身边,将怀里的果子放到地上,举起一个正想递给安看。 她还未来得及看清面前人的样子,一双嫩白的手臂就已经缠上了她的脖颈,一个柔软的躯体撞入她的怀中,将她手中的野果撞落。 野果顺着坡度一路滚动,最后“咚”的一声滚进了水潭之中,浣溯溪也因为吃不住力,由半蹲改为跌坐在地。 浣溯溪稳了稳心神,这才小心的问道:“安,怎么了?” 趴在肩头的小人鱼没有回话,只是收紧了手臂的力道,浣溯溪感觉到怀中人的情绪不稳定,轻拍了拍安的后背,也没有开腔,等着安自己恢复过来。 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安就从浣溯溪的肩头退开身子,一脸无事发生的模样,拿起地上的一个野果,一脸好奇的看向浣溯溪。 浣溯溪看着安的面容,小人鱼的鼻尖有些红红的,眼里还带着些许水光,心下顿时了然,方才自己要是再晚点回来,此刻看到的安定然已经落下泪来。 将野果简单清洗了一下,浣溯溪放到安的嘴边,说道:“这果子我常吃,味道酸甜爽口,方才发现这岛上也有,就想着给你摘点尝尝鲜,所以回来晚了。” 安咬下嘴边的果子,安静的听着浣溯溪说话,然后点头应道:“好吃。” 浣溯溪笑笑,眼神闪动间,突然看见安的身侧散落着好几片鳞片,她拾起一片,诧异的看着安说道:“怎么掉这么多鳞片,出了什么事?” 安看着浣溯溪手里的鳞片,低下头又咬了口果子说道:“我想找溯溪。” 浣溯溪感觉心突然就被狠狠的揪了一把,一想到因为找不到自己,安居然想着离水来找她,对方不能在岸上行走,身上的鳞片也因此被剐蹭下来,她心里便涌起了深深的自责。 “对不起,我......” 浣溯溪的话还没说完,安突然将一个果子塞进她的嘴中,阻止了浣溯溪接下去的话,安抽抽鼻子说道:“不是溯溪的错,是我的原因,我生自己的气,不过现在没事了。” 拿下嘴里的果子,浣溯溪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问出一句:“会不会疼?” 安看了看自己的腰侧,眨了眨眼,然后看着浣溯溪说道:“有点,溯溪要摸吗?” 恩?浣溯溪闻言抬头,见安吃着果子无所谓的看着自己,她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可以吗?” 安点点头,浣溯需得到允许踌躇了一下,伸手探往安的方向,莫名有些心跳加速。 似是看不惯浣溯溪这磨磨蹭蹭的样子,安自己伸手抓着浣溯溪的手贴上了自己的尾部。 触手的第一感觉是凉意但不冻手,那触感光滑细腻,与普通鱼鳞的感觉不一样,安的鳞片摸上去就好像是在触摸一块上好的玉石一般,手感极好。 浣溯溪有些惊异这手感,忍不住整个手掌贴了上去,轻轻的抚摸着,随即明显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够平滑,她顿时明白那就是鳞片掉落的地方。 心疼之感涌上心头,她的手指在这些地方细细的摸索,正伤感之际,安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人鱼的尾巴不可以随便触碰,因为很敏感。” 浣溯溪的身子一僵,顿时扭过脸看向安,见对方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面上泛着几丝红晕,那样子明晃晃的就是在告诉她,这是个秘密不能随便和人说。 讪讪的收回手,浣溯溪略显局促的说道:“那我岂不是提了个很过分的请求。” 安笑笑,显然此刻心情已经完全恢复,她抓住浣溯溪伸到一半的手,说道:“溯溪的话没关系,因为我喜欢溯溪,溯溪的手暖暖的很舒服,我喜欢溯溪摸我,也喜欢触摸溯溪的身体。” 浣溯溪抬手捂住安的嘴,只感觉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了,她咬牙道:“下一次,我定然好好准备,好好告知你人类的规矩,这些个话不可以再胡乱出口了。” 这一小插曲之后,天色也不早了,浣溯溪将安抱回到船上,想起那具白骨,总觉得心中有些放不下,划着船带安来到那地方的岸边,和安叮嘱了一声后她便下船去往那边。 回到那白骨处,想了想浣溯溪找了根粗壮点的木棍,挖了个土坑打算将这白骨埋了。 “都说入土为安,我虽不知你是谁,但既然被我撞上了,全当是我行善积德,不能带你去往故土,只能让你免受这风吹雨淋。” 将坑挖好后,浣溯溪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壮着胆子打算用木棍将这具白骨推入坑中。 白骨顺着力道滚入土坑中,浣溯溪却在原来白骨所在的地上发现了一个布包,她疑惑的将其捡起,打开外头包裹着的布,发现竟是一本书。 想着说不定这里面有这人的身份信息,浣溯溪打开查阅了起来。 这书已经皱皱巴巴的,不少地方因为曾经沾水又风干如今已看不出原来的内容,但饶是这样,浣溯溪的面容也因着这书的内容越来越凝重,她将书郑重的收回怀中,然后将土坑填好,便立马回到了船上。 回去的路上,浣溯溪记着那本书上的内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感受到安不满的扯她的衣角,她才回过神来。 这书上的内容在这大海之上想再多也没用,倒是这一分别又要和安多日不见,想到这里,浣溯溪揉了揉安的脑袋,不由在心中默默的感慨,若是有什么方法能让两人生活在一块就好了。 第60章 安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她挨在浣溯溪的身边,驱动鱼儿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最后,船只基本可以说只是顺着海浪飘回岸边的也不为过。 浣溯溪察觉到了安的小动作,并没有阻止,她也不舍与对方分别,也因这原因,船回到岸边的时候,已是皓月当空。 浣溯溪看着安,说道:“好了,就到这里吧,我看着你回去。” 安恋恋不舍的跃下甲板,然后在水中探出头看着浣溯溪说道:“溯溪,不想分开。” 浣溯溪弯下腰,凑近几分说道:“我也不想和安分开,我保证,一定会再去找安的。” 安垂下眼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四周静了下来,浣溯溪不忍,想再开口劝慰几句。 就在这时,安突然探出水面,在浣溯溪耳边小声说道:“不要让我等太久。” 一个浅浅的吻落在浣溯溪的唇上,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对方已经落回水中,只留下海面上一连串的涟漪,一圈一圈的仿佛也荡在浣溯溪的心上。 第40章 严家 安的离去让浣溯溪感觉心中怅然若失, 她愣愣的伸手抚上方才被亲吻过的地方,指尖轻触好似还能忆起方才那柔软的触感。 到底还是被这小人鱼给亲到了, 浣溯溪将被风吹乱的长发撩至脑后有些无奈的轻叹了口气,虽然不知在人鱼的世界里亲吻代表着什么,但若是这小家伙知道人类世界的含义该会是何种心情,想到这她不禁莞尔。 但转念,浣溯溪又皱起眉头,她与安都是女子,就算是亲吻似乎也不妨事,若真要算起来也当不得真,是否是自己太过古板了。 由于浣溯溪自小独来独往, 身边就没有玩的好的女伴,她对女子之间关系亲密的表现并不是很了解,全是根据常规的礼教来判断是否可行。 现如今安的行为总是异于常人,又不能拿人类的理礼法去判断,浣溯溪不禁有些头疼, 这之后到底该如何和安解释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不过, 安的存在只有自己一人知道, 想来之后也不会被他人知晓, 若是如此,是不是不去纠结这问题也未尝不可,毕竟安大抵也做不出再过分些的行为, 而这些事安也只能对她付诸行动。 而浣溯溪的心中对安的行为, 其实...... 浣溯溪面上一臊,喃喃自语道:“难不成, 我竟还有这等癖好?” 用力晃了晃脑袋, 浣溯溪将这荒唐的想法甩出脑外, 重新振作精神将船停好,看着停放在岸边的船,她打消了再度将其掩盖的打算。 被人发现她拥有一艘船也没什么,毕竟她不偷不抢的,凭本事自己修好的船,没道理要这般掩藏,之前是怕被人发现自己出海的事。 但如今,经过了海盗一事,家里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不少的变化,加上王先生如今回到这边,自己先前向其要的封赏,还有她怀中的这本遗书,她往后再也不必这般遮遮掩掩的做事。 应当挺胸抬头,放开手脚去谋划和实现自己的心中所想,想到这里浣溯溪心头豪气顿生,深吸了口气扭头就往回走去。 走到村口的时候,远远的看见有一人在村口徘徊,浣溯溪看了一眼并未在意,等到走近时那人却喊住了她的步伐。 “浣...浣小姐。” 浣溯溪心头一跳,大晚上的被人在这前后无人之处喊住着实有些吓人,待她看清来人后,不禁轻佻眉梢,怎么是严闻这货,还有这变扭的称呼又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事吗?”浣溯溪今天心情不错,出口的话也没往日那般拒人。 严闻听得出浣溯溪态度的转变,面色也跟着缓和了不少,他开口道:“我就是想和你表达一下歉意,我都听虎子说了,那时候我买醉险些坏了你的事,实在是抱歉。” 浣溯溪看向严闻,见他面色真诚看着并不像是另有所图,那时候若是严闻当真导致事情败露,她想这辈子两人也不会再有来往。 可现在一切顺利,浣溯溪也不是那种揪着不放的人,人都上门道歉了,她也就不计较了,况且那时候除开严闻醉酒一事,他确实是尽心帮忙了,反倒是自己一直冷眼相待未免有些不尽人情。 “没事,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那次你也算是好心,我这边应当与你说声谢谢。”浣溯溪点点头应道。 严闻闻言顿时抬头看向浣溯溪,面色激动的向前迈了一步,但是随即又尴尬的收了回去。 他的动作被浣溯溪看在眼里,她不免有些奇怪,这严闻近段时间以来,行为举止越来越不像之前那般稳重,频频做出一些异常之举。 “我有一事不明,那日你突然自医馆离开,第二日却在酒楼醉成那般模样,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浣溯溪开口询问道,那日原本一直挺正常的严闻,突然跑去买醉,她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在不经意间造成的。 严闻看着浣溯溪不说话,就在浣溯溪等的不耐烦之际,他扭过脸说道:“与你无关,是我自己有些事想不明白。” 听到和自己无关,浣溯溪顿时放下心来,她可不想担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于是微微点头致意,便打算离开。 严闻看着浣溯溪的背影伸手想拦,手伸到一半又无力的放下,最后只是默默的目送浣溯溪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浣溯溪能感觉到严闻似乎还有话说,但是她没兴趣听下去了,她不计较酒楼的事,并不代表她和严闻的关系有什么变化,他们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第61章 回到家中的浣溯溪,刚巧看见自家父亲和柳准在和河边说话,而虎子则探头探脑的在不出躲着偷听,看样子神情颇有些复杂。 “溯溪回来了,怎么弄到这么晚?吃过饭了吗?”唐氏从院里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浣溯溪,迎出来问道。 “路上走得慢了些,还没吃,简单些吃点就是了。”浣溯溪笑笑,目光又落在虎子的身上。 唐氏见状,也是叹了口气说道:“你柳叔的腿,之后怕是不能再出海捕鱼,他们家还有些田地倒是不至于毫无收入,可到底还是要想些别的出路,这两天正和你爹商量呢。” “这事啊瞒是瞒不过去的,虎子这两天天天这般模样,往日里那顽皮的性子都不见了,看着也怪不是滋味的,你得空带他出去玩玩,这事他一个孩子操什么心啊。” 浣溯溪点点头,应道:“娘,你放心,虎子的事交给我,你也劝爹和柳叔别太担心,明日我去镇上找王先生,会有办法解决的。” “那敢情好,溯溪你是个有主意的,王先生是个好人,你与人好好说。”听到浣溯溪的话,唐氏面上有了几分笑意,挽了挽袖子去给浣溯溪做吃的去了。 送走自家娘亲,浣溯溪看着虎子那苦仇深恨的表情,实在是没眼看下去了,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一把揪着虎子就把人给提溜了过来。 “你小子,天天苦着个脸给谁看啊?柳叔腿伤了还得分心担忧你,你能不能给我长点心!” 虎子吃痛护着被敲的脑袋,下意识的想反驳,又耷拉下脑袋说道:“我知道我没用,家里现在这样,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姐不用你说,我都难受死了。” “柳安裕,你家现在是遇上事了,但是大家伙都在想办法解决,你是柳叔唯一的儿子,这时候柳家就得靠你顶着,你还在这拖后腿。”浣溯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柳叔的腿是伤了,但人不是还在吗?不能捕鱼也还有别的活计,你明天随我去趟镇上。” “我!恩?姐,你有办法?”一听浣溯溪的话,虎子顿时眼睛一亮,期盼的看着浣溯溪说道。 “办法都是人想的,之前我们不是和先生要了赏赐,明日去镇上领赏,别的你到时候老实听着就是了。”浣溯溪说完,推门回了自家的院子。 虎子也愁云顿消,一溜烟回自己的屋子去收拾抄好的书籍,好明日拿去镇上清算。 两人的动静不小,不远处的浣远和柳准都看在眼里,柳准用手中的拐杖敲了敲脚下的泥土笑道:“比起你家溯溪,我家这小子可真是差远了。” “胡说什么呢,虎子只不过年纪还小,将来也定是个有出息的。”浣远低声呵斥了一声,但是面上还是有着点点的骄傲。 “那溯溪和严家的婚事,丫头要是实在不愿,谁也降不住她,你还是顺她的意退了吧。”柳准看着浣远劝慰道。 浣远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苦涩道:“你当是我不想退吗?” “这,难不成是严家那边不愿意松口,他们当真就这般中意溯溪?”柳准诧异的说道。 浣远点点头,看着自家院里的灯火说道:“今日我去严家便是想和人说清楚,上一次他们家上门提亲,溯溪不愿,我们便说先定下晚两年再成亲,当时严家的态度便有些不满,意思是若不想便算了。” “所以我今日去也是这般想的,溯溪不喜也就莫要拖着人家,坏了旁人的姻缘,想来严家也定会同意。” “可谁曾想,我今日去严家,对方这态度又变了,说是认定了溯溪,要是溯溪不想现在成婚,那便先口头上订下这亲事,也不用和外人说起,等溯溪想成亲了再正式下聘。” “还说,若这中间溯溪要是有了意中人,那便全当今日的话不曾说过就是了。” “严台他们家真这么说?这还真是转了性了,他家这么傲的性子,居然会提出这般要求来。”柳准诧异的感叹道。 浣远:“我起初也如你这般不敢相信,还道是其中有什么文章,后来从那媒婆口中得知,严家那二郎严闻,铁了心要娶溯溪,说是除了溯溪谁也不要,除非溯溪先嫁人,不然便不会娶妻,这下严家才说了这番话。” “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原先也是我们家对不住人严家,我便也就默认了他们的说辞,过些时日再问问溯溪的意思。” 柳准闻言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浣远的肩膀说道:“以前你还愁溯溪这个性嫁不出去,这不!有的是人惦记,这下轮到你舍不得了吧。” 第41章 海盐 第二天天一亮, 还在睡梦中的浣溯溪,就被院里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哐哐哐!” 原本前一日在海岛上没睡好的浣溯溪, 正是困乏的时候,有些恼怒的将被子蒙在头上,听到她爹娘那屋的门开了,然后就是一阵的脚步声。 “谁啊?这大清早的,来了来了。” “唐大娘,我来找我姐,我姐说今日让我和她一块儿去镇上。” “是虎子啊,这才什么时辰你就过来了,溯溪还没起呢。” “没事, 我去喊她起来。” 浣溯溪闻言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那边话音刚落,她的房门便传来阵阵的敲击声。 “姐,溯溪姐, 赶紧起来了, 不是说要去镇上吗?怎么还在睡!” 虎子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 浣溯溪将整个人缩进被子中不愿意理会门外人的骚扰, 但是虎子却异常的执着,似乎只要浣溯溪不起来,他便不会停下这样的行为。 第62章 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等噪音的浣溯溪, 磨着牙翻身而起, 一把抓过一件外衣披上大力的打开了门。 还不等门外的虎子开口,她一把提溜这虎子后领, 低下头哑着嗓子说道:“要是再让我听见你说一句话, 打扰我睡觉, 我就把你剁碎了喂鱼。” 说完一脚踹在虎子的屁股上,将他踹回院子中,浣溯溪扭头关上门,重新倒在床铺之上。 门外的虎子揉着屁股起身,呲牙咧嘴的不敢出声呼痛,蹑手蹑脚的搬了张椅子守在浣溯溪的门口。 唐氏见了无奈的摇摇头,问道:“虎子,吃过早点没,在这一块儿吃点?” 虎子刚想应话,又想起浣溯溪的威胁,连忙捂着嘴点点头,这时门口传来苏氏的声音。 “虎子,这么早你到这来做什么,快和我回家吃饭去。” 虎子抱着椅背连连摇头,打定了主意要在浣家等浣溯溪起床,唐氏便招呼苏氏道:“行了,这么早你们家也没做饭呢吧,喊上你们家柳准一块儿过来吃吧,今儿我们两家一块吃饭。” 苏氏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虎子那样子也是没辙,便应了唐氏的话,挽起袖子一块去了厨房帮忙。 浣溯溪在床上黑着脸听外面的动静,这怎么还越来越热闹了,已经起来一次,尽管身子疲意未消,却也再难入睡,浣溯溪哼唧了几声,懊恼的起了床。 收拾妥当后打开门的浣溯溪,最先映入她眼帘的就是虎子讨好的面容,她刚想收拾一下这小子,那边唐氏便喊他们过去吃早点,想到柳家最近遇到的事,浣溯溪最后只是曲指弹了下虎子的脑门便放过了他。 吃过饭打过招呼,浣溯溪便带着虎子往镇上去,如今是光明正大去的,两人也就没有步行,而是搭村里人的牛车一道去的。 到镇上的时候还早,浣溯溪索性先陪着虎子去了书坊,虎子在里头忙活的时候,浣溯溪在书坊内看了看,坊里没有进新书,她也就失了兴致。 今日的天气不错,浣溯溪靠在书坊门口晒太阳的时候,瞧见街边的乞丐,不由想起了那个几次出手相帮的人,那人自那天酒楼分别后就未曾见过,也不知去了何方。 虎子从里头走了出来,将钱袋小心的放好,然后看着溯溪说道:“姐,我清算好了,我们接下来作甚?” 浣溯溪一边领着虎子往王延锡那去,一边问道:“那日我去往官府之后,那人去哪了?” 虎子疑惑的回道:“谁?” “就是你帮过的那个乞丐,他后来去哪了?” 虎子闻言恍然,回忆道:“那天我因为严闻被掌柜的拦下,转眼间他人就不见了,想来是趁乱溜走了,留我一个人在那,姐你问他做什么?” 浣溯溪没有搭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下巴。 转眼间便到了王延锡的府上,浣溯溪支使虎子上前叫门,喊了没几声门便从里面开了,是林浦开的门,见到门外的浣溯溪二人,他拱手行礼道:“浣小姐,柳公子。” 浣溯溪回礼应道:“林护卫,好久不见。”虎子也在旁学着浣溯溪的样子回了一礼。 “浣小姐客气,王老在院里喝茶,请。”林浦还是和之前一般沉默少言,侧开身子对浣溯溪做了个请的手势。 浣溯溪点头领着虎子进了门,这宅子不大,没几步的功夫就看见王延锡捧着茶杯坐在躺椅上,正摇头晃脑的看着手边的书籍。 “学生给先生行礼。”浣溯溪来到王延锡身边恭敬道。 “是溯溪啊,怎么得空到我这来了,可是来我这要你那赏赐的。”王延锡没有将目光从书上收回,应声道。 “这赏赐自是要的,但却不是学生这趟来的主要目的。”浣溯溪笑笑,也不在意王延锡的态度。 “诶哟,这几日我总觉得精神头不怎么好,吃什么都没胃口,这时候要是能喝上一口热乎的鸡汤就好了?”王延锡放下手中的书,将目光转到浣溯溪的面上,似笑非笑的说道。 浣溯溪闻言顿时身子一僵,这前几日的鸡汤早就尽数进了小人鱼的嘴巴,这会儿她上哪找鸡汤去,这王老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学生下次定亲手熬制这鸡汤送到先生府上,多谢先生帮学生遮掩行踪。” 既然王延锡已经知道了鸡汤的事,那定然是自家爹娘和其碰过面,昨日她回家并没有受到责问,想来是这边帮她把事情给圆过去了。 王延锡大笑了几声说道:“你的手艺我是不曾尝过,但必然比不上你娘的,我还是不将就这一口了。” 浣溯溪汗颜,她做饭的手法确实比不上她娘的,主要这家中鲜少需要她下厨的时候,她也只会一些简单的吃食烹调。 “不过我听你父亲说起,你是去感谢那位助你救人的朋友去了,我倒是很好奇那是位什么样的人?”王延锡的面上带着笑意,一双眼却敏锐的闪着光。 浣溯溪知道自己当日的说辞漏洞颇多,旁人也就算了,但是决计瞒不过王延锡的,但是小人鱼的存在,即使是她尊敬的老师,她也不能告诉对方。 “恕学生无礼,不能将其的身份告知先生,她确实是这世间独一份的人,此次我去拜会,还有了意外发现,这才专程上门找先生细说。” 王延锡的眼睛看了浣溯溪良久,这才端起茶喝了一口,摇头道:“罢了罢了,你不愿说便不说吧?且让我听听你是有何事上门寻我。” 第63章 听对方不再追问安的事情,浣溯溪暗暗松了口气,从怀中摸出那本她自海岛上获得的遗书,递到王延锡的面前:“先生,请看。” 让浣溯溪没想到的是,王延锡才接过看了一眼,便霍然起身,一改之前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对着她一扬手说道:“进屋里谈。” 浣溯溪抬腿便要跟上,余光中看见一脸茫然的虎子,想着方才王延锡的神情,于是对着不远处站着的林浦说道:“林护卫,我家这位小弟,很是仰慕你,希望从你这能得到一二指点,今日就劳烦你操练一下他,只要不练死就行,其他的你随意。” 虎子脑袋一缩,震惊的看着浣溯溪,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浣溯溪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学,听到没?” 看着浣溯溪面上的笑容,虎子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的站到林浦的跟前,说道:“麻,麻烦你了。” 解决完虎子,浣溯溪快步进了书房,里头王延锡坐在书桌前,见她进来,示意她将门关上说话。 浣溯溪关门来到王延锡跟前,等着对方发话。 王延锡小心的翻阅着那本遗书,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你可知这上头写的是什么?” 浣溯溪小心的观察这王延锡面上的神情,应道:“虽然书中有不少地方破损无法辨明字迹,但是通篇看下来,这上头的应当是海水制盐之法。” “不错,这书的重要性暂且不提,我先问你,这书你从何而来,给你书的人现在又在何处?”王延锡的语气中透着急切,面上也是少有的凝重。 浣溯溪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知道不该隐瞒,如实说道:“前日我去拜访友人,她住所不似常人,带我去往一处海岛游玩,我在那海岛之上偶然发现一具白骨,这书便压在那白骨之下。” “我不知那死去之人是谁,也不方便将其带回,于是只能就地将他草草葬在那海岛之上。” 王延锡听完浣溯溪的话又是一阵的沉默,良久他才开口道:“那人是我昔日好友,不见踪影多年,我早已料到他或已遭遇不测,但如今亲耳听到,依旧心痛不已。” “斯人已逝,先生切莫太过介怀,伤了自己的身子。”浣溯溪闻言劝慰道,有些担忧的看向王延锡。 王延锡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目光又落到桌上的放着的书上。 浣溯需见了,忍不住开口问道:“既然是先生的好友,我观其衣着也不似本地人,又为何会在那海岛之上多年无人发现。” 第42章 局势 王延锡并没有回答浣溯溪的问题, 而是靠在椅背上反问道:“你可知现今天下的盐都出自何处?” 浣溯溪回忆了一下,她曾在书中浅显的读到过这方面的知识, 回道:“采至西边的盐矿。” 王延锡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你说的不错,而这盐矿如今都把握在魏国公一脉上,魏国公独揽盐业大权,而这魏国公的女儿正是当今二皇子的生母。” 浣溯溪微微皱眉,她原本只是想就这海盐之法和王延锡商讨一番,可如今对方却开始和她谈起这朝中局势,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事远比她想的牵扯更大。 泽川村地处偏僻, 距离京城甚远,朝中局势如何更不是他们这等平民百姓可以知晓的,浣溯溪自然也是对其完全不了解,此刻也没有插话的份,只得安静的听着王延锡往下说。 “当年我停留泽川村时还是一介布衣, 幸得这位好友举荐, 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 但我不爱与那些人虚与委蛇, 所以一直未有实质官职,说到底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教书而已。” “这几年我在朝中谋事,渐渐的懂得了这金殿之上的勾心斗角, 当真不是人干的, 所幸当今圣上是位明君,太子也是个宽容明理的可塑之才。” “但这皇位向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二皇子一脉家室渊博雄厚, 一直和太子明争暗斗不断, 如若那二皇子品性正直倒也罢了,偏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我不在意这皇位上坐的是谁,我只在意这天下的黎民百姓是否能得一世太平,为了制衡二皇子一脉,我便于我好友提起了以海水制盐之法,若是能开辟新的盐产,必将大大削弱魏国公一脉。” 说到这王延锡看了浣溯溪一眼,见其一直垂眉耐心听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欣慰,继续往下说道。 “旧时我在这时曾粗浅的琢磨过此事,听我之言后,他便立马前往此地重拾此事,但这事到底还是走漏了风声,他在来此地不到半年的时间便失去了联系。” “魏国公借着此事大力打压海盐之事,一时竟无人敢触其锋芒,圣上虽有心扶持,也只得暂时压下。” “而这几年魏国公的势力日益壮大,私底下小动作不断,恰逢北边战事起,一时朝中都在商议战事,魏国公管辖的西边离北边很近此时也是无暇顾及旁的,我便趁此机会来这再谋海盐一事,顺便调查当年好友失踪一事。” “原本还以为要费上许多时日,却未曾想你这么快就将之递到我的跟前,溯溪你难不成是我命里的福星不成。” 王延锡的语气轻快了些,看着浣溯溪笑道。 浣溯溪正听得认真,却听王延锡话锋一转,她也从沉思中回过神,应道:“也许真是如此,既是福星,先生可得好好犒赏我才是。” 第64章 “你这丫头动不动便管我要赏,当真有把我认作师长吗?”王延锡没好气的说道。 “我自是真心拜服先生的,只是这要赏归要赏,并不会影响我对先生的尊敬之情。”浣溯溪也笑着回话道。 王延锡摇摇头,敛起几分笑意,看着浣溯溪说道:“听了这么多,你可想清楚了?” 浣溯溪也收起玩笑的模样,也不再站着,搬了张椅子过来坐下,开口道:“我知先生与我说这么多,定是已经猜到我此番来的目的,我得到此书时,并未想到这其中的利害会牵扯这般的广。” “但先生也该知道,我自小便叛逆难训,先生也教导我,女子与男子并无不同,也当追求自己的理想,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所以这制盐贩盐之事我是不会放手的。” 王延锡:“那你可知一旦你接下了这差事,你便不得再抽身,二皇子势力极广,你可曾想过若是一着不慎你会是何下场。” “我知道,身死都是小事,不过学生只有一个请求,若是学生不幸遇害,此事断不能将我家人牵扯其中,求先生许诺定会护他们周全。” 浣溯溪定定的看着王延锡,态度坚决强势,整个人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王延锡心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学生的,与他教过任何一位都不一样,他原以为在这等生长环境之下,浣溯溪一个女子,多多少少是要被抹去一些棱角的,却没想到这番重逢对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在这般年纪就有了如此魄力。 “好,不愧是我的学生,为师向你保证,只要为师活着一日,便会谨遵诺言,纵然身死亦不食言。” 听到王延锡的保证,浣溯溪松下身子,笑道:“既然如此,那先生快与我说说这制盐之事。” “你倒是个急性子,这书已然残缺不全,当中记载之法需实践修复,这事我不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我想你要知道并不是这点,售盐一事不是小事,如今盐矿都在魏国公手中,民间不允许贩私盐,所以你若想贩盐,需得随我上京要一方恩旨,求皇上赐你皇商的身份,为朝廷贩盐,这样你才能初步站稳脚,魏国公也不敢在明面上对你下手。” “不过这事先不急,待我打点一番后我们再出发,你这段时日好好琢磨这制盐之法便是。” 说完这话,王延锡发现浣溯溪的面色有些异样,不禁问道:“怎么?这么快就怕了?” 浣溯溪回过神,摇头道:“无事,只是想到一些事而已,既然如此,那学生便先行告辞了。” 浣溯溪行了一礼,正打算离开,王延锡喊住她:“你如今既有此打算,也该为自己谋划一番,寻些辅佐,不如这样,我让林浦去寻几个护卫先给顶上一阵,还有那赏赐我已准备的差不多,明日我差林浦送去。” “学生谢过先生,只是这护卫人选,学生心中已有人选,便不劳先生费心了。”浣溯溪婉拒了王延锡的好意,离开了书房。 走到院里,叫上累趴在地的虎子,浣溯溪告别了王延锡的府邸,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王延锡说道:“这丫头自小性子犟和旁人谈不到一起,但是如今我倒是觉得有一人说不定与她能成为好友。” 林浦闻言,搭腔道:“王老说的可是顾少傅?” “你也想到了,她两人有诸多相似之处,只不过这顾从研可没我这学生这般识理,不说了,以后有缘自会相见,你去酒楼定几个菜,我今日格外想吃鸡。”王延锡摆摆手,转身回了书房。 第43章 领赏 将人带到客栈, 又找了小二清洗身子和大夫看诊后,那人便被收拾妥当睡在床榻之上。 虎子和浣溯溪坐在桌边喝茶, 斜眼看了看床上的人,虎子实在是忍不住,嘀咕道:“姐,这人值得你费这么大力气吗?这前前后后的花了不少钱了,对我都没见你这么大方过。” 浣溯溪剥着桌子上的花生米,看着那人,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清这人的面容,和想象中不同倒是个清秀俊朗的模样,单这么看说是个落魄的书生到更贴切些。 不过浣溯溪知道, 这人可没有面上看着这么柔弱,这人的耳后有一道长至脖颈的刀伤,据店小二所说,这人衣衫之下除了最近被殴打磕碰出的伤痕外,还有不少陈年的旧伤, 身上基本没几处好的地方。 这么一看, 这人之前说在京城杀了人逃亡至此, 倒也不像是在说谎。 也是想到这一层, 浣溯溪才没带人去找王延锡帮忙,从京城回来的王延锡说不定会将人认出来也说不定,倒时要是要将人捉拿归案, 这人曾帮过她, 她断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 不过这人的身形比之上一次见面愈加削瘦,面颊凹陷看着也不知是饿了多久, 浣溯溪想这样的人应该是做不出抢乞丐吃食这样的事, 定是饿极失去了理智。 就像是在印证浣溯溪心中的想法一般, 小二敲门将浣溯溪先前点的吃食端了进来,大概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床上的人也幽幽转醒。 那人挣扎这想往桌边来,结果扑腾了两下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浣溯溪和虎子对视了一眼,她冲着床铺一挑眉示意虎子过去搭把手。 虎子一脸错愕的指指自己又指指地上的人,浣溯溪侧过脸说道:“这人最开始就是因你一发善心结下的果,如今不得你负责吗?” 无论是讲道理还是瞎掰扯,虎子在浣溯溪这压根没有还嘴之力,于是老老实实的就上前将人扶到了桌边。 第65章 人坐下后面对一桌的饭菜,从最开始的费劲扒拉到后来的狼吞虎咽,根本就没有旁人插手的余地。 浣溯溪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往远处坐了点,避免飞溅的汤渍沾到自己,而另一边原本打算一块吃的虎子,举着筷子半天最后又默默的放回原位。 这一桌子的菜放平日足够三人吃的,今日愣是让这人一个人给吃了个精光,吃到最后这人明显吃不下了,却依旧往嘴里塞东西,塞进最后一口菜后他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浣溯溪见他吃完,倒了杯茶放到他手边,开口道:“如何?若是不够,还可以再叫。” 那人面色痛苦的低着头,好半晌端起茶杯将茶灌了下去,哑着嗓子问道:“你如何找到我的?” 浣溯溪挑起一缕头发笑道:“碰巧捡到的,大概是我们有缘,你说呢?” “海盗的事已经解决了,你现在还找我做什么?” 浣溯溪挑眉道:“难得你不希望我找你?” 那人没在接话,浣溯溪也不恼,笑笑继续道:“你我之前素不相识,全凭虎子一饭之恩,你说要报恩,可这点恩情在衙门外你告知我事情真相时已然抵过,可后来你又守在衙门附近,几次出手相帮,难不成不是为了卖个人情与我?” 听着浣溯溪的话,那人的嘴唇噏动了几下似是想反驳,浣溯溪却没给他插话的机会。 “我不问你过往之事,现下缺个贴身的护卫,你可愿意接这差事?” 那人看着浣溯溪不搭腔,见浣溯溪一脸的漫不经心,似乎对他的回答十分有把握,他忍不住开口道:“我杀过人。” 浣溯溪:“现在工钱不会太高,但是吃住不用担心。” “你便这般信我?” 浣溯溪:“名字。” 话说到这里,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虎子抱着茶杯时不时喝上一口,这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一知半解的,也插不上话。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之后,就在浣溯溪以为还得再磨两嘴的时候,那人起身鞠了一躬,开口道:“宋颂。” “接了我的差,以后就随我姓,你可有异议?”浣溯溪意味深长的看着宋颂,等他的答复。 已经应承了浣溯溪的话,宋颂对这要求倒是立马给了回应:“一切听小姐的。” “好,你这几日就暂且住在这客栈中调养身子,等过些时日我再来找你,钱我会先付好,你且宽心住着,今日时候不早了,我这便先回去了。” 浣溯溪说完对这虎子一额首,便起身打算离开,浣颂在这时张口道:“小姐。” 浣溯溪回头看他,就见浣颂挺直了身子,看着浣溯溪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说道:“多谢。” “呵,往后由你忙的,倒时看你还会不会谢我。”浣溯溪笑着摆了摆手,领着虎子离开了客栈。 出了客栈后,虎子连连回头问道:“姐,我怎么老感觉你们话里有话的?这人信得过吗?你找他做护卫,还是贴身护卫,我也可以做你的护卫啊?” “你会功夫吗?”浣溯溪随口问道。 一句话就把虎子给打焉了,他踌躇了一会儿不死心道:“那我可以学啊?我找林大哥教我。” “等你学会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去?”说到这浣溯溪顿了顿,勾起嘴角扬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再说了,开过刃的刀才快不是吗。” 浣颂说他杀过人,加上那一身的伤,之前身处的环境可想而知有多凶险,这样的人出手的时候才干脆利落,再者这人临走时的那句谢谢,显然不是光谢她付饭钱的事,以后这人当是信得过的。 “我就是放心不下,若是他真有姐你想的那么好,他先前为何做乞丐,以他的本事谋份差事不是很简单吗?”虎子小声嘀咕道。 “他先前或许是真的想求死,但是又中途改了主意,毕竟这世上谁人不贪生。” 浣溯溪停下脚步看着虎子,严肃的说道:“安裕,今日我收了人做下属,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希望你往后对他,不求你过分亲近,但需以平常心处之。” “我们虽不是血亲,但我视你为亲弟,往后我身边有许多事交于你,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成大事者莫要眼光太过狭小,知道了吗?” 虎子知道,浣溯溪一旦喊他的名字,就代表很是严肃开不得玩笑,闻言他拍拍胸脯,想要来一番豪言壮语回馈浣溯溪。 浣溯溪却没给虎子发挥的机会,斜眼道:“没事别在人多的场合说多余的话,这点你也给我记好了,回家。” 第44章 叮嘱 “对, 我们的宅子。”虎子也跟着兴奋的大厅四处打量。 苏氏将虎子拽到跟前,低声呵斥道:“溯溪也就罢了, 这有你什么事。” 浣远环顾四周,回神严肃的看着浣溯溪说道:“溯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莫要再故弄玄虚了。” “对对对,你爹说的是,溯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宅子怎么就成咱家的了?” 浣溯溪耸耸肩,无奈众人的不相信,她上前几步来到主座之上, 这位子原本该由浣远做,可如今下面的位置满了,她又站的嫌累,于是也不计较了,就这么坐了上去。 坐上主座, 向下看去, 只见众人都抬头看着自己等待发话, 浣溯溪心底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肩上突然感觉有些沉甸甸的,想到自己选择的道路,她知道往后她便是这家里拿主意的人了。 第66章 有了这样的感悟, 浣溯溪说话突然多了几分厚度, 她开口道:“原先海盗一事,先生说我是头功, 要赏我, 我推脱不过便说让先生看着赏点银钱就是了。” “先生也应承了, 但昨日我上门拜访,和先生说起了我最近的新发现,先生大为高兴,说这是大事,定要给我赏上加赏,还说要带我上京面圣。” 一听要上京面圣,下面的人都是一脸错愕,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有虎子一脸得意的坐在那,仿佛要上京的是他一般。 浣溯溪也没了这老一惊一乍的耐性,索性就将事情简单的和众人交代了一下,只不过将王延锡友人的事隐瞒了下来,说是自己研究所得。 这也是来的路上林浦和她打过招呼的,说这是王老的意思,浣溯溪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王延锡的用意,这是要找个借口方便行事,与过往牵扯越多越容易招人眼和落人口实。 倒不如直白一点,就是咬死了海盐的制作方法是她浣溯溪琢磨的,王延锡也是这次过来发现了这一点,才带着浣溯溪上京请旨,这样也给了浣溯溪将来转圜的余地。 听到居然是有关制盐和贩盐一事,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虎子不明白这事的重要性,见所有人都是一脸凝重不由也跟着不吭声。 其余的人虽然不懂这海盐牵扯到的朝堂之争,但是盐这东西有多贵多值钱他们是知道的,浣远面色复杂的看着浣溯溪,他发现这个她一直觉得不懂事的女儿,早就已经走到了他难以企及的地方。 柳准的拐杖敲了敲地面,似乎在思量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浣溯溪将几人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此时开口道。 “柳叔,我知你做生意很有自己的主见,海盐一事将来规模定是不会小,尤其待先生为我浣家要了皇商的身份后,这生意更是马虎不得。” 柳准抬头看浣溯溪,静静的等着浣溯溪的下文,一旁的苏氏也是紧张的看着,手边还牢牢的抓着虎子,大抵是用力过大,虎子站在她身侧龇牙咧嘴的挣扎着。 “我要信的过的人帮忙打点,光是我爹娘恐怕不够,不知你有没有意下一起?”浣溯溪笑着说道,她心里笃定柳准不会拒绝的。 一听这话,苏氏顿时睁大了双眼,身子因为激动微微前倾,小声的朝着柳准喊道:“孩他爹!” 柳准定定的看着浣溯溪,又看向对面的浣远,将浣远也难得露出几分笑意冲他点点头,他眼眶有些泛红,抹了把脸大笑几声后,说道:“那我也就不推辞了,也沾沾溯溪的光,在浣小姐这谋份差事。” 柳准松了口,大厅里原本严肃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浣溯溪将放在手边的一个布袋拿在手中走了下来,站到苏氏的面前,将布袋塞到对方的手中。 “苏大娘,这是旁边别院的钥匙,我们两家一向不分家,以后柳叔还得帮我打点生意,你们也一道搬到镇上来住吧,莫要和我推辞。” 苏氏急忙站起身来,手中不重的布袋像是烫手一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时柳准开口道:“溯溪给了,就收下吧。” 听了柳准的话,苏氏这才将钥匙收下,泪眼连连的紧紧握了握浣溯溪的手,说不出话来。 浣溯溪拍拍对方的手示意无事,便转身回到自家爹娘身边,说道:“爹娘,我今日晚些时候还得出门一趟,这宅子里什么都没有,这两天便只能委屈你们多跑两趟,把该添置的都给备上,这方面想来你们比我更清楚。”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给自家买东西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你有事去就是了。”唐氏嗔怪的白了浣溯溪一眼,说完又看了看浣远的面色。 浣远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出门在外,当心些。” 一听这话,浣溯溪就知道,浣远这边算了松口了,她立即喜上眉梢,这还是第一次有了在她爹面前扬眉吐气的感觉,她嘴角不由露出几丝掩盖不住的得意,大方的说道:“娘,买东西的钱,待会儿我给你,莫要束手束脚的,记得找几个机灵点的下人,别事事都自己去做。” 说完,浣溯溪也不给唐氏还嘴的机会,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到门口和林浦打了个招呼,对方对她点头致意侧开了些许身子,浣溯溪眼神一转,快步出了门,果然看见门口多了辆马车,而马车上有一人揭开帘子冲自己招了招手。 浣溯溪麻利的上了车,笑道:“先生怎的不进去坐坐?” 王延锡摆摆手,说道:“今日我要是进去,免不得得耽误你们办事,我便不叨唠了,给你把赏钱送过来便走。” 王延锡从身侧拿出一个木盒递给浣溯溪,浣溯溪接过盒子打开,里头是满满一盒的白银整齐的码放着。 浣溯溪看的两眼一亮,笑眯眯的揣了几个进怀里,然后揭开帘子对着林浦说道:“林护卫,劳驾你将这盒子转交给我母亲,有劳了。” 林浦点头接过盒子,便扭头进了大门。 浣溯溪缩回脑袋,看着王延锡笑的格外亲切:“先生果然是个实诚人,这赏银给的甚是大方,莫不是学生眼拙,没看出先生还有着不为人知的万贯家财?” 王延锡没好气的拿手中扇子敲了敲浣溯溪的头,说道:“你老师我两袖清风,还指望你这学生将来给我养老送终呢。” “这赏银和宅子,原本都是乌大洋的东西,他做官这些年没少捞好处,这次出了事他原本升官发财的美梦是没戏唱,为了保住现在的官职便忍痛交了不少东西出来。” 第67章 “我将大部分都拿去慰藉这次遭难的百姓,剩下这点还有这宅子就给了你,毕竟在镇上有个落脚点,也好方便你日后行事。” “乌大人?没想到他居然还没被革职。”浣溯溪有些诧异的说道。 王延锡看了眼外头的人群,低笑了一声说道:“若是他被革职,不是正好留出位来给人监视我,倒不如留他一些时日,也好制得住。” 浣溯溪了然的点点头,又和王延锡说笑了几句,对方准备离开,临走时和她说道:“我这边估摸着半月后上京,你这段时间多琢磨琢磨这海盐一事,争取在上京之前将成果带上。” 点头送别了王延锡,浣溯溪站在街口,突然有些焦虑,半月后就得上京,那她要如何将这事告诉小人鱼。 想到还在等她的安,浣溯溪犹豫了一下,转身进门,发现大厅里的人都已不在,只有虎子正往她这跑,她喊住问道:“人都去哪了?” 虎子停下步子说道:“他们参观宅子去了,喊我去酒楼订些酒菜,晚上便不在家中吃了。” 浣溯溪点点头,对着虎子说道:“你替我转告一声,我要出门几日,切记今天我说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谁都不许说,不然这事要是在我见皇上之前被旁人知晓,是要掉脑袋的。” 虎子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连原先要做什么都忘了,又扭头往回跑。 浣溯溪看着虎子的背影摇了摇头,想着这事到底还有王延锡在背后统筹,应当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便出门办自己的事去了。 她先去酒楼订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装盒,然后租了辆马车自己驾车回到了村上,她在家中洗漱了一番,收拾了些东西,然后用推车将食盒装上推往海边。 做这些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村里人都忙着回家做饭,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她。 推着车来到船只停靠处,将食盒一趟趟的搬至船上,浣溯溪上船直起腰抹了抹面颊上的汗水,驾船而去。 她这次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那次留宿的海岛,那里的环境方便她研究制盐之法,也有淡水,安和她待着一块也无事。 自己划船前往那处海岛,远比浣溯溪想象中费劲,划了许久之后,她瘫坐在甲板之上,只感觉双手酸软的厉害,她仰天嘀咕道:“要是安在就好了。” 刚这般想着,浣溯溪突然听到远处隐隐有歌声传来,她心中一动,立马侧耳细听,那十有八九是安的声音。 这下浣溯溪也不觉得累了,翻身而起再次奋力的划动船桨往歌声所在之处而去。 没多久,浣溯溪就看见远处的海面上有一小块礁石,上头有个人影正背对着她用手梳理着头发,看着那背影和肩上的披肩不是安还有谁。 浣溯溪听着歌声放下手中的船桨,任由海浪缓缓的推着船只往那边靠去。 安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发觉浣溯溪的靠近,依旧哼唱着口中的歌谣,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似是在配合安口中的旋律。 浣溯溪离到不远处,正要搭话,就听安突然中断了歌唱,尾巴拍打着海面,小声抱怨道:“溯溪现在在做什么?怎么还不来找我?讨厌。” 浣溯溪听着不禁好笑,清了清嗓子出声道:“我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讨我们安的欢心。” 突然听到浣溯溪的声音,安猛地挺直了背部,不敢置信的向四处张望,转过身发现浣溯溪就在她身后朝她挥手的时候,她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随即面上就扬起笑容。 安从礁石上一跃而下,眨眼间就来到浣溯溪的船边,仰头喜道:“溯溪你来了。” 浣溯溪见安这般开心,也不由的受其感染,弯腰道:“对呀,我想你呀,所以便想赶紧过来看看你。” 听浣溯溪说想自己,安面上的笑容更甚,她不好意思的眨眨眼,小声问道:“溯溪亲亲,不生气?” 浣溯溪一愣,想起上次临别的那个吻,没想到安还记挂着,她虽然屡次拒绝,只是羞涩并不是抗拒,而如今她又说服了自己不必太过介意,自是没理由生气。 她摸摸安的脑袋,笑道:“不生气,我喜欢安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真的?” “真的。” 安眼神闪烁了两下,在海中原地转了两圈,跃到甲板之上挨到浣溯溪面前,期待的说道:“那溯溪再亲一下。” 第45章 变化 面对安的期待, 浣溯溪感到些许不自然,她下意识的想往后拉开点距离, 但是又怕安多想,强行克制住自己的行动,只是微微的移开了些许眼神。 安看着浣溯溪,等待对方的回应,见其又是良久没有反应,正要开口催促,浣溯溪却突然一把将她抱住。 “真是拿你没办法。” 浣溯溪红着脸将头埋在安的肩头,心里提醒自己,不是已经认可安的亲密行为了吗, 这会儿她又在这扭捏什么。 想到这,浣溯溪抿唇,抬头飞快的在安的唇上一点,也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她霍得站起身, 将船桨拿在手中, 岔开话题道:“我想去上次的海岛, 安你能带我去吗?” 安看着背对着自己说话的浣溯溪舔了舔唇, 方才浣溯溪的动作太快,她还未看清,对方便已经抽身离去。 她有些不满足的拍打着尾巴, 幽怨的看向浣溯溪, 却看见浣溯溪正偷偷回头看她,见被她发现又有些怪异的咳嗽了两声抬头望向别处, 那面上的染着的颜色, 在她看来比晚霞还要让人着迷。 第68章 安也不知怎的, 看着浣溯溪这幅样子,她的心情突然就高昂了起来,也不计较方才对方的举止,连连点头。 歌声溢出唇间,安的目光却胶在浣溯溪的面上,眼里的欢喜仿佛随着每一次眨眼都会流淌出来。 浣溯溪能感觉到安在背后看着自己,身子莫名有些燥热,她深吸了口气扯了扯领口,试图以此让自己平静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浣溯溪渐渐的恢复了冷静,她坐回到甲板上,上一次去往海岛的中途她睡着,这一次她精神头不错,便坐在安的身旁,一路看着沿途的风景,感到心情异常的畅快。 第46章 学习 浣溯溪有些不敢置信的闭了闭眼, 然后又抬手揉了揉眼睛,张嘴指着安的双腿, 说不出话来。 安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疲倦,她靠着浣溯溪轻轻的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呼吸才渐渐平顺下来,她抓着浣溯溪,欣喜的看着自己的双腿,有些不协调的动作着。 浣溯溪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视线无意识的跟着安的双腿移动,从圆润可爱的脚趾到曲线优美的小腿,以及紧致白皙的大腿, 最后是...... 浣溯溪猛的扭过脸,及时的制止了自己的目光接触到过分私密的地方,由于用力过猛,她甚至听到了自己脖子发出的咔咔声,以及紧随而来的刺痛感。 她稳了稳心神, 深吸了一口气, 迫使自己的目光定格在安的面上, 见对方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她将安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拽下,引来来对方的注意和疑惑。 “你在这等等,我去拿些东西。”浣溯溪解释道, 然后赶紧扭头去船舱中翻找。 由于前几次的经验, 她这一次出门的时候特地准备了几套替换的衣物,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用上, 安的身材和自己相差不大, 衣服倒也合身。 拿着衣服回到安的身边, 浣溯溪将衣服递过去道:“先将就穿我的,等之后我再给你做新的。” 安看着浣溯溪手上的衣服,扯了扯身上的披肩,问道:“穿这个不行吗?” 浣溯溪道:“之前穿这个无妨,现在你有了双腿还是穿上的好,衣服不仅仅是遮盖身体,也有保护的作用。” 安眨眨眼,接过浣溯溪手上的衣服,说道:“溯溪想我穿的话,我就穿。” 浣溯溪松了口气,若是安不愿意穿衣服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放,总不能一直斜眼和安说话吧。 “溯溪。”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耳边传来的安不满的呼唤声。 浣溯溪回过神,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 安摊开手看向浣溯溪,浣溯溪这才发现,方才递给安的衣服,此刻被安胡乱的套在身上,别说穿戴整齐了,单纯盖在身上都比这般穿着好。 浣溯溪一拍额头,她忘了安从没有穿衣服的经验,又如何知道衣服的正确穿着方式。 不用浣溯溪说,安看着浣溯溪身上的衣服就知道自己穿的不对,她皱眉对着浣溯溪伸出手道:“溯溪,给我穿。” 浣溯溪点头,将安层层叠叠套在头上的衣服解下,说道:“安,站起来,我好帮你穿衣服。” 安闻言有些愣神,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粉色的脚趾动了动,右手撑着船身试图站起来,但是尝试了几次,总是在中途又跌坐回去。 几次这般后,安的面上渐渐起了愠色,眼角也开始泛起点点绯意。 浣溯溪看的出来,安这是因为无法站立急了,眼看着小人鱼都要气哭了,浣溯溪犹豫了一下,垂下眼帘将一件衣物盖在安的腰间,然后跳下船弯腰一把将人从船上抱起。 “不要急,是我不好,忘了我们安是第一次用腿,没关系,到岸上我慢慢教你。”浣溯溪对着安笑了笑,语气温和的安抚道。 安抽了抽鼻子,搂着浣溯溪的脖子,哼哼唧唧的应了一声,面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浣溯溪稳了稳手上的力道,紧赶了几步寻了块平坦的地方,小心的将安放了下来。 她弯腰让安的双脚触在地面上,单手搂着安的腰叮嘱道:“不要放开我,靠着我,先习惯一下地面的触感。” 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浣溯溪见状收回右手搂着安慢慢的站直了身子。 安靠在浣溯溪的怀中,小心的活动着双脚,她搂着浣溯溪的脖子将身子的重量大部分都压在对方身上,渐渐的她习惯了双脚接触地面的感觉。 浣溯溪扶着安,试探的问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安活动了双脚,感觉适应了不少,她此刻和浣溯溪搂在一块,浣溯溪的话就贴着她的耳朵响起,她微微歪了歪脑袋,紧了紧手上的力道,身子又贴过去了几分,眼里露出几丝欢喜。 浣溯溪看不见安的表情,她感觉身上力道重了几分,为了让安更好的借力,她努力挺直了腰杆,这样的姿势很是累人,她说话的时候语气不可避免的有些紊乱。 安听出浣溯溪话里的吃力,瘪嘴扶着对方的肩头撤开身子,带着轻微的摇晃站在原地。 浣溯溪松下身子,称赞道:“我就知道安聪明,果然一学就会,你先不要动扶着我的肩,我帮你把衣服穿上。” 安乖巧的点点头,按浣溯溪说的站好,任由对方动作。 浣溯溪看了看手中的裤子,皱眉思量片刻,微红着脸蹲下身子,她尽可能的保持目不斜视,伸手去抓安的脚腕,轻轻抬起一只脚套进裤子中。 第69章 入手的皮肤触感细腻柔软,浣溯溪忍不住用手指摩挲了两下,不由在心底惊叹,果然和人类的双脚并无区别,倒不如说这样的肤质怕是连深闺娇养的小姐都望尘莫及。 安的身子晃了晃,哼声嘀咕了句“痒”,脚趾因此蜷缩起来却没抽回脚。 浣溯溪的目光恍惚了一下,暗暗啐了自己一口,赶紧将安的另一只脚也套进裤子中,然后直起身子侧开头拉上,她将底裤和外裤套在一起,免去了二次动作。 垂眼靠着摸索将带子系好,浣溯溪长出了一口气,不过是穿条裤子,她竟感觉身上微微发汗。 但是才放下的心,再看到安身上的披肩后,又提了起来,浣溯溪撩了把头发,有些为难的看着安,后者一脸单纯的回望着她。 咬唇,浣溯溪犹豫再三,将衣服抖开,和安说道:“等等,我将披肩给你拿下,你将手伸进这边,明白了吗?” 浣溯溪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衣袖中演示给安看,安伸手比划了一下,接着一脸自信的点点头。 浣溯溪撩了把头发,从未感觉穿衣服居然是这么复杂又磨人的事。 伸手解开披肩的系带,浣溯溪闭上眼扯下披肩,然后凭着感觉抖开手中的衣服。 她静等了一会儿,感受着手中衣服的变化,黑暗中听觉和触觉变得格外的明显,衣服的摩擦声不断入耳,指尖突然划过温热的触感,惊得浣溯溪一下松开了手。 她刚刚触到的是什么? 这一念头刚一涌上心头,立马便被浣溯溪狠狠压下,她略显慌乱的问道:“好了吗?” “恩,溯溪为什么闭上眼?”安疑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浣溯溪睁眼挠挠脸,佯装无事的伸手将安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口中含糊道:“因为安太好看,我想休息一下,再看仔细些。” 安不疑有他,应声道:“溯溪也好看,比安还要好看。” 浣溯溪轻笑,自己样貌不错她是知道的,但她也清楚绝不可能比安更美,不过她知道安的话都是真心话,绝不是说来哄她的,这样的话定是因为自己是安唯一认识的人类。 虽是这般想,浣溯溪却不会因此感到任何不满就是了,毕竟样貌这东西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全部,她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 这般想着,浣溯溪抬头打算再打趣几句,抬眼却看见安缩了缩脖子,抓着衣袖凑到鼻前轻嗅了几下,随即眼眸亮亮的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勾唇说道:“是溯溪的味道。” 浣溯溪只感觉心脏突然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即在短暂的平静后剧烈的鼓动着。 如今双腿站立的安比浣溯溪矮上少许,而浣溯溪的四肢也比其修长一些,所以浣溯溪合身的衣物穿在安身上,有一些地方显得稍大,这样就称的安越发娇小可人。 浣溯溪抬手挡住自己燥热的面颊,低头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看着这样的安她只感觉心头有股怪异的感觉,指尖麻麻的,身上的血液奔走沸腾,让她觉得热意难消。 安疑惑的探头去看浣溯溪,疑惑道:“溯溪,你怎么了?” 她刚学会站立,还不会行走,想往浣溯溪那边去,身子一歪就往前倒去。 浣溯溪连忙上前一部接住安,扶着安重新站好后,她抹了把脸这一吓让她冷静了不少,看着面前的安,她单手捂脸道:“你当真是好看极了。” 她只能将这一切变化归功到安惊人的美貌上,不然她找不到别的理由说服自己。 接连几次受到浣溯溪的夸赞,安有些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雀跃道:“溯溪,教我走路。” 浣溯溪欣然点头,牵着安的双手,退开一些距离,说道:“先试着迈小步,不要害怕,要倒的时候就往前倒,我会接住你的。” 安用力的抓住浣溯溪的手,她对于浣溯溪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所以并没有什么迟疑,她便开始尝试迈步。 事实证明,安虽然单纯但却异常聪敏,不过片刻她便掌握了用双腿行走的诀窍,浣溯溪拉着欣喜不已的安倒退着在沙滩上慢慢的走着。 看着面前的安,浣溯溪的心中甚是欣慰,她不由的抛出心中的疑惑:“安,你为什么突然就有了双腿?” 安亦步亦趋的走着,口中说道:“小的时候,我曾听母亲说起过,我们一族以前虽然居住在海中,但是也会去陆地上活动。” “但是后来,人鱼和人类之间产生了冲突,人类对人鱼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于是人鱼就回到了大海中,从此再也不上陆地,也不和人类来往。” 浣溯溪听着,想起了那游记上写的,关于长生之法的记载,不由的猜测难不成和这有关,她想问问缘由,但是看着安她便觉得张不开这个嘴。 “我从小在海中长大,不曾想过要到陆地上,所以忘了将尾巴变为双腿的方法。”安继续说道。 “那你是怎么记起来的?”浣溯溪不由好奇追问道。 安紧了紧握着浣溯溪的手,说道:“上一次,我醒来发现溯溪不见了,便想去找,可是我没办法在陆地上活动,那时我便想起了这个,但是那一次没有成功,还好这次没有失败,我可以和溯溪在一块儿了。” 海风夹杂着海鸟的啼叫悄悄吹过,浣溯溪静默的停下脚,定定的看着安,渐渐的柔和了眉眼流淌出比晚霞还要温柔的缱绻,将手指嵌入对方的指缝中,轻轻应道:“恩,我们一起,以后都不分开了。” 第70章 第47章 上岸 夜色渐深, 制盐的工作也无法再继续,而安已经可以正常行走, 虽然跑跳一类的动作还无法流畅完成,但是慢慢的走已经不成问题了。 浣溯溪原本的打算是今天白日里回岸上一趟,将缺的物资补充一下,顺便看一下有没有人事要自己处理的,但却被安突然其来的变故给打乱了计划。 看了看天色,浣溯需张嘴对身边犹自兴奋以她为中心走来走去按说道:“安,如今你有了双腿,离水时间太长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安停下步伐,回道:“没关系, 只要可以补充水分,就可以一直这样。” “补充水分,是指这样的喝水也可以吗?”浣溯溪拿起水壶询问道。 “恩,咸一点可以少一点,没味道的要多一点。”安点头道, 顺势接过水壶喝了一口, 抿抿唇说道。 听到这话, 浣溯溪放下心来, 若只是补充水分就可以待在岸上的话,这条件倒是很容易满足,虽然不能是时时刻刻取到海水, 但加了盐的淡水应当也有相似效果。 想到自己之后将会是盐商, 浣溯溪不禁轻笑了一声,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是刚刚好。 “安, 我要上岸一趟, 你先在这等我, 我晚些时候就会回来的。”浣溯溪说着开始着手收拾要带回去的东西。 安一听浣溯溪要走,立马紧跟在其身后,急道:“安也一起去。” 浣溯溪驻足,回身安抚道:“我不过离去个把时辰便回来,你现在虽然可以用双腿行走,但是还不习惯,要是遇上什么事就不好了,等过几日我再带你去岸上。” 安皱眉不言,颇为沮丧的松开揪着浣溯溪衣角的手,但是却没有要退开的意思,显然还是不死心。 浣溯溪见状有些头疼,安依赖她这一点她并不讨厌,但是岸上的情况复杂,和海上不一样,在这海上有安在几乎什么都不用担心,但是在岸上,浣溯溪没有信心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她不希望安受到伤害,她想安也模糊中知道一些,所以即使再怎么不愿和自己分开,她也只是沉默不语不会任性坚持。 可越是这样,浣溯溪就越难狠下心拒绝,无奈的叹了口气,浣溯溪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回去的时间,提了提手里的东西,扭头道:“那你得答应我,要一直跟紧我,也不能随意行动,不能有一刻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安的身子顿了顿,立时抬头喜道:“溯溪答应了?安可以一起去?” 浣溯溪站在船上冲她招手,安立时上前抓住,浣溯溪抱着安上了船,笑道:“谁让我才答应了你,以后都不分开的,我可不能做个言而无信的人。” 安稳稳的站到甲板上,浣溯溪正要撒手去拿船桨,结果安却搂着她不撒手,笑眯眯道:“溯溪最好了。” 浣溯溪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先放开我,不然我不好行动。” 安的眼睛亮闪闪的盯在浣溯溪的面上,眼里闪过一丝跃跃欲试,当即便要付出行动。 浣溯溪眼疾手快的捂住安凑过来的嘴,没好气道:“还有这个,上了岸以后不可以亲了知道吗?” 看着安眼里的不满,浣溯溪摇头,没人看见两人动作亲密点也就罢了,这去了岸上若是被旁人瞧见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还是得尽早注意的好。 正这么想着,浣溯溪突然感觉手心温软,安居然就着这样的姿势,亲了亲她的掌心,触电般的将手背到身后,浣溯溪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呀,听溯溪的,现在还在海上,可以亲的。”安笑嘻嘻的松开手,退后一步坐到船头去了。 浣溯溪拿她没辙,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握,只感觉掌心温度烫的很,她顺势抬手抹了把脸,又想到了什么,放在面上的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一时分不清面上和掌心哪个温度更烫些。 船只不紧不慢的往岸上驶去,浣溯溪有心回去的晚些,所以没有让安呼唤鱼群辅助,只是手把着船桨划动。 安的心情看上去很好,在船头双脚打着水花,嘴中轻轻哼唱着什么。 浣溯溪见了也是觉得心下松快,想着之前心里所想的,开口问道:“安,你往日在这大海中都在做什么?你就这样和我去岸上,不需要和家人打声招呼吗?” 安抬头看了眼星空,歪头想了想说道:“就是四处看看,大海很大,每天都会有新的变化,以前母亲会和我一起,一百多年前她消失后,我再也没见过别的人鱼。” 船桨一歪打在船体上,浣溯溪愣愣的看着安的背影,消化这三言两语中包含的意思。 没想到安竟有可能是这世上最后一条人鱼,而自从母亲不在后,这一百多年她都是这样孤零零的过来的,要是自己不出现,安会一直这样一个人,这也难怪安的性子会这般黏人,不喜欢分离。 “不过,溯溪出现后,大海有些没意思,海里没有故事,没有溯溪带来的好吃的,最最重要的是,海里没有溯溪。”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然后又偷偷看了眼大海,似乎担心自己说的话会被大海听见。 浣溯溪的脚步轻移,站到安的身旁,摸摸对方的脑袋应道:“现在好了,你有我了,以后我陪着你。” 第48章 洗漱 浣溯溪闻言一愣, 疑惑道:“安你以前见过严闻?” 听到安说不喜欢严闻,浣溯溪不禁奇怪, 照理二人是第一次见面,严闻长得也算是眉清目秀,虽然深夜出没在她家门口行为怪异,但是安不懂人类的礼法,应当也察觉不出才是。 第71章 这么看来,安讨厌严闻,在浣溯溪看来有些没缘由。 安将脑袋搁在浣溯溪肩上,哼哼唧唧的说道:“没有。” “恩~那你为何讨厌他?”安的答案让浣溯溪心头一松,随即她有些疑惑的自问道, 安讨厌严闻她为什么会感到安心。 “不知道,就是讨厌,溯溪喜欢他?”安说到这的时候,紧张的加大了双手的力道,让浣溯溪整个人贴进她怀里。 浣溯溪感觉的到安的小情绪, 拍拍腰间的手将其拽下, 拉着安进了家门, 边走边说道:“我谁都不喜欢, 我就喜欢安,满意了吗?” 安的心情立时阴转晴,乐呵呵的点头道:“安也最喜欢溯溪。” 拉着安进屋, 浣溯溪叮嘱其不要出门, 但是可以随处在屋里走动,她便开始烧水, 准备煮饭和洗漱用的热水。 安好奇的四处张望, 时不时的就会拉着浣溯溪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询问答案, 浣溯溪虽然频频被打断手头的事情,但还是耐心的一一给安解释。 到后来安跑去了浣溯溪的房间,许久没有出来,浣溯溪也得以定心简单的煮了两碗面条,喊安过来吃饭。 安的饭量比浣溯溪大不少,所以安的那碗分量格外的多,浣溯溪三两下吃完自己碗中的面,只感觉这一番忙碌下来,身上出了一身的薄汗,此刻黏腻的很。 看着安摇头晃脑的埋头吃的正香,她决定趁现在将澡先洗了,等等也好方便指导安洗澡。 想到此处,浣溯溪叮嘱安好好吃饭,自己便回了房间,将热水倒进木桶中准备沐浴。 将身子浸入温度适宜的热水中,浣溯溪只感觉一天的疲劳都被释放了出来,忍不住发出一声慰叹,身子往水中沉了沉,一时间浣溯溪只感觉自己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只想一直待在这水中。 她攀在木桶边缘,闭目养神了片刻,突然房间门被从外面推开,安探头进来,喊道:“溯溪。” 浣溯溪瞬间僵直了身子,立马扯下搭在木桶边缘的里衣遮在自己身前,慌乱道:“安,你吃好了,吃好的话就去书房玩会儿,我等等就过去找你。” 安正要听话照做,但是由于门被打开的原因,房间外夜风吹进房间,将热气吹散了不少,她得以看清浣溯溪的现状。 浣溯溪此刻毫无所觉,她的里衣质地轻薄,一沾水根本没起到一点遮掩作用,半透明的搭在身前,反而显得欲盖弥彰,让里衣下方的风景,若有若无的摇曳着,配着她羞恼的神情说不出的诱惑。 安的眼睛刷的亮了,她反手关上门,然后三步并两步,来到浣溯溪身边,开始伸手解衣服,口中喜道:“安也要泡水,和溯溪一起。” 好在安对衣服的穿着还不熟悉,宽衣解带的速度并不快,这才让浣溯溪有了制止对方的时间。 她自水桶中直起上身,伸手一把按住安解衣服的手,说道:“安,不可以!” 安没有立马回话,她目光直愣愣的看着浣溯溪,自上而下然后停住不动,目光不自觉的微微眯起蕴出几分水汽。 浣溯需见状,随着安的视线看向自己,发现她这一动作便没了遮掩的余裕,原本搭着的里衣已经自身上滑落,飘在水面之上,而自己的上身一时间毫无遮拦。 倏地背过身坐回到水中,浣溯溪此刻羞恼万分,护着胸背对着安说道:“你赶紧回书房去,若是再待下去,我要生气了。” 安闻言一愣,噘嘴表示不高兴,浣溯溪此刻坐在水中,皮肤被蒸腾出水润的淡粉色,和她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显得格外的好看。 安站在边上,默默的想,此刻的浣溯溪摸上去一定格外的舒服,她有些跃跃欲试,但是看着目光对上浣溯溪的面容,她泄气的耷拉下脑袋,慢吞吞的往门外去。 陆地真讨厌,上岸又不能摸又不能亲,她不开心。 浣溯溪目送安走出门口,见对方扒拉着门框,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做最后的挣扎,她板起脸不容置疑道:“出去,把门关上。” 安鼓脸将门关上,有些气呼呼的走到院子里,心中暗骂浣溯溪小气鬼,然后回头看了看浣溯溪紧闭的房门,随即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睁大了双眼。 浣溯溪的房里点着灯,火光将人影清晰的映照窗户上,虽然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但这也足够了。 安站在院子里,对着窗户上的影子评头论足,她看着浣溯溪从木桶中起身,弯腰走出擦拭身体。 “恩~~溯溪这里还要再圆一些,这里要再细一些,还有这里......” 说着说着,安又把自己说乐,满意的点点头,认真的说道:“果然溯溪就是很好看。” 浣溯溪收拾妥当打开房门,见安还愣愣的站在院子里,不由走过去说道:“怎么不去书房待着,院子里晚上寒气重,莫要受寒了。” 说着她伸手摸了摸安的面颊,出手微凉,不由皱眉道:“我带你去洗漱一下,安可以接受热水吗?” 安点头由浣溯溪牵着进门,站在边上看对方忙活。 浣溯溪将一切都收拾好后,就上前打算给安将衣服的系带解开,安退后一步躲开浣溯溪的手,问道:“溯溪现在不生气了?” 浣溯溪原本就没生气,不过是恼羞成怒而已,安离开后她便不觉有什么了,应道:“不生气,你要记住,在岸上人的身子是不能随便看的,也要记得不可以让自己的被人看见。” 第72章 安点点头,然后对着浣溯溪说道:“溯溪,出去。” 浣溯溪一愣,这还是安第一次对她说出拒绝的话,她错愕的看着安,问道:“怎么了?” “溯溪不给看,安也不给你看,你出去,我自己来。”安一仰头,略带小情绪的说道。 其实浣溯溪原本就打算将怎么洗漱告诉安以后就回避的,但是此刻被安拒绝,她反而饶有兴致起来。 她双手背过身去,上前一步凑到安面前,意味深长的笑道:“那要是我说,我觉得安好看,我就是想看,安给不给我看?” 浣溯溪凑得近,眼眸闪闪的看着安,说话轻声细语,安听着只感觉周遭突然闷闷的热的厉害,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在体内渐渐产生,她缩了缩脑袋,有些抵触这感觉,但是对上浣溯溪的视线,她又莫名的接纳了这种感觉。 这还是浣溯溪第一次主动提出这方面的要求,安的心里开始挣扎,不由的打起小算盘来,要是她同意的话,是不是也可以看看溯溪的。 不过没等到安得出答案,浣溯溪伸出手指撩拨了几下她鬓角的发丝,笑道:“做的不错,记得以后要是有人说这种话,安一定不可以答应知道了吗?” 浣溯溪的手指轻轻的触在面上,接触到的地方,引起一小串的酥麻之感,让安的身子跟着轻轻的颤抖着。 叮嘱完该说的,浣溯溪转身关门离开,进到院子里她回想起方才安的拒绝,突然有些失落,她抿了抿唇,疑惑道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孩子大了不由娘,一向和自己亲近的安突然拉开距离她居然会这般多愁善感。 她颇为感叹的摇了摇头,去书房收拾整理,顺带梳理一下之后几天的安排,以及上京要注意的事项。 浣溯溪做事的时候状态进入极快,少顷她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门口响起低低的呼唤,才打断她的思绪。 安将浴巾披在身上,她披得的随意,那浴巾只能遮住些许地方,而那茂密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她就这般站在门口喊浣溯溪。 浣溯溪吓了一跳,连忙过去将浴巾扯好,她看安的样子若不是因为身上湿着会冷,说不定连浴巾都不披便过来找她。 手忙脚乱的用浴巾将安裹好,浣溯溪带着人回了房间,帮其擦拭头发,拿出干净的衣服,仔仔细细的将穿戴之法展示给安看,直到安能自行穿衣,浣溯溪才转身将洗浴用品收拾好。 做好这一切,安已经老实的坐在床上看着她,浣溯溪不由得想,虽然安很黏人,但是每次她忙的时候,对方却又很安分不会打扰她,只是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想起方才的场景,浣溯溪无奈跟着坐到床边,打算好好教导安一些生活常识,她故作严肃的想要加强印象,可一对上安那迷茫的眼神她又狠不下心,口气不自觉的就软了下来。 安抱膝仔细的听浣溯溪和她说话,眉眼弯弯的看着对方,其实浣溯溪讲什么对她而言不是最重要的,她只是喜欢对方说话时会专注的看着她,耐心的询问她的反馈,这样和人沟通对她而言在认识浣溯溪之前,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吗?总之,你且记得最重要的一条。”浣溯溪缓了口气,看着安说道。 安立马点头应道:“我记得,遇事先找溯溪。” 浣溯溪满意的点点头,光靠说想要教会安所有的注意事项显然不现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论什时候,遇事先不要自己做决定先来问过她再行动,应该可以避免大部分的麻烦。 “对,先找我,别担心,我会一直在安身边的。”浣溯溪摸摸安的脑袋。 说了这么久的话,安的头发早已干了,又恢复了蓬松柔软的手感,摸着很是舒服,浣溯溪忍不住就多揉了几下。 安也不恼,任由浣溯溪动作,她向来不会拒绝对方的亲密举止。 回到家中的时候,就已是深夜,经过这一天的忙碌,此刻的浣溯溪当真是困的不行,将一个茶壶放在就近处,然后她也脱鞋上床准备休息。 “时候不早了,明日还得回海岛之上,早些歇息吧,今日安便和我睡,可......嘶~”话说到一半,浣溯溪皱眉倒吸了一口气。 她垂眼,发现自己的脚侧有着一个不起眼的伤口,大概是赤脚回来的时候弄伤的,之前没有发觉,此刻这行动间将伤口扯裂,鲜红的血丝正在往外渗。 “溯溪怎么了?”安顿时紧张的看向浣溯溪。 浣溯溪摇头应道:“没什么,别担心。” 其实不是多大的伤口,也就是有血看着显眼了些,浣溯溪正想就这么算了,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立马抬眼看向安,身子比脑子快一步反应,手已经按在安的脑门,制止了对方俯身的动作。 第49章 改观 “安, 如果不舒服或是受伤,就得用相应的方法治疗, 像是这样的伤势,即使放着不管也不会有事,若是小心一点,用伤药包扎一下也就好了,不是所有的疼痛都能用你的方法解决。” 浣溯溪又好笑又心疼的看着安,心里比起无奈和微微的害羞更多的是感动,有谁会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的就为你舔舐伤口,根本不考虑伤口的位置情况。 安皱眉看着浣溯溪,执着道:“但是溯溪会痛, 舔舔就没那么痛了。” 浣溯溪心里流过淡淡的暖流,她将安搂进怀中,伸手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上,两人一起倒在床铺上,浣溯溪略带疲惫的说道:“那安就让我抱一会儿, 抱一会儿我就不疼了。” 第73章 安自浣溯溪的怀中抬头, 望着其光洁的下巴问道:“抱一会儿就不疼了吗?那溯溪你可以一直抱着。” 浣溯溪摸摸安的脑袋, 困倦的阖上眼, 嘴里含糊的应着话,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安在浣溯溪的怀中,听着浣溯溪逐渐平稳的呼吸, 就知道面前的人已然陷入梦乡, 她小心的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和对方处在一样的高度。 这时候她觉出上岸的好处来了, 原先在海上就是浣溯溪过夜, 两人也是各睡各的, 她别说触碰浣溯溪了,有时连脸都看不见。 但此刻浣溯溪与她挨得这般的近,她都能数清对方长而弯曲的羽睫有多少根,身体的温度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清晰的感受到。 安一遍一遍的用目光描绘浣溯溪的模样,似乎看不厌一般,她的眼神闪动着最后落在那粉色的唇瓣上,缓缓的靠了过去。 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她停下的动作,脑中想起浣溯溪的叮嘱,上岸以后不可以亲。 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安几经挣扎,最终就隔着咫尺之遥,轻轻的上下嘴唇碰了碰,似乎这般就好像已经亲吻过对方,然后她心满意足的寻了个舒服的角度,缩进浣溯溪的怀中也闭上眼。 溯溪的怀抱比任何地方都要温暖。 第50章 更喜欢谁 接下来的几天, 浣溯溪便是海岛和岸上两边跑,由于还要去镇上, 所以安大部分时候都会留在海岛上,不过溯溪晚上都会回来,所以安对于她的离开也没有最开始反应这般大,但依旧会放心不下,早早的就在浣溯溪上船的礁石处等待。 每次往返的时候,浣溯溪会为安挑选一些书籍让其浏览,这样既可以帮助安学习又可以在自己忙碌的时候,让安有事可做不至于无聊。 而安对于新知识的学习态度也很认真,她不仅愿意学而且吸收知识也异常的快, 每每浣溯溪看着这般的安,就会想到虎子那个家伙,那小子若是有安一般的水准,想来之前能让人省不少心。 浣溯溪的制盐之法,大都按照那本书上记录的进行操作, 但是由于那书到底是经过日晒雨淋破损处诸多, 所以她的进展并不快许多地方都需重新试验研究, 这事看着简单, 但是做起来颇费功夫。 眼看着上京的日子逐渐逼近,但是浣溯溪却还没有制出满意的盐,出来的盐大都有杂质, 和市面上现在贩售的岩盐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若是制出盐不尽人意, 那也没必要上京,更别说贩盐了, 就是有王延锡在背后安排, 这皇商的名号也是下不来的。 这几日天气也跟着闷热的厉害, 浣溯溪心里渐渐焦躁了起来,时常皱眉陷入沉思,在岸上的时候,旁人都不敢上前和她搭话,生怕不小心惊扰了她的思路。 好在这样的情况回到海岛之上,和安在一块儿的时候得到了缓解。 安不喜欢看见浣溯溪皱眉的模样,所以都会开口询问,浣溯溪便会忍不住向其倾述,安总是听得很认真,但是她又不是很了解其中的道理,于是便会提出许多的问题。 而在回答这一个个问题时,无形中就帮着浣溯溪重新梳理了一遍脑中的思路,许多问题就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新的突破口。 终于时间很快就到了王延锡告知出发时间的前三天,浣溯溪看着身边的安,这是她第一次打算将安带在身边见人。 她想上京之前还是得让安先初步适应一下,不然一上来就上京的话,怕是难度有些太大了。 比起当事人安的心情,浣溯溪的心情更为的紧张,有几次她都得悄悄的深呼吸缓和自己的心情。 浣溯溪先带着安到了岸上,两人错开些许身子的走在路上,上岸的时候正是下午,两人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安的长相,很是招人眼,有不少村中的青年都忍不住驻足观望。 浣溯溪一直小心的戒备四周,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上前吓到安。 而安也由最初的兴奋转为紧张,周围人看她的眼神让她感觉很不舒服,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意味她很不喜欢,不由悄悄拽了拽浣溯溪的衣角。 浣溯溪回头看安,看见了对方面上的不安,不由心中一乱,当即就拉着安快步回了家,回到家中,她在自己的柜中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顶面纱给安戴上,说道:“只好委屈你些,将这面纱戴上,你若是现在回去不想和我一块去京城了,也没事,我一定会尽快从京城回来的。” 安摸了摸面上的面纱,摇头道:“我要和溯溪一起去,我不想和溯溪分开,溯溪去哪我去哪。” “而且,要是溯溪去了京城,找了别的相好不喜欢安了,那我该怎么办,我得去看着。” 浣溯溪哭笑不得的看着安说道:“你是从哪学来的这些,你知道相好是何意思吗?” 安摇摇头,说道:“书里说的,原先互相喜欢的人,其中一人有了相好就不要对方了,我不管,我不找什么相好,溯溪也不可以这么做。” “好好好,我不找我不找。”浣溯溪无奈的应道。 随即浣溯溪想起一事,又说道:“安,若是以后有人问起你是谁,你便说是我的贴身侍女,名叫浣安,记住了吗?” “浣安?书里说若是两个人结为夫妇,有时会冠以对方的姓氏,溯溪想和我成为那种关系?”安很是认真的问道。 浣溯溪捂嘴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这都什么和什么,虽说这话是没错,但是卖身给主人家的奴仆也会冠上主家的姓,这类的规矩有很多,并不仅局限于这一种,为何安偏偏就只记得这些。 第74章 说到底都怪自己后来太专心忙制盐的事,对于给安学习的书籍,把选择权完全交给了安,而她的书房中有一块,是年少时有一阵子对话本子很是感兴趣买下搁置在那的,早已被她忘记。 却没想到被安给翻了出来,还将其给看了个七七八八,于是脑海中便灌输了一些旁门左道的知识。 浣溯溪正想着怎么回答,院里突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喊声。 “姐,溯溪姐,你在家不?” 虎子在院里探头探脑的张口喊道,浣溯溪的房间他是不敢随意进的,所以只能站在门外张望。 浣溯溪打开门,回话道:“你怎么来了?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镇上吗?” 虎子抹了把额头的汗,眼睛四处在院里张望,随手捞起茶壶倒了杯水仰头就要喝,水才一入口,他就“噗”的一声尽数喷了出来。 “这水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咸?!” 浣溯溪皱着眉避开了虎子喷射的方向,随口应道:“近日里忙的很,所以往水里加了点盐,对身体好。” “一点?这得放多少盐才能这么咸!”虎子狼狈的抹着下巴上的水渍,将水杯搁置在一边。 这时安从房里出来,站到浣溯溪的身后,好奇的打量着对面的虎子。 虎子眼睛一瞪,震惊的看着浣溯溪,有生之年他居然还能看见除唐氏以外的人从浣溯溪的屋里出来,浣溯溪的屋子就连浣远都不能踏足,更别说面前这个不曾见过的陌生女子。 “姐,这人是谁?” 浣溯溪回头看了一眼安,见对方并没有不习惯这才放下心来和虎子介绍道:“这是我给自己找的贴身侍女,名叫浣安,以后她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你要听话些。” 虎子错愕的看着浣溯溪,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姐,我是你弟,我不是才应该是你这最得力的帮手吗?” 浣溯溪斜了他一眼,说道:“就你这样能做什么,我若是说晚上要你伺候沐浴,你能做吗?” 还不等虎子回答,安先一步抢答道:“我可以。” 这话落在虎子的耳朵里,听着就像是在炫耀一般,他着急的抓了抓脑袋,说道:“这些事我是做不来,但我能做别的,我...我...” 他一着急,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自己身上的一个优点来,浣溯溪对于虎子幼稚的争宠情绪没兴趣,转身对安说道:“他叫柳安裕,是自小就跟着我的弟弟,以后万一有事你找不到我,你便找他,他会帮你的。” 虎子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浣溯溪对安说话的态度,那叫一个温柔,和自己说话时简直是天差地别,他一时难以接受这心里落差。 “你还未说,你来找我做什么?”叮嘱完以后,浣溯溪看着虎子问道。 “哦,我爹喊我来村里找人将家里的一些物什送去城里,顺便看看你在不在家,若是在家的话,喊你一道过去,唐大娘找你有事。” 浣溯溪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和安打了声招呼,让其在院子里等会自己,便起身去屋里收拾东西打算和虎子一道去镇上。 浣溯溪一走,院子里顿时只剩下安和虎子两人,虎子歪头看向这个突然出现抢了自己位置的女子,故作蛮横的质问道:“你不是溯溪姐的侍女吗?怎的她收拾东西,你在这站着?” 安好奇的看着虎子,然后看了看浣溯溪的方向,浣溯溪和她说过不要轻易搭理别人,但是方才浣溯溪还说有事可以找虎子,那应当是无碍的。 “我与溯溪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让我做过这些事,我也不会。” 虎子闻言跳脚道:“你连基本的收拾都不会,做什么侍女?而且,你也应该唤我姐叫小姐或是主子,你怎么能直接喊她的名字呢?” “溯溪一直让我这么喊她,我第一次喊她名字的时候,她可高兴了。”安老实的说道,想起那时候的场景她不由的轻笑了一声。 虎子只感觉自己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这女人嘴里说的浣溯溪真的是他认识那个浣溯溪吗?怎么感觉和他认知中的浣溯溪完全不一样。 “你说谎,你肯定在耍我,我姐那样的人怎么会是你说的那样!”虎子大声的抗议,表示自己不认可安口中的浣溯溪。 安听了,皱起眉头来到虎子面前,认真的说道:“我没有说谎,溯溪对我一直很好,她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她很喜欢我的。” 这个人在说什么?虎子满脸疑问的看着安,怎么会有人这么坦然的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你乱说,你才认识我姐多久,我都和我姐一块十几年,要说喜欢,她也肯定是喜欢我。” 一听这话,安急了,说道:“不对,溯溪喜欢我,她亲口说过的。” 正巧这时,浣溯溪收拾妥当从屋里出来,见院里的两认针锋相对,立马上前拉着安问道:“怎么了?是虎子惹你不开心了?我帮你教训他!” 虎子伤心的看向浣溯溪,他姐怎么能不问缘由就说是他的错,他颤抖的问道:“姐,你说,我和这个女人你更喜欢谁?” 浣溯溪奇怪的看了虎子一眼,见安也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她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自然更喜欢安,你这是问的什么话?若是想娶老婆了,也别冲我来。” 闻言,虎子扑通一声伏倒在地,而安此刻在他眼中突然变成了勾引他姐的狐狸精。 第51章 另一面 第75章 “这小子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神道道的。”浣溯溪皱眉看着虎子在那一脸怨愤的样子,移开眼看向安。 “我们现在要去镇上了, 你且跟紧我,面上的面纱不要摘,等以后你习惯了再摘就是了。”浣溯溪对安细细叮嘱道。 “姐,她真的是你的侍女吗?”冷不丁的背后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 浣溯溪心头一跳,扭头就看见虎子眯着眼站在她身后,她一巴掌拍着虎子的脑袋上,气道:“大白天的你吓唬谁呢?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虎子委屈的捂着自己的脑门,他不过是觉得安和浣溯溪的相处模式,怎么看都不像是侍女和主子的关系, 倒不如说两个人换过来倒是还有几分说得过去。 浣溯溪没了心情处理虎子那颗受伤的心,问道:“你说你喊了人过来家里,现在人还在吗?我们一道去镇上。” “人早走了,我驾了马车过来,我们坐马车回去就是了。”虎子一脸抑郁的往门外走。 浣溯溪招呼安跟上自己, 也一道出了门, 果然看见不远处的路边停了辆马车, 不过看的出车上还装了不少东西。 三人来到车边, 虎子两手抱胸歪头站在一边,斜眼看着浣溯溪和安那边,浣溯溪见了揪着他的耳朵说道:“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就像街边的混混一般, 虽说我不要求你每时每刻身形板正, 但你好歹给我有个人样不是?最近我忙无法看着你,你就成了这模样?” 虎子披头盖脸被一顿训, 瘪嘴老老实实的站正了身子, 委屈的认了错, 抬头就看见浣溯溪温声细语的扶着安上了车。 安进马车前好奇的看了虎子两眼,虎子气哼哼的一扭脸,心里骂道:狐狸精,都是这狐狸精,迷住了溯溪姐,害得自己这般受气。 安在马车上坐定,由于车里还放着不少东西,她和之后进来的浣溯溪只能挨在一块儿坐。 浣溯溪微微皱眉看了眼车上的东西,随即又有些感慨,这些个车上的东西,在镇上重新买就是了,值不得几个钱,但是他们两家一向节俭惯了,怕是还没习惯新的生活方式,倒也正常。 待浣溯溪坐定后,门帘外传了一声轻喝声,随即马车便开动了,也不知是不是虎子赶马的力道重了,这马车一下速度快的突兀。 安没防备之下,人摇晃了一下就往前倒去,浣溯溪眼疾手快立马伸手挡住安的头将其给按回车上,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细微的变化,随即又恢复如常,揭开帘子喝道:“柳安裕,你赶的什么马车?!” 虎子也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按着心口小心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方才我没注意,好像力太大了,我也不想的。” “诶~你这人做事毛毛躁躁的,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浣溯溪无奈的摇摇头,放下帘子坐回到位置上,就见安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浣溯溪奇怪,问道:“怎么了?可是方才吓到了,还是碰着哪了?” 安摇摇头,然后指了指虎子的方向,好奇的问道:“溯溪为什么从来不像那样和我说话?” 浣溯溪一愣,回头看了看疑惑道:“什么?哪样?” 安冷下脸学着浣溯溪之前的样子,说道:“就是这样大声的和我说话,还会动手拍这里,就像对柳安裕那样。” 浣溯溪:“......” 短暂的沉默后,浣溯溪不确定的问道:“你想要我这么对你?” 安认真的点点头,应道:“溯溪那个样子我没见过,我也想试试,溯溪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浣溯溪为难的看着安,这要求其实也不算难,换作任何一个人她都可以轻易的满足对方,但是这人是安的话,她便说不出口了,万一要是吓着安了,让对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怎么办? 而且就是她想这么做,一旦对上安的面容,她便强硬不起来。 浣溯溪苦恼的支着脑袋,另一边安还在小声的示范着自己的请求,力求自己的要求能清晰明了的传达给浣溯溪,显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终于浣溯溪叹了口气,想了个折中法子,她微微一挑眉,猛地扯住安还在比划的手,一把将人扯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捏住安的面颊两侧,迫使对方无法流利的说话。 “够了!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类似的话,不然下次可就没这么客气了,你明白了吗?” 浣溯溪压低了嗓音,听上去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她半垂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安,面上毫无一丝笑意,周身透着一股冷凝的氛围。 见安傻愣愣的看着自己没了反应,浣溯溪心里疑惑,是还不满意吗? 想到这里,她咬咬牙,捏着安面颊的手收紧了几分力道,靠近了些许,凑到对方耳边低声道:“怎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别让我说第二遍,你的回答呢?” 马车外的虎子,觉得身后的动静小了不少,不由好奇的听了一耳朵,将浣溯溪的话听了个真切,他激动的握紧缰绳。 对,这才是他溯溪姐,他那强大帅气的溯溪姐又回来了,那个侍女先前这般嚣张,他还担心他姐被人给骗了,果然是他肤浅了。 “呵,柳安裕,你姐到底是你姐。”虎子自嘲了笑了一声,不再去留意身后的动静,赶马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车内的浣溯溪斜眼看向安,见对方的面颊在自己手下毫无血色,不禁心尖颤了颤,开始自我怀疑。 第76章 我用的力道应该不大吧?但是安的皮肤娇嫩,要是伤着了怎么办?可是现在撒手安不满意的话?之前的这些不就都白费了? 好在这时浣溯溪感觉安轻轻点了点头,她长出一口气立马松开手,向后撤开身子。 她有些不敢去看安的表情,微微侧开脸心虚的问道:“怎么样?” 安捂着自己的脸揉了两下,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浣溯溪,伸手拉着浣溯溪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位置,兴奋道:“我说不来,但是这里跳的好快,果然溯溪不管什么样,安都喜欢,温柔的溯溪安喜欢,刚刚的溯溪安也喜欢。” 听到安的回答,浣溯溪总算是放下心来,疲惫的靠在马车上。 这边浣溯溪刚放松下来,那边安握着她的手,有些期待的看着浣溯溪讨好的问道:“溯溪,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浣溯溪扭过脸看着安默然,她怎么没看出来这小人鱼还有这等奇奇怪怪的喜好。 伸手搂过安的一只胳膊,将头枕在对方肩上,浣溯溪淡淡道:“不行。” 在安开口前,她又补充道:“乖,我累了,让我靠会儿。” 这话一出,安顿时闭嘴不再言语,侧目看了看浣溯溪,满心欢喜的蹭了蹭对方的头顶,果然跟着溯溪上岸是个正确的决定。 第52章 特权 唐氏的犹豫了一下, 不答反问道:“你这几天不是再忙制盐的事吗?而且......” 说到这唐氏的声音低了下去。 浣溯溪下意识看了一眼安所在方向跟着追问道:“而且什么?” 唐氏上下打量了一下安,继续说道:“这看着也不像是做下人的, 这身段和模样你是从何找来的?” 方才回到浣溯溪的房间后,安嫌面纱带着闷,便随手就给摘了,浣溯溪一向由着她,自家也没外人,摘了就摘了也不妨事。 此刻安的样貌落在唐氏的眼中,那姣好的面容和有致的身段,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穷苦出身。 浣溯溪闻言了然, 知道了唐氏的顾虑,她也不想身边人真把安当下人对待,于是顺着唐氏的话说道:“其实安确实不是一般的侍女,娘,你还记得爹的事, 我不是说得贵人相助吗?” 唐氏点点头示意她记得, 浣溯溪见状继续说道:“这安就是那的人, 安自小就在那人身边长大, 而那位贵人又避世不愿沾染红尘,所以安对这现今这人情世故的理解与常人不同。” “那贵人说了,他年事已高啥都见过, 但是安还小不应该一直跟着他, 所以托我带她出来见见世面,以后人还是要回去的。” 听了浣溯溪的话, 唐氏顿时了然, 应道:“既然是这样, 那溯溪你可得好好照顾人家,莫要真把人当下人使。” 浣溯溪连连应声,唐氏也冲着安友善的笑了笑,安见状也回了个灿烂的笑容,唐氏一晃眼,对着浣溯溪说道:“到底是世外娇养出的,这模样当真水灵的很。” 浣溯溪轻笑了一声,自己娘亲喜欢安,她心里也跟着一块儿高兴,还隐隐有些骄傲。 “既然安的情况是这样,那娘也就放心了,前几日你让我去招几个下人,我便寻思着你以后要做大生意,这身边的事肯定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应当给你添置个照顾你的人,所以......” 浣溯溪听到这,不由微微皱眉,她心里已经猜到她娘的意思了,估计是给她准备了个人,但是如今有安在身边,若是再有个人跟着,不小心让其发现安的身份就麻烦了,于是正想开口拒绝,便听唐氏接着说道。 “我本来是想着给你找个年纪相仿的,也机灵些,但是那天我出门,还没找着中意的,这孩子便站到我面前,求我买了她。” 唐氏说着,便招手让站在门口那人过来,这小姑娘自从跟着唐氏进门后,一直很有眼力见的站在门口目不斜视,也不曾见其面上有过任何表情波澜。 如今听唐氏喊话,便安静的来到唐氏身边对着浣溯溪行了一礼便垂头站着。 “这孩子是个苦命的,她爹是个赌鬼,她娘生她的时候,她爹回家闹事,硬是将她娘给逼死了,她爹也不曾管她,自小靠着村里人可怜,长到这么大,前几日她那混账爹,为了百文钱要把她卖到那烟花之地,她给逃了出来求我买下了她。” “我也是心软就同意了,但是她爹这般行事我担心以后会找上门来,想着让这孩子跟着你,一来好照顾你,二来她跟着你上京,好避开她那赌鬼父亲,你也向王先生说说,求他帮帮忙想个辙,免了这后顾之忧。” 浣溯溪的本意是想拒绝的,听完唐氏的话她便临时改了主意,先不急着下决定,看看情况再做打算不迟。 她有这样的想法倒不是因为这女子身世可怜,反而是对方居然是自己上门求唐氏买下的,这一点引起了浣溯溪的兴趣。 “既然这样,那人我就先留下吧,改日抽空我会找王先生说说,这人先在我这,等我看看情况先。” 听到浣溯溪将人留下,唐氏的面上露出几分欣慰,她起身道:“你这日忙的脚不着地的,看着都瘦了不少,定是没好好吃饭,娘这就给你做饭去。” 正打算往外走,唐氏又停下脚步说道:“名字是唤作安是吧?当真是个好名字,安可有什么什么想吃的?” 安闻言看向浣溯溪,浣溯溪微笑的看着她,眼里含着鼓励的意味,她顿时张口道:“溯溪吃什么,安就吃什么。” 第77章 安说的这是实话,她吃过的人类食物不多,样式和名字更是叫不出口,而且她也不挑,有什么吃什么,单纯的认为,浣溯溪喜欢吃的就是好吃的,但是这话到了唐氏耳里就不一样了。 “当真是个不错的孩子,这般懂事,溯溪你一定得好好对人家,我们可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信任。”唐氏笑着看着安说道,心里越发喜欢这个长相精致又乖巧的孩子。 “是是是,娘你快去吧,这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是会对她好的。”浣溯溪无奈的催促道,要是再这么说下去,怕是唐氏还会问出更多的问题。 将唐氏送走后,浣溯溪招呼安坐到自己身边,然后看向还站在桌边的女子,对方就那般安静的站着,似乎只要一不留神就会忘记其的存在。 浣溯溪倒了杯水,一边往里面加盐一边问道:“叫什么?” 女子依旧低着头,但是恭敬的说道:“小的没有名字,村里人都喊我丫头。” 将水杯推到安手边,浣溯溪继续道:“你父亲不曾给你取名?” “不曾,往日里他都唤我赔钱货。”还是那般淡漠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溯溪,赔钱货是什么意思?”安在一旁好奇的插话道。 浣溯溪闻言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道:“是一个不适合用在人身上的词语。” 她的话并没有真正解答安的问题,但是那边站着的丫头却是身子不易察觉的颤了颤,悄悄的抬眼看了一下浣溯溪所在的位置。 “小姐,这是之前村里的一位阿婆教我调的偏方,对于止血化瘀效果很好,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 丫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盒盖里头装着的是灰色的膏体,看面上的纹路应是被人用过,而且次数还不少。 浣溯溪没有立即接话,丫头以为浣溯溪是看不上她手里的东西,所以不接话,心里划过一丝懊恼和失落,正想把东西收回去。 一只白净的手从她手中拿走木盒,她错愕的抬头,看见浣溯溪自木盒中扣取了一小块,慢条细理的擦拭在左手的手背上,然后凑近闻了闻说道:“擦着倒是不粘腻,也没什么味道,若是好用,这东西倒是不错。” 木盒被重新放回到丫头忘记放下的手心中,浣溯溪看着对方回神将东西收起时有些慌乱的模样,不禁感慨不管再怎么早熟到底还是个孩子。 她手上的伤是之前在来镇上的马车上,护着安不让其撞到马车内东西时伤的,为了不让安和唐氏担心,她一直注意着没让伤口暴露出来,没想到被这小丫头给发现了。 “之前我娘说的关于你父亲的事,若我和你说我有法子,让他永远消失在你眼前,你怎么说?”浣溯溪语气淡漠的说道,目光轻轻的落在丫头的身上,右手轻轻的按在安的手上,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丫头低着头,沉默了半晌突然俯身跪倒在地,深深的将头贴在地上说道:“奴婢谢过小姐。” “你先别急着谢我,我说的法子,是找个人杀了他,再丢到山中喂狼,你又当如何?”浣溯溪继续说道,说完突然有些担心的看向一旁的安。 安倒是没太大的反应,眼睛滴溜溜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那眼里没有恐惧和厌恶的情绪,让浣溯溪放下心来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到丫头这边。 丫头依旧跪在地上,应声道:“那奴婢我全当不知这事,只会感念小姐收留奴婢这份恩情。” 闻言,浣溯溪盯着地上这女孩的头顶看了半晌,突然张口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今年十四。” 听到丫头已经十四岁了,浣溯溪倒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对方那娇小的身子,看着和虎子差不多年纪,就是说比虎子还小旁人也不会多想,没想到竟只比自己小两岁。 可见丫头这样子是长年营养不良造成的,想来之前唐氏说的,靠村里人施舍长这么大应当不是作假,这与年纪不相符的冷静,想必也是来源于此。 问了这么多,浣溯溪也没再多说什么,既没说要将人留下,也没赶丫头走,只是让其从地上起来去厨房帮唐氏的忙,便和安说起话来。 丫头也没有多嘴从浣溯溪嘴里要个准信,默默的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安看着丫头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对方,她才将目光落在浣溯溪淤青的手背上,轻轻的问道:“溯溪要将人留下吗?” “怎么,你很好奇吗?”浣溯溪笑道。 安皱眉,认真和浣溯溪解释道:“我知道贴身侍女是什么意思,会挨溯溪很近,会碰到溯溪,溯溪走到哪都会带着。” “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浣溯溪点头赞同道,这段时间的学习看来很是有效,大部分的常识安都已经知晓。 “但是,我不喜欢别人碰溯溪,也不喜欢溯溪和别人挨太近,溯溪说以后都会和我在一起,有了我也就不需要带着别人了,对吗?”安扭脸看着浣溯溪,等着对方肯定自己的答案。 浣溯溪微微一愣,她竟不知道安对自己这般强的占有欲,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安只熟悉她一个人,自然是万事都想着和她一块才安心,也担心自己身边人多了,便有可能会疏忽到她,有这点心思倒也正常。 “那我就是找了侍女,也不给她碰,平常挨你更近些,若是只能带一人就定然是安,这样你满意吗?”浣溯溪耐心的安抚道。 第78章 世事多变,她往后的日子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身边的人只会多不会少,还是要早早的给安打好预防针。 安苦着脸,似是在做着极大的心理斗争,好半天她才抓着浣溯溪的手,再次确认道:“那溯溪要答应我,溯溪的身子只给我看,也只给我摸,更不许亲安以外的人。” 浣溯溪羞红了脸,小声呵斥道:“都和你说了,莫要在外头说这般羞人的话,你......” 浣溯溪抿抿唇,见安还是那般执着的看着自己,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好气的说道:“除了你,谁会做这等事,我答应你就是了。” “这些事,是你一个人的特权。” 第53章 身份 在吃过晚饭之后, 本打算回房休息的浣溯溪,在半道被虎子拦了下来。 浣溯溪看着他问道:“有事?” 虎子看了眼浣溯溪身边的安, 然后表情别扭的叹了口气,看着浣溯溪说道:“姐,那人你打算让他在酒楼住多久啊?算算时间,我上次给掌柜的钱差不多又该去补了,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也不是事吧。” 经虎子这么一提醒,浣溯溪才想起浣颂还在酒楼待着,她这段时间也是忙坏了,早把这事抛之脑后了,现在看来上京之行近在眼前, 也该让浣颂正式上岗了。 “你说得有道理,就当是消食,我们去把人带回吧。”浣溯溪一额首,调转了步伐往门口走去。 她才迈了没几步,余光中看见不远处的丫头, 想了想和虎子说道:“你去把她喊过来, 让她跟我们一道过去。” “喊她做什......” 虎子的话刚说道一半, 浣溯溪已经眉头一挑将手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口气, 虎子把后头的抱怨咽回肚子里,乖乖的去把人喊了过来。 一行人便就这般出门,去往浣颂所在的酒楼, 这一路上安都显得很是兴奋, 夜晚的城镇比起白日里的更加热闹,这个时间点不少人都在外头溜达, 夜市上灯火通明, 仿佛白昼一般。 浣溯溪无奈的看着安东张西望的, 琢磨着要要不要叮嘱其收敛几分,不然等等一不留神走丢了就不好了。 她念及此处正要说话,却见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丫头,低着头走在最外侧,时不时的快走几步,始终有意无意的将安束在一定的活动范围内。 这样的举动倒是让浣溯溪心里生出一丝赞赏了,虽然生活苦难众多,但也得益于此,丫头比常人更加的细心,也更会察言观色。 有这样一个在泥潭中摸爬滚打过的人在身边,可比那些普通的侍女有价值多了。 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但是在到达浣颂所在的酒楼的时候,安的手里已经被满满当当的小吃给塞满了。 浣溯溪的手里也替安拿着几样,此刻酒楼里客人并不多,浣溯溪一行人也算是这酒楼的常客了,几人一进门,小二便立马迎了上来。 “客观,今个儿是来吃饭还是住店啊?” 浣溯溪笑着给安点了几份小吃,便让几人在下头等自己,打算自己一个人上楼去找浣颂。 安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说不出话,但是手揪着浣溯溪衣角,质疑她的去向。 浣溯溪用帕子替安擦了擦嘴角的食物碎屑,解释道:“我去楼上找人,我给你点了吃的,你要是不在东西就得被虎子吃去,所以你安心在这吃,我一会儿就下来。” 安犹豫了片刻,然后撒手点点头,咽下嘴里的食物应道:“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溯溪摸摸她的脑袋,眼神扫过虎子和丫头,叮嘱道:“替我照看着点,别出什么状况。” 虎子撇撇嘴表示自己听见了,心里默默为浣溯溪诽谤自己不满,丫头没什么话行了一礼便在安的身旁站定,不再多言。 浣溯溪一边往楼上去,一边随口问正好从楼上下来的小二道:“二号房的客人可在?” “在在在,那位爷我就没见他离开过咱们酒楼,最多也就是下楼吃个饭。”小二连连点头,浣颂在他们这住了这么久,也算是个大客户了。 浣溯溪点头一路来到二号门的门口,抬起的手还未敲到门板之上,门便从里头打开了,浣颂站在门口冲她喊了声“小姐。”便侧开身子让浣溯溪进去。 浣溯溪抬脚进门,问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要出门,你怎的知道我来了?” 浣颂给浣溯溪倒了杯茶,应道:“我识的小姐的脚步声,方才小姐上楼时我已有上察觉,待走到近处便确定了心中所想。” 到底是练家子,浣溯溪自问自己是没这个本事,她与浣颂见面次数实质并不多,对方却能记下她的步伐,可见对方的实力远比她预估的更强。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浣颂的身形已不似之前那般削瘦,整个人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模样是越发的清隽的了。 “看你现在这模样,我是真看不出来,你是个潜逃在外的杀人凶手,或许你说你是个采花贼,我倒是说不定会当真。”浣溯溪笑着打趣道。 “小姐说笑了,杀人从来都不是看的外表,而是手里的刀。”浣颂的性格和他的外表不符,之前那乞丐状的时候,有些癫狂和放荡,而如今重新振作后,却是寡言中透着高冷,就像一把浸在水中的匕首,看似无害却不是在水光的映照下闪过一道道寒芒。 浣溯溪越看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当真不错,浣颂这人还真是让她淘到宝了,这样的人若非从小调教或是凭实力强行折服,上哪儿找去。 第79章 “我这次来看你的样子,想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这客栈看来也不用在继续住下去了,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过几天,我就得启程前往京城,你可有问题?” 浣颂曾说过自己在京城杀了人,然后才一路逃亡至此,但是现今浣溯溪又要上京,浣颂虽说已经认了浣溯溪这个东家,但是毕竟两人都是口头协议,若是浣颂不肯随浣溯溪上京,那浣溯溪也不好强求。 出乎意料的浣颂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沉默着点点头,浣溯溪见状不由好奇问道:“你好不容易从那离开,现在我说要带你回去,你心里可怨我?” “无碍,我是小姐的护卫,自然是要以小姐的安危为先,从此地去往京城路途遥远,其中艰辛我最是清楚,而且我已知晓小姐是王老门生,若是我当真被抓,以小姐的性子定是不会坐视不管。”浣颂不亢不卑的说道。 “听你这意思,好像是吃准了我是个心软的。”浣溯溪没好气的说道,心中却松了口气,她身边的人现在没一个能打的,京城之行迫在眉睫,要是运气不好遇上什么事,他们只有让人一锅端的份。 “难道不是吗?再者就是正被抓了,属下也认了,东躲西藏的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但不如坦荡荡的活着,到时痛快处之,也不枉这人世走一遭。” 浣颂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看样子这段时间在这小小的酒楼之中,他的心境有了不小的变化,整个人比以前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见无需自己再多说什么,浣溯溪倒是注意到了浣颂话里的另一层含义,张口问道:“你说你因为我是王老门生,所以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怎么?你认识先生?” 听浣溯溪说这话,浣颂也有些疑惑的问道:“小姐,你不知道王老的身份吗?” “多年前我与先生分别之时他还是一介布衣,他离开后我们便断了联系,这次也是巧合,我事先并不知情他会回来,我猜他身份不简单,却未曾过问过,他也不曾与我说起过。”浣溯溪如实说道。 浣颂了然的点头道:“那便是了,王老也是三年前才逐渐被各家看重的,他本是京里一家私塾的教书先生,后来因为学识渊博被当今圣上相中,本是想招其进宫教授皇子和世家子弟。” “但是王老那日进宫面圣,本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却未曾想与圣上这一聊,自白天到黑夜,那御书房的灯更是亮到了第二日早朝时分。” “那日朝堂之上,圣上当即封了王老为帝师,这事当时引起了不小的动静,所以知道的人很多。” 听完浣颂的话,浣溯溪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她隐隐猜到王延锡的身份不一般,不然那乌大人不会这般卑躬屈膝,但是她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是当今圣上的老师。 想起王延锡曾和她以一句“不过是换个地方教书”,轻而易举的带过了这个事实,对方说的太过随意,以至于她也没往深了想。 “那即使这般,他现在应当在京城之中,伴在君侧,又怎么会在这呢?”浣溯溪继续追问道。 “这属下就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王老的性格刚烈,经常在大殿之上公然出口顶撞,是以时常会与人发生争吵。” “我记得最出名的一次,他因为气不过,和礼部的尚书在大殿之上吵了起来,后来甚至动起手来,他两人都是读书人不曾习过武,当时那场面至今还在茶余饭后被人说起。” “呵,先生到底是先生,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听到这里,浣溯溪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放下手中茶杯,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收拾收拾随我回家,旁的事留到以后我慢慢问你。” 浣颂的东西并不多,三下五除二就给收拾妥当,两人一起下楼,看见楼下的三人还和之前浣溯溪离开时差不多,只不过安面前的桌上多了后来上的点心。 见到浣溯溪,安顿时起身招手,也不等浣溯溪走到桌边,她人已经先奔了过去,浣溯溪拉着她往回走,看见桌上的点心每一样都留了一小份放在那。 浣溯溪侧头看安,也不等她问话,安已经抢先说道:“我把好吃的都给溯溪留了一份,溯溪快尝尝。” 安说着就拉着浣溯溪坐到椅子上,张罗着给浣溯溪夹这夹那的,浣溯溪不像安这般能吃,意思意思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心里不忍辜负安的一片心意,于是支使虎子去找小二将剩下的都打包起来。 几人正等着小二打包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几声忽高忽低的喊声,一个人影踉跄着自夜色中往酒楼这边走来,然后在跨过门槛的时候“扑通”一声,被狠狠的绊倒在地。 第54章 醉汉 男人弄出的声响, 在客少的夜晚显得很是明显,立马引起了其他人下意识的反应, 纷纷朝这边看来,当然离门口不算远的浣溯溪几人也不例外。 在看到小二第一时间迎了过去后,浣溯溪便收回了目光,酒楼深夜会有这类醉汉出现并不奇怪,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小二也有足够的经验处理。 “都收拾好了,那我们走吧。”见到虎子和丫头已经将剩下的吃食打包收拾稳妥,浣溯溪一额首带着几人往门口走去。 那醉汉还倒在门口,嘴里嘟囔着要喝酒, 小二见浣溯溪几人往这边走,连忙连声致歉,费劲的将这人拖到一边,好让出空档让浣溯溪几人离开。 第80章 不过意识不清的人,拖动的难度会大很多, 这醉汉看体型怎么也有个百八十斤, 小二的身材又不是很壮实, 所以他卯足了劲短时间内也没把人拖开多远。 这么点小事, 浣溯溪自然不会计较,他们绕着点走就是了,于是一行人陆续从一边鱼贯而出。 浣溯溪走在最前头, 她身后紧跟着的就是安, 路过那醉汉的时候,浣溯溪点头和与她道歉的小二致意, 眼神从那醉汉的身上划过, 那醉汉的身上沾着不少泥星, 晃悠的脑袋上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尤其是那张脸,鼻青脸肿的好像刚和人发生过争执。 这样的人还是莫要扯上关系,浣溯溪只看了一眼,就拉着有些好奇张望的安出了酒楼的门,而紧接着走出来的就是浣颂,虎子和丫头因为手里提着东西,所以走在最后。 而就在丫头路过那醉汉身边的时候,她本低着头手脚麻利的追赶前面的浣溯溪,却在这时突兀的停在了原地,僵直着身子没了动作。 跟在她身后的虎子没有防备,也跟着猛地停住了脚步,丫头是女子他不好往人家身上撞,硬是往后一个后仰,结果没稳住身子,脚步凌乱的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摔倒在地。 这一下摔得不轻,虎子一张脸因为痛苦露出了一个极为滑稽的表情,他坐在地上气道:“这走的好端端,你突然停下做什么,也不和人打个招呼,这不是诚心......” 虎子龇牙咧嘴的抱怨着,目光一路向上去看丫头的情况,想看看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意外的看见了对方惨白的面色和惊恐的眼神,他也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不明白方才一直没什么话甚至有些木讷呆板的丫头,怎么会露出这般神情,虎子顺着丫头的目光往下看去,愕然看见一只大手死死的抓住了丫头的脚腕。 丫头的身板本就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异常瘦小,现在在那只大手的映衬下更是显得纤细异常。 看到这一幕虎子也不计较对方害自己摔倒的事了,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抓着那醉汉的手喝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光天化日的耍流氓,别以为你喝醉了就可以为所欲为!” 小二也是一脸的无语,这事和他本没什么干系,但是现在人倒在他家店门口,他无端端的就得替这人赔礼道歉,他连声说着抱歉,一边用力去拉那醉汉的手。 可那醉汉的手就好像是烙在了丫头的脚腕上一般,任凭两人怎么拉扯都是无动于衷,丫头站在那不声不响的,人却渐渐的像筛子一样颤抖了起来,嘴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 就在虎子和小二没辙的时候,那醉汉突然一个哆嗦,扒拉着在他侧前方的虎子,猛地从地上直起上半身。 虎子只感觉一股浓烈的酒气伴随着难闻的酸臭味铺洒在他胸前,紧接着一股隐隐的热意透过衣服传递到他的皮肤上。 他面容恍惚的低下头,在小二错愕的目光中,他猛地一声尖叫,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我,我,的,衣服,啊啊啊啊啊啊啊!” 虎子这一声喊,倒是打断了丫头的思绪,她像是才回过神一般看向虎子,待看清虎子的状况时,眼里闪过一丝歉意,便想从身上拿出帕子递过去。 但是还没等丫头有所动作,地上的醉汉经过这一吐,倒是恢复了几分神志,摇头晃脑的看向被他抓着脚腕的丫头,然后一双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好啊,你这贱种,总算是让老子找到你了,那天你偷跑,害老子被人给打了,到现在身上还到处都疼,现在可算逮着你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那醉汉拽着丫头的脚腕就是一扯,丫头那瘦弱的身子哪敌得过醉汉的力气,当即就被扯的一个踉跄,抓着门框才没摔倒在地。 虎子见状,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问题,大声道:“你这人谁啊?你这是干什么!我警告你,快放手!” 他毕竟年纪也不大,力气比不过一个成年男子,情急之下,虎子也怒了,他猛地站起身,三下五除二就将自己污秽不堪的外衣脱下,猛地就罩在那醉汉的脑门上,还伸手胡乱搓了两下,嘴里发狠的念叨着。 “我叫你耍流氓,叫你吐我一身,我让你也尝尝这滋味,是不是香的很啊?” 被蒙着头的醉汉,顿时被折腾的怪叫连连,也顾不上抓着丫头不放,松开手一把扯下头上的衣服,待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半大的孩子时,他也没了顾忌,一把揪着虎子的衣领将人提溜了起来。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着那醉汉作势就要扬起拳头朝虎子打来。 虎子下意识的闭眼,一旁的丫头冲上前来阻拦,但是被醉汉一巴掌打倒在地。 小二眼看局势失控,连忙一溜烟去找自家掌柜的来处理,大厅中的其他人早就见势不对偷偷溜了。 眼看着虎子这一顿打是少不了了,这时一阵破风声传来,紧接着那醉汉惨叫一声松开了揪着虎子的手。 虎子再次跌坐在地,看向醉汉的方向,发现那醉汉抓着自己的一只手满头是汗,而那只手上愕然插着一根筷子。 而另一边,浣溯溪三人站在不远处,浣颂站在两人前头,手中还捏着一只筷子。 一看到浣溯溪,虎子顿时感觉找到了主心骨,喜道:“姐,你可算来了。” 浣溯溪看了虎子一眼,她刚才为了避免麻烦缠身,所以走的急了点,和虎子他们拉开了距离,走出一段路后才发现两人没跟上,这才折返回来。 第81章 “赶紧过来。”浣溯溪看着虎子催促道。 虎子得令就要起身往浣溯溪这边来,另一边直抽冷气的醉汉,戒备的看了眼浣颂,目光一转,当即就要将起身的虎子抓回来。 浣溯溪眼尖,看见那醉汉偷摸着从怀中摸出一把不起眼的短匕,顿时暗叫一声不好。 浣颂也看到了醉汉手中的匕首,手中的筷子立时脱手飞了过去,那筷子正中醉汉手中的短匕,将短匕打落在地,但同时虎子也再度被醉汉抓在手中。 眼看这一幕,浣溯溪正想说这事麻烦了,就见一直趴在地上的丫头此时突然暴起,往前一扑就抱住了醉汉的胳膊,然后张口狠狠的咬在醉汉的手上。 这一口显然咬的不轻,虎子立时恢复了自由,而那醉汉更是疼的青筋直冒,手掌大力的拍在丫头的脑袋上。 虎子愕然的看着这一幕,他看见了丫头含泪赤红的双眼,那眼神看着他示意他赶紧走,而丫头那口白牙在鲜血中更是异常的醒目。 浣溯溪一皱眉,开口道:“浣颂,动手,别死就成。” 浣颂得令,一个错步间,人已经来到了醉汉身前,单手隔开那醉汉落下的手掌,紧接着一拳打在那醉汉的面门之上,一击得手,浣颂站定身子,长臂一捞就将丫头夹在臂弯,顺势提起还在发呆的虎子,退回到了浣溯溪的身边。 将人都带回来后,浣颂没有急着去收拾那边的醉汉,而是在原地站定,目光戒备着醉汉的方向。 浣溯溪查看着丫头的伤势,口中问虎子道:“你小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虎子这会儿回过神来,应道:“啊?哦,我没事,她怎么样?” 丫头的伤势不轻,她本就身子瘦弱,那醉汉下手的时候也没留手,这几下挨得,人已经失去意识了。 那边醉汉骂骂咧咧的爬起身来,嘴中喊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老子找自己女儿干你们屁事,我要去官府告你们!你们都给老子等着,你们当街打人,强抢民女,我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浣溯溪皱着起身对浣颂说道:“浣颂,你听见了,那你就如他所愿,现在就带他去官府,你就说是王先生的意思,官府会看着办的。” 浣颂点点头,也不多话,过去没几下就将人一顿收拾,然后推着人就离开了酒楼。 这边,浣溯溪看着赶来的掌柜的和小二,开口道:“看来今晚还得在贵店呆一晚,还劳驾掌柜的帮忙去找位大夫。” 这事出在自己店里,掌柜的见浣溯溪并没有要抓着不放的意思,两人也是老交情了,当即应了声,差小二去找大夫。 三人将丫头安置到了楼上的客房,丫头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即使此刻意识不清,双眉也蹙在一块,整个下巴到胸前的地方有着大片的血迹,看着很是骇人。 浣溯溪看着安,说道:“若是不想看,我再要个房间,你先去隔壁等我。” 安看了看床上的丫头,倒是没有害怕的意思,而是眼睛转了转,小声的在浣溯溪耳边说道:“你说过不同的病症有不同的方法,所以溯溪不会舔她对不对?” 浣溯溪讶然,没好气的点了点安的额头,应声道:“自然不会。” 安也不恼,点头道:“那就好,我没关系,要怎样才能帮她?我不讨厌她。” 听到这话,浣溯溪倒是有些意外,反问道:“你不讨厌丫头,那莫不是喜欢的意思?” 安皱起眉头,不满的看着浣溯溪说道:“我说了,我喜欢溯溪,溯溪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别人?” 这下浣溯溪被问住了,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虎子却看着床上的丫头说道:“姐,刚才那人说,他是丫头的爹,你说是不是真的?” 浣溯溪看了眼虎子,又看向床上的丫头,应道:“应该是了。” 第55章 丫头 没等多久, 小二便敲响了房门,在外头喊道大夫来了。 浣溯溪打开门让大夫进来, 也无需多说什么,大夫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丫头,虎子很有眼力见的给人搬了张椅子,大夫便在床边坐下,开始为床上的丫头诊脉。 刚巧这时浣颂也从门口走了进来,浣溯溪看了眼站在床边盯着的虎子,走到浣颂的跟前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浣颂点点头说道:“我去时,乌大洋正搂着一个女子喝酒,见到我提人进来将他吓得不轻, 待我说是王老意思后,他便殷勤的很,人如今已在大牢之中了。” 浣溯溪应了一声,事情处理的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前段时间的海盗之事刚刚平息, 乌大洋正是整日担心他那乌纱帽的时候, 现在听说王延锡有事要关人, 他自然是万般乐意效劳。 “小姐, 我去的时候,那衙门中的几个衙役识得那人,说是这镇上有名的赌徒, 成日里在酒肆赌坊混迹, 一喝酒就闹事,他们往日里也抓过几次, 每次酒醒就哭天喊地的认错, 放出了却照旧胡来, 他们都厌烦至极,索性由他去了。” 浣颂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知浣溯溪,浣溯溪听完若有所思的捻了捻发尾,刚巧那边的大夫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开始提笔写字。 安站在一边,探过头去好奇的打量,浣溯溪见状走了过去问道:“大夫,情况怎么样了?” “这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身子根基本就弱,如今这一顿外伤要是再重些,怕是命就没了,我先开几剂方子,但这治标不治本,要想真正好起来,还需慢慢调养。” 第82章 “有劳大夫了,浣颂你跟大夫去抓药。”浣溯溪扭头对浣颂说道。 又看了眼还有些呆愣的虎子,浣溯溪补充道:“虎子,你和浣颂一道去,他身上没钱,还有你顺道回家一趟,说是今天我们会晚些回去,再有你这样子也不成体统,赶紧收拾收拾。” 虎子看了眼自己单薄的里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时的穿着不适,也不多说什么,两人便跟着大夫匆匆离开。 浣溯溪看了眼床上的丫头,让小二去找个女子过来帮忙,小二领了赏,痛快的就应声而去。 没一会儿,一个中年女子就随着小二回来了,小二问道:“客观,这是咱们后厨帮手的厨娘,您看行不?” “有劳了。”浣溯溪点头致谢,然后让厨娘给丫头收拾干净。 浣溯溪和安坐在桌边,屋子另一边的屏风后面不时传来水声,安趴在桌上,歪头看着浣溯溪说道:“人类可真是复杂,明明溯溪这般好,溯溪身边的人也都好,怎么还有这么讨厌的人。” 浣溯溪摸摸她的脑袋,笑道:“人心是很复杂的,你现在见识了也好,你可记得不是人人都可信,也免得我整日担心你被人哄了去。” 安闻言,抓住自己脑袋上的手,直起身子看着浣溯溪说道:“溯溪,也会担心我和别人走吗?” 浣溯溪身形一震,面上的笑容下意识的收敛的几分,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安对她的占有欲和依赖太过明显,加上之前安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安会离开她投向别人的怀抱。 但如今安已经随她上岸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随着她走南闯北,安也会不再这般单纯,会遇见各式各样的人经历许许多多的事件,那时若是出现了比自己更好的,安也有选择相伴之人的权利,而自己又该如何? 心口突然有些闷闷的,浣溯溪的脑海中出现安挽着他人的胳膊,冲着旁人微笑撒娇的模样,那画面刺痛了她的大脑,让她感到不适。 “溯溪。”安的声音唤回了浣溯溪的思绪。 安抬手抚上浣溯溪的唇瓣,轻轻摩挲了两下,说道:“别咬了,会痛。” 经安这么一说,浣溯溪才感觉到唇上微微的刺痛感,顺势松开了紧咬的下唇,她想说两句活跃一下此刻的气氛。 安却在这时凑过来抵着她的额头,学着以往浣溯溪的手法,轻抚这浣溯溪的后脑,轻声道:“溯溪别担心,我哪也不去,溯溪在哪我就在哪,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人鱼是不会背弃诺言的。” 浣溯溪目光一凝,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心之感在心底缓缓流淌,她望着近在咫尺的明眸皓齿,那双眼底轻轻泛起的蔚蓝之色,像是能迷惑人一般,她不由自主的靠近的几分,往那娇嫩的粉唇凑去。 眼看浣溯溪的吻就要落在安的唇上,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水声,浣溯溪猛地回过神来,迅速的坐直了身子,看见厨娘抱着收拾好的丫头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小姐,您吩咐的事我都做好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我的?”厨娘挽着袖子看向浣溯溪。 浣溯溪面色不自然的掩面咳嗽了一声,故作镇定的说道:“没什么别的事了,待会儿会有人拿药过来,倒时候还得劳烦你们帮忙熬煮一下。” 说完这些,浣溯溪摸出几枚赏钱递给厨娘,却见厨娘有些愣神,不由的又咳了一声示意。 厨娘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赏钱,她方才被坐的远些的安吸引了注意力,这才没听到浣溯溪的话。 安双手抱胸,面颊鼓鼓的看着厨娘,方才就是这个人打断了两人的互动,溯溪刚刚明明要亲她的,那可是溯溪难得主动,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被这个人类打断了。 安越想越气,看着厨娘的眼神越发的不善,最后索性背过身去不看厨娘,一个人默默的惋惜。 厨娘刚一离开,虎子和浣颂便前后脚走了进来,浣溯溪不着痕迹的试了试面上的温度,心中庆幸应当不会被人看出什么来,余光中偷偷看了眼正背对着她坐的安。 她方才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会对安生出这等想法,往日里安性子单纯,爱用这般举止直白的表达喜好也就算了,自己怎么也跟着一起失礼,实属是不该。 床铺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哼唧声,虎子第一个喊道:“人醒了!” 浣溯溪闻声收拾好心情,来到床铺边上看着幽幽醒转的丫头,问道:“醒了,感觉如何?” 丫头的面色本就苍白,看到浣溯溪之后更是白了几分,挣扎着要起身,浣溯溪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将人按回床上,说道:“你如今伤势不轻,有什么话就躺着说吧,药已经差人去煮了。” 丫头面色复杂的道了谢,然后眼里闪过几丝犹豫,才开口说道:“想必小姐应当已经知晓,那人是奴婢的父亲,今日之事全因奴婢而起,还险些害柳公子受伤,奴婢愿意领罚。” 浣溯溪看着她问道:“那人今日会出现在此你可知情?” 丫头摇摇头,答道:“不知,奴婢是绝不会进这酒楼半步。” “既然你不知,那这事怎么能算在你的头上,而且虎子现在全须全影的,也是因为你奋力相护,这么算来你不但无错还应当算有功。” 浣溯溪的话说到这里,见丫头似是有话要说,她顿了顿没给对方机会,继续说道:“况且,据我所知,你应当是不认这个父亲的,但却是认我这个小姐的,即是我手下的人,怎能让人欺负了去,你且放心,这人你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第83章 丫头的双眼微微瞪大,她听得出浣溯溪的话里的意思,之前浣溯溪一直没松口,没有明确表示会收下自己,但如今说自己是她手下的人,这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奴婢谢谢小姐。”丫头有些哽咽的说道,用力的睁大了双眼,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若是想哭就哭,我也不是这般拘谨的人,不会因此改了主意。”浣溯溪淡淡的说道。 丫头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小声的啜泣了起来,不住的拿手去擦面上的泪水,断断续续的说道:“自小他未曾养过我一天,我全凭着村里人的施舍活下来。” “我娘的身子也是因为他落下病根,生我那日他回家闹事,动手打我娘害的我娘早产,结果他却拿了家里最后的钱扭头便接着去赌。” “我娘一个人生下后我便撒手人寰,而我尚且年幼的时候他迫我沿街乞讨,将我要来的钱尽数拿去赌,输了便喝酒,付不起酒钱让人打出来,便回家对我拳打脚踢,他醉酒下手没有轻重,有一次我整整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 “前段日子,他不知从哪认识了二个人牙子,便寻思着将我卖了,我是偷跑出来的,我...我...” 丫头的话越说越凌乱,最后像是呛着了一般,不住的咳嗽,浣溯溪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然后催虎子道:“去楼下问问,这药熬好了没?” 虎子得令一溜烟去了,方才丫头的话听的他愤怒万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过有丫头父亲这般的人,他真后悔当时没狠狠揍那人几拳。 一旁听着的浣颂也是目光微凝,周身有淡淡的冷意浮动,浣溯溪的目光落在安的身上。 安不是全然明白丫头说的话,但是这不妨碍她为之生气,她知道丫头的父亲一定是做了极为过分的事情,以至于她也忘了方才的不愉快,扯着浣溯溪的袖子说道:“溯溪,那个人太可恶了,你要狠狠的惩罚他。” 浣溯溪点点头应诺道:“明日一早我便找先生处理这事,你们莫要担心。” 虎子端着煮好药上楼,给丫头喝下,又休息了片刻,浣溯溪找小二雇了辆马车,便带着几人回到家中。 第56章 黑衣人 回到家中, 意外撞上了还未歇下的唐氏,原先虎子衣衫不整的回来打招呼, 她便心中担忧,虽然虎子同她说没什么事,但是唐氏还是放心不下,便在院里等浣溯溪他们回来。 当她看见丫头的样子的时候,面色顿时一变,惊道:“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这样了?” 浣溯溪上前一步握过唐氏的手拍了拍,回头一额首示意虎子他们先将丫头送回去休息,她在这和唐氏解释事情的缘由。 虎子和浣颂离开后,她的目光落在安的面上, 略一思索便拉着唐氏往自己的院里走,口中说道:“娘,你别担心,这里风大,我回房同你讲。” 三人一道回到浣溯溪的房中, 浣溯溪简单和唐氏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安坐在一边不时点头, 经过浣溯溪的解释, 她现在算是对事情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倒是和才听到的唐氏心情一般无二。 “真是没想到,这丫头才到你跟前, 这事就给你碰上了, 那天杀的畜生当真不是人,竟将人打成这样, 要是虎子这次受伤了, 丫头是我招进来的, 我该如何向你柳叔他们交代,所幸你们都无事,真是谢天谢地。”唐氏一脸唏嘘的说道 “娘,你就别担心了,现在那人已经被收押进大牢之中,明日一早我便去找先生说说此事,让他出面结果了这事。”浣溯溪安抚道。 “对,溯溪会帮忙的,一定要让那个坏家伙受到惩罚。”安也对着唐氏认真的说道,看向浣溯溪的眼中满满的都是信任。 安的话倒是让唐氏的心情回暖了一些,有人这么相信的自己的女儿,她也觉得高兴,笑道:“安果然这个好姑娘,这性子世上已是少见,溯溪你可得多上点心,莫要叫人给欺负了去。” 浣溯溪无奈的应声道:“娘你就放心吧,就是我给人欺负了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这么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送走了唐氏,浣溯溪复又回到屋中,安站在门口等她,见她回来说道:“溯溪放心,安也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浣溯溪笑着捏了捏她的面颊,指腹划过脸侧,目光落在安的唇上,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说道:“时候不早了,家里的客房不曾收拾,过两天就得上京,这几日你还是将就将就和我一屋吧。” “不将就,我喜欢和溯溪一块,有溯溪在的地方就是世上最好的地方。”安笑眯眯的应道,听到这话显得心情极佳。 浣溯溪笑笑,出门唤人准备洗漱,两人在房中等候片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浣溯溪想大概是下人将水抬来了,便起身开门。 待她走至门口,突然听到一个怪异的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快速划过发出的声音,随即外头的脚步声凌乱了起来,破空声不住响起。 伸出去的手顿时收回,浣溯溪连忙回到安的身侧,带着安回到里间的位置,细听外头的动静,整个人都戒备了起来。 现在房门之外发生了什么,浣溯溪不知道,但是凭着方才的声音,她大抵能猜到是有人在她院里动起手来,两边显然还不是一路人。 回想最先开始的脚步声,浣溯溪想极有可能是安顿好丫头那边回来找自己的浣颂,自己还没给他安排住宿等事项,所以对方过来找自己理所当然。 第84章 那另一边和他动手的人又是谁?自己并没有什么仇家,即使有,以她的接触面,也没人能做出买凶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而来,那难道是制盐的事遭到了泄露,是有人前来灭口的?亦或是王延锡的仇家,波及到了自己? 种种猜测再看在浣溯溪的脑海中打转,她看了眼身边懵懂的安,打起精神安抚道:“安,别担心,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 现如今这情况,浣溯溪只能期盼浣颂的实力足够的强,能够压制过对方,她从未这般庆幸今晚有去找浣颂。 又等待了片刻,安有些坐不住了,她的耳目远比浣溯溪厉害,外头的动静她自然也听得清楚,她抬头说道:“溯溪,别怕,有安在,不会让人欺负你。” 浣溯溪闻言目光一柔,这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能将希望尽数寄托在浣颂的身上,万一浣颂落败,那后果她不敢想。 想到这里,浣溯溪轻脚走了几步来到窗边,小心的撑着窗户移开一条缝,目光落在院中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其中一人果然是浣颂,而另一人一身黑色的衣服,面上带着面具看不清长相。 两人的动作很快,浣溯溪的眼睛几乎跟不上,但是细看了几眼,她还是看出些许异样来。 这黑衣人虽然看不见脸,但是那身形浣溯溪总觉得有几分眼熟,而且这人半夜进到自己院中,看打扮应是来者不善,但是却未亮出武器,一直徒手和浣颂过招。 这些个怪异之处浣溯溪还没想明白其中关节,安不知何时凑到她身旁,和她一同偷眼望着外头的状况。 “是浣颂,另外一个人看着也不坏,为什么他们要打架?”安好奇的问道。 浣溯溪垂眼疑惑道:“浣颂你认识不奇怪,但是你为什么说另一个人也不坏,你识的那人?” 安看着那边,眯起眼说道:“没见过,但是就是感觉不坏,他身上没有不好的气息。” 听安这么说,浣溯溪再度盯着那黑衣人,思量片刻,她的脑海突然划过一个猜测,扭头对安说道:“安,你在这等我,我出门去看看情况,待会儿再回来找你。” “我也要一起去。”安看着浣溯溪不满道。 浣溯溪有些为难,安什么都好,就是在这种时候太过执着,让她头疼。 犹豫再三,浣溯溪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她领着安来到门前,对安说道:“等等我出去,你就在门后等我,万一有事 你就把我拉回来好吗?” 听浣溯溪都这么说了,安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等浣溯溪出门后,她就将耳朵贴到门上,全神贯注的听着外头的动静。 浣溯溪来到外面,正应付那黑衣人的浣颂,顿时喊道:“小姐,你先回房里去,这里有我。” 浣颂这一分神的功夫,那黑衣人的掌已经袭到他面门处,浣颂只能向后仰,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躲过这一掌,随即就地扫腿踹向对方。 那黑衣人飞身后退,堪堪躲过浣颂的攻击,没成想身子一扭,便急速向浣溯溪而来,浣颂顿时面色一凝,不管不顾回身抵御。 黑衣人的掌眼看就要打在浣溯溪身上,但是浣颂却在最后一刻赶至,他隔开这一掌,却也露出了空门,不及躲闪黑衣人的下一波攻势。 既然闪不开,那便迎上去,浣颂的左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迎上了黑衣人的这一掌,对掌后两人各自被震开数步,浣颂站定后还要再度上前,被浣溯溪给拦了下来。 “小姐!”浣颂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浣溯溪,低声惊呼道。 “浣颂没事的,这人是老熟人了。”浣溯溪笑笑看向那边的黑衣人。 “这么晚了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林护卫。” 对方收起进攻的姿态,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低头道:“浣小姐。” 来的人正是林浦,浣溯溪暗自松了口气,她方才看这人的身形就觉得有几分眼熟,而她认识的人中,武艺出众的也就只有林浦一人。 而方才她出房门,若是有所图谋之人,定然会因为心虚向她这边看来,可是黑衣人却未曾向她投来一丝关注,好像对于她的出现并不意外。 而对方向她这边来时,若是想挟持她或是伤害她,这时下狠手才是最好的,可当时的状况,连她这个外行都看的出来,不过是虚晃一枪而已,对方的注意力依旧放在浣颂的身上。 见浣溯溪识得对方,而林浦也没有在出手的意思,浣颂这才收敛了几分,站在浣溯溪的身侧不再多言。 “今日晚些时候,乌大洋那边派人来请示王老的意思,王老问清事情详情后,便差我来浣小姐这一趟。”林浦向着浣溯溪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先生让你来我这可是有何重要指示?你穿成这模样,也难免我的人会将你当不轨之人对待。”浣溯溪略带歉意的说道。 林浦:“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几句话的事,王老让我告知浣小姐,上京之日近在眼前,乌大洋那边的事您不用操心,他会看着办,让小姐专注在制盐之事上。” “就这,也值得你这般兴师动众?”浣溯溪不由奇道。 “我穿成这般,是因为王老担心浣小姐身边的侍卫不能胜任,无法保护好小姐,于是让我过来考察一番,探探这位的底。”林浦开口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浣溯溪恍然,这般上京必然不简单,自己拒绝了先生的帮助,找了浣颂做护卫,他定是要过来查看一下浣颂的情况。 第85章 浣溯溪:“那你这一番过招,对我的人可有什么问题。” 林浦摇摇头,应道:“不错,浣小姐很有看人的目光。” 第57章 占便宜 “此外, 王老表示这几日若是没有什么必要的事,还请小姐专心准备上京的事宜, 这几日他不得闲怕是抽不出什么空,出发那日小姐按时到镇口便是,其余事项皆会有人安排妥当。”林浦说到此处,眼睛看向浣溯溪,那张平淡面孔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浣溯溪的眉梢微微上挑,随即点头示意道:“我明白了,还请林护卫转告先生,我一切都好,还望他莫要太过操劳, 保重身体才是。” 浣溯溪听的明白,王延锡这么做,怕是担心自己与他来往太过密切,到时说不定会在出发前横生枝节,所以才让林浦这般过来传话。 “小姐的话, 林某记下了, 这便先行告辞了。”林浦行了一礼, 转身离开, 离别之时目光浅浅的在浣颂身上划过,然后纵身自院墙翻身离开。 “这林浦往日里对谁都一脸的不感兴趣,就算是面对先生, 他也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但我却觉得他似乎对你有几分兴趣。”浣溯溪看着林浦离开的方向,扭脸对着浣颂说道。 浣颂漠然的抬了抬眼, 应道:“小姐多心了, 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见浣颂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话题, 浣溯溪没有继续,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方才和林浦过招,感觉如何,在你看来你们谁的功夫更好一些?” “寻常情况下,大抵他会占上风。”浣颂略一沉思,开口道。 “哦~那这么说的话,什么情况下,你会胜过他?”浣溯溪追问道。 林浦看着浣溯溪,半晌突出一句话:“杀人的时候。” 他说完这话,便细细留意浣溯溪面上的表情,见对方并没有露出任何恐惧或是厌恶的表情,只是恍然的点点头,见状他垂下眼不再盯着浣溯溪,继续说道:“方才他的拳里没有杀意,我未曾用全力。” “原来是这样,在武学方面我不曾涉猎,以我的认知看来,你们方才那几手已是相当漂亮了。”浣溯溪真心的感叹道。 “天色不早了,你就住我院子前面那间房便是,今天晚上事多,你也累着了吧,早些去歇息,若是有什么缺的,明日你和虎子言语一声,他会为你置办的。”浣溯溪掩嘴打了个哈欠,转身打算回房。 浣颂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脱口问道:“小姐为什么收下我?难道就不曾质疑过我吗?” “嗯~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大概就是觉得你很厉害,收下你无论从何处算,都不会亏,而且若是雇别人,自是要好好谈谈这价钱,而雇你嘛~”说到这里,浣溯溪侧过脸带着一抹狡黠的笑容继续道。 “你难道没发现,你都不曾开口和我要过工钱,我可是个商人,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浣溯溪说完这话摆摆手,也不再和浣颂多言,径直回了房中。 浣颂站在原地,愣了会儿神,抬眼望着云层中的银月,看着遮盖住月光随着云层的移动逐渐洒落下来,浣颂转身离开。 浣溯溪推开房门,之前她和浣颂谈话的时候,下人就已经把热水送到,如今热气蒸腾在不远处,而安却还紧靠着门口站着,方才她若是推门的动作大些,说不定就会儿房门就会撞上对方。 “可以洗漱了哦,外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别担心。”浣溯溪看着安说道。 安却没有立时回话,歪歪头好奇的问道:“溯溪,占便宜是什么?” 浣溯溪一愣,没想到她在门外的戏言都被安给听了去,她伸手捏捏安的面颊,没好气道:“下次,你可不能再这么偷听人说话了,我也就罢了,旁人可是会生气的。” “是溯溪说,要是危险,让我把你拉进来的,安不是偷听的,溯溪欺负人。”安瞪眼看浣溯溪,对于浣溯溪给予的指责表示不愿接受。 浣溯溪举手投降道:“好好好,是我错了,这占便宜么,简单来说的话就是不需要代价或是用远低于应有的价值,获得一些事或物,大抵是一件会让人高兴的事,我这么说你明白看吗?” 安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明白又不明白。” 从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中,浣溯溪知道,安的性子好学,而且对一切未知的事物都有着十足的好奇心,若是再掰扯下去,怕是今晚有得好一番折腾,于是推着安往热水那去,催促道:“好了好了,赶紧去洗漱吧,若是你再不去,我就先去了,到时候我先睡了,那你今晚便一个人睡吧。” 一听晚上不能和浣溯溪一块睡,安立马往浴桶那跑去,一边跑一边手忙脚乱的脱衣服,浣溯溪没好气的跟在她身后收拾,紧接着便听到那边传来一整阵的水声。 浣溯溪直起身子,将安甩落在地上的衣物搁置在一旁,正打算去隔壁屋子洗漱,就听安趴在浴桶边上,睁着眼紧张的问道:“溯溪今晚不和我睡,那是要和谁睡?” “……”浣溯溪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难不成在这小人鱼的眼里,她是一个睡觉必须有人陪同才行的人吗?还是说她认为成双入对的睡是人类的习俗? 见浣溯溪不答话,安显得有些着急了,跃跃欲试的想从浴桶中起身,口中说道:“溯溪别找别人,我,我给你占便宜,我有便宜,我的便宜都给你……” 第86章 浣溯溪急忙上前将安按在水中,撇过头红着脸说道:“我不会找别人睡,自记事起我就是一人就寝的,除了娘以外,安你是唯一一个和同床共枕过的人。” “人类并不是非要和人一道睡的,我就是不与你同床,也不会找别人,你放心,我不过是去隔壁屋子洗漱,一会儿我就回来。” 听到浣溯溪的回答,安顿时放下心来,沉入热水中,歪头笑道:“那就好,不过溯溪就是不和别人睡,我的便宜也能给溯溪占,要是溯溪开心,我都可以。” 心头传来微微的颤动,浣溯溪悄眼看了眼安,见安正看着自己,自己的这点小动作被对方抓个正着,她面颊发烫尴尬的移开眼。 这时屋里的气氛突然有些燥热,浣溯溪胡乱的想着这么热,待会儿晚间睡觉时要记得开小半扇窗,而就在她思绪翻飞间,耳边水声乍现,一个软糯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道:“溯溪为什么不看我,要是溯溪想看,尽管看就是了。” 安说话的时候,湿热的气息铺洒在浣溯溪的耳畔,话语中那柔柔的娇哼声,直往耳朵中钻去,飞速的窜过浣溯溪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不知为何不敢去看安此刻的面容,单手捂着自己滚烫的面颊,浣溯溪身形踉跄的夺门而出。 慌不择路的浣溯溪一时竟忘了要去隔壁房间,眨眼间她跑到了院子中,一头撞在了刚巧出门的浣颂身上。 眼看浣溯溪要撞到自己,浣颂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待看清浣溯溪的面色后,他诧异道:“小姐,出什么事了?你的面色看上去不同寻常,莫不是病了?需不需要我找大夫?” 浣溯溪借力站稳身子,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稳了稳神,说道:“不碍事,就是觉着有些热,我此刻面色很差吗?” “倒也说不上面色差,红润的很,只是着未免有些太过……倒是有几分像练功练岔了的模样,但是小姐应当不会武艺才是。”浣颂如实说道。 浣溯溪抿唇点了点头,嘱托浣颂早些休息后,她便故作镇定的回到了原先准备洗簌的隔壁屋。 关上房门后,浣溯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经浣颂这么一打岔,倒是没有方才那般灼人,将身上的衣衫褪去,浣溯溪将自己浸没在浴桶中,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浴桶中的水早已不如最开始那般适宜。 不过对于此刻的浣溯溪而言,这微凉的水温倒是正合适,背靠在桶壁上,浣溯溪闭眼揉了揉额角,回忆着方才的画面,疑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这般失了方寸,不过是安一贯的作风,这几日她却常常为此乱了阵脚。 就如早些时候在酒楼那时,自己的举止似乎不受自己控制般,这其中的缘由到底是什么? 这问题在浣溯溪的脑海中盘桓不去,直到周身的水彻底没了热意,浣溯溪打了个哆嗦起身,也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穿好衣服唤人将一切收拾好后,浣溯溪回到自己的房中,安不在桌边,她张望了两眼,发现安此刻已然躺在床上。 踌躇了几下,浣溯溪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态,往床边走去,临到近处她正想着要如何和安解释自己方才的举止,就见安抱着枕头躺在床上,此刻睡的正香。 之前的那点异样的情绪顿时悄然泯灭,浣溯溪无奈的摇了摇头,扯过被子给安盖好,自己也熄灯上了床。 浣溯溪刚在床上躺好,旁边一阵窸窣声立时响起,紧接着一个身躯靠近她身边,扯过她的胳膊抱入怀中,复又没了动静。 “安?”浣溯溪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回应她的除了身旁人清浅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动静。 显然刚刚的举止,是安在睡梦中无意识的举止,浣溯溪调整了下姿势,接借透过窗的月光,细细端详安的面容。 安的美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每一处都长的恰如其分,无论怎么看都是会让人一眼惊艳且百看不厌的类型,记事 共处了这么长时间,她依旧会时不时在心中感叹几声,而在不知不觉中,浣溯溪就这般看入了迷。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触了触安的面颊,感受到那真实的触感,她喃喃自语道:“若不是能这般触到你,我当真觉得你不过是我臆想出来的。” 像是感受到了浣溯溪的动作 ,安将脸在浣溯溪的胳膊上蹭了蹭,突然的动作让莫名有些心虚的浣溯溪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却突然听闻安闭眼呓语道:“溯溪,和我睡,她是我的,你们都不许……” “呵。”浣溯溪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就是梦中这小家伙还不忘宣誓主权。 心情一下便放松了下来,浣溯溪也感觉睡意沉沉袭来,她合眼在安的额头落下一吻,笑着进入了梦乡。 第58章 出发 翌日, 待到浣溯溪二人起来后,两人便去了丫头的房间, 丫头经过一晚上的修养,又服了大夫开的药,气色比昨晚看上去好了不少。 见到浣溯溪两人过来,丫头立马便要下床,不过浣溯溪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这么麻烦。 原本下人们都是住一间房的,但是因为受伤的原因,所以昨晚才将丫头安置到了这间空房内,丫头现在所处的这间房不大,物件也很基础, 浣溯溪和安在桌边坐下,也不影响三人的对话。 “怎么样?身子可好些了?”浣溯溪随口问道。 “谢小姐关心,不妨事的。”丫头低着头回道。 浣溯溪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一边正盯着丫头看的安,继续道:“我观你谈吐举止得体, 似是识得一些字, 你是如何做到的。” 第87章 丫头的身世浣溯溪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她不认为丫头那人渣父亲, 会送其去学堂。 “以前村里的学堂,每日会有吃剩下的吃食,我会守在学堂边等着, 便听了一段时间先生的讲学, 学堂的先生心善,偶尔得闲会教我一字半句。”丫头老实的回答道。 似是又想到什么, 她继续说道:“不过后来那人知道我在学堂, 曾喝酒去那闹过事, 我便不再去了,识得并不多。” 浣溯溪了然的点点头,一旁的安插嘴道:“坏东西,真讨厌。” 丫头闻言身子颤了颤,抬眼悄悄看了安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过几日我要出趟远门,出发前这几日你别的都不用做了,安心将身子养好。”浣溯溪若有所思的说道。 她没说自己是要去往京城,这段时间她反复告诫家里人,她要上京的事以及制盐贩盐的事现阶段切不可告知旁人,就是家中的下人现在也不得知晓,以免走漏的风声,横生枝节。 丫头点点头,犹豫了一下,似是有话要说,最终却没有说出口,复又低下头去。 “若是有话要说,便说出来,我不是那种蛮横不讲理的人。”浣溯溪将丫头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自从经过昨晚的事后,这丫头的表情已不像最开始那般静默,倒是开始逐渐表现出来。 “奴婢是想问问小姐,可是愿意将奴婢收下?”丫头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其实她隐隐有种浣溯溪默许了的态度,所以一直不知该不该问出口,但是人总是要听到句准话,心里才踏实。 “恩~我有着一些原因,不便将你收下。”浣溯溪的目光对上安,对她隐晦的眨了眨眼,安顿时明白浣溯溪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趴在桌上,拿眼睛偷偷看浣溯溪。 没想到会从浣溯溪的口中得到这样的答案,丫头一时有些愣神,在此之前浣溯溪的话里话外,分明都透露着接纳了自己的意思,失落感顿时爬上丫头的心头。 虽说即使浣溯溪不愿留她在身边,这浣家也不会将她赶走,她仍可以和其他人一般做个普通的下人,但是她心里还是希望可以跟在浣溯溪的身边,她学识不多,但是看人还是有些经验的。 她分得清跟在谁的身边,将来获益会更大,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层面,浣溯溪无疑是浣家也是现阶段她最好的选择。 不过浣溯溪不收她,丫头泄气的垂下了眼,明白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也许她注定只能这般过一生。 “不过,我想安身边缺个伺候的,所以你以后就跟在安的身边,听她的吩咐就是了。”浣溯溪继续说道。 这话一出,安倏地直起身子,丫头立时抬起头,两人都一脸疑惑的看着浣溯溪。 这画面颇有几分滑稽,浣溯溪忍不住支着脑袋,歪头露出几分笑意。 “对外人来说,你是我的贴身侍女,但实则你的主子只有安一个,当然我也时常会有事要支使你去做,但你定要记得,无论何时安才是你的第一顺位,必要的时候我的命令也可以反驳。” “这要求确实是有些苛刻,但你放心,酬劳方面我会给你正常的三倍,你看如何?” 浣溯溪看着丫头,征求其的同意,既然是给安找的侍女,那自然要双方都同意,才会尽心,若是丫头不愿意,那她也不会留丫头在身边。 本以为是山穷水尽了,没想到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过短短两日的时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浣溯溪对安的重视,更别说在这方面尤为敏锐的丫头,跟着安说白了就是跟着浣溯溪,丫头哪里有不同意的理。 见到丫头连连点头,浣溯溪满意的说道:“安的性子单纯,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她都不知,往后你得多留心一些,详细的日后你自会知道。” 见丫头没有什么问题,浣溯溪又笑着对安说道:“既然人是你的了,安你便给人取个名字吧,总不能老是这么丫头丫头的叫。” 听到自己将要有名字,丫头也将目光看向安,隐隐有些期待。 安看着浣溯溪,肚子里有好多问题想问,但是看着浣溯溪笑眯眯的面容,她看看的丫头,决定把疑惑压下,先顺着浣溯溪的意思。 “恩......”安眨着眼想了一会儿,然后试探性的看着丫头说道:“那我叫你珊瑚,可以吗?” 丫头一愣,一般侍女的名字都以上口好叫为先,若不是用的自身的名字,也会取以常见的字眼,珊瑚这样的名字她不曾听过,但是以她的身份也没有拒绝的份,而且这名字的独特性也让她有几分欢喜,自后她也是有名字的人了。 “珊瑚,是个不错的名字。”浣溯溪笑笑,对于安的答案给予肯定,心里也不由想到,这名字取的确实很有安的特点,终归是离不开大海。 见两边都很满意,安满意的点点头,有些骄傲的扬起脸。 “那珊瑚你歇着吧,我们便先走了,出门的事项带待你身子好些了,可以问虎子和浣颂,他们会告诉你的。”浣溯溪摆摆手免了珊瑚的下床送别,带着安离开了。 只剩两人的时候,安向浣溯溪吐露了自己的疑惑:“溯溪,为什么要让珊瑚跟着我?” 浣溯溪笑笑,对着安说道:“珊瑚呢,自小生长的环境特殊,所以对于周围人的情绪变化或是言行举止中的潜在含义,比常人要更敏锐些。” 廊间的风拂面而来,浣溯溪伸手将安耳边的长发细细的整理好,口中继续道:“以后我们出门在外,定是不能时刻形影不离,我不在你身旁时,也需得有个人照看你我才放心。” 第88章 “虎子和浣颂他们是男子,心思不如女子细腻,也有诸多不便,所以珊瑚便是理想的人选。” 将碎发捻至耳后,浣溯溪的指尖划过安的面颊,轻点在安的鼻尖上,促狭道:“再说了,这里不是有个人不希望我身边跟着旁人,以后珊瑚跟着你,她若是在我身侧帮手,那也是因为你在,这下你可满意了?” 安听着浣溯溪的话,盯着浣溯溪的手指,心里噼里啪啦的打着小算盘,最终的出结论,溯溪还是她的,她一把抓住浣溯溪的手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嘿嘿,满意。” 浣溯溪最是拿她这幅样子没辙,抽了抽手指见安没有松手的打算,反正在家中,她也就由着对方去了。 这几日,除了晚上睡在一张床上以外,白日里俩人几乎没有太过亲密的举止,就是夜晚,也总因为白日里的忙碌,往往倒头便睡并无太多的接触。 如今见浣溯溪纵容,安颇有些郑重的抓着其的手指,像是什么极为宝贝的东西一般,她细细的摩挲着浣溯溪的指节,一寸寸的往上,然后在浣溯溪的手心处轻挠了两下。 原本并未察觉有何异样的浣溯溪,随着安的动作忍不住抿了抿唇,心里有过说不出的意味,身上泛起一阵阵痒意,耳根在不经意间悄悄的红了。 “咳!”浣溯溪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心想这安的小动作当真是让人招架不住,明明只是抓了抓手指,怎么这般让人害羞。 正当浣溯溪想制止安的动作时,安的手却在这时转了个方向,顺势和浣溯溪十指相扣不在动作了。 浣溯溪看着安,将见方一脸无辜的回望着自己,她的话卡在喉头,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家里的事安排妥当后,浣溯溪便再次带着安回到了海岛之上,做制盐最后的收尾工作。 几天的时间稍纵即逝,很快出行的日子便到了,一切早已收拾妥当。 那日一早,浣溯溪便带着安出了门,随行的还有虎子和浣颂,再有就是勉强赶上的珊瑚,珊瑚的身子经过这几日的休养,已是好的七七八八,这路上并没有什么重活,倒是也不会影响。 原本唐氏等人是想为几人送行的,但是浣溯溪劝阻了他们的步伐,这般声势浩大的出行,不知道还当是他们不回来了一般,加之也不想太过引人耳目,所以唐氏几人只送到了门口便不再多送了。 就这样五个人一路来到镇口,浣溯溪左右张望了一番,并没有看见王延锡或是林浦。 “姐,所以现在我们做什么?王先生他们人呢?”虎子也跟着东张西望道。 浣溯溪也正纳闷,之前林浦说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按时来此就好,可这会儿她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也就在几人疑惑间,一阵马蹄声响起,在场的人下意识的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严闻驱赶着俩辆马车从不远处走来,见到浣溯溪几人,他面上一喜,一路小跑来到浣溯溪面前。 浣溯溪默然的看着严闻,半晌吐出一句话:“你便是先生安排带我们上京的人?” 第59章 进京 看着迎面走来的严闻, 几人的面上神情各异,虎子有些不耐的撇了撇嘴, 安戒备的往浣溯溪身侧靠了两步,一双眼滴溜溜的看着严闻,剩下的浣颂和珊瑚先前和严闻不是不熟便是未曾见面。 浣颂还好些,他见过严闻知道对方不是不轨之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走向马车那边查看了起来,珊瑚现在是安的侍女,她跟在安和浣溯溪的身后,看见安这般反应, 她抬眼看了严闻一眼,上前几步来到安的身旁,以防必要时刻她好及时防备。 浣溯溪的心底有着淡淡的无奈,她先前确实和严闻说过,若是他想上京便自己去和王延锡说, 如今看对方这架势, 显然是已经找过王延锡了, 并且得到了对方的首肯, 现在更是成为了他们这番上京的接头人。 “溯溪,我问过王先生,王先生说他这番上京琐事颇多, 所以前日便已先行一步启程, 嘱托我今日和你们汇合一道出发。”严闻对着浣溯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 浣溯溪点点头,对方唤她名字的时候, 她微微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 心里随着严闻的话, 猜测王延锡这番安排怕是另有深意,不然对方先一步动身断不会这般不和自己知会一声。 京城的水太深,她这般未曾离开过这方寸之地的愣头青,定是还有诸多要学习注意的,这一趟京城之行以如今的形势来看定不会太顺利,自己身边这些人都得仰仗自己,她须得慎之又慎。 “溯溪,这几位是?”严闻迟疑的声音在浣溯溪的耳边响起。 浣溯溪回过神看到严闻有些尴尬的神情,她侧目注意到安此刻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严闻,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安面纱下的嘴,此刻正嚯嚯的磨着牙。 原本有些忧愁的心思顿时散去不少,她目光柔下几分看着安笑道:“这是我新招的侍女,那边是我的随行护卫。” 严闻看着浣溯溪面上的笑容,目光一凝不禁看出了神,直到听见几声轻微的咳嗽声,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 珊瑚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方才要不是她看见自己的新主子快要耐不住性子,那前倾的身子怕不是下一秒就要动手的样子,她及时的出声提醒,这场面怕是就不太好看了,现在她可算是有些明白浣溯溪之前对她说,安的性子和常人有些不同是何意思了。 第89章 像是为了掩饰尴尬般,严闻左右看了两眼,指着浣颂说道:“我先前受林护卫所托,有一件东西要交给你的护卫。” 浣颂闻言回头望这边,浣溯溪也看向浣颂,两人对了个眼神,浣溯溪开口道:“是什么?” 严闻回身从马车上取下一个用布包着的长条状物什递给浣颂,浣颂看着浣溯溪,见浣溯溪对他点点头,他才伸手接过,抖开外侧的布匹,露出的是一柄刀的刀柄。 浣颂目光闪闪,一把握住刀柄将刀拔出少许,立时一道幽幽的寒芒闪过,虽然这长刀外表看着古朴低调,但就是浣溯溪这等外行人都看的出来,这是一把不可多的的好刀。 浣溯溪饶有兴致的走近了几步,注意到了刀刃处有着两个字“墨仁”,寻常武器是不会在被铸刀者赋予名字,眼前这刀定然价值不菲。 “我说什么来着,林浦这家伙果然很中意你。”浣溯溪调笑道。 浣颂将刀放回刀鞘中,隐去眼中的喜爱之色,淡淡道:“小姐莫要打趣我,林护卫会送来刺刀,定然也是因为小姐的原因。” 不等浣溯溪接话,一旁的严闻见终于有机会发言,急忙插话道:“对,林护卫和我说,他觉着浣颂应当擅长使刀,如今没有趁手的兵器,他手上有这把刀,但是他惯使剑,所以让我把刀送了过来。” 见话都被说满了,浣溯溪也不坚持,转口道:“既然这样,浣颂你便收下吧,大不了下次见了还回去就是了,我们赶紧出发吧,珊瑚和安与我一道,你来驾车。” 虎子一听赶忙凑过来急道:“姐,那我呢?我怎么办?” 浣溯溪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她们这次的行李,说道:“你和这些一起坐另外一辆,你一个男子总不会要和我们三个女子挤一块儿吧?” 虎子看了眼严闻,不甘心的说道:“那我也可以给你们赶车啊!” “别磨磨唧唧的,你赶车能有浣颂赶的好?”浣溯溪没了耐心,看着委屈巴巴的虎子,她招手示意虎子到自己面前来。 虎子耷拉着脑袋凑过去,浣溯溪低声与他说道:“严闻这次这么积极,非要跟着我们一块上京,他之前这么高傲的人,如今居然这么低声下气的来给我们赶车,就算他真是上京有事,那为什么不和先生他们一道,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虎子耳朵动了动,先是疑惑的皱了皱眉头然后在浣溯溪富有深意的目光下,他恍然道:“姐,你是说,他想偷我们的盐……” 浣溯溪一把捂住虎子的嘴,没好气道:“明白了还不赶紧过去。” 这下虎子再没怨言,激动道:“姐,你放心,我一定看好了他,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看着虎子气势万分的催着严闻往另一辆车走去,浣颂低声道:“小姐,若真是如此,需不需要我留意一下。” 浣溯溪摆摆手,无所谓道:“小孩子么,路上总得找点事做,省的他闹腾,你不必太过当真。”说完这话,浣溯溪便拉着安上了她们身旁的马车。 众人上车后,便正式启程前往京城,现今凌国的国都坐落在临州,虽然也地处南边,但是距离浣溯溪他们所在的泗侯村,还是有着不小的距离。 这一路的长途跋涉,到达临州之际已是半月之后的事了,饶是花费半月多,也是浣溯溪等人紧赶慢赶之下才将得以将这时间缩短至此。 “待会儿便要进城了,也不知先生他们是否已经在城内等候。”浣溯溪挑起马车的窗帘的一角,向外打量着。 距离城门口还有些距离,来往的行人马车络绎不绝,这行进的道路也比别处平整不少,到底是京城就是和别处不一般。 浣溯溪一边感慨一边注意到,这沿途乞讨的人似乎比他们一路过来多了些,如今北边战事胶着,这些人应当都是逃亡过来的流民。 她放下帘子不再去看,现在的她没有余力也没有那份心帮助这些人,还是不要多看免得心里难受。 安在另一边好奇的揭起帘子往外看,这段时间路途的见闻,听着浣溯溪等人给她的讲解,她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不谙世事,但是那旺盛的好奇心却是一分没少。 “安,马上就要进城了,现在还是莫要太张扬,京城不比别处,达官显贵随处可见,一不小心就会招惹麻烦,我们初来乍到还是要小心些。”浣溯溪看着安叮嘱道,然后又将目光落在珊瑚的身上。 珊瑚立马点头示意自己知道的,毕竟照看好安是她头等职责,而珊瑚也因为原本身子就瘦弱,这段时间跟着浣溯溪等人,虽说是累了些,但好歹吃穿用度都比以往好上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倒是圆润了些,连带着身高也向上窜了几分,使得虎子一度很是嫉妒。 随着马车的行进速度逐渐慢下来,最终一阵摇晃后停住不动,紧接着马车外便传来了问话声,浣溯溪知道这是守城的士兵在问话。 途径前几个县城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情况,这情况越是靠近京城便越频繁,倒也不难理解,如今不是寻常时期,战争时期难免要多加防范,要留神是否有敌军的细作潜入城内。 马车的门帘被揭起,一个士兵打扮的人张望了两眼,在浣溯溪等人的面上多停了一会儿复又放下帘子,本以为这样便可以进城的浣溯溪等人,却听车外那士兵又和浣颂几人攀谈了起来。 那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探究意味,浣溯溪听了几耳朵,便听出了那话里隐含着的龌龊心思,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她曲指敲了敲马车的门框,示意浣颂莫要再拖沓,赶紧结束这番不必要的盘查。 第90章 外头的说话声渐弱,过了一会儿只听外头一声喊:“就这七个人是吧,赶紧的进去,别耽误了我们的正事。” 浣溯溪闻言一愣,和车上的安与珊瑚交换了下眼神,珊瑚并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倒是安带着些许好奇的看着自己,想来也是注意到了方才那士兵的话。 七个人?他们这一行人算上严闻也不过六个人,哪来的第七人? 但是如今已然放行,浣溯溪只好压下疑问,先等进城再问浣颂这外头到底是什么情况。 马车又行驶一段时间,浣溯溪估摸着已经离开了城门附近,顿时揭开帘子想问问浣颂方才的情况,那多出的一人是怎么回事。 只是她刚一揭开帘子,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浣颂那张熟悉的面孔,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容。 这人一身书生打扮,面容俊朗中透着儒雅,一双桃花眼正弯弯的冲着她笑。 “这位小姐,恕在下冒昧,这边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第60章 木五 “你是谁?” 代替愣住的浣溯溪回话的是安, 她将浣溯溪往后拉了拉,然后盯着对方好奇的问道。 “如果说我没有先自报家门是不和礼数的话, 那和小姐你不以真容示人是不是也算是扯平了?”那人笑眯眯的看着安回话道。 听着两人的对话,回过神来的浣溯溪,皱眉止住了安的话头,回嘴道:“张口便要观看女子容貌,才当真是妄言,还望这位不请自来的公子自重!” 闻言,那人的面上有着明显的恍然和尴尬之色,像是对浣溯溪的话很是意外,随即立马应道:“是我鲁莽了, 在下木五,多有得罪,还望小姐莫怪。” 浣溯溪狐疑的看着这人,她观这人身上的衣着,用料上乘式样精致, 谈吐也还算得体, 一看便知出身富贵, 怎的这礼教方面却有着如此不对等的浅薄, 且木五这名字一听便知不是这人的真名。 “小姐,这人方才在城门口趁着我与那士兵周旋之际,挨到我们近侧, 被误认为是和我们一道的混进城中, 由于小姐你主张低调行事,又不想在城门口耽搁, 所以我便没有拆穿他。”浣颂将马车拉停, 回过身说道。 浣溯溪闻言点点头, 看着木五面上那灿烂的笑容,抿唇说道:“我虽不知你是谁,是何来历,我且问你,你混进城的目的可是要做阴损害人之事?” 那木五闻言一愣,随即摸摸下巴答道:“我若说不是,小姐信我?” “不信,但是我观你的样子,即使我们未曾将你带进城,你也定会有别的法子进城,既然如此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日后出事,我也不过是因为年少不更是轻信歹人罢了。”浣溯溪坦白的说道。 “这位小姐,当真让人意外,小姐且放心,我没有害人之心,我不过是……”木五显然被浣溯溪的话给说愣了,颇有几分讶然的睁大了双眼,复又重新挂上那晃眼的笑容继续往下说道。 只不过这木五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浣溯溪打断:“我不想知道你究竟为何时而来,但凡知道一点,我便不能置身事外,所以还请公子自便,恕我等不再招待。” 浣溯溪说完这话,对着浣颂一颌首,浣颂立即会意手中疆绳一拽,马车重新起步,那木五毫无防备下狼狈的从车上跌落下去摔倒在地,随即他愕然的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少顷仰天轻笑了几声,从地上爬起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颇有些玩味的摸了摸下巴。 浣溯溪坐回到马车之中,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刚进城便发生了这种插曲,这京城不愧是海纳百川之地,其中龙蛇混杂,出人意料之事当真不少。 她抬眼恰好看见安张嘴打了个哈欠,见到浣溯溪看向她,她立马闭上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浣溯溪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花,轻声道:“再等等,马上便到客栈了,如今已到京城,便可好好休息几日,不会再风餐露宿了。” 安搂着浣溯溪的胳膊蹭了蹭,强打精神道:“没事,和溯溪一块很有意思,我不在意这些。” 在陆地上待得越久,安就比之前越加懂事,虽说这样的情况让浣溯溪越加放心安在陆地上的生活,但也让她日益心疼安的这种懂事,安原本就该那般无忧无虑的活着。 没过多久,马车再一次停了下来,浣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姐,客栈到了。” 浣溯溪应了声,然后轻轻推着半进入梦乡的安说道:“安,快起来,我们到了,不要在马车上睡了,等进了客栈再睡。” 安打了个哈欠在懵懵懂懂中被浣溯溪牵着下车,迈下马车的时候她晃神间脚踩了个空,她身后的珊瑚还在收拾马车上的行李,没注意到安的状况,但是好在浣溯溪原本就牵着安的手。 这一下,浣溯溪立马上前接住安倒下来的身子,慌乱在安的面容上一闪而过,待看到下方的浣溯溪时眼里精光一闪。 浣溯溪顺利的将安抱入怀中,因为受力她的身子往后一仰,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唇角便印上一抹温润,那触感短暂的停留后,便擦着她的面颊划过,只留下那来不及消散的浅浅热意和耳边安小小的惊呼声。 浣溯溪抱着安愣在当场,一旁的浣颂出声问道:“小姐,有没有受伤?” “嗯?嗯,我没事。”浣溯溪慢半拍的回道。 安趴在浣溯溪的肩头,眼里闪着狡黠的笑意,手指轻触着浣溯溪的耳垂,附耳小声道:“溯溪,放我下来。” 第91章 浣溯溪的身子颤了颤,好似被烫着一般匆忙松开手,让安站回到地面上,她的目光划过安的面容,见其和往常一般无异,冲自己笑笑,好似刚才的小意外不曾发生过一般。 浣溯溪微微侧脸避开安的目光,垂下的发丝掩去她通红的耳尖,她觉得耳朵有些发痒,却又不知为何不好伸手触碰,眼看珊瑚已经收拾妥当,她扭身扯开话题道:“先进去吧。” 除了浣溯溪和安,无人发现方才两人的小动作,浣溯溪抿了抿唇,有些懊恼的想,自己当真是不够稳重,只是这点小事便这般动摇,现在当真是连安的都不如了。 另一边,因为走在前头没有主意到木五存在的严闻和虎子,早已在客栈内等候,此时见浣溯溪一行人到来,严闻当即迎了上来,对着浣溯溪说道:“怎的这会儿才到?房间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二楼南边那几间便是了。” 浣溯溪点了点头,回道:“路上有些事耽搁了一下。”她无意和严闻讨论木五的事,便迈步直接上了二楼。 浣溯溪路过严闻身边的时候,因方才的事撩拨动荡的心还未平静下来,落在严闻眼中,那俏丽的容颜有着以往不曾见过的春色,看的他不禁心中一紧,带着几分痴迷的看着浣溯溪,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紧跟在浣溯溪身后的安,将严闻呆愣的表情看了个清清楚楚,她眯起眼气势汹汹的上楼,噔噔噔的踏步声极大,等严闻注意到的时候,安已经走到近前,他手忙脚乱的让开,踉跄了几步差点没摔倒在地。 安全然不顾严闻的状况,目不斜视的跟着浣溯溪消失在楼梯口。 严闻扶着身边的桌子站稳脚,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和刚巧路过他身边的虎子抱怨道:“我到底是哪里惹到她了,怎的感觉她对我这般不满?” 虎子稳了稳手里的东西,接话道:“谁?”随即反应过来严闻说的是安。 他嗤笑一声,轻飘飘道:“你说安啊~你想和她在我姐那争宠?我十几年的感情都没争过,就凭你?呵” 虎子摇摇头抱着东西上楼去了,留下严闻不满的嘀咕道:“什么争宠!你把我当什么了!还有我和溯溪一般大,合该你也得喊我声哥!” 严闻说完这话,扭脸见珊瑚站在他身侧,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问道:“东西重不重,我来吧。” 珊瑚木着脸摇摇头,说道:“不劳烦严公子了,都是女儿家的物什没什么重量,但是劳烦公子让让,奴婢现在得上楼去。” 严闻闻言顿时回过神,急忙让出路来,打算去找浣颂,赶紧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却没想到珊瑚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看着严闻说道:“严公子,恕奴婢直言,你赢不了的,还是早些放弃的好。” 珊瑚说完这话一俯首不再多言,也转身离开。 严闻留在原地,一张俊脸涨的通红,这次他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生怕又被人听了去。 珊瑚一路上到二楼,正想说自己忘了问自己被安置在哪一间房,就看见浣溯溪和安站在一间房的门口,安背对着珊瑚站着,浣溯溪则侧对着她,此刻安是何表情,珊瑚不知道,但是她看的分明是,浣溯溪那通红的面颊和无奈的神情。 珊瑚正想装作没看见的模样,但是浣溯溪却在这时和她对上了眼,只见浣溯溪面上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慌乱的冲她使了个眼神,珊瑚明白那是在告诉自己,房间在哪里,她顿时低头往浣溯溪示意的方向走去,余光中看见浣溯溪拽着安飞快的进了身后的房门。 活动了下有些紧绷的身体,珊瑚默默的想,就这样的两人,她也说不来时是何关系,可分明就没给别人插足其中的机会,希望严闻能将她的话听进去,早点收了那份心,不过转念她又摇头想到,主子们的事她一个下人瞎操心什么,还是安分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才是。 正这么想着,珊瑚扭脸和刚巧走过来的虎子撞了个正着,这一下她手里的东西顿时洒落在地上。 “啊,不好意思,我走太快收不住力了。”虎子从地上起身,一边道歉一边急忙去收拾地上的东西。 虎子动作太快,珊瑚来不及阻止就看见对方一下僵立在原地,一张脸涨的通红,嘴巴一张一合的就是说不出话来,而手里拿着一件女子的贴身抹胸,那手抖的和筛糠一般。 珊瑚见了虎子的样子没忍住扭脸笑出了声,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怎,怎么办,这,这,这谁的?我姐,会杀了我的。”虎子结结巴巴的看着珊瑚说道,眼看着都要急哭了。 珊瑚拍拍裙摆站起身,向着虎子伸出手,淡定的说道:“柳公子,不必担心,那是奴婢的,你还给奴婢就是了。” 一听是珊瑚的,虎子面上的表情就更尴尬了,正主就在自己面前,他还这么堂而皇之的拿着,他哆哆嗦嗦的把衣服还了回去,干巴巴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珊瑚接过衣服,淡定的将地上其他的东西收拾好,看了眼还别别扭扭的站在原地的虎子,打算就此离开,不然指不定虎子得尴尬成什么样。 虎子看见珊瑚要走,磕巴的喊道:“那什么,今天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礼道歉,你想要什么?我马上去买,或是你有什么事想做的,也可以告诉我。” 珊瑚对着虎子一俯身,回道:“柳公子,不过是件衣服,奴婢当真不在意,你也莫要放在心上了。” 第92章 “你别说了,我这人说到做到,你想好了就来和我说。”撂下这话,虎子便逃一般网楼梯口奔去,走到半道,他又回身说道:“还有那什么,你别再自称什么奴婢不奴婢的了,我听了难受,我姐他们也不会在意的,就,就这样。” 看着虎子狼狈不堪的背影,珊瑚眨了眨眼,低声自语道:“柳公子。” 沉默了一会儿,珊瑚的声音再度响起。 “虎子。” 第61章 证明 浣溯溪拉着安回到房间, 看着安乖巧的跟在她身后,一脸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 她不由扶额叹了口气。 之前她径直上到楼上,想着先前安在马车上那困倦的模样,自己得先将安安置妥当了,再处理自己的事,便在门口等着安上来。 但是浣溯溪没想到的是,她才刚提里一句要和安分房而眠,安顿时就耷拉下脑袋,瓮声瓮气的问她是不是在气门口的事,扯着她的衣袖认错, 说自己摔下来不是故意的,但是亲她这件事确实是有点小心思在里面。 浣溯溪想和安解释,自己说分开住只是单纯的出于为安能安心休息考虑,到京城以后,她有诸多的事项要忙, 定然不能实时以安为中心, 夜里说不定也不得闲, 安和自己待在一间房里, 定然是会受到影响的。 结果安根本没给浣溯溪开口的机会,委屈的向她反省自己的过错,说虽然现在浣溯溪和她一直在一块, 但是却要保持人类的礼节, 自己一直很听话,但是她不主动浣溯溪也没有要主动的意思, 所以她才没忍住。 浣溯溪听着安的话语越来越直白, 这其中的感情铺天盖地的展示在她面前, 羞的她根本无法直视安的面容,恰好这时候她看见珊瑚出现在楼梯口,眼见安没有要住嘴的意思,她怎么能让这话被人听了去,这才顾不上旁的,先将安拽进房间再说。 感到自己的衣袖传来细微的拉扯感,看到还在等着自己表态的安,浣溯溪缓和下表情,柔声说道:“你别担心,刚才的事我没有放在心上,更不会因此生气。” 安面上的表情顿时一松,随即她又满脸疑惑的抬起头盯着浣溯溪,似乎有什么事想不明白。 浣溯溪见状,皱眉问道:“怎么了?是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安看着浣溯溪上前一步,认真的问道:“在溯溪看来,我的亲吻是什么?难道溯溪认为,这是随便就可以做的事?” 面对安的质问,浣溯溪顿时明白方才自己的话有歧义,看得出安对此很是不悦,这还是安第一次对自己有这样的情绪,她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对于安你亲我这件事我不讨厌,所以我不会因为你刚才那样做就生气。” “也不代表我认为你这样做事很轻浮的行为,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 安眯起眼睛看着浣溯溪,在浣溯溪紧张的注视中,她撅嘴道:“你说谎,溯溪要是不讨厌,那就是喜欢,那为什么溯溪都不主动亲我?” 浣溯溪面上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没有说谎,我说的是真的,我只是……” 浣溯溪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安,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越发让安不满,安对着浣溯溪叉腰道:“那溯溪你证明给我看,你现在亲我,而且,而且要亲这里。” 说着,安伸指点在自己的唇上,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也忍不住一红,但还是执着的看着浣溯溪,一双眼睛清澈耀眼。 浣溯溪抿唇有些退缩的侧开眼,但是安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浣溯溪心念急转,今天若是不能顺了安的意,这一关怕是过不去了,而且此刻房里只有她们两个,她若是心里坦荡,这事也不必这般扭捏。 这么想着浣溯溪又看向安,她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安那边凑了过去,到中途看着安那双近在迟尺的眼眸,她又后仰了一些,带着少许恳求道:“安,把眼睛闭上。” “为什么?”安不满的说道,以前她都不曾闭眼,因为这样就看不到浣溯溪了。 “我不如你有勇气,你看着我,我不好意思。”浣溯溪只感觉手心都是汗,一颗心跳的飞快,要是在这么下去,下一刻说不定她会管不住自己夺门而逃。 安心里打起小算盘,浣溯溪好不容易同意了自己的要求,在看不到和亲不到之间,她做出了让步,妥协的闭上了眼。 见安闭眼,浣溯溪暗自松了口气,然后稳了稳心神再度靠了过去,这一刻她的动作慢的出奇,与她以往果断利落的作风完全背道而驰。 也不知是出于紧张还是害羞,浣溯溪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然后终于落到安的唇上。 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浣溯溪的心轻轻的颤抖了一下,随即之前的动荡不定的心情突然都消失了,整个人轻飘飘的有种奇妙的悸动。 浣溯溪保持着这样的动作,看着面前的安失了神,在这样的氛围中,她情不自禁的跟着阖上了眼,全身心的去体会唇上的触感。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即使她看不见安,但是依旧能感觉到属于对方的气息充斥在她的周身,轻轻的将她裹挟其中,让她感到安心,心头还盈着些许雀跃。 “唔。” 细微的呢喃声打断了浣溯溪的思绪,她猛地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的手已经扶在了安的腰间,她心下一慌,连忙撒开手倒退几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安睁开双眼,里面蒙着一层水汽,有些失神的看着浣溯溪,迷茫爬上她的面颊,她上前一步伸指轻触在浣溯溪的唇上,指腹摩挲着,低声自语道:“不一样,为什么?溯溪亲过来的时候有种特别的感觉,很舒服,和我亲溯溪的感觉不一样。” 第93章 安的眸光一暗,视线落在浣溯溪此刻紧抿的唇上,身子缓缓压了过去。 浣溯溪看着气势上突然异常强势的安,不禁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心里某个地方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能在这里被安的气势压倒,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安,说好的亲了你,你便要信我,你此刻这般模样,是还不能相信我的意思吗?如果是这样,那我着实有些伤心?”浣溯溪抚上安的面颊,略带哀伤的说道。 这一招果然凑效了,安的面容一下恢复到了往常明媚的模样,急忙摇头道:“不是的,我只是很喜欢溯溪亲近我,不是不相信溯溪的意思。” 见安恢复原状,浣溯溪也不好再伪装下去,出于自己耍了这种小手段的歉意,她摸了摸安的脑袋,亲了亲安的面颊,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吧,珊瑚一定已经将车上的行李拿下来了,我去找她。” 说完这些,浣溯溪绕过安径直去了门外,看着浣溯溪离开的背影,安收起几分笑容,吐舌道:“明明就很开心,还说自己伤心,溯溪骗人。” 步出门外的浣溯溪,待走到不起眼的拐角处后扶着墙壁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她红着脸抚上自己的心口,喃喃道:“方才那种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 在客栈打点好一切后,浣溯溪找到严闻,询问他既然已经到了京城,那王延锡有没有交待接下来的事,对方比自己早两天出门,应当比她更快到达才是。 “王老倒是没说接下来要干嘛,只是说若是我们到了京城便先四处瞧瞧,涨涨见识,还有就是京城的天气不比我们那,我们到了以后定是要添置几件衣服的,他说要买的话,任意找人问问,便知最好的成衣店是哪家。”严闻回忆着王延锡的交代,回话道。 浣溯溪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确实京城的天气比她们要冷上一些,再者这地方的繁华,远不是他们那偏远的海边渔村可以比拟的,她们带的衣物在这穿确实是有些不合适,但是这事王延锡既然已经想到了,那为何不在出发前提醒一二。 想到这里,浣溯溪的指尖轻点,点头道:“既然先生都这般说了,那我们就听先生的,先去置办几身衣物,然后再等先生的下一步指示。” 严闻点头对于浣溯溪的安排并没有异议,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相处,他和浣溯溪之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勉强可以算得上是普通朋友的范畴。 浣溯溪走了几步,发现严闻跟在她身后像是要和她一道的样子,不由停下脚步问道:“你不是说你来京城是为了寻你兄长,如今已到了京城,你不应该即可动身寻找吗?” 严闻跟着停下步伐,张了张嘴慢半拍的说道:“说来惭愧,我并不知晓我哥现在在哪里,照理我是应当先打探他的下落,只是出行前王老与我说,他会帮忙探寻一下,所以我想着和你们一道,说到底还是的先等王老的消息。” 浣溯溪默然,严闻的话倒也合情合理,他们一路过来,知道虽然由于北边战事的原因,书信往来这等事物受到了影响,但是京城这地方本身倒是没有遭到太大波及,所以也不必太过担心人的安全。 而严闻和自己一道,在这京城初来乍到,这节骨眼上打探消息未免引人注目,倒不如等王延锡的回复,毕竟在京城,王延锡的人脉关系做这些事要方便的多。 浣溯溪不再多言,来到客栈的老板面前,张口道:“掌柜的,我想问问你,这京城哪家成衣店的衣裳好?” 掌柜的自账本上抬起头,看到浣溯溪上下一打量笑道:“两位客官,想来是第一次上京吧?” 浣溯溪笑笑,点了点头,应道:“是呀,我们远道而来,未曾想这京城天气比别处要冷些,这衣裳便只得现买了。” “客官莫要担心,要说咱们这京城,好的成衣店那是不少,以前这些个成衣店都在城南那一块,购置采买难免有些繁琐,但是这两年新开的羽织阁,倒是解决了这问题,这羽织阁店面虽都不大,但是里头东西却一样不少,最重要的是它这店的开的铺子数量多,采买方便。” “客官您从我这店出去,往西走上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一家。” 掌柜的给两人指出了最近的成衣店,浣溯溪道过谢后,便上楼找安打算带人一起去这羽织阁看看。 她不仅想采买衣服,对这羽织阁本身也颇感兴趣,一家才新起的店面,却能力压京城的其他店铺,成为他人口中最先推荐的首选,这店背后的老板做生意定然很有一套。 第62章 羽织阁 “几位客官你们好, 是第一次来我们羽织阁吧,本店不仅提供成衣, 也可以定制衣物,定制衣服会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还请随意挑选,如有需要和疑问随时可以吩咐店内的伙计。” 门口迎宾的女子挂着得体的笑容,将浣溯溪几人领进店内,几步路的时间恰到好处的简要说明,便不再纠缠,一福身退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浣溯溪若有所思的看向那女子,发现对方身上的衣着样式恰好也能在店内看到同样的, 不仅那女子是这般,店内其他分布站着的伙计也是这般。 而且这应酬的尺度也是把握的恰到好处,完全不像别的店铺那般,一旦你进门便百般殷勤的贴身推销,让你在这压力下不得不购置一二, 但这羽织阁在入门时说完必要的信息后便不再持续推销, 而是放任顾客在店内行动。 第94章 不仅如此, 浣溯溪留意到, 无论是何人向店内的伙计询问或是抱怨,这羽织阁内的人都会保持一样的态度给予回应,这让人好感顿生。 这般独特的待客之道, 让浣溯溪倍感新鲜, 与其说这些伙计态度卑微,倒不如说更像是有持无恐, 即使对方态度胡搅蛮缠或是仗势欺人, 浣溯溪在这些伙计的面上也不曾看见惧怕或是退缩的神色, 依旧好言以待。 “溯溪这个好看。”安的说话声让浣溯溪收回考察的目光,看向安指向的方向。 那是一件悬挂在高处的衣裳,样式确实新颖,颜色用的是少有湖蓝色,浣溯溪只一眼便知道安为什么喜欢这衣裳,因为这衣服的颜色与海水的颜色很是相近。 不得不说,这羽织阁在客栈掌柜口中所谓的铺子不大,到了浣溯溪一行人的眼中也已是少见,不禁让他们再一次切身体会到了,如今他们是当真在这京城之中了。 羽织阁对于空间的利用非常的充分,在浣溯溪看来即使这家铺子当真不如别家大,但是东西也绝对是只多不少。 浣溯溪看着高处安中意的衣裳,正思考该如何拿取时,店里的伙计突然悄声询问道:“客官可是看中了上头那件衣裳?如想要试穿,我这便去为您取来。” 惊讶于伙计的反应灵敏,浣溯溪点点头表示同意,伙计得令离开,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手中的托盘上头正是安中意的那件衣裳,而先前那件依旧好好的悬挂在高处。 在浣溯溪的认知中,一般的成衣店,也会有这般作为样品摆放在店内的衣物,若是相中了,便测量尺寸然后吩咐人缝制,待过几日衣服做好后再上门拿取。 但这羽织阁竟直接拿出了成衣,对着浣溯溪几人说道:“我观客官的身形,取了适合的,客官可去店内的试衣间试穿,若是不合适我再给您拿新的。” 显然店内备足各式尺码的成衣,这羽织阁当真时不一般,还是京城的店家都是这般做生意,是他们自己少见多怪了,浣溯溪心中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浣溯溪道过谢,又选了几个款式,便由伙计带着去了所谓的试衣间,那是在店铺的二楼,用木板隔出了一间间比衣柜大上些许的小屋子,伙计示意浣溯溪等人自由选择门上挂着空闲木板的屋子使用便是。 几人都各自打算开门进去,这时伙计喊住了安,提醒道:“客官,你手上这件衣裳,是我羽织阁特有的款式,穿衣方式与寻常衣服有些区别,若是您允许的话,我可以进去帮您试穿。” 正要关门的浣溯溪心里一突,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拉着安挤进了一间试衣间中,反手关上了试衣间的门。 安眨眼看着有些出神的浣溯溪,疑惑道:“溯溪,怎么了?” 浣溯溪一愣,干笑了一声,胡乱找了个借口说道:“我拿的衣裳有几件穿起来不太方便,找你搭把手。” 安不疑有他,点头道:“好呀,我不喜欢溯溪给别人看,你做的对,就应该找我来给你帮忙。” 安满意的冲浣溯溪笑笑,举起自己手中的衣服说道:“可是,刚刚门外那人说,这衣服穿起来有些麻烦,溯溪你进来,她就进不来了,那……”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安突然看着衣服一愣,然后眯眼看着浣溯溪开口道:“我知道了,溯溪你是不是不想她帮我穿衣服,就像我不喜欢别人碰你一样?” 这试衣间本就不大,一个在里面倒是刚刚好,挤进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了,浣溯溪被安逼到试衣间的一角,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视线,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层,她当时心头只是有些不快,下一刻人便已经在这了。 安见浣溯溪要躲,双手撑着试衣间的墙壁,将浣溯溪拘在自己面前,追问道:“溯溪,回答我。” 浣溯溪吱唔了两声,最后放弃了抵抗,无奈的应声道:“我想大概是的。” 她进来的时候,确实没有多想,但是现在回想,不就和安说的一样,她一想到安要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她便心里不舒服,安第一次穿衣服是她给穿上的,再后来安上了岸,学会了自己穿衣服,就是有了珊瑚伺候,由于两人一直睡在一间屋,这穿衣的事也未曾让第三人搭手过。 想通这关节,浣溯溪看着安,小声道:“是呀,我和安一样,不喜欢让别人看到你和触碰你。” 安的眼睛顿时蹭亮,她满面笑意的将自己的衣带塞到浣溯溪的手中,说道:“我喜欢溯溪这样,那这样,溯溪给我穿。” 浣溯溪捏着手里的衣带,一想到只要自己轻轻扯动,安的衣物就会被她解下,她突然觉得这试衣间里头一下热的厉害,她看着自己的抓着衣带的手,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手竟然在轻轻的颤抖,她连忙用另一只手按住,反复在心中告诫自己冷静下来。 安倒是看上去不觉得这有什么,浣溯溪深吸了一口气,按住安的肩膀说道:“安,凡事要学着自己先动手尝试,若是事事都要旁人帮忙,这是不行的。” “可是溯溪不是旁人。”安理所当然的说道。 浣溯溪被安的话堵了一下,但还是尝试着说服对方:“我的确不是旁人,但是你要知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以后你会明白的。” 说完像是怕安的自己会再度被安牵着鼻子走,浣溯溪闪身离开了安的试衣间,到外头后看着守在不远处的伙计,浣溯溪叮嘱道:“无事,不必麻烦了。” 第95章 伙计倒是没说什么,点头应了一声便站着静候浣溯溪等人的吩咐。 浣溯溪这个时候才赶紧进了安隔壁的试衣间,她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自我安慰的想到,不算太热应当看不出什么。 这段时间,自己面对安的心情当真是越发怪异了,以往这些事也是时有发生,虽说也有些羞人但绝不会像现在这般,难不成是因为来到这京城,再陌生的地方心境发生了变化,自己竟对安有了这般强烈的占有欲。 门外传来了虎子几人的议论声,浣溯溪摇摇头知道自己也该赶紧换了衣裳出去了,不然再里头待太久难免会惹人注意。 试衣间内还有一面大的铜镜,在客人更换完衣物后就能观赏到自己的模样,浣溯溪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轻抚着身上的衣服。 她能感受到这衣服针脚的细密,用料的上乘,最重要的事是款式的新颖,这京城里的衣服当真是和别处没法比,也难怪先前旁人能一眼就看出,他们这一行人是来自外地,倒不是他们的行为举止有失礼之处,而是这着装就已经暴露了他们。 穿着新换好的衣服走出试衣间,浣溯溪的心情也微微有些雀跃,伴随她的出现,周围立刻便响起称赞之声:“客官,这衣裳很适合您。” 不过分的夸赞反而令人心生好感,浣溯溪整理一下衣服的褶皱,轻哼道:“是吗?” 早就已经换好的虎子几人顿时围了过来,连声称赞浣溯溪。 “真不愧是我姐,这身段这模样,不错不错。” “小姐,衣服很合适。” 珊瑚没有多话,但也跟着虎子和浣颂的话语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见周围的人都这般夸耀,浣溯溪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她笑了笑走到安的试衣间门口询问安如何了,顺势离开了那热烈的氛围。 “安,如何?换好了吗?” 浣溯溪的询问并没有得到安的回应,就在她打算再次询问的时候,试衣间的门开了一条缝,紧接着她的人就被拽了进去。 略显狼狈的站稳脚后,浣溯溪看到的是皱眉整理衣服的安,那衣服算是穿在身上了,但是有几处稍有些变扭。 “溯溪,你看看我穿的对不对?”安拽着浣溯溪的手,扭了扭身子让浣溯溪能更好的检查。 浣溯溪上前查看了一下,搭手帮着安将弄错的地方更改了过来,然后退后一步笑道:“可以了,果然我们安只要动手就一定能做到。” 安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脚步轻旋,面向浣溯溪,俏皮的问道:“溯溪,好看吗?” 浣溯溪一愣,裙摆在摆动间微微扬起又垂回脚边,就像是海浪溅起又落下,衬着安娇美的容颜,这扑面而来的靓丽仿佛下一刻就会从这小小的试衣间溢出。 浣溯溪眼光一柔,应道:“好看。” 安得意一笑,正要说话,浣溯溪再次开口道:“自然是你好看,衣服只是次要。” 安诧异的捂嘴,惊道:“溯溪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浣溯溪却笑笑,捋了捋安耳边的碎发,落下间抓着安的一缕长发掩到嘴边,眉眼微弯的柔声道:“因为在我眼里,安最好看了。” 安望着浣溯溪的面容突然敛去了几分笑容,她拿起手边的面纱重新戴上,转身就要步出试衣间。 面对安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浣溯溪疑惑的抓住安的手腕,紧张的问道:“安,你怎么了?” 安垂眼没有看向浣溯溪,低声道:“溯溪,你最好现在放我出去,不然我可就要不听话了。” “什么?”浣溯溪疑惑的追问道。 安微微侧脸,斜眼看向身后的浣溯溪,那目光幽深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威慑力。 “因为我现在非常想亲你。” 第63章 猜测 看着面前徐徐掩上的试衣间门, 浣溯溪看着自己还保持原有姿势的手势,慢半拍的察觉到了失控的心跳。 安用余光透过门缝看了眼还未从试衣间里出来浣溯溪, 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随即拉着珊瑚几人闲聊起来。 安的面上蒙着面纱,旁人虽然观她身段极佳,但倒也不曾像浣溯溪之前那般引人注意,但还是有好奇这面纱下容颜的人偷眼朝这边打量。 浣溯溪整理好心情后,步出试衣间招呼伙计过来,确认了试穿的衣物她都会买下,然后又指了指另外店内的一些衣服,示意那些她也要了。 伙计一一记下了她的要求, 然后问过浣溯溪衣服是否有需要改动的地方后,让浣溯溪几人在店内稍等片刻,他去店后的裁缝处吩咐人处理便离开了。 浣溯溪不由再次感叹这羽织阁办事效率果然很高,她看了眼不知何时拉着珊瑚在店内闲逛的安,不自然的轻抚了下手肘, 没有过去一道。 “这位小姐, 你好。”时一个说话声在浣溯溪耳边响起。 浣溯溪侧目, 发现是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女子, 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指着她身上的衣服问道:“冒昧问一句。你身上穿的可是那边悬挂着的那件衣裳”。 那女子面上的神情并没有恶意,想来应当是店内其他的客人, 浣溯溪点头道:“不错。” “果然, 前几日我便观这衣裳不错,却不适合我, 今日看到小姐你穿着如此合身, 实在是没忍住上前打扰了。”那女子羡慕的看着浣溯溪身上的衣服, 目光中颇有些惋惜的意思。 第96章 浣溯溪观这女子的打扮和仪态,料想这女子出身应当不错,于是顺着对方的话闲聊了几句。 “说了这许久,还拖小姐的福找到了适合的衣衫,却还不知小姐是何姓名,实在是失礼,小女子姓杨,单名一个蕊字。”杨蕊满面笑意的问道,这一番交谈下来,她对浣溯溪的观感极佳。 “浣溯溪。”浣溯溪也不遮掩,大方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溯溪,当真是个好名字,我在这京城长大,还未曾听闻过浣小姐。”杨蕊打量着浣溯溪疑惑道。 浣溯溪笑笑,拨弄着手边的衣物,接话道:“我是第一次来京城,杨小姐自然是不识得我的,所以这羽织阁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的衣裳当真是不错。” 听到浣溯溪是第一次来京城,杨蕊的面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随即略带得意的说道:“浣小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虽说这京城之中,名气大的铺子比比皆是,可这羽织阁却是这其中最不一样的。” “这羽织阁是这两年才开的铺子,却铺张的很是迅速,生意也是越做越大,也许光看这铺子是比不上那些个名声在外老字号,但是在铺子的数量上却是这京城第一位的。” 浣溯溪很是配合的捂嘴惊讶道:“想不到这羽织阁竟这般厉害,这店的东家想必也是位有手段的人物,我观杨小姐你对着羽织阁如此了解又这般推崇,难不成这羽织阁的东家是?” 听到浣溯溪这话,杨蕊连连摆手,慌忙解释道:“浣小姐这话可不敢乱说,我哪有这本事,只是……” 话说到一半,杨蕊的面上显出几分犹豫来,随即一摆手,继续说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事,这羽织阁的东家其实大家伙心里都有数。” “哦~那是?”浣溯溪立马来了兴趣,她确实对着羽织阁的老板有些兴趣。 “这羽织能这么快在这京城站稳脚,那是因为它背后仰仗的乃是户部。”杨蕊小声的说道。 “户部?难不成这是皇家……”浣溯溪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杨蕊出口打断。 “浣小姐,这话可不能这般随意说出口!” 见杨蕊面容严肃,浣溯溪当即致歉,示意是自己失言了。 “其实这里头的事倒也不复杂,也是我方才的话说的不够谨慎,难免浣小姐你会有这等误会,其实准确的来说,这羽织阁的东家是现今户部尚书的独女,孙盈巧。” “虽说这事没摆在明面上,但据说和孙小姐相熟的人,已从孙小姐的口中得到了亲口印证,原本这羽织阁生意做的这般好,这孙小姐又是户部尚书的独女,自然是要惹人猜忌的,但是这孙小姐由于是女儿身,又是独女,不少人不看好这事,所以才没引起太大的风波。” “不过我本人却很是佩服孙小姐,她一介女儿身居然这般有胆识和魄力,实在是少有。”杨蕊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脸。 浣溯溪也是心头一跳,她也未曾想到这羽织阁背后的老板竟是女儿身,她不禁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她也明白了为何杨蕊会对这事如此小心,若是这孙小姐是个男儿身想必便不会如此了,这所谓的不看好大概是觉得,这孙小姐身为女儿身,即使这生意做的再好,大抵也是仰仗着自己的父亲。 或者说的更直白一些,这羽织阁就是户部尚书敛财的手段,只不过是借了自己的女儿打了个幌子。 但其实浣溯溪清楚,即使上诉这些猜想都被打破,这世人也不会太把这事当回事,他们定会认为这羽织阁办的再好,将来也不过是为孙小姐的嫁妆添砖加瓦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想到这后面隐藏的含义,浣溯溪的心中有些不快,而杨蕊显然也能想到这一层,面上也涌起几分惆怅,她摆摆手说道:“不说这些个事了,认识浣小姐我很是高兴,今日便不再叨唠了,下次有缘再会。” 浣溯溪告别了杨蕊,恰好这时候店内的伙计也将改好的衣服送了过来,浣溯溪领着虎子到柜台处付钱,看到金额时她不禁目光沉了沉,虎子更是连连看向她,满脸的不敢相信。 眼看虎子就要问出是不是算错价了这句话,浣溯溪赶忙在那之前将钱给付了。 这京城的物价比别处高,她来之前便已经做了心里准备,但未曾想还是远远超过了她的预估,领着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浣溯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倒是没注意到几次想和她搭话最后作罢的安。 回到客栈后,浣溯溪喊来了浣颂,她清点了一下他们手头的余钱,又询问了浣颂关于京城的一些事项,时间便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浣颂离开后,浣溯溪仍坐在桌前皱眉思索,原本她来京之前心头也有些紧张和焦虑,但是这半月来的行程拓宽了她的见闻,也让她渐渐的定下心来。 可这羽织阁一行,又让她觉得摸不着前路的方向,这孙小姐有着一个就任户部尚书的父亲尚且这般艰难,她一个海村来的小丫头,当真能做好贩盐这等大事吗? 那可是盐,而且王延锡已经明明白白的告知她,这二皇子一脉是摆在明面上的敌人,那是皇子,她真的能斗得过吗? 自己答应这事是不是答应的太过草率了,浣溯溪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看向窗外,发现外头已经天黑,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自羽织阁回来就一直未曾看见安,当即起身出门。 她敲响了珊瑚的房门等了一会儿无人应答,刚巧小二经过见状搭话道:“客官,这房内的客人自你们今个出去后就未曾回过房。” 第97章 珊瑚没回来过,难道是在楼下吗?浣溯溪抬脚下了楼,看见在一楼坐着的浣颂走过去问道:“浣颂,安她们在哪里?” 浣颂起身答道:“下午回来的时候在一楼闲聊,我从小姐那出来后,他们三人觉着没意思便说要出去走走。” “走走?你怎的未曾一道去?”浣溯溪的语气有些着急,珊瑚和虎子还是两个孩子,安的心性更是单纯,这样三人在这偌大的京城中,会遭遇什么,谁也不知道,这么一想浣溯溪便坐不住了。 “我是担心小姐一人在这会有危险,而且安小姐也不愿您一人在这,执意要我留下,不过客栈掌柜的说过最近并未听闻有何异事,应当不会有危险,而且他也让店里的一个伙计跟着去了。”浣颂尽可能的安抚浣溯溪的情绪。 “若当真如此,那我在这客栈之中岂不是更为安全!”浣溯溪不由提高了音量质问道。 浣颂不言,其实与他而言,浣溯溪是他的主子,在他的认知中,浣溯溪的安危才是摆在第一位的,所以他做出这般选择倒也不算错,但面对浣溯溪的质问,他还是应承了下来,开口道:“是属下失职,我这便出门去寻。” 浣溯溪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对着浣颂歉声道:“这事你没错,是我无理取闹了,抱歉,我和你一道出去找。” 浣颂的面色稍缓,应声道:“小姐不必向我道歉,是我思虑不周。” 两人当即便要离开客栈,走了两步,正留神四处的浣颂突然见浣溯溪停下了脚步,由于浣溯溪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能听道浣溯溪极为严肃的嗓音。 “浣颂,你要记得,安在我这的重要性,不亚于我对自己的重视,虽然你是我的人,但是我希望你清楚一点,在你心里,你必须将安的摆在和我一样的位置上。” 说完这话,浣颂看着浣溯溪侧过脸,那张往日里总挂着三分笑意的清秀面容,此刻陡然坚毅了起来,看着他的目光透着不容反驳的强势。 浣颂清楚的知道,若是在这没有应下浣溯溪的话,那他们二人定是会为此心生嫌隙,日后他要再想划进浣溯溪的亲信名单中,那定是艰难异常。 “我明白了,小姐。” 浣颂低头,沉声应下了浣溯溪的话。 浣溯溪闻言收回目光,低声道:“也许是我小题大做了,但这其中我有我的缘由,还望你谅解。” 浣颂没有询问浣溯溪口中的缘由,只是看着浣溯溪的背影,他心下不免下意识的去猜测这背后的原因。 他在京城待得时间长,由着一些原因各式各样的事见的多了,浣溯溪这般紧张安,还暗示这其中原因不方便说出口,他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 难不成这安小姐是小姐的情人?这两人是那种关系? 随即浣颂皱眉闭眼又睁开,在心里嘲笑自己当真是疯了,竟然会得出这般的猜测,若是让浣溯溪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怕是立刻便要将他扫地出门。 第64章 谈话 浣颂摇摇头, 打算重新集中精神在寻找安等人这件事上,但是他身前的浣溯溪却突然身子一震, 随即人就往前跑去,他急忙跟上,才看见前头正是慢悠悠往回走的三人组。 安手里拿着糖葫芦,看到迎面冲自己走来的浣溯溪,顿时扬起一个笑容连连对其招手,跟在她左右两侧的虎子和珊瑚也看向浣溯溪的方向。 虎子刚想对着浣溯溪打招呼,结果手刚抬起来,浣溯溪便无视了他的存在,径直抓住了安的双肩, 然后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才着急的问道:“你跑去哪了?” 虎子尴尬的放下手,和另一边的珊瑚对视了一眼,两人明显感觉到浣溯溪的情绪不太对。 安有些愣神的看着浣溯溪,老实的说道:“我想去走走, 本来想喊你一起去, 但是之前溯溪看起来不太开心, 所以才没喊你。” 见浣溯溪的额角有着些许汗渍, 安想伸手帮其擦擦,结果即将触到浣溯溪的时候,浣溯溪却是一侧头躲开了安的手, 沉声道:“你怎么能就这样跑出去, 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难道你不知道你……” 话说到这里,浣溯溪没有再说下去, 她皱眉深吸了一口气, 转身道:“既然无事, 就先回去吧。” 说完她便迈开步子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见安一脸无措的看着自己,她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对着安伸出了手,安立时上前抓住浣溯溪的手,由着对方牵着自己往回走。 安想和浣溯溪说话,但是浣溯溪只是无声的拉着她走在前头,她有些泱泱的耷拉下脑袋,小心的紧跟着浣溯溪的步伐。 虎子将手里的东西塞给客栈的伙计,然后走到浣颂的身边,小声问道:“老颂,我姐这是怎么了,我还从没见过她这样,我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浣颂皱眉凝视着浣溯溪二人的背影,又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喃喃道:“难不成,真是……” “真是什么?”虎子闻言还道浣颂在和他说话,追问道。 “原因你自己不是说了吗?”浣颂看了虎子一眼,淡淡的扔下这句话,便跟上前面两人。 虎子嘴里念叨着浣颂的话,随即反应了过来,对着一边的珊瑚急道:“完了完了,肯定是因为我们没和我姐打招呼就出来玩的事,看我姐那样子不得气疯了,我出来玩也就算了,我反正只是个她曾经在意过的弟弟,关键我还把她现在的心肝宝贝安给一块带了出来,珊瑚你说我俩现在该怎么办?” 第98章 珊瑚看着虎子的样子,嘴角勾了勾,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淡淡道:“柳少爷,我只是因为放心不下安小姐,才迫于无奈跟着一块出来的,所以不是我们该怎么办,而是你该怎么办。” “你!”虎子震惊的看着施施然转身离开的珊瑚,原地跺了跺脚,又无可奈何。 他自我劝解道,其实珊瑚说的也没错,他堂堂一个说一不二的男子汉,难不成还指望珊瑚这样一个女儿家帮他出去顶罪,终究的是他来扛下这所有。 一行人回到客栈,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浣溯溪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自顾自一个人上了楼,叮嘱不要打扰她,便关上了房门,就连安都被拒在门外,这下气氛一下凝重了起来。 。。。。。。。。。。。。。。。。。。。。。 晚饭时分,几人围坐在一起,他们这一桌上点了不少的餐食,却没有人动筷,都频频往二楼的楼梯口张望,浣溯溪自从之前回到客栈后,便再也没有出过房门。 “诶,你们说这可怎么办?”虎子苦着脸,拿筷子敲了敲桌沿。 “我方才敲门让小姐下来用膳,但是小姐说不必顾虑她,让我们先吃就是了。”珊瑚看着安说道。 安听这着珊瑚的话,垂头不语,她手里还拿着之前吃剩的那半串糖葫芦,浣溯溪回房后她便再也没碰过。 浣颂看着安神情若有所思,这桌上一时之间陷入沉默,浣溯溪是他们的主心骨,此刻她人不在,他们便没了主意。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严闻一脸疑惑的走来过来,问道:“你们怎么点了菜不吃,是在等溯溪?她人呢?” 严闻下午在羽织阁的时候,中途便离开了,他走的突然也未曾和旁人打招呼,几人居然都把他的存在给忘了。 虎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姐在楼上呢,我们自然是要等她下来一道吃的。” 严闻倒也没多想,点头道:“我也正饿的厉害,我上楼洗把脸顺便喊她一声。” 严闻说完便往楼上去,倒也不曾有人阻拦他,虎子看着严闻上了二楼,嘀咕道:“这家伙,这时候去找我姐,不是摆明了找骂吗?指不定得被我姐训成什么样。” “小姐,不是那样的人,不会随意迁怒旁人的。”珊瑚接过虎子的话说道。 虎子脸一僵,立马找补道:“我当然知道我姐不是那种人,我就是......” “小姐给他开门了。”虎子的话说到一半,浣颂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下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坐在浣远对面的安更是身子一震,手中的糖葫芦串一下掉在了地上,珊瑚见了弯腰将糖葫芦捡了起来搁在一旁,目光有些担忧的看着安。 “老颂,你怎么知道?”虎子不敢置信的说道。 浣颂收回目光,淡定的说道:“我听见小姐的开门声了。” 浣溯溪的房间内,严闻看着浣溯溪递过去一个信封,说道:“下午在羽织阁,有人和我说有我兄长的消息,便带着我一路离开,他带我在这城中一直绕圈子,最后却只给我留下这个。” 浣溯溪接过信封打开,里面是一个字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三日为期,若无消息,速回。” 浣溯溪识得这笔迹,正是出自王延锡之手,这是王延锡传过来的消息。 “你可知道下午给你消息的人是谁?”浣溯溪看向严闻,随手将纸条扔进桌上的油灯。 “我没看见那人的样貌,他在羽织阁与我搭话,之后人便不见踪影,只是沿途总会留下一下痕迹让我一路跟下去,最后我是在一个巷子深处的发现的这信。”严闻回忆着白天的场景说道。 这消息竟传递的这般谨慎,想来王延锡那边是遇到麻烦了,而且还不小。 听完严闻的话,浣溯溪低头不语,严闻在一旁静坐了片刻,然后才试探性的问道:“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我观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浣溯溪没有接话,半晌她看着窗外问道:“严闻,你来到这京城之后,有没有什么感觉,这京城之大,就是走上一天也未必能看尽,而这里的的衣裳一件便够我们村一户人家一月生活所需尚且富余。” 严闻闻言也收起自己面上的笑意,也看向窗外,回道:“你是觉得不甘还是害怕?” 浣溯溪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反驳,严闻便知道自己大概没猜错对方的意思。 他将目光挪回到浣溯溪的面容上,对方已经换上了下午购置的衣服,人靠衣装马靠鞍,更何况原本就瑕不掩瑜的浣溯溪,以往略显朴素的衣着只是掩去浣溯溪的光芒,如今的对方就像割去石皮的玉石,开始向所有人展示她隐藏其中的价值。 自己为何到现在才发现,那个总是独来独往长发遮面的女子竟是这般出众,他轻笑了一声,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笑什么?”浣溯溪皱眉回过脸,对于严闻的态度有些不满。 “我笑我自己,你问我来这京城之后有何感想,但其实你应该问我,当你离村时我有何感想。” 严闻自嘲的笑了笑,见浣溯溪面上有些疑惑,他继续说道:“其实我猜你此刻的心情应当和我那时,见你搬入镇上的大宅门,出行有人鞍前马后,敢于和朝廷命官直言不讳的心情大同小异。” “我们出身相似年纪相仿,你会问我这问题我不奇怪,但是溯溪,你有没有想过,你早已经在我这遥遥领先了,已经体会过这其中滋味,面对这京城的繁华,我倒是没了太大的感觉,也许是也算是我这段时间来,为数不多的好事?” 第99章 浣溯溪垂眼深思,她问严闻这话本是泄气之举,对方能不能给她一个答案她不根本不在乎,却没想到会从严闻这里得到这样一番话。 先生也曾对她说过,她如今这身上有着世上人这一生最可贵的少年志气,正是胆大包天的时候,虽说可能会万劫不复,却也是建功立业者身上最需要具备的,等再过些时候,见多了这世间的浮华,便会在无形中消弭,劝她定要好好把握。 当初先生是料到她日后会因这些烦恼,所以才早早的暗中提点她吗? 另一边,严闻注意到浣溯溪的神情好转,心想如今他和浣溯溪能有今天这番对话,是不是也代表浣溯溪对他敞开了些许心扉,想到此处,他不禁露出几分笑意,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有些期待的想不知道浣溯溪有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隐藏的含义,反过来劝慰他几句。 “噗!!!” 浣溯溪被严闻突然喷出的水打断了思绪,她往后退开几分,看向严闻,见对方举着茶杯,满脸震惊的问道:“这水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咸?!!!” 盐水打湿了桌面以及严闻的衣襟,浣溯溪将目光看向桌上的茶壶,那是安喝的那一壶,她轻笑了一声,起身对着严闻说道:“这水中我误撒了些盐,没和你说,是我的不对,我向你致歉,你还是赶紧回房换件衣裳。” 浣溯溪催着显然还舍不得离开的严闻出门,在门口堵住对方的话头道:“字条我已经收到了,你在我这也待得够久了,再待下去怕是于理不合,我便不留你了。” 严闻沮丧的将茶杯递了回去,浣溯溪摇头道:“这茶杯便送你吧,也算是谢谢你方才的话。” 说完这些,浣溯溪重新关上房门,严闻举着茶杯站在门外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茶杯,这不是客栈的东西吗?浣溯溪就拿这打发他,倒不如说更像是嫌弃他用过不想要了。 严闻叹了口气,还是握紧了茶杯锤在心口,蚊子再小也是肉,好歹是溯溪第一次送他的东西。 第65章 哄 “人出来了。”楼下的浣颂对着桌前面色各异的几人说道。 “出来就好, 出来就好,这也没待多久, 想来是有什么事要说。”虎子心虚的用手指不住的回来剐蹭自己面前的桌子。 “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总归得找个人上去和我姐说道说道,有错我们认就是了。”虎子一拍桌子,看着浣颂说道。 浣颂斜眼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到自己碗中,说道:“方才小姐已经训斥过我了。” 他这话的意思是,他已经因为虎子三人的行为受到牵连了,现在别想他打头阵去填火坑。 虎子面上有些尴尬, 他眼睛看了看安又看了看珊瑚,最后看着自己面前的碗筷,心里直打鼓,他现在也怂的很,没底气上去找浣溯溪谈话, 若是有人和他一起还好说, 不然他是真没这个胆。 他心里发虚, 看着吃的起劲的浣颂, 底气不足道:“我姐还没下来呢,你怎么先吃上了?” “这菜要是再不吃便凉了,那时小姐吃了对身子不好。”浣颂轻描淡写的把虎子的话给堵了回去。 桌上一时又陷入沉默, 浣颂吃了两口, 看着虎子那皱成一团的面容,无声翻了个白眼, 搁下筷子说道:“你若想破局, 只有一个人能救你。” 虎子闻言顿时霍得抬起头, 看见浣颂对着安的方向挑了挑眉梢。 此刻的安一脸委屈的坐在椅子上,眼尾泛着红,咬唇不作声,从刚才回到客栈后,安便没有往日的活力,她的情况和浣溯溪相似,也无人敢轻易上前打扰。 虎子斟酌再三,还是在上去找浣溯溪领骂和劝说好歹是一起跑出去玩的同伙之间,选择了后者。 “那什么,你也别太伤心,我姐的脾气我最清楚了,我上去那是只有找死的份,但是安你不一样,你现在可是我姐的小宝......是我姐最喜欢的人,她肯定不舍得冲你发脾气的。”虎子小心翼翼的挨到安的身旁说道。 “溯溪都不让我进去,她肯定是不喜欢我了。”安小声的说道。 “怎么会呢,我姐那是在气头上,你听见她对你说她不喜欢你了,还是听她说她讨厌你了。”虎子抓了抓头发,有些笨拙的开解道。 安低着头缓缓的摇了摇头,她没听到溯溪说这些话,溯溪关门的时候只和她说想一个人静静。 珊瑚在一旁看着,又看了眼楼梯上方,趁着虎子说话的间隙插话道:“安小姐,我觉得柳少爷说的有理,我想今日小姐心情不畅,大抵还是在安小姐这。” 珊瑚说完这话,就见安抬起头一脸快哭了模样,她吓了一跳赶紧加快了语速。 “我以前听人说过,女人生气都是要靠哄的,就像小姐现在这样,就得靠安小姐你去哄了。” “可是溯溪都不让我进去。”安着急的说道。 “不要怕,若是一遍不让进,那就两遍三遍,小姐一定会开门的,而且安小姐你也不要怕,据说哄人最重要的是耐心,只要耐住性子,早晚都会将人拿下的。” 说到最后,珊瑚似是感觉有些不对劲,面上有些迷茫,但是安已经猛地站起身,气势汹汹的往楼梯口去。 浣颂喊住安,将旁边小二刚端上来的餐盘端过递给安:“小姐下午还未吃过东西,安小姐你将这些一并拿上去吧。” 安伸手接过餐盘,就听浣颂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安小姐不必担忧,小姐是不会真的置气与你,若是她还不愿松口,你切记的,举止大胆些兴许会有奇效。” 第100章 说完这话,浣颂低头退回到桌边,虎子凑过去问道:“老颂,你和安说什么呢?” 浣颂看着虎子淡淡的说道:“我说,若是小姐怪罪,便让安小姐将错都推至你头上。” 不去理会身后虎子的吵闹声,安端着手中的餐盘,小心的往楼上去。 来到浣溯溪的房门口,安心情忐忑的敲了敲门,心里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里头的浣溯溪应声道:“进来。” 惊喜万分的安顿时推门而入,一进门却发现浣溯溪站在窗口眉头紧锁,面上一派凝重之色,也未扭头看向自己这边,她高昂的心顿时又跌了下去。 没关系,珊瑚说了要有耐心,安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将餐盘搁置在桌上,安小步的来到浣溯溪的身后,还未开口鼻间就是一酸,她也顾不上别的,上前从身后一把拥住浣溯溪,带着鼻音低声道:“溯溪。” 浣溯溪身形摇晃了一下,赶忙伸手扶住窗框,惊讶道:“安?” 安紧紧的搂住浣溯溪,闷声急道:“溯溪不要生我的气,不要不理我,我知道自己错了。” 浣溯溪看了眼窗外街道上的人,她们站在这窗口不留神就会被人看见,她伸手拽下安的手,探出身子去关窗。 安被浣溯溪挣脱出去,心里委屈更甚,立马又黏了上去,结果又被恰好转过身的浣溯溪撞了个正着,顿时向后连退了几步,伸手去扶近旁的桌子。 浣溯溪也没想到会撞着安,那桌上还有之前严闻喷在上头的水渍,她急忙上前去拉安,但是她仓促间动作太大也无法好好保持平衡,最后拽着安一起跌坐到地上。 浣溯溪直起身子,立马去看跌落在她身前的安,急道:“安,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摔着哪里?” 安捂着鼻子抬起头,她摔下来的时候刚好撞着浣溯溪的下巴,这时鼻尖酸的厉害。 但是一看到浣溯溪近在眼前的面容,她压着情绪的一下就爆发了,泪珠像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在浣溯溪的衣衫之上。 浣溯溪见状,心顿时揪作一团,她伸手去掰安的手,轻哄道:“是不是很疼?乖,把手拿开让我看看。” 安使劲摇了摇头,她不是因为这个才哭的,而且浣溯溪的下巴处也有泛着红,但是对方却毫无所觉一般。 “溯溪,你别生气了,我害怕。”安紧紧的拽着浣溯溪的前襟,好像生怕对方再一次躲开她。 浣溯溪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给安这么大的影响,她拂去安面上的泪水,柔声道:“我没有对安生气,我只是气我自己,不哭了,不然我也会难过的。” 安咬唇点点头,但是泪水却没法立时收住,她扑进浣溯溪的怀里,哽咽着问道:“溯溪,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浣溯溪搂着安,手轻轻的抚着安的后脑,诧异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溯溪都不和我说话,不让我进门,但是严闻却可以进来,刚才也是......”安的声音闷闷的,越说越轻。 浣溯溪垂下眼,心里涌起一股自责,原来她无心的举动却在不经意间牵动着另一个人的心。 “安,我不是在生你的气,而是觉得那样对你的自己很是讨厌,怕自己会不小心伤害你,所以才一个人在房间里。” “严闻可以进来是因为,他有事要和我说,这事跟大家都有关,我不能任性,再者那时候我也已经冷静了一些,刚才我是想关窗,你搂着我我不好行动。” 浣溯溪很有耐心的逐一给安解释,然后捧起她的脸,认真道:“应该是我向你认错才是,你要是想出去玩,明日我陪你一起出去,亦或是你想自己出去都行,是我太自私了,你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能一直束你在身旁。” 随即她面色一肃,补充道:“但是你出去一定要和我说,不能再这么一声不响的就走,和浣颂说也不行,你自己过来与我说。” “你且再给我些时日,让我先熟悉一下。” 安连连摇头,含着泪回道:“不是的,我喜欢和溯溪一起,我想和你说的,但是溯溪有很多事,我觉得我应该懂事一点,而且虎子也说不打紧的。” “虎子,呵。” 浣溯溪冷笑了一声,然后心疼的轻揉着安的眼角,柔声道:“不哭了,这都擦红了,待会儿我让珊瑚拿些药膏来给你擦擦。” 安抬眼,刚好看见浣溯溪下巴上还未消退的红痕,她犹豫了一下,脑中突然划过浣颂与她说的话,她眼神微眯,轻轻的舔舐过浣溯溪的下巴。 浣溯溪能感觉到下巴处带着潮意的触感,她的身子一僵,现下她和安的姿势做这个动作着实有些暧/昧,但是怀里的小家伙正是敏感期,这时候她又不好推辞。 不是说过了,这样做是不可取的,这条小鱼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浣溯溪略有些无奈的想到,悄悄的握紧了拳头,让自己不要太过在意下巴上的感觉。 这时安却动了动直起身子,跪坐在浣溯溪面前,扶着她的肩膀问道:“珊瑚说,要我上来哄你,可是我不会,溯溪你教我。” 望着此刻贴着自己额头一脸真诚的安,浣溯溪抿了抿唇,安是上来哄她的?那方才费尽唇舌才把人泪给哄回去的到底是谁? 浣溯溪叹了口气,伸手拥紧安,没好气道:“那安让我抱会儿,抱一会儿我就开心了。” 安应了声,搂着怀中的浣溯溪,手指揉捏在对方的耳垂处,眼睛忽闪忽闪的问道:“溯溪这样就可以了吗?” 第101章 “恩,这样就好。”浣溯溪疲倦的应了声,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这会儿放松下来,当真觉得一动都不想再动。 安歪头,将脸搁在浣溯溪头上,深以为然的说道:“溯溪是不是也觉得这样这舒服?刚才我在溯溪怀里的时候,也觉得溯溪心口软软的,蹭起来很舒服。” “......” 正瞌眼养神的浣溯溪霍然睁开眼,麻利的撒开怀抱,拽着安从地上起身,便往门外走。 “我好了,我们去用晚膳。” 安踉跄的跟着浣溯溪往外走,看了眼桌上自己拿进来的餐食,说道:“方才我拿吃的上来了。” “那桌子不干净,我们下去吃新的。”浣溯溪头也不回的说道。 安颇有些可惜的说道:“那不是浪费了,只是托盘脏了,还能吃的。” “无事,晚些时候这些都让虎子吃了就是。” 两人来到桌边坐定,浣溯溪招手喊小二点了新的菜。 虎子一直缩在一旁小心的观察浣溯溪的样子,见浣溯溪面色如常的点菜,他来到安的身边问道:“我姐不生气了?” 安点点头,应声道:“恩,我哄好了,溯溪还说让你把拿上楼的菜吃了。” “哦,那行,不气了就行,我方才见我姐下来的时候,气的都上脸了,那脸红的,我还以为你俩在房里打起来了。”虎子拍着胸脯感慨道。 浣溯溪斜眼看了眼缩头缩脑的虎子,慢悠悠的开口道:“我听说,下午出去的事,是柳安裕你鼓动的。” 虎子的背脊一下挺得笔直,冷汗立时沁出额角,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安,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字:你卖我!!! 第66章 决定 在等王延锡消息的这几天, 浣溯溪让浣颂给她梳理了一下京城的局势,幸运的是, 浣颂对这方面倒是所知不少。 浣溯溪心里打定主意,若是三日等不到王延锡的消息,她也绝不能就这么回去,这一趟如此波折,家中还有人等着她的好消息,她断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她得另辟蹊径,找新的法子,不能尽数仰仗王延锡。 将手里的花生丢在虎子的身上, 浣溯溪头也不抬的说道:“站稳了,说了一个时辰,便只能多不许少。” 院子中扎着马步的虎子,咬牙重新直起身子,他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面颊滚落, 早已打湿了身上的衣衫, 他嘟嘟囔囔的试图转移浣溯溪的注意力。 “我说姐, 我们已经在这呆了几日, 到底,什么时候能等来王先生的消息?” “我都不着急,你瞎操什么心, 别想偷懒, 不然再罚你加练一个时辰。”浣溯溪手里捧着这几日梳理的资料,头也不抬的说道。 虎子苦着脸, 冲着院子另一头站着的浣颂一个劲的使眼色, 浣颂见状, 面不改色的说道:“你之前未曾习过武,下盘太虚,得把基本功练扎实,这马步是躲不掉的。” “可我不想习武。”虎子翻了个白眼,腹诽道。 浣溯溪提笔,笔杆轻搭在下巴处,淡淡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有本事带人出去玩,就得给我保证人得给我完完整整带回来。” “别说你带人出去,就是你自己出去,我也得向柳叔他们交待,所以这习武你是跑不掉的。” 虎子斜眼看着还有大半截没燃尽的香,心里叫苦不迭,小声抱怨道:“这之前林浦也是这样让我扎马步,扎马步扎马步,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他教过你?”这话引来了浣颂的注意,问完这话他便皱眉,一副并不想知道答案的样子。 “只是指点过三两句。” 院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低沉清冷就如林浦本人一般无二。 “小姐,林护卫来了,安小姐还在房里练字。”珊瑚来到浣溯溪的跟前说道。 浣溯溪点点头,看向不远处的林浦。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客栈的后院,由于不知什么时候回去,她们也不好换地方,便一直在这客栈待着。 如今林浦过来了,就说明王延锡那边的状况应当是处理完了,总算是回避了最坏的结果,浣溯溪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林浦从浣颂的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浣溯溪,拱手道:“王老已经到京,让我来请浣小姐过去。” “我知道了,我这便随你去。”浣溯溪起身,将手里的东西交给珊瑚让她拿回房,并转告安自己出门了。 虎子竖耳听着这边的动静,一听这话顿时喊道:“姐,我也去,我和你一道去。” “你给我老实在这待着,别想偷懒,浣颂你盯着他。”浣溯溪头也不回的回绝了虎子的话。 “小姐。” 浣颂上前一步,喊住了浣溯溪,显然是不放心浣溯溪就这般一个人去。 “你不必担心,有林护卫在,没事的。”浣溯溪笑笑,示意自己明白浣颂的担忧。 “杀人或许我不如你,但是护卫你不如我。”另一边的林浦突然插话道,目光落在浣颂的身上又挪开。 浣溯溪看着浣颂有些愣神的模样,不由一挑眉,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回怼上次浣颂说过的话,可是那晚浣颂说这话时,林浦已经离开,难不成只是偶然吗? 林浦说这话的时候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好像在叙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也并不想得到谁的回应,径直转身离开。 浣溯溪随着林浦出了客栈的后门,门外已经有马车在等候,浣溯溪上车后倒是没问起王延锡他们晚到的原因,反而饶有兴趣的问起林浦送给浣颂的那把刀。 第102章 “林护卫,我们启程那日,你托严闻赠予浣颂一把刀,那刀我看着价值不菲,你说说要多少,我想法子给你凑凑。”浣溯溪这话也不过是说说,她料定了林浦不会收她钱,只是想借此问问对方究竟是不是曾和浣颂有过什么渊源。 林浦民不改色的说道:“那刀不值钱,浣小姐看着给就是了。” 嗯?浣溯溪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这林浦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这段时间花钱如流水,手头很是拮据,林浦那刀怎么看都不便宜,她这一时半会儿哪里拿的出来,不过好在做生意谈价钱是基本功,浣溯溪复又放松下来。 “这方面我是外行,估不来这刀的价钱,不如林护卫说个数吧。” 浣溯溪的打算是先让林浦把心理价位说出来,摸清对方的底她才好想辙。 “两枚铜钱。”林浦淡淡的说道。 原本已经打算砍价的浣溯溪,眨眨眼颇有些可惜的鸣金收兵了,两枚铜钱和不要钱有什么区别,她还有什么好砍的。 “为什么是两枚铜钱?这刀这般好,要是让铸造者得知竟只换了这点钱,不知该作何感想,怕是要提刀来见了吧。”浣溯溪自怀中摸出两枚铜钱放与林浦掌心。 “他不会。”林浦接过铜钱,淡淡的说道。 “哦~你认识那人?怎的这般笃定。”浣溯溪听这话来了兴致,手艺这般好的人,要价还如此便宜,她在里头嗅到钱的味道。 林浦撩起马车的窗帘看了看复又放下,随即马车便停了下来,浣溯溪还等着林浦的回答:“林护卫?” “是我。”林浦说完这话便起身下了马车。 浣溯溪坐在马车上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林浦的话,林浦这话的意思的是,这刀竟是他自己打的,看不出来这林浦居然还有这兴趣,而且手艺这般的好。 不过这样的话,她想挖人怕是没戏了,浣溯溪摇摇头也跟着下了马车。 林浦在马车边等着,浣溯溪下了马车发现已是在一座小院门前,林浦带着她推门而入,院里王延锡正坐在桌边逗鸟,只不过他的左手却用绷带挂在脖子上。 浣溯溪收起些许笑意,快步来到王延锡的桌边,行礼道:“先生。” “溯溪来了,怎么样,这几日在京城可有收获?”王延锡抬手示意浣溯溪坐下说话。 浣溯溪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想了想如实说道:“这临洲不愧为天子脚下,这繁华之貌自然是我们那小小的渔村不可比拟的,这边能人异士比比皆是,而对女人的宽容程度也比别处好上不少。” “自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过是地方大了,就显得比别处不一样了些。”王延锡从鸟笼上收回目光,不以为然道。 浣溯溪见他行动颇有不便还是忍不住问道:“先生这手,可是在来的路上遇上了麻烦,比我们先行一步是否也是因为这?” “你既然都以猜到,还问我做甚?”王延锡没好气的耸耸肩。 “学生是担心,这是先生自己惹的祸,结果却在心中埋冤学生。”浣溯溪木着脸回道,王延锡现在这般能说会道,想来也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诶,你这丫头,真是让为师寒心,为师是这样的人吗?”王延锡被浣溯溪的话顶的没了脾气,不由露出些怀念的神色来。 “你自小便是这样,无论对谁,认准了的事分毫不让,嘴上更是一点不愿输人,性子倔得很。” “我在京城树敌颇多,虽然名义上发配边陲,但是一举一动在这京城中人更是了如指掌,加上我一去便出了抓获海盗之事,更是让这些人以为,我这是要卷土从来,他们自是要先下手为强。” 浣溯溪听着王延锡的话,沉吟道:“所以,先生是借着海盗之事做为上京的由头,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先生身上,好让学生我能一路顺利的来到京城,而他们以为你是借功回京,所以为防你回京后危及他们,这才半道阻拦。” “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或许有那么些个人,会猜想到制盐一事,可是当年耗时颇久却不了了之的事,他们怎么也猜不到我这么快便会得到结果,估计没放在心上。”王延锡说道这里停下手中斟茶的动作,看向浣溯溪。 “事到如今,你已见过京城的面貌,明白了这路的艰险,是否还要继续?” “你若反悔,现在还来得及,我会给你一些银钱让你回去,自此你与此事便再无瓜葛。” 浣溯溪看着王延锡,然后接过对方手中的茶壶,将自己面前的茶杯斟满,淡淡道:“先生现在问我这话的意图为何?今日自我踏进这小院开始,我便已经无法脱身了,难道先生不明白?” “溯溪,为师也只能说,答应你的绝不食言,旁的是为师对不住你。”王延锡默然片刻,低声感概的说道。 “先生,你不必如此,虽说卷进这派系之争非我本意,但这件事本身也是学生自己的决定,起因是我想借您的势讨个机会,所以我们之间亏欠之词大可不必,还不如实在些,您多给我些看得见好处,学生家境贫寒,也不是那般高风亮节的人物,定会虚心受之。”浣溯溪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把玩着茶杯笑眯眯的看着王延锡。 “呵,你这丫头倒是实际的很,我让林浦准备了些银两,等会儿你带回去,另外两日后便随我进宫面圣,这次我也不能保证定能护你周全,你自己也得多警醒着点。” 第103章 两人又说了几句,细说了一下两日后面圣的细节,浣溯溪便起身离开,待浣溯溪离开院子后,王延锡打开了鸟笼的门,笼中的鸟几经试探,终于展翅飞离鸟笼,飞出院落消失在王延锡的眼中。 “这雏鸟终究是要高飞的。” 回去的路还是由林浦随行,浣溯溪坐在马车上,没了来时找林浦闲聊的那种兴致,她揭开窗帘,看向京城的天空。 王延锡今日问她的话,不过是在探她底,王延锡自己都说了一举一动受人监视,她与其的会面这会儿怕是已经落入有心人的耳里,所以无论她今天回答什么,结果都只有一个。 只是她要是有丝毫退缩之意,往后她的每一个决定怕是都会有人替她做主。 反正都要入局,那不如她自己来做这个执棋人。 第67章 入宫 等待进宫的这两天对于浣溯溪来说格外的漫长而又短暂, 矛盾的心理让她坐立难安。 安半夜醒来总是会发现浣溯溪坐在窗口,她凑过去一起, 浣溯溪不忍心安跟着自己一起熬夜,所以总是把安哄睡后,她又睁眼到天明,原本京城便已经带给她很多的冲击,而即将和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人面对面,谁能想到她几个月前还东奔西跑的在海边偷偷的修她那艘小破船。 如今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切起因全是因为..... 浣溯溪伸指捏捏安的鼻头,小声道:“都是你。” 进宫当日天还未亮,浣溯溪便早早的客栈的一楼等待, 果然没多久林浦便架着马车到来,还是如之前一般,浣颂留下,而浣溯溪只身前往。 马车之上,王延锡端坐在里头, 他今日穿着与以往不同, 虽然和华丽精致还是不沾边, 但是人却好好收拾干净了, 也换了身素雅的服饰,须发也都经过梳理,看着比往日年轻了几分。 “先生, 您今日这模样, 我若不是知道此行目的,还当真以为您是去见相好的。”浣溯溪没忍住打趣道。 王延锡白了她一眼, 背靠着马车说道:“你懂什么, 我往日在这宫中也是颇有几分人望, 此番进宫也不能丢了份,再者,当今圣上贤明,却有一个少有人知的秘密。” 浣溯溪这下来了兴致,好奇的追问道:“是什么?” “这个么~”王延锡故弄玄虚的摸了摸下巴,似乎对他光洁的下巴颇有些不习惯。 就在浣溯溪快失去兴趣的时候,王延锡才慢悠悠的说道:“陛下虽不以貌取人,但是却很喜爱容貌上佳的人,虽不至于会因此有所优待,却能让其印象深刻。” 说完这话王延锡上下打量了一下浣溯溪,点头道:“不错,到底是我的学生。” 浣溯溪无言,就目前来说,这位即将会面的贤君,在她的心中,形象越发模糊不清,她抬眼道:“既然少有人知,那先生又是如何得知的?” 王延锡瞪了浣溯溪一眼,说道:“自然不是圣上与我说的,而是从一位同僚口中得知,也不知此番回京他是否还一如从前,若是有机会,我也想介绍你们结识一下,我有预感你们应当会投缘。” 王延锡的同僚,那岂不是也已年纪不小了,这样的人会和自己投缘?而且还知道当今圣上这等小癖好,这人怎么想都透着一丝怪异。 “你是不是在想,我说的人是个和我年纪相仿的老头子?”王延锡没好气的说道。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浣溯溪倒是没否认,只是微微错开眼神。 王延锡叹了口气,忽而面上又露出几分笑意,说道:“这便是你想当然了,我和你说的这位,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虽说我称其为同僚,但实则他是太子少傅,不过这头衔是他自己开口要来的,他与太子一般年纪,本该为同窗才是。” 听到王延锡这么说,浣溯溪才对王延锡口中这人有了些兴趣,接话道:“太子少傅这样的头衔都能要来,想来这人不是才学出众便是家世雄厚吧?” 听到浣溯溪这话,王延锡突然高深莫测的轻笑道:“我便知你会这么想,不过到底为何,我便不说了。” 这下换浣溯溪不满了:“先生,这就是您不厚道了,说起这话的人是您,现在吊人胃口可非君子所为。” 王延锡似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大笑了两声,才玩味道:“不是我不和你说,而是这人属实让人无法评说,有机会你自己去确认吧。” 浣溯溪还想再说两句,这时马车停了,外头传来了几句说话声,王延锡整了整衣衫,起身道:“到了,入宫后需步行,下车吧。” 将手按在心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浣溯溪这才跟着王延锡起身下车。 下车后,守宫门的士兵查阅了一下三人的身份,对于王延锡和林浦倒是很熟络,到浣溯溪这多盘问了几句。 不过有王延锡在,也用不着浣溯溪自己回答,略略停留后,士兵喊话开门,放三人入了宫。 入宫后,浣溯溪一直低着头,尽管心中分外好奇这宫内究竟是何景象,理智却告诉她这等地方,她一介布衣还是谨遵莫听莫看的原则为好。 走在浣溯溪前头的王延锡也没了来时的自在样,一直默然往前走,而在浣溯溪身侧的林浦就更不用说了,原本就少言寡语,此刻若不是浣溯溪余光中能看见其,她都怀疑对方早已离开。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前头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王太傅。” 第104章 前头的王延锡停住脚步,他身后的浣溯溪和林浦也跟着驻足。 “魏公公,许久不见了。” “王太傅哪的话,您不过才离京半年不到,对奴才来说您就像未曾离开过一般。” “劳魏公公惦记了,陛下可是已在等候?” “今日还未下朝,陛下让奴才先领大人去御书房等候。” “那便有劳魏公公了。” 浣溯溪不言不语的听着两人的对话,期间未曾抬眼看向王延锡口中魏公公,她此刻掌心都是汗,虽未曾有人和她搭话,她却莫名的感受到一种压力。 几人重新开始迈步,不同于之前的沉默,由魏公公领路后,王延锡便与其在前头说话,说的话大都词意含糊,却又像是包含深意。 这段路走的格外的漫长,浣溯溪的思绪渐渐的从前头两人的谈话中,神游到现在安大概是醒了吧,不知没有自己在会不会老实听话,但是近段时间珊瑚应对安的状况也是越发顺手,应当不必太过担心。 思绪像云朵般缓慢的飘移着,不知不觉中浣溯溪的心奇迹般的平稳了下来。 浣溯溪神游期间,几人便到了之前提及的御书房,前头传来“吱呀”的开门声,紧接着她就步入了一间屋子,脚下踩着的是柔软雅致的地毯,紧接着就是鼻间淡淡的清香,闻着便知用料上乘,让人神清气爽。 “还请王太傅在此稍候,奴才去唤人斟茶,稍后便回来。” 魏公公说完这话,便往外去,路过浣溯溪身侧的时候,浣溯溪嗅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那味道不刺鼻,是她从未闻到过的。 身后传来门关上的声音,一时间这御书房便安静了下来,浣溯溪试探性的抬头,就见王延锡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她顿时一松肩膀,活动了一下早已酸软难耐的脖颈。 “你这丫头,这会儿倒是少见的乖巧,怎么,你也有怕的时候?”王延锡调侃道。 “先生此言差矣,与学生而言,命可只有一次,自是要万般珍惜才是。”浣溯溪开始四下打量这御书房。 “你这丫头,谁的命不是只有一回,也罢,你最好待会见了陛下也这般伶牙俐齿才好。”王延锡感慨道。 浣溯溪手扶着脖子,举目望去,这御书房倒是不见富丽堂皇,书卷气十足,古朴而低调,但是却又处处透着精巧,她只粗略饿的看了一眼,便知这里头的东西虽看着其貌不扬,但却件件价值不菲,皆是出自名家之手。 正感慨着,门外传来了魏公公的声音,浣溯溪顿时又恢复成先前那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八公主,您怎的这时候来了?陛下还在上朝,不在这御书房。” 八公主?浣溯溪眉梢微微抖动。 “我不是来见我父皇的,我听说王太傅回京了,今日要来见父皇,如今他在这御书房中吧?” 门外的声音清冽中透着一丝软糯,浣溯溪不禁偷偷挑眉看了眼王延锡,见对方面上带着笑,她心头一突,这王延锡不会和门外的八公主有着什么非同一般的关系吧。 浣溯溪正为自己的猜想莞尔之际,门外的声音又响起。 “王太傅倒确实在这御书房之内,只是今日陛下叮嘱,在他下朝前,除王太傅外任何人不得进这御书房。”魏公公有些为难的声音响起。 “那我便不进去,你去通传一声,让王太傅出来一会。” “可是八公主,这您与王太傅这般会面,怕是......” “魏公公,我念你在我父皇身边伺候多年,才这般耐着性子与你言说,你莫不是还要对本宫的言行指手画脚。”那八公主声音中倒是未曾听出情绪的波动,不过听着却让人心中一紧。 “奴才哪敢,公主息怒,奴才这就去找王太傅。” 浣溯溪听到这里,立时规规矩矩的站好,开门声响起,魏公公来到王延锡跟前,张口道:“王太傅,您也听着了吧,这公主......” “诶,无妨,我也与公主许久未见,我出去与她说两句,陛下那边我会替公公解释的。”王延锡笑呵呵的说道。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王延锡说完这话,便抬脚出了门。 浣溯溪实在没忍住,抬眼往门口悄悄张望过去,门外八公主的身形被王延锡挡去大半,两人打了声招呼,便往别处走去。 浣溯溪只在八公主转身的刹那,望见其侧脸,只匆匆一瞥对方便以转过身去。 不过饶是这一眼,浣溯溪也是忍不住惊艳了一把,人间绝色用在这位八公主身上当真是再贴切不过了,那模样当真是令人心生赞叹。 浣溯溪心下感慨,这八公主如此姿容,也难怪她那不近女色的先生,也会这般另眼相待,试问这天下有几个男人抵得住这八公主的魅力。 不过,在浣溯溪看来,还是她家的安更加清丽可人,她有些得意的扬了扬嘴角。 结果这一晃神的功夫,浣溯溪来不及收回目光,和去而复返的魏公公撞了个正着,她顿时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抿紧了嘴唇,想这时应当如何是好。 不过好在,那魏公公笑了笑,走过来说道:“小娘子可是看到咱们八公主了?” 浣溯溪正想着该怎么回答,那魏公公已经自己把话接了下去:“咱们八公主,那可是京城第一美人,有多少世家公子为她魂牵梦萦,也难怪小娘子这般模样。” “八公主确实天人之姿,小女子有幸得见,实乃三生有幸。”浣溯溪顺杆把话接下,奉承的话张口就来。 第105章 魏公公笑笑,又忍不住夸赞起八公主,浣溯溪垂首听着,心中顺着魏公公的话,一字一句的反驳着。 最后她没了耐心,心中得意的冷哼一声。 任你们八公主有多厉害,说到底我家安光是人鱼这一条就已经是你们永远无法企及,而就是那些缺乏常识的举止,也异常的可爱,只可惜这些都不能宣之于口,浣溯溪惋惜的闭上了眼。 第68章 林则修 魏公公的夸赞之词并没有持续太久, 王延锡的回来打断了他的话,他也顺势再次离开。 浣溯溪看着离去的魏公公心想, 这魏公公和她这么个平头百姓说这么多,大抵是因为这御书房内王延锡不在,若是发生什么这担责任的人便是他自己了,态度这么亲切,也是得益于自己是王延锡带来的人,而这一切做的这般自然,这宫中的人果然个个是人精。 “怎么,你对魏公公感兴趣?他可不是一般人,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就数他资历最老, 也最得圣心,都说伴君如伴虎,他能得势这么多年 ,那心眼可多了去了。” 王延锡是一个人回来的,魏公公离开后, 这御书房内便又只剩下他们三人, 而经过方才和魏公公的交谈, 浣溯溪心中的紧张也缓解了不少。 “先生, 这公主殿下唤你何事,您二人方才去了何处?” 王延锡摸了摸下巴,突然一脸严肃的看着浣溯溪说道:“溯溪, 你是我的学生, 你我二人平日相处随意些倒也无妨,可在这地方, 你的话乍一听仿佛只是在关心我的行踪, 但落在旁人耳中, 这就是在探听公主殿下的消息,光这一条,就足以治你大不敬之罪,今日你就再也走不出这宫门了。” 浣溯溪心中一凛,冷汗瞬时浸透衣衫,是她太鲁莽了,这等不打紧的话出了宫有的是时间谈论,在这却是要人命的利刃,到底是她太稚嫩了,竟这般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但是随即浣溯溪在余光中发现,一直在致力于消除自己存在感的林浦,突然抬头随即又无声的垂下眼眸,好像一切只是他的无意之举。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飞快的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浣溯溪抿了抿唇,抬头直视着王延锡说道:“先生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唬住我?我是您的学生,我因失言被责罚,难道您就能全身而退?而且若您行事问心无愧,我即问了,你坦荡告知亦或是不说都不会有影响。” 说到这里,浣溯溪握紧了身侧的拳头,再度开口道:“还是在先生心中,陛下就是会因我一句无心之言便降罪于我的明君?”在说到明君二字的时候,浣溯溪特意加重了语气。 说完这些,浣溯溪侧耳细听,想听听这御书房内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声响,王延锡这教育来的太突然,让她觉得很是怪异,有一种刻意为之的错觉,加之林浦方才的反应,浣溯溪猜想她这位先生大抵又是别有用意。 王延锡有些愣神,他也没想到浣溯溪会说出这般话来,竟一时忘了回嘴。 浣溯溪观王延锡的神色,见他久久不见回应,心中不免有些忐忑,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于是放缓了语气找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既为先生门生,自家孩子犯了错,做父母的难道的不挺身相互吗?” 那边的林浦嘴角不易察觉的扬了扬,复又变回那波澜不惊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啊说得好,想不到延锡你也会有说不过人的一天,我还真是开了眼了。” 伴随着一声爽朗的话语,自里头走出来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那衣服上属于帝王的独有的样式,在明晃晃的告知众人他的身份,隆国的当今圣上林则修,也不知这人是何时又从何处进到这御书房内。 浣溯溪和林浦立时跪地行礼,而王延锡则慢半拍的回身作揖道:“陛下,你莫要取笑小民了。” “哦~延锡你可一点都不小,我的老师可不多。”林则修在书桌前坐下,笑着说道。 “小民已本被革去官职,如今一介平民,自是不敢妄言。”王延锡不紧不慢的说道。 “行了行了,这官职于你而言不过是个虚名,再说也是你自己故意为之,你这人真是越活越过去了,还不如你这学生来的直爽,都起来吧。”林则修摇摇头,让还跪在地上的浣溯溪和林浦二人起身。 浣溯溪从地上起身却依旧低着头,方才她听两人对话的时候,心里一直在犯嘀咕,这林则修和王延锡对话,既不像君臣又不像师生,倒是更像相识多年的好友。 “莫要拘谨,把头抬起来说话吧。”林则修温和的声音自上头传来。 浣溯溪依言小心的抬起头,这才得以看清林则修的长相。 这林则修的年纪和王延锡相仿,只虚长两岁,但是样貌看着却不过三十左右的样子,面如冠玉,儒雅中透着稳重,端的是一位风华正茂的美男子。 难道说这陛下喜爱长相上乘的人,只不过是单纯的自我欣赏? “怎的这般拘谨,方才你质问你老师那气势去了何处?”林则修理了理袖子,装作不在意的说道。 浣溯溪心里直打鼓,摸不清林则修问这话到底是何用意,但是她还是决定延续之前的态度,回话道:“回陛下的话,方才小女子所言均为肺腑之言,若是有不敬之处,还请陛下责罚。” “我若此刻罚你,不就当真应了你的话,愧为延锡心中的明君?”林则修摇摇头,又继续问道。 第106章 “既然延锡带你来此,你在他心中定然评价甚高,你姓谁名谁,来自何处?” 浣溯溪拱手答道:“小女姓浣,名溯溪,来自泽川村。” 林则修的面容微微一变,口中重复着浣溯溪的话:“泽川,泽川村,难不成……” 他侧脸看向一旁的王延锡,见其点了点头,林则修张口喊了声魏公公,他身侧的魏公公便弯腰后退着离开了御书房,顺势将门带上。 这下屋子里的氛围便一改之前的松快,林则修声音略显焦急的问道:“延锡,难不成你此去竟这么快便有了收获?我观递上来的折子,你此去不是才歼灭了海上的流兵,怎的连此事都已有进展,莫不是宋卿还活着?” 王延锡听着林则修的话,面露忧伤回话道:“宣兄的尸骨已然找到” 林则修也是身躯一震,涩声道:“梁卿国之栋才,此事实乃隆国之损,朕定然会为其平反,还其清名。” 御书房内陷入一阵的沉默,浣溯溪不敢随意开口,只能站着干等,但是好在王延锡的情绪恢复的很快,出言打破了这凝重的氛围。 “臣去泽川确实只剿灭了流兵,但臣也不过是白捡了这便宜,臣到时早已有人提前做好了一切,而臣此行原有的目的也是此人达成的,臣以往从不信命,这段时日也时常感慨,这或许真是天注定。” 王延锡将目光落在浣溯溪的身上,林则修也跟着看向浣溯溪,惊讶道:“难不成这一切,竟是这位小娘子所为?” 浣溯溪没有作声,只是站着听王延锡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与林则修听,其中对她的所作所为做了些许的美化处理和合理化,显然是想多为她拉些功绩。 “陛下您也知道,溯溪虽是臣的学生,但她出身寻常人家,若是这般冒头,其危险不言而喻,所以臣便自作主张将之都揽在了自个身上,如今臣带其来见陛下,是想恳请陛下赐下皇商之名,好庇佑她和其家人。”王延锡言辞恳切的说道。 “好好好,当真是好极了。”林则修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显然心情很不平静,他的胸膛起伏着,最后竟突然拍案而起,快步走到浣溯溪身前。 “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延锡的学生,明日我便昭告天下,将这皇商的身份给定下,这么多年了,总是盼来了这一日,这海盐当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浣溯溪听到这里正想跪拜谢恩,但是林则修却一把托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问道:“这多余的礼数此刻便免了吧,吾问你,你一介女儿身,当真愿意承担此事,你可知其中利害?” “进宫前先生与我说过许多,常言道谋事在天成事在人,我相信只要尽力而为,这对小女子而言未必不是一次机遇。”浣溯溪坦荡的说道,此时她说话时眼里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敬畏,更多的是对成功的欲望。 林则修不住的点头,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欣赏,他回到座位前,感慨的说道:“延锡,若你这学生是个男儿身,我说什么也要封她的个一官半职,当真是可惜了。” 浣溯溪微微抿了抿唇,在王延锡前头应声道:“陛下,小女子只对这做买卖的事感兴趣,也只会做买卖,怕是当不得陛下如此盛赞。” “哈哈哈哈,是我迂腐了,不过到底是延锡教出来的学生,这性子当真是一模一样。”林则修一眼便看出来浣溯溪的不快,倒是没遮遮掩掩,大方的承认了。 “既然这般,你且说说有何所求,我可以考虑满足你的一个要求。” 面对林则修提出的话,王延锡眼中精光一闪,抬眼却看见林则修定定的看着浣溯溪,显然是要浣溯溪自己回答这个问题,而不允许他插手的意思,。 王延锡紧张的看向浣溯溪,他心里有数个正适合的要求,会对浣溯溪日后帮助良多,但是不能宣之于口,只好紧张的看着浣溯溪,期盼对方也能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 浣溯溪并没有想太久,更没有要向王延锡寻求意见的意思,因为她在来之前就已经预想到可能会出现现在这种状况,毕竟恩威并施是帝王最惯用的手段。 所以她早就已经在心中想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抬眼看向上方坐着的男人,拱手言语清晰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言罢,林则修和王延锡的眼中均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第69章 疑惑 回到客栈的时候, 浣溯溪在马车上停留了一会儿,王延锡一再嘱托她今日好好休息, 不要随意出门,切记在明日正式降旨之前不要横生枝节。 此外,王延锡也说了些次要的,虽然浣溯溪不会在京城久待,但是日后免不了要经常来访,可以考虑在京城购置一座宅子,总不能每次来都住客栈。 零星的话说了一些,介于现在的情况,浣溯溪心中有些不耐, 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知道王延锡也是出于关切才会这般啰嗦,但是这些小事,晚些时候再说也不打紧,再者她自己也会思量的。 见王延锡没有要住嘴的架势, 浣溯溪抿了抿唇, 扬起了一个客气的微笑, 说道:“先生所言学生都已记下了, 日后行事也会时时留意,只是这些个事,打点起来处处需要银钱, 实不相瞒, 学生这微薄的家境,怕是很难满足先生的要求。” 果然这话一出, 王延锡立时闭上了嘴, 他无言看着浣溯溪面上得体的笑容, 半晌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这钱的事,我会去想想办法,今日你就先回去吧。” 第107章 终于等到这句话的浣溯溪,提裙笑盈盈的下了马车,目送王延锡远去,她才转身回了客栈内。 “小姐回来了。”在一楼喝茶的浣颂起身对其致意道。 浣溯溪看着他点点头,应道:“今日进展还算顺利,其他人呢?” “安小姐还未起,柳少爷方才和珊瑚刚用过早点。”浣颂说完其他人的行踪,用眼神询问浣溯溪要不要用膳。 浣溯溪清早出门没吃东西,现在虽不是吃早点的时候,但是也不算太晚只是刚过了高峰期,但她没什么胃口,摆手道:“晚些我和安一块儿吃吧。” 浣颂闻言又坐回原位,浣溯溪抬脚往楼上去,余光中见浣颂又将空了的茶杯满上,她驻足道:“莫要光喝茶,有什么想做之事尽管告之与我,若是觉着没意思,虎子吃过了饭也该练课了。” 见浣颂仰头喝下面前的茶,面上闪过几丝玩味,浣溯溪便知道他心里已有想法,不再多言一路上到了楼上。 “小姐。” 浣溯溪上到二楼,恰巧看见珊瑚从房内出来。 浣溯溪对着珊瑚点头致意,便打算回房,珊瑚却在她身后有些着急的喊话道:“小姐,我能不能跟着柳少爷一道习武?” “你想习武?”浣溯溪有些诧异的回身道。 珊瑚点点头,回话道:“小姐放心,下午安小姐的陪读我不会偷懒,但是上午能否让我和柳少爷一道习武,我也想多学些。” 浣溯溪对于珊瑚的这个要求自然是没意见,倒不如说,珊瑚若是会些拳脚功夫,平日里跟在安身边她还能更放心些,而且她相信有珊瑚可比虎子好学多了。 “你若想便去就是了,我准了。”浣溯溪笑着点了点头,手指了指虎子的房间。 “既然这样,你这便喊了虎子和你一道下去找浣颂吧。” 珊瑚有些兴奋的对着浣溯溪致谢,然后快步去往虎子的房门处,浣溯溪收回目光,抬脚进了自己的房门。 进屋后,她便瞥见床铺之上那高高的隆起所谓被褥,四周静悄悄的,显然安还在睡梦中,昨天夜里她睡不着,安硬撑着陪她,想来也是折腾累了。 进入这房间内,连日来的疲乏似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浣溯溪的神经,今日见过林则修,算是去了她心头大石,明日不过就是走个过场,有林则修震场王延锡辅佐,她这么个小人物插不上手也用不着操心。 将外衣脱了搁置在一旁,浣溯溪来到床边轻手揭开了被褥,里头的人正缩着身子睡得正香,许是因为闷着的原因,面颊上蕴着两坨红晕。 安睡觉的姿势很是多变,浣溯溪想大概是安因为之前生活的地方宽广酿成的习惯,但是每次她和安一道的时候,安就会变得很是乖巧,挨着她身侧一晚上也不会又太大变动。 浣溯溪掩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泛出几丝泪花,她脱鞋打算挨着床边凑合一会儿,免得打扰了安的好梦。 不过就是这般轻微的动作还是引起了床上人的注意,安舒展开身子,揉眼低声道:“溯溪?” 她的眼睛半眯着,却有禁不住酸软不能久睁,看不清来人,只能伸手在前方胡乱摸索着。 浣溯溪此刻倦的抬眼的力气都没了,她抓着安的手,也忘了顾忌平日里自己坚持的距离感,顺势便挨进安的怀中,语气娇柔的低声道:“是我,别闹,让我睡一会儿。” 浣溯溪说完这话便没了声音,她的手环着安,头枕在对方的肩窝处,似是很舒适的蹭了蹭。 安的身子软软的,摸着总是泛着丝丝凉意,即使两人在这被褥中紧挨着也不觉闷热,浣溯溪在半梦半醒间,手无意识的顺着衣摆滑入轻轻摩挲了两下,只感觉很是舒服不由整个人又贴近了几分。 安的身子总是这般凉也不行,若是冬日里还这般便不好了,抽空得想想有什么别的暖和的方法,这是浣溯溪失去意识前最后想到的事。 相较于浣溯溪的好梦,原本不甚清醒的安,在浣溯溪这几下无意识的举动下,顿时睡意全无。 这是怎么了,溯溪今日怎的这般积极? 安的小脑袋里一时间溅起数个小浪花,尤其是当浣溯溪将手贴上的时候,她搂着浣溯溪,大气都不敢喘,整个人像过电一般,轻轻的颤抖着,这感觉来的毫无防备,她差点没控制住现出鱼尾。 但是很快,安便发现浣溯溪没有动作,她咬唇目光看向自己怀中的浣溯溪,见对方双目紧闭,便知已经其已经熟睡。 些许失落涌上心头,安嘟嘴手指轻梳着浣溯溪的发丝,她很喜欢这样把玩浣溯溪的头发,柔软而顺滑,以往浣溯溪动作的时候,发丝总是会跟着飘扬,轻巧的摇曳在她的眼中,自成一道风景。 就像是顺应了安的心中所想一般,她动作间,浣溯溪的长发自肩头滑落至床铺之上,以安的视线,领口深处的延伸风光一览无余。 安的眼睛睁的溜圆,慌乱的伸手捂住眼睛,以往这种时候浣溯溪都会无声的用态度表示不愿被人看见,所以安也养成了习惯,要得到许可才可以看。 但是少顷之后,安才意识过来,此刻的浣溯溪是不会去遮掩更不会对她发表任何态度,她小心的张开指缝,偷眼往那里瞧去。 在被褥衣衫的遮掩下,那一片白雪格外显眼,就好像随时会倾泻而出,只是看着都能想象这其中的柔软。 第108章 胸口咚咚咚的越跳越欢,安瞧了一会儿,面上逐渐燥热起来,她阖眼不再去看,心里泛起点点疑惑,怎的今日竟有些不敢去看溯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让她不敢去深究这内里的含义。 可是她又忍不住偷眼瞧去,就这般反复,安终于受不了,一把把浣溯溪搂紧,这下便再也瞧不见了,干脆的断了念想。 被搂进怀中的浣溯溪有些不适的抬起头,得以顺畅的呼吸,似是有些抱怨的低喃道:“安,不要动。” 浣溯溪的呼吸铺洒在安的脖颈处,激起一片细密酥麻之感,安的眼中逐渐升腾起水汽,却又碍着浣溯溪的话不敢动,只能这般艰难的僵持着,再也没了丁点睡意。 ..................... 等到浣溯溪睡醒的时候,她揉眼醒了会儿神,这才慢吞吞的坐起,身体各处都透着疲乏,她揉着额角,自语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 耳畔低哑的回话声引起了浣溯溪的注意,她这才想起她是拽着安和自己一道睡的,两个时辰不足以消去她这几日累积的劳累,但是她还记着安未曾用早点,她扭脸想问问安饿不饿,转眼却看到安的面容近在迟尺,当真是恨不得贴到她面上来。 浣溯溪心头一跳,下意识的退开一些距离,却发现安的面容上挂着深深的疲倦,眼里都有着浅浅的血丝,她不禁诧异道:“怎么这般模样?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没有睡好?” 安的眼神像是包含着深不见底的哀怨,意味深长的眯起眼,然后又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浣溯溪说道:“我不怪溯溪。” 浣溯溪微张着嘴看着安越过她下床,心里有些震惊对方什么时候学会了这般富有深意的表达方式,结果还没等浣溯溪回过味来,只见坐在床边的安半回头,带着点点委屈的娇嗔道:“讨厌。” 耳畔是安走动的声音,浣溯溪思绪迟缓的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脑海中则是分外凌乱,她到底在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连一向直接奔放的安都说出了这般话语? 安穿戴整齐后,看着还傻愣愣坐在床上的浣溯溪皱了皱眉,拿着对方的衣服走过去道:“下去吃饭了。” 浣溯溪慢半拍的接过衣服,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安的神情,犹豫着问道:“安,方才我睡着的时候对你做了什么?” 安一听这话,叉腰看着浣溯溪提高音量道:“什么都没做!” 浣溯溪被安的气势压倒,抱着手里的衣服不确定的再次问道:“真的?” 安脸鼓鼓的看着浣溯溪,最后像是泄气了般,嘀嘀咕咕的说了句:“什么都没做。” 那话里怎么听都透着满满的失落,浣溯溪抿唇,心里直打鼓,所以她到底是做了还是没做? 第70章 关起房门 二人来到楼下的时候, 刚过饭点,一楼大堂中只有零星的几张桌子上还有人慢悠悠的说着话。 楼梯口近旁的桌子处, 虎子几人便正坐在那,浣溯溪和安在桌前坐下,方一坐下浣溯溪便闻着一股酸臭味,她一皱眉临时改了方位,挨到安的身侧,两人挤坐在一张椅子上。 珊瑚见状连忙起身道:“小姐,你坐我这,我站着就是了。” 浣溯溪留意到珊瑚起身时不自然的神色,和略有些踉跄的身形, 就知道浣颂一定没对其留手,相比现在死狗一般趴在桌上的虎子,珊瑚这第一天还能这般,已是相当不错了。 还没等浣溯溪拒绝,安接话道:“珊瑚没事的, 溯溪今日有些粘人, 我不介意的。” “……“ 浣溯溪微微有些愣神, 她?粘人? 眼见浣颂和虎子也闻言看向她, 那眼里明晃晃等着她回话,浣溯溪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这一身的汗也不知道去洗洗, 这味道都快馊了。” 虎子哀叫一声, 嘟嘴道:“姐,你是不知道, 老颂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平日里也没得罪他啊, 这下手一点情面都不给,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哪禁得起折腾,我是一点力气都没了,别说洗身子了,我连这楼梯我都上不去。” “就你矫情,怎么不见珊瑚喊累,人家一个小姑娘,这会儿还知道给我让座,就你成天膈应我,赶紧上去洗洗,洗好了下来吃饭。”浣溯溪有些嫌弃的屈指叩了叩桌子。 虎子还在那嘟嘟囔囔的赖着不走,浣溯溪一挑眉,顺势向后靠了靠,颇有深意的说道:“我这趟来事办的差不多了,眼见着过几日我们就能回去了,我近来觉着珊瑚真是越看越好,这回去之后,那么多事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是该分出去一些了。“ 这话一出,珊瑚有些诧异的看向浣溯溪,虎子则皱眉回过味来了,蹭一下从椅子上直起身,那脸上还留着清晰的红印,嚷道:“我这就去洗,我这就去洗,姐我懂你意思,以后说什么是什么,你指哪我打哪,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眼见着虎子手脚并用的回了二楼,浣溯溪得意的轻笑了一声,看着另一边欲言又止的珊瑚,她摆手叫小二过来,口中说道:“我说话算话,回去之后正是用人之际,我身边信得过的人不多,到时人人都得身兼数职,你可得有准备,当时可别怪我没提前打招呼。” 珊瑚兴奋的一双眼忽闪忽闪的,方才的疲态一扫而光,浣溯溪不禁感慨,虎子那小崽子要有人家一半上进心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浣溯溪一侧脸,就见安皱眉看着自己,那样子看着有些生气。 第109章 “怎么了?”浣溯溪有些疑惑的问道,对上今天的安她莫名的有些心虚。 安扶着浣溯溪的腰不让其回避,挨近身子在浣溯溪耳边严肃的问道:“珊瑚好还是我好?” 她俩本来就挤在一张椅子上,这下更是贴在一块,这姿势着实过于暧·昧了,浣溯溪目光慌乱的划过周遭,好在他们这位置偏,这会儿又没什么人倒是未曾被人注意。 而桌子的另外两边,浣颂突然抽出手边的长刀开始细细擦拭,而珊瑚端着手中的茶杯低头小口小口的喝着,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两人回避的这般明显,浣溯溪心中尴尬越甚,而那头应她传唤正往这走的小二,眼见就要转过楼梯口了,浣溯溪一把抓下安的手牢牢反扣住,宽大的衣袖垂下遮去两人的小动作。 她肩碰着肩,红脸讨饶道:“自然是你最好了。” 说完怕安不信,浣溯溪衣袖下的手,手指轻巧的绕着安的手缝虚蹭着,处处透着讨好的意味。 “几位客官有什么吩咐?”小二弯腰来到几人桌前,并没有瞧见方才浣溯溪二人的动作。 浣溯溪抬眼看安,发现安垂着头倒是没有再质问什么,只是她能感觉到,衣袖下对方的手指跟着自己的动作轻轻划动着,那面上也没了方才的不满,而是带着浅浅的欢欣和满足。 虽说平日里是敏感了些,哄起来却也格外的容易,浣溯溪忍不住柔下目光,笑意悄悄的爬上了她的嘴角。 “咳,随便做几个菜,再上壶茶。”看着站在浣溯溪身旁,还傻愣愣等回复的小二,浣颂开了口,不然他们这午饭当真是吃不上了。 听到浣颂的声音,浣溯溪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的端起茶杯遮掩了一下,倒是没抽回被安抓着的手,转移话题道:“严闻呢?今日还未曾见过。” “知道王老已经到京后,他便前去拜访了,还未曾回来。”浣颂应声道。 浣溯溪点点头,她对于严闻的事并没有太大兴趣,听过便作罢了,看着浣颂将长刀收回剑鞘中,她饶有兴致的说道:“你可知你这手中的刀为何人所铸?” 浣颂:“想来是位手艺极佳的师傅,我虽然对此了解不多,但是也知道能达到这水准,这世上不出百人。” 浣溯溪挑眉,有些好笑,支着下巴故作讶然的说道:“这刀居然这般厉害。” 浣颂有些爱惜的用手抚过刀鞘,接话道:“这刀看得出倾注了铸刀者诸多心血,若是有机会我也想拜访一下这位。” 浣溯溪连连点头,然后说道:“这简单啊,明日我带你一道去找林浦就是了,他要是知道你对他评价如此之高,一定也很意外。” 浣颂闻言身子一僵,不确定的问道:“小姐的意思是?” “哦,忘了和你说,这刀是林浦亲手打的,钱我已经给过了,你日后便可心无芥蒂的使用了。”浣溯溪笑眯眯的说道,一脸单纯的观察着浣颂的反应。 浣颂皱眉看了那刀一会儿,半晌默默的将手收了回来,别扭的说道:“这刀,细看之下,也……” 浣颂面色古怪的从嘴里憋出一句话,说到一半却又欲言又止。 浣溯溪饶有兴致的追问道:“也什么?” 这段时间以来,林浦和浣颂两人间隐秘的较劲算是她这段时间来的颇感兴趣之事,每次瞧着都让人觉着怪有意思。 浣颂的眼里挣扎之色浮现,最后低不可闻的说了句:“依旧不错。” 浣溯溪莞尔,他看得出浣颂在知道这刀是林浦所铸后,便想收回对其的夸赞之词,但也许是出于某种习武之人的讲究,他又说不出诋毁这刀的话,这才这般纠结。 原本浣溯溪还想调笑几句,身后却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虎子一溜烟回到桌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看着虎子的发梢鬓角处的水渍浣溯溪就知道,这货八成胡乱打理了一番就跑回来了,好在这天气虽然转凉倒不至于寒冷,她也没了揪着虎子不放的意思。 倒是另一边的珊瑚自怀中摸出一块绢帕递向虎子,说道:“柳少爷,拿这擦擦吧,这天气要小心别着凉了。” 虎子原本大咧咧的坐姿顿时端正了几分,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珊瑚的帕子,干巴巴的来了句:“谢谢啊。” 珊瑚摇摇头,面上看不出异样,浣溯溪眨眼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一会儿,悄声向安问道:“安,你有没有看出什么?” 安闻言抬起头,不明白浣溯溪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对方这样和她说话,她也有样学样,压低了声音和浣溯溪咬耳朵:“我不明白溯溪的意思,看什么?” 浣溯溪有些没劲的撇了撇嘴,她都忘了安一直独自生活,又哪里懂得男女情爱之事,看人也不会像她这般肆意猜测。 像是不满浣溯溪没了下文,安追问道:“溯溪,什么?” 安说话的时候凑得近,呵出的气触在浣溯溪的耳后,让她不自然的缩了缩肩膀,她不知该怎么解释,随口道:“我觉着虎子对珊瑚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他很喜欢珊瑚啊,就和我喜欢溯溪一样,不过比不上我,我的喜欢比他多很多。”安看了看虎子,疑惑的问道。 果然,在安看来感情大抵会被粗略的分成讨厌和喜欢两大类,浣溯溪无奈的点了点头,正想回话,就见对面的浣颂正看着她俩,见浣溯溪发现,他才不紧不慢的移开目光,那眼神怎么看都富有深意。 第110章 浣溯溪心头一突,她怎么忘了浣颂是习武之人,耳目要比常人好得多,别人听不见她和安之间的悄悄话,浣颂却能一清二楚,回想方才安说的话,未免有些引人遐想,她不由久违的面上一臊。 “安,这些话,晚些我再与你说,以后再不可这般说出来。”浣溯溪对着安小声叮嘱道,目光不时落在浣颂的面上。 “什么话,说我喜欢溯溪的话吗?为什么?”安有些不满的看着浣溯溪,心里有些受伤。 浣溯溪张了张嘴,看了眼对面的浣颂,一番心理斗争后,她握着安的手,红脸道:“这话你说给我一人听就好,我不想旁人听见,以后关起房门,你想如何说都行。” 说完这话,浣溯溪的余光中看见浣颂难得露出一个微笑,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道:“我观小姐今日气色不好,不如我让小二将菜送去二位房内,小姐也好关起房门好好休息一番。” 浣颂的话里调侃的意味十足,浣溯溪顿时明白,这人是在报复方才自己拿林浦的事打趣他,她也一挑眉笑着说道:“明日我见林护卫的时候,定然将你对他的推崇和敬佩之意,原原本本,毫无保留的转述与他。” 浣颂面上的笑容一僵,两人之间突然弥漫起一股针锋相对的意味,另一边的当事人安却毫无所觉,她为浣溯溪方才的回答感到开心,双手托腮笑眯眯的轻声哼着小调。 而这时,一阵碰撞声在耳边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方才提及的严闻从外头回来,和正端菜过来的小二撞了个正着。 他和小二拉扯了几句,注意到了楼梯边的众人,眼神尴尬的闪躲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便匆匆的上了楼。 第71章 封赏 浣溯溪看着严闻的背影, 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 “这人是怎么了?平日里看见了, 早就黏过来了,今天怎么这德行,在外头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虎子嘀嘀咕咕的说道,随即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帕子,感觉将用过的帕子坏给珊瑚不太妥当,就这般堂而皇之的收入囊中也不适宜,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他只得故作轻松的将帕子叠好放在自己手边。 “别老是好奇这好奇那的,以后少说多做, 菜上来了,大家都动筷吧。”浣溯溪伸指戳了戳虎子的脑袋,自己率先夹了块排骨放入安的碗中。 几人也不再多话,纷纷动筷,其中虎子吃的最为卖力, 想来这一上午可把他给饿坏了。 遵照着王延锡的叮嘱, 浣溯溪下午也不曾出门, 在房间里指导安和珊瑚习字, 原本她是想让虎子也一道的,转念一想,虽说在她眼中虎子还是个孩童, 但在旁人眼中却未必这般觉着,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的好,就将虎子扔给了浣颂, 以浣颂的学识教虎子那是绰绰有余。 。。。。。。。。。。。。。。。。。。。。。 “铛!”一声清脆的撞击声自楼下传来, 浣溯溪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掩嘴来到二楼栏杆处往下看去。 只见严闻一人坐在这大堂中,桌上摆着两三个酒壶,方才那响声便是他不小心弄出来的。 浣溯溪转身欲走,复又停下了脚步,上次严闻醉酒就险些坏了她的事,明日就要进宫领封,她还是下去看一眼,以免再出乱子的好,想到此处,浣溯溪眼里闪过一丝疲惫,在房门外往里张望了一下,见安未曾有醒转的意思,她轻手关上了房门。 “怎的又在这喝闷酒,是觉着这日子太清闲了,又想如上次般给我寻些刺激,那你好歹问过我这是否愿意。” 严闻举到半空中的手顿时僵在原地,有些慌乱的看向站在桌边的浣溯溪,对上对方清明的双眼,意识到自己这颓废的丑态,他眼神闪躲的吱唔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是睡下了,只是夜里口渴出来添水,没成想就看见你在这买醉。”浣溯溪提了提手里的水壶示意,她见严闻桌上的酒似乎才刚开始喝,人也未显醉意,心情平复了几分,在他对面坐下。 严闻尴尬的放下酒杯,低头道:“你且放心,我心里有分寸,不会喝醉的,上次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就在严闻以为浣溯溪会就这么离开的时候,便听其再度开口道:“严琮还好吗?” 严闻的心下一惊,猛地抬头看向浣溯溪,脱口道:“你都知道了?” 随即他看见浣溯了然的目光,他知道是他自己误解了,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上京本就是为了他,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浣颂说你去找先生了,回来你便这副模样,定是他出了什么状况。”浣溯溪说出自己的推测,她的话里听不出情绪,只是在漠然阐述她的猜测。 严闻低着头,搁在腿上的手,将衣服揪成一团,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笑笑,说道:“是出了些情况,但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应付的来,你不必担心。” 浣溯溪原本想说自己没有担心,她对严闻的那个兄长严琮本就没什么好印象,和其相比如今的严闻都显得顺眼不少,但是严家兄弟俩的感情很好,如今严琮也不知遭遇了什么,即使她不在意也不必这时候落井下石,于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喝酒解决不了问题,倒不如早些歇息,说不定会有新的路子。”浣溯溪说完这话,便起身提着茶壶离开,至于严闻有没有听进去,她便没兴趣知道了。 第111章 回到房内,浣溯溪摸黑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待眼睛适应了房中的黑暗,她才注意到安将被褥推至一旁,正四肢舒展的躺在床上,浣溯溪弯腰触了触她的脸侧,感觉手心有些黏腻。 今夜确实有些闷人,浣溯溪心里想着来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少许,好让房内透透气,正欲回身,余光中却见一抹黑影站在客栈外,那黑影站在客栈外的柱子旁,人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样貌。 浣溯溪还未来得及细看,那人便身形踉跄了几步匆匆离开,浣溯溪皱眉,走出房门来到楼梯口,严闻已经不在楼下,小二正在收拾桌子,嘀嘀咕咕的似乎是在祈祷不要再有客人上门,好让他也能早点收工。 “小二。”浣溯溪出声喊道。 小二闻言顿时一路小跑上到楼上,即使他面上挂着疲态,但依旧对浣溯溪扬起热情的笑容:“客官有什么吩咐?” “今个夜里睡不着,找你寻把扇子。”浣溯溪也回了个友好的笑容。 往日里总是对客人俯身哈腰的小二,对于这些会对他以礼相待的客人往往会多几分好感,尤其浣溯溪还是位少有的美人,小二当即点头道:“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取去。” “不急,我和你一道过去,这么晚了你也累坏了吧?”浣溯溪摆摆手,跟着小二一道下楼。 见浣溯溪这般亲切,小二爷不由得卸下劲来,顺嘴回道:“做我们这行当的,都习惯了,劳客官您惦念了。” “近来也不是闹季,怎的这么晚了还不打烊,是方才还有客人上门?”浣溯溪看着小二在柜台中寻找,状似无意闲聊道。 “哪啊,今日是这段时日最晚的了,还不是和您一道的那位公子,方才一人在这喝闷酒,这才耽搁了。” 小二起身,手里拿着一把圆扇,想是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有些欠妥,面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浣溯溪笑着接过她手中的圆扇,试摇了几下,说道:“有劳了,他家中有些事,喝了些酒,给你们添麻烦了。” 见浣溯溪不在意,小二又放松了下来,应声道:“应该的应该的,客官您早点歇息,有事您再喊我。” 告别小二回到房中,浣溯溪坐在床侧,她白日里睡过,方才也睡了几个时辰,这会儿倒是不急着睡,手中的团扇有节奏的摆动着,看着安逐渐舒展的眉头,感受到其下意识挨过来的动作,浣溯溪将被褥扯过些给她盖住一部分身子,免得贪凉惹了风寒。 望着透过窗缝洒在地面上的月光,浣溯溪回忆方才看见的人影,看那人离开时的身形,应当是个男子,最开始她以为对方是冲她而来,但是看那人那蹩脚的隐藏手段,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不是冲她而来,那这人的出现难不成只是巧合,是她多想了,转念她又想到方才在大堂喝闷酒的严闻,眼里闪过一丝恍然和疑惑。 “溯溪?” 耳边响起一声娇糯的喊声,随即浣溯溪感受到安的双手环过她的腰侧,在她怀中蹭了蹭。 浣溯溪搁下扇子,挨着安在床上躺好,她伸手揉揉安的脑袋,低哄道:“无事,我起来喝口水,继续睡吧。” 安低低的应了声,呼吸再次趋于平稳,浣溯溪这时才觉得睡意上涌,调整了下睡姿,看着身侧的安,息了将人扒拉下来的心,搂着安阖上了眼。 就这么睡吧,谁让她今日有些黏人。 。。。。。。。。。。。。。。。。。。。。。 第二日,浣溯溪随王延锡进宫,这一次她和王延锡在百官朝见的太宸殿外听候宣召,站了有近一个时辰,才得里头人传话,宣他二人进殿。 在大殿上,林则修先是对王延锡剿匪一事大肆赞赏,然后再以此为契机,让王延锡官复原职,说到这里的时候,浣溯溪便听到朝臣们开始小声的议论,看来对此事很是意外。 但随即,林则修又补充道,虽然王延锡官复原职但却不会留在京内,而是继续留在泽川村,潜在意思就是王延锡只是名义上恢复了官职,没有实质的权职,这下便让不少人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顺着这个话,林则修便顺势提出了海盐一事以及对浣溯溪的封赏,这话一出,大殿中顿时炸了锅,群臣似乎都忘了此刻还在议事,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场面一时有些失控。 浣溯溪站在大殿之中,手中的圣旨仿若有千金之重,她低头不做声,尽可能的让自己不被这场面压倒,但是周遭的议论声不住的往她耳里钻,大家都在猜测她是何来历,此刻她已然成了这大殿的中心。 “陛下,兹事体大,还请从长计议,这等事宜交给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未免让人忧心。”前头有人高声说道。 随着那人的说话声,大殿中的议论声逐渐平息了下来,浣溯溪悄眼望去,看见一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面上留着短须,一双眼溜圆冒着精光,看其身上的官服,应是三品以上的官员。 浣溯溪只看了一眼,便赶紧收回目光,这大殿中无论哪一位,都不是她可以招惹的。 林则修像是对于这些质疑早有准备,在更多的官员站出来质疑浣溯溪的能力,瞧不上她女子身份的时候,他的态度很是坚决,最后略带怒气的,用王延锡会以监管的身份盯着浣溯溪,随时收回其权力为依据将这些人的话悉数堵了回去。 在朝为官的哪个不是人精,都看得出今日这林则修是铁了心了,若是在这时候执意顶撞,怕是最后收不了场,是以在一位官员出来打圆场的时候,大家都闭嘴不再提及此事。 第112章 但此刻朝堂之上气氛已然不悦,林则修询问了几声便匆匆离开,浣溯溪也就这样随着王延锡离开。 退朝的时候,王延锡领着浣溯溪走的飞快,那速度简直就可以说是在小跑,浣溯溪憋着劲一路不敢有一丝懈怠的跟着王延锡走了许久。 直到王延锡扶着宫墙站在宫道中,不远处是一直等候着的林浦,浣溯溪停下脚步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未曾有旁人,她才擦了擦额角的汗,扶着腰问道:“先生,您为何走的这般的快?” “自然要快,若不是我一介书生,上了年纪,我恨不得再走快些,不然一让那些个人逮到机会,将你我二人拦下,今日怕是不能善了。”王延锡将气喘匀了,恨恨的说道。 浣溯溪诧异道:“这在太宸殿门口,他们不至于这般猖狂,难不成还会对我们下手?” 这时林浦走了过来,难得的插嘴道:“王老是担心,以他的唇舌,定是不会轻饶那些人,这才回来的官职又得这般骂出去。” 浣溯溪这才想起浣颂曾与她说过,王延锡常和人吵架这事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 林浦见浣溯溪有些好奇,便说道:“王老被撤职是因为和人在朝堂上吵架,那一次他与人争吵,气不过便动了手,将礼部尚书那时时爱护的长须直接揪去了大半。” 浣溯溪不禁轻嘶了一口,那得多疼啊,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若争吵之事是为社稷,也不至于为此革职吧?” 林浦还未接话,那边王延锡冷哼道:“我那是气不过,自己辞官的。” 说完这话,王延锡招手,示意两人赶紧走,浣溯溪紧赶了两步,来到王延锡身旁追问道:“为这事辞官可太不值当了,先生您可不是会甘愿吃亏的人。” 王延锡横了她一眼,嗤笑一声,得意道:“那家伙当时都气疯了,我要是不辞官跑路,这往后他不得想方设法扒我层皮,我才没那么傻,留在京城给他这个机会。” 林浦在后方补充道:“当时王老辞官后,连夜便出了城,我听闻礼部尚书听闻此消息急火攻心,闭门修养了数日才缓过劲来。” 浣溯溪看着王延锡得意洋洋的骂了句活该,忍不住对那不相识的礼部尚书有了几分同情。 第72章 邀约 王延锡将浣溯溪送到客栈后, 叮嘱她如今她在京城已然受到各方的注目,一举一动都会引起意想不到的变化, 他会尽快安排返乡,这一次事情都以尘埃落定,所以回去的时候也不必掩人耳目,所以王延锡会和浣溯溪一道回去。 “先生接下来有何安排?”分别前浣溯溪看着王延锡问道。 “有了今天这一遭,下朝时我们又走的这般匆忙,我那往日里惹人嫌的小院,想来已是门庭若市,我的赶紧回去招待招待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王延锡意有所指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里皆是不屑。 浣溯溪点头, 也不再多问什么,起身下了马车,和驾车的林浦点头致意,兴许是出于想从紧张的心情中缓解出来,她对着正准备驾马离开的林浦笑道:“浣颂对那刀很是爱惜, 想来是真心喜欢。” 说完这话, 浣溯溪在林浦那波澜不惊的面容上, 第一次看见了一丝变化, 对方显然没想到,浣溯溪会突然说起这个,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 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但最终他垂下眼,只是低低的说了句:“拙作而已。” 浣溯溪见状, 明白此时不是深入探寻其中缘由的时机, 便也不再多言, 笑笑目送林浦驾车离开。 王延锡二人离开后,浣溯溪站在原地回味方才林浦面上的神情,似是惊讶?仿佛又带着一丝欣慰,隐隐又透出几分迫切,最后却都又归于平静,一次能在林浦的面上看到如此丰富的表情变化,当真是难得。 “小姐,你回来了。”浣颂的声音恰好在其耳边响起。 浣溯溪转身,看见浣颂站在她身后,她点了点头,随即便看见了对方别在腰际的长刀,她正想和浣颂说起方才发生的事,浣颂却先一步开口道:“小姐还未曾回来的时候,有人过来传话,今日戌时请小姐去往芳林阁一会。” “对方可曾说明身份来意?”浣溯溪面色一沉,她这出了宫门都还没落脚,这有心之人竟已将拜帖送到她住处,这速度当真是够快的。 “我问询时对方含糊其辞,只说是小姐去了便知,但我却见过此人一面,是……” 浣颂说到这里的时候被浣溯溪抬手打断,她低声道:“进去说。” 两人前后脚去了酒楼的后院,这时还未到用午膳的时间,酒楼的后院没什么人,两人站定后,浣溯溪示意浣颂可以说了。 “我还未离开京城之际,曾见过此人一面,他是吏部侍郎府上的管家,乃是吏部侍郎家中老人,很是受其倚重。”浣颂如实将自己知晓的告知浣溯溪。 其实这话倒也不是有多见不得人,只是议论当朝官员,还是避讳点的好。 “吏部侍郎吗?”浣溯溪的手指轻点重复道。 “不错。”浣颂再次应话表示肯定。 “不过,你就这般和他碰面,就不曾担心自己会被人认出来?”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浣颂的言行举止一直很规矩,但浣溯溪还记得他是因为犯事才离京的。 浣颂闻言摇摇头,说道:“我虽识得这京城中大部分的人,但是那些人却都不曾见过我的面容。” 浣溯溪挑眉,听出了浣颂话里的潜在意思,心中不免对其的过往多了几分好奇。 第113章 “所以,小姐是否会赴约?”浣颂见浣溯溪不说话,开口询问道。 “自然是要去的,对方是吏部侍郎,正经的朝廷命官,而我一介平民,虽说现在有了个皇商的身份,名义上也算是有些职权,但是公然拒绝这样的邀约,岂不是在自寻死路。” 浣溯溪不以为然的说道,其实她早就料到,封赏的事一结束,在她回乡之前,这样的邀约怕是要踏破门槛,只是她没想到会来的这般快。 “可是小姐,你可知那芳林阁是何地方?”浣颂有些犹豫的说道。 浣溯溪一愣,她原本以为一场邀约大抵就是在酒楼一类的地方,如今听浣颂这么说,她皱眉道:“你既然这么说,想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浣颂点点头,直言道:“那是京城有名的青楼。” 浣溯溪面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冷哼道:“我是不是还应当感念他们思虑周全,没选在妓院?” 浣颂抬眼,语气也低沉了下来,继续道:“芳林阁明面上是青楼,里头的姑娘都是清倌,卖艺不卖身,但是京城里的人心里都知道,芳林阁背地里也是有皮肉生意的,只是去的都是达官显贵,所以没人声张。” 这下浣溯溪的面上的笑意荡然无存,这些个高官将地点选在这等地方,不仅是在暗讽她女子的身份,更是在嘲笑她的出身,以为她全然不知这京城的事物,此刻说不定正捧腹拿她说笑。 “虽说来的只有那管家一人,但是保不齐不会有旁人,小姐若是不想赴约,我便前去回绝一声。”浣颂观察着浣溯溪的面色,出言建议道。 “不必了,晚上这宴席我是去定了,这等事推的了第一次推不了第二次,早晚有这一遭,我心里早有准备。”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今日刚受封,如今又在天子脚下,他们不会对我下手,待会儿你去何掌柜打声招呼,让他帮忙照看着点,晚上你和我一道去,安她们便需得提前打点一下。” 浣溯溪倚着身旁的柱子,眼睛半眯着,手指像是无意识的摩挲着,浣颂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只是点点头,便按着浣溯溪的吩咐做事去里。 浣颂离开后,浣溯溪独自站了片刻,面上渐渐显出几分疲态,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才转身往回走,路过院中的水缸时,她驻足整理了一番仪容,方才的颓态已然不见踪影。 回到房内,浣溯溪便见珊瑚有些为难的站在安身旁,见到自己到来,当即便是精神一振,浣溯溪心中了然知道定是浣颂已经来过,而安怕是不同意晚上的安排,她摆摆手示意珊瑚先离开,安的问题她来处理就好。 珊瑚心领神会,也不多言,快步便离开了。 浣溯溪看了看正嘟嘴坐在桌前不看自己的安,缓步来到其面前蹲下,仰头看向安,笑道:“不开心了?” 安扭着脸不看浣溯溪,哼声道:“溯溪也是来劝我的?” 听到浣溯溪的干脆的承认,安气急的转过脸,对上浣溯溪面容的时候,她的眼神晃了晃,随即肩膀耷拉下来,小声道:“若是溯溪这样的说的话,我会听话待在客栈的。” 原本已经在酝酿说辞的浣溯溪闻言倒是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安居然这般简单就同意了,嘴巴张了张一时竟无言以对,最后她起身摸了摸安的脑袋,说了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既然安这边解决了,浣溯溪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晚上的邀约上,她不能这般毫无准备的就去赴约,她先是回忆了一下先前浣颂与她粗浅讲过的与这吏部侍郎相关的消息。 然后又唤来虎子,让其带着珊瑚去和王延锡通传一声,她觉着这事还是得告知王延锡更为稳妥一些,最后她与浣颂商谈了许久,两人对此展开了诸多猜测。 。。。。。。。。。。。。。。。。。。。。。。 一天的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的过去,见时间差不多了,浣溯溪换过衣衫,坐上了浣颂安排好的马车,前往芳林阁。 安趴在窗口,见浣溯溪的马车远去,她不禁探出半个身子去张望,她身后的珊瑚看着暗暗心惊,忍不住伸出手,害怕其一个不慎就会跌落下去,但随即她却看到安已一个极为困难的姿势收回了身子,充分的展示了她那柔软异常的腰肢,不由将珊瑚给看愣了。 还未等珊瑚回过神,安已经兴致冲冲的往门口走去,口中招呼道:“珊瑚,快快快,我们快走。” 珊瑚回过神,疑惑的问道:“安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自然是要去溯溪去的地方。”安理直气壮的说道。 珊瑚摇头道:“溯溪小姐说了,今晚让我们在客栈待着,在他们回来之前不要离开。” 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珊瑚说道:“珊瑚,我记得溯溪以前说过,你要听我的话,我才是你最要听话的那个人。” 安说这话的时候,说的很是认真,不会让人有仗势欺人之感,只觉得其说的话透着志在必得的决心,珊瑚犹豫了一番,最后决定道:“既然这样,那我们问询一下柳少爷,看他是何想法。” 既然自己没办法左右安的决定,那只能让柳安裕出面阻止了,毕竟柳安裕一直以浣溯溪马首是瞻,肯定会无条件站在浣溯溪这边。 但是让珊瑚没想到的是,柳安裕在安的称赞和劝说下,很快便松了口,原因很简单,马上就要回乡了,京城的青楼这诱惑太大了,柳安裕实在是耐不住想去长长见识。 第114章 面对兴致高昂的两人,珊瑚劝慰自己,她人微言轻,不是她不想实在是她没办法。 于是,趁着酒楼忙碌的时候,三人悄悄的自后院离开,借着夜色的掩护,就这般追着浣溯溪去往芳林阁。 第73章 芳林阁 浣溯溪到芳林阁的时候正是生意红火的时候, 往来的人流谈笑间往里走,这其中男女比例悬殊, 而浣溯溪步下马车的时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她身姿出尘,气质卓然,但她一女子出现在这地方本不奇怪,关键是她身边一脸肃杀之气的浣颂,让人对她的身份多了层好奇。 这芳林阁初见,确实看着只是一座雅致的茶楼,不见丝毫奢靡之风,耳畔还能听到清悠的弦乐之声,若是事前没有浣颂的提醒, 浣溯溪说不准真的会以为这只是个文人雅客交流学识的地界。 但如今,这芳林阁在浣溯溪看来更像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猛兽,让人看不见它藏起的利爪,自动落入它的口中。 “小姐。”见浣溯溪久久没有动作,浣颂出言提醒道。 浣溯溪定了定神, 他二人这般在门口站着, 很是惹人眼, 她略一低头摒去周遭的目光, 抬脚进了芳林阁。 进门后,侍者便主动迎了上来,面上是得体的笑容, 见到浣溯溪二人, 也不显什么异常,只是行礼问道:“可是浣小姐?” 浣溯溪眼神轻扫身边的浣颂, 回礼道:“正是。” “浣小姐无需多礼, 我在芳林阁多年, 自诩还有几分眼力,今日曹大人叮嘱过,会在芳林阁宴请一位贵客,小姐在这是生面孔,和身旁这位皆是气宇不凡,想来便是曹大人口中的贵客了。” 这人一边说道一边领着浣溯溪穿过大堂一路上至二楼,浣溯溪跟在其身后,暗暗观察四周,和浣颂互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这芳林阁说是青楼,倒是也没见多少女子,只是大堂中央的卷帘后一直传来丝竹声,透过缝隙依稀能瞧见这帘子后面女子特有的身段。 上到二楼后走了没多久,浣溯溪就被领到一处门前,带路的侍者再度福身道:“此内便是曹大人今日定下的雅间。” 那侍者起身看着浣溯溪,然后意有所指的说道:“几位大人已在其中等候,浣小姐进去便是。” 说罢,也不等浣溯溪反应,伸手推开了面前的房门,低着头等着浣溯溪入内。 浣溯溪心里一突,果然这一次的鸿门宴不止这所谓的曹大人一人,既然来都来了,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门内传来几个男人的说话声,浣溯溪缓步入内,越过了屏风时听见了身后的关门声,她暗自握了握拳,对着看向她的三个男人行礼道:“见过三位大人,还望几位大人莫要计较小女子晚来之过。” “诶,浣小姐说的是哪里话,我等宴请的小姐,自是要早早便来准备,这戌时还未到,浣小姐又谈何迟到。”坐在正中的男人放下手边的杯子,摆手对着浣溯溪说道。 他生的样貌普通,面上挂着几分笑意,和他身旁那两位精壮的男子相比之下,看着倒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三人看着年纪相仿,大抵都在三十几岁的模样,见到浣溯溪虽口中说着客套之话,却都端坐着无一人起身相迎。 “浣小姐也莫要拘礼,还不快快入座,这酒菜都已备上,浣小姐你要是再不来,那可就都凉了。” 浣溯溪客套了几句,那三人挨着坐在一起,浣溯溪则就近选择了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坐下,倒是也无人多说什么。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各位也别太拘着了,浣小姐初来乍到,我们几个可得好好尽尽这地主之谊。”一直与浣溯溪搭话的男子再度开腔道。 那人见浣溯溪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举杯道:“浣小姐,你看看我当真是失礼了,今日我邀请浣小姐来此,这两位大人说什么都要一道前来,说是也想结识一下浣小姐,这位是杨鸿祯,杨指挥使。” 浣溯溪看向那人左手边的男子,那人举杯示意了一下,她拱手道:“见过杨大人。” “而这另一位则是孙年,孙观察使。” 浣溯溪又向右边的男子见礼,对方也摆手回了一礼。 “鄙人想必浣小姐也已经知晓,我姓曹,单名一个寺字。” 看着曹寺面上客套的笑意,浣溯溪心里冷笑连连,表面上看,今日这三人还当真是给足了她面子,但是实则却是在暗暗提醒她注意身份,进门便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未曾告知小姐,我便擅自做主,带着两位大人过来还望浣小姐莫怪,我这边先自罚一杯。”曹寺说着也不给浣溯溪说话的机会,仰面便将手中的酒饮而尽。 一边候着的侍者,适时的也给浣溯溪面前的酒杯添上了酒,浣溯溪垂眼,面带歉意的说道:“实在对不住,小女子不擅酒力,怕是会失仪得罪几位大人,这酒……” “浣小姐这是哪的话,今日你既赏脸来此,我曹某人自是会妥帖将你送回,你莫要担心旁的,权当是我等与你交个朋友。”曹寺说着再度抬手示意。 浣溯溪抿唇,余光中看了眼侧后方的浣颂,心一横便只好将手中的酒饮下,入口倒是不觉辛辣,反而泛着一丝甜意,这让浣溯溪有些诧异,这酒和曹寺喝的倒自一个酒壶,她倒是不担心其中有毒。 “这酒可还合浣小姐胃口?我担心浣小姐喝不惯我们这京城的烈酒,特地让人上的这芳林阁自酿的果酒。”曹寺笑眯眯的说着,手一抬,立马便有人将二人的酒杯重新满上。 第115章 “我等不请自来,杨某敬浣小姐一杯,还望浣小姐见谅。”杨鸿祯紧接着曹寺对着浣溯溪举起了酒杯。 曹寺的酒浣溯溪喝了,便没了理由拒绝杨鸿祯的酒,浣溯溪只得再度饮下,而果不其然的是,孙年也是如此。 这才几句话的功夫,浣溯溪便已三杯酒下肚,今日这酒局已经初露端倪,浣溯溪看着再度被满上的酒,决定不能顺着那三人的步调走。 “曹大人今日邀小女子来此,实乃小女子的荣幸,只是三位大人想必皆是事务繁忙,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想必不仅是为了交朋友这么简单,几位大人不妨直言。”浣溯溪不亢不卑的说道,语气轻松的直击要点。 曹寺三人也没想到浣溯溪会这般直接,转念他们又想起王延锡,想起王延锡平日里的做派,浣溯溪是王延锡带来的人,想必是以为有其做靠山,便觉有持无恐,行事作风也带上一些那人的做派。 曹寺:“浣小姐倒是个痛快人,也难怪能研制出这海盐之道,王大人此行可算是捡到宝了。” 杨鸿祯:“可不是吗?要是知道那地方能有浣小姐这般的妙人,我说什么也得随王大人一道前去。” 孙年:“曹大人你这是何言,难不成你也想如王大人一般,革职被贬?如今那地方再没有海匪让你收剿了。” 浣溯溪看着三人你一眼我一语,就好像事先编排过一般,她听得出来,是在提醒她别太仰仗王延锡,王延锡能被贬去泽川村便证明其在朝中不得势,如今虽然官复原职,但是却依旧没有调回京城,而海匪这样的事不会再有第二回,王延锡的仕途是不会再有提升了。 孙年:“不过这几年,这天下当真是能人辈出,像浣小姐这般的青年才俊层出不穷,我们这等老人怕是很快就得被人取而代之了。” 杨鸿祯顺着孙年的话,朝着曹寺举起酒杯,笑道:“要说这,应当是曹大人最为知晓其中情况,这天下官员的变动,就数吏部最为清楚。” 曹寺仰面大笑了几声,端着酒杯起身,一边说一边朝着浣溯溪这边而来:“两位大人言重了,我一个吏部侍郎哪有那么威风,不过为官多年,相熟的知己倒是有几人,说来也巧,这其中就有几人与浣小姐所处的泽川村相距不远,这般有缘,不知浣小姐有没有兴致结识一二?” 话说到这里,曹寺已经走到了浣溯溪身旁,手意图往浣溯溪肩上搭去。 “大人哪里的话,大人认识的人自是有本事的人,若是能结识一二自是再好不过,我只是担心以我这身份怕是没这个福气,但还是感念大人关心,我敬大人一杯。” 浣溯溪自椅子上起身,端起酒杯对着曹寺喝下,也顺势躲开了曹寺伸过来的手。 曹寺干笑了几声,配合着也喝下了手中的酒,倒是不见其有不喜的意思,但是浣溯溪的耳中却听到了杨鸿祯和孙年那边传来了低低的轻笑声。 一股强烈的厌恶感涌上心头,浣溯溪装着擦拭酒渍的模样,掩去了唇边无声的唾骂。 。。。。。。。。。。。。。。。。。。。。。 “三位客官好,这边的雅间已有人订下,不知几位有何事?”一句问候声拦住了在二楼鬼祟张望的三人。 柳安裕面色尴尬的看着来人,硬着头皮说道:“无事无事,我们不过是随处看看。”说着,他挤眉弄眼的示意安和珊瑚快些离开。 侍者微微皱眉,看着三人有些慌乱的的背影,招手喊来一边站着的其他人,指着正往楼下去的安几人,低声道:“留心盯着点那三人,别惹出麻烦来。” “我就说这样找不行,你们非不听我劝。”见无人跟上来的虎子小声的抱怨道。 安有些泄气的四处张望着,珊瑚看着安沮丧的模样,劝慰道:“安小姐,不如我们在门口寻个位置,待会儿小姐要是离开的话,我们定会看见的。” 虎子也附和着同意珊瑚的话,刚刚的问询让他心里有点没底,这会儿也觉得安分点的好。 安犹豫了一下,来回张望了两眼,跟着二人在靠门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他们的位置抬头恰好能看见整个大堂和二楼的走廊。 “珊瑚,你说要不我们还是趁着我姐没发现之前,带着安回去吧,这来也来过了,该见识的都见识过了,现在回去还不算晚。”虎子坐下后,看了看安,悄声和一旁的珊瑚说道。 珊瑚盯着虎子,半晌漠然的说道:“我记得柳少爷出门前可是兴致高昂,这会儿怎么开始打退堂鼓了?” 虎子被看的心里直发虚,眼神闪躲着不敢直视对方,呐呐道:“那什么,我就是,好奇,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总归是想见识见识。” 珊瑚闻言眼神划过这大堂,垂眼有些感慨的说道:“这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大堂中杂声颇多,虎子没听清珊瑚的话,追问道:“什么?” 珊瑚摇摇头,收起心底的愁绪,虽然不是因为害怕浣溯溪发现,但是早些回去总归是更为稳妥,于是她说道:“听柳少爷的,我们回去。” “对,回去,安,我和你说......安?”虎子得到了的支持,顿时满脸喜色的回头找安,却发现一直坐在他们身旁的安,不会何时失去了踪影。 “这,这,人呢?!!!”虎子有些慌乱的从位置上起身,无措的看着珊瑚。 珊瑚也是心头一惊,她一向都会留神注意安的动向,方才虎子和她搭话,勾起了她的一些回忆,竟没留意到不知何时安不见了踪影。 第116章 但她到底比虎子冷静一些,沉声道:“少爷你先别急,我们不曾听闻异响,周围人也未见异常,想来是安小姐自己离开的,大抵还是记挂着小姐,应当还在这楼中,你我分头找找。” 受到珊瑚的感染,虎子也冷静了一些,点头道:“那行,你自己留神些,一盏茶后无论找没找到,你我都得回到此处。” 珊瑚点点头,随即和虎子分头开始寻找安的踪影。 第74章 苏觅 安隐在楼梯下, 悄悄的往二楼打量,她能感觉到方才有人跟着他们三人, 所以她听话的跟着虎子他们坐到门口,等到身后的视线不在那么灼人,她便悄悄的再度行动。 虽然费了些功夫,但是凭借着她对人类敏锐的感知,还是甩掉了那股视线的追踪。 溯溪现在在哪?自己没有听话偷偷跟过来会不会惹她生气,但是…… 想到今日看见溯溪的样子,安握了握拳,她只要远远的看溯溪一眼,确认其无事就好, 那时她会乖乖回去的。 安紧紧的等了一会儿,往来的人中依旧不见浣溯溪的身影,这样等着不是办法,她犹豫了一番,还是迈腿再度往楼上去。 再次来到楼上, 走廊中的人比之前多了不少, 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沾着酒气, 正倚着栏杆往下方张望。 安不喜的皱起了眉头, 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寻着人少的地方走去,忽而一阵淡香拂过她的鼻间, 她嗅着味跟着走, 来到一处偏拐角时,发现有一个女子背对着自己站在不远处。 安轻嗅了两下, 确认了这味道就是从对方身上而来, 相比方才那些人身上难闻的气味, 安对这人无甚抵触感,她想着说不定可以找其问问,知不知道溯溪的消息。 正欲上前搭话,却见对方突然被暗处伸出的一只手狠狠拽了过去,她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后退了一步,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查看情况,溯溪反复叮嘱过她不要随意和人发生联系,但是溯溪也说过若是有求于人,最好便是自己也有对方所需。 心中快速衡量了一番后,安便有了决定,她先看看情况再说,看看总不会怎样,大不了她再跑就是了。 想到这里,安上前几步,小心的探出一些身子去看那边的情况。 映入她眼帘的是,方才那女子被人按在墙边,有一个精壮的男子单手捂着那女子的嘴部,另一只手则轻松的钳制住了那女子的纤细的双手,此刻含糊的低语着。 那女子拼命的挣扎着,奈何两方力量悬殊,她的挣扎反而愉悦了这男子,那男子的气息变得急促起来,往那女子那边越凑越近。 安的眼睛瞪的溜圆,由于震惊面前发生的事,她也忘了隐藏自己的存在,将自己暴露在了那女子的视线中。 那女子看见安,挣扎的越发厉害,一双明眸扑闪着向安使眼色。 安皱眉手指轻点着下巴似乎是在猜测这女子向她表达的意思,片刻后她眼睛一亮有了决断。 只见安在那女子惊恐和绝望的视线中,昂首大步向着二人走去,走到近处,安闻见比方才浓烈数倍的酒味,她厌恶的捏住了鼻子,然后开腔道:“你弄疼她了,快点放开。” 男子恍若没有听见一般,在那女子的脖间大口的呼吸着,见自己被无视,安皱眉用衣服裹着手抓住了那男子按在女子面上的手。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快点放开。” 在女子愕然的注视中,安轻轻松松的将男子的手掰开,反折向后方,那男子吃痛的撤开了一些身子,这下注意到了安的存在。 “哪里,来的,臭娘们,敢坏老子的,好事!”男子骂骂咧咧的看向安。 “你才臭呢!” 安双目一瞪,拽着那男子的手狠狠一甩,那男子竟被踉跄着拽到在地,连带着那女子也跌坐在地上,安像是还嫌不够,踢了一脚那男子拽着那女子的手,男子哀嚎一声撒开手,那女子立马从地上起身来到安的身旁,显然还没回过神。 男子身形不稳的从地上起身,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再度看向二人。 安看着那人立时后退数步,嫌弃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脏,打不过人就吐口水,恶心死了。” “你说甚?!!臭娘们,老子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看着那男子朝着自己而来,安转身就要跑,临了又看着身旁的女子,喊道:“你跟着我。” 那女子有些愣神,但还是麻利的跟上安的步伐,待两人离开那角落,安正欲再跑远些,就见那女子停下脚步,朝着走廊上往来的侍者而去,只一个照面,那侍者便招呼着其他人往那边跑去。 安看明白了,大概是没事了,她回到那女子身旁,就见那男人被几人推搡着带进了一个房间,房门被关上后,便看不见里面的动静了。 安还在踮着脚张望,方才那女子转身对着她一福身,说道:“感谢小姐搭救之情,奴家这番模样多有不便,小姐不介意的话,还请移步奴家房里说话。” 盘算着这会儿不能让人从自个身边离开,安点点头跟着这女子离开。 一路跟着女子来到一间房内,那女子进房后,欠身道:“还请小姐在此稍等片刻,奴家去换身衣裳。” “嗯,你去吧,你放心我不会看你的。”安点点头,顺势背过身去。 那女子看着安的背影,有些疑惑的走过了屏风去到内间。 第117章 安乖乖的站在原地,心里盘算着,等等要如何让这女子帮自己去找溯溪,还得问问刚才的事会不会有麻烦,要是麻烦的话,得让她到溯溪面前给自己作证。 “小姐,你可以转过身了。” 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安依言回过身,那女子已换了件素净的衣衫,方才凌乱的鬓发也用一根簪子简单的挽起,正站在桌边向她招手示意。 安走过去大方的坐下,那女子也跟着坐下,然后抬手倒了杯茶递给安,说道:“今日当真多谢小姐了,奴家方才只是让小姐去喊人过来帮忙,未曾想小姐居然会亲自动手,是奴家眼拙,轻看了小姐。” “没关系,是我弄错了你的意思。”安应声道,眼睛盯着手中的茶,溯溪和她说过不要随意吃他人给的东西。 “那人这段时日来多次向奴家示好,奴家已明确拒绝与他,未曾想他今日醉酒竟会做出这等事来,不过小姐放心,这事奴家会自行解决,绝不会牵连小姐的。”那女子说起方才那男子的时候,面上隐隐含着厌恶,却很是克制的没有太过外露。 “嗯,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说他喜欢你,我觉得他在骗人,他一点儿也不喜欢你。”安听到女子的话眉眼稍舒,复而认真的说道。 那女子轻笑了一声,好像被安的答案逗乐了,她笑道:“小姐倒是个明白人,奴家心里晓得的,来这地方的人,嘴里的话大都信不得,但是小姐你却很是特别,啊,当真是失礼了还未曾请教小姐名讳。” “我姓浣,单名一个安字。”安挺了挺胸膛,有些骄傲的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这般和人说起自己的名字。 “这可当真是个好名字,奴家记下了。”那女子见状,不禁露出几分笑意。 “对吧,我也这么觉得,那你呢,你叫什么?你也不要奴家奴家的了,听着好累,简单一点就好。”听到对方夸赞自己的名字,安对面前这人的好感顿增。 “诶呀,当真是叫小姐看了笑话,我竟忘了理应先告知小姐,我叫苏觅,小姐唤我觅儿就好。”苏觅有些羞恼的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即歉意的低下脑袋。 “没事没事,我不介意的,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安不在意的摆摆手。 苏觅抬头细细的打量了安一番,半晌神色突然松快了许多,她笑道:“小姐看着不像是这京里的人,怎的会自己一人在这芳林阁中?”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珊瑚和虎……啊!他们还在楼下等我,我得去和他们说一声。”安这才想起珊瑚和虎子,这会儿耽搁这么长时间,那两人怕不是得急坏了,可是她还没找到溯溪,安面色纠结的看了看岳觅,又看了看门的方向。 “小姐别着急,既是小姐的朋友,我自是不会怠慢,我这就让人去将他们带过来。”苏觅看出安的为难,体贴的提议道。 安立时点头称好,便看着苏觅开门唤人过来叮嘱了几声,便再次转身回到桌前。 回到桌前的苏觅看着安,双手搁在桌上开口道:“小姐可是有事为难,若是不介意可说与我听听,小姐与我有恩,若是我能帮上忙,定会全力相助。” 安的眼睛一亮,她没想到自己还未开口,对方竟然主动提起,顿时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告知对方。 待安说完,敲门声响起,苏觅起身开门,安便看见虎子和珊瑚的身影,两人原本警惕的面容在看到安后顿时一松,也顾不上门口的苏觅,径直来到安的面前。 “安你怎么可以乱跑,你这一声不吭的就跑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别说我姐那我交代不过去,我自己就能把我自己骂死。”虎子叉腰看着安抱怨道。 珊瑚也是上下打量了安一番,见安安然无恙她才长出了一口气,也是不满的说道:“安小姐。” 安心虚的撇过头,然后诚恳的说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是我想找溯溪,刚才一直有人看着我们,我不能和你们说,对不起。” 见安老实的认错,对上那双澄澈的大眼睛,虎子和珊瑚就是有再多的气也只能往肚里咽,两个人皆是摇头叹气。 “小姐,我无意打断几位说话,但是你方才所问之事,我倒确实是知道一些消息,只不过若是小姐口中那人此时还未离开的话,今日怕是有些麻烦了。”苏觅关上门回到几人身边插话道。 听到苏觅的话,虎子这才小声的问安:“这女子是谁?看着……” 他上下打量了苏觅一番,对上对方姣好的身段和面容时忍不住面上一红,底气不足的侧过脸避免和其对上视线。 安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和虎子解释苏觅的事,一听溯溪有麻烦,她立马紧张道:“觅儿,你说什么?溯溪有什么麻烦?” 还没等苏觅回答,众人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锣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鼓声。 苏觅扭脸看向门的方向,微微皱起眉头,然后她没有开口回答安的问题,而是来到走了几步将房中的灯逐一熄灭,自留下最后一盏,举在手中回到安的身旁,说道:“来不及了,已经开始了。” 第75章 再会 “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将屋里的灯都熄了?”虎子有些警惕的向前站了一点, 站到了安和珊瑚的前方。 “这位公子不必担心,我没有恶意, 只是今日的芳林阁有些特殊,你们也听到方才的声响,那是在告知在房内的人要将灯熄灭的意思,若是公子不放心大可看看外头。”苏觅倒是没有表示出不满,手指了指开着的窗户。 第118章 虎子狐疑的看着她,他身后的珊瑚走了几步来到窗边,随即回头道:“屋外以及近处街道的灯都灭了。” “这到底......” “觅儿,你还没告诉我溯溪怎么?” 虎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焦急的声音给打断了, 安对于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多大兴趣,她只关心苏觅口中的麻烦到底是什么。 “想来你们也该知道芳林阁是什么地方,从两个月起,芳林阁额外多了个不成文的规矩,许是为了欲盖弥彰, 又或是满足那些人的脑内的绮想。” “每个月的十五这一日, 子时的时候, 芳林阁内的灯会尽数熄灭, 皆时阁内男女都可至大堂,在黑暗中若是男女二人相中对方,便可视为一段不被外物影响的缘分。” 苏觅说完这话的时候, 虎子几人的眉头微微皱起, 乍一听似乎很是正常,但总觉得透着一些怪异的地方。 就像是看穿众人所想, 苏觅继续往下说道:“其实这内里, 不过就是这些个所谓的文人雅客, 给他们不耻的行径找了个冠冕堂皇的说辞,蒙了层花哨的遮羞布而已,这里面女子皆是芳林阁的姑娘,便可知这所谓的缘分倒是是什么了。” 也不等三人搭话,她注意到安的神色,立马把话接上:“今日在这芳林阁订了雅间的人不多,据我所知只有吏部侍郎曹寺曾和阁内打过招呼,今日来时也带了一些人手。” “定在今日这日子,此时还未曾离开,这内里大抵是有关联的,他们的雅间定在东南边倒数第二间。” 苏觅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安已经在众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抬脚往门外跑去。 “小姐,你别太过担心,我待会儿有位客人......”苏觅的话还没说完,安已经夺门而出。 门外传来一声轻呼,虎子和珊瑚顿时心中一紧立马跟上去,却在门口和另外两个身影撞了个正着。 “苏小姐,今日这是怎么了,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 一个清越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虎子和珊瑚被迫停下脚步,苏觅这时也来到门边,对着来人一福身说道:“顾公子,木公子。” 她也来不及解释,先将门关上,对着虎子和珊瑚说道:“你俩别着急,今日曹大人的人手就在周围,现在外头不能点灯,你们寻不着人,若是提灯出去定会被人阻止。” “你让开,我答应了我姐要照看好安,我得去寻她。”见出不去,虎子急了。 “外头一片漆黑,我要是猜得不错,安小姐不是今晚的目标,也不是阁里的姑娘,外头又看不见人,一时半会儿应当不会有事。”苏觅尽可能的安抚道。 “苏小姐,要不我今日还是先行回去了?”方才进来的人再度开口道。 苏觅连忙转身对着那二人说道:“顾公子,实在抱歉,今日怕是不能与您把酒言欢,但我这有一事相求,还望公子施以援手。” “恩~难得你有事求我,且先说来听听。”那声音的主人轻笑了声,抬脚往窗边去。 苏觅微微松了口气,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这时虎子和珊瑚借着窗边微亮的火光得以看清那人的模样,只见那人懒散的靠着窗框,手中的折扇轻巧的拿在手中把玩着,一声浅绿色的长衫,在火光下泛着丝丝缕缕的光泽。 听到感兴趣的地方,那人歪头抬眼看向苏觅所在的方向,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里头流光溢彩,一下仿若月下谪仙一般。 虎子朝着珊瑚喃喃感叹道:“这人到底是男是女,若是个男人怎的生的比女子还好看。” 珊瑚没有接话,她也被窗边人的风采晃了眼,正出神之际,两人身后传来另一道低沉的嗓音:“你俩说的这话,他可听得真切,这会儿心里估计正乐着呢。” 虎子二人被吓了一跳,连忙齐齐转过身,那人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之事,轻咦了一声,然后突然再度开口道:“从研兄,我欠这家小姐一个人情,今日这事我也厚着脸请你帮个忙。” “哦~竟这般的巧,以我的性子碰着麻烦事定是绕着走的,但既然你二人都这般说,对方又是曹寺那厮,也罢,倒是也不能变通一下。”那叫顾从研的男子手中折扇轻点在下巴上,点头算是应下了。 这时虎子二人身边的人移步到顾从研身旁,这下珊瑚才看清那人,竟是他们进城那日碰着的叫木五的那个男子。 察觉到珊瑚的异样,虎子悄声问道:“怎么了?” 珊瑚张嘴想和虎子说这事,但是想想那时候虎子和严闻在一辆车上,他们二人在前头早早进了城,似乎并不晓木五的事,大抵说了也无用,她便又闭上嘴摇了摇头。 顾从研嘴里托着长长的音,他声音好听,这样的行为不恼人反而透着几分娇憨,只见他嘴角轻轻一勾,自腰间取下一枚玉佩扔给木五,说道:“你拿着这去城西的户部尚书府找他家大小姐,说是曹寺在这,让她过来接个人。” 木五接住那玉佩奇怪道:“你既和人大小姐相熟为何你不去,我若是去了人家不愿过来怎么办?” 那顾从研眉头轻轻皱起,伸手抚着自己的额头,气若游丝的说道:“我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这么长一段路,这事又急,我吃不得这个苦。” 他那倚靠在窗框上的模样,明明是个大男人,却像全身没骨头一般,柔弱的恰到好处,那木五没好气的将玉佩收入怀中。 第119章 珊瑚看准了时候,凑到虎子耳边想与其说话,虎子却是身子一震慌乱的躲开身子,珊瑚此刻没心思顾忌他的心情,拽着其的衣领把人拽了回来,轻声道:“你也和他一块出去,去找王大人帮忙。” 虎子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捂着耳朵和木五说道:“你要出去,能不能把我也捎上。” “成啊。”木五上下打量了虎子一番,眼里闪过几丝意味不明的思绪,随即拎着虎子的衣领便从窗口一跃而下。 木五一走,顾从研便恢复了方才的懒散模样,丝毫不见其有何不适,他笑眯眯的望向窗外,一把打开折扇轻笑道:“今晚怕是有出好戏,待我明日说与清晗听,她定会感兴趣的。” 。。。。。。。。。。。。。。。。。。。。。。。 “小姐!” 浣颂眼见着身前的浣溯溪身形一晃,立时伸手抓住其的胳膊将人稳住。 浣溯溪借着浣颂的劲站直身子,张口想致谢,随即眉头一皱捂嘴晃了晃脑袋,半晌她咳嗽一声,声音沙哑的拍了拍浣颂的胳膊:“将药再给我一颗。” “小姐,这解酒药见效是快,但是药性烈不能多吃,你来之前已经服过,这会再吃对身子不好,且若是过量反而会适得其反。”浣颂见状不由劝道。 浣溯溪摆摆手,催促他快些拿出来,她的状况看上去很是不好,显然是没有精力和浣颂辩驳。 浣颂无奈从怀中掏出一小木盒递给浣溯溪,浣溯溪服药后缓了两口气,面色微微好转,开口道:“这三个人渣,拖了我这么久,轮番上阵灌酒,要的就是想从我这要点好处。” “现下我没松口,他们却突然这般轻易放我离开,今夜这事怕是还没完,我不能在这时候倒下,先回客栈再做打算。” 浣颂观其神色,稍稍放心,应声道:“听小姐的。” 二人对视一番,正欲抓紧时间快些离开,这时浣溯溪注意到浣颂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她皱眉道:“怎么了?” 浣颂犹豫了一下,想起之前安三人擅自出门的事,还是选择如实相告:“方才我好像在这大堂中看见虎子的身影了,但兴许是我看错了。” “虎子?”浣溯溪立时扫眼向下方大堂中看去,他们站在楼梯上,大堂的情况大致都能看见。 浣溯溪伸手揉了揉眉心,她现在脑中微微刺痛,不如平时思绪通顺,一时倒也无法确保自己有无遗漏。 “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先离开,许真是我看错了。”浣颂出言劝慰道,他看得出浣溯溪的状况撑不了太久。 “不行,你的眼力优于常人,若真是虎子,他绝不可能一人在这,安和珊瑚肯定也在此处,她们三人不知此中情况,必需得找到他们才行。” 这时二人再度看向大堂,突见一人影,鬼祟的快步走往偏僻处,抬头向四处张望的时候,真好和浣溯溪二人的目光撞个正着,那人遮掩着面部,一见自己行踪暴露顿时慌乱的避开人群,往芳林阁后院的方向而去。 “浣颂。”浣溯溪看着那人影喊道。 浣颂明白她的意思,迟疑道:“小姐。” “不必挂心我,你速去速回,莫要走远,我有危险会立时大声喊你,你闻声便回。”浣溯溪催促道。 浣颂见没有商讨的余地,只得脚尖一点追着那人影而去,见浣颂的身影消失,浣溯溪深吸了一口气,如今在浣颂回来前她得自己保全自己。 她左右看了看,二楼太过显眼,大不如混迹在此刻热闹的大堂中,更为妥帖。 可就在浣溯溪方一下到大堂,堂内的卷帘后突然响起一声锣响,随即在紧密的鼓声中,芳林阁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76章 我也可以 浣溯溪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在原地, 怎的好端端这楼里便黑的这般彻底,是事先设的局还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耳边在短暂的寂静后, 突然响起了细小的说笑声,听着话里的意思,身边的人应当和自己一样目不视物,浣溯溪不由心头稍定。 她镇了镇神,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种预想中从不曾出现的状况,让她一时之间慌了神,为了迫使自己尽快从这状态中脱身出来,她狠心用力咬在舌尖之上。 剧烈的疼痛让浣溯溪一下从那窒息般的慌乱中挣脱出来, 她大口的呼吸着,随即又立马捂住嘴调整呼吸的节奏。 她记得灯灭之前,她的不远处应当有根柱子,她试探性的往记忆中的方向摸索过去,幸运的是她的方向感似乎不错, 大概这也得益于大海的培养。 当背靠到结实的柱子时, 浣溯溪的心略微踏实了些, 她开始快速的梳理当前的状况。 她下楼时, 大堂中人不少,这灯灭的突然,却也不曾闻人惊呼求助, 想来这情况早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而她来时, 芳林阁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往来的宾客神情自然, 显然这些人定然不是曹寺几人事先安排好的, 最起码不全都是。 但是曹寺约她目的这般明显, 但在几经拖延之后放人却又放的这般容易,显然是备了后手,而她才出雅间,芳林阁的灯便熄了。 这是巧合还是曹寺算准了时间,两者之间,浣溯溪更偏向后者。 那浣颂看到的人当真是虎子吗?还是说这只是一场调虎离山的计谋? 想到这里,浣溯溪不仅暗骂自己还是托大了,原本以为好歹是天子脚下,她又刚刚受赏,就是有人要出手也绝不会太过张扬,却未曾想她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歹毒。 第120章 掌心轻揉着刺痛的太阳穴,浣溯溪咬唇只感觉身上宛如火烤一般热的厉害,但偏生手掌触碰之处却又寒凉一片。 想到方才服下的解酒药,她焦躁的皱起了眉头,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解酒药的副作用竟来的这般快。 浣颂离开多久了?她嘱托过不要追远,而浣颂应当也注意到了楼中的情况,只是现下一片漆黑,浣颂即使回来了也无法辨明她的位置。 她若是贸然呼喊,又怎知曹寺的人不会先一步找到自己,现下自己最重要的应当是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再伺机寻找离开的方法。 浣溯溪依稀记得芳林阁大门的方向,但是此刻她却不敢过去,若曹寺当真设计害她,大门处定有人看管,她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就在浣溯溪一筹莫展的时候,大堂中细小的声音渐渐变得放浪起来,男人的淫言秽语和女人的娇笑声在黑暗的掩护下变得无所畏惧。 浣溯溪渐渐的明白了现在这场景究竟是为何准备的,她厌恶的皱起了眉头,只感觉身子有些发虚,每当有人靠近她近旁时,她都犹如一只惊弓之鸟。 这时,浣溯溪突然觉出一些不对劲来,在黑暗中推搡踩踏定是不会少,所以她时不时能听到人群中因此发出的抱怨声,但渐渐的她突然发现,那些抱怨声离她愈发的近,而且是成包围之势向她围拢。 有人在找她! 并且已经知道了她的大概位置,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有很小心的在隐藏了,也很是注意任何会引起他人注意的举动。 无论是什么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现在的她都不适合再留在原地。 浣溯溪直起身子,才迈开一步,却发现头脑晕眩的厉害,她无声的怒骂了一句,然后咬牙踉跄着迈入人群中,在推搡中不断变换位置。 这期间免不了被旁人牵绊住,浣溯溪只能奋力推开身边的人,但是这么大的动静又会吸引那些找寻她的人的注意,她就像陷入一个死循环当中一般,精神和身体的疲惫都快到达临界点。 恐惧中,浣溯溪失去了对时间的把握能力,她胡乱的想着自己已经跑了多久,这样的情况还有多久,要不要就此放弃,说不定被人抓住再伺机逃跑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但是止不住的晕眩感和身体隐隐的不适,让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她在这似乎被人抓住,她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力。 而这一番逃窜,浣溯溪早就失去了对方向的把控,何处是正门,何处通往二楼,身旁是什么早就已经全然不知,这样下去,被抓只是早晚的事。 就在浣溯溪即将陷入绝望的时候,一只手不知从何处伸来,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下便将她整个人拽了过去,她还来不及反应,身子已经撞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浣溯溪下意识的就要反抗,但是她刚一抬手,那人便牢牢的扣住她的腰际,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溯溪,是我。” 浣溯溪的身子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安?” 身后的传来一声浅浅的呼气声,搂着她的手松开了些许力道,回话道:“是我,总算找到你了。” 确认身后的人真的是安,浣溯溪一下像是卸了劲一般,双腿一软便要向地上滑去。 “溯溪!”一声轻呼,安稳稳的托住了浣溯溪的身子。 浣溯溪借力重新站住,抓着安的手焦急的问道:“安,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说过让你待在客栈中不要随意外出吗?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安搂着浣溯溪,听着对方焦急的质问,她抿了抿唇,看向浣溯溪的侧脸,轻声反问道:“那溯溪知道这里危险又为什么过来?” 顿了顿,她又接了一句:“你看上去明明那么辛苦,我看了心里不舒服。” 浣溯溪一愣,她没想到安会这么说,这下把她所有的话都给堵了回去,她想起客栈中,安变化的神情,以及突然转变的态度。 是了,安总是能轻易察觉她隐藏起来的情绪,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她的异样,安只是再用她自己的方法体谅和担心她而已。 浣溯溪垂下头,不远处那推搡抱怨的话再度响起,她惊觉的抓着安说道:“先不说这个,你是如何找到我的,你不能和我待在一块,不然你也会被牵连进去的。” 浣溯溪此刻的状态虚弱,力气连往日的一半都不到,更何况本身力气便异于常人的安,她并没顺利将安推开,反而被对方越加用力的搂在怀中。 浣溯溪想告诉安现在的情况危急,却听安略带不满的说道:“不要推开我,我要生气了。” 听着周边的动静,浣溯溪心急如焚,现在不是和安讲道理的时候,自己落入他人之手也罢,安与这事本就无关,怎能一起搭进去。 还不等浣溯溪做出反应,身后的安却再度开口道:“即使是我,也是可以保护溯溪的。” 紧接着,浣溯溪只感觉整个人被安带着,快速的在人群中穿梭,她身子没力又事发突然,就像是被安提在手里一般,随着对方的动作被动的变换着位置。 渐渐的浣溯溪从震惊中回过味来,与方才自己逃窜时不同,安的动作快而利落,但即使这般她却未曾感觉两人的行动受阻。 “安,你此刻看得见?”浣溯溪索性反手勾住安的脖颈,将自己彻底挂在对方的身上询问道。 第121章 “恩?我没和溯溪说过吗?白天晚上我都看得清楚。”安略带疑惑的说道。 浣溯溪愣了半晌,不由无奈的低笑出声,两人相处这般久,她竟不知道安能暗中视物,是安保持人身太久,自己都快忘了对方其实是人鱼这事,还是她太久没好好关心对方。 “二楼可有人?”知道安能看见后,浣溯溪迅速接受了这一事实。 “不多,有三个,两个站在一起,另一个坐在地上。”安停下该脚步,回答了浣溯溪的问题。 “我们上去二楼,你寻个无人僻静的地方,上楼时动作轻些,若是楼梯口有人看守,你便不要冒险。”浣溯溪感到脑中一阵刺痛,她闭上眼有些吃力的交代道。 安低头看了眼浣溯溪的模样,目光闪了闪,反手将浣溯溪捞到背后,叮嘱道:“溯溪,一定要抓紧我,千万不能松开。” 浣溯溪收紧搂着安的双臂,点了点头,又想起安现在看不到她的动作,开口道:“我知道的。” 得到浣溯溪的回应,安迅速的展开了行动,浣溯溪此刻闭着眼,她睁眼与闭眼无异,还不如节省些力气。 很快浣溯溪感觉安停下了脚步,随即连托着她身子的双手也松开了,她赶忙加大了双臂的力道,才不至于从安身上滑落下去。 不等浣溯溪开口询问,她便感受到安的身子突然紧绷了起来,而她自己整个人向上方而去,即使她看不见也能感受到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 随即她感受到安的身子往一边倾倒,她也顾上许多,双腿勾住安的身子使自己向八爪鱼一般攀附在安背后。 这般怪异和安静的氛围,让浣溯溪下意识的明白此刻不是出口询问的好时机,她紧闭上嘴,连呼吸都尽可能的小心起来。 很快,浣溯溪便明白了过来,安在做什么,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定是有人看守,即使自己交代过有人便放弃这一途径,但安显然选择了另一种做法。 安此刻正从侧面徒手攀爬至楼梯上,她们在上到楼梯侧面后,没有立马翻进去,而是小心的沿着边缘往上头走,直到确定不会轻易被看守的人发现,安才翻身落到里侧,顺利的上到了二楼。 浣溯溪之前便知道,安的力气很大,但是却不曾想到可以这般厉害,若是寻常情况下,这倒也不算难事,虽然费点劲,但浣溯溪觉得自己也不是办不到。 可此刻安的身上还背着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却依旧这般轻松的达成了。 浣溯溪感觉到安将自己放了下来,并问询道:“溯溪,我们在二楼了,现在怎么办?” 靠着安站稳脚后,浣溯溪心中思量道,既然这大堂中安插了人手,那这芳林阁想必也不是简单就能离开的,于是她说道:“找个无人的房间先进去避避。” 第77章 聚首 安扶着浣溯溪, 心想着可以去找苏觅,对方应该会帮助她们, 但是她刚才离开的时候太着急,跟着过去的时候也因为将注意力方才岳觅身上,此刻对苏觅所在房间的位置有些模糊。 察觉到安迟迟没有动静,浣溯溪疑惑道:“安,怎么了?是又发生了什么吗?” 安低头和浣溯溪说了自己的打算,浣溯溪闻言微微一愣,抿唇道:“我倒是不曾想到这会儿的功夫,你竟已经在这有了这等意外之缘。” “但你既然不记得确切位置,现下这光景我们也不可轻易冒险, 还是先找间空屋子吧。”话说到最后,浣溯溪伸手捂住嘴,只感觉腹中一阵的翻腾。 安见状,急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慌乱的看着浣溯溪, 最后顾不得旁的拦腰一抱, 抱着浣溯溪一路小跑, 几个转身间进了一间空房。 将浣溯溪放置在房中的床铺之上, 安蹲在浣溯溪身边,焦急的喊道:“溯溪。” 浣溯溪闭了闭眼,压下身子的不适, 费力的抬手摸了摸安的脑袋, 说道:“别担心,我没事, 就是有些累。” 安眼中的泪水眼见就要兜不住了, 但她用力揉了揉眼硬是没流出来, 溯溪现在都这样了,她得保护溯溪,不能乱。 浣溯溪缓了口气,想到现在的局面,她看着安的方向犹豫再三,撑着身子打算坐起来,安连忙搭手将浣溯溪扶起。 浣溯溪握着安的手,目光闪闪,最后还是无奈的开口道:“安,现在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会有些危险,而且我不能陪着你和你一起去,你愿不......” “你说,只要是溯溪想要做的,我都可以。”不等浣溯溪把话说完,安已经先一步应了下来。 浣溯溪垂眼,鼻腔有点泛酸,她抚上安的面颊,轻轻摩挲了两下,才再度说道:“浣颂现在一定在大堂中找我,你去找他将他带过来。” “楼梯有人看守,但你不是他们今晚的目标,应当会好些,下去时警惕些别被人发现,找到浣颂后,你便和他说明情况,以他的本事和你的眼睛,回来应当是不成问题。” 安听完浣溯溪的话,低下头迟迟没有回话,浣溯溪紧了紧手犹豫的问道:“你是不是不愿,如果觉得害怕,不去也行,我们再另想办法。” “不是的,我不怕,但是你怎么办?我走了,谁来保护你,要是你遇到危险了,我不放心。”安紧张的摇了摇头,以现在对方的状态她怎么放心把浣溯溪一个人留下。 “我没事,你别担心,现在楼下的人还没有料想到我此刻已在二楼,不用担心他们发现我,我还撑得住,你去带浣颂回来,我们才好想辙离开这里。”浣溯溪尽可能的安抚安。 第122章 安细细的看了浣溯溪一眼,然后一咬牙,应道:“我知道了,溯溪你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感受到手心抽走的温度,浣溯溪心里倏地一空,虽然看不见,但是她似乎仍能感觉到安在前方留恋的回头张望,她无声的对着眼前的黑暗绽开一抹安抚的笑容。 关门声响起,浣溯溪力竭,一头栽倒在床铺之上,冷汗顺着面颊滑落,脑袋昏沉的厉害,略一动弹便觉得恶心难忍。 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放大,浣溯溪听得到自己大口的喘息声,恍惚中好像还有比往日剧烈的心跳声鼓动着。 她努力使自己提起精神,胡乱的思考着来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方才她都忘了问,虎子他们是否和安一块来的,现在人又在哪里? 她害安陷入这种境地,但若不是今天安在这里,说不定此刻的她已经落入曹寺的手中,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她光是想想便觉得通体发寒。 其实安远比自己所以为的强大的多,虽然对陆地的知识一知半解,但是安天生聪敏,又异常敏锐,或许早已成长的超出她的想象。 黑暗中,对时间的判断被拉长,尽管脑中刺痛的厉害,浣溯溪却忍不住想沉沉睡去,她只感觉眼皮宛如有千斤一般,每次阖眼她都得费劲力气才能再度睁开。 直到耳边再度响起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浣溯溪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有人进来了。 她不敢吱声,直到手掌重新被温暖包裹,安焦急的问候传达过来时,浣溯溪才猛地松了一口气,眼角有湿意滑过。 “溯溪?!很难受吗?怎么办?”安无措的看着浣溯溪,因为紧张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 浣溯溪急忙回握住安的手,开口道:“没事,就是有些犯困,你别多想。” 随即为了避免安太过担心,她看向安的身后,隐约能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存在,轻唤道:“浣颂?” “小姐,是属下失职,进了对方的圈套,害你一个人陷入这等境地,你还好吗?”浣颂自责的话语印证了他的身份。 看到浣颂安然无恙的回来,浣溯溪顿时心头稍定,开口道:“是解酒药的副作用,我该听你一声劝的,但此刻先不提这个,你追出去后可曾有发现?” “我追着那人离开,才去到后院那人便没了踪影,我觉着蹊跷没追的太紧,察觉到不对劲后就察觉到后院有人埋伏,我便径直退了回来。” “才走到半道,这芳林阁的灯就都给熄了,以前这芳林阁我也来过几次,从未听闻有这样的事,我回到大堂中,感觉人群中有几人气息与常人不同,便知事情不好。” “我也不好声张,只能小心的避着那些人,想要找寻小姐,到底是我能力有限,最后竟还是安小姐找到的我。” 听完浣颂的话,浣溯溪眉头微皱,看来今晚这芳林阁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了,沉吟道:“浣颂你可有把握出去?” 浣颂顿了片刻,开口道:“方才灯刚熄时,对方的人手还未部署到位,那时要走倒是容易,此刻进出之地皆有人看管,我自己一人搏一搏的话,倒是还有几分把握。” 虽然浣颂没有正面回答,但是浣溯溪已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要想带着自己和安一起的话,怕是没什么希望。 “安,虎子和珊瑚可是和你一道来的?”浣溯溪突然想起这事,扭脸问道。 “恩,他们在觅儿那,觅儿是个好人,应该不会让他们受欺负的。”安点头道。 “觅儿,难不成芳林阁的头牌苏觅吗?”浣颂闻言插话道。 浣溯溪:“浣颂,你认得这苏觅?” “与其说是我认识,倒不如说这京城就没几人不认识的,苏觅是芳林阁的头牌,早几年便以名声在外,不少人千里迢迢来这京城,为的就是见她一面。” “若是虎子和珊瑚在她那,她肯作保的话,那应当不必太过担心,这苏觅虽然只是芳林阁里的清倌,但是她的入幕之宾中不乏达官显贵,所以往日里众人都会忌惮着些。” 浣颂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心里也不禁有些疑惑,苏觅这样的人,安她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关系如此亲密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着眼当下,倒不如说虎子他们不与我们一道,才是安全的。”浣溯溪听完这些,原本是想让安也一道去苏觅那边。 但是感受到手上的力道,她想安怕是不会听她的劝。 浣颂:“那小姐,现在我们应当如何?不如我与他们斗上一斗,去找王老帮忙?” 浣溯溪拒绝了浣颂的提议,摇头道:“这样做风险太大,若是你不甚落入敌网,那我们当真是回天乏力了。” 房间内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浣溯溪揉了揉额角,思忖片刻,费力的坐到床边说道:“我们先出去,我需要收集一些情报。” 安扶着浣溯溪,三人轻脚回到了二楼走廊处,大堂之中这游戏显然还未尽兴。 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后,浣溯溪对着安和浣颂小声道:“方才我离开雅间时,曹寺几人还在里头,之后便有了这出,想来那几人也还未离开芳林阁,你俩看看,能否找到他们的踪影?” “小姐是想将他们掳来协作人质?”浣颂接话道。 “不是,若当真如此他们定会放弃这暗线,直接大肆宣扬,我们手里没有证据证明他们陷害在先,反而会落个伤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也算是变相顺了他们的意。” 第123章 “你们只需找到他们的位置便是,旁的不必顾忌。”浣溯溪背靠着墙,将自己缩进那角落之中,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对着两人轻推了一下,示意他们快去。 浣溯溪已然这般作态,浣颂和安也就不再犹豫,两人转身离开。 浣颂常年习武,感官比常人敏锐,虽然黑暗中无法看见,但是有安在极大的弥补了这一缺点,配合着他的身法,两人在这黑暗中可以说是行动自如,很快二人便回到了浣溯溪身边。 “小姐,我和安小姐确认过来,雅间内只剩一人,正和一女子对饮,其余二人种有一人不见其踪迹,但是还有一人便在这大堂之中,经我二人确认那人便是曹寺。”浣颂将查探到的消息告知浣溯溪。 安站在浣溯溪的身边,紧张的观察着对方的情况。 两人等了片刻才听浣溯溪开口道:“曹寺这货也真是笃定我今日离不得这地,竟这般无所顾忌的混迹其中。” 浣溯溪冷哼了一声,里头透着浓浓的不屑和厌恶,她再度开口道:“今日他卯足了劲给我劝酒,几乎可以说是只在我三步之内打转,却不知我也将他看了个明白,今日他虽着便衣但不知为何带着一件物什。” “小姐,你是说......”浣颂仿佛猜到了浣溯溪再说什么,接话道。 但浣溯溪却有些急促的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们二人所说应当是一致的,你和安去将这东西取来,记得动作大些,定要让他有所察觉。” “但你们也要切记,定要小心,若是不成不必强求。” 浣颂应了一声,示意浣溯溪放心,而安却没有多说什么,招呼了浣颂一声,扭头便走。 感觉到二人的离开,浣溯溪甩了甩头,有些迷茫的看向前方,对于安利落的态度转变,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受。 第78章 脱身 还未等浣溯溪辨明心头那丝异样的感受到底是什么的时候, 大堂中传来一声怒喝,不过在这喧闹的环境中倒也不显得有多突兀。 但浣溯溪能明显的感觉到下方喧闹的人声比之方才又躁动了几分, 而依稀还能听闻几声门窗开关之声传来,她便知道,安和浣颂应该已经得手。 果不其然,没多久两人就回到了她的身边,浣颂张嘴道:“小姐,东西已经拿到了。” 浣溯溪应了一声,扶着身旁的扶手往下方看去,低笑道:“这曹寺以为,芳林阁这活动是他计划中最完美的一环, 却不知道敌我双方都在暗处,这黑暗能为他所用,自然也能为我所用。” 说到这里她握住身边安的手,柔声道:“谁也不会想到我身边会有这样的存在。” 浣溯溪的话音刚一落下,她便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人便往地上倒去, 一旁的安当即一把将她捞回怀中, 急道:“溯溪, 你怎么了?” 皱眉稳了稳心神,浣溯溪知道自己怕是临近极限了,她倚着安开口道:“浣颂, 此刻曹寺定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为了尽快抓住我们往大堂中调派了更多的人手。” “此刻后院的守卫减弱,能不能离开, 全看你本事了。” 说完这话, 浣溯溪只感觉自己的思绪已然飘飘扬扬的抓不住, 下一刻便要失去知觉,她回搂住安,用最后的力气低声道:“安,这次真的得要你保护我了,看护好我,别把我交给别人。” 安听得心焦,眼眶涩然正要回话,却听浣溯溪用微弱的声音继续往下说道。 “你记得,我谁都不信,我只信你。” 随即,安便觉得肩头一沉,浣溯溪彻底没了声音,她的心中突然一空,脑中嗡嗡直响,周身的一切仿佛在一瞬间寂静了下来。 “安小姐,安小姐,安!” 直到听闻浣颂焦急的喊话声,才惊回了安的注意力,她感受到手心中传来浣溯溪身体的温度,脖颈处还能感受到对方浅浅的鼻息,她才猛地呼出一口气,开始剧烈的咳嗽。 “安小姐,小姐今晚饮了不少的酒,又服了猛药,能撑到这时已是不易,现下需带她好生休息,时间不等人,我们得抓紧时间离开。”浣颂小心的注意着四周,对着安快速的梳理了一遍现在的状况。 安紧了紧怀中的手中的力道,心里重复着浣颂的话,溯溪只是需要休息,她要尽快带她到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去。 “安小姐,要不将小姐交给我,我来背小姐出去。”浣颂估算着现在的局面,提议道。 安没有立马接话,她弯腰将浣溯溪小心的背在背上,然后直起身子说道:“不用了,我会保护好溯溪的,浣颂你做你的事就好。” 浣颂有些讶然,他能感觉到安不曾习过武,但是对方身上总有着异于常人之处,往日里那与他相差无几的体力还可以说是天生的体质问题。 但今日这夜视的能力当真是让他开了眼了,这真的是人可以办到的事吗? 甩开脑中这纷乱的念头,浣颂已经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他们如今在二楼,大堂中已经开始有低喝声传出,他带着安疾走了几步,来到对着后院的窗户处,推开一些缝隙向外看去。 有着月光的原因,倒是依稀隐约能看见一些东西,这后院的守备果然被调走了一部分,和浣溯溪预料的差不多。 浣颂估算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心里有了底,最坏的情况便是他留下挡人,让安带着浣溯溪离开应该不成问题。 第124章 念及此处,浣颂扭头对安说道:“待会儿我会从这窗户跳下,待我到下方,安小姐你便往下跳,我会在下面接住二位的。” 说完这话,浣颂也不等安答应,推开窗户便翻身而下,他落地的时候轻的就像一片落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正要回身示意安往下跳,感觉身后一阵风声带着一声闷响停驻他身边。 浣颂侧目,发现安已经稳稳的落在了他的身侧,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安那边已是催促道:“快走。” “恩,这边。”浣颂愣了一下,带头往前走去。 二人才走了几步,便见前方后院的后门敞开着,不由心头一喜。 但随即门被重重关上,两个人影出现在门前挡住去路,浣颂立刻停下脚步,伸手拦住身后紧跟着的安。 他戒备的将手放到腰侧的刀把上,随时准备和眼前的人搏杀一番。 门边的人影没有动作,但是四周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很快浣颂和安就被人围在其中。 浣颂估算了一下对方的人数,不由心头一沉,居然比他预估的多了不少,大概是之前藏在远处使他无法查探到,这下情况不太乐观了。 若是想要全然无恙的离开怕是不可能了,今晚恐怕得见血。 就在双方互相戒备,争斗一触即发的时候,院中原本凝滞的氛围中突然响起一声音。 “诶哟,今晚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父亲为了抓我回去竟动用了这么大阵仗?” 浣颂不敢动作,但是他发现周围的人突然向卸了劲一般,开始犹豫起来。 “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要想抓本世子,你们就是再多一倍的人,那也是痴心妄想,还是大家伙都省事些,你们把门开了,我好赶紧离开,到时候老头子问起来,你们就说不曾见过我。” 院中的人久久没有回应,浣颂正一头雾水之际,只听院中人终于有了回应。 “世子爷,您误会......” 还不等说话的人将话说完,先前那声音又开口道:“我可没时间和你们在这扯皮,你们若是不让开,我便自己走。” 这声音刚落,浣颂便觉眼前一花,一道浅绿色的身影掠过他身旁,向后门那疾行而去,速度之快,饶是浣颂都无法看清。 周围的人被这突然闯入的人乱了阵脚,当即喝道:“看住门,别让门被打开,来人,快去通知大人!” “跟上。” 身侧突然传来一句小声的提醒,浣颂看到安背着浣溯溪便跟着那绿色的身影往前跑去,他也连忙跟上。 前方那道身影方位变化莫测,凡是过去阻拦的人皆是连那人的衣角都不曾触到,反而因为事先毫无准备乱做一团。 这下给了浣颂他们极大的方便,浣颂只需将其余拦到近旁的人逼退便是。 由于曹寺手下这些人对前头那人颇为忌惮,不敢出全力怕伤及此人,竟让浣颂和安一路顺利的来到门口,只见那人在门口反身一跃竟退回到了浣颂的身后,将门口那两人推到了浣颂面前。 浣颂下意识的劈掌震开那二人,安已经在同一时间抬腿一脚踹开了面前的木门,身后的人低低的哼笑了一声,挤着浣颂出了门,反手将门关上。 浣颂和安来到外头正犹豫往那边走的时候,前头突然亮起一点火光,久处黑暗之中,这突然乍现的光亮,让两人不适的眯起了眼。 耳边传来折扇开合的声音,方才那人哼唧道:“将那光遮遮,刺到我眼睛了。” 火光那边却是不客气的回道:“磨磨唧唧的,还不赶紧上车。” 浣溯这才看清,那边竟停着一辆马车,他还在疑惑对方身份之时,安已经三步并两步径直上了那马车。 “安小姐!”浣颂惊疑的喊了一声。 “行了,再不上去,今晚你们就别想走了。” 浣颂身后的人,用手中扇子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越过他上了马车,浣颂无言只好赶紧跟上。 几人一上车,车外车夫一甩缰绳,马车立时便开动了。 浣颂也已经适应了这马车内的光线,才看清这车上除了他们三人和方才那男子,还有两个女子坐在里头,其中一人正是珊瑚。 看到珊瑚,浣颂的心便放来下来,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一男一女。 那男子一身浅绿色的长袍,正背靠着车厢,拿着扇子轻摇着,嘴里嘟囔着:“这许久不曾活动身子,这一下当真是有些疲了,怎的感觉这身上都要出汗了。” 那女子横了她一眼,自身旁的食盒中拿出一碗莲子汤递过去,不耐道:“刚做的莲子汤,喝了吧。” 男子诧异的接过碗,啧啧称奇道:“你这大晚上的被我临时找来,竟还不忘给我带碗夜宵,未免太过贴心了吧,你莫不是对我......” “有的喝还那么多话,你管我为什么带过来,我也真是没事找事。”女子毫不遮掩的翻了个白眼。 浣颂看在眼里心里暗自惊诧,他已经认出这男子的身份,但这女子他却是没有印象。 “安小姐,你可识的这二人?”浣颂低头小声问身旁的安。 安摇摇头,目光始终停驻在依旧在昏睡中的浣溯溪身上。 “那你为何如此笃定这二人是来帮我们的?”方才珊瑚并没有露面,安应该不是以此为判断依据的,现在得知安不认识对方,浣颂不禁奇道。 安看了眼那男子的方向,搂紧浣溯溪说道:“他身上的味道我在觅儿的房门口闻到过。” 第125章 短短一句,浣颂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安的意思,因为她和苏觅关系交好,而在这紧要关头,这曾与苏觅相熟的人出现,很难不让人往那方面联想。 “味道?什么味道?孙小姐你也闻见了?”那男子抬手嗅了嗅不确定的问向身边的女子。 “别担心,是好闻的味道。”安听见那男子问话,抬头补充道。 “诶呀,小娘子真会说话,我很是欣赏你的品位。”那男子喜笑颜开的合上了手中的扇子。 浣颂见状,插话道:“今日多谢世子爷出手相助。” “嗯哼,你认得我?”那男子笑问道。 “世子爷的轻功造诣,世上少有。”浣颂拱手道。 面前这面若桃花,长相比女子还要出尘几分的男子,除了那个以风流纨绔冠绝京城,镇国公家的独苗,也是当今的太子少傅顾从研,再无旁人了。 顾从研风流的名声在外,他与苏觅相熟便不奇怪了,而其本人也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能为苏觅出手相帮,倒也不让人意外。 “你们倒是一个比一个会说话,也不枉我这难得的善心。”顾从研满意的点点头。 浣颂正想问询那女子的身份,便听马车前头传来一声怒喝,随即马车便停了下来。 第79章 孙小姐 随着马车的停下, 车上的人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 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呼喝声:“大胆,你可知这车上的是谁, 这般的无礼,小心我家大人治你的罪!” “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位大人,相逢即是有缘,不如下来对饮几杯,若当真是我怠慢了,我自会赔礼道歉。” 浣颂听着外头的声音,心中一突,那声音正是才分别不久的曹寺的声音。 果然即使出了这芳林阁,曹寺也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他们, 今晚这番布局,曹寺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怎么可能就这般轻言放手,想必此刻这芳林阁附近的路上都已有人看守,想要掉头逃跑应该是不行了。 浣颂看了眼端着碗旁若无人喝着莲子汤的顾从研, 对方一脸自若, 甚至还满意的满口夸赞那位孙小姐。 见那两人毫无惧色, 他也放下心来, 镇国公夫人那是出了名的溺爱这世子爷,想来曹寺再大胆也不敢对顾从研轻举妄动。 “你看着我做什么?曹寺那家伙我出面可不管用,他虽不敢动我, 却是会将这事闹大, 届时我家中来人带我离开,我是无所谓, 可你家小姐如今这模样深夜自芳林阁中离开, 日后名声如何, 不用我说了吧。”见浣颂盯着自己,顾从研耸耸肩说道。 顾从研的话让浣颂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对方的话说的直接,看来是真不打算出面。 就在浣颂想开口询问时,只听外头传来车夫气急败坏的声音:“我看你们当真时不想活了,你们要是敢乱来,我就和你们拼了。” 曹寺在外头朗声大笑道:“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位大人,我在这诚心相邀,竟是这般不赏脸,我今日倒真想问个清楚,平日里是否是我有怠慢之处,惹得大人不高兴了,日后我也好好生注意。” 见马车上的人迟迟不肯露面,曹寺的心中已然笃定这马车上定是浣溯溪等人,他是绝不可能把这到嘴的鸭子就这么白白放跑的。 原本这今日他唤浣溯溪来,为的就是她手上海盐之事,吏部主管官员人事变动,其中的利益纠葛纷乱复杂,而浣溯溪所在的村子,因为地处偏僻,所以没有引起京城这边的注意,往日里也不会有人过多在意。 直到前些日子,王延锡去了那边,那小地方才开始被人重视起来。 现在吏部想要在那打点关系,所需太过繁复和惹眼,所以他只能在浣溯溪离京之前,将这事处理好。 在他看来,对付一个女人最好的手段,不外乎名节二字,但凡手里握了浣溯溪的把柄,这女人还不是得对他言听计从。 更何况今日朝堂之上他未曾看仔细,方才在芳林阁中,他可算是看清了,这浣溯溪可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这更是让他心潮澎湃。 而今日浣溯溪若是好好配合,自愿与他相好,他怜惜美人未必不可以再商量商量,若是浣溯溪负隅顽抗,他便撕破脸,让这京城的人都知道这女人是个不洁之人。 商人重信,一个皇商失了名节,那这头衔自然也是要撤下的,届时海盐的制作之方势必要交出来,皇上另择人选,这事兜兜转转还不是得落到他们吏部手中。 车外声音渐乱,马车都因着发生了轻微的晃动,眼看这外头的人即刻便要闯进马车内,浣颂的后背沁出了一片细密的冷汗。 顾从研赶忙将碗里的莲子汤倒入口中,支支吾吾的将碗赛回到那食盒中。 孙小姐嫌弃的横了他一眼,终于在这时揭起车帘的一角,冷声道:“曹侍郎,看来你今晚怕是喝的不少,居然在我的马车前做出这等事,我倒是很好奇,明日这吴大人要是听闻此事,会作何反应?” 外头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紧接着一个脚步声来到马车旁,曹寺惊呼道:“孙,孙小姐?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何处难不成还要向曹大人通禀吗?倒是曹大人在这无故拦下我的马车,言语间多番调谑,难不成今日曹大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邀我去这地方,所谓的喝一杯吗?”孙小姐的柳眉一挑,不疾不徐的将话吐了出去。 曹寺只感觉双腿有些发软,他擦了擦一脑门的冷汗,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地方碰上这位祖宗,在这京城之中,今晚上除了当今天子,遇上任何一位那他都是有理由搪塞过去的,偏生的有一位是列外。 第126章 而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就让他给撞个正着。 “孙小姐,您这说的是哪的话,我要是知道这是您的尊驾,定是不敢多言半分,只是今个事出突然,我才干出这等糊涂事,还望小姐海涵,莫要怪罪,我在这给孙小姐您赔不是了。” 孙小姐似乎根本不吃曹寺这套,她冷哼一声,抬眼望了望此刻已重新点起灯火的芳林阁,讥讽道:“曹大人在这办事,想来当真是有大事,我也懒得与你在这拉扯,免得传到家父耳中,倒时又要责罚与我。” “这地方当真闷得很,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你快些让你的人让开,本小姐要回府了。” 孙小姐放下手中的窗帘,重新将马车内外隔绝开来,一副不想再和曹寺说半句话的意思。 外头曹寺支支吾吾的又一连赔了好几声罪,还大声的责怪自己的手下不长眼,但是却没有立马放行,而是言语暗示着希望能看看这马车内都有些什么人。 顾从研轻摇着扇子,眯着眼笑嘻嘻的对着孙小姐做口型,那意思是:你唬不住他。 孙小姐双目一蹬,伸手在车身上曲指敲了两下,外头立马传来了车夫的高声怒喝:“我说你们还有完没完了,我们家小姐的马车,是你们想看就看的吗?” “这是什么地界,你们在这拦车查人,是什么意思,存心欺负我们家小姐是吗!可真有你们的,让我们家大人知道了,看他老人家怎么收拾你们!” “这这这,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曹某人可是半点没有要伤害小姐的意思,只是,只是这实在有些要事在身,小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曹寺赶忙在马车外找补道。 车夫却没给他多说的机会,见缝插针道:“那你们还不赶紧让开,说这么多,这再不回去,我家大人这么晚不见小姐回府,该亲自带人来找了,到时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曹寺听着车夫的话,阴狠了看了一眼那不过分毫的窗帘,心里骂骂咧咧的,一个下人都敢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要不是他理亏在先,这会儿怎么会这般窝囊。 但是这马夫说的也不假,万一真是那位大人亲自来寻,那他今日怕是要倒大霉,此刻他心中也不禁开始动摇,谁也不能保证这浣溯溪就这般巧在这马车之内,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事摊这么大风险,属实是划不来。 想到这里,曹寺一咬牙,挥臂道:“把路让开,让孙小姐离开。” 车夫得意了一甩缰绳,马车车轮再度开始滚动,车里的浣颂和珊瑚顿时松了一口气。 在曹寺恭维的话语中,马车渐渐走远,浣颂看着那孙小姐,突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照理这曹寺乃是吏部侍郎,官居正二品,乃是朝廷要职,这京城之中鲜少能有让他如此紧张的。 而这孙小姐姓孙,在浣颂的印象中,身在高位又姓孙的官员,那便只有户部尚书孙晟义,而孙晟义与其发妻感情盛笃,膝下只有一位独女,孙盈巧。 浣颂未曾见过这位尚书之女,但是看样子面前这位孙小姐十有八九就是了。 如果是这一位,那今晚的事便说的通了,户部和吏部一向势同水火,双方都是想着法的要压对方一头,这些年明争暗斗的不少。 虽说这户部尚书既不是曹寺的上属官员,而孙晟义也只比其高一品,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了,更何况是对家。 孙晟义要是知道了这宝贝女儿在曹寺这受了这等委屈,怕是得为此找上门来,定要找曹寺为女儿出头,届时降职罚俸是小,丢了这头顶的乌纱帽也不是没可能。 转眼间马车到了户部尚书府上,众人逐一下了马车,顾从研赖在那马车之上不见动作,反而讨好的笑道:“孙小姐,好人做到底,这么晚了,不如劳驾您家车夫再多劳累一下,送我回府呗?” 孙盈巧斜了她一眼,颇为头疼的叹了口气,摆手示意车夫听顾从研的,赶紧将这人送走。 顾从研道了声谢便舒服坐稳身子,随着马车的离开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孙盈巧招手,示意几人跟着自己进门。 浣颂犹豫了一下和珊瑚一道看向安,安托了托背上的浣溯溪,一言不发的跟着孙盈巧进了门,浣颂二人也只好立马跟上。 进门后,孙盈巧注意到了安身上的浣溯溪,提议道:“我让下人先将人送去客房吧?” 说着孙盈巧便招手让两边的下人过来,但是安却是退开一步,警惕的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溯溪我背就好,不需要别人。” 听到这话,孙盈巧瞩目在安的面上,片刻后将等候着下人挥退,开口道:“随你。” 几人一路进到孙家的正堂,发现王延锡正在里头,林浦和虎子一左一右在他身后,前头主座上还坐着一位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两人看着聊得正欢,想来那中年男子应该就是户部尚书孙晟义了。 见到几人,说话的两人顿时止了话头,王延锡看过来点头道:“孙小姐果然办事利落,我先替我这学生谢过孙大人和孙小姐了。” “诶~王老这是哪的话,不过是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孙晟义摸了摸胡子,大笑了两声。 两人又是言说了几句,王延锡才开口道:“浣颂,孙大人已经同意收留你们,在京城剩下这几日你们便住在这吧。” 浣颂几人连忙道谢,孙晟义摆手道:“诶~小事小事,给王老的学生腾间房,这点要求我还是办得到,时间也不早了,盈巧,你带他们去客房安置下吧。” 第127章 “我明白了。”孙盈巧向着王延锡一福身,便带着几人离开了正堂。 第80章 生气 孙盈巧将几人的住处安排好后, 并未多说什么,只说若是有什么需要便和孙府的下人们说, 她便离开了。 原本孙盈巧安排的是一人一间房的,但是安执意要和浣溯溪一间,也不需要别人搭手帮忙,所以孙盈巧也没有坚持,孙府的宅子够大,空着一间房也不会怎样。 浣颂见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他们在孙府之中,又有王延锡事先打点过,自然不用再担心安全问题, 于是他让珊瑚和虎子也先回去休息,让他们今晚不要去打扰安和浣溯溪。 等房内只剩下安和浣溯溪的时候,安站在浣溯溪的床边,她低头俯视床上的人,半晌之后小心的触了触浣溯溪的面颊, 然后将手挪至心口处, 感觉到手心中下有力节奏的跳动, 她的眉眼舒缓, 缓缓的蹲下身子靠坐在床边。 今日晚上,安第一次觉得疲惫,自上岸以来只要和溯溪在一块, 她总是精力十足, 每时每刻都很充实,即使身体会觉得劳累, 心里却不曾感觉。 趴了一会儿, 安的鼻尖轻皱, 她支起身子,俯身在浣溯溪脖颈处嗅了嗅,厌恶的撤开了少许。 溯溪的身上有芳林阁那些人身上难闻的味道,虽然比那些人的好一些,但是依旧让安觉得不喜欢,她脱鞋上床,三下五除二将浣溯溪的外衣拔下扔的远远的。 待手触到丝滑的里衣时,她有些愣神的停下了动作。 此刻的浣溯溪,因为安略有些粗鲁的动作,人歪斜的倒在床上,一头青丝胡乱的铺在身下,因着身体不适面上泛着潮红,不时会张嘴放出微弱的喘息。 安支着身子,跪坐在浣溯溪上方,目光湿漉的盯着浣溯溪的面颊出神,下意识的俯下身子离近了几分。 待到近处,浣溯溪的鼻息扑在她面容上,安的脑中昏沉沉的想道,这味道好像也没有这么难闻。 身子突然觉得有几分燥意,安迷茫的将长发撩至脑后,发丝垂到浣溯溪的面颊之上,因为不适浣溯溪皱眉将脑袋侧向一方,露出另一边纤长优美的肩颈线。 安的眼神微眯,抿唇喉头滚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般,将唇贴了上去,轻轻的沿着脖颈划动,末了她舌尖试探性的一舔。 浣溯溪的喉间溢出一声轻吟,安有些心虚的直起身子,屏息观察浣溯溪的情况,见对方没有要醒的意思,又放下心来。 她伸手抚向自己方才亲过的地方,轻舔唇瓣,嘀咕道:“咸的。” 安垂下眼,不打算再去脱浣溯溪身上的衣物,没有浣溯溪的同意,她再往下做是不对的,溯溪醒来会不开心,以往的亲密举动,浣溯溪的防守总是温柔而有分寸。 侧身躺倒在浣溯溪身边,安挨过去枕着浣溯溪的心口,愣愣的出神,很快在耳畔有节奏的心跳声中,安渐渐的陷入了梦乡。 。。。。。。。。。。。。。。。。。。。。。。 也不知过了多久,浣溯溪是被渴醒的,嗓子里火烧火燎的,连吞咽唾沫都很艰难。 她迷瞪瞪的睁开眼,先是被灯火的光芒刺了眼,她不适的偏过头,余光中看见了散落一地的衣物,她身子一颤,猛地睁大了双眼。 各种不好的念头划过脑海,她的身上泛起一股细密的恶寒,她挣扎着起身,却感觉左臂被什么压着动弹不得。 浣溯溪止住呼吸,身子开始微微的颤抖,她犹豫了好一阵才缓缓的转过头,向左边看去,待到看清身边是谁的时候,她长出一口气,绷紧的身子瞬间放松了下来。 只见安抱着她的胳膊,此刻睡得正香,有安在身边那应该没有发生自己想象中的事,浣溯溪抚上眼,浑身酸软的厉害,太阳穴突突的胀痛着,醉酒后的恶心之感直往上蹿。 她定了定神,待身子恢复几丝力气,便想小心的将胳膊从安的禁锢中抽离出来,但即使她再小心,这一动作还是惊醒了睡梦中的安。 安哼唧了两声,揉着眼坐了起来,待看见浣溯溪半撑着身子歉意的看着她时,她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复又定睛去看。 浣溯溪见状想说两句,她才一张口,嗓子便干痒的厉害,继而转变为了一阵剧烈的干咳声。 “溯溪,你怎么样?”安急忙捧住溯溪的面颊,急切的问道。 “浣颂说,你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去找人帮忙,你等一下,我这......” 浣溯溪一把拉住欲出门去喊人的安,哑着嗓子说道:“安,咳咳,我没事,你别着急,咳,我渴了 ,你给我递杯水。” 安这才着急忙慌的去桌上拿了水壶,倒了满满一杯递给浣溯溪,而她自己则抱着水壶小心的守在浣溯溪的身边。 浣溯溪喝下一杯水后,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见安那般模样,她笑着将人拽到身旁,柔声道:“浣颂说的对,我只要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别担心,我没事。” 安见浣溯溪确实比方才看上去气色恢复了一些,一直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她抱着水壶,霎时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着往下掉。 她抽抽搭搭的说道:“吓死我了!溯溪,我还以为溯溪你,呜呜呜,都是你,你欺负我!” 一直强撑着没在外人面前显露半分的安,此时只感觉自己当真是委屈的不行,她一边抹泪,一边控诉浣溯溪的罪行。 第128章 “你都不和我说,你要去做什么,也不让我跟你去,结果你却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还赶我走,后来还变成那副样子,我不开心,浣溯溪,我这次真的生气了!” 浣溯溪握着空了的茶杯,有些愕然的看着安,她从来没见过安哭的这般厉害,也不曾听过对方这般大声斥责自己,明明是该感动懊悔的时候,可偏生看安这般宝贝的抱着怀里的水壶,她又觉得这画面充满喜感。 安哭的起劲,间隙间见浣溯溪没有半分懊悔之意,也不见其来哄自己,反而看着她笑意盈盈的,她是越发觉得心气不顺。 将水壶重重的放在一旁,安叉腰看着浣溯溪怒道:“你还笑,这事一点都不好笑!” 浣溯溪捂嘴,但是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安眼见着又要发作,她赶忙收敛笑意,伸手去牵安的手,可怜兮兮的讨好道:“我知道错了,真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恩?” 安本来满腔的怒火和委屈,可是一见到浣溯溪这般温言软语的和自己说话,看着其眉宇间还未散去的疲惫,她一下便心软了,半点火气发不出来。 浣溯溪趁着这间隙,微微用力将安扯到自己怀中,她将脑袋枕在对方肩上,再度开口道:“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安背靠着浣溯溪,嘟起嘴不作声,即使她现在不生气了,也不想这么快就原谅浣溯溪。 浣溯溪勾了勾嘴角,伸指戳了戳安鼓起的面颊,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她又抓起安的放在身侧的手,和其十指相扣,垂下眼继续说道。 “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应该好好和你的,让你知道我要去哪,去见什么人,若是你想去,我也该考虑你的心情,和你商量两全之法。” “我不是想赶你走,只是怕你因我遇到危险,这也是我思虑不周,还有......” 说到这里,浣溯溪顿了顿,见安面上的表情已经缓和,正竖着耳朵等着自己继续往下说,她笑了笑,侧头亲了亲安的面颊。 “还有,谢谢你保护我。” “哼哼~”安得意的仰头哼哼了两声,对于浣溯溪的话表示很是受用。 浣溯溪见终于将人哄好了,心疼的抚上安被擦红的眼角,问询道:“疼不疼?下次不要这么用力,以后要是不开心,别委屈自己,冲我来就好。” 安扭身,委屈道:“疼,溯溪给我吹吹。” 浣溯溪正要应她的话付出行动,又急忙捂嘴不自然的说道:“我今晚喝了酒,嘴里酒气未消,我怕熏着你。” 安眯眼盯着浣溯溪说道:“溯溪也知道这味道不好闻,那为什么还沾上这么多,衣服上都是。” 浣溯溪看向地上那胡乱散着的衣服,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面上不由一红。 见浣溯溪没回话,安伸手扒拉下对方捂着嘴的手,低低的说道:“不过,这里的味道有些不一样。” 饶是安这般说,浣溯溪还是不愿,她后仰着脖子,掩嘴避开安的目光岔开话题道:“除了脱我衣裳,你还做了别的吗?” 话音刚落,浣溯溪明显感觉安的身子一僵,她疑惑的回望过去,就听“啪嗒”一声,一个正方形的物件自安的怀中掉落在床铺之上。 浣溯溪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忽略了安有些飘忽的眼神,她将那东西捡起,拿在手中打量,冷笑道:“我倒是把这东西给忘了,曹寺那家伙现在一定急坏了吧。” 想到曹寺,浣溯溪便向安询问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安将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告诉了浣溯溪。 浣溯溪听完后,应声道:“这么说来,当真得好好谢谢那位苏觅姑娘,离京前我和你一道前去登门拜访。” 安点点头,然后面上浮现点点疑惑,浣溯溪见了问道:“怎么了?” “溯溪,你说那芳林阁的人当真是奇怪,那里面的女人,明明就不开心,为什么一个个面上却又笑的很高兴的样子,这难道是你们人类特有的吗?”安歪头问道。 浣溯溪被她这话给问住,这世间女子多半命运多舛,沦落青楼有几个是自愿的,她们以笑脸示人,背后却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 浣溯溪握拳,手心传来异物感,她看向手中那东西,突然心中划过一个念头,她看向安,说道:“那我们就给她们的机会,让她们真正开心一回儿。” 第81章 官印 “安, 你帮我去把浣颂找来。”浣溯溪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琢磨着要想完成自己心中所想, 时间不多了。 安点点头,下床便要往外跑,浣溯溪看着她急忙叮嘱道:“穿了鞋再去。” 听到浣溯溪的提醒,安这才退回到床边,将穿上朝着浣溯溪不好意思的眨眨眼,出门去找浣颂了。 浣溯溪目送安出门,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她手中的是一枚铜制的印章,样式算不得精巧, 更称不上华丽,倒不如说有些质朴。 像是曹寺这样的人,往日里这搜刮民脂民膏的事定是没少做,身上穿的都是绫罗绸缎,所用之物也都为上品, 贴身带着这样一枚印章, 未免有些突兀。 可恰恰这枚印章才是他曹寺最宝贵的东西, 浣溯溪手指翻转, 露出下方篆刻的字样,赫然刻着,吏部侍郎四字, 这印章乃是曹寺那厮的官印。 官员的官印, 相当于官员本人,是其权利的象征, 一般这官印, 由于极为重要, 所以各官员都会令人专门看管,再不济也会置于一地好生放置。 第129章 也不知道曹寺这人是习惯将这官印随身携带,亦或是他今日有事,在芳林阁劝酒时,浣溯溪便窥见了这官印一角,虽未看清全貌,但大致也可确定。 想来那曹寺,之所以这般不讲究,怕是也觉得这世上应当无人敢盗这官印,确实这世间也从未听闻有人盗印之说。 要知道盗取官印这事,要是被发现,按律是要判处死刑的,所以没人会糊涂到去犯这等错。 浣溯溪知道这一点,但今日被困芳林阁,若想脱困,她便只能兵行险着了,官印被盗,曹寺果然阵脚大乱,借此也给浣溯溪等人空出了一丝生机。 但今日得人相助,这官印便有些多余了,不过既然拿都拿了,便绝不能就这般还回去,曹寺今晚所作所为,她是定要让他付出代价的。 门口传来脚步声,浣溯溪以为是安和浣颂回来了,一抬眼却看见珊瑚站在门口。 她正要开口搭话,却见对方有些愣愣的看着自己,然后又看向脚边。 浣溯溪有些莫名的皱了皱眉头,然后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只见这地上散落的衣物还未收拾,而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凌乱的床铺,松散的衣物,怎么看这地方都曾经发生些什么不可描述之事。 浣溯溪面上一燥,连忙伸手拉紧自己的领口,尴尬的看向珊瑚,不知该如何解释:“咳咳,珊瑚,那个你别多想,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知道的,小姐不必多虑。”珊瑚倒是在短暂的愣神以后,便弯腰开始利落的收拾地上的衣物。 浣溯溪无言的看着珊瑚动作,对方什么都不说反而越发显得这事有种看破不说破的意味,她抿唇扯开话题道:“你怎的这时还未睡?” 珊瑚将衣物搁置好,口中答道:“王大人说,这几日我们都会住在孙府,我便想着我们这次的行李都还在客栈,左右我睡不着,便拜托了孙小姐,找人一道去了客栈将东西都拿了过来。” 她匆匆出门又很快拿了几个包袱回来,从中拿出一件长衫,来到浣溯溪床边说道:“这般晚了,安小姐不在房内,小姐大抵是要见人,先将这长衫穿上吧。” 浣溯溪不由感慨还是珊瑚在这方面想的周到,她此刻脑子混沌,安又想不到如此细节,倒是忘了这一茬。 “今日,你和虎子一道在芳林阁,后来如何?”浣溯溪身子使不上劲,让珊瑚帮着穿衣,顺口问道,安方才的话中,没有提及苏觅究竟是怎么找人来帮忙的,想来珊瑚应该知道一些。 珊瑚帮忙给浣溯溪穿好衣衫,整理领口时,目光闪了闪将原本抚平的领口往上提了提,口中说道:“小姐,你可还记得,我们进城那日,遇到的那位名唤木五的公子?” 浣溯溪回忆道:“你是说那个,厚着脸皮搭我们马车的人?” 珊瑚点点头,继续说道:“镇国公世子,原本今日晚上要去拜访苏小姐,恰巧遇上了我们,而与他同行的便是那位木公子。” “在苏小姐和木公子的劝说下,世子同意出手相帮,让木公子来孙府请孙小姐,而柳少爷便跟着木公子一道离开芳林阁去找王大人求援。” “我担心小姐和安小姐不知这其中缘由,皆时可能会与世子产生误会,便留下好说明情况。” 浣溯溪听着珊瑚的话,觉得领口有些不舒服,往下扯了扯,笑道:“虎子去找先生帮忙,想来也是经你提醒吧,那小子可没你做事周全。” 珊瑚伸手止住了浣溯溪的动作,将领口重新往上提了提,口中说道:“我并未做什么,都是柳少爷自己想的,小姐,夜深寒气重,小姐如今的身子,还是小心些,莫要受凉了。” 浣溯溪闻言,倒是没多想,既然珊瑚都这么说了,她便没有再去调整衣着。 而这时门外响起了安的声音:“等等,你在这里等等,我先进去一趟。” 珊瑚站至一旁,浣溯溪看见安回到屋内,打量着赶紧的地面和穿戴整齐的浣溯溪有些愣神,随即看见站在一旁的珊瑚,这才面露释然打开门招呼道:“进来吧。” 浣溯溪无言的笑笑,安到底还是想起这房里的情况了,她还道安压根不会在意这些,看来这些日子真的是学会了许多。 浣颂进到房内,径直来到浣溯溪面前,问道:“小姐,你找我,身子可好些了?” 浣溯溪摆摆手,回道:“没事,睡了这一会儿好多了,我确是有事找你,曹寺那家伙丢了官印,此刻怕是已然气疯了,你去将这官印交还与他。” “小姐,曹寺那厮今日这般设计害你,这官印就这么便宜他了?莫不是担心被那厮问罪?”浣颂显然有些不能接受,这也不是浣溯溪惯常的行事风格。 “还是肯定要还的,倒不是因为担心这,他若是想拿我问罪,就得承认他官印丢失,那时我死罪难逃,他也难逃责罚,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这般行事的。”浣溯溪摇头道。 “那小姐这么做的意思是?”听浣溯溪这么说,浣颂便越加疑惑。 浣溯溪笑道:“他今日设计害我,虽未得逞但也确实恶心人,我自是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你拿着这印章去将这京城的青楼都走一趟,问问那里头的姑娘,若是有意赎身离开这青楼之地的,你便替她们赎身。” 浣颂诧异道:“所有的青楼?” 这京城青楼的数量可不小,里头的姑娘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这赎身那得多少钱。 第130章 “对,所有的青楼,要抓紧时间,尽量赶在曹寺滋事之前,将这事办妥,至于这些个姑娘赎身的钱,楼里的妈妈开价多少,你无需讨价还价直接应下就是,反正付钱的也不是我们不是。” 说到这里,浣溯溪将手里的印章递了过去,浣颂伸手接下,眼里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幸灾乐祸的领命道:“小姐放心,这等事美差,我怎会觉得累,我这就去办。” “你且记得,做完这一切,你便将这印章还给那曹寺,小心些别被人抓着了,印章未归还前,曹寺一定会闻风而动,你行事千万小心,为防万一,你先和先生那通个气。”浣溯溪叮嘱道。 浣颂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便风风火火的拿着印章出门了。 浣溯溪看向一旁候着的珊瑚,正想说让其也赶紧回去休息,就听耳畔传来一声异响,她扭头见安抓着她衣袖,小声道:“溯溪,我饿了。” 浣溯溪和珊瑚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莞尔,浣溯溪没好气的捏捏安的面颊,对珊瑚道:“珊瑚,你看,只有再麻烦你去厨房煮点东西喂喂我们这饿的不轻的安小姐。” “小姐哪的话,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我这就去做。”珊瑚转身便要去厨房。 浣溯溪张口喊她道:“既然这样,你便多做一些,你也一道吃点吧。” 珊瑚的动作很快,没多久便提着食盒回到房中,她一边将食盒中的食物摆放至桌上,一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会做那些个酒楼的吃食,只简单做了些,我观厨房内还有些点心也就一并拿过来了。” 安扶着浣溯溪来到桌边,浣溯溪闻言摆手道:“我和安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简单点便好,你也快坐下来一起吃吧。” 浣溯溪没什么胃口,珊瑚给她熬了碗清粥,她喝了一口,问道:“你去厨房可曾和人打过招呼?” 珊瑚回话道:“今日孙小姐走后,我曾问过孙府下人,这里是孙府的南苑,平常没人居住,专门用于接待客人,今日厨房内刚好添置了食材,让我们不必在意,尽管使用便是。” “我方才去的时候,发现这厨房有使用过的痕迹,看样子今日这地方应该还招待过别的客人。” 听珊瑚这么说,浣溯溪点点头,她的粥喝了半碗便已足够,安见状便端到了自己面前,都给收拾进肚了,珊瑚将吃好的餐具收拾好便离开了。 浣溯溪回到床上,便觉累的厉害,这会儿又开始昏昏沉沉的想睡觉,安吃饱后也是打着哈欠,眼角闪着泪花,沾床滚到里侧便没了动静。 浣溯溪替安脱去外衣捻好被子,这才躺下,脑中断断续续的闪过今晚发生的一切,不由懊恼的捏了捏眉心,她今晚当真是太过冒进,差一点就将自己置于绝境。 回想起来她还是觉得阵阵后怕,她侧身搂住安,这才感觉心里稍定,忍不住轻叹道:“还好有你在。” 第82章 生意 次日上午, 虎子在浣溯溪的门口来回转悠,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他想去看看浣溯溪的情况,又怕浣溯溪责罚他昨晚不听告诫,和安一块去了芳林阁。 浣溯溪早就从珊瑚的口中知道虎子在门外的事,她不打算喊其进来也不打算责罚虎子,昨晚的事阴差阳错之间也算是化解了她的危机,但是出于好奇便不听她的告诫和安一道去芳林阁的事,本质上还是不可取的。 所以她便由这虎子在门外纠结,也算是让其自己反省一下了。 “浣小姐,可起来了?” 孙盈巧来到浣溯溪门口的时候, 见虎子在门口来回的踱步却不见进去,还以为浣溯溪身子还未恢复,这快晌午了还未起床。 听到孙盈巧的声音,浣溯溪赶忙起身打开门相迎,就见虎子结结巴巴的在那接话:“啊, 起, 起了。” 浣溯溪暗自叹了口气, 主动搭话道:“抱歉, 理应我这边先去拜谢孙小姐的,却不曾想还让孙小姐亲自过来。” 孙盈巧摆摆手说道:“无事,还未曾用午膳吧?不若一起?” 浣溯溪:“孙小姐之邀, 我怎么会拒绝。” 听闻孙盈巧居然上门邀自己用膳, 浣溯溪心下不由有些惊讶,她和孙盈巧素未谋面, 昨夜作业对方出手相助时, 她又在昏睡中, 她自认这样的情况,对方应当不会对她又过高的评价,那又是什么让孙盈巧此时过来相邀。 “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浣小姐见谅。”孙盈巧对与浣溯溪的应邀表示的很平静。 浣溯溪微微额首:“孙小姐但说无妨。” “今日之邀,希望浣小姐只身前往,也请浣小姐莫要担忧,这其中原由,待会儿我会告知浣小姐,但是我可以作保,绝不会有半分危险。”孙盈巧直视这浣溯溪的双眼说道。 “明白,一切便依孙小姐所言即是。” 孙盈巧原以为,还需费些唇舌,但没想到话音刚落,浣溯溪便痛快的答应了,这反而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只见浣溯溪回身和身边人交代这事,珊瑚和虎子皆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但是浣溯溪笑着摆了摆手,两人便收了那副模样,孙盈巧微微抬眼,心里觉着浣溯溪看着平易近人,到却也没失了威信。 刚这么想着,孙盈巧便听里头传来一个声音。 “溯溪要去哪?我不可以去吗?” 这声音透着几分不满,引起了孙盈巧的一丝好奇,她抬眼却发现是昨日那将浣溯溪背回来的女子,较昨日不同的是,今日这女子面上不曾蒙纱,俏丽的容颜展露无遗。 第131章 饶是京城美人众多,她又时常出入皇宫,后宫佳丽个个都是千娇百媚,早已阅美无数的孙盈巧还是被这张脸晃了神。 像是注意到身后的视线,安转过头发现是昨日帮忙的孙盈巧,她扬起一个笑容对着其挥了挥手。 孙盈巧一愣,下意识的跟着挥了挥手,却意外的对上了一旁浣溯溪的视线,她不知怎的竟有几分尴尬,倒是浣溯溪对她歉意的一点头,拉着安去了里间。 孙盈巧等在门口,里头二人倒是也没有刻意避着她,尽管压低了声音,但是在门口的距离她还是能听的清楚。 “安,孙小姐邀我去用午膳,所以晌午你便和虎子他们一道。” “为什么,我也去不行吗?” “不是不行,但是孙小姐和我有话要说,人多她不方便。” “恩~好吧,孙小姐是好人,溯溪你要好好谢谢她。” “恩,我知道的,你若是想吃什么便和珊瑚说,不必担心我,我用过饭便回来。” 孙盈巧走了两步,觉得自己呆立在门口有些不妥,她面色的古怪的听着屋内两人的对话,她原本以外安是浣溯溪的贴身侍女,但看样子说不定是亲属,但是又觉得透着些许怪异。 “孙小姐,让你久等了,我们这便过去吧。”浣溯溪出现在孙盈巧的身边,笑着说道。 浣溯溪的面容秀气干净,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具有亲和力,孙盈巧对她第一观感不差,边走边问道:“那位安小姐,可是浣小姐的妹妹?” “不是,安是一位有恩与我的故人托我照料的,我们看起来很像姐妹吗?”浣溯溪沿用了之前的说辞,解释道。 孙盈巧:“长相上倒是一点不像,还道是表亲,但我观你二人相处,倒是比亲姐妹还亲密的多。” 浣溯溪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也不好定义自己和安的关系,若说是朋友,但是她们原比那亲密的多,或许孙盈巧所说的姐妹,更为贴切一些,但不知怎的她不太喜欢。 孙盈巧是个识趣的人,她看得出浣溯溪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所以也就止住了话头。 原本浣溯溪以为,孙盈巧邀请自己吃饭,应当也是和昨日一般,找了间酒楼定了雅间,结果让她意外的是,她们不过换了间院子,还在这孙府之中。 像是看出了浣溯溪的疑惑,孙盈巧笑道:“怎么,你如今这状况还想外出?现在这京城再找不出比孙府对你来说更安全的地方了。” 浣溯溪不好意思的笑笑,应道:“抱歉,是我先入为主了。” 孙盈巧示意下人们关上院门,带着浣溯溪在早已布好酒菜的桌前坐下:“你莫要担心,我们孙府的厨子不比那外面酒楼的差。” 此刻院内就剩浣溯溪和孙盈巧,浣溯溪不由猜测对方大概是有要事要和自己说,不然怎的搞得这般神秘,她接过孙盈巧递过来的茶水,听她说道:“我想你近段时间应当是不想再饮酒了,这芳林阁的果酒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后劲大。” 浣溯溪苦笑道:“我算是领教了这酒的厉害,若不是那酒,我昨日也不会那般失态。” 孙盈巧:“说起这个,我倒是很好奇,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可愿与我说说?” 对于这个问题,浣溯溪没什么好隐瞒的,孙盈巧也算是掺和其中,她理应告知对方事情的来龙去脉。 简短的说完昨日的事情后,孙盈巧冷哼一声:“曹寺那人平日里便不干人事,要不是吏部尚书力保他,也不至于至今还如此嚣张,” “你说在那黑暗中,曹寺的人却一直追着你不放,这是何故,照理他们也应当看不到你才是?” 这一点,浣溯溪昨日醒来时便已想过,其实道理很简单。 “我想大概就是这果酒的原因了,昨日曹寺应该早已和芳林阁打过招呼,这果酒大抵只给了我们那一间,而这果酒带着一股子浓烈的果香,期间我喝的酒不少,自身早已习惯了这味道,不觉有什么。” “待到黑暗之中,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被放大,只要仔细些不难在黑暗中辨别这味道,昨日我也当真是失算,防这防那,最后竟着了这点小伎俩。”浣溯溪感慨的摇了摇头。 “可是你不也偷了他的官印,还让护卫将之带去好生利用,我倒是更好奇,你那护卫是如何在黑暗中偷得这官印的。”孙盈巧笑眯眯的问道。 浣溯溪眉心一跳,她的行动孙盈巧都知道,不过她倒也不怕,放下茶杯,同样笑道:“商业机密。” 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孙盈巧轻笑了几声,问道:“你就不怕我去告发你盗取官印一事?那可是要处死的。” “我知孙小姐不会,生意人嘛,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是不会做的。” 浣溯溪顿了顿,又说道:“再说我现今身处在这孙府之中,孙小姐若想杀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大可随意处决了我,再随便找个由头打发了便是。” “有意思,你怎知我是个生意人,就因为我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孙盈巧眸光闪闪的看着浣溯溪,眼里有些意味不明的暗涌。 “户部尚书之女确实很吸引人,但是更吸引我的是,羽织阁的东家,早在进城之时,我去羽织阁添置衣物,在店内收益良多,便想着有机会定要结识一下。”浣溯溪面色如常的回道。 孙盈巧看了她片刻,突然笑道:“果然,是个聪明人,你很对我的胃口,相必你也很好奇,我今日到底为何找你过来,其实是有一桩买卖要和你谈。” 第132章 “买卖?莫不是孙小姐也对海盐之事有兴趣?”浣溯溪有些疑惑道,心里未免有些失望,想不到这孙盈巧也不能免俗。 “自然不是,我对这旁人眼中的香饽饽没兴趣,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而且这买卖,我也不过是个中间人,正主可比我厉害多了。”孙盈巧摆手道,看样子是真的对海盐之事不感兴趣。 “那是什么买卖?”浣溯溪好奇道。 孙盈巧:“你也知道,当今这世道,权利和金钱是多数人的追求,而女子争权太过艰难,但是钱倒是门槛低的多,这次看中你的人,做生意的手段远比我厉害的多,但是她行事多有不便,所以需要一个可以在外头帮她管理的合伙人。” “而你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孙盈巧的话说到一半,大堂的屏风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浣溯溪诧异的看向声音来源处,没想到这地方除了她和孙盈巧居然还有第三个人。 孙盈巧耸肩,抬手拿起了筷子,不打算再说话,接下来的事便用不着她来解释了。 屏风后走出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穿着一身样式简单的长裙,但是移步间贵气自生,举手投足间优雅的恰到好处。 浣溯溪看清来人的样貌,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失声道:“公主殿下。” 第83章 林清浛 “现在不在宫内, 便不必在乎那些繁文缛节,我姓林, 名唤清浛,你随意些便好。”林清浛倒是没有半点架子,示意浣溯溪坐下说话,她自己也顺势入座。 孙盈巧起身对外喊了一声,很快有下人进来,毕恭毕敬的添了双碗筷便又飞快的退了出去。 林清浛挽袖拿起筷子,对着浣溯溪笑笑道:“还望你不要介意我方才未现身之事,我只是想在结识你之前,稍稍观察一下。” 浣溯溪还有些愣神, 她慢半拍的落座,一朝公主突然现身,对她来说确实是有些出乎意料,面对孙盈巧倒还好些,虽是千金小姐, 但毕竟没有官职, 而且她也有所心理准备。 而林清浛是公主, 是皇家的人, 就是官职再高的人,见了还不得乖乖行礼喊声公主殿下,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 那举手投足的姿态可是常人学不来的。 不过这林清浛登场时确实气场十足, 可偏生走到近处展颜一笑,浣溯溪心中竟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她不由感慨这林清浛当真是厉害, 三言两语的功夫气质便截然不同。 “额, 公主,那我该如何称呼你比较妥当?”浣溯溪想来想还是如实问道。 “以后大家都是常来常往的关系,你和盈巧一样,唤我清浛就好。”林清浛勾唇,看了眼孙盈巧说道。 “你也别太拘谨,清浛虽然是公主,但她可没别的公主那些臭毛病,要不然我也不会和她这般亲密。”孙盈巧适时的插话,缓和气氛道。 林清浛笑笑,说道:“许是我身边一直有个不正经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多少也是受了点影响。” “你说顾从研,照那家伙的性子,这倒是说得通,普天下在找不出第二个他那样的混球了。”孙盈巧冷哼了一声说道。 浣溯溪听着二人的对话,心情逐渐放松下来,正想插上一嘴,就见林清浛放下手中的筷子,秀眉微蹙道:“盈巧。” 孙盈巧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应话道:“行行行,我不说他,也就你,成天把他当个宝贝似的,这京城哪个没说过他。” “他人背地里的那些碎嘴,我不管,在我面前,说不得。”林清浛严肃的说道。 感觉到气氛有些僵硬,林清浛适时的缓和了面色,接着说道:“而且你也知道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外头你不还是处处维护的。” 浣溯溪看着这气氛,试探性的插嘴道:“你们说的可是镇国公世子,我听闻昨日的事,全靠世子帮忙,我才能脱困,改日有机会得见,我定要好好感谢一番。” 林清浛闻言转过脸,说道:“会有机会的。” “不说他了,我们聊我们的,今日我们可不是为了他顾从研才聚到这的,这人真是在不在都这般招人。”孙盈巧不满的嚷嚷道。 “哦对,方才孙小姐说,清浛你有笔买卖要与我做?”浣溯溪好奇的问道,比起旁的,她对赚钱的事更感兴趣。 “是的,这生意我已想了许久,我身居皇宫,行事又诸多不便,所以一直想找个合适的人选替我在外经营,原本盈巧是最合适的,但是她要忙羽织阁的事,便不能两头兼顾。” “而王老是我的第二人选,他才思敏捷,又恰好被贬出京,正是合适的时候,不过他虽有治国之策,却不是经商的最好选择。” “但条件有限,我本想托给王老一段时间,再另觅人选,他这番回京,我便和他说起此事,他听后没有答应,反而是想我举荐了你。” 随着林清浛的话,浣溯溪想起那次她和王延锡进宫面圣,林清浛曾中途来找过王延锡,想来那时候便是因着这事吧。 “我虽信得过王老,但是我与你素未谋面,不好立下决定,本想着在你离京之前见上一面,却未曾想你竟被封了皇商还遇着了昨晚的事。” “昨日我恰好在盈巧这,得知你的消息,便想自己亲眼看看,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约。” 林清浛说到这里,孙盈巧起身去往屏风后,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厚厚的一沓书籍,看样子估摸着也有十数本。 第133章 “这书你看看。”孙盈巧将书推到浣溯溪手边。 浣溯溪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这怎么说的好好的,突然让她看起书来,莫不是账本之类的? 怀着疑惑,浣溯溪拿起了最上面一本,才拿到手中她便眼前一亮,这书和她往常看到的不一样,寻常书的封面打底不过一行大字写着名称,不会有旁物。 而浣溯溪手上这本,封面材质较厚,上头以精美的画作为底,书名错落有序的写在一旁,一下便抓住了人的视线,让人好奇这书究竟是何内容。 “这画当真神奇,我从未见过此种风格,人物神态竟能让人这般直观的感受到,当真奇特。” 看着浣溯溪还未打开便这般赞叹不已,林清浛和孙盈巧相视一笑,没有接话等着浣溯溪接着往下看。 浣溯溪迫不及待的打开,粗略看了两页便发现这其实是一本话本子,不同于她以往看过的,这里头的遣词造句通俗易懂,叙事手法也是她第一次得见。 才看了两页,浣溯溪便立刻陷了进去,这话本子的题材和笔者传达的思想方式,是她从未见过的。 浣溯溪小的时候也有一阵子特别爱看话本子,但是看得多了便发现书坊的话本子大都是千篇一律,毫无新意,这兴致没多久,便被她弃了。 可手上这本,故事情节的发展完全无法凭以往的经验预判,让她忍不住一页一页往下看,好奇这后头的发展。 林清浛看浣溯溪看得仔细,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知道再这么放任下去怕是得等到天黑,于是拍了拍手提醒道:“溯溪,你且先将书放放。” 浣溯溪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书,心里头有些意犹未尽道:“这书是何人所作,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你先别夸,再看看这本。”孙盈巧在那摞书中找了找抽出一本,放到浣溯溪手中。 浣溯溪低头看去,书的名字和方才那本一样,只是封面上的画作换了一副,她抱着好奇心打开,才发现两本书书的内容讲的是一样的,不同的是这一本里面通篇都是画作,文字只占了极小的一部分。 浣溯溪的心脏不自觉的砰砰直跳,手中这书,里面的画作立时让她方才阅读后脑中模糊的印象一下有了清晰的画面感。 她惊叹着抬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林清浛轻笑了一声,说道:“第一次看这书的人,基本都是这个反应,你还算好的。” “我这次要和谈的买卖就是和你手中的书有关,我想开书坊,书坊内专供这样的书籍,你觉得如何?”林清浛笑着问道。 一听这话,浣溯溪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少顷双眼猛地一亮,轻拍桌面道:“大有可为。” 林清浛闻言,拿起浣溯溪最开始看的那本,说道:“写这书的人和我说,他写的这书和现今的话本子不同,他称其为小说。” 然后她又指着那本全是画作的书说道:“那样的,名叫漫画,不过那人说怕世人不好理解,称其为连环画也可。” “看到这两本书后,你怎么想?” 浣溯溪垂眉思索片刻,抬头说道:“这两本书很是独特,与寻常书籍皆是不同,也不知这世人能接受几分,照我的思路来的话。” “这小说与寻常话本子的差异性不算太大,制作的工时和成本更低,可以将其作为先头主推,待到在一定程度上被世人接受后,再将少量的连环画作为小说的附赠推出,看看市场如何,再来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林清浛点点头,应道:“与我想的大致相同,那这事我便交给你,今日晚些时候我得回宫,过几日我在找机会与你相见。” 浣溯溪有些兴奋的点点头,忍不住就要伸手再去摸那小说,被孙盈巧一把抽走,说道:“说了那么久,赶紧吃饭吧,这书又不会跑。” 浣溯溪尴尬的笑了笑,三人正式开始动筷,吃到一半浣溯溪好奇的问道:“清浛,你身为公主,自小锦衣玉食,此生都不必担忧钱财,为何会想着要做生意?” 林清浛的眉眼突然显出一丝柔光,她似是想起什么般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低低道:“因为我有件想要达成的事,为此需要很多钱,而我虽不愁吃穿,却也没什么钱财,那些东西属于皇家,不属于我林清浛。” 浣溯溪被她那模样感染,不由心头划过安的身影,她应声道:“是呀,有些事会让你情不自禁的去争取,去改变。” 三人边吃边聊,林清浛说起自己对这书坊的大致设想,让浣溯溪意外的是,对方并不是单纯的意思意思便好,而是有着很是宏大的目标。 也说出了为什么这般着急的要在她离京之前把这事敲定,因为浣溯溪身负海盐之事,接下来为了推广这事,肯定是要各地跑的,而这样的话,顺势将这书坊的事一并捎上,正是最好的时机。 这一顿饭下来,浣溯溪对林清浛二人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情,这般说得来的同龄人她是第一次遇见,光是言语交谈之间,她便获益良多。 这一段饭吃了许久,浣溯溪临走时,林清浛让她把那一摞书都带走,浣溯溪不禁问道:“清浛你就不怕我将你这书的内容抄写下来,自己从中牟利?” 林清浛回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选了你,便有了这等准备,若你当真如此也是我应当承担的。” 浣溯溪正有些感动间,就听林清浛继续说道:“再者,这书的内容才写到一半,你就是拿走了,得不到后面的一半,也是徒然,我相信你不会是那般算不清账的人。” 第134章 “诶,果然是无奸不商,亏我方才还些心生感动。~”浣溯溪没好气的感慨道,正式和林清浛二人告别,往回走去。 目送浣溯溪离开,林清浛二人回到正堂,孙盈巧挨着林清浛问道:“你等会儿便要回去了吧?” 林清浛点点头,问道:“怎么了?” 孙盈巧哼哼了两声,叹了口气说道:“都怪你们今日聊这书,把我的瘾都给勾起来了,你回去见着顾从研,倒是催催他,这小说的下一卷到底何时写完,这都拖了大半月了。” 林清浛笑了,看着孙盈巧摇头道:“你也知道他这人,这些不过是他心血来潮所著,宫中也有不少人眼巴巴的等着,他依旧这般不放在心上。” “用他的话来说,大概就是所谓的拖延症,不过这后面的内容,他都亲口与我说过,你若实在想知道,我可以想将这结局告知与你。” 孙盈巧连忙摆手道:“你可千万别说,说了就没意思了,我还是老实等吧,真羡慕你,顾从研这些个好东西,总是第一个想着你。” 林清浛挑了挑眉,笑道:“那你就错了,不是他第一个想着我,而是这些东西被就是他为了哄我开心,专门给我准备的。” 孙盈巧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就不该在林清浛面前提顾从研,这人说起顾从研便想变了个人似的,处处能将人噎死。 这位八公主殿下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那一点就叫顾从研。 第84章 要债 浣颂回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深夜, 不过他到孙府的时候,看见浣溯溪房里的灯是亮着的, 所以他第一时间去向浣溯溪禀明情况。 “小姐。”浣颂敲响了浣溯溪的房门。 门从里面打开,浣溯溪走了出来,反手将门轻声关上,看着浣颂说道:“去隔壁说。” 原本孙盈巧就给他们一人安排了一间房,由于安要和浣溯溪一块住,所以原本给她安排的那间房就空了出来。 浣颂跟着浣溯溪走进隔壁,问道:“安小姐,已经睡了?” 浣溯溪点点头,应道:“白日里听故事闹腾欢了, 晚上便熬不住了,也好,这两天太折腾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浣颂关上门,看到浣溯溪坐在桌案前, 上头放着不少的书籍, 还有笔墨放在一旁, 上头的墨迹都还未彻底干透, 可见浣溯溪不久前还在这屋里,他不由关切道:“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无事, 不过是酒喝得多了, 睡过一觉后便差不多了,不碍事的。”浣溯溪看上去心情极好, 即使已经这个时间了整个人依旧看上去神采奕奕。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估摸着时间你也该回来了。” 听到浣溯溪的问话, 浣颂的面上难得的浮现出些许笑意,笑道:“都照小姐说的办了,京城的青楼都去过了,大约有一半的姑娘都有意赎身,不过也有甘愿留下的。” “就是这样,这费用也是相当庞大,我从来没这般痛快的花过钱,曹寺那厮的官印我也已经送回去了,想来明日他曹府的门槛就得被催账的人踏破。” 浣溯溪满意的点点头,昨夜积下的不快,总算是得到了一些缓解,她背靠着椅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复又问道:“先生那可打过招呼了?” “自然,王先生听到此事后,拍案大笑不已,直夸小姐阴损,不愧是他的学生。”浣颂笑笑,将王延锡对此事的回应如实告知。 浣溯溪没好气的摇摇头:“那老家伙,真不知他是夸我还是损我。” 这时房门被敲响,珊瑚端着一托盘走了进来,和浣颂点头致意,来到浣溯溪身边将托盘上的碗搁到浣溯溪面前。 “小姐,夜深了,吃点宵夜再继续吧。” 浣溯溪接过碗,看着浣颂问道:“忙了这么久,可曾记得吃东西?” 珊瑚立马会意,接话道:“我做的多,厨房还有,我这就去端过来。” “从昨夜忙到现在,你也累坏了,赶紧去休息吧,吃的我让珊瑚待会儿送到你房内。”浣溯溪摆摆手让浣颂赶紧去休息。 浣颂点头便要离开,却见浣溯溪一点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复又停下脚步道:“小姐身子还没好全,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我晓得的,只是此刻我没有睡意,待会儿困了我自会去休息的。”浣溯溪嘴中回着话,眼睛却盯着桌案上放着的书籍,手中的汤匙也迟迟不见放入嘴中。 浣颂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正要离开就被浣溯溪喊住,对方拿起手边一本书对他道:“这书你拿回去,抽空看看,看完后告诉我感想。” 接过浣溯溪手中的书,浣颂有些莫名,但还是应下了。 稍晚些时候,珊瑚将吃的送到浣颂房间时,浣颂问道:“小姐还未歇下?” “恩,照这么下去,怕是得熬到到天明了。”珊瑚略有些担忧的说道。 浣颂朝浣溯溪那间房的方向望了一眼,微微挑眉和珊瑚说道:“再过半个时辰,若是小姐还不打算歇息,你便去找安小姐,和她说这事。” 珊瑚闻言心领神会的说道:“我明白了。” 。。。。。。。。。。。。。。。。。。。。。 两日后,浣溯溪在孙府短暂的清净时光结束了,刚用过早膳,林浦便来登门拜访。 浣溯溪倒是不惊讶,这几日发生了这么多事,王延锡是肯定会找自己,所以林浦的出现她早就预料到了。 第135章 “浣小姐。”林浦对着浣溯溪行礼道。 浣溯溪招手,示意林浦在她这不用太拘束,坐下说话就好。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你传达一下这两日的一些事宜。” 林浦倒也不客气,他坐下后便直接开口讲述他这次来的目的。 这两日,浣溯溪几人除了浣颂,其他人都未来开过孙府,而浣溯溪也没有让浣颂特地去外头打听,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时候到了她自然会知道。 通过林浦的讲述,浣溯溪得知在浣颂将官印还回去的第二天,曹寺还未来得及从官印失而复得的庆幸中缓过神来,这要债的人便已经他到家门口了。 曹寺这人原本正想着怎么找浣溯溪等人要回这官印,但因为孙家的原因,一直苦无机会,当浣颂将东西送回去后,他的第一猜测是,浣溯溪不想将这事闹大,所以私下里将官印送回来,借此向他传达两边都当做什么也未曾发生。 他认为,浣溯溪若是聪明的话,就会这么做,毕竟浣溯溪一个小小的皇商和他一个吏部侍郎斗,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再者那日的事他也有自信,就是浣溯溪去告状,也没有实质的证据可以治他的罪。 正当他打算以“宽宏大量”的心态对浣溯溪暂且不追究的时候,管家便来传话,说是曹府的门口都是前来要债的人,而他恰巧从外头回来的夫人,被堵在了大门口。 曹寺起先还当管家是在开玩笑,漫不经心的往外走去,却见自家门口那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下人们举着木棍一脸紧张的拦在门口。 而他的夫人正在外头也被人团团围住,惊得曹寺那是连声高喊,快将自己的夫人给接回府内。 而话说另一边的曹夫人,原本清早礼佛归来,原本正是内心宁静之时,走到自家门口却被人团团围住,起先她也吓了一大跳,还当是有人要袭击她,吓得那是一张脸血色尽失。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些人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话里话外的全是说的,她家老爷昨夜替这些个楼里的哪个姑娘赎了身。 起先这曹夫人还不相信,曹寺与她成亲数载从未有过不良行径,即使要去这等烟柳之地,也会事先和她打招呼,表明实属是无奈之举。 她也能体谅曹寺官场争斗的不易,所以一直很是相信对方。 平白来这么一出,曹夫人自是不相信的,可是还未等她张口替曹寺辩驳,那如雪花般的欠条便纷沓而至,举到了她的面前。 上头白纸黑字的写的清清楚楚,最主要的事还盖着曹寺的官印。 曹夫人虽不关心政事,但到底是曹寺的枕边人,曹寺对其也不设防,这官印她还是识得的。 这一下,曹夫人只感觉眼前一阵的天旋地转,这么多的欠条,这到底是替多少个姑娘赎了身,她原本还毫无血色的面容一下涨的通红。 刚巧这时候,曹寺在家仆的保护下来到这曹夫人面前时,就见他一向温柔贤淑的夫人,对着他的脸就挠了过来。 当时围观的人都看傻了,这曹夫人往日里吃斋念佛,性子温婉那认识的人都是知道的,结果那日便和街边的泼妇一般,逮着曹寺破口大骂,手中是又抓又挠的。 这第二日上朝,曹寺原本想告假不去,结果皇上一道口谕下到曹府,点名要见曹寺,这皇上都亲自发话了,这曹寺就是腿断了那也得爬着去。 结果,这朝堂之上见了他的无不掩面偷笑,因为这曹寺的面上那是数道的抓痕,看着很是吓人,前一日的事更是闹得人尽皆知,这抓痕因何而来,大家伙都心知肚明。 皇上也是忍不住打趣了几句,然后突然话风一转,开始大肆的夸奖了这曹寺舍己为人,体恤民情。 曹寺被这一顿夸给整懵了,心想这皇上到底为啥夸他,这段时日他也无甚作为,结果懵了半天才听明白这皇上夸得就是他为青楼女子赎身这事。 说他舍己为人,愿为了这些可怜女子倾囊相助,曹寺这下当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这皇上都知道了这事,他想赖是赖不掉了,不然丢官印这事就得被抖落出来。 但是早就等着的孙晟义,怎么能这么白白放过打压吏部的好时候,立马上前在林则修面前,控诉那日曹寺醉酒当街拦下孙盈巧的座驾,还言语冒犯。 这一本参上去,曹寺当场脑门上的汗就下来了,但是林则修方才才夸过曹寺,也不能就此重罚,而孙晟义所说之事呢又不可轻描淡写揭过。 于是林则修就拉上了曹寺的直系上属,治了吏部尚书治下不严之罪,罚俸半年,而曹寺呢,则是官降一品,罚俸一年。 这人啊,被逼急了,便有些偏激,曹寺盘算着自己家中的存银,虽然他为官数年,敛了不少的财,但要把这青楼的欠条都给结了,哪怕是他也得把全部身家都给交代了。 想想撇下他回娘家,扬言绝不会帮他的夫人,曹寺一时上头,想着怎么也得拉两个人替自己分担一下,于是这便红着眼把那晚和他一道去的孙年和杨鸿祯给卖了。 林则修听了,当场下了旨孙年和杨鸿祯二人因作风不良问题,罚俸半年,协助曹寺为这些青楼女子赎身。 这下孙年和杨鸿祯那是气的脸都歪了,据传众人下朝后,便见到这三人在宫门口就打了起来。 浣溯溪听完林浦的这些话,只感觉心中当真是畅快无比,笑道:“想来是有人事先和皇上打过招呼了,将那曹寺的后招全给断了,林浦,替我谢过先生。” 第136章 林浦点点头,继续说道:“先生说,曹寺现在自顾不暇,短时间内也不敢再对你出手,知道小姐这几日怕是有事要忙,差我过来辅佐。” 浣溯溪一听这话,便知道,王延锡应该已经知道八公主找过自己的事,是在告诉她,现在可以出门溜达不用怕了。 想到这浣溯溪对着林浦说道:“那这几日便有劳林护卫了,我去和孙小姐说一声,让她再给腾间房。” 林浦抬眼拒绝道:“不必麻烦了,住不了几日,我和他挤挤便是。” 说着他的手一指指向一直面无表情站在一旁的浣颂,浣溯溪见状有些犹豫道:“这,浣颂你怎么说?” 浣颂正想拒绝,便突见林浦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低低的嗤笑了一声,他心头火起到嘴边的话临时便改了口,应道:“我没意见,全凭小姐做主。” 第85章 登门致谢 安置完林浦, 浣溯溪回头去找安。 那边安和珊瑚正抱着前两天浣溯溪拿回来的书看的正投入,安原本就是靠着话本子来快速认识陆地上的事, 但看得多了也觉得没意思,后来便搁置了。 这一次拿回来的书,里头的世界观有些太过新颖,浣溯溪也曾担心,在安还未彻底熟悉这个世界前,让其看这样的书是否有些不妥,但是耐不住安的好奇心重,央了没几次,浣溯溪就缴械投降了。 不过, 浣溯溪觉得,安的身边有自己看着应当也出不了大问题。 珊瑚的性子沉稳内敛,往常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外露,也显少表露出好恶,这书是浣溯溪让她看的, 没成想这小丫头也给看进去了。 “安, 珊瑚。”浣溯溪敲了敲桌子, 这才引起面前二人的注意。 珊瑚连忙站起来, 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了声小姐,而安则是兴奋的看着浣溯溪,抬头道:“溯溪, 这个书里的故事真有意思, 它里面说的和以前那些书都不一样,你看这个, 里面讲的是两个女子......” “好了, 我知道这书很有意思, 但是你得先放一放了。”浣溯溪伸手摸摸她得脑袋,打断了安得话。 这两天从安嘴里听到得感叹之词太多了,翻来覆去得就是惊讶书中得内容之巧妙和难以预料,浣溯溪早就已经麻木了。 安有些不死心得举起手中的书,辩驳道:“可是这本真的不一样,里面......” “我来是想和你们说,今日要出门。”浣溯溪不在意的收拾着东西。 听到浣溯溪的话,安也放下手下书,竖起耳朵向浣溯溪确认道:“要出门?” 浣溯溪点点头,嘱咐了珊瑚几句,让她去准备出门的事宜,来到安面前道:“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回去了,今日有时间,我们去拜访一下苏小姐,谢谢她之前的帮忙。” “要去找苏觅?”知道要出门,安也就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书,合上时还不忘夹入一张书签。 珊瑚做事一向麻利,很快便照浣溯溪说是已经收拾妥当,一行人便出了门,因为人多所以找孙家借了辆大马车。 孙盈巧有自己的事要忙,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见不到人,不过闲时浣溯溪会去找其,两人就着这生意经能说上大半天,也算是拉进了彼此的关系。 大户人家的马车内里装修的极为舒适,坐在里头一点不觉得颠,反而摇摇晃晃的催着人犯困,浣溯溪他们来京时雇的马车算不得多好,那时一路过来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如今看着安在里头舒适的伸着懒腰,浣溯溪默默的下了决定,回程的时候还是多花些钱,也雇辆差不多的。 既然是去登门致谢的,自然是不能空手而去,但是浣溯溪身上的现银不多了,而这苏觅是芳林阁的头牌,身价自是不菲,想来一般的东西人家也用不上。 于是浣溯溪在半道买些点心,心里有了别的想法,说不定她可以送上一份特别的谢礼。 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芳林阁的门口,芳林阁和别个青楼有些区别,这对外呢算是半个茶楼,所以和别的青楼白天不开张的惯例不一样,这白日里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只不过客人是肯定要少上许多的。 这芳林阁的伙计那个个都是人精,远远的看见浣溯溪他们的马车,便早早的就已经在店门口候着了,这孙府的马车他们还是认得的。 浣溯溪几人下车的时候,这几个伙计就热情的迎了上来,浣颂往前头一站,眼神冷嗖嗖的扫了过去,不禁让那几个伙计缩了缩脖子,感觉背后一凉,有些识趣的对了个眼色。 这意思是,客官不喜欢人多,这留一个就行了,伙计们立即会意,笑着和浣颂客套了几句便一溜烟跑回店中忙去了,只留下其中在原地等着人吩咐。 浣溯溪出了车厢,林浦搭手让其下了马车,正想帮安一把,却见安压根没注意到他的手,紧跟着浣溯溪便跳下了马车,浣颂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看着林浦尴尬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不过林浦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任何异状,自然的扶了一把刚走出马车的珊瑚,结束了这一行为,退后一步站到了一旁。 “小姐,您这是要喝茶还是听曲,我们阁里最近新进了些花茶,不少客人们都说不错。”伙计点头哈腰的问道,在他看来女子来芳林阁大都不是为了来听曲的大抵是约了人。 “劳驾,我想知道苏觅苏姑娘现在可方便?”浣溯溪对这芳林阁没什么好印象,但也不至于摆在脸上。 第137章 那日她会中招,全因着那果酒,可是芳林阁是开门做生意的,曹寺根本不需和芳林阁串通一气,有的是办法达成那日的局面。 浣溯溪也是商人,所以更是没理由因此迁怒芳林阁,不过虽不是因为这,但那日熄灯后的事,就是芳林阁自己的主意了,这熄灯是为了做什么,浣溯溪可是知道的,为此她才对芳林阁很是不喜。 “您说苏姑娘啊,这今日小的还未曾见过苏姑娘,这会儿小姐若是想见,我得先让人去问问。”伙计面有难色的说道。 浣溯溪知道,这苏觅是芳林阁的头牌,虽说身居青楼也是有着一些规矩的,不是想见就能见,而且这些个地方的女子,很是容易招惹麻烦,若是不问清情况,到时候出来乱子就不好了。 她自怀里摸出一小块银子扔给伙计,说道:“那你动作快些,你和苏姑娘说,我是带着谢意来的,还望不吝见上一面。” 说着,浣溯溪看了眼浣颂,浣颂便将马车上放着的点心交给伙计,浣溯溪说道:“这是一点点心,麻烦拿给苏姑娘。” 得了赏钱的伙计那是喜上眉梢,赶忙接过点心,连声应着他立马就去问话,让浣溯溪几人先到阁里等一会儿。 安看着那伙计即将离开的身影,突然出声道:“你和觅儿说,是安来找她了。” 伙计应下了安的话,吩咐别人招呼一下,一溜烟人就没了身影。 浣溯溪看着安,笑道:“想不到,我们安这么有本事,现在都是有身份的人了。” “那是,觅儿人好,知道是我她一定会出来见我们的,而且我们又不是坏人,今天还是专门来道谢的。”安理直气壮的说道。 果然没多久,那伙计便小跑着回来了,来到浣溯溪面前说道:“几位客官这边请,苏姑娘已经在楼上的雅间等几位了。” 浣溯溪一行人跟着小二上了楼,一路来到一处雅间,伙计轻扣了两声门,唤着:“苏姑娘,人来了。” 门从里面打开,苏觅站在里面看见门口的几人,微微一笑侧身说道:“快些进来吧。” 浣颂和林浦没有都进去,而是一人跟在浣溯溪身侧,另一人则守在雅间门外。 “浣小姐且放心,这芳林阁平日里还是很太平的,尤其是白日里不,会有事的。”苏觅替浣溯溪和安斟茶,将茶盏推过去的时候,目光自然的落在了浣溯溪的面容上。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欣赏,笑道:“我还在想,能让安小姐这般紧张的人是何模样,果然远超我的想象,是个世上少见的美人。” “苏小姐谬赞了,当着苏小姐的面我怎担得起。”浣溯溪笑笑,到底是头牌,且不说那惑人的容貌,光是这谈吐举止便拿捏的恰到好处,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今日到访,主要是想谢谢苏小姐那日的搭救之情。” 苏觅看向一旁的安,回道:“我也不曾做什么,全赖世子爷帮忙,倒是安小姐先有恩于我,我还未还她这份人情。” 安放下手中的蜜饯,抬眼一笑道:“不用还的,你帮了溯溪就是帮了我。” 苏觅笑了笑,转过头看向浣溯溪,说道:“我第一次见安小姐时,便觉得难得,这世间居然还有这般纯良的性子,忍不住便生了几分亲近之情。” 苏觅是出身在一个商贾之家,年幼时父亲做生意被歹人所害,一夜间他们家便散尽家财,父亲受不起这打击,一病不起便去了。 她母亲带着她艰难度日,可没多久也是身体吃不消过劳而死,而无所依靠的苏觅因为容貌出众,被人牙子卖到了青楼。 她家境富裕时,家里请了不少的老师,她悟性好学的也不错,所以一下在青楼得到了赏识,从那时起便被当做头牌培养。 这么多年下来,青楼就是个大染缸,再鲜艳的颜色在里头待久了也变的浑浊不堪,她见了太多的龌龊心思,一步步走来都想踩在刀刃上,所以当见到这么单纯的安时,才不自觉的被吸引。 她虽只是个青楼女子,但是她的人情,也是大有可为的,安却毫不在意,这让苏觅的心情有些复杂。 “苏小姐,我们这趟来是想向你表达谢意,但是思来想去,你大概也不缺那些身外之物,所以便只好厚着脸皮空手而来,若是苏小姐有什么想要的,我一定竭力满足。”浣溯溪见苏觅有些分神,也不知在想什么,于是出言提醒道。 苏觅挑眉,有些不怀好意的问道:“什么都可以吗?” 浣溯溪一愣,随即笑道:“自然得是我能办的到的事,当然......”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安,继续说道:“我也不能左右他人的选择。” 这么说完,浣溯溪觉着她说的话,有些苍白,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于是她补充道:“比如我可以为苏小姐你赎身,亦或是其他诸如此类的要求。” 前两天,浣颂跑遍了京城的酒楼,但只有这芳林阁没有来,因为这地方在当时太过危险,很有可能设有曹寺的后手。 而现在曹寺已经自顾不暇了,那她自然也就不必担心这问题。 “这倒是不必,我本就是自由身,早几年我便替自己赎了身,只是未曾离开而已,这些年我和秦妈妈合作的还算融洽。”苏觅看向窗外,目光有些复杂。 这倒是出乎浣溯溪的预料,她原本是想借着赎身这事拉近两人的距离,然后再打出她的后手安排,苏觅这话完全打乱她的计划。 第138章 不过她很快调整了心态,追问道:“我能问问苏小姐留下的原因吗?” 第86章 商谈 “其实也没什么, 青楼女子大抵年幼时就被卖入青楼,自小被教导的是, 琴棋书画这些个看上去能更招男人喜欢的事物,为了具有观赏性,外貌身子都是要好生保养的。” “这样的出身,赎了身当真是不知要做什么,这大抵也是青楼留住人的一种手段,但即使做好了可能会吃苦的准备,也要离开这青楼,那在这楼中结下的孽债,没了青楼这层面护着, 你又如何在外头待得安生。” 苏觅说的轻描淡写,甚至于面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但是话里的隐含着的无奈,却是藏也藏不住。 浣溯溪默然,顺着苏觅的话继续深究的话, 即便是她也知道, 不出名的青楼女子尚且有这般顾虑, 那做为头牌的苏觅岂不是顾虑更多。 苏觅看出了浣溯溪的心思, 笑道:“不过你不必替我忧愁,我倒不是因着这个原因,我有信心即使是换个地界我也能过得很好。” “但是我在这芳林阁一日, 阁里的姑娘们心里便多一分安心, 所以我倒是也不急着离开。” 原来是因为这个,浣溯溪突然笑了, 这一趟上门还真是来对了, 她原本还在犹豫还如何说起, 而苏觅担忧的事,恰好可以引出她此行真正的目的。 见到浣溯溪突然笑了,苏觅有些疑惑道:“浣小姐,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自是,苏小姐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我终于知道要送苏小姐一份什么礼了。”浣溯溪笑着点头道。 这话引起了苏觅的兴趣,她追问道:“是何?” 原本呢,自从浣溯溪接受了林清浛的合作邀请后,这几日便一直在思虑此事,海盐的事暂且不急,毕竟他们都还未回去,而且她还得找王延锡商议一番。 但是这书坊的事,却是刻不容缓,一来这林清浛是公主,她即使留在京城两人见面已有诸多不便,更何况待她回到村中。 所以她必须在离京前,和林清浛定下大致的计划,虽然林清浛放话说,她不管经营这块,全权交给浣溯溪,但是为了对得起人家的信任,自己不也得交出相应的诚意。 而且最关键的书源在林清浛手中,所以这最后说了算的,还是对方,她得让对方满意才是。 既然决定做,就像林清浛不愿意暴露身份一样,浣溯溪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生意在自己手上,所以她想召集一批全新的人手,而这些人最好和海盐的事完全分开。 而她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苏觅是个可以考虑的人选。 苏觅能在芳林阁稳坐头牌多年,可见其实力和人脉,而她出于感谢就愿意出手搭救素未谋面的自己,想来也不是心思深沉之辈。 而且,苏觅和顾从研相熟,顾从研又和林清浛的关系亲密,有这一层关系在,往后也算是一层保障。 所以,今天浣溯溪来是想请苏觅帮忙,将来掌管她在京城的书坊,为表诚意,她是打算将利益五五开算给苏觅的。 没成想,来到这几句话的功夫,浣溯溪心里便有了新的想法。 苏觅担心青楼出身的女子无法在外安身立命,缺个出路,而她浣溯溪现下最缺的便是人手。 别的地方看不上的女子,在她这简直就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大把的人才赶着送上门来。 青楼女子琴棋书画就算不精,但也是长期耳濡目染,都会上几手,所以读书写字定是不必担心,而她们最擅长的就是推销自己。 书坊的体力活可以雇普通伙计办事,但是这管理和推广她手里的新书,由这些女子来做,那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浣溯溪简单的和苏觅说了自己的设想,果然听到浣溯溪这话,苏觅面上的神情顿时认真了起来,她本就聪敏,浣溯溪的话她一听便明白了,直接了当的就这事颇颇向浣溯溪提出自己的疑问和顾虑,可谓是句句直击核心。 但是,浣溯溪却是被问的两眼放光,因为这样越发能表示苏觅的能力真的很优秀。 良久,苏觅有些不好意思停下了攻势,看着浣溯溪说道:“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说了这许多,却是连口喝水的机会都未曾给小姐,当真是不应该。” 安默默的将浣溯溪的水杯推到了其的手边,里头是她早早倒好的茶水,浣溯溪接过冲她笑笑,然后对着苏觅说道:“无妨,苏小姐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说便是,我是诚心相邀,自是会知无不言。” 苏觅道:“不了,我想知道的都已差不多,只是这事我需得好好想想,才好给浣小姐答复,” “是我来的唐突,苏小姐不必介怀,你可再考虑考虑,若是最后决定拒绝,也请告知一声,我在京城的时日不多了,所以希望苏小姐莫要让我等太久。” 说完这些,浣溯溪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苏觅邀她留下用膳,浣溯溪给婉拒了,不过她留了几本书给苏觅,让她看看好做决定。 最近她经常拿书给人翻阅询问感想,便早早的抄录了几本,给出去的都是她抄写的,而从林清浛那拿来的原本,都还在她手上,被小心爱护着。 待到夜色渐黑,苏觅的房间再度被人敲响,顾从研开门走了进来,见苏觅坐在那桌前,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于是悄悄的绕到其背后,观其在做什么。 第139章 结果他发现对方竟然是在看书,不禁究竟是何书,竟让其看的这般入神? 顾从研低头细看,顿时身子一僵,这苏觅看的不是他写的小说吗?看字迹应当不是出自他手,是别人抄写过的。 自己的作品被人当众翻阅,他是感觉浑身难受,他用力的咳嗽了一声,提醒着苏觅自己的存在,见苏觅被吓了一跳,他指着对方手里的书,问道:“这书,你从何而来?” “一个朋友送的,说是觉着很有意思,便送给我解闷。”苏觅没有将浣溯溪的事说出来,因为对方要求她保密。 顾从研手中的扇子轻旋在面前打开,他的书在宫中很是受人追捧,但是都是暗地里流通的,他猜测应该是哪个看了喜欢于是抄写了一本留作观赏,阴差阳错间便到了苏觅的手中。 “世子爷感兴趣?”苏觅见顾从研盯着那书出神,还当是对方也想拿过看上一眼,便将手中的书递了过去。 顾从研接过书,反复打量,确认无疑就是他的作品,只是这书没有她制作的封面。 “世子爷觉得如何?”苏觅询问道。 顾从研一脸复杂的看着苏觅,这读者问作者,感觉自己写的如何,这她该如何回答? 终归不能贬低自己吧,不然将自认为不满意的东西拿出来给人看,这不是昧着良心做事吗? 于是顾从研只好厚着脸皮,对着这书斟酌着夸赞了一番,但是也浅浅的指出来一些不足之处,她毕竟不是职业作家,所以每次观看,还是会发现不少的问题。 听到顾从研的夸赞,苏觅也是赞同的点点头,赞美之词张嘴便来,夸得顾从研微微侧头,面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其实带这书来的朋友,还问了我一个问题,她给了我一些建议,让我不得不重新思考,是否还要在这青楼中虚耗余生。”苏觅心中的天平不断摇摆,可始终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且问你,你是否内心为此挣扎不已,既有挣扎便代表在意,已然在意即是动心,你还年轻,若是当真想换个环境便大胆的去,试都未曾试过便轻言放弃,往后岁月,你便会无数次的想起,那滋味你可想过?” 顾从研没有在苏觅这待太久,毕竟对方手里拿着自己的书,无论是夸赞还是质疑,那滋味都太煎熬了。 而送走顾从研的苏觅,看着桌上的书久久没有动作,最后她合上面前的书,抬眼时眼中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 浣溯溪一行人回到孙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他们才进门孙府的下人们便过来传话,说是今日下午浣溯溪一行人外出的时候,有人前来拜访。 由于孙盈巧事先叮嘱过,来找浣溯溪的人都不得轻易放行,所以今日他们一直拒其入内,直到敌不过那人的坚持,他们去找了被留在孙府的虎子。 “现下人还在府上,由柳公子带着在南苑等候。” 听完下人的话,浣溯溪谢过后抬脚往里走,这会是谁来找她呢?孙府拦下的人,显然是不认识对方,而虎子却又识得,这样的人好像只有一个,而且已经被他们遗忘了许久。 进到南苑果然看见,院中虎子和一人坐在石桌前说着什么,那人背对着浣溯溪,听到脚步声扭过头了,可不就是有些日子不见的严闻。 那晚严闻在酒楼喝闷酒,就是近段时间浣溯溪见他的最后一面,自那以后,就在没见到过严闻。 “溯溪,你回来了。”严闻有些局促的迎了上来。 浣溯溪点点头,也到桌边坐下,客套道:“有几日不曾见你了,怎么今日想起来找我了?我原本还想着你是不是不和我们一道回去了。” “没有的事,我只是有些耽搁了,这几日一直瞎忙活。”严闻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面上的疲态肉眼可见。 浣溯溪见了,猜道:“是因为严琮的事?他究竟怎么了?” 严闻不自觉的身子震了震,低着头不敢看浣溯溪,勉强笑了两声想让气氛轻松些,但对上浣溯溪那双眼睛,他的笑僵在嘴角,最后颓然的点了点头。 第87章 他不行 严琮是个什么样的人, 浣溯溪虽然不熟但还是知道一些的,做为村里唯一的举人, 严琮的性子高傲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 在浣溯溪他们那地方,去私塾上课那是花不了多少钱的,但是所能学到的东西却也有限,要真想学东西,那都是家里花了钱请先生上门来教书的。 而这笔费用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可不小,所以那时候村里有几户凑了些钱请了位先生一起上课,这其中便有严琮。 严琮是严家的长子,严家的家境不错,而严台那也是个有眼界的, 想着自己打了一辈子的鱼,总不能他的儿子也一直跟着他打渔,所以一直很是注重这一点,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能考取功名,出人头地, 他晚年也好跟着沾沾光。 严琮就是在这样的教导下长大的, 也不知是他天性如此还是严台自小管教的原因, 严琮对于这自己未来的规划也很清晰, 就是他要当官,当个大官。 几家人合伙请的先生,一段时间下来, 只有严琮每日刻苦勤学, 其余的皆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所以其他家的人便不想在此事上浪费时间, 不想再请先生这事上浪费钱财。 严家知道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咬咬牙自掏腰包将先生留下了。 第140章 而这教书先生呢, 为了生计也不想断了这往来,加上严琮也确实好学,所以对严琮进行了鼓励教育,常常当面夸赞或是对旁人言说严琮的聪敏,说他将来必成大器。 这话本有着一些客套的意味在里面,但是听得多了,严琮便觉得理应是如此,所以他尚且年幼时便有了,自己将来是大官,不要和平民牵扯过多的好,免得将来给他的名声抹黑,这样的想法云云。 所以严琮在村里,高傲的就如一只花孔雀,对谁都态度疏离带着一丝居高临下,但是村里人朴实简单,听着教书先生的夸赞,看着严闻的做派,还道这话说不定还真有几分道理,所以也没人去纠正和评判严琮的行为。 再后来,严琮过了州试,成了举人,这下更是觉得坐实自己心中所想,行事作风也是越发变本加厉,是以浣溯溪是相当看不上严琮。 而严闻的接人待物,多少也受了些严琮的影响,之所以没变的像严琮那般偏激,大抵是因为在家中相比对于被寄以厚望的严琮,严闻时常在一些方面受到忽视,而他也没有得到和严琮一样的评价,便放弃了继续进学。 严台呢倒是也没多说什么,想着现在严闻帮衬着家里将严琮好生培养,将来严琮高中,那时提携一下严闻也行,兄弟俩不就该互相扶持不是,至此严琮可以说是成了严家的中心。 今年开春的时候,严琮进京准备省试,走的时候可谓是声势浩大,那是当场放下话,必定高中而归,可谁成想这一去便没了消息。 想起上次见到严闻的模样,浣溯溪便想着严琮大概是落榜了,但是她没有挑明,毕竟这事和她无关,她可不想掺和进去。 现在严闻站在她面前,言语艰难的说他有求于自己,她便知定是关于严琮的,严闻性子高傲,从未因自身的问题寻求过她的帮助。 “溯溪,若是有别的法子,我也不会求到你这。”严闻抬眼,那双眼看得出很是挣扎。 浣溯溪没有急着答应,而是让严闻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闻便一脸忧愁的说起他这次进京后的遭遇,他原本一半的目的是想跟在浣溯溪身边,而另一半呢也确实是进京来找严琮的。 来到京城后,这京城这般大他又人生地不熟,要想找个人就像大海捞针一般,但好在王延锡答应过会帮忙找,所以他等了几天后,果然收到了消息。 来到严琮所在的地方时,严闻几乎说不出话来,他那不可一世的哥哥,窝在一个小破院子里,那院子里还住着不少的人,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已,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见到严闻的出现,严琮显得很是慌张,拔腿就要跑,但是如今瘦弱的他又怎么跑的过严闻,很快便被拦下了。 严闻带着其去买衣裳吃东西,最后再严琮不甘的叙述中知道了自家兄长如今的状况。 意气风发的严琮上京赶考,由于自己心中笃定,他虽有些紧张但多的是兴奋,自己的目标很快便要实现了。 但是谁能想到,天意弄人,这一年有近万人参加省试,而只会录取300人。 放榜那日严琮穿着崭新的衣裳,将头发梳理好打算出门接受众人的赞扬,但是皇榜放出时候,上头并没有严琮的名字。 那一刻严琮觉得自己世界都崩塌了,他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一直到夜深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这才终于说服自己当真是没有考过。 科举三年一次,这一次落榜,便要再等三年,严琮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挫败,他不相信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于是他花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买通了一位礼部侍郎家中的下人,得知自己就差一位,便考取进士功名,参加殿试。 这样的消息让严琮怎么能够接受,当下急火攻心,一连高烧了好几日,好不容易人才缓过劲来,但是心里却依旧过不去这坎,他走时的豪言壮语,也成了他无法回家的枷锁。 严闻知道后,极力劝说严琮和他回家,严琮既然只差这一步,这三年好好准备,那时定能一举高中,何必在这里苟且度日,终究只是苦了他自己。 可是严琮硬是听不进劝,他觉得留在这京城远比回家机遇更多,他要留在京城打点关系,为以后仕途做准备。 现在的严琮一穷二白,出身更是在平凡不过了,京城里的人凭什么对他另眼相看,他这段时日吃了不少的闭门羹和明里暗里的嘲讽。 而遇到严闻后,严琮将其身上所有的银钱都给拿了去,说是打点关系用的上,可严家在泽川村也许算的上是大户,但在京城这地方,严琮手里那点钱谁看的上,便这般再度花光了所有的钱,事情依旧没有进展。 听到这里,浣溯溪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有些鄙夷,这严琮这番行径当真是疯魔了,一次失败人便成了这模样,日后又如何能经得住这官场的沉浮。 “就是这样吧,倒也罢了,终归是我自家的事,我也不好来求你。”严闻抬眼看了看浣溯溪的神情再度开口道。 “可是前日,许是我哥他行事太过激进,不知在何处得罪了那吏部侍郎,来了些人,二话不说便对着我哥一顿的拳脚相向,待我找到他时,他已然不省人事。”说到这,严闻的眼眶一下便红了,咬着牙像是在强忍怒气。 “我将他送去医馆救治,想着不能再这么放任他下去,他现在已经得罪了人,吏部侍郎是何人物,若是没有人能帮衬一二,日后再找上门来,该当如何?” 第141章 “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只能到你这来,找你帮帮忙。” 严闻的面上一派的挫败,让他这般低声下气的找自己在意的姑娘求助,往后他还如何在浣溯溪面前抬起头。 “我知道了,明日我去找先生,让他看看能否有好法子。”浣溯溪点点头,应下了这件事。 “当真?你当真愿意帮我?” 严闻原本只是过来试一试的,他和浣溯溪的关系不算亲密,通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才勉强算是个可以说说话的朋友,更何况他知道浣溯溪最看不上这样的事,说到底这事不过是严琮咎由自取。 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谁能想到浣溯溪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这让他情不自禁的的想到,也许浣溯溪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抗拒自己,对方心里还是有他的。 “我只能和先生说说,若是先生说不行,那这事我也无能为力,所以你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浣溯溪看着严闻补充道。 只要浣溯溪肯帮忙,严闻相信事情一定会有转机,他看着浣溯溪娇美的面庞,一时心潮澎湃,激动之下不禁上前一步抓着浣溯溪的手,激动的说道:“溯溪,谢谢你,无论事情成与不成你都是我严家的恩人,我一定会永远记着你的好。” 浣溯溪没预料他会来这么一手,有些愣神的看着严闻一时忘了反应,直到身旁突然伸过来一只手狠狠的拍在严闻的手上,严闻吃痛顿时松开了握着的手,后退了一步倒吸了一口凉气。 安将浣溯溪拽到身后,一双眼睛怒视着严闻,仿佛下一刻将要将其生吞活剥了。 一旁的虎子也是猛地拦在严闻面前,面色不善的喝斥道:“你干什么?!我姐答应帮你,你居然还想占她便宜,我看你当真是不想活了,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不然你当真以为我柳安裕是吃素的!” 浣溯溪见状,喊住正要扑向严闻的虎子:“行了,别瞎嚷嚷了,严闻你先回去吧,明日有消息了我会去客栈找你。” 严闻也知道自己刚才逾矩了,握着被打疼的手看着浣溯溪表示自己当真没有轻薄之意。 浣溯溪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在意,严闻无法只得颓丧的离开了孙府。 严闻走后,浣溯溪正想说点什么,安一扭脸拽着浣溯溪就往房间去,嘴中说道:“珊瑚,打盆水来。” 珊瑚赶忙去准备,很快便端着面盆来到房中。 安板着脸拉着浣溯溪的手浸入其中,细细的给其搓洗,角角落落的没有一寸地方放过的,这越洗小嘴便撅的越高,眼看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浣溯溪赶忙对珊瑚使了个眼色,珊瑚会意的带上房门离开。 “不过是被握了下手,又不是少了块肉,不生气啊。”浣溯溪轻哄着安,方才要不是她拉着,安怕是早就冲上去了。 “握手也不行!”安气哼哼的说道,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头倔强的说道。 “可是往日里,我和虎子他们偶尔也会有这般类似的举动,也未曾见你这般反应,今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别的不开心的事?”浣溯溪奇怪的问道,她当真是不太明白安为何会这么大反应。 “不一样,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对溯溪有不好的念头。”安抬头,看着浣溯溪急切的说道。 浣溯溪眨了眨眼,不好的念头,是说严闻会害她吗?应当不会才是,不过看安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在这时和对方说理,她反手握住安的手,自水中抬起,笑道:“那这样,这会儿我和你握,是不是就能扯平了?” 安垂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低低道:“不够。” 浣溯溪抿唇,耐着性子继续道:“那安你要如何?” 她话音刚落,便见安直直的望着自己,然后抓着自己的手贴向面颊,垂眼在上头轻轻的落下了一个吻。 第88章 严琮 浣溯溪只感觉手心一烫, 心尖有些酥酥麻麻的悸动,忍不住就想将手抽回来, 但是看着面前的安,她抿唇忍下了这一举动,伸手抚上对方的面颊,笑道:“现在好了吧。” “你也不要想得太多,严闻对他大哥很是推崇,听到我愿意帮忙,也是一时激动。” 浣溯溪对着安解释道,见安面上不满浮现,显然并不能被这样的话说服, 她又补充道:“再说了,就算他有不好的念头,不是还有安在我身边不是?你一定会护着我的对不对?” 这下安的面色才好转,看着浣溯溪说道:“恩,一定。” “既然这样, 我们出去和大家一吃用晚膳吧?刚刚那样估计大家都很在意。” 浣溯溪拉着安出去, 和早已开始布置晚餐的珊瑚打了个招呼, 两人落座后菜也上的差不多了, 现在院中的人都是浣溯溪身边最信的过的,也就没那么讲究,并没有多说什么, 大家便自然的围坐在一块。 “姐, 你为什么要帮严琮,要是严闻也就算了, 严琮那家伙可比严闻讨人厌多了。”虎子扒拉了一口饭, 疑惑道。 “你难道看不明白吗?严琮如何本来是与我们无关, 不过严闻上京这一路出了不少力,他求我帮忙,我也不能毫不留情的拒绝,应当在合适的范围内给予一些帮助。” “不过这也仅限与他本身,我最后决定帮严琮,是因为他被人打这一事。”浣溯溪伸手替安布菜,顺带回答了虎子的问题。 “他被打?又不是我们打的他,这有什么?”虎子抬头,还是不明白浣溯溪的意思。 第142章 浣溯溪看着虎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安咽下口中的食物,嘲笑道:“虎子,笨。” 这话把浣溯溪逗笑了,她看着安问道:“你知道?” 安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抬脸骄傲道:“我可聪明了,是因为那天晚上那个坏人。” 没想到安比居然比虎子还看的透彻,浣溯溪心情有点复杂,带着些许骄傲又有些许落寞,她摸摸安的脑袋,突然没有了再往下解释的心情。 那头虎子咬着筷子,对于安嘲笑自己表示很不服气,皱眉在那想着其中得缘由,珊瑚见其还想不明白的样子,开口道:“小姐的意思是,动手的人是曹侍郎的人,又是前两天的事,刚好在小姐出事以后。” 这下虎子总算是回过神来,惊讶道:“你们的意思是说,严琮被打是因为我们的事?那他为什么只是被打了一顿,那不是应该抓起来威胁我们更好吗?” 浣溯溪道:“曹寺大概是提前调查过我们,得知严琮和我们有关联后,他便找人动了手,没抓大概是因为,想要敲山震虎,警告我们的意思,毕竟我们在孙府,他不想给户部留下太明显的把柄。” 虎子恍然的点点头,应声道:“那这样的话,这次算是我们害了他,那帮一下也行。” 浣溯溪看了眼虎子,总觉得这货最近的表现差强人意,是自己对他缺乏管教,还是因为珊瑚的出现,对比反衬了虎子的不足,看来得想法子好好加强一下教育了。 。。。。。。。。。。。。。。。。。。。 第二天,浣溯溪去找王延锡,王延锡在他的小院中,不同于以往每次见到时那闲适安逸的模样,紧皱眉坐在院中不知在想什么,浣溯溪坐下的时候看到对方的面上都是疲倦,可见这两日应是休息的不好。 “先生这几日在忙什么?可别伤着自己?”浣溯溪关切的问道。 “诶,还不就是朝堂之上的那些破事,那些个鸟人,成天的不干正事,就想着怎么占便宜......”王延锡揉了揉额头,抱怨了几句,说道中途似是气不过摆摆手,不再往下说。 “你今日找我什么事,八公主找过你,你近几日应当很忙才是,怎么有空到我这来?”王延锡喝了口茶,问道。 浣溯溪便将严琮的事和王延锡简单说了一遍,然后道:“我知先生对这些事最是不喜,所以我觉得也不用对其有所优待,他身为举人,便按规矩给他找个地方当个幕僚,接下来如何便看他自己的了。” 王延锡点点头道:“严琮我也是认识的,那时候严家带其来找我,也有意问询我愿不愿意教授其学识,严家二老倒是人不错,只是这严琮却是心气高傲,不愿在我门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浣溯溪没想到,严琮和王延锡居然还有这么一出,这么看来要是严琮得知他当年拒绝的是如今的帝师,不知又该该是何种心情。 不过王延锡到是没有因此心有不满,起身道:“行了,这事我会去打个招呼的,他若是自己争气,将来自是不无机会,没别的事,你便先回去吧,我得回屋去睡一会儿。” 浣溯溪告别了王延锡,抬脚便来到了酒楼,如今曹寺的问题不必在顾虑,严闻和严琮即使住酒楼当然也不必担心再被报复。 严闻住的还是先前那间酒楼,当时他们预付了不少的钱,所以身无分文的严闻兄弟俩也是别无选择,只能住在此处。 浣溯溪到的时候,严闻和严琮正在大堂内,见到浣溯溪到来,严闻第一时间便迎了上来,而严琮则是面色复杂的坐在原地没动。 浣溯溪也不计较严琮的态度,看向面前的严闻,严闻见状连忙道:“我哥他身子没好全,这会儿不太方便。” “没关系,我来是为了昨天的事。”浣溯溪摆手道,拒绝了严闻邀她坐下的意思。 “啊,昨日我当真是太高兴了,所以才会......”严闻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解释道。 他还以为浣溯溪仍对昨日的事记在心上,毕竟浣溯溪虽然答应了帮他,但是有了后来那一出,他又担心对方可能会因此变卦,饶是浣溯溪不计较,应当也没这么快将事办好。 “我也不是为了那事,我今天来只是想说,近几日先生会差人来告知,让你兄长去何处赴任幕僚,你们这几日好生休养,皆时听从安排便是。”浣溯溪没心思在此久留,便先一步打断了严闻的话,说明了她此行的目的。 听完这话,严闻有些不敢置信道:“当真?”连那边桌边的严琮也是不由的面上一愣。 严琮此前已经获得了举人的身份,以这一层身份那便可以担任地方官的幕僚,虽然道理上是这么说的,但是这种职位却也不是那么好得手的。 多多少少,这官员之间都是有着利益牵绊的,所以这地方官的幕僚,虽然不是什么多大不了的事,没有关系那也是极难办到。 而作为地方官的幕僚,虽不是正式官职,但是在老百姓的眼中,多少那也算半个官,毕竟是在官老爷面前说的上话的人。 这样一来,即使严琮落榜之事传了回去,大抵也不会怎么样,毕竟这话传回去大概也会变成,虽然严琮落榜了,但是却也足够出色,不然人官老爷怎么会找上门,这样的话晚几年想来必定能高中。 浣溯溪点点头,表示了肯定,这下严闻面上一喜赶忙回身去找严琮,高兴道:“哥,你听见了吗?这下好了。” 第143章 严琮的面色也好看了不少,他起身也不看浣溯溪,估计是不想暴露自己这满脸的青紫,别别扭扭的说了一句:“多谢。”便身形不稳的上了楼。 严闻回到浣溯溪面前,激动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浣溯溪后退了一步,避免严闻又做出昨日的举动,虽然此刻安不在,但是她本人也不喜欢这样的肢体接触。 严闻看的出浣溯溪抵触,面上的表情有点尴尬想说些什么找补一下,但是浣溯溪没给他机会,她点头致意了一下,便招呼林浦离开了。 她在京城的时间不多了,还有许多事未办,书坊的第一家店,自然是要开在这京城的,毕竟这的人,家境和接受新事物的能力都比别的地方高上一些。 日后推广有京城做为范本,也会方便快捷的多,所以这几日她得物色好铺子,孙盈巧给她推荐了几个地段,她决定都去跑上一趟,实际看看情况如何。 这一天忙下来,到家的时候天色都黑了,浣溯溪一脸疲倦的回到孙府,迎面便见安坐在房间门口,和珊瑚说着什么,目光却时时望向院门的方向。 见到浣溯溪回来,安顿时起身小跑着迎了过来,见到浣溯溪的时候,她原本兴奋的表情突然缓和了下来,她放柔了眉眼,伸手出将浣溯溪搂进怀中,附耳道:“辛苦了。” 浣溯溪身子一僵,顿时感觉全身的疲惫都涌了出来,然后又悄悄的消弭而去,她不仅有些贪恋这个怀抱,但她还留有几分清明,知道现在是在院中,院里还有其他的人看着。 于是,浣溯溪迫使自己打起精神,从安的怀抱中离开,摸摸安的脑袋,柔声道:“现在好多了。” 第89章 反着来 在浣溯溪的忙碌中, 时间走的飞快,为了筹备书坊的事, 浣溯溪每日忙的那是脚不沾地,孙盈巧几次来找都是不见其人影。 浣溯溪忙起来自然有许多顾不上,为了方便,她每日由林浦和浣颂轮流陪伴,其余人就留在孙府。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孙府的下人来到南苑告知林浦,有人上门送了口信,说是苏觅苏姑娘约浣溯溪今日见面。 浣溯溪不在府上,林浦听完后, 将消息告知了其余人,安知道后,憋了好几天又不怎么见的到浣溯溪的她,自告奋勇的说是要替浣溯溪去赴约。 林浦行事不像浣颂,完全以浣溯溪的想法优先, 他有自己的考量, 在可以把控的范围内, 他很少规束别人, 安说要去那便去就是了。 不过由于虎子被浣溯溪特别要求,近几日好生读书学习,所以只有安带着珊瑚, 由林浦护送着前去芳林阁。 见到来的是安, 苏觅有些奇怪,她原以为书坊这事浣溯溪很是上心, 应当会自行前来和她商讨, 不过听到浣溯溪因为不在府内, 所以尚不知道此事时,她便释然了。 “所以,今日安小姐,是替浣小姐来的。”苏觅笑道,她挺喜欢安的,安单纯的性子,让她有种多了个妹妹的感觉。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认识的人不多,溯溪忙的时候,我见不到她也很没意思,刚好觅儿你来找,我觉得你很好,所以就过来了。” “你要是有什么要和溯溪说的,和我说了我会去告诉她,不过你别担心,我会让她自己再来一趟。”安笑笑,和苏觅解释道。 苏觅看她那样,忍不住就想伸手摸摸,但是看到安面上的面纱,不由好奇的问道:“我之前便有些在意,安小姐面上的面纱,是为何所戴,若是不方便的话,不回答也是可以的。” 安左右看了看,现在屋子的门关着,屋里的人她都识的,这面纱戴着其实也很是麻烦,于是她解下面纱说道:“这是溯溪和我说的,让我在不识得的人面前戴上面纱,不过现在应该没事。” 青楼女子,以声色侍人,为了保持更好的样貌,多少都会涂脂抹粉,就连苏觅也是,她虽不像别人那般浓妆艳抹,但也略施粉黛使自己看上去气色好些,毕竟女子都是爱美的。 但此刻,像安这般纯天然的美貌,多少还是让苏觅惊叹,那娇嫩的仿佛一掐便能出水的面颊,天生带笑的红唇,以及那双羽睫下的杏眼,看着便让人不觉入了神。 不过苏觅到底阅人无数,短暂的惊叹后,她就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笑道:“原来是这般,我倒是能明白浣小姐这般叮嘱的意味了。” 这世道女子生存本就艰难,尤其是貌美的女子,更容易引来麻烦,而且安的性子这般单纯,若是有不轨之人,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哄了去,也难怪浣溯溪会为此操心。 不过看安不甚明白的样子,苏觅想了想,说道:“浣小姐大抵是怕你被人欺负了去,因为她定是如我这般是觉得你当真是好看。” “真的?溯溪觉得我好看?”安闻言一双眼忽闪忽闪的盯着苏觅,显得异常的高兴。 苏觅微笑着点点头,虽然人的喜好各有不同,但是安的样貌放在哪里都是担的上一句夸赞的,她不由反问道:“她不曾同你说过?” 安有些泄气的低下头去,嘀咕道:“溯溪待我很好,我想要什么她都会由着我,但是却很少主动与我亲密,即使偶尔为之,也都是我主动提及的。” “可是她说她喜欢我,所以人类对喜欢的人都是这样的吗?但是,我很喜欢挨着溯溪,溯溪的一切我都喜欢,我都想知道。” 原本站在安身后的林浦咳嗽了一声,转身出了门,这话他听有些不方便。 第144章 苏觅也没想到安说话这般直接,就是青楼女子说话也鲜少这般热烈的,她不竟有些脸热,习惯性的想到,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对方才这般说话的吗? 但是看到安那双眼中豪不掩饰的忧愁,显然是真的为此烦恼,听自己问起怕是触到敏感处了,所以才说了出来。 青楼之中,男女之情最是常见,各式各样的情爱,苏觅多少都听闻过些,而女子与女子相爱,在她看来也不算罕见,青楼的姐妹中就有不少,所以她对此也是报以平常心看待。 但是女子间的感情很是复杂,原本就比较亲密,有时开玩笑也时常会有些过火,所以这情的界限很难分清,照安所说的话,这浣小姐应当是没有怀以对等的情感。 可苏觅起回忆上一次见浣溯溪,这两人之间的互动和神情,以她的经验来看,分明就是两情相悦,两人的相处就是一对爱侣的模样。 莫不是自己看走了眼,苏觅眨眨眼她对自己的眼力还是有自信的,立马推翻了这一假设,若是不是她错看,那便很有可能是另一种情况了。 想到这里,苏觅掩唇轻笑了一下,看着垂头丧气的安说道:“安小姐,我这里有一言或许会对你有帮助。” “什么?”听到苏觅说能帮自己,安顿时抬起头来。 苏觅挨过去几分,笑道:“有的时候,离得太近了反而看不清,安小姐应当给浣小姐一些空间,让她正视自己的心才是。” 安似懂非懂的皱起眉,苏觅见状不禁失笑,是自己讲的太委婉了,于是开度开口道:“若是安小姐愿意信我的话,今日回去之后,便不主动亲近浣小姐,但是也不用刻意疏离,简单来说,就是按着想法反着来做。” “若是想与浣小姐说话,那边不与她说或是少说几句,若是想亲近,那便离开一会儿,明白了吗?” 安皱眉想了想,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这样不就是完全没机会亲近溯溪了吗?” “安小姐可以先尝试一下,若是受不住也不必强求。”苏觅笑笑,她也只是提供一个方法而已。 “那要这样做多久?”安再度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看,我想时候到了安小姐自然会知道,顺着你原本的心意来就好。”少有能看到这般纯粹的恋情,苏觅也不觉的心情愉悦。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安问了苏觅许多问题,苏觅是个擅长倾听的人,都很好的给予了回答,临走时安对着苏觅说道:“觅儿,今天谢谢你,下次我给你带好吃的。” “安小姐......” “叫我安就好了。” 苏觅正要回话,便被安笑眯眯的打断了,她笑笑顺了安的意:“希望下一次见面,能听到安你有所收获,也替我给浣小姐带句话,说是上次的提议我同意了。” “我会跟溯溪说的,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 又是夜深才回来的浣溯溪看着窗内亮着的灯火,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她手头的事还有许多,之后的作息难以保证,若是安与自己一个房间,怕是也会被她顺带着影响到,累了一个她还要搭上一个安,这未免有些划不来。 安在房内听到浣溯溪回来的声音,抬头打了个招呼,又低下头去看手中的书,浣溯溪见状步了过去,说道:“这么晚了,莫要再看了,伤眼。” 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便将书放在一旁,滚到床里侧准备睡觉。 浣溯溪内心有些挣扎,每次回到房中若是能看见安,她便会觉得心里头安定,而她也习惯了身侧的温度,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提议,她也是很犹豫。 不过想到这也是为了安好,自己努力些争取把事情早点办妥,相信这样的时光应该不会太久,想到这里浣溯溪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打算先提议试试。 “安,我之后的日子,怕是会很忙,你每晚等到夜深对身子不好,不如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夜里一人一间房如何?你放心,白日里还是和往常一般,你不要想太多,我们先试试,若是不行便作罢。” 浣溯溪说完这话,心里就后悔了,安最是不愿和自己分开,听到这话怕是又要伤心了,与其让安伤心,不如在想想别的法子,她心里已经动摇,若是安拒绝她就当未曾说过这话。 就在浣溯溪忧心间,便听安说道:“好啊,溯溪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好了。” “好,那就按你的意思......恩?什么?”浣溯溪有些愕然的看向安。 她方才听到的什么?安这是同意了,甚至都没有犹豫和不满,就这般一脸平静的同意了? “安,你听明白我方才说的话了吗?”浣溯溪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她想兴许是安没听清自己说的话,所以才会这般。 “溯溪不是说,要分开睡一段时间,就按溯溪说的办吧。”安再度表示了同意。 这下浣溯溪听明白了,她嘴张了张,试探性的问道:“你不再想想,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我也不是非要这么做。” “没关系,我知道溯溪很忙,而且也是为了我好,都这么晚了,你也赶紧去睡吧。”安在床上躺好,拉过被子背对着浣溯溪,一副要睡觉了的样子。 不仅没有拒绝,甚至还赶她走,浣溯溪慢腾腾的起身,脑中有些恍惚的往外走,走到半道又听安唤住她,她连忙惊喜的转身道:“是不是后悔了?我......” 第145章 浣溯溪的话还没说完,安便打断了她的话:“今天觅儿来找你,你不在,她让我和你说,上次说的事她答应了。” “啊啊,恩,我知道了。”浣溯溪有些愣愣的应道,看着安再度躺回到床上,她抿唇替安熄了灯,离开了安的房间。 听到关门后,浣溯溪远去的脚步声,安将被子从面上扯下来,一张嘴撅的老高,眼里泪盈盈的,若不是她方才一直记着苏觅说过的话,暗自咬牙挺着,早就忍不住开口让浣溯溪留下了,要是浣溯溪再问她几句,她就要放弃了,所以她背过身去不看浣溯溪。 她将浣溯溪平日里枕的枕头搂在怀中,哼哼唧唧的说道:“唔~溯溪,讨厌。” 第90章 奸商 “小姐, 小姐,小姐!” “恩?”浣溯溪中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看向身边的浣颂。 浣颂无奈道:“小姐,人李掌柜还等着您发话呢。” “啊,抱歉,李掌柜,你说的我都已经知道了,最晚明日就会给你回复,今天就有劳你了,浣颂替我送送李掌柜。”浣溯溪略带歉意的对着李掌柜笑笑,李掌柜倒是不介意, 摆摆手便离开了。 “小姐,你今日是怎么了?是否心中有所困惑?”浣颂送走李掌柜后回到浣溯溪的身边。 浣溯溪摆手,揉了揉额角,低低的叹了口气,有问题的不是她应该是安才对。 “浣颂, 在你看来, 安这几日是否心情欠佳, 亦或是与以往有所不同?”浣溯溪看向浣颂, 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自从那日她提议要和安分房睡之后,她便觉得安的态度有些微妙的不同,以往安总是喜欢黏在在即身边, 面对自己总是积极又主动。 可是分房而睡后, 虽然说话间似乎并没有太多区别,但是她却感受到了明显距离感, 以往自己回去, 安都会第一时间迎上来, 现在却只是站在远处礼节性的打声招呼而已。 以往两人吃饭总是紧挨在一块坐,若是有安觉得好吃的,便会往她碗里夹一份,可现在因为自己的忙碌,两人能一块用餐的时间只剩下早膳而已,可这两天她起来时,安不是已经已然开动,就是早已吃完离开了。 还有对方那些时不时羞人的小动作,和有发现和疑问时第一时间跑来找自己的习惯都不再出现,甚至连以往灿烂的笑容如今都收敛了不少。 这让她不得不反思,这些行为的来源莫不都是因为这分房一事而起?安看着不在意,其实此刻心中正在埋怨她,所以才会有此反常的举动。 但是这些都是浣溯溪的猜测,她总不好仅凭猜测便妄下定论,所以她才会像浣颂求助,这几日因着安的事,浣溯溪夜里睡不着,白天也没有精神应付这些商人,她满脑子都是安,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缘由。 “心情欠佳?在我看来似乎与往常无异,也不见有何异样,真要说的话,昨日用膳时,吃的不如以往多。”浣颂思索着说道,由于这几日浣溯溪经常忙到深夜,他也未曾注意到两人分房而睡的事。 “什么?”浣溯溪有些愕然的看着浣颂。 安的饭量减了?自她认识安以来,她是知道对方有多爱吃,那胃口就好像不见底一般,无论什么时候,安的食欲总是出奇的好,每次看着那样的安,浣溯溪自己都能不觉多吃一些。 可如今安居然吃不下饭,这当真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浣溯溪皱眉再度陷入了沉思。 浣颂在一旁看着,决定不再出声打扰,他其实还有后半句话没来及说出来,昨天安正餐吃的少,那是因为在饭前吃了太多的点心,给腻着了,这才少吃了些,他本是想让浣溯溪规束一下,现在看来浣溯溪已然听不进去了。 “罢了,待我回去找她问问,我们先去芳林阁找苏姑娘。”浣溯溪带着浣颂去往芳林阁,自从得知苏觅同意她的提议后,她还未曾得空前去,一直拖到今日才挤出时间来。 。。。。。。。。。。。。。。。。。。。。。 两人来到芳林阁后,这一次没有上次那般麻烦,芳林阁的伙计直接便带着二人去了苏觅处,想来是苏觅提前打点过的。 苏觅对于浣溯溪的到来表示欢迎,原本她等了几日不见消息,还以为是浣溯溪改主意了,正想着要是浣溯溪今日要是再不来,她明日便亲自去孙府登门拜访。 “苏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这几日正忙,所以才耽搁了几天,还请你见谅。”浣溯溪说着做了个赔礼的动作。 苏觅连忙摆手,说道:“浣小姐你这是哪的话,往后你便是我东家了,我哪受得起这般礼。” 浣溯溪抬眼,看着苏觅,心想果然很会说话,这会儿她俩的事还没正式敲定,苏觅却是悄无声息的将这事给默认了,她倒是没有觉得对方狡猾,反而很是赞许。 “苏小姐,这话就不对了,想来是我上次没把话说明白,我可不是来雇你为我做活的,我是来找你合作的。”浣溯溪笑笑,示意浣颂将她准备好的契书拿出来。 浣溯溪将契书推到苏觅面前,然后说道:“苏小姐,实不相瞒,这书坊我并不打算只开一家,京城这里开的只是第一家,将来我会让这书坊遍地开花。” “但是京城这一家却有些特殊,它既是我迈下的第一步,也是未来所有书坊的总店,往后书坊的新书,新的体验,新的事物,新的经营方式,都会由总店最先开始,然后再推放至各地分店。” 第146章 “而我不能久居京城,并且因着一些原因,也不方便为书坊的事露面,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替我在明面上处理这些事务,以后这个人就是众人眼中书坊的大掌柜。” 苏觅听到这里面容严肃的起来,她明白浣溯溪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她站在台前,在众人看得见的地方经营书坊,实则真正的管理者却是在暗处的浣溯溪。 “浣小姐,便这般信得过我?我不过是个青楼女子,除去别的不说,我从未做过生意,若是一不小心坏了浣小姐的计划,那该如何?” 浣溯溪收回手,支着脑袋笑道:“这你不用担心,做生意自是要担风险的,我既然把这事交与苏小姐,自然是有即使苏小姐砸我招牌我也亦可的准备。” 苏觅一愣,浣溯溪的话也就是说,若是她能做好自是最好,若是自己能力有限,浣溯溪也早已备下后手,所以并不担心。 虽然觉得自己有些被轻看,但是苏觅同时也觉得一丝心安,做生意的事她是全无经验,有人给她兜底那便是底气。 想到这里,苏觅低下头看向自己面前的契书,不由再度惊讶道:“浣小姐,这是!” 浣溯溪指尖轻点着桌面应道:“不错,就如我方才说的一般,既是合作,苏小姐理应分一杯羹,往后书坊所有的收益,其中一成归苏小姐所有,苏小姐可还满意?” “浣小姐当真是大方,我想这一成收益可不是这么好拿的吧?”苏觅将契书拿在手中,看向对面的浣溯溪。 “自然,做生意么,都是有来有往的,苏小姐不懂经营之道,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相信在管理人员方面,苏小姐一定是个中翘楚,是以就如我上次所说一般,这书坊未来的人员都全权交由苏小姐培养管理。” “若是因为人为造成书坊的损失,那便是苏小姐你之过,这损失也自是要苏小姐你来承担,你可同意?若是不同意也不打紧,我们可以再商量,换一种方式合作。”浣溯溪不紧不慢的说道。 苏觅沉默了下来,自古最难测的便是人心,浣溯溪将这重担交到她手中,她不免心里没底,她抬眼看向对面的浣溯溪。 只见对方笑意浅浅的看着自己,那双眼里满是自信,像是吃准了她一定会同意,见自己望着她,也不躲闪,反而微微挑眉,姿态轻松。 苏觅突然明白了安为何会喜欢浣溯溪,像浣溯溪这样的人,往常就像夜里静静绽放的兰花,气质素净沉稳,让人感觉不到威胁,不自觉的向其靠近。 可一旦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就像旭日初升的骄阳,夺目耀眼,带着温柔的强势,散发着难以抵挡的吸引力。 “我同意了,但是一成太低了,我要两成。”苏觅放下契书,看向浣溯溪,她可不是那种遇事就往后缩的女子,既然机会送上门,她也想为自己搏一搏。 浣溯溪直起腰轻笑了一声,向后招了招手,浣颂再度拿出一份崭新的契书,交到浣溯溪手中。 “成交。”浣溯溪将新的契书递给苏觅。 苏觅愣愣的接过契书,她原以为她提出的要求,还需要和浣溯溪拉扯一番,毕竟这可比浣溯溪开出的条件翻了一倍,以长远的目光来看,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却没想到,浣溯溪好像早已猜到她会有此举,连契书都一早备了两份,她不禁问道:“浣小姐,你早就猜到我会这么要求?” 浣溯溪笑而不语,苏觅见状无奈的笑了笑,她算是服了,于是她低头在契书上签字画押。 “那么,苏小姐合作愉快。”浣溯溪将契书收好,这书坊的事事关林清浛,不能走一般的官府认证途径,得去找孙盈巧行个方便。 苏觅知道浣溯溪住在孙府,所以也没有对此提出异议,这契书一签,她反而浑身轻松,不用再瞻前顾后,如今只要定神向前便可。 “现如今,由曹寺出钱赎了身的女子,我会让人去问问意向,但若是人员不够,怕是还得再找,到时该如何?”苏觅很有自觉,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既然人员的事交给觅儿你了,你便依你的想法去做便是了,若是有要花钱的地方,那自然由负责这一方面的人负责。”浣溯溪抬手捻了块点心放进嘴中。 苏觅正想问,负责的人是谁,转念过来一想,那人不就是她自己吗?浣溯溪的意思是,她要是招人还得自己出钱先垫着? 苏觅顿时觉得心气不顺,聪明如她,很快回忆起浣溯溪方才说的话,似乎就隐晦的表达了这意思,只是说的太漂亮,她竟没听出其中的门道来。 正当苏觅暗暗咬牙的时候,却闻浣溯溪又幽幽的说道:“苏小姐,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也不当你是外人了,其实我来之前,给你定下的底线是,三成。” “!!!”苏觅原本还在为自己涨价成功高兴,却听浣溯溪这么说,她突然明白浣溯溪为何同意的这么痛快,摆明了是见她开价太低,怕她变卦。 看着一向得体的苏觅此刻面色纠结的坐在那,浣溯溪心情极佳的说道:“我知苏小姐你不善经营之道,所以我今日给你第一条建议便是,日后可不能一上来就将底牌亮出,那可是会吃大亏的。” 苏觅扶额半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咬牙道:“奸商。” 浣溯溪笑笑,摊手道:“苏小姐,过奖了。” 第91章 何种身份 “既然以后都是自家人, 也就不用这般生疏,觅儿唤我名字便好。”浣溯溪笑道。 第147章 其实书坊前期需要的人并不多, 等店开起来了,浣溯溪相信以苏觅的能力,再不济一家店的人总是凑的出来的,等以后书坊的生意好了,那先前心有顾虑的人,自然会主动上门问询。 就算前期真的遇上了最坏的情况,店里人手不足,需要额外雇人,以苏觅这些年的存银, 应付起来也是绰绰有余。 浣溯溪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想让苏觅提前适应一下未来的生活,为人做活和自己当掌柜的那差别可大了去了,苏觅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在前期多遇到点挫折是好事。 在前头把苦和教训都吸收了, 也损失不了什么, 若是以后生意步上正轨了, 苏觅所在的位置极为重要, 届时再犯下纰漏,这损失才是不可估摸的。 该说的都说完了,浣溯溪便也打算起身告辞, 多亏苏觅是个聪明人, 行事又果断,比她预计的时间少的多, 今日可以早些回去, 久违的和安一道用晚膳, 也好问问这几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浣溯溪正要起身,脑中突的一刺,她不禁扶额揉了揉额角,苏觅见了忙关切的问道:“怎么?” 浣溯溪摆手,示意她无事:“近几日白日里事多,晚上又休息的不好,所以有些头疼,不碍事的。” 苏觅闻言,让浣溯溪等一下,她起身去了里间,没一会儿拿着一个木制的小盒子回来,放到浣溯溪面前说道:“这里头是我之前收到的安神香,这香是一位西域来的客人送的,对助眠有着极好的效果。” 浣溯溪打开轻轻嗅闻了一下,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不刺鼻,闻着很是舒服,便笑道:“多谢,只是我这睡不好是心里头有事,这事没解决怕是再好的香也不管用。” 苏觅正想问是什么事这么困扰浣溯溪,突然想起前几日来她这的安,她眉心一跳,莫不是因为这? “那让我猜猜,若是溯溪都猜不透的事,那估计是和人有关吧?”苏觅看着浣溯溪如此苦恼,意味深长的笑道。 浣溯溪面色古怪的看向苏觅,她总觉得苏觅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幸灾乐祸,但是观其模样,面上真诚的表情又不像是在作假。 对于浣溯溪之前的人生来说,她从没有交心的女性朋友,来京城后认识了孙盈巧和林清浛,但是这两人出身富贵,若是生意上的事,那二人便是最佳的谈话对象,彼此之间能给到很多启发,但若是私事,浣溯溪自认自己和那二人还未到这份上。 但是苏觅不一样,苏觅和她同为普通人,而且苏觅对于人情往来最是擅长,周身的气质也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这样的人很是轻易的就能唤起人的倾述欲望。 浣溯溪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觉得询问一下旁人的意见,似乎也不是坏事,于是她开口道:“若是原先与你关系交好的人,突然疏远你,你觉得是何故?” “疏远?”苏觅有些惊讶,她应该没让安做到这份上,是做过火了吗?还是先看一下浣溯溪态度再说。 “那近段时间你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或是伤害与她?”苏觅引导着浣溯溪问道。 “不确定,也许有。”浣溯溪斟酌着回道,她现在是真糊涂了,那晚安答应的太快,都没有给她挽回的机会。 苏觅闻言,见浣溯溪看上去像是真不知道原因在哪的模样,于是想知道安都做了些什么:“那你怎知她疏远与你,或许只是你多想了。” 浣溯溪不知该如何描述给苏觅听,总不能说安之前一直与她同床,每日腻在一块,还时不时有些难以启齿的亲密举止。 这会儿浣溯溪回过神来,之前她一直安慰自己,她们二人间的互动,是女子间习以为常的举止,现在看来她早就明白,她与安之间的相处模式早已越界,超越了好友的界限,只是她又无法规束安,毕竟安是人鱼,人类的界限在安看来说不定有些小题大做了。 苏觅见浣溯溪的面色突然蕴出一丝羞涩,紧接着又眉心深锁,看来是有些话不方便出口,通过上次安和她的描述,她大致能猜到浣溯溪要说什么,她眼睛转了转,嘴角轻勾,笑道:“我觉得大抵是你多想了。” “好友之间,也不是日日都要待在一起,她有自己的生活,你总不能要求她时时都将心思放在你这,溯溪你不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过蛮横了吗?” “且不说家人之间尚不能完全管束对方,你与她只是好友,你有何权利单方面将你的需求强加于她?” 浣溯溪愣愣的低下头,苏觅的话她竟找不到一点反驳之词,对方说的没错,她和安的关系一直没有很好的定义,但要论起来也不过就是亲密好友而已,她有什么立场去要求安。 安虽然不懂普遍意义上的规矩,但是每次有所行动的时候,都会主动向她征求许可,若是不被允许也会立马向她认错,而且好好的记在心中。 但是反观她自己,浣溯溪发现自己一直站在为了安好的角度,擅自替安做出了许多选择,她也从不曾主动向安表达自己的情感和需求,认为安理所应当的应该明白,并给与回应。 自己这样误以为良好的相处模式,在安看来又是怎样的呢?她可曾注意过? 见浣溯溪似乎想通了什么,苏觅觉得是时候再添把火了,她故作歉意的说道:“也许是我多嘴了,溯溪你如此在意此事,当真只是交好的友人吗?你是不是混淆了自己的感情?” 浣颂一直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听着,他垂眼视线落在浣溯溪身上,观察到其肩头微微的颤抖,其实这也是他困惑许久的问题,浣溯溪和安到底是何关系?他心中已有答案,只是这当事人却好像还深陷其中。 第148章 她混淆了自己的感情?对她来说安不仅仅的好友?那是什么? 合作人,救命恩人,还是亲人,亦或是...... 恋人? 浣溯溪一直沉默不语,让苏觅觉得对方是心有顾忌,于是她继续说道:“两情相悦是世间难得之事,若是遇着了,身份,地位,甚至于性别,抛开这些去瞧一瞧,对方是否值得你去争取这段感情,就这般毫无作为的放过,难道不可惜吗?” 浣溯溪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匆忙道:“觅儿,我今日还有事,就先走了,待之后我敲定了店铺的位置,再来与你细说。” 说完,浣溯溪也不等苏觅回答,她便闷头往外走去,浣颂紧跟其后。 苏觅摆摆手,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心想这二人以后若是修成正果,可得给她重金答谢,这么一想她又觉得书坊的事,她心平气顺了。 。。。。。。。。。。。。。。。。。。 浣溯溪匆匆回到孙府,一路绷着脸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浣颂本就不是话多的人,浣溯溪不说话他便也不搭腔,两人所到之处无不透着一股冷凝之气。 安原本正和虎子在院中习字,见到浣溯溪今日这么早便回来,她面上不由得一喜,但随即硬是将面上的笑意收了回去。 虎子见到浣溯溪,当即抬头向其打招呼:“姐,你今日这么早回来?” 浣溯溪步履匆匆的路过虎子身边,微微侧头致意了一下算是回应,目光划过一旁的安,便飞快的收回了目光,脚步不停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随即房门关上,一副他人勿扰的模样。 安的心中不免一紧,她原本还想和浣溯溪打声招呼,她这几日克制自己的感情克制的很是辛苦,每天就靠这三言两语的缓解心中郁气。 而且通过这几日的尝试,浣溯溪也确实有了一些变化,可今日居然这般冷漠,安不由说完慌了,她看得出浣溯溪心情烦躁,况且对方跟虎子打了招呼,却像没有看见自己一般。 是自己做的太过分,让溯溪伤心了?溯溪是不是生气了,要是以后都不喜欢自己了怎么办? 浣颂看了眼浣溯溪紧闭的房门,又看向另一边的安,见其一副天塌了一般的模样,他不免心中一叹,开口道:“小姐今日在外遇着些事,此时正是烦恼的时候,我们别去打扰,让她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诶~这挣钱可真不容易,看看这几日都把我姐忙成什么样了,老颂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人去打扰我姐的,我就在这守着,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学,绝不能再让她一个人操心这么多事。” 虎子说完这些,再度挺直了腰板,继续方才未写完的字。 安听着浣颂的话,面色稍稍好转了一些,心里打定了主意,溯溪只是太累了,等等晚饭的时候,自己就和她认错,再也不这么做了。 但是,众人在院中用晚膳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浣溯溪的身影,浣溯溪依旧将自己关在房中,珊瑚去敲门喊其吃饭,被告知不饿,让众人不用等她,还叮嘱了珊瑚,不要任何人来打扰她。 珊瑚应声应下,却听浣溯溪又额外交待了一句,说是尤其注意安,这下珊瑚愣了,下意识的看了安的方向一眼,又赶忙告诉浣溯溪自己知道了。 等吃过饭,安就坐在院中,一直看着浣溯溪房门的方向,她要在这等浣溯溪出来,可她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也不见浣溯溪有要出来的意思。 珊瑚拿了件外衣给安披上,劝道:“安小姐,夜深寒凉,小姐说了今天谁也不能去打扰,我们还是先回房歇息吧。” 安不听劝,固执的要等浣溯溪,若是浣溯溪再不出来她便自己进去,结果就在这时,浣溯溪房里的灯突然灭了,院中一下安静了下来。 安只感觉心中一下空落落的,鼻尖泛酸,一股孤寂感扑面而来。 珊瑚也是慌了,她还未见过两人这般模样,她赶紧劝慰道:“安小姐,你也听颂护卫说了,今日小姐心中有事,不想见人,但是没关系,明日孙小姐约了小姐,小姐肯定是要赴约的,那时候我们肯定能见上小姐的。” 安抽了抽鼻子,强忍着泪意问道:“真的?” 珊瑚连连点头,连连拍胸脯保证,安这才不情不愿的回了房。 第92章 请自重 翌日清晨, 浣溯溪神情疲惫的走出房门,她一夜未曾阖眼, 只感觉心里闷得慌,转眼间便见天已擦亮,索性也不再房里待着,想着出来透透气。 孙府家大业大,这宅子里头不见多奢华,但却很是雅致,孙夫人平日里喜好摆弄花草,而且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所以孙大人为其专门修建了一处花园, 好让孙夫人尽情施展。 孙夫人呢,也算是物尽其用,这花园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那在京城是小有名气,每年都会在此举行赏花会, 邀各家的夫人小姐一同过来观赏。 这花园就坐落在孙盈巧院子的不远处, 浣溯溪去拜访孙盈巧的时候, 总会从旁经过, 但是她太过忙碌,每每都颇为惋惜的匆匆而过,未曾进去好好观赏一番。 今日起得早, 孙府四下里静悄悄的, 浣溯溪便迈脚来到了这花园。 走到花园附近的小路处,浣溯溪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人的说话声, 她不禁奇怪, 竟然还有人比她起得还早, 难不成是早起打理花园的下人? “对,就是这样,在这里用力,然后对着这个角度。” 第149章 “这样?是这里吗?” 浣溯溪的脚步硬生生的停在了半道,她走的近了说话的声音便明显了,说话的两个人中,有一人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安的声音。 而另一道声音很是陌生,是谁?是谁在和安说话,他们在说什么?安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浣溯溪抿唇,迟疑了片刻,她放轻了脚步声,踩在小路旁松软的草地上,绕了几步,寻着一处假山,透过假山的缝隙,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富丽的花丛中,有两人坐在花园中间的凉亭内,两人挨着坐在一起,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左右。 浣溯溪的心忽的一紧,她不自觉的微微向前探出些许身子,目光盯着那陌生人。 那是一个生的极为漂亮的男人,不同与寻常男人硬朗的线条,这男人浑身都透着秀美二字,尤其是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风情四溢。 而此时男子支着下巴,满脸笑意的望着安,手指不时的在桌面上划动着。 浣溯溪心头跳的飞快,鼓噪的声音让她觉得心情异常的烦躁,她是个懂得欣赏他人的人,若是平日里遇上这男子,说不定她也会多看两眼,但是近日她却觉得这人哪哪都让人不喜,光是看着便心中不快。 她皱起眉头看向安,却见这时安恰好转过脸看向那男子,安今日未带面纱,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因为兴奋面颊红扑扑的。 浣溯溪看着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其其转身低下头去,说笑声夹着晨间潮湿的花香,不住的扑向浣溯溪。 浣溯溪只觉得这一刻自己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中,周身都冷极了,指尖抠着假山,传来粗糙的触感,心尖和舌根处都是漫漫的苦涩,若是浣溯溪此刻看得见自己的话,她一定会被自己惨白的面色给惊着。 昨日和苏觅的谈话,让浣溯溪的思绪一片混乱,她顺着对方说的话,逐渐的发现自己对安的感情,远远不止是好友这么简单,这对她的冲击很大,她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静,好彻底的认清自己。 回到孙府的时候,她几乎不需要思考,视线第一时间就会落到安的身上,即使着院中还有其他人,她看到安内心第一次觉得害怕,浣溯溪不敢和其对视更不敢对话,她能做的便是迫使自己看上去无事发生一般。 回到房中的她想了很久,她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当真对安有着那般不可言说的念头。 女子之间互相爱慕,她第一次知晓,以前她读过的书中,曾提到过几次,但是太少了,而且描述的也极为隐晦。 因为觉着自己与这情爱之事无缘,所以浣溯溪也未曾将之放在心上,如今回想起来,那些只言片语竟好像成了她此刻迫切需要的说服自己的依据,这是世间常有之事。 起先浣溯溪是抗拒的,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对安是抱有如此的情感,但当她回忆过往种种。 当安扑向她时,她是何种的心情,当安说喜欢她时,她面上是什么表情,当安亲吻与她,她...... 浣溯溪扶额,面颊有些发烫,那日酒楼中的亲吻,她心里是欢喜的,甚至的有些贪恋那感觉,此刻她不得不反思,过往的一切,每当安对她索求时,她到底是为了顺着安的意,还是在满足自己的潜意识需求。 这样的认知,让浣溯溪陷入了一种怪异的自我厌恶中,自己竟是以那样的目光来看待安的吗?她怎么可以利用对方的单纯来达成自己龌龊的念头。 像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浣溯溪开始反复的说服自己,也许她只是被带入了一个误区,是她这几日太累了,才会出现这样怪诞的念头,她和安之间并没有属于情人间的爱意,只是因着独特的依赖性,让她们的关系看着很是特别。 就这样在反复的思想斗争中,浣溯溪一直坐到了天亮,而后她来到这花园中,目睹了眼前的场景。 这一刻,浣溯溪颓然的垂下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她觉得这一刻之前的自己当真是蠢极了,现下这般赤裸裸的嫉妒和占有欲,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她浣溯溪就是喜欢安,那种与世间男女之情无异的喜欢,是想一人独占的对方身心的喜欢,是希望对方也能如自己一般的喜欢。 。。。。。。。。。。。。。。。。。。。 “你想要折几朵?要是多的话,要不要我帮忙,反正我也是闲着。”顾从研看着面前专心折纸的安,有些无趣的问道。 安头也不抬的说道:“谢谢你,但是我要自己折,这是要送给溯溪的,我自己折就好。” 凉亭的桌子上,放着几朵纸折的玫瑰,这些玫瑰的折法很是巧妙,折出来的玫瑰花乍一看宛如真花一般,这是方才顾从研教给安的。 安昨晚回房后,一直睡不着,她就住在浣溯溪的隔壁,她将耳朵贴着墙壁,想听听浣溯溪那边的动静,可是她什么也听不见,她觉得浣溯溪大概是睡了。 但是安心里又着急又委屈,她怪自己这几日的行为让浣溯溪不高兴了,担心的一直在房里偷偷抹泪,一想到浣溯溪可能再也不会理自己了,她便难受的厉害。 最终安还是忍不住,浣溯溪躲她,她在南苑等不到对方,但她记着珊瑚说过的话,明天浣溯溪要去赴孙盈巧的约,浣溯溪是个守约的人,所以一定会去,那自己就去那边等。 一想到这安就坐不住了,她也不在乎现在是什么时辰,径直便去往孙盈巧所在的院落,但是她知道不能因为自己打扰了别人休息,所以她就坐在这花园的凉亭中,从这里看得见外面的小路,要想从南苑来孙盈巧这,必须经过这小路。 第150章 安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等了多久,直到天边出现一抹白,她听到有人与她说话。 “恩,孙府何时多了这么一位小美人,我怎么不曾见过?” 安识的面前和她说话的人,那晚在芳林阁,是这人帮的他们,她也听人说起过面前这人名叫顾从研,是什么世子。 “我叫安,我知道你,上次是你帮的溯溪,谢谢你。”安起身和顾从研道谢。 顾从研有些意外的看着安,这才将安和那晚蒙着面纱的女子对应起来,两人就这么攀谈了起来。 顾从研对安的观感很好,一直到安看着她说出那句:“为什么要喊你哥哥?不是应该叫姐姐吗?” “你怎么知道的?”顾从研震惊的看着安,还从没有人这么轻松便看穿了她的伪装。 “什么?这个很难吗?不是用眼睛看就好了吗?”安奇怪的反问道。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天然属性?这是凭直觉和本能断定了她的身份吗? 顾从研摸着下巴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安,她本来就觉得安的性格和这个时代的女子不太一样,说起话来特别的直接,这种直白的对话让她很是怀念。 不过顾从研的女子身份是秘密,现在安看穿了她可不能就这么当没事发生,于是顾从研循循善诱试图想办法让安帮她保密,她开口问询安这么早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以此寻找突破口。 “所以你现在在这里等这个浣溯溪,是想和她道歉?如果是道歉的话,再送份礼应该会更好。”顾从研帮着出主意道。 安听顾从研这么说,不由的心想,人类应该更了解人类,所以顾从研的建议应当是对的,她顺着顾从研的话问送什么。 顾从研先让安自己想,安回忆过往,以前她只身一人,从没有礼物这一说,直到遇见浣溯溪,她从浣溯溪那边收到了很多东西,但大部分都是她表示过自己想要,浣溯溪才常常记着。 只有那一次,浣溯溪带来的花束,才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收到的,她很喜欢。 顾从研听完安的话,心里盘算着,要送花那可太简单了,她们现在就在花园里,随便采两朵不就好了,可是这府里的花,且不说孙夫人有多爱惜,也未免有些敷衍,好歹送个孙府没有的。 可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找花去,想到这里顾从研眼前一亮,她从怀中拿出彩纸,告诉安,自己可以教她亲手做一束不会凋谢的花给浣溯溪,做为交换条件是安要替她保守秘密。 安原本就没有要说出去的意思,听顾从研这么说便痛快的答应了:“好的,哥哥。” 顾从研一听这话乐了,小丫头反应挺快,于是两人便在这凉亭中开始专心致志的折起纸来。 学会如何折后,安便不让顾从研插手这事了,顾从研觉得甚是没意思,便支着脑袋在一旁看着安折,她一边看不由一边想,想不到在这古代还能看到这样的场景,这不比偶像剧打动人? 尤其是安认真时忽闪忽闪的眼睛,让顾从研觉得这样纯真的模样很是可爱,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安的脑袋,她没有旁的想法只是单纯觉得可爱,所以这么想便这么做了。 当顾从研的手伸到一半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出半道伸出,拦住了她的手,她抬眼望去,却见一个女子正冷眼看着她,语气不善的说道:“请自重。” 第93章 和好 “溯溪!”听到浣溯溪的声音, 安惊喜的回过头来,她不知道方才发生的事, 满脑子都是好不容易见到的浣溯溪。 浣溯溪看着面前这男子,见对方也正回望自己,突然开始与对方较上劲来,她敛着眉一点没有要退让的意思,却感觉自己的衣摆传来了下坠的力道。 为了防止浣溯溪逃跑,安伸手抓住了浣溯溪的衣袍,同时也发现浣溯溪依旧没有将视线转向自己这边,她不由的急了,怒视着另一边的顾从研, 牙齿磨的“咯咯”作响。 正对着安的顾从研,自然没有漏看安的表情变化,她不禁有些无言,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两人突然对自己敌意这么大。 “浣小姐, 我原以为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却没想到你就是这般对待曾有恩与你的人?着实让人心寒啊。”顾从研收回手, 双手抱胸道。 浣溯溪微微皱眉, 对她有恩的人?她记忆中自己不曾有见过此人,但是若要说帮助过她,而她却未曾见过的人, 那大概只有那一晚在她昏迷时就已离开的镇国公世子了。 她的面色顿时复杂起来, 照理顾从研有恩与她,她自是应该以礼相待, 但她二人这第一次会面, 着实算不上愉快。 而且, 虽然浣溯溪未曾见过顾从研,但是这位世子爷在京城那可是出名的很,若是与人提起其的名字,谁人都能说出几件这顾世子的风流事迹来,如此名声在外,浣溯溪怎能对方才的画面不多一分提防。 “我很抱歉世子,若是小人有失礼之处,你尽可以责罚,但是您方才的行为,要是让旁人看了去,或许世子爷不在乎,但是还希望您能替旁人考虑一下。”浣溯溪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具有攻击性。 顾从研挑眉,勾唇笑笑,面上看不出喜怒:“想必你也是听说了些什么?怎么,觉得我方才另有所图?” “不敢,我只是觉得,世间流言毫无成本,张嘴便可说与人听,世子爷无此想法,却不能保证他人不会误会。”浣溯溪抿唇,她心里明白,她不过一介平民,这样顶撞身份尊贵的顾从研,对方若想收拾她太容易了,可是她却不想让步。 第151章 顾从研看了浣溯溪半晌,对方说的是不敢,就代表对方其实认为自己所做之事是错的,她又看了看还在对她吹胡子瞪眼的安,无奈的叹了口气,摊手道:“我虽然爱好美丽的事物,但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从不会强求与人,我觉得安小姐的性子很是可爱,如妹妹一般,不自觉有些失了分寸,我可以为此道歉。” 顾从研知道,她现在是男子打扮,最初为了适应这男女有别的规矩,她费了不少功夫,但是顾从研的心中又有些许的反抗心理,她扮男装是出于必要,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依旧是女子,有些事装的久了就成真了,她不想丢到原本属于她的特性,所以在人少或是关系足够好的人面前,她会释放出一些本性。 不过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让人误会,她那风流的名号,这一部分的习惯也出了不少的力。 没想到顾从研会这么痛快的认错,这让浣溯溪有些愕然,她原本沸腾的情绪,也像是被突然浇了一盆冷水似的,让她冷静了下来,她不曾和顾从研接触过,光是听旁人的话便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未免有些武断。 “我也多有失礼之处,还望世子爷不要介意,我方才也是太多激动了。”浣溯溪带着真心的歉意说道。 “没关系,我不讨厌有话直说的人,倒不如说你很对我胃口,我那晚也不算白忙活,我想我们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那时我们再重新认识一下,现在我想你们二人更需要一些独处的空间,我便先走了。” 顾从研起身,潇洒的离开,安见她离开,喊道:“谢谢你,哥哥。” 顾从研不禁回头笑了笑,这小丫头当真讨人喜欢,她眼睛从浣溯溪身上划过,然后对着安挤了挤眼,示意其可要好好加油。 离开花园,顾从研回到不远处的一间院落,进门便见林清浛坐在桌边,正等着她吃早点,她走了过去,笑道:“时间是不是刚刚好?” 林清浛点点头,递给她热毛巾擦手,顺嘴问顾从研方才去了哪里?顾从研也没有多想,便将花园的事一股脑的说与林清浛听。 “你说说,我这魅力何时这般的小了,竟然这般不招人待见,这还真是头一回,要知道我可是很讨人喜欢的。” 顾从研便说边伸筷去夹桌上的早点,结果另一双筷子横插一筷,将她原本夹住包子给抢了过去,随即她听林清浛问道:“你方才说,你想伸手去摸那女子?” 被林清浛抢走了包子,顾从研也不恼,她点头道:“是呀,我看着她的时候,就想起你小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可爱的紧。” 林清浛原本带着些许冷意的面容闻言缓了下来,嘴角带上了浅浅的笑意,将筷子上还未放下的包子,轻轻放到了顾从研的碗中。 。。。。。。。。。。。。。。。。。。。。 顾从研离开后,安正想和浣溯溪说话,却见对方看着顾从研离开的方向,开口道:“你方才喊他什么?” “哥哥。”安老实的回答道。 浣溯溪心头突然有些生气,她想问问安,怎的这么轻易就和顾从研这般亲近,但是回过头来见安小心翼翼的仰头看着自己,她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浣溯溪抿唇,压下心头的情绪,问道:“这么早,你在这里做什么?” 见浣溯溪终于肯看向自己说话,安赶紧转过身将自己折好的纸玫瑰捧到浣溯溪面前,说道:“我想和溯溪道歉,但是溯溪躲着我,珊瑚说你今天会来这里,我就想过来等你。” “这时方才哥哥教我折的,她说道歉的话送礼会更好,她帮过溯溪,还教我折纸,我便答应叫她哥哥。” 浣溯溪看着面前的纸玫瑰,伸手接过,她触到安的指尖时,觉得有些冻人,她鼻腔一酸,就听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没有折完,不够好看,等回去以后我给溯溪补上。” “你在这等了多久了?”浣溯溪看着安问道。 安眨眨眼思索着道:“我不记得了,我睡不着,想着能见溯溪,就直接过来了,那个时候天还是黑的,不过我看得见,所以没关系。” 浣溯溪紧了紧身侧的拳头,她此刻满心都是自责,安居然在这等了她一晚上,她昨日犯什么混,和安打声招呼不行吗?为什么总是让安为她费心。 “我很喜欢,这里太冷了,我们回去你将这折法教给我,我和你一起折。”浣溯溪对着安伸出手,柔声道。 见浣溯溪变回往日的模样,安立马握住面前这只手,从椅子上站起身子,用力的点头道:“好。” 浣溯溪和安回去后,两人吃过早点便一起将那纸玫瑰折好插在了花瓶之中,放在浣溯溪的床头,而后浣溯溪让安赶紧去睡觉,这在花园熬了一晚上,身子怎么吃得消。 将安哄睡后,浣溯溪却没去休息,她扭头去孙盈巧处赴约,说是孙盈巧约得她,但其实要见的人是林清浛,她就这几日书坊的进展说与林清浛听,并将自己看好的几处铺子告知对方,还细细的说了之后的安排。 林清浛对于浣溯溪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她对苏觅的事也没有意见,至于书坊的第一家铺子,她喊了孙盈巧一起参谋,最后选了地处略偏但是占地最大的一家。 该说的都说清后,浣溯溪拒绝了二人留自己用午膳的邀请,走出几步,她会重新走了回去,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询二人,这京城可有什么好玩之地。 第152章 告别林清浛二人后,浣溯溪匆匆的赶回南苑,她回到南苑的时候安还未起,她轻脚进了安的房间,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 如今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心中的烦恼不仅不见少去反而越发的多起来,对于感情的患得患失,让她心情复杂。 自己是喜欢安的,那安呢?是不是也和她一样的心情,还是只是普遍意义上的喜欢,就像喜欢浣颂他们一样,只是自己占的比重更大些。 即便安曾说过数次喜欢自己,可是安又如何分辨这其中的区别,兴许连安自己都弄错了对她浣溯溪的感情。 而且女子相恋,要面对的东西太多了,她不想安触碰到那些负面的东西,但她还不够强大,没办法好好的保护安,让安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她想要给安想要的生活。 浣溯溪握着安的手轻轻贴在面颊上,轻声道:“无论你是否真的喜欢我,我都会想努力让你奔向我的,你且再等等。” 床铺之上的安哼哼了两声,从睡梦中醒来,见浣溯溪就坐在床边笑盈盈的看着她,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虽然她们分房而睡才没几日,她却觉得已有很久没有在醒来时能第一眼看见浣溯溪了。 安从床上坐起,扑进浣溯溪的怀中,将其紧紧的搂住,窝在其肩头蹭了蹭,小声哼唧道:“溯溪~” 浣溯溪摸摸安的脑袋,轻声的应着安的呼喊,像是想发泄什么一般,安唤了一声又一声,浣溯溪很有耐心的应了一遍又一遍。 等到安终于喊累了,浣溯溪将人从脖子上扒拉下来,正想说话,却觉得脑中一阵恍惚,她疑惑地晃了晃脑袋。 安见状立马小心凑过去询问浣溯溪怎么了,她挨的近,便感受到了来自浣溯溪身上的热意,她伸手抚上浣溯溪的面颊,只感觉对方身子烫的吓人,当即便慌了。 浣溯溪握住安的手,想和对方说自己没事,但是脑中突然晕眩的厉害,下一个回神时,只感觉眼前一阵的天旋地转,人便已经倒在了床铺之上。 第94章 撒娇 在外头听到喊声的珊瑚, 赶忙让浣颂找去找大夫,好在有孙府的名头在, 没过多久,浣颂便领着人匆匆回来了。 大夫坐在床边给浣溯溪号脉,一众人等都围在周围,浣颂见了觉得这么多人围着怕是会碍着大夫诊治,于是迈腿来到了门口,恰好看见正倚门站在外头的林浦。 他扫了林浦一眼,这几日两人同房而睡,他睡在里间,而林浦则睡在外面的软塌上, 两人白日里因为要轮班和浣溯溪在外奔波,所以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碰面。 浣颂也没有了最开始那般抵触之情,渐渐的他们睡前偶尔也会说几句白日出去发生的事,大抵是和浣溯溪有关,让对方第二日留神注意一下。 浣颂已经是个很是内敛的人, 林浦则比其还要沉默寡言, 起先浣颂认为对方大抵也不好相处, 但是主动搭话之后, 发现只要自己说话,对方就一定会给予正向的回应,这让他很是意外, 也有些了些许先入为主的歉意。 林浦会铸刀这点让浣颂偶尔会问些于此相关的问题, 他虽然未完全接纳对方,但是那柄墨仁他却很喜欢, 日日睡前都会仔细擦拭, 他留神到每次自己擦拭时, 林浦的目光都会看过来,起先他有些不自在,但是转念一想,这刀是林浦铸的,用刀的人爱惜,铸刀者自然也会觉得满意便释然了。 “大夫还在里头看。”见林浦看向自己,浣颂将情况简要的说与对方听。 林浦看了他一眼,扭过脸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必太过担心。” 浣颂有些愣神,林铺这是在担心他?他垂眼看向地面,心里有了些莫名的触动。 “恩,是疲劳过度,致使体内中气不足,阴火内生,故而引起的发热,只要静养几日注意休息,少食肥甘厚腻之物便可好转,我再开剂方子,服下后很快便会退热。” 大夫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浣颂听了连忙进去看着大夫将药方写好,然后他便跟着大夫回去抓药。 林浦看了眼房里的状况,见虎子还凑在里头,他进去抓起对方的衣领便将人拎了出来,虎子嚷嚷着为什么抓他出来。 “浣小姐,现在需要静养,你在旁会扰她清净。”林浦将人丢回房中,淡淡的说道。 虎子无言的站在屋里,他承认方才他是话多了几句,但是也不至于到林浦说的这地步吧,但是想到浣溯溪是疲劳所致,他嘟囔几句也就作罢了,心想等浣溯溪睡醒了,他再过去看也行。 珊瑚站在床边看着一脸担忧守着浣溯溪的安,心里挣扎了一番,还是忍不住想替浣溯溪说两句,便道:“小姐这几日忙的厉害,夜里又总是睡不好,会累到也是再所难免。” 安听了珊瑚的话,头也不回的问道:“溯溪晚上睡不着?” “小姐担心自己是不是惹安小姐不高兴了,所以夜里便睡不踏实。”说完她顿了顿,又继续道。 “颂护卫快回来,我先去准备煎药了。” 珊瑚的话见好就收,她行至门口,转身看向屋里两人的背影,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若是二位小姐能尽快互通心意便好了。 人一走安一直强忍着的泪水便成串的落了下来,她看着床上虚弱的浣溯溪,都心疼死了,都怪她不懂事,害得溯溪这般难受。 心中的内疚之情难以排解,安紧握着浣溯溪的手,嘴唇咬得死死的,真恨不得此时难受的是她自己。 第153章 浣溯溪本就没有睡沉,她处在半梦半醒之间,恍惚中听见有人在哭,她皱眉细听了一会儿,这哭声隐隐有些熟悉,好像是安的声音。 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这段日子自己好像经常让安哭泣,明明是想对方开心的,怎的总是事与愿违? “怎么哭了?有什么不开心的,说给我听听。”浣溯溪回握住安的手,微微侧头看向床边的安。 见浣溯溪醒来,安立即凑上前去,焦急的询问道:“溯溪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让珊瑚再把大夫喊回来瞧瞧。” 浣溯溪看着安面上都无暇去擦的泪痕,那双眼睛因为哭泣泛着绯意,这场景虽不合适,但是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是不由的让人心头一颤。 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清楚该有所表现,此刻机会就放在自己面前,哪有让其白白溜走的道理。 “不行,我不要大夫,我要安陪着我,我不要一个人。”浣溯溪垂下眼,略带委屈的说道,末了还悄悄抬眼看了安一眼,又飞快的垂下眼去。 安闻言一愣,睁大了双眼看着浣溯溪,溯溪方才说什么?她何时听过浣溯溪这般说话,还用这幅期许的模样看着自己。 就在安仍在晃神中时,浣溯溪抽回握着的手,一脸乖巧的缩进被褥中,小声道:“要是不行就算了。” 这下安哪还有心思纠结旁的,她赶忙点头道:“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陪着溯溪!” 浣溯溪这才两眼亮闪闪的重新看向安,伸手过去轻轻勾着对方的手指,欢喜的说道:“你真好。” 安的心头猛地一跳,她有些不敢置信的低下头看着浣溯溪道:“溯溪,你现在知道你怎么了吗?” 浣溯溪的面上一红,心下不免有些慌乱,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做出这些羞人的举动来,结果安这是在怀疑自己现在神志不清,往日里在安看来就她这般不解风情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这几天你对我很是冷淡,我不开心。”浣溯溪索性借着这股劲,把自己内心的小情绪也说了出来。 一听浣溯溪这话,安顿时想起方才珊瑚的话,都是自己害的浣溯溪没有好好休息,她越发自责,才止住了泪眼见要再度落下,就听浣溯溪继续说道。 “我喜欢安同我亲近,你不理睬我,我难受,要是我有错你和我说,我一定改,所以安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浣溯溪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她小心的注意着安的神情。 这几日安的态度转变,让浣溯溪真的有些害怕,害怕对方对自己失望,以后两人会渐行渐远。 “溯溪,你说什么?”安这会儿不想哭了,浣溯溪方才说喜欢和自己亲近,这还是头一回,她一颗心跳的飞快,忍不住再次向对方确认道。 浣溯溪:“我说,希望你不要讨厌我。” 安摇头:“不对,前面一句。” 浣溯溪:“有错,我一定改......” “不对不对,再前面一些。”安有些着急了。 浣溯溪皱眉做思索状,口中喃喃道:“我说......” “你说......”安心里着急,忍不住人往前倾,但是浣溯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她只好越凑越近,都快将耳朵贴到对方面上,才听浣溯溪轻轻的说了一句。 “我喜欢你。” 这下安的面上立时笑意满溢,她索性也不坐回去了,就这般挨着浣溯溪,看着对方的眼睛,小心的问道:“真的?” “真的。”浣溯溪心里害羞的紧,但却没有挪开视线,她不知道安能明白几分自己的心意,但是她还是尽可能的想让对方能感受到。 安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处,她看着浣溯溪有些不厚道的想,溯溪生病的时候真可爱,若是往常也能这般就好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珊瑚端着药进来,见浣溯溪已经醒转,而安的面上挂着晃眼的笑意,便知两人定然已经和好,她心里也不由的高兴起来。 “小姐醒了,快将这药喝了。”珊瑚端在药来到两人身边,正想暂且放放将浣溯溪扶起来,突然心头一动将托盘塞到了安的手中。 “安小姐,我厨房里还煨着粥,这药就麻烦你给小姐服下了。” 说完,珊瑚也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风一般的再度离开了房间,倒是也没忘了随手将门关上。 留下安和浣溯溪面面相觑,浣溯溪倒也自觉,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但是却没伸手去接那药碗,而是看着安道:“我身子虚,提不上劲。” 安一时有些迷惑,眨眼看着浣溯溪,就见对方继续道:“喂我。” 这下安明白了,立马拿起勺子舀了一汤匙递到浣溯溪嘴边,浣溯溪却是瘪嘴道:“烫。” 安又缩回来吹了吹再度递了过去,见这次浣溯溪乖乖将药喝下,她心里突然觉得异常的新鲜和满足。 以往都是浣溯溪周到的为她预想想好了所有的事,也在她不经意间就体贴的将事给办了,此刻被对方这般依赖,一种被需要的感觉油然而生,让安觉得很是安心。 浣溯溪喝下药后,便不再多话,她打了个哈欠在闭眼前握住安的手,这才阖眼进入梦乡。 安就坐在床边守着,她答应了浣溯溪要陪着,便一定会做到。 浣溯溪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傍晚,她醒来时便见安趴在床头睡得正香,她摸摸对方的脑袋揭被而起。 第154章 她这一动作,安立马便跟着醒了,她揉眼扶着浣溯溪起身,问道:“溯溪,你觉得好点了吗?怎么起来了,有什么事喊我帮你就好。” 浣溯溪看着她,柔声道:“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现在时候不早了,我回我自己房里去,让珊瑚送些吃食来,你吃后也早些歇息。” 听到浣溯溪还要分房而睡,安一下便精神了,她急道:“溯溪,不要......” 浣溯溪摇摇头打断了安的话,带着浅浅的笑意望着对方:“我觉着分房睡挺好的,时时待在一块儿,反而忘了对方的好,如今分房睡,我才发现自己竟这么喜欢你。” 此刻浣溯溪说话的语气和往日里一般,但是态度却和方才无甚变化,这让安很是惊喜,可是她依旧不想和浣溯溪分开,心里正纠结间,突闻浣溯溪问道:“安,明日要不要出去玩?” 安点点头,能出去玩自是好,但她有些担心浣溯溪的身体,便想劝浣溯溪改日再出去,却被对方瞧出了心思。 “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今日服了药,待明日起来应当无碍的。”浣溯溪拍拍安的手安抚道。 安想了想,若是浣溯溪真想出去玩,也不是不行,便道:“那也行,让珊瑚把药带上,再让浣颂把那个大夫也喊上,叫一辆大一点的马车......” 安正说着自己的建议,却见浣溯溪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下一刻对方便倾身过来,在她唇角轻轻落下一吻,将她未说完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我说,要不要出去玩?就我们两个人。” 第95章 都很好 安将浣溯溪送回去后便回到了自己房中, 珊瑚从浣溯溪那送药回来,将准备的好的饭菜摆在安的面前, 见其支着脑袋傻愣愣的看着前方,担心安还在介意浣溯溪分房而眠的要求,开口劝慰道。 “虽然大夫说,小姐这次高热不传人,但小姐这么紧张安小姐,怕是也不愿意冒这风险,所以这才坚持分房而睡,待病好了,那时小姐说不定就回来了。” 安眨眨眼, 看了珊瑚半晌,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端起面前的碗,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分开睡也挺好的。” 这下珊瑚有些迷惑了,浣溯溪这段时间忙, 所以平常都是她在安身边照看, 对方有多么介意这事, 她是看的一清二楚, 怎的这会儿突然转了性。 珊瑚自然是不知道,她在准备晚膳的时候,浣溯溪和安两人在房中偷偷许下的约定, 因为浣溯溪说只想两个人出去, 所以安理所当然的将这事做为秘密,不打算和旁人说起, 自己一个人放在心里偷着乐。 直到夜里独自躺在床上, 安依旧满心的欢喜, 这一次她一点儿不觉得寂寞,反而因为浣溯溪不再身边,对明天即将到来的约会,越发的期待,她第一次觉得等待的感觉也并不坏。 另一边,浣溯溪将林浦和浣颂喊到自己房中,她今日白天已和林清浛沟通过大致的事项,所以有些事已经最后拍板了,得抓紧时间去落实。 “明日浣颂你跑一趟,将铺子的钱款去和李掌柜结一下,再去芳林阁通知一声觅儿,把铺子的钥匙给她一份,告知她可以开始物色人手了,顺带将这铺子的内部设计稿也给她,让她帮忙盯着些。” “还有记得让她先着人抄写一部分书籍,供内部翻阅,等人都将书看熟了,再让人开始小批量印刷。” 浣溯溪说到这咳嗽了一声,拿过手边的水喝了一口润嗓,打算继续往下说,浣颂见状,劝道:“小姐,你现在身子病着,还是早些歇息,这等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浣溯溪摆摆手,坚持道:“不行,今晚我必须将这些都给安排妥当了。” 浣颂欲言又止,还想再说两句,一边的林浦拍了拍他的肩,止住了他的话头,只见浣溯溪面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说道:“明日我有更重要的事。” 将正事都安排妥当后,浣溯溪让浣颂先回去了,林浦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浣溯溪等着她的吩咐,他二人皆被传唤过来,可方才浣溯溪交代的事都分派给了浣颂,显然是有别的事交给他。 “明日我要和安两人出门一趟,虽然最近很是太平,但难保不会有突发情况,所以还要你跟着提防一下。”浣溯溪看着林浦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跟的远些,二位小姐全当我不在便好。”林浦点点头,面无表情的应道。 浣溯溪的面色闪过一抹不自然,略显尴尬的说道:“在这方面,你果然比浣颂透彻的多。” “上一次芳林阁一事,浣颂他虽不说,但是我知他内心定是不能介怀,所以明日若是让他跟去,怕是会太过紧张,便只好拜托你了,先生差你来帮我,却因我的私事麻烦你,当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王老嘱我保护浣小姐安全,尽可能帮浣小姐排忧,与浣小姐有关的事便都是我职责所在,分内之事,小姐不必有所顾虑。”林浦还是那副模样,看不出喜恶。 浣溯溪看着林浦这模样,不禁有些起了些许好胜心,她倒要看看这人是不是当真什么事都不会对这张淡漠的脸造成影响。 “浣颂不是个好相处的性子,他对人防范很深,除了我们几人,旁人都很难靠近他,你与他共处一室,竟能相处的这么好,说实话,我很意外。”浣溯溪突然转移话题道,她唯一能在林浦身上看出情绪起伏的便是和浣颂相关的事。 第155章 林浦的目光落在浣溯溪身上,像是在琢磨浣溯溪为何会突然说这话,半晌他垂眼,说话的声音比往常轻些:“以前,他不是这般模样。” 恩?这话倒是出乎浣溯溪的意料,她甚至都做好了林浦无视她的准备,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听这意思,林浦很久以前就认识浣颂了?但是她回忆浣颂以往的表现,好像不曾在这之前不曾见过林浦的样子。 像是看出了浣溯溪的疑惑,林浦继续道:“他已不记得我。” 这里头有故事,浣溯溪脑中划过数种可能,浣颂既以不记得林浦,那想来他们相识之时已时隔多年,且应当关系不密切,可林浦却依旧记得,那就代表这段过往对其来说很是深刻。 想到这里,浣溯溪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不由有些兴奋道:“你,是不是对浣颂有些想法?” 林浦没有立马接话,他转身告辞,临出门的时候丢下一句话:“我对他的心思,就如浣小姐对安小姐。” 浣溯溪一愣,她不由摸了摸脸,自己对安的感情当真如此明显?这么简单就被人看了出来?随即她又不由对林浦心生几分亲近,身边有和自己相似的人,倒是能缓解许多不安的心情。 浣溯溪站起伸了个懒腰,她来到窗口,看着外头高悬的明月,自语道:“看夜色,明日应当是个好天气。” 她侧目,旁边的房间里已无灯光透出,想来安已经睡下了,浣溯溪却不舍得睡,她倚着窗框思绪翻涌。 诚然她内心也是希望与安更亲近些,但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后,她却比以往更为拘谨,往昔种种她此刻已不能坦然处之,心中多了许多不曾有的顾虑。 若是言语稍有不当惹了安不高兴怎么办,太过亲密,安错放对自己的情感又怎么办,在一起太过在意对方,无暇旁事也不妥。 最重要的是,浣溯溪担心自己耐力不足,抵不住美色的诱惑,届时伤害到了安,那她当真是无脸做人。 想到此处,浣溯溪拍拍面颊,将窗户关小了一些,在心中默默为自己打气,不急不急,慢慢来。 。。。。。。。。。。。。。。。。。。。 第二日清晨,安早早的便从床上起身,在珊瑚来唤自己起床前她便已经穿着妥当,她笑容满溢的轻脚出了房门,然后小心戒备的来到了孙府的后门。 虽然浣溯溪就住在安的隔壁,但是昨日浣溯溪与她说,今日在后门处碰头,这样的约定为今日平添了几分新鲜感。 安来到后门处的时候,浣溯溪已经等在那边,臂弯处搭着一件衣裳,见到安出现,立时上前迎了两步。 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安三步并两步,小跑着来到浣溯溪的面前,甜甜唤道:“溯溪。” “恩,现在天色还早,有些寒凉,先将衣服披上。”浣溯溪将褙子给安穿上,收拾衣领处的时候,见安盯着自己来回打量,她不由有些羞涩道。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溯溪今日看着有些不一样,真好看。”安双眼亮闪闪的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就是和往常一般。”浣溯溪嘴角勾了勾,牵起安的手往前走。 安却摇摇头,坚持说不一样,说浣溯溪本来就好看,但是今天又不一样的好看。 浣溯溪哼哼了两声给含糊了过去,她今日出门前特地精心的打扮了一番,自从来了京城,要会客的日子她都会稍作收拾,但是也不过是意思一下,但是今日她特地早起细细的准备了一番。 如今安这般夸赞,她自然心情甚好。 “还未吃早饭吧?我们先去吃早点。”浣溯溪拉着安慢悠悠的往前走。 “恩,以往都是珊瑚送过来的,为了不被她发现,我偷偷溜出来的。”安有些得意的说。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与珊瑚说一声便是了。”浣溯溪奇怪道,她二人出门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是,溯溪你不是说只有我们两个人吗?这不就是叫我不要被人发现了。”安奇怪的说道,昨日里浣溯溪那般小声与她说,不就是在暗示她这个意思吗? 浣溯溪讶然,她倒是没想到安会这么想,但是这么想倒也无妨,看安这么开心的样子,她干脆也不拆穿,顺着对方的意道。 “对,真聪明,今日之约是你我二人的秘密,我们悄悄的,不和他们说。”说完,浣溯溪意有所指的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冲安眨眨眼。 安连连点头,她觉得此刻她当真是高兴极了,从昨天开始,浣溯溪就好似变了个人似的,言谈举止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她可太喜欢这样的溯溪了。 浣溯溪带着安在城里吃了早点,然后又在城内闲逛一段时间,最后买了一堆的吃食带着人来到一辆马车处,这马车是她早上打过招呼让其在此等候的。 “溯溪,我们现在去哪?是要回去了吗?”安坐在马车上扭头问浣溯溪,言语间颇有些惋惜。 “想什么呢,这晌午还没过回去做什么,说了今日出来玩,自是要尽兴而归,我们现下要出城。”浣溯溪捏了捏安的面颊笑道。 “出城?出城做什么?”听到不回去,安又来了精神。 “我之前问了人,说是这城郊有处枫树林,这会儿正是赏景的好时候。”浣溯溪开始收拾方才购置的东西,这是林清浛告知与她的,她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忧是否如对方说的那般好。 第156章 “这样啊,只要和溯溪在一块儿,什么都好看。”安不知道枫树什么样,不过只要浣溯溪说好,那就一定好。 见安这么信任自己,浣溯溪心里也松快了起来,应和道:“我也觉得,和安在一块,什么都很好。” 第96章 我教你 想来城郊的这片枫树林应当是名声在外, 浣溯溪和车夫一说,对方便知道她说的是哪, 对她这么早过去有些意外,据车夫说,那地方的景确实不错,不远处还有个湖泊,但是现在的枫叶还不是最红的时候,所以去的人不多。 浣溯溪闻言倒是不觉什么,枫叶最红的时节她们已不再京城,而人少反而更和她的心意,这等自然风光, 若是人多反而失了味道。 马车晃悠悠的载着二人出了城,快到那处枫树林的时候停了下来,浣溯溪牵着安下车,之后的路想要步行前往,她嘱托车夫现在无事, 让其可以再此等候若是觉得不便先回城晚些时候再过来也成。 现在天气转凉, 他们现在又在城郊, 车夫和浣溯溪说了声晚些再过来, 便要驾车离开,浣溯溪今日心情好,见状给了些赏钱, 顿时让那车夫喜得连声致谢, 遇上这么通情达理的主,今日这生意做得当真舒服。 安在不远处踮脚张望着, 浣溯溪打发走车夫正想过去和其汇合, 脚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她低头发现是个小布包。 浣溯溪捡起包裹,里头放着一个木制的小圆筒,圆筒上绑着一张纸条。 见到这突然出现的东西,浣溯溪皱眉左右张望了一下,怀着疑惑打开了纸条。 “有事,信号筒联络,祝好。” 这人说话的口吻,一看便知是林浦,浣溯溪愣了片刻,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面上微微发烫。 林浦这一动作,摆明了是在告诉她,接下来他不会跟的太近,所以浣溯溪若是想做些什么不用顾忌他,但凡需要他,拉开这信号筒,他便会立马赶至。 浣溯溪暗自啐了一口,这人是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她又不是那些登徒子,光天化日的她能做什么! “溯溪,怎么?”安见溯溪久久没有动作,不由跑过来好奇的问道。 浣溯溪有些慌乱的将信号筒收好,抬头故作镇定的说道:“没什么,就是东西有些多。” 她二人上午确实买了不少东西,加之还有一些浣溯溪事先准备好的东西,这一下拿起来着实有些费事,安也不疑有他,挽了挽袖子说道:“没事,我可以拿,都给我。” 浣溯溪知道安的力气大,递过去几件重的物件,零散的小东西便自己拿了,两人就这般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这边的路不算平整,树林生的比较杂乱,让浣溯溪不禁有些担心,这前头的枫树林怕不是也这般,不过好在很快她就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再拐过几个路口后,一阵微风吹来,夹着枫叶拂面而来,浣溯溪被风吹着下意识闭上了眼,紧接着便听到了耳畔安的惊呼声。 “溯溪,快看!这里好好看!”安手里拿着东西,于是只好用肩撞了撞溯溪,提醒对方快些看。 浣溯溪睁开眼,也是一时失语,虽然不是枫叶正红的时候,还有一半的枫叶刚刚转为黄色,但是红黄相间之感也有着别具一格气质,此时的地上已经落下了不少的枫叶,打眼望去这满目风光着实令人赞叹。 应当是往年就常有人至此赏景的缘故,这片枫树林和前头的杂乱的树木不一样,地上碎石杂草很少,相必是那些富贵人家以往出行,都会提前差下人们收拾过,久而久之这块地界就变成了现在这模样。 “当真是不错。”浣溯溪抬眼望去,忍不住感慨道。 安兴奋的在旁连连点头,浣溯溪扭脸望去,见其这么高兴很是欣慰,她带头向前走去,说道:“车夫说这附近还有处湖泊,我们便去那里歇脚吧。” 大概是自小在海边生长的原因,浣溯溪下意识的会偏好有水的地方,而安更是不用说,自小在海中长大,有水的地方便如她的家一般。 那湖泊倒是不难寻,走了才没几步便能看见些许,远比浣溯溪预想中的要大的多,四面枫树环立,成包围状拥着这一汪湖水。 浣溯溪对这里很是满意,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搁置在手边后,久违的就此席地而坐,以往在泽川村哪有这么多的讲究,言行举止很是随意。 自从来了这京城,凡事都得守礼讲规矩,一言一行都得得体,往日里不觉得,这般闲下来当真是觉得累极。 安来到浣溯溪的身旁,也将手头的东西放下,挨着浣溯溪坐下,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般静静的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浣溯溪感觉此刻内心很是平静,她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但是她却无法忽视身边一直小动作不断的安。 浣溯溪扭过脸看向身边的安,正想问安怎么了,却见对方眼神直直的望向前方的湖泊,眼里有着一丝渴望的神情,身子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一般轻轻的晃动着。 最开始浣溯溪还以为安是有什么不舒服,但是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眼前的湖泊,她突然就明白了。 安是人鱼,为了和自己待在一块儿,将鱼尾化作双腿,平日里靠着时时补充盐水来保持身形,自那日起,安离水已两月有余,这是安第一次离水这么久。 尽管浣溯溪不是人鱼,往日里也从不曾听安抱怨什么,但是想也明白这样的行为就算身体上没有影响,心理上也一定很是渴望回归自己熟悉的地方。 第157章 想到这里浣溯溪起身往四周走了走,确保这周围都没有人后,她回到安的身边将鞋袜脱去,撩起衣摆对安说道:“安,要不要和我去湖边转转。” 安闻言望向浣溯溪,喜道:“可以吗?” 浣溯溪拽着她起身道:“小心一些,应当无事。” 两人在湖边寻了块较为平整的石板,浣溯溪坐在石板之上将脚浸没在湖水中,甫一接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担忧的看向身边的安说道:“湖水有些凉,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我不怕冷。”安此刻正准备脱去下身衣物。 浣溯溪见状连忙扭过脸去,只感觉方才一颗心都给吓了一哆嗦,面颊上后知后觉的滚烫异常,待到水花声响起,她才扭过脸来。 此刻安如她一般坐在石板之上,但是下身已恢复成了鱼尾,她身上还穿着衣裳,若是不到近处倒也不打眼。 久违的恢复原样,安的快乐溢于言表,尾巴不住的在水中摆动着,荡出一圈圈的涟漪,那蓝紫色的鳞片在日光下闪着奇异的光泽。 浣溯溪忍不住看的出了神,突然衣袖被人轻轻拽了拽,她侧脸,见安面色微红,颇有些不自然的小声道:“溯溪,你一直在看人家的尾巴,你很喜欢吗?” 浣溯溪并未多想,在她看来安的鱼尾就像一件美丽的艺术品,看着很是赏心悦目,于是点头道:“我觉得很漂亮。” 安闻言面上红晕越发明显,她抿唇用湿漉的眼神看着浣溯溪,最后咬唇挨着浣溯溪的耳边轻声道:“尾巴对我们来说是很私密的。” 话说的轻,但是浣溯溪却听得很是清楚,她慢半拍的回过神来,那她方才不是做了很失礼的事? 浣溯溪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而且,你之前不是还,还让我,摸......” 意识到尾巴的含义后,浣溯溪说话都不利索了,她捂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安蜷着尾巴抓着浣溯溪低低道:“溯溪的话,没关系,你喜欢,我很开心。” 安的目光羞涩而澄澈,一如浣溯溪初见对方时的模样,她不禁动容,即使她们经历了这么多,安对自己却依旧一如往昔。 以往,每次安用这般娇糯的模样对自己的时候,她都会禁不住心动,现在时过境迁,她心境已然截然不同,面对自己的心爱之人这般作态,试问让她如何自持。 浣溯溪凑过去,挨到安的近处,停在与之咫尺之间,哑着嗓子意味含糊的低问道:“是我的话,就可以吗?” 安红着脸,还当浣溯溪是在问她关于尾巴的事,虽然要应承两次这羞人的问题,但她还是应答:“只要是溯溪......” 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尽数堵了回去,她睁大了双眼,唇瓣之上清晰的触感在告知她此刻的状况,那是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感受,从未有过的炙热自呼吸交错间,让她忍不住心颤。 唇瓣的开合,带来了前多未有的体验,水汽渐渐蕴上安的双眸,在逐渐凌乱的气息中,她有些无助的伸手揪住了浣溯溪身前的衣衫。 少顷,唇分,浣溯溪舔了舔唇,抬手捂上安的双眼,低低道:“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 她此刻也是心下慌乱一片,方才头脑一热,她便顺势付出了行动,现在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当真是疯了,也不知道安会不会不喜,她现在不敢去安的反应,脑中一片的空白。 手心处传来羽睫刷过的触感,此刻的安微仰着头,唇瓣上比往日艳上几分,说不出的勾人,浣溯溪抿了抿唇,不觉有些回味方才的感觉。 像是等的不耐烦了,安伸手扯下浣溯溪的手,看着其甜甜一笑,然后有些害羞的扑入浣溯溪的怀中,她搂着浣溯溪,脑袋蹭了蹭,这才好奇的问道:“这一次溯溪亲我的时候,有种很特别的感觉,是怎么做的,告诉我,我也想学。” 这话问的浣溯溪仿佛听见自己脑中一声巨响,她捂脸只感觉此刻什么都无法思考,整颗心就随着安的话躁动不已,她咬唇不过挣扎了片刻,便仰头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放弃了抵抗。 “好,我再教你一次。” 第97章 阵雨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变了副面孔,淅淅沥沥的雨滴来的毫无征兆。 浣溯溪赶忙拉着安起身, 也顾不上收拾东西,寻着一处树荫处勉强避雨,但这也挡不住无孔不入的雨水,很快两人身上的衣衫就尽数被打湿。 浣溯溪抬手擦了擦安面上的水渍,询问道:“还好吗?是我思虑不周,见天气这么好,便想今日定是不会下雨,所以未带伞出来。” 见浣溯溪自责,安笑笑劝慰道:“溯溪, 你在说什么,我喜欢下雨天,雨水很舒服,倒是你,要注意身体。” 安的话语刚落, 浣溯溪便掩鼻打了个喷嚏, 她身子本就还有些虚, 这时淋雨当真是不好受, 她心里也没底,要是这节骨眼上再病倒,怕是没那么容易好了。 “溯溪, 你还好吗?”安顿时紧张起来, 在她的印象中,浣溯溪的身子当真算不得好, 记忆中已有数次病倒, 她现在但凡对方有点风吹草动, 便不由的心中紧张。 浣溯溪想回话说自己没事,但是话还未出口,她便先被这冷意激的打了个哆嗦,带出一股纤弱的可怜劲,让安的心一下便揪紧了。 安将浣溯溪一把搂进怀中,用自己的身子替对方挡去大部分雨滴,口中急道:“溯溪,千万不要生病。” 第158章 浣溯溪愣了愣,安往日的体温较低,但在此刻阴冷的雨滴对比下,倒是显得格外温暖,耳畔还能听到对方胸膛有力的跳动声,她回过神对着安绽开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的,别担心,车夫很快就会回来,我们稍等一会儿。” 雨滴声渐弱,似乎比方才小了一些,鞋底踏在落叶上,发出窸窣的响声,一顶雨伞遮在二人上方,林浦撑着伞开口道:“浣小姐,我来接你们。” 浣溯溪点头,接过林浦手中的雨伞,见对方又递过来两件斗篷,她立马会意接过递给安一件,自己也赶紧披上,将身上的湿衣遮去。 两人穿衣服的光景,林浦已经将二人遗落在原地的物件收拾妥当,这时减弱的雨势又大起来,雨滴打在树叶之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浣小姐,马车就等在前头,快。”林浦走回来手指了指前方,便带头向前去。 浣溯溪正想招呼安跟上,但是对方显然比她更着急。 在浣溯溪低低的惊呼下,安将其拦腰抱起,对着马车所在的方位疾奔而去。 这一下来的毫无预警,走在前头的林浦都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更别说雨伞差点脱手而出的浣溯溪。 浣溯溪急忙稳住手中的雨伞,整个个人蜷缩成一团,惊魂未定的缩在安的怀中。 眼见前头就是马车,车夫就在马车旁穿着蓑衣等候,浣溯溪赶忙让安停下,这幅模样被人看了去,算什么样子。 但是安却是恍然未听见一般,只是扭脸看了一眼一旁的林浦,林浦顿时会意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马车夫看向这边的视线,趁着这光景,安抱着浣溯溪上了马车。 “诶哟,二位小姐可算回来了,这天气说变就变,我在城内见天色有异就赶紧回来,二位小姐还好吧?”车夫未看见方才的场景,只是匆匆瞥见两个人影进了马车,关切道。 林浦截住了他的话头,说道:“回去吧。” 方才他便已经和这车夫打过照面,这斗篷和雨伞也是这车夫这里拿的,所以车夫也未说什么,连忙应了声,猜想二位小姐怕是淋了些雨,这会儿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林浦没有进车厢,他和车夫一道坐在外头,微微侧目看了眼车厢,便收回目光听着车夫有一搭没一搭的絮叨。 马车里头,安将浣溯溪放下,她半跪着身子仰头担忧的看向对方,便见对方面色苍白的打了个哆嗦,随即便是一连串压抑的咳嗽声,顿时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浣溯溪顺了顺气,见安这模样,伸指点在对方眉心,劝慰道:“我没事,你别皱着眉。” 但她这沙哑的嗓音显然不能说服安,安固执的盯着浣溯溪,突然直起上身去扒浣溯溪身上的衣裳。 浣溯溪被吓了一跳,连忙死死抓着自己领口,有些慌乱的看着安,急道:“安,你这是做什么?” 安手上的动作不停,口中回道:“衣服湿了,冷。” 安的力气比浣溯溪大,浣溯溪那点抵抗根本不堪一击,但好在安的动作不算强势,这才没有立时得手。 外头还有车夫和林浦,马车一路往城里去,这会儿脱了衣服,难不成待会儿让自己光着下车吗? 浣溯溪知道安是在担心自己,但她们今日出门并未带更换的衣物,这会儿脱了她穿什么,而且即使有更换的衣衫,她也做不到在这等环境中更衣。 见自己是拉不住衣服了,浣溯溪松手转而握住安的手,一连轻喊了好几声,安才停下动作看向她,她面上滚烫,微微侧头不敢直视安的双眼,低低道:“安,我知你为我好,可这,是在外头。” 安闻言身子一震,这才缓过神来,她光顾着想浣溯溪的身子状况,倒是忽略了这一茬,她后知后觉的想自己是不是又犯错了。 她向后退开些身子,这才看见,经过方才的拉扯,浣溯溪此刻胸口的衣衫开了大半,被雨水打湿的发丝凌乱的贴着皮肤,乌黑的发丝和雪白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因为害羞和焦急,那苍白的肤色渐渐透出几分浅浅的粉意。 安只觉得此刻的浣溯溪当真是好看极了,她一颗心跳的飞快,忍不住凑近了几分想看的更仔细些。 浣溯溪见安终于放弃脱自己的衣服,不由的长出一口气,她赶忙想将衣服穿好,不然等等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她这模样让她作何解释。 可是安突然凑近的身子,让她行动很是不便,她不由得伸手抵着对方肩头,轻声道:“安,你离开些。” 但是安却不退反进,在浣溯溪跟前低低道:“溯溪,得让身子暖和起来。” “我知道,你且等等,马上我们就能回去了到时候让珊瑚准备一下,我们泡个热水澡。”浣溯溪有些无奈道,她也知道现在穿着湿衣服不是明智之举,但无奈环境所限,她没得选。 但随即浣溯溪便听到安,继续道:“还有办法能让身子暖和起来。” 浣溯溪来不及细想安这话是什么意思,对方已经拽下自己抵在二人之间的手,起身吻了上来。 原先安是半跪在浣溯溪身前,此刻起身上前,因着马车高度有限,她无法站直身子,只能手撑着马车车厢挨着浣溯溪维持身子的平衡。 浣溯溪睁大了双眼,她怎么也想不到安会在这时做出这等举动,但对方的攻势显然比她预想的还要迅猛,唇舌很快便被温柔的攻占,她的意识有一瞬间的迷蒙,便被轻易的击溃了防线。 第159章 浣溯溪不禁有些沉沦的伸手圈住了安的脖颈加深了这一吻,那唇齿相依的感觉,让她短暂的忽略了身上的不适。 这时马车突然猛地一震,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二位小姐没事吧,这路有些不平坦,你们多担待些,过了这一段就好了。” 外头的风吹开窗帘让雨滴打了进来,浣溯溪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侧头结束这一吻,将安推开,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安倒是不觉有什么,她舔唇坐到浣溯溪身旁,一脸无害的说道:“之前溯溪亲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身子热的很,现在溯溪有没有感觉暖和些?” 浣溯溪捂嘴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的看着安,但凡方才林浦或是车夫揭帘看上一眼,亦或是马车外的人透过被吹开的窗帘瞧见里头的场景,那该如何是好? 正想和安好好教育一下这问题,便听安继续说道:“我是用之前溯溪教我的,怎么样?我是不是学的很好?” 眼见安不仅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反而一脸期待等待自己的赞扬,浣溯溪只觉心口一口气不上不下,憋闷的很。 但是安这话也提醒了她,自己何尝不是在湖边,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了和方才一样的事,此刻又有何立场斥责安这么做不对。 想到此处,浣溯溪也只能心情复杂的吐出一句:“不错。” 这倒也不是假话,平心而论,方才那段互动若是不考虑外在因素,确实很让人心动,不然自己也不会一不留神就被安带着节奏走。 唇上似乎还有方才残留的触感,浣溯溪余光见安抿唇舔过下唇,面上再一次不争气的升腾起了热意,也罢,只有回去在和她细细说了。 许是这番折腾比二人预计的更费时,没多久马车便到了孙府,到的时候雨也已经停了,三人这狼狈的模样实在是不适合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所以几人走的是离南苑最近的后门。 见到浑身湿透的浣溯溪和安时,珊瑚吓了一跳,赶忙去准备洗澡水,然后又去厨房熬了姜汤。 珊瑚给安准备衣衫的时候,不由问道:“安小姐,你和小姐这是去哪了?怎么湿成这样?” 即便到了此刻,安依旧记得和浣溯溪的约定,笑眯眯的说道:“秘密。” 珊瑚不由的奇怪,这安都湿成这般模样,为何看上去这么开心,不过对方既然不说她也就不问了,她将湿衣服抱起和安说道:“我去厨房看看姜汤好了没。” 说道这,珊瑚的目光在安的面容上顿了顿,继续道:“安小姐这几日是有些上火吗?” 安疑惑的看着珊瑚,不知道对方说的上火是什么意思,她看向一旁的镜中,发现自己的唇色艳丽,比以往要深上不少,随即明白过来,珊瑚应该是看到自己的唇才这么问的。 可她知道这唇色变化的原因,定不是珊瑚口中的上火,于是笑眯眯的摇头道:“没有,没有上火。” 第98章 姜汤 浣溯溪回府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身子入水的那一刻,温暖顿时驱散了身上的阴湿之感, 她将整个人都浸入水中,片刻后她浮出水面,将长发撩至脑后,靠在浴桶的边缘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她抬眼望着房梁,脑中闪过今日发生的种种,最后伸手按在唇瓣之上,手指的水渍打湿唇沿,仿若今日安的舌尖轻舔过一般,她心尖一颤, 往水中又下滑了少许。 少顷,浣溯溪从那旖旎的氛围中挣脱出来,暗骂自己当真是□□熏心,竟然在这独自回味,为了转移注意力一般, 她在水中呼出一口气, 水面之上顿时起了一连串水花。 浣溯溪眉眼微弯, 想起初遇安的时候, 对方还未信任自己,也是这般远远的躲在水中看她,当真是可爱极了。 随即, 浣溯溪收起嘴角的笑意, 下午时安在水中恢复鱼尾,面上那快乐模样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陪自己在岸上这么久, 安从未说过想要回到水中的话, 以至于连浣溯溪也忽略了这一点。 大海是安的家,是养育她长大的地方,她怎么能这么像是无事一般,默许安会一直为她待在岸上这一举动。 想到此处,浣溯溪抬眼遮住双目,灯光透过指缝射进着她的双眼,浣溯溪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未动,直至周身的水温略感凉意她才放下手从浴桶中起身,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今夜的晚膳因着天气渐凉,众人是在屋内吃的,由于饭前喝过一碗姜汤的缘故,浣溯溪吃的并不多,但是安的食欲很好,之前浣颂和她说过安的食欲下降,今日浣溯溪还特地留意了一下,将其吃的心满意足,她忍不住摸摸对方的脑袋,这才是安该有的样子。 其他人见两人之间又恢复到原先的状态也是暗自松了口气,虎子捧着碗笑呵呵的说道:“姐,你们这是和好了?你俩前两天那样子,当真是别扭死了。” 浣溯溪还没说话,安已经抢过话头说道:“我和溯溪关系可好了,没人比的上。” 虎子冷哼一声,开什么玩笑,他虽然这段时间算是承认了安和浣溯溪关系确实亲密这事,但不代表他会因此让步,浣溯溪最近是对他严厉了一些。 但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他姐也是因为关爱他这才严格要求他,也不看看这一干人里除了他还有谁有着待遇。 “说什么呢?要论关系,肯定是我和我姐关系好,你,勉强,勉强打平吧。”虎子一扭头,略显高傲的说道,在他看来才出现几个月的安和自小一起长大他打成平手,已是很了不得了。 第160章 安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她放下筷子,看着虎子较真道:“你说什么?分明是我和溯溪关系最好,你知道今天......哼哼~” 浣溯溪原本听着安和虎子斗嘴正笑着旁观,突然听到安说这话顿时心头一突,连忙转头看去,好在安及时住嘴,只是意味深长的哼哼了两声,看着心情甚好的样子。 刚放下心来的浣溯溪,抬眼发现除了虎子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向安等待下文的样子,她不仅眉梢一挑,这是什么情况? 虎子根本没发现桌上的气氛,他听安的话说一半,不满的追问道:“今天怎么了?” 他今日一天都在屋里看书学习,浣溯溪不在他已是习以为常,而安不在他还道是又出去溜达了,但听这话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他脑中灵光一闪,喝道:“你们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话一出浣溯溪差点没一巴掌呼过去,她立时紧张的看向安,生怕对方一个不留神就将两人间那点羞人的小互动给说了出去。 安毫不畏惧的看着虎子,摇头晃脑的反问道:“我们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反正你只要知道,这些事溯溪只会和我一道做。” 说完,安一脸高傲的昂起头顺带还朝着浣溯溪这边挤了挤眼,虎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安,又扭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浣溯溪,问道:“姐,她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浣溯溪看着虎子,这段时间她确实没心思管这家伙,她心里也有些许歉意,不过这歉意也就一闪而过,她伸手拍拍虎子的肩,在对方希冀的目光中拿起手帕细心的替安擦干净嘴角残留的碎屑,淡淡道:“你和安不同,她说的也没错。” 安闻言对着浣溯溪甜甜一笑,虎子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嘴角抽搐了几下,不甘心的低头愤愤的扒拉了两口碗中的饭。 浣溯溪见了,在桌下捏了捏安的手心,告诫她不要太过张扬,看着虎子道:“近日你也确实长进了不少,我看得出,明日便是中秋,今年我们没法回家过,便在这简单过过吧。” “准你明日一日假,和珊瑚一道上街采买些过节的东西,晚上我们一道过中秋。” 听到浣溯溪松口放他出去玩,虎子顿时重新恢复了精神,生怕浣溯溪反悔,一个劲的点头。 入夜,众人各自回房,浣溯溪坐在桌前听着浣颂给她回报书坊各项事务的进展,听过之后她点点头,说道:“今日辛苦你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浣颂转身正欲离开,浣溯溪又想起什么,张口喊住浣颂道:“今日我们回来的时候恰逢天下大雨,我和安湿了衣衫,林浦不便和我们一道进到马车内,他在外头吹了一路的风雨,身子可还受得住?” 浣颂一愣,不知道这问题浣溯溪为何要问他,随即他觉得可能是因为浣溯溪不了解习武之人的身体素质,所以才有这一问,于是回道:“他是习武之人身体比常人好,且我观他并未有所异样,应当无事。” 浣溯溪闻言点点头,继续道:“没事自是再好不过,林浦说到底是过来帮忙的,你往日里的脾性收一收,也别对他太过苛刻。” 浣颂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他何时对林浦苛刻了,他为人一向如此,浣溯溪不是知道的吗。 见浣颂离开,浣溯溪手指轻点着桌面,这林浦在安的事上今日也算是帮了自己不少,她自然应该礼尚往来,为日后打下友好合作的基石。 回到房中的浣颂,见林浦已经睡下,他匆匆看了一眼,便打算回自己的里间,才脱去鞋子,便听到外头传来几声咳嗽,那咳嗽咳了两声便戛然而止,像是本人强自压了下去。 他眉心一皱,正想当无事发生,但是又莫名觉得心里不舒服,想起浣溯溪的话,他复又穿上鞋,匆匆出了门。 林浦原本听到浣颂回房,已打算睡下,结果对方却又匆匆离开,他不由翻身看向门的方向,好奇这么晚了对方这是做什么去。 等了许久不见浣颂回来,林浦心中奇怪,正想起身出去看看,却听外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连忙转了个身装作已经睡着的模样。 浣颂回到屋中,见林浦好似已经睡着,他将手中的碗放在桌上,犹豫了一下,这才生硬的说了句:“你若是醒着,可以喝了这碗姜汤。” 说罢浣颂便不再说话,径自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林浦原本紧闭的双眼霍然睁开,他利索的翻身下床来到桌边,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姜汤,仰头一饮而尽,即使滚烫的温度灼麻了他的舌尖,唇舌间还有些许未处理干净的姜末,但他依旧觉得很是好喝。 浣颂睡在里头,没一会儿听见那边传来一声:“多谢。” 第二日惯常起的最早的珊瑚,正打算去唤虎子起床,刚好撞见了端着碗从旁边房中出来的林浦,她见状赶忙说道:“林护卫,这碗给我吧,我待会儿一并洗了。” 林浦却是点头致意道:“昨晚的姜汤,麻烦了。” 珊瑚一愣,疑惑道:“什么姜汤?我昨晚睡得早,未曾准备。” 昨天珊瑚给浣溯溪和安准备姜汤的时候,浣溯溪特地嘱托她不用准备林浦那份,说是林浦是习武之人,不喝这个,浣溯溪都这么说了,珊瑚也就照做了,只准备了两人的份。 林浦闻言微微一愣,然后说道:“无事,这碗我自己洗就好。” 珊瑚看着林浦远去有些出神,这时虎子从里头打开门看着珊瑚说道:“我起来了。” 第161章 “柳少爷,方才我好像看见林护卫笑了。”珊瑚看着虎子有些惊异的说道。 “你说谁?林浦?那木头也会笑,看错了吧你。”虎子摆摆手,表示一点不信珊瑚的话。 珊瑚摇摇头不与虎子争辩,和其一道去和浣溯溪打招呼,打算出门采买。 浣溯溪正和安吃早点,见到两人便起身走了过来,对着虎子递过去一个钱袋,说道:“喏,这钱算是给你的零花,你可省着点,别一下全给霍霍没了。” 虎子万分惊喜的接过钱袋,他就知道他姐还是把他放心上的,喜得一边道谢一边往外跑,招呼珊瑚赶紧跟上。 珊瑚看着虎子眼里闪过一丝羡慕,正打算行礼离开,却见浣溯溪又递过来一个钱袋,说道:“珊瑚,这是你的份,这里头装的比虎子的多些,你可别让他知道,我知你是个有分寸的,但是大过节了也给自己买些喜欢的,偶尔任性一回也挺好。” 珊瑚愣愣的接过钱袋,感受到手心鼓鼓囊囊的触感,她心里感动,郑重的说了声:“谢谢小姐。” 浣溯溪一拍她的后背,笑道:“行了,赶紧去吧,那小子估计等的不耐烦了,今天你可得看着他些,别让他玩疯了。” 珊瑚走后,浣溯溪又喊来了浣颂,也递过去一个钱袋,说道:“你都上工这么久了,我还没给你结过工钱,喏,这次一次性给你。” 浣颂见状说道:“这等事,小姐看心情便好。” 浣溯溪失笑,居然还有浣颂这样的人,她将钱塞进浣颂手中,摆手道:“你那刀虽说是我买给你的,但是人林浦着实没收几个钱,我看得出那刀花了他不少心血,你收了刀,好歹也给回个礼意思意思。” 浣颂就这般被浣溯溪赶了出去,他将钱放进怀中,看了眼手中的刀,面色复杂的步入了人群。 第99章 送别几人出门, 浣溯溪扭头瞧见了不远处的林浦,她抬手打招呼道:“林护卫, 昨晚睡得可好?” 浣溯溪笑的兴致盎然,似乎当真对林浦的睡眠状况很是关心,林浦瞧着她,慢悠悠的说道:“天干物燥,浣小姐还是收敛些,安小姐的体质似是很容易上火。” 这还是林浦难得说这么多话,浣溯溪眉梢一挑,余光看向身后的安,随即明白了对方再说什么, 她面上一红,干巴巴的说了句:“劳林护卫费心了,我自会注意的。” 林浦眼中笑意一闪而过,随即点头道:“昨夜睡得极好,多谢浣小姐。” 浣溯溪面上也恢复了笑意, 摆手道:“诶, 林护卫你助我良多, 我不过是还礼而已。” 她看林浦的样子, 便知昨晚怕是有发生什么令其开心的事,浣溯溪也替其高兴,转而问道:“今日是中秋佳节, 我也无甚出门安排, 你要不要回先生那去?” “我与王老并无这般亲昵,他每年都会在此佳节与好友好相聚。”林浦淡淡的说道, 显然是没有回去的打算。 林浦看了看院中的绿植, 复又接着说道:“今年我也有想要共度佳节之人。” 浣溯溪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于是笑笑道:“也好,我这院中人多也热闹些,不过我备了些薄礼,晚些时候你随我去赠与先生。” 林浦点点头,向浣溯溪一拱手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浣溯溪回身坐回到桌边,安将早点推过来些说道:“溯溪,吃这个,这些还热的。” 浣溯溪捏捏安的脸,回想昨晚她在房内忙碌,这人便在她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她问其是有何事,安拉着她的衣袖问自己今日回去不回去睡。 这般娇俏的作态,浣溯溪差点便顺了对方的意,但好在她坚持住了,很是艰难的拒绝了安的邀请。 结果安一听浣溯溪不过去,便耍赖扑倒在浣溯溪床铺之上,哼唧着说道,浣溯溪不过去那她就搬过来。 浣溯溪拿她没辙,伏案忙到深夜,这才哄着睡眼朦胧的安回去了,自己又回到房中。 浣溯溪现在的打算是不想和安太过亲密,她希望借由一点距离感,来逐步引导安的感情,另一方面也是给两人的感情留下一些转圜的余地,她此刻能力尚浅,还不足以强大到可以让安毫无忧虑的和她在一起,所以两人现在的相处模式她已经很知足了。 “溯溪,什么是中秋节?”安歪着脑袋,好奇的问道。 “中秋是和喜欢的人团聚的日子。”浣溯溪想来想回答道。 “要是喜欢的人,为什么要等到中秋再在一起,平常不能在一起吗?”安疑惑的追问道。 浣溯溪看她,心想如果世人都像安这般简单便好了,她笑道:“人心是很复杂的,容易被太多的事左右,有时候他们需要一个借口或者理由,迫使自己心安理得的说出心中所想。” “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人,只要喜欢对方,对方便一定会回应你的心意。” 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嘟嘴道:“人类可真麻烦,不过我喜欢溯溪,溯溪也喜欢我,无论是不是中秋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 浣溯溪听着她在那小声嘀咕,唇角上翘,对呀,她何其幸运,能喜欢上安。 。。。。。。。。。。。。。。。。。。。。。 下午,浣溯溪提着礼品坐马车前往王延锡处,随行的有安和林浦,原本浣溯溪是打算和林浦一道去的,但是早上出去的三人都未回来,她不忍放安一个人,安也有意想跟着去,于是三人便一道前往。 第162章 来到王延锡的住处,发现小院的门开着,里头却是空无一人,浣溯溪疑惑的看向林浦,不由担心道:“先生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院中没有打斗痕迹,来时也不见周围有何异样,应当是无事。”林浦环顾四周回道 浣溯溪将带来的东西放进屋内,走出门询问不远处街边的摊贩,可曾看见王延锡去了何处。 摊贩收了浣溯溪的赏钱,努力的回忆着说是不久前好像看见王延锡独自一人往河边去了。 浣溯溪闻言顺着朝着河的方向一路走去,果然在一处僻静处远远的看到了王延锡的身影。 王延锡的小院本就地处偏僻,出门不远处就是河道,沿河道一直往里走,这块地界平时便没什么人走动了。 “先生,你在这做什么?” 浣溯溪来到王延锡的身后,发现其手里提这个小酒壶,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酒盅,而另一个酒盅就放在他的身旁,里头斟满了酒,看这架势好似不是其一个人在喝。 王延锡头也不回说道:“你们怎的有空想起我来了?今日我在此地会老友,你们可别扫了我们的兴。” 浣溯溪闻言抬头左右看了两眼,心中隐隐有个猜想,她顺着王延锡的话说道:“今日是中秋佳节,我来看看先生,不若我去为先生准备几道下酒菜?” “不必了,我少年得意时进京,那时也曾有过志同道合的至交,这么些年过去了,时过境迁,那时立下的誓言,有些早已兑现,但有些却是今生再无机会。” “到最后,便就只剩我这个最不像样还在这皇城里头,今天是中秋,总要有人与他们说说话,不然这世间还有听得他们的聒噪。” 浣溯溪心下不由感触良多,当年王延锡还在她家教书时,远不是这番模样,那时候的王延锡三十不到的年纪,生性豁达热诚,总是又许许多多的的想法,脸上也尽是爽朗的笑颜。 时常陪着尚且年幼的自己和虎子胡闹,小时候的虎子没少成为二人逗弄的对象,自之前重逢后,这段时间以来。 浣溯溪感受的到,她认识的王延锡已然换了模样,正值青年却活的极为老成,行事作风也与以往大相庭径,若不是身上还残留这一些昔日的模样,浣溯溪当真是认不得这人了。 可见,王延锡离开的这些年,定然是经历了颇多的曲折,方才那三言两语中透出的无奈和寂寥,实在让人唏嘘。 三人在河边陪着王延锡静静站了会儿,安突然走到王延锡身旁蹲下身子看着河面说道:“你做的是对的,无论什么样的人,死后灵魂都会回归大海。” “大海孕育了一切,自然也会迎接每一个归来的人,你对着河道说话,他们听得见的。” 王延锡举到嘴边的酒盅一顿,复又放了下来,他看向安,神情让人琢磨不透,但是安却像是在肯定他的行为一般,对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溯溪,你的这位小友当真有意思。”王延锡仰天大笑了几声,从地上起身,一挥手。 “走吧,回去了。” 浣溯溪拉着安跟上,仔细想想这还是安和王延锡第一次会面,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三人回到小院,王延锡将手中的酒壶随手一方,坐到院中的躺椅之上,看着安好奇道:“溯溪,不给我介绍介绍?” 浣溯溪上前一步说道:“这是我至交好友,也是我最为信任的人,名唤安。” 王延锡点点头,目光绕着安来回的打量,半晌突然笑道:“这般性子在如今这世道当真难能可贵,溯溪,你的身边似乎总是有许多出人意料的事。” 浣溯溪见状也是附和的笑道:“确实,安对我来时亦是极为特别。” “哦~如何特别?你说来我听听。”王延锡像是极为好奇一般,眯眼一脸玩味的说道。 浣溯溪心中一突,林浦能看出她对安的心思,她倒也能理解,毕竟林浦在她身边多日,之前也见过数面。 但若是王延锡这一照面,便知晓一切,她不由的紧张,自己这般明显,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看穿她的心思。 “想什么呢?你认为林浦在我身边多年,像这类事我还看不明白?”王延锡将浣溯溪不说话,复又开口道。 要是这么说的话,浣溯溪便能理解了,原来是有前车之鉴,难怪这么快她就被其识破。 几人就这般说笑了一阵,王延锡一点都没有对安和浣溯溪的关系表示出任何不满,这让浣溯溪心中很是感动。 天色渐晚的时候,浣溯溪打算回去,她邀请王延锡和她一道去孙府过节,被王延锡拒绝了,眼见说不动对方,浣溯溪也只能遗憾作罢。 待到门口作别的时候,王延锡看着安,对着浣溯溪道:“你这位小朋友,想来身份来历不简单,你既然信她,我便不刨根问底,只希望你知道,若你真心喜她,她也真心待你,你定要好好护着她。” 浣溯溪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的,随即询问了一下回程的时间,便打道回府。 回到南苑的时候,天色已然渐黑,虎子几人都已经回来了,珊瑚见人到齐了便说道:“人都齐了,我去将饭菜端来。” 既是中秋宴,那今晚的方才规格自是不同以往,浣溯溪踹了虎子一脚,说道:“你还不赶紧去帮忙,这么多菜你还正打算让珊瑚一个人搬?” 虎子咧了咧嘴,嘴里嘟囔着跟着珊瑚而去。 第163章 第100章 佳节 今日众人的心情显然都很好, 虎子和珊瑚忙活着摆桌布菜,而林浦和浣颂各自在院角处站着, 也不知在想什么。 安拉了拉浣溯溪的衣袖,好奇的指着浣颂说道:“溯溪,浣颂在做什么?为什么总是偷偷看林浦?” 浣溯溪闻言看向浣颂,果然留意到了对方面上些许不自然的神色,她玩味的勾起唇角,看来自己早上说的话显然是起作用了,浣颂这会儿估计正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无事,只是他有些害羞,现在不好意思和林浦说话。”浣溯溪笑着回道。 她看向林浦所在的方向, 见对方一脸坦然的站在不远处,似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浣颂的动作,也没有要主动打招呼的意思,浣溯溪挑眉,看不透林浦此刻表现的深意。 “害羞?害羞是什么?书里常说这词, 我却不是很明白?”安收回目光, 对于这问题显得很感兴趣。 浣溯溪看向安, 对于这个问题她也没办法很好的回答, 她想了想,斟酌着说道:“大概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不会让自己或对方不开心不满意, 所以不敢轻易表现出来。” 见安还是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 浣溯溪想了想,又举例道:“安, 第一次亲我的时候, 应该有一些害羞的意味?” 浣溯溪说着, 自己都有些不自信起来,安面对自己的时候当真有害羞的时候吗? 因为说话的内容有些不方便被人听见,浣溯溪是在安耳边轻声解释,安觉着耳朵麻麻的,不自觉的就收紧了抓着浣溯溪衣袖的手。 不过显然这样的回答给了安些许启发,她恍然大悟般的睁大了眼睛,然后又有些迷惑的皱起了眉头。 浣溯溪伸指戳着她的眉心,笑道:“想不明白就莫要想了,往后你自会明白的。” 正巧这时,虎子和珊瑚以及收拾妥当,喊众人吃饭。 一行人挨个入座,今日的晚饭吃的晚,此刻月亮已爬上展露其貌,正是一边赏月一边用餐的好时候。 虽然天气有些微凉,但是今日的餐桌上备了酒,小抿一口后,便觉得身子立时暖和起来。 浣溯溪举杯对着众人说道:“今日是中秋佳节,可惜的是我们今年不能和家人团聚,但是出门在外身边的人就是家人。” “我很幸运,身边能有诸位的陪伴,也希望来年我们还能这般团聚,到时人只会比现在更多也更为热闹。” 众人都是举杯附和浣溯溪的话,浣溯溪坐回椅子上,正要将杯中的酒喝下,却被安半道伸手拦住。 “溯溪,不能喝。”安皱着眉自浣溯溪的手中夺下了酒杯,拿的离浣溯溪远远的,面上一脸的不赞同。 浣溯溪讶然,有些疑惑的问道:“安,你这是做什么?” 安将酒杯凑到鼻前嗅了嗅,有些嫌弃的移开脸说道:“上一次,曹寺那个坏家伙让溯溪喝了这个,让溯溪不舒服,这不是好东西。” 听到这话,浣溯溪明白了,安这是还惦记着上一次曹寺的那次事件,想来自己那一次怕是给安留下了心理阴影。 “安,我那一次是喝的太多了,其实酒没有好坏之分,适度的喝对身子是有好处的。”浣溯溪耐心的解释道,她往后喝酒这事怕是免不了,得提前给安做好心理建设,不然每次看到她喝酒,安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警惕的护着看向浣溯溪,显然这样苍白的话语远没有那一次实实在在倒在安面前的浣溯溪更有说服力。 浣溯溪有些苦恼的抿了抿唇,她对酒倒是没什么执念,倒不如说不喝更好,出于长远考虑,她还是继续开口道:“你看,珊瑚他们不是都喝了吗?” 安闻言看向桌边的其他人,果然见众人都喝下了杯中的酒,只是反映各不相同。 浣颂并没有太大反应,一如他往常的模样,反倒是林浦不过一杯酒下肚,白皙的面容便立时升腾起了两朵红晕,配着他招牌式的冷漠脸,显得颇具喜感,看的浣颂难得的对着林浦露出了几分笑意,忍不住出口打趣了几句。 而那头虎子喝下酒后,就龇牙咧嘴的一个劲咳嗽,另一边虽也有几分不适应的珊瑚,连忙给他倒了杯水,让虎子去去嘴里的味道。 安看过后确实不见众人有难受的模样,她眯眼狐疑的看向自己手中的酒杯。 浣溯溪见状忽然也不坚持了,反而支着脑袋,饶有兴致的看着安,笑道:“你不让我喝,不如自己试一下,这酒到底是何滋味?” 酒这东西换作平常,浣溯溪定是不会主动开口让安喝的,但是安从未尝过酒,浣溯溪觉得有些东西还是要亲身体验一下的好,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剥夺安的体会这种感受的权利。 这话倒是让安的面色缓和了下来,她端起酒杯一脸凝重的看着,然后又转头看向浣溯溪,待浣溯溪再次向她点头表示支持之后,安闭着眼一下将杯中的酒尽数倒入口中,一口咽下。 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后,安低着脑袋,身子一阵的颤抖,久久没有抬起头来。 原先浣溯溪还一脸笑意的等着安的反馈,渐渐的她面色紧张了起来,直起身子小心的问道:“安,你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见安没有立马回应,浣溯溪的心顿时提了起来,难不成人鱼不能喝酒? 就在浣溯溪打算起身扶安回屋的时候,安霍得抬起头,一双眼亮灿灿的说道:“溯溪,这是什么?酒好厉害,有一种麻麻热热的感觉,好喝又不好喝。” 第164章 安舔舔唇看着已经空了的酒杯显得有些意犹未尽,主动伸手去够桌上的酒壶。 浣溯溪见状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方才安的模样当真是把她吓着了,没想到安居然会喜欢酒。 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安已经第三杯酒下肚了,还有再要续杯的意思。 她连忙按住酒壶,皱眉道:“不能再喝了,我知你喜欢,但是一次不可喝太多。” 安嘟嘴显然出不满的神色,讨好道:“再喝一杯,就一杯。” 浣溯溪的态度丝毫不容商量,她摇头看着安道:“方才你不让我喝,此刻我已让你喝了三杯,你是不是也该听话?” 安的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一脸无辜的笑道:“那我也同意溯溪喝了,我和你一起喝。” 浣溯溪默然,早知道安有成为酒鬼的潜质,她从一开始就不该让安碰酒。 往常自己在吃穿用度上对安很是纵容,但是喝酒不一样,这事没得商量,浣溯溪将酒壶递给浣颂,嘱托大家谁也不许给安倒酒。 众人点头应允,安顿时耷拉下脑袋,不满的看着浣溯溪。 浣溯溪摸摸她的脑袋,无奈道:“今日先吃菜,再不吃这饭菜都要凉了,你若是真想喝酒,改日我们寻个日子我陪你喝。” 这话换回了安的笑颜,她喜道:“说好了!” 浣溯溪点头道:“说好了。” 一众人等就这般有说有笑的赏月共度佳节,等饭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孙盈巧前来拜访,浣溯溪起身相迎。 对方是过来问候中秋佳节的,问浣溯溪这等日子为何不上街逛逛,今日的京城可是很热闹的。 浣溯溪摇头道:“这一趟上京,发生了许多事,今年我就不凑这热闹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孙盈巧闻言表示理解,将带来的礼品送给浣溯溪,又闲聊了一会儿后,因为还有约在身,便起身告辞。 浣溯溪想着他们一行人麻烦孙府这么久,也是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她也将自己备下的礼品,让林浦和浣颂拿着随孙盈巧一道送过去。 送走孙盈巧,浣溯溪回到院子里,虎子和珊瑚还在桌前说话,安却不见了踪影。 浣溯溪奇怪了走了几步,发现安蹲在院中假山的一处角落,正缩着身子全身戒备的盯着角落某处。 见状,浣溯溪上前,问道:“安,怎么了?” 一听到浣溯溪的声音,安顿时一个转身扑进了浣溯溪的怀中。 还未等安开口,角落中传来窸窣之声,浣溯溪只感觉怀中的安身子一颤,下一刻一个黑影自草丛中跃起,而同一时间安已经躲到了浣溯溪的身后。 浣溯溪下意识抬手将眼前的黑影抓住,定睛细看才发现竟是一只通体黑色的猫。 这猫身材娇小,看着应当还不大的年纪,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歪着脑袋看了浣溯溪一会儿,竟也不挣扎,反而“喵~”的叫了一声,便去蹭浣溯溪的手背。 浣溯溪看了不禁心中一软,觉得这黑猫当真可爱,她将其抱进怀中,手指逗弄着黑猫的下巴,而黑猫很是受用的发出了享受的呼噜声。 “安,别怕不过是只猫而已,不伤人的,你看,多可爱。”浣溯溪一边逗猫一边侧脸安抚安的情绪。 “我知道是猫。”安的声音响起,她从浣溯溪身后走出,依旧后仰着身子,怒视着浣溯溪怀中的猫。 而原本温顺的黑猫,再对上安后也是自浣溯溪怀中直起身,身上黑毛直立,对着安不住的发出“哈!”的声音。 浣溯溪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一猫一人,没想到安和猫居然会这么不对付。 泽川村在海边,气候较为潮湿,也不知是不是因着这原因,村中和镇上都极少能看见猫。 浣溯溪是喜欢猫的,难得看见这么漂亮又亲人的小猫,她心里是想和其多玩一会儿,若是这猫无主,说不定她还会留下这猫。 可是既然安这般不喜欢,那她自然是要站在安这一边的,想着她颇有些不舍的将猫放在地上,拍了拍对方的脑袋,示意其快走吧。 那黑猫却是喵喵的叫着,不住的绕着浣溯溪的小腿蹭着,很是不愿离开。 浣溯溪无奈道:“我知你不想走,若是可以我也想将你留下。” “但是没办法,我喜欢安,她与我很重要,所以你只能回你自己的家去了。” 浣溯溪的话音刚落,面颊处突然传来一抹柔软的触感,安柔声道:“喜欢,我也喜欢溯溪。” 浣溯溪愣了片刻,霍得捂脸起身,这一下将那黑猫也给惊走了。 此刻浣溯溪顾不上什么黑猫,立马扭头看向周围,所幸院中只有背对着她们的虎子和珊瑚,无人发现安方才的举动。 她紧张的对着安说道:“不是说了,人前要注意些,你怎么可以这般突然。” 安却是歪头又凑了过来,低低的说道:“可是我想亲溯溪,现在就想。” 浣溯溪面上一红,随即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她皱眉立时拉着安来到桌前,检查桌上的酒壶,发现原先还有大半壶酒的酒壶早已空了,这酒壶是放在她和安面前的,其他人不会动,只能是安喝的。 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留神,竟让安偷偷喝了这么多酒,看着此刻冲她一直笑的安,浣溯溪叹了口气,对着虎子和珊瑚打了声招呼,便赶忙拽着安回了房间。 第165章 第101章 才将房门关上, 浣溯溪的腰间便多了一双手,安从后面环住浣溯溪, 靠在其肩头小声的问道:“溯溪带我回房间做什么?为什么要关门?”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安身上的温度比平日了高上不少,透过单薄的衣衫,让浣溯溪原本感到些许凉意的身子迅速暖和了起来。 浣溯溪手扶着门板,忍不住绷紧了身子,手指蜷起,她单手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这才振作精神拉下安虚环着的手,带着人往床边去。 “我带你回房自然是要睡觉, 你今日喝了太多酒,明日我再问你的罪,这会儿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休息。” 浣溯溪说完倒了杯水,端到安面前,说道:“先喝点水, 不然夜里该口渴了。” 安却没有伸手去接, 歪着头看向面前的水杯, 突然背过手去, 前倾着身子娇声道:“我不喝,除非溯溪你喂我喝。” 浣溯溪看着面前的安,拿水杯的手抖了抖, 现在这情况当真是磨人, 安看着虽然不见行动不便,但必定已然酒醉, 如今这些行为看似在撒娇, 却总勾着人往深里细想。 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自己下流的浣溯溪, 依着安的话,将杯子递到了安的嘴边。 这下安果然听话的张嘴,杯身倾斜,到底是因为借力之故,水杯倾倒的速度不好控制,细小的水流顺着下巴蜿蜒而下,打湿了安胸前的衣襟。 安的伸指拭过一滴水渍,舌尖轻舔,不满的看着浣溯溪道:“溯溪,湿了。” 此情此景,浣溯溪禁不住呼吸一滞,一颗心跳的和打鼓一般,她觉得她也有些眼晕,而今晚她可不曾饮酒。 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这边撩拨,试问天下有几人抵得住这诱惑,浣溯溪背过身去狠狠咬住舌尖,但却在慌乱中失了力道,淡淡的铁锈味在嘴中蔓延,浣溯溪眼眶微润却也清醒了几分。 “溯溪,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背过身去?”身后传来安委屈的话语。 浣溯溪即刻转过身来,却见安步步紧逼,盯着她哀怨的问道:“溯溪,你说你喜欢我,对不对?” 浣溯溪情不自禁的后退,点头应道:“不错,喜欢。” 安面色稍缓,继续上前问道:“有多喜欢?” 小腿触到床铺的边缘,浣溯溪退无可退,跌坐在床铺之上,仰头道:“自然是最喜欢。” 安俯下身子,凑到浣溯溪面前,眸光深邃的追问道:“真的?” 浣溯溪咽了口唾沫,嘴唇噏动下吐出两字:“真的。” 安顿时展颜一笑,复又皱起眉头,琼鼻耸动了两下,惊疑道:“溯溪,受伤了?” 浣溯溪想起自己方才咬伤的舌尖,想着估计是自己嘴中残留的血腥味被安闻见了,立马捂嘴道:“没有的事。” “溯溪,为什么说谎?”安撑着身子跪在床铺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浣溯溪。 浣溯溪被迫向后倾倒,用手撑住身子,正要说话,却见安俯下身来,拽下她捂着嘴的手。 浣溯溪的力气在安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轻松就被其拽下,她正要张口说话,却见安双手轻捧着她的脸,轻哄道:“没关系,痛的话舔舔就好了,我来帮你。” 话音刚落,浣溯溪立时瞪大了双眼,双唇被略带强势的堵住,舌尖的刺痛在不住的抚慰下转为细细的酥麻之感。 她的意识开始有些飘忽,撑着身子的手禁不住抖了抖,最后失去了支撑的力道,人便摔倒在床铺之上。 对于突然失去目标的安,面上出现了片刻怔忪,随即便看向此刻微微气喘的浣溯溪,再度倾身下来。 浣溯溪连忙伸手捂住安的嘴,让其不要再靠近。 这时门外响起了珊瑚的问话声:“小姐,你们还好嘛?需不需要我帮忙?” 浣溯溪慌乱的看向门边,生怕珊瑚此刻推门而进,她张嘴欲要回话,却在这时身子猛地一颤,一个透着些许娇媚的惊呼溢出她的喉间。 安此刻抓着她的手,舌尖划过她的指节,正眸光闪闪的看着她。 听到房中异样的喊声,珊瑚心中疑惑,有些担忧的再度喊道:“小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进来吗?” 两边情况都很是紧急,浣溯溪连忙一把将安拽进怀中抱住,以防对方再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口中急忙回道:“不用了,我们马上便睡了,你和虎子也早些休息。” 听到浣溯溪的回话,珊瑚放下心来,应了一声,说道:“那我便回房了,要是小姐有任何需要,随时唤我。” 浣溯溪连忙应声,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远,她这才长出一口气,只感觉整个人都累的很。 但是她怀中的人显然没有珊瑚那么好对付,安挣扎着从浣溯溪的怀中起身,然后伸手便去解浣溯溪的身上的衣服。 浣溯溪大惊,耳畔听着安暗含着怒气自语道:“这味道,讨厌,溯溪快脱掉。” 浣溯溪奇怪,自己身上能有什么味道,脑中思绪一闪,顿时想起方才自己曾将那黑猫抱在怀中,难不成安是在嫌弃她身上黑猫的味道。 见安这般执着,浣溯溪无奈,只得止住安的手,连声相劝,说道:“我自己来。” 将外衣脱去,只穿着里衣的浣溯溪抬手嗅了嗅,觉得应当是没有味道。 安便一头钻进她的怀中,脑袋不住的来回蹭动,她的所处的位置敏感,浣溯溪禁不住身子微微颤抖,立时红了脸。 第166章 但好在安很快便停下动作抬脸,看着溯溪满足的说道:“是溯溪的味道,喜欢,溯溪身上只要这样就好。” 浣溯溪讶然,她不禁奇怪,自己从未在身上闻见任何味道,安说的是何味道? “溯溪方才说,最喜欢我对不对,那为什么从不对我那般做?” 就在浣溯溪分神间,安有提出了新的考题,浣溯溪疑惑道:“什么?怎么做?” 安撑起身子,抓过浣溯溪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之上,面色微红的说道:“溯溪,摸摸我,就像你对那个讨厌的家伙做的一样,我也要。” 去细究一个醉酒之人在想什么,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浣溯溪轻笑一声,忽又觉得安分外可爱,竟然会吃一只猫的醋,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浣溯溪顺着安的意思,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轻抚过面颊,最后下巴处轻挠了两下,笑问道:“这下满意了?” 安开心的窝进浣溯溪的怀中,浣溯溪本以为这互动终于要到此结束了,却不曾想,安坐在她怀中,抬眼看着她,认真的说道:“还有这里。” 浣溯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愕然是安微微挺起的腹部,她方才是有揉过那黑猫的肚子来着。 她嘴唇微张,竟不知该说什么,她真的很想抓着安的肩膀质问对方,到底知不知道此刻说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见浣溯溪没有动作,安不满的催促道:“溯溪。” 浣溯溪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看安正要将衣服揭开,她连忙伸手按住,慌道:“不用揭起来,隔着衣服就好。” 安到也没坚持,安分的坐着等着浣溯溪动作,浣溯溪只感觉手心处已沁出汗水,她能感觉到掌下那因为呼吸而带动出来的起伏。 她一咬牙,闭眼艰难的移动着手掌,每动一下,仿佛就要用光她全身的力气。 少顷,浣溯溪怀中的安身子发出细微的颤抖,浣溯溪连忙问道:“安,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安摇摇头,抬起头面颊泛着潮红,双眼湿漉的看着浣溯溪道:“溯溪,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但是我不讨厌。” 浣溯溪只感觉心脏倏地一下被揪紧,她猛地收紧手臂,埋首在安的肩上,许久,才红着脸低喃道:“真的是够了,今晚到底是谁醉了?” 。。。。。。。。。。。。。。。。。。。 今日是中秋佳节,各家都团聚在一块,严闻在客栈中等了许久,不曾等到浣溯溪的消息。 他原以为,远在他乡,中秋之际浣溯溪或许会邀他一道过中秋,到头来还是他自作多情了。 严琮早几天便已经去赴任了,他没跟着一块去,打算再待几日便和来时计划的一般,同浣溯溪一行人一道回去。 却未曾想这时间拖着拖着,竟拖到了中秋还不曾动身。 这还是严闻第一次一人过中秋,他坐在桌边内心生出了一股浓浓的孤寂之感。 “客官,客官您歇下了吗?楼下有人找您。”门外传来了小二的声音。 严闻几乎是一个箭步窜到门边,一颗心跳的飞快,还好溯溪没有忘记他,总算是来找他了。 他火急火燎的往楼下跑,走下楼梯的时候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一双手及时扶住了他。 “做什么跑这么快?我又不会跑。”说话的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严闻连忙和对方道谢,站稳身子后抬头看向来人,诧异道:“哥?怎么是你?” 严琮的面色带着笑意,他拉着严闻走到一桌酒菜前,笑道:“今日是中秋,你我皆不在家中,不能和父亲母亲一道过节,我们兄弟俩便凑合过吧。” 第102章 雨夜 今日本是个天气不错的日子, 虽然有些许凉风,但是白日里太阳晒的人很是舒服。 可这会儿夜里风突然大了起来, 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雨滴便从天而降,吹的酒楼的门咯吱作响,小二自二楼下来嘟囔着将门关上了半扇。 严闻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严琮,对方正将斟满酒的酒杯推至他的面前,用着他熟悉的笑容说道:“这次的事,也多亏了你的帮忙,想不到以前跟在我屁股后转悠的小屁孩,现在都已经快认不出了。” 严闻接过酒杯,看着面前的严琮, 虽然对方伤势已经好全,但是还看得出些许痕迹,他在心底不由一涩,离家时他大哥是何种的意气风发,这会儿看着尽是透着不和年纪的颓丧。 他斟酌了一下, 饮下杯中的酒, 试探着问道:“哥, 你不是才上任吗?怎的今日有空来这?” 严琮面上闪过一丝阴翳, 闷声灌下杯中的酒,复又扯出一个笑容说道:“怎么,莫不是你早已有安排, 这是在怪罪我打扰了你的好事?” “哥, 你怎么能这么说,见到你我自是开心, 我只是担心你这般过来, 会不会惹那边的人不喜, 毕竟你好不容易才得以上任。”严闻连忙解释道。 酒杯搁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严闻的面上因为酒气渲染出几分暗红,他低着头小声说了句什么,严闻没听清正想问问,便见严琮抬头长叹了一口气。 “这番进京,让你见到我这般模样你定然很是失望吧,莫说你,连我自己都抬不起头,今日是中秋佳节,我们都不在家中,我想着在你离京前再见你一面,怎么说做兄长的也得请你吃顿饭再走。” “也莫要再说我那些不开心的,说说你吧,我离家这些日子,家中可还好?” 第167章 见严琮似是心里有事,但又不愿提及,严闻也不打算勉强了,毕竟自小他都是以严琮马首是瞻,即使如今严琮稍有落魄,但在严闻的眼中这也都是暂时的。 严闻:“家中一切都好,父亲和母亲时常挂念你,前段时日你和家里断了联系,他们很是担忧,这才让我上京来看看。” “是我不孝,让他们挂忧了,以后我定会亲自回去领罚。”严琮感慨的说道,说起父母他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思念。 严闻忙安慰道:“哥,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只要回去,父亲他们已是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罚你,你可莫要这么想。” 严琮笑着将严闻的酒杯满上,转了话题问道:“我离家前,听父亲他们正在商议你的婚事,现在如何了?” 一听这话,严闻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沉了下来,不作声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此番上京一来是想看看严琮的近况,二来是想顺带拉近和浣溯溪的关系,但其实里头还藏着一些他自己的小心思。 浣溯溪自海匪一事后,身份水涨船高,以前他们的婚事,大都人觉着是门当户对,甚至隐隐觉着严家更高一分,他娶浣溯溪那是绰绰有余。 但现在不一样了,浣溯溪受赏,加上王延锡的回归,这村子里的话风便全然换了样,都说是他严闻配不上浣溯溪,浣溯溪若是嫁了,那便是下嫁。 这样的话落在严闻的耳中,他自是心中愤慨,但他明白这就是现状,且不说之前浣溯溪就不愿嫁他,如今更是看不上他。 是严闻想着就算怎么也得努力争取一下,他寄希望在京中的严琮,盼着自己的大哥已在京中某得一席之地,能给想个办法帮他某个出路,好让他在地位上能和浣溯溪先达成一致高度。 可谁成想到京之后,得到的却是严琮落榜,自暴自弃的消息,最先他是满心的为严琮担心,但事情解决后,他内心深处难免也有着一丝小小的埋怨。 如今严琮问起这话,无无疑是戳中了严闻心中的痛处,看着面前为自己斟酒的严琮,严闻酒气上涌,一股脑的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悉数说与严闻听。 严琮安静的听着严闻的话,时不时将严闻空了酒杯倒上,论阅历,严琮比严闻多多了,他怎么听不出自家弟弟对自己的不满,他眼里暗色翻涌,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观察着严闻的状况。 “所以这王老很是中意浣溯溪,对她的事给予了很大的帮助?”严琮的上身往严闻那靠近了一些,问道。 “是,是吧,原本溯溪,她,就很聪明,胆子也很大,有了王老,帮助,现在她已经,已经走得,太远了。”此刻严闻已然喝高了,大着舌头含糊不清的应道。 严琮坐了回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神斜斜的看向桌面的一角,半晌他突然对着开始不自觉向下点头的严闻说道:“二弟,我想了想,离家这般久实在是过意不去,不如此番你回程,我去告个假先回家看看,你帮我先去和浣溯溪他们打个招呼。” 严闻晃了晃脑袋,听到严琮的话,喜道:“行,行啊,我去说,父亲他们,见到哥,一定很高兴。” “那便这么说定了,今日你喝了不少,就到这吧,我让小二送你回房,我这便回去告假,你可得等我回来一道。” 严琮招手让小二带着酒醉的严闻回房,正打算走,复又和掌柜的交代了几句话,这才步出门。 此时天空中竟落下丝丝缕缕的雨来,严闻在沿街的小贩处买了把伞,撑开伞低头步入雨中。 这雨来的突然,一扫街道上热闹的氛围,人群四散奔走着匆忙避雨。 推搡间严琮不知被人从后方撞了一下,手中的雨伞脱手而出,他人也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等他缓过神来,撞他的人早已不知去向,而他的伞落在远处,被一只手捡了起来。 “喂,那是我的伞。”严闻像那人喊着,正要起身过去。 便见捡伞的人看了他一眼,装作未曾听见的模样,撑着伞便朝着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严闻心中火起,起身欲追却再度被人群绊倒在地,这一次他的手掌被地上的碎石划破,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骂骂咧咧的起身,那捡伞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雨势渐大,这一会儿的功夫,严闻的身上已经尽数湿透,看着鲜血自掌心滑落,他伸手摸入怀中,将手上仅有的钱摸出后,竟只剩五个铜板。 今晚这一顿饭花光了严琮身上所有的钱,他咬咬牙再度来到方才的小贩处,张口再要一把。 小贩看了他一眼,抬眼问严闻要五个铜板,严闻大惊,质问道:“你说什么,我方才在你这买,不过三个铜板一把,怎么现在就要五个了?!” 小贩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是方才的价,你也看到了,现在这雨伞是紧俏货,数量有限,我就是卖十个铜板都有人要,五个已经算便宜的了?” 严琮不敢置信这小贩竟然这般坐地起价,若是买了这伞他便身无分文,接下来的日子又该如何度日? 他正犹豫间,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来到摊贩前,小贩一见来人,立马殷勤的说道:“秦公子,买伞吧,这雨这么大您先拿去用,这钱改日再说,你可千万别淋着了。” 那秦公子也不推辞拿了伞便走,严琮看在眼里,立马上前和小贩说道:“你也先给我一把,这钱我改日定会给你的,再不然你看见那边的酒楼了吗?我弟弟住在里头,你明日报我的名,他会将钱给你。” 第168章 小贩上下打量了严琮两眼,不屑的笑道:“我说这位,您是哪位?就这五个铜板小生意,您还赊账?” 严琮只感觉面色燥热,他强压怒火道:“方才你不也行了方便,大不了,之后我付双倍。” 小贩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大笑了几声,说道:“方才那秦公子,其父可是朝中大官,我自是不担心他付不起这钱,您呢?您又是何人?与我说了这般久,我看这伞您买与不买也无甚区别,就别挡着我做生意了。” 严琮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恨不得上前狠狠教训这小贩一顿,可是小贩做的是走街生意,身上那是一身的腱子肉,而他严闻是个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怎么打的过对方。 他抬眼抹了把面上的雨水,死死的将小贩的容貌记在自己的脑海中,双拳紧握,鲜血混着雨水自指缝低落。 许是被严闻的样子吓到了,小贩皱眉看着其,正想张口质问几句,却见严闻只是一扭头跑入雨中。 看着严琮狼狈离去的身影,小贩不屑的哼了一声,低骂了句:“怂包。” 翌日,严闻自梦中醒来,敲着胀痛的脑袋,唤小二给他打水来。 小二送水上来的时候,交代了严琮昨晚让转达的话,严闻洗了把脸愣神道:“我哥说要和我一块儿回去?” 随即,他便想起昨晚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趁着酒劲就这么答应了,此刻他心里不免有些打鼓,这事他擅作主张答应了,也不知道溯溪会不会介意。 第103章 归程 中秋之后, 浣溯溪重新回到忙碌之中,不同于之前的全身心投入, 如今她傍晚的时候尽可能的会和安一道用膳,在睡前与对方说说话。 若是实在抽不开身,就让浣颂去将安带到自己跟前来。 不得不说这样的小任性,却让安很是受用,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和依赖的感觉,在很大的程度上抵消了安患得患失的不安感。 中秋佳节的第二日,浣溯溪问睡醒后精神饱满的安是否还记得前一晚发生的事。 得到的却是安一脸单纯的反问:“昨晚有许多事,溯溪说的是哪一件?” 这话堵浣溯溪哑口无言,她言语含糊的提示了一下, 却见安依旧不得要领,她有些恼火觉着就她一人这般一头热当真是难受。 结果安却落落大方的说道:“若是溯溪说不出来,那不如再做一次,我都是可以的。” 这话不免又勾起昨夜种种,浣溯溪拢着发烫的指尖在安面前落荒而逃, 在后看到眼神别有深意林浦, 她不由在心中暗骂自己当真是没出息。 此后, 浣溯溪便不在安的面前提及此事, 但是她一消停,安反而坐不住,跑来追问此事, 这便让浣溯溪看出端倪, 这小丫头片子分明就记得一清二楚。 见安一直言语暗示浣溯溪讨论此事,浣溯溪故意装作自己不在意的样子, 告知安也不必在意, 听到此话的安显然很受打击, 没精打采的坐在一旁。 见效果差不多了,浣溯溪暗地里得意的握了握拳,这才捏捏安的耳垂言语暧昧道:“这算不得什么,以后我教你更有意思的。” 这不过是浣溯溪小小的虚荣心,却没成想这话让安上了心,每日睡前都会有一问:“溯溪明日你会教我做更有意思的事吗?” 这样的场面不慎被珊瑚撞着了几次,自食恶果的浣溯溪最后终于招架不住,捂着安的嘴恶狠狠的说道:“你若是再这么日日问询,我便不与你玩了,日后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不需我告诉你。” 除去这些日常的小插曲不说,书坊的事倒是进行的很顺利。 苏觅不愧在京城经营多年,人脉和关系的打点比旁人效率高太多了。 店铺的落实,书籍的抄写和阅读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这间隙间,苏觅还有空问浣溯溪要礼。 要的便是浣溯溪和安和好,她这头一号的功臣,怎么说浣溯溪这位大老板都得来还礼。 结果得知这一切事情在后推波助澜的人是苏觅,浣溯溪内心感激的同时,也是对其气的牙痒痒,她大手一挥将书坊后续的一些计划提前写给了苏觅。 这一下苏觅的工作量成倍的增加,再也无暇跑浣溯溪这吃瓜,在苏觅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浣溯溪笑眯眯的问道:“觅儿是书坊的股东,我将这赚钱的机会告知苏老板,也不知苏老板对我这份谢礼可还满意?” 苏觅心里骂浣溯溪小心眼,但是心里却很是兴奋,要知道此刻的疲惫换来的日后的丰收,这样一想,苏觅不禁觉得她还能再接一份活。 事情都筹备的差不多了,浣溯溪也该启程回去忙海盐一事,毕竟此事不是关乎她一人还牵扯到民生社稷,她京中逗留太久,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这一趟京城之行总算是踏上了归程。 启程当日,浣溯溪站在马车边,这次回程她原本是想自己备上一辆好一点的马车,以便回去的路上可以舒服一点。 她将这事告知了孙盈巧,询问其孙府的马车是哪家工坊的手艺,孙盈巧问明她的来意,很是豪爽的送了她一辆,只是取下了孙府的名牌。 既然是送的,浣溯溪也不好推辞,她知道尽管孙府的名牌已取下,但是这马车样式特殊,一般人还是知道这马车的出处的,也算是暗含着帮衬意味。 尽管出了京城这一点便形同虚设,但毕竟聊胜于无更多的是孙盈巧的心意。 第169章 而林清浛做事便直接的多了,直接给了浣溯溪一笔银子,让她以备不时之需,虽是庸俗了些,但也最实际。 不过这样的马车,人家送你是一回事,你自己开口要就是另一回事了。 是以浣溯溪也不好再开口多要两辆,是以他们这一次回去的队伍,浣溯溪的马车可谓是独树一帜,很是显目。 林浦为王延锡准备的马车,虽比不上浣溯溪这辆精致舒适,但也宽敞结实,乍一看也不觉得有多大区别。 其余的人坐的便是普通的马车或是骑马,由于这一趟人多,浣溯溪的马车上坐的都是女眷,驾车的是浣颂,而林浦和虎子则是和王延锡一辆车。 严闻原本计划应当是与王延锡一辆车的,但现在事情有变,他便不好再去那车上。 “溯溪,那什么,我哥说他离家许久想回家一趟,是以和我们一道回去,你也知道此行路途遥远,我哥是个读书人,若要他孤身一人回去,我定是心中难安。” “所以,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让他和我们一道。”严闻有些紧张的询问这浣溯溪的意见。 浣溯溪侧目看向斜后方的严琮,那人看着比她上一次在酒楼见时身形又削瘦了几分,人的精神看着也有些欠佳,整个人透着一股阴沉的气息,想来最近大抵日子过的不太顺心。 让严琮搭个顺风车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在京城遭遇了这许多,浣溯溪如今行事习惯多想几分,这嘴上的回答自然也就慢了。 见浣溯溪没有回话,严闻还当浣溯溪不同意,赶紧补充道:“溯溪,你别担心,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只要你同意给我们挪个地方,我们会自己看着办的,这一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浣溯溪一愣,搭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是行个方便,你们自便就是了。”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在了严琮的耳中,看着在浣溯溪面前卑微致意的严闻,他只感觉眼角吱吱啦啦的烧的疼,尤其是浣溯溪那犹豫的模样。 在严琮看来那分明是露骨的嫌弃,这让严琮心中不愤,一股火气只烧心口,让他的呼吸都粗了几分。 而那边得到浣溯溪轻声应允的严闻,当即喜上眉梢,在他看来浣溯溪对他的态度已经和启程相比有了质的变化,这样假以时日,重新构建两人的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此处,严闻便觉得身心激动,当即便想牵起浣溯溪手说上几句好话。 还不等浣溯溪闪躲,两人身侧传来一声轻喝:“住手!” 严闻下意识的僵住了动作,和浣溯溪一道往声音来源处看去,正是安此刻从马车中揭帘走了出来,正巧看见了严闻的举动。 “你想做什么?溯溪快回来。” 安站在马车之上对着浣溯溪伸出手,目光则警惕的盯着严闻,以防对方再有什么不轨之举。 严闻有些讪讪的收回手,见浣溯溪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他有些尴尬的将手在腿侧擦了擦,匆忙道:“溯溪,这次真是麻烦你,以后我一定会还礼的,我先走了。” 浣溯溪回神对着严闻点点头,然后握住安的手借力上了马车。 严闻略有些失落的回身来到严琮的身边,没精打采的说道:“哥,我已经都打点好了,你安心和我们一道回去……哥?” 话说到一半,严闻却发现严琮正愣愣的盯着一处出神,并没有将他说的话听进去,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他不由顺着严琮的目光看去。 只见严琮目光的尽头,正是此刻站在马车上还未进车厢的浣溯溪和安二人。 她二人穿着色彩素雅的衣衫,正拢着被风扬起的秀发说着什么,看着很是高兴,面上尽是清浅明媚的笑意,光是站在那便像是一副画般。 这次归程的人大都是男子,穿衣打扮自是没女子那般讲究,而且大都男子的衣物都颜色暗沉,这一下越发反衬出那二人的秀美和与众不同。 和严琮一样,严闻也不觉看出了神,而被这美色迷了眼的又何止他二人。 似是注意到了周围的目光,浣溯溪整理了一下安面上的面纱,微微侧身收敛笑意,向着四周环顾了一圈。 不少人如同严闻般心虚的移开了目光,只有严琮依旧看向那边,恰巧这时安弯腰步入车厢,微风拂面吹起了她面纱一角,不过很快人便进了车厢。 但是这惊鸿一眼,足以让严琮身子一震,不自觉的微微张开了嘴。 严闻此刻已经恢复正常,见严琮还是那般模样,不由的心里一突,莫不是他哥也对溯溪动了心思? 正当严闻想问话时,却见严琮有些心神恍惚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问道:“二弟,方才在浣溯溪身边的女子是谁?” 一听严琮问的不是浣溯溪,严闻立时便放下心来,对于很是不待见自己,时常打扰他和浣溯溪相处的安,他有着不小的怨气,当下很是不耐的说道:“哦,你说安啊,怎么说,应该算是溯溪的好友吧。” “她是何方人士,是我们村的吗?为何我以前从不知道?”严琮一边问一边仍不住的往浣溯溪的马车方向看。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事大概只有溯溪知道,不说了,我们赶紧将东西搬上马车吧。”严闻并不想在安的话题上多说,催促着严琮赶紧离开。 严琮任由严闻领着自己回家,但仍忍不住不住的回味方才的画面,口中喃喃有词道:“安吗?这名字真不错。” 第170章 第104章 遇袭 待严闻将严琮带回到他二人的马车边时, 严琮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看到他们的马车和随行的随从休息的马车是一样的时候, 他的面色有些难看。 这一次回程王延锡带了少量的随从,这一次回程他们的行程是在一块儿的,目标显眼,还是多准备些的好。 王延锡行事一向节俭,基本点到即止,浣溯溪的马车不是他准备他没什么好说,而他自己的马车因为要放重要的物件,所以找了辆大一些的,其他人的马车便是同一规制的了, 基本是以三人为单位一辆马车,让一辆马车上的人轮换休息时用。 照原定的安排,严闻应当在王延锡那辆马车上,如今突然多了一个严琮,虽没有人说什么, 但是准备好的马车却是得变动。 严闻自然是不会丢下严琮一个人, 是以他二人便只能用这马车, 这还是其他人挤挤特地空出来的, 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了。 严闻对于这马车没有任何意见,他此番回程,不需准备旁的, 连花销都省了, 现在还劳烦人将马车空出来,他心里已是很感激。 但严琮就不一样了, 若是没有王延锡和浣溯溪的马车珠玉在前, 大家都是一样的马车, 他自是也无甚感觉。 可偏偏,浣溯溪和王延锡的马车就是特殊了些,尤其是浣溯溪的马车,对比实在显眼,加之方才严闻在其面前低三下四的为他的到来表示歉意,严琮的心里便越发觉得难以接受。 在他看来浣溯溪此举无疑是在嘲讽他,嘲笑他如今的处境,这样的蔑视就像一记耳光扇在他的面上,从面上一直烧到心里。 见严闻二人迟迟不动,他们身侧的旁人催促道:“是有什么问题吗?快些收拾好,天色不早得赶紧动身了。” 严闻应了一声,问身侧的严琮:“哥,想什么呢?我们赶紧上车吧,你放心我知你不擅驾车,驾车的事交给我便是,你在马车内安心休息。” 严琮知道严闻是好心,他是个读书人自然是比不过严闻常年随父亲打鱼的身子,但是此刻的他听什么都觉得不是滋味。 加上他们这块都是随队的随从,严闻的话就让严琮觉得周围人的目光很是刺眼,他咬牙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扬起一个微笑,拍拍严闻的肩膀说道:“哥的身子不如你,但也没差到那地步,你若是累了,便喊我,不必顾虑这些。” 他这话说完,严闻笑着应了,周围人也早已各做各的去了,严琮这才抬脚上了马车。 队伍总算是开始正常行进。 由于在京城拖得时间太久,王延锡之前知道林清浛和浣溯溪做生意的事,所以并没有催促,但是如今上了路,便看得出行程有些赶。 回程的事基本是由王延锡安排的,路线自然也是王延锡定的,浣溯溪留意到了她们返程的路线和来时不一样,便问正在赶车的浣颂:“浣颂,我们这番回去的路是否和来时的不一样。” 浣颂点头道:“来时走的是大部分人会选择的惯常路线,大都为行走相对平坦安全的大路。” “而王老这次回去的路线,选的是路程最短,但是路不好走,也鲜有人至,补给也很是有限,但会比之前的路短上不少。” 听到浣颂的解释,浣溯溪应了一声回到马车内,车内安拿着笔和珊瑚一块儿练字,这段路还算平整,马车的避震也不错,倒是能勉强保持稳定。 “安小姐,你又在写小姐的名字。” 珊瑚的声音传到浣溯溪耳内,她挑眉凑到近前,果不其然看见安面前的纸张上尽是自己的名字。 见浣溯溪看过来,安带着炫耀的意味将纸举到其面前:“溯溪快看,我写的怎么样?” 浣溯溪笑笑,没说话接过纸和笔,就在安写过的纸上继续落笔,珊瑚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插嘴道:“安小姐习字,写的最多的就是小姐你的名字。” “我知道。”浣溯溪应了身,她常常会看安的功课,自然知道这些。 安支着脑袋看浣溯溪写字,她喜欢浣溯溪的名字,也喜欢写,但最喜欢的还是浣溯溪本人。 她的目光从浣溯溪的面容一路向下来到浣溯溪执笔的笔尖,眼睛顿时一亮,里头立马盈出一汪温情。 浣溯溪执笔挨个在自己的名字边上写下了安的名字,最后她放下笔,笑道:“你写我的,那我就只好写你的了。” 珊瑚眨巴两下眼,动作自然的退到一边,打算揭帘去到外头,她才一打开帘子,耳边便传来浣颂的低喝:“回车里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寒光已经逼至她的面门,浣颂手腕轻压,刀鞘将箭挡开,珊瑚也反应过来,迅速拉下帘子,回到浣溯溪和安的身边,半躬着身子戒备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珊瑚,出什么事了?”虽然浣溯溪没有看见外面的情况,但是却听到了浣颂声音里的异样。 “小姐,有敌袭,外头现在情况不明,小姐们还是待在车里的好。”珊瑚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大阵仗。 虽然她自小饱受恶意,但是这样生死只在一瞬的时刻,还是让她很是紧张。 马车在这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速度一下降了下来,因为作用力三人都不受控制的跌坐在木板之上。 浣溯溪立马起身去看安的情况,发现安也刚好看过来,这时外头各种声音混作一团,珊瑚来到两人身边问道:“小姐,安小姐,你们没事吧?” 第171章 马车停了下来,浣溯溪起身摇头道:“没事。” 安就地坐在木板之上,摇头表示自己也没事,伸手去将方才写有二人名字的纸捡起折好放入自己怀中。 浣溯溪本想伸手将安拉起来,后来一想坐在木板之上或许更加平稳,所以打消了念头,她小心的挑起窗帘的一角,想查看外头的情况。 意外的是当她看见外面的情况时,有限的视野内只看到熟悉的面孔,并有看见来袭的人。 “浣颂,你还在吗?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无法把握现状,也不敢贸然出去的浣溯溪,喊话马车外的浣颂,浣颂的职责是保护她们而不是歼灭敌人,所以应当不会离马车太远。 果然,马车外传来的浣颂的应话声:“小姐,方才有人突袭,现在情况不明朗,还请待在车内。” 浣溯溪也知道这时候打扰浣颂并不明智,得知浣颂还在马车附近,她心里便感觉安定了不少。 饶是如此,浣溯溪依旧没办法放松,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牢牢的牵住她的手,安靠过来笃定的说道:“溯溪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安的话有着奇妙的安抚作用,让浣溯溪的心神都得到了安抚,她正要说自己没事,却见安突然张口,一整悠扬的歌声顿时在浣溯溪的耳边想起。 浣溯溪一愣,正想说安这时不要唱歌,说不定会影响浣颂他们的戒备,却听马车外传来一声呼喊:“趁现在,赶紧走!” 那声音刚落,随着马匹的嘶吼声,马车重新启动,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前进着,这让浣溯溪一时忘了去劝阻安。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浣颂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小姐,我们应该已经甩掉偷袭的人,你们可以暂时放心了。” 浣溯溪长出了一口气,不知何时安已经停下了歌唱,坐到浣溯溪的身边挽着其说道:“我说了,不用怕。” 身边的人笑容轻松,看着一点也像经历过方才那危险之境一般,浣溯溪不由低笑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珊瑚将马车内散落的东西收拾好,这才好奇的问道:“方才安小姐唱的是什么?真好听,听着我突然就不怕了。” “哼哼,厉害吧。”安得意的哼哼道。 浣溯溪捏捏她的面颊,突然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又摇摇头,心想大概是自己多想了。 马车又快马加鞭的行驶了一段时间,为了让马匹短暂的休息和评估路程,队伍停下打算稍作整顿。 马车停下后,坐了大半天马车的浣溯溪一行人纷纷步出马车来到外面透气,让珊瑚跟着安不要乱跑后,浣溯溪带着浣颂去往王延锡处,询问方才的情况。 “先生,刚才到底是何情况?”浣溯溪来到王延锡的马车边,见其也刚好下了马车,便上前问道。 “此番遇袭大抵在我预料之中,走这路线也是想尽可能的规避这类情况。” “泽川村我早已先行让人去部署,待我们回去他们便不好下手,但这回程的路上却无法提前防范,所以这段路会是他们唯一的动手机会。”王延锡说完接过林浦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可知道这次来的人是谁?”浣溯溪追问道。 “想要对我们下手的人可太多了,而且方才来的人并未露面,用的武器也是再常见不过,不好推测。”王延锡摸着下巴摇头道。 “方才对方只是一味在远处放箭射击,虽不见人,但是攻势极为密集,若不是中途突然攻势减缓,还真没那好脱身,只怕是对方的还备有后手。”浣颂在旁补充道。 “这攻击有些奇怪。”林浦接过话道。 “确实,这样的安排,应当是提前计划好的,箭雨之后应当紧接着他们的下一步计划,也不知为何便突然弱了下去,与其说是他们撤退,倒不如说更像是遇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浣颂明白林浦的意思,表示赞同。 浣溯溪闻言陷入沉默,对回程的路不可避免的忧虑了起来:“这一次没有得手,想来定是还会有下一次,我们得早做地方提防。” 王延锡看着浣溯溪,若有所思的移开目光,突然开口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样的事我都见怪不怪了,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倒是你车上那小友倒是有趣,方才那种境地,竟唱起了歌,而且甚是动听,实在是让人意外。” 浣颂也是点头道:“是啊,安小姐的歌声确实很出色。” 连林浦也真心的开口道:“极为出色。” 浣溯溪迎上王延锡的目光,心中竟有些心虚,她笑了两声让自己镇定下来,应道:“安在这方面确实有着优于常人的天赋,我也时常为她的歌声倾倒,不过她本人很少歌唱。” “是吗?如此歌声这般藏着让人觉着很是可惜,不过还是得尊重本人的意见,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吧。”王延锡也没有在这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轻巧的给带过了。 第105章 担心 “珊瑚, 你闻到了吗?有一阵很好闻的味道。”在等浣溯溪回来的安,站在马车边拉着珊瑚说道。 珊瑚闻言嗅了嗅, 回话道:“安小姐,这大概是花香,这个季节会开的花有好几种,我不是很懂这些,也不好说是哪一种。” “是吗?”安又深吸了一口气,她对这味道很好奇。 “应该是桂花香。”这时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第172章 珊瑚警惕的挡在安的身前,看到是严闻兄弟二人,她面色稍缓却没有让开身子。 严琮见状不着痕迹的拍了严闻一下,严闻身子一歪上前道:“那什么, 这是我兄长,严琮。” 安对着严闻挑了挑眉,看向一边的严琮,严琮见安看过来,顿时挺了挺胸膛, 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开口道:“我方才听二位在议论这花香,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 应当是桂花香,这时的桂花是最香的。” 安看向珊瑚,问询珊瑚的意见, 珊瑚面色犹豫的回道:“应该是吧, 抱歉安小姐,我没法确 定。” “原来是安小姐, 不知安小姐姓甚?”严琮适时的接话道。 一听到这个问题, 安的耳朵一动, 微抬下巴说道 :“我姓浣,叫浣安,和溯溪一个姓。” 自从浣溯溪告诉安,在陆地上有人问起她叫什么,便说和浣溯溪一样姓浣后,安便一直记得,但是安和浣溯溪几乎形影不离,而浣溯溪不在的时候,安的社交圈又很小,所以都没有机会说出这句话。 现在严琮问起,可算是问对了,话出口安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样就好像是在和人炫耀自己和浣溯溪的关系一般。 见安的面上涌现女儿家的羞态,严琮的心中不由的一荡,面上笑容更盛,真心夸赞道:“真是个好名字。” “是吧,溯溪也这么说。”听到他人的肯定,安越发高兴。 提到浣溯溪,严闻就忍不住插嘴道:“溯溪呢?怎么没看见她人。” “溯溪去哪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找她做什么?”安收起笑意,不满的顶嘴道。 “你,我不过是随口问问,又怎么碍着你了,你不可理喻。”严闻实在是气不过,他就没在安这有过一丝好脸色,安防他就和防贼一般,偏偏安又和浣溯溪关系亲密,他觉着他和浣溯溪的关系迟迟没有进展,八成的功劳都得算在安的头上。 “严闻,你怎么说话的,快向安小姐道歉。”还不等安发作,严琮先开了口,低声呵斥道。 严琮:“安小姐,你别介意,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若是惹你不快了,我代他道歉。” “哥!”严闻不满的喊道,但是严琮拍了他的脑袋一下,眼神示意他听话。 严闻自问自己没做什么,犟着脖子不肯低头,就在场面有些尴尬的时候,浣溯溪的声音传来过来:“这是怎么了?” 看到浣溯溪回来,安立马上前挽住其的胳膊,严琮见状面色有些复杂,干巴巴的开口道:“严闻刚刚对安小姐不礼貌,我让他道歉。” “溯溪,我没有。”严闻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旁人也就算了,他可不想让浣溯溪对他有所误解。 浣溯溪闻言上下打量了安一眼,见安微微摇了摇头,又看向严闻的模样,早就见惯了两人不对付的她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想严闻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大概是安有些闹性子了,我代她说声抱歉。”浣溯溪拍拍安的手,看着严闻说道。 严闻只感觉眼眶一涩,心里感动异常,果然溯溪就是不一样,从不会盲听旁人的话,他摆手道:“不不不,这有什么,用不着溯溪你这般做。” 浣溯溪笑着点点头,严闻不是什么坏人,以前只是有些高傲而已,这段时间改变了很多,回到泽川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希望安能过的开心,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自从浣溯溪出现后就一直被晾在一旁的严琮,心里很不痛快,他本就对浣溯溪心有怨气,此刻当着安的面被浣溯溪把话顶了回去,他自觉脸上挂不住,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不由开口道:“看来你俩的事进展的不错。” 严琮的话一出,严闻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悄眼去看浣溯溪的反应。 而浣溯溪却是眉头一皱,下意识的看向安的反应,然后嗓音低沉的说道:“我不知你说的是何事,严闻并未对我有失礼之处,我自是没理由仇视他。” “严琮,有些话不能乱说,枉你还是个读书人,祸从口出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呵,也是,一个张口就能贬低自己弟弟的人,有什么样的品格,我想不用我多说了。” “你!”严琮被浣溯溪的话怼的面色很是难看,怒目看向其,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严闻赶忙上前拦住严琮,和稀泥道:“哥,你别生气,溯溪她就是话赶话,这不是她的真心话。” 浣溯溪冷眼看着严琮,她才不怕,就严琮那瘦的没二两肉的身子,真打起来还不知谁输谁赢呢, 但是他们这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主意,浣溯溪不想因这浪费时间,延误归程。 她压下心中的不快,耐着性子岔开话题道:“你们几个怎么会在一块儿?” 珊瑚很有眼力见的立马接过浣溯溪的话茬,应声道:“小姐,方才安小姐问我这花香是何花,让严公子他们听见了,便搭话说是桂花。” “溯溪,你说他们说的对不对?”安也没兴趣和严闻他们吵架,跟着回话道,比起别人说的,她更信浣溯溪说的。 浣溯溪闻了闻,心想这味道应该就是严琮说的桂花香了,她正要应话,对上安的眼睛她又临时改口道:“离启程还有些时间,不如我们一道去看看到底是何花?” “好啊好啊,坐马车可累人了,我们去看看。”安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拉着浣溯溪就要走。 第173章 严闻虽然很想跟着一起去,但是看着怒气未消的严琮只好作罢。 严琮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对于浣溯溪这样故作玄虚的模样很是看不上,是个人都闻的出来是桂花香,还惺惺作态的说什么去看看才能知道,当真是愚蠢。 虽然只是短暂的离开队伍,但是浣溯溪还是和王延锡打了声招呼,让浣颂跟着一道离开,毕竟是非常时期,这样的举止有些冒险,但好在王延锡倒是没有阻止。 不过既然他们能嗅到的这般清晰的桂花香,浣溯溪觉得桂花树所在的地方应当不会太远,是以衡量了一下后,她还是决定带安去看看。 果然没走多久便来到了一片桂花林,正是满枝桂花盛开的时候,安兴奋的往前小跑了几步,扎入这馥郁的香气中。 浣溯溪笑着看安兴奋的模样,她自然知道这花香是桂花香,算算时候正是桂花盛开的时节,普通人听到是桂花自然便不再深究。 可安不一样,安的脑海中并没有桂花的意识,光是和安说这是桂花香其实对安来说,就和没有回答一样,所以浣溯溪才想带安亲自过来看看,看看实物究竟是何模样。 “安,你看,这就是桂花,多数情况下,一年只会开一次,大致就是在这个时节。”浣溯溪来到安的身边,轻手拽过一旁的树枝对着安说道。 安俯身深吸了一口气,恍然道:“原来这就是桂花,这花真香。” 浣溯溪松开手,让枝桠回到原处,继续道:“桂花不仅香,而且可以做成桂花糕、桂花酒,不仅味道好还极具观赏性。” “真的,这花还能吃?”安一听这话张嘴便要去咬那桂花,被浣溯溪一把拽了回来。 “怎么这么性急,现在这桂花不能吃也不好吃,等摘回去处理过后才好吃。”浣溯溪没好气的说道。 安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看向那桂花的眼神很是惋惜。 浣溯溪四处看了看,这地方人迹罕至,这桂花开在这花谢花开的颇有些可惜,于是她招手喊来了珊瑚,说道:“珊瑚,你回去喊声虎子,让他帮着过来摘点桂花,我们带回去。” 珊瑚领命去了,浣溯溪看向不远处的浣颂,见其正看着身侧的桂花树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正要喊其帮忙,安却拽着她的袖子说道:“溯溪,方才我不是有意惹麻烦的,我只是担心严闻。”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生气,只是除了严闻你从未对人有过这么大的敌意,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怕他会欺负你?他可是曾经做过什么?”浣溯溪看着安,没想到安还会提起这茬,她柔声问道。 安看着面前浣溯溪,对方是真切的在为自己的担心,安瘪了瘪嘴,然后对上浣溯溪的双眼,开口道:“溯溪,你没有发现,严闻看你的眼神和我看你的很像吗?” “恩?”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浣溯溪有些错愕,愣了片刻后疑惑道:“很像是什么意思?” “诶呀,溯溪你笨死了,啊不,溯溪可聪明了,严闻那家伙喜欢你。”安的面色微微有些发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着急的。 “安你在说什么,严闻那家伙怎么会喜欢我?大概是你想多了,他以往不知道有多讨厌我,现在大概也就是平常心吧。”浣溯溪下意识的否认道,在她看来这真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安瞪着浣溯溪面颊鼓鼓的,显然依旧认为自己的话是对的,浣溯溪抿唇,虽然她不认可但是又觉得一时之间她和安都难以说服彼此,于是她退而求其次,问道:“就算这事是真的,安你又在担心什么?怕我也会喜欢他?” “……我不知道。”安张了张嘴,低下头去闷声道。 浣溯溪见状收起笑意,严肃道:“安,看着我。” 安依言看向浣溯溪,见到对方面上严肃的神情,甚至还有着些许隐忍的怒气,她心里慌了,无措的揪住了衣摆。 浣溯溪叹了口气,伸手牵起安的手,用指尖轻轻的摩挲着,认真道:“安,别的或许我给不了你,但是有一样东西我希望你现在能接受它。” “什么?”见浣溯溪面色好转,安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浣溯溪靠近了一些,直视着安的双目,展颜一笑道:“那就是,从今往后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牵着你的手,我的心总是向着你的。” “安,你要有这份自信,我喜欢你,不是说说而已。 第106章 夜话 浣溯溪望着安的眼神微微弯着, 那里头有着温柔的缱绻和细腻的笃定,在安的意识里, 关于浣溯溪的一切她都是全身心的喜爱,但若是硬要选出一样,那一定是这好看的眉眼最得她心。 安不曾和浣溯溪说过,初识得那一天,浣溯溪迎着朝阳站在海滩上的模样,是她心动的伊始。 那双琥珀色的瞳仁,倒映着暖色的日光倾泻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色,让她怦然心动。 自那之后的日子, 但凡浣溯溪的目光落至安的眼中时,安的心头总有着一缕淡淡的痒意,以前安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但如今她很清楚的知道,那感觉叫悸动。 一如此刻这般, 安的内心蠢蠢欲动, 本能的希望可以和浣溯溪亲近一些, 身子轻轻的打着颤, 安咬唇没有动作,只是拿湿漉的眼神无声的埋怨着。 明明不让在旁人面前与之亲近,却又偏偏爱做些撩拨人的行径, 溯溪当真是讨厌极了。 第174章 浣溯溪微皱着眉头细细打量了安半晌, 忽的她明白了安的意思,有些羞怯的缩了缩脖子, 她的眼神飞快的扫过四周。 浣颂此刻站在二人不远处, 而远处传来虎子兴奋的叫唤声, 想来是珊瑚已经将人喊了过来。 安背着手颇有些失望的垂眼看向身侧的桂花,她从浣溯溪的神情变化中读懂了对方已经知晓她的心思,却只能为其退却的动作神伤。 其实安可以理解浣溯溪的言行,在岸上待了这么久,又看过这么多书,她明白那是人类惯有的习性,并不是讨厌自己的意思,但安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委屈。 就在安打算重新打起精神时,一抹柔软突然轻轻落在她额间,一触即离,可安知道那是什么,她有些震惊的抬起头,很想问这不是不被允许的事吗?那为什么溯溪可以做? 却看见浣溯溪羞红的耳朵,和侧头遮掩性的话语:“这花开的密,一路过来身上沾了不少,连头上都落了些许。” 安想说话,却被已经行至二人身边的虎子抢了先:“是呀,就这么一小段路,我身上都是,不过这也好,能多采些回去,往年我爹最爱这一口桂花酒,这次回去让我娘多酿些。” “那你小子还不赶紧收拾起来,马上便要启程了,时间可不多了。”浣溯溪伸手一拍虎子的脑门催促其赶紧。 虎子应了一声,喊珊瑚搭手两人便到一旁收集桂花去了。 浣颂看着身侧的桂花,拾起地上的断枝碎石抬手打出,所过之处桂花纷纷落下,喜的虎子连声叫唤。 安得空拽了拽浣溯溪的衣角,低声道:“溯溪?” 浣溯溪知道安想问什么,她摘过手边的一小枝桂花,塞入安的手心,低不可闻的说了一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安看着手心的桂花,金黄色的花朵真是开的最好的时候,在纷扬的花瓣下,她将花朵放在唇边,意味深长的应道:“下不为例。” 浣溯溪眨巴眨巴眼,抿唇突然明白,方才的话怕是做不得数。 。。。。。。。。。。。。。。。。。。。。 远处,严琮望着浣溯溪一行人所在的地方,面色复杂,他皱眉指甲抠动着掌心,低声问一旁也在小心收集桂花的严闻道:“你之前说,这安小姐与浣溯溪是何关系?” 严闻起身抖了抖手中的袋子,没多想张口道:“大概是闺中密友,她二人形影不离,以前好似听溯溪说过一嘴,安的家人好像有恩与她,所以她对安总是很纵容,这女子间的关系我也不是很明白,哥你问我,我还真说不上来。” 严琮倒是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微微眯起双眼,若有所思的想到,闺中密友吗?女子间难不成都是这般?都这般亲昵? 大概是严琮的视线太过明显,那边的安像有所察觉般看向这边,莫名有些的心虚的严琮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 。。。。。。。。。。。。。。。。。。。。。 因为不能耽搁太久,众人匆匆拾了桂花便回到了队伍中,王延锡见几人归来,过来打了声招呼,队伍便再次启程。 这一次一路行至天黑,车才堪堪到了下一个城镇,在城镇内总好过在野外,尤其是白天才经历过刺杀一事,看到城内的灯火众人都是心头一松。 到了落脚的客栈,王延锡让林浦跑了一趟,将他们落脚此处的事通报至这里的县令。 浣溯溪见状便明白,他们这一趟算是明兵,若是在山野丛林遭了险也就罢了,但若是在有朝廷官员管辖的地界出了问题,那此处的官僚定时逃不了的干系。 所以即使是为了避嫌,这里的官员也会在有限范围内提供一部分的助力,虽说不见得有多大用处,但怎么也聊胜于无。 赶了一天的路,众人都是疲惫不堪,现下的条件有限,今夜也不过是临时落脚,所以浣溯溪也没有再和安分房而睡,她们二人连带着珊瑚一道睡在一间房内。 久违的和浣溯溪同房,安的快乐肉眼可见,不过她倒是也知道收敛,毕竟珊瑚也一道,虽然珊瑚是一人独自睡在榻上,但到底是在一个空间,安知道浣溯溪定是不会允许她太过越界。 起初安还安分的和浣溯溪并肩睡在床上,但不知不觉人便钻进了浣溯溪的怀中,浣溯溪听着珊瑚那边平稳的呼吸声,便小心的顺了安的意,将安搂进怀中,面上不自觉便扬起了几分笑意。 出门在外,浣溯溪一向睡的浅,夜里门外一阵的轻微的响声将她惊醒,屋里头正黑,也不知此刻是何时分,浣溯溪放心不下起身查看。 走了两步看见珊瑚也闻声而起,她摆了摆手示意珊瑚不用一道,她自己前去看看便是。 珊瑚无声地点了点头,坐在原处没有动作,浣溯溪推门而出,看到客栈的大堂还有火光,随即放下心来,心想应当是她多心了。 稳妥起见她站在二楼往下张望了一眼,却是驻下了脚步,垂眼观看。 大堂内林浦和王延锡正站在门口说话,大概是林浦将王延锡吩咐的事办妥了,刚回来正在向其禀明情况,这么看来她们实则也未睡多久。 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之所以能挽留住浣溯溪的脚步,那是因为就在王延锡二人几步开外之处,严琮正立在那里,面色有些复杂的看向说话的二人,那样子似乎是在等那二人说完。 “小姐。”身后传来了浣颂的声音。 第175章 浣溯溪头也不回应了一声,目光中恰好看到林浦突然有意无意的,向她二人所在之处瞟了一眼,她见状不由语气轻快的说道:“这么晚还不睡?莫不是和人睡习惯了,现如今独守空房你竟睡不着了?” “小姐,这夜半三更的拿我寻开心当真是好兴致。”浣颂语调微扬的快速说道,随即又有些不自然的补充道。 “我不过是听得门外动静,又闻小姐处有人出门,这才出来看看。” 浣溯溪笑笑没有继续这话题,楼下林浦已经交代完,越过王延锡往楼上来,而王延锡看样子也打算回房歇息,只不过步子被严琮给拦着了。 “浣颂,你说他二人在说什么?”浣溯溪看着楼下的人,漫不经心的问道。 浣颂看向楼下,半晌他回话道:“严琮在感谢王老帮其谋差的事,又向王老致歉,说是以往多有得罪,让王老不要介怀。” “你听得见他们说什么?”浣溯溪应话道。 “没办法听细,但是我还会看一些唇语,大致能推测出来。”浣颂解释道。 楼下的二人并没有说太久,没听几句,王延锡便幅度有些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对着严琮连连的摆手。 严琮的面色有些僵硬,躬身点头致意,送离了王延锡,王延锡的房间在对面,倒是不会和浣溯溪几人撞着。 浣溯溪看着楼下显然心情不佳的严琮,低笑道:“先生这演技当真是差的可以。” 既然热闹看够了,浣溯溪回身正想和浣颂说说方才的事,却是越过浣颂的肩头,撞见了林浦的眼神,对方略带不满的抬了抬眉梢,催促之意很是明显。 浣溯溪莞尔,她的话也不是非要这时候说,明日白天有的是时间,她绕过浣溯溪,轻拍其肩头调笑道:“你也早些睡,不然怕是得连累枕边人。” 浣颂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浣溯溪这话的意思,扭身便看见林浦就站在不远处,他张了张嘴只憋出一句:“你怎的在这?” “我不知道房间的位置。”林浦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即目光看向正要回房的浣溯溪。 浣溯溪一看林浦这架势就知道这人肯定是要还嘴,打嘴仗这事除了她就属冷言寡语的林浦最是厉害,于是她紧了几步,抢在其说话前,开口道:“我屋里的找不到我怕是要急,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浣颂还不赶紧将人领回去。” 丢下这话,浣溯溪边快步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林浦和浣颂。 林浦看着浣溯溪关上房门,抬眼看向面色尴尬的浣颂,开口道:“走吧,你不在房内我睡不踏实。” 浣颂皱起眉头,只觉林浦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变扭,直言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浦背过身嘴角轻勾,语气一如既往道:“你若是夜半再回来,我定会担心被惊醒而睡不踏实,有问题吗?” 听林浦这么解释,浣颂又觉得很是合情合理,不觉面上有些发烫,都怪浣溯溪方才的话,他才跟着想歪了。 第107章 途中 第二日上午, 众人用过早点后,便立马动身启程。 因为本就离京不久, 物资都不需补给,所以众人收拾的速度极快,离城的时候浣溯溪注意到,城门处比昨日他们进城那边多了不少护卫,连着一路过来也看到了不少的巡逻人手。 可见昨日王延锡去打招呼还是有些用处的,这也侧面反映了他们这一行人的回程的消息都已经传到沿途各个州府。 如今天气凉,安早上起不来,上路已有一会儿仍因为困顿,缩在马车一角昏昏欲睡, 没一会儿就在度进入了梦乡。 浣溯溪给安捋了捋散落的发丝,为了不打扰到安的休息,她出了马车坐在浣颂的身边,早上出发时,王延锡便已经和她说过, 接下去的两日估摸着都得在野外过夜。 外头自是没有城里睡着舒服, 夜里怕是睡不好, 此刻能睡得时候多睡些也是好的。 “小姐, 外头风大,你还是回马车里来吧。”珊瑚揭起帘子的一角,小声提醒道。 “无事, 我在外头透透气, 过会儿就回去,你且安稳待着便是, 我交与你的书记得多看。”浣溯溪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珊瑚见状应了一声便放下了帘子。 现在时辰还早, 山中树木多, 此刻还有着明显的朝露气味,倒也不难闻反而提神醒脑,浣溯溪想着再让安睡上半个时辰,若是还不见醒她便将人带到这外面吹吹风。 正这么想着,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严闻骑着马靠近浣溯溪的马车,笑着搭话道:“溯溪,你昨晚睡的可好?” 少年郎虽衣着朴素,但是胜在干净利落,称着严闻年轻俊朗的面容,这画面倒是显得很是朝气。 浣溯溪微微侧头看着严闻,应话道:“尚可,反倒是观你,看着不是很踏实。” 这段路崎岖不平,很是不好走,所以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严闻有些诧异的松开一只手摸了摸脸:“我面色看着很差吗?我哥昨日睡不好,夜深才回房,夜里也时常起来走动,他身子不如我,一时没办法适应也正常,他也不想吵我,只是多少有些影响。” 他说话的样子很是自然,也不见犹豫,想来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浣溯溪收回目光,心里想着,这严琮的心思也真是够深的,想来对严闻也未全然放开戒备,这么活着当真累人。 “只是看着有些许疲惫,无碍的,你若疲累何不和你兄长一道在马车上多歇息一会儿。” 第176章 这段时间的相处,浣溯溪也拿平常心对严闻,得闲对方若是过来搭话,她也会闲聊上几句,这番回程路途遥远,路上也没啥乐子,有人说说话也算是解乏了。 “不了,我们二人本就是占便宜回去的,哪好一直待着享受,我不会武但还算有几分力气,赶马巡逻还是可以做到的,让这些兄弟们喘口气也好,毕竟昨日也多靠他们出手帮扶了。” 严闻对于和浣溯溪为数不多的对话时间很是珍惜,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一点看不出疲态,他说的话是他真实的想法,也是为了能有现在这样的机会。 听严闻这么说,浣溯溪默然片刻,这严闻之前是有些被严琮带歪的趋势,这段时间下来看着还是有救的,虽没有严琮那般浮于表面的学识,xianzhufu 但这心性却是强上数倍。 没有对比就没有高低,在严琮的映衬下,严闻看着都比以往顺眼了不少,浣溯溪心中对严闻的评价拉高了些许。 严闻见浣溯溪没搭腔,伸手将拴在马鞍上一个袋子解了下来,有些紧张的递向浣溯溪:“我昨日见你们在采桂花,时间紧摘采的时间不多,想来你们未采多少,我也采了些,给你。” 严闻的面上有着一抹红,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心里头直打鼓,生怕浣溯溪拒绝。 “多谢。” 果然,正当严闻下意识的一阵失落的时候,却突然反应过来,浣溯溪是在向他道谢,他错愕的抬起头,一时忘了反应。 浣溯溪疑惑的看向他,她的手此刻就在袋子的正下方,见严闻不撒手,她轻恩了声。 严闻如梦初醒般慌乱的松开手,袋子便稳稳的落在了浣溯溪的手上,他这时才慢半拍的喜上心头。 浣溯溪将袋子放到身侧,她本是想拒绝的,但是转念一想,此番回去制盐一事怕是得要让村里的人做第一班工。 毕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用着心里也有把握,再者制盐这事天下谁人不知是油水丰厚的活计,她 若是不开这个口,怕是要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严家在村里人望不错,到时有严闻帮着游说,事情办起来会顺畅不少。 况且她和严闻还有那拒婚一事,届时若是严闻有意,她可以给严闻个机会,安排个有前途的位子,也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了。 这般想着浣溯溪便没拒绝严闻的好意,太过讲究,反而显得她不近人情。 这时马车内响起细语声,安伸出脑袋来找浣溯溪,抬眼看见想找的人脸上立马有了笑意,随即又看见了旁边骑马并行的严闻,顿时眼中神采几经沉浮。 严闻看见安,顿时心中暗道不好,他这难得的好时光想来是到头了。 但让严闻没想到的是,安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没再看他,只是和浣溯溪说了声,说完话快 些回马车内,便又将身子缩了回去。 浣溯溪扭过身子,打算回到马车内,见到一旁有些呆楞的严闻,淡淡的笑道:“我和安说过了,以后她不会再如之前那般,你也莫要总是呛她,她性子单纯,你多让着她些。” 言罢,浣溯溪扬了扬手里的袋子,低头进了马车。 严闻微张着嘴,显得有些不敢置信,他方才听到了什么,溯溪为了他特地和安打了招呼,想到这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余光看见浣颂的身影,他硬生生的将将笑憋住,一夹马腹离开了浣溯溪的马车。 严闻回到自己的马车旁,忍不住想与人分享自己的喜悦,便小声的喊严琮,严琮揭开马车的窗帘,用不耐烦的神色问道:“怎么了?” “哥,你说的果然没错,只要多和溯溪沟通就一定会有改善的,多亏你提醒我和人换班,不然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严闻喜不自胜道。 “你小子,大哥别的暂时帮不了你,这点事还是可以给你出出主意的,既然喜欢便大胆去,男子汉大丈夫的怕啥。”严琮听完严闻的话,点点头表示赞许。 严闻说了几句,见严琮的气色不是很好,便不再多话,让那个严琮继续休息,他策马去了别处, 缀在队伍的后头,目力所及之处能看见浣溯溪的马车。 严琮目送自家弟弟离开,并没有立马缩回头去,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向浣溯溪她们的马车,目光闪了闪这才手一抖,人消失在窗帘之后。 。。。。。。。。。。。。。。。。。。。。 天色渐晚时候,和王延锡预估的一样,今夜果然要宿在野外,队伍找了个离湖近些的地方落脚休息,晚上会有人轮流守夜,用不着浣溯溪她们操心。 赶了一天的路,所有人的疲惫肉眼可见的挂在身上,饶是浣溯溪她们一直坐在这马车之上都觉得腰腿不适,更别说一直在外忙碌的其他人。 暮色昏沉,现在的天黑的极快,营地点燃了篝火,一时之间竟安静的只剩下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叭声和马匹踩踏草地的声音。 浣溯溪领着安和珊瑚下了马车,来到浣颂点燃的篝火旁,而虎子早早的拿了吃食准备就火热热。 王延锡在四处交代事情,林浦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浣溯溪伸了个懒腰,眼角溢出泪花,她这一天都不曾阖过眼,这会儿只觉得身体疲软的很。 她正想问问安怎么样,晚上想吃点什么,还未回头后腰便多了一只手,安一手扶着浣溯溪的胳膊,另一只手搭在浣溯溪的腰上,贴近身子小声问道:“溯溪身子如何,要不要我给你捏捏?” 第177章 安说着话,腰上的手便恰到好处的向下按压着,肌肉的酸软之感顿时让浣溯溪身子一软,她红着脸抓住安的手,低声道:“莫要胡闹。” 她二人的小动作让这时过来的王延锡给打断了:“今日早些歇息,明日天色一亮便出发,晚上会有人守夜,你们且安心睡,想来之后的路应当不会再出现昨日的事。” 刚巧这时虎子也将干粮热好,屁颠屁颠的来到浣溯溪身旁,浣溯溪拉着安坐在篝火旁,接过虎子递过来的干粮,掰了一半塞到安的手中。 “为什么之后不会有昨天那事了?”虎子嘴里塞着东西,好奇的问道。 浣溯溪看了眼正朝他们这走的严家两兄弟,嘴里说道:“因为我们昨日才离京,京城之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若是我们出了事,基本没办法判断凶手是谁,但现在离京。” “各地界势力划分要简单的多,忌讳和变数也难以预料,若是有人想动手,需得衡量一二,而且我们此番身系要事,圣上很是看中,若是出事这事怕是不能善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 虎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严闻冲浣溯溪打了个招呼,浣溯溪略一点头算是回应了。 严琮的目光先是落在王延锡的身上,他拱手行了一礼,见王延锡没有反感的意思,这才面色稍松,紧接着对着浣溯溪有些僵硬的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寻了处地方拉着严闻坐下,两人坐的位置刚好和浣溯溪二人面对面。 一行人刚刚坐定,浣溯溪见浣颂目光在四处有意无意的寻着什么,她轻笑了声:“若是想找人便去找,我们这不差这一会儿。” 浣颂正要接话,一只兔子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林浦的手中举着一根木棍,那上头正挑着一只兔子,那兔子看着刚刚才断气,身上的血都还未凝结,大半个身子的毛都沾染着鲜血。 “林大哥,你这是打野味去了?怎么不带上我,我也想去。”虎子见状叫嚷着起身,去看那兔子。 众人也是都闻声望去,林浦看向一边的浣颂,淡淡道:“不是我打的,是在林子里捡的。” 第108章 受伤 听到林浦的话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浣颂起身说道:“我与你一块。” 林浦也未说什么,提着手中的兔子转身和浣颂一道去河边清理兔子。 浣溯溪未吭声只是目光将看向王延锡, 此刻的王延锡似乎并有觉得有何异样,正专心拿手中的木棍搅动着篝火,好让火再烧的旺些。 场面一时极为安静,严琮最先受不了这氛围,打破了这寂静:“王先生,方才林护卫提回来那兔子,看着有些怵人,那样子怎可能是林子里头随意捡的。” 王延锡放下木棍,将手放在那篝火旁烘烤着, 搭话道:“八成是林浦那小子在说笑,他那张脸,做什么都是那副死样子,有时候还真挺能糊弄人。” 听到王延锡的话,严琮面色缓和了几分, 带着笑意附和着打趣了几句, 王延锡也不排斥, 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 浣溯溪觉着两人的话怪没意思的, 也不想参与,她更好奇那兔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自认这段时间和林浦相处的不错, 加上有浣颂在, 到不如直接问来的更快些。 想到此处,浣溯溪扭脸对安和珊瑚说道:“今日得宿在外头, 荒郊野岭的自然不比客栈, 也只得忍一忍, 趁着天色尚早,我们去河边简单洗漱一下。” 安和珊瑚对浣溯溪的话自然是没有半点意见,三人随即起身,珊瑚转身去拿马车上早就备好的东西。 而三人的动作一份不差的落在了一直将三分心思挂在浣溯溪身上的严闻眼中,他立时搭腔道:“溯溪,你要做什么?” 还不等浣溯溪回话,看见珊瑚手里的包袱,严闻顿时明白了过来,改口道:“你们要去河边,我和你们一道。” 浣溯溪眉心微蹙,严闻的话听着倒是没恶意,要拒绝便有些麻烦,还好严琮比严闻心思活泛的多,立马搭腔道:“我兄弟二人恰好想洗把脸,和三位一道过去,这林子晚上怪吓人,路上人多壮胆,到河边我们便分开。” 严闻听到严琮的话,明白自己刚刚的话有些孟浪了,面色一红找补道:“对对对,到河边就分开,林护卫他们也在河边,有他们在心里便踏实了。” 话说到这份上,浣溯溪也不再说什么,和王延锡打了声招呼便走,严闻兄弟俩立马跟上。 浣溯溪三人走在前面,严闻和严琮差两步缀在后面,严琮的目光落在脚步轻松的安身上,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随即看到前方有枝桠会触到安的脑袋,正伸手去挡,却见一只手比他先一步挪开了枝桠。 正是在安身侧的浣溯溪,两人的目光在短暂的交汇后,以浣溯溪转头告终,严琮一咬牙关,忿忿的收回手,虽然浣溯溪未做什么,但那似乎在防备什么的样子,一想起他心里便觉着心气不顺。 把他当什么,毒蛇猛兽嘛?试问他严琮可做过半点不利与她之事,为何要平白受这气? 就在严琮腹诽之际,几人已来到河边,正如方才林浦走时说的一般,他二人此刻已经那兔子收拾妥当,此刻正找东西将其串起,而林浦举着兔子乖乖站在原地等浣颂的模样,不仅让浣溯溪觉着好笑,这么不苟言笑的人到了浣颂面前当真是幼稚的很。 严琮二人见到浣颂他们,也很自觉的打了声招呼便沿河绕往远处。 第178章 让珊瑚带着安去洗漱,浣溯溪来到林浦的身侧,用手指戳了戳那兔子,然后打趣道:“林护卫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一种新式做法,可令兔肉美味更甚?” “好不好吃,待会儿浣小姐试试便知。”林浦斜了浣溯溪一眼,淡淡搭腔道。 浣溯溪知道在林浦这嘴上可讨不到什么好处,当即话锋一转绕回道正题上:“这兔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不信你那鬼话,这样的伤势怎可能是无端端出现的?难不成有人尾随?” 现如今这兔子已被处理妥当,浣溯溪无法判明伤势情况,只能凭主观揣测。 “不是,确是我捡的,我当时在附近林中察看,便寻到这兔子,身上的伤势不是人为,应当是林中猛兽捕猎时留下的。”林浦看向走回来的浣颂,回答道。 林浦的话浣溯溪自然是信的,听到不是人为她心里顿时松了大半,语气比松快了不少。 “这到嘴的佳肴,还能让你捡了便宜,也不知林护卫口中的猛兽究竟是怎么想的?”浣溯溪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低呼。 三人顿时闻声看去,听声音的来源正是方才严闻兄弟俩去的方向,浣颂看向浣溯溪征询其的意见,而林浦已经将手中的兔子塞给浣颂,朝哪边去了。 浣溯溪略一思索,应声道:“过去看看,万一有什么事,你也好搭把手。” 喊过早已被声音吸引过来的安和珊瑚,几人往那边走去,这边离营地有些许距离,贸然分开不是上策,所以一起行动才是最稳妥的。 原本几人离的也不远,走了没一会儿,一股血腥味冲人鼻腔,浣溯溪心中一凛,浣颂停下了脚步 拦住几人,而林浦已经一个纵身往前赶去。 几人屏息静等了一会儿,只听前头传来一声哀鸣,浣溯溪感觉安抓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她下意识的回头想劝慰安不必害怕,却听那头林浦的声音传来。 “无事了。” 听到林浦的话,众人才长出一口气,往那边走去,越过遮挡视线的树木,映入眼帘的一幕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让人意外的倒不是那拿着木棍尚有些惊魂未定的严闻,也不是倒在地上此刻抖如筛糠的严琮,而是林浦脚边那庞大的身躯。 “这,这是一头白虎?!” 浣溯溪不确定惊呼道,回应她的是林浦肯定点头:“不错,这白虎折了一只腿,身上多处是箭伤,想来是遭到猎人的围捕,逃离至此,被那二人撞上了。” 听到这里,浣溯溪禁不住想上前看看清楚,但是被还不放心的浣颂给拦了下来,林浦见状开口道:“我的能力你还不清楚,无事。” 林浦都这么说了,浣颂也就没再阻拦,浣溯溪三人上前,细细打量这白虎,果然如林浦所说本就是强弩之末,也难怪严闻二人能撑到林浦过来救援。 虽说这白虎威慑在先,但是目睹这浑身的惨状,浣溯溪也是不免有些唏嘘,这时安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溯溪,这老虎。。。。。。” 安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缓过神来的严家兄弟俩走了过来,严闻站的稍远了些,似乎是觉得方才自己那样子有些许丢脸,这时候不好往浣溯溪身边凑。 严琮却是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然后若无其事的站到了安的身旁,搭话道:“安小姐,可是相中这老虎了。” 在严琮眼中,安的模样和身段,加上浣溯溪从不在安身上吝啬的手笔,他猜能让浣溯溪这般讨好的,安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估计来头不小。 于是看到安对着这老虎欲言又止,他便猜想寻常的老虎对大户人家来说不算罕见,但是这通体纯白的白虎属实是可遇不可求,安定是想和浣溯溪讨要,又碍于礼数不好开口。 “确实,这白虎虽伤势不轻,但是这皮毛整体破损不大,这要是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是极好的。” 严琮的话音刚落,其余几人的皆是神色各异,浣溯溪皱着眉头,忍不住回呛道:“某人方才不是吓得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会儿怎么有劲说这些个不着边的话。” “你!哼,我懒得和你一个女子争辩,我方才那不过是一时没站稳,我怎会惧一畜生。”严琮一甩手,面色铁青的回道。 “是是是,你厉害厉害,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回去了,这白虎你一人便能收拾了吧?”浣溯溪敷衍的抛下一句话,正想说回去找几个人来帮忙处理。 严琮却是心头火气,这当着安的面怎么说也不能失了面子不是,当即他板着脸附身下去,作势便要去动那白虎的尸体。 安看在眼里,眼中一急也顾不上浣溯溪就要去拦严琮,但严琮的动作比她快上一步,就在严琮的手即将触到那白虎尸体时,一声咆哮声起,紧接着一道白影倏地冲向严琮的面门。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严琮被吓了一跳,身子猛的一个后仰,因为惯性连退数步,而这时原本在他旁边的安,被严琮慌乱下胡乱的动作带到,人便挡到了严琮的前头。 好在浣溯溪在安动作的时候,就看出事情不对,反手便将安拉了回来,饶是如此,一声轻哼,待浣溯溪将人拉到怀中,安的小臂已然见了红。 “安,快让我看看。”小心的拉过安手受伤的胳膊,看上白皙的皮肤上赫然有着一道一指长的伤口,此时鲜红的血珠正争先恐后的往外冒,浣溯溪顿时急了。 第179章 “回去,先回营地!” 浣溯溪搂着安走了几步,那边的严琮回过神来,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跟着两人的步伐走了几步,复又停住低喊了声:“安小姐。。。。。。” 安受伤,严琮的内心既心疼又愧疚,在他看来安分明是见到他有危险,这才想出手阻拦他,他这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恰好这视线便落到方才的罪魁祸首身上。 他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一只白虎幼崽,体型不过和寻常的猫差不多大小,这小严琮找到了泄愤的对象,一脚踹在那小白虎身上。 那小白虎呜咽一声,被踹到一旁,严琮见一击得手,顿时信心大增,追上去打算再补上几下。 已经走出几步的安,急忙拽着浣溯溪停下来,急道:“溯溪!” 浣溯溪回身,见安的一直转头向那小白虎看去,她沉下脸,顿了一下开口道:“浣颂,将那幼崽带到我那去,要活的。” 浣颂得令,一把揪住再度伸脚的严琮,拽着其的衣领向后一使劲,严琮整个人就被拽到了后方。 他抱起正重重喘气的小白虎,那小白虎已然没了挣扎的力气,虚弱的挣扎着,浣颂看了林浦一眼,转身跟上了浣溯溪。 第109章 暴露 浣溯溪带着安回到营地, 王延锡和虎子正坐在火边说着话,想来是王延锡正在考教虎子什么, 虎子一脸憋屈的皱着眉头思索着。 虎子四处飘散的目光对上了回来的浣溯溪和安,安的伤势明显,尤其她今日穿的颜色素净,那血渍印染就显得格外醒目。 “出,出什么事了?”他话说的急,磕巴了一声才喊出声道。 虎子这一嗓子力道十足,顿时整个营地的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王延锡起身来到二人面前,看了眼浣颂怀中的小白虎, 皱眉道:“你们先回马车之上,队伍里有人会些医术,我马上让他过去。” 浣溯溪道了声谢,搂着安立马回了马车之上,珊瑚紧随其后上了马车, 浣颂因为要避嫌, 抱着小白虎站在马车外头。 浣溯溪拉着安在马车内坐下, 小心翼翼的揭开安受伤的胳膊, 才一打眼她身子便是一震,立马看向一旁的珊瑚。 此刻的珊瑚拿着干净的帕子,正瞪大了双眼, 但很快恢复了过来面色如常道:“我去取点水。” 浣溯溪沉脸看着珊瑚, 珊瑚安静的待在原地,顶着浣溯溪的目光, 这是她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浣溯溪的敌意, 这样的意识使她的后背不住的冒冷汗。 马车中的氛围一时之间仿佛凝滞了一般, 浣溯溪的眸光不住的闪动着,让人猜不透她此刻再想什么。 直到安伸手轻轻搭在浣溯溪的胳膊上,语气柔软的说道:“溯溪,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少顷,一声低低的叹息声响起,安对着珊瑚使了个眼色扯出一抹笑容,珊瑚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下僵硬的肩头,低头抱紧怀中的木盆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的珊瑚此刻有种宛若新生的感觉,她禁不住想,虽然安小姐平日里看着不谙世事的模样,但是在小姐的事上可比其他人都通透的多。 马车内,浣溯溪低头安静而仔细的擦拭着安手臂的伤口,安看着浣溯溪紧皱的眉头,扬起一抹笑,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般的开口道。 安:“我觉得珊瑚不会做坏事,她是个好孩子。” 浣溯溪:“恩。” 安:“我的伤口不疼的,就是看着不太好看。” 浣溯溪:“。。。。。。” 见浣溯溪还是这般模样,安眨眨眼靠近几分低下头让自己的面容出现在对方的视线内,然后扬起一个笑容,用面颊轻轻的在浣溯溪的面颊上蹭动着。 “溯溪不要不开心了,虽然这样也很好看,但我还是喜欢平常的溯溪。” 浣溯溪架不住安的撒娇,而且对方还受着伤,她怎么能在这时候反让对方安慰自己,她手指轻轻的划过安的伤口附近。 虽然此刻看着没有异常,但是方才这衣袖一揭开,这血肉狰狞的伤口处,竟有着丝丝缕缕的荧光在伤口内流动。 浣溯溪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有可能会暴露安的身份,是以她立马看向珊瑚,果不其然珊瑚显然也 被眼前的画面给惊到了。 尽管珊瑚跟在身边这段日子,浣溯溪深知对方的秉性是绝不会做背叛她二人之事,但她仍不能全然放心。 坦白说,当时她的脑海中闪过数个不好的念头,好在安及时的拉回了她的理智,想到此处,她埋首在安的肩头,略带怨气的说道:“你当时为什么要过去?” 安完好的手轻抚着浣溯溪的脑袋,解释道:“当时那小东西就在它母亲的身下,我本来是想和你说的,但是一直被打断,它的母亲刚刚离开它,我不忍心它再受伤。” 听到安说是为了小白虎才过去的而不是为了保护严琮,浣溯溪心头舒服了些许,随即想到安也是在大海中孤身一人这么多年,她有些明白安对小白虎的心情了。 “溯溪,我可不可以把那小东西留下?”安试探着问道,方才浣溯溪看着这么生气,她有些担心对方不会答应。 “你先前这般讨厌这类生物,这会儿怎么突然有了这想法?”浣溯溪直起身子,若说安想替那小白虎治伤她预想到了,但没想到安会想留在身边。 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情况不一样了嘛,而且谁让那时候是那家伙先勾搭你的。” 第180章 浣溯溪失笑,没好气道:“你若想留下便留下吧,只是方才严琮出手颇重,那小白虎也不知还能不能救回来。” 安却只是笑笑,笃定的说道:“没关系,它一定会好起来的。” 浣溯溪看着安自信的笑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正想再多问一句,便听外头珊瑚的声音传来。 “小姐,王老带人来给安小姐治伤了。” 浣溯溪低声问道:“可以吗?” 她担心会医术的人兴许会察觉出安和常人不同的地方,虽然之前那荧光已然不见,但保不齐还有别的变故。 “没事,来吧。”安倒是显得轻松许多,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浣溯溪瞪了她一眼,让她不要乱动,揭开帘子一角,发现外头站着王延锡,身旁还跟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 略一思索,浣溯溪开口道:“先生,安被抓伤手臂,我方才检查了一下,并无其他问题,便站在外头看看伤势,您看如何?” 王延锡知道,浣溯溪大概是存了些许避嫌的意思,倒也没说什么,点头和那人交代了一句,便让开身子。 那人上前作了一揖,然后开口道:“浣小姐,小人名叫杜厉,略通医术。” “有劳了。”浣溯溪回礼致意,然后回头和安叮嘱了几句。 浣溯溪想挪开身子,让安到前头来,可还没等她动作,安已经将身子压在她身上,将受伤的手臂 从她腰侧穿过,伸到了杜厉的面前。 “咳,安!”浣溯溪有些尴尬的看了外头的人一眼,不满的对安出声提醒。 安此刻全然没有方才从容不迫的模样,娇气的埋首在浣溯溪的肩头,哼声道:“人家害怕,疼!” 她这样子在外头几人看倒也合情合理,都觉得怕是受了伤此刻正委屈。 浣溯溪无奈,只好有些心虚的僵直了身子,硬是这么挤在安和杜厉两人之间不吭声。 那抓伤在安宛若白瓷的手臂之上,确实是触目惊心,美女谁看了不心生几分怜惜,杜厉也是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王延锡上前两步仔细细打量这伤口,然后问道:“如何?” “好在没伤及筋骨,上药静养上一段时间应当无碍。”杜厉小心松开安的手臂,然后从随身的小 盒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和一卷白布递给浣溯溪,问道:“浣小姐可会包扎?” 浣溯溪点点头,接过东西致谢:“多谢。” “举手之事,浣小姐客气。”杜厉摇头。 一旁的珊瑚便道了声谢上了马车,随即马车的帘子便放了下来,再看不到里头的情况。 王延锡带着杜厉离开马车边,走了一段路问道:“伤势严重吗?大概多久可以痊愈?” “安小姐身子底子不错,应当要不了多久,少则一月,多则一月有余也差不多了。”杜厉略一思 索回道。 王延锡点点头,恰巧看见前头严琮左右环视似是想上前问话,便一扬下巴说道:“这话也和前头那人说说吧,说的严重些,省的到时又到人前去招人烦,这路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杜厉表示明白向严琮那走去,那边一见立时迎了上来。 王延锡看了半晌,又扭脸看了看浣溯溪马车所在方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马车内,安依旧这般趴在浣溯溪肩头,不过方才的委屈样已然不见,只是挨着浣溯溪的耳朵撒娇道:“溯溪,给我包扎。” 浣溯溪的耳尖有些发痒,没好气的横了安一眼,出海捕鱼难免有些磕磕碰碰,受伤是难免的事,浣溯溪见过几次浣远包扎的场景。 而她之前自己修船的时候手上也常常受伤,包扎伤口这样的事她还是会的。 就在浣溯溪给低头给安包扎的时候,珊瑚在一旁看着欲言又止,正犹豫间对上安的视线,后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她抿唇开口道:“小姐,包扎的话这样做会更好些。” 说完这话,珊瑚呼吸声都低了几分,她还记得方才她下车前浣溯溪的模样,情绪很是不好,她怕此刻插话会受到责罚。 出乎她意料的是,浣溯溪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她面色如常的问道:“如何?你教我。” 闻言心中一松的珊瑚,也忍不住有些感概,浣溯溪虽是主子但是遇到不擅之事却从不羞于请教他 人。 珊瑚靠过去将包扎注意的地方指给浣溯溪看,便听得浣溯溪问道:“你之前也是这般给自己包扎的?” “以前有个游方大夫见我可怜,救过我一次,那时他教过我一些皮毛,那之后小伤我便自己动手 处理,托那位大夫的福,才有幸能遇见了小姐。” 说到这珊瑚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般抬头看着浣溯溪说道:“小姐,你是我的恩人,安小姐是我主子,你们俩就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我只认你们二位。” 安的手悄悄的在浣溯溪腰间的软肉上戳了戳,浣溯溪按着她的手,看向珊瑚:“我明白的,我方才也是有些着急了,抱歉。” “小姐,你这说的哪里话,不用,不用,我哪里能担得起。”珊瑚有些无措的说道。 见到珊瑚这样,浣溯溪也知道自己之前确实是过激了,珊瑚日日跟在安身边,有些事知道反而方便日后的突发情况。 “既然你看到了,我便也告知你,安她的体质和常人不一样,不是单纯的差异,而是有着一些本 第181章 质上的区别,解释起来会有些麻烦,以后有机会带你实际见见更快些。” “你只需记得,安的体质不一般这事绝不能让旁人知道,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再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听着浣溯溪的话,珊瑚面容严肃的应下了,其实通过这段时间朝夕相处,安的怪异的举动和思考模式她是除浣溯溪以外最清楚的人了,只是她从未想过去深究。 一声轻微的呜咽声,打破了马车内略有些凝重氛围,三人都将视线落在珊瑚的怀中。 珊瑚将怀中抱着的小布包抖开些露出那头受伤的小白虎,问询到:“这该如何处置?” 第110章 误会 浣溯溪眉头微皱的看着这小白虎, 尽管理智告诉她,小白虎伤人是因为严琮的冒犯, 也是求生的本能,但是安受伤也是不争的事实。 此前她挺喜欢这类生物,但如今对着这小白虎,心底更多的是排斥。 浣溯溪指着那小白虎扭头问道:“安,你当真要留下它?” 安的指尖轻戳在小白虎的额间,顺着毛发向后抚弄着:“恩,我想留下它,现在它也没有亲人在身边,我心肠好带上它一道吧。” 浣溯溪拽过安的指尖, 拿出帕子细细擦拭上头从小白虎身上沾染的血液,抿了抿唇开道:“安,我知道你在海中独自一人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但是往后你有我在身边,只要我浣溯溪活着一日, 便不会丢下你, 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友人, 还有……” 说到后面,浣溯溪的声音渐轻,没有将心中最后两字宣之于口, 倒是安眼神亮亮的凑到她跟前, 期待的追问道:“还有什么?” 浣溯溪看着她没有立马接话,她觉得这样的话不应是在这种时刻告知与安, 虽说她与安不需三书六礼, 但是她珍视安之心不输丝毫, 将来定是要给她最好的。 像是看穿了浣溯溪心底的想法,安的眼中划过一抹失落,她手指绕着浣溯溪身前的一缕青丝,难得的用意味深长的语调说道。 “溯溪,我喜欢你,也可以等你,但是你记得,我也是有脾气的,等久了别怪我生气,你哄不好的那种。” 浣溯溪一愣,眨巴眨巴眼突然觉得眼前的安褪去了往日的纯美,周身竟透出丝丝缕缕魅惑的气质。 脸上升腾起一丝热意,她下意识的跟着安的步调回道:“我记下了。” 珊瑚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正想要不要先离开一会儿,突然接收到了浣溯溪传递过来的尴尬信号。 想来是因着有自己在,方才那一幕让小姐感觉面上挂不住了,珊瑚脑筋急转,绷直了身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转移话题道:“小姐,方才那杜大夫看过这小白虎,说是伤势太重,怕是活不下来。” 一听这话,浣溯溪顺势接过话茬,恢复了以往镇定自若的模样,沉吟道:“既然安想留下它,那等等我们再去麻烦杜大夫一趟,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保下这小家伙的命,尽人事听天命,若是实在无法……” 两人的目光都担忧的看向安,生怕她因为这消息不开心,却未曾想安已拿起一块一旁的点心塞入口中,浑然不在意的说道:“没事的,你们不用太担心。” 怎么变成安反过来安慰她们,浣溯溪和珊瑚对望了眼,叹了口气,说道:“你现在去找杜大夫看看,顺便给这小家伙收拾收拾。” 珊瑚应了声立马着手去办,珊瑚离开后,浣溯溪也下了马车打算清洗一下。 浣颂原本要跟着去的,但是被留下守着马车,林浦还在那死去的白虎身边,浣溯溪这会儿过去也不用太担心安全问题。 浣溯溪回到河边,想着去看看那白虎的情况,便径直去找了林浦。 还未走到近处,就看见林浦倚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听到浣溯溪的脚步声抬眼望向她,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没有说话,看向此刻蹲在白虎尸体旁的严琮。 严琮此刻的心情简直糟透了,他这一路受尽白眼不说,今天这一着不仅让他脸面全无,还让自己在意的姑娘收了伤,此刻当真是恨不得将面前这罪魁祸首白虎,抽筋剥皮,饮血食肉才好一解心头之气。 他心里这么想着也确实有意这么做,要是能用这罕见的白虎皮做件礼物送给安,那说不定今日在这丢的面子能找回来几分。 即使安不要,那这白虎皮也价值不菲,等他回京之后稍加利用,说不定能成为他重入官场的敲门砖。 浣溯溪从侧边看见了严琮不易察觉但微微上翘的嘴角,皱起了眉头,说实话她很不喜欢严琮,但若是对方保持距离,大家各自井水不犯河水,她也不会主动找不痛快。 可这严琮就是这么不识趣,偏偏对安起了心思,虽然她有自信不会被这样的人抢走安,但是心里依旧很是不舒服。 如若严琮是个君子,守礼识度,没有那些花花肠子着急在安面前表现自身,今日就不会有这一出,安也就不会受伤。 一想到安的手臂,也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浣溯溪只感觉后槽牙阵阵发紧,她抿唇紧走了几步,装作不经意间脚尖狠狠地踢到了一旁的岩石。 那岩石向前翻了个身恰好压在一根断枝上,那断枝的另一头恰巧在严琮的脚边 ,这一下枝头翘起,正好弹在严琮的屁股上。 正打着如意算盘的严琮浑然不知身后的变化,只感觉屁股上突然一痛,他毫无防备下,被这力道撞的向前栽去,顿时摔了个狗吃屎,嘴里顿时传来了一股土腥味,其中还混着浓重的铁锈味。 第182章 吓得他立马撑起了身子跌坐在地,使劲往地上吐着口水。 到底是怎么回事?严琮手忙脚乱的擦着嘴,回头往身后看去,一边目睹所有事情的林浦在这时一个闪身来到两人中间。 “没注意。”林浦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面上看不出丝毫歉意。 他这一站刚好帮浣溯溪顶了锅 ,严琮一脸怒容,却因为心里有些惧怕武艺高强的林浦,只是冷哼了一声压住了心里的怒火。 结果,浣溯溪在这时从林浦身后现出身形,一见浣溯溪严琮立马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就怕被浣溯溪看见自己的丑态。 但偏偏就是这么的不巧,将他顶翻的树枝,被他方才往后那一下给坐断,这时断口处的尖锐挂在了他的裤子上,随着严琮起身的动作,自上而下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这下严琮右腿的裤子,顿时变成了两块薄薄的布片随风轻轻摆动,他那骨瘦的大腿暴露出来,还不等严琮反应,他的裤子终是没撑住整个滑落了下来。 浣溯溪连忙抬起衣袖遮在面前,义正言辞的喝道:“严琮,你好生不要脸,这青天白日,即使是在人迹罕至的山野间,你也不能做出这等行径?!” “枉你还自诩是个读书人,你现在这幅模样是想做什么?” 严琮双目圆睁,面上顿时血气上涌,此刻他最不想看见的人便是浣溯溪,在浣溯溪面前这等模样,以后叫他如何在人前抬头。 “你莫要在这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严琮哑着嗓子怒喝道,急忙抓起地上的裤子。 “我胡说?你这般行径在此地,你如何解释,此处除你之外只有林护卫和这死去的白虎,你却在这脱下裤子。” “想来你就是有什么龌蹉的心思,也绝不可能在林护卫这得逞,那你这是…这是!”说到这浣溯溪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严琮,你妄自为人,你到底是有多变态,竟对一只死去的雌性白虎,起了这般念头!” “简直令人发指,与你说话我都觉得胆寒,林护卫,我们快些走!” 浣溯溪此刻已然快憋不住笑了,她哪能想到自己小小的一脚,竟会造成这一连串的变化,再待下去她怕自己绷不住,于是想喊了林浦帮着打掩护赶紧离开。 此刻的严琮只感觉耳目欲裂,一张脸因愤怒涨的通红,哪肯放就这么尽情嘲笑完他的浣溯溪,就这般潇洒离开,失去理智的他上前欲拦浣溯溪。 林浦原本面上也难得的浮现出几分笑意,此刻见状冷下面容,立马挡到浣溯溪身前,防止严琮动手。 浣溯溪被林浦的身形带了一下,这山林中路本就不平坦,她的脚不小心踩了个空,她不由的惊呼一声,伸手扶着一旁的树干,按着心口小小的松了口气。 严琮此刻那里还记得要顾及林浦,一门心思只想堵上浣溯溪的嘴,让她莫要回去乱说。 林浦看着面前严琮,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如果对方先动手,他可不是会在意会不会被人说他恃强凌弱。 但是还没等林浦出手,已经有人先一步动了手,一个拳头从严琮的侧边实实在在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严琮根本抵挡不住,被一拳打倒在地,可见出手之人力道之大。 三人都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愣住了,齐刷刷看向来人。 “哥,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对溯溪做出这种事来?你明知道她…我!” 严闻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的严琮,他原本是想去找浣溯溪询问一下安的情况,顺便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但是却被告知浣溯溪不在马车上,于是他又回来找严琮。 他回来的时机可简直太是时候,一来便看见浣溯溪一脸惊恐的护着胸口躲在林浦的身后,而林浦眼神危险的看着严琮。 再看看他大哥严琮,此刻下半身衣衫不整,一脸癫狂准备扑向浣溯溪,很快他就有了一套他自己的解读,在震惊自己的大哥竟对自己心爱的女子意图不轨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严琮被打懵在地,有些傻眼的看着此刻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严闻,他气的面色青紫,苍白的嘴唇颤抖着,终是一句话没说出来,头一歪就这么昏死过去。 浣溯溪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她看了眼林浦,然后咳嗽了一声,对仍气不过的严闻说道:“严闻,我想你是误会了,你哥方才被地上的断枝划破了裤子,我觉着好笑,打趣了他几句,结果他真生气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是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剩下的事,你们兄弟俩自己解决吧 ,若是有什么问题,队伍里有位杜大夫,你找他便是,我和林护卫先回去了。” 浣溯溪可不想自己的名声和严琮不清不楚的,当场将事情和严闻说清,她便示意林浦赶紧走。 这下严闻傻眼了,立马弯腰去查看严琮的情况,口中连声呼喊严琮的名字。 浣溯溪和林浦走出一段距离后,终是没忍住笑出声,只觉心中顿时畅快了不少。 第111章 疑问 白虎的尸体在浣溯溪的交代下, 由林浦带着人将其掩埋在了森林之中,这白虎也算是可怜, 浣溯 溪没有严琮那么唯利是图,她对白虎的价值并不感兴趣,也不忍心就这般让其曝尸荒野。 这事算是平白多出来的,为了避免有像严琮这般觊觎白虎的,浣溯溪给队伍里的人都打了赏,也算是安抚人心了。 第183章 严家脸兄弟那,浣溯溪也送了份赏钱过去,这钱自然是给严闻的,她戏耍严琮的事, 她对严琮没有丝毫愧疚,但是严闻本与这事无关。 现在严琮因为气不过严闻打自己那一拳,一直对严闻横眉冷对的,而严闻心中有愧,便由得严琮出气, 浣溯溪自觉有些责任, 所以送了一份钱财过去, 也算是聊表歉意了。 严闻一开始是拒绝的, 他本就对浣溯溪心怀愧疚,加上安受伤或多或少有严琮的一部份原因在,他也为此烦恼不已。 这样的情况下还要他接受来自浣溯溪的好意, 他当真是觉得无地自容。 浣溯溪看他小心翼翼那样实在是有些感概, 以前在村里,严闻也算是同龄人中马首是瞻的人物了, 做事自信果敢, 面对她的时候更是有些隐隐的高傲。 这番和她有了牵扯之后, 怎的一步步成为了这么一个谨小慎微的人,那时不时透出来的自卑感,即使再小心掩饰,浣溯溪又怎会察觉不到。 “这钱你全当是我借你的,你此番进京一无所获,如今严琮这幅模样,严家二老若是知道实情,怕是很难接受,你拿着这些钱便说是你在京城所获,也算是能慰藉一二了。” 浣溯溪的话说的严闻面上阵阵发烫,但这话确为实情,他这些日子寝食难安,为回去后如何向双亲解释愁的不行。 “那,我收,收下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还你的,不会欠你太久的。”严琮说这话的时候,连看浣溯溪的勇气都没有,直到对方坦然转身离开,他才站在原地久久看着浣溯溪的背影。 接下来的日子,一行人依旧在抓紧时间赶路,让人意外的是,被杜厉断言回天无术的小白虎在珊瑚一天天的照顾下,逐渐恢复了健康。 才短短十天不到的功夫,已经可以在马车内生龙活虎的撒娇打滚,浣溯溪看着面前对她摇尾乞怜,使劲往她怀里钻的小白虎,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从出了那片森林之后,当初靠杜厉有限条件下开出的药方,勉强吊着口气的小白虎,在三天后途径城镇的时候,浣溯溪又在镇上找了个大夫给看看。 当时除了浣溯溪三人以外,没人知道那小白虎,已经恢复了些许精神,大夫粗粗看了两眼,便说问题不大,只要将养些时日便可恢复。 想到此处,浣溯溪看向正龇牙将小白虎从她怀中拎出自己挤进来的安,抿紧了唇。 明明自己对这小白虎最初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善,可偏偏这小东西却最是爱粘着自己。 朝珊瑚递了个眼色,珊瑚放下手中的短匕拿起一旁的一块肉干,将小白虎吸引了过去。 趁着这个时候,浣溯溪紧了紧怀着安的手,附耳问道:“安,当初这小白虎,大家都说活不下来了,可你却从不担心,这是为什么?” 被浣溯溪说话的气息撩拨到,安缩了缩脖子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她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的窝着后,抬头问道:“溯溪想知道?溯溪想的话,安可以告诉你。” 浣溯溪微微皱起眉头,脑海中隐隐浮现一个猜想,犹豫再三她将脑袋搁在安的肩上,叹气道:“你要说的话,是不是原本不可以说的?要是这样的话我不想知道了。” 安把玩着浣溯溪的头发,嘴角翘翘的,抬眼看了一眼珊瑚所在的方向,见珊瑚专心在逗弄小白虎,她侧脸飞快的在浣溯溪面上轻啄了一口。 浣溯溪身子一颤,捏着她的面颊,没好气道:“你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喜欢溯溪。”浣溯溪的力道轻的很,捏在面颊之上一点都不疼,安眯起眼笑的格外开心。 “你啊……”浣溯溪正要说话,那边的小白虎突然对吃食失去了兴趣,双腿一蹬硬是挤进了两人中间。 安气急败坏的坐直身子,抓着小白虎的后脖颈将其提起,磨牙道:“要不还是把这东西扔了吧。” 浣溯溪莞尔,抱过小白虎,笑道:“我这会儿倒是觉得这小家伙还挺灵性,还是养在身边的好,时时带着的那种。” 小白虎在浣溯溪的抚摸下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安皱鼻不满的搂过浣溯溪一边的胳膊,和小白虎瞪眼较起劲来。 浣溯溪觉着这画面怪可爱的,不禁伸手揉了揉安的发顶,心想以后这小白虎还当真得多注意,要留在身边时时观察才行。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看来是今天歇脚的地方到了。 抱着白虎下车,将其的脑袋按在臂弯中,浣溯溪一行人进入了今日留宿的客栈,林浦带人在和客栈老板商谈,其余人在清点物资和等待房间的分配。 “小家伙恢复的怎么样了?”王延锡手里端着一个茶壶来到浣溯溪的身旁。 浣溯溪看向王延锡,目光越过他看向其身后不远处的严琮,不由好笑道:“先生,今日怎么不和人家切磋学识了?” 王延锡叹了口气,嘴角带出点点苦笑,应道:“再热烈的感情,也得让彼此冷静冷静不是,多年夫妻尚且如此,更何况我和那位热情的严公子。” 浣溯溪将小白虎递给王延锡,不解道:“先生若是觉得不喜,大可不搭理他便是了,他那样的人好面子,得不到回应自然不会再来自讨没趣。” 自从白虎一事之后,严琮便有意无意的避着浣溯溪几人,从而调转了目标,每日跟在王延锡的身后。 王延锡倒是也没有变现出任何的不满,凡是严琮来找,他便会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些回馈,这才让严琮觉着在王延锡这有缝可钻,找的更勤快了,真恨不得夜里都抱着王延锡睡。 第184章 王延锡逗弄着小白虎,嘴里应道:“这路途漫长,有个人在身边犯蠢,也算是能解解乏,而且他 并非是个十足十的草包,若是能改改性子,也能为我大凌出份力。” “可用之才,在哪都不嫌多,他若是能醒悟过来,我牺牲些闲暇时间又有何妨。” 听到王延锡的话,浣溯溪不禁对其又敬佩了几分,也难怪皇上这般器重,在浣溯溪的记忆中,王延锡的人生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为凌国考虑。 尽管时常看着有些不着调,但是浣溯溪知道,王延锡心中的第一准则,皆是从国家利益出发,若是有人突然出现要取王延锡性命,只要是为了大义。 她觉得甚至不用对方动手,王延锡自己就会毫不犹豫的自我了断。 “先生,这般活着不累吗?”浣溯溪不禁问道,王延锡其实有着一副不错的外表,可是面前的人,看着远比实际年龄大上不少,可见平日里心力耗费巨大。 “没有国何来家,若是大凌不够强大,迟早会面临外敌倾吞的忧患,那时我大凌子民又有谁能幸免,我说是为大凌,实则也是为我自己,我为自己活着,又何谈累不累。” 王延锡的话说的风轻云淡,浣溯溪却是大受震撼,她敬佩道:“先生这般觉悟,我想我是终生难以企及了。” 王延锡笑着将小白虎还给浣溯溪,捧起茶壶喝了一口:“你是个有灵气的孩子,或许从政不适合你,但是经商却是一把好手,一样能为我大凌带来莫大的助益,我可从不会看错人。” 说完他也不等浣溯溪接话,转移话题道:“安的伤势如何了?” 浣溯溪没想到自己在王延锡心中的评价这么高,从小到大她因着女子的身份,一腔抱负遭人嘲笑和愚弄,她的心底不知压着多少的不甘和愤怒。 而这世上只有两人从不曾质疑过她的能力,一个便是无条件相信她的一切的安,而另一个就是一直在前头为她指明方向,带她向迈进的王延锡。 前者给了她面对一切的勇气,后者成了她迈步向前的信心,他们对她而言早已成了和家人一样重要的存在。 “还未好全,主要也是因着安好动,总是忘了还受着伤这事。”浣溯溪觉得此刻内心无比的温暖,说话的时候面上满是笑意。 王延锡举起茶杯欲喝,到嘴边复又放下,淡淡道:“安确实是个好奇心重的丫头,这一路上都在马车内怕是把她憋坏了,这几日我们会在这城中补给一下物资,会晚几日出发,你带她出去玩玩吧。” 听到这消息,浣溯溪点头应道:“安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我这就去和说。” 这时林浦已经回来了,浣溯溪从他口中知道自己的房间所在后,便和王延锡致意了一下,转身去找安他们。 不远处一直留心注意二人的严琮,阴着脸嘴里吐出了刻薄的话语:“这浣溯溪平日里看着清高的很,倒是和王大人这般不避嫌,做女人就是方便,搔首弄姿一番便能捞到一个皇商,呵!” “哥,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溯溪,若是下次你再这么说,即使你是我哥,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严闻怒视着严琮,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像是在努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严琮皱眉,想起前几日挨的那一拳,没有再说什么,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第112章 好好的修整了一晚之后, 浣溯溪带着安一行人到镇上走走,这里离浣溯溪所在的泽川镇不算太远, 以后做生意怕是要经常往来,这次既然来了,提前了解一下也好。 这次落脚的城镇还算大,街上往来的人倒也不少,看着很是热闹,几人找客栈老板问过,老板说隔了两条街有个集市,那一片还有勾栏瓦舍,可以过去玩一玩。 一听这话浣溯溪觉得还不错, 这十几天来大家赶路都很是疲惫,路途枯燥就连虎子都突然变得好学起来,成日里抱着浣溯溪给他安排的功课埋头苦读。 想来多看书还是有些用处,如今的虎子听说可以出去玩,虽然依旧兴奋却不像以往那般咋咋呼呼的, 这让浣溯溪看着很是欣慰, 心中又有些感概。 浣溯溪几人许是太久没有好好放松, 今日有些兴致高昂, 出来的时间便早了些,到集市的时候尚早,不少店铺和摊贩还未收拾妥当, 但这并不影响。 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之上, 这样悠闲的日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了,白虎在集市里不方便, 便被浣溯溪拜托给了王延锡。 “姐, 我想去那边看看。”虎子指着前头的一处摊贩, 向浣溯溪请示到。 “去吧,让珊瑚跟着你一道。”浣溯溪欣然同意,珊瑚每日鞍前马后的伺候她二人,这种时候便顺道放个假。 珊瑚听得出浣溯溪话里的意思,福身道了声谢,便跟着虎子跑远了。 难得的闲暇,浣溯溪觉着心情着实的不错,扭脸对安说道:“这一路上有许多不便,条件也很是简陋,你四处看看若是有什么想要的,都买下带回去。” 她话音刚落,便看见安望着一处地方好奇的张望,她寻着安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个青年双手拢在胸前,靠坐在路边的石墩子上,视线不断的巡视着来往的人,嘴里念叨着什么。 “溯溪,他在做什么?他好像在说他有好东西。”安拽着溯溪的袖子,好奇的问道。 一边的浣颂也上前一步说道:“安小姐说的没错,那人确实是在和人兜售物品,但是看他的样子怀里的东西大概来路不正。” 第185章 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少见,大多数他们身上的东西都是偷窃所得,因为心虚所以才会这样偷偷摸摸的找寻卖家。 浣溯溪本不想惹事,因为她们初来乍到,这地方对他们不利,强龙不压地头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她突然又想起王延锡昨日的话,自己的老师是这样的人,她做弟子的对这样的事熟视无睹似乎不太好,最起码看看那人手里的是什么东西,这应该无伤大雅,而且看安的样子也很好奇的样子。 想到这里,浣溯溪领着二人朝那人走去。 许是浣溯溪三人的目的性太过明显,在发现三人是朝自己而来的时候,那青年眼睛转了转,看上去想要先行离开。 发现对方心思的浣溯溪,先一步开了口:“近日里无聊,想找些新鲜玩意儿,也不知道哪里有。” 此话一出,成功的喊停了青年的步伐,他上下打量着浣溯溪,然后主动靠近了几步,笑道:“小姐是想找乐子?小人这里有一物,保准让小姐满意。” 浣颂稍微靠近了几分,用眼神和气场无声的警告对方不要靠的太近,对方也很识趣,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停住了脚。 “什么东西,拿来看看。”安眨眼,向着对方伸出了手。 那人摸了摸怀中,扬起个讨好的笑容是说道:“不是我信不过小姐,但是小人没什么本事,而且这东西是小人这独一份,所以……” 那来回瞟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浣溯溪再清楚不过了,她扬起手扔过去一小吊钱,然后说道:“你放心,我们不是那种人,若是东西好,钱一分不会少你。” 那人开心的接住了浣溯溪扔过来的钱,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后拿出里面的一本书籍。 “恩?”这倒是有些出乎浣溯溪的意料,她没想到会是一本书,她对这类东西很感有兴趣,而且 对方还说是独版,这让她不禁猜测莫不是什么古籍孤本。 安接过书,随即便打开看,才看了没几眼便一脸惊诧的抬头看向浣溯溪,将书递了过来。 “溯溪,你看这个。” 浣溯溪将书拿到手中,感受到纸张的新旧程度,她就知道自己之前是想多了,但又是什么书会让安这么惊讶呢? 打开书的第一页后,浣溯溪皱起了眉头,然后又翻看了几页,最后面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 那青年还当是浣溯溪他们惊讶与他手中的东西,有些得意的扬起下巴说道:“小姐,这下你知道了吧,这话本子可不是普通的话本子,这可是从京城那来的,不是我说在这地方就我一人有。” 浣溯溪抿了抿唇,突然扬起一个笑容,亲切的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安被浣溯溪面上的笑容晃了晃,不满的眯起了双眼,却是忍着没有插嘴。 浣颂看见了,低头向安解释道:“小姐这是在办事,并非真心。” 安看着浣溯溪,面颊鼓鼓的说道:“我知道,就是假的我也不开心。” 浣颂有些惊讶的看着安,见到安眼里闪过不甘心,然后干脆移步到一边的小摊上随意打量起来。 他想大概赤诚之心说的便是安这样的,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和心意,但也不会强加于人,他还是第 一次见这样的人,若是他身边也有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似乎很久他也曾遇到过一个相似的人。 那边浣溯溪还在和对方说话:“你说是你朋友从京城带回来的?他人现在在哪里?” 青年莫名觉得话题的走向有些不太对劲,他收起几分笑容,问道:“小姐你问这做什么?他人已经回京了,小姐你若是不想买的话,还给我便是。” 说着那青年就要伸手过来拿,浣溯溪的手向上一提躲过了青年的手,面不改色道:“我问这话没别的意思,东西也确实不错,只是我刚刚看了看,这不是全本吧?” 听到浣溯溪这么说,青年面上的表情又松懈了几分,拱手笑道:“原来小姐是这意思,果然是聪慧过人,确实这一本只是第一卷 ,这后续呢还得等我那朋友从京里回来才能拿到。” 浣溯溪手指轻点在面颊之上,看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见浣溯溪意动,青年有些兴奋的说道:“小姐若是喜欢,这书一两银子卖与小姐。” 这青年交给浣溯溪的书,纸张低劣,抄写这书的人字迹也很是潦草,真要说起的话就是白送她她都不要。 可是这书里的内容,却是让浣溯溪不得不重视,因为这书里写的正是林清浛交给她的小说的其中一部分。 面前的人又说是京城流传过来的,她书坊的事项还在筹办中,即便她离京后苏觅将发售日提前了,这书也绝不可能先与他们到达此地。 那只可能是这书之前便有人泄漏了出来,想来京城之中大概不止一人看过这书,但估计流传的圈子不大,而且都是些权贵之人,林清浛也没想到会有人将其带出。 这可不是小事,若是这内容早早的广为人知了,无疑是会给她即将开业的书坊带来巨大的打击。 “这书你喊价一两银子?你可知寻常制作精良的书籍不过五六百文钱,你这莫不是在拿我当冤大头?”一边说着浣溯溪的面容就冷了下来。 “小姐,你这说的是哪的话,诶!我这实话和您说了吧。”青年说着招手示意浣溯溪靠近几分。 第186章 浣溯溪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身侧的浣颂依言倾过去少许身子。 “小姐,我和您说,这东西其实是宫里流出来的,我那朋友也是偶然所获,你想想这宫里的东西那都是谁用的,可见这书肯定是好东西。” “再者,这书既是那里来的东西,小的也不敢多卖,就这一份,想着换点银钱就不再碰了,小的可没那么大胆子到处兜售那地方的东西。” 这话听着倒是有几分可信度,如果真如这人所说,那问题应当还不大。 “既然这样,这东西我买了。”浣溯溪摸出一两银子扔给对方。 青年接过银子,连声道谢,还问浣溯溪是哪里人,以后有新东西好给浣溯溪送过去。 浣溯溪搪塞了几句将人打发走,那人才离开她头也不抬的说道:“浣颂,去问问清楚。” 顿了顿她又说道:“若是有必要的话,下手轻点。” 第113章 话语没有得到回应, 浣溯溪扭脸看向浣颂,却见对方愣愣的看着前方, 似乎是在出神。 “浣颂?”浣溯溪又喊了一声。 浣颂这才如梦初醒般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便身影一闪,冲着那青年离开分方向追了过去。 “恩?”浣溯溪不有轻吟了一声,虽然是自己让浣颂去的,但是平日里这种情况,对方都会先担忧自己身边无人,先行询问,今日就这般径直去了, 方才浣颂到底想到了什么。 看了看手里的书,浣溯溪又往后翻了翻,直觉告诉她,那青年方才的话半真半假,为了保险起见, 她让浣颂追过去问问清楚, 用点手段掏出真话。 毕竟这事可大可小, 还是不要托大的好。 本想好好放松一下, 没想到还能碰上这么一茬,难不成她天生就是一个劳碌命吗? 心里正默默感概的浣溯溪,一道声音突然传进了她的耳朵。 “少爷, 你看那边那两个小娘子, 从来没见过,那身段和模样当真和天仙似的。” “恩~你小子倒是有几分眼力见, 不过那样子看着不像是寻常人家。” “咱们还怕这?少爷, 你看那两小娘子身旁也不见护卫, 正是下手的机会,反正到时候留个心眼谁又知道是我们干的。” 浣溯溪皱起了眉头,随手将书塞进了自己怀中,心底涌起了不好的预感,虽然还未看见对方,但她很肯定对方嘴里好下手的对象,不出意外就是指自己和安了。 这下麻烦了,浣颂前脚刚被她派出去,就出了这种烂俗的事,弄不好今天怕是要倒霉,现在该如何? 高声呼救先发制人吗?还是说追着浣颂而去,抑或是现在就往酒楼跑,只要到了酒楼附近,动静大些他们的人定然会有所察觉。 就在浣溯溪决定,立即开口呼救提示离她们应当不会太远的虎子,并快速往回跑的时候,她的身子突然一轻,下一秒世界颠倒,回过神来时候已经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安!!!”浣溯溪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安。 却见安双眼闪闪,抱着浣溯溪的双手向上提了提,在浣溯溪耳边说道:“溯溪别怕,我保护你,你抓紧了。” 浣溯溪还来不及回话,耳边风声响起,她下意识伸手搂住了安的脖颈,视线中有四五个男子在她们后方,气急败坏的跺着脚,手一扬就朝她们追来。 她怎么忘了,安的耳朵可比她好太多了,自己都听见了,那安自然听的比她更清楚。 现在安的行动打乱了她的计划,她的力气可比不过安,这时候阻止安的行动反而会起反效果,倒不如顺势而为,看对方到现在也还没追上她们的样子,显然水准也不过如此,甩掉的难度应该不大。 想到这里,浣溯溪双眼飞快的观察着四周的建筑,她记得这边是集市,酒楼的老板也说过这附近也有勾栏瓦舍。 “安,你听我的,你现在往小巷里跑,然后听我的指挥。”浣溯溪在安的耳边说道。 回应她的是腰际紧了几分的力道,然后她便感觉身子扭转了方向,安抱着她冲进了路边的小巷。 进入巷口的时候,浣溯溪伸手拍下了靠墙放着的器具,有些担心的问道:“安,累不累,还撑得住吗?” “抱着溯溪的话,多久都不会累。”安的回答紧随着浣溯溪落下的话语响起。 不用看,浣溯溪都知道,安此刻面上定然是扬着笑意的,她无奈的撸了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紧张感突然也跟着消去了大半。 安在浣溯溪的指挥下,一路狂奔着穿梭在小巷之中,不知不觉中她们又绕回到了最初的地方附 近。 而身后的追赶的人依旧没有放弃,但是已经消失在浣溯溪的视线中。 她的双眼飞快的左右张望着,安的体力是不错,但是长时间的负重奔跑,现在又不是在海中,负荷还是太大了,她不能指望安能一口气跑回到落脚的酒楼。 前方的小巷中突然走出几人,他们手中都抱着大量的服装道具,浣溯溪灵光一闪,附耳和安说了几句,安便将她放了下来,两人趁着那几人的视线被手中物品遮挡的空隙,一闪身进了先前几人出来的屋子。 屋外响起落锁的声音,浣溯溪抓着安泄力般坐倒在地,抱怨道:“怎么什么事都能碰上,难不成以后没了人保护,还出不了门了?以前怎么没觉得我这么倒霉。” 安也蹲下身子坐在浣溯溪的身边,略有些担忧的问道:“溯溪,你害怕?” 第187章 浣溯溪看着安,现在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出去的好,那些人应该也猜不到她们这么巧能进到这屋子里来。 身子一歪,靠在安的身上,浣溯溪没好气的说道:“我有什么好怕的,这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嘛。” “恩,我会一直在溯溪身边。”安蹭了蹭浣溯溪的发顶,她是真的觉得高兴,这样和浣溯溪毫无顾忌的四处奔跑,让最近都没有二人时间的安觉得,如果没有危险的话,这样的情况说不定可以多来几次。 浣溯溪心头一暖,环顾四周发现这应该是个杂货间,屋子很小里头堆满了各种道具服饰,可容她们活动的区域很小。 浣溯溪脑中想着该什么时候回去,外头突然响起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该死,那...两个,到底跑,哪去了?” “不知道啊,追到这附...人,就,不见影了。” “少,少爷,问过了,都不没见过。” 听到脚步声渐近,浣溯溪看着不算厚实的窗户纸,抬手扯下了两人头顶的布匹,遮住了她们的身影,屏息听着外头的动静。 耳边传来门锁拽动的声音,外头人嘀咕道:“蠢死了,这门上上着锁,人怎么进去,别在这磨蹭,都给我去找!” 听着又远去的脚步声,浣溯溪长出了一口气,抬眼却看见安嘴角上翘,眼里闪烁着兴奋的目光。 浣溯溪抿唇,从最开始她就觉着,明明是这么危险的情况,安却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甚至感 觉很是高兴,这样没有危机意识可不好。 “你在想什么,都这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单手捏着安的面颊,浣溯溪压低了嗓子说道。 安也不躲,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因为这样,就好像只有我和溯溪两个人一样,谁也不会发现我们。” 浣溯溪闻言指尖顿了顿,这间屋子在小巷深处,远离闹市区,这时候四周也没什么人走动,加上头上的布匹将两人完全罩在下方,隔绝了外界的干扰,一时间真有一种这地方独属两人的错觉。 看着面前的安,那眼里倒映着的只有自己,浣溯溪的心不自觉的变得柔软起来,连看向安的目光也轻柔的述说着暖意。 安看着面前的浣溯溪瞳孔微微一缩,情不自禁的直起上半身靠近,低低的的唤着浣溯溪的名字。 浣溯溪听的出安声音中问询,周身也跟着升腾起几分暧昧,她忽然觉得,就在这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跟着自己的心放肆一回又会怎样呢? 如果她们刚才没有逃脱,被那群人抓住了会有怎样的下场,若是那些人没有那么草包,她们还会有像现在这样的时候嘛? 放任每一次机会从身边溜走,那她最后还能守住心底最珍视的东西吗? 见浣溯溪迟迟没有回应,安有些伤神的想要坐会原位,以为这就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只是自己一头热。 这念头刚起,她只感觉眼前一暗,紧接着唇上便印上了一抹柔软,这惊喜来的毫无准备,却如此甜蜜,她的身子不由的向后倒去。 浣溯溪倾过身去,感受到安身子的后撤,她有些不满的挑眉,单手搂过安的腰肢,将人略带强势的拽了回来。 碾在那抹粉意之上,心脏在胸腔内叫嚣着,只一个瞬间浣溯溪便失去了所有的抵抗,毫无保留的沉沦其中。 她像沙漠中干渴的旅人,突然遇见绿洲,舌尖撬开毫不设防的关卡,肆意的汲取着甘甜。 安的眼眸微微睁大,随即潋出点点水光蕴在眸底,她双手环住浣溯溪,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环过浣溯溪,指尖轻抚在其的后颈处,带出丝丝缕缕的酥麻之感。 这样无声的鼓舞,让浣溯溪脑中昏昏沉沉的,她有些焦躁的舔过嘴角,贝齿轻轻咬住又不满的重新吻上。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彼此意志清醒的状态下正式亲吻,与之前意味模糊的暧昧不同,这一次无比清晰的爱意,在唇齿间自然的交互,传递着绵绵的情意。 许是这一吻压抑了太久,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模糊,直到头顶遮盖的布匹在扯动间滑落,浣溯溪才被射在面上的阳光恍过了神。 她睁眼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心头一震,但是看着安近在咫尺的羽睫如蝶般轻轻颤动,心中春水轻荡,她垂下眼睑,伸手抚上安的面庞,指尖在发丝中穿梭,托着后脑的手指收紧,再一次加深了这一温存的时刻。 就一会儿,再让她多贪心一会儿。 第114章 浣溯溪的手指拂过安略微红肿的唇瓣, 她抿了抿唇,红着脸说道:“抱歉。” 安皱眉不解的看着浣溯溪, 疑惑道:“为什么道歉,溯溪你觉得这是不好的事?” 捧住安的面颊,浣溯溪笑道:“说什么呢,我岂是那种人,只是,我应该再轻一点的。” 说完,她又有些忐忑的问道:“安,你呢?会不会感觉不喜,抑或是不适?” 虽然安总是说喜欢自己, 但是浣溯溪却依旧为此患得患失,她实在没把握安的喜欢和自己的喜欢是一样的。 安的面上光泽闪耀,她看上去气色极好,意犹未尽舔舔嘴,她搂着浣溯溪说道:“喜欢, 喜欢极了, 溯溪允许的话, 我可以亲一天。” “你。”浣溯溪讶然, 最后无奈的摇摇头。 她抱住安,难得的赖在对方怀中娇气道:“你这样纵容我,我要是变成个废人, 成日里只想着寻欢作乐怎么办?” 第188章 安顺着浣溯溪脑后的青丝, 满心欢喜的说道:“溯溪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她眯起眼,似是回味一般的舔了舔唇, 然后继续说道:“我啊, 很喜欢溯溪的触碰, 也喜欢触碰溯溪,和溯溪靠的越近我就越开心。” “刚刚那样真的很舒服,比在我最喜欢的海域漂游的时候还要舒服,明明没有水却感觉轻飘飘,心里软软的又有些酥酥的。” 浣溯溪在安的怀里红着脸听安这般仔细的反馈体验感受,一边觉着羞耻难耐,一边又觉得心里欢喜,没有什么比受到心爱的人的肯定更开心的事。 虽然没有经验,这么看来自己在这领域还是挺有天赋的,浣溯溪心中的小人挺起胸膛,骄傲的哼哼了两声。 “我也觉得很好。”许是这会儿太过开心,浣溯溪难得直白的吐露了心声。 但她还是做不到如安那般坦荡,扬起脸羞涩的看着安,小声的应合对方的话,已经是她现阶段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殊不知,这样的浣溯溪在安眼中看来,全然就是一副温顺的小媳妇样,她居高临下的位置,更是让她油然生出一种征服感,只感觉此刻浣溯溪当真是诱人的不行。 安向来很擅长顺应自己的内心,念之所动,她已经再度低头打算再度返场。 一回生二回熟,都已经亲过一次了,浣溯溪面对安表现出的诉求,在短暂的心理建设后,决定配合。 就在这气氛正好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些许脚步声,浣溯溪的身子一僵,终止了这场交流。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复又离开,这让浣溯溪觉得不能一直躲在这,这时候浣颂应该已经发现不对,若是回来找不到她们,这事可得闹大了。 “门是从外头锁上的,这屋子的窗,我们也过不去,这要怎么办?”浣溯溪想着,将所思说了出来。 耳边传来窸窣声,身旁的温度突然离去,浣溯溪愣了愣只见安突然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径直来到木门前。 她正要张口询问安要做什么,她话还没出口,安已经抬手一拳打在木门之上,这木门“咚!”的一声晃悠了两下,然后伴随着吱呀声轰然倒在地上。 这门就这么被安硬生生一拳给锤开了?她们刚才不跑是不是也没关系? 浣溯溪的脑海短暂空白了一瞬,然后立马起身顾不上整理自身,立马抓起安捶门的手查看,口中急道:“手有没有事?不用那么着急,我们可以想别的方法,伤到手怎么办?” 虽然知道安的力气大,但是浣溯溪觉得再怎么大,一拳将门捶倒也不是件容易事。 果然,安细嫩的手此刻微微隆起,像是一个刚发面的小馒头般,有几处关节处还蹭破了皮,浣溯溪顿时心疼的不行。 正想再说两句,抬眼却看见安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嘴角紧抿着,眼里隐有泪花闪动,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不满的气息。 浣溯溪毫不怀疑如果此刻安是鱼尾的话,怕是那尾巴快把着地面拍出一个坑了。 安为什么这么生气?她们方才在做什么?浣溯溪的脑海开始恢复运转,然后她恍然大悟般的抬起了头。 她在她们亲热过程中走神了,为这个安竟然这么生气,浣溯溪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这么不开心?” 这一问简直是踩了鱼尾巴了,安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金豆子,顿时噼里啪啦的顺着面颊滚落。 “我等了好久了,好不容易才等到,等回去了,又要等,我听话,但是溯溪太坏了。” 断断续续的话语,词意听着也有些凌乱,可是这眼泪就好像滚烫的铁水一般滴了浣溯溪的心上,疼的她身子轻轻打颤。 “不哭了不哭了,是我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安你原来这么不开心呢,以后都不会了,以后再不会和之前那样了。” 手忙脚乱的替安抹去眼泪,浣溯溪真想把之前的自己拉过来狠狠揍一顿,在那犯什么混,直白点和安说不行吗?非要自己在那拧巴。 见安还有些抽咽,浣溯溪咬牙拉着安一把抵在还未倒下了另一边门上,侧脸便吻了上去,这一次与方才不一样,带着急切的证明和小心的呵护。 浣溯溪吻的很细致,舌尖能尝到淡淡的涩意,是泪水的味道,心中顿时揪作一团。 她顺着泪痕轻吻,然后拽着安受伤的手搁至唇边,轻轻蹭了蹭,认真的看着安说道:“以后都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此刻安的面上泪痕未干,但是已不见丝毫伤感,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很是兴奋,她眯起眼,凑到浣 溯溪面前笑眯眯的说道:“溯溪,这可是你说的,你知道的,你说的话我都是相信的,你可不能反悔。” 浣溯溪一愣,安现在的模样,难不成刚才的都是故意的吗?不对,安才不会做那种事,再说就算真的是又如何,她不介意被安骗。 再次轻啄了一口,浣溯溪应道:“恩,我说的。” 还没等两人离开这地方,浣颂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小姐,你们可在里面?” 浣溯溪伸手整理了一下安凌乱的头发,拉着其一道走出门,见两人出现,浣颂一个闪身便来到了两人面前。 “小姐,是我失职了,未曾考虑周全,竟又一次让小姐身陷险境,我……” 浣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浣溯溪打断,她伸手拍拍浣颂的肩头,语气轻松道:“放轻松些,你不过是遵照我的指令去办事,何错之有,而且今天的事,我和安不是都没事吗,真要说的话,说不定我还得谢谢那位□□上脑的猪头公子。” 第189章 “可是,小姐……”浣颂不明白浣溯溪的意思,他在处理完手头的事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时,却没有看见浣溯溪。 街道的上的氛围也有些奇怪,浣溯溪他们当时的追逐战动静闹的挺大,街上大部分的人都看见了,这会儿正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 浣颂很轻易的就问到了事情的经过,他心急如焚立即沿途寻找,期间他看见了疑似意图不轨的那几个人,但是看对方也在四处寻找的样子。 他猜测浣溯溪她们还没落入其手,于是暂时没有出手,希望在对方之前找到两人。 现在人找到了,却不知为何,明明是那般危险的时刻,浣溯溪二人却看着心情不错。 “不说了,先回去,虎子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浣溯溪摆摆手,她总不至于和浣颂说,为了躲避他人的追击,自己和安躲起来做那羞人的事。 一想到方才的场景,浣溯溪便觉着身子一热,身后的安贴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溯溪你的手好热,你在想什么?” 掌心有东西轻轻划动着,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安在身后搞小动作,浣溯溪用力抓住那作怪的手指,嗔怪的瞟了安一眼,换来的是安纯真的笑脸。 “方才我找小姐的时候遇到过虎子,虎子说珊瑚去找王老,他留下来观察情况,现在应当在还在方才的集市处。”浣颂如实说道。 听到这浣溯溪点点头,回头看了眼安略有些凌乱的鬓发,她伸手捋了捋,将腮边的碎发夹回对方耳后,不易察觉的轻揉过耳垂,拉着安便走了出去。 安神情愉悦的跟在浣溯溪的身后,路过浣颂的时候还冲其笑眯眯的问好,浣颂面色古怪的看着二人,终究是没说什么,情人间的心事哪是他能琢磨透的。 顺着依稀的记忆回到巷口的时候,恰好看到珊瑚带着人在四处寻找,浣溯溪张口将人喊了过来,看到珊瑚满脑门都是汗,她心中不免微微有些触动。 安的表达比浣溯溪直接多了,她从怀中拿出手帕,很是自然的站到珊瑚身旁,语气轻松的和对方说二人并没有遇到危险。 其他侍从看到人无事都互相喊话把别处的人给喊了回来,浣溯溪向所有人致谢,她们平日里从不摆架子,偶尔还会说说话,侍从们都很喜欢二人,所以珊瑚一回去喊话,大家二话不说便跟着出来了。 “那帮混蛋,估计是看风向不对跑了,浣颂你去查查对方是什么来历,这样的败类别留着霍霍别人。”回去的路上,浣溯溪向浣颂叮嘱道。 浣颂点点头表示赞同,人却没动,开口道:“王老知道这事,已经先一步差林浦去查了。” 难怪这么大动静没看见林浦,原来是去办这事了,想来是来和浣颂打过招呼,浣溯溪了然,清理这等败类,王延锡向来比她上心,这事应当不用她操心了。 第115章 虽然意料之外的事故打乱了浣溯溪几人的安排, 但很快下午的时候,王延锡便敲门告知,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若是几人还想出门散心的话,尽管放心去,以防万一这次他让人跟着些。 明明一大早便出了门,结果偏生遇上这样的事,不仅没有达到放松的目的,倒不如说反而更疲惫了。 再问过几人的意见后,浣溯溪决定还是不在街上闲晃了,不如一道去勾栏内看演出, 刚好安也没看过这类东西,带去看看热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行人来到地方,正好赶上下一场的演出,这下终于可以不受打扰的放松一会儿了。 浣溯溪有些不放心的环顾四周, 却发现着里头观看的人并不多, 就是有什么异动也很好察觉, 不由放松下来。 随即出于习惯, 她不免有些疑惑,这样的收益,这地方的老板当真能挣到钱吗? 虽然本地人看的不多, 但是相较浣溯溪一行人有限的娱乐经历, 虎子他们倒是看的很尽兴。 看完全场下来,有一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被侍从们拦在几步开外, 浣溯溪观察那人的言行举止不像有恶意, 便让人不用这般警惕。 小心避开护卫的中年人来到浣溯溪面前,点头行礼道:“小姐有礼,我是这地方的老板,见几位面生,想来是第一次来我们这,想知道各位看的是否满意。” “不错,光从表演层面上说,你们这的演出质量很高。”浣溯溪点头给予了肯定,一边的虎子几人也是附和称赞。 中年人的面上露出了几分笑意,然后有些落寞的继续道:“谢谢小姐们的夸赞,如果各位还有兴趣的话,明后天还有两场演出,是咱们这最后两场演出了,若是几位得闲的话,可以赏光过来看看。” 说到这,老板拿出两本册子,递给浣溯溪。 浣溯溪伸手接过,发现纸张并不多,上头只是简单的概括了明日两场演出的内容,老板有些期待的等着浣溯溪的回复。 浣溯溪简单翻阅了一下,明后天演出的剧和今日的大同小异,都是老一套的爱情话本,真要说的话看一场足已。 对上老板的目光,浣溯溪路略一沉吟,开口道:“老板,我很好奇,你这的班底不错,照理只要本子好,经营应当不成问题,怎会到如今这般境地。” 老板面容暗了暗,显然他也看出了浣溯溪对他提出的建议在表示委婉的拒绝,有些泄气的说道:“我这的人都是打小就混这口饭的,都怪我这主事的没本事,找不到好本子,还在这些本子上画了大价钱,现在班子经营不下去,我也是没脸去见手下的人。” 第190章 “只求这些日子,能为手下的人寻个好去路,也算是我尽了最后一份力了。” 浣溯溪听完点点头,看来确实是因为经营不善,小地方的演出,拿不到大赏钱,全靠演出数量糊口,所以说能留住人便是最重要的。 来这的人大都是为了图新鲜,再好的本子看上三四遍也失了兴致了,更何况这里的演出大都相似,便更没了市场了。 这老板说的倒也不错,确实是他经营不善的责任,又闲说了几句,浣溯溪没有多说什么,一行人便打道回府了。 吃过饭,浣溯溪得闲问起浣颂白天的嘱托其去办的事,结果和她预想的一样,那卖书的青年果然没有说实话。 浣颂一路跟着其回到了对方家中,对方是一人独居,拿到的钱也先去买了酒,见观望不出什么,浣颂便现身质问其书籍来历。 那人是个没骨气的,不过是恶声训斥了几句,都不用动手便一五一十的招了。 那书籍根本不是所谓的友人相赠,而是他一次去酒楼买酒,从一醉酒的人身上偷的,他观这书内容少见,便起了贪念,抄写了好几分进行兜售。 “我问过他可知酒醉那人的来历,他说不知,只听旁人提起是京城来的公子哥,估计家里有些权势,独自一人逃家出来玩,书丢了也未曾说什么。” 浣颂把问道的消息都告知了浣溯溪,顺便表示那人知道问题的严重性,绝不会再次去兜售书籍,而且他已经打过招呼,会按盗窃罪将其关押,得关上半月才能出来。 让浣颂早些回去休息之后,浣溯溪起身去找王延锡,白日里那出意外,虽然王延锡说会处理,但是她总不好当作无事发生一般。 王延锡习惯晚睡,这会儿还在二楼处喝茶,好巧不巧的是几日未曾有交集的严琮也在,浣溯溪脑海中闪过回避的念头,很快又被她摒弃。 心中有愧的人又不是她,她有什么好躲的,再者她也已经暴露在二人的视线中。 坦荡荡上前行礼,浣溯溪开口道:“先生,白日里有劳您了,学生在此郑重谢过。” 王延锡摆摆手,示意浣溯溪不必这么矫情,开口道:“那厮似是和左詹事有些关系,是以平日里作恶多端,无论今日遭遇此事的是否是你,我都不会这般视而不见的。” 听到王延锡的话,严琮立马搭腔夸赞道:“不愧是王老,这般的高风亮节,有您在我们隆国定会越加繁荣昌盛。” 严琮的话还没有说完,浣溯溪可不想一直在这听他奉承,于是全当没看见严琮,拱手对王延锡道:“既然先生这般说,那学生也不再矫情,再次谢过先生,这边先回房休息了,还望先生也早些休息。” 王延锡点点头,正想说话,被无视的严琮面色僵硬,忍不住讥讽道:“如今世道虽还可以,但也不至于说是全无危险,我们这么多人风雨兼程,浣小姐若是非必要,可以等平安到家后,在出行游玩,莫要因着这些不足道的事,再次让歹人有机会下手,我也是出于好意才这般说,还望浣小姐不要介意。” 浣熟悉心里冷笑,这严琮还真是知道何时该如何做才会更让人讨厌,这不就是在说都是因为她们要出去玩才会惹人觊觎,只要安分的待在酒楼便不会有这些事。 出了事不去责怪加害者,却反过来指责受害者行为不当,当真是让人发笑。 浣熟悉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被人这么说,她自是不会这么乖乖受着,反唇相讥道:“今日劳烦大家伙我也很是过意不去,但同时我也为身旁有这么热心又富有正义感的人而感到欣喜。” “我定会找机会好好谢过大家伙,想来今日严公子也很是担忧吧,真是感谢严公子今日的幸苦,我在这先谢过了。” 浣溯溪的话说的情真意切,似乎真的在诚心向严琮道谢,但是在场的三人都知道,今日严琮压根就没离开过酒楼,一直待在房中,再不然就是跟在王延锡身旁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所有人都在忙着找浣溯溪二人的时候,只有他依旧老神在在的在房中读书写字,直到浣溯溪等人回来,他才现身关怀了安几句。 浣溯溪没有责怪严琮没有出力的意思,她只是觉得今日不管说她耽误了谁的时间她都认,唯有严琮她自认没有半分对不住对方的地方。 严琮被噎的说不出话,他抬眼悄悄打量王延锡的神色,自己的行踪不是秘密,对方自然也知道,现在他若是应了浣溯溪的话那便是在撒谎,不应又显得自己小人,最后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乏了,便溜之大吉。 浣溯溪冷笑看着严琮仓皇离开的背影,只觉和其说话都是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我听说,今日还有另外一桩事。”王延锡倒是没有插手他二人之争的意思,自然的开口道。 听到这话,浣溯溪愣了一下,简单的把事情说与王延锡听。 听过事情的原委,王延锡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茶壶起身,打了个哈欠毫无形象的说道:“祸福相依,虽是挫折也是机遇,事情往深了想想,总会有新发现。” 说完这话,王延锡看着也没有继续往下聊的意思,便让浣溯溪赶紧回房,明日午时差不多可以再次启程了,今晚可得好好休息,接下来几日怕是又得宿在野外了。 王延锡离开后,浣溯溪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直至夜风穿过窗户唤回了她的思绪,她搓了搓手臂快步回到房内。 第191章 房内,安还没有休息,拿着话本子毫无形象的趴在床上翻阅,见浣溯溪回来,立马从床上起身,一路小跑来到浣溯溪身边。 浣溯溪看着赤脚就过来的安,皱起了眉头立马拉着人回到床边,轻声埋怨道:“怎的不穿鞋,这天气极易受寒,那滋味可不好受。” 安乖乖的任由浣溯溪将她的脚塞回被子里,然后搂着浣溯溪的腰说:“溯溪身上也很凉,快点上来,我给你暖暖。” 浣溯溪看着安揭开被子一角,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她笑笑指尖揉了揉安的耳垂,拒绝了这诱人的邀约。 “你先睡,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明日便要离开了,我得在那之前办妥。”说完她拿起一旁的外衣披在肩头,移步到了桌边。 今日遇到的事,给了浣溯溪一些启发,她觉着这几件事似乎可以串联在一块,运恰当的话,她的书坊可以来个漂亮的开门红。 第116章 夜已深, 外头很是安静,只能偶尔听到些许脚步声, 想来是晚归的人正在匆匆赶路。 安掩嘴打了个哈欠,抱着枕头趴在床上,半阖着眼盯着烛火边的浣溯溪看。 浣溯溪已经洗漱过了,屋里就她二人,她倒也不用太讲究,肩上简单搭了件外衣,里头便是贴身的衣物。 大概是想忙完了便可歇息,浣溯溪的长发也未收拾,随意的披在脑后, 青葱的玉指时不时将划落的碎发夹至耳后。 灯火为她渡上了一层温婉的意味,浣溯溪做事总是极为投入,她执笔的手不停的在纸张上书写着什么,笔杆时不时轻点在下巴处微微皱起眉头,不多时便又舒展眉眼继续奋笔疾书。 安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应当是着世上最美好的风景之一, 要不然她明明困的睁眼都已费力, 为何却固执的舍不得睡去。 恍惚间她想起和浣溯溪的相遇, 那时她没想到会有人类在深夜行船至外海, 一不小心暴露的行踪,却害的浣溯溪坠海。 但她自己同样被吓得不轻,深怕会被人类发现的安, 只想远远的遁入深海再也不出来, 却最终没能抛下浣溯溪,冒险将她送回了海边。 紧张的等待了两日之后, 未见有人回来寻她, 安放下心来, 庆幸自己应当没有被发现,但浣溯溪留下的船只还在海上飘荡。 看到那船总是不可避免的想起这船只的主人,安记得那一晚月亮特别的圆,月色少有的亮,她将人送回去的时候借着月光偷偷打量过浣溯溪。 是个如月色般干净秀气的女子,她不禁有点可惜,觉着这人若不是人类就好了,她也想有一个这样的朋友。 心里想着便想着将船给那好看的人送回去,她还放了些鱼在船中,也许满足了对方的要求,那人便不会再做出如那晚一样的事了,却没想到那人竟在岸边守着,她再一次觉得受到了惊吓,心想人类真可怕,怎么会知道自己会去。 她逃的飞快,却听那人在身后呼喊,还有东西随着呼喊声落入水中,她隐在海中不敢动,去往深处将那东西捡了回来。 是一艘小船,安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船,她不禁奇怪,那要多小的人类才能进到这船中。 她又想起母亲曾和她说过,人类奸诈狡猾,她便觉着不能留下这东西,任由自己寻着这般由头,她再一次来到了岸边。 这一次岸边没有人,却有着一个味道好闻纸包,那样的味道她在海中从未闻到过,仔细的确认了好久,再确认周围没人后她取下那纸包打开。 打开纸包味道越发浓郁,她经不住诱惑拿了一个,又将纸包放回原位,便一路逃回外海。 独自一人纠结了许久之后,她尝试着舔了一口,丝丝甜意顿时在舌尖化开,等她回过神来时,那东西已然被她吞下肚。 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安摸着肚子等了半天不见痛苦,随即不受控制的想,那东西也是那个好看的女子放在那的吗? 对方是不是想和自己做朋友? 这样的念头不受控制的在心中冒头,安警告自己不要被人类迷惑了,但又想起了自己忘了还回去的木船,决定最后再去一次岸边,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纸包依旧悬挂在哪里,无声的散发着魅力,安抵挡了很久,最后已最后一次为理由说服了自己最后再尝一尝那味道。 但这一次她却暴露了,慌乱中她想跑,但是那人却抓住了她的尾巴,人鱼的尾巴是多么私密的部位。 这一抓让她彻底慌了神,一时之间又羞又气,不仅如此这人摸了自己的尾巴还不够,居然还拿那好吃的诱惑自己,乘机将她抱在怀中。 扬起的海浪没有将人推开,反而害自己离了水,搁浅在岸上的安,当时委屈的只想掉眼泪。 果然母亲说的都是对的,人类都是坏人,她这一次一定会被抓回去,她还天真的觉得说不定她和这个人类有一线可能可以做朋友。 正想最后一搏,少女却再一次将她抱起,小小的身板费力的将她送回了海中,这一下安不明白了,她试探着逃远,对方没有追赶。 难不成这个人类也想和自己做朋友,这样的猜测让安的心脏砰砰直跳,她一个人寂寞了太久了,她太想有个伴了。 于是她试探性的回到了岸边,这一次回去,她便再没能狠下心与浣溯溪诀别。 回想那一日初阳下的浣溯溪,安至今想起都会觉得心头滚烫,那时她便觉得浣溯溪就像光一样。 第192章 温柔而强势的照亮了她的海域,有溯溪在的地方,就有温暖的光,让她忍不住想靠近。 困顿中,安感觉有人轻拂着她的面颊,带着浣溯溪独有的味道,低低的说着什么,她听不清却觉得格外的安心,微凉的触感在额间一触即分,随即在一片暖意中安沉沉睡去。 浣溯溪忙完手头的事,抬眼便看见安就那般趴在床上昏昏欲睡,若是这般睡去,明日定会不舒服,于是她起身来到床边,将安的身子摆正。 将枕头塞回安头下的时候,明明已经睡着的安却在嘴里嘟囔着什么,浣溯溪低头勉强分辨出了自己的名字,她心中只感觉一片柔软,禁不住在安的额间落下一吻,低声道:“我也喜欢你。” 静静看安睡了一会儿后,浣溯溪揉了揉额角,拿着方才自己写下的东西,敲响了珊瑚的房门,这一次的时间充裕,客栈的空房也多,所以便给珊瑚单独开了一间房。 没多久,里头传来脚步声,房门被试探性的开了一条缝,见门外是浣溯溪后,珊瑚诧异的打开了房门,将人迎了进去。 珊瑚:“小姐,这么晚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的面上还带着几分睡意,显然方才是被浣溯溪从睡梦中喊醒。 浣溯溪:“睡了吧,若不是明日便要启程回去,我也不会这般晚过来找你。” 听到浣溯溪这么说,珊瑚连忙摇头:“小姐说的什么话,无论何时,只要小姐有吩咐,我一定竭尽所能。” 浣溯溪笑笑示意珊瑚坐下说话,然后她将方才准备好的东西逐一向珊瑚交代清楚,时不时观察珊瑚是否有不明白的地方。 珊瑚聚精会神的听着浣溯溪的话,越听眼睛越亮,哪里还有半点睡意,一脸崇拜的看着浣溯溪,惊叹道:“小姐,你真是太聪明了,不过小姐你将这些都说与我听的意思是?” 浣溯溪:“说与你听,自是要让你去着手经办,眼下贩盐才是头等大事,尤其这事牵扯甚广,我自是不得分心,而这事也拖不得。” “现下我身边能用之人不多,信得过更是没几个,虎子性格毛躁耿直尚有欠缺,浣颂不会做生意,而你生性聪敏,做事又沉稳我一向放心,所以这次便是我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 “如何,有没有信心?若是你要拒绝我也不会强求。” 浣溯溪语气温和的问道,珊瑚听在耳里,只觉心中一片火热,能得到他人的这般信任是她此前从未想过的。 虽然浣溯溪常说以后会有很多事用得到她,她也一直相信浣溯溪的话,但她以为那是很久以后的事,现阶段浣溯溪只会让她跟在身边打打下手。 却没想到对方上来就给她这么大考验,兴奋之余她又有些紧张:“小姐,我担心。” 浣溯溪知道珊瑚在担心什么,她笑道:“珊瑚,不要把自己想的那么差,你仔细想想,我也不过才年长你几岁,这段时日的事也是我以前未曾想过的。” “但我之所以看上去这般无所畏惧,那是因为我知道,比起努力之后失败我更害怕错过机会的后悔,你可想清楚了。” 浣溯溪的话让珊瑚心中一震,由于浣溯溪往日做事太过自信果敢,她甚至都忘了小姐现在的年纪在旁人看来是如何的年幼。 这么一想,珊瑚便觉得再没什么好怕的,她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郑重的和浣溯溪说道:“小姐,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办妥的。” 浣溯溪满意的点点头,起身道:“既然这样,我便静等你的好消息,明日我会和先生说一声,让他留下几人供你差遣,我可不能让我的人第一次上场,就打无准备的仗。” 送浣溯溪离开后,珊瑚的心情依旧久久不能平复,她将浣溯溪给她的东西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再次上床,却是再也无法入睡。 无论夜里的人是否睡得着,第二日的太阳还是照旧升起了,看着顶着黑眼圈忙前忙后为她和安收拾行李的珊瑚,浣溯溪没有多说什么去找了王延锡。 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要留珊瑚在这再办些事,希望留几个人帮手和保护安,王延锡没有多说什么,痛快的喊过来三人,问浣溯溪够不够。 浣溯溪想了想,点头说够了,道过谢后,她喊珊瑚过来,告诉她能匀给的人手大概就这么多了,然后她又拿出一个木盒里面满满都是钱。 她告诉珊瑚,这里的钱珊瑚可以任意使用,由于之后回村人手紧缺,所以若是缺人的话,可以在当地现找。 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的钱,珊瑚接过木盒之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安没见过珊瑚这样子,有些好奇的打趣了几句。 浣溯溪给珊瑚鼓劲道:“以后经你手的钱,远比这多得多,试着早点习惯起来吧。” 第117章 安排妥当珊瑚的事以后, 浣溯溪等人便再次启程,这一次沿途没有再耽搁, 一股作气回到了润丰镇。 “好在赶在了天黑之前到达,不然这边的山路赶夜路的话,到时出了岔子,那可真是亏大了。”虎子跳下马,一脸感概的说道。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去扶浣溯溪下车,这段时间跟着浣颂习武,他的成长速度远超预期,身高拔高了不少,如今光看外表已然是个小郎君了。 浣溯溪借力下车, 顺势拉着安一道,抬眼望向这熟悉的地方,也是万般思绪浮上心头。 “那个,溯溪,我们还得回村, 就在这里和你们别过了。”严闻来到浣溯溪身旁, 神情略带落寞的说道。 第193章 浣家和柳家已经从泽川村搬到了润丰镇, 自然是不用再赶夜路回去, 但是严家如今还在村里,都到家门口了,断没有再赖着不走的道理。 浣溯溪点点头, 客套道:“夜里行路需小心, 你们兄弟俩骑马回去吧,反正过两日我也会回村。” 严闻听出了浣溯溪话里的意思, 估计是怕自己抹不开面不肯接受这番好意, 所以暗示这马不过是借他们的, 过几日还回来就是了。 想到从这镇子出发的时候,浣溯溪甚至都不愿多看自己一眼,如今再回来,对方竟已会为自己担心,离别的伤感顿时消散了不少,严闻露出几分笑意,应道:“那多谢你了。” 浣溯溪没想到自己如今待人处事习惯性的周到,会得到严闻这般真心实意的致谢,她有些愣神,这段时间严闻真的改变了很多。 恰好这时严闻的身后响起了一声冷哼,严琮面色难看的四处张望着,神情透着些许不耐和烦躁。 浣溯溪冷下脸,只觉严琮不仅没有丝毫变化,反而越发的讨人嫌,尤其此刻还有意无意的想往安这边凑。 似乎是察觉到了严琮的目光,安抓起正在扒拉浣溯溪裙角的小白虎,抬眼看向严琮。 严琮见到安的回应,面上一喜正欲上前搭话,原本还在安怀中挣扎反抗的小白虎顿时停下了动作,呲牙怒视着眼前的严琮,喉咙里不时传来威吓的低吼,仿佛严琮只要再靠近一步,它立马便会扑上去咬断对方的脖子。 原本雀跃的步子立时僵在原地,浣溯溪单手抚上小白虎的脑袋,小白虎顿时收起了警戒的姿态,讨好的蹭了蹭浣溯溪的手心。 浣溯溪手上动作不停,目光慢悠悠的看向严闻,那眼中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严琮一个七尺男儿居然怕这么点大的小白虎,真是笑死人了。 严琮只觉心口一震,面上顿时火辣辣起来,浣溯溪这个贱人居然敢当着安小姐的面这般嘲弄他,他真是恨不得立刻拔剑杀了面前这一人一虎。 敏锐的闻到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严闻立马拉着严琮向马匹那走去,口中感念着父母一定在家中等急了,说着话面色抱歉的冲着浣溯溪点头致意了一下。 浣溯溪没有因为严琮而对严闻另眼相待,回首致意自己才不会如严琮这般小家子气,让那个严闻赶紧将人带走。 “姐,我们也赶紧回去吧,这时候大家伙肯定还未歇息,我们快回去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虎子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了,说话间眼神不住的往家的方向张望。 浣溯溪看他那样,不由笑道:“当初我让珊瑚留下办事的时候,你还不依不饶的要一起,这会儿怎么突然积极起来了。” 虎子面上一僵,咳嗽了一声,嘴硬道:“我倒也没那么着急,就是怕我爹娘太久没见我,怕是会茶不思饭不想的,我这是为他们身体着想。” “死鸭子嘴硬!”浣溯溪笑着摇摇头,离家多日她心里也很是挂念父母,便也不再打趣虎子,她走向正在装卸行李的王延锡。 还未等浣溯溪开口,王延锡大手一挥道:“都到家门口了还赖着我做甚,难不成还要我这个老人家给你送回去不成。” 浣溯溪讶然,本想和王延锡道个别致声谢,却没想她这老师已经这般不待见自己,想来也是,往后有的是见面的时候,这时候婆婆妈妈的倒显矫情。 “先生哪的话,学生这不是怕先生孤身一人的,未免太过凄凉,心生不忍想着来劝慰先生几句,却没想先生这般让人伤心,也罢也罢,学生走便是了。” 浣溯溪的话引的周遭的人都纷纷侧目,略有些不满的看向王延锡,浣小姐这般温柔得体的学生,王老这么舍得这般对待,真是不近人情。 王延锡没想到会被浣溯溪倒打一耙,眼睛一瞪就要训话,却不想浣溯溪已经拉着安的手一转身跑远了,边跑边回头向他挥手道:“先生,我先回去了,改日再去拜访您。” 王延锡摸了摸下巴,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个学生当真是越发像他了。 浣溯溪拉着安在昏暗的月色下一路肆意奔跑,借着夜色的掩护,她仿佛又变回了以前海边那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一心只有她那破旧的小船。 这段时间在外人面前的端庄得体,这一刻全然被她抛至脑后,发带被夜风吹落,被安及时的抓在手中,看着前头笑容明媚的浣溯溪,安心头颤动,忍不住加快步伐和浣溯溪并肩,两人就这般拉着手一路笑着往前跑去。 虎子在后头艰难的跟着,三人的随身行李都在他手中,他也想快些回家,看了眼身旁怡然自得的浣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认命的自己背起了行李。 浣家的大门在入夜之后被敲响,下人闻声过来开门,张嘴询问来人是谁,话说到一半变成了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顿时整个浣家的人都听到了动静纷纷出门来到前厅查看,就连别院的柳家也是听到动静院里亮起了灯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浣远身上披了件外衣便匆匆赶了过来,皱着眉问话道。 这时方才开门的人,正跌坐在地,一脸惊恐的指着门外的人,结结巴巴的说道:“鬼,鬼,有鬼啊!!!” 众人顿时朝门外看去,只见外头有两个人影,半蹲着身子在那,整个面容被长发遮住,正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一时之间院内人都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来看,就连浣远也一时愣在原地,而这时慢半步收拾妥当出来的唐氏来到浣远的身边,张嘴问道:“孩他爹,出什么事了?” 第194章 浣远张了张嘴意识不知该从何说起,见自家丈夫不说话,唐氏疑惑的看向门口,见到门口的景象后,她皱起眉头身子向前走了几步。 见妻子上前,还未摸清状况的浣远便想将人拉回来,可谁知他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唐氏已经惊呼一声撒腿往门口跑去。 唐氏一眨眼便来到门口那二人身边,她身形微微颤抖,不敢置信的问道:“溯溪,是溯溪吗?” 浣溯溪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她直起身子,将披在面上的长发拨开,看着唐氏笑道:“娘,我回来了。” “溯溪,真的是溯溪。”唐氏立时又惊又喜,抓着浣溯溪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阔别许久看见母亲,浣溯溪也很是高兴,她应道:“娘,这么多人,都没认出我来,你怎么一眼就知道是我?” 唐氏没好气的看了浣溯溪一眼,说道:“你是我身上掉下里的肉,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识得你。” 浣溯溪闻言轻笑,回嘴道:“娘,这话哪是你这般说的。” 虽然这么说着,浣溯溪却是也经不住红了眼眶,这时她想起还在一旁的安,立马将其拽到身侧,眼神示意。 安心领神会的打招呼,唐氏也也是笑着应了,一手拉过一个,往里头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别在门口站着都进来。” 这时柳家夫妇也赶到了,看到浣溯溪也是一喜,跟着一道往里走。 下人们这才回过神来,什么鬼不鬼的,明明是大小姐回来了,方才尖叫那人也是讪讪起身,觉着自己当真是丢死人了,正想将门关上,一只手突然从门缝中伸出,硬是扒拉住了门。 顿时又是一声尖叫刺穿众人的耳朵,所有人再度向门口看去,只见好不容易跟上的虎子,按着心口一脸震惊的喝道:“你叫什么叫?大晚上的见鬼了?吓死我了!” 那人此刻真恨不得两眼一翻就这么过去了,一晚上丢了两次人,这往后的日子是免不了要被人当笑柄取笑许久了,真希望小姐不要怪罪。 看到此情此景,浣溯溪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笑着和唐氏打趣道:“娘,你这招的都是什么人,胆子这般的小?当真能看家护院?” 浣溯溪越想越觉着好笑,连着身旁的安也笑出了声,紧接着众人像是被感染了一般,都是跟着一块笑了起来,一时之间整个浣府上下都充满了笑声。 苏氏过去拉着虎子往里走,嘴边也尽是笑意,只有不明所以的虎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边跟着他娘进屋,一边不住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118章 对于浣家和柳家来说, 浣溯溪一行人的归来无疑是天大的喜事,饶是已经夜深, 却是整个浣府都焕发出澎拜的活力。 冷却的锅灶被重新点燃,府内所有人都手脚麻利的忙活了起来,本拉着浣溯溪说话的唐氏和苏氏各自看着阔别多日的子女,皆是眼眶微烫,来不及细看,就被这满面风尘给戳中了心窝,催着人赶紧先去好好洗漱一番。 虎子被苏氏带回自家院里,反正两家说到底不过是一扇门的距离,唐氏领着浣溯溪回到她们的房间。 “你的屋子前日我才让人收拾过, 只要铺上被褥就能睡,只是你们回来的突然,家里都没准备,这会儿洗漱热水恐是不够。” “不过没事,你们俩这身型今日先委屈一下, 挤一挤应当不成问题。”唐氏对着往来的下人不停的吩咐着。 浣溯溪则是听着唐氏的话, 身形微微一僵, 她急忙道:“娘, 没事,我等等便是了,这洗澡挤一块怎么行?” “这都什么时辰, 在等受了风寒怎么办, 我还不知道你,素来爱干净, 若是不收拾干净, 定是难以舒心。” “可是, 这两人一起,手脚伸展不开,怎么洗的干净嘛。”说着浣溯溪便朝安使眼色,让其也赶紧帮衬着说几句。 “怎么洗不干净,刚好有人搭把手,你俩还能互相帮忙,好好洗洗这满身的风尘,再说你俩都是女子,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唐氏虽然知道从小浣溯溪就不爱和人接触,但是如今家里条件不一样了,她也习惯了让人伺候,现下便不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 “伯母说的对,挤一挤便是了,不过是洗澡又不做别的,溯溪你就不要害羞了。”安仿佛全然看不见浣溯溪对她的暗示,一脸认真的附和着唐氏的话。 “你看看,人家安都说没事了,你还在介意什么?”唐氏满是赞许的看了安一眼,然后两人一道用问询的目光看向浣溯溪。 浣溯溪没想到安会在这时候叛变,内心几经挣扎,伸手接过唐氏手中捧着的换洗衣物,认命的叹道:“没办法,今天就只能这样了。” 安满脸笑意的跟在浣溯溪身后进门,关门时对唐氏说道:“伯母,溯溪面皮薄,既然今天我和她一道了,那就让别人忙其他事去吧,不用再让人服侍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那我便和人说一声,让她们在门外院里守着,你们有事喊一声便是,我去看看厨房准备的怎么样了。”唐氏点头,说着和人交代了一声便脚步匆匆的离去。 安双眼微眯,正打算将门关上,一只手从后头越过她的肩头径直按在门上,恰好将门给关严实。 “你这般贴心的嘱托是为了什么?若是两人洗澡好搭手,那让人伺候岂不是更好?” 面对浣溯溪的质问,安不紧不慢的转身道:“我能为了什么?自然就是单纯的想洗澡,溯溪不想洗嘛?那我先洗吧。” 第195章 看着突然伸手便开始宽衣解带的安,浣溯溪一把抓住她的手,面色顿时红润了起来。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回家第一天还是收敛些的好,反正····反正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这洗澡也是得在今日,你快些,我先进去便不等你了。” 浣溯溪眼神闪躲间,安已经收拾妥当,挣脱本就未曾用力的浣溯溪,绕过了还站在门口的人去了里头。 听见水声响起,浣溯溪才慢半拍的疑惑道,安是怎么单手脱下衣物的? 面对淡定自若的安,浣溯溪镇了镇神,告诫自己不该有那龌蹉的想法,安压根就没往那上面想,自己一个人在这胡思乱想个什么劲。 背对着安专心做心理建设的浣溯溪,却没发现安趴在浴桶边,一双眼正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专心看着屏风目不斜视的浣溯溪,此刻脑海中一片空白,其实自和安相遇以来,安一直对她未曾设防,是以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此类情景了。 但当时当日的纯真心情已然不见,现今明白了自己心意的浣溯溪,已然无法冷静的面对安。 只是自顾不暇的浣溯溪,却没注意到安也已经没了方才从容,面色微红的把玩着头发显得有些若有所思,只是目光时不时会飘向 浣溯溪那边,短暂的停留后又飞快的收回。 一时之间房里的气氛突然凝滞了起来,呼吸间也被炙热的水汽缭绕,浣溯溪有些干巴得吐出一句话:“水温似乎有些过高了,安你还好吧?” 安看着浣溯溪,目光幽深轻轻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见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浣溯溪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就在一切看似平和的时候,浣溯溪忽然被溅起的水花打了个正着,下意识的抹去面上的水渍,她有些迷茫的看向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等弄清状况,小腿处突然传来了微凉的触感,似是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惊的浣溯溪一下缩起了身子,全身都戒备了起来。 这时她才看见水中蓝紫色的波纹以及安有些不好意思的面容,原来是安方才褪去了双腿,将鱼尾露了出来。 安的鱼尾体积比人形的时候要大上不少,这一下原本还算宽敞的浴桶顿时拥挤了起来。 弄清楚状况后,浣溯溪放下心来,安的尾巴可以放的地方有限,她倒是不介意挨着,也不知是不是认知的原因,在她看来鱼尾比起双腿倒是没什么可害羞的。 只不过安这么突然的现出原型,让浣溯溪不禁有些担心。 “怎么突然变回来了,是哪里不舒服嘛?” “也不是,就是觉得想再放松些,而且溯溪你看着很紧张,我觉得这样你会更自在些。” 闻言浣溯溪放下心来,随即感受到安有些兴奋的眼神,她才想起方才一激动,全然忘了自己此刻的处境,这一下大开大合的,她顿时羞的满脸通红。 其实最开始因着两人都是长发,所以刻意遮掩下,看不见什么,但是方才动作之间,想来是无论有什么都已经全然暴露了。 加上放在浴桶边的澡巾已然因为刚才的动静掉落在地,浣溯溪慌乱之中只想赶紧找些东西遮挡,于是下意识抱住了眼下最大的遮掩物,那就是安的尾巴。 场面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十分的安静,静的甚至能听见二人发丝水珠滴落的声音。 安双手捂着嘴,一双眼睁的大大的,少顷喉头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尾翼轻轻的扇动着,透露着此刻主人激动和愉悦的心情。 “溯溪,你很喜欢我的尾巴吗?”安捂着自己的脸,低低的问道,连指尖都透着浅浅的粉意。 浣溯溪此刻真恨不得原地消失,但碍于此情此景,她涨红着脸只能顺着话应道:“嗯,那什么,抱着感觉很舒服。” 浣溯溪的话越说越轻,最后连脸都躲到安的尾巴后面,只能看见其通红的耳尖。 “嗯,嗯。”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低着头思考要不要在这时候动一下尾巴,如果这么做了溯溪会不会生气,若是动作小一点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门外突然传来的问询声,打断了两人旖旎的氛围,外头的下人见二人洗了许久不见出来,而且里头好像还有奇怪的动静,忍不住敲门询问道。 这下本就心虚的两人顿时有些手忙脚乱,浣溯溪一下松开安的尾巴,也顾不上遮掩不遮掩的,翻身出了浴桶匆匆将放在一旁的衣服披上。 “无事,我们马上便出去。” 门外传来了回应声,浣溯溪撸了一把尚在滴水的长发,紧张的和安说道:“安,快把尾巴收回去,若是被人瞧见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却发现哪里还有什么尾巴,安早已变回了双腿,看来这一点上安的随机应变行还是挺机敏的。 有了这一搅和,浣溯溪算是彻底恢复了平常心,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穿上方才情急之下忘了的鞋,口中说道:“也洗的差不多了,收拾一下我们去前厅,娘他们还等着我们呢。” 安却是没有动作,只是捂脸坐在浴桶中不说话,浣溯溪靠近了些,奇怪道:“怎么了?是不是变来变去累着了?” “不是。” 安摇了摇头,然后顿了顿看向浣溯溪,喃喃道:“就是太刺激了。” 紧接着在浣溯溪震惊的目光中,两抹温热自鼻腔滴落,化在水中荡出一圈圈的波纹。 第196章 吓得浣溯溪立马扯过一旁的澡巾,扶着安出了浴桶。 “不要再泡了,这都流鼻血了,赶紧出来让我看看。” 好在虽然看着吓人,但是安的鼻血很快就止住了,看着面前一脸强装镇定的安,浣溯溪回过神来,思及前因后果给气乐了。 她手轻轻夹着安的鼻尖,没好气的说道:“你方才都在想些什么,才会气血上涌到这地步?” 安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最后对着浣溯溪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回话道:“自然是在想溯溪。” 浣溯溪面上一红,气不过屈指在安的额间一弹。 “小色鬼。” 第119章 想着还有人在等, 两人也不再磨蹭了,速速收拾好后便移步去往前厅。 还未进去便能听到众人的说笑声, 这其中就属虎子说话的声音最大,果然进到前厅,就见虎子手舞足蹈的在那说着京城的见闻,浣溯溪留心听了一耳朵,想着虎子还算机灵,说的都是些风景趣事,旁的倒是没多说什么。 见唐氏和苏氏不在,浣溯溪不由问了句。 “你娘和你苏大娘,去厨房忙活了, 这会儿差不多该回来了,先坐下吧。” 浣远板着脸回了浣溯溪的话,他与浣溯溪自小便不亲近,两个总是争吵多于问候,是以面对数月不见的女儿, 浣远即使心中挂念, 面上却是不肯显露半分。 浣溯溪闻言没有多说什么, 点点头拉着安入座, 但安却不肯老实待着,顶着微红的鼻尖,兴致盎然的加入了虎子的高谈阔论。 只不过面对虎子的天南海北, 安的话题基本就是围绕着浣溯溪展开, 而且时不时会询问浣远的意见,不一会儿连尚显僵硬的浣远也不禁露出了放松的姿态。 在虎子把自己说的口渴不已的时候, 唐氏和苏氏如及时雨一般端着菜回来了, 众人便暂时放下话头一起入座。 除了浣溯溪三人, 其他人早已吃过了晚饭,这会儿并不觉得有多饿,但是桌上的菜却是摆了满满一桌子。 一直没吃东西,饥肠辘辘的三人,面对阔别许久的家乡美食,胃口皆是不错。 而这会儿饭桌之上,比起方才虎子和安单方面的讲述,有了唐氏和苏氏的加入,更多的是对几人方方面面的关切询问,眼里的疼惜和思念藏都藏不住。 在和乐融融的氛围中,浣府内的灯火一直亮到了后半夜,最后还是唐氏心疼浣溯溪等人满脸的疲惫,这才催着人赶紧回去休息,要不然还不知要到何时才散场。 许是太过疲倦抑或是在家中太过放松,第二日浣溯溪睡到了快晌午才起来,看着外头耀目的日光,神情懒散的伸了个懒腰。 安昨晚和她是分房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浣溯溪的错觉,回到浣家的安显得格外的懂事,尤其是在她娘面前的时候。 下人听到浣溯溪起来的动静,立马为其准备洗漱,期间不时用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 浣溯溪昨晚的时候便粗略的看了一下,家里的下人和她当初离开时数量差不多,可见虽然她叮嘱过父母可以多添置些,但是一向节俭惯了的他们依旧还未适应过来。 仔细想想也是,她走时虽然留下豪言壮语,但是几月不见消息,自己过往的经历背景并没有什么说服力,留下的人心里自然没底。 不过,如今她回来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事就可以落地了。 “安起来了吗?” “安小姐,早上和正午都是和夫人一道用的餐,这会儿正在夫人院里。” 听到这话,浣溯溪倒是有些惊讶,安的体力和精力当真是比她好多了,而且真难得没有黏着自己,而是一个人跑去找了她娘。 “我爹和柳叔在哪?” 安和自家娘亲在一块浣溯溪很放心,于是决定立马开始着手处理海盐一事。 “老爷在前厅,柳老爷和柳公子方才登门,这会儿也在前厅正和老爷说话,小姐若是要去,要不要先用膳?” 下人很是激灵的提醒浣溯溪,自起来后还未吃过东西,浣家的下人都对这位大小姐很是好奇,毕竟小地方无论何种信息流传总是特别快。 虽不知海盐一事,但光是浣家大小姐一介女流,只身涉险,直言上书在捉拿海匪一事上立了头功这样的事迹便足以让人惊叹了。 是以当时不少人都想看看这位奇女子是何许人也,可奈何浣溯溪当时极少露面,而后又急匆匆的赶往京城,是以人们都没有得偿所愿。 现在浣溯溪回来了,做为可以一线观摩正主的浣家下人们都很是兴奋。 点头应允了下人的请求,在简单吃了几口后,她便去往前厅。 到了前厅,果然见浣远和柳家父子二人在,三人见到浣溯溪到来都是眼前一亮,显然是等待已久。 浣远轻咳了一声,低低的说道:“都日上三竿了才起来,这么大人还是没个正形。” “诶,大哥,溯溪这么久才回来,京城那么远,他们一路奔波定是累着了,多睡会儿怎么了,就是虎子要不是我早上亲自去床上揪的他,他这会儿估计还睡的天昏地暗呢。” 柳准适时的接过了话茬,看向浣溯溪的目光带着笑意,又伸手拍了拍虎子的后背。 “我也没成想会睡的这般熟,想来是家里太过安心了,这一觉睡的舒服的很,我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这不立马变来和你们说正事。” 第197章 浣溯溪这一次远行,早已不是离开时模样,若是以前她爹这话她这会儿估计已经炸了,但现在她心中一点波澜不显,反而觉得有些怀念。 听到浣溯溪说要说正事,浣远和柳准的腰杆都不自觉的挺了起来,尤其是柳准禁不住迫切的心情,连身子的微微前倾只等浣溯溪说话。 浣溯溪将方才的拿过来的圣旨展开在二人面前,原本坐着故作镇定的二人顿时惊的一下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浣溯溪手中的圣旨,作势就要跪下。 浣溯溪见状连忙喊虎子,虎子反应也极快,立马一边一个将两人搀扶住。 “这里不过我们几人,这等繁文缛节就算了。” 见浣远两人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浣溯溪心里突然涌现一丝丝骄傲之情,自己在文武百官面前接这圣旨表现的可比这淡定多了。 “皇上已经赐了我皇商的身份,如今这制盐一事已是板上钉钉,现下隆国对盐的需求很高,盐价也一直居高不下,咱们这海盐成本低廉,到时大批量上市代表着什么,你们可曾想过?” 还没来及从浣溯溪被封皇商的事中缓过神来,谁能想到下一句又给了二人一个重击,两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这画面看着着实有些好笑,一旁一直没做声的虎子忍不住捂嘴笑出声来,一直以来他才是那个鄙视链底端的人,谁能想到有一天他还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浣溯溪瞪了虎子一眼,虎子讪讪的摸了摸头,就听浣溯溪开口道:“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虎子你来解释一下。” 柳准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自家儿子,想说要不还是让浣溯溪来解释吧,却没想虎子清了清嗓,就在他二人面前坐下,开始侃侃而谈起来。 其实虎子知道的东西并不多,回程的这段路上,浣溯溪与他说过一些,他和王延锡一辆车,朝夕相处之间也受教了不少。 这时候解说这些一点问题没有,只不过他只知制盐卖盐一事,这背后的权谋纠葛他是一点不懂,但是他的讲诉却刚好能让浣远和柳准听明白。 听着虎子的讲述,浣远二人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呼吸也是变得急促起来,可见此刻内心又多么的不平静。 见虎子说的差不多了,浣溯溪适时的见缝插话道:“制盐这事兹事体大,先生和我说过其中的利害,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所以我们日后行事一定要慎之又慎,这里头讲究太多,日后我再满满说与你们听,眼下这事刻不容缓,我们需得马上行动起来。” 原本因为腿伤一直在家一筹莫展的柳准,听完浣溯溪的话,只觉得整个人突然年轻了十岁,仿佛一下热血重现,人生突然又充满了生机。 “溯溪,你放心,凡事以你和王先生的意思为先,要做什么你尽管说,以后柳叔就是你手下的兵,你指哪我打哪。” 浣远没有多说什么,他毕竟是浣溯溪的父亲,他总不好认浣溯溪做大,但是微红的面色也能看出他的心情与柳准相差无几。 就这样,浣溯溪开始与三人讲述之后的事情安排,这话一说起来便像看不到头一般,中途浣颂也加入了进来,到最后端着甜品过来的唐氏和苏氏,也是坐下后便不曾离开。 ····················· “行,那明日我们就回村,把这事和村里人说说,先把人召集起来再说。” “这事我看得先找严家说说,明日阿准你去一趟,那边我不方便。” “行了行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有什么事都先放放,先吃晚饭。” 谈话最终被唐氏强势中断,众人这才发现外头高悬的太阳不知何时早已悄悄落下,饥饿感突然涌现。 吃过饭后,虎子一家便先回了自己家,估计回去后还得好生合计一番,浣溯溪也拉着一直在旁独自玩耍的安回了自己的院子。 “今日是不是觉着有些没意思了?”坐在院中浣溯问道。 “没事,溯溪要忙我知道的,我一个人也可以的。”安抓着浣溯溪的手指把玩,全然看不出一点不满。 摸摸对方的脑袋,浣溯溪心中顿时柔软了下来,虽然时常会有些让人手足无措,但是安却从不会在她做正事的时候来打扰,一想到这浣溯溪的目光便越发柔和。 就像是有所感应般,安抬头看着浣溯溪,目光闪闪的凑过去,娇声道:“既然我这么乖,溯溪是不是该给些奖励呢?” 纤长的羽睫微垂,划过近在咫尺的唇瓣,又落在浣溯溪的眼中,话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浣溯溪眸色清亮,也凑近几分,附和道:“自然,我这人一贯赏罚分明。” 话音刚落,粉色的花瓣便变换了模样,层叠之下浸润出丝丝缕缕的蜜意。 浣家的下人不多,浣溯溪也有言在先,在珊瑚回来前不喜人近身伺候,是以夜深之后院里便不剩旁人。 若不是这样,在浣远和唐氏的眼皮子底下,浣溯溪断是没这个胆子这么张扬。 只不过情动之时,浣溯溪却忘了她这院里前头还住着一人,那便是浣颂。 只听得耳边一身轻响,浣溯溪下意识抬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站着浣颂。 浣颂手中握刀,和浣溯溪刚一照面,蓦然扭过脸仿佛什么也没看见般,看了看天然后不紧不慢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时之间浣溯溪的面上热意轰然,她坐直身子捂嘴心情复杂,反倒是安单手支着下巴靠在桌前,笑得格外灿烂。 第198章 “溯溪,真可爱。” 第120章 回润丰镇的当天, 原本浣溯溪的打算是先回去收拾一下,就近先打个招呼, 等第二天再开始正式宣传。 没成想他们的马车才进村子,还未到自家院子,沿途便逐渐热闹了起来,等到了家门口,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 “娘,这是怎么回事?是你们和人说了我们今日要回来?”浣溯溪放下帘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啊,你们回来都未曾事先知会,我们又怎么和人说去。”唐氏也表示很疑惑。 外头驾车的浣远和浣颂率先跳下了马车, 浣远揭起帘子朝里面说道:“先下来吧,都是村里人也不会,没啥好怕的。” 浣溯溪点点头,她父亲说的没错,他们又未做亏心事, 而且村里人主动来, 这还省的他们一家家去找。 想到这她心头一动, 浣溯溪坐了回去和唐氏说道:“娘, 你和爹先进去,不要和人多说什么,就说我晚点再回来, 我回镇上找趟先生。” 唐氏张嘴想问什么, 但是想着浣溯溪定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复又闭嘴点头道:“行, 那你自个小心些。” 见唐氏下车, 浣溯溪敲了敲马车, 低声道:“浣颂,驾车回去。” 浣颂是习武之人,耳朵比常人好使,立马回身上马车,扬鞭就驾着马车掉头往回走。 而下车的唐氏已被村中的妇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开了。 “诶,唐姐子,你家溯溪呢?听说她从外头回来了,怎么不见和你们一块回来啊?” “啊对,回来了,人还在镇上呢,晚些时候回来,我和他爹回来的早。” “真回来了,听说你家溯溪去的京城?” “做什么去了?” “前天夜里,严家两兄弟回来了,说是和你家溯溪一道回来的。” ···················· 浣溯溪让浣远把马车驶到海边小林子里便停下,然后让浣远驾着一匹马单独去镇上找王延锡,让其把今天进村的情况和对方说明,对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浣远知道后,叮嘱浣溯溪小心,他会尽快赶回来的,便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浣溯溪揭开帘子往四处看了看,发现无人后拉着安跳下了马车,这附近鲜少有人来,短暂的待会儿应当不成问题。 村里的情况在她意料之外,但很快她就理解了,严闻两兄弟已经回来两天了,村里就这么大,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谁家有点风吹草动的,不用半天全村的人就都知道了,严琮当初走的有多风光,这会儿就有多丢人,自是不想旁人将目光对准他,于是把她的消息抛出来转移视线。 虽然严琮是出于私心,但是浣溯溪不打算追究其责任,毕竟不用她亲自上场,场子就热了,这对她而言无疑是好事。 安坐在马车边,望着远处的大海愣愣的出神,时不时穿林而来的海风,吹动着她的长发。 浣溯溪回过神,看着安的样子心头微动,她牵起安的手,温和的笑道:“等浣颂他们回来还要好一会儿,要不要去海边走走?” “可以吗?”安的嗓音透着愉悦,眼眸亮亮的充斥着期待。 都到这了,这小小的要求算什么,浣溯溪拉着安的手就往海边走去。 来到沙滩边,浣溯溪蹲下将鞋脱了卷起裤脚,顺势将安的也收拾妥当,随即自己率先向前跑去。 安立马跟上,两人就这么赤脚踩上了沙滩,随即浣溯溪被冲上脚的海水,寒意刺的她一个激灵,但适应后便笑着往远处跑。 安一点不觉得冷,踩在水中不住的发出笑声,目光一直追随着浣溯溪的身影,两人就这么在岸边打闹着。 好一会儿,浣溯溪才摆手,喘着气道:“不行了,让我缓缓。” 安也不闹她,乖巧的让浣溯溪扶着,然后牵着其的手,慢慢的沿着岸边散步,浣溯溪的掌心热热的,让安觉得心里格外的安定。 “这几日我会很忙,安你若是想回家看看,随时都可以,等我得空便来找你。”浣溯溪抬脚踢起小小的水花。 安停下脚步,看着浣溯溪突然问道:“回家?” 浣溯溪被迫停下脚步,明显觉着安的情绪有些不对,她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望着远处的海平线说道:“嗯,回家,你可以先回去,等晚几日我去家里找你。” 安的嘴角微微上扬,抓着浣溯溪的手又问道:“溯溪去哪找我?” “自然是回家找你,回我们家。”浣溯溪咬字清晰,说着朝安眨眨眼。 安笑了,搂着浣溯溪的胳膊好奇道:“溯溪怎么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心里记挂着你,便会想着你,留意你的喜好,注意你的情绪,这世上哪有什么读人心的本事,不过是因为用心而已。”浣溯溪拉起安的手,印上一吻随即笑了笑。 安看着心头火热,凑过去嘟囔道:“我也要亲!” 浣溯溪面颊微红,但还是将面容向前送了送,随了安的心意。 两人寻了块礁石坐下,浣溯溪捋了捋头发,有些感概的说道:“等以后我赚了大钱立了功,便想办法央陛下在海上许我一块封地。 到时候,我便寻一块好地方,在上面修间屋子,再建艘大船,陪你住在海上,到时候你就不用这般束手束脚了。 若是无趣了,我们便驾船到各地去游玩,余生就这般懒散的渡过。” 第199章 浣溯溪畅想着未来,这事她已在心中计划许久,原本她是想偷偷在海上建屋居住的,那样需要很多钱,而且有一定的风险。 但是海盐一事让她修改了计划,如果她有自己的封地,那做什么都极为正当,届时还能防止旁人随意进出她的地界,安被发现的风险也就大大的降低。 凌国寻常情况下,非皇室宗亲是不能拥有封地的,但是有特殊贡献的话还是有希望的,而且浣溯溪的目标是海上,想来难度会小很多,所以她有信心达成这一目的。 “溯溪,海上有很多有意思的事,以后我带你玩,也有很多好吃,都给你吃,我不会让你后悔的。”安靠着浣溯溪的肩膀,轻轻地说道。 “嗯,现在我带着你,以后你带着我。” ···················· 安最后还是没有回海中,她表示再陪浣溯溪待两天,等之后看情况回去,毕竟现在想回去很方便,也不急在一时。 两人稍作收拾回到马车边,这时浣颂已经回来了,告诉浣溯溪事情都已经办妥了,他担心浣溯溪所以先回来了。 果然几人又等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远处便有马蹄声传来,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远处驶来。 浣溯溪三人到路边等候,队伍停到他们旁边,王延锡从领头的马车里探出身子,一招手示意浣溯溪上车。 浣溯溪利落带着安上车,而浣颂也跨上马,队伍再次往村里去。 车上,浣溯溪对着王延锡一拱手,笑道:“先生果然厉害,学生只不过汇报一番,先生便知该如何行事,厉害厉害,学生佩服。” 王延锡扯了扯领口,看着有些不适,想来这一番准备也是杀了他个措手不及,这会儿刚缓过劲来。 “别在这说这些风凉话,事我给你办妥了,接下来的事我可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 “得嘞,您老歇着吧。” 浣溯溪作势用手给王延锡扇了扇,然后揭帘和驾马在旁的浣颂说道:“浣颂,待会儿进村,气势足一点,你懂我意思不?” 浣颂点头,一夹马腹提速去了队伍的最前头,很快浣溯溪便听到了一声嘹亮的呼喝。 “前面的让开些,马车要过,莫要挡着路。” 浣颂喊话用了内力,一声叠一声的传出去老远,顿时村里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 之前浣溯溪回村本意是低调回来,所以驾的是自家的马车,这会儿王延锡将孙盈巧送的马车驾路过来,放在队伍的最前头。 孙家的马车何其气派,大老远的一眼就能看见,更何况这队伍里其他四五辆拉东西的马车,以及二十几人的策马护卫。 泽川村是个小地方,何时见过这等架势,大家伙一时都放下手里的东西,聚过来看热闹,纷纷猜测这些人是来做什么。 浣溯溪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自家附近,由于人太多队伍便停在巷口。 “天呐,二狗他娘,这些人都是来干什么的?这么大阵仗?” “谁知道啊,你看看这马车够气派的,就是镇上县太爷那马车跟这都没法比。” “诶,要说我,今早上浣远一家不是回来了,先前我来问话,溯溪她娘说晚点溯溪要回来,该不会这车里坐的就是溯溪吧?” “溯溪?还真说不准,这人不都停在浣家门口呢,只是这溯溪一个姑娘家的,出去几个月,就能整这么大动静?” 就在议论纷纷中,马车的帘子揭开了,浣颂来到车边弯腰伸手等着,只见浣溯溪不紧不慢的步出马车,扶着浣颂的手走了下来。 浣溯溪一登场,这周围顿时和炸了锅一般,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诶,你们看,真是溯溪!” “我就说是吧,这几个月不见,又漂亮了。” “谁说不是,你们看那娇贵的样,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浣溯溪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像浣颂递了个眼色。 浣颂心领神会,高声喝道:“当家的说,把东西都卸下来搬进屋里去。” 第121章 听到浣颂这么喊,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的交头接耳,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好奇的张望, 也不知这一辆辆车上拉的是什么东西。 浣溯溪半眯着眼不着痕迹的扫过周围的人群,对这反应很是满意,然后她脚步轻移往门口走去。 而盯着周围人动作的浣颂,来到其中一辆马车边,和正在搬运东西的侍从交互了一下眼神,然后突然退开半步,喝道:“麻利点,早上没吃饭吗?” 那侍从突然身子一震,像是被吓到了一般, 手上的箱子一个没拿稳,砸落在地,箱子里的东西顿时散了一地。 周围猛的爆发出一阵吸气声,只见这箱子里装的不是别的,全是金银珠宝, 满满的一箱子。 泽川村的人何时见过这么多钱, 顿时眼睛都直了, 大家都忘了说话, 就这么看着那侍从手忙脚乱的将东西都收好。 众人的目光随着侍从的动作移动,只见那侍从抱着收拾好的箱子来到浣溯溪身边认错。 就在众人以为她一定会训斥那人的时候,浣溯溪却是捋了捋耳边的青丝, 风轻云淡的说道:“无事, 也没几个钱,拿进去便是。” 说完这话, 浣溯溪也不再磨蹭, 走进了院子, 消失在众人的面前,而后便是其他人有条不紊的进出浣家的大门,将一筐筐的东西尽数拿了进去。 第200章 等到一行人收拾妥当,浣家的大门关上,这门外的人群就像是水滴进滚烫的油锅中一般,议论声炸裂了开来。 “你们都看见没?不是我看错了吧?” “见着了见着了,那么多钱,这得捕多少鱼才行?” “你个没见识的,就是捕一辈子你都挣不来那么多钱,诶,你们说那些个没打开的箱子里,不会也是······” “不可能吧,这要都是,那,那还得了?” “我看八成就是了,你看溯溪那样子,那么一箱子的钱她看都不看一眼。” “你们说这溯溪到底干什么去了,这出门几个月就脱胎换骨了?” 尽管浣家的门已经关上,但是众人还是久久不愿离去,他们实在是太好奇了,又莫名觉得今时不同往日,不敢轻易上前敲门,只想看有没有机会顺嘴问上一句。 人群又等了一会儿,只能听见浣家院落里传来呼喝收拾的声音,再不见开门的迹象,众人这才三两成群的往各家走。 浣溯溪坐在正堂中和母亲一起沏茶,安见状也在旁帮忙,看着很是淡定的模样。 倒是浣远和柳准等人有些坐不住了,苏大娘她们不是很明白这生意上的事,虽然好奇浣溯溪不是说要回村招人,却不见动静,倒也没觉得有太大问题。 最终浣远和柳准对了个眼色,柳准咳嗽了一声开口问道:“浣大小姐,不是说要和村里人商量制盐的事吗?方才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一声不吭,还将大门紧锁。” 浣溯溪笑了笑,将沏好的茶端起和自家母亲说道:“娘,你和苏大娘搭把手,招呼大家伙过来喝口水,都忙了大半天了。” 唐氏立马应声,见浣溯溪不回话,柳准还想再问,却见浣溯溪头也不回的再度开口道:“安裕,你来说说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本来也伸着脖子等浣溯溪回话的虎子,突然被点名,而且浣溯溪叫的还是他大名,他立马明白这是他姐在考他呢。 听到浣溯溪让虎子回答,浣远和柳准都很意外,有些不相信的看向虎子,只有苏式很是高兴,催促着虎子快说说。 虎子皱起眉头闭眼思索了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道:“方才我们进村,那么多人在村口望风,我姐突然掉头回去,把王先生的人都喊了来,还带了那么多东西。” “应该是想助长村里人的好奇心,留出时间引来更多的人前来观看,然后故意让护卫们把钱盒打翻,是······” “是想告诉大家,如今我们今非昔比,在外头挣了大钱,而且是很多很多钱。” 虎子说到这里,周围的人都点头表示同意,柳准和浣远也是这般,到这里浣溯溪的用意他们也看的出来。 但是这之后不应该乘胜追击,就此告诉大家伙他们的用意,这不是快的多,又为何关门不作声,任有人群散去。 浣溯溪听着虎子的话,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其继续往下说。 虎子得到鼓励,顿时有了信心,摇头晃脑了好一会儿,就在众人不耐烦的时候,他一拍桌子,大声道:“我知道了。” “姐,你这是欲擒故纵是不是,我们就这么告诉他们,他们未必这么简单就信咱们,但要是不是我们主动去说,而是他们上门来问,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对不对?” 赞许的看了虎子一眼,浣溯溪坐回到桌前,笑道:“还算你小子最近没偷懒,确实是比之前长进了不少。” 浣远他们听了有些似懂非懂,总觉得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连虎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不仅有些惊讶,不过跟着浣溯溪出去几个月,只知道旷课戏耍的虎子都有了这么大长进。 虎子虽然明白了浣溯溪的意思,但是他表达能力有限,说了半天说不到点上,最后还是有浣溯溪接过话茬解释道。 “人往往不会珍惜轻易能到手的东西,你讲好处放至他面前,他反而警惕你别有用心,但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如今我们将消息放了个口子,之后便会有人主动上门来问,到时不用我们费舌劝说,他们自己就会乖乖‘入网’。” “可是,溯溪你不是说,这事越快越好,我们就这么等着,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虽然方向是这么个方向,但是事可不是这么做了,我们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柳叔,你们看好吧,不出三天,我们需要的第一批人手就会全部到位。” “三天?” 柳准低呼道,第一批人手需求量就不小,柳准他们了解村里人,照他们原本的计划估算,要上半月算是快的了,浣溯溪居然说只要三天。 “对,三天。” 看到浣溯溪自信的笑容,浣远便知道她心中已有对策,于是开口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这事的关键,还真不在我们,而是······” 说到这,浣溯溪扭过头看向另一边,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唐氏二人正提着空了的水壶往回走,见大家伙都看着她们,不仅疑惑的面面相觑。 ···················· 第二日护卫们回去了一小部分,其余大部分都留在了泽川村,主要还是为了壮声势增加可信度。 加上原本就是为了给浣溯溪帮忙才带回来的人,自然要给人安排个落脚点,浣溯溪干脆就计划把浣家的老房子翻新扩建一下。 第201章 这事说干就干,早起之后她就和浣远二人商量这事,最终他们决定就两家的范围往外扩扩,将后面的一部分田地也圈进来盖个大的。 虽然和浣溯溪商量盖房的事很是愉快,但浣远二人还是放心不下制盐这件大事,尽管昨天已经听了浣溯溪的计划,但是唐氏二人真能将事办成吗,他们心里没底。 就这样浣家的大门无人问津到了中午,唐氏二人和虎子都没回家,就他们剩下的几人在家用膳。 期间浣远二人总是忍不住朝门口张望,但是浣溯溪不让他们在门口晃悠,他们只好强压着性子坐在正堂里盯着大门不挪步。 到了下午,浣溯溪说要二人跟着她去后头田里看看地形,两人犹豫了几分,意思是留一人在家,省的有人上门错过了。 浣溯溪却是摆摆手,示意不用操心着,他们该干嘛干嘛,反而是最好的助力。 浣远二人心里没底,可是现在浣溯溪才是大当家的,他们也只好跟着出门了。 而就在几人在田里慢悠悠查看,安在一旁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一名护卫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浣小姐,几位赶紧回去吧,这儿场子快震不住了,怕是待会儿会有人动手,咱们的人打架人再多也不怕,劝架怕是顾不过来。” 听到这消息,浣远二人很是惊讶,他们不过离开小半个时辰,怎么家里就变了天,说着抬脚便跟着护卫往家里走。 浣溯溪却是不紧不慢蹲下身子,陪着正在地里看庄稼的安,笑道:“有意思吗?这就是往日里我们吃的米饭,此刻还未剥去外壳,你没认出来吧?” 安拨弄着面前的水稻,恍然点头道:“原来是那个,真看不出来,现在这般硬,吃起来却很软。” 顿了一下,她扭头看着浣溯溪说道:“这和溯溪有点像呢。” 浣溯溪拉着安起身,拍去她裙摆上的泥尘,莞尔道:“我和水稻,哪里像了?” 安捏了捏浣溯溪的手心,俏皮的眨眨眼,凑道其耳边,小声道:“都想让人一口吃掉,嗷呜!” 末尾安学着小白虎的样子对着浣溯溪举起来双手做抓挠状,清脆的笑声响起,安提起衣裙脚步轻快的往回走去。 浣溯溪面上一红,慢半拍的跟上,没好气的叮嘱道:“慢些,小心摔着。” 第122章 等两人回到浣家附近的时候, 远远的便看见大门口围了不少的人,都是熟面孔, 往日在村里都是打过照面的。 此刻这些人都面色各异的围着前脚回来的浣远和柳准,柳准还好些,浣远已是被人团团围住,浣溯溪勉强才在人群中看见自己父亲的身影。 这么多人的推搡,好在有护卫们搭手才不至于出现误伤的情况,浣颂不知何时出现在浣溯溪的身旁,他没有参与到前面那场闹剧中去。 早些时候,浣颂被浣溯溪派出去远远的跟着唐氏二人,看着点情况免的出现意外, 现在他回来的,就代表着唐氏二人应当也已经回家。 人群中的柳准余光看见了不远处的浣溯溪,张口想喊又觉得这情况还是不要让浣溯溪也陷进来。 不管柳准心中心思回转,周围的人也已经注意到了浣溯溪,当即有不少人调转矛头, 直指浣溯溪这边。 浣溯溪微微挑眉, 她倒是不担心但还是下意识的往安身前站了站。 离开的人让柳准二人压力稍减, 看着浣溯溪那边他们心中顿觉不好, 他们两个大男人让人推搡两下无事,溯溪一个娇柔的女子哪能受的住。 就在两人奋力往浣溯溪那去的时候,只见浣颂上前一步, 缓缓的抽出手中的长刀, 猛的挥刀砍在一旁的竹篓之上。 手起刀落,竹篓就这般被斩成两半, 竹片四散弹开, 不少打在跑过来的人身上, 浣颂就这般持刀挡在浣溯溪身前,一时之间激动的人群硬生生停下了脚步,踌躇着不敢上前。 “溯溪,你这是做什么?都是街坊邻居的。” “对对对,快让这位郎君把刀收起来,伤着人就不好了。” 见人群冷静了下来,浣溯溪拍拍浣颂的肩膀,示意他把刀收起来,然后她开口说道。 “我的护卫不是村里人,不识得大家伙,他见你们这么多人在我家门口,又来势汹汹还当你们是来闹事的,大家伙见谅。” 听到溯溪的话,众人表示理解,让那个浣溯溪不用介意。 浣溯溪笑笑,却是继续说道:“我们家往日里清净的很,不知今日吹的是什么风,怎么都一道过来了。” 浣远在村里的人望不错,但是浣溯溪以前因为行事异类,时常被村里人在背后说起,就是当面也总是一副苦口婆心的劝说模样,所以浣家平日里登门的人并不多。 谁能想到以前总是低着头长发遮面的浣溯溪,如今这般的自信从容,谈吐作风高雅自然,让众人不自觉的觉着气势矮了一截。 “能有什么,就是你们家许久没回村里了,大家伙都怪是想念的,就想着来看望一下,是不是?” 一人开口回了浣溯溪的话,说话间有些没底气朝周围的人频频递眼神,周围人心领神会的连声附和,这会儿他们看着倒很是和睦,仿佛刚才互相争吵的是旁人一般。 浣溯溪故作恍然的点点头,煞有介事的说道:“我倒是不知父亲居然这般有人望,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大家伙了,我先回房了,你们随意。” 第202章 一听浣溯溪要走,众人面色都是一变,确实平日里他们都不曾和浣溯溪来往,这会儿上门没道理强拉着浣溯溪一起。 可是他们也知道的,现在浣溯溪才是浣家的主心骨,有些事是要浣溯溪点头拿主意才能办的,怎么能就这么放人离开。 “那,那什么,溯溪,我听说,你这是不是在招人?” 终是忍不住,人群中有人略带结巴的喊出了众人今日的来意。 浣溯溪诧异的扭过脸,看着那人疑惑道:“你是从何得知这事?” 虽然浣溯溪没正面承认,但是这话无疑是确认了此事,众人立马激动了起来。 “村里都在说这事,你看你既然要招人,那也别找那些个外乡人,咱们自己村的,大家伙都知根知底的,你既放心也省事啊。” “对,远亲不如近邻,咱们一个村的,你还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我们家狗娃还和你一起在地里玩过泥巴呢。” 听到这,浣溯溪的眉梢不易察觉的抽动了一下,安好奇的在浣溯溪身后小声的问浣颂:“阿颂,泥巴有什么好玩的?溯溪喜欢?我怎么没见过她玩?” 浣颂难得的抽了抽嘴角,强压下笑意,一脸正经的说道:“大概是小姐私下里的野趣,这些日子太过繁忙不得闲,所以没机会吧。” 安瞪大了眼睛,信以为真:“真的?那不行,走!我们现在就去给溯溪找最好的泥,晚些时候让她玩个够。” 下面的人听不见二人的说话声,浣溯溪却是一字不拉,她只感觉眉心突突直跳,她知道安是认真的。 狗娃是谁?她想起来了,好像是住在村口那家的小胖子,小的时候她偶尔会陪娘到田里监工,两家的地挨在一块,她在旁无聊的时候会拿树枝在地上练字,哪是什么玩泥巴。 好在浣颂知道这不过是戏言,立马劝说道:“兴许小姐喜欢自己去,我们晚些时候问过小姐再去也不迟,这会儿人多,我们得给小姐壮声势,莫叫旁人欺负了去。” “也是,那等等我们和溯溪一块去。”安觉得浣颂说的有道理,暂时熄了这念头,目光却是不受控制的扫过周围路面,她觉得方才那水稻田里的泥就不错。 不能再让这些人口无遮拦下去了,浣溯溪很是苦恼的揉了揉眉心,才犹豫着说道:“我不知你们是从何知晓的,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这个事可不是小事。” “而且我只打算招十五人,你们这么多人,大家伙都是老相识,我选谁都不做好,伤了村里的和睦就不好了,要不还是算了。” “十五人?” “只招十五人?那溯溪你看,我身强力壮,吃的了苦,算我一个你看成不成?” “对,还有我,溯溪,我是知道我的,做事踏实,算我一个。” “还有我!” 知道名额有限后,大家伙争先恐后的开始毛遂自荐,生怕错失了机会。 见人群又开始有混乱的趋势,浣颂再一次皱眉上前,他一身肃杀之气,众人有几分忌惮,只得再度耐下性子。 “我看你们都很激动,这样我也不知你们了解多少,我先让柳叔和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再做决定。” 这话倒是关键,众人立马不吵了,纷纷等着柳准开口。 浣溯溪对着柳准示意了一下,柳准和浣远挤开人群来到浣溯溪身旁,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咱们这一次呢,是要招机灵能做事的,手要勤嘴要严,每个月的工钱三贯,但凡上工,家里打渔的事怕是得要暂且放放。” “一个月三贯钱?” “三贯啊!柳准,你说真的假的?” 三贯钱是个什么概念,泽川村大都打渔为生,旺季的时候,一月除去开销收益大概一贯多,若是淡季那靠着田租等副业,每月挣的还不足一贯。 这还是一个家庭一月的收入,可浣溯溪这一个人一个月便有三贯钱,若是一家三口都来,那一月便有近十贯钱,快赶上一户人家一年的收入了。 这还不算完,只听浣远又补充道:“这是前三月的工钱,好好干三月后每月再涨半贯钱,干活好的还有赏钱。” “再涨半贯,还有赏钱?!!” 人群一下炸了锅,眼看下面的人激动的脸都红了,浣溯溪觉得她得赶紧溜,不然待会儿场面可能会失控。 “既然大家都有意向,那你们都到我父亲和柳叔那报个名,明日辰时到村口的大树下,皆时我们会从中选取十五人,大家伙也回去好好想想,莫要太过冲动。” 放下这话,浣溯溪麻利的拉着安转身进门,利落的关上了大门,将浣远和柳准无情的丢在了外面。 很快门外便乱作一团,柳准无奈的呐喊声响起:“你们都别急,别挤,都一样,不过是报个名字······” 就连一向沉稳的浣远,都是忍不住咆哮道:“别挤了,谁踩老子脚了!他娘的的都说别挤了,听不懂人话吗!” 门内浣溯溪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两人上午不还担心没事做吗?这会儿可以好好享受一会儿了。 屋内唐氏和苏氏见了,忍不住担心道:“这外头不会出问题吧?” “放心吧,你们听听我爹和柳叔那嗓门,中气十足的,能有什么事,再说护卫们也在外头帮忙呢,不会出事的。” “倒也是,好久没听见你爹这样子说话了。” 第203章 “对,还有阿准,自从他腿受伤不能出海打渔后,整日里总是没精打采的,这会儿可算是活过来了。” 两人也不再担心外头,有些忐忑的问道:“溯溪,咱们这次做的还行吧?” 浣溯溪举起手连连鼓掌,笑道:“简直干的太漂亮了!” 得到浣溯溪的肯定,二人皆是喜形于色,拉着浣溯溪就往里头走,纷纷说起白日里她们的所见所闻。 这屋里的和谐和屋外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123章 浣家的大门一直到深夜都不见消停, 除了最开始堵在门口的人,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也有一直在门口观望久久不肯离去的人, 亦有去而复返拿着些许礼品想要请求浣溯溪等人通融一下的人。 总归,浣溯溪几人在屋内有说有笑的规划之后计划,而柳准和浣远则到了夜深才得空回屋歇歇。 “爹,柳叔,辛苦了,过来吃点宵夜吧。”浣溯溪在正堂招呼二人过去休息。 两人从天亮忙到天黑,连饭都来不及吃上一口,一直有人缠着他们想问浣溯溪招人的内幕,想知道到底是要做什么, 竟然开出这么高的工钱。 “可累死我,这些人往日里怎么看不出这么能磨人,今日我真是开了眼了。”柳准说话的时候,嗓子都是哑的,听的苏氏皱起了眉头, 连忙给他倒了杯水。 “溯溪, 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些人怎么就突然一下都来了, 根本不用我们说,死乞白赖的要来咱们这,最后甚至有人说, 工钱便宜些也行。”浣远的嗓子不比柳准好多少。 浣溯溪笑笑, 也不卖关子指了指唐氏二人,开口道:“这都是娘她们的功劳。” “她们?”浣远和柳准目光中透出一丝怀疑, 自己的娘子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 断没有这么大的威信。 “这你们就小瞧人了吧,娘,你们和他们说说,让他们好好开开眼。”浣溯溪鼓励的说道。 有了浣溯溪的鼓励,唐氏二人也是挺起胸膛有些骄傲的说起了她们白天的经历。 昨天晚上,浣溯溪就和她们说过了,说是今天浣溯溪几人都不会出门,但是她们二人倒是不用顾虑太多,该如何一切照旧就是。 昨日那么多人聚在浣家门口,经过一晚上的传播,定然在这泽川村已经人尽皆知,今日她二人上街定会有人来问。 八卦的心人皆有之,只是那些个大老爷们大都拉不下脸来拉着别人家的婆娘问话 ,所以一定会让家里的女人过来打听。 女子之间说话的技巧,那唐氏二人可太清楚了,浣溯溪对她们的要求很简单。 就是要让村里的人都知道她在考虑招人而且待遇很好,至于如何短时间让她们信服这条消息就全看二人的发挥了。 得到这个任务,唐氏二人今日按惯例出门采买物品,果不其然很快便有人上前询问。 起先唐氏二人心中颇有忐忑,说话磕磕巴巴的不愿意回话,但这样子反而让人心中确信浣家肯定有大动作。 于是这些人锲而不舍的追问,唐氏二人装作经不住磨漏了口风给人家,末了还千叮万嘱让人不要往外说。 可这越是不让往外说,这消息就传的越是快,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浣溯溪要招人的消息便传遍了街头巷尾。 这要没什么条框大家听听也就罢了,大抵还得观望一阵子,浣溯溪也吃准了这一点,所以她让唐氏二人往外说的时候,有意无意的透露出这一次的名额有限。 这人一旦有了竞争那感觉就不一样了,大家伙的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前一天浣家门前那么大阵仗,那真金白银那么多钱多少双眼睛都看的真真的。 如今浣溯溪这会儿要招人,那肯定是好差事,当即有人坐不住了,无论如何先来和浣溯溪打个招呼,万一之后不满意不去也成。 只要有一个人有了动作,很快所有人都不甘落人后,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扭脸就来了浣家,这才有了下午那一出。 浣远和柳准那是听着连连称奇,实在是没想到平日里女人间的唠家常会有这么好的效果,可比他们之前计划的方法管用多了。 “但是溯溪,这一次为什么才招十五人,咱们不是说最少也得三十人起吗?还说越多越好。”柳准咽下嘴里的食物,问道。 “那是原本觉着最开始不会有这么多人来,所以说了个大概数量,现在人一步到位了,那就先招一批试着培养看看。” “毕竟这刚开始还是做的细致点好,而且有了第一批人员,实际上手之后,他们就是天然的宣传,我们招收第二批人员还会更轻松。” 听着浣溯溪一条条的分析,浣远等人这才渐渐的体会出,这看似简单的计划,往后还有着这么多的考量,不禁对浣溯溪从心底实打实的叹服。 浣远手中的汤匙顿了顿,看着自家女儿的目光复杂而深沉,半晌他才重新开始进食。 第二日,等浣溯溪一行人来到村口的时候,尽管他们已经比说好的时间提前了小半个时辰,但村口的大树下已是围满了人。 一见到浣溯溪等人的出现,村民们就像是闻着腥味的猫,一时之间都围了过来,急不可耐的问起今日的结果。 还有不少昨日错失报名机会的人,都是捶胸顿足的说能不能现在补报,浣溯溪一时之间都有些懵神。 第204章 好在浣颂再一次尽职的发挥了他的作用,浣溯溪等人才能全须全尾的来到众人的前头,将搬来的桌椅摆好,这才开始正式宣布结果。 昨晚的时候几人已经从中筛选出了相对满意的人选,再一次清楚的细数完他们的待遇和需求后,爽快的喊出了第一批入选的人选。 下方听到自己名字的人顿时喜不自胜,纷纷激动的向周围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没有入选的人满脸的的不甘,小声的嘀咕着 自己的不满,还有不少人来到桌前,开始掰扯几家过往的交情,说浣远等人做人不厚道。 见状浣溯溪看了一眼浣颂,浣颂得令呵斥众人安静,不少人知道浣颂的厉害,不敢触其霉头,暂且都安静了下来。 浣溯溪这才起身不亢不卑的说道:“这一次我上京面见了当今圣上,受圣上封赏领了皇商的殊荣。” 这话一出,村民们个个都瞪大了双眼,都知道浣溯溪上京得了好处,做了大买卖,但是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边陲小镇双十不到的浣溯溪居然见到了高高在上的天子,甚至封了皇商。 这消息太过劲爆,许多人打心眼里不相信浣溯溪的话,也是料到村民的反应,浣溯溪让浣颂拿出来一个精致的木盒,揭开盖子指着里面金黄色的物什说道。 “这便是圣上下的御旨。” 没想到浣溯溪居然真的拿出了圣旨,从未见过这阵仗的泽川村村民纷纷慌乱下跪,连浣远和柳准都是犹豫着打算跪下。 浣溯溪见好就收,立马又将圣旨收好,继续道:“现在大家伙也明白了,我浣溯溪现今为皇家做事,兹事体大,受封的是我,我父亲和柳叔也不过是帮衬与我。” “入选的人也当明白此后行事该当如何,未曾入选的也清楚清楚,有些话该不该说,有些事该不该做。” 浣溯溪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像二月的风刮在众人心头,冷冷的很是刺骨。 这下周围的人都明白了,别想着走后门或是拉关系,也别想着用人情流言为自己搏好处。 他们若是那么做了便是和皇家做对,和圣上做对,出了事他们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用。 而且,浣溯溪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很清楚,她才是这次的主事人,若是要攀关系也得是和她浣溯溪攀。 但是回想浣溯溪往日在村中众人是何态度,对方不找麻烦反而不计前嫌招人做事已是仁至义尽,哪里还有人敢上前攀关系。 立时,所有人举目四顾再无一人敢不满,除了入选的人还有一些好奇的人,皆是俩俩做散,各自回去做事了,没能入选但日子还得过不是。 看着那剩下的十五人,一个个兴奋的等着浣溯溪发话,浣溯溪给柳准打了声招呼,示意这里的事就交给他们了,她要去忙别的了。 柳准示意她放心去吧,这里有他们几个不会有问题,虎子也被留了下来,而浣溯溪带着安和浣颂起身去往镇上找王延锡。 待浣溯溪走以后,一直远远看着这边活动的几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严琮眼神阴翳的看着人群聚集的地方双唇紧抿,良久他默默的转身回家,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来。 他和严闻早浣溯溪一日回来,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当年他离村赶考,多么的意气风发,许下诺言定会金榜题名,如今却夹着尾巴回来,生怕被人看见。 但是这么个小地方,风吹草动都很打眼,很快大家都知道他回来了,父母得知他落榜的消息那面上难掩的失落,深深的刺痛了他的自尊。 旁人表面假意宽慰,却在背后嘲笑奚落 ,他严琮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对待,他明明考中了,他没有失言,是世道不公让他遭此一切,他不服! 受不了众人的目光,他透露出了浣溯溪的消息,借此来转移视线。 可是不同于他的落魄,浣溯溪却是众星捧月,在所有人面前狠狠的出了一番风头,这一切本应该都是他的,都是他严琮的。 是以浣溯溪越得意,他便越是愤怒,现如今他心中的火都快将他烧穿了。 他发誓,他严琮绝不会就这样认命! 第124章 既然招人的事暂时尘埃落定, 浣溯溪便去往镇上和王延锡商讨制盐的具体计划,包括盐场的选址, 前期的试验,人员的培训等等有太多的事要忙。 为了方便起见,浣溯溪暂时住到了镇上,而泽川村内新招的人员有虎子负责,浣远和柳准在旁辅助,先进行最基本的知识梳理。 以前镇上的村民对于教育不够重视,所以学识的水准参差不齐,而往后在盐场做事基础的知识定是要有的。 虽然招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毕竟条件有限, 还是事先统一学习一下的好,所教的知识不用太复杂,是以先暂时交给虎子足以。 入选的十五人在听到他们上工的第一件事竟是读书习字时,也是大大的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都已经不是孩童, 现在要像个半大的孩子听习, 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愿。 本以为虎子搞不定这些人的浣远二人正要帮忙, 却见虎子板着脸提着一根粗木棍站在这些人面前, 抬着下巴先训上了。 “如今要为朝廷效力,这么大的事,你们连字都识不全, 说不去那不是让人笑话?” “我和浣大当家师出同门, 皆是当今天子的老师王先生门下,我怎么教不得你们了, 你们是看不起我, 还是看不起王先生, 亦或是你们觉得当今圣上你们也不放在眼里了。” 第205章 这威呵一重接着一重,说的这些人脸都白了,哪里还敢有半点不满,皆是唯唯诺诺的应了。 柳准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只会逃学戏耍的浑小子,如今这般机敏神气。 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儿子柳准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自小狐假虎威的本事就是自学成才,这会儿也算是撞他专长了,也那怪说的这么头头是道。 却没成想,刚严辞斥责的虎子话锋一转,突然神色无奈的说道:“我也明白大家不容易,若是你们肯好好学,我便去和大当家说,这段时日工钱照算。” 这话一出,哪里还有人不满,皆是欢天喜地的应了。 一个巴掌一块糖,原本浣溯溪便已说了这段时间工钱是照算的,却没想到被虎子用这般方法说出口。 柳准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他儿子是真的出息了,以往那个虎头虎脑的傻小子真的长大了。 浣溯溪能放心把事情交给虎子,一来是她确实抽不出身事事亲力亲为,二来她本就打算让虎子以后主负责制盐一事。 将来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她便要外出贩售,这大后方自是要有人稳着,虎子自小跟在她身后,虽无血缘却如亲弟弟一般,她也希望对方将来有所成就。 事情就这般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浣溯溪回来后的第四天,傍晚时分有人敲响了浣家的大门,下人来传是严闻上门拜访。 自从回来后,浣溯溪就没见过严家人的影子,如今严闻找上门她也有些疑惑,便让人进来。 严闻一进门便眼巴巴的看向朝思暮想的人,只看了一眼他便因为浣溯溪消瘦的脸庞心痛不已。 但是他自个心头火热是一回事,看着浣溯溪清明的双眼他也只能压下思绪万千,向其苍白的问了声好。 浣溯溪这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没有唠家常的闲情,于是直接了当的问严闻的来意是什么。 严闻踌躇了一会儿,见浣溯溪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知道那是对方不耐烦的征兆之一,立马咬牙低头说明了来意。 “我知道你此番事忙,也知道你今时不同往日,我这次来是想问问,我能否在你这谋份差事。”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我虽不如你和哥,但也算是自小得老师教习,比起旁人也算多识得几个字。” “而我已随父亲打理家事数年,自问也不算太笨,我不求什么高官厚禄,我知你这将来必有出路,我不想一辈子打渔,就是想请你给我个机会。” 严闻居然想来她这做工,这倒是在浣溯溪的意料之外,她以为严闻这样高傲的性子,是不会向人低头的,最起码不会是她。 不过这段时间对方确实变化很大,她这里正是用人之际,平心而论严闻的条件比她先前招到的那批人好太多了,而且他不像他那个讨厌鬼哥哥严琮,确实是个可塑之才。 “事先说好,你想在我这谋份差事我没意见,但是我并不会给你任何优待,一切白纸黑字按正常流程来。” 本以为没那么容易得到浣溯溪同意的严闻,喜不自胜的抬起头,拍拍胸脯保证自己会凭自己的本事往上爬的。 在严闻看来,浣溯溪虽然嘴上说不会给他任何优待,但是破例在十五人名额之外多招了他,已经是显而易见的差别待遇了,他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既然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那浣溯溪也就没有必要留严闻在这,所以她客套了几声,说让严闻先去找虎子,对方会告诉他之后的安排。 即便浣溯溪每一天恨不得当两天用,时间也在忙碌中匆匆过去,很快半个月过去了。 王延锡和浣溯溪划定了制盐的海岛,原本是打算在岸上进行的,但是考虑到前期的保密性工作,他们决定找一个就近的小岛也许会更好。 期间浣溯溪带王延锡去拜访了当时那具骨骸发现的地方,王延锡将尸骨带回,也就地在岛上为那位故去的旧友立碑。 当时王延锡满身的苍凉和悲戚让浣溯溪不忍打扰,于是她让那个王延锡独自一人呆在那有林浦暗中作陪,自己先行回来。 王延锡在岛上待了一天一夜,等再度回来的时候,已经变回以往的那漫不经心的模样,还煞有介事的夸赞浣溯溪竟能一人去到这么远的海岛,发现了这制盐之法,想来这一切都是天意。 是上天也不忍故人就此长辞无人问津,才将浣溯溪指引到了岛上。 浣溯溪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含含糊糊的顺着对方的话应下,她总不好说是安召唤鱼群将她送到了那。 真要说的话,这一切全都是安的功劳,她浣溯溪能有今天,皆是那一晚遇到了安才开始悄然变化的。 近段时间安陪了浣溯溪几天之后,见浣溯溪忙的脚不沾地,她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想对方因自己分心,于是和浣溯溪打了招呼先回海中待几天,等过段时日再回来。 浣溯溪心中有愧,自己太忙了无法时时照顾到安,还要安反过来体谅自己,当真是无用的很。 千叮万嘱如果想回来了随时可以,而自己一得空便去海上寻她,浣溯溪在万般不舍中,披着夜色亲自目送安潜入海中。 随着选址的确定,制盐的具体步骤开始跟上行程,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召集的人手暂时不带上岛。 只有浣柳两家人以及王延锡几人一起到了岛上,浣溯溪手把手的告诉大家制盐的工序和原理,并亲自操刀带着人开始实际操作。 第206章 原先浣溯溪进行试验的时候,制作的都是小批量的生产,如今要开始大批量的制作,其中的变量和不可控因素一下翻了好几倍。 即便是浣溯溪也得反复试验,才能再次确定各项步骤和数值,一行人就这么在岛上如火如荼的忙活着。 王延锡带着手下的人在岛上建起了简易的房屋,如今条件简陋算是先搭个临时歇脚处,日后再慢慢完善起来,好在他们选的岛屿离岸边不远,采买运送物资还算便利。 不管保密的工作做的多好,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是会有消息泄漏出去,最近运送物资的时候总是会引来旁人的窥视。 看那些人的样子大概就是好奇的邻村人,但是保不齐有别有用心的人混入其中,所以之后一行人干脆暂时待在岛上,减少了来回的次数。 等所有人都可以顺畅的制出海盐之后,一行人才离岛,此时所有人都看上去憔悴了一圈。 而早已翘首以待等了一个月的新员工们,如愿以偿的领到了各自的第一份薪酬,顿时喜笑颜开的回家炫耀去了。 虎子也借此正式在一行人的心中树立了良好的形象,他一直负责岸上的事所以没有去海岛之上,此时见到皮肤黝黑回来的众人,惊的瞪大了眼睛,以往打渔都不见黑成这般。 “姐,这。 知道的明白你们是去制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掉灶台里了。” 浣溯溪和他调侃了几句,开始验收这段时间虎子的工作成果,感到很是欣慰,虎子虽然自己学习不算积极,但若是让他教别人,效果却很是显著,她对此成果很是满意。 离开这么久,浣家的新房子地基也已经打下,正在热火朝天的赶工,王延锡的人手,暂时住在附近闲置的民房内。 一切准备就绪,带着焕然一新的新员工,潮汐盐场正式开工了。 一个月后的傍晚时分,浣远和柳准回家的路上,看见家门口站着两个身影,他们走近了细看,发现竟是许久不见的老熟人。 “严台?” 第125章 盐场的事逐渐迈向正轨, 浣溯溪这天回泽川村查看浣家的施工进展,如今村里的住宿条件有限, 所以浣溯溪都住在镇上,而因为身份原因唐氏和苏氏也是住在镇上,这边只有浣远几人时常歇息。 如今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前进,浣溯溪内心感觉格外的踏实,夜里她正要上马车回镇上时,浣远喊住了她,与唐氏一起上了马车。 这原本也没什么,三人时常会这般回去,但今晚浣溯溪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往日上车后, 唐氏总会和自己说几句家常,而浣远也和以前不同,会和她讨论几句盐场的事,父女俩比之之前关系融洽了不少。 可是今晚自上车后,浣远夫妻俩便没有开口, 他们时不时的交互一下目光, 然后又看向浣溯溪所在的地方。 这么明显的目光, 敏锐如浣溯溪, 又怎么会发现不了,直到回到镇上,忍耐了数次之后, 浣溯溪实在是没了耐心等两人主动开口。 “娘, 你们是有什么事吗?是盐场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直说便是了, 有问题尽早处理才是正解。” 看着面前成熟稳重的女儿, 明明是尚且年幼的年纪, 是否是自己过往真的做错了,不然怎么觉得这般陌生,思及此处浣远皱起了眉头,重重的的叹了一口气。 唐氏看出自己相公的心思,也是低低的叹了口气,面容忧愁的开了口:“盐场无事,家里也一切都好,只是前几日晚上,严家来找你父亲。” “严家,他们有何事?是因为严闻?” 浣溯溪疑惑的皱起眉头,他们与严家的联系不多,如今只剩下在盐场做工的严闻,她白日还远远的看见过对方。 严闻就如那日来找自己时说的一般,做事踏实勤快好学,从不抱怨还经常帮助他人,时不时还会提出一些自己的整改意见,在盐场很受大家欢迎。 浣溯溪并不觉得严闻有什么问题,难不成是嫌酬劳不高?可这事也找不着她爹身上。 好在话匣子打开后,唐氏说话倒也痛快,很快解决了浣溯溪的疑惑。 “溯溪,你可还记得你上京前几月,严家曾上门来说亲。” 一听这话,浣溯溪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不是说了我不愿,娘你也说已经退了这门亲,这会儿怎的又提起?” 浣远皱着眉头,一拳捶在自己腿上,闷闷的哼了一声。 浣溯溪见状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娘你快些说。” 唐氏复又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事是这样的。” “那时候你抵死不从,甚至还为此落了海,我和你父亲思量再三,觉得你性格过刚,强求这亲事对两家都没有好处,是以你父亲便上门退亲去了。” “可当时,两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严家并未有任何失礼逾矩之处,甚至态度也很谦和,所以最开始我和你父亲都觉得是门不错的亲事,便先应允了他家。” “这样的情况下,你父亲上门退亲本就底气不足,咱们家退亲这样的事无疑是让严家难做。” “当时聊了许久,我们表示愿意给出一部分补偿,但是严家很是生气,就是不愿,最后僵持不下,甚至一再忍让开出了新的条件。” “说是不急着成婚,先把这事定下,待到你心思回转了,那时再成亲也行,而且许诺你父亲,若是两年后你还是不愿且有了意中人,他们也就不再强求。” 第207章 “人严家也是好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我和你父亲也只得松了口,想着以你的性子定是不会回心转意,那严家也断不会真等上两年。” “到时让他家退亲,我们顺水推舟应了便是。” “这事转眼一年快要过去了,之前你人有在京城,回来后又忙的不可开交,严家也再未提起过此事,我们都将这事给忘了,还当是严家已然放弃了。” “可谁成想,前几日严家再度上门,又一次提起了这门亲事,说是想尽早定下来。” 听到这里浣溯溪的面色沉了下来,她说不出责怪父母的话,毕竟那之前他二人是出于对她的关心,甚至为此去向他人低头,也确实她这做女儿的也有不对的地方。 看着自家女儿不说话,唐氏知道此刻她定然心中不快,却不再如以往那般反应剧烈,性子当真是稳重了太多。 “我和你爹自是不同意,可是他严家却张口指责我们嫌贫爱富,因为在京城受了封赏,便瞧不上他严家,做的是丧良心的事。” 说着唐氏也激动起来,语速越来越快:“那时候谁也没想到溯溪你会这般的出息,也是顾着他严家的面子,我们未将这退亲的事和人说起。” “现如今,村里人都是知道你和严闻的亲事,他严家这般指责我们,我们也是稀里糊涂的就让人落了话柄。” 浣溯溪面色越发阴沉,她心中自是已有意中人,而且往后也只会中意一人,即便安有一日弃她而去,她亦不会有半分怨言。 但她不能接受旁人这般指责,她不介意有人说她爱慕虚荣,她是喜欢钱她承认。 可严家现在说她嫌贫爱富,却是构建了一个她原先与严闻互有情意的前提,这是在指责她变心。 她自问在做人上或许有许多不足之处,但她不希望自己给安的感情掺有莫须有的污点。 等了半晌,见浣溯溪不做声,唐氏试探着开口道:“溯溪,我们就是想问问你,如今这事说不清楚,你若仍未改变心意,那往后你这名声该如何是好?” “娘看你和严闻似乎也和以往不同了,他此前还与你一道上京,如今也在盐场内做工,还是你亲自招进来的,你是不是?” “若是你能改变心意,那这事倒也·······” 唐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浣溯溪打断了:“娘,你莫要多说了,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且不说严闻人如何。” “严家现在这般做派,我若真嫁过去真能有安生日子过?” 唐氏本想看看事情有没有转圜的余地,虽然严家此番做法让人愤怒,但是严闻这孩子他们却是觉得不错。 不过浣溯溪说的话,也是点到了要害处,如今他们女儿这般出息,何苦要去受那气,这么一想便是越发心气不顺。 “这严家当真是过分,如今这般坏你的名声,让你以后如何做人,你一个姑娘家,往后谁家还敢上门提亲。”唐氏一阵的长吁短叹,显然是当真觉着愁死人了。 浣远此刻也是胸膛一阵的起伏,此事皆是由他而起,若不是他当初太过轻言,怎会酿成今日这般局面。 浣溯溪见他二人这般难受,却是觉得心头一暖,到底是自己父母,看着比她还难受几分。 “爹娘,你们莫要担心,且不说我如今没有许人家,也没有收严家的婚书,他们指责我嫌贫爱富皆是没有实据,我们尽管专心做我们自己的事便是。” “待到以后,我带你们上京,届时便不在此处了,由得他们去说,我不信世上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明事理的。” 二人听着浣溯溪的话面色稍齐,浣溯溪说的有道理,如今溯溪未许人家,最多让人说是嫌贫,何来爱富之说。 等以后他们家事业有所成就,明眼人自会明白,是严家不思进取,咎由自取。 浣溯溪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起身打算回房,走时有些不放心,她脚步一顿,淡淡的说了一句:“而且我已有意中人,我相信她定不会信也不介意那些鬼话。” 轻飘飘的扔下这话,浣溯溪的人便已经消失在正堂中,却是震的浣远二人瞪大了双眼。 “此话当真?那可真是太好了,定是溯溪上京时结识了哪家出色的小郎君,我就说我们溯溪要模样有模样,要学识有学识,将来这提亲的人定会踏破咱们家的门槛。” 浣远也是面上露出几分笑意,应道:“难怪这丫头说,将来要带我们上京,原来是因着这。” 因着浣溯溪的一句话,二人的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下大半,兴致勃勃的议论起上京的事。 而在门外的浣溯溪驻足片刻,悄声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浣溯溪在院中站了许久不见进屋,跟在她身后的浣颂忍不住开口道:“小姐,要不要我去将安小姐带来?” 浣溯溪静默片刻,将目光从安的房门上收回,抬脚进了自己的屋子:“不必了,你寻不到她的。” 浣颂侧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往院外走了几步复又摇头回了自己的屋子。 回屋倒在床铺之上,浣溯溪眼眶微微发酸,心中的思念波涛汹涌,她想去找安,但是安心思敏锐,一定会被其察觉到自己的不快,她不想将这糟心事说与安听,到时候安一定也会梗在心头。 就在浑浑沉沉间,忽听外头有喧哗声,浣溯溪起身步出房门,却见似是有什么人回来了。 第208章 正疑惑间,只见一人影从外头疾步走来,待走到近处,浣溯溪才发现来人竟是两月多不见的珊瑚。 珊瑚与浣溯溪的关系不似寻常的主仆,这么久相处下来,加上珊瑚还是唯一一个知道安特别之处的人,珊瑚对于浣溯溪而言多了几分亲切感,久别重逢两人皆是内心欢喜。 浣溯溪抬脸,面上带笑的看着珊瑚来到自己近前,颇有些感慨的说道:“终于回来了,我快要习惯你不在身旁的日子了。” 珊瑚也没想到自己见到浣溯溪会这般高兴,原来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把浣溯溪在的地方当作自己的归属,那是她第一次明白家是什么感觉。 “小姐,我回来了。” 第126章 浣溯溪点了点头, 示意珊瑚和她进屋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浣溯溪的书房。 “如今天气寒凉, 夜里尤为容易着凉,怎么不等明日白日里再回来?” 虽然几月不在浣溯溪身边,但是珊瑚却像从未离开过一样,熟练的掌灯点炉然后来到浣溯溪的书桌前。 “事情办妥了,便想着早些回来,如今我身子已于过往不同,这点凉风挡不住我的。” 独自一人在外的珊瑚,看着比之前成熟了不少,少女的稚气褪去了大半, 显出几分与年龄相符的朝气。 “我信你归心似箭,但也相信事情没这么简单,是不是交代你的事推进的不顺,亦或是遇见什么别的问题了。” 说到正事,两人之前温馨的气氛少了几分, 齐齐集中精神, 浣溯溪示意珊瑚不用这般站着, 坐着与她说便是了。 珊瑚依言落座, 开始了向浣溯溪报告这一次交代给她的任务。 其实他们买下了戏班,浣溯溪是想验证自己内心的一些想法。 那戏班班底实则不错,一直不卖座难以维系只是因为没有好本子。 所以浣溯溪打算将书坊即将推出的小说, 做为本子交给戏班表演。 可是小说的体裁过长, 要想按部就班全部演完不是不行,但这不是现阶段该做的, 而且他们的人力物力皆是有限, 所以浣溯溪想了一个新法子。 那就是只取小说开篇中最引人瞩目的片段, 以及和小说主旨相关的片段串连在一起,进行片段化的表演。 戏班子的人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要求,但是这样的表演方法,需要记忆的内容大大压缩,也不必在意后续的延展,只要求当下画面的完美。 如此一来便可以大大的缩减排练时间,往往只要几天就可以达到登台演出的效果。 而浣溯溪要求戏班子排练最少三个版本,然后开始在当地进行免费的试演,看看效果。 虽然这样的方式导致每场演出的时间非常的短暂,但由于是免费的,而且时间要求短,被人接受的程度也大幅的提升,不过片刻的功夫大家伙也都不会吝啬。 由于表演的华丽和从未有过的冲击力,往往会给观众留下很深的影响,他们会好奇这故事到底讲的是什么,又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充分的吊起人们对故事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届时配合这样的表演,在适时的向众人抛出小说开售的消息。 不仅可以在发售前便知道人们对小说的接受程度,也可以将宣传的效果拉到最高点。 浣溯溪无暇盯着这事,所以她把珊瑚叫了过来,让珊瑚去办这事。 盐场的事以后虎子会是主心骨,而书坊的事要在暗中进行,心细聪敏的珊瑚无疑是更适合的人选。 这一次的事也算是浣溯溪对珊瑚的一场考核,她只提供了思路,具体的实施和调整都需要珊瑚自己拿主意。 但是她也没有那么苛刻,她只让珊瑚打出一个雏形和第一版的样本,之后她便让其把这事交接给远在京城的苏觅。 苏觅这样的人和如今手下的人,对于表演和如何抓住看客的心最是清楚不过,只要给她个发挥的空间,往后几乎不用她操心。 珊瑚事无巨细的告诉浣溯溪这几个月她做的事,遇到的问题,以及她思考解决的依据等等。 说到最后珊瑚很是忐忑的看着浣溯溪,而浣溯溪合上手中珊瑚记录下的各项数值,咳嗽了一声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做的很好,我知道你定不会让我失望,但你还是远远的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很高兴这件事交给了你去办。” 这件事的结果浣溯溪很满意,就现在初期的效果来看,她就可以预见未来小说面世时会有多么受欢迎。 珊瑚面露喜色,她这两月多来一直压力颇大,常常彻夜难眠,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想的最多的就是如果是浣溯溪会怎么做。 而她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生怕到时候浣溯溪面上会浮现出失望的表情,她对于浣家已有了感情,不想再一次品味被抛弃的感受。 所幸付出是有回报的,不过珊瑚面上的笑意没有维持太久,她重新肃下面容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 “小姐,其实我这么急着回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将手中的信交给浣溯溪,珊瑚继续说道:“我依照你的吩咐和苏小姐在半道会和,除了交接戏班的事宜外,还从苏小姐的口中得到了另一个消息。” “此事颇为复杂,我不敢妄加断言,小姐还是看苏小姐如何说的。” 见珊瑚这等模样,浣溯溪心中隐隐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 第209章 当细细的看完苏觅所写的信,浣溯溪的眉心拧成了一个深深的疙瘩,这岂止是不好的消息,对浣溯溪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我在回来的路上,稍加打听过,也有听到一些类似的风声。”珊瑚小心的补充道。 浣溯溪揉了揉额角,静默片刻后果断起身说道:“叫上浣颂,我们这便去先生呢。” 珊瑚本就未将外衣换下,这会儿利落的拿上浣溯溪的斗篷,前后脚和浣溯溪往外走。 还在前厅收拾珊瑚带回来的人手和物资的浣远夫妻俩见女儿步履匆匆,正想开口询问。 浣溯溪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甩下一句:“我去先生那一趟。”下一秒人便已经步出了大门。 一路马不停蹄的来到王延锡府上已是深夜,浣溯溪没敲几下,门就从里面打开,林浦的脸出现在门后。 王延锡似乎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是以他的府邸无论浣溯溪何时过来,都会在第一时间得到回应。 林浦见到三人倒是惯常的没有多说什么,淡定的打开门让人进去,然后开口道:“王老在书房。” 浣溯溪点了点头,带着珊瑚一路去往书房,而浣颂却是没有立时跟上,而是不紧不慢的和林浦一道走了过去。 旁边的草丛里窜起一抹白影,朝着浣溯溪扑去,却在半道上被林浦一把捞至怀中,小白虎挣扎着要去浣溯溪呢,却在林浦泠冽的眼神中不再动弹。 一进书房,浣溯溪边看见王延锡满脸倦容的从书桌上抬起头,然后支着腰从椅子上起身。 “出什么事了?” 浣溯溪此刻也冷静了下来,缓了口气说道:“京里来的消息,各地盐商突然开始大批量以低廉的价格抛售手中的盐,如今这数额已经达到了相当恐怖的高度。” “多少?盐矿开采不易,就是再多一时之间能多到哪去。”王延锡微微皱眉,能让浣溯溪这么着急,事情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确实,但是这一次他们抛售的不是现盐,而是盐票,可以通过极低的价格购得盐票,往后只要凭手中的盐票就可以兑换现盐。” “我们海盐之事还未正式开始贩售,如今百姓们并不知道往后盐价会更低,所以如今都或多或少的买下了不少的盐票。” “现下我们的盐场已经步上正轨,每日产出的盐很是可观,但他们这一手无疑是让我们的盐还未出售,便砸在手里了。” “若这般放任不管的话,日后的亏损难以估量,而海盐一事八成也是再难推进。” 王延锡皱起了眉头,思量片刻他沉声道:“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信得过。” 王延锡摸着下巴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很快他似是有了决断,他回到书桌前提笔开始疾书。 “此事,我先打探一下目前的情况,你回盐场盯紧了,切莫让这消息传开,以免引起恐慌,最晚后天晚上,事情到底如何变会有结果了。” 浣溯溪点头,现在这事急不得,切莫因为一头热自乱阵脚,正中对方的下怀。 转身告辞离开,来时恨不得双手化翅,如今回程是心思沉沉。 马车之上,珊瑚不敢打扰沉默不语的浣溯溪,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她家小姐,若真有那真真便是大事。 一路无言回到家中,浣溯溪书房的灯彻夜未灭,天亮的时候她拿着一封书信步出书房,来到了浣颂的房门处。 “你现下便去先生那候着,若是消息确凿,你便将这信送到我与你说过的地方。” 如今浣溯溪身边还有人手,浣颂便放心的领命离开。 而浣颂走后,珊瑚便过来伺候浣溯溪洗漱,用早膳时浣溯溪和父母打招呼,会出门一些日子,随后便带着珊瑚去往盐场。 珊瑚明白事情的原委,是以浣溯溪带着她熟悉了一下的盐场的环境后,把虎子叫到了跟前。 和二人叮嘱道:“我要外出几日,不会太长,在此期间遇到什么问题皆有你们做主,切记你二人万事都要商量着来,绝不可独断专行,实在难以抉择,便去寻先生。” 虎子见状不好想问浣溯溪发生了什么事,被珊瑚拦下了,他瘪了瘪嘴最后只得作罢。 当天下午,浣溯溪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第127章 今日的大海平和安宁, 晚霞在海面之上折射出绮丽的波纹,海鸟展翅长鸣着划过长空, 浣溯溪盘腿坐在甲板之上,放空着自己的思绪。 她没有撑桨,任由海浪推着她的船只向远处飘去,她的手中把玩着一只海螺。 那是安给她的,说若是浣溯溪在海上寻不着她只要吹响着海螺,她便会听见。 浣溯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海螺放至唇边,悠悠的长鸣在大海之上响起。 片刻之后浣溯溪躺倒将海螺贴在耳畔,里头隐隐能听见清悦的歌声, 就如安此刻正附耳轻轻哼唱一般。 她交代完了一切的事项,只想短暂的逃离这一切,因为浣溯溪知道她马上将迎来一场硬仗。 人世间的考验总是想来便来,它从不会过问你现在是何状态,也不在意你是否知道答案, 它随着它的心意肆意妄为, 却不必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这短短一日的功夫, 浣溯溪要消化的东西太多了, 而这也仅仅只是前哨战,虽然当初她应下王延锡这事的时候,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但当现实真正到来的时候, 她还是免不了心中冒出了些许的退意。 第210章 在这样的时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她想和安在一起, 只有和安在一起, 这些事似乎都变得无足轻重,只是一些烦人的小麻烦。 一想到安,浣溯溪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安为什么还不出现,她此刻真的是片刻都不想等了。 心脏在焦躁的鼓动着,浣溯溪翻身坐起,也就在这一刻,水声咋响蓝紫色的光芒冲破水面,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又轻灵的落入水中。 安的身影在船边出现,她手扶着船沿正打算和浣溯溪打招呼。 “溯·······” 话还未说完,略带强势的吻便封住了安的唇舌,惊愕稍纵即逝,很快化作了涟涟水光。 浣溯溪放纵自己的身子顺着感觉沉沦,当身子被海水淹没的时候,她缓缓的阖上了眼,眼前的怀抱是这么的让人心安。 海水形成了密闭的空间,让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放大,浣溯溪的身子微微颤抖,轻而易举的被人夺走了主动权。 片刻之后,空气重新涌入鼻腔,浣溯溪攀附在安的肩头大口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安,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心尖在愉悦的颤动,安眯起眼轻轻的蹭着浣溯溪的面颊,她也很想对方。 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过于娇气了,浣溯溪定了定神却是没舍得撒手,安看出了她的心思,水花四溅鱼尾化作双腿,她抱着浣溯溪爬上了船。 上船后,面对着坦诚相对的安,浣溯溪不争气的别开了眼,安也已经习惯了这一套流程,熟练的从船舱中拿出衣物简单的换上,然后重新回到浣溯溪的身边。 “会冷,溯溪赶紧换上。” 安给浣溯溪拿了身干净的衣物,如今已入冬,穿着湿漉的衣服吹海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浣溯溪点头拿着衣服去往船舱更换,安听着耳边的摩挲声,支着脑袋指尖轻轻的在唇瓣之上滑动着。 换过衣服后的两人并肩坐在甲板之上,但到底是夜晚了,海风吹的人直哆嗦,无奈浣溯溪起身回了船舱之中。 但是她又不想错过外头的夜色,于是她将船舱的门打开一半,然后躺入船舱中铺好的被褥,抬头看着外头的星空。 安来到她的身旁,跟着钻进被褥之中,寒风吹入,浣溯溪缩了缩脖子,稍加犹豫便偎进了安的怀中,顿时感觉暖和了不少。 只是安原本就未好好穿衣,是以行动间衣带渐宽,浣溯溪的耳朵微微翕动,低低的自语道:“今日就不讲究了。” 安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自从两人结识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分离这么久,此刻就是挨的再近她也是甘之如饴。 两人就这般安静的躺着,谁也没有多说什么,过了许久安一如既往般开口问道:“溯溪现在开心点了吗?” 浣溯溪抱着她,有些委屈的埋首在安的肩头,闷闷的应道:“见着安,我便欢喜。” 安没有再搭话,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浣溯溪的头,空灵的歌声自她口中倾泻而出。 伴随着优美的歌声,浣溯溪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这一觉是浣溯溪这段时间来睡的最好的一次,她睁开眼安就支着脑袋在她身旁,也不说话,只是眼神缱绻的看着她。 浣溯溪有些脸热的往被褥中躲了躲,为自己方才的孩子气觉着有些不好意思。 安没有多说什么,重新躺好和浣溯溪头碰着头,轻柔的问道:“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浣溯溪垂眼,不想让安为她的事烦恼,也不想打搅两人久违的独处时光,她只是摇摇头,说道:“无事,就是有人原先要在我这买东西,如今却去了别家。” 安的眼睛眨了眨,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起身将衣服穿戴好,然后拉着浣溯溪起来。 周身的温度差让浣溯溪打了个哆嗦,却是顺从的任由安的摆布。 走出船舱,浣溯溪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们的船来到了一处她从未见过的海岛,这处小岛不算大,景色却很漂亮。 浣溯溪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却突然感觉脚背一凉,她下意识一缩脚,发现安居然正蹲着身子为她穿鞋。 “安你这是做什么?我自己来便是了!” 安却是没有收手,将浣溯溪的鞋穿戴完毕后,起身挽过其的手臂,俏皮的眨了眨眼。 “怎么?我身上没有一处衣物是溯溪不曾亲手穿戴过的······” 说到这安的嗓音压低了几分,意有所指的说道:“接连贴身的亵衣都是溯溪贴心穿戴了。” “你这会儿又害羞什么?” “这,这怎么能一概而论,那时你不会穿衣,我才为你示范一二,我又不是三岁幼儿,怎······?” 浣溯溪的话还未说完,安的手指已经点在她唇上,蹙眉道:“再说,可就不可爱了。” 浣溯溪讶然,还未出口的话便只得咽回肚中,抓下唇边的手握好,红着脸无奈道:“罢了,你又不是旁人,是我小题大做了。” “这才乖。”安眉眼弯弯,笑着捏了捏浣溯溪的面颊。 浣溯溪的眉梢微挑,这些举止往日里都是她惯常所为,今日怎的换了人来。 安没有给浣溯溪纠结的时候,拉着其的手往海岛深处走去。 浣溯溪四下张望,此处海岛地势平缓,植被生长错落有致,倒是个宜居的好住处,待会儿问问安此处位于何处,若是位置不错可以作为以后定居的备选之一。 第211章 正想着,浣溯溪便想着问问安,这是要带她去何处? 安在前头却突然出声道:“昨天夜里我想你了,便回去找你。” “嗯?” 浣溯溪疑惑的应了一声,昨晚安上岸了?她怎么不知道? “昨夜我去往先生处,夜深才归家,是不是那时候和你错过了?”浣溯溪应道。 “那你怎么不在家中等我?又回了这海上?” 安摇摇头,脚下步伐不停,声音再度响起:“我见着溯溪了,溯溪未看见我。” “溯溪,你要和严闻成亲吗?” 这话一出,浣溯溪顿时停下了脚步,所以那晚安都听见了,难怪浣颂问她要不要将安带回来。 原来是因为听见了严闻和她的事,所以安才没有现身反而选择默不作声的离开。 “安,你莫要误会,你听我与你解释,我与严闻之间并无半点情意,皆是因为过往的一些误会。” “我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以往如此,往后亦不会变,我不会与任何人成亲生子,我想白首之人,唯你无他。” “我······” 见安不回话,浣溯溪心急如焚,真恨不得把心掏出来验明真伪,就在这时安却是回头轻柔的笑了笑,面上没有半分恼怒之色。 “溯溪,我带你看些东西。” 浣溯溪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安带着她来到岛上的一处瀑布前,这瀑布算不得大,水流也不急,倒像是处雅致的景观。 正疑惑间,安拉着浣溯溪的手再次迈开脚步,两人往瀑布处走去,在浣溯溪震惊的目光中,她们穿过了水帘,进到了瀑布的里头。 这里面居然有个天然形成的山洞,在外头竟是半点看不出来,也不知安是如何发现的。 但她已无暇去想这些,这偌大的山洞中,地上竟堆放着数目惊人的金银玉石,还有不少浣溯溪从未见过的物什,看的浣溯溪眼花缭乱。 “这,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安松开手,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翡翠玉镯回到浣溯溪的身旁,低头给浣溯溪带上。 “这两月我在海中四处寻在,渐渐收拢起来的,原来想再多找一些,再和你说的。” 玉镯戴在浣溯溪纤细的手腕之上,显得分外合适,安没有松开手,双手握着浣溯溪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之上。 神情中带着一些忐忑和不安的抬眼看着浣溯溪,说道:“溯溪,这里的都给你,要是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找。” “那些人不买你的东西,你也不要不开心,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你若累了,我也可以照顾你。” “往后你能不能不要和人议亲。” “嫁给我,这是我给你的聘礼。” 第128章 被安突如其来的惊人发言所震惊, 浣溯溪有些茫然的眯起眼眼,然后又看了看周围的一切, 觉得分外的不真实。 她从安的手中将手抽回,然后在安不解和期待的目光中,重重的拍在自己的脸上。 清脆的响声在在山洞中显得格外巨大,安惊的长大了嘴巴,手足无措的看着浣溯溪面上清晰的掌印。 “溯溪,你在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打自己?痛不痛?” 浣溯溪捧着自己的脸,确信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有些愣愣的说道:“明明应当是我先求亲才是,怎么让安抢了先。” 说着浣溯溪在洞中来回打量地上堆放的财宝, 一脸苦恼的喃喃自语道:“这是安的聘礼,那我得回多少嫁妆才不失礼。” 安跟在浣溯溪的身后惴惴不安,终于在浣溯溪的一个转身下,两人撞了个满怀。 安搂着浣溯溪不让其动弹,看着浣溯溪的目光有着些许的不满:“我不需要聘礼, 我只要溯溪就好。” 浣溯溪僵直的身子缓缓放软, 她舔了舔唇, 眼神有些飘忽的说道:“这是礼数, 你下了聘,我备下嫁妆,本就是理所应当。” “如若不然, 你把这些收回去, 待我提着聘礼来,这些便算作你的嫁妆。” 见浣溯溪的言语有些轻飘, 安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有些气恼的说道:“明明是你初见的时候, 就向我示爱,甚至还屡次向我求欢,现在你怎么能不负责任?” “嗯?!你在说什么?示爱?求,求欢?现在也就罢了,初见时我怎会做出那等失礼的事。” 浣溯溪震惊的看着安,完全不明白安怎么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控诉,她虽然少时叛逆,对不友好的人确实有很多失礼的地方。 可是她对安,自始至终都是珍视小心,行事之前都有斟酌思量。 安手臂收紧,寸步不让的说道:“那时,溯溪说过,溯溪生来便是属于大海的,人鱼是大海的子女,是大海的象征,溯溪说自己属于大海,便是说你属于我。” 浣溯溪一愣,脑海中确实是有这段记忆,但那是她惯常会说起的介绍词,哪里会想到有一天还会被这样理解。 也不等浣溯溪消化完,安已经接着往下说了:“在人鱼的世界中,亲吻面颊那是求偶的表现。” “而触碰鱼尾,则是伴侣之间求欢的信号。” 安的话就像惊雷一般,一声叠一声的炸响在浣溯溪的耳边,将她整个人惊的呆立在原地。 她就说,那时候许多时候安的表情她都读不懂,总觉得对方的心里有着和她不一样的思量,她只当是安思绪跳脱从未放在心上,哪能想到竟是因为这些缘由。 第212章 她浣溯溪是人类啊,如何知晓人鱼的规矩,安也从未和她说起过这些,那要这么说来,回忆往昔种种,她的所作所为······ “我真是个人渣。” 浣溯溪双眼无神的吐出这句话,然后脑海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只余下她神色猥琐的对着纯良的安做出种种不堪的行为。 安见状不由有些担忧的看向浣溯溪,她从未见过浣溯溪这副样子,就好像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一般。 “溯溪,你没事吧?” 安晃了晃浣溯溪的身子,浣溯溪扶额回过神来,正想着自己该如何向安致歉,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她不明白这些规矩,但安是明白的呀,从相识至今,安从未阻止过她的行为,甚至还主动邀请。 如此这般说来的话,安从一开始便对自己怀揣着这样一份感情吗? “安,你是从何时开始心悦与我的?”浣溯溪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询问道。 “你不知道吗?我和你说过那么多遍,自然是初见便喜欢。”安面色坦然的说道,丝毫不知自己这话有着多大的杀伤力。 浣溯溪面色通红,她的眼神四处飘乎了一阵,嘴角极其正在努力克制上扬的弧度,半晌憋出一句:“这,这样啊。” 安不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面前的浣溯溪,从她提亲开始,对方的表现就一直很奇怪,她此刻已然有些不悦。 松开环着浣溯溪的手,安嘴唇抿了抿,声线颤抖的手说道:“你不愿意嫁,就······” 她本想说不愿意就算了,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她那么喜欢面前的人,只是赌气说说她也觉得心里不舍。 今日显得格外迟钝的浣溯溪,这会儿回过味来了,她牵过安的手,紧紧握在手心,略带磕巴的说道:“谁不愿意,我自是千百个愿意,我也是第一次被人求亲,难免有几分羞涩,你这点都不许吗?” “真的?”安的面色好转,有些不确定的看向浣溯溪。 安:“你骗人,你之前不是已经和严闻那个坏家伙议亲了吗?”安板起脸,觉得浣溯溪这是在哄骗她。 浣溯溪:“那个怎么能算,是我父亲擅自答应的,而且我知道后已经第一时间回绝与他,自是不能作数。” “况且,有安这般样貌绝世,性子可人的小姐心悦与我,我想这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良人了,我自是不会放过的。” “倒是你,你可想好了,若是我应了这门亲事,往后可不会给你和离亦或是休妻的机会。” 安的面上终于缓和了下来,重新露出笑意:“才不会!我只要溯溪就好,其他什么都不要。” 浣溯溪眼眶微涩,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她上辈子定是什么千百年难遇的大善人,不然今生怎么会让她遇到安。 “溯溪,你怎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见浣溯溪落泪,安慌乱的说道。 浣溯溪摇头,擦去面上的泪水,珍重而小心的轻吻在安的嘴角。 “无事,我不过是太过高兴,太过于喜欢你。” ···················· 浣溯溪这一次不能久留,明日早上她就得回岸上盯着,是以两人牵着手重新回到了船上。 “那山洞里这么多财宝,找起来要费不少功夫吧?”浣溯溪翻看着安的手,发现上头依稀还能看出一些先前伤口留下的痕迹,顿觉心疼不已。 “我与你的事,不可同寻常人家一概而论,不需你去受这般苦。” “深海之中,诸事我都无能为力,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若是受伤,怎么办?下次再也不许这么做了。” 安搂着浣溯溪的胳膊,面上一派甜蜜,她掰着浣溯溪的手指,有些得意的说道:“没关系,大海是不会伤我的,你是人类,别人能给你的我自然也能给你,怎么能因为我让你受委屈。” 浣溯溪心中柔软,仰面倒在被褥之上,心中百感交集,口中感概道:“都说温柔乡最是醉人,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溯溪喝醉了?哪里有酒?”一听这话,安的眸子亮了,目光四下在船舱中搜寻。 浣溯溪失笑,自中秋那一晚后,她就禁了安的酒,安倒也听话,只是隔三差五的总要在她这探探口风。 故作严肃的板起脸,浣溯溪眉梢一挑:“怎么又想喝酒了?这酒当真这般好?若是这以后我都不许你喝酒,你可同意?” 其实浣溯溪说这话也不过是说着玩的,不过是酒而已,若是安实在嘴馋,情况允许之下,偶尔贪杯两口也无事。 安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也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行,我要喝,有一种酒我一定要喝。” 她说的铿锵有力,浣溯溪抬眼,安的态度还从未这般强硬过,到底是什么酒,让她这般执着? “什么酒非喝不可?” 安嘴角噙着笑,低头看向下方的浣溯溪,长发自她肩头洒落,将浣溯溪拢在里头,一时间浣溯溪目力所及之处尽是安的容颜,所处一下都显得分外私密起来。 看着安如大海般幽深的眼眸逐渐泛起妖冶的涟漪,浣溯溪的耳边响起了安柔媚的低语。 “自然是我与溯溪,洞房花烛夜的,交,杯,酒。” 末了,她手指划过浣溯溪秀挺的鼻梁,落在珠润的耳垂之上,轻轻的揉捏着。 虽未靠近,但那话语就好像贴的浣溯溪的耳朵之上窃窃私语:“如今我亲也提了,溯溪也允了我。” 第213章 “那溯溪早前说,要教我更为快乐的事,何时兑现?” 耳中嗡嗡作响,浣溯溪奇怪,是何声音竟这般的吵,恍惚片刻,原是她的心跳声这般聒噪。 这是什么地方?她们此刻在海上的一方孤舟内,外头寂静无声,她与安定下终生,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就这般深入发展,是否于礼不合? 浣溯溪眨眼,自小到大读过的圣贤之礼,一一在她脑海飞速划过,她找不到一句可以合理解释眼下之事的说法。 但是这又如何那,她与安相恋本就是这世间最离经叛道之事,还去管这些细枝末节做什么,随心而动才是最适合她们的。 心之所动,浣溯溪的手已经抚上安的脖颈,致使对方向自己靠近。 “现在,我便教你。” 第129章 今夜的大海格外的宁静, 海风轻柔只堪堪将海面抚起浅浅波纹,不过须弥便又恢复如初, 就好像一面光洁的水镜。 可这般温柔的汪洋,却有着一艘与之格格不入的船只,再搅扰着平静的夜晚。 船身的晃动时而剧烈时而富有节奏,水面的涟漪在代替它述说此刻的心情,船舱中溢出的低喃,让海面之下的鱼群很是错乱。 鱼儿如无头苍蝇一般在船下来回打转,似是在反复琢磨某件想不明白的事,就如此刻浣溯溪混沌的大脑。 如今已入冬,夜晚应当是寒凉的, 可浣溯溪此刻却像在盛夏之中,她的周身都是炙热的气息,身上甚至传来了些许黏腻之感,尤其是指缝间,竟勾连出丝丝涟漪。 这大抵是令人不适的, 可浣溯溪呼吸微微一滞, 皱眉将凌乱的头发拨至脑后, 嘴角勾起了愉悦的弧度。 大概是觉得此刻有些猖狂, 她抿唇收敛了一些,放柔了声音,耐心询问道:“可有不适?”安蹙眉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 她扶 在浣溯溪肩头的手, 缓缓收紧留下了醒目的甲印,她像是在忍耐些什么, 断断续续的说道:“开始有些不适, 现在, 我不知道,但我心里觉得高兴,应该是喜欢的。” 浣溯溪咬唇,思量了片刻,她将衣衫整理妥当搁置在枕侧,五感顿时感觉分外清晰,肩头立刻沁出绯意。 安迷蒙的双眼垂目,有些费力的找寻着浣溯溪的所在,口中轻唤道:“溯溪?” 她没有发现,她此刻声音凌乱,显得格外娇弱。 浣溯溪立时应道:“我在。”说话间她凑到安的面前,让其可以看清自己。 安的脖颈微仰,然后捧着浣溯溪的面容便吻了上去,唇齿相依间她的身子微微颤抖。 浣溯溪手中正忙,此刻她有些许懊恼,觉得自己往日说不定该听母亲劝道,多学学女工,亦或是学些丝竹弦乐,这样此刻定然会灵活许多。 不过片刻之后,她便无暇去想这些细枝末节,她从未知晓这世间还有这等绝美的风景。 往日的安便已然美的动人心魄,但此刻却是当真美的让她失语,那种介于清纯和放荡之间的矛盾感,是那般要人命。 每一处都是那样的纯净无暇,让人心神着迷,她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亲吻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心生眷恋不愿离开。 手掌之下是生命的脉搏,亦是潺潺的清泉,她五指收拢,小心的控制力道,生怕一不小心会折损这份美好。 安的呼吸重了几分,她无意识的咬住浣溯溪的唇瓣,忽的一下收不住力,只能迫使自己别开脸,只感觉整个人都是麻的。 浣溯溪舔过自己唇上,眼中光芒愈盛,一声声叠唤着安的名字。 海面的波纹在这一刻突然激荡,安无力的合上眼,觉得分外的疲乏。 浣溯溪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出神,在夜明珠的光芒下,反射出些许不明显的光泽。 安睁开眼,抓着浣溯溪的手腕,软舌绕过指尖,她的声音绵软说道:“你知道我一向好学聪敏,今夜你教我这许多,我可是学了十成十。” 挤入浣溯溪怀中,她的手顺着侧腰最终搁置在弧线之上轻拍了两下,低喃道:“今夜就先放过你,但是就保持这般,明早再换衣。” 浣溯溪咬唇,此刻竟是不敢有丝毫动作,那掌心的温度炽的她挺直了腰杆,最终颇有些无奈的破罐破摔,反正她方才都吃干抹净了,也不介意付点小利息。 ···················· 初阳升起,寒露溜进船舱之内,浣溯溪下意识的往被褥中缩了缩身子,却感觉周身触感极为丝滑,身子也诸多挟制,她这才猛然醒转。 昨夜发生的一切再度苏醒,她动作间吵醒怀中的安。 安费力的睁开双目,待看清面前的状况时,她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将面颊贴于上方,轻轻蹭动便轻易的收获了积极的反馈。 浣溯溪僵直着身子,哑着嗓子开口道:“安,醒了的话,便起吧。” “嗯~”安漫不经心的应着,却不见动作。 她此刻心情绝佳,贴合掌心的弧度让她很是喜欢,柔韧富有弹性,当真是手感极佳。 况且偏倚几分就能到达新地界,这样的体验机会可不多。 浣溯溪面色潮红,牙齿磕巴的说道:“今日我需得回岸上,怕是无太多空闲,不若下次。” 安一挑眉 ,挥掌轻拍,在脆响声中揭被而起。 浣溯溪连忙取过一旁的衣服给她披上,叮嘱道:“莫要着凉,你如今身子虚,还是注意些的好。” 第214章 安却是歪头,指尖挑起浣溯溪的下巴,指尖摩挲间轻笑道:“我好得很,要不是我心软,今天肯定不会放你走的,谁让我喜欢你呢。” 浣溯溪知她是何意思,羞涩的撇开眼,与昨夜相比她二人的立场似乎倒转了过来。 安很满意浣溯溪的表现,舔了舔唇角,笑道:“溯溪你知不知道,我有个很是喜欢的词,那便是,来日方长。” 不过是刚用过早膳的时间,浣溯溪领着安回到家中,就昨夜发生的事来看,她是决计不可能让安一个人留在海上的。 回到家中时,恰好珊瑚正打算出门,见到许久未见的安,她也是异常高兴,比起浣溯溪倒不如说她和安相处的时间更多,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更为单纯。 “珊瑚,让人准备一下,我和安要梳洗,今日你就先不用去盐场了,晚些时候我和你一道去。” 珊瑚得令去安排,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食盒,她将早膳摆在桌上。 “二位小姐,洗浴还需一会儿,我想你们应该还未用膳,不如先吃上一口。” 珊瑚还是一如既往的思虑周到,浣溯溪点点头,拉着还有些困乏的安起身来到桌边。 “就是再累,也先垫巴两口,今日你就在家里歇着,等我回来。” 安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丝毫不见动作,只是看着浣溯溪道:“那我要溯溪喂我,我昨夜睡的少,都是你闹的。” 浣溯溪轻咳了一声,下意识的往珊瑚那边看了一眼,见对方只是看着安稍有担忧的神色,随即放下心来。 “小姐,若是昨夜未休息好,要不要我去将安神香点上,待会儿也好睡的舒服些。”珊瑚恰到好处的提醒道。 浣溯溪正要点头,安却是摇了摇头,咽下浣溯溪递过来的吃食,她眨眼道:“不了,那小崽子在别人那待太久了,等会儿去把它抓回来。” 对安口中所谓的小崽子,浣溯溪二人都是愣了愣,又其其回过神,是指寄放在王延锡家的小白虎。 这段时日大家伙都很忙,反而是成天稳坐书房的王延锡更为方便照看,是以浣溯溪都把这茬给忘了。 “你不是不喜欢那小家伙么?怎么会突然想到去把它接回来。”浣溯溪笑着给安擦了擦嘴。 “你又不能天天陪我玩,虽然它很闹人,但毕竟是我和你一起救下的,无聊时与它打发打发时间也能凑合。” 安努了努嘴,皱眉盯着浣溯溪说道:“但你可要保证,往后可不许站它那边,得无条件向着我。” “好好好,我自然是站你这边,你说的有道理,这事都依你,等会儿我就去将它接回来,你就别去了。”浣溯溪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谁能想到安竟对小白虎醋性也这么大。 “不行,我得亲自去,到时候我不在,还不知道那小崽子要怎么勾搭你呢。”安一摆手,表示在这件事上没有商量的余地。 浣溯溪:“可是你,算了,既然你坚持,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只不过这小家伙也没个名字,总不好一直唤它小白虎吧,不若你给它取一个?” “不是有吗?小崽子。”安一脸漠然的说道。 “小,崽子?这不太好吧?”浣溯溪诧异的说道。 “方才你怎么说的?你站哪边?嗯~”安的手指戳着浣溯溪的心口。 “嗯,小崽子便小崽子吧,朗朗上口倒也不错。”浣溯溪垂眉,握着安的手指,温顺的笑了笑。 安得意的抬起头,随即捧过浣溯溪的面颊,飞快的亲了一口,笑道:“真乖。” 浣溯溪睁大了双眼,珊瑚很识趣的一拱手道:“我去看看他们准备的如何了。” “你······” 浣溯溪还来不及反应,安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堵住了她接下去的话:“我知道的,珊瑚没关系的,其他人在的时候,我会注意的。” 说完她对着浣溯溪眨眨眼,询问道:“等等,一块洗吗?” 浣溯溪扶额叹了口气,看了安半晌,见对方依旧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没骨气的应道:“一起。” 洗漱过后,三人一道坐马车前往王延锡处,在马车之上珊瑚拿出一小盒药膏说道:“小姐,我方才留意到,你脖颈处有些红痕。” “虽然入冬蚊虫少了,但留下的最是厉害,这药膏对这类叮咬很是有效,你试试。” 蚊虫叮咬?浣溯溪愣了愣下意识的抚上脖子,她怎么没感觉不适。 安却是笑的格外灿烂,她接过药膏凑到浣溯溪身旁,指着浣溯溪领口处,笑道:“珊瑚别担心,这不是别的东西咬的,是我弄的。” 马车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浣溯溪和珊瑚的脸齐齐红了脸,支支吾吾的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最后珊瑚强打精神说道:“啊,小姐,我特地挑了高领的款式,现下看不见了。” 浣溯溪立马明白过来,应道:“哦,哦哦,做的好。” 第130章 到王延锡宅院的时候, 开门的不是林浦,想来是被王延锡派出去做事去了, 而浣颂很是尽职的守在院中,见到几人立马迎了上来。 “小姐,是计划有变吗?”浣颂疑惑的问道。 “没事,是安说要来接小白虎,所以我们便抽空过来了一趟,你这边如何,可有消息传来?” “还未等到回信。”浣颂摇了摇头。 两人正说话间,只听安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小崽子你在哪呢?” 第215章 浣颂一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安小姐, 这是在喊王老?” 浣溯溪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内院跑了出来,嗷呜一声扑向浣溯溪所在的方向。 “浣颂,抓住它。”安立马喊道。 浣颂手腕一转,很是轻松的就将小白虎在距离浣溯溪半步之遥的地方, 拦截了下来, 提溜在手中。 小白虎在半空中挣扎着, 不甘心的冲着浣溯溪嗷嗷叫, 浣溯溪不忍正要伸手将其接过来,却被安抢先了一步。 “好你个小崽子,胆子大的很啊, 看我怎么收拾你。” 光论力气, 安不输浣颂,是以小白虎虽然不满, 却在安的手下毫无反抗之力。 几人打闹间, 王延锡从里面走了出来, 方才小白虎就是在他的书房之中,突然间从他面前急蹿离开,他还当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竟是浣溯溪几人来了。 “你们这是来?”王延锡疑惑的看向安和小白虎所在的地方。 “惊扰先生了,这段时日劳驾先生照顾了,我们来将这小家伙带走。”浣溯溪抱歉的说道。 “原来是因这事,这小东西在我这待了这些时日,这会儿我倒是有了几分感情,也不知怎么回事,这都几月过去了,这小家伙的个头竟是不见长。”王延锡颇有些遗憾的说道。 众人这才发现,照理这幼崽生长速度最是惊人,怎么这么这么久了,这小白虎还是和初遇时一般大小。 “大概这小家伙,生来便有些异常,若是它依旧生活在那山林之中,兴许未必能顺利长大。” “如今跟在我们身边,这般体型只比寻常家猫稍大一些,倒也就不引人注意了。” 王延锡盯着小白虎,也是颇有感触的念道:“是呀,是福是祸谁人能说得清楚。” 就在浣溯溪打算告辞离开的时候,外头突然急匆匆跑进来一人,一见到浣溯溪几人,立马冲了过来。 浣颂上前一步挡在几人面前,那人倒也没有过激的举止,到了浣颂跟前硬生生停住了步伐,大口的喘着气,显然累的不轻。 “李丹,发生了什么事?”浣溯溪认出这是在盐场做工的村里人,心下顿觉不好。 “大当家的,出事了!有人到盐场闹事,这会儿那块闹的正凶呢,柳小当家在那拦着,让我赶紧过来知会你。”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变,浣溯溪开口道:“你先别急,我这就和你一道过去,路上你把事前前后后都说与我听。” 王延锡也是紧随其后:“我和你们一道去看看。” 在去往泽川村的路上,李丹讲述了今早发生的事。 之前为了盐场的隐蔽性,所以浣溯溪和王延锡商议将盐场建设在海岛之上,这样不仅可以就地取材,也很大程度的减少了不少建设工序。 但是海岛本是无主之物,若要算便是属于凌国所有,是以为了避免后续出现问题,他们向朝廷申请了批文,将这海岛划分为盐场征用地。 这样的事此前并无先例,这之前也算是风平浪静。 直到今日上午,突然来了一帮人闹事,上来就言语不善,说他们没有事先通知便突然强占这无主之地,又说他们原先在这岛上存放有物什,现在要上岛拿回来。 浣溯溪之前就有叮嘱,潮汐盐场的事不许对外声张,泽川村都是本家,而且还有利益牵扯,所以村里人是知道一些的,暂时也很明事理没有对外说,毕竟浣溯溪开出的条件那么优渥,他们也不想外人来分一杯羹。 而今天出然出现的这些人,都是生面孔一看就是外村的,突然过来说要上岛,大家伙自然是不同意的。 但是那些人显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两边一言不合便起了冲突,虎子眼看事情不好,便立马寻了空隙让李丹赶紧到镇上找人帮忙。 李丹是村里人,不知道如何找王延锡,但他识得浣家在哪,所以一路寻了过来。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浣溯溪皱起了眉头,看向王延锡,开口道:“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冒出这样的事,想来里头定有蹊跷,看来和我们当下所思之事必有联系。” 王延锡摸了摸下巴,点点头:“不错,先莫慌,先过去看看情况先,若是避免不了冲突也不必留手,出了事为师给你兜着。” 浣溯溪知道,最好不要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但无疑王延锡的话给了她莫大的支持和信心。 在快马加鞭中,浣溯溪等人很快便来到了船只的停放处,还未靠近便能听到剧烈的争吵声。 浣溯溪快步下了马车叮嘱安就待在马车之上,安原本想跟下去的,但是转念一想她提议道:“那我不下去,只是把马车停近一些,让珊瑚陪着我。” 浣溯溪现在没空和安讨价还价,她明白安已经做出了让步,是以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走近了这才看见,来闹事的大约有七八人,而虎子和柳准带着一部分人正在阻挡这些人的往海上去。 之前王延锡带过来的侍卫,由于来闹事的人是普通人,所以没有准许他们不能随便出手,是以只能被动的阻挡。 而闹事的人因为虎子等人的退缩,举止越发猖狂,已经开始动手推搡起来。 眼见场面控制不住,浣溯溪上前大喝一声:“都做什么呢!还不快给我把人都抓起来!” 浣溯溪的声音清亮,在争吵声中显得格外特别,护卫们像是一下找到了方向,整齐划一的怒喝一声,一下将闹事的人给震慑住了。 第216章 这群人见势不妙,很是识趣的连退了几步站到一块,手上没了动作,嘴上却还不罢休。 “我警告你们,要是你们动手打人,我们就去报官,说你们欺压良民,到时候要你们好看的。” 见人收敛,护卫们也没有真的动手,浣溯溪趁机见状上前几步质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若是故意来寻衅滋事,用不着等 你们报官,我现在就抓了你们,径直去见县令,看究竟谁能讨到好。” 那几人显然没想到浣溯溪上来态度便这般嚣张,一时乱了阵脚,慢半拍叫嚣道:“你别在这颠倒是非,明明是你们先抢了我们的东西,现在反过来倒打一耙,当真不要脸。” 说着这几人纷纷附和,还煞有介事捶胸顿足,说到气处还恶狠狠的朝浣溯溪所在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柳准来到浣溯溪的身边,小声说道:“溯溪,他们这群人一看就是来闹事的地痞无赖,你和他们是讲不通道理的。” 因为吃了腿脚不便的亏,柳准在方才的推搡中,数次跌倒身上有好几处擦伤。 浣溯溪看在眼里,想到若不是恰好今天她母亲几人已在盐场,避免了直面争吵,还不知道场面会闹成什么样。 一想到这,浣溯溪只感觉心中火起,她挑眉厉声问道:“我们征用海岛是有官府批文的,你们现在红口白牙的就想上去,我看就是故意来捣乱的,给我打!” 众护卫一听立时上前扬起手中的长棍,那群人见状却突然一改之前畏缩的模样,竟咬牙开始有意无意的迎合上前。 浣溯溪蹙眉,电光火石间顿时明白了这群人的意图,立马一抬手示意护卫们等一下。 这群人显然是带着目的来的,若是让他们上到海岛之上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但若是和他们硬碰硬这无疑落了把柄在他们手上,届时潮汐盐场的麻烦还在后头。 现在最稳妥的方案便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让这群人上岛去找他们所谓的遗失物,然后再官府公示,避免后续的这类麻烦。 可这群人今天来的毫无预兆,想来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如今在盐场的人并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她如何能放这群人过去。 就在这时浣颂不知何时来到浣溯溪的身旁,浣溯溪微微皱眉,问道:“你怎的过来了?安呢?” 浣颂低头,只轻巧的说了一句:“安小姐说,让小姐不必担心她,尽管让这些人过去便是了。” 浣溯溪正要再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浣颂却立马接着往下说道:“安小姐说,只要小姐看海便一切明了。” 听着浣颂的话,浣溯溪疑惑的看向不远处的海面,只见海面之上不时有鱼儿跃出,她愣了一瞬,顿时明白了安的意思。 思量片刻,她心里有了决断,拿过身旁护卫手中的木棍,退到一边神情漠然的说道:“我问你们,今日是定要上这岛是不是?” 那群人不明白浣溯溪怎么突然又开始态度和缓起来,对了个眼神喊道:“没错,兄弟几个就是死也要讨个公道。” “好!既然如此,那你尽管去便是了,只是我们在上面做事,可是有官府批文的,现如今你们上门来闹事,我们放你们上去已是宽宏大量。” “你们要去,便自己想法子过去,我们是决计不会搭手半分,若是这岛上没有你们所谓的东西,到时候我自要你们好看。” 第131章 浣溯溪一改方才剑拔弩张的气势, 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那群人僵在原地, 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浣溯溪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这群人,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没人指点便不知该做什么。 在那群人中,有一个身形较为挺拔的男子眸光闪动了几分,突然推了身旁的人一把,张口喊道:“这可是你们说的,到时候可别说我们玩赖。” 有人站出来说话,那群人便像突然找准了方向一般, 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人群突然分为两波,多数人还站在原地趾高气昂的对着浣溯溪等人,而另外几人快步转身离开,浣溯溪也没有阻拦。 很快,离开的人便回来了, 那些人从不远处拖来一艘木船, 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浣溯溪皱眉, 她不禁想, 若是她方才没有松口,这些人是不是会选择偷偷绕开他们从别处登岛。 想到这,她心里默默将加强岛上戒备的事提上了日程。 “来来来, 都给我让开, 是你们说可以上岛的,现在我们自己开船, 你们没话说了吧?”拿桨的男子得意洋洋的说道。 浣溯溪也没有多话, 和浣颂对了个眼神, 一抬手示意沙滩上拦着的人都让开。 柳准不知道浣溯溪要做什么,不放心的说道:“溯溪,你就这么放这群人上去?” “你爹娘都在那岛上,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 “要不然让我上他们的船,跟他们一起去,再不济,我们也开船跟在他们身后,总好过在这干等着。” 浣溯溪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示意柳准不用太紧张,小声道:“柳叔,你别担心,他们上不去的。” 这话好巧不巧刚好让那群人给听了去,这些人的面色顿时不满了起来,直起腰对着浣溯溪这边喊道:“我说你个臭婆娘懂什么,我们几个自小就在海上讨生活。” “撑过的船比你走过的路都多,我们不行?我呸!” 第217章 “老子今天就叫你好好长长眼!” 浣溯溪冷笑一声,轻蔑道:“牛皮吹早了吧,这些话等你们上岛了再来说吧,别到时候连桨都拿不住,连人带船翻海里。” “你!!!” 浣溯溪的话成功的惹怒了众人,那群人瞪大了眼,指着浣溯溪说不出话。 浣颂很不客气的挡在浣溯溪身前,长刀立时出鞘,刀身划过一阵冷光,让人心颤。 这下那群人也不敢上前,怒骂了几声不再搭理浣溯溪,手脚麻利的将船推入海中,一个个翻身上船,动作很是利落。 浣溯溪面不改色的看着,心中却在暗自思量,这群人的身手一看就是常年出海。 所以应当是周边村落的,大概是收了别人的钱,这才来她这闹事,即使被抓估计也判不了重刑。 船只顺利的入水,浣溯溪的眉心微蹙,像是有所感应般,海面之上的波纹一圈叠一圈的荡开。 浣溯溪眯眼,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又垂眼重新变回那副漠然的样子。 已经上到船上的人冲着浣溯溪挥舞了一下手中的船桨,挑衅意味十足。 充耳不闻船上的挑衅,浣溯溪拍拍手对着周围的护卫,说道:“大家也别在这站着了,找东西坐下歇歇脚,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浣颂早就从马车子上拿来了一个小木凳,浣溯溪潇洒的一撩裙摆,坐在木凳之上,老神在在的看着船上那群人。 见浣溯溪毫不担心,船上的人开始互相小声说话。 “大哥,事情不太对啊?他们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 “大哥,会不会有诈?” “要不咱们先回去?还是挑事为主?” 被叫做大哥的人,转头看向船尾站着男子,那男子就是方才在岸上喊话的人。 那男人冷下脸摇了摇头,得到回应后,大哥喝道:“回什么回去!咱们这谁不是从小在船上长大的。” “现在被个婆娘看不起,你们无所谓,老子脸上可挂不住!” 其他人只好听话照做,说实在大家对自己的驾船功夫都很自信,而且这边离岸这么近,能出什么事? 这么想着,所有人都是卷起袖子,准备开船。 船平稳的行出几米后,柳准还是不放心,正要再次开口劝说,浣溯溪却是提早洞察了他的意图。 摇头示意柳准不要说话静观其变就是了,她目光扫视周围,发现不知何时起王延锡不见了踪影。 来不及等浣溯溪多想,海面之上突然想起了数道惊呼,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原本平稳向前行驶的船只,突然停在原地不动。 起先柳准等人还以为是船上的人自己将船停住的,但很快他们便察觉到不对之处。 若这船是人为停住的,且不说这群人一心想上岛,绝不会在这浪费时间,而这船是不是停的也太过平稳了些。 “姐,你有没有觉着有些不对劲?”虎子摸了摸脑袋疑惑的问道。 浣溯溪没有作答,反而饶有兴致的支着下巴,一副静待好戏的样子。 要知道无论船夫的水准有多高,船只在水中总是会随着水势,产生程度不一的晃动。 即便是船上装了重物,船身吃水极深,也不会一点摇晃都没有,更何况是在这广阔的大海上。 比起岸上人不管是吧稍有疑惑,船上的人此刻却是慌做一团。 他们明明是极为卖力的在划桨,这船上七八个精壮汉子,都足以将船抗在肩上快步行走了,却在这水中寸步难行。 明明所处的位置距离浅滩不过数米,水中景象清晰可见,船桨入水也毫无阻碍,怎的他们再怎么划都毫无动静。 “大哥,这,这怎么回事?” “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 “我开船这么多年,从来没遇上过这种事,咱们不会是撞邪了吧?” “去你丫的,青天白日的撞什么邪,信不信老子一脚把你踹下去,早点送你去见阎王!” 久不见解决之法,这其中有一人走到为首的人身旁问道:“怎么回事?这船怎么突然不动了?” 领头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面色难看的说道:“兴许是岸上那群人动了手脚,我下去看看。” 这人走到船边先是向下张望了几眼,未发现这水下有什么不妥,只是这船只正下方是视线盲区,咬咬牙他亲自打算下水看看。 也就在这时一直纹丝不动的船,突然开始剧烈摇摆起来。 没错,不是那种因为船身受力不稳而产生的晃动,而是船就停留在原地不见丝毫偏移,船身却开始大幅度的左右摇摆。 摆动幅度之大,让船上的人毫无招架之力,顷刻之间尽数滚作一团,惊呼怒骂之声接连响起。 这一幕看的岸上的人皆是瞪大了双眼,他们在远处,船只摆动的样子看的更为直观,只感觉满脑子都是疑问。 船上的人想站起身子,但很快又跌坐回去,无奈他们只能攀附着船沿,试图借力先稳住身子。 可是这样的想法还未来得及实施,船只又有了新的变化。 原本不过是左右摇摆的船只,突然开始原地打转,而且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 岸上的人此刻已然看呆,柳准上前一步,不敢置信的说道:“溯,溯溪,难道是旋涡?” “不对呀,这么浅的地方怎么会有旋涡,而且这船也不见沉啊?” 第218章 【xzf独家定制】 船上的怒骂声渐渐变为痛苦的哀嚎声,浣溯溪见情况差不多了,站起身清了清嗓,躲着天空一拱手道。 “我们在海岛上所做之事,乃是当今圣上亲允的,更是富泽万民、造福社稷的大事。” “此等功德,皆是顺应天时!” “你们欲行不轨,便是逆天而为,上苍自是不会给你们好果子吃的。” “如今不过是小惩大诫,我相信只要你们诚心悔过,老天仁慈,自然就会放你们脱困。” 浣溯溪的声音朗朗,神情更是肃穆庄严,连柳准等人都有几分不确定,她说这话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船上的人起先还嘴硬了几句,说浣溯溪是在放屁,说的都是胡话。 但很快,带着哭腔的求饶声便开始陆陆续续的响起。 而就好像是为了印证浣溯溪的话一般,船上的人开口认错,这船只旋转的速度便开始逐渐变慢。 感受到船只的变化,船上的人又开始不信邪起来,恶言恶语还未说几句,旋转的速度再一次拉升了一个档次。 这下所有人都信了,满脸震惊的看向正看好戏的浣溯溪。 面对众人的目光,浣溯溪无奈的耸了耸肩:“我说的都是实话,可他们就是不信啊~” 再壮实的汉子,在那样的船上都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船上的人渐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艰难的小声求饶,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自己错了。 船只就在这样的声音中,缓缓的停了下来不再动静。 浣溯溪挑眉,看着那些方才没上船的人,玩味的说道:“还不去将你们的人带回来?” 那群人里留在岸上的不过三两人,方才的场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魂都吓没了,现在说什么都不愿意过去救人。 浣溯溪冷笑了一声,嘲讽道:“看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就这还敢到我这闹事。” 她招了招手,对着手下的护卫说道:“你们去把人弄回来。” 第132章 毕竟刚刚才发生过这么诡异的事, 护卫们也是稍显犹豫,浣溯溪不由叹了口气。 “怕什么, 我姐都说没事了,走,我带你们过去。” 这时虎子一挽袖子,昂首阔步的朝着海边走去,浣溯溪看着日渐长大的虎子,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这小子,倒还是这幅样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不知道将来到底会怎样。”柳准站在浣溯溪的身边, 也是颇有感慨的说道。 “我倒是觉得虎子这样挺好的,男子么,有冲劲敢担当,将来定会有所成就。”浣溯溪说着对柳准说道。 余光中浣溯溪留意道,远处王延锡正在和两日未见的林浦说话, 心中一突, 不好的预感顿时袭上心头。 浣溯溪皱眉, 真想过去问上一二, 但是这边护卫已经将人带了回来。 原本在船上的人,此刻一个个根本无法从地上起身。 他们趴在地上,四肢并用的往岸上爬, 虽然极为难受, 但是却忍不住打心底里想离海远一点。 很快岸上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一股酸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浣溯溪皱眉往后退了几步。 原先在岸上等着的人见人上来本想过去帮忙, 此刻也是捂着鼻子不再靠近。 浣溯溪强忍着难受, 开口道:“我们潮汐盐场为的是民生,乃是当今圣上大力支持,你们妄图破坏这等顺应天命的事,海神是不会接纳你们的!” 沿海的城镇间都会流传各种关于大海的传说,其中海神是一个经常会出现的名词。 虽然各城镇间有关海神的描述略有区别,但是终归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都有着一套规矩,其中触怒海神是里头最严重的说法。 大海神秘莫测,多年打渔的生活,难免会遇上一些解释不了的现象,那时渔民们就会将其算在海神的头上,是以至今每年沿海城镇都会举行海神祭来祭拜海神。 果然这些人听到海神两个字神情都有了细微的变化,虽不至于真的信了浣溯溪的话,但是方才发生的事实在蹊跷,他们难免心中忌惮。 浣溯溪倒也不多说了什么,她就这般抱胸站在几人面前,问道:“还要再试试吗?” 方才在船上的人,胆汁都快吐出来了,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自是不会再上去。 而方才在岸边的人,第一反应便是拒绝,但是在片刻之后似是想到什么,面上有浮现出了犹豫之色。 最终,那群人还是打算再试一次,可结果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海滩之上又多了几个倒下的人。 虎子翻了个白眼,冷笑道:“都说了上不去,还非要上去试,这不白白搭进去了。” “他们是不想去,但是上去了好歹还能留条命,不上去说不定命都没了,这边就交给你了。”浣溯溪丢下这一句,让护卫们将人都绑了送到官府,她便转身离开。 王延锡和林浦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浣溯溪估计对方是看自己这里并无大碍所以先行离开了。 她穿过海边的树林,沿着海岸线走了一段距离,举目望去竟是没有看见安的身影,她不由的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海平线。 是入海了吗? 正这么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你这么入神,是在想谁?” 紧接着,浣溯溪的肩头一沉,安已经按着她的肩头,跳到了她的背上。 第219章 浣溯溪连忙稳住身形,这才没好气的说道:“我还能在想谁。” 明明知道答案是什么,安却执拗的追问道:“谁呢?” 浣溯溪眼睛眨了眨,突然心领神会,她的耳尖有些泛红,低咳了一声,这才说道:“在找我,我的心上人,她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你可曾看见她?” 安在浣溯溪的耳边轻笑着,她最是喜欢对方这幅模样,自相识以来,浣溯溪对着她脸红的次数数不胜数,那种不会对旁人露出的娇羞,实在是让人欢喜。 “真想现在就把你吃掉。”安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随即象征性的轻咬在浣溯溪的耳廓上。 浣溯溪整个人如遭雷击,差一点她就没托住安,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颤声质问道:“你都是从哪学的这些虎狼之词?!!!” 看着浣溯溪那慌乱的样子,安的眉梢皆是笑意,她跳下浣溯溪的背,脚步轻点来到对方面前。 安靠近浣溯溪,用怀疑的目光眯眼,伸手轻抚对方的面颊,然后指尖直直的点在浣溯溪的心口上。 “我只是说溯溪看着很好吃,但不知你想到什么?” 说到这安顿了一下,眼眸如月牙般弯起,面颊若有似无的蹭过,一字一顿的落下两字。 “色鬼。” 浣溯溪只感觉,有一只手撩拨着她的神经,然后在她神志不清时,猛地揪住了她的心脏。 抓住安戳在她心口的手,浣溯溪抿唇轻轻的说:“你不要这般作弄我,我受不住,嗯~” 浣溯溪的话说到最后,将面颊贴在安的手背上,抬眼讨好的看着安,然后竟语气软糯的撒娇道。 这下倒是换安愣住了,她定定的看着,然后狠狠的一转身,诡计多端的人类,知道她喜欢什么,就这么勾引她。 浣溯溪失笑,牵着安的手紧跟了几步,真心为方才的事,向安表示感谢。 两人回到马车边,珊瑚已经等在马车边,先将安送回家后,等了不消片刻,浣溯溪再度前往王延锡府上。 林浦回来了代表有些事已经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王延锡告诉浣溯溪,珊瑚之前带回来的消息确实,而且情况远比他们预想的更严重。 加上今天海边的那处闹剧,更加可以确定,二皇子一派已经开始布局动手收拾他们了。 这么看来回程的几次刺杀不过是小打小闹,用来迷惑视线,实际他们在暗中已经开始行动。 “原以为战事的原因,他们短时间内应该无暇顾及这边,这么看来当年的事后,他们就已经早有准备,是我们估算错误了。”王延锡面色凝重的说道。 “如今看来只有按最坏的打算行事了,一切等浣颂回来便能有结果了。”浣溯溪也是有些心神不宁,她手中的茶早已凉透,她却没有放手。 早些时候海边的时候,她就发现那些的闹事的人中,有一个人趁乱偷偷的离开了,她没有阻拦而是让浣颂悄悄跟上,算算时间,现在也该回来了。 林浦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浣溯溪注意到了,开口道:“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浣颂不会有事的,再者以他的本事即便事变,他也能脱身。” 林浦的目光依旧没有丝毫的偏移,短暂的静默后,他说道:“我知道。” 浣溯溪叹了口气,她知道说再多也没用,除非亲眼看见对方平安,否则无论多么清楚安全性,等待的人依旧会担心。 接下里的时间里,王延锡的书房内持续了长时间的静默,不知何时外头竟簌簌的落下雨来,随着雨势渐大,一个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 林浦在浣颂望过来的时候垂下眼,随即又抬眼直直的看了过去。 浣颂进屋之后,书房内的时间好像重新转动了起来,三人都是看着他。 浣颂看着浣溯溪开口道:“小姐,马车已经在外等着,他们要你现在就出发。” 浣溯溪的目光一沉,但同时心中也是一块石头落地,该来的还是来了。 王延锡似是有些犹豫,他看着浣溯溪说道:“溯溪,抱歉了。” 浣溯溪知道王延锡的意思,她此去凶险,会遇见什么谁也不知道,王延锡是在表示把她卷进来的歉意,但是却不打算阻止她。 “老师,您忘了吗?这路是我自己选的。”浣溯溪面上扬起一个浅笑,站到了浣颂的雨伞下。 “我无法回家中知会,就劳先生帮我说一声了。”说完这一句,浣溯溪的身影便消失在雨幕中。 而这一去,便是五天。 再回来的时候,浣溯溪的精神肉眼可见的疲惫,以至于原本怒气冲冲等着她的安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安静的陪在浣溯溪的身旁,看着对方在睡梦被冷汗浸湿的衣袍,难受不已。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一年一度的海神祭到来了,周围都是一片的欢庆之气,但是浣溯溪周身的气压却很低,尽管她掩饰的很好,但是安依旧能看出她在担心着什么。 海神祭举办期间,潮汐盐场停工三天,让所有人都能共庆海神祭。 而浣溯溪也放下手头的事,参与到其中去,人看着比之前精神了不少。 “安,你是第一次参加海神祭,虽然在外头没什么名气,但是由于是周围的城镇共同举办的,所以是每年中规模最大的庆典,我想你会喜欢的。” 浣溯溪带着安回到了泽川村,一改前几日的萎靡,看着干劲十足,这才让安重新展露笑颜。 第220章 而在金钱的加持下,浣家的新房也已经基本完工,足够所有人住下,两家人聚在一块有说有笑的准备着祭典。 第133章 虎子从镇上回来, 看到大家都在,一边抱怨一边进屋道:“今日去镇上, 那个乌大人也不知道又去哪找乐子了,还好王先生在。” “那个劳什子乌大人,自从王先生回来后,就是个挂名的,在不在都一样。”柳准接话道,他近来心态越发向着虎子靠近,父子俩说起话来就和兄弟似的,好在苏大娘如今也在盐场有自己的活计,没工夫向以前那般时时管着二人, 不然少不了得教育这父子俩。 几人在那说着话,安坐在浣溯溪的身边,突觉身边人的身子挨近了一些,她扭头看去却见浣溯溪微笑着问道:“怎么了?” 虽然面前是熟悉的笑脸,但安的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伸手挽着浣溯溪的胳膊, 好像只有这样切实的触感, 才能让心中踏实些。 看着沉默的安, 浣溯溪的眸中划过一丝歉意,她看了眼聊得正高兴地的其他人,拉着安的手悄悄起身道:“我们出去逛逛吧。” 安顺从的跟着浣溯溪离开, 二人离开时和珊瑚打了个招呼, 便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虽然比不上大城镇,但是海神祭期间的泽川村也比往日热闹了不少。 因为要筹备祭典, 所以这几日村民们都不会外出打渔, 大家都在村中忙活着各项事务。 离开家来到市集之上, 浣溯溪很是自然的牵过了安的手,这让安有些愣神,以往在公众场合时,虽然浣溯溪不会拒绝这类接触,但也很少主动。 像是注意到了安的情绪,浣溯溪紧了紧手中的力道,笑道:“祭典的时候,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这些细枝末节无人会在意,再者,我想大概也是时候放开一些了。” “这一次的海神祭会持续几天,就让我们抛开别的,好好享受一下吧?” 浣溯溪面上的笑意,让安仿佛又见到了初遇时的对方,那时候的浣溯溪远比现在单纯活泼,充满好奇心和探知欲。 也主动的多,原本她们的相遇就是在浣溯溪的不懈尝试下,一次又一次的连接在了一起,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俩人的立场如今已然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 “好,这是你说的,这次可不许偷跑了!”安的面上也扬起笑意。 虽然不知道浣溯溪这几天遇到了什么问题,但既然对方不打算说,那她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不如尽情的享受当下。 “浣丫头,有些时候没见了!” 一道声音突然自前方响起,循声望去竟是许久不见的李大,浣溯溪拉着安上前问好。 李大还是原先的样子,坐在小板凳上,身前铺着一块蓝布便是他的小摊子,上头又多了不少新刻的木雕。 李大眯眼看了看安,突然眼睛陡然睁大了几分,不住的上下打量,口中念念有词道:“这,这这这,真像啊,这怎么可能呢?” 浣溯溪留意到李大的异样,问道:“李爷爷,您怎么了?” “浣丫头,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的故事不?”李大翘着二郎腿,若有所思的说道。 浣溯溪原本正听着,闻言心头一跳,李大嘴中的故事不多,而其中最频繁提及的便是那次惊险的酒后意外遇到人鱼的故事。 “李爷爷,你又来了,不会是又要说一遍吧?”浣溯溪的面色不变,但手心却隐隐沁出冷汗。 而一旁的安却并没有察觉的有什么不对,而是好奇的看着李大面前摆着的木雕,不住的发出感叹。 “真是奇怪,我怎么会觉得,面前这丫头和那人鱼有点像呢?”李大皱着眉嘀咕道。 李大:“那人鱼是多么恐怖的东西,面前这丫头我看着却是不错。” 浣溯溪一颗心不安的跳动着,她一直都觉得李大的故事,不过是信口胡诌的,亦或是酒醉后出现的幻觉,但如今看来说不定是真的。 就在浣溯溪盘算着该如何赶紧带安离开的时候,安却突然开口问道:“李爷爷,你怎么知道我是人鱼的?是不是因为我很吓人?” 说着,安还作势张牙舞爪了一番,由她做来这些举动不仅不吓人还很是可爱。 浣溯溪闻言顿时看向安,然后又猛地盯着李大,心中一时开始盘算该如何解释。 就在浣溯溪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封口的时候,李大却是愣了愣,然后大笑出声道:“真是我老糊涂了,你这样的丫头怎么会是人鱼,丫头,你看着可有喜欢的,算爷爷送你的。” 李大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摊子,方才疑惑的神情顿去,连着浣溯溪也暗暗长出了一口气。 安拿着一个小木雕起身,向李大道了谢,然后反客为主拉着浣溯溪便离开了李大的摊位。 待走出一段距离,浣溯溪有些生气的质问道:“安,你方才怎么能这么说,若是被人发现的身份怎么办,你当真不害怕吗?” 安却是停下了脚步,有些狡黠的说道:“有人教会我,有的时候说真话反而没人相信。” 浣溯溪下意识的问话道:“谁?” 安的目光在浣溯溪的面上停留了一会儿,颇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个人在我说了那么多遍喜欢之后,依旧没有当真,你觉得会是谁?” 浣溯溪哑然,最后乖乖道:“确实是我的错。” 安挑挑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拿出来方才在李大摊上得到的木雕塞到了浣溯溪的手中。 第221章 浣溯溪方才的注意力都在安的身份即将被发现的紧张感中,倒是没有注意安在做什么。 李大雕刻的东西一般都是随性而为,不过大都数都是日常所见,而安挑的正好是一枚船锚样式的木雕。 这时,安又从怀中拿出另一枚木雕,真是之前浣溯溪送给她的那枚木船雕刻。 “你还留着这个?”浣溯溪有些意外的说道。 “当然,这是溯溪你第一次送我的东西,我一直带着身边。”安有些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浣溯溪心中一软,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安的下巴:“你怎么这么会哄人开心。” 安垂眼看着浣溯溪手中的船锚木雕,眼神闪闪的说道:“我知道船只要依靠船锚才能停下,所以我挑了这个送给溯溪,刚好凑一对。” 这话听着很是暖心,但是浣溯溪却从中品出了一丝委屈,比起自己,安独自等着她的时候一定很是惶恐。 浣溯溪牵着安来到旁边的摊位,问老板买了两根红绳,然后便就旁坐下,低头开始编织起来。 海边长大的女子,自小边看着母亲织网,简单的编制自是不在话下,很快浣溯溪便将编好的红绳绑住两块木雕,然后将船锚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木船挂在了安的手上,好在李大的木雕都是小而精致的类型,这般倒也适配。 “往后,你在的地方便是我所停之处,无惧风浪,无论路遥,我都会回到你身边的。” 说罢,浣溯溪抓着安的手,轻轻在其手腕处落在一吻。 安一直安静抱膝在旁看着浣溯溪动作,此刻目光柔软的说道:“真希望,每一天都是祭典。” 浣溯溪笑了,拉着安起身道:“这可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不过既然不能日日如此,那便更要纵情此刻才是。” 连日的阴霾似乎都消失不见,浣溯溪带着安游走在各处,全然不去在意旁的,两人玩的很是尽兴。 浣溯溪就这样一路带着安来到了村口,这时已经日头西斜,通往村口的海滩之上,有着一座巨大的纸糊雕像正搭建到一半。 安好奇的指着那雕像问道:“那是什么?” 浣溯溪带着其一边靠近一边解释道:“这是海神像,每年这时候附近的村落都会一起搭建海神像,用以祭奠海神。” 两人走到近处正想近距离看看的时候,却见雕像旁站着几人,此刻气氛不太和谐。 浣溯溪拉着安停下脚步没有再靠近,而是留神注意那边的情况。 “真是笑死了人,谁人不知道你们泽川村是出了名的千年老二,这一次的海狩头筹也定然是我们沣洋村的。” “少在这吹牛了,前几年不过是我们泽川村看你们可怜,故意把这第一名让给你们的,如今你们这么不识好歹,当然不能再让你们占这便宜!” “大伙快来听听,这当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泽川村的人都是软骨头,全身上下也就这样嘴嘴硬,既然这么厉害,我看今年你们就用嘴下海捕鱼吧!” 随着那边的调侃,周围都是一阵的哄笑声,浣溯溪也皱起了眉头,她是泽川村的人,自是不喜旁人这般嘲弄。 “海狩是什么?”那边的对话,安也听见了。 “每年海神祭各村之间都会进行海狩比试,在规定的区域和时间内,哪个村捕的鱼最多,便可以优先划定到下一次海神祭之前,村子的捕猎海域。”浣溯溪向着安解释道。 虽然那边的话刺耳,但是泽川村近十年都落于人后也是不争的事实。 安闻言,却是突然松开抓着浣溯溪的手,往那边跑了几步,大声喊道:“今年,溯溪会是那个捕鱼最多的人!” 第134章 浣溯溪原本没想掺和这事, 可却没想到安会突然出头,这下她不得不现身来到几人面前。 如今在泽川村就没有人不认识浣溯溪的, 所以她一出现,泽川村的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浣溯溪。” “溯溪,你怎么在这?” “大当家的,您怎么在这?” 会喊浣溯溪大当家的,那就是只有潮汐盐场的人,浣溯溪没想到自己的手下也在其中。 “沣洋村是吧?不过是运气好,赢了几年海狩,这眼睛就长到天上去了?”浣溯溪双手抱胸,对着另外几人玩味的说道。 沣洋村离泽川村有些距离, 中间还隔着一个村子,所以泽川村里的情况他们也不清楚,自然也不清楚浣溯溪如今的能力和地位。 “真是笑死人了,你们泽川村的男人都是孬种吗?现在都要女人出来顶事了?” “就这么个女娃娃,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 在这抛头露面的像什么样!” 现如今, 浣溯溪在泽川村处于一个很是特殊的位置, 一来她为村里带来不少好处, 二来她和王延锡这等大官相熟,再者她本身皇商的身份也很是让村里长脸,所以她此刻也算是泽川村的骄傲。 在自己村里, 大家伙怎么说都行, 就是平常因为妒忌说些酸话也无伤大雅,可这要是被外村的人欺负, 那无疑就是往滚烫的油锅里泼水, 能溅人一身, 又烫又疼。 一时之间,泽川村的人都火了,几个大老爷们撸着袖子就要上前动手,那是连一句废话都没有。 在沣洋村的人反应过来之前,衣领就已经让人揪上了,而下一秒拳头便招呼到了脸上。 沣洋村的人也是被打蒙了,一时捂着脸倒在地上,慢半拍的才回过神来,在海上讨生活的,那个不是性子里有几分血气的,吐了口唾沫就起身打了回去。 第222章 早在泽川村的人动手的时候,浣溯溪便已经拉着安后退了好几步,她没想到这才没说几句,场面就变成这样,眼见是控制不住局势,她拉着安走开一段距离后,独自一人离开。 片刻之后一队人跟着浣溯溪匆匆回来,今年的海神祭,浣溯溪让侍卫们分成几队轮流在村里巡视,以免有什么问题,她方才就是去喊人过来。 这种普通人打群架,在侍卫介入后很快就被控制了,两边的人都红着眼看着对方,手脚被侍卫们限制住了行动能力。 浣溯溪上前先是对着泽川村的人喝道:“如今是海神祭,是大家的庆典,你们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泽川村的人也是一愣,他们这么生气那都是为了谁啊?怎么浣溯溪还反过来责怪他们,心中立刻不服气起来。 而沣洋村的人听见浣溯溪的话冷静了下来,冷笑声起,立刻开始嘲讽泽川村的人都是傻子,泽川村的人这会儿正觉得寒心,硬是一句没还口。 浣溯溪冷冷的看着沣洋村,她再度开口道:“你们也不要太得意,我们泽川村说到做到,今年海狩拿头筹的一定是我们。” 沣洋村领头的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屑道:“女娃娃说话不过脑子,到时候要是你们泽川村输了怎么办?” “那明年海神祭的时候,我们就将全年一成的捕鱼收成送给你们沣洋村。”浣溯溪面不改色的说道。 一听这话,泽川村的人都急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出声打断,可气氛都烘到这了,这时候说不行也太丢人了。 而另一边,沣洋村的人却是眼睛一亮,也不觉得方才被打有什么,他立马追问道:“你一个女娃娃说话能顶事不?” 浣溯溪没有要和对方坦白自己身家的意思,她看向另外那边那几人,眼神示意他们说话。 可这几人刚被浣溯溪寒了心,又对这事没把握,一个个都是没张口。 浣溯溪见状走到方才喊她大当家的那人身旁,低声道:“年底的赏钱还想不想要了?” 潮汐盐场在酬劳方面很是大方,现如今内部的晋升也是内卷的十分厉害,这人不仅担心自己的赏钱,更担心这时候惹浣溯溪不开心,以后可能都没晋升机会。 “她说话自然顶事,没见我们几个都还在呢吗!” 得到保证,沣洋村的人都是得意的笑了,面色嚣张的说道:“送上门的好处为什么不要,我门可就等着收钱了。” 浣溯溪冷笑一声,来到那人的面前,押着那人的侍卫手下一使劲,那人便被迫比浣溯溪矮了一头。 浣溯溪:“但若是你们沣洋村输了,我要你们将参加海狩的船留在我们泽川村,而且输了多少数量,便要当众大喊几声沣洋村不如泽川村。” 浣溯溪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所有人都看向她,渔船对于渔民来说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再清楚不过了。 对于渔民来说,渔船是他们赖以为生的工具,而且一艘好的渔船并不便宜,大部分渔民的钱都用在投资渔船上。 而海狩时各村用的渔船,是每个村集资造的,船身上刻有村子的名字,是村子的象征。 而浣溯溪要沣洋村将渔船让出来,这无疑是在打整个沣洋村的脸,从此只要有人在泽川村看见这船,就会知道沣洋村输给泽川村这事。 原本还有些情绪的泽川村等人皆是神情亢奋起来,而另一边沣洋村的人却开始犹豫起来。 “怎么?怂了?你们要是怕了也没事,就现在跪下,恭恭敬敬的赔礼道歉,这事就算完了,怎么样?”浣溯溪拨弄着头发,漫不经心的说道。 让几个大老爷们跪下给一个女子磕头,这等屈辱的事,沣洋村的人怎么可能答应,他们一个个涨红着脸,开始为自己鼓劲,然后一咬牙应下了浣溯溪的要求。 “很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未免之后不认账,将人都带去县衙关上一晚冷静一下,我也随你们一道去和大人说明情况,顺便让他做个见证。”浣溯溪拍拍手转身走向安。 在询问过安的意见后,一行人便去往镇上,乌大人依旧不在,林浦代王延锡将人给关了进去,也走了一下流程算是知道了两村赌约的事。 泽川村的人,那是都知道王延锡和浣溯溪的关系,虽然林浦露面少,但他们也知道对方是王延锡的护卫。 原想着这到了自家地盘,怎么着也不会委屈了自家人,结果浣溯溪却是铁面无私的让衙役们将两边的人一个不拉的关了进去。 而后,终于接受现实的泽川村等人开始细数起浣溯溪的不满来,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不满。 就在接人说道慷慨激昂处,牢房的门突然开了,几个人端着一张桌子进来,上头摆放着满满一桌的美食,甚至还有一壶酒,紧接着就是数量正好的崭新被褥也给拿了进来。 “浣小姐说了,这是为了感谢几位今日仗义出手,夜深了先吃点垫垫肚子,牢中夜凉给几位拿了被褥。” “几位便在这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去,动静小些切莫让旁人知晓,免得之后有人说泽川村胜之不武。” 侍卫将浣溯溪交代的话都给说了一遍,然后便关门出去了。 剩下几人愣了好半晌,这才明白过来,浣溯溪这是在做戏给沣洋村的人看,所以才装的那般冷漠。 第223章 现在他们虽在牢里,可是好酒好菜吃着,晚上睡觉还有暖和的被褥,这不就和在酒楼一样吗。 这下几人哪还有什么不满,纷纷落座开始责备对方,先前怎么能那么说浣溯溪坏话,都是一个村里看着长大的,自然是好孩子。 而浣溯溪和安这时候已经在回程的马车上了。 看着一旁一脸笑意的安,浣溯溪没好气道:“若不是你今日凑热闹,怎么会有这事。” 安眨眨眼,凑到浣溯溪身旁挽住对方的手臂说道:“他们太嚣张了,我不喜欢,溯溪你有我在,就是有了大海的宠爱,怎么可能会输。” 浣溯溪自然知道,有安在只要她想,海狩什么的不过是走个过场,无论如何都会赢的。 但其实输了也无所谓,大不了明年她让全村人都去制盐,停止捕鱼一年,到时候沣洋村一分钱都拿不到。 看着浣溯溪面上的神情,安就知道对方想什么,她眯眼戳着浣溯溪的面颊道:“坏人。” 浣溯溪只觉得今晚这一出闹剧,让她短暂的忘记了那些烦心事,人松快了不少,此刻疲倦涌上心头。 侧身窝进安的怀中,浣溯溪轻笑道:“我坏,你就不喜欢了吗?” 把玩着浣溯溪的长发,安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着渐渐合上眼睡去的人,这才低头落下一吻,轻轻道:“喜欢。” 浣溯溪这一觉睡的极沉,以至于是安将她抱下马车送回床上她都毫无所觉。 当安抱着浣溯溪,淡定自若的走进浣家一路回到浣溯溪卧房后。 目睹这一切的浣柳两家家长都是目瞪口呆,唐氏喃喃自语道:“看不出来小安力气竟这般大。” “小安,往日里饭量不小,我还奇怪怎么一直吃不胖,原来是光长力气不长个。”柳准也是煞有介事的说道。 而珊瑚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跟过去本想帮忙,但看着安那细致的样子,她很识趣的为两人关上了房门。 第135章 海神祭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令人欣喜的是就连天气都好像是为了体谅这一节日,日日都是艳阳天, 大家伙都在说今年的海神祭已经会办的顺顺利利,为来年谋一个好兆头。 村里人都忙活的时候,平日里总是时间不够用的浣溯溪反而闲了下来,就连一向跟在她身边的浣颂也被浣溯溪打发走,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安有些好奇,虽然她很开心浣溯溪终于不在整日埋头干活,但是这不也不符合浣溯溪的性格,所以她好奇其中的缘由。 虽然安开口问过浣溯溪,但是浣溯溪只是笑着捏捏她的手反问她:“这样不好吗?”。 安对于浣溯溪的示弱和亲昵一向没有抵抗力, 于是很快就将这问题抛到了脑后。 这几日,浣溯溪带着安走遍了村子的角角落落,去山间踏青采野果,在田边嬉笑打闹,跟着她们一起的珊瑚和虎子二人, 也是久违的暴露出了天性, 每每回家的时候, 一身白毛的小崽子皆是蓬头垢面。 虽然珊瑚也是穷苦出身, 但是她的幼时因为痛苦的阴影根本没有机会这般玩耍,而在这方面自小天赋异禀的虎子反而成了领头羊。 这样的日子如水般流淌而去,很快海神祭正式开幕的日子到了, 一大早几人还在睡梦中时, 就被各家大人拉了起来。 朦朦胧胧间,几人被按坐在桌前, 面颊之上都被涂上了红色的胭脂, 两边面颊各有两道。 安好奇的转向浣溯溪, 浣溯溪笑着解释道:“是海神祭的习俗,当天面上都会抹上这样的图案,证明自己是海神的子民,也有着期盼好远的意思。” 安对着镜子好奇的打量着,又扭脸看向正和唐氏说话的浣溯溪,浣溯溪的的皮肤白皙,虽然只是随意的涂抹,但那红色的胭脂落在腮边煞是好看,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眨动间向有光芒在里头流转似的,整个人娇俏又秀气。 安看的喜欢,忍不住凑近浣溯溪,嘴唇在对方面颊的胭脂上触了触。 浣溯溪的身子一下便僵在了原地,她面前的唐氏将这一幕看了确凿,眼中流出了惊讶的目光。 “安!这是怎么了?还没清醒?这是胭脂,可不能吃!”浣溯溪下意识的抬高了音量,语速略快的说道。 一旁的珊瑚也是懵在原地,听浣溯溪开口,这才反应过来,立马走到安身旁,接话道:“安小姐,方才已经差人去催了,你就再等等,早膳马上便来。” 虽然是有些牵强的搪塞之词,但好在唐氏没有多想,莞尔道:“小安还真是个馋嘴的。” 安看着面前三人,露出一个笑容,应和道:“今天起得太早了,感觉比往日还要饿,我要多吃一点。” 听到安的回话,浣溯溪心中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她和安的目光短暂相接,对方并没有多说什么便移开了目光。 浣溯溪微微一愣,她感觉安似乎心情不好。 这时下人们端着热气腾腾的早点走了进来,大家都围坐在一起开始吃早点。 看着安并无异样的好胃口,浣溯溪抿唇,是她多想了吗? 吃完早点,几人便出了门,海神祭的庆典是在晚上,白天先是朝拜海神,再然后便是今年的海狩。 一行人来到海边的海神像处,经过多天的搭建,庄严的海神像已经搭建完成,远远的便看见许多人已经先一步聚集在海神前。 人群中不少都是泽川村的村民,更多的则是其他村的村民。 第224章 珊瑚有些惊叹的说道:“居然有这么多人。” “因为每一年的海神祭,各村几乎所有的人都会过来,以海神像为中心,各村都会在附近摆设各自的临时摊位,很厉害吧!”虎子有些得意的在旁解释道。 珊瑚点点头,她以前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遭受父亲的虐待,在这样的天气里她连件暖和衣服都没有,只能缩在家中的角落,尽可能的留存温度,更不可能跑到别的村参加什么海神祭了。 这时人群前头开始有人喊话维持秩序,由各村的代表们带领着,众人一道开始向海神像祭拜。 海神像前有着一个巨大的香炉,所有人依次将自己的香点燃放入,然后便可以自由活动了。 浣溯溪带着几人祭拜完后,来到一旁指着海神像说道:“这祭拜一共有两次,早上的这一次代表着海神祭开始,而第二次在晚上,到时候大家会对海神许下来年的期盼,也宣告着海神祭的结束。” 这时大家都陆续结束祭拜,忙着回摊位忙活,所以人群走动很是密集,浣溯溪皱眉拉着安往高处站了站,免得被挤到。 安顺从的站到了高处,然后便放开了两人牵着的手。 浣溯溪只感觉手心一空,她有些愣神,转眼便看见安指着远处的摊位兴奋的询问着详情,她收回手皱起了眉头,短暂静默后重新扬起笑颜,走到安的身边,为其介绍着。 上午的摊位都在做着准备工作,所以并没有太多可以玩的,而还有很多摊位的摊主还要兼顾下午的海狩,所以甚至连摊位都还没支出来。 几人闲晃了一会儿之后,安突然开口道:“溯溪,你也会参加下午的海狩对不对?” 安的话一出,还不等浣溯溪说话,虎子已经在一旁跳脚道:“姐,你要参加海狩?真的假的?” 浣溯溪下意识的想要说不是,但是安已经接过话说道:“对呀,溯溪说要在海狩上拿第一,当时好多人都在。” 虎子的目光再度转向浣溯溪,浣溯溪无言,这话明明是安自己说的,怎么变成她说的了。 但是,看着安笃定的目光,浣溯溪轻轻叹了口气:“对,我会参加今年的海狩,而且会拔得头筹。” 也罢,安说的话便是她的话,而且说不定是安自己想要玩,那她便配合一下好了。 “诶?” 原本会心一笑的两人,转过头却看见了虎子一脸疑问的面容。 浣溯溪挑眉看着虎子说道:“你这幅表情是怎么回事?” 虎子干笑了两声,然后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些,这才小心的开口道:“姐,那什么,你捕鱼的技巧不是很烂吗?” 浣溯溪的笑容顿时凝滞在脸上,面上升起一丝臊意。 虎子又挠头继续道:“我记得你水平是很烂来着,奇怪,那次的鱼你推去镇上卖的鱼又是怎么回事?” 浣溯溪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她的捕鱼技术是很烂,那不是因为她没正经练过嘛,情有可原。 “你操心这个干什么?我说能赢就一定能赢,你什么时候见你姐说过大话。”浣溯溪有些羞恼的一弹指打在虎子的脑门上。 她浣溯溪是技术烂,可她有外援啊!还是最厉害的那种!这么想着,浣溯溪的目光就看向身旁的安。 安正一脸乐呵呵的看着浣溯溪难得出丑,不过见对方看来的目光,她便举起手喊道:“对,溯溪最厉害,天下第一厉害!” 看着浣溯溪羞恼的目光,安吐了吐舌头,然后将那一晚在海神像前的争吵讲给了二人听。 虎子听完火气立马就上来了,他气得连连跺脚,一会儿骂沣洋村的人不识好歹敢在他们的地盘撒野,一会儿又骂自己村的人不争气,做了那么多年老二。 “不行,姐,这次你一定的赢,我和一起去,叫那群狗崽子好好领教一下我们泽川村的厉害。”虎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浣溯溪拍了他后脑一下,没好气道:“这一次出船由安和我一道去,你说我技术烂,你也不瞧瞧你自己,连船都撑不好,我带你去作甚?” 虎子耷拉下脑袋,怀疑的看向二人,嘀咕道:“那就你们俩,也不见得比我好到那里去,我是不如你聪明,但也不是傻子!” 浣溯溪懒得和他扯皮,于是揪着虎子的衣领打算回家,这时她看着缩着脖子的虎子,才发现这段时间对方竟已长高了许多,当年她轻巧能提溜的人,如今只需缩起脖子便可。 一时之间,浣溯溪内心似有触动,露出一个感慨的笑意,松开手转而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回家吃过午饭后,几人趁着浣远他们不注意,偷偷的溜到了海狩的集合点附近。 每年的海狩各村会各出三艘船,每艘船上两人,两人配合完成捕鱼,最后以船只为单位统计数量,取捕鱼数量最多的一艘船为胜者。 此刻海滩边已停靠着一排的船只,各村的参加人员都在船边做着确认工作。 而泽川村这边今年参加的人有浣远,原本每年都是柳准和浣远打配合,但如今柳准伤了腿,所以今年换了旁人。 而另外一只船边也是熟面孔,便是严台和严闻父子俩,倒是不见严琮的身影。 这都是这几年的标配了,只不过今年剩下的最后一艘船边,却不是村里的其他人,愕然站着浣颂和林浦。 浣溯溪和安要参加海狩的事自然是不能让浣远知道,虽然现在浣家做主的人已是浣溯溪,但是海狩这事事关整个村子,而且浣溯溪的水准,浣远再清楚不过了,自然不会允许。 第225章 所以,浣溯溪只好提前让浣颂来帮自己打掩护。 第136章 而那一日沣洋村挑衅的人也在, 他们的船只停靠的地方距离泽川村有一段距离,所以此刻正伸着脑袋往泽川村这边看。 没看见浣溯溪的身影, 他们的面上露出了嘲弄的神色,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 那天和他们争吵的泽川村村民也在旁观队列中,一见那几人走来,立马便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拦在几人面前。 双方脸上还都挂着彩,周围的人见了,立马便知道估计不是什么好事不由退开了几步。 沣洋村的村民,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浣溯溪的身影后, 讥讽道:“我当你们泽川村还当真有几分血性,那日说话的死丫头呢?怎么不见人了?是不是觉得今日你们必输无疑,躲起来赖账了!” 这话一出,沣洋村的其他几人都是大笑出声,随即附和道:“我看那小娘子还挺好看, 你们泽川村要是怕输, 不如现在低头认个错, 我们大人有大量, 只要了那小娘子给我当媳妇,便算了了。” 那天打架的人这几日面上的都顶着伤,村里往来的见了都要问上一句, 现如今这和沣洋村的赌约也有不少人知道, 一听对方这么嚣张的话语,顿时一个个面色难看起来。 而就在这时, 还没等村里人还口, 一抹白光划过“铮”的一声响, 一柄长剑竟直直的刺入方才开口那人□□,将他的裤衩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只差分毫便能叫其重新做人。 场面顿时静默了下来,那人慢半拍的捂住裆下,腿一软就往后倒去,他身后的人赶忙七手八脚的扶住他。 浣颂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不紧不慢的拔起地上的剑,然后冷冷道:“请各位对我家小姐放尊重些,慎言!” 沣洋村的人心头都是一惊,面面相觑仍有不甘,还欲再说却见林浦也行至浣颂的身旁。 见两人身上杀气这般的重,沣洋村的人也是不敢再说,扶着仍未回过神的同村,一边退一边叫嚷道:“你们给我们等着,有本事海上见真章!” 见人走远,林浦从浣颂的手上接过长剑,淡淡道:“怎的不用你自己的刀?” 浣颂理直气壮的说道:“嫌弃,怕脏了我的刀。” 说着,浣颂见林浦就要将剑这么插回剑鞘中,于是拦住对方的动作,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细细的拂过剑身。 林浦就这般看着,眼中流出笑意,随即便见浣颂像是反应过来了,将帕子甩给他,转身就回到了船边。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有人敲响铜锣,宣告海狩开始。 岸边插着三支长香,参赛者需得在香燃尽前归来,若是超时便直接取消参赛资格。 锣声响起的瞬间,早就蓄势待发的参赛者们纷纷推船下海,争先恐后的驾船出海。 而泽川村这边,严台和浣远也推船入水,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严台便带着严闻先一步驾船离开。 浣远见浣颂他们还在岸边站着,不由过来问道:“我知道你们武艺了得,但做一行精一行,打渔你们未必能行,不若和我们一道,也好照应一下。” 浣颂开口婉拒了浣远的提议:“老爷请放心,我们自会想法子,这海狩是以船只算分数,各船之间不累加。” “你们且放心去,不必担心我们,只要你们能成绩出色,即便我们毫无所获也无所谓。” 这几人中就没一个能言善道的,既然浣颂拒绝,浣远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毕竟对方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他转身立马准备出海。 等浣远的船开远了,浣颂二人依旧站在船边不见动作,立下的赌约的泽川村村民顿时围了过来,担忧道:“浣护卫,你们怎的还不出海?” “是呀,这再不出海,好的渔场便要被占完了到时你们就得去更远的的地方才行。” “你们没有打渔经验,到时离的远了,这往返就得费时,到时你们打渔的时间便会比他人少。” 浣颂点点头,示意自己有听见:“我们在这是因为,今日出海的不是我们,我们不过是替人在这占着位而已。” 听浣颂这么说,周围的村民都是一愣,今日他们没看见浣溯溪的时候,心底还松了口气。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浣溯溪是什么水准自然心里都有几分底,一个女子,在村里从未见过其出海捕鱼,即便有可能偷偷练习,但参加海狩的那可是各村翘楚,浣溯溪那半桶水怎么比得过。 所以当今天看见站在船边的是浣颂二人的时候,其他人都松了口气,他们觉得二人大概是浣溯溪请的外援。 两人捕鱼的水准他们不知道,但是功夫了得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他们觉得这是浣溯溪另辟蹊径,想凭借二人的武艺取胜。 但现在这两人竟然说不是来参赛的,那难不成浣溯溪是真的打算自己参赛。 就像是为了印证村民们的想法,浣溯溪姗姗来迟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笑容可掬道:“不好意思,来晚了。” 此时,浣溯溪已经换上了轻便的衣物,两边的袖子也用布帛束了起来,看着很是干练。 村民们的面上的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尽管他们对浣溯溪的水准不敢恭维,但是对方现在在村里的地位又很特殊,所以有些话他们也不好说的太直白。 “溯溪啊,你这,你这真要自己上吗?”村民们还不死心的最后确认道。 第226章 浣溯溪正让浣颂帮自己把船推入水中,闻言一脸真诚的点头道:“既然是我应下的话,自然要我自己来,不然不是平白落人话柄吗?” 她这话说的在理,可偏偏就是因为在理村民才忧虑。 “可是溯溪啊,这海狩可不是小事,不仅仅是关乎村子的面子,这更重要的是事关村子来年的收成啊!” “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整个村的问题啊!” 每年的海狩,不仅仅只是海神祭的娱乐项目,更是各村凭本事决定来年渔场范围的较量。 大海广袤,这水底变化更是无穷,今年收成好的渔场来年却不一定好,每年的海狩,凭各村名次,依次选择来年自己村的捕猎范围,所以各村都很是重视。 虽然这几年泽川村都是老二,可是落后一名实则影响并不大,也算是不错的成绩。 浣溯溪自然知道海狩对村子意味着什么,她摆手道:“无碍,你们且放心,不会输得,倘若真是输了,那一成的钱我来出。” “再者,我父亲和严闻他们已经出发,这海狩看的是个人水准,我即便输了也还有我父亲他们,不然你们还能找到比他们更好的?” 村里的青壮年还有不少,但是这捕鱼不是力气大就行的,经年累月锻炼出的经验也很重要,所以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找不出更强的。 见村民不再吱声,浣溯溪也没心思再多说什么,毕竟海狩已经开始一会儿了,她也得赶紧出发才是。 那边安已经早早的坐在船上,方才村民们都把视线集中在浣溯溪这,忽略了船那边的动静。 原以为浣溯溪最起码会带浣颂二人中的一人一道出海,却没想到在船上的是浣溯溪身边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光看那身漂亮的衣裙,说是去捕鱼倒不如说是去游船的。 可是浣溯溪没有给他们唠叨的机会,看准了时机让浣颂把船推出去,身后的那些埋怨尽数当听不见。 船只划出一段距离后,浣溯溪下水的桨明显和速度对不上,她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环顾四周不见旁人后她便坐回到安身旁。 安的嘴里小声的哼哼着,船只便平稳的向远方而去,这刚入冬的的时节,即便今日太阳高悬,也难免有些冻人。 浣溯溪往安身边凑了凑,然后半拥着对方坐回到船舱中。 看着广袤的大海,浣溯溪时常觉得,自己更像是属于这片海的,而不是那生长的土地。 随着船只渐行渐远,安停下了哼唱,她笑着道:“就这吧。” 浣溯溪将自己早已装备好的手炉递给安,然后她起身将船舱内的网拿了出来,站在床头将网一一撒了出去。 看着渔网落入水面,浣溯溪有些愣神,自己独自出海撒网的那个夜晚仿若就在昨天,那时自己还是那个一心只想证明自己的少年。 可如今她的人生已然不像往昔那般单纯,她有了更多的渴望,目光落在船舱内笑盈盈看着自己的安,也有了更多的责任。 “好像许久没有这般悠闲的在海上消磨时间了。”搓了搓手,浣溯溪回到安的身旁。 晚些时候还得回岸上,所以安不能下水,两人就这么肩并肩坐着。 “溯溪想的话,随时都可以。”安伸手揉了揉浣溯溪的耳垂,目光中透着缱绻。 在这静谧的时光中,浣溯溪只觉得点点困意上涌,她索性向后躺倒,然后笑道:“你如今这样,和我初遇你时可是大不一样了。” 安支着脑袋躺在她身侧,挑眉问道:“哪里不一样,以前你仗着我不懂,尽占我便宜。” 浣溯溪轻笑,倒也不否认了,欣然应道:“是是是,那也是因着我喜欢你,现在想来我大抵第一次见你,便已心悦你,不然依着我过往的性子,怎会对你这般亲昵。” 安的眼睛一亮,忍不住反驳:“你这就是书上说的,见色起意。” “噗,怎的今日我在你这成了一个登徒子?”浣溯溪微微愕然,到底是书看杂了,她的小人鱼也学坏了。 安的手指在浣溯溪的面颊轻轻滑动,她支起些许身子,垂眼缓缓低下了身:“可我也不是好人。” 也就在这时,船身突然一歪,顿时打破了这暧/昧的氛围,浣溯溪起身去查看,发现是船周的鱼太多,于是把船个顶歪了。 站在她身旁的安,冷冷的看着周围的鱼,寒气四溢的吐出两个字:“该死。” 第137章 看到安那赌气的模样, 浣溯溪忍不住笑了,每每这种时候, 她都能切身的感受到自己真的有被安好好的放在心上,即使只是一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对方也会认真的烦恼。 轻捻着安耳旁的发丝,浣溯溪哄道:“好啦,它们为了你而来的,晚些时候还得为我们献身,这点小问题你就不要生气了。” 安的面颊微微鼓起,半晌才泄气般的扑进浣溯溪的怀里,嘟囔道:“明明刚刚的气氛那么好, 溯溪看上去那么好吃。” “好吃?”浣溯溪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安的话是什么意思,抿唇有些不争气的红了脸。 感受到对方体温的上升,安侧脸打量,顿时眼中闪烁出快乐的光芒, 现在好像也很不错。 浣溯溪回过神来的时候, 安的面颊已经近在咫尺, 她垂下眼嘴角扬起笑意, 但却指尖轻点在那抹柔软上:“不行。” 安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浣溯溪,显然没想到会被对方拒绝。 第227章 浣溯溪环上的安的脖颈, 轻轻触了触她的额头, 笑道:“现在在海狩,大家时不时会更换位置, 说不准何时会出现在你我附近。”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 立马接着道:“不许皱眉, 你也不想让人看见我被你触碰时的模样,对吗?” 原本下意识皱眉不满的安,此刻陷入了纠结,浣溯溪的话很好的掐住了她的死穴。 见安哼哼唧唧的没办法释怀,浣溯溪眼中的笑意更甚,她轻笑了一声,贴着安的面颊,在其耳边低低道:“而且,不开心的可不止你一人。” 说罢,浣溯溪便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笑着不再说话。 果然,安的神情在短暂的愣神之后,逐渐变得兴奋起来,她侧身站在浣溯溪的身旁,两人虽隔着些许距离,但却有好像紧挨在一块儿一般。 明明什么都没说,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柔软的蜜意却被海风吹的越来越浓。 对于别人来说要花上半天才能结束的事,因为有了安的加持,很快便完成了这一趟的任务,剩下的时间便有些无趣起来。 “安,不若我们去刺探一下敌情?”浣溯溪想着,最好还是知道一下各船的成果,她们也好判断最后要拿出多少的成果。 两人就这般漫悠悠的尾随在各船的附近,安会将各船上的情况告知浣溯溪,她们也有小小的恶作剧,比如让鱼跃出水面,使船上的人被吓一跳诸如此类。 各船出海之后,留在岸上的人就无法知晓上面的情况,所以大部分人都会自己的地盘忙活去了,只有负责观测长香的人还留在原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渐渐的日头西落,在缓缓弥漫的晚霞中,海狩的截止时间即将到来。 岸边开始重新围聚起人群,三两成群的小声议论今年的胜者会是谁。 “你们说今年海狩会是哪个村获胜?” “我看还是沣洋村,人家都已经赢了三年了,而且往年看着也没使出全力的样子。” “还真别说,今年沣洋村和泽川村打赌,要是赢了能白拿泽川村一成收成,那今年肯定是卯足了劲。” “但往年泽川村和沣洋村的差距也不大,尤其是去年就差两尾,说不定今年能赢,输了三年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年泽川村的柳准因为海盗的事伤了腿,这下泽川村本就不是鼎盛状态,还让出了一个名额给女子,输定了!” “别老说这两个村,你们自己村呢?就没考虑给自己村助助威?看你们那没出息的样!” 众人说笑声源源不断的传入泽川村众人的耳中,他们的面色凝重,比起别的村轻松自如的模样,泽川村和沣洋村的人格外突出,也不与旁人交流,只是内部不断的耳语。 远远的开始有船只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看到自己村子的船回来,各村都上前去迎接,然后帮着轻点收获的数目。 长香只剩一小截还未燃尽,但是大部分的船只都已经回来,只剩下沣洋村和泽川村的船还不见返航。 在等待期间,其余船只上的收获已经清点完成,众人一道站在岸边眺望着远处。 终于,远远的有几个小黑点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渐渐的向着岸边靠近,两个村的船竟是一道回来了。 沣洋村的三艘村靠近岸边,而另一边泽川村则只回来了两艘,晚于众人出发的浣溯溪还不见踪影。 浣远发觉岸边的浣颂二人,跳下船问道:“你们已经回来了,收获如何?” 犹豫浣远出发的时候浣溯溪还没现身,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出海的还是浣颂二人。 浣颂的面上难得浮现出一丝不自然,他还没说话,浣远已经扭头去张望属于浣颂的船,环顾四周一圈却发现船只并不在岸边,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上下打量了浣颂二人一遍,皱起眉头,语气严肃的说道:“溯溪出的船?” 虽然是疑问的句,但浣远面上的表情却表示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知子莫若父,他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他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浣远低骂了句:“胡闹!”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打定主意,等等浣溯溪回来定要好好问问清楚,谁惹的祸便要谁来承担。 想到这浣远的目光看向沣洋村那边,自己今年的收获不错,希望可以获胜,这样溯溪不管收获如何,应当也不会受到责罚。 沣洋村那边的人自然是时刻留意着泽川村这边的情况,见只有两艘船回来。 他们面上便浮现出笑意,大声道:“这香都快燃尽了,这海上看去什么也看不见,就算她们现在往回赶,也不可能在香燃尽前赶回来,算是丧失资格,别磨蹭了,赶紧清点吧。” 其他村的人早已清点完数目,所以此刻都围在这边看热闹,负责清点数目的人,开始在两边分别进行清点。 很快,清点的人开始报数:“泽川村严台船,七十六尾。” 严台的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他今年的收获也是不错,比往年多了不少。 此刻是荣辱与共的时候,浣远听见严台这边的情况,也是面色一松。 只听另一边继续喊道:“沣洋村赵构船五十五尾。” “沣洋村周舟船五十八尾。” 沣洋村一连两艘船的收获都不如严台,泽川村的人开始兴奋起来,看来今年他们村有望能摆脱老二的地位,拔的头筹了。 第228章 浣颂目光看去沣洋村那边,发现即便一连两艘船的成绩都不如意,但是沣洋村的人却是一点不见着急,反而面上还有些隐晦的笑意。 “有问题。”林浦对着浣颂说道。 浣颂点点头,这边浣远的数目也已经清点完毕了。 “泽川村浣远船八十二尾。” 这喊声一出,周围都是响起一片议论声,这是今天目前为止收获最多的了,即便是历年的海狩,这样的收获也很少见。 严台来到浣远身边,面有不甘的说道:“浣远,你小子行啊,今年大丰收,我还当没了柳准,你今年怕是会失了水准,我可是打了十二分精神,没想到你反而越战越勇了。” 浣远的面上也有了笑意,开口道:“运气好,今天下网的地方收获都不错,省了我换地方的时间。” 此刻的泽川村人面上都喜气洋洋,在他们看来胜利已是毫无悬念。 但这时沣洋村的人却突然开口道:“我说你们,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我们这还数完呢。” 说话的人正是那天领头大家的人,他也是今日沣洋村出船的人之一,此刻也只有他的船还没有清点完。 “别在这虚张声势了,你们前两艘都什么样,你们心里没数吗?你又能好到哪去,你们还是好好想想该把哪艘船留下吧!” 泽川村的人毫不示弱的还嘴,在他们看来沣洋村完全就是在硬撑,浣远的成绩已然无人能超越。 这时负责清点的人终于结束了清点,直起身子喊道:“沣洋村曹器船九十六尾。” 这数目一出,周围顿时炸了锅,这快一百尾了,过往的记载中,最多的一次也不过九十七尾,这曹器居然只差一尾。 这下原本还欢欣鼓舞的泽川村一下如霜打的茄子般,高耸的肩膀都耷拉了下去。 而沣洋村那边的笑声却是越来越大,他们捂嘴肆意的嘲笑着泽川村方才的得意。 “我说,你们不是很得意吗?想要谁的船?可真是笑死我了。” “真是笑死人,你们快看他们那样!” “我劝你们泽川村的人还是回家好好商量商量今年如何过日子,不然到时候把钱给我们,年关连件新衣都买不起。” “哦对了,你们还有一船没回来吧?我看,那小娘皮是连船都不会撑,怕是在海上哭鼻子呢!” 那句句话语向针般刺在泽川村众人面上,他们一个个涨红了脸,却没法反驳。 “好了,还磨蹭什么,感觉宣布我们获胜。” 沣洋村的人催促着胜利的宣誓,而负责人也是互看一眼,点头举手打算宣布沣洋村获胜。 也就在负责人刚举起手的时候,“砰”的一声响,一道清亮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急什么,我这还没点呢!” 第138章 闻声, 四周静默了一瞬,只听那声音继续道:“抱歉各位, 烦请让让。” 人群依言让出一条道来,只见浣溯溪正扶着安跳下船,看向这边说道:“我这船还未清点,怎的就宣判了?” 曹器一看浣溯溪,便挑眉急道:“早就过了时间了,你们已经失去海狩资格了,点不点都没差,别费那个劲了,赶紧宣布!” “过时了?我看未必吧, 某些人眼神不好,就别在这乱叫唤。”浣溯溪的手往远处遥遥一指。 曹器和众人下意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刚巧看见那长香泯灭最后一丝火光,浣溯溪在时限内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方才明明连她们的船都没见着, 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回来。”曹器有些不敢置信的自语道。 浣溯溪上前几步, 拿目光斜睨了曹器一眼, 目光又落在对方那满载而归的船上, 冷笑道:“某些人这么急着判定胜负,是在心虚什么?你们沣洋村的人惯常喜欢在一块捕鱼,怎么前两艘的数目和这第三艘的差的这么多?” 浣溯溪的话一出, 周围的人像是被点醒一般, 海狩的地点选择只要在划定范围内,可以任由参加者下网, 也可随时更换位置。 而各村的策略各不相同, 有些村子喜欢单兵作战, 赌一下个人的运气,而沣洋村往年三艘船之间都不会离的太远。 他们会有策略的下网,观察鱼群情况,根据判断随时更换位置,这样的群体行动会减少试错的时间成本。 往年因为沣洋村这一特点各船的收获数目都极为接近,可偏偏今年却是差了近一倍,这如何不叫人奇怪。 曹器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他也不再揪着时间问题不放,而是扯着嗓子喊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既然到了就赶紧清点,别耽误大家伙时间。” 浣溯溪也没有坚持,她和安早就等在远处,有着安在海上灵敏的听觉,岸上的情况浣溯溪都知道。 她也知道沣洋村的人归程前在数目上作弊,将其余两艘船上的一部分收获集中到了一艘船上。 但浣溯溪没有阻止,毕竟她也作弊了,对方这样的行为反而让她心中那点愧疚荡然无存。 曹器见浣溯溪没有继续这个问题,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和身旁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他们这一次原本的收获就还成,重新分配数量后,根本不觉得有人能超过他们的成绩。 再者,前两天他们一直四处打听过浣溯溪的情况了,对方根本就是个愣头青,别说捕鱼了连船都没上过几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赢过他们,能捕到鱼都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第229章 浣远也来到浣溯溪的身旁,低声道:“溯溪,你可知他们这一次的收获,那可是足足九十六尾,你如何赢得过他们,你这不是胡闹吗?” 浣溯溪摆摆手没有回答浣远的问题,只是对着负责人说道:“赶紧点吧。” 于是大家伙都盯着浣溯溪的船,这是最后一艘,也是气氛使然,负责清点的人每点一条便报出一个数。 “一尾,二尾。。。十尾。” 最开始沣洋村的人面上都是一派的轻松,十几二十的数量算不得什么,从来不捕过鱼的人花点心思也能达到。 “三十三,三十四。。。四十一。” 到这里时曹器面上的笑容开始收敛,竖起耳朵继续往下听。 “六十,六十一。。。。八十二。” 当报出的数字超过八十二的时候,周围的人都震惊了,要知道这样的收获即便是老手也很少,浣溯溪一个新手居然这么轻易就达成,周围人的目光都变了。 “这不可能!”曹器等人瞪大了双眼,他们站不住了扒开人群挤到前头。 报数还在继续:“九十四,九十五,九十六。” 现在浣溯溪的成绩已经和曹器持平,所有人下意识的安静了下来,紧盯着船只那边的情况。 便见那手再度伸出,然后一条仍在奋力挣扎的鱼被抓起丢进另一边的竹篓:“九十七,九十八。。。一百零六,泽川村浣溯溪船共一百零尾。” 泽川村的人顿时发出惊喜的呼声,赢了!他们赢了,不多不少刚刚好就赢了曹器十尾。 沣洋村的人呆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直到惊呼声响起,曹器像是疯了一般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数数人的领口:“我不信!这怎么可能,他娘的,怎么可能这么多,十尾!肯定是你数错了,给老子重新数!” 被抓着领口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皱起眉头一把抓下曹器的手,不满道:“又不是光我一人数的,这大家伙都看着呢!” “她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捕这么多!她一定使诈了!没错,肯定是这样!”曹器的目光看向浣溯溪,眼中满是愤怒和不可置信。 这时有一人挡在他的面前,严闻堵住了曹器看向浣溯溪的视线,他比曹器高上半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曹器说道:“海狩的范围是各村一起划定,海狩前都有人轮班看守以免作弊,出海前船只和渔网都会检查,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曹器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别说他不能接受,沣洋村的人也都心有不平,他们聚到曹器身后,显然是不服这样的结果。 也就在这时,浣溯溪走上前来,言语凉薄的说道:“怎么,你们沣洋村就是这么做事的,敢做不敢当,现在输了还想玩赖?” “你放屁,你给老子玩阴的,老子不认!”曹器怒视着浣溯溪,恨不得活剐了眼前的人。 浣溯溪的面上突然浮现出温柔的笑意,她走到曹器跟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嘲讽道:“你那下三滥的手段以为我不知道吗?玩赖都输?废物!” 最后两个字,浣溯溪刻意拖长了音,说完这话她便立马向后撤开两步。 果不其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曹器,抬手将要挥掌打向浣溯溪,可他的手刚抬起,他的胸口便重重的挨上一脚,整个人倒飞出去。 浣颂收回腿,掸了掸衣摆的沙土,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沣洋村的人这下彻底炸了,为首的几人都红着眼冲了上来。 泽川村的人一看这还得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助阵,但还没得及一展拳脚又都默默的收回了脚,因为不过几个呼吸间,沣洋村的人便倒了一地。 浣颂皱眉看着林浦说道:“我一个人就搞的定。” 林浦则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我知道。” “你们仗势欺人,我们要报官!”沣洋村的人弱弱的反抗道。 “你们尽管去便是了,可我记得是你们先动的手,大家伙可都看着呢,到时候判你们藐视公堂可就怪不得我们了。”浣溯溪就站在不远处,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 站在她身旁的安看着浣溯溪面上的笑容,轻轻的哼了一声,浣溯溪身子一僵,收敛的嘴上的笑容,眼里的笑意却更甚了。 沣洋村的人自知理亏,曹器从地上起来,低声骂了几句,一挥手道:“我们走!” 见人要走,浣溯溪一挑眉:“浣颂。” 话音刚落,浣颂一个闪身,挡在了沣洋村的退路上,寸步不让。 “输了就想走?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这话是泽川村的村民们说的,这些年沣洋村获胜没少嘲笑他们,他们早就一肚子火没出去了。 眼见人群围绕,沣洋村的人知道是逃不掉了,于是互相推搡着,不情不愿的嘀咕了一句:“沣洋村不如泽川村。” “说什么呢?蚊子叫吗?” “大点声,还是不是男人了?” 这样的回应自然不能让泽川村的让村民满意,他们语气不善催促道。 浣颂也很配合的用拇指顶出少许刀身,寒芒闪动,沣洋村的人顿时提高了音量。 可浣颂并没有收手,他拔出长刀,看似随意的在手中挽着刀花。 于是在这样的氛围下,沣洋村的喊声一声叠一声,最后竟是一个个喊道嗓子都有些哑了。 而这期间,浣溯溪喊人扯来一块长布,将沣洋村不如泽川村几个字写了上去,挂在了曹器的船上。 第230章 她的这一举动被沣洋村的人看在眼里,响起了一片磨牙声,曹器哑着嗓子问道:“现在可以了吧?” 浣溯溪点头,对着自己这边的村民说道:“来来来,大家伙,送送咱们沣洋村的朋友们。” 于是泽川村的村民心领神会,一起围着沣洋村的村民往回走,一路上戳心窝子的话一连串的往外冒。 见海狩的结局落定,周围围着的其他人也都四散开去,马上便是晚上的重点集会了,热闹都是一时的,还是自己的活计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像这样挣钱的机会,大概是年前的最后一次了。 浣远几人走到浣溯溪身旁,惊疑不定的问道:“溯溪,你究竟是如何办到的?这么多鱼真是你捕上来的?” 浣溯溪看了眼身边的安,搂过对方的胳膊,往集会那边去,对着几人意味深长的说道:“大概是海神的眷顾吧。” 第139章 看着浣溯溪二人远去, 浣溯溪侧向安的那半张脸巧笑嫣然,在岸边的灯火下显得格外美好。 严台很是感慨的说道:“这一年来, 溯溪真是变了许多。” 以往在村里的浣溯溪,总是游离在人群的外围,长发遮面态度乖戾,是村里的异类,可如今却是大方得体,思虑周全,做事大胆果敢富有远望,远不是他人能及的。 浣远也是心情复杂的点点头,浣溯溪的变化他是最直观的, 原本他还以为今日浣溯溪要闯祸。 即便自己的女儿已经成了皇商,成日里担忧的都是关乎民生的大事,可他依旧时常会把对方当做以往那喜欢和他对着干的叛逆模样。 就是今日的海狩,他也以为是浣溯溪的一时之气,却没想到对方完美的解决了, 而自己甚至连是怎么做到的都不知道。 “过往, 当真是我错了。”浣远叹了口气, 眼里透出一丝释然。 严台也是人父, 而且今年他家的情况亦是复杂,此刻也是颇有同感:“是啊,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 都有自己的主见了, 我们是真的管不住了。” 但随即,严台又大力的拍了拍严闻的肩膀, 笑道:“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喜欢人家, 原来是早就看出人溯溪的好了,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让你小子押到宝了。” 两家的婚事如今还未成定局,在严台看来十有八九还能成,所以浣溯溪好他自然也高兴。 严闻揉着被父亲打疼的肩膀,看了眼没说话的浣颂,面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心底却有一丝苦涩。 浣溯溪的心里他日是否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他是真的毫无把握。 浣远没有正面接严台的话,他知道如今这浣溯溪的婚事,已不是他一人可以下定语的,他将话题又绕回到最初。 “说来溯溪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很大一部分原因应当是小安的功劳吧。” 说到这,浣远顿了一下,看向严闻意有所指的说道:“有些事还需自身努力才是。” 严闻闻言一愣,面上有了几分喜色,无论溯溪如何想,看来浣远对他还是满意的,这便是好事。 夜晚的集会很是热闹,这样的日子,大家总会比平日里更舍得钱财,是以各家的摊位都使出了看家本领,热情的招待着各路的客人。 浣溯溪领着一行人穿梭在摊贩间,趁着安好奇的四处张望时,她喊来了浣颂。 浣溯溪:“浣颂,这些钱你拿去沣洋村的村长那,还有你去今日挨了揍的几人家中,寻着靠谱的人也给些抚恤银钱。” 浣颂伸手接过浣溯溪递来的银两,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疑惑道:“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浣溯溪看了周围的摊贩,然后笑道:“今日他们已经受够了教训,但这事不至于闹到伤了两村的和气,敌人总是越少越好,沣洋村村长是个明事理的,他会明白这道理的。” “至于那几个混球,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小人使绊有时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让他们家里人盯着点总是好的,你也知道的,以后许多事都要你多上点心了。” 浣颂闻言若有所思的收紧了握着钱袋的手,半晌他试探着问道:“小姐,不能让我陪你。。。。。。” 他话还未说完,那边安张口喊浣溯溪过去,浣溯溪应了一声,然后拍了拍浣颂的胳膊,笑道:“好了,你也知道的,你在我更放心。” 说完,浣溯溪也不等浣颂反应,转身朝安那边走去,自然的融入了话题。 入夜,浣溯溪活动了一下微微发酸的脚踝,侧脸看向终于尽兴的安,海神祭是年前的最后一次也是最盛大的祭典,能陪着安放肆游玩也让浣溯溪心中感概。 几人坐在一家小吃摊前,虎子在向安解说买来的小玩意儿,而珊瑚则是安静的在旁看着,偶尔才会插上一句嘴,浣颂和林浦在中途的时候和他们分别不知去了哪。 浣溯溪安静的坐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开口道:“珊瑚,方才我在蒋大婶那要了甜汤,这会儿应该好了,你与我一道去取。” 珊瑚闻言便应允起身,安和虎子正聊的兴起,并没有在意二人的动作。 浣溯溪领着珊瑚来到一处摊位前,珊瑚正欲开口询问,却见浣溯溪说道:“蒋大婶,一碗甜汤,晚些过来取。” 摊主热情的应了一声,而珊瑚则是一愣,不是说先前定好的吗?却见浣溯溪面色平静的看了她一眼,抬脚离开了摊位前。 第231章 珊瑚顿时明白,小姐这事有话要单独和她说,她不再多言立马跟上对方。 小吃摊前的安和虎子,此刻已然对桌上的那些物什失了兴趣,开始扭脸四处寻在浣溯溪二人的身影。 “溯溪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安嘟囔着,手指戳了戳桌上的糖人。 虎子则偷偷从怀中拿出一根簪子打量了一下,然后又小心包好放回怀中,随口说道:“兴许是甜汤人多,还得等一会儿。” 两人正说话间,发现往来的人群突然开始陆续调转方向去往一处地方,安直起腰好奇道:“这些人是要去哪?” 虎子抬头看了眼天色,然后低呼道:“诶呀,晚上的海神参拜就要开始了,我姐她们到底去哪了?再晚可就抢不到好地方了!要不我门去找找她们?” 虎子说着便要起身去寻,安却没动,只是皱眉道:“不要乱跑,她们要是回来看不见我们,又要去寻,到时候就真的谁也找不到谁了,再等等。” 虎子闻言也只好停下脚步,但依旧耐不住性子在桌边来回的走动,伸着脖子张望。 而安却好像一点不担心的样子,依旧坐在位置上,虎子见状奇道:“你怎么不着急?往常见不到我姐,最紧张的就数你了,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安摆摆手,一脸从容的说道:“又不是什么要紧事,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的我不一样了。” 虎子正要再说,却见远处浣溯溪和珊瑚正往这边走来,他喜道:“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便感觉一道人影掠过他身旁,下一刻已经搂上了浣溯溪的胳膊,他翻了个白眼,嘀咕道:“也不知道是谁说不急的。” 浣溯溪稳住手中的甜汤,略带抱歉的说道:“等久了吧,人太多耽搁了一会儿。” “没事,也没多久。”安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虎子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偷眼打量了一下珊瑚,却见对方似是有些走神,他不满的撇撇嘴,大声道:“还磨蹭什么!晚祭马上要开始了,咱们赶紧过去。” 说着,虎子也不等其他人反应,有些着急的跨了两步,然后一把牵起了珊瑚的手,吱唔道:“赶,赶紧的。” 珊瑚愣神间就被虎子一路拉着往前走,她下意识回头看向浣溯溪二人,便见浣溯溪带着笑意向她挥手,眼中带着鼓励,她眼眶一热,扭脸跟上了虎子的步伐。 安有些兴奋的看着虎子二人,晃着浣溯溪的胳膊,催促道:“快,溯溪我们快跟上去,虎子那小子要出息了。” 浣溯溪却是拉住了安的手,笑道:“他们之间的事,你跟着掺合什么?” 安嘟嘴表示不满,然后辩驳道:“就算不去看珊瑚他们,我们不是也要去晚祭吗?” 浣溯溪抿唇做沉思状,然后拉着安变跑了起来,她的动作不似虎子那般笨拙,而是温柔而有力的带着安向前去。 安愣愣的被拽着跑,她们逆着人流,穿梭在人群的缝隙间,她看见浣溯溪回头对她笑,要自己跟着她走,那万千的灯火如流光般向后飞驰,她眼里只容得下浣溯溪飞扬的背影,就像要带着她融入光中。 也不知跑了多久,灯光远去四周黑漆漆的,浣溯溪停下脚步,努力的平复着呼吸,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长时间奔跑了。 扭过脸,却看见安一脸轻松的看着自己,只有面颊微微泛红而已,浣溯溪用手背抹了抹下巴,颇有些不甘的说道:“你的体力怎么这么好。” 安反手牵过浣溯溪的手,笑眯眯道:“溯溪很累吗?” 浣溯溪没好气的直起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安这才环顾四周问道:“溯溪你要带我去哪?已经到了吗?” 浣溯溪:“到了,就是这里了。” “这里?”安奇怪的重复道,这周围黑漆漆的也不见其他人,空旷的环境也无特色。 安:“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不去晚祭,那边更热闹。” 浣溯溪神秘一笑,然后说道:“安,能看见一座高塔吗?去那里。” 这四周太黑,浣溯溪之好让安带着自己走,安依言带着浣溯溪来到高塔前,浣溯溪便让她往上去。 浣溯溪跟在安的后边解释道:“这里是村子以前留下的瞭望塔,据说我母亲他们小时候,这里还会有人日日执勤,后来村口的屋子建成后,这里便废弃了。” 没一会儿两人便爬到了瞭望塔上方,浣溯溪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吹亮,点燃了悬挂在上方的油灯,灯光不算亮,只能照明这小小的一方。 浣溯溪:“这算是我一个小小的秘密,小时候我便时常会来这消磨时光,这里人少不会有人来打扰。” 安静静的听着,好奇的四处打量,脑海中小小的浣溯溪仿佛就坐在角落中捧着书专心致志的阅读。 安:“那我们现在这是要做什么?” 浣溯溪拉着安站到栏杆处,从背后用手捂住安的双眸,在其耳边轻声道:“马上你便知道了,现在随我默数十个数,十,九,八。。。” 安跟着浣溯溪的节奏一起倒数。 “三。” “二。” “一。” 随着双目重新恢复光明,远远的有轰鸣声骤然炸响,漆黑的夜空中,一束束火光飞往上空,然后迸发出夺目的光辉,闪烁的烟火一瞬间照亮整这个夜晚。 那斑斓的色彩伴随着夺目的温度,距离她们是那么近,安甚至觉得伸出手便会被掉落的火光灼伤,这一刻就好像她们也是这烟火的一部分。 第232章 第140章 “感觉如何?”浣溯溪拥着安轻声问道。 “晚祭的时候, 人们会将海神像点燃推入海中,而海神像的底部放着烟火, 会在漂流到海中央后被点燃。” “以前我在这塔上睡着,误了时间,才发现这地方竟是观赏烟火的好地方,自此以后我每年都会来此观赏从未和人分享,而你是第一个。” 安的面上满满都是惊喜,眼中倒映着整片的夜空,喜悦充斥着她的心间,以往在海上她不是没见过烟火,偶尔几次恰好撞见, 因为距离太远,那烟火就像星火般渺小,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可如今这般近距离的观赏,视觉的冲击让她无以言表,心神摇曳间她转身在这烟花下吻上了身后的人。 这一吻略显凌乱, 在唇齿相依间有漫漫情意涌动, 安咬上了浣溯溪的下唇, 喉间溢出不满的呜咽声, 腰间发力,下一个瞬间两人的位置互换。 浣溯溪的背抵在瞭望塔的柱子上,觉得身子微微有些发软, 由于距离过近,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安的眉眼。 少顷唇分,安向后撤开些许, 让浣溯溪有了短暂的喘息时间。 火光的映衬下, 浣溯溪面颊绯红, 往日里粉色的唇瓣泛着艳丽的水光,那低低的喘息声铺洒在她的身前,因为方才的动作,束起的长发垂下了些许,配着凌乱的衣衫,诱人至极。 远处的烟火还在继续,绚烂的光景绽放在浣溯溪的身后,安的舌尖传来丝丝麻意,心间有着如蜜糖甜蜜的滋味,凑过去略带撒娇的讨好。 “唔。”低吟声响起,原本撑着护栏的手不知何时攀上了脖颈,浣溯溪眼里满是宠溺,放纵自己顺着对方的心意。 巨大的轰鸣声渐渐被风声替代,寒冷的夜风吹醒了这短暂的美梦。 浣溯溪抬手擦了擦嘴,重新站直身子,腰间传来酸痛之感,她皱眉这样的姿势果然很累人,但一个脑袋已经拱到她面前,恰到好处的揉动着她不适处。 安:“不舒服?” 安的嘴有些红肿,却不妨碍她展示喜悦的心情。 “方才靠太久,吃力的地方小,磕的有些疼。”浣溯溪顺势靠在安的怀里。 安有些失望的哼了一声,看着已经恢复了夜色的天空,突然道:“溯溪,这就结束了?” 浣溯溪的身子微微一僵,好像没有听懂安话里的惋惜和期盼,转口说道:“既然烟火结束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该回去了。” 安鼓脸,看着已经准备往下爬的浣溯溪,觉得对方从未这般讨厌,今日总是在气氛最好之时扫兴。 俩人下到地面,这时有踏地声传来,不知何时瞭望塔下多了一匹马,浣溯溪翻身上马对着下方的安伸出手。 安抬头看着浣溯溪磨蹭良久,这才不情不愿的搭手上马,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浣溯溪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双腿一夹马腹,便启程返回。 安坐在马背上,原本她以为她们会回到海神像那边和虎子几人汇合,亦或是直接返回家中,渐渐她发现浣溯溪是在朝反方向行进,她们离泽川村越来越远,这是要回镇上。 最近她们一直都住在村上,已经有段时间没回镇上的府邸,安心里奇怪,但是此刻心里憋着气,便不愿开口询问。 就这般一路无言的回到了浣府,府邸内安安静静的,安下马后一马当先的开门入内,里头陈设未变却四处透着寂静。 虽然浣府的下人不算多,但是也绝没有这般冷清,安眼睛转了转,还是没有出声。 这时浣溯溪已经将马栓好,来到她身旁,自顾自的说道:“今日是海神祭,我便让府里的下人们都休沐二日,所以今明两日这府里就你我二人。” 听到这里,安竖起了耳朵,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随即又不确定起来,介于今天浣溯溪的态度,安觉得一定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浣溯溪余光中打量着安的神情,嘴角轻勾径直往里走去,安虽然没说话,但是却下意识的跟上了浣溯溪的脚步,神情已然缓和了许多。 两人回到浣溯溪的院落,安这才回过神来,这一路当真是一人未见,就连府里的照明也不过是零星的几盏灯,提供着最低限度的光亮。 走到院中,安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有些犹豫,以往来说她自是和浣溯溪一间屋子,她在这院中的专属住处,大部分的时间只是个摆设。 可是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让安破天荒的有了一些反思,自己是不是也该展示一下属于自己的脾气,不然溯溪看上去都不如以前那般在意她了,就像那些画本子里说的一样,适当的拉开距离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到这,安咬牙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可才走两步就被人停下步伐。 手腕上的力道并不大就像其主人一贯和煦的态度,安想要挣脱轻而易举,可下一秒一个温暖的身子贴了过来,声音歉然的说道:“今日下人们都回去了,所以这府里可供洗漱的热水便只够一人份了,得委屈你和我一道挤挤了。” 说完这话浣溯溪便抽身离开,感觉到背后温度的流失,安身体的血液却在逐步沸腾。 拉开距离什么的,明天再说好了,喂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两道身影就这样先后脚进了一间屋子。 屋里浣溯溪伸手试了试水的温度还算不错,不过如今的天再等一会儿便有些凉了,她抿唇五指收拢:“须得快些进去了。” 第233章 “我已经准备好了。”安的身子从一旁探了出来,不知何时已然做好了沐浴的准备。 浣溯溪面上一热,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一时有些失言。 安在旁看着,便打算自己先进去,她看得出浣溯溪做到这一步已经尽了很大努力了,于是半开玩笑道:“溯溪还不进来,是要我帮你吗?” “嗯。” 一道低低的应声响起,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安愣在原地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她扭脸看向浣溯溪,却见对方的面颊红的快滴血了,却看向自己张开了双臂。 安的脑海中响起了嘹亮的海螺声,差一点便要因为兴奋控制不住变回鱼身。 可当她的手落在那柔软的衣带上是,原本坦荡的她,此刻突然也紧张了起来。 浴桶中的水汽还在袅袅上升,安感觉到浣溯溪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她抬头看向对方的双目,见那双眼眸慌乱的移开,复又缓缓的转了回来,定定的望向她。 真可爱!这样的溯溪实在是怎么能让人不喜欢? 安前倾着身子吻了过去,热烈而又缠绵,这样的亲密让人短暂的忽略了周遭的环境。 待身子感觉到凉意的时候,浣溯溪便被安带着坐到了浴桶之中,热水浸没身子,暖意瞬间驱走了冬夜的寒意。 浣溯溪打了个哆嗦,又往下沉了几分,原本一人足够宽敞的浴桶因为多了一个而显得有些紧凑。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笑容满面的安,浣溯溪捋过长发开口道:“如今是舒服多了,先前你莫不是指望我在那地方做些什么,那得多难受。” 安连连点头表示浣溯溪说的对,然后她便手脚并用,来到浣溯溪身前:“所以,溯溪你是早就计划好了?” 安的某些特质离水后会弱化,但遇到足量的水便又会显现出来,此刻微微泛着蓝光的眼眸亮闪闪的好似宝石,浣溯溪不禁看入迷了。 伸手抚上安的面颊,浣溯溪喃喃道:“兴许传说没错,人鱼就是会蛊惑人心,当初就是这双眼睛,只一眼便再也忘不掉。” 细腻的触感死自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分不清是来自水流还是皮肤,浣溯溪的手指按在安的唇上细细摩挲。 “水凉了,回床榻上吧。” 冬季里最让人贪恋的便是温暖的床笫,在寒意中钻入其中,暖意会紧锁在周身,这样的舒适让人不忍打破,而比这还要暖上三分的便是,这其中还有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 安是极为聪明的,这一点在她的学习能力上体现的尤为突出,所以在海上有过浣溯溪的第一次授课,她的表现可以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浣溯溪看着安舔过指尖的水渍,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脸庞不去看,可下一秒手便被人拽了下来,安的面颊近在咫尺:“不要挡起来,我喜欢看溯溪现在的样子,真好看。” 往日里温顺可爱的眉眼,此刻摄人的凌厉。 人的肤色越是白皙,血液沸腾的时候便越是症状明显,此刻浣溯溪半趴着,整个身子都透着浅浅的粉色,就像是一颗熟透的蜜桃。 安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将有些碍眼的长发撩至脑后,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她觉得她这一生还未向此刻这般热,热意汇聚,而指尖尤为滚烫。 口中有些干渴,安单手抚上浣溯溪的攥紧的手,十指挤入缝隙,俯身吻上了对方的唇,又觉得不够,手指便在水池中加快了拨弄的频率。 浣溯溪的眼前尽是迷雾,她飘摇在这天地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颤栗感仿佛不会停歇般接踵而至,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安细声的询问,自己只能发出零落的音节,她自己也记不清。 余光中看见被褥有一半掉落在地上,浣溯溪觉得应当拾起来,可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道,倏地收回揉皱了上好的布料。 安注意到,浣溯溪攀在自己的肩头的手,会因为自己的动作失了力道,但是在最后关头总会克制的握拳,指甲划过皮肤,不疼却留下一串酥麻。 她的溯溪即使是这般时候,都不舍得弄伤她。 喜欢,喜欢,真的好喜欢。 “溯溪,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柔软的情话贴着浣溯溪的耳朵,细密的往里钻,她弓起身子,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身子乏的厉害,可她却没有休息的空闲。 相比与浣溯溪,安却精神极好,倒不如说越来越好,此刻的一切都是这般的美好,手指灵活的变换着动态,她喜欢这种紧密无间的感觉,恨不得每一寸肌肤都黏在一起。 这寒夜里,两人的身上竟沁出了一身薄汗,偶尔会有细微的水声响起,是此间最羞人的声音。 浣溯溪捂嘴猛地直起上身,红莓比往日里鲜艳了不少,在枝头缀着,安双指轻捏着,指腹在顶端摩挲,她方才尝过,味道好极了。 她想都是她细心呵护,才会成长的这般好,在水中感受到短暂的压迫,她缩回手,搂住脱力的浣溯溪,她这才发现对方双目紧闭,已然睡去。 窗外微微泛白,竟已是第二日,这才回过神的安,面上浮现了自责的神色,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也难怪溯溪会这么累。 心疼的亲了亲怀中人的额头,安将浣溯溪放好,捞过衣服下床烧水,她知道溯溪爱干净。 嘴里轻哼着小调,她蹲在火炉前,半撑着脑袋,时不时轻笑出声,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就好似拍打水花的鱼尾。 第234章 第141章 浣溯溪再度醒来的时候, 酸涩的眼皮似有千斤,入目是安恬静的睡颜, 她闭眼面颊滚烫,昨夜当真是太过了。 “醒了?”感受到身旁人的动静,原本就未睡熟的安揉着眼询问道。 浣溯溪此刻羞于面对安,索性靠近几分躲进对方怀中,不让安看见她的脸。 安没有多想,顺势搂住,只感觉怀中心中都是满满的。 浣溯溪:“昨夜你给我擦拭过?” 安:“是呀,身上都是汗还有那里。。。。。。” 安还没说完,便被浣溯溪捂住了嘴, 安替自己的收拾的,那必然是细细处理,想到自己被这么近距离全方位的观赏,浣溯溪整个人都是懵的。 为了缓解情绪,她转移话题:“这被褥不是昨晚那床, 你换了, 倒是能寻到备用的。” 安骄傲道:“那自然。” 浣溯溪揭被观察, 风光尽收眼底, 立马又捂上:“既然你已下床活动,为何又把衣物都脱了回来。” 备用的被褥旁分明也备好了更换的衣物,安不可能没看见。 安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这样更舒服, 溯溪你身上滑滑的, 抱着暖乎乎,有衣服隔着可惜了。” 浣溯溪无言, 她早该想到安会这么做, 毕竟尊从本心是安一贯的作风。 而这时, 安接过了话语的主动权,问道:“溯溪准备的这么全,是不是早就已经想到会需要?” 浣溯溪身子一僵,心思被人道破,她不像安那般坦荡,抿唇硬是不接话。 可安却一改话锋,弱弱道:“溯溪,是我不好。” 浣溯溪一愣,面上的温度降了几分,撤开身子看向安道:“怎么了?怎么这么说?” 安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说道:“昨晚我都没有注意到你这么累,还一直闹你,明明你中间有说,但是你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我以为你不是认真的。” 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浣溯溪还以为是自己昨晚的表现有问题,但是安的话让她彻底没了脾气。 她无奈的笑了笑:“下一次道歉的时候,记得先把手从我身上缩回去。” 见浣溯溪并没有不满,安不但没撒手反而贴的更近了。 “溯溪,喜欢!” 此时已然下午,浣溯溪腰酸不想动,便让安下床去拿吃的,安原本还在想要吃什么,打开房门却见院门口放着餐盒,里面的吃食还是热的。 拿着食盒回去的时候,安看着浣溯溪,突然问道:“溯溪,你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要做这个事?” 浣溯溪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强装淡定的点点头,安却兴致盎然,用手指戳了戳对方的面颊继续道:“连着两天?” 这下浣溯溪绷不住了,放下筷子连连咳嗽,低头不去看安,一寸一寸的红了脸。 “溯溪,可爱!”安实在是太欢喜这样的浣溯溪,哪怕只是看着也会忍不住弯了眉眼。 浣溯溪拿过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余光中看向紧盯着自己的安,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没面子,伸出手拭去对方唇边的汤渍,抿唇道:“你是吃饱了,可我还没开始。” 正想缩回手,安却抬手抓住了浣溯溪的手腕,她眸光闪闪低头靠向浣溯溪的指尖,舌尖轻轻的舔舐过指腹,温暖而潮湿,单纯无害的面颊却问出了暧/昧至极的话语:“现在开始吗?” 浣溯溪的身子瞬间僵硬,心间像战鼓般奏鸣着,脑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空着的手握拳死死的扣住掌心,好半天她才挣脱出安的掌心,咬唇道:“且容我缓一下,等等定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两日的黑白颠倒,即便是精力如海的安也是扛不住了,饶是累极睡梦中她的面颊上也尽是笑意。 浣溯溪揉了揉安的脑袋,她揭开被褥下床,将衣柜中的备用衣物拿出换上,又将安的搁置在床头,她坐在床边边静静的看了许久。 直到门外传来细微的敲门声,她这才俯身在安的面颊上落下一吻,无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屋外珊瑚静候着,她的眼眶泛红,看到浣溯溪出来,她咬唇似是想说些什么,见对方那安静的眼神,她低头郑重行礼:“小姐放心,安小姐有我,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定会护着安小姐。” “小姐,前路珍重。” 浣溯溪拍了拍珊瑚的肩头,没有多说什么,接过对方手里的黑袍披上,在出院门时忍住再度回首望向那紧闭的房门,咬牙转身离开。 外头停着马车,林浦在外头坐着,他一身的劲装,看到浣溯溪出现和其对了个眼神,没有多说什么。 待浣溯溪上马,林浦挥动手中的鞭绳,在嘶鸣声中,马车在黎明前的夜色中疾驶向镇外。 ..................... 放下帘子,林浦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淡淡道:“可以了。” 此刻外头已经大亮,他们也已经换了三辆马车,外头驾车的换成了别人,林浦和浣溯溪一道坐在车内。 浣溯溪闻言面色一松,她从座椅下拿出伤药,对着林浦说道:“我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 林浦倒也不拒绝,利落的将上衣脱下,他的肋下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血液早已将衣衫浸透,他竟是一声未吭。 浣溯溪忍不住“嘶”了一声,她光是看着都觉着痛,稳住心神帮着林浦上药,见其连喊疼的力气都没了,可见真是到极限了。 第235章 浣溯溪:“先生那边如何了?” 林浦闷哼了一声,这才缓过气道:“伤势很重,但能活,事发后很快便有人前来缉拿,皇上应当会保其性命,但怕是得收关天牢,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 听到这话,浣溯溪的手顿了顿,又问道:“有多重?” 林浦看了浣溯溪一眼,这才说道:“很重。” 浣溯溪不说话了,她知道一般的小伤在林浦的眼中根本算不得伤,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评价,可见王延锡真的伤的极重。 眼眶不禁微微发酸,浣溯溪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哑着嗓子说道:“先生一介文人,何故要做到这份上。” “你我应当都知道,他的心中从来只有这天下才是第一位的,万事万物连同他自己都得往后靠靠,若是他身死能换天下安康,哪怕只是一年一个月,我想他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林浦难得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即便中间数次因身体不适停下,他还是把话说完了,足见他这话当真发自肺腑。 浣溯溪沉默,海神祭之前她深夜去向二皇子府投了投名状,这投名状递上去,对方收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她被关在暗房三日,接受了多番问询和考量,最后对方的态度终于松动,但要她做一件事以表忠心。 而这一件事便是要浣溯溪提王延锡的人头来见。 投诚本是浣溯溪早就定下的事,甚至那日面见圣上的时候,她便已经说出了这一想法,她要的特批便是此事。 海盐一事牵扯巨大,后续的纷争是可以预见的,所以她事先就想好了可能会有假意投诚这一情况。 可她到底是太稚嫩了,想的过于简单,当时的圣上和先生同意的那般轻松,她还当这事并不会有多困难。 却没想到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先生这般聪明定然料定了会有今天的局面,但他依旧没有犹豫一分。 当浣溯溪对其说出二皇子的要求时,王延锡只是吹了吹手中的热茶,告知她一切他自会安排。 所以浣溯溪也就放下心来,她以为先生自有应对之法,所以她看着人将海神像的烟火换成了火药,让先生背上了意图谋反的罪证。 明知外头风雨飘摇,她却在府邸内关起门来贪图温存。 替林浦包扎好伤口,浣溯溪死死的咬住唇,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她想也许她并不是什么都未察觉,只是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一切,让先生为她去遮风避雨。 直到得知先生的现状,知晓了这背后的重量,这一路为了配合计谋,真刀真枪的逃亡,她才终于看清自己到底有多天真。 是她自视过高,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是她过于无知,将一切想的这般轻巧。 她的那些自以为是,皆是有人在后为她流血流泪,一想到若是有丝毫差错,王延锡便会撒手归去。 她浣溯溪最大的依仗便无复存在,这往后刀山血海都要她自己来走,那是怎么黑暗的一条路,她的家人,她所爱的人又会被她拖入何种境地。 这一刻,她真的怕了,也后悔了。 林浦感受到身旁压抑的气息,睁开眼看见面色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浣溯溪,他复又闭上眼。 林浦:“你可知,我为何会跟随王老。” 浣溯溪抬头,不明白林浦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事,但她还是接话道:“不知。” 林浦就这般闭着眼,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靠着,继续说道:“以前曾有一位大人,他为官清廉,做事公正,视百姓之事为自己的事,若要说何为父母官,我想便是他那样的人。” 第142章 “当时的朝政动荡, 远不是如今这般稳定,是以能有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不容易。” 林浦的声音有些轻, 原本这时候他应当多休息节省体力,浣溯溪有想过规劝,但她还是放弃了,她内心对林浦的过往也是有些好奇的。 “因为平日里都很节俭的原因,大人品级不低可宅院却不大,府里的下人也不多,是以彼此之间都很是熟络,府内上下宛若一家一般。” 在林浦听不出情绪的诉说中,浣溯溪看到了很是温馨的画面, 那是为官者家中少有的情形。 而故事的主角也逐渐从那位大人身上转移到了那家的小少爷身上。 这位大人一共育有俩子,大儿子稳重勤勉被大人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小儿子晚几年出生,聪慧伶俐却生□□玩,由于年纪尚小又有兄长护着, 成日东奔西跑。 而小少爷出生的那一年, 恰巧府内的马夫也生了一子, 和外向的二少爷不一样, 马夫的儿子很是内敛沉默,不爱和人交流。 可偏生是这样的二人,由于大人性情宽厚, 对府内幼儿的教育一视同仁, 俩人便成了同窗。 小少爷爱玩也不怕生是以好友众多,而小马夫就只有小少爷这么一个朋友。 即便旁人都嫌弃, 但是小少爷却从未说过半句不满, 他到哪都带着小马夫, 有人欺负小马夫他便为其撑腰。 小少爷为小马夫撑起了一块小小的天地,小马夫也很珍惜小少爷,他想和父亲一样,一辈子为大人牵马那般一辈子跟着小少爷。 可是好景不长,这样的快了时光被一次天灾打断,连着一月的大雨引发了水患,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紧皱眉头。 尽管有大人在前方为人民指引方向,这一次的水患还是夺去了许多人的性命。 第236章 田地房屋被淹,大人向京城上书,请求救援,圣上很快便恩准,大人大喜感念圣恩。 可等到救灾物资到时,众人却绝望了,这零星的物资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他们难以相信这便是朝廷所谓的援助。 大人日日上书,可却迟迟等不到回复,看着众人撑过了水患,却死在饥荒伤病中,大人满腔愤怒,立时决定上京面圣,要个公道。 陪着小少爷在家中等候的小马夫却没等来大人带回来的好消息,而是等来残忍无比的一夜。 血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痛苦的嘶鸣响了一夜,父亲抱着自己的手凉的厉害,他给小马夫穿上小少爷的衣服,让他趁着夜色不回头的往外跑。 小马夫看懂了父亲的意思,丝毫没有觉得埋怨的意思,那一夜他的脚底全是破了的血泡,他不知自己跑了多久。 直到他摔下山间,再醒来已是雨过天晴,他颠沛来到京城,想找大人,可得到的消息却是,敬爱的大人因为贪污赈灾物资,中饱私囊已被斩首,那头颅高悬在城门之上,圆睁的眼中满是血泪。 而大人一家也是无一幸免,唯有小少爷下落不明。 浣溯溪不自觉捂住了嘴,她察觉到了这故事与林浦的关系,却没有开口,马车内一时安静的厉害。 好一会儿,就在浣溯溪以为林浦睡着了的时候,对方再度开口。 “那小马夫再见到小少爷的时候,对方面上再没有以往的笑容也不识得自己,身在一个偏远的渔村,成了商人身旁一个籍籍无名的护卫。” “而当年陷害大人的主谋,被人发现死在其房内,府内钱财全数洒在城中河内。” 浣溯溪一愣,她猜到了一些,却又猜错了一点,她开口:“那位大人,可是姓宋?” 林浦没有回答,睁开了眼,那眼中有着还未散去的懊悔和不甘,他继续道:“那一年我投了军,在战场待了数年,想有朝一日能手刃那畜生,可我太慢了。” “我没想到他被人抓去做了死侍,活的那么痛苦,当我知道时,王老找到了我,他像我许诺,会保下他,会让过往的一切都沉冤得雪。” “在王老的身上,我看到了和大人一样的东西,他也兑现了承诺,虽因为棋差一招我们晚了一步,但大人的污名却是终得洗刷。” “我欠王老一个人情,所以我会帮他达成心中所愿,此去蒙夏,信念极为重要,你已没有退路,便不要在这时退缩,我答应了他完好带你回去。”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会从林浦这得到安慰,浣溯溪怔然,随即点了点头,身体上颤抖还未停歇,可她眼中的恐惧已然不见。 忽然,浣溯溪又想起一事,她问道:“先生被押入京中,自会有人来接替他,来人是谁?” 林浦咳嗽了一声,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海神祭前乌大洋便被撤官,那时二皇子便已经开始动手安插人手。” 浣溯溪皱眉,紧接着说道:“我们此行,他们绝不可能这般放心,定是也会差人盯着,所以。。。。。。” 浣溯溪的话还没说完,马夫“吁”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他们远还没到此行目的地,中途停车定然有问题。 俩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他们方才说的人来了,马车的帘子被揭开,一人的面容露了出来。 愕然是严闻那焦急的面孔,他闻到了车内的血腥味,立马上车看着浣溯溪问询道:“溯溪,你受伤了?伤着哪里了?严不严重?” 面对严闻的询问,浣溯溪脑中一动,看向林浦,惊道:“接替乌大洋的是严琮!” 林浦阖眼算是默认,浣溯溪轻吸了一口气,看向还在等待的严闻,问道:“是你兄长让你来的?” 严闻看浣溯溪说话并没有不适,而林浦却病恹恹的倒在一旁,顿时明白对方应当无事。 他没有立刻回答浣溯溪的问题,而是揭开帘子探出头去说道:“你将我们的马匹牵过来,这里头不宽敞,得有人骑马赶路。” 随后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严闻回过身子,看向浣溯溪的,双眼认真道:“溯溪,你放心,我虽不清楚事情的全貌,但是无论如何,你且信我,我是决计不会伤害你的。” 见浣溯溪的目光依旧警惕,严闻继续说道:“原本是要旁人来的,我听闻这几日种种,便觉得你身边可用之人太少,所以我想兄长请命来这。” 对于浣溯溪来说,无论二皇子派谁来都一样,现在严闻来了,对她来说或许是件好事,毕竟知根知底。 只是不知道这严琮这段时日不声不响的,究竟是如何攀上了二皇子的关系。 “你不是一人来的。”浣溯溪听着车外的马蹄声说道。 严闻面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支吾道:“我哥说怕我见了你,便不知天南地北,所以又差了一人与我一道。” 说着,严闻飞快的看了浣溯溪一眼,又移开目光,方才说的话让他心中直打鼓。 浣溯溪却没品味出严闻话中的心意,心里冷笑了一声,严琮果然不会这般轻易便只放严闻一人过来,此刻外头的人才是真正监察的人。 见浣溯溪没反应,严闻有些失落,但很快打起精神继续道:“溯溪,你当真打定了主意要去蒙夏两国的地界?为何要到这么远的地方,我们在自己的领土售盐不好吗?” 听到严闻的问话,林浦抬了抬眼皮,也不知是不是浣溯溪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是翻了个白眼。 第237章 国境内,盐业已被二皇子把控,她投诚将海盐拱手相让,以此换来出使蒙夏两国售盐的许可。 明面上她是为了大淩开疆扩土,毕竟她还有着皇商的身份,这他国的钱不赚白不赚。 暗地里她却是为了二皇子与两国联络打掩护,挣到的钱也是大部分要上供到二皇子处。 但她真正的目的,却是掌握二皇子通敌的线索,帮助先生彻底将二皇子一派伏诛。 二皇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城府极深,定然不会真的相信浣溯溪的忠心,所以如今不过是将计就计。 等真到了浣溯溪要归来时,想必也就是她失去利用价值命丧之际,是以在大业未成之前,她便不能归国。 这一次也不知要多久,蒙夏两国地况特殊,水源极为稀少,常年风沙肆虐,干旱的气候导致植被难以生长。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境地,浣溯溪自然不能将安一并带过来,是以她只能将安留在泽川村,将实情告知了珊瑚,嘱托对方照顾好安。 她在意的信得过的人全数没有带出,只要她还在这边,二皇子便不会下手,唯一随行的是明面上与她一道背叛了王延锡的林浦。 疲惫的靠在马车之上,浣溯溪没有回答严闻的话:“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严闻立马反应过来,林浦这么重的伤,先前二人定是极为危险,他可真是糊涂了,居然这般没有眼力见。 严闻:“你睡吧,我守着你,到地方了我喊你起来。” 浣溯溪早已闭上了眼,虽然身子累极,可她却睡不着,对安的思念和愧疚像漩涡一般拉扯着她,就连呼吸变的那般艰难。 第143章 “赛罕, 溯溪今日去哪了?琪琪格大娘今日又来找她了,看来是真想要她做安代的婆娘。”健壮的男子揭开门帘走了进来, 见帐子里只坐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赛罕放下手中的酥油茶,抬了抬眼皮道:“那琪琪格大娘以后都没这机会了,溯溪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男子一脸惊奇的坐下。 “回大淩去了,她在这就像是那燕子,现在要还巢了。”赛罕看着帐中燃烧的火焰,目光带着些许释然。 “真回去了!她年年都说要回去,可是这一待就是三年,我还以为她不过是嘴上不服输,心早就落在我们这草原上了。” 都鲁摸了摸自己光洁的脑门, 恍然的说道,随即像是反应了过来,恨恨的一拍大腿,气道:“这小娘皮,走了也不和老子说一声, 当真是没良心。” 都鲁还在那嘀嘀咕咕的抱怨, 声音越来越大, 赛罕默默听着没有搭理, 他知道都鲁嘴里的话不过是气话,心里可舍不得溯溪了。 他也不舍得,那个纤细的大淩女子, 在这短短的三年间, 让这个原本敌视排斥她的地方,焕发了不一样的生机, 她早已是他们的族人, 是这土地的一部分。 如今人走了, 他记得天光初亮的时候,他拉着缰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她不能留下来吗? 浣溯溪坐在马上,看着远方没有立马回答,他以为她动摇了,可是很快她便听到她说:“不了,要回去了,我的心上人定然已经气坏了。” 赛罕一愣,随即难以抑制的怒气上头,他冷声道:“那样一个把自己心爱姑娘独自扔在异地三年的孬种,不配做一个男人。” 可下一秒晨光劈开云层席卷大地,他看见浣溯溪回头对他笑,那笑容比日光还要耀眼,眼里的思念比清风还要温柔,轻笑道:“她本就不是个男子,她与我一样是位姑娘。” 赛罕不可置信的看向不远处的严闻,得到对方无奈的肯定后,他没有再说话,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策马而去。 他向来眼界甚高,可这三年,他谨小慎微,处处留意,甚至和严闻明里暗里较了许久的劲。 可即便是这样,即便是这样。。。。。。 想到这赛罕抬眼远眺,浣溯溪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远远的小黑点。 她该是有着急,连回个头的功夫都没有,又是有多喜欢,才会这般着急。 严闻策马紧紧的跟在浣溯溪的身侧,手里的缰绳攒的手掌发白,一松劲他怕自己就跟不上对方。 “溯溪,你悠着点,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摔了,反而耽搁回去的时间。” 严闻见浣溯溪点了点头,速度却是一点不慢,反而又是用力的一夹马腹。 严闻无奈的摇摇头,只好不再言语,低头紧跟。 ..................... 潮汐盐场内,工人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工作。 一人匆匆从外头而来,行到一个年轻男子面前,有些焦急道:“柳当家,那批货出问题了。” 年轻男子闻言从手中的账簿上抬头,抬手对着其余的人挥挥手,其他人会意的放下手头的事,快速的离开了房间。 男子挑了挑眉梢,俊朗的面孔上有了早有所料的神情,开口道:“堵了多久了?可有人员伤亡?” 来人立马回话道:“回柳当家的话,事发后便立刻差人传话,消息传来需要五日,今日人刚到。” 柳安裕点头,额首道:“我知道了,收拾东西,今晚我们便出发,另外这有一封信,你立刻差人送往陵县的呈砚书屋。” 三年的时间,柳安裕早已成为了潮汐盐场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起初工人们还时不时在背后议论,这么大的盐场,大当家的还真放心就这么交给一个半大的孩子。 第238章 是有不少等着在背后看笑话的,也有人心中盘算,哄骗着柳安裕将这盐场纳入囊中。 这期间发生的种种意外,柳安裕尽管有过挫败的时刻,但他用实迹一点一点的垒起了自己的威信,如今已再没人质疑他的能力。 工人领命便离开了屋子,人一走柳安裕像是泄了气一般,一屁股摊倒在椅子上,疲惫的拽了拽领口。 “还真和珊瑚说的一样,真被扣下了,还好事先差人在暗中盯着,这会儿问题应该不大。” 说完这话,柳安裕的眼眸忽而又猛地一亮,他有些兴奋的坐直身子,喃喃自语道:“这也就说明,溯溪姐终于要回来了,真可惜不能去迎她,这事我得去和安说一声,她一定会高兴坏的。” 想到这,柳安裕起身步出门,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脚步,有些坏心眼的摸了摸下巴,调转了方向。 算了,还是不告诉她了,万一出了岔子,到时害人空欢喜,就当是给她的惊喜便是了,我可真是个贴心的好弟弟。 .................... “溯溪,怎么时候才能回泽川,官道什么时候开?”浣远在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 唐采安也是将目光看向自家女儿,时隔三年的重聚已是三天前,但看着那面庞依旧觉得清减的厉害,这几日的餐食日日换着法的做,收效甚微。 浣溯溪抬眼看向二人,他们现在身处林州的边陲小镇,无论是距离京城还是泽川村都需驱车数日方可到达。 浣远二人在此已经快有一月了,而浣溯溪是三天前和二人汇合的。 她此番归来,意味着朝堂之战正式打响,太子一方和二皇子的角逐即将收尾。 此刻正是最关键的时刻,所以早早的王延锡和她便已开始着手安排身边人。 一月前,她让柳安裕安排,分别以运盐的名义,将两家的父母调离纷争圈,以官道修缮的名义滞留在安全地带。 而她如今是二皇子一派的首要抓捕人员,不得在人前现身,一切都要等王延锡那边的消息,待一切尘埃落定才可回去。 她原本还想着偷偷溜回去,可是才进入国境边上,便被人盯上了,好不容易才摆脱,形势所迫也只能先藏着。 “不必担心,我已经差人和对方沟通过了,他们倒也不急,许我们再宽限几日,你们放宽心便是,我明日里再让人去问问。”浣溯溪面色如常的说道。 唐采安倒是不像浣远那么着急,她见浣溯溪碗中已空,但这饭量属实是太小了,不免又皱起了眉头,起身盛了一碗汤放到对方手边。 “怎么又只吃这些,以前你便饭量小,如今出去一趟吃的越发少了,这身子如何吃的消,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浣溯溪哑然,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她这些年东奔西走,有的时候根本顾不上吃饭亦或是吃不上饭,胃口自然也就小了,但她没有拒绝自家娘亲的关爱。 唐采安见浣溯溪低头喝汤,面上总算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随即不由又幽幽的感慨道:“你就该和安多学学,那孩子胃口就很好,每每吃时面上都带笑,旁人看着心里头也不自觉高兴。” “你不在的这三年,她时常来家中看望,真是个好孩子,此番出来未曾和她说,也不知她有没有走空。” 听到安的名字,浣溯溪身形微微一顿,捧着碗手指摩挲着碗口,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她也想她,日日夜夜,无一刻不想。 “娘说的没错,安自是极好的。” 唐采安闻言心中感慨,离家三年,浣溯溪的性子沉稳了许多,说话做事温和有序,再也不见三年前的急躁,就是和浣远也和睦了不少。 说到这个话题,唐采安话锋一转说道:“说来,安看着年纪与你相仿,即便小你些许,也早到了婚配的年纪,家里不曾安排?” 说到这,唐采安微微皱眉,想到认识这么长时间,竟是从未见过安的家里人,虽然浣溯溪事先打过招呼,说是安家中情况特殊,让他们不要多问。 唐采安过往在和安的闲聊中,从零星的话语中得知安的父母皆以不在,只有一位遵循浣溯溪设定的师长。 结合种种,唐采安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浣溯溪说过安的长辈是位高人,高人一般都不太注重凡尘之事,许是给忘了。 在唐采安看来,安就和她的半个女儿一般,既然她知道了这事,别人不上心她可不能不上心。 也不等浣溯溪回答,唐采安便接着往下说:“等回去了,我去托人打听打听,看看谁家有适婚的儿郎。” “你也是,我不清楚安这孩子家里是何情况,不好说,你与我说说,或是你也上上心,让王先生也帮着寻寻。” 浣溯溪抿唇搁下了手中的碗,明明知道母亲的话不过是真心的关切,她依旧觉得心中不适。 “娘,你莫要说了,世间女子又不是只有嫁人生子这一条道,安她家中不着急,你又急什么。” 唐采安眉头一皱,正要反驳,却听浣远突然开口道:“女子怎可不成婚,你已是离经叛道,难不成还要蛊惑他人如你一般。” 似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欠妥,浣远停顿了一下,缓和了口气继续道:“你先前拒婚,我和你娘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如今你即将双十,这婚事不可再拖。” “你若是有要求便说,我和你娘自会为你去寻。” 第239章 听到浣远的话,唐采安的眸子顿时一亮,这话算是说到她心坎上了,浣溯溪的人生大事,一直是她心上的一块石头,每每想起便夜不能寐。 唐采安:“对对对,你爹说的对,溯溪,这事不能再拖了,索性这一次你和安的婚事便一道提上日程。” 浣溯溪低着头没有说话,捏着筷子的手指节泛着白。 浣远见状,沉吟道:“这几年,严闻一直跟着你东奔西跑,即便你冷脸相待他也未曾抱怨一句,这孩子和严家旁人不同,秉性和样貌都不差,对你也死心塌地。” 见浣溯溪还是不说话,浣远和唐采安交换了一下眼神,收到了对方的鼓励,他咳嗽了一声,继续往下说。 “其实,当年你们俩的亲事并未取消,我虽亲自登门说明缘由,可严家却说无论多久都愿等,这般低姿态,可见你若嫁过去定是不会受委屈。” 像是想再添一把火,浣远提高了音量:“你要实在讲究,大不了将那严闻收作赘婿,我想也不是不行。” 随着浣远的话音落下,屋里陷入安静,浣远和唐采安二人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浣溯溪,等着她回话。 沉默许久的浣溯溪放开早已凉透的汤碗,将筷子轻轻的搁在桌上,她坐直了身子,脊梁板正,眸光清亮坚定,吐出一句话。 “我已有了意中人,那人便是安,我心悦她已久。” “此生,我非她不嫁亦非她不娶。” 第144章 浣溯溪的声音并不大, 但足以让屋里的人听清。 浣远二人愣了愣,然后看向对方, 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迷茫的神色。 唐采安犹豫了一下,这才不确定的问道:“溯溪,你方才说什么?” 浣溯溪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话说出口前,只感觉前头有着难以言喻的恐惧,但只要说出第一遍,那后面的第二遍,第三遍也就顺理成章了。 她极为平静的重复道:“我说,我心悦安, 我想和她在一起,我想娶她。” 唐采安怔愣片刻,像是突然回过味来一般,没好气的笑道:“你这孩子,就算是不想成婚, 也不能说出这等不着边的话, 你就是说你看上虎子了, 也比这话靠谱。” 浣溯溪没有接话, 只是定定的看着唐采安,面上没有一丝笑意。 渐渐的,唐采安被看的没了底气, 她的女儿她是知道的, 是不是在说谎,她还是能看出几分的。 看着自己母亲面上渐渐消失的血色, 浣溯溪放在腿上的双手收紧, 继续说道:“我没有胡说, 早在三年前,我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以前我不说,是我觉着没能力在这世俗保护好她,现在我有能力了,我会告诉所有人,我对她的喜欢。” “我有自信给她想要生活,满足她的喜好,我知道这感情不被世俗接纳,我亦也有了护着她的准备。” “父亲,母亲,我知你们难以接受,我不会要求你们立刻就理解,只是想告知你们,我是无论如何都会改变心意的!” “哐当”一声,唐采安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碗,但她却没有收拾,双目失焦,像是在努力的集中注意力。 半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哑着嗓子问询道:“这事,安可知道。” 浣溯溪抿紧了唇,然后继续道:“她不知,她性子单纯,若是她不愿我不会强求,但这一生我也不会再另择他人。” “这......”唐采安正欲在说些什么,一直没做声的浣远打断了她的话头。 “荒唐!!!”浣远一掌拍在桌上,比起唐采安苍白的面色,他黝黑的面容涨的通红,显然是气得不起。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安同你一样也是女子,你怎敢对她起这般龌蹉的念头!” “男婚女嫁人之大伦,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三年前就起了心思,三年!” 浣远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说出口的话每一个字都带着怒意。 唐采安左右看看,一时不知该先劝哪边,最后带着哭腔转向浣溯溪这边。 “溯溪,你别犯糊涂,你实话和娘说,你若是不想成亲,再晚些时日也无事,怎能犯这种癔症。” “你说出这等胡话,让我们往后如何面对安!” 浣溯溪眼眶也有些发热,但依旧执拗的说道:“娘,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们不用担心,如今的我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顾好自己,为你们养老送终更是不在话下,所以不管会遭遇什么,我都......” “啪!”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浣溯溪的话,她跌坐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 浣远高举的手还未放下,站在桌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浣溯溪,眼里满是怒火和不解。 唐采安被吓了一跳,慢了半拍的俯身去扶浣溯溪,一看到女儿脸上那通红的掌印,她眼泪便不住的落了下来口中连声的劝说。 “溯溪,快和你爹说,说你是一时糊涂,别犟了。” 浣溯溪从地上起身,拍了拍唐采安的手,走到浣远的身前,不吭不卑的说道:“父亲,我知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我要说的事,即便你今日将我打死在这屋堂,我还是这句话,我喜欢安。” “啪!”又是一掌,这一掌落在同一位置,将浣溯溪的嘴角打破,鲜血立时涌现,蜿蜒过脖颈落在她素净的衣衫上。 见情况这般严重,浣远的目光也晃了晃,唐采安更是惊叫了一声,手忙脚乱的就要为浣溯溪擦去血渍。 第240章 浣远放下手死死的攒成拳,厉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知不知错!” 浣溯溪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看向浣远反问道:“我,何错之有?” 听到这样的话,浣远只感觉怒火快要将他的理智吞没,他咬着牙再度抬手,一字一句的说道:“好,好的很,我今日便打到你认错!” 浣溯溪挺直了背脊站着,好像看不见即将落下的大掌,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 掌声再度响起,这一次浣溯溪的面上出现了惊慌的神色。 “娘!” “采安!” 就在浣远下一掌即将落下的时候,一旁的唐采安扑了过来,挡在了浣溯溪的身前,受下了这一掌。 浣溯溪扶着身形不稳的唐采安,着急道:“娘,你过来做什么!父亲要打的是我!” 唐采安却是死死的抓着浣溯溪的胳膊,近乎哀求的说道:“溯溪,算娘求你了,别说了,别再说的!” 浣溯溪眼眶一红,张了张嘴再说不出一个字。 唐采安见状,将浣溯溪护在身后,看着浣远说道:“浣远,我就溯溪这一个孩子,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你若是要打死她,就得先弄死我!” 浣远沉默半晌,恨铁不成钢的放下手,扭过脸厉声道:“你给我滚回房里去,没想清楚自己错哪之前,哪也不许去!” 闻言,唐采安立时推搡着浣溯溪往外走,一路沉默的回到浣溯溪的屋前。 浣溯溪走入房内,回身却见唐采安没有进来,看见母亲面上的掌印,她心里愧疚万分,低低的唤了声:“娘。” 唐采安没有说话,看了浣溯溪许久,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再度哽咽道:“溯溪,娘再问你一次,你说的话可是真的,你与娘说实话。” 浣溯溪的脚步顿止,内心闪过一丝挣扎,自己是不是太过激了,为什么要这么逼迫父母,不若退一步,给对方一些接受的时间,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可是对上母亲的目光,浣溯溪又坚定了自己的决定,她知道,若是此刻不强势的表达,往后只怕再无让对方信服的机会了。 “娘。”浣溯溪只是唤了一声,眼里含着泪,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笑。 知女莫若母,唐采安什么都明白了,泪珠滚滚而落,就在这无声的对望中,房门被缓缓的关上,隔绝了这内外两方天地。 如今已是夜晚,屋里没有点烛,将浣溯溪的身形完美的融进了黑暗。 就这般不知站了多久,一声叹息响起,浣溯溪抬手触碰自己的面颊,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失去了知觉。 触手是偏硬的手感,与往日截然不同的高耸弧度,按压之下刺痛感传来,宣告着存在感。 浣溯溪没有点灯,临时租下的院子房间不大,她闭着眼都能寻到床的位置。 方才那般剧烈的争吵都未曾有过片刻的害怕,此刻独自一人泪水终是决堤。 离开故土的三年,起先她也曾哭过几次,在生死弥留之际,在万念俱灰之时,抑或是友人分别之情,但渐渐的她手段越发凌厉,处事更是熟络果敢,泪水也就渐渐的离她而去,她几乎不再哭泣。 可如今面对父母的失望和斥责,她终究还是无法说服自己跳脱出来,用理性的思维去对待。 其实浣溯溪对如今的情况早有心理准备,女子相恋,是如何的惊世骇俗,有违人伦,自己的父母不过一介凡人,既不是饱读诗书之人,也不是狂放不羁的江湖人。 他们只是这世上万千普通人中的一员,他们按部就班的活着,勤勤恳恳的劳作,没有伟大的理想,只是守着自己的小天地老实本分的生活。 但无论如何,自己与安的事早晚都是要告知二人的,她不可能要安一生躲躲藏藏的跟在她的身后,对外谎称各种身份,以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委曲求全的活着。 回忆过往,浣溯溪知道对于不能名正言顺的将自己的感情宣之于口,安是介意的,只是她小心的隐藏,即便是初入人世时,她也懵懂的明白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为了不惹自己讨厌,她无意识的妥协和隐忍。 而后渐渐明白些道理,安便知道了界限,每每需要隐藏的时候,开始尝到了委屈和痛苦,但依旧没有责备她,只是象征性的耍耍小性子,几句软话便不计较了。 安以为她藏的很好,可真正的爱人,又怎会毫无所觉。 即便当下不知,可这三年,往昔的回忆是浣溯溪坚持下去的动力,所有的一切她都细细的回味,每一幕她都要抽丝剥茧般的反复咀嚼。 就是再愚笨的人,也该明白了,越是清楚,浣溯溪就越是愧疚,这三年对安的情意不减反增,将她整个人浸没。 她不能纠正这个世界,可她也已然不在乎旁人的感想,那些不相干的即使不接受,即使唾弃排挤,又与她何干,她断不可能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委屈自己心爱的人。 可身旁的人却是不能这么处之,亲近的人日夜同舟,尤其是生她养大的双亲,难道也要她当作生人,视而不见吗? 她不期望父母会笑着牵过她们的手,但最起码她不想在二人面前伪装自己,真实的表达的自己的想法,即便不被认可,但也行的坦荡。 往后安想如何都可以,她可以在阳光下,大方的倾述爱意,可以牵手走过大街小巷,只要她想。 第241章 浣溯溪默默的复盘着局势,这些年潮汐盐场的收入有近八成全进了二皇子的口袋,但等朝堂局势彻底稳固后,先生一定会为她上书请赏,但这可以暂时不计。 她如今最大的依仗,是发展迅猛的呈砚书屋,不仅初步在大凌的各大州府扎下脚跟,并开始向下辖的县镇更细致的铺设。 就连蒙夏地界经过这几年的准备,现在也已经开始试点。 这多亏了林清晗的后方支持,书屋的本质说到底还是书,由对方提供过来的书稿,每一次都是让人大开眼界,不仅故事新颖,甚至还会根据读者和地区推出针对性内容,让人更容易接受。 得益于此,连带延伸出来的副业,也是进展的很顺利,可以预见,将来这天下最有钱的人说不定还真得换换人。 想到这些,浣溯溪边觉得心中好受了不少,好在她不是一事无成,最起码物质方面她可以给到最好的。 第145章 接下来的几天, 浣溯溪都待在自己的房内,唐采安每日都会在送餐的间隙和她说说几句, 探究她的态度是否有所改变,可每每都是流着泪走的。 浣溯溪内心也很煎熬,她情愿母亲如父亲那般对她恶言相向,也不愿看其这般日日煎熬。 她时常反问自己,不过是爱上一个人而已,当真就这般错的离谱吗? 第四天的时候,浣溯溪和浣远再度爆发了剧烈的争吵,原因是浣溯溪听到其责备母亲,认为浣溯溪如今这般皆是唐采安的错。 这一次浣溯溪的态度比那一晚还要强硬, 最后浣远将她拽回房中,并扬言谁都不许给她东西吃,直到浣溯溪低头认错。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浣溯溪关门谁也不见,唐采安还是会来, 但也只能隔门说上几句就被浣远喊走。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可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场僵局。 第七天的傍晚, 房门被敲响, 坐在床上的浣溯溪依旧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门外的人等待了片刻,见屋内没动静, 开口道:“溯溪?溯溪我进来了。” 随着“吱呀”一声响, 来人提着一食盒走进屋内。 看到浣溯溪的样子,严闻顿住了步子, 心口顿时狠狠地揪紧, 他从没见过对方这般毫无生气的样子。 浣溯溪也像是回过了神, 看向严闻,她微微皱眉然后慢半拍的下床,走到桌边。 浣溯溪:“你怎么来了?先生那边出事了?” 想到这,浣溯溪的神情一肃,目光陡然凌厉。 见其还能操心别的事,可见不是全然放弃,严闻暗暗松了口气。 严闻:“王老那边并无异常,只是时候差不多了,你也知道如今明面上,行动还能自如些的也就只有我了,所以按计划我来带你走。” 闻言,浣溯溪放松了身子,却感觉一阵的晕眩,下意识的伸手想扶住些什么。 严闻立马上前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扶住,单手将食盒放在了桌上,扶着浣溯溪坐下。 “你怎么将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你娘说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这不是胡闹吗!”严闻声音有些大,但看见浣溯溪面颊那刺目的淤青,态度不由又软了下来。 不过是一搭手的功夫,严闻几乎以为自己摸到的是一块骨头,这是有多瘦。 这几年跟着浣溯溪身边的他,对于其的身体状况,那是再清楚不过了,在一次次的险境和磨砺中,这幅瘦弱的身子早已被掏空。 大夫说过需得好好调养的三年五载,说不定能恢复到健康状态的8成,可若是再不好好爱惜,说不定风吹草动的就将人带走了。 浣溯溪摆摆手,开口道:“没事,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不过是没胃口,还死不了。” 一看她这样子,严闻又是气极,一边将食盒里的餐食拿出来摆倒桌上,一边嘴里念叨。 “你清楚?你清楚个屁!总是这般瞎折腾,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和你说了多少回了,就是不长记性,我不管你有没有胃口,饭该吃就得吃!” 说着说着,严闻的话又从教育浣溯溪无缝切换到了数落浣远。 “浣叔叔也是,他难道不知道你身体不好吗?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说的,非要这般极端,这动了手若要真出了什么问题,他还不是得埋怨自己。” 说到最后,严闻实在没法接受,重重的将碗放在桌上,气道:“你们一家脑子都有问题!” 浣溯溪无言的看着被塞到自己手中的筷子,这些年严闻的性子逐渐变了模样,有时候她甚至能在对方身上看到几分唐采安的影子。 回想起来以前严闻也是个意气少年,现在变成一个碎嘴的老妈子,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想到这浣溯溪老实的端起了碗,突然对着严闻笑笑,语气轻松的说道:“严闻,如今一切都已快结束,往后的日子也会好起来。” “你也老大不小了,往后也好操心操心你自己,寻个贴心人,也好让你父母放心,莫要和我似的。” “你放心,你若是成亲,这费用我都包了,规模配置就按最好的来,说句大逆不道的,你就是想要皇室标准,我也保管说到做到。” 严闻的身子微微一顿,原本絮叨的嘴立时停了下来,他抬眼看向浣溯溪,目光复杂。 浣溯溪抿唇,避开他的视线,低头吃饭。 第242章 看着对方回避的态度,严闻心中满是苦涩,这些年浣溯溪明里暗里的拒绝过他无数次,是他毫无尊严的一直当无事发生。 人心都是肉长的,如今他们已然是朋友,相处起来自然,可浣溯溪的眼中依旧没有自己。 他也不是没想过放弃,可因着种种问题,他二人没法互不见面,是以前一天晚上刚下的决心,第二天一见到这人便再次溃不成军。 所以严闻释然了,就由他去吧,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有个结果,他就且再等等。 现在只要能站在浣溯溪的身旁,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严闻:“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到时候我广发请帖,力求让这天下适龄的女子人手一份,届时我慢慢选。” 听到严闻的话,浣溯溪心头稍松,严闻是她朋友,她也明白对方的心意,可无论怎么拒绝,对方就是这般执着,她也很无奈,只希望时间能改变这一点。 几天没有吃东西,没吃几口浣溯溪便觉得已然吃不下,她搁下筷子,看向严闻问道:“我父母应当还未消气,你是怎么进来的。” “简单,我只说我是来娶你的,便轻轻松松的进了门,你父母对我热情万分,几乎是有求必应。” 浣溯溪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焦躁道:“这节骨眼上,你来添什么乱!这不是又让事情退回原点了!” 严闻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当局者迷,我都说了是来替王老传话的,时间到了,该你出场了。” “可我到这才知道,你居然这时候犯浑,就不能晚几天再说,就二老的态度,我觉着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都敢堵门不放人。” “我要不这么说,你怎么离开这?” 说到这,看见浣溯溪不好意思的侧过脸,他觉得有些解气,继续说道:“你还真打算就这么一直耗下去,回来时跑废了多少匹马,这会儿你倒是不急了?” “她也等了三年了,当初你不告而别,不会是怂了吧?” 浣溯溪的目光有些怔愣,指尖无意识的用力泛出苍白之色。 “再者,我知道你想走,二老肯定拦不住你,但真要在这时候闹僵,因此横生枝节,你明知道这其中牵扯了多少人,你该当如何?” 重重的叹了口气,浣溯溪低下了头:“是我鲁莽了,这事,就。。。。。。” 抿了抿唇,浣溯溪艰难的讲话说完:“就依你说的办吧。” 接下来的事,浣溯溪全交给了严闻,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同浣远二人说的。 她在房内又待了一天,然后在第二日的清晨,披着黎明前最后的一抹夜色,上了严闻准备好的马车,自始至终都没看见父母二人的身影。 马车开动,严闻坐在她对面,解释道:“二老现在还难以释怀,虽然同意你随我离开,但是却不愿见你。” 浣溯溪支着脑袋没接话,她不怪父母这态度,一切只能等这之后再说了。 想到这,浣溯溪收敛心神,看向严闻,斟酌道:“不说我了,你现下如何?严琮那?” 这些年,严琮一直是坚定的二皇子派,有了二皇子的撑腰,他过的很是风生水起,仕途更是一路高升。 严闻原本是作为严琮内应安插在她身边的,但从第一天起就被策反,现下二皇子若是倒台,严琮定然难以幸免。 “兄长他已被权力懵逼了心神,这些年他做的事,已经难以挽回,如今王老愿意留他一命,我已是别无所求。” 说起严琮,严闻面色复杂,这几年他的眼界心智远非以往可比,自然也不再是那个只会在背后瞻仰兄长的傻小子了,他分得清是非对错。 说来有些好笑,他因为执念背离血亲,却反而迈上了正确的道路,得以保下家中老小,真是世事无常。 看向浣溯溪,严闻目光柔和,心中伤感被抚平了些许,就是这样的人,即便盲从都这般无悔,叫他怎么放弃。 浣溯溪又宽慰了严闻几句,这事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了,过往就常常提起,所以两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王延锡这时候喊她现身,想来是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这些年二皇子通敌的证据一直掌握在她的手中。 对方以为每一次都处理的极为干净,也无数次审查过她,但他们都没发觉,这些证据被她已极为隐秘的方法一条条分发了出去。 那些手握证据的人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所以没有她谁也没法挥下拿最后一剑。 第146章 泽川村郊外的庄园。 浣溯溪和王延锡站在书房内, 两人的面上都是浓浓的疲惫。 半月前,二皇子由于通敌叛国的证据确凿, 直接举起来谋反的旗帜,京城内外被尽数封锁。 但好在二皇子的兵马先前为了隐蔽,就近可调配的数量并不多,和京城内的禁军陷入了僵局。 而这一点王延锡等人也早已有所准备,早已部署人马,二皇子的援军早已被牵制在各处。 经过这段时间的围剿劝降,二皇子已是强弩之末,落败已是可预见之事。 “大军再有两日便会到达京城,届时一切也就结束了, 你我也可各回其位,往后会太平一阵子了。” 王延锡放下手中的信件,对着浣溯溪说道。 浣溯溪闻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瘫坐在椅子上,目光不自觉的看向窗外。 第243章 没听到自己学生的回话, 王延锡抬起脸看向对方, 见状露在面具外的眼睛微眯, 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怎么, 三年都等了,就这几天却等不住了?”王延锡语气轻松的调侃道,一点没有为人师长的样子。 浣溯溪面上一红, 心思被人戳破, 但忍不住嘴硬道:“学生不知道先生在说什么!” 王延锡轻笑了几声,继续道:“我这这么多窗开着, 你偏偏要看那最不方便的, 还不是因着这窗朝向海边。” 浣溯溪扭回脸梗着脖子不作声, 那样子摆明了就是我认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她那样子有几分可爱,倒是在这紧张的时刻带来了一丝轻松,王延锡宠溺的笑了笑,继续道:“完事后,要不要我为你主婚?” 浣溯溪的猛地看向对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从未和王延锡明确的说过自己和安的关系,只是二人沟通的时候都心照不宣的默认了这段感情。 王延锡对浣溯溪而言就好比另一个父亲,生她养她的是浣远,教她育她的便是王延锡。 可以说浣溯溪对这世界的认识,为人处世的思想道德,都受到了王延锡很大的影响,若不是这人,她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接纳自己对安得感情。 相比对浣远二人的忐忑,浣溯溪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王延锡会阻拦她和安。 但感觉终究是感觉,现在听到对方亲口说出,甚至愿意公开见证和维护这不被世俗容忍的感情,浣溯溪依旧难掩激动的心情。 这一路她遭遇了太多的唾骂和冷眼,王延锡本应如此的支持简直就像是上天的恩赐,一下温暖了她的心。 “先生,你当真愿意?”浣溯溪激动之下站起身,声音发颤的确认道。 王延锡收敛起几分笑意,转而肃下脸,开口道:“我不过是这么一提,你就激动成这般?” 浣溯溪不好意思的擦去欣喜之下流出的泪水,她自己也觉得有些没出息,只不过是想到自己真有希望抬轿将人娶进门,就能激动落泪,真到了那一天是不是得哭晕过去。 “先生又没有意中人,哪里知道这其中的滋味!”浣溯溪抽了抽鼻子,眼眶还有些发酸,泪意还未完全退去。 “感情这东西当真能叫人这般疯狂?”王延锡忍不住问道。 浣溯溪毫不迟疑的点头,接话道:“旁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是有一日安要取我的性命,我定然连缘由都不会问。” “慎言,你这话还像是读书人说的话吗!”王延锡不满的屈指敲了敲桌子,他面上神情是真的有些生气。 浣溯溪闭上嘴,她也觉得自己的话对于从未有过这般感受,一向理智的王延锡来说,有些过了。 看着王延锡遮住的半张脸和右边空荡荡的袖管,浣溯溪低头心中暗暗自责。 三年前的海神祭,为了取信二皇子等人,王延锡失去了右眼和右手,对方没有成亲自然也无子女。 王延锡对浣溯溪就像父亲,反之有何尝不是,听到自己的女儿说要为他人去死,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生气。 这时屋外响起脚步声,严闻满脸喜色的冲了进来,大声道:“刚刚京城来的消息,赢了,我们赢了。” “逆党已全部被俘,二皇子魏国公皆已被拿下,已然关入天牢,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严闻的胸膛起伏着,想来是一路跑来的,说完这话便是一连串的咳嗽,但依旧掩不住兴奋。 浣溯溪和王延锡二人也是喜上眉梢。 王延锡向后一倒,抬头合眼感慨道:“居然还挺早了两日,终于,终于成了。” 浣溯溪兴奋地来回渡步,嘴里念念有词,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到底是王延锡先缓过神,他环视屋内一圈,见浣溯溪还在喜悦中,而一边的严闻则直愣愣的看着浣溯溪傻笑。 他摸了摸下巴,对着严闻说道:“严闻,此次你兄长的事,你可有怨言?” 闻言,浣溯溪停下脚步,也看了过去。 严琮在前几日意图带兵驰援二皇子,劝降无果自刎在了狱中。 严闻面色一暗,开口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只是我父母怕是短时间难以接受,我会好好照料的。” 王延锡点点头,颇有些感慨的说道:“你这小子也是个痴情种,我这傻学生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般惦记?” 话音落下,屋内另外两人都是愣住了,没想到王延锡会突然这么说。 浣溯溪抿唇不说话,严闻则是慌得语无伦次,连连摆手支支吾吾的说出话,目光却一直瞟向浣溯溪那边。 王延锡见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浣溯溪道:“丫头,我许久没收徒弟了,突然想喝一杯学生敬的茶。” 浣溯溪抬眼,虽然对方这几句话南辕北辙,但她觉得大概是王延锡了却一桩心事有所感触,也未多想,从善如流的应下了这一请求。 她起身斟茶,每一步的做的细致到位,然后弯腰恭敬举到王延锡的面签。 “学生浣溯溪敬先生。” 严闻在一旁看着,只感觉这一幕很是赏心悦目,默默注意着细节,心想要是他来做定然没有这份气质。 也就在这时,原本看着浣溯溪的他却对上了王延锡的眼睛,他起先有些被抓包的窘迫,刚想移开视线,却听一声脆响。 第244章 原本端在浣溯溪手中的茶盏落地,碎了一地,但奇怪的是,茶水已撒了一地,却还有水滴自上方滴落。 缓慢的,鲜红的水滴。 严闻愣在原地,不明白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是溯溪没拿稳吗? 哪里来的血?谁的血? 还未等严闻想明白,只见浣溯溪的身影踉跄了几步,随即便往地上倒去。 在反应过来之前,严闻已经一个跨步上前,接住了倒下的人,因为动作太急,他一下单膝跪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袭来,地上的碎片扎进了他的膝盖,这一下定然扎的极深。 但是严闻却已然顾不上这些,因为怀中的浣溯溪正捂着腹部,满脸震惊和不解的看向王延锡,鲜血从她指缝汩汩流出。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王延锡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那左手中拿着一把短匕,鲜血在银白的刀刃上汇聚成一点重重落下。 “王老?为什么?溯溪?我。。。。。。” 严闻没办法理解面前发生的一切,想说些什么,但是只能发出零落的几个字。 “为,为什么?”浣溯溪艰难的突出一句话,很快鲜血占领了她的口腔,张嘴已然无法说话。 王延锡面色复杂,似乎一下苍老了许多,他缓缓开口道:“天下才刚刚安定,我要确保清除一切不稳定因素。” “自古帝王最难逃的诱惑是什么?溯溪。” 知道浣溯溪没法回答,王延锡突然意味深长的说道:“当年救回来的小白虎,这些年我逗弄过几次,直至上月,它依旧还如当初那般模样,毫无变化。” 浣溯溪的瞳孔猛地收缩,她突然一下都明白了,是长生! 她以为她隐藏的很好,到底是大意了,她本不会疏忽,是因为对方是王延锡,她太过相信对方了,以至于忽略了这一点。 她天真的认为,对方是王延锡的话,即便知道了安是人鱼的真相,也不会如何。 她错了,她错的离谱,为了这天下,可以毫不犹豫献身的王延锡,是这世上最不能容忍长生之术存在的人。 瞬间,她明白了王延锡的用意,她死死地抓住严闻的衣领,想要和对方说些什么,但是鲜血堵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说出话来。 严闻手忙脚乱的去擦浣溯溪嘴角的鲜血,他听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他此刻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 “溯溪,你别怕,没事的,我现在就带你去大夫,没事的,没事的。”严闻说着一把抱起浣溯溪,像是感觉不到腿上的伤,扭头就要往外走。 王延锡却突然开口道:“严闻,我记得你和溯溪还有婚约在身吧?过段时日,我为你们主婚如何?” 严闻的身子瞬间僵在原地,不明白王延锡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难道对方看不见他怀里的浣溯溪吗? 王延锡继续往下说道:“你若是想娶溯溪,你此刻便去海边,让安来救治溯溪。” “若是不想,出了院子,左边的厢房内便有大夫在那等着,你自己选吧。” 第147章 长州 苏觅正在整理各地分院递上来的账目, 珊瑚敲门走了进来。 苏觅抬眼看了一眼,继续低头整理, 嘴里说道:“你今日不是要启程去往大东家那吗?怎么这会儿还在这?” 珊瑚沉着脸坐到桌边,开口道:“今早城门封了。” 闻言,苏觅诧异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奇怪道:“城门封了,不是前几日才解封的吗?怎么又封了。” “打探到的消息是,有一波二皇子的余党逃窜到了长洲附近,为了抓捕暂时封锁了城门。”珊瑚支着下巴解释道。 “余党吗?二皇子的事正在收尾,倒也不奇怪,我晚些时候吩咐下去, 让各店加强防范。”苏觅找招手示意门口的侍从进来。 珊瑚没说话,眉头却皱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觅嘱咐完侍从要交代的话,等人走后见珊瑚还是那副样子,不由问道:“怎么?是有什么问题?” “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有那严琮, 明明前一日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有足以保命的筹码, 要见我们, 怎的后一日就自刎在狱中。” 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桩桩事件,珊瑚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她猜不到的事在背后谋划着。 严琮要说的事,珊瑚大致能猜到几分, 这些年对方贼心不死, 一直纠缠安小姐。 以至于大部分的时间,安都只能藏身在大海之上, 由珊瑚去往运送物资或是接送。 再后来, 严琮的官位一升再升, 明面上他们已经不能阻止对方的行为,连她都不能常常去海上。 但好在她知道安的体质特殊,即便是不需要她送过去的物资,也能很好的生活。 但安小姐的体质究竟具体如何,为什么严琮觉得以此能保下他的命,珊瑚便不得而知了。 “要是小姐在这就好了,这些事她一定明白是怎么回事。”珊瑚由衷的感慨道。 苏觅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这些年,你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这,这大东家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城门封了便封了,也封不了几日,那边不仅有大东家还有王老在,能出什么事,你就耐心等等吧。” “刚巧这闲着也是闲着,帮我看看这段时间的账目,过几日你走时也好一并将结果带到大东家那。” 第245章 苏觅将一摞账目放到珊瑚的面前轻拍了两下示意,便不再多说什么,低头做事。 珊瑚轻叹了口气,认命的翻开了账本,呈砚书屋一直都是一明一暗双线运作,明面是苏觅在运作,而暗地里的活是她在操持,这些年她们也已然达成了相当程度的默契。 ………………… 虎子从边关赶回时已经是一月后,他一身风尘仆仆的进村,本想直接回家,但是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酸臭味,还是决定就近去潮汐盐场的住处洗漱一番再去见浣溯溪。 他可不想许久不见,一见面就被他敬为神明的姐姐嫌弃,对方的认可对他来说极为重要。 回到潮汐盐场的时候,一路上工人们都向他问好,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众人面上的笑容比以往要热情许多,他不由摸了摸脸,是自己离开一段时间又变俊俏了? 等虎子洗漱出来后,在盐场中看见了严闻的身影,对方被工人们围在中间,面上带着笑容。 虎子原本想上前搭句话,但还是看周围围的人多,他又作罢,牵了匹马便往家中赶去。 回到家中,一进门发觉唐采安和自己母亲在大堂说着什么,虎子面上扬起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娘,大娘,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姐呢?她应当在家吧?” 见到自己儿子,苏雨梅当即起身迎了上来,嘴里关切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差人打个招呼,吃过没?要不要娘让人去做些吃的?” 一连串的询问,虎子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行了行了,我还没吃呢,娘你让人做些,喊我姐一块吃。” 听到这话,苏雨梅看了眼唐采安,然后走到门口唤了下人去膳房打声招呼。 而唐采安则对着虎子招手道:“虎子,你过来,你大娘有几句话对你说。” 虎子不疑有他,听话的来到唐采安面前站定,笑道:“大娘,怎么了?” 唐采安,双手揪着手中的帕子,面色纠结的看着虎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语。 虎子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心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大娘,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姐?我姐怎么了?!” 说着,虎子便下意识的四处张望,苏雨梅见状立马过来拉住儿子的胳膊安抚道:“没事,溯溪现在没事了。” 闻言,虎子面色稍松,随即又很快反应了过来:“现在没事了,之前发生了什么?先前传消息的人不是说一切都很顺利吗?” 见虎子的态度逐渐焦躁,唐采安这才定下神来,张口道:“虎子,你姐先前遭遇了歹人袭击,安那孩子为了保护你姐,人。。。。。。” 唐采安一扭头,这才继续说道:“人没保住。” 这话宛如一道惊雷劈在虎子耳边,他一时呆立在原地,自己方才听见了什么? 歹人?袭击?谁? 还有安,安怎么?没保住是什么意思?死,死了? 唐采安和苏雨梅还在继续说着什么,虎子却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只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阵的天旋地转。 “你姐现在身子还没好全,待会儿你见了她,记得说话小心些,大夫说了溯溪要静养,受不得惊吓。” 虎子懵懵懂懂的点头,他自己都不记得是怎么来到浣溯溪房门前,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敲下房门。 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进。”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屋内那人便坐在书桌前,手中握着书,面容还是如记忆中那般,只是更好看也更鲜活。 浣溯溪放下手中的书,一脸惊喜的看向虎子:“虎子,你回来了!” 这一刻,涣散的思绪如潮水般褪去,虎子好像重新捡回了他的思维,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流向四肢百骸。 泪水不争气的落下,他哽咽道:“姐。” 浣溯溪起身走到虎子面前,没好气的拉着对方往里走:“你都多大的人了,看见姐姐还哭鼻子,糗不糗?你现在可是潮汐盐场的大当家,这要是被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笑话我们呢!” 虎子被浣溯溪按坐在桌前,闻言拿衣袖胡乱的抹了把泪水,这才注意到浣溯溪行动间的异样。 “姐,你受伤了?” 浣溯溪下意识的按了按腹部,不在意的摆手道:“先前遭遇了埋伏,我和先生都没料到,二皇子还有余党遗留在此处,如今余党已全数伏诛,没事了。” 顿了顿,浣溯溪又叮嘱道:“这事你不要和我娘他们说,我只和他们说是我运气不好,遇到了劫匪。” 虎子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随即他细细的打量浣溯溪,惊觉对方的瘦削,怎么会这么瘦好像风一吹就会倒。 “姐,你的伤可好了?” 浣溯溪点头:“好了,伤的不深,三五天便全好了,就连疤都没留下,就是习惯性老想着那,是我娘他们太大惊小怪了。” 听闻伤势已经痊愈,虎子心头稍松,随即他双手交握,不住的搓动着,涩声道:“安的事。。。。。。” 虎子难以想象,浣溯溪有多伤心,就连他都这般痛苦,那对方此刻的内心又有多么煎熬,他低下头,不敢去看对方的神情。 “安?你是说为保护我而牺牲那个侍女?你也听说了,是个苦命的女子,原本我想出钱抚恤她家中,可先生与我说那是个孤女,我即便是想报答,也无处可报,当真是令人唏嘘。” 第246章 浣溯溪似乎很是感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虎子却是身子一震,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浣溯溪:“姐,你说什么?侍女?安只是个侍女?” 浣溯溪很是诧异的看向虎子,奇怪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我醒后先生便与我说了这事,我以前未曾见过那女子,昏睡期间是先生操办的后事。” “你未曾见过,那可是安,姐你到底在说什么?难道。。。你把她忘了?”虎子猛地起身,双手用力的抓住浣溯溪的肩膀。 浣溯溪吃痛的皱起眉头,不满道:“柳安裕你这是做什么?不想活了吗!” 摸到那骨瘦的肩头,虎子烫手一般的松开手,他磕绊着道歉,脑子里乱做一团。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严闻走了进来,笑道:“你们姐弟俩这么久没见,是不是太闹腾了。” 说着严闻看向虎子说道:“苏大娘喊我来这找你,让你赶紧过去,我看她挺着急的,不若你先去看看,反正溯溪近段时日都在这,晚些再叙旧也无事。” 虎子对上严闻的双眼,见对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浣溯溪,又转而看向自己,他明白了,这是要他到外头说话。 于是虎子点点头,对着浣溯溪说道:“姐,那我先去我娘那看看,晚些再来找你。” 浣溯溪不耐烦的摆摆手,显然有些不满虎子方才的行为。 虎子先一步离开屋内,严闻转头看向浣溯溪,伸手搭在其肩头,弯腰语气轻柔的说道:“待着有些无趣吧?厨房做了几道点心,我去给你拿些过来。” 浣溯溪神情木然,没有挣开严闻的手,只是无言的点了点头。 严闻又絮叨了几句,这才离开了浣溯溪的院子,来到早已等候多时的虎子面前。 虎子冷着脸,死死地盯着严闻,一字一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48章 虎子这已经算是强压情绪了, 这些年他和严闻常有接触,也明白对方是对他姐脑子多少有点问题的二愣子, 近期甚至还失去了兄长。 他也算是略微有些同情这个勉强算得上朋友的男人,所以即便心中纷乱的情绪快要决堤,最后一丝理智还是拽着他没有冲动行事。 起码,严闻不会伤害浣溯溪。 严闻的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往浣溯溪院落的方向看去,然后在虎子不耐烦的目光中开了口。 “那是我们都没有预想到的情况,那一天我们从王老处回来,临走时却突然遭到了偷袭。” “那人的目标应当是是王老,你也知道的, 那几天为了隐蔽行踪,我们身旁并没有带太多人,而林浦和浣颂也被调往了京城和塞外。” “那人的实力并不强,可以说很弱,大概也正因为如此才一直没有被发现, 但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溯溪和王老正在说话, 而且就在离我不远处, 当刀子捅过去的时候, 溯溪已经挡在了王老的身前。” “虽然歹人很快就被拿下,可是溯溪却伤的很重,我心里乱作一团, 看着她不断涌出的鲜血, 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说到这,严闻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声线有些颤抖, 似乎这会儿回忆起来, 依旧感到不适。 虎子在旁听着,听到浣溯溪血流不止,他的心猛地一沉,随即他又想起方才浣溯溪和他说,没几日便好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说我姐伤的很重,可方才我见她,她却已经无恙,还说没几日便好全了,而且这和安又有什么关系,听你的话当时她并不在场。” 严闻没有立刻回话,目光依旧定格在原处,好像时刻在确认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一直等不到严闻的回话,虎子开始有些不耐烦,正要催促,就听严闻突然问道:“你知道人鱼的传说吗?” 听对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相干的问话,虎子愣了愣,但还是点了点头,又发觉严闻视线不在他身上,开口道:“知道,海边的人谁没听过人鱼的传说。” 严闻:“那你知道的人鱼是什么样的?” 虎子有些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不想和严闻在这种时候讨论这种无意义的事,刚想开口拒绝,却见对方扭过来了,极为认真的看着自己。 这让虎子意识到,对方现在的问题不是在和他开玩笑,于是他耐下性子,思索道:“最常听老人们说起的便是,人鱼会迷惑人心,还会吃人,但是溯溪姐说,传言也不一定就是事实。” 虎子勉强将自己对人鱼的所知,从脑海中搜刮出来,却也再说不出更多。 严闻倒是没有打断,见虎子没有了下文,他突然站直了身子,站到其正对面,压低了声音:“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人鱼寿命极长,传言吃起血肉,可以长生不老。” 兴许是严闻此刻的模样太过吓人,听着对方不带感情的话语,虎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没,没有,等等,又好像有。”虎子咽了口唾沫,不确定的说道。 感觉不舒服的虎子,不由提高了音量质问道:“所以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说什么?” 严闻双手搭在了虎子的肩膀上,极为严厉的说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可能一下无法接受,但我希望你保持冷静,最起码不要冲动,耐下性子听我把话说完。” 虎子有些别扭的僵直了身子,严闻扣在他肩上的双手,力道极大,让他的双肩隐隐作痛,他咽了口唾沫,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247章 见虎子点头,严闻手上的力道松了些,但却没有收回手,静默了片刻,他才继续往下说。 “当日溯溪的伤势很严重,王老比我冷静几分,他查看了伤势之后告诉我,已是回天无力。” “当下我只感觉万念俱灰,恨不得当场便随溯溪一道去了,也就在这时,王老告知我要我带着溯溪立刻前往海边,去找安,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听到这,虎子忍不住就要插嘴,但是想到严闻之前的嘱托,他又忍住这冲动,继续往下听。 “当下我的脑子很混乱,虽然不明白王老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抓住了重点,找到安,溯溪就有救,于是我背着溯溪马不停蹄的往海边去。” “到了海边时,我才反应过来我只是听王老说要到海边,可是我又要如何找到安。” “而这时的溯溪,身子冷的就像冰块,我怎么都捂不热她。” “我真的怕极了,无助之下只能扯着嗓子呼喊安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可是安一直都没有出现,我开始后悔这么冲动就来到海边,或许我应该直接带溯溪去找大夫,说不定还有些机会。” “就当我喊哑了嗓子,再发不出声音,而溯溪。。。。。。我已经探不到她的鼻息。” 说道这时,严闻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颤,他双目赤红,现在回忆起那时,他依旧难以冷静以对。 虎子的心随着严闻的话语提到了嗓子眼,他的手心全是汗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严闻,颤抖着唇催促道:“然,然后呢?” 严闻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安居然真的出现,当时她就那样从海中突兀的走了出来,全身都是水,起先我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安就这样一步步的走到了我面前,我也顾不上她是不是真的,无暇纠结她身上的异常,哑着嗓子拼命的和她说溯溪的情况。” “她没有搭理我,只是安静的将溯溪从我怀中抱了过去,她也没有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太平静了,就好像她什么都知道。” “她就那样抱着溯溪一步一步往海里走,我愣愣的看着她们,直到海水浸没了她们一半的身体。” “我才回过神,慌乱的朝那边爬去,可是紧接着,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安的身上发出了蓝色的光,那光越来越亮,很快便刺的我睁不开眼,等到能再次看清的时候,安的身子已经近乎透明。” “我无法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只看到安在短短数息之后,就这样消散在了海中,而溯溪的身子被海浪冲回了岸边。” “我立马赶了过去,难以置信,溯溪身上的刀伤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面上也恢复了血色,呼吸和体温虽然比不上正常的时候,却也已无大碍。” “我就这样茫然的将溯溪带了回来,没几天她便已经可以正常下床行动,我找大夫来看,大夫说溯溪只是气血有些亏损,甚至连她在塞外留下的顽疾也尽数痊愈了。” 虎子张大了嘴巴,不知该作何反应,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天方夜谭的说法,纠结许久,他才吐出一句:“你,脑子,没事吧?” 严闻自嘲的轻笑了一声,摇头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这等荒唐事,可溯溪就这般好好在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确认溯溪无事后,我也一直让人去寻找安的下落,但是一无所获。” 严闻再度看向虎子,眯眼说道:“直到那时,我才发现了很多奇怪的地方,安从哪里来,祖籍何处,家里又有什么人,除了溯溪,我几乎找不到第二个知道这些的人。” “虽然溯溪说,安的长辈是位隐世高人,但是人不见了这么久,家中长辈为何从不现身寻找。” “而且安消失的那一天,我分明看见。。。。。。” 说到这,严闻的话戛然而止,面上出现了纠结之色。 虎子下意识的追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严闻犹豫再三,这才幽幽道:“我分明看见她的下身并非双腿,而是一条鱼尾。” “什么?”虎子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皱眉晃了晃脑袋。 严闻却没搭理他,自顾自道:“我的脑子里开始出现了一个荒唐的念头,我想起曾在书中看到过的,若是能吃下人鱼血肉,便可长生,书中记载不能尽信,但兴许有三分可信,我便想起了让我去找安的王老,他一定知道什么。” “果然,王老告知我,他隐隐有这猜测,所以才让我去找安,并告诫我不可将这事告知溯溪。” “为什么?”虽然还不信严闻说的话,但是虎子却还是问出了这句话,既然安救了溯溪姐,为什么不能将这事说出来,这对安岂不是很不公平。 严闻没有回答,他松开了放在虎子肩头的双手,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你不信我,这问题你去找王老吧,他的话定会比我更有说服力,以他的学识阅历也更能说明白其中的道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但我恳求你,在你想明白之前,能不能先不向溯溪提及安的事,她醒来后便遗忘了有关安的一切,因为王老的告诫,我们都没有说起。” 虎子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就见严闻的身子晃了晃,面色有些发白的挪了几步,靠在了一旁的墙壁之上。 第248章 他上前一步,询问道:“你怎么了?” 严闻呼出一口气摆手道:“那时候腿上受了点伤,延误了救治时间,落下了些毛病。” 闻言,虎子的心中五味杂陈,严闻那时候腿上受了伤,却不管不顾的为了溯溪姐四处奔走,这样的人怎么会伤害对方。 几经挣扎,虎子艰难的点了点头,涩声道:“我答应你,暂时先不和我姐说,但我是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我一定会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闻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诚恳的对着虎子道谢,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对方走路时不自然的姿势,虎子烦躁抓了抓头发,赌气般咆哮了一声,也快步去了马厩。 第149章 一路快马加鞭, 虎子出了家门便一路直奔王延锡处,好在王延锡的住处一向节俭, 没有什么繁复的通传流程,他直接便寻到了书房处。 王延锡看到突然出现在屋内的虎子倒是没有多惊讶,似是早有预料,搁下手中的笔,让一旁的侍从将一沓信件拿出去,便看向虎子。 “来了,为了溯溪来的吧。”说的是疑问,听着却是肯定的口吻。 虎子对王延锡有着特殊的敬畏之情,虽然对方从不像个老师, 而他对过往教学的记忆也印象不多,但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在意。 所以他的态度不像对待严闻那般随意,而是收敛着情绪,点了点头。 “你见过严闻了,他和你说了多少?”王延锡用手指了一下门, 示意虎子将门关上。 虎子听话的转身关门, 口中有些犹豫的回道:“他说, 说, 说安是人鱼,先生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这事情太荒唐,以至于虎子几度开不了这个口。 “你不信?我猜你应当是信了几分的, 不然也不会来我这。”王延锡笑了笑, 很是和蔼,丝毫没有嘲笑意味。 虎子闭上了嘴, 想反驳却又觉得被戳中了心中所想张不开嘴。 王延锡见状, 倒也没说什么, 起身从书架上抽出几本册子,放在桌子之上。 “这是我这些年摘录的有关人鱼的记录,原本只是友人兴趣之作,因着这些年的一些发现,我便也有了些许疑惑,为了求证之下,我翻阅了许多典籍,寻求答案。” 虎子上前一步,拿起其中一本翻了翻,里面确实记录了一些人鱼的特征和出没的记录。 看着虎子翻看,王延锡继续往下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本以为这世上有人鱼并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会这般近。” “初识时,我对安并无什么想法,只是这些年,桩桩事件,不由得我不多想几分。” “当时我让严闻去找安,心中也只有六成把握。” “但是我想溯溪这孩子应该最初就是知情的,所以当时尚有几分清醒的她,却是拼命的拒绝这提议,便印证了我的猜想。” 虎子翻着书,他虽然心大还有些马虎,但却不傻,看着书中的记录,一些以往不曾在意的细节开始在脑中浮现,和列举的一些症状重合。 那时候,溯溪姐突然捕获的大量海鱼,还有夜里总是偷偷出门,突然出现在对方家中的安,言行举止的不谙世事。 若他深究,其实早应该发现端倪,他才是除溯溪姐外离真相最近的人。 艰难的认下了安就是人鱼的这一事实,沉默许久,虎子才再度开口问道:“那安是人鱼的话,又是如何救的溯溪姐?她现在又去哪了?为什么溯溪姐会失忆?而又为什么不能将真相说出来?先生你也知道她们的关系!” 王延锡的面上也浮现出了怅然之色,他揉了揉眉心,回道:“你将这书再往后翻翻,你便会知道,无论典籍中记载是用何种方式从人鱼那获得长生之法,无一例外都需要人鱼付出生命的代价。” 虎子的身子一震,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他慌忙蹲下身子去见,却感觉一瞬间脑子晕的厉害,有些踉跄的站起身。 王延锡皱眉:“你还是坐下说话吧。” 虎子昏昏沉沉的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话若是严闻来说他定是不信的,但从王延锡的口中说出,他便揭不起半点质疑的念头。 眼眶发烫,虎子颤抖着声音问道:“既然这样,那不是更应该告诉我姐,安为她牺牲了什么吗?” 王延锡叹了口气,回话道:“若是可以,我也希望如此,但是活死人肉白骨,这是逆天之举,绝不是一命换一命这般简单,溯溪会失忆我想绝不是意外。” “典籍中曾有记载,人鱼换命之法,实则是一则诅咒,虽不清楚其中道理,但是都没有好下场,我不能笃定溯溪恢复记忆就一定会有事,可是谁敢赌?赌这已经背负一条性命换来的生机。” “虎子,你敢吗?” 看着王延锡直直望向自己,仿佛要看穿他内心的目光,虎子低下了头。 他不敢。 就在虎子羞愧之时,王延锡继续说道:“而且,溯溪与安的感情非比寻常,如今安不在了,失去记忆对溯溪来说,兴许反而是件好事,亦或许是安有意为之。” 虎子沉默了,王延锡的话句句在理,他说不出一句反驳之话,他捏紧了手中的册子,舌尖苦的厉害。 良久,虎子才开口道:“先生,这几本册子,我能拿回去看看吗?” 王延锡应允了,就在虎子起身告辞后,他又喊住对方,严肃道:“此事,不可再让更多人知晓,人鱼长生之法,若是让旁人知道,你可知如何?” 第249章 “会有多少人不惜一切代价出海搜寻,届时已然成功换得生命的溯溪,会陷入何种境地。” “安裕,你要明白,长生那是连帝王都无法拒绝的诱惑,何况寻常人。” 一瞬间,不知从哪吹来的冷风激的虎子背上一片寒凉,他心里打了个突,不敢去细想,郑重点头道:“我知道的,豁出命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王延锡拍了拍虎子的脑袋,缓和了语气:“知道便好,如今你我都是局中人,此事若败露,你我,溯溪一家,你双亲,恐怕整个泽川村都很难幸免。” 浑浑噩噩的离开王延锡处,虎子没有回家,他径直去了潮汐盐场的住处,将自己关在房内,他以往也会这般宿在盐场许久,所以家中倒也没有在意。 只是这几日凡是有人拜访,都被他挡了回去,直到三日后。 房门被扣响,虎子坐在地上,还是一样的说辞:“我有事要忙,暂时不方便见人,有什么话直接说,或是写下放门口。” 离去的脚步声并没有响起,反而是“哐”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将虎子吓得一哆嗦。 心头火起的虎子顿时从地上起身,怒斥道:“我说了不让人打扰,你们是要反。。。。。。” 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熊熊燃烧的气焰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踌躇的眨了眨眼,干干的喊了一声:“珊瑚,你回来了。” 站在门口的珊瑚双手抱胸,身旁站在两个劲装的侍从,衬的她气势凌然,显然方才的门是这两人踹开的。 两人也是潮汐盐场的人,见门开了,立马歉然的朝虎子拱手:“柳当家,我们也是听珊瑚小姐的,你可别往心里去。” 说完这话,他们就用眼神询问的看向珊瑚,珊瑚摆了摆手,两人立马如蒙大赦的离开了虎子的院子。 院里一下只剩虎子和珊瑚隔着一道门槛遥遥相对,虎子不知为何不敢抬眼看珊瑚,他侧脸看向一边,别扭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 “我今日清晨才到的,先去了小姐那,然后便听闻柳少爷您已经闭关多日,怕少爷你出事,我这才迫不得已让人强闯。”珊瑚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虎子神色一凛,他抬头看向珊瑚,喃喃道:“你以及去过溯溪姐那了,你都知道了?” 珊瑚木着脸,一边转身关门,一边说道:“柳少爷,我接下来的举措会有些失礼,还请你多包涵。” 虎子愣了一下,不明白珊瑚的话是什么意思,却在下一秒被人揪住了领口。 珊瑚拽着虎子的领口,迫使比她高半个头的虎子,弯腰与她平视,声色俱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别人我不管,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小姐,安小姐的事?你躲在这做什么?当孬种吗!” 虎子从没见过珊瑚这么生气的样子,因为始终将自己放在他们低一等的珊瑚,别说动怒了,就连反驳都很少。 虎子愣愣的看了许久,连日来的烦闷好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你以为我不想说吗?你以为我很好受吗?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啊!” 略带哽咽的咆哮出声,虎子便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说给了珊瑚听。 说完本以为对方一时之间也会对安是人鱼的事难以接受,真心细说,却见安的神情很是复杂,却唯独没有意外之色。 虎子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你早就知道安是人鱼了?” 珊瑚摇头:“我只知道安小姐不是常人,但不知晓她是人鱼。”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现如今你告诉我,安小姐已不再人世,我。。。。。。” 颓然的松开手,珊瑚失神的自语道:“这些年,陪在安小姐身边的人是我,小姐离开前千叮万嘱我要照顾好安小姐。” “而安小姐待我如知心好友真心相待,她告诉我她孑然一身已无亲人好友在世,小姐便是她最重要的人。” “她说她有个大秘密要告知我,因为小姐不容她说,所以等小姐回来了她第一时间告诉我,因为我是她这世上第二好的人。” 现在她知道了,却不是对方亲口告诉她的。 “我就不该走的,我应该留在这守着,要是我在这,绝不会让安小姐。。。。。。” 此刻的珊瑚已是泪流满面,她神情恍惚突然低声道:“不行,我要把这事告诉小姐,她必须知道!” 虎子原本也是满心酸楚,听珊瑚这么说,立马上前拉住对方的胳膊,急道:“不行,珊瑚,你别冲动,你要是告诉溯溪姐,她有可能会死的!安对你很重要,难道我姐就不重要吗?” “而且,安付出生命才换回了我姐,难道你要让这一切付诸东流吗?” 珊瑚不管不顾的想要挣脱束缚,嘶声道:“你懂什么!安小姐她有多喜欢小姐!现在她死了,可连她最重要的人,她放在心底护着的人,却不记得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小姐她怎么可以忘记,难道我们都要装作安小姐从未存在过一样吗?那要是装的久了,连我们都忘了怎么办?” “那不等于,我们,我们再一次抛弃了她!” 虎子满目通红,终是没忍住流下泪来,这么多天了,他一直处在一种不真切感中,心底总觉得一切都是假的,会突然有一天出现反转。 可此刻他搂着珊瑚,感受到对方奋力的挣扎和悲切的哭嚎,他终于认清了,以往的日子不会回来了,安是真的不在了。 第250章 他任由珊瑚捶打自己,指甲刮伤他的脸,他只是一遍遍的重复:“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第150章 虎子终究是说服了珊瑚, 暂时先不去尝试唤醒浣溯溪的记忆,但他自己也不打算就将日子含含糊糊的遮掩过去, 他和安开始尽自己的努力寻找,唤醒记忆并不会伤害到浣溯溪的佐证。 由于面上被刮伤的原因,虎子不方便回家,索性就一直住在盐场,好在一家人都在盐场工作,所以白日里时常也会碰面。 而半个月后,浣溯溪再也坐不住,重新回到了主权人的位置,开始查看和部署接下来的事宜。 浣溯溪还抽空考核了珊瑚和虎子, 她不在的这三年对二人的干涉有限,也有心看看两人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但由于心里记挂着安的事情,两人都没有发挥出最好的状态,但是过往的经验还是让他们勉强应付了过去。 严闻的腿因为治疗时机的延误落下了残疾,这让身为此中前辈的柳准感同身受, 所以他时常和其待在一起, 传授自己的经验。 有赖于此, 严闻算是彻底的融入了两家人的圈子, 尤其是浣远和唐采安。 对于对方为了救自己女儿落了残疾,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谢,加上二人的婚约并未取消, 二老看严闻愕然是女婿的态度。 虽然珊瑚二人对此心中有些难以接受, 可严闻喜欢浣溯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向来是一头热, 他们也就没放在心上。 却没到就这样到了三月后, 得到了浣溯溪和严闻即将大婚的消息。 得知消息的珊瑚宛若晴天霹雳, 她立马找到了浣溯溪,希望从对方口中得知这消息是假的。 “小姐,你真的要和严总管成亲吗?”珊瑚急匆匆的到浣溯溪的面前,开门见山道。 浣溯溪抬眼看她,然后让周围面面相觑的人先退下,略带不满的说道:“珊瑚,你什么时候这么急躁了。” 珊瑚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但是她现在心急如焚,迟迟找不到可以告诉浣溯溪真相的心情本就压的她喘不过气,而现在对方居然要和别人在一起了,这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抱歉小姐,我只是太震惊了,你不是不喜欢严总管吗?”珊瑚飞快的认了错,随即继续追问道。 浣溯溪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有不喜欢严闻,他是个不错的人,对我也极好,从友人的身份来说我挺喜欢他的,只是没有男女之情罢了。” 听到浣溯溪这么说,珊瑚的心微微放了下来,追问道:“既然如此,那小姐你为什么还要答应这婚事?” “珊瑚,你可知我今年已是双十年纪,寻常人家的女子才及笄便已许了人家,到我这年纪,都已一双儿女绕膝。” “自然,我从向往寻常生活,但这确是我双亲的一桩心事,他们由着我到如今,如今脸虎子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这段时日他们更是为此焦虑忧愁。” “想来你也是知道几分的,前几日我母亲还为此急火攻心,现如今我请了大夫每隔一日便到家中坐诊,你便知他们的急迫之心。” 珊瑚沉默,浣家二老有多上心浣溯溪的婚事,她是知道的,不仅她知道,因为动静太大,整个泽川村的人都知道一二。 “说实在,我也不知他们为何这么忧愁,我本不抗拒这事,只是觉得缘分未到而已,可如今他们催的这般紧,以至于到了伤身的地步,我不得不重视。” “严闻是目前我周边,相对舒心的人选,不过我们是朋友,我也从未有过要嫁于他的想法,这事是他主动向我提及的。” “因着我与他的婚事,他也一直耽搁至此,这话兴许我说有些厚脸皮,但是他的原话是,有我珠玉在前,严家二老如今很是挑剔,他也为此困扰万分,时常住在盐场躲清闲。” “现如今这情况,不若我们先成亲,做个有名无实的假夫妻,之后若是得遇良缘再和离便是,也好宽了父母的心。” 珊瑚听完始末,虽然没有先前那般抗拒,但依旧难以释怀,她皱眉道:“可是小姐,你把严总管当朋友,可明眼人都知道严总管一直对你心怀不轨。” 浣溯溪闻言笑了:“珊瑚,言重了,什么心怀不轨,你怎么说话和。。。。。。” 说到这浣溯溪皱起了眉头,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却是说不下去了。 珊瑚的眸子猛地一亮,她紧张的追问道:“和什么?小姐,是有人和你说过类似的话吗?” 浣溯溪揉了揉额角,回话道:“好像是有人这般说过,我也不确信,自从那次受伤后,我的记忆总有些模糊,找大夫看过说是没什么问题,先生也说,没有人会事无巨细的记得所有的细节,我那次受伤有磕到脑袋,说不定因此造成的。” “不过倒也不影响,重要的事我都记着,倒也无所谓了,倒是你,怎的对严闻这么大意见?” 珊瑚眼中亮起的光芒又暗了下去,咬唇在心里埋怨浣溯溪。 什么是重要的事,你连最重要的人都忘了,这还不影响吗? 但是这话不能和浣溯溪直说,珊瑚只能勉强笑道:“我只是关心小姐,毕竟这么大的事,我怕小姐被人哄骗。” 浣溯溪摆手,表示她放心:“说来这事我也觉得对不住严闻,他的心意我明白,所以我最先自然是拒绝的,可他说将来若是和离,与我名声受损更大,也算扯平,再者他也没心思去寻他人,倒不如维持现状落得轻松。” 第251章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介怀,这事到底算是我欠他一回,我的做些什么补偿一二,不若你帮我问问觅儿,让她帮着物色物色合适的人选,我也去问问盈巧,看看京中有没有合适的。” “若有合适的,能和严闻处得来,我也心安。” 珊瑚敷衍的应了下,仍不死心道:“那小姐,万一以后严总管不愿和你和离怎么办?” 浣溯溪没好气的起身,来到珊瑚的身旁道:“你放心,严闻不是那样的人,就算以后真如你所说,这天下还有我办不到的事,他若不同意,我休了他便是。” 珊瑚急道:“就没有女子休男子的说法,届时世人不认又该如何?” 浣溯溪拍了拍珊瑚的肩头,也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是她只好耐着性子说道:“你若实在不放心,不如这样,我与他说定期限,到时他若反悔,我就让清晗去替我请到圣旨如何?这总不会再有人敢置喙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珊瑚也找不出反驳的理,打算离开。 正要走时,浣溯溪突然一脸古怪的喊住她:“珊瑚,我把你当家人,才与你交心,你实话与说我,你对此事反应如此之大,不会是你和严闻之间,有些我不知道的心思?若要真是如此,你可千万要和我说。” 珊瑚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浣溯溪是什么意思,当即又气又急,怒道:“小姐,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会!我真是要生气了!” 浣溯溪立马长出一口气,连声致歉,但是珊瑚也是心绪难平,咬着牙愤然离开。 看着珊瑚离开的方向,浣溯溪摸了摸下巴,自嘲道:“我也真是脑子糊涂了,若珊瑚正要中意严闻,那我们虎子怎么办?” 说着她笑着看向身侧,那姿态就好像是在征询身旁人的意见。 话音刚落,浣溯溪面上的笑意收敛,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举措,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脖间,那有一枚木质的小船锚,每当她又想不通的事时,她总会这样做。 她不记得这小挂件是谁送她的了,不过看手艺她还是认得是李爷爷制得,她有不少对方送的小木雕,所以也就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其中之一。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方才的异样就被带了过去,浣溯溪走回桌边,想着自己许久没去市集逛逛了,可以抽空去散散心。 她先前养身子闭门不出,后来就一直在忙盐场和书屋的各项事宜,总是有这般怪异的举止,说不定就是闷太久了。 珊瑚离开浣溯溪的屋子后,就一路寻到了虎子的住处,一把将门推开,吓了屋里的虎子一跳。 虎子抱着账本,忍不住小声抱怨道:“你最近进屋都不敲门吗?” 珊瑚却没耐心和他掰扯,开门见山道:“还要多久,还要多久我们才能找到所谓的证明,小姐都要成亲了!” “若是在这么拖下去,将来小姐恢复记忆,她能原谅我们吗?即便不原谅,她又怎么接受下了这个决定的自己?” 珊瑚连声的质问,虎子无言以对,他一个都回答不了,知道低下头沉默。 珊瑚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道:“柳少爷,小姐曾和我说过,我的主子只有安小姐一人,若是有一天要在她们之间取舍,她要我选安小姐。” “所以对不起,柳少爷,小姐打大婚之日是我最后的底线,若是届时还是如今这般毫无进展,那我会告诉小姐一切,若小姐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陪她一起。” 说完这话,珊瑚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第151章 暂时放下手中的事, 浣溯溪得闲在村中闲晃,其实说是得闲, 其实是为了躲清静。 这几日为了婚礼的事,唐采安和苏雨梅那是烦的她一个头两个大,就连严闻也是被自己的母亲闹得不得安生,这几日两人碰面都能看见彼此的无奈。 浣溯溪时常不理解,自己都已经答应了婚事,人也就在这随意差遣,但唐采安的态度就像是有人追在身后跑似的。 若是可以,她真的觉得自己母亲想在一天之内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处理完,速战速决。 就连婚礼各处需要置办的老板们, 也是被催的加班加点的赶工,她记得从别地特意请来的绣娘,昨夜子时屋里的灯还是亮着的。 她实在是受不了母亲旺盛的精力,就连一向对这种事不擅长的浣远,这一次也是十分的配合, 这让浣溯溪就更不理解了。 “难道我在旁人看来, 就这般嫁不出去?所以抓到一个愿意娶的, 他们便怕人跑了?”浣溯溪忍不住轻声嘀咕道。 “是浣家丫头不?”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打断了浣溯溪的思路,她侧头发现是李大。 老人家看着比记忆中鬓角多了几缕白,其余却是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般悠然, 就连摆摊的家伙事都没变。 浣溯溪走过去蹲下,一边把玩摊位上的东西一边喝李大闲聊:“李爷爷, 今天生意怎么样, 要不我今天给你开个大的。” “我卖东西讲的那就是个眼缘, 老头子不差钱,不过丫头你要买的话,就挑挑吧。”李大敲着手里的烟杆说道。 浣溯溪夸赞了几句,认真挑选了起来,突然一个木雕抓住了她的视线,她拿起细看,那是一艘小木船,李大的雕刻手艺很不错,这小船雕的极为考究,连细节处也是一一还原。 浣溯溪越看越喜欢,于是准备掏钱将其买下,可还没等她开口,李大吸了口烟,疑惑道:“丫头你喜欢这个?老头子以前不是送过一个给你吗?怎么,弄丢了?” 第252章 说着李大的眉梢一挑,显然是对这样的猜测感到不满。 浣溯溪愣了一下,她低头细看手里的木雕,仔细回忆自己的藏品,发现并没有和手上这一样的。 “李爷爷,你记混了吧?我那可没有这样的,这是我头一次见。”浣溯溪笃定的摇摇头。 一听这话,李大劲就来劲了,他这人就不喜欢人否定自己,尤其是自己笃定的事情。 “你这丫头,你是觉得老头子我年纪大了,记不住事了是吧?别的事我不知道,但这木雕的事,我绝不可能记错。” 浣溯溪哑然,她没想到李大会这么大反应,不过出于敬老的想法,她也就不打算争辩了,于是应和道:“对对对,您说的都对,是我错了。” 李大一看她那态度就知道浣溯溪不是真心信服,他两眼一瞪,继续道:“你这丫头,以前真是白瞎了老头子喜欢,你真当我看不出你在哄我。” “今我还真得和你掰扯掰扯,对,那木雕你送给另一个丫头了,可不就不在你那嘛!” 浣溯溪眨眼,她看李大言辞凿凿的,不禁开始动摇,不确定的重复道:“我送人了?” 李大手里的烟杆指着浣溯溪脖间挂着的船锚,继续道:“对对对,就你脖子上挂着的这个,那时我是送给和你一道来的那丫头,是叫安吧,送你那个就挂在她手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浣溯溪不信都不行了,她皱起眉头,难不成又是自己的记忆缺失的部分? 浣溯溪不说话,李大就自顾自的往下说:“那丫头一看就不是咱们这种小村里出来的,那矜贵的样子,老头子是绝不会记错的。” 浣溯溪努力的思索,脑中突然涌起一阵晕眩,她定了定神,稍有缓解,便起身询问李大道:“既然如此,那定是我记错了,李爷爷实在对不住了,还是你老当益壮记性好。” 李大心满意足的放松了身子,对浣溯溪的恭维显然很受用。 浣溯溪把玩着手里的木雕,又摸了摸自己脖间的,再度问道:“李爷爷,在你看来我和安的关系很好吗?” 李大奇怪的上下打量了浣溯溪两眼,啧舌道:“我说浣丫头你今儿是怎么了?我一老头子哪知道你们姑娘间的事,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我瞧见的时候,你俩总在一块儿,那丫头的眼睛就追着你转,和看什么宝贝似的。” 浣溯溪眉心一跳,有何李大闲聊了几句,见问不出更多的,她随手挑了件小玩意儿付钱离开。 告别李大,她心里便冒出了许多疑问。 安这个人,到底和她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虽然先生告诉她当时有很大一部分意外的因素,可对方终究是在危险中选择护着自己,而那一日的意外发生的突然,这样突发的状况下对方几乎可以说是下意识的行为。 足以证明自己在对方的心中极具分量,难不成是敬仰与我吗? 那对我而言,对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侍女吗?那我为何会赠送她物什,又将其的赠礼贴身携带? 现在细细想来,当她伤愈后,每一个人对她遗忘安这件事,都表现出了极为震惊的态度,而且几乎是第一时间。 原先她以为,他们是震惊与自己记忆缺失的情况,现在她倒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想到这,浣溯溪抬起头,她要将这事弄清楚。 盐场内,支着脑袋小憩的严闻,突然身子猛地一震豁然睁开双眼,嘴唇颤抖的呼出一口浊气,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他起身倒了杯水。 垂眼,桌边是自家母亲差人送来的喜服,让他试尺寸的。 手指拂过上头的金丝绣样,他的眉眼间溢出喜色,盼了这么多年,他终于要娶溯溪过门了,尽管只是假夫妻,可这又有什么关系,除了他二人,旁人皆是认可这关系的。 以往溯溪虽与他是好友,可为人处世处处与他泾渭分明,从不许他越线半步,现如今她都能同意这假成亲的提议,严闻终于看到一线希望。 没错,他和溯溪之间最大的阻碍已经不在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突的脑中一阵刺痛,让严闻的脸色一白,低头手边的茶水中倒映出他眼下厚重的青色。 自那天以后他再未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每阖眼,那双眼睛都会浮现眼前。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安就那样看着他,平静而又无言,那双眼由湛蓝色转为幽深的黑色,就好像自己的一切都已被洞悉,他丑陋的内心里里外外都在刨开晒在烈阳下。 那感觉,甚至都盖过了腿上锥心的疼痛,他羞愧的低头不敢去看对方。 那一天安从头到尾只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真的爱她吗?” 当然! 几乎不用思考,严闻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这个问题,但那是在那天之前。 在那一个瞬间,他居然说不出口,他知道他的感情再也不纯粹了,那上面有了名为自私的污点。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还有时间,我可以慢慢弥补,往后我会加倍对她好!绝不会让她受一点苦。” 抓着手里的喜服,严闻魔怔了一般不断的自我开解。 “咚咚。” 门被敲响,喜服从手中滑落,严闻陡然回过了神,门外的人出声道:“严闻,你在不在?” 定了定神,严闻这才上前打开门,微笑道:“溯溪,找我什么事?” 第253章 浣溯溪走进屋内,一眼便看到了桌上的喜服,随口感慨道:“你家比之我家,也真是不遑多让,这喜服都让人送到盐场来了。” 严闻关上门,应道:“你也知道的,我家这,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如今我的婚事在我母亲看来比什么都重要,她需要有事让她忙碌起来,才不会去想旁的。” 浣溯溪知道严闻是在说严琮的事,一向放在心尖的长子,一遭命丧牢狱,无论严琮在外如何混账,为人父母定是难以接受,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感觉到屋内的氛围,严闻立马岔开话题道:“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你父母知晓?” “自然不知,他们遵循成婚前,男女双方不得见面,若是知道我来找你定是又要长篇大论,但你我既是假成亲,自然不必避讳这。” 听到浣溯溪的话,原本正在斟茶的严闻手顿了顿,这才接话道:“明白。” 浣溯溪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抿了一口,这才放下杯子,认真道:“其实,我来是有一事想问你。” 严闻在旁坐下,点头示意浣溯溪继续往下说。 浣溯溪抬眼盯着严闻面部,那目光直看的严闻有些不自在,正想问浣溯溪怎么了,就听对方开口道:“关于安这个人,你们是不是都有事瞒着我。” 一瞬间,严闻面上的笑意一僵,背后立时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短短数息的时间,他的脑海中一阵的电闪雷鸣。 放在大腿上的十指收拢,他强自镇定下来,回问道:“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第152章 严闻细微的变化, 自然逃不过一直紧盯着浣溯溪,她心下已经有了答案, 想了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我近日时常有这个感觉,对于这个人你们似乎都很熟悉,那理应我也应当对她有一定了解,可你们对其的描述太统一也太过简单。” “你们都说只是我侍女中的一个,不起眼却有几分忠义和胆气,是个好姑娘,仅此而已。” “可显然不是,外头的人也和我说起过她,而说起这人时, 总说我们是结伴出行的,可见即便我们关系不紧密她也应当极受我信赖,我才会将她带在身旁。” “最让我奇怪的是,我虽因为受伤记忆缺失,但大部分的记忆我都记着, 即便有几处模糊的也不过都是小事, 可唯独这个人和特别, 有关于她的事, 我竟是一件都想不起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一个与我相处多年的人,我却连一星半点关于她的记忆都没有, 姓甚名谁, 来自哪里,适合模样, 是何性子, 我都一无所知。” “这感觉就像, 是有人硬生生将她从我的记忆力抹去了,一点痕迹都未留下?” “严闻,换做是你,你是何感想?” 心中慢慢涌起一股郁结之气,梗在严闻的喉间,他似乎能尝到点点的腥甜,记忆中想起了王延锡的告诫。 早在事发后没几天,王延锡便找到严闻,告诫他可能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 “溯溪的失忆我虽有所预料,却没把握,古籍中曾提到过,逆天改命是禁忌,天道是不会允许的,所以被救之人不会保有记忆。” “但即便如此,以她的个性很快便会发现端倪,况且她身边也有忠心的,所以你要早做准备。” “届时她若问你,你便如实作答,但有些话说多少怎么说,便全然不是一个意思,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有了王延锡的提醒,严闻早早的便在脑海中经过数遍预演,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还是紧张万分。 “严闻?”见严闻望着自己发呆,浣溯溪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嗯?哦。”听到浣溯溪的呼唤,严闻回神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张口回答。 “到底还是瞒不过你,其实就如你所说,你和安的关系确实没那么简单。” “对我们而言,她是突然被你带回来的,你说她是你在外面找的侍女,家里人丁稀少,所以跟在你身边。” “你们的关系很好,彼此信任拥护,她对你有诸多助益,当年海匪一事她也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有赖于此你对她不似普通侍女。” “她性子单纯,大概是因为你带她回来的缘故,对你很依赖,你们总是出双入对,你也由着她,即便珊瑚都要排到她的后面。” “是以你遇险时,她奋不顾身护你周全,而你事后将她遗忘,也出乎我们所有的预料,我们猜测许是因为你们关系太过紧密,犹如家人,所以你一时无法接受,出于身体的本能保护选择将她遗忘。” 严闻说话的时候,浣溯溪一直留神观察他的神情,她看的出严闻没有说谎。 她陷入了沉默,居然是对自己这样重要的人吗? 她自小没有朋友,算算时间,那对方应当是自己的第一个亲密好友,海匪的事她也有印象,又是浣家的救命恩人,那确实对她意义非凡。 自责之情涌上心头,这样的人自己怎么可以因为害怕伤心将其遗忘。 浣溯溪:“那你可知,她家在何处,家中又有何人?我想前去拜会。” 严闻摇头:“我方才也说了,她是你带回来的,兴许是有什么隐情,你们从不曾详细的说过她的来历,知晓内情的也只有你们二人,如今她已不在,而你又失去了记忆,便谁也不知道了。” 浣溯溪叹了口气,越听越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她揉了揉额角,脑中顿顿的泛着疼,她努力的顺着严闻说的话去回忆,但越是回忆她便越觉得难受。 第254章 终于晕眩之感让她一阵恶心,转眼间天旋地转她便失去了意识。 严闻顿时吓了一跳,一把抱住浣溯溪夺门而出,口中喊着:“快来人,找大夫,找大夫,他娘的!人都死哪去了!” 终于在一片慌乱中,有人风风火火的去喊大夫,这动静也惊动了同在盐场内的虎子。 一听是浣溯溪出了状况,虎子也顾不上别的,跌跌撞撞的就赶了过来,见严闻抱着昏迷不醒的浣溯溪,立马急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严闻双目通红的说道:“她问我安的事,我和她说了些,原本还好好的人,突然就这样了。” 虎子一把揪住严闻的领子,厉声道:“你不是说不让我说,那你又在干什么!严闻,我警告你,我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饶不了你!” 严闻却全然不在意,反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对着虎子急道:“去,快去请王老,他知道的最多,快去!” 虎子顿时神色一凛,明白了严闻的意思,恨恨的转身去请人,没走几步脚步微顿,然后低头和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珊瑚擦肩而过。 .................... 王延锡四人在盐场的议事厅坐着,一柱香前浣溯溪醒来,大夫也给检查过身体,确认并无大碍,此刻人因为不适还在休息。 “严闻,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何好端端的和我姐说安的事?不是你说的不能随便说吗?”虎子拍着桌子,愤愤的问道。 严闻没有搭理虎子,而是转头看向王延锡,问道:“王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你说溯溪问起来的话,可以说一些的吗?” 王延锡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才说道:“你们也知道,我关于这方面的问题,皆是来自古籍记载,并未实际见过。” “先前我猜测,告知溯溪详情可能会害了她,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我们不说,却管不住所有人的嘴,溯溪早晚会发现异常。” “所以我才告知严闻,可以适当的告知一些真相,但决计不可说出安究竟是如何救的溯溪。” “这原本就是为了试探记载真假,现如今看来,这样确实会对溯溪的身体造成影响,你们都切记,万不可再在她面前主动提及安,若实在不得已,也不可告诉她安是如何救得溯溪。” 王延锡又嘱托了几句关于这事的严重性,几人都纷纷点头应允,只有珊瑚从头至尾不发一言,宛如一根木头般坐在原地。 没一会儿消息传到浣远等人的耳中,一行人火速干了过来,王延锡说明一二便要离开。 他走时在珊瑚的身旁稍作停留,意味深长的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想溯溪看见双亲这般难受,也是心中难受吧。” 珊瑚的身子微微一震,目光落在浣远一行人的身上,那焦急的模样即便不说话,也能从通红的眼眸和颤抖的双手中察觉一二。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浣溯溪和严闻的大婚之日便到了。 这期间,浣溯溪不再问起关于安的事,就好像自那天后再度忘却了一般,而其他人也很默契的没有提及。 内心纠结的珊瑚,只能借口躲避,尽量减少和浣溯溪的碰面。 可珊瑚毕竟是浣溯溪唯一的贴身侍女,所以出嫁当日她定是要在一旁贴身侍奉的。 成亲的日子是找人算了生辰八字选的黄道吉日,可偏偏不知怎的早上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到了快迎亲的时候,居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不过海边的气候时常变换莫测,大家倒是也早已习惯,只是这雨势是在太大,迎亲之事便只能等等,等雨势小些再继续。 未成想这一等竟过了晌午也不见雨停,浣溯溪只能无趣的待在自己的房中,她有劝过,实在不行便等明日也行。 但是被母亲数落了一番,说是成亲的日子那是有讲究的哪能随意变更,态度丝毫不容动摇。 浣溯溪倒是无所谓,毕竟她今日早早就被喊起来梳妆打扮,费时费力她也不想再来第二回,再者她本就是和严闻走个过场,所以晚些就晚些吧。 可说来也奇怪,她看着外头的雨势,却莫名有种安心感。 看向站在门口坐立难安的珊瑚,浣溯溪无奈道:“珊瑚,你怎的也这般耐不住,莫不是你还介怀我和严闻成亲的事,请人做法降下这雨?” 珊瑚心中思绪万千,被浣溯溪这玩笑话一激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说不定是安小姐在天有灵,不同意这婚事,这才降雨阻止。 想着珊瑚不禁摇摇头,暗嘲自己当真是疯了,才会有这等想法。 正现在自己思绪里的珊瑚,却突然听闻浣溯溪突然抱怨了一句:“这茶水怎的这般咸?我先前就奇怪,我这房里怎的总放两壶水,一壶寻常水,一壶却是盐水。” 珊瑚看着浣溯溪拿着那壶盐水抱怨,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说不定,即便她不说,也有别的方法能让小姐记起来。 第153章 珊瑚一边回话一边快步出了门:“这时小姐你吩咐的, 府里的下人们也不过是照做,你怎么自己都忘了?” 看着珊瑚离开的背影, 浣溯溪歪了歪头,疑惑道:“我吩咐的?” 她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癖好,浣溯溪揭开盖子,一脸的迷茫。 没一会儿,随着脚步声传来,珊瑚再度出现在门口,浣溯溪问道:“你做什么去了,走的这般匆忙,外头还下着雨怎的不打伞?” 第255章 珊瑚掏出怀中的木盒, 来到浣溯溪的身边,到了这最后一步,她又有些犹豫了,尽管自己没有直接明说,但最终目的还是要唤起小姐的记忆。 要是没有作用也就罢了, 若像之前那般出了问题, 她这么做真的对吗? 浣溯溪看着珊瑚手中的木盒, 觉着对方的样子这木盒应当是拿来给自己的, 但等了一会儿只见其面色复杂的呆立着,只好出声道:“给我的?” 珊瑚紧了紧盒子,突然问道:“小姐, 先前我在京城时, 在书屋偶遇一书生,他问了我一问题, 我无法作答, 想听听小姐的意思。” “你说。”浣溯溪点头, 左右无聊,她不介意和珊瑚聊聊旁的。 珊瑚看着浣溯溪,口齿清晰的说道:“那书生问我,糊涂的活着和清醒的死去,哪个才是正道?” 浣溯溪一听突然升起点点兴趣,她还当是某些学术疑问,却不想是认知问题。 这类问题并没有明确答案,却时常会被拿出来讨论,引发更深层次的思考。 不过今日就她和珊瑚二人,显然并没有必要深思其中的含义,于是她想了想说道:“这问题,因人而异,但通俗层面来说,世人都讲究先活着,你才有选择的机会,若如此来说,自然是活着更重要。” 珊瑚眼中涌现一股雾气,心里涌现黯然和失落,却又隐隐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听浣溯溪继续说道。 “但就我个人而言,若是心中有惑,我定是难以安生,穷其一生也是要寻个答案的,那既然如此何不少走这多年的弯路,直接知晓答案。” “若我真愿意糊涂的活着,我也就不会选择从商这条路,就该和寻常女子一般,早早的许了人家,相夫教子,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可我这人,其实也很简单,求的不过是个无愧于心,不愧于己,兴许我就是个自私的人。” 怔怔的站在原地,珊瑚忽的释然了。 是了,她没有资格替她二人任意一人做选择,但她可以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无论结局如何,这便是她最后一次尝试了。 将木盒搁置道浣溯溪面前,珊瑚平静道:“小姐,这里头的东西是你去塞外前转交给我的,先前一直忘了给您,难得今日记起,我便给您拿了过来。” 浣溯溪低头看着面前精致的盒子,却对其没有印象,不过既然是珊瑚说的,那应当不会骗她。 伸手打开盒子,里头放着一个海螺,边上还有一个小布袋。 浣溯溪疑惑,这盒子一看便价值不菲,她竟拿来装一个不值钱的海螺? 莫不是这海螺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浣溯溪疑惑的扭头看珊瑚,珊瑚却向她点点头,示意自己没有弄错。 迟疑了片刻,浣溯溪将手伸向海螺,将其拿在手中,当手指触到海螺的一刹那,她的心头突然一跳。 紧接着一股怀念之情悄然将她包裹其中,她轻轻的摩挲着海螺的表面,像是在抚摸什么宝贝一般。 这海螺被擦拭的很干净,可见珊瑚一定时常打理,浣溯溪心中一动,将海螺轻轻的贴在了耳上。 里头传来了哗哗的声音,人们常说海螺中能听见海浪的声音,听着会让内心平静。 浣溯溪也很喜欢这声音,听了片刻,就在她打算放下的时候,里头突然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起先浣溯溪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还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珊瑚,见其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顿时明白这声音就是来自海螺内。 可是,海螺里怎么会有歌声? 那歌声逐渐清晰,是一个人在轻轻的哼唱,并没有清晰的歌词,亦或是她听不懂,可浣溯溪却在这一刻如遭雷击。 那歌声很美,是她听到过最好听的,轻柔而又缱绻,像是有人靠在她肩头低低的吟唱,让浣溯溪不自觉的入了迷。 “小姐!” 直到珊瑚的声音传来,浣溯溪才如梦初醒,她茫然的转过脸想问珊瑚怎么了,张口却是低低的呜咽声。 这时她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心口窒息般的悲伤几乎将她压垮,这是怎么回事? 珊瑚慌乱的询问着浣溯溪的情况,拿出帕子想要为她擦拭,但浣溯溪就如魔怔了一般,定定的看着盒中的小布袋,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她,那里面的东西会给她答案。 泪水模糊她的视线,就这样普通的小布袋,她竟试了好几次才打开。 两片蓝紫色的鳞片落在她的掌心,安静的躺在那,可浣溯溪的脑中却是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大脑嗡嗡作响,剧烈的疼痛刺的她忍不住低呼出声,整个人缩成一团。 这下珊瑚真的吓到了,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蹲下身子想去查看浣溯溪的情况。 只见对方的面色白的和纸一般,牙齿将嘴唇咬破,一片的血肉模糊。 吓得珊瑚立马伸手去扳浣溯溪的嘴,可奇异的事发生了,才咬破的地方居然瞬间便痊愈了。 珊瑚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那刺目的红,再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浣溯溪整个人打着颤,豆大的汗水从额间滑落,她感觉自己稍不留神就会痛晕过去。 那感觉就好像有人拿着刀在她身体的每一处一刀又一刀缓缓的剐蹭着,切割着她的血肉,打磨着她的骨骼。 每一丝痛楚都在催着她失去意识,好像只要她闭眼睡去,这一切痛觉都会消散。 第256章 但她不愿意,因为朦胧中她看到有一道身影,那人在一遍遍的喊她的名字。 “溯溪。” “溯溪,坏。” “溯溪,不哭。” “溯溪,什么是亲密之人?” “溯溪的话,可以亲的。” “溯溪,最喜欢你了。” “溯溪,你要和严闻成亲吗?” 那一声有些委屈的质问,清晰的在她脑海响起,让浣溯溪混沌的意识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死死的抓着珊瑚的胳膊,抽着气问道:“是谁?她是谁?” 珊瑚吃痛的皱起了眉头,但她却没有挣扎,她从没见过小姐这个样子,她开始有些后悔了,但仍忍不住希冀的问道:“小姐,小姐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但浣溯溪已经听不见珊瑚的问话,剧烈的疼痛撕扯着她的理智,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她双手因为疼痛握紧,手中的鳞片嵌入掌心,圆润的边缘也因为力道划破血肉,梗在伤口处,阻止着伤口的愈合。 珊瑚看不下去了,口中说道:“小姐,你忍忍,我去找大夫。” 浣溯溪却是死死抓着珊瑚,疼痛没有缓解,她却似乎适应了一些,总算是找回了一些理智。 “不要去,不能让人知道,珊瑚,带我,带我离开,我,不能成亲,带我去,海边,快。” 珊瑚犹豫了,浣溯溪这个样子,她怎么敢带人离开,可浣溯溪却由不得她多想,哑着嗓子咆哮道:“快,这难道不是,不是,你想要的吗?你!在犹豫什么!” 珊瑚被吼的一哆嗦,随即抹了把泪,浣溯溪头上繁重的凤冠早已歪斜,她将其摘下,然后从柜中取出一床单披在浣溯溪身上遮去身形,便将人背在身后,出了门。 这些年,珊瑚日日早起练功,虽然因为她底子差起步晚,只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但是背着浣溯溪这样身形削瘦的女子行动,却是问题不大。 得益于今日浣溯溪大婚,所以几乎大部分的人都去前厅招待客人,这后院几乎不见人,珊瑚就这么顺利将浣溯溪从后门带了出去。 将浣溯溪放上马车,看着对方缩成一团直哆嗦,珊瑚再度询问道:“小姐,你真的不需要我找大夫吗?” 浣溯溪疼的说不出话,只能虚弱的摇了摇头,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走!” 珊瑚无言,恰好这时不远处一个后厨的下人提着木桶望着这边走来,似是看见了珊瑚,疑惑的歪了歪身子。 见状,珊瑚也不敢再逗留,利落的在马车上坐好,一扬鞭子,马匹嘶鸣中带着俩人飞快朝海边而去。 浣溯溪在车厢内,颤抖着张开手心,那两枚鱼鳞早已被鲜血浸润,本身的色泽不仅没有被掩盖,反而越来越亮。 脑海中,破碎的画面渐渐变成连贯的记忆,浣溯溪开始明白,只要她不失去意识,记忆就会不断复苏,但若是她一旦撑不住,等她再度醒来一切都会重新被抹去。 所以她不能睡,她得撑住,她要知道,那个能让她这般刻苦铭心的人到底是谁,又是为什么不让她记得。 第154章 过了晌午, 雨势终是小了一些,严闻看了看情况, 提议道:“这雨势看样子今天是停不了了,倒不如趁着现在小些赶紧去,再拖得天黑才能行礼。” 严家二老如今都已严闻马首是瞻,儿子说什么便是什么,自然是半点没意见。 于是赶紧喊了迎亲的队伍做准备,也说了让大家体恤一下情况,等事情结束了额外包个大红包补偿。 就这样迎亲的队伍开始往浣家而去,原本是要绕村两圈的,也为了节省时间改为了直接去往浣家。 等一行人敲锣打鼓的到了浣家附近, 便立马有人赶去浣家通报,说是新郎官来了,让新娘赶紧准备。 浣远和唐采安也急着赶紧把事办了,所以不用说也立马配合了严闻的行动。 唐采安喊来了一边的下人,吩咐道:“去, 赶紧去通知溯溪, 说迎亲队来了。” 然后浣远几人便在门口接待, 可没一会儿去通传的下人便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到了唐采安身旁,小声道:“夫人。” 唐采安正招呼客人,见下人神情不对, 立马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下人支支吾吾的, 最后才说道:“我方才去小姐的院子传话,发现院子空了。” “空了?!什么意思, 溯溪人呢?不是珊瑚在那陪着吗?”唐采安也急了, 声音下意识拔高了几分, 又立马压低下来。 “小的也不知道,我去了那院子,发现门都开着,小姐和珊瑚姑娘都不在里头,而且。。。而且。。。”说道后面,那人小心的看了看唐采安的神情,不敢再往下说。 唐采安记得直冒汗,正想追问,一旁早已留意到这边情况的虎子走了过来,低喝道:“你据实说,赶紧的。” 那人这才咽了口唾沫,一鼓作气道:“而且小姐的凤冠被扔在地上。” 闻言,唐采安的面色顿时一白,身形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虎子立马上前扶住,然后让下人去将自己母亲苏雨梅喊来,等苏雨梅过来后,他让其看着唐采安,说道:“大娘,我去找我姐,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唐采安抓着虎子的手,急道:“虎子,你一定要找到溯溪,你找到她与她好好说,溯溪性子扭,吃软不吃硬,你千万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第257章 虎子连连点头,然后立马朝后院赶去,一到浣溯溪的屋子,见敞开的屋门还有地上掉落的凤冠,他便皱起了眉头。 他今日从早上便一直担心会出事,此前还特地找过珊瑚说话,但两人的交谈并不愉快,现在珊瑚一块儿不见了,他立马猜到了几分。 走进屋子,捡起地上的凤冠,虎子这才看见了这地上和桌上的斑斑血迹,顿时心中一沉。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晌午的时候他来送过午膳,那时浣溯溪二人都在,看着并无异常。 浣家一共就两个进出口,晌午之后前门便都是人,是以浣溯溪二人定是从后门离开的。 快步来到后门,果然家中的马车已不在,他立刻寻了马夫询问,马夫说自己不曾见人。 这时后门突有脚步声响起,虎子立马抬头望去,竟是许久不见的浣颂,对方一身的风尘,一进门便劈头盖脸的问道:“我许久未曾回来,怎的小姐便要出嫁了?门口那穿红袍的是严闻,到底是怎么回事?” 虎子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立马上前抓住浣颂道:“老颂,哦不,颂大哥,我晚些再和你解释,我姐不见了,她屋里还有血,你快带我去找她。” 听见浣溯溪人不见了,甚至还有可能受伤,浣颂的脸顿时黑了,瞪眼道:“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是不是你们逼迫小姐了,我这刚回来,怎么知道她在哪?” 虎子急的抓耳挠腮的,不住的在原地打转,然后他想到若是珊瑚真的告诉了他姐真相,那他姐定是不会轻易相信安已经死了,肯定要亲自去找,若要找安那就只会去一个地方。 “海边,是海边,我姐她们一定在海边,颂大哥你快带我去海边。”虎子说着就要往浣颂背上跳。 浣颂闪身,躲开了虎子的动作,然后单臂一夹将人夹在臂弯中,提气便跃出数米,朝海边赶去。 而原本一直在门口紧张等待的严闻也渐渐的察觉出了不对劲,翘起的嘴角平复,他对着身边人吩咐道:“去问问什么情况。” 下人得令上前问询,对话间目光频频看向严闻处,面上闪过震惊和为难。 严闻再也没有耐心,他翻身下马,不顾泥水沾湿衣袍,几步来到唐采安几人面前急道:“出什么事了?” 唐采安面色惨白的摆了摆手,严闻还欲再问,唐采安身旁的苏雨梅开口了,支吾道:“严家郎,那什么,溯溪,溯溪不见了。” 闻言,严闻顿时变了脸色,呆立在当场,耳边苏雨梅的话语还在继续。 “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明明先前一直好好的,晌午吃饭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突然间人就不见了。” “不过你放心,虎子已经去寻了,这么大雨她们也去不了别的地方,肯定很快就回来了。” 严闻却是一眼不发,他早已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满脑子全是浣溯溪不见了的消息。 他一把推开面前的人,身形踉跄的朝内院冲去,什么婚前男女不可相见的忌讳,他全然不在乎了。 一路在旁人惊疑不定的呼声中,严闻踏进了浣溯溪的院子,看清了院中的情形。 他捡起地上的凤冠,抱在怀中站在院中,茫然四顾。 方才小些的雨势突然又大了几分,严闻却像是浑然不觉,他只觉整个人冷的厉害。 谁都无法想象,他今日有多高兴,即便天公不作美,他也始终满心欢喜。 他一路小心维护的形象荡然无存,雨水混着雨水贴在他身上,就好像将他的心也浸在那泥潭之中。 为什么?他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是他做错了什么吗?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吗?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认了,他不能就这么放浣溯溪离开,无论如何他都认定了。 即便还未拜堂,可他们下了定聘,已然是夫妻,她是他的妻,怎可弃他而去。 严闻抱着怀中的凤冠疯了一般夺门而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根本不去管旁人如何。 他只有一个念头,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人带回来,无论生死。 ..................... 浣溯溪模糊而破碎的意识,在海风拂面的时候,略微清醒了些。 珊瑚将她从马车上抱下,开口道:“小姐,我们到了。” 浣溯溪睁开眼,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愣愣的出神,脑中的疼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她牙关打颤,脑海中纷乱的声音和画面还在继续。 “我,要过去。”浣溯溪的声音哑的厉害,珊瑚是看着口型勉强明白了她的意思。 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用常理去推断,珊瑚只能先按着浣溯溪的意思做。 她将浣溯溪抱进浅滩中,水位差不多刚好没过小腿的程度,奇异的事发生了,当浣溯溪接触海水的瞬间,珊瑚看见对方痛苦的面容有了些许缓和。 浣溯溪双手怀抱着自己,只感觉周身冷的刺骨,明明这个时节的海水应当不会如此,可是她却觉得那冷意比数九寒冬还要冻人。 可尽管这冷意让人牙根打颤,却是驱散了部分身体内的痛意,就连混乱的思绪也清明了起来。 她的那碎片式一幕幕闪现的记忆中,都有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她们一起经历了许多事,她们曾经亲密无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回忆中那人的面容一直模糊不清。 无论浣溯溪如何想要看清却都是徒劳,那感觉让她疲惫而又愤怒。 第258章 可当浣溯溪靠近大海,海风吹向她的时候,那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风声,浣溯溪却在里面听见了话语。 与其说是话语,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感觉,直接浮现在她的意识中,那声音在指引她,要她往海中去,她想要知道的一切都会在那得到解答。 浣溯溪抓着珊瑚的胳膊,目光直直的望着海平线,坚定道:“还不够,我要去海中,去更远的地方。” 珊瑚闻言四处张望了一下,以前浣溯溪就在这附近备了船只,而后她为了和安见面,也会海边每隔一段距离藏匿一艘船只。 她观察了一下附近的环境,她记得不远处有她以前藏起的船只,于是低头又看了看抱坐在水中的浣溯溪,珊瑚起身道:“小姐,附近有我的船,我去将它开过来,你且在这等等我,你放心,我很快便回来,若是有事你便大声喊我,我听得见。” 不放心的又将话重复了几遍,直到浣溯溪紧闭着双眼点了点头,珊瑚这才飞快的上岸,朝记忆中的位置跑去。 离开了珊瑚的支撑,浣溯溪勉力保持着坐着的姿势,可终究还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水中。 海水淹没口鼻的时候,一切突然安静的厉害,细碎的话语如梦呓般转入她耳中,恍惚间一双湛蓝的眼睛在浣溯溪的脑海中缓缓睁开。 第155章 那眼眸静静的看着她, 浣溯溪也愣愣的望着那双眼出神,她记得自己曾无数次这般看着, 陶醉在那温柔的瞳仁中,沉溺在那细碎闪耀的欢喜中。 一时间身上的冷意和痛苦都消失不见,世界变得那般安静,一张清丽逐渐清晰,最后微笑的看着她,那唇形完美的嘴唇轻启,就如浣溯溪无数次听到的那般,甜甜的唤道。 “溯溪。” 只这一瞬间,那曾经缺失的记忆, 就像是再也关不住的盒子,一下全部跑了出来,将那些缺口严丝合缝的填满。 浣溯溪想起来了,一切都无比清晰,她把她放在心尖上小心翼翼疼惜的人忘了。 还没来得及释放出更多的情绪, 浣溯溪被人一把拽出了水中, 有一个声音惊慌失措的喊道:“溯溪, 醒醒!呼吸啊!你倒是呼吸啊!” 面上传来了拍打的触感, 浣溯溪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呼吸,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窒息感呛得她不住的咳嗽,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模糊的视线中, 浣溯溪看见了将她拽出水的人一身红色的衣衫,扎眼的很。 “yan。。。。。。”浣溯溪想说话, 但是立马又被喉部的不适感逼得闭上了嘴。 严闻抓住浣溯溪的胳膊, 语气温柔的说道:“溯溪, 没事的,有什么我们回去了再说,你方才真是吓死我了,你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听到要回去,浣溯溪也顾不上难受,开始挣扎着想要挣脱严闻的钳制。 感受到了浣溯溪的挣扎,严闻心头压抑的恐惧和愤怒便开始冒头,他不免带了怒气的说道:“溯溪,你莫要胡闹,这大婚之日你在这算怎么回事,你父母在家都慌成什么样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一听到自己父母的情况,浣溯溪挣扎的动作下意识顿了顿。 见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严闻立时又放缓了语气继续道:“你母亲听闻你不见了,差点当床晕厥,你父亲也是面色极差,他们岁数都已不小,经不起这般折腾,你先随我回去,即便是再有不满,我们从长计议便是。” 浣溯溪忽的停下了动作,低垂着脑袋任由严闻抓着,就这般站在水中,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严闻心底暗松了口气,他以为浣溯溪这是妥协了,正想带着人先回去,忽听岸上传来一声惊喝。 “你在做什么?!” 去找船的珊瑚,一路不敢怠慢的拖着船往回赶,因为行事紧张,被拖拽船只的绳索磨破了掌心,她也顾不上去看,一咬牙强忍着痛楚继续拖拽。 她这点小伤算什么,小姐比她痛的多了。 可等她将船拖到浅滩时,遥遥的便看见浣溯溪的身旁多了一人,要耀眼的喜服,不用猜她便知道是谁,顿时心急如焚立马撒手往那边跑去。 珊瑚踉跄着冲到两人身旁,正要去抓严闻拽着浣溯溪的手,却见严闻身子一侧,用身子挡住了她的手。 珊瑚又气又急,涨红着脸看向严闻,怒道:“严闻,你对小姐做了什么?快点放开他!” 严闻对珊瑚可没有对浣溯溪那般好脸色,在他看来明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去,为何偏偏在这关键时刻,突然出了这样的变故,显然是珊瑚从中作梗。 他那无处发泄的怒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要不是顾忌浣溯溪还在,他甚至有可能直接打晕了珊瑚,然后带着浣溯溪离开。 “你问我做什么?你怎么不可问问你自己,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现在你看看溯溪,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她可能刚刚就溺死在这水中。”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就当真这般自私!为了一个已经不在的人,还要再搭上溯溪的命吗?” “浣家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溯溪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要让他们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当初是谁将你从艰险中救出,是唐婶!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为了一个外人?” 珊瑚原本高涨的气焰被严闻一声声质问打的再没了声息,对方说的没错,这是她的心中最大的顾虑,如今被这么赤裸裸的揭开,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 第259章 严闻见状冷哼一声,嘶声道:“自私自利的家伙,好在现在还不算晚,滚开!” 珊瑚木楞的被严闻推到一旁,而就在严闻打算拉着浣溯溪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的人定定的站在原地,不见丝毫动作。 严闻怕强行拉拽会伤到浣溯溪,于是耐下性子小心问道:“溯溪。。。。。。” 他话还未说完,只听一道毫无生气的声音突然问道:“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凭何这般高高在上的指责她?” 严闻的面色一僵,但他很快便改变了态度:“溯溪,我也是太着急了,回去我会好好道歉的,水里冷你先随我上岸。”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溯溪带回去,其他的都好说,即便回去之后要他磕头认错他也认了。 浣溯溪却是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我们这当中最自私是谁?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当日你为什么没有选择让候在别屋的大夫救我?而是一路奔波带着我来这海边?” 这话一出,严闻二人顿时都变了脸色,严闻的面容本就因为雨水和海水的吹打惨白一片,如今更是白的毫无生气。 而珊瑚则是欣喜的看向浣溯溪,不敢置信道:“小姐,你想起来了?” 随即她立马反应过来了浣溯溪话里的意思,愤然起身:“我就知道事情没那呢简单,果然有问题。” 严闻张了张嘴,无力的辩驳道:“你受伤太重,即便是让大夫医治,也可能会死。” 浣溯溪忽的抬头看向他,目光平静,继续问道:“那你又如何保证,你一定能找到安,若我在途中便因流血过多而亡,亦或是安并没有先生说的那般神通,你又如何?” 说道这,她顿了顿,玩味的说道:“这么说来,其实是你杀了我才是,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竟愿意拿我的命去赌,就为了换来如今这般自欺欺人的境况,这就是你的爱?” 浣溯溪的话宛若刀子般插进严闻的心口,那日安抱着浣溯溪质疑他的场景再度浮现,他松开手,梦呓般的自语道:“我不是,我没有,我是爱你的,是王老,是他,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而这时浣溯溪越过严闻的肩头看到了姗姗来迟的虎子和浣颂,她低头摸了摸怀中一直揣着海螺,搁到了唇边,嘹亮的螺声响起。 随着这声音,平静无波的大海突然起了大风,吹动着海面掀起一层层的海浪。 原本就站在水中的珊瑚和严闻还未察觉到情况有什么不对,远处的浣颂和虎子却是看的惊恐万分。 只见浣溯溪的身后,突然卷起了一层巨浪,那势头快有一幢二层小楼那般高。 他们比严闻早出发,却因为找错了方向,耽搁了功夫,浣颂当下也顾不上虎子,运足全身的气劲朝浣溯溪冲去。 就像是猜到了浣颂的意图似的,一波海浪突兀的在他面前涌起,劈头盖脸的压下,那巨力一下就将浣颂冲回了岸上,劲头之大让浣颂整个人恍惚了一瞬。 他回过神撸了把面上的水,立马去看浣溯溪的情况,整个人愣在当场。 那一层层骇人的海浪,自浣溯溪身后涌来,到了浣溯溪身旁的时候却是玄之又玄的绕开了对方,消弭在她的周身,就像是护着浣溯溪不让人靠近。 严闻和珊瑚被几个浪打的身形踉跄,都起身想要去抓浣溯溪,却每每靠近就被浪冲远,珊瑚的身形比严闻娇小,海浪的力道将她冲的更远。 浣颂几经尝试无果,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和虎子来到了已经快被海浪打懵的珊瑚身旁,将人扶了起来。 珊瑚借力起身,不住的喘着气,她当真是累极,可目光依旧牢牢盯着浣溯溪,断断续续的让浣颂去帮忙。 虎子早已双眼通红,他心里涌起惶恐,看着无数的海浪自浣溯溪身旁掠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哭喊道:“姐,你快回来!我是虎子啊!” 严闻则是将腿死死的扎入沙土中,借力将自己钉在原地,伸手去够看似近在咫尺的浣溯溪。 浣溯溪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她看着严闻继续说道:“是啊,先生,我的老师,他亲手谋划了这一切。” “可是谁又能怪他呢,他眼中看到的是大义是天下,若要怪只能怪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浣溯溪回想那一天,在身子倒下的那一刻,她就全然明白了。 想来王延锡早就猜到了安的身份,所以早已在心中悄悄的有了谋划。 先生大概也是犹豫过得,所以才会在动手前试探,是自己那番舍身言论告知了对方没有劝说的可能。 她无法想象自己不在的日子,王延锡定然是试过数种方法试图找到安。 可安对恶意极为敏感,只要身处海中,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找到她。 但只要长生的留言流传出去,会有人穷极所有找到安,届时耗费的财力人力将是永无止境的,而他们这些人也将首当其冲被填进去,原本该被流放的严琮一朝死在狱中便是最好的佐证。 为了更多的人生存,王延锡必须除掉这一隐患,所以他需要一个诱饵,可以轻易的将安引出来,她那回来后就未曾看见的小白虎,一定也给了对方一些答案。 所以才有了以命换命这样一步到位的计划,而她就是那个最理想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为了计划的稳妥和保密性,他利用了严闻和周围人对自己的关心,告知了所有人,有关安的消息事关她浣溯溪的命,自然所有人都不会向外说。 第260章 而这一切计划施展的很顺利,表面上看这时对所有人都有利的选择。 严闻得偿所愿的和她成了夫妻,即便有名无实他也毫不在意。 父母终于不用为她心悦女子而犯愁,所以才火急火燎的为她和严闻办婚礼。 也许等他们成亲,又会被催着诞下子嗣,皆时有了孩子的牵绊,浣溯溪就不会再去向他们眼中大逆不道的荒唐事。 这所有的一切,只需要牺牲一个安,一个孑然一身,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危险的安。 诚然这世上少了一个安,对世人毫无影响,可她浣溯溪呢? 对浣溯溪来说,安是什么? “你们觉得,安对于我来说,是什么?” 周围几人静静的听着浣溯溪的讲述,皆是心神震荡,原来这才是真相。 没有人能回答浣溯溪的问题,他们答不出来,只有一个人不甘心,他依旧想尝试挽回。 “可是溯溪,安,她已经不在了,你又何苦呢?难道你要这般舍弃掉,她以命换回来的自己吗?即便你有怨,你怪我可好,你杀了我,让我来偿命。”严闻几乎恳求的说道。 浣溯溪眼中突的留下一串血泪,叫几人都是慌了神。 她一改方才平静的模样,突然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为什么不能死?她拿命换的时候,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她这是在惩罚我,她要我就这般在悔恨和厌恶中无止境的待在这世上!” “我一直自诩自己的是个不一般的人物,我不甘心与实践常人一样,我要有一番不一样的成就,我要用自身的成就改变这不公的世道。” “可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废物,我怀揣私心,只为自己谋利,我任意妄为,致使父母年老依旧为我操心劳力,是个不忠不孝之人。” 浣溯溪的声音沙哑而破碎,听着便让人从心底里难受。 几人都连声的否认,可那声音完全被浣溯溪屏蔽,她根本不想听他们在说什么。 严闻前倾的身子再一次被海浪冲回,他感觉胸口堵着一股气,一直保持着力道的腿,开始泛起酸痛之感,是旧伤被牵动。 但他都不在意,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抓住面前的浣溯溪,他的直觉在警告他,他可能要永远失去对方了。 浣溯溪忽的捂住脸狂笑出声,有些癫狂的继续说道:“我许了她富贵安宁,许了她相伴终生,不离不弃,我发过誓待我回来,往后便再不分离。” “我要她等我,等我回来兑现诺言,可现在我回来了,她却没等到我许下的一切,只等来以命相换,而我却就这般轻易的将她忘却。” “我浣溯溪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只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是个负心人,严闻,你当真喜欢这样一个人?” 严闻因为脱力,已然跪在水中,他就这般抬头看着浣溯溪,不住的点头。 浣溯溪冷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继续道:“不对,你不喜欢我,你只是魔怔了,你只是一直在追一件你得不到的东西,你越是得不到你就越是不甘心,这只是你的执念。” “不是的,不是的,溯溪,我这一生只喜欢你一人,唯独这一点你要信我。”严闻哀求的辩驳道。 “我信不信你又如何?我这一生都未喜欢过你,哪怕我忘了安,可我依旧对你无感,往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至我生死,严闻,我对你,永远也无可能。” “不会的,只要给我些时间,我可以办到的,我只需要一些时间,一年,你给我一年就好,不半年,三个月,十天,哪怕一天,溯溪,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严闻跪伏在地上,哀声乞求。 珊瑚三人见状,尽管再不齿严闻的行径,也是不免有些动容。 可浣溯溪突然举起手中的鳞片,将它高举过头顶,那是初遇那晚,卡在她那小破船上的,她将其带回了家小心的珍藏着。 如今看着那鳞片散发的莹莹光泽,浣溯溪喃喃道:“可我不想给,看到你,我就恶心。” 说着,浣溯溪伸手开始脱衣服,她将身上奢华的喜服一股脑脱下,一把扔向严闻,只穿着白色的里衣站在海中。 浣溯溪将鳞片贴在唇边,然后转身开始朝大海深处走去,众人心头一凛,立马朝前赶去,奋力的呼喊着。 浣溯溪却不管不顾,海浪将其他人拦在原地,却像是偏心般对她毫无影响。 “你说你是大海的象征,所以现在大海是在替你迎接我吗?”浣溯溪的心口突然泛起点点暖意。 紧接着她察觉不对,她摊开手,发觉那暖意是来着手心的鳞片,那鳞片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紧接着那白光散布成七彩的光点缭绕在她的周身,一道庄严的声音在浣溯溪的脑海响起。 其余的几人耳边只能听到狂风和波涛的呼啸声,紧接着浣溯溪那边的异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看着浣溯溪突然停下了脚步,紧接着被七彩光芒环绕,开始愣愣的出神,随后便开始一个人自言自语,整个人宛若疯魔。 “我姐,我姐不会是受不了刺激,疯了吧!”虎子指着浣溯溪,惊疑不定道。 不怪虎子会这么想,如今的浣溯溪看着实在太吓人了,那一身的白衣,披散的长发,以及面上那触目惊心的两行血泪,无论谁看了都会被吓到。 “我不知道,但就这么放着不管,在正常的人也得疯,我当初说什么都不该离开,应该贴身保护小姐,如果我在绝不会让事情发生到今天这地步。”浣颂懊悔的说道。 第261章 远处浣溯溪却突然调转了目光看向三人,嘴巴开合,似是在说着什么。 三人正疑惑间,突然浣溯溪的声音就像是近在咫尺般清晰了起来。 “虎子,以后你浣叔和唐大娘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了,盐场事已经处理妥当,日后收入会逐年增长,有先生的照拂应是也不会再出变故。” “你便让两家老人不要操劳了,多出去走走,清闲些便是了,你多费点心,让他们安稳过余生便是,也算是替我尽孝。” “另外,你代我传个话,就说不孝女儿叩谢多年养育之恩,今生无法,来世再结草衔环以报之。” 虎子愣愣的听着,一脸惊恐的看着珊瑚二人,却见其余二人也是愣愣的望着浣溯溪出神。 珊瑚猛地捂住嘴巴,她听着浣溯溪向她诉说呈砚书屋未来的安排,以及对方柔声细语的向她表示感谢,在所有人欺瞒时候,只有她还执着着告知真相。 “珊瑚,你做的很好,我很庆幸身边有你,你没有辜负我的嘱托,往后你也不必自责,去过你自己的人生吧。” 而对浣颂的话,却要简短的多,浣溯溪示意浣颂不必在为她效力,他以往的人生太苦,以后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别在卷进这世间纷争,只是有空帮她看看双亲和朋友的近况。 最后,浣溯溪的声音悠扬的飘着海上,她抬头看向天,双手合十,虔诚的说道:“我愿意承接天道惩戒,只愿她来生,笑容璀璨,路途永无阴霾。” 只要能换回安的一线生机,无论要她囚在这海底,日日承受这锥心刺骨的疼痛多少年,她都愿意。 “珊瑚,老颂,我怎么觉得我姐像是在说临终遗言?你们快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们别愣着啊!快上去救人啊!老颂你不是功夫厉害吗?你去啊!” “轰隆!”巨大的雷声掩盖住了虎子的哭喊声,一时间天空黑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坠下来一般。 不住的有闪电在云层中翻滚,海面上的狂风刮得更烈了,数十米的海浪拔地而起,这般可怖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呆立在当场。 浣溯溪所在的位置突然出现了巨大的旋涡,而她就站在旋涡的中心,在几人惊恐的目光中,滔天的海浪将她淹没,紧接着他们都被巨力推回到了岸上。 在回过神来时,阳光穿破云层,投射在平静的海面上,折射在还未消散的水汽之上,形成了一道绚烂的彩虹,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忽而“噗”的一声响起,三人回头,只见严闻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了沙滩上。 自从浣溯溪开始往海中走去,就再也没朝严闻说过一句话,身子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投来,就像他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他心中的郁气难以疏解,终是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这天过后,所有人在海上不停歇的找了一个月,却再也没有见过浣溯溪的身影。 严闻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般,每日抱着浣溯溪的嫁衣闭门不出。 浣远和唐采安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他们心中后悔不已,唯一的女儿就这么没了,早知如此他们何必这般逼着,现在想想也不是什么多大不了的事。 他们没有离开泽川村,依旧住在那,总觉得有一天浣溯溪会再回来。 而虎子和珊瑚在几年后成了亲,珊瑚成了浣家的养女,将二老当亲生父母一般照料。 王延锡回了京城,却因操劳过度没过几年便去了。 那一天的异样,不少临海村中的人都看见了,各种说法不一,最后留下了一个传说。 那一日海神震怒,欲要惩戒世人,是有一女子为了平息神怒,以身献海,才让大家幸免于难。 于是,后人在海边雕刻了一座神女像,算是纪念那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