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乙游玩成刑侦rpg》 第1章 [网游竞技] 《把乙游玩成刑侦rpg》作者:辛九同【完结】 文案: 夏渔,一个平平无奇乙游玩家。 为了提高自己的情商,她入手了一个自由度极高的全息乙游。 不知道是否是一件幸运的事,她在初始职业选择时随机出了亿万分之一概率的刑警职业。 于是—— 路边遇到浑身是血的男人。他捂着伤口靠在雨巷的墙壁上,看到抄近道的女人,苍白俊美的脸上露出极淡的微笑。 夏渔和他对视的瞬间,她嗅到不寻常,她火速把他送进医院,并向领导报备。 果然,这个男人是鼎鼎有名的杀人犯。 休假时遇到许久未见的高中同学。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望着与记忆中大不相同的女人,温和有礼地邀请她参加探险活动。 得知探险地点的瞬间,夏渔感知到不对劲,欣然选择前往。 果然,她被困于暴风雪下的别墅中,策划这一切的正是她的高中同学。 闲逛途中解救被私生饭追赶的顶流男星。他摘下墨镜,露出阳光帅气的开朗笑容,主动带领她参观他工作的地点。 夏渔觉得他的状态不对,她决定暗中观察。 果然,这位顶流也是一个法外狂徒。 夏渔(信誓旦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系统(挣扎):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乙游? * 即使智力和武力值欠缺,夏渔也凭借着系统和存读档功能,成功打出happy end,成为冉冉上升的警界之星。 打算领取奖励的夏渔猛然惊醒。 “等等——” “我记得这是乙游?!” 她点开攻略界面,上面几个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在满百和负百好感度之间来回横跳。 游戏出bug了? 系统:……不是,你都送人铁窗泪了,他们为什么还会对你有满级好感度? 夏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那几个不得好死的杀人犯是攻略对象??? #因为这个名叫《无法逃脱的你》的游戏是个18x暗黑向乙游啊# 内容标签: 系统 悬疑推理 爽文 轻松 全息 搜索关键词:主角:夏渔,常服渔 ┃ 配角:法官渔,狙击渔,钓鱼渔,常服渔,战损渔,飞行员渔,桀桀桀渔,无语渔,哭哭渔,受到惊吓渔,你的小可爱渔突然冒出!,红星渔,捧花渔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送攻略对象铁窗泪。 立意:正义绝无阴霾。 vip强推奖章 为了提高自己的情商,夏渔进入自由度极高的全息乙游,随机到了刑警职业。她坚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将所有试图接近她的攻略对象们送进了监狱。玩游戏时既氪金又肝,时不时回档暴打npc,绝不受一点委屈,总能打出he。 本文脑洞大开,行文轻松流畅,语言诙谐幽默。女主阳光开朗充满正义,与众多同伴一起,坚定不移地走在惩恶扬善的道路上,还逝者以真相,给生者以慰藉。剧情紧凑,值得一看。 (作品上过vip强推榜将获得此奖章) 第1章 夏渔入手了一款游戏。 准确的说是一款高自由度的全息乙游。 虽然没有什么前情提要显得很突兀,但总而言之,为了提高自己的情商,在游戏论坛的推荐下,经过长时间的筛选,夏渔挑中了一款名为《无法逃脱的你》的高分乙游。 该游戏立绘精美,剧情烧脑,尤其是“让玩家享受紧张而刺激的恋爱”这个宣传语,简直戳到了她的心口。 她火速下单购买。 不愧是被无数玩家绝口称赞的游戏。 客服很快给夏渔寄来了游戏设备,并派有专人帮忙安装并调试,她只需要躺进去就可以了。 夏渔开心地给了客服五星好评,美滋滋地躺进了游戏舱。 【请设定人物基本信息。】 哇,是大游戏才拥有的捏脸环节诶。夏渔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参考本人数据。 片刻后,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的少女形象浮现,她的发尾微卷,给本来白净的脸增加了一丝风情。红色的双眸弯起,看起来乖巧极了。 【请输入你的姓名。】 【夏渔。】 【数据生成中——】 【请选择你的阵营。】 夏渔的眼前出现了四个色块,分别是红色、黑色、白色与灰色。 游戏非常人性化地给她标注了这四个色块代表的含义,红色是正义的一方,黑色是反派,白色是路人,灰色是游走在犯罪与正义的缝隙之中。 夏渔想也不想地选择了红色。 【玩家所属阵营生成中。】 【玩家当前阵营:正义。】 【请选择你的职业。】 职业……夏渔陷入沉思。这么多职业看得她眼花缭乱,哪个都觉得不错。既然选择困难,那就交给系统吧。 她选择了随机。 游戏界面飞快跳跃,片刻后,停在【初始职业:刑警】上。 紧接着,一阵悦耳的bgm响起,系统声激昂:【恭喜玩家抽中亿万分之一概率的刑警职业,现赠送大礼包:免费开启存读档位一个。】 存读档功能是要氪金买的,初始存读档位一个,现在免费赠送她一个,那她就有两个位置——足够了。 更重要的是——刑警诶!以她的身体素质和能力根本当不了警察,更别说刑警了,没想到她居然能在全息乙游里实现自己小学时候的梦想。 第2章 夏渔点击系统菜单,一个透明的面板亮起。面板上从上往下依次是“人物”,“存档”,“读档”,“好感度”,“商城”。 人物指她的背景设定和状态;存读档位一共有六个,现在只开启了两个,其他的被锁上;因为没有点亮攻略人物,好感度面板是灰色的;至于商城,道具多种多样,但几乎都是用来加好感度的,且需要氪金。 能不氪金就不氪金吧……玩游戏总是肝的夏渔关掉菜单。 随即系统声响起: 【是否选择进入游戏?】 【是。】 【游戏数据载入中——】 【亲爱的玩家,欢迎来到《无法逃脱的你》的世界,请注意保持身心健康。】 【游戏开始——】 一道白光闪过,夏渔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出现在了一条大街上。 温暖的阳光在夏渔的脸上跳跃,她抬起手挡住,耳边传来路人的喧嚣,栗子蛋糕的香味扑鼻而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不愧是大游戏!太逼真了! 夏渔感叹着,先反手存了个档,然后退出游戏,戳了戳游戏客服。 【你好,请问游戏中被打会感到痛吗?】 【亲亲你好,人被打就会痛呢。】 夏渔:! 就连痛觉也模拟了吗!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免?】 【亲亲说的是调整痛觉吗?可以在操作面板上调整哦。不过为了游戏体验,大部分玩家不会调整。】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随机到刑警这个高危职业! 夏渔打开系统面板,坚定不移地把痛觉拉到最低的“0”。 她是警察,工作的时候免不了会受伤。她这种萌新菜鸡,受伤的次数只多不少,还是对自己好一点。 调整完数据,夏渔又点开“人物”,看着自己的背景设定。 重点不在开头就是在结尾。略过长篇大论,她直接看最后一句:【毕业后,夏渔被招揽进和平市局的特别调查组。】 今天是她报道的第一天。 现在她刚从家出发,准备步行去市局。 和平市…… 听起来就很不和平。 gt;gt;gt; 和平市公安局。 为了应对和平市居高不下的犯罪率,相关人员在商议过后成立了一个专门侦破各类重案悬案的特别调查组。 整个组里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被招揽进来的优秀人才,因而破案率极高。 即将进来的新人同样是被局长招揽进来的。 组长傅松声低头看着手上的警员档案。 早在几天前,他就知道调查组会新来一位组员,据说她在校期间因为表现极其优异被各位领导看重,毕业后就被分到了他们这个治安并不太好的和平市。 档案上有一张一寸寸照。照片里的女孩子扎着低马尾,眉眼精致,唇角微微扬起,模样乖巧,一看就是所有老师和领导都喜欢的优等生和听话下属。 差不多到时间了。为了表示对这位优秀人才的重视,傅松声决定自己去把新人领进来。 然而当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离报道时间已经过了几分钟,依旧不见新人的踪影。 ——不守时。 他暂时给新人打了一个标签。 一个组员迎了上来,表情严肃:“平安街发生了银行抢劫案,犯罪嫌疑人劫持了人质。特警已经出警,张局让我们过去维持秩序。” * 夏渔很无奈。 她本来是趁着时间还早,想买一个栗子蛋糕。 结果刚买到,系统就“叮”地一声,发出声音:【检测到突发事件,玩家是否接取?】 夏渔想也不想地选择了“接取”。 出现在她面前的并不是事件说明,而是一幅小地图。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绿点,她要去往红点的方向。 系统贴心地用横线画出了路线,还标明了障碍物。 红点所在的位置并不远。 夏渔很快就到达了,是一个银行。 她把垃圾袋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走了进去。 当她踏进银行的瞬间,夏渔反应过来。 警察,银行,突发事件。 三个词语关联起来……那不就是抢劫吗! 她所想不假。 监控器被一一打爆,剩下的枪口对准了蹲着的人群,卷帘门被拉下来,白炽灯明晃晃的刺眼。 不是,刀战房哪来的枪? 不对,这年头还有人抢银行? 震惊的夏渔老老实实地抱着头蹲下。 蹲在她旁边的是一个戴着渔夫帽的青年,同样是蹲坐,他却一点也不狼狈,气质也显得十分淡然。 注意到她的视线,青年转过头,瞧清她的模样后,俊秀的脸上带着笑意:“别担心,很快就会结束的。” 她当然不会担心。 夏渔瞥了一眼自己的系统面板,任务列表已经刷新——【突发事件:银行抢劫案。】 【你在上班途中遇到了银行抢劫案,身为警察,正义感十足的你决定利用自己的智慧与武力,将他们绳之以法!】 没见过世面的夏渔觉得自己搞不定眼前的突发事件,她打算读档,放弃接取突发事件。 正当她要点击“读档”的时候,“砰”的一声,伴随着劫匪“不按照我们说的做,我们每十分钟就杀掉一个人质”的狠话,子弹砌进了她的胸膛。 第3章 夏渔:? 眼前血红的一片。 被弹出游戏的夏渔不懂自己怎么就喜提开局杀了,她还什么都没做。 因为痛觉被调到最低,她甚至没有死亡的实感。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很愤怒。她都不想和他们对上,他们居然还敢拿她开刀。 太过分了!!! 为了挽回她玩家的尊严,她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存档位,信心十足地再次进入游戏。 然后再次被弹出游戏。 夏渔陷入沉思。 原来,人类真的不能躲子弹。 但是她又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她决定寻求客服帮助。 客服表示他们系统有着战斗模式,只需氪金,就可以调整成功率。 【首次使用免费哦。】 夏渔看了看,首次使用成功率是30%,氪一次成功率提高10%。 免费试用之前有教程说明。 她点击新手训练。 顿时,周围的场景一变,她的面前出现人形的空间,她走了过去,调整自己的姿势,把自己放进空间里。 下一秒,枪响,子弹擦着她的头皮飞过去。 紧接着,下一个空间出现。 像是在编排舞蹈。 简单的躲避过了,接下来加上了制服的教程。 夏渔一一学会后,她点击免费试用,30%的成功率让她成功倒在血泊中。 重来一次的她屈服了,她放弃了自己的原则,选择了氪金,并且氪到了百分百的成功率。 这次难度加大,只要能够完全按照战斗模式来,就可以无伤解决。 虽然有几颗子弹打中了她,但问题不大,她又没有痛觉。 期间也死了几次,她直接读档,完全不带怕的。 正在她逐渐占上风之时,系统声响了起来。 【???:好感+20】 她一个不察,被击中了心脏。 夏渔回头。 人群里有劫匪的同伙。 第2章 愤怒的夏渔关掉了好感度提示。 别让她知道这个给她加好感度人是谁,关键时候让她分心,要是她也有好感度提示,那么她对这个人的好感一定是负数。 又看了一遍死亡回放,夏渔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一定要满分通关。 进入游戏,夏渔选择团结在先前战斗里给过她帮助的人。 拿旁边那个渔夫帽青年当掩护,她向后面的几位年轻人打了几个手势,希望他们能够领会自己的意图。 他们起初不解,在看到她敬礼后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很好,万无一失。 夏渔随后起身,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正准备和警方交流的劫匪不耐烦地看她一眼。他举起手枪,准备杀了这个女人来向警方下最后通牒。 然后被猛然冲上来的夏渔一拳打中正脸,紧接着又被一个过肩摔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离他近的一个劫匪反应很快地过来攻击她,夏渔反手折断他的手腕,并一脚踢飞他。 突如其来的情况震惊了全场。 其他劫匪惊醒,举起手枪就想攻击。夏渔在他们怔愣的时候就已经拾起了地上的两把手枪。 双枪在手的夏渔:show time! 两拨人同时开枪。夏渔戴上了勇气光环,直接盲开。已经重开几次,她对劫匪的位置和准头了如指掌。 不致命的伤没必要躲,把有限的精力留给致命伤。在她极限的走位和拉扯中,她一对多不落下风。 再加上因为有她的带动,人群中有胆子大的正义人士纷纷起身,助她一臂之力。 场面陷入混乱。 他们干什么吃的?!这都打不准! 伪装人质的劫匪大怒。区区一个女人,他们居然这么久还拿不下。 趁着局势混乱,他悄悄摸出了手枪。 受死吧!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女人仿佛早有预感,她准确无误地朝着他这边看过来,并开枪打中了他的一只手。 他的另一只手被一个戴着渔夫帽的男人抓住掰断。 最后被人群摁在地上。 * 银行的周围已经清场,人群被拦在警戒线之外。 民警维持着秩序,特警讨论如何解救人质。 警察们对这群犯罪嫌疑人并不陌生。这群人是这片区域有名的毒瘤,和平市局花了几年时间才祓除这群毒瘤,但仍有残留。 他们的意图很简单:释放被关押的老大。如果警方不按照他们说的来做,他们每隔十分钟就杀一个人。 警方必须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他们只能照做。但这群人为非作歹惯了,他们还是要做好犯罪嫌疑人撕票的准备。 正当他们紧急讨论的时候,银行里突然传来枪声。 警方以为是犯罪嫌疑人对他们的警告。 但随之而来的密集的枪声打破了他们的推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银行里正在上演一场枪战。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警方试图和犯罪嫌疑人联系,后者并没有回应——也许是因为自顾不暇。 枪声并没有持续太久。鸦雀无声中,银行的卷帘门被拉起。 所有人严阵以待。 一群脸上带着劫后余生庆幸的人迫不及待地从银行里跑出来,然后被警方拦住询问。 第4章 特警则是举枪,缓步靠近银行。 最终,银行里的场景被他们收入眼中。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群被绑住的彪形大汉,以及一个手持双枪的年轻女人。 特警沉默了。 好在沉默没有持续太久。 夏渔看到队友来了,就放下了武器。在他们的注视中拿出了自己的证件。 自己人。 特警一下子放松了。 打头的那个见她身上多处擦伤,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夏渔诚实回答:“没什么事,就是脑子有点晕,身体……好像……不是……” 话音未落,她的眼前一花,红色感叹号不断显现,再下一秒,她被弹出了游戏。 夏渔:? 她去戳客服。 客服解答她的疑问:【亲亲中弹过多,虽然没有痛觉,但造成的伤害是真实的哦。现在亲亲正被送往医院途中,目测需要几个小时才能苏醒。亲亲需要加速跳过这段时间吗?】 夏渔果断选择跳过。 她才刚进入游戏,单位都还没去,起码把主线推一下。 游戏加载很快,但夏渔醒来已经是大半天后了。她动了动身体,没有大碍。 又休息了一会儿,应该是知道她醒来,医护人员推门而入,给她做了一系列检查。 期中,她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人。 那个和她一样经历过银行抢劫案的渔夫帽青年。 看出她的疑惑,穿着白大褂的青年自我介绍说:“我是沈陆亭,你的主治医师。” 他顿了顿,声音轻柔了许多:“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 这么年轻就当主治医师?夏渔陷入深深的怀疑,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她点击系统面板,查看好感度。和之前不同的是,此时已经点亮了一个角色。 【可攻略人物:沈陆亭。】 【当前好感度:20。】 原来是可攻略对象啊。 等等,夏渔猛地想起来,那个害得她分心的攻略角色给她涨的不就是20点好感度吗? 好哇,原来是你小子。 害得她多氪了一次。 夏渔冷漠地关掉面板,冷漠地加上了沈陆亭的好友。 除开这个小插曲,接下来沈陆亭没有做别的多余的事情。 检查做完,他表示她恢复能力非常强,这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有任何不适请联系我。” 说完这句话,他冲她笑笑后就离开了。 他一走,夏渔立马把他设置成“消息免打扰”。 刚想把手机放下,振动传来,铃声响起。 有人给她打了电话,她看了看备注:哥哥。 没注意看人物背景,夏渔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位哥哥说话。于是她接通后,保持了沉默。 玉石般清越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简短的开场白后,这位哥哥向她解释了他不在医院的原因:“我现在在国外,来不及赶回来。” 夏渔不知道说什么,“哦”了一声。但她反应过来,她玩游戏不就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情商吗? 她打开扬声器,上网搜索了一下,选取其中一条,自信满满地说出了学会的礼貌用语:“劳烦您担心了,我一切都好,给您添麻烦了。” 对面安静了一瞬,他的语气变得无奈:“小渔,你还在埋怨我吗?不是我不同意你当警察,只是你报道第一天就重伤住院,太危险了。” 她再次看了一眼备注,是哥哥不是爹,但相差不大,都一样管得挺宽,她做什么工作还需要他同意吗? 不对,要高情商。 但这题她不会,随便找了个模板套进去:“您客气了,我一直很尊敬您,衷心感谢您为我做的一切。” “……” 对面一直没说话,夏渔点亮屏幕,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碰到了挂断键。 这不太礼貌,她正要回拨过去。 病房门被敲响。 两个陌生青年站在门口。 其中一个夏渔想起来了,她跳时间的时候有看到后续片段,她当天失血过多摔倒后是摔倒到这位青年特警的怀里。 她记得是叫卫胥来着。 卫胥同样在打量她。 和平市局都听说了特调组新人的壮举。 一个人,一双手,打十个持枪的犯罪嫌疑人,还有一个伪装成人质。这样悬殊的力量之下,双方的伤势居然差不多,甚至她还算轻的。 但审讯的时候,犯罪嫌疑人都对此讳莫如深,并且表现出了对夏渔的刻骨恨意。 卫胥多次明示特调组组长:“这么好的苗子,不如让她到我们这边来。” 和他一同来探望夏渔的傅松声四两拨千斤地回复:“来特调组是她自己的想法。” 两人都拿着探望必备的果篮,在门口就听见了夏渔和家人的对话。 这让傅松声略微愧疚。 好好的优秀毕业生,刚来他们和平市,还没报道就遇上恶性案件,英勇无畏地进了医院。 搁其他地方也不好说。 而且人还是他们争取过来的。 卫胥和夏渔打过招呼后,就大肆夸赞她:“你一个人就能打赢他们,真了不得,而且还是压倒性的胜利。” 那天他看他们的模样,脸都要被打变形了。 夏渔漫不经心地回答:“还好,其实制服他们不麻烦,他们脸上的伤也是后面才有的。我当时没想太多,把他们捆起来后,越想越气,最后把他们都暴打了一顿。” 第5章 “……” 嫉恶如仇。 傅松声总算明白她为什么不怕死地敢一对多了,她的正义感太强烈了。 这可不算一件好事。 他看向卫胥。 卫胥看向他。 好的。她是他的队员,该苦恼的也是他。 夏渔这才把视线放在另一个人身上,她同样看向卫胥,等着他介绍另一位。 卫胥:? 夏渔:? 卫胥迟疑地说:“这是傅队,傅松声。” 夏渔很有礼貌地打招呼:“你好,幸会。” 卫胥:? 夏渔:? 傅松声:。 深知乖巧都是假象的傅松声自我介绍:“特调组的组长,今后将与你共事。” 紧接着又关心了一下她的伤势,嘱咐她好好休养。 夏渔表示现在就可以出院。 傅松声决定澄清一下有关和平市的事实:“和平市一向和平,恶性案件很少见。你安心把身体养好,这样才能应对接下来的工作。”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傅松声刚说完这段话,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接过,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与此同时,夏渔点开自己的任务列表,上面赫然有一个新的任务。 ——【江边浮尸:不管青山碍。(进行中)】 她默默地和傅松声对视。 傅松声:。 第3章 【禁止垂钓】 和平江边,几个钓鱼佬对立在一边的警示牌熟视无睹,将全部心神放在无波的江面。 但他们并不急躁,像钓鱼这种需要考验耐心的活,一天都钓不到鱼是正常的,能钓到大鱼属于是烧高香了。 这么想着,孙发财发现自己的鱼竿在微微颤动。从咬合力判断,这条鱼估计不小,他神情激动。等拉上来,他说什么也要拎着鱼绕和平市走几圈。 其他钓鱼佬向孙发财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但随着“大鱼”的现身,他们的眼里只剩下了同情。 那根本不是什么大鱼,只是一个圆鼓鼓的黑色塑料袋。 望着扔在地上的塑料袋,孙发财的脸色变得极差,他大骂:“现在的人素质真差,垃圾乱扔在河里。” 一堆垃圾摆在旁边,看着就令人难受。同行人都让他把垃圾扔远点,孙发财不满地起身,打算把垃圾踢远一点。 或许是之前鱼竿的拉扯导致塑料袋破了个口,扔地上时恰好被尖锐的石头割开,被他踢了一脚后,塑料袋里的东西清楚地显露出来。 “啊!!!!” 听到孙发财的尖叫,钓鱼佬不满回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在——” 他们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颗腐烂的人头映入眼帘,它正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望着他们。 这种大风大浪他们确实没见过。 跑路的跑路,拍照的拍照,打电话的打电话。 四周被声音吸引过来的围观群众重复了以上的行为。 直到警方到来,现场才得到了管控。 群众安心了。 警察绝望了。 姜兴生家离现场近,所以来得早。他是个精明能干的中年男子,饶是他再冷静,看到无法控制的现场都忍不住崩溃。 警戒带之后是一群乌压压的看热闹的围观人员,个个都伸长了脖子,还有的拿出手机“咔咔”拍照。 不出意外,这起案件会被大肆传播。 姜兴生为傅队默哀。 本来和平市治安就不好,前头还堆积了一大堆悬案,这又来了一起重案。 趁着局势还能控制,警方赶紧疏散人群,详细询问报案人,组织专业人员下河打捞死者的其他身体部位。 即使警方在费力劝说,围观人员还是没有散去,将和平江围得水泄不通。 傅松声带着一行人,穿过人群,疾步而来。 姜兴生赶紧迎了上去,不等队长问,他就主动报告情况:“根据报案人的说法以及对现场的初步勘查,可以确定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至于死者身份……” 就一颗头颅,根本无法确定死者身份。法医和痕检员已经在努力检验了,打捞工作也在进行。 一般说来,这类案子是由其他队解决,毕竟和平市属实不太和平,什么案子都让特调组接手的话,那不得堆积如山。 问题是,这是在和平江发现的第三颗头颅了。前两次是深夜,警方控制得很好,没有被大肆宣扬。 这次市局压力恐怕大了。 至于为什么出现了两次,警方还没派人把守……要知道和平江环绕整个和平市,江岸线太长了。 姜兴生接着说:“和之前的情况一样,从头颅来看,年纪至少在35+,脸部受损严重——看来犯罪嫌疑人对他们是恨之入骨。” 傅松声望着江面,在内心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死者尸体都没找全,再加上身份不明,警察无从下手。他们只能查一查失踪的人群,看看有没有能够比对得上的……可和平市失踪人口何其多。 当务之急是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希望法医能够有所发现。 交流完信息后,姜兴生才得空指着跟在队长身后的模样乖巧的女生问:“傅队,这位是……?她不会就是那位被寄予厚望的新人夏渔吧?” 傅松声回过头。本来他让夏渔继续休养,她那伤是实打实的,但她非得跟过来,说自己完全没问题了,还能再打十个。 第6章 事业心极重。 见队长点头,姜兴生很震惊,这姑娘一脸迷茫,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是那位一打多不落下风的超人吗? 不说是他,在场的其他同事也不敢相信。夏渔整个人就和他们片场不兼容,就像是从隔壁学校跑出来的学生。 被关注的夏渔笑容灿烂地打招呼:“你们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不是他们以貌取人,她不仅人长得漂亮,声音也如泉水般透彻干净,性格更是阳光开朗活力满满。 不对吧,这不是他们民风淳朴的和平市的警察吧?看看他们哪个不是憔悴疲惫的模样。 夏渔自认为自己已经建立了良好的同事关系,她跟着系统指引,来到了法医项荟的跟前。 法医项荟还算年轻,但人已经完美与和平市局融合,整个人没有一点精气神。 她刚好检验完毕,瞧了夏渔一眼,见她规规矩矩,就走到傅松声面前,说出结论:“死亡时间超过三天,具体的死因无法判断,但可以排除溺死。” 和先前的一样,都不是溺亡,而是有目的地抛尸。同理,估计他们无法打捞出任何东西了。 项荟顿了一下说:“有一个好消息,死者口腔里有泥土杂质,我需要回局里进一步提取,或许这次能够找出第一案发现场。” 这句话无疑振奋人心。 好事接二连三。 夏渔拿着一张素描纸走了过去。 这个案件是主线任务,必须接取。可她没有经验,只能按照系统新手教程来。 正巧她有绘画功底,在系统让她给出结论时,她直接根据头颅的轮廓大小和五官分布,画出了一个肖像草图。 看到草图的众人沉默了。 夏渔:? 不是她画错了吧?系统不是说相似度高达80%吗? 就是相似度太高了。 项荟头疼地看着夏渔。后者刚来和平市或许不知道,草图上的人像可是他们和平市的大名人——鸿运集团的董事长,甘宏富。 先不提这个画像是否可靠,单说甘宏富失踪了起码三天怎么可能没人报警——“父慈子孝”不至于那么离谱吧。 “我倒觉得很有可能。” 刚从打捞船上下来的男人揉了揉他那本就凌乱的发型,眼睛半睁着,声音懒散地说:“甘宏富每年都会空出几个月去乡下居住,只带了保姆和几个保镖。” 至于儿女们,趁着这段空白期赶紧发展自己的势力,其中未免没有甘宏富的放任——养蛊。 对于他的说法,众人没有怀疑。毕竟他的爷爷是永安集团的掌权人,有传言说他们两家会联姻。 “我等一下就联系甘家人。”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瞥见了极为亮眼的女人:“你也在啊。” 夏渔:? 这谁? 她点击自己的人物背景,就职单位之下有她们特调组的人物信息。 夏渔点开他的名片。 【陈寄书】 【特调组成员,永安集团的小少爷,曾与你就读于同一高中。】 哦,是熟人。 夏渔冲他点点头,端的一幅领导模样。 她反思了一下,这样不行,要热情。于是她扬起笑脸问:“陈学长,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在哪儿高就?” 其他人:“……” 倒是陈寄书跟着笑了:“你还是一点没变啊。” * 陈寄书的关系到位,甘家人十分配合,不久就从甘家人口中得知甘宏富确实失踪的消息。 甘家大少爷所说,之所以没报失踪,是因为父亲离开前对保镖们交代过,他们以为父亲是在暗中观察他们——这种事情甘宏富不是没做过,年纪越大越喜欢考验子女。 通过dna比对,确定死者是甘宏富。 甘家儿女都在,看到父亲死亡的惨状,没一个伤心难过的,反而在互相打量警惕。 不过好歹想着这是在公共场合,红眼的红眼,流泪的流泪,态度是表现出来了。 被派来和家属打交道的夏渔无语凝噎,但还是走流程说了一句:“请节哀。” 甘家大少爷看着只剩一颗头颅的父亲,心里有种畅快之感。 他甚至还能对夏渔说:“各位警察同志辛苦了,案件可以慢慢来,不着急,一定要注意身体。” 夏渔看了他一眼,她继续走流程:“据你们了解,甘宏富有什么仇家吗?” 甘家大小姐翻了个白眼:“那可太多了。不说别人,在场的哪个不盼望他早死让权?” 夏渔:“……” 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吗? “你们还有事吗?”甘家大小姐不耐烦地问,“没有的话,我要回去了,公司还有事。” 夏渔表示目前没有:“后续有进展,还需要各位配合。” 甘家人毫不留念地起身离开,他们已经叫好了媒体,得赶紧营造一下人设,好让自己能够在这次权力争夺中占上风。 夏渔跟着把人送出去。法医报告出来了,送完人她还要去找第一案发现场。 走到门口,她发现甘家大少爷落在了最后,似乎有话要说。 夏渔连忙靠近:“祁先生还有什么信息要告知吗?” 甘宏富的儿女众多,只有甘家大少爷随母姓,叫祁嘉言。 “感觉我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但暂时想不起来。”祁嘉言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诉求,“可以加一个夏警官的联系方式吗?如果有线索,我一定第一时间告知你。” 第7章 夏渔觉得他说得对,正要拿出手机,一个身影从旁边走过来。 陈寄书还是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傅队正找你。” 随后他转过头对祁嘉言说:“你有事直接联系我。甘叔叔的事情我了解一些,联系我比较方便。” 他俩似乎要叙旧,夏渔让他们两个慢慢聊,自己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傅松声刚看完报告,见她来,招呼她出外勤。 “死者口腔里的泥土判断出来了,根据对颗粒大小和质地等方面的分辨,初步推测是安乐镇的农田。” 第4章 安乐镇?这么精确? 夏渔点开被隐藏的地图,发现除了和平市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 人物事件都集中在和平市,其他地区官方还没有建设,反正搞个乙游一个市够用了。 原来如此。 夏渔确信,这个安乐镇肯定有问题。不然游戏时间那么宝贵,搞些无效剧情来劝退玩家吗? 特调组其他人要么还在江边查监控,要么就在调查深挖死者的人际关系,要么去死者死前曾待过的祥和镇探查……人手不够,就只有他们两个去安乐镇查探。 本来是安排夏渔对前两位死者头颅进行侧写,但头颅腐败破坏太严重,她无从下手。 换地图之前,夏渔准备存个档。但是目前开放的两个存档位,一个是刚进游戏的节点,一个是接到这起案件的节点。 哪个都不能覆盖。 氪金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现在的夏渔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把剩下的四个存档位都氪了。 她还懂得了一个道理:原来游戏中所有的风光,都要用她的金钱来偿还。 去安乐镇的路不太熟,傅松声打开了缺德地图,绕了大半天,两人才到了镇上。 今天恰逢节假日,镇上人来人往,大多都是下辖的村庄里的居民。 本镇人看到两个生面孔,目光都止不住地往他们这边飘。 傅松声去找停车位,夏渔就趁机逛一逛。 看到她落单,有热情的大嫂带着口音,开口先夸夏渔:“小姑娘长得真俊,你是哪儿的人?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夏渔老老实实答了。 “安乐镇没啥可玩的,你们要是去旅游那就找错地方咯。”大嫂图穷匕见,瞟着正往这边过来的傅松声,“这小伙子是……?” “我的上司。” 夏渔自认为答得没有问题,但她的话一出,大嫂安静了一瞬。 节假日,一男一女,上司下属。不去大城市逍遥,反而跑来他们小城镇,其中必定有古怪。 说不定这两人的关系见不得人。 其他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眼神也都变了变。其中有几个中年男人还用一种比较恶俗的眼神盯着她。 这种没有实质性动作,甚至没有语言的骚扰最为恼火。 街边有个花店,花店的老板是个温婉的女人。见镇上有名的混混这么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她招手让夏渔来她店里坐坐。 夏渔没动。 远远就看到这边情况的傅松声皱眉,他挺担心以她那刚直的性格,万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糟糕了。 他三两步跑上去,就要口头警告一下。 比他更快的是夏渔。 夏渔反手存档后,冲过去对着那几个垃圾就是一顿揍。 傅松声伸出的手僵住。 他倒不担心她寡不敌众,以她的身手,没把他们打个半死就谢天谢地了。 夏渔下手没有轻重。 小小npc居然敢挑衅她这个玩家?不给点教训还真当她是软柿子呢。 没开启战斗模式都是她善良。 看着被打成猪头的垃圾,夏渔在队长欲言又止的目光中选择读档。 继续打,读档,再打,读档。 往复几次,心里这口气终于舒畅了的夏渔放弃殴打,甚至还能转头对他们露出一个神清气爽的笑容。 她来是有正事的。 混混们不知为何感到浑身都痛,仿佛有人刚刚暴打了他们。那个女人的笑容也莫名让他们打了一个寒颤,仿佛她是什么恶魔。 这种邪门的感觉令他们收回了视线,四散开来。 夏渔没忘记花店老板对她的好意,她走了过去,表示感谢。 花店老板名叫程皎,她送给夏渔一束铃兰花,说:“这是歉礼,希望你在安乐镇玩得开心,幸运永远常伴你身。” 还是好人多啊。 夏渔没有推辞地收下了,礼尚往来,等离开时她买几朵花带走送给同事好了。 她还不忘问:“对了,那几个混混是不是消息很灵通啊?” 回答她的是花店里的一位大姐:“那可不,他们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闲逛,镇上都被他们摸熟了,不然怎么知道看人下菜。” “就好比说程老板,一个姑娘家开店不容易,他们倒好,没事干就跑来门口站着。”接话的大婶“啐”了一口,那群垃圾不就是想着程老板没有人撑腰所以才肆无忌惮吗? 夏渔若有所思。 * 混混们自认为放过了那个女人,他们蹲在巷子里,越想越气,商量着要给那个女人一点颜色看看。 但他们没有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敢跟上来。 他们刚想调戏几句,就见那个女人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砖头,她单手捏碎后,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抿唇微笑:“可以问你们几个问题吗?” 第8章 “……” 把不老实的几个一人敲了几板砖,夏渔问起正事来:“你们认识甘宏富吗?” 混混们纷纷摇头。 夏渔又敲了一下:“说实话。” “真的没有啊大姐,我们怎么敢骗您。” 看样子是真的。甘宏富是富豪不假,但对镇上的底层人而言,关注有钱人不如关注打折品。 她接着问:“安乐镇最近有没有生人来?” 被她踢了一脚的人赶紧回答:“有有有,好几个。其中有个四五十岁的兄弟,穿得挺大牌的,一看就不是我们镇的人。” 中年,大牌。 夏渔空出手拿出一张照片,让他们辨认:“是这个人吗?” 谁知他们却摇头:“不是,长得要和善一点。” “你们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他现在在哪儿?” 还是摇头。 一问三不知。 不仅没有解答疑惑,反而增加了疑问。 夏渔看向找过来的傅松声,后者会意。“江边浮尸案”的前两位死者还没有查明身份,这位和甘宏富有一点交集的生人有可能是其中一个。 “如果有这人的消息就来告诉我。”夏渔抢过其中一个人的手机,把自己的联系方式输入进去,顺带看了一眼他的姓名,“万坤是吧,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的话,你们知道后果。” 万坤:“……” 忍。 夏渔挥挥手走人。 走远了,傅松声冷声告知她:“下不为例。” 他刚才还在旅馆开房,转身就不见了她人影。找过来时就看到夏渔在暴力威胁民众。 她的试用期还没过,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她不得被处分。 大不了读档。 夏渔并不当一回事,心想还好自己没有当面打人。 回到旅馆,两人制定了一下计划。 明天白天的时候,他们去把混混提到的那个人找出来。 连他们都没有看到甘宏富,那他们的调查方向得转一下。有可能不在这个地方,也有可能他是被悄悄带过来的。 傅松声还在和组员连线讨论。 夏渔也在听,趁大家找资料的时候点了个外卖。 “目前排除甘家人的作案嫌疑。”姜兴生说,“我们正在调查甘宏富起家至今的仇家,不少,最初做房地产时就有流言说他害死了工人;后来做旅游开发时又说他把反对的人都杀了……众说纷纭,但都没有证据。” 傅松声:“继续调查,祥和镇的情况呢?” “甘宏富老家就是祥和镇,这次他去祥和镇是去探望一下还留在那里的亲戚。” 陈寄书查的比较深:“祥和镇一直发展得很好,有说法是多亏了甘宏富,镇上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但甘宏富当年创业的第一桶金就来自祥和镇,和他有冲突的人都死了。” 夏渔惊了。 这一听就是法外狂徒啊,怎么就让他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正巧外卖来了。 会议暂停,夏渔去拿了外卖。 她额外多看了一眼外卖小哥,他看起来阴沉沉的,左眼戴了一只眼罩。 进去后,傅松声问:“甘宏富和安乐镇有交集吗?” 这题陈寄书会:“据说他之后会投资安乐镇的工厂。” 甘宏富还找过他爸,他爸没有答应一起投资。 “他的公司或者他的亲戚里有没有失踪的人?” “这个还需要调查。” 会议开到了大晚上,傅松声揉了揉眉眼:“辛苦大家了,我明天去祥和镇一趟。” 在这个小镇上找人并不难,一个生面孔,只要他来过,肯定会有人记得。 他们不会花费太多时间找人,之后还能去祥和镇打听消息。 他们的时间不多,只能争分夺秒。 以嫌疑人的做法来看,甘宏富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可问题在于现在的情报都太过分散,没有一根线将它们串起来,他们必须早点找到这根线。 和组员对话完,傅松声让夏渔浏览一遍陈寄书传过来的有关甘宏富的资料,接着又连线张局,向张局汇报目前的情况。 张局先是慰问了一番,但话锋一转,长叹一口气:“松声,不是我要给你压力,只是‘死亡樱花案’又出现一位死者了。” 傅松声捏紧了拳头。 “好在甘家那边没有施压。” 甘宏富虽然是名人,但他的家人没有迫切抓到凶手的想法,甚至还让他们慢慢来。 “控制一下舆论导向,这起案子影响不大。但是……” 傅松声懂了张局的未竟之语。 外卖已经凉了。 夏渔才看完十多年前的农民工讨薪事件,就听到队长说:“明天我会赶回去,这边和祥和镇就拜托你了。” 他迟疑了一下:“你一个人,可以吧?” 夏渔自信回答:“没问题。” “不要暴力执法。”傅松声不放心,“对待人民群众要文明礼貌,有意外就通知我,千万不要暴力。” 夏渔比了个“ok”的手势:“相信我,我知道分寸。” 傅松声:“……” 更让人不放心了。 他望着泛白的天色,收拾东西准备坐大巴回去。夏渔会开车,车就留给她。 希望她没有问题。 然而意外总是来得如此之快,车还没开出安乐镇所属的城信县的范围,他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第9章 “你好,这里是城信县刑侦大队,请问是傅松声先生吗?” 第5章 旅馆内。 游戏已经提示她疲劳值很高了,夏渔想先睡一觉再起来打听消息。 她刚和衣躺下,外面就吵个不停。为了避免自己错过重要信息,夏渔憋着火气起床,来到一楼大厅。 往常的这个时间点,镇上已经有了烟火气,镇民三两成群。 但今天不同,镇民几乎都在街上,并且朝着一个地方跑。 夏渔随手拉了一个问怎么回事,那人也不知道,只说看到大家都跑他不跑怪怪的。 ……从众吗你们。 现在再回去也没心情睡了,不如先找个地方坐着等稍晚一点就去打听。 她看了一眼周围,那间花店已经开了。夏渔走进去,意外的是里面已经有了一个人。 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他的穿着打扮是时下流行的日系少年风,看起来少年感十足,清新感扑面而来。 程皎正在包着花束,大概是这名男子所买。 见到夏渔来了,程皎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友善地问:“昨晚睡得好吗?” 面对好心人的关心,夏渔老实回答:“多谢关心,不过昨晚我和上司秉烛夜谈,没怎么睡。” 程皎欲言又止。 年轻男子倒是无所顾忌地笑出了声:“小姐,你这话说得很有歧义哦。” 夏渔立马虚心请教。 年轻男子见她这样,告诉她,一般这种情况,她就说“多谢关心,还可以”就行了,多余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夏渔奉为圭臬,并当场和男子加为好友,希望以后还能够得到他的指点。 同时她也知道他叫顾泽漆,是一个游戏主播,他也不是本地人,是来旅游散心的。 夏渔想了想,问:“安乐镇最近有没有鬼鬼祟祟的陌生人出入?” 程皎不知道夏渔为什么会问起这个问题,不过这种问题又不是无法回答的,她认真思考中。 顾泽漆就直白多了:“小姐是来找人的?还是说职业需要?” 夏渔刚想说话,外面突然传来警笛声,一瞬间划破了安乐镇的宁静。 她来不及和其他两人说什么,立马朝着人多的地方跑。 见到她来,镇民不知道为什么,都给她让出了一条路,看着她窃窃私语。 夏渔没管,她挤了进去,不用过多搜寻,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垃圾堆里的中年男子。 也是昨天她暴力威胁过的混混,万坤。 * 城信县公安分局刚处理完一起案件,还没来得及休息,大清早地又来了一起。 一路赶往安乐镇,看着围成圈的围观群众,刑侦队的成员忍不住叹了口气。 装备一戴,开始干活。 报案人是镇上的一位老人,他早起准备去市里卖菜,路过垃圾场时,发现了尸体。 当时他就吓晕过去。 清洁工人后来,只看到了晕倒的他,招呼大家把他送医院——这就是最开始小镇吵闹的原因。 后面才有眼睛好的看到了尸体。 死者名叫万坤,安乐镇居民,无业游民。生前受过轻伤,死因为被锐器切开颈部动脉导致动脉破裂大出血引发的休克,也就是常说的割喉。 犯罪嫌疑人手法老练,一刀封喉。 死亡时间推测在在五个小时前,也就是凌晨两点左右。 死亡后,死者的两只眼睛被挖出,被犯罪嫌疑人随手扔在地上。 结合死者的身份和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不难看出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动机。 “肯定是才来镇上的那两个人做的。”有镇民提供线索,“他们昨天才来,今天万坤就死了。” “就是就是,万坤当着那个男的面调戏女的,被杀也活该。” “怎么没看到那男的,不会是杀了人跑了吧。” “今早上确实看到他坐车走。” 不需要镇民说,刑侦队的容巡就认出了话题中心人物。 她长得很漂亮,一眼就能看出的美。 与清澈的愚蠢。 夏渔知道安乐镇肯定会出事,但没想到会出人命,难不成这是她的职业加成? 她点开任务栏,果然已经刷新。 主线任务还是不变的【江边浮尸:不管青山碍(进行中)】,下方多出了一个支线任务。 【小镇割喉案:茉莉花开(进行中)】 很好,后缀依旧看不懂。 那边的警察已经从居民口中大概地圈出几名嫌疑人,除开他俩,还有一个顾泽漆,他们三个都是才和死者发生过矛盾的。 经典三选一。 但凶手不像是顾泽漆。 没法了解情报的夏渔摸出手机想给队长打个电话,告诉他他们被当做犯罪嫌疑人了,但她并没有他的号码。 她呆住了。 “你好。” 一道黑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夏渔抬头,是安乐镇的同僚。 夏渔和顾泽漆被喊到一边问问题。 “姓名。” “顾泽漆。” “夏渔。” “职业。” “游戏主播。” “……” 诡异的沉默。 容巡抬头看,根据他的观察,她的职业不至于说不出口啊。 顾泽漆也看她,眼神变来变去。 容巡皱眉,还没说话,就看见自己的队长领着一个人过来,两人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第10章 “是那个男的。” 有镇民交头接耳。 认出那人,容巡终于知道夏渔是什么职业了。 “季队,傅队。” “傅队。” 看到夏渔心虚的模样,傅松声诧异地发觉自己居然懂得她的肢体语言。 根据同行的季队的说法,他们到场时场面比较混乱,夏渔就混在人堆里。 显然,她因为在案发后没有及时到达现场并对其进行保护,所以现在很羞愧。 季队也看到了容巡明显的盘问动作,他扭头说:“查案需要,查案需要。” 傅松声理解。 目前看来他们两人的嫌疑很大,如果不是他们整晚都在进行视频会议的话,还真难说清。 本来他也可以不用回来,但是有一点他很在意。 万坤是在对他们说了某人的消息后不久就被杀了,割喉和挖眼也有可能是想表明不要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 不知道其中是否有关联。 “到时候就拜托季队顺便问一问。” 傅松声还在头疼怎么让城信县分局帮忙,现在正好顺手而为。 当然更多的是在意夏渔。 回来一看,果不其然。 他很无奈:“上次受的伤还没好吧,你忙了几天了,现在赶紧去睡觉,休息好了才能工作。” 通过两人之间的对话,容巡得出夏渔就是一打十的那位特调组新人的结论。 他感到难以置信,看她的模样,半点没有他们应有的精明感。 傅松声又走了。 夏渔洗清了嫌疑,问题转到顾泽漆身上。 “我们是产生了口角,不过他们说不过我。”顾泽漆举起双手以示无辜,“不信你们去问,他们都对我产生了惧意。” 经证实,确实如此。且顾泽漆也有不在场证明,当晚他正在镇上的网吧直播打游戏。 看来还是要从镇上的居民入手。 万坤父母已经死亡,有个哥哥万乾在镇上开小卖部,万坤时常去打秋风。 “去问问万乾。” 季队给容巡安排了任务,接着又看向夏渔。 这是他们城信县的案子,虽然夏渔是市局的人,但她是没有理由参与调查的。 可把人家晾在这里又不是很合适。 容巡开口了:“让她和我一起吧。” 正好他要看看她有什么能耐。 夏渔现在一头雾水。 这种案子接案子的游戏真令人头疼,再加上还有那个什么“死亡樱花案”,要不是不想作弊,她真想点开攻略查看了。 打开商城,什么用都没有,全是一些加好感的破玩意,她要这东西有何用。 至于好感度……她心血来潮地看了一下,顿时被震惊了。 【卫胥:30】 【沈陆亭:20】 【祁嘉言:20】 【陈寄书:50】 【顾泽漆:10】 【容巡:-10】 【???:80】 这都是谁? 这个负好感度是谁! 这个高达80的问号又是谁! 傅队怎么没在列表? 不解,放弃。 夏渔关掉好感度,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眼前这个案子。 万乾没有来看热闹,他们找到小卖部,他正在上货。 容巡张口就是一句:“弟弟死了,你还有闲心开店啊?” 万乾头也不抬地回答:“他死不死的和我没关系,死了更好。” 他和万坤不同,他要养家糊口,不能因为一件小事放弃赚钱。 他放好货物,才转过头问:“二位有什么事吗?” 容巡展示了一遍警察证:“为了尽快破案,希望万先生能够配合,我们想了解一下情况。” 万乾在裤腿上擦了擦沾灰的双手:“警官想问什么就问吧。” 容巡半点不客气地直奔主题:“凌晨两点左右,你在什么地方?” 万乾:“在家睡觉。” “有人证明吗?” “我老婆。” 这茬揭过,容巡继续问:“你了解万坤吗?他有可能和谁结仇?” “他那个性子,和谁不结仇才困难吧。”万乾冷笑,“镇上哪家姑娘没被他调戏过,怕是有姑娘的人家都恨死他了。” “你也恨他吗?” 冷不丁的,夏渔问。 不小心戳进任务栏的夏渔发现任务栏也可以展开,展开后是已知的与该案有关的所有人的基础信息。 万乾下方的简介就写着他有妻有女。他曾因为万坤调戏他的女儿而把万坤揍成重伤,后更是见万坤一次打一次。 “当然。”万乾不意外警方能查到这些信息,“这种败类死了也是活该,我还要多谢那位替天行道的勇士。” 容巡看了看夏渔,该问的问题问完后,向万乾的配合表示感谢。 接下来该去找那群经常和万坤一起惹事的混混了。 原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让那群混混老实点,他们一开始确实是一幅吊儿郎当的模样,直到看到夏渔后,几个人立马站了起来,身体都挺直了。 声音颤颤巍巍地喊道:“大、大姐大!” 容巡:“……” 第6章 混混们意外的配合。 容巡瞧了一眼一脸乖巧的夏渔,很明显他们是因为她才那么听话。 他很好奇:“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第11章 夏渔茫然:“我只是和他们进行了一次谈心。” 她什么都没做诶,就问了几个问题而已。 行吧。 群众配合是件好事,容巡开始询问他们。 昨晚他们“巡视”过安乐镇后,万坤就回到了离垃圾堆不远的自家房子里。 “你们这么早散伙?”容巡很是怀疑,以他和混混们打交道的经验来看,晚上才是他们出动的好时机。 混混们小心翼翼地瞥了瞥夏渔,有些话他们属实不敢说。 容巡以为他们是在忌惮夏渔,怕被秋后算账,于是就说:“我们都是警察,你不要怕。” 都是警察啊,那更不好说了啊。 夏渔不明白他们在害怕什么,为了安慰他们,她诚恳地说:“你们不要担心,犯罪嫌疑人不一定只杀万坤一个人,有一就有二,你们说不定都有危险。” “……” 看似真心实意,在他们看来却是恶魔低语,有个混混被吓到了,把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白天被你羞辱过后,我们打算半夜爬墙翻窗教训一下你!” 他们纵横安乐镇多年,什么时候被人打过,这口气他们咽不下去。她再怎么厉害也是一个人,趁着她睡觉去偷袭,这不把她搞得服服帖帖? 接下来的话容巡不方便问,他看向夏渔,后者秒懂,接过话头问:“然后呢?你们打算几点来教训我?为什么最后没有来?” “凌晨两三点吧。本来打算十二点过的,当时我正在旅馆下面蹲守,看到你点了外卖,发现你还没睡,就跟坤哥说了一声,坤哥说再等等。” “结果你房间的灯一直亮着,没办法,又跟坤哥说,这次他没接。” “他不接电话,我们就只好打道回府了。” 容巡:“当时是几点?他没接电话你们没去他家看一看吗?” 混混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通话记录,“一点半左右吧。不接电话多正常,谁会每个电话都接啊。既然坤哥不接电话,说明他没那个想法了,那我们就回家了呗,反正你还醒着。”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还有点抱怨。他蹲了这么久,结果这女人熬个通宵。 夏渔缓缓举起了手。 混混瞬间闭嘴。 容巡装作没看到。 这是一个重要线索。 死者身上的手机不见了,或许就是为了掩盖这件事。死亡时间是在一点到两点之间,一点半的时候死者要么已经死了,要么正在被犯罪嫌疑人控制着。 季队已经去死者家里勘查了,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季队那边确实有发现。 死者家里虽然很乱,但符合死者的性格。没有打斗痕迹,房门完好无损,说明死者是主动开门请人进来,或者主动出门会见犯罪嫌疑人。 消失的手机上肯定有犯罪嫌疑人和死者联络的痕迹。 不用提示,夏渔也猜出来了。 凶手是镇上的人,而且和死者关系不差。 可惜镇上监控很少,就算有,也差不多烂完了。镇长辩解说安乐镇民风淳朴,不安也没事。 和平市也说自己民风淳朴呢。夏渔心想。 容巡打定主意:“再回去问问万乾。” 夏渔紧跟在后头。 信息太多,她记不住,只能戳客服。 【能不能新增功能,就在任务栏旁边,加一个刑侦日志,把获得的线索都写上去,我一打开就能看到,这样方便我梳理思路。】 客服显然是第一次接到这种反馈,它们不是乙游吗?为什么会有玩家真心实意地在过剧情找线索破案?这不都是play的一环吗! 客服不懂,客服大受震撼。但玩家提了建议,它们不能当做没看到。 【这边已向技术部门提交申请,预测五天之内会进行更新,玩家请耐心等待。】 退出界面后,游戏时间会暂停,夏渔很有耐心地等到了系统更新后才重新进入游戏。 不愧是被无数玩家交口称赞的游戏。 再度氪金后,夏渔满意地看着任务栏新增的刑侦日志,把【小镇割喉案】的进度导入进去,所有线索一览无遗,她再也不怕记不住了。 不过日志里只会存在她已知的或者角色的基础信息,别的情报需要探索才能新增。 梳理了一遍案情,夏渔看了看空缺的一栏,问同行的人:“凶器确定是什么了吗?” 这并非是不能说的,容巡:“还在查。” 好,凶器还没找到。 夏渔点击返回,把【江边浮尸案】也导入进去。这个案子的信息就少太多了,想推理都没有地方推。 这两个案子之间有关联吗?还是说她会在这个案子里找到上个案子的线索? 想不明白。 又转回去找了万乾,他对警方去而复返感到意外,但还是配合。 “那个时间点镇上的人大部分都睡了,也不会有人大半夜去找万坤。”万乾不屑,“人憎狗嫌的,他们也有脸继续待下去。” 容巡:“如果你上门,他会给你开门吗?” 万乾明白了,这还是把他当怀疑对象,但有些话不吐不快:“当然会开,他巴不得我上门送钱,我怎么可能那么蠢。” 他的言语之间都是对亲兄弟的厌恶。不如说,镇上大部分人对死者的态度都是这样——死也是活该。 季队那边整理出镇上和万坤有明显过节的人员名单,也不少,连同花店老板程皎在内。 第12章 程皎刚来时就经常被骚扰,哪怕现在也是如此。 夏渔又跟着去花店找程皎了。 花店的生意似乎很好,每次她来都能看到程皎在包花,只不过这次还没有客人。 见到他们来,程皎把花束放在一边,给他们倒了一杯茶水。 容巡觉得今天的运气非常好,碰到的群众都非常配合,以往哪有这种好事。 不过由于程皎是女性,所以问话的主导权就交给了夏渔。 程皎很向往小镇安逸的生活,再加上梦想开花店,所以在前几年搬来了安乐镇。 因为性格和善,做生意也本分,很快就被镇民接纳。除了偶尔会被混混骚扰,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居民们也会帮忙呵斥。 和万坤的矛盾没有到达你死我活的地步。 在夏渔问到程皎的行动轨迹时,有客人来了。见到两个生人,客人愣了一下。 程皎赶紧把包好的花束交给他,“殷先生,这是你的花。” 客人抱着花不知所措。 夏渔觉得他有点眼熟,但不知道在哪儿见过。对方也知道他们有正事要做,付了钱就走人。 问话继续。 程皎晚上十点关店回家,一直到早上六点出门,期间一直在家,没有证人。 问话完毕,夏渔站了起来,把容巡之前的结束语复述了一遍:“感谢你的配合,后续可能还会联系你。” 程皎表示理解。 出了门,容巡一边走,一边问:“你好像在学我?” 夏渔点头:“自信点,就是在学你。” 她就只看到过他讯问,没有别的模板套,她就只有导入他的模板了。 “……”被招揽的人才就这? 或许是他会错意了,容巡怀疑她可能看出自己在质疑她,所以才模仿他。 这也说不通啊。 他倒没有怀疑夏渔的专业素养。毕竟特调组招人的条件很苛刻,不看资历只看能力。 就说组长傅松声,那也是枪林弹雨过来的,积攒了无数功劳才得以进入特调组成为组长。 像夏渔这样刚毕业就进入特调组的,她是头一个,她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因为她是玩家啊# 哦对,她特能打。 容巡偏过头打量她,虽然不想怀疑,但语气听起来就不像那么回事:“听说你一打十还不落下风,住院也是没几天就生龙活虎了,你自愈能力这么强?” “假的,是造谣!” 夏渔很愤怒,这关她自愈能力什么事,明明是她的钞能力,她氪了多少次才氪通关。 “那可是我多次努力的结果。” 容巡默然。 确实,这么轻飘飘地揭过别人的努力也太看不起人。他深刻反省,下次一定。 只做了这么一点事情,居然也到中午了。 夏渔去蹭了分局的午餐,和他们一起开案件分析会议,他们怎么相互称呼她就怎么称呼,俨然一幅分局本局人的模样,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队长没发话,其他队员以为是新人,被提醒后才知道是那位一打十的超人。 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 夏渔还不知道自己在同僚们那里的标签就是一打十的超人,她还虚心学习中,不停地导入模板,力求让自己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 这起案件并不复杂,按部就班就可找出犯罪嫌疑人。 下午警方的工作很简单,一是找出凶器和死者的手机,二是对和死者有关的小镇居民进行摸排。 夏渔还是和容巡搭档。 季队很自然地把她考虑进去,毕竟人手紧缺,他直接给上级打了个报告,让夏渔参与了侦查。 有特调组成员在,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破不了案。他美滋滋地想。 然而季队没想到的是,犯罪嫌疑人如此大胆。在全镇警戒的情况下,犯罪嫌疑人居然再次作案。 报案人是外地人顾泽漆。 第7章 “这是对警方的挑衅。” 又一名被害人的尸体在垃圾堆发现,虽然不是同一个地方,但季队依旧怒气冲冲。 警方已经入驻安乐镇,随时都会有巡视,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杀人抛尸,不得不说这位犯罪嫌疑人的胆大包天与有恃无恐。 夏渔辨认了一下,发现是前不久才聊过天的混混李俊。 这像是一起针对混混的连环谋杀。 同样的割喉,同样的眼珠子被挖,同样的手机不见。 她把两名死者的现场图片导进自己的刑侦日志里,通过找不同仔细对比后她发现了盲点:“第二起案件的第一案发现场比第一起的要混乱很多。” 第一案发现场是在死者的家中,两人都是被杀死后抛尸垃圾堆。 “而且第一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的手很稳。”季队也拿到了鉴定报告,“第二起案件的死者颈部伤差点偏离了颈部动脉,说明犯罪嫌疑并非是挑衅,而是发生了什么事不得不这么做。” 如果真的那么想杀人,大可以等警方取证离开后再杀,毕竟他们目前并没有线索。实在是怕自己被抓,也可以缓个一两天,至少等自己被怀疑后再说吧? 犯的罪越多,就容易露出马脚。这位犯罪嫌疑人就证明了这句话。 “肯定是有什么迫使他顶着风险也要杀人。”季队看向队员,“说说你们昨天的轨迹。” 第13章 大家昨天都是按部就班的取证询问,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在场人的开始讨论: “难道是因为我们去问了话,犯罪嫌疑人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以他这一刀封喉的手法,他的心态没这么差劲吧?”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好问题。” “……” 夏渔继续看自己的刑侦日志。 和万坤不同,李俊有父有母,还有两个姐姐。 容巡被派去带家属认尸,顺便安抚家属情绪。 李家人把李俊当眼珠子一样呵护,听说了儿子被杀,李俊父母在现场闹了起来。 容巡这个说话比较冲的人都被迫轻言细语,好声好气。 听说现在还在安抚。 夏渔很安心。 幸好她不是季队这边的人,不然季队就要派她这个纯新人去了。 镇上的人都问过了,除了一个人。 夏渔向季队请求询问报案人员,季队同意了,他把容巡叫了回来,让他俩一起去。 容巡被喊来的时候,才熨烫过的衣服有了褶皱,他长舒了一口气,看向夏渔的目光里都带了感激。 他真的很不擅长和受害人家属打交道,可惜他是新人,不是他去又是谁去? 去见报案人的路上,夏渔问:“受害人家属有说什么吗?” “他们不知道听谁说李俊死是因为万坤,就找到万乾闹事,还找到镇长闹。”他极其烦躁,“还说我们无能,犯罪嫌疑人当着我们的面杀人,这都抓不住。” 夏渔想了想,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辛苦你了。” 容巡安详闭眼。 * 顾泽漆是凌晨从网吧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尸体,报了案做了笔录之后他就回旅馆睡觉了。 直到他们来,他才醒。 顾泽漆住的旅馆就在花店对面,从他这个视角看下去可以将花店附近的景象收入眼中。 桌面上摆有一个花瓶,但花瓶里并没有花束。 顾泽漆就坐在凳子上拨弄着花瓶。 “警察小姐还想知道些什么?” 容巡皱眉。 以一般报案人的心态来看,他也太冷静了。警察多次找上门,对他这种职业来看并不是一件好事,他说话的内容和语气也很怪异。 夏渔不觉有它,她也拉了个凳子坐下,没有任何缓冲地问:“当时你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东西?” 警方赶到的时候,死者刚死没多久,如果是报案人员的话,说不定会无意中发现了线索。 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了无数次。但这次顾泽漆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甚至还反过来教她做事:“警察小姐,你在问之前应该先寒暄一两句,缓解我的紧张。” 夏渔思考了一下,确实,容巡之前是寒暄了才问话的,她清了清嗓子:“都有人死了,你还有闲心打游戏啊?” 容巡:? 顾泽漆忍不住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满不在乎地回答:“因为死的不会是我。还有,警察小姐,你应该从家常入手,你这样会放大我的紧张。” 容巡:我没看出来你哪里紧张。 夏渔是个听话的玩家,她看了看花瓶,从善如流地改口:“你之前不是买了花吗?怎么不插上去?” “唔,这个问题比较复杂。”顾泽漆煞有介事,“花很美,对吧?可惜它会枯萎,美丽不在,与其让它在我眼前凋谢,不如视而不见,或者——” 夏渔秒懂:“做成书签?” 她经常把捡来的树叶或者花做成书签夹在书里,仿佛这样就装下了春天。 顾泽漆起初一愣,他松开花瓶,望着她的眼睛发亮,非常赞同地点头:“对,做成书签。” 这人的表情一看就是想要和夏渔促膝长谈,容巡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正打算说话,就听见夏渔说:“所以你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吗?” 容巡:。 他居然能忘记这位不是很能读懂空气。 顾泽漆被打断情绪也不恼,他非常配合地回答:“路上没什么人,只有我。” 夏渔缩小日志上的安乐镇地图,继续问:“你为什么会经过案发现场呢?从网吧到旅馆,不会经过那里吧。” “散步。” “这么晚散步?” “夜晚才是我的主场。” 游戏主播都大晚上直播吗?不懂。 夏渔把该问的问完,把日志上的线索填满,就满意地准备离开。 “警察小姐。” 顾泽漆忽然叫住她,“请问你有男朋友吗?” 容巡:? “应该没有吧。”夏渔也不是很确定,她还没有认真看完自己的人物设定。 不过问题不大,当务之急还是破案。 “那真是太好了。”顾泽漆显得更高兴了,“等破完案,最初的那个问题我可以回答警察小姐哦。” 夏渔平静点头。 最初哪个问题? 从旅馆出来,夏渔正打算继续询问镇上的人——不知道做什么,总之先问话肯定没错。 但她被季队叫停了。 季队显得很愧疚:“要不是傅队说起,我都不知道你出院以来这几天就没怎么睡过觉了,真不好意思啊小夏。” 容巡:! 几天没睡还这么精神抖擞,这女人是超人吗? 第14章 夏渔不以为意:“还好,案子更重要。” 季队非常强硬地让容巡把她送回旅馆:“你先回去睡觉,取证也差不多了,等开会的时候我让人喊你。” 行吧。 反正睡觉也是快进的事情,她睡下后就跳过这段时间,下一秒又是元气满满。 局里为了方便查案,定的房间是挨在一起的。夏渔退了先前的,蹭了一波城信县分局的。 她刚躺下,电话响起,看了一眼,是快递服务。 接通后,那边传来声音:“请问是夏渔小姐吗?你的外卖到了,需要送上来吗?” 夏渔茫然:“我没点外卖啊?” “是一位叫顾泽漆的先生给你点的。” “你送上来吧,我的房间号是——” 声音戛然而止。 夏渔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她冲下楼拿了外卖,一点也不停留地往局里临时设置的办公室跑去。 季队看到她去而复返,头疼不已,正想说她几句,看到她手上提着的外卖盒,以及她那一副找到线索的兴奋的模样,忽然福至心灵。 为什么房门会完好无损? 为什么经过了万坤的事件,李俊还会主动开门或者出门? 当然不是因为死者的好友上门,而是因为外卖到了。 第8章 安乐镇不大,来往的外卖员不多,像万坤他们这样的混混,估计也把外卖员认完了。 如果是不认识的外卖员,经历了万坤被杀事件,李俊恐怕不会轻易开门。 季队通过排查,暂时圈定了十位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外卖员。 夏渔认出来其中一位给她送过外卖。倒不是她记性特别好,而是他的特征很明显,左眼上戴有眼罩。 “之前在花店的时候看到过。”容巡也认出来了,“是叫殷沉,土生土长的安乐镇人,听人说他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领头的就是万坤。” 殷沉人如其名,整个人死气沉沉的,但性格逆来顺受,被欺负了也从不还手。 镇上的人谈起他就叹气。 “这孩子命苦,妈早死,有个爸却经常打骂他。”镇长摇头,“你看他的眼睛,有次他爸下手过重,导致他左眼失明。” 小孩子哪管那么多,看他瞎眼,就逮着他使劲欺负,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万坤经常找殷沉要钱,但殷沉也没什么钱,住的还是危房……”夏渔说,“这是不是他的作案动机?” “挖掉他们的眼珠子是因为自己瞎了眼,割喉是因为自己被他们辱骂。”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 容巡持保留意见:“他都逆来顺受那么多年,肯定要有一个引子使得他产生反抗的理由。” 从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手法看,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激情杀人还是有预谋的杀人。 他看向镇上最高的那座山:“一定会有外因。” “你这么肯定?” “我选修过犯罪心理学。” 夏渔都准备记下他说的话了,结果容巡就说这么一句就不说了。 见她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容巡怀疑她是耍自己玩:“我记得你这门课程是满分。” 游戏把她设定得这么强? 夏渔:“你和我是同学?” “当然不是,我是在省学院读的。”容巡很诚实,“我只是在昨天调查过你。” “调查我干嘛?” 夏渔顺便点开了好感度列表,列表人物也可以点开名片看设定。 【容巡:30】 【城信县刑警,身世似乎有神秘之处。】 身世,神秘之处。 夏渔侧头打量着他,她斟酌一下语言,力求合情合理:“你家住哪儿?” 容巡:“……你问这个做什么?” 夏渔觉得按照分类他们已经算是朋友了,所以理所当然地说:“去你家玩玩。” 容巡很费解:“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到那种程度吧。” 他们才认识几天。 好感度不会骗人。 夏渔自信:“没关系,问题不大。” 容巡:“……” 又忘记了她不是很能读懂空气。 * 剩下的事情交给了季队他们,夏渔再次被勒令回去睡觉。 刚躺下,又来一个消息。 夏渔怀疑自己可能是得了什么一旦躺下就触发事件的异能,她拿起手机一看,还不止一个人。 其中一条是她那很久没给自己打电话的哥哥发的。 【哥哥:听说你在安乐镇被欺负了?】 夏渔:?先不说只有被她欺负的份,就说这人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夏渔:没有这回事,我一切都好,谢谢。】 【哥哥:你已经几天没给我打电话了,是有人说什么了吗?】 夏渔:? 难不成她还要天天汇报情况吗? 没等她吐槽完,汇款信息就发来了,这位哥哥给她打了三十万块。 【哥哥:别委屈自己。】 【夏渔:好嘞,谢谢哥哥!】 原来每天打电话是给钱,早说啊。游戏需要充钱才能在游戏中使用,她蹭了城信县分局那么久的食宿,不就是因为不想充钱吗? 这游戏居然这么人性化,安排了个哥哥每天打钱,她只需要打个电话就行。 好评! 【哥哥:少和不熟悉的人一起。】 第15章 【夏渔:好的,哥哥放心,我绝对不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做完保证,确定atm没问题后,夏渔美滋滋地看另外一条消息,是顾泽漆发的,大意是邀请她一起打游戏。 或许是哥哥的提醒,夏渔确实觉得顾泽漆忽然变得过分热情。 还给她点了外卖,也正是这灵光一闪让她发现了盲点。 仔细想想,顾泽漆和两名死者都有口角,说不准就是他心狠下手,借刀杀人也不是不可以。 更重要的是,她还在工作中,怎么可以找她打游戏!这可是玩忽职守! 非常可疑! 她正在编辑拒绝的话,那边可能是看到她在“编辑中”,他又发了一条。 【顾泽漆:猜猜看这几天凶手会不会再次犯案?】 夏渔:! 理论上犯罪嫌疑人是不会顶风作案,但按照他们猜测的那样,犯罪嫌疑人受外因影响,极有可能再次作案。 她顾不得回复顾泽漆,连忙给容巡打电话,复述了一遍问题。 容巡第一反应是:“你想让我们季队的事业终结?” “啊?”夏渔不懂其中的逻辑。 “你都想猝死了还不是?” 好吧。 夏渔躺下,点击快进,起来,继续打电话。 容巡:“……你来开会吧。” 就这拼命的架势,她以后不是局长他不信。 夏渔赶到后,发现自己睡了快一天。在这过程中,同事们进展喜人,找到了凶器与一把带血的雨伞。 凶器是常见的白钢刀;雨伞属于万坤,不过上面有两位被害人的血液,是犯罪嫌疑人用来阻挡血液喷射的工具。 “犯罪嫌疑人没有选择藏匿,一是因为警方在加大搜索力度,二是因为——”季队的语气沉重,“他知道我们迟早会找上他,说不定就会发现工具,而他无法放弃谋杀。” 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够让犯罪嫌疑人不管不顾的杀人?被害人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聚众斗殴也常有,但并没有搞出人命或者造成严重影响。 就连万乾也不理解,杀万坤就算了,其他混混也要杀,不至于。 “如果是为了别人呢?” 夏渔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过这样一个想法,她也这么说了:“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别人。” 得益于她哥哥发的短信,夏渔说:“犯罪嫌疑人可能从哪里听说了死者会对某人不利,再加上他们有前科,他就打算全都杀了,换某人一个宁静。” 说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夏渔也停下了动作。 侦查信息共享,大家都看过混混们的笔录,也知道这段推测合情合理。 如果话题中心人物不是夏渔的话。 第9章 夏渔现在很慌。 她甚至想发消息问自己哥哥,问他是不是动手了。 她还不想自己的警察事业就这么走到尽头。 白天她教训过混混,晚上他们就来蹲她想反打她,半夜其中一个就死了。 白天她才从混混口中问出他们的计划,半夜另一个也死了。 “不是为了你。”容巡安抚了她紧张的心情,“你不是安乐镇的人,在这里根本没有熟人,谁会为了你杀人?而且第二起案件之前犯罪嫌疑人就应该知道你是警察,李俊他们更不可能对你下手。” 很有道理。 夏渔安心了,她收回了读档的手。 要真是这样,她就读档,再也不来安乐镇。 季队同意容巡的说法,他点头附和:“最大的可能是死者的计划被犯罪嫌疑人得知,但他并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你,以为是镇上的某人。” 可以暂且往这个方向侦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殷沉的嫌疑更高了诶。”夏渔提取所有线索中都出现过的人,“李俊他们蹲守我一直到一两点,期间给万坤打过电话,在交谈过程中或许泄露了他们的计划,被恰好在这里送外卖的殷沉听见了。” 李俊这群人在安乐镇臭名远扬,看到他们聚在一起,正常人都会觉得他们想使坏。 殷沉或许也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他凑近,听见了他们想给谁一个教训。他可能不确定这个人是谁,但有了一次就有无数次,总有一天,他们会对其他人下手。 所以他决定直接铲除隐患。 “那么作案手法就可以得到完美的解释了。”城信县的法医说,“挖眼是因为他们时常用下流的眼神看其他人,割喉是因为他们时常说出恶心的话。” “问题是,他是为了谁?根据镇长的说法,他和谁都不亲近。” 季队翻看着目前的资料,信息量太大了,要在其中提取重要信息可真难。 他看向容巡,招手说:“小容,你记性好,你来看。” 夏渔也在看,一边看一边导入刑侦日志。 看到其中一份时,她眼睛一亮。 正要伸手时,一只手也按住了那份资料。 她抬头,是容巡,两人的目光相接。 他忽然开口问:“假设……有人伤害了你最亲近的人,你会怎么做?” 夏渔不假思索地回答:“全都杀了。” 容巡:“……我记得你是优秀毕业生吧?” “人生可以重来,但忍一时会越想越气。” 夏渔无所畏惧,反正她可以读档,读档后她又是一名三好青年。 第16章 没再管容巡,夏渔迅速看完程皎的笔录。她来到季队面前,说明情况:“殷沉每周三都会去花店买花,以他的经济实力和他本人的性格,这个举动难以解释。” 确实很可疑。 季队沉思:“按照你们说的,犯罪嫌疑人之所以会顶风作案,是因为看到你们两个上门询问程皎,或许是不想让程皎被怀疑。” “不过这些都是推测。”季队继续分配工作,“凶器和雨伞还在鉴定中,你们多多走访,死者的手机还没有找到。” 夏渔表示收到。 她喊上容巡一起去,后者这次拒绝了她,说自己要去帮忙查死者的通话记录。 夏渔看了一会儿。死者工作没有,但业务繁忙,一晚上电话都不停。 容巡边看边做记录,将其画成了图。 一旦确定殷沉为调查方向,仿佛所有证据都接踵而至。 通话记录表明他在案发前给死者打过电话; 带血的雨伞有些破烂,是殷沉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他的同事看到过他打这把伞;有路人看到过案发当晚他从垃圾堆经过…… 不过这些都不是直接证据,无法证明是他杀的人。 夏渔琢磨了一下,殷沉常买的花是茉莉花,案件名的后缀是“茉莉花开”。 没跑了,犯罪嫌疑人就是他。 夏渔决定去见殷沉一面。她一个人不能单独行动,这次容巡做完了工作,和她一起。 他们是在一家小摊处找到的殷沉,彼时他正蹲在街边吃盒饭。 一边吃一边注意手机,只要有派单他就接。 他们的身份镇上的人都知道,看到他们来,殷沉只愣了一下,就站起来,双手捏着衣角,紧张却不颤抖地说:“警官好。” 单从外表看不出来他有可能果决地杀害两名被害人。 容巡:“借一步说话。” 把人请到一边的石凳上,容巡直接就问:“你和程皎是什么关系?” 殷沉顿住。 容巡很有耐心地等他开口。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接触,互相能够看出对方眼中的情绪。 殷沉到底还是开口了:“她帮助过迷茫的我。” 如同镇长所说,他从小被欺负到大,他不会反抗,也没有人给他撑腰,大家都觉得是理所当然。 但是程皎不同。 一次被万坤他们打后,回家路上,他碰到了程皎,她递给了他一束茉莉花。 “不管是黄昏,还是初露曙色,茉莉花总是白的。”程皎向他伸出了手,“未来一定会变好的。” 未来一定会变好。 他一直坚信不疑。 还没等到殷沉从自己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容巡直白地问:“所以你想杀死万坤他们?” 按道理说,容巡问话的地点和内容都不符合规定。但他深知夏渔什么都看不出来,也不会说出去。 夏渔确实看不出来,她很认真地记录进自己的刑侦日志里。 动机很明显了,殷沉是为了程皎才犯的罪。他以为万坤他们会对程皎下手。他连程皎被怀疑都接受不了,更别提看到程皎被威胁。 殷沉沉默。 容巡要问的问完了,夏渔赶紧补上:“你认识这个人吗?” 她拿出甘宏富的照片。 这个问题可以回答,殷沉摇头。 “那镇上有没有生人来过?年龄大概在四五十岁左右,穿得还挺大牌。”夏渔没忘记自己来安乐镇的主要目的。 不管有没有答案,问问又没有害处。 这次殷沉点头了,他说:“他姓周,住在好再来旅馆。” 他记得这位周先生,不光是因为周先生神情瑟缩,还有住在周先生隔壁的那位少年总是用夸张的语气说:“这个人要完蛋啦。” 因此他印象深刻。 夏渔:! 她立马站起来,对容巡交代:“你帮我给季队告个假。” 然后风风火火地朝着好再来旅馆跑去。 这个案子已经差不多了,更重要的还是她的主线任务。 好再来旅馆就在花店对面,也是顾泽漆所在的旅馆。 夏渔询问老板的时候,顾泽漆就坐在后面的沙发上支着下巴看着她。 没有搭理他,夏渔从老板的口中得知了这位周男士的姓名:周朋。 没听过的名字。夏渔搜索了一下“周朋”的名字。 和甘宏富一样,周朋也是一名企业家,不过规模比较小,仅限于城信县。 “之前和周先生聊过,听他说是觉得我们这里风景不错,来散散心。”老板解释了为什么周朋会来安乐镇,“不过我还是纳闷。”老板忽然放低了音量,“我怀疑他其实是躲难来的,他入住之前还交代我,如果有人问起他,通通说没见过。” 这也是为什么老板对周朋还记得如此清晰。 周朋是前几天退的房,夏渔翻开日历一对,恰好是发现甘宏富头颅那天。 很难不联想。 和平江环绕整个和平市,城信县属于上游。如果从这里抛尸,确实有可能送到下游的市中心。 离开旅馆,夏渔给傅松声打了个电话。 后者过了挺久才接电话,那边很嘈杂,似乎还有各种骂声。 傅松声这边才处理完“死亡樱花案”的取证,可惜的是依旧没有什么线索,只能让辖区内的分局先接手调查。等“江边浮尸案”结束,他们才有精力处理。 第17章 看到是夏渔打的电话,他走到人少的地方,问接通了电话。 他对这位新人有了一定的印象。听话,但不多。这么久了,一个电话都没打过。让她协助办案,她直接加入,仿佛忘记自己是属于哪个部门。 不过这也说明她事业心重,做事妥当,没有确切消息就不会汇报。 夏渔没忘记先问候一波:“傅队,最近过得怎么样?” 傅松声:“……说正事。” 看来寒暄仅限于调查问话,其他时候直接说正事。 夏渔记住了,她把调查来的信息说了一遍。 傅松声边听边记,等她说完,他已经整理出重点。 “很重要的信息。”傅松声说,“祥和镇那边我派其他人去,你先调查一下周朋,让季队协助一下……那边的案子怎么样了?你应该能够腾出时间吧?” 夏渔觉得现在就差证据,用不上她了:“可以,我等会就去和季队说一声。”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刚找到季队,后者面色凝重,见她来才缓和一下,说:“殷沉和李浩不见了。” 李浩,也是混混的一员。 第10章 与其说是不见,不如说是殷沉挟持着李浩不知道去往什么方向。 目击证人是顾泽漆。 与其他人不同,顾泽漆不知道从哪儿知道警方的重点调查人物是殷沉,后者一不见,他就兴冲冲地跑来提供线索, “我在旅馆里看到他在花店门口驻足,感觉到很奇怪,于是我就拿出望远镜追踪他的行进方向。”顾泽漆晃了晃手机,“果不其然让我拍到了他绑架的图片。” 为什么你会有望远镜?为什么你会想着追踪别人?你怕不是想偷窥吧? 警方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顾泽漆,但目前还是殷沉的问题更重要。 季队:“他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顾泽漆摊手:“我给你们带路?” 季队迟疑。殷沉已经杀害了两个人,不保证他不会滥杀无辜;但顾泽漆不是本地人,说不出具体的方向,只能让他带路。 确定后,季队迅速安排人手。三人一队,一队去殷沉家,一队去把剩下的混混集中到一起,剩下的人去找殷沉。 被分到找人队伍里的夏渔习惯性地存档,然后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季队他们的速度没她快,被她甩在了后头。意外的是顾泽漆这个死宅竟然和她一样快,他们两个和大部队拉开了几个身位的距离。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是一段老路,没有路灯。 夏渔回头,只能看见后方的一堆手电筒的亮光。 几颗拦路的小石子被踢开,顾泽漆说:“本来我想单独找你的,可惜一直没看到你。” 夏渔不解:“单独找我做什么?” 顾泽漆比她更疑惑:“嗯?你不想独享功劳吗?第一个抓住殷沉的话是头功哦。” 如果不想的话,现在又跑这么快,这可是自相矛盾。 夏渔还是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我只是想早点破案走主线任务,我的主线任务还没推呢。” 夏渔越想越痛苦。游戏时间都过了好几天,她的主线任务一动不动。好不容易今天有了一点线索,又出现了新的事件。 顾泽漆:“?” 他倒是没有想到夏渔是在说这是个游戏,只把她的话当做是想早下班回家玩游戏。 “但是话说回来……”夏渔放缓脚步,“殷沉直接一刀了结李浩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挟持他离开?” 顾泽漆没有回答,他重复了一遍她的问话:“是啊,为什么呢?” 赶上来的季队脸色一变,正好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负责集中混混的容巡:“有几个在不久前被李浩喊走了,现在电话打不通了。” “知道去哪儿了吗?” “在安乐山。” 众人望向安乐镇最高的那座山头。 夏渔很不理解:“殷沉和他们没什么深仇大恨吧?为什么非杀他们不可?” “不只是仇恨会驱动杀意。”顾泽漆冲她眨眼,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爱意也会。” 夏渔细品了一番,恍然大悟:“没听懂。” 顾泽漆:“……” 殷沉一个人打不过,他必定是一个一个叫过来的。距离上一个人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他们是死是活很难保证。 夏渔赶到的时候殷沉刚结束李浩的生命,看到她来,非常果断地用沾满血迹的菜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夏渔:“?” 季队很崩溃。 上一个他们辖区的案子至今没找到犯罪嫌疑人,这个案子倒是找到了,但是人质和犯罪嫌疑人都死了。 而且白天他才让容巡接触殷沉,晚上殷沉就带着人死了,要是他们有直接证据就算了,关键是他们没有啊。 他已经想好检讨怎么写了。 夏渔发出疑问:“啊?这么严重吗?” 季队叹了一口气。 好歹蹭了那么久的饭,夏渔在思考要不要读档。 安乐镇的消息传播得很快,不久一些镇民就举着手电筒跑来看热闹,倒把现场照得如同白日。 季队更加汗流浃背。 夏渔在人堆里也看到了程皎。即使不知道殷沉是为了她杀人,她也望着殷沉的尸体面露难过。 夏渔有点好奇,反正决定读档,她毫不保留地把事情真相告诉了程皎,想听听看程皎的想法。 第18章 程皎果然很震惊,她的双手都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她和所有人一样,很难理解殷沉为什么会做到这个地步。 程皎抿唇,语气低落,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只要能够活着,未来一定会变好的。” 满足好奇心,夏渔选择读档。 回到即将出发时,夏渔不等别人反应过来,就往山头跑。这时候天刚黑,还来得及。 飞奔到半山腰,李浩还活着,殷沉还没骗到人。她刚松了一口气,殷沉眼疾手快地就把他们两个一起了结。 夏渔:“?” 再次读档,这次她学聪明了。 她冲到花店就把程皎拉上:“来不及解释了,先跟我一起。” 虽然慢了点,但夏渔熟悉了路,抱着程皎一路冲上半山腰。 殷沉也刚举起菜刀,看到程皎,动作顿住,没有下手。 程皎望着眼前的场面,愣了一下,随即懂了夏渔带她来的目的,她刚要劝,就被夏渔拦住。 “一开始就想说了。”夏渔缓了口气,气沉丹田,“你做这些是想感动谁?” 赶来的季队:? 大小姐是让你劝人缴械不是让你火上浇油啊。 很好,气势很足。 夏渔在暑期实践的时候担任过社区调解员,经她调解的家庭都老死不相往来,再也没有了矛盾。小区的大家都很喜欢她,还把她推荐给了别的小区。 “你杀人之前问过当事人吗?她想因为你背上骂名吗?类似于‘你看,殷沉是因为她杀的人’,‘那么多人都因为她死掉’,你想听到这样的评价?”夏渔觉得自己说得情真意切,保管殷沉听了会痛哭流涕。 这种话对殷沉的打击果然很大,他涨红了脸:“不,我没想这样……” 夏渔:“一旦你死了,他们死了,这些就是事实。” 殷沉手抖了。 说时迟那时快,夏渔一个猛扑上去。殷沉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下意识挥了挥菜刀。 夏渔空手接白刃,夺过他的菜刀,把他摁在了地上。 “殷沉!” 程皎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成功让他停止挣扎。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语气一如往昔般温柔:“只要活着的话,未来一定会变好的。” 殷沉忽然感觉到羞愧。 明明是他不管不顾地伤害他人,被他牵扯进来的程皎不仅没有怪罪他,还是像从前那样温暖自己。 手铐拷上,季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语带感激:“多亏你了小夏,下次警界之星评选我一定投你一票。” 夏渔:“那谢谢?” 【小镇割喉案:茉莉花开(已完成)】 【支线任务结算奖励:幸运糖果*2(赠送后对方好感度+20)】 拿着幸运糖果,夏渔看了看,在顾泽漆和季队中选择了季队。 【季正义:好感度+20】 【当前好感度:80】 【获得称号:我那没有血缘的亲女儿(佩戴后亲和力+30)】 夏渔:! 她立马点击佩戴。 佩戴之后,季队看她的神情都变得慈祥很多,他张了张嘴:“还不快去包扎一下!想留疤吗!” 果然是老父亲的感觉。 原来有好感度提示的不一定是攻略对象。她已经完全弄懂这个游戏的机制了,夏渔非常自信。 拒绝路人顾泽漆的陪同,夏渔自个儿去镇上的卫生院包扎。出来她就看到容巡等在外面。 “季队让我来看着你。”容巡秒懂季队的意思,夏渔要是包扎完了一定会往现场钻。 夏渔想了想,把最后一个道具送给了容巡。 【容巡:好感度+20】 【当前好感度:60】 好感度高了,肯定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了吧。 坐在一边看大伙忙活的夏渔不理解哪里出了差错。 她不死心地找到季队:“季队,我得去调查周朋,这很重要。” 本想让她安心坐着的季队不确定地重复一遍人名:“周朋?” 夏渔:“是啊,就是你们县的企业家。” “……”季队的表情严肃起来,“就在今天早上,周朋的儿子来报警说周朋失踪了。” 夏渔如实告诉了傅松声。 傅松声很意外。但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这位周朋怕是凶多吉少。 他问:“周朋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安乐镇?” “目前是这样。”已经从季队那里得来确切情报的夏渔说,“周朋前几天就神神秘秘地离开了家,估计就是来了安乐镇,不过他儿子不知道,只说从前天就联系不上周朋。从好友那儿听说和平江的死者是甘宏富后,就报了警,可能害怕周朋也步了后尘。” 念完上面的文字后,她喝了口水润润喉咙。 傅松声沉吟片刻,下达了命令:“季队那边空出人手了吧,你拜托他帮忙搜寻一下,我怀疑周朋已经被害,尸体很有可能就在安乐镇。” 夏渔转给季队。 季队再次汗流浃背。 才送走一个案子,又要迎来一个案子吗? 他祈祷周朋还活着。 之前借的警犬还没还回去,季队打算让他们去山头搜寻一下,一般埋尸都会埋在这个地方。 他们的对话没有避开殷沉,后者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他指着他们刚下来的山头说:“那地方一般没人去,只有镇上的小孩子会去探险,前不久我听他们说山顶有处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之前是没有的。” 第19章 第11章 本来是打算天亮了再去找,但夏渔迫不及待要推主线了。带着几个同事就往山上跑,季队拦都拦不住。 “你看这孩子——”季队摇头失笑,“还是年轻,做事有激情。”他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容巡,“你最近怎么有点沉默,这不像你啊小容。” 容巡略带讥讽:“就是年轻才会相信所有犯罪都无所遁形。” 季队脸色一变。 幸好周围就他俩,幸好容巡说得小声,除了他,没人听到这句出格的话。 容巡实习就是在城信县,季队是带他的师傅,因此季队是知道一些容巡家里的事情,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扯起别的话题:“你们是同龄人啊。对了,你快跟上去,她才受了伤,你看着她别让她乱来。” 山顶上。 开挖之前,一起来的同事划了个范围。周朋才死不久,如果把他埋在这里,土必定是翻新过的。 恰好这里有几处比较显眼。 找到一处位置,夏渔开始哼哧哼哧地挖土,这个任务比较枯燥,她直接挂机。 不多时,容巡也来了,戴好手套口罩后,他也选了一处风水宝地开挖。 他看了一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努力挖土的夏渔,不禁想到了师傅说的话。 如师傅所说,她足够勇敢,足够正义,也足够惹人嫉妒。 要是她也经历过不堪回首的事,她还会保持这样吗? 铁锹触碰到障碍物,容巡低头,一股腥臭袭来,他刨开周边的泥土,腐烂气味更加浓郁。 听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夏渔结束挂机。她打着手电筒往旁边一照,是几节人骨。 夏渔一下子就兴奋起来,果然埋得有东西。 容巡因为注意力在尸骨上,再加上天色昏暗,并没有瞧见她脸上的神情,否则他会收回之前对她的评价。 既然挖出了东西,后面就是法医与痕检员的工作了。 在得出结论之前,暂时没有夏渔他们什么事。在不知道是否是“江边浮尸案”的受害人之前,这边的取证工作还得城信县来做。 夏渔坐在法医的旁边,看似发呆,实则在挂机。还是季队看不下去了,让容巡把她带回局里休息。 季队给了她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等天亮了你还能先去调查周朋。” 夏渔不放心:“那有情况了要通知我哦。” 季队无奈,只好把她拉进他们二队的工作群里:“这下可以了吧。” 唉,年轻人太上进也是一件坏事。 夏渔进去看了一下,全员禁言中。她翻了翻公告,公告附有闲聊群,有刑侦二队的闲聊群,有县局的闲聊群,她全都加了进去。 然后开启了免打扰。 安乐镇离县局不远,开车几十分钟就到了。夏渔跟着进去的时候,路过一些同事,没一个不是眼下发青的,完全没有精气神。 只有看到她时,才打起精神向她打招呼。 刑侦一队的队长看到容巡领着人,再看看群里新来了一位群成员,以为二队又来新人了。 他找到了局长,半真半假地抱怨说:“局长好偏心呐,二队已经有了容巡,怎么还要给他们塞新人?我们一队缺人缺好久了。” 局长:? 什么新人?她怎么不知道? 好不容易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局长感觉牙疼:“这位是市局特调组的人才,你就当她是我们城信县的荣誉警员吧。” 不是他们分局的人,但又不好意思踢人,好歹人也帮了他们大忙,再加上季正义刚上报的案子,他们和特调组还有得合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一队队长:? * 城信县荣誉警员夏渔在快进后精神抖擞地起身,她把沙发上的被子收起来,放在了后面的小仓库里。 办公室里就她一个,其他人还没回来。她拉开门,听到隔壁吵闹,她走过去一看,发现隔壁坐满了人。 “哟,夏妹子,来吃饭啊。”有个不认识的人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 夏渔听话地坐过去,那人很热情地给她打开了几个饭盒:“随便吃,容小弟买单。” 她掰开筷子问:“容巡呢?” “他回家去了。” 很好,不是背着她偷偷调查就行。 “这小子平时抠门,今天居然会给我们点那么多好吃的。”有人摇头,“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那可不,夏妹子是特调组的,容小弟不是一直想去特调组么?” 夏渔好奇:“那他怎么没去?” “……” 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你说他怎么没去? 特调组向来不招新人,更何况很久没招人了,好不容易今年要招人,结果就招一个,被夏渔夺得了名额。 诡异的沉默。 其他人也端着饭盒凑过来,转移话题问:“你们组里是不是个个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罪证?” 夏渔仔细回想:“我刚去,人都没见几次,不太清楚。” “那你们傅队咋样?” “感觉和季队差不多,像我爹。” “?” 一顿饭后,皆大欢喜。 夏渔还和大家都加了联系方式,约了下次见后,准备去找周朋的家人。 容巡是城信县本地人,接到夏渔的电话,没几分钟就开车到了局门口。 第20章 夏渔自然地坐在了副驾驶,她问:“听说你想来特调组?” 容巡一想就知道她是听谁说的:“那都是实习的时候的事情了,现在不想了。” “为什么?” “因为我看到了差距。” 容巡回答时双眼一直直视着前方,语气正常。 “还好吧,我觉得你还是有机会的。”夏渔安慰他,“退休之前肯定能行。” 容巡并没有接受她的安慰:“没机会了。” * 周朋算是小富,在城信县郊外有一套别墅。虽说是郊外,但距离市中心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 在去往周家的路上,夏渔搜索了一下他们家的资料。和甘宏富不同,周朋的信息少得可怜。 但周朋的子女们很关心老父亲的死活。 周朋的资产不算太多,他的子女们都期盼着父亲能够多赚点钱供他们潇洒。如今父亲失踪,他们都是些废物点心,扛不起大梁,迫切希望能够找到父亲。 对于警察的上门,他们很是欢迎,巴不得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警察。 “父亲在几天前收到了一封信,之后他就变得不安。我以为公司要破产了,很是在意那段时间父亲的举动。没过多久他就说自己要出去散心,让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周朋的长女说,“但我不知道父亲去了哪儿,他没和我说,我看他没带什么东西离开,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夏渔:“你们的父亲有什么仇家吗?” 周朋的长子茫然:“不知道啊,父亲没说。” 夏渔:“周朋曾经出现在安乐镇,你们了解这里吗?” 周朋的小儿子更懵:“父亲没带我们去过。” 容巡:“……” 确实是一群废物点心。 “哈哈哈哈。”有人大笑出声,“警察同志你们别难为他们了,你问我都比问他们强。” 夏渔立马转向说话的人。 对方有着不属于周家的好相貌,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眼角还有颗泪痣。 有点眼熟。 她问:“你和周朋是什么关系?” 对方的声音戛然而止:“夏警官,你不记得我了?” 夏渔:“?” 你谁? 周家长子没读懂气氛,热情介绍说:“这是祁嘉言,甘家的长子,是他建议我报警的,不然没到打钱日我都不会联系父亲。” 有点印象,但不多。 夏渔不打算回想,她追问:“你了解周朋?” 祁嘉言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要不是陈寄书那个家伙,他早就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他还想说些别的,就察觉到和她一起来的男警察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遗憾地放弃,祁嘉言如实回答:“周叔叔十多年前跟着甘宏富创业,两人一直都有业务往来。如果周叔叔真的死了,那么凶手肯定非常痛恨他们两个。” 容巡:全是废话。 他接替夏渔问:“甘宏富那段时间有没有异常举动?” 祁嘉言耸肩:“我和他又不熟。” “甘叔叔的话,近段时间联系过我父亲。”周家人说,“我父亲就是给甘叔叔打了个电话才没那么不安。” 看来这两人确实有秘密,这个秘密足以让他们丧命。周朋说不定就是去祥和镇找甘宏富,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安乐镇。 要问的问完了,夏渔说出了结束语:“感谢配合,后续有情况还会再次联系。” 周家人追出来,多次重复:“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早点找到我父亲。” 祁嘉言一时半会儿没能凑上去。 回到局里,季队他们也回来了。 后续他们又继续挖,但除了最初的那具人骨外,没有任何发现。 经过鉴定,挖出的人骨确认属于周朋,他的头颅还在。 确定了被害人,容巡被派去带受害人家属认尸,夏渔给傅松声打电话。 傅松声沉思很久说:“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杀害甘宏富和周朋的犯罪嫌疑人是同一个,案子先让城信县调查着。” 夏渔表示收到。 回到办公室,她去看了尸检报告。周朋身上的伤很多,但都不致命,他是窒息而死的。尸体呈痉挛状,耳鼻喉和肺部有大量泥土——通俗的来说,是被活埋致死。 是个比较痛苦的死法。 季队他们初步判断犯罪嫌疑人是本地人。 犯罪嫌疑人选择把尸体埋在安乐镇山顶,就是笃定不会有人来。如果不是安乐镇出现了命案,如果不是夏渔恰好来这里调查,恐怕尸体很难被发现。 “这也说明犯罪嫌疑人对当地十分了解。”季队说,“查查周朋以往经历,看看安乐镇有没有和他有过节的。”他顿了顿,“扩大到城信县吧,这里离安乐镇不远。” 甚至发现尸体的那座山的背后就是县中心的居民楼。 第12章 夏渔被派去周朋生前住的旅馆调查。 因为容巡被季队喊去写结案报告,这次她换了一个搭档,是二队的副队金灿灿。 夏渔真心实意地夸赞:“这名字取得好啊。” 金灿灿人如其名,是个脸蛋圆圆的大美女,举手投足豪放自如,是老年人最喜欢的那种后辈,也是年轻人特别喜欢的靠谱的大姐姐。 “嗨,人就喜欢取点命中没有的东西做名字。”金灿灿也觉得自己的名字取得好,“你的‘yu’是哪个‘yu’?” 第21章 夏渔自信回答:“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渔’。” 她很喜欢自己的名字,有一种哲学的美。 不管是哪个yu,反正带了鱼。金灿灿决定给夏渔取个昵称:“走,小鱼,我们去查监控。” 夏渔一边跟上一边说:“安乐镇好像没有监控诶。” “肯定有的。”金灿灿说得笃定。 到了地点,没想到好再来旅馆真的有监控,而且还是每层都有。虽然清晰度不够,但该看的都能看到。 老板撩了撩长发,端的风情万种:“镇上什么人都有,不安监控的话有理也说不清。” 她把监控调到周朋入住当天,监控里清楚地拍到了两人的对话。 “就是这里,他跟我说要我保密。” 夏渔还记得,周朋说如果有人来找他通通说没见过。 监控里的周朋起初还很镇定,偶尔也会出房门和隔壁的邻居聊天,还会去二楼的餐厅吃饭。 直到甘宏富身份被查明那天,他或许是从手机里看到了这个消息,反正从监控看他差点把手机扔了,之后他就躲房间里不出来。 后来他隔壁的邻居还在门口关切了他几句,几个小时后周朋就退房离开。 周朋有没有真的离开安乐镇,谁也说不清。他是自己开车来的,现在他的车不翼而飞,人却在山顶上被发现,说不准他的车就是被犯罪嫌疑人开走了。 金灿灿盯着监控百思不得其解:“犯罪嫌疑人把车开走干嘛?” 夏渔:“装尸体?” “如果他是‘江边浮尸案’的犯罪嫌疑人,那么这说明他后续还要犯罪。”金灿灿反应很快,“以他犯罪的频率来看,我们得加快步伐了。” 金灿灿又带夏渔去查高速监控,她们得找出周朋的车子的去向。 查监控是个细致活,这比旅馆的监控难看多了。 但夏渔是个玩家。她直接把车子图片上传到人机里,盯着屏幕就开始挂机。等系统提示,她才结束状态,迅速点击暂停。 听到这边的响动,同样在看监控的金灿灿走了过来,对比一下后她夸道:“小鱼,你的眼睛真好。”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车牌模糊,但隐约可以看见车身有一道擦痕——据周家小儿子说,这辆车是他之前开出去刮花了,怕周朋骂他,他没敢说。本来想第二天开去修的,没想到父亲把它开走了。 驾驶坐上坐着一个不辨性别的人,他戴着一顶帽子,像是在刻意躲避摄像头,这么多次,只有这次他被拍到了。 这么个一闪而过的画面,真亏夏渔能够注意到。 金灿灿看了看下方的时间,周朋退房是下午17点,这辆车出现在高速公路是在晚上23点。中间6个小时的时间差,足够周朋遇害了。 问题在于,既然能够开车离开为什么犯罪嫌疑人不把周朋运远一点埋?既然把周朋埋在原地,为什么又要开车走? 问题按下,金灿灿让夏渔继续看监控,她去联系一下相关部门。 夏渔继续挂机。 没一会会儿,金灿灿又气冲冲回来了:“这狗东西,居然没经过收费站,那条小路我这个本地人都不知道。” 嫌疑人上了高速公路不假,但没有经过高速收费站。临近收费站的一侧有条通往别处的小路,估计他就是从那里逃脱的检查。 夏渔回神,问:“金队,你也是本地人?” “是啊,我妈说留在本地熟人多好办事。”金灿灿坐下来缓口气,“确实好办事,我入职第一个案子的死者就是我远房八舅,八舅家里那点事我们家谁还不知道?我一下子就给破了。”说到这里,金灿灿颇为得意,“凭借我那堆不省事的熟人,你看我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队,这案子要是破了,季队肯定高升,我就接替他了。” 夏渔非常捧场地鼓掌:“好厉害,可惜我不是本地人,没有熟人给我祸害。” 金灿灿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什么祸害,这是业绩。你跟我学几天,姐保管你成为高情商人才。” 这可是她玩游戏的初衷,虽然现在偏离了,但问题不大,夏渔郑重其事地拜师,顺便把之前加的那个路人拉黑。 监控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确定没有其他线索之后,金灿灿打算带夏渔走一遍那条小路,她问:“你有车吗?” 他们城信县的警察没几个买得起小轿车的,买得起的车都成了共享车,大家都能开。最近案子频发,局里的车都被开走,要是夏渔没走她们就只能打车了。 夏渔刚想回答没有,忽然想起傅队临走前把车留给她了,她点头:“有,不过在安乐镇。” 金灿灿:“正好,我们可以重走一遍嫌疑人的路线。” 打车到了安乐镇,夏渔坐上驾驶座,思考该怎么开车。她驾照拿是拿到了,但是没摸过车。 没关系,她可以求助万能的客服。 金灿灿坐在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也没见夏渔打火,她看过去,却发现夏渔在低头看油门和刹车。 金灿灿:“……要不我来开?” 得到客服反馈的夏渔按住了金灿灿的手:“放心,我会开。” 金灿灿:“听说你大病初愈,还是不麻烦你这个病人了。” 夏渔没有回答,她已经开启了赛车模式。游戏里开车还能放音乐,她欢快地点了一首“逮虾户”。 第22章 赛车模式和她在游戏厅玩的模式差不多,设定好速度后,她只需要转动方向盘,其他一切都可以交给系统。 夏渔看了看路边的指示牌,白底黑字,外侧有一圈红圈,上面的数值是120。她想起自己记得不多的科一知识,确信这是最低限速。 于是她设置车速为130。 赛车,启动。 可惜的是夏渔还没拐上高速就被金灿灿叫停了,后者捂着脑袋说:“嫌疑人沿途可能会留下什么讯息,要不我们开慢点?” 夏渔指着指示牌:“但是最低限速120诶。” 金灿灿属实说不出什么委婉的话来了,她只能如实说:“那是最高限速。” “原来如此。”夏渔爽朗一笑,“我就说怎么会有最低120的限速标准啊。” 金灿灿:“……” 她开始思考季队把夏渔扔给她的意图了。 夏渔等拐进小路后,就把速度从80降到40,她在开车,金灿灿在观察路边。 这条小路意外的没有分叉,不需要思考往哪边开,一直开下去,路边的风景在不停地变换。 最后夏渔开进了一处小树林里,她踩了刹车并熄火, 她们所处的位置是山脚。 走出这片树林,几分钟后就是居民楼。 这座山应该就是安乐镇的那座大山。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们的面前。 第13章 树林外拉起了警戒线,夏渔坐在石头上看技侦的同事勘查。 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从这里弃车逃逸到居民楼,可惜这是个老旧小区,没有监控,保安也没有。 只能去问问小区里的居民,问问他们在那天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 纠结再三后,在技侦的同事来之前,在犯罪嫌疑人没有听说消息之前,金灿灿打算先去老旧小区看看。 毕竟这里离小区不远,人一多,居民就会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一注意,就有可能传到不该传到的人的耳中。 临走前让夏渔注意现场,说不定嫌疑人会突然回来。 夏渔表示ok。 同事们来得很快,虽然都是些陌生面孔,但他们好像都认识她。略微打完招呼,他们就开始做正事了。 想起今天还没打卡,夏渔点开哥哥的聊天框,发了个表情包,打卡成功。 退出来又去看城信县大群的聊天记录,是技侦的同事在抱怨人手不够,到处都有案子,他们忙不过来。 还是局长说给他们向市局申请了几位同事来,估计这会儿正在从祥和镇赶来的路上。 啊?人手不够? 夏渔看向正在忙活的同事,那他们是谁? 夏渔走到一个稍微有点眼熟的人面前,他正在观察树叶。 她还没开口说话,对方先发制人:“你看这里的车辙,很明显犯罪嫌疑人开车上过山,又下来了。” 夏渔点头:“我明白了。” 她这么说,搭话的同事却诧异抬头:“你看得清楚?以往我这么问都少有人看得见,你眼睛真好,注意力也集中。” 夏渔得意抿嘴。她看不见可是系统的放大镜看得见,而且非常清楚。 对方显然还在等她继续问,夏渔茫然回望。 对方很有耐心:“你不该问我为什么明知你们看不见还要问吗?” 夏渔很听话地问了一遍:“为什么?” “因为我这个人很自卑,只有在这里能够找回自信。”同事回答得很淡定,语气毫无起伏,仿佛是在读课文。 夏渔冥思苦想,随后恍然大悟,她鼓掌:“你真不容易,这都能让你找到自信。” 早说想要鼓励,她直接就夸了,看她如何花式夸人。 同事:“……你真的还是老样子。” 耳熟的声音,耳熟的台词。 她点开好感度列表,一个一个头像对下去。 哦,是她的正经同事,特调组的陈寄书。 其他人虽然不是特调组的,但也是见过的同事。 夏渔:“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傅队没和你说吗?我们在祥和镇发现了一些东西,收获满满。”陈寄书说,“回来途中经过安乐镇,听说你们这儿也发现了新东西,他和项法医先行一步,让我们顺路来一趟,顺便看看你。” 很会抓重点的夏渔眼睛一亮:“收获满满?” 陈寄书抓了抓头发,同样的事情他不喜欢说两遍,他已经向傅队报告过,傅队自然会整合信息告诉其他队友。 “发现了甘宏富他们消失的尸体。”陈寄书还是妥协了,他从箱子里拿出来一沓照片,“就在树上吊着,像是在熏腊肉一样,晚点去就要风干了。” 夏渔挨着翻来看。 和这里一样的小树林,最高大的那颗大树上,最粗壮的一根枝干上,被拆解的四肢和躯干挂在上面随风飘荡。远远看去,还真像是腊肉。 近处的照片上可以看出尸体上有多处刀伤,手腕脚腕处有捆绑的痕迹。 “是生前所受的伤,那些刀伤都不致命。有意思的是,根据项法医的初步判断,他们的死因是窒息。”陈寄书看向夏渔,“和周朋同样的死法。” 死者被折磨后又被活埋致死,接着被犯罪嫌疑人割下头颅扔入和平江,剩下的部位则是被吊起来。 难以想象,这是何等的仇恨使得犯罪嫌疑人如此行事。 第23章 说到这里,陈寄书不禁感叹一声:“而且这个犯罪嫌疑人的性格极其谨慎,他有一定的反侦察手段。” 现场非常干净,作案时估计全副武装,别说脚印,地面上连枯枝都没有。 不过这也说明犯罪嫌疑人才来过不久,很有可能是在发现头颅身份被发现后,立马回来消除有可能的罪证。 这是一起异常棘手的案子。 录入照片,夏渔问:“没人发现那里的怪状吗?” “巧了,那片区域都是甘宏富的,几乎没人去。” 如果不是夏渔模拟出了甘宏富的画像,可能他们到现在还没找出死者的身份,更别说去祥和镇调查。 而假设杀害周朋和甘宏富的是同一个人,因为夏渔在安乐镇的行为,导致他没能及时像处理甘宏富那样处理周朋,留下了蛛丝马迹。 陈寄书提了一嘴:“你算是打乱了犯罪嫌疑人的计划,那家伙说不准在仇恨着你。” 夏渔疑惑:“我们这个职业,有罪犯不仇恨我们吗?” 陈寄书:“……” 那确实没有。 但他的本意不是这个。 那问题就不大。夏渔接着问:“这里有发现吗?” “车里干干净净,车外更是脚印都没一个。”陈寄书示意夏渔低头看车辙,“百密必有一疏。你看这前后的痕迹,虽然很淡,但可以看出来轻重,你猜这说明什么?” 夏渔期待地看着他:“这说明什么?” 陈寄书:“……我只是推测,死者当时就在这辆车上,或许不只是他一个人。嫌疑人开车上去把死者埋了后,又开下山把车停在这里,清除痕迹后逃离现场。” “他为什么不直接把周朋埋了,非要绕一大圈?” “可能是想做出周朋已经离开安乐镇的假象,也可能是因为——” 夏渔灵光一闪,学会抢答:“当时甘宏富还埋在那儿,他得去把人挖出来,换周朋进去。” 但是也说不通啊,为什么非得把人活埋?不能直接杀了?又为什么非得埋在安乐镇?祥和镇也可以埋呀。 陈寄书:“这就得去问犯罪嫌疑人了。” 他直起身来,邀请她:“重走一下犯罪嫌疑人的路?” 夏渔想了想,婉拒了:“我要等金队一起。” 她还要跟着她成为高情商人才呢。 陈寄书皱眉:“金队?” 是城信县二队的金副队吗?他有所耳闻,她不仅工作能力一流,为人处世也很有一套,很适合当领导。 “是我。” 金灿灿一回来就看到有人要抢人,上前一看,原来是特调组的陈寄书。 “原来是陈大老板,失敬失敬。”金灿灿迅速挂上笑容,“怎么是你来啊?” 陈寄书的精气神一下子垮下来,嘴角下拉:“我之前干过技侦。” 夏渔:“为什么叫陈老板?” 金灿灿小声回答:“因为他爹是我们城信县最大的投资商。” 懂了,万恶的资本家。 夏渔有样学样:“你好你好,陈大老板。” 陈寄书:“……” 谁告诉他金灿灿很会说话的? 听说他们要重走一趟上下山的路,金灿灿很会来事地把刚写完报告的容巡叫来,嘱咐他说:“这是特调组的陈大老板,你招待招待。” 陈寄书:“……” 到底是谁告诉他的金灿灿很会做事啊? 写报告写得烦躁的容巡听说还要招待别人,整个人更来气了,他斜眼看了一下陈寄书,上下打量了一番:为人散漫,但气质独特,也不轻易显露情绪,有种不把所有人都放在心上的傲慢感。 #事后得知容巡侧写的夏渔:啊?# 趁陈寄书在和夏渔说话,金灿灿把他拉到一边说:“陈寄书办案有一手,你和小鱼多跟着他学学,把本事学到。” 说完,她拍拍容巡的胸口,让他态度好点。 转过身去又对陈寄书说:“这两小家伙就麻烦陈大老板带带了。” 陈寄书收回前言。金灿灿确实很会做事,这不把新人送到他面前,他也没有理由推辞。但是夏渔不是他们分局的吧? 被金队压着,容巡皮笑肉不笑地伸手:“陈大老板,你好。” 陈寄书看了他一眼,没握上去,很随意:“你好。” 金灿灿有点愁。不过陈寄书脾气不算差,愿意带人就好,希望容巡能学到点什么,如果能够发挥能力被特调组看上就更好了。 金灿灿留在原地给季队打电话汇报情况,另外三人一同爬山。 因为和容巡更熟悉一点,夏渔下意识和他走一起,两人落后陈寄书半步。 夏渔悄悄问:“金队刚才说了什么?” 容巡面无表情地回答:“让我看着你不要乱来。” “?金队肯定没有说这种话。”夏渔笃定,“我从不乱来。” 金队确实没说这话,但你确实乱来。容巡觉得她很没有自知之明,但有外人在,他还是给她一点颜面:“金队让我们多跟着前面那位学习。” 夏渔:“他很厉害?” “算是吧。”容巡没有见过陈寄书,但听说过他。 陈寄书算是特调组的副组长,虽然年纪和傅松声差不多,但问题在于他之前是干技侦的。仅仅通过对证据的分析调查,他就能够得出很多信息,并通过这些信息在他们刑侦的前头锁定犯罪嫌疑人。 第24章 “原来如此。”完全没有听懂的夏渔点头。反正陈寄书很厉害就是了。 陈寄书忽然开口问:“你们猜,为什么犯罪嫌疑人会把甘宏富他们埋在安乐镇?” 夏渔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 容巡提醒:“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甘宏富曾被埋在安乐镇。” “夏渔没告诉你?”陈寄书回头瞥了他一眼,“她之所以会来安乐镇,就是因为从甘宏富的口腔里提取出了安乐镇的泥土。” 容巡:“……” 她确实没说。 把甘宏富解剖开来,对比分析就可以知道他确实曾被埋在安乐镇。再加上如果可以从安乐镇的泥土里提取出甘宏富等人的血迹,那就更可以证明了。 “你们怎么知道那颗头颅是甘宏富的?”容巡他们队里都很惊讶能有侧写师能根据面目全非的头颅画出死者的人像,这样厉害的侧写师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陈寄书:“这是特调组的案子。” 言外之意:这不是你该打听的。 容巡:“……” 学不到本领但可以学会忍耐。 “是我。”夏渔举手,很是得意,“是我画的。” 陈寄书:“啧。” 容巡很诧异,他偏头看夏渔。 虽然知道人不可貌相,知道她是唯一特招的新人,但他属实没想到夏渔这么厉害。 模拟画像是她,小镇割喉案也多亏了她,找出监控一闪而过的嫌疑人也是她,发现这么多的线索的都是她。 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形容,容巡的语气难辨:“你真的,很聪明。” 第14章 三人上了山顶。 夏渔给陈寄书说明当时的情况:“就是在这里挖出的人骨。” 此处的土都被翻新了一遍,没有别的线索。 陈寄书蹲下捻土,土质松软,很适合埋人。四周也有树,也适合风干尸体。 犯罪嫌疑人选择在这里活埋死者、在祥和镇挂尸体一定有他的道理,但想要解答这一切必须找出关键事件才行。 夏渔站在一边看陈寄书走来走去地观察,她难得没有跟上去,而是摇头晃脑,仿佛有多动症。 见陈寄书站起来走到了开阔的地带,容巡问夏渔:“你好像很高兴?” 短暂几天相处,他能够分辨出她高兴时候的动作和状态。 夏渔就等着他问这句话,她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你夸了我。” 容巡有点不敢相信:“就因为这?” 夏渔:“是呀。” 被夸聪明谁不高兴呢?她玩游戏之前虽然也有人夸她,但都是夸她很会说话的艺术或者说得不如长得漂亮,少有人夸她聪明呢。 如果不是现场不允许,她甚至还能开香槟庆祝。 容巡:“……” 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知道她这个人缺心眼,但没想到这么缺,明明他那个语气根本不是在正经夸她。 仅仅是一句不知所谓的夸奖,就让她高兴成这样…… 他笃定:“你一定会被人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夏渔斩钉截铁地否认,“我看人很准的。” 毕竟好感度不可能作假! 容巡沉默了。 另一边,陈寄书从高处俯瞰,在他这个位置能够轻易地将不远处的祥和镇收入眼中。缓慢向前的河流自城信县起头,从祥和镇起,流经市中心,流经再远一点的县镇,宛如护城河将和平市包围。 也像是死亡的温床,将和平市圈在其中。 发现陈寄书看了很久,夏渔以为他发现了线索,怀着“不愧是专家”的想法,她问:“你有看出什么吗?” 陈寄书点头,他揣着手,抬头看,感叹道:“今天天气真好啊。” 夏渔:“?” 她跟着抬头,在系统放大功能下,她发现了蛛丝马迹。 头顶的枝干有些许弯曲,像是之前承受过它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一样。 * 确认周朋案和江边浮尸案有关系后,和平市特调组接管了周朋的案子,城信县将所有证据移交给了特调组。 不过因为案发地在城信县管辖范围内,特调组还需要城信县的配合,城信县的二队暂且由特调组指挥。 案件分析会议上,傅松声负责向大家说明当前进展。 白板上贴着两名死者信息,傅松声:“前两位死者的身份还没有查明,目前正在查证祥和镇和安乐镇的失踪人口,多半是在其中。” 甘宏富和周朋的交集都在这两个镇上。他们起家的第一桶金来自祥和镇,之后又会一起投资安乐镇。 “祥和镇之前封闭且落后,像是村落的集合体。主业是腊肉生产地和木材加工厂,不过只有一部分人做木材加工,大部分、或者说每家每户都会熏腊肉。虽然后期转型,但熏腊肉的习惯还是遗留下来。因而就算路过那片区域,居民恐怕都会认为只是在熏腊肉,不会想太多。” 至于转型……祥和镇转过多次。第一次专门生产加工棉花,这一产业利润高,至少让甘宏富赚到了第一桶金。 但是对一般人来说,棉花给他们带来的利益不多,甚至还占用了他们种粮的土地。 一些人可能会被甘宏富画的大饼迷惑,但有的人、尤其是做木材加工的人看得明白,转型可以,但不可以种棉花。棉花利润是高,但那都属于资本家,他们这些做工的人不会有太多分红。 第25章 不过很快这些反对的人都变卦了——因为他们中最大的反对者,罗伟一家人被烧死了。 据说是因为家里小孩放鞭炮点燃了窗帘,因为是做木材加工,家里很多都是木制品,所以火烧得很快。 当时镇上正在举办元宵晚会,没有人注意到火势。 当时有人怀疑甘宏富,毕竟元宵晚会是他举办的,反对的人肯定不会来,他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很容易。 可惜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做的,这一切不了了之。 镇上因为这件事有点犹豫,但当年是个寒冬,棉花出口量大。再加上甘宏富声称罗伟反对他是因为他们做木材加工更赚钱,他们不想让镇上的大家也赚钱。 镇民因此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后期甘宏富又带领大家致富,到现在已经没有人谈到这件事了。 “所以有可能是罗伟一家的亲戚为了他们复仇。” “既然是烧死,为什么要活埋?”夏渔提出了不同意见,“以牙还牙,也该烧死他们才对。如果是我的话,把他们烧死之后再挂起来风干,更解气。” 傅松声赞同她的说法:“是一个不错的思路。一般而言,动机为复仇的犯罪嫌疑人确实会这么做。所以我们推测或许还有其他秘密没有被挖掘。” “正好,夏渔,到时候你去一趟祥和镇,调查一下陈年旧事。”傅松声觉得夏渔很会聊天,有时候她会有些奇思妙想,很适合去挖线索。 夏渔表示“ok”。 死者生前被虐待过,身上多处刀伤,确定是由同一把砍刀造成的——这把砍刀质量还不错——凶器目前还没有找到。 陈寄书接替傅松声,他接着把证据贴上去,说:“证据不多,但不是没有。” 分尸现场就在甘宏富的小别墅内,犯罪嫌疑人把保姆和保镖骗走之后,带着死者回到了这里。 “犯罪嫌疑人对甘宏富和周朋非常了解,知道他们的行踪,从尸体里提取出的安眠药成分也说明他还能够取得这两人的信任。” 以这两人的性格来看,陌生人想哄骗他们很难。要么是他们的亲人,要么是他们的属下,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的情妇。 这些都在警方的调查范围内。 “山顶大树上有被绳子摩擦过的痕迹,对比判断死者曾被挂在这里。” 至于理由,暂时未知。 “我们在树干上提取到了指纹,虽然不完整,但是聊胜于无。”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江边浮尸案”并不是一起多复杂的案子,犯罪动机很明显:复仇。一旦确定了犯罪动机,调查方向也就明了。只要找出可疑人物,这案子基本就破了一半。 但难就难在这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谨慎至极,没有任何直接证据。 分析完毕,分配了各自的工作。姜兴生和金灿灿去调查甘宏富和周朋的人际关系;陈寄书则是留下来看监控,犯罪嫌疑人来往祥和镇肯定要开车,他根据时间找出可疑车辆;夏渔则是和傅松声一起去祥和镇再调查一下。 夏渔回头看了一眼容巡,戳了戳傅松声:“他好像没有任务。” 傅松声循声看去,是分局二队的新人。他其实是不爱带新人一起的,特招的夏渔除外。 但好歹是在人家城信县的地盘上,他还是说:“那——” 陈寄书正要开口让容巡跟他一起看监控,但夏渔速度更快:“那跟我们一起吧。” 陈寄书:啧。 第15章 每次换地图夏渔都习惯存档,这次也不例外。 祥和镇离城信县稍远一点,容巡一边开车一边介绍说:“甘宏富家并非是在镇中心,而是在平安区,位于郊外,以前是个小村庄。在甘宏富的带领下,祥和镇发展得比较好,家家户户都盖起了洋楼。” “所以镇上的人很感激他?”坐在副驾驶的夏渔很震惊,“可他不是害死了罗家人吗?” 他的“履历丰富”,一看就没少迫害被害人。 容巡的语气平稳:“人活在世上,有些时候要学会装聋作哑。” 后排的傅松声:“……” 小小年纪就一股子老气横秋,经历过多少案子啊就在这发表人生感悟。 反正给他的感觉就是“别低头,皇冠会掉”。 然后他就看到夏渔认真记下,奉为真理。 夏渔:我记我记。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内涵,但总之下次说话时引用一下,可以显得自己特别高深莫测。 感觉自己带了两个小学生。傅松声揉了揉眉心,决定换个话题:“你们知道‘死亡樱花案’吗?” 容巡听说过,但不多。 “死亡樱花案”,顾名思义,死者都是在樱花树下被发现的。和平市爱种花,小众的樱花也有很多。 “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 “还可以更具体一点,是年龄在18-25的年轻漂亮的女性,且在某方面取得优异成绩。”傅松声例举了案件中的女性职业,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职业都没有重复。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夏渔不懂,“我们要多个案件一起查吗?” 然而两位同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目光锁在她身上。 22岁,年轻漂亮的女性,优秀警察。 完美符合凶手的选择标准。 “而且最新发现的死者离城信县不远,凶手很有可能正在物色新目标中。”傅松声是想提醒一下夏渔,这起案子的凶手越来越大胆了,时常挑衅警方。 第26章 夏渔毫不在意:“只要是罪犯,都会被我绳之以法。” 她那么多的存档位等着他们,大不了还可以氪金嘛。 那确实,她的身手不输特种兵,真要撞上不一定谁输谁赢。 * 祥和镇到了。 虽然到处是洋楼,但居住在这里的中老年人居多,年轻人少见。 “发展再好也只是一个小县城,有点志气的都会想着去市里奔前程。”容巡解释,“再加上这里死过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忌讳。” 夏渔若有所思。 三人去找上了年纪的老人询问祥和镇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但大部分人都是摇头,说除了那件事外就没了。 一时半会儿没有收获。 来都来了,傅松声顺便去找镇长问问离开的镇民的信息。 夏渔坐在不远处的公园里,有几个老人同她一起晒太阳。 虽然知道最近有很多警察,但这些老人没见过夏渔,再加上夏渔戴上了亲和力光环,大家以为是镇上的孩子,纷纷夸赞道:“小女娃真俊呢。” 夏渔欣然接纳夸赞。被问起是哪家的孩子,她随手指了指镇长办公室。 许是镇长颇具名声,以为她是镇长家的孩子,老人们更加慈祥了。 傅松声和容巡找过来时就看到夏渔坐在老人堆里,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同老人们说着话。 两人很意外,意外她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正要走过去时,就听到她直白地问:“祥和镇有没有出过拐卖过妇女儿童的事情呢?” 仿佛在问“今天吃什么好”。 诡异的沉默。 夏渔看向这群老人,断定他们一定知道。 根据她的经验,和山村有关的案件必定与拐卖挂钩,就像是和富豪有关的案件必定与遗嘱和原配有关一样。 这可是悬疑小说的标配。 而且她存档了,要是没有相关事件她就读档,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傅松声扶额,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正大光明地问,就算有也不会如实告诉她啊。 老人们确实没打算说话。 但夏渔直接氪金买了道具,给在场的所有人一人送了一颗糖果,好感度up,再加上亲和力光环,还是有人犹豫着说了。 #夏渔:这就是氪金的力量!# “我就说说,不保真啊。”有位姓孟的婆婆说,“我以前是友善村的。”她指着远处那座大山,“翻过那座大山,再往里走几个小时的山路,就是我们那友善村。” “十几年前吧,我们村徐老三家的儿子娶了个外地的媳妇,说是安乐镇的。但我看着不像,安乐镇哪里养得出来那么俊那么白嫩的女娃,而且听口音也不像。” 安乐镇。 听到这个关键地名,傅松声警觉起来。他问:“孟婆婆为什么会觉得她是被拐的?” “徐老三的儿子要钱没钱,要房没房,哪里娶得上那么好看的媳妇。而且那女娃成天被关在家里,不让出去。”孟婆婆不屑,“最重要的是那女娃识字呢。” 那个年代,能识字的女孩子多半都会往外走,不会留在村子里。 “那个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孟婆婆后来被女儿接到了市里,最近才搬回祥和镇,因此她也不是很清楚后来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孟婆婆还记得,是因为那个女人和她是同宗,都姓孟。 傅松声又问了几个问题。得知徐老三的儿子名叫徐超,和疑似被拐来的女人有一子一女。 这是一个线索,傅松声决定去友善村一趟。 那里的山路难走,但容巡的车技很好,除了颠簸外没有别的毛病。 他们三个生人一出现在村口,很多人都跑出来看,意料之中的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人。 停好车,傅松声直接去找村长,他让两个新人留在原地观察情况。 村里人也在观察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他们的身份。 两人找了个地方站着,容巡问她:“你为什么会觉得祥和镇有拐卖的情况?” “直觉。”夏渔如实回答。虽然是山村标配,但她也不确定,问问就不碍事。 幸好她感觉没错。 容巡心情复杂。 这个人聪明又敏锐,上进又勇敢,真诚又正义,她的未来光芒万丈。 他不由得赞美她:“你很厉害。” 夏渔将手背在身后,附和说:“我知道。”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掏出多氪的一个糖果,递给他:“看你有点难过的样子,送给你。” 容巡愣了一下:“很明显?” 夏渔严肃点头:“非常明显。” 听她这么说,容巡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时候你又能感知到别人的情绪了。” 夏渔:? 她收回了握有糖果的手:“你没有糖吃了。” 她留着自己吃。 * 傅松声带着村长来了。 徐超已经不住在友善村了,至于搬去哪儿了村长也不知道。 村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擦着脸上的汗水,手不停颤抖。 他找了几个人过来,对傅松声说:“这都是十几年前还在村子里的村民,警官你们有想问的就问吧。” 傅松声见被叫来的几人瞬间绷直了身体,没有直接问,而是安抚说:“别紧张,我们只是简单地问几句话。” 第27章 等他们放松下来后,才问:“徐超这个人,你们还记得吗?” “徐老三的儿子?”村民费了点时间回忆,“他犯事了?” “那他的妻子,你们还记得吗?” 见村民茫然,他补充说:“姓孟,据说是被拐来的,你们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傅松声没有在档案上看到她的名字,多半是避开了普查的工作人员。 这么一说村民们就有印象了。他们支支吾吾:“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拐来的,反正当初这女人的家人找来过,没找到人。” 家人来过?没找到? 傅松声皱眉:“人不见了?” “徐超说是跟别的男人跑了。”村民也不清楚,“她家人不信,非说徐超把人杀了。但翻遍了村子都没找到人,她家人还是不肯离开,就在镇上住下了。” 这谁信? 傅松声也觉得是徐超把人杀了,那女人是被拐来的,发现父母找来后得多高兴啊,怎么可能避而不见。 “她父母是怎么找来的?” “警官,你问我们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啊。”有村民不想被警察问东问西,“那家人就住在镇上,你们可以去问。” 傅松声在心里叹气。 既然还在镇上,说明一直没找到女儿,他要是去不是往人心上戳刀子吗? 但还是要去。 回到镇上,傅松声去找了镇长,轮到镇长汗流浃背了。 “确实有这件事。”镇长小心翼翼地说,“那女人叫孟清溪,她家人就住在平安区。” 很巧,甘宏富的家也在平安区。 第16章 那是一间平瓦房。 和周围的高楼格格不入。 镇长给他们带路,他也是刚来不久,只是知道有一家人在这里住着找女儿。他帮过他们几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笃定女儿是在友善村。 “他们日子也难过。”镇长叹气。听说孟家父母之前是工人,女儿被拐后就离家到处寻找女儿,现在靠给别人做工过活。 到了瓦房,镇长“咦”了一声:“平时他们都开着门,总会有人在家,今天怎么回事?” 敲了一下没人应,他打电话给了孟父,得到答复后对警察三人组说:“这不是巧了吗?他们去了局里认尸。” 傅松声:“认尸?” “对,前边那地儿不是发现了一些无名尸体吗,警方说有可能是祥和镇的。” 因为没有找到女儿,所以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都会去找,即使是冰冷的尸体。 和镇长告别,三人组又回到了分局。 因为先前通知过,孟家父母正在问询室等着。 推门进去,一对夫妻站了起来,他们上了年纪,脸带苦相,但因为带着笑容显得和蔼可亲。 望着进来的三个人,孟家父母呆住了,他们的两眼发直,双手不听使唤地颤抖。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们擦了擦眼尾,说:“不好意思,清溪那年走的时候,就跟这位警察同志一样大,模样也像。” 苦闷充斥着内心,傅松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直切主题:“我们想了解一下当年的事情。” “好。” 孟家父母坐了下来,接过容巡倒的茶水,缓缓说起了往事。 孟清溪是他们的独生女,他们很宠爱她。她也很争气,考上了大学,毕业后也找了个好工作。没多久和长跑六年的男朋友结婚,有一个儿子,机灵可爱。 故事到这里结束就是一个温馨的故事,然而好景不长,某日放假,孟清溪带着未满一岁的儿子外出游玩,临近天黑也没回去。 两人就这么失踪了。 听闻这个消息,孟家父母仿佛天塌了一般大病一场。但女儿还没有消息,他们拖着病体和女婿四处寻找,找了二十多年。 孟家父母已经七八十岁了,满头白发,依旧在寻找着不知下落的女儿。 没有来得及安慰,傅松声问:“你们是怎么知道孟清溪在友善村?” 孟母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细想后有些疲惫地说:“是她的女儿找到了我们。” “女儿?”傅松声一怔。 孟清溪被拐后生了一子一女。也不知道那个女儿是怎么活下来的,十来岁的时候独自一人跑出大山跑出祥和镇,找到了守在家的孟母。 得到消息,孟家父母报警后,带着亲戚,带着好心人,赶去那个村子。 “不管清溪变成什么样子,只要她在,我们拼了命也要把她带回家。”泪水滚下脸颊,孟母艰难开口,“可是清溪不在,她再一次失踪了。” 很难想象这对孟家父母的打击有多大。 寻女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以为可以团聚,却扑了空。 因为孟清溪的女儿是在孟清溪的帮助下逃跑的,徐家人都说她肯定也跑了,还让孟家父母赔偿精神损失费。 孟家父母怀疑孟清溪被藏起来或者被杀,可翻遍山里也找不到孟清溪,只能含恨离开。 不过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在友善村附近住下,一直到现在。 傅松声:“徐超他们去哪儿你们知道吗?” 孟父迟疑点头:“他们搬去了和平市,叶风在盯着他们。” 叶风就是孟清溪的丈夫。 该问的问完了,傅松声正要送人,夏渔发现拼图还差一块,她问:“孟清溪的女儿呢?她现在在哪儿?” 第28章 孟家父母摇头:“我们不知道。” 他们对那孩子的心绪复杂,一方面她流着徐家肮脏的血,一方面她到底是代替孟清溪找到了他们。 所以他们供养她上了大学,仅此而已。 在这之后,他们就没再管了。 “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孟扶摇,是清溪取的名字。” * 送孟家父母离开,夏渔表情认真,大胆推测:“我觉得孟清溪很重要。她就在友善村,孟扶摇能跑出来,但她却很难。说不准就是徐超把她杀了埋土里,之所以没被发现,是因为他埋在了安乐镇。”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凶手会选择把他们活埋在安乐镇,是为了让他们体验孟清溪的痛苦。 傅松声接受各种各样的想法,他顺着她的话问:“那吊起来呢?” 好问题。夏渔略微思索:“审判?审判他们的罪过?至于头颅……感觉像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 等到社会舆论到达最高点,凶手就把所有事情爆出来。 夏渔是这么想的。但凶手没想到的是,警方比他快一步,他的计划没来得及完成。 “可以作为侦查方向。”傅松声说,“前两名死者的身份还没有被查明,按照你说的,很有可能是徐家人,我联系姜哥去看看……算了,我们直接去吧。” 虽然甘宏富和周朋的事情暂时无法解释,但问题不大,能找到线索就很不错了。 因为容巡已经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了,这次轮到夏渔开车。 点开赛车系统,输入踩在违法线上的车速,夏渔开始漂移。 只要有空就钻,夏渔见缝插针地插车。 不过和平市的车流量大多了,期间撞上了几次,她直接读档,重启游戏。 最后完美通关。 到达徐家人所在的喜庆区时,夏渔才用了不到十几分钟,比预估的快了一半。 她果然是天生的赛车手。 她在这里得意忘形,坐车的两人却仿佛灵魂升天。 要是没有限速,他们想都不敢想她会开得多快。 “夏渔……”傅松声欲言又止。 夏渔懂他的顾虑,她打包票:“放心好了,绝对不会让你收到罚单。” 但会收到骂声。傅松声心累,他坐在后座,将那些被超车被插车的司机的表情看在眼里,他甚至还看到了有人拿手机拍照。 他不会被挂在网上吧。 没被挂在网上,但被挂到了群里。 容巡听到消息提示,拿出手机一看,他加的好几个工作群里都有人在说有个背时鬼在开灵车。 “这么能钻空子怎么不去给苏打饼干打孔?”夏渔也看到了消息,她还一脸愤慨,“谁这么离谱,车都不好好开?” 容巡:“……” 当然是你啊。 他眼睁睁看着夏渔在下面跟着谴责这个开灵车的司机,到底还是没有告诉她真相。 徐家人住在幸福小区,叶风就在这里当物业。 三人在徐家门口敲了半天也不见人,把物业叫来发现叶风也不在。 问了邻居,邻居说很多天没看到徐家人了。 门把手处的传单可以追溯到十天前,说明十天前他们就没再回来。 意识到不对劲,傅松声让物业开门,进去拿了徐家人的梳子和牙刷,准备带回去验dna。 小区监控显示,徐家三人是主动出的家门。据保安说,两人喜气洋洋的, 像是好事临头。 三人组又要开车回去。 这次傅松声表示让他来开。 夏渔大方地让了。 走出小区,还没有走到停车位前,一个人影从夏渔面前闪过。因为她站在人行道中间,那个人直接狠狠地把她往一边推。 没反应过来的夏渔被推倒在地,要不是后面有容巡挡着,她差点撞上石墩。 后面还有个女孩的声音:“抢劫啊!” 夏渔:“!” 这年代还有抢劫犯? 不对!抢劫犯还这么嚣张! 她翻身起来就要去追,但因为她愣了几秒,人影都不见了。 虽然傅松声已经追了上去,但是她咽不下这口气。果断选择读档,重走一遍剧情,就在原地蹲守。 那个抢劫犯出现在她视线里的瞬间,夏渔扑了过去,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在地上,力道之大让人怀疑脸都要被摔烂了。 她用膝盖压住抢劫犯的背部,摁住他的脑袋说:“你小子,敢惹我你算是踢到铁板了。” 什么都没来得及干的抢劫犯:“?” 赶来的女生按着膝盖气喘吁吁,她从抢劫犯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提包,清点没有遗失后,非常感激地对夏渔说:“太感谢你了,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女生很热情,当即就要加夏渔好友,说给她转钱。 夏渔连连拒绝。 两人你来我往。 被扼住咽喉的抢劫犯艰难开口:“可以先把我送进公安局吗?” 再不提醒她们他就要窒息死掉了! “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和平市治安才那么差劲。”夏渔反手拍打他的头,“知道我们有多辛苦吗?” 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抢劫犯:“大姐!求你帮我报警,我再也不敢了。” 夏渔满意了。 两名同伴:“……” 算了,当没看到吧。 第29章 和女生加了ww好友,夏渔得知女生叫施诗,在鸿运集团当牛马。 “我去一趟派出所。”夏渔看向同伴,“你们先回去?” 傅松声同意了:“你可以去找姜哥,让他载你一程。” 夏渔比了个“ok”。 施诗这才注意到他们两个,在看到容巡时她眼睛一亮:“是你啊,容巡。” 见容巡茫然,她摘下眼镜:“是我啊,我们小学初中都是同班同学,高中还是校友呢。” 容巡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来着。他轻轻点头,当做打招呼。 施诗和容巡的关系一般,只是看到了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心情激动了一番。 夏渔:“!” 容巡有个“神秘的身世”她还没来得及探索,本人可能不会说,但正巧有个老同学,她可以直接问。 她的眼神都热烈了。 出气比进气少的抢劫犯:“先把我送进橘子再叙旧吧。” * 将抢劫犯扭送进派出所,给当地同事送了业绩后,夏渔打算送施诗回公寓。 施诗的公寓就在鸿运集团附近,刚巧她要去找姜兴生,顺便了解一下容巡。 施诗比较健谈,听说夏渔想要了解容巡,她仿佛明白了什么,热情地介绍着老同学。 容巡从小就挺聪明的,成绩名列前茅,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可惜不爱同人说话,张嘴也喜欢杠,导致同龄孩子都不喜欢他。 施诗当年也讨厌容巡。 “但他父母在他高考那年出了事,为了照顾父母,他选择了省内的大学。”施诗还是蛮佩服他的,以他的成绩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大学,“可惜的是,他的父母还是在他大学毕业前去世了。” 夏渔:幸好她没直接问。 不过这就是容巡神秘的身世吗?她还以为是真假少爷那种。 到了鸿运集团,正巧碰到出来的姜兴生,他一脸垂头丧气,一看就没有得到什么关键信息。 施诗刚要走,夏渔灵光一闪,她拉住了施诗。按照游戏定理,能够出现在她面前的角色肯定和案子有关,说不准施诗知道些什么。 施诗不明所以。 夏渔小跑到姜兴生的面前,殷勤地接过他的笔记本。姜兴生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位新人这么会做事。 然后他就看到新人刷刷刷地翻着笔记本。 夏渔将信息录入,暂停游戏看了一会儿内容,再进入游戏。 在其他人看来,她就看了一眼,就合上笔记本问施诗:“安妮这个人,你怎么看?” 根据笔记本上所写的内容,甘宏富为人多疑,就身边有一个贴身秘书,叫安妮,是一年前他从国外带回来的。不过公司上下都说安妮有可能是甘宏富的小情人。 施诗知道安妮这个人,也经常听公司的人说起。她拧着眉头,嘴一张一合,不知道该不该说。 夏渔毫不犹豫地把没给出去的糖果递给了施诗。 #能氪金解决的就绝不拖延# 好感度一加,施诗果然把想说的话说了出口:“其实我之前买咖啡的时候碰到过安妮,她当时和一个男人坐在一桌交谈。” 本来她看看就应该忘记了,但因为那个男人她也认识,导致她记到了现在。 “他叫罗文,是我的大学同学。” 姓罗? 夏渔看了看自己的刑侦日志,案子中有一个姓罗的。 正是那户被烧死的祥和镇民。 第17章 会议室里。 得出的结果不出大家所料,前两位死者正是徐超和他的父亲徐老三,至于他的儿子徐鹏暂时不知道去向。 超大的白板上,傅松声将徐超、徐老三的照片贴上去,“三名死者的身份已经很清楚,前两名死者和孟清溪有关。”他又贴上了孟清溪的照片,“甘宏富和周朋目前还没有查明。”他在这两人之间打了一个问号。 在靠近徐超的位置,傅松声贴上叶风和孟扶摇的照片:“目前看来,这两人的嫌疑很大。” 根据调查,叶风在多年前绑架过徐家人,想问出孟清溪的下落,但没有问出来。 这么多年没有孟清溪的下落,他完全有可能直接杀人给孟清溪报仇。 至于孟扶摇……“她原名徐妮,后来户籍转到了孟家这边并改名。之后考上大学,但不久她就不知所踪,学校那边已经将她开除学籍了。” 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失踪,很有可能就是在暗中策划实施一切。 “徐鹏目前下落不明,估计也凶多吉少。”傅松声画了个圈,“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出凶手救出他。” 在靠近甘宏富的位置,安妮的照片被贴上。安妮是个有着金色大波浪的大美女,笑容可爱。 仅仅是这样还不至于把她列为嫌疑人,傅松声又贴了一张照片:“她有个来往密切的男性朋友,叫罗文,这个名字大家可能不熟悉。”他打开投影仪,投影出火灾场面,“他就是当年那个放鞭炮害死全家的小孩,他还活着。” 原本大家以为他已经和父母一起死在火里,但其实当年他放了鞭炮后就跑去其他地方玩了,因而躲过一劫。 警方调查他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安妮。还是在调查安妮的时候,顺藤摸瓜发现了罗文。 罗文在家人去世后,被送进了福利院,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考上了大学,毕业后进入了银行工作——就是夏渔报道那天被抢的那家银行。 第30章 夏渔:……这都能和她扯上关系就离谱。 一下子就有代入感了。 相比起孟清溪的亲友,罗文的嫌疑更大。 “根据他的证词,当年和他一起放鞭炮的就是徐鹏。但事后徐鹏矢口否认,徐超也作证儿子整晚都和自己待在一起。” 罗文和安妮都没有跑路,两人在之前先后到过局里接受问询。 安妮的情绪比较稳定,罗文倒是喜形于色,看起来不像是能够完成这一缜密犯罪的嫌疑人。 假设罗文是嫌疑人,那么他或许是怀疑徐家人受到了甘宏富的指使,所以连同徐家父子一起杀了。 活埋说不定是想要让他们感受窒息的痛苦,毕竟放火烧人容易被发现。 至于周朋,他一直都是跟着甘宏富做事,能敌视他的多半也敌视甘宏富,因而主要调查甘宏富的人际关系。 两个案件,两种思路。 一个是孟清溪案,一个是罗家失火案。两个案件都需要注意。 “那有没有可能,犯罪嫌疑人不只一个?” 存档之后的夏渔举手开口,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傅松声给她让了位置,示意她发言。 夏渔自信上台。 “请看关系网。”她清清嗓子,自信开口,“四个人中三个人都有作案动机,为什么不可以联合起来呢?” 以孟扶摇和叶风的能力无法接近甘宏富,更别提了解他的行踪、取得他的信任,而能依靠安妮做到这一点的罗文却没有足够的作案时间——抢劫案后,银行比较忙碌,他的出行都有记录。 夏渔得出结论:“所以完全有可能是他们合作杀人。” 这样一来就更说得通了。 罗文仇视四名死者,孟扶摇和叶风仇恨前两名。罗文作为发起者,找到后两个,三人合作。 如果这不是游戏,如果夏渔没有异想天开地想到拐卖,如果没有牵扯出孟清溪案,那么这堪称完美犯罪。 至少到现在为止,警方没有任何直接证据。 所有人陷入沉思。 夏渔说得很有道理。 而且看她那么笃定,不是有很大的把握她应该不会说出这番推测。 #夏渔:错了就读档,尴尬永远追不上我# 大胆推测,小心求证。 既然夏渔给出了这个猜想,那么他们可以把这作为其中的一个调查方向,反正他们两拨人都要调查。 傅松声分配任务:他带几个人调查孟扶摇和叶风,陈寄书带几个人调查罗文和安妮。 陈寄书正在思考从哪儿开始调查。 这题夏渔会:“我们先去罗文待的福利院调查?” 从头开始,不放过一点一滴,这样铁定能找到线索。 陈寄书采纳了她的建议,并打算带上她一起去,夏渔顺手把容巡捎上了。 第三次了。 陈寄书状似无意地扫过容巡,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你们很熟?” 夏渔没有半点犹豫地点头:“是呀,这里面的人我就和他熟一点。” 其他人要么就见过一面,要么只聊过几句,她和容巡共事那么多天,当然更亲密。 陈寄书:“……?”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俩同为新人,她等级要高一点,带上容巡跑路的工作就不会轮到她。 这一点还是不要说了,不然被戳破小心思她就得自己干了。 不知道夏渔真实想法的容巡百感交集。 短短几天,她就把自己当最熟悉的伙伴,总是用最真诚不过的目光看着他。 但是…… 见夏渔要去驾驶座,容巡一个箭步上去拦住她:“让我来。” 夏渔摆摆手:“没事,我不累。” 没人关心你累不累。 容巡知道她听不明白他的潜台词,只能委婉地说:“我想开车。” 已经坐在后座背靠着后椅背的陈寄书:“。” 开个车都要争来争去,搞得你们关系多好似的。 最终还是容巡获得了开车权。 夏渔坐在后座,查了一下福利院的名字:“天使福利院。” 容巡不愧是本地人,轻车熟路地就到了天使福利院。 到了院门口,陈寄书下了车,剩下两人则是去找停车位。 陈寄书:“。” 什么停车位要两个人去找。 回头看了一眼45度角望天的陈寄书,夏渔托着下巴问:“你有没有觉得他怪怪的?” 容巡心说你才发现吗? 很明显陈寄书以为自己跟夏渔关系更好,没想到她给了自己当头一棒。 夏渔发现哪里不对劲了:“每次有你在他的话都会变得有点少。” 容巡:“!” 难怪,难怪他感觉到了敌意,原来是这样。 但是她居然看得出来吗? 他把身体往她的方向倾斜,摆出一副合格听众的模样。 “金队和我说每个新人都会有老警察带,你是季队带的,那我就是陈大老板带?”夏渔肃然起敬,“原来他之前是在教我做事啊。” 但是他只想教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所以有外人在就会少说话,防止教学内容外泄。 怪不得她每次带人陈寄书都会发出轻啧声,原来如此。 容巡:“……” 一句话有太多可以吐槽的地方了。 第31章 他居然对她抱有开窍的期待。 * 三人一起走进福利院。 院长正在院子里带小孩玩耍,看到他们来,很是惊喜:“阿巡,好久不见啊,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阿巡? 陈寄书抬了一下眼皮,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动作已经偏向说话的一方。 被叫到名字的容巡上前一步,向院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这样啊。”院长很理解,她让其他老师帮忙看着孩子,自己带着警察三人组去了办公室。 一边走,容巡一边解释说:“我以前也是天使福利院的孩子,后来被我现在的爸妈收养。” 陈寄书的尾音拉得很长:“你的背景挺复杂的。” 容巡似乎想怼回去,但是敬爱的院长在面前,他忍了下来。 根本不关心他们之间交锋的夏渔赶紧点进名片,设定上的文字变了,变成了:【容家养子,身世似乎有神秘之处。】 夏渔:“?” 这还神秘啊?难不成他真是真假少爷中的真少爷? 陈寄书没忘记自己的目的,他向院长询问罗文。 院长叹气:“那是个可怜的孩子。” 家里人都被烧死了,亲戚嫌他晦气不肯收养他,他只能待福利院。 但这孩子争气,哪怕家破人亡也不丧失活力,努力考上了大学,找到工作后努力改善福利院的设施和生活。 “5号那天他还来看过我们。”院长说,“待了一晚上才走的。” 陈寄书抓住重点:“5号?院长你确定吗?” 院长点头:“确定。” 5号那天正是周朋遇害之日,如果罗文在天使福利院过夜,他根本无法去安乐镇杀人埋尸。 可这么强有力的证据,罗文竟然没有对警方说。 第18章 警察三人组来到银行时,罗文刚接待完一个客户。 又见到陈寄书,罗文的表情不怎么好。警察总是来找他,对他的事业影响不好。 目光滑过眼熟的警察,看到夏渔时,他脸上的不耐烦才收了起来。 “是夏警官吗?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罗文满脸堆笑,“那天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那起银行抢劫案的罪犯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就算警方按照他们的要求释放了某人,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银行里的人质。 所以那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感激挺身而出的夏渔,尤其是银行员工——不仅保住了命,还保住了工作,甚至因此升职加薪。 罗文紧紧握住夏渔的双手,激动地说:“你想问什么,我都说。” 【获得称号:路人的感激(佩戴后0好感度路人好感+20)】 好耶,是新称号! “好说好说。”夏渔回握,这次她学会了客客气气,“你和容巡都是天使福利院出来的,大家都是朋友。” #一句话,我让三个男人沉默# 罗文属实没想到警方还去调查他的过往,虽然说不是见不得人,但那段岁月总归是令人痛苦的。 但是,他迷茫:“容巡……是谁?” 轮到夏渔茫然:“啊?” 你们同一个福利院的没有交集吗?都还认识施诗呢。这游戏难道不是绕来绕去都有点关系吗? 没眼看的容巡:“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吧。” 四个人找了个空房间坐下。 发现罗文更待见夏渔,陈寄书干脆把主导权让给她。 来的路上讨论过,夏渔看了一眼自己的笔记,调整自己的表情,正言厉色地问:“5号那天,你都在哪里做什么?” 这个问题罗文回答过无数次,但这次他卡了一下,含糊其辞地说:“记不太清了,都过去好几天了。” 夏渔:“按照你先前的说法,5号那天你难得休假,在家待了一天。” 听到关键时间和关键地方,罗文懂了他们的来意,他眼神飘忽:“可能我还去了其他地方我忘记说了。” “你去了天使福利院,看望以前的院长。假如你如实告知的话,这可是你最有力的不在场证明,你为什么没对警方说?”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夏渔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很好,气势很足。 天使福利院的监控全覆盖,罗文的身影多次出现,半夜有孩子哭闹还是他起来去处理的。 罗文的食指动了动,他微不可察地抬眼看向警察三人组,很快又收回视线,解释说:“这种事情没必要说,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是福利院出来的。” 陈寄书皱眉。 乍一看没有问题,但和前面罗文的反应矛盾,也不符合他对罗文做的性格侧写。 夏渔点头,原来如此,那就没问题了。 下一个问题。 “你和安妮是怎么认识的?怎么熟起来的?” 罗文换了个放松的姿势:“她来柜台办事,我接待的她。后面几次都是我给她办事,是我的固定客户,一来二去就熟悉了,也算是朋友了。” “你对安妮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她是外籍,在鸿运集团上班,别的我也没有关心。” 合理的解释。 夏渔:“那么你想复仇吗?你应该很恨甘宏富他们吧?” 罗文不明白话题怎么会突然跳到这里,他的嘴巴比他大脑更快回答:“当然,我恨不得亲手把他们都杀掉。” 第32章 夏渔点头,她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问话机器,继续往下问:“所以你接近安妮,借她的能力除掉了甘宏富?” “我和安妮并不是很熟。”罗文答得很快,“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能让她帮助我杀人的地步。” 这是实话。 安妮的地位和财富远高罗文,后者没有足够的利益能够打动安妮,甚至安妮还要依附甘宏富。至于感情……目前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有超出常人的关系。 下一个问题,“你知道孟清溪吗?” “知道。” “那她的女儿,孟扶摇,你认识吗?” “孟扶摇?”罗文起先愣了一下,而后想起来,“你说的是徐妮吧,她确实改名字改成了孟扶摇。小时候见过,现在没联系。” 差不多问完了,夏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么你是怎么看待这位凶手的?” 意外于她没有就刚才那个答案探究下去,罗文重复了一遍问题,但他没有很快给出答案。 他的目光穿透岁月,回到了幼时,父母家人还在的时候,惹事他总是被训斥。但记忆已经开始模糊。 于是他愉快地笑了:“他比我更有勇气。” * 负责记录的容巡把夏渔和罗文的问答都一一写下来,他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 走出银行,坐在车里时,夏渔扭头问旁边的人:“怎么样?我问得是不是超棒。” 陈寄书撑着脑袋,没有评价。以他的经验来说,她问得中规中矩,很温和,没有设任何陷阱,对凶手来说是个不错的体验。 “还不错。”容巡勉强给了她一个好评,“比我差一点。” 夏渔已经很满意了,毕竟她又不是专业的,能够问到线索就不错了。她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他很有眼光。 被她这句话整熄火的容巡:“你说的线索,在哪儿?” 夏渔笃定:“安妮有问题。” 陈寄书:“?” 怀着对她的信任,容巡洗耳恭听:“你怎么知道?” 嘴角翘起,夏渔自信回答:“直觉。” 按照悬疑文的规律,越像犯人的越不可能是凶手。 要是现实就算了,游戏还弄个无关人员当犯罪嫌疑人,那就太没有游戏体验了。 所以安妮肯定有问题。 “她肯定有隐藏身份。”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夏渔言之凿凿。 就像容巡有身世之谜一样,安妮说不定也有。 容巡:“……那接下来去找安妮?” “去!”夏渔点开手机,“我在鸿运集团有熟人,我让她把安妮联系方式发我,我直接把安妮约出来,你们在后面等着。” 从施诗那里得到联系方式后,夏渔把两个称号都戴上,效果果然显著。下一秒就有新好友加她,备注安妮。 和安妮约好在鸿运集团楼下的咖啡厅见面,夏渔冲两个同伴比了个手势:“到时候看我发挥。” 两个同伴:“……” 不是很相信你。 但他们也没有反对,找了个能够看到她的位置坐下后,保持了沉默。 安妮很快来赴约。 她确实长得很漂亮,举手投足都是风情,面对夏渔,她伸出手:“夏警官,你好。” 意外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夏渔握住她的手,上下晃了晃:“你好你好。” 自觉已经完成开场寒暄,夏渔依次把叶风和孟扶摇以及孟清溪的照片摆出来:“这些人,你认识吗?” 安妮摇头:“没见过。” 意料之中,“你为什么会和罗文交好?” “多个人多个朋友。”安妮回答的挑不出毛病,“多扩展人际关系是不会有错的,熟悉起来后也好办事。” 确实,夏渔同意,像金队就说过,熟人多升职也快。 这边夏渔在问,那边的两人在观察。 安妮的声线比之前听过的柔和,陈寄书因此能够听出她声音中夹杂的东西。 在夏渔摆照片的时候,她依旧沉稳,但她的反应不对,正常人看到警察摆出三张陌生照片的第一反应是“这是谁”而不是直接否认。 她的表现露出了破绽,可这不符合她的人物性格。 陈寄书轻敲桌面,放任自己陷入思考。 突然,容巡的手机响了。陈寄书看过去,顺着容巡的视线看到了正冲他们比划的夏渔。 陈寄书对她不抱希望地问:“她说了什么?” “她说——” 容巡低着头,“让我们拿着安妮的茶杯去做dna鉴定。” 第19章 目送夏渔和安妮出去,陈寄书按照她的要求拿走了安妮的茶杯。 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总之还是满足她吧。 走出咖啡厅,在路边找到刚和安妮告别的夏渔,陈寄书晃晃手里的东西,示意她上车。 夏渔刚坐上去,就听到容巡问:“你为什么想要验安妮的dna?” 好问题。 她总不可能说反正不知道做什么,那闲来无事就验个dna吧?也没啥好问的,正好她怀疑安妮的身份,先验来看看,不行她就读档。 想到这里,她理不直气也壮:“直觉。” #谁家警察破案总是靠直觉啊# #但是她的直觉确实一直没错# 陈寄书给傅松声说了一声,后者揣摩了一下夏渔的用意,他表示:“给安妮和徐家人做一下鉴定吧。” 第33章 孟扶摇几年不知所踪,社交软件和支付软件都注销了,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个大活人,还是一个大学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销声匿迹,说不准她就是改头换面后重回和平市复仇。 想到这里,傅松声接着补充:“还有那半枚指纹,一并鉴定一下。” 没想到夏渔的发散思维这么强,居然能够联想到这一点,真了不得啊。 #夏渔:qwq# 等结果之前,陈寄书打算再去鸿运集团一趟。 夏渔本来也打算去。正要说话,陈寄书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她:“我到时候还要去找祁嘉言家问情况,他不怎么爱见生人。” 懂了,夏渔遗憾下车:“那你和别人去吧。” 什么大少爷,还不爱见生人,就离谱。 陈寄书:。 说到大少爷,夏渔想起来今天她没有打卡,atm也没打钱。 发了个信息,成功收获今日金币。 目送陈寄书远去,容巡感受到同病相怜。 回头就看到罪魁祸首在乐呵呵地同人聊天,他问:“你在和谁发消息?” 夏渔随意回道:“我哥哥啊。” 回忆了一下她的资料,确认自己记忆没有问题的容巡谨慎发问:“你不是独生子女吗?哪来的哥哥?” 夏渔抬头疑惑:“?” 啊?她是独生子女? 她低头震惊:“!” 那这个每天给她打钱的是谁! 夏渔迅速退出去问客服。 又是这个把乙游玩成破案游戏的神经。客服心累,但凡您看看个人名片呢。别人的角色设定一字不漏记下,自己的不屑一顾是吧。 客服很疲惫:【亲亲你好,这是游戏核心设定,也是剧情的一部分。】 这个假哥哥是核心设定? 夏渔不懂,但既然是剧情……那没事了。 推主线就完事了。 回到游戏中,夏渔严肃地对等待答案的容巡说:“在我心目中,他是哥哥。” 每天都给她打钱,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容巡:“?” 可你刚才的疑惑和震惊比他还强烈啊。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学着同事们打招呼的方式,夏渔用手肘戳戳他,“你是独生子女吗?” 容巡往后退,避开她的动作:“算是吧。” 夏渔:“算是?” 容巡:“我是被领养的。” 好,话题挑起就好说了,夏渔还记得那个未解锁的神秘之处:“你去找过你父母吗?” “院长说,我是在一个大冬天被人丢弃到福利院门口。” 他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一句话,我让玩家愧疚不安# #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 * 鉴定结果很快出来。 陈寄书把报告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再传给夏渔看:“恭喜你,你的直觉很对。” 什么很对? 夏渔接过来一看,顿时瞳孔地震。 什么?! 安妮就是孟扶摇?孟扶摇就是安妮?她们居然是同一个人吗? 后面还有一份报告,夏渔翻页,持续震惊。 周朋被杀害的小树林里被发现的那半枚指纹,和安妮的对上了。 越不像犯人的往往最有可能是犯人。 她的心里震惊到无以复加,但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上次露馅她就明白一定要控制自己,这些游戏角色灵敏得很。 观察她的陈寄书收回了视线:原来真的是胸有成竹啊。 夏渔递给容巡看,后者也很惊讶,捏着报告久久没有言语,最后他用匪夷所思的语气问:“这位犯罪嫌疑人这么谨慎,居然会留下指纹?” 陈寄书半合着眼睛,声音平淡:“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论多高明的犯罪,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好有道理的一段话。夏渔点开系统备注,我记,我记。 瞥了她一眼,陈寄书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了夏渔。 “具体一点,只要犯罪,就会产生接触。死者,凶器,各种现场,凶手必须接触才能实施犯罪,而一旦接触,就会留下痕迹。这些痕迹对我们而言,就是证据。”痕检专家陈寄书如是说。 他依旧是一幅没睡醒的懒散样,但语气温柔又坚定,再无半分含糊。 夏渔翻开,是他记录的通过痕迹鉴定侦破的案例。 痕迹并不仅仅只有常见的足迹、血液、指纹等,植物算,石头也算……只要出现在现场,沾了边的都是痕迹。 虽然看不太懂,但陈寄书的身影在她心目中一下子高大起来。 她肃然起敬。 夏渔看懂了:“就像是根据泥土确定甘宏富生前去过安乐镇?” “对。”陈寄书赞许点头,“只需要检测诸多土样中的微量元素,对比后就可以得出结果。再比如,你在提出不只一人作案的想法后,项姐多次比对伤口痕迹,再加上其他物证,证明了你的说法是正确的。” 夏渔:……还真是? 不过在陈寄书的提点下,她恍然大悟:“所以这位犯罪嫌疑人可能还有很多我们还没来得及发现的痕迹?” “是这样,发现这些痕迹,让证据说话,就是我们的责任。” 陈寄书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更加伟岸了。 夏渔郑重其事地把他划到了老前辈的行列。 第34章 陈寄书:。 消失的孟扶摇找到了,就差叶风了。 夏渔想了想,按照游戏必定是一个圈的规律,她把目光放在了遇到过的人身上。 系统自动将案件的人物关系做成了关系网,放大后简直一目了然。 除了同事她见过的和案件有关的就只有施诗了,但很显然她不是叶风。 不过问题不大,反正徐鹏也没找到。 不对。 夏渔凝神,语气陡然变得轻快:“话说回来,我们是不是还有一个人没有发现?” 容巡看向她,还没来得及问,陈寄书就抢先一步:“谁?” 夏渔的目光放在了叶风和孟清溪连起来的箭头下面。 “孟清溪和叶风的儿子,那个和孟清溪一起被拐的孩子。” “孟行之。” 第20章 孟行之, 孟清溪的儿子,不足一岁被拐,至今杳无音信, 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如果他还活着, 大概和夏渔差不多大。 而假设他还活着并参与案件, 那他为什么不和外公外婆相认?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杀人?他那么小就被拐走, 对母亲的爱应该没有深到这种地步。 无数疑问涌上。 怀着对夏渔微妙的信任, 陈寄书还是打算在等待孟扶摇来警局之前, 去见一见孟家人。 孟家人似乎没有特别想去寻找这个孩子,至少在和他们接触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他们谈及孟行之。 听闻他们的来意,孟家人对视一眼,孟母满脸憔悴,愁眉苦脸地说:“那孩子估计是找不回来了。” 他们不是没找过。可是幼年被拐的孩子被找回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尤其是孟行之身上没有任何可以一眼看出他身份的胎记之类的证明。 而如果能够找到孟清溪,那么孟行之被送去了哪儿也能被知道。 所以他们张贴了孟行之的寻人启事, 但是并没有像寻找孟清溪一样费力寻找他。 夏渔看过寻人启事。 那个小孩长得白白胖胖的, 一看就是被养育得很好, 模样也周正。 望着白发苍苍的两位老人, 陈寄书毫无波澜地将徐家人的死讯告诉他们。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孟家父母并不为徐家人的死亡而高兴, 他们眉头紧锁:“那清溪的下落岂不是没人知道?”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闪过, 快得令夏渔无法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思维。 还没等夏渔想出个名堂来, 陈寄书在那边问:“叶风和孟扶摇都失踪了,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孟扶摇……我们很少见她, 都是定期给她打钱。”就如同先前所说, 他们对孟扶摇的感情复杂,“至于小风, 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和我们联系了,但我们其实松了一口气。” 孟清溪失踪后,叶风一直陪着他们一起寻找。 叶风和孟清溪的婚姻已经结束,他完全可以离开再婚,他的家人也是这么催促的,认为他完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一个被拐的人身上。 可一晃十多年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也没有放弃。 陈寄书:“上一次见面,他有没有对你们说什么?” 孟父摇头,还能说什么,就是吃个饭说一下自己的近况。 孟母见警方多次上门,大概明白了警方的意图:“你们是怀疑他们杀了徐家人吗?” 陈寄书没有正面回答,但他的态度已经算是默认了:“如果你们有叶风的消息,请务必告知我们。” 孟母默然。 从孟家出来,恰好碰到傅松声。他们在调查罗家失火案,正在找当年没有参加元宵晚会的村民。 两人汇合,一合计,听到傅松声说翻遍了几座山头,抽干了镇上的河水,都没有找到孟清溪的尸体。 “说不定也是扔到了和平江里。”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可如果不是确定孟清溪已经遇害,如果没有发现孟清溪的尸体,他们应该不会对死者们下手。”傅松声有些疲惫,语速较快。 夏渔终于知道自己刚才想到的是什么了,她的话说得非常肯定:“所以他们找到了孟清溪的尸体,并带离了现场。之所以没有告知孟家父母,是因为他们的目的没有达到。” 孟清溪,孟行之,叶风,徐鹏。这四人都没有被找到。 极有可能是叶风和孟行之在看着孟清溪的尸体和看管徐鹏。 对视一眼,傅松声跟上了她的脑回路:“他们的目的,我明白了,他们想让警方查明孟清溪案和罗家失火案。” 他们想要的不是正义,而是一个真相,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 * 安妮,或者说孟扶摇被传唤到警局。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了,她在来之前把头发染回了黑色,身上的首饰也都取下。 夏渔看到没有化妆的孟扶摇,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认出来。 和摇曳生资的安妮不同,孟扶摇穿着打扮得很素净,表情也是看淡一切的平静。 仿佛下一秒就会供认不讳。 接着她就听见孟扶摇说:“警官,我隐瞒身份不是什么大事吧,怎么能够平白无故冤枉我是杀人犯。” 夏渔:? 怎么说的和表现的不一样? 负责讯问的是姜兴生和季队,而夏渔他们通过玻璃观察。 看着姜兴生摆出来的死者照片,孟扶摇的情绪毫无波动,哪怕是自己的老板,她也无动于衷。 第35章 不论他们问的是什么问题,她要么反问警察要证据,要么就用似是而非的话来搪塞。 换了几波人审问都是如此,不管是严厉还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之主打的就是一个你说我答,但风马牛不相及。 审讯不是姜兴生的强项,从询问室出来,他赶紧给傅松声打了个电话,让擅长这一项的队长来。 傅松声还在祥和镇调查,但也差不多了,他表示很快赶回来。 他赶回来要一段时间,恰好临近中午,一堆人约着去食堂。 容巡留下来看着孟扶摇,夏渔跟着自己的饭搭子金队去了食堂。 金灿灿负责查孟扶摇的行动轨迹,吃饭的时候她和夏渔说起这件事:“孟扶摇估计是在大学里遇到了谁,得知了孟清溪遇害的真相,所以她决定复仇。” 孟扶摇读的是医科大学,如果没有意外,她应该会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她生于污泥之中,却有好好地长大成人。 哪怕是金灿灿,也不由得叹气惋惜。 明明孟扶摇已经摆脱了过去。 夏渔看了一下小地图。和平市西边是徐家人住的幸福小区,东边是医科大学,两地相隔很远。比邻的是警察学院,往前几条街,是鸿运集团总部,往后是银行,再往后就是市局。 夏渔问:“金队,你也是读的省学院吗?” 金灿灿点头:“是啊,我们局几乎都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咱们局长也是,她可是我们学校的杰出校友。” “隔壁就是医科大学?” “嗯,我们两个学校关系还不错,经常一起搞联欢晚会。”金灿灿说到这里就唏嘘,“当年不懂事,和一个医学生谈了恋爱,结果他还没入职就长成了病人信任的模样。” 夏渔好奇:“为什么不和同学谈?” “……”金灿灿牙开始疼了,“他们不仅打不过我,而且比医学生还要先长成群众信任的模样。你说我图什么?” 不应该啊,这不是乙游吗?怎么会出现长得不好看的。 夏渔回忆了一下,确信没有:“我觉得大家都挺好看的,你看容巡和傅队长得不错。” 坐在夏渔对面的金灿灿往她这边靠了靠,“小渔,过来人告诉你,别看一个男的长得帅,人是木的一点用都没有。你得找一个有嘴会说话的。” 傅松声没嘴,容巡有嘴但不会说话。 “还好吧,我觉得他们两个话挺多的。” “办案还没嘴那可就完了,等案子结束你看他们是不是跟死了一样。” 看得出来金队怨念很大。不过没关系,她本来就不是来谈恋爱的。 对了,她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 傅松声回来后又开了一次会,这次是说明罗家失火案。 已经确定罗家失火案是周朋所为,罗文放的鞭炮根本不足以引起那么大的火灾,甚至当初根本没有碰到窗帘。 有人目击到周朋当晚在场,只不过因为有着共同利益,他选择了隐瞒。 或许是年龄大了想积点德,警方找到他时,他很干脆地说明了当时情形——当然也有可能是害怕凶手下一个杀的就是他。 目击证人说,他当时其实是想趁大家都在广场庆祝元宵晚会去偷点东西,正巧看到了周朋,他就躲了起来。因为身手灵活,他藏在树顶,周朋没有发现他。 周朋当时是想直接纵火的,可后面有两小孩跑来放鞭炮,他就心生一计,将自己摘除。 看完全程的目击证人吓得赶紧跑回家,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是不只有我一个人在。”目击证人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好像甘家有个孩子也在,他蹲在稻草堆里,隔太远我看不清到底是谁。” 那个时候的甘宏富只有两个孩子,不是长子就是长女。可惜他们在接触这两人时,他们都表示不知情。 收到傅松声看过来的视线,陈寄书明白了,他说:“我会调查他们。” 罗家失火案差不多明了,但孟清溪案还是一头雾水。 傅松声决定从孟扶摇入手。 他把夏渔带上,让她在一边记录。 按照原本的计划,傅松声应该直接拿出证据问孟扶摇。 但看到孟扶摇表情的瞬间,他推翻原本的方法,选择拿出了两张照片,摆放在她的面前。 一张是孟清溪的大学毕业照。 一张是她的手写的一句古诗。 阳光之下,年轻的小姑娘怀抱着鲜花,望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露出装有星辰大海的明亮的双眼。 【清溪奔快,不管青山碍。】 她分明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只是看着这张照片,就足够击垮孟扶摇所有的心理防线,眼泪不争气地盈满眼眶。 接触到孟扶摇颤抖的眼神,傅松声平静地看着她,温和地开口说:“‘扶摇直上九万里’,你的名字有个好寓意。” 和案件无关的话题,但孟扶摇却感到胸腔发疼,她短促地呼吸了一口气。 她当然知道这是个好名字,她也为拥有这个名字而感到幸福——这已经是她能够接受到的母亲给予她的所有的爱。 “我想,她应该是不恨你的。” 徐妮是孟清溪被拐卖强奸生下的孩子,孟清溪恨她理所当然。可孟清溪到底是给了她这样一个名字,对孟扶摇寄予厚望。 第36章 祝愿孟扶摇能够飞出大山,飞向美好的未来。 “你如她所愿地飞出了大山,即使现在前路茫茫,但你依然在前行。” 傅松声的语调平缓,声音低沉,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可我恨我自己。” 一贯沉稳找不出破绽的孟扶摇紧紧握住拳头,指甲嵌入手心,印出一道道月牙状的红痕。 “我恨我自己让她感受到了愧疚。” 孟清溪不恨她,她知道。 孟清溪不爱她,她也知道。 在她之前,孟清溪还被迫生下了几个女儿,但都被溺死了。 她和徐鹏是双胞胎,徐鹏比她先出来。她不知道孟清溪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总之她活了下来。 徐鹏,徐妮。 听名字就知道孰轻孰重。 他是展翅高飞的大鹏,而她是牲畜不如的女孩。 “扶摇。” 冬日被关在地窖时,孟清溪抱着她,用冻僵的手指在雪地上写着这两个字。 “你叫扶摇。” “你一定要走出去。” 孟清溪靠自己是逃不了的,但是徐妮可以。徐妮留着徐家人的血,她生下来就是给徐家人做牛做马的,再长大点就可以拿去卖钱。 从小就对她洗脑,徐家人深信她不会逃跑。 但是孟清溪却告诉她,她可以去读书,可以上大学,以后可以当医生、当老师,她有很多种选择。 反正不是如今一眼能够望到头的生活。 她对孟清溪描绘的山那边的世界憧憬不已。 可偶尔她能看到孟清溪用愧疚的目光看着她,因为孟清溪深知她生下来就是受苦的,但孟清溪没有办法。 “我只想回家。”很多次,她听到孟清溪呢喃着这句话。 或许是觉得孩子都生了,孟清溪如今也安安分分的,徐家人大发慈悲地把她放了出来。 出来后,孟清溪低眉顺眼,半分不像照片里意气风发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暂时获得自由的孟清溪对她熟视无睹,只关切徐鹏。 她有点伤心。 在她十岁左右的时候,某天晚上,孟清溪拿着偷来的几十块钱和粮食,塞进孟扶摇的怀里,对她说:“一直往北走,不要停,不要回头。” 最近村里矛盾频发,再加上过几天就是元宵晚会,他们没有人手来追赶孟扶摇。 孟扶摇惴惴不安:“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孟清溪摇头。 孟扶摇人小,悄悄离村也没人发现。可她不一样,村里人都知道她是外面买来的女人,她一旦有往村口走的想法,绝对会被抓回去。 一张用煤炭写上文字的卫生纸被放进她的胸口口袋,孟清溪说:“我教过你,遇到穿制服的,就说你走丢了,把纸上的地址告诉他们,让他们送你回去。或者你看到公用电话亭,就用硬币拨打上面的电话。” “你一定要把我爸爸妈妈带过来。” 孟扶摇照做了。她靠着双脚翻山越岭,离开了友善村,离开了祥和镇,来到了城信县。 她很幸运,在她望着高楼茫然失措的时候,她遇到了当时还是普通民警的城信县分局局长陶玥。 陶玥亲自把她送到了和平市,找到了孟母。一家人欣喜若狂,立马出发就要去接孟清溪回家。 但不是所有故事都有一个好结局。 想到这里,孟扶摇抬起头来,那双眼眸闪烁着异样的情绪:“警官,你们查到哪里了?” 傅松声如实告知她:“罗家失火案是周朋所为,至于孟清溪案,暂时没有头绪。” 闻言,孟扶摇有些失望,原来就算是特调组也无法查清当年的真相吗? “但是我姑且猜测,孟清溪确实不是徐家人害死的。”傅松声接着说,“孟清溪很聪明。因为她对你的态度,他们不觉得是她教你逃跑。只可能是在当晚发生了什么事,孟清溪撞见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她被灭口了。” “这个秘密,我倾向于是周朋意图纵火的事情,而周朋纵火,则是有人指使。” 毕竟都知道她是被拐来的女人,村子里发生什么事都不至于杀死她,反正她又跑不出去。只有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其他村里人知道。 “以孟清溪的聪明和谨慎,她不会轻易暴露自己,一定会避开人。当晚一定还有其他人在场,这个人是个弱势群体,让孟清溪愿意保护他。” 孟扶摇心跳得厉害,她看向傅松声,只听见他说:“如果你们愿意告诉我们孟清溪的埋尸地点的话,我们一定能够从中找到证据,还你们一个真相。” * 从审讯室出来,夏渔精神恍惚。 啊?怎么得出的结论?她是少听了什么关键吗? 和她一样恍惚的还有在外面的容巡和金灿灿,三脸茫然。 “傅队还是这么厉害。”姜兴生倒是习惯了,“没有证据的事也能说得有板有眼,唬人有一手。” 夏渔:? 啊?唬人? “大胆推测。”傅松声难得扬起唇角,低头看夏渔,“这不是你一贯的方法吗?” 但你这推测比她还天马行空啊! 傅松声耐心解释:“孟扶摇毅然决然选择出国改头换面回来复仇,那么一般的言论是无法打动她的。我们必须拿出能够说服她的理由才能找到突破口,只要让她愿意相信就可以。” 第37章 换句话说,编就是了。 当然,他也不是全然凭空猜测。 孟扶摇的话已经传达出很多信息了。 “现在去找甘家人,把罗家失火案的最后一块拼图找到,罗文也能说实话了。” 罗文和孟扶摇之间一定有秘密。 傅松声交代看守的容巡:“孟扶摇要是想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尽量满足她,记得追踪一下。” 交代孟清溪的埋尸地点并不是一件小事,她一定会和她的共犯联系。 夏渔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孟扶摇看过来的视线。但玻璃是单向透视的,孟扶摇无法看到这边的情况,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看到什么。 给祁嘉言打了一个电话,陈寄书表示他们几个子女都在家,不过只有一个小时,他们要去得抓紧时间。 见傅松声上了车,夏渔也跟着上去,坐上了驾驶座。 这次他倒是没拦她,让她开快车到了甘家别墅。 一进别墅,夏渔就知道为什么今天甘家人到得整整齐齐了。 因为在做法。据祁嘉言说是在超度甘宏富,让他做个好鬼。 ……太多可以吐槽的点了。 客厅在做法,祁嘉言就把他们引到带喷泉的后花园中,甘家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傅松声主要询问祁嘉言和甘家长女甘以兰,没有分开询问,在简要说明罗家失火案后,问他们当初元宵晚会时,他们去了哪儿。 出乎意料的,两个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对方。 这一看就有问题,夏渔坐直了身体。但这两姐弟一直在打眉眼官司,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夏渔在思考要不要氪金走捷径。 幸好祁嘉言开口了:“这件事和甘宏富被杀有关系吗?” 傅松声点头:“有很大的关系,目击证人当晚目击到了你们中的一位在场。” 有目击证人。 两姐弟再次对视。 见他们还在犹疑,傅松声接着问:“孟清溪,这个名字你们熟悉吗?” 不给他们反应,他补充说:“她是二十多年前被拐卖到祥和镇友善村的女人,在十多年前,元宵晚会前被杀害。如果她再坚持几天,她的父母就会找过来,把她带回家。” 或许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他们一定知道她这个人。友善村最特殊的存在,大家都知道她的来历,但都心照不宣不去挑明,甚至有的人也想效仿徐超。 陈寄书看了一眼沉默的两姐弟,再看一眼急切地想撬开他们嘴的夏渔,抬头看天花板,说:“她曾就读于市师范大学。” 祁嘉言狠狠皱了一下眉头,他的母亲也是市师范大学毕业生,说不定两人还是同一届的。 他看向陈寄书,又看向甘以兰。甘以兰看出他的意图,嘴巴动了动,到底是开口了:“那天晚上,是我在场。” 傅松声示意夏渔打开录音笔。 事情经过很简单。 当年祁嘉言的母亲正和甘宏富闹离婚。因为从小是被母亲照顾长大的,他对甘宏富感到厌烦。 一天晚上,他发现甘宏富鬼鬼祟祟地外出时,想到母亲,祁嘉言跟了上去。他没有发现甘以兰也跟在他后头,更没有发现有个女人在这里埋东西。 等发现时,他们已经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 ——甘宏富正在唆使周朋纵火杀人。 祁嘉言打小就聪明,一听就知道这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秘密。他迅速跑开,甘以兰慢了半拍,踩到了树枝,被甘宏富发现。 “谁在那里!” 甘宏富恶狠狠的声音响起。 甘以兰吓得脸色都白了。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看到祁嘉言跑了她也跑。 正在这时,那个正在埋东西的女人一把拽过甘以兰,让她躲在后面的灌木丛里。 女人竖起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她别出声。 甘以兰哭着点头。 然后她就看到那个女人被周朋抓着头发拖了出去,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只听见后面有拳头的声音响起。 再之后,就没了声响。 那个女人又被拖走了。 * 哪怕是早已接触过无数案件、看过无数悲欢离合的傅松声,此刻也满腔怒气。 孟清溪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她和两个孩子都听到了秘密,她跑开了,甘以兰被发现了。 她以为甘以兰会被抓住灭口,听到对话的她知道甘宏富有多狠辣。 于是她回头了,代替甘以兰被杀了。 可常年被关起来的她不知道的是,甘以兰是甘宏富的女儿。 她分明不用死的。 最迟三天,她就可以回家。 被警察瞪着,甘以兰理不直气也不壮:“我当时太害怕了。” “那现在呢?”傅松声沉下脸,冷声质问,“你明知孟清溪的父母在找她,你完全可以用别的方法告诉他们。” 甘以兰下意识看向祁嘉言,后者没有看她,她只能望向别处,嘴硬说:“那我不就是杀人犯的女儿了?” 傅松声气笑了。 名声比人命重要是吧? 知道自家队长比较正直,陈寄书站了起来,代替他发言:“很感谢你们提供的线索,之后可能还会找你们补充。” 临走前,他又看了一眼祁嘉言,对方正深沉地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长姐。很明显,事实的真相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第38章 想了想,和傅松声说了一句话,陈寄书朝着祁嘉言走去。 走出甘家别墅,夏渔看出傅松声气得很厉害,她踮起脚拍拍他的背,帮他顺着气。 “不气不气,等案子结束了,我铁定教训他们。” 傅松声:“……” 那倒也不必。 他看着她平静的面容:“你看起来很镇定。” 他还以为以她的性格会当场打人。 夏渔:“因为我事后会教训他们。” 傅松声:“……” 好的,没那么生气了。 两人聊天的功夫,陈寄书很快出来。见两人看过来,他解释说:“我去问了孟清溪当时在埋什么,他们说是一把钥匙,他们看了一眼就放了回去。” 一把钥匙? 总之到时候去找来看看。 三人回到了分局,傅松声问容巡:“孟扶摇联系了吗?” “没有。”容巡顿了顿,“但是她刚才让我对你说,她可以告诉我们。” 没有和共犯商量? 傅松声没想到这一点,不过他现在还有点气,等等再去问,他让夏渔先把刚才的笔录整理成文字。 这么长的音频…… 夏渔沉思,正好看到容巡换班,她拉住他的手臂,让他来帮自己整理。 又一次被抓壮丁的容巡:“……” 行吧,正好他也想听听甘家人说了些什么。 前面都还挺正常,容巡一边听一边写,夏渔也在一边整理自己的刑侦日志。 忽然,一道沉重的声响传来。夏渔被惊得回头,是板凳被踢翻。 本来好好做笔录的容巡站了起来,他握着拳头,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全身都在颤抖。 第21章 容巡的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 夏渔看过去, 只能望见他不停发抖的背影。想到先前傅松声的反应,她推测他可能也对甘家姐弟的话感到愤怒——新人最容易被情绪左右。 那没事了。 她收回视线,低头做事。 那边的容巡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回头看, 这间办公室里暂且只有他和夏渔。后者正专心地做自己的事情, 没有太过在意他。 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感到遗憾, 容巡缓和了一下情绪, 他把板凳扶正, 坐下来倒回去重新听。 倒带,前进,如此反复。 整理完笔录已经过去很久了,容巡敲敲夏渔的桌面,把东西放在她的桌子上, 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夏渔:? 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唉,新人就是容易被感情左右。 她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沉重叹息一声, 给予他精神安慰。 容巡:“……” 虽然知道她肯定会错了意, 但算了。 傅松声走进来就看到这两人奇怪的姿势, 乍一看跟拍结婚照似的。 “整理完了吗?” 夏渔把笔录递给傅松声,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整理好了。” 傅松声一看这字迹就知道不是她做的, 他也没说什么, 把本子夹在腋下, 说:“走吧,去和孟扶摇聊聊天。” 进去时, 孟扶摇正低着头坐在位置上。 傅松声给孟扶摇倒了一杯茶才坐下, 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 孟扶摇捧着茶杯,思考着该如何开口。但傅松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他把那只录音笔放在她的面前,点击播放。 “先不急着说,你听听这个。” 孟扶摇起初不解其意,直到听到了“孟清溪”三个字,她猛地抓住桌子的边角,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那个女人被周朋抓着头发拖了出去……” “我好像听到了拳头砸在身体上的砰砰声……” “后面又没有了声音,因为我太害怕了,不敢去看。等过了很久,我的脚蹲麻了,往前一扑,以为会被发现,结果原地只有我一个人。那个女人和周朋他们都不见了……”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孟扶摇咬紧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她一字一顿地说:“就为了这种事,就为了这种人……” 孟清溪无疑是善良的,她连强奸犯的女儿都能够接纳,愿意给这个强奸犯的女儿描绘一个美好的未来,甚至会因为自己利用了这个罪犯的女儿而感到愧疚,她救下毫不相干的孩子也是理所当然。 可她的善意没有得到回报。 她悄无声息地死了,被她救下的孩子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下落,让她孤零零地被埋在泥土之中,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父母奔波,而这个孩子却享受着荣华富贵,用无辜之人鲜血浇灌的荣华富贵。 “就为了这种人——” 孟扶摇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傅松声起身,歪头示意夏渔和他一起出去,给孟扶摇留下一个单独的空间。 透过玻璃,夏渔看到孟扶摇同样在不停地听着那段录音。 “容巡也是这样诶。”她有所感叹,“一模一样的举动。” 傅松声打开笔录,随口问:“什么一模一样的举动?” 夏渔把办公室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的同时,傅松声也发现了不对劲。 一个人的情绪变化会反应到方方面面,笔录上的字迹从一开始的工整有力慢慢变得沉重,仿佛要戳破纸张似的,一次比一次用力。 傅松声顿在原地,片刻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夹着笔录大步往前走,回到办公室。 第39章 容巡正在打电话,听内容像是在和金灿灿联系。 不久前,有同事通过监控,发现了几辆可疑的车辆,疑似是犯罪嫌疑人用来运尸体的车。 金灿灿带队去调查了。 虽然孟扶摇像是要招供,但是仅凭口供是无法定罪的。他们不仅要收集她的有罪证据,也要收集她的无罪证据。 傅松声听了一耳朵,正要转身离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身后探出来。 夏渔纳闷:“你堵门口干嘛?” “抱歉。”傅松声让出了一条路,“之前和你们一起调查的是陈寄书?” 见夏渔点头,他给陈寄书发了个消息,对夏渔说:“你整理一下笔录,把它们构建成一个线性叙述的完整事件。” 说完,他就找陈寄书了。 果然,新人只有被压榨的份。 夏渔再次看向容巡,对方这次婉拒了她。 容巡:“你要学会独立。” 夏渔:“?” 行吧。 夏渔拿出笔,调出自己的刑侦日志。系统已经自动把这些事件排了序,她只需要加点修饰词,把这些片段连起来就行了。 她一边写一边对容巡说:“我下次不带你玩了。” 容巡没有被她威胁到:“没有下次了。” 夏渔:“?” 您最近是不是有点杠? 转念一想,这应该是容巡经手的第二个案子。时间跨度长,死者都该死,真正的受害者死去多年无人知晓,刚出学校的他或许在同情犯罪嫌疑人。 唉,年轻人就是这样。夏渔老神在在地摇头,还是安慰一下他吧。 夏渔放下笔,问坐在她对面的容巡:“你知道苏格拉底吗?” 容巡果然被她的话吸引。 夏渔紧急搜索了一下苏格拉底的生平,而后对容巡说:“他被判处死刑后,面对友人学生的劝说,为了维护法律的权威,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坦然赴死。这说明什么?” 容巡扯了扯嘴角。他已经能够猜得到她下一句会说什么了,无非是他们抓捕情有可原的犯罪嫌疑人都是为了维护法律的权威,他们没有错。 没有得到回应,夏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说明法律维护的不是正义,而是秩序。犯罪嫌疑人被判有罪,但不代表她有错,错的是为非作歹的人渣与不够完善的法律。” “我们应该从中吸取教训,改变现状,让类似的悲剧不再发生。” 容巡终于抬眼看她。 和最初对她的印象一样,如今的他依旧觉得她有一股清澈的愚蠢。 就像是现在这样,根本不懂他的情绪,非要对他输出一大堆道理。 笨拙到好笑。 但确实安慰到他了。 “这是最后一次。” 容巡接过她的笔。 夏渔果断让位。 她在心里夸赞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会说话的一天。 * 二十多年前,孟清溪被拐卖到友善村,三年后生下了孟扶摇和徐鹏。 十多年前晚,孟扶摇逃跑了。随后,孟清溪去偏僻的地方埋钥匙。恰巧听到了甘宏富和周朋的密谋,为了保护甘以兰,她被两人杀害掩埋。 几天后的元宵晚会,知道一切的甘以兰跑来看情况,目睹周朋纵火并嫁祸给罗文。 两年前,考上大学的孟扶摇出国,一年后改头换面跟随甘宏富回国,潜伏在他身边。不久后和罗文有来往。 上个月,徐老三和徐超被杀害,叶风和徐鹏不知所踪。 本月3号,甘宏富被杀。5号,他的尸体被发现。 5号-6号,周朋被杀害。6号,他的尸体被发现。 这就是事件的脉络了。 所有事件一览无遗,许多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 孟清溪埋的钥匙是什么?甘以兰既然那么害怕为什么还要去看纵火现场?孟扶摇遇到了谁决意复仇?谁帮她做的假身份接近的甘宏富?她又怎么遇到的罗文? 最重要的是,是谁动手杀的人?在哪儿抛的人头?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傅松声看了一眼整理的脉络,拿着它走进了审讯室。 此时的孟扶摇已经平复了情绪,两位警察没有催促她,她很平静地开口说:“她的尸体是我检验的。” 孟清溪的死亡时间超过十年,检验起来特别麻烦,孟扶摇花了很多时间才检验出来:孟清溪的骨头碎裂,被多次击打导致血管堵塞破裂。但她真正的死因不是因外力作用导致,通过多方面的检验,确定她的死因是窒息。 也就是说,在被殴打后,孟清溪还有气,如果这时候能得到救治的话,她说不定能活下来。 但是没有,孟清溪紧接着被埋进了安乐镇后山,片刻后急剧缺氧窒息而死。 “挖掘前后,我都拍下了现场的照片,她身上的衣物、周围的物品都好好收集起来了。”孟扶摇表情木然,“就放在我名下的一处房产里。” 傅松声看向玻璃,玻璃后面的姜兴生会意,领着人去调查。 接着他转回头,问:“你是怎么知道孟清溪被埋在安乐镇的?” 孟扶摇又闭口不答了。 “换一个问题,谁帮你做的假身份?” 这个身份以假乱真,要不是夏渔突发奇想去验她的dna,恐怕谁也不会怀疑到安妮头上。 孟扶摇保持沉默。 原本以为打开了孟扶摇的心防,没想到关键问题她是一个不答。 第40章 傅松声也有些束手无策。他看向同为女性的夏渔,示意她来。 夏渔自认为懂了他的意图,她问孟扶摇:“你难道不想抓住那些人贩子吗?” 孟扶摇果然有反应。 夏渔继续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不顾一切地找到那些人贩子,千刀万剐也不解恨,得好好想想折磨人的方法。” 傅松声:“……” 理是这个理,但是摄像头还开着呢。 “找到他们谈何容易。”孟扶摇没有被迷惑。 人口贩卖有时候会涉及到财政和政治利益,他们的隐藏性非常高,几乎留不下证据。 “我会找到他们的。” 铿锵有力的语气响起,孟扶摇看过去,说话的女人蓬勃自信,声音清透,触及到了她的灵魂。恍惚之间,她好似看到了年轻的孟清溪。 “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夏渔说,“这就是我来这里的意义。” 既然是游戏,那就一定能够通关,不管是什么犯人她都可以将其绳之以法。 “我需要想一想。”孟扶摇还是妥协了,“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傅松声颔首,“如果想好了,可以敲击桌面提醒我们。” 两人走了出去,看到守在外面的人,傅松声示意可以先换班。 随后他问姜兴生:“姜哥,罗文来了吗?” 姜兴生点头:“来了来了,在另一间等着你呢。” 傅松声又换了间询问室。 和孟扶摇一样,这次的罗文变得异常平静。 傅松声直奔主题:“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罗家失火案的真相。” “呵呵呵。”罗文笑了,“真相……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都知道是甘宏富干的,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警官,甘家的财产会被没收吗?”这个问题他很想知道。 傅松声没有回答。 罗文明白了他的态度:“我就知道。” 保险起见,傅松声给罗文放了一遍录音。 片刻后,他忽然问了罗文一个奇怪的问题:“你和孟清溪的关系怎么样?” “……” 罗文回想,当年他还是个淘气的孩子,在村里人见人嫌,但孟清溪不一样。虽然大家都说她脑子不清醒,让他们少和她说话,可每次遇到她,她都温温柔柔的,望着天空目光神采飞扬。 罗文很喜欢她,所以总是和她的“儿子”徐鹏一起玩耍。 “如果活下来的是她,我们家肯定会得救的。” “那么,村子里的事情,你有没有在福利院说过?” 罗文不明白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说过。我刚去的时候整天哭闹,见着人就谈我的曾经,仿佛这就能掩盖我是一个小可怜的事实。” “最后一个问题。”傅松声直直看向他,“你认识孟行之吗?” 这个问题在他的意料之外,罗文的呼吸乱了一瞬,很快他摆出茫然的表情:“这个人,是谁?” 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傅松声起身,示意罗文可以走了。 罗文没有动,他看向墙壁,问:“孟扶摇……还不能走吗?” 握着门把手的手一顿,傅松声缓缓回头:“看来他没有告诉你,现场发现了孟扶摇的指纹。” 听到这个消息,忘记否认的罗文几乎失声:“怎么可能?!” 傅松声:“为什么不可能呢?” 回过神的罗文匆匆别开眼睛,“……我是说,孟扶摇怎么可能是凶手?” “那谁可能是?” “我不知道。” 听不懂对话的夏渔持续发懵。 幸好姜兴生也没有听懂,他感叹:“傅队你对孟扶摇和罗文的态度截然不同啊。” “对待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态度。”傅松声慢慢回答,“孟扶摇很紧绷,她已经陷入了自我厌弃,这个时候需要鼓励和安慰她。” 还有一句话傅松声没说,他其实很担心孟扶摇的精神状态,怀疑她有可能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原来如此,她就说怎么怪怪的,夏渔如获至宝,记下来以后用。 “对了,钥匙找到了。”姜兴生拿出一个物证袋,“挺好挖的,就埋在面上,没费多少功夫。” 他很庆幸友善村没有修路,当然,也多亏他们去的地方够偏,没人挖地。 傅松声接过,这是一把生锈的钥匙,看不出来有什么用。 “根据甘以兰的说法,我们把那附近的土地都挖了一遍,你猜我们找到了什么?”姜兴生背着手,神神秘秘。 傅松声面无表情:“甘宏富的罪证?” 姜兴生一脸“你怎么知道”的震惊,“不愧是咱们傅队,一猜就准。” “除了这个我想不出你还有别的可以让我忽略你装神秘的东西。” “……” 唉,傅队别的都好,就是不喜欢开玩笑。 姜兴生拿出另一个物证袋,里面装着半截腐烂的袖套。 傅松声拿过一看,袖套上沾着血迹,而在其中,又有几根毛发。 “血迹是孟清溪的,毛发是甘宏富和周朋的。”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姜兴生经手了太多的案子,见过太多的受害者,没有一个能像孟清溪一样令他惋惜。 她在被单方面殴打的时候还不忘记留下证据,并且能够在凶手的眼皮子底下埋起来。 第41章 她真的非常非常聪明。 也足够努力了。 傅松声也沉默了。 难怪这么多年了,孟扶摇和罗文依旧对孟清溪念念不忘。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忘记。 “啊?可是孟家父母不是挖过一次吗?这两样东西应该被发现了啊。” 夏渔忽然发出疑问。她又看了一遍自己的记录,确实是挖过的。 “……” 傅松声又来气了:“是甘家那两姐弟。” 和时刻注意周围的甘宏富他们不同,躲在灌木丛里的他们能够清楚地看到孟清溪的动作,所以他们把这两样都挖了出来。 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又把东西放进去的。 “你和陈寄书再去一趟甘家。”傅松声说,“他们绝对还隐瞒了东西。” 姜兴生也气了,立马点头:“好。” 真是对这两姐弟无话可说。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傅松声接着问:“可疑车辆呢?” “嗐,除了车子本身,牌照什么的全是假的,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姜兴生服气,“你说他们怎么那么小心呢。不过也有发现,据说发现了几根毛发,送去化验了,结果还没出来。” 傅松声察觉到异样,但是他找不出哪里有问题,恰好容巡来找他说孟扶摇想好了,他只能先按下疑惑。 还是那间审讯室里,孟扶摇还在犹疑。 傅松声把装有钥匙的物证袋放在孟扶摇的面前,“你认识这个吗?” 孟扶摇的目光凝住,再开口时声音哽咽了:“是地窖……那天晚上我是从地窖被放出来的……她应该是偷了钥匙……不想我太早被发现……” 她说不下去了。 孟清溪为了能让孟扶摇跑远点,也为了万无一失——万一孟扶摇被发现,这把钥匙还能接着用——她把钥匙埋在了回去的路上。 谁曾想会遇到甘宏富。 耐心等着孟扶摇整理好情绪,傅松声问:“所以你是从哪里得知孟清溪被埋在安乐镇的?” 孟扶摇终于开口了:“机缘巧合之下,我和一个男人做了dna检测,发现我们两个有亲属关系。” 那个男人找到她时,她觉得难以置信。但看到他和自己有些相像的脸,她意识到他有可能是孟清溪真正的儿子。 果然,他确确实实是孟清溪的儿子,孟行之。 “我告诉了他她的事情,当时他比较稳定,还说要去找爷爷奶奶。” 但仅仅是一天后,他突然又找上她。详细询问了她关于孟清溪的事情。 最后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说:“是他们害死了她。” 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的结论,他推测甘宏富和周朋一定参与其中。 之后他带来了罗文,给两人做了一番推理,两人也理清了关系。 再之后,他们以友善村为中心,向四周挖掘,最终在安乐镇找到了孟清溪的尸骨。 孟扶摇的话说到这里就结束了,接着她转而回答另一个问题:“为了能够得到确切的消息,我出国整容,等待一个机会。至于假身份……” 她顿了顿,看向夏渔:“夏警官,光明的背后是黑暗,和平市的水很深。” 傅松声皱眉,她的言下之意是和平市存在着手眼通天的人物,想要给她做假身份、把她送到甘宏富身边都是轻而易举。 但是这和夏渔有什么关系? 夏渔还以为孟扶摇说的是她很难将罪有应得的犯人绳之以法,她拍拍胸脯,保证说:“不管是谁,只要他有罪,我都会将他逮捕归案。” 为了显示她话语的真实性,她指着傅松声说:“就算是傅队或者容巡,我都不会手软。” 她犹豫了一下:“我顶多亲自送他们去监狱。” 傅松声:“……” 谢谢你啊。 孟扶摇微怔,她难得笑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22章 孟扶摇没有说孟行之是谁。 她和罗文也没有承认罪行。 不过毛发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分别是徐超、甘宏富和孟扶摇的头发。 像是怕无法让人联想到“江边浮尸案”一样,死者和犯罪嫌疑人的头发都有。 夏渔觉得有古怪,切换到系统界面看日志上的证据栏。 上次的那半枚指纹是孟扶摇的, 这次的头发也是她的, 就算是夏渔, 也看得出来她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夏渔沉思, 既然傅队都能天马行空猜测, 那她也跟着大胆猜测。 “她不会是想一个人承担吧?怎么会那么巧就留下她的痕迹, 还只留下她的。以她的身手,应该无法将两个大男人挂在树上吧?” 灵感闪过,傅松声终于知道自己是觉得哪里怪异了。 孟扶摇确实是想把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从她的几个共犯身上就可以看出,他们都对孟扶摇留下证据而感到难以置信。 因为他们认认真真地打扫了现场, 确信不会有任何证据留下,就算有, 他们也能够迅速处理, 无法处理也能够想出应对措施。 ——“可我恨我自己。” 孟扶摇的这句话浮现在他们脑海里, 她有着自厌倾向, 所以她想要担下所有罪责。 傅松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恢复了冷静:“我去申请一下搜查令, 搜查一下孟扶摇的住处, 他们之间肯定会有联络。” 第42章 他看向姜兴生:“麻烦一下技侦的同事, 让他们重新再地毯式搜索一下现场和可疑车辆。那辆车起码运输过三名死者,肯定有痕迹遗留, 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 “ok.”姜兴生收到, 转身就去找技侦。 夏渔没分到任务,她只好去找看守的容巡说话。他似乎是刚给孟扶摇送过水, 正从里面出来。 他合上房间门:“有事?” 夏渔把刚才的推测讲给他听,没注意到他看向玻璃后面的举动,她小声说:“其实要想让孟扶摇的共犯出面很简单。” 容巡沉下脸:“放出风声就说抓到了犯罪嫌疑人,安排一个发布会,公开说明马上就结案?” 听到这么一句话,夏渔顿感惊奇:“你的心怎么这么脏?你心理测评不是满分吧?” 容巡:“?” “草草结案对犯罪嫌疑人多不公平啊,就算是演的也一样。” “一般说的都是对被害者不公平吧?” “就这个案子而言,这些被害者活该。” “……” 容巡看看四周,来往的人有不少,但没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理是这个理,但话却不能当众说。 一股无奈淹没了他所有的负面情绪,这家伙一直这样的话,以后可怎么办啊。 “所以你的那个办法是什么?” 自觉这个计谋非常歹毒,夏渔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只要把那群人贩子抓到,到时候告诉他们,他们要是不出面就把人贩子无罪释放,他们这不得自投罗网?” 他们复仇心切,这还不被她拿捏住? 非常好用。 确实“歹毒”。容巡在心里点评。很符合她的风格。 也确实是他心脏了。明明早就知道她思维与常人不同,却还恶意地揣测她的用意。 容巡:“你之前说的‘会将所有罪犯绳之以法’,是真的吗?” 夏渔自信点头,毕竟她是玩家,实在打不过就戳客服或者看攻略,总能通关的。 容巡别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问:“即使犯人是我?” 原本以为会听到她不假思索地应是,但很久没有听到她的回复,他低头,发现她正在捏着下巴拧眉思考。 夏渔翻了下自己的刑侦日志,确信她的同事们都没有问题,再加上他在游戏的戏份这么多,肯定不是路人npc,说不定就是这个游戏的主角之一。 于是她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深信不疑地说:“你肯定不会犯罪的。” 容巡这次没有躲开,刚想说他都没那个自信时,夏渔又张开了嘴,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他提起了心,听见她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深知这个问题是个考验的夏渔退出去发了一个求助帖,很快得到了热心群众的帮助。 她进入游戏,底气十足地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和你一起蹲大牢。” 最好的友谊莫过于此了吧,夏渔感叹,到时候她读档重来他应该也能够理解。 “……” 此时此刻,容巡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回应,最后他说:“这样你就不能当警察了吧?” 夏渔毫不犹豫地摆手:“问题不大。” 反正她就陪他蹲一个周目,下个周目她还是一个正直的好警察。 容巡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傅松声。 傅松声是没料到过这种情况的。 两个新人警察确实容易产生好感,如果是一般情况他倒是喜闻乐见,但是…… “夏渔,过来干活了。” “好嘞。”夏渔干脆应下,“有新进展吗?” 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走。 容巡:“。” 赔他的感动。 * 夏渔被喊去分析孟扶摇的通话记录。 孟扶摇和共犯实施犯罪前肯定会有联系,她的任务就是根据通话记录推出他们每次联系的时间、联系人以及活动轨迹等。 这是一个工程量巨大的细致活,但傅松声给她缩小了范围,给了她几十个电话号码,让她找出他们之间的联系。 这个简单。 夏渔选择挂机,让系统代看。 傅松声见她很有条理,放下心来,正要走时,夏渔想起来一件大事:“对了,傅队,要不要在数据库里对比一下孟家父母的dna?说不定能找到孟行之。” 傅松声脚步一顿,他回头看她,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他站在门口说:“这个不急,等拿到孟清溪的尸骨,对比结果会更加准确。” 行吧。 夏渔继续挂机。 系统速度比她快多了,很快就找出了几个有来往的号码,联系时间有两年前,有一年前,还有半年前,联系得很少,但并非没有。 金灿灿路过看了一眼:“好眼熟的电话号码。” 有其他同事也看了看,没觉得哪里不对:“本市电话号码都是这三个数字开头吧。” 那也是。金灿灿没再纠结。 虽然是系统干的,但夏渔坐的时间也久了。她站起来伸展身体,看到陈寄书从门口经过,看方向好像是痕检室,估计是刚回来就要跟着去现场找痕迹。 办公室人来人往,固定坐在这里的就她一个。想了想,夏渔拿上报告,准备去找傅松声。 孟扶摇的公寓也在鸿运集团附近,夏渔去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下班回来的施诗。 第43章 打完招呼她刚想直接走人,但想到游戏不会无缘无故让她遇到一个与案件无关的相熟的npc。 于是她停下脚步,把孟扶摇以前的照片拿给她看:“你认识这个人吗?” 见施诗有印象,夏渔感叹,简直就是游戏送线索的工具人。 施诗努力辨认了一番,她在脑海里扒拉半天,忽然“啊”了一声:“我见过她!路过警校的时候,看到过她和容巡交谈,我当时还猜她是不是容巡的女朋友呢。” 说到这里,施诗觑了一下夏渔的脸色,见后者表情凝重,她也跟着心里咯噔。 她赶紧找补:“但我其实感觉他们没多熟悉,后来我再路过的时候,就没看到过这个女生了。” 夏渔只觉得flag不能乱立,她刚打包票说容巡没问题,游戏立马给了她一个惊喜。 告别施诗,她脚步沉重地走进孟扶摇的公寓,正好听到傅松声在吩咐陈寄书顺便去用孟清溪的dna在数据库里搜索一下。 孟清溪的尸骨被保存得很好,项荟可以直接带去市局里。 看到夏渔,她挑了挑眉,难得看到这孩子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她关切地问:“怎么了这是?” 夏渔摇头:“我只是感受到了游戏的恶意。” 项荟:“?” 不懂,放弃。 带着工具先走一步。 傅松声挂完电话也看到了萎靡不振的夏渔,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夏渔这个表情,也关切地问:“怎么回事?” 夏渔把自己从线索工具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傅松声,怕傅松声不理解,她解释了一遍:“你想,兜兜转转,案件相关人都是我们见过的:比如罗文,单方面见过我;安妮就是孟扶摇……” 想想容巡最近的表现,她越想越觉得保真,站立不安地说:“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啊。” 傅松声想来想去,纠正了她的成语错误:“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你会不会抓重点。”夏渔恨铁不成钢,“容巡他很有可能有问题啊。” 傅松声:“所以你就为了这件事难过?” 夏渔仰头看天花板,悲伤45度角。她是确信容巡没问题她才立的flag,要是flag倒了她不就要兑现承诺去蹲局子了吗? 这就棘手了。傅松声感到头疼,就那么巧,夏渔被留在安乐镇;就那么巧,夏渔和容巡搭档;就那么巧,容巡就是有问题。 他可不会处理情感问题。 不知道做什么那就转移话题吧:“让你整理的东西整理得怎么样了?” 夏渔立马进入状态,把做好的图表递给他看。 傅松声看了一眼,很好,可能性再加10%。他给夏渔的那些号码都是容巡、叶风、罗文和孟扶摇他们四个人名下的号码,包括他们曾经用过的。 现在就等dna检测了。 夏渔见痕检员进进出出,好奇地问:“这边情况怎么样?” “孟扶摇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掩饰自己,她做的计划书就放在枕头底下。”傅松声说,“但是多做多错,孟清溪的尸骨原本不是放在这里的,应该是孟扶摇通过谁传达给了叶风,他把尸骨带来了这边。叶风没有那个谁谨慎,也或许是感情导致,他留下了痕迹。” 本该赤裸的尸骨被换上了一件新衣服,是时下刚火起来的款式。在她耳边,别着一朵鲜花,一朵还散发着清香的雏菊花。 雏菊花在和平市并不常见,只需要在开有雏菊花的小区查找,就能划出叶风所在的区域。再加上他一定是开车来的,到时候对比一下监控,很容易被发现。 傅松声说完,去联系领导要求查监控,一边打电话一边叫上夏渔:“走吧,我觉得你很会看监控,一起去看吧。” 孟扶摇选的这个小区很不错,没有门卫也没有监控,只能去找附近的商家要。 夏渔正挂着机,忽然听到傅松声问她:“你觉得这份职业枯燥吗?” 成天就是跑来跑去,问来问去,看来看去,腿和眼总有一个会先出问题。 夏渔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挺有趣的,我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很喜欢这份职业。” “那还真是少见。像你们这种新人,第一次接手的就是这种案子,多半都会受不了辞职。”傅松声用过来人的语气说,“死者罪有应得,而犯罪嫌疑人情有可原,尤其是手头这件。” 给死有余辜之人辩护,对可怜之人咄咄逼人,有些新人警察接受不了这种“为虎作伥”的行为,认为自己不是在维护正义,理想与现实产生了冲突。 太深奥的话题,夏渔不是很会答,她放弃做任何评价:“我只要还原事情真相就可以了。” 就算这个真相太过残酷。 她似乎并不像他以为的正义感强烈。傅松声说:“你很适合当警察。” 夏渔点头同意:“我也觉得。” 辗转几个商家,看了无数监控,终于在系统的努力下,发现了叶风的踪迹。 他是趁夜色来的,开着车,载着孟清溪的尸骨,在公寓里待了一段时间才离开。 按照监控路线,他最后是回到了靠近城信县的和平市的郊外。 通过对附近监控的调查以及周围人的说法,最终警方确定了叶风所在的院子。敲门时,叶风很平静地接待了他们,在他身后,是被吊起来的徐鹏。 叶风被带回警局的时候,夏渔刚去鉴定中心拿回了dna鉴定报告,在门口和他碰上。 第44章 叶风是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削,身姿挺拔,笔直得像一棵永远不会被压垮的松树。 见到她来,他客客气气地给她让路。夏渔站在中间,捏着报告,望着前方的容巡,陷入了某种沉思。 他们两人长得很像,如出一辙的倔强。 她朝着办公室走去,回头瞧时,发现叶风脚步不停地越过容巡,并没有看他。 容巡也没有看叶风,他和她对上视线,朝她走来。 * 本来在外调查的警察都被叫了回来,他们坐在大会议里,望着上头主持会议的张局。 一进来,季队感觉到不妙,这个气氛有点沉重,再看看站在上头的容巡,心顿时凉了一半,不会是他这个徒弟违反了什么纪律吧? 等张局说完,他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违反了纪律,只是疑似犯罪嫌疑人而已……? 季队:? 城信县的警察都难以置信。 容巡居然就是孟行之。 并且有确切证据证明他参与其中。 容巡低垂着眼皮,在张局宣布对他的处理时,如同叶风一样,丝毫不曾弯下自己的脊背。 季队张张嘴,想说容巡糊涂,但想到孟清溪,他又说不出话来。 夏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坦白从宽。 然后带着他去审讯室。 孟扶摇所在的房间没有关门,所以她看到了被押着的容巡,没有被铐着的她登的站了起来。 听到声音,容巡停下脚步,与孟扶摇对望。 孟扶摇不知道为什么容巡会暴露,一直以来他都是他们中最小心谨慎的人。她想说她一个人承担就可以,让他别招供。 刚开口,容巡就打断了她,他说:“孟扶摇,不要逃避。” 不要逃避现实。 说完,他转身往前走。 把容巡关进去,夏渔去找了傅松声,后者正在看陈寄书做的笔录。 不知道陈寄书做了什么,总之甘以兰的说法变了。 她不是跟着祁嘉言出门的,她是一开始就看到了孟清溪,偷偷跟上去,发现孟清溪在埋东西。于是她特意把甘宏富往她这边带,后续发展和之前相同。 夏渔持怀疑态度:“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般人做事都会有目的,满足自己的意图,但她看不出来甘以兰的行为逻辑。 陈寄书懒懒开口:“她说,她嫉妒孟清溪。” 甘以兰嫉妒孟清溪,嫉妒她像是不会被苦难掩埋,永远保持希望。 夏渔:“?” 您这也嫉妒? “这不对吧。” 陈寄书:“目前她的说法是这样。” “但是根据尸检调查,孟清溪身上的伤有部分较浅,项姐判断是有第三人在攻击她,并且这个第三人要么年幼要么病弱,力气不大。” 项荟是非常优秀的法医,一般法医看不出来的微小伤口,她都能找到。 傅松声冷下脸:“也就是说,甘以兰极有可能参与了谋杀。” 但是当年她太小了,也没有证据,就算有也被她处理了,所以根本无法拿她怎么办。 陈寄书明白了:“那我再去一趟?” “麻烦你了。”傅松声停了一下,“祁嘉言也没有说实话,你可以多问问他。” 这可就难为他了。陈寄书想,祁嘉言心思可比外表表现出来得深多了,要不是他和他们家有交情,恐怕连这都问不到。 送走陈寄书,技侦那边送来了线索。 技侦在轮胎处提取到了死者的血迹,还在方向盘的细微处提取到了碎屑。 甚至还找到了凶器,就放在容巡家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容巡没被发现,那凶器也不会被发现。 凶器上同样检测出了死者的血迹以及容巡的指纹。 随着容巡和叶风被发现,更多的证据浮出水面。 想了想,傅松声决定先去找容巡。 容巡正在出神,仿佛在回忆往昔。 “我查到了一些你的事情。”傅松声唤回他的思绪,“你是被丢弃到了福利院,之后被容家夫妇收养,但是容家夫妇对你并没有倾注爱意,听容家那边的亲戚说,他们对你严厉到了苛刻的地步。所以你当初为了照顾生病的他们选择留在省内挺令人吃惊的。” 容巡没有避而不答,他说:“因为他们养育了我,我很感恩。” 傅松声:“那孟清溪生育了你,你为了报恩,就替她复仇?” “不是报恩,也不是替她复仇。”容巡纠正,“我那时其实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记忆,我是给我自己报仇。” 容巡确实是个早慧的孩子,他记得他有个很爱很爱他的母亲,他也记得母亲被拖走时的画面。 小小年纪不懂得情感,但他依旧整日整夜哭闹。他被卖给一户人家后,那户人家又有了儿子,厌烦他不安静的他们就把他丢到了垃圾桶里。是好心的环卫工人捡到了他,把他送到了福利院。 再之后,他被容家收养,容家夫妇不喜欢他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是有妈妈的人,长大后他要去找她。 在高中毕业后,他一直在打听过往的事情。因为容家父母声称他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容巡只能悄悄地做。 他翻遍了所有寻亲广告,遇到和他相像的人他都会接触打听他们的过往,去和他们做鉴定。 第45章 最后他发现了孟扶摇,她也确实和他有点亲缘关系,但不多。他那时还以为她是他们家亲戚,没想到背后竟是这么糟糕的过往。 “我本来是想第二天去找孟家父母。”为此他还特地买了新衣服,换了新发型,“但是我遇到了罗文,想起了一件事。” 还在福利院的时候,容巡就常听院长说罗文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想着这么可怜他就帮帮他。 于是他从罗文那里听到了许多往事,包括孟清溪,当时他还唏嘘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惨。 那时的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是他的妈妈。 “我复盘了一下当年的情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杀死人还不被发现的就只有甘宏富。虽然罗文说甘宏富和孟清溪没有关系,但是我有种直觉,这种直觉在我见到他后异常明显。” “于是我打算调查他。” 他本来是打算自己动手的,苦于怎么接近甘宏富时,发现他没有去认亲的孟扶摇察觉到他的意图,跑来告诉他说她也要参与。 “她说她碰到了一个好心人,能够帮助她接近甘宏富,到时候就能查清到底是不是他做的了。” 当时他根本没想到是让她改头换面,等他知道时,孟扶摇已经出国了。 在之后,等他们打算动手时,听说孟扶摇被开除的叶风找到了他,得知他们的打算,他也参与进来。 说到这里,容巡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只承认自己犯了罪,但具体如何犯罪,如何收尾他是没有说的。 傅松声沉思片刻问:“你们在等待什么吗?” 容巡闭口不言。 对叶风的审讯也是如此,他承认自己参与进去,监禁徐鹏,但别的是一点没说。 而徐鹏除了被吊起来外,没被虐打,生理需求也都被满足了。 不过很快警方就知道他们在等待什么了。 吃午饭的时候,正在刷手机的夏渔看到施诗给她发的微博链接,她点进去一看,是几则新闻。 #江边浮尸案的真相# #深埋二十年的罪恶# #人血馒头鸿运集团# 这些新闻没有起夺人眼球的乱七八糟的标题,而是实事求是,并且有理有据地附上证据,包括甘以兰的话。 容巡应该是提前看了陈寄书的笔录,并发给了罗文。罗文将其整理后发给了媒体,并在今天爆出来。 因为涉及到热点“拐卖妇女儿童”,涉及到大富豪甘宏富,还涉及到了一名警察,这几篇报道很快冲上热搜,节节攀升,冲到了最前方。 最后面附上了一个音频,夏渔点进去听,是甘宏富等人的招供,他们承认打杀活埋了孟清溪,还承认策划了罗家失火案。 【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天杀的,怎么会有那么罪该万死的人啊!】 【这个死法真是便宜了这群人,能不能鞭尸啊?】 【就为了一点利益杀人,甘宏富和周朋是不是靠杀人起家的啊?建议严查!】 【要我说,和平市都该严查,天龙人太多了。】 【谁破防了?我破防了,清溪真的很努力了,就差那么一点啊。】 【我以前还崇拜过甘以兰,现在是我的赛博案底。】 【我在鸿运集团打工,辞职信已经写好了。】 【一人血书求轻判!】 【二人血书求轻判!】 【万人血书!!!!】 傅松声看完了评论,意外的评论区没有指责警察,甚至都在说警察也不容易。 再看正文,写报道的人在文中着墨很多,提到了警察不眠不休地查线索,提到了警察对孟扶摇等人的态度,提到了警察的无可奈何,还提到过夏渔说过的话。 傅松声终于知道他们在等待什么了。 他们在等待警方把真相查明,再之后把事情爆出来的话,证据确凿,舆论可以达到最高点,更能点燃群众的情绪。 同时也不会有群众埋怨警方,给警方施压,认为警方是在包庇甘宏富等人,更不会觉得警方在冤枉好人,因为他们始终没有开口说明怎么犯的罪。 “怎么说呢?” 姜兴生捂着脑袋叹气,“这真是我侦办过的最糟糕的一起案件。” 其他人深有同感。 第23章 孟家夫妇看到了那篇报道, 立马赶来了警局。 “那天我看他长得就像清溪,没想到真是清溪的孩子。”他们在走廊走来走去,紧张不已。 傅松声心道果然, 那天他们说的不是夏渔是容巡。 见到他来, 孟母赶紧站起来, 问:“小风和……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我能见见他们吗?” 傅松声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叶风和容巡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 在侦查阶段, 一般是不会让他们和亲属见面的。 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没戏, 孟母抓住他的袖子,哀求说:“警察同志,求求你,能让我见见那孩子吗?” 傅松声不擅长安慰,他只能把季队叫来。 季队安慰着孟母, 让她先坐下再说。 但孟母的眼泪止不住:“报道出来后,我才知道他一直在找我们, 都怪我们没有花心思, 不然他怎么会受这么多的苦。” 在车上, 他们看到容巡以前的老师同学都出来说话了。 【我是容巡的高中同学, 其实当时我们班都很讨厌他,不只是因为他这个人不爱说话, 还因为他父母, 因为我当时很敬佩他成绩那么好, 结果我去他家玩时,他父母让我填个表格, 什么家庭背景、父母职业收入, 把我恶心坏了,当即就跟他绝交了。现在才知道他是养子……而且想想当初的容巡也挺不容易的, 如果我是他,当时该多难堪。】 第46章 【我是容巡的初中老师,其实当时我们学校也挺可怜这孩子的,因为他那父母,只要放学半小时内他没回家,就会疯狂打电话骚扰我们学校领导和老师,我根本没教他都被骚扰了。这也就算了,关键是那对父母还给其他学生家长打电话,质问是不是有人带坏他家孩子……这孩子听话成绩也好,但是我们还是让他转学了。】 【草,我还以为他这个人高冷对我们不屑一顾,邀请他出去玩也不答应,原来是这个原因吗?那他也太惨了吧。】 【所以他才没放弃找他的亲生母亲吧?结果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我为当年嘴过他道歉。】 看到这些消息,孟母心如刀割:“都是我们的错。” 他明明就在城信县,他明明也在找他们,如果他们能够关注他一点,他不用遭受这么多的苦难,也不用钻牛角尖为清溪报仇。 季队无话可说。 在容巡被抓后,他们把他当做主犯调查他,查到了他的过往。 容巡的童年是在福利院度过的,被领养后也没有过上舒坦生活。容家夫妇不是一对好父母,他们领养孩子的目的是把孩子打造成带出去特长面子的工艺品。 容家父母本来是不同意他当警察的,不过他父母在他高考那年出了车祸,重伤在身,没有干涉到他的选择。 那个司机肇事逃逸,后来被抓到,因为家里有钱摆平了一切,所以没受什么惩罚。 那会儿得知这一切的季队感慨不已,他还以为容巡是因为容家夫妇的经历才说出那句话,没想到是因为他的亲生母亲。 “这孩子,有了证据,完全可以把甘宏富等人送进大牢啊。” 何必断送自己的前途和未来。 可谁也不知道容巡是怎么想的。 孟母难过到无以自拔:“他一定不愿意见我们。” 孟父叹了口气,把孟母抱在怀里,拍拍她的背说:“没事的,不愿意见我们也没关系,我们能看到他就足够了。” 知道他还在世界上活着就可以了。 只是,他们也在想,如果清溪也还在就好了。 * 警方最后还是没有让孟家夫妇见叶风,两人只能打道回府,但看起来明天还会来。 关于容巡的调查还在继续,警方最后还是决定先审讯叶风。 依旧是傅松声主导,夏渔做记录。 她刚一坐下,就听见对面的叶风含笑开口说:“你就是夏渔吧?我常听阿巡说起过你,确实是个好孩子。” 仿佛不是在审讯室,而是在走亲戚,他看着她,目光中的慈爱快要溢出来了。 夏渔礼尚往来:“他也是个好孩子。” 如同每个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的老父亲一样,叶风的眼睛被笑意压弯了:“他确实是个好孩子,但是他没有一个好父亲。” 很明显,他是在指他自己。 这句话夏渔不知道怎么接,她看向傅松声,后者接话说:“您是在说他被拐的事情吗?那并不怪您。” “不只是这样。”叶风摇头,“有时候我在想,没有找到他就好了。” w.f 即使被拐,被丢弃,被养父母当做工艺品对待,容巡也没有放弃自己,而是努力成为了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他本该像无数前辈一样,破获诸多案件,光环与荣誉加身,他本该这样。 “但有时候我也在卑劣地想,如果不是他,我也找不到清溪。而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为清溪报仇,只有他能够做到。” 叶风握紧双手,内心的难过与愧疚交织,最终汇成了一句话:“我没能阻止他,真不配当他的父亲。” 这话不好接。傅松声沉吟:“你为什么没有带他去找孟清溪的父母呢?” 如果是那对夫妇的话,应该会让容巡放弃吧。 “那孩子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如果见到了爷爷奶奶,可能就无法下定决心了。”叶风说,“其实我也纳闷为什么他会决意为清溪报仇,他明明那么小就被带走了,对清溪不应该有那么深的感情。” “这个问题我问过他,他说他是在为自己复仇。” 叶风讶然:“他这么和你们说的吗?那孩子……” 容巡并非一开始就想报仇。毕竟他没见过他的妈妈,自己目前又有了安稳的人生,没有必要为了她放弃这份生活。 “但是那天我把他带回了我和清溪以前的小房子,清溪的东西我都保存了下来,其中包括一份录像带。” 那份录像带里是叶风记录的从孟清溪怀孕到孟行之半岁的视频。从怀孕起,孟清溪就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 她为孩子取名行之,意为刚强,哪怕面对困难也无所畏惧,一往无前地走下去。 镜头前,孟清溪抱着孟行之,脸上闪耀着喜悦的光芒,她说:“不管未来如何,小行之一定要好好长成一个大人哦。这个过程会很艰辛,很痛苦,但你一定要相信,妈妈永远与你同在。” “清溪她还准备了一个送给18岁行之的视频,但是她在带行之去拍照片的时候……录像带也遗失了。” 审讯室沉默了很久。 傅松声艰难开口:“说说徐鹏吧,你们为什么没有杀他?” “如果杀掉他,那扶摇怎么办?” 徐鹏是孟清溪被强迫生下的孩子,孟扶摇也是。本来孟扶摇已经有自厌情绪了,再杀掉徐鹏,她会认为她也有罪。 第47章 他们二人的出生就是原罪,可她和徐鹏不同,她爱着孟清溪,她从没有忘记过孟清溪的教导,要变得更强大;徐鹏却和徐老三父子如出一辙,是个垃圾人物。 “那孩子也不容易……”叶风叹息,“是我的无能,毁掉了他们两个人的人生。” “警察同志,是我教唆他们杀人,也是我制定的计划。”他的嘴角微微颤抖,“我抓住了他们羞愧的心理,教唆威胁他们替我杀人,他们是被迫的。” 叶风深知他没有参与杀人,容巡只让他负责照看孟清溪以及监视徐鹏。所以现场找到的证据不会有他,他无法说自己是主犯。 “……” 傅松声真的不擅长侦办这种案件。 从审讯室里出来,回到办公室,看着呈上来的证据,他更头疼了。 差不多到饭点了,傅松声还是先去看鉴定报告,赶紧看完,技侦的同事也能赶紧吃上热乎饭。 夏渔先去吃饭,顺便给几名犯罪嫌疑人带饭。 审讯室的大门被推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容巡抬起头来。门外的光亮分明比灯光柔和,他却觉得更加璀璨,一如进来的女人本身。 本想借机看看她的表情,但容巡想起来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让人看不出某种变化,只好自己问:“你们看到报道了吗?” 夏渔把饭放下,说出了自己的所见:“看到了,大家都要求轻判你们,还有群众给我们写信。” “傅队他们的压力一定很大吧。”容巡有点想笑,“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想杀人的,但是啊……” 但是一想到以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不会得到太严重的判决,甚至出来后还可以享受安逸生活;就算死刑,也是没有任何痛苦地离开,他就止不住地颤抖。 凭什么呢?凭什么毁掉了他和妈妈的人生,毁掉了爸爸的人生,这些人还可以这么潇洒? 哪怕知道这不怪其他人,他也依旧满怀怨气地想,凭什么呢? 这种时候该怎么应对呢?夏渔想了想,走过去,学着之前孟父的样子,轻轻抱住容巡,揉揉他的短发说:“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一种无法言说的难过涌上心头,容巡是一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他低下头,衣服被打湿,有了一个个深色印记。 其实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期盼妈妈能够摸摸他的头,能够抱抱他,因为别人家的妈妈都会夸赞自己的孩子,会揉揉头发说:“我家宝贝真棒。” 可容母从没有这么做过。 他想如果能够找到妈妈,他一定要讨回这么多年的表扬与摸头。 后来他找到了妈妈,在录像带里,她符合他对妈妈所有的期望。原来他是这样一个人的儿子。 而这样的一个人,本该站在阳光下,活得光芒万丈。 清溪奔快,不管青山碍。 清澈的溪流欢快地奔流而出,可是她并没有穿越青山的重重障碍。 和他想象的不同,这个怀抱很僵硬,仿佛一触即分,但是…… 容巡把脑袋埋进夏渔的怀里。 “好温暖啊。” 原来妈妈的感觉就是这样啊。 放任自己沉溺片刻后,容巡再次抬起头,除了微红的眼尾,看不出他曾哭过。 他说:“让傅队来吧,我会把一切都说出来。” 夏渔点头,临走前,给了他一颗糖果,听说吃甜的就没那么难过,希望他不要再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了。 听到容巡愿意招供,傅松声看了看鉴定报告。其实这样查下去的话,证据链已经充足了,要不要口供其实问题不大。 但他还是想听听容巡是怎么说的。 在进去之前,傅松声发现容巡似乎有话要对他说,他就让跟在后头的夏渔先去办公室把他的茶杯带来。 把夏渔支走,容巡才说:“我不想让她再参与对我的审讯。” 傅松声:“理由。” 理由?容巡望向大门后面,其实也没有什么理由,就是单纯不想而已。 傅松声觉得自己懂了一些:“她为人正直,性格磊落,你怕她听到了你犯罪的经过会对你感到失望吗?” “与其说是失望……” 容巡想到之前她说过的话,“我更不想看到她的动摇吧。” * 夏渔拿了傅松声的茶杯来,就听到他说:“徐鹏醒来了,你和季队去医院去一趟吧。” 夏渔有点犹豫,傅松声接着说:“季队年纪大了,你看着点他,别让他被气到。” 挑不出问题的理由。夏渔勉强同意了,她探头看了一眼容巡,看他情绪稳定后就放心走了。 傅松声特意交代过,所以夏渔就没开那么快,季队坐着还算稳当。 徐鹏在的医院是夏渔待过,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住院部。守在门口的同事见他们来,很是高兴。 “里面这小东西醒来就在那里大喊大叫,说什么警察杀人,我们肯定是同伙,让我们放他出去。”同事不屑,“他以为这是在警局吗?收拾他一顿他就老实了。” 季队:“……” 你是真不怕处分啊。 “你别说,今天路过好多人打听他住哪儿,要不是咱们,他早被人民群众给打死了。”同事自有一套歪理。 这是实话。 第48章 “江边浮尸案”一直挂在热搜上,居高不下。 甘家人和周家人门都不敢出了,就怕被守在门口的热心人士打。公司股票一落千丈,员工纷纷出走,恐怕要大缩水了。 和被人心疼的孟扶摇不同,徐鹏是人人喊打,认为他是既得利益者,是帮凶,也该死。 “公道自在人心,社会性死亡也是一种惩罚。”季队安慰一下同事,“他们都会受到惩罚的。” 随后,他带着夏渔进了病房,看到徐鹏被绑在床上。季队又退了出去,问:“你没被人发现吧?” “那个啊,是有位姓沈的医生做的。”同事摊手,“我没动手哈,我又拦不住人民群众的怒火。”他疑惑,“你想到哪里去了?” 季队:“……” 是他想多了。 里面的徐鹏见到他们来,赶紧挣扎,被粘住的嘴发出“呜呜”声。 季队帮他松绑,好声好气地问他:“你说说当时的事情经过吧。” 被教训一顿的徐鹏果然听话了,老老实实地说出了那天他们离家去往城信县的事情。 根据徐鹏的说法,他们是听说徐妮赚了大钱要分给他们,他们才喜气洋洋地跑回了城信县。 “我就说这么多年不联系,她肯定不是个好东西。我爸非说她流着他的血,爷爷也说徐妮之前年纪小不懂事,一个女儿家怎么可能不认亲爸。”徐鹏抱怨,“要不是她发了一万过来,我以为她想通了,不然我都不会跟着去。” 不过徐妮给他们的位置太偏,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正好这时一个警察上来询问他们是不是需要帮助,他们看他确实是警察,就跟着他走了。 之后他被绑起来,看着那个警察把他的爷爷和爹活埋了,还把他们都肢解了。 徐鹏都被吓坏了,以为下一个就轮到他了,每天都生活在心惊胆战中:“那个破警察一遍遍地问孟清溪的事情,我们哪知道啊,这也不关我们的事情啊。” “他妈不守妇道被杀了,杀他妈的又不是我爸,他要人偿命也别找我们啊。还有那个徐妮,我们家对她多好啊,她居然跟着外人一起害我们。”徐鹏痛哭流涕,“警官,你们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我爸和爷爷死得好冤啊。” 季队忍了忍,没忍住,一巴掌拍在墙上,把手都拍痛了,但比不上他的心痛,他怒火冒三丈地吼过去:“要不是你家,小容会这样吗?” 徐鹏被吼懵了,下一秒他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大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救命啊,警察杀人灭口啦!” 季队撸起了袖子,徐鹏以为他要打人,更是往后退。挽袖子的动作停住了,他回头,看到夏渔,在思考怎么样解释时,她递给了他一根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棍子。 夏渔用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他:“用这个,打人疼点,还不伤手。” 季队:“……我只是壮气势而已。” 他停顿的片刻,夏渔已经眼疾手快地把人绑起来了:“季队,请。” 季队:“……我真的只是做做样子。” “我懂。” 夏渔理解了他的潜台词,他不敢打,不然要背处分。不如让她来,于是她拿着棍子,非常果断地下手。 “等等,小夏……”季队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徐鹏被她打得满地找牙。 这姑娘是真莽啊,一点都不怕职业生涯被终结。 门口的同事闭上眼,当自己是聋子。 而季队在思考怎么处理后续,几分钟后,没听到声音了,他大惊:“他好像晕过去了。” “别怕。” 夏渔再次实行读档大法,徐鹏还醒着,她再打。 再一次读档时,季队拦住了,不解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你打过他无数次,气已经消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根棍子,徐鹏就被吓晕了。 既然气消了,徐鹏也被打服了,夏渔最后一次回档,做出一副乖巧模样。 季队挽袖子的过程中感觉到不对劲,但是他说不上来,不过看着莫名怂下来的徐鹏,他以为是自己的气势震慑住了他。 想到风骨不折的容巡,季队止不住地叹气:“可惜小容,就因为这种人……” 就因为这种人。 * 通过对容巡和孟扶摇的审讯,再加上人证和物证,事情经过很清晰了。 由容巡主导,孟扶摇作为共犯,其他两人是从犯。 容巡策划了一切,其他三人负责补充说明,确认万事俱备后,他们从徐家人开刀。 那三个人很好骗,孟扶摇发了一万块就把他们骗来了城信县。容巡把他们带到家里绑起来,让徐老三父子经历孟清溪经受过的痛苦后,把他们的头颅顺着安乐镇扔下去。 接着,他们开始对甘宏富下手。 孟扶摇并没有说帮她的那个人的名字,但她说甘宏富很信任那个人,所以连带着信任她,就连一些决策权都交给了她。 冻雨 保镖和保姆的说法也是这样,安妮的命令就是甘宏富的命令,所以安妮给他们放假他们自然就开开心心回家了。 而孟扶摇一个人拖不动甘宏富,是容巡过来把甘宏富带走埋在安乐镇。之后容巡用甘宏富的手机把周朋骗过来,本来到这里一切顺利。 但是甘宏富的身份被发现了,周朋想逃,他再次用警察的身份把他带走,但这次比较仓促,所以在他赶往安乐镇的路上,高速公路的监控照出了他。 第49章 因为比较紧急,所以孟扶摇也来帮他搬运,趁他不注意,她在树上留下了指纹。 把死者的身体吊起来后,因为城信县出现了一起案件,他耽搁了一下。再次打算去把周朋脑袋割下来时,他就听说安乐镇出了命案。 这也是容巡当时对夏渔好感负数的原因。 如果特调组没来,如果没出这起案子,他明明可以完成他的计划。 之后在挖尸体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埋在哪儿,趁着夜色,他观察自己没有留下破绽后,才把尸体挖出来。 在调查过程中,他也发现了自己留下的痕迹,他悄无声息地抹掉了。有什么进展,他都会告诉自己的同伙们。 至于为什么要割头吊起来,“本来是想打成肉酱的,但感觉这样对法医不太友好,所以就放弃了。”容巡是这么说的。 他听过法医抱怨有些犯罪嫌疑人喜欢分尸,分成一块块的,他们每次拼都拼得心焦力竭。因而他就退而求其次,选择稍微没那么难处理的分尸办法。 “可惜的是,我没来得及处理甘家人。”容巡颇为遗憾,根据他的经验,甘以兰和祁嘉言都有问题,就是不知道谁在他母亲的死亡上出了力。 这一点陈寄书没有问到。陈寄书知道祁嘉言有隐瞒,但他无法撬开后者的嘴。 案件差不多到这里结束了,接下来该去指认现场了。 带着容巡和孟扶摇去指认现场时,孟家父母跟了过来,他们远远地缀在后面,亦步亦趋。 走到人稍微少的地方,容巡停下脚步,问押送他的季队:“我可以和他们说说话吗?” 季队别开脸:“我什么都没看到。” 孟家父母赶紧上前,望着这张和女儿相似的脸,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还是容巡先张开嘴,他喊道:“外婆,外公。” “哎。” 两人含着泪,笑着应下了。 孟母抬起手,抚摸着容巡的脸,说:“比上次见要瘦了很多。” 孟父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好心人告诉我们,你不一定会判死刑,等你出来一定给你好好补补。”孟母擦擦眼泪。 看到容巡和孟家父母相认的场景,孟扶摇默默往后面缩,她还是不要碍了他们的眼。 “扶摇也是。” 忽然,她听到孟母叫了她的名字。 经过这次,孟家父母也想通了。孟扶摇和徐家人不同,她是被厌恶的孩子,没有人期待她的降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生下,又为什么会苟活到现在。所以在发现容巡要复仇时,她才不顾一切地要实现他的愿望。最后也想要承担一切。 罪恶的只有她一个人,容巡还可以做他的警察。 孟家父母也知道,如果孟扶摇有着干净的出生,她该有多么灿烂的一生。 于是他们试着接纳她:“好好改造,我们在外面等你们。” 孟扶摇哽咽着:“是,我会的。” 她其实觉得她很幸运,孟清溪给了她一颗干净的心,让她没有变成糟糕的模样。 她本想要一了百了的,这样就死无对证,她解脱了,容巡应该也会安全。 但是容巡让她不要逃避,让她接受自己的过去;孟家父母也说愿意接纳她。 她真的,非常幸运。 * 四名犯罪嫌疑人即将被关押到看守所,等候审判。不过在社会舆论的帮助下,通过层层审批,他们被允许去参加孟清溪的葬礼。 本来孟清溪的葬礼很简陋,但在各界人士的热情下,葬礼办得很隆重,一眼望去都是人。 叶风等人到达现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尽头是孟家夫妇。 看着面前的三个孩子,孟家父母挤出一个笑:“清溪要是看到你们父子三人一起来,肯定很高兴。” 遗照用的是孟清溪的那张毕业照,黑白照也挡不住她明媚的笑容。 隔着照片,三人和她对望。 容巡忽然感到难受,他们都见过孟清溪生前的模样,只有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他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 结结实实地磕完三个响头,容巡抬起头,年轻的妈妈依旧笑着,如同录像带中的笑容。 不过算了,反正他知道她爱着他。 从葬礼出来,容巡望见了换上一身黑的夏渔,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她也带了花圈来。 上次和傅松声说过后,他就没再见到过夏渔。容巡看了看傅松声,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后者明白他的心思,去把夏渔叫了过来。 夏渔已经很久没看到过容巡了,得知他马上要去看守所,她决定送他一程。 到了地点,容巡停下来,对她说:“先前你说过的话就当没说过吧。” 夏渔问:“那你还回来吗?” 不可能回来了。所有人都在想,容巡就算能出狱,也不可能再当警察了。 可容巡却点头说:“嗯,要回来,所以你要当好你的警察,说不定等我回来时你已经当上了局长。” 他其实不太觉得夏渔真会像她说的那样陪他蹲大牢,但这人不按常理出牌,万一呢? “最后——” 容巡看向她的眼底,他说得坦荡:“我可以抱抱你吗?” 夏渔以为他是舍不得她这个好搭档,她张开手主动拥抱了他,并且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第50章 后台好像叮了一声,但夏渔没注意,她只觉得有点勒。 不过很快,容巡放开了她,转身走进看守所。 【江边浮尸案:不管青山碍(已完成)】 【主线任务结算奖励:幸运糖果*10,角色好感度+10,逃脱票*1(使用后可进入角色番外),留影机*2(使用后可进入梦境同角色对话)】 夏渔站在原地沉思。这个逃脱票的名字怎么怪怪的,而且还只能选择固定的角色;而留影机使用的时候可以不选择固定角色,甚至可以选择给他人使用。 想了想,夏渔选择对容巡使用了留影机,并把角色设定为孟清溪。 在葬礼的时候她就看到容巡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看起来他很想见见自己的母亲。 反正这个对她来说没有用,不如给容巡用。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效,有没有用。 于是她走到负责看守容巡的同事面前,给他塞了糖果,说:“要是他有情况,你一定要和我说哦。” 顶着上级和傅队的目光,同事只觉得这个糖果烫手。但见那两人都背过身去,他还是收下了糖果,记下了夏渔的联系方式。 背过去的几人神色复杂。 夏渔以为要过几天才生效,没想到当晚就生效了。第二天同事给她打电话说容巡大晚上地在痛哭,而且怎么叫都叫不醒,他们都被吓到了,赶紧送他去了医院。 夏渔跑去了医院。 此时的容巡已经醒了,仿佛大彻大悟般,望着窗外,表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做了一个美梦。” 那真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梦。 梦里,他看到了年轻的孟清溪,她站在他的面前,像是从未经历过一切伤害一般,笑容一如既往的干净又温柔,光是看着就令他满心欢喜。 似乎是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她轻轻地抱着他,揉着他的头发,自豪地说:“哎呀呀,我的小行之真了不起啊。” 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温柔,比任何人的怀抱都要温暖。像是霞光乘着风越过荒野,带来了瑰丽的色彩。 “我好好地长大成人了。”孟行之轻声地念出那个珍而又重的称呼,“妈妈。” 所有的坚持都是为了现在,那些痛苦不堪的往事都在妈妈的怀抱里烟消云散,他感到无比的满足。 “不知不觉,小行之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孟清溪伸出手来比划,她不好意思地拍拍自己的脸,“对不起,我食言了,没有陪你度过每一刻。” “这样就好了。” 一直以来他都只能透过录像带注视着她,终于,他和她在这里相遇,即使只是梦境,但是能够见到她、触碰到她了,他就足够感恩了。 “妈妈,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你说。” “我也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我的小行之说。”孟清溪退后几步,背着手,笑意盈盈,“首先,祝你一岁生日快乐,两岁生日快乐……” 她一直说下去,说到了一百岁。 很无聊的过程,但孟行之已经泪流满面。 “世界很美好,小行之,要好好地爱自己,爱这个世界。” 即使遭遇不幸,孟清溪依旧爱着这个世界,还想来这世间。 “那么,未来再见啦。”孟清溪向他挥手告别,“我要去当别人家的孩子啦。” “再见。” 孟行之也向她挥手,轻快地念出她的名字:“清溪。” 梦境太过美好,望着她慢慢离他远去,最后留下空荡荡、白茫茫的一片,他也不愿醒来。 可他到底还是醒过来了,因为她让他要好好地爱自己。 孟清溪最后的话语仿佛还在耳畔萦绕,容巡露出了少见的柔软的谦和的微笑。 他看向夏渔,一双眼睛清澈又平静。 “谢谢你,夏渔。” 第24章 案子暂时告一段落, 离起诉到审判还有很长的时间,期间还有可能因为材料不足被打回来,不过这就轮到傅松声头疼了。 夏渔有短暂的休息时间。趁这段时间, 她打算回自己的出生地一趟。 出生地就在银行背后, 离市局很近。她在报道后就没怎么回来了, 一直在路上, 还没来得及添加东西, 不过快递倒是买了一些。 出生地在一个小区里, 户型两室一厅,不大不小刚刚好,东西也齐全。 夏渔抱着一堆快递准备开门,摸钥匙的途中,临近的房门被打开, 一个有点眼熟的人影走了出来。 “好巧,警察小姐, 你也住在这里。”顾泽漆倚在墙上, 笑嘻嘻地冲她打招呼。 听他的称呼, 夏渔想起来了, 是安乐镇遇到的那个人,她沉思怎么会有这种巧合的事情。 见她不回应, 顾泽漆露出伤心的的表情:“那天走后我还想拉你打游戏, 结果发现被你拉黑了。” 夏渔眼神游移, 对哦,她把他拉黑了, 确实怪不好意思的, 他也没做错什么。 “啊,这个……” “加回来吧。”顾泽漆上前几步, “你看我们邻里邻居,到时候可以互相帮忙。” 说得也是。 夏渔单手捧着一堆快递,把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等会一起打游戏吗?”顾泽漆初心不改。 “看情况吧。” “我会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民以食为天,夏渔果断答应:“好的,我收拾完就来。” 第51章 “嗯嗯嗯。” 和邻居约好,夏渔打开门进去。房间其实没什么可以收拾的,她根本没怎么住。 坐在地上拆快递,夏渔买的几乎是新衣服,不管是什么游戏,总之都要换上漂亮的衣服。 职业受限,她没买几条裙子,买的都是衬衫长裤,便于跑路的。 拆到最后,拆出了一个小巧的袖扣。 她有买袖扣吗?夏渔记不清了。 她举起来看,上面有着金鱼的花纹,金闪闪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买没买,但这个袖扣怪好看的,她把袖扣放在床头柜,搜了一下“去别人家做客要做些什么”。 答案不一,她干脆自己发了个帖子。回复的挺多,只不过她很疑惑性别和时间不同,要做的也不同吗? 问完之后,夏渔去洗了澡出来,换上了漂亮的新裙子,她把袖扣别在泡泡袖口,非常合适。 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不久前群里发了消息,说是明天下午一起吃饭,给她接风洗尘。 她来这么久了,说不定人都没认齐呢。 夏渔回了个“好”。 退出来,她就准备去找邻居吃饭了。 顾泽漆开门的时候还有些意外,眼里慢慢升起一丝不满。他把夏渔迎进来,让她先去沙发上坐着。 “还有一个烤鱼就做好了。”他倒了一杯可乐,“你先坐一会儿。” 夏渔捧着茶杯环视他房间的布局,跟她的差不多,只不过颜色没有她的亮眼。 总之先按照攻略来讲,先聊个天,她赞叹:“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啊。” 顾泽漆开朗回答:“因为小时候父母不管我,所以我就学会了。” 夏渔鼓掌:“那你很厉害,这都能学会。” 顾泽漆被噎了一下,但他大概了解她的性格,意识到想要借此唤起她的同情是不可能的,只能说点她感兴趣的:“吃饭了。” “好耶。” 夏渔试探性地吃了一筷子烤鱼,意外的很美味。连烤鱼都能做得这么好吃,其他肯定不差。她放开了吃,果然非常美味。 顾泽漆并没有如何吃,他双手撑着下巴,对夏渔说:“如果你喜欢的话,有时间可以到我这边来吃,我一个人其实很孤独。” 话都说到这里,夏渔觉得自己有必要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说完,顾泽漆的目光突然凝住了。他指了指夏渔的袖扣,问:“很漂亮的袖扣,这是你自己买的吗?” “是的吧,反正在那堆快递里,写的也是我的名字。” “那可以送给我吗?” 一对袖扣而已,好歹人家请自己吃了饭,夏渔立马取下递给了他。 顾泽漆表示要先拿去房间放好。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开灯,将袖扣暴力破开,果然在其中发现了窃听器。 看她的样子完全不知情,难不成还有和他一样的存在? 这可不行。 * 吃饱喝足,顾泽漆把碗筷收拾了,夏渔继续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没有案子的群里热闹起来,都在讨论趁这点休息时间玩些什么好。 夏渔也提了建议,说去ktv唱歌。 她这个建议被采纳了,就说明天下午吃完饭就去唱歌。 从手机里抬起头来,顾泽漆已经收拾完了,他继续不忘初心:“一起打游戏吗?” 行吧。看他这么想玩游戏,那就一起玩吧。 夏渔同意了。 顾泽漆有专门的电竞房,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却有两台电脑。 她坐在一边,看他开电脑,调试座椅,一通操作后一个游戏界面出现在她面前。 是她不会的游戏呢。夏渔在思考要不要使用系统功能,但感觉这样子跟开挂差不多,她遗憾放弃。 “介意我开直播吗?”顾泽漆问,“不会拍到你的脸。” 那没问题,夏渔点头:“你开吧。” 得知他的平台后,她顺便拿出手机切到他的直播间,给他贡献一点观看数。 刚切进去,就看到他的粉丝数好几百万,即将破千万。没有预告地开直播,下一秒就有几万人。 【啊啊啊啊,是漆神!】 【你知道我们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吗!你怎么才开直播!】 【漆神美貌不减。】 看着密密麻麻的弹幕,夏渔感叹,好多人啊。 “你这么受欢迎啊。”夏渔觉得先前自己认为他别有用心的想法是错误的,他应该没必要骗自己吧。 【!!是女孩子的声音!】 【这个声音听起来就元气满满啊。】 【心碎了,漆神名草有主了。】 【也不一定是女朋友哈。】 “现在还不是。”顾泽漆笑眯眯地开口,“她现在正在用手机看直播,大家多夸夸她。” 通过他这几天的观察,她很喜欢被人夸。既然把她作为最后一个目标,那么他一定要达成一个完美的收尾。 于是各种夸奖扑面而来,说什么的都有。 【听声音就知道是很漂亮的一个妹子。】 【语气好软让姐姐抱一个。】 【漆神走了什么运遇到这么乖巧的女孩子。】 夸得夏渔怪不好意思的。 那边顾泽漆已经帮她帮她创立了一个号,并把她拉入房间,他问她选什么位置。 第52章 “我没玩过。”夏渔难得不好意思,“我以前只玩换装游戏,比较喜欢小裙子。” 哪怕是乙游,也是最近才玩的。 听夏渔这么一说,再看她身上穿的裙子,他总算明白她并非他所想的那个意思。 心里郁气散了一些,除了一些限定买不了,他热情地给夏渔买了英雄全皮。 顾泽漆点开英雄界面,问她:“你喜欢哪个?” 夏渔指了个最好看的。 【妹妹选了个射手。】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射手确实是最漂亮的。】 【而且是官方亲女儿,皮肤多到数不清。】 既然她要玩射手,顾泽漆选择了辅助。他给她说了一下玩法和角色技能,问她是否听懂了。 夏渔严肃点头,总之就是见人就上,哪里亮了点哪里。 见她懂了,顾泽漆点击开启游戏,夏渔在一楼,她眼疾手快地选了那个女角色。 确定后,她惊讶:“噫?她怎么也有这么多衣服?” 顾泽漆:“这是英雄皮肤,选一个你喜欢的用。” 夏渔当然选择最闪亮最酷炫的。 进入游戏,顾泽漆给她带路:“走这边。” 路遇小兵,“清一下兵,平a技能都可以。” 路遇敌人,顾泽漆玩的是有控制的肉,他挡在最前方,让她输出。 夏渔果断滑出去,与敌方英雄脸贴脸打架。看得观众是心惊肉跳,看得顾泽漆是心累无比。 你玩的是射手!为什么要贴脸! 技能点完,敌方英雄被夏渔踩在脚下,她好奇地问:“刚才那个语音播报是什么意思?” 顾泽漆挑眉:“……你拿了一血,是好事。” 【第一次见这个英雄贴脸打架。】 【我也第一次见贴脸打还赢了。】 【巧、巧合吧……】 但是接下来的夏渔人挡杀人,只要是有血条的,不管对面有几个人,都非常勇猛地冲上去,把顾泽漆这个肉甩在后头。 偶尔会失误死掉,但更多是把对面全都杀了,连助攻都没让顾泽漆混上。 “他们怎么一下子就死了。”夏渔的角色拎着火箭炮,站在敌方的尸体上,不解地问。 这不像是第一次玩吧,顾泽漆问:“你玩的是什么换装游戏?” “星球妙妙屋。” “……” 虽然有换装元素,但人家是多个阵营对抗的攻防游戏。 一局终了,夏渔喝可乐润喉,拿出手机关注群里消息。 今天晚上的和平市比较和平,除了小偷小摸,没有其他意外。 倒是金灿灿给她发了私聊,问在漆神直播间的女孩子是不是她。 【夏渔:是我呀,金队怎么认出来的?】 【金灿灿:这种语气和说话方式我一听就是你。】 金灿灿也玩游戏,也看直播,清闲的时候就会玩一把。听她说顾泽漆的实力很强,因为长得好看,哪怕不怎么说骚话也有了一大批粉丝。 【金灿灿:不过没想到你也这么厉害,改天一起玩啊。】 【夏渔:今天就可以一起呀。】 金灿灿那边一直在输入中,过了很久才回复。 【金灿灿:答应我,以后和人一起玩的时候,不要再叫别人,哪怕是你们两个都熟悉的人也不要,这很重要。】 虽然听不懂,但金队说的话一定有她的道理,夏渔遗憾放弃,只能下次一起玩。 已经在这边待了挺久了,夏渔礼貌告别。 顾泽漆跟着出门,见她看过来,他说:“我有晚上散步的习惯,你有要丢的垃圾吗?我顺便替你拿去丢了。” “啊?这怎么好意思。” “这层楼只有我们两邻居,互相帮忙,说不定我有麻烦要找你帮忙。” 都这么说了,想到自己房间的快递盒,夏渔去抱了出来,递给了顾泽漆。 “对了,警察小姐。”顾泽漆停下脚步,回头,“你之前说的做成书签的想法有变化吗?” 夏渔不明所以地摇头:“没有。” “很好。”顾泽漆满意了。 挥别顾泽漆,回到房间,夏渔再次感叹,她怎么可以怀疑别人别有用心,他明明是一个大好人。 正要躺下睡觉,想起还没打卡,刚打完卡,atm说话了。 【atm:我明天就回来。】 【夏渔:这么快?】 【atm:不想见到我?】 奇奇怪怪的话。夏渔没明白话语间的逻辑关系,而且说实话,她也确实不想见到他,毕竟一个不会说话的atm才是好哥哥。 说实话肯定不行,既然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就不回好了。 关上手机,夏渔安心睡下。 * 第二天一早夏渔就起来了。 隔壁没有声响,估计还没有起来。 那就蹭不了早饭了。 夏渔遗憾地去市局吃早饭,顺手在路边买了栗子蛋糕。 这个栗子蛋糕真的好吃,她几乎每天都买。卖蛋糕的老奶奶都认识她了,这次给她做了个大的,还放了一个小草莓。 “谢谢奶奶。”夏渔道谢,正要离开,金灿灿给她发了消息。 【金灿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上班的时候可以给同事们带点吃的。】 隔壁一队前几天来了一个实习生。这个实习生不仅聪明勤快,而且嘴甜很会做事,一大早就给他们带了早饭。不仅仅是一队,连他们二队也带了。 第53章 想到不是很会来事的夏渔,她赶紧给她发信息。 对哦,吃人嘴短,送东西确实是增进感情的好办法。夏渔恍然大悟,回头又买了十几个栗子蛋糕。 老婆婆问了一句,得知她是给同事带的后,也做了大的,放了小草莓。 “再多一个也没咯,今天早上就带了这点。”老奶奶把袋子递给她。 夏渔接过,转身时差点撞伤一个人。 他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全副武装,躲贼似的来到摊子面前,对老奶奶说:“霍奶奶,我要一个栗子蛋糕。” 霍奶奶抱歉地看着他说:“不好意思啊,没想到你今天会来,没给你留。” 闻言,他看向提着一大包东西的夏渔,和她大眼瞪小眼。 “你——” 他刚开口,夏渔就提着蛋糕,小跑离开。 他:“!!!” 快步跑到市局,夏渔才松了口气,差点就被要走了,幸好她跑得快。 给遇到的人一人一个蛋糕,收获了无数笑脸,夏渔一本满足。 推门进特调组办公室,傅松声正在奋笔疾书写材料。 夏渔给他递了蛋糕,想起容巡说过的材料都是他写,她问:“你怎么自己写?” 傅松声捏紧了笔。 另一边的姜兴生发出没有灵魂的笑声:“前几次是我们几个写的,然后傅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们特调组办的都是大案要案,必须严格按照规定来,缺一点都不行。而且文笔也要好,逻辑通顺,简明扼要。 他们几个哪里是写文字的料,哪怕是陈寄书,写得也是牛头不对马嘴。 夏渔:“那傅队没骂你们?” 姜兴生:“他人好。” 所以就使劲欺负吗?夏渔都有点心疼傅队了:“下次,我找人帮你写。” 傅松声:“……” 谢谢你啊。 夏渔分完蛋糕就坐在自己的办公位,开始看资料。 一个案子结束了,还有另一个案子。 ——“死亡樱花案”。 不过她的主线任务没有更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傅松声之前给她说过“死亡樱花案”,夏渔开始看资料,这一看就是一天,看完后她大致梳理出来了案件脉络。 第一案发现场:未知。 尸体发现现场:不同地方的樱花树下。 目前发现的死者:10人,职业各不相同。 作案频率:三个月一次。 作案手法:使用药物让死者陷入昏迷,将其在无意识情况下杀死,死者都未遭受性侵。 之后给死者换装化妆,服装不同但很符合甚至凸出死者本人的优点,最后将其埋在樱花树下。 受害者共同特征:年龄18-25岁的女性,长相漂亮,在某方面取得优异成绩。 犯罪嫌疑人侧写:22-30的青年男性,单身,职业自由,相貌较好,性格冷静残忍,热爱与女性交往,但喜欢独来独往。 “我们认为凶手的目的不在于杀人。”姜兴生指了指死者的照片,“他单纯是个变态。” 凶手把死者当做艺术品来看待,让她们以最完美的一面死去。 夏渔继续看下去,上一个被发现的死者死于一个月前,如果期间没有被发现的死者,那么离凶手再次作案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姜兴生把另一份资料翻开,指着上面的笔录说:“第一起案件的受害人在生前曾报案说被跟踪,当时警方揪出了她的前男友,虽然她的前男友表示自己就跟踪了一天。不过警方和受害人都以为他是嘴硬,都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但几天后她就失踪了。” 除了第一起案件,后续案件就没有再露出马脚——这说明凶手在进步,并且做得越来越干净。 “也就是说,凶手在杀人之前一直在暗中观察受害人?”夏渔现在也能总结出来了,“他是想观察受害人是否值得被杀?或者观察该什么时候下手?” “观察受害人是否值得被杀……”姜兴生抽了抽嘴角,“你这个角度挺清奇的。” 夏渔也不确定,但她有种直觉:“我是感觉他比较挑剔,就算选定了受害人也不一定下手,肯定要多方面观察。” “那就调查。” 傅松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仔细看了看他们做的犯罪侧写,按照凶手的性格,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三个月的时间,是挑选受害人的时间。 “姜哥,你去问派出所要最近的跟踪案件。凶手做不到万无一失,兴许跟踪观察时有被受害人发现。” 姜兴生苦着脸:“全部吗?” 傅松声:“不,范围在这几位受害者的附近。一旦他换了目标,一定是因为有更好的目标出现,他转移了兴趣。” 姜兴生立马去打电话了。 夏渔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僵硬的肩膀。 见状,傅松声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饭点了,反正卷宗一时半会儿传不过来,他对队员说:“走吧,去给我们的新人接风洗尘。” 傅松声定的饭馆就在市局附近,除了味道不错,也这样便于往来。 看到安排的陈寄书:“……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有半天的假期吧?” 夏渔疑惑:“是啊,怎么了?我们晚上还去唱歌呢。” 陈寄书:“没什么。” 夏渔拿起放在抽屉里的手机,才发现atm给她发了很多信息,还打了电话,问她怎么不在家住。 第54章 什么?她不住出生地吗? 【atm:外面很危险,你还是回家里住。】 【atm:小渔?】 【atm:需要我来接你吗?】 【atm:还在闹脾气?】 好多消息,大哥你这么啰嗦?夏渔勉为其难地回复了:【不用,我在外面一切都好,多谢关心,也祝你身体健康。】 刚发出去,下一秒,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我在门口。” 夏渔:“……” 见她踌躇,收拾好资料的傅松声问:“怎么了?” 夏渔:“我哥哥说要来接我。” 傅松声:“你有哥哥?” “应该是吧?” “?” 他们的聚会肯定不能带一个外人,傅松声想了想:“要不,改天?” “让她和那位‘哥哥’说一声吧。”陈寄书开口了,“我们难得有时间,那位‘哥哥’应该不会介意的。” 姜兴生:“?” 怎么感觉这位同事有点阴阳怪气?而且为什么要重读“哥哥”这两个音? 夏渔觉得也是,她难得和同事一起出门,等一下说不定还能讨论一下案件。 这位哥哥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她出了警局,到处张望。 “在那边。”陈寄书的手擦过她的脸颊,给她指了方向。 手指的方向站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他身形高挑,气质突出。 夏渔走了过来,atm不愧是atm,长得就一副很贵的样子,举手投足尽显矜贵。 她迟疑了。 atm主动朝她走过来。 不管怎么说也是财神,夏渔伸出手,刚喊了一声“哥哥”,就被对方握住,十指相扣。 夏渔:? 紧接着,他上前一步,在她的额头落下轻吻,动作极其自然。 夏渔:! 第25章 夏渔:! 这不是正经的兄妹关系吧? atm将她拉在身后, 对着石化的她和同事说:“你们好,我是夏渔的未婚夫谢执,这段时间她多亏你们照顾。” 夏渔:?! 什么?她有未婚夫? 她赶紧退出去戳客服:【这是怎么回事?】 客服没回答, 只甩给她一个链接, 她点开一看, 是她的详细设定和人物关系网。 【你是一个孤儿, 你的父母在火灾中丧生, 因此你对火患有一点ptsd。在父母死后, 你的亲戚不愿收养你,你被送进福利院。】 【谢执:你在福利院认识了他,善良温柔的你缝补了他破碎不堪的心,你们二人一起扶持长大,互道兄妹。后来他依靠自己的能力成为了和平市的新贵, 而你因为志愿和他产生分歧。最后为了安慰他脆弱的心,你和他交往并订婚。】 【陈寄书:你的高中校友, 是你崇拜的学神, 因缘际会曾借过他的学霸笔记, 和他熟识。】 夏渔:【这也不能怪我啊, 你这怎么还要点开人物名片才能看关系网?】 客服:【……抱歉亲亲,已收到反馈, 下次改进。】 夏渔:【说起来, 你们这不是乙游吗?为什么会有未婚夫的设定?】 您还知道是乙游啊。客服:【我们的宣传语和卖点就是‘让玩家享受紧张又刺激的恋爱’,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追求到底咯。玩家还可以在后台更改设定, 改成丈夫。】 夏渔:【能解除关系吗?】 客服:【?】 客服没有回她了。 夏渔叹息着退出游戏。这游戏什么都好, 就是关系网复杂,她一点都不想处理人际关系。 最重要的是, 她到底该怎么称呼这位atm? “怎么不说话?”谢执低头看她,“你这段时间都不在家,是还在怪我?怪我那天没有及时赶回来?还是说——”他看向对面的几个人,“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被盯着的几个人:“……” 这位谢执他们认识,和平市的新贵,和甘宏富等人不同,他是真真正正地掌握着和平市的经济命脉。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这种地步,他的手段不容小觑。 尤其是他在说话时看过来的目光,毫无温度,仿佛在打量物品一般打量他们。 他们几个不喜欢这种眼神。 一看就是法外狂徒的眼神。 但是他和夏渔说话的语气就极其温柔。 夏渔心想系统没说,而且她连自己的出生地都没怎么回,她很诚实:“有案子,不方便。” “那你之后回家住吗?” “不会吧,这边离警局近一点。” 又来了。傅松声心想,又是这种想炸掉警局的眼神,他在无数罪犯脸上看到过。 “你们这是要去聚餐?” 谢执的语气让傅松声害怕他下一句就是“我也去你不介意吧”,幸好他很识时务地说:“好好玩,我先去你现在的房子替你收拾一下。” 夏渔拒绝:“没什么好打理的,我觉得刚刚好,说不定我后面都没时间回去住。” 谢执只能遗憾和她告别,并让她别忘了晚上给他回个电话。 等谢执一走,姜兴生才把提起的气呼了出来,“小夏,你哥哥……”想到他们的关系,他又觉得不该这么称呼,“没想到你和他有这么一层关系。” 夏渔:好巧,她也是才知道的。 姜兴生只觉得脚趾扣地,毕竟前不久他才唏嘘夏渔和容巡,今天就得知她早有未婚夫,现在他的心情极为复杂。 第55章 他和夏渔对视,后者眼神清澈无辜,他扼腕,新人有什么错,她肯定也不想的,绝对是那个谢执强迫她。 怪不得她对谢执的态度那么冷淡。 自觉想通关键的姜兴生转移话题:“走走走,去美味饭店,咱们傅队请客,今天一定要吃垮他。” 夏渔举起双手:“好!” 到了美味饭店,才发现不止有他们特调组的,也不止他们刑侦队的,市局的其他同事都在。 每个看到傅松声的同事都直呼:“傅队大气。” 傅松声:“?” 已经找个位置坐下的项荟:“听说傅队买单,正好大家伙都没吃,一并来了。” 来都来了,傅松声只能认了,他招呼夏渔过来:“那就顺便认识认识一下市局的人吧。” 美味饭店里全是市局的人,满满当当坐了一屋,连外面都摆了桌子。 傅松声带着夏渔一个个走过去,就像是过年走亲戚一样,一一给她介绍角色,教她怎么称呼。 总之年纪大点的叫哥和姐,再大点叫叔和姨。 夏渔忙着把人物信息导入自己的后台,并标上备注,确认下次不会喊错人。 记完人,看着密密麻麻的备注,夏渔戳戳傅松声问:“你的工资够吗?” 好问题。傅松声沉默了。他就是一个拿死工资的警察,上个月工资还没给他发。 看这样子就是没钱,夏渔怜悯地看着他:“那还是让我付吧。” 傅松声:“不,我能付。” 怎么能在队员面前表现出穷鬼的模样? “你不要勉强。”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银行app,给她看银行余额,十分硬气地说:“我有几十万存款。” 夏渔更加怜悯了,atm这几天给她打的钱都不止这么点。 刚要自己掏钱,夏渔忽然想起一件事。等等,她要解除关系的话,得先把钱都还回去。 而她现在还没发工资,是她更穷。 她退后了,给傅松声让路去前台:“好吧,下次我来付。” 傅松声:“。” 回到特调组那桌,夏渔坐下拿出手机,发现邻居也给她发了短信,问她今晚要不要去他家吃饭。 【夏渔:我和同事在外面聚餐。】 【厨子:那晚上喝饮料吗?我会做奶茶和奶昔。】 【夏渔:!吃!】 定好了夜宵,夏渔将精力放在面前的饭菜上。这家饭店的家常菜确实不错,味道不咸不淡刚刚好。 吃完饭,其他同事打算回去继续忙工作,只剩特调组和技侦的要去唱歌。 姜兴生没敢说他们要去ktv,毕竟别人还要熬夜调查,他们却要去潇洒,怪不好意思的。 好声音ktv的价格比较便宜,最重要的是离警局很近,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回。 他们人多,要了一个超大的包厢。 夏渔一眼相中了正中央的立式话筒,她冲过去,占据了最佳位置。 有人调侃:“哟,瞧不出来小渔还是个麦霸啊。” “没关系,本来就是欢迎她的。” “她看起来就会唱歌的模样。” 点了一首轻快的歌,夏渔清了清嗓子,随着音乐摆动起来。 歌是好歌,很能调动气氛,人不是好人,一句都没在调上。 夏渔唱得投入,每首歌全是感情没有技巧。 包厢的人都被她的歌声沉默了。 这人长得乖巧音色也不错怎么就五音不全呢? 正当他们在当一个冷漠的听歌机器时,傅松声接了个电话,他走了出去。 再次进来时,他向夏渔招了招手。 夏渔见状,终于放下了她心爱的话筒,也跟着出去。 一直走出ktv,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傅松声的面色凝重:“刚才传来消息,银行抢劫案的犯罪嫌疑人全都死了。” 夏渔一愣:“全都?他们不是在市局吗?” 傅松声:“就在刚才,把他们移送到看守所的途中,他们被狙击手击毙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同事没有出事。 这意味着什么不难明白。黑恶势力已经如此胆大,虽然是晚上,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这简直是对警方的挑衅。 但是警方不明白的是,银行抢劫案的犯罪嫌疑人只是最底层的人物,他们知道的不多,黑恶势力完全没必要杀死他们。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夏渔还是不明白傅松声叫她出来的目的,“是要我们去抓出狙击手吗?” “那边很快封锁了消息,目前暂时还没移交到我们手上。”傅松声直白地说,“张局的意思是,如果是灭口,那么和犯罪嫌疑人有过接触的你很危险。” “没关系,他们打不过我。”夏渔信誓旦旦,“我可以躲子弹。” 她可是玩家啊!区区狙击手,她何以怕它?大不了读档再来。 想起夏渔一打十的战绩,傅松声咽下了关心的话。 两人往回走,在即将上楼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插了进来:“夏警官,傅警官。” 夏渔回头,茫茫人海中,她没看到谁是她认识的。 倒是傅松声看到了说话的人,打招呼:“沈医生。” 这谁? 夏渔感觉见到过,她看了下人物名片,哦是那个害得她多氪一次的沈陆亭。 沈陆亭礼貌微笑:“听说最近的两个大案都是夏警官协助侦破的,很了不得。” 第56章 “你从哪儿听说的?”夏渔直愣愣地反问。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 傅松声扶额。 “……” 沈陆亭观察她的脸色,见她说话认真,并不像是在抬杠,温声说:“前不久夏警官来过几次医院,我看到了案件的中心人物,只不过当时你没注意到我而已。” 原来如此。夏渔客气地说:“都是大家的功劳。” 沈陆亭沉默了,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挑起她感兴趣的话题,只能摆出一副医者仁心的模样,问:“上次受的伤,你已经好全了吗?” “那点伤不妨事。”夏渔摆摆手,“以后还会有别的伤。” “多亏了你,那些抢劫犯才能被抓住。” “你已经感谢过一次了。” 沈陆亭:“……”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傅松声也看不下去他们的尬聊,只能委婉地说:“我们的同事还在上头。” 沈陆亭懂了他的潜台词,和他们礼貌告别。 走上楼梯,夏渔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他就是单纯来打招呼的吗?” 傅松声:“……你觉得是,那就是。” * 出了这档子事,大家都没心情唱歌了。该回警局的回警局,该回家的回家。 傅松声看着夏渔,在思考要不要送她回家。但是她又是有未婚夫的人,让她的未婚夫来更合适。 夏渔表示谁都不用接送她:“我找得到路,十几分钟就走到了。” 挥别同事,夏渔走在了回家的路上。想起来atm让她回个电话,但是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总之遇事不决去问自己的人生导师。 她给金灿灿发了个消息,说了一下自己的状况,虚心求问自己该怎么称呼。 正在看卷宗的金灿灿:“???” 什么东西?未婚夫?? 【人生导师:不是说你没有男朋友吗?】 【夏渔:确实没有男朋友,只有一个未婚夫。】 她不停输入又不断删除,删删减减,好半天都没回消息。 【人生导师:所以你跟一起长大的哥哥订婚了?】 【夏渔:是这样没错,但是我想解除关系。】 想解除关系啊,那没事了。金灿灿松了口气,她差点就要给容巡点蜡了。 【人生导师:那你就管他叫哥哥吧,时刻提醒你们之间是纯洁的兄妹关系。】 【夏渔:好!】 【人生导师:对了,他长什么样?发给我看看?】 【夏渔:[图片]】 收到图片的瞬间,金灿灿震惊了。 这人不是网络上有名的钻石王老五谢执吗?很多人都把他当赛博老公。 【人生导师:……小鱼啊,我的建议是,能处还是处吧,实在不能处再分。】 【夏渔:但是他不想我当警察。】 【人生导师:那分吧。】 一个合格的男人绝对不能影响到她小鱼的事业。 得到人生导师的建议,夏渔把之前的转账给谢执转了回去,并打了个电话。 他几乎是秒接:“到家了?” 夏渔实话实说:“还没,路上有点无聊,顺便给你打个电话。” “路上小心,和平市有很多不长眼的东西。”谢执那边非常安静,不像她这边还有虫叫的声音。 很好,他的心情听起来还不错。按照金灿灿教的,夏渔先从日常入手发问:“你现在在哪儿?” “在关心我?”谢执轻轻笑了,“我在公司处理一些事情。” 这么晚了还在公司,真辛苦啊。夏渔感叹一声。 日常问过了,就该切入主题了,她的话锋一转,说:“哥哥,我还是觉得我们解除关系比较好。” 一声尖利的惨叫响起,夏渔瞬间警觉:“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员工被老鼠吓到了。” “是这样吗?我怎么感觉不像?” 谢执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他打断她的思考,重复一遍她的问题:“小渔,谁对你说了什么?是陈寄书还是祁嘉言?” “啊?”夏渔不理解他怎么突然提到这两个人,“我觉得我不是真心想和你订婚的。” 那边沉默了很久,“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我说话……小渔,你是喜欢上别人了?是看守所的那个还是你们的队长?” 谢执的语气很平静,但却给人一种只要夏渔说出一个名字他就能让对方物理消失的感觉。 “我只是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那个容巡怎么说?” 谢执本来在国外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但是他发现夏渔和一个警察走得很近,哪怕对方都进了看守所她还对对方念念不忘,顾不得别的,他立马就回国了。 “他是我的好搭档。”夏渔如实说了,“要是他能出来,我还想和他搭档。” “那就好。” “所以解除关系的事情……?” “小渔,我不想再听到你和我讨论这件事。”谢执认真地说,“我会发疯的。” 夏渔:“?” 哥你长得一副很贵的样子,怎么说起话来疯言疯语的? 居然还威胁她。 谢执似乎知道她要开口说话,他直接打断她的施法:“我这边还有业务要处理,晚点再给你回。” 然后就挂断了她的电话。 第57章 不一会儿,她的短信提示她,谢执退回了她的转账,并且又给她转了钱。 夏渔在原地陷入沉思。 这应该是个很简单的分手任务啊,怎么就分不了呢?肯定是她哪句话没说对,她再次求助人生导师。 人生导师的cpu短路了。金灿灿再次震惊,她在电视上见过谢执,他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吧?他不是清冷挂的吗? 【人生导师:小鱼啊,要不你还是先稳住他吧。你已经当上了警察,他也阻止不了你是吧。】 【夏渔:但是他说话疯疯的。】 金灿灿:就是因为他疯疯的才要稳住他啊!这种人疯起来最可怕了! 【人生导师:他可能把兄妹之情看成了男女之情,你等他缓缓吧,先不要谈解除关系的话。】 【夏渔:好吧。】 夏渔勉为其难同意了,但还是不爽。 想到什么,她退出去看了一眼客服的回答:atm是游戏的核心设定。 原来如此,说不定要等剧情推到一定时机就会分手吧。夏渔点头确信,既然是剧情的一部分,那就没办法了。 差不多到家了,夏渔收好手机,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半,她感觉到不对劲,她回头一看,没有人。 但是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 夏渔干脆主动走到了偏僻的地方。 四周寂静无声,树叶沙沙作响,分不清是风吹动发出的声音,还是人经过踩着碎叶发出的响动。换一个人在这里,或许会油然而生出恐惧。 夏渔无所畏惧。 她听着越来越近的轻而缓的脚步声,没有回头,也没有加快脚步。 很快,身后的人追上了她,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他慢悠悠地越过她,似乎没有在意她。 但是等夏渔拐过墙角的时候,那个男人正高高地举着棒球棍,表情狰狞,她出现在拐角处的瞬间,棒球棍被猛地挥下。 这个女人也不过如此。男人不屑地想。 然而下一秒,这个被他看不起的女人一个拳头砸向他的眼睛,他痛呼出声。紧接着,她握住他的手臂,一拧,直接扭断了他的手。 “你还在等什么!上啊!”男人大吼。 居然有外援?夏渔惊讶了一下,她果断开启战斗模式,在他们惊悚的目光中,将这些人一一打趴下。 为了万无一失,她扭断了所有人的手和脚。 她蹲在地上,望着一堆“尸体”,喃喃自语:“要不要把下巴也卸了?” 被夏渔一个电话叫过来的傅松声等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年轻的小姑娘踩着一个人的脊背,她笑着拧断他的胳膊。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搭配着她的恶魔低语,莫名地令人害怕。 而一群陌生的男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目光惊恐,仿佛是在看一个恶魔。 夏渔拍拍手,把脚从“受害人”的背上挪开,欢快地说:“傅队你来了。” 傅松声:“……” 到底谁是罪犯,他不好说。 “我刚才问过了,他们说是有人用一千万买我的命。”夏渔很不满,“一千万就想买我的命,多廉价啊。” 傅松声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他想知道关键:“问出是谁了吗?” “没,我不小心把他们的下巴卸了,我装不上,他们说不了话。” “……” 傅松声无奈:“你现在是要回家还是去警局?” “去警局,正好我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夏渔很记仇,有仇她一定要当场就报,问出是谁后她就要去把那个人做掉。 到底谁才是法外狂徒啊! 傅松声无话可说:“先去你家看看吧,万一里面还有人呢?” 夏渔带着傅松声去了她家。她家在另一边,她特地绕了远路找个好地方教训跟踪者。 径直上了六楼,夏渔推开门,让傅松声进去。 傅松声每个房间看了一遍,又去了阳台。望着隔壁,他依稀记得刚才隔壁阳台的灯是亮着的,现在又熄灭了。 他问:“你知道隔壁是谁吗?” “嗯嗯,一个好人。”夏渔竖起大拇指,“他做的饭超级好吃!” 傅松声:“?” 房间里没藏人,傅松声正要退出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皱眉,关上灯,安静的黑暗中,他似乎听到了些许噪音。 放平时他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这种特殊时候,一定要认真对待,他对夏渔说:“去叫技侦的同事来。” 技侦的同事来得很快,他们在房间里忙活,收集大门和房间上的痕迹。 隔壁的顾泽漆似乎是听到响声了,他推门出来,望着进进出出的警察,好奇地问:“警察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哦,没什么。”夏渔语气平淡,“好像是有人在我家安装了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 顾泽漆:“?” 第26章 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 看着进进去去的警察, 顾泽漆问她:“安了几个?” 夏渔:? 她探头去看了一眼:“他们说型号不一样,应该是不同的人安的。” 顾泽漆的眼神变来变去,意味不明地说:“你还挺受欢迎的。” 夏渔赞同他的话, 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地翘嘴:“确实, 大家都很喜欢我, 还给我送了糖果, 你要吃吗?” 第58章 频道不同真是难以对话啊。 顾泽漆扪心自问, 自己选择她真的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吗?这么多竞争对手, 自己真的能够得手吗? 夏渔在兜里翻了半天,翻出了同事送她的水果硬糖,她挑出自己不喜欢的菠萝味,捧在手心里递到他的面前,心虚地别开眼睛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现在送你了。” 顾泽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这副模样, 他短暂地想起了高中时候的事情。 那是一个暴雨天气, 他站在公交站, 借着那一点挡板挡雨, 但他还是被淋湿了。 他那时候应该像一只丧家犬。 一个扎着危险发型的女生和他一样在等公交,她看了他一眼, 说:“你看起来要昏倒了, 是低血糖吗?” 笨蛋, 这是发烧的症状。心情不好的他没有搭理她。 或许是等累了,她换了个姿势, 蹲下捧着脸。 真可怜。 他怜悯地对她说:“别等了, 暴雨天气,公交车很难过来。” 她:“我在等我哥哥。” “……”果然就不该多嘴。 她口中的哥哥应该很爱她, 这么大的雨,穿着雨衣,趟水来接她。 那位哥哥看到他,目光很警惕。仿佛他不是一个高中生,而是一个危险人物。 他扯起嘴角笑了。 他看着哥哥将妹妹背起,踩着水离开。 真幸福啊。 再次见到那个小姑娘是在大学里。她被一堆人簇拥着,每个人都像对待妹妹一样宠溺地对待她,像个小公主。 不过她好像是来找哥哥的,一路问着走,他也跟了一路。 她穿着漂亮的裙子,一边走路,一边转动着自己的裙摆,像只蝴蝶一样在长满樱花的校园里蹁跹。 想起不久前她被淋湿的模样,他止不住地想,如果能让她的时间停在此刻就好了,停在最美好的一刻。 似乎是他盯着她看太久了,她发现了他,走过来,脸上带着惊喜的表情:“是你啊。” 这个表情不好看。他想,要是能让她永远保持微笑就好了。 她从斜挎包里掏出几颗巧克力,双手捧着递到了他的面前:“你的脸色比上次见的时候白,是不是低血糖了?” 笨蛋,这是他涂的粉底。她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低血糖? 他到底还是接过了,接触到她温暖的手心,他被烫了一下。 她松了一口气,转身却看到自己的哥哥,一下子变萎靡了。 她哥哥瞧了他手心的巧克力,很无奈:“不喜欢这个口味就和我说,别随便拿去送人。” 她心虚地别开眼睛。 过去和现在的两个影子重叠,顾泽漆接过糖果,鬼使神差地问:“这是你不喜欢的口味吧?” 夏渔:“!” 这都被发现了。 她清了清嗓子,给自己辩解:“但是别人都说菠萝味的好吃,只是我个人不喜欢而已。” 顾泽漆笑了:“没事,我也喜欢菠萝味。” 这么多人都喜欢才有挑战性,如果是他独得了这颗糖果,那该有多么轻松愉悦。 那边看到夏渔和陌生人相谈甚欢的陈寄书走了过来,望着陌生人倚靠的房门,他摆出公事公办的模样问:“顾先生什么时候搬来的这里,有没有听到隔壁有奇怪的声音?” 顾泽漆摊手说:“我白天在睡觉,晚上都在戴着耳机打游戏,完全没有注意到。” 陈寄书审视着顾泽漆,后者像是没察觉到他的注视,继续和夏渔聊天:“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现在就可以做给你吃。” 夏渔思考了一下,等她处理完袭击她的那几个人,派出所的卷宗也差不多传过来了,她遗憾放弃:“不用了,等一下我要回警局,短时间估计不会回来了。” “……”顾泽漆是没想到他们警察家都不回,“那你住哪儿?” 夏渔心说自己根本不用睡,往那一躺直接跳过睡觉时间就行,她说:“值班室有床。” 顾泽漆看向陈寄书:“你们警察这么压榨新人吗?” “个人行为,请勿上升整体。”陈寄书的视线落在夏渔的脸上,“我们警局有分配宿舍,而且不是每天晚上都通宵。” 夏渔:? 看她做什么? 该提取的痕迹提取完了,大家伙收工准备回警局。 夏渔跟着走。 走到半路,左上角突然有个消息提示,她点开和客服的聊天栏。 客服:【亲亲,游戏新增了时光机功能,是否游玩?】 似乎是猜到她会问什么,客服解释了一下时光机功能:玩家可以选择一个时间落点,回到过去,补全背景经历。 客服:【举个例子,亲亲可以回到童年,补全童年空白,让谢执这条线路不至于单薄。】 夏渔懂了:【那我可以回到罪恶之前,将罪恶扼杀在摇篮里吗?】 客服:【……】 客服:【亲亲不好意思,案件是游戏主线,无法避免呢,而且玩家选择的时间落点一定要符合自己的经历,不能偏离背景。】 夏渔大失所望。 客服:【免费。】 夏渔:【晚点我一定玩!】 回到警局,项荟已经帮那些人把下巴接上了,姜兴生正在审问他们。 夏渔隔着玻璃窗听他们忏悔。 “现在就是后悔。”鸭舌帽男满心后悔,“有人找到我们,给我们一千万,让让我们把那个女人绑了。我们要是知道她是警察,肯定不会干啊。” 第59章 姜兴生一个巴掌拍在桌上,怒斥:“不是警察就可以绑吗!” 鸭舌帽男:“对不起,我们不该鬼迷心窍,谁都不绑。” 姜兴生继续问:“那个人为什么要你绑人?” “干我们这一行的,少说话多做事才是正理,哪敢多问。” “描述一下那个人的特征。” “是ww和我们联系的,我们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反正钱给我们打了过来。” “为什么会找到你们?” 鸭舌帽男觑了对面的警察一眼,“我们在这一块有点名气,有些人不方便做那种事就会找上我们。” “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 鸭舌帽男闭口不言了。 承认自己绑人是一件小事,但是供出别人那就是大事了。 夏渔陷入沉思。 到底谁这么恨她?为什么要抓她? 傅松声也在想。 夏渔目前就参与到了三个案件中:银行抢劫案的几名犯罪嫌疑人都被杀了,如果真是同个人,那她应该也被杀了,而不是就派这种混混来抓她;小镇割喉案忽略不计,不管是死者还是犯罪嫌疑人都没有能力;江边浮尸案牵扯得太广,甚至很多疑点他们还没来得及解决。 还有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 目测要抓她的和安装设备的不是同一波人,还别说安装设备的都不止一个人。 姜兴生拍拍夏渔的肩膀,语气沧桑:“小渔,你惹到大麻烦了。” 夏渔无所畏惧:“没关系,我们会一起把他们都逮捕归案。” 这个游戏一点都没有欺骗消费者,果然又紧张又刺激。 她都开始兴奋了。 傅松声和陈寄书都在一边打电话。 夏渔则是在写检查。嫌疑人已经失去了能力,她没有停下,傅松声让她写个检查交给他。 下次肯定不卸下巴了。她总结了自己的错误。 写到一半,办公室进来一个人,夏渔抬头看了看,不认识,继续低头。 进来的人年纪不算大,他看着专心致志的夏渔,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等傅松声走进来,看到的就是埋头苦写的夏渔和缩在角落的人,他再次感受到了无可奈何。 “夏渔,方不言。” 他喊了两个人的名字。 两个人瞬间抬头,动作一致, “夏渔,新来的。”傅松声为他们两个介绍对方,“方不言,前年来的。” 名叫方不言的青年,应该是青年,长着一张显年轻的脸,眼睛偏圆,目光拘谨,即使剪了一个寸头,穿着黑漆漆的长袖长裤,也依旧让人觉得好欺负。 夏渔震惊:“特调组原来不止我们四个?” 傅松声:“方不言之前被隔壁省借去了,今天早上才回来,本来是想让他休息一天的。” 方不言涨红了脸,小声打招呼:“你好。” 这么小声还想当警察啊,夏渔扯过傅松声的衣袖,压低声音问:“傅队,你之前说特调组的招人条件是什么来着?” 不用猜也知道她在说什么。方不言的双手局促地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好背过身去,给他们留下一个悲伤的背影。 傅松声:“……” 他就说这个队伍不好带,没一个省心的。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夏渔的事情,傅松声给方不言说了一下案件,对他说:“正好你来了,这里需要你查一下这个ww。” “好的。” 方不言抱着自己的电脑坐回了角落,几分钟后他抬起头,有点紧张地说:“是虚拟ip,但我查到登陆地点在和平市,紫藤花园。” 紫藤花园并不是花园,而是和平市有钱人的住宅区。 夏渔惊叹鼓掌:“你好快啊。” 方不言的额头上沁出汗水:“基、基操。” 为了感谢他的帮助,夏渔把第二不爱吃的荔枝味糖果放到了他的桌前,方不言登时往后退,一直退到紧贴着墙壁。 夏渔没有注意到他的手足无措,她心情很好地说:“送你,补充糖分,缓解疲劳。” “放、放着就好。” 傅松声又交代了方不言查一下窃听器来历,才离开。 出了办公室,夏渔感叹:“他好害羞啊。” “他性格是有些内向,但害羞是因为……”傅松声感到一言难尽,“他有点恐女。” 夏渔:“?” “那怎么和嫌疑人对话?” 傅松声:……你还是那么关心事业。 “平时还好,面对嫌疑人和家属也能够做到心如止水,但今天……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这么夸张。” “难不成是因为知道我下手很重害怕我吗?”夏渔合理怀疑,因为方不言看起来禁不住她一拳。 “他是特警出身。” “?” 夏渔往后转身,退回办公室,飞快地打量着方不言。因为他的性格,导致她以为他不高,没想到仔细一看,他起码一米八五。 望着面露惊恐的方不言,夏渔礼貌地合上办公室,走回去对傅松声说:“果然不能以貌取人。” 傅松声:“……” 好心累啊。 地址查到后就好办了。 夏渔正要跟着排查用户,atm又给她打了电话。 “我在警局门口。” 夏渔看了看时钟:“现在都凌晨了吧,您还没睡吗?” 第60章 傅松声:“……” 对啊,现在都凌晨了,他们市局的怎么都还没睡呢? 夏渔走了出去。 谢执站在路灯下,模样清隽矜冷。他穿着黑色西装,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松着领带。 夏渔忍不住对比了一下,发现atm没有方不言高。但因为atm身材笔挺,气质清冷疏离,高不可攀,反倒显得他很高。 好强烈的气势。夏渔有点羡慕,她也想要有这种两米八的高贵气场。 那边的谢执看到她出现,锋利的眸子立马柔和下来。 等她走近后,他的声音低落:“我打电话你没接。” 夏渔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好多未接电话,她解释说:“出了一些事情。” “陈寄书都告诉我了。” 昏黄的灯光下,谢执按住她的肩膀,望进她的眼底。 “你喜欢他吗?” 夏渔:? 话题为什么会转到这里来? 但她实话实说:“不是很喜欢他。” 谢执很满意这个答案,他松开她:“外面不安全,你回家住。” 夏渔还是拒绝:“买凶的背后人还没找出来。” “……” 突然,夏渔想起来紫藤花园是富人区,她眼睛一亮:“哥哥,你住哪儿?” “是我们。”他纠正,“我们住在紫藤花园。” 夏渔:“那我今晚和你一起走。” 谢执终于展眉,唇角溢出淡淡的笑意。 夏渔回去找到了傅松声,和他说自己要回紫藤花园住。 傅松声正意外她要回家,听她强调关键地点,他叹气:“既然回家了就好好休息,查案明天可以继续。” 夏渔左耳进右耳出。 “还有。”傅松声告诫说,“注意安全。” * 望着面前的花园洋房,夏渔心情复杂。 没想到,万恶的资本主义竟是她自己。 她在想,会不会她推开门,就会有一排的佣人鞠躬。 开始害怕了。 门自动开了,没有成排的佣人,也没有头发花白的管家,一个人都没有。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谢执忙活。 他洗了草莓,榨了西瓜汁,烤了小蛋糕。 全是她爱吃的。 “想吃炸串的话,院子里有烧烤炉,冰箱里有食材。” 看他的样子,好像要去拿烧烤炉,夏渔赶紧拦住他:“不用了,你知道这里都住了哪些人吗?” 谢执出门了,几分钟后他回来了,带来了一个小册子。 “这是业主名单。” 夏渔惊奇不已,这哥哥怎么这么厉害! 谢执见她专心看名单,把小吃盘推到她的面前,说:“吃吧,不用担心弄脏,他们有备份。” 忙了一晚上她也有些累了,夏渔犹豫着还是一边吃一边看。 话说回来,她看的动画片里,社长董事长什么的都是高危职业。谢执是总裁,也高危。 她抬头,撞进谢执的目光里,开口问:“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知道的人不敢动你。” 谢执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但这不妨碍他表达自己的想法:“要公开吗?” 他们订婚的仪式很简单,他们两个人吃了顿饭,他甚至没有给她买戒指——因为她说上班后不能戴。 “我们公开吧。”谢执蹲在她的面前,“你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一起,我不会干涉你。” 夏渔感觉这句话怪怪的,但是她说不出来。等等,她好像是要和他解除关系来着。 不过……看着手里被咬了一半的小蛋糕,那种话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既然他说不会干涉她,应该没有其他问题吧。 “公开的话还是算了,万一以后要我去当卧底呢?” “我不允许”差点涌上喉头,谢执理智地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好。” 夏渔继续看名单了。 看一个名字她就搜一下这个人的介绍,谢执在一边补充说明。 确实是富人区,和平市好多富豪都住这里。 包括甘家那两姐弟。 根据案件是个圈的定理,夏渔断定这两姐弟有问题。 见她一直盯着甘家姐弟的名字,谢执说:“甘宏富的名声一落千丈,鸿运集团也分崩离析。祁嘉言趁机搞垮了鸿运集团,并将其收购。” “现在祁嘉言掌握了甘家最大的话语权。” 夏渔没听懂,但不妨碍她下结论:“甘家都不是什么好人。” 事件经过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个弯,谢执的眼底一片冷色:“对,都不是好东西。” 时间已经很晚了,谢执收拾完就让她赶紧去睡觉。 夏渔跟着系统指示走到二楼,发现自己的房间和谢执的房间是连通的。她要进出卧室必须经过他的卧室,中间由流苏门帘隔开。 这个设计好奇怪。 幸好她的卧室里有卫生间和淋浴室,不用频繁进出。 安详躺下,她开始看自己的任务。 【突发事件:买凶绑架案。】 【你在回家途中遇到了绑架案,武力值高的你将犯人全部抓获。但是你却得知他们有人指使,于是一场针对你的阴谋诞生。你决心用自己的智慧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突发事件:窃听风云。】 【你在家中发现了无数窃听器,其中甚至还夹带了针孔摄像头,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你决心用自己的智慧将这些人全部揪出来!】 第61章 看到突发事件的介绍,夏渔一下子清醒了。 不看文字还不觉得,一看文字就觉得自己好危险。 总之先睡一觉,快进一下吧。 说起来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算了,反正不重要。 快进结束,她睁开眼,又是新的一天。 走出卧室,谢执并不在房间里。 她去了一楼,他刚做好早餐。 夏渔以为会是西餐,没想到是很简单的面条,刚好她早上就爱吃面条。 她三下五除二地吃完,谢执也穿好了西装,正在打领带。 他好像不喜欢打领带,总是不停地调整位置。 “走吧。”谢执抬起手又放下,“今天想坐什么车?” 地下车库的车有很多种类型,夏渔一个都不认识,但她知道哪个最炫酷,她就直接挑那个最闪亮的。 夏渔坐了顺风车去上班,谢执的车开得又快又稳,她赞许地竖拇指:“和我一样好。” 解开安全带下车,夏渔刚踏上地,系统声响起。 【突发事件已解决!】 夏渔:? 什么事件? 她点开面板,突发事件栏已经没有了“买凶绑架案”。来不及和谢执道别,夏渔急匆匆地跑进警局。 居然趁她离开的时候破案! 她冲进去时,正巧碰到方不言。看到她的瞬间,他立马贴着墙低头罚站。 夏渔没有注意到他,她钻进办公室,傅松声和姜兴生都在,两人正在讨论。 姜兴生朝她招手:“小渔,你来得正好,买凶绑架你的犯罪嫌疑人自首了。” 夏渔:“是谁啊?” “你肯定想不到。”姜兴生的表情奇怪,“是甘以兰。” * 夜半时分。 “你说小渔这是得罪了谁?怎么一个个地都要针对她?竞争还挺激烈。”姜兴生实在不明白,夏渔一个新人,再怎么招人恨也不应该越过他们几个啊。 傅松声轻轻敲击桌面。 说实话,他其实觉得夏渔身边的几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不管是那个医生,还是她的邻居,亦或是她的哥哥,给他的感觉都很糟糕。 他下定义:“这个世界上还是坏人多。” 姜兴生:? 傅松声起身:“总之今天先到这里,养精蓄锐,明天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 是这个道理。他们还有一个“死亡樱花案”需要查。 两人刚走到警局门口,有人影朝他们走来。走近后,他们发现是见过的甘家姐弟。 甘以兰披头散发,头发乱糟糟的,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祁嘉言的身后。 祁嘉言的神色也有些阴郁,但很快他收敛起来,露出歉意的笑容:“这么晚打扰你们了,夏警官在吗?” “根据祁嘉言的说法,甘以兰因为在家产争夺中落了下风,所以生出邪念想要用邪门歪道抢回财产。” 姜兴生把笔录传给夏渔看。 甘以兰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她能力不够,无计可施。机缘巧合下,她发现祁嘉言很在意市局的那位女警察。她跟踪过他几次,发现他总是开车目送夏渔上下班,所以她就产生了绑架夏渔威胁祁嘉言的想法。 夏渔:“?” 为什么每个字她都认识,结合起来她就读不懂呢? 姜兴生也觉得莫名其妙:“你说这关你什么事,都能买凶了怎么不直接花钱让人杀了祁嘉言。” 更重要的是,绑架警察?这到底是谁想得出来的馊主意。 夏渔深有同感,她继续往下看。 甘以兰没有收到混混们完成任务的消息,她坐立不安,又在紫藤花园看到了夏渔,那种恐慌感达到了顶峰。 而祁嘉言从陈寄书那里得知了夏渔遇袭的消息,又发现甘以兰连夜逃跑,他察觉到不对劲,逮住了甘以兰。 逼问之下,甘以兰承认了买凶的罪行。大义凛然的祁嘉言就将甘以兰扭送到了警局,甘以兰一五一十地全都招了。 “查银行流水查出来是她转的账,银行监控也拍下了她的脸。ww号是她从一个追星女孩那里买来的,我们正在找那个女孩确认。”姜兴生评价,“很愚蠢的犯罪手法。” 夏渔也跟着点头,一查就查出来了,真的很笨。 姜兴生:“这个案子我们移交给一队了,到时候可能需要你配合一下。” 虽然案子破得差不多了,但是归根到底这本该是一队的案子,如果不是受害者是夏渔的话,这案子不该特调组管。 夏渔继续点头。 “对了,关于你家的那些东西,不言查到了型号,已经去调查了,估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吧。” 既然突发事件已经解决,那么夏渔就专注在“死亡樱花案”上。 派出所已经把卷宗转过来了,女性被跟踪的案例特别多,哪怕已经圈定了范围,还是有厚厚的一沓。 每个案例的文字很多,又不能像监控一样传上影像挂机,夏渔只能一个一个看下去。 凶手的目标是18-25岁的年轻漂亮的单身女性。不知道凶手的标准是什么,夏渔对比死者的颜值,在其中挑出了一部分。再排除已经出现过的职业,剩下的依旧有很多。 还有什么办法能够缩小范围呢? “看不出来就先放在一边。”傅松声说,“我们先去调查第一个受害者。” 第62章 特调组打算从第一个受害人开始重新调查,其中肯定有他们没有发现的线索。 第一个受害者叫齐巧,吉祥县人。人如其名,她有一双巧手,是有名的服装设计师,许多大明星的衣服都是她设计的。 发现齐巧尸体的是一对踏青的夫妻,据他们说,他们当时还以为齐巧是睡着了。因为她的表情很安详,双手自然交叉放在腹部,面带微笑。 他们玩了大半天,准备回去的时候发现齐巧还躺在那里,担心她睡死过去,他们报了警。 警察一来就发现齐巧已经死了,案子被转给了刑侦队。 一开始大家并不知道这是连环凶杀案,只把它当做普通的凶杀案看待,走访了齐巧的亲戚同事,将她完全调查了一遍。 所有死者中,齐巧是被调查得最深的被害者。 三个月后,第二具尸体被发现;六个月后,第三具尸体被发现。 警方将其并案,命名为“死亡樱花案”。 正当刑侦队犹豫着要不要将案件移交给特调组时,全省各地都在樱花树下发现了尸体。统计起来,竟然多达十人。 这简直骇人听闻。 案件立马移交到了特调组手上。 齐巧和父母不在一个地方,她一个人在市里打拼。交往过一个男友,很快她因为男友出轨和他分手。但这个前男友不甘心,对齐巧死缠烂打。 这也是为什么在前男友被抓后,齐巧相信自己安全了,因为她认定跟踪她的只会是前男友。 齐巧本人雷厉风行,没有什么额外的娱乐活动,最多陪陪朋友和客人打打游戏。 刑侦二队的调查做得很完整,齐巧的经历和人际关系写得明明白白,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齐巧住在市中心的公寓里,因为本人被害,不清楚第一案发现场,她的房间拉起了警戒线。 夏渔走了进去,观察着房间布局和装饰。 齐巧的房间和她的性格一样简洁,房间里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看不出来什么,夏渔打开了系统自带的放大镜,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客厅和卧室都很干净,夏渔走上了阳台,朝着四周张望。 忽然,她的目光顿住了。 正对面那栋大楼,有一个房间的阳台上,放有一个望远镜。 第27章 齐巧家住10楼, 而望远镜在对面的12楼。 为了防止里面的人跑路,夏渔点点自己,又点点门外, 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快速向前交叉移动, 借此给傅松声打手势。 傅松声:? 虽然不懂她想表达什么, 总之她应该不会乱来。 获得他的许可, 夏渔飞快跑下楼梯, 又跑上十二楼。停在一户人家门口, 确定是这家后,她砰砰敲门。 没人应。 夏渔继续砰砰砰。 被她敲的住户没出来,反倒是隔壁推开了门,是个眼圈发黑的矮胖男人。 本来有些不耐烦的他看到夏渔,压下了火气, 问:“这户人很多天没回来了,你找他做什么?” 夏渔:“我是对面的住户。” 矮胖男恍然大悟。他就住在隔壁, 邻居是什么德性他再清楚不过了, 很多次他在阳台收衣服时都能看到邻居摆弄着望远镜, 边看边发出恶心的笑声。 不用想都知道邻居在偷窥, 但他没有在意,跟他又没有关系, 那些人被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所以眼前这个女生找上门来多半是为了算账, 他摇头, 一个人就敢上门,幸好隔壁不在。 “你在家的时候把窗帘拉好。”矮胖男言尽于此, 他正要进门, 就看到这个女生拿出手机叫人。 “你再怎么叫人他不在就是不在。”矮胖男心想这女生真的不懂得点到为止,“你就算把公寓管理员叫来也没用。” 那个女生或许是把她的男朋友叫来了, 那男的又高又帅,光往那儿一杵,就有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扑面而来。 走廊的灯光都没有他们两个闪亮。 矮胖男没有离开,他想看看这女生怎么收场,这男的又要怎么处理。 以往总是推卸责任的公寓管理员居然被叫来了,矮胖男正疑惑的时候,就听见管理员开口就喊:“两位警官好……” 矮胖男:警察?! 他顿时收起了自己看好戏的心思,就要关门回家。 那位女警察握住他的门框,阻止了他关门的行为,她的力气很大,他的汗水直流。 矮胖男大呼:“我就是看个热闹啊警官。” 夏渔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只是想问你几句话。” 哦,只是问几句话,那没事了。矮胖男没有再试图关门。 邻居叫赵杰,听说在大公司上班。 傅松声指着那面望远镜,正要说话。 公寓管理员赶紧抢答:“这,我们也管不了他的这种行为啊。” 傅松声:“有没有住户投诉过他?” “这个倒是没有。”公寓管理员也是第一次知道人模人样的赵杰还干偷窥这种事情。 傅松声转向矮胖男:“你知道他偷窥的是谁吗?” 矮胖男飞快地瞥了一眼夏渔,他原本还以为是这位,但很显然不是,他讪讪回答:“我只听他说过对面有几个大美女,不过最漂亮的是十楼那个。” 公寓管理员脸色一变。 和只管自己的住户不同,他们管理员拉过群,他知道对面十楼的住户被杀了。不过因为案发现场不在公寓,再加上要压下消息卖房,所以住户之间知道的不多。 第63章 而现在赵杰和那个死人扯上了关系。 傅松声立即要来了出入记录。出入记录只到半年前,而赵杰没有任何记录,说明他已经半年没回来了。 这栋公寓不算便宜,他连家里都没收拾,就着急忙慌地跑了。 打电话去赵杰的公司问,赵杰早就辞职不干了。 赵杰肯定有问题,但他不会是凶手。 “根据我们的侧写,凶手心思缜密,不会露出这种马脚。即使一般人看不见望远镜,也不会留下痕迹。” 傅松声很意外夏渔的视力居然那么好,狙击手都做不到这一点。 顺着他的话,夏渔得出了结论:“所以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或许就是凶手的脸。” 假设,赵杰如往常一样偷窥对面,发现凶手把齐巧带走,之后又看到了新闻,发现齐巧死了。哪怕当时他没意识到,但这么久的时间足够他想通了。意识到自己有可能看到了凶手,他东西都来不及收拾,赶紧跑路。生怕晚了一秒,他就会被灭口。 “有两种情况,赵杰已经死了;赵杰躲起来了。”傅松声做推测,“但我倾向于第二种,如果赵杰被杀了,凶手肯定会清理干净他的痕迹。” 所以赵杰一定活着。 就是不知道他躲哪儿去了,电话也打不通。 “但是他的社交账号应该没有换吧。”夏渔想起来队里有个新来的,“他是不是能够查出来?” 傅松声纠正:“你比他新。” “行吧。” * 新来的很给力,一下子就查出了赵杰的ip地址,就在吉祥县的某个山村里。 警方找到他时,他强烈要求被带回警局,否则一句话都不说。 傅松声干脆把赵杰带到了吉祥县分局。 坐在警局里,赵杰才真真正正地松了一口气,他大口大口地喝着警方倒给他的水,连喝好几杯,等喝不下后才如释重负。 不等警方问,他就说:“吓死我了,我就想看看美女,我有错吗?没有啊。” 放松下来,赵杰才发现询问他的两名警察中就有个美女,心情一下子舒畅了。 看美女真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说重点。”傅松声面无表情地用指关节敲击桌面,“说一下你看到了什么。” 被沉重声响唤回神的赵杰瑟缩了一下:“就是那个美女死之前,我看到有个男的和我一样在偷窥他。” “既然你看到了,为什么不告诉警方?” “那我同事不就知道我是偷窥狂了?我还怎么在公司混?” “你根本不用担心,你现在已经没在公司上班了。”夏渔安慰他,“而且你被杀了的话,你同事也还是会知道。” 赵杰:“……” 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他扭头冲着傅松声发火:“你们警察可以随便诅咒人民群众吗!” 夏渔为自己打抱不平:“我说的是实话啊,你自己做了这种事怎么可能不被人知道。” 赵杰:“我要投诉!这个警察侮辱我!” 傅松声:“……” 哪怕是犯罪嫌疑人也有权利提出异议,他示意夏渔先出去,换个人进来。 夏渔遗憾离开,换了个吉祥县分局的刑警。 她一出去,外面的警察对她肃然起敬。不愧是特调组的成员,一张嘴就能噎死人。 问询室里,换了人,赵杰的心情才好了些,他继续说:“那个男的头发挺长的,看起来就像是个搞艺术的。” 傅松声拿出了齐巧前男友的照片,“是他吗?” 赵杰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是他,警官你们抓到他了?不对啊,我怎么没有听说。” “他不是凶手。” 短短几句话,让赵杰的心情大起大落。他没想到他害怕的那个人竟然不是凶手。 “你再想想你还看到了什么,一点细节都不要放过。”傅松声低语,“谁来过齐巧家里,谁在她门口驻足,她和谁一起同行过……” “我想起来了!”赵杰大叫一声,“那个女人,就是你们说的齐巧,我最后一次看她的时候,她身边有个男的和她一起走。” 傅松声:“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赵杰摇头:“我没看见。那个男的避开了所有有窗户的位置,我只能看到他的下半身。他穿得很休闲,看比例他应该不算矮。” 赵杰瞧了一眼傅松声,补充说:“比警官你矮一点。” “你还记得他的衣服的样式吗?” “应该还记得。”赵杰不确定,“他的衣服还挺好看,我还想模仿搭配,但是过去这么久了,我可能记不太清。” 记得一点是一点。傅松声出去把夏渔叫了进来。 赵杰不满:“怎么又是她?” “如果你实在介意,我可以带你去现场认凶手。”傅松声给了两个选择。 赵杰:“……” 他妥协了。 被叫进来画画的夏渔:“!” 原来要让别人接受自己的提议,只需要再提一个更离谱的就行了。 记下来记下来。 赵杰开始描述衣服的样式,夏渔埋头画画画。不需要赵杰看,系统自动给她开出一个窗口,她画的和他说的相似度达到了90%,她才继续画下去。 画好后,傅松声拿去给赵杰看,赵杰瞪大了眼睛:“就是这套!一模一样!” 第64章 虽然没有看到脸,但有个服装就不错了。 谨慎起见,傅松声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吗?” “我确定,那男的就穿这套,因为他衣摆的流苏还挡着我看——”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想到这是警局,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傅松声拍下图像传给了姜兴生,接着他出去看吉祥县保存下来的监控。 凶手躲开了所有的监控,监控里只出现了齐巧。要不是赵杰在偷窥,他们甚至不知道齐巧的身旁还有一个人。 傅松声对吉祥县的警察说:“这套衣服并不常见,去问问路人,说不定他们有点印象。” 但是他不抱希望,毕竟真的过去很久了,只是随意一瞥根本不可能记住。而凶手在杀人之后肯定不会继续穿这套衣服。 不过可以暂定凶手偏好这种风格的衣服。 他给各个辖区的警察发了这张照片,希望他们能够通过监控找到相似的人影。 既然到了吉祥县,傅松声就顺便去找齐巧的父母。 齐巧的家境一般,但她聪明,高中就开始设计东西赚钱,积累了名气,在大学里她大放异彩,还没毕业就成了小有名气的设计师。 死的时候她才23岁,就已经在市中心买了公寓,因为父母不愿意去市里,她还能在老家给父母买房买车。 齐巧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最近她正接手了来自官方晚会的大单。不出意外,以她的能力,她会成为享誉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大设计师。 所以当齐巧被杀后,吉祥县一开始把她的竞争对手列为重大嫌疑人。只不过因为她的死法和竞争对手的不在场证明,警方的调查陷入了死胡同。 直到第二具尸体的出现。 齐巧的父母看到警方上门,赶紧泡茶端水果,期待地问:“是有凶手的消息了吗?” 傅松声也不擅长面对被害人家属,但队里除了他都不是什么高情商的人,好不容易来了个新人,结果比方不言还差劲。 他正要按照总结的安慰模板说话,就听夏渔自信满满地说:“是的,我们已经查到了关键,很快就能抓到他了。” 她的语速很快,快得傅松声都拦不住她。 齐巧父母的双眼迸发出光亮,晶莹的泪光闪烁,齐母握住夏渔的手,哽咽着说:“好,好,太感谢了,真的。” 说着,她就要跪下。 夏渔眼疾手快地扶住齐母,那边齐父没人注意,他一下子就跪下来了。 傅松声赶紧去拉齐父,力气很大的他竟然拉不动看起来瘦瘦小小的齐父,他只好说:“是我们感谢你们才对,警方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你们能够耐心等待就足够让我们感激了。” 多的是跑来警局闹的家属,以前他还要一边查线索一边安抚受害者家属的情绪。 夏渔看着难得不知所措的傅松声,再看看被她拉住的齐母,想到要让别人接受就得提出更离谱的建议,于是她也做出一副要跪下的模样,把齐母吓到了。 齐母反过来拉她:“使不得,使不得。” “你们要这样的话,我可以礼尚往来。” 不用拉,齐父就站起来了。 这对夫妻互相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这位警察同志真乖啊,跟我们家巧巧完全不一样。” 他们家巧巧从小就有主意,很少和他们说笑,但他们知道巧巧是个孝顺孩子。 如果当时他们也去市里的话,如果他们去市里照顾巧巧的话,说不定她就不会…… 想到这里,他们又开始难过了。 傅松声立马开口打断他们的施法:“齐巧有没有和你们提到过她的事情?比如她认识了什么人?” 齐母:“她和我们说过她交了个男朋友,不过没多久就因为性格不合分了。” 齐巧并没有告诉父母这个前男友出轨了。 “还有呢?提了一嘴的也算。” “巧巧很少说她事业上的事情。”齐母感到抱歉,“我们也帮不上忙。” 傅松声表示没关系:“如果你们想起什么,可以联系我。” 从齐家出来,傅松声对夏渔说:“你不该对他们说那句话的。” 夏渔茫然:“哪句话?” “你说很快就会抓到凶手——你不该给他们希望。” 傅松声深知不是每个案件都会被侦破。市局的陈年旧案已经堆积如山,悬案数不胜数。这还不包括已经抓到嫌疑人但证据不足的案件。 给了被害人家属希望,如果他们没有做到的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们绝对不能随便给予承诺。 “因为这个案件一定会被侦破。” 夏渔很笃定。 在接触第一个受害者时,她的主线任务就已经刷新,变为了“死亡樱花案”。只要是任务,就没有完不成的道理。 “还逝者以真相,给生者以慰藉。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认输。” 说这话时,她闪闪发光,仿佛能够驱散所有黑暗和阴霾。 那句扫兴的话傅松声到底没说,让新人保持着这份热情与正直坚持下去,如她说的那样,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 前几位受害者都调查了一遍,轮到最后一位江知春。 江知春是一名法制记者,每天奔跑在基层,为百姓和真相发声。她不惧黑恶势力的威胁,报道了无数阳光背后的黑暗,在老百姓中有着好名声。 第65章 因此张局很关心这起案子。 当然,张局关心不仅仅是因为江知春的人品,更多的是因为她的死法。 和前面九个不同,江知春的身上有着明显的挣扎痕迹。法医推测江知春被注射安眠药后没有昏迷太久,她醒来后与凶手发生了冲突。可能在此过程中她抓伤了凶手,她的指甲被剪得非常短,不像前面几位死者一样圆润。 “还有一点,江知春的尸体旁边放着几颗巧克力。” 前面几位死者的尸体旁都没有出现过巧克力。 因为与前面几起案件有出入,所以一开始警方是单独调查江知春案。但尸检后,江知春体内的的安眠药和前几位的成分一致,妆容手法也是同一种类型,所以就并案处理了。 去江知春家之前,傅松声去买了水果。夏渔正疑惑着为什么这次要带水果,他们就在菜市场碰到了江知春的妈妈。 江知春父不详,哥哥失踪几年,与妈妈江满衣相依为命。江满衣以前是一名护士,退休后偶尔在菜市场卖菜。 “江姨。”傅松声语气恭敬地喊道,“我们想了解一下知春的事情。” 江满衣年近五十却已满头白发,她梳着利落的短发,布满皱纹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好颜色,她的穿着鲜艳,即使丧女也不见伤感。 听闻他们的来意,她动作利索地收拾好了摊子,带着他们两个去了她家。 一栋老旧小区里,江满衣给他们倒了白开水,平静地问:“是有新的线索了?” 傅松声说了一遍他们的发现。 “我印象里知春没有和我说过这种事,她这个人只对新闻感兴趣。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接近她的话,只可能是和她在调查的事情有关。”江满衣说,“那孩子经常以身试险,说不准就是为了报道这起案子被凶手注意到。” 她反过来给他们提建议:“你们可以看看她死前去过哪些地方,可能就是在这里遇到了凶手。她直觉比较敏锐,万一注意到凶手,完全有可能反向接近凶手。” 谈完正事,傅松声开始说私事了:“知春的事情,张局很抱歉。” 江满衣摆摆手,并不放在心上:“没事,知春遇害也不是他想看到的,让他别内疚,早点破案才是正事。” “我会转告他的。” 江满衣“嗯”了一声,转而看向夏渔。 夏渔本来正在翻自己的日志,见江满衣看过来,她下意识地露出了乖巧的笑容。 江满衣平直的唇角弯了弯:“这就是夏渔吧,和张老头说的一样招人喜欢。” 这双眸子清透纯粹,像极了知春,但知春比她多了孤注一掷的坚决。 她摸摸夏渔的头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没有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 像是在对夏渔说,又像是在对别人说。 从江家出来,夏渔才有机会问傅松声江家的事情,听起来张局和江满衣的关系很好。 傅松声无法告知夏渔,因为这是机密,是绝不能让别人知晓的秘密,他能够知道也是因为他和江知春的哥哥是好友。 他只能说:“他们一家都是英雄。” 是只有山河知道的英雄。 * 受害人都看了一圈,得到了不少的线索。 姜兴生去找齐巧的同事详细询问那个凶手的情况,陈寄书去调查江知春的轨迹,夏渔在办公室看她们十个人的社交活动。 这十位死者几乎没有交集,共同特点除了外表上的,还有性格上的。 从她们家人的表述和社交活动上看,她们都是积极乐观的。 哪怕是第二名死者贺莺,她被父母领导打压,被私生饭骚扰,被同事误解,被媒体抹黑,也依旧热爱自己的生活,努力追逐自己的梦想。 她也的确收到了回报,她即将在大舞台上唱歌,她的天籁之音即将被发现,她即将成为一颗璀璨的明星。 和她一起看资料的同事摔鼠标怒骂:“这凶手真该死啊!” 凶手偏偏选死者苦尽甘来的时间点,亲手摧毁了她们的未来与希望。 夏渔同意:“真的该死。” 关键时刻被杀,死者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个凶手。 得到她的附和,同事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大骂:“他怎么只杀女人,不杀男人?不还是欺软怕硬。” “可能是因为他不喜欢男的?”夏渔说,“你看他挑的全是漂亮的。” “……反正是变态。” 夏渔深有同感。 不过她想起来一件事,她把派出所的卷宗拿出来。她之前排除了一部分,现在还能再缩小范围。 首先是性格乐观向上,第二是目前单身,第三是在事业上有所发展。 最后圈定了几个人。 她打算去找傅松声汇报,半路又遇到了方不言。 他继续贴墙罚站。 夏渔继续略过他,但没想到她刚找到傅松声,方不言也来了。 方不言刚进来就看到她也在,迅速去贴墙,眼看着又要罚站,傅松声叫住他:“窃听器的事情调查清楚了?” 说到正事,方不言立马站直了,声音也不抖了:“找到了犯罪嫌疑人,我已经把他们带回来了。” 傅松声刚想让方不言和夏渔去,他刚起了个头,方不言肉眼可见地颤抖,肌肉都紧绷了。 “我和你去吧。”他无奈。 第66章 “等等,傅队,我发现了线索。”夏渔拦了一下,她把整理过的名单递过去,“这是我发现的疑似凶手的目标对象。” 傅松声看了看:“正好,你去接触一下这几人。” 夏渔是他们队里唯一的女性,而对被跟踪的女性来说,女警察才能放下他们的戒心。 夏渔扭头就走了。 等她一走,傅松声就问方不言:“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以前没这么严重。” 方不言的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样不行,你们是队友,之后相处的时间很多。”傅松声决定使用脱敏疗法,“这次就算了,后面的任务你们两个一起搭档吧。什么时候你能正常说话了,什么时候再换搭档。” 傅松声的话音一落,方不言呆住了,身体僵硬地立在原地,仿佛一推就能把他推倒。 傅松声不管方不言什么反应,径直往外走。 窃听的几个被关在了审讯室,傅松声一踏进去就觉得不对劲。 安装设备的一共有三拨人。 最先安装窃听器的是和银行抢劫案有关,他们担心夏渔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就在她家里安装了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从数量上来看,他们安装的最多。但夏渔几乎不回家,他们都快忘记安装这东西了。 其次是见夏渔长得漂亮,心里有不轨的想法,安装了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 最后的人说是夏渔的男朋友交代他安,说女朋友太漂亮了,想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看她有没有出轨。 傅松声:“……” 逻辑上没有问题。 但是,“那个男朋友长什么样子?” 第三类摇头:“他戴了口罩和墨镜,应该挺年轻。” “他说是你就安了?” 第三类理直气壮:“他给了一大笔钱,不是我也安。” “……” 傅松声询问前两类人:“你们既然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发现后面还有人和你们做着一样的举动,你们不会觉得奇怪?” 第一类人:“我就想知道她知道了什么不该她知道的,哪管其他的?” 第二类人:“我就想偷看她,哪管其他的?” 也是稀奇。这三拨人安装的地点不同,要不是有摄像头,估计都不会发觉有其他人的存在。 “最后一个问题。”傅松声双手合十放在桌前,“你们为什么没有安装在卧室?尤其是想要偷看的你,为什么没安在浴室?” 第一类:“我们是有职业操守的。” 第三类:“她男朋友也不允许啊。” 第二类沉默不言。 全是假话。傅松声垂眸。 刚进来时,看他们的表情,他就知道这群人不是真正的嫌疑人。东西有可能是他们被指使安装的,也有可能是给别人顶罪。 走出审讯室,傅松声对方不言说:“把他们扔给派出所处理。” 派出所处理这种案件更有手段。 另一边。 夏渔跟着派出所的女警走访了几位女性,在她的提醒下,有一个敏锐的女性表示在案件发生前不久,那种被窥视的不适感确实消失了。 这位女性是名画家,在二次元圈大名鼎鼎,给很多游戏画过原画。 画家比较细腻,能够轻易察觉到他人的目光。她说在半年前,她察觉到被人跟踪,报警后一无所获。 “当时我还以为是我报警起了作用,过了几天就没有那种被跟踪的感觉了。”画家仔细回想,“再之后,‘死亡樱花案’的死者出现了。” 夏渔:“当时你周围有没有值得注意的突然出现的人?朋友,顾客都算,而且现在没有了联系。” “那可就多了。” 画家当时还在低谷,朋友还好说,但顾客都换了一茬,手机里估计都没有记录了。 “说你印象深刻的,比较热情的。” 画家列了一堆人的网名,“他们有的可能把账号注销了。” 夏渔把衣服照片拿出来给画家看,问她有没有印象:“同种风格的。” 画家望着照片认真思考,还真让她看出来了:“这种风格的话,我好像看到过,就在我被跟踪的那段时间。” * 最近灵感枯竭,画家想要画出令人叹为观止的画。她为了寻找灵感,大晚上出门准备去看日出。 虽然最近感觉到被跟踪,但是这么多天都没发现跟踪者,画家以为是自己多疑了,而且对她来说还是灵感更重要。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况且夜路走多了也会碰到鬼。 当听到后面响起脚步声时,画家的心都提起来了。 她的心跳跟随着脚步声而动,不急不缓的,一时之间她分不清到底耳边响起的是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还是别人的脚步声。 绝望的时候,一道冷艳的女声在她头顶响起,在她听来宛如天使的歌谣。 女生问她:“需要帮忙吗?” 画家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地坐在了地上,她的双脚发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她抓住女生的手:“有人跟踪我。” 女生扶着她,四处张望,但什么都没看到。 女生:“我带你去报警吧。” 在去警局的路上,她碰到了一个少年打扮的男人,他戴着巨大的耳机,和她们擦肩而过。 第67章 夏渔:“你还记得那个人的相貌吗?” 身为近视眼的画家:“我没戴眼镜。” “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她没陪我进警局,我不知道。”女生好心送她,画家也不好意思让别人继续陪自己。 夏渔把江知春的照片拿出来,问:“是她吗?” 意外的,画家摇头:“不是,虽然我看不清,但是那个女生是长发,发色很闪亮。” 这可就难到夏渔了。但是根据案子是个圈的定理,她把遇到过的女性照片都拿给画家看。 画家看一个摇一次头,直到翻到最后一张,她指着上面的人说:“是她!” 夏渔低头一看,是孟扶摇。 她和画家道别,如果想起什么就及时联系她。 回到市局,姜兴生也调查回来了。 “齐巧的同事说,那段时间她提过她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对方总是能够轻易发掘出她设计的理念。”姜兴生顺便把其他死者调查了一遍,发现她们有的遇到一个知己,有的遇到了理想型。 除了江知春,她只说自己在调查一件大事。 “江知春的同事最后一次见她时,她写下了一串数字,可惜没有一个人记得是哪几个数字。” 江知春极有可能是发现了凶手的踪迹,在独自调查的过程中,她成为了凶手的目标。 网络方面的勘查就交给了方不言,傅松声看向夏渔递过来的笔录。 他倒是没想到这和孟扶摇还有关系。 和领导打了电话,得到允许,两人开车去了看守所。 孟扶摇剪了短发,眼睛里终于有了光彩,精气神尚可。 听闻他们的来意,她回想了一下:“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天我半夜出门去和他们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因为她的身份见不得人,所以避开了人。但她没想到半夜还有人在街上晃,她只能跟在那个人的后面,等她先走。 傅松声:“所以那个脚步声是你?” “应该是我。”孟扶摇点头,“但是有人跟踪她是事实,这种事情我有经验。” 跟踪者兴许是看到了她,也可能是不想恐吓已经吓破胆的画家,于是他往后退了,但没有退多远。 “以我的经验,跟踪者不可能轻易放弃,我当时也暗中观察着。察觉到跟踪者离开了,我就没有再关注了。” “你和跟踪者打过照面吗?” “没有,我们两个都见不得人,互相避开了对方。”孟扶摇很诚实,“但是据我的观察,跟踪者并不成熟,不是说他的跟踪技巧不成熟,而是他有点恶趣味,偶尔会恐吓被跟踪者。” 所以不是凶手露出了马脚,而是他故意让死者察觉到被跟踪,想看看死者的反应。 傅松声想起来夏渔划的重点。十名死者都是积极向上的,哪怕发现被跟踪也不会被吓到,而是想要揪出跟踪者。 而画家被吓破胆,他觉得那种表情不好看,所以把画家排除了,重新开始物色目标。 “你说,那个凶手有没有可能放弃画家,想把你作为下一个目标?”夏渔突发奇想。 孟扶摇完美符合凶手的标准。 孟扶摇一愣,突然她轻轻笑了笑。 夏渔:? 面对夏渔的不解,孟扶摇没有收敛笑意,她继续笑:“只是觉得在我计划谋杀的同时,也有人计划谋杀我,有点讽刺。” 现在的她没有想着干脆死了算了,毕竟孟清溪说过要让他们好好爱自己。 “不过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孟扶摇自嘲一声,“凶手选择的目标都是些干干净净的女孩子,我不一样。” 傅松声缓和语气说:“你和她们唯一的区别是当时的你心怀死志。” “傅警官你不用费心思安慰我,我已经和自己和解了。” 孟扶摇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如她所说,她的神情流露出从容,接受自己所有的过往。 再糟糕的过往都只会让现在的她更加强大。 回到正题,孟扶摇说:“因为担心那个女生,我暗中观察的时候,发现有个人偶尔会出现在她的周围。” 她指了指那张照片:“风格是一样的,但是那个人很谨慎,从没有让我看到过脸。我只能估测他的身高和身材。” 傅松声感谢她:“你帮了大忙。” 关于这个凶手的侧写能够更加完善了。 凶手的性格很明显了,他对目标的挑选到了严苛的地步。性格要稳重,不能一惊一乍,要有自己的事业,最好是在上升期。 他对女性有种偏执的爱。 偏执到要将她们杀害,保留着她们最完美的一面。 纯粹的变态,完全搞不清楚他的犯罪动机。 唯一的不同是江知春。 他杀掉了江知春,留下了巧克力。 可江知春并不喜欢吃巧克力。 巧克力有什么寓意吗?为什么单单给江知春留?江知春知道了些什么?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涌上脑海,傅松声喝了口茶压压。 “对了,在你家安装东西的犯罪嫌疑人被抓到了。”傅松声说了一遍那几个人的口供。 夏渔呆滞了。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有人安装东西就算了,还不止一两拨。听傅松声的语气,这还是面上的,更深的他没挖,估计挖不出来。 第68章 他们图什么? 傅松声也想知道,他劝说:“那间房你别回去住了,紫藤花园安保系数高,你不住警局就住那儿吧。” 夏渔犹豫了,那里毕竟是她的出生地,她对那里有感情。 直到谢执给她发消息。 【万能的atm:今晚想坐什么车回家?[图片]】 【夏渔:粉色那辆!我可以开吗!】 【万能的atm:可以,这辆车的性能很好,拿去赛车也完全没问题。】 区区出生地,怎么比得上赛车的诱惑。夏渔果断把出生地抛在脑后。 下一秒,像是赶趟似的,邻居也给她发消息。 【厨子:今晚吃什么?】 她哥哥也会做饭,这位邻居的地位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夏渔:我暂时不在那里住了,我要回家住。】 【厨子:你家在……?】 【夏渔:紫藤花园,你好像进不来。】 顾泽漆:“……” 他确实进不去。 紫藤花园的住户非富即贵,像他这样的,即使买得起,也很难融入其中。 不过根据他的调查,夏渔分明是孤儿,没有任何背景的她怎么住得上紫藤花园? 他陷入沉思。 这边,傅松声听说夏渔哥哥要来接她,放下心来。 不过还是忍不住告诫她:“案子不急于一时,陈寄书还在调查,有进度我会打电话叫你。” 夏渔表示明白。 现在的她已经坐上了拉风的粉色跑车。 傅松声立马转了话锋:“适可而止,我不想去交警队捞你。” 夏渔刚想做保证,谢执就代替她回复说:“不劳傅警官费心,捞人也轮不到你。” 傅松声:“……” 你这是默认她要被罚吗? 这辆车的性能确实很好,夏渔刚松开踩着刹车的脚,粉车就像一支箭一样飞了出去,一下子就把傅松声甩在了后头。 夏渔瞧了一眼限速,设定好后开始自己的赛车之旅。 很快到家,谢执的头发一点没乱,他甚至还能替夏渔整理乱飞的刘海,说:“下次带你去赛车场,体验真正的赛车。” 夏渔双手举起:“好耶。” 晚饭还是谢执做,他很了解她的口味,狠狠地抓住了她的胃。 晚饭过后,他在客厅处理公事,夏渔在看今天的日志,整理好线索,明天才好开始。 客服默默探头了:【检测到亲亲正处于闲置状态,亲亲要体验时光机吗?】 对哦。她就说她忘记了什么,原来是新功能。 今晚上暂时没事,夏渔决定使用。 客服:【亲亲要设置哪个时间点呢?】 患有选择困难症的夏渔:【随机。】 想了想,她补充:【最好和案件有关。】 客服:……你真的我哭死。 第28章 换地图就跟做梦一样。 眼一闭, 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站在巷子口,后面是无尽的黑暗,前方是一片灯火酒绿, 霓虹灯闪烁, 笙歌阵阵。 【你因为过于思念父母, 离福利院出走。不认识路的你跑到了鱼龙混杂的城中区, 这里是黑恶势力聚集的地方。】 夏渔:! 她透过路边商店的玻璃窗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t形衫加背带裤, 一看就很小学生,估计现在的她不到十岁。 【和平市在十几二十年前被称为罪恶都市,这里是滋生犯罪的摇篮。这种可狱不可囚的机会不多,无数通读刑法之人在和平市展现自己,做大做强, 日子过得越来越有判头。】 【你误入此地,引起了可铐之人的注意。打小就机灵的你决心用自己的智慧逃出生天!】 夏渔持续感叹, 不愧是被无数玩家交口称赞的高分乙游!紧张又刺激的标语是一点没错啊。 她戳客服:【所以和我现在侦办的案件有关吗?】 客服:【……有, 请自行探索。】 有客服这句话, 夏渔就安心了。 她打开地图, 自己所在的位置离警局挺远的,跑过去不现实。 正当她沉思的时候, 有个小男孩走到了她的面前, 问:“你是迷路了吗?” 夏渔闻声看他, 这个小男孩长得有点眼熟。 既然眼熟,那肯定是关键人物。 于是她点头了。 猎物只有一个, 但当这个小男孩出现后, 其他视线纷纷收回,像是不愿与他争夺。 小男孩长着一双大眼睛, 抿嘴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极为天真无邪,他向她伸出手说:“我带你出去吧,这里的路不好找。” 夏渔没有握上去,只是跟在他的身后。 似乎是在获取她的信任,或者是为了不让她发现自己在带她转圈圈,小男孩一直在试图和她聊天。 “你是一个人?你的父母呢?” “我应该是孤儿,父母早逝。” “好巧,我也是孤儿。”小男孩低着头,略带伤感,“但我只有一个妈妈。” 玩了这么久的游戏,夏渔自觉已经很会安慰人了:“没事,说不定你爸爸不做人呢,没爸比有爸好。” “……”小男孩哽住了,“你很会说话。” 夏渔语带自豪:“我也觉得。” 小男孩:我没在夸你。 夏渔看了看自己的任务,现在轮到她发问了:“你妈妈怎么去世的?” 第69章 小男孩:“……” 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于是他笑容灿烂地问:“你能闭嘴吗?” 夏渔:?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地图,在发现小男孩把她带得更深之后,她停下了脚步。 小男孩回头,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怎么了?” “你是这里的人?”夏渔怀疑,“怎么越带离大路越远?” “这里出去更近。” “真的吗?我不信。” 小男孩睁大眼睛,力显无辜:“我怎么会骗你?” 夏渔:“你这句话就是在骗人。” “……” “我真的很讨厌你。” 小男孩脸上的笑意不变。 下一秒,夏渔感觉到眼前一黑。 红色充满屏幕。 夏渔被弹出了时光机。 夏渔:? 她点击回放。 【你的话语让小男孩恼羞成怒,本来想让你无痛死亡的他决定直接把你杀了。】 【你死在了那个夜晚。】 夏渔:? 这不对吧,这不是时光机吗?为什么她还能死? 客服:【亲亲,时光机只有一个存档位,建议优先保护自己哦。】 夏渔:懂了,下次先下手为强。 进入时光机。 又是那个小男孩,又是那个地方。 夏渔扑过来,把那个男孩撞倒在地,狠狠踢了几脚才解气。 周围的人都被她的举动整懵了,打量着她的穿着和脸,确信她不是本区人后,纷纷起身。 夏渔数了数人头,再想想自己身处的位置,确信自己打不过后,她拔腿就跑。 #识时务者为俊杰# 激烈的追逐战开始了。 夏渔凭借灵巧的身手,躲过了每一只手。有只手差点就碰到了她的头发,她愣是拐了个弯。 在路过一个小巷口的时候,一只手猛地伸出,将她拽了进去。 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口鼻间是刺鼻的烟味。 以她现在的身高,属实看不清对方的脸。 夏渔没急着读档,她继续观望。 等其他人跑远了,拽住她的人才把她放下来,他半蹲下来,食指竖起来示意她安静。 他用气音和她交流:“小姑娘,我会带你出去,你别说话,可以吗?” 他蹲下来后,夏渔发现他也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于是夏渔轻轻点头。 他很熟悉这里的路线,七拐八拐后带着她离开了这片区域。 即将送她走的时候,他再次蹲下,七彩的霓虹灯将他的脸分割成一片一片的,他胡子拉碴,但眼神清明。 “我知道你很聪明。”从她反击时他就看出来了,不然他不会这么早出手。 “听着,忘掉这里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更不要报警,听懂了吗?” 听是听懂了,夏渔问:“为什么?” 他轻轻拍拍她的脑袋,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眼神慈爱又悲切:“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忘掉一切,然后好好长大,做个好人。” 夏渔没在列表翻到他,只好问:“你叫什么名字?” “有机会你会知道的。” 他没有说太多话,推着她的背将她往前推:“走吧,不要再迷路了。” * 剧情到这里结束了。 夏渔刚出来还有点发懵。这样就结束了?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调查。 或许刚才站在巷子口的时候,不应该进去那片区域,而是应该往后退。 她想要再次点击,却发现按钮灰了。 客服:【亲亲你好,时光机有cd哦,cd为一天。】 夏渔:“……” 好吧,这口气她暂时忍下来了。 她起床准备去上班,虽然才六点,但问题不大,她现在有满腔的疑问亟待解答。 谢执比她起得更早,他正在客厅里敲着键盘。见她过来,他合上电脑,问:“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睡不着。” 接过他递过来的热牛奶,夏渔随口问:“哥哥,你知道和平市曾经被称为罪恶都市吗?” 谢执:“众所周知。” 懂了,夏渔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怪不得她明明推了主线,但游戏进度却还停留在最初。 原来如此,想要通关的话就得扫清毒瘤,还和平市一个晴朗的天空。 “无法逃脱的你”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所有罪犯都无法逃脱,她才能完美通关。 她已经全部搞明白了! 客服:……我觉得你不是很明白。 因为时间还早,夏渔没让谢执送,她自己开了辆机车走。 还是老地方,夏渔停下来买蛋糕。 霍奶奶笑呵呵地开火。 “奶奶,你这么早起来摆摊了。” “有的孩子上学早,他们爱吃这个。” 今天的霍奶奶多带了材料,她一边做一边说:“你今天也这么早上班,工作很辛苦吧。” “还好,我还蛮喜欢的。”夏渔想起来队里有几个不爱吃甜的,“奶奶,这几个少糖。” “好。” 再次提着一大包蛋糕,夏渔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圈,总感觉有人在看她,不会又是上次那个全副武装的人吧? “放心好了,那孩子不常来。”霍奶奶见她这样笑得乐不可支,“而且今天我带够了,不用担心。” 第70章 那就是她多疑了。 夏渔没太在意,她去了局里,给值班的同事送了蛋糕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没有注意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把蛋糕往桌上一放,就去档案室调档案来看。 栗子蛋糕的香味充满整间办公室。 傅松声在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迷迷糊糊中闻到美味的香气,听到书页快速翻动的声音,他迅速睁开眼。 夏渔正坐在办公位上,刷刷刷地翻着泛黄的纸页,速度之快让他担心书页会被她弄破。 他抬头看钟表,还不到七点,她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披上外套,傅松声走到她的面前。 夏渔惊了一下,这人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不知道?还是说通宵查案? 傅松声已经拿起她看过的卷宗,发现她看的全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恶性案件,发生在城中区的恶性案件。 和平市曾经被称为罪恶都市,像是孟清溪被拐,甘宏富杀人都发生在这一时期。 十多年前,和平市换了市长后,新市长雷厉风行地开始打击黑恶势力。可惜该势力树大根深,无法无天,新市长以命相博也只换来了片刻的安宁。 如今的和平市并非像它名字一样和平,而是暗流涌动。 接过夏渔递过来的蛋糕,傅松声问:“怎么想着看这个?” 因为时光机给出了答案。夏渔想,以系统的算法,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把她送回那个时期,肯定是有理由的。 说不定正在侦办的案子就和那个时期有关。 夏渔脑子里的想法很多,但最关键的只有一个:“我们好像还不知道这起案件的凶手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是的,至始至终他们都不知道凶手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是什么促使和刺激凶手走上这条路?就算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也该弄明白他为什么单单针对女性?不,应该说是为什么就对女性? 在他过往的经历中或许有这么一名女性,他爱她又怨她,所挑选的目标带有她有或者没有的东西。 而因为这种经历,他始终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 但这只是傅松声做的一种没有根据的推测。 “从他的穿衣风格、案前准备等方面来看,他的心性应当不太成熟。”傅松声说,“他对人和事物缺乏理解,有着错误认知。也许是教育问题,也许是所处的环境恶劣,也许两者皆有。” 他的目光移到夏渔正在翻看的卷宗上,说不定真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夏渔看了一早上的陈年旧案,对过去有了一些认知。 过去的和平市武德充沛,当街枪杀都是小事,动不动的帮派火并数不胜数。 幸亏有新市长的到来,虽然没有完全清除毒瘤,但大庭广众之下的犯罪好歹是被挪到了黑暗之中,百姓的生活才能逐步走上正轨。 在时光机里,她遇到了两个人。 一个一看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小男孩,一个看起来是个好人的大叔。 线索或许在他们两个身上。 剩下的下午再看。 夏渔去食堂吃饭,碰到了其他同事。 同事们纷纷关切她:“像这种不是仇杀又不图财的连环案件最难侦破了。” 什么都不图就无法锁定犯罪嫌疑人。 确实。像是第一个案子,很明显就是仇杀,就是凶手的身份有点隐蔽。 “你们的压力大了。”同事叹气,“现在网上议论纷纷。” 这起案件已经有十名死者遇害,尸体都是在公共场合被人发现,其中好几位死者小有名气——网上议论很正常。 夏渔拿出手机看。 “死亡樱花案”的词条下有几十万评论,这起案件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受关注。 评论有好有坏,有善良的有恶毒的。 有心理阴暗的人觉得铁定是死者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情被报复,或者干脆就认定死者们都不是好东西。 理所当然地被骂了。 也有分析长帖。 字太多,夏渔直接看开头和最后。大概是觉得凶手受了情伤或者被女人抛弃,才想着要报复女性。 有评论提出异议:【可是听说那些女性死的时候漂漂亮亮的。】 帖主回答:【又恨又爱,虐恋情深呗。】 很好,全是些捕风捉影的话。 根据傅队的侧写,凶手心性不成熟,包括性心理的不成熟,他不会因为两性关系就杀人,只可能是别的诱因。 吃到一半,傅松声也来了。 夏渔往他后面看了看:“怎么只有你一个?” 傅松声打的饭菜不多,刚刚能够吊着命。 他坐下来,说:“还在调查。” 陈寄书在调查江知春的行动轨迹,其他人则是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 死者不是在家里被带走的,根据大家的推测,死者是主动跟着凶手走的——监控里拍不到凶手就算了,怎么可能连死者都拍不到。只有可能是凶手带她们避开了摄像头。 能做到这一点,凶手和死者之间肯定是熟识的。不管是社交软件还是线下,他们之间一定有接触。 不仅如此,凶手如此熟悉摄像头的位置,也跟踪了死者这么久,说明他在附近徘徊了很久,总会有人看到他的。 即使想不起来,也应该有印象。 “傅队,我有个疑问。” 第71章 夏渔刚刚听同事七嘴八舌地说着这起案件时,从中获得了一些想法:“凶手是怎么选取目标的?你看死者所处地点各不相同,凶手选择目标也有范围和方式吧?” 不是仇杀也不图财,凶手为什么会选择这几位死者当做目标?符合他下手标准的对象并不少,为什么会是这十位?他是怎么进行的挑选?通过什么方式选中死者? 总不可能是路上看到一个就观察一个吧。 “他的作案时间是三月一次,这三个月也包括了挑选时间吧?” 傅松声停住了。 这个问题他们其实想过,但是十位死者并不是全都在网上有名声。 比如第五位死者,一名年轻教师,她为人热情又负责,再加上教得好,家长和学生都很喜欢她,领导对她也多加赞赏。 但也局限于学校。 凶手是怎么挑中她的呢? 像是想起了什么,傅松声几口吃完饭菜,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等夏渔刨完回去的时候,傅松声正在打电话给姜兴生他们交代什么。 夏渔继续看自己的卷宗。 看的过程比较提神,很多无法解决的重案悬案几乎都发生在这个时期。 功夫不负有心人,夏渔终于在档案上看到了熟悉的陌生人。 【丰昌,38岁,暴力犯罪团伙小头目。在著名清洗行动中,被警方击毙。】 照片有些失真,但夏渔认得出来他就是那个送她出来的大叔。 他的眼神凶恶,有一条长长的刀疤贯穿左眼,面目狰狞。 他当时是这个表情吗? 夏渔不确定。他和那个男孩相比,她竟觉得他更像一个好人。 她继续往下看。 击毙丰昌的警察是张秋山,有点耳熟的名字。她搜了一下,是和平市市局现任局长。 词条上说他在十年前的那次清洗行动中立了大功,又在之后的各种扫黑除恶行动中立下汗马功劳,于五年前被任命为公安局局长,当时年仅43岁。 先记一下,以后或许会用到。 夏渔把丰昌信息导入日志,继续往下看。但都没有关于那个男孩的案件,没有拐卖没有虐童,更没有利用儿童杀人的案件。 也有可能是没有记载。 看了一下午,眼睛有点涩。 夏渔打算出门买眼药水,顺便问问队长喝不喝咖啡。 正在用电脑的傅松声:“喝,顺便给我带一瓶风油精,麻烦你了。” 看着他疲惫的眼神,夏渔肃然起敬。这是个狠人,用风油精提神。 不过他没有抽烟倒令她很意外,她看的悬疑类小说里都提到主角爱抽烟,因为这样可以提神。 不抽烟不喝酒是个好品质,希望傅队继续保持。 去药店的路上,夏渔又感觉到一道窥视的目光,她回头看,没有人。 沉思片刻,她去买了东西回局里。 幸好她多买了几杯咖啡,其他人也回来了。 把咖啡放到每个人的桌前,五个人开了个小会。 姜兴生先汇报:“按照傅队你的要求,我去询问了死者的同事或学生,他们谈到自己确实在网络上提到过死者。” 比如齐巧的同事,他给群友提到了齐巧,说她能力又强又好看,可惜性格太强势不适合当女朋友。 第五名死者的学生则是在群友吐槽的时候,吹嘘自己有个好老师。 凶手就潜伏在其中,根据群友的说法,先大致筛选一些目标,之后在详细观察中再筛选目标,选定一个自己较为满意的。 选定目标后,他开始接近对方,获取对方的信任,让对方自愿跟着自己去某个地方,接着在那里将死者迷晕。 做这一切时他没有让死者感受到死亡即将来临,所以死者都是安详的。 最后他对尸体做了防腐处理,给尸体换装,把尸体放在樱花树下。 然后又开始新的一轮观察。 “嗯,你发来的群我都进去看了一遍。”傅松声一下午都在群里潜伏,最后他圈定了一类群。 “他们都在某个游戏群里待过,这里面很多都是年轻人,说起话来无所顾忌。” 短短几个小时,他都摸清了群里时常发言的人的性格,知道他们的家境,有的三言两语就暴露了自己的家庭住址。 “有名死者也在这个群里待过。” 傅松声把群名和一些聊天记录投影出来,夏渔认真看了看,然后陷入沉思。 “他们提到的这个漆神是谁啊?”上了年纪的姜兴生不玩游戏,他看群友经常提到同一个名字,不禁发出疑问。 坐在夏渔斜对面的方不言知道:“是一个游戏主播,粉丝很多。” 他上前去找出“漆神”的照片,也投影出来。 屏幕上的青年有着一头清爽的碎发,神采飞扬,长相秀气。他穿着日系风格的衣服,打扮得少年感十足,仿佛还在读高中似的,半点看不出他已经26岁,和傅松声是同龄人。 傅松声:有被冒犯到。 但是…… 望着这个“漆神”,所有人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个人,怎么那么符合他们对凶手的侧写? 陈寄书则是看向了夏渔,见后者也是一脸深思,他懒洋洋地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现在住你家隔壁?” 所有人:! 第29章 第72章 见所有人看过来, 夏渔沉重点头:“是啊,他住我隔壁。” 陈寄书:“我记得你搬来那里没几天,怎么看起来和他很熟悉的样子。” “之前就认识了, 就在安乐镇, 当时他说他去旅游。” 夏渔把不久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傅松声也想起来了, 当时和夏渔一起接受盘问的就是这位游戏主播, 顾泽漆。 江知春的尸体是在城信县附近被发现的, 而顾泽漆当时也在城信县。根据他的轨迹, 他极有可能正在物色新的目标。正好夏渔路过,他就将目标换成了她。 从安乐镇到和平市,得多么恰巧才能成为夏渔的邻居。 夏渔本人非常符合凶手的标准。 除了不是单身。 “哦,当时在安乐镇他问过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我没有。” 所有人:“……” 好, 现在完美符合了。 夏渔和谢执的关系瞒得很好,哪怕是他们, 当初也以为她单身, 谁能想到她这么早就订婚了, 对象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就算是凶手调查到这里, 也只会认为他们关系不错。 “其实之前我觉得他过分热情,疏远了他一阵子。”夏渔难得感到羞愧, “但是他会做饭。” 所有人:“……” 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 你是一点都不怕他在饭菜里下毒啊。 说不准前头的死者就是吃了掺了料的饭菜昏迷了。 姜兴生感到一言难尽:“你要真饿了, 我们队的都会做——尤其是傅队,以前家里开餐馆的, 就是没时间。” 夏渔:。 没时间还说什么! 傅松声开始分配任务:“姜哥你和陈寄书去调查一下这个顾泽漆, 夏渔你写一下你们相处过程中他的言行。” 虽然记不太清楚了,但没关系, 她有故事回放,直接把上面的内容抄下来。 抄写的过程中,她的心逐渐平静,这不妥妥的凶手预备役吗! 尤其是这句:花很美,可惜会枯萎,美丽不在,如果能把它做成书签就好了。 想想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不就是被凶手做成了书签或者标本吗? 再仔细想想,回到和平市后,她房间里搜出窃听器,离开出生地后,她隐隐约约察觉到被跟踪…… 她不会真被当做目标了吧? 傅松声看完她的内容,转给了方不言看,问他:“你有什么看法?” 方不言将目光凝聚在傅松声背后的白板上,尽量做到眼神不偏离地说:“我可以查他社交软件的登录地址。” 顾泽漆是个游戏主播,他在观察死者们的时候说不定也在直播,可以通过他的游戏账号查一查他的登录地址。 “他好像经常直播。” 夏渔也想到了一点,她点开他的游戏账号,他几乎都是直播,没有剪辑后的视频,她说:“可以通过他的直播背景,看看他是否换了地方。” 那天她看他的弹幕说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开直播了,联想到上一位死者的死亡日期,刚好可以对上——因为忙着杀人抛尸。 * 姜兴生调查得很快。 他念着打听来的消息:“顾泽漆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我和院长打听过,院长说顾泽漆为人乖巧,连一只鸡都不敢杀。” 夏渔:不对吧,那天还杀鱼来着?而且这个游戏怎么那么多孤儿? 姜兴生继续说:“因为这个院长的神情不自然,我就追问了他几句,你猜怎么着?” “顾泽漆会杀鸡?” “……他不常在福利院。院长说他从小就有主见,常常跑出去,有时候几天都不回来。福利院穷,没精力找他,只要他没死就问题不大。” 姜兴生停顿了一下:“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福利院所处的位置。” 夏渔随口一答:“在以前的城中区?” 姜兴生:“你怎么知道!” 夏渔:? 还真是? 她只是刚好去过那个地方,果然兜兜转转都能对上。 “在城中区附近,但也差不了多少。当年的城中区多混乱啊,说不准他跑出去就是往那里钻,这么小的年纪很容易学坏。” 顾泽漆住在那附近,没有父母教导,书又念得晚,教育延迟,环境恶劣。 所有的侧写都对上了。 恰好方不言也查到了东西:“队长,我查出来了。他的ip地址一直在变动,和死者所处的位置一致。” 现在顾泽漆成为了头号嫌疑人。 但问题是,证据呢? 他们不清楚他的犯罪动机,没有找到凶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杀了这十名死者。 “要不,让我来?”夏渔兴致勃勃地提出建议,“他不是把我当目标吗?我们直接钓鱼执法!” 她觉得她的建议很有可行性,但是被毫不留情地否决了,还是全体否决。 夏渔很不理解:“你看又没有证据,就算传唤他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到时候还打草惊蛇。” “我们没有这种卖队友的风气。”傅松声打断了她,让她不用再提,“不管是你,还是方不言,我都不会让你们涉险。” 被提到的方不言脸一红。 夏渔:“但是不抓到他的话,他还会作案吧?” “我们有两个月的时间。”傅松声试图让她打消目的,“而且既然他把你当目标,就不会轻易更换,只要我们在这段时间保护好你,他自然会露出马脚——除非他发现你不符合他的条件。” 第73章 对,她还得把自己订婚的消息捂严实了,不然他换人他们都找不到他。她哥哥出现那天他应该不在吧,看后续他的态度是不在的。 “傅队,死者都是被带去某处被杀死的吧?” “是这样。” 既然是被带去了他的秘密基地,至今还没被发现,那么她完全可以假装被带走,到了那个基地发现他的罪证后再反杀他。 完全可行! 在夏渔思考要不要先斩后奏时,傅松声似乎是了解到她的想法,冷着脸说:“不服从命令、擅自行动的后果你知道的。” 夏渔诚恳地回复:“但是你也不知道我是被带走还是主动跟着走的吧?” 所有人:“……” 还得是你。 还是姜兴生私下拉着她说:“上回不言就是仗着自己曾经是特警,没和我们打报告,自己一个人赤手空拳地去和凶手搏斗,结果受了伤,所以傅队才把他送去隔壁帮忙。” 不言?夏渔看了看列表,哦,是她一个组的同事,他的存在感太低了,她都记不住名字。 但是问题不大,夏渔反过来劝说:“我不一样,我很强。” 而且她是玩家,真打不过读档就完事了。 姜兴生:“……” 你这小年轻怎么那么虎啊。 想到她曾经的壮举,他又沉默了。 “姜哥你和陈寄书再去查一下他的行程,方不言你查查他的经济支出,安眠药不是他能够轻易弄到的。还有死者身上穿的衣服,用的化妆品,也需要他购买。” 傅松声打算拿着照片去问问孟扶摇和赵杰,看他们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没有分配到任务的夏渔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你待在局里哪里也别去。”傅松声是真怕她会擅自行动,“到点了就让你哥来接你,或者就住宿舍。” “这不是还有两个月嘛。” “那你继续看陈年旧案吧。既然顾泽漆是那里的人,说不定你能从中找出什么线索。”傅松声随便给她一个任务,临走前还示意方不言看着她。 方不言:qaq * 等傅松声他们一走,没一个小时,夏渔看都没看自己的透明人同事,收拾好东西就要走。 “等等!”方不言按着自己紧张得快要蹦出来的心脏,“队长说让你别轻举妄动……” 夏渔安抚地送给他一颗幸运糖果:“你放心,我有分寸。” 她都把任务奖励的糖果送给他了,再不放她走就不礼貌了哦。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方不言一把握住手腕。 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左手上,方不言用尽自己毕生的勇气拉住了她,像是烫手山芋,但是他不敢放开。 他的声音不住地颤抖:“不、不可以走。” 她是凶手的目标,万一她一出门就被凶手杀了怎么办?而且她家里那么多摄像头,针对她的不一定只有本案的凶手。 要是她死了,他该怎么和队长交代。 看着全身都在发抖、仿佛她欺负了他一样的方不言,夏渔短暂地陷入了深思。 糖果已经不管用了吗? 不对,她的糖果好像从来没有管用过。 但是他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挣脱不了。 她只好在原地坐下。 方不言已经抖得不行了,但还是没有放开她。 行吧,夏渔继续翻陈年旧案。 城中区当年也是著名的红灯区,无数年轻女性被骗、被拐到这个地方,她们无法逃出去,只能被迫接客。 但无论是哪种资本家都是不做人的,一旦她们容貌不再、客人减少,就会被赶去当苦力。如果是生了病,那更是治都不会治,直接拉去埋了。 十年前的行动中部分人贩子被抓捕,警方解救了无数被强迫的女性,她们如今在政府的帮助下开始了新的生活。 夏渔用手肘戳戳方不言的腹部,问他:“你说凶手有没有可能从小目睹了黄色交易,所以对女性又怜又怨?” 他的目标全是与这类女性截然相反的对象。目标有自己的事业,单身,没有感情纠葛,最重要的是积极向上——城中区的女性是不会有这种情绪的,绝望已经淹没了她们。 方不言被她戳得往后一缩,手猛地松开又猛地握紧,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是、是吧。因为这种情绪,所、所以他才会尽量保留死者最美好的一面。” 夏渔:“你查到了什么?” 提到案件,方不言的精神状态终于正常许多了,他将鼠标光点移动到密密麻麻的数据上,说:“顾泽漆每个月都会从银行里取出一大笔钱,因为是现金,无法追踪去向。他很少在网上购物,几乎都是在线下,而且用的全是现金。” 嚯?这么聪明。 那想抓到他的把柄很难啊。 把这点记下,夏渔继续往下看。 城中区,小男孩。 她用另一只手捏着下巴进行思考,那个小男孩看起来比她就大那么一点。 而且眼熟。 她豁然开朗,那个小男孩不会就是顾泽漆吧? 夏渔坐不住了,她想要再使用一次时光机,可惜还在cd中。她找了一下氪金的渠道,发现竟然无法氪金。 她给客服提建议:【我觉得时光机可以添加氪金渠道。】 【时光机不是我们的主推玩法。】客服礼貌回绝,【剧情线不好修改。】 第74章 行吧。 差不多到点了,夏渔晃晃手腕,示意方不言可以松开了。 “我让我哥哥来接我。” 方不言迅速放开,迅速后退,背对着她。 夏渔没在意他,她拿起手机,给万能的atm发了消息。 【夏渔:这几天暂时不回来了。】 atm直接一个电话带过来,开口就问:“谁对你说了什么?” 夏渔:? 他怎么每次都这个反应? 夏渔思考要不要告诉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万一他也不同意怎么办? 于是她回答:“案件相关,不便透露。” “但是那个地方很不安全。” “没事,已经抓到了犯人。” “……我搬过来和你住。” “不用了,我就住几天。”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执没有办法改变她的想法,只能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夏渔应下了。 回到出生地的时候,夏渔先往旁边一瞧,看不出来有没有人在。 但她刚拿出钥匙,隔壁的门就打开了。 顾泽漆从门后缓缓走出来,他的发型蓬松,脸部轮廓线条柔和,穿着随意的白衬衫,搭配着坠有流苏的休闲裤,从头到脚都非常符合凶手的风格。 看到她时,他露出大大的笑容,有种不经意的少年感。 这笑容也跟那个小男孩的一样灿烂。 她刚回来他就出门,不是在等着她她都不信。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一直在跟着她,发现她快到家后快她一步先进门。 他开口问:“警察小姐怎么回到这里来了?” 按照他们的推测,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调查完她了,把她列为了目标,所以她说家里人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她说:“和哥哥闹了矛盾,被赶出来了。” 很好,不愧是她。这样子就算他看到了谢执也只会把他当她的哥哥,不会往其他方面想。而她说被赶出来,谢执没来找她也情有可原,她不回去更是有理有据。 哇,她怎么这么机灵啊。 但是顾泽漆的表情和她想象的不一样,他握紧了门把手,反问:“你有哥哥?” “是有一个。”保险起见,夏渔没有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他额前的碎发散了几缕下来,语气带了几分恼意:“你怎么可以有哥哥?” 夏渔:? 第30章 夏渔满头问号。 怎么, 她有哥哥碍着你了吗?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顾泽漆迅速整理好情绪,扬声说:“因为没有听警察小姐你说过诶。” 夏渔想了一下, 选择了最合适的一句话发问:“你也没和我说过你家里的情况。” “我家里吗?”他靠着墙, “我是孤儿, 在福利院长大。” “好巧, 我也是孤儿, 不过我有父母。” “……”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多加后面那一句, 但顾泽漆还是感觉到了已经愈合的腹部隐隐作痛。 他又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他曾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她模样乖巧非常好骗,但是下脚却特别重。 至今他都无法忘怀那个小女孩,想她死想得不得了。 等等, 顾泽漆站直了身体,仔细看看, 她长得很眼熟, 就连说话的风格、语气都是那么令他熟悉。 就是发型对不上, 不过小孩子都是扎的两个啾啾吧。 于是他邀请她:“要来我家吃饭吗?” 夏渔欣然同意:“我回去收拾一下。” 约好之后, 夏渔打开自己的家门进去,她拿出手机, 傅松声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大意是问她现在在哪儿。 夏渔决定说实话:【我在盯梢。】 【傅松声:?】 【夏渔:我怕他跑了, 先盯着他, 他现在肯定不会对我下手。】 【傅松声:我已经安排了陈寄书盯梢。】 【夏渔:万一他不从正门出去呢?你看他可会躲监控躲人。】 她完全有理由相信,每天晚上的散步就是为了踩点。 事已至此, 再让夏渔离开只会让顾泽漆起疑心, 毕竟他们正在调查他。 【傅松声:有任何事记得联系我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夏渔:放心, 我有分寸。】 有分寸的夏渔躺了一会儿,存好档就跑去了隔壁。 顾泽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过来了,他让她先去电竞房打会儿游戏,他出去买个菜就回来。 他走后,夏渔坐在电竞椅上蠢蠢欲动。 【夏渔:他出门了,我要不要趁机搜搜他的房间?】 【傅松声:不用,有人进去他会起疑。】 【夏渔:我就在他房间里。】 【傅松声:?】 【陈寄书:目标已经离开小区。】 【方不言:我的建议是不要,以凶手的性格,极有可能在家里也装摄像头,而且他本来也是主播。】 很有道理。 夏渔又存了个档。她收好手机,走过去把正对着她的摄像设备关掉,开始搜查房间。 这里全是游戏设备,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她转身去了他的卧室。 卧室很干净,衣柜里衣服不少,风格都大差不差,看来他是真的喜欢这种日系风,杀人都不换的。枕头和被子上都有几根头发,他确实会在这里睡觉。 床头柜上摆放着几瓶饮料和餐巾纸,还有充电器、耳机等等杂物;拉开抽屉,这里比柜面整洁空荡,只有几颗巧克力,是她不喜欢的白巧。 第75章 往床底看,空空如也,没有尸体也没有垃圾。 这是一间符合一个独居男状况的卧室。 说明他没有把这里当一次性工具房。 夏渔总觉得哪里不对。 接着是厕所。 夏渔穿过客厅的时候,陈寄书给她打了电话。印象里他好像几乎不给她电话,她接通了。 陈寄书的语速比以往快了不少,压低的语气里是压制不了的急切,他说:“顾泽漆看了一眼手机,脸色变得难看,现在他正往回赶,你做了什么?” “我在探索地图中。” 夏渔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掀开马桶抽水泵的盖子,她大失所望,居然没在这里藏凶器吗? 她开始查看洗手台前的瓶瓶罐罐。 “我都翻过了,没什么可疑的,那他为什么这么要回来?” 陈寄书现在终于懂为什么傅队每次和她一起行动都很无力了:“不管是嫌疑人还是普通人,被搜家都会赶来制止的。” “原来是这样……怎么分辨安眠药?”她盯着上面的标签,思考着要不要闻一闻。 “他进小区了,你赶紧退出来。”陈寄书没有跟上去,他抬头望着亮灯的楼层,“我命令你,退出来。” 夏渔把电话挂断,专心分辨。 凶器他可能不会放在家里,但安眠药或许会,毕竟得把人迷晕才能把人带去杀了。也许他会随身携带,在准备下手的当天。 等会儿,之前刑侦队就调查过,死者的邻居都没有问题。假设顾泽漆就是凶手,他像现在这样频繁地出现在目标熟人的身边,早就被发现了。 既然他之前没有挨着目标住下,那么这次为什么会当她的邻居? 钥匙插入钥匙孔的声音响起,夏渔在继续和回档之间纠结了一下,选择了继续。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灯光穿过门缝,映出人影。 有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顾泽漆从外面走进来,和正在照镜子的夏渔对上视线。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主动说出自己这么早回来的缘由:“我忘记带钱包了。” 情绪很稳定。 夏渔转过身,直白地说:“我把你家翻了一遍。” “嗯?警察小姐是在怀疑什么?”顾泽漆表情无辜。 看样子他是确信她找不出东西,难道没放在这里? 夏渔沉思,手机铃声不断响起。 “不接吗?”他顺手关上门,像是不会再出门。 夏渔摁掉了来电,要是再继续下去,恐怕她的队友就要冲进来了,她选择读档。 回到上一个存档位,她还在自己的房间的时候。 夏渔再次敲开了隔壁的大门,这次她决定和他一起出门,近距离观察。 顾泽漆同意了。 更可疑了。 看到他们两个结伴下来的陈寄书:“……” 这就是您说的有分寸? 趁着顾泽漆在选菜,夏渔赶紧往群里发消息。 【夏渔:我和他一起出门了,有什么问题需要我问吗?】 【傅松声:?】 【姜兴生:问他喜没喜欢过女孩。】 【方不言:为什么问这个?】 【姜兴生:这个问题比较适合他们现在的氛围,问别的都太突兀了。这个年纪没喜欢过女孩太少见了,他要是回答有过,就问他那个女孩子的情况;要是回答没有,就问他的理想型,再问到他对女性是什么看法。】 【夏渔:好,看我发挥。】 夏渔正要开口,顾泽漆先发制人发问:“你在和你哥哥聊天?” “不是,在和别的女性朋友。”夏渔刻意强调了“女”字,自以为很自然地转到了想说的话题上,“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估计是那个朋友教她这么问的——上次他有暗中瞄一眼,以她的性格是问不出来这种问题的。 以她的问法,那个朋友或许是误会了。 他反问了一句:“喜欢的女孩子吗?” “嗯嗯,感觉你不像是没有恋爱经历的模样。” “真要说的话,是有一个。” 夏渔已经做好询问的准备了,就听他笑吟吟地看着她说:“就在我的面前。” 夏渔:? 这个怎么回答?姜哥没说啊。 总之,先把问题问完再说。 “我是你的理想型?” 好,问出来了。 “不是哦。”顾泽漆却摇头,“警察小姐不算很高,长相柔顺不够大气,性格天真,见人总是在笑,脑子空空,不太聪明,读不懂潜台词,看起来很好欺负,和我的理想型截然相反。” 夏渔回想前十位死者的模样,确实,她们身形非常高挑,估计一米七往上,比她这个警察还要高。她们的长相都非常大气,面部圆润饱满,看着就觉得国泰民安。 顾泽漆的输出还在继续:“如果你不是警察的话,可能会是我最讨厌的类型。” 夏渔:? 她的长相和性格碍着他了吗? 不过她没忘记姜哥的安排,她问:“你为什么会讨厌我这种类型?” 顾泽漆没有说下去,反问她:“警察小姐为什么没有反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呢?” 这个问题挺好回答的,夏渔十分理所当然:“我这么厉害的人,不喜欢我才难理解吧。” “就连这方面的自信都令我讨厌。” 第76章 “?” 您雷点是真多。 买完菜回去,顾泽漆去做饭,夏渔坐在沙发上,给队友复述了一遍他们的对话。 【姜兴生:看来他被你这种类型的伤到过。】 【傅松声:他对夏渔的描述带有很大的偏见,或许他想说的是,如果夏渔没有工作,就像一朵菟丝花。】 【姜兴生:?霸王花才对吧。】 【夏渔:我这个长相和性格怎么他了!】 【姜兴生:对啊,咱们小渔爱笑怎么他了,爱笑的女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差。】 【傅松声:……重点是他很讨厌这种类型的女性,如果他真的混迹于城中区的话,就像夏渔之前说的那样,他讨厌只能依附别人的妓女,所以对独立强大的女性。】 【夏渔:很难评。】 【姜兴生:既然,为什么又要杀了她们?】 【傅松声:这就只能调查一下他的过往。】 【陈寄书:我可以用我的私人关系调查他。】 夏渔刚要合上手机,又想起来一件事。 【夏渔:死者的熟人有见过他吗?】 【傅松声:没有。不过我问过孟扶摇,她觉得他很像那天晚上见过的人。】 【夏渔:所以,既然他没有让死者的任何一个熟人看到他,那么他为什么会住在我的隔壁?还让你们都看到了?】 群里安静了一瞬。 对啊,凶手是那么小心谨慎,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和死者的关系。他为什么会堂而皇之搬到夏渔隔壁? 假如夏渔出事,他肯定也要被调查。 除非他确信就算是这样,警方也无法将他定为犯罪嫌疑人。 【姜兴生:有没有一种可能,因为小渔除了工作没有别的娱乐活动,所以他不得已只能用这种办法接近她。】 也不是不可能。夏渔甚至还把他拉黑了,他想接近也没有办法。 【傅松声:记得注意安全。】 【夏渔:放心,我心里有数。】 顾泽漆出来了,夏渔把手机锁屏放在兜里,望着一大桌美食,先看看自己的存档,还在。 她这才敢下筷。 没在他房子里发现作案工具,说明他肯定在专门的作案地点,东西都放在那儿,他们得找到才行。 在夏渔专心吃饭的时候,顾泽漆冷不丁地问:“你那个哥哥,是什么时候有的?” 什么叫“什么时候有的”?虽然她也是最近才知道有的。 夏渔:“从小就有了,我们一起长大,相依为命。” 这个答案让顾泽漆沉默片刻,他接着问:“你这个发型也是一直这样?” 夏渔低头看自己垂在前面的头发,不确定剧情里是不是这样:“是吧,我很喜欢这个发型,看起来就安全感满满。” 仿佛十万个为什么,顾泽漆又问:“总是看到你兜里有糖,你很喜欢吃糖?” “吃糖心情会很好。”夏渔以为他想吃糖,从口袋里掏出来几颗糖,“它的好处可多了。” 顾泽漆忽然笑了:“还可以防止低血糖,是么?” “对呀。” 反正游戏里也不会长蛀牙,她当然是使劲吃,“你要是想吃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口味。” “比如白巧?” “……这个就算了吧……白巧的味道怪怪的,很腻。” 听到她的话,顾泽漆慢慢地露出一个轻柔的微笑:“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夏渔:“?” 您明白了什么? * 吃完饭,顾泽漆又拉着她打游戏。 这次夏渔把注意力分配一些给弹幕,她很想知道死者中有没有他的粉丝。 有几名死者是喜欢打游戏的,要是看到喜欢的up主出现在自己的周围,不会太怀疑他的目的。 好歹顾泽漆这么多粉丝,就算有什么坏想法,也远不到杀人。 如他所说,十位死者的性格爽朗,不会对亲朋好友说太多内容,他也能很好地隐藏自己。 没有不对劲,他对他的粉丝不热情也不冷淡,只一心关注着她。 很奇怪。他暴露在她的同事眼中,她的存在又被他的粉丝知道。 假如她死了,他真的那么肯定警察找不出证据?还是说他放弃杀她了? 打完游戏,夏渔又喝了一杯饮料,和他礼貌道别后,回到了自己家。 首先给队友们报个平安,表示一切平安,又给万能的atm发消息打卡。 做完这一切,夏渔安详地躺在了床上。 时光机cd已经到了,夏渔选择了目标对象顾泽漆,时间不知道选哪个节点,还是选了随机。 这次换地图比上次更离谱,她刚睁开眼就是瓢泼大雨。要不是她躲得快,肯定会被淋湿。 这又是什么时间点?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十一年前,清洗行动还在酝酿中的时候。 城中区还在。 很好,这就去勇闯城中区。 但是,首先她得想个方法离开这里。 这么大的雨,她怎么去。 她看向一边,有个看着就挺阴郁的少年,他才是被淋成了落汤鸡。 少年的头发黏在脸颊,雨水从头顶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他没有穿校服,单薄的衬衫贴着他的皮肤,些许淤青若隐若现。 他也在瞧她,目光称不上善意。 第77章 但在夏渔眼里,一身湿的他像是个小可怜,他靠着公交车牌,身体摇摇欲坠。 想起顾泽漆之前说的话,她问他:“你看起来要晕倒了,是低血糖吗?” 他可能是支撑不住了,脸色苍白,没有回她。 夏渔想着送他糖果吃,结果没在兜里发现,想要氪金,进入时光机后不允许氪金。 那就希望他没事吧。她在心里双手合十。 夏渔拿出手机想打车,但是雨水总是飘到手机上,导致她的屏幕全是水雾,看不见上面的字。 她只好蹲下,捧着手机看。她看到消息有个红点,她点开,备注为“哥哥”的人给她发了消息。 这个哥哥只会是谢执。 【哥哥:待在原地别动,我很快就到。】 往上滑,是她发的位置。 “别等了,暴雨天气,公交车很难进来。” 那个少年开口了,他的嗓音清朗,不像他的外表。 夏渔:“我在等我哥哥,他说他要来接我。” 少年又不说话了。 等了一会儿,远远的,一个人影淌水而来。 雨太大了,路面积水,渐渐地漫起,盖过人的膝盖。 人影走近。 看到夏渔没被淋到时,他松了一口气,将身上的雨衣脱下,给夏渔穿上。 十一年前的谢执什么都不是。 头发很多天没有剪了,前面的头发几乎盖过眼睛,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上衣和胶鞋,身形纤瘦,所幸他足够挺拔颀长,不至于太过寒酸。 他没有一点少年朝气,见到夏渔时却舒展了眉眼,关切地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夏渔看了一眼那边的少年,他一直在盯着他们这边看。 谢执低着头说:“我没有多余的雨伞了。” 他只有一件雨衣,一把雨伞。 他们已经足够窘迫了。 少年插着兜,冷淡地开口:“我有人来接。” 那就没事了。 夏渔还以为他是在想向他们借东西,还好不是。 确认夏渔穿好后,他将衣服上的水拧了一遍,挽起裤腿,弯下腰,示意夏渔上来。 夏渔往后退了:“不用吧。” “会弄脏你的校服。”谢执认真说,“你明天上学还要穿。” 但是她不会在时光机待到明天。不过夏渔又想到万一下次她随机到明天呢? 她低头看自己的校服,有点皱了,一看就是家境不好。 于是她顺从地爬了上去,将雨伞举过他的头顶。 谢执踩进水里,脏水淹没他的膝盖。 这种感觉很奇怪。夏渔趴在谢执的背上,盯着他微黄的侧脸。 他太瘦弱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可是他背着她时却稳稳当当。 他突然开口问:“你刚才是在关心他吗?” “没有啊。”夏渔说的是实话。 “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好学生,离他远点。” “你认识他?” “不认识。”谢执顿了顿,“但是我在城中区看到过他。” “!” 夏渔回头,他不会就是顾泽漆吧? 她回想了一下,还真的像诶。 她刚才居然没有问他,后悔。 “别乱动。”谢执把她往上抬了抬,“小心滑下去。” 算了,走都走了,夏渔放弃回头去找人的想法,她问面前的人:“哥哥,你对城中区了解多少啊?” 听到提到“城中区”,谢执的语气严肃起来:“那个地方很危险,你别去。” “可是你去了,还在城中区看到了他。” 谢执的身体僵了一下,他解释说:“我发传单的时候路过那边。” 他再次告诫:“答应我,你一定不要去。” 那个地方去了就出不来了。 “你放心,我不会去的。” 夏渔做了保证。 但回到福利院之后,瞧着谢执走了,她就径直往外跑,一路跑到了城中区。 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城中区还是人头攒动。 这次她学聪明了,悄悄地靠墙走。 她在里面看到了刚才的那名少年。 他靠着墙坐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个光头男走到他面前,他抬起头,脸上一下子就挂上了清爽的笑容。 他们在说话,夏渔猫着腰靠近了点。 “小七啊,马上十六了,是吧?” “是的,刀哥。”是少年的声音。 “你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明年就该做活了。” “放心好了,刀哥,我已经做好了计划,绝对会出色完成任务。” “嗯,我对你一向是信任的,好好干。” 有人路过,夏渔赶紧换了个墙角躲着,她将自己藏进阴影里,导致她没有听到他们接下来的对话。 等她再探出头去时,只剩少年一个人坐在原地,他背着光,背着人群,却让换了位置的夏渔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 憎恨,非常强烈的憎恨。 好家伙,小小年纪竟有两幅面孔。 夏渔还想跟着他去他家看看,结果他就在那里坐着,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他没坐累,夏渔都蹲累了。 假如他就是那个小男孩,为什么给她的感觉截然不同? 那个小男孩就是很明显的坏东西,这个少年要稍微好点,看不出来是坏东西。 第78章 明年的任务,是什么呢? 如果他是顾泽漆的话,背景怎么那么清白? 而且明年是清洗行动元年,他的那个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见他还没动,夏渔只好遗憾离开。虽然很想抓人来问,但以她现在的体型,能够逃掉都算好了。 不如去顾泽漆所在的福利院看看。 他这个年纪应该不会再待福利院了吧,她找到了那家福利院,抓了几个小孩子问,他们都不知道顾泽漆是谁,小七也是。 要他们何用。 算了,先记一下时间,下次就调到明年,被清洗过后再问就没那么危险了吧。 * 从时光机里出来,夏渔在日志上添上“刀哥”、“小七”这两个名字。 夏渔点开手机。 傅松声已经在群里分配了任务:方不言盯梢顾泽漆,姜兴生继续查行程,陈寄书查顾泽漆的背景,夏渔继续看死者们的社交活动,他则是去查江知春。 夏渔回了个“收到”。 到了警局,她第一时间奔档案室,查看代号为“飓风”的行动。 飓风行动,十年前由前任市长和市局联合发动的一起铲除和平市黑恶势力的清洗行动。 在那场行动中,因为部分情报错误,他们损失了一些同事和线人。 在那次行动中,击毙了部分头目,一大批黑恶势力被惩处,但更多的转入地下;同时也解救了无数妇女儿童,换来了片刻的安宁。 其中一位被逮捕的头目叫蔡刀,江湖人称“刀哥”。 就是他! 蔡刀作恶多端,但并没有被判处死刑,他现在正在监狱里服刑。 要是能去问问他就好了,夏渔正纠结怎么开口解释,一个视频会议弹出来。 她点击进入。 陈寄书的话筒亮了,他在一个光线比较黯淡的地方,说:“顾泽漆的背景不简单。福利院以前的记录不完善,很多孩子没有登记就住进来了。福利院确实有顾泽漆这个名字,但是我得到了一张照片,二十年前福利院的全家福。” 陈寄书传了两张照片到群里,他用红圈圈出了重点。 第一张是那张全家福。 “第一排中间那个就是顾泽漆,注意看他的头,他有美人尖。” 第二张是顾泽漆现在的大头贴。 这个顾泽漆没有美人尖。 也就是说,这个顾泽漆不是“顾泽漆”,他很有可能是冒名顶替的。 夏渔沉思。 好,上一个案子是“他居然是他,她居然是她”,这个案子则是“他居然不是他”。 第31章 顾泽漆是城中区人, 疑似冒名顶替。 正好,夏渔点开了话筒,说:“有个叫‘刀哥’的服刑人员说不定认识顾泽漆, 我觉得我们可以去问问。” 反正“顾泽漆”现在是头号嫌疑人, 他们要专心调查他。 傅松声同意了:“可以, 我等会儿去向张局打申请, 等他通知。” 轮到姜兴生发言了, 他去了顾泽漆曾待过的所有小区或者旅馆, 统计了进进出出车辆,暂时圈定了一辆车。 他把图片发到群里,说:“这辆车频繁出现在他所在的地方,很可疑。而且我问过车管所,它的车牌号是假的。我推测, 顾泽漆应该是自己开车出门的,他对和平市很熟悉, 估计走的都是小路, 目前没有在监控里发现他和这辆车, 也有可能是我看漏了。” “那就拜托姜哥继续调查。”傅松声也发了东西, “这是江知春的行踪轨迹,姜哥可以先看这条路上的监控。” 江知春遇害最晚, 监控还没有被覆盖, 还能查到一些。 夏渔瞧了一眼。 江知春的行踪轨迹很清晰, 她去过很多地方,都留下了痕迹。她似乎有意识地在监控里停留, 确保清楚拍到她后她才离开。 开了个短会, 每个人又有了任务,各自去调查。 夏渔等了半天, 才等到了张局的通知。 她跑去了张局办公室,被他一通告诫。张局问了她几句,确认她的问话没毛病后,才放她走。 监狱有点远,夏渔开车去的。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程序检查,她耐心地等待蔡刀。 蔡刀被带到招待室时还很疑问,十年过去了,到底谁会来见他? 直到他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性,她穿着最简单的衬衫长裤,捧着茶水坐得端正。 他的眼里闪过意外。 他看向狱警:“这是?” “这跟你没有关系。”狱警语气冰冷,“她问你你就答。” 蔡刀撇撇嘴,不屑地说:“条子是吧?你想问什么?” 夏渔正犹豫要不要寒暄一下,听他这么说,她毫不客气地开口就问:“小七是谁?” 这个问题很没有水准。 蔡刀完全可以反问她“什么小七”,但他没有,而是说:“记忆不太好,你有他现在的照片吗?让我回想一下。” 夏渔早有准备,拿出了顾泽漆近段时间的照片。 蔡刀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啊,狗娘养的玩意儿。怎么,他犯事了?” 狱警警告他:“蔡刀,注意你的用词!” 他居然一下就承认了,夏渔还以为要用各种她不会的手段逼问呢。 她挑重点:“你怎么知道他是狗娘养的?” “……”蔡刀只觉得牙疼,“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第79章 “我们查到他并不是福利院登记的‘顾泽漆’,他很有可能是城中区的人,冒名顶替了‘顾泽漆’。”夏渔把照片摆放在他面前,“你是那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蔡刀不答话。 夏渔存档,开始输出,她笃定:“你和他很熟悉。在你被逮之前,你还安排他做活。” 蔡刀:“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她看到的啊。夏渔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有自己的私人渠道。” 蔡刀沉默片刻,他坐直了身体,开始诉说:“他确实是叫‘顾泽漆’,这是他那娘给他取的。” 顾泽漆生于城中区,长于城中区。 大概是十六年前,他办事不利,蔡刀本想把他弄死时,有人给他求情。 正好附近福利院有个小孩不小心跑到他们的地盘死掉了,蔡刀就让他顶替那个小孩的身份,这样以后说不定有大用。 “他为什么办事不利?谁给他求的情?” “你问题还挺多。” 话是这么说,蔡刀还是老实讲了:“有个小女孩走错路了,我让他去诱骗那个小女孩,多么简单的练手任务,这都能被她跑了,还被反揍,真没用。” 夏渔觉得这个剧本很熟悉,十六年前,她大概八岁,很符合时光机的情景。 她问:“诱骗她干嘛?” “大小姐,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 “我就是那个小女孩。” “……” 蔡刀这才正眼看她,上下打量着她,“原来如此。” 他回答她的问题:“有些客户喜欢小女孩,你懂吧?” 恋童癖。夏渔懂了:“那你们挺该死的。” 蔡刀哼笑一声:“但是我还活着。” 夏渔看向狱警:“我可以把他杀了吗?” “……”狱警很为难,“最好不要这样……” 蔡刀:“……” 行叭。夏渔继续问:“给他求情的是谁?” “丰昌。”蔡刀说,“就那个被你们杀的兄弟。” “他为什么被击毙?你不也好好的?” “谁知道呢。他断后,掩护我们大部队离开。” “你们大部队都有谁?” “……” 蔡刀脸色变了变,他轻轻晃动着手铐,说:“你被保护得很好,大小姐,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好吧。夏渔对他很失望:“最后一个问题,小七的任务是什么?” 蔡刀:“大小姐,您是一点没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啊。” “这个也不能说?你们规矩真多啊。”夏渔叹气,“那就说说他的妈妈吧。” “没什么好说的,他妈是妓女。” 顾泽漆的母亲没有名字,只有花名,叫古筝。古筝当年是他们那片区域最漂亮的姑娘,不小心怀孕之后,就变得不那么漂亮了,客人也少了。 于是她客人的档次下降了,再之后,她染上了病,没多久就死了,他随便把人拉出去埋了。 “死的时候好像26?应该是这个年纪,那个小崽子可能五岁还是六岁,反正不记事。” 蔡刀往后一靠,“那小崽子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我只是想给小女孩一个家,他却想让女孩死。” 夏渔诚恳地说:“我觉得你更不是一个好东西。” 蔡刀看向狱警:“我要申请回监。” 狱警:“。” * 从监狱里出来,夏渔第一时间就把信息发给同事们。 她刚要开车走,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夏渔!” 有着渣男锡纸烫的男人走了过来,满脸惊喜:“真是你,好久不见啊。” 夏渔:? 这是谁? 好在他也没有期待夏渔能够认出他,他自我介绍:“我是杨象,你同班同学,那会儿大家都叫我大象。” 好,还是不认识。 夏渔假装自己记起来了:“啊,是你。” 杨象热情地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夏渔如实说:“探监。” “好巧,我也是探监,我大学室友做假账进来了。”他有些唏嘘,“幸好我毕业后找了个专业不对口的工作。” “什么工作?” “保安。” 夏渔竖起拇指:“不愧是你,直接少走几十年弯路。” “嗐,你呢?听说你当警察去了?” “嗯,我现在在市局上班,有机会你可以来玩。” “这就算了……” 杨象被噎了一下,他这位老同学还是一如既往地很会说话。 突然,他想起来一件大事:“不久后我们要办同学会,你要来不?” 同学会?夏渔还没去过同学会,她很想去,但是问题来了,她沉痛地说:“如果我有假期的话。”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去,但夏渔还是加了群,里面都是要去同学会的。 加完后,她和杨象道别:“我还在工作中,先走一步。” 杨象:“你忙你的,我去看我室友了。” 挥别高中同学,夏渔开车回了局里。 除了盯梢的方不言,其他同事们都在,他们的收获颇丰。 讲完顾泽漆的过往,所有人都在思考中。 “所以他的安眠药完全可能是从黑市里拿到的。”陈寄书率先开口,“追查不出来源也正常。” 第80章 “那他的犯罪动机是……?他恨他妈不是死者这种类型?” “这就不清楚了。” 顾泽漆的资料摆放在每个人的面前,夏渔认真看了一遍。 福利院长大,义务教育结束后擦线上和平市一中,又擦线上了和平大学,学的设计。 挺能擦的。 在大学开始玩直播赚钱,毕业后没有找工作,继续当主播。 他这么多年都没再干坏事,为什么大学毕业后又想起杀人呢?有什么诱因? 那边的傅松声投影出江知春的行踪轨迹,指了指其中一段:“顾泽漆确实足够谨慎,但是总有意外。在这段路上,他不小心在监控中露了脸。” 江知春和顾泽漆的脸同时出现在屏幕上。 这条路的有个监控是一个月前刚安装上去的,因为很多司机发现了监控盲区,靠着这小块视角躲避检查。 为了应对这种行为,局里连夜多安了一个。因为速度快,哪怕是傅松声也是不久后才知道的。 顾泽漆不知道很正常,但江知春居然知道? 不过重点不在这里。 “江知春行驶的速度为80km/h,按理说她应该在十分钟后到达这里的摄像区域,但是她没有,她的身影在这里消失了。”傅松声划了个圈。 “顾泽漆缀在后面,速度应该差不多。从他所住的地方到达这里,行驶速度为80km/h。之后他应该是走的小路,再次出现时,已经是第二天。” 为什么会走小路,因为他已经得手了,所以没必要再跟着江知春走了。 “那他速度挺快。”夏渔点评,“这么快就杀完人了。” 傅松声:“杀人不需要太长时间,后续的清理工作才麻烦,他还要挑个时间去抛尸。” 他们根据江知春的行驶速度,划分出她被带走的区域。再根据顾泽漆行驶的速度,划分出他可能藏尸的区域。 “接下来有的忙了,我们需要地毯式搜索。” 夏渔辨认了一下和平市地图上标红的地方,再低头看资料,举手发言:“有片区域靠近他的大学,他有没有可能在大学时就买了或者租了地方?” “那就优先查这里。”傅松声一锤定音,“其他地区也不要放弃搜寻。” “要不要查一下他的母亲?”姜兴生问,“他情绪这么稳定,审讯的时候说不定有用,可以激激他。” 陈寄书:“我去查吧。” “可以。” 方不言盯了半天,估计也累了,夏渔自告奋勇去接替方不言盯梢。 现在的她已经会走捷径了,时光机启动。时间选择顾泽漆的大学时代,到时候跟踪他,这不直接拿下? * 和平大学坐落于郊区,占地面积极广,校园遍地是樱花。 她站在人堆中,有个不认识的男生对她说:“你哥哥在我们学校可受欢迎了。” “没错没错,计算机男神,又帅又有范,学业又好,谁不喜欢呢?” “他好像马上就要代表我们大学去国外交流学习了吧。” 她哥也是和平大学的?夏渔看了看年龄,谢执比她大六岁,那就是比顾泽漆大两岁。 现在的谢执大三年级,那顾泽漆应该刚大一。 得去找到他。 向好心的大哥哥大姐姐们道谢后,夏渔开始在学校里搜寻着顾泽漆。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子,总之问问大家。 但是顾泽漆的知名度远不如谢执,她问了好几个才问到他。 “顾泽漆?他不常在学校住,比较独来独往吧。” “他比较宅,好像经常旷课?” “听说他游戏打得挺好。” “我刚才好像看到他在天鹅湖。” 截然不同的评价。 书都不好好读,夏渔点评,心思都用在违法犯罪上了吧。 跑去天鹅湖,果然在那里看到了顾泽漆。 他的长相比现在要稚嫩,牢牢记住他的脸,以便后续蹲点。 他的脸色比上次见的时候要苍白,不会真是低血糖吧? 夏渔摸摸包里,摸到了几块巧克力,她看了一眼,是白巧。 正巧他看过来,她走过去,假装惊喜,并把不爱吃的白巧送给他。 或许真是低血糖,他收下了巧克力。 巧克力都送了,就不能隐藏线索了哦。 夏渔并不打算继续和他聊,她还是得跟踪他,去发现他的住处。 结果她转身就看到了她哥。 谢执也比上次见的时候要人模人样了,衣服是崭新的,发型是帅气的,渐渐有了后来的贵气。 她低头看自己,她也穿上了漂亮的小裙子,带蝴蝶结的圆头皮鞋。 这应该过去没几年了吧?她们家经济状况变化这么大? 谢执审视着顾泽漆,发现夏渔并不在意的时候,他才收回视线,用无奈的语气说:“这是第几次了,你不喜欢吃的话和我说就行了,别随便拿去送人。” 夏渔:“!” 她居然这么做好几次了吗!不对,她为什么要心虚? 心不在焉地和谢执吃了一顿饭,他把她送回高中后,她又跑出来在学校门口守着。 等了好久,顾泽漆才戴着耳机出校门。 她远远地缀在后面,跟了他一路,跟到了墓地。 顾泽漆取下耳机,以立正的姿势站在一块墓碑前,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平静。 第81章 十分钟后,他抬脚,往回走。 夏渔纠结片刻,决定先看墓碑上写了什么字。 她凑上去一看,轻轻念出上面的名字:“顾,丹,铮。” * 剧情又结束了。 夏渔不满戳客服:【我还没有看到关键。】 客服:【关键让你看到了我们还怎么更新剧情!而且你都看到名字了,还不关键吗!】 夏渔:【行吧。】 她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客服的说法。回到现在的时间点,她给陈寄书发了名字过去。 陈寄书打了电话过来,问:“这是?” “应该是个重要的名字。”夏渔不慌不忙地搬出了蔡刀的名字,“那个蔡刀告诉我的。” 反正他又不能去监狱里问。 陈寄书匿了。 接着她点开缺德地图,搜索和平大学附近的墓地。还挺多,价格不一,都是公共墓地。 等换人之后她就去调查吧。 陈寄书不愧是有私人渠道的人,很快他就调查出来了顾丹铮这个人。 名字很中性,但却是一名女性。 照片上,顾丹铮扎着低马尾,外表柔弱而温婉,让人油然而生出一股保护欲。 她的户籍所在地是在某个农村,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 “她应该就是顾泽漆的母亲。”陈寄书说。 顾泽漆的眉眼像极了顾丹铮。 尤其是那双眼睛,温柔缱绻。但顾泽漆总是笑得爽朗,挡住了他的特点。 姜兴生放大特点看了之后,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咱们小渔好像也有点像她……?” 夏渔:? 傅松声也觉得像:“夏渔,你别笑,摆出你最正经的表情。” 她的脸是没有问题的,可她一笑就会让人感觉到一种清澈的愚蠢。 夏渔:? 虽然对他们的话很不解,但夏渔还是听话地正襟危坐,当自己在拍证件照一样。 姜兴生指导:“眼神再柔和一点,假设你看到了你喜欢的人……好吧,假设你看到了可爱的小动物,再柔和一点……很好,我们把你的眼睛挡住。” 挡住眼睛后完全符合。 低垂的马尾,白净的脸,乖巧的模样。不看眼睛的话,她的气质非常温软,光是瞧着就觉得好欺负。 “怪不得小渔不符合他的择死者标准,他都要选择小渔。”姜兴生现在明白了,“这小子对他妈恋恋不忘啊。” 夏渔恍然大悟,她用右拳敲击左手心,兴冲冲地问:“那我假扮他妈妈让他自首他会同意吗?” 姜兴生:“……我觉得只会让他更想杀你。” 等大家安静下来了,方不言才弱弱地开口说:“我刚才路过了一片墓地,远远瞧了一眼,上面好像有这个名字。” 他回去找到了那片墓地:“是这个名字。” 方不言发了个定位过来,他所在的位置和他们所划定的一个区域重合。 “我马上赶过来。” 视频会议里,傅松声的对话框晃来晃去,他不忘记下指令:“你先去看看附近有没有道路监控,商家那边也问问他们要监控。” 好吧,没她出场的份了,夏渔取下耳机,从自己家里出来,去了隔壁,当面盯梢。 顾泽漆正在打游戏,夏渔和他双排。短短几天,她的段位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夏渔寻思要是他被逮捕了,以后还有谁陪她一起玩。 玩了几局,电话响了,夏渔以为队友们这么快就查到了,她选择挂机,让顾泽漆一人玩两个号,她回家接了电话。 拿出手机一看,是她哥。 经过上次时光机,她善良地把备注改成了哥哥。 谢执和她聊了几句后,不经意地转换了话题:“听说你今天遇到了你的高中同学?” 夏渔意外他居然也知道:“应该是吧,我也记不住。” “听说你还要去同学会?” “我也不确定,不清楚有没有时间。” “具体什么时候?” 夏渔瞧了一眼群名,说了一个日期。 谢执“嗯”了一声,有笔尖接触纸张的声音响起,过后他问:“你现在在哪儿?” 夏渔脸不红心不跳:“在家。” 也不知道谢执是不是信了,他后面没再问了,只说让她好好休息,注意身边的坏人。 挂断电话,刚好队友那边有了结果。 她进入会议。 “离那块墓地八百米远的地方,我们在附近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摄像头,并且在监控中发现了顾泽漆和江知春。”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傅松声他们的情绪却并不好。 那个监控摄像头不知道是谁安装的,非常隐蔽。 监控视频里,江知春率先出现,接着是顾泽漆。 她艰难地往前爬,她中了迷药,四肢还是发软,手心已经沁出血渍,但是她还是竭力爬到了监控范围内。 顾泽漆在后面,仿若闲庭漫步,带着微笑走到了她的身侧。 她怒视着他,眼睛里是燃烧的火焰,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话。 他举起一个针头,给她又补上了一剂迷药。 江知春无力挣扎,她抬头,脑袋准备无误地偏向监控摄像头的反方向 ,将自己面前的区域露出来,她的手指在地上抓了几下,到底还是抵不过药效,沉沉昏迷。 “她好像不是在挣扎……”夏渔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直觉告诉她,江知春是想传达什么信息。 第82章 傅松声低声说:“她写了几个字。” 视频放大后,可以看到江知春是在写字,写的什么字不清楚,因为顾泽漆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站了起来,用鞋子擦掉了所有痕迹。 根据视频,可以判断出江知春一个人就调查到了顾泽漆,或许正是她提前放好的摄像头——她想用自己的命留下证据。如果不是她,他们甚至无法找到这片区域。 “可以把顾泽漆带来警局了。”傅松声对夏渔说,“你现在退出来,以免他狗急跳墙。” 夏渔想了想,问:“那能给他定罪吗?” “……我们只能确定他带走了江知春,但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了人,更无法证明前面的死者也是他杀的。” 除非他们找到他的犯罪基地。 而以顾泽漆的心理状态,他们很难从他这里问到什么。 江知春的死亡只能换来这样的结局。 但能够将其逮捕已经很不错了。 夏渔又看了一段视频,看完后,她对队友们表示自己已经回到自己家后,存了档就往隔壁走。 顾泽漆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还在打游戏。 夏渔看看弹幕,没有说到他有暂停。 该怎么开口呢?夏渔捧着果汁喝了一口,思考着怎么惹怒他,让他提前动手。 正当她思考的时候,熟悉的黑色挡住了屏幕。 夏渔:? 【顾泽漆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你去过监狱,得知警方调查过他的背景,他意识到警方已经在调查他了,于是他决定提前动手。】 夏渔呆滞了。 直播还开着呢,您这么嚣张吗? 第32章 夏渔对自己被抓不意外, 她本来就想钓鱼。但她没想到顾泽漆胆子这么大,众目睽睽下就敢把她带走。 但是问题不大。 药效可能没那么好,夏渔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光线黯淡的地方, 一盏老式挂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只能照亮有限的地方。小小的灯泡在空中摇摇晃晃, 似乎过不久就要摔在地上。 她环视四周, 光线太暗了, 她只能看见地面铺着一层层的稻草, 墙壁发黄,空气潮湿压抑。 老式挂灯之下,顾泽漆正蹲在一个火架前,往火架上的砂锅里面扔着东西。 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打下阴影,他搅拌着锅内的东西, 带着笑,像极了动画片中的邪恶巫师。 察觉到视线, 顾泽漆抬起头, 笑容灿烂:“你醒了。” 如果不看整个环境的话, 他仿佛是在和老朋友聊天。 夏渔被固定在类似于手术台的东西上, 除了脑袋,其余地方都无法动弹。 她偏着头, 问:“你在熬什么?” 顾泽漆头也不抬地回答:“让你永葆青春的魔药。” 夏渔:“我不需要这个。” “不, 你需要。” “我对永葆青春不感兴趣。”夏渔诚恳地说, “我老了也是一个优雅的小老太太。” 顾泽漆怜悯地瞧她:“那只是你现在的说辞,等你容颜不再时你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起码我还活着。”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你不也还活着?” “确实, 我活到了现在。也多亏这样, 我才能遇到你。”他说着暧昧不清的话,表情却很平淡, “我会和你一起死。” 夏渔反驳:“不,我才不会死。” 也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他的雷点,他又有点生气了:“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莫名其妙的笨蛋,她们从来不会像你这样蠢。” “你都没给她们开口的机会。” “她们和你不一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泽漆已经是承认自己是凶手了。他没有掩饰,也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对了,夏渔想起来一件大事:“说起来,你为什么没有像杀掉她们一样把我杀掉?” 听她这么说,顾泽漆给砂锅盖上盖子,朝她走来。他单膝跪地,手搭着膝盖,说:“我有话要问你。” 夏渔也说:“我也有话要问你。” “我的犯罪经过是吧?你想我直播讲述都行,先回答我的问题。” “?”夏渔大为震惊。 该从哪里问起呢?顾泽漆想了想:“十多年前,那个闯入城中区的小女孩是不是你?你还打伤了一个小男孩。” 这他也还记得?夏渔老实回答:“是我,但那是他活该。” “……”是这个道理,顾泽漆无法反驳,“八年前,在和平大学,去找哥哥的是不是你?你还送了一个男大学生你不爱吃的巧克力。” “是我,但那个白巧很好吃,只是我不喜欢而已。”夏渔再次争辩。 “我没有说是白巧。”顾泽漆直直地盯着她看,“所以你知道是我。” 夏渔把脑袋摆正。 “一开始我还在想有没有可能是你们警方从上个人那里知道了什么,让你来故意接近我,给我设圈套。” 顾泽漆低低地笑了:“但我发现,你没那个脑子。” 夏渔又扭头:“你什么意思!而且是你莫名其妙接近我好吧。” “小心把脖子扭了,到时候对我来说很麻烦。” 顾泽漆给她弄了一个靠枕,他不希望自己最后的作品会是一个落枕的尸体。 “好了,你想问什么?” 这是你叫她问的哦,夏渔毫不客气地问到核心:“你妈妈叫顾丹铮,你讨厌她?” 第83章 以为她会问犯罪经过的顾泽漆猝不及防地被她这个问题问住,他的动作和表情凝滞,仿佛一尊雕像。 “我并不符合你杀人的标准,你自己也说过。但是我和你妈妈长得有点像。”虽然她不觉得像,夏渔按照之前讨论过的说法激他,“所以你连带着讨厌我,讨厌这种外表的我。你恨着你的妈妈,你恨她生下了你,让你成为妓女的儿子,抬不起头来。” “不,不是这样。” 顾泽漆猛地站起来,他背着光,表情模糊。 “我怎么可能讨厌她,我怎么能够讨厌她——” 夏渔:? 这,这就成功了?她还没说几句话,他心理承受能力不应该很强吗? * 顾泽漆曾经恨着顾丹铮。 他生于城中区,小小年纪就看过了太多的黑暗与丑恶。他不恨自己是妓女的儿子,他只恨他的妈妈扶不起来。 他说等他长大了,他会带她离开,或者等他有能力了,他就能让她不再做这种事情。 但是顾丹铮拒绝了他,她说她没有能力,出去后也找不到好工作,还不如就在这里,她还能赚大钱。 他恨她的自甘堕落。 没多久,顾丹铮染上了病。在城中区,病人是不被照顾的,尤其是不再漂亮的妓女。 他找了好多好多人,只有一个名叫丰昌的刀疤大哥愿意帮他,帮顾丹铮治病。 可是顾丹铮还是死了。 尸体被扔到了后山,无人在意。 丰昌带着他拉回了顾丹铮的尸体,陪着他将顾丹铮火葬,给他买了骨灰盒。 可是他没钱买墓地。 于是他去找了蔡刀,要和他一起干,等赚了钱他就可以买墓地了。 结果第一次就失败了。 那是一个小女孩,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 蔡刀说要把她卖去给有特殊癖好的人。 他想起了顾丹铮,那个小女孩在他眼里仿佛就是第二个顾丹铮。 被蔡刀推出去时,他在思考到底该怎么把她杀了。只要她死了,她的尸体没有任何用处,她不会被带走。 没想到她跑掉了。 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生气,反正他只记得她踢他的那几脚,很疼,但又让他想起了顾丹铮。 顾丹铮生病的时候一定比这还要疼。 蔡刀看出了他的企图,想把他杀掉的时候,丰昌替他求情,他被放在了附近的福利院。 他慢慢长大,也慢慢接触到了真相。 顾丹铮是想死的。 她确实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但进了城中区又怎么能够出去?她是想出去的。 她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死亡,那时正值三月,和平市的樱花开了。 樱花被摇落,落在顾丹铮被病痛折磨的难看的脸上,她笑了起来,日光影影绰绰,她难得有了些许生气。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顾丹铮眉眼俱笑的模样,不同于面对他人时的楚楚可怜,是眯着眼闲适满足的灿烂。 她向他招手:“来,泽漆,我有话对你说。” 泽漆,一味药材,可治病。 意为平安顺遂。 名字是个好名字,但顾丹铮并不喜欢他,他一直都知道。 所以当她难得对自己表露出真实的温柔时,他走了过去。 “我这一生全是恨事,但我不曾感到痛苦。” 她说:“我的灵魂是干净的。” 即使在城中区,她也没有害过人,可是她这样的人活不长。 她握着他的手说:“以后要做个好人呐。” 夏渔点评:“但是你没有成为一个好人。” “……”被打断的顾泽漆一脸阴暗,“没有人告诉你别人说话的时候要安静倾听吗?” 一般情况下夏渔是个好听众,“但我忍不住。”她如实表述,“你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他恼羞成怒了:“……你还要不要听?” 夏渔闭嘴了。 总之,长大后的顾泽漆见到太多菟丝花一样的女性凄惨死去。 那时的他就想着,美丽转瞬即逝,如果让她们保留最美好的一面死去,她们极致的美丽将会永存。 如同花一样,做成书签和标本就不会枯萎。 如果顾丹铮如她所愿的早早死去的话,就不会感受到太多痛苦了。 “花开即死亡,凋零且重生。死亡是极致的美丽。”顾泽漆说,“她们获得了永生。” 夏渔沉吟:“按照你的说法,你选择的目标对象应该是那些生活不如意的女性。可是死者过得好好的,未来大有盼头。” “所以我让她们死在了最好的时间里。”顾泽漆并不觉得自己的逻辑不对,“她们死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未来可期,怀着希望死去,不会痛苦不会悲伤。” “那江知春呢?” “她啊,一开始没把她当做目标,但她不知道从哪里查到了我,暗地跟踪我。挺好笑的,她那跟踪技术很差劲。” 前面的死者都是顾泽漆慢慢物色的。选定后他会先跟踪看看,确定符合后,他就会出现在死者的身边,通过网络,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 第一位死者齐巧,他们同是和平市设计院的学生,有了共同语言;那位教师,他借口自己也想去和平一中任教,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她的信任;那个歌手,他们是线下打游戏认识的…… 第84章 之后他还要踩点,将摄像头的位置、有可能有人经过的地方都摸透,等到时机成熟,他就会邀请她们出门,递给她们一瓶下了迷药的水,把她们带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开始动手。 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经过黑市得到,他完全不用担心被查到。 所以他实在不知道江知春怎么查到的他。 顾泽漆还记得发现江知春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把她当一回事,恰好那个目标不符合他的要求,他只好换成她。 “挺聪明的,我差点着了她的道。”顾泽漆说,“我去清理她留下来的痕迹时,发现她把我的直播间号码写了下来,幸好没有人留意。” 夏渔继续打断:“你确实着了,她安了一个摄像头,把你抓她的过程拍了进去。” “无所谓。”顾泽漆毫不在意。 “那个巧克力有什么寓意吗?”夏渔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 顾泽漆看向她:“我得知她有一个哥哥。” 那年在大学校园里,他看到了一只蝴蝶。从那时起,他就开始计划杀人。 他要让那只蝴蝶成为标本。 他特地去顾丹铮的墓前征求她的意见,她没有入梦,说明她是同意的。 夏渔:“……” 她忍了。 当时他没有问到那只蝴蝶的名字。 多年后,得知江知春有一个哥哥后,他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但还是给她留下了巧克力。 之后他继续挑选,找到了程皎。 程皎不符合他的标准,于是他打算离开。在离开当天,他去买了花,想带去给顾丹铮。 幸好他买了花。 当夏渔走进来时,他仿佛看到了临死前的顾丹铮,是如此的富有生机与活力,是如此的鲜活。 那时他就想,一定要杀掉她。 他只想杀掉她。 他把她作为了他一手策划的连环凶杀案中的收尾受害者。 后来,她的所作所为都在告诉他,他的选择没有错。 “早在很多年前,我就无数次地想杀掉你了。” 夏渔:“……” 这有个神经病。 * 傅松声等人还在地毯式搜索中。 突然,有电话打了过来。 是城信县的同僚。 但这么紧急肯定是有大事,傅松声接通了。 “小鱼有危险。”金灿灿开口就扔下了重磅炸弹。 不等询问,她继续说:“在直播中,她忽然没了声。她很有可能被顾泽漆带走了。” 之前金灿灿就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不对劲,毕竟夏渔现在有案子在身,她不可能会玩忽职守,只有可能是顾泽漆有问题。 所以她就如同往常一样看这两人打游戏,关注他们的举动。 中途,夏渔出去过几次,顾泽漆也暂停了几次。夏渔最后一次出去回来后,没几分钟就没了声,接着顾泽漆就说她困得睡觉了,就先下播了。 不同于观众的撒花祝福,金灿灿是不信的。夏渔就算神经再大条,也不可能在嫌疑人家里睡着。 于是她打了无数电话给夏渔,一个都没接,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听她这么一说,傅松声赶紧带人去夏渔家。 她和顾泽漆的家里都没有人,强闯进去,在电竞房发现了一杯下了药的果汁。 傅松声不解:“他怎么这么快就动手了?” “他以前是城中区的人,或许有一点人脉,得到了风声。”陈寄书说着,走到一边拨通了电话。 傅松声只当他是在用私人渠道找夏渔。 上次在夏渔家中搜出窃听器后,她这层楼就安装了几个监控。 顾泽漆并没有避开监控,他抱着夏渔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电梯。 在电梯合上时,他抬头看向其中一个监控摄像头,缓缓露出微笑。 “这狗东西这么嚣张。”姜兴生狠狠地砸着桌子,“他真不怕被抓住。” 傅松声闭上眼又睁开,声音冷了下来:“他当然不怕被抓住,他打算拉着夏渔一起死。” 他早该想到的。 当顾泽漆把自己暴露出来的时候,他就没打算全身而退。不管是真喜欢夏渔,还是在夏渔身上看到了他妈妈的影子,他都把她当做自己的最终目标。 姜兴生愣了一下,很快也反应过来,又骂了几句。 说再多都没用,当务之急是要把夏渔找到。离夏渔被带走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他们的时间很紧迫。 顾泽漆依旧走的是小路,这次他没有太躲藏,还是能够计算出他的路线。 陈寄书已经查到了顾泽漆大学时租住的房子,离墓地不远。 傅松声拿出和平市地图,把墓地、大学、顾泽漆租住的房子、江知春遇害的地方都圈出来,再用红笔连起来。 “如果他真那么早就计划的话,犯罪基地不会离这个范围太远。” 其他人跟着讨论。 “而且他要杀人的话,人不会太多,否则他带死者来的时候总会被发现。” “居民楼不可能,或许是拆迁的平房?” “仓库呢?地下室呢?” 时间不多,他们必须再缩小范围。否则还没搜索到那个地方,夏渔就遇害了。 顾泽漆杀人从来没有留下太多的时间。 “傅队,这片区域后是一块荒废的田地。”方不言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说,“我之前拉练的时候路过这里,这里有几户人家,但很少。” 第85章 傅松声望着地图,脑子不断地转动。 从这里穿插过去,只需要过一座桥,就是墓地。 “就是这里。” 圈定大致范围后,傅松声申请请求附近派出所帮忙找人。 这片区域比较大,要想精确到具体地理位置还是需要人工搜寻。 傅松声打完电话,出去时碰到了谢执。后者携着冷风,脸上是极致的寒意。 他看都没看警察一眼,问了陈寄书大致范围后,开着车就走。 傅松声皱眉,无声询问陈寄书。 陈寄书解释他把谢执叫来的缘由:“我以为他会给夏渔的手机安装定位。” 傅松声:“?” * “有人来了。” 顾泽漆通过监控录像看到有警察进入了他所在的范围:“他们来救你了。” 夏渔伸长了脖子也没看到内容,顾泽漆把手机挪到她的面前,问她:“你猜是他们的速度快,还是我的刀快?” “我猜——”夏渔在视频里看到了谢执,她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破防比较快。” 顾泽漆:“在拖延时间?” “不是,你注意看这个人。” 夏渔动了动,发现用眼神无法让顾泽漆精准看到谢执,她伸出手,点点其中的一个人,说:“这人是我未婚夫,你抓错人了,我不符合你的目标。” 顾泽漆盯着她的手。 夏渔也盯着自己的手。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她把手缩了回去,假装自己并没有挣脱开束缚:“你继续说。” 顾泽漆:“……” 他不知道该震惊她竟然有未婚夫,还是该震惊她居然能挣脱束缚,这可是专门用来束缚精神病人的带子。 赶在顾泽漆补麻醉的时候,夏渔赶紧起身,躲开。 原本她是打算回档的,但是她发现自己回档可能也不清楚这里的位置,不如试着挣开。 遇事不决就氪金,夏渔把束缚带氪开了。 本来没打算这么早暴露的,但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嘛。 两人隔着老式挂灯对峙。 顾泽漆已经顾不得她是怎么挣脱的了,他开口问:“你有未婚夫?” “你不知道吧。”夏渔心说自己原本也不知道,但这不妨碍她说话,“就是我哥,谢执,当年你见过的,我们早就交往订婚了。” 顾泽漆确实破防了:“你怎么可以订婚……” 他以为的最好的女性:有自己的事业,性格刚强独立,以前有男朋友无所谓,只要现在没有就行,这说明她绝对不会变成依附男性的菟丝花。 可是谢执,他是知道这个人的。谢执年纪轻轻就掌管着和平市的大半经济,就连许多城中区的老人都要避其锋芒。 和这样的人交往、订婚,夏渔迟早会被他控制,迟早会变成没有思想的菟丝花。 夏渔:“?” 您转进挺快的。 “算了,没差。”顾泽漆放弃了,“反正我现在也杀不了你。” 他打翻了火架,火舌瞬间咬住稻草,火势一下子变大。 “我们一起死吧。” “不要。” 夏渔拒绝了他的死亡邀请。 她瞄准了他的肩膀,准备先去把他的手卸了。 她想动,却发现自己的脚仿佛定住了一般,怎么也迈不动。 她赶紧戳客服:【游戏bug了吗?】 客服:【亲亲看看自己的人物设定呢。】 夏渔早就看过了,但是谨慎起见,她又看了一遍:【然后呢?】 客服帮她标了红。 【你是一个孤儿,你的父母在火灾中丧生,因此你对火患有一点ptsd。】 【火,ptsd。】 夏渔:【可是我没有ptsd啊。】 客服:【不,你有,剧情设定是这样。】 夏渔:【?】 夏渔恨剧情杀。 但问题不大,只要她不去看顾泽漆那边就没事。她迅速在原地把能够拿走的东西全部拿走,不管是不是证据,总之先带走就是了。 顾泽漆没有任何动作,他知道她是在无用功,“这是一处新的基地,我没这么笨把你带去原来的基地。” 他分心去看了监控录像,那群警察确实找到了他原本的基地,一部分收集证据,另一部分在到处摸,以为他有地下室。 “你没在这里杀人吗?” 夏渔停下了动作,她安心了。只要证据还在就没事。 顾泽漆不解:“比起你自己,你更担心证据没了?” 夏渔点头:“当然,这可以让你定罪。” “嗯哼,我都死了定罪有什么用。” 她转身看他,人物设定让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只能望着燃烧的火焰越冲越大,眨眼间,他们两个就被火海团团围住。 火舌吞噬着灯泡,灯泡“啪”的一声破灭,碎片洒满一地。 夏渔试图劝说顾泽漆:“你不觉得被火烧死很丑吗?” “是很丑,但我们死之后也会被火葬,没差。”顾泽漆还是带着最初的笑,“我们到死也不会分开。” 夏渔:“……” 烈火撕裂了空气,本就不多的氧气越来越稀薄,一眼望去,四周全是火焰。 眼看着be离她越来越近,夏渔拿起了被她划断的束缚带,她将其绑在自己眼上。 顾泽漆的体质不如夏渔,他止不住地咳嗽,看见夏渔的动作,他问:“你是在自欺欺人?” 第86章 他知道她是怕火的。原本他就不期待自己能够将她杀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的身上拥有无限可能。所以他做了两手准备。 幸好他做了准备:“放弃吧,你逃不掉的。” 宛如山间泉水般清甜干净的声音在他耳边模糊地响起,他听见她说:“除非我自己想死,没有人能够剥夺我的性命。” 很好,她居然也能说出这么高级的句子。夏渔在心里给自己再次点了个赞,现在的她越来越会说话了。 点完赞,她继续戳客服。 【现在我看不见了。】夏渔对客服说,【我不知道着火了。】 【不,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我感冒了,鼻子不灵。】 【……】 客服匿了。 火舌舐着她的小白鞋,空气中传来烧焦的味道。 夏渔满意地点开了战斗模式,从火灾中逃生也是一种逃生。系统给她规划出了最佳的逃生通道,位于她前方几步的顾泽漆被判定为障碍物。 她想了想,打晕他,扛起他就往外走。 门被锁着,钥匙肯定在顾泽漆身上,但是她懒得等他开门,直接一脚踹开。 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夏渔撤下眼睛上的束缚带,让眼睛重新接触光明,也接触到了满脸悲痛的同事们以及正要冲进来的谢执的震惊的目光。 傅松声等人在附近搜索了很久,直到看到浓烟燃起,他们才意识到人在那里。 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整间房间都陷入火海之中。 他们试图进去,却被扑面而来的火浪逼退。 谢执最后到。 他脱下外套,想也不想地就要往里冲。 没有人敢拦他。 正当他要进去时,大门从里面被踹开,外面的人一眼就看到了身处火海中的夏渔。 火焰即将将她整个人揉入怀中,她的脸庞在跳动的火光中时隐时现。 天空中点缀着繁星,火光照亮了黑夜。 她背对着火焰,逆光而站。 或许是他们的错觉,恍惚中他们发觉这个人比火光、比繁星更耀眼夺目,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大家都来了啊。”夏渔很兴奋地晃动着她扛着的人,“他被我人赃俱获了,而且他全都承认了,他的犯罪基地在另一处。” 说着,她把顾泽漆放下,用力晃醒他,让他说出另一处的地理位置。 顾泽漆望着那一群目露凶光的警察,意识到他们已经从房子里出来了。 他又望向殷切等待他说出答案的夏渔。她的脸上和身上都是被火烫伤的痕迹,满脸灰尘,本应显得狼狈不堪,可她的眼睛却闪闪发光,像初见时那样明亮清透,光彩夺目。 一样的令人心动。 “我说错了。” 顾泽漆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警察小姐,你赢了。” 下一秒,顾泽漆被人大力扯开。 谢执将夏渔护在怀中,他没敢碰她:“我叫了救护车,先去处理你的伤。” 所有人才如梦初醒。 压住顾泽漆的压住他,向夏渔嘘寒问暖的嘘寒问暖,灭火的灭火,收集证据的收集证据。 大家都在忙碌。 大家都有美好的明天。 顾泽漆闭上了眼睛。 真对不起啊,妈妈。 * 震惊全市的“死亡樱花案”被侦破,张局特地开了个案情发布会。 傅松声代表他们特调组发言。 会场里坐着一大批记者以及受害人家属,他们表情严肃地听着警察陈述案情,整个场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敢喧哗。 夏渔躺在病床上,生无可恋地看着发布会直播。 虽然她觉得她没事,但是她哥和领导们觉得她有事,都要她住几天院。 还是那家医院,还是那间病房,甚至还是那个医生。 她的人生导师特地赶来陪她,“你看你细皮嫩肉的,还好烫得不严重。”金灿灿心疼,“当时一定很痛吧?” 夏渔摆手:“不是很痛。” 幸好她拉低了痛觉,不然她在被烫一下后,就会果断选择回档。 金灿灿只当夏渔是在安抚她,她义愤填膺地骂着顾泽漆,说他人模狗样的,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夏渔连声附和。 顾泽漆的犯罪动机为心理变态,杀人是为了保留女性最美好的一面,让她们的美丽永存。 案情通报一出来,顾泽漆的所有账号被封禁,热搜都是关于他。 夏渔点赞了几个骂他的,举报了几个为他说话的。 傅松声说完,轮到张局发言了。 张局先是说了一堆套话,接着为死者默哀,最后他提到了江知春。 “经组织一致决定,我们将江知春定为和平市先进人物。”张局用沉痛的嗓音说,“多亏她,我们才能这么快将犯人抓捕归案,她用生命为我们留下了证据。” 江知春的妈妈也在会场,她的情绪平静,在摄像机转过来时,只是微微点头致意。 金灿灿一边给夏渔削苹果,一边问:“江知春为什么会查到顾泽漆?”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夏渔摇头,“不过张局让我们先结案。” “不过张局他们没有提到你。”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吧。”夏渔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以提的,“而且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好不要抛头露面。” 第87章 金灿灿非常同意。 过几天顾泽漆就要被移去看守所了,这人被抓后,倒是挺爽快的,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不过他提了一个要求,要夏渔送他去看守所。 傅松声本来是拒绝的,但还是问了夏渔。夏渔觉得没什么,她同意了。 听夏渔说了这件事的金灿灿感叹:“小鱼啊,我觉得你离队长这个职位不远了。” 夏渔茫然:“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那两个人都是你送进去的。”金灿灿摇摇头,她没有直接解释,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能够总结出什么规律吗?” 夏渔埋头苦思,很快她思考出来了,她信誓旦旦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两对她的态度和对别人的态度都不一样,尤其是后面那个,这么殷勤地接近她,果然不是好人。 金灿灿:“……这、这么说也没错。” “我明白你的意思。”夏渔握住金灿灿的手,“只要是突然接近我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金灿灿:我不是这个意思吧……? 没等金灿灿说什么,一旁工作的谢执非常同意她的说法:“除了我,其他人你都别信,他们一定不安好心。” 正牌未婚夫说话了,金灿灿不敢开口了。 想到时光机的场景,夏渔觉得谢执说得对:“我悟了。” 谢执很满意。 * 夏渔已经好完全了。 差不多该送顾泽漆去看守所了。 去看守所的途中,顾泽漆一言不发。到了地方,即将进去时,他才说:“警察小姐,我对你说过很多假话,但那句‘喜欢你’是真的。” 夏渔没放在心上:“我明白,你把我当你妈。” “……” 顾泽漆想说什么,他张开嘴又闭上,最后说:“算了,就按照你以为的来吧。” “啊,我想起来了。”夏渔的话让他期待,“你还没说过你十六岁时要去做什么任务。” 她当时忘记问了。 “……查卧底。”顾泽漆说,“蔡刀感觉到城中区混进来了很多卧底,所以让容易被信任的我去查。不过在我动手之前,城中区就被清洗了一遍,蔡刀被抓,我得以结束任务。” 原来是找卧底。夏渔表示自己已经没有疑问了,她挥手向顾泽漆道别。 【死亡樱花案:凋零且重生(已完成)】 【主线任务结算奖励:幸运糖果*10,角色好感度+10,逃脱票*1(使用后可进入角色番外),留影机*2(使用后可进入梦境同角色对话)】 感觉和以前一样,都没什么用,夏渔把主线任务结算奖励设置为折叠状态。 设置完,夏渔通过这个奖励想起还有个熟人在看守所里,城信县的大家好像都还挺想念他的。 她又叫住了顾泽漆,又在他的注视下说:“要是你碰到了容巡,记得替我向他打个招呼。” 顾泽漆:“……” 以为他不知道容巡是谁,夏渔给他比划:“就之前和我一起查案的那个警察,你见过的,第一次就是他盘问的我和你。” “我知道。”顾泽漆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她,“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那你记得哦。” “……” 顾泽漆没忍住,问:“要是下次你还送人进来,你也会让他替你向我打招呼吗?” 夏渔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不会,我们又不熟。” “……” 一边的傅松声沉默不语。 第33章 案件告一段落, 夏渔又有了休息时间。 正巧高中同学群里提到的时间是在她的休假当天,她打算去一趟。 不过谢执给了她一张传单,表示当天有赛车比赛, 邀请她一起去。 纠结了一会儿, 夏渔发现主办方是某个不认识的集团后, 她就果断选择去同学会了。 谢执皱眉:“这么想去高中同学会?” “我想认一下人。”夏渔神情坦然, 语气真诚, “熟人多好办事。” “?” 谢执回想, 最近应该没有能够让她感到困难的事情吧? 不管怎么说,总之她对高中同学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就好。 谢执说要帮她看看群里都有哪些同学,想着他确实可能认识,夏渔把手机给他看,期待他能够给她说几个人名。万一她高中有什么朋友, 到时候她认不出来就不礼貌了。 谢执翻翻列表,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看到人数时挑眉:“这不只有你们班的人吧?” 夏渔看了看人数, 将近一百个, 好像确实不只有一个班的。 谢执往上看聊天记录:“嗯, 是你们几个尖子班的同学会。” 夏渔高中成绩好,读的尖子班, 几个班互相都认识, 毕竟年级前一百名都是他们。他们一个班没多少人, 估计是组织的人觉得人多热闹,就联合了其他尖子班的同学。 “没一个你熟悉的。”没有碍眼的名字, 谢执随便说了几个活跃的人的身份, “不用特意记他们,反正以后你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夏渔摇头, 觉得谢执格局小了,多记总不是坏事,万一哪天碰到的死者或者犯罪嫌疑人就是自己的同学呢? #高中同学:。# 虽然还是不认识几个高中同学,但没关系,到时候她跟在班长后面,班长会认人。 第88章 打定主意后,夏渔退出开启了免打扰的群界面,下方有几个小红点,是市局的消息。 市局有人甩出了一个链接,夏渔点进去一看,是和平市警界之星评比。 ……还真有这种评比啊? 夏渔看了看规则,和平市每个区各自提名两三个人,要求是毕业两年内的新人。 她所在的区为安定区,提名了她和另外两名同事,下方还写有他们参与的案件。 投票方式为一人一票,只有系统内的人参与。 她好奇地私戳在群里为她拉票的姜兴生,问他这个“警界之星”有什么用。 【没啥用,就是给点娱乐方式。】姜兴生回她,【就像你读书时的校花校草竞选一样,就图个热闹。】 每天都是案子挺无聊的,也不能聚众玩别的,就只能聚众投票了。 她读书时有这种东西吗?夏渔思考。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她明白过来这可能是游戏成就或者称号。 因为后期还会在整个省评比,每个市推出一个人,最后评出一位。 意思是会开新地图吗? 夏渔点开投票页面,她郑重其事地把手中的票投给了自己。 刚给自己投完票,城信县的季队给她发消息。 【季队:不好意思啊小夏,原本我以为我们县今年会提名……所以当时说要投你一票。】 他原本以为会提名容巡,容巡是他的徒弟,他不投也没什么。谁知道…… 【季队:这次没给你投。】 夏渔表示问题不大,反正她现在的票数遥遥领先。 全市警界之星必定是她。 * 既然决定要去同学会,夏渔找人生导师学习了一些社交知识,保证到时候不会出状况。 很快到了同学会当天,夏渔本来还想早点去的,但有同事临时有事,她去帮忙顶了一上午的班。 等到下午,酒店和她家在相反的两个方向,她回去换了一身裙子,耽搁了一些时间。 夏渔到酒楼的时候,正要拿出手机看楼层,有人从酒店里出来,他认识她,向她打招呼:“你是来参加同学会的吗?” 不等夏渔回话,他给她指了路:“我们在二楼往右转那边。” 因为这位同学还要去接人,两人没有多聊。 夏渔礼貌道谢,走上二楼,往右转。里面已经坐了好多人,果然没一个她认识的。 就是人数对不上。她记得群里不是有将近一百人吗?怎么现在就二三十个人? 但是里面的人都好像认得她。他们觉得这个女生很眼熟,但记不起到底是哪个女同学了,只能假装熟络地和她打招呼。 看来同学会有可能是晚上开始。夏渔找了个空位坐下。 她一坐下,离她最近的一名男同学问她:“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夏渔想了想,说:“我的职责是防止世界被破坏,维护世界和平,让世界变得更加有序。” 男同学:“?” 其他人面面相觑。 他们的同学中没有这种人吧。 有人想问继续询问,正好有人推门进来。大家都站了起来,夏渔见状,也跟着站起来,看向进来的人,听他们喊:“陈哥。” 陈寄书一眼就瞧见了挤在人堆中的夏渔,她今天穿得很漂亮,一身白蓝色的收腰无袖吊带碎花雪纺长裙,非常小清新。 此刻她一脸懵地望向他,似乎在思考难题。 居然是她的队友,夏渔没想到他也趁休假开同学会。 她记得他们好像有点关系,点开关系网,发现他们是高中校友。同学会不包括校友吧?而且也没听他说过。 陈寄书后面又进来一个人,是给夏渔指路的男同学,他看着里面的场景,惊讶地说:“她不是我们的同学吗?我觉得她很眼熟。” 陈寄书一看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介绍说:“这是夏渔,以前总是来我们高中找我的那个学妹。” 和平市一中有初中部和高中部,两个中学部之间就隔着一个橡胶跑道。 指路的人恍然大悟:“哦,是你那个小跟班啊。” 夏渔:? 小跟班,谁? 不过夏渔也明白自己走错地方了。 这就很巧,陈寄书的同学居然都认识她,还让她进来坐。 有人问:“所以她是陈哥你带来的吗?” “不是。”陈寄书对她说,“你们年级应该是在楼上,我有遇到你的同学。” 夏渔赶紧拿出手机看,组织同学会的班长包下了五楼,她应该再往上走三层。 “打扰了。”她礼貌起身,告辞。 “诶,等等。” 有个男生突然出声:“来都来了,不如我们一起去见见学弟学妹们?都是一个学校的,聚一聚也没事。” 他的提议获得了大多数同学的赞同,大家说着就要和她一起往上走。 夏渔落在后面,和陈寄书说悄悄话:“这算是不请自来吧?” “是这样。”陈寄书颔首,“但你那些同学只会高兴。” 等她走到真正的地点时,五楼望去都是人。窗帘被拉上,灯光闪来闪去,夏渔不适地偏了偏头。 “这不是夏渔吗?”不认识的女同学走过来拥抱她,“没想到你也来了。” 就算不认识,夏渔也假装熟悉地回抱:“嗯嗯嗯,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第89章 见到女孩子就夸漂亮,见到男的就夸帅气。夏渔已经充分掌握了社交技巧。 寒暄过后,一堆人又转向陈寄书:“陈学长也来了。” 虽然陈寄书大他们三四届,他们没见过他,但人脉嘛,努努力就有了,好歹也是一个学校的直属前后辈。 于是陈寄书被一堆人团团围住,仿佛是熟识很久的老朋友,七嘴八舌地在问他。 他似乎不喜欢社交,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变得木然。 但这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夏渔往后退了退,被引到一个桌子坐下。 看到了那天见过的同学,似乎是叫杨象来着,夏渔走过去挨着他坐。 和她一桌的都是她本班同学,夏渔再次重复了见人就夸的行为。 杨象坐在她的左边,右边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他穿着白衬衣黑长裤,戴着金丝眼镜,眉眼清朗,面容略带忧郁。 见她看向他,他也看过来。镜片下的眼睛如水通透,有一种细雨绵绵时撑伞走在小巷时的意境。 知道她不记得了,杨象小声提醒她:“这是宁随舟,当年你两还同桌过,现在好像在读研。” 夏渔又瞥了曾经的同桌一眼,问:“他高中时成绩是不是特别好?” “你居然记得?”杨象震惊,“他是我们那会儿的年级第一,不过听说他高考时出了点意外,没考好。”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瞧着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说话的宁随舟。 因为他长得很像学生时代的那种学霸同学。长相可能不是特别帅气,但气质干净,光是看着他就觉得自己回到了高中时代,回到了埋头苦读的高中时代。 夏渔指着自己问:“那我的排名呢?” 杨象回答:“年级前十的水准吧。” 年级前十,不错。 夏渔满意了。 同学聚会不外乎讨论两件事,一是职业,二是恋情。 谈到恋情,后桌有个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转过来,加入他们的对话,问夏渔:“你男朋友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宁随舟抬眼望过去,这句话问得很简单,但语气并不善。 啊?男朋友? 夏渔谨慎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人物名片,她不是考上大学后才和她哥交往的吗?她高中同学怎么会知道? 她“唔”了一声,选择了个好理由:“他好歹是公众人物,不方便露面。” 问话的男同学惊讶了一瞬,似乎没想到她能回答,他扬起嘲讽的笑:“别是被甩了吧?他能看得起你这种小警察?” “董群,嘴巴放干净点。”同桌的女同学用力地拍着桌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高中时给夏渔表白被拒绝,所以恼羞成怒一直抹黑她。” 夏渔:? 她的高中生活这么丰富吗? 董群嘴硬:“谁给她表白了,我只是恰好路过。” 女同学:“你隔壁班的路过?” “有完没完啊,你们谁看见了?” 宁随舟轻咳一声:“我看见了。” 他的话一出,这桌安静了几秒。宁随舟向来不会说谎话,他也没必要维护谁,他就是实话实说。 董群的脸色像调色盘似的变来变去,最后他恶狠狠地剜了夏渔一眼,坐回自己那桌。 夏渔:? 她禁不住开口问:“他是来干嘛的?” “别管他。”杨象说,“董群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作威作福,大家都挺讨厌他的。” 明明陈学长背景比董群强多了。 “那为什么还要邀请他?” “嗐,都是同学。” 四字箴言:都是同学。 她更疑惑了:“既然知道大家不喜欢他,那他为什么还要来?” 夏渔虽然不太会说话,但她很会递话头。 杨象就很喜欢她这种有问必问的性格,满足了他想要八卦的心理,他把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脑儿吐出来:“他家这些年做大做强,隐隐约约要跻身上流社会了,他可不得来同学会炫耀一下。你没来的时候没瞧见,他可神气了,要是有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谁知道陈学长来了,一下子抢了他的风头,这会儿他正生气呢。” 夏渔感叹:“原来社交的水这么深啊。” 见夏渔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潜台词,杨象叹气:“你可长点心吧。董群很显然是在陈学长那里受气不敢发作,就冲你撒气,毕竟这桌就你和我不太行。” 夏渔抓住了关键词:“什么时候上点心?” 她都来这么久了,其他桌都有点心,就他们这桌没有。隔壁桌甚至还可以切西瓜,那个瓜看着就甜。 杨象:“……” 在她右边的宁随舟一直在听他们的窃窃私语,他忍不住弯眼笑了。 之前是有的,但是他们这桌人并不是很爱吃甜品,所以给了隔壁桌。现在她都这么说了,宁随舟就去问服务员再上一次点心。 如同杨象所说,这桌就夏渔和杨象不太行,大家也很少把话题放到夏渔身上。 毕竟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警察。 以在场的人的价值观来看,夏渔的前程也就这样了,不如其他同学有搞头。 其他同学有上市公司老板,有在顶尖大学深造的,有已经考进体制内、大有奔头的,有坐拥千万粉丝的电竞选手……这都是夏渔这种小警察接触不到的。 第90章 夏渔觉得他们的考虑不够周全,她一脸正经与真诚地纠正他们:“如果他们在和平市犯罪或者被杀的话,肯定会被我接触。” 他们这桌静默了几秒。 旁边的人都看过来了,杨象擦着汗,干笑着说:“哈哈哈哈,夏渔你还是那么幽默,我们都是守法公民,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不好说。夏渔正要开口,就见杨象戴着痛苦面具冲她使眼色。 夏渔没看懂他想表达什么。 但好歹是没有说话了。 杨象继续擦汗。 本来他当保安就很不受同学们待见了,没想到夏渔这个警察也不受待见。明明夏渔考的也是顶尖学府,但因为赚不了大钱,那就是没用。 夏渔看了看无法脱身的陈寄书,发出疑问:“但是他也是警察诶。” “因为他爷爷是永安集团的掌权人,他当年在我们学校就是很有名的小少爷了。”杨象给她解释,语带羡慕。 哪怕他们在初中部也听说过陈寄书的名字,他们学校的许多设施都是陈寄书他爷爷出资修建的。 这人长得好家世好成绩好人品也好,尤其是还具备着校园男神必备的懒散性格,那就更受欢迎了。 不过,杨象疑惑:“他去考警察是大家都没想到的,大家都以为他毕业后就要出国镀金,然后再接他爷爷的班。” 确实。夏渔过了一遍同事们的家庭背景,好像没几个家里有钱的,就算有钱也达不到陈寄书那种程度。 “他一定是非常喜欢警察这个职业。”夏渔下定义。 她现在对陈寄书改观了,有家产继承还来当警察,每天一起熬夜一起看尸体看监控,真的很有信念感了。 那边的陈寄书已经从包围圈里出来了,他朝着夏渔走过来。 但是这桌已经没有了空位。 见大家都看着陈寄书,夏渔起身,选择把位置让出来:“来,你坐这儿。”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这么有眼色。她美滋滋地想,和公交车上让座差不多。 陈寄书:“……” 有人比她更有眼色,杨象往旁边抽了一张凳子加在他的旁边,邀请陈寄书坐下:“加个座位就行了。” 夏渔再次肃然起敬。 原本还有这种解决办法,她还是学得少了。 又开始新的一轮职业与恋情的交流。 陈寄书一来,他们这边的点心就上了。 夏渔左耳进右耳出,她翻翻任务列表。一般说来,游戏不会安排多余的剧情,这个同学会多半会出什么事情。 果然,在她专心吃桌子上的糕点时,眼前忽然一黑。 她还以为又被弹出游戏时,有人高叫:“怎么回事?停电了?” 哦,是停电了啊。 她还在游戏中,夏渔眨了眨眼,没一会儿她很快适应了黑暗。 在一片黑暗中,她余光中似乎闪过一道白光,听到了零零碎碎的声音。 陈寄书大步走过去,拉开窗帘,窗外天色大亮,日光把五楼都照得一片亮堂,他回头环视一圈,说:“是跳闸了。” 话音刚落,在触及到某一处时,他的神情变得凝重。 有血腥味在鼻尖弥漫,夏渔意识到出事了。 看到陈寄书突然停止的动作,有些人还很茫然,但随着一声尖叫响起,所有人循声望去。 发出尖叫声的是班长,他惊恐地看着刚才还和他一起说话的同学,这位同学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所有人都不禁远离了他们。 陈寄书上前几步,认真检查一番,确认这个人没救之后,他抬头说:“夏渔,你去叫经理想办法恢复用电,其他人原地不许动。” 夏渔立马去找经理,临走前还不忘把门关上,确保不会有人离开。 其他人则是慌里慌张地挤作一团。 局面不太好控制,陈寄书拿出两个手机,一手打电话,一手拍下现场视频。 跳闸之后,监控设备也无法使用。 他面色依旧沉重,这个案子很奇怪。 另一边,夏渔找到了经理。 经理带着电工,一边走一边不住道歉:“以往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可能是今天人太多了,几层楼都包下了,用电比较多,所以……” 见他这么担惊受怕,夏渔安慰他:“这不是你的问题,肯定是凶手故意这么做的,你不用太担心。” “凶、凶手?!” 经理的声音在短短两个字中就变了无数调,“小姐,你开玩笑吧……”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电工已经找到了出事的电线插排,他用手一抹,对经理说:“确实是人为的,这里之前应该放了冰块。” 经理吸氧。 电工花了十分钟检修,五楼恢复了光明。 夏渔接着把经理带去大厅,在看到那具瞪大眼睛的尸体时,他两眼一翻,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渺茫的前景。 陈寄书见夏渔回来,他让她看着全场,他去进行一个简单的现场勘探。 夏渔表面上盯着所有人,目光炯炯。 实际上她已经打开了任务列表。 【突发事件:同学会杀人事件。】 【你在参加同学会时遇到了杀人事件,正义感十足的你不允许有人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犯罪。你决心用自己的智慧将犯人揪出来!】 在其他人的七言八语中,夏渔得知死者叫董群,就是刚才和她有过一点点矛盾的董群。 第91章 夏渔问:“他的人际关系怎么样呢?” 所有人沉默了。 夏渔懂了,果然如杨象所说,董群的人际关系不怎么样。 又过了十分钟,警局的人来了,来的是刑侦一队的人。 刑侦一队的队长叫柯忆,她梳着只到耳际的短发,身形高挑,做事雷厉风行。 她来之后就把在场的人都调查一遍,录口供,确认当时所在的位置。 夏渔和陈寄书虽然是特调组的人,但一来他们也算是嫌疑人之一,二来这是刑侦一队的案子,所以他们没有参与其中。 扯远了,死者因为为人霸道,得罪过不少人,就是不清楚是激情作案还是蓄谋已久。 柯忆问做笔录的同事:“刚才有谁和死者发生过矛盾吗?” 同事犹豫了一下,凑近柯忆说:“是特调组的夏渔。” 柯忆惊讶,她看向夏渔。后者今天穿着裙子,更显得乖巧了。这么乖的女孩子,怎么会和死者发生矛盾? 她过了一遍笔录,原来是死者单方面找茬,和夏渔没关系。 夏渔没必要就为了这事杀人。 根据案发前后的视频,大家的站位都没有变过,凶手只会是在董群附近的人。 在附近画一圈,其中也有夏渔,还有陈寄书、杨象、班长等人…… 而根据凶手刺人时的位置和力度,可以推测出他的身高,可以把夏渔排除了。 “去调查一下他们各自和死者都有过什么陈年旧怨。” 说完,柯忆朝法医走过去,问:“怎么样了?” 法医面色严肃。 看到死者董群插在胸前的那把水果刀,一开始法医以为他是被刀身亡的。 被揉成一团的桌布上全是鲜血,很显然凶手是用桌布挡住自己的身体,用水果刀刺入死者的胸口——这样一来,他的身上干干净净,不会被死者的血溅到。 结果一检查,发现不是。 他对柯忆说:“死者是被毒死的。” 柯忆惊讶。 这句话的意思不难理解。凶手起码有两个人,一个下毒,一个用刀。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死者在中毒的瞬间,突然跳闸,第二名凶手就趁机拿起切西瓜的水果刀刺死死者。因为中毒,死者无法抵抗,就这么被刺中。 所以跳闸是第二名凶手做的,第一名凶手完全没料到这种情况。 她赶紧去观察在场的人的表情。 但是大家的情绪管理都不错,她根本看不出来。 不如说,大家都是一脸抱怨。 好好的一场同学会变成了凶杀现场,在场的人心情都不是很好。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被当做嫌疑人盘问,这谁能忍? 夏渔坐在原地思考,她印象里好像看到了白光闪过。位置的话,她点进后台,选择画面回放。 画面回放里,那道白光来自她的右下方。而她的右边是宁随舟。 第34章 宁随舟。 看着人模人样的, 而且刚才他还帮她说话诶,一看就是好人。 夏渔去问百事通同学:“你知道我同桌和死者有什么牵扯吗?比如说校园暴力,比如说早恋?” 已经连名字都不愿意叫了吗?杨象把快到嘴边的吐槽咽了下去, 说:“应该没有, 宁随舟是我们一中的市状元预备役, 老师们宝贝都来不及, 谁敢校园暴力到他头上, 更不会让他早恋。” “死者不也是尖子生?” “他连我都比不上, 在隔壁班排末尾。”杨象不觉得老师会让普通尖子生干扰宁随舟学习。 她给面子地鼓掌:“你知道的好多。” 杨象摆手,觉得不值一提:“我就是凭借这个打败了无数老头竞争上岗的。” 夏渔趁热打铁地问:“那你知道死者和谁有什么矛盾吗?” 俗话说死者为大。杨象总觉得在这种场面下揭董群的老底不太好。 先前替她说话和死者呛声的女同学翻了个白眼,直言直语:“那可就多了去了。像班长,他爸在董群爸手底下工作,他俩又是一个大学, 平时指定没少被董群欺压。” 夏渔震惊:“这么歹毒?” “高中时我妈也在他爸手下工作,这死人玩意儿还敢威胁我, 说我不帮他他就开除我妈。”女同学才不管什么禁忌, 这人有几个臭钱就耀武扬威, “幸好我妈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辞职跑了。” 从来没有打骂过她的妈妈那次破天荒地狠狠打了她一顿,说工作没了就没了, 但人不能没有尊严地活着, 以她妈的能力又不是找不到新工作。 其实要不是她妈时刻关注着她, 她可能真的会按照董群说的做。 想到这里,她不太敢和夏渔对上视线。 夏渔没有注意到女同学的表情, 她又回放了一遍。宁随舟在她右边, 班长在宁随舟的斜下方,也就是在她的右下方。仔细看, 灭灯前后,班长的站位有不同。 犯罪嫌疑人就在这个房间里,这么短的时间能够杀人的也只有他们这一圈的人,班长犯罪动机有了,作案时机也有,甚至这场同学会就是他组织的,跳闸和水果刀他完全可以提前准备。 那没跑了,就是他。 不过班长用桌布包着水果刀,指纹和血迹是一点没留下。 夏渔看了看自己添加的日志,还有总闸处的冰块机关。凶手要么从家里携带冰块,要么是用现场的冰块,去向服务员要冰块就太明显了。 第92章 不管怎么说,总之先检查一遍在场的人携带的东西。 柯忆也只能先这么办,不过先检查了小范围的十个人的随身物品。 夏渔在交完物品后就凑到了检查人员的背后,检查人员欲言又止,但见队长都没说什么,他们就只好当做没看到。 于是夏渔看完物品清单,又去看尸检报告,发现死者竟然不是被杀死的,而是被毒死的——柯忆为了稳住凶手,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 这不就说明这起案子有两个凶手吗?这个死者果然天怒人怨,大家都想杀他,甚至还撞一起了。 “柯队,我们在费武的个人物品里发现了一个黑色小瓶子。” 有个队员走过来,对柯忆说:“保险起见,我们让专人检查了一遍,确认是一种无臭无味的老鼠药。” 夏渔:? 费武就是班长。但是他不是用刀的吗?按照她的推理,他应该是用刀的。 队员:“但是他说他好像没带这东西,虽然长得眼熟,看他的表情他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还说他可以喝一口。” 柯忆沉吟。 夏渔悄悄挪动到柯忆旁边,示意她跟自己走到一边,她有话要说。 柯忆照做,她也想看看这位超级新人有什么话要说。 “班长极有可能是用刀的凶手。” 夏渔开口就给柯忆扔下重磅炸弹,她把自己从同学那里听来的消息转告了柯忆,还说明自己在黑暗之中看到那个位置有白光闪过,说了一些疑点。 “他可能是被下毒的凶手嫁祸的,那个凶手想把罪名栽到他头上,但下毒的凶手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杀人。” 柯忆推了一遍,发现夏渔说得很对,但是:“凶手为什么要嫁祸费武?” 夏渔:好问题。 一直在关注她们这边的陈寄书走了过来,听到她们的对话,想到那位女同学,再想到死者一贯的作风,他说:“或许是费武被死者威胁着干了坏事,刚好触及了第一名凶手的怒火,所以那位凶手就想出了一死一罪的计划。” “去查查近期费武的动向。”柯忆立马向队员下指令。能够让两位凶手产生杀意或者爆发只可能会是近期的事情,读书的时候还有机会,但毕业之后所处的阶层不同,想接触对方比较难了。 夏渔接着补充:“还有一件事,我来之前我们桌的甜点没人吃,所以就送给了死者那桌。” 第一位凶手很有可能就是用这种办法把老鼠药下进点心里。 但想在点心里下毒是比较困难的,毕竟人多眼杂,难免会被人看到,而且也不一定能够保证让死者吃到。 第一位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不管怎么做到的都可以验验指纹。我问过一些人,没有看到有人戴着着手套,想也知道不可能有人这么显眼。”陈寄书认为这样可以缩小嫌疑人的范围,至于那个瓶子,只要问费武当时有谁靠近过他就行了。 “甚至可以在瓶盖周围查看一圈,凶手就算用手帕或者桌布擦拭,也会留下不完整的指纹——而且在手帕、桌布或者他的衣服上检测出毒素。” 不算难的案子。 只有费武那边比较难查。 凶器人人都摸过,冰块早就化成了水,就算证明是他故意破坏电闸,也无法给他定罪。 “其实我们可以诈一诈班长。”夏渔提出一个自认为非常可行的建议,“他不是不知道死者是中毒死的吗?我们吓唬他说,有人要杀他,毒药就在他包里,他要是坦白从宽我们肯定保护他的性命。” 她跃跃欲试:“可以让我去,事后他想告状都没法。” “……”柯忆看向陈寄书,“她一直这样吗?” 陈寄书点头:“一直如此。” 柯忆按住夏渔:“先暂时不要这样做。” 她是一个比较注重程序的人,像这种方法是会被检察院打回来的。 更重要的是现在人太多。 夏渔只好遗憾放弃。 她又退回去找自己的同学,找她那神通广大的同学问班长和死者的情况。 同学多是有好处的。虽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但也有清楚这件事的。 “听说董群看上了一女生,刚好费武也在追求那妹子,两人这不就有矛盾了?”这位同学的朋友和死者他们是一个公司的人,他了解许多内幕,“而且听说费武还给董群当枪手做设计。” “他都这么优秀了怎么还被董群使唤啊?” “你不是不知道他有个拧不清的爹,得知儿子被董群使唤,还高兴地让费武要忍让宽容,不要跟董群发生矛盾。” “他爹现在升职了好像,多亏他儿子舔得好。” 大家说起这话时并非是在嘲笑费武,也带了点同情,但听在费武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握紧了拳头。 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家也回过味儿来,凶手别是费武吧?他离得近,动机又足。 所有人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费武脸色一白。 夏渔立马摆出一副严厉的模样:“他们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费武不是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强的人,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只能放在口袋里,他摇头说:“没、没什么……” 夏渔苦口婆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被我们警方查到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你也不想被别人、尤其是你爸爸知道吧。” 第93章 费武猛地抬头。父亲这个词语对他来说是一个禁锢,一听到这个称呼他就忍不住发抖。他这么多年努力学习就是为了让父亲能够高看他,能够在意他,他确实不想让父亲知道这里的事情。 但是…… 遇事不决送糖果,任务奖励的糖果很多,夏渔拿了一个给费武,力图让他说真话。 费武捏着糖果,确实开口了:“我没有追求那个女孩子,我只是在喜欢她。” 那个女孩子很温柔,他偶尔帮她一次忙,她都会笑着感谢他,还会夸他。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他深深地喜欢上了那个女孩子。 就算被打压被欺负也无所谓,只要他能远远地看着她就好了。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董群不该看上她,更不该想用金钱侮辱她,甚至想让他帮忙给那个女孩做局。 他想反抗,但再次被威胁,就连父亲都让他忍让。 “一个女人而已,以后多的是。” 当时他就怒火中烧。 夏渔下意识反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一怒之下——”费武低下了脑袋,“怒了一下。” 夏渔:“?” 不对吧,凶手分明是你小子。 但费武还是低头不说话。 夏渔捏着下巴,思考要不要采用自己的办法时,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她回放视频,从拉窗帘开始,费武的右手就已经被他握成拳头,哪怕是拿出个人物品时,也是轻拿轻放。 她摸过去找到了柯忆,说了这件事。 柯忆眼神一凛,她和法医耳语几句,走到了费武的面前,问他:“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手吗?” 费武慌里慌张地抬头:“干什么?” 见警察站到费武的面前,所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听着这些议论,费武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他的成绩在一中是好,但和平市只是一个市,他的成绩到了重点大学后不值一提,大家都是学霸。 他考不过别人,还要被董群使唤,那时候的大学同学就是这么看待他的——认为他不好好学习,没有一点做人的尊严。 无数画面在他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那个女孩弯起的眉眼上。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费武挺直了脊背,伸出了双手。 他的右手手心有一处新鲜的划伤,伤口还在溢血。 柯忆让同事检查了一遍他的手,她问:“这道伤口在案发前并没有吧?” 费武和无数人握手,如果有伤口,早就被发现了。 费武任由他们检查,表情释然:“是我摸黑拿起那把刀时不小心割伤的。” 他到底没有杀过人,即使早就把水果刀放在了顺手的位置,但紧张之下还是碰到了刀刃。 可他顾不了那么多,时间不等人,他拿起刀冲着董群就刺了下去。 很幸运,董群没有挣扎,任由他一下子刺中了关键部位。 在父亲说那句话后,费武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在他们眼里,他到底是什么呢? 正好董群找到他说要开同学会,他就恶从胆边生。 董群最在乎的就是他的颜面,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杀,费武想想就兴奋。 要是父亲知道了,那就更好了。 费武扯了扯嘴角:“我还是给了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他知道一旦发现他的伤口和水果刀的刀口一致、水果刀上有他和董群的血的混合,他一定跑不掉。 费武承认了罪行。 但是警方并没有感到高兴,因为还有一个下毒的人没有被发现。 把费武带到一边,柯忆问他:“董群面前的那盘糕点是谁给他的?” 费武想杀人,自然会时时刻刻注意着董群,他又离死者最近,一定知道些什么。 “是隔壁桌的端来的。”费武回忆了一下,“因为当时有谁奉承了董群一下,董群就心花怒放地收下了糕点。” 柯忆:“是谁你还记得吗?或者隔壁桌的谁和你身体接触过?” 费武有些想不起来了,而且他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柯忆见他不放在心上,给他加了一点料:“董群不是被你杀死的,他是被毒死的。毒药就是从你身上拿出来的那个黑色小瓶子,里面装的是老鼠药。” 仿佛当头一击,费武想到的是警察询问他时他还说要喝一口给警察看。虽然不记得是不是自己的东西,但他以为那是他拿错了。 冷汗从头上流下,这下子不用警察说他也会努力回想了。 “是他!” 费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哆嗦起来,说:“是杨象!” 因为他们那桌没人吃点心,所以杨象就提议把糕点转给他们这桌。本来董群是不会接受的,但杨象很会吹捧,把董群吹高兴了,施舍般接过了杨象递过来的点心,还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之后费武起身时不小心被杨象撞了一下,那个黑色小瓶子极有可能是这个时候放到他身上的。 费武浑身抖得厉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渔诧异,居然是杨象?她猜了宁随舟,猜了那个女同学,都没猜到是杨象。 有了一个目标对象后,接下来的取证就好做了。获取杨象的指纹,和黑色小瓶子一对,完全吻合。 被发现的杨象也没有惊慌失措,他平静地站在原地,说:“我还特意拿了沾有费武指纹的瓶子。” 第94章 费武代替警方问出了大家都关心的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嫁祸我?” “我的大学同学,快毕业时找了个工作,是在董家的公司。”杨象握紧了拳头,“他向来遵纪守法,但却锒铛入狱。” 他得到了室友很多帮助,室友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 费武还是不明白:“可这关我什么事?” “那天,我找工作时,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我原本是想过来打招呼的,却不小心听见了你们的对话。”杨象说,“我听见你们说要找人绑架小麦,然后让董群去英雄救美。” 费武崩溃反驳:“我没想绑架小麦!” 很快他反应过来,惊疑不定地问:“你也认识小麦?” “小麦是我室友的前女友,他入狱之前和小麦分手了。” 杨象没有在小麦的话题上多说,董家不仅祸害了他室友,还想祸害他室友喜欢的女孩子,真的罪该万死。 他继续说下去:“我想过提醒小麦,但是以董群的作风,不得手誓不罢休。他家里有钱,出了事他爸都会给他兜底。” 他顿了顿,对费武说:“你知道的,高中时,要不是……男朋友是……他会……” 费武也是想到了高中时的事情,他快速往旁边瞥了一眼,接触到警察们的目光时,他又很快收回视线。 两人达成了一致:“他该死。” 反正他俩都作案了,要坐牢一起坐。 在场的其他人:? 夏渔迷惑。 怎么这两个人说话还加密啊,就不能说得清楚一点吗? 闹剧到此结束。 费武和杨象都被拷上,准备带进警局里详细审问。 夏渔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叫住杨象:“既然你要杀人,为什么还要邀请我来高中同学会?” 如果不是杨象,她都不会知道有这个高中同学会,她也不会来。 杨象看着夏渔。即使已经成为了警察,她还是如同高中时一样懵懂,但并不讨厌。 他在看到她时,其实想过她有可能会帮他,她是一个正义感十足的人——早在高中时他就知道了。 所以他想,如果她能来同学会,他就放弃杀人。等到下午,他没有看到她,他以为她不会来了,等他下完毒后却发现她来了。 很戏剧,但他不后悔,像董群这样的人,罪该万死。 于是他回答:“我就是心血来潮,因为你说我当保安很酷,没想到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夏渔认真地说:“但是当保安确实很酷。” 少走几十年弯路诶! “是啊,很酷。”杨象重复了一遍。 突发事件已经解决,夏渔看着没吃几口的甜点,遗憾地叹了口气。 浪费粮食简直可耻。 柯忆也松了一口气,正要离开,她转身对夏渔说:“今天有点晚了,明天你来我们这边一趟做下笔录。” 夏渔说好。 婉拒了几个说要送她的同学,她去开了自己的拉风跑车。 从停车场出来,夏渔看到宁随舟在路边等公交,她想到同学之前的举动,她摇下车窗,问:“同桌,要我送你吗?” 宁随舟看了看她,点头。 他坐上了副驾驶。 问了宁随舟家在哪里后,夏渔点火后,想到他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模样,告诫说:“我车开得有点快,你忍一忍。” 宁随舟笑笑:“没事。” 但他没想到夏渔说的快不是一般的快,他到家半小时的路程愣是被她缩短到了十多分钟。 宁随舟保持着良好的修养,向夏渔表示感谢。 他在解安全带的时候,镜片从鼻尖滑落,他抬手推了推金丝眼镜,问她:“你喜欢探险吗?” 第35章 探险? 夏渔瞧了瞧游戏界面, 这不是个乙游吗?居然还有探险? 她好奇中夹带着期待:“没玩过,像是鬼屋探险吗?” 宁随舟给她解释了一遍广义的探险,还举了几个例子:“野外旅行、爬雪山也是一种探险。” “我每年都会和朋友一起出门探险, 这也是一种开拓视野的方式。” 不是鬼屋就好, 夏渔放下心来, 问:“那你们今年打算去哪儿?” “还没有决定好。”宁随舟拿出手机, 手指骨节分明, “要加个联系方式吗?到时候我联系你。” 有一股任务快要找上门来的错觉。夏渔想到这里, 欣然和同桌加上了联系方式。 同桌一走,她没有第一时间开车走,而是给他备注为“同桌(探索中)”,这样就好记多了。 不小心往上滑了几下,看到了眼熟的名字, 她思考了一瞬,郑重地给列表中的其中几位添加了前缀。 ——已入狱。 他们几个一下子就跑到了她通讯录的前头, 往下拉一目了然。 很好, 这个分组方法不错。 确认没有遗漏, 夏渔开车回家。之前的出生地没住了, 她现在住的都是大别墅。 按照剧情设定,原本她是和谢执闹了矛盾, 所以自己找了个小地方住, 现在那个地方被她废弃了。 因为出生地没有后花园, 不能让她种地,这个是重点。明天还休半天, 她打算趁这半天时间把她的西瓜籽种了。这样明年她就可以收获大西瓜了。 还可以种点花。 第95章 回到家, 谢执还没回来,夏渔没事干, 就打起了游戏。 她这个游戏账号还是顾泽漆给她建的,她一上号就有很多陌生人加她,备注什么都有,比如“漆某人不是好人!”和“小姐姐你还活着吗!”这种言论。 上次之后她就没上线了,顾泽漆的游戏好友还以为她出事了。 夏渔都加了,一一回复,收获了无数“抱抱”的安慰。 有人邀请她打游戏,夏渔拒绝了,她上来就是看看,毕竟这个号她不会用了,她自己再新建一个。 清理完痕迹,夏渔下线了。 她进入市局的工作群,除了今天的杀人案,没有大事发生。再去看看县分局的工作群,城信县挺和平的,最近都没有大案要案。 最后她点开了警界之星评比的网页。 她还是第一。 夏渔欣赏完自己的票数,谢执也回来了。 问了她想吃什么夜宵后,谢执一边开火一边问她同学会玩得怎么样。 夏渔一五一十地说了,发表自己的感想:“挺好的,就是中途死了人。” “要不要去拜拜?”谢执很认真地提出了这个建议,“你最近碰到的案件特别多,一定是有谁的晦气传给你了。” 确实挺多,但夏渔习以为常,毕竟她是玩家,游戏就是要围绕着她进行,肯定是她出现在哪儿,案件在哪儿。 等等,这么说来,那个探险或许有问题。 夏渔和谢执说了宁随舟的事情,但没说他邀请她去探险。 “宁随舟?他怎么也去了?”谢执那天翻过名单,没有宁随舟的名字。 夏渔并不怀疑谢执认识宁随舟,毕竟是她哥,认识她同桌也不是什么一件难理解的事情,她很关心一件事:“他高考时出过什么事?” 这个谢执知道:“他被人打了一顿,右手骨折了。” 宁随舟的常用手是右手,被人弄骨折后,他只能用不擅长的左手写字,因此高考失利。 虽然还是考了一个不错的重点大学,但离他原本的目标差远了。当时的老师都劝他复读一年,宁随舟没有听劝。 殴打他的人至今没被找到。 当然这也只是表面上的原因。 多余的话谢执没说,但不妨碍他劝说道:“我感觉他心理有点问题,你离他远点。” 很好,要素齐全。 有不堪回首的过去,有动机,有病,这不妥妥的任务角色。 夏渔精神一振。 她乖巧地应下:“我心里有数。” * 第二天一早,夏渔先去局里做了笔录。 柯忆接待了她,她还看到了小麦。 小麦长得好看,气质也好,有一股书卷气,站在那儿就觉得是才女。 听说了前男友和费武的事情,她愁眉苦脸地叹气:“大家都命苦。” 听她这么一说,夏渔细数了目前的案子,大部分的犯罪嫌疑人确实都挺命苦的。 这与和平市的大背景分不开。 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推完主线。 做完笔录,夏渔回去种地。 路上遇到了脚步匆匆的眼熟的人,她点开角色列表,对照头像,是祁嘉言。 她感觉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 傅队说祁嘉言在孟清溪的案子上有所隐瞒,谢执也说他暗中收拢了他父亲的所有权力,心机深沉。 她留意了一下,看到他出了小区,就没再看了,转身回家。 换上园丁工作服,戴上草帽,夏渔开始种东西。 一共三块地,她划分好了,前面种西瓜,两边种向日葵和百合花。 拿着锄头挖土的时候,夏渔忽然有一种“不会挖到什么尸骨之类的吧”的感觉。 不过这怎么可能啦,他们一家两口都遵纪守法。 正当她在填土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在衣服上擦了擦泥,夏渔拿起手机,一看是傅队,她就知道来活了。 果然,傅队开口就是一句:“紧急情况,地址发你了,速度赶来。”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夏渔看了看地址,是安逸街公路的树林中。她迅速换好衣服,开车赶往现场。 安逸街离市中心有段距离,周围都是些顽强屹立的老旧小区。 夏渔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拉好了警戒线。虽然是上班时间,地点还是在路边的树林里,线外依旧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大家都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夏渔出示了证件,小跑进去,找到了她的队友。 队友们正围着一辆报废的汽车。 夏渔走近一看。车子损坏严重,她抬头,应该是从上面的公路摔下来的。 车内有两个烧焦的人,他们紧紧抱在一起,仿佛最亲密的恋人。 姜兴生比她后来,他应该是在吃大餐,满脸油光没来得及擦。 他挠头,不解地问:“这起案子应该归柯队管吧?不会是因为她手上有一个案子就甩给我们了?” 傅松声没有解释,只说:“是张局的安排。” 张局的安排啊,那没事了。 而且现在最头疼的不是本该休假的他们,而是项荟。她望着烧焦的两人,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这就留给项荟处理了,他们得先确认死者的身份。 姜兴生张望:“报案人是谁?怎么现在只有我们警察的人?” 第96章 傅松声压低了声音:“报案人是张局。” 所有人沉默了。 这两件事加起来就不是一件小事,难怪会让他们特调组直接接手。 “张局有没有说死者的身份?” “没有。”傅松声顿了一下,“但是我在现场发现了其中一位死者的身份证,已经让方不言去查了。” 又要他们查又不给身份,这起案子真的不简单,不,或许可以说棘手。 姜兴生“嘶”了一声,他已经预料到了未来的场景。 方不言很快回来了。 身份证属于一位女性,名叫尹秀丽,29岁,户籍地在隔壁的钟灵市,目前在一只鱼公司上班。 听到这个名字,夏渔就想吐槽:“一只鱼公司,怎么会有名字那么奇怪的公司。” 一点都不高级,听起来像小作坊,像零食加工厂。 然而更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人附和她的话,而是用比这个名字更奇怪的眼神看她。 夏渔:? 姜兴生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没忍住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未、你哥哥的公司就叫这个名字。” 夏渔:! 第36章 尹秀丽, 29岁,单身。 她出生于隔壁钟灵市的一个小山村,父母俱在, 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弟弟。这种家庭状况一听就不简单。 她的成绩很好, 但家里人准备让她初中毕业后就嫁人。幸运的是, 她受到了富豪的资助, 得以继续上学。 尹秀丽一直读到了硕士, 硕士研究生毕业后她先后在各个知名企业就职, 于两年前进入一只鱼公司工作,现在担任部门经理。 这是最简单的信息,方不言说:“我可以查查她的过往经历。” “可以,尽量挖出深层次的东西。”傅松声很清楚张局直接下发给他们的案子不会太简单,“对了, 对外不要说是张局直接安排的,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就行了。问起来就说我们半天假都不想休, 就顺便接手了这个案子。” 姜兴生听这个理由就觉得不靠谱:“……我们这么爱岗敬业啊。” 不管理由靠不靠谱, 反正就这么定下了。傅松声对姜兴生说:“姜哥你和陈寄书在现场看着, 我和夏渔先去其中一位死者的公司了解情况。” 姜兴生表示收到:“另一位死者的身份信息查明后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他们已经采取了另一位死者的dna, 期望能够在数据库里查到他的身份。而且这辆车应该不属于尹秀丽,她没有携带驾驶证, 她的名下也没有这辆车。他们正在通过监控还原这辆车的车牌号, 如果不是套牌车的话, 这位死者的身份也能水落石出。 大家各自都有自己的任务,傅松声又看了一遍死者的资料, 确认相关信息后, 就带着夏渔去了一只鱼公司。 事从紧急,傅松声把开车的权利让给了夏渔。 效果也很显著,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还是中午下班高峰期,他们四五十分钟就到了。 一只鱼公司位于市中心,摩天大楼直冲云霄,看着就觉得非常壮观,这座摩天大楼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和平市的地标。 和想象中的零食加工厂不同,一只鱼公司涉及的领域是以人工智能技术和全息技术为主的信息技术,听起来就很高级,有一种听不懂的美感。 夏渔记下关键信息,收好手机,对一旁等待她的傅松声说:“我准备好了。” 傅松声:“……” 这家公司的管控很严格,出入要扫脸。 傅松声对门卫表明身份,等待门卫请示领导的过程中,他看到夏渔站在了刷脸机器前。 他仿佛听见了“人员未登记”的声音。 “请通行。” 安全系统的电子音响起。 三个人都愣住了。 夏渔没想到自己居然通过了,难不成她之前在这里存过脸? 她让傅松声先进,她继续刷脸,还是通行。 三个人继续沉默。 门卫听着对讲机里传来的领导声音,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用了。” “你的记性——”傅松声尽量委婉,“有点不太好。” 刚才她的表情惊讶,很明显她自己也不知道会通过,再加上她连自己哥哥的公司都不知道……但她记案件细节又记得很清楚。 大概这就是天生的侦查人员。 他们进入了大楼,站在大厅里,望着设计复杂的路线,傅松声看向夏渔,发现她正在发呆。 夏渔试图调出地图。 傅松声叹气,他走向前台。在前台小姐亲切的笑容中,亮出了自己的警察证。 前台小姐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消失了,但职业素养让她重新挂上微笑:“请稍等一下,我立马去呼叫总经理。” 她刚拿起电话,就看到总裁专用电梯被打开,非下班时间绝对不出现的总裁破天荒的出现在大厅,步履稳健但步伐极快。 前台小姐给傅松声指明:“那位就是我们总裁,谢执,谢总。” 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对上谢执,但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傅松声礼貌道谢:“好的,感谢。” 谢执在夏渔的面前站定,克制住自己,从容地说:“两位警官请和我一起来。” 夏渔从来不会来他的公司,这次和她的同事一起来肯定是因为案件相关。 几个人一起到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谢执很自然地吩咐助理去倒两杯茶来。 第97章 然后他自己去里面的休息室里鼓捣了几分钟,端出来了一杯果汁,放在了夏渔的面前。 等茶上来后,傅松声正要开口问,谢执抢在他的前头,关切地问夏渔:“你的西瓜种好了吗?” 傅松声盯着茶杯中漂浮着的茶叶,沉默不语。 “还没,有案子来了。”夏渔一句带过,强硬地转入到正题上,“我们来是想了解一下尹秀丽的情况。” 尹秀丽?谢执对这个人名没有印象,“她怎么了?” 傅松声回答:“今早上警方在安逸街的树林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这件事有点大。谢执去把助理叫来。人事方面,助理比他更了解公司。 助理听说尹秀丽死了很不敢相信,他说:“她前两天就请了假,说是回家奔丧。她应该在钟灵市才对,怎么会出现在安逸街?” 回家奔丧?傅松声皱眉,他拿出手机给方不言发了消息,让他去查这件事。 发完消息,他问谢执:“可以带我们去她的工位看看吗?” 谢执让助理带他们去。 尹秀丽是部门经理,有单独的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整洁有序,文件分门别类,一点点灰尘都没有留下。 桌面上还摆放着一盆仙人掌,让整个办公室变得有生气。 傅松声试图拉开抽屉,没拉开,很显然是锁上了。 他又看了看背后的柜子,只要有门的地方都上了锁。 有点奇怪。 助理没有走,他和谢执认识得比较早,认出来其中一位警察是谢执的异父异母的妹妹,知道他们在查案,他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尹经理的工作能力很强,kpi总是保质保量地完成,几乎不请假;情商也高,她手底下的员工都很喜欢她。而且她这个人也励志,从小山村考到大城市,学的还是计算机,我挺佩服她的。” 傅松声:“她在公司和谁的关系比较好?”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不过感觉她和谁的关系都是点到为止。”助理说,“我也能够理解,像她这样的强人,肯定万事以工作为先。” “她平时加班吗?” “我们公司没有让人加班的习惯。” 傅松声承认自己眼红了。 正在打量办公室的夏渔警觉:“不对啊,我哥、我是说谢执他经常半夜才回家,和我说在公司加班。” “……” 仿佛触及到某种秘辛,助理连忙摆手:“我以人格做担保,谢总肯定没有出去鬼混。他洁身自好,不管男女都不假辞色。” 夏渔:“?” 谁问你这个? 傅松声扶额,看来是谢执骗了她。但这家公司不加班是确定的,所以尹秀丽有充足的空余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疑点越来越多了。 不过既然助理都提到了谢执,傅松声就趁热打铁地问:“你们谢总有什么业余爱好吗?” “我虽然是助理,但对谢总不太了解。”助理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停地用目光扫过夏渔,意思很明显。 傅松声:我觉得她比你还不了解。 他招来夏渔,让她出去转一圈,假装自己是其他部门新来的员工,去问问大家对尹秀丽的真实看法。 想到了那两具抱在一起的尸体,他又交代说:“顺便问问他们尹秀丽的恋情。” 夏渔应下。 她慢吞吞地走出这间办公室。 因为是午休时间,刚才员工都去食堂吃饭了,现在外面三三两两地聚着几波人,趁下午上班之前聊天。 夏渔谨记自己现在的身份,她搬了个凳子加入了其中一个阵营。 恰好他们正在聊尹秀丽。 “尹经理这次请了几天的假啊。” “好几天吧,听说是奔丧。” “奔丧?不对吧,尹经理不是很讨厌自己的父母吗?她说就算全家死绝了她都不会回去。” “话说得这么绝?”有上了年纪的人不赞同,“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人。” “你是没遇到脑瘫父母吧?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怎么还骂人?” “我哪里骂你了?” 眼见聊天小团体要分崩离析,夏渔赶紧开口:“那尹经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问得突兀,她出现得也很突兀。 但好在即将打起来的两人听了这句话后,没再继续上火。 其他人松了一口气,也不管是不是生面孔,回答了她的问题:“尹经理的话,人挺好的,对大家都很真诚。说实话,从那种家庭出来还能养成这种性格,真的很不容易。” 好,第一个问题问完了,夏渔按照傅松声的要求问第二个问题:“那尹经理有没有男朋友?” “男朋友?没听说过。” “尹经理看起来就不像是会谈恋爱的人。” 有人左看看右看看,不确定地说:“可那天我听到尹经理和别人打电话,那个语气温柔得快要滴出水了。” “你是不是认错了?万一尹经理是对朋友说话呢?” “没,千真万确。”那个人见大家都不相信他,他急了,“对方好像还是医院的人,尹经理还关心地让他注意休息。” “这么说来,我确实有好几次看到尹经理笑容甜蜜地打电话。” “不会真有男朋友了吧?” 聊天小团体越聊越激动。 第98章 两个问题都问完了,夏渔收工回去找傅松声。 傅松声:……让你问两个问题还真的只问两个啊。 不过她的收获颇丰。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群众好像都挺喜欢在她面前说些大实话。她分明什么都没做,但大家就是有问必答。 #亲和力光环启动# #称号:路人的感激# 既然这边问不出什么了,傅松声就打算回去了。他正要带人走,谢执追了出来。 谢执递给夏渔一个饭盒。 傅松声眼尖地看见谢执的衬衫袖子上有着不太明显的污渍,说明这个饭菜是他自己做的——虽然不知道他一个总裁为什么要亲自做饭。 紧接着,他听见谢执意有所指地对夏渔说:“虽然你们局里都是这样,但是你工作忙也不要忘记吃饭,身体最重要。” 傅松声:。 这位谢总的情商也不是很高,很怀疑他是怎么当上的和平市排头的资本家。 哦,他们公司不加班,那没事了。 夏渔接过,想了想,也说了一句:“你也要按时吃饭,注意身体。” 不知道说什么,总之重复一遍他的话就对了。 谁知谢执神情动容,他的双眸中闪动着亮光,声音几欲哽咽:“好。” 傅松声:? * 回去的路上,傅松声开车,他让夏渔在车上吃:“吃完正好回去接替姜哥他们。” 隔了一会儿,他冷不丁地问她:“你觉得你哥这个人怎么样?” “是个好人。”夏渔咬着筷子,“温柔贴心,有求必应,如果没有老是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就好了。” 和他知道的谢执完全是两个人。 傅松声轻轻敲方向盘,由衷地希望谢执这个人没问题。 等红绿灯的时候,傅松声的电话响起。他把手机扔给夏渔,让她接电话。 是姜兴生打来的电话。 夏渔接了,并点击外放:“姜哥,有什么事吗?” 姜兴生没有废话,开口就说正事:“另一位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他叫聂子平,是一名野出租司机。” 傅松声有话要说,夏渔举起手机凑近他,他目视前方,问:“是通过比对车牌号知道的?” “嘿,还真不是,不言是在数据库里找到他的。”姜兴生的语调偏高,大家都没有想到死者居然有前科,“他因为抢劫坐过牢,你猜猜看他当时要抢的人是谁?你绝对想不到。” 傅松声冷漠开口:“哦。” 倒是夏渔配合地问:“抢的是谁?” 姜兴生不再卖关子,他说:“江满衣,江知春的妈妈。” 6年前,22岁的聂子平抢劫了江满衣,被判处了3年的有期徒刑。出狱后,因为有前科,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就以当野出租车司机为生。 一个有前科的野出租司机,一个知名企业管理层,这两个人怎么也不可能有交集。 可惜的是,他们翻车的那个路段没有监控,无法得知车内的具体情况。 最有可能的解释是,尹秀丽打聂子平的车,聂子平见色起意,欲图不轨,尹秀丽察觉到他的意图,奋力挣扎。两人在扭打的过程中,车子翻过围栏,掉下下方的树林中,并发生了爆炸。 但尹秀丽有车,她到底要去哪儿,为什么要坐上聂子平的车? 而且尹秀丽请的是丧假,但她的同事说她根本不会因为这件事请假,她的父母也都还活着。她为什么要撒谎? 疑似她的“男朋友”的那个人是谁? “还有一件事。” 姜兴生停顿了一下,很快电话那边换了个人,是陈寄书:“资助尹秀丽上学的是我爷爷。” 傅松声神情不变,他不觉得队友的爷爷是死者的资助者有什么问题,他迅速下达指令:“那尹秀丽由陈寄书你调查,聂子平那边就拜托姜哥带着方不言一起,我和夏渔去找一趟江满衣。” 说完,他拐了个方向,朝着江家开去。 江满衣今天没有在菜市场卖菜,她在门口喝茶晒太阳。 未婚生子,大儿失踪,小女被害……桩桩件件都没能给她的眉眼染上沉重,她惬意地扇着蒲扇,发出喟叹:“今天天气真好啊。” 傅松声喊了一句:“江姨。” 江满衣头也不回地问:“说吧,来找我又有什么事?” “六年前您被抢劫的那件事。”傅松声说,“那个抢劫犯死了。” 扇风的动作停止,江满衣看向他们,眼神无悲无喜:“死了啊。” 傅松声问:“您对他了解多少?” “一步错步步错。”江满衣望天,“他年轻不懂事,做了错事也赎了罪,我还以为他的日子会变好。但是我之前见到过他,比六年前更加混不吝。” 傅松声记下了。 向江满衣道别,他载着夏渔回到了警局。 项荟迎了上来,面色凝重:“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一把手枪。” 傅松声也跟着变得严峻起来。现场出现了枪,这起案件的严重性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能确认是谁的吗?” 项荟摇头:“我连尸体都分得很艰难。” 那确实强人所难了。 傅松声只能想办法通过型号确认来源。 他让夏渔去看聂子平的资料,自己去找了张局。 聂子平的资料没什么特别的。 高中学历,毕业后就游手好闲。玩了几年,想成家了,但因为没钱,就去抢劫了当时还是护士的江满衣。但没想到她的女儿能打,他都跑出八百米远,那小姑娘还能追上来,一下子把他打趴下。 第99章 他就这么落网了。 资料看到一半,傅松声进来,站在门口说:“走,一起去聂子平的家。” 夏渔起身跟着走,一边走一边问:“姜哥他们不是去了?” 傅松声回答:“有突发情况。” 具体是什么突发情况,他没说。 两人花了点时间到了聂子平的住址。 聂子平住在一个人员混杂的胡同巷里,通道堆满了家具和垃圾,空气有一股发霉的潮湿味。 大白天的,许多年轻小伙没有工作,就蹲在墙角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瞧见个女性,还会吹口哨恶心对方。 夏渔被恶心了。 夏渔落后几步,看不见傅队后,她悄悄揍了他们一顿,把他们打回家闭门不出。 她心情舒畅了。 解决他们没用几分钟,夏渔快跑朝着尽头走,傅松声就站在尽头看她。 他想教育她,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聂子平的家就在尽头拐角处。 姜兴生他们去向周边的邻居询问情况去了。 他们不在现场,但门口已经站着几位同事,法医项荟也在。 他们正往外抬一具尸体。 傅松声上前去,揭开了盖着的白布,露出了尸体的真面目。 夏渔觉得他有点眼熟。 “是甘宏富的小儿子甘飞捷。”傅松声认出来了,“他的尸体怎么会在聂子平的家中?” 被问到的同事:“这就是你的工作了,傅队。” 头疼。傅松声按压着太阳穴,问:“他是怎么死的?” 同事:“被杀死的。” 傅松声沉默地盯着他。 同事哈哈笑了几声:“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甘飞捷是被毒死的,尸体挺新鲜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小时前。” 一个小时前?这么近? 傅松声原本以为这是聂子平杀的人。 聂子平还没来得及处理尸体,自己就先死掉了。但是聂子平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了,比这具尸体老一点。 把时间节点导入进去,夏渔对比了一下时间线,发现盲点后,她问傅松声:“傅队,姜哥给你打电话是什么时候?” 傅松声正想问她为什么这么问时,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 一个小时前也是他们得知聂子平身份的时间。 夏渔踮起脚,看清楚时间后,她说:“傅队,你相信巧合吗?” 傅松声的答案只有一个:“不信。” “不信就对了。”夏渔拍拍他。 游戏不可能有巧合。这个凶手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者在暗中观察他们警察。 傅松声沉思片刻,他穿戴好装备,推开门,走进了聂子平的家。 聂子平的住所和每个一事无成的人的家一样,脏乱差,垃圾到处都是,洗碗池还摆放着吃完没洗的碗筷。 卧室里稍微好一点,但也是被子揉成一团,衣服遍地。 尸体是在卫生间被发现的,甘飞捷就倒在蹲坑上,面目狰狞。 他又走了出去,听见夏渔和技侦的同事在闲聊。 “你说奇怪不奇怪,屋里那么脏乱,大门处却采集不到半枚指纹。”技侦的同事抱怨,没有痕迹就意味着证据缺少,证据缺少就意味着难以侦破。 “肯定是凶手擦了。”夏渔判断道,“大门口到卫生间也找不到痕迹吗?” 同事点头。 “那就是了。凶手肯定是知道聂子平死了,所以就把这个谁搬到这儿来,想要达成他的某种目的。” “你怎么知道凶手知道聂子平死了?万一是他想嫁祸聂子平呢?”同事提出反对意见,因为他们也才知道另一个死者是聂子平。 说不定是凶手不赶巧,想要嫁祸聂子平的时候,聂子平早死了几个小时。 夏渔断然否定:“不可能,凶手不可能这么笨。” 同事:“这是什么理由?” 因为这是主线任务。 夏渔胸有成竹。支线任务或者突发事件就算了,主线任务她就没有遇到过蠢的——这很好理解,案件要九曲八折才能留住玩家嘛。 傅松声更头疼了。 如果真按照夏渔说的那样,这个凶手就不单是聪明了,而是棘手。凶手凭什么确定聂子平已经死了?除非他看见了,或者说是他策划的。前者就算了,后者简直不敢想。 那么这个凶手到底想达成什么目的呢? 第37章 姜兴生走访邻居回来了。 还没走近, 就听见他骂骂咧咧地说:“这些人真的是油盐不进,问东答西,要不是有不言跟着, 还给我装傻。” 方不言跟在他的身后, 绷着脸, 看起来挺唬人的。 傅松声不用问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条胡同巷里住的都是游手好闲的混混, 偷鸡摸狗样样不落, 一般人都不会愿意进这边来。 所以甘飞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没有监控, 有也坏了,无法分辨甘飞捷是主动来的还是被动来的。 走到面前,姜兴生开口说:“聂子平在胡同巷的名气还不小,很多人都知道他这个人。” 和一般混混不同,聂子平有自己的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是一种工作, 抽烟喝酒赌博样样在行,但不沾黄毒, 每天人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在干嘛。 “有人怀疑聂子平是道上的人。”姜兴生说, “因为他们说在街上游荡的时候看到过聂子平和好些不好惹的人一起说笑。” 第100章 这里的混混看人有一手, 知道哪些人好欺负哪些人不能碰。比如方不言, 一看就是不能碰的对象,那身高完全可以把他们当小鸡提起来。 “哦, 对了, 他们还提供了一个线索。说前不久有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女人把他们打了, 他们觉得那个女人铁定有问题,希望我们能调查一下。”姜兴生挠头, “你们有碰到这个女人吗?” 夏渔回忆了一下:“没有吧, 我和傅队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有别人,她长什么样?” 姜兴生拿出一张便利贴, 递给夏渔看。 夏渔念出上面的描述:“扎着马尾,眼睛跟染了血似的,身材魁梧壮硕——我没见过诶。” 傅松声:。 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这个女人不重要,我们专心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近段时间有人拜访过聂子平吗?” 姜兴生:“没,他们说聂子平不常回家。他们怀疑聂子平每天都忙着干坏事去了。” 想到那把手枪,傅松声把这件事告诉了姜兴生。 手枪多半是聂子平的。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聂子平地位应该不低。清洗行动后,全市的走私被严打了一通,就算是道上的,能配枪的也起码是个小头目。 傅松声问姜兴生:“聂子平一直住在这里?” “对,聂子平出狱后就在这里住下了。我问过房东,他说当初租房的时候付钱的是和聂子平一起来的人,长什么样他忘记了。” “有人愿意接济他?” “不清楚,可能是以前的朋友看他可怜,也可能是在牢里认识的。” 这起案件复杂起来了。 夏渔用不同的颜色圈出重点。 死者一号尹秀丽疑似有个男朋友,请丧假但在和平市逗留,出现在死者二号的车上。 死者二号聂子平疑似道上的人,死者三号的尸体在他家被发现。 死者三号甘飞捷被毒死在死者二号的家中,凶手疑似别有用心。 这里的证据收集完了,一行人回到局里。 陈寄书比他们稍晚一点回来,他还带来了祁嘉言。 祁嘉言是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来的。他去看了一下死者,确认是甘飞捷后,就回到了问询室。 他的气质比以往看着都要阴郁一点,但当傅松声和夏渔坐到他的面前时,他收拾好心情,左脚搭在右腿上,十指交叉,大大方方地问:“警方想找我了解什么?” 看着很有总裁的气势。 傅松声:“我们想了解一下你弟弟的情况,想知道他……” “我没有弟弟。”祁嘉言打断了他的话,“叫他名字或者死者就好。” 傅松声从善如流地改口:“好的,你对甘飞捷了解多少?比如说他的性格,他的交友状况。” 祁嘉言张了张口,他想说“谁了解那个小杂种”,但顾及到有第三人在场,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心比天高的富二代一个,不学无术,自命不凡。至于朋友,我接管公司后他就没朋友了,现在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因为不久前我就把他赶出去了。” 翻译一下就是夺权失败被扫地出门。 像甘飞捷这样的人,一旦没有了地位,朋友只会一哄而散。 “他现在住哪儿?” “估计是网吧或者酒吧这种地方,他的银行卡都被我冻结了,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祁嘉言说得满不在乎,“哈,甘以兰在的话说不定还会接济他,不过她现在在看守所自身都难保。” 说到这里,祁嘉言停顿一下,他看向记笔录的夏渔,笑眯眯地说:“夏警官,我们挺有缘分的。你看我父亲和我弟弟的案子都由你侦办,我姐姐的案子也和你有关。你瞧,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傅松声:? 他们在办案你在做什么? 而且你不是不认他们吗? “确实很有缘。” 听到夏渔这么说,傅松声比刚才还惊讶。 你又在做什么?这个人当着他的面撩你。你怎么还奖励这个人? 祁嘉言也意外,还没等他想什么,就听见夏渔接着说:“说不定下次你的案子也由我来侦办。” 祁嘉言保持微笑:“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可是很惜命的。” 这话一听确实像诅咒,尤其是在他家死了两个人的前提下,夏渔赶紧找补:“往好处想,万一你是犯罪嫌疑人呢?” “……” 傅松声的眼神很好,所以他清楚地看到了祁嘉言转瞬即逝的略微扭曲的表情。 很快,祁嘉言恢复正常,他转向傅松声:“警官,你不会以为是我杀的甘飞捷吧?” 傅松声:我没这么说。 “像甘飞捷这样的人,断了他的钱财就跟断了他的生路差不多,我费不着弄脏我自己的手。”祁嘉言说,“但说不准他和甘以兰一样,联合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想着反扑我。” 不三不四的人。如果聂子平是涉黑人员,甘飞捷去他家就情有可原了,后者极有可能是去找聂子平让他用不正当的手段夺回权利。 傅松声将这一点记下,问:“你觉得他会有什么仇人?” “像是这种富二代,多会仗着父辈的名头作威作福,欺压弱小、强迫女性,坏事干得多了去了,谁来报复他都不奇怪。” “有惹出人命?” “或许有,但甘宏富会拿钱压。” 第101章 “……” 傅松声不知道该说祁嘉言诚实还是该说他无所畏惧,这种事情居然能当着他们警察的面说。 “我不说你们也知道,你们队里的陈寄书应该也见得多了。或许夏……” 傅松声轻咳一声,打断了祁嘉言还未说完的话。说豪门秘辛就说,别带他的队员下水。 “你不也是富二代吗?”夏渔一直听他表达对“富二代”的不屑,很是疑惑。 祁嘉言反驳:“我和他们不一样。” 夏渔回想了一下他说的那几句话,恍然大悟:“没有弄出人命?” “……” “很感谢你的配合。”傅松声起身,中断了这段扎心的话。 祁嘉言也跟着站起来,第一次觉得这个男警察顺眼。 他没让送,自己推开门走了。 傅松声目送祁嘉言离开,回头看一眼正在整理桌子的夏渔。她刚才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这会儿还有点意犹未尽。 想起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傅松声再次告诫自己不要以貌取人。 他都有点心疼她周围的人了。 * 会议室里,三名死者的照片被贴在白板上。 尹秀丽,29岁,一只鱼公司部门经理。 聂子平,28岁,野出租车司机(疑似涉黑)。 甘飞捷,22岁,无业游民。 三名死者明面上毫无联系。 坐在末尾的方不言说了自己调查的情况:“尹秀丽请假后没有出过和平市,但是她的行踪就这么消失了,再次发现她就是在现场。我打电话问过她的父母,他们说尹秀丽高中去镇上读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村子了,他们已经十多年没见过尹秀丽了。” 同步回来的陈寄书补充:“我爷爷当初资助了许多学生,尹秀丽是其中之一。每隔一段时期,会有专人回访慰问这些被资助的学生,我问过他们,尹秀丽的表现一直很优秀,没有值得注意的事情。不过她被资助后,每年有给我爷爷写信,不过一般这种信都收在仓库里了,我让家里人去把尹秀丽的信找了出来。” 尹秀丽个性要强,在公司也没什么朋友,总有一些她想倾诉但找不到人倾诉的事情,她极有可能会写信寄给资助人,以她的头脑也知道资助人不会看。 “我带人去她家里看过了,和傅队发来的照片上她办公室的风格一样。”陈寄书分发了几张照片给大家看,“很干净,干净得不像人经常居住的地方,厨房没用过,卧室的衣物很少。同样的,只要是有门的地方都上锁了,我打开过,里面什么都没有。” 空空如也但是上了锁,很难理解尹秀丽这么做的理由。要是有东西还能说她是在防备小偷,但没东西还上锁,这是她的习惯吗? 行车记录仪没有开启,监控也没有拍到他们,警察根本不知道车内的情况,只能祈祷技侦的同事和法医能够发现什么线索。 至于甘飞捷,他应该和树林焚尸案没有关系,但他死在其中一位死者的家中就很不寻常。 无从下手,只能先按寻仇方向调查。 其他两个人,尤其是聂子平的身份不太简单,他们得从头查起。 起码要确定手枪的来源。 给每个人分配任务,夏渔被分去看尹秀丽的书信。不管是从死者隐私还是个人能力来说,夏渔非常适合这个任务。 因为书信不方便移动,夏渔就自己开车去陈寄书家里看。反正他们都在一个小区,只是位置稍远。 陈寄书自己也有任务,他和夏渔说了一声:“我已经给郑管家打了招呼,他认得你,你直接去就是了。” 夏渔:“好。” 几个人在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儿,正要出门时,“砰”的一声,声音惊到了所有人。 转头看,是姜兴生。他用力拍着桌子,头一次没有风度地吼道:“什么垃圾玩意儿,到底有没有点良心?” “姜哥,怎么了?” 一言半语说不清楚,姜兴生对他们说:“你们快去看新闻,焚尸案上新闻了。” 夏渔拿出手机点开热搜。 【曾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说】 曾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说,没想到真的在现实中发生了!今日,警方于安逸接公路树林中发现两具死也要紧紧抱在一起的尸体。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如此绝望,只能以死亡来捍卫他们的爱情?谁能不被这样的爱情感动呢? 配图是两具紧紧抱在一起的烧焦的尸体。光从面目全非的尸体上根本看不出来性别,这并不妨碍网友们脑补。看这姿势,就够营销号和网友们脑补无数凄美的爱情故事了。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 他们明明对围观群众三令五申,但没想到居然有无良媒体敢发出去。发出去就算了,还瞎编一通。 傅松声立马打电话联系人处理这件事。案件还在侦办中,他们怎么可以上传现场照片还胡编乱造?要是闹大了对警方很不友好。 尤其是这起案件有隐情,和黑恶势力有关。 夏渔继续看了下去。 也有明事理的发表反对意见。 【你们能不能不要性缘脑?看到两具尸体就说是殉情。】 【来的是刑警,很明显是刑事案件。】 【本地人,这辆车是从上方的公路摔下来的,一看就是两人在车内扭打。】 有人针对最后一条反驳:【你和别人扭打是抱在一起啊?你们是不是见不得世间有真情?】 第102章 看到这句话,夏渔灵光闪过。她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扭打的动作,对队友说:“假如死者a不想死者b离开,说不定会像八爪鱼一样扒住对方,这样对方就动弹不得了。” 听到夏渔这句话,傅松声立马去找项荟。 没一会儿,他回来了,叫大家一起去解剖室。 项荟见他们都来了,就开始回答傅松声的问题:“这两具尸体的体格差不多,左边这具是聂子平,右边这具是尹秀丽。” 她递过来一张图片,“我分了好半天,才确认:是尹秀丽单方面抱住聂子平,聂子平则是抱住了自己的胸口。” 和他们最初的推测截然不同。 是聂子平想要离开,而尹秀丽挡住了他。聂子平是男人,天然力气比女人大,他想要挣脱并不难。 但是他却选择了抱住胸口。 傅松声:“他胸口有东西?” “有。”项荟用镊子夹起装在物证袋中的一个焦黑的东西,“但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聂子平应该是想保护这个东西,但是车子的空间太小了,一旦爆炸什么都无法留下,就算他再想保留下它也无能为力。 六年前,聂子平抢劫江满衣被判三年;三年前,他出狱在胡同巷住下,其他混混认为他涉黑;今天早上,他死在车内,第一报案人是张局,张局将这起案件交给他们侦办…… 沉默在解剖室里蔓延。 项荟懒得看他们,开始赶人:“还有事吗?没事可以出去了,你们站这里污染空气。” “你这空气还用污染啊。”姜兴生比项荟大点,敢和她开玩笑,“我们站这儿是给你带来了生气。” 项荟冷漠以对:“我比较喜欢和死人打交道。” 被赶出来,站在走廊里,傅松声深吸一口气:“方不言,你先去查出那把手枪的来源。其他人继续刚才的任务。” 尽管大家心中的情绪翻涌,但是当务之急还是查案,按捺下各种想法,大家各自去做自己的任务。 夏渔开车出发去紫藤花园。 虽然她不认路,但系统认路,她很快就找到了陈家,离她家大概五公里的距离。 嗯,一个小区,但相隔五公里。 郑管家很符合小说中所有管家的形象,头发花白,戴着眼镜,整个人显得和蔼可亲。 “小渔小姐,请随我来。” 应该是陈寄书交代过,郑管家没带她去见其他人,径直将她带到了一间全是高柜的房间,每个柜子里装的都是书信,分门别类,上面写着名字。 “这些都是被资助的学生写来的书信。陈老先生一向喜欢做慈善,不知不觉就有了这么多。”郑管家把夏渔带到了写有“尹秀丽”名字的柜子前,他从中拿出了尹秀丽的书信,很厚的一叠。 夏渔接过,在他的指引下找到书桌坐下,桌上已经放有一杯玫瑰花茶。 “谢谢郑爷爷。” “是小少爷吩咐我这么做的。” 郑管家自然地引出陈寄书,他问:“高中毕业后,小渔小姐就没再过来了,是和小少爷发生什么矛盾了吗?” 嗯?她以前和陈寄书关系很好?还经常来他家玩?游戏没这个设定啊。 夏渔不记得有这个设定,打开个人名片,关系网上也没有。可能是游戏bug或者后期新增设定吧,不知道说什么,总之微笑就是了。 见她这幅不想多说的表情,郑管家没有多问,他把空间留给夏渔,让她有事就按铃后就走了。 夏渔专心地看书信。 陈家的这个习惯很好,被资助的学生的书信保存得很好,还都按照时间顺序从小到大排列。 夏渔从第一张尹秀丽刚被资助时看起。 尹秀丽最初的名字是尹夭。 纸张虽然泛黄,但看得出来原本的精美。第一次写信,尹夭想给资助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她在信中报喜不报忧,满满都是感激。 随着年龄的增大,她也知道了资助人不会看她的信,于是她开始在信中写了一些她很想倾诉但找不到人倾诉的事情。 尹夭这个名字她的父亲取的,因为她是第三个女儿,所以他希望她早早夭折。 知道这件事的尹夭打算在成年后改名字,改成秀丽,山川秀丽的秀丽。 她想当个旅行家,走遍世界。 夏渔迅速翻过,终于翻到了重点。 【我以前有个喜欢的男孩,他和我不一样,他很有行动力。他厌倦了村子里的生活,在某天晚上,独自一人离开了村子。他问我要不要一起走,我因为衣服没有洗完,拒绝了他的邀请。但他没有埋怨我,而是对我说:“下次,我们在大城市见,到时候你能成为大旅行家,秀丽。”那天目送他离开时,我非常羡慕,也非常难过。】 【他是唯一一个叫我秀丽的人。】 【因为他说的这句话,我很努力地学习。不仅仅是想走遍世界,而且也想再次见到他。到时候他一定成为了非常了不起的数学家。】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时隔多年,我又一次见到了他,在大学校园里。他是来参加比赛的,我一下子就认出他了。】 洞若观火 【我很高兴,他还记得我,由衷地为现在的我感到高兴,即使我没能成为大旅行家。】 【他很优秀,我更加喜欢他。虽然他说他没能成为数学家,但现在的他已经很厉害了。】 第103章 【我们成为了朋友,他和我说起他离开村子的心酸经历,他好厉害。】 【他说他也没有朋友,他很喜欢和我一起待着。我好高兴。】 关于这个人的记载到这里暂告一个段落,尹秀丽有几年没有提到他,都是在讲自己的学业。到了她24岁的时候,她再次提到了“他”。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很喜欢他。】 再之后是三年前的内容:【原来他很讨厌我。但没关系,我喜欢他就足够了。】 最后是前几天寄来的信:【我很喜欢他,但是唯独她不可以。】 夏渔仔仔细细地看完了内容,整理一遍把重点发给了傅队。 【傅队(老父亲):你顺道去一趟尹秀丽的村子,找出这个人。】 夏渔刚要应下,傅松声发了个电话过来。 【傅队(老父亲):这是钟灵市特调组组长的电话,你到了先联系他,让他派人带你去。】 傅松声本来想自己去,但是这起案件事关重大,有很多事情需要他随时向张局打报告,其他人和隔壁特调组都有点矛盾,就只能让新人夏渔去。 啊?隔壁市也有特调组?这不是他们和平市特有吗?难不成钟灵市也民风淳朴? 她直接问傅松声。 【傅队(老父亲):隔壁特调组比我们早,我们是张局效仿隔壁市建立的草台班子。】 夏渔还没看完,就见傅队把消息撤回了。 【傅队(老父亲):张局秉持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以榜样为镜,向先进市学习,贯彻落实各项精神,建立了一个密切配合、高效运转的优良团队。钟灵市特调组就是这个榜样。】 夏渔:? 她看到了。 第38章 隔壁市有点远, 夏渔放弃开车,坐车到了钟灵市。 钟灵市比和平市要热,她特地戴了一顶帽子, 挡住晒得人头皮发疼的太阳。 从车站出来, 夏渔看到车站出口立着许多警察, 他们身姿挺拔, 眼神犀利, 给来往的人满满的安全感。 嗯, 确实比和平市看着安全多了。 她甚至还能瞧见好几个和她一起上车的市民转身朝着售票厅走去。 摇摇头,夏渔走到街上拿出手机搜索钟灵市市局的位置。挺近的,她打个车十来分钟就到了。 她刚要动身,就被旁边的那个人撞了一下,她扭头想看谁这么不长眼睛。 她转到一半, 下一秒,一个坚硬的物体抵上她的太阳穴, 她听见这个人说:“你们都别过来, 不然我就把这个女人杀了。” 啊, 是手枪。 夏渔盯着前方, 几米开外的车站门口就有那么多警察,这个人的胆子怎么这么大? 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如夏日般热烈, 洋溢着张扬与坚定, 听着就活力满满:“你开啊,看到底是你手速快还是我手速快。” 夏渔:? 这不对吧? 她想用余光看看是哪个同事这么嚣张。 这位法外狂徒面目狰狞, 像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低头又瞧见人质不太安分,他整张脸扭曲起来。 “宿游!”有人叫了一个名字, 应该是在叫刚才那个口出狂言的同事。 紧接着,换了一个嗓音稳重深沉的人来,他安抚持枪人说:“别冲动,你有什么诉求可以告诉我们,不要伤害到人质。” “诉求?你们警察追了我大半个月了,还不明白我的诉求?”持枪人冷笑,“把那个男人交出来,我要杀了他。” 那个叫宿游的嗤笑一声:“你的脑子没问题吧?换一个人给你杀和让你杀面前的人有什么区别?” 持枪人被气得手指颤动,夏渔怀疑再让那个人说下去这把枪很有可能走火。 她已经很久没有读过档了,夏渔想着,在警方还在和持枪人拉扯的时候,用手肘击打持枪人的腹部。 他吃痛一声,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一秒钟,夏渔掰断他的手腕,夺过他手中的枪,对准他的额头。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用时三秒,打败了全国百分百的人质。 “别动,不然我就把你杀了。” 丢枪的男人震惊不已,警察也震惊不已。 这到底是人质还是同伙,或者是更高层次的法外狂徒? 男人只当是自己大意了,立马就要来抢。警察也不是吃素的,一拥而上将他制止。 夏渔悄悄松开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好险,差一点就开枪了。 男人被制止后,年纪稍长的警察走到她的面前,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很危险!” 夏渔点头:“我知道。” 所以她存档了。 警察:“?” “我说老常,你怎么好意思说我没点职业素养。这位人质小姐靠自己给我们争取了机会,你怎么不夸夸?” 是那个叫宿游的人的声音,他一只手提着装有鱼的塑料袋,一只手抛着苹果,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闲庭信步。 “你不夸我夸了哦。” 他把那个苹果抛给夏渔,她下意识接过。 “我很喜欢你,你比那些只会添乱的人质好多了。” “你小声点!”常警官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你今天休假就别来添乱了。” 宿游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在添乱:“我这不是怕你们应付不过来吗?” 第104章 夏渔握着尚有余温的苹果,望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同事,开口说:“我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嗯?这种搭讪话题早就过时了。” 宿游还是第一次遇到听到他的发言还能向自己搭讪的人,他微微侧头,正眼看这位人质小姐,看她的身形他也觉得眼熟:“仔细看看,我也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上次这么和我说话的人尸体都凉了。” “哇哦。”宿游惊叹一声,“你的语气越来越熟悉了,多说点让我回忆一下。” 夏渔:? 玩游戏这么久,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人。 更可恶的是,她词穷了,根本不知道怎么说回去。 常警官也觉得无语,他推了推宿游:“少说点吧。” 接着他让夏渔和他回市局去做一下笔录。 本来就要去市局的夏渔欣然答应。 她把苹果扔回去,指了指宿游提着的鱼:“我更喜欢吃鱼。” 宿游:“那我要把它养起来。” 常警官:“……” 上车时,宿游也挤了进来。 常警官更无语了:“你休假能不能老实点?你再不走我给你队长打电话了。” 宿游:“我现在有点不爽她。” “所以……?” “我要看看她是谁。” 常警官拿宿游没办法,只好把他一起带去了警局。 宿游把鱼放在了门口挂着,贴上写有“宿游的鱼”四个字的便利贴,他拍拍手往里走。 常警官是刑侦一队的队长,他公事公办地问了夏渔的基础信息。 在听到“夏渔”两个字的瞬间,宿游本来挂在脸上肆意的笑容一下子收了个干净。 原来是她啊。 “你就是隔壁市的那个夏渔啊。”常警官惊讶,“我记得你们那边也有案子,还闹上了热搜,你来是为了那件事?” “嗯,傅队让我来这边找特调组协助。” “这不巧了,宿游就是特调组的人。”常警官忽然想起来什么,“诶,你们两个都是刚毕业的,应该是同学吧?” 同学?夏渔看了一眼宿游,摇头:“不认识。” “夏同学这话就见外了,当初和我争第一的不就是你?”宿游点着面前的桌子,颇有些阴阳怪气。 夏渔很关心这个问题:“那你争赢了吗?” “我就说你的语气很耳熟,你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心梗,你的队友怎么受得了你。” 懂了,没争赢,所以他就在这里抹黑她的名声。她说话好听,她的队友和同事们可喜欢她了。 常警官:这句话你说得不脸红吗宿游! 为了避免这两人吵起来,常警官迅速给夏渔做完笔录,对她说:“任队这时候应该在局里,等一下你让宿游带你去找他。” 签完字,夏渔起身。两个市局的布局差不多,她猜钟灵市特调组的位置也大差不差。 果然,在她拐过一个转角,就看到了特调组的牌子。她站在门口,拿出手机打算给那个任队打电话。 宿游从后面走过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语气不爽:“老任,隔壁市的打秋风来了。” 夏渔:? 钟灵市特调组的组长任义长得就很有信服感,三四十岁的模样,国字脸,浓眉大眼,表情严肃,不怒自威。 听到宿游的话,他看过来,在看到是一个模样乖巧的女孩子后,缓和了严厉:“是小夏同志吧,你们傅队和我说了,你先坐一下。” 随后,任义把宿游叫到走廊,让他面壁思过,开始骂:“什么时候改改你的性子,我都听老常说了,你在挟持现场都说些什么疯话!不想当警察了?” 宿游秉持着无所谓的态度,望着墙壁发呆。 想着宿游是在休假,任义就没让惩罚他,说教一通后,他回到办公室,看到坐得端正的夏渔,放缓了语气说:“你是要去调查尹秀丽?宿游正好有空,让他带你去吧。” 夏渔礼貌道谢:“好的,非常感谢。” 天,她还会道谢。多乖的孩子啊,当初他们市局怎么就没抢到。任义想到宿游就伤脑筋,同一届的怎么差距这么大? 快走的时候,夏渔问:“任队,你们市的枪支是不是很好弄啊?” 任义:“……走私这种事情在哪座城市都有。” 夏渔明白了,这就是容易的意思了。 她给傅队发了消息,说了一下钟灵市这边的情况,跟他们和平市不相上下。 她强调:【枪支比我们市好弄。】 至少她就在银行抢劫案里和手头这起案子里见到枪支,而她一来钟灵市就遇到持枪的。 怪不得比他们先设立特调组。 * 宿游不情不愿地回家里开车来送夏渔。 开车途中,他开口问:“喂,你真的不认识我?” 夏渔实话实说:“没印象,我们是一个班的?” “不是。” “那很正常。” 宿游很想踹东西。 不说他的排名次次都紧跟在她的后面,就说每次大会的学生代表都是他,她居然说对他没印象。 本来要分到钟灵市的人是她——钟灵市是省会,不管哪方面都高出和平市太多,而且暗地里的和平市比钟灵市危险多了。 但是考虑到她家人在和平市,再加上她本人的意愿,领导就把她分到和平市了。 第105章 换句话说,他是备选的那个。 更不高兴了。 夏渔和他不熟,就专心看资料。 到了尹秀丽所在的小镇,宿游和派出所沟通了一下,所长亲自带他们去了福气村。 钟灵市虽然是省会,但发达富裕的只有市区,稍微好一点的是中心的几个区,其他区县就不太行了。 富的富,穷的穷。 福气村属于特别穷的那种。 村子没有公路,全是九曲十八弯的山路。 几年前政府说要修路,但村民觉得会破坏风水,全村闹了一通,修路的事情就搁置了。 导致宿游的车都不好开上去。 好不容易到了,想问问题,村民对警察爱搭不理。 还是村支书跑来,带他们到了村办公室。 村办公楼只有两层,一层是小图书室,有许多孩子在那里看书。 二楼是会客厅,村支书搓着手问:“领导们有什么事吗?” 所长看向宿游,宿游看向夏渔。 夏渔拿出本子,问:“尹秀丽,曾用名尹夭,你对她有印象吗?” 村支书在这里没干多久,他去把村里的会计叫来,说:“这是杨会计,他土生土长的福气村人,肯定知道。” 杨会计看起来五六十岁,听到问题,他慢吞吞地回答:“是尹家的三妹吧,她自从考上外面的高中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村子了。那孩子打小就是一个有主意的,和村子里的其他孩子不一样。” 杨会计也是读过书的人,当然知道读书才能出人头地。但是当地人不这么想,认为读再多书回来还不是要种田,不管男女都是这样,女孩甚至连小学都上不了。 他一开始也想过改变他们的想法,但没办法,这种思想根深蒂固,村民早已麻木。 他也逐渐放弃。 “尹三妹原本也是要辍学的,但是她运气很好,那年遇到了好心的企业家,资助她继续读书。” 那名陈姓企业家资助了村子里不少孩子,但只有尹秀丽争气。 她是他们村唯一的大学生,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说到这里,杨会计问了一句:“她出什么事了?” 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机密,夏渔回答:“她死了。” “……” 杨会计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不管是谁对尹秀丽的评价都挺高的,除了她的父母。 被村书记叫来的尹家父母看到警察就开始“诉苦”:“那个小妮子真是白眼狼,自己在外吃香的喝辣的,倒忘了自己的父母和弟弟。我们辛辛苦苦供她长大,她不懂感恩,对老父老母不闻不问。” “我就说她怎么可能考上大学,是不是犯什么事了?哎哟喂,我们老尹家养不出来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啊。” 好话赖话都让他们说完了。 杨会计推推他们,小声说:“尹三妹死了。” 他们的声音停了一下,紧接着爆发出更大的声响:“天杀的,我们亏大发了,养这么大用都没有,一声不吭死了让我们倒贴钱。” 这话说得很不中听。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本地的几个。 村支书觉得让镇领导看了他们村的笑话,所长觉得让市领导看了他们镇的笑话,宿游觉得让夏渔看了他的笑话。 他得挽救一下。 “你们花了几个钱啊?够买你们的骨灰盒吗?”宿游懒懒开口,“而且你们怎么知道她不孝顺?说不定人家暗地里给你们烧了纸钱,给你们提前在天地银行存了钱。” 咒谁死呢! 尹爹震怒:“你这个警察怎么说话的!信不信我投诉你!” “你来啊,我工作单位是钟灵市市局,门口就有投诉箱。” 宿游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故作惊讶:“你们不会没钱去市里吧?不会吧,你们老尹家的儿子连高中的尹秀丽都比不上?我记得他20多了吧,在哪儿高就?工资多少?结婚了吗?” 宿游来的时候看过尹秀丽的资料,尹家小儿子24,中专肆业,没工作也没女朋友,每天都在朝家里要钱。 一句一句极其扎心,尹家父母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夏渔鼓掌,好骂,她爱听。 所长:“……” 村支书:“……” 这两个市里来的警察怎么回事,怎么那么硬气? 村支书赶紧安抚尹家父母,别让他们和警察闹矛盾。 见他们终于平静下来、能够好好说话,夏渔就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你们知道尹秀丽和哪家男孩关系好吗?那家孩子离村出走,也没再回来过。” 尹家父母又来劲了:“好哇,原来她从小就不安分,勾引这个勾引那个。” 宿游撇嘴:“没文化真可怕,把交朋友说成勾引,你们不会就是这样好上的所以才觉得尹秀丽跟你们一样吧?” 尹家父母望着他的眼睛仿佛要喷火:“你爸妈没教你要对长辈尊敬一点?” “好了,知道你们不清楚了,退下吧,没你们的事了。”宿游挥挥手,仿佛跟招仆人似的。 尹家父母恨得不行。 尹母眼睛一转,捂着胸口就倒下去。 尹父大叫:“杀人了!警察把我老婆气死了!” 村支书挂不住笑了。他只觉得这两夫妻平日里撒泼就算了,当着市领导的面也敢这样,丢他们村的脸。 第106章 杨会计在跟尹家父母讲道理,村支书刚想说点缓和气氛的话,就看见那个男领导动了。 宿游撑着面前的桌子站了起来,笑容灿烂,语气清爽地说:“知道怎么死最令人舒服吗?一刀一刀地把人身上的肉割下来,让人痛得死去活来但不能痛死,之后再用滚烫的热水浇下去。听起来是不是很神清气爽?” 尹家父母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这一瞬间,他们从这个警察的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仿佛他真的会这么做。 他们这种泼户知道什么人不能惹,像这种宛如法外狂徒的就不能惹,不然到时候就不知道是法外狂徒动手快还是他们报警快。 哦,他就是警察。 惜命的尹家父母安静了。 宿游收放自如,他坐回去,又变成那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要说关系好的话,我好像听大丫说过尹夭和申家的那孩子关系好。” 尹母被这么一吓变得老实,她回答起夏渔提出的问题:“申家那白眼狼当年一个人就离开了村子,差点把他父母气死。忙活了大半辈子,他们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结果儿子还丢下他们跑了。” 尹母有点幸灾乐祸:“这件事在我们村都传开了,也不知道那娃是死是活。” 说到这个人,杨会计反应过来:“申家的孩子前些年回来过,他来迁户口,迁到了他的大学。” 想到尹秀丽同事们说的话,夏渔问:“医科大学?” “对对对,医科大学。” 杨会计当时还觉得这孩子真是出息了,但是那孩子却让他不要跟村子里的人说这件事。 想到村子里的状况,杨会计答应了他。 夏渔记得自己是有个医生列表的,她在列表翻了半天,翻出了他的名字,沈陆亭。 她搜索了沈陆亭的资料,点开他的照片,放大,怼到杨会计的面前:“是这个人吗?” 已经过去好几年了,那孩子当年没长开,现在和以前肯定有所不同。 杨会计辨认了一番:“有点像。” “他的父母还在吗?” “早不在村子里了。” “申家的儿子具体多少岁你们知道吗?” “快30了吧?” 快三十岁,医生,这不就对上了吗? 夏渔把得到的消息发给了傅队,后者表示马上去查沈陆亭。 宿游在一边惊奇,他们听到的都是同样的消息,为什么她一下子就精准到了某个人? 他追问:“你为什么觉得这个沈陆亭可疑?” 因为她认识的医生就他一个啊,但凡多来一个她都不确定。 这种理由说不出来,夏渔用出了两字箴言:“直觉。” 听到她说的这两个字,宿游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大学时的事情。 刚进大学的他们曾遇到过一个案子,当时所有人都一筹莫展,是她站出来,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案子。 有人问她怎么发觉的,她也是这么说的:“直觉。” 这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有的人天生就是干这份工作的料。 夏渔在整理资料的时候又想起来一件事,她又给傅队发消息。 【夏渔:这个沈陆亭在银行抢劫案中出现过。】 而且还是他害她分心!多氪了几次!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那边的傅松声精神一振,他赶紧让技侦的同事对比一下这起案子中出现的手枪和银行抢劫案中收缴的枪支。 结果出来得很快,型号一样。 这其实算不上一个好消息。 对手拥有这么多型号一致的枪支,只能说明他们已经有了稳定的枪支来源渠道。 银行抢劫案和这起案子都有一个幕后之人,这个人没有被他们抓到。 那把手枪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尹秀丽的,那么聂子平的身份就变得扑朔迷离了。 【傅队(老父亲):你去确认一下沈陆亭和申家儿子是不是同一个人。他到底是不是尹秀丽提到的“他”。】 收到傅队的指令,夏渔继续问杨会计:“你知道申家父母搬去哪儿了吗?” “不清楚,不过我有他们的电话。” 杨会计把申家父母的联系方式给了夏渔。 夏渔记下了,“申家儿子为什么要离村出走?他的父母对他不好吗?” 接话的是尹母,她酸溜溜地说:“这老两口盼了大半辈子才盼来这么个宝贝,哪能对他不好?要我看这申小宝就是心气高。” 尹母说得没错。 申家人老来得子,对申小宝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他是有求必应。 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就是太限制他的自由了。 因为就这么一个儿子,怕他不小心出事,他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在哪儿,就算上了小学,他们也申请了陪读,每天就坐在后头看着他。 老师说个重话,投诉老师;同学之间玩耍推搡一下,骂孩子骂对方家长…… 夏渔回忆了一下,“他是不是喜欢数学?” “是。” 村里老师少,杨会计是在村小学教过几年书的,刚好教过尹秀丽他们,“尹三妹想当旅行家,申小宝则是想成为数学家。” 但是他的父母不同意。 “书读多了会读坏脑子”,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第107章 听故事的宿游:“真是奇了,你们这么追生孩子,难道不想让他们出人头地?” 尹母想白他一眼,但不敢,只能唯唯诺诺地说:“读书都是给人打工,我们小宝是要当老板的,不是打工的。” 要不是迫于他的威慑力,她还想说他们这些读那么多书的警察不也是在给人打工吗? 宿游“哦”了一声,像是赞同她的话似的,他点点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们还是提前给你们小宝备好骨灰盒吧,心高气傲只会生死难料。” 尹家父母:“!” 他们实在忍不了了,对看热闹的夏渔说:“你不管管你同事?” 夏渔也觉得宿游说得过分了,她对他提出批评:“万一他已经早死了,你这不是在戳别人的心?” 宿游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你说得对,他跟死了没区别。” 像是想起什么,他说:“对了,她不是我们市的,你们想投诉她得去隔壁市,那更远了。” 没有存在感的所长:“……” 城里来的人底气就是足,像他早就烦死这两夫妻了,但是他在镇上,他们随时都可以来投诉他。 心累。 第39章 夏渔大概能够推出申家这个儿子的心理历程。 因为父母的行为令他不堪其扰, 申小宝决定离村出走,于是他在七八岁的年纪,一个人背着行囊翻越大山来到了大城市。 如果他成为了一个好人, 那这将会是一个励志人生。 从村办公室出来, 夏渔给申家父母打电话。打了好几个, 两个号码轮流打, 申母才接。 “你好, 请问是赵梅女士吗?我想了解一下你儿子申……” 名字都还没说完, 对面直接就给她挂了。 夏渔又打了回去,这次是正在通话中,估计对面把她拉黑了。 她握着手机,双目茫然。 宿游:“哟,这一看就知道问题很大。” 正常人起码会问问对方是谁, 像赵梅这样听到儿子就挂电话的行为很可疑。 他问杨会计:“申小宝走之后,他们有什么样的表现?” “他们一开始不相信申小宝抛下他们走了, 报警说申小宝被拐了。”杨会计看向所长。 所长当时就在这里当民警, 他接口:“这件事我知道, 当时我们找了很久。他快上初中的时候被我同事发现, 我们就跑去钟灵市。那孩子很有本事,被一个富豪看中资助, 申家父母想把儿子带回来, 但去了一趟钟灵市后又回来了, 没多久他们就搬离了村子。”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 一个小孩子,怎么保证自己在二十年前的那种环境中平平安安地到达市中心?又怎么让自己被富豪看中资助? 申家父母那么在乎儿子, 为什么去一趟钟灵市后又回来了?是因为看到富豪的家、自惭形愧了?如今听到儿子的消息, 又立马挂断电话,摆明了不想听。 很古怪。 问题不大, 夏渔找他们本来也只是想让他们和沈陆亭做亲子鉴定而已,只要能拿到他们dna样本就行。 “有亲戚知道他们搬去哪儿了吗?” 申家有一些亲戚,但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来往。 村支书只能说:“需要费点时间。” 那就是没有的意思了。 夏渔记得有个同事很会查地址,她点进群里找到最不眼熟的那个头像,点击选择私聊。 把信息和要求发了过去,知道他要花时间,她没有等待,直接退了出来。 福气村这边没线索了,夏渔和其他人告别,准备去尹秀丽大学看看。 尹秀丽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就在坐落于钟灵市的省大学,研究生则是在和平市读的,毕业后也都是在和平市找的工作。 按照她信中说的,尹秀丽在大一的时候遇到了来参加比赛的申小宝。 但时间已经过去十一年,不管是谁都记不得这么久远的事情,更别说辨认人了。 不过副校长记得是当时举办的是一场数学竞赛,在全省选出最优秀的送去参加国家赛。 “我们这竞赛是不限年龄的,当年那场比赛的最高分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最后他代表我们省去参赛,也拿了最高分!”副校长说起这件事来与有荣焉。 这也是他记得这么清楚的原因。 夏渔:“那成绩单还在?” “当然在,我们保护得好好的。”副校长挺直了腰杆,这可是他们省走出去的大数学家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成绩,肯定要保存纪念。 “挺杀人诛心的。” 宿游看了一眼,点评:“被一个小孩子比下去就算了,当时的成绩和解题内容还完整地保留下来——你们的成绩单没被偷吗?” “我们的学生不会像你说得那么脆弱,他们都是从各个市里选出来的优秀人才。”副校长说,“而且我们有备份。” 宿游摊手。 夏渔思考了一下,说:“还好吧,天才本来就是少数,努力过了就行了。” 她也不是天才,全靠时间和走捷径。就好比说,她意识到自己情商不是很高,就来玩游戏走捷径了。 宿游哼笑一声。她年年第一,怎么可能懂他们这种人的心情?自信无比的天之骄子遇到无法翻越的鸿沟只会大受打击,运气好点迎难而上,运气差点自暴自弃。 当然,和她说这些没用,说了她也只会歪头说:“啊?是这样吗?” 第108章 非常气人。 几分钟后。 副校长从档案室里拿出来了成绩单和每个人的试卷,小心翼翼地放在夏渔的面前。 “看,苏屿,我们省的大数学家。”副校长憋不住地笑,“几乎满分!而且每道题还写了不同的解法,比出题人的思路还清晰。” 他甚至还想让这两位警官看苏屿的试卷。 宿游知道苏屿。 苏屿是和平人,和他们年纪差不多,但已经是知名的大数学家。他11岁出道,当年就获得了国际数学竞赛的奖牌,此后获得了无数国际奖牌。小学毕业后直接入读top大学,15岁的时候回到和平市,在和平市一中生活了几个月——他个人的说法是课题研究陷入瓶颈,想感受一下普通学生的生活。 很离谱,更离谱的是学校同意了。 而一心只有案子的夏渔直接将副校长的话过滤,她直接看人名。 将食指放在姓名栏,她从高到低一个一个地数下去。 数到一半,她后悔了,她居然对沈陆亭抱有高期待,认为他成绩不错。 手指继续往下滑,滑到了一个沈字,找到了。 【沈陆亭】 他的名次在中等偏下的位置。 夏渔拿出手机拍下来,发给队友,这又是一个佐证。 接下来只要确认沈陆亭是申小宝,那就可以把他列为嫌疑人了。 前面还有队友发的信息,夏渔往上滑,想看看发的是什么内容。 是方不言发的,他的行动很快,很快查到了申家父母现在的住址,在钟灵市某个小区。 但他没有私聊她,而是发在了群里,也没艾特她。 冻雨 夏渔严重怀疑他在针对她。 明明他和项姐她们相处就没这个毛病。 不过算了,他能提供线索就行。 拿到地址,夏渔马不停蹄地就要赶往下一个地方。 宿游慢条斯理地在后面背着手跟着:“你这么急干什么,人又不会跑。” 夏渔想到死者三号:“但是会死。” “我以为你会说因为破案要争分夺秒。” “意思一样。” 夏渔想肝进度,但是当她从教学楼出来,发现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夏渔遗憾叹气,大晚上去打扰别人不太好,她只能等明天再去。 既然这样,那就在钟灵市住一晚,来回赶浪费时间。她打算订个酒店,就问旁边的本地人哪个酒店好一点。 宿游理所当然地回答:“住我家呗。” 这话说得太顺畅了,夏渔停了下来,认真打量着他:“你犯过罪吗?” 仔细想想,这个人一点都不像警察。 夏渔记起来他恐吓尹家父母的那段话,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来很有问题。 他说得就跟做过似的,具体生动,让人听着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再加上现在突然邀请她去他家玩,肯定有诈。 宿游被她怀疑的眼神气到了:“我只是不想上班,不是想蹲大牢。而且以我的能力,我要是犯罪了能让你们查出来?” “能啊,任何罪犯都会被我绳之以法。” 宿游自己都不敢说能逮捕每一个罪犯:“这么自信?” “因为这是事实。”要是不能她就去找客服解决。 就是这种自信爆棚的模样让他非常讨厌。 宿游快气死了:“我家名下有酒店。” “你也是富二代?” “是啊,嫉妒了?”宿游不清楚夏渔的家世,他以为终于能在这方面打败她。 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是因为做不了警察还可以回家继承家产。 瞧见他嘚瑟的模样,夏渔看着不顺眼,她迅速搜出一个人名,怼到他的面前,说:“谢执知道吧,我哥。” 宿游:“……” 可恶,他又输了。 * 宿游家的酒店就在警局附近,外市来的同事他都会安排他们住他家的酒店,安全还保密。 宿游把夏渔送到酒店、开好房间就走了。 夏渔不在意睡哪儿,她开始整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明天的任务是去确认沈陆亭和申小宝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的话,再确认他和银行抢劫案是不是有关。 夏渔觉得百分百有关。 她又想起来一件事,他和她说了一句话,她就死掉了。那么多人中,抢劫犯偏偏挑中了她,总不可能因为她是玩家吧?哪有玩家一来就死掉的! 假设沈陆亭涉黑,那尹秀丽估计是被他蛊惑也走上了不归路。 根据她的信,她是在大学期间就被盯上了,她一开始犹豫过,但是在24岁的时候选择了加入。 回到案件上,尹秀丽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聂子平的车上,她肯定是被谁派去的。 而根据大家的推测,聂子平很有可能是卧底或者线人——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张局会直接把这个案子交给特调组。 所以尹秀丽是想抢夺聂子平想要保护的东西,但是没成功,两个人一起死掉。 可有一个疑问,尹秀丽抢不到那个东西,完全可以任由聂子平死掉,她去逃生。聂子平必须保护东西,但她不需要,她也有机会逃生。 那她为什么会就这样死在车里? 想不明白,那就先睡觉吧,睡醒再说。 第109章 对了,她还有时光机可以走捷径。 再次启动时光机,夏渔想选择目标对象为尹秀丽,但系统提示不可以,她只能在给出的选项中选一个。 她选择了沈陆亭,时间线选择他离村出走的那年。 然后又被否决了,因为系统检测到她当时还在婴儿床里,无法走剧情。 好吧,那就十一年前。 等等,十一年前,好熟悉的时间线。啊,是清洗行动前一年,她去过一次这个时间节点。 感觉现在的所有事件都和二十年前左右、十年前左右有关。 这一定是两个非常特殊的时间节点。 十一年前她十岁出头,还在读小学。 最重要的是还很穷。 她还是穿着那身皱巴巴的校服,帆布鞋倒是合脚,以及洗得掉色的小书包。 面前是摆放着各种手工制品,谢执正坐在地上钩织编织娃娃。他的手很巧,十来分钟就编好了一个手指娃娃。 摊位上驻足了很多大学生,他们的摊位摆在大学城门口。 看来她负责收钱。 夏渔蹲在摊位门口,思考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沈陆亭和尹秀丽见面是在钟灵市,而她现在在和平市。 她身上没钱,还在摆摊赚书本费。 哽咽了。 这个时间点选错了,夏渔正要退出去,就看到有人来挑选玩偶。 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学生。 想到那些未成年买东西被退的案例,夏渔开口提醒:“我们不接受退款。” 小学生抬眼看她,他小小年纪就长着一副无欲无求的脸,夏渔更担心他的家长会带着他来退钱了。 他拿起一个玩偶,夏渔看了看:“你要这条虫子吗?” 谢执:“……” 他刚想说话,就听见那个小学生说:“从它的结构和针织走向来看,毋庸置疑,这是一条龙。” 夏渔左看看右看看,也还是看不出来龙的模样,这摆明就是一条虫子。 “不好意思,这是我妹妹做的。”谢执解释,“她确实是照着龙的模样编织而成。” 夏渔:“……” 她就说谢执怎么会编一条虫子,原来是她编的啊,确实是她编的样式。 小学生没有废话:“多少钱?” 谢执:“你确定要这个?” “嗯,它长得很别致,我想研究一下怎么编织出来的。” 这小大人似的口吻。 虽然听起来有点好笑,但因为他很有眼光,一眼就认出她的龙,所以她忍住了笑。 谢执见他坚持要,只好随便说了个数字。 小学生付了钱,半点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了。 夏渔数了数脚边铁盒里的钱,他们至少卖出去了几十个娃娃。 看来谢执的手艺深受欢迎,他不会就是靠手工娃娃起家的吧? 短短十年时间,他就从福利院的孩子成为了掌管和平市经济命脉的资本家,这个跨度不是一般大。 她也抱着膝盖坐下,问他:“哥哥,你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吧?” 谢执的手一顿,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勾线,说:“不会。” “我想当警察。” 这下子谢执停下手里所有的动作,扭头看她:“为什么想当警察?” “惩凶除恶。” “……” “小姑娘,你难道不知道最危险的一件事就是在和平市当警察吗?” 有人在他们的摊子站定。 夏渔仰脸。 有点眼熟,她立马点开名片对比,是十一年前的沈陆亭。 于是她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会死掉。”沈陆亭语气温柔,“我市死亡率最高的是警察哦。” 但内容残忍。 “前不久才有一个警察被杀掉,就在过马路的时候,那个女警察被一枪爆头。” 夏渔回忆了一下,大清洗前的黑恶势力虽然嚣张但没有嚣张到这个地步,当街枪杀警察,这无异于和警方公开作对,除非…… “她一定逮捕了很多罪犯。” 沈陆亭的笑意淡了淡:“是啊,她是枪法最好的狙击手。” 谢执站了起来,把夏渔挡在身后,问沈陆亭:“你要买娃娃吗?” “你的妹妹很可爱。” 沈陆亭的话让谢执的脸阴沉下来。 “可蝴蝶很容易被折断翅膀。” “不劳你费心。” “好吧,看来你对我们不感兴趣。” 夏渔移动了身体,从谢执的身后探出头,盯着沈陆亭看。 他在和谢执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往下看,是用一种俯视的角度看他们,他没有把他们放在和他同等位置上看待。 对比一下他十年后的行为,他似乎更会伪装了。 沈陆亭再次失败,他礼貌告辞,临走前还不忘当着紧张的谢执的面冲夏渔微笑。 “黑暗潜伏于光明之中。” 她的话成功让他们两个人都看向她。 夏渔站起来,小学的她个子比较小,但不妨碍她气势十足,语气坚定。 “而正义之光终将驱散阴霾。” 漂亮话谁不会说! 看她说的比你们更加高级! “那么——” 沈陆亭略带轻蔑与怜悯地笑了:“祝你活到那个时候,未来的警察小姐。” * 第110章 夏渔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跑到沈陆亭面前说:“我还活着没想到吧!” 但转念一想,和平市的黑暗还没有驱除,她只好憋屈地忍下了。 等她推完主线,解决掉黑恶势力,再去到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先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一番,这口气还是没能咽下去,夏渔发信息向队友问来了沈陆亭的住址。 等着吧,她回和平市的第一件事就是揍人。 她把内容添加到自己的日志里。 孟扶摇和沈陆亭都是医科大学的学生……等等,孟扶摇改头换面不会就是沈陆亭做的吧?她说她遇到了一个“好心人”,她能遇到的也只有偶尔会回学校探望的沈陆亭。 还有顾泽漆安眠药的来源,他是医生,搞不到也可以自己配制吧? 想到这些,夏渔把整理出来的信息发给了队友。 【傅松声:我会去看守所一趟。】 好了,这件事队友会去办,夏渔准备出门去完成今日的任务。 打车到了申家父母住的小区,夏渔向门卫出示了证明。 社区工作人员赶来,带她去了申家父母的家。 夏渔看到申家父母才知道昨天她的判断出错了。 申家父母老来得子,如今已经七八十岁了。 两位老人的目光混浊,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他们正常对话都做不到,拉黑她的肯定不是他们。 照顾申家父母的是他们的女儿,是的,申小宝有一个姐姐,但在福气村民讲述的故事中查无此人。 “我在申小宝出生前就离开家打工了。”申女士说明村民没有谈到她的理由,“都过去三十多年,不记得我也正常。” 原来如此,夏渔表明了身份:“我昨天打过电话。”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警察,我以为是申小宝出事,就把电话挂了。”申女士略带歉意。 申女士提醒她了,下次她会先介绍自己是公安局的人。 夏渔:“那你对申小宝是不是一点都不了解?” 申女士点头:“从他出生到现在,我没有见过他一次,我也不想接触和他有关的任何事情。我不知道现在他在哪儿,叫什么名字。” 申女士的态度很坚决,社区工作人员讪讪地看向警察。 不过夏渔不是来问申小宝的,她说明来意:“我想采集一下你们的生物样本和疑似申小宝的人做一下亲属鉴定。” 申女士:“他犯事了?” “暂时没有。” 那就是可能有,申女士很痛快地给了申家一家三口的头发。 “他要是被抓了可以通知我吗?”她说,“我想知道我爸妈拼死也要生下来的儿子是什么德行。” 听她的语气她好像很讨厌父母,夏渔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来照顾他们?” 申女士扯了扯嘴角:“就当是偿还生养之恩吧,反正他们也就这几年可活了。” 或许是触发了关键词,申家父母忽然伸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双目流下清泪:“小宝,我的小宝——” 申女士漠然地看着他们。 夏渔拿着样本离开,这边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她打算回去。 她先去特调组,找到任队道谢。 任队表示要送送她,夏渔连连拒绝:“你们也忙,就不用管我了。” 任队目送她离开。 夏渔路过门口时,看到宿游昨天挂的鱼已经没了,不知道是被他拿回去了还是被其他同事顺去吃了。 夏渔刚走,宿游就赶来了:“隔壁市来的那个谁呢?” 任队:“早走了。” 宿游:“……” 可恶,她怎么那么勤奋!大清早地就去找线索,哪有这么急! 任队见他一脸吃了苦瓜的模样,奇怪地问:“头一次看见你关心外市来的同事,怎么,有想法?” “我讨厌她都来不及。” “那你问东问西的干什么。”任队一拍桌,“去把资料整理了,等一下开会。” * 才走一天,但夏渔却觉得阔别已久。 还是和平市的空气更好闻。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有几个未接电话,ip地址是隔壁市的,她给的备注是骚扰电话,她顺手拉黑了。 回到警局,夏渔正巧碰上迎面走来的傅松声。 “正好,和我去一趟看守所。”他叫上她就走,“那个谁指定只见你。” 谁啊? 夏渔满头雾水地跟着去了。 她见到了顾泽漆。 傅松声示意她问。 “你的安眠药是从哪里获取的?”夏渔开门见山地问,“你上次只说在黑市获取,但你在城中区长大,应该了解一些事情吧?” 顾泽漆思考了一瞬,问:“你们查到哪儿了?” “沈陆亭是银行抢劫案的幕后黑手,是黑恶势力的一把刀。”夏渔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了这句话。 虽然没有证据,但八九不离十,她也能编。 顾泽漆盯着她看向虚空处的眼睛,笑了笑:“警察小姐,你真的很不会说谎。” 夏渔:“……” “不过告诉你也没关系。”他往后一靠,“安眠药确实是沈医生给我的,甚至他还教过我怎么下手能够将尸体保存得更完美。” 夏渔:“!” 这就说出来了吗! 第111章 “你们又不能凭这给他定罪,人不是他杀的。” 也对啊。 “我还记得他朝你房间里放了窃听器,那个袖扣你记得吗?我查出来是他送的。” 夏渔:? 她就说他怎么突然问她要东西。 “还有,你想知道那些银行抢劫犯是谁杀的吗?” 夏渔震惊了:“这你都知道?” 他往前倾斜,示意夏渔凑过来一点。 傅松声皱眉,下意识想拦。 但夏渔已经凑过去了。 顾泽漆带着笑意的声音轻轻响起:“下次你来看望我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夏渔觉得不成,“万一下次你就被枪毙了怎么办?” “那就来送我最后一程吧。” 他已经习惯她的说话方式,也知道他多半是死刑,但无所谓了。 他现在唯一的优势是:“我知道很多秘密。” “好吧。”夏渔勉强答应了。 写完笔录,让顾泽漆签完字,夏渔紧接着去找孟扶摇。 孟扶摇配合多了,但答案很遗憾:“我不认识沈陆亭。” “那谁帮的你?” 孟扶摇闭口不言。 “有个和你经历差不多的女孩子死了,她好不容易逃离了大山,但死在了别人手里。” 傅松声也能编:“我们现在侦查的就是她的案子,你难道不想让她沉冤得雪?” 孟扶摇果然动摇了,她张张口:“和平市存在着不止两三股势力。” 她还是无法说出真相,只能说点别的来缓解自己的愧疚:“甘宏富在两股势力之间左右横跳,就算没有我们,他迟早也会死。” 但他们不想他死得太简单。 “他的儿子,祁嘉言……可能也和某股势力有牵扯。” 真是越来越棘手了。 但好在张局只让他们查明三名死者怎么死的、凶手是谁就行了,其他的暂且搁置,毕竟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无法一举摧毁黑恶势力。 但和平市这么“和平”他是没想到的,张局来招揽他的时候明明只说了他只需要破一些简单的凶杀案。 被骗了。 从看守所出来,夏渔感觉傅队的表情变得更加沉重。 可能是案子比较复杂,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扯明白,她踮脚拍拍他的后背,安抚他:“没事,案子总有破的一天。” 傅松声:“……” 被骗得很惨。 夏渔自觉已经把队长安抚好了,她顺道向傅松声报备:“我去想办法拿沈陆亭的生物样本。” 傅松声同意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而且我还要趁晚上去。” “?” 第40章 再次回到警局, 大家都各有收获。 不同于藏着掖着的尹聂二人,甘飞捷生前的行踪轨迹特别鲜明。 早上从网吧里出来,他大摇大摆地去了已经成为祁嘉言一言堂的公司, 很快被赶了出来。紧接着他站在大门口打了几个电话, 联系的人几乎都是祁嘉言死对头, 其中还包括谢执。 “我们去问了这几位, 大部分接都没接, 有个别的接通了电话。甘飞捷说他有祁嘉言的把柄, 可以卖给他们。” 甘飞捷想得很美好,只要把祁嘉言拉下马,公司自然是他的。中途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之后监控里就没再有他的身影。 能让甘飞捷高高兴兴的事情,除了有人答应买消息外不作他想。当然, 也有可能是祁嘉言假装妥协把他骗走。 不管怎么说,暂且把他打了电话的人和祁嘉言列为嫌疑人。 夏渔想起来一件事:“那天早上我好像看到祁嘉言很匆忙地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如果他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话, 不会这么慌张。 完全可能是他为了让甘飞捷保守秘密, 就把人杀了。 傅松声姑且认同她的话, 但是有一个疑问:“假设是他杀的人,那他为什么要把人带去聂子平的家里毒死?” 随便找个隐蔽的地方把人杀了, 抛到河里或者埋进土里, 凶手完全不会受到怀疑。 毕竟就算甘飞捷失踪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就算在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凶手一样不受影响。 凶手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 “也有可能是凶手想要嫁祸给祁嘉言。” 一直保持沉默的陈寄书忽然开口:“想要一个人闭嘴的方式有很多, 杀人是最不体面的手段。” “如果不是甘飞捷,我们不会查到祁嘉言头上, 更不会知道他和黑恶势力勾结。” “我比较倾向于是第三方人员,他想把祁嘉言拉进这趟浑水中。” 陈寄书说的话更有逻辑性。 夏渔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她问:“你们两家相熟,你了解他吗?” 夏渔这话对别人来说或许有点冒犯,听起来像是在审问他,或者说怀疑他可能包庇某人。 但陈寄书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过脑子,有话直说。坏处是让人心梗,好处是她不会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平时相处起来就很轻松。 “我们两家是合作伙伴,但我和他们的关系一般。” 陈寄书的语速缓慢:“他们家算暴发户,等我们认识后都已经是我高中时期了,我只知道他那个时候混得开,我爷爷说过他心思比较重。他在二中读书,如果真有校霸这东西的话,他姑且算得上二中的校霸。” 第112章 夏渔想到第一个主线任务中祁嘉言提到他的母亲,她问:“他和他妈妈的关系怎么样?” “我不太清楚他是怎么想的。”陈寄书说,“祁嘉言的母亲是甘宏富的发妻祁露,这点众所周知。但没人知道的是,甘宏富一开始是入赘的。第一桶金也不来自祥和镇,而是祁露的家产。” 这一点新闻都没有提到,祁嘉言也没有说过这种事,陈寄书知道还是因为他爷爷活得久,了解的多。 “凤凰男?” “可以这么说,不过祁露醒悟得早,在发现甘宏富的私生女比祁嘉言还大后,就毅然决定和他离婚。” 为了能够尽快脱身,祁露放弃了祁嘉言的抚养权,放弃了一部分资产。 儿子和钱都在,甘宏富爽快答应了,本来他也不想一直被人戳后背说是凤凰男,现在有了钱,糟糠之妻没就没了。 “祁露如今在国外生活,但每年都有和祁嘉言联系——我只知道这些。” 祁嘉言是恨抛弃他的母亲还是爱不得已为之的母亲,谁也说不清。 总结一下,陈寄书认为祁嘉言的嫌疑很小,他犯不着为了一个没有用的弟弟涉险。 “但是甘飞捷知道他的把柄。”姜兴生插了一句,“甘以兰会不会知道?那天我听祁嘉言说话,感觉甘以兰和甘飞捷的关系还不错。” “她不会说的。”陈寄书笃定。 傅松声做了决定:“问问再说吧。” 有了线索就要去追寻,不管这条线索有没有用,不管他们的方向正不正确。侦查的过程就是枯燥地收集各种杂七杂八信息的过程,最后整合分析,抽茧剥丝,总会找到关键的线索。 其他人继续做自己未做完的事情,傅松声带着夏渔去了看守所。 夏渔感觉自己来看守所的次数比去警局的次数还多,她都快和这里的同事混熟了。 再次见到他们,同事检查了一下就把他们带到了老地方。 甘以兰被带进来的时候半点看不出最初的高傲,看来夺权失败和牢狱之灾对她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看到夏渔的瞬间,她停住了,没有再前进。 还是同事强硬地把她带到了位置上坐下。 瞧见甘以兰的反应,傅松声微微困惑。买凶绑架的是甘以兰,按理说应该是被绑架的人瑟瑟发抖吧,怎么她这个买凶的人看起来比受害人更害怕? 想到这里,傅松声没有让夏渔问,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甘以兰的眼睛,说:“甘飞捷死了。” 甘以兰的反应还没有刚才大,她只是皱了皱眉,消化了这个事实后,问警方:“所以你们想问我他有没有仇人?我和他不熟。” “他早上声称拿到了祁嘉言的把柄,下午就死了,目前警方怀疑祁嘉言。” 听到这句话,甘以兰猛地抓紧了桌子,连声否认:“不可能。” 也不知道她说的不可能是指“甘飞捷不可能拿到祁嘉言的把柄”,还是“警方怀疑祁嘉言”。 “我们来是想问你知道这个把柄指的是什么吗?” 甘以兰还是在说不可能。 “如果你是在担心祁嘉言背后的势力,我们会为今天的事情保密。” 不知道哪个字戳到了甘以兰,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惊恐。 傅松声用食指指腹敲击桌面,很轻的动作,但在甘以兰听来仿佛是敲在她的心上,让她倍感压力。 “甘以兰,当年间接害死孟清溪的是你吗?买凶绑架夏渔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做的吗?” 旁听的夏渔:嗯? 傅松声是在诈甘以兰,但以他的经验,甘以兰没有说实话。 三句反问,句句问到了点子上。 手铐碰撞发出声响,甘以兰抱着脑袋,崩溃不已:“别问我了,求你们别问我了,我还想好好活着。” 她深知自己不会被判死刑,她会出狱,她还会出现在他们面前。如果被他们知道她说了的话,她的下场会很恐怖。 好不容易熬死了甘宏富,她还想好好生活。 同事按着甘以兰的肩膀防止后者发疯,她的表情为难:“傅队,这……” 傅松声站起来,“今天就到这里,麻烦你了。” 同事把甘以兰带走了。 傅松声和夏渔一起走出看守所,回到了警局。 陈寄书说得很对,甘以兰不肯说,哪怕警方说会保护她。 这也侧面说明了甘飞捷极大可能不是祁嘉言杀的,因为后者很有手段。 连甘以兰都能被拿捏得死死的,甘飞捷这样的纨绔更不可能在祁嘉言的手心里翻出花来。 但这也说明了祁嘉言和黑恶势力有勾结,而且很深。 其实一开始只是因为甘飞捷死在了聂子平的家中,警方才并案调查的,现在看来,两个案件有关系,但凶手不太可能和第一起案件有关。 按照陈寄书所说,凶手是想把祁嘉言拖入浑水中,那他是怎么取信甘飞捷让甘飞捷和他一起去到胡同巷的?为什么他选择杀甘飞捷而不是采取其他的办法?他又是怎么知道聂子平死了?难不成他在现场?还是聂子平在死前告知他了? 能知道聂子平的家,这个人和聂子平的关系匪浅。 而聂子平是卧底或者线人,和他关系好的有可能是他曾经的朋友或亲人。那聂子平这个身份是真实的吗?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第113章 许多问题一股脑地涌上来了。 “还有那个‘她’。”夏渔提醒,“也有可能是尹秀丽那边的人,这个‘她’还没被发现。” 尹秀丽信中提到“唯独她不可以”,从字面意义上,可以猜是尹秀丽的上级命令她对“她”做某种事情,但是尹秀丽没有执行命令,这和她的死亡是否有关系? “她”会是她的两个姐姐吗?还是她在成长过程中遇到的某个人? 问题越来越多了。 负责查沈陆亭的方不言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傅队,我查不到资助沈陆亭的那个富豪。” 短短的一句话信息量爆炸。 “这沈陆亭不会从小就加入某个势力组织了吧?”姜兴生猜测,“因为资助他的就是某个头目,所以查不到具体的信息。” “这么看来,他在组织里的地位不会很低。” 所有人都看向了傅松声。 沈陆亭是小喽啰就算了,如果他从小加入,知道的一定不少。这起案件涉黑严重,如果确定聂子平是卧底,他们必须请示领导是否要继续调查下去。 “我去找张局。” 这件事交给了傅松声,他会和张局沟通。 “姜哥接手调查尹秀丽,查出‘她’;陈寄书调查祁嘉言;方不言继续追踪尹聂二人的轨迹;夏渔你去调查沈陆亭,确定沈陆亭和申小宝是否为同一人。” 分工结束,夏渔接到任务就准备去获取沈陆亭的生物样本。 她特地等到月黑风高夜,在医院和他家附近跟踪埋伏,耐心等待他失去警惕的时机。 确认周围没人了,夏渔闪进了一个拐角处,握着刚买的棒球棍,耐心等待沈陆亭过来。 不得不说,那个想要绑架她的人的这个做法真的很不错,起码她还没蹲到人心情就已经很舒爽了。 沈陆亭出现了。 他戴着初见时的渔夫帽,慢慢地从她藏身的拐角处经过。 夏渔看了看自己的存档,气势昂扬地跳了出去,一棒将他打晕。 将人拖到角落里的某个废弃的仓库里,夏渔拿出绳子和眼罩等装备,绑住他的双手双脚,蒙住他的眼睛。之后她打开文字转语音软件,输入了几个字,一道电子音响起,很好,不会暴露。 她再把沈陆亭弄醒。 沈陆亭睁开眼,发现眼前黑乎乎的,手脚无法动弹,他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 记忆回笼,他想起来自己在回家路上被人敲晕了。他很困惑,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绑架他?不太可能寻仇,他的仇家不敢动他。只有可能是为财。 这么想着,他听到一道不阴不阳的电子音在他耳边响起:“没想到会落在我手里吧?” 他沉吟片刻,说:“夏渔?” 夏渔:“?” 眼睛是不是没蒙好?这是怎么认出她的? 沈陆亭没有听到对面再说话,终于确定下来是她。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他轻轻笑了:“听说你最近在查我,以你的性格,做出这种事情来不奇怪。” 南泊东吴万里船 不要说得好像她在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一样。夏渔放弃电子音,“为什么不能是别人?” “虽然是文字转语音,但是会说这种话只会是你。”沈陆亭并不慌张,“会绑架我的仇家也只会是你,你似乎想起来了?” 夏渔把他的眼罩取了下来,让他看看她如今的模样:“是的,我活到了现在。” “我可是在见你的第一面就想起你了。” 听到沈陆亭这么说,夏渔回想银行抢劫案中的场景。 沈陆亭当时转过来看到她,和她说了一句话后,她就被开枪打死了。 “我懂了,你忌惮我,所以就指使抢劫犯把我杀了。” 沈陆亭诧异:“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小子早就想对我图谋不轨了,我发现你装的窃听器了。”夏渔庆幸自己把他拉黑了,不然这小子肯定憋着法的想杀她。 沈陆亭还是一脸不解:“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警察绑架良民的借口?” “没事,等会你就知道了。” 夏渔挽起了袖子,一脚踹上他的腹部。 她的力气很大,差点把他踢出血。沈陆亭的眼睛里闪过刺骨的杀意,他抬头,又变成了虚弱:“夏小姐,你这是动用私刑,你难道不怕举报吗?” 都这样了还装,夏渔愿称他为最强。 气暂且消完了,她拍拍他:“嘻嘻嘻,我当然不怕。” 因为她会读档啊。 读档,回到她在医院蹲点的时候。意识到她做的事情被沈陆亭察觉,她放弃打人了,只能跟踪他,想方设法采取他的指纹。 在看到沈陆亭喝了咖啡丢进垃圾桶的瞬间,夏渔的眼睛亮了,她立马去附近买了帽子、口罩和塑料袋。等他一走,她戴好装备,冲到垃圾桶前,戴着手套弯腰捡咖啡杯。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咖啡杯,保证不会破坏上面的指纹和唾液残留。 她直起身,和正要丢垃圾的男生对上了视线。 男生看了看夏渔手中的咖啡杯,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饮料瓶,试探地朝她递了过来。 夏渔自然地接过塑料瓶:“谢谢。” 男生:“不、不客气。” 多捡了几个瓶子,假装自己是捡垃圾的拾荒人,夏渔提着塑料袋若无其事地离开。 第114章 哇,她真的是太聪明了,幸好她伪装了,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的这种行为,要是被别人发现就糟糕了。 本来沈陆亭就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他们在查他,要是被他发现她在收集他的dna,难保他不会做出狗急跳墙的事情来。 夏渔把咖啡杯拿去鉴定中心,和申家三口人的做对比。她是加急,但也要两天时间。 这段时间,她暗中跟踪沈陆亭,想看看能不能跟着他找到黑恶势力的老巢。但是沈陆亭仿佛就是一个普通人,每天按部就班,在家和医院之间来回,几乎不去其他地方。 或许是知道警方在查他,所以就表现得像个正常人。夏渔猜测。 期间夏渔还去查了他提到了十一年前的女警被枪杀的案件。 这起案件在当年引起巨大的轰动,间接促使市长和当时的市局局长下定决心开展清洗行动。 这位女警殉职时年仅27岁,名叫叶亦晴,是一名优秀的狙击手。她当年所创造的记录至今都没人打破,时至今日她在警校中也赫赫有名。 履历上,毕业后的她被派去卧底,但因为被出卖,只好回到警局。但当时的她在黑恶势力那边已经有了不低的地位,她脱身后也带走了一大堆的情报,在黑恶势力中埋下了一根引线。 因为她的行为,黑恶势力顶着天大的风险也要把她杀死。她知道的太多了,如果她不死,他们就越来越难隐蔽、越来越难查出卧底。 叶亦晴卧底时烫着大波浪,烈焰红唇,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柔情似水。但回归警察身份时,她梳着齐耳短发,眼神犀利,目光如炬,面目轮廓坚毅硬朗。 完全是两个人,任谁也无法将她们联系在一起。 傅松声来的时候看到她在看这起案子,他停下脚步,看着叶亦晴的照片,问:“你怎么想着查看叶警官的案子?” “我小时候好像和沈陆亭见过面。” 夏渔把时光机里的事情和傅松声掐头去尾地说了一遍:“他当时提到了这个案子。” 傅松声沉思,夏渔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到一个十一年前的案子。他发散思维,难不成沈陆亭参与其中了? “我想看看这起案子找找灵感。” 夏渔给他打申请,游戏不会无缘无故提到一个案子,就算是为了推剧情也有别的台词可以说,为什么一定是这起枪杀案? 傅松声同意了,反正他们现在的进度缓慢,可以让夏渔找找灵感,万一真让她找到了呢? “对了,dna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应该快了。” 说曹操曹操到,夏渔刚说完这句话,她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是鉴定中心。 夏渔开了免提。 “沈陆亭和其他三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鉴定中心这么说。 夏渔:? 又来? 第41章 沈陆亭和申家人没有血缘关系。 夏渔沉思。两种可能, 一是她拿错杯子,二是沈陆亭冒名顶替。 上个案子就是冒名顶替,这次还冒名就不礼貌了哦。 肯定是她拿错了杯子。 为了节约时间, 她直接回档, 这次是去他的医院里拿样本。 她买了一束向日葵, 站在住院部门口, 在想借口。想了半天, 她觉得还是绑人来得比较快, 先验验,看看到底是不是,是的话再想办法拿样本,不是的话就不用忙活了。 那天晚上的档被她覆盖了,夏渔惋惜, 得再蹲半天了。 她正要转身,却看到了张局。 他和她一样, 捧着一束花, 看起来是来探望病人的。 想到丰昌的事情, 夏渔赶紧凑了过去。 首先打个招呼:“张局, 好巧,好巧。” 张局很意外在这里看到她, 他看了一眼她抱住的花, 再想想傅松声汇报的情况, 他大致猜到了她来这里的原因。 他邀请她:“一起去?” 正想知道他要去看谁的夏渔立马跟上。 张局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最后走到了尽头的一个病房。 病房里的人很多, 也很热闹, 大家脸上都挂着笑。 一个将近七十岁的老人躺在病床上,他似乎病得很重, 压着被子的手瘦削不堪,颧骨突出,形如枯槁。 但那双眼睛依旧有神。 见到张局来,他挣扎着起身。张局立马按住他,扶着他躺下。 “叶叔,你这身体就别折腾了。” 姓叶的老人握住张局的手,“秋山,难为你还能来看我。” 他拉着张局,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话。 同病房的患者在一边善意地笑了:“第一次看叶老头这么多话,小伙子你是他的儿子?” 将近50岁的张秋山被这堆老人称为小伙子,他也像个小伙子一样站直了身体,没有解释,而是把自己的联系方式递了出去:“叶叔年纪大了,他要是有什么事,叔尽管给我打电话。” 这里的老人病情不是特别严重,他们都知道住在这里的叶老头癌症晚期,现在是强弩之末,所以对于张局的请求他们都友善地接受了。 他们顺便问了一句夏渔:“这个小姑娘是你女儿?” 夏渔正要否认,张局就含笑点头:“对,是我的女儿。” 紧接着他看向叶老头,略带紧张地说:“特地带来给叶叔看看。” “好好好,你终于也成了家。” 第115章 叶老头看不清人脸,但光看轮廓和气质,他也能感受出这是个好孩子。 “她几岁了?” “她叫小渔,还在读高中。” “听名字就知道是个乖孩子。”叶老头睁着眼睛看夏渔,“不要走你爸的老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她说过她以后要去造飞机。” “造飞机好啊。” 他们一人一句,夏渔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她就只能趴在窗台上,拿放大镜看风景的同时思考问题。 看张局和他熟悉的态度,这个老人不普通。 而且他的姓氏——叶,夏渔想到了叶亦晴。她记得叶亦晴的档案上有写她双亲俱在,还有个在读高中的弟弟。 感觉想造飞机的也是这个弟弟。 等等。 夏渔使用放大镜往下看的时候看到了沈陆亭,和他走一起的是祁嘉言。两人走的地方比较偏,要不是她用了放大镜,恐怕都看不到他们两个。 她继续放大,目光跟随他们前进的方向。 沈陆亭保持着温柔的模样,他对面的祁嘉言情绪稳定但表情并不是很好看,两人应该是在争执。 可惜没有听筒,不然她就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了。 正当她聚精会神地看的时候,张局那边结束了,他出声叫她走了。 夏渔收好自己的放大镜,转身跟着离开。 出了病房,张局解释了一遍他刚才的行为:“你应该听说过叶亦晴,叶叔是她的父亲,他还有个儿子当年读高中。” 叶亦晴的母亲在生下小儿子不久后去世,父亲拉扯两姐弟长大。没想到人老了之后,两个孩子接连出事,自己也生了重病命不久矣。 现在的他只是吊着一口气,他想在死前看到和平市回归和平,他的孩子能够安息。 走出住院部,消毒水的味道逐渐远离,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平心而论,比起张秋山,隔壁市的任队更像局长。张秋山面容比较亲切,脱去警察的身份,他和一般的中年人没什么区别。 他在一棵大树下站定,说:“知道为什么我会招揽你吗?和平市市局一般不接收新人,你是唯一的例外。” 这还用问?夏渔不假思索、肯定地回答:“因为我是第一。” 张局失笑:“这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 优秀的人才遍地都是,在侦查手段逐渐完善的现在,个人能力不是最重要的。 “和平市暗流涌动,警察流动性很强,有牺牲的,有坚持不下去调走的,也有守不住本心堕落的。” “在亦晴死后第七天,我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她很稚嫩,但是……” 因为叶亦晴的特殊性,公安局并没有公开她的卧底身份,因而她死后什么言论都有。 唯独没有他想听到的。 “但是那个小女孩说,‘她一定逮捕了很多罪犯’。” 没有任何一句话比这句话更能让一个警察——一个殉职的警察和她的家属感到安慰。 “她还说,‘正义之光终将驱散阴霾’。” 张秋山微微低头,仿佛是在对那个小女孩传达敬意。 “夏渔,你有一颗坚定的心。” 他一直记得这句话,也一直在关注这个小女孩。 她果然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警察,人格一如既往的崇高。 因此在听说她毕业后,他努力向上级争取夏渔,幸好她的意愿也是和平市,不然他还真的争不过隔壁市。 夏渔被说得脸一红。 因为她当时只是想反驳沈陆亭,说一些漂亮话,并没有张局说得那么高尚。 张局并不在意她是否真心,一个人论迹不论心,她毕业后所做的一切都充分彰显了她这个人的魅力,她是为和平而生的警察。 这就已经足够了。 * 送走张局,夏渔依旧保持着脸红的状态。 自己被夸当然好,但这不是她的优秀品格,被夸就会显得不好意思。 不过这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这种好心情在她转身后达到了高峰。 她转个弯就看到了不远处咖啡厅里的沈陆亭和祁嘉言,夏渔顿时精神一振。 她迅速在附近买了一顶帽子,闪身进入了咖啡厅,在他们的斜对面坐下。 这种情形似曾相识,上次她也是为了获取dna在咖啡厅里和别人见面。 这次同样。 点了一杯咖啡,夏渔隔着盆栽看着对面的两人。她感觉很可惜,如果她有窃听器就好了,隔这么远,她根本听不见,她也不会唇语。 于是她退出去戳了戳客服,询问是否可以给她加一点设定。 客服:【不可以哟亲亲。】 夏渔:【放大镜都可以,为什么随身窃听器不行?】 客服:【眼睛会骗人,但耳朵不会,而且我们要尊重npc隐私。】 夏渔:【?】 总之是被拒绝了。 放弃偷听他们的谈话,但从他们两个的表情上看……夏渔也看不出来。 她记得他们队里对情绪表情最为敏感的是傅队,所以每次审讯和谈话几乎都是他去。 等两人一走,目送他们在门口分开,夏渔迅速跑去制止了准备收拾东西的服务生。拿出自己的证件,夏渔成功带走了他们喝过的杯子。以防万一,她全都带走了。 这次鉴定的结果和回档前的一样,沈陆亭和其他三个人都没有血缘关系,看来他真的不是申小宝。 第116章 那他为什么要冒名顶替?他为什么知道尹秀丽和真正的申小宝之间的事情?他又为什么要接近尹秀丽? 夏渔报告给了傅队,而其他人还在查。 傅松声请示过领导,他对队员说:“张局的要求是按普通凶杀案处理,我们不必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聂子平的身份上,把他当做劳改犯就行。” 既然张局都这么说了,那么聂子平可能真的是卧底。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即使死了,聂子平的身份也不能公开,挺令人难过的。 但这是最好的做法。 “所以我们只要查出尹秀丽和聂子平以及甘飞捷是怎么死亡的就行了。”傅松声给他们提个醒,“其他的暂时按下不发,也不要透露。” “收到。” 大家又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傅松声去调查甘飞捷的朋友。既然能够把甘飞捷带去胡同巷,他起码是甘飞捷的朋友,狐朋狗友也算。 甘飞捷的狐朋狗友遍布各个领域,傅松声手上的名单是和甘飞捷玩得好的、在他失势后也没有落井下石的。他得一个一个去查身份。 夏渔则是再去隔壁市一趟。 她把那天申家父母的举动告诉了傅松声,后者果然很精通这方面,判断出申家父母一定知道沈陆亭不是申小宝这件事,他让她去问清申小宝的事情,看沈陆亭到底是什么时候取代申小宝的。 “我倾向于是离村后沈陆亭就取代了申小宝。”傅松声做出推测,“他们在找到离村后的申小宝就搬离了福气村,其中肯定有原因。” 他让她直接去诈申家父母。 夏渔犹豫:“但是他们都七老八十了,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他们在申小宝上倾注了太多的感情,这种感情直到老死也难以忘记。” “好吧。” 夏渔接受他的建议,坐车去了钟灵市。 她出车站时特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没有鬼鬼祟祟的人。 ——上次的经历让她对钟灵市有了不亚于和平市的评价。 这次夏渔认得路,而且只是来问几句话,所以没有拜托这边的特调组成员。 她直接去了申家人所在的小区。 还是申女士接待了她。 申家父母坐在沙发上,眼神呆板。 夏渔按照傅松声所说,没有绕弯子,单刀直入地说:“你们的儿子申小宝已经死了,对吗?” 申家父母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他们如遭雷劈,反应非常剧烈。 申女士也很震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重复了一遍:“申小宝死了?那、那给我打钱的是……?” “嗯?给你打钱?”夏渔没听她说过。 “……我会来照顾他们,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好歹生养了我,一方面就是因为申小宝给我打了钱,每个月五万块,要求是我给他们养老。” 医生工资有这么高吗?这很明显是赃款。沈陆亭涉黑多年,肯定攒下了不少的不义之财。申家夫妻都不是他的父母,他居然愿意给钱养老? 难不成沈陆亭就是申小宝,只不过他是领养的,所以和申家人没有血缘关系? 夏渔还没问出口,申母就失声恸哭:“我的小宝,我的小宝——” 不清楚申母的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夏渔想了想,先安慰安慰,她放轻声音:“反正你们也活不久了,难道不想为申小宝讨个公道吗?” 申女士:“……” 这话听起来很冒犯,但申父的眼睛里已经闪着泪花,他的嘴唇开始颤抖。或许是夏渔佩戴的光环起效了,他最终还是张着掉光一半牙的嘴说:“小宝早就没了。” 申小宝离村后,他们四处寻找他,最终他们找到了被富豪资助的申小宝。 但看到他的瞬间,他们就知道这不是他们的儿子。 “那是个恶魔。” 因为太想看到儿子了,他们没有和警察一起上门,所以理所当然地被威胁了。 “你们的儿子在我手上,想让他活着就按照我说的做。”幼年沈陆亭背着手,弯着眼睛笑。 如果不听他说话的内容,旁人会以为他是一个正在和父母撒娇的乖孩子。 但申家父母如坠冰窟。 “敢对警方乱说的话,和平江的水很深,足够掩盖你们一家三口的尸体。” 为了他们的儿子,申家父母妥协了,按照沈陆亭的要求承认他是他们的儿子,并搬离了福气村,对外说是不想待在伤心地。 但多年以后,他们回过味儿来,他们的小宝根本早就死了,那个小孩在骗他们。 可他们不敢揭发,他们经历过混乱时期的和平市,知道黑恶势力有多强大,他们想活着,只能担惊受怕到现在。 他们甚至忘记了这件事,当申小宝还活着,这个人就是他们的小宝。 要不是这个女警察上门来提到申小宝,他们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在一边的申女士平静的听完父母的讲述,听他们诉说对儿子的爱,话里话外都是一家三口,半点没有她的存在。 她忽然有点想笑,但就像她之前说的,沈陆亭给的太多了,她就当接了个保姆的工作,照顾别人的父母。 夏渔“刷刷刷”地写完笔录,她关上录音笔,向申家父母确认了一遍。 申女士唯一庆幸的是,这位女警察并不关心别人的家事,始终以客观的角度看待他们,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同情她的警察。 第117章 等申家父母确认后,夏渔收好东西,向申女士告别,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警局,向傅队提交了报告。 那么问题来了,沈陆亭不是申小宝,那么他到底是谁? 目前和沈陆亭有点关系的只有顾泽漆,毕竟他的迷药都是沈陆亭提供的,说不定他知道沈陆亭是谁。 于是夏渔申请再去一趟看守所。 领导准了。 进看守所真的跟回家一样,夏渔再次见到了顾泽漆,后者也没想到能够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再次见到她。 他刚想打招呼。 夏渔没有废话,等他坐下就说明沈陆亭的情况,询问他知不知道沈陆亭到底是谁。 顾泽漆消化了这个事实:“真意外,他居然从小就加入了,我还以为他是大学时期来的。” 好的,白来了,这个人知道的不比他们多。 夏渔起身就要走,被顾泽漆叫住了。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十多年前确实有一个比我大两三岁的小男孩出现在城中区,不瞒你说,因为他看起来太恶心了,我偷偷模仿过他。” 夏渔坐回原位,发现了矛盾点:“他恶心……你为什么要模仿他?” “在城中区,恶心恶毒才活得好。” “你继续。” “不过因为你,我被送去了福利院,就没再见过那个小男孩了。” 夏渔纠正他:“你运气好离开了城中区,不要说得好像是我害了你似的。” “……”顾泽漆继续刚才的话题,“当时诱骗你的计划是他制定的,我是执行者,如果不出意外,我没有得手的话,他会从后面把你打晕。” 很好,原来第一次从背后敲晕她的就是沈陆亭。夏渔已经自动把这个小男孩当成沈陆亭了,顾泽漆不会给她一个没用的信息。 由此可以推出,她的死亡结局都是被他打出来的。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这个沈陆亭真的该死! “既然你能顶替别人的身份,那么他也可以顶替别人的身份。”夏渔想知道他原本的真实身份,“你觉得谁会知道他的来历?” “蔡刀吧,只有他你能接触到。” 夏渔记下了,“说起来,你认识尹秀丽吗?” “我虽然出生于城中区,但和那边很久没有联系了。要不是为了杀人,我也不会找上沈陆亭。”顾泽漆有问必答,还会进行补充,“尹秀丽这个名字我不熟悉,但联系你的上下文,我姑且猜测是沈陆亭身边的那个女人——她不符合我的标准。” 夏渔看过尹秀丽的照片,不禁发问:“哪里不符合?” “显而易见,她是个恋爱脑,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恋爱脑?” “嗯哼,这个女人对沈陆亭言听计从,我怀疑沈陆亭叫她去死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自杀。” 不管有没有用,总之夏渔是记下了这些内容。 该问的问完了,夏渔再次起身,又被叫住了。 夏渔耐心等待:“你还有线索要告知我?” 顾泽漆:“你每次来探望我只是为了问线索?” 夏渔理所当然地反问:“不然呢?”难不成她来和她叙旧吗?她很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顾泽漆也不理解她连沉默都不愿意,非得说这么直白。 旁听的同事盯着墙上的文字,保持沉默。 “你对容巡也是这样?” “当然不是。”夏渔认真思考他的问题。因为容巡一看就是个不涉黑的,在这方面没有顾泽漆的经验多,她当然不需要去问容巡。 理解错了的顾泽漆又浅浅破防了。 夏渔临走前,那位看守所的同事郑重其事地对她说:“夏警官,你预计还有多久再送人进来?” 同事很喜欢这个市局的同事,因为她每次来他都能听一耳朵的八卦。最重要的最近新进来的几位都和她有关,他每天还能听几位犯罪嫌疑人谈到她。 这份工作无聊又枯燥,只有这种瓜能够吊着他的命,他甚至还向上级申请每次新进来的犯罪嫌疑人都由他看守。 钱有了,瓜也吃了,在领导那里的印象也好。 他赢麻了。 虽然不知道同事为什么会这么问,夏渔只当他是充当剧情进度提示的工具人,她自认为剧情推进得不算慢,回答说:“快了吧,而且我感觉会送进来两个人。” “都是你认识的吗?” 同事期待无比。 “算是?”夏渔还指了指顾泽漆,“他也认识。” 同事直接发出欢呼:“太好了。” 又有瓜吃了。 夏渔:? 不是很懂同事的行为。 从看守所出来,夏渔听从顾泽漆的建议去找蔡刀。 但监狱的手续要比看守所的手续复杂,她向傅队申请,傅队说一时半会儿没审批下来,让她等时间。 “正好你现在空下来,和我一起去找个人。” 傅松声已经把甘飞捷的狐朋狗友调查完了,其中有一个坐过牢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人叫做鲁斌,因为交通肇事致人死亡进去的。 傅松声查到他当时和聂子平一个监舍,狱警提到这两人在监狱里的关系不错,不如说聂子平和监狱里的所有人关系都不错。 聂子平能说会道、能屈能伸,再加上拜了山头,在监狱里混得很开。不过只有鲁斌比聂子平先出狱,早了一年。 第118章 给聂子平租房的人还没有找到,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鲁斌。但房东的记性不太好,记不得到底是不是鲁斌了。 现在鲁斌经营着一家酒吧,酒吧上方的网吧也是他的产业。恰好这两家是甘飞捷常去的地方,他死前也才从这个网吧出来。 这个鲁斌有很大的嫌疑。 第42章 鲁斌, 32岁,目前在“好运来”酒吧当老板。 白天的酒吧安安静静,只有几个服务生在打扫卫生。 夏渔四处张望, 她第一次来酒吧, 有点新奇。 这家酒吧的装修风格简约, 舞池在正中央, 两边是吧台。 与晚上刺眼的霓虹灯不同, 白天酒吧的灯光虽然也亮, 但打在人身上时显得柔和。 傅松声之前来过,这里的服务生认得他,她赶紧进去把老板叫出来。 鲁斌外形健硕,肌肉发达,乍一看还以为他是健身教练。 再次见到警察, 他先是一愣,随即堆起笑容, 迎了上来:“傅警官怎么来了?还是来说甘少爷的事情?” 傅松声:“差不多, 鲁老板现在方便吗?” “瞧你说的, 傅警官上门, 我怎么样也会空出时间来。” 鲁斌把两个警察请了进来,一路引到他所在的休息室里。 他殷勤地泡了两杯清茶, 哪怕傅松声阻拦了他, 他也去招呼服务生切了一盘水果拼盘过来。 忙完这一切, 鲁斌看向夏渔:“傅警官,这位警官是?” 傅松声简单介绍说:“我的同事, 姓夏。” “夏警官年轻有为啊, 看着就有一股正义感,令人安心。” 和一般人见女生就夸漂亮不同, 鲁斌结合当事人的职业夸,夸得人心花怒放。 起码夏渔就被夸得很高兴。 他的情商很高,难怪坐过牢还能搭上甘飞捷。 傅松声在心里评估鲁斌,如果是鲁斌的话,甘飞捷会高高兴兴地去胡同巷也不难理解。 傅松声轻咳一声,提示队员不要得意忘形,随后他就之前翻来覆去问过的问题再问了一遍。 鲁斌的回答和之前的大差不差。 甘飞捷最近确实是在他的酒吧待着,他也知道他是被赶出来的。 鲁斌很诚实:“万一哪天甘少爷逆袭翻盘,我不就成了雪中送炭的恩人了?我能将事业做大全靠以前帮过的人。” 傅松声在问话,夏渔在听课,因为她发觉鲁斌能说会道,和警察交流也谈笑风生,镇定自若。 夏渔划了重点,注意多帮助别人,尤其是落魄的朋友。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己的朋友,要么人家过得不错,要么已经进去了,没有需要她接济的。 这个方法对她而言不适用,夏渔遗憾。 等说累的鲁斌润完喉,傅松声继续问:“那么,当天11点到14点之间,鲁老板在哪里?” 鲁斌的脸部肌肉抖动,他放下水杯,张着嘴惊讶地问:“傅警官……这是……?” “走走流程,和甘飞捷有关的人我们都会这么问。”傅松声说得仿佛确有其事。 他的表情随意,动作轻松,鲁斌以为真像他所说,表示了理解。 “我的话,应该是在店里?毕竟我的生意都在半夜,我得看着场子。白天我会在最里面的房间里补觉。”鲁斌指了指休息室后面的那扇门。 “介意我们再看一遍监控吗?” “不介意不介意。” 鲁斌把当天的监控调出来。 从网吧下来会经过酒吧门口,傅松声又看了一遍网吧内的监控。 甘飞捷晚上睡在了网吧,第二天一早,他的手机响起,他似乎收到了什么信息,表情一下子兴奋起来。他精神抖擞地跑出了网吧,朝着祁嘉言的公司跑去。 鲁斌则是在早上把最后一批客人送走后就回到了酒吧,之后再也没出来。 傅松声记下:“感谢你的配合。” 就在鲁斌以为警察要走的时候,他听见傅警官问:“你和聂子平关系怎么样?” 傅松声没有问鲁斌是否认识聂子平。 鲁斌懂了,警察这是有备而来,把他当做犯罪嫌疑人。 “挺不错的,你们应该知道了吧,他的房子和工作都是我帮他找的。”他以为警方已经查到了这里,就全都说了,“聂兄弟为人老实本分,看着就是大有造化的。” 夏渔睁大眼睛,神情充满了疑惑:“抢劫也能叫老实本分?” 鲁斌以为她在质疑:“起码没有杀人不是?” 居然还能从这方面夸,受教了。 夏渔记记记。 傅松声不认为这是在夸人,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鲁斌,说:“但警察在调查的时候,没有查到你们最近有联系。” “他和我已经疏远了一段时间。”说到这里,鲁斌难得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仿佛对聂子平和他断了关系而感到难过。 “介意说一下原因吗?” “……能不说吗?” “可以。” “主要是……” 鲁斌话说到一半停下来,他大吃一惊,他还以为警方非要寻根究底,没想到这个警察这么善解人意。 傅松声起身:“我们就简单地了解一下,鲁老板别紧张。” 鲁斌跟着站起来,放心下来,还高高兴兴地把两位警察送了出去。 走了一截路,傅松声带着夏渔拐弯,拐回了酒吧背后。 第119章 酒吧背后是一条小巷,杂物堆积,几乎无从下脚。 刚才看监控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条路没有被拍到,说明这是监控死角。 傅松声半蹲下来,看了一眼路上杂物倒地的方向和规律,推测出这是后期堵上的,原本应该可以允许一个人通过。 他看向夏渔,后者秒懂。 夏渔打开放大镜,放大到极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个门。 根据地形图可以判断,那个门就是鲁斌在店里的卧室的后门。 她把发现告诉了傅队。 傅松声:“走吧,去查监控。” 鲁斌有问题。光从他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他隐瞒了很多事情,还撒了不少的谎。 鲁斌常去聂子平的家,知道哪些路段有监控。但是甘飞捷没有这个意识,所以他们会面的时候有可能被监控拍到。 果不其然,在看了沿途无数的监控后,夏渔在一处十字路口看到了甘飞捷。 傅松声按了按自己的眼睛。果然他年纪大了,监控他看过一次,当时他完全看不出来这个人是甘飞捷。要不是夏渔指出甘飞捷的标志,他都无法把这两个人划等号。 随后不久,一辆车停在了甘飞捷的面前。夏渔写下车牌号,傅松声记得,这是鲁斌的车。 鲁斌有意躲着监控,但他不是专业的,估计是第一次作案,透露出了不少破绽。 他们可以确定鲁斌参与了这起案件。 而且他们知道甘飞捷是怎么到达的胡同巷,是鲁斌他带去的。 那么问题来了,鲁斌为什么要杀甘飞捷?他的动机是什么? 像之前他们认为凶手是想拉祁嘉言下水,既然鲁斌有嫌疑,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到各种冒名顶替的人,夏渔充分怀疑:“他坐牢是给人背锅?” “身份可能顶替,但坐牢是不可能的,我们和平监狱里的都是有罪之人。”傅松声解释,“我看过卷宗,就是鲁斌撞的人,监控拍得很清楚,只有他一个人,这一点是没有疑问的。” 那他到底是为什么?而且他是怎么知道聂子平死了。他不是和聂子平没怎么联系了吗?难不成是因为他对不知恩图报的聂子平怀恨在心,所以想杀人嫁祸他?只不过刚好聂子平死了而已。 对于夏渔的疑问,傅松声耐心引导:“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杀甘而不是别人?” “因为刚好碰到甘飞捷?” “……不能因为你碰到的神经病多了就觉得别人都是随意而为。” “?” “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我等会让陈寄书查一下鲁斌和祁嘉言之间的关系。” 傅松声给夏渔交代了一些事,让她在这里等着,他先走一步。 夏渔只好在原地蹲人。 好不容易等到酒吧的服务生下班,夏渔按照傅松声教的请她们吃饭。 两名服务生一个叫小佳,一个叫小怡,两人正要去吃饭,没走几步就遇见先前见过的那位女警察。后者声称还有事情需要她们配合调查,她们想了想,答应了。 到了小饭店的包厢里,等她们点完菜,趁菜还没上,夏渔开始谈正事,先问她们对鲁斌的印象。 这个问题她们会。 “鲁老板很慷慨,从不拖欠工资,逢年过节还会发福利。” 对于一个打工人来说,不拖欠工资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而且来我们酒吧的什么人都有,但一般不会对员工下手,因为鲁老板放话说了我们这是正经的酒吧。” “老板好像在道上混过,反正来往的人不会触他的霉头。” 夏渔记下来后,询问她们是否认识聂子平。 小佳点头:“认识,他以前经常来我们酒吧,只不过最近没怎么来了。” “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偶尔会带其他人,有次还带了个女人过来。” 女人?这起案件中就出现了一个女人,夏渔拿出尹秀丽的照片,问:“是这个人吗?” 小佳看了看小怡,小怡摇头,她转回头说:“我不太清楚,聂先生带人都是晚上来的,晚上灯光太闪了,再加上我们工作比较繁忙,每天要看无数人脸,实在记不得。” 她们记得聂子平也是因为聂子平和老板关系好,白天常常过来。 “那你们知道聂子平为什么不继续和你们老板来往?” 两位服务生面面相觑。 好吧,她们不知道。夏渔在想还有什么要问的,就听见小怡迟疑地问:“请问,聂先生出什么事了?” “他死了。” 两人的脸色一变。如果是普通的事件就算了,涉及到命案,小怡坐不住了。 警方多次来她们店里询问老板,这不就是说明他们老板有问题吗? 小怡犹豫片刻,没忍住说了:“上次见到聂先生时,我看到他在和老板争执。” 夏渔正襟危坐,作出一副耐心倾听的模样。 “我也只是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对话,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小怡握着茶杯,讲起了上个月发生的事情。 那天下班后,她因为钥匙落在了吧台,一个人回来找时,在酒吧背后的小巷里碰到了老板和聂先生。 “本来我还打算打招呼,但是……” 但是她听到了了不得的瓜。 “你不能喜欢她。” 聂子平很平静,但鲁斌的情绪激动:“凭什么?聂子平,我把你当兄弟,你就这样对我?” 第120章 “她不适合你。” “你也喜欢她,你说这种话想让我知难而退,对不对?” 听到这里小怡以为撞见了两男争一女、好兄弟反目成仇的戏码,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的八卦欲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聂子平说:“她有喜欢的人。” 鲁斌:“……谁?” “不管是谁,你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放弃吧。” “不可能,只要她没结婚,我就有机会,结婚了也能离婚。” 一句话让小怡和聂子平一同陷入沉默。 “老板和聂先生喜欢同一个女人就算了,那个女人还心有所属,这谁不八卦啊。” 小怡都快憋坏了,要不是顾及到老板,她真的很想到处倾诉。 “而且我怀疑那个女人就是聂先生曾经带来过的女人。” 小佳两眼放光:“也就是说,她和聂先生是同事?怪不得聂先生没来后,老板显得那么低落,我还以为……” “我当时也这么认为,哎呀,早知道当初就认真看她了,说不定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聂先生不来后,她也不来了,啧啧,老板不得恨死聂先生?他肯定以为是聂先生从中作梗。” 小佳和小怡两个人聊了起来,越聊越起劲,夏渔也听了一耳朵,但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该问的问完了,夏渔出去结了账,和两名女生说了一声,让她们慢慢吃。 之后她就回到了警局。 见她回来,傅松声向她伸手:“你把小票给我,我给你报销。” 夏渔刚要拿出去,忽然想到了傅队那少得可怜的存款,再想到要多帮助落魄的朋友,她停下了动作,怜悯地说:“傅队,你还是自己存着吧。” 傅松声:“……” 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把得到的信息报告给了傅队,恰好方不言那边有了进展,他把时间范围扩大到从聂子平出狱后到现在。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尹秀丽换过几个公司,其中有永安集团,有鸿运集团,也有一只鱼公司。 方不言在就职于这几家公司的员工公开发布的视频中找到了其中几个视频,他把这几个视频播放给队友们看。 视频中,有出现尹秀丽,还出现了一辆车,车牌号很熟悉,是聂子平的。 尹秀丽多次上了聂子平的车,她坐的都是副驾驶的位置。 尹秀丽自己是有车的,她没有必要坐黑车。 除非这是专人接送。 傅松声很快作出决定:“先把鲁斌带回局里吧,关一晚上再说。” 他让夏渔先回去睡一觉,明天来审鲁斌。 夏渔选择熬夜看卷宗。 她放弃使用时光机了。尹秀丽在钟灵市,而那时候的她没钱坐车,还是老老实实走访看监控。 等等,夏渔反应过来,虽然尹秀丽和沈陆亭刚认识的时候她无法在场,但尹秀丽下定决心加入他时是在和平市,她完全可以选择这个时间点。 想到就做,夏渔点击使用时光机,选择对象是沈陆亭,时间点为尹秀丽24岁的时候。 那年夏渔17岁,正在读高三。 * 刺目的阳光在眼皮跳跃,夏渔睁开眼,她正站在和平市一中的校门口。 和初中不同,高中的她不再总穿着校服,而是换了一身崭新的蓝底白裙,踩着圆头小皮鞋,背着猫猫形状的斜挎包。 她居然还有手机。 夏渔拿出手机看看时间线,这时候的尹秀丽正在和平大学读研,她立马打车去了和平大学。 到了和平大学,夏渔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时候的尹秀丽正被考察,沈陆亭应该会监视她,她要是贸然去接近会不会出现问题。 她蹲在路边,思考着该怎么接近尹秀丽。 “小妹妹,你是来找人的?” 一道女声在她头顶响起,夏渔抬头,是尹秀丽。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夏渔立马乖巧点头。 尹秀丽在一边看这个小女孩很久了。后者捧着脸坐在地上,裙摆沾上灰尘,发呆地望着和平大学。 她对这种活泼的小姑娘向来抱有好感,见小姑娘发愁,她上前去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见夏渔点头,她问:“你要去找谁?我带你去。” 好问题,她要去找谁。 算算时间,谢执已经大学毕业了,她也没有认识的人读和平大学。 她只能撒谎说:“我要去警察学院,我有认识的姐姐在那边。” 警察学院?它的旁边就是医科大学。尹秀丽抿唇。因为她的心情紊乱,所以她没有注意到夏渔表情的不自然。 她给夏渔指路:“警察学院在反方向。” 夏渔假装自己听不懂:“啊?” “算了,我带你去吧。” 尹秀丽牵住夏渔的手,以免她走丢。 走到一半,她突然问:“你怎么不担心我是坏人?” 夏渔:“你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坏人是不会把自己是坏人写在脸上的。”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夏渔示意她弯腰,尹秀丽照做。 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其实我有能够分辨好人坏人的超能力,我看出来你有一颗坚定的心。” 不是很会夸人,总之把别人夸自己的话对别人说一遍,她听到这种夸奖都会高兴,想必尹秀丽也会高兴吧。 第121章 夏渔想着先把人骗住再说。 听到她的话,尹秀丽有些不知所措。 她伸出手又顿住,有些好笑地说:“你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叫坚定?” “你想摸就摸,我不会觉得你摸了我我就长不高。” 夏渔主动把脑袋凑到她的手下。 “只要有想做的事情,下定决心并付诸行动,就可以叫做坚定。” 像她,下定决心提高情商后她就立马付诸行动,怎么不算一种坚定? 尹秀丽是第一次和别人挨这么近,这个小姑娘的头发和性格一样柔软。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倾诉:“我其实有点迷茫。” 夏渔侧耳:“你请说。” “我有个喜欢的人,但我发现他在做不好的事情,我无法阻拦他,又无法停止对他的喜欢……我该怎么办?” 夏渔估计她说的是沈陆亭,她很认真地提建议:“实在不行带他一起死,既阻止了他又让他对你印象深刻,多好啊。” 她发誓自己没有对沈陆亭怀恨在心。 尹秀丽傻眼了,连忙否认:“我不想他死。” “那就收集证据把他送进监狱,这样他就可以改邪归正了。” “……” 夏渔警觉:“你不会说你也不想他坐牢吧?” 不会吧,虽然尹秀丽的性格出乎她的意料,但好歹是努力读书走出大山考上大学的人,不应该这么盲目吧? 尹秀丽苦笑:“这种事谈何容易。” “有什么不容易的——” 夏渔差点就说出自己都送了好多人进去,还好她及时停住了,“如果是我的话,不管是谁,我都会亲自送他进去。” 尹秀丽怔住。 她在这个小姑娘的身上看到了她想成为的模样。 冷静,果断。 不会感情用事。 “你以后想成为警察吗?” “是呀,怎么了?” “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尹秀丽舒展眉头笑了,“我很确信这一点。” 夏渔觉得她很有眼光,她赞同地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很快,尹秀丽把夏渔送到了警察学院,挥别了夏渔,她转身朝医科大学走去。 她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个小尾巴跟着。 尹秀丽给沈陆亭打了个电话,把他叫了出来。 夏渔尽量隐藏自己,她看见沈陆亭从她们分别的那个地方走来。果然,他刚才有在监视他们,幸好刚才她假装进了警校。 沈陆亭在尹秀丽的面前站定,听见尹秀丽答应了他的邀请,他的脸上挂上了胜券在握的微笑。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他们站的地方有一个排水口,夏渔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盖子拿起来,钻了进去。 她猫着腰在排水管道里窜,摸到了他们两个站的地方。 尹秀丽已经走了,沈陆亭还在原地。正当夏渔以为自己白钻的时候,她听见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啊,她答应了。” “幸好我用了申小宝的身份,否则我们也不会发现这么一个人才。” “她对我的身份深信不疑。” “这次必须做出点大事,老大已经对我开始失望了。” “都怪那个该死的卧底。”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巨大,夏渔屏息,继续听。 “那个疯子有行动了?” 沈陆亭的语气听起来不善:“没事,让他搞,老大不会容忍他越线的。” 那个疯子?是谁? 老大又是谁? 夏渔还想再听,突然发现沈陆亭的声音消失了。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正巧和拿着手机的沈陆亭对上视线。 “抓到你了。” 第43章 夏渔下意识想要回档, 但被沈陆亭的一句话叫住了。 “你猜猜看,排水管道爆炸后会死多少人?” 夏渔心想她读档不就没事了,随即她意识到他说这么说有可能是暂时不会杀她, 既然她还能活, 干脆趁机打听清楚他的家世背景。 于是夏渔用力推开排水道口的盖子。 沈陆亭往后退。 在路人惊悚的目光中, 夏渔从排水口爬了出来。幸好高中的她足够纤细, 不然进来容易出来难。 但身上脏兮兮的很不舒服。 沈陆亭歉意地对眼睛瞪得溜圆的路人说:“不好意思, 我的妹妹比较顽劣。” 哦, 是兄妹啊,看那女孩的年纪确实不大。路人刚要移开目光,就听见那女孩说:“谁是你妹妹?” 夏渔不满,这人怎么乱认亲戚? 路人驻足。 有摆摊的路人想起来刚才这个男人在和另一个女生聊天,估计那时候这个女孩就蹲在了排水道里。 “这是抓奸?” “这女孩蛮拼的, 居然藏那儿,图什么啊。” “好渣的男人。” 路人窃窃私语, 甚至还想拍照录视频。 沈陆亭:“……” 他压低声音:“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夏渔拍掉头发上的渣渣, 她也正想和他找个地方聊聊天, 于是她欣然跟从。 沈陆亭有些意外夏渔的听话, 他还以为她会跑走。毕竟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能对她做什么,最多用这件事要挟别人。 为了防止被偷袭, 沈陆亭让夏渔走在前面, 他来指路。 第122章 顺道让她把手机交出来, 防止她报警或者录音。 夏渔爽快地给了。 沈陆亭狐疑地翻了她的通话记录,没有报警, 也没有给谁发短信, 倒是有个备注为“补课机构”的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点进去往下滑,这个补课机构几乎都是在放假时间给夏渔打电话, 但慎重起见,在补课机构再打过来时,他接通了电话。 “你今天没有来补课。”是一个没听过的冷淡的男声。 夏渔的表情也没有异样,而且还带着好奇。 沈陆亭安心下来,反手挂断。 两人一路走到了沈陆亭在校外租的房子。 夏渔把被濡湿的鞋袜脱了,随意地盘腿坐在地毯上,没有一点羊入虎口的意识。 后进来的沈陆亭把门反锁:“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夏渔:“?” 这怎么还恶人先告状? “你有点自信了。”她迅速找了个借口,“我只是随便走走,不小心掉了下去。” 沈陆亭感到好笑:“你觉得我信吗?”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夏渔,实话实说,你是谁派来的?” 沈陆亭第一时间排除了那个疯子,后者是不会让她涉险的。 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夏渔更加坚信在银行抢劫案中他就是故意要杀她的,她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说:“就不能是我单纯看你不顺眼?” “当然,你确实是这种性格。” “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你应该学会如何控制表情。”沈陆亭试图教会她,“你太好懂了。” 夏渔左耳进右耳出:“该我问了吧?” “这不是回合制游戏,小姑娘。” 或许是深知夏渔逃不出去,他从容不迫地走到椅子上坐下,右脚搭在左腿上,用施舍的口吻说:“但是我大发慈悲的给你一个机会。” 反派死于话多诚不欺她。夏渔问:“你到底是谁?” “如你所见,沈陆亭。” “?”夏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我是指你的真实身份,你不是申小宝,申小宝已经死了。” 沈陆亭诧异,她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了?他分明没有收到相关的消息,他身体前倾,问她:“所以你是谁派来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这是我的回合。” “我说过了,这不是回合制。” 夏渔:“?”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懒得再和他拉扯了,她站起身来,开启了战斗模式。 一开始沈陆亭并没有把夏渔放在心上,一个小姑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直到他被扼住咽喉摁在地上时,他惊觉她居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攻守之势易形。 夏渔的笑容扩大:“你也不想你被警方抓获的消息被你们老大知道吧?” 单看这个画面,外人或许还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那个坏人。 沈陆亭垂眸那双没有任何茧的手,下一秒她的手指用力,他能感受到喉咙的痛楚,于是他妥协了:“我确实不是申小宝,我是被拐卖的孩子,申小宝也是。” 申小宝从福气村走出来没多久就被人贩子抓住了,他两是同一批次。 因为他们年纪相仿,性格相似,所以常常报团取暖,也一起商量如何逃离。 “每天被关在地下室里非常无聊,我们就聊了很多事情。他提到他的家人,还提到了他在福气村的小青梅。” 申小宝和沈陆亭说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最多的是尹秀丽,父母他仅仅是提到过。沈陆亭听他一遍遍地翻来覆去地说,逐渐都能背下来了。 “我们一定能够逃出去。” 申小宝一直如此坚信着,也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实践各种逃脱的办法。 因此他被发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为了警告震慑剩下的孩子,申小宝被杀死了。 “所有人都担心自己会死掉,没有人在意死去的申小宝。” 只有沈陆亭在意。 于是为了纪念友人,沈陆亭顶替了他的身份,取代了他的生活,想要营造申小宝还活着的情形。 夏渔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她说不出来。正当她听得津津有味之时,一把手枪抵上了她的后脑勺。 本来还略带伤感的沈陆亭轻轻一笑:“永别了,未来的警察小姐。” 他顿了顿,改口:“哦不,你没有未来了,小姑娘。” 扳机被扣动,夏渔抓住最后一秒钟的时间,她回头想看到底是谁在她下黑手。 是祁嘉言。 * 被弹出来的夏渔再次进到时光机里。 因为她事先有了警惕,所以这次她能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们看。 这次她学聪明了,和尹秀丽分别后,没有再回头,而是想方设法地进了警校。 警校似乎是在迎接什么人,每隔一段距离就拉有一道横幅。 夏渔抬头看上面的文字。 “恭迎张局莅临我校指导”,对哦,现在是五年前,刚好是张秋山当上局长那年。 领导换了人,肯定要来警校进行讲话,亮亮相,让未来的下属认认人。 夏渔也想去凑热闹,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挡住她的是一名警校生,长得人高马大,看脸还有点眼熟。 夏渔扬起笑脸打招呼:“你好。” 第123章 “你是怎么进来的?”警校生不吃她这一套,他皱眉,“你哪个学校的?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乱跑。” 夏渔抱着手臂,苦思冥想想借口。 “同学。” 有人在叫这个警校生,两人转过去看。 是稍显年轻的张局。 “我认识这个小姑娘,让她和我一起吧。” 警校生为难,但张局是领导,他就只能放过夏渔这个外校学生。 他走的时候,夏渔特地记了他的警号。 张局朝夏渔招手,很是亲切地问了她一些问题,学习上的,生活上的,甚至感情上的也问了。 夏渔一一回答。 到了会场,张局给她安排了位置,她非常自然地坐下。 整个会场里只有她一个外人。 旁边有警校生问她和张局的关系。 夏渔理直气壮地撒谎:“我是他女儿。” 反正张局也这么说过。 哦,忘记不是这个时间点了。 “张局居然有女儿?” “不是,他女儿都这么大了?” 消息传播得很快,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张局把女儿带来学校了。 “不对吧,张局不是为了叶警官至今未婚吗?”有人提出异议。他家里都是当警察的,知道的事情比他们多,就给他们讲了他知道的一些事情。 夏渔竖起了耳朵。 叶这个姓氏很常见,但在公安系统里,叶警官几乎就是指叶亦晴这个人。 张局为了叶亦晴至今未婚?难不成他们是一对?仔细想想,张局经常去探望叶父,还亲昵地叫叶亦晴的名字。 为了张局的声誉,夏渔澄清了一句:“我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 领养?那没事了。 虽然现在吵吵闹闹,但会议即将开始的前几分钟,所有人正襟危坐,庄严肃穆,紧绷着脸。 出席会议的有政府人员,有张局,有学校领导。 每个人挨着挨着讲话,轮到张局的时候,夏渔听了几耳朵。 讲的无非是一些官话和套话。 只在最后提到了和平市的特别调查组正在招人,邀请在场的师生踊跃报名参与。 夏渔想看看其中有没有她现在的队友,紧接着她想到她的队友几乎都是中央警校毕业的,她就收回了目光。 混完了时光机的时间,夏渔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沈陆亭的dna和失踪儿童父母的dna作比对,结果没一个对上的。 要么是沈陆亭的父母没有报失踪,要么就是他在骗人。 夏渔倾向于是第二种,这小子惯会骗人。 反正比对一个是一个,夏渔干脆对比一下数据库。他这么嚣张,说不定犯罪被抓过。 放上去后,夏渔又想到现在的单位都要职工开具无犯罪记录证明,沈陆亭应该身家应该比较干净。 不管了,对完再说。 * 傅松声从外面买了咖啡和早餐回来,他发现刚才还在睡觉的夏渔不见了,他想了想,一下子就在鉴定科找到了她。 她正望着电脑深思。 “我买了你爱吃的栗子蛋糕,放你桌子上了。” 傅松声和她说了一声,转到正题上:“你有什么发现?” 夏渔把自己的行为复述了一遍。 “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夏渔充分学习队友,“有两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正在忙活的同事笑了:“渔妹,你问错人了,咱们傅队最讨厌的就是卖关子,你小心他骂你。” 傅松声冷漠地看着这名同事。 同事避开这道死亡视线,假装自己还有事,拿着报告就离开。 这里没有外人在,想着她是新人,傅松声忍了下来,配合她问:“第一个。” “我在数据库里找到了和沈陆亭dna相似的亲属。” 他只听第一个,她就说一个。 “第二个好消息是什么?” 夏渔自觉通过这种方法拉近了和同事的关系,她继续吊人胃口:“这个亲属就在咱们和平监狱里,你猜是谁?” 傅松声继续忍了:“是谁?” “蔡刀。” 当看到蔡刀的照片时,夏渔简直难以置信。她是随便比对,但没想到这么一随便,就真比对上了。 而且还是她见过的正在申请会面的蔡刀。 傅松声当机立断地表示:“我去催催张局。” 说到张局,夏渔想起叶亦晴的事情,她问:“你知道叶亦晴警官和张局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你怎么突然关注这种事情?” 问完,傅松声想到她之前在看陈年旧案,以为她是从中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就解答她的疑惑:“他们是恋人。” 十一年前,叶亦晴的案子轰动和平市的公安系统。 消息封锁得很快,但鲜少有人知道叶亦晴是在一中门口遇害的。 当时正值暑假,一中已经放假,但是高三生还在补课。 傅松声是高一生,没有补课,但他在等邻居哥哥放学。 和他一起等的是一对小情侣,他们等的是女方的弟弟。 下课铃声一响,没一会儿高中生就背着书包冲了出来。 一中大门口出来就是马路,他们三个人在马路的对面。 女人的眼睛像月牙儿般弯起,冲着走在最前面的弟弟招手。 第124章 那个弟弟也看到了姐姐,于是女人抬脚朝弟弟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子弹穿过女人的头颅,鲜血溅在他们二人的脸上。 枪声混在学生的欢声笑语中,如果不是傅松声离他们近,恐怕也不会知道有一个女人悄无声息地死了。 女人抓着男人的衣服,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她竭尽最后的力气指了指后面的广场。 男人反应过来,将女人护在怀里,绝对不能让那些学生看到。这些都是高三的学生,如果让他们看到有人死在他们的面前,一定会对他们造成阴影。 男人把女人带到后面的广场上,远离了那群学生。 望着悲痛不已的男人,紧跟在他们后头的傅松声握着手机问:“要帮忙叫救护车吗?” 这时候男人才发觉在场的还有一个学生,他想开口,但嗓子仿佛哑了似的无法说话。 傅松声觉得这个女人已经没救了,但他还是叫了救护车。 那个弟弟正疑惑姐姐突然倒了下去,赶紧跑过来,发现男人的胸前——姐姐脑袋靠着的地方晕染了一大片的血色。 他失了神似的蹲下,握着姐姐的手。 邻居哥哥走了过来,用眼神询问傅松声发生了什么事,傅松声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后来他得知那对情侣都是警察,聪明的他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女警的死亡是黑势力的报复。 “可能在那时候起,我就隐隐约约地有了想当警察的想法。”傅松声说,“正义不该被黑暗压垮,我一直这么认为。” 夏渔想到了丰昌和尹秀丽。 她现在有点不确定他们的立场了。 她犹豫了一下,又把自己和尹秀丽的对话告诉了傅松声。 傅松声被她弄沉默了:“……你这个记性……是睡一觉回忆起一件事吗?” 他扶额,拿出手机给姜兴生打了一个电话,问了他几句话后,让他先回来。 趁姜兴生还在赶回来的路上,傅松声先去找张局汇报他们找出的情报。 傅松声走了没一会儿,姜兴生就回来了。 “傅队怎么突然把我喊回来了?”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瞧见桌子上摆放着的咖啡,问了夏渔一句,得知是傅松声买的,他拿起来跟喝酒似的一口干了。 夏渔也不懂傅队为什么叫停,她问:“姜哥你调查到哪里了?” “我先去查了尹秀丽的两个姐姐。她的姐姐们早就嫁人了,家就在镇上,连县城都没出。不过尹秀丽去探望过她的两个姐姐,说要把她们接到城里。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们拒绝了?” 姜兴生摇头:“你绝对想不到,那两个姐姐居然说让尹秀丽先把弟弟接去城里。” 夏渔大为震撼:“啊?” “你没听错,她们让尹秀丽养那个废物弟弟。说实话,我要是尹秀丽,高低给她们一巴掌。” “然后呢?” “然后尹秀丽什么都没做的就走了呗,之后和她们再也没有联系。” 很明显,这两扶弟魔姐姐不可能是尹秀丽提到的“她”。接着姜兴生又去按时间查了尹秀丽的同学、室友,但尹秀丽比较独来独往,和人很少有交流。 虽然同学们都说尹秀丽性格好、说话温柔,但是她比较封闭,大家和她都是点头之交,实在不知道谁能和她交好。 “不过她研究生时期的室友提到过一个人。那个室友和尹秀丽是大学同学,两人一起考上了同一个学校的研究生,她说尹秀丽大概从大二还是大三开始就有点郁郁寡欢,直到那个时候——” 那天应该是周末,满腹心事的尹秀丽出门回来后,她的眉眼舒展,没有先前的不安与焦虑,取而代之的是释然与坚定。 室友在意她的改变,就问了她一句。 一向不怎么会吐露心事的尹秀丽说:“我遇到了一个笑起来在发光的小姑娘。” 她在那个小姑娘的身上看到了所有她想成为的模样。 干净纯粹,率性明媚,光是看着她,她就永远不会催生出任何黑暗的想法。 “我问过那个室友还记得尹秀丽说的那个小姑娘是谁不?你猜那个室友怎么说?”姜兴生这次没有故弄虚玄,“尹秀丽自个儿都忘记那个小姑娘长什么样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据那个室友说,尹秀丽的原话大概是这样的:“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给我的感受,像是夏天在海边吹着湿润的温暖的风——下次看到她我肯定能够想起来。” 夏渔捏着下巴思索:“真有这种描述的人存在?” “是吧?我也觉得没有,人会美化记忆中的那个人。”姜兴生说得头头是道,“不过大概率会是这个小姑娘,我正在查呢,傅队就把我叫回来了。” “傅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也对。” 听了几句的傅松声:“……” 他叹气的声音吸引了里面的人的注意力,姜兴生起身,走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傅松声有些心累:“如果你调查没错的话,那个小姑娘应该是夏渔。” 夏渔:“啊?” 姜兴生:“啊?” 傅松声让夏渔把她的经历再说了一遍。 姜兴生乐了:“你早不记起来晚不记起来,偏偏等我查得差不多的时候记起来,小渔,你在整你姜哥呢。” 第125章 夏渔心说她才经历过这件事:“巧合巧合。” “那么之前的推理要推翻了。” 尹秀丽如果真的按照夏渔说的那样,想要收集证据把沈陆亭送进去的话,她和聂子平之间的关系就复杂了起来。 假设聂子平的身份被发现了,尹秀丽被派去追杀他的话,那得知聂子平是卧底的尹秀丽应该会放他一条生路才对,为什么她会阻拦他离开? 出现了新的线索,新的问题也跟着出来。 还是得先去审鲁斌。 已经关鲁斌一个晚上了,傅松声让夏渔准备好去审鲁斌。 “对了,陈大老板查的怎么样了?”夏渔记得陈寄书是去查祁嘉言和沈陆亭之间的关系。 姜兴生茫然:“陈大老板?谁?不会是寄书吧?” 傅松声大概知道是谁教她这么喊的,他跳过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切入正题。 “这两人很早之前就有联系,但到了什么程度陈寄书还在查。”傅松声顿了顿,“他们之间的联系不会摆在明面上,陈寄书要查的话肯定会动用家里的关系,得多给他一些时间。” 陈、祁两家公司是合作伙伴,目前共同经手好几个项目,陈寄书要查祁嘉言,无疑会对自家公司造成损失。 夏渔想到开枪打她的祁嘉言,认为这两人早就勾搭成奸干坏事了。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沈陆亭为什么要接近尹秀丽?”看到夏渔整理出来的报告,沈陆亭不是申小宝的话,姜兴生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招尹秀丽。 这题她会。夏渔抢答:“肯定是因为他对尹秀丽别有所图,尹秀丽有过人之处让他给看上了。” “我记得她学的是计算机专业,难不成让她攻击其他公司或者官方的防火墙?” 傅松声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夏渔:“尹秀丽现在在谢执的公司上班,我记得你哥公司的主营业务是信息技术?她是什么部门经理?” 夏渔看了看资料:“研发部门?” “我再去一趟尹秀丽的公司。”傅松声大踏步往外走,“姜哥你去一下聂子平的家,详细的话我路上和你细说。” “鲁斌不审了?” “……让他再待会儿吧。” 第44章 之前傅松声就觉得尹秀丽的办公室和家里过于干净了, 当时还没往这方面想。 家里还好说,一个部门经理,办公室这么干净仿佛没人待是为了什么?对比一下聂子平, 他的家里又乱糟糟得无从下脚。 除了想掩盖什么东西外不做他想。 尹秀丽的家里就算了, 她死后估计就清理得差不多了;公司安保性强, 谁随意进尹秀丽的办公室都会被发现——而进入她办公室的人看到她上锁的柜门都会下意识认为她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 假设尹秀丽被派去处理聂子平, 那么她一定会感到疑惑——她是脑力派, 枪都不一定会开。会派她去, 只可能是有人怀疑了她的身份。 而她肯定会预料到这一点,所以或许会提前做好准备。 在赶路时,傅松声通过电话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姜兴生:“聂的行为我也费解,随身携带关键证据还让对方的人上车,这是生怕自己不会死似的。” 聂子平是一个卧底, 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他身上的东西说不准是假的, 真的可能已经被他转移了。 姜兴生听懂了:“但是问题又来了, 既然东西都不在他们手上, 他们为什么还会死掉?” 不需要拼命保护, 两人都不是坏人,大可以逃跑, 或者寻求警方的帮助。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都想知道。 “先找找吧。” 只有清楚他们的身份和行为逻辑, 才能还原案发现场。 夏渔提前给谢执打了电话, 说他们还会来公司一趟。这次谢执的助理早早地就等在楼下了,不用他们说就热情地给他们带路, 顺便说了谢执不在公司的事情。 傅松声:不在公司挺好的。 再次来到尹秀丽的办公室, 傅松声站在中间。思考如果他是尹秀丽的话,会把东西藏在哪里。 他打开电脑, 需要输入密码启动,这不是他的强项。他打电话把方不言叫来。 打完电话,傅松声就看到夏渔戴着手套把仙人掌拔了出来,徒手。 “……你的手还好吗?” 夏渔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她把仙人掌放到桌子上。盆栽中央空出位置,她干脆用手在里面掏来掏去。 傅松声发觉她要做什么了。 摸了半天,夏渔终于摸到了一个塑料袋包装的东西,她将其掏了出来。 “我喝药时就会把药倒在土地,四舍五入我猜她可能也会把东西藏在这里。” 傅松声:“……四舍五入不是这么用的。” 看着塑料袋装着的内存卡,他用物证袋将其装了起来:“我先回局里了,方不言来后你给他说一下。” 他留在这里的作用没有夏渔大。 夏渔:“好的。” 方不言很快来了。 来的时候夏渔正在翻看尹秀丽柜子里的文件。房间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公司老板很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一点都不担忧她可能会发现公司机密。 但是…… 他小心翼翼地问:“傅队呢?” “他找到证据先回去了。”夏渔指了指电脑,“在这里,你站那么远干嘛?” 第126章 方不言同手同脚地走过来。 夏渔给他让了位置。这些文件她一个都看不懂,还是出去找尹秀丽的同事们问话好了。 尹秀丽的同事早就好奇警方的来意了,夏渔一出来,就跑来问:“尹经理怎么了?” 夏渔:“她死了。” “怎么会这样?” 尹秀丽的同事们惊呼,他们都不敢相信尹秀丽居然会死掉。 有人敏感:“我明白了,尹经理是被杀的对不对?” 夏渔没点头也没摇头,在他们看来这是默认了。 “杀千刀的,尹经理那么好的人,到底是谁杀了她?” “她不是去奔丧了?不会是她那背时父母吧?” “不知道啊,没看到警方出通告。” “接下来怎么办?工作谁接班?” 大家议论纷纷。 夏渔趁机说:“你们如果有关于尹秀丽的线索可以提供。” 就如同之前说的,尹秀丽和同事们关系一般,大家都只了解工作上的她。 有人突然想起来:“诶,小李,那天你不是说尹经理有男朋友了?” 小李本来想闭口不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同事都在警察面前点她名了,为了不被警察怀疑,她只好说:“我也只是猜测。因为我是尹经理的助理嘛,我给她汇报情况的时候偶尔会撞见她打电话。” 尹经理在打电话时一脸幸福,挂完电话后又忧愁不已——只有恋爱中的女人才会这样阴晴不定吧 。 这个和她打电话的应该是沈陆亭吧。 夏渔想。 小李是个很八卦的人,因为在意尹经理的感情生活,她就经常暗中观察尹经理,想要知道尹经理到底是在和谁打电话。结果让她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我发现尹经理很关注咱们谢总。”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惊讶不已:“关注谢总?不会吧。” 他们谢总出了名的除了工作谁都讨厌。 “千真万确,每次谢总一出现,尹经理总是盯着谢总看,而且谢总经手的项目她都加入了。” “你们想想,尹经理在上个鸿运集团干得好好的,工资还比咱们这儿高,怎么就突然跳槽到我们这儿来了?” 年轻的职工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我们不加班。” “……这不是重点。”小李继续说,“重点是谢总去国外那段时间,她茶不思饭不想的。” “我怀疑尹经理喜欢谢总。” 年轻的职工反驳: “你不是说尹经理有男朋友吗?” “所以我猜,我猜啊,可能是尹经理的男朋友发现了她……”毕竟是在警察面前,小李遮遮掩掩,“就把她杀了。” 夏渔陷入沉思。 对哦,尹秀丽为什么要在这家公司上班呢?她多次跳槽会不会和她接到的任务有关?先把这件事记下来。 方不言那边解开了电脑密码,但什么内容也没有。不过想想也是,这好歹是公用电脑,再怎么样尹秀丽也不会在上面有所操作。而她本人的私人电脑不在家,可能已经被带走了。 “我发现她在浏览以前的一些案子。” 方不言退到贴着墙壁,示意她上前看。 是大清洗行动和叶亦晴的案子。 尹秀丽看这个做什么? 总之先记起来,万一之后有用呢? * 信息收集完,夏渔和方不言一前一后地离开公司。 方不言开了车,夏渔想也不想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他握紧了方向盘,紧绷着身体问:“你可不可以坐副驾驶后面的位置?” 已经坐上副驾驶的夏渔:“不太可以。” “好、好吧。” 方不言性格软,车开得也慢。夏渔好几次都想抢过方向盘自己来开,好在最后他似乎是看出她的蠢蠢欲动,加快了速度。 停好车,刚踏进警局,方不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接通电话,刚好碰到拿着手机的傅松声。 傅松声掐断通话:“你来得正好。” 方不言主动汇报情况:“傅队,我什么都没发现。” 傅松声“嗯”了一声:“猜得到,电脑也是幌子,真正的东西在那张内存卡里。” 他把他们带去了鉴定科。 三人在一个电脑前站定,傅松声把内存卡插入读卡器的卡槽,再把读卡器接到电脑上。 屏幕出现一个方框,想要读取内存同样需要输入密码。 “郑叔刚才看了,输错密码三次以上,里面的信息会全部销毁。” 很常见的一种保存秘密的方法。 夏渔觉得不对劲,她直接提出异议:“既然尹秀丽藏在哪儿,说明她不想除了警方以外的人发现。她要是这么设置的话,我们拿了废卡?而且如果让沈陆亭那边的人拿到,他们只需要输错三次密码,直接销毁不就完事了?” 夏渔说得很对。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小心对待。毕竟他们对尹秀丽的侧写都是基于她是好人的基础上,如果她就是彻彻底底的坏人,会这么设置不足为奇。 把主场留给方不言,傅松声终于想起来要去审问鲁斌了。 被关了一夜的鲁斌精神不减,还能追问警方为什么要抓他这个良民。 对于这种人,傅松声一般不废话,他直接甩出拷贝好的监控给鲁斌看。 第127章 看到被圈起来的自己,鲁斌无话可说。芝麻大的跟蚂蚁似的人影警方都能发现,真离谱。 “说吧,你是怎么把甘飞捷骗去胡同巷的?又是怎么杀死他的?” 没有直接拍到他犯罪的过程,鲁斌底气足了,开始喊冤:“我只是路过碰到他,他让我载他一程,把他送到我就走了。” “警方正在调查祁嘉言,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傅松声知道鲁斌嘴硬是为了什么,“我们查到他和黑恶势力有勾结,不出意外警方会重点调查他。” 鲁斌沉默了,他在犹豫在挣扎。 傅松声在耐心等他想清楚,但夏渔不管这些。 “尹秀丽的死很复杂,如果你不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的话……”她拍拍本子,“你也不想我们以自杀结案吧?” 她大胆推测,当初聂子平和鲁斌讨论的就是尹秀丽。 鲁斌:“?” 他急了:“她不可能是自杀!你们警方不能颠倒黑白、不负责任!” 果然是尹秀丽。 傅松声心累,但队员话都这么说了,他再拆台对审讯不利,只好顺着她的话说:“现场没有第三人,与案件有关的人已经死了,我们是可以结案的。不管放哪儿看,我们都无可指摘。” 鲁斌:“……” 他被警察的话气到了,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警察说得很对。 傅松声继续下猛药:“扫黑除恶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对祁嘉言的调查也可以停止了。” 他起身,做出一副要草草收场的模样。 鲁斌:“……” “我说。”他妥协了,“甘飞捷是我杀的。” 傅松声坐回原位:“毒药哪来的?” “……认识的一个医生给我的。” 夏渔迅速在纸上画出一个人脸,举起来给鲁斌看:“沈陆亭?” 鲁斌惊奇:“你们查到他了?” 既然都查到沈医生了,那么警方说不定对他的犯罪行为了如指掌,还想撒谎的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和聂子平是在监狱里认识的,我们确实成为了好朋友。” 所以在聂子平出狱后,他出钱出力给聂子平找了房子,还给他买了车。 一开始聂子平是在他开的酒吧当酒保,但聂子平不老实,没个正形,嘴上不把门,总是对客人口花花,有时会被客人打一顿。 “我觉得他不适合在酒吧工作,就把他介绍给了我认识的所有人,希望有人能给他找份工作。” 聂子平应该是找到了好工作,原本颓废的他神清气爽起来,偶尔会把他的同事带来。 “但干我这行的很容易看出来一个人的好坏,聂子平带来的人都不是好东西。”鲁斌说,“他们的眼神就不是普通人的眼神。” 他劝说过聂子平,但后者我行我素,还说这样来钱快。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鲁斌尊重他的选择。 直到聂子平把一个女人带来了。 “看到尹小姐的第一眼,我就喜欢她了。”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鲁斌的脸上带着笑。 她应该是第一次来酒吧,拘谨地坐在角落里,听聂子平侃侃而谈。 “后来我听说了她家里的事情,一个女孩儿那么努力地考出来,该有多不容易,我更加喜欢她了。” 但是聂子平不同意鲁斌接近尹秀丽。 鲁斌没好气地说:“比起我,你更危险吧。” 他以为聂子平是怕他带坏尹秀丽。 但聂子平对他说尹秀丽有喜欢的人了,却没有说那个人的名字。 鲁斌只好自己调查。 他查到尹秀丽之前在鸿运集团上班,和大公子祁嘉言有过几次会面。后来她跳槽去了一只鱼公司,和祁嘉言的关系没有断。 “我打听到尹小姐很关注一只鱼的总裁谢总,这意味着什么很清楚。” 傅松声看向听得聚精会神的夏渔。 只听见鲁斌说:“她一定是为了祁嘉言卧底在一只鱼公司,为祁嘉言套取情报。” 这两家是竞争对手,高端的商战往往只需要最低端的手法。 傅松声:“……所以这就是你拖祁嘉言下水的理由?” “尹小姐肯定就是他杀的!” 鲁斌信誓旦旦。 “我还查到祁嘉言最近在追一个女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无疑是渣男。于是我去找聂子平,让他告诉尹小姐这件事。” 聂子平当时正要出门,表示一定会传达。 但是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出事了。 鲁斌开车路过现场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聂子平的车。从路人的口中,他得知死的是两个人,他们的尸体抱在一起。 “祁嘉言发现尹小姐得知他三心二意的消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尹小姐和聂子平一起杀了。” 傅松声:“……” 好稀碎的逻辑。 “我害死了他们两个。” 抱着这种想法,浑浑噩噩的鲁斌在路上看到了甘飞捷。他早上就听甘飞捷说他手上握有祁嘉言的把柄,于是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尹秀丽死了,祁嘉言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所以他让甘飞捷上了车,说有朋友要见甘飞捷,想共同商议把祁嘉言拉下马的大事。 甘飞捷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地上车了。 “甘飞捷说的把柄是什么?”这一点傅松声想知道很久了,照他看来祁嘉言会被甘飞捷发现把柄很不可思议。 第128章 鲁斌摇头:“我问过,他不肯说,一定要见到那个朋友才说,哪怕我说我对祁嘉言恨之入骨他也不肯说。” 这么保密?更让人在意了。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为了转移警方的视线,他特地用了毒药,清理了所有痕迹,做出高明的犯罪现场。 夏渔点评:“一点都不高明。” 鲁斌不以为意:“我第一次杀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不错了。” 确实。夏渔:“那你下次改进。” 傅松声:“……” 他把话题拉回正路:“你随身携带毒药?” “对啊,这样要是我遇到了祁嘉言,随时随地都能把他毒死。”鲁斌说得理所当然。他早就想弄死祁嘉言了,但祁嘉言不好碰到,携带刀具不现实,就只好买毒药伺机下毒了。 反正甘飞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他他的良心也不会痛。 这很难评。 想了想,傅松声还是说了:“尹秀丽喜欢的不是祁嘉言,是你口中的沈医生,他们两个曾经是一个村的。”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 鲁斌呆住了。 不是,这两人根本没有联系啊? 而且他找沈医生分析的时候,沈医生也说他分析得对啊。 “我们没必要骗你。” 鲁斌想起来了,聂子平是沈医生的手下,尹秀丽既然认得聂子平,肯定和沈医生也有交集。 “难怪聂子平那么爽快地去找了尹小姐,原来他是被沈医生指使去杀尹小姐的。”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总之他得出了这个结论,“警官,沈医生也不是个好东西,你们查查他。” 傅松声:“你是说他从小就加入某个组织吗?这点我们已经知道了。” “他还有专门的仓库研制药物。” 鲁斌想也不想地丢下一个重磅炸弹:“我也投资了。” 研制药物?难怪到处都查不到迷药和毒药的来源,原来是沈陆亭自己研制的,任凭他们怎么调查市面上的药物也是徒劳。 “你知道在哪儿吗?” “这种事情不可能让我们知道的,我只负责分红就是了。” 想想也是,傅松声按下这件事,让鲁斌签字。 关于甘飞捷的案件告一段落,还有尹聂二人的案子。 从审讯室出来,傅松声在门口看到了姜兴生。 他也听了审讯,确实没想到甘飞捷是这么被杀的,凶手的动机就这么简单。 “傅队,我在聂子平的床板底下翻到了痕迹。”姜兴生给他们看照片,“就这个位置。” 手指的位置有胶布贴过的痕迹,被贴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了,看形状看起来是一张内存卡。 “不过已经被拿走了。” 他们动作倒是快。 三个人往外走,碰到了赶回来的陈寄书。他难得皱眉,表情不是很好看。 姜兴生关切地问:“怎么了寄书,这是碰壁了?”实在查不出来也没关系。 陈寄书没有碰壁,他把手上的文件递给傅松声:“祁嘉言和沈陆亭在几年前就有勾结。” 这个夏渔知道。就是那家伙开的枪。 “祁嘉言和沈陆亭达成协议,他给钱,沈陆亭帮助他上位——这也是尹秀丽会入职鸿运集团的原因。” “但同时,谢执开始崭露头角,挤占鸿运集团的市场和地位。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尹秀丽跳槽进了一只鱼公司。” 好啊,迫害她还不够,还要迫害她哥。 夏渔对沈陆亭的仇恨像堆雪球一样越堆越多。 “两人一般是通过尹秀丽搭建的网站联系,所以我们查不出来他们的关联。” 尹秀丽一死,他们为了不在网上留下痕迹,就只能私底下见面。 “看来沈陆亭的地位不高。”傅松声草草翻阅。 像这种成组织的黑恶势力会有自己的暗网,组织成员大可以通过暗网互相联系。 “这么说,沈陆亭是看中了尹秀丽这方面的能力?搭建的暗网或许有尹秀丽的一份力。” 傅松声想到了那个内存卡,输错三次不会销毁文件,或许是转移。 正好方不言打电话叫他们过去。 一行人去了鉴定科。 方不言面色凝重,哪怕夏渔挤到了他旁边,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屏幕的亮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看。 很明显,密码已经被他破解。 “不愧是不言。”姜兴生高兴地拍着方不言的肩膀,“密码是多少?” “是叶亦晴遇害的日期。”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答案,而且比起尹秀丽为什么会设置这个密码,他们更想知道:“你怎么想着输入这个答案的?” 方不言想到了尹秀丽办公电脑的浏览记录:“我只是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 问题不大,比起密码,当务之急还是内存卡里的内容。 五个人挤在一起,盯着方不言的操作。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无数的视频和录音文件。 方不言点开其中一个,是银行抢劫案的视频。 夏渔惊了,监控不是坏掉了吗?那岂不是她在银行里干的违反纪律的事情都被拍下来了? 很快她通过拍摄人的视角,看出来这是偷拍的。 视频里,夏渔老老实实地抱头蹲下。 在她旁边的是沈陆亭。 第129章 沈陆亭看到夏渔的瞬间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他看向劫匪头头,脑袋朝夏渔这边侧了侧,想表达的意味很清楚。 于是劫匪举起手枪,对准了夏渔。 即使知道结果,但看着毫无防备的夏渔,在场的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下一秒,夏渔猛地起身,打了劫匪一个措手不及。躲避,攻击,每一个动作都不多余,稍有不慎就会死掉。 他们观看了夏渔的天秀现场。 视频到所有劫匪被打趴下截止。 夏渔莫名有点脸红,这不就是在同事面前直播自己的装神现场吗!怪不好意思的。同时她又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拍到后面的内容。 视频清楚地拍到了沈陆亭是如何指使劫匪攻击夏渔,又是如何指使假装人质的劫匪偷袭夏渔。 单单这个视频,足够请沈陆亭喝一壶了。 后面还有更多的内容。 房间里肃静无声,大家越看表情越严峻。 半晌,傅松声出言:“姜哥,你和不言去把沈陆亭和祁嘉言带来,我和夏渔去一趟监狱。” 为了防止这两个人逃跑,还是警方亲自去把他们请来比较好。 他打的申请也下来了,必须得去见蔡刀一面。 第45章 蔡刀第二次被带到了招待室, 第二次见到了那名女警。 他被狱警按着坐下,表情不耐烦,像是讨厌警察老是来打扰他。 但傅松声看得出来, 比起对警察的不满, 这个犯人更多的是对夏渔这个人不满。 他再次把主导权让给了夏渔。 蔡刀:“这次来又是问谁?” 夏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把拿来的一份报告和档案摊开, 摆放在他的面前。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印在蔡刀的眼睛里。 夏渔指着那份报告说:“沈陆亭别是你的私生子吧?” 本来在整理措辞的蔡刀被她整无语了:“我们是一个村的, 当然有血缘关系。” “那他为什么会取代申小宝的身份?也是像那个谁一样狡兔三窟、以防万一?” 就如同警方可以去卧底, 黑恶势力也可以在各个领域安插眼线。 蔡刀没有说话。 “你是想包庇他?”傅松声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切证据,他不被枪毙都算好的了。” 蔡刀大吃一惊:“他这么不小心?” 夏渔不喜欢他的说法:“什么叫做不小心,这明明是我们厉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懂吧?” 蔡刀低头思索了一阵子,再抬起头时, 问:“我提供情报会给我减刑吗?” 他的防线在松动, 傅松声正想给蔡刀画大饼让他坦白从宽, 就听见夏渔认真地说:“不太可能, 我看过卷宗,要不是关键证据不足, 你也是被枪毙的命。” 蔡刀:“……” 傅松声:“。” “那我提供情报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 “……” 听到这番对话, 傅松声就知道这趟是白来了, 他合上笔记本,准备收工。 “不过我可以送你生日蛋糕。” 女生的话成功让两人都停止了动作。 夏渔刚刚粗略翻了翻蔡刀的个人简介, 发现他的生日就在这几天。好歹人提供了线索, 向监狱申请送个小蛋糕应该没事,不然以后都没机会吃了。 长寿面就算了, 他也长寿不了。 生日蛋糕…… 蔡刀感到好笑,他早就过了期待生日蛋糕的年纪,而且他也不是没吃过,这种东西都一个味道。 但是,他深吸几口气,坐端正了。 “严格算起来,我是他表叔。” 沈陆亭的父母孩子生多了,就把沈陆亭卖给了蔡刀。一袋米换一个健康的男孩,这笔买卖很划算。蔡刀原本是想转手卖了沈陆亭,但某天他出门一趟,回来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个小男孩。 他当时很惊讶,尤其是沈陆亭脸上还挂着天真的笑脸,问:“蔡叔,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大了还得了?蔡刀当即就觉得这小孩值得培养。 于是他把他带了回去。沈陆亭果然是个当人渣的好苗子,年纪不大心眼不小,假装同样被拐来的监视着那些孩子。 “有个孩子差点逃脱,被他发现了,大哥为了杀鸡儆猴,就把那小孩杀了。” 蔡刀复盘了一下自己的经历,确认没有说出警方不知道的情报后,他继续说:“那小孩和他的关系挺好的,什么都给他说,没想到信错了人。这小崽子一直都是这样,善于利用他人的情感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小孩死了,急需一个清白身份的沈陆亭取代了那个小孩的一切。 夏渔翻翻记录:“他说的‘老大对他失望’,是什么意思?” 为了方便蔡刀回想,她给他精准定位:“就在五年前。” “……五年前我就在监狱里了。” 蔡刀想了想,“不过他说的老大,应该是对家势力的。” “他是个养不熟的狗崽子,我们出钱出力培养他,他居然在条子行动之前就搭上了对家势力,没进来是他好运。” 要是沈陆亭出现在他面前,他高低要朝他吐口水。 那个老大对沈陆亭失望多正常,沈陆亭背叛原本的东家,在新东家这边又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出。 第130章 “那你知道老大是谁吗?” “……你不想活我还想多活一段时间。” “?” * 回到警局,傅松声让夏渔整理一下笔录,挑出几个可以拿去动摇沈陆亭的信息。 但只有祁嘉言被带回来了,他正在审讯室思考人生。 沈陆亭没有被找到。 好在方不言在那个文件视频中推算出了沈陆亭制药工厂的位置,两人正赶去那间工厂。 傅松声打算先晾着祁嘉言一会儿,夏渔趁这个时间去要来了银行抢劫案前的视频。 她想知道是谁拍下的这个视频。 密密麻麻的人脸中,夏渔锁定了沈陆亭,他的那顶渔夫帽比较好认。 落在他后面几步的是聂子平,他仿佛保镖,护卫在沈陆亭的身后。 现场没有出现尹秀丽。 夏渔把傅队叫来,跟他说了自己的发现。 “几乎可以判定尹聂二人早就有了合作。”傅松声模模糊糊地有一个想法,“等审完沈陆亭,我们就会得到答案。” 姜兴生已经去找沈陆亭了,他们这边可以先提审祁嘉言。 祁嘉言镇定从容。单单说这个案子,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家属,警方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祁先生毕业于top大学,毕业后就进入自家公司,从小员工做起。” 傅松声背出祁嘉言的个人经历:“因为父亲甘宏富的有意为难,你处处碰壁。意识到甘宏富不想把公司交给你,你开始寻求第三方的帮助。” 祁嘉言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 “于是你找上了沈陆亭,因为你知道他是某个组织的人,你想用非法手段谋夺利益。” “警官,话不能乱说。”祁嘉言打断了傅松声的话,“我是一个守法公民,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从来不做。” 沈陆亭不可能会自爆,而他们之间的联系很隐蔽,再加上已经过去好几年,警察再怎么神通广大也—— 【“祁先生,老规矩,加量不加价。” 夏渔点击播放,里面传来沈陆亭的声音。 紧随其后的是祁嘉言:“甘宏富比你预估的要死得早。” “但是他确实死了,你也得到了机会,不是吗?” “……”】 祁嘉言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他想起来这段话发生在哪里了,除了他们两个,就只有那个第三人尹秀丽。 没想到他们居然在一个女人上翻了跟头,那个女人伪装得真好啊。 夏渔见他表情不好看,好心地给了他几个选择:“我们这里有录音,有视频和文字记录,你要看哪个?” 祁嘉言很快整理好情绪,说:“好吧,我承认我对甘宏富恨之入骨,但我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个录音只能证明他有想法。 夏渔接着放别的录音。 【“那个女警很烦人。”沈陆亭的声音再次响起。 接着是尹秀丽:“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小警察,她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她出现后,我每天都做梦,梦见她破坏了我的计划。”沈陆亭的声音很疲惫,“这样吧,你去让祁嘉言想办法把她杀了。”】 祁嘉言已经能够预料到后面是什么内容了。 【“沈医生让你把这个女警察绑了,不需要做什么,关她半天,让她长长教训就行。” “沈医生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 “……他有他的用意。” “不死就行了吧。”】 祁嘉言的声音清清楚楚,他想否认也没有办法,更别提警察还声称握有视频。 但没关系,这不是一手证据,请个律师就可以了。 他刚打算继续狡辩,就听见夏渔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也不想这些视频被别人看到吧?” 像是想到什么恐怖的内容,他的表情晦暗不明:“这些东西你们是在尹秀丽的公司发现的?” 夏渔不明白祁嘉言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她看向傅松声,后者想了想,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于是祁嘉言突然就改口了:“是的,是我买凶绑架的你。” 夏渔:“?” “不过我要申请律师,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说一个字。” * 从审讯室里出来,夏渔还是没搞懂祁嘉言怎么变得那么快,她都还没开始恐吓。但不管怎么说,他愿意承认就是一件好事。 正好奇去抓人的姜兴生怎么还没回来,傅松声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傅队,你来沈陆亭的制药厂一趟,出事了。”姜兴生还强调十万火急。 能让姜兴生这么焦急的事情肯定不小,傅松声带上夏渔,让她赶紧开车到制药厂。 此时的制药厂陷入一片火海,消防员正在组织灭火救援。据现场的人说,这里十几分钟前发生过爆炸。 好在这里偏僻,没有什么人。花了大半时间,火被灭掉,消防员在废墟之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特调组的成员心里咯噔一声,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经过dna比对,这具尸体就是沈陆亭。 所有人的心里都不是滋味。 尹聂两人的案子很复杂,他们所知道的目前唯一知情的就是沈陆亭,可他现在死了。那尹聂两人行为逻辑岂不是没人知道了? 夏渔也郁闷。 第131章 这个案件许多事情还没弄清楚,这个沈陆亭怎么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存档,果断选择最近的一个存档位,回到几个小时前。 这次她自告奋勇地去寻找沈陆亭。 她记得制药厂的路线,比第一次还省了不少时间。 到达目的地,夏渔透过放大镜,看到了正在对峙的两个人。 一个是沈陆亭,一个不认识。 趁着两人在交谈,夏渔悄悄地摸了过去。 还是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开枪了。 夏渔探出头去,一眼就看到沈陆亭被击中了大腿无法动弹。 眼见陌生人瞄准了沈陆亭的眉心,夏渔立马冲出去,往前一扑,将陌生人扑倒在地。 她回头看,想看看沈陆亭是否还活着。 只见他瞪大了双眼、目含惊讶地倒在地上,鲜血从脑后晕染开来。 好吧,已经死了。 幸好她早有准备,夏渔回档。 但是这个被派来杀沈陆亭的杀手很倔强,手都被夏渔掰断了,他也顽强开枪。 关键是还让他成功了。 于是沈陆亭又死了。 夏渔再次遗憾回档。 他又死,她又回,来来回回好几次,夏渔才终于在杀手的枪下救下沈陆亭的性命。 杀手被她敲晕,夏渔蹲在沈陆亭的面前,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红宝石般的眼睛明亮深透,沈陆亭第一次离别人这么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辈子从未见过的永远燃烧着热烈光芒的眼睛。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平生第一次有人在保护他,不是因为他的某个身份,单单是因为他这个人。 他微微张口:“我——” 下一秒,他就看到夏渔拿起杀手手中的枪,对准他,反客为主地说:“既然你没事,那就站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沈陆亭:“……” “只要你敢带着我踏出制药厂一步,我会被打成筛子。” 他不是在恐吓她:“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警方已经掌握了有关他的证据,他最后的下场只会是在被逮捕前被杀。 之所以只派了一个杀手,是因为想给他留个体面。 “狙击手?” “对。” 狙击手啊,那没办法了。 夏渔从窗边退到里面来,顺便把窗户关上、窗帘拉上。 她的主线没推到这里,暂时还是不要和黑恶势力对上比较好。 她看向沈陆亭,诚恳建议:“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回答我几个问题。” 沈陆亭:“……”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无非就是尹秀丽和聂子平的事情。” 夏渔拍手,对他的识时务能力表示赞赏,她搬来杀手的身体,坐在上面,示意他可以开始讲了。 这样的场景何其眼熟,仿佛发生过一次一样,沈陆亭动了动手指。 夏渔警戒:“再动我就杀了你哦。” 她飞速回头看了一下,没人。 只是手麻的沈陆亭:“……你就单纯为了这件事,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我?” 夏渔纠正他:“什么叫做这种事,这可是两条人命,怎么能让他们不明不白地死了。” 而且案子都快查清了,就差他的口供,要是他死了,这个案子不就草草结束了吗? 她说的话再大义凛然不过了。 沈陆亭的心情复杂:“你想从哪儿听起?” 夏渔狐疑。不怪她多心,主要是这个人有前科,她很怀疑他是不是真心实意要招供,万一是他拖延的手段呢? “你能按照时间顺序讲讲你的一生吗?”夏渔诚心诚意地发问,“这样便于我整理笔录和日志。” 沈陆亭:“……” “那么,如你所愿。” * 沈陆亭原本没有名字。 他出生于落后的山村,买卖孩子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沈陆亭就是被卖的孩子。 但他不想被当做货物,于是选择成为卖家,主动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申小宝是他的第一个业绩。 “我觉得他挺不知足的,有爱他的父母,还有一个始终陪伴他的好朋友,这样的生活多少人梦寐以求。”沈陆亭略微轻蔑,“他不珍惜,有的是人珍惜。” 所以他在套取申小宝的所有信息后,就把申小宝弄死了,他急切需要一个干净清白的身份,他不要和人贩子扯上关系。 夏渔发出疑问:“可你不就是人贩子吗?” “我是为了自保。”他强调,“而且我就做过那么一次,之后我就专心研制药物了。” “那也是人贩子。” “……” “而且你为什么要比惨?人家不能向往更美好的生活吗?”夏渔不懂为什么要在矮子里拔高个,大家都挺不容易的,为什么非得挑出一个更惨的来比较? 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沈陆亭自嘲道:“呵呵,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会懂。” “但我略懂一些拳脚。”夏渔提醒他,“不要谜语人。” “……” 总而言之,沈陆亭取代了申小宝的身份,一路考上了大学。他在大学里认识了很多人,也发展了很多人,其中包括祁嘉言。 祁嘉言是主动找上门来的,为的就是杀掉自己的亲爹,夺回属于自己的利益。 第132章 他们建立了合作关系。 当然,为了拿捏祁嘉言,组织找到了他的把柄。 沈陆亭问她:“你侦办的江边浮尸案中有一起陈年旧案,死者叫孟清溪,你还记得吗?” 夏渔当然记得,就过去十几二十天,她记性没那么差。但他突然提到这起案件,再联系甘以兰的说法,夏渔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你是说,间接害死孟清溪的不是甘以兰,是祁嘉言?” 沈陆亭赞赏了她的聪明,补充说:“当初的祁嘉言本来是想趁机害死甘以兰,这样甘宏富会帮他遮掩,毕竟甘宏富自己就在做些违法的勾当。但是中途祁嘉言发现了孟清溪,一种想法油然而生。” 祁嘉言故意踩碎树枝,故意把甘宏富引过来,像是递投名状一样和甘宏富一起打死了孟清溪。 所以哪怕他是前妻生的儿子,甘宏富没有强迫他改名,甚至允许他进入公司。 其他孩子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而甘以兰目睹了祁嘉言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的行径,自然对他毕恭毕敬。 夏渔沉吟:“你这消息保真吗?” “你去搜祁嘉言的屋子,会有惊喜。” 她冲电话那端喊道:“傅队,你听到了吗?” 傅松声“嗯”了一声:“我让方不言去调查了,你注意安全,我就快到了。” 沈陆亭有些难绷:“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有些话可以单独说,但绝对不能当着第三人的面说。 “从你说第一句话开始。”夏渔回答得理所当然,“你招供我肯定要做备份,不然你翻供怎么办?” 我都要死了还怎么翻供! 沈陆亭充分理解上一位进局子的同伙的心情。 “好了,你继续说。” 夏渔体贴地提醒他进度:“该轮到尹秀丽了,你是在参加数学竞赛的时候遇到的她,你是早有图谋吗?” 沈陆亭:“……” “我报名数学竞赛只是为了完善申小宝的经历而已。” 像是替申小宝赡养父母也是如此,到底借用了别人的身份,就要把自己包装得和本人别无二致。 沈陆亭本人对数学不感兴趣,做题还不如他搞研究,他只是去走个过场而已。 “但我没想到会遇到尹秀丽。”沈陆亭觉得好笑,“因为经历和名字相同,所以哪怕性格与样貌不同,她也能把我当做申小宝,对我情根深种。” 不过人脉多一个是一个,沈陆亭假装认出她,和她成为朋友。渐渐的,他发现尹秀丽在计算机方面有着天赋。 于是他将尹秀丽引荐给了老大。 夏渔:“老大是……?” “如果你还想活着离开这里的话,就别问。”沈陆亭提醒她,“现在的你不该知道这么多。” 这好办,夏渔把手机凑到他的耳边:“你可以说给我队长听,我保证不偷听。” 沈陆亭侧头,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我对你产生过无数次杀意。” “我知道,你没得逞。” “是啊,我就知道你会破坏我的计划。真可惜当初没能想尽办法把你杀了。” 想什么呢,她可是玩家,怎么可能被npc杀掉。 “你不可能杀得了我。” 夏渔“蹭”的一下站起来了,说出那句她早就想说的话了:“因为正义之光终将驱散黑暗。” 鼓掌,终于说出来了。 “不过你好像看不到那一天。” 沈陆亭:“……”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了下去:“尹秀丽真的是个蠢女人,哪怕发现了我在做坏事,她也能在脑子里不断美化我的存在,心甘情愿地堕落为我做事。” “直到遇到你。” 难以想象,仅仅是多年前的一面,尹秀丽居然还记得夏渔。在他下令要杀掉夏渔的时候,她竟然偷偷改了他的命令。 “我送去的也不是袖扣形状的窃听器,而是小型炸弹,被她调换了。” “她不应该是无条件执行我的命令吗?为什么就为了一个你,就为了一个你,害得我被怀疑,甚至现在要死了。” 夏渔点评:“这是你罪有应得。” 数不清是第几次,沈陆亭忍不了了:“……没有人教过你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要安静倾听吗?” “有,上一个被我送进去的说过这句话。” “……” “说实话,我并不想你死。”夏渔托腮,有些忧愁地说出这句话。 她刚才和客服沟通了一下,客服说沈陆亭的死亡是剧情的一部分,她没有办法阻止。 被人诅咒的次数多了,沈陆亭感到难以置信:平生一次,居然有人对他说不想他死。 他还没来得及有所想法,就听见她继续说:“你应该活着接受审判,接受所有人的谩骂,在痛苦与悔恨中被执行死刑才对。” “……” 夏渔戳客服:【真的不能让他活着吗?活到审判就行。】 客服发来了一段视频:【亲亲请看,这是我们演算出来的一条存活路线,只需要亲亲小小地牺牲一下哦。】 夏渔打开视频,看了几秒,她关掉视频。【我觉得他死掉挺好的。】 被噎住的沈陆亭深吸一口气,把剩下的话说完:“因为你,我被怀疑,所以我让她二选一,杀掉你和自杀。” 夏渔:“……” 她站了起来,手枪在手中转了个弯,对准了沈陆亭。 第133章 “别激动啊,我话还没说完。” 沈陆亭第一次看见她也能面无表情,还有点惊奇:“她哪个都没选,准备投案自首。” “但是——?” “但是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聂子平,我告诉他尹秀丽是卧底,让他去处理她。”沈陆亭的脸上带着笑意,“我知道聂子平喜欢尹秀丽,所以想看看他会怎么选择。” 第46章 聂子平喜欢尹秀丽。 这是沈陆亭无意中发现的。聂子平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尹秀丽, 尤其是在他派尹秀丽做事的时候,聂子平的表现尤为明显。 当他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他意识到可以利用一番, 他不介意手底下的人有来往。 只要是他交代给尹秀丽的事情, 聂子平都会抢过去做。沈陆亭完全没想过尹秀丽还有这种用处, 聂子平无疑是一把好刀, 原本他还担心聂子平桀骜不驯。 因此他很想知道, 当聂子平被告知尹秀丽是卧底的时候, 他会怎么做?是会杀掉尹秀丽,还是放掉她?当然为了万无一失,上级那边早就准备好击杀尹秀丽了。 这是一个考验。 “所以手枪是聂子平携带的?”见沈陆亭点头,夏渔明白他们之前都猜错了。 他们以为是尹秀丽被派去处理聂子平,结果是聂子平被派去处理尹秀丽。 看样子沈陆亭他们并不知道聂子平是卧底, 那么横竖尹秀丽都要死,聂子平为什么不杀掉尹秀丽当做踏板往上走? 换夏渔来的话, 她就会果断杀掉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同事, 考验一通过, 距离漩涡中心就更近了。 “人心难测。”看出夏渔在思考, 沈陆亭用一种颇为自傲的口吻说,“有的人利用金钱, 有的人利用权力, 而我利用情感。” 他从小就学会了这一点, 至今无往而不利。 到底是利益占了上风,聂子平最后决定杀死尹秀丽。但在这过程中, 突然翻车, 汽油箱爆炸,两人最后一起死掉。 “聂子平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死掉之后连累我也跟着受牵连。”他极为费解。 还有那个尹秀丽,他居然被这个蠢女人摆了一道。 一面之缘凭什么比得上他们之间的交情,沈陆亭到死也想不通这一点。 夏渔打断了一下:“你和聂子平是怎么认识的?” 沈陆亭惊讶:“鲁斌没和你们说吗?我以为他被抓之后什么都说出来了。他坐过牢,接触过许多在违法犯罪方面有才能的人,聂子平就是他发展给我的。” 夏渔:? 这个鲁斌根本没说!他说的是他把聂子平介绍给了他认识的所有人,原本他们还疑惑聂子平为什么和鲁斌保持着友好的关系,疑惑聂子平是如何搭上的沈陆亭。 这小子,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啊。 不会他说的爱上尹秀丽替尹秀丽报仇这个动机也是假的吧! 等等,夏渔想起来一件事。鲁斌是悄悄从后门离开的,他如果只是去找聂子平说祁嘉言的事情,没必要从后门出去——除非他确信自己这一趟出去就是为了杀人。 想到这里,夏渔说:“他说你开了一家仓库研制药物。” 沈陆亭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鲁斌是他的手下,但是手下却擅自出卖了他的情报。 擅长动脑的他一猜就猜得出来,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已经被放弃了。 “我就说那个鲁斌有问题,他和聂子平走得这么近怎么可能不知道聂子平做什么的。”电话那端传来姜兴生的声音,“这小子居然能把傅队骗过去,真难得。” 夏渔不理解:“但是既然他的动机没那么简单,为什么我一诈他就承认了?”他完全可以死鸭子嘴硬嘛。 “不清楚,等寄书回来问他吧,他心眼多。” 沈陆亭:“……” 电话还没挂断吗? 不过无所谓。 沈陆亭抬头看着正在闲聊中的夏渔,笑了:“你似乎不长记性。” 强劲的风刮起夏渔的头发。 被打晕的杀手清醒了过来,从包里拿出匕首就要冲夏渔刺下去。 夏渔下腰躲避,等他刺空后,她直起身来,给了他一个肘击。 她松了一口气:“我就猜到会是这样。” 人不能陷进同一个坑里两次!她已经栽过一次跟头了,不可能再摔倒第二次。 这沈陆亭果然不是真心实意讲故事,每次都暗戳戳地想搞事情。 见夏渔制服了杀手,沈陆亭颇为遗憾。 又一次的失败。 夏渔掰断杀手的手腕脚腕,感叹道:“你好顽强啊。” 来来回回好几次,这个杀手都锲而不舍地要杀沈陆亭,对工作极其负责。 杀手自知打不过夏渔,有气无力地说:“接了任务,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夏渔也是第一次见到杀手,好奇地问:“原来世界上真的有杀手这种职业,你们做一单多少钱?” 杀手能屈能伸:“看情况,我挂名在组织里,就按一个人头一百万算,可以自己接私活。” 懂了,这个杀手挂名在沈陆亭组织里,沈陆亭值一百万。 夏渔:“你们杀手界有没有那种排名,就是top killer排行榜。” “有。”像是知道她接下来要问什么,杀手提前说了,“我排前一百。” “你等级挺低的。” “做完这单我就能前进。” 第134章 “这不是你们组织的任务吗?” “不是啊,我们组织不一样,他组织的人还在外头。我是在……看到了他的悬赏,值一千万。我手快,等我抢到的时候发现排名第一的那位也抢到了。只要我比他先把人头拿了,我的排名会蹿升。” 听到自己的人头被悬赏,沈陆亭挑眉,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那你加油。”夏渔鼓励他一句,“你知道排名第一的是谁吗?” “不知道没见过,我们各杀各的,互不干扰。” “你们一般在哪儿接单?” “……” 杀手无语凝噎。就算他脑子再不好也不可能顺嘴说出这种话,当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警察吗! 夏渔把听筒蒙上,确认那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后,她诚恳无比地说:“其实我也有一个杀手梦,你让我进去,我保证不举报。” 谁年少时期没有一个成为世界第一杀手的中二梦呢?现实就算了,游戏还不允许她想想吗? 杀手眼睛一闭,脖子一横:“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这个杀手不太好骗。 夏渔只能再次把他打晕。 那边的沈陆亭已经拖着还流着血的大腿,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窗边。夏渔看了一眼,不觉得他能有什么动作。 只见他拉开窗帘,立马就有红点瞄准他的眉心。 “那个女警的案例你还记得吗?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沈陆亭背靠着窗框,“可笑的正义是无法取胜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糟糕。警察小姐,猜猜看,你是凭借什么才能够站在这里和我好好说话?” 这还用猜吗?因为她是玩家啊。 一个游戏如果让玩家感觉到憋屈那它就不是一个好游戏,夏渔坚定自己的想法。这个游戏好评如潮,肯定是因为玩家在游玩的过程中很苏爽。 趁他还有一口气在,夏渔赶紧问最后一个问题:“警方这边有你们的人吗?” 她一直都很好奇,警方可以卧底黑恶势力,那他们也可以潜伏在警方中。 沈陆亭诧异回头:“你为什么会认为我——”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破空声响起,子弹朝他们袭来,速度极快。 好在中途被另一颗子弹碰撞,它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擦过沈陆亭的头皮。 这个发展就连沈陆亭都惊了,他还以为他和夏渔之间肯定会有一个死掉。 夏渔存档,然后拨开沈陆亭,凑到窗边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好几拨人要杀你?他们撞上了?” 不对啊,按照杀手说的,拿了悬赏的只有组织的人和那个第一以及这个杀手,不会还有第四方人要杀他吧?他这么招人恨? 沈陆亭:“……我不是你。” 没有挂断的电话里传来姜兴生的声音:“小渔,你带着沈陆亭退回去,咱们这边在对狙。” “对狙?” 这种场面夏渔没见过,她问:“在哪儿,让我看看现场。” 姜兴生:你怎么什么都想看! 他提醒她:“保护好沈陆亭,别让他死了。” 夏渔遗憾地表示收到。 刚才要不是她的同事出手,沈陆亭估计就死了,没想到他们这边还隐藏着一个高手。 高手对决,想必招招见血吧。这么想着的她并没有听到子弹“咻咻咻”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听力坏了。不是在对狙吗? “是在试探吧。”沈陆亭猜得到。 有一方是来杀他或者这个女警察的,但有第三方的加入,那么他就必死无疑了。问题是这个狙击手一旦开枪射击,他也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被警方发现。 夏渔扒着墙,用放大镜在周围四处搜寻,问:“你不是说你会被打成筛子吗?来的狙击手就一个?” “你以为优秀的狙击手那么好培养?”沈陆亭再一次认为尹秀丽是瞎了眼,“那个女警察会死,不仅仅是因为她曾经是卧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是顶尖水平的狙击手。” 如果是她的话,一里半开外都能把他打死。 刚才射击的这位狙击手应该不是组织的人,他太沉得住气,足够隐蔽。 外面的人对峙得太久了,夏渔等得脚麻了,她想起上次他是被烧死的,随口问:“你这制药厂有没有可能爆炸?” 沈陆亭没有说话。 制药厂想要搞出爆炸太简单了。先把他杀掉,再制造成爆炸身亡的现场,这是组织一贯的作风。 他只是感到可笑,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兢兢业业,只在两个女人身上栽了跟头,一个是姓叶的狙击手,一个是面前的这个女警察。 “你应该是栽到了尹秀丽的手上。”夏渔纠正他的说法,“你的罪证被她保存得完整齐全,你不会以为警方这么容易就把你调查出来了吧?我们也没那么神通广大。要不是证据确凿,你们老大也不会把你杀了。” 沈陆亭的脸色一变,眼睛死死地盯着夏渔看。但许多相处细节涌上脑海,他发现了许多蛛丝马迹。 难以置信,他居然有看走眼的一天,他咬牙切齿:“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爆炸声自头顶传来,将在场的三个人都卷入其中。 * 幸好她存了档。 夏渔就知道这家工厂有问题,还好她是一个人来的,不然得对队友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虽然读档后他们也不记得了。 第135章 回到刚才的时间节点,夏渔无论如何也要对沈陆亭说完那番搞他心态的话。 上次离爆炸有两分钟的时间。 她计算了一遍,又读了几次档,确认自己可以做到后,她捡起了狙击手发出的那颗子弹揣在兜里。 在沈陆亭困惑到惊悚的目光中,她一手提着一个,像提年货一样提着他们。 然后把他们从窗口扔了下去。 一刻也不停歇,夏渔跟着跳了下去。 她听到半空中有子弹对接碰撞的声音。 地面有柔软的土壤作为缓冲,但夏渔没有停顿,跳下来后抓起两人就往前跑。 她能感觉到狙击手对准了她和拖着的沈陆亭。要不是她搞不到狙击枪,她高低得给这个狙击手来一下。 但没关系,系统会计算出一个绝佳的路线。 这才是真正的对狙。 指的是对准她不停狙击。 而且那个杀手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这都还能醒过来。 夏渔看了看腿受伤的沈陆亭,再看看杀手,对他说:“你可以自己跑吗?等你保住了命,再杀他也不迟。” 杀手思考了两秒,跳下来,飞一般地跑了。 夏渔:“……” 好,没有拖后腿的累赘了。 夏渔专心保护沈陆亭。 子弹真的很难躲,夏渔害怕他一不小心就死掉了,只好用自己的身体挡子弹。 “……你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沈陆亭很不理解,“你想调查的案子我都告诉你了,你应该没有别的疑问了。” 夏渔没时间和他废话,这起案子太多疑点了,沈陆亭绝对不能死。 更何况这和主线任务有关,但凡他是个支线或者突发事件她理都不会理他。 有鲜血溅到他的脸上,沈陆亭垂下眼眸。 看来是他说错了,尹秀丽既聪明又有眼力,真正眼瞎又愚蠢的是他。 “幸好你活到了现在。” 沈陆亭说。 夏渔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她现在要抓紧时间。她刚退出爆炸范围,爆炸声就传来。他俩差点又被卷进去了。 把沈陆亭放下来,夏渔缓了口气。 姜兴生赶紧跑来,扶起夏渔:“感觉怎么样?” 洞若观火 “没事。” 夏渔摊开手心,露出安静躺在手心的子弹:“我想起上次也有狙击手把犯罪嫌疑人杀了,就顺手把它捡起来了,万一有用呢?” 沈陆亭说顶级狙击手难培养,她就只遇到过两次。一次是银行抢劫案,一次是现在,其中没有关联她才不信。 “你——” 姜兴生欲言又止,想批评她的行为,但人在努力收集线索,这个心是绝对没问题的。 夏渔缓过来后,立马站直,左顾右盼:“对了,对狙结束了吗?” “还没,傅队还在和他对峙。” 夏渔转了个弯,不敢想:“我们这边的狙击手是傅队?” “你不知道?” 姜兴生看她的表情就明了了:“……你稍微了解一下你的队友。” 傅松声以前就是狙击手,受过一次伤后,他在修养期间被张局争取到和平市,伤好后也继续在这里待着了。 #我的队友个个都是能人# 他们都是转职过来的,夏渔望向姜兴生,仰望着他问:“姜哥,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普通人而已。”姜兴生打着哈哈,“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会被波及。” 离开?那必不可能。 问到了傅松声的位置,夏渔径直冲了过去。 那位狙击手没有完成任务是不会离开的,但眼前他遇到了一个棘手的同行,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 夏渔找到傅松声的时候,遗憾地发现狙击枪只有一把。 “傅队,借我用一下。” 说完这句话,趁着对面在换弹的间隙,夏渔夺过傅松声手里的枪,架到墙上。 瞄准镜看不清狙击手的位置,夏渔用系统自带的放大镜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对准眼睛的位置,夏渔果断开枪。 让你小子猖狂,这下子不打瞎你的眼睛才怪。 放大镜中,她看到对面的动作停滞,说明她打中了。 刚才打她打得那么开心,现在也让他感受一下温暖。 等等,夏渔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她赶紧躲开,一颗子弹擦着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夏渔:? 就离谱,被她打中居然还能反击。 而且对面也是个狠人,受伤了也要和她拼。甚至他好像忘记了自己的任务,一门心思想要弄死她。 可恶,她也想弄死他。 赶来救火的消防员和底下的同事一起用敬佩的目光看着激战中的二人。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狙击手拼火力,不是,谁家正经狙击手把自己暴露出来跟举着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啊? 你都不用瞄准、没有后摇吗? #夏渔:系统在手,胜利我有。# 一开始对狙的傅松声都忍不住劝道:“夏渔,算了。” 夏渔不听:“我赌他的子弹没我多。” 傅松声:“……” 对面可能也在赌这个。 不过夏渔赌赢了。傅松声刚才是为了掩护夏渔撤退,狙击手却是在以火力覆盖致她于死地。她躲开了他的子弹,他的子弹却回不来。 第136章 再加上她技高一筹。有系统加持的她能够在他开枪的瞬间射击,将他的子弹弹飞,自己的子弹却遵循既定的轨道击中他。 对面哑火了。 夏渔正要乘胜追击,忽然感觉到脑子有点晕。 意识到自己即将晕倒,她扯住队长的衣服,用尽最后的力气说:“抓活的。” 第47章 夏渔是在医院醒来的。 看到旁边有高大的人影, 她以为是队长,坐起来扯着人就问:“人死了没?” 问完才发现不是同事,是她哥。 见夏渔急匆匆去摸手机来看时间, 谢执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摁回去, 让她不要乱动:“你同事来过, 让你安心休养。” 夏渔很想说她很好, 但看了看身上缠着的密密麻麻的绷带, 她谨遵医嘱地躺下了。 当时忙着挡子弹和出气, 再加上痛觉没调回来,夏渔其实感受不到自己的伤有多重。 不过还活着就是她的胜利。 晚一会儿去人也不会死。 脸上传来冰凉凉的触感,夏渔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指。和高中时期的偏黄不同,现在的谢执已经把自己养白了。 但上面的疤痕还在。 他轻轻摸着她的脸,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疼么?” 夏渔抬手碰了碰, 她脸上好像是有伤来着,不过问题不大:“这是我的荣誉。” 那个狙击手只会比她伤得更重。 她问谢执:“那家伙被抓住了吗?” 说到这里, 谢执就轻啧一声:“没有, 跑了。” 这还能跑?夏渔佩服这些杀手的顽强, 她握拳立志:“等我好了, 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他们。” “亲手?” “当然啊,不是自己亲手抓的人没有成就感。”就好像那天不是自己对狙根本无法出气。 谢执收回了手:“……我明白了。” 夏渔:“?” 你明白了什么? “但是你要活着。”谢执又说, “如果你出事了……” 他的语气怪怪的, 像是她小时候被抢糖果时的委屈。 夏渔信誓旦旦地向他做保证:“我肯定会活着。” 因为玩家是无敌的! 谢执安心了, 他体贴地替她掖好被角:“睡吧,我今天在这里陪着你。” 大可不必, 夏渔敞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想了解一下案件的进展。” “……” 谢执微笑转身, 然后面无表情地拉开病房的门。他的手指紧绷,但动作很轻, 没有发出刺耳的声音。 冰冷的眼神在外面的人身上转了一圈,他邀请他们进去。 傅松声神色自若地表示感谢,径直走进去。 姜兴生紧随其后,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这小兄弟怎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幸好来的是他们两个,换个人不得被他盯出个窟窿。 不过得亏夏渔醒得及时。 他们其实来了有段时间,但一直被谢执冷脸对待。 仿佛像是学校老师照看不力害得学生受伤一样,他们面对谢执的心情跟这种老师面对学生家长的心情一样。 不对啊,他们为什么要心虚愧疚? 见他们都进去了,谢执把门拉上,给出空间让他们谈事情。 姜兴生:这方面怪善解人意的。 两人先是慰问了夏渔一番,紧接着就她的行为提出批评。 多危险啊。要不是他们赶来,她不就葬身在制药厂了? 教训了几句,想着她好歹是病患,再加上她那么努力获取线索,傅松声好歹改了口:“下次擅自行动前记得报备。” 这个可以。夏渔做了保证:“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能有什么数。 欲扬先抑,傅松声批评完就是嘉奖:“不过这次做得不错,要不是你,我们差点就失去了重要的情报。” 鲁斌没有说实话,祁嘉言也还嘴硬,沈陆亭要是死了,他们可能就真的草草结案了。 “对了,除了狙击手,还有一个杀手,他们都是来杀沈陆亭的。”夏渔想起那个悬赏,“他们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对你说这件事。” 傅松声说:“有两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姜兴生震惊:“傅队你变了。” 居然会开玩笑了。 夏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别是沈陆亭死了吧?” “……那倒不是。你说的那两个杀手都没抓到,而现场的子弹和击杀抢劫犯的子弹是一样的。” 没死就好,夏渔辛辛苦苦救下他不是为了让他事后死掉的。 “那第二个呢?” 傅松声:“刚才那个就是全部的坏消息。第一,杀手没抓到,第二,子弹一样。” 姜兴生发出毫无灵魂的笑声:“哈哈,傅队你真是幽默。” 夏渔:“?” 子弹一致不是好事吗?说明这两是同一个人,他们可以并案处理,和平市可以少一个罪犯,多好啊。 “对了,我记得那个杀手的模样和狙击手的大致轮廓,我可以画下来。” “夏渔。”傅松声叫住兴高采烈的她,语带无奈,“这个不急,反正他们是冲沈陆亭去的。但是刚才那句话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他不愧是top1?” 那个狙击手大概率是杀手说的top killer中的第一名。 “可惜遇到了我,嘻嘻嘻。” 第137章 她笑得很有反派的韵味。 姜兴生对她抓不住重点的行为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所以他很有可能对你怀恨在心啊。” 夏渔:“他打不过我。” “游走在黑暗中的人不会和你正面对抗。” “他放冷枪也没关系。”夏渔再次做保证,“我很强的。” 备注,有存读档。 傅松声:“……” 队友太过自信怎么办? 不过算了,她好像总能创造奇迹。 “这段时间你先休息,张局说等你出院就表彰你。” 夏渔眼睛一亮:“会有锦旗吗?” 傅松声:“……我会向张局申请。” 夏渔:“好耶!” 居然一个锦旗就满足了。姜兴生好笑之余觉得她果然是小孩子,像他们这种肮脏的大人就会趁机要求休假。 * 离开医院,两人要给案件结尾。 虽然不知道沈陆亭说的是不是事实,但目前为止是这样的结果:表面上是尹秀丽被打成卧底,聂子平去处理她,争执间翻车,两人死在了一起。 这是一起意外事故。 逻辑上没有问题。 实际上如何大家都不清楚,两人的身份和逻辑至今还没有搞清楚,就只能暂且以这种方式结案。 毕竟涉及到卧底,不管是聂子平还是尹秀丽,张局目前不打算公布他们的身份,那特调组就没有必要深入查下去。 至于鲁斌……原本以为尹聂的案子最难处理,目前看来反而是甘飞捷的案子。 鲁斌没有说实话。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杀的甘飞捷?绝对不是他嘴上说的那样。 即使有沈陆亭的口供,他还是声称自己就是为爱报仇,沈陆亭是在污蔑他,他们两个之间几乎没有联系。 他很笃定警方拿他没有办法。 “因为他确信沈陆亭死了。”陈寄书说,“死无对证,警方再怎么查也奈何不了他。” 因为确信沈陆亭会死,所以尽可能地把自己和那个组织划分界限。 幸好沈陆亭活了下来。 对于鲁斌的背叛,他有所感觉,在银行抢劫案失败后他已经成为了弃子。 不,或许早在之前他就被放弃了,不然不会把这种任务交给他。 “他们两个死了之后,我担心警方会追查到我们,就和鲁斌分头行动,他去清理聂子平家里的痕迹。” 不用审问,沈陆亭如实供述:“但他和我说,甘飞捷知道了祁嘉言和我们的事情,我就让他把甘飞捷杀了。” 傅松声记下:“这是甘飞捷说的祁嘉言的把柄?” “对,甘飞捷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祁嘉言和我们有来往,认为甘宏富的死有祁嘉言的手笔,甘以兰进看守所也是祁嘉言在做推手。” 该说不说,猜得还挺准。 “但他为什么要把甘飞捷的尸体扔在那里?这不是给警方顺藤摸瓜找到他的机会?” “你们来得太快了。” 快到鲁斌没办法同时处理聂子平家里的痕迹和杀掉甘飞捷,沿途警方还设了关卡。 所以鲁斌只能给他下毒,把他暂时丢进卫生间。但即使如此,他也与警方擦肩而过。 说到这里,沈陆亭很费解,“尹秀丽不应该是卧底才对,为什么你们来得那么快?难不成她对夏渔说了什么?” 旁边的姜兴生看了一眼傅松声,后者面不改色地撒谎:“没错,是她偷偷告诉了夏渔你要对她下手。而夏渔聪明地从她的言语中猜出了你将会做什么,我们能够及时赶到。” “那也是她把证据给了夏渔?” “是的。” “难怪。” 能让尹秀丽交付信任的也就只有夏渔了,沈陆亭释怀了。 有了沈陆亭的供词和提供的证据,他们能够轻易找出鲁斌涉黑的证据。 而鲁斌听说沈陆亭没死,更是惊愕得无法言语。 “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死不了!” 鲁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组织都出手了,沈陆亭怎么还活着。 既然沈陆亭还活着,那岂不是他什么伪装都被看穿了? 鲁斌的脸色铁青。 “没有人追杀沈陆亭,我们甚至还被狙击手反击。我们队的夏警官你还记得吗?她就是因为对抗狙击手而英勇负伤。”傅松声不露声色,继续编谎话骗人,“对手是排名第一的杀手。” 沈陆亭还活着是事实,被反击是事实,英勇负伤也是事实,对手排名第一也是事实,鲁斌不可能看出他说的是假话。 鲁斌如遭雷劈,脑子一片空白。 杀一个沈陆亭轻而易举。组织没必要发布悬赏,那位要价高还要走人情,组织请不动他。 可这个警察没有说谎话。那么是沈陆亭勾搭上了那位?所以组织见沈陆亭还有用处,就决定放弃他? 紧接着,他听见傅松声温声说:“被放弃的是你,鲁斌。” 被组织放弃的路只有一条,鲁斌没有再挣扎。 “我是在去清理痕迹的路上碰到了甘飞捷。”鲁斌说,“本来我没有把他当一回事,是他主动拦下了我。” 甘飞捷知道鲁斌认识的人多,就打算让鲁斌帮他联系相关人员,他打算把情报卖给对家。 鲁斌冷笑:“他没有想到的是,我也是组织的一员。” 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不死还能怎么办? 第138章 傅松声发出疑问:“他为什么不把情报告诉警方?这样他一样能够把祁嘉言拉下来。” “他自己都不干净,怎么敢和警方联系?只怕祁嘉言没进去,他先进去了。”鲁斌撇嘴。 “你也可以把他吸纳进组织。” “我看他们这种富二代不顺眼。” 鲁斌想起自己进牢前在看守所遇到的一个富家子弟,就因为那个人有钱,所以他可以请优秀的律师把黑的说成白的,就可以不坐牢。 “而且我确实挺喜欢尹秀丽的,也确实想把祁嘉言拉下水。” 傅松声:“?” 怪不得他看不出来,原来同样是真假掺半。 “秀丽和我遇到的女人不同,她明明跟在沈陆亭身边,却还是像个愣头青,怯懦呆板无趣。”鲁斌陷入回忆,“但她做事时又冷静到无情,截然不同的反差很令人着迷。” 所以那天和聂子平的争吵也是真的。 虽然是他介绍的人,但为了谨慎起见,他一般都是单线和沈陆亭联系。所以聂子平被他耍得团团转,始终认为他是个普通人。 “他来找我的时候我还觉得无语,但随即我又想到可以用这种方法来巩固自己的形象。” 一个痴情男人怎么会涉黑呢? “只有把自己洗白才能在组织里更进一步。” 像是沈陆亭,不就是因为在大医院工作有很多接近关键人物的机会才受到重用的吗? 很可惜,给沈陆亭机会他不中用,总是被对家粉碎计划。 “他得罪了人,本来就活不长,居然还能搭上别人,真不能小瞧他啊。” 心不在焉地过完鲁斌的自白,傅松声终于听到了关键,他问:“他得罪了谁?” “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我主要负责招人。” 鲁斌的作用类似于组织的hr,物色身家不清白的给组织,由组织去接触发展。 ……怎么听起来那么像诈骗传销? “我只知道他得罪了目前势力中最强盛的那家的boss,名字不知道,没有公开。” 傅松声看着纸上记录的名号。 沈陆亭的组织,沈陆亭得罪的组织,排名一百的杀手,排名第一的杀手…… 他感觉自己已经被卷入了某个漩涡之中。 算了,反正漩涡中央的肯定不是他。 #夏渔:?# 沈陆亭活着的作用远比他死了大,不仅把鲁斌整崩溃了,祁嘉言听说沈陆亭全招了,他也招了一部分。 还是因为警方在他家里发现了当年他拍摄的视频,证据确凿,他才认下。 这两人狼狈为奸多年,干的坏事不少。 但要他招供签字有个条件,他要最厉害的警察护送他去看守所。 傅松声需要一个理由。 祁嘉言坦言:“沈医生是因为什么招来的杀身之祸我比你更清楚,你那一套说辞骗别人可以骗我不太行。” “是因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警方?” “……” 和沈陆亭一样的说辞,每当他们询问他关键内容的时候,他总是会用一幅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他们。 “感情是无法割舍的,它会在相处中越来越密不可分,妄想剥离只会遍体鳞伤。” “我很期待看到那一天到来时你们的表情。” * 两个谜语人。 听到傅松声转述的案件内容,夏渔提了一个建议:“这么爱谜语人干脆全都死刑算了。” 虽然他偶尔也会这么想,但他们只负责抓人,判刑还是交给法院。 傅松声转移话题:“大家都在等你了,你还要不要去接受表彰?” “去!” 表彰大会就在他们市局展开,大家都认识她,所以张局套话没那么多,大概就是从夏渔入职谈起,谈到她侦办的诸多案件,谈到她在其中的作用。 表扬她功不可没,鼓励她再创辉煌,呼吁所有人向她学习。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来,夏渔举着张局赠送给她的定制的两面锦旗——分别是“罪犯克星”与“和平之星”,红着脸发表感言:“我会努力把所有罪犯都送进监狱!” 瞧瞧这热情,看看这活力。 同事再次感叹,果然和他们和平市的大部分疲惫的警察完全不一样呢。 会后,和同事们欢快打完招呼,夏渔回到办公室,把锦旗挂在了大门的正对面,保证让每个进来的人都能看到她的荣誉锦旗。 非常满意! 姜兴生摇头,瞧把这孩子高兴的。 随着锦旗而来的是主线结算的奖励,但意外的是,这个主线居然分阶段。 【双尸案:不信人间有白头1(已完成)】 诶?这个后缀是什么意思?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算了,既然有1那肯定会有23,到时候会给她答案。 案件告一段落,但这个案子的材料并不好写,但没关系,反正不是他们写。 把烦人的东西交给队长处理,特调组的聚在办公室里,聊点案件之外的事情。 姜兴生数了数日历,发现过几天就是节假日:“马上就是中秋节了,大家要怎么过?” 陈寄书精神不振、语气疲惫地说:“只要不在案发现场过,怎样都好。” 去年就是这样,他们运气不好,手头上的案子办了将近一个月才把人抓住,结果中秋早就过了。 第139章 “呸呸呸。” 姜兴生离陈寄书远一点,防止被霉运传染:“别乌鸦嘴,咱们市最近和平不少,中秋肯定不会有事。” 方不言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有时间的话,我会回家和爸妈一起过。” 姜兴生看向傅松声,估计傅队的中秋是在和检察院的扯皮中度过。 尹聂的案件可能是意外,但甘飞捷不是。可写动机和手法时又不得不提到尹聂沈三人,而有些信息是不能在材料中写明的。 不过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姜兴生走到夏渔的面前:“小渔,中秋你有什么计划吗?” 夏渔点头:“我要把以前的一些案子翻出来看。” 姜兴生:“……还有呢?” 还能有什么?她迷茫片刻,反应过来:“多认识一些人。”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这样他们犯罪或者被杀的时候,我能一下子判断出来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 “……” “我说小渔,你能不能有点你这个年纪的爱好。” 姜兴生年纪比夏渔大了一轮多,看待这位新人就跟看自己女儿似的,他苦口婆心地说:“不要满脑子案子,你要学会和人打交道。” 但凡她能把破案的本事放在与人交流上,也不会每次说话都噎死人。 对哦,夏渔再次醒悟,重点是和人打交道。她虚心请教:“姜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比如说谈一个——” 话说到一半,姜兴生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的话,比较喜欢钓鱼,虽然偶尔会钓上来人体组织……你不是和城信县的金队关系不错吗?你可以向她请教。” 夏渔认真记下来。 见她孺子可教,姜兴生期待地再问她一遍:“所以你中秋有什么计划?” 夏渔自信满满地回答:“和金队一起多认识一些人,向她学习把认识的人变成业绩。”这个答案肯定不会错! “……” 朽木不可雕也! 哪怕是埋头写材料的傅松声都忍不住笑了。他给她提了建议:“金队爱看电影,你们两个可以约着一起。我们市局的柯队偏好打球,你想要运动可以找她,项姐的话……她追星……这个你就不用学了。” 夏渔惊叹:“哇,傅队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姜兴生见怪不怪地说:“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是他当队长?” “因为他很会写材料?” “哈哈哈,只是其中一个小原因,他各种文章写得都不错,下次你要演讲可以让他给你写。” “哦哦哦,好!” 傅松声:“……” “不过话说回来,项姐居然追星吗?看不出来呀。”夏渔还以为项荟没有尸体摸的时候就回家睡大觉,因为项姐看起来就很缺少睡眠、怨气冲天的模样。 “你天天跟尸体打交道也会这样。”姜兴生沉痛不已,“所以她才会在沉迷虚拟世界,她还看动漫。” 完全想象不出来,果然人不可貌相。 #你也挺人不可貌相的# 得到队友的建议,在姜兴生的指导下,夏渔郑重地给三位女同事发了短信。 很快,三位同事都回复了她。 柯忆直接甩出一所高中的位置。 【一队队长:放假可以来这里找我,我一般在和平三中的网球场打球。】 好简洁干脆! 夏渔回了个好。 【人生导师:最近有部新的悬疑电影,一起去看?】 【绝情法医:认识颜与鹤不?认识就一起去看电影。】 夏渔发现项荟给的电影和金灿灿想看的电影一样,于是干脆拉个群,把她们拉进来。 【和平之星: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去!】 【金灿灿:可以,但是前提是没有案件。】 【怨气比鬼重:可以,但是前提是没有案件。】 第48章 很幸运, 直到中秋都没有出什么意外。 在和平市和城信县之间择中选了一家电影院,三人就在那里会合。 夏渔一大早起来,谢执做好饭等她了, 问了她和谁一起去后, 说要开车带她去。 她好奇:“你中秋也要加班?” 公司不加班, 但老总加班, 很奇特。 “不是, 有一个晚会。”谢执系好安全带, “你要一起吗?” 夏渔脑子里出现的是中年男人举杯谈笑风生、商业互夸的场景,她猛地摇头拒绝。 谢执笑了:“也有年轻人,不过在明晚,我们打算赛车。” 明晚?假如没什么事的话,她确实可以去。于是她这次答应了。 谢执把她送到目的地, 从后座拿过来一个小盒子。盒子是正方形的,非常精致。 一看就是月饼盒。 夏渔打开, 果然是鲜花月饼。看起来还是自己手工制作的, 正面是她的名字的繁体写法, 背后是鲜花。 “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 挥别谢执, 夏渔把月饼放在背着的斜挎包里,等饿了吃。 金灿灿和项荟结伴而来, 一问项荟去了城信县一趟。两人严格算起来是同乡, 都是一个县份的人, 只不过项荟在市局工作。 她们工作这么多年,合作了很多次, 熟悉是熟悉, 但几乎不约着一起。 但这次碰面,发现两人的爱好差不多。 第140章 见了夏渔, 两人都是一愣,金灿灿夸她:“你穿裙子的感觉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更像我妹妹了。” 项荟沉默地看向远方,欣赏过夏渔的战斗场面,她现在只觉得后者很像猛女女扮女装。 紧接着项荟说:“不过我还以为你们不会看悬疑电影,毕竟我们每天都在经历杀人事件。” 金灿灿被逗得哈哈大笑:“中秋档的电影能看的不多,这部算好的,听说还有大明星颜与鹤参演。” “颜与鹤参演的片子就没有烂片,自带流量也不用担心不叫座。”谈到偶像,项荟话多了起来,对颜与鹤这个人进行了简单的五分钟的阐述。 夏渔默默看了自己连夜搜索的颜与鹤的资料,虽然她哥让她记一下好和朋友有共同话题,但她属实记不住无关紧要的人的信息。 她就只记得这人是个顶流,歌手出道转演艺圈,参演过各个类型的影视剧,风格多变。 这部悬疑片是他的一次突破与尝试,从预告看不出来剧情,夏渔只能从面相上推测身为主角的他不是个好东西。 不过现实中的颜与鹤很有邻家弟弟的气质,项荟看上的就是他那张初恋脸。而且颜与鹤学历不错,毕业于和平政法大学,学的是法律。 寒暄几分钟,三人去买饮料。 夏渔正排队的时候,有个鸡窝头男走了过来,很自然地站到了她的前面。 夏渔:? 怎么敢插她的队! 她拍拍他的肩膀:“你好,你插队了。” 鸡窝头男转过来,不耐烦地说:“我站一会儿怎么了?” 他在后面看了一圈,这一队的人中就她老实乖巧。做这种事情久了,他有经验,一般这种长得跟个棉花似的的女生都不敢反抗,只能忍气吞声地任由他插队。 项荟诧异地看他一眼,金灿灿正要制止他。 夏渔往旁边走了一步,鸡窝头男乐了,果然最好欺负。 下一秒,他被这个女生握住手臂来了个过肩摔。身体被狠狠地砸在地上,他感觉到背部火辣辣的疼。 他怒目而视:“你这个贱……” 话没说完,脑袋被敲击,他的脑子发晕。 接着他听见那个女人说:“你小子,怎么敢惹我的?” 有工作人员过来询问情况,她的同事给她作证是鸡窝头先惹事的。 “把这个女人赶出去。”鸡窝头叫嚣,“车威,你不把她赶出去我看不起你。” 难怪这么有底气,原来是因为有认识的人。 那个叫车威的工作人员满头大汗,鸡窝头经常来电影院,插队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干了,但却是第一次被教训。 看着围观群众轻视的眼神,车威好声好气地给夏渔道歉,安抚鸡窝头。 鸡窝头还想说什么,夏渔微笑:“我略懂一些杀人抛尸的手法。” 鸡窝头:“……” 看走眼了,这个女人最不好惹。 识时务者为俊杰,鸡窝头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老老实实地跑后面排去了。 夏渔若无其事地回到原位,原本排她前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后脊一凉,有一种想给她让位的冲动。 金灿灿小声问项荟:“这要是被领导发现了,不得检讨起步?” 项荟对此也有经验:“只要我们不说,领导就不会发现。” 反正夏渔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只要大领导没发现,她没被举报,问题就不大。 金灿灿惊叹。 买了饮料,检完票,三人去找自己的位置。 望着和自己隔着一个走廊的两名同事,夏渔不理解明明是挨在一起的位置,为什么会隔了一个走廊。 大概是系统出票错误。 金灿灿去看旁边的空位:“要不要和别人换一换?” 夏渔还是不麻烦别人了,她表示她坐这边一样:“反正看电影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坐哪儿都一样。” 电影即将开始,观众陆陆续续地进来。夏渔看到鸡窝头男带着一个女生坐在了她的前面,两人举止亲密,应该是情侣。 但女生表情犹豫,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鸡窝头坐下后,他把双脚架在前排的椅背上,双手摊开,一个人占了好几个位置。 被他挤占位置的是一对母子,儿子大概六七岁,很难理解母亲为什么要带一个孩子来看悬疑片,孩子看不懂也容易对他造成心理阴影。 前排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大学生,看着柔柔弱弱的,但他撸起袖子,说:“你不把你的脚放下的话,我就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鸡窝头踹了他一脚:“你怎么说话的?” 男大学生不甘示弱,上去就是一巴掌。 眼看着就要演变成斗殴现场,夏渔踢了踢前排的椅背:“安静点。” 她这话一出,鸡窝头回头,看到是她,即将出口的脏话被他咽了下去。 他剜了男大学生一眼:“算你好运。” 然后灰溜溜地坐下。 男大学生也安静坐下了。 电影院又恢复了安静。 很快,夏渔的左边也坐了一个人。 这个人跟个犯罪嫌疑人似的,从头到脚都捂得严严实实。 发现夏渔在看他,他神色自若地任她打量,自信不会被认出。 但是夏渔认出他了:“你是那天想要抢我蛋糕的人。” 邻座:“……” 第141章 认出来了,但没完全认出来。 他替自己澄清:“我只是看看。” 夏渔还是笃定:“不,你肯定是想开口向我要,我有经验,我也经常这么做。” 邻座:“好吧,是这样没错。” 确信对方是这样的人,夏渔收回了视线,她就说这个人当时就是看她好欺负,幸好她跑得快。 * 电影开始。 这部悬疑片剧情和配乐还算不错,夏渔聚精会神地看着。 演到尸体出现时,前排那个小孩忽然大叫起来,他似乎被吓到了,在哭。 ……所以说为什么要带孩子看这种影片? 鸡窝头听得烦了,本来就一肚子火气,现在更是吵得他耳朵疼,他反手就给了那男孩一巴掌。 男孩的母亲惊呆了,她站起来向鸡窝头讨说法,结果被鸡窝头打了一拳:“烦死了,他再哭我就把他杀了。” 男孩的母亲不由得抱紧了孩子,接着她抱着孩子出去,应该是去哄孩子了。 她的邻座似乎很忙,期间他的手机亮了无数次,都是有人给他打电话,他都拒接了。 最后一次是给他发消息,他看了之后,不太乐意地离开了。 估计是工作的事情,夏渔感叹。中秋都要随时接老板电话,真惨啊。 她看了看自己的消息记录,无事发生。 今天的和平市还算和平。 这部电影长达三个小时,期间无数人起身去上厕所,那个鸡窝头也去了,不过这次他离开就没再回来过。 影片进行到高潮,身为侦探的男主角被凶手追赶。在音乐的渲染下,所有人都被带入到了紧张的气氛当中。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起初大家以为是电影中角色发出的声音,直到那个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小孩越来越凄惨的哭声,金灿灿立马站了起来。 三人对视一眼,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夏渔一马当先冲出去。 哭声就在不远处的厕所里,她跑过去,看到了那对母子。 儿子瑟瑟发抖地大哭,母亲跌坐在地上,神色惊恐。 夏渔看过去。 刚才还鲜活的鸡窝头此刻侧身倒在洗手池前,他瞪大了眼睛,一把水果刀插在他的胸口。 第49章 中秋遇到杀人案, 刑侦一队的成员个个都觉得晦气,怨气冲天。 案发地点所在的电影院还不近,一路上还有点堵车, 更晦气了。 一行人到了电影院, 原本以为现场会被破坏, 没想到保护得好好的, 甚至有个别观众还顺手调查了现场的人员。 “项姐, 你来得挺快。”柯忆才给项荟打了电话, 没想到后者比她还快。 项荟耸肩:“我和别人一起来看电影,恰好遇到了杀人案。对了,我的宝贝带来了吗?” 柯忆把项荟的装备递给她,后者一键切换成工作模式,开始验尸。 尸体还没凉, 死者的心脏部分被鲜血染红,他死不瞑目, 眼睛里却不是惊恐而是惊讶与愤怒。 柯忆接着看向已经收集好相关人员信息的金灿灿:“金队真是帮大忙了。” “顺手的事。”金灿灿摆摆手, 她把写好的备忘录递给柯忆, “死者名叫甄沙察, 25岁,死于贯穿心脏的刀伤。” 在看到尸体后, 夏渔三人立马保护现场。金灿灿亮出警官证, 封锁了电影院, 保证相关人员没有离开。 之后项荟对死者进行了简单的尸检,确认死因和死亡时间。 “这两个是死者的熟人, 这三个是和死者发生过矛盾的人。”金灿灿在人群中指出她提到的几个人。 柯忆低头看文字, 抬头看人,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影。 她忍不住开口:“这……?” “据死者的朋友说, 这把水果刀是死者在看电影途中出去买的。”金灿灿说,“因为他越想越气,声称要杀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夏渔?” 金灿灿给柯忆提了一嘴之前发生的事情,“所以死者的朋友认定是小鱼被威胁后将死者反杀。” 柯忆的眼神渐渐平静。 第二次了,她怎么老是担任嫌疑人?而且她也不止一次被坏人盯上。 这是什么奇怪的体质? 柯忆走流程再对现场的人员依次进行问话,顺便看看他们的言辞和之前的有没有出入。 死者其中一个朋友叫车威,这家电影院的工作人员,是死者的大学室友,表情唯唯诺诺的,一看就是被欺压多年。 而那名女生不是死者的女朋友,而是死者的妹妹,叫甄沙美,长得多好看一女生,完全看不出来和死者是兄妹。 “不对吧?我看你们俩个不像是兄妹诶?” 夏渔突然出声:“你们进来的时候明明是手牵手,看起来跟情侣似的。” 金灿灿和项荟回想了一下,确实有这回事。 甄沙美睁大眼睛,慌里慌张地说:“你不要胡说,我们只是感情好,你自己没见过关系好的兄妹而已。” 夏渔对此有经验:“我怎么没见过?我和我哥关系就不错。” “你看——” “所以我们交往了。” “……”甄沙美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这种不伦的关系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这个人甚至没有一点羞愧。 幸好是单独问话,甄沙美被叫到一边,附近只有警方的人。 第142章 但大部分同事并不知道夏渔的私人情况,只觉得——这是可以说的吗? 柯忆:“……” 她不忍直视,继续正题:“所以甄小姐和甄先生的关系是否真像这位……群众说的那样?” 甄沙美不停地绞着手指,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实在说不出口:“我们就、就是普、普通兄妹……” “肯定是了,你看她心虚的那个样子,和我一模一样。”夏渔自我肯定地点头,她撒谎的时候就会别开视线不敢看人。 柯忆:“……”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不过这位甄小姐和甄先生的关系确实有点暧昧了,她问:“甄小姐不介意我询问你的家人吧?” 甄沙美的脸色一白:“别!我说就是了!别给他们打电话!” 此时的她没有想到,就算警方不把这件事告知她的父母,她的哥哥死了,家人也要来收尸,到时候差别不大。 但甄沙美还是讲述了自己的故事:“我和哥哥的关系确实……不太对劲……” 两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关系本来就比一般人亲密。甄沙美的性格比较懦弱,甄沙察则是校园一霸,多亏了他,甄沙美才没有被欺负。每次她被欺负,甄沙察都会帮她教训回去,她崇拜保护她的哥哥不难理解。 再加上甄沙察长得还可以,虽然坏习惯很多,又暴脾气,但对她却很好。 “我也不是天底下唯一一个爱上哥哥的妹妹。”甄沙美捏着衣服,意有所指。 夏渔没有领会到当事人的意思,点头表示对她的赞同。 甄沙美哽了一下,继续说下去:“哥哥也很爱我,所以我们在一起了。” 背着父母和朋友,与哥哥亲吻、交融,她有一种禁忌的快感。 “但是?”夏渔打断了沉浸在幸福中的当事人,“我看你之前犹犹豫豫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没有。” “真的吗?我不信。” 甄沙美擦擦眼泪,对柯忆说:“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 柯忆记下,让甄沙美在一边休息一下,接下来她去询问那对母子。 母亲叫何子涵,儿子叫小帅,两人算是第一目击证人。 “我只是带我家帅帅上厕所,谁知道会看到那个男人倒在那里。他不知道这对我家帅帅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吗?” 何子涵为自己抱打不平:“警官,你要给我们讨个精神损失费,我家帅帅要是吓出病来了怎么办?” 不过话说回来,看到这个男的死掉,她的心里十分畅快。居然敢打她的帅帅,死了也活该。 夏渔好奇问:“何女士,你要带你的帅帅去哪个厕所?” 何子涵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女厕啊,难不成让我去男厕吗?” “他都这么大了还不会上厕所?这么惨啊。” 这个女生的眼神怜悯,仿佛真心实意地认为小帅是残废。 何子涵恼羞成怒了:“警官办案关你什么事。” 听着她们的争辩,柯忆只觉得头疼。 夏渔指着尸体的位置:“所以他为什么倒在女厕这边的洗手池?” 何子涵:“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他变态想偷窥,这种男人趁早死了算了。” 夏渔低头看那个小孩。 何子涵抱紧了小帅,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她:“你干嘛?警察在这里,我告诉你别轻举妄动。” 听着夏渔的话,柯忆看向尸体。 洗手池位于正中间,左边那边靠近男厕,右边靠近女厕。 甄沙察倒在右边的洗手池里。 柯忆打开水龙头,几个水龙头都放得出水,不存在因为这边的坏掉去那边的情况。 结合他的话和水果刀,一种推测涌上心头。 该不会是想埋伏在女厕里袭击夏渔吧?但他怎么确定夏渔一定会来上厕所? 既然不是意图谋害他人,那他为什么会站在靠近女厕那边? 应该不会是随意的行为。 柯忆问何子涵:“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带孩子来看悬疑片?” 何子涵对待警察很客气:“我本来是和我老公约好一起来的,但是他忽然有了一个应酬,他就走了。我想着票都买了,就带着孩子来了。” “中秋应酬?你老公是老总吗?” 夏渔发誓自己真的只是单纯地询问,谁知道何子涵的反应挺大:“警官,这个女人为什么能够听我们的对话!” 柯忆:“……感谢配合,请稍等一下。” 何子涵不情不愿地抱着孩子去到一边,她拿出手机给老公打电话,听内容似乎在骂人。 剩下的就是那个男大学生了。男大学生叫宋闻璟,是和平政法大学犯罪心理学的学生。 柯忆诧异地看他一眼:“犯罪心理学的学生?” 宋闻璟解释自己来这里的原因:“这是我们老师布置的作业,研究分析这部影片中犯罪人员的心理。” 柯忆觉得熟悉:“这种风格……你的老师是霁恣青?” “嗯,他这学期被借来我们学校任教。” 这个人应该很有名,在场的警察同事听到他的名字时都肃然起敬。 为了防止再闹出上次的笑话,夏渔背过身,偷偷搜索霁恣青的名字。 霁恣青,知名犯罪心理学专家,任职于中央警校,曾参与多起震惊全国的重案要案,提供了无数有力的线索。 第143章 因为太过权威,他经常去各个开设犯罪心理学专业的大学开讲座,偶尔也会被借去任教。 在场的人应该都被他教过,包括夏渔。 夏渔松了一口气,还好事先搜索了一下,不然认不出来就糟糕了。 宋闻璟只是和死者有过口角,那对母子更是没有能力,他们三个姑且可以暂时排除。 那边项荟已经检查完毕,她取下口罩,“死者系锐器作用于心脏导致的失血性休克死亡。凶手的手法挺干练的,估计练习了很久。”项荟示意她们过来看,“凶手是从肋骨间隙刺进去的,不需要太多的力气,但需要娴熟的手法。” 说明这不是激情杀人,是有预谋的故意杀人。 几乎可以确定凶手在死者的妹妹和朋友之间。 “柯队。” 那边的同事发现了线索:“我在一个座位下方发现了一个瓶子,里面装着的是氰化物。” 柯忆:“下毒?” “对,我查了现场的饮料瓶,发现死者的饮料有一股怪味,我估计毒就是下在里面的,已经拿去检测了。” 所有人一听,表情奇怪起来。 这个死者到底多招人恨,不被杀等会儿也要被毒死。 男大学生和那对母子也要算在犯罪嫌疑人里面了。 柯忆走过去看了一眼座位号:“6排6号,这是谁的位置?” 夏渔举手:“我。” 柯忆:“……” 为什么又是你? 甄沙美擦擦眼泪:“我就说是她吧!心肠好歹毒,居然想毒死我哥哥。” 金灿灿觉得好笑,她替夏渔开脱:“她比甄沙察先入座,入座后中途没有离开座位,这种情况下她要怎么给前排的死者下毒?更何况她的包里没有手套,如果真是她下的毒,瓶子上应该会有她的指纹。” 甄沙美哑火了。 “我怎么感觉她在针对我?”夏渔问项荟。 项荟惊讶她居然感觉得出来,她很欣慰:“你没感觉错。” 从发现死者到现在,甄沙美对夏渔有着强烈的敌意。 “可能是因为她认为你侵占了她的领土。” 宋闻璟出声说:“我刚才问过我的老师,他说甄沙美对甄沙察有着超乎常人的爱,后者对任何人有情绪都会引起她的愤怒,就算甄沙察是想杀人也一样。” 夏渔惊了:“这么变态?” “能爱上亲哥哥的人本身就不正常吧。”宋闻璟同样意有所指。 但夏渔同样没听出来,反而赞同点头:“你说得很对。” 问完人,柯忆去看监控。但负责人汗流浃背地告诉她:“监控昨天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监控坏了?柯忆警觉,难怪凶手敢在厕所杀人,是确信走廊的监控坏掉,不会拍到他。 她看向车威,能够知道这一点的只有他。 被盯着看的车威反应过来,他立马大喊:“我一直待在放映厅里。” 因为有些观众可能会违规拍摄电影,他就会待在放映厅里监管观众,一旦有人拿出手机意图拍摄,他就会上去制止。 “你说谎,我明明看到你出去了。” 夏渔选择了画面回放,把进进出出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车威震惊:“我在你后面你怎么看得见?” “你别管,反正我就是看见了。”电影开始的时间是9点,“那对母子9点30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十分钟后又回来了;我的邻座在十点左右离开,甄沙美不久后也离开位置,一分钟那个男大学生出去了,一分钟后你紧随其后,10点15,除了我的邻座你们三人都回来了;10点30,甄沙察出去没再回来,10点35甄沙美再次出去,15分钟后她回来了;11点左右,那对母子又出去了,她们在厕所发现了尸体。” 夏渔把时间线说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惊呆了。 她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她是监控成精吗? 根据夏渔列出来的时间线,柯忆开始询问他们的轨迹。 “我家帅帅被这个男的打了,我离开是为了买玩具安慰我的宝贝。”何子涵拿出奥特曼的变身器,证明她所言不虚。 夏渔的邻座柯忆之前联系过,对方身份不小,因为是在死者死亡之前离开,所以没有把他列进来。但那个毒药…… “不可能是他。”夏渔笃定,“如果有人往我座位底下丢东西,我肯定能够听出来。既然我没有感觉,肯定是在我走之后才丢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回放里没有人出现在她的周围。 柯忆看向其他三人:“你们三个一前一后离开,都去做什么了?” 甄沙美说是去补妆,两名男士则是去上厕所。 “但是我去厕所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甄小姐。”宋闻璟说,他只比甄沙美晚一分钟,洗手间只有洗手台那里有镜子。 甄沙美解释说:“我自带了小镜子,所以在隔间里面。” “是吗?我怎么在拐角处看到你们两个在说悄悄话?”宋闻璟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那是走廊尽头的死角,回放映厅不可能经过那个位置,你怎么会——” 车威说完这句话才发觉自己跟不打自招似的,他顿时涨红了脸。 “你别管,总之我听到了你们说的话。” 宋闻璟的镜片闪过一道白光:“你对甄小姐说,死者喜欢上了别人,让她别再吊死在死者身上,你让她考虑考虑你。” 第144章 “而甄小姐让你死心,因为她只会喜欢她哥哥,直到死也是如此。” 第50章 车威喜欢甄沙美。 甄沙美喜欢甄沙察。 甄沙察喜欢上别人。 车威和甄沙察是大学室友。 一句话总结:贵圈真乱。 宋闻璟的话撕破了两人的面纱, 甄沙美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没有主见,车威和死者有着很大的矛盾。 车威连忙否认:“我确实喜欢沙美,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就杀人?” 宋闻璟胸有成竹地反问:“如果是日积月累的仇恨呢?你和死者的性格截然相反, 大学时没少被他使唤吧?” 车威哑然无声。 柯忆问甄沙美:“10点35, 甄小姐你出去后有碰到甄先生吗?” “嗯, 哥哥说他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就想要出去买刀杀人。”甄沙美的情绪很平静, 仿佛是在说她哥哥是出去买零食。 所以说甄沙察当时还是一个活人, 但半个小时后他变成了一个死人。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说甄沙美是最后一个见到甄沙察的人,但如果凶手是她的话,那也太明显了。而且她也没有动机。 事到如今,只能先检查一下他们的随身物品。 何子涵身上没有钱也没有背包,只有一个手机;甄沙美的手包里全是化妆品, 还有一瓶打翻过的香水,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浓, 估计就是因为这个,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明星小卡, 她应该追星;车威那边东西多一些, 香烟打火机,钥匙名片。 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 这边在调查中, 那边也有了进展。很快, 死者的饮料中检测出了毒素, 是氰化物。 柯忆只觉得这个案子万分眼熟。 接着她就听到夏渔说:“只要从毒药瓶子上检测出指纹,凶手是谁不难看出来。事先提醒, 不是擦掉就提取不了指纹哦。” 这种下毒案件她经历过, 当时她的同事就是这说的。多亏她记录了下来。 柯忆也想起来了,她点头附和:“是这样没错。如果想给死者的杯子里下毒, 势必不能戴手套,那样会引起死者的注意。” 只要用手接触,就会留下痕迹。 项荟表示赞同:“而且这种毒药很难获得,到时候一一排查应该就能查出来。”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出,成功让凶手怀疑起自己是否万无一失。 “咦?”宋闻璟故作疑惑,“车先生,你怎么突然开始流汗?是太热了吗?” 即使身处电影院这种阴凉的地方,即使有空调对吹,但车威的汗水依旧止不住。 车威扯扯衣领:“我、我是有点热。” 宋闻璟似乎真的相信了车威的话,“夏小姐之前在外面教训过死者后,一般人会对死者敬而远之,所以能够接近死者并给他下毒的人寥寥无几。”他看向夏渔,“夏小姐,如果是你的话,还记得有哪些人与死者走得近吗?” 夏渔看了看自己的回放,感觉不能。她正要说话,宋闻璟就截了她的话头:“不愧是夏小姐,这都能记起来。到时候根本不需要提取指纹,只需要让这些嫌疑人伸出手来就可以,他的手上一定沾染了些许氰化物,可以从凶手的手上闻出苦杏仁味。” 第一次被打断对话的夏渔懵了一下,对方根本不给人任何反应时间,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她下意识问:“要是他洗手了怎么办?” “或许会洗去味道,但洗不去毒性,让他用手拿东西吃,要是中毒了那他就是凶手。要是不小心被毒死了……只能说是他的命。” 都这样了还能有毒性?夏渔不懂,但不妨碍她夸人:“你真厉害,完全不像是学心理学的,跟学犯罪学似的。” 宋闻璟接受她的赞美,谦虚地说:“都是老师教得好。” 听到宋闻璟如同机关枪似的一连串的话语,车威再也承受不住地跪倒在地:“我、我也不想的……” 他文化不高,不清楚这个人说的话是否真实,但警察没有反驳就说明是对的,警察真的有可能用这种方法来找出凶手。他只想杀个人,没打算自己死。 “是我杀了甄沙察。” 大学报道那天,甄沙美送甄沙察来报道。车威作为甄沙察的同学兼室友,自然见到了甄沙美。这个女孩柔弱美丽,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 但是他不敢表露自己的感情,只敢默默地喜欢她。 “不知道怎么的,甄沙察发现我喜欢沙美,于是就以此为借口来奴役我。我把他当喜欢的女孩子的哥哥,再加上在他身边我也能够多看沙美几眼,所以一直任劳任怨。” 直到他发现了这两兄妹的不伦之恋。 那一刻他很愤怒。 “一定是甄沙察诱骗了沙美,沙美那么天真,她懂什么感情?但是沙美喜欢他,我就只能在心里祝福他们。” “你都说是不伦之恋了,为什么不以此为要挟威胁他们兄妹?”面对所有人投来的仿佛在看一个“心思歹毒的人”的眼神,宋闻璟不动如山,“你大可以威胁甄沙美和你交往,反过来奴役甄沙察。” 哪知车威悲愤不已:“甄沙察那个垃圾根本不怕我说出去!他甚至还说只要我敢说出去,沙美就会永远属于他。” 被说天真的甄沙美脸一红,眼睛亮亮的:“哥哥他真的这么说?” 其他人:“?” 第145章 车威面如死灰,在场的人能够理解他为什么没有威胁他们了。 甄沙察根本不怕,反正他是男人,流言蜚语对他没有影响;甄沙美更是脑子不清楚到了只要她哥说点好话她就什么都肯做。 所以车威不仅没有威胁到甄沙察,反而被他拿捏得更死了。因为车威担心流言传出去对甄沙美不利,他不忍心看到这么善良的女孩子受到非议。 夏渔点评:“你们三个适合一起生活。” 甄家兄妹负责谈恋爱,车威负责当仆人。 车威精神一振,仿佛受到了鼓励:“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夏渔:“?” 你这是……? 一个案子遇到了两个神经病,柯忆受不了了:“车先生,你继续。” 车威的心情变好了,他不再哭丧着脸,继续说了下去。 “我原本想着,我默默守护他们就好了。但是……” 但是甄沙察有喜欢的女人,并且要去追求那个女人。他明知车威喜欢甄沙美,还拿着那个女生的照片来问车威怎么样。 “我当时说,他追求别人,沙美怎么办?” 结果甄沙察居然说他完全可以在和甄沙美交往的同时追求其他女人:“男人嘛,脚踏多只船多正常。而且我和沙美说过,她没有反对。” 车威不敢相信甄沙察居然敢如此对待甄沙美,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决定杀了甄沙察为他和沙美报仇。 这很难评。在场的人望着那三个人,一个小小的案件中居然汇集了他们三个人才。 “毒是我下的。”车威承认了。 在电影院门口,甄沙察买了饮料,习惯性地让车威帮他拿着饮料,车威就顺势把毒下了进去。之后车威趁着大家都跑出去看情况,把瓶子扔到了和甄沙察发生过矛盾的夏渔座位底下。因为他是工作人员,所以清楚地记得夏渔的座位号,也只有他记得。 “但甄沙察出去很久没回来,我担心他不喝,就跑出去看情况。看到他买了水果刀,我当时头脑一热,就夺过他的刀把他杀死了。” 所以毒是他下的,人也是他杀的。 想起项荟对她们说的判断,柯忆脸色古怪:“你是头脑一热杀的人?” 车威以为她是没听清楚,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言辞。 柯忆确信他不是凶手。既然不是他,那就只有可能是另一个人。 把另一个人当做犯罪嫌疑人后,之前产生的一些问题迎刃而解。为什么死者靠近女厕,又为什么会毫无防备地被杀。 虽然心里百转千回,表面上柯忆还是一副相信的表情:“看死者的出血量,你杀人的时候血溅到了你身上吧,你怎么处理的?” 车威被问到了,他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换了件工作服,把那件衣服拿去扔了。” 夏渔第一个反驳他:“你离开的时间根本不长,哪有时间换衣服?” 车威:“你记错了,我中途出去过好几次。” “不可能。”夏渔可是看的回放,怎么可能出错,“肯定不是你杀的人。你为什么要上赶着承认?别是为了包庇谁吧?” “我都说了是我杀的!” “要不把死者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叫来?”宋闻璟突然出声,“万一是她路过这里,看到了死者,一气之下把人杀了呢?” 警方还没有对他这离谱的推理做出反应,甄沙美就已经大叫出声:“关那个女人什么事!不可以把她叫过来!” “很明显不是车威杀的人,既然在场的人都不是,就只能把相关人员叫来了。说不准那个女孩讨厌死者的死缠烂打,讨厌到了想要杀他的地步。” “哥哥才没有追求她!哥哥只爱我!” “这只是你单方面的想法,你的哥哥只把你当备胎,他还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今后也会成家生子。” “他没有机会了。”甄沙美呵呵笑了,“他只属于我了。” 甄沙美的情绪有了变化,说明她已经被攻破心理防线了,宋闻璟再接再厉:“不一定哦。你看他死前的眼神,没有怨恨,说不定是发现是喜欢的人杀的自己,所以就释然了。” 甄沙美喜上心头:“真的吗?哥哥他死的时候真的没有怨恨只有爱吗?” “是啊,不过你高兴什么?” “我当然高兴,因为是我杀的哥哥。” 甄沙美不装了,比起自爆自己是凶手,甄沙察死的时候只有爱这件事更让她在意。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是我杀的哥哥,所以他很爱我。” 她美滋滋地重复:“他很爱我。” 所有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天呐,他们见到了活的变态。 柯忆:“……” 省去推理过程了。 该说不说,学心理学的就是不一样,三言两语就能把人整崩。 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还是宋闻璟用一种理解的口吻说:“我姑且猜一猜,你是因为甄沙察喜欢上别人,不想和其他人一起分享你哥哥,所以就把他杀了?” 甄沙美轻快点头:“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他当然不能喜欢别人。” 一开始听说哥哥要追求别人时,甄沙美很崩溃。她想过挽回,想过把那些女人都杀了,这样哥哥就只会看着她。 “幸好我的网友开导我,说杀了一个还有无数个,只有把哥哥杀掉,让他的生命停留在最爱我的那一刻,我才能拥有爱我的哥哥。” 第146章 甄沙美认为网友说得没错,于是她准备在这场电影结束后杀掉甄沙察。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她的哥哥竟然想要杀一个女人,不管她如何劝说他都不放弃。 “他怎么可以因为那个女人坐牢!他要是杀了那个女人,以后他的名字都要和那个女人的名字放在一起!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甄沙美的声音越来越尖利,看着她口中“那个女人”的眼神越来越狠厉。 “你多虑了,他杀不了我。”夏渔安慰她,“他打不过我,只会被我反杀。” “但他还是会和你扯上关系!那些人只会说你们之间有感情纠纷,即使你们素不相识。”甄沙美咬着手指甲,越想越痛苦。 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她决定在他动手之前先把他杀了。 她已经练习过无数次,只需一刀,她就可以精准地把刀插入他的心脏,让那颗跳动的心脏只为她停止。 “但我不可以坐牢,坐牢之后哥哥的尸体就会被烧掉,我得先把他的尸体藏起来才行。” 所以甄沙美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电影院里有警察,她根本没有机会离开。 柯忆沉吟:“所以他为什么会靠近女厕的洗手池?” “因为他刚去检查女厕里是否有人。” 检查完厕所没人,甄沙察出来后就对甄沙美说:“你想办法把那个女人引来厕所,把饮料倒在她身上之类的。” 他打算在女厕把那个女人杀了。 “因为车威给我们说过监控坏了,所以我们才敢做这种事。” 难怪车威会选择顶罪,原来是因为他清楚杀甄沙察的只会是甄沙美。 “所以染血的衣服……?” “我当时把外衣脱了,只穿了内衣。”甄沙美捂着胸口,“内衣上还有血,所以我才想着先离开把衣服换了。” 夏渔戳戳表现很亮眼的宋闻璟:“她为什么会只穿着内衣?” 宋闻璟不是很想回答,但看她一脸求知欲旺盛,只好压低声音说:“因为他们是情侣,甄沙美想通过这种方式劝说甄沙察。” “哪种方式?” “……没事,你吃糖吧。”宋闻璟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棒棒糖递给她,“没你的事了。” 夏渔接过棒棒糖,一脸茫然。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甄沙美叫了一声夏渔:“喂,你的家人没有阻拦你和你哥哥吗?” 夏渔老实回答:“我是孤儿。” 甄沙美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看她思索的模样似乎是在后悔,紧接着她反应过来:“你是孤儿?那你哥哥?” “我们是一个孤儿院的,没有血缘关系。” 甄沙美的表情扭曲了:“你居然骗我。”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根本不会说出她和哥哥的关系,如果警察不知道她和哥哥的真实关系,那个男的就不会用那种方法激她。 夏渔寻思自己叫谢执哥哥,他们也是订了婚的关系,她明明没有骗人。算了,这个凶手的精神不太正常,原谅她吧。 “对了,你说的那个网友是谁?” 夏渔从她的言辞中发现了重点:“他说让你杀人你就杀人?” 甄沙美闭口不言了。 第51章 面对警方的问话, 甄沙美打定主意不开口了。 被那个女人骗一次就算了,她才不要让那个女人得到想要的信息。 柯忆不是很在意,反正抓进去后再想办法让甄沙美开口也不迟。 出了杀人案, 电影是看不成了。 一行人本来跟着柯忆回去做笔录, 但柯忆让她们明天来:“好不容易有个假期, 你们今天继续玩, 后面会很忙。” 去年就是这样, 罪犯们仿佛都想赶着回家过个中秋, 杀人要么在中秋前要么在中秋后,像是约定俗成似的。 挥别柯忆,剩下的三人思考接下来去做什么。 同样没去的宋闻璟提议:“去我的大学参观怎么样?我们可以一起打球运动。” 金灿灿诧异地看这位男大学生一眼,为他的搭讪感到惊讶。见他虽然是看着她们说话,但身体很不自然地偏向夏渔。她在心里“嚯”了一声, 又来一个。 似乎是知道她们不会答应,他接着说:“听说颜与鹤正在政法大学拍戏。” 中秋档的电影有很多, 热门的还有一部全是老戏骨的悬疑片, 她们的选择有很多, 既然最后选择了这部以顶流明星为主角的电影, 她们之中肯定有人追星——多半是这位夏小姐。 本来对运动兴致缺缺的项荟站了出来:“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正好趁有空锻炼锻炼, 不然老是待在室内人都要生锈了。” 金灿灿本来就倾向于吃瓜, 既然项荟都这么说了, 她也打算现场围观一下, 至于夏渔, 她本来就没事干。 于是一行四人转身朝政法大学走去。 路上, 项荟顺便科普颜与鹤正在筹备的这部新戏。 夏渔听了听,大概是一部励志电影, 讲述热爱网球的男主如何从一个网球菜鸟成长为网球大师。 金灿灿:“这部电影没有女主吗?” 只要是电影,不管讲的是什么,总会给拍点感情戏。 “颜与鹤的女友粉数量庞大,没人敢给他的电影加女主。”项荟说,“包括我们看的那部悬疑片,从头到尾男主都没有感情戏。” 第147章 项荟是颜粉,她对偶像的感情生活并不关心,只要他保护好他那张脸就行了。 出道至今,颜与鹤的绯闻几乎没有,他洁身自好,不管男女都保持距离,就算是狗仔也没有拍到任何料,他似乎没有关系好的朋友。 “他总要谈恋爱,到时候怎么办?”金灿灿很好奇。虽然有很多单身到老的人,但他们只是没结婚,有的还是谈过恋爱。 项荟:“到时候我们的工作量就增加了。” 天台上会有无数伤心人士。 前面两个人在聊,宋闻璟见夏渔兴致缺缺,就问她:“你对明星不感兴趣?” “我以前也想当大明星。”夏渔想当的职业太多了,明星也是其中之一,“但我认识的人都劝我不要去,就连街道办主任都找到我说我不适合。” 她叹气:“世界上少了一个爆红全球的超级明星。” 她没当成大明星,所以对顶流有一丝丝的嫉妒。 宋闻璟不解:“你长得漂亮,性格也不错,我的老师经常提到你,说你很有趣,我觉得你很适合当明星。” 她很幼稚,像个没长大的小孩,这种类型很吃香。 被他夸也提不起兴趣来,夏渔失落:“主任说除非我把自己毒哑,不然就别想去当公众人物。” 宋闻璟更迷惑了。虽然她确实问些奇怪的问题,但懂礼貌知进退,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说脏话或者乱说话的文盲。 听到他们对话的金灿灿不禁点头:主任说得对。 随即她抓住重点问:“你说你的老师经常提到小鱼?是哪个老师?” “是霁老师。”宋闻璟说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霁老师经常在办公室提到夏小姐,说他很多理论都是在夏小姐的帮助下形成的。” 所以在见到夏渔的时候,他才会更多的关注这个人,接触下来他感觉她并不像霁老师说得那样好,她只是一个稍微优秀一点的警察而已。 为什么霁老师会说她是他见过的最接近罪犯内心的人?她根本没有一点犯罪心理学的底子。 可能是相处时间不够长,他决定再多观察观察。 金灿灿拍拍夏渔:“怪不得市里这么努力争取你,你这也太优秀了吧。” 夏渔在思考。幸好之前没有问这个老师的情况,不然就显得她很呆。原来他们之间关系还不错吗? 很快到了政法大学。颜与鹤在这里拍戏的消息虽然捂得严严实实,但想要知道的人也能有渠道打听到,所以门口还是围了一些人。 等到了网球场,围着的人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无数人像长颈鹿似的伸长了脖子看大明星。 夏渔打开自己的放大镜,想看看拍戏现场。结果人没看到,她看到了有小偷想要浑水摸鱼偷东西。 夏渔立马强硬地拨开人群,挤进人堆里,一把抓住了那个小偷的手,将他摁在地上,教训说:“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偷东西,你的胆子不小啊。” 她的话不算大,但她的动作却不得不让周围的人退开,让出一片空地给她。 这一团的人安静了下来,看向他们两个。 小偷是个贼眉鼠眼的男生,被摁在地上后,他赶紧为自己伸冤:“我不是小偷。” 夏渔不信:“不是小偷你把手伸进别人包里干什么?” “她是我女朋友!” “就算是女朋友你也是小偷。” 被偷东西的女生捂着包,警惕万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想干什么?” 小偷的嘴巴半贴在地面上,他艰难地发出声音:“交往的时候我给你花了82.3元,你得退回来。” 夏渔:“?” 多少?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被逗笑了。82.3,不到一百就算了,还精确到小数点,真亏他说得出口。 随后赶来的金灿灿沉默了,她看向文文静静的女生,又看看气质猥琐的小偷,不明白女生到底图什么,图扶贫吗? 女生羞红了脸,这个男生是别人介绍给她的,她拒绝不过就处了。但她受不了这个男生的诸多坏习惯,就提出了分手,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纠缠她。 宋闻璟晃晃手机:“我已经报警了,警察等会就来。” 小偷慌了:“我和我女朋友之间有点小纠纷,我没偷啊,我只是拿回我送她的东西。” 夏渔把试图挣扎的他按回去,向他说明:“是前女友。而且偷的释义是暗中拿人财物,你的行为已经构成偷窃。” “82.3也要叫警察?” “这么大笔数字当然要叫警察。” 这边的动作很大,大明星随时可以看,但吃瓜不容错过。许多人都凑了过来,看这边的热闹。 小偷无语了。这个女人隔这么远都能看到他的动作,他明明已经很小心隐蔽了。他女朋友都没说什么,她在这里起劲什么。 “喂,你快让这个女人起开,不然——” 小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渔锤了一下脑袋,他听见她说:“我劝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不然我下手没个轻重。” 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威胁人,真不把她当回事啊。 小偷已经感受到她下手有多狠了,围观的群众几乎都是女生,没有人替他说话,她们都为这个臭女人叫好。 他想要骂人,又被锤了一下。 “等一下警察来了,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第148章 “……” 小偷忍气吞声:“好的。” 警察来得很快,派出所的警察也都认识这个时常送小偷和抢劫犯过来的同事,一看是她,先让她把小偷放开,再对小偷进行询问。 小偷不是政法大学的学生,因为今天放假学校门禁不严,他才有机会混进来找女生。但因为女生死活不肯退他钱,他就打算悄悄拿回。 他深知自己不构成犯罪,警察不能拿他怎么办。 “拘留他几天吧。”夏渔搜索了治安管理处罚法,“今天敢偷80,明天就敢偷8万,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市局的同事都这么说了,围观群众也一脸赞同,派出所的同事表示接受她的提议。 小偷被带走,女生向夏渔表达了感谢。围观群众也表达了善意,说要给女生介绍个好的,大家其乐融融。 和正在拍戏的明星们比起来,被围在中央的夏渔更加闪亮。 宋闻璟模模糊糊领会到那句话的一丝内涵。 从人堆里出来,夏渔拍拍手,正要说话,她眼尖地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个熟人似有所感,朝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看到是她,和同行的人说了一声后,两人朝她们走了过来。 “任队。” 项荟先认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隔壁特调组的任义:“你们来和平市有事?” 任义一一问好后,才说:“是有点案件上的事情要请求霁教授的帮忙。” 案件?夏渔来了精神。 “是我们钟灵市的案件,和你无关。”宿游一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对案件感兴趣,她总是这样,跟她说别的爱答不理,只有提起案件才会让她集中精神。 “宿游。”任义呵斥了宿游一句,“来的时候怎么和你说的?” “我说的是实话,反正她也听不出来。” 夏渔确实没听出来,她拉过宋闻璟:“这是霁教授的学生,可以让他带我们一起去找霁教授。” 宿游呛声:“谁跟你我们?” 金灿灿打量着新来的这个男生,长得人模人样的,说话却针对夏渔。 任义确实想找个人带路,再加上他遇到了和平市局的同事,看她们的样子不像是要离开的模样,就只好对宋闻璟说:“那就麻烦你了。” 宋闻璟:“举手之劳。” 一行人去找霁恣青。 宿游缀在最后。 后面的视线不容忽视,金灿灿问夏渔:“你们有仇?” 夏渔想了想,点头:“因为我次次第一,他比不过我,所以对我念念不忘。” 宿游:“……” 他三两步追上来,不满道:“别乱用成语,谁对你念念不忘?” 夏渔寻求他的建议:“那我该用哪个成语?刻骨铭心?朝思暮想?惺惺相惜?” “……别太看得起自己,我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 “有了,是怀恨在心对不对?”仿佛有个灯泡在她的头顶亮起,夏渔寻求他的赞同。 宿游没脾气了,他被她不听人说话的行为气笑了:“对,很对。” 一旁的金灿灿啧啧称奇,长得挺洒脱一小伙,内心居然这么斤斤计较,真是人不可貌相。 霁恣青的办公室在五楼的最里面,一行人乘坐电梯上去后还有步行一段距离。 到了地点,任义敲敲门,得到里面的允许后,他推开门进去。 办公室很大,他们几个人站在里面也不显得拥挤。 靠窗处的沙发上,身形修长的青年陷入其中,细长的手指正捧着一本书阅读。窗帘被风吹动,他的身影在背后烂漫阳光下若隐若现。 夏渔没见过霁恣青,她站在最后,小声问宿游:“我和霁教授很熟?” 她的话让宿游想起了大学时的一些事情。 夏渔在大学时很受欢迎,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都喜欢她,就算再冷淡的老师见到她都会忍不住笑——他一直很费解这件事。 即使是霁教授也一样。与其说霁教授和她很熟,不如说霁教授很喜欢她,每次上课必定夸她几句,就连霁教授最出色的学生都没有得到他那么多的赞誉。 他甚至还给她取了个昵称。 “小艾琳!” 穿着一身风衣的青年惊喜地站起身来,他从工位上走出来,轻快的步伐带起了一阵风。 转眼间他就来到了夏渔的面前,在夏渔猝不及防之时,将她举了起来。 “好久不见,小艾琳,真高兴你能来看我。” 第52章 被举起来的夏渔:? 这不是正经师生之间应该有的互动吧? 难不成他们之间也有什么隐秘的关系吗? 怀着对自己的不信任, 她点开人物名片,看关系网。 【霁恣青:你的大学科任老师,他似乎对你青睐有加, 认为你是他生命中的艾琳。】 没有别的描述, 看来他们之间没有别的关系。 那他也太没有分寸感了。 想着他好歹是老师, 尊师重道的夏渔放弃踹翻他的想法, 用力掰开他的手, 自由落地。 旁观的人皱起眉头, 无言地望着他们想象中光风霁月的教授。 不是,教授你越界了吧? 他们看向夏渔,后者果然开口说话:“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我都更像是神探福尔摩斯。” 确实,夏渔不管是职业还是性格都更贴合福尔摩斯, 除非这位教授自认为他是福尔摩斯。等等,重点是这个吗? 第149章 霁恣青没有回应, 他揉着手腕, 抱怨说:“小艾琳的力气还是这么大, 有点痛呢。” 夏渔觉得不对:“还是你的力气大, 我都不能把你举起来。” “不一定哦,小艾琳要试试吗?” 霁恣青张开双手, 笑眯眯地说:“要不要看看这次能不能把我举起来?” 夏渔思索了一下, 按照他们的身高差, 她感觉不太能行。不过万一呢? 眼见夏渔真有那种想法,宿游敲了敲墙壁, 提醒他们说:“两位, 想要交流感情的话私下来就行了,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 头一次, 任义觉得带上宿游是一件正确的决定。面对和他印象中大相径庭的霁教授,他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 “真失礼啊宿游同学。” 霁恣青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这位没有眼力见的学生,他收回手,转身回到了沙发上。 像是最开始看见的那样,他将身体陷入沙发中,请他们坐下说话。 他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热情邀请:“小艾琳,这边这边。” 在场的人有种想要举报的冲动。 夏渔视若无睹,挨着金灿灿坐下。 霁恣青表现出一副很受打击的模样,他提不起任何精神地询问他们的来意:“好吧,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任义看了一圈人。 霁恣青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宋同学是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他已经通过了相应考试,获得了特批,不出意外他以后会经常和我一起工作。”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内容,任义沉声说:“想必霁教授应该听说了钟灵市的案子。” 霁恣青当然知道。不如说不仅仅是钟灵市,各地都有这种情况发生。 “教唆杀人,对吗?” 近段时间以来,各市都出现了一些杀人案件,一开始大家都不是很在意,毕竟每周有杀人案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 “但是宿游发现在这些案子中或多或少都会有第三人的存在。” 宿游没事干就喜欢看卷宗。大家虽然觉得他的行为奇怪,但他愿意学习复盘也是一件好事,就任由他去了。 没想到这次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东西。 任义举了几个例子:“像是这起大学生投毒案中,犯罪嫌疑人自诉被室友欺负后在游戏好友的开导下想通了,于是下毒毒杀室友;这起兄弟阋墙案中,两人因为琐事发生争吵,弟弟在朋友的劝说下拿起刀杀掉了哥哥……” 这些案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位第三人是网友,不曾露面,始终通过网络和犯罪嫌疑人联系。 本来只是一些小纠纷,硬是被这位网友扭转成了凶杀案。 “网友?”夏渔看向同行的两位女伴,“那个甄沙美好像也是说她在网友的开导下决定杀了自己的哥哥。” 两位女伴点头表示她没记错,顺便给其他不知道的人讲了一遍这个案子。 任义皱眉,居然已经蔓延到了和平市,还是说有很多隐藏着的没被他们发现的案子? “了不起的口才。” 霁恣青点评:“你们说的这几个案子我都知道,犯罪嫌疑人有的内向,有的开朗。想要煽动他们的话,教唆者在心理学上应该有很高的造诣。” 因为性格不同需要对症下药,用同一种方法只会引起犯罪嫌疑人的警觉。 听他这么说,夏渔把目光投向他。根据无事献殷勤的定理,这位教授肯定有问题。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一个专家…… “真令我伤心,小艾琳,你总是喜欢把我当做罪犯来看待。”霁恣青做出西子捧心的动作,一脸幽怨。 其他人被他的动作和表情再次惊到,夏渔没有,她问:“这个动作太娇俏,你如今几岁?” “噗。” 宿游没忍住笑出声来。 早在见面时他就想说这句话,可惜被自家队长死死拦住。 平心而论,霁恣青俊秀爽朗,虽然已经迈入三十岁的大关,但长相很显年轻。要不是他有名,估计会被学校里的人当做是同学。 但不妨碍宿游大声笑出来。 上学时他就看霁恣青不爽了,这位老师装模作样,明明讨厌他们却还惺惺作态,戏多得仿佛要演话剧。 最重要的是没有师德,和某个学生之间没有应有的界限,她不当回事,他不知道退避吗? 总结:不是什么好东西。 霁恣青并没有感到生气,他撑着脑袋,依旧笑眯眯的:“哎呀呀,我最喜欢的就是小艾琳的这幅性子。” 她不会在意外人的看法,就算被讨厌也不会在意,不会焦虑不会沉溺于任何消极情绪,始终坚守本心,一往无前。 光是看着,就足够让内心阴暗的人生出一股破坏的欲望。 不再插科打诨,霁恣青转回正题:“你们的来意我大概知晓。这位教唆者将自己隐藏得很好,常规手段无法找出他,或许我可以通过犯罪嫌疑人的描述对他进行一个犯罪侧写。” 既然教授已经答应,任义接下来打算去找和平市的张局——和平市也出现了相应的案件,他们需要请求和平市的协助。 不过这暂且和夏渔她们没有关系,送走钟灵市的两位同事,她们三人打算下楼继续看拍戏。 霁恣青叫住了夏渔:“小艾琳留一下,我有好东西和你分享哦。” 金灿灿回头看。不是她怀疑教授的人品,以往相处中她很敬佩他,他也端的坦荡洒落。但今天的他属实表现得太没有边界感,虽然他只对夏渔没有边界感——这更令人在意。 第150章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霁恣青说:“几位也可以听一听。” 于是她们又坐回了原位。 霁恣青先起个话头:“听说你的业绩斐然,许多犯罪嫌疑人都是你亲手抓住送进去的。” 一被夸,夏渔就不好意思,她摆手:“马马虎虎啦。” “是这样的,我想做一个你的专题,调查分析你所抓获的嫌疑人的犯罪心理,你觉得怎么样?” “他们大部分都是神经病,这也有可以研究的地方?” “这你就错了哦。”霁恣青带着感叹的笑,“他们的研究价值非常大,我敢说这将会是我最出色的作品。” 夏渔还是不理解,但他是专业的,肯定没错。 “到时候小艾琳要陪同我一起去吗?”霁恣青再次发出邀请,“有你在,我想我的理论会更加完善。” 饶是冷静如项荟也惊了,这是何等的杀人诛心。这些案子她全程跟了下来,犯罪嫌疑人对夏渔抱有什么感情她也一清二楚。这种状态下去做他们的犯罪心理调查,属实戳人心窝。 夏渔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她还蛮感兴趣,于是一口答应下来:“那等你申请成功要去的时候就叫我吧。” 更诛心了! 在场只有宋闻璟不清楚内幕,他只觉得老师果然对这位警察小姐格外在意。 平时的老师明明再正经不过,却在警察小姐面前不顾个人形象,说一些平常的他绝不会说出口的话。就连去取材也要带上她。 宋闻璟承认,警察小姐确实有可取之处,但是远远达不到让老师另眼相看的地步。 到底是为什么?是他观察得不够仔细? 和霁恣青约好之后,夏渔她们就要离开,没想到他也跟着出来了。 他冲她眨眨眼:“稍微有点无聊,正好看看你周围的一切。” 于是她们的队伍又多了一个人。 一边走,霁恣青一边加了夏渔的联系方式。 她的手机毕业后就换了新的,一开始通讯录的联系人都是谢执添加的。霁恣青想也知道谢执只会添加他自己的手机号码,其他人的说不准直接被拖进了黑名单。 其他三人的心情更加复杂了。霁恣青几乎不留联系方式,他们只能通过专用电话联系他。为表敬重,任义都是当面来请他的。 金灿灿组织了一下语言:“霁教授,你和学生之间这样……学校没有约谈你吗?” 还是直白一点比较好,太委婉了她怕这位教授装傻。 “在学校时当然不会这样,我可是一位遵守职业道德规范的好老师。” 霁恣青自认为自己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学生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今天他只是太开心了:小艾琳不仅没死,还给他提供了这么多的素材,真令他感到惊喜。 金灿灿:我很怀疑你没有这种东西。 * 他们到的时候,戏拍得已经差不多了。 颜与鹤正在给粉丝签名,回应着粉丝的期待。 项荟从包里拿出照片和笔,挤进了队伍。 金灿灿拉着夏渔也去排队,说:“我们也去要签名,这样项姐就有三份签名照了。” 夏渔觉得有道理,如果是她喜欢的东西,她也会想要复数。 另外两人在树下等她们。 “很疑惑?” 霁恣青的话问得很突兀,但宋闻璟知道他是在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她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过是一个普通警察而已,我不懂老师为什么会对她另眼相待。” 宋闻璟盯着夏渔看,她简直像个笨蛋一样,接触下来就看到她一直搁那儿乐呵,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高兴什么。 “没关系,只要我知道就可以了。” 霁恣青的语气平淡:“要是你懂了,我会很伤脑筋的。” 这句话没有什么情绪在里头,宋闻璟却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不可思议,老师居然这么认真。 那边排到了夏渔,她把照片双手递给颜与鹤。 这么近的距离,夏渔把颜与鹤看完全了。长得是不错,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他拿起笔,摆出营业微笑:“想要写什么字?” 之前项荟就说让她随便说一个句子就行,于是夏渔在脑海里搜刮出自己喜欢的句子:“不畏义死,不荣幸生。” 颜与鹤的手一顿,感觉有被冒犯到。他抬起眼,第一次认真看粉丝的脸,只觉得这个粉丝分外眼熟。 哦,是她啊。 他一边写一边不经意地问:“我第一次见有人想要写这种话,小姐不会是司法人员吧?” 咦?先前不是签完就走吗?为什么还要聊天? 夏渔盯着他签字的手回答:“差不多。” 等他签完,夏渔接过,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洒脱的背影更令颜与鹤在意了。 夏渔把得到的签名给项荟。 金灿灿凑过去看了看,两人一看上面的文字,眼神变得一言难尽。 谁家好人找偶像要签名会写这句话啊? 虽然让她随便说一句话,但她们实在没想到她满脑子理性与正义。 扑面而来的热血沸腾让项荟感觉自己的尸斑都淡了。 签名要到了,夏渔问:“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金灿灿想了想,说:“我们还是在学校里打球吧。” 就冲她们换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发生案件的体质来说,她们最好暂时哪儿都别去。 第151章 项荟表示同意。 于是他们五个人找了个地方打羽毛球。 项荟不爱运动,就让剩下四个人自由组队打球。 因为分组产生了矛盾,最后变成了双打,夏渔和宋闻璟组队。 “真伤心,没能和小艾琳一组。” 金灿灿:防的就是你。 夏渔的运动细胞很好,但架不住金灿灿很会打羽毛球,她的队友又是个柔弱的大学生。 而身为教授的霁恣青意外的能打,体力和准头都很好,就算穿着风衣,也没能阻挡他的动作。 所以夏渔他俩被打得节节败退。 “可恶,金队你怎么这么强!”她完全没有还手能力。 金灿灿哈哈一笑:“之前去参加过选拔,没选上国家队。” 既然没选上,不如回家找个稳定的工作。 夏渔释然了,虽然她很喜欢拿第一,但遇到大神也没办法,这不能怪她。 愉快地打了球,又一起吃了饭,一行人终于要分别。 分别前,霁恣青悄悄塞给她一块月饼:“小艾琳,中秋快乐哦。” 差点又忘记今天是中秋了。 夏渔想到了同事们,她们都没敢和他们说中秋快乐,毕竟他们在忙案件。 她收下月饼。 从政法大学出来,金灿灿立马拉着夏渔问:“霁教授有点不正常,你们相处时他一直这样?” 夏渔不知道,但不妨碍她点头,他确实不正常。 “那你还是离他远点吧,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金灿灿忧心忡忡。 要是夏渔还在学校,她大可以提醒霁教授师生有别,但夏渔已经毕业,他们之间可以算同事关系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夏渔继续点头,她打算等那个调查搞完,就把人放黑名单。 先把金灿灿送到车站,再跟着项荟走了一截路,夏渔径直朝警局走去。 问了值班的同事,她得知钟灵市的同事已经离开,就转而朝特调组的办公室走去。 留守办公室的傅松声看到她很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恰好路过。” 夏渔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隔壁市的是不是来过,是不是要我们协助?” 傅松声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他回答:“是,张局的意思就是让我们从旁协助,早日将这个教唆者找出来。” 他看了那些案件,仅仅是三言两语就让犯罪嫌疑人拿起屠刀,这位教唆者实在很危险。 很好,她可以参与其中了。 今天遇到宿游,发现他居然中秋也在工作,夏渔有了危机感。 她打算也趁这点时间翻翻以往的卷宗,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来。 傅松声:“……不用这么敬业。” 他劝说道:“今天是中秋,你还是早点回家吧,你哥哥应该在等你。” “如果你真的很无聊的话,可以来帮我写材料。” “我这就回家。” 夏渔从善如流地改变自己的计划:“傅队你自己加油。” 他就知道就算是夏渔也不会想要写材料。 “……晚些时间会下雨,你记得打伞。” 夏渔刚打算走,听他这么说,她从包里掏出教授给的月饼,放到他的桌上:“傅队,中秋快乐,你也早些休息。” 这个月饼不是她喜欢的口味,不如送给同事。 傅松声看着这个月饼,第一次,居然有队员关心他,他有些感动。 但是他这个中秋一点都不快乐。 假装没有看到队长面前的那一堆废纸,夏渔拿着雨伞就走人。 确实如傅松声所说,天色已经黯淡下来,风雨欲来。 感觉要是不早点回去的话,会淋成落汤鸡。 因为节假日有点堵车,夏渔打算走路回去,她不想被堵在路上。 为了节省时间,她通过系统计算出一个用时最短的路线。 今天过得很充实。 早上一起杀人案,正午抓小偷,下午打球。 晚上应该也会发生点什么。 果然,在抄近道的时候,夏渔闻到了血腥味。 她握紧了雨伞,内心一下子兴奋起来。 循着血腥味,她小心谨慎地往前走,思考到时候会看到什么样的案发现场。 正在这时,有水滴滴在她的头发上,她抬头,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落下,路面的颜色变深,有的地方形成了水凼。 夏渔避开水坑,她没有打伞,担心雨水落在伞上的声音会惊扰到前方的人。 拐进墙角,夏渔来到了现场。 令她失望的是,没有凶手,也没有尸体,人还活着。 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他捂着伤口靠在雨巷的墙壁上,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衫。 血液在地面蔓延,与雨水混为一体。 第53章 雨滴在地面上跳跃, 坑坑洼洼的水洼中倒映着两人的模样。 他们隔着雨帘相望。 隐约雷鸣,受伤的男人抬眸打量着闯入雨巷的女人。 明明有伞却没有撑开,溅起的水滴混杂着泥土打脏了她的小皮鞋和白色短袜。 可她没有在意, 她的眼睛不会因为雨水滑进而染上不豫, 始终亮晶晶地看着他。 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雨伞上, 她上前几步, 撑开伞, 挡在两人的头顶, 但她的半边身子还是暴露在雨中。 第152章 她弯腰问:“你好,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雨水被隔断,他确实好受了些。男人歪头想了想,确实有些无知的女人遇到他们这种人会做着救赎的美梦。 不过这样也好。他掩下所有的想法,眼神再正直不过, 男人苍白俊美的脸上露出极淡的微笑:“稍微受了点伤,能麻烦你带我回家吗?” 夏渔的视线从他的伤口移到了他的脸上, 不明白他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还不叫救护车, 于是她对他说:“可是我觉得你需要去医院诶。” “……” 居然是个没脑子的女人。 男人循循善诱:“我遇上了仇家, 去医院的话我会被杀掉的。” 他这话一出, 他听见她的尾音莫名其妙的上扬:“别怕,我是警察, 我会保护你的。” 条子? 闻言, 男人端详着她的脸。刚才没注意看, 现在距离近了认真一看,这个女人很眼熟啊。 “夏渔?你是夏渔警官?” 夏渔诧异:“你认识我?” 认识她的就两种人, 一种是同事, 另一种是罪犯。 “当然,你在我们这些老百姓中很有名。” 夏渔感觉自己听到了磨牙声, 她低头看这个男人。 雨夜,浑身是血,不去医院,认识她。 这么多buff叠起来,这个人铁定有问题。 恰好他也抬头看她。 两人对视。 接触过那么多罪犯,夏渔也有了一定的判断能力。 看这漫不经心习以为常的眼神,看这眼角下的擦伤,看这嘴唇上的血液……不是法外狂徒她不信。 救护车的声音划破了雨夜,男人本来还没当回事:“看来救护车的业务繁忙。” 夏渔用空着的手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应该是来接你的。” “?你什么时候叫的救护车?” “看到你的瞬间,毕竟你还没死,暂时不能叫警察。” 男人气笑了。 很明显他的情况不管去医院还是去警局都是不可以的吧,这个女人真的很没有脑子。 他按住腹部血流不止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准备起身跑路。 夏渔见他要跑,她接通电话迅速给那边指明路线后,收好手机,丢掉雨伞,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墙上。 “不要讳疾忌医。” 蠢货,这是讳疾忌医的问题吗? 令他痛苦的是,他无法挣脱这个女人的禁锢。要不是他受伤了,这个女人根本拦不住他。 但是他不敢再挣扎了,刚才的动作已经让他的伤口裂开,他不想死在这种事情上。 医护人员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年轻的小姑娘将一个男人扣在墙上,她的裙子上沾满了对方的血迹,被雨水晕湿的黑发贴着她的脸颊,红色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 那个受伤的男人看起来要不行了,气若游丝,生无可恋。 这、该不会是杀人现场吧? 打头的医生看了看她的周围,没有凶器,他这才敢靠近他们,将男人从她手上救下来。 原本以为她会跑,没想到她去捡了自己的雨伞,就老老实实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护士小心翼翼地询问她:“他这是……?” 正在翻通讯录的夏渔抬头说:“我路过这里,看到他受伤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他自己说是被仇家追杀。” 仇家追杀?所有人震惊:“这、这要报警吧?” “我就是警察。” 夏渔说了这句话后,就拨通了队长的电话。 她就是警察啊。医护人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还好还好,他们一路上胆战心惊,就怕她是什么杀人魔,找借口上车想把他们都杀了。 夏渔不知道他们的心理变化,电话接通了,她单刀直入:“傅队,我捡到一个受伤的男人。” 这个开头令人担忧。 傅松声:“……你把他带回家了?” “当然是送医院啊。”夏渔很奇怪傅队为什么这么问,“我也不是医生,带回去看他死掉吗?” “抱歉,之前遇到过这种情况。” 傅松声再次检讨自己,居然还用平常的目光看待她,她补刀都不可能把人带回去。 “我觉得他不太对劲,长得就不像一个好人,自称被追杀,我怀疑他身份不简单。” 傅松声重视起来,听夏渔的描述就知道这个人很危险。想着围绕在她身边的事件,他决定过去接替她。 一边走他一边问:“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夏渔看了看似乎昏迷过去的某人:“他好像失去意识了。” “他身上有手机吗?联系一下他的家人。” 夏渔摸过去搜身,在医护人员异样的目光中,她从头到脚地把这个男人摸了一遍,只摸到了手机。 是密码锁。看来只能等他醒了再联系他的家人。 跟着去了医院,男人被送进了手术室,夏渔蹲在门口等情况。 外面一群人窃窃私语。 “真可怜啊,看这出血量,那男人可能活不了。” “大过节的,这女娃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 有病人家属怜悯地给她送了毛巾,夏渔推辞不过就接过来擦头发。 没一会儿,傅松声从警局赶了过来,他被夏渔的现状吓了一跳。 第153章 她的发丝贴在脸上,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发尾还滴着水,看起来很狼狈。 他让她回去收拾一下,这边他守着就行。 湿衣服穿身上确实不舒服,夏渔挥别傅队,感谢了病人家属,转身回家。 走到半路,她才发现他的手机还在她的身上。算了,反正明天她要去一趟医院,到时候再还给他。 回到家,谢执没回来,夏渔都洗漱完了还把他送的月饼吃了,他还是没回来。 给列表所有人群发了中秋祝福,夏渔也收到了他们的祝福。也有个别没有回复她,她一看,原来是在看守所,她忘记把他们拉黑名单了。 点进黑名单列表,人居然不少,ip各不相同。能被她送进黑名单的号码肯定都有问题,她没太在意。 退出来,看到通讯录排最前面的号码。 怀着关切的心情,她给谢执打了电话,对方很快接通。 听到她的问话,谢执很感动,妹妹大了,会关心人了。 他的嗓音带着不容忽视的愉悦:“这边出了点意外,你先睡觉吧,我会给你带小蛋糕回来,明天醒来就可以吃。” “好的,你注意安全。” 既然他没事,夏渔就安心睡下了。 醒来后果然有小蛋糕,就放在她的床头柜上。刷完牙,她捧着蛋糕一边走一边吃。 走到客厅,谢执已经起来了。夏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了,但起得这么早,精神头真好。 “小渔,你昨天的衣服上怎么有血?” 谢执早起洗衣服的时候看到了脏衣篓里的裙子,上面的血已经变黑,看起来格外骇人。要不是发现血是从外晕染到内的,他可能会半夜把她叫起来去医院。 夏渔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血都是他的,他伤那么重还想跑,真是身残志坚。” “你淋雨了?” 谢执皱眉,他伸出手,撩起她的刘海,将手心贴在她的额头上。 掌心的温度刚刚好,他翻过面,又用手背贴了贴,确认没有发烧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告诫说:“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报警,为了这种事感冒不值得。” “没关系,我身体素质很好。” “身体再好也不能糟蹋。” 以防万一,他还是去煮了姜汤给她驱寒。 好吧,喝一点也没事。 夏渔看着他忙活,忽然发现了不对劲:“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感觉你的动作有点僵硬。” 不仅僵硬,速度也比以往要慢一些。仔细一看,他的脸色也比以往苍白。 “有吗?可能是我感冒了。”谢执简单地带过这件事,煮了两碗姜汤。 夏渔不爱喝这种东西,等汤稍微凉一点,她端起来一口闷了。 喝完她就要去医院,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 拒绝谢执的接送,他都感冒了,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她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昨天那个男人的手术就结束了,现在转到了住院部,在三楼。 夏渔刚踏进住院部,就看到了在打电话的傅松声,看他的表情情况不容乐观。 在他身边,还有隔壁市的两位同事。 宿游拄着拐杖,举着输液瓶,他的一半身体都缠上了绷带。 此刻他的脸色臭得像别人欠了他几个亿。 夏渔立马跑过去嘲笑:“他这是怎么了?” 宿游拉着脸没有回答,是任义替他说:“昨晚他在回酒店的路上被人袭击了,要不是他身手好,估计会被当场杀死。” 那他的身体素质挺好。夏渔看他和没受伤似的生龙活虎,脸色比她哥还红润。 宿游埋怨:“你们和平市的治安真差,我都说自己是警察了还敢杀人。” 怎么还上升到他们和平市了,夏渔不甘示弱地反驳:“你们钟灵市也一样啊,我刚落地就被挟持,就当着你们警察的面。你起码是晚上才被杀。” “是你运气不好撞上追捕现场。” “你不也是运气不好撞上杀人犯。” “你这话和受害者有罪论有什么区别?” 夏渔惊奇:“你也知道是受害者有罪论?” 听他之前的话,她还以为他不懂这些,连人质都怪上了。 宿游哑火了。 其实当初他一看那个人质的背影就觉得眼熟,像极了他最讨厌的人,所以才会说出那番话。 他一向与人为善,平时不会那么说话,那天是上头了。 总结:都怪夏渔。 #夏渔:?# 两人针锋相对,听得两位队长头疼。 “夏渔。”傅松声喊停了。 他们到底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更别提其中一位是在和平市负伤。 队长发话,夏渔没有再说。 宿游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因为这是前者让他,而不是被他辩服。 夏渔戳戳他,问:“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模样吗?” 说到这个,宿游更加生气。 “他被催眠了。”还是任义在说,“医生说关于凶手的记忆被他折叠,如果没有外物刺激,宿游很难记起凶手的模样。” 夏渔头一次遇到有关催眠的案件,她打量宿游,他看起来也不像是被催眠的样子。 “催眠这么神乎其神?” “就算没有催眠我也记不住好吧?天那么黑,又下着大雨,我又不是火眼金睛,能够在那种情况下看见他的脸。” 第154章 宿游并不在意自己被杀,当警察嘛,总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他居然被催眠了,简直是奇耻大辱。更难绷的是,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催眠的。 他明明打跑了对方,还坚持到了医院。要是真有机会催眠他,只会是那些医护人员,可是那么多人看着,那个人也无法下手。 “也就是说,那个人有备而来,要杀的就是你。” 夏渔懂了:“跟我们和平市的治安完全没关系,是你的仇人。” “我没有仇家。” “你最好是看着你队长的脸说这句话。” 这有什么不敢的,宿游望向任队,后者看了他一眼,问夏渔:“如果真是宿游的仇家,为什么要在和平市杀他?他几乎没有来过和平市。” “难不成和这起教唆杀人案的凶手有关系?”夏渔灵机一动,“他可能听说了宿游在查他。” 任义否决了她的想法:“应该不是。这位不会自己动手,我倾向于宿游在私人方面得罪了别人。” 他不认为这位凶手的情报更新得这么快,宿游中午才来,晚上就被杀,赶场也不是这么赶的。 这个案子已经交给了一队处理,宿游暂时在医院住下。 凶手有可能会再来袭击他。 傅松声想了想,说:“我让夏渔保护你吧。” 人家得罪了人,但在钟灵市没事,一来他们和平市就出事了,怪不好意思的。 宿游果断拒绝:“她保护我我只会死得更快。” 大学期间,围绕她的事件多得数不胜数。但凡出校门一步,大的杀人案件,小的就是偷窃或者尾随,待学校里也能逮到知法犯法的同学。 她就是意外制造机本机。 他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经历那么多事件还能安之若素,这个心态他实在学不了。 夏渔:不知好歹。 任义瞪了宿游一眼,换了个说法:“他皮糙肉厚,受点伤不妨事,要真是因为这事就死掉了也是学艺不精。” 傅松声欲言又止。 不再管宿游,夏渔问:“傅队,那个人醒了吗?” “说到这个——”傅松声正色,“因为出了宿游的事,我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那个人就不见了。” 手术结束,脱离危险的男人被转到病房。傅松声守在那里,很快柯忆给他打电话说是隔壁市的同事遭遇谋杀。 因为宿游也是被送到这家医院,傅松声就去看了一眼,表达自己的关心和慰问。他总共去了不到十分钟,就接到护士的电话,说是病人跑了。 “根据目击证人和监控显示,他是从窗口跳下去的。”他借助管道和外置空调,三两下就从三楼跳到了一楼,之后就消失不见。 “这么不想见警察?” 夏渔确定这人有问题了:“他是不是没给医药费?” 傅松声:“……对,我垫付了。” 比起医药费,他更关心的是这个人。 这个人抵抗力很强,估计到了病房他就醒了,一直在等待机会。发现没人后,他立马就跑了,身手矫健得不像是刚做过手术的人。 “我已经让派出所的同事注意一下这个人。” 夏渔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他手机在我这儿,可以让新人解一下锁。” 幸好她把手机顺走了,不然今天都不好联系人。 任义意外:“你们组来新人了?” 一般而言局里不会给他们新人,除非那个新人是像夏渔或者宿游这样的优秀人才。 傅松声无奈:“是方不言,她给他起的……昵称。” 随后他拿出一个纸条,上面是手写的几个英文字母:“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会留下这张纸条了,给你的。” 夏渔接过一看。 【i w k y。】 “这什么意思?” “i will kill you.”凑过来的宿游念出一句话,“很明显他想杀掉你。” 因为担心留下太多的痕迹,所以就写了几个字母。结合事情经过,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 “你也不比我安全。” 夏渔很自信:“但我不会让对方逃跑。” 宿游很想反驳,可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如果是她的话,确实可以反杀对方。 可恶,又落了下风。 * 把宿游留在医院,他们三人朝着警局走去。 任义要去旁听对甄沙美的审讯,夏渔的笔录还没做。 甄沙美被撬开了嘴,但她知道的也不多。 “我们是通过动漫群认识的,因为我们喜欢的类型差不多,所以很快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一些无法对别人说的话,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告诉这位网友,包括她喜欢她哥哥这件事。 “她知道后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骂我,也没有试图劝我,她说爱情这件事不分人,爱就是爱,我爱哥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其他男人可能不爱她,但她的哥哥一定爱她。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谁都无法介入的,即使结束,他们也永远是兄妹。 柯忆一边听甄沙美的自述,一边翻看她们两人的聊天记录。 纵观下来,对面的人一直在引导甄沙美的情绪,将她的情绪推到最高点。在得知甄沙察有了喜欢的人,她有了杀人的念头。 但她也只是有了念头,是对面的诱导,让她下定决心杀人。杀其他人可能会犹豫,杀她哥哥就不会——因为她的爱变得极端。 第155章 从她们认识到现在已经有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她不间断地和对方聊天,就为了引导甄沙美杀人。 很有耐心的一个教唆者。 也很擅长伪装。不清楚她的性别,但从几个案子的内容看,她不管是男性用语还是女性用语都拿捏得很好,所有人都对她表露出来的性别深信不疑。 更是十分谨慎。在她们的聊天过程中她没有提到自己的情况,即使甄沙美问到,她也三言两语打发过去。 现在这个账号在甄沙美杀人后就被废弃了,头像灰了下去。 方不言查了这个账号,发现整个列表只有甄沙美一个人,群也只有那个动漫群。 这是教唆者专门为甄沙美设的一个局。想必其他几起案子也一样,联系人只有犯罪嫌疑人一个。 至于登录ip,方不言没有查到。地址定在了国外,这个人的防范意识很强,他暂时无法破解。 傅松声很意外:“连你都无法查到?” 放眼全国,方不言的技术都是顶尖的,不然也不会由特警转职过来。 方不言抱着电脑手足无措,他垂下头,神情沮丧:“对不起,在我之上还有很多优秀人物。” 傅松声刚想让他别放在心上,就听见夏渔问:“比你厉害的都有谁?” 方不言转身,面壁思过。 这种时候就不要问这种戳心窝的话,傅松声示意她把手机拿出来,他接过转交给方不言,让他尝试打开这个手机。 这个简单。方不言的动作很迅速,几下就解开了密码,递给了傅松声。 望着手机的壁纸,傅松声抬头,看向夏渔的表情变得奇怪。 “怎么样?” 傅松声沉默地把手机递给她。 夏渔接过来一看,跟着沉默了。 为什么手机壁纸会是她的照片? 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正面证件照,她的表情呆呆的,眼神清澈而愚蠢。 更过分的是,她的照片被人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一看就能感受到那个人内心对她的无尽憎恨。 夏渔:啊这…… 每天打开手机就能看到她的那张脸,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搞她,这到底是有多恨? 她遗憾不已:“早知道昨晚上就该守在这里。”这样他绝对跑不掉。 要不回档重走一遍? #客服:别一有什么事就读档啊# 傅松声:“重点应该是你又被盯上了。”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又? “问题不大。” 夏渔翻看着他的手机,除了系统自带的软件,他什么都没下。 点开通讯录和通话记录,里面空空如也。 仿佛知道她会拿走他的手机似的,所有记录干干净净。 发现他们有疑惑,方不言解释说:“他的手机有病毒,每隔一小时会格式化一遍,放入白名单就可以避免。” 整个手机只有壁纸没有格式化,夏渔再次沉默,已经恨她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是,她也不认识他啊。 而且他都把她的照片设为壁纸了,昨晚上见面他居然没有认出她。 傅松声:“那种情况下很难认出你来吧。”下着大雨,她又不打伞,一般人很难根据她的轮廓认出她。 难怪那个人会留下纸条,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现在估计恨死夏渔了。 一个小时又到了,夏渔看着手机自动启动,不断刷新。 “这个病毒感觉很有用,可以用来传递一些阅后即焚的信息。” “不行,格式化的所有内容在开发者那里有备份。”方不言委婉建议他们不要下载,“开发这个病毒的是业界鼎鼎有名的黑客,‘深海鲨鱼’。” 深海鲨鱼? 傅松声听说过这位。如同鲨鱼在深海中的霸主地位一样,这位在网络世界中同样是无可动摇的霸主。 当年就是这位对全国大型企业的系统进行了攻击,使得各大企业的网站瘫痪了几个小时,损失上万亿。 同时他还攻破了公安的防火墙,窃取了无数机密,迫使警方改变了所有计划。 他至今还在警方的通缉令上。 夏渔不理解:“既然他这么可怕,为什么他们还要使用这个病毒?不怕被拿捏吗?” “罪犯的想法我们无法理解。” 也是。 这个人宁愿留下把柄在“深海鲨鱼”手上,也要删除记录,看来他真的是一个法外狂徒。 夏渔来了兴趣,她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不过今天她有任务。既然这个教唆者潜伏了长达半个月,说不准其他案件中也有他的身影,她需要找出以往案件中是否有疑点。 确实让她翻到了疑点,她在一队侦办的案件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好像是她高中的班长。 他在笔录里谈到,本来他就压下了怒气,但和朋友聊过后他越想越气,于是就决定杀人。 他之前好像没有谈到这件事? 太过久远的时间,夏渔懒得翻回放,拿着记录就去找柯忆,询问她这件事。 柯忆的脸色变得凝重。原本她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毕竟和朋友聊天多正常,但是出了教唆这一事件,这个朋友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费武已经被移交到看守所了,我这就去问他。” 听说有了线索,任义也跟着去。 夏渔又回到了办公室,这次她看了看宿游的报告。 第156章 他本来在酒店待得好好的,但因为看到了在意的人,于是就追出去。但他的速度慢了一些,结果不仅追丢了,还被人盯上,差点被杀。 凶器是一把长度为18厘米左右的手术刀。 她在列表翻了翻,能用手术刀的已经进去了,凶手的职业应该不是医生。 宿游自觉没有仇家,虽然他嘴贱,但是没有到达杀人的地步。除非他目睹了什么秘密,可凶手都能催眠他了,何必多此一举杀他? 花了一天时间看陈年旧案,除了费武,她暂且没有发现别的和教唆有关。 等那边出结果好了。夏渔收好东西,准备下班。 她现在充分明白一个道理,出现在日程表上的都可以完成,万一就碰上了什么案件呢?比如她去同学会和看电影,就碰上了两起案子,还都跟现在的案件有关。 看来还是要多活动。 于是她打算去晚上的赛车现场。 不过她哥都感冒了,不能吹冷风吧? 她本来打算问了地址,自己一个人去。但谢执没告诉她,他直接开车来接她。 看来确实是感冒了。夏渔发现他今天没再穿薄薄的西装,而是换了一套有点厚度的休闲套装。 果然人靠衣装,谢执换了身衣服跟学生似的,还是那种学生时代只可远观的学神。 他随手将一个登记册递给她:“这是来参加赛车的人员名单。” 夏渔不明所以:“给我这个干什么?” “我以为你是想查案。”谢执知道和平市出了几个案件,这种情况下她一般是没有心情玩别的,除非她觉得这里会有她想要的答案。 “没有啦,我是单纯来赛车。” 嘴上这么说,但夏渔的身体很诚实地打开了人员名单。 万一真让她发现什么了呢? 可惜她一个人都不认识。 她只好拿出手机,一个一个地搜索。 名单上的人都是年纪轻轻就当上公司一把手的青年,看介绍就觉得不容小觑。 想了想,她顺手搜了谢执的名字。介绍更加离谱了,不要钱的夸赞都加在他的身上。他甚至也有粉丝后援会,规模不亚于一线明星。 恐怖如斯。 夏渔继续看名单。 【连珩玉】 她在搜索框打下这三个字。 界面出现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一副精英范,看起来就很忙的模样。他的表情淡漠,看人的角度始终是俯视,给人目空一切的感觉。 她盯着他的脸,翻出他的所有照片,翻来覆去地看。 当然,令夏渔在意的并不是他长相有多俊美,而是他的这张脸本身。 他长得很像昨晚上她捡到的那个男人。 第54章 果然努力的人会有回报, 这不就让她发现你小子。 长得人模人样的,居然干这种为非作歹的事情。 防止认错人,夏渔先按兵不动, 打算现场确认。不过他伤在腹部, 该怎么确认? 总之搜一下。 集会的地点位于山顶的一处山庄里, 山庄的拥有人就是连珩玉。 和平市不大, 但也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连珩玉是豪门连家的孩子, 虽然是私生子, 但也是出生开始就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他们家族的产业并不在和平市,只不过连珩玉为了证明自己,在和平市发家。最初举步维艰,但他好歹是被培养长大的继承人之一,在他的努力下他逐渐做大做强。 因而他看所有人都是如出一辙的不屑, 毕竟比家世比不过,比能力也比不过。 不过面对谢执这个和平市的地头蛇, 连珩玉还是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脸上带了微不可见的笑:“劳烦谢先生大驾光临, 想请到你真是不容易。” 夏渔觉得他的语气怪怪的, 不像是真心实意。 连珩玉的视线下移,接触到夏渔的瞬间, 隔这么近的距离, 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瞳孔一缩。 他避开她的视线, 问谢执:“这位是?” 谢执平静回答:“我的妹妹兼未婚妻,夏渔。” 信息量有点大, 连珩玉的脑子宕机了。他伸出手, 如玉般的手指生得很好,没有任何伤痕。 “夏小姐, 你好,你们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夏渔握了上去,她搓了搓,感觉不到有茧子。在连珩玉微沉的脸色中,她问:“请问我可以看你的腹肌吗?” 她问过万能的网友,他们说是这样就能够看到对方的肚子。 连珩玉:“?” 他看向谢执,无声询问。 谢执冷眼瞧着他的手:“你还要握到什么时候?” 连珩玉:“……?” 大哥你看好是她不放手,而且重点是这个吗? 谢执确实发现了夏渔刚才那句话中隐藏的含义:“你想看什么?我等下找人帮你看。” 以她的性格她是不可能做出性骚扰这种事情,只可能是她怀疑连珩玉。 连珩玉:“?” 不是,大哥你玩真的? 不是谁都配连珩玉迎接的,他把他们引进来后,三人就站在一个角落里聊天。 此刻连珩玉觉得自己的存在仿佛是一个大型的电灯泡。 夏渔想再确认一下,她问:“昨晚上你在哪儿?” “夏小姐这是把我当犯人来审问?”连珩玉心下不满。 “你怎么知道我的职业是警察?” 第157章 他刚才看到她时分明在惊讶,后来又若无其事地装作第一次见,现在又说出了这种话。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觉得你的架势很像而已。” “那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我很好奇。” 昨天晚上能让夏渔在意的就只有那个受伤的男人,谢执探究地审视着连珩玉。 连珩玉对谢执的眼神感到无语:“谢先生,昨天晚上我们在一个酒会,我还记得谢先生中途离开了。之后下了大雨,我就在现场的酒店住下。” 夏渔立马转向谢执,询问证人。 谢执镇定自若:“似乎是这样。” 既然连珩玉一晚上都待在酒店,那她昨晚上遇到的是谁?她应该不会认错才对。或许他用其他方法偷偷离开了。 于是夏渔试图给谢执使眼色,希望他能帮她调查连珩玉的腹部是否有伤。 连珩玉:“……” 当着他的面传递消息是吧? 谢执却是心下一松,幸好她没有询问他中途离开干什么。他又有点烦闷郁结,她真的是一点都不在意。 三个人的心思各异,但都面带微笑。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起码气氛看起来是融洽的。 人越来越多,年轻的企业家和话事人不少,看来和平市未来可期。 夏渔还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某个高中同学。 后者见到她就像见到鬼一样,向后退了好几步。 夏渔对他没印象,还是谢执给她介绍说:“那位是简获,主营房地产开发及物业服务。” 简获发现夏渔看过来更是汗如雨下,又是这个女人。 他有个朋友在看守所工作,在朋友的讲述下,他听说了她的事迹。一个月不到就送进去无数人,且都和她有关系。 具体的朋友没说,但他可以想象出来。 他们是高中同学,他由衷地担心起自己的性命来。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有相熟的人见简获认识那个女人,走过来问:“简总,那位是什么来头?谢先生和连先生都陪同在她的身边,难不成她是什么顶级豪门世家的人?” 谢执和连珩玉向来眼高于顶,对人对事都是冷酷无情,和谁都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如今却围在那个女人身边。尤其是谢执,他居然也能笑得那么拟人。 简获想起大肆嘲笑过夏渔的人头七才过,他迅速换上恭敬的神情和语气说:“她是我们和平市有名的大警察,破获无数案件,抓获无数有权有势之人。” 路人:“?” 居然只是一个小警察? 不对,她肯定有不为人知的身份,这个身份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么想着,他也肃然起敬。 * 因为要赛车,所以连珩玉只安排了茶水和点心。垫了肚子,他请大家去换衣服。 这群人对自身的安全看得很重,头盔和赛车服必不可少。 夏渔看向谢执,谢执懂她的意思,他去找到了简获,给他下了指令。 简获瑟瑟发抖,他不知道谢执为什么要吩咐他做这种事情,但是他的公司依附谢执,只好照办。 不过他多嘴问了一句:“谢先生,夏渔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谢执看他一眼,看得简获冷汗直冒。 “她是我的妹妹。” 简获也不敢问为什么他们兄妹的姓氏不同。他记起来夏渔确实有个哥哥,她高中时期提到过,只不过没人把她和谢执联系起来。 毕竟他们高中都在住校,谢执那个时候估计正在打拼,他们也就无从得知这两人的关系。 甚至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要是她说她是谢执的妹妹,同学会众星拱月的恐怕就是她了。简获在想,她属实坐得住,即使同学忽视或者嘲讽,也安然自在。 虽然那个人最后死掉了。 双重buff下,简获努力完成任务,通过多种手段,在旁人看变态的目光中,掀开了连珩玉的上衣。 顶着眼睛上的拳头印,简获找到了谢执,说了情况。 连珩玉有腹肌但不多,腹部没有缝合痕迹,没有一丁点的伤疤。 夏渔很震惊:“完好无损?” 这是在说瓷器吧?简获不敢反驳,顺着她的话说:“是的,没有伤口。” 居然没有伤口?夏渔捏着下巴思考,不应该啊,隔那么近,她把他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她点开回放,对照着看,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要不,你等会儿去摸一摸?”夏渔提建议,“万一他是用什么东西遮掩了?” 简获刚想说这有点为难人,但一想到看守所里面的人,他转了话锋:“我尽量。” 她会不会一不开心就把他送进去啊。 得到他的答案,夏渔满意了。她抱着头盔出门,去到了起点。 谢执没有参与,他的车由夏渔来开。 望着各式各样的一看就很贵的赛车,夏渔想到了看过的一些视频,这里面肯定有进行经济犯罪的人。 可惜这归经侦管。 她的车通体是蓝白色,流光溢彩,晚上上路特别能闪瞎别人的眼睛。 连珩玉的车则是内敛的黑白灰配色。他看到车上的人是她,眼神都变了。 夏渔数了数人头,参与比赛的一共20个,其他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开始信号一发出,蓝白色和黑白灰颜色的两辆车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 第158章 连珩玉玩过赛车,他自信没有人比得过他,现在一看她居然和他并驾齐驱,甚至隐隐有超过他的架势,他咬了咬牙。 夏渔很喜欢这辆车,性能没话说,跑得非常快,刹车更是只需要两秒,漂移完成得非常完美。 连珩玉通过高难度的高危动作,超过了夏渔,但他不敢松懈,因为他一旦放松下来,她就会反超他。 他用余光看对手。 头盔中露出的上半张脸上的眉眼弯弯,她居然在笑。 连珩玉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这个女人真的离谱。 他愣神的两秒钟,夏渔迅速地超过他,将他甩在了后头。 连珩玉追了上去。 车轮蹦出火花,仿佛下一秒就要燃烧。 唯独这个女人,他绝对不要输。 很快,他发现她的速度慢了下来,随后更是在路边停了下来。 他以为她的车出了状况。 连珩玉也跟着停了下来。 只见她从车上下来,她摘掉头盔,长发凌乱,她甩甩头,把碎发甩开,露出明亮的眼睛。 夏渔来到了上山路的右边,她半蹲下来,借助路灯看着地面上的深色印记。 刚刚远远的她就看到前面的痕迹不太对劲,颜色和喷溅方式很像血液。 现在一看,果然是血。 她就知道,但凡是日程表上的活动就没有普通的,肯定会出事。 这不就出事了? 她问连珩玉:“这条路都有谁在走?” 连珩玉看到她的动作,再听她的问话,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的表情变得奇怪。 她在等着他的答案,连珩玉思考了一瞬。 山顶只有他一户人家,来往的只有他们连家的人。因为提前说了这条盘山公路今晚会用来充当赛道,所以——“今晚只有你们。” 夏渔懂了。 他们两个跑得太快,后面的人姗姗来迟。 她站在路中间,挥手示意他们停车。 虽然不懂她的用意,但看她的地位似乎很高,连连珩玉都被迫停车,他们也都停下来。 夏渔让他们打开后备箱。 想到之前简获说过的她的职业,她的话让他们的脸色一变,所有人犹豫着。 但连珩玉率先打开了自己的后备箱。 主人家都这么做了,其他人也跟着照做。 她挨着一个一个看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 夏渔才看了几个就听到一声尖叫,她望过去,只见简获摔倒在地,他指着自己的后备箱,抖得不成样子。 他旁边的人凑过去看热闹,忽的脸色一变。 夏渔走过去一看。 一具新鲜的男性尸体安静地躺在后备箱,他的神情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如果忽略掉他身首分离的尸体的话。 第55章 柯忆无言地望着夏渔。 幸好因为和教唆有关, 费武和甄沙美的案子移交给了特调组,不然她真的会痛苦嚎叫。 哪有天天发生杀人案的,一周一次才是正常的频率吧? 夏渔高兴地上前握住她的手:“柯队, 又见面了!” 柯忆:不是很想和你见面。 她看了看她后面的人:“所以有人认识死者吗?” “有的, 我问过了, 死者叫石倜, 是一个小型公司的老板。”夏渔把刚才自己调查到的信息告诉了柯忆, “他在邀请名单上, 有人说一开始有看到他,后来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大家也没在意。” “邀请名单?” “嗯嗯,今晚上是年轻企业家们的活动,原本计划赛车。” 柯忆这才注意到夏渔的穿着打扮, 再看看路边停着的各种豪车,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出人命了?”柯忆想不明白这一点。单纯凭那点一不小心就会忽略的血迹, 甚至还可能会觉得是车子漏的油或者水滴, 怎么就断定出事而且尸体在后备箱呢? 这个问题连珩玉也想知道, 他都完全忽略掉, 她怎么就一眼就看出来了? 因为按照游戏不会让玩家水天数,夏渔确信肯定会出事, 所以在看到液体时就自动替换成血液。 至于后备箱……这么多车, 不可能就真的是为了赛车吧?后备箱藏尸体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最重要的是, 猜错了可以回档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捡了能说的说:“直觉。” 好一个直觉。柯忆想起同事们都说夏渔的直觉很准,简直就是天生的警察。现在一看名不虚传, 换作她是不会注意路边的液体, 更不会察觉后备箱的问题。 “那你的直觉能够知道谁是凶手吗?” 宿游拄着拐杖跳到两人的面前。 夏渔没有回答,转过头问柯忆:“他怎么在这里?” 柯忆:“和任队搜集完信息后顺道去看望他, 恰好你报警,听说你这边出事,他很感兴趣地过来了。” 她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个人为什么受了伤还能这么精神奕奕,拄着拐杖都要跟过来。 夏渔也不理解。 但不妨碍宿游参与其中:“那辆车是那位简获先生的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简获就冲过来抱住他受伤的脚,说:“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没杀人!” 宿游的脸扭曲了:“快松开!” 简获很害怕自己会步那些同学的后尘,他痛哭流涕:“我没杀人啊。” 第159章 “我想杀人。” “……” 简获默默退开了。 柯忆问:“你上一次开后备箱是什么时候?” 简获老实回答:“应该就是我出门不久,我检查过车子,当时什么东西都没有。” 如果他不是凶手的话,那尸体应该就是到山庄后被凶手放进去的,就是不知道凶手是随机还是有针对性地抛尸。 尸体的鉴定也出来了,凶器是斧头,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小时前,也就是20点左右,那个时候正是他们在吃点心的时候,再之后他们就去换衣服了。 这么一来,犯人就在当时在山庄里的人当中。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地面的血迹已经干涸,起码过了大半天的时间。” 夏渔惊了,超过大半天?可是尸体不是很新鲜吗? 法医:“死者身上的伤口只有脖子那几处,以他的出血量来看是当场死亡。所以这处血迹不是死者的。” 这里就住了连家人,其他人都是在晚上陆陆续续到的,之前只有连家人出入,所以答案很明显了。 夏渔把目光投向连珩玉,后者的表情不太好看,正捂住自己的手臂。 见她看过来,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前不久我在这里摔了一下,流了点血。” “不太可能哦。”宿游插嘴,“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才会一边走一边流血。而且这是盘山公路,正常人也不会步行吧?”他打量着连珩玉,“还是说连先生有步行上山的习惯?那真是自律。” “……多谢夸奖。”连珩玉认了下来。 夏渔有话要问:“你伤哪儿了?” 宿游斜眼看她:“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谢执已经忍很久了,他站出来,平静地叙述了一个事实:“我记得宿先生是钟灵市的警察,这是和平市,你应该没有执法权。” 宿游认得谢执,后者在他们省都挺有名的。他这是第一次和谢执打交道,以往都是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他。 但谢执是这种多话的性格吗?宿游记得他似乎不怎么爱说话。 宿游刚要说话,突然看到他们之间的站位。他和连珩玉各自单独站一边,夏渔和柯忆站一起,谢执站在夏渔的身后。 有点意思。 不过他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站位了,因为夏渔已经习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专注地看着连珩玉。 可恶,这家伙总是这样,和案子无关她就把别人当背景板。宿游气得用拐杖敲地面。 敲了几下,他感觉到如芒在背,抬起头,就看到那个谢执正用轻蔑的锋利如刀的眼神瞧他,他第一次感觉到不寒而栗。 宿游皱眉,他们之间有仇? 哦,他想起来了,谢执是她的哥哥,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她真的很坚持,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连珩玉很担心她会直接上手,他挽起衣袖,露出了手臂上的伤口。几秒后他又放下袖子,生怕别人多看他一眼。 “如你所见,我的手臂受了伤。” 夏渔失望地收回目光,怎么不是伤在腹部?不过她并不气馁,她才不相信他会是一个路人,等这个案子结束再去调查他好了。 把话题转回到案件上,大家准备回山庄。人是死在的山庄,山庄应该有监控设备,说不定拍到了凶手。 还有凶器,一般人不会随身携带斧头,斧头只会是山庄里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山庄里会有斧头,连珩玉叫来厨师,后者的解释是:“连先生喜欢吃柴火饭,所以我做饭时是用灶头烧火,斧头是用来砍柴的。” 小东西花样还挺多。 死者石倜为人不错,和大部分合作伙伴的关系都不错,没有不良嗜好,热衷公益事业。 这样的人实在想不出来他为什么会被杀害,还是被砍掉头颅这样残忍的死法。 “石倜的公司最近经营不佳、周转不灵,或许这和他的死亡有关。”谢执提供了线索。 因为谢执无缘无故的敌意,宿游和他杠上了:“这么个小公司的事情您都知道,谢先生对市场真是了如指掌。” 谢执知道宿游,后者是夏渔的大学同学,也是他合作伙伴宿家的儿子。 宿游从小顺风顺水地长大,大学期间却遇到了各方面都压他一头的夏渔,自然而然地他开始单方面地和夏渔针锋相对,视夏渔为自己的对手,攀比之心极为严重。 可笑,小渔根本不记得有他这么一个人。 谢执的情绪很稳定:“信息化时代,任何信息都珍贵万分,稍不注意就会错失良机。宿先生一切仰仗家里,自然不会懂得这个道理。” 莫名其妙的,宿游想到了夏渔。 她似乎洞悉所有情报,同班同学他都不一定记得,她却能清楚地说出每个同学的姓名;仿佛监控成了精,每个时间节点她都能说出有哪些人做了什么;只要和案件有关的情报,一些不起眼的细枝末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并将其运用到侦查过程中。 因为心理太不平衡,所以他都没对谢执的嘲讽发表意见,像是默认。 而中心人物则是紧跟在柯忆身边,两人一起看着监控。 出乎意外的是,监控显示在大家去换衣服的时候,死者一个人离开了大厅,去到了停车场。 很明显他要去见一个人,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凶手。 第160章 可惜的是监控里只拍到了死者。 宿游发表自己的看法:“凶手避开了监控,这不就说明他对山庄很了解?” 要说对山庄了解,那就越不过连珩玉。 连珩玉解释:“我每年都会宴请市里的年轻企业家到山庄,他们对这里的了解程度不下于我。” “确、确实是这样。”简获弱弱地开口,“因为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所以连先生并没有安装太多的监控摄像头,我都记得每个摄像头的位置。” 嫌疑人的范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可以缩小到死者熟悉的人——能让他在赛前赴约的只会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凶器那边也有了情况。 斧头原本是放在后院靠近后门的地方,人人都可以拿到,现在被丢在了前院的池塘里。斧头上沾满了血迹,比对痕迹后确定这就是杀害死者的凶器。 斧头虽然人人都可以拿到,但是在去到后院要经过后厨,要想不被后厨的人发现只有在宴席后他们去收拾现场时趁机来到后院拿走斧头。 而和死者约着见面又要避开人群。 在这两个时间点里都是独自一人待着的且和死者有关系的只有三个人,他们没有人可以给他们做不在场证明。 恰巧的是,这三个人和死者的关系都不错。 一个叫熊迪,是死者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一个叫梅涪,是死者的妹夫;剩下那个叫何佐,与死者是合作伙伴,两人一起开的这家公司。 三个人事发时要么在厕所,要么去外面抽烟,要么找了个地方小睡了一下……总之都有作案时间。 但不清楚他们和死者之间有什么矛盾,目前看来他们关系非常融洽。 梅涪一看自己被当做凶手,急了:“我觉得凶手是熊迪,我老婆都和我说了,他借了石倜几百万没还。说不定他还不起就想把人给解决掉,这样他也就不用还钱了。” 警方还没说什么,这个梅涪倒是先自乱阵脚,熊迪恼了:“我倒觉得你更像凶手,你家暴你老婆还不想离婚,不就是馋石倜的投资吗?他完全有可能是找你谈离婚,你恼羞成怒就把他杀了。” 梅涪对他的指控不屑一顾:“打是亲骂是爱,我和我老婆感情好得很。” 他说的是真话,他老婆爱他得很,舍不得和他离婚。倒是那个石倜,天天跑来他公司闹,闹得他心烦意燥。 经典的互相指控甩锅,何佐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梅涪也发现了何佐被排挤出这个环节,他立马补上一句:“还有你,何佐,你偷偷挪用公款的事情被石倜发现了,他正打算把你送进局子里。” 何佐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挪用公款是坐几年牢,杀人是要被枪毙的,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宿游无语了:“那你还很自豪?” “唉,我就是鬼迷心窍了。不过没关系,坐几年牢而已,出来还是一条好汉。”何佐现在就是后悔,“但是石倜他怎么就死了啊,他死了我出狱后怎么办?” 石倜是一个滥好人,就算何佐挪用公款,出狱后去找石倜寻求帮助,后者也会不计前嫌地给他房子住、给他工作干。 第56章 凶器上没有检测出指纹, 说明凶手是戴了手套——正好他们赛车时会戴专业的赛车手套,或许凶手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决定在这里杀人。 此外,斧头砍下头颅会造成大面积的喷血。他们在停车场最里面发现了死者的车, 车尾溅上了血液, 地面有被擦拭过的痕迹。 死者的手机掉落在车旁, 幸好没被摔烂, 最近联系人是客户, 时间在下午前不久;短信同样。 后备箱处有染血的手套和外套, 凶手就是这样防止身上沾上血液的。 杀完人之后,凶手脱下衣服,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大厅,混入人群。 之所以没有人发现停车场里面染血的车,是因为停车场足够大, 大部分的人的车都停在靠出口的位置,以便出入。没有人进到里面去, 也就无从知晓。 女性换衣间在走廊尽头, 夏渔的回放不起作用, 回放只能回放她所在范围的内容。 宿游用拐杖隔空指了一下手套:“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 即使隔着手套,双手也会有黏糊糊的感觉, 凶手一定会去卫生间洗手。” 所有人看向去卫生间的梅涪, 大家记得他去的是比较远一点的卫生间。 看外套和手套的尺码, 熊迪太高,何佐又有点矮, 只有梅涪刚刚好。 梅涪赶紧否认:“我是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因为肚子不舒服,我在厕所蹲的时间长了点, 我没有杀人啊。” “你上厕所跑那么远?” “我拉肚子,怕别人知道。” 要是被人知道他在厕所蹲这么久,那他还要不要脸了。 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梅涪补充说:“我记得中途有人来洗手,说不定那个人就是凶手。” 不管梅涪是不是在狡辩,总之他的嫌疑比较大。 大厅不允许抽烟,熊迪是在二楼阳台上抽的。警方去查过,那里确实有很多烟蒂,都是才抽的。 何佐则是在二楼小睡,他从二楼下来肯定会经过大厅。但是二楼外面有棵枝干伸展到窗边的树,他完全可以借助树干滑下去,再转到地下停车场杀人。 何佐不满:“喂喂,光审我们,那个简获怎么不审?尸体是在他的车里发现的吧?” 第161章 “连先生可以替我作证,我当时全程跟在他的身边。”被怀疑的简获赶紧澄清,他将目光投向连珩玉,希望后者能替他证明。 想到换衣间里的事情,连珩玉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他现在是明白了,简获向着夏渔那个女人,居然敢对他出手。 被人掀衣服这件事简直是他的毕生之耻。 “我作证。”夏渔举手,她跟柯忆说了她让简获办的事,成功获得了简获感激的眼神。 嫌疑人还是在那三个人当中。 柯忆从管家那里得知停车场没有监控,她不解:“为什么会没有?” 停车场是案件高发地,不可能没有监控。如果说是为了隐私着想,但停车场只停了车,能有什么隐私? 连珩玉解释说:“没有人胆子大到敢打我家的主意。” 夏渔:“但是敢在你家杀人。” “……”连珩玉沉默不语。 这种态度让夏渔感觉到奇怪,换作是一般有钱人,肯定会把家里都安上监控以防万一。但连珩玉反其道而行,仿佛是要隐藏什么似的。 她点开小地图,选择看这座山庄的立体建模。 他们所在的位置位于山庄的地下一层,她翻转了模型,发现停车场只占上一层面积的1/3,还有2/3的空间空着。 夏渔直接问出了口:“我看这里的空间不对,你这往里走是不是还有房间?” 所有人都看向她,有空间感好的人回忆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 连珩玉暗骂一声,表面上维持着假笑:“是的,剩下的部分是酒窖,我爱喝自酿的酒。” 虽然是在停车场后,但进入酒窖要从上一层进去。 宿游腿脚不好被留在上面,柯忆不喜欢闻到酒的味道,再加上还要继续询问其他人员,酒窖就由夏渔下去看。 如连珩玉所说,这确实是个酒窖,酒虽然不多,但摆满了好几个架子。 夏渔打开一坛闻了闻,是白酒的气味。 这是在怀疑他酿的是毒酒吗? 正好谢执在另外一边,连珩玉压低声音说:“夏小姐似乎一开始就对我抱有偏见。” 你小子,装傻是吧? “这里人不多,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腹肌吗?” 夏渔盖上坛子,再一次询问。 想也知道不可能有人会答应这种事。连珩玉一忍再忍,忍不住了:“夏小姐,你是有未婚夫的人,请停止你的这种行为。” 不对啊,网友不是说男人都喜欢秀自己的腹肌吗?怎么这个人摆出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表情? 可能因为他们性别不同,夏渔想,还是让别人帮她看吧,她今天一定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昨天那个人。 见她一副不打算改的模样,连珩玉属实无语了,谢执到底怎么教的妹妹?不对,谢执怎么不管管他的未婚妻? 想到谢执,他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对夏渔说:“我在这边发现了一个小门。” 夏渔赶紧站起来,她跟着谢执走到一个酒架背后,果然有一道小门。 连珩玉皮笑肉不笑地说:“谢先生好眼力。” 谢执没搭理他,来到夏渔身边,说:“我没有碰过这道门。” 夏渔戴上手套,她推开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辆带血的小车,以及正在忙活的同事。 她走出来一看。这道门和墙壁是一个颜色,严丝合缝,位置开在角落,就算是她也会忽略掉。 夏渔回头看连珩玉,后者再次沉默。 从酒窖上去,夏渔告诉了柯忆她的发现。 柯忆把管家和佣人叫过来,问了他们酒窖的事情。 佣人面面相觑,园丁站出来说:“签合同的时候,管家就告诉我们酒窖只有连先生和管家可以去,我们绝对不能去。” 更像是隐藏着什么秘密了。 夏渔发出灵魂质问:“所以你的酒窖为什么没有上锁,为什么要开道小门在停车场?” 连珩玉耐心下来回答:“还是那个答案,没有人敢偷到我的头上,上锁没有必要。至于开小门——有时候我会带酒去赴宴,为了偷懒,直接从这里把酒搬到车上。” 挑不出错误的答案。 一边的宿游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是从这里去到的停车场?” 连珩玉断然否定了他的猜测:“不可能,除了我和管家,没有人会来这个地方。” 因为今天大家都要开车,所以没有上酒,不可能会有人来过这个地方。 柯忆觉得不能放过任何一处疑点:“介意我们调查一下吗?” 连珩玉:“……请便。” 酒窖里有许多脚印,但小门上取的指纹只有两组,确实只有他和管家进出过这里。 “但是凶手戴了手套吧?”夏渔挑出矛盾点,“这样是无法留下指纹的。” 柯忆同意:“我刚才看了看,酒窖的入口位于一楼里间,从二楼下来进入到里间的路程中没有任何一个监控。不管是哪位嫌疑人,都可以避开人群进入酒窖。” 连珩玉的表情不太好看,望着三名嫌疑人的目光阴沉。 他深吸一口气,说:“失陪一下,我想去洗手间。” 柯忆:“请便。” 目前的三位嫌疑人,如果梅涪没说错的话,拉肚子的他已经虚脱,不可能挥得动斧头;熊迪一直在抽烟,看烟头的数量他是不间断地一直抽,瘾还挺大;只有何佐,有时间有力气。 第162章 染血的外套和手套上说不定会有凶手的皮肤组织。夏渔正想去看同事们的情况,路过谢执时,发现他正盯着那堆烟蒂看。 夏渔不明白他在看什么,她想了想,问:“你想抽烟?” 谢执无奈:“你讨厌抽烟的人,我怎么会抽烟?” 夏渔很满意身边的人都不抽烟,但既然他不是烟瘾犯了,那他是在看什么? “每个人抽烟的习惯不同。”谢执说,“有的人喜欢咬烟嘴,有的人吸到一半就丢弃。我以前和熊迪有过交集,他的烟瘾大,很喜欢咬烟嘴。” 听着他的话,一旁的柯忆若有所思。她低头看烟蒂,只有少数的烟头上有着牙齿的痕迹,大部分都没有,有的只抽了一半。 看起来不像是同一个人抽的。 宿游惊讶:“你观察这么仔细?” 谁没事看烟头啊。 谢执:“善于观察是一个人的优秀品格,宿先生可以多学学。” “……” 可恶,这一副年长者的口气是怎么回事?这家伙也不比他大多少吧? 柯忆找到熊迪,询问他是否真的一直在抽烟:“熊先生仔细想想再回答。” 熊迪看到警察在检查他的烟蒂,从检查结果来看,有的烟蒂不属于他。 他有点慌了:“可能是别人留在那里的。” 宿游:“可以做个dna鉴定,看到底是属于谁的。” “……”熊迪抹了一把脸,“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烟头,我个人癖好,喜欢一边闻一边抽,和杀人案没关系。” 听听这逻辑,宿游不信:“有没有关系不好说,你的嫌疑很大。” “没证据的事情,警官你不要污蔑人。” “没证据?熊先生,你是不是侦探小说看多了。”宿游嗤笑一声,“就算你把刀扔进水池里,上面的指纹也不会消失。指纹不溶于水,用专用酶就可以复原。” 凶手把手套留在了现场,斧头却在水池中,说明他是直接用手扔掉凶器。 宿游说得信誓旦旦,熊迪的额头冒出热汗。 “看你这么爱出汗,手套上也会留下手汗吧。” 听他这么一说,熊迪反而平静了下来。 宿游:“?” 这么有恃无恐? 夏渔不懂,但她会看日志上整合的信息,她看到了关键:“说起来,他不是欠了钱?假如凶手是他,他极有可能是借口说要还钱把死者骗到了停车场。之后他从死者身上拿走欠条。从死者的出血量来看,那张欠条应该沾满了血。” 就算撕碎冲进厕所,欠条上也会有血液和他的指纹。 熊迪又慌了,但他依旧倔强地不开口。 “他戴了一次性手套。” 去洗手间的连珩玉回来了,回来就回来,还带了线索。 跟在他后面的警察举着手里的东西说:“多亏连先生的提醒,我在酒窖的垃圾桶里发现了这个一次性手套,上面有生物检材,还沾了一点血。” 熊迪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我明明把——”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连珩玉问:“你明明怎么样?” 被连珩玉看着,熊迪似乎知道了什么,他面如死灰。 片刻后,他跪在地上,哭着说:“我也不想的,是石倜他逼得太厉害了。” 他就借了石倜几百万而已,石倜的公司周转不灵,难道他的公司就有钱吗? 这次他本来是想再求求石倜让后者通融通融,但是石倜严厉拒绝了他。 “他说如果我不还钱就把我告上法庭,我不能坐牢啊。” 正在熊迪焦虑的时候,他看到连珩玉从酒窖里出来,于是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成型。 “我来过这里几次,知道斧头放在哪儿,该怎么处理凶器。” 他认得所有人的车,只有简获他得罪得起,所以就把尸体放在了简获的后备箱里。 等赛车结束,简获把车开回去,尸体被带走,他再想办法处理石倜的车。 多么完美的计划。 但是—— 熊迪心灰意冷:“我没有想到那么巧,连先生受了伤;我更没想到会有人凭借路上的血迹断定有人死了;最没想到的是,还有人会想到里面还有空间……这么多的巧合,看来我选错了时间。”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柯忆纠正他的说法,“只要你做过,就会被发现。不可能会有完美犯罪。” 熊迪想到一开始他问简获的那个问题。 和平市有名的大警察,抓获无数有权有势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对了,你有没有把你遇到的事情告诉你的网友?”夏渔想到遇到的两个简单的杀人案都是和教唆有关,或许这个也是,反正问问又没事。 宿游和柯忆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们诧异地看向熊迪。 该说的都说了,也不差这一点,熊迪点头:“我在网上结识了一个大师,他会看相。在他的帮助下,我的公司有了起色。但想要更进一步有点难,因为他告诉我石倜阻挡了我的财路。只有石倜死了,我才能大富大贵。” 不然仅仅是几百万的欠条还不足以让他杀人,石倜挡了他的财路,他当然要除掉他。 第57章 柯忆翻看着熊迪的消息记录。 那个大师自称姓盛, 他在空间里po出了和诸多名流的照片。 有擅长这类的同事一眼看出这个p过的图,在场的人也没有听说过那个盛大师。 第163章 柯忆:“你怎么没有向这些人求证?” 熊迪感到窘迫:“……我够不上他们。” 虽然都是年轻企业家,但他们之间有着分明等级差距。他根本见不着这些人, 若不是连先生每年都会宴请他们, 恐怕他这辈子都没有和他们说话的资格。 而他在上层人士的山庄里杀人了。想到这里, 熊迪的内心有股莫名的窃喜。 “盛大师给我支的招都灵验, 他肯定不会骗我。” 从消息记录上看, 不清楚盛大师和教唆者是不是同一个人。但不得不说, 这位教唆者颇会操纵他人的心理,他的耐心是真的好,熊迪的白痴问题他都能一一回复,没有任何嘲弄。 难怪熊迪对他深信不疑。 正好宿游在这里,柯忆把熊迪的手机递给他, 让他向任队传达情报。 这起案子估计也要移交给任队。 宿游接过,给任义拨了电话, 说明了这里的情况。 挂完电话, 他对柯忆说:“任队让我们立马回去, 霁教授那边有了进展。” “行, 我们带人先走。今天太晚了,明天还需要请几位到警局做一下笔录。”柯忆对与案件有关的几个人说。 他们纷纷表示理解, 说明天一大早就去。 目送同事离开, 夏渔再次看着连珩玉。 后者没有像之前那样抗拒, 他提了一个要求,他要和夏渔交换电话号码。 多大点事。夏渔很爽快地和他互换号码, 当着他的面备注“逃费”二字, 然后把他放入了黑名单。 连珩玉:“……我还有一个要求,不能把我放入黑名单。” 夏渔觉得他的事好多, 但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当着他的面又把他拉了出来,勉为其难地说:“好吧。” 交换完条件,连珩玉示意夏渔等下跟他一起去换衣间。他是一个保守的人,哪能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掀衣服。 夏渔还穿着赛车服,她正好也要把衣服换了,也跟着去了。 这走向不太对。简获小心地瞟着谢执,他都不阻止一下的吗? 临近深夜,大部分人都在外面,山庄内部就有点空旷,连珩玉的语气很应景得变得有些阴恻恻的:“夏小姐挺信任我。” 夏渔:“你打不过我,而且这里就我俩,谁出事了另一个都会被怀疑。” 不知道哪个字戳到了他的笑点,连珩玉笑了:“那可不一定。” 恰好到了换衣间,连珩玉把她推了进去,门被他带上。 他看起来很想表现得很阴险,但他捏着衬衫衣摆的手怎么也抬不上去,表情也逐渐崩坏。 夏渔:“?” 这么扭扭捏捏的干嘛? 她上前一步,直接掀开了他的衣服。肚子上确实没有任何伤疤,她上手戳了戳,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不是什么肌肉衣,是他自己的肉。 怎么会这样呢? 夏渔捏着下巴,又继续戳了几下。 “够了。” 连珩玉忍无可忍地甩开她的手,拉下自己的衣服:“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夏渔陷入沉思。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但为什么他没有伤口呢? 她伸出自己的手,游戏非常严谨,就算是玩家的双手也全是茧,但是连珩玉的手却不是这样。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这么活蹦乱跳,也无法解释。 想不通,发个短信问大家吧。 再次当着连珩玉的面,夏渔给傅松声发了个消息,说明了她遇到的情况,问问见多识广的队长有何见解。 说完后,夏渔收好手机,在连珩玉无法言喻的目光中拉开门走了。 去换了衣服,夏渔找到谢执,两人一起离开。 简获的车子装过尸体,被警方开走了,他只能搭别人的顺风车。 在车上,司机八卦地问简获:“刚才那位小姐什么来头?那两人居然听她的话。” “是警察。”简获说了一句废话,但是他补充,“可能不听的话就有可能被她送进监狱吧。” 司机倒吸一口凉气:“嘶——” 这个女人竟然这么恐怖吗? * 因为听说霁恣青那边有了进展,夏渔就让谢执把她送到警局,她要去现场看看。 听到霁恣青的名字,谢执的目光凝滞片刻:“你和他见过面?” 夏渔说了一遍那天的事情,直到现在她还是不喜欢他的态度:“我感觉他的热情莫名其妙。” “他是一个怪人,你别搭理他。”谢执嘱咐说,“在他眼里,他是唯一活在世界上的人。” 夏渔也觉得他是个怪人,不过她更在意的是谢执谈起霁恣青时的口吻:“你和他很熟悉吗?” “他看你的眼神不干净,我每学期都举报他。” 夏渔正想鼓掌表示对谢执行为的赞赏。 “我说怎么在那四年收到了执教以来最多的投诉,原来是谢先生举报。” 霁恣青的声音响起。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警局。 霁恣青的风衣随风飘扬,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搭在车窗上。 “谢先生详细说说我的眼神怎么不干净了?” 听听这口气,一股子自负的味道。 夏渔针对他的问题给出答案:“只有小孩子的眼神才干净。” 霁恣青莫名笑了一下。 在她背后,谢执的脸冷如冰霜:“真亏你敢来和平市。” 第164章 “我的小艾琳在这里,我当然要紧紧跟随着她。”霁恣青朝夏渔比了个wink,“小艾琳,感动吗?” 夏渔:“啊?” 拐杖用力地敲击着地面,宿游蹦跳着过来,望向霁恣青:“霁教授,这个动作太娇俏,你如今几岁?” 他回来后就看到霁恣青在门口站着,原本他还以为后者是在等他们,但他都去警局晃了一圈,霁恣青还在外面。感到好奇的宿游就跟了出来,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 这个没有师德的老师果然是在守株待渔。 夏渔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霁恣青知道只要夏渔听说了案件就一定会来,只不过他没想到谢执也来了,这个男人真的很难对付。 除了谢执,后面还跟了个一样难对付的宿游。 他倚靠着车,拖长了语调:“宿游同学,老师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但是打断老师和同学的讲话是不礼貌的行为。” “原来霁教授知道自己是老师啊,怎么还对学生穷追不舍?” 这两个的声音听着心烦,谢执往前开了一段,逼得站在车前的两人往后退了一步。 停在路边,他再次嘱咐夏渔:“别搭理他们,他们都不是正常人。” 夏渔点头,正要自己解安全带时,谢执已经欺身过来。 两人一下子靠得很近。谢执替她解开安全带,再抬头时,头发擦过她的侧脸,他拂去她被头盔压过的黏在脸颊上的碎发。 宿游的声音戛然而止,大脑宕机的情况下,他居然开口问霁教授:“他们是什么关系?” 霁恣青不以为意:“就是你看到的那种关系。” “他们不是兄妹吗?” “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而已,换句话说你可以当做是爱称,想要恋人称呼自己为哥哥这件事不难理解吧?” 宿游沉默片刻,又拄着拐杖跳走了。 走了一半,他回头,看到霁恣青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那边的互动,他惊了:“霁教授,你也想加入他们?” “我不是去加入这个家的,我是来拆散他们的。” 霁恣青笑眯眯地看着那边的两人,就算接收到了谢执警告的目光他也毫不在意:“这样更有挑战,不是吗?” 宿游:“……” 这是何等炸裂的发言。 过来请霁教授的傅松声沉默不语。 你们都很炸裂。 * 最终四个人各怀心事地来到了会议室。 霁恣青仔细研究了那几份聊天记录,确定教唆犯是同一个人。 教唆犯的严重性比普通杀人犯还要大。因为这位教唆犯的罪行横跨两个市,所以就由他们两个市的特调组联合侦查。 任队给每个人分发了一张满是汉字的a4纸。 夏渔认真看了看,是霁恣青做的犯罪侧写。 霁恣青在上头讲着他是如何做出以下判断的。 凶手是男性,年龄在25-35之间,外表具有欺骗性,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以及弹性的空闲时间,受教育程度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名气。 凶手本人在现实中很难完全掌握自己的人生,所以他享受控制他人的人生;因为平时接受过太多的关注,再加上大部分时间都不是孤身一人,所以他更倾向于在幕后指使他人而不是自己亲自动手。 “人会在自己觉得安全熟悉的范围中活动,犯罪也是如此——凶手的职业决定了他会在各个地区城市往来。所以他选择对象时并非是在网络上随机选取,而是在现实生活中精挑细选,充分了解他们后,凶手才开始他的诱导。” 换句话说,凶手此刻正在和平市,同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有接触。 夏渔看看文字,再看看霁恣青。凭借这么点信息他居然能得出这么多结论,果然是专家。 霁恣青接着说:“同样,罪犯也会成长。凶手现在正处于初期,选择的对象的心理问题比较突出。到了后期他的手法趋于成熟,选择的对象范围会扩大,届时说不定会引发一些社会矛盾。”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看来凶手对我们的社会抱有极大的恨意,可能经历过什么社会的不公。这种不公留给他的痛苦至今仍对他造成影响,以至于他功成名就也无法忘怀。有点意思。” “是什么不公?” “小艾琳,我可不是什么都知道哦,这种事情还要交给你们警方处理。” 原来不知道啊。夏渔有些遗憾,要是知道了一抓一个准。不过问题不大,霁恣青做的侧写已经透露出很多信息,他们朝这个方向调查的话总会找出线索。 第58章 警方初步推断凶手是知名专家或者社会名流, 这些人众星拱月。 想到什么,夏渔看向霁恣青:“霁教授,这完全就是在说你本人诶。” 根据案件是一个圈的原理, 贴合侧写的目前有两个:连珩玉, 霁恣青。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 霁恣青的笑容还挂在脸上, 他抬了抬眉梢:“小艾琳, 请认真听讲。这位凶手的手法还太稚嫩, 不管是通过网络还是现实接触, 他留下的痕迹太多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留下那么多的破绽。” 一听他这么说,夏渔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上几个这么说话的人已经进去了,她满怀戒心地问:“那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这个前提不成立, 教唆是一种胆小的表现,我不需要这么做。” 第165章 人类只会相信自己。 即使表面上是凶手在教唆也是因为他说的话戳中了那些人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想法。 他很好地抓住了这一点, 帮助他们重复那种记忆和感觉, 越重复情绪就越被强化, 最终才导致他们上头做出杀人的举动。 ——非常低劣的手法, 凶手在这个过程中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与获得的乐趣不成正比。 “我才不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霁恣青下结论。 好,关于这一点她没有疑问了。 “对了, 霁教授, 关于那个——”夏渔退出去看了看名字, “关于宿游被袭击一事,你也顺便做一下侧写?” 必须尽快找出凶手, 不然隔壁市的那谁就会揪着这件事嘲讽她们和平市的治安。 宿游:对于她关心他被袭击这件事他很欣慰, 但她刚才是没记住他的名字是吧! 霁恣青慢悠悠地侧头,轻飘飘的一眼落在宿游身上:“哎呀, 我很忙的,你们可以去找宋闻璟同学,他的能力不下于我。” 夏渔正要说“我们不熟”,傅松声截了她的话头,他站起来说::“现在的时间已经太晚了,霁教授,我送你回去。” 这么明显的拒绝的话术,也就只有她听不出来。而且就他在门口看到的那番景象,还是让他们少点接触吧。 “傅队依旧这么善解人意。”霁恣青说,“不过让小艾琳送我到门口就行了哦。” “任队和宿游同志这段时间会在和平市待着,他们的住处被安排在宿舍,夏渔负责带他们去找地方。” 接待其他同事本来就是新人的工作,而霁恣青是请来的专家,当然需要傅松声出面。 霁恣青发出意味不明的赞叹:“再合适不过的安排,傅队想得真是周到。” 夏渔不在状态,她关心的只有一点:“这就结束了?” 平时不是会通宵处理吗? 哪有别人刚来就让人家熬夜的,傅松声真的很想叹气。关键他还不能直接这么说,而是委婉道:“目前线索还是太少,休息的时候可以思考该从哪方面入手。” 虽然有了方向,但真要入手也是广撒网。这个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在真正的ip地址外套了层层的虚拟定位。而且一旦对象下手,他就立马销号跑路。 如果不是因为钟灵市那边反应得快,恐怕近两个案子他就不止弃号这么简单了。 夏渔想想觉得也是。 她没有疑问了,老实领着隔壁市的同事去宿舍。 不过她也没怎么去过,夏渔看着手机里傅松声发来的位置和房间号,打开小地图,选择导航。 照顾着身残志坚的宿游,其他两人放慢了步伐。 夏渔的注意力都在小地图上,她本人也不是多爱说话的性格,一路上有点安静。 宿游憋了一会儿,没憋住,问:“你刚才是不是忘记我叫什么了?” 夏渔走在前面,很坦然地看天:“没有。” “你明明就忘记了!” “污蔑,纯属污蔑。”夏渔歪头看任队,试图得到他的附和,“我明明说出了他的名字,对吧?” 任义:“……” 不是很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 那么明显的停顿分明是在回想。 宿游:“你是不是只记得罪犯的名字?” “不是。” “那霁教授叫什么名字?” “……” 不等夏渔瞥人物名片,宿游平静下来:“他叫霁恣青。” 夏渔狡辩:“我反应比较慢。” 说完她戳客服:【为什么点开后台不会时停?】 客服:【这是全息,得退游才会停止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宿游突然感到安慰。哈哈哈哈,她不是单单不记得他的名字。 任义只觉得没眼看。 到了房间,床铺都铺好了,都在下铺。洗手间还有一次性洗漱套。 夏渔把他们带到就走人。 宿游摇头:“她果然不会做事,这种时候就该问问我们还缺不缺什么,顺便再多说几句。” 任义不想和宿游说话,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起码人家真的听话得把他们带到了。换作是他,根本不会管隔壁同事。 当然,目前他最想问的是:“宿游,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她有想法?” 宿游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我宿游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对她有想法!” 以往宿游就算不怎么学习也能考第一,可上大学之后他常年被压,永远第二。 他们明明差不多的水准,但是不管是钟灵市还是和平市或者是其他市,都更喜欢夏渔,争着抢着想要她到他们的局里。 他真的破防了。尤其是他每天偷偷学习挑灯夜战,她却每天嘻嘻哈哈,即使知道她很有天赋,她所有的智商和情商都给了这份职业,他还是觉得万分憋屈。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喜欢这个第一名? 他毕生的心愿就是一定要超过她,哪怕一次,他也要让她输给他。 越想越气,他把她当毕生之敌,她却压根记不住他的名字。 气死了气死了。 任义:这可不好说。 正好今天暂时没有事,他拖了张椅子坐下,摆出一副谈心的姿态。 “夏渔小同志多招人喜欢,我看她跟看到我女儿一样。” 第166章 夏渔确实招人喜欢。 她或许对待人不够真诚,说话不够好听,但她很能提供情绪价值,她从来没有过嘲讽或不屑的情感——对待任何人都是如此。 她像是从来不会难过,就算是骂她,她也听不懂,见到谁都是笑脸。 和她待在一起是绝对不会有抑郁的情绪。 宿游不得不承认:就算是他,也会消极的时候找到她听她自以为很懂似的说话。 这种想恨又恨不起来,想和她当朋友又受不了自己永远无法翻身。 更崩溃了。 “老任,不要太八卦。” 说完,宿游拄着拐杖来到阳台处,开始今日份的消极。 任队:“。” * 夏渔出去的时候碰到了傅松声,见她这么快出来,他问:“任队和宿游有说什么吗?” “不知道诶,我把他们送到就走了。” 就知道不能指望她。傅松声朝她挥手:“……没事了,你回家吧。” 夏渔奇怪傅队为什么会这么问她,不过她没怎么在意,她提醒他:“傅队,我给你发的消息你认真看看,我觉得这个连珩玉很可疑。” “嗯,我睡前看,明天给你答复。” 得到他的答案,夏渔放心地走人。 回到家,看到谢执,夏渔想起嫌疑人的范围,凑过去问:“哥,你的合作对象中有没有那种长得年轻但内心很阴暗的人?最好是经常出差,之前在钟灵市活动,最近长时间待在和平市。” “有,很多。”谢执面不改色地说出两个人名,“霁恣青和连珩玉也在其中。” 和她想的一样。夏渔紧接着问:“那你知道他们的过去吗?就那种有点惨的过去。” 深知她性格的谢执明白她这是把这两人当嫌疑人,他很高兴地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连珩玉是私生子,但和一般的私生子不同的是,他的母亲不是自愿生下他的。” 连珩玉的母亲当时是连家的女佣,连父在一次醉酒后把连母强上了。事后,连母因为她外婆那高额的手术费,不得不忍气吞声地接受了连父打发的几百万。 不久后她发现自己怀了孕,本来打算去打胎,但被关注着她的连父发现了。 有钱人看重子嗣,连父又用了几百万,迫使连母生下孩子。 “事情到这里结束还可以说是不算太差的结局,但是人言可畏。” 在连母怀孕期间,流言甚嚣尘上。连家上下都认为她是故意怀上孩子想要嫁入豪门,一切反抗都是在欲擒故纵,是在惺惺作态。 连母为了医药费忍了下来。 却被当做是默认。 后来消息不知道怎么的传到了连母的外婆那里,听说外孙女为了自己做了这种事,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用木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这位女佣……” “她生下孩子就离开了连家,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又是一个法制咖。夏渔不满:“这个连什么的就没有受到惩罚吗?” “用钱就可以摆平一切,谈什么惩罚?”谢执溢出一丝讥笑,“他不仅白得了一个儿子,还迎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事业蒸蒸日上。” 有钱人挥挥手就可以压垮他们这些底层人。 夏渔见不得这些,这个人犯了强奸罪,她得找个机会把他送进去。 在她的备忘录上写上这件事,夏渔顺便翻了翻,发现她已经堆积了无数要处理的事件。 人贩子,丰昌,杀手,狙击手…… 开始有紧迫感了。 记完的夏渔发现了不对劲:“这惨的是他妈,连珩玉惨在哪里?” 惨在锦衣玉食吗? “因为他母亲,他在连家受到了排挤。” 连父并不喜欢他;连家的其他人不待见私生子,视他为耻辱,明里暗里地欺负他;连家的佣人羡慕嫉妒他跨越了阶级,有样学样地暗中作梗;连父的妻子进门就发现有个私生子,但他们是联姻不好离,就权当他不存在,对他的现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或许这就是他内心阴暗的来源。” 夏渔陷入沉思。 因为小时候被欺负,所以长大后想报复社会?不是,他最该报复的是他爹才对吧。 “连强健已经死了。”谢执扔下这句话,“在几年前就被人杀死,凶手至今没有找到。” 什么?已经死了?还是被杀的?凶手没有找到? 夏渔迅速记下来,这一看就知道连珩玉的嫌疑比较大。等明天去看陈年旧案。 问完连珩玉,她接着问霁恣青。 但关于这个人,谢执也不太了解:“他的一生顺风顺水,不管是在家庭还是在学业工作中都没有任何不顺心。” 霁恣青父母健在,家庭和睦。他从小成绩优异,年纪轻轻就读完博士,一开始在刑侦队当顾问,因为优秀的履历被聘为中央警校的老师,轻轻松松地就评为了教授。 出版了多本著作,开办了无数讲座,名气和财富都有了,他的一生是成功的一生。 要真有什么令人不解的,只有他年已三十却独身一人。不说结婚,就连恋爱都不曾谈过。 夏渔再次陷入沉思。 说不定这是霁恣青为了误导警方所做的错误侧写,让人把他排除。 等等,她警醒,她不能完全信任他的侧写,他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东西。 第167章 万一真是他犯的事,他们这不就是在往反方向走吗? 虽然他现在做的侧写大部分和他对上了。 记完这一切,夏渔冲谢执竖大拇指:“哥,你知道的好多。” 谢执:“……有时候圈子里会把这些事当做谈资。” “那也很了不起。”如果不是她有回放,她压根不会在意这些八卦。 看来以后可以多多见人,这样就可以得到很多很多的情报。 整合一遍信息,夏渔向谢执道了晚安,就准备睡觉。 她的时光机要重出江湖了! 她躺在床上,正要启动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谁还给她发消息?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连珩玉。 【逃费男:在这宁静的夜晚,我望着月亮止不住地想起你,于是月亮变成了你的形状。晚安,换梦里想你。[叼花]】 房间,夏渔,手机。 啊? 第59章 睡前收到连珩玉发来的短信, 夏渔感到迷惑。她看了几遍备注,确实是连珩玉,列表里也没有同名的。 估计是发错人了, 肯定不是发给她的。夏渔当做没有看见。 她安详地躺在床上, 点击使用时光机。 人物设定为连珩玉, 时间点……她爬起来看了一眼连强健被杀的新闻, 连强健死于四年前。她把时间节点设置为四年前。 每次降落的感觉都不同。 明媚的日光在头发上跳跃, 夏渔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人声嘈杂的学校门口。 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放在额前挡住晃眼的阳光,抬头看那比阳光更闪亮的警校标识。 竟然回到的是她入学第一天,夏渔很惊讶,这和连珩玉有什么关系? 她正思考着的时候,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朝她走过来,夏渔礼貌地给他们让路。 其中有一个她觉得有些眼熟, 恰好那个人路过她时也多看了她一眼。 不过她把所有事都抛在了脑后, 只高高兴兴地拎着行李箱去了报道处,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看看了。 她所在的侦查学的迎新人员有很多, 其中有一个眼熟的学姐。 看到夏渔,迎新的学长们眼前一亮。 天呐, 这是他们专业可以得到的新生吗?看这脸和气质, 怎么会有这么标致乖巧的妹妹!光是看着就觉得春风拂面, 美好得令人落泪。 他们纷纷站起来,要不是有桌子拦着, 他们说不定会冲出来, 但也差不了多少。 像是看到了名人,他们兴奋地招手:“学妹学妹, 看这边看这边。” 隔壁治安学的不乐意了:“这学妹一看就是我们专业的。” 他们也挥手,速度快得像是在摇花手。 夏渔沉默了。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 侦查学的那位眼熟的学姐一发话,两拨人都安静了下来,看来她在学校颇有声望。 她从桌子后绕出来,同夏渔打招呼:“学妹你好,我是三年级的江知春,学妹也是我们这个专业的吗?” 江知春? 听到这个名字,夏渔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江知春不是记者吗?怎么读的是警校? 她退出去看了看江知春的介绍。 江知春确实是警校毕业的,不过毕业后她没有从事警察这一职业,而是转去当了记者。 看人物名片没有时停,江知春就看到这位学妹非常缓慢地点头,看起来呆呆的。 她有些忧心忡忡,这孩子别是走错了地方。 紧接着,一份录取通知书递到了她的面前,江知春看了看,确实是她们专业的。 而且这个名字她记得,是经常被领导们提到的那个“为和平而生的警察”。 江知春和夏渔对视,这个女孩的眼睛里有着对未来的期盼,像极了当年的哥哥。 压下所有的情绪,江知春伸出手,真心实意地说:“欢迎夏学妹的加入。” 夏渔从来没有见过活着的江知春,她迟疑地将手放上去。 接触到温热的手心,夏渔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等她探寻,后面传来几道声音。夏渔回头,是之前见过的那群人。 他们也是这个专业的。 那个眼熟的人又看了她一眼,证件不知道为什么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他正要捡起来,夏渔比他更快。她拍拍上面的灰尘,双手递给他:“同学,你的东西。” 他接过,愣愣地说:“……谢谢。” 他的朋友们被他这种态度惊到了,正要调侃,他一个眼刀过去,朋友们只好眉目传情。 夏渔做完登记,要去宿舍。 她的行李箱到她的腰部,体积非常大,她的宿舍在六楼,就算是他们来提也会累得够呛。 学长搓搓手,正要问她要不要帮助,就见夏渔单手提起了这个超大行李箱。 学长闭嘴了,用崇敬的眼神目送夏渔远去。 “别看了宿游,人都走远了,你别是看上人家了吧?” “晃晃你脑袋里的水,话这么多你怎么不去居委会?” 后面纷纷扰扰,但夏渔充耳不闻,她顺道去领了洗漱用品和被套,然后提着东西去了宿舍。 她来得算早的,室友都还没来。 把行李箱放好,夏渔开始铺床。铺完,有个电话过来。 是谢执。 “收拾好了吗?” 第168章 “差不多了。” “那出来吃饭。” 从高中开始,夏渔开学放假都是一个人去,她认为她都这么大了还要家人接送怪不好意思的。 所以谢执没有送她,只等她报道完一起吃饭。 夏渔从床上下来,打开门,正好碰到她的一个室友。 室友长相极其古典,鹅蛋脸,眉眼秀气,即使穿着运动服也像是穿着古装,看起来就像是很会写诗的才女。 “你好,我是兰归鹭,你是夏渔?我在报道的时候看到了你的名字。”说话也温声细语。 “你好你好。”夏渔不知道该怎么聊天,她没学过,要不先开口夸? 兰归鹭给她让了道路:“你要出门对吧?你先去,我们晚点可以再聊。” 好善解人意!这简直就是她想成为的人,夏渔握拳,等她出去她就要去找她的这位室友,就是不知道室友在哪里高就。 从宿舍楼出来,夏渔又遇见了那个男同学。想着他会是自己同专业的同学,她就礼貌地挥手打招呼,以示友好。 挥完手,她转身朝着学校门口跑去。 谢执发了个地址给她,夏渔不爱吃外面的家常菜,他就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现在正在家里做饭。 夏渔一边朝地址走去一边思考,所以这个剧情点和连珩玉有什么关系?她到现在都没看到他。 难不成他也是警校的学生?刚才那个眼熟的同学不会就是他吧?不对,年龄对不上。 这么想着,夏渔停下了脚步。她已经走到了犯罪高发地——一条巷子里,一个身上满是硝烟味的青年同她擦肩而过,夏渔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青年惊愕,擦身的瞬间他分明没有看到她出手,怎么下一秒就被抓住了?她这个速度令人咋舌。她到底是什么人? 不管怎么样,总而言之先按兵不动,青年假装不明所以地挑眉:“小姐,你这是在搭讪我?” 夏渔仔细对比了他和连珩玉的相貌,除了他比较白、长相比较阴柔外,别无二致。 “连珩玉?” 听到这个名字,青年的眉梢动了动,又来一个。 他不耐烦地说:“你认错人了。” 夏渔发现现在的他比几年后更显阴险,她踮脚看了看他身后:“你身上有硝烟味,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 没有前摇,她居然就这么问出来了? 震惊之下,连珩玉的反应很快,一把手枪抵上她的腰。 他迫使夏渔退到巷子里,逼问她:“你还知道什么?” “你爹死了?” “……” 几秒之后,枪声响起。 熟悉的黑屏。 夏渔习惯了,只是没想到这个连珩玉这么干净利落,话都不说一句就把她毙了。 不过没关系,她还可以重来。 这次夏渔没有再拦住连珩玉。 看着他离开,夏渔根据猜测找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果不其然地在那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尸体面前正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万年不变的风衣,面带笑意地看着面前的尸体。 察觉到有人来,他抬眼,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光亮,像是鬼片里的男鬼,反正不像个人。 “哦呀,怎么有只迷路的小羔羊?” 他将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看着她走近、蹲下,期间没有任何动作。 他应该不是凶手。 夏渔看了他一眼,确认他不会突然暴起杀人后,她拿出手机报警。 报完警,她蹲在尸体面前,然后点开搜索引擎搜索名字。 死者果然是连强健。他被一枪毙命,太阳穴处处有烧焦的痕迹,凶手应该是和他面对面。 她蹲在原地沉思,既然她碰到了连珩玉,有她这个人证在,为什么会抓不到凶手呢?难不成凶手不是他? 皮鞋踏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夏渔回头,手枪怼到了她的眼前。 你小子,居然杀个回马枪。 倒下的瞬间,她看到连珩玉将枪口对准了那个风衣男。 第二次黑屏,夏渔再次点击进入。这次系统提醒她:【亲亲,你只剩一次进入当前时间点的机会,是否确认进入?】 啊?这还有次数限制?她戳了客服。 客服:【亲亲,为了防止过去被改变得太多,我们不好完善当前的剧情,所以只有三次机会哦。】 好吧,三次就三次,反正她也不可能携带武器。 这次夏渔对凶手和死者视而不见,老老实实地去找到她哥,安安心心地吃一顿饭。 * 剧情到这里结束,从时光机出来,夏渔还在纠结那个问题。 难不成因为她没有参与进案子里,所以系统自动判定她不算人证? 她拿出手机想看看新闻,结果又收到了连珩玉发来的信息。 【逃费男:昨晚睡得一点都不好,因为我一直梦到你,为你所困。[爱心]】 夏渔:“……” 她点开搜索引擎,郑重地输入连珩玉的病症。 无数回答出现,她看了看,总结起来一共有三个可能性。 第一个可能性:他双重人格,一个灵魂在恨你,一个灵魂在爱你。 夏渔想到她那张画了红叉的照片,这能是爱她?到底是哪个人格这么想不开? 第二个可能性:被夺舍了。 第169章 除了她,应该不会有神鬼之事吧?这可是警察人生模拟器诶,要是有怪力乱神还怎么破案? 第三个可能性:不要相信一个男人的话,他这是在广撒网或者对你别有企图。如果你相信一个男人莫名其妙地爱你,天台和下水道必有你的位置。 夏渔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我悟了! 上次这么莫名其妙的人差点把她杀了,这次也有好几个莫名其妙的人,她的第一直觉果然没错,他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连珩玉肯定也是想杀她,但因为打不过她,只能走歪门邪道。 夏渔思考了一下,正好她攒了三局的怨气,干脆今晚上解决。 于是她扒拉了本地地广人稀的地方,发现大晚上的他肯定不愿意来。 干脆把他约到他那山庄的半山腰好了,这样他不会起疑,她打完也好跑路。 【夏渔:晚上21点约吗?[地址位置]】 那边似乎是守着她的消息,她刚发过去就回复了她。 【逃费男:ok。[飞吻]】 很好,等晚上把他骗来,她一定要狠狠教训他。 她收好手机,觉得他的反应也算线索,打算去问队长。 因为起得早,夏渔顺手给同事们买了早饭,再加上她最爱的小甜点蛋糕。 到了卖蛋糕的地方,夏渔又看到了那个穿着严实的男人。她立马冲了过去,还好,还有剩。 卖蛋糕的霍奶奶乐呵呵地问:“好多天没看到你了,小姑娘,最近很忙吗?” “是有点忙。”夏渔叹气,“罪犯太多啦。” “真是辛苦,到时候多给你加点糖。” “好嘞。” 一旁的男人把帽子往下压了压,接过蛋糕,压着嗓音说了一声谢谢。 她已经遇到他三四次了,夏渔坚信一个游戏不会无缘无故让她遇到一个不相干的人那么多次。 于是她问霍奶奶:“奶奶,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 “你说小鹤?我只知道他叫小鹤,偶尔会到我这里来买东西。”霍奶奶说,“没有你这么频繁,但每个月还是会来一两次,这个月倒是来的次数多。” 不管重不重要,总之先记下来。 接过霍奶奶递过来的小蛋糕,夏渔拎着它们朝警局走去。 她以为她算早了,没想到隔壁市的比她更早,已经在工作了。 夏渔走过去,把买的早饭和甜点放到他们面前,得到了任队的感谢。 “你居然还会做这种事?”宿游不相信以她的情商能够想到这些事,“说吧,这是谁教你的?” 夏渔没有正面回答,她背着手摇头:“一看你就不会做人,学着点。” 宿游:“?” 任义很赞同地点头,他看了看用筷子戳着油条的宿游,再次感叹:多好的新人啊,怎么就被和平市抢走了。 带着好心情来到了傅松声面前,夏渔把她和连珩玉的消息记录给傅松声看,并说了自己在网上搜到的信息。 “你看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肯定是想暗杀我。” 傅松声:“……” “如果你没有认错的话,根据你的描述,连珩玉极有可能是你那天晚上碰到的人。” 连珩玉的态度太奇怪了。明明被这个异性性骚扰过,却还以此为条件要到她的电话,意图撩对方。正常人都会和对方翻脸吧? 而且他当时不情不愿的,和短信内容所描绘出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双重人格……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夏渔矢口否认,“傅队,你想想那张照片。” 傅松声沉默了。 那边的宿游听到讨论声,以为他们在偷偷工作,他挪动椅子凑了过来。 “什么照片?” 想着他也有点聪明,夏渔就把那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肯定恨死你了。”宿游下结论,“你想,如果他是法外狂徒,被你送到医院,留下了指纹和血迹,换做是你你恨不恨?” 对啊,他的指纹和血迹留下来了诶,她完全可以提取验证呀。 傅松声提醒她:“医院那边可能已经清理完。” “但是他的手机在我这儿。”夏渔再次夸赞自己真是一个小机灵鬼,“谢谢你啊,宿游。” 难得被夸,宿游还有点受宠若惊,他接着说:“所以我觉得你的想法没错。他可能以为你对他有兴趣,所以想通过□□的办法来引诱你,等你陷入爱河……”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陷入爱河”这四个字时他觉得好怪。 “总之他就可以甩了你,在感情上报复你,让你感受到崩溃。” 夏渔沉默片刻,诚恳地问:“这样真的会报复到我吗?都法外狂徒了,为什么就不能干脆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呢?” 宿游:“……” 您的关注点真不一样。 瞧她这副模样,只有她玩弄别人感情的份,不可能会有人报复得了她。 宿游回答她的问题:“那个人也许可能打不过你,所以放弃和你正面对抗。” “噫,好阴险。” “也很没有脑子。”宿游点评,“都法外狂徒了,居然还认为能从感情上报复别人了,我高中都不会相信这种事。” 夏渔很赞同,真法外狂徒就要正面对抗。 宿游顺便看了一眼连珩玉和她的消息记录,他指着她最新发的消息:“这是……?” 第170章 夏渔夺过手机,把那两条消息记录删了。 她转移话题:“对了,你们知道连强健被杀一案吗?” 她在网上搜不到详细的内容,只知道他死了,凶手没被发现。 宿游和傅松声都不了解,他们一个是警校生,一个还在当狙击手。 于是他们看向年长的任义,任义听她谈到这个案子,他点头:“我知道,当时我正在首都进修,正好碰上了。” “报案人是霁教授,他认为是买凶杀人。” 买凶杀人?怎么可能,她明明看到了连珩玉。 “没有查他的儿子们吗?” 任义:“他们都不在首都,他的长子连珩玉甚至在国外。” 因为和连强健有仇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所以大家一致认同霁教授的推论——有人买凶杀掉了连强健。因为没有抓住那位杀手,所以至今没有破案。 啊?国外? 夏渔瞳孔地震:那她看到的是谁? * 抛开连珩玉的事情,当务之急还是教唆案。 根据侧写,大家整理出一个名单,都是和平市乃至全国排得上名号的大人物。 里面的人数众多,需要警方一一摸排。 夏渔分到了一些人,全是她认识的。 霁恣青的名字也在。 傅松声解释说:“公平起见,霁教授对此没有意见。” 既然本人都没有意见,她就不担心了。正好她也很在意他的身份。 不过在此之前,她先去看了陈年旧案。 那天柯忆的话给了她启示,和平市一周一次案件的频率或许会留下很多尚未解决的案件。夏渔从里面把它们找了出来。 同事给它们分了类,有杀手犯下的案件,有黑恶势力那边混战产生的案件,有知道凶手但他们早已逃往国外的案件,剩下的就是什么都不是的案件。 最后一类不好细分,就只能按照时间顺序排列。 夏渔先看了第一类。 警方对杀手内部排名还挺清楚的,他们把这类案件按照杀手排名分类——因为每个杀手所用的子弹型号和刀剑类凶器不同。 top1在和平市犯的不多,但杀的人都是一些社会名流。只有前不久的银行抢劫犯和沈陆亭是例外。 想到那个悬赏金……不会是因为给的太多了所以才是例外吧?还是说沈陆亭知道了什么秘密,所以这位top1要把他杀掉? top2很奇怪,他只杀了两个人,但位置没有被动摇。根据被抓获的杀手所说,要不是top1靠赏金堆起来,恐怕第一还是top2。 被他杀的两个人一个是叶亦晴,一个是钟秋溪。 夏渔翻开钟秋溪的介绍。 钟秋溪,前任和平市市长,35岁成为最年轻的市长,7年后殉职,年仅42岁。 难怪会是top2,这么强的两个人都被他杀掉了,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剩下的很多都是那位top100杀的,人数众多,但都是一些普通人,看来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 说起这位top100,夏渔想到她画的人物侧写?不清楚他是不在和平市还是戴了人皮面具,明明画得惟妙惟肖,但就是没有找出他。 挺能苟。 草草地看了后面两类,夏渔接着看最后一类。 近一个月发生的案件不少,死者的死法各种各样。夏渔在其中几起案件中发现了重点。 凶器都是手术刀,时间都在半夜,死法都是失血过多。 夏渔对比了他们的伤口,刀数不同,但走势一样,都是由上往下。凶手还喜欢在中间停顿,伤口要深一点。 她记下内容,出去找宿游。 他正坐在电脑面前看人物信息。 夏渔走过去:“我发现了一个线索,介意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吗?” 宿游:“什么线索?” “你先让我看看。” 夏渔不由分说地掀起他的衣服,可惜的是他的伤口用绷带和布遮掩住,她看不见走势。 任义和傅松声:“……” 你们两个这是在……? 夏渔眼里只有线索,完全忽略掉两位队长。 但宿游不是。 “别动手动脚。” 被两个队长盯着看,宿游恼怒地拍掉她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渔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 宿游拿出手机,他当时有让医生把他的伤口拍下来,就是为了保留痕迹。 打开图库,点开伤口图,两人研究了一阵,发现一模一样。 只要再来一刀,宿游就会失去知觉,同那些死者一样躺在冰冷的地上,失血过多而死。 “这是一个惯犯诶。” 不过被抓获的杀手没有提到过这种人,所以同事把这位凶手划分到了普通人一类。想必他和杀手没关系,也不属于黑恶势力。 傅松声看过卷宗,也见到过那些死者,他略微一想,得出了结论:“凶手单纯的以杀人为乐。” 这位凶手杀人毫无章法,和一般的连环杀人犯不同,没有给现场留下标志,死者之间没有任何相同点。 听傅队这么一说,夏渔懂了:“也就是说,有可能是他半夜不爽,正好看到宿游,就想把宿游杀了?” 宿游无语:“别说得好像我有多倒霉。” “但事实确实如此。” “……” 把宿游说得自闭,夏渔去找了柯忆。 第171章 柯忆惊讶的同时很感激。这个发现太重要了,宿游这个受害者还活着,留下的证据只多不少。一旦她们侦破这起案子,以往的那些案子都能结案。 夏渔有一点想不明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都发生在这个月,他不是以杀人为乐吗?” 难不成因为她是玩家,所以从她落地之日起凶手才犯罪? “两种可能。一是凶手受到了刺激,这个月才开始犯案;二是凶手这个月才到的和平市。”柯忆冷静地提出想法,“我倾向于是后一种。凶手的手法太过老练,他绝不是第一次或者第一年犯案。” 夏渔一下子就想到了好几个人,包括她和她哥都是这个月才到的和平市。 “很感谢你提供的帮助。”柯忆感激地拍拍她的肩膀,“有机会请你吃饭。” “好说好说。” 得到线索的柯忆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夏渔又转回了办公室。 两位队长已经不在,宿游还在根据名单看人物信息。 只是看人物信息,他就划掉了许多人。 夏渔看了看,没问他是什么原因。这些人名她都没见过,肯定不会是凶手。 凶手只会在她认识的人里面。 “你知道霁教授小时候的事情吗?” 连珩玉的她知道了,只有霁恣青的还不知道。 “你还在怀疑霁教授?”宿游诧异,“虽然他人品是不行,但不至于杀人。凶手不太可能是他。” “你就说你知不知道。” “醒醒,他小时候我们估计还没出生,我怎么可能知道?” 也是。夏渔寻思该找谁询问霁恣青的情况。 “而且,更可疑的是这位吧。” 宿游把电脑转向夏渔,屏幕上出现谢执的照片:“你这男朋友各方面都符合侧写,他是学计算机,完全可以隐藏他的真实ip。更最重要的是,他小时候遭遇过不公。” 谢执的全家死于非命,只有他活了下来。但因为平时他的父母对他不好,案发现场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就连凶器上也是。 不过警方认为他不具备杀人能力,再加上他们在现场发现了凶手遗留下来的讯息,所以凶手不可能是谢执。 但他的邻居和同学可不管这些,哪怕警方出了通告说明了凶手的特征,他们都觉得警方办错了案——因为那时候的谢执是一个非常冷漠阴郁的人,即使他才12岁。 于是无尽的恶意裹挟着谢执。 很快,凶手被抓获。 谢执从警方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谢家是被误杀的,凶手要杀的不是他们家,而是隔壁,凶手杀错了人。 至于为什么要杀隔壁一家,是因为凶手和隔壁在打商战。隔壁用了下作的手段抢占了凶手的市场,凶手气不过,就打算杀人泄愤。但是因为案发当时,隔壁的男主人到谢家借东西,于是凶手以为这就是对家的住址。趁着男主人不在,他把谢家全杀了。 “我怀疑那个男主人发现了凶手的意图,故意把凶手引到谢家。谢执估计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效仿男主人的举动。” 宿游说:“以他的性格,他在孤儿院应该过得不好,或许这就是他仇视社会的理由。” “不可能,我哥不会仇视社会。”夏渔否认。 他含辛茹苦地把她拉扯大,养她都来不及,哪有机会仇视社会。 “你不要光看表面,有的人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宿游恨她对谢执这么信任,她的六亲不认哪儿去了?他正要继续上眼药,就听见她说:“你要说他是杀你的人都比说他是教唆犯来得真实。” 宿游:“?” 夏渔把柯忆说的话转述了一遍:“他这个月才和我一起来到的和平市,他的公司明明不加班但他总是很晚才回来。” 宿游皱眉:“你们住一起?” “?”夏渔迷惑,“你的重点在哪里?” “我明白了,他当时肯定是跟在你身后,看到我去找你,心里不爽就想把我杀了。” “嗯?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这不是重点。”宿游转移话题,“不过他会催眠吗?会用手术刀吗?” “他手指很灵巧的,肯定会用。至于催眠,不太清楚。”不过谢执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应该学学就会。 宿游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手指很灵巧?” “是啊,他十几分钟就可以钩一个编织娃娃。怎么了?” “……没什么。” 夏渔把连珩玉和霁恣青的信息摆出来:“我还是倾向于他们两个。” 因为熟人里就他们两个很可疑。 “你可以传唤他们。” “这样容易打草惊蛇,我要悄悄地调查他们。” “起码霁教授就知道你在怀疑他了吧。” “他值得。” 这句话宿游万分赞同:“那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夏渔看了看时间,收好所有资料,说:“挑一个幸运儿跟踪。” 第60章 夏渔挑中了连珩玉这个幸运儿。 这家伙还挺爱发朋友圈的, 一小时前才发了一张照片。 他侧着身站在办公室里的落地窗前,举着一杯红酒,姿态优雅。 窗帘拉了一部分, 阳光从另一部分透进来, 打在他苍白的脸上, 上衣衬衫的扣子没有扣完, 露出锁骨。 下面还配了字:【不恨某人吾不见, 恨某人不见吾狂耳。】 第172章 夏渔立马在下面评论:【你诗抄错了。】 【逃费男:……】 居然是秒回, 挺闲的啊。夏渔收好手机,根据他手机定位去找他。 跟踪讲究的是一个出其不意,所以夏渔在他公司附近蹲守。 夏渔打开放大镜,对准他所在的楼层。连珩玉照片里闲得没事干,但现实中又忙着开各种会议、接打各种电话、批改各种文件。 您是真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不过他这么忙, 哪有时间去联系那些犯罪嫌疑人?整个上午他都是在接打电话、看文件,很少有在打字。 就算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发了消息, 但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看不出来在享受。 夏渔蹲得有些腿麻。 中午时分, 在夏渔捧着煮玉米吃的时候, 连珩玉从他的公司出来。 他脚步匆匆,一边走一边说话, 身边围绕着好几个助理。 很有排场。 夏渔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跟踪, 看他这个样子一天都会忙工作。 教唆犯大白天都在回复犯罪嫌疑人的信息, 而连珩玉看起来不像有时间。 正当夏渔纠结的时候,突然一颗乒乓球朝连珩玉飞去。他侧身躲了躲, 小球落在地上, 轻轻弹起又掉落,停在他的皮鞋前。 一个小男孩抱着球拍跑过来。他满脸忐忑, 怕被骂。 因为买了乒乓球太开心了,所以他就在街上玩起了球,没想到会飞出去砸到人。 拦住助理,连珩玉捡起那颗乒乓球,他来到小男孩的面前,摊开手心。 “走路不要玩球,记得看路。” 小男孩见没被骂,高高兴兴地接过:“谢谢哥哥!” 连珩玉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去吧。” 小男孩跑远了,他拐过一个拐角,就看到了一个笑容渗人的大姐姐。 她伸手,理直气壮地说:“小朋友,把乒乓球给我。” 好可怕的大人。小男孩退后几步,正要跑,却被这个大姐姐拎住后衣领。 他使劲挣扎:“放开我,我不值钱呜呜呜。” 她一定是想拐卖他,把他卖去大山或者挖掉他的器官,老师都是这么说的。 “我不是坏人,你别怕。把球给我,我请你吃糖。” 那个大姐姐用空着的那只手在包里掏了掏,掏出几颗水果糖,递到他的面前。 “我只要你的乒乓球,我再给你买几个新的。” 被扼住命运的后颈,小男孩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真的只要乒乓球?” “真的,你看这里这么多人。”大姐姐指了指周围的人,他们都在关注这边的情况。 “好吧。” 小男孩依依不舍地把乒乓球递给她,却见她戴着手套把乒乓球放进了一个透明袋里。 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她好像在做什么大事。 大姐姐把乒乓球装好,拍拍他的脑袋说:“走,带你去买乒乓球。” 小男孩最后一点怀疑也烟消云散。 打发走小男孩,夏渔拿着乒乓球就走人。正巧碰到他留下指纹,这不来个比对? 就是没想到他对小孩子居然还蛮有耐心。 去鉴定中心,夏渔把手机和乒乓球都递给工作人员。晚上才出结果,她决定换个人调查。 这次她选中了霁恣青。 霁恣青倒是没有像连珩玉一样一直待在房间里,他没事干就在学校里走来走去。 因为他的名气和性格,学生都很喜欢他,纷纷和他打招呼,有时候他会回应,有时候则是当做没看见。 你小子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吧?当着她的面表现得和学生关系多好似的。 没一会儿,霁恣青离开了学校。 夏渔赶紧跟了上去。 和连珩玉不同,霁恣青是一个人,他这边转转那边看看,仿佛是在体验社会。 期间她没有看到他摸出手机。难不成是在物色人员?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人流量最大的中心路段。 大街上人来人往,夏渔被淹没在人群中,再次从人堆里挤出来,霁恣青已经没了踪影。 这里岔路口极多,夏渔随便挑了一条路打算追上去。就在她经过拐角处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一旁窜出来,与她撞了个满怀。 幸好她下盘稳,站住了。对方却不如她,眼见他要往后倒,夏渔拽住他的手臂,将他的身体带回来。 对方当场愣住。 夏渔仔细端详他,从这熟悉的装扮中认出了他:“你是那个买蛋糕的小鹤。” 小鹤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后面传来嘈杂的声响,他脸色一变。 夏渔往后看去,用放大镜看到了一堆两眼放光好似杀气腾腾的人。 她懂了:“你在被追杀?” 小鹤:“?” 不是,大白天的怎么会有追杀?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他的手腕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他听见这个女人说:“别担心,我带你去警局。” “不——” 他的话没有说完,这个女人就拉着他一路狂奔。他的体力不算差,但她的速度太快了,他仿佛是被她拖拽着,他再轻点都可以飘起来了。 “请停一下。” 眼见已经把人甩开很远了,小鹤反握住女人的手,迫使她放慢脚步,停下来看他。 第173章 小鹤缓过气来,他望着这个没认出他真面目的女人,摘下他的墨镜,把自己的脸展现出来。 他露出具有营业性质的阳光开朗的帅气笑容:“很感谢你帮助我甩掉我的那些粉丝,私生饭真是可怕。” 短短一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非常大。但夏渔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这上面,她捏着下巴,苦思冥想:“你长得有点眼熟。” 颜与鹤:“……?” 他就差报自己的姓名了,这都没认出来?到底是在装不认识还是真不知道他?可她之前明明来要过他的签名。 见她似乎还在回想,颜与鹤将手放在后脑勺处,发出清脆的笑声:“哈哈,第一次遇到不认识我的人诶。” 他指了指旁边的人物海报:“颜与鹤,正是在下。” 啊,是他,项姐追的那个明星。 “我还记得你,那天你不是来要我的签名吗?” “我给朋友要的,这样她就有复数了。” 原来如此。他满眼都是笑意:“哇,你们好聪明。你那个朋友还要吗?我可以再写几张哦,就当是对你的答谢。” “我问问。” 夏渔拿出手机,低头发短信。 颜与鹤只能看见她的发旋,看见她被风吹得到处飘的刘海。她摇了摇脑袋,刘海却依旧乱飘。 他不由得笑出了声。和营业笑容不同,他能感觉到自己真被逗笑了。 紧接着,她抬起头,颜与鹤一秒切换脸上的表情。 夏渔晃了晃手机,说:“我问了,她很想要,你写几张都随意。” 推翻一开始的计划,颜与鹤微微欠身,邀请她:“我身上没带纸笔,你要去我工作的地点参观一下吗?” 这两句之间有逻辑关系吗? 夏渔琢磨着这不太对劲,但不对劲就对了。 于是她欣然答应。 给经纪人发了信息,颜与鹤戴上墨镜,带着夏渔走到约好的地点。 一辆低调的豪车停在那里。 副驾驶的经纪人摇下车窗,示意颜与鹤先上车。 听到车门被拉开,他抱怨说:“你怎么每次都偷偷溜走,要是被拍到了怎么办?遇到私生饭脱不了身怎么办?前车之鉴你忘了吗?” 一阵数落完,他才通过后视镜看到先上车的是一个女生。 经纪人顿时被吓得脸色发白,他望了望四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慌里慌张地下车,和这个女生打了个商量,让她坐到了副驾驶。 经纪人压低声音问:“她是谁?” “帮助我躲过私生饭的好心人。”颜与鹤对着前面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经纪人明显不信:“少来,我还不了解你?你是这种知恩图报的人?而且我每次去接你的时候都看到过这个女生,老实讲你是不是在谈恋爱?” “没有,都是巧合。” 这句是实话,他也疑惑着为什么每次他偷溜出来都能碰到她。 颜与鹤调查过她,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警察。他其实很好奇她为什么会成为警察,看她那幼时坎坷的经历,她为什么会活得这么洒脱? 她的态度和说法让他十分在意。 经纪人姑且信他:“她在哪里下车?” “她和我一起去剧组。” “?” 经纪人以为颜与鹤在开玩笑,但了解艺人性格的他知道艺人没有在说假话。 不想谈恋爱你带人家去剧组干什么? 他掐着自己的人中,仿佛眼前的世界都失去了颜色:“我的小祖宗,你还记得你吸的是什么粉吗?” “我又不是选秀出道的偶像。”颜与鹤毫不在意。 “但你有现在的地位靠的全是粉丝,你以为仅凭你的能力就可以力压所有人一枝独秀吗?”经纪人试图说服他,“你别犯糊涂,等你三十五岁后状态下滑后再考虑谈恋爱。” “齐哥你多虑了,我只是带我的朋友参观一下我的工作地点。” “这话我信,剧组的其他人信吗?媒体信吗?” “我有分寸。” “……” 夏渔沉默地望着前方,他们说的确实小声,但她的听力不错,将他们的对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首先,经纪人说他不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那他为什么会送她东西还邀请她?而且她根本都没做什么,莫名其妙地被他安上了好心人的称呼。 其次,他居然在偷偷谈恋爱,眼下他的经纪人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他分手,应该是劝分吧?让他35岁之后再谈。项姐明明说过颜与鹤肯定是单身——又来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夏渔赶紧给项荟发信息说了这件事,看项姐还要不要签名。 最后,他们才见过几面,为什么说他们是朋友? 她的雷达动了。 夏渔点开日志,她拍下的那份名单中,颜与鹤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也是被调查的对象。 接着她点开颜与鹤的个人名片。 男,25岁,外表具有欺骗性。身为顶流,收入极高,名气和地位都很高。毕业于政法大学,学历也高。各方面都符合侧写。 至于遭遇过不公,夏渔没在网上搜到,她想要直接问,但人多眼杂……等会儿,项姐是他的粉丝,说不准知道一些内幕呢。 她正要问项荟,发现项荟回复了她先前发的内容。 【绝情法医:……】 第174章 我那脑回路清奇的同事。 那两人明明是在讨论她,她怎么会得出颜与鹤在谈恋爱这个结论? 【绝情法医:我的渔,答应姐一件事,离他远点,姐不想塌房。】 【夏渔:塌房?】 是担心颜与鹤会被杀吗?虽然玩家出现总会伴随案件,但不会次次都出现案件啦。哪有案件扎堆来的。 【绝情法医:我不想成为粉丝中给偶像戴上手铐的第一人。】 【夏渔:!项姐!你也认为他有嫌疑吗!】 【绝情法医:?】 夏渔瞥了一眼后视镜,经纪人还在劝说颜与鹤,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她。 于是她给项荟说明了情况,着重强调颜与鹤很符合侧写,并问她知不知道颜与鹤有没有遭遇过什么不公的事情,他自不自卑。 【绝情法医:我先去洗一下脑子,晚点给你回复。】 【夏渔:好哦。】 夏渔收好手机,后面也消停了。 经纪人面如死灰,颜与鹤铁了心要把这个女孩带去剧组,跟被下了降头似的,他拦都拦不住。 既然无法改变艺人的心意,经纪人把目光放在这个女孩身上。 平心而论,她不是那种能够摄人心魂的长相,但只要看着她心情就会不自觉的好起来。她就像向日葵,有阳光的气息。 ……别说是颜与鹤,就算是他,这会儿的焦虑心情都被抚平了。 经纪人语气和缓地问:“姑娘你在哪儿上班?” 凭借他对艺人的了解,艺人应该不会对大学生下手。 “公安局。” “?” 经纪人猛地瞧颜与鹤,你小子居然不声不响地找了个警察谈恋爱? “小渔还是特别厉害的刑警哦。”颜与鹤往前凑,抱着副驾驶的靠背,“最近和平市发生的案子几乎都是她侦破的。” 经纪人更难绷了。 这么厉害的警察你也敢谈,虽然说粉丝有可能会变得宽容,但是你对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没点数吗?能不能别去祸害人家正经姑娘? 怀着想要打死艺人的心情,经纪人见已经到了剧组,他放弃挣扎。 这个剧组筹备的是古代战争片,所有人都穿着古装,饰演将军的还要穿甲胄。 颜与鹤饰演一名曾舌战群儒的军师,戏份不多,但却是全剧灵魂人物。 剧组的人见到颜与鹤回来,堆起笑脸就迎了上来。 以颜与鹤的咖位居然愿意屈尊到他们剧组当一个小小的配角,所有人都乐开了花,这可是流量啊。有他在,何愁剧不爆?总而言之,颜与鹤是全剧组的祖宗,得捧着。 然后他就看到了颜与鹤身边跟着的女生。 这是什么情况? 颜与鹤指着夏渔,介绍说:“这是我的好朋友,她只是来参观的,不用太在意她。” 剧组工作人员表面上点头附和,心里直嘀咕:以颜与鹤的咖位,他们哪能不在意他带来的人? 也不知道这位大爷什么情况,好端端地带人来剧组,到底是给人谋角色还是单纯炫耀?他才不信他俩真是朋友。众所周知,颜与鹤没有朋友。 出于礼貌,导演和主角上前和他们聊了几句,确认颜与鹤没有别的意图后,他们安心地回到了拍摄现场。 现在正在拍主角的戏份,夏渔在现场观看了一会儿。 男主和女主是圈内的模范情侣,虽然剧里他们因为立场不同而决裂,但因为是真情侣,演出来的“想爱不能爱、想恨又不能恨”的拉扯感极其打动人心。 颜与鹤在一边感叹:“我也好想演感情戏。” “你演呀。”夏渔不懂他,想演就演,这有什么做不到的。 “我是体验派,没有谈过恋爱很难演出这种感觉。” “那你找个人谈恋爱。” “我没什么朋友,没人陪我体验。” 忽然,他侧过头,圆滚滚的下垂眼亮晶晶:“小渔,要不你陪我演戏?” 演戏?梦想之一是当大明星的夏渔来了兴趣:“演什么?” 在颜与鹤即将说出那句话时,他们身后的经纪人用力地咳了一声,成功吸引了他们两个的视线。 颜与鹤转回去:“演——” “咳咳咳!” 被自家艺人盯着,经纪人若无其事地望天。 不是,大哥你至于用诱骗的方式吗?她可是警察诶。 望着经纪人那张可憎的脸,颜与鹤把话说完整:“演情侣哦。” 夏渔思考了一下:“不太行。” “诶?为什么?”颜与鹤抿嘴,显得委屈巴巴。 “我有个未婚夫。”要是没有的话倒是可以。 经纪人:“……” 啊这,好尴尬。 颜与鹤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不过问题不大,他要有准备:“没关系哦,我们是演戏,他肯定不会在意。” 经纪人:“?” 救命!颜与鹤你在干什么啊!人家有未婚夫啊!你堂堂顶流要做三? 夏渔拿出手机:“那我问问他?” 经纪人:“……?” 姑娘你也好离谱。 颜与鹤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挠了挠后脑勺:“还是算了,万一他不高兴,你很难做。” 经纪人:怕被打你就直说。 夏渔遗憾地收好手机,她又一次失去了成为大明星的机会。 第175章 女主的戏份拍完,她要去换装赶下一场。 夏渔正要换个地方,却看到那个男主突然当着众人的面和女四眉来眼去,其他人都是习以为常、心照不宣。 这不太对劲吧? 幸好还是有明事理的,男二号死死地盯着男主看,五分愤恨三分不屑,剩下两分阴险。 夏渔沉思,这个氛围总感觉会出事。 主角的拍摄已经结束,接下来要拍的是配角群像。 这种剧情不看也罢,颜与鹤把刚才的对话抛在脑后,他兴致勃勃地带着夏渔从化妆室逛到道具室,又从道具室逛到拍摄现场,保证她见过了所有人。 在场有一两个人也在名单上,夏渔都把他们的脸记下来,但他们之前没在她周围出现过,她觉得他们的嫌疑不够大。 在夏渔观察他们的同时,剧组的人也在观察她。 因为是颜与鹤带来的人,所以他们没有自讨没趣地凑上去交流,咖位天差地别,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只有一个人惊恐地抱住了脑袋。 那就是简获。 天杀的,怎么在这里也能碰到她?她身为警察怎么到处乱窜? 见她看过来,似乎是在回想他的名字。简获认命地走上前去:“夏小姐,您好。” 这个敬称惊到了在场的人。简获可是他们剧组的投资人,能被他用敬称的人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仔细一看,这位小姐虽然穿的是最简单的白衬衫,但料子极好,看起来像是名家手作。 她不会是什么豪门世家的大小姐吧? 这么想着,大家肃然起敬。 “是你啊。”紧急搜索了一下名字,夏渔镇定自若,“简获。” 简获更卑微了:“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有事的话他一定帮她办了,如果没事的话能不能赶紧走? “我来参观参观。” 夏渔双手紧握放在胸前,真诚无比地说:“其实我一直有个明星梦。” 简获:“我一定找大神写一个关于您的剧本,到时候邀请您参演主角。” “还是算了,这毕竟不是演员人生模拟器。” “……” 那您能走了吗? 但是她没走,搞得简获一直提心吊胆。 在听到化妆间发出的惨叫声时,简获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夏渔朝发声地冲过去。 颜与鹤带她来过,说这是主角们的化妆间。 此刻化妆间的门大开着,女四号站在门口,目光呆滞;往里走,男二号跌坐在地上,目含恐惧;来到里间,女主角手拿着一把水果刀,眼神木然;在她脚下,是鲜血直流、死不瞑目的男主角。 * 再次看到夏渔,柯忆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 望着偶像,项荟觉得自己需要再去洗下脑子。 “死者叫南竺,27岁,一名演员,在剧组饰演男主角。” 夏渔早在她们来之前就把剧组的人调查了一遍:“持刀的叫吕珠,据她说她来的时候就看到死者倒在地上,那把刀也在地上。但不知道怎么的,她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把刀。随后的那两位分别叫蓝珥和闾思思,蓝珥是路过门口,看到了凶杀现场而尖叫,闾思思则是听到蓝珥的尖叫声赶过来的。” 柯忆点头,她接着看向正生无可恋检查尸体的项荟,问:“死亡时间呢?” 项荟:“死亡时间在一个小时前,死因是刀捅破心脏引起心脏破裂造成的机体大量失血。” 夏渔:“一个小时前,这三位刚好不在现场,因为当时在拍摄配角戏。再加上他们和死者都有矛盾。” 吕珠和死者是恋人关系,但死者的前任是闾思思,他和闾思思旧情复燃;闾思思想让死者和吕珠分手,但死者馋吕珠的咖位和资源,他在两个人之间反复横跳;男主之位本来是蓝珥的,死者明明没接这部戏,蓝珥合同都快签了,结果死者一来,他不得不屈居第二。 夏渔胸有成竹:“凶手肯定就在他们三人当中。” 绝对不会有错的。 项荟松了口气。幸好,目前还没塌房。 柯忆把三名嫌疑人挨个叫去问话,其他同事则是询问在场的人员。 有个化妆师找到夏渔,示意有话对她说。 夏渔走到一边。 化妆师见蓝珥被带走,眼前这位大小姐又颇有地位,这才敢找到她说:“我在事发前看到蓝珥包里有刀。当时我正在给吕珠化妆,吕珠不小心碰掉了蓝珥的背包,露出了里面的刀。不过因为我们是战争片,所以我和吕珠都以为那是道具。南竺出事后,我细细一想,哪有让演员自带道具的,我怀疑那把刀是蓝珥的。” 夏渔感谢化妆师提供的线索,转身朝柯忆走去,跟她说了这件事。 柯忆审视着蓝珥,后者汗流不止。 “蓝先生,介意我们搜查你的背包吗?” 蓝珥猛地抬头,紧张兮兮地说:“凶手肯定是吕珠那女人,警察为什么要查我?” “保险起见。”柯忆盯着他的眼睛,“警方已经去提取刀上的指纹,相信过不了多久,这把刀属于谁的就会一清二楚。” 见警方真要搜他的包,蓝珥崩溃了:“那把刀是我的,但我真没想杀人啊。” 蓝珥路过门口瞧见吕珠站在里面,本来想问她在干什么,就看到她握着刀,南竺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第176章 南竺死了就死了,可怕的是他发现那把刀是他的,一摸包,果然没有。 这时,吕珠朝他看过来。 要么是想嫁祸他,要么是想杀他灭口。蓝珥脑海里就只有这两个想法,于是他尖叫出声。 柯忆:“警方只看证据。” 蓝珥坐立不安。 结果很快出来了,那把刀上只提取出了一个人的指纹,初步推测是吕珠的指纹。 蓝珥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听柯忆说:“既然是蓝先生的刀,刀上为什么没有你的指纹?” 柯忆的队友和她一唱一和:“说不准是他在杀人之后抹去了指纹,以为没人发现是他的刀。” 蓝珥:“警官大人,真不是我啊。” “是不是你到了警局再说。” 正当他们要押走蓝珥时,项荟凝重的语气传来:“不对。” 柯忆停下动作:“什么不对?” “痕迹不对。” 项荟和技侦的同事望着死者身上的伤口:“凶器不是这把刀。” 柯忆微微皱眉,她走到项荟面前:“怎么回事?” “虽然在这把刀上检测出死者的血迹,但死者的心脏被捅破,这把刀上没有任何生物组织。” 技侦的同事举起那把刀,戴着手套的手指在刀刃上滑过:“注意看,一把刀是否被使用过是可以从刀刃上看出来的。毫无疑问,这是一把崭新的未使用过的刀。” 项荟接过话头:“而且即使凶器和它的形状非常相似,但长度不同,凶器要更长一点。” 既然遗留在现场的刀不是真正的凶器,那真正的凶器去哪儿了?凶手到底是谁? “肯定就在这个房间附近。”夏渔说,“我一直在剧组闲逛,除了他们三个其他人都没有作案时间。说不定凶手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做了一个局,想让自己脱罪。” 柯忆也是这么想的,她言简意赅地说:“搜一下这片区域。” 她的话一出,对面三个人的表情没有变化,看不出来到底谁是凶手。 夏渔也跟着找了。不过她没有局限于肉眼可见的地方,只要是个东西她都会拿起来晃一晃——凶手肯定不会随便把凶器扔在地上,他可能塞进了什么物品里。 果然,夏渔发现了一个被开膛破肚的玩具熊。玩具熊肚子里的棉花只有表面的薄薄一层,剩下的位置都被一把水果刀占据了。 找到了凶器,柯忆看向三名嫌疑人,说:“凶器的指纹或许被抹去了,但是玩具熊身上仍旧可以提取出指纹。还有玩具熊里的棉花应该在你们某位的身上吧。” 丢在垃圾桶里容易被警方发现,只有自己拿走才是万无一失。退一万步讲,就算凶手把棉花塞进了其他地方,只要他这么做了就可以提取出痕迹。 一阵沉默之后,吕珠笑了:“我以为警方会回到警局后才发现凶器不对。” 她身边的两个人迅速退开,他们大惊失色:“居然是你?”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们不也是想杀他?”吕珠不屑地吹了吹自己做的美甲,“只不过被我先下手了而已。” 蓝珥不说话了。 吕珠冷笑:“南竺真的该死,我给了他这么多资源,他居然想着脚踏两只船。” 南竺确实有可取之处,不然吕珠也不会和他交往,进组也不忘拉他一把。但是他怎么回报她的呢?他把他的旧情人也带进来了,甚至还要和旧情人死灰复燃。 “经纪人劝我大度,说干我们这一行的各玩各的多了去了,大家都是这样,劈腿是常事。就算我爆出来,风头一过他依旧是一线男演员。呵。” 吕珠并不是一个能忍的人,既然南竺不会受到任何惩罚,那她就只有杀掉他了。 想美美劈腿,做梦。 不过她也有脑子,她想着嫁祸给别人,自己美美脱罪。正好她发现蓝珥买了一把水果刀,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成型。 吕珠也购买了一把水果刀。 来到计划的这一天,吕珠装作不经意地让化妆师看到了蓝珥包里的水果刀。接着她趁蓝珥不注意,偷走了那把刀。 偷走刀,吕珠先用自己的水果刀杀掉被她骗来的南竺,把凶器藏好之后,她再拿出蓝珥的刀。 她正擦拭刀上的指纹,却见蓝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她握着刀根本无法解释,但聪明的她开动了脑筋。 虽然这么做有风险,但警方只要通过比对凶器,就知道她是无辜的。 等吕珠被放出来后,她就可以回到现场,把真正的凶器带走。 一切都计划得很好。 “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警方居然一眼就看出来凶器不是这把刀。” 吕珠从裙子里掏出她拿出来的玩具熊的棉花,摊开手又翻过来,手心的棉花落下。 棉花落地悄无声息。 “我有个疑问,蓝珥,你为什么突然来了?” 明明她的计划差点就成功了。 蓝珥看了夏渔一眼:“我听简总说来的这位大小姐是警察,我担心被她发现我意图杀人,就想来把刀带走。” 吕珠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无奈一笑:“是我棋差一筹。” “稍等一下,吕小姐,你想杀死者是出于本心吗?”夏渔多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和谁说过这件事,对方开导你后才让你产生了杀人的想法。” 柯忆沉默。 第177章 怎么可能这么巧她遇到的每起案子都和教唆有关? 吕珠诧异:“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柯忆:? 还真这么巧? 吕珠:“我们是网上认识的,她说她是我的粉丝,我们聊得很开心。这次也是她说南竺这个人罪该万死,她要是在和平市的话一定会杀掉他替我讨回公道。” 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吕珠感动极了。但她不喜欢假手于人,她选择自己动手。 “在她的鼓励下,我迈出了第一步。”吕珠的心情很平静,“也是她告诉我蓝珥买了水果刀,让我坚定了杀人的想法。” 柯忆:“……” 这很难评。 更难评的还在后面。 蓝珥脸上毫无血色,他的嘴唇颤抖着:“我、我也是遇到了一个网友……他也是这么给我说的……” 第61章 蓝珥也遇到了相同的事情? 柯忆追问:“你具体说说。” 蓝珥:“我是在演员群认识他的。他和我一样都是跑龙套出身的, 好不容易有了男主戏,却被空降抢走了男主的位置。” 因为他们有共同话题,所以就成为了朋友。 “他说他受不了被欺压的日子, 想要搏一搏, 夺回自己失去的东西。和平市犯罪率那么高, 死一个很正常, 运气好他还可以嫁祸给别人。” 被那个人说动, 蓝珥也想搏一搏。 “你想怎么嫁祸给别人?” 蓝珥讪讪回答:“我有个朋友被杀, 凶手至今没有被抓到,我想模仿那个人。” “你的朋友是?” 蓝珥说了一个名字。 柯忆想起来这位死者是以手术刀为凶器的随机杀人案的第一个死者,这起案子也是由她经手。 那么问题来了,蓝珥为什么会选择水果刀?他明明知道他的朋友是被手术刀杀死的。 “手术刀不太好弄,我想着大差不差。”蓝珥的语气颇为理直气壮。 柯忆无话可说, 这确实是一个理由。 既然是在演员群认识的,那么蓝珥一定知道那个人是谁。 蓝珥擦汗:“我、我不知道。群是匿名群, 我们两个也没有互爆身份。万一他也是我对家怎么办?” “匿名群?”被戴上手铐的吕珠反问了一句, “就是那种以造谣同行为主要目的的匿名群?” 她有个姐妹误入过其中的一个群, 进去就被满屏的羞辱吓得退群。 面对警察他唯唯诺诺, 面对同行他抬高声调:“什么造谣?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那都是有理有据。” “呵,那你敢在网上曝光聊天记录吗?” 蓝珥噤声了。 柯忆的脑袋隐隐作痛。 这位犯人真是厉害, 扮得了粉丝, 装得了演员, 玩得了游戏,做得了手工, 算得了命数……有这能力做什么不好? 总之先把这两个都押走。 又一个案子解决, 夏渔叉着腰,今天也是辛苦自己了。 项荟把夏渔拉走。 遇到一个有颜值有演技还不乱搞的明星多不容易, 她还没有物色到新人,现在这位先别塌。 然而她想救偶像,但偶像并不领情。 颜与鹤大跨步走过来:“小渔,你要走了吗?” 项荟:“……” 哦豁。 夏渔被他提醒了。 她好几次都在现场碰到了颜与鹤,游戏不可能有巧合,这家伙肯定有问题。正巧她的名单上也有他的名字。 夏渔按住项荟的手,停下脚步。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和颜与鹤取得联系时,对方拿出手机问:“我们加一个联系方式?” 颜与鹤看出来那位法医小姐不太待见他,为了给她们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他选择先加联系方式,慢慢来。 夏渔欣然答应。 加完联系方式,颜与鹤不再挽留她,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夏渔跟着项荟坐下警车,她先是把颜与鹤的号码发给了方不言让他查查,接着又问项荟有关颜与鹤的事情。 项荟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虽然她是老粉,但颜与鹤真的没有什么私人消息。他的家庭信息被瞒得死死的,就算是知名狗仔也没有挖到一丁点东西。 有人说颜与鹤是富家少爷,他要是不好好当明星就要回家继承家业。 富家少爷?夏渔想起自己认识几个富家子弟,她给那两人发了信息,询问他们知不知道颜与鹤的事情。 逃费男已读不回,她看到他的状态是“正在输入中”,几分钟后也不见他发消息过来。陈寄书估计在忙,没有回复。 退出聊天记录,夏渔点开临时组建的名为“教唆杀人专案组”的群聊,往里面发了颜与鹤的照片。 宿游秒回:【发错群了?】 夏渔没有注意他的发言,一句一句地发送,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第二名”撤回了一条消息】 傅松声肯定了夏渔的说法:【我刚才才和霁教授一起讨论过凶手的心理,我们一致认为凶手很有可能会返回现场——凶手既自卑又自信,期待看到在场人的反应,以满足他某种扭曲的心理。】 大多数连环杀人犯都有重回现场的爱好,教唆犯则是有可能亲眼见证案件的发生,看着一条生命的逝去,他在窃喜。 这么看来,颜与鹤有着重大嫌疑。 第178章 而且这位凶手的语言风格多变,各种角色扮演得惟妙惟肖,颜与鹤的演技完全可以胜任。 话说回来,颜与鹤属实很会管理时间,这么忙的情况下还能教唆杀人——有这能力做什么不好? 【傅松声:更重要的是,凶手可能不再满足于普通人。从他教唆的人来看,他们的财富和社会地位不是一个档次,下一步很难说他会选择哪种类型作为目标。或许我们可以做更坏的打算:他会挑衅警方。】 【夏渔:挑衅警方?】 【傅松声:给自己上难度,教唆警察杀人或者教唆别人杀掉警察都有可能。】 夏渔望着自己刚加的联系方式,陷入沉思。 她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呢? 到达警局,夏渔跳下车,在警局门口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柯忆从另一边转过来,上前几步:“宋同学,你好,很感谢你的到来。” 有了霁恣青的建议,柯忆很听劝地把宋闻璟请来做随机杀人的侧写——姑且称之为随机杀人。 挥别柯忆和项荟,夏渔打算去鉴定中心看看检测结果。 她到的时候工作人员惊讶了一瞬:“刚要给你打电话。” 夏渔走过去问:“怎么样?对上了吗?” 工作人员不忍心地说:“很遗憾,又没对上。” 这位警官来他们这儿做了这么多次dna检测,就没有一次对上的。 夏渔沉默了。 除了第一个案子,为什么后面每次她想对上的时候都对不上? 难不成真是她认错了人?可那天她叫出“连珩玉”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反应分明就是本人。可恶,他别也是冒充别人的身份。 她拿着结果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思考对策。 等等,连珩玉是不是还有个母亲来着?虽然不清楚这位女士是否还活着,但先找找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夏渔想了想,她哥人脉看起来很广的样子,干脆让他打听一下这位女士的下落。 于是她给谢执发了短信,对方也是秒回。 【哥哥:给我一天时间。】 好,她就喜欢这种干脆的回答。 回了一句让他不用着急,夏渔放下心来。 教唆案目前最大的嫌疑人是颜与鹤,但是他不好跟踪,他们也没有理由传唤他。他的名气决定了没有确切的证据,警方是不可能带他走。 先等同事们那边传来消息吧。夏渔遗憾地想。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找连珩玉。 夏渔和傅队说了一声。 正好傅松声也想让她早点下班,这一天天的跟赶场子似的总是碰上案子。 #但是玩家必定伴随事件# 带好装备,夏渔开车到了山庄半山腰。 她从车上下来,一个幽灵一般的人影在她身后出现,他幽幽开口:“你的胆子挺大,居然敢大晚上一个人找上门来。” 夏渔关上门,露出了全身,以及她右手拿着的棒球棍。 傻了吧小子,她是来揍你的。 连珩玉确实没想到她会带武器来找他,他感觉自己手里的木棍有点烫手。 两人看了看对方手里的武器,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战意。 战斗一触即发。 连珩玉清楚眼前这个女人有多离谱,他劝说:“夏警官,你不怕我去投诉你?” “不怕。” 反正她会读档,先让她打完爽一下再说。 说完,她扬起了棒球棍。 连珩玉:? 这个女人玩真的? 棍子被他们两个当成了剑,两人像是古代狭路相逢的将军,用木棍厮杀。 连珩玉不敢下重手。她来之前一定给别人说过这件事,他才不想栽在她的手里。 但她却跟不见血不死心似的,对准他的心脏打,他不得不防守。 他的木棍被她的棒球棒打断,他失去了自己的武器。 没办法,只能上手了。 于是两人都丢掉武器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 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连珩玉从未受过这种委屈,他气得用牙齿咬住她的手腕,试图迫使她放手。 但这个女人跟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她坐在他的身上,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脸:“你小子,杀我这么多次很开心是吧?” 啊啊啊啊,耻辱!天大的耻辱! 从未有人敢这么对他,甚至没有人敢靠近他五百米以内。 连珩玉更加用力地咬着她的手,嘴唇染上血色,殷红的血从他的唇角流下,衬得他的脸色有如冬日白雪一般苍白。 但这个女人就是视而不见。 在连珩玉怒气冲天的时候,夏渔腾出没被他咬住的手,一把掀开了他的衬衫。 愤怒转为害臊,连珩玉没有松开牙齿,而是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不过夏渔并不在意,反正她已经看到想看的东西了。 他昨天还完好的腹部出现了伤口,夏渔联想着连珩玉前后截然不同的性格,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闪过。 趁着她思考问题,连珩玉正打算反守为攻,突然听到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你还要保持这样到什么时候?” 第62章 宿游的记性很好, 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时间和地址。 他很好奇夏渔为什么要大晚上约别人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对方明明那么油腻,她肯定看不上。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她想偷偷查案, 惊艳他们所有人。 第179章 可恶, 小算盘打得真好。 于是他就先她一个小时到达了这个地方, 蹲点他们。 结果宿游就看到他们两个纷纷拿出了武器, 说了两句话就开始对打, 仿佛只是为了解决私人恩怨。 不可能,她不是这种不顾大局的人。不确定,再看看。 等看到她掀衣服的时候,宿游从灌木丛里站了起来,拐杖在地上用力敲了几下:“你还要保持这样到什么时候?” 连珩玉被宿游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夏渔趁机用手按了按绷带下的伤口。 红色在他的腹部弥漫,连珩玉闷哼一声, 他被刺激得几乎跳起来。 他暴起, 反过来压住夏渔, 把她摁在身下。 连珩玉低头, 他的发丝垂落,挡住夏渔大半的视线, 这导致夏渔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脸上。 她猛然发现, 这个连珩玉的眼角有擦伤, 眼下他的唇角带血,和雨夜的那个逃费男一模一样。 而昨天的连珩玉则没有擦伤, 有的话肯定会被同行或者媒体问及。 当然也有可能是另一个原因:“你化妆吗?” “?” 他天生丽质好不好? 连珩玉还没来得及说话, 眨眼间,一个拳头袭来, 他反应及时,但也被打中了下巴。 他吃痛地捂住下巴,眼见她还要出拳,他立马起身退后。 夏渔一个鲤鱼打挺地站起身来,完美地展示了什么叫做腰马合一。 她已经隐隐约约有了想法,就不期待他给出答案。 而且她也要报他不给她说完话就开枪的仇! 而连珩玉则是很悲愤。 这个女人真的好疯,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攻击,一点都不讲究武德。 幸好没有脱臼,不然他的这张帅脸怎么办? 失去武器,也没有近身,两人继续对望。 不对,还要加上一个跳过来的宿游,三人对望。 气氛焦灼之时,一辆低调的白车停在他们面前,连管家从车上下来。 看着血迹斑斑的连珩玉,连管家的眉梢动都没有动一下,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小少爷,该回家了。” 宿游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位管家怎么回事?他对自家少爷的惨状视而不见吗? 似乎是听到了宿游的心里话,连管家转向夏渔:“抱歉,小少爷对您多有得罪,请夏小姐海涵。夏小姐要不要来庄园处理一下伤口?” 夏渔瞥了一眼自己落在地上的棒球棍,毫不心虚地接受了连管家的道歉。 有外人在,再加上她已经出了气,正想说不麻烦她要走的时候,脑海里的那个想法格外清晰,于是她转了口风:“好的。” 夏渔打算开自己的车,宿游拦住了她:“你这手被咬成这样子,还能转方向盘?” 连管家很有眼色地立刻开口:“我等会叫人替夏小姐开上来。” 夏渔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只是看着可怕而已,事实上连珩玉根本没有想要咬掉她的肉——但齿痕肯定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消除。 不过管家都这么说了,她干脆顺了他们的好意,正好她有话要问连珩玉。 连珩玉先上车,夏渔假装自己要去把车钥匙拔下来,趁他们不注意,她捡起连珩玉的木棍往自己车上一丢,保存证据。 接着她拍拍手,若无其事地坐上管家的车。 替她挡视线的宿游欲言又止。 三人都坐上了车。 看着夏渔,坐在副驾驶的连珩玉感觉到那股血腥味在口腔里挥之不去,他转过头,带着满腔疑惑问:“你的血有点甜味,你是不是缺铁?” 夏渔:? 什么甜味?在说什么鬼话? 宿游反应比她大,他用自己的拐杖往前一戳:“长得挺正经的,怎么说起话来那么恶心?” 连珩玉这才注意到有个第三者。 他只记得住两类人,这个男的不在这两类里,不重要的人他一律不会搭理。 他望着夏渔:“你能不能再让我咬一口?” “你属狗的吗什么都要咬!你们山庄没有给你供应骨头?” 连珩玉执拗地重复:“就一口。” 宿游:“……” 这种要求夏渔肯定不会答应,但她很好奇连珩玉为什么那么执着。她抬起自己的手腕,闻一闻,闻不出来什么,再舔一舔,顿时惊了。 真的诶,是甜的。 她紧急呼叫客服。 客服:【亲亲你好,为了满足某些癖好,默认设定女主角的血是甜的。感到困扰的话,亲亲可以在后台修改设定。】 夏渔打开后台,确实有设定,她修改成了正常的铁锈味。 从后台退出,夏渔再舔一舔,这次正常了。 她满意地抬起头来,却见一旁的宿游的表情怪异。她没有在意。 虽然是刚修改的设定,但夏渔振振有词:“你的味觉有问题,不是甜的。” 顿了顿,她补充一句:“是你缺铁。” 连珩玉没有被她说服,他坚持:“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让我舔一下。” 行吧。夏渔身体前倾,把手递过去。 中途被宿游拦截,宿游竖起眉头,拔高了音调:“你们两个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学生吗?懂不懂男女有别?” 夏渔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连珩玉被说得愣住,他凝眉思索,很快他明白宿游想表达的意思,他悟了:“你说的很对,她好几次对我动手动脚,按照法律和道德我们两个必须结婚。” 第180章 宿游:“?” 他是这个意思吗! “她有未婚夫。” “我知道,谢执,我会解决他。” 开车的连管家轻咳一声:“小少爷。” 连珩玉不搭理,继续对夏渔说:“你等着,我明天去给你看钻石戒指,你要几克拉的?” 夏渔想了想:“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连珩玉:“可以。” “你知道颜与鹤他的家庭背景吗?” “我现在知道。”连珩玉自信满满,“他是我大伯家的小儿子。” 宿游诧异:“你的大伯是连强泉?他的小儿子不是叫连亦白?” “颜与鹤才是我大伯的亲生儿子,他刚出生时被心怀不轨的保姆恶意调换。” 连亦白在高一时被发现不是连强泉的亲生儿子,一番查找下,找到了颜与鹤。 洞若观火 但当时的颜与鹤从小过得很差,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至于有多差连珩玉并不在意,总而言之颜与鹤最后被接回了连家。 “不过和精心培养的养子相比,一个土里土气的亲儿子可有可无,毕竟我大伯又不只有颜与鹤一个亲儿子。” 连家费工夫将颜与鹤重新打造,才让他成为现在的模样。但依旧不符合连家的期望,所以连家并没有对外说明抱错孩子的内幕,更没有让颜与鹤进入连家集团工作。 颜与鹤要当演员还是怎么的都随他,连家都会出钱出力捧他,至于家产他是分不到一点。 难怪。宿游明白颜与鹤为什么这么顺风顺水了,原来颜与鹤背后有连家。 资本下场最多的圈子里谈能力是最不切实际的,如果颜与鹤没有背景,他只会在一开始就被打压得永无出头之日。 夏渔把连珩玉说的话都记下来,整理一下后发到了群聊里。 说完颜与鹤的事情,连珩玉追问:“所以你喜欢几克拉的戒指?” 夏渔:“我不是很想成家。” “为什么?” 因为她玩的是警察人生模拟器。夏渔想了个借口:“因为和平市的毒瘤还没有被清除,我立志不摧毁黑恶势力绝不成家。” 等摧毁后她就通关打出结局了,游戏到这里估计也结束了。 连珩玉陷入沉思:“只要摧毁毒瘤你就会和我结婚?” “先摧毁再说。” “我明白了。” 宿游:“……” 你明白什么啊!你们之间能不能有点逻辑?还有夏渔你,为什么要给这家伙希望? 他忍不住了:“法律没有规定一个人必须结婚,所以哪怕她单身到死都行。” 连珩玉再次思考,他又悟了:“你说的对,我们可以只确定关系,不领证也行。” 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只要你不介意我带个人,我也可以不介意谢执的存在。” 宿游:“……” 对对对,对你个头! 一个霁教授,一个你,你们真的很炸裂。 他看向连管家,这位管家似乎很有地位,能够管住连珩玉。 被宿游注视,连管家终于开口了,他欣慰地说:“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少爷对一个女孩上心。” 宿游:“?” 你们连家人搁这儿演小说呢? 很快到了山庄,连珩玉从连管家手里接过医药箱,先去了楼上。 没一会儿,他又满脸不高兴地冲下来。 连珩玉应该是缠好了伤口,衬衫都换了一件。 他拿着纱布来到夏渔的面前蹲下:“手伸出来。” 夏渔听话地伸出被咬的那只手。 连珩玉拿着药酒准备给她处理伤口。 宿游有话要说:“你们家没有女佣吗?” “平常家里只有我和管家两个人。”连珩玉说,“而且让别人看到得知是我咬的我还混不混了。” 宿游摊开手:“东西给我,我来。” 连珩玉停下动作,他思考了一瞬,得出结论:“你喜欢她?” 宿游最听不得别人说这句话,他否认:“我怕你给她下毒。” “呵,别骗我了,我观察力一直不错。这一路上你一直试图打断我们的对话,想要拆散我们。” “你们什么关系就用上拆散两个字?” 连珩玉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人类就是容易为情所困。” 又来一个不听人话的。 宿游气得想跳脚:“都说了她和你没关系!” “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她刚才同意了。” “她那叫同意吗?” 宿游扭头看两人话题的中心人物:“夏渔你说话啊。” 夏渔从手机里抬起头来:“啊?” 他们两个吵架关她什么事?她礼貌地点了点头,又低头看手机。 连珩玉抬了抬略微发青的下巴,眼神仿佛是在说“你瞧,她都点头了”。 宿游恨她是个笨蛋。 更恨连珩玉是个蠢货。 他们的交锋夏渔一概不知,她正看着谢执给她发来的消息。 【哥哥:连珩玉的亲生母亲姓陶,老家是和平市。目前我只能查到这么点情报,想要更为确切的信息还需要时间。】 【夏渔:不急,慢慢来,我手头上还有案子,谢谢哥哥。】 谢执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她:【小渔,热搜是怎么回事?】 第181章 热搜?什么热搜? 夏渔正要退出去看热搜,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傅队给她打来电话。 接通电话,傅松声没有任何铺垫地说:“看守所出事了。” 夏渔沉吟:“有人死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个人接电话,是姜兴生:“没死也差不多了。你送进来的那几个打起来了,看守所那边拦不住,叫我们过去处理一下。” 第63章 在看守所打架? 夏渔觉得离谱:“怎么回事?这还能打起来?” “容巡这小子是真有点聪明在身上, 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祁嘉言参与了对孟清溪的谋杀,在就寝的时候把祁嘉言、沈陆亭以及顾泽漆的床给掀了,之后就和他们三个打成一团。” “他一个人打三个?”夏渔惊了, “祁嘉言和沈陆亭确实好打, 但顾泽漆很强诶。而且他和祁嘉言有仇为什么还要打另外两个?” 听到这个问题, 姜兴生就来精神了:“祁嘉言打不过容巡, 他只好把沈陆亭拉下水, 说沈陆亭参与过人口买卖。” “顾泽漆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挑拨离间说这俩都不是好东西。结果沈陆亭爆出顾泽漆杀了十名女性的罪行,其中有一位老师——你知道的孟清溪就是师范生。他还说事发当天顾泽漆还想把你杀了。”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可不就打起来了。 “他们几个身手不错,戴着镣铐都能打生打死。看守所的同事强硬地把他们分开了,但看那架势,恐怕他们一放手, 这几个人又会打起来,所以只好把我们叫上劝劝他们。” 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里出事的话, 那边的同事也要挨处分。 “姜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事情才发生不久, 姜兴生居然连那几个人打架的动机都摸得一清二楚。 “嗐, 你那高中同学——杨象, 在现场观看了全程,常所问起就跟常所说了。” 好!不愧是打败无数老头成功上岗保安的人!这消息是真灵通。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幸好他们皮糙肉厚, 打得那么激烈都没见什么牙齿血肉, 现在看守所的易医生正在给他们检查, 常所正祈祷着人没事。” 姜兴生说出了他打这通电话的理由:“渔啊,你来看守所一趟, 劝劝他们行不?” 主要是劝容巡。 夏渔很干脆地应下, 说马上就来。挂断电话后,她立马搜索:该如何开导他人。 宿游:“……” 不会你应什么? 看了几个句子, 夏渔觉得自己可以了,她打算直接去看守所。 宿游再次拦住她:“你就这样去?” 这牙齿印那么鲜明。 也是,到时候肯定会问她怎么弄的,要是傅队知道她跑来打人,她肯定又要写检讨。 她拿过连珩玉手里的药酒,往伤口一倒,认真冲洗了几遍。 虽然不知道游戏里人咬人会不会得狂犬病,但以防万一。 清洗完,不再有血滴冒出后,连珩玉顺手替她裹好纱布,并用绷带缠了几圈,最后打了个蝴蝶结。 手法熟练,一看就没少受伤。 夏渔起身,道个谢就走,她要赶紧去看守所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事。 鲸木整理 宿游拄着拐杖紧随其后。 夏渔的车已经被人开上来了,她拉开驾驶座的门。 宿游很自然地坐上了副驾驶,并把拐杖放在后座。 想着这么晚他也不好打车,她就顺便把他带走。 连管家站在门口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夏渔回头看了一眼,视线往上,是亮堂的二楼。就算主人家都在一楼,二楼依旧灯火通明。 忽然,她眼尖地发现二楼靠里的房间里有个人影,再一看却没了。 夏渔不相信是自己眼花,她打开放大镜一看,确实有个人,只不过他的身影被挡在窗帘后,她无法通过厚重的窗帘看到那人的模样。 不过她心里已经有了数。 而二楼被她察觉的那个人在她看过来时将自己藏身于窗帘之后。 目送夏渔的车开走,他才松了一口气,这个女人是真的敏锐。 不一会儿,大门被推开,连珩玉走了进来。 人影背靠着墙壁,皱眉说:“我跟你说过不要招惹那个女人,算上今晚上,你栽到她手里多少次了?” 连珩玉自信一笑:“我受伤了才会被她得逞,等我恢复了,拿捏她不在话下。” “她和你遇到的任何人都不一样,你不要小瞧她。” 洞若观火 “所以我做了两手准备。” “你是指和她结婚?你原本不是说好只是在诱骗?” 连珩玉笑了,他没有正面回答人影:“我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那种心跳加快、思绪万千、呼吸急促的感觉你也感受到了吧?” 他捂住胸口:“我能感受到这种强烈的情绪,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爱意。” 人影纠正:“那是杀意。” “杀意即是爱意,不然我为什么单单只对她起杀意呢?” 连珩玉原本也以为只有杀意。夏渔毁掉了他太多的自信,他内心非常痛恨她,恨到什么程度呢? 连珩玉环视一圈这间房间。 墙壁上贴满了夏渔的照片,全是他这段时间拍到的,每张照片上都画了一个红叉。 第182章 笔锋之用力,表现出主人无法抑制的心情。 要到她的联系方式,给她发短信,朋友圈仅她可见……原本这一切都是为了从心理上击垮她,让她也尝尝崩溃的滋味。 “但是刚才那个瘸子的话让我想明白了,这是爱意,强烈的想要杀掉她的爱意。” 杀心大动也是动心。 他不是没遇到过比他厉害的人物,但他的内心冷硬得仿佛杀了多年的鱼。可她不同,他每次遇到她都会情绪崩盘——这不是爱是什么? “她同样想杀了我,她也对我动了心。” 他们这是双向奔赴。 “遗憾的是她的眼里没有杀意,我想让她拥有。”连珩玉畅想着美妙的未来,“当那双眼睛被杀意填满时,就是她最爱我的时候。” 人影:“……” 他开始思考一个非常重要的论题:再穷不能穷教育。 “你是见的人少了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她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是吗?可她触碰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会颤抖?又为什么会梦见她?” 连珩玉上前几步,和人影面对面,他露出极淡的微笑:“你瞒不了我的。” * 夏渔赶到了看守所,姜兴生正在门口等她。 看到她来,他一把拉过她就往里面走。 姜兴生直接把她引到了容巡的面前,容巡正在包扎,旁边三个人排排坐。 听到脚步声,他们一致抬头,发现是夏渔,又一致坐端正了。 容巡则是偏过头,假装没有看到她。 气氛有点奇怪,总之先想个开场白。 夏渔竖起大拇指,对容巡说:“你寸头也很好看。” 容巡没有回应,那就—— “打得好,那三个人确实该死。” 排排坐的三个人:“?” 常所:没让你来火上浇油! 容巡深知自己再不搭理她她还会说些怪异的话,叹了口气问:“你来做什么?” “来劝你。” “……” 一旁的常所捂住额头,虽然是这个目的,但别说出来啊。 容巡盯着自己骨折的手,垂眸道:“祁嘉言杀了孟清溪。” 被点名的祁嘉言沉默不语。 夏渔麻了,这道题她不知道怎么答,要是当众搜答案的话又显得她没水平,于是她只好点头说:“我知道。” “如果不是他,孟清溪就可以回家了。” “我知道。” “他比任何人都该死。” “我知道。” “我很想杀掉他。” “我知道。” “……我想妈妈了。” 啊,这个她会。 夏渔走过去,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没关系,你妈妈今晚会入梦的。” 容巡的声音闷闷的:“不用了,她已经去做别人家的孩子了,我不想打扰她。” 另一边的三个人无语了,打他们打得那么狠,当着别人的面又表现得那么弱小可怜,这是在卖惨给谁看? 容巡勉强得到了安慰,余光看到她手腕的绷带,他抬起头问:“你这是怎么了?” “被狗咬了。” 姗姗而来的宿游靠着门框说。 他刚才已经从姜兴生那里得知了这两人的过往,宿游下意识把拐杖塞到了姜兴生的怀里,摆出一个姿势,把身体的重量放在门上。 “我说你们几个大晚上不睡觉打什么架?哦,我想起来了,有位起步也是死刑,打不打也不会改判。” 被点名的顾泽漆:“?” 你谁? 他想反唇相讥,被后面的警察按住了肩膀。 见常所疑惑地看过来,夏渔介绍说:“这是宿游,隔壁市钟灵市特调组的成员。” 容巡越过夏渔,看向了宿游。 宿游动作随性,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光是看着就觉得前途光明灿烂。 他就站在夏渔的身后,和她是再登对不过了。 宿游见他看过来,阴阳怪气地说:“你好,久仰大名。” 容巡没有被他影响到,他点头表示回应。 常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陷入了某种沉思。他扭头问沉默的傅松声:“松声,这……?” 傅松声目视远方:“她自己会解决。” 常所:“?” 既然容巡的情绪得到了安抚,夏渔紧接着问:“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是祁嘉言干的?” 容巡在看守所里消息不灵通,杨象比祁嘉言先进来,不可能告诉容巡。至于沈陆亭,他自己就不清白,更不会说了。 容巡很配合地回答:“新进来的名叫熊迪的人提到了祁嘉言的案子。” “原来是他啊。”夏渔点头,这个熊迪是谁来着? 傅松声疑惑,知道祁嘉言和沈陆亭犯了什么事的人并不多,可其中一定不会包括熊迪。 以熊迪的人脉,他绝不会接触到这方面的情报。 他凑过去,对常所耳语了几句。 常所起身:“夏渔小同志,这边先拜托你看着,我们去去就来。” 夏渔比了个“ok”:“你们安心地去,这里有我。” 常所正要出去,突然听到容巡的声音:“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常所本来就对容巡发不起脾气,这孩子也不容易,听到道歉,常所摆摆手:“没事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第183章 宿游嗤笑一声,刚张口,背后被人戳了一下。他不满回头,发现是姜兴生。 姜兴生冲他摇头,示意他别乱说话。 宿游:“?” 可恶,凭什么要他包容那家伙。 傅松声路过夏渔的时候,夏渔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还没有给傅队报告。 她小声对傅松声说:“傅队,我怀疑连珩玉不是一个人。” 宿游:“?” 连珩玉做了什么让你说出这种话。 傅松声点头:“我明白了。” 宿游:“?” 第64章 容巡包扎完, 轮到沈陆亭。 看守所的易医生望着沈陆亭,久久没有动作。 沈陆亭倒是没有一丝羞愧地喊道:“易老师。” 易医生是沈陆亭大学时的导师。 因为沈陆亭的天赋不错又肯努力,再加上沈陆亭的家世不好, 易医生有了惜才之心, 非常用心地栽培沈陆亭, 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他。 结果沈陆亭是怎么回报他的呢?非法制造销售违禁药, 参与人口贩卖, 与黑恶势力勾结……一桩桩一件件简直令人发指。 易医生吹胡子瞪眼:“不敢当沈先生这一句老师。医生的双手和头脑是用来救死扶伤的, 不是伤人害人的。” 沈陆亭像是没听到易医生说的话,他换上了关切的口吻:“易老师,你的手好多了吗?上次见你你的手连手术刀都握不住。” 听到这个关键词,夏渔立马拿出手机搜索易医生的名字。略过那一堆头衔,她看到最后:因为医患纠纷, 易医生的双手被患者家属砍伤,他已经无法再进行手术了。 为了不再有这种矛盾, 易医生选择了到看守所养老。 应该和游戏无关。夏渔收好手机。 易医生冷脸给沈陆亭上药, 态度和刚才面对容巡时截然不同。 他只能庆幸自己跑到了看守所, 当初他看重沈陆亭时, 总是对老同学以及同事们炫耀自己的学生,现在他只想穿回去掐死识人不明的自己。 沈陆亭也不在意, 对他而言还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看向一边的夏渔, 问:“那句话, 你还能再说一遍吗?” 夏渔:“?” 哪句话? “你说——你并不想我死的下一句。” 易医生的手一歪,碰到了沈陆亭破皮的位置, 后者如他所愿地倒吸一口凉气。 都进局子了还要勾搭警察, 沈陆亭的人品是真的低劣。 夏渔记不得了,但她会看剧情回放。看完回来, 她不明白这句有什么好听的。 但她还是善良地满足了他的愿望:“你应该活着接受审判,接受所有人的谩骂,在痛苦与悔恨中被执行死刑才对。” 不出意外会被判死刑的顾泽漆:“……” 呵,搁这儿等着他呢。 拉你下水的是祁嘉言又不是他,为什么要针对他? * 半小时后,傅松声和常所回来了。 见几位嫌疑人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虽然他们的神情萎靡,但好歹没有想着打架,常所安心了。 他不禁对傅松声夸道:“你们队的这位小同志真是厉害,我们几个人都没劝住。” 傅松声:“……她确实厉害,各种意义上。” 时间已经很晚了,傅松声跟常所道别,带人离开。 一边走,他一边说:“熊迪说是那位大师告诉他的,说是遇到姓容的人就可以把这件事说出去,到时候会有意外之喜。” 也是因为这位教唆犯知道详细的内容,熊迪才对教唆犯信任无比,毕竟警方的通告很简洁,网友的注意力也在甘氏一家人都是垃圾货上。 “寄书在查祁嘉言的时候接触过一些富家子弟,估计有聪明的猜出来了。”姜兴生分析,“说明教唆犯有着这方面的人脉。” 颜与鹤是连家的真少爷,即使没有公开,但有心人想想就可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把颜与鹤列为重大嫌疑人,接下来要做的是全方位地调查他。 傅松声给方不言打了电话,让他去网监部门调数据,采集颜与鹤的手机信息。 打完电话,傅松声让夏渔把宿游送回去,他则是和姜兴生一起去查颜与鹤的行踪轨迹。 颜与鹤这么了解被教唆者的心理,除了通过网络,他现实中也接触了他们,得看看他们的轨迹图是否重合。 “还有,你说的很对,连珩玉可能是两个人,那位女佣当初诞下的不是一个儿子。”傅松声看了夏渔发来的情报,连珩玉的表现确实很怪,人前人后仿佛是两个人。 不,他们就是两个人。 夏渔指了指自己的车:“我采集了腹部有伤的连珩玉的指纹,上面还有他的血。” 傅松声也不问她是怎么采集到的血:“行,你去做检测,结果出来了告诉我。” 夏渔刚想让他们把宿游带走,宿游就自然地坐上了她的副驾驶。 姜兴生叹气,唉,又来一个。 不知为何,宿游感觉到后背一凉。 夏渔忙着去鉴定中心,和他们说了一声就开车走。 顺道把宿游送到了警局,夏渔等宿游下车,但他半天都不走,她疑惑地望过去。 宿游指了指车外:“那个人是谁?” 大晚上坐警局门口,肯定是来找警察麻烦的——宿游有经验。 第184章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夏渔在警局门口看到了颜与鹤。 颜与鹤还是打扮得严严实实,他蹲在门口,伸直了长腿,无聊地抬头数着星星。 嫌疑人送上门来,她怎么能够放过,总之先接触一下。 夏渔下车,朝他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颜与鹤低头,见来的人是她,他立马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下一秒他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宿游,动作一顿。紧接着他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朝她挥手:“小渔,晚上好!” 夏渔礼尚往来:“你好,小鹤。” 什么关系啊喊这么亲密? 宿游审视着这位打扮得跟个嫌犯似的男人,发现这个人有点眼熟。 啊,是那个明星,也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颜与鹤围着夏渔转了一圈:“你看起来没有受影响。” 夏渔茫然:“什么影响?” 颜与鹤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还没来得及看。 他拿出手机,点开热搜栏,递到她的面前:“你看。” 【顶流神秘女友曝光】 【惊!颜与鹤降咖接戏竟是为了她!】 【心碎了无痕,天台的风好大】 往下滑,一连串都是这种新闻。 夏渔点进第一个,评论最多的只放了几张照片。照片拍得很模糊,但隐隐约约看出来是一男一女。 如果不是知道顶流是颜与鹤,她差点没认出他的背影。 但她还是不理解:“所以你找我做什么?” 颜与鹤:“?” 正不满的宿游乐了,他截了颜与鹤的话,问后者:“以颜先生的身份,撤热搜应该轻而易举。” 颜与鹤轻轻皱眉,他倒是没想到这个男警察知道他。 但重点不在这里,他强硬地把话题转了回去:“抱歉,小渔,我没想到他们会把你拍进去。” 夏渔:啊? 另一个女的是她? 夏渔仔细看了看,勉强看出了自己的影子。联想到颜与鹤刚才说的话,她明白他是担心她会被别人认出来有损她的英名。 她让他放宽心:“这么糊,我都认不出自己,这谁认得出我。” 颜与鹤想说的话卡住了,但是他还是顽强地说了:“我担心我的粉丝会查出你,到时候会对你的生活和工作造成影响。” “我会死不承认。”夏渔拍拍手,“而且我可是警察诶,他们敢对我不利,我就敢拘留他们。” 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颜与鹤还想再说,夏渔就把手机还给他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居然就为了这种事来找她,夏渔在心里摇头,一点都沉不住气。 被留下的宿游:“?” 他望着如利箭一般“唰”的一下飞走的汽车,再看看旁边陷入迷茫的颜与鹤,无能狂怒地用拐杖戳地。 颜与鹤调整好了情绪,也调整好了计划,他冲着宿游笑:“你也喜欢小渔吗?” 第三次听到这种言论的宿游忍无可忍:“滚。” * 鉴定中心居然还没下班,夏渔兴高采烈地进去,里面的人都认识她了。 工作人员已经自觉地起身干活了。 “麻烦了。”夏渔把东西递过去,她搓手,“这次肯定能对上。” 工作人员怜悯地看她一眼。 鉴定结果起码要明天才能拿到。 夏渔打算明天再来拿,顺便把连珩玉的dna导入数据库比对一下,万一他犯过什么罪留下了证据呢? 接着她想起来连珩玉的母亲姓陶,和平市姓陶的应该不多,就是不知道陶女士是否还活着。 夏渔很想用时光机查查连珩玉和颜与鹤,但她在和平市,而这俩估计都在首都,那时候的她没钱去。 不对,颜与鹤是高中时期被找回去的,可他大学却是在和平市上的大学。 问题来了,如果他是教唆犯的话,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犯案的? 干脆等傅队那边整理出轨迹来。 夏渔回到警局,颜与鹤不在了,但宿游还在门口等她。 他满脸不爽:“你把我拉黑了?” 夏渔:“没有呀。” 宿游当面给她打了电话,扬声器里传来机械女声。 夏渔想了想,点开黑名单,问:“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宿游指了指黑名单的第一个号码:“这是我的。” 夏渔把他放了出来,备注“第二名”。 宿游又气了:“你不会备注名字吗!” “可是我记不住诶。” “里面那几个你就记得住?” “当警察的肯定要记住罪犯的名字。” 宿游深吸一口气,不和这个笨蛋计较。 他示意她看手机:“你看后面的热搜。” 滑过一连串的“女友”,夏渔终于找到了宿游想让她看的内容。 是一个杀人案件。 地点在首都,时间是昨天,凶手和死者都是大学生。 夏渔仔细看警方通告下的评论。 凶手和死者是室友,都追星,但是对家。案发当天,两人就偶像问题起了冲突,凶手一气之下拿起织毛衣的针,用力地插进了死者的胸口,等她反应过来,死者已经死了。 起冲突的偶像就是颜与鹤。 夏渔:“这个凶手也被人教唆了?” 宿游让她看几个热搜的浏览量和转发量:“我怀疑他拿你当挡箭牌,现在所有人都关注他的恋情,这起杀人案无人问津。” 第185章 第65章 宿游让她看高赞评论。颜与鹤的粉丝都在心疼他们的偶像, 居然因为两个神经粉丝而被挂上热搜,粉丝行为为什么要上升到他身上呢? 粉丝都认为他单纯是受害者,甚至就连今天爆出的“女友”也有可能是对家的手笔, 颜与鹤出道以来洁身自好, 怎么可能背着粉丝谈恋爱。 看完的夏渔不是很懂, 杀人案就算无人问津那也是杀人案, 这有什么可挡的。 不如说, 这下子她更确定他有问题了。 她正要进去找队长说明情况, 看他辛辛苦苦地拄拐杖一跳一跳的,想着他也是提供了线索,就好心问:“要我扶你吗?” 宿游严词拒绝:“我没有弱到这种地步,你走你自己的。” 夏渔换位思考,如果是她自己也不希望被别人搀扶, 看来宿游和她是一个性格的人。 她放慢脚步问:“对了,你和我是大学同学, 你知不知道我的室友兰归鹭现在在哪儿高就?” 忙起来差点忘了, 正好这有个大学同学, 想必他一定知道。 提到兰归鹭这个名字, 宿游的脸也有些扭曲。 虽然兰归鹭和夏渔是室友,但兰归鹭很少待在寝室, 她总是在外奔波, 非常有进取心。明明长得温温柔柔的, 说话也轻言细语,但内容却极其刻薄。 他被她逮到过一次, 当时她微笑着说:“再怎么偷看也不会属于你, 这边建议你多照照镜子,想想自己配不配。” “哦, 还有,让你的朋友别再来贿赂我们了,我们不会助攻,只会嘲笑你们。” 想到这件事宿游就忍不住生气:“你的室友我怎么会知道。”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夏渔显得失望。还得是她的那个高中同学好,什么八卦都知道,就是可惜进去了。 “……” 宿游停下来,他靠着墙打字问朋友。 他的人脉比夏渔广,不一会儿,他就得到了答案:“她没当警察,现在在首都工作。” 兰归鹭是学生会主席,手腕很强硬,在校期间积极组织各种活动,履历十分辉煌。毕业后,她没有留校也没有成为警察,而是通过公务员考试进入了政府部门。 宿游总结:“她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 室友发展得很好诶,有机会可以联络她。多个人脉多点渠道。 宿游:“她这个人说话不好听,你还是不要和她联系。” “不可能,她那么善解人意,我说话难听她都不可能说话不中听。” “……你还蛮有自知之明。” * 踏进办公室,两个队长正在研究中。 夏渔把首都那起杀人案告诉了他们。 两位队长对视一眼,任义果断地给老朋友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夏渔问傅松声:“他怎么教唆到自己粉丝身上了?这么自大吗?” “说明事态在升级,或者他自信我们找不到证据。” “干脆我们直接传唤他,反正他只要承认一个,后面的基本也会承认。” 傅松声摇头:“以他的身份,除非有确切的证据,否则他上午来,下午我们就会被舆论压得把他放出去。” “这么离谱?” “别小看一个人的社会影响力。” 夏渔沉思:“那我们是不是也不能威逼利诱他?” 傅松声望着隔壁市的同事,冷脸说:“……今晚你把检讨写了。” “?” 夏渔充耳不闻,她找了个位置坐下。 想起来前不久谢执问她的问题,她给他回了消息:【案件相关,不好多说,总之他居心不良想拿我当挡箭牌。】 发完后她又编写了一条:【不过你这都能认出我诶。】 【哥哥:既然是他碰瓷你,那我等一下就去处理——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联系我。】 【夏渔:好的。】 夏渔好奇谢执会怎么处理,她点进去热搜,肉眼可见的,有关她的照片和内容全都被撤得干干净净。 “你……” 一边时刻关注热搜内容的宿游一看这个动作就知道是谢执干的,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谢执:“那谁的动作挺迅速的。” “嗯?我哥干的?”夏渔震惊。 “不然你以为是颜与鹤做的吗?他没那么好心。”宿游无语,“只有谢执才有能力和连家的势力对着干。” “不过我困惑的是,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撤,他没有认出你来?” “可能他不确定是我?” 不管怎么样,这个问题并不重要,当务之急还是颜与鹤的事情。 那边的任义已经打完电话,对他们说:“我问过郑队,他说他会查证,有消息会通知我们。” 许多类似的案件就卡在确定犯罪嫌疑人身上,目前他们的进度已经达到了一半,剩下时间只要查证据就行了。 就如同夏渔说的那样,只要查出一个让凶手承认,剩下的他自然也会承认。 “不过他真厉害啊。”夏渔跟着查时间线,“看他和被教唆者的聊天记录,他每天都在同时和好几个人聊天。” 聊天就算了,他的性格和语言习惯也切换自如,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一点都没有乱套。 而颜与鹤那段时间正在高强度拍戏。这是怎么做到的? 她要有这个能力她都可以多开剧情线了。 第186章 “总有一些人拥有超强的时间管理能力,但就是不用在正道上。” 傅松声对此司空见惯。他见过太多的天才,能力出众却走了歪路。 最近的这几位就是典型:像沈陆亭,把心思用在救死扶伤上早就成为了首屈一指的名医;又像那位杀手,如果他能当警察,恐怕会成为不输于叶亦晴的狙击手。 但他拍戏的时候会整天泡在剧组,恐怕他在片场也拿着手机回消息,说不定有人察觉到了什么。 夏渔提出建议:“要不要问问他的助理或者经纪人?” “正大光明去问肯定不行,但我们没有理由接近他们。” 夏渔来精神了,她把她和颜与鹤之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让我去,保管能问出线索。” 傅松声已经不去想这是第几个了,他木然地同意:“……好。” 夏渔搓手。按照她遇见颜与鹤的频率,他从剧组里偷跑出来肯定是为了物色新对象。而且他还有着亲临案发现场的恶趣味,那些案件发生时他绝对在附近。 甄沙美的案件发生时他在电影院,但是其他两个呢?她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夏渔翻回放,翻来覆去看了剧情后,她翻到了酒店经理的台词。 【“今天人太多……几层楼都包下了……”】 当时没有注意,现在想想看为什么会几层楼都被包下?她并没有看到有办席的人。 还有山庄,连珩玉说只有连家的人会来,颜与鹤就是连家的人。 而且连珩玉当时的表现也不太对,他离开一趟对她的态度都不一样了,而且仿佛想让他们赶紧走似的给警方提供线索——该不会当时颜与鹤就藏身于山庄的某个地方吧? 夏渔越想越有可能,她立马把想到的信息告诉了队长们。 “现在太晚了,明天我们去核实一下。至于连家山庄……”傅松声顿了一下,“只能找颜与鹤的助理确认,夏渔,这件事还要交给你。” 夏渔表示收到。 接着傅松声又把夏渔和宿游赶去睡觉:“你们先去养好精神,白天有新的任务交给你们。” 宿游见夏渔没动,他也不动。 夏渔有充足的理由:“我等着鉴定结果出来,我要的是加急,很快就能出结果。” “里面有沙发,你们可以先去躺一会儿。” 这个可以。反正她眼一闭,时间一跳,醒来就可以得到调查报告了。 任义转向岿然不动的宿游:“你要是不听从安排,我就让你回去换别人过来。” 宿游:“……” 他只好跟着去里面的房间。 任义心里再次有数。以往他说这种话根本拿捏不了宿游,如今他总算知道该怎么管住这个不听话的新人了。 宿游走进去,发现夏渔居然睡着了——这个秒睡的能力简直令人羡慕。她的呼吸非常平稳,一听就没有失眠的苦恼。 她的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睡颜恬静,闭上眼睛和嘴巴后颜值上升了好几个档次,跟睡美人似的。当初他就是被她这张极具欺骗性的脸骗到了,虽然她确实是个助人为乐的好人。 她对所有人都很热情,但仅仅只是热情,别的不会有。 躺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宿游止不住地想起先前颜与鹤和他说过的话。 【“她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终有一天,她会拥有一颗心。这颗心或许是别人送给她的,或许是她被别人感染而长出的。”】 她这样的人,会因为谁而长出一颗心? * 跳过睡觉时间,夏渔睁开眼睛,醒来就看到鉴定中心给她发了短信。 从沙发上蹦起来,她立马打电话过去。 工作人员的语气诡异的欣慰:“恭喜你,这次终于对上了。” 腹部有伤的连珩玉的指纹和逃费男的指纹一致。 果然,连珩玉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夏渔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傅松声,后者想了想说:“看来连家的秘密很多。” 任义接口:“如果郑队那边传来消息,我们可能会去首都一趟,到时候可以调查一番。” 首都?夏渔想去,她记得她的室友就在首都,到时候可以去找室友叙旧。 毕竟多个熟人好办事。 “对了,傅队,我想去数据库比对连珩玉的dna。”夏渔说。 傅松声同意了。 于是夏渔去鉴定中心拿了数据,又返回警局,技侦的同事已经上班,她就让他们帮忙比对一下。 过了一会儿,技侦的同事喊她过去:“渔妹你快来。” 看来是查到了什么,夏渔走过去一看。 好消息:查到了连珩玉的亲属。 坏消息:是同事。 望着界面上的城信县分局局长陶玥的照片,夏渔和技侦的同事都沉默了。 第66章 夏渔点开城信县的群聊, 当初她加进去后就没退出,群主也没把她踢走。 陶局也在群里,是管理员。 陶玥的头像很好认, 就是城信县分局的大门, 包括她的昵称也是简单的一句诗“来日犹可期”。 夏渔没见过这位陶局, 只是在孟扶摇的自述中听过这个名字。 十多年前, 陶玥还只是一个普通民警, 是她遇到了孟扶摇, 将不知所措的孟扶摇带回了警局,问出消息后亲自送孟扶摇去和平市,也是她全程陪伴孟家人去寻找孟清溪。 第187章 陶玥和连珩玉会有什么关系呢? 夏渔打算私聊问金灿灿。 【夏渔:金队,你知道陶局的背景吗?】 【人生导师: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件事?】 【夏渔:我以她为榜样,想争取30岁之前当上局长。】 金灿灿想说30岁这个年龄的话比较困难, 毕竟45岁的张局都是最年轻的公安局长,由此可见40岁之前就可以说是闻所未闻了。 但不能打击新人的积极性, 金灿灿鼓励了几句, 同时也被转移了重点。 【人生导师:陶局的话, 我听前辈们说过, 她的个人经历非常励志。】 陶玥当年只是高中学历,20多岁她重回高三进行高考, 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她通过公考成为警察, 从文职做起, 因为能力突出被调去一线,在岗位上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获得无数好评。十年前的行动中, 她也申请加入,并立下功劳。 确实好励志。 【夏渔:她的家庭情况怎么样?】 【人生导师:陶局好像父母双亡, 是被外婆抚养长大的,不过她外婆在很久之前就去世了。她没结婚也没有子女,大家都说她把青春都奉献给了事业,关键她也没有什么野心,领导想让升去市里她都拒绝了,说是要留在老家。】 对上了,有个外婆。 夏渔发了个结束语结束了对话,就冲去找傅队。 傅松声已经和任义根据颜与鹤的通告做好了他的轨迹图,从已知的第一起教唆案到现在,从他到钟灵市的那天起——做成图后非常直观,颜与鹤和被教唆者的轨迹有重合之处。 至于颜与鹤的手机信息,经过方不言的调查没有任何问题。但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颜与鹤给夏渔的号码是刚注册不久的私人号,一看就有问题。 首都那边连夜审了凶手,确认了那位凶手确实是被人教唆的。但不知道是首都那边技术发达,还是教唆犯没想到凶手下手那么快来不及处理,总之郑队查到了教唆犯的地址和手机号。 ——在连家,手机号的主人是连亦白。 “啊?不是颜与鹤?”夏渔震惊。不对啊,连亦白她都不认识。 “有可能是嫁祸。”傅松声倒是很平静,“颜与鹤和连亦白有利益冲突,他完全有可能用这种办法除掉连亦白。” “这么歹毒?” “在豪门争斗中这算比较温和的手法了,只是让连亦白的名誉受损。” 现在的杀手几乎都是被有钱人养起来的,所谓杀手不过是有钱人手中的刀,指谁杀谁。 傅松声以前侦办过太多这样的案子,早就习以为常。 “我去一趟首都。”任义和傅松声对视一眼,他看向夏渔,“夏渔小同志,你跟我一起。” 和平市是傅松声的地盘,要去首都肯定得任义去,而任义带来的宿游的身体状态不适合和他一起坐车,只有带夏渔——最重要的是他想把宿游甩给傅松声带几天。 夏渔乖巧应下:“什么时候走?” “等我打个申请。” “那我可以先去城信县一趟吗?” “可以。” 任义再次感叹,看看,还会事先打招呼,多乖一孩子。 被任义凝视的宿游没有接收到自家队长的暗示,他站起来:“我也要去城信县。” 首都就算了,他确实不适合长途跋涉,他这个形象也不适合展示给首都的同事看。 任义:“什么地方你都要去!” 但说实话,目前有空的就这两新人。其他人各自都有任务。 * 趁着时间还早,夏渔和宿游到了城信县分局。 因为她事先和陶局联系过,也在群里说过,所以金灿灿来门口迎接她。 “小鱼!” 金灿灿笑盈盈地迎上来,转个头又看到宿游,她顿了顿:“宿游同志也来了。” 要不是宿游有点音乐底子,估计都听不出来金灿灿的声音降了一个调。 跟在大学时一样,大家都更喜欢夏渔。哪怕是他的朋友、他的室友,前面说好帮他,结果后面纷纷反水。 越想越气。 “金队。” 夏渔热情地同金灿灿握手,两人握着手上下晃动,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宿游看她这样子忍不住冷哼。 她总是表现得如此殷切亲昵,实际上用不到对方的时候根本想不起对方,甚至连他的名字和脸都想不起来。 寒暄过后,金灿灿对他们说:“陶局正在办公室,我带你们去找她。” 金灿灿拉着夏渔在前方带路,宿游跟在她们的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去往局长办公室的路上,宿游感觉很多人都在暗中打量他,虽然不带恶意,但他感到浑身不对劲。 城信县分局的人先前就听金灿灿说过宿游的事情,听她的描述很容易推出宿游对他们的渔妹子有非分之想,他们肯定要来看看到底是哪个人物。 现在一看,这人年纪轻轻怎么腿就瘸了?脸也臭臭的,看起来好像谁欠他几百万一样。 差远了。他们摇头。 到了陶玥的办公室,金灿灿在门口停下:“我就不进去了,有事叫我。” 想也知道他们来是有案子在身,涉及到领导的案件她还是不要旁听比较好,知道的太多对自己不好。 “好的。” 夏渔推门进去:“陶局。” 第188章 陶玥已经泡好茶等着他们了,她伸手指着沙发的位置:“请坐。” 夏渔和宿游坐在陶玥的对面。 陶玥率先开口:“你们来找我是为了连家的事情?” “对,不过陶局你怎么知道?” “我一直在关注连家的事情。”陶玥说,“从连珩玉来和平市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在关注他。后备箱藏尸案就发生在连家山庄,你们来找我只会为了连家人。” 这个语气和口吻…… 宿游沉吟:“因为他是你的儿子?” 陶玥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问:“你们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答案?” 夏渔:“你当初是不是生下的双胞胎?” 陶玥点头:“对,是两个男孩。之后我没有再和他们联系,估计另一个孩子已经死了。” “他没有死。” 夏渔摆出了指纹鉴定和亲属鉴定,说明了情况:“他们两个都还活着,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一直没有在人前现身,查户籍也没有他这个人。” 陶玥皱眉,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我生下那两个东西后,连强健说要我带走其中一个,但我拒绝了。他或许是把其中一个送给别人养了,我不太清楚他的用意——连家的势力很大,养两个孩子绰绰有余。” 她用手指敲敲桌子,飞快地转动大脑。 到她这个年纪,看的人、经历的事情多了,对所有事情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连强健是被杀手杀死的……”陶玥的动作顿住了,“我还在豪门做工的时候听说过有些豪门会培养自己的孩子成为杀手,这样不会担心他会反水……另一个孩子极有可能就是如此。” 杀手?听到这个关键词,夏渔想到了她遇到的两个杀手。一个top1,一个top100,这两人都还没被找到。 连珩玉难不成是其中之一? 这么一来所有疑点都得到了解释。连珩玉对她莫名其妙的敌意:那张照片就是证据;他总是想和她一较高下…… 她“蹭”地一声站起来:“陶局,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夏渔跑出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傅队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开口:“傅队,其中一个连珩玉很有可能是杀手。”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个大瓜的傅松声按住听筒,同样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确认没人后,他才问:“你详细说说。” 夏渔把她和陶玥的对话说了出来,并加入了她的看法:“你说他是不是很可疑。当初我打了那个杀手的眼睛,连珩玉的眼角下也有伤痕。” “而且连强健死的那天,我其实经过那条小巷,当时我和连珩玉擦肩而过,闻到了一些气味。”夏渔顺便把她在时光机里经历的事情也说了。 傅松声陷入沉思。这么多巧合加起来就不可能会是巧合。 “你要去首都对吧?到时候可以顺便询问一下连珩玉的事情。如果其中一个连珩玉真是从小就开始被当做杀手培养,那么连家不会清白。” 更多的傅松声没有说。连珩玉的母亲——陶玥在和平市,如今连珩玉也来到和平市并犯下多起案子,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联系。 “但是他都是top1了,为什么还会被打伤?” 夏渔想起她初见连珩玉的那个雨夜,如果连珩玉真是杀手的话,他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这个先不管。” 傅松声让夏渔先回来:“陶局那边别问太多,也别让她知道你有了怀疑。” 陶玥如今的立场还不清楚,他们还是不要先打草惊蛇。 “好的,但是我刚才听她说了就给你打了电话。” 傅松声:“……” 好,陶局肯定知道夏渔察觉到连珩玉的身份了。 第67章 打完电话, 夏渔回去的时候,办公室只有陶玥一个人,宿游不知道去哪儿了。 在警局里肯定不会走丢。 夏渔没问, 她在沙发上坐下, 喝口水润喉, 就听见陶玥说:“如果你们要调查连珩玉的话, 建议去首都连家。那里虽然是他们的大本营, 但不会像在和平市一样无法无天。” 到底是首都, 治安比她们和平市好太多,明面上是这样。 “但如果你要调查连强健或者老不、连老太爷的话,就得留在和平市。” 陶玥说起连强健来神色不变,也不知道是释怀了还是因为身处这个位置修炼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嗯?为什么是和平市?” 夏渔记得她搜到的信息中,连家人一直居住在首都。 陶玥低着头思索了一番, 想了好半天她才抬起头。 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从前:“大约四五十年前, 和平市市如其名。但是它迎来了一位市长, 在这位顾市长的带领下, 和平市的治安开始变得混乱。很快, 顾市长被查出多项罪证,不久后被枪毙。之后上台的几位市长都没能遏制住和平市愈演愈烈的黑恶势力。不过幸好, 和平市新上任了一位市长。” 陶玥顿了顿:“这位市长姓连, 是连强健的爸爸。” “多亏了连市长, 和平市的时局被暂时稳住。同时,得益于连市长在和平市做出的贡献, 他得以高升。” “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在和平市出生, 即使连市长升走,两个儿子也在和平市长大。” 夏渔模模糊糊地察觉到什么, 但是她又说不上来。 第189章 但是陶玥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下了逐客令:“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还有事情要做。” 这很明显就是她的主线线索,正听得起劲的夏渔依依不舍,她在想该怎么获得更多线索。 陶玥很无奈:“好了,下次再给你讲故事。” 夏渔不磨蹭了,她站起身来,乖巧答谢:“好的,谢谢陶局。” 反正主线不急,她担心的是陶玥后面不想说了。既然已经得到了陶玥的承诺,她也放下心来,起码线索不会跑。 当务之急还是查清教唆案。 礼貌和陶玥道别,夏渔出去找宿游。 这家伙倒是没有乱跑,就坐在二队的办公室里和一群人聊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他们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不过问题不大。 夏渔和分局的同事热情交流了几句,才招呼宿游走。 宿游正等着她问自己刚才怎么不在,等了一路也没听到她问,他主动说:“柯队给我打电话,说袭击我的那个凶手的侧写出来了。” 这个果然能够吸引她的注意力,夏渔好奇:“什么样的特征?” “凶手年龄在22-35之间,身高在一米八以上,学历较高,有一定的反侦查经验。家庭幸福和睦,但为人比较偏激,对生活缺乏激情,爱好是杀人。” 大部分对得上。宿游模糊的印象中,凶手和他差不多高。 但这样的侧写还是太空了,柯忆那边只能用原始笨方法:挨个走访。死者都是死在市区,总会有住户看见了什么。 其实她认识的很多人都符合这个侧写。夏渔偏过头,面前这位同样。 感受到夏渔的视线,宿游炸了:“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在怀疑我?” 夏渔移开目光,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狡辩说:“没有,你看错了。” * 任义的申请下来了,他们赶下午的飞机。 因为只去几天,夏渔就没带行李,她先回去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跟着任义坐飞机去。 登机前,夏渔发消息给谢执说一声。 【夏渔:哥哥,我要去首都一趟,这几天就不回去住了。】 谢执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语气很小心地问:“怎么会去首都?” “工作需要,应该去不了几天。” 想着一般人出差或者旅游都会给家里人带东西,夏渔有样学样地问:“你要我带特产回来不?” “不用,你和谁一起去的?” “隔壁市的任队,你应该不认识。” 回想一下任队的模样和背景,谢执彻底放心了,他告诫说:“外面比较危险,你跟紧任队,平安回来就行。” “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 见夏渔在和家里人打电话,任义端坐着目视前方,目光不经意地和一个缩头缩脑的男人对上。 不能说是对上,这个男人看的是夏渔。 任义的眉毛一竖,正想站起来,却发现了不对劲。和他想象的不同,这个男人的表情并不恶心,反而整张脸都布满了惊恐。 等等,惊恐? 简获快吓死了。 冻雨 怎么坐个飞机还能碰到高中同学?要不是他有必须要去首都的理由,恐怕会转身离开。 他安慰自己,夏渔不一定是去首都。 然后他就在首都机场看到了夏渔,她还主动和他打招呼。 心脏骤停! 等等,好像没有发生任何案件? 夏渔老远就看到了这位高中同学,换了地图还能遇到熟人,她很高兴。 简获也高兴,他居然平安无事地飞到了首都,还有点不习惯。 于是他也敢和夏渔说话了,他问她:“你是来首都找人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她是来找人的,夏渔点头,礼尚往来:“你呢?” “我来谈合作。” 简获心想,这就避开她可能去的所有地方。 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 任义那边找到了首都来接他们的同事,夏渔就和老同学告别,跟着任义离开。 为了节约时间,同事把打印出来的连亦白的资料递给他们看,并在车上给他们说着情况。 “昨晚上和你们通过话后,郑队提审了凶手。凶手很配合,她承认是经过他人挑拨才会对朋友痛下杀手。挑拨她的人也是颜与鹤粉丝,因为对方经常给她分享过偶像的物料,也在生活和学业上帮助过她很多次,所以她对那个人信赖有加。直到昨晚上被警方一点,她才发觉自己被教唆了。” “至于查出的ip地址,你们已经确定了犯罪嫌疑人,我们这边也一致认为连亦白是被嫁祸的。不久前我们和连先生取得了联系,他表示很欢迎我们去调查他的住所。” 夏渔翻阅着连亦白的信息,她明白为什么首都的同事都一致认为连亦白无辜。 连亦白,25岁,在数学研究所工作。 他这工作性质,根本抽不出时间和精力搞教唆,和教唆犯的侧写截然相反。 这么一来,颜与鹤的嫌疑更大了。 同事把他们送到了市局,接待他们的是刑侦队的郑队。郑队年纪比任队要大一点,两人如出一辙的面目正直,看着就知道是好人。 看到夏渔,郑队的笑容变得慈祥:“我都听寄书说了,小渔,你不声不响地在和平市干的好大事。” 第190章 夏渔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之按照模板应答:“马马虎虎,马马虎虎。” “哈哈哈,你还是一点都不谦虚。”郑队抚掌大笑,“你毕业之后,我们市局的案子都破得慢了,你当初怎么就不选我们市局呢?” 同样竞争失败的任义轻咳一声。 这个答案她知道:因为游戏主线设定在和平市。 但夏渔没这么说:“可能是因为我家在和平市?” “不说了,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你们也累了,先去食堂吃个饭,等明天一起去连家探探情况——连亦白就空出了明天早上。” 这个安排没问题。 夏渔顺便问了一句:“对了,你认识兰归鹭吗?我听说她在政府工作。” 郑队当然认识兰归鹭:“那孩子可出息了,你要去找她的话,走几分钟就到了她工作的地方。” 夏渔确实想找兰归鹭,正巧连亦白那边要明天才有空,不如她趁晚上联系一下室友。 就是不知道室友有没有空。 从郑队那里要来兰归鹭的手机号码,夏渔拨通了电话。 “这里是兰归鹭。” 已经是下班时间,但兰归鹭那边还是可以听到打印机打印东西的背景音。 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她清亮的说话声,比上次听的时候要严厉一点。 “你好,我是夏渔。”夏渔半点没有和室友多次未见的隔阂感,“我今天刚到首都,你晚上要出来玩吗?” 那边安静了一瞬,兰归鹭的声音柔和了不少:“可以,不过这样不会打扰到你吗?你来首都应该是有要务在身。” 今天不是周末,夏渔又是刑警,不可能随意离开本市,只有可能是有跨省市的案子。 夏渔说没事,而且她也有事要问室友。 两人约好了时间和地点,就在不远处的小吃街,只需要走几步路就到了。 夏渔和任队报备一下,任义非常欣慰地让她好好玩。 再次见到夏渔,简获的心脏再次骤停。 她不应该是去研究院吗?怎么会出现在小吃街? 他仔细一看,发现她是独自一人,她不会是没见到人吧? 总之先离开这里。 但他的同伴看不出他焦急的心情,顺着他的目光,同伴看到了夏渔。同伴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哇哦,美女。” 这个发言简直骇人听闻,同伴接下来的话更把简获吓得魂飞魄散。 “她长得一副很好骗的样子,你说我去搭讪她怎么样?” “……我劝你不要。” 同伴诧异地看他一眼:“你是觉得我拿不下她?” “我怕你的头会被拿下。” “?” 当惊叫声响起的时候,简获再次安心了。飞机上没发生事故他都有点不习惯,这才是正常流程。 一个拿着大砍刀的男人目露凶光。 第68章 大街突现一个持刀男人。 路人都在尖叫, 纷纷避开持刀男。 只有一个女人仿佛被吓傻了似的,在原地一动不动。 简获的同伴——裴晏初发现那个女人就是他刚才看上的美女,他撩了撩头发:“你说我英雄救美她会以身相许吗?” 正要避难的简获快哭了:“求你离她远点。” “怎么?你也喜欢她?没事, 抢来的更香。” “……” 裴晏初摸向自己后腰的装备包, 他一边盯着持刀男, 一边搜索合适的武器。 五米之内, 砍刀又准又快, 他得选个远程武器。 只有傻子才会空手接白刃。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女人动了。 她的脚尖转向持刀男, 持刀男显然也看到了她这样一个活靶子。其他人不好杀,一个傻兮兮的女人还不好杀? 持刀男高高举起大砍刀,朝着那个女人砍去。 有不忍心的人闭上了眼睛。 裴晏初摸到了硬邦邦的东西,他遗憾叹气。再好看也是个傻子,他没必要为了这种笨蛋冒险。 夏渔也叹气。 这是每换一个新地图就会遇到这种事情来欢迎她吗? 不过首都比他们那边确实好, 起码大家都遵守规则用刀,没有一来就用枪。 夏渔看了看周围的人, 离她最近的是一个带着小男孩的女人。她要是跑的话, 这个持刀男肯定会对他们下手。 上次她都能从殷沉的手中空手夺白刃, 这次应该也没问题吧? 估量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 夏渔朝着持刀男走去。当两人足够靠近、持刀男举起屠刀时,夏渔双手合十去接砍刀。 十秒后, 她选择了回档。 这次她学乖了, 偏头躲过刀刃, 抓住了持刀男的手腕。 “咔嚓”一声,手腕被掰断, 砍刀落地。 夏渔眼疾手快地把砍刀踩在自己的脚下。 持刀男痛得叫出声, 武器被夺,他怒气冲天, 另一只手对准了女人的眼睛。 还没行动,他的手腕被人握住,他回头看,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紧接着他就被这个男子反剪双手按在了地上,动作又快又用力,他的脸都要被压变形了。 裴晏初在夏渔动手的瞬间就发现了她的胸有成竹,从简获那里得知她是警察后,内心的征服欲一下子就上来了。 正巧看到持刀男要对她下手,裴晏初立即上前,打算混个印象分。 虽然不能英雄救美,但起码能让她对挺身而出的自己印象深刻。 第191章 夏渔都准备出手了,结果还没动作就被人截胡,她不满地看过去,是一个染着金发的男人。 他的发型是二次元很火的长狼尾,只有那一撮头发是长的,长发被他扎成一个小辫并顺在了胸前,乍一看和她的发型很像。 不仅截胡她的人头,还比她亮眼,这人是来挑衅的吧? 算了,夏渔大度地让了。见周围的群众已经报完警,她蹲下:“说吧,你为什么要报复社会?” 被恶魔凝视的持刀男颤颤巍巍地回答:“我、我不是报复社会,我老婆要跟我离婚,还想把儿子带走,我只想把他们带回去。” “你刚才……好像是想杀我来着?” “……我……你……你刚好挡在他们的面前,我只是想让你让开。” 挡在前面?夏渔抬头,和刚才的那对母子对上眼。 母亲慌张地抱紧了儿子,紧张地盯着夏渔和持刀男。 夏渔低头:“你撒谎,挡他们前面的明明还有那个金毛,你就是想拿我开刀。” 持刀男确实是想杀一个弱小的来震慑他人,那个金毛一看就不好惹,他要杀当然要杀一个好杀的。 谁知道看走眼了。 夏渔挪开脚,从包里掏出手套,她捡起砍刀握在手中,用刀背拍了拍一动不敢动的持刀男的脸。 效果立竿见影,持刀男顿时痛哭流涕:“对不起我不该想杀你。” 他生怕她下一秒就会一个不小心把他的脑袋给砍了。 围观群众沉默了。 这谁分得清到底谁是歹徒? 裴晏初更兴奋了。这女人不显山不露水,比他以前遇到的人都带劲。 他清清嗓子,搭讪:“你真是人美心善、临危不惧,轻轻松松就压制了歹徒。” 这人在说什么鬼话?夏渔理都不想理他,继续处理持刀男。 “所以你们离婚了吗?” “还没。” “那还不赶紧离?” 谈到离婚,唯唯诺诺的持刀男硬气起来了:“她没有工作,离了怎么养儿子?我是为了她好。” “你做什么工作?” “我是拉货的。”持刀男开始卖惨,“我辛辛苦苦在外奔波,这个女人就为了一点小事就要和我离婚,你说她是不是欠打?” “什么小事?” “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肚子,她娇贵,一下就喊疼。” “你胡说!” 抱着孩子的女人气得发抖:“你那是故意伤害!” 她担心这个男的把黑的说成白的影响她离婚,她当场掀起衣服,露出了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 “谁说我没有工作?我每天起早贪黑地摆摊卖小吃,全家都是我在养,他根本不拿钱回来,在外面赌输了还要找我要钱,我不给就要打我。” 她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实在忍不了了。” 围观群众更唾弃持刀男了。 这个男的没能力又暴力,今晚差点还伤到了他们,厌恶情绪达到了顶峰。 “别听她瞎说。” 持刀男慌了:“她是被一个女的鼓动了,那个女人乱教她,我没打她也没问她要钱。” “你不要污蔑兰妹妹!” “你是在说我?” 两道声音一起响起。 夏渔回头,是她的室友。 兰归鹭只穿着运动装,头发用一根圆珠笔盘在头顶。 她眉眼带笑,声音柔和:“我没教她杀掉你已经是对你的仁慈了。” 哇哦,好酷! 夏渔星星眼:这种语气,这种语言,是她梦寐以求的高情商发言! #高情商:不要碰瓷# “好了,不要再说了。”兰归鹭打断了持刀男的辩驳,“多余的话留着给警察听。” 说曹操曹操到。 附近的警察赶了过来。 一直被死压着的持刀男以为自己得救了,但领头的男警察根本没有在意持刀男的死活。 男警察一看到夏渔,顿时乐了:“我说怎么回事,原来是渔妹你来了。上次见你还是在上次,这是来办事的?哟,兰妹也在。” 夏渔把凶器放下,取掉手套,假装自己是个正经人。 兰归鹭说:“我们有正事要商量。” 言下之意就是她们现在没空,去不了警局。 “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抽空来我们这边做笔录,顺便联络一下感情。” 说完,他脸一变,恶狠狠地对持刀男说:“敢在我们区犯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 裴晏初很自觉地松开持刀男,男警察把手铐拷上,正要让裴晏初一起。 裴晏初脸不红心不跳地指着夏渔:“我和渔妹一起的。” 虽然不清楚她叫什么名字,总之跟着叫总不会出错。 男警察想了想,以夏渔的性格不应该会和这种人混在一起才对,不过也难说。 “行,那到时候你们一起来。” “好的,警官你慢走。” 警察带着歹徒和那对母子走了。 简获这才从人堆里挤出来,他把刚买的玫瑰花递给裴晏初。 见裴晏初真的想撩妹,简获再次警告:“少爷,她很邪门,你还是不要对她下手。” “有多邪门?” “像你这样的,看守所里有一打,无期或者死刑任他们挑选。” “哇哦,更有挑战性了。” 第192章 和很多妄想浪子回头的人一样,裴晏初也想着自己和之前的人不一样。 他们再优秀再厉害都不能让这个女人心软,要是他夺得了她的心,那不得说明谁都比不上他? 不给简获阻拦的机会,裴晏初走到夏渔面前,他把玫瑰花放在嘴里咬着,摆出了一个帅气的姿势。 夏渔:? 这家伙是来炫耀的? 兰归鹭看了一眼裴晏初,又看回夏渔,她扶额,声音如水一般清婉:“你说这人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做那开屏的老孔雀干嘛?” 夏渔听不懂,但不妨碍她鼓掌:“你说得对。” 裴晏初充耳不闻,他是一个很有毅力的男人,把叼着的花取下:“渔妹,加个联系方式?” “不加。” “……” 好果断。原本以为是个好骗的小白花,没想到是朵带刺的玫瑰。 他更爱了。 “你们要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天吗?”裴晏初指着后面的西餐店,“那是我家的产业,去坐坐?我请客。” 这人挺烦的。 兰归鹭对夏渔说:“我家就在附近,去我家。” “好。” 人家都这么说了,裴晏初再跟就过分了。 他停下脚步,哼笑一声:“这个女人真是油盐不进。” “少爷,你放弃吧。”简获再次劝说,“而且她有男朋友。” “我说过了,从别人手里抢的更香。” “?” 另一边,见裴晏初没有跟过来,夏渔问兰归鹭:“他是谁?” “我们这边有名的二世祖,裴晏初,特别喜欢招惹女生。一旦被他追到,确认关系的前一秒他就会甩了对方。”兰归鹭的语气带了一丝讽刺,“浪迹情场多年,归来仍是恋爱都没谈过的纯情大男孩。” 顿了顿,兰归鹭的手指虚握成拳:“或许有条消息你会感兴趣,他的爷爷曾是和平市市局的局长。” 夏渔:! 这个消息太重要了吧! 她握住兰归鹭的双手:“你怎么知道我想知道这个?” 兰归鹭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恰好到了兰家,她把手抽了出来,拿出钥匙开门。 进去后,她把摆放在鞋柜上的照片放倒,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 夏渔在后面看着这间房子的装修风格,纯古典中式风,沉稳又大气。 “喝花茶还是绿茶?” “绿茶。” 客厅还没来得及收拾,夏渔一眼就看到了堆满桌子的纸张,有几张还落在了地上。 兰归鹭给她泡茶去了,夏渔蹲下,捡起地上洒落的纸张。 隔得近了,她才发现这些纸张都是从报刊上裁剪下来的,随意看了一眼,都和一个人有关。 ——连珩玉。 兰归鹭端着茶走了过来。 夏渔把纸张收起来叠好,腾出空位。 等兰归鹭也坐下后,她开口问:“你很讨厌他?” 兰归鹭弯起眼睛:“为什么不是我喜欢他?” “直觉。”夏渔说,“而且宿游和我说过你很有野心,连珩玉不符合你的标准。” 论钱论长相,连珩玉都不能说是顶尖。 兰归鹭惊讶宿游对她的评价这么高,也惊讶这两人居然熟了起来,不过她没有解释,只是问:“你想问我什么?” “我发现你的户籍虽然是在首都,但你从小在和平市长大,你后来为什么会离开和平市?” 与和平市沾边的人都不简单,像是连家,像是兰归鹭刚才说的裴家,经历过和平市的混乱还能大富大贵,他们的财富绝对来路不正。 而兰归鹭离开的时间节点很特殊,就在“飓风行动”的后一年。 “因为我的父母都去世了,所以我被亲戚带回了首都。” 啊这…… 多冒昧啊。 夏渔挠挠脸颊:“你的父母是死在那场行动里吗?” “不是哦。”兰归鹭摇头,“他们是在一个普通的早晨,普通地死掉了,他们的死亡没有任何意义。” 居然和主线无关吗? 夏渔皱眉。室友肯定不是坏人的女儿,是的话她不可能进入警校、也不可能进入政府工作。 可室友这颜值不可能是路人,她还关注着连珩玉。 好奇怪。 “想不通的事情可以放在一边。” 兰归鹭似乎看出了夏渔的苦恼,她刻意放柔了声音:“今晚一起睡吗?我想听听你在和平市的经历。” 夏渔长这么大还没和别人一起睡过,她很兴奋地应下:“好哦。” 正好她也憋了满肚子的吐槽,全都说给了室友听。 室友是个很好的听众,在夏渔停顿的时候她才点评:“你的想法是对的,一个雄性忽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夏渔长得太乖巧了,真正的变态就喜欢挑乖孩子下手,真正混不吝的他们反而不会招惹。 雄性的劣根性作祟。 “你要小心霁恣青,他是追着你去和平市的。”兰归鹭直呼老师的姓名,“我观察他很久了,他把你当研究对象。” 研究对象?夏渔深思,研究她什么? “还有宿游,他原本打算留在首都,从我们这儿打听到你要回和平市的消息后,就跟着选了隔壁的钟灵市。” 夏渔摇头。 宿游的攀比心也太严重了。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和她打擂台。 第193章 不过兰归鹭明明没有当警察,居然会知道这么多他们的消息,她好奇地问:“你怎么不做警察?” 为什么不做警察? 兰归鹭的思绪飘远,隔了一会儿她才说:“等你取代你的队长后我就告诉你。” 夏渔坐了起来,立马给傅松声发了消息。 【夏渔:傅队,你能退位让贤把队长位置给我吗?】 【傅队(老父亲):说正事。】 【夏渔:和朋友打赌,她说我当了队长就告诉我一个秘密。】 【傅队(老父亲):早点睡觉。】 一点都不配合。 夏渔叹气。 兰归鹭被她的动作逗笑了:“好了,有机会你会知道的。” * 第二天。 夏渔和兰归鹭都有事要做,两人在昨晚上的那个街道分别。 今天要去连家。 带队人员是郑队,他负责开车。 连家三代人都住在老宅。 宅子很大,夏渔他们光是从大门到正堂门口都走了好几分钟。 因为知道警方会来,除了连亦白以外的连家人都不在。 连亦白就在正堂门口等他们。 夏渔想象中的连亦白:高傲自大,不可一世。 实际上的连亦白: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宽大的白色外袍衬得他有些消瘦,他的脸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稍长的黑发垂落在额前,遮住了他一片死寂的眼睛。 他就站在那里,宛如一块被掩埋于雪中的枯木,无端地令人感到心情沉重。 之所以说他惜字如金,是因为他低着头做了一个手势:“请。” 郑队问他:“我们可以去你的房间看一下吗?” 连亦白点头,继续说:“请。” 看他这样,夏渔再次明白为什么都觉得他不可能是教唆犯了。 但是他不是连家人吗?他高中时期才被爆出不是连家的亲生儿子,前十几年他应该顺风顺水、拥有着天之骄子的人生才对。 像是连珩玉,他只是私生子都那么傲慢。 这个连亦白是怎么回事? 被精心培养的他真是这种性格的话,连家为什么认他不认颜与鹤? 夏渔不理解。 那边的技术人员查了连亦白的手机和房间的电脑,在他的电脑里查出了和被教唆者的聊天记录。 夏渔:? 郑队坐到了连亦白的对面,问他:“连先生可以解释一下吗?” 连亦白点头:“我不知道。” 一次性说了四个字,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旷野上吹过的孤寂的风。 接待他们的管家替连亦白发声:“亦白少爷近段时间都在研究院住着,根本没有回来,他也很少用家里的电脑。” “他,来过。”连亦白冷不丁地开口。 他?谁? 管家正在破译少爷的语言。 夏渔和连亦白对视,她福至心灵:“你是说颜与鹤来过?” 连亦白点头。 “你怎么知道他来过?” “监控。” “哦哦哦,你看了监控,看到他动了你的电脑?” “嗯。” “监控能给我们看吗?” “好。” 管家惊讶,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能和亦白少爷交流自如的人。 郑队也意外连亦白是这种性格的人,他带着人去看监控。 夏渔来首都除了问颜与鹤的事情,她还要问:“连珩玉是不是还有一个双生兄弟?” 她提醒他:“就是你二叔的私生子。” 管家:“?” 这个女警怎么突然问起珩玉少爷了? 管家正想否认,就听见连亦白回答说:“是。” 管家:“……亦白少爷!” 连亦白没有搭理管家,他只望着夏渔,专心致志地进行一问一答的游戏。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弟弟,连行珏。” “那为什么对外公布只有一个儿子?” “培养。” 夏渔举起两张画像,是她画下的两个连珩玉:“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连亦白摇头。 好吧,让他辨认还是太难为他了。 但她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连家是双生子,一个连珩玉,一个连行珏。结合陶局和连亦白的话,连强健可能把其中一个当做杀手培养。 至于最后他为什么会被儿子杀死,只能夸一句父慈子孝。 w.f 收好画像,夏渔接着问:“你觉得连家的钱财来路正当吗?” 管家上前几步:“这位警察同志,请你慎言。” 但他家少爷却老实回答:“不当。” 管家:“!” 他登时瞪大了眼睛。 他的亦白少爷诶,您在胡说什么啊! “与和平市有关吗?” 连亦白再次点头。 “那你知道连家人都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这次连亦白想得久了一些,他苦苦思索了很久,才抬起头说:“我不知道。” 管家松了一口气。 老爷让他来的时候没说警察会问这些问题,他们也没想到亦白少爷居然有问必答、绝不撒谎,简直离谱。 而夏渔失望地叹气。 原来不知道吗? 不过连亦白这么配合她是没想到的,他别是傻子吧?但傻子也不可能成为数学家啊。 第194章 为了奖励他的配合,夏渔再次掏出自己背包里的糖果,从里面挑了几个口味不错。 她示意他伸手:“给,这是奖励。” 连亦白很乖地摊开双手。 夏渔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将糖果放入他的手心。 和她想象中的一样,连亦白的手也是冰冷的。 连亦白合上双手,眼睛依旧没有光彩。 想着他可能不常接触人,夏渔教他:“这时候你应该说谢谢。” 连亦白很听话地重复了她的话:“谢谢。” 夏渔没忍住伸出手拍拍他的脑袋:“不客气。” 跟她以前养过的猫猫狗狗一样乖巧。 想养猫猫了。 管家:“……” 连亦白大概是从来没有被人摸过,他将糖果放在他的腿上,抬起手将手盖在夏渔的手背上。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这是一双很温暖的手。 他仰望着夏渔。 隔这么近,他能够将她看得清清楚楚,就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他都能看见。 “漂亮,红色。” 夏渔也觉得自己的眼睛好看:“谢谢。” “不客气。” 哇哦,她才教了一下他就会礼尚往来。 夏渔开始理解那些觉得养孩子有成就感的人了,她现在也有点成就感。 紧接着她就听见他说:“二叔,杀人,我知道。” 第69章 “二叔, 杀人,我知道。” 这话一出,管家整个人都傻了, 他屏住呼吸, 动也不敢动。 和夏渔一起留在客厅的同事也惊呆了, 他们的目光呆滞而迷茫:这是可以说的吗? 夏渔没有受影响。游戏嘛, 没有几个送线索的工具人还怎么玩下去? 她追问:“你能详细说说吗?有证据吗?” 或许是这个问题对他而言需要说太长的话, 连亦白起身, 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夏渔跟在他的身后,而管家没有跟上来。 连亦白的房间在靠后的地方,位置偏僻但是景色不错,他的前窗正对着假山流水,后窗望出去也是一片花园。 外面是中式风格, 内里却是偏童话风。星球吸顶水晶吊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不知是墙纸还是投影, 房间里星光流动, 氛围感拉满, 站在里面就像是置身于璀璨星空中。 房间里, 郑队正在看监控,刚好看到颜与鹤进来的画面。 高清监控下, 戴着鸭舌帽的颜与鹤走进房间, 他的耳朵上还佩戴着蓝牙耳机。 他戴上手套, 站在电脑前,低声对和他通话的人说:“有密码。” 在对面的帮助下, 他输入几个数字, 闪过几个界面,出现在他面前的还是密码输入框。 夏渔问:“你这台电脑有秘密?” 能够用动作就不开口的连亦白摇头。 “那你层层加码?” “安全感。” 怪不得连监控都是高清的, 夏渔再次感到疑惑。 这边的人比较封建,按他们的规矩连亦白可是长子长孙,怎么样也不该养成这种性格。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与鹤找的是一个厉害的角色,不一会儿他就打开了电脑:“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对面应该进行了远程操作,颜与鹤抱着手臂靠在墙壁上。他抬头打量着这间房间,嘴角斜拉,露出嫌恶的表情。 他问对面:“你确定监控都被你覆盖了?” 对面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他就转到书架前,翻看着连亦白的书籍。 翻了一会儿,他觉得无聊,又把书放回原位。 “监控被覆盖了?”夏渔再次问连亦白,“你怎么还有监控?” “朋友。” 联系上下文,夏渔懂了:“你是说这监控是你朋友搞的?不会被覆盖?” “一个。” “哦哦哦,只有一个监控是你朋友搞的,除了你两谁都不知道?” 连亦白点头。 “所以你才知道颜与鹤来过?” 连亦白再次点头。 “你那朋友是你同事?” 继续点头。 “你在连家过得不好?” 连亦白没有如夏渔想的那样持续点头,在她问完后,他摇头:“好,不好。”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吗?” 郑队肃然起敬,连亦白说的一句话他都听不懂。 幸亏有夏渔的翻译,颜与鹤的证据已经被他们握在了手心。 他一看时间,是一个多月前,郑队多问了一句:“既然你发现颜与鹤私自进你的房间动你的私人用品,你为什么没有报警?” “他,家。” 郑队看向翻译官。 “他说这是颜与鹤的家,颜与鹤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不会干涉。”翻译官进行翻译,并在其中加入了自己的见解,“但因为他很在意安全感,所以把监控视频保存了下来,里面的东西他一点都没动。” 哦,对,颜与鹤才是真正的连家少爷,连亦白会退让再正常不过了。就是不清楚连家人怎么不公开消息。 不过这是豪门隐私,他们警方没兴趣,把案子破了才是正事。 夏渔想到了裴晏初,昨天她应该加联系方式的——他是二世祖,肯定知道很多八卦秘辛。 警方还在取证,很多聊天记录都被导入了电脑中。 夏渔想不通颜与鹤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单纯是为了嫁祸连亦白没有必要把证据都留着,他不像是那么笨的一个人,难不成其中还有她不清楚的内幕吗 第195章 直到她听到颜与鹤的声音响起:“这样就可以了吗?尹女士。” “剩下的钱我什么时候给你打过去?” “合作愉快。” 尹这个姓氏很耳熟,夏渔翻了列表,是尹秀丽,专业也对口。 夏渔立马发消息给傅队,说明这件事。 【傅队(老父亲):我会去询问沈陆亭。】 如果沈陆亭知道这件事的话,可以让他当人证指证颜与鹤。 只要颜与鹤承认,这起案子就差不多了。 这起教唆案不是一件很难的案子,只是太隐蔽一开始没有人能够注意到这些案子之间的联系,一旦注意到凶手的计划就不会成功。 一个案子中最重要的还是确定犯罪嫌疑人。像是随机杀人案,没有一个确切的范围警方根本无从下手。 对了,她一开始来这里是想干什么来着? 夏渔看向连亦白:“你带我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连亦白走到后窗前,指着那片花园:“骨头,地下。” 一边的同事被这话说得头皮发麻。 花园的鲜花种类繁多,争奇斗艳,风吹过,花浪涌动,花朵随风飘摇,送来一阵阵清香。 但一想到会有尸体在花园里,大家总觉得这香味不正常。 夏渔直接从后窗翻过去,她的双脚踩在泥土上。后面有声音响起,连亦白也跟着翻窗。 “你怎么也来了?” “你,安静。” 因为里面人多而她这边人少吗?这家伙也不像是社恐。 问题不大,夏渔问:“你带路?” 以连亦白的严谨,他既然敢说连强健杀人,肯定是亲眼看到了,他说不定记得连强健把尸体埋在哪儿了。 连亦白在前面带路。 在里面看还不觉得,置身于其中夏渔才发现这些花有的长得还挺高大,他俩的身影在花丛里若隐若现。 如果是晚上,这将是一个恐怖的画面。 就算是白天也可以很恐怖。 连亦白在前面停了下来,夏渔跟着停下来。他的性格总让她觉得他很矮,结果这家伙保守估计也在一米七五以上。 她从他的身后探出头去,看到的是一个矮小精悍的老人。 老人大概年过五旬,鹰钩鼻,三白眼,眼神精明。他一只手背着,另一只手拿着烟枪。 是园丁吗? 夏渔这么想着,就看见连亦白往后退,退到和她并肩的距离,他才开口喊人:“父亲。” 啊?父亲? 这个老人就是连强健的哥哥连强泉?颜与鹤的亲生父亲? 她记得连强健长得不难看啊,怎么他大哥就这么一言难尽。 回想一下颜与鹤的脸,夏渔好奇颜与鹤他妈的基因到底有多强大,颜与鹤没有遗传他爹真是一件幸事。 接着她再看看连亦白的脸,很好,他不是亲儿子,也没有遗传到连强泉的基因。 烟味浓得呛人,夏渔往后退,连亦白见状也往后退,两人一起退。 直到闻不到烟味她才停了下来。 连强泉假装没有看到他们的动作,他抖抖烟枪:“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别踩坏了我的花园。” “二叔,尸体。” 连强泉虽然养了连亦白十多年,但他并不会亦白语,只能沉默以对。 紧接着他就听到那个女警察说:“他说连强健杀了人把尸体埋在这里。” 连强泉战术性抽烟:“亦白这孩子的思维有点奇怪,说话也颠三倒四,说不定会为了引起警方注意而胡言乱语。我们家世代良民,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真的吗?你弟弟连强健不是还强迫别人生下了连珩玉?他是强奸犯。” “还有连珩玉和连行珏两兄弟,他们干了什么你不会不清楚吧?” “哦,你的亲儿子颜与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灵魂三问。 连强泉:“……” 不是,管家找他的时候也没说她知道的这么多,都是谁告诉她的? 连亦白?那家伙会说这么多?而且一字一顿的,谁能读通? 总之先别慌,连强泉继续吸烟,组织语言:“强健他只是喝醉了酒,再说了那位女佣不也拿了钱吗?你情我愿的事情。至于与鹤,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他那么内向一孩子,不可能做出坏事。” 重新定义“内向”。 夏渔抓重点:“所以你是不打算让我们探查一下花园?” “警方也要讲求证据吧,不能因为一个自闭孩子的胡言乱语就大动干戈。” 既然说尸体埋在花园里,那么他们肯定会挖土,这不是荒山,警方没有资格动花园。 他说的很对,不然现在出现在花园里的就不只是她了。夏渔想了想,对连亦白说:“你有机会挖挖看,到时候记得拍照发我。” 连亦白点头。 连强泉:“?” 当着他的面交易是吧? “亦白,你该回研究院了,你不是说最近很忙吗?” * 夏渔遗憾地回到连亦白的房间,同事们已经取证完毕。 她把刚才的情报告诉了郑队,后者明白她的意思:“我们会时刻盯着连家,你们放心。” 连亦白和他们一路出去,他要回研究院。 看连亦白倒车都倒了半天,夏渔和任队说一声,打算送他去研究院。 第196章 顺便再多了解一下连家的事情。 夏渔坐上驾驶座调整位置,连亦白绕到副驾驶坐好,双腿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 导航一开,车子驶出去,夏渔想开快车,但是限速且堵车,她只好趴在方向盘上问问题。 “你妈妈、我是指连强泉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 “?” 夏渔打开搜索引擎。 啊,连强泉有过好几任妻子。颜与鹤的生母是第二任,她在生下颜与鹤后就病逝了,连亦白不知道她很正常。 “那你亲生母亲呢?” “不知道。” “……” 好,问上一辈的事情他是一问三不知,夏渔只好问他这一辈的事情:“你和连珩玉两兄弟熟吗?” “一起。” “他们为什么会去和平市?” “爷爷。” “他们还会回首都吗?” “月末。” 通过和连亦白的一问一答,再加上她的个人理解,夏渔总结了一下。 连家的孩子都是一起长大的,但连行珏比较特殊,他的存在只有一小部分知晓,所以他几乎没有怎么接受文化教育,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 连亦白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碰到过连行珏。连行珏半夜出来放风,撞见了不睡觉在院子里看星星的连亦白——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 这两兄弟的性格不同,连亦白能够分清他们。据连亦白所说,莽撞一点、较为开朗的是连行珏,总是拿下巴看人的是连珩玉。 夏渔也能分辨出来了:雨巷里的是连行珏,和她打架的也是连行珏,其他时候应该都是连珩玉。 初中的连亦白被特招进大学,和这些兄弟分开,没怎么联系。再之后就是他的身世被揭开,颜与鹤被找回来——至于怎么被发现的、怎么被找回来的,这种事情连亦白就不知道了。 比起一个高中都没有读过的颜与鹤,还是前途光明的连亦白更有价值,后者不能有任何的污点。所以没有公开他们的身份。 至于家产为什么也没有颜与鹤的一份,这个连亦白就不知道了,因为也没有他的一份。 再之后,连强健被杀,连家动荡了一阵子,没过多久,连珩玉就被连老太爷——曾经的连市长派往了和平市。 看似不管他们,实际上每个月月末连珩玉两兄弟都会回老宅。 等等,月末?这不就是月末吗? 停在环城公路上,夏渔没想到堵车还挺严重,这么久了都没怎么挪动。 左边的车和她是反方向,她偏头望过去,和与她并在一起的司机对上了眼。 下巴抬起,眉毛微皱,他别过脸去,假装没看见夏渔。 “你是连珩玉。”夏渔笃定。 连行珏没有身份证明,他不能开车。 她这话说得很奇怪,连珩玉扭过头来。他打量着夏渔开的这辆车,这个车型和车内摆设怎么那么像他那堂弟的车? “连亦白就坐在副驾驶。” 后座有人在说话,他拿着望远镜看对面那辆车的情况:“她为什么会和连亦白在一起?” 连珩玉没有回答。 因为夏渔伸手敲了敲窗户:“摇下车窗看看后座?” “别害怕,我没有恶意。” 夏渔微笑,竭力表现自己的善意:“我就想看看你和连行珏到底有多像。” 吵闹的公路,沉默的两车。 连珩玉握紧了方向盘,他试图看向连亦白,但被夏渔挡住了。 她表现得再善意,在他看来都是在挑衅。连珩玉深吸一口气,还想狡辩的时候,后座的连行珏对他说:“约她晚上见面。” 连珩玉:“?” 见什么面!这种时候就该避着她!前车之鉴忘记了吗! 他装作没听懂:“我不知道夏小姐在说什么。” 你小子又装傻是吧,夏渔干脆直白地挑明:“接了悬赏去杀沈陆亭的是他对吧?” “……” 连行珏安静了。 连珩玉克制住回头骂人的冲动,他就说不该接触这个女人,看看她都知道了些什么! 总之先想办法解决掉她:“晚上见个面?” “我晚上就得回和平市。” “我们可以在和平市见面。” “恐怕不行,你的亲堂弟——颜与鹤还等着被抓呢。” “……” 她要是不提到颜与鹤,他们都快忘记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连珩玉还想说什么,她那边不再堵车,她带着人扬长而去。 夏渔的车开走后,隔着快车道,连珩玉看到了一个熟人。 裴晏初举起手中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车上的高脚杯,遥遥地同连珩玉碰杯。 怎么会碰到这个人,真是晦气。 连珩玉摇上车窗,压低声音对连行珏说:“你干的好事。” 连行珏毫不在意:“她没有证据。” 连珩玉轻“呵”一声,真以为没有证据警方就拿他们没有办法吗? “最迟明天早上,把她解决掉。” “不要。” “?” “她死了的话我的人生意义会少一半。” “她不死你的人生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连行珏不太满意,“一定要杀死她吗?我们家这么大,装得下她。” “别发疯,留下太多痕迹对我们不利。” 第197章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感到失落?”连行珏指着心脏的位置,“我能够感知到你的情绪,哥哥。” * 夏渔把连亦白送到马路边就离开了——再往里她进不去,她还要忙着回和平市。反正不久后放长假,她可以再来首都探听消息,到时候还可以顺便进大学看看。 她刚转身,就被人拉住了衣摆。 连亦白松开手,盯着她:“名字。” 夏渔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想了想,顺便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要是你挖出了东西,一定要联系我。” 连亦白慢慢地打字,等备注完“红色”两个字,他才抬头。可能是阳光的问题,他的眼神没那么空虚。 “没有,也想。” “你很闲?” 夏渔记得他爹不是说他最近很忙吗?没事干联系她干嘛? 连亦白低垂着头,映在地上的影子有了一丝孤寂。 换个人这时候就该改口了,但夏渔没有注意到:“如果你有想起什么其他线索也可以联系我。” “好。” 第一次,连亦白没有用动作代替语言。 * 因为有了首都那边发现的线索,傅队这边直接把颜与鹤的助理叫来了。 助理以为是自己犯事了,战战兢兢地到了警局后才发现是来问颜与鹤的。 一开始他还遮遮掩掩,直到警方提到颜与鹤是一起连环案的凶手后,助理吓得全都说了:“我、我不知道小鹤干什么去了,他经常让我帮他打掩护,说是要去外面买点零食——大家都知道他爱吃东西。” 每次颜与鹤离开,助理都会提心吊胆。生怕颜与鹤被粉丝认出,到时候助理被批评事小,扣工资才是大事。但助理也不敢对经纪人说,他只敢发消息给女朋友吐槽。 把教唆案中的案发时间和助理吐槽的几个时间点作比对,警方发现其中的重合率非常高。连家山庄的那个案子中,颜与鹤也是突然不见,让助理应付经纪人。 “那他平时经常玩手机吗?” “玩,他的人设之一就是网瘾少年,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 助理这边问完,沈陆亭那边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颜与鹤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尹秀丽的名号。花重金请她帮一个忙——就是嫁祸连亦白这件事。 有钱不赚是傻子,更何况这相当于沈陆亭变相拥有了当红明星的把柄。 “可惜我不知道颜与鹤是连家人,不然我完全可以直接借助他当跳板跳去首都。”沈陆亭取下眼镜擦拭,“尹秀丽那个女人明知道我想往上爬,有这种消息都不告诉我,有点东西。” 傅松声当没听见沈陆亭的自言自语,都进看守所了,想翻身是不可能的。 “同样,也是尹秀丽帮助颜与鹤隐藏ip。” 姜兴生说:“现在我明白为什么沈陆亭一定要把尹秀丽拉进组织了。” 不说别的,单单就这方面,尹秀丽的能力和方不言不相上下。可怕的是,尹秀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强大。 看完任队发过来的监控视频,傅松声准备直接去把颜与鹤带过来。 传唤是不可能传唤成功的,颜与鹤肯定不会来,说不定到时候他还会狗急跳墙。 去之前,傅松声问了一句:“任队和夏渔他们到哪儿了?” 得等他们到了再进行审问,毕竟颜与鹤的身世背景他们最清楚。 姜兴生也觉得奇怪,按道理应该快到了:“可能晚点了吧。” 他们并不是很在意。 * 任队买的是最近的飞机,因为紧急,夏渔和任队的位置没有挨在一起,隔了好长的距离。 夏渔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打算睡一觉跳时间的时候,她的旁边坐了一个人。 一支玫瑰递到了她的面前:“渔妹,真巧,你也坐这趟飞机。” 夏渔沉思,这人谁来着? 裴晏初一直在观察她,得知她要回和平市后,立马和她买了同架飞机。运气很好,他和她的位置居然是挨着的。 这真的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简获就坐在他们的后面,他双手捂着脸。少爷真的不撞南墙不回头,非得撩一个不可能撩到的女人——回和平市后他该怎么跟谢先生说。 更重要的是,好好的头等舱不坐,非要来坐经济舱。去的时候没出事,不代表回的时候不出事啊。 裴晏初是个不信邪的人,哪怕简获跟他说了无数次夏渔不好撩他也要试一试。 尤其是他在发现她还和连家那几个有了联系之后,他就更加来感觉了。 真的太有征服欲了! 任义的位置在夏渔的斜前方,他回头就看到有个骚包男在骚扰夏渔。 他起身,正要去教训这个黄毛,飞机忽地一抖。 第70章 飞机抖了一下, 后续又平稳运行,应该是遇上了什么气流。 任义走上前去。 高大的阴影挡住了裴晏初,手里的玫瑰花一下子就不鲜艳了, 他不满抬头, 看到的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 哪来的大叔?裴晏初提不起兴致地问:“有事?” “这是我的女儿。” 出门在外, 任义直接认女, 堵住他人的嘴:“你要对我的女儿做什么?” 裴晏初:“?” 撩人这么久了,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女方的父母。她不是警察吗?怎么出个差还要父亲陪同?难不成是父女搭档? 第198章 但裴晏初是个有经验的情场高手, 他站起来,摆出自己最正经的表情:“原来是老丈人,你好你好。” 任义皱眉,就连宿游他都不满意,更别提这位满嘴口花花的骚包男。 他警告地瞪着裴晏初, 一边瞪一边开口:“离我的女儿远点。” “你是在侮辱我?” 隔壁位置的两人忽然吵了起来,把裴晏初想说的话盖了过去。 夏渔立马探头。 是两个年轻的男子。他们没有半分在公众场合的意识, 声音之大, 吸引了全舱人的注意力。 平头男揪着大背头男的衣领:“你明知道那个项目对我很重要, 你接到了电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甚至还把通话记录删了。” 大背头男:“别污蔑好人, 我什么时候接了你的电话,你有证据吗?” 平头男指着他们后方的马尾女:“小马都告诉我了, 当时她就在场看得一清二楚!” 小马赶紧否认, 她拉过她旁边的短发女:“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对吧小段?” 小段捏着衣角,十指葱白, 没有任何装饰, 她的眼神飘忽:“那、那个……你们不要吵架……” 大背头摊手:“哎,你看。” 平头男受不了大背头这么嚣张, 他用力推了一把大背头,大背头也怒了,两人扭打在一起。 任义上前劝架。 这边的动静很大,乘务员都走过来处理纠纷。小小的走廊里挤满了人,劝架的,看热闹的。 裴晏初没兴趣参与其中,他正要坐下,扭打的两人打着打着往他的方向过来。 他侧身一躲,腿却碰到了扶手,一个没站稳,往后一摔,坐在了夏渔的大腿上,左手还因为惯性搂住了她的脖子。 而夏渔下意识将手放在他的腰上。 这个意外让裴晏初一愣。 他虽然撩的妹子多,但他连初牵都还在,更别说身体亲密接触了。 和想象中的不同,这个女人的腿一点都不柔软,反而硬邦邦的。 裴晏初望着夏渔,夏渔也看着裴晏初,两人四目相对。 男人金色的辫子搭在夏渔的肩上,她动了动腿,膝盖往上顶了顶,提醒他:“你有点重。” 裴晏初沉默了,先不说她顶错了位置,只说他都坐她大腿上了她就这个反应? 不过问题不大,他是一个有丰富理论经验的男人。 裴晏初继续变出一朵玫瑰,插在她发间的蝴蝶结上:“鲜花配美人,这朵花送给你。”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得能让裴晏初看清夏渔眼底的迷惑——她仿佛在说“这人在发什么神经”。 “……” 好扫兴一女人。 劝架的任义不经意地看到了这副场景:“?” 糟了,他对不起傅队,好好的队员被他带出来一趟就沾上了脏东西。 他抓住了大背头和平头男的手腕,示意他们停止打架,他要进行思考。 大背头和平头男挣脱不能,只能和他一起看着对面的那对男女。 见这两个男人不再吵闹,乘务员立马安抚。 这么一打岔,两人的情绪下去了,再加上任义的严厉警告,乘务员确认他们不会再打架后,才放下心来。 大背头自觉胜利,他一屁股坐在位置上,他对即将离开的乘务员说:“帮我倒杯饮料,谢谢。” 大背头的语气太过平静,仿佛根本不把平头男的人生放在眼里,平头男愤怒地甩手,冲去了厕所。 乘务员露出职业微笑:“好的。” * 飞机继续飞行。 夏渔抬手摸了摸那朵玫瑰花。 玫瑰,金色,相似的发型。 她认出来这个人,听室友说他的爷爷曾是和平市公安局的局长。 刚才他给她插花时,手掌心擦过她的脸颊,她看清了一些细节:他的手心有很多刀划过的疤痕——养尊处优的二世祖为什么会有这些伤口? 这buff叠的,他一看就是重要角色。 正当夏渔想入神的时候,任义按住了裴晏初的肩膀,用恐怖的目光盯着裴晏初看。 在别人老父亲的凝视下,裴晏初只好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 任义背着手离开,打算等会儿给傅松声说一下这件事。 裴晏初刚系上安全带,就听见夏渔说:“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哟,这是被他迷住了? 裴晏初不太确定,毕竟她之前表现得很纯良。可能是因为亲密接触后开窍了? 不管怎么样,他的目的达到了,裴晏初笑嘻嘻地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然后看到她输入“金毛”两个字。 他吹了声口哨,挺有个性。 交换了联系方式就算是朋友。 夏渔正想问他问题,裴晏初率先问了:“你和连家那几个认识?” 他主动挑起连家的话题,不用夏渔找借口,她很配合地回答:“不认识。” 裴晏初靠过去,将手肘靠在她的肩膀上,话里有话地说:“别骗我呀渔妹,我亲眼看到你们两个相谈甚欢。连珩玉向来眼高于顶,连我他都不搭理,怎么会搭理渔妹你一个小警察呢。” “因为他有把柄在我手上。” “把柄?” “对,把柄。” “那连亦白呢?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对数学感兴趣。” “我也有他的把柄。” 第199章 这次不等裴晏初追问,夏渔开口说:“我知道他不是连家的亲生儿子。” 很好,她居然自然而然地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来了,她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裴晏初偏过头看见她莫名其妙上扬的嘴角,不明白她在高兴什么。 关键是连亦白那种人根本不会在意自己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因为这种事被夏渔拿捏?编故事也不编点有逻辑的。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该你补全剧情了。 夏渔试探地抛出钩子:“你知道他家的情况吗?” 裴晏初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简获说得没错,这个女人是真的有点东西。可以跨越阶级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的眼里却只有案子。 “了解一点点。” 他的眼睛里染上真实的笑意,空着的手绕着自己的长发,问:“这趟旅途漫长,我给你讲讲他们家的故事怎么样?” 果然,裴晏初看到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作为交换,你可以给我当一天的导游吗?我对和平市不是很熟。” 这个条件是不是不太对等。夏渔沉思,不过一天导游而已,问题不大。 于是她同意了。 “那从连亦白开始说起吧。” 连强泉和他的第二任妻子是奉子成婚,她生下孩子病逝后,连强泉又娶了第三任,第三任没多久也生了孩子。 认真说起来,连亦白的处境和连珩玉兄弟差不多。但连亦白到底是婚生子,即使呆呆的也不会被人欺负。 虽然连亦白做事慢半拍,但他很聪明,他的能力不输目前最优秀的青年数学家苏屿。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颜与鹤回来后屹立不倒。 “说来好笑,是那个保姆主动找到连强泉的第五任妻子,说明了真假少爷这件事。” 裴晏初确实嗤笑出声。因为连强泉的孩子太多了,继承家产的儿女越多越容易产生矛盾。 第五任妻子想干掉其他竞争对手,前途无量的连亦白首当其冲。 好不容易让她发现了连亦白不是连家的亲儿子这件事,她在家宴中当众揭发了这件事。 “后来呢?” “后来她就成为了第五任。” 连强泉和第五任离了婚,又找回了颜与鹤。 “那个保姆呢?”夏渔很关心这个,“她这算是犯罪吧?她有去坐牢吗?还是说因为她的儿子是连亦白,连家就放她一马?” 虽然很奇怪她的老父亲没有过来干扰他们,不过这样也好。 裴晏初的身体朝她这边倾斜,直到无法再靠近后,他才停止前倾,轻声说:“谁告诉你连亦白是保姆的儿子?” 夏渔:“!” 居然还有反转?她来了兴趣。 但拍掌声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对话。 裴晏初以为是任义,侧头发现是一个熟人。 “霁教授。” 霁恣青单手插兜,视线落在夏渔发间的玫瑰上:“裴同学,要注意一下社交距离哦。” 夏渔探出头:“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就令我伤心了,小艾琳,我一直在你的身后。” 霁恣青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多亏了你,我又收集到了不错的素材。” 原本他只是有事去首都,没想到在返程路上碰到了夏渔,为此他特地退换了机票。 这一趟很值,就连裴晏初都在——霁恣青想接触这位很久了。 “什么素材?” “关于变态犯罪的素材。” “变态?” “当然我不是在说你。” “那是谁?” 霁恣青没有回答。 夏渔就问裴晏初:“你也认识他?” “裴同学也是我的学生。”霁恣青故作失落,“小艾琳宁愿问他都不愿意问我吗?” 因为你看起来有点病病的。 夏渔很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不过话说回来,霁恣青真是桃李满天下,随随便便地就能碰到他的学生。 “小艾琳?”裴晏初奇怪地重复了一句,“她就是小艾琳?” “是的哦,所以裴同学要谨遵师嘱,不要越过那条红线。” “我这人比较叛逆,就爱抢别人的东西,越珍贵越好。” 霁恣青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但嘴角的弧度越发扩大:“祝你成功,裴同学。” 这两人打着嘴仗,后方有人走了过来,是之前见过的短发和马尾。 马尾拉着短发气势十足,她把短发往前一推,推到了霁恣青的身侧,用眼神鼓励短发。 短发握紧双手,她怯生生地抬眼,轻声问:“请问我可以认识你吗?” 霁恣青侧过身,接触到对方眼睛的那一刻,他微微一笑:“不可以哦。” 被毫不留情地拒绝,短发捂着脸转身跑远了,马尾赶紧追上去。她们跑的方向正是厕所的方向。 裴晏初当着霁恣青的面对夏渔说:“这家伙沾花惹草的,一看就不是正经良家男。” #你难道就是什么正经良家男吗# 居然有人会看上霁恣青? 夏渔想了想,她解开安全带,也跟了上去。 等到了洗手间门口,夏渔没有看到短发和马尾,倒是看到平头男使劲敲着厕所的门,他一边敲一边大声喊:“贝释,你还要在里面蹲多久?” 第200章 “怎么回事?” 平头男见是一个小姑娘,耐心解释:“我的同座他半个多小时前就跑去厕所蹲着了,这么久都还不出来,我叫他他也不回应。” 飞机上蹲这么久确实很离谱。 正好有乘务员路过,听到平头男这么说,乘务员也跟着敲门,同样没有得到回应。 夏渔想了想,说:“要不破开门看看?万一他发病死在里面了呢?” 平头男:“?” 乘务员:“!” 在夏渔的提议下,乘务员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他们破开了厕所的门。 好消息:大背头没有突发恶疾。 坏消息:他被人杀了。 大背头坐在马桶上,嘴巴张大,头往后仰。 夏渔把其他人拦在外面,去探大背头的呼吸,毫不意外地对外面站着的人说:“他已经死了。” * 飞机上出了这么一件杀人案,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坐立不安。 好在随行有两名警察,能够安抚人心、控制大局。 死者名叫贝释,32岁,与他同行的平头、马尾和短发是他的同事,四人都是一家设计公司的员工。 死者去厕所应该有一段时间,他的饮料还摆在桌上一口没喝。 夏渔把得到的信息告诉了正在拍照的任义。 任义点头,问正在验尸的霁恣青如何了。 很奇怪,霁恣青居然会验尸,看他那副模样还挺专业的。 霁恣青将死者翻转过来,掀起死者的上衣,指着死者背部的红点伤口,说:“死亡时间在半小时前左右,是肺出血导致的呼吸困难窒息死亡,凶器类似于冰锥。” 夏渔翻看着拍下的照片。 死者的死法很利落,全身上下只有那一处伤口,就是袖口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红色痕迹。 既然是背部受伤,那么死者和凶手的关系应该不错,能够让对方进入厕所和自己一起,甚至会毫无防备地露出自己的后背。 她懂了:“凶手在那三个人之中。” 被喊过来的三名嫌疑人纷纷表示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 夏渔直接打开回放:“很巧,案发时间去过厕所的只有你们和死者四个人,按照先后顺序分别是小马、小段、死者、小马、平头。” 小马去了两次,第一次她去得很快,她回来后就是小段,跟着是死者,死者去了一会儿小段才回来,然后是马尾,马尾待得久,完了才是平头。 “说说看,你们去厕所干什么?” 嫌疑人:“……” 你说呢? “直接搜身不就好了?”裴晏初提议,“听你们说凶器没有找到,那么肯定在他们身上。” 任义觉得是这个理,他让夏渔搜查一下两名女性。 飞机上能带的东西不多。 三个人把东西摆放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们带的东西大差不差,平头多一板感冒药,马尾带的纸笔,短发则是戴了一个小巧的戒指。 除了那支红色圆珠笔,没有能够用来凶器的工具。 “这个戒指……我好像在贝释那里看到过。”马尾如遭雷击,“小段你不会——” 平头:“她和贝释好上了,你才知道吗?” “不可能,她怎么会和贝释在一起!”马尾不信。 “对不起。” 道歉声令马尾僵住,她看着低头的短发,恨铁不成钢:“他再怎么也不敢强迫你,你怎么就——” 短发的脸藏在头发下,只能看见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对不起。” 裴晏初觉得有点怪,既然短发和大背头在一起,那么短发为什么还会过来搭讪霁恣青?以短发表现出来的性格,她不像是脚踏两只船的人。 其他人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短发的同事还在打嘴仗。 “你怎么好意思说她?”平头乐了,“你的设计创意多次被贝释据为己有,也没见你反抗啊。” “熬出头不就好了。”马尾冷笑一声,“各行各业不都这样?我换个公司依旧是被剥削的命。” “所以你恨不得杀了他?” 人都死了,马尾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她爽快点头:“我当然恨他,占用我的创意就算了,他还会用刻薄的话打压我,让我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 平头立马指认马尾:“人肯定是她杀的!她都承认了!” 旁观的裴晏初很热心地提供线索:“平头先生,论仇恨,你不是在案发前和死者吵过一架?” 平头男差点忘记还有这茬,他瞪圆了眼睛:“我是和他吵过架,但我没想过要杀他啊。” “那可不好说。” “凶手不是他。” 霁恣青只看了一眼,就说:“他的右手出了毛病,根本无法将凶器刺得那么深。” 平头下意识藏住了自己的右手。对一个设计师来说,说他右手有问题无异于在宣告他的职业生涯结束。 马尾惊讶:“你的右手有问题?” “暂时而已。”平头咬牙切齿,“而且要不是贝释使唤我去买咖啡,我也不会被人撞倒受伤。” 嫌疑转移到了马尾的身上,她和死者有很大的过节又在死者之后去的厕所。 下一个去厕所的就发现了死者的尸体。 马尾慌了:“等等,我去的时候厕所有人,我去的另一间厕所。” 平头:“那可不好说,这也没有监控。” 第201章 夏渔听到关键词,仔仔细细地看着回放,她只能看到哪些人离开了座位。 她注意到一些细节:同样是去厕所,短发的步伐轻松,笑意盈盈的模样仿佛要去见恋人;平头和马尾则是表情焦急,他们都携带着他们的随身物品,就握在他们的手上。 她问出了口:“你们去厕所吃药还是去厕所写东西?” 平头强作镇定:“我是想上了厕所后吃药,怎么了?” 马尾则是闭口不答。 “那我要仔细检查你的圆珠笔。” 夏渔事先提醒了马尾,她拆解了马尾的圆珠笔,并没有在其中发现什么东西。 倒是裴晏初制止了夏渔装回去的动作,他指着笔芯的位置:“注意看,笔芯里应该装过什么东西,但是现在被取出来了。” 马尾瞳孔一缩,她几乎失声:“这也能看出来?” 裴晏初谦虚:“稍微有这方面的经验。” 夏渔:“所以你装了什么东西?” 都到了这种地步,马尾也不好再瞒下去,她的语气沧桑:“装了一根针,我打算用它把贝释杀掉。可能是我太紧张了,我中途睡了一觉,等我醒来就发现我的笔被动过。” 大惊之下,马尾担心被别人发现,她赶紧跑去厕所探查。她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她的针。 “我记得我带上来了,肯定是有人发现了我的计划并拿走了。” 这时候,霁恣青直起身,他的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是一张沾有红色痕迹的卫生纸:“这上面是墨水。如果这位小姐没有撒谎的话,凶手应该是拿走了笔芯里的针,擦洗清洗后用它杀掉了死者。” “那根针还在飞机上,仔细搜查后应该能够找到,上面或许会有凶手的指纹。” 而能够动马尾东西的只有一个人。 所有人看向短发,短发绞着手指,她咬着下唇,神情不安。 夏渔注意到短发的嘴唇:“说起来,你去厕所之前口红还在,回来后口红就没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短发的动作一顿。 任义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抬起死者的手,在死者的袖口看到了红色——或许这就是口红。 “死者之前并没有这种痕迹,只有可能是凶手留的,凶手的生物组织应该在上面。” “或许死者的痕迹也留在了凶手身上。” 夏渔:“而且她之前是没有戒指的。” 任义是老资历的刑警了,他反应过来:“她用戒指当做顶针固定住针,这样既能够深入皮肤造成致命伤害,又不至于拔不出来。” 短发按住了戒指。 见她这样,马尾看向短发,不可置信地问:“小段,真是你?” 短发的睫毛颤动起来,她磕磕巴巴地开口:“不,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怀疑我……” “这位小姐,或许你没有见过真正弱小的人的模样。” 霁恣青取下手套,慢条斯理地开口:“你的表情怯懦,但是眼神和动作是上位者的睥睨。在我们谈话的时候,你始终如局外人一般游离在我们之外。还有你走路和站立的姿势,和你表露出来的性格很矛盾。” “像你这种类型的犯罪嫌疑人,我见到过无数个,让我猜猜看,你刚才一定很得意,觉得警方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是怎么说呢?你并不是一个聪明人,起码从你没有意识到同伴会中途醒来这件事来看,你的心思不够缜密。” “那是因为我的安眠药剂量不够大。” 短发摊牌了:“第一次杀人,把握不了那个度,下次我会改进。” 任义:“?” 不等任义说什么,马尾追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我看到你们两个都想杀他,杀瘾犯了。”短发撩了一下头发,彻底不装了,“你们知道的,看到一个该死的人在面前晃,那颗杀心真的忍不住。” 本来她可以忍的,但是凶器都送到她的面前,这不就是等着让她杀人吗? 马尾被吓得后退好几步,她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这位同事。 “你为什么骗我……你说你家庭困难,你说你被贝释欺负……” “贝释确实调戏过我,当时我就杀心四起,但因为没有一个好的计划就搁置了。” “……” 所有人都被短发这一手变脸绝活和说话内容惊到了。 夏渔完全没被影响到,她很会把话题引回去:“凶器在哪儿?” 短发指了指霁恣青:“刚才过来搭讪的时候我把针卡他的笔记本的凹槽里了。” “哦呀。”霁恣青挑眉。 “你当时明明注意到了,这位法医先生。”短发有些不解,“说起来有点奇怪,那么多人中我偏偏挑中了你的笔记本,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她转而看向那位女警察,感觉懂了什么:“警察小姐,我能感觉出我和他是同类。” “我不是法医,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研究犯罪心理学的普通人。” 霁恣青把笔记本带过来,他从笔记本的凹槽里拿出那根针:“我和罪犯打过很多交道,或许正是这样让你误以为我也是罪犯。” “不管怎么说,你要小心了,警察小姐。”短发不忘提醒同性,“你这样的人很容易被我们这种变态盯上。” 第202章 夏渔:0.o? 说完,短发拿起大背头桌上的饮料,仰头一饮而尽。 平头的脸色一变:“等等!” 短发对了对手指,颇为无辜地说:“我看到你在大背头的饮料里下毒了,这下子你也算杀人了吧。” 平头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 然而短发并没有毒发身亡,她困惑地摸摸自己的脖子,没有任何问题。 “你不是下毒了吗?” 平头也疑惑,毒是他下的,他当然知道自己下的剂量不说毒死,起码也得毒晕。 这是怎么回事? 乘务员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惊叫一声,颤抖着声音说:“机、机长!” 乘务员的话没头没脑的,但是聪明人读懂了她想说的话。 任义厉声:“快让机长别喝!” 乘务员颤颤巍巍地往前奔跑。 任义对夏渔说:“你跟过去看看。” 他还要负责看住这群不省心的犯罪嫌疑人。 夏渔立即追上去,她的后面也跟了两个小尾巴。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机长已经喝下了饮料,他们正捂着脖子,面色艰难。 霁恣青上前诊断,几分钟后他说:“还活着,及时治疗的话,半小时就足够了。” 乘务员松了半口气,连同其他人一起把机长们扶出去。 但问题来了,这飞机谁开? “让小艾琳来好了。” 霁恣青弯眉,对夏渔说:“我教过你开飞机,你当时也很有资深飞行员的架势。” 夏渔自信昂首:“没错,让我来开。” 虽然她还没有开过飞机,但是多坠几次机她就会了,反正她会读档。 与其把命运交给他人,不如自己来决定自己的死活。 乘务员望着满脸清澈的夏渔,迟疑不决。 这时候,裴晏初闪亮登场:“我有飞行执照。” 这句话宛如天籁,乘务员认出来这位是裴家的少爷,剩下的半口气也松了,有他在的话能够等到机长恢复。 乘务员放心地走了。 裴晏初见那个霁恣青对夏渔赞不绝口,以为她胸有成竹,他也就安心地坐在了副机长的位置。 直到他看到她拿出手机搜索“飞机仪表盘图解”。 裴晏初:“?” 救命!大姐你连仪表盘都认不得吗? 紧接着他又听见她问:“空中有限速吗?” 裴晏初:“……” 第71章 夏渔很失望。 飞机上没有网络和信号, 她根本搜不到仪表盘图解。 简单存个档后,她只好问同伴,先从最简单的问起:“空中有限速吗?” 裴晏初很崩溃。 他解开安全带, 打算和夏渔换个位置。 下一秒, 一声巨响, 飞机震动了一下。裴晏初因为没有系安全带被晃得撞到了机身上, 他的手臂被巨大的冲击力重创, 导致他的右手无法再抬起来。 裴晏初更崩溃了。 这意味着飞机只能由夏渔来开了。 ……这也在你的计算当中吗? 夏渔不懂飞机怎么又震动了, 只好问:“怎么回事?” 裴晏初收起所有想法,天大地大命最大。 他马上去看中控台的仪表盘,看完后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出了点小问题,2号引擎熄火了。” 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撞上了。 “那要怎么重新启动?” “……” 裴晏初把2号引擎给关了。这架飞机一共有四个引擎,少一个也照飞。 眼下他开始认命, 给夏渔讲着每个图标设备代表着什么。 反正只要熬过这半小时,等机长恢复就好了。 希望不会有大问题。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 本来情况就不怎么样, 这时候居然还起风了, 飞机被吹得偏离了航线。 乘务员说起这件事的时候, 目光担忧:“很有可能下大雨, 这种恶劣天气对于飞行员来说是一种考验。” 而面前的这两位,她实在放不下心来。 等等, 机长的位置为什么是这个小姑娘在坐? “无碍, 你放心好了。” 夏渔留给乘务员一个自信的背影, 声音恰似流水击石,洋溢着阳光般的青春气息, 安抚住了乘务员忐忑不安的心。 反正飞机在这个小姑娘的手上, 与其怀疑,不如信任。 乘务员紧皱的眉头没有松懈, 她还得去安抚一下慌乱的乘客,当务之急还是要稳住乘客的情绪。 乘务员走后,飞机继续平稳飞行。 裴晏初撩起衣服看自己的伤势,只是青紫了一部分,过几天就好了。 他穿好衣服,见夏渔盯着他看,他用手将卡在衣服里的小辫子拿出来,摆出迷人的笑容:“怎么了?” “那个小金,飞机好像不受控制了。”夏渔感觉到手下的操纵杆动不了。 第一,他不叫小金;第二,飞机怎么就不受控制了?第三,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裴晏初起身去看姿态仪,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变得凝重,眼神变得空洞:“不用担心,只是飞机在严重地向左倾斜。” “哦哦哦,那我不用管吗?” “嗯,不用管,过了几秒飞机就会进行死亡翻滚,我们必死无疑。” 夏渔:“?” 多漂亮一男的,怎么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 第203章 她追问:“那怎么办?” 怎么办?裴晏初试图单手抓操纵杆,但是推不动,只靠右手根本无法支撑他进行操作,只能寄希望于夏渔。 “你能想办法拧动它吗?” “我试试。” 夏渔用力一推,使劲拧操纵杆。幸亏她的力气足够大,操纵杆终于听话了。 飞机重新恢复了平衡。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裴晏初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保持这个高度,降低速度。” “怎么降低速度?” “……” 裴晏初去看油门,接着他又去看燃油。 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架飞机上。 他的语气幽幽:“有两个坏消息,油门无法控制,燃油也快耗尽了。” “速度快一点没事,我很会开飞车。”夏渔安慰他,“你看空中还没有什么障碍物,绝对没问题。” “……” 简获说得没错,她真的很邪门。 这已经超乎了他的能力范围,裴晏初赶紧联系塔台。 “这里是5233,我们这边出了点小问题。” 接收到信号,塔台那边以为真是小问题,心情轻松地问:“请讲。” 裴晏初说明了他们现在的问题。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机长们中毒,飞机多处发生故障。 塔台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问:“所以现在是谁在开飞机?” 裴晏初想了想,为了大家的血压着想,他没有如实告知,而是昧着良心夸:“一个很厉害的小姑娘,由机长亲自指定。” 塔台继续沉默。 再厉害也不是专业人士啊,而且就算是专业人士,没有足够的经验是无法应对各种突发意外。 塔台很绝望,但也没有办法,或许她可能就是飞机上唯一能够开飞机的人了。 “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去请个机长来。” 他旁边的人立马行动,叫人的叫人,发布通知的发布通知——航班中止。 塔台找来了几位老机长,其中一位老机长叫苏鸢,她是从空军转过来的,拥有丰富的应对空中事故的经验。 即使听到机长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副机长的右手无法抬起,苏鸢也镇定自若:“详细讲讲你们现在的情况。” 事情已成定局,飞机在这两个外行的手里,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稳住他们。 一边听,苏鸢一边拿出地图看附近有什么跑道适合降落。 机长们经过充分严密的计算,选出了两个地方:一个是稍远的中心飞机场;一个是附近的港口跑道。 裴晏初选择了离得较近的那个港口跑道。 塔台持保留意见。 虽然给了两个选择,但实际上他们更倾向于第一个。因为港口跑道已经被废弃,大家现在不清楚那里面的情况。 “而且高度太高,飞机恐怕下不去。” 哈哈,说得好像另一个跑道他们就能下去似的。 裴晏初看了看还在记仪表盘的夏渔,缓缓闭上了眼睛:“就这里。” 苏鸢表示同意:“他们的燃油情况不支持他们飞到中心飞机场,我们现在赶紧联系港口附近的部门。大概二十分钟后5233就会到,我们得赶紧探清楚情况。” 塔台行动起来。 这边,夏渔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但系统客服知道,她满怀期待地戳了戳客服,问客服有没有飞行教学。 客服爱莫能助,因为就算是学会了飞行也很难在这种恶劣条件下存活。 【亲亲,这边建议你回档不要上这架飞机。】 支线任务已开,要想回到刚上飞机前是不可能的,只能回到还没上飞机的时候。 夏渔确实有刚上飞机的存档,她已经养成了随时随地存档的好习惯。 不过她还是多问了一句:【那这架飞机还会失事吗?】 【会的哦亲亲,游戏世界自成一体,案件和事故不会因为亲亲没有在飞机上就不发生。】 那她还是努努力想办法降落吧。好歹她是玩家,能够试错。换别人来,先不说能力,对那个人的心理和精神也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生还率多少?】 【20%。】 这不是挺高的吗?1/5的生还率诶。 他们还是有着光明的未来。 夏渔首先退出游戏,在现实网络搜索了很多种应对空中事故的视频来看,把每种方法都记在脑子里后,她再次回到游戏。 她现在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塔台那边在呼叫:“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能够降落吗?” 裴晏初看向夏渔,示意她回答。 夏渔调整了耳麦:“能,但是控制不了速度。” 突然的女声令塔台的人一愣,他们的心死得不能再死了,这个声音年轻得可怕。 苏鸢一边联系港口一边对夏渔说:“现在听我指挥。” “用方向舵改变机头方向,同时反方向打杆,通过侧滑消高减速。” 裴晏初试图理解,但夏渔听懂了:“哦哦哦,是指空中漂移吗?” 裴晏初:“?” 苏鸢冷静的声音染上笑意:“你理解得没错,就是这样。” 夏渔有了底气,还能交代副机长和乘务员说:“让大家抓稳了。” 裴晏初麻木地按照她的指令来。 夏渔按照自己的理解用飞机进行了一个漂亮的甩尾漂移,裴晏初抓紧了座椅才没被甩出去。 第204章 “接下来呢?” 苏鸢:“接下来可以尝试降落了。” 说完这句话,她没有听到那边的回应:“5233?” “5233,收到请回复。” “苏姐,5233被雷击中了。”有人站起来报告,“我刚才联系到了同条轨道的5380,他看到了巨雷击中了一架飞机。” 一般情况下被雷击中的后果不严重,只要及时降落就行。但问题在于5233本来就出了一大堆故障,再被雷劈一下,他们也很难推测后果。 塔台连续呼叫好几次,5233都没有回应,只能听见那边风吹呼呼的声音。 雷达显示5233还在飞,可他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苏鸢按住桌子:“他们那边可能信号出了问题,先净空,其他人持续呼叫5233,我去联系港口。” 苏鸢正在拨打电话,中途有个熟悉的号码拨过来,她直接把人拉黑,浪费她时间。 所有人忙了起来。 距离5233到达港口还有十多分钟,但是塔台无法联系到对方。 飞机上的情况无人知晓,所有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5233,收到请回复。” “5233。” “这里是5380。”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大家一喜,乍一听还以为是5233,结果不是,他们有些失望。 冷峻的男声从耳麦里传来:“我看到了5233,它已经失去了平衡,正在下坠。” 5233的消息有了,但不是好消息。 大家看向苏鸢。 这个声音很陌生。 苏鸢皱眉:“5380,上6900。” 这个时候捣什么乱? “我已经靠近了……” 滋滋声后,5380机长的声音变了:“可恶,哪里来的妖风?” “安静。”机长换回了原本的声音,“风把5233卷走了。” 真是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苏鸢联系所有正在飞行的航班:“你们在频率里呼叫一下5233,务必联系到她。” “收到。” 大家开始呼叫5233。 “5233,收到请回复。” “5233,收到请回复。” 被呼叫的5233正在左右乱晃。 刚才的雷击中了飞机,挡风板破裂,雷达失效。在驾驶舱的两人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裴晏初有抗性,他醒过来要去看夏渔的情况,发现她正清醒地握着方向舵随风飘扬。 就跟做引体向上似的,她的半边身子被吸了出去,她正试图和气流斗争爬回驾驶舱。 这种情况还不忘记转方向舵控制速度,裴晏初对她是心服口服。 他伸出手,让她抓住自己。 夏渔没有握住他的手,她诚恳地说:“我觉得你可能承受不住。”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风太大,裴晏初实在听不清。 “我说——”夏渔气沉丹田,“你抓不住我的。” 裴晏初听清了,他保持着伸手的动作:“你把手给我。” 夏渔看了看自己的存档,其实她刚才已经被吸出去了,幸好她回了档。但也只是回到现在的节点,游戏是一点捷径都不给她走。 再往前就是刚开飞机的时候,她对自己的空中漂移很满意,担心再来一次就无法达成那种效果——再来一次说不定会坠机。 耳麦里传来塔台的声音,但是噪声太大,她根本无法听清,她的声音也被狂风暴雨挟持,淹没其中。 “你要相信我。”夏渔大声说,“我强得可怕!” “……” 你先进来再和他说强得可怕这件事。 裴晏初扶额:“你再耽搁的话就要坠机了。” “你好冷静。” “有你陪我死,足够了。” 过来看情况的乘务员:你们两个都挺冷静。 但现实容不得她多想,她上前几步。 乘务员的力气很大,她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一下子就把夏渔拉了进来。 等夏渔坐好后,乘务员认真地对这位比她小了不少的年轻人说:“机长,我们全机人的性命都在你的手上了。” 被人称呼“机长”,夏渔怪不好意思的,她握拳:“我一定会保证每个人都能平安落地。” “嗯,我相信你会创造奇迹。” 在乘务员的帮助下,飞机恢复了和塔台的联系。 “这里是5233。” 夏渔说完这句话,她听到了耳麦里不同的人欣喜的声音。 苏鸢第一时间回复:“5233,现在情况怎么样?” “没问题,可以降落。” 朝气蓬勃的声音从耳麦传过来,大家被这道声音感染,心情放松了下来。 见状,乘务员打开广播,毫无起伏的声音响遍飞机:“很抱歉打扰到大家,刚才飞机出了点小意外,但我们的机长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人,她已经处理好了意外,现在我们即将降落,请各位系好安全带。” 被刚才的混乱吓到的乘客也平静下来,乘务员的声音那么淡定,肯定不是什么大问题。 简获已经开始写遗书了,他就知道不该上这架飞机,这下好了吧,肯定死定了。 任义也是忧心忡忡,机长正在接受霁教授的治疗,现在在驾驶舱的只有夏渔和那个金发,这两都不像是会开飞机的人。 霁恣青倒是从容不迫,他并不把飞机出现意外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在脑海里回想与夏渔的过往。 第205章 那个孩子总是能够创造奇迹。 这次也不意外。 转回塔台那边,苏鸢看了看5233的位置,大概还有十分钟它就会到港口。 她一边指挥着5233调整高度,一边联系公安局。 事从紧急,和平市市局出动,赶到港口,进行交通管制,清空现场。 傅松声靠在警车上,听着同伴的交谈。 夏渔上飞机前给柯忆发了飞机票,他们可以确定夏渔乘坐的就是这个航班。 而现在,这个航班的情况不容乐观,它随时都有可能坠毁。 宿游焦急得走来走去:“老任他们这么急着回来做什么?就不能在那边再歇一会儿吗?肯定是夏渔那家伙非要赶着回来。” 他的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在不停地祈祷:夏渔可千万别死啊。 他还没有和她分出胜负,她绝对不能死。 陈寄书不停地按着开机键,他在思考要不要给谢执发个消息。 发了的话,要是夏渔还活着,他这是亲自送上门去被骂;不发,夏渔死了,连遗言都没留下的话,谢执不得发疯? 几分钟后,飞机的声音逼近,所有人抬头,望着那架装有几百人生命的大家伙。 天上的夏渔望着地上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问塔台:“地面怎么一片漆黑?” 此时已经逼近深夜,废弃跑道年久失修,引导灯根本打不开。 苏鸢正在想办法点亮机场:“你们先盘旋一下,飞机的燃油还够吗?” “好的。” 夏渔没说够不够,因为她看不出来。 苏鸢这时候已经赶到了港口,她用手指敲击着车窗。 燃油肯定是不够的,就算新机长再想保持乐观,再想让他们安心,苏鸢也能够判断出来。 该怎么说呢?新机长的心态是真的好,她的积极调动了所有人的情绪,大家都对她能够成功降落怀有信心。 但是有个问题摆在眼前。如果没有引导灯,飞机无法判断高度,很有可能失败。 正在这时,警车的照明灯亮起。 苏鸢看过去,市局的张局也到了现场。 张局把市局所有闲置的警车都调了过来,巨大的照明灯照亮了大半个港口。 但还是不够。 警车的数量还是太少了。 港口大桥上,正在被疏散的车主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有胆大的跑来问:“领导,这是在抓什么大人物吗?弄这么大阵仗。” 这种事情瞒不了老百姓,有几个同事向他们说明了情况。 路人“嗐”了一声:“我们这么多车,还怕灯光不够亮?” 苏鸢的心神一动,她快步走过去:“那能麻烦你们吗?” “多大点事。” “但是你们的车到时候可能……” “领导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哈,大家都是一国人,就该互相帮助。”路人摆摆手,不以为意,“车没了还能再买,人没了那就回不来了。”他开着玩笑,“而且领导你们肯定也会给我们补偿吧。” 说完,路人回到桥上,不知道他给桥上的人说了什么,半分钟后,桥上的车都往港口开来。 车辆一个接一个地停靠在一起,灯光大开,照得港口有如白昼。 夏渔从天上看过去,看到的就是一片五颜六色的灯海。 耳麦里换了个男人指挥:“准备降落。” 夏渔只觉得这个声音耳熟,她没有多想。 接到指令,她按照那边的指令一步一步地进行。 但是油门无法控制,即使有侧滑减速,飞机的速度还是过快。 夏渔第一次尝试着陆没有成功,甚至因为她方向没控制好,差点撞上了港口大桥。 好在港口大桥上没人没车,指挥员很冷静地让她继续飞行,再次降落。 “关掉所有引擎。”指挥员说,“这样可以降低速度。” 夏渔照做。 但她属实没有经验,好几次都摔在了跑道上,机毁人亡,她不得不回档继续。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群众收入眼中,他们由衷地为5233捏了一把汗。 千万要成功啊。 飞机落在跑道上,有人忍不住大喊:“加油啊!” 于是所有人跟着齐呼:“加油!” 群众的数量不少,声音也很大。客舱里的乘客注意到了外边的环境,意识到他们现在正处于生死一线中。 平头很慌,因为他知道机长被他毒倒了,现在操纵飞机的是那两个年轻人。 他焦虑地问:“我们,要不要写遗书?” 短发冷哼一声:“这么怕死怎么还想着下毒害人?这一切不都是因你而起的吗?” “这是一回事?”平头抬高了音调,“现在开飞机的是那个年轻的女警察!就是因为她,飞机才会出现那么多意外,她会开飞机吗!”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氛围里十分突出,起码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句话。于是不负众望的,乘客开始骚动起来。 巡视的乘务员剜了平头一眼,她站在中间,双手放在嘴边,大声说:“请大家冷静下来。刚才出了很多状况,这些意外放在一般飞行员头上都是极大的考验,但是我们的新机长都很好地应对了。” 她不得不将刚才的意外都说了一遍,包括新机长差点被卷出飞机这件事。 “请大家相信我们的新机长,只差最后一步了,她能够让我们活到现在,也能够让我们活着下飞机。” 第206章 “相信她,也相信我们自己,我们可以一起创造奇迹。”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加上任义和乘务员的安抚,没有人再抱怨,毕竟比起他们,机长的压力会更大。 乘客开始求神拜佛。不管是哪路神仙,只要能够保佑他们就是好神仙。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过得很漫长。 即使已经选择接受现实,但关键时刻不管是乘客还是围观群众,他们都不禁闭上了眼睛。 仿佛只要这样,就算发生了惨剧他们也能够当做没有看到。 最后一刻,裴晏初望着夏渔的侧脸。 在先前的几次意外中,她的脑袋撞到了机身,有鲜血从她的额头流下,在她的脸颊上形成一道血痕。 但是她没有在意,她甚至没有抬手擦掉,而是全神贯注地专注于降落。 “渔妹,我有点喜欢你了。” 不出意外的没有回应他。 但裴晏初也不是想说给她听,他近乎自言自语地说:“我现在能够充分理解那些人了。” 简获说得没错,这个女人真是该死的迷人。 #简获:是邪门!# 他继续说:“如果我们能够活下来的话——” “哇哇哇!” 巨大的欢呼声打断了裴晏初的自白,他立即望向舱外。 飞机成功着陆。 客舱里,飞机外,所有人都在为这一个奇迹而鼓掌欢呼,喜悦的声音胜过所有音乐。 等到系统判定成功,夏渔才慢慢地松开操纵杆,确认没有任何人死亡后,她真真切切地松了一口气。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呼气声,耳麦里传来指挥员清润的嗓音:“飞行员小姐,恭喜你成功完成迫降任务。” 夏渔礼尚往来,轻快而清脆地回道:“指挥员先生,恭喜你成功完成指挥任务!” 指挥员还说了一句什么,但是夏渔已经听不见了。 因为她被涌上来的人群抱住,无法呼吸。 第72章 裴晏初被挤到了一边, 没有办法,他只好退出去,把空间让给其他人。 从人堆里挤出来的简获连滚带爬地找到了裴晏初, 见裴晏初没事, 他松了口气:“少爷, 幸好你没事。” 裴晏初打断了他的话:“出门在外不要这么称呼我, 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简获:“?” 他顺着裴晏初的视线看过去, 看到的是被大家拥抱的夏渔, 他感觉到太阳穴在突突突地跳动。 “少爷,先生还在等你。” “让他多等一会儿。”裴晏初毫不在意,“我还没有和渔妹告别。” 简获:哦豁,完了。 裴晏初先前口口声声说要追求夏渔,简获虽然担心但也没有怎么劝阻, 毕竟裴晏初只是随便玩玩而已,他知道该什么时候收手。 可要是裴晏初动真感情的话……那可太糟糕了。 裴晏初摩挲着下巴:“感觉这个时候很适合有一大捧玫瑰花, 你去给我买来。” 简获:“……” 发癫别发他头上。 一个女人越过他们, 朝着夏渔走去:“请让一让, 我们需要检查一下伤员。” 听她这么说, 众人发现夏渔也受了伤,于是纷纷散开。 医护人员得以把包围圈里夏渔带走检查。 夏渔听出来这是最开始指挥她的那位女机长的声音, 根据其他人的介绍, 她知道女机长名叫苏鸢。 苏鸢身形高挑, 她伸出右手,放在夏渔的头发上, 轻轻揉搓:“做得很棒, 小渔。” 听到苏鸢这么亲密地喊着她的昵称,夏渔一愣, 她来不及骄傲,她将脑袋抬起一点弧度,好奇地问:“姐姐你认识我?” “唔,单方面认识。”苏鸢继续揉搓,“而且我不是姐姐哦,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阿姨。” 阿姨?夏渔震惊了,这个漂亮姐姐明明这么年轻! 不管怎么说,夏渔先向苏鸢表示了感谢。 “是我要谢谢你才对。”苏鸢笑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看到所有人平安落地,你实现了我的愿望。” 每次启航都是一种考验,空中不比地面,飞机一旦出了点小问题,那都将会是无法挽回的惨剧。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苏鸢都非常喜欢和感激这个小姑娘。 见夏渔已经乖乖地坐在了救护车上,苏鸢拿出手机,问:“要合个影吗?” 夏渔一口答应,并且摆出了拍照必备的剪刀手姿势。 给夏渔检查的医护人员也不禁弯起眉眼。 原本以为挽救那么多条生命的新机长会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年长大姐姐,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乖巧的妹妹。 她不禁问:“当时你害怕吗?” 夏渔从来没有过害怕这种情绪,她每时每刻都对自己充满自信。更别提这还是游戏,就算有点失误读档就好了。 她昂首挺胸:“我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因为我很强。” 哎呀,是一个容易膨胀的小姑娘。 周围的人都被她逗笑了。 给她检查的医护人员没笑:“你的手脱臼有点严重,脑袋还不清楚会不会造成脑震荡,保险起见去医院详细检查一遍。” “不用吧。”夏渔挠挠脸颊,“接一下就好了。” 医护人员死亡凝视着夏渔。 “哎,你不就是那个不听医嘱的警察妹妹吗?” 有人通过夏渔的发言认出她来,她给周围的人介绍着夏渔的事迹:“上个月月末的银行抢劫案你们知道吧?就是这妹妹拿下的那些劫匪。她多处中弹,沈、我们医生让她好好休息,她醒来不久就出院。” 第207章 “你别说,上次她烧伤也是在我们医院,幸好那时候没什么大事,她倒是老老实实地住了几天。”另一个人接话。 “或许你们还记得前不久的制药厂爆炸事件,某个女警同样是多处中弹,也是不听劝,好好的病房不住,偏要到处转悠,真担心她的伤口崩开。” 好,夏渔现在知道害怕了,她举起双手:“好的,我去。” 她的表现又逗笑了周围的人。 * 另一边,死里逃生的乘客互相表达过对生还的喜悦后,都拿出手机给家人报平安。 任义押着短发下车,远远看见了自己的队员,招手说:“这边。” 宿游还是有点眼色的,他带着姜兴生他们走到了任义面前,几个人围住了短发。 任义指了指飞机里面:“还有一个给机长下毒的犯罪嫌疑人,降落的时候他没有听从乘务员的指令,现在昏迷不醒。” “老任,你们是被劫机了?”宿游不理解,“而且为什么开飞机的是夏渔?” “这年头怎么会有那么不长眼的劫匪?” 后面跟着下来的霁恣青回答:“宿游同学,你忘记了吗?我教过你们开飞机。” 霁恣青当年对夏渔很感兴趣,但后者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着上进。没有办法,霁恣青只好用这种借口把人骗过来。 而宿游一直对霁恣青抱有敌意,每次夏渔去霁恣青那里学技术的时候,他都跟着,顺理成章的也学了点东西。 “那是直升机,和客机能一样吗?” “然而事实就是她成功了。” 宿游无法反驳。 换做是他的话,根本无法完成迫降任务,或者说根本没有勇气坐上驾驶座——那可是几百条人命。 难不成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突然很想听听夏渔和塔台之间的对话,想听听她到底是带着什么情绪在驾驶。 霁恣青把平头带去找医护人员,说实话这种人死不足惜,但事情还没理清:平头是怎么下的毒?为什么会被机长喝下?飞机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故障? 宿游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任义,果断选择跟在霁恣青的身后。 宿游到的时候,正看到夏渔在和一个金发男人在说话,那个男人和夏渔的发型差不多,只不过比她要长一些。 做他们这行的会时刻关注新闻消息,宿游认得这个看起来就不正经的男人——首都裴家的少爷,裴家有权有势,连家在他们面前都不够看。 宿游走近一看,这个裴姓男居然还抱着一大捧玫瑰花。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哪来的玫瑰花? #买的# 再仔细一看,夏渔居然簪有一朵玫瑰。宿游看了几眼,他私以为她更适合向日葵这种亮色的花朵,玫瑰太华丽了不配她。 前方的裴晏初听到了脚步声,他没有回头,继续笑盈盈地和夏渔聊天。 而夏渔对他爱搭不理,她接通了电话,在和电话那端的人聊着。 “嗯嗯嗯,我已经没事了,完全没问题,我超厉害的。” “诶?你已经到了?” 夏渔站起来,在一众背景板中捕捉到了熟悉的身影。 #背景板几人组:。# 裴晏初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谢执那张沉闷的死人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顿时脸色一变,扭头问跟班:“他俩认识?” 简获无语了:“少爷你追人之前都不查底细吗?” 裴晏初从不查底细。如他所说,他就喜欢抢来的,女方什么情况他都不在意,毕竟和他地位相当的他都见过,没见过的其他人不足为惧。 裴晏初沉思,他确实听说过谢执有个宝贝的妹妹,但从来没见过,他把人保护得很好。 难不成就是渔妹? 然后他就看到谢执走了过来,扫视了他们一眼后,抬手摸上夏渔的脸。 裴晏初侧头:“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简获也沉默,他也想知道。 谢先生当初不是对他说夏渔是他的妹妹吗?这种亲密的动作不像是成年兄妹之间能够做出的动作。 “订了婚的关系。”霁恣青摆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他们两个是未婚夫妻。” 裴晏初:哦↘哦↗。 他把玫瑰花扔给简获抱着,陷入某种贤者状态。 谢执用大拇指把夏渔眼尾的血迹擦掉,顺便假装不经意地取走了她发间的玫瑰花。 将玫瑰花扔在她的身后,谢执忧心不已:“我们找时间去拜拜吧,你最近沾上了不少脏东西,总是遇见这种意外。” 被当做脏东西的几个人:“……” 简获:该拜拜的是他们才对吧,她应该去驱邪。 “这是正常现象。”夏渔说,“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少的。” 毕竟她是玩家嘛,不搞点刺激的怎么留住她的心? 想着谢执总是担忧她的生命安全,她安抚他说:“你放心,我不会死掉的。” 可恶,她对他从来就不是这个态度,她凭什么双标! 宿游浅浅嫉妒了。 裴晏初也嫉妒了。 这个谢执说的全是废话,她怎么就不当做没有听见? 谢执亲自监督夏渔上车去检查,临走前,夏渔停顿了一下,看向刚才的背景板。 背景板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不露声色地绷直了背。 “对了,教唆案的证据都在任队那里,你们今晚要审讯吗?” 第208章 宿游面无表情:“你回头看那些警车。” “哦哦哦,也就是不审讯吗?” “审也不叫你。” 夏渔转身要去找傅队。 “不审,行了吧!” 苏鸢坐在车尾,托着下巴、眯着眼睛看戏。 年轻真好啊。她发出感叹。 * 飞机平稳落地并不是事件的终结。 剩下的人还要探查飞机事故的原因。 当晚,等平头清醒后,任义和傅松声两人一起审了平头。 平头是个不经审的人,任义脸一黑他就全都招了。 被大背头羞辱后,平头气势汹汹地离开,实际上就是去下毒——因为他听到大背头要喝饮料。 早在上飞机前他就对大背头怀有杀心了,他把毒药粉末装在感冒胶囊里。 一有了机会,他就赶紧下毒。 “谁知道那不是给贝释的。” 平头知道这件事闹大了对他没有好处,他就引导警方说:“那空姐也真是的,给机长的东西也随便放。” “机长也是,飞行途中喝什么饮料,也不怕出现意外。” 审讯的两人对平头的发言不置可否。 这种垃圾人见得多了,他们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还能冷笑一声。 至于飞机故障,那边给出的调查结论是飞机安全维修不到位。 “这不是挺好的吗?” 傅松声来探望夏渔时把这件事告知了她。 夏渔不明白傅松声在若有所思什么,她很开朗地拍拍他的手臂:“难不成你以为是有谁故意对飞机动手脚想让我们都死掉吗?” 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都是游戏为了让玩家开飞机而设置的,不要在意逻辑。 傅松声望着不长心的夏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将这件事翻篇,谈起了正事:“我们预计下午会去把颜与鹤带回警局,证据收集得差不多,只要在审讯中将他击溃,让他招供就行。” “好,我马上出院。” “你有点脑震荡,还是休息吧。” “我不。” “……” “你哥……”傅松声提了一句,“昨晚上帮忙的路人的损失由他全部报销了。” 他的本意是让夏渔多关心关心家人,案子的事情放一放。 但夏渔的关注点错了,她惊叹:“我们家这么有钱吗?” 那么多路人的车子,那得多少钱啊。 傅松声起身打算走人,夏渔赶紧拉住他:“你等等我,我也要跟着去抓人。” 好倔强一新人。 傅松声妥协了:“你松开,我会等你。” 傅队在她这里是有信誉的,夏渔正要松开手,突然病房门被推开。 抱着一大束红玫瑰的裴晏初踏进了病房,他从玫瑰花后探出头来,笑着说:“渔妹,惊喜吗?” 还没等夏渔说什么,傅松声带着迟疑的语气开口了:“晏初哥?” 听到这个称呼,裴晏初才把注意力放在房间里的第三人身上。他的目光滑过傅松声的脸,滑到了后者裸露的手臂上,夏渔正握着那个地方没有撒手。 他陷入某种沉思。 夏渔:“你们两个认识?” “嗯,他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邻居哥哥。” 夏渔想起来了,这个邻居和傅松声一起目睹了叶亦晴的死亡。 裴晏初思考完了,他的目光往上滑,开始辨认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听到傅松声这么说,他也想起来了:“你是小声?” 傅松声点头,顺便给好奇的夏渔解说:“我们做了十年的邻居。小时候我爸妈忙生意的时候,都是晏初哥在照顾我。” 懂了,是老父亲的老父亲。 裴晏初的辈分在夏渔心里一下子就拔高了,她说话都带上了尊敬的语气:“邻居叔您好。” 裴晏初:“……” 谁是你邻居叔! “你可以和小声一起叫我晏初哥。” “好的邻居叔。” “……” 好多年没见,裴晏初的变化很大,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同。 但好歹是照顾他多年的哥哥,傅松声给裴晏初递了话头:“晏初哥你是特意来探望夏渔的?” 好弟弟。 裴晏初把花往夏渔怀里一塞,成功分开了这两人,他满意了。 他站在夏渔的面前,撩了撩额前的碎发:“99朵玫瑰,很衬你。” 带着玫瑰花来探病……又不是求婚。 傅松声沉默地看着裴晏初。 等会儿,金发,长辫,玫瑰……任队说的脏东西不会就是晏初哥吧? 别人来探病该说什么话? 夏渔抱着花,紧急开动自己的大脑,她没有选择搜索帖子,而是颇有底气地说:“您的到来令这间房间蓬荜生辉。” 敬谦词都有了,这不得给她个满分? 裴晏初闷闷地笑了几声:“渔妹你真幽默。” 没了花挡着,他的脸完整地露了出来。 夏渔发现了亮点:“你被人打了?” 裴晏初按了按眼角和嘴角,确实感觉到了疼痛:“哎呀,渔妹你太受欢迎了。” 关她什么事? 夏渔:“难道你是在飞机上撞的?话说回来,你没有去接受治疗吗?我记得你的右手抬不起来了。” “小问题。”他并不在意,“不过渔妹你居然在关心我,我好感动。” 第209章 “既然是小问题你就不能赖我哦,当时是你自己没系好安全带。” ……这是在怕他碰瓷? 失策了,早知道就该让她负起责任来。 “渔妹——” 夏渔跳下病床,她把花放上去,对裴晏初说:“我把位置让你,你还是检查检查吧,小心得脑震荡。” 说完,她推着傅松声往外走:“快快快,晚点人就跑了。” 傅松声回头看了裴晏初一眼。 裴晏初心念一动,招呼说:“小声,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找机会聚一下?” 傅松声:“好。” 等到两个人都走了,裴晏初靠着病床,思考人生。 简获从外面走进来:“少爷,我说过了,夏小姐不是你能拿下的人物。” 裴晏初:“我最喜欢挑战不可能。” “……”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 今天是颜与鹤新剧路演的日子。 场内场外都站满了人,大部分都是颜与鹤的粉丝,就连树上都挂满了人。 夏渔叹为观止,颜与鹤居然这么受欢迎吗?可恶,她也想成为这种顶流巨星。 然而这家伙身在福中不知福,偏要犯罪。 “听说小鹤要准备开演唱会诶!” “真的吗?一年了,小鹤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旁边有粉丝兴奋地讨论着这件事。 似乎有人把夏渔也认成了粉丝,见她脸色毫无波动,就问:“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被人看着,夏渔想了想,诚恳地说:“我觉得应该不会是真的。” 因为他马上要进监狱了。 粉丝:“怎么会这样?小鹤已经很久没发新歌了。” 他以后也不会发了。 “好歹在演戏,说不定能梦一个ost。” 不太可能,说不定他演过的戏都会下架。 夏渔在心里一句一句地反驳粉丝,粉错人的下场啊。 好像项姐也粉他,不过项姐应该已经知道颜与鹤罪证确凿。 她再次摇头。不追星保平安,除非是追她。 路演接近尾声,耳麦里传来傅松声的指令。夏渔拨开人群,找到了傅队他们。 一行人来到了后台,颜与鹤正在化妆室卸妆。 他的经纪人正在和他说话:“不是说好开演唱会?你怎么又变卦了?” 颜与鹤没有回答。 敲门声响起。 经纪人转身去看,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疑似颜与鹤恋爱对象的女警察。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来的话,经纪人会真的怀疑他们两个在谈恋爱——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但来的警察还挺多。 ……这不是更糟糕了吗! 别是他家艺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傅松声举起自己的证件,让经纪人看了后,说:“这边有个案子需要颜与鹤先生配合调查,请颜与鹤先生跟我们走一趟。” 经纪人感觉到大脑一片空白,他其实是不敢相信颜与鹤会犯事的。可来的是刑警,案子只大不小。 他憨厚地笑了笑,然后冲过去看着慢悠悠卸妆的颜与鹤,压低声音问:“你犯啥事了?睡粉?嫖娼?吸毒?” 经纪人是资深圈内人,对圈内的糟心事了如指掌,无非就是这几件事。 虽然颜与鹤表现得清心寡欲,但那只是外表,谁知道他内里是什么样的。 “没有。” 没有警察怎么可能会上门!对于他们这些公众人物,一般没有确切证据,警方通常都不会直接找上来。 经纪人咬牙切齿:“你先给我透个底,我好公关。” “不用公关。” 颜与鹤起身:“我又没有犯罪。” 死到临头还嘴硬! 经纪人气急了。 颜与鹤确实不当一回事,他端得一副自在悠闲的模样:“警官,还有几分钟我的律师就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夏渔听到身后传来皮鞋踩在地面上的踏踏声。 她回头。 一个穿着西装、戴着单边眼镜的男人抱着一个公文包走了过来,他眯着狐狸眼,面带微笑。 第73章 这个男人出现的瞬间, 夏渔听见有同事脱口而出一句脏话:“草,事儿精来了。” 事儿精的听力非常好,他的目光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说话的人, 倒是没有当场指出来, 而是微微鞠躬, 做足了礼节:“姜警官, 好久不见。” 夏渔盯着这个事儿精。 她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他, 但心里就是莫名不爽, 从他的穿着打扮到他的表情语气,每个细节都让她心里不得劲。 她小声问同事:“他是谁?” 事儿精的听力真的很好,他也听到了夏渔的问话,转而看向她。 看到夏渔的瞬间,他眼角的弧度弯得更深了:“你好, 我叫段淞墨,是一名律师。” 原来他就是颜与鹤的律师。 夏渔心里没什么实感, 毕竟颜与鹤罪证确凿, 请个律师无非是想减刑而已。 律师一来, 颜与鹤很配合地跟着警方走了。 路过夏渔, 见她欲言又止,他弯眉:“小渔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夏渔确实有话要说, 她抬头, 认真地看着他:“坦白不一定从宽, 抗拒一定从严。” “……” 确实是她说得出来的话,颜与鹤耸耸肩, 走在最前方, 段淞墨礼貌微笑,紧随其后。 第210章 段淞墨转过身去, 夏渔才发现原来他也有着小辫,从正面看却是短发。这种发型最近很流行吗? 幸好她的发量比他们多得多。 夏渔落在后面,问姜兴生:“姜哥,你为什么说他事儿精?” 姜兴生一拍大腿:“那可就说来话长,一句话概括——他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从业多年,打了无数官司,在当事人那里饱受好评。” 这么说还是不能让夏渔体会到事儿精的可恶,他举了个例子:“蔡刀你知道吧?本来是死刑,这事儿精给辩成了无期。” “不是证据不足吗?” 要是证据充足的话,甭管是谁都不可能扭转局面。 姜兴生被噎了一下,他也觉得这么说律师不太恰当——毕竟确实是他们的问题,没有找齐证据。 他转移了话题:“你等着吧,他肯定又要来交取保候审申请书。” “颜与鹤的案子也能取保成功?” “这我不好说。” 颜与鹤的律师应该是他的父亲给他找的,看来他家里人没有放弃他,察觉到他犯罪后连夜找了一位金牌律师。 不过夏渔并不担心,证据这么充足,只要看住颜与鹤不让他跑了就行。 反正警方又不可能让律师参与审讯。 段淞墨被拦在外面,夏渔给他倒了杯白开水,他礼貌地道谢。 夏渔对段淞墨倒是没有厌恶情绪,她很好奇他为什么会给蔡刀做辩护。 因为当年给蔡刀等人做辩护的事情,段淞墨名声并不是很好,他已经习惯被人问起这个案子了。 他本想如从前一样随意敷衍了事,但她的目光澄亮,不带有任何的负面情绪。 于是他改口了:“大概是因为我有一个梦。” “什么梦?” “一个……”段淞墨轻笑一声,“不能说出口的美梦。” 夏渔:? 又来一个谜语人。 她放下东西就走,这种谜语人再怎么套话也不会说实话。 * 颜与鹤的名气是真的大,他仅仅是在上下车的时候露了一下脸,就被粉丝拍到发到了网上。 任义和夏渔正在里面审讯颜与鹤,宿游他们在外边看。 宿游闲来无事刷手机,就看到热搜已经爆了。 好消息:没拍到进公安局的画面。 坏消息:拍到了夏渔的高清图。 ……这明明是两个坏消息。 他再一刷新,热搜和图片都没了,但是广场还是有着很多人在讨论。 宿游冷漠地刷了几分钟。 什么真嫂子,什么之前见过好几次,什么刚才也在外面看到她,什么压热搜这么迅速肯定是真的……这届网友怎么这么闲,一点小事都要讨论,能不能关注些实在的东西? 眼不见心不烦。 希望颜与鹤早点承认,法院那边也可以早点给他定罪。 审讯室里,望着警方给出的助理证词和行动轨迹,颜与鹤一开始是不慌的,他维持着自己的人设:“警官,我所有的行程都是由经纪人敲定的,中途离开也只是想要透透风——总是被注视着,就算是我也会很难受。” 任义看了夏渔一眼,见夏渔没懂,只好由他讲述起颜与鹤的家世。 本该是富家少爷,但因为外界因素,他被保姆养大。从小过得并不舒心,初中毕业就去打工。要不是保姆良心发现找到了连家,他被找了回去,恐怕他这时候只会还在工地搬砖。 “良心发现?” 颜与鹤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看来连家人也把你们忽悠了。” “你是指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没有。” 夏渔想起来有件事忘记告诉同事了,她插了一句:“连亦白不是保姆的儿子,你也不是被保姆故意抱错的,对吗?” “不对,小渔,你被骗了。” 颜与鹤已经从管家那里知道连亦白嘴上没个把门,后者把一些事情都告诉了夏渔。 “不管他是不是保姆的儿子,他都是一个偷窃别人人生的小偷。” “所以你才想要嫁祸他。”夏渔懂了,“既然要拿走属于你的东西,干脆连你的罪行也一起拿走?” “什么嫁祸?” 颜与鹤故作不解。 他以为警方掌握的证据也就这些,直到警方让他看了一个视频。 【有密码。】 【你确定监控都被你覆盖了?】 【合作愉快。】 属于他的声音传来,他的脸在高清监控下一清二楚。 即使是颜与鹤也无法否认这不是他。 他下意识想要握拳,但想到这里是警察局,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动大脑想着该如何狡辩。 但警方没有给他狡辩的机会,任义趁他无法反驳,继续扔出了沈陆亭的证言。 颜与鹤的手指动了动。 他控制住自己的动作,但还是忍不住皱眉。 万万想不到,他居然会在这里栽了跟头。 他走同事的路子知道了尹秀丽,正好他想搞事情,于是就重金请她帮忙。本来他还有点不安,但前阵子发现尹秀丽死了,他又开始胆大起来。 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死了。 但他没想到尹秀丽的背后还有人,尹秀丽也很没有契约精神和职业精神地把证据留下。 懂不懂行业规矩?不想干了吗? 第211章 哦,她确实不干了。 这确实不好狡辩,颜与鹤沉默了几分钟,正当警方以为他说要见律师时,就听见他说:“我要见连亦白。” 任义:“他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人。” 颜与鹤当然知道连亦白的身份不一样。从他回到连家到现在,他总共就见了他三面。那个人夺了他的人生,过着万人敬仰的日子,他怎么甘心? “所以他不来我就不说。” “他来了你要说什么呢?” 夏渔没忍住开口:“让他看你是怎么变成法外狂徒的?” 好扎心的话。 颜与鹤感觉膝盖中了一枪。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他是有名的数学家,你虽然曾经是大明星,但以后就是监狱常驻人员了,你不觉得落差很大吗?” “……” 任义想要打断夏渔,但出于对她的信任,他还是保持旁观。 “要我说,你还是早点坦白,这样我们可以好聚好散——就算你不说,查一下你的手机不就人赃俱获了?” 早点招供她还可以赶下个场子。 夏渔循循善诱:“你也别太担心,你不会是一个人,会有人来陪你。” 你的两个亲堂兄会来陪你。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了颜与鹤的心窝子,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他妥协了:“我要见连强泉。” ……换个人见是吧。 夏渔看向任义,任义没有第一时间同意,他起身推门出去,打算和同事商量一下。 见一面也不是不可以。 傅松声想到连家的情况,总觉得连家整个家族都不太对劲,要是连强泉能来的话,他们也可以近距离观察一下。 但是连强泉拒绝了。 ……拒绝了。 虽然给亲生儿子请了律师,但得知亲儿子要见自己最后一面——审判之前是无法再见面了——连强泉果断拒绝了。 夏渔感觉颜与鹤会破防,于是换了宿游进去,她坐在沙发上和段淞墨聊天。 “你是连强泉请来的吧?他既然都请了你,为什么不愿意来见他的儿子?” 段淞墨一只手翻看着手提包里的资料,一只手支着下巴说:“请律师只是为了表示他对儿子的看重,但他其实对这个儿子持有可有可无的态度。” 很绕的一句话。 夏渔:“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段淞墨是一个脾气不错的人,他就真的换个说法又说了一遍:“连老先生只是在做戏给人看,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他为什么要做戏?” “我只是一个小律师,不知道大人物是怎么想的。”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夏渔将视线集中在他的资料上:“你在想该怎么给颜与鹤辩护吗?” “他的案子不急。”似乎是知道她要继续问,段淞墨补充了一句,“我在看顾泽漆的案子。” “他死刑不是板上钉钉吗?” “也要走程序。” 也是。她是玩家,当然知道顾泽漆是凶手没跑了,但是现实中不一样。法院没有给他定罪,他拥有这个权利。 “但是他不是孤儿吗?谁替他请的你?” “你可能不认识。” “我说不定认识。”夏渔不清楚这行业有没有保密协议,“不能说吗?” 段淞墨看了她一眼,眼镜的金色链条顺着他的动作滑落,他到底是说出了一个名字:“兰归鹭。” 第74章 嗯, 兰归鹭。 她室友的名字。 这两人有交集?夏渔想不通,问:“她请你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段淞墨:“收钱办事,无需多问。” 干脆直接问室友好了。 夏渔想到就做, 她立马给室友发了消息过去。室友可能在工作, 好半天都没有回复她。 她只好继续骚扰认真工作的段淞墨:“你知道祁嘉言、沈陆亭的案子是谁接的吗?” 段淞墨放下了他的资料, 用他那弯起的眼睛看向了夏渔:“也是我。” “你接这么多案子?” “只要不是同一天开庭我都能应付。倒是你, 短短一个月送这么多人进去才是好本事。” 段淞墨已经和几位当事人聊过, 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夏渔”这个名字——他其实不是很想知道抓住他们小辫子的警察是谁, 但架不住他们在述说过程中多次提到了同一个名字,并且情绪十分外露。 于是段淞墨私下调查了一下这个警察。孤儿院出生,一路顺风顺水地考上警校,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特调组新人,她的为人和能力在老师同学和罪犯中有口皆碑。 怎么说呢?各种意义上都是好手段。 再加上许多案子都由她经手, 段淞墨有理有据地怀疑她有问题。正常人怎么会遇到这么多离谱的事件,极有可能是她在自导自演——自己制造案件, 自己侦破案件, 获得声望与资历。 夏渔:0.o? 虽然他夸她她很高兴, 但是, “你为什么一股子阴阳怪气?” 挺能装的。 段淞墨微笑:“你的错觉。” 夏渔试图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但他不知道怎么做的, 愣是没有露出眼珠子。 算了,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室友的事情, 但室友没有回复她,夏渔就只好去看颜与鹤是如何破防的。 颜与鹤确实有一点点的崩溃, 但也只有一点点。毕竟他早就知道比起他, 连强泉更在意连亦白——即使连亦白是个小偷。 第212章 他明明计划得好好的,却偏偏被一个没有职业素养的黑客给摆了一道。 真是该死。 换了个人审讯, 傅松声的风格比较和缓,他先从最简单的下手:“你这名字取得不错,是你自己取的吗?” “不是,是别人给我取的。” 提到名字的来历,颜与鹤平静了下来:“我忘记她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她是一名警察,有一个女儿。” 那是发生在他十二岁时的事情。 因为养父母不给他生活费,他只能想办法自己搞钱。幸好有好心的老板请他帮忙发传单,但是那时候他太腼腆了,根本无法鼓起勇气。 这个时候,他碰到了那对母女。 妈妈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女儿才八九岁。 女警察蹲下身子和女儿说话,把自己放在了和女儿平等的地位,她的神情认真,把女儿的话都听了进去。 颜与鹤羡慕极了。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明显,那个女儿朝他看过来。 她和妈妈说了一句话后,走过来,摊开手说:“给我。” 颜与鹤愣了一下,她似乎是不耐烦,直接上手拿走了。 “看好了,我教你怎么发传单。” 她清了清嗓子,小小的年纪中气十足:“卖报啦,卖报啦。” 她一面走一面叫,逢人就笑,不管男女都夸好看,然后递上了传单。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她穿得也很喜庆。颜与鹤印象中她是穿着红色棉袄,好像笑起来也很喜庆。 她发了一沓后,把剩下的部分递给他,叉着腰说:“瞧见没有?” 瞧见了,但学不会。 颜与鹤窘迫地低着头看着自己捡来的衣裳,和小女孩保持着距离。 那个女警察严肃的脸上带着笑意,她开口说要请他吃饭。 不容他拒绝,小女孩抓着他的手腕就走,三个人在一家小饭店门口停了下来。 门口有一个卖栗子蛋糕的老奶奶,小女孩央着她的妈妈去买了三个回来。 她竖起大拇指:“霍奶奶的栗子蛋糕一绝!” 确实很好吃。 颜与鹤咬了一口,觉得那是他此生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即使他后来多次去买,也无法再吃出那种味道。 因为感动,女警察问什么颜与鹤就答什么,老老实实没有撒谎,包括他当时的名字。 他的名字一出口,小女孩虽然没有笑,但却点评了:“好怪的名字。” 颜与鹤也觉得怪。 女警察想了想,说:“你想改个名字吗?” 颜与鹤当然想:“我还想改个姓氏。” 于是三个人开始想一个新的名字。 “你想姓什么?” “颜,我想姓颜。”颜与鹤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觉得这个姓氏很好听。 “颜?颜与鹤?” “这个名字不错。”女警察赞同,“鹤是圣洁清雅的象征,寓意吉祥如意。” 与鹤同行,共鸣九皋。 颜与鹤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当时的我太胆小了,忘记问她们的名字了。” 颜与鹤很想再见她们一次,所以他选择成为了明星,但她们始终没有找上来。 和平市的女警察他都查过,不是他记忆中的人。 宿游忍了忍,他忍住要出门的强烈冲动,讥讽道:“你变成这样,还期盼她们会和你相认?人家让你成为一个好人,你却犯下这么多案子。” “她们可能不关心娱乐新闻,但一定会关心法治新闻,或许这也是一种让她们了解到我的途径。”颜与鹤看着宿游说,“你应该懂我。” 宿游:“……” 不想懂你。 “所以你承认你教唆他人?” “是啊,我承认。” 自觉被放弃的颜与鹤坦然:“一开始只是为了好玩,但我发现你们警方根本无法找出我,渐渐的我就有了一种愉悦感。” “好玩?”傅松声反问,“你知道你的好玩害了多少人吗?” “他们没有杀心的话,为什么会被我诱导?” 颜与鹤广撒网,网里的鱼多了去了,但真下手的就那么几个。说什么被他教唆,不过是想要得到支持、有一个杀人的理由。 “你说是吧,宿游警官?” 宿游:“?” 提他做什么? 颜与鹤继续说了下去:“我本来是想好好做人的,但不论我做什么都无法得到别人的认可,我永远比不上连亦白。就算是在业界,我也只是一个靠脸吃饭的人。” 宿游赞许:“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所以我就想要嫁祸给连亦白,让他身败名裂,让连家受损。” 哪怕只有一会儿,哪怕根本不会造成大的影响,他也很满意。 “其实我很疑惑,为什么你们都那么笃定犯人不是连亦白?” 像连亦白这种高智商人群,不就会搞教唆这种杀人于无形之中的事吗? 这个宿游就不知道了。 傅松声从夏渔那里知道了连亦白的性格为人,他问:“你和连亦白说过话吗?” “……” 当然没有。 “看来你不知道,连亦白有点自闭,几乎不和人说话,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傅松声一口气说了,“而且你请的那个黑客其实覆盖了监控,刚才你看的视频是连亦白自己装的,他也有这方面的路子。” 第213章 换句话说,他在和一个自闭青年斗智斗勇。 颜与鹤沉默了。 “挺小丑的。”宿游锐评。 颜与鹤也觉得自己小丑。 本来是有钱人的儿子,但却被调换,书都读不起;好不容易被认回去了,又处处被看不起;想要嫁祸别人却遇到了没有职业素养的黑客和自闭青年。 趁着他也自闭了,傅松声用鼓励的语气开口:“那你能和我们说说你的心路历程吗?你为什么会走上这条道路?” 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 颜与鹤想了想,其实没什么契机,只是他无聊加群发现有人发表相应言论,怀着好玩的心情他加了那个人,交流过后他成功让那个人误入歧途。 看到他人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挑拨而杀人,颜与鹤有了一种扭曲的成就感,于是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他由被动转为主动,开启了自己的第二人生。 根据颜与鹤的招供,警方在他的家里搜索了数十个手机,每个手机的背后都贴了当前账号的人物设定——跟搞oc似的,人物经历编得很完整。 点开消息记录一看,更是不得了。 颜与鹤不愧是优秀演员,十多个身份切换自如,该用什么语气和断句掌握得炉火纯青。 “挺简单的。”颜与鹤现场教学,“像我和甄沙美的聊天,我的人设是二次元宅女。我每次不会一整段写完再发,而是打几个字就发,每个气泡里的字数保持在一排以内,句尾必用感叹号和语气词;而我和熊迪的聊天则相反。” 他甚至还记得每个联络对象的名字。 在场的警察惊叹不已,有这本事做什么不好要去教唆别人犯罪。 “我通过模仿别人确定自己的人设。” 颜与鹤环视一圈,挑了一个好模仿的。 他的眼神登时一变,变得坚定无比又略带骄傲自满,嘴角绷不住地扬起:“凶手就在你们几个人当中!” 好、好像! 所有人忍不住看向了被模仿的人。 夏渔也看向同事:“他模仿的是谁?” “你这也不像。”宿游提出批评指正,“她没这么娇,你的下巴别抬,而且嘴角是那种要翘不翘的状态,双手叉腰或者抱胸或者伸出食指指向凶手。” 任义:“……” 夏渔:“所以到底是谁?”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大家都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盯着宿游。 宿游也发觉了不对劲,他的脸一僵,迅速转移话题:“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颜与鹤想了想,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再见见那对母女,没有就算了。” “她们肯定不会想见你。” “谁知道。” 最后夏渔还是不知道颜与鹤模仿的是谁。 正好室友给她打电话,夏渔走去一个角落接通。 “我看新闻听说有架飞机出了故障,你没事吧?” 兰归鹭忙完后就看到新闻提到这件事。 那架飞机从首都飞往和平市,又是夏渔离开的时间点,那就只会是夏渔乘坐的航班。 夏渔说自己没事,随便聊了几句,她切入正题:“你认识顾泽漆?” 兰归鹭那边安静了一瞬,她的声音平静:“认识,但你别担心,我只是出于某种情感才给他请的律师,以他犯的罪,不死也难。” “你和他为什么会认识?” “那是一个比较久远的故事,现在不太方便告诉你。” 兰归鹭解释得很清楚,含糊其辞的地方也表示暂时不能说,夏渔没有疑问了。 不对,还有一个:“那个律师我感觉怪怪的,你了解他吗?” “段律师吗?抛开他的性格不谈,他的为人不错。” 抛开性格不谈,那根本没得交流。 夏渔摇头。 * 因为颜与鹤是公众人物,又被人拍下去警局的照片,所以警方出通报的时候,网络再次爆炸。 【目前,犯罪嫌疑人颜某鹤(男,25岁)被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颜某鹤,这和指名道姓有什么区别? 宿游一边吐槽一边刷新评论。 已经没有人再关注什么恋情,都在哀嚎自家偶像怎么会犯罪。有的人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更有甚者还觉得颜与鹤是被人搞了。 不过问题不大,不管粉丝怎么想,反正颜与鹤肯定是要进监狱的。 别和夏渔扯上关系就行。 想到这里,宿游退出去看自己的社交软件,点开某个联系人,其中有几条他看了又看的消息。 “你是不是要走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宿游下意识倒扣手机,但因为面前没有桌子,导致他没拿稳,手机掉在了地上。 他正要弯腰,夏渔比他更快地捡了起来,她拍拍上面的灰尘,递给他:“你的手机。” #今天又是助人为乐的一天# 她应该没有看到里面的内容,宿游看了她几眼,才放心接过。 只不过过往的情景在脑海里浮现,他没忍住问:“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印象?” 夏渔正要老实回答,忽然想到这种突然的问题一般都是考验情商的难题,于是她想了想,转而点头:“当然有啦,你是我的大学同学。” “……” 他就不该问这种扎心的问题! 第214章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不是要走了?” “是,本来就是联合办案,既然案子已经结束,我和老任肯定要走的。”明知道有可能自取其辱,宿游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问这个做什么?” 说到这个夏渔就精神了,她给他展示她的手机界面,屏幕上出现的是警界之星的评选。 她是和平市的警界之星,和她并排的是钟灵市的他,他们两个要一起竞争全省的警界之星——刑警赛道只有一个名额。 目前两人票数相当,但她要更胜一筹。 “你要是一直待和平市的话,感觉一起侦办的案子有你的一份,这样不好分出高下。” 她指着两人下方刷新出来的“教唆案”,煞有介事地说。 宿游忍无可忍:“我明天就走,你满意了吧?” “但是杀你的人还没找到。” 夏渔的话还没说完,宿游就已经快步离开了,不想再多和她待一秒。 他怎么那么大气性? 夏渔不懂,但她不在意,因为她要去赶下一场。 连珩玉约了她今晚上老地方见,霁恣青约了她过几天去看守所找素材——他的申请下来了,裴晏初和苏鸢姐姐也约她出去玩。 这个日常安排很紧凑,夏渔全都答应了。 夏渔找到傅松声,问他她可不可以申请带枪。 后者面无表情地驳回了她的申请:“你也想进看守所?” 好吧,赤手空拳也行,反正她可以躲子弹。 “你想做什么?” “我就是问问。” 傅松声不相信,因为她前科累累。他把最近的事件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得出结论:“你要找连行珏单挑?” “没有。” “……你直视我。” 夏渔果断跑了。就不该图省事。 不过她撒谎真的那么明显吗?怎么全都看得出来? 先去超市一趟,夏渔买了绳子,方便捆人。至于武器,她颠了颠棒球棍,还是这个趁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希望连行珏能把他的狙击枪带来,这样她就可以人赃并获。 夏渔自信满满地坐上车,正要插钥匙的时候,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她抬头看后视镜,她的后座有个人诶。 他的双手绕过座椅,从后方按住了她的肩膀:“按照我说的路线走。” 这种简洁的高高在上的语气,夏渔认出来了:“你是连珩玉?” “猜错了。” 虽然知道能认对他和哥哥的很少,但连行珏还是很不爽,他用力捏了捏夏渔的肩膀:“你之前不是能够认出来吗?” 夏渔偏过脑袋,视线盲区让她没看到这双手的苍白,手上的茧和细小的伤口仔细看可以看得见。 确实是连行珏。 “不是说老地方见吗?” “要躲一躲监控。” 躲监控做什么? 夏渔不明白,但不妨碍她按照他所说的做,她避开了监控区域,转进了一条小路。 她倒要看看他们要作什么妖。 起初夏渔还没发现不对,直到她的车开在了一条周围全是荒郊野外的道路上,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很适合杀人抛尸。 当机立断的,夏渔先来个急刹,听到连行珏脑袋撞到车椅的声音后,她极速掉头,打算回到大路上。 “砰——” 是轮胎被打爆的声音,夏渔的车被迫停了下来。 连行珏很快反应过来,夏渔以为他要抓住她,迅速打开车门下车。 但连行珏却抓住的是她放在车上的棒球棍。 啊这…… 没等她站稳,几米之外,连珩玉举着一把普通步枪,枪口对准了她。 “我说过了,不要轻敌。” 连行珏捂着脑袋从车上下来,他的手里还提着她刚买的装备,他甩着那根绳子:“正好她带了绳子,可以用这个绑走她。” 夏渔乖巧地任由他们绑着,既然没有当场杀她,那么他们肯定要把她带去他们的老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然而这两人却起了冲突。 绑完夏渔,连珩玉对连行珏说:“杀掉她。” 连珩玉很少用枪,刚才开的一枪就已经让他的双手发麻,再开枪的话无法一击毙命。 出于某种想法,他决定让连行珏给夏渔一个痛快。 连行珏拒绝了:“把她藏起来就行了。” “她死和你死,你选一个。” “你死。” “?” 连行珏举起来自己的手枪:“我说过了,不能杀她。” 连珩玉气笑了:“你为了一个女人,要杀我?” “你不也要杀我?” 真的,再穷不能穷教育,连珩玉充分理解了这句话:瞧瞧这蠢货的理解能力,但凡上了小学都不至于这样。 夏渔非常安分地盯着他们看,想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赢了——希望他们能够打起来。 “我只是想看到她的眼睛里有杀意,等到那个时候我自然会杀掉她。” 好歹是自己哥哥,连行珏退了一步:“而且你不也是对她有感觉吗?我们是双生子,我能够感受到你所感受到的一切,你看到她时的心情与动作,你做梦时梦到地下室的她……我都一清二楚,你是瞒不了我的。”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连行珏和连珩玉能够共感,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当时的感觉。 第215章 所以连行珏面对夏渔时的兴奋、战栗,连珩玉也感同身受。连行珏同样,他也能够感知到连珩玉没有表露出来的感情。 连珩玉知道连行珏对这个女人抱有什么感情:杀意是有的,爱意也是有的——这也是他一定要杀掉夏渔的理由,他不清楚连行珏喜欢夏渔有几分是因为他,他也不清楚他喜欢夏渔有几分是因为连行珏。 他们的爱恨也是共享的。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连珩玉,继续无法找到答案,那就干脆解决问题——物理上。 “不能有影响我们两个人的存在。” 尤其是连行珏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他要是有多余的情感,不仅会影响到连珩玉,也会影响到他的任务——连行珏当一个无情的杀人机器就可以了。 “她必须死。” “原来如此。” 连行珏察觉到这股复杂情绪,他露出一抹微笑:“像她这样的人很难再遇到了。” 像她这样太过坦荡、行走于光明之路、从不妥协的人,他出生以来只遇到了这么一个,要是错过了他会很痛苦的。 “你看她不管在赛车还是在对狙上都胜过了我们,就在这里杀掉她的话,你不会觉得遗憾吗?你不想打败她后再杀掉她吗?” 这话说得连珩玉很心动。 他深知连行珏有多厉害,能够把连行珏搞崩溃的至今就只有她一个。 “所以那个top1果然是你吗?”听到这里,夏渔没忍住插嘴。 都到这个地步了,连行珏没打算瞒下去:“是我。” “那你没把沈陆亭杀掉,对你的信誉没有影响吗?” “……”连行珏像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脸色变绿,“当然有。” “委托人追杀了我好几天。” 明明他都说会找机会杀掉沈陆亭,但委托人仿佛没有听见似的,非得亲自来杀他。 “一个人就算了,他还带人来,真不要脸。” “哦哦哦,所以你才会受伤?” “不然我怎么会被人伤到。”他顿了一下,“除了你,你那枪差点打瞎我的眼睛。” 就差那么一点点,子弹就射进他的眼睛。 “你的走位很不错,愣是一枪都没让沈陆亭中。” “马马虎虎啦,要是我当时有枪,你都不会站在这里和我对话。”夏渔继续问,“所以你的委托人是谁?” “不告诉你。” 夏渔睁大了眼睛——据说这样能够让自己的眼神变得无辜,她诚恳无比:“其实我也有一个杀手梦,你把我带入行吧,我保证不举报你,我还能帮你报仇。” “真的?” “蠢货,当然是假的。” 连珩玉听不下了:“还是把她杀了吧,她很会蛊惑人。” 连行珏挡在了夏渔的面前:“没事,把她的嘴封住就行。” 他转身蹲下,刚从包里掏出绷带,动作忽然凝住了。 连行珏低头看插进自己腹部的美工刀,又抬头看已经解开绳子的夏渔。 眼睛里有异样的情绪涌动。 第75章 傻了吧, 她有两手准备。 夏渔特意对准了连行珏之前受伤的地方,为了让他失去行动力,她谨慎地转了几圈。 连行珏现在伤上加伤, 冷汗直冒, 多亏他忍耐力好五官才没有扭曲。 拥有共感的连珩玉第一时间感知到了疼痛, 他就知道夏渔这个女人诡计多端, 那个蠢货弟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这不, 又栽到了她的手里。 他上前, 一把把连行珏扯到一边,然后抬起了步枪。 连行珏不忘记扯住老哥的裤子:“别杀她。” 连珩玉迟迟没有动作,他心想:老弟,不是他杀不杀她的问题,而是她会不会把他们一网打尽的问题。 在他的对面, 夏渔同样持着枪。 就在刚才,夏渔趁连行珏痛得睁不开眼睛时, 她松开握住美工刀的手, 迅速夺过他别在腰间的手枪。 两人对峙。 但连珩玉深知自己肯定打不过她。 他不敢挪开视线, 问地上那个蠢货:“你好了吗?” 洞虚真人 感受到弟弟恍惚的情绪, 他暗骂一声:“起来,别发呆了。” 连行珏到底还是有职业素养的, 很快他调整好了情绪, 接过老哥手里的重担, 代替他和敌人对峙。 两人深刻贯彻了“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 见这两兄弟换人,夏渔提出异议:“这不公平, 你们是步枪, 我是手枪,射程不一样。” 连珩玉嗤笑:谁跟你讲公平? “你说得对。”连行珏说, “我车里还有一把步枪,我让我哥带给你。” 连珩玉没听,他们现在该做的是跑路,而不是和她争个高低。 他把车开过来,示意连行珏赶紧上车。车对人,任她再强也无法和大家伙抗衡,优势在他们。 夏渔一看他们要跑,立马追了上去,虽然两条腿跑不过四个轮子,但她的态度是摆在那里的。 连行珏都要被她感动了:“她为了追我们好拼命啊。” 再穷不能穷教育这句话他说倦了。连珩玉头一次觉得这个弟弟扶不起来,他调转车头朝夏渔撞去。弟弟是指望不了了,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根据系统的估算,夏渔有把握在车撞来的瞬间侧身抓住门把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驾驶座。 第216章 两个人都想得挺好的,但他们忘记了还有第三人。 在连珩玉“神龙摆尾”时,连行珏打开车门,一把把夏渔捞了上来。 正在找机会的两人:? 场面一时陷入某种诡异的气氛中,三人面面相觑。 成也弟弟,败也弟弟。 连珩玉充分理解了这句话。 夏渔反应过来。这下子射程就差不多,这么近的距离,什么枪都一样。 她伸手就要夺过连行珏的武器,连行珏也有同样的想法。 两人在狭小的副驾驶打了起来。 地方就这么大,连珩玉无处可躲,好几次都被这两人误伤,偏偏他们下手又不轻。 他一停,夏渔就要来抢方向盘,他只能通过不停地颠簸来干扰她的行动。 三人仿佛在坐摇摆车,在平坦的小路上晃来晃去,不明就里的还以为他们在发疯狂欢。 连珩玉快要压不住内心的烦躁:“连行珏,你怎么还没有制服她?” 座椅往后平躺,夏渔把连行珏按在了副驾驶上,手枪对准他的胸口,她由衷地说:“我觉得该先送他去医院。” 扭打过程中,他的血一直流,夏渔身上都沾上了许多。 连行珏的步枪则向上抵住她的下巴,两人谁也不让谁,要死一起死。 战斗进入焦灼状态。 祸不单行,前方的泥泞小路上有两辆白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连珩玉没有办法了,他再次使出漂移转弯,没系安全带的两人重重地撞在了车身上。 “连行珏!” 一声厉喝,连行珏感知到老哥无处安放的愤怒与急迫,想到之后还可以再来,他只好听从老哥的指令,打开车门。 靠近车门的夏渔一个不察,往后倒去,她及时双手抱头,保护了头部。 在地上滚了几圈,她身体不疼,但心疼。这还怎么追,她打算回档重来一遍。 就在这时,两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是刚才的白车。 “上车。” 左边那辆车的驾驶座上传来傅队的声音。 好,帮手来了。 夏渔绕去驾驶座,傅队刚好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另一辆车的司机是好久不见的方不言,副驾驶坐的是陈寄书。 方不言没有和她进行眼神接触,他问傅队:“队长,我们要怎么做?” “夏渔在前,你们在后,我们两路包抄。” 一边说着,傅松声一边掏出了他的狙击枪。 “?” 夏渔不服:“凭什么你有?” “因为傅队申请了这次行动。” 后座传来姜兴生的声音:“不是姜哥说你,下次你别一个人单打独斗,你看看又搞一身伤。” 夏渔身上有连行珏的血,也有她刚才滚落在地上沾上的泥土,头发和衣服也在和连行珏厮打的过程中弄乱。 看起来确实很糟糕。 “我只是想和他们碰个面,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动手。”夏渔不好意思地回答,“而且我们也没有证据嘛。” “也是,多亏了你还记得先和傅队报备,让傅队长了个心眼,跟在你的身后,不然都无法抓住他们的把柄。” 这一点姜兴生还是很赞许的:“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警察,非法携带使用枪支,这两个罪名够他们进局子了。” 只要进了局子,还愁找不出他们的罪证? 夏渔:报备?什么报备? “她哪是报备,她就只是单纯地想申请枪支,好在对打中不落下风。” 坐在副驾驶的宿游冷哼一声:“她根本没把你们当队友,不然也不会什么都不告诉你们。” 姜兴生沉默了。 要他说这两半斤八两,小渔说话虽然耿直,但不至于这么不懂气氛,起码她不会当着别人队长的面挑拨队员之间的关系。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挑拨。 夏渔一惊:“你不是走了吗?” “……” 啊啊啊啊啊,他才是小丑! 没有管非要跟上来的宿游,傅松声调整好角度,对姜兴生说:“姜哥,联系一下张局,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会上高速,让他想办法进行交通管制。” “好嘞。” * 连珩玉以为甩掉了夏渔,他松了一口气,随即教训道:“你干的好事,你要是不招惹她我们也不会暴露。” 连行珏无法体会到老哥的心情,毕竟他从小就不见阳光不见人,身边就只有管家照顾他。他成为杀手也是因为糟老头和老哥的意愿,他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反正他除了杀人也无法离开地下室,是死是活都差不多。 严格意义上来说,夏渔是他第一个真正接触到的陌生人,以前的那些人还没说话就已经被他杀死了。 但她不一样,她不仅打破了他的百分百好评记录,还让他有了自己的想做的事情:他想看到那双眼睛染上强烈的杀意和恨意,然后杀掉她,或者被她杀掉。 “士为知己者死。” 连行珏拿出医药箱,一边给自己止血,一边笑着说:“她是我命中注定的宿敌。” 你把人家当宿敌,人家把你当业绩。 连珩玉在思考丢掉弟弟跑路的可能性:“我给你报个学习班吧,这句话不能用在这个语境下。”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第217章 “这阵风头过去吧,先去国外避避。” 连珩玉的话音刚落,后方传来鸣笛声。透过后视镜,连珩玉看到了车里的夏渔。 “她怎么阴魂不散?” 紧接着,他又看到了驾狙的傅松声。 “连行珏。” 连行珏不发癫的时候很靠谱,不用老哥提醒,他就已经爬去后座拿出了他的宝贝。 他也看到了是夏渔在开车,他放下心来:“你尽管加速,我会阻拦他们。” 上次在前半段和他对狙的应该就是傅松声,这个男人的实力和他差不多,他自信能够压制他。 不过在此之前,连行珏瞄准了副驾驶的那个青年,他让老哥转个弯,他好射击。 子弹射出。 车里的人都没想到连行珏会对宿游开枪,傅松声以为他们会先对夏渔下手,宿游更是根本来不及反应。 幸好傅松声反应快,改变了子弹的轨迹,但子弹还是击中了宿游。 没事,夏渔会回档。她受伤没关系,队友受伤就糟糕了。 在子弹过来的时候,夏渔眼疾手快地扑过来把宿游按倒,替他挨了这一子弹。 宿游眼睁睁看着子弹嵌入夏渔的肩膀,而她一声不吭,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枪不会打中他的要害,这点大家都知道,但她为什么要帮他挡枪? 他不懂。 姜兴生大喊:“小渔,方向盘!” 危机解除,夏渔起身,重新握住方向盘。 这两小子,居然当着她的面搞她的队友。她加速前进,车子有多快她就能开多快。 傅松声也在一旁干扰前方车辆的行驶,只要司机躲一下,他们追上他的可能性就加大。 见两车之间的距离越缩越小,连珩玉抽空看了一眼后方的夏渔,她没有受任何影响,一心只有追上他们。 “你不会舍不得下手打她吧?” 连行珏退回来换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跟没痛觉似的。” 上次他追着她打,她都跟没事人一样勇往直行,还能和他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要不是发现她重伤住院,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人体描边大师了。 “而且那个男的也不好对付。” “副驾驶那个谁又死不了,她为什么要替他挡枪?”连行珏不乐意,“那天晚上她明明都对我见死不救。” 她都把他送医院了,这还叫见死不救? 连珩玉:“等结束了我给你买点正经书看。” 但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结束,后车穷追不舍。还有几分钟上高速,高速路车多,后车应该会投鼠忌器。 然而当他拐上高速时,却发现上面根本没有车。 这下子有点棘手了。 连行珏也发现了这一点,他问:“要给大伯打电话吗?” “他亲儿子还在局子里,你觉得他会管我们的死活?” “我们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养的工具而已,连强泉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有给他们考虑的时间,夏渔已经追上来了。 夏渔望着前方的连续弯道,提醒同伴:“你们要坐好哦,我要超车了。” 弯道快才是真的快,看她利用弯道超车。 “不用超车,张局他们设置了……” 姜兴生的话还没说完,夏渔就冲了出去。 下坡路有着惯性,夏渔利用这个惯性起飞,物理意义上的起飞。 她没有直直落下,而是越过护栏,飞到了下方的道路上。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与其和他拼弯道,不如走直线。 车摔在公路上,傅松声庆幸这辆车性能不错,不然散架的不是车就是他们。 夏渔这神来之手吓到了同伴,也吓到了敌人。 两辆车并排而行,夏渔猛烈撞击着连珩玉的车,别慢了他的速度,把他挤到了边缘。车辆碰撞摩擦防护栏,车轮在路面上划出火花。 连珩玉错愕不已,他越过碍事的人形障碍物看向了夏渔。 九十月的天黑得不早,这时候还有光亮。 残留的日光斜着打下来,光影将他们切割,只有她一人在阳光之下。 她的眼里燃烧着火焰,滚烫而明亮。 这个女人,真的很不怕死啊。 不知道为什么,连珩玉忍不住低声笑了笑。 笑声引得连行珏看了他一眼。 趁着在下坡,夏渔松开了方向盘,她夺过了傅松声手里的狙击枪。 她翻过去,跪在宿游的腿上,架稳狙后对准了驾驶座的连珩玉。 连行珏也做着和她同样的动作,他把连珩玉往后拉,拉离夏渔的目标范围。 现在轮到他来和她对决了。 两人同时开枪。 上次的场景重现。只不过这次两人都在明,距离很近,近得根本不需要用狙。 两人同时偏头,又同时按上扳机。 正在关键时候,有个声音突然发出。 “你是想看车硬还是我们命硬?” 夏渔用余光看了看宿游:“那肯定都不硬。” 连珩玉扯开连行珏:“再不减速停车我们就要撞破防护栏飞出高速。” 连行珏琢磨了一下,问对面的人:“你要和我一起死吗?” 宿游言简意赅:“滚。” 夏渔已经坐了回去。 她调整一下方向控制住车速。防护栏已经被撞歪,刹车的惯性使得所有人身体前倾,他们无法看清前方的路,不知道到底是停了下来还是冲出高速。 第218章 夏渔:无所谓,我会读档。 好歹最后是停了下来,连珩玉那边被夏渔别停。 因为他们两个刚才的举动,方不言的车已经超过他们,现在正挡在他们的面前。 连家两兄弟无路可逃。 连珩玉还想负隅顽抗,但他们之中的战斗力却放下了武器,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他不得不憋屈地同他一起被拷上。 两人同时看过去,夏渔正接受同事的嘘寒问暖,一致认为她该去医院检查。 已经被医护人员眼熟的夏渔想蒙混过关,因为上次就被说过,这还没一天呢,她又进去了,怪不好意思的。 宿游张口。 “你刚才中弹了。” 谁?谁抢了他的话? 连行珏说:“我看得清楚,你中了好几颗子弹,要是不赶紧取出来的话,后续会更难取。” 夏渔也想起来了:“他的腹部受伤了,送他去医院吧。” 傅松声一锤定音:“你们两个都去。” 救护车很快来了,在路过夏渔的时候,连行珏露出与初见不同的极大的笑意,他说:“和你对决的感觉不赖。” 夏渔礼尚往来,商业互吹:“在我遇到的人中,你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吹吹而已,当不得真。 但有人当真了。 第76章 有的人进局子, 有的人进医院,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夏渔待医院的时候,来看望她的人一茬接一茬, 她总觉得是因为想看住她不让她到处跑。 和她一起来的连行珏处理完伤口后就被带回去审讯了, 不知道审的怎么样了。 夏渔也想去, 但被人按在了医院里, 只能坐在院子里和病人们一起晒太阳。 其中有一个她见过, 是叶亦晴的父亲, 按照辈分她应该叫叶爷爷。 听推他出来的护工说,叶爷爷明明浑身都疼,却硬要出来晒太阳。 “今天天气好晴朗。”他眯着眼睛,“明天也会是个好天气吗?” 不知道他是自言自语还是怎么的,夏渔想了想, 接口:“天气预报说这段时间都是晴天。” 叶爷爷艰难地转过头看她:“是你啊,小姑娘。” 他看不清她的脸, 但他记得她的声音:“你怎么也住院啦?” 正举着输液瓶的夏渔谨记自己的人设是张局的女儿, 她在想该怎么解释。 “我知道你也是警察, 对吗?” 叶爷爷识别出她的真实身份:“我听同楼层的病友说过你好几次, 这下子终于确认是你了,你也不是秋山的女儿。” 好, 被识破了, 夏渔沉默了, 她在想要不要和张局说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张局的女儿?” “秋山那人我知道,这么多年了, 他一直放不下那个心结……他不过是为了让我安心才说自己已婚有女。”叶爷爷缓慢地说, “那天你们走后我就开始怀疑了,问了其他来探望我的同志, 你们果然是在骗我。” 原来是这样,确实瞒不住。夏渔一直都很好奇张局和叶警官的事情,正好知道这两人过往的老人在这里,她就好奇地问出口:“爷爷,你能和我说说张局和叶警官的事情吗?” 叶爷爷望着前方的风景,久久不曾发一言。良久,他才说起了从前:“我的妻子也是一个警察,所以亦晴从小就想成为妈妈那样的警察,她也一直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从小到大,亦晴都是同龄人中最优秀的那一个,后来更是打败了无数同僚,成为了一名卧底警察。 具体的情况叶爷爷不知道,只知道几年后当做没这个人的女儿又回来了。 “亦晴似乎在某一方面很优秀,她去教导前来培训的警察,其中就有秋山。” 叶亦晴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资历深的老前辈,明明张秋山比她大十岁,在她面前却像是个新人警察,每每都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亦晴说这个男人开枪的技术很差劲,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通过训练的。” 说起女儿曾经的事情,叶爷爷满是愁容的脸上带着笑:“虽然都是在骂人,但亦晴说起他的次数越来越多,后来有一天,她告诉我,她和那个笨蛋警察交往了。” 事情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叶亦晴被杀害。 说到这里,叶爷爷的眼睛里有莹光闪烁。女儿死时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和她消失的那几年不同,这次她是确确实实地不会再回来了。 夏渔听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那您的儿子呢?他现在在哪儿?” 叶爷爷的小儿子、叶亦晴的弟弟名叫叶天明,当年正读高三,现在应该也要奔三了。 “天明他亲眼目睹了亦晴的死亡,所以他改变了自己的志愿……”叶爷爷没有继续说下去。 夏渔懂了,因为目睹亲姐姐的死亡,所以叶天明不想造飞机了,他要去当警察,要成为姐姐那样优秀的警察。如今没有他的消息,那他只可能是去卧底了。 就是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叶爷爷,你知道以前的和平市是什么模样吗?” 夏渔记得陶局说过五十年前的和平市市如其名,后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叶爷爷当然知道,他就是生活在那样好的时候,那时候的和平市非常和平,邻里之间相亲相爱,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虽然有点夸张,但那个时候的大家都在努力让和平市变得更好,大家整个精神面貌是积极向上的。恶性案件不是没有,但一年就那么一两件,黑恶势力更是一点都没有。 第219章 然而好景不长,这样的局面随着换个市长上台后就变了。 “是顾荃?” 夏渔搜过了这个人,他45年前被调来和平市,只干了3年就被枪毙。 他作为一个典型案例出现在警校的课本上,至今人们提起他来依旧是痛恨无比。 叶爷爷:“他上台后,一开始打着发展经济的幌子,但随即许多势力涌入,人们才发现不对劲。” 夏渔琢磨着,顾荃已经被枪毙,按理说和平市应该重归和平,但事实上并没有,和平市依旧混乱,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我啊,曾经见过那样美好的城市,所以给孩子们说起过去时也是语带怀念。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亦晴才会坚定无比地选择成为警察,想要恢复我和她妈妈口中的和平市。” 夏渔想到了上任市长钟秋溪,想到了死去的那些人,她补充了一句:“大家都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是啊,大家都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叶爷爷远目,不知道他看的到底是风景还是人,他喃喃道:“希望以后一直都能是好天气。” 也希望他能够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短短的时间里,夏渔接收到的信息量有些大,她蹲着地上梳理信息。 梳理不了,放弃,夏渔起身,她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走人了。 不知道审讯的情况怎么样。 叶爷爷还打算晒太阳,夏渔就自己先去找医。 路过医院大厅,几个医护人员推着一辆小车冲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小车上的人看起来半死不活,鲜血顺着手臂流了一地。 夏渔给他们让路。 她站在原地,小车经过她时,她看到了小车上的人。 病人头发过长地盖住眼睛,脸色发白,身形消瘦。 有点眼熟,不确定,再看看。 让完路,夏渔看见她家队长和姜哥跟在后头,这两人身为警察却跟不上医生的速度。 等会儿,傅队和姜哥怎么会在这里? 这两人注意到了一旁的夏渔,来不及和她说话,他们忙着去追医生。 夏渔提着输液瓶跟了上去。 医院有太多悲喜。 有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心灰意冷的人,也有得知亲人手术失败崩溃大哭的人,也有新生儿诞生分享喜悦的人…… 夏渔路过这些人,余光看见了一个头发打结、眼神愤怒的男人。 起先她并不在意,直到那个男人拿出了一把匕首,朝着刚做完手术的医生扑过去,他大叫:“你这个庸医,还我儿子的命来!” 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此起彼伏。 医生本就筋疲力尽,即使大脑反应过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根本无法躲开。 夏渔估摸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发现来不及阻挡,她直接点开后台读档。 读档后,她走到了医生的面前,等待那个闹事者的到来。 一分钟后,闹事者如期而至,他掏出匕首,怒气冲冲地朝着医生的胸口刺去。 夏渔吊着水,没办法空手夺白刃,只能瞄准闹事者持刀的手,一脚踢过去。 匕首被踢落,闹事者来不及痛呼,他弯腰去捡自己的匕首打算继续行凶。 夏渔也要去捡,但输液瓶止住了她的动作,还是直接动脚吧。 闹事者即将捡起匕首的瞬间,有人比他更快地夺过匕首。 闹事者大惊,下一秒又被踢中,一个踉跄,还没站稳,捡起匕首的人手持凶器对准了他。 形势逆转,他僵住了,其他人见状都跑过来控制住他。 夏渔松了一口气,问医生没事吧。 医生看了看她倒流的针头:“我觉得你才是有事的样子。” 他“恩将仇报”,叫来护士把夏渔带走处理。 接着他又看向另一个见义勇为的男人:“你刚才捡匕首的时候握住的是刀刃,你也去包扎一下。” 男人弯眉:“小事,一会儿就结疤了。” 医生凝视着他。 一分钟后,正在重新扎针的夏渔看到了刚才的那个男人,他也被赶来包扎了。 男人留着一头清爽的短碎发,但发尾扎了一个小啾啾,显得很俏皮。他眉眼舒朗,看着就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 确实很开阔,他在包扎过程中嘴就没停过,一会儿问夏渔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一会儿又问她身手怎么这么好是不是练过,总之问这问那。 夏渔直白地说:“你的话有点多。” “对不起,我吵到你了吗?” 没想到这人道歉得这么爽快,夏渔诧异中很大度地原谅了他。 但消停了一会儿,他又开始说话:“说起来你的声音有点耳熟,我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夏渔其实也觉得他的声音很耳熟。 护士小姐被他们的对话逗笑了,她问话多的男人:“你这是搭讪吗?” “诶,被发现了?”他哈哈笑了几声,没有半分扭捏。 “那你要失望了,我们渔妹很受欢迎,追她的人得从和平市排到钟灵市。” “渔妹?” 男人本就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他顾不得有外人在场,激动地问:“你就是5233的驾驶员吗?” “是啊,我们渔妹创造了奇迹。”护士小姐斜了夏渔一眼,“如果能够听话不乱跑就更好了。” 第220章 夏渔看向别处,当做没听见。 男人:“那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最后指挥你的那个人。” 夏渔:“?” 谁? “飞行员小姐,恭喜你成功完成迫降任务。” 他重复了一遍当日的对话,眼睛亮亮的,期待着她的回答:“还记得我吗?” 夏渔继续问号? 那个指挥员……是这种话多的性格吗? 第77章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他说话像是在撒娇, 最后的尾音带着点埋怨。 要不是他的手腾不出来,夏渔怀疑他会直接上手抱住她的手臂。 好怪。夏渔感觉很怪异,但人家好歹帮助了自己, 她也就耐下心来回答他:“我记得你, 指挥员先生。” 终于听到她的回答, 他又忍不住笑, 像夏天的风, 清清爽爽的。 “我叫苏褐鹪, 褐色的褐,褐鹪的鹪,你见过褐头鹪莺吗?特别可爱的小毛球,我家养了两只你要不要一起去看?或者我送你一只也行。” 只要有人回应他,他就能说个不停:“你是不是叫夏渔?我也可以叫你渔妹吗?” 他记得电话里的另一个人就是这么称呼她的, 这应该是她的专属昵称,大家都这么叫, 那他也能这么叫。 他的问题太多了, 夏渔不知道回答哪一个, 干脆全都点头, 他问一句她就点头附加“嗯嗯嗯”,主打一个敷衍了事。 苏褐鹪也看出来了, 但他不在意, 难得遇到一个愿意听他说话还不打断他的人, 就算是他那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家里人都会让他闭嘴滚一边去。 倒是护士小姐用警惕且挑剔的目光扫视着他,最后得出结论:此子不可。 处理完后, 护士小姐让夏渔先走。 “那我可以先出院吗?” “不可以。” 好吧。 夏渔给他们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到了大厅, 傅队和姜哥也在现场,这两人没追上医生, 听说后面有医闹事件,又转身来维持秩序。 夏渔凑过去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记得随机杀人案吗?他儿子是受害者,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快不行了,他非要医生救,医生没救过来就开始怪医生。”姜兴生翻了个白眼,“他不去怪凶手怪医生,医生才是真的惨。” “凶手不是没有头绪吗?” “……” 糟了,这么说来不就得怪他们了吗?因为没有抓到凶手,导致闹事者找不到人怪,就只能怪医生了。 傅松声听不下去他们的对话:“闹事者就这么一个孩子,儿子死掉会上头很正常,但他不该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医生身上。” 医生何其无辜。 闹事者的儿子叫释秦,二十岁,奶茶店的员工,晚上下班时在回家路上被凶手刺伤。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凶手在行刺过程中被人发现,他的最后一刀偏离了原本的轨道,释秦并没有当场死亡,但也大出血。 “目击证人是谁?他看到凶手的脸了?” “目击证人是附近的几名学生。那条路没有路灯,凶手又穿着一身黑,目击证人只能粗略估计凶手的身高。” “但有个好消息,目击证人看到了凶手往哪边跑了。” 说了一连串话,傅松声顿了顿:“这个案子已经移交给我们了,具体情况等你出院再说。” “但是护士姐姐不让我走。” “她们做得很对。” 非常果断干脆的回答。 傅松声他们还想让夏渔再做一个全身检查,一个正常人受了这么多的伤怎么可能继续活蹦乱跳,哪怕不致命也不该放任,必须得检查。 夏渔单手叉腰,没有把他们的重视放在心上,她还在想先前的事:“对了,我看你们跟在一个病人的后头,那个人是谁?” 姜兴生努努嘴:“颜与鹤说要见连亦白你还记得吧?我们本来就是问问,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今早上下的飞机。” “然后呢?” “然后他就被颜与鹤的粉丝攻击了。” 最近几天,有关颜与鹤的热搜都爆了,昨天发的一个帖子更是让整个服务器都瘫痪了。 是颜与鹤的一个大粉发的帖子,她在文中声泪俱下地控诉连亦白,道出了颜与鹤的身世。 颜与鹤身上的buff叠满了,被恶意调换的真少爷,初中毕业被迫打工,被认回去后所有人都更喜欢假少爷。对比真假少爷的前半生,一个顺风顺水、前途无量,一个命运多舛、待字狱中。 帖子一出,立马激起了网友的愤慨。 【啊啊啊啊,这个小偷抢了小鹤的人生,现在见他出息了又来打压小鹤。】 【小鹤太苦了,要多努力他才能走到我们的面前,让我们看见光芒万丈的他。】 【我怀疑其实是小偷做的,小鹤多么阳光开朗啊,他怎么会做教唆杀人这种事。】 【就是就是,小鹤哪有那么多时间,他每天的行程满满当当的,根本腾不出空闲来。】 【我不敢想其中有多少人的势力下场,不就为了把我们小鹤拉下神坛,至于这样吗?】 姜兴生让夏渔看这些评论:“真的,不管是当明星还是当犯罪嫌疑人都太屈才了。” 颜与鹤做什么不好要去犯罪,他人都在局子里,还能挑唆粉丝们替他冲锋陷阵。 第221章 夏渔不爱看娱乐新闻,她不太了解粉丝是什么样的,但眼下这种一边倒的言论一看就是不正常的。 尤其是接下来的评论,有人甚至对素未谋面的连亦白怀有杀心。 后续也证明了粉丝的疯癫。 也不知道那群粉丝从哪儿得知连亦白到来的消息,他们就守在警局门口,看到连亦白下车后,操起刀就是几下,把路人吓坏了。 连亦白看着挺笨的,实际上也不聪明,在被刺过程中没有任何反抗,甚至还侧了下身,方便行凶者下手。 行凶者都被他的找死行为惊到了,高高举起的匕首没有落下。 一切都发生在几秒内,同事们很快冲出来按住了行凶者,把失去意识的连亦白送上了救护车。 被抓的粉丝在坐上忏悔椅后,痛苦万分地表示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并不是真的想杀人。 然而直到这种时候,粉丝也没有说出怪罪颜与鹤的话来。 “颜与鹤,恐怖如斯。” 真的,有这能力做什么不好。 “不知道颜与鹤是怎么做到的,粉丝就真的认为他是被连亦白嫁祸的,因为连亦白有背景警方动不了连亦白,就只能拿颜与鹤开刀。” 姜兴生直呼冤枉:“这两人都很有背景好吧?” 说到有背景,夏渔问:“连家有三个人被抓,他们家没有任何表示吗?” “他们家能怎么表示?这可是犯罪,他们不赶忙撇清都算不错了。” 连家有好几个还在官场呢,出了这种事,他们的仕途都会受损。 也对,被抓的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大人物,也就连行珏能看,但不管是权势还是地位都不够格。 把后续交给姜兴生处理,傅松声要去找连亦白的手术室,夏渔跟着去了。 两人终于找到了手术室,门外已经有人在等待,是那个话唠。 话唠正在打字给朋友吐槽离谱行为,听到脚步声,他把脑袋从手机里抬起来,看到是夏渔,他收好手机,凑了上来:“渔妹你怎么也来了?” 傅松声看她,无声询问这是谁。 夏渔记不得了,她看个人名片,没有拼音,她只好手动输入查看:“他叫苏褐鹪。” “是哦是哦。” 苏褐鹪的热情是无差别的,他洋溢着欢乐和傅松声打招呼:“褐头鹪莺,一种很可爱的小鸟,实在记不得我的名字的话,可以叫我小鸟。” 他又转向夏渔:“这么说起来,我们的名字很配诶,你是鱼,我是鸟。” 他这是想表达“鸟吃鱼”的意思吗? 夏渔怀疑他在意有所指,什么动物抓鸟呢? 她想了想:“不,我是抓鱼的猫渔民,不是被钓的鱼。” 苏褐鹪一拍手:“那我们更配了。” 傅松声看了看“手术中”三个字,再看看一脸高兴的苏褐鹪,不禁开口打断他们没有营养的对话:“苏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褐鹪终于想起来他在手术室外,他收敛了笑容:“连亦白是我弟弟的朋友,我受弟弟所托等着接他回我家住,没想到他出了事。这应该怪不得我吧?他自己要先跑来公安局,他又惜字如金我真的听不懂。” 抛开他的碎碎念,换句话说,他和连亦白不熟,今天来医院单纯是替弟弟来看人。 “他原来也有朋友?” 夏渔想到连亦白那一棍子敲不出闷响来的模样,十分好奇。 傅松声:好失礼的一句话。 苏褐鹪兴致勃勃地加入讨论:“这很正常,我弟弟从小就喜欢研究奇怪的东西,看到连亦白这种性格他肯定也想研究一下怎么破译连亦白的语言。” 傅松声:……这不是朋友是研究材料吧。 “那他研究出来了吗?” “没呢,他之前打电话跟我说有人居然能够中译中连亦白的话。” “噫,中译中?这么厉害吗?” 苏褐鹪很夸张地比了一下手势:“我觉得那个人可能是一名兽医,可以读懂动物的语言。” 猫兽医吗? 不对,应该说他们的对话越来越失礼了。 手术门被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傅松声迎了上去。 手术很成功,连亦白没有伤到要害,养养就好了。 既然人没事,夏渔不打算留下来,她和苏褐鹪交换了联系方式。 刚转身,傅队就接了一个电话,她立马停下脚步,等待指令。 接完电话,看着翘首以盼、仿佛在等待投喂的夏渔,傅松声敲敲自己的脑子,把多余的想法敲出去。 就不该听那些没有营养的话。 他把夏渔带到另一个角落,对她说:“刚才是任队打来的电话,首都连家那边没有问题。” 因为连亦白说的那几句话,再加上连家三个儿子接连出事,首都郑队申请了搜查证——宁可做错,也不能放弃任何一种可能。 反正他们的工作不怕做多,就怕做少了。 但连家花园里没有尸体,搜查了几遍都没有。郑队本来还怀疑连家人转移了尸体,但泥土没有被翻新的痕迹。 “诶?连亦白骗了我?” “不见得。”傅松声摇头,“连家肯定有问题,只是现在还没找到而已。” “没想过问连家那两兄弟吗?” 当然想过,但是连珩玉始终沉默以对,他深知多说多错,毕竟以他犯的事来看,判刑并不重。 第222章 至于连行珏,他倒是说了几句话,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要夏渔来审他才开口。 “那还等什么?”夏渔义正辞严,“赶紧去审他,审完好把他移交给看守所。” 傅松声凝视着夏渔,把护士叫来带走了她。 * 夏渔又在医院关了几天。 待到全身检查做完,夏渔终于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她高高兴兴地去了警局。 正好连亦白也要去见颜与鹤,她就带他一程。 这时候夏渔想起来她把傅队的车弄坏了,于是她顺便给谢执发了消息,说明了情况,表示要补偿给队长一辆车。 她不清楚男生喜欢什么样的车,干脆就交给同一性别的哥哥去处理好了。 谢执很爽快地应下,表示一定会挑一辆适合傅队体质和年纪的车。 【夏渔:[撒花]】 回完哥哥,夏渔也到了警局,她把连亦白送进去,打算去找连家那两兄弟。 一分钟后,负责审讯的宿游出来了。 他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半天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都快把他急死了。他们无法理解连亦白的话,只能求助外援。 任义表示夏渔可以担任翻译官的角色,宿游就出来叫夏渔进去。 夏渔推门,站到了连亦白的旁边。 连亦白下意识朝她这边靠了靠。 颜与鹤自从得知连亦白是个自闭青年后就放弃和他对话,反正他不管说什么连亦白也理解不到位。 倒是连亦白主动开口:“妈妈,遗言,你。” 夏渔发挥了自己做阅读理解的能力:“他说你妈妈给你留下了遗言,你妈妈清楚地知道连亦白不是她的儿子,所以遗言是留给你的。” 连亦白拿出一个u盘:“你,听。” “他说遗言是给你的,你自己听就行了。” 颜与鹤笑了:“打感情牌吗?要真是留给我的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给我?” “你,不给。” “他说你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 颜与鹤想说要给他的话有很多机会可以给,可他发现如果是连亦白递给他的东西,他一定会扔进垃圾桶。 “对不起。” “他说他对不起你。” ……这个还需要翻译吗? 夏渔接过那个u盘,问颜与鹤是要自己看还是放出来给他看。 “随便吧。” 但出于对隐私的尊重,几个人都退了出去。 夏渔要去看连行珏,连亦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走到半路,两人碰到了段淞墨。 夏渔礼貌打招呼:“段律师,你怎么在这里?” “托夏警官的福,我又接了两个案子。”段淞墨职业假笑。 “这不挺好吗?” 她破案,他接案,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呵呵,他就说这个女人不简单。瞧瞧,一下子又来了两位。再看看她后面的跟着的连亦白,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会不会是第四个。 现在还在他面前装懵懂。 夏渔:? 好怪的人。 不过问题不大,夏渔要去找傅队。 傅松声负责审讯连行珏。这人比他哥好审,长得很精明但实际上脑子空空,说什么就信。 夏渔去的时候,连行珏正在说话:“我从不记被我杀死的人的名字。” 很嚣张的发言。 见到夏渔,连行珏感觉到自己的腹部在痛,仿佛下一秒她又会来捅他。 他刚想扬唇,转个头就看到了连亦白。这家伙怎么也在? 审讯室是肯定不能让连亦白进去的,夏渔掏出糖果塞到他的手里,指着外面说:“你别跟着我了。” 糖果都给了,再跟着就不礼貌了。 连亦白抱着糖果,朝着夏渔手指的方向走去。 傅松声给夏渔说了注意事项后,两人一起进去,连行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按照惯例,夏渔先问了连行珏的基本信息后,她还没问完,连行珏就截过话头问:“你杀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杀意和恨意?” 夏渔:? 她飞快地瞟了一眼摄影机和傅队,否认:“我什么时候杀你了?” “你捅了我。” “那是自卫。” “好吧,所以你自卫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杀意和恨意?” 她为什么要有这种东西? “你不恨我为什么要捅我?” “我不动手你就要杀我了。” “我说过我不会杀你。” “……那你总会对我动手。” “既然你知道我要对你下手,那你为什么不恨我?” 连行珏觉得匪夷所思。所有见过他的人,无一不是面带恐惧与愤怒。 他指了指门外:“我对那个男警察动手的时候,他也对我有恨意,你为什么没有?” “因为他打不过你?”夏渔也不清楚,“而且我知道你是无法逃脱的,你一定会被我抓住,也一定会接受正义的审判。” “但我想让你恨我。” 没有恨哪来的爱,连行珏觉得有多恨就会有多爱。 夏渔:“?” 好胃疼的一段对话,傅松声听不下去了,他把话题拉回来:“你是否承认这些人是你所杀?” 他把照片摆在连行珏的面前。 连行珏瞧了一眼,眼熟的杀人手法,确实都是他杀的。 第223章 他的疑问得到了解答,接下来的审讯他非常配合。 “动机?” “接了任务和悬赏。” “谁给你颁布的任务?” “不知道,谁都可以发布任务,我只要负责杀人就行。” “你们通过什么进行联系?” “暗网,现在应该已经被销毁了。” “银行抢劫案的劫匪也是你杀的?” “是吧?记不得了,挺好杀的,利润也高。” 连行珏说着漠视生命的话,眼神是符合他身份的高高在上。 “你说委托人追杀你,那个委托人是谁?”夏渔真的很想知道,“你都进局子了,说不说也无所谓了吧?反正都是枪毙的命。” “我不知道。” 谈到这个委托人连行珏就恨得牙根痒痒,说好的1v1,结果是群殴。 他撇嘴:“那个人捂得很严实,但他手底下那群人我认识。” “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他们的组织代号——‘狂犬’。” 第78章 狂犬……? 好, 她没听说过。 但傅松声的脸色却陡然凝重起来,为了表示慎重,他确认了一遍:“真的是狂犬?” “是吧, 他们中有几个和我有过合作关系。” 连行珏认真思考:“主要是我很不理解为什么要杀我, 看他的样子地位也不低, 道上的规矩应该懂啊。” 他既没有抛下任务不做, 又没有出卖他的信息, 那家伙凭什么杀他? 傅松声没有回答连行珏, 他感觉自己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推着往前走。 而前方是深渊。 狂犬组织在四五十年前的动乱中发家,主营业务是走私、赌博、恐怖活动、人口买卖,大清洗后人口买卖已经从他们的主业中去除,现在主要经营前两种,依旧是和平市的一大毒瘤。 清洗行动中抓获的蔡刀、击毙的丰昌就隶属于“狂犬”组织。 叶亦晴当初也是卧底在这个组织里, 杀死她的那个狙击手也是狂犬组织的人,之后被排为top2。 如果真像连行珏说的那样, 既然委托人是狂犬组织的人, 他们完全可以委托top2, 为什么要委托不是本组织的他?既然委托了, 又为什么要追杀同为黑恶势力的连行珏?按道理说应该拉拢他才对。 “谁知道,要不是上次和他合作过, 他打钱够快, 我也不会接这种小单子。” 连行珏看不起这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委托, 他只要对准目标开一枪就完事,要不是中途有人横插一脚, 这时候他都拿着钱潇洒去了。 上次合作是指银行抢劫案的劫匪全部被击杀这件事, 这都是连行珏干的——当着警察的面杀人非常刺激。 “他为什么要你杀掉那些人?” “不知道,我只负责拿钱。”连行珏很诚实, “而且是我哥让我接的任务。” “你接任务之前都要问你哥?” “是啊,他说和平市水深,要斟酌几方势力后再接,万一惹到什么人就不好了。” 连珩玉还蛮有经验的,一看就没少干坏事。 傅松声继续把话题拉回来:“你描述一下那个人的体型特征。” 他递了一张白纸给夏渔,示意她根据连行珏的描述画出来。 体型特征? 连行珏对那个人的印象不是很深,因为那家伙不仅带了人,还偷袭他的背后,要不是他反应快就死定了,但也被刺中了腹部。 他试图还原当时的情况,那个人假意要当面给钱,实际上上来就给他一刀。 “比我高一点,体型刚刚好,看得出来练过,下手稳准狠,不比我差多少。从他的步伐和举动来看,年龄应该也和我差不多。” 整个过程中那群人都没有出声,训练有素。哪怕他也刺中了他们的老大,他们也不发一言。 夏渔握着笔没动,这么模糊的描述谁画得出来? 对了,她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爹连强健是你杀的吗?” “是。” 因为没人知道他和连珩玉是双胞胎,所以连行珏杀人的时候,连珩玉特地跑去了国外,这样就有了不在场证明。 “你为什么要杀他?” “不知道,我哥让我杀的。一般而言他做的决策都没错。” 傅松声点头,确实,连珩玉比连行珏聪明太多,要真让他杀掉夏渔,恐怕他们真的能脱罪。 “其实你杀你爹那天,我和你擦身而过。”夏渔补充了一句,“我最近才想起来。” 杀连强健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四年前。原来那么早以前他们就碰面了? 连行珏颇有些遗憾:“你当时应该叫住我,这样我就能提前认识你了。” “撒谎,你明明会当场把我杀了。” 夏渔拆穿他,这些人真的说谎不打草稿。 那时候他杀她杀得多干脆啊,一句话都不说就开枪。幸好现在的他话变多了,不然她还得从长计议。 连行珏仔细想想,这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傅松声也看出来了,连行珏凡事都听连珩玉,想要在他身上挖掘出秘密来比较难,还是去审连珩玉。 被告知连行珏全都招了的连珩玉:“……” 这时候就该把他摘出去啊蠢货弟弟,怎么你还反其道而行主动给他定罪? 他就不该贪图势力和金钱让弟弟去接那两个任务,不接任务就不会碰到那个女人,不碰到那个女人他们就不会被揪出来。 第224章 他就说不要招惹那个女人,连行珏偏不听,甚至还想出骗人感情这种昏招——连行珏觉得女人都是感情用事的生物,一定会被他拿下。 真无语。 连珩玉有多难绷傅松声是不知道的,他摆出连行珏的口供,问:“他提到是你要求他去杀连强健,能说说你的动机吗?” 蠢货已经把他们的老底都捅了出去,连珩玉再想狡辩也找不到切入点,他只好用手撑着脑袋:“我只是不想被连强健控制而已。” 连珩玉和连行珏生下来的命运就注定了。 连强健发现他们是双生子后,打算送走一个,但他们的母亲不愿意带走,就只能留下。 连强健的计划是培养一个作为明面上的继承人,另一个暗中替他铲除障碍。最后他选择了连行珏作为暗中的那个。 两兄弟被分开养。老大学知识,老二学技术——杀人的技术。 因为老二的身份不便公开,所以连行珏没有去上学,一直都是自学,他的存在除了他们之外也只有管家知道,一直以来也是管家照顾老二。 老二住在家里的地下室里,在山庄里也是如此。 “酒窖下方还有一个空间,是连行珏平时住的地方。那天他也在山庄。” 所以他才会在熊迪说他也去过地下室时那么阴沉,他去洗手间也是为了询问连行珏有没有被发现,也是连行珏告诉他熊迪把一次性手套扔哪儿了。 连行珏活在狭小的空间里,连珩玉何尝不是这样。他被要求接连强健的班,和弟弟一起做大做强,成为金融巨头。 他们二人的一生都被规划好了。 “我不想被操控下去,所以就把他杀了。” 连珩玉把埋藏在他心中多年的刺挑出来给他们看,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的内心依旧沉闷,他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但你们现在做的和他要求你们做的没有区别诶。”夏渔指出这一点。 连珩玉依旧在经商,他的事业蒸蒸日上;连行珏也依旧在杀人,为了能够得到和平市地头蛇的支持,也为了资金。 “……” 是啊,他现在和之前做的没有任何区别。 “身处漩涡之中很难逃离。” 连珩玉垂下脑袋,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因为在局子里待久了而变得凌乱。 “如果当初——” 他的声音在接触到摄像头时戛然而止。 “如果当初什么?” “没什么。”连珩玉摇头,“我没什么话好说了,我认罪。” “稍等一下,我还有一个疑问,你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吗?除了你们几个以外,你们家里人还有谁违法犯罪吗?” “没有。” “不对吧——” 夏渔还想追问,傅松声打断了她:“笔录记好了吗?” 连家老爷子曾经担任过和平市的市长,如果连家有问题,岂不是在说和平市的领导层有问题? 这不是他们这种底层小民警现在可以接触的,不能再让夏渔问下去。 傅松声同样用余光瞥了一眼摄像头。 正打算让连珩玉签字,门被敲响,姜兴生示意傅松声出来一趟。 审讯过程中叫他出去可能是有要紧的事要他处理。 傅松声起身出门。 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连珩玉以为夏渔会接着刚才的那个问题问,可她却说起一个不相干的话题:“既然你每天都要按照连强健的要求做,那你怎么会赛车?还开得那么好。” “我曾经想要成为赛车手。”连珩玉低声说。 他比连行珏幸运的是,他可以接触世界,没有被困在茧房里,所以他见识到了世界的辽阔与多彩——他才会生出杀掉连强健获得自由的想法。 那就不奇怪了,夏渔感叹:“如果你成为赛车手的话,肯定能够拿下第一。” 当然,比他更厉害的自己是第一中的第一。 “……” 傅松声又推门进来:“连珩玉,你要见的人来了。” 连珩玉皱眉,刚想说自己没有想见的人,就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眼角有了细纹,但依旧可以看出她年轻时的好模样。 以及他们眉眼之间的相似。 他知道她是谁了。 但是…… 女人在他的面前坐下,她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你好,我是城信县分局局长陶玥。” 连珩玉变得拘谨起来,原本放松的脊背紧绷,他顾虑着什么没有开口。 “也是生下你们两兄弟的人。” “……” 她如此直白,连珩玉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斟酌小心地问:“您见我是为了什么?” “听说你不肯招供,所以我就来了。原本我是想打感情牌,但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他……我爸爸对您所做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猜我为什么会成为警察?” 陶玥并没有想得到他的回答,她自顾自地往下说:“因为我想亲手逮捕他,亲手将他送进大牢。” 可连强健就这么死了,虽然是被谋杀,可他是以一个无辜者的身份死去的。他没有被审判,没有被剥夺一切。 “……对不起。” 连珩玉的气势一下子弱下去了,让人怀疑不管陶玥说什么他都只会说对不起。 第225章 “这和你没有关系。”陶玥不是来听他道歉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你曾经也是受害者。” 但最终他选择作恶,即使杀掉了恶龙,也不过是取代了对方。 听到她这么说,连珩玉有一瞬间的愧疚。 他一开始是恨着亲生母亲的,恨她生下了他们,可后来从连强健的口中得知了上一辈的事情,他又释怀了。 造成他变成这样的是连家、是连强健,他的亲生母亲、他的弟弟都是受害者,除了他。 两人没有交流几句,正当陶玥起身要走的时候,连珩玉忽然说:“市长是无辜的。” 陶玥停下动作,回头看他。 连珩玉仿佛没有说过这句话似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这个我怎么记?” 突然的女声打破了正在酝酿中的气氛,夏渔提着笔,连珩玉这话太没头没脑了。 连珩玉:“……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渔:“?” 她一直都在这里啊。 陶玥按了按夏渔的脑袋,露出进审讯室后的第一个笑容:“这个不用记。” 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夏渔放下了笔:“那就这样?” “就这样。” 陶玥出门去把傅松声喊过来,没有再看连珩玉一眼。 第79章 陶玥走后, 连珩玉又主动说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比如沈陆亭原属于“狂犬”组织,后来跳槽了——当时“狂犬”发过悬赏令,不久又撤销了。 又比如连亦白确实不是保姆的儿子, 是谁的儿子他不清楚, 反正其中有着阴谋诡计。 再比如…… “有人在找钟市长的女儿。” 钟市长, 即钟秋溪。她在就任市长之前就把女儿送走了, 和她的丈夫一起待在和平市。 她的丈夫死于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中,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因为钟秋溪想要清理和平市而死。 这是给她的警告。 但她没有妥协, 直到自己被杀。 “找她的女儿做什么?” “杀掉她。”连珩玉简明扼要。 这是连珩玉在连行珏的委托上看到的,当时连行珏还问他要不要接——废话,这种肯定不能接,谁接了就是引火上身。 没有名字没有照片,只有年龄, 这谁找得出来。 钟市长为了和平市而死,那些人找钟市长的女儿不外乎一个理由——她的手上有着什么证据, 或者她知道了什么。 不等警方问, 连珩玉就及时说出口:“钟市长的女儿大概22岁, 根据推算是冬月或者腊月出生。” 22岁, 冬月或者腊月生。 傅松声看向了夏渔,他记得她的生日在1月11日。 但她有自己的父母, 她的父母是工厂员工, 死于一场意外火灾。当时她就在现场。 等会儿, 钟市长上台那年好像就是夏渔进入福利院那年。 ……完了,他的思维都开始夏渔化了, 逮着一个人就开始思考他们的亲属关系。 对连珩玉的审讯到此为止, 他已经透露出足够多的信息,该他的罪名他全都认了——虽然他不认也没关系, 反正他有一个好弟弟。 夏渔出来时陶玥还没走,她正在和张局交谈,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见到夏渔来,他们又都默契地停止了交谈。 张局走过来,挤出一个慈祥的表情:“抓住这些人,夏渔同志功不可没。”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夏渔既骄傲又害羞,她清清嗓子念出模板回答:“为人民服务。” “哈哈哈哈,我看过不了几年,你要反过来当松声的领导了。”张局望着后来的傅松声,“你说是吧,松声?” 傅松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并且觉得张局这个问题问得不行,因为夏渔会得寸进尺。 果不其然,夏渔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够成为局长?” 这种问题多少有点冒犯现任局长和下任局长了,但张局不在意,他笑容可掬:“照这个趋势下去的话,40岁完全有可能,还能成为全国最年轻的公安局长。” 虽然40岁听起来有点大了,但也是最年轻的局长,夏渔接受了:“那傅队呢?” 傅松声算是发现了,这些领导对夏渔有着很好的耐心,不管她问的问题多么幼稚都能平和地解答,仿佛在引导她。 他不是领导,他冷漠回答:“我还是当特调组队长。” “你都不升迁吗?” “不想成为你的直属下属。” 成为她的上司就够头疼了,她要是反过来当他的直属领导,他无法想象到时候要处理多少投诉、迎接多少检查。 他现在手里就接到了很多群众对她暴力执法、阴阳怪气的投诉,虽然那些人确实该打,虽然她只是说话没过脑子,但……但…… 果然还是在队长这个位置上坐到退休吧。 傅松声打定主意,他上前说有要事和张局商量,两人去了张局的办公室。 临走前,张局让夏渔招待一下陶玥。 总之倒白开水总没有错,夏渔给水杯满上:“陶局,请。” 陶玥接过,她摩挲着水杯:“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要问我?” 夏渔点头,她没有铺垫地问:“陶局,你既然都成为了警察,为什么不告连强健?” 这个问题依旧很冒犯,陶玥能够猜到她会这么问,她放下水杯,举起了三根手指:“首先,我拿了钱是事实;其次,我没有保存证据;最后……” 第226章 陶玥的家庭条件并不好,全靠外公外婆把她拉扯大。后来在工厂上班的外公染病死亡,外婆也身患重病,急需手术。 不得已的情况下,陶玥只能努力赚钱,但钱不是那么好赚的。正好她的高中同学说可以帮她,给她介绍了一份高薪工作。 这个高中同学就是连强健。 陶玥很感激,每天都勤勤恳恳工作,想要回报高中同学。 直到那天的到来。 挺恶心的,连强健说他喜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太爱她了,本来他也想细水长流的,但喝醉犯了糊涂,希望她能够原谅他。 说到这里,陶玥停顿了一下,再三嘱咐很容易被骗的夏渔:“男人这种话你千万别信,我后来才知道男的喝醉酒后根本硬不起来。” 而她当时犹豫了,因为连强健说会替她付清外婆的医药费。 再之后她怀孕了,本想打掉,连强健又说她外婆手术成功后还要杂七杂八的费用,她根本付不起。 她又忍了。 但连强泉不想看到自己的弟弟和一个底层人有纠葛,于是打算去母留子。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陶玥外婆。 “外婆很平静地问我是否真的有这回事,我没敢看她的眼睛,她平静地让我走。” 可当她出门后,外婆就用木片自杀了,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外婆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外孙女,如果不是因为她,外孙女可以上个好大学,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屈服于有钱有势之人。 “可我因为太过愧疚没有再去看外婆,连家人也瞒着这件事不让我知道,等到我生下那两个东西后,我才知道外婆死了。” 就连遗言都是护士告诉她的。 留下孩子,陶玥心如死灰地离开了首都,她带着外婆的骨灰回到了家乡和平市。 她很茫然,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能让外公外婆过上好日子,可是他们两个都去世了,她找不到自己的未来。 她本来也想和外婆一起死去,但是外婆的遗愿是看到她考上大学。 干脆再考一下大学吧,等考上大学再去死。 于是陶玥重回高三复读,为了能够赶上进度,她私底下还找了一个大学生辅导她薄弱的理科。 这个大学生是学物理的师范生,她讲起题来通俗易懂,陶玥一听就会。 在选大学的时候,陶玥很犹豫,她不知道选哪个大学外婆会喜欢。关系好的就只有那个大学生,于是她向大学生寻求帮助。 那时候的陶玥真的很容易轻信他人,因为见大学生和她一样是女人,她就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大学生。 当时的她惴惴不安,那个年代的舆论对她并不友好,她担心大学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 可这位比她还小一岁的大学生却轻轻拥住了她,揉着她的头发说:“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那时阳光正好,大学生的话如同凉风拂面,拂过她孤寂荒芜的内心,带走了所有的苦闷与痛楚。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大学生说她想成为一名老师,把学生都培养成一个好人,想从根子上改变和平市。 “玥姐要不当一名警察?”大学生双手合十,给她出主意,“不管是谁你都可以把他抓捕归案,等你成为有资历的老警察后就可以重启你当年的案件,这样舆论一定会站在你这边,你的外婆也能够得到安息。” “到时候我会号召我的学生们都来声援你!” 因为有大学生这样美好的存在,因为有她描绘的美好的未来,陶玥对世界稍微有了期待。 那就等把连强健送进大牢后再去死好了。 夏渔好奇:“连强健已经死了,是谁改变了你的主意?还是那个大学生吗?” 这个问题陶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看着夏渔,几分钟后才说:“是一个小女孩,她让我发自内心地想要守护像她像那个大学生一样的存在——如果是真正和平的城市,她们那样的人一定会越来越多。” 夏渔深以为然,现在的和平市一点都不和平,随便碰到的一个人都是在逃罪犯。 “我的任务就是让和平市再次和平。” 主线任务肯定是这个没跑了。 “我也是。”陶玥说,“我们大家都是。” 和陶局聊过,夏渔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陶局的高中同学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幸好陶局足够坚强,真是太了不起了。 “我会和你一起搞掉连家。”夏渔握住陶玥的手,信誓旦旦地说。 看这配置,看这一屋子的歹笋,歹竹出歹笋,连家没有问题她就卸游。 * 聊天途中,夏渔被姜兴生喊去整理资料。 她刚走,宿游就带着颜与鹤出来。 颜与鹤的目光越过宿游,看到了坐在外面的陶玥。 瞬间,颜与鹤仿佛被定住似的僵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不敢相信地后退几步,神情错愕。 宿游见他半天不动,不满问:“你发什么疯?” “她是谁……?” “城信县分局的陶局,怎么了?” “她有女儿吗?” 结合颜与鹤现在的表情和他先前说的话,宿游秒懂。颜与鹤说的给他取名字的人就是陶局,但是—— “陶局没有女儿,她单身。” 第227章 没有女儿?那他当时看到的是谁?不对,似乎是他先入为主认为她俩是母女,明明当时那个小女孩并没有喊人。 听到他们的动静,陶玥看了过来,她看到了颜与鹤,目光接触时,她表情淡淡地说:“看来你辜负了这个名字。” 心脏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攫住,颜与鹤脸色发白。原来她还记得他,可她为什么没来找他?还有—— “你的女儿……那个女孩是谁……?” 陶玥没有给他解惑的义务。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连家人,既然颜与鹤也是连家人,那他也是她讨厌的对象。 她一点眼神都不想分给他。 宿游在心里琢磨。 陶局是那个警察妈妈,但是她没有女儿;颜与鹤描述的那个女孩很像某人,陶局也很喜欢某人。 ……可恶,不会真这么巧吧! 他怒视着颜与鹤。 本就失魂落魄的颜与鹤:? 另一边,夏渔来到了鉴定科。 教唆杀人案移交给了特调组,那个医闹者儿子释秦的案子也由他们调查。 目击证人是和平政法大学的几个学生,他们当晚在外面聚会,很晚才回学校。他们给出了两个关键证据:第一,凶手和他们差不多高,大概一米七五;第二,凶手也是大学城的人。 大学城的学校有和平大学、政法大学和师范大学等大学,人数众多。 目击证人的证词很关键,起码他们得知了凶手的身高和活动范围。 但有个很重要的问题。 陈寄书点了点他面前的那份侧写,上面写着凶手的身高在一米八以上。 “侧写也有可能出错嘛。” “这是根据死者伤口的位置和深度判断出来的身高。” 夏渔不以为意:“一米七五和一米八应该差不了太多,万一凶手当时穿了增高鞋呢。” ……什么人杀人还要穿增高鞋?啊,也有这种可能,凶手为了躲避侦查。 “其实还有一个证据。”陈寄书拿起一个证物袋,里面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凶手疑似近视眼,这是他当时佩戴的隐形眼镜。” 或许是在慌乱之中、也或许是被害人挣扎太过,凶手的隐形眼镜掉落在现场,要不是陈寄书眼尖恐怕会遗漏这个证据。 之所以这么确定隐形眼镜是属于凶手的,是因为几分钟前洒水机才清洗过案发现场,届时留在现场的只会是凶手的东西。 只能说这次凶手太不小心了,不仅被人看到还留下了证据。 近视眼…… “戴单边眼镜的会是近视眼吗?” 这个特征太明显了,另一个技侦的同事一下子就认出来:“你在说段律吗?他只是为了好看或者耍帅,你看他平日里就一副bking模样,很能装。” 同事其实有点看不惯段淞墨,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最讨厌的就是谜语人。再加上段淞墨总是摆出高深莫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真的很令人不适。 好的,不是他。 夏渔翻翻列表:“其实我有个高中同学,他也戴眼镜。” 同事:? 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你的高中同学? 陈寄书知道她在说谁:“宁随舟在钟灵市读研,他近段时间都不在和平市。” 那还有谁? 当然也可能平时就戴了隐形眼镜。 那干脆看谁是一米七五好了。 夏渔果断拿出纸笔,开始在纸上写名字,写完名字在下面写着身高,然后排序。 啊,这个已经在看守所里了,划掉。 同事看着她写下的一连串的姓名,宛如可汗大点兵似的,他惊得合不拢嘴:“她在干什么?” 陈寄书耸肩:“谁知道。” 夏渔整理出来了几个怀疑名单:宿游,宋闻璟,连亦白。 这三个人都在一七五左右。 不过其他人为什么这么高?霁教授居然有一米八八?他是不是谎报了身高?为什么她看不出来? 夏渔圈出了宋闻璟的名字:“陈大老板,你快来看。” “……” 陈寄书很想要找金灿灿理论,瞧瞧她都教了夏渔什么,他不得已开口:“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职务?夏渔听劝,她从善如流地改口:“好的,陈副队。” 喊完她又觉得不对劲:“感觉喊快了跟喊傅队差不多。” 同事:“噗!” 陈寄书放弃纠正她的称呼,他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张,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身高。 ……很怪。 尤其是他的名字上还画了一道斜线。 庆幸的是,虽然他不高但也不算矮,好歹排名单的中间位置。 夏渔凑过来,指了指圈起来的地方:“你看,大学城学生,戴眼镜,一米七五,三个特征都合得上。” 和侧写没一个对得上,然而这起案子的侧写就是宋闻璟做的。 第80章 夏渔要把这个发现告诉傅队, 出门发现门口堵了一大堆人。 各个年龄段的都有,脸红脖子粗地喊着什么,情绪极其激动。 隔得太远, 夏渔听不见他们嚷嚷什么, 只能看见好几个同事在苦口婆心地劝说, 姜兴生也在。 看到夏渔, 姜兴生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 手挥得像在摇花手, 满心期待地看着她。 夏渔抬脚就要过去,却被躲在一旁的柯忆扯了过去。 第228章 “他会让你安抚家属,别去。” 柯忆新人时期经常干这种事,为了不和各种家属打交道,她努力成为队长, 就是为了逃避这种工作。 姜兴生打什么主意她一清二楚,不就是应付不过来想让新人接手。 夏渔探出头去看面如死灰的姜哥, 问:“发生什么事了?” “前不久有个医闹的送到了我这里, 他是随机杀人案中的某个死者的父亲。”柯忆扯扯嘴角, “不知道家属怎么想的, 居然认为我们抓医闹者是为了包庇凶手。” 天知道她一点都不想处理案件好吧?好不容易把手头的随机杀人案转出去,又来一个。 好离谱的脑回路。夏渔闻言也不想出去了, 本来她就对人际交流苦手。上次应付家属还是在城信县, 幸好她是市里来的, 没轮上她。 她靠着墙壁问:“柯队,你为什么不想接案子?” 办的好好的案子被领导转给别队, 换作别人肯定是不乐意的, 毕竟要么是对自己能力的不信任,要么是觉得抢了自己的功劳。 柯忆远目:“说实话, 你办的那些案子让我来的话,我会因为攻击犯罪嫌疑人先他们一步坐牢。” 真亏特调组的那几位能够忍住,她脾气不好,不是很能忍。 “他们确实不得好死。”夏渔赞同不已,“那柯队你想对他们下手吗?我有办法给你制造机会。” 是去看守所再读档还是给柯队使用留影机? 本来还沉浸在情绪中的柯忆不禁乐了:“你可是我们和平市的警界之星,这种事情想想就行了。” “你真的不想体验一回吗?”夏渔再次确认,“我真的有办法哦。” 能有什么办法?以她的性格,柯忆只能想到她会大摇大摆地冲去看守所。为了双方的职业生涯着想,还是算了。 她们在这边欢快聊天,姜兴生在那边被家属拉扯。他恨为什么不是自己带犯罪嫌疑人去他们家里调查,恨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大门口。 好不容易看到了夏渔,他就想换个人,结果她被柯队拉走了。 这时候,傅松声毫无知觉地走了过来,在看到门口的乱象后,他掐断电话,转身要回去。 “傅队!” 姜兴生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并对家属说:“我们队长来了。” 傅松声脚步不停:“我是副队,我去把正队长叫来。” 姜兴生:“?” 家属不管什么正队副队,大声嚷嚷:“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就是就是,释秦尸骨未寒,你们就把他老爹抓走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现在还想毁尸灭迹把我侄子大卸八块,我看你们警方就是看我们老实。” 姜兴生双手往下按,仿佛这样就能按下家属的情绪:“首先,释方是杀人未遂,这是一起刑事案件;其次不是大卸八块,释秦的尸体上有很多疑点需要进行解剖;最后,这是一起恶性案件,警方不会包庇任何一个犯罪嫌疑人。” “什么杀人未遂!那个庸医没救活我侄子,我弟弟就只是教训他一下怎么了!” “我们不同意解剖!” 救不救人都是要死的,人家没救活是杀人,你弟弟杀人未遂只是给个教训是吧? 最重要的是这是刑事案件,不同意解剖也不影响项荟验尸,到不到场都无所谓。 然而不管姜兴生怎么说,家属依旧固执己见。 男男女女的声音混在一起吵得人耳膜发疼,姜兴生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傅松声,后者闭了闭眼。 姜兴生小声说:“要不喊小渔来吧,她说话好听,肯定能唬住这群人。” 傅松声看了看躲在后面的夏渔,又看了看举着手机录像的家属,终究还是上前几步,同队员一起接受命运的安排。 * 好不容易应付了家属,两个人回来时衣服都皱了。 角落里看热闹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傅松声叹气,为什么别人家的新人就那么好使唤呢? 这时候的夏渔刚把陶局送走,并且顺路和陈寄书出发去调查宋闻璟了。 虽然凶手留下了隐形眼镜,但还不能直接把宋闻璟叫来,凶器还没找到。 奶茶店已经调查过,但因为目前有了怀疑对象,他们又去了一趟。 奶茶店的生意并没有因为店员的死亡而变差,店长又找了一个新店员,并声称上个店员是自然离职。 所以店长看到警方上门来的第一反应是埋怨,释秦又不是死在他们店里,为什么总是来打扰他们的生意。 陈寄书环视四周的大学生,奶茶店的主要客源就是大学生,他问店长:“最近有没有奇怪的大学生在奶茶店门口流连?” “每天忙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注意什么奇怪的大学生哦。”店长说,“警官,我们真的不清楚是谁杀的释秦,来来往往都是学生,他们之间哪来那么大的仇恨。” 关于侧写,陈寄书倾向于有一部分是对的,比如爱好是杀人。 凶手不一定是和死者起了什么冲动,或者提前物色死者,他可能就是遇上碰到了死者,心情一好或是心情一差就把人杀了。 这一点可以从死者的伤口看出来。一般连环杀人犯都会有自己的喜好,比如砍几刀,砍哪里都有定数。 但随机杀人案不同,死者的伤口哪里都有,刀数不同,凶手很随心所欲,想砍几刀就几刀,直到死者扛不住。 第229章 极其反社会的一个凶手。 奶茶店这里确实找不出线索,夏渔正打算告辞,就看到陈寄书掏钱买了一杯奶茶。 这把店长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先前的一点不满烟消云散。 夏渔暗自点头,原来如此,她学到了。 下一秒,加了冰的奶茶杯子贴在她的脸上。 陈寄书:“给你。” 夏渔接过:“你不喝吗?” “我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 “好吧。” “……” 很奇怪,她明明是顺着他的话说,他却表现得一点都不高兴。 人际交往果然是一件难事。 但是奶茶很好喝。 接下来他们要去政法大学调查一下宋闻璟,了解一下周围人对他的看法。 “说起来,陈副队,我高中备考的时候是你给我补课吗?” 夏渔记得人物介绍里说陈寄书是她崇拜的学神,她经常去借他的笔记,他的同学们也认得他。 但是之前那个备注为补课机构的声音和他不一样。 “……不是。” 啊?不是他?那是谁? 难不成是她同桌? 两人已经来到政法大学附近,夏渔忽然想起来这个大学除了有宋闻璟,还有一个别人。 “小艾琳。” 说曹操曹操到。 霁恣青老远就看到了她,风衣扬起带来一阵风,他伸出双手似乎想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陈寄书挡在夏渔的面前,用警告的语气喊道:“霁教授。” 被人拦住,霁恣青才把目光分点给陈寄书:“呀,是陈同学。” 敷衍地问好后,他又转向夏渔:“小艾琳怎么知道我正准备去找你?” “嗯?找我做什么?”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守所收集素材,你不会忘了吧?” “当然没有。”夏渔热情回应。 她确实忘记了这回事。 “小艾琳,你撒谎的时候眼睛不要乱飘哦,不然很容易被识破。” “……”她说怎么总是被发现,原来是这个原因。 问题不大,她回去就练习改进。 让他们聊几句可以了,陈寄书打断霁恣青的话:“霁教授,我们有正事在身。” “和奶茶店员工的案子有关吗?”霁恣青很热心,“发现尸体的都是我的学生,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他们,有我这个老师在,他们或许会更放松。” 霁恣青的话挑不出毛病来,陈寄书本来也要先去找那几个大学生的辅导员,毕竟他们都是学生,得有老师在才好进行询问。 眼下霁恣青都毛遂自荐了,他就算在这里拒绝,等下辅导员也会让霁恣青帮忙。 还不如直接接受。 于是一行三人前往霁恣青的办公室。 夏渔被夹在中间,一路上听霁恣青兴致勃勃地和她说着自己的规划:“我们先从哪个开始好?按照社会舆论的话,是‘教唆杀人’的影响力大……凶手好像还没有进看守所,那我们先从第二的‘死亡樱花案’开始?” 夏渔胡乱点头,她在这方面没经验:“你决定就好。” 不过顾泽漆的话,到时候她可以顺便问一问他认不认识兰归鹭。 经过操场,夏渔停下脚步,按照先前的分工,她要伪装大学生悄悄打听消息。 霁恣青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啊啊,小艾琳不和我一起吗?” 夏渔点头:“对。” 很干脆的一个回答,霁恣青还想说什么,夏渔已经走远了。 人走了,霁恣青立马收起了夸张的笑容和动作,他插着兜,矫揉造作的声音都变平不少:“果然是没有心。” 陈寄书:“哦。” * 夏渔伪装得很成功,几分钟后,她坐在了一群看篮球比赛的女生中。 几名女生都是犯罪心理学的学生,她们对着篮球男孩挑挑拣拣,从头点评到脚,末了不忘问新加进来的夏渔:“学妹,你觉得哪个帅?” 夏渔无法昧着良心说话:“我觉得都不帅。” 坐她旁边的学姐点头:“确实,他们的长相只能算中等偏上。” 另一个学姐好奇:“那我们学校有长得帅的男生吗?” “我们的知名校友,颜某鹤长得就很帅。” “认真一点啦,法制咖就不用说了。” “哈哈哈,霁教授好看吧?” “啊,好看是好看,但他的课我抢不到,平时也见不到他人。” 好机会,夏渔试探地开口:“宋闻璟学长长得也不错呀。” “哈?宋闻璟?你说的不会是那个戴眼镜的死宅吧?” “死宅?”夏渔不理解,“他挺阳光呀。” 阳光得当场给了还没死的死者一巴掌。 “学妹,你不会被他骗了吧?”学姐严肃着脸,“我感觉宋闻璟那家伙很阴暗,上课的时候不爱说话,总是用一种上帝视角来看待同学。” 其他人附和:“他经常和室友闹矛盾,忍不了一点委屈。” 夏渔继续试探:“他都和他室友闹过什么矛盾?” “都是一个小事。比如凌晨三四点室友还在外放视频,他冲过去把人手机砸了;又比如室友不讲究卫生乱丢垃圾,他把垃圾倒在室友的床上……” 这、这是解气行为诶。 夏渔想了想,换作是她,她会让室友把垃圾都吃了。 第230章 “他看起来是有仇必报。” “是啊,只要不惹到他,他就随便你怎么样。要是惹到了他,那就等着被制裁吧。” 这样说的话,那些死者应该都和宋闻璟有过矛盾,到时候可以问问死者家属。 就在这时候,一个篮球朝着观众席飞过来,目标直指夏渔。 夏渔刚要抬手,旁边的学姐跳起来就接住了球,她用力地把球扔了回去:“眼瞎了吗?技术不行就回去练,差点砸中人还敢上球场?” 好、好厉害的发言! 夏渔崇拜地仰头,不管是夸人还是骂人她都不会,她只会动手。 被学妹看着,学姐的底气更足了,继续输出:“当我们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怎么,你们也想学偶像剧?长得不行技术也不行,学妹我们走。” 被骂的人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们确实是因为看到有个可爱学妹,才想用这种方法引起她的注意,谁知道会遇上这么泼辣的女人。 骂完人,学姐拉着夏渔离开。 她们换了个露天餐桌坐着继续聊天。 学姐凑过来,小声问:“哎,学妹,你总是提起宋闻璟,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我想了解他。”夏渔觉得自己是在否认,“学姐,你能多说说他吗?” 完了,想要了解一个人就是喜欢那个人的开始。宋闻璟长得柔弱又阴暗,居然也能骗到学妹。 “让我想想啊。” 劝分不劝和的学姐绞尽脑汁想找到宋闻璟的缺点:“他不太合群,搞什么活动都不参加。像三天前的联谊他就没去。” 今天是6号,三天前就是3号,3号晚上的联谊就是目击证人们参加的聚会,释秦遇害也是那个晚上。 “那天不是放假吗?万一他回家了呢?” “没,放假他一般不回家。而且那天晚上他室友也去了,就他一个人在寝室。” “那你们回学校一般走哪条路?” “走后门的那条路,可以翻墙进宿舍躲过宿管检查。”学姐顿了顿,“就是死了人的那条路。” 划重点:不回家,一个人在寝室——有作案时间,没有不在场证明。 那问题又来了,既然他知道同学们都去参加聚会了,他为什么要选择3号晚上杀人?他明知道同学随时会经过那条路,又为什么会选择在那条道上杀人? 夏渔厚着脸皮问:“学姐,你认识宋学长的室友吗?可以替我要联系方式吗?” 室友是大学最亲近的人,宋闻璟要杀人、要清理身上的血迹、要藏凶器肯定瞒不过室友。 学姐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唉声叹气。多好的学妹啊,怎么就看上了阴暗男? 下次找机会给她介绍几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好了。 夏渔和学姐交换了联系方式,知道她叫司梦寒,和宋闻璟一样是大二。 想到之前陈寄书的动作,夏渔让学姐等一下,她跑去附近的小卖部买瓶饮料送给学姐。 等等,司梦寒比她小,她应该叫妹妹才对。 “学姐,送你。” 司梦寒很感动,多好的学妹啊。她让夏渔坐一会儿:“我现在就去给你要联系方式。” 夏渔:“好哦。” 目送司梦寒离开,夏渔拿出手机准备把刚才得到的信息发给陈寄书。 一声轻咳从她的身后传来,夏渔没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地打字。 咳嗽的人似乎没想到这都没引起她的注意,他直接开口了:“夏学妹。” 这个声音,很耳熟。 夏渔回头,看到了坐在她身后的宋闻璟。 宋闻璟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堆写满了字的稿纸,看样子他在这里坐了有一段时间了。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她们刚才的谈话。 第81章 宋闻璟一直坐在这里写东西, 他喜欢在露天的环境下学习。 虽然有很多吵闹声,但他可以自动屏蔽。 直到有两个女生坐在他的后面,他听到了他的名字。 谁这么不长眼喜欢他? “我想了解他。” 哦, 是那个女警察的声音。 她们两人后续的对话很有指向性, 女警察的每一步都不是多余的, 他大概猜到她的来意。 等同学一走, 宋闻璟转过身去, 就见女警察在飞快打字, 估计是在传输情报。 他咳嗽一声,想引起她的注意,但她很专心。 他只好开口:“夏学妹。” 不知道为什么他叫出了这个称呼。 夏渔转过来看他,望着比她小两岁的宋闻璟,很自然地脱口而出:“宋学长, 你好。” 宋闻璟没有计较她的称呼,没有任何铺垫地直切主题:“你在调查我?因为3号晚上的被害人?” 好, 他全都听见了, 并且知道她在调查他什么。 既然这样, 夏渔干脆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和他面对面,问他:“3号晚上你在哪里?” 宋闻璟的回答中规中矩:“我在寝室里睡觉。” 他很熟悉这个流程, 不等问就自己说了下去:“我的室友当晚去聚会了, 寝室里就我一个人。” “放假你不回家?” “我要准备考试, 还要完成霁老师布置的额外的作业。” 听起来很忙没有时间作案。 “你为什么放假都不回家?”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 第231章 这种问题应该不难回答,他有问不答说明有内幕, 她把板凳往宋闻璟那边挪了挪, 用一种隐秘的口吻说:“你有难言之隐?你告诉我我保证不给别人说。” ……小学生吗?还保证不给别人说。 “没什么难言之隐,只不过是我父母离婚又分别再婚, 我去哪儿都不合适而已。” 好像这是她第一次遇到父母都还活着的人,他不仅父母双全,而且还有两对。 在这一点上他就打败了她的无数列表。 但是又排除了一个特征,他的家庭并不幸福。 只有为人比较偏激,对生活缺乏热情对得上——这一特征大多数人都有。 还得多打听一些线索。 南泊东吴万里船 “中秋那天晚上,你在哪儿?” 宿游在中秋晚上遇袭,凶手捅了他几刀,他没死。 “我在寝室。”宋闻璟就算是中秋也没有回家,“同样我的室友也不在。” “你的室友为什么总是不在?” “因为我只有一个室友。” 宋闻璟平静地说:“先前的几个室友被我赶走了,剩下的这个没有什么毛病,而且晚上经常夜不归宿,我很满意。” 赶走了……好霸气的说法,学校居然没有再给他塞人。 既然只有一个夜不归宿室友,岂不是很方便他杀人? 不知道他在外面还有没有住所,没有的话那凶器极有可能在他的寝室。 “我可以去你的寝室看看吗?” 司梦寒走过来就听到学妹语出惊人,顿时捂住了脸。唉,学妹哪都好,就是眼神不好。 和她一起过来的宋闻璟的室友一听这话,按不住自己那颗八卦之心,他拉了张椅子在两人的对面坐下,笑嘻嘻地问:“学妹你好,我是宋哥的室友施宥,学妹怎么称呼?男生寝室你进不去,你想看啥我替你看。” 说完,他发觉不对劲:“学妹,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啊?” 他仔细端详:“你很像我在公安局看到的一个女警察。” 夏渔都喊了那么多声学姐,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身份,她找了个借口:“一定是我大众脸。” 为了防止他们追问,她立马转移话题:“你去过公安局?” “是啊,学校后门那条路上的尸体就是我们几个发现的,听说和一起连环杀人案有关。” 没想到这个学妹对死人感兴趣,施宥觉得自己有给室友当僚机的义务,他指了指宋闻璟:“这种事情你可以问宋哥,他最喜欢收集案件信息,最近的许多案件他都了解。” 关键词:喜欢收集案件信息。 “中秋他是一个人过的吗?” “嗯嗯,我们宋哥可惨了,被霁教授压榨着干活,中秋都还在埋头写论文,衣服淋湿了都没来得及洗。” 施宥本意是想替宋闻璟卖个惨,但却无意中透露了一个事实。 ——宋闻璟在中秋当晚出去过。 夏渔清楚地记得中秋晚上才下大雨,第二天早上就天晴了。他要杀人就不可能打伞,穿雨衣的话有点累赘,不利于行动。 宋闻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和夏渔对视后,对自己的室友说:“你再不闭嘴的话,我不介意让你有血光之灾。” 施宥用手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闭嘴了。 司梦寒见宋闻璟在追求者面前都不收敛自己的坏脾气,既不满又高兴,这男的都这样了,学妹肯定不会执迷不悟。情海无边,希望学妹能够回头是岸。 但是学妹却并没有因此退却,她当着宋闻璟的面,问施宥要了联系方式。 夏渔打算改天把这个室友叫去警局好好问问。 司梦寒看不下去了,她决定改天把自己的几个堂弟表弟带来给学妹看,势必要拆散这一对。 首先先把学妹带走,司梦寒起身:“学妹你住哪栋?我送你回去。” 好问题,她住哪栋? “不用了学姐。”夏渔连忙把同事拉出来,“我朋友去找霁教授了,我等他。” 施宥低声和宋闻璟说话:“我才从霁教授那儿过来,和我一起的都是我认识的同学,我怎么不知道谁有这么一个学妹做朋友?” 因为她不是学妹。 宋闻璟:“霁教授找你做什么?” “不是霁教授找我们,是一个男警察,他来问我们几个问题。” 施宥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去参加了聚会,后悔抄了近道。 不仅要多次接受警方的询问,还要被教授随机抽查学业,问他怎么看待这个凶手。 怎么看待?他不知道啊,难不成他能根据短短的一个背影推理分析出凶手的特征? 在那个警察的面前,施宥有一种被抽问回答不上来的窘迫。 当然他更后悔当初报考了这个专业。 原本以为这个专业在和平市会很吃香,但进来了才发现什么用都没有,除非学到像他室友宋闻璟这样的地步。 那边,夏渔收到了陈寄书发来的短信,问她在哪儿。 为了捂住自己的马甲,她发信息说在学校门口见。之后她给三位学长们说了一声,表示要去找朋友。 临走前,司梦寒握住她的手,谆谆告诫:“学妹,多看看美男剪辑,养养你的审美。” “好哦。” * 在校门口会合,两人回到警局后,把自己得到的信息和盘托出。 第232章 “嘶,宋闻璟有嫌疑?”姜兴生倒吸一口凉气,“不是,他之前帮我们做过侧写,这么说来他岂不是把警方的进度掌握得一清二楚?” 这就很糟糕。 傅松声摇头:“没那么简单,其中的疑点太多了。” 就如同夏渔说的那样,宋闻璟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明知室友有聚会却还选择在当晚杀人。而且宋闻璟在和平市待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突然在九月开始杀人? 总之明天先把他请来局里问话。 “对了,项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啊,可能出了什么状况。” 坐在角落的方不言弱弱地举手发言:“队长,项姐几分钟前说要找你。” 看来确实出了状况。傅松声交代其他人继续去走访附近居民,他带着夏渔去找解剖室。 项荟正插着兜望天。 见他们来,项荟把他们带到了尸体的面前:“有一个坏消息。” 傅松声:“你说。” 她把手放在尸体腹部的几处刀伤上:“这具尸体和前几具的伤口虽然走势都是由上往下,但是力道不同。” 前几具尸体的力道掌握得很好,每道刀伤深浅相同,都保持在划破内脏的程度;这具尸体则相反,深浅不同,凶手没有把握住那个度。 最重要的是,凶手的手很不稳,不像之前那样顺滑流畅。 乍一看像是凶手在紧张状态下失了手,但项荟看过的尸体海了去了,她的眼睛就是尺。 通过多次对比,她得出结论:“释秦案的凶手和随机杀人案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推论。 假设他们不是同一个人,那释秦案就是典型的模仿犯罪。 傅松声慎重地问:“你确定吗?” “我以我的职业素养做担保。” “那杀宿游的会不会也不是随机杀人案的凶手?”夏渔提出疑问。 “他还活着,不太好检查。”项荟表示遗憾,“他的伤口在愈合,已经没有参考价值。” #宿游:还活着真是不好意思# 趁着傅松声在沉思,夏渔和项荟随意地聊天。 聊到颜与鹤,夏渔问项荟是什么想法。 “没有想法,这个进去了就换一个追。” 项荟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因为颜与鹤挑拨粉丝闹事而对他有些厌烦,歇了见偶像一面的心思。 “一想到连颜与鹤都能塌房,我就觉得其他人也是潜在的塌房人员。”项荟看向夏渔,“所以我现在粉了一个绝对不会塌的明星。” 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夏渔还是想问:“谁呀?演员还是歌手?” 绝对不会塌房,这么相信他吗? 听她这么说,项荟想起了一件高兴的事情,她忍俊不禁:“反正不是歌手。” * 虽然项荟信誓旦旦,傅松声也不怀疑她的能力,但凡事不能太绝对,他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先从不是同一个凶手开始调查。 他把在外的几个队友叫了回来,说明了情况。 以为找到犯罪嫌疑人又被告知凶手另有其人的队友纷纷陷入了沉默。 “释秦案中,宋闻璟的嫌疑很大。” 傅松声把目前的已知信息列出来,补充说:“他接触过随机杀人的案子,知道凶手的杀人手法,也只有他才能做到这么准确的还原。” 陈寄书:“但是我们仍未知道他为什么会模仿杀人,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多破绽。” 总不可能是他接触到案件后发现有趣就自己试验了一番,这也太神经了吧。 傅松声没有发表多余的看法,他吩咐夏渔给人打电话:“不用等明天了,今晚就把他叫来。” 第82章 宋闻璟当晚就来了警局, 夏渔先带他去提取了dna,以便和隐形眼镜做一个比对。之后再把他带去审讯室。 宋闻璟全程都很配合,甚至在坐下后抬头对夏渔说:“一杯白开水, 谢谢。” “好的。” 傅松声走进来的时候就听到夏渔和宋闻璟之间宛如顾客与服务员似的对话, 他没有任何反应地拉开椅子坐下。 想着不能厚此薄彼, 夏渔问:“傅队, 你要喝白开水吗?” “我要清茶, 茶叶在我抽屉里。” “好的。” 目送夏渔离开, 两人一齐收回视线,对视一眼。 夏渔一手端着保温杯,一手握着纸杯,分别放在两人的桌上:“傅队,我还翻到了不知道是谁的枸杞, 特地给你放了一小把。” ……他又不养生。 等夏渔坐下,打开了本子, 傅松声才转向看宋闻璟, 先从简单的开始问起:“那么, 宋先生, 请问3号当天你在哪里做什么?” 宋闻璟:“写论文,吃饭, 看书学习。” 起来就写论文, 抽空吃一下饭, 几乎没有出去过。因为一整天都待在寝室,只在饭店去拿了一下外卖, 所以没有人能够证明。 至于寝室的监控, 因为之前有人在楼道打篮球的时候把监控打坏了,学校至今没有派人来修, 所以根本没用。 只要隐藏好自己的特征,就可以不被人发现地离开寝室、离开学校。 多么得天独厚的条件。 他不承认出去过他们也没有办法。 宋闻璟不想和警方就基础问题扯来扯去,他开门见山地问:“傅队,你不用这么拐弯抹角,你怀疑我是随机杀人案的凶手,对吗?” 第233章 傅松声没有正面回答:“我相信宋先生的专业水平,你的侧写没有问题。” 随即他的话锋一转:“但我们讨论的是3号晚上的奶茶店员工遇害案。宋先生,你应该听你的室友说了死者的死法。” 宋闻璟是一个聪明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他明白了警方的言下之意:“照傅队的意思,这两起案件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傅松声平静地看着他。 “傅队怀疑我在模仿犯罪?” “随机杀人案的手法只有凶手、警方和宋先生三方人知晓,你室友应该也告诉了你奶茶店员工遇害案的凶手跑进了大学城。” 这么多的巧合之下,警方怀疑他没有问题吧? “这么看来我的嫌疑确实挺大。”宋闻璟肯定地点头。 随后他推推眼镜,发表自己的看法:“模仿犯罪归根到底是建立在反社会人格上的低劣犯罪,罪犯只是想通过模仿‘优秀者’的犯罪来让自己获得成功,是不成熟的体现。我的心理测评是满分,不存在这种精神问题。” “心理测评真的准确吗?”夏渔没忍住。 她也做了几次,感觉毫无用处。而且有次系统居然判定她有心理疾病,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宋闻璟:“好吧,一点都不准确,就算是有心理疾病也可以伪装自己没问题。” “但是以我的性格而言,我不会做模仿犯罪这种事,很掉价。” “确实,你看起来更像是随机杀人案的凶手。” “……” * 审讯室的大门在宋闻璟的面前关上。 短暂的审讯结束,傅松声打算关宋闻璟一会儿,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与其同时,鉴定结果出来了:隐形眼镜属于宋闻璟。 趁着天色还亮着,陈寄书和姜兴生两人去宋闻璟的寝室搜查。 半小时后,司梦寒发来消息。 【学姐:学妹,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有警察在调查宋闻璟,他可能犯事了。】 【夏渔:没事,我知道。】 【学姐:你现在在哪儿呢?】 【夏渔:我在警局,宋学长也在。】 【学姐:?】 学姐匿了一会儿,几分钟后她又发来消息。 【学姐:施宥说警方在搜查寝室,还问他有没有发现宋闻璟有藏什么刀具。】 【夏渔:他怎么回答的?】 【学姐:不知道呗,多说多错他又经常不在寝室。】 可能是觉得当中间人转述比较麻烦,司梦寒拉了一个三人小群。本来她就觉得宋闻璟不行,这下子他有可能犯事,那就更不能让他祸害学妹了。 【施宥:好尴尬,我在这里站着,隔壁寝室的都来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夏渔:目前进行到哪一步了?】 【施宥:警察小哥正在翻箱倒柜……别是宋哥藏了什么东西在寝室吧。】 【司梦寒:这是我离警察和案件最近的一次,你等我找个好角度。】 【施宥:啊,高个警察翻出了宋哥刚买的隐形眼镜。】 【司梦寒:哇,这高个警察蛮帅的,施宥你往旁边让让。】 【施宥:你怎么都不关心关心在局子里的宋哥?……草!!!警察在马桶抽水泵里发现了一把被包起来的带血的手术刀。】 【司梦寒:带什么?手术什么?】 夏渔:“!” 她立马把消息记录拿给傅松声看,让他和她一起看现场转播。 【司梦寒:我好像看到了霁教授。】 【施宥:你没看错,霁教授来了,宋哥是他的学生,宋哥出事了他肯定要来看看。他人还挺好,跟警方说宋哥不像是凶手。】 【施宥:警察带着霁教授一起走了,完了,宋哥摊上大事了。】 宋闻璟确实摊上大事了。 经过比对,隐形眼镜只有一片,另一片和现场遗落的隐形眼镜一样;那把手术刀的血也属于释秦,形状大小和死者的伤口吻合,不过没有在刀柄上发现指纹。 不管怎么看宋闻璟都很有嫌疑。 再次被审讯,宋闻璟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二次被审只会是发现了什么证据,他对接下来的审讯做好了准备。 傅松声也不和宋闻璟废话,挨着挨着把证据摆出来,顺便观察他的表情。 宋闻璟有一瞬间的错愕,他明白接下来是他的场合,他辩白道:“隐形眼镜是我的,不过我就戴过一次,因为不适应就没戴了……而且到底是怎样的动作才能让隐形眼镜掉落?至于手术刀,我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寝室里。” 这种局面对他不利,他飞快转动大脑:“刀柄上没有指纹,说明凶手戴了手套或者擦去了指纹,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把血迹擦去?这不是故意留下证据吗?” “或许你是想留着回味。”傅松声说,“因为这是你第一次模仿作案,所以你舍不得擦去血迹。” “傅队你不觉得太牵强了吗?” “对于一些变态而言,这合乎逻辑。” 宋闻璟无话可说,他意识到自己是被栽赃了,但他想不通为什么要栽赃他。 傅松声鼓励说:“如果你能说明中秋当晚你去做什么了,说不定对洗清你的嫌疑有帮助。” “傅队,你觉得我信吗?” 这两起案子不是同一个人所为,他就算拥有中秋当晚的不在场证明,也无法洗清他当下的嫌疑。 第234章 傅松声给宋闻璟充足的时间和空间来思考,两人再次退出了审讯室。 虽然傅松声在审讯的时候假定宋闻璟是凶手,但姜兴生看得出来傅队持保留意见,他不解:“傅队,你觉得凶手不是宋闻璟?” 傅松声点头,说出自己的看法:“宋闻璟有种冷静的冲动,而奶茶店员工遇害案的凶手冲动且鲁莽,两人的行事作风不同。” “他有句话说得没错,模仿犯罪很掉价,他这样性格的人只会自己设计杀人手法。” 很难说这到底是夸奖还是批评。 不过姜兴生觉得有道理:“也是,宋闻璟再怎么也不至于笨到这种程度。不过这么多证据都指向他,这人肯定是要继续关着的。” 傅松声“嗯”了一声,接着问:“凶器比对有结果了吗?” 保险起见,他们还是比对了上一具尸体的伤口。 “刚要跟你说,凶器不是同一把,但却是同一种类型。” 那就奇怪了。这起案件的凶手怎么会将随机杀人案的细节知道的那么清楚?除非是随机杀人案的凶手告诉他的,可这又是为什么? 想误导警方?让警方以为都是同一人所为? 而且为什么要选择宋闻璟当替罪羊? “因为方便?” 既然宋闻璟不像是凶手,那就换一个猜,反正猜错了也没事,夏渔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的室友?” 关键词:经常夜不归宿,案发当晚出去过,有机会偷取宋闻璟的物品,也可以把手术刀藏在卫生间。 姜兴生摇头驳回了她的想法:“你说施宥?他是目击证人,怎么能够做到一边杀人一边目击?” 也对啊。 那还有谁?宋闻璟隔壁寝室的同学? 第83章 不管怎么说, 还是先从头调查起来。 之前是把奶茶店员工遇害案和随机杀人案并在一起,调查方向可能走偏了,现在得把它当做个案来调查。 而且傅松声不觉得模仿犯罪的这名凶手真的是随机挑选, 柯忆那边转过来的材料中显示:奶茶店员工每天都会经过案发现场那条路, 和以往的几名死者不同。 就拿宿游举例, 他只是单纯路过就遇袭了, 这才是真正的随机。 把随机杀人案的凶手称呼为甲, 奶茶店员工遇害案的凶手称呼为乙, 由傅松声开头,其他几个人讨论着这起案子,各自说出自己的看法。 “还有一点,凶手甲挑选的作案地点都比较偏,或许是他偏好走小路。”陈寄书点点几张案发现场的照片, “释秦死的那条路虽然也很偏,但它位于政法大学的背后, 很多晚归的学生都会经过它, 凶手乙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既然知道又为何选择那条路?不怕自己被撞见吗?除非凶手是故意的。 “既然是有预谋的挑选, 那凶手应该观察释秦已久, 熟悉他的下班时间和路线。凶手乙可能是大学生或者附近的居民。” “问题是凶手乙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细节?”姜兴生不解,“难不成是凶手甲告诉他的?甲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好玩?”夏渔说, “凶手甲有点像是愉悦犯, 凭借着自己的心意杀人。他可能碰巧发现了凶手乙, 就想培养他?” 虽然没有“愉悦犯”这个名词,但傅松声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大部分这种类型的罪犯都会因为现实生活贫瘠而自己寻求刺激, 他们很容易陷入自己想象的世界。” “但这种类型的犯人很少嫁祸别人。”陈寄书发表意见,“他们很自信警方查不出来什么。” “可凶手乙不是。” 种种迹象表明:凶手乙没有经验, 手法粗糙,与其说是模仿,不如说是不得不这么做。 他们只要查出凶手乙,自然会知道到底谁是凶手甲。 按照傅松声的要求,夏渔打电话通知了一下那几名目击证人,让他们明天来警局一趟。 同时她也跟傅队请假,说明天要和霁教授一起去看守所。 傅松声点头同意,能够跟着专家学习是件好事,要是夏渔学会了他们就不用请顾问了。 只是去看热闹的夏渔:0.o? 案件暂时进行到这里,傅松声让夏渔回家休息,她家离看守所近一点。 夏渔确实打算回家一趟,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当她走出警局看到坐在停车场角落的连亦白时,她才恍然想起来她把人带出来没送回去。 但是他都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不能自己回去?啊,他是从首都来的,不知道回哪儿去。 她走过去:“你在等我?” 连亦白:“你,不跟。” 确实是她让他别跟着她,但也没让他在这里等她。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夏渔坐在他的旁边,思考是把他送上飞机还是给他定个旅馆。 她搜了搜,马上收假了,有票的最早的航班是凌晨四点过的,离现在还很久。 干脆定个旅馆吧。 她挑中了附近的一家装潢华丽还带落地窗的旅馆,问连亦白:“你身份证号码是多少?” “不去。” “不去旅馆?你怎么这么挑剔?” 他哪儿都不去,她又不可能把他送回医院。 夏渔:“你一个人来的和平市?” “嗯。” “那你能一个人回首都吗?” 第235章 “不。” 连亦白顿了顿,他抬手将右手搭在她的左臂上:“和你,一起。” “哇,你这次居然能够完整地表述自己的想法诶。”夏渔鼓掌,“很有进步。” 见她没有理解他的意图,连亦白强调了一遍:“和你。” “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 “红色,漂亮;糖果,好吃。” 即使说着这么多的字,他的眼睛也是黯淡无光的,像是安上去的灰色眼珠,整个人显得很颓败。 停车场灯光一闪一闪的,他侧过头注视着她:“你,喜欢。” 夏渔还没说什么,旁边那辆车突然打开了所有车灯,把停车场照亮。 下一秒,那辆车又关闭了车灯,只留下了双闪。 被闪到的夏渔把连亦白的话抛在脑后,她“蹭”地站起来就要去找车主算账。 到底是哪个同事这么不懂事? 车门被打开,宿游从车上下来,他眼神不善地盯着坐在地上的那个人,嘴里对着夏渔发出质问:“几分钟前就看到你走出了警局,你怎么还没走?” “你哪来的车?”根本没抓住重点的夏渔看了看车牌号,是钟灵市的车,“你要走了?” “还没结案你急什么!” 这个大学同学的脾气是真的差,她就问问他居然凶她。明明之前他说他第二天就走,这都多久了还没走。 她提醒:“事先说明,就算你留下来,警界之星也会是我哦。” “谁稀罕你那警界之星。”宿游恨她是个白痴,他指着连亦白,“这家伙怎么回事?找不到住的地方?给他开个旅馆不就行了?” “他不去旅馆,他说他要和我一起。” 他要和你一起你就同意了? “你干脆把他带回你家得了。” 夏渔想了想:“好主意。” 颜与鹤虽然落网了,但他的粉丝还在蹦达,保不齐连亦白又会被袭击。 宿游:“?!” “我也要去。” “你不是住宿舍?” “我不住了。” “好吧。” 孤男寡女的,老同学没有那根筋,这个连亦白也不是好东西,他必须得看着。 等到了夏渔家,宿游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老同学似乎好像不是单身。 谢执凝视着这两人。 夏渔在一边介绍:“连亦白,数学家;宿游,我同事。” “数学家?” 谢执的表情有所波动,他的双眼微微眯起,试图从连亦白身上看出什么。 他的目光极具压迫力,起码宿游觉得自己不该提这个建议。 但连亦白恍若未觉,始终站在夏渔的身后不发一言。 “对的,他们没有地方住,我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这个解释勉强可以接受。谢执把切好的水果端来放在夏渔的面前,对她说:“我去把客房收拾出来。” “好。” 谢执一走,夏渔把果盘往他们那边推了推:“吃水果吗?” 宿游不想吃,他在想他为什么一定要犯这个贱。 身旁的沙发下陷,他偏头,看到夏渔坐了过来,她小声问:“你觉得我哥像袭击你的那个人吗?” 她带宿游回来的一个理由就是让他仔细观察,先前都是打个照面,感触没那么深。 宿游不知道,宿游只知道他的心情放晴了。 他嘴上却说:“我和他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会袭击我?” “因为你倒霉。”这可是随机杀人,又不是仇杀,杀的就是运气不好的。 “……”宿游说,“我被催眠了,看不出来。” “可以通过催眠以毒攻毒让你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吗?” “按理说可以。” “那你为什么不找心理专家呢?你要是能够想起来我们就能够把案子破了。” 废话,他有那么多的秘密,要是被催眠师发现了怎么办? 而且……宿游恼怒道:“都下班了你怎么还满脑子案子、案子,你的眼里只能看得到犯罪嫌疑人吗?” 夏渔被他突如其来的气性搞得一头雾水:“那不然呢?” ——那不然呢? 宿游都有点替她那未婚夫感到悲哀了。 瞧瞧这个女人,只有成为犯罪嫌疑人才能让她正眼看待。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和她有多亲密,结果都是这样。 宿游背过身去,短时间里不打算搭理她。 他不搭理她,有的是人搭理。 连亦白问夏渔要了纸笔,在客厅里做题玩。 夏渔凑过去看了一眼,他说话慢吞吞,表述不清晰,但做题时手速很快,思路过程都很清楚,虽然夏渔只能看懂第一步。 宿游嗤之以鼻,在别人家不老实待着反而做什么题,这也太装了,显摆他的学识吗? 但夏渔就吃这一套。 她最崇拜的就是高智商和高情商的人,看着连亦白没有任何停顿地在草稿纸上演算过程。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睛里有了细碎的光。 她的眼睛亮亮的:“你好酷。” 宿游:好装。 “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证明出来的?” 宿游悄悄看了看草稿纸,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字母,他根本看不懂,其中夹杂了一些分开看他认得的文字,但合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第236章 他再次不屑,就连亦白那种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性格能讲得多好? 出乎宿游意料的是,连亦白在给夏渔讲题的时候居然很流畅:“公式,定理。第一步,假设……” 虽然省了字,但也和平时判若两人。 ……更装了! 谢执出来时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用咳嗽提醒客厅的三人。 但只有宿游理他。 宿游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除了犯罪嫌疑人,她的眼里还有数学题。 但他不会做。 犯罪嫌疑人还有可能当,但数学题不会做就是不会,这辈子都学不会。 谢执耐心地等连亦白讲完,他微抬下巴:“你们的房间收拾好了,跟我来。” 连亦白看向夏渔。 宿游:好心机一男人! 幸好夏渔沉迷于数学题中,她捏着下巴苦思冥想,还在努力弄懂解题过程,没有分出半点注意给他们。 “别看了,这么点距离还怕我们对你做什么吗?还是说你把她当你妈,离了她你就无法独立行走了?” 宿游推了他一把,可恶,最烦装神的人。 连亦白被迫往前走。 半小时后,夏渔眉头舒展释然地笑了。 果然,数学不会就是不会,她放弃了,还是破案比较简单。 把草稿纸翻过面,夏渔记下目前的案件:随机杀人案,奶茶店员工遇害案,连家的尸体……说起来top1都落网了,那个top100还真能藏,她都画出他的画像了,这么多天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此外,人口买卖,枪支走私,卧底……以及暗网的搭建人。这些都可以概括为黑恶势力,是主线中的主线。 她写下“狂犬”两个字。 目前只知道这一个组织的名字,而和平市不止这一家。 还有市长是无辜,到底是哪个市长?目前的市长叫胡来,他比较惜命,不像钟市长一样有野心,所以和平市的几方势力都在和平发育。 那就只能是顾荃顾市长了。他的名声比较大,时至今日都有民众在恨他。 既然他是无辜的,那和平市的混乱是谁造成的?谁给他定的罪? 以及钟市长的女儿是谁?是她认识的人吗? 好多谜团。 有人在她的旁边落座,夏渔抬头,发现是谢执。 他正盯着她的草稿纸看,准确地说是“狂犬”两个字看,目光看不出丝毫情绪。 想着他俩都是和平市长大的,夏渔不抱希望地问:“哥哥,你知道‘狂犬’吗?” “听说过。”谢执的语气随意,“当年住我家隔壁的那个人就是‘狂犬’的人。” 住他家隔壁?谁? 夏渔看了一下剧情回放,检索关键词。 哦,是杀害他全家的凶手真正想杀的人。宿游怀疑那个邻居祸水东引,害死了谢家。 “那他现在在哪儿?” “死在大清洗行动中了。” 谢执毫不在意地回答,仿佛不管真凶是谁都跟他没关系,对家里人也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 没事,沈陆亭曾经是“狂犬”的成员,明天去看守所的时候顺道问一下他。 问一下“疯子”、“老大”、“卧底”分别是谁。 第84章 第二天一大早, 夏渔就出发去政法大学门口接人。 隔大老远她就看到霁恣青在和他的学生讲话,那个男学生宛如惊弓之鸟,在老师面前瑟瑟发抖。 霁恣青居然有教师威严这东西。 不过那个学生好眼熟。 霁恣青嘱咐了学生几句话, 就朝夏渔这边走过来。这么拉风的车只会是她在开。 他刚拉开副驾驶坐下, 就听见夏渔问:“你是打算换个人培养吗?” 因为宋闻璟进去了, 所以就换个学生当接班人。 “不要随便假定宋同学是凶手哦小艾琳。”霁恣青说, “我相信宋同学一定是被陷害的。” 这么笃定?那她得怀疑怀疑宋闻璟了。 去看守所就跟回家一样, 看守所的所长和警察都眼熟夏渔了, 其中有个同事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她。仿佛她不是来查案,而是来旅游的。 这位叫池卦的同事兴高采烈地问:“听常所说,过几天还会有三个进来?” 夏渔点头:“没错,他们还是堂兄弟,其中两亲兄弟。” “喔喔喔, 都是你认识的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好好好,我又可以坚持一个周了。”池卦握住了夏渔的双手, “夏警官, 下个你先别急着送进来, 等我消化完这三个再说。” 夏渔:? 消化?什么东西? 池卦异常兴奋, 他保持着好心情去带人。 这个时间点,犯罪嫌疑人们正在背监规, 大家伙的声音洪亮, 有几个摸鱼的都被指出来纠正。 犯罪嫌疑人们非常眼熟这位警察, 每次他来都会带人出去见人,虽然来的不是警察就是律师——这只能说明这个人犯的事不小。 而今天, 这位天选之子就是顾泽漆。 顾泽漆随口问:“是段律师?” 池卦笑得见牙不见眼:“是夏警官。” 顾泽漆:“……” 这都第几回了。 他认命地起身跟着警察出去, 躲开几只突兀伸出来的腿,避免自己被绊倒。 被带到招待室, 果然看见了夏渔,以及她旁边那个没见过的男人。 第237章 但他知道这个男人叫做霁恣青,他是有名的犯罪心理专家,他还买过他的几本著作。 他也知道霁恣青是来调查分析他的心理的,之前有警察通知过他。 所以他俩怎么凑在一起了? 池卦这时也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没有和霁教授打招呼,他当时的眼里只有夏渔和她带来的瓜。 霁恣青先做着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霁恣青,你应该知道我。旁边这位是我的助手,你应该也认识她。” 顾泽漆没有搭理。 霁恣青歪头点了点空气:“小艾琳,做好笔记哦。” 小艾琳? 作为资深犯罪人员,顾泽漆熟读福尔摩斯探案集,他自然知道小艾琳是谁。但夏渔应该是福尔摩斯才对……这个教授不会把自己当做是福尔摩斯了吧? 等夏渔摊开本子,霁恣青才开口:“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有点冒犯,提前向顾同学说声抱歉。” 顾泽漆打断他的冠冕堂皇:“既然觉得冒犯就不必问了。” “不行哦,像顾同学这样的犯罪嫌疑人非常少见,你的背景很值得剖析。不及时收集信息的话,以后就没机会了。” 霁恣青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笑容甜腻:“因为顾同学呀,一定是死立执。” 顾泽漆:“……” 他挪开视线看向夏渔,只见她颇为赞同地点头:“程序还是太久了,他还得多活这么久。” “哦呀,小艾琳就一点都不心软吗?”霁恣青装模作样地惊讶,“他看起来很关注你。” 池卦:“!” 哦哦哦,要搞事情了吗! 顾泽漆很能忍:“你到底问不问?” 他现在觉得再怎么冒犯的问题都比不上现在的坐立难安。 霁恣青就等着他这句话,他身体前倾,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顾同学能给我们讲讲你的母亲顾丹铮吗?我很好奇她对你的成长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没什么好讲的。” “是吗?”霁恣青转向夏渔,“小艾琳,听说顾同学的母亲和你长得很像,他会不会因为恋——”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泽漆就截住了他的话头:“顾丹铮只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女人而已。” 顾泽漆从来没有见过像顾丹铮那样能忍的女人。 说什么不想离开只想留下来赚大钱,其实她根本赚不了钱。他们都觉得她好欺负,钱财、食物,能克扣的都克扣了。明明是城中区最漂亮的姑娘,也接了那么多客,她实际上拿到手的钱只能够养活她自己。 至于他?顾丹铮曾经说过她无数次想要杀掉他,但她下不了手,只能把他扔出去。 是她的小姐妹养活了他,但没几年她的小姐妹死掉了。 他回到了顾丹铮那里。那时的顾丹铮对他没那么厌恶了,但依旧把他当做空气,就算他发高烧也是冷眼旁观。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夏渔又忍不住打断他:“没有规定说只要是母亲就要爱自己的孩子。” 顾泽漆已经对她这种学不会安静倾听的行为见怪不怪了:“我又没要求她爱我,我只想要她不讨厌我。” “你又不是她爱情的结晶,她讨厌你很正常吧?” “那她为什么要生下我?她可以打胎。” “她后来不是想要杀死你吗?”夏渔的目光真诚,“可能她当时不知道会生出来这么个垃圾。” “……” 池卦:精彩。 霁恣青暗自点头,果然带夏渔来是一个极其正确的决定,他总结:“所以你对你的母亲爱而不得,你想要她爱你但只能得到她的恨意,这种矛盾的情感让你的生活充满了痛苦。而你试图逃避这种痛苦,所以你将其扭曲为爱。紧接着你把这种扭曲的爱转移到了被害人身上。” ——“仇恨会驱动杀意,爱意也会。” 夏渔想起他对她说过的这句话。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这是对被害者们的爱,认为是他让被害者们获得了极致的美丽与幸福。 “其实你对被害者没有爱意,你只有恨意。你恨她们过得太好,而你的母亲却死得凄惨,你嫉妒她们。” 霁恣青眼睛不眨地盯着顾泽漆,他的语速加快:“被害者和你的母亲的长相、性格截然相反,那是你希望的你母亲成为的模样。你又羡慕又嫉妒又怨恨,希望她们好又希望她们不好——这种复杂的情绪驱使你下手杀死了她们。” “什么爱,什么让她们得到永生,都是你用来美化自己罪行的借口而已。” 顾泽漆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紧紧抿着唇,眸底晦暗不明,一股浓烈的杀意笼罩着招待室。 “干什么呢!” 池卦上前按住顾泽漆的肩膀,打掉他的气焰。 但不得不说,霁教授的话确实非常冒犯,他听了都觉得心惊。 霁恣青安抚地微笑:“别紧张,我只是说出我的分析而已,不一定对。” 趁着池卦在物理平复顾泽漆的心情,他对夏渔说:“一个人会犯罪,无外乎两种情况:拥有危险人格或危险心结。他属于后一种中的情结类犯罪。” 夏渔虚心求教:“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会滥杀无辜。所有的被害者与他没有利益冲突,单纯是因为戳中他某种不堪的心理而被杀。” 在谈及自己的专业知识时,霁恣青非常有老师的模样,耐心且细致地给夏渔讲解,力图让她搞懂。 第238章 他撑着脑袋看夏渔:“我就说犯罪心理很有用吧?你看他一下子就破防了。” 确实很有用。霁恣青一分析她更觉得顾泽漆罪大恶极。 “其他人呢?比如沈陆亭,又比如祁嘉言。” “不急,我们一个一个来,总有机会轮到他们。” 既然这些人不急,夏渔想了想,问出当前的案子:“所以随机杀人属于危险人格吗?反社会人格?” “这个嘛——”霁恣青拖长了语调,“就当做小艾琳的作业好了,等他落网小艾琳可以写成论文交给我。” 顾泽漆的情绪终于安定了,但他的眼里满是挡不住的杀意,用眼刀刮着霁恣青。 “那么接下来,请顾同学谈谈你母亲的家庭背景,谈谈她是怎么到的城中区。” “不知道。”顾泽漆语气生硬。 “你不想找到你外公外婆吗?不想质问他们为什么不管自己的女儿吗?”霁恣青遗憾地摇头,“看来你也不像你口中说的那样爱你的母亲。” 顾泽漆:“……” “她是被卖来的。”顾泽漆被狠狠拿捏了,“听那里的人说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了城中区。” 一般而言,城中区的妓女都是14岁以上的女性,拐卖也不会拐太小来。虽然是黑色地带,但摆在明面上好歹没那么难看。 但顾丹铮不同,她是少有的几岁就到了城中区,大家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反正她就那么出现在了城中区。 她没有名字,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古筝。 “她不是叫顾丹铮吗?” “这个名字只有我知道,她死前告诉我的。” 顾丹铮说让他当一个好人。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那是他第一次和顾丹铮那么亲近。 她说:“我的名字是丹铮,丹心的丹,铮铮铁骨的铮。” “请你记住,拜托了。” 第85章 顾丹铮。 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吗?她死前为什么要这么对顾泽漆说?为什么只对顾泽漆说? 顾泽漆也不知道。 他只觉得那样的顾丹铮令人陌生, 陌生得他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霁恣青捏着下巴,颇有兴味地“嗯”了一声,尾音上扬。 从小被卖, 沦为妓女, 但内心始终记得自己最初的名字, 并在将死之日请求憎恨的儿子记住这个名字。 ——看来她是隐姓埋名。通常情况下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法外狂徒躲避抓捕, 一种是卧底或者线人。 这位顾丹铮属于哪种情况呢? 夏渔也坐直了身体, 原本以为顾泽漆的身世值得挖掘,现在看来顾丹铮更值得。 “她从小就被卖?被谁卖来的?谁买的她?有谁知道她曾经的经历吗?” “我怎么知道,又没人和我说,她也不会和我讲话。”顾泽漆越说越觉得心情平静,“可能没被你们抓住的首领知道吧。” “首领?” 夏渔捕捉到关键词:“什么首领?” 顾泽漆没有回答, 但霁恣青替他说了:“根据你的证词来看,顾同学是‘狂犬’组织的人吧?” “对, 不过我只是个底层人物, 见过最高级的就是蔡刀。” 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 反正都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做任务, 上线蔡刀就被抓了。 “你要问我首领是谁长什么模样我是不知道的,因为蔡刀也不一定见过首领。” 确实, 要是谁都见过首领, 那他早就被抓了, 也不会这么多年没有一丁点他的消息。 霁恣青拍拍手:“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他看向夏渔:“小艾琳, 过早地接触到这些对你很不利哦, 在还未成长起来之前要学会蛰伏。” 夏渔的脑袋上冒出问号:折服?用什么折服?不应该是降服或者制服吗?难不成要用她的人格魅力? 不管了,主线推到那里再说。 夏渔在顾丹铮和首领这两个名字后面打个五角星, 备注一下是重要角色。 霁恣青继续问他那冒犯的问题:“那么你的父亲是谁?有人和你说过吗?” 顾泽漆:“不知道,不关注,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渔:“那你岂不是随了你爸爸?” “随你怎么说。” 父母对他的影响很大,如果他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下成长的话,不一定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他出生于混乱的城中区,小小年纪就加入组织并帮忙做事。有的人能够坚守本心,像顾丹铮;而他则是出淤泥而全染。 “说起来,你读过小学吗?” 夏渔想起连行珏。这人没有接受过教育,性格自由发挥,就变成了只听指令、乐于杀人的机器,给他一个名单,他就能全杀给你看。 顾泽漆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没有,我取代福利院那个小孩后就去读初中了。” 没读过小学居然还能考上高中和大学,虽然是擦边但也很强了,这人意外的很聪明,就是心思没用在正道上。 夏渔对霁恣青说:“我觉得还有教育的问题,没有人给他塑造正确的三观。” 再穷不能穷教育,顾泽漆就是反面教材。 本来他的性格就偏执且心理健康堪忧,婴孩时期没有正直的人引导他、教育他,中学时期又是叛逆期什么都听不进去,导致他在一条死路上走到底。 第239章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反社会人格。” 虽然霁恣青觉得顾泽漆的性格在他的经历中占比更重要,毕竟都已经好好过了这么多年。 但学生好不容易总结一次,为了鼓励学生,身为好老师的他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赞同地点头:“小艾琳已经会自己得出结论了,我很欣慰。” 紧接着他抓着这个结论中的漏洞问:“那么顾同学,你的证词中提到在清洗行动之后你和组织脱离了联系。既然你已经上岸,为什么还要选择杀人?有什么诱因吗?” 诱因? 与其说是诱因,不如说是他想要杀人的情感逐渐强烈。 顾泽漆张开了本来握成拳头的双手,这双手空无一物:“在很多年前,我没能得到那朵花。” 他的妈妈至死也在讨厌他,短暂的亲近也不过是想让他做个好人、让他记住她的名字,她没有一句话、一件物品是留给他的。 “所以这次我想要抓住一只蝴蝶。” 他要将那只蝴蝶和那些花一起制作成为花冠,最后他会抱着这顶蝴蝶花冠沉眠。 “一开始没杀人只是因为我没有找到合心意的那只蝴蝶而已。” 他抬眸,看向夏渔:“但后来我找到了。” 夏渔听了他的话有所动容,她纠结万分地问:“你能不能……说人话?” 什么花,什么蝴蝶?指代的是谁?就不能说直白点吗? 霁恣青轻笑一声,话里有话并不能让当事人明白,他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一味的追逐并不能让你抓住蝴蝶。你越追逐她只会飞得越快,你只能等她飞累了回头,到时候她自然会降落。” 夏渔想反驳,但想着霁恣青是在剖析顾泽漆的心理,她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但是蝴蝶累了也不会回头,更不会降落,除非有盛开的花海。 * 霁恣青大致掌握了顾泽漆的心理,第一个案例已经收集完毕。 他起身告辞。 目送顾泽漆被带走,夏渔问:“就这么结束了?” “数据足够了。” 霁恣青翻阅着她写的笔记。怪不得笔录都是由她来做,她的笔迹工整有力,内容一目了然。最重要的是几乎没有遗漏,每个重点或者关键她都写到了。 “光是这么点内容就能让我研究好几天,下次再来拜访下一位。” “但是我有问题问沈陆亭诶。”夏渔更关心“老大”和“卧底”是谁了,她心痒得就跟有一只猫在挠痒痒似的。 “如果是他的话,你恐怕问不出来什么东西。从他的证词来看,他守口如瓶,几乎没有透露出重要的信息。” 确实,要不是有尹秀丽留下来的文件,要不是她在制药厂搭救了他,他根本不会说一句真话——这个男人真是死到临头还要当谜语人。 不过没关系,她有挂嘻嘻嘻,她直接跳去那个时间点跟踪他不就行了吗?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那起奶茶店员工遇害案,可惜的是这种案件节点跳不得,不然她都可以直接蹲点了。 等会儿回去还能看审讯,夏渔的心已经飞走了,但她还是问:“霁教授你要我送你回去还是你自己打车?” 霁恣青仿佛没有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他选择了第一个选项:“做事要有始有终,小艾琳接我来当然要把我完好地送回去。当然,先送我去警局,我需要和你们张局聊聊。” 他知道他但凡客气一点说不用送,她就会果断地开车走,她看不出来他只是假意推辞。 顺路。夏渔开朗了,不用在路上耽误时间。 “你要找张局聊什么?” “你们这位张局也是有野心的。”霁恣青没有明说,“只可惜他的实力无法支撑他的野心。” 一听这话,夏渔不乐意了:“有梦想谁都了不起,你凭什么说张局无法达成他的野心?” 张局好歹也当过她两次爸爸,她肯定向着他。 “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要现在知道。” 哎呀呀,观察对象太过上进真是伤脑筋。他抬手用笔记本敲敲她的脑袋:“这种事情对现在的你而言为时过早。” 在他对她失去兴趣之前,她最好不要那么简单的死掉。 “太早地走到最后一步只会落得跟钟秋溪一样的下场。” “你认识钟市长?” “见过。”霁恣青对这个女人有印象。 他年纪稍长,大学时又比较出色,有幸跟随导师去往警局帮忙。 钟秋溪的个子不高,戴着一副圆框眼镜,脸圆圆的,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说话非常温和。 单从她的外表来看,怎么也看不出来她会是那么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更不会想到她会发起清洗行动试图扫清黑恶势力。 在他看来钟秋溪和当时的市局局长的准备非常草率,黑恶势力枝繁叶茂,他们两个外来的人无异于螳臂当车。 他能看出来的事情他不相信钟秋溪看不出来,但他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明知不可能还是要去做。 他是心理专家,但他无法解读这些人的心理。 或许是因为叶亦晴的牺牲。 钟秋溪来到和平市担任市长的同时,叶亦晴去往“狂犬”卧底,可以说她们是战友。 因为叶亦晴被当街射杀,所以钟秋溪感情用事,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就开始了清洗行动。 第240章 霁恣青是这么分析的。 此时已经到了警局,夏渔把车停好,笔直地站着。 她仰着头看霁恣青:“但是没人做的话,现在的和平市会变得更糟糕。” 夏渔不觉得钟秋溪的行为有多草率,如果随意地认定他们轻率冒失的话,岂不是相当于在说钟市长和那些战友们的牺牲是没有意义的? “我没有经历过那些年的和平市,但从我经手的案子来看,如果没有钟市长他们,就没有现在的和平市。” 或许她也不会站在这里。 孟清溪与顾丹铮的悲剧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如果她们出生在现在的和平市,她们会拥有比她更加绚烂光明的未来。 现在的和平市起码没有那么多拐卖人口的案件,没有太多恶性事件,黄赌毒的案件也少有。 大家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了不起了。 电光石火之中,霁恣青仿佛摸到了什么东西,但是他无法抓住它。 第86章 把霁恣青送走, 即将走出停车场的时候,夏渔想起刚才为了气势十足地反驳他,她忘记取车钥匙了。 她调转方向回去, 发现有人站在她的车旁, 一时间各种想法涌上脑海:不会有人要给她的车子安装炸弹吧? 她加快脚步, 看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与其说是站在她的车旁, 不如说是靠着她的车思考人生。 “陶局?”夏渔喊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 陶玥竖起食指, 她指了指后备箱,用手势告诉夏渔:那里有东西。 她刚才在这里发呆的时候听到了呼吸声,侧耳倾听后发现声音来自夏渔的后备箱。刚打算做什么的时候,夏渔就来了。 她的本意是让夏渔小心行事,没想到这孩子一个箭步上去, 直接把尾箱抠开。 速度快得陶玥都来不及阻止,她只能警戒起来, 防止突发意外。 但看到后备箱里装着的东西的瞬间, 陶玥眼疾手快地把尾箱摁了下去。 夏渔:? “抱歉, 看到脏东西了。” 陶玥再次打开, 这下子夏渔能够看到是什么脏东西了。 后备箱里,抱膝蜷缩的青年一动不动, 甚至眼珠子都不眨一下。白色风衣取代白大褂, 上面全是灰尘。 被人发现藏身于此, 他也没有惊慌,只是稍微抬高了脖子, 露出自己的脸。 夏渔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他还活着,刚才看他眼珠子都不眨的时候还以为他死了呢。 但是他是什么时候藏进来的?她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听到? 她很好奇:“你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 连亦白伸出四根手指。 他知道她今天要早起, 所以一早就蹲点她,在她倒车的时候就钻了进去。 全程他都是屏息凝神,就担心被那个气息难闻的家伙发现。等到他们两个都下车之后,他才开始呼吸。 结果被别人发现了。 四个小时……有这天赋去干大事多好,为什么要吓她一跳? “你先出来吧。” 夏渔让出位置。 连亦白抱膝躺了四个小时居然也不见滞碍,他慢慢地爬了下来。 陶玥有厌连症,眉头下意识地蹙起。 虽然知道连亦白不是连家人,但他是那里长大的,身上有着令人讨厌的气息。 她用审问犯人的语气问:“你为什么会藏进后备箱?你有什么企图?” 连亦白:“喜欢。” 陶玥:“?” “他的意思是他很喜欢我,所以想跟着我。”夏渔解读,“可能是因为我把他带到了警局,他没有亲朋好友,所以就赖上我了。” 陶玥不是不能理解连亦白的话,令她心惊的是“喜欢”这两个字就这么从他嘴里说出来了,前车之鉴让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现下听到夏渔这么清醒的话,她稍感心安。 “颜与鹤马上就要被转去看守所。”陶玥指了指连亦白,“这里应该用不到他了,他可以回首都了。” 连亦白又伸出五根手指:“请假。” “他说他请了五天假。” 陶玥再次审视连亦白。据她了解,连亦白几乎不回家,他就连节假日都泡在研究所。来和平市情有可原,但请了五天假就不得不让人在意了。 夏渔觉得他可能有事要做,只是搭一下她的顺风车,让他自己去忙之后,她又问陶玥:“陶局你怎么来了?” “有一些事情。” 陶玥点到为止,她提起另一个话题:“说起来,你刚才的那番话是真心的吗?” 她给人发完消息后就看到夏渔从车上下来,紧接着又听到夏渔说出了那番话。 那番让空气中都涌动着暖流的话:即使失败了,他们也是了不起的存在。 夏渔慎重点头:“比珍珠还真。” 陶玥笑了:“那看来钟姐的选择并没有错。” 有些事总需要人去做,即使知道有可能失败,但为了搏一搏未来,为了能给后来人铺路,也甘之如饴。 * 张局挺忙的,霁恣青和陶局先后都来找他谈事情。虽然她很好奇,但还是先处理眼前的案子。 夏渔刚踏入警局,就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本来就不高兴的宿游看到是她后更不乐意了:“你今早上怎么走这么早?” “我一般都是这个时间点上班。”夏渔不觉得很早,“你不会每天都踩点吧?” 第241章 “谁上班会赶早?我没迟到都不错了。” 除了她还有谁会提前这么多时间到?真把工作当爱好了是吧? “还有那个连亦白,没看见他……” 宿游的声音在看到夏渔身后跟着的人后戛然而止,他出离地不满:“你怎么把他带上了?” 他和她才是同事,早起上班不带他带这个装神男? 夏渔回头,发现连亦白居然又跟上来了。她现在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没有朋友只能跟着她,但是她要干正事。 在她还没有出声赶人之前,连亦白指了指一边的长椅:“那里。” 他坐在那里等她就可以了。 也行。夏渔虽然不懂他的意图,但天才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她放弃理解他。 见他已经坐好没有乱跑,夏渔安心去问询室了。 因为目击证人人数过多,所以他们只派了几个代表过来,其中没有她眼熟的。 这几位学生也后悔那天晚上出去玩了,正常人哪怕没犯事也不是很想来公安局,毕竟谁没点小秘密。被这么多警察盯着,哪怕是小事都会翻来覆去地想有没有违法。 “那天晚上太晚了,我们真没看见人。” “而且我们还喝了酒,大家都醉醺醺的,没把人看成好几个都不错了。” “我们确实经常去那家奶茶店,那个员工我们其实很讨厌,因为他总是偷工减料,而且还不听人话,说了不要这个非要给你放,烦都烦死了。” “而且他还总是一脸不耐烦,说话很冲,到底谁是顾客啊。” 偷工减料,不看备注,待人接物有问题。 杀人动机有了。 傅松声倾向于凶手就是政法大学的人,不是宋闻璟的同学就是他的老师,这两种的可能性最大。 “既然喝醉了酒,你们怎么看到凶手往哪儿跑了?那时候你们分得清方向吗?” “有人看到了。” “谁?” 要问是谁他们还真答不上来,毕竟当时撞见杀人现场后他们都已经六神无主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是同学说看到凶手往那边跑了,问他们要不要去追。 那肯定是不能追的。他们这些大学生跑800米都够呛,怎么和亡命之徒比?恐怕他们刚追上他,还在喘气的时候就被凶手一刀一个带走了。 “啊,有几个胆大的试图去追,但追到一半又回来了。” 反正都追不上,追上了也不一定抓得住。 那就只有报警了。 “中途有人离开吗?” “不知道诶,我们虽然被吓清醒了一阵子,但报警之后又继续醉下去了。” 他们挤成一团,都在担心凶手去而复返,没有心神去注意谁离开了谁不在了。 看来这群大学生喝的酒不少。 一边的姜兴生心神一动,他凑过去对傅松声耳语几句。 傅松声颔首,随即问大学生:“你们离开聚会场所的时候有清点过人数吗?” “人这么多,怎么清点人数,说不定聚会到一半就有人悄悄走了。” “对啊,只要确认没人留在房间里就行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至于还像小学生那样要集合。” “所以如果有人提前离开,之后又偷偷加入你们,你们是无法察觉的?” 大学生们一脸呆滞。 他们不是笨蛋,选择这个专业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听警察这么一说,他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不就是说凶手就隐藏在他们之中?提前离开去杀人,被他们撞见后又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他们的队伍当中? 一句话,让大学生互相猜忌。 几个代表立马自证:“当时还是我结的帐,你们忘记了?” “我给你们按的电梯。” “我……我先发现的案发现场。” 自证过后,几人发现自己都对对方有印象,那颗心放了下来,大家和好如初。 结账的那位抱怨:“警察叔叔,你别说这么可怕的话。” 被称为“叔叔”的傅松声冷漠以对:“你们为什么会喝那么多酒?” “出去聚会哪有不喝酒的,啤的红的白的我们都喝。” “不过这次确实喝得有点多,好像是谁多点了几箱酒?” “不知道啊,不是你点的吗?” “肯定不是我,那天是我结账,我怎么点那么多酒,你知道酒水有多贵吗?” “所以……” 他们又受到惊吓了:“不会是凶手点的吧?就为了把我们都灌醉?” 并且又开始内讧:“是不是你!你当时一直在劝酒!” “我酒量好想把你们都干趴下有错吗?我哪次不是把你们都喝趴?” 确实,他们又和好了。 “今天就到这里。”傅松声不是很想看这群幼稚大学生分分合合,“如果你们有想起来的细节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大学生忙不迭地点头,表示有线索一定告知。这件事告诉他们一个道理:喝酒误事。 他们现在要回去猜疑其他同学了。 等大学生都走了,夏渔走了进去,纳闷不已:“傅队,你怎么知道凶手会中途加入?” 傅松声看向姜兴生,这点是姜兴生想到的。 姜兴生“哈哈”笑了两声:“因为我想到我以前也这样干过,故意灌醉目标对象,就为了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第242章 夏渔谨慎地后退一步:“不在场证明?” “我就说让你关注一下同事你不信。”姜兴生摇头。 “所以姜哥你曾经是坏人,接受了公安的招安变成好的了?” “是的。” “那你一定很厉害。”夏渔崇拜不已,“没被判死反而被招为警察,这得多优秀才能办到?” “别听姜哥胡说,他以前只是特工而已。”傅松声有必要阻止这种错误思想蔓延,毕竟只要别人敢说夏渔就敢信。 只是、特工、而已。 夏渔佩服到了极点:“姜哥,我曾经也有个特工梦,但一直不知道怎么才能当上特工,你教教我。” 谁中二时期没看过几本特工文?那时候她真的很想成为特工,游走于危险之中,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取情报。 “你怎么什么都想当!” 杀手,明星,特工……光是他知道的就三个职业了,她年纪轻轻想法挺多。 “特工不是那么好当,我就是任务失败退下来的。” “详细说说?” 傅松声按住她的脑袋:“……你真的求知欲旺盛,能让我们知道姜哥曾经的职业已经是最高权限了。” 好吧,不让她知道也行。现在她对自己的队友有了充分的了解,特工,狙击手,技术人员,特警兼任黑客…… 她扼腕叹息:“我在其中好像非常普通。” 普通的孤儿,毕业后按部就班地进入特调组,就她一个人没有其他身份。 傅松声:重新定义普通。 “你虽然没有其他身份,但已经胜过我们大多数人。” 他现在都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狙击水平比不上警校毕业的学生,所以在伤好之后被队伍留在了和平市。 “傅队,你怎么那么会说话。”夏渔感动极了,“下次我不会跟别人吐槽你不长嘴了。” “……谢谢。” * 既然凶手有可能一开始不在人群当中,姜兴生认为宋闻璟的室友施宥很有嫌疑。 “不管是拿走隐形眼镜还是藏刀,施宥都能悄无声息地做到。” 也只有他不会引起宋闻璟的任何怀疑。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拿走隐形眼镜而不是别的东西。” “姜哥你去奶茶店问一下,不管凶手是谁他都不是临时起意,死者或许是他精挑细选的对象。还有他的家人,可能听他说过什么。” “至于夏渔,你再去政法大学了解一下当晚聚会的情形,注意不要让其他人发觉我们在调查施宥。” 他们之中只有夏渔能够完美地融入大学生之中,她那个气质就很大学生。 夏渔接到命令就要走,被傅松声喊住了:“先把午饭吃了。” 去食堂的路上,夏渔看到连亦白还坐在长椅上,都这么久了他的动作没有变过,一直低着头望着地面,位置也没有挪动。 他的耐心是真的强,换作是她早就坐不住了。 夏渔只好把他带去食堂请他吃饭。 说起来他昨天吃东西了吗? 按照她自己的口味给连亦白打了饭,夏渔去挨着柯忆和项荟坐下。 两人对多加一个人没意见,反正连亦白存在感也不高,气息也微弱,一副稍不注意他就有可能死掉的模样。 但宿游端着餐盘过来了,他拒绝了任队的拉扯,执意要坐夏渔的旁边。 任义摇头,对傅松声说:“你看这孩子,都说了强扭的瓜不甜。” 嘴上说着不喜欢,身体却很诚实地靠近。 姜兴生很赞同这句话:“我们小渔是事业脑,他要是不直白地说出来小渔根本无法懂。” 说不定还觉得他的行为令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任兄,我说实话,你家宿游真不配我们小渔。” “哎,姜老弟,你这说的什么话。”任义不乐意了,“宿游虽然说话难听,人也事多没礼貌,但是他和夏渔小同志是大学同学。” 傅松声:“……” 这里面哪句话是夸奖?而且你们是不是忘记一个事实,她根本不是单身。 照谢执那样的性格,除非他死,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解除婚约,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有机会。 傅松声又感觉到头疼了,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操心同事的恋情。 那边的夏渔确实觉得宿游又开始每日的莫名其妙了,她挪了一下板凳,靠近了连亦白。 宿游恨得牙根痒痒。 他旁边的项荟战术性喝汤。 只有柯忆愿意理他:“我们这边都是女生,你来不合适吧?” 宿游更恨了,他指了指连亦白:“那家伙都在!” “他是不出声的挂件你是吗?” 可恶,这个连亦白是真的很会装。二十多岁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他就只能骗骗夏渔这个笨蛋。 其他人当他不存在,柯忆说起她刚才看到的场景:“我看陶局和张局的脸色都不好看,感觉要出大事了。” 项荟想起前段时间的案件,内心也变得沉重:“……希望只是为了迎检,而不是因为其他事件。” 到了她们这个年龄、这个职位,考虑的事情变多了。她们的眼前不仅仅是小案子,还有背后的一系列问题。 “都怪颜与鹤的影响力太大了。”柯忆叹气。 颜与鹤要是因为恋情曝光还好,脱粉的人只多不少,但他却是因为罪行曝光,总有人不到黄河不死心认为他是无辜的。 第243章 有种荒诞的美。 “不止。因为案件频发,一些人开始蠢蠢欲动。”项荟说,“你说这些作恶多端的家伙能不能早点去死。” 柯忆:“……这可不兴说。” 得益于姜兴生特工身份的曝光,听到她们这么说,夏渔好奇:“和平市有没有赏金猎人这种职业?” 在现代语境下,赏金猎人即通过完成警方发布的悬赏任务抓捕逃犯归案来获得高额赏金的高手。 “有吧。”柯忆不是很清楚,她没接触过,“你可以问问你队长或者姜哥,他们应该知道。” “那有没有那种专杀坏人的杀手?” “……”柯忆被她搞懵了,“我们和平市比较小,容不下那么多大人物。” 所以是没有的意思吗?夏渔有些失望,她喝了一口汤润润喉,说起了从前:“其实我小时候也有过赏金猎人梦,也想要专杀坏人当一个无人理解的逆行者。” 柯忆:“……这可不兴说。” 隔壁桌的几人被她们说得心惊胆战,尤其是姜兴生,他真的很想问夏渔:你到底还有什么梦! 一顿饭吃得隔壁桌坐立难安,但说话的人不在意。 吃完饭,三个女生又约去上厕所。夏渔坚信,只有好朋友才会手拉手一起去洗手间。 桌子上只剩下宿游和连亦白,他抱胸不屑道:“你也不照照镜子,你这一副短命相跟着她只会让她折寿,还是说你的目的就是想克死她?” 连亦白有问必答:“迷信。” 宿游诡异地读懂了他的意思,连亦白说他在搞封建迷信。 “我直说了,她毛病很多,需要人包容,你这样的只会让她反过来照顾你,她不会包容任何人。” 连亦白听进去了:“改正。” 他是一个优秀的数学家,他会改掉所有错误答案,直到他写出她所追寻的唯一正确的答案为止。 宿游又听懂了,他嗤之以鼻:“你先把你说话习惯改正再说,难不成要让她每时每刻跟在你身边帮你翻译?” “谢谢。” 红色教过他,这种时候要学会道谢。 “……” 谢你个头!他又不是来指导他的! 宿游背过身去,拒绝搭理任何人。 然后与满脸惊叹的同事们多目相对。 而在不远处,柯忆对夏渔摇头:“那两个,哪个都不行。” 一个嘴贱人也爱犯贱,一个跟挂件似的提供不了任何情绪。 夏渔深有同感:“他们做什么都不是第一名,确实不行。” 她说的不是这种不行。 柯忆深深叹气:“夏渔,你就没有喜欢的对象或者类型吗?” 夏渔当然有:“我有过初恋情人。” 这下轮到她们两个惊讶了。 “他长得非常帅,非常聪明,虽然有点小调皮但是无关紧要,为人非常张扬又有点自恋。”夏渔说起初恋就忍不住笑,“最重要的是他永远乐观善良,遇到危险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多次救朋友于水火之中,从敌人的手中救下了大家的生命,是一个英雄。” 柯忆:我怎么觉得这个描述像夏渔自己呢? “你这位初恋情人在哪儿?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 夏渔背着手,语气无悲无喜:“你们是见不到他的。” 难不成已经牺牲了?柯忆思考,很有可能。不然以夏渔几天进一次医院的频率来看,这位初恋不来探望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夏渔:“因为他在青青草原。” 柯忆:“哈?” 她情绪都酝酿好了,你给她说这个? 她有些不确定:“你说的不会是……那只脖子上挂着铃铛的羊吧……?” “嗯嗯嗯!”夏渔用力点头,“他简直是我的理想型!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柯忆扶额,这一刻她不知道该心疼真情实感的自己还是该心疼要和一只羊竞争的那群男人们。 “柯队你有吗?”夏渔把这当做女生之间的茶话会,期待地想听到两位朋友的答案。 柯忆:“母胎单身,谢谢。” 破了那么多案,她只觉得人类没一个好东西,愿意和夏渔交往还是因为她没有阴暗面,能让人感觉到舒适。 两人看向第三人项荟。 项荟沉默了一会儿,说:“听完你们的话,我突然觉得我好庸俗。” “请讲。” “交过一个男朋友,比我小4岁。他爹妈是我毕业以后自己第一次独自上手解剖的尸体,因为这样我们认识了。” “哇。然后呢?” “然后我看他长得不错就交往了,再之后我嫌弃他有点幼稚就把他甩了。” “这哪里庸俗了。”夏渔觉得非常戏剧,“不过年纪小的男生确实比较幼稚……其实我感觉同龄的也挺幼稚。”她想到了宿游。 “现在后悔了。”项荟改口,“因为我发现男朋友还是年轻的好用。” 柯忆:“咳咳。” 夏渔赞同:“年轻肯定要好,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永葆青春。” ……不,不是这种年轻。 * 茶话会结束,她确认连亦白坐在长椅上并且自己的后备箱没有藏东西之后,夏渔才出发去政法大学。 她把早上那几人的脸都记了下来,在校园里寻找着,终于在一个小树林里见到了他们。 第244章 他们坐在石凳上,表情严肃,似乎在开什么会。 用放大镜一看,他们在下象棋。 恶补一下象棋知识,夏渔摸了过去,假装路过被吸引。 网上说想要引起别人注意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指导他们,于是夏渔出声:“你这步下错了。” 懂不懂观棋不语啊! 下棋的人不满抬头,哪怕见到是个学妹也没有缓和语气:“你这么会,你来下?” 她来就她来,夏渔推开他,自己坐了上去。 通过系统的帮忙,她杀得他们片甲不留,不管换谁来都是一样,她狠狠折服了他们。 最开始那个下棋人摸摸鼻头:“学妹你是哪个专业的?认识一下。” “我认识你们。”夏渔说出了他们的名字并撒谎,“那天晚上的联谊我也在,还和施宥学长聊了很久的天。” “真的假的?我们怎么没有看到你。” “我发现你们要喝酒就先走了。” “我们平时不喝酒,真的。” “我知道,是施学长说要喝酒。”夏渔试探地抛出这个名字,想看他们的反应。 学妹固然可爱,同学的名声不能不管。他们仔细回想当时的场景:“确实是施宥那小子提议喝酒的,我说他怎么会突然要喝酒,原来是别有企图啊。” “别有企图?不会吧,施学长不像是这样的人。” “怎么不是?学妹你别被他骗了,他之前经常去给别的女生买奶茶,你收到过吗?” “没有诶,他应该是给自己买的?” “你别不信,你中途离开的时候他是不是说要送你?我跟你讲,当时有个女生正在找他,没找到他。他回来后却说自己是去上厕所,厕所明明没有人。这种撒谎成性的男人不能要。” 夏渔继续试探:“施学长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那可太多了!前段时间他跟没睡好似的两眼乌黑,他又不像宋哥熬夜写论文,除了是谈恋爱了别无他想。” “说到宋哥,施宥那小子最近很关注宋哥,我经常发现他在窥视宋哥。” “我听说有个学妹暗恋宋哥,说不定他也喜欢那个学妹,或者想模仿宋哥获取其他学妹的芳心。” 同学的名声固然重要,可同学的成功更令人难受。 他们不遗余力地把知道的关于施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意图让这位学妹迷途知返。 发现学妹很感激之后,他们更卖力了:“学妹,你知道施宥为什么没搬出去吗?” 宋闻璟的其他室友都搬走了,只有施宥没搬。 “因为宋学长没赶他走?” “不不不。”他竖起食指,“宋哥可是我们专业或者说我们这个院系最厉害的学生,施宥对宋哥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想观察宋哥并学习他。” 夏渔懂了,看看这么多的细节证据,施宥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人,又为什么要选择嫁祸室友宋闻璟。 拿到了消息,夏渔让出位置换他们下棋,悄悄地摸过来,又悄悄地摸走。 一边走她一边编辑信息给队友发过去。 途中老远看到了霁恣青,因为他的那番话,她不乐意看到他,假装没看见他快步跑走。 虽然很想知道他和张局都聊了什么,但她到时候问张局是一样的。 群里,姜兴生也给出了确切的消息:【有几个店员说确实看到有个男学生经常在店外徘徊。】 【还有释秦的家里人说释秦那段时间总怀疑有人在看他。】 结合夏渔的情报,这个男学生极有可能是施宥,释秦怀疑有人在看他是施宥在踩点。 【傅松声(老父亲):夏渔你还在政法大学吗?你去请施宥过来一趟。】 【夏渔:ok.】 夏渔都要走到学校门口了,又调转方向回到刚才那个地方,那几位学生还在。 “你们有没有看到施学长?” 几位学生“啊”了一声,没想到他们都那么说施宥了,这个学妹还是要去见他。 “你是要找他对质吗?” “也可以这么说。”质问他到底犯没犯罪。 说这个他们就不困了。看八卦他们最积极了,立马往大群里发消息问同学们施宥在哪儿。 可惜的是,大家都没看到施宥。因为寝室里查出了凶器,所以暂时还不能住,他没有住校。 他不会提前跑路了吧? 第87章 夏渔怀疑施宥跑路了。 这几个学生在帮忙问, 夏渔发消息给队员说了这件事。 发完信息,她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学姐。 司梦寒正领着一个少年过来, 见到她时很惊喜:“学妹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你怎么知道我正要去找你?” 夏渔亲亲热热地迎上去:“我们这是心有灵犀。” 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之重复一遍肯定没问题。 “对了, 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堂弟。”司梦寒拉过那名少年, “司白筠, 在一中读高二, 连续两年年级第一。来,白筠,叫姐姐。” 司白筠符合一个高中生的形象,斯文秀气的长相,剪得很短的头发, 夏秋的短款运动校服,从头到脚透着股干净清爽的气息。 但和一般埋头苦读的学生不同, 他笑得很甜:“姐姐好。” 声音也甜得像棉花糖, 听着就令人心情好。 第245章 是还没长大的花朵诶。 望着甜弟, 夏渔心情很好地回应:“弟弟好。” 司梦寒贴过来, 拍拍夏渔的肩膀:“怎么样,学姐对你够意思吧?” 翻来翻去, 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堂弟最符合要求。趁着堂弟放月假, 她立马就把人带来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总之点头就对了, 夏渔竖起大拇指:“学姐非常够意思!” 司梦寒坚信一定能够将学妹拉回正道,盯着这两人加了好友后, 她这才把目光放在同学身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学妹说她要找施宥, 但我们没联系上他。” 司梦寒:! 难不成学妹是想走施宥的路子帮助在局子里的宋闻璟吗? 这是何等的执迷不悟啊。 她把司白筠往夏渔那边一推:“我帮你找,你先和我堂弟聊聊。” 也行。夏渔翻了人物名片, 知道自己的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叫从丹,她是一位数学老师。 她就顺便问一下司白筠认不认识从丹。 “好巧,从老师也是我的班主任。”司白筠露出虎牙,“姐姐,我们算是同一个师门。” 不知道为什么,夏渔总觉得他叫她姐姐很怪异,或许是叠词显得很奇怪。 忽略心头那股不适感,她继续问:“那你成绩怎么样?月考了吗?多少分?” 问学生成绩总没错。 司白筠给她的ww发了一个表格图片:“这是我的成绩单,姐姐你可以仔细看看。” 夏渔点开图片认真看。不愧是年级第一,这分数就很漂亮,只有语文和英语扣了点分。 “好厉害,你高二了?要考哪个大学?” “还没想好,姐姐你有推荐吗?” 什么?她还要兼职志愿填报咨询师吗? 夏渔不想误人子弟:“按照你喜欢的填报就是了,以你的成绩去哪所大学都不是问题。” “好的,谢谢姐姐。” 还是好怪。 夏渔放弃和高中生交流,她转去看学姐他们有没有找到施宥的下落。 “今早上还有人看到他出校门,后面去哪儿了没人知道。” “发信息不回,打电话没接,他不会睡死了吧?” 听到他们的对话,夏渔心想:他不会是死了吧?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失去联系,不是跑了就是死了。而游戏不可能做出让凶手逃出玩家手掌心这种憋屈的剧情,所以大概率是后者。 “早上你们在哪儿看到他的?” “就在校门口,当时他在和霁教授说话。” 夏渔想起来了,早上她觉得眼熟的那个人就是施宥。 她想走个捷径,直接回到早上把施宥带走。 然而当她翻存档的时候,系统跳出来提醒她,屏幕上冒出一个感叹号。 客服:【亲亲,一旦回档事件就不会触发哦。】 夏渔:【详细一点?】 客服:【“施宥消失”是剧情设定,如果亲亲想要回档的话,“奶茶店员工遇害案”就不会发生。】 夏渔不服气:【凭什么!】 客服:【亲亲你好,直接让你顺藤摸瓜摸出真凶的话会显得我们的角色设定太没有逼格了。】 夏渔:【杀人犯要什么逼格!】 客服匿了。 夏渔先在本子上给这个凶手记上一笔,等把那口气顺了下去,她再戳客服:【好吧,既然要营造杀人犯的逼格,那为什么还要设置奶茶店员工遇害案?】 客服:【亲亲你好,因为不设置的话亲亲很难找出证据锁定凶手。】 夏渔懂了,“奶茶店员工遇害案”是支线,她需要通过施宥这个角色来调查“随机杀人案”的真凶。 她知错就改:【我错怪你了,你好贴心。】 居然知道她猜不出来特地搞了个模仿案来引导她,她很感动。 客服继续匿了。 但是夏渔已经找到破案的关键了,并且从客服的口中得知了一个信息:施宥也许可能已经死了。 她埋头给队员说了自己的猜测。 傅松声说让她继续找人,晚上还找不到就做最坏的打算。夏渔让他做好准备,找到的估计也是施宥的尸体。 傅松声觉得不至于,毕竟施宥很大概率是“奶茶店员工遇害案”的凶手,也是“随机杀人案”的模仿者,他会被杀只能是会被“随机杀人案”的凶手甲杀掉。 而凶手甲通常是晚上作案。既然施宥今早上在校门口露过面,那他现在应该还活着。 然而几个小时后他就被打脸了。 #进展有点快我按顺序来# 夏渔抬头问:“你们知道施宥常去哪些地方吗?” 大学生还能去哪儿呢,通常就两个地方:“网吧,ktv。” 夏渔猜测今天的他也同以往一样去常去的地方游玩,但却在中途被杀害,要是早点找到他的尸体的话,说不定有些线索还没有被破坏。 她真诚地发问:“你们能带我去吗?” 大学生:嘶,这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施宥找出来和他对质吗? 司梦寒:嘶,她看不懂这位学妹在想些什么了。 但是学妹很恳切地看着他们,他们都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带她走一趟。 靠近大学城的网吧里几乎都是大学生,夏渔失去了举报的机会。ktv更是很正常的唱歌的地方,没有进行任何违法交易。 第246章 也没能看见施宥。 应该往小路探查。夏渔打开小地图,发现网吧和ktv之间有无数条小路。 正打算挑一条最偏的小路时,前方有人大叫着跑过来:“死人了!” 一听这个关键字,夏渔立马冲过去问:“死人在哪里?” 目击证人抖如筛糠,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前方的小巷。 得知方向,夏渔扛着他往前跑,不能让目击证人跑了。 后方与她同行的几人:? 夏渔转进小巷,又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尸体。 施宥面朝天,双手抓着地面,死得很不安详。 把抖得厉害的目击证人放下,夏渔一边打电话一边去看施宥的伤口。 深浅相同,中间有停顿,手法熟练。 果然是“随机杀人案”的凶手。 跟上来的几个人被这一幕吓得大惊失色,尤其是那几个男同学,他们刚才还在编排施宥,这下子却看见他死在他们的面前,那种冲击力无人敢想。 “都别过来。”夏渔制止了他们,“不要破坏现场。” 施宥的尸体还热乎着,说明他刚死不久,现场的痕迹比较完整。 至于这个目击证人,没见过,可能是哪个路过的倒霉蛋吧。 第二次撞见尸体的几个人觉得自己流年不利,他们甚至有点想跑了:“学妹,打个商量,你留在这里,我们先走一步?” 夏渔还没应,司梦寒就火大了:“你们的意思是把学妹一个人留在凶手随时都可能回来的案发现场?” 这么多人还没有学妹一个人勇敢,听说有人死了之后就赶到现场,报警、急救两不误,她简直是他们这个专业的楷模。 被警方吓过一次的几人很怀疑这位学妹就是凶手。 当晚去了聚会,她有没有中途离开他们不知道,毕竟是她的一面之词。她今天突然来问施宥,还非要找到他,不就是知道施宥有可能死了吗?刚才她表现出来的速度和力气不可能是他们大学生应该拥有的。 仔细想想,今天她突然找到他们这件事非常可疑,问的问题也都和那天晚上有关。说不定是她怀疑他们看到了什么,特意来灭口的。 学妹看过来时,他们一个激灵,差点脚底打滑跑走了。总之先不要激怒她,毕竟他们肯定跑不过她。 夏渔每次一有动作,他们都会一抖。 不过很快,他们听到了警笛声。 好好好,警察来了,他们安全了。 傅松声打头,一眼看到坐在尸体旁的夏渔,以及或是全身紧绷或是双目失神的路人。 夏渔刚给客服提了建议,下次再有剧情杀的话,提前提醒她一下。 客服:【亲亲好的。】 看到队友来了,夏渔迎了上去,很自得:“傅队,我就说他死了吧。” 傅松声:“……啊。” “而且他肯定是被‘随机杀人案’的凶手所杀。” 姜兴生不解:“小渔,你怎么这么笃定?” 他们都还没有开始调查。 因为客服给她漏题了。 夏渔胸有成竹:“直觉。” “……” 项荟去验尸,夏渔他们则是盘问目击证人。 目击证人名叫穆济,同样是一名大学生。跑步时发现了尸体,胆子小的他害怕凶手还没走,当机立断地就跑走了。 结果才跑几步就被夏渔抓了回来。 “所以你什么都没看到?来的路上也没有遇到人?” “啊,因为我背着我同学悄悄锻炼,要是被人发现肯定会嘲笑我一学期,所以我特地挑人少的地方跑步。” 他避开了同学,避开了其他人,但没有避开尸体。 无懈可击的理由。 姜兴生理解地点头,他以前悄悄上进的时候就这么干。 “我猜你发现尸体的时候凶手还没有离开。” 项荟突然开口说:“尸体还新鲜着,推测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如果你来的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那么凶手当时还在场,直到你离开这条小巷他才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穆济哆嗦了一下:“他不会看到我的脸了吧?他会不会要杀我?” 夏渔安慰他:“不会,只要你总是往偏僻的地方走,就算没有撞见案发现场也会被杀。” 因为凶手就是随机杀人。 穆济抖得更厉害了。 问完目击证人,傅松声看向其他人:“那么,那边那几位是……?” 夏渔介绍说:“是陪我一起找施宥的学长们。” “学长?” 夏渔改口:“学弟学妹们。” 学弟学妹们沉默了,尤其是司梦寒。 她叫了好几天的学妹,结果学妹不仅不是学妹,而且不是一个学校,她更没想到学妹竟然会是警察。 司梦寒安心了:幸好学妹只是为了打听消息才伪装大学生,不是真的看上了宋闻璟。 等会儿,学妹起码22岁,她的堂弟未成年……那她还要给学妹介绍她堂弟吗? 不对,最重要的是学妹单身吗? “多亏了这几位学弟,那些情报都是他们提供的。”夏渔指着几名大学生说,“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快锁定施宥。” 几人点头如捣蒜:“应该的应该的。” 学妹不是学妹是警察,他们浅浅心碎了。 项荟简单地检查完毕,她摘下手套说:“如小渔所说,是‘随机杀人案’的凶手所做。” 第247章 那切口、那刀工,没个几年积累肯定做不到如此娴熟。和他相比,施宥简直是初学者中的初学者。 那么事情的脉络很清晰了。 施宥模仿凶手甲杀人,理由有二:崇拜模仿或者被迫模仿。 后来因为真相败露,所以凶手甲将施宥杀死,以此来躲避警方的追查, 但是问题来了,凶手甲是一个愉悦犯,他为什么会允许施宥模仿他?难不成这也是他的爱好? 搞不明白。 再地毯式搜索一下现场吧,万一凶手甲不小心遗漏了线索呢? ——虽然可能性不大。 今天这起案子跟那几名大学生没有关系,夏渔负责把他们送回去,毕竟是她带出来的人。 目击证人羡慕地看着他们几个远去,而他还要去做笔录。 夏渔把人送回政法大学,怪不好意思地说:“骗了你们真对不起。” “没事。”司梦寒握住她的手,“得知你是警察之后我狠狠松了一口气。” 看好的学妹不是恋爱脑而是事业心,只要想到这点她就很高兴。 “那我还可以叫你学姐吗?我还蛮喜欢这个称呼的。” “当然,你不介意的话我也继续喊你学妹。” 两人握手言欢,其他人成了背景板。 司梦寒忽然想起什么来:“学妹,那个我堂弟……你想删就删了吧。” 她现在觉得她的堂弟不配了。 “姐姐。” 被忽略的司白筠开口了:“一直以来我有一个警察梦,姐姐能和我交朋友吗?拜托拜托,很多事情我想咨询姐姐。” 他双手合十,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叫人不好拒绝。 夏渔也没有拒绝,她对追梦人一向没有抵抗力。毕竟她曾经也有过这样那样的梦,可惜找不到人咨询,不然她都可以成为冷面杀手或者绝情特工了。 她很大方地挥手:“你随时咨询我,我看到就回复你。” 司梦寒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她不知道该提醒谁,但就是很想说话。 * 凶手甲不愧是凶手甲,他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警方只能收工。 虽然施宥有很大的嫌疑,但到底没有证据,他还不能称之为犯罪嫌疑人。 这个案子还是要继续查下去。 夏渔通知家属来认尸体后,借口想到了一个重要线索躲去了审讯室。 她才不要去接待家属。 她随机进了连行珏的单人间,想到不久之后他就是大通铺了,她不由得出声问:“连行珏,你知道top100是谁吗?就是和你一起接了悬赏去杀沈陆亭的那个杀手。” “连行珏在隔壁,我是连珩玉。”连珩玉面无表情。 “哦哦哦,不好意思,你俩进来之后都变得憔悴好多,我一下子分不出来。” 他们一样的脸色苍白,一样的低垂着脑袋,不能上手摸茧的话,她实在认不出来。 夏渔道完歉她就要退出去,连珩玉叫住了她:“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陶局……我们去看守所的那天……她会来吗?” “不太会。”夏渔回答,“她最近好像很忙。” 很忙啊,那没事了。 “虽然她不忙也不会来。” “……” 说到这里,夏渔又坐了回去:“你看起来很喜欢陶局的样子,这是为什么?我很好奇。” “孩子爱母亲需要什么理由吗?这是本能。” “儿杀母的案例很多。” “……” “而且你弟弟对陶局也没有什么感情的样子。” “他没读过书,不算在内。他被驯化成功了,脑子里只有杀人。别看他嘴上说着喜欢你,要和你结婚,心里其实很想杀了你。” “我懂了,你嫉妒你弟弟?” 连珩玉不解:“你这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每次我说什么的时候,你总要拉他出来踩他一脚,以此来证明你自己。” “……” 连珩玉被说得哑口无言。 明明她很迟钝,在这方面却有种惊人的敏锐。他确实一边看不起连行珏,看不起后者脑子空空;一边嫉妒连行珏,嫉妒他除了执行命令外什么都不用想。 不像他,懂得的太多,顾虑也太多。 所以在得知连行珏有了自己想杀的人之后,连珩玉才会如此震惊。 夏渔固然很厉害,但连行珏不该有自己的想法,更不该想要和她在一起。 当一个脑子空空的人忽然装满了除了命令以外的东西,那种满足感令人无比嫉妒。 夏渔:……不是吧这您也嫉妒? “你们不是双生兄弟吗?你们应该相依为命才对。” “呵呵。” “?” 夏渔一拍桌子:“不要给我阴阳怪气,我告诉你摄像机没开。” 最烦两种人:一种是谜语人,一种是阴阳人。 连珩玉很想再次呵呵,但他知道只要敢呵夏渔就敢打人,他只好咽下去。 他安分了,夏渔接着问:“既然你对相依为命的弟弟都是这种态度,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陶局?” 防止他又打算用不着边际的话来搪塞她,夏渔继续拍桌子:“我警告你哦,摄像机没开。” 连珩玉突兀地笑出声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夏渔这副模样他就想笑,他坐直了身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你的父母死于火灾,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本可以不用死的,只不过因为老板的违规操作才葬送了他们的生命。但因为老板有钱,他付了点钱就打发了你家人。你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受尽了冷眼,为什么还会养成这样的性格?你不应该觉得这个世界很糟糕吗?” 第248章 夏渔大受震撼。 啊?原来她父母不是死于普通的火灾吗?原来他们是间接地被老板害死的吗? 真难为连珩玉说了这么一长串话来补全她的设定。 她和别的罪犯不同,她接受回合制。 “我没有受到冷眼。” 她都没有那段记忆。 “我所拥有的记忆都是美好的。” 不美好的她都可以解决。 “所以,我不觉得世界有多么糟糕。” 她目前遇到的人都是很温暖的人,就算是游戏也令她心脏暖暖的。 “最重要的是,悲惨的不是我。” 真正悲惨的是她的背景板父母。 “我很幸运地活了下来,很幸运地能够遇到大家。” 她觉得她养成现在的性格和她遇见的人有很大的关系。 “大家都在包容我。” 曾经的她不是很擅长和人相处,但大家都善待她,导致她很难改正。所以她想要努力提高自己的情商,成为一个体贴的人。 不过现在好多了,多亏了游戏让她的情商突飞猛进。 现在她也能说很多很多漂亮话了。 “我很喜欢这个世界。” 不管是游戏世界还是真实世界,她都喜欢。 “非常喜欢。” 短暂的安静过后。 “啊,我现在明白了。” 连珩玉充分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她,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 “我还是很讨厌你。” 夏渔:? 无所谓,她不需要犯罪嫌疑人的喜欢。 “我最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她带走了我,我是否能够遇见像你这样的人?” 如果是陶玥扶养他,他会不会变成和现在截然不同的人? “只要你犯罪,就肯定会遇上我。”夏渔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你明明有机会停手的,但你还是决定继续。” “……” 好好的伤感气氛被她打散了。 连珩玉深吸一口气:“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已经做好准备要听他袒露心扉的夏渔:? 浪费她感情。 夏渔起身,推开门出去的时候,空中飘来连珩玉的话:“最开始,是我先喜欢你的。” “?” 您刚才不是说讨厌她吗?好矛盾。 算了,她不需要犯罪嫌疑人的喜欢。 “还有——” 夏渔已经关上门。 “摄像头一直开着。” 但夏渔已经合上大门了。 夏渔转去隔壁,连行珏正无聊地盯着墙壁看。 见她进来之后,他瞥了她一眼,又继续盯墙壁。 夏渔开口:“你——” “我知道,你想说服我。”连行珏不耐烦地打断她,“我能感受到我哥百感交集,你肯定是要打感情牌。” 果然是脑子空空! “我想问你,你知道top100是谁吗?有没有他的情报?” “top100?不知道,名次比我低的人我都不会在意。”连行珏话锋一转,“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跟他说了什么,我可以回答你。” “哦。” 连行珏当她同意了:“我撞见过他一次,他身上有股高香的气息。” “高香?” “就是祭祀用的线香,我鼻子很灵。” 这个可以算线索。 “那top2呢?你曾经比他等级低,应该对他有所了解。” “交手过,他年纪和我差不多大,我曾经在他的肩膀开过一枪——大概是四年前,挺深的,估计伤口还在,你要是有怀疑的对象可以去看看。” 好,又是一个线索。 夏渔了解了。她遵守承诺地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连行珏。 连行珏的心情同样五彩斑斓。 他哥嫉妒他?他哥居然喜欢那个没见过面的妈?他哥居然背着他上眼药? “别听他的,他一直很讨厌你。” 连行珏觉得连珩玉不安好心,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一个劲儿地让他远离他的命中宿敌。 原本还以为连珩玉是不信任他的能力,现在看来分明是他有了自己的想法。 好心机一男人。 #连珩玉:……# 第88章 top100身上有线香味;top2的肩膀有弹孔, 年龄姑且定在22-30之间。 虽然范围有点大,但起码有线索。 夏渔把这两点记了下来。 负责接待家属的是傅松声。 施宥就是和平市的人,他偶尔会回家一趟。很巧的是, 施宥放长假的时候回过家, 他的父母清楚他的近况。 “施宥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吗?” 听到警方这么问, 哭岔气的家属你望我我望你, 一时之间有些踌躇。 看来他们知道些什么, 傅松声说:“如果你们知情不报的话, 我们很难抓住凶手,施宥同学也不会走得安详。” 施宥的弟弟见父母都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他不由得开口说:“警察叔叔,我哥长假回家的时候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他显得很惊慌。” 他以为哥哥是挂科了或者重修也没过, 但施宥的表现不像是简单的学业出了问题,更像是在担忧生命安全。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 所以弟弟是和施宥一起睡的。半夜他被施宥的动静吵醒, 听到施宥在说梦话。 他在说:“我不想杀人。” 第249章 他立马摇醒了施宥, 逼问施宥发生了什么事, 但施宥咬紧牙关都不肯说。 施宥的弟弟说:“我怀疑我哥杀人了。” 傅松声没有告诉家属施宥涉及到一起案件,家属说这段话时他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的表情:“或许他只是做了个噩梦。” “因为他的行为有点怪异, 所以在他出门时我跟踪了他。我看到他找人帮忙购入了一把手术刀, 还买了安眠药。” 施宥的父母惊得想要捂住弟弟的嘴巴:“你哥都死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这些话说了, 施宥很有可能从被害者变成潜在的杀人犯,他们年纪大了受不得这种刺激。 “就是因为哥被杀了才更要告诉警察!”弟弟大声吼回去, “哥肯定是被人威胁了!” 被人威胁去杀人, 最后反被杀。 傅松声神情不变:“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哥被人威胁了?因为他说他不想杀人?” “不是,在我逼问下, 我哥说出了一件事。” 弟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说他看见了一个红衣女人在杀人,就在中秋晚上那天。” 那天雨下得很大,施宥去避雨的路上撞见了一起凶杀案:红得发黑的女人将被害者摁在墙壁上,在她的面前,浑身是血的男人不断挣扎着。 太过吓人以至于施宥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紧接着,慌不择路他又撞见了一起凶杀案:黑衣男有一下没一下地将刀送进被害者的身体里。 傅松声沉默了,这个施宥还挺倒霉,一晚上就遇上两起凶杀案。 但他们警方没有接到报警,不管是红衣女还是黑衣男。 看来得让同事们查一查。 “我哥可能是撞见了杀人现场,所以被凶手胁迫杀人……也有可能是他为了自保先下手为强,但是没打过对方。”施宥弟弟抿了抿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傅松声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继续问:“那么你哥哥对你说过他的室友吗?” “说是说过……他说他很羡慕嫉妒自己的室友。” “很感谢你提供的线索。” 傅松声大致明白了,他把几位家属送走,表示有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回到办公室,傅松声看到那几个故意躲家属的队员正盯着屏幕,他们都一脸动容。 他走过去一看,是一段高清录像。 视频中,队里的新人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她对着犯罪嫌疑人袒露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很喜欢这个世界。” 看到这段视频的他们几个内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傅松声也柔和了眉眼,但他还是要说:“别让夏渔知道。” 她要是知道这段视频在他们中流传的话,肯定会感到难为情。 说曹操到曹操到,夏渔心情很好地走了进来。 想到连行珏说的话,她吸了吸鼻子,没有在空气中闻到线香的气味——或许是空间比较大,也或许是她鼻子不够惊,得近距离闻。 见大家都朝她看过来,她以为自己的意图被人发现了,她紧张地问:“怎么了?” 不像是哭过的样子。 傅松声转移她的注意力说:“施宥极有可能因为撞见了随机杀人案而被凶手盯上,他提供了两个线索:一个是红衣女,一个是黑衣男。” 其中一个是随机杀人案的凶手,至今没被抓住。 “当然红衣的也不一定是女人,下了那么大的雨,施宥有可能仅仅是凭借头发的长度或者穿着判断。” 不管怎么说,先调查一下中秋那天发生过的案件。 就算是凶手也要过中秋,中秋当晚发生的案件并不多,其中一个是宿游被袭击。 “还有一个,连行珏被袭击。” 夏渔补充:“他先前被‘狂犬’组织的人追杀,后来遇见了我。” “施宥看到的两起凶杀案几乎是同时发生的,连行珏被袭击的时候应该还没下雨。”傅松声否定,“而且那个组织不只有一个人,不符合施宥看到的场景。” 同时发生……夏渔思考中。 “夏渔发现连行珏的时间点应该正是宿游被袭击的时候。” 陈寄书忽然提出一个想法:“或许施宥错看了,他看见的红衣女是夏渔。” 宿游是追着夏渔出去的,说明夏渔当时就在附近。 冬雾独家 夏渔“啊”了一声:“可是我穿的不是红色衣服。” “你身上有连行珏的血。” 傅松声也反应过来了,那晚他看见夏渔时她的裙子上都是连行珏的血。 而医护人员也说,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也以为夏渔在杀人,因为她的表现太像一个杀人犯了。 “施宥误以为你在杀人。” 试想一下当时的场景,施宥看见了夏渔,以为她在杀人,逃跑的过程中又撞见了黑衣男。 黑衣男极有可能是随机杀人案的凶手。 啊这…… 夏渔反省自己,她有那么像法外狂徒吗? 最重要的是,居然有一起案件在她不远处发生,她却没有察觉到。 意识到夏渔的路线和黑衣男的路线重合,傅松声问:“你在路上有遇到或者碰到什么人吗?” 夏渔没印象了,但她会看剧情回放。调到中秋那天,她认真观看视频。 她从公安局出来,抄小路走。可惜她的视野范围就那么点,连跟在她身后的宿游都看不到,更别说黑衣男了。 第250章 夏渔遗憾地冲傅松声摇头。 让她回想这么久远的事情确实很难为她,毕竟她是一个见过别人几面都记不起来的人。 “对了,施宥那天和我说宋闻璟中秋的时候出去过,要不要问问他?” 宋闻璟还被关着,施宥被杀证明了他的清白,差不多可以放他走了。 傅松声:“你和我一起去,其他人调查一下施宥最近接触过哪些人。” 施宥被要求去杀人肯定会跟真凶有所接触,不然他怎么会对随机杀人案的手法那么了解?真凶必定会当面指导他。 夏渔跟着傅松声出门的时候碰到了宿游,他别扭地招手示意她过去。 虽然宿游总是动不动生气,但夏渔是一个大度的人,她不计前嫌地跟着他到了角落。 并且凑过去闻了闻气味,也不是。 她的目光放在他的肩膀上,四年前他估计刚上大学,要是有弹孔的话,不管是入学还是就职都需要体检报告,既然报告上没有记录那就说明他没问题。 宿游:“……你在干什么?” 夏渔找借口说:“你身上很香,我闻一闻看是什么香味。” 宿游老脸一红:“什么香味,我又不是你。” “啊?我没喷香水。” 宿游有点脸热,他决定转移话题。 他挪开视线,稍微放缓了语调:“听说你们的调查陷入了瓶颈。” 夏渔矢口否认:“没有,我们稳步进行。” 他们是警界之星的竞争对手,她不可能在竞争对手面前露怯,万一他来一句“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帮你们”怎么办? 他说东她理解成西,他就不该铺垫一下,宿游直白地说出口:“我是想告诉你我打算去找专家催眠我,这样我好回忆当晚的情景。” 夏渔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特意来告诉她,可能是因为她之前向他提议过,于是她拍掌:“你真是一个虚心纳谏的好人。” 总之夸奖肯定没问题。 “……” 他深吸一口气:“我让你陪我一起去!” “啊?为什么?任队不是还在吗?” “我有一些秘密不适合让老任知道。” “没事,这种事情通常都是单独进行,任队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我想让同龄人陪我去,可以吗?” 夏渔懂了,是不能让长辈和领导知道的青春期的小秘密。 所以哪怕他很讨厌她,但因为他的同龄人只有她一个,就只能找她。 她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什么时候去?” 虽然不知道她脑补了什么,但是她答应了就好。 宿游:“明天上午。” “这么快?不需要预约吗?” “总之是明天早上就对了。” 好吧。夏渔把去看专家放在了自己的日程表上,希望他能够想起来凶手的特征。 和宿游聊完,夏渔继续朝审讯室走去。 傅松声在门口等她,见她上来就对着他闻来闻去,他面无表情地忍耐了几秒。 他看过录像,知道她的意图是什么,他也知道她会到处试探,但他没想到她是一点都不装直接就闻——所以刚才在办公室时,她的行为不是因为感到伤感,而是怀疑他们全部人而已。 ……他当时也在现场,怎么可能是top100的杀手。 他不是很想吐槽,直接推门进去。 夏渔紧随其后。 待他们坐好,宋闻璟主动开口说:“我的室友施宥,或许有嫌疑。” 他并不知道施宥已经死了。 傅松声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这么说?” “第一,中秋过后,他变得有些不对劲,不过我没放在心上,反正他不常在寝室;第二,我被喊来帮忙时,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但我以为他是因为我还没出校园就被邀请去帮忙而感到心里不舒服;第三,我有隐形眼镜这件事只有他知道,我被带走时抽水马桶还很正常。” 宋闻璟说出了自己的根据:“我一向与人为善,除了他我想不出来还有谁会嫁祸我。” 与人为善…… 傅松声:“施宥的事情我们会调查,目前的问题是——宋闻璟同学,你中秋那天出门做了什么?” 宋闻璟肯定是出了门,不然施宥没必要故意透露出这个线索。 看来警方是相信他不是模仿案的凶手,但不排除他是随机杀人案的凶手。 这时候再隐瞒就很不懂事了,宋闻璟有些难以启齿:“我想去看望我爸妈。” 中秋放假,他一个人在学校,人一到晚上就容易胡思乱想,宋闻璟也是这样。 因为有点想念父母,他就打算去父母家看看,看看他们是否欢迎他的到来。 “我发现没人需要我。” 父母都在和再婚后生的孩子其乐融融地度过中秋,他就像一个局外人。 于是他离开了。 “仅仅是这样?”夏渔不信,“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隐瞒的?” “……” 接下来的话更令人感到羞耻,宋闻璟说:“我摔进了下水道。” 因为发现父母根本不在意他,失魂落魄的情况下,宋闻璟摔进了下水道——不知道哪个缺德的人把井盖挪开了。 掉下去不久,就下起雨来,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比他内心的雨还大。 他好半天才爬出来。 第251章 因为太过丢脸了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傅松声沉默了。 他想过各种答案,从来没想过是因为这个理由。 宋闻璟也觉得自己前期那么端,结果内心还是渴望父母之爱,他的逼格一下子就下去了。 面面相觑后,傅松声表示宋闻璟可以走了。 “顺带一提,你的室友施宥已经被杀。” 宋闻璟皱眉:“是随机杀人案的凶手?” 傅松声不介意让他知道案件进度,既然宋闻璟是清白的,他知道的这么多,刚好可以替他们分析分析。 宋闻璟沉思片刻,他笃定道:“凶手是施宥认识的人。” 他解释说:“凶手是愉悦犯,施宥如果撞见了杀人现场,凶手会果断地杀掉他。一种情况除外,施宥认识凶手,说了一些话打消了凶手的杀意。” 所以中秋过后施宥才会变得不对劲,因为他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会先来。 “那他为什么不报警?” “两种可能:一是他深知没有人相信他的话;二是他知道凶手时刻关注他,只要他敢报警就会被杀。” 这也可以解释施宥为什么会选择杀人。因为他不杀人就要被杀,他很清楚凶手的实力。 “但他不想被人抓,就想着嫁祸我。可惜他多此一举,他不嫁祸我的话很难查出他。我估计凶手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在我被带走不久后将他杀死。” “至于凶手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暂时还没有头绪。” 宋闻璟给出的信息够多了。凶手是施宥认识的人,而施宥只是一个单纯的大学生,他能接触到的人只有家人和老师同学,最多加上网吧和ktv的员工和常客。 范围一下子又缩小了。 夏渔暗自点头。果然客服没说错,模仿案一出,随机杀人案推进得好快。 宋闻璟没有嫌疑了,夏渔把他送出去。 在门口,宋闻璟思考了一会儿,说:“就像我之前说的,凶手不只在和平市犯案,或许你们可以查查其他城市是否有这种情况。” 点亮了地图的城市只有三个城市,和平市目前只有市区有随机杀人案的死者。 钟灵市的话,任义让队员查过他们市的悬案,没有类似的尸体。 至于首都,傅松声已经联系了首都的郑队,估计要好几天才能得到回复。 警方能做的就是调查施宥的人际关系。 今天已经很晚了,夏渔打算顺便把宋闻璟送回学校,还有她的挂件。 夏渔真的佩服连亦白能坐这么久。 宿游也坐上了车,他表示他还要去她家住一晚,明天好一道去医院。 行吧。夏渔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临走前,傅松声把她叫到一边,说:“你要是有怀疑的对象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稍微伪装一下,直接闻或者扒开衣服看是不可取的。” 他为这个新人操碎了心,因为她真的会直接上手扒人衣服。 幸好现在没有流氓罪。 夏渔拍拍胸脯:“我心里有数。” 傅松声:……你最好是这样。 因为有了队长的告诫,夏渔忍住了。一是连亦白一直在首都,不太可能飞来和平市杀人;二是宋闻璟才20岁,不太符合她划定的top2的年龄,他身上也没有闻出什么味道。 还是观察别人吧。 * 谢执再次看到这两人时,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他以一副男主人的姿态说:“请坐。” 夏渔想起来有件事忘记了:“哥哥,傅队的车你看好了吗?” “嗯,明天店家会直接开到公安局门口,你记得让他签收。”谢执顿了顿,“你要先看看吗?” “不用。” 夏渔不怀疑谢执的品味,车库里的车随便一个都很炫酷,他挑的肯定没问题,傅队肯定也会喜欢。 她发消息给傅队说了一声。 【傅松声(老父亲):破费了,之后我会还你。】 他还在找保险报销,暂时没钱买新车。 【夏渔:我哥买的。】 老父亲没有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太感动了。 他现在肯定在期待明天的到来,到时候他会拥有一辆和她一样炫酷的车。 “对了,哥哥你这几天好像都回来的挺早。” 虽然公司不加班,但谢执有额外的应酬。 “这几天没什么事,我想多陪陪你。” ……真肉麻。 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宿游咽下吐槽的话。 确实很多天没怎么和她哥聊天了,她对系统设定的她以前的生活还蛮感兴趣,正好可以让谢执讲给她听。 谢执同意了:“晚上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宿游:“……” 很难不怀疑这个人是故意这么说。 第89章 房间是连通的, 阳台同样。 月亮高高悬挂,所有的一切在夏渔的眼中变得朦胧。阳台上放着柔软的落地沙发,夏渔躺上去, 困意一下子就来了。 听着鸟叫声, 闻着纯牛奶的气味, 夏渔认真听谢执讲起从前。 谢执的家人在他十二岁左右被杀, 因为一些不好的传闻, 亲戚不愿意收养他, 他被送进了福利院。 和他同一天进来的是一个小女孩,她的经历和他差不多。 小女孩扎着两个小啾啾,她被父母养得很好,白白胖胖的,逢人就笑, 兜里总是有着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糖果,不管见到谁都会送一颗给对方。 第252章 因为被送进了福利院, 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讨好别人为自己获取好处。 谢执最初是这么想的。 “因为当时的你一见我就喊哥哥。” 对着他那张生人勿近的脸还能亲热地贴上来, 对他和对其他人的态度有细微的不同, 他只能怀疑她别有所图。 但他后来发现, 她可能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他,或者说依赖他。 她挑食, 会把不爱吃的东西放在他的碗里, 夹走她爱吃的食物;她贪玩, 总是悄悄跑出去,为了不被人发现, 她会让他帮她打掩护;她性子耿直, 听到不爱听的话会当场教训那些没礼貌的孩子,他负责给她处理伤口…… 她的坏习惯太多了, 一时半会儿数不过来。尤其是她说话会无意间戳人痛点,被戳久了谢执都对外界的猜疑和脏水脱敏了。 夏渔:“……你能不能说说我的优点?” 虽然不知道大学同学睡哪间,但万一被他听到这些评价她岂不是会被他嘲笑? 谢执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用坦诚炽热的目光看她,眼里没有任何阴霾与寒意,满满当当都是她。 “在我眼里,这些都是优点。” 夏渔老脸一红。他要是举一些优点她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然而他却认为坏习惯也是她的优点,怪不好意思的。 她轻咳一声,压下飞扬的心情,礼尚往来地说:“在我眼里,你也很完美。” 虽然一开始觉得他管得有点宽,但可以理解,毕竟在和平市当警察太危险了。 “目前为止,你是我最喜欢的异性。” 其他异性要么没印象要么事很多,她这句话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没问题。 谢执很高兴。 虽然不是她最喜欢的人,但他不在乎,只要比其他人强就行了。 即使最后她会改变,只要目前为止是这样就足够了。 气氛太好了,谢执没忍住轻轻抱住她,担心她身上的伤口可能还没好全,他克制地虚虚将她拥入怀中,隔着些许空气。 夏渔没有嗅到任何气味,她抬手轻拍他的肩膀,他的动作也不见停滞。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不用大义灭亲了。 * 从谢执那里补全了自己的设定,夏渔暗自点头,看来自己的性格根本没有发生一点变化。肯定是这个游戏设定的问题,她怎么会毫无变化。 她安详地躺下,顺带看了一下自己的日程表。 1陪宿游看专家 2给裴晏初当导游 3和苏鸢姐姐约会 4和霁恣青做犯罪调查 下一个要调查的犯罪嫌疑人是沈陆亭,夏渔思考着那三个名词:“老大”,“疯子”,“卧底”。 她得先有点证据才能从沈陆亭的口中挖出东西。 她点开了时光机,本来想要选择随机杀人案的凶手,但客服告知说必须有确切的人物姓名或者时间点才能够选择。 客服:【亲亲,还有一点,时间跨度越长越准确哦。】 太近了会涉及到某些关键剧情,所以会模糊处理。 好吧,既然选不了随机杀人案的凶手,那她只好按照原本的规划选择了沈陆亭。 她没有选择时间节点,虽然沈陆亭说那话时是在她17岁的时候,但是她不确定卧底出现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她决定将选择权交给万能的客服,和她的幸运值。 夏渔:【客服啊客服,拜托让我知道谁是卧底谁是疯子吧。】 她真的太好奇了。 客服没有回应她。 夏渔当客服默认了。 每次跳跃时间线,她都没遇到什么危险。或许是这次涉及到重要人物,夏渔睁开眼时,发现她正置身于一片森林中。 高大的树木参天,遮住了光亮,只有几缕阳光透过稀疏枝叶的缝隙洒下。 鸟在叫,溪水在流动,风在吹,枝叶在摇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仿佛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参加暑期夏令营的你撞见了一个神秘人,充满好奇心与正义感的你决定跟上去看。】 【你跟进了一片森林,方向感不好的你跟丢了对方,自己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前进继续跟上神秘人,还是后退回去,聪明机智的你选择全都要!你将运用自己的能力找出神秘人并回到人群中!】 暑期夏令营……为什么会选择在深山老林附近…… 夏渔点开自己的小地图,发现这片区域被迷雾笼罩,怪不得她会迷路。 应该不会有野生动物吧?毕竟是夏令营附近。 以防万一,夏渔折断一根树枝当做武器。她还嫌不够,蹲下捡石头,取下戴的草帽,把石头塞进自己帽子里。 捡石头的过程中,她发现了一些长得好看的蘑菇。想了想,她把蘑菇摘了下来,毒物也有了。 前方有一朵五彩斑斓的蘑菇,小巧可爱,一看就是毒中之毒。 她伸手过去摘,一双皮靴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抬头往上看,是一个男人,他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脸。 不像是沈陆亭。 夏渔站了起来,发现他有点高,她后退几步,终于和他平视。 男人有着一张隐隐约约熟悉的脸,额头上和脸上都缠着绷带,仔细看看,他的双手和脖子上也是绷带。 ……绷带怪人吗? 第253章 起码这位绷带男的脸露得很多,她完全记住了他的长相。 不过大热天的,他穿得很多,像是作战服,总之看起来就适合战斗。 此刻他一脸阴郁,正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她。 看来他就是那个神秘人。疯子还是卧底? 夏渔抱住了帽子,试探地说:“你好,我是来夏令营的学生,现在迷路了,请问你可以送我出去吗?” 暂时先不要表露她的真实想法。 不过她这个理由他会相信吗? 绷带男点头:“跟着我。” 他的声音沉闷沙哑略带疲惫,听起来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就是不知道他是要送她出去还是要送她去死。 夏渔跟上他。 他的步伐很慢,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夏渔一边盯着他的行为,一边用余光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 谜题就在眼前,她控制不住地开口问:“我叫夏渔,你叫什么名字?” 绷带男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好奇心害死猫。” “我很厉害。”夏渔也停了下来,“不管是谁都杀不了我。” 这话很奇怪,一个高中生怎么会随口把“杀”字挂在嘴上。 绷带男盯着她看了数秒,她也岿然不动,任由他看。 “我叫原扬。” 他到底还是说了自己的名字。 夏渔继续试探,“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无业游民。”原扬说,“我来森林里就为了打猎钓鱼。” “不对吧,你这身打扮不像是无业游民,倒像是做某种工作的人。” “你的误区。” 他好像在竭力避免同她深入交流,但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她大胆莽了上去:“原扬,你知道‘老大’是谁吗?” 原扬的瞳孔一缩,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夏渔听不见了。 有人开阴枪击中了她。 被弹出来后,夏渔点开死亡回放,又是你!沈陆亭!你怎么那么喜欢搞偷袭! 当初就该等他被打,她就不该替他挨那么多子弹,气死了。 沈陆亭会在她不意外,毕竟这是他的时间线,没遇见他才奇怪。不过他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杀掉她?难不成是真的想让她活着离开? 还有那个原扬最后想对她说什么? 她做着相同的口型,脱口而出的是:“不要。” 他不想要别人杀掉她?难不成他就是那个卧底? 不确定再看看。 再次进入,夏渔没有问那些触及红线的问题,只旁敲侧击地想知道原扬的身份。 原扬很不解:“你为什么问这么多我的事情?” 好问题。 夏渔立马上网查,绝对不能让他看出她在调查他。 查到答案,夏渔回答:“我对你一见钟情。” “你这身打扮很酷,我很喜欢。” 其实认真看看,原扬长得挺帅,还是那种剑眉星目的帅,看年纪也不大。 原扬:“……”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他沉默地继续向前走,不管夏渔问什么都不搭理。 “那我给你说说我吧。” 既然他不想让她了解他,那她可以反过来让他了解她。灵魂相似的人会有共同语言,她肯定可以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我想考警校。” 他没反应。 “毕业后去卧底,像叶亦晴警官那样。” 原扬有反应了,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似的,他嘲讽道:“看在你喜欢我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和平市卧底警察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以前是,但以后不会是。”夏渔信誓旦旦,“因为我会推平黑恶势力,所以就不需要卧底警察了。” 原扬觉得好笑,多么天真的小女孩。 不过这证明了她真的是误入这个地方,她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按照老大和沈陆亭的约定,他可以把她放走。 在此之前,原扬伸出手:“树枝给我。” 夏渔听话地递出去。 但原扬只拿住一端,另一端让她拿稳:“跟紧我,别乱跑,尽量踩着我的脚印。” 别乱跑?踩脚印? 夏渔警觉起来,这里可能是他们的基地,为了保密,他们极有可能在附近埋地雷之类的东西。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夏渔乱跑一通,果然被地雷炸死了。 她看到了原扬惊愕的神情,以及远处在树木中若隐若现的建筑。 看来是因为靠近基地,所以才会埋地雷,怪不得她刚才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没事。 最后一次机会,夏渔老实地跟在原扬的身后。 一根树枝将他们连接起来。 他走得很平稳,但是夏渔却察觉到树枝在抖。肯定不是她在抖,那就只可能是原扬在抖。 她往前握住了他的手,这一行为令他僵住。 原扬试图甩开她,但他手抖得厉害,无法动作。 这一刻,夏渔确定他是卧底。 就如同她刚才说的,他很年轻,可能才刚卧底,虽然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也竭力把自己往凶恶的方向塑造,但细枝末节处还是暴露了他。 他可能在担心误入这个地方的自己会被别人杀掉,会担心她不小心踩到地雷被炸飞,所以他在颤抖。 第254章 他很害怕她在他面前死掉。 不知道为什么,夏渔想到了叶亦晴和聂子平,他们两个卧底的时候会害怕吗?他们是怎么调节的?他们死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她露出笑:“我有点害怕,你还是牵着我吧。” 原扬默不作声地握紧了她的手,他的手心因为恐惧而冰凉,但她的手是温热的。 这条路并不漫长。 两只手柔软而有力地交握着,颤抖的指尖终于恢复正常。 原扬察觉到自己正在放松,难以想象,他竟然在一个高中女生身上感受到了安全感。 她分明是察觉到了什么,可是她没有畏惧,也没有退缩。 曾经他不懂的事情现在全部得到了答案。 他恍惚间觉得,纵使前途荆棘,但至少自己不会是孤身一人。 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成功把她送出去,站在森林口,为表感谢,夏渔把自己收集的东西送给了他。 原扬望着这堆毒蘑菇陷入沉思,他又有些想笑了,他也确实笑了出来,阴郁的脸都显得阳光不少。 他给自己刚才的行为收个尾:“我也有点喜欢你了,希望下次我们还能够再见面。” * 夏渔翻身起来,查看时间线。 时光机把她送到了6年前,她16岁的时候。 离这位卧底暴露还有最多一年的时间。 她很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只能去查档案……应该有档案吧? 虽然天还没亮,但是夏渔很有行动力地穿衣服。 掀开门帘,夏渔见谢执还在睡,她蹑手蹑脚地出门。 开车走的时候,夏渔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实在想不起来就放弃了。 到了公安局,夏渔直奔办公室。 办公室里,傅队正躺在沙发上睡觉。 夏渔拿起他挂在旁边的外套抖了抖,将外套放在他的腹部,盖住他的肚子。 睡觉怎么可以不盖肚子! 做完这一切,夏渔点开电脑,进入内网,在搜索框里打下原扬的名字。 【原扬,21岁,暴力犯罪团伙成员,死于一场人为爆炸。】 夏渔往下滑。 原扬,98年生,钟灵市人,父母早逝,高中学历。 图片上的他没缠着绷带,但依旧阴郁消沉,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 他确实很年轻,就算活到现在也才26岁。 也就是说,她见到他的时候他20岁左右,还在读大学的年纪。 会有这么年轻的卧底吗? 根据沈陆亭说的话,夏渔推测原扬可能是他引荐的,可能是原扬破坏了他的什么计划,所以“老大”对他很失望,他对原扬恨之入骨。 还有,既然原扬被认定为卧底,为什么没有恢复他的身份?还是说他并不是卧底? 太多太多的疑问涌上心头,线索一团乱麻,不知道怎么整合。 夏渔捏着下巴,她歪过头看睡着的傅松声。 总之先看看他有没有嫌疑吧。 傅队穿的是衬衫长袖,不太好掀衣服。 她正打算解扣子的时候,傅队眼皮子跳了跳。 “……傅队,你装睡。” 傅松声坐起身来,他捂着额头,无奈地说:“我担心会吵到你。” 在她给他盖被子的时候他就醒过来了,但他还想闭目养神,就假装自己还在睡觉。 但他没想到她会趁他睡觉来查看他的情况。 这就是她说的心里有数吗? 夏渔爽朗一笑:“反正傅队你肯定不会怪我。” “……” 忍无可忍,傅松声主动脱下自己的衣服。 他怀疑不让她看清楚的话,她之后还会有这种想法。 夏渔绕着他转了一圈,她震惊地握住他的手臂,指着他肩膀那处的子弹印说:“傅队你——” “……” “叶警官牺牲的时候我就在她旁边。”傅松声忍气吞声地解释,“钟市长殉职的时候正是上课时间,我在学校上课。” “我一个狙击手,身上不可能没有子弹印。” 他反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就连你,这里也有子弹印。” 是她在“银行抢劫案”和废弃工厂受的伤。 “下次别这么鲁莽了,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他们很介意被人怀疑。” 夏渔低头挨训:“好的。” “你要是有怀疑的对象可以给我说,我帮你查看。” “哇,傅队你真是个好人。” “……” 傅松声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所以呢,你来这么早做什么?” 既然傅队在她这里是好人,那么这件事可以让他知道,她回答:“查一个人。” “谁?” “原扬。” 夏渔坐在他旁边,念着这个人的介绍。 “……你为什么要调查他?” “几年前我见过他,其实我怀疑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没有备注,不知道是谁,她想挂掉。 傅松声眼尖地看到屏幕上的电话号码,他提醒她:“这是张局的号码。” 夏渔虔诚地接通了电话,元气满满地打招呼:“张局,早上好。” “早上好小渔同志,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张局言简意赅。 这种犯了错被叫去办公室的既视感…… 夏渔应下,握着结束通话的手机,迟疑地问傅队:“我最近没犯错吧?” 第255章 “……我不好说。” 好吧。夏渔叹气,真是的,张局身为领导怎么一天到晚都待在警局。 她耽误了那么久,天还是没亮,可见现在有多早。 夏渔到了张局的办公室,正要顺手带上门,防止被骂的时候有同事听到。 “不用关门。”张局打断她的动作,“我收拾一下,你陪我出门一趟。” 出差啊,那没事了,不是批评她就好。 她站在原地,无聊地观察张局的办公桌。 办公桌前立着一张照片,是张局和叶亦晴的合照。 背景是一棵苹果树下,叶亦晴背对着苹果树,张局在她的面前单膝跪地,他的手里捧着一枚戒指。 看起来是求婚照片。 夏渔想起室友兰归鹭,后者的玄关处也摆着一张照片,不知道是谁的照片。 张局看了一眼那张照片,严肃的表情变得柔和:“好了,我们走吧。” 张局开的是夏渔的车,夏渔被他赶到了后面。 夏渔翻开自己做的社交笔记,笔记上写如果有领导的话,一定要给对方开车门,让领导开车是万万不可取的,更不可以坐在后座。 ……她好像犯了全部的忌讳。 但是这是张局的安排。 那就是社交笔记出了问题,她划掉这条笔记。 车上,张局说:“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不知道。” “你在电脑上查了什么我这里都能看到,我看到你查了原扬这个人。” 夏渔其实没有把张局划为好人,可以对傅队说的话她不太能对张局说。 “你怀疑他是卧底,对吗?” 不等夏渔回应,张局接着说:“你没猜错,他就是卧底。” 张局都挑明了,夏渔再憋着就不礼貌了,她问:“为什么不恢复他的身份?” “因为他还有家人。” 张局说:“他死了,但他的家人还活着。” 原扬死于非命,可见那群暴徒有多么嚣张。如果让他们知道原扬的真实身份,知道他的家人还活着,难保他们会做出什么来。 其实所有卧底都是这样,他们死了,但身份都暂时不能公开。 不仅仅是为了他们家人的生命安全着想,也是为了能够迷惑那些暴徒。 “对他们而言有些不太公平。” “他们在选择成为卧底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车子逐渐远离市区,两边的道路变窄,树木越来越多。 最后张局把车停在一处原野上。 夏渔跟着下车。 夏渔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有一个凶巴巴的门卫,他仔细查看着两人的证件。 “郁叔。” 张局恭敬地问好:“最近过得怎么样?” “托你的福,很差。”郁叔没好气地回答。 他翻看着夏渔的证件,在看到她的名字时他抬头看她,表情和缓了不少。 他把证件还给她,看向张局的时候又变得不耐烦:“别在我跟前晃,去做你的事。” 张局把夏渔带走了。 走了一段距离,他们来到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都是凸起的小山丘,看形状大概是坟包。 “这都是他们的坟墓。” 张局肯定了她的想法。 没有墓碑,没有鲜花,只有稀疏的杂草。 张局指着一处荒芜的坟包说:“这是原扬的坟墓。” 他在其中穿梭,来到最新立起的坟包面前,说:“这是聂子平和尹秀丽的坟墓。” 聂子平和尹秀丽…… 尹秀丽的家人拒绝接收她的骨灰,当时张局说他会处理,没想到是把她安葬在了这里。 “具体情况我还不能跟你说,但是你要知道,尹秀丽和聂子平的身份是一样的。” 不是卧底就是线人……吗? 夏渔站在原野上,长发和衣摆纷飞,耳边是飒飒的风声。 他们没有墓碑,他们自己就是丰碑。 似乎缺少了点什么,她问张局:“我可以送花吗?” “可以,你和郁叔说一声就行了。” 安静了一会儿,夏渔开口:“张局,丰昌……是卧底吗?” 这个问题对张局而言很难回答,他沉默以对。 但是夏渔从他的态度中窥见了端倪。 丰昌极大程度是卧底,但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张局击毙。 是因为丰昌叛变了?还是张局有问题? 好吧,换一个问题:“原扬的真名是什么?” “我带你来这里只是想提醒你有些话不能对别人说。” 张局同样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是一个聪明勇敢的孩子,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 ……其实她一点都不懂。 她继续看那些坟包,很多都上了年头。 夏渔指着看起来最久远的坟包问:“那是谁的?” “甘遂。” 张局走过去,他给这个坟包添了几捧土:“他死于98年,年仅22。” 死于98年,22岁。 夏渔换算了一下,甘遂和张局同龄:“你们是大学同学?” 张局还是没有回答,继续说:“他是第一个卧底,也是死得最惨的卧底。” 那时候的黑恶势力极其嚣张,他们找到甘遂的尸体时,他全身没有一处好肉,密密麻麻布满了各种伤口,他的尸体也被解剖过。 第256章 “抛尸地点还是暴徒发过来的,他们想给警方一个下马威。” 坟包都长得一样,但张局认得那到底属于谁。 再换算一下,其实丰昌和张局也是同龄。 丰昌,甘遂,原扬,聂子平,尹秀丽…… 不知道这片土地埋葬了多少他的亲朋好友。 “张局,你难过吗?” 天光拂晓,东边的地平线泛起一丝光亮。 曙光将天际染成彩色。 张秋山仰头。 “我……很高兴。” 太阳照常升起。 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 和张局一起回到了警局,夏渔在门口碰到了踱步的宿游。 她这才想起来她忘记了什么,她要陪宿游去看医生来着。 她拿出手机一看,全是来自宿游的未接来电。 问题不大,她神色自若地走过去:“早上好,宿游同学。” 原本以为宿游会大火,奇怪的是他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还挤出微笑:“你现在有空吗?一起去?” 天呐,还用上了请求的问句。 他好不对劲。 “我还没吃早饭。” “那我等你。” 太不对劲了。 夏渔在去食堂的路上,找到任队,跟他说了宿游的怪异,她忧心忡忡:“他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还是说因为要去看心理专家,他变得不正常?” 任义:“……” 确实很怪,但是年轻人的事情他怎么知道。 “那我和他说说?” “拜托你了,他昨晚上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就变得奇怪。” “……好。” 吃完早饭,夏渔开车载宿游去了他指定的医院。 途中他一言不发,倔强地望着窗外。 希望他只是就医焦虑症。不过也没事,反正他马上就走了,她又不用和他当同事。 宿游挂的专家看着就很有权威。 医生戴着眼镜,头发花白,说话老神在在。 夏渔正要跟着进治疗室,被医生拦住了:“姑娘,你在外面等着吧。” “他让我跟着诶。” “你进来的话,不管我用什么办法都很难催眠他。” “啊?为什么?” 医生没有解释,夏渔只好在外面等。 等得无聊,她拿出手机看群消息。 队友们正在一一排查施宥接触过的人,名单上很多人她都见过,其中有霁恣青的名字。 等等?霁恣青? 年龄30,身高一米八八,学历高,有反侦查经验,家庭幸福和睦。9月才到和平市,之前一直在首都。 ……这不是和宋闻璟做的侧写一模一样吗! 死者遇害时间在半夜是因为霁恣青白天要上课,所以只有晚上才去杀人。 仔细想想,夏渔记得自己在时光机里调查连珩玉的时候碰到过他,应该是他。 只不过当时她没把他当回事,所以下意识忽略了他,最重要的是他当时的表现和现在大不相同。 他当时称呼她什么来着? ……“迷路的小羔羊”? 更可疑了! 等首都的郑队那边传来消息,大概能确定霁恣青的嫌疑。 夏渔把他圈出来。 但是他的研究怎么办?她还想听他怼那些犯罪嫌疑人诶。 趁他还没进去之前,赶紧让他研究完。 夏渔立即给霁恣青发了消息。 【夏渔:霁教授,关于沈陆亭的研究什么时候继续?】 【风衣男:随时都可以哦,小艾琳决定就好。】 【夏渔:今天下午怎么样?】 正好她得知了原扬的信息,到时候她一定要从沈陆亭的口中挖出情报。 然后明天再去研究其他人。 就这么办。她自我肯定地点头。 【风衣男:好,下午见。】 霁恣青答应了。 夏渔没有再回复,因为她听到了脚步声。 她抬起头,和她的队友面面相觑。 ——是惊慌的方不言。 第90章 夏渔第一时间去看人物名片。 方不言, 队友,特警转职,恐女。 她坐在这边墙, 他背对着她贴着那边墙缓慢前行, 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 可能是觉得这样做不太礼貌, 他又停了下来, 转过身盯着脚下的瓷砖, 小声说:“你好。” “你没有去调查吗?” 她记得队友正在排查施宥接触过的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听在他耳朵里像是在质疑他为什么没有工作,方不言慌忙解释:“我、我来看医生。” 他确实该看医生。恐女是一种病,得治,不管是家属还是犯罪嫌疑人,他总要接触对方。 最重要的是, 她身为他的队友,他的恐惧情绪比任何时候都严重, 明明其他人他都接受良好。 她衷心祝愿:“祝你早日康复。” 这应该是对话结束的信号。方不言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手汗, 确认她不会再起话题后, 他朝着隔壁的房间走去。 或许医院是什么事件触发的地点, 走了一个方不言,又来一个熟人。 那个很装的律师在她旁边坐下, 他双腿交叠, 嗓音温和:“多亏了夏警官, 我接下来的工作都不用愁了。” 夏渔接受了他的道谢:“不客气。” 第257章 这是装作没听懂还是真没听懂他的阴阳怪气?不确定,再试探一下。 “听说夏警官手头有一起大案。” “你想接这个案子?”夏渔惊讶, “你忙得过来吗?” 他接的那些案子不是几个月能够打完的, 受害者人数多,犯罪时间跨度长。 “除了我, 恐怕没有别人愿意接。” 虽然官方会出于人道主义和维护法律程序正义的角度指派辩护律师。 “那你为什么会接?” 犯罪嫌疑人全都罪有应得,他替这些人打官司,名声不会太好听——虽然本来就没有什么名声。 她向他表达了深切的关怀:“你的心理真的没问题吗?” 或许正是因为压力太大了,他才会来看医生。 “多谢关心,我的心理很健康,今天也是陪同朋友。” 段淞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转进到这上面来,他推推眼镜:“可能是因为我乐于助人。” “真的吗?” 夏渔双手合十,恳请道:“那你能帮助一下我吗?” “你有要打的官司?” “你能帮忙把沈陆亭辩成死立执吗?” 这家伙杀她好几次了,她对他怀恨在心。以他目前犯的事来看,死立执的可能性不大。 既然段淞墨如此乐于助人,那肯定不会拒绝她的这个小小的请求。 “我和他有私人恩怨,见不得他好。” “?” 让他理理思绪。 “我是一名正直的律师,不会接受这种请求。” “好吧。” 毕竟知道沈陆亭罪该万死的只有她。 段淞墨多看她一眼,他对她一点都不了解。 从他收到的那些情报来看,她处于风暴的中心,正在危险的边缘来回横跳,她不可能是一个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不确定,再观察一下。 正好她身边没有其他人,段淞墨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适合套话。 “你和沈陆亭有什么私人恩怨?” 段淞墨微笑着,用鼓励的语气引导:“方便给我说说吗?” 夏渔遗憾摇头:“不太方便。” 只在时光机里发生过的事情不太好说出来。 “反正他特别想杀我。” 段淞墨并不气馁:“我和他接触过,他好像对你念念不忘,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啊。”夏渔茫然,“他可能是因为没能杀死我而对此耿耿于怀吧。” “这家伙坏得很。” 段淞墨沉默了。 看得出来她很诚实,也不是故意隐瞒,但就是什么信息都没有传达出来,很奇特。 算了。 * 宿游进去的时候有点长。 夏渔放空大脑。 目前的疑点如下:顾荃市长是否无辜;丰昌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张局为什么会击毙他;顾丹铮的经历,她从何而来;连亦白不是保姆的儿子又是谁的孩子;钟市长的女儿是谁,黑恶势力为什么要找她;top2和top100是谁;兰归鹭和顾泽漆的渊源是什么——上次她忘记问了;兰归鹭为什么会搜集连珩玉的信息…… 等等,顾荃?顾丹铮? 夏渔惊了,不会那么巧吧? 她搜索了一下顾荃的信息。 顾荃被枪毙不久后,他的妻子不堪流言蜚语自杀了。两人有一个女儿,在他们死后,女儿被亲戚领走,不知所踪。 他们的女儿还活着的话,起码有42岁。 顾丹铮今年47岁,和陶局同龄。 夏渔坐不住了,她扭头看旁边的人,一看就不能给她提供线索。她在列表翻了半天,居然翻不到一个她能倾诉的对象。 顾丹铮的情况只有他们办案人员知道,她又不能和别人说。 恰好这时群里弹出傅队的消息。 就决定是你了,傅队! 组织了一下语言,夏渔把自己的猜测发了过去。 傅队没有回复她,可能在忙。 找不到人和她一起讨论,夏渔又很想知道答案,她有点想走捷径。 留影机她攒了特别多,她在思考要不在梦中接触一下那些人,同他们对话之后她的疑问可能就会迎刃而解。 为了验证,她先选择了原扬,但系统提醒必须输入真名。 她正要输入顾丹铮的名字,系统客服冒出来提醒。 客服:【亲亲,留影机每个角色只能用一次哦。】 夏渔:【?之前没有这个规定!】 客服心说刚有的:【一直都有,只不过没有告知亲亲,是游戏的失误,很抱歉。】 夏渔:【就像孟清溪,容巡和她对话过,我就不能再选择她了吗?】 客服:【可以的,这个规定只针对玩家。】 夏渔:【?为什么?】 客服:为什么你还不清楚吗?防的就是你这种要走捷径的玩家。 正常的玩家:和攻略对象来一次梦中深入交流,做什么都可以的那种。 像她这样只为了线索的玩家它这辈子就见过这么一个。 夏渔:【那我可以让顾泽漆见他妈问到线索吗?】 客服:【……】 它正在数据风暴想着怎么阻止,夏渔又很快放弃了:【算了,我不想奖励他。】 客服:【……】 其他人又不合适。 她就想走个捷径怎么就那么难呢? 第258章 幸好她现在还没对自己使用留影机,不然就浪费掉那些机会了。 像是钟市长,她打算等推平主线后见她一面。既然只有一次机会,那还是继续攒着吧。 夏渔:【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哆啦a梦。】 客服:【?】 夏渔:【我想像哆啦a梦那样实现别人的愿望。】 客服:【亲亲的意思是?】 夏渔:【我也是刚刚想到的,如果某人有个想见但无法再见到的人,我可以对他使用留影机,让他实现自己的愿望诶。】 客服宕机了,此刻它也很想说:你怎么什么都想当! 不过这很有可行性。假使攻略对象想见他的母亲,类似于容巡,她完全可以凭借这一手达成满级好感度。 玩家开窍了。 夏渔一脸计划通:【可以让张局梦一梦叶警官,让江姨梦梦江学姐。】 客服:【……】 客服匿了。 这种玩家无法沟通。 没有得到客服的喝彩,夏渔失望,她觉得她这个办法非常好呢。 她选择了进入睡眠,不知道干什么总之先睡一觉好了。 段淞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走,就坐在她旁边。他看到她居然能不玩手机地发呆一两个小时,期间挪都没有挪一下,他很是佩服。 下一秒,她的脑袋忽然栽了下来。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脑袋,把她的脑袋摆正。 但没有用,她还是倒了下来。段淞墨想把她推醒,却听到了她连绵的呼吸声。 在医院、在陌生人旁边也能睡着,除了太累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 他在和那些人接触的时候,他们都说到她很拼命,一天到晚都没见过她睡觉,受了重伤也继续蹦哒,医护人员每每看到她都会叹气。 短短一个月她似乎经历了不下三次枪战。 想到这里,段淞墨迟疑了一会儿,最终选择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调整了一个姿势让她靠。 夏渔全部的重量都集中在他的肩膀上,段淞墨整个人都僵住了。 头发比她的性格软,就是扫在脸上有点痒。她看着很轻,实际上很重,而且没有一点肉是多余的。 但她还是太年轻,也太不成熟。 这样一个人的身体里为什么会蕴藏着那么大的能量呢? * 宿游疲惫地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夏渔倒在陌生人身上睡觉,他的心态一下子崩了。 这个男的是谁?她不是说谢执才是她最喜欢的人吗?她这又是在干什么? 明明大学时他也这么做过,但她却说他的肩膀硌人。别人的肩膀就不硌人是吗! 他本来都打算不理她、把她当空气了。 宿游认出这个装神男是谁,一个律师,一个名声差劲的律师。 他板着一张脸,发号施令:“你,起来。” 段淞墨微笑着吐出几个字:“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她是陪我来的,我不记得她认识你。”宿游说,“你再不起来我就要去举报你骚扰。” 只有年轻人才会把举报当一回事,段淞墨摊开双手:“她睡着了,我要是动一下她可能会被吵醒。” 宿游想到今天一大早她就出门了,可能真的没睡好,而人被吵醒会影响睡眠质量。 他只好憋屈地坐在她的另一边,不敢惊动她。 “你们是男女朋友?” 宿游压低了声音:“不是。” “不好意思,我以为她愿意在这里等这么久是因为喜欢你。” “……你能不能别吵?” 段淞墨满足他的愿望闭嘴了。 宿游坐在长椅上,回想着刚才和医生的对话。 为了让他放松,医生问了他很多问题。 但他不理解医生为什么要问他门口那个女生的情况,问他对她是什么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 她笨笨的,听不懂人话,永远清澈永远愚蠢,性格直白又过于耿直,总是说些戳人心窝的话。 她也就只剩下不管谁喜欢她都感觉不到这一个优点了。 “她对你怎么样?” “很恶劣,非常恶劣。”宿游已经被带进去了,“她就不能像对她未婚夫那样对我吗?稍微对我好一点就行,或者正眼看我,一次就好。” 医生不是没遇到过追求有夫之妇的患者,但这位属于病得不轻的那种:“你这喜欢有点畸形。” “什么畸形?不管是她的未婚夫还是她的其他男性朋友,都不如我喜欢她。他们只爱现在完美的她,只是因为吊桥效应或者雏鸟效应而爱她,只是因为她帮助过他们而爱她,我不一样。她就算对我从来没有好眼色,就算总是忽略我,我也喜欢她。” ……病入膏肓了。 根据他的这种症状,医生对症下药。多亏了医生,宿游下定了某种决心。 正当宿游想东想西的时候,跳过睡眠时间的夏渔醒了。 她觉得有点硌人,睁开眼,面前是段淞墨那张很装的脸。 她脑子空白了一瞬,思考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这种情况真的难得,夏渔闻了闻,他的身上没有线香味,只有不知道是什么的男士香水味。她都靠了这么久他的肩膀,他都没受影响,看来也不是他。 “你还要靠到什么时候!” 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夏渔回头,看到的是宿游那张臭脸。 第259章 她很惊喜:“你恢复正常了诶。” 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果然一点就着才是你。” “……” 合着在她眼里他就是那种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跳脚的人吗? 更悲哀的是,他居然因为她这句话感到欣喜。 “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来是谁?”夏渔很关心这个问题。 她一问,他才想起来他来医院是为了什么,刚才全部心神都放在其他东西上,半点没分给案子。 他正了正脸色:“回警局再说。” 他说得对,这里人多口杂。 夏渔感谢了人形靠枕,虽然有点硌人。 坐上车,夏渔好奇地问:“催眠是不是很高级?是不是跟魔法似的一下子就把你带入了场景?” “哪有那么玄乎,他做了很多准备,我的意识也比较清醒。” “都做了哪些准备?”夏渔追问,“其实我也想学催眠,感觉很适合对嫌疑人使用,到时候什么话都可以问出来。” “……这种审讯手法是不允许的。” “行吧。” 到了警局,夏渔殷切地把宿游带到办公室,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他说出凶手的特征。 宿游不习惯被她这么盯着,他别开视线,说出自己想起来的细节。 那天晚上,他远远看到了夏渔,她一个人走在路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追了上去。 可惜他追丢了。 瓢泼大雨中,没打伞的他正准备回去。 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宿游没当一回事,猝不及防之间,他被对方刺了一刀。 反应过来的他迅速拉开距离,但疼痛让他的动作变得缓慢,对方追上来又划了他一刀。 电闪雷鸣中,宿游看到了对方的脸。 他说出了一个让人不敢相信的名字。 第91章 闪电划破了黑暗, 宿游也算是个合格的警察,在那一两秒的时间里,他朝着犯人望去。 犯人穿着黑色西装, 身形高大, 表情漠然, 和宿游双目对视,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挥刀。 从回忆中脱离, 宿游犹豫着说出那个名字:“是谢执。” 夏渔暗自点头, 她就知道是这家伙,他长得就不像是个好人。 等会儿,夏渔点头的动作顿住了,是谁来着? 这个名字令人震惊,陈寄书率先问:“你确定吗?谢执和施宥没有直接接触, 也不符合侧写。” 夏渔也说:“不可能是他。” 陈寄书的质疑没让宿游崩,夏渔的笃定让他心态炸裂了:“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说他很有可能是杀我的人!” 因为现在她最怀疑的是霁恣青。 “如果真是谢执的话, 你只要再次被催眠就能想起来凶手的脸, 那你在我家住了两天, 他完全可以把你杀了啊。” 毕竟宿游随时可能想起来。 宿游逼近她:“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胡说八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 是那个专家有问题?他有没有可能通过催眠改变你的记忆?你有没有听说过梦中梦?有可能你被唤醒的是第一层的记忆,但这层记忆也是被催眠修改过的。” 虽然很玄乎, 但夏渔觉得游戏里的催眠肯定不会像现实里那么简单。 宿游“呵”了一声:“我的脑子这么没用吗?谁想修改记忆就修改记忆?” “冷静一点, 宿游, 问题不在你。”傅松声拉住宿游,试图通过言语让他平复心情。 然而总有人火上浇油。 大学同学的心理状态不是很健康, 今天尤为严重, 她还没说什么呢就一脸要发疯的样子,夏渔严肃着脸:“那个医生有问题, 你以前没那么容易跳脚。” 傅松声:“……夏渔,你别说话了。” 再说宿游要崩溃了。 “?” 被姜兴生拉到一边,夏渔摇头叹气:“他这心态,不太适合当警察啊。” 姜兴生:“……其实他的表现很正常。” 毕竟在别人看来,她这是无条件地在维护她哥。大家原本都在一个起跑线,但现在有人抢跑了,换谁都会心理扭曲。 所以说恋爱脑误事啊。前任特工对此发表个人意见。 不过夏渔肯定不是在维护他人,姜兴生问:“你为什么觉得不可能是谢执?” “因为我有个怀疑的对象。” 夏渔说出了霁恣青的名字,并附上自己的分析。 上个月到和平市,和施宥有充分的接触,了解宋闻璟,喜欢穿黑衣。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是霁教授。”姜兴生笑了笑,“霁教授他没必要做这种事情,他看起来也不是会亲自动手杀人的那种类型。” “你看,施宥深知没人会相信霁教授是凶手,所以才会被胁迫杀人。”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姜兴生的笑意收敛了。 就算是他,在听到杀人凶手可能是霁恣青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反驳,更别提其他警察。 那边的宿游被安抚好了,因为他听到夏渔不是在维护谢执,而是她有更怀疑的对象,这个对象的嫌疑比任何人都大。 他也反应过来了:“其实,那家医院是谢执推荐我去的。” 谢执不想再看到宿游在和平市晃来晃去,所以替宿游预约了一家心理医院,希望他早点提供完线索早点离开。 宿游本来不想答应,因为他有种恐惧,他不愿意直面自己的内心。 第260章 但谢执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不提供线索,怎么让她眼里看到你?” 谢执说得很有道理。就在刚才,在他可能提供线索的时候,她第一次正眼看他,第一次眼里只有他。 所以如果凶手是谢执的话,他完全没有必要推荐他去。 或许就如同夏渔说的那样,他的记忆被修改过无数次。 至于霁教授…… 虽然宿游很讨厌霁恣青,总觉得霁恣青不配当一个老师,但他也不太相信霁恣青会杀人。 连霁恣青这样的名人专家都会杀人的话,那他们和平市完都完了。 宿游的记忆可以参考,夏渔的怀疑也很有道理。 保险起见,傅松声打算两个人都调查,反正多查查肯定没问题。 “夏渔你暂时先不参与调查。” 因为其中一人和她关系密切。 他正在想该用什么话来劝说她时,她很听话地点头:“好的。” 太过顺利以至于傅松声多看了她几眼,他很欣慰。 虽然对查案很执着,但是涉及到原则性问题时也能服从命令,是个好队员。 夏渔下午有约,她只给张局打了报告,还没想好怎么跟傅队说。既然傅队不让她参与调查,那她就可以直接去。 不管是霁恣青还是沈陆亭,他们身上的谜题她都要解开。 在此之前,夏渔握住傅队的手,正打算把他拉到一边问问题,他退后半步躲开了她的触碰。 夏渔:“?”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傅松声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身后的视线,真是如芒在背。 他知道夏渔要说什么,他示意她跟他来。 到了角落,傅松声说:“领养顾荃女儿的那个亲戚查无此人,顾荃女儿这么多年也了无音讯,你的推测很有道理。” 但这很恐怖,顾荃因为数罪并罚被枪毙,他的女儿却流落城中区。如果顾荃是罪有应得,他应该积累了一批手下,他的手下应该会善待他的女儿——毕竟城中区是他们的大本营。 可事实是没人知道顾丹铮的来历,她就是那么突然的出现在城中区。 如果顾荃是无辜的,如果顾丹铮是顾荃的女儿,那这对顾丹铮来说太残忍了。 父亲被冤而死,母亲不堪流言蜚语自杀,自己被迫卖淫,儿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 傅松声希望这不是真的。 夏渔问:“顾荃的dna有保留吗?” “有,你想比对顾荃和顾泽漆的dna?” “比对一下就知道了,顾泽漆应该是顾丹铮的亲儿子吧?” 夏渔不是很确定,毕竟顾丹铮似乎很讨厌顾泽漆。她选择生下顾泽漆,说明她曾经对他是有期待的,既然生下他为何又要放弃他?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可恶,为什么只有一次对话机会! 夏渔戳客服:【能不能让我氪金二次使用留影机?】 客服:【亲亲不可以哦。】 夏渔:【我陷入瓶颈了。】 客服:【……】 【清洗行动之后,当年城中区的女人被解救。在钟秋溪的帮助下,大部分女人都得到了治疗。虽然经历过了很多折磨,虽然有一部分再次堕落,但是一部分人获得了新生,过上了新生活。她们谈起那位美貌与才华并存的古筝时,总是一副可惜可叹的模样。】 客服只能帮到这里了。 夏渔:【感谢!】 把比对的事情交给傅队去办,夏渔去查资料。 她在转角处碰到了宿游。他作为证人不参与调查,也不能离开和平市,万一凶手在路上把他杀了呢? 他不停地伸着脖子,表现怪异。 “你和傅队关系很好?我第一次见你和别人牵手。” 宿游本来想问傅松声,但对方气场太强大又过于坦荡他开不了口,只能等夏渔过来问。 “牵手?这很正常啊。” 夏渔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手,晃了晃:“这不是打招呼的方式吗?” “你干嘛动手动脚!”宿游甩开她,耳朵通红。 “?” 好怪的人。 不管他了,夏渔进入办公室,搜索当年的事件。 她输入关键词,等待系统自动判定。 很快,夏渔查到了一个人。 段漱羽,47岁,17岁被拐到城中区,37岁被救出,目前经营一家丧葬物品店。 未婚,有一个堂弟,名叫段淞墨,30岁。 等会儿,段淞墨的堂姐被拐,他给罪魁祸首辩护?看年龄那是他职业生涯的第一场官司。他这是怎么回事? 搞不懂,干脆当面问。 夏渔在网上搜到了段淞墨的联系方式,她给对方发了短信,约他中午面谈。 她的行程有点满,只能挤出中午的时间。 段淞墨爽快同意,给了一个地址让她过去。 段淞墨给的地址是一处咖啡馆,离警局比较远,但夏渔会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到了地方,段淞墨把菜单递到她的面前:“请随意,我买单。” 夏渔不爱喝咖啡,但好像谈事情总要喝点什么,她就点了最简单的。 因为不熟,夏渔想了个开场白来缓解气氛:“你吃午饭了吗?” 段淞墨:“夏警官请直说,我的咨询费不便宜。” 果然以后还是直接说吧,铺垫没用。 第261章 “是这样的,我想和你的堂姐段漱羽聊一下城中区的事情,你能替我探探她的口风吗?看看她愿不愿意。” 要是段漱羽不愿意的话她就换个人问。 段淞墨的笑意淡了淡,这么多年来打扰段漱羽的人不计其数,几乎都是来问当年的那些事。要么竭力渲染段漱羽的不容易,赚取眼泪;要么对她进行审判,夺人眼球。 如果不是不堪其扰,段漱羽不会选择远离人群。 “你具体要问什么事?” “我想问一个女人,花名是‘古筝’。她很小就被拐到城中区,经历不详,但她很像我认识的一对夫妻的女儿。” 段淞墨皱眉:“我可以替你问问,但段漱羽愿不愿意我不保证。” “好的,很感谢你。” 夏渔犹豫了一会儿:“冒昧地问一句,既然你堂姐是受害者,你为什么要替加害者辩护?” “因为没人接,而这种官司能够体现我的水平。” 段淞墨并不在意,他指着玻璃窗外的建筑:“你看,那里是我的律所,短短几年,我就成为了有名的律师,这很划算。” 夏渔不好评价,她起身准备离开。 段淞墨很意外:“你来就是想对我说这件事?” “是呀,这种事要当面说才礼貌。” 毕竟他们不熟。 “我可以打包带走吗?我下午还有事。” “请便。” 提着咖啡离开,夏渔回头看了一眼段淞墨,他的动作优雅,没有被她刚才的话影响。 * 到了下午,夏渔准时去接霁恣青。 池卦见她来,高兴地和她拥抱。上次一别,她不知道看守所里有多精彩。 他很兴奋:“夏警官,我想写一本书,就写看守所里的逸闻趣事。” 看守所里能有什么有趣的事?夏渔虽然不解,但还是很热情地回应:“你出书了我一定买!” “是这样的,我想问夏警官要授权,你介意我把你写进去吗?” “写我?” “是的,那些犯罪嫌疑人都是你抓进来的,我肯定会提到你。” “你尽管写。” 夏渔很大方,被写进书里诶,她一定会被很多人崇拜吧。 “出书了请务必告诉我。” 她要买一箱,挨个送给亲朋好友。 “有夏警官这话我就放心了。”池卦嘿嘿笑,等领导同意他的申请,他就可以着手写书了。 他一定要把这些八卦分享出去,让大家陪他一起吃瓜。 得到当事人的许可,池卦非常亢奋地去带人。 这次的幸运儿是沈陆亭。沈陆亭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池卦很想看他会怎么破防。 在等待的过程中,霁恣青翻阅着沈陆亭的资料。他看东西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厚厚的一沓没几分钟就被他翻完了。 夏渔盯着他的手看。见第一面的时候她就觉得他的手指很长,很适合拿手术刀。 他杀人的时候手上和衣服上都会有血,那些染血的衣服他是留下还是丢了?他杀人应该是随心所欲全看心情完全没有规律,可能每次想杀人的时候就会换上杀人专用衣服。 那凶器是随身携带还是放其他地方了? 要不要假装摔倒扑他怀里摸摸凶器呢? 夏渔思考着这种做作行为的可行性。 “小艾琳,你在想什么呢?”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夏渔的思绪。队友还在调查,她不能让他察觉到他已经被怀疑,她随便挑了一个问题问:“你为什么要叫我小艾琳?” 霁恣青竖起两根手指:“两个原因,一是因为艾琳是连福尔摩斯也能打败的女人;至于第二个原因——以后再告诉你。” 不说算了,反正等他进去了有的是机会让他说。 沈陆亭的心态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动作缓慢地坐下,问:“两位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的态度太过平淡,仿佛这里不是看守所,而是他家,对面的两人是来做客的客人。 霁恣青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看向夏渔,示意她先上。 夏渔毫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是这样的,你拉拢尹秀丽那天,你电话里说的卧底……是六年前带我离开森林的那个人吗?” 人多口杂,她没有直接说名字,不过她的指代性那么明显,沈陆亭能够懂她说的是谁。 沈陆亭确实懂,他的瞳孔一缩。她为什么会知道他的电话内容?明明不应该有第三个人知道。 扬起嘴角微微下垮,他感到疑惑:“我不是很能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当时你也在,你是不是想杀我?” “……” 她为什么会知道他也在?她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他有种失控感,仿佛从多年前他的计划就被她戳破:“你把这些消息都告诉了谁?” “你先回答我。” 沈陆亭想了想,点了点头:“是他。” 原扬果然暴露了。 “‘老大’对你失望是因为他吗?” “你还没回答我。” “这不是回合制游戏。” 沈陆亭莫名有种被讽刺的错觉,这句话不像是她会说的,但他还是耐心回答:“是,他破坏了我们的一个产业链。” “什么产业链?” “……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讨论这个?” 第262章 池卦也想问: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说起这些一听就涉及到惊天大案能够轻易让和平市震动的话题?他不想知道那么多东西。 夏渔困惑:“为什么不可以?” 沈陆亭认命地回答:“是黄色产业。” 霁恣青在一边接话:“黄赌毒不分家,一般而言有黄色产业的地方也会滋生赌毒,同时伴随着人口买卖等各种恶性犯罪。” 夏渔懂了,看似只是黄色产业,实际上牵扯的范围广了去。“老大”恐怕损失惨重,不然也不会把沈陆亭发配出去。 “他好厉害,一个人就能做到这点。” “有人和他打配合。”沈陆亭说,“但我们至今没有找出来这个人是谁。” 夏渔很高兴:“太好了,希望你们一辈子都不知道是谁。” “……所以你把你知道的这些事告诉了别人吗?” “没有,我也是刚想起来。” “?”沈陆亭不信,“你没告诉任何人,为什么老大对我的态度会改变?” “?我又不认识你老大。” “!” 听了这么多机密,霁恣青饶有兴致地开口:“或许,他的意思是老大是你能够接触到的人。” “真的吗!我的熟人?” 夏渔把身体探了过去:“是谁是谁?” 沈陆亭闭嘴了,这女人挺能套话的,搞得他嘴快泄了密。 “你都进来了,老大肯定不能对你做什么,你揭露他说不定还能混一个戴罪立功。” 霁恣青:“这可不好说,我记得那群银行抢劫犯就是在来看守所的路上被杀?也有莫名其妙死在监狱里的犯人。” “看守的警察会受惩罚吗?” “当然会,毕竟是他们办事不利。”霁恣青看向池卦,“对吧,池警官?” “是这样。” 池卦点头,这就是他更看好容巡的原因。这位前同事不像其他人一样罪该万死,甚至因为担心让他们受到处分而压抑自己没把祁嘉言打死。 听到同事要受惩罚,夏渔放弃了,万一沈陆亭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被杀就糟糕了。 “说起来,那群银行抢劫犯为什么会被杀?明明你是头头,为什么你还活着?你有什么头绪吗?” “都派出第一的杀手来杀我了,这也叫没被杀?只不过我运气好被你救了。”沈陆亭说,“杀手接到任务后一定会完成的,即使要花上个好几年,我的处境并不安全。” 说到这个,夏渔安慰他:“不用担心,top1被我抓了,这几天就会进来了。” “?” 他们大通铺没睡满人,杀手进来肯定会安排到他们的房间。 ……这不是更方便杀他了吗! “他都被抓了,没必要遵守规则杀人。”夏渔继续安慰,“而且我和他还算熟,我会叫他下手轻点,不会打死你。” 沈陆亭:“?” 池卦:请细说怎么熟! 自觉宽解到位的夏渔问:“所以你们为什么会被杀?你有什么头绪吗?” “惹了不该惹的人罢了。”沈陆亭笑了一下,“因为走投无路而找上我求我引荐他,我看他可怜才帮忙。没想到短短几年他一飞冲天,居然坐到了那个位置。”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 “到底是谁你能不能别藏着掖着了。”夏渔真的讨厌这种话不说清楚的谜语人,那张嘴是用来干什么的! 大胆开麦:和平市能这么混乱一半都是因为这些谜语人! 他今天敢说明天就敢死。他又不是蠢的,以他目前犯的罪,努努力搞个有期,他再运作一番还能提前出狱,到时候改头换面出个国,过个几年还能和她来个偶遇。 他疯了才会作死。 沈陆亭微笑:“你以后就知道了。” “是那个疯子吗?” “……”沈陆亭要疯了,“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信息?” 能够这么称呼“疯子”的只有其他组织里的老人,年轻人和他本组织的人都有些恐惧畏惧他。 她到底是从哪儿知道的? 看起来是了。夏渔只是随便一猜没想到猜中了。 “疯子”目前在某个组织身居高位,随随便便就把人杀了,就因为对方惹了他,确实挺疯的。 第92章 夏渔已经没有疑问了, 她把前倾的身体往后靠,目光转向正在记录的霁恣青,示意轮到他了。 霁恣青把写满了文字的笔记本递给夏渔。 夏渔提笔准备写字, 她看向已经写了几页纸的内容, 一些是她和沈陆亭的对话, 一些是霁恣青的批注。 他的字很飘逸, 龙飞凤舞, 和他性格差不多。 霁恣青其实并不需要问问题, 毕竟刚才的对话已经将沈陆亭的心理展现得淋漓尽致。 “通过你们的对话,我大致掌握了沈同学的心理。”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陆亭截住了他的话头:“打扰一下,我和你应该同龄,我不觉得你有资格成为我的老师。” “这只是我的口头习惯。” “请稍微改一下这个习惯, 只有自认为了不起的人才会喜欢好为人师。” “哦呀。” 霁恣青是个善于听取意见的好老师,他从善如流地改口:“那这位沈姓犯罪嫌疑人, 你一定很自卑吧?” 沈姓犯罪嫌疑人的礼节让他没有发出嗤笑声:“霁专家用自卑来形容我稍显可笑。” 第263章 夏渔也觉得不对, 没有比沈陆亭还自信的人了, 他总以为他能掌控全局, 自信得可怕。 被否认,霁恣青并不恼怒, 他继续说下去:“目前为止, 无条件对你好的两个人都被你害死了, 看他们傻傻地相信你,你一定很兴奋吧?” 沈陆亭什么都没付出, 申小宝和尹秀丽这两人也信赖他、帮助他。也不是什么都没付出, 他付出了算计。 “你应该回过你原本的家,可惜把你卖了的家人完全不记得你了, 你彻底扭曲,” “因为你自卑,所以你很羡慕申小宝,觉得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种嫉妒让你选择杀死申小宝取而代之,仿佛这样你就拥有了爱。” “这么扭曲?”话太多了,夏渔只抓住了关键词,“原来你自卑啊。” 沈陆亭不认:“只是这位霁专家单方面的想法。” 霁恣青摇头:“除此之外,这么多年过去,尹秀丽依旧对申小宝念念不忘,你更加嫉妒。再加上你发现了她的才能,因而选择接近她。” “同时你缺乏安全感,不能对所有人说实话,你总觉得会有人像你对申小宝一样对你,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维护自己的自信,你会把自己包装成运筹帷幄的形象。” 沈陆亭自己是这样的人,以己度人觉得其他人会背叛或者欺骗他,所以他死守各种秘密,不愿意让他人发觉。 “让我想想看,你选择跳槽也是因为缺少自信和安全感吧?” “霁专家,你很适合编小说。” 即使被人戳中内心,沈陆亭的心态依旧很好,他稍显轻蔑地抬下巴:“像你这样的人,似乎总是喜欢用浅薄的心理学给他人下定义,众人皆醉我独醒地自以为看破社会的黑暗与人性的不堪。” “你很傲慢。” “但是你没有反驳我的话。” 被对方反过来说了一通,霁恣青并不在意,他不否认自己的傲慢,甚至引以为豪。 他笑眯眯地说出重点:“因为缺爱,所以在发现小艾琳拼了命救你的时候,你才会有所触动——我姑且称之为吊桥效应。真可怜,居然仅仅因为有人救你而喜欢上对方。” “可能你想的是只有她没有透过任何身份看待你,看到的只有你这个人,且是唯一一个在发现你真面目后还愿意救你的人吧。” “可是无条件对你好的人你选择害死,讨厌你恨不得你身败名裂去死的人你却选择喜欢……” 霁恣青总结:“可悲。” 这段话有点绕口,夏渔转了半天没听懂,她只好满脑袋问号:“啊?他喜欢谁?” “……” 很难说哪句话对他的杀伤力最大。 沈陆亭回头看池卦:“池警官,我认为霁专家对我的人格造成了一定的侮辱,我申请结束访问。” 池卦犹豫地看向霁恣青。 “我以为你会感谢我。”霁恣青故作难过,“难为我把她带过来,让你能够充分地倾诉内心。以后你再想要这种机会就少了哦,毕竟人会越来越多。” 沈陆亭在心里“呵呵”两声:“我衷心地祝愿霁专家也会有进来的机会。” “那就要让你失望了。” 霁恣青毫不在意,他将手搭在夏渔的肩膀上:“来,小艾琳,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沈姓犯罪嫌疑人说?” 居然还有结束语吗? 夏渔想了想,眼神仿佛宣誓般坚定:“请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死立执的。” “……池警官,我申请回去。” * 从看守所里出来,夏渔感叹万分,原来沈陆亭是这样的人,完全没想到。 原本以为他是个该死的自大狂,现在她觉得他是个该死的自卑人。 “霁教授,你要回学校还是回家?”夏渔殷勤地问。 如果他选择回家的话,她可以趁机提出去他家坐坐,到时候疯狂调查。 可惜霁恣青不懂她的心,他选择了回学校,他要梳理一下刚才得到的信息。 夏渔只能遗憾地目送他进入学校。 她立马拿出手机,拜托学姐关注一下霁恣青。宋闻璟她不太放心,还是学姐比较靠谱。 司梦寒果然很可靠,她问都没问就同意了,表示一定会注视着霁教授的一举一动,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夏渔抽空看了一下群消息,没有内容。再看其他联系人给她发的消息。 裴晏初持之以恒地每天三次都给她发消息,她一次没回都没能打消他的热情。 想着要给他当导游,再加上他异样的热情,夏渔勉为其难地回了一个表情包。 谢执也给她发了消息,他拍了一张连亦白的图,说他把这个人带去公司干活了。 配图是连亦白疯狂计算的抓拍。 夏渔无所谓,毕竟这人她不熟,单纯是因为他没朋友她才收留他。 他住她家总要付出点劳动力。 她再去看段淞墨发的内容,他和段漱羽说过了,后者同意和她聊一聊,但只见她一个人。 段淞墨甩了一个地址过来。 【逆转律师:傍晚见面,过时不候。】 哇,这游戏的时间安排得这么紧凑,深得她心,她还以为要等个好几天,没想到今天就可以。 正好段漱羽开丧葬一条龙,她还可以买点纸钱回去烧给那些熟人。 夏渔导航去太平街。 这条街大部分卖婚纱与节庆物品的店,走到尽头才发现了两家丧葬用品店。 第264章 其中一家就是段漱羽的店。 夏渔走进去,段漱羽正在扎纸人。 傍晚时分,天色本就转暗,店里的煤油灯光线微弱,只能照亮段漱羽周围。线香的气味萦绕房间,搭配着挂着的纸人和纸轿,显得非常阴森。 见到夏渔来,段漱羽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她指了指她面前的板凳:“坐。” 段漱羽应该是一个喜欢掌握话语主导权的人,没等夏渔开口,她就问:“说说看,你为什么要调查古筝?” 她不想看见来访者对她有多余的情绪。 这正合她意,夏渔也不寒暄了:“你知道前段时间那个死者全是女性的连环杀人案吗?凶手是古筝的儿子。” 段漱羽动作顿住了。 她知道夏渔是警察,知道故人有个不知所踪的儿子,也知道凶手的名字,但她不知道凶手会是故人的儿子。 “所以呢?你想说那个凶手有今天都是因为古筝?”她的语气变差。 “从那个凶手的口中,我得知古筝的真名是顾丹铮,丹心的丹,铮铮铁骨的铮。” 夏渔说:“我想了解她,了解顾丹铮。” “丹、铮……” 段漱羽一愣,这个名字她从来没有听古筝说过。 “我从来不知道她有这样一个名字。在我的印象里,她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仿佛对受到的欺辱毫无所觉。” 顾丹铮的眼睛里永远蒙着一层水雾,浑身带着忧愁善感的气质。 “其实我曾经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段漱羽以为顾丹铮永远学不会反抗。不管是谁都可以欺负她,明明她是先来的老人,为什么会被新人指使? 段漱羽不理解。 但后来顾丹铮对她说:“我在赎罪。” “她说她的家人做错了事,她身负罪孽,她要为此赎罪。” 段漱羽不懂她的家人做错事关她什么事,追问她到底是什么事的时候她却不肯说。 赎罪…… 夏渔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顾丹铮是顾荃的女儿,顾荃被枪毙的时候她五岁,她有了相应的记忆。 她被所谓的亲戚带走的时候,那个亲戚兴许给她灌输了不好的思想,类似于她的父亲罪该万死,她享受了她父亲带来的好处,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年幼的小女孩三观不成熟,依然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因为觉得自己需要赎罪,所以她逆来顺受。 可这么一来,她不应该会生下顾泽漆,是什么原因驱使她生下顾泽漆,又是什么原因驱使她生下孩子后又意图杀死他? 一团乱麻。 “但你好像不讨厌她。” “她帮助过我。”段漱羽说,“在我被卖到城中区的第一年,多亏了她,我不至于被折磨致死……其实很多姐妹都感激她,因为她保护了很多人。” 这和她之前得到的信息矛盾,夏渔疑惑:“但是她生病的时候你们没有出钱给她治病,她死后尸体被扔到后山,也无人在意。” “……” 段漱羽起身,快步走过去把店门关上。即使过去了十年,当年的事依旧历历在目。 “没人敢替她收尸,她惹上了大麻烦。” 段漱羽压低了声音:“你以为仅仅是生孩子就能让她的客人减少?她漂亮又有气质,是城中区独一份。” “那为什么……?” 段漱羽从堂弟那儿得知了夏渔很多事迹,她对她比较放心,于是她大胆地说出了口:“她和一个卧底警察好上了,那个卧底没多久就被残忍杀害,尸体挂在城中区好几天。她因为试图替他敛尸而被毒打一顿,她的儿子因此早产。生孩子大出血加上受了刺激,她才会生重病。” “当时蔡刀放话说谁敢帮她下场就跟那个卧底一样,这谁敢?” “我记得有个叫‘丰昌’的替她收敛了尸骨,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丰昌的地位和我们不同。” 丰昌能做的事情,她们不一定能做。 “那个卧底叫什么名字?” “应该是叫甘遂?” “甘遂?!” 夏渔感受到了一丝荒谬,她追问:“你能详细讲讲甘遂和顾丹铮的事情吗?只要是你了解的,请务必告诉我。” 段漱羽其实也不是很了解,毕竟甘遂死的时候她也才到城中区一两年。 但她记得甘遂有着标准的那个年代男大学生的长相,逢人就爱露齿一笑,完全不像是他们城中区的人。 虽然他确实不是。 本来他们那种打手和她们这些妓女不会有交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顾丹铮和甘遂走得很近,她甚至能看到顾丹铮脸上露出她从未见过的开怀的笑。 这是好事。段漱羽想,如果顾丹铮能够跟着他走的话,或许不用干这种工作了。 可谁能想到甘遂是卧底警察。 和他走得近的顾丹铮也接受了拷问,但因为她长久以来的柔顺让蔡刀他们暂且信任她,没有对她下杀手。 但那个孩子,他们怀疑他有可能是卧底的种,于是想要杀死他,不过见顾丹铮没有什么反应,他们就放弃了。 反正卧底已经死了,这个孩子是谁的种不重要,以后依旧可以替他们做事。 “那小崽子应该不是甘遂的儿子,不然顾丹铮不会对他视若无睹。他能长这么大多亏了当时的一个小姐妹,不过他既然是那个案子的凶手,我倒希望他那时候就被杀。” 第265章 能干出杀那么多优秀女性的凶恶行径来,那小崽子的人品也就那样了。 好、好密集的信息量。 夏渔实在处理不过来,她打算等会儿申请外援。 夏渔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堂弟,段淞墨给蔡刀辩护,你是怎么想的?” “他出生的时候我已经被拐走了,我们的关系也就这样,又不是亲姐弟。”段漱羽没什么想法,“他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夏渔没有疑问了:“很感谢你能回答我这些问题,帮了我大忙。” 段漱羽:“你猜我为什么会答应见你?” “因为我是女警察?” 段漱羽摇头:“因为我曾见过你,在城中区的时候,你勇敢地逃脱了蔡刀的追捕。” “因为是你,我才愿意告诉你这些。” * 夏渔在段漱羽这里买了纸钱、扎花和线香,打算晚上烧给那些人。 她从店里出来,正要拨通傅队电话,把获得的信息赶紧告诉他,让他来处理。 心有灵犀的,傅队比她先一步打了电话过来:“方便接电话吗?” “方便方便,我也正要给你打电话。” “顾泽漆的dna和两个人的对上了。” 夏渔:“……不会是顾荃和甘遂吧?” “你怎么知道?”傅松声扬高了音调。 夏渔靠在一边的墙上把自己刚获得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傅松声。 “……” 顾泽漆是顾丹铮和甘遂的儿子,这个事实非常可怕,比他早上做的推测还可怕。 已知:顾丹铮的父亲是无辜的,她自己被迫承受了那么多年的痛苦,她的爱人是卧底警察,而她的儿子是连环杀人犯。 她不曾想过杀死儿子,只不过为了保护唯一的孩子而选择视而不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终于敞开心扉,亲近了儿子,并且告诉儿子要当个好人。 或许她是在变相地告诉儿子她的情况,希望他长大之后能够领悟。 可是她的儿子没有领会到,他以为妈妈只是为了让他记住她的名字。 傅松声感觉到荒诞,这么戏剧化的人生居然会发生在他的身边。 顾泽漆该死吗?该死。可导致他变成这的不仅仅是他的极端性格,还有那些无法无天的黑恶势力。 “你先回来吧,我等会儿把这件事上报给张局。” “好的。” 夏渔说完,正要挂电话,另一家丧葬用品店走出来一个年轻人。 他穿戴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打扮。把店门关上后,他转身和夏渔打了个照面。 世界仿佛静止了,两人长久地对望,仿佛多年未见的友人一般,情绪激动。 年轻人激动地转身就跑,夏渔激动地电话往兜里一揣就去抓他。 她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揪住了年轻人的后衣领,他动弹不得。 她凑近闻了闻,搞了半天,线香味是因为top100是开丧葬用品店的。 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被她抓住命运的后颈,年轻人倒也没想着反抗,毕竟他知道这个女人的厉害。 他回过头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他之前明明戴了面具,难不成这女人能够透过面具看到他的真实面目? “你这身形就很像,本来不是很确定,但你看到我就跑,我就确信了。” 她就算看不见长相,但从身高和背影中也能够判断出是他。 她想抓他很久了。 沉默片刻,年轻人猛地转身。夏渔以为他要反抗,下一秒,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姐姐,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几岁的儿子,我也不想干这行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夏渔:“?” 还、还挺能屈能伸。 “我老母重病,儿子营养不良,我就是为了图来钱快才铤而走险,但我每次杀完人都有偷偷给他们送花圈啊。” 年轻人的泪水奔涌而出,他不断磕着头。 幸好天已经黑了,里面的丧葬用品店几乎没人会大晚上来,不然被发现了夏渔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夏渔想了想,说:“那你走吧。” 年轻人迟疑地抬头:“真、真的?” “真的。”夏渔真诚点头。 警察不骗好人。 几分钟后。 两人的位置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他们对视着,很默契地一动不动,深谙“敌不动我不动”的战术。 夏渔没走人,他也没起身,就保持着跪地的姿势。 远处传来人声,但他们这片小天地却寂静无声。 夏渔主动打破了沉默:“你在等什么?” 年轻人:……我在等你转身背刺你啊! 第93章 年轻人一直在等夏渔转身走人的瞬间背刺她。 他不相信这个警察会真的放过他, 或许是觉得客场战斗对上他占不了上风,也或许是觉得他会破罐子破摔,总之她肯定是假意放他走让他放松警惕, 给他希望又亲手摧毁。 好歹毒一女人。 他哭得很伤心, 声音哽咽:“姐姐, 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前没得选, 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没问题。”夏渔一口答应, “虽然不清楚你的情况, 但下辈子你肯定能当个好人。” “……你这是让我去死。”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第266章 看来是没得谈了。 年轻人从地上爬起来,回到最开始的状态,两人继续对峙。 年轻人的脸上冒出冷汗,他在思考怎么样才能从她的手下逃脱。 软的不行,硬的又不一定打得过, 那就只有使用非常规手段。 他抬起自己的脸,确保对方能够看清自己的长相。 夏渔也确实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脸上, 他的黑眼圈很重, 五官立体像是雕塑有一种淡淡的非人感。他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很多都是新的, 看得出来他的技术一般——起码连行珏的身上大部分是旧伤,只有她打出来的是新的。 总结:果然离top1有段距离。 紧接着, 她听见他说:“你要和我睡觉吗?我阅片无数, 很有经验。” 夏渔:“?” 年轻人很紧张, 他听前辈们说过,有时候任务比较难完成的话可以使用色诱术。 他一向是看不起走捷径完成任务的人, 但现在的他实在没办法了, 他不想坐牢,更不想被枪毙。 他只能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你可以跟我去公安局里睡, 我陪你。” “……” 那不是羊入虎口,不对,那不是鼠入猫口吗? 他还想挣扎一下:“局子里没那种感觉,我家里很多道具,你不想试吗?” “你家里?” 夏渔沉思,他家里或许有什么藏着什么秘密,去去也无妨。 不过…… 她望着他额头上的红点:“感觉没那个机会了。” …… 年轻人望着围过来的特警,他很识时务地举起了双手:“你什么时候报的警?” “我没报警。”夏渔晃晃手机,“但我之前在打电话,一直没挂断。” 不然她干嘛和他废话这么多,不就是因为她刚被暂停工作吗? “……” 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他以为这么久没抓住他警方早就放松了警惕,他才敢在晚上出门。但他实在没想到,他藏这么里面都能被这个女人发现,她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别担心,top1也被抓了,你不丢人。” 他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个!排名不看人头看赏金,但判刑不看赏金和排名看的是人头,法律主打一个众生平等。 他杀的人数比top1多了去了,被抓就是死路一条。 手铐拷上,年轻人彻底心死了。 还是后悔,他当初就不该贪那点钱,不然也不会碰到这个女人,现在全部打水漂了。 押送他的警察推了他一把:“老实点,别想东想西。” 他们在傅松声打完电话后就赶到了现场,自然听到了这个杀手和夏渔的对话。这个邪恶的杀手竟然想用他那污浊的思想污染他们的警界之星,真是该死! “警官,给我个机会,我想做个好人。” 年轻人不忘初心,持之以恒地给自己争取机会。 “这些话留着对法官说吧。” “……我可以告诉你们我遇到的其他杀人犯,我可以减刑吗?” “可以。”同事煞有介事地点头,反正又不是他们判刑,他说减刑法官又不会听他的。 * “辛苦你们了。” 夏渔向他们道谢,杀手的事特警和柯队他们会处理,她还要趁夜色去烧纸钱。 挥别同事,夏渔按照小地图开车去了那片无名墓园。 郁叔……她应该叫郁爷爷,他正在听收音机。这年头还用放磁带的老式收音机的人不多了,她上次听收音机还是在高中时,英语老师用它放听力和单词。 收音机里传来新闻,夏渔听了十几分钟,发现这些新闻大部分都是和平市几十年前的事。 【和平市市长顾荃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 【据公开报道显示,顾荃具有资深的政法系统工作背景。1949年10月出生的顾荃从首都公安学校(现中央警校)毕业后,长期扎根于基层。后因政绩出色,1977年3月,顾荃出任首都市长。两年后即1979年6月,顾荃调至和平市,任和平市市长。】 【……本日公开审理和平市原公安局局长郁向文受贿一案。】 【1973年9月至1980年12月,被告人郁向文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财物。】 【被告人郁向文对其犯罪事实及罪名无异议,当庭表示认罪忏悔。】 【近日,代号为“苍鹰”的黑恶势力胆大妄为,公然抢劫警车,拿警察试枪。在此呼吁,请广大市民请勿靠近官方部门,注意自身安全。】 【本月11日,军警合作,共同打击了黑恶势力的嚣张气焰,扫黑除恶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 【现和平市市长连振淮今日发表重要讲话。】 顾荃原来是警校毕业的,不过他既然出任了首都市长为什么没当两年就被发配到和平市了? “苍鹰”又是哪个组织?她目前只知道一个“狂犬”。公然拿警察试枪?这也太嚣张了吧。 连振淮市长应该就是连珩玉的爷爷,他已经退休,她还没见过他,不过一家子都是法外狂徒……他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至于这位郁向文…… 夏渔看向了郁老头。 “别看了,这个人就是我。”郁老头调小收音机的声音,“我就是郁向文。” 夏渔谨慎地后退几步。 第267章 “我没受贿。” “无异议,当庭认罪。”夏渔说了新闻里的两个关键词。 郁向文摸出一杆烟枪:“介意我抽烟吗?” “介意,非常介意。” “……你这小女娃——” 郁向文只好拿在手里闻着烟草的气味,他说起了从前:“我现在其实有点后悔,虽然我的家人在他们手里,但我也不该屈服。” 夏渔分析一下他的话:“你是在给自己的行为开脱吗?” “……”郁向文说,“我只是在给你解释为什么我没受贿还是选择认罪,他们拿我的儿女要挟我,我有什么办法。” “所以你包庇了真正的犯人?” “……是我的错,我对不起顾荃。” 如果他当时没有屈服的话,顾荃也不至于孤立无援。他的家人也并没有得到好的待遇,那人虽然答应不对他的妻儿老小出手,但他们过得不是很好。在他坐牢的时候,他刚出生的孙子还被拐走了。 “那你知道顾荃全家的下场吗?” “……知道。” 顾荃的妻子自杀,女儿被不明人士带走。 他一直在试图找到这个孩子,但因为只知道她的小名“小珍珠”而不知道她的真名,顾荃的户口本上也没有她,他至今没有找到。 就连顾荃是无辜的这件事,除了他们几个,也没有人知道。 没有证据,也没有人会相信,和平市的背后还有强大的黑恶势力在搅混水。他们无法公开一切真相。 夏渔:“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虽然你没有感觉到,但其实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都在他们的注视中。” 郁向文用烟枪敲敲收音机,收音机传来的是“飓风行动”的喜报。 “换句话说,你在调查什么他们都一清二楚。给你个忠告,小女娃,不要太高调了。” “我在明他们在暗?” 夏渔皱着眉头,聚精会神地思索。 片刻后,她悟了:“这样才能更显出我的厉害来。” 如果大家都在明,她是正义的一方,天然具有优势。但因为他们在暗,这种情况下她要是能打败他们才能证明她的强大。 “……” 他不是这个意思:“你会死的。” 她最不怕的就是死了,毕竟她有万能的存档,她一口气氪开了全部的存档位,怎么也不可能打出be。 不过老人家好歹是在关心她,她很懂礼貌地把他想要知道的消息告诉了他:“顾荃的女儿已经死了,你找不到她了。” 郁向文的反应很强烈:“死了?你怎么知道?” “顾丹铮这个名字你耳熟吗?她就是顾荃的女儿,顾荃死后,她被拐到城中区成为了一名妓女,03年就死了,年仅26岁。” 可能说顾丹铮他没有印象,夏渔补充:“顾泽漆你肯定知道,前不久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就是顾丹铮的儿子,顾荃的外孙。” 想着他都在这里当门卫了,应该知道甘遂的身份,她继续说:“同时他还是甘遂的儿子。” “……” 烟枪掉落在地,郁向文猛地起身,他的动作之大导致他撞上了桌子。 巨大的响声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郁向文的年纪也大了,被撞一下他的脑子顿时发晕。 或许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到自己的咽喉被人扼住,他的呼吸逐渐困难。 夏渔被他吓了一跳,她跳进门卫室,扶着他问:“你还活着吗?” “……没事。” 他摆摆手,语气疲惫,声音苍老了许多:“我……对不起顾荃……对不起弟妹……对不起他们的女儿……” 他当然知道顾泽漆是谁——害死知春的杀人犯,害得江满衣后半辈子孤苦无依的凶手。 出新闻的时候他也看过顾泽漆的自述,当时他还感叹那个女人的可怜。没想到她竟然会是顾荃的女儿。 他记忆中的顾小妹是个活泼爱笑的小女娃。 顾荃夫妇很爱这个孩子,夫妇两人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但女儿却打扮得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那时候他们都叫她“小公主”。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切都是我的错。” 如果当初他坚持到底就好了。 “这都是黑恶势力的错。”夏渔担心他喘不过气来死掉,“你也是被胁迫的。” “但是顾荃没有妥协。” 顾荃被泼了脏水死掉,至今人们都在恨他。 郁向文曾经以为顾荃的抗争没有意义。可坐了那么多年牢,送走了无数卧底,他开始明白:可以有人苟且,但也需要有人顽抗。 如果顾荃也妥协了,或许郁向文会想:看吧,就连正义的顾荃也这样。 他可能会像他当年一样,屈服于那些人,不会想着给顾荃昭雪,不会和钟秋溪一起试图让和平市重归和平。 因为有他们,所以他想要让他们的死亡有意义。 当正义的光芒驱散黑暗之日,他们死亡的那天即是他们的荣耀日。 郁向文陷入了回忆之中,夹杂着浓烈的悔恨。 夏渔见他只是情绪起伏得厉害,生命暂时没有危险,就继续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她没有张局那样的好记性,只能在最前方插上香,向郁向文借了打火机点燃,再烧着纸钱和纸扎花。 第268章 夏渔一边烧纸钱一边戳客服:【说起来,我是不是有个什么票没有使用?】 客服:【亲亲,是逃脱票,使用后可以进入角色番外。】 夏渔:【为什么只能选择那几个固定角色?我申请增加其他角色。】 客服:【亲亲不好意思,这是基础设定。】 夏渔:【那你们能增加点其他功能吗?我很想了解其他人的过去。】 客服:【亲亲,通关后会有全员视角的剧情披露,请努力达成he,一个也行。】 夏渔:【我可以给死去的人使用留影机吗?比如顾丹铮,或者甘遂。】 客服被问到了,它的数据不支持它思考这么复杂的事情。 客服:【亲亲,这么做没有意义。】 夏渔:【你就说可不可以,实在不行我可以氪金。】 反正她也用不上,不如给需要的人。 客服:【已收到反馈,预计五天之内给予玩家答复,请玩家耐心等待。】 她可是高贵的氪金玩家,游戏一定会同意她的要求。 她很有自信。 退出对话界面,夏渔烧完纸钱烧纸花。 火光明明灭灭不断闪烁,天漆黑如墨,这一片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她面前的这一点光亮,在黑暗之中格外明显。 郁向文看不见她的脸,但他能看见她的眼睛像是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一般,即使纸钱燃尽,她眼中的火光也不会熄灭。 这个孩子……或许真像钟秋溪说的那样,能完成他们未竟的事业。 * 烧完东西,眼前重归黑暗。 夏渔打开手电筒,正好看到群里传来消息。 杀手名叫秦棱,今年25岁,他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同时为了减刑,他捅出了许多悬案的凶手。 “那天我接单之后去杀人,却发现我的雇主被我的任务对象杀了。为了保命,任务对象给了我双倍赏金,假装雇主点击确认杀完。” “警察同志你们知道的,我们这些杀人犯很喜欢大半夜出门,所以撞见同行的几率很大,我就撞见过不下十几次凶杀现场。不过因为我们无冤无仇,大家点点头就过了。” “最近的入室杀人案的凶手其实是那个幸存者,他烦死他爹妈催婚,就伪装成入室杀人把他爹妈杀了。” “那个高管坠亡案其实是他杀,凶手是他的弟弟,弟弟为了争夺家产就把哥哥推下了楼,我当时还教过他怎么做才更像是自杀案。” …… 秦棱真的很拼,他绞尽脑汁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就为了争取减刑。 警察从没有遇见过这样配合的杀手,一般的杀人犯大部分都是死不悔改,口出狂言的比比皆是。 秦棱的记性很好,每个他遇到的在逃犯罪嫌疑人的长相他都能画出来,可以看得出来他有绘画功底,人体线条非常流畅。 ……你说这人做什么不好要去做杀手。 末了,秦棱还不忘说:“给我个机会,我真的想做个好人。” 柯忆不吃他这一套,她就问一个问题:“你今晚上出门打算干什么?” “……” 杀手全副武装除了杀人还能做什么? 秦棱不敢说话。 赶到现场听完审讯的夏渔感叹不已,她对秦棱充满了好感,要是每个罪犯都能像他一样跟倒豆子似的全盘托出就好了。 愿和平市少点谜语人。 看完秦棱,夏渔去找傅队,被姜哥告知傅队在张局办公室。 夏渔又去张局办公室。 她敲门进去,傅松声站在中央,张局背对着大门,抬头看天花板。 南泊东吴万里船 傅松声冲她点头,意思是他已经把全部的真相告诉了张局。 张局现在的心里应该不好受。 其实不管是谁,在听到这么戏剧化的真相时都不会好过。 “松声你先走吧,夏渔留下。” 等人走了之后,张局转身来到沙发上,他示意夏渔坐下。 “……和甘遂联系的是我们当时的上级武队,不过他99年死于车祸,很多事情没来得及交代。” 张局不知道在向谁解释。如果武队还活着,他应该会从甘遂那里得到顾丹铮的消息,甘遂能够藏得那么好估计也有她的一份力。 即使不知道顾丹铮是顾荃的女儿,但起码冲着她曾帮助过甘遂,他们也会努力把她带出来的。 那么顾泽漆说不定不会变成后来那样,江知春她们那些女孩儿也不会死。 “和丰昌对接的呢?” “也是我的上级,死在清洗行动中的梁局。” 这是众多惨剧和巧合堆积而成的悲剧。 “郁叔刚才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你知道了他的身份。”张局叹口气,“其实郁叔也不容易,这么多年一直在接受良心的拷问。亦晴能够在组织里扎稳脚跟也有他的功劳。” 夏渔:“对敌人的妥协是对队友的残忍。” 假设她选择了包庇谁谁谁的话,悲剧不会停止,只会继续发生。 “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 张局想说什么又不能说,只能干巴巴地开口:“以后你就知道了,这个世界很复杂,人性更为复杂。” 有的人身处黑暗红心不改,有的人背靠光明而选择为非作歹,有的人在夹缝中求生存。 “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人。” 第269章 这个世界需要像她一样宁折不屈的刚直的人,但却不能因此责怪被迫弯腰的人。 这个道理他年轻时候没有懂,当亲近之人一个一个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终于懂了。 身不由己的人…… 夏渔其实见过,容巡是这样,孟扶摇是这样,顾丹铮也是这样,尹秀丽也是这样。 她开始思考。 “没关系,现在的你保持这样就好。” 张局说:“就是为了你这样的人能够存在,我们才会选择弯腰。” 第94章 从张局的办公室里出来, 夏渔一边走一边回忆刚才的对话。 张局给她讲解了目前的两大势力。 “狂犬”,最大的头目为“首领”,主营业务是走私、赌博和暗网的构建;“苍鹰”, 最大的头目为“老大”, 主业为人口买卖和走私。双方有业务重合。 “狂犬”的成员有蔡刀、甘遂、丰昌, 底层的顾泽漆也算;苍鹰的成员有沈陆亭、祁嘉言、尹秀丽、聂子平、原扬。 已知的这些人不是死了就是进局子了。 不知道top2是谁。还有沈陆亭口中“疯子”是哪个组织的人? 总之先调查着, 慢慢推进总能抓住他们。 夏渔逛了一圈逛到了办公室, 大家正在讨论事情。看到她来, 姜兴生朝她招手。 一过去才知道,郑队那边传来消息,不仅是首都,首都周边的城市也有相应的案子,这说明凶手跨省市作案, 且长期扎根在北边。 目前霁恣青的嫌疑最大,他在首都待得最久, 有充足的时间作案。 而谢执今年九月之前虽然也在首都, 但他的产业毕竟在和平市,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首都、和平市和国外之间来回飞。 最重要的是, 最早的一具尸体可以追溯到好几年前,那时候谢执还在和平市。 不过具体的需要他们过去确认。 要去首都? 夏渔自告奋勇:“我想去。” “一开始就定的是让你去。”傅松声按下她的手, “你去过首都, 和那边比较熟悉, 而且你对伤口的辨认不会出错,由你去再合适不过。” “我一个人去吗?” 看样子大家都有事要做, 夏渔问:“那我明天早上走?” “嗯, 你可以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要赶飞机, 记得把发票拿好到时候报销。” “好的。” 夏渔正要走,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傅队,我哥赔你的车子你收到了吗?” 傅松声:“……” 说到这个,办公室里的同事都笑了,尤其以姜兴生笑得最大声,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夏渔不解:“怎么了?” “原本我还想着你是不是对傅队不满,一想到是你哥送的,我一下子就都明白了。” 夏渔似乎忘记跟谢执说傅队的年纪,她哥可能以为能当队长的人起码都三四十了,所以送错了方向。 “不会送了傅队老年代步车吧?” “正好相反,走走走,我带你去看。” 姜兴生带夏渔去了停车场。 傅松声当场想退,但被拒绝,他只能把车子停在最里面。 最里面只有一辆车。车身通体是七彩的渐变虹光色,流光溢彩。随着光线的变化,颜色会改变,在黑暗里还有荧光,就算伸手不见五指也不怕找不到自家的车。 “好炫酷的车!” 夏渔眼冒红心,要是这车给她开她不知道有多开朗,开出去她就是整个和平市最靓的仔。 但是傅松声为人比较低调,再加上他的职业限制,他其实不喜欢接受太多的注视,他更习惯藏在暗中观察敌人。 这辆车太不符合他本人的性格了。 “没事,他不开的话给我开,我把我的车给他,我们车子互换。” 夏渔又回去找傅松声,问他要不要让她帮他试开,后者果断同意了。 “那你能帮我拍几张照吗?我想发朋友圈炫耀一下。” “……行。” 傅松声拍照时习惯聚焦于人脸上。夏渔的脸形很好,他一下子就对准了额头的位置。要是他手里拿的是狙击枪的话,很适合开一枪。 夏渔拿到照片的时候很高兴,她直拍傅队的手臂:“傅队,看不出来你的拍照技术这么好诶。” 车是车,人是人,都拍得很清楚。 她把照片上传到朋友圈,很快得到了无数点赞和评论。 大部分是夸她的车,只有个别人看不懂她的意图,不夸车要夸人。 【卖玫瑰的:渔妹你比车更好看。】 她把脑袋从手机里抬起来:“傅队,你有没有觉得你的邻居叔很怪?” 邻居叔?啊,说的应该是裴晏初。 上次他去见过裴晏初,对方确实很怪。他印象中的晏初哥应该是个比较稳重的人,但这么多年过去,后者变化很大,气质都变渣了。 本来想让夏渔小心一点爱骗感情的裴晏初,后来想到前头那些人,他忽然就一点都不担心了。 “你不用在意他。” * 今天她回来得早,家里没人。 等了一会儿,谢执和连亦白才回来。 夏渔说了她要去首都的事,顺便把连亦白送走。 “我和你一起去。” 谢执表示他最近有业务要去首都一趟,直接买了三张头等舱的票。 第270章 也行。本来她顺手带上连亦白也是因为一个人坐飞机很无聊,就算他不怎么说话好歹也是个人。 这次的安检比上次严格很多,安检员检查得很仔细,就怕出现上次的结果。 哪怕是夏渔,虽然被他们认出来,但该检查时依旧一丝不苟,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 夏渔突然想到,那些杀手要坐飞机去其他地方杀人的话,凶器是自己带还是到地点后重新买? 很快她就知道答案了,一个男人被摁在地上,安检员在他身上检测出携带着尖锐武器。 看来是到地点后自己买。 头等舱的人数不多,夏渔和谢执的位置并在一起,中间用长桌隔开。 连亦白在他们斜后方的位置。 谢执在办公,夏渔找不到事情干,她选择躺下睡觉。 头等舱的空间很大,她可以平躺下来,再把门一关,就是一个隐蔽的空间。 趁这个时间,继续使用她冷却完毕的时光机好了。 她确定对象为霁恣青,时间的话,调到她刚入学不久吧。她记得郑队发过来的一具尸体差不多就是在四年前的今天被杀的。 她可以早早地去蹲点。 当她跳时间的时候,她猛然想起,要是四年前的今天是工作日她岂不是要被关在学校? 幸好当天是周末,她睁开眼就已经到了外面的街上。 她一个人蹲在路边,手里提着一袋炸串。 夏渔打开小地图,确认地点,朝着红点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吃炸串。 路上遇到了一些她的同学,他们冲她打招呼,她热情地回应。 她还在其中看到了宿游,他的朋友似乎很多,成群结队的。 大一时他居然那么青涩,看到她也没有突然炸开,而是背过身去,假装没看到她。 总结:一样的有毛病。 夏渔摇头不管他。 她没看到室友,兰归鹭是学生会的成员,她应该还有事务。 路越走越偏,夏渔已经看不到一个行人。 但她没有走到目的地,因为她在半路碰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靠在墙边蹲下,整个人融入树木的阴影之中,如果不是认真看,恐怕无法看出来她正在颤抖。 察觉到被注视,熟人抬头,泪水在她的眼里打转。 她伸手抹去那要掉不掉的泪水,强颜欢笑道:“夏学妹。” 这位是真学姐。 夏渔蹲到江知春旁边,烤串她已经吃过,她掏出一颗糖果递过去:“学姐,你要吃吗?” 吃糖心情会变好。 学妹的一片好心,江知春没有拒绝,她接过,声音沙哑:“谢谢。”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夏渔干脆就陪她一起蹲。 她记得江知春的生父不详,哥哥失踪,现在只有一个老母亲。江知春哭成这样,不会是她妈妈出事了吧? 江满衣没到退休年龄就退休,说不定其中有隐情。 “学妹,你也是和平市的人吗?” 夏渔点头:“嗯,我从小在和平市长大,和哥哥相依为命。” “我也和我妈妈相依为命。”江知春说,“你哥哥一定对你很好。” “确实。” “我也有个对我很好的哥哥。” 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江知春继续说:“他叫江燎,今年22岁,喜欢特摄,有点中二,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奥特曼……” 她越往下说,哭腔越重,语句断断续续。 “他怕黑,怕火,恐高,怕打雷……” 夏渔明白过来了。 江知春在为江燎而哭,她恐怕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她的哥哥已经死了。 根据傅队所说,江燎估计也是卧底警察,他死了不会被公开,没有烈士之名,没有墓碑,他在偏僻的无名之地长眠。 所以江知春才会如此难过。 所以她才会在夏渔这样一个外人面前念着江燎的喜好,哪怕夏渔有可能无法懂她,她也要说出来。 夏渔拍拍江知春:“他是光之国派来拯救地球的战士,他没办法在地球久留。不过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光之国也有其他奥特曼在等他。” 是的,江燎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他虽然已经死去,但他和前人一样,留下了情报。 她是英雄的女儿,也是英雄的妹妹。 “学妹,我以后想成为记者。” 妈妈只有她了,她不能抛下妈妈不管,而且张叔也不同意她步她父兄的老路。 但没关系,既然无法成为黑暗里的潜行者,那她就选择成为揭露黑暗的人。 她们毕业后一般都是去派出所,江知春自认自己没有优秀到能够打破常规,可她等不了那么久。 所以,张叔不让,她就悄悄调查——记者这个身份刚刚好。 原来这个时候江知春就决心成为记者了,因为知道哥哥死了,所以她换了一种方法。 “你一定会成为最了不起的记者。” 夏渔竖起大拇指:“不,你肯定是。” 因为时间证明了一切。 等等,她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江知春会查到顾泽漆。现在想来,江知春应该是通过江燎查到了顾泽漆,可能江燎和顾泽漆有关联。 但夏渔没从顾泽漆的述说中听到任何一个年轻男人的名字,出现最多的男人就是蔡刀和丰昌。江知春是怎么查到的顾泽漆? 第271章 不过江知春一个人,不借助任何官方的力量,能够查到顾泽漆已经很不错了。 “学姐,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知道你四年后会死掉,你会害怕吗?” 夏渔觉得江知春没有死的必要,她如果能活下来就好了。 对一个尚在悲伤中的人说这种无异于诅咒的话,换个人肯定会拉下脸来。 但江知春的脾气好,她擦擦眼泪回答:“当然会害怕。” 江知春又想到了哥哥,她哥哥比她怕死多了,要不是他比她大两岁,去那个世界的应该是她才对。 “没有人会不害怕。” “学姐,实话告诉你,我来自青青草原,我拥有超能力,能了解你的未来。” 【警告,请勿向npc透露剧情。】 夏渔置若罔闻:“未来的你会死于一个连环杀人犯的手中,不过你用命留下了证据。” 江知春沉默了。 她记得这位学妹,学妹不是一个会信口开河的人,学妹不会胡言乱语。 再加上学妹的表情那么认真,她不由自主地相信了她的话。 “那太好了。” 既然她留下了证据,那么警方一定会抓住那个杀人犯,她之后的悲剧会减少。这说明她的死有意义。 她会像无数前人一样,山河会记住她的名字。就算是妈妈,也会为她而骄傲。 望着困惑的学妹,江知春难得笑了:“如果可以的话,就请你为我送上一束向日葵吧。” 她想要像向日葵一样,永远面向阳光,追求光明。 * 和学妹聊过,江知春的情绪好了很多。 她不会成为碌碌无为的人,这就足够了。 借口还有事要做的夏渔目送她离开。 客服冒头:【亲亲,这边修正了一下npc的记忆,请亲亲下次注意不要向npc透露剧情。】 夏渔据理力争:【你们的设置有问题,既然设定人会死,就不该让我看到活着的她们。】 客服想要尖叫:是你的使用指南有问题! 夏渔不管,她继续去找地方。她转身,和墙那边房子二楼上的男人对上了眼。 原来霁恣青住在这里。 四年前大家的性格都有所不同,这个霁恣青虽然是笑着,但他的眼神充满死气与傲慢。 “了解未来的小姑娘,你能告诉我,我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吗?” 夏渔还没有上到霁恣青的课,霁恣青不认识夏渔,但他听说过大一新生里有个校领导很看好的小姑娘。 估计就是她了。 听到她和江知春的对话,霁恣青笑了。到底是谁教她的安慰手法,不仅苍白无力而且直往人伤口处撒盐。 他倒是对她说的未来挺感兴趣的。 “你的未来……?” 夏渔仗着自己正在时光机里,无所畏惧地说:“你没有未来。” “哦?” 霁恣青兴致缺缺:“看来你并不像你说的那样能够预知未来。” 爱信不信。 现在的霁恣青就很符合谢执对他的评价,夏渔问:“你是否觉得你是唯一一个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霁恣青关窗的动作一顿。 他确实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这个世界很无聊,他不管做什么都信手拈来,他享受不到一点趣味性和成就感。 夏渔狠狠打击他:“错啦,其实你是一串数据。” “数据?很新奇的说法。”霁恣青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对他说。 “想想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觉得人生无望?那是因为你是数据,没有人类的喜怒哀乐,所以才会这样。” 她自我肯定地点头:“我建议你多看看心理医生,说不定能找到当人的感觉。” “等你成为了人,你就拥有了未来。” 逻辑闭合。 哇塞,她也学会了这么高级的骂人方式。 但霁恣青没有领会她的言下之意,毕竟现在的他和夏渔没有关系,夏渔犯不着拐着弯儿骂他。 “那么,来自青青草原的小姑娘,你认为自己是活人吗?” “当然是。” 她可是玩家诶,她都不是活人还有谁是? “我对任何事情都感兴趣,对人生充满期待,所以我是人。” 一种诡辩。 霁恣青忽地笑了,真心实意地笑了:“假如我对小姑娘你感兴趣的话,我是否也能算活人呢?” “不算,你会变成死人。” 夏渔很诚恳地劝他不要:“上一个这么对我说的人即将被判死立执。” “哦?怎么说?” “一言难尽,可能是我比较吸引罪犯,他们都挺想杀我的。” “有趣的现象。” 霁恣青开始真的对她感兴趣了,他很想知道她到底有多能吸引罪犯。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夏渔想着既然他都不会好好叫自己的名字,那就干脆给他一个她喜欢的花名:“我叫喜羊羊。” “你很幽默。” “好吧,我其实叫红眼罗曼。” “?” 既然不愿意说真名,霁恣青靠窗看了看自己的房间,目光在触及到墙上挂着的画像时,他喊道:“那我就叫你小艾琳好了。” “?” 为什么突然叫这个名字,她赶紧说:“我叫夏渔,这是真名。” 第272章 “我觉得小艾琳这个名字更适合你。” 在和她的对话中,他的身心愉悦,没有以往的厌烦,从她的身上找不到任何负面情绪。 和这副画一样。 “……” 早知道直说自己的真名了。 算了,反正他也嚣张不了多久,今晚见分晓! 把霁恣青甩在身后,夏渔七拐八拐地拐到了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比较逼仄,夏渔找不到地方蹲,但她发现了一个排水口。 搬开盖子,夏渔钻了进去。她打开放大镜,发现可以把外面的事物看得很清楚。 也把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过来的兰归鹭看得很清楚。 室友在她的面前停下,用她从来没听过的刻薄的语气说:“你查了那么久一点东西都没查出来?” “你在里面待的不是4天,是4年。只是一个狙击手而已,你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夏渔呆住了。 她的室友怎么有两幅面孔?和室友打电话的是谁?查什么东西?什么在里面?什么狙击手?什么时间不多了? 信息量略大。 “好了,我要回学校集合了,你早点查出来,也能早点见到她。” 夏渔蹲着,一动都不敢动。 救命,室友的语气虽然变得温柔,但听起来怎么那么可怕。 早点见到谁?室友绑架了或者利用谁要挟通话的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因为室友提醒她了,她要回学校集合。 虽然不想去,但她刚在霁恣青面前露了脸,她要是不去集合,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算了,问题不大,这个地方离警校这么近,多半就是他了。 夏渔推开盖子,正要爬出来,面前出现了一双统一制式的皮鞋。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会是室友去而复返吧? 顺着黑裤往上看,看到江知春的脸后,夏渔把提起的心放了回去。 是学姐啊。 然而江知春看向她的目光很复杂,仿佛藏着千言万语,欲语还休,但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伸手把夏渔拉了出来。 夏渔再次呆住。 那个眼神一看就不简单。不是,你们都这么喜欢藏着掖着吗? 她要是没跳到这个时间线,恐怕都不知道她们居然有这么多秘密。 不过学姐应该没问题吧?学姐哥哥是卧底,她自己也用生命对抗了杀人犯——应该只是一些不能说的小秘密。 * 集合完毕,夏渔退出了时光机。 起身,她哥还在办公。 她继续躺下。 她原本是想去调查案子,没想到案子没看到,却发现了更多的谜团。 先记在小本本上,以后慢慢解开。 一下飞机,夏渔就要去公安局,她让谢执把连亦白送走。 然后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谢执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 “?” 夏渔开始疑神疑鬼了,她开始怀疑谢执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不然他干嘛要松口气。 天气霾 她也问出了口:“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 那可太多了。 “你到底是来首都做什么的?” “有些担心你。” 这个好答,谢执镇定自若:“我担心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时,我还是不在你身边。” “不可能出现得那么频繁啦。” 夏渔心想这种剧情来一次就行了,多来几次玩家也会疲劳的。 谢执似乎是被说服了,他带着连亦白走了。 不知道他对连亦白说了什么,后者这段时间都没有跟着她。 挺好的。 夏渔一个人去了公安局。 郑队等她很久了,本来想让她休息一下,但夏渔说她在飞机上休息过了,他只好直接带她去档案室。 照片有些失真,夏渔拿到一手材料才把伤口看得清楚。郑队圈出来的尸体大部分和随机杀人案的凶手对得上,少数几个和施宥一样,像是模仿案。 不过他们比施宥聪明一点,没有多此一举,所以警方连模仿案的凶手也没有抓到。 夏渔很想知道凶手为什么要让别人模仿他作案,让别人背锅?还是单纯觉得好玩? 接着她又和郑队一起去各个案发现场转了一圈,她每到一个现场就在地图上画圈。 和平市市区不大,市小罪犯多,谁都有可能作案。但首都不一样了,这里毕竟安全,而且比和平市大多了。一般连环杀人犯都有自己的舒适区,她想找出这位凶手的舒适区。 花了一两天时间,排除模仿案,把真凶的作案地点都跑过一遍,地图上的圈圈也画好了。 一目了然,都在一个范围内,在警校的范围内。 保险起见,夏渔又跟着郑队去拜访了受害人的家属,尤其是已知的第一个受害人。 虽然不知道真凶是什么时候开始犯案的,但可以从他的手法来看,他越来越熟练。而这个第一起案件还有些小瑕疵,值得一探。 第一起案件的死者是在和朋友聚会后回家的路上被杀的,他的父母早就睡下了。 他的朋友只送他到岔路口,两人就分别了。然而他几分钟后就被杀了。 夏渔看了看小地图,警校到案发现场会经过岔路口,她不抱期望地问:“那你有遇到过什么人吗?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是个人。” 第273章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朋友不可能记得太清楚。不过因为死者死在那天晚上,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毕竟死者就死在他一墙之隔的小巷里。 但他也想了好几分钟,才努力想起来:“那天太晚了,我们两个走得比较慢。有好几个人经过我们,有穿长裙的女人,喝醉酒的男人,还有穿黑色风衣的看不出性别的人。” 黑色风衣? 好明显的特征。 等等,仔细想想,施宥的证词也是。只有上半身是黑色的话,在下着暴雨的晚上其实不是那么明显,他第一眼会看到更为明显的颜色。 那么—— 就是你了!霁恣青! 风衣男! 第95章 把消息发到群里, 夏渔完成了自己此次的任务。 离开前,她特地去找了一下室友。 室友正在加班,极其上进。 之前听室友的同事讲, 兰归鹭不仅有新人的拼劲, 还有老人的熟练, 她做什么事都很拿手, 简直是天生干这行的。 等待的过程中, 夏渔翻出宿游的联系方式, 给他发消息,问他要不要换个医生看看。 【第二名(脾气很暴躁):……】 她给他发消息就是为了这种事,宿游心里很不得劲。 但他也知道她说得没错,他在傅队的帮助下重新回忆了一下当天晚上的情景。发现他前后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他分明记得凶手穿的是黑色风衣,但是下一个画面却是谢执的脸。 这很不正常。 再想想, 当时医生的提问也很奇怪,医生为什么要提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他是来催眠的, 不是来敞开心扉的。 【第二名(脾气很暴躁):我去找那个医生。】 回了一个“去吧”, 夏渔继续等室友。 忙完一切, 兰归鹭出来看到了夏渔, 她挂着笑,细声细气:“你怎么来了?” 和时光里判如两人。 不过室友好像一直都是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的。 夏渔想起宿游说的兰归鹭“说话不好听”这件事, 当时她还反驳他来着, 但经历了之前的一幕, 她充分理解了宿游的话。 她厚着脸皮问:“去你家再谈?” 兰归鹭又把她带回了家。 玄关处已经没有了那张照片,应该是室友把它收了起来。 让她浅浅分析一下。 室友会把它摆在玄关的位置, 说明她很重视照片里的人, 每天进出门都要看一遍。 但因为夏渔来过,室友为了不让其他人看见, 她不得不将其收起来——因为这是绝对不能让除她以外的第二人看到的照片。 会是谁呢?她想要找到的那个狙击手?和她通话的人?还是她口中的“早点见到她”的那个“她”? 夏渔观察着室友的表情,说了连珩玉的事情。 室友搜集了很多连珩玉的报纸,她正在找狙击手,而连珩玉有个狙击手弟弟,这不可能是巧合。 “我看到了新闻。” 今天早上连家两兄弟就被移送到了看守所,官方新闻报道了这些事,和平市各个圈子都被震动了。 兰归鹭把滑落的头发捋到耳后:“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好,她还是看不出来室友有什么多余的情绪。难不成室友要找的不是连行珏? 仔细想想,连行珏是杀手,用狙击手形容他太笼统了。 那到底是谁? 她遇到的狙击手只有四个,一个叶亦晴,一个傅队,一个连行珏,还有一个至今不知道姓名的top2。 四选一的概率。室友找的是哪种狙击手?是哪个方面的? 完了,现在她开始逐字分析别人的话了,以前她都不是这样的。 这就是提高说话水平的必经之路吗? 她又想到了top100,如果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就好了。 她的主地图在和平市,大部分的剧情都发生在和平市,哪怕是连家两兄弟也是在和平市作案和伏法的。 夏渔试探地问:“你还会回和平市吗?” 兰归鹭:“会的,只不过现在还没到那个时机。” 好,嫌疑又加重了。 夏渔本来还想问兰归鹭和顾泽漆到底有什么交集,但兰归鹭上次就说了不方便告诉她,现在再问恐怕得到的也是相同的答案。 算了,室友会回和平市,到时候再探也不迟。 * 夏渔只去了两天就回来了。 这次来回都没出现突发状况,她很顺利地回到和平市。 只不过刚下飞机就收到宿游的信息。 【第二名(脾气很暴躁):那个医院没有那个医生,他人间蒸发了。】 哇,医生居然是假的。 【夏渔:你不会把案件细节透露出去了吧?】 【第二名(脾气很暴躁):……】 她记得宿游是被谢执推荐去的,正好谢执在她旁边,她就问出了口。 然而谢执也不清楚:“这是我一个客户开的医院,我只是把他介绍过去而已。” 毕竟这人真的很烦,他想早点把宿游送走。 他当场给那个客户打了电话,对方是一个年轻的有点耳熟的声音。 ……她眼熟的人和耳熟的声音是不是有点多? 具体内容夏渔听不见,因为谢执戴上了蓝牙耳机。 但结果是一样的,客户也不知道那个医生是怎么回事。 第274章 很好,线索断了。 【夏渔: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霁恣青假扮的医生?目的就是为了混淆你的认知。】 【第二名(脾气很暴躁):我眼不瞎。】 也对,那个医生又不高,除非霁恣青会缩骨功。 恰在此时,霁恣青给她发来了消息,邀请她去采访下一位。 夏渔欣然同意,她同傅队报备了一声,就直奔政法大学。 虽然划定了大致范围,但这只能说霁恣青有嫌疑……其实有嫌疑的人很多,但因为她只认识霁恣青,所以他在她这里排第一。 想要更进一步地确定他的嫌疑,还需要多一些证据。 夏渔想到了作案手法,凶手的刀法很好。 于是她决定先请霁恣青吃午饭。 霁恣青没拒绝。 只有在看到她把他带到西餐厅时,他才挑眉。 会用刀的食物她只想到了牛排,她想趁机观察他的手法。 如她所愿,霁恣青选择了大份牛排。 他一手拿刀,一手拿刀叉,动作优雅。 夏渔不好正大光明地观察,她选择使用放大镜,看他的切割手法。 霁恣青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他从上头开始,在中间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切。 整份牛排他切的刀数略显多。 正当夏渔以为他要吃的时候,他把那份递了过来:“请用。” 夏渔看了看这份牛排,又看了看他,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刀叉拿反了。”霁恣青提醒她,“小艾琳,你是第一次吃西餐吗?” 怪不得切不动。 夏渔从谏如流,她用刀戳着面前的牛排。 霁恣青的刀工真的好,他的手很稳,每一下都恰到好处,还有他自己的风格。 包括他面前那份也是,虽然刀数少,但深浅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人体太厚,他的手术刀太薄,她很担心他会像切牛排一样切割尸体。 有这刀工怎么不去当厨师? 夏渔假装回消息,拍下照片给傅队发了过去。 【夏渔:看,罪证又多了一条。】 发完她就收好手机,专心吃东西。 为了避免让霁恣青思考她刚才的举动,她特意挑起话题:“这次是去采访谁啊?” 按照顺序的话,应该轮到祁嘉言了。 说实话,夏渔对他的印象不深,但意外的讨厌他。 小小年纪就那么恶毒,不管是对陌生人,还是对自己的兄弟姐妹。 他也没什么可以查的。他在组织里也是属于底层,能够接触的就是沈陆亭,别的一概不知。 “颜与鹤。” 霁恣青跳过了祁嘉言,他眨眨眼:“这位大明星的事迹在网上疯传,我也想蹭蹭热度。” 等他把书写出来,颜与鹤说不定都成骨灰了。 夏渔暗中思量:如果凶手是霁恣青的话,他进去就是这几天的事情,那他的书根本没办法出版诶。 可怜。 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可怜的霁恣青带着夏渔到了看守所,他们见到了颜与鹤。 和前面见过的把看守所当家的两人不同,颜与鹤变得有些颓废。 夏渔能够理解。 前面的人都真真切切地亲手杀过人,而颜与鹤只是用言语教唆。再加上不知道为什么看守所每天都会争吵打架,他没有杀人的经验,动手能力不强,估计占不了上风。 所以好好当大明星不好吗? 颜与鹤的人生挺戏剧的。 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顶流,做什么不好,非要去教唆杀人。而且他藏得这么好,对各种人设都信手拈来,她觉得他更适合当卧底。 颜与鹤的心理其实很简单。 不管是成为大明星,还是去教唆杀人,他的诉求都只有一个:想要被所有人注意。 因为他比不上连亦白,因为他从小被忽视,所以他想要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他也确实做到了一半。 然而他依旧不被家里人认可,他们认为只要有人捧谁都可以成为顶流。 颜与鹤无法反驳,可他又不会别的。正好有人被他三言两语引入歧途,他就想着他要当像莫里亚蒂那样的犯罪顾问。 霁恣青:“能讲讲你小时候的生活吗?” “不能。”颜与鹤强烈地拒绝了。 直至今日,他都无法接受自己的过去。 霁恣青没有强硬要求他说,他看向夏渔,抛出另一个问题:“说起来,小艾琳目前印象最深的男性是谁?” 夏渔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不是在问颜与鹤吗? “和我的研究有一点关系,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 和研究有关系?他不是在研究罪犯心理吗?她又不犯罪。 不过她是一个有问必答的好学生。 印象最深的人…… 夏渔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无数人的脸,她几乎没有见过活着的她们,只在别人的口述和记忆中以及时光机里见过,但无疑给她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她问:“只能男性吗?” 霁恣青对她这个回答很意外,他点头:“对的,仅限于男性。” 好吧,只能是男性的话…… 夏渔想到了那片森林,想到了那双害怕到颤抖的手。如他所言,卧底的死亡率几乎是百分百。 那他在死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她很想知道。 第275章 “有这么一个人。”夏渔说,“但名字不太方便说。” 哦呀,居然不是他知道的任何一个人吗? 霁恣青兴致盎然:“为什么会给你留下深刻印象?” “大概是因为我了解了他的过去?” 霁恣青看回颜与鹤:“我记得颜同学有想要找到的人是吧?假设你能把你的过去说出来的话,说不定能勾起对方的恻隐之心,或许也能因此对你印象深刻。” 颜与鹤:“……” 搁他面前演戏呢?关键他还就吃这套。 “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常年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打而已。” 保姆深知他不是亲儿子,动辄打骂,不给他吃东西,天寒地冻还要让他出去干活。 他无数次想要把保姆杀了,但因为胆子小下不了手。 后来他遇到了一对母女,她们让他感受到了短暂的温暖。可惜太过短暂,如流星划过了无声息。 也是一个缺爱的。 霁恣青总结。目前采访过的三个人都缺爱,缺爱导致他们性格有缺陷,性格的缺陷又使得他们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归根到底他们如果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就不会变成这样。 当然也不绝对,也有天生坏种的人。 比如…… 霁恣青很遗憾,颜与鹤心心念念着那位替他发传单的小女孩,这个研究其实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 从看守所里出来,夏渔想起霁恣青曾说过的一句话。 ——“教唆是一种胆小的表现,我不需要这么做。” 他不需要去教唆,是因为他会选择直接动手吗? 直接动手付出的时间和精力远远小于教唆杀人,但获得的乐趣或许比后者高很多很多。 他以前说过的话都能成为一种佐证。 回到警局,夏渔没看到傅队,一问,收到她的消息后,他就去监视霁恣青了。 霁恣青反侦查的手段很强,一般人有可能会露出马脚,但傅队习惯隐藏,由他跟踪监视再合适不过了。 但姜兴生还是想不通:“霁教授到底图什么?” 霁恣青要地位有地位,要金钱有金钱,年纪轻轻就做到了许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成就,甭说是他们,就说是张局也不太敢相信。 “心理变态吧。” 除了这个解释,夏渔也想不出来别的了:“有些连环杀人犯就是单纯的以杀人为乐。” 从真凶作案的时间地点和手法来看,他确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愉悦犯。他和受害人无冤无仇,或许只是路过,就被心血来潮的他杀死了。 “他还喜欢找人搞模仿案,这个我也想不通。” 真的会有凶手愿意把自己的作案细节分享出去,指导他们后看他们当着自己的面杀人吗? ……就算是当杀人犯也要好为人师吗? 然而傅队监视了两天,也没有发现异常。 霁恣青的行为举止都很正常,中途甚至还邀请夏渔去采访下一位。 夏渔一口答应了。 她还是没忘记自己的钓鱼执法,她提议她可以去钓鱼,给霁恣青来个人赃俱获。 可惜被队友一致否决:“想杀你的机会多的是,他一直没动手说明不想杀你。” 这是实话,霁恣青一看就对夏渔很感兴趣,在失掉兴趣之前,他不会对她出手。 “而且他那天的举动也很奇怪。” 傅松声说不上来,但是霁恣青没有任何遮掩地暴露出他的切割手法,不像是他的作风。 夏渔被否决了,宿游接着表示让他来钓。他看到了霁恣青的脸,后者肯定会想杀他。 这次被夏渔否了,她觉得他肯定钓不到:“你都在他面前晃悠这么久了,他都没杀你说明他没把你放心上,就算你再钓他也不会上钩。” 宿游:“……” 大家都被否决了,然而以霁恣青的能力,他们真的很难找出证据。他们又不可能一直盯着霁恣青。 夏渔叉腰,没关系,她会悄悄地去。 既然无法钓鱼执法,那么转换思路,找到手术刀不就行了吗? 她偷偷去他家搜,搜到就读档,到时候她申请搜查令的时候就更有底气了。 夏渔是这么想的。 就在她打算溜走的时候,傅队扔给她一样东西。她接过,是一个纽扣。 “这是拥有定位能力的窃听器。” 傅松声仿佛看透了她的所有想法:“戴上它。” 夏渔怪不好意思的,紧接着她又听到他说:“我申请了搜查令,等会儿去霁教授的家里搜查,你也一起。” 原来这个游戏除了钓鱼执法和偷偷摸摸之外还有这么正大光明地搜寻证据的办法啊。 暴力通关久了,夏渔差点忘记正常的流程了:“搜查令这么容易申请到呀?” “……” 傅松声不想给她解释:“总之你跟着我别乱跑就行了。” “ok的。” 他们在那里钓来钓去,傅队居然偷偷申请了搜查令。既然可以直接进霁恣青的家里,傅队为什么还要给她窃听器? 想不明白,总之先戴上再说。 霁恣青被通知回来的时候不怎么意外的样子,他站在门口看着警方搜家,顺便和夏渔聊天:“为什么会怀疑我呢?” 夏渔:“这就要问你了。” “真伤脑筋,我看起来像是会杀人犯吗?” 第276章 “真正穷凶极恶的杀人犯都看不出来他们那么凶狠。” “你说得对。”霁恣青同意她的说法,“往往越正经的人越有可能犯罪。” 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仿佛笃定警方查不出什么。 不是把东西藏在了其他地方就是有暗格,这难不倒警方。 警察正在认真搜查,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正在这时,夏渔若有所感地抬头,她察觉到有人在窥视这边。 不远处的拐角处,一个黑色的阴影一闪而过。 她想也不想地就要追上去,但楼下的同事比她更快,距离使得他们比她更快一步地跑远。 夏渔只好收回了刚迈出去的脚。 霁恣青的家挺大,警方查了一楼往二楼走去。 夏渔困惑:“你不去看着吗?” 他是真的自信警方查不出来? “不用。” 霁恣青确实自信,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术刀,刀上带着血:“只需要检测我的衣服,几乎每件都能检测出血迹。” “?” “?!” 等会儿?夏渔震惊了,这么正大光明地说出来不要紧吗?还有你为什么直接把凶器拿出来了? 不对,你就这么认栽了吗?不反抗反抗吗? 霁恣青笑了笑:“没关系,我的目的达到了。” “?” 什么目的? 正当夏渔这么想着的时候,眼前忽然黑屏了。 等等,他好像会催眠?不是,她什么时候中招的? 夏渔不懂,但她也并不急着读档。 虽然每次她想要钓鱼都中道而殂,但钩直饵咸,鱼总会自动上钩,四舍五入也算是钓到了。 w.f * 夏渔听到了水声。 不是缓缓流动的哗啦啦的声音,而是震耳欲聋的仿佛群马奔腾的巨大的响声。 她睁开眼,她正靠着一棵树,坐在飞瀑的边缘,稍不注意她就会坠落,然后粉身碎骨。 霁恣青坐在她的对面,和她面对面。 “施宥同学真是画蛇添足。” 他摇头:“如果不是他多此一举,恐怕你也不会顺藤摸瓜找到我。” 夏渔心想:他肯定会多此一举,因为这是游戏给她的提示。 不过霁恣青居然这么轻易就承认了她是没有想到的,他衣服都沾血了还不扔,他也不是没钱买新衣服的人啊。 在众多同事面前还敢把她掳走她更是没想到,先前楼底下的同事就是被他派来的烟雾弹弄走的吧。 霁恣青托着下巴:“你不觉得现在的场景很眼熟吗?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这个地方。” “不眼熟。” 夏渔很真诚:“收手吧,霁教授,外面全是警察。” 霁恣青没搭理这句话,他问:“小艾琳,我现在像活人了吗?” “?” “你看,我可是很努力地在融入人群。” 霁恣青其实很受不了那些蠢蛋,但他想换种方式看待世界:“为了你我可以更像一点。” “不像。” 夏渔继续摇头:“真正的活人不会把人命当草芥。” 有的人死了,但她的灵魂还活着;有的人还活着,但他的灵魂已经死了。 “老实说,小艾琳并不是那么正义的存在吧。假如你没有成为警察,而是成为了杀手,恐怕作的恶不比任何人少。” “没有假如。” 她又没抽到杀手职业,要想做这个假设得等她以后玩杀手人生模拟器再说。 “真的,收手吧。” 夏渔锲而不舍地试图说服他。 倒不是她打不过他,而是—— 她望着把自己反捆起来的绳子,这个绳结有点难解。再加上……她瞅着他手里的几把手术刀,很担心他会把她刺成刺猬。 “抱歉,不这样做的话,小艾琳恐怕会直接把我拖走。”霁恣青没什么诚意地道歉,他也不觉得自己这种相当于认怂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你为什么要杀人?单纯是因为想要追求乐趣吗?” “想和我玩‘你问我答’小游戏吗?”霁恣青接受了,“是这样没错。人生很无趣,只有双手沾血的那一瞬间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 看着人类失血过多死在他的面前,他的内心十分愉悦。没有丢掉染血的衣服和手套是同样的道理,他留作纪念。 他杀人全看心情完全没有规律,开心了杀个人庆祝,不开心了杀个人玩玩。 “反正他们都是数据,就算杀掉也没关系。” 很好,很变态,逻辑很感人。 “轮到我了,小艾琳,你为什么要救人?即使那些人都没有必要存在,即使你会因此死去。” “救人……需要理由吗?”夏渔茫然。 真要一个理由的话,只能是因为她不想看到她熟悉的人死掉。 “我一个人死就行了。” 反正她可以读档复生,他们不可以。 到她的场合了,她问:“施宥是你杀的吗?” “是,他比我带过的任何一个学生都要蠢。” 老老实实按照他说的做,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警方压根不会查到他。 “你为什么要让他或者其他学生模仿你杀人?” 夏渔多问了一个问题,霁恣青不在意,他扔着手术刀:“你不觉得有趣吗?” 第277章 看到曾经敬仰他的学生迫于他的威慑而不得不杀人,即使是这样也不敢把他的事情爆出去,多么令人身心舒畅啊。 夏渔:“……” 她得向前面那几位道歉,这位才是真变态。 *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中秋那天,外出的施宥在半路碰到了隔着一条马路的宋闻璟。 宋闻璟一脸失魂落魄,施宥抬起手想和宋闻璟打招呼,结果忽然天下大雨,施宥只好先去避雨。 而在避雨的路上,他看到了夏渔和连行珏。他们的动作令他误会,模模糊糊中他看成了一个红衣女在杀男人。 施宥赶紧跑了,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他又撞见了霁恣青在杀宿游——这也是当时宿游得以逃脱的理由。 霁恣青给宿游下了暗示,追上了施宥。他本来打算杀掉施宥,后者跪地求饶表示愿意替他做事的样子取悦了他。 再加上施宥把刚才看到的场景说了出来。 霁恣青知道是夏渔,他看到过她。于是他让施宥带他去,但救护车已经来了,他没能看见。 但霁恣青的心情还是不错,他不打算杀人,拿到施宥的把柄,他放了他一马。 不久,宋闻璟被警方喊去帮忙。施宥听到了风声,他赶紧找到霁恣青说了这件事。 霁恣青说他知道,因为就是他推荐的。 紧接着,霁恣青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施同学,要不你去杀人吧,看看你和宋同学谁更厉害。” 他要在宋闻璟的侧写里加一个变量。 然而施宥不想杀人,但他不杀人就要被人杀。他清楚霁恣青的实力,但又不想被人抓,于是他打算嫁祸自己一直以来都很嫉妒的室友。 他每天都在观察通过那条路的人,确定了奶茶店员工为自己的目标后,他偷走了室友的隐形眼镜——只有这个东西能被他拿走,其他东西他不敢拿。 他选择聚会当天杀人,为了搞不在场证明,他把朋友们都灌醉,自己悄悄离队,赶在所有人之前去把人杀了,之后再归队,这样就没有人发现他之前不在。 按照他设想的那样,宋闻璟被叫走,施宥觉得时间到了,他把手术刀绑上去,以此来摆脱自己的嫌疑。 然而在警方查出他之前,他先被霁恣青杀掉了。 很完整清晰的脉络,就是施宥和宋闻璟都挺倒霉的。 怪她太吓人了,不然施宥也不会慌不择路撞见霁恣青。 “该我了。” 正打算问问题的霁恣青感觉到地面在动,他用手触摸地面,有人在靠近他们。 这个人只会是警察。 但是警察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霁恣青看了看夏渔,他把手伸向夏渔的衣领,揪住最上方的那颗纽扣:“定位装置?” 是傅队给她的纽扣。 她将其缝在衣领上,夏渔原本不觉得它有用,但好歹是傅队的一片好心,她就当是装饰来着。 夏渔装作无知地反问:“窃听器?” 然而她真无知的表情要更无辜一点,这一看就是在装。霁恣青放弃和她玩“你问我答”的游戏,他带着夏渔起身,半个身子探出去。 夏渔这才发现他们在悬崖边。飞瀑一泻千里,一眼望不到底,真亏他能找到这个地方。 红点瞄准了霁恣青的眉心,她的队友赶来了。 警察围在他们的周围,姜兴生大声喊道:“霁教授,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霁恣青置若罔闻,他对夏渔说:“小艾琳,我们玩个新游戏。等一下我会带你一起跳下去,谁先活着谁就赢了。” “赌注是什么?” “没有赌注。” 那玩个鬼。绳子难解但并非解不了,夏渔已经解开了绳子,她抬手拂开霁恣青搭在她肩膀的手。 霁恣青对她能挣脱也不意外,他将她往前一推,自己双手张开,往后一躺。 “那么,再会了。” 他宁愿选择死,也不会让自己被抓住。 第96章 霁恣青往后一倒, 他闭上双眼,享受风的气息。 然而下一秒,手被人大力握住, 他睁开眼, 发现是夏渔。 她一手抓住他, 一手抓住那棵延伸出来的树。但这个姿势不太好, 抓不稳。 夏渔干脆松手, 读档重新来。 读档前她特意看了下方, 他的坠落没有激起一丝水花。 也有可能是太高了。 读了几次,找准角度和位置,夏渔牢牢地抓住了他。 “别想逃。” 夏渔才不会给他逃脱审判的机会。 这家伙家庭幸福,一辈子没吃过苦,她得让他吃吃坐牢的苦。 而且小说里都写了, 跳崖的十有八九都不会死,万一他也不会死呢? “很多时候, 就连我也无法推理出你的心理。” 霁恣青说:“你的一些行为令我费解, 找不到解释的名词。” “因为我不是罪犯。” 他一学犯罪心理学的, 当然无法理解她们警察的心理。 两人一起挂在悬崖边, 随风飘荡。旁边就是一泻千里的瀑布,水流在极速往下落的时候经过石头, 溅起的水花砸在他们的身上。 夏渔把脸朝向另一边。 以往她都是在瀑布底下, 现在她在上头, 那种感觉很新奇,不仅是身体, 感觉灵魂都被洗涤过。 但霁恣青肯定没有被洗涤。 第278章 小刀出现在他手里, 他抬起手意欲扎人。他实在不理解她这都能反应过来,更不能理解她选择抓住他——这和枪击不同, 掉下去可以说是死无全尸。 但看了半天,他还是没能下手。 画像被破坏后修复起来很困难,他放弃了。 两个人的重量使得树木摇摇欲坠,很快树木从中间断裂,夏渔刚想再回前面一点,她的手腕被人握住。 “抓紧。” 与此同时,夏渔的队友用那根绳子把他们套住,防止他们掉落。 他们继续悬空吊了几分钟。 这处瀑布是打卡圣地。有人捕捉到了上方的两人,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聚集过来。 即使游客根本看不到人,就算只能看到黑点,也不妨碍他们看热闹。 “傅队,这算执法事故吗?” 被这么多人看着,后续肯定要进行一个说明。 “现在的你才叫执法事故。” 傅松声很头疼。这次夏渔很听话没有乱跑,但谁知道霁恣青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她带走。 而且谁也不知道霁恣青会突然选择自杀,更不知道夏渔居然会选择救下他。 “傅队,你说他摔下去死掉的话,会不会有人乱写一通?” 经过之前的几次舆论事件,夏渔充分怀疑有人在搞事:“他地位这么高,保不齐有人替他说话,再加上死无对证……傅队,你觉得你会被骂吗?” 他不关心他会不会被骂,也不关心霁恣青会不会死,他只关心什么时候能把这两人救上来。 “原来这就是你救我的原因吗?”听了一耳朵的霁恣青明白了,因为怕他逃脱社会和法律的惩罚,怕他的死亡会给他们带来不便,所以才会选择救他。 “那不然呢?” 不然是因为可怜他吗! “很不错。” 这个理由比她说自己就是见不得人死要好得多,霁恣青接受了这个理由。 “那你要看好别让我死了。” “?” 在他们闲聊的时候,队友们虽然费了些时间,但好歹把他们救上来了。 刚被拉上来,还没喘口气,霁恣青就被按住拷上了手铐。 夏渔坐在一边休息,她的面前站着傅队。 “以后万事要优先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下次一定。” “……” 傅松声递过来一包纸巾:“把你的脸和手擦擦。” 她半边身体都湿了,另外半边有着沙子和细微的擦伤。 夏渔想接过来,但她发现自己抬不起来手,她惊慌:“我的手没知觉了!” “……” 悬空负重吊了那么久,手没脱臼都算好的了。 “我来吧。” 一边的陈寄书接过纸巾,他单膝蹲下,给夏渔擦脸,接着又握住她的手指给她擦手臂。 纸巾吸水性很好,她重新变得清爽。 “谢谢你,陈队。” 这还是她突然想起来的称呼,金灿灿也是副队,但大家都叫她金队,那她也可以这么叫陈寄书。 称呼其实无所谓,陈寄书在意的是她没有再划分界限管他叫“老板”,很心梗的一个称呼。 至于陈副队也无所谓,但总给他一种在变相喊傅松声的错觉。 他随性地拍拍她的脑袋,神情懒倦:“我送你回去换衣服,等一下有审讯。” “好。” 看来她没叫错。 一边走,夏渔一边问:“对了,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是谁?” “霁恣青的学生,听说霁恣青被查,他赶来探查情况。” “那他跑什么?” “可能和模仿杀人案有关。” 对哦,还有一些模仿杀人案,不过抓到了霁恣青,这些被他胁迫的人应该也会浮出水面。 * 霁恣青是一个配合的犯罪嫌疑人。 他确实把那些人供了出来,他们几乎都是他的学生,有一个还是夏渔的同班同学。 那些学生都是察觉到他杀人的行径,被他反过来威胁。毕竟他是德高望重的教授,拿捏这群大学生很容易。 他很喜欢当老师。所以他手把手教那些学生如何杀人,怎么下刀更轻松。 “有几起案子也是我做的,可能是因为我拿去给同学们练手,和其他案件有所区别。所以你们没把它们归入其中。” 练完手,学生更无法下他的贼船,只能任由他摆布。但好在他只让他们杀一次,之后就没再找过他们,他们得到了平静的生活,就更不会去举报他。 那个引走警察的黑影是霁恣青带的研究生,他同样杀了人。 他倒是不清楚霁恣青被查,是因为霁恣青叫他来帮个忙,他才来的。 没想到又被迫成为了共犯。 ……这人就逮着自己的学生祸害啊。 不过也就只有他的学生才会屈服于他,换作社会人士,要么反杀他要么举报他。 那些学生忌惮他在业界的名声,无法解决他又无法摆脱他,只能根据他的要求来做事。 “有个疑问,你什么时候看出警方在调查你?” 傅松声想了很久才想通,霁恣青在餐厅的举动是一种变相地承认。 霁恣青没有正面回答,他说:“下次你们要调查嫌疑人的时候不要派她去,她的眼睛在注视猎物时是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专注。” 第279章 夏渔:? 什么猎物? “把原话写上。” 傅松声面色不改地吩咐她,继续问:“既然你察觉到了,想清理证据很简单,为什么不清理?” “清理?是指丢到垃圾桶里吗?还是烧掉?前者的话,我敢丢,她也敢去翻垃圾桶。至于后者,同样的道理。” 如同他们推理的那样,他留下证据是为了好玩。一想到每天穿着带有死者血迹的衣服在警察面前乱晃,接受他们的崇拜,他就有种扭曲的快感。 他私以为自己开始变得像个人了。 “……” 好理由,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带走夏渔?”这一点傅松声始终想不明白。 “宿命对决只有两个人才叫做对决。” 不是他死就是她亡,很可惜他算漏了一步。 “这叫宿命对决?” 夏渔没忍住插嘴:“我和你的关系不算宿敌吧?” 宿命对决是她和黑恶势力的对决才是。他就一个普通的主线任务,怎么敢碰瓷终极任务? 霁恣青:“……?”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我总算知道前头那些人的心理防线为什么那么脆弱了,原来如此,看来之后可以从这方面下手采访他们。” “你好像会被剥夺政治权利,写不了书吧?”夏渔叹气,“你看你,忙活大半天,打水漂了吧。” “你是我的助手,你当时全程都在我身边,你可以以你的名义替我出版。” “也不是不行。” 话题越来越偏了,傅松声扯回正题:“关于宿游,你后来为什么不把他杀掉?” “我只杀一次,逃脱了算他们好运。” 不过几乎没人能从他手下逃过一劫。 “……” 作为老师,霁恣青是合格的。但作为犯罪嫌疑人,他是神经的。 “所以你催眠他让他误以为那天晚上是谢执?” 这次轮到霁恣青惊讶了:“我只消掉了他的记忆,他没怎么看见我的脸。” 随即他反应过来:“看来宿同学遇上其他事了。” 他了解到宿游去过医院,但不清楚内幕,原来宿游被误导了,怪不得他注意到警方同步在调查其他人。 他没改掉他那爱说教的口吻:“傅队,建议你们查查那位医生,一定有惊喜。” “这个就不劳霁教授费心了。” 那个医生果然有问题,但和霁恣青无关吗?那他为什么要引导宿游指认凶手是谢执?他有什么目的? 见夏渔写完笔录,傅松声告诉霁恣青:“你的父母明天会到和平市。” “傅队想表达什么?” 霁恣青微笑:“我已经认罪,你叫他们来也没用。” “之所以明天才来,是因为他们今天去找了受害者家属,给家属下跪道歉。”傅松声没搭理他,“新闻已经报道了这件事,他们六七十岁的年纪,还要替不争气的孩子收拾烂摊子,挺不容易。” 霁恣青赞同地点头:“确实不容易。” 别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傅松声定定地看着他,霁恣青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 霁恣青是傅松声遇到的最没有同理心的人,大部分杀人犯再怎么冷酷无情,心里总有柔软的地方,但霁恣青没有。 根据霁恣青曾经接受的采访来看,他的父母对他很好,没有溺爱他,也没有对他使用棍棒教育。 他们尊重霁恣青的任何选择,就算他选择了当时不被任何人看好的没有任何前途的专业,他们也不干涉。三十岁了不谈恋爱也不催,认为孩子开心就好,他们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 多少人想要他那样的父母、想要他那样的生活。 但霁恣青天生坏种,父母再怎么煞费苦心地培养他,想把他培养成一个正直的人,他也初心不改地硬要走在违法犯罪的道路上。 之所以选择犯罪心理学,还是因为想要了解同类的心理——不过后来的他不觉得那群没能力的蠢货是他的同类。 傅松声忽然问:“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洞虚真人 “唔,大学期间吧。” 大概是觉得以他杀的人数来看,他死立执没跑了,所以霁恣青没有隐瞒,当然也有可能是他那爱解惑的教师心态在作祟:“以前我还能催眠自己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后来我发现外面的世界也不过如此。” “假设这个世界是游戏,那我就是在玩简单模式的玩家,你们则是在玩地狱模式。太简单的游戏只会让人厌烦和觉得无趣,因而我选择找其他乐子再正常不过。” 把世界当游戏,把人命当乐子。 傅松声忍不住想骂人,还没开口,就听见夏渔说:“那你为什么不来和平市当市长或者卧底警察?” 和平市对玩家来说简直是地狱难度。根据已知情况,市长的死亡率是百分之五十,卧底警察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百。 他要是选择这两个职业的话,肯定说不出什么简单模式来。 霁恣青:“……?” “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努力造时光机,替人完成心愿或者造宇宙飞船,去探索外太空,把人类送入未来世界。” 夏渔摆出困惑的表情:“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是因为不想做还是做不到?做不到的话为什么敢说这个世界是简单模式?” 第280章 她是真的很不理解。世界上未解之谜那么多,他如果觉得世界很简单,为什么不去解开这些奥秘? 她都不说让他去做几道猜想冷静一下。 灵魂三质问把霁恣青怼得哑口无言,他说不出来反驳的话。一旦他回应,就是在承认自己无能。 精彩。 虽然她暗中把维护和平市的治安抬高到了和造宇宙飞船一样的难度,但傅松声没有打扰她,任由她说下去。 霁恣青果然不复刚才的理直气壮。 尤其是在夏渔一边看着傅松声,一边指着霁恣青说:“你看他无话可说了。” 像极了在指着小丑。 * 夏渔出来的时候,同事们都拍着她大笑:“你真会说啊。” “这是事实。” 夏渔寻思自己要有那个脑子早就去造宇宙飞船了,谁不想看彩虹海呢? 傅松声皱眉:“你们怎么都聚在这里?” 同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指着外面说:“傅队,你出去看就知道了。” “……”傅队不用看也知道了,“受害者家属来了?” “傅队英明。” “还有记者。” 霁恣青的声望是真的高,他落网的消息一出,法制记者纷纷出动,誓要获得一手消息。 此前,霁恣青还上过综艺,地位和容貌让他积累了一些粉丝,他的舆论影响力不比颜与鹤低。 傅松声是个好说话的人,被同事们推出去接待受害者家属。 剩下的人接着讨论霁恣青,不是在骂他心理变态就是骂他狼心狗肺。 毕竟霁恣青和前头几位不同,他没有任何苦衷,不存在任何难言之隐,他就只是单纯以杀人为乐。 歹毒如斯。 有个留着极短头发的女同事哀嚎:“我也太倒霉了,追电竞选手,他塌房;追明星,还是塌;我都追业内人士了,怎么还是塌!” 夏渔:……确实好惨,姐姐你粉的全都是些穷凶极恶的法外狂徒。 “不过没事,我现在找到新的墙头了。” 同事刚说完这句话,夏渔立马闪现过去:“是谁啊姐姐。” 根据游戏定律,这位同事的体质可能就是追谁谁塌,她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看到夏渔,同事显得很惊恐:“不,绝对不能让你知道!” 要是让小渔知道,下一个进去的恐怕就是这位新墙头了。 夏渔:“?” “哈哈哈,不至于,你看小渔身边那么多人,这一个月内进去的两双手都数得过来。” 正常人应该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前缀是从小到大。 不过也不能怪小渔,是他们非要杀人。 同事犹犹豫豫地说:“就是长假期间才在我们市里举办过画展的那位享誉海内外的知名画家,司桦。” 放长假的时候夏渔在住院,她不清楚有画展。 好,夏渔记住这个名字了,下次要是遇到他就多观察他。 同事翻了几张照片出来,上面是司桦的画作。 大部分都是风景画,只有少部分是人物肖像。这些肖像栩栩如生,看入迷了会觉得画像上的人正在看着她们。 夏渔思忖着:她看过的小说中,有很多把尸体做成雕像或者砌进墙里的凶手,这位画家画人画得跟活人似的,不会是直接把人皮撕下来贴上去的吧? “他身体不好,夏天出门都穿得很厚,就算想搞事情也有心无力。” 身体不好?那应该很容易获得其他人的同情心;穿得很厚?那岂不是很适合藏凶器? #同事:。# 傅队还没回来,夏渔蹲在地上玩手机看新闻。 霁恣青有点影响力,但比起颜与鹤还是差远了。 评论和点赞都很少,大部分网友都在骂。 而司法系统里的被他教过的人则都是不敢置信,纷纷留言怎么会这样。 不怪他们不信,实在是想不通霁恣青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唉,变态的世界谁能理解呢? 往下滑,还有营销号呼吁游客不要在危险地点打卡,它附上了她和霁恣青挂在悬崖边的视频。 虽然只能看见两个影子,但夏渔一下子就把霁恣青的身影认出来了。 而她的列表也把她认了出来,不约而同地给她发来慰问。 她群回了一句“没事”。 【卖玫瑰的:渔妹,你什么时候带我逛和平市?我一直等着哦。】 夏渔刚想回你谁,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确实答应过要当他的一日导游。 她删掉聊天框里的内容,重新打字回复说:【明天或者后天,等手里的这个案子结束。】 唉,行程排得满满当当,得慢慢地一个一个消掉。 希望到时候不会有突发状况。 第97章 第二天一大早, 霁恣青的父母就来到了和平市。 两人都是高中老师,老实了一辈子,儿子出了这件事后, 他们不得已把工作辞了。 就算其他领导和家长碍于他们的教学能力没有说什么, 他们也没脸再待了。 连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 他们没有资格再去教别人的孩子。 夏渔负责接待霁家父母。 两位老人苍老憔悴了不少, 以前的照片可以看出他们很开朗爱笑, 但现在只剩下一脸苦相。 两人讪讪起身, 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们听说了儿子差点害死这位女警察的事情,只能倍感歉意地说:“对不起。” 第281章 一般而言,要么是家庭要么是社会,总有一种因素造成霁恣青现在的冷血。 但事实上没有任何外因,霁恣青就只是单纯的天生坏种。 原本夏渔还在想他的父母有可能对他一点都不好, 不过是为了打造人设才说自己家庭幸福,现在来看并非如此。 她在想事情的时候, 这对父母毫无征兆地给她跪下。 夏渔立马扶住他们, 幸好她力气够大, 能够搀住他们:“这种事情不能怪你们, 他是天生的,治不好也教不好。” 她看过霁恣青以前的照片和视频。这老家伙装得太好了, 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 不管是谁都会被迷惑。 “他是我们生下来的, 我们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两位老人可能是老师当久了,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感觉就算霁恣青不是他们的儿子, 是他们的学生, 他们也会觉得是他们当初没有教他为人处世的错。 “他都这么大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法律会审判他。” 更何况两位老人也付出了代价。他们太会自责了,余生多半会活在愧疚里。 然而他们的儿子没有继承到他们的优点。 傅松声把报纸甩到霁恣青的桌前,试图唤起他的一点良知。 但霁恣青只是浅浅看了一眼,感叹道:“哦呀,真可怜。” 这家伙已经没救了。 夏渔懒得看了,她转身离开,刚好碰到了被押送的秦棱。 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什么八十岁老母几岁儿子都是骗人的,他父母才四五十岁,早就在国外定居了。 他当杀手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家铺子生意不行,想给自己找点生意。只要人死得越多,他的丧葬用品店就越红火。 格局打开,从根源解决生意不好的问题。 但他的店开在节庆物品一条街里,生意能好才怪。 冤家路窄,秦棱停下脚步,望着这个把他抓进来的女警察,他的目光幽怨:“姐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夏渔一个激灵。 押送他的同事没好气地说:“世界上要是有鬼,那些被你杀的人早就来找你了。” “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个杀手,他们要找得去找我的雇主。” “你也知道你是个杀手啊。” 秦棱一直用他那双哀怨的眼神看她。他总算明白了,就算和盘托出也不能争取死缓。 那个叫柯忆的女警察说他杀的人枪毙五次都不够,他供出来的事实只能免他一两次枪毙。 ……只要枪毙一次他就死了好吧! 他一步三回头,直到再也看不见夏渔。 夏渔沉默地目送他远去。 一只带着死气的手拍上她的肩膀,夏渔反应剧烈,她差点跳了起来。 回头看,是项荟和柯忆。 项荟若有所思:“你怕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夏渔连忙否认。她摸了摸鼻子:“我可是正义之光,怎么可能怕鬼!” 标准的撒谎动作,比夏渔以往撒的谎还要明显。 项荟明了,但她没有抓着这个不放,而是说:“下个周我要结婚了,你要来当我的伴娘吗?柯队同意了。” “好……嗯?” 等会儿?什么东西? 夏渔瞳孔地震:“结婚?” “对,结婚。” “怎么这么突然?” 项姐前几天不是还在吐槽年纪小的男人幼稚吗?就算是闪婚也没这么快啊。 “有点复杂,电视里的协议结婚知道吗?我就相当于那种情况。” “男方是霸总?” “……也可以这么说。” “还是太突然了。”夏渔握着项荟的手,“结婚这件事听起来就好恐怖。” “我们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小伙伴,我俩都不想结婚,但父母又催,所以我们打算协议结婚应付一下家里人,之后各干各的。”项荟解释,“毕竟我还是喜欢年轻一点的。” 有父母也不是一件好事,居然还要催婚。 “所以霁恣青真的该死啊。” 项荟想到他父母那么开明就恨得牙根痒痒,她要有这样的父母不知道该有多开朗。 “没事,结婚就结婚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夏渔沉痛地说,仿佛项姐不是去结婚,而是去赴死。 柯忆:“可不就是赴死吗?” 虽然她的父母也催,但她根本不在意,反正她工作忙,没空。 不过……柯忆看向项荟:“你确定要邀请她去?” 确定到时候不是喜事变丧事?还是说……这就是你的目的吗项法医! * 霁恣青的案件结束,夏渔兑现承诺去当裴晏初的一日导游。 裴晏初不愧是卖玫瑰的,随时随地都要拿着几朵玫瑰。 “鲜花配美人,你今天这身衣服很漂亮。” 夏渔无视他,她看着自己记录的部分旅游景点,问他:“和平市的地标是一只鱼公司的摩天大楼,你要先从这里开始吗?” “这个就算了。” 裴晏初不觉得这个摩天大楼有什么看头,他把玫瑰绑在胸前的长狼尾上,兴致勃勃地说:“我们从游乐园开始吧。” 游乐园?夏渔看了看市中心游乐园的门票和游乐设施,在她的接受范围里。 买了门票,她把项目表递给他看:“你要体验什么项目?” 第282章 “摩天轮,旋转木马,过山车,鬼屋……” 裴晏初选择了最容易增进感情的项目。 行吧。夏渔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结果不远处就是鬼屋,裴晏初也主张先去这里。但其实他犹豫着要不要去鬼屋,毕竟这个女人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可能一路走下来她都没有什么反应,还会觉得索然无味。 夏渔:“……走吧。” 和平市的鬼屋布置得很不错,场景逼真,音效瘆人,胆小的一进来就会感觉到全身发冷,寒气直冲天灵盖,有种想要盖被子并从头盖到脚的冲动。 夏渔也是这种人。 再穷凶极恶的罪犯她都不怕,只要是人就会有死,她不担心会出状况。但鬼不一样,摸不到看不着,冷不丁地吓你一下,根本拿它没办法。 在黑暗里抓犯人,可以;走夜路遇鬼,不可以,哪怕是假的。 她可以不科学,但这个世界必须科学。 她紧张兮兮地紧跟在裴晏初的身后,幸好他走最前面,光线又不好,他看不见她的情况。 但拐个弯,夏渔就发现他不见了。 夏渔:“!” 救命,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站在岔路口,思考该往哪边拐,还是等着他回来找她。 夏渔没等到裴晏初,等到的是另一个熟人。 对方看见她也是眼睛一亮:“渔妹,好巧,你也来游乐园玩?你一个人吗?好巧我也是一个人,要不你和我组个队?” 是话唠,不是,是苏褐鹪。 夏渔猛点头,但想着他看不见,她张口说:“好的。” 苏褐鹪对人的情绪很敏感,他一听她的语气就觉得她在害怕,但他不敢确定。 因为那是夏渔诶,没有飞行执照的她连飞机都敢开,怎么可能会害怕鬼屋! 然而凡事不能太绝对,他迟疑着问:“你要不要牵着我的手?扮演鬼怪的npc会拆散组队进来的人,牵着手就不怕被拆开了。” 夏渔毫不犹豫地握上他的手:“你说的很对,我们不能让npc得逞。” 她握得很紧,显然很害怕。 苏褐鹪想笑,没想到飞机都敢瞎开的她怕鬼。 因为紧紧相握,苏褐鹪摸到了她的厚茧,看这个位置,她经常握枪。手掌接触的地方有凸出,像是她伤口结痂后的疤。 为了叙旧,也为了缓解她的紧张,他嘴巴不停地说话:“今天我休息,所以来体验一下游乐园。这里的摩天轮是全市第二高的建筑,当它到达顶端时就可以俯瞰全市。” “不过摩天轮要两个人才有意思,我就想随机找个落单的,但怎么也找不到,幸好我遇到了渔妹你。” “渔妹你要和我一起坐摩天轮吗?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体验一下俯瞰全市的感觉。虽然开飞机的时候也能够看,但毕竟是在工作,总会有点无聊。” “我和别人一起来的,他就在刚才和我走散了,我等会儿还得找他。” 苏褐鹪很大度:“没事,我们可以一起。” 她的朋友多半也是女生,问题不大。 裴晏初也没说不可以加人,夏渔替他同意了:“那行,等下我们一起去。” 一边说,她一边贴紧了苏褐鹪。 鬼怪npc很敬业,就是喜欢逮着她一个人吓。 npc一般都喜欢吓那些一看就胆小的人,毕竟这样有成就感。再加上他们看到一对情侣经过,怀着助攻的心思,他们不遗余力地吓唬那个女孩子,欣慰地看着这对小情侣甜甜蜜蜜。 站在他们旁边的一个身上全是番茄酱、插满道具的人的表情不太好,身上散发的怨气看着比真鬼还重。 他们问:“诶,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新来的?” 裴晏初无话可说。他本来是觉得夏渔肯定不会被这么简单吓到,于是他特地想了一个绝佳的办法:假装自己被杀,躺在她必经之地上。等她上前查看,他立马诈尸。 但是有人截了他的胡! 天杀的!哪来的路人! 按照原本的计划,裴晏初走出去,横在夏渔的面前。 夏渔果然有反应:“!” 这张脸!是裴晏初!他居然死了?什么时候死的?不是,居然有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杀她带来的人。 她顿时一点都不害怕了,松开手,冲过去就想看尸体。 在她过来的时候,裴晏初仰卧起坐。宛如变魔术,他的手里突兀地出现几朵玫瑰。 “surprise!” 夏渔:“……你没死啊。” 他还是那么爱玫瑰。 “渔妹说的哪里话。” 裴晏初站起来,把玫瑰别在她的头发上:“我就说缺了点什么,果然要有点装饰好看。” “对了,他是谁?” 夏渔互相介绍了两人,并对裴晏初说:“等一下他也会和我们一起。” 裴晏初:“?” 准备吓人的鬼怪npc:? 你们三个这是……?到底哪对是情侣?还是两对都是? 因为这三人之间的气氛太过诡异,npc们放弃跟随。 无惊无险地到了出口,被夹在中间的夏渔暗中松了口气。 太好了,既没有出现鬼,也没有出现尸体,今天运气不错。 接下来是旋转木马,老实说挺无聊的,不知道裴晏初为什么会喜欢,反正她直接快进跳过。 第283章 可能是看出来她觉得无聊,苏褐鹪主动问:“要玩碰碰车吗?” “要要要!” 但她还记得自己是来当导游的,她看向裴晏初。 裴晏初:“……行。” 碰碰车的玩法很简单,开就完事了。 夏渔去了小孩那堆,欺负小孩美滋滋。 至于另外两个人,碰碰车开出了赛车的味道,多人游戏玩成了双人对决。 夏渔:幼稚。 小孩这堆也不简单,叽叽喳喳乱成了一锅粥。被夏渔撞了一下,有几个小孩还哭了。 为了不被家长找茬,夏渔回到了大人这堆,插进了两个同伴的中间,朝他们撞去。 本来正在对峙的两人转过来撞她。 夏渔开车就跑。 还是这种你追我逃、你撞我碰的游戏适合她。 下一个项目是过山车。她刚坐好,右手就被人握住,她迷惑歪头。 裴晏初冲她眨眼:“第一次坐,有点害怕。” 看在他是客人的份上,夏渔让他握。 “我觉得这样抓不牢,换个牢固的姿势怎么样?” “行吧,你要怎么握?” 裴晏初和她掌心对掌心,分开她的指节,插进她的指缝,同她十指相扣。 夏渔皱眉,总感觉很怪。特别是在看到他拍照之后,这种怪异感达到了顶峰。 但因为只是握手而已,她没太在意。 过山车启动,从高处俯冲,又来了个360度大转弯,让人的心脏不断提起又放下,非常刺激。 但夏渔的内心毫无波动。 她可是开过飞机的人!这点难度不值一提。 旁边那个说害怕的人也是一脸平静,仿佛司空见惯。 夏渔寻思着,他不会是在耍她吧?结合他之前在鬼屋的举动,他一定是在耍她玩! 倒是身为飞行员的苏褐鹪在欢快地大叫,他的名字没取错,叫声确实像小鸟一样既好听又有穿透力。 从过山车下来,喊了一路的他的嗓音不见沙哑,依旧清脆:“渔妹,下次你也可以试试喊叫出声,特别减压。” 那怪不好意思,夏渔回道:“我没有压力。” “也可以唱歌。或者我唱给你听,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学。” 在过山车上唱歌?好奇特的玩法,但好像很有趣。 “好。” 玩了大部分设施,最后一项是摩天轮。 裴晏初突然不想去了。两男一女坐摩天轮像什么话,还是赶紧把这个男的送走。 夏渔选择迁就他。 他们刚走出游乐园,一辆机车从他们面前掠过,速度之快带起了一阵风。 好酷的机车! 夏渔的目光追随着那辆车,要是能坐上去别提有多拉风。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想法,那辆机车拐了个弯转回来,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司机有着一头长发,身材很好,一看就是个大美女。 “是女司机诶。” 夏渔崇拜不已:“更酷了!” 司机取下她的头盔,露出一张艳丽的脸,那张脸很眼熟。 “苏鸢姐姐!” “……妈?” 第98章 苏褐鹪一慌。 即使他年纪已经这么大, 但外出游玩遇到妈妈还是会虎躯一震、精神一颤,仿佛跟小时候放学在外逗留到晚上才回家一样。 夏渔一惊。 她看向明艳大姐姐,再看向和她差不多大的苏褐鹪:“姐姐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等等, 她是我妈, 你不能叫姐姐。你比我还小, 别乱了辈分。”苏褐鹪赶紧纠正, “而且我妈不喜欢别人把她叫年轻了, 她觉得这是在小看她。” “是这样吗?” 苏鸢似笑非笑地看苏褐鹪, 他顿时感觉自己矮了一头,明明这话是他妈自己说的。 “你可以叫我姐姐,我不介意。” “好的,姐姐。” 苏鸢甩了甩自己的长发,长腿一迈, 掠过自己的儿子,走到夏渔的面前问:“你们三个人一起约会?”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 夏渔点头。 苏鸢看了看那两个男人, 即使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儿子, 她也觉得不行:“小渔, 你要坐我的机车吗?” “要要要!” 夏渔很激动,一口答应下来。随即她想起来自己有约, 回头看了一眼裴晏初。 裴晏初精通女生心思, 一看这种情况就不应该强迫别人履行约定。 于是他很大度地说:“渔妹, 今天不算,我们下次再约。” 她现在只对机车感兴趣, 接下来她肯定会心不在焉, 不如推到下次,还能让她有愧疚感。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夏渔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干脆应下:“好的。” 裴晏初:……果然还是不要和她客气。对她的了解还是少了。 夏渔已经跑去车子旁边等着了。 苏鸢好似才看到自己的儿子,她状似无意地提醒:“你应该知道她叫夏渔,就是那个喜欢戴草帽的小女孩。” 苏褐鹪起初不解其意,随即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妈,你说她就是……?” “对,所以你明白了吗?” “……” 裴晏初:这两母子打什么哑迷? 但和苏鸢对话后,苏褐鹪的情绪不如之前高涨了,他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裴晏初不关心路人的心理状态,他一个电话叫来跟班,让跟班给自己弄一辆比刚才还炫酷的机车来。 第284章 跟班:“先生会生气。” 裴晏初:“让他气。” “……劝你不要执迷不悟。” 那边的夏渔坐上了机车。 苏鸢的车技很好,她特地绕去了人少车少的地方,在宽阔的路上逆风而行。 夏渔抱着苏鸢的腰,隔着衣服摸到了苏鸢的腹肌。她顺便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很好,她也有。 虽然不明显,但还是有。 察觉到她的动作,苏鸢刹停,回头笑着说:“不用刻意追求腹肌,像你的话,耐力和爆发力才是最重要的。” “姐姐,你为什么会成为飞行员?” 为什么会成为飞行员? 苏鸢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她小时候家庭不太好,父母都是农民,给不了她助力。 其实像她这样的学生几乎都是随大流选择专业和职业,她们没有领路人,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她的朋友们有想开挖掘机的,有想开轮船的,苏鸢没想过自己想做什么。 “大概是有一天,有一群年轻的空军飞行员路过我的小镇。” 他们灿若骄阳,眼里有光,身姿坚毅,充满朝气和力量。 苏鸢一下子就有了开飞机的想法。 想到往事,苏鸢的笑逐渐变得柔和:“我想,有朝一日,我能够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他真的很完美,没有人不喜欢他。” 夏渔好奇:“谁啊?” “我国自主研发的第一架战斗机。” 那是苏鸢的梦。 因为见过飞行员,这给她的心里种下种子,所以在看到阅兵仪式上的战斗机时,她很渴望自己能够驾驶它。 非常渴望。 为此,苏鸢付出了百般努力,终于成为别人口中的优秀飞行员,终于触碰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战斗机。 即使只有一次,她也万分满足,激动地流下了泪水。 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直到现在她也无法忘怀。 夏渔被苏鸢说得心动了,她也想开战斗机。不知道游戏有没有战斗机飞行员模拟器,有的话她一定要体验一次。 苏鸢不吝啬地夸夏渔:“你肯定会成为最优秀的飞行员。” 哪怕是苏鸢,第一次试飞的时候都怕得要死——即使怕她也要证明自己一定能行。 但夏渔,第一次飞行就遇上飞行事故,她处理应对得很好,天生就是开飞机的料。 最重要的是,夏渔是苏鸢见过的最有朝气的人,带着旺盛的令人动容的生命力,像是八九点钟的太阳。 和她当年见过的年轻的空军飞行员一样。 所以…… “你别搭理褐鹪,他话比较多,要是吵到你了直接打过去就行了,他习惯了。” 苏鸢想来想去,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不配。 #苏褐鹪:……# 夏渔:“好哦。” 两人绕着和平市逛了一圈,一直逛到天黑。 苏鸢买了汽水给夏渔喝,两人坐在和平江边吹风,她说:“和平市的情况我听说过一些。” 苏鸢一家三口都是和平市长大的本地人,她对这里的情况再了解不过:“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和平市会变成这样?” 夏渔确实很好奇,张局可能会知道,但他总觉得现在这种事情对她来说还太早了,所以不会告诉她——也可能是他不确定她是否真的是好人。 苏鸢在部队待过,虽然不清楚她的军衔,但应该不会低。她知道的肯定很多。 “如果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世间一切。如果动乱和纷争能够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动乱和纷争。”1 “你的着眼点不应该在黑暗中的鼠虫,而应该在立于光明之下的善人。” 和平市必须动乱,只有这样才能给某些人带来足够的利润。 夏渔其实算是被牵着走,她所了解到的一切都是冰山一角。潜伏在冰山之下的庞然大物她还尚未发现。 目前夏渔只知道一个连家,但连老头在顾荃之后才上任,他退休之后家里人的职位也不高。 顾荃原本是在首都当市长,但没当多久就被发配到了和平市,随着他的到来,和平市开始混乱。 连老头要是有这个能力,早就去首都了,至于在一个小小的和平市当市长吗? 说起来,包括顾荃被发配也是一个疑点,他可能是得罪了谁。但时间太久远,他的一切都无人知晓。 “和你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裴家的孩子,他的爷爷是之前的和平市市局局长,二爷爷在上边身居要职,他的外公是……他不简单。” 裴家没有向外界公开:大家只知道裴晏初有一个局长爷爷,其余的不知道也查不到。 苏鸢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她的领导就是裴晏初的外公。 夏渔呆滞了,等会儿,裴晏初的来历这么大吗?怪不得他没工作也这么潇洒,谁都称他一句“少爷。” 那他为什么当年会在和平市居住?为什么会住在傅队隔壁?现在又为什么会回到和平市? 她火速拿出手机把裴晏初设为特别关注。就冲他这是身份背景,他不可能清清白白。 等会儿…… 夏渔沉默,她这不是警察模拟器吗?为什么会涉及到这么复杂的案件? “黑恶势力要想做大,必然离不开相关人员的支持。和平市一开始的情况还在可掌控范围内,但是有的人不想管。” 第285章 江边没有路灯也没有监控摄像头,苏鸢能够将自己了解到的说出口:“和平市的……和……是分不开的。” 如果仅仅是黑恶势力,他们完全可以直接用火力覆盖平推。但真正的问题没有解决,一个黑恶势力被处理了,还会有别的黑恶势力起家。 这也是警方为什么会派出那么多卧底。 “信息量有点大。” 夏渔承认自己无法处理:“我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 “这话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苏鸢摊手,“我只是个退役军人。” 她能知道这些就不错了,其中有一些还是她那争气的小儿子告诉她的。 “但是……” “你可以相信你的前辈。” 和平市正在变好,黑恶势力远不如曾经嚣张,这些都是无数人的努力,他们前赴后继,用生命给后人铺路。 假以时日,和平市会重见太平。 * 苏鸢的话太过震撼,夏渔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件事,根本睡不着。 她画出了人物关系图和时间线,试图找出关键。 很快,她的脑子过载了,她得找人帮她处理信息。 在列表翻来翻去,还是只有傅队合适,他都知道这么多东西了,再多知道一点也没关系。 半夜被吵醒的傅松声:“……” 不,这种机密内容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躲在被子里给傅队说了她听来的信息,夏渔期待地想听听队长的看法。 “夏渔,你只是一个小警察。” 傅松声不得已提醒她:“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不,这就是我们必须考虑的事情。” 夏渔严肃纠正他。她要是不解决这个事件就通不了关,这对她至关重要。 “你不能只等着别人调查处理。”夏渔对他进行批评教育,“和平市不仅仅是张局和卧底警察他们的,也是我们每个人的。” “……” “想想你接手的案件,如果他们遇到的是真正和平的和平市,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那绝对会很不一样。 不说百分百死亡率的卧底,就说那些在黑恶势力手下被折磨至死的家破人亡的普通人……他们明明可以过着很平常的生活。 这分明和夏渔没有任何关系,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没有遇到过相关事件,她算是健康地成长到现在。 但她怀有赤诚之心,即使考虑得不够深入,也想要努力地发光发热。 她随时随地做好了牺牲自我的准备。 单这一点,他永远也比不上她。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她。就算是再冷漠的犯罪嫌疑人,也不会不喜欢她。 “傅队,你要行动起来,不能坐享其成。” 夏渔使劲怂恿,她一个人实在是加载不过来,一定要找个帮手。 她干脆用郁向文说过的话劝说他:“当正义的光芒驱散黑暗之日,我们死亡的那天即是我们的荣耀日。” 手机那端传来穿衣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傅松声无可奈何地说:“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夏渔很欣慰:“那你先思考吧,思考出重要信息就打电话给我。” “……好。” 第99章 把烦恼甩给了领导, 夏渔美美地睡下。 第二天醒来,她收到了一大堆消息。夏渔以为是傅队的效率高,点开一看是城信县的群消息。 之前一起办案的季队升职, 身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副队长金灿灿成了正队长。 大家都在祝贺他们, 季队和金灿灿顺势发了红包。 夏渔凑热闹发了一个“恭喜”, 外加一个撒花的表情包。 顶着“和平市局特调组”头衔的夏渔的出现让群里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不是, 这孩子为什么还在他们县群里?他们以前的讨论和吐槽应该没被她看见吧? 不管了, 反正陶局都没说什么, 就当她是本局人好了。 群里又热闹起来,甚至也有起哄让其他领导发红包的。 夏渔跟着抢了几个。 可惜她运气太差,每次都是垫底的几毛。 ……心碎了。 大家发现了这种情况,纷纷调侃她:【小渔是把运气都用在工作上了。】 夏渔不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差,她迅速把列表拉了一个群, 往里面发了手气红包,自己第一个抢。 很好, 也是几毛。 这很不对劲。 她选择让群里的其他人先领:【我要验证一下我的运气怎么样, 你们快点领!】 然而他们没一个领她的红包, 反而学着她往群里发红包。 谢执在外面敲了敲墙壁, 问:“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得到夏渔的允许,谢执掀开帘子进来, 他说:“我可以给你写个代码, 以后你抢红包可以抢到最高。” “不, 这不能证明我运气很好。”夏渔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只要抢的红包够多,总有一个她不是垫底。 谢执随她去, 他几下往群里发了红包:“我已经领了, 你来试试。” 夏渔看了看,确实有提示他们各自领了自己的红包。 她全都点了一遍, 终于开到了第一。就是数额太大了,一看就是她哥发的。 【夏渔:谢谢哥哥(撒花)】 【第二名:……】 第286章 谢执望着群里的那几个眼熟的id,大部分他都知道是谁,也私底下接触过。 他的视线停在一个头像是一只不知名品种小鸟的账号上,点进去一看,背景图也是一只鸟。 “这个人是?” “一个认识的飞行员,话特别多。” 她和苏褐鹪不熟,而且他在她这里的初印象是比较斯文冷静的,但实际上是个话唠。 听她这描述,看来他们两人不是很熟,那谢执就放心了。 夏渔继续看群消息。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城信县在庆祝升职,但市区半夜发现了一具尸体。 死者叫龚昶,他的身份不简单,他是一家工厂的老板。关于这个死者,网上有很多声讨他的贴子:他平日里欺压工人、克扣工资,许多人都非常厌恶他。 不清楚法医鉴定的结果,但夏渔猜测多半是仇杀。 夏渔还在相关帖子里看到了她父母的名字。死者龚昶和违规操作导致她父母死掉的工厂老板韦圭是好友,两人臭味相投,起家都是因为吃绝户。 韦圭在七年前就死掉了。因为他的业务触碰到了黑恶势力的利益,所以被残忍杀害,同样死于火灾,不过在被烧死之前他被虐打过,留有一口气。 夏渔记得韦圭赔了她亲戚一笔钱,所以那些亲戚没再纠缠韦圭不放。不过到现在她还没见过自家亲戚,也有可能是见过但她不认识。 总而言之不重要。 想到谢执和她的经历差不多,她顺道问一下他对父母和亲戚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 已经过去十六年,谢执对他的父母的印象已经淡到想不起他们的名字了。 至于那群亲戚,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会不会有亲戚听说了你现在的成就跑来打秋风?” “不会,他们没那个胆子。” “没那个胆子?” “因为地位不同。” 谢执的那群亲戚知道他的个性,担心害怕他报复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找上他? “而且我只有你一个亲人。”谢执说,“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亦或是以后,我都只有你一个亲人。” 他们是兄妹,是恋人,以后也会是夫妻。 世界上不会有比他们更亲密的存在。 * 夏渔开开心心去上班了。 不知道傅队有没有研究出来什么。 她给升职的两人私发了祝福消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发了一个感谢红包给她。 总之收下就是了。 收完红包,夏渔忽然有了危机感。大家都升职了,而她还是一个普通新人。要多久她才能成为队长? “……如果你有特别大的贡献的话,可以按照规定破格或者越级晋升职务。” 平日里看不出来,没想到她这么有上进心。 “所以傅队你有什么头绪吗?”夏渔问他。 “一晚上梳理不出来什么重要消息。从你透露过来的内容来看,我们必须从源头开始。” 也就是从最初的顾荃开始查起,从他突然被发配来和平市开始查起。 但他们没有在首都工作的朋友,光凭他们两人现在的身份,很难打听到相关信息。 首都工作的朋友? 夏渔:“我有。” 兰归鹭正在首都,虽然室友有点可疑,有着秘密,但打听点消息应该没问题。 “接着是调查他同期的连振淮和郁向文。” “这个我也有消息来源。” 郁向文就是那个老头,连振淮的话,可以让连亦白帮忙。 “……既然你的朋友那么多,为什么找上我?” “因为我比较信任你。” 他们的立场都不鲜明,夏渔不是很放心他们。而傅队,虽然也不清楚他的立场,但他知道的太多了,再让他知道点东西也没事,大不了到时候直接把他抓了。 傅松声并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听她这么说,稍显感动。 她不太会说漂亮话,既然说信任他,那肯定就不只是单纯地把他当工具人使用。 夏渔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傅队,你好好梳理,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虽然这个语气和说法很怪,但傅松声还是应下了:“谢谢。” 把任务下发出去,夏渔一边给熟人发消息一边问:“裴晏初以前住你隔壁,你有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我当时只是一个高中生。”傅松声提醒她,“我的记性不如你好。” 虽然她总是快结束了才想起来,但起码她还记得那么多年前的事情。 傅松声和裴晏初虽然是邻居,但他们不在一个年级,各自有各自的朋友,只有每次放假和收假时会一起走。 熟悉起来也是因为傅松声的父母见裴晏初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的父母几乎没来看过他,所以时不时地会邀请裴晏初到家里来吃饭。 当时傅家父母还以为裴晏初是没人要的小可怜,谁知道他的家庭背景这么好。 一个人住?裴晏初的父母祖辈都在首都,他为什么会到和平市来上学?和家里人吵架?想独立? “你为什么会怀疑晏初哥?只是因为他的家庭背景吗?” 肯定是因为他的家庭背景啊,这设置一看就不简单,说不准还是什么幕后黑手。 不过比起回答傅队的疑问,夏渔更想说:“傅队,听你叫他哥总有一种滑稽感。虽然你比他小两岁,但你表现得像是比他大一轮似的。” 第287章 傅松声:“……这是我的办公位,你可以离开了。” “我说真的诶,傅队,你看你性格和我哥差不多,但我哥表现得就比你年轻得多。” 傅松声冷漠地低头,他打算今早上不再和她说一句话。 “哎,你们两个都在啊。” 姜兴生带着饭进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个关系很好地靠在一起说话,他也凑过去问:“你们在讨论今早上的案子吗?” “嗯。” 傅松声抢先夏渔一步承认:“发现尸体的时候我也在场。” “你也在场?”姜兴生惊讶,“凌晨三四点你不睡觉跑那么远干嘛?” 死者被发现死在工厂附近,警局在工厂相反的方向。 “对啊,傅队,你不会是第一目击证人吧?” “……” 好问题,为什么凌晨三四点他没有睡觉? 略过这个问题,傅松声说:“死者是被人用钝器重击后脑勺后,在昏迷过程中被凶手勒死,死亡时间大概在18点-21点之间。” 死者不仅对工人苛刻,对家人更是一毛不拔,因而他家里人根本不在乎他回不回来。甚至想着他死在外面好了,这样他们还可以分到他的遗产。 “看来凶手就在那些工人和他的家人里面。” 这起案子不难,只要不是倒霉催了遇上霁恣青那样的随机杀人犯。 说到霁恣青,姜兴生想起来了:“对了,学校那边根据霁教、霁恣青的请求,把关于‘变态犯罪’的研究项目划给你了。” 夏渔:“?” 她又不是大学老师。 “当然,你还是助手,重新给你分了个教授过来。” 傅松声沉默了。 把研究项目给一个在职小警察,并给这位警察助手分配教授。 很新奇的说法。 夏渔:“哪个教授?警校的吗?” 傅松声:不,哪个教授会愿意接手霁恣青的烂摊子?这个研究也一般,要不是霁恣青的名声,还不一定能通过审批。 话说回来,这个研究居然没被腰斩吗?霁恣青得罪了那么多人,怎么还能让领导听取他的意见? “我也不清楚,我就负责递话。”姜兴生挠头,“应该不会是本专业的。” ……不是学犯罪心理的就更没必要接手了。除非别有目的。 不管是不是同专业,夏渔只想知道:“那到时候能采访霁恣青吗?” “这个肯定能。” “那太好了。” 希望新来的教授是个嘴毒的,最好能够全方位无死角地打击霁恣青,她真的看他不顺眼。 * 今日无事发生。 兰归鹭和连亦白都回复了她,说有消息了会给她发信息。 至于郁向文……她打算直接去一趟。 她去花店买花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段淞墨。 她很高兴地上前打招呼:“段律师,你是不是又有工作了?” 段淞墨微微颔首:“托你的福。” 他上一个案子的材料才刚写完,又来一个新的。本来他不想接的。 再多来点这种案子他都不用赚钱了。写完材料的他发现这些案件真的证据确凿,起步无期,上不封顶。 外出时间他不是很想谈工作,他转移话题:“夏警官也来买花?送人?” “对的,送人。” 夏渔去挑了几束向日葵,顺便问了问店长向日葵的花语。 见他们两个结伴进来,店长以为他们是情侣,殷切地说:“向日葵的花语是忠诚与沉默的爱,很适合送给恋人哦。” 忠诚与沉默的爱,果然很适合他们。 他们的爱意藏于风里,埋进土里,沉默无声,至死也不曾改变。 段淞墨选择的是玫瑰,虽然是白色的,但也让她想到了卖玫瑰的那位。 仔细看看,他们两个的发型差不多,都和她类似。 出于礼貌,她也问他是不是送人。 “算是吧。”段淞墨抬头看天,“不过她收不到。” 一听就有故事。夏渔安慰他:“你节哀。” “她还活着。” “……你的语气听起来很悲伤。” 段淞墨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向日葵被包装好,夏渔跟段淞墨说再见,没想到他去的方向和她一样。 他不是说想送花的人还活着吗?为什么会来公墓? 不过他要看望的人和她不在一片区域。 江知春就葬在公墓里,虽然是工作日,但来往的人不少。 江满衣也在。 见到夏渔,她毫不意外。 夏渔把其中一束向日葵放在了江知春的墓前,衷心祝愿她下辈子有个幸福完整的家庭。 “知春同我说起过你。” 江满衣突兀地开口:“她说遇到了一个小学妹,这个学妹很聪明,充满正义感。” “听说你毕业以后会来和平市,她很高兴,想着能够和你一起奋斗,让和平市变好。” 然而在夏渔到来前不久,江知春就被杀死了。 夏渔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就只能安静倾听。 “很戏剧,杀死我女儿的竟然会是……” 江满衣没有继续往下说,她看向夏渔:“很感谢你能来看知春。” 话说到这里,夏渔想起自己的任务奖励,问:“江阿姨,你想不想再见学姐一面?” 第288章 “怎么会不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一次都没有梦到过女儿。 “其实我能够让人梦想成真。”夏渔说,“你晚上肯定会梦到学姐。” “希望如此。” 第100章 看完江知春, 得知夏渔打算接着去看郁老头,江满衣和她一同前往。 夏渔去献花,江满衣则是和郁向文悄声交流。她听不见他们在谈什么, 但他们的表情严肃, 想也知道不会是轻松的话题。 郁向文对张秋山爱搭不理, 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对江满衣, 他的态度要小心很多。 “知春的事……都怪我……”郁向文道歉,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顾荃。” “这种事情谁都没能想到。”江满衣倒是很平静,真正该怪罪的另有其人,他们都是受害者。 “还有顾荃的外孙……如果我能早点找到他的话……” “事情已经发生就别做无意义的假设。就算你早点找到他又如何?如今的你都躲躲藏藏,你能保证他不被诱惑?” “还有, 我建议不要把他和顾荃的外孙划上等号。他首先是他,才是别人的儿子、外孙, 更何况他并没有享受到这个身份的好处。” 江满衣虽然也恨话题中心人物, 但她分得清谁是谁。 他出生时就在城中区, 祖辈与父母的光环对他而言不是荣耀, 而是一种束缚。 江满衣比郁向文小一轮,但看问题的角度却比他成熟。比起情绪化的郁向文, 她显然要冷静太多。 就是因为郁向文情绪外露, 所以才会被他人利用, 过了那么久一点证据都抓不到。 她心想,起码他知道的挺多。 被嫌弃的郁向文听她这么说, 更难过了。顾荃的外孙他等人家锒铛入狱了他才找到, 他的孙子不会也是这种下场吧? 江满衣:“……” 幸好夏渔过来了,她不用再跟笨人说话。 夏渔是带着目的来的, 她转向知情人郁向文,趴在门框上问:“郁爷爷,你能说说当年的事情吗?” 郁向文:“当年的事情?” “就是你为什么会入狱,是谁陷害你和顾荃的事情。最好按照时间顺序来,我好整理。” 郁向文看向江满衣,用眼神询问是她的授意吗?后者轻轻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你还小,知道的太多对你不是好事。” “但是他们牺牲的时候跟我差不多大,甘遂22岁,原扬21岁。他们知道的不会比我少,他们能知道的我也能知道。” “他们不知道这些。” 夏渔从善如流地改口:“你们别担心,我死不了的,大胆地把事情都告诉我吧。你们要学会发展新的同伴,人多力量大。” 有道理。郁向文再次看向江满衣。 江满衣:“……她想知道就告诉她吧。” 都七老八十了,怎么一点主见有没有,当初是怎么当上的公安局局长? 郁向文组织了语言:“说来话长……” * 和平市当年比较和平,升职几乎靠的是资历。他赶上了好时候,领导全部升职,他40多岁就当上了局长。 当时他以为他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没想到是到头了。 现在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他的工作和业务能力比不过其他人,为什么偏偏选择他? 他以为是组织和上级信任他。 但他觉得自己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因为他能力不足,没有管理好和平市,导致和平市的治安开始变得差劲。 一开始有几个人失踪,慢慢的出现多起杀人案件,地下赌场兴起,有人公然宣传读书无用论,诱骗无知的群众下海。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时,顾荃被调来和平市当市长。 顾荃个子不高,一米七五左右,那个年代标准的三七分发型,戴着眼镜,有一股浓浓的书生气质,文质彬彬。 顾荃在来之前调查过和平市,印象里的和平市民风淳朴、群众怡然自乐。可来到这里后,他看到的却是暴风雨前的阴沉,乌云笼罩着整座城市。 但他很乐观。他有丰富的治理城市的经验,再顽固不化的村子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他找到郁向文,多个部门开了一次又一次的会议,会议的中心主题就是如何改造和平市:改善治安的同时发展和平市的经济,让和平市在时代的浪潮中力争上游,他觉得靠江靠河的和平市有这个潜力。 首先就要完善和平市的基础设施建设,保证市民的幸福指数。 一群人轰轰烈烈地搞了一年,最后以郁向文贪污腐败、收受贿赂告终。 横跨和平江的大桥塌过几次,一些基础设施是豆腐渣工程,有人在其中偷工减料。 顾荃不相信是郁向文,后者的为人他一清二楚,郁向文做不出来那种事。他在为郁向文奔走的时候,郁向文认罪了。 郁向文至今记得自己被带去看守所时,顾荃那失望到极致的眼神。 他知道顾荃失望的不是他贪污受贿——因为他没有做过这种事,顾荃失望的是他就那么屈服于幕后黑手。 可是他的家人都在那些人的手上,尤其是他的老母,她独自一人辛辛苦苦扶养他长大,这么多年没享过福,他不想她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受苦。 郁向文的情况不算特别严重,而且疑点较多,所以检察方力图搜集更加完整的证据。 第289章 在看守所的日子不算很难熬,虽然看守所里的犯罪嫌疑人大部分都认识他,知道他是曾经的公安局局长。 听说他犯了贪污受贿罪后,都看不起他,明里暗里排挤他。 这些其实都能忍受。 直到看守所里进来的犯罪嫌疑人越来越多,直到他看到了顾荃。 郁向文被审判当天,他按照约定对罪行供认不讳。等待择日宣判刑期时,在看守所里,他见到了被押进来的顾荃。 顾荃进来的时候浑身都是鸡蛋液和菜叶子,头发乱糟糟的,镜片碎得不成样子,他被推着上前,近视的他差点摔倒。 因为顾荃是高危人员,他是被单独羁押的,郁向文无法靠近他。 从神通广大的同铺那里,郁向文知道了顾荃的罪名。 勾结黑恶势力,泄露政府机密……社会影响恶劣。 虽然顾荃贪污受贿的数额不大,但却都造成了严重的伤亡事故,激起了民愤。 再加上他之前为郁向文的事情奔走,在群众中的信服力早就大打折扣。出了这些事后,更是人人喊打。 如同顾荃相信他一样,郁向文也相信顾荃的为人。 可郁向文找不到机会见顾荃。 不久后他又被移送到了监狱服刑。 他只能通过每天的报纸来了解顾荃的消息。 顾荃在郁向文被送进监狱后就把妻子女儿送离了和平市,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但是这却成了他的又一项铁证。 既然不是做贼心虚,为什么要把妻女送走?肯定是知道自己犯的事总有一天会被发现。 顾荃的罪行极其严重,引起了社会的强烈愤慨。虽然他拒不认罪,但证据俱全,他还是被判处了死刑立即执行。 与顾荃被枪毙的喜讯一同传来的是裴晁怀赴任的消息。 裴晁怀曾经在首都公安系统工作,名声和能力都备受认可。这次把他调来,就是为了处理和平市日渐嚣张的黑恶势力。 两大好消息传来,食堂的饭菜都变得丰盛起来。 只有郁向文望着报纸上脊背端正的顾荃痛苦不已。 郁向文想起了几年前。 在那间小会议室里,眉目斯文清秀的顾荃挽起袖子,他在上方侃侃而谈,刚直又从容。 他说话时掷地有声:“我们的事业并不显赫一时,但将永远存在。”1 * 裴晁怀,应该就是裴晏初的爷爷。 就冲这个经历和描述,他的嫌疑大大增加。 幕后之人应该是从郁向文任职开始布局,他能力不强,刚好适合用来过渡。紧接着又把顾荃调来,让他充当替罪羊,完美地将他们自己摘出去,一切罪名由顾荃背负。 与其同时,还能通过治理和平市来让自己的履历更加光鲜。 多赢的局面。 但是裴晁怀之前一直在首都,他的手能够伸那么长吗? 疑惑,但放弃,这种边缘问题就让傅队思考吧。 面对又陷入自责情绪的郁向文,夏渔安慰他:“没事,你也是棋子,没有自主能力。你要是反抗的话,可能就会和顾荃一起死了。” 江满衣:……我不觉得这是安慰。 “你想啊,要是你也死了,谁还知道顾荃是无辜的?” 夏渔大胆猜测:“清洗行动你也出了力吧?” 07年郁向文出狱,08年钟秋溪成为市长,同年,叶亦晴卧底“狂犬”。 这其中肯定有联系。 “我出狱的时候,只有钟秋溪来接我。”郁向文说,“她说她始终怀疑顾荃是被污蔑的,所以找到我想要询问事情经过。” 郁向文当时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钟秋溪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最后他才醒悟过来,万一钟秋溪是那些人派来的,那他岂不是暴露了? 幸好钟秋溪是个好人,她给他找了地方住,还帮他寻找家人。 但他的老母已经死了,妻子改嫁,儿子不认他,孙子也被拐。 “我妈在我被捕的当年就死了。” 郁向文的老母不相信儿子会是这种品德败坏的人,她觉得儿子可能是被威胁了,能够威胁到儿子的只有自己,于是她上吊自杀了。 那些人隐瞒了这个消息,他没能见到他母亲的最后一面。 妻子试图给他递信,但都被拦截。妻子以为他真犯了错没脸见人,只能心灰意冷地替他妈处理了身后事。 他当时也想一死了之。 钟秋溪拦下了他,她说:“你要是死了,顾市长的冤屈谁来洗清?你要是真的悔恨的话,就替顾荃和曾经的自己正名,让你的母亲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你担负的不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的性命,顾荃,你的母亲……还有许多在与黑恶势力斗争中死去的你的同伴,他们活着的时候被唾骂,你难道想让他们死也背负着不属于他们的骂名吗?” 当然不。 郁向文活了下来。 第二年,钟秋溪如愿被调来和平市。她吸取了前人的教训,把女儿早早送走,没有人知道她的女儿是谁,叫什么名字。 同年,钟秋溪带来了叶亦晴。 “这是我挑选出来的同伴,她的能力和忠诚是顶尖水准。” 钟秋溪认为,敌暗我明,他们也需要打入敌人内部。除了郁向文提供的那丁点消息,她们不知道黑恶势力的具体情况,他们最大的头目是谁?赞助者又是谁? 第290章 但其实郁向文也不知道怎么卧底,他们三个都没有经验,只能让叶亦晴自己看着办。 叶亦晴不愧是出色的卧底,短短3年就当上了名头不小的头目。即将更进一步接触到首领时,她被人出卖。幸好她应付得很好,能够脱身离开组织回归警局。 只不过她至今不知道出卖她的人是谁。 夏渔计算了一下年份。 叶亦晴被出卖是11年的事情,那时她9岁,她完全可以走捷径去看出卖叶亦晴的人是谁。 “钟市长死了,你怎么和张局搞上的?” “叶亦晴把他带来的。”说到张秋山,郁向文就想冷哼,“要不是叶亦晴和钟秋溪做担保,我还真不敢相信他。” 叶亦晴和钟秋溪先后死去,郁向文愈发觉得背后的势力极大。 因为和平市动荡不安,张秋山只好把郁向文送到这边来避一避风头。 也是在那时,郁向文才发觉,在他糊里糊涂过日子的时候,有这么多的人为了博一个未来而献出年轻的生命。 最年轻的才21岁,大学都没毕业。 郁向文看向江满衣,夏渔也看向江满衣。她想起来江知春说过自己的哥哥也是卧底,大概已经死了,不知道江满衣知不知道。 “江阿姨,你知道江燎还活着吗?” 江满衣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和知春一样,都是我的骄傲。” 但已经说明了一切。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不该她知道的消息,夏渔得寸进尺:“那我能知道那些卧底的真名吗?” 郁向文不用咨询他人,想也不想地否决了:“唯有这个,绝对不能让你知道。” “为什么?” “知道他们的真名对你没有任何帮助,但是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 江满衣赞同郁向文的说法:“他们不需要你知道他们是谁,你只要记得,保护好你自己——就是他们最大的希望。” 他们当卧底不是为了让别人记得他们, 她的两个孩子都死去了,但她希望夏渔能够活下去。 她伸手抚上夏渔的脸,温暖的手心触碰到细小的伤痕:“在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你了。” 即使是通过他人的讲述。 * 夏渔满头雾水地来,满头雾水地走。 回到警局,办公室里人挺多的,她进去就把傅队拉走,拉到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 她示意他蹲下说话。 “……蹲下做什么?” “我有机密要说,站得高声音也大。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你懂吧?” 首先,这句诗不是这么用的;其次,现在是白天,人来人往的;最后,蹲下说话不会更奇怪吗? 被她抬头注视,傅松声觉得她蹲着他站着更显怪异,只好单膝蹲下,标准的军训下蹲姿势。 距离有点远,夏渔挪过去和他腿贴着腿,小声说了她得到的消息。 “傅队,你怎么看?” 这么密集的消息,就算是他也处理不过来。 他只能抓住她问的“裴晁怀的手能伸那么长”这个问题回答:“或许,除了裴晁怀,当地还有一个势力在和他打配合。” 完了,他犯了大忌,没有证据就直接把人认定为犯罪嫌疑人。 “你是说连家?” “连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而且根据时间线来看,连振淮是在88年上台的,那时候距离顾荃被枪毙都过去了6年,我更倾向于他助纣为虐。” 也对,连振淮的市长之位说不定是别人奖励他的。 夏渔思考,本地强大的势力……她想到了一个人选。 她再靠过去一点,两人的肩膀靠在一起,她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猜测:“傅队,你说陈队,就是陈寄书他们家有没有这种可能?” “……” 一定要先怀疑自己的队友吗? “你想啊,陈家为什么要资助那么多孩子,是不是为了寻找坏苗子培养成才?” 夏渔想到了尹秀丽。 尹秀丽的资助者就是陈家,说不定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被陈家看中,陈家又派沈陆亭去接近她。 “沈陆亭还说‘老大’是我认识的或者接触过的人,陈家的嫌疑更大了诶。”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傅松声本来还有一箩筐的反驳她的话,被她这么一说,他满脑子都是陈家的履历。 能在和平市有点家底的人都不会清白到哪里去,陈家同样如此,早年还有私吞下岗工人补贴的丑闻。 “说起来,傅队,你家庭条件怎么样?” 轮到他了吗?傅松声:“我父母都是开小饭店的个体户,就在一中学校门口,以前你说不定还去吃过。” 好普通的家世,可以排除傅队的嫌疑。 傅松声可疑地松了一口气。 “那姜哥呢?还有方不言呢?” “姜哥家庭条件和我差不多,他父母离异,有个弟弟,由他带。” “至于方不言,我不是很清楚他的家庭背景,可能张局知道,你可以去问张局。” 好,这么一算下来,果然还是陈寄书家里更有势力。 “诶,你说宿游有没有可能?他家虽然在钟灵市,但离和平市不远。” “有可能。” “新闻上的那谁谁呢?” “有可能。” “……傅队,你在认真听我说话吗?” 第291章 傅松声发誓他很认真在听,不然也不会在脑子里把警局里有钱的同事都过了个遍。 他们两人的位置并不隐蔽,没有摄像头是因为这里就正对着澡堂大门。 夏渔不清楚,傅松声被她一打岔也忘了提醒。 于是一堆来洗澡的同事沉默地看着他们两个人蹲在树下,洗完澡出来还在蹲,一蹲就是好久。 终于,有个人忍不住了,上前想要告诉他们这是在警局。 “喂。” 宿游轻轻敲响他们沉睡的心灵:“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夏渔回头,蹲久了令她脚麻,她直接栽进傅队怀里,再抬起头时,她震惊不已:“你怎么还没走?” 第101章 夏渔是真的疑惑。 颜与鹤的案子转给了检察院, 霁恣青的案子中他作为受害者和证人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按道理说宿游早就该回他的钟灵市去了啊。 但很明显,宿游不懂她的真情流露, 他定定地看她一眼, 转身跑了。 不知道为什么, 这副场景特别像她看过的电视剧。 夏渔寻求意见:“傅队, 我要追上去吗?” 傅松声:“……你追上去说什么?” 对哦, 她追上去说什么?既然没有可以说的那就不管他, 他可能是心理出了点问题。 “你有没有感觉到他近段时间变得有些奇怪?”夏渔说不上来,但宿游和她最初见到他时的性格截然不同。 明明当时还能把她噎住,说话比她还歹毒。 “……” 队长应该不负责处理队员的情感问题吧? “他一直待在和平市不走,会不会是因为这里有他的势力?他要留下来处理?” “你可以多和你的哥哥交流。” 傅松声试图斟酌语言,发现还是直白点比较好:“可能是因为你若即若离的态度, 给了一些人希望。” 就算是他,有些时候都会忘记她有未婚夫。 他往后退了退。 “什么希望?他们以为自己打得过我?” “……没什么, 你继续调查吧。” 夏渔站起身来, 她打算再去调查一下队友。姜哥说得很对, 她应该要多多了解队友, 才能知己知彼。 她拍拍傅队的肩膀:“傅队,你继续努力, 不过也不用急, 慢慢来。” 说完, 她背着手踱步离开。 傅松声:“……”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办公室。 姜兴生冲他们两个挤眉弄眼:“看闲聊群。” 闲聊群就是水群,聊的几乎都是和工作无关的内容。 夏渔点进去看, 不知道哪个同事抓拍了他们三个的图片:她和傅队蹲着, 宿游站在他们的面前。 “这个构图好怪。” 怪就对了。姜兴生热切地问:“你和傅队有情况?” 夏渔点头:“但我不方便说。” 她和傅队讨论的都是机密,肯定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原本姜兴生就是开个玩笑, 听夏渔这么一说他顿时呆住了。 不是,还真有情况啊? 仔细想想,夏渔和队长这段时间经常独处,有什么话是不能让他们听的吗? 想到夏渔的身份,姜兴生郑重其事地说:“我会替你们保密的。” “谢谢?” 傅松声:“……” 和姜哥达成了不知道是什么的共识,夏渔打开电脑直接搜队友的资料。 姜兴生的父母曾经都是外交官,现在已经退休。有个非亲生的弟弟,还在读大学。 陈寄书的爷爷是永安集团的掌权人,他的父母也经营着规模不小的公司,是城信县最大的投资商。 即使现在新兴了不少企业,陈家在圈子里的地位也不可动摇。 画上重点符号。 方不言的资料上没有写他的父母,户口本上只有他和他姑姑的名字。看起来有点神秘,先画个问号。 傅队如他所说,家世普通。父母没再开店,回小镇务农了。 工作多年只买得起郊区的房,怪不得他经常住警局,一来一回浪费时间;也怪不得半夜他会路过工厂,原来他家住那么远。 为了防止傅队感觉到自卑,夏渔鼓励他:“三十岁之前能买得起房已经很了不起了。” “谢谢。” 但是他一点都不自卑。 想了想,他试图摆正她的心态;“张局招的人应该大体上没问题,你可以从其他方面下手。” 凡事不能太绝对,夏渔不认可他的说法,不过他说得有道理,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看看。 打开和平市富豪排行榜,从第一开始往下看。 入目就是谢执的照片,他居然排第三,他们家居然这么有钱吗? 第一是夏渔没见过的名字:许鹤泠。 看介绍,许鹤泠,承平集团的掌权人。许家往上数几代都是和平市的重量级人物,数代积累了无数财富。 许鹤泠年仅30,就已经是和平市的首富,身价数也数不清。她的资料隐藏得很好,没人知道她老公是谁,有没有孩子,网上关于她的全是一些花边新闻。 第二是陈烨,陈寄书的爷爷,永安集团的掌权人。 再往下全是些不认识的人。这份名单应该没有更新,她居然还在上面看到了已经入狱的祁嘉言和连珩玉的名字。 小小的和平市竟然有这么多有钱人。夏渔感叹,她哥居然也是其中之一。 第292章 在大部分都是家族集团中,他一个人的公司显得如此难得。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是怎么起家的?怎么短短几年就从孤儿一跃成为了大富豪? 总之也画上问号。 做完备注后,夏渔伸了个懒腰,这几天真是辛苦自己了。 她打算去买点甜品犒劳自己,顺便问问同事:【你们吃小蛋糕吗?】 她刚发出去,群里很多人疯狂艾特她:【吃!】 夏渔:“?” 怎么都秒回?不用工作吗! 她数了数群成员人数,也不是很多,她提得起。问了同事们的忌口后,她出发买东西。 首先,她最爱的栗子小蛋糕一定要有。 霍奶奶很久没看到夏渔了:“我还以为你也不来了。” “也?” “是啊,小鹤那孩子很久没来了。” 小鹤就是颜与鹤。 夏渔正要告诉霍奶奶这家伙被抓了以后都来不了,一道咳嗽声打断了她的话。 她回头,看到的是一个穿得厚实的青年。 虽然天气转凉,但他穿着针织毛衣,脖子上缠绕着围巾——一副弱不禁风的打扮。 别人是病态的白,他则是因为生病而毫无血色,嘴唇应该是涂了点口红,看起来有点人气。 细碎的额发随风飘起,他轻咳几声,眼角泛红,眉间萦绕着病气。 感觉下一秒就会断气。 闻到他身上浓烈的中药味,夏渔给他让了位置,离他远一点,并且对霍奶奶说:“奶奶,你先给他做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眉眼染上些许笑意,轻声说:“谢谢。” “不客气。” 等待过程中,有个眼熟的人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夏渔认出来是司梦寒。 “学妹?” 司梦寒也很惊喜,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夏渔,但她没忘记对另一个人说:“小叔叔,你怎么一个人跑这边来了?” 她给夏渔介绍:“这是我的小叔叔,司时景。” 夏渔跟着喊:“你好,小叔叔。” “这是……” 司梦寒纠结了一下,没有说职业,只说名字:“这是夏渔。” 司时景笑得和颜悦色,“很高兴认识你。既然你是梦寒的学妹,那我就叫你一声小渔吧。” 他的眉目温柔,如清风,如明月,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至少夏渔不排斥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叫她的昵称。 通过司梦寒的介绍,夏渔得知这位司时景从小身体不好,因为是老来得子,所以老两口把司时景捧在手心上。 他看起来挺年轻的,和他的侄女差不多大。 夏渔理了一下他们家的关系。司梦寒的堂弟是司白筠,她的小叔叔是司时景。 司家的基因很好,这三位的颜值都挺高的。 “小渔也很好看。”司时景转而夸她,“你的五官端正,骨骼惊奇,是很少见的朝气蓬勃的美。” “可以邀请你成为我的模特吗?我想把这样的你画下来。” “模特?” 司梦寒替他解释:“小叔叔现在是一个画家,好像很有名的样子。” “他的艺名是‘司桦’,你有印象吗?” 那可太有印象了,前几天她还背地里怀疑他是潜在的犯罪分子,现在一看他这虚弱的模样,拿刀都费劲吧? 不对啊,他要画画的话,肯定一坐就是一天,这么看来他身体也没有差劲到哪里去。 夏渔提出疑问:“你不是很少画人物画吗?” “只是能让我觉得值得描绘的人物比较少而已。” 司时景含笑凝视着她:“你一定会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他的声音又轻又温柔,不会给人冒犯的感觉。 夏渔差点被带走了,幸好她捕捉到了他的关键词。 作品?为什么要把她称为作品?果然他很有问题! 于是夏渔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表示有时间一定去他的画廊找他。 司梦寒在一边慢慢皱起了眉头。 自己什么德性自家人最清楚,小叔叔几乎不用手机,就连她都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怎么突然加别人? 他不会别有用心吧? 别啊,因为之前那个乌龙,堂弟对这位警察抱有好感,她还想等堂弟成年后撮合一番。 小叔叔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别人?她给人介绍男朋友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想过他。 趁着夏渔在拿蛋糕,司梦寒低声对司时景说:“小叔叔,白筠喜欢她。” 司时景诧异地看她一眼,像是在说“你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他温声说:“你不觉得她站在那里就像一幅油画吗?我很想画下她。” 司梦寒虽然没有艺术细胞,但经小叔叔这么一提醒,她确实觉得很像一幅画,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司时景不爱吃甜的,他将手中的蛋糕递给司梦寒:“送你了。” 司梦寒刚放下的疑心又提了起来。 * 和司家叔侄说再见,夏渔去其他店买了些蛋糕,再买些奶茶。 她的两只手臂充当扁担,挂满了吃食,路过的人都向她投来敬仰的目光。 办事回来的方不言看到了夏渔,刚要转身走,看到她伸直的双手,不得不上前帮她一把。 拿完东西,他离她几米远。 和他同行的另一个同事也分担了一部分。 第293章 夏渔腾出了一只手,终于能够接一直响个不停的电话。 接通后,手机和前方传来同一个声音,是快递的电话,说是她的快递已经送到了门口。 夏渔走过去,接过自己的快递。 同事顺口问了一句:“你买的什么?” “我也不知道诶,地址我填的都是家里。” 夏渔单手晃了晃,声音沉重,听起来是重物。 同事把挂在她手上另一半的吃食也拿走:“你先拆快递。” 门口就有垃圾桶,拆完刚好可以把垃圾扔进去。 “好哦。” 密封条缠满了快递盒,夏渔直接暴力破开。 一张小卡片从快递盒里飘出来,飘到夏渔的脚尖前。 她捡起来一看。卡片是彩色的,上面用红色水性笔写了两行字。 【这是见面礼。】 【你会喜欢吗?】 见面礼?谁啊? 夏渔摸不着头脑,只好打开包裹看。 打开包裹的瞬间,她眼疾手快地盖上了盒子。 果然是摸不着头脑。 在一边等她的同事好奇地问:“怎么了?” “假设有人把尸体寄来公安局,这是一种什么行为?” “挑衅行为。” 同事不假思索地回答,而后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看着她面前的快递盒子:“你……你别说……” 夏渔抱着快递盒子,遮遮掩掩地打开给他看,一颗人头正安静地躺在里面。 第102章 每天随机吓死一个同事。 干他们这行的, 尸体见多了,轻易就能分辨出来是真人头还是假人头。 很明显,这是一颗刚死不久的新鲜的人头。 同事跳起来就是一个倒扣, 把盒子盖上后, 他才松了口气。 而他旁边的方不言反应很快, 直接朝着刚才送快递的人追去。 快递员没走多久, 被方不言追上的时候还扬起笑脸, 他知道这是位警察。 结果下一秒他就被反剪双手摁在墙上, 痛楚传来,他震惊不已:这年头赚个外快都有罪了吗! 直到他被告知刚才送的快递是一个人头,他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救命!他刚才抱的是人头?! “快递哪来的?” “路过大学城的时候,一个男的给我的,他说他有事走不开, 让我把快递送给他女朋友。” 因为是同城,他开车才十多分钟, 地址又是公安局这么安全的地方, 所以他就没经过公司直接送过来了。 “所以你就没检查过?” “他说送给他女朋友的, 让我别打开。”快递员底气不足地解释, “而且他给了我一百块。” “那个男的长什么样子?” “他打扮得像个明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所以你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没有确认过身份就敢帮忙跑腿?” “收货地址是公安局, 能出什么大事。” 而且他给了一百块。 说到底还是给的太多了。 外面, 夏渔正在接受来自同事的亲切关怀。 快递盒子只有收件人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但夏渔的电话并不难获得, 只有那张小卡片能够窥探出寄件人的身份。 【见面礼。】 谁家好人会把人头当做见面礼公然送来警察局?太嚣张了吧。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夏渔分析:“对方极有可能是我之前破获的案子中的当事人, 因为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才想出这种歹毒的方法想要打击我的心态。” “我倒不觉得是对你怀恨在心。” 傅松声和夏渔持相反看法:“他可能是在对你表示爱意。” 夏渔:“?” 这一次, 大部分人都站傅队,就连柯队也是,她表示同意:“虽然这么说侮辱了‘爱’,但这种变态挺多的。” “你又被盯上了。” ……等等,她为什么要说又? “总之你注意一下,这种人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时刻盯着你,让你全天都不安生。” 柯忆经手过很多这样的案子:“不要妄想这种人会醒悟,最后不是你死就是他被抓。” 她这不是在危言耸听。 “我身边……有这种人吗?” 夏渔思考,虽然大部分人都不正常,但变态到这种程度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既然他说是‘见面礼’,说明你还没有见到他。” “好可怕,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窜出来,还得时时刻刻提防。” “好惨的小渔。” 同事们怜爱她一秒。 因为还有更需要他们怜爱的对象,那个倒霉的人头到底是谁的?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死者有前科,数据库一比对,他的身份信息就出来了。 死者叫庄合,34岁,和平市人,五年前牵扯到一起人口拐卖案,但因为证据不足,最后不了了之。 目前在一家快递公司任职,巧合的是,他和跑腿的那个快递员在同一家快递站。 庄合还有个妻子,五年前就结婚了,至今还没离。 五年前,人口贩卖。 夏渔总感觉这个关键词自己在哪里听到过,但是她的日志太长了,她只能挂后台让系统先自动定位。 这个案子本来是属于柯忆的,但因为此案过于恶劣,涉及到了对警方的蔑视与挑衅,所以暂时由特调组接手。 第294章 听说人头是同事庄合的,快递员受到二次惊吓:“庄庄庄庄……庄合?他不是请假看病去了吗?” “请假?什么时候?” “就昨天,我听老板说的,他说庄合又请假,带脏话地骂了庄合一天。”快递员大吐苦水,“又不是我请假,他怎么不打电话骂庄合?而且他有本事不批啊,批了假又要骂,这不是有病吗?” “还有那个庄合,他肯定是老板的亲戚,不然他请了那么多次假,老板也骂了他那么多次,但最后老板也没辞退他,他的工资一点都没少,和全年无休的我赚得差不多。” 看得出来快递员很不满,这也能理解,他全年无休,甚至还偷偷摸摸接外快,结果大家赚得差不多,这心理能平衡才怪。 “那你知不知道庄合曾经被指控过参与人口贩卖?” 人口贩卖? 和平市的人对这个词语并不陌生,最黑暗的时候在家门口都能被拐走。经过几次严打后,这种现象没那么猖狂了,但并非完全消失。 短短几个小时,快递员就收到了好几个惊吓,他瑟瑟发抖:“不、不知道,老板没说。” “庄合为人怎么样?” 谈到这个,快递员又不怕了,他继续埋怨:“庄合肯定知道自己是关系户,所以对我们这些人爱搭不理。对客户也是,他一天收到的投诉比我们半年都多。” 看来这个庄合的问题很大。 但最大的问题在于——凶手选择庄合作为见面礼有什么目的? 是随机还是深思熟虑?就像所有人想的那样,一旦牵扯到人口贩卖,庄合的背景就变得没那么简单了。 傅松声和夏渔去见庄合的妻子,姜兴生和陈寄书去快递站了解一下情况,方不言负责把当年的那个案子调出来整理一下。 一边走,夏渔一边感叹:“和平市的风水真好,上次也是一堆人头,大家为什么不放其他四肢呢?” “人头比较直观,胆子小的人极有可能会被吓死。” “他果然还是想恐吓我!” “他可能是知道你不会害怕,想看看你有什么表情。类似于觉得你脸上永远只有微笑比较枯燥,想看到更多鲜活的有趣的表情。” “傅队你居然这么了解变态的心理,看来你也不是省油的灯。” “省油的灯不是这么用的……” 傅松声只觉得每次他都想叹气:“我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说得好像他也是什么变态似的。 而且他能够想到这些也是因为她遇到的变态太多,实践是最好的老师,遇的多了,理论就丰富了。 * 庄合的妻子叫王敏慧,今年29岁,没有职业,目前是一名家庭主妇。 接待他们的时候她显得很紧张,倒茶的时候茶水都溢出来了。 她赶紧拿起抹布擦桌子,露出讨好的笑容。 “王女士,请坐。” 傅松声等她坐下才切入正题:“你的丈夫,庄合,昨天请了病假之后就消失不见,请问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保险起见,傅松声没有直接说庄合已经死了,他想看看王敏慧的反应。 王敏慧茫然:“我不知道,他从不跟我说这些,我也从昨天起就没再看到他。” “他整夜不回家你都不打电话过问?” “……我用什么立场和身份过问呢?” 状似无意地说了这句话,王敏慧又慌张起来,她掩饰说:“我的生活全仰仗他,我不敢问。” 很奇怪的说法。傅松声说:“我查到庄合是在4月被指控参与人口贩卖,而王女士是在9月同他结婚,你看来一点都不介意他的过去。” 王敏慧僵了几秒钟,肉眼可见的,她的身体变得紧绷:“我,我不知道……” “你是因为什么和他结婚的?” “亲戚介绍……他们说庄合疼人,我就嫁了。” 王敏慧小心翼翼地问:“警官,你们来是不是就为了打听这件事?” “不单单是这样。”傅松声观察着王敏慧的表情,“庄合死了,就在今天早上。” 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是早上八九点,离现在才过去几个小时。 时间静止了几秒,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王敏慧不敢置信地摇头:“他、他居然……怎么会……” 说完,她低下头,双手捂面似乎是在哭泣,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仿佛强忍着,啜泣的声音被分割,一顿一顿的。 夏渔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她打开放大镜,一眼就看到了王敏慧翘得老高的嘴角。 “?” 姐姐你也有两幅面孔啊? 原来那不是哭声是笑声。 夏渔把手搭在傅队的手腕上,提醒他注意王敏慧的情绪。 傅松声诧异地看她一眼。 王敏慧应该是笑够了,也有可能是能够压制住内心的喜悦,她复而抬头:“对不起,我太难过了,没能忍住。” “没事。”傅松声接着问,“你知道庄合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举动?有没有和什么人走得近?” “我整天都待在家里,不是很清楚。” 王敏慧感觉到为难,但她还是尽自己所能地提供信息:“但前几天我听到他和一个人打电话,语气很……就是很……我说不上来。” “具体是什么时候?” “两天前,大概是晚饭时间。” 第295章 傅松声记下这个时间,又问了几句,见王敏慧实在没有什么信息提供后,他把自己的联系方式递过去,“如果你有什么线索的话,可以联系我们。” “好的。”王敏慧忙不迭地站起来送他们。 从王家出来,傅松声站在车前,抬头看着王敏慧所在的三楼说:“王敏慧也有问题。” “是啊,她刚才居然在笑。” “笑?什么时候?” “?” “就刚才啊,我不是戳了你?”夏渔觉得匪夷所思,“你不是还回应我了吗?” 说实话,他虽然能看懂她想表达什么,但他不是火眼金睛。 不过她听到丈夫的死讯时能笑出声,说明她对丈夫是厌恶的,可她不是没有工作吗?庄合死了,她的经济来源也没有了。就算有赔偿金,也支撑不了太久。 更重要的是,“正常人听到一个人的死讯,会问他是怎么死的,在哪儿死的,凶手是谁。可她什么都没问,仿佛做戏似的迫不及待向我们展示她的悲伤。” “你觉得她有嫌疑?” “凶手不会是她,她更像是隐瞒了什么。”傅松声说,“她的性格和她的行为极为不符。” “那我们要继续查她吗?” “暂时不用,先回去看看其他人的进展。” 两人回到了警局,其他两人调查得也差不多了。 快递站的老板声称庄合是其他店推过来的,说是他上头有人,再加上他业务能力也不错,老板才收下他。 但老板发现所谓的业务能力是指他收快递的时候,8元的邮费他说成15,一斤的东西他说成两斤,让客户多花了不该花的钱。 老板很想辞了庄合,又辞不了。 “据老板说,庄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起了就来上班,没想起来就旷工,他受不了庄合了。” 姜兴生都能感受到老板那有如实质的怨气,快递员头上压着他,他的头上压着更大的老板,两人都敢怒不敢言。 “他对庄合不了解,另一家快递站的老板也说庄合是别人推过来的,我们层层查下去,发现没人能说出庄合究竟是怎么来的。” 这个庄合,越查越有。 一开始只是把他当做受害者,现在发现他也不清白。 傅松声接着问方不言:“查到当年的那起人口贩卖案了吗?” 方不言没说话,他直接投影出来。 19年的时候,和平市对黄色行业进行了一次严打,主张严打的张秋山因为立了大功,升任成为新局长。 警方再接再厉,顺藤摸瓜地摸到了一个主管人口贩卖的小团体。庄合就被指控为这个小团体的头目,但因为证据不足,他被无罪释放。 夏渔终于想起来在哪儿听过了。 五年前,黄色产业。 这不就是沈陆亭对她说过的情报吗? 原扬破坏了沈陆亭所在的“苍鹰”组织的一个产业链,沈陆亭因而被“老大”发配。 急需重新夺得老大信任的沈陆亭找上了尹秀丽,哄骗她为他、为组织做事。 同月,张秋山成为局长;“疯子”开始有所行动。 似乎可以串起来,但似乎又没有什么联系。 想不出来的夏渔再次把目光投向傅队。 傅队:“……”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傅松声看了看时间,提议大家先去吃午饭,“等吃完饭我们再开个会讨论一下。” 大家没有什么意见,就目前来看,他们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调查,不如先去吃个饭再说。 几个人挨个挨个走了,傅松声这才出声问:“说吧,你又想到什么了?” “庄合肯定就是‘小头目’。” 按照游戏设定来讲,庄合是坏东西没错。但问题在于凶手为什么要把他的脑袋送给她? “我们继续假设凶手在对你表达爱意。” 傅松声说:“你最近在查原扬,所以他就把线索送到你面前。你可以通过庄合,查到五年前的事情。” “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在查原扬?这件事只有你和张局知道。” 张局没必要这么做,那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夏渔审视着对面的人:“傅队,你——” “……” 傅松声忍了:“这也太明显了,我没那么笨。” 也是。傅队要真是凶手,刚才没必要对她说那句话,毕竟他不说她也不会想到。 但夏渔就想不明白了,凶手是从哪儿得知她在调查原扬? “而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夏渔不乐意了,“搞得好像我需要他帮忙似的。” 她找人帮忙是一回事,别人碰瓷帮忙是另一回事。 “抱歉,我的措辞有误。” 傅松声改口:“他自以为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让你感到高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给你带来了困扰。” 要不怎么说傅队才是队长呢,这话说得就令人舒坦。 第103章 简单讨论完, 夏渔打算去吃午饭,傅队则是去找张局说事。 打完饭,端着餐盘找到柯忆和项荟, 夏渔坐在她们的旁边。 “听项法医说, 你收到的快递牵扯到了人口贩卖?” “是啊, 死者以前可能就是搞这种事的。”夏渔决定请求外援, “不知道凶手把人头寄给我做什么, 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两位同事并不知道她掌握了更深层次的信息, 所以都是从最表面的现象来看:“目前你接手过的案子只有‘江边浮尸案’涉及到人口贩卖,或许你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第296章 对啊,“江边浮尸案”中孟清溪为什么会被拐,拐他们的是谁,中转站在哪儿。 以庄合的年纪, 孟清溪被拐的时候他大概十岁,他会这么小就参与其中吗? 庄合的妻子王敏慧又有什么隐瞒的秘密? 凶手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他到底有什么用意? 太多太多的疑问。 “项姐, 你能判断出庄合死因是什么?死在哪儿吗?” “从头颅的外观特征来看, 多半是中毒死亡, 而且剂量还不少。” 项荟戳着餐盘里的兔头:“死者在被杀后就被凶手立即处理, 趁热端给了你。” 多做多错,像是容巡他们把人先埋地里, 警方才能通过分析土质成分查到安乐镇。这位凶手就聪明多了, 只是对人头进行了必要的处理。 “至于死在哪儿, 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快递员说是在大学城门口碰到的那个男人,但没有证据证明那个男人是大学里的人, 警方也就没办法进入大学侦查。 更何况这些大学没有门禁, 随随便便就能进去,说不定凶手只是用这个障眼法来骗过警方。 这个凶手确实聪明多了。 庄合其他的身体部位还没有找到, 也不知道凶手是随身携带还是把它扔江里了。 “不管怎么说,最近你都要小心。”柯忆还是忍不住嘱咐她,“这种变态的手段是会升级的,这次是人头,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好阴暗。” 这些罪犯为什么不能站出来大大方方地和她1v1呢?非得搞这些小动作。 说到阴暗,夏渔想起来有个人:“对了,怎么没看到宿游?他今早上都还在,怎么现在又不见了?还是说他已经走了?” 事关情感问题,项荟保持沉默。 柯忆:“他只是过来交接一下资料,交完就走了。” “那他为什么会走到我们后院的澡堂?” “……好问题。” 好好一孩子,走之前还要找借口转悠偶遇某人,结果却撞见了令他心梗的场面,这不得让他难受死? 柯忆觉得比起夏渔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网,还是项荟的比较简单:“项法医,你下周结婚的话,张局给你批假了吗?” “我没请假。”项荟平静地说,“我就结一天,第二天照常来上班。” 柯忆虽然没结过婚,但她也知道婚礼有多繁琐:“你不用准备?” “一切流程那边会准备,我到时候就负责出场。” “这么好的请假机会……”柯忆羡慕,“可以休好几天。” “你去年断腿怎么不休?” “……队里离不开我。” 嘴上说着想放假想请假,但真可以请的时候又谁都不请假是吧? “那天刚好是周末,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应该能抽出时间来一趟,到中午我们就走。” “希望我们中午能走得掉。” 夏渔插一句:“结婚的话,项姐你会穿婚纱吗?” “会吧,那边送来了几套,我还没试过。” 项姐穿婚纱,有点难以想象。 “你们到时候随便穿穿就行了。”项荟不是很在意,那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她就说她们随时要出任务。 想到夏渔年纪还小,项荟又补了一句:“不要学我,我是没遇到喜欢的人。” 柯忆:“你不是和一个小男生交往过?” “两年前就把他甩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当警察。” “他也是警察?” “是啊,除了同行谁能和法医谈恋爱。” “确实,只有同行能够互相忍受。” 还好她不谈恋爱。 夏渔忽然感觉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等到吃完饭她也想不起来到底忘记了什么。 * 日常开会。 技侦的同事已经检查过了,快递盒和密封条上只有快递员、夏渔和庄合的指纹。 这意味着快递盒是庄合拿过去的,并且对方始终戴着手套他也没有疑问。 卡片是随处可见的贺卡,多半也是庄合带去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如果有怀疑的对象,可以通过笔迹鉴定来确定对方是否是嫌疑人。 “能够让庄合这么信任的只有一种人,他在里世界的上司。” 庄合较为自大,快递站老板的话他都爱搭不理,更别提妻子和客户,只有他真正的领导才能够使唤他。 但矛盾来了,既然庄合如此忠诚,他被指控的时候他的上司也不曾放弃他,让他安心过了五年,那现在为什么要杀掉庄合?又为什么要把人头送到夏渔这里来? 目前完整的尸体没有找到,庄合最后出现的地方也没有查到。 看来得从五年前开始查起。 “还有王敏慧,她之前提供了一个线索——庄合遇害前在和某人打电话。” 傅松声看向夏渔:“同时她还隐瞒了消息,接触她的事就交给夏渔。” 同为女性,一些不能对别人说的话王敏慧说不定能对夏渔说出口。 剩下的他们去调查。 收到任务的夏渔表示“ok”。 “让小渔一个人?”姜兴生不太放心,“凶手一直在窥视她。” 傅松声:“你问她需不需要保护。” “不需要。看,我佩戴了定位装置,完全不用担心。”夏渔指了指别在衣领上的纽扣,“他要是敢出来我就敢把他抓回来。” 第297章 “就算你们在,该得手的时候他也会得手。” 就像上次,夏渔充分怀疑是游戏作祟。 “反正我一个人应付得来。” 应付不过来就读档。 也是,他们队的新人可对狙,可迫降,可空手接白刃,可肉身躲子弹。 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他们自己。 夏渔出发去找王敏慧。 可能是受了队友的话语影响,夏渔走着走着就观察自己的周围,她并没有发觉有人在跟踪她,也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窥探。 看来凶手没她想得那么大胆。 来到了王敏慧家的楼下,夏渔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她一边接通电话,一边透过放大镜观察。 王敏慧正在擦窗户。 他们上午才走,王敏慧下午就打扫卫生,真奇怪。 “夏渔。” 另一端传来江满衣的声音,她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夏渔的电话。 “谢谢你。” 看来江阿姨已经和学姐见过面了,夏渔不客气地收下感谢:“毕竟我是掌管做梦的神。” 江满衣笑了笑:“上次我说我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你了,你猜我是从谁那里知道你的?” “江学姐?张局?” “我的儿子,江燎,你见过他,即使你并不知道那是他。” 像是从遥远时空中传来,江满衣用看淡一切的语气说:“我很感谢你曾经对他的帮助。” 她帮助过江燎?什么时候? 夏渔摸着脑袋:“不、不客气?” “有个礼物他想送给你……”江满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但说她自私也好,见过女儿后,她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留有遗憾。 “现在在我这里,改天你来看看?” 夏渔一口应下:“好的。” 虽然不知道江燎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送她礼物,反正收下就是了。 挂断电话,夏渔复习了一遍王敏慧的资料。 王敏慧,29岁,永富村人,初中学历,之前是在饭馆做帮工,经人介绍和庄合结为夫妻,婚后辞职成为家庭主妇。 上没有老,下没有小,她身上没有家暴的痕迹,看起来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夏渔再次踏进王家。 王敏慧见只有夏渔一人,身体都放松了不少,话也变多了:“这位警官要喝什么茶?” “都可以,谢谢。” 王敏慧倒了杯茉莉花茶给夏渔,看得出来她的神情很轻松。 夏渔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她佩戴的光环在起作用。 虽然很想掏糖果,但这种情况下显得有些奇怪。 “我想问一些私密的事情。”夏渔一板一眼地念着模板问题,“你和庄合的关系怎么样?” 王敏慧很配合:“还可以,我们搭伙过日子,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你们结婚五年了,怎么没有孩子?” “他不行。” 很干脆的回答。 “知道庄合有可能是人口贩子,你是什么感觉?” 王敏慧低头擦了擦泪水:“我没想到他是这种人,他是被那些人报复的吗?” 夏渔不是很习惯这种话里藏话的方式,她直白地问:“你并不为他的死感到难过,上午来的时候我看到你笑了。” 王敏慧擦泪的手僵住。 “他死了你为什么会高兴?” “……” 王敏慧放下手,直视夏渔,悲愤不已:“警官,你这是在指责我吗?因为你看岔,所以就认定我在笑?我们五年夫妻,他对我又不错,我为什么会高兴?” 被当事人反过来教训一通,夏渔真以为自己看错了,回放一下,王敏慧确实在笑,她明明没看错。 夏渔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但她知道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庄合的死涉及到五年前的旧案,也可能是很多年前的案子。” “他让很多家庭破碎,我们迫切地需要查明真相。” 王敏慧有所动容,她的嘴唇动了动,但什么都没说。 从王敏慧家里出来,夏渔垂头丧气地给傅队打了电话,说明自己什么线索都没得到。 “意料之中。”傅松声并不意外。 王敏慧能和庄合过这么多年,她不像她嘴上说的那么无知。 “得知警方怀疑她,她最近可能有所动作,你明天再去找她。” “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查到了庄合最后出现的地方。”傅松声的语气微妙,“就在警局对面的旅馆里。” 庄合昨晚住在旅馆,天亮后退房离开,再次出现就是在快递盒里。 他有家不回住旅馆?还是住警局对面的旅馆? “他不会是在监视谁吧?” 傅松声没有回答,他给了一个地址,让夏渔过去。 夏渔到的时候,旅馆老板正抱头蹲着,同事们正在搜查旅馆。 “挺能干的啊,开在警局对面还敢私自安装摄像头。” 旅馆老板讪笑:“这不是灯下黑嘛。” “问你了吗?” 私自安装摄像头是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警方看旅馆老板的眼神非常不善。 旅馆老板不敢说话。 傅松声正在看庄合所在房间的录像。画面显示,庄合进来后搬了个板凳坐在窗台,一边玩手机一边看向窗外。 入夜后他睡了一觉,几个小时后他醒来继续看窗外。 第298章 期间没有其他行为。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只能确定他看的方向是公安局的方向。 这个发现有点可怕。 如果没有送快递的那个行为,正常的侦查过程是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但因为凶手不按常理出牌,他们想要找出真相必须调查五年前的事情。 已经过去了五年,想调查谈何容易,局里也不一定同意他们重新调查。 毕竟庄合当年是无罪释放。 现实里不能调查,她可以跳时间调查。 夏渔没有傅队他们那么多的疑虑,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她直接在里面躺下,启动她的时光机。 时间线定在五年前,人物的话,夏渔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庄合。 第104章 每次传送的地点都不一样。 这次是在一个废弃工厂外, 夏渔趴在草丛里,飘扬的杂草掩盖住她,她穿着一身草绿色的裙子, 戴着一顶草帽, 看上去与整片草地融为一体。 四周寂静无声。 别说庄合了, 连个人都没有。 时光机不会随便把她带到一个无人区, 这里肯定有人, 就像上次, 只不过他们隐藏在了角落里。 幸好放大镜还能用,她打开放大镜,就在这时,她才发现,工厂附近有人在看守, 同她一样,他们也藏得好好的。 她现在的位置就卡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外, 再往前一点就会被发现。 工厂的围墙很高, 有烟囱挡住她的视线, 她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算了, 等他们出来吧。 夏渔屏住呼吸。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工厂的门被打开, 一行人从里面出来。 为首的是沈陆亭, 他的身边跟着庄合和原扬。 沈陆亭你小子也是越挖越有。 可惜她没有窃听设备, 听不见他们说的话。 幸好他们在她面前停下,她屏住呼吸, 假装自己是木头, 支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话。 “这一批货会送往什么地方?”沈陆亭问。 庄合点燃一根烟:“最近条子比较活跃,暂且先不动手。” “我这里是制造工厂, 不是羊圈,装不下那么多人。”沈陆亭皱眉,“你能不能早点把人转移走?” 庄合:“急什么,老大都没说什么。” 转移人?联想到庄合的业务,很明显他们把拐来的人放在这里面。 夏渔看向工厂,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 几个人又抬脚往前走,夏渔小心蠕动,跟着他们。 “不是我说,你被对家那谁针对,老大能容得下你已经不错了。” 沈陆亭毫不在意:“只要他有软肋,他就不能拿我怎么样。” “所以被他护着的那个女人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 庄合不满地在心里骂了沈陆亭几句,面上继续带笑:“听说‘大少爷’最近也在和平市?” “是又如何?” “这不赶紧去巴结一下?说不定下个老大就是他。” “‘大小姐’听了这话不会高兴。” 庄合被噎了一下:“女人何必掺和这些。” “差点被女警察一枪崩了的是谁?”沈陆亭笑了,“你被吓得失去了性功能对吧?” 庄合想起那个名叫叶亦晴的女警察就恨得牙根痒痒,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失去男人的尊严。 他更恨沈陆亭,学那么多东西连个病都治不好,要他何用? 短短几句对话透露出太多信息。 对家哪谁?什么软肋?哪个女人?“大少爷”和“大小姐”分别是谁?他们的“老大”更新换代了吗? 夏渔抓心挠肝,为什么非要用指示代词?大家就不能直接说名字吗? “等等,我感觉不对劲。” 沈陆亭忽然停下,他扫视着四周。 夏渔埋下头,前几次的经验让她做好了战斗准备。 庄合问:“怎么了?” “可能是我的错觉。”沈陆亭摇头。 你小子,真以为她会上当?你什么路数她一清二楚。 夏渔通过放大镜看到沈陆亭并没有离开,但也没有朝着她这边走来。 顺着他目标方向看过去,夏渔看到了一个人影。看头发长度是个女人,她趴在草丛里,大气都不敢出。 很明显,那个女人的目的和夏渔一样,只不过她运气不好即将被发现。 夏渔想了想,故意弄出一点声响。 顿时,沈陆亭瞬间转身,他的脸上带着诧异,锐利的目光投向她所在的区域。 意识到藏不住的夏渔蹦起来就跑。 沈陆亭立即叫上其他人:“追上她!” 枪声响起,夏渔一边躲避射来的子弹,一边紧紧按住帽子,绝对不能被人发现她的身份。 她在前面跑,沈陆亭在后面追。 沈陆亭的直觉很敏锐,他察觉到有人在窥视他们,原本以为是在另一个方向,没想到这个女人藏得还挺好。 不是条子就是老鼠。 场面一度滑稽。 对方一看就想抓活口,子弹擦着她的腿飞过,她蹦跳着往前跑,尽量跳得比子弹还高。 她回头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来追她了,不知道那个女人跑掉没有。 她刚回头,就发现原扬也在追她,他和她仅两个身位的距离,因此他能够将她的脸收入眼中。 第299章 看清她长相的原扬愣了一下。 夏渔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她震惊于居然有人开了车。 枪口从车窗伸出来,对准了她。 可恶,她怎么跑得过小汽车! 她不再耽搁,赶紧跑。 前方有辆自行车,夏渔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给人骑走。 自行车的车链都被她蹬出了火花,她的脚蹬出了残影。 小车越来越近,夏渔已经在考虑直接跳进去夺方向盘。 正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辆皮卡车。 车里坐着一男一女,女司机是夏渔认识的人。 夏渔的眼睛亮得吓人,她用力挥手又立马缩了回来:“项姐!” 年仅23岁的项荟:“?” 她没太纠结称呼的问题,因为她看到猛骑自行车的夏渔身后,一群彪形大汉正凶神恶煞地袭来。 她对副驾驶的男人说:“报警。” “好。” 夏渔的车胎被打爆,她差点撞上皮卡车。她踩在坐垫上,跳进了皮卡车的车厢里。 她不敢探出头:“项姐,你带枪了吗?” 只是法医的项荟:“?” 她一边开车一边问:“你是谁?他们又是谁?” “他们是人贩子,前方那个废弃工厂关押着一群被拐来的人。”夏渔三言两语地说完前言,“我发现了他们的阴谋诡计,所以被他们追杀。” 副驾驶的男人打完电话,对她肃然起敬:“你怎么敢去的?” “说来话长,总之趁他们在追我,赶紧去解救那些人……” 夏渔给他们说了具体的坐标。 “我们先保证你的安全。” 项荟加快了速度:“坐稳了。” 夏渔站在车厢里,继续玩着躲避球的游戏。 砰砰砰的声音令前方的两人揪心,那个男人问:“要不我和你换个位置?” “不用,你躲不过。” “……” 听这密集的枪声,想也知道敌人是多么的凶残。 夏渔的躲避游戏也没玩多久,警方来得很快,敌人听到警笛声自动退却。 夏渔在警察堆里看到了张局和柯队。 张秋山看了看脏兮兮的小女孩,他走过去,往下压了压她的帽子,半蹲着对她说:“你什么都没看到,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夏渔刚想反驳,但她想到了原扬还有躲在那里的那个女人,他们两个无疑是卧底或者线人。 她听到的他们两个都会和张局说,确实不需要她,本来她也只是为了帮那个女人打掩护。 “她会没事吗?” “会没事的。” 一问一答中,夏渔放心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 夏渔蹦起来就去查资料。 看来严打是从这次开始。废弃工厂里的人被解救,不过因为相关人员都戴着口罩,他们不清楚对方的模样,也就无法指认庄合。 沈陆亭那家伙也是,嘴上说着没有贩卖人口,实际上背地里提供场地。 真歹毒。 电脑屏幕的绿光打在夏渔的脸上,她思考着到底会是谁杀了庄合。 沈陆亭要是没进去还能猜猜他,现在他进去了……她可以问问他诶。 夏渔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傅队:“我们可以诈他,就像上次那样。” 傅松声:“……我知道的太多了。” 她到底哪里得来的这么多机密。 夏渔以为他是担心他被人灭口:“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其实中午我去找张局的时候,他想让我放弃跟进。” “凭什么放弃!”夏渔不服气,“这可是涉及到和平市的未来!” “他打算移交给其他人调查。” “谁啊?” 他就说他知道的太多了,傅松声说:“张局可能知道凶手的身份,因为对我们来说比较难处理,所以打算交给卧底或者他自己调查。” “能有多难处理?总不能是什么首领或者老大吧?” “说不准。” “?” “这个人的地位不会太低。”傅松声分析,“而且他是认识你的人,但你不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 “你觉得他写的字眼熟吗?” “没见过。”夏渔补充,“我没见过你们写字是什么样的。” “……看来他确实了解你。” 夏渔听不懂,但她会发问:“所以我们还要调查吗?” “案子都到我们手里了,总要试试看。”傅松声看了看时间,“马上天亮了,晚点我们就去找沈陆亭。” 上次见沈陆亭还是在前几天,当时她是和霁恣青一起去的,现在霁恣青进去了,她的搭档换了一个。 不知道他们在看守所里相处得怎么样。 夏渔正要接口水喝,手机响了起来,备注是高中生。 啊,是司梦寒的堂弟,司白筠。 她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司白筠从喉咙里发出的低得不可思议的声音:“姐姐,怎么办啊……” 夏渔思考了一下:“你考砸了?” 对方诡异的沉默了一瞬,片刻后,司白筠的声音染上了恐惧:“姐姐,我看到了好多血……” 第105章 好多血? 夏渔坐直了:“你详细说说?” “我现在在家里……”司白筠没说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说出了他家地址。 第300章 但这已经勾起了夏渔的好奇心。 工作日的这个时间点,司白筠这个住校的高中生要么在学习要么在睡觉,不应该拥有手机还给她打电话才对。 更别提傅队也说:“前不久柯队接到了一起案子, 可能同他有关。” 司白筠还在那边可怜兮兮地开口:“姐姐, 我有点害怕, 你能不能来陪我。” 傅松声:“……” 图穷匕见了。 非亲非故的, 这个高中生的意图一览无遗。 夏渔则是一口答应下来:“好, 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 她握住傅队的手,诚恳地说:“我就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别去看守所。” 傅松声同意了。 根据司白筠给的地址,夏渔开到了他家。司家也算小有家产, 住的是独栋别墅。 此刻别墅门前站了一大堆人,有警察, 有看热闹的路人。 她认识的司家的三个人都在。 夏渔抬脚朝司梦寒走过去, 后者正捂着脸哭, 她只好把目光投向另外两人。 司时景裹着厚外套, 脸被冷风吹得发白,他甚至还抱着一个暖手宝。 见她看过来, 如远山般的眉头蹙起, 他的声音虚弱:“我的父母, 还有大哥大嫂被杀了。” “是学姐的父母?” 司时景轻轻摇头:“是白筠的父母。” “?” 夏渔看向绷着脸没说话的司白筠,他的眼睛通红, 但和哭得不能自已的司梦寒比起来, 死掉的仿佛不是他的父母和祖父母。 不对,起码司白筠还红了眼睛, 司时景才是那个看不出来他在伤心的人。 正打算去安慰司梦寒的夏渔感觉到衣摆被人抓住,她回头,司白筠正揪着她的衣服,声音闷闷的:“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 夏渔忽然想到了谢执。 之前和宿游讨论的时候,宿游说谢家除了谢执都死了,年仅12岁的谢执因为始终保持着冷漠的态度被人怀疑,即使抓获了凶手,他也被亲戚推来推去的最后送去了福利院。 他当时应该是难过的吧?夏渔不确定,她不太能看出来他的情绪,只感觉得到他很在乎她这个妹妹。 可能是因为失去了亲人,所以把她当作了亲人。 司白筠无话可说。 他看得出来这个警察在出神,他在示弱的时候她居然在发呆?这谁能忍得住? 他大着胆子双手握着她的手臂,成功唤回她的思绪,他忧心忡忡地问:“我会不会也被杀?” “不会,有我在,你不会死的。”夏渔在心里补充一句,只要他不是像施宥那样的剧情必死角色,她都能救回来。 司白筠很感激:“那我可以跟着你吗?我不敢一个人,只想跟着姐姐你。” 夏渔刚想说你还有个小叔,但她看那个小叔恐怕自己都照顾不好,她就勉为其难地应下了:“好吧。” 不管怎么说,他都还是一个学生,目睹最亲的亲人惨死,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而且家里人除了他都死了,他也势必会惊慌。 更别提凶手还不知道是谁呢,说不准就是他的大伯或者小叔。 通过和司白筠的谈话,夏渔了解到司家目前的情况。 当家人是司白筠的祖父母,除开老二老三,其余人都住在别墅里。 老二是司梦寒的父亲司霄朔,他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说家,他不愿意被父母控制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离开家独自打拼。 老三就是司时景,父母也不同意他当画家,但因为他体弱多病,父母不敢像对老二那样步步紧逼。 不过因为两个儿子的叛逆,司老两口早就声称家产不会留给他们,只会给老大一家。 如今老两口和老大一家死了,老大的儿子还未成年,获利人只有老二老三。 司霄朔听说父母被杀,连忙从家里赶来。 老二的妻子华珈也是个没名气的画家,两人年纪不小了也还在追梦。 不过他们没有亏待唯一的女儿,就算女儿学的是没有什么前途的犯罪心理学,他们也大力支持。 他们赶来的时候,没来得及去看死去的父母,见到女儿在哭,心疼地去抱女儿。 司霄朔和父母关系紧张,但老两口很喜欢唯一的孙女,对孙女很好,司梦寒时不时地会到司家住几天。 因此爷爷奶奶死去了,司梦寒会悲伤很正常。 “不哭不哭,你看眼睛都哭肿了。”司霄朔疼惜不已,“等会儿爸爸给你请假,和妈妈一起带你出去散心。” 华珈也给女儿擦眼泪:“就去你上次说要去的海滩。” 两人一心安慰女儿,没有在意尸体还没凉的父母和大哥大嫂,也没有在意一旁的三弟和侄子。 司时景轻轻咳嗽,他抱紧了暖手宝,背影萧瑟。 司白筠更是抿紧了唇,对这副家庭和睦的画面很不适。 夏渔看来看去,觉得谁都有可能是凶手。 柯忆出来找当事人,看到夏渔,她奇怪地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个弟弟叫我来的。”夏渔指了指司白筠,“他说他胆子小,我来保护他。” 柯忆的神情微妙,看了看那个高中生,又看了看夏渔,只能说一句不愧是她。 现场勘察工作已经做完,一群人进去看尸体。同样的,除了司梦寒,其他几个没一个落泪。 第301章 倒是司白筠抓着她的力度变大。 柯忆招手,示意夏渔和她去另一边说话。 司白筠很懂事地松开,但也眼巴巴地看着她们。 走到角落,柯忆说:“死因是氰化物中毒。” 氰化物,老朋友了,这种东西容易生产制造,是杀人必备的强效毒药。 “死者一家晚上都有喝牛奶的习惯,毒就下在牛奶里。除了牛奶,饮用水里也有大量的氰化物。” 剂量大到足够让人几秒之内毙命。 从这可以看出凶手对死者一家的痛恨,恨到巴不得他们死得越快越好。 牛奶是住家阿姨送上去的,送到了每个人的房间里。因为阿姨不爱喝牛奶,所以她没事。 阿姨送完牛奶就睡下了。 凌晨四五点的时候,阿姨起来做早饭。雇主喜欢吃新鲜食物,她必须每天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菜买肉,回来后抓紧时间做一顿丰盛的中西结合的早餐。 但是当她打开门时,却发现雇主正趴在二楼楼梯口,他的面色呈现出一片青紫,牛奶杯掉落在他的身侧。 被吓到的阿姨不敢上前,慌忙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方赶到,确认他们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后,就让住家阿姨通知死者的家人。 这种情况下一般都会优先怀疑死者的亲朋好友。 “确实,他们也不像是死了父母的样子。”夏渔说了她观察到的细节,“我遇到的‘父慈子孝’的案件也太多了吧。” 甘家是这样,连家也是这样,现在司家也是这样。 鲸木整理 而往往这种情况下,儿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等你办的案子多了,你会发现这是常态。”柯忆见得太多了,“所以结婚有什么意思,嫁给垃圾老公就算了,说不定还会生下叉烧儿子。” 夏渔深以为然。 她就遇到了好多叉烧儿子。 * 接下来要对活着的司家人做一个调查。 大家没什么异议,都很配合。 司霄朔和华珈案发当晚在隔壁市,他们正要去和出版商商量出版事宜。上次到司家还是在上周末。 同样的,司梦寒和司白筠最后一次出现在司家也是在上周末,之后两人就回了学校,直到今天。 司时景昨天来过,但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离开后一直在画室里画画,他的助理可以给他作证。 大家都有不在场证明,都是铁证。 因为住家阿姨说牛奶是她下午才采购的,这个时间点他们不是在学校就是在隔壁市,根本抽不出时间来。 那就只能把怀疑的对象扩大到司家的仇家,当然住家阿姨也值得调查,她是最有可能下毒的人,只不过她暂时没有动机。 柯忆头痛欲裂。上次那个工厂老板遇害案到现在都没查出个一二三来,现在又来了一个案子。 上半年哪有这么频繁,这是在赶年度kpi吗? “那个案子还没查出来吗?” 夏渔感到意外,她以为那个案子最好查了。 “证据太少,无法锁定犯罪嫌疑人。”柯忆说,“凶器没有找到,现场又被清理过,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我们这边也差不多,张局还想让我们放弃跟进。” “张局那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们干脆放弃跟进,给我搭把手。” “这不太行。” 柯忆叹气,她就知道。 现场的勘察就到这里,柯忆打算收工回局。 司霄朔正在给司梦寒的辅导员打电话,说了家里的情况,给司梦寒请了一个周的假。 柯忆见状提醒一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近期请不要离开和平市,最好不要离开市区。” 华珈对女儿说:“去不了海边,江边也差不多,我们去和平江游泳。” 柯忆:“……和平江禁止游泳,也禁止钓鱼。” 司梦寒听了也怪不好意思的:“妈,我们去爬山野营算了。”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买帐篷。” 这副场景再次刺痛了某些人的心,司时景又咳嗽起来,肩膀抖动着,脸色更加苍白。他咳得人心慌,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喘不过气来。 夏渔关切了几句:“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老毛病了,吹久了冷风就会咳嗽。”司时景虚弱地笑了笑,“让你见笑了。” “那你赶紧回去吧。”夏渔很担心他会死掉。 紧接着她看向一直贴着她的司白筠:“你要回学校吗?我可以送你。” “我也想请假。” 司白筠讷讷开口,他的目光不住地瞟着自己的堂姐,想说的话很明显。 夏渔把他推到司时景面前:“你小叔在这里,让他帮你请假。” “姐姐你不能帮我请假吗?”他表现得可怜兮兮,“我和二叔小叔他们不太熟。” “我和你也不熟啊,我们还没有亲属关系。” 司时景又咳嗽了,但嗓音带着笑意,真心实意的一笑令他眉目间缠绵的病气都消散了几分。 “……” 司白筠像是天大的委屈似的,他蹭了蹭夏渔的手臂:“求你了,姐姐,我不敢相信其他人,只相信你。” 也对,在他眼里其他人都像是凶手,他会担心再正常不过。 夏渔只好给他的班主任打电话。 班主任知道司白筠的家里出事了,今早上还是她带司白筠来的,只不过因为班上还有事,她先走一步了。 第302章 她很痛快地给司白筠批了假,让他好好休息,节哀顺变。 请完假,司白筠继续试探:“姐姐,我可以去你家住吗?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夏渔感觉到不对劲,但司白筠只是一个死了亲人的高中生。其他亲戚他信不过,就只能依赖她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警察也合情合理。 他的神情无助,眼角微红,但因为长相斯文、气质干净,不至于令人觉得矫揉造作。 “好吧。” 反正就住几天。 旁听的司梦寒:堂弟厉害! 司白筠笑了起来,他看向小叔,笑容中带上了恶劣。 看到这一幕的柯忆:最烦绿茶男! 司白筠要回学校收拾东西去她家住,夏渔开车送他去。班主任没课,特地跑来看他。 见到夏渔,班主任瞪大了眼睛,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她极为兴奋:“这不是小渔吗?哎呀,都长成大姑娘了。” 夏渔这才想起来司白筠的班主任和她高中时期的班主任是同一个,叫从丹。 夏渔热情地同她握手:“从老师,好久不见。” “上次杨象来看我的时候说你在当市局警察,这么近的距离怎么不来看我?”从丹佯怒。 夏渔果断道歉:“对不起,下次一定。” “嗐,我就说说而已,你们警局很忙吧?最近好多起案件,听说都是你侦破的。”从丹与有荣焉,“哎呀,这可是我教过的学生,来来来,跟我去教学楼走一圈,我得好好地向同事们炫耀一下。” 被遗忘的司白筠:“?” 从丹也想起来她的目的,她赶紧找补:“白筠同学是来收拾东西的吧,我已经和宿管说了,你直接上去就行了。” 司白筠:“好的。” 打发走司白筠,从丹果真拉着夏渔在教学楼转了一圈。 大部分老师还记得夏渔,成绩好长得乖的学生谁不喜欢呢?更何况这个学生家境还不好,看着跟个小可怜似的,怪招人疼的。 当年的小可怜已经成为了优秀的警察,正在发光发热。 真令人感慨万分。 不过也有迹可循,当年这个小可怜就足够强大了。 “唉,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省心了。”年级主任对她的印象尤为深刻,“你要是还在就好了,当年你把我们学校的问题儿童管得服服帖帖,升学率到现在都是第一。” “谁说不是呢?有几个手贱的男同学喜欢欺负女同学,结果踢到小渔这块铁板了。” “有个手贱的男同学叫董群来着?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答案她知道,夏渔举手回答:“他死了。” 讨论声戛然而止。 “就上个月我们几个班开同学会,他被我们班的两个同学杀了。” “……” 教导主任看向从丹。 从丹沉默了,而后她问:“哪两位同学……?” “费武和杨象,警方应该有通报来着。” “……”每天上课上到十点半,她们哪有时间看通报。 总共班上没几个人,一下子进去两个。从丹感觉到心痛。 没关系,她还有一个根正苗红的学生,小渔肯定不会进去的。 她的名师身份不会被打假。 一般而言,长辈见到晚辈,讨论的话题无关乎工作和家庭。 夏渔的工作比较敏感不能谈,那就只能谈家庭了。 想到这里,从丹露出像朋友一样揶揄的笑:“忘记问你了,小渔,你换男朋友了吗?” 换男朋友? 夏渔震惊了:“高中不是不允许早恋吗?” 她刚刚还看到教导主任抓了一对只是挨得比较近的小情侣。 “哎呀,你们不一样。”从丹摆摆手,“学校知道你们的情况,你们不可能会影响到学习。” 夏渔大受震撼:“学校开明到我和我哥交往也能够接受吗?” 虽然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但她的监护人一栏多半就是谢执。 “什么?你和你哥交往?”从丹比夏渔更惊讶。 “等等,你哥?”从丹迷茫了,“你哥是谁?你有哥哥?” 夏渔:“?” 第106章 什么?她没有哥哥? 不对, 夏渔冷静思考,她忽然发现了盲点。 其实不管是她高中同学还是她的大学同学,似乎都没有提到过她有哥哥, 大家对她的印象好像都是一个孤儿。 说起来他们根本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谢执又大她6岁, 他们不可能在一个学校, 她初一的时候他大一, 学校距离远。她高中时他可能开始创业了, 忙起来和她的联系只少不多,更别提大学她远在首都。 她的监护人多半会是院长,一般不会有没眼力见的人来问她的家庭情况。 原来如此,她破案了。 “福利院认识的哥哥。”身为独生女的夏渔解释说,“我俩互相扶持长大, 几年前订婚了。” 从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认的哥哥, 那没事了, 她的名师身份依然坚挺。 “挺好的, 知根知底, 老师也替你高兴。” 得意学生事业家庭双丰收,多好啊。 夏渔还想追问从老师口中的男友是谁, 司白筠已经从宿舍楼下来, 正乖巧地站她旁边。 不能闲聊了, 她还有正事要做,夏渔只好和从老师约下次见面。 “你先跟我去警局, 等晚上我再载你回去。”夏渔跟司白筠交代, “带作业了吗?” 第303章 她没大几岁怎么操着一份长辈的口吻?见面就谈学业真的很离谱。 但她好像对成绩好的男生很有好感,司白筠只好点头。 随即他立马转移话题:“姐姐, 这是你的车吗?好帅气。” “是我队长的车,我和他交换着开。” 队长的车?那个队长这么花里胡哨吗? 再说能交换开车,想必他们很信任对方,都不怕对方做手脚。 “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嗯,是可以坦诚相见的关系。” 其他人知道的可没傅队多,当然,要是出什么问题,他们挂的也没傅队快。 坦诚相见的关系? 司白筠呆了一下,没等他有所反应,警局到了。 夏渔把他带到大厅,找了个位置让他坐着写作业。 随后她去找傅队。 傅队正在和方不言说话,夏渔凑过去听,方不言的声音一下子就小了,她不仔细听还听不清。 “所以说,庄合是在观察某个警察?”夏渔陷入沉思,“难不成我们局里——” 像是知道她会说什么,傅松声抬手就捂住她的嘴,将她剩下的话强制打断。 “你怎么什么都敢说。” 无奈这个表情他已经做厌了,当着外人的面就不要口无遮拦。 #外人方不言:?# 方不言继续汇报:“通过比对两个录像的时间节点,我发现了一些线索。” 旅馆偷拍视频中,庄合在某几个时间点一直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动作,很明显有他的目标对象。而在这几个时间点上,来往警局的人只有一个。 方不言指了指夏渔,又很快收回。 夏渔抬手指着自己:“我?” 庄合观察她干什么?难不成他发现她是当年那个人?那为什么是他死不是她死? “合情合理。” 傅松声不意外,除了她他想不出来他们局里还有谁有这个能力被这么多人盯上。 “查出他的目的了吗?” “暂时不清楚他的目的。但我调取了庄合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他和一个ip是首都的人交流密切。”方不言把那串数字写了下来给他们看,“不过姜哥打过去的时候,接电话的是一个老年人,他的身份首都那边在帮忙查。” 关键词,首都。 夏渔立马调出自己的列表。目前为止,她知道的和首都有关的就三个人,裴晏初,兰归鹭,连亦白。 凶手虽然是首都ip,但他很有可能已经来了和平市,不然也不会给她寄快递。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裴晏初,是你! 傅松声可能也想到了同一个人,见夏渔翻列表准备发信息,他握住她的手腕,摇头说:“不太可能是他。” “傅队,你要包庇你的邻居叔吗?” “我认得晏初哥的笔迹。”傅松声向她解释,“而且他都来和平市这么久了,没必要给你送什么见面礼。” “越不可能的人越有可能是凶手。” 夏渔扒开他的手:“首先,你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他的笔迹变了也很有可能;其次,这副做派就很像你的邻居叔,除了他还有谁这么高调。” “最后,他爷爷曾经是局长,说不准——” 傅松声再次捂住她的嘴,非常心累:“别什么都往外说。” 哦,这里还有个外人。夏渔看了看方不言,这家伙的存在感实在是稀薄。 她真心实意地建议:“新人,你应该去当卧底或者特工,你看你这隐蔽性,多强啊。” 要是他想,完全可以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察觉到她把视线移到他的身上,方不言火速退到角落,紧张地轻颤手指。 “我怀疑他单纯是恐我。” 夏渔有证据:“他明明有个姑姑,大概是被他姑姑带大,为什么还恐女?所以这个说法不成立,肯定是恐我。” 被夏渔这么一说,傅松声其实也觉得方不言是在恐夏渔。因为以前方不言没这么严重,夏渔来之后,他的症状才加重到这种程度。 但夏渔有什么令人恐惧的? ……好吧,她浑身上下都挺令人恐惧。 傅松声最后同意去查裴晏初的笔迹,到时候可以送去给笔记鉴定专家鉴定。 “千万不要让他发现。”夏渔嘱咐。 几个案子下来,夏渔明白这些犯罪嫌疑人都是人精,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察觉行动。 更别提这起案件和黑恶势力有关。 傅松声:“好的。” 过来汇报的姜兴生:“?” 这个主客体颠倒了吧?到底谁是队长? 不过傅队人好,骑他头上他都不会在意。 #傅松声:不,我还是在意的# “姜哥,你查到什么了吗?” 姜兴生还是去调查了王敏慧,作为庄合的妻子,他们不相信她真的会一无所知。 听说丈夫死了,她在发笑,警察走后立马打扫卫生……太可疑了。 据快递员所说,庄合的脾气不好,上班也是随心上上,但每个月拿回家的钱不少。 王敏慧作为他的妻子,应该会察觉到蛛丝马迹。 “我走访了邻居和周围的摊贩,邻居说王敏慧每天都会早起买菜,下午则几乎不出门。但菜市场的小摊贩说她前天早上没有去菜市场,而有个邻居说曾经看到她下午出门,很晚才回来。” 第304章 “那她昨天早上出门了吗?” “没有。” “庄合是昨天早上死的,她没有作案时间。” 假如是中毒或者溺水等死法,还可能打时间差。但砍头这种行为,必须当场下手,而且凶手还找了快递员快递给夏渔。 傅松声虽然说王敏慧没有作案时间,但也觉得需要把她叫来警局一趟:“对了,陈寄书找到尸体了吗?” “没有消息就是没找到,只能慢慢找了。这凶手送礼都不送完整。” 正在抱怨的姜兴生忽然想起什么,他怂恿夏渔:“要不小渔你发个朋友圈提一句,看凶手会不会把身体送来。” 夏渔:“?” 傅松声:“……姜哥,你现在是警察。” 不是为了获取情报不择手段的特工。 “走走捷径嘛。”姜兴生继续鼓动,“要是真把身体送来了,说明那个人是你的好友。反之则不然。” 夏渔被说动了,她犹豫了一下:“好像有点道理。” “只是提一句,又没有透露案件信息。” 不再管傅队,姜兴生指导夏渔怎么发信息:“你就说‘怎么有人送礼都不完整,很烦,能不能把剩下的部分送来?’,换成你的常用语气。” “我的常用语气?那是什么?” “……算了,你就这么发。” 夏渔听姜兴生的话点击发送,刚发出去,半分钟不到就有了很多回复。 【第二名】:?谁给你送礼?送的什么? 隔了一会儿,这条评论消失。 【第二名】:哦。 姜兴生:“这谁?” 夏渔:“隔壁市的宿游。” 是他啊,不奇怪。 【卖玫瑰的】:渔妹,地址发来,我给你送。 自觉深谙女性心理的裴晏初觉得夏渔这是在旁敲侧击。 【倒霉催的学长】:。 【话唠】:哦哦哦哦,有人给渔妹送礼吗?送的什么啊?让我也看看。他不给你送完整的我给你送,绝对亲自送达。 姜兴生:“这些都是谁?” 夏渔一一说明:“这样方便我记住他们。” 确实挺方便的。 “好了,可以静待佳音了。” 搞定之后,姜兴生给傅队说了一声:“我去打电话叫王敏慧来警局?” “……去吧。” 傅松声已经无话可说:“走吧,去看守所。” 路过大厅,傅松声看向长椅上,刚才那道无法忽视的目光就是从这个小孩的身上发出的。 那小孩甜甜地笑了:“姐姐好,警察叔叔好。” 啊,是那个说话怪怪的高中生。 傅松声一边走一边问:“你把他带到警局做什么?” “他说他一个人待着害怕,想投奔我,我就把他带走,晚点带他回我家。” 槽点太多了,傅松声沉默片刻:“你和你哥商量过吗?” “没,我就带个人。上次我也带宿游和连亦白回去过。”夏渔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你最好祈祷他不是连行珏那种人。” “不会啦,他是学姐介绍给我的,人品肯定有保障。” “介绍给你?” 夏渔把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介绍朋友给我,可能是觉得我一个人待着很孤独?” 傅松声无比庆幸自己是独生子,并且再次坚定不谈恋爱的决心。 第107章 沈陆亭很想叹气。 都说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为什么几次三番地带人来找他。 上次不小心说漏嘴,已经让他在心里复盘无数次了,这次他说什么也不会回应任何关于组织的事情。 “你认识庄合吗?” 傅松声开门见山地问他。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问起庄合, 沈陆亭表情不变, 故作思考:“这是谁?” “别装了, 我以前看到过你和庄合。” 夏渔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又在撒谎敷衍, 反正这里几乎都是自己人, 她大胆开口:“五年前, 废弃工厂,你们三个,还有一个趴在草丛里的女人,你有印象吗?” 那印象可太深刻了。就是从那天开始,他的计划不断地被破坏, 导致他在老大那里的信任度直线下降。 谁能想到原扬竟然会是卧底?明明他做过背调,确认过原扬就是个普通人。 他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差。最先招揽的人才结果被原先的东家看中了, 时至今日也在和他作对;第二个招揽的原扬, 是个卧底, 严厉打击了他们的产业;第三个招揽的尹秀丽, 表面装得多深情,结果背地里收集证据把他送了进来。 幸好聂子平没问题, 不然他真的要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他很想扶额, 就在抬手的瞬间,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 他飞快地看向夏渔:“那个女人……是你!” 一字一句地从他嘴里挤出, 他颇有些失态。 夏渔很骄傲地抱胸:“没想到吧?是我哦,嘻嘻嘻。” 沈陆亭是真的很破防,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一开始就该把她关起来,偏偏老大他们不允许。现在倒好,她毁掉了他的人生,未来还可能会毁掉组织。 “你是不是更想杀我了?” “你误会我了,我从没有那么想过。”沈陆亭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我始终庆幸你活到了现在。” 第305章 想杀她是真的,庆幸她活到现在也是真的,这两种心情并不矛盾。 瞎扯。夏渔根本不信,这家伙下手比谁都阴。不过看他的表现,他并没有发觉另一个人的存在,说明那个人隐藏得很好。 她放心了。 “你不要想隐瞒,我把你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夏渔提醒道,“‘大小姐’和‘大少爷’是谁?” 沈陆亭一言不发。 “庄合死了。”傅松声突然说,“他的人头被人送给了夏渔,说是给她的见面礼。而在前一天,他还在警局对面观察夏渔。” 沈陆亭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目光慢慢地移到夏渔的脸上,眼神复杂难辨。 “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夏渔:“?” 她该知道什么? 傅松声接过话头:“看来你知道的很多,方便告诉我们吗?” 如果是以往,沈陆亭肯定会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那位居然出手了…… “五年前的人口贩卖案,庄合是主谋,但因为他的地位不低,所以老大把他捞了出来。” 如果不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任务失败惹怒了老大,他也不会被抓进来,老大也不会放弃他。 “因为事情败露,老大抓了一波老鼠,成功把那个卧底抓了出来。那个卧底可能叫了人,幸好我们人多,并且在那片区域埋了炸弹,不然差点让他跑了,可惜没能抓住他的帮手。” “埋炸弹?” 傅松声的眼底一片冷然:“你们为了抓人,在那里埋了炸弹?那可是住宅区!” 沈陆亭诧异地看傅松声一眼,又看向夏渔:“你把事情都告诉他了?” 夏渔点头:“你大胆说,他不是外人。” 虽然她不知道什么住宅区,什么炸弹。 联想到才进来的两位的言论,沈陆亭扫视着傅松声,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 他先把自己摘出去:“事先声明,我没有参与。” “我不好说,炸药哪来的?” “炸药不是药。” “你继续。” “……” 被她一打岔,沈陆亭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他干脆和盘托出:“他那边有个厉害的帮手,我们无法抓住他,就只能另辟蹊径。正好他们躲在住宅区,于是我们只需要告诉他,我们在住宅区埋了炸弹,他不束手就擒的话,我们就会引爆炸弹。到时候,整个区域的人都要给他陪葬。” 只要是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让无辜的人被自己牵连,更别提这些自诩正义的警察。 原扬那个人,在和他们玩追逐战的时候都下意识避免踩踏农田,避免攻击路边的车辆,他太好懂了。 “你们——”傅松声强压着怒火,“把人命当做什么?” “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沈陆亭轻轻笑了,“起码买凶杀人还给你明码标价,那些悄无声息、莫名其妙死掉的人什么都不是。” 沈陆亭是医生,他看过太多的人被迫死去,没有价值的、就那么默默无闻地死去。 “老实说,有人出一千万买我的人头我还挺惊讶,没想到我这么值钱。市价一般是几万块,几十万已经算难杀的了,上百万上千万的人头非富即贵。” “你这么了解?那你知道top2是谁吗?”夏渔见缝插针地问。 “我只是了解行情,不代表我认识那些人。你知道每种菜的价格,但你认识每个卖菜的人吗?” 人头就等于各种菜,身份地位就是他们的质量。 “你这不是认识了top1和100吗?” “……” 怎么说呢?幸好这里是看守所,幸好有人比他更招仇恨,幸好有人煽风点火,不然他一个文弱的制药人员真的打不过他们。 沈陆亭:“托你的福。” 夏渔正等着傅队继续问,但他好像心态有些崩,她就只好自己问:“所以你知道是谁给我送的快递?” “看在你曾经救了我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 沈陆亭有一种奇怪的心理。他都没能杀掉她,其他人凭什么杀她? “很大概率是你刚才问我的其中一位。” 哪位? 夏渔看了一下剧情回放,是“大少爷”或者“大小姐”:“他们具体是谁?” “我没有见过他们。” “真的吗?我不信。” “我不骗你。” “你这句话就是在骗人。” “……” “对了,你们老大换届了吗?” “我没见过他们,不是很清楚这件事。” “那你为什么笃定是其中一个人给我寄的快递?你肯定知道了什么才这么说。” “既然你都知道我当时对你怀有杀心,那你不妨猜猜,你为什么会活着离开那片森林。” “因为你怕打草惊蛇?你们的基地在那里。” “……原来你看到了那么多东西。” 沈陆亭已经不去想她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又是为什么会知道,他只说几个字:“是老大他们的命令。” 他和原扬想下手,但老大他们却命令他让她离开。 “为什么让我离开?” “我也想知道。” “是我认识的人吗?” “夏警官,这该问你自己。” 所以到底是谁? 夏渔双手合十,真诚地说:“你告诉我吧,我肯定能保证你的安全,你死了我都能把你救活。” 第306章 沈陆亭:她不加最后一句话他还能相信她。 看来是不会告诉她了。夏渔遗憾不已,这些人非得等她摸到那里才透露一点是吧? 没关系,她自己会调查。 反正他们也是越挖越有。 “既然他们保下了庄合,为什么现在又要杀掉他?” 傅松声大概已经整理好了情绪,终于加入了他们的对话,但他的声音依旧冷然。 “我只是说他们给夏警官送了快递,不代表是他们杀的人。他们杀人何必亲自动手,有的是人替他们杀。” “好畸形。” “这就是里世界,夏警官。”沈陆亭略带轻蔑,“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你觉得你是那个强者吗?”夏渔提出疑问,“要不是我,你也死了。” “要不是你,我不会被放弃。” “好吧,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 “快递是他们送的,但人是不是他们杀的我不确定,因为他们没有理由杀庄合,中间可能出了什么状况。” 想到庄合死前观察过夏渔,沈陆亭提点:“说不准是某些人以为庄合要杀夏警官,所以先下手为强。” “某些人?” “对,某些人。” 说了跟没说一样。 夏渔不带希望地问:“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找钟市长的女儿吗?” 沈陆亭的地位不像她之前想的那么低,那他应该知道。 “理由很简单。钟秋溪毁了和平市的生态,他们自然要对她赶尽杀绝。杀鸡儆猴,一旦敢与组织为敌,全家都会死于非命,看谁还敢和他们对着干。那个小女孩要怪就怪她妈妈当初非要来和平市吧。” 虽然被抓了,但沈陆亭的思想并没有被改变,他依旧觉得区区警察是无法战胜他们组织的。 * 从看守所里出来,夏渔瞧了眼傅队:“傅队,原扬是你认识的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看起来很难过。”她指了指他往下弯的嘴角。 喉咙里像是卡着鱼刺似的,哽得人难受又痛苦。 夏渔都给他分享了那么多秘密,傅松声也不介意向她分享自己的秘密:“他是我的好友,我们因为同样喜欢特摄而相识,约好要一起成为和平市的光之战士。” 但考上大学的傅松声并没有在学校里看见好友,去问好友的妈妈,得到的答案是好友失踪了。 从好友妈妈的言行举止中,他意识到好友有可能是去做秘密任务了——就像好友的父亲一样。 “其实我很难理解,他胆子比你小多了,为什么会选择去……” 更难理解的是,他其实是有机会跑掉的,因为警方已经在赶去的路上,他只要再坚持一阵子就可以。 这个疑问直到刚才才得到了解答。 傅队说的这些特征让夏渔想起了一个人,她左右看了看,看守所地处偏僻,方圆没什么人。 她肃着脸问:“原扬不会就是……江燎吧?” 傅松声没有说话,他默认了。 好,原扬就是江燎。 那江阿姨说的她帮助过江燎,不会说的就是上次她给另一个人解围的事吧?他们两个人是一伙的,她引走了其他人,所以他很感激她? 但这也算不上什么帮助啊。 想不出来的夏渔踮脚拍拍他的肩膀,抓出一把糖果递给他。不知道说什么,那就送点吃的吧。 吃甜的心情会变好。 等他缓过来后,夏渔问:“你看起来知道的也挺多,其实有好几个人的身份我一直想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如果不是清楚她的立场,就冲她这句话,就很能让人担心。 “江燎的身份是我推理出来的,别人我不太清楚,我知道的没你多。” “好吧。” 夏渔再次遗憾。这个临时队友真的不行,都不能给点线索。 她把得到的信息过了一遍后,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傅队,我有个好主意。” “你先说什么主意再来谈好坏。” “他们不是在找钟市长的女儿吗?她的女儿和我一般大,我完全可以冒充这个女儿。这样他们就会来杀我,我趁机反杀逮捕他们。这是不是叫请君入瓮?” 夏渔越说越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绝顶,这么好的办法都能被她想出来。 傅松声坚决驳回了她的提案:“首先,他们会查血缘关系;其次,我们需要和当事人商量;最后,我反对这种危险行动。” 他一向反对自己的队员拿命去破案,队员的命也是命。 也对哦,他们会验证血缘关系,要是怀疑一个就去杀一个,容易给警方落下把柄。 不过今天也不算没有收获,起码她知道了寄快递的人是谁。 两人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夏渔问:“那还要审王敏慧吗?” “审。”傅松声说,“沈陆亭说得对,中间可能出了什么状况让他们选择舍弃庄合,我们得找到这个意外。” 王敏慧恰好就卡在那个时间点出门,她肯定有问题。 夏渔正要绕去驾驶座,只见后视镜上贴着一张彩色卡片,熟悉的红色水性笔。 她拿起来一看。 【后面的小树林里有完整的礼物。】 【不要不开心哦^_^】 夏渔还没反应过来,傅松声已经大跨步朝着看守所背后的小树林走去。 第307章 夏渔紧追上去。 两人在小树林里找了一阵子,终于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一具吊着的无头尸体。对方还很贴心地用保鲜膜包住,远远看去像是一具木乃伊。 树上还贴有一张卡片。 【一定要开心哦。】 【你开心我才会开心。】 天不怕地不怕的夏渔忽然有点瘆得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尸体像木乃伊,给她一种随时会诈尸的错觉。 小树林里就他们两个人,虽然是白天,但这里光线不行,风呼呼地吹,特别吓人。 “傅队,它是木乃伊吗?” “……不出意外这就是庄合的身体。”傅松声不懂她怎么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叫姜哥他们来,我去拍照。” 庄合的尸体啊,那没事了。 夏渔又振作起来。 这个卡片小子居然敢吓唬她。 客服也跳了出来:【亲亲你好,游戏的世界观是科学的。除了亲亲,不存在任何怪力乱神哦。】 那就好。 安心的夏渔给姜兴生打电话,却发现姜哥正在通话中。 与此同时,傅松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姜哥打来的电话。 傅松声面色凝重地接通,打开扩音器,让夏渔也能听到那边说的话。 姜兴生说:“王敏慧来自首了。” 第108章 取证工作正有条不紊地进行。 把面上那一层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薄膜剪开, 只见死者的腹腔大开,他的内脏被掏空,心脏的位置被一张卡片取代。 【surprise!】 一阵冷风吹过, 看到尸体的姜兴生背脊一凉。虽然他怂恿夏渔走捷径, 但他属实没想到几个小时前才发的消息, 凶手就把剩下的部分送来了。 关键是凶手到底从哪儿知道夏渔要来看守所?他一直在监视夏渔?有人跟踪他们的话, 傅队不应该察觉不了啊。 “我说小渔, 凶手真是你认识的人?” 夏渔茫然:“我不知道啊。” 印象里她不认识这么变态的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伪装得很好。 总之,裴晏初的嫌疑一下子上升到最高。 第一他有钱,第二他局里有人,第三他在她列表。 划重点,他在她列表。 接收到她眼神信号的傅松声视而不见, 他问姜哥:“王敏慧是什么情况?” 人不太可能是王敏慧杀的,她为什么要来自首? “本来打算审她的, 结果你这边发现了身体, 只能让她在审讯室里先待着, 等勘察完这边的现场再说。” 说完, 姜兴生再看了看无头男尸:“我不是很能理解凶手为什么要进行分尸。” 夏渔:“因为快递盒只装得下人头?” 虽然有大的快递盒,但不能用手抱住, 缺少了那种惊喜感。太大的话, 快递员就得过检查, 不能顺手给她了。 “而且项姐说凶手是趁热端给我,等他处理完尸体, 还要想方设法地让我看到, 挺麻烦的。” “……小渔你还是那么幽默。” “可能还有别的理由。”傅松声从记忆里翻出来某个案件,“你们不觉得这副场景似曾相识吗?” 姜兴生瞬间反应过来:“……可能那不是保鲜膜, 是肠衣。” 装香肠用的肠衣。 第一起案子中,那些死者也是被砍下头颅,身体在树上吊着,像是腊肉。或许凶手在效仿容巡他们。 经过姜哥的点拨,夏渔懂了:“所以凶手是想说庄合和第一起案子有关?” 但这说不通啊,既然凶手是干这行的,他没必要向他们透露线索。 他图什么? “等尸检报告吧。” 傅松声交代方不言:“你去调取沿途的监控,看能不能找出可疑车辆或者人员。” 方不言低头应下。 虽然他低着头,但个子稍矮的夏渔完全可以把他的脸收入眼中。 “傅队,我也去!” 傅松声看了她一眼,想到她眼力确实不错,就同意了。 夏渔跟在方不言的身后,等他要上车的时候,她也挤了上去,指着他的微肿的左脸问:“你被人打了?谁啊?” 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方不言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他很想缩成一团,但不得不回答她的问题:“我姑姑打的。” 方不言的户口本上只有他和他姑姑的名字。 清官难断家务事,夏渔礼貌地下车:“打扰了。” 她还以为是被哪个同事或者嫌犯打的,还想了解一下情况,结果是他姑姑。 说起来,他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被长辈打吗?看起来下手挺重的。 不对啊。夏渔重新上车,她是要去看监控来着。 方不言弱弱地请求:“你可以坐后面吗?” 行吧。夏渔看他怕得手抖,很担心他开车也会抖来抖去,只好去后座坐下。 她顺便拉一下列表。 虽然裴晏初最有嫌疑,但其他人也不能放过。 列表有几个已经进看守所了,她果断删除他们的好友,都进去了肯定没机会再出来。 有几个她还是留了好友位,毕竟没那么罪该万死。 调整了一下列表,加点备注,这下子就一览无遗了。 每到一个地方,夏渔都挂机让系统自动锁定,自己继续看人物名片。 第308章 双管齐下,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也不能说什么发现都没有。 正当夏渔在看监控的时候,录像忽然卡顿了一下,随后屏幕一黑,再次亮起是,出现在屏幕中央的是一颗红到发黑的桃心。 夏渔看向专业人员:“这是……?” “有人黑了监控。” 方不言也顾不上对某人的恐惧,他对这家店的老板说了一声后,开始和对方斗智斗勇。 夏渔看不懂,只能看到屏幕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一会儿冒雪花,一会儿跳小人。 她肃然起敬。就这么几个按键,居然能够做到这种事情吗? 她给傅队打了电话,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傅队沉默了几秒,说:“算了,你们回来吧。” 方不言是个很听指令的队员,队长这么说,他就停下了动作,任由黑色的红心占据屏幕。 店老板擦汗:“警、警官,我这电脑还能用吗?” “可以。”方不言回答,对面只是想逗他们玩而已,“一个小时后就好了。” “那就好。” 夏渔也意识到店老板是遭到了无妄之灾,她心虚地买了几瓶饮料,照顾照顾生意。 她拿起冰冻过的水递给方不言:“冷敷一下,消一下肿。” 方不言:“不、不用了……” “你想让我亲自给你敷?” “请让我自己来。” 宛如受气的小可怜,方不言垂着头接过冰水,放在了脸上。 夏渔呼了一口气。 他的脸刚才还没肿得那么明显,要是他俩一起回去,被人误会她打他了怎么办? 趁他在冷敷,正好有消息弹出,夏渔顺便刷一下手机。 都这么久了,颜与鹤的粉丝居然还在活跃,始终坚持自家偶像是清白的。 相反的,霁恣青的学生都在疯狂辱骂他。 因为霁恣青的行为,他带过的学生都被怀疑,本专业的学生毕业难度大大增加。 这还算好的,惨的是他带的研究生。 课题做到一半,导师被抓了,暂时没有教授接手他们。他们每天都在相关新闻下辱骂霁恣青。 有心态崩了的学生甚至打算进去刺杀霁恣青。 夏渔由衷地心疼他们,给他们的评论点赞,并劝说那位刺客放下屠刀。 说起来,学校那边不是说要给她分配一个新的教授?到时候可以问问他愿不愿意接手这些心碎人士,课题继续,他挂个名就行了吧? 夏渔刚要退出软件,眼尖地看到了挂有和平市三个字的热搜。她心一紧,直接把市名挂标题,不会是在挂他们和平市吧? 点进去一看,还好不是骂和平市,过段时间有一场数学家大会在和平市举行,届时诸多学者专家会来参加。 这也是颜与鹤粉丝突然活跃的原因。他们在名单上看到了连亦白的名字,想到他们的进狱系偶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冲。 他们还算有脑子,没在学术新闻下骂人,而是自己另开一个标签。 夏渔点开名单一看,排最前头的“苏屿”这个名字有点眼熟,像是在哪儿听过。 往下滑,全都不认识,再往下滑,才看到连亦白。 这颜与鹤的粉丝真是对连亦白恨得深沉。 那连亦白来和平市的话,不会又被这群粉丝袭击吧?上次是意外,这次他是以学者身份来的,应该会有相关人员保护。 * 方不言处理好自己的脸后,他们就回了警局。 到了警局门口,夏渔看到了裴晏初,他正靠在门卫室和人聊天。 方不言也看到了,他可能不认识对方,径直往里走。 夏渔停下脚步,下意识去看裴晏初的双手,很好,没有玫瑰。 “哟,渔妹!” 裴晏初兴高采烈地迎上来:“你没给我地址,我就只有亲自来送了。” 送?送什么? 简获从角落里走出来,他生无可恋地捧着一个大礼盒,礼盒用玫瑰花点缀着。 这个盒子的高度和宽度……很像那个人头快递盒。 夏渔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这家伙不会自爆了吧? 可能是误会了她的表情,裴晏初补充了一句:“门卫检查过了。” 既然检查过,那就说明没问题。夏渔又没兴趣了:“你放那儿吧,晚上我回家再带着走。” 他再接再厉:“我听小声说你一般都在食堂吃饭。食堂多没新意,我以后可以每天给你送饭。” “只给我送?” “只给你送。” “那算了,这样显得我很不合群。”夏渔谨记自己要做一个合群的新人,不能搞特殊。 等等,这不是绝佳的接近他的机会吗?不清楚他的动机,但只要接触,还怕他露不出马脚吗? 夏渔迅速改口:“你可以给我送下午茶甜点。我爱吃甜的,蛋糕可以放菠萝,但不能菠萝味;可以白巧味但不要白巧……” 她说了一通注意事项:“大概就这些,我不是很挑。” “……” 这叫不挑吗? 但无所谓,反正又不是他亲手做,裴晏初一口答应下来。 等夏渔走后,他对简获说:“你都记下了吗?给我复述一遍。” 简获:“……” 神经。 他再次提醒:“少爷,不要惹怒先生。” 第309章 被跟班泼了好几次冷水,裴晏初揪着自己的小辫子,似笑非笑地问:“你是不是忘记谁才是你的上级?” “当然是先生。” “?” 另一边,方不言已经给傅队汇报完毕。 傅松声接受良好,并对他们说了别的线索:“包裹庄合的‘保鲜膜’确认为‘肠衣’,是用人肠加工而成的。” 夏渔:“这个人肠……不会是庄合的肠子吧?” “是的。” “一天多的时间,能够加工完成吗?” “如你所见。” 这个凶手有一种冷静的残忍。傅松声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盯上夏渔,但只希望凶手不会对夏渔下手。 不过按照常理他们更需要担心自己,毕竟这种类型的凶手极有可能先对目标对象的亲友动手。 “陈寄书在调查庄合的过去,我们先去审王敏慧。” 警方没有告知王敏慧庄合是怎么死的,她只知道庄合死了。王敏慧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自首,他们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王敏慧实际上才29岁,但却像是经历了风霜,看起来有点老相,头上已经有了白发。 她盯着面前的录音笔没有说话,傅松声也没有开口,耐心地等待。 长久地沉默后,王敏慧终于开口,她的语气轻快:“是我杀的庄合。” 傅松声“嗯”了一声:“你为什么要杀庄合?” “我们是通过亲戚介绍认识的,一开始我也想和他好好过日子。” 王敏慧却说起了不相关的事情。 当年她真的不知道庄合曾经参与过人口贩卖,在她看来,庄合长得端正,能赚钱,没有生育能力,还不打人,这四样就胜过无数男人了。 结婚后过得也还行,相敬如宾。 直到三年前。 王敏慧感觉到庄合有事情在瞒着她,一种女人的直觉让她下意识求助了律师,想问律师离婚后她怎么样才能分到最多的钱。 她怀疑庄合出轨了,因为他每次出门都会避开她,身上还有着生人的气息。 “我的鼻子很灵,只要有人来过我家,哪怕没有味道我都能感觉出来。” 律师让她先拿到庄合出轨的证据,她才能占据道德制高点。 于是王敏慧去买了录音笔放在客厅里,并悄悄跟踪了庄合。 跟踪过程中,她发现他真的在和一个女人来往。那个女人年轻漂亮,看起来还是企业高管。 不知道怎么就眼瞎看上了庄合。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那支录音笔告诉了她答案。 出轨的铁证她没听到,反而听到了一些机密。 那支录音笔就摆在警方的面前。 傅松声按下开关键。 【“尹女士,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过是一个新人,放以前你能这么对我说话?” “庄合,我提醒你,你现在的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我指挥。我让你对那对母子下手了吗?” “这么好的机会,不拐他们拐谁?那边缺人,正需要人补上。尹女士,我很怀疑你的立场。” 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我说了,我现在是你的上级,懂?”】 长时间的安静之后,录音笔里传来门被打开和关上的声音。 房间里只剩下庄合一个人。 【“装什么。表现得那么强势,还不是去当沈陆亭的狗。”】 录音到这里停止了。 王敏慧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可怕的东西,慌张之下,她想去报警。 但在半路,她被那个尹女士拦住了。 尹女士说她一进来就察觉到有录音笔。因为不清楚是谁安装的,她选择了假装不知道。 “我当时以为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王敏慧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那个女人有枪,还是一个组织里有势力的女人。 “但她放过了我,还让我别去报警。” 尹女士说这种事情她会处理,让王敏慧别管,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她还让王敏慧也别想着离婚。 “人总要糊里糊涂才能平安地过完一生。”尹女士目带悲悯,“虽然这样对你来说很难做到,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王敏慧说,“我知道和平市不太安全,也知道曾经的清洗行动。我意识到尹女士可能是传说中的卧底。” 想到尹女士可能承受着比她更重的压力,王敏慧咬咬牙忍了下来,她说服自己当个糊涂蛋,像以往那样生活。 就这么过了三年。 “前不久,尹女士忽然找到我,她让我今后要更隐蔽,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发觉我知道了庄合的秘密。她还说,如果我坚持不下去了,就去找她,去找和平市新来的一个女警,那个女警会帮我。” 这宛如遗言的话令王敏慧恐慌不已,她请求尹女士不要离开,她不想她死。 尹女士笑了笑,说:“不畏义死,不荣幸生。” 后来她没再看到尹女士,她知道尹女士可能已经死了,但她还是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期待尹女士可能恢复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一周前吧,我旧病复发,偷听到庄合在和一个人打电话。他们提到了尹女士,我这时候才知道她的全名是尹秀丽。很大气诗意的名字。” 可惜她还听到他们说,尹秀丽已经死了,被一个叫沈陆亭的男人哄骗死了。 第310章 从他们的言论中,她听出来他们居然在嘲笑尹秀丽。 一想到这个狗东西过得如意,而尹秀丽却已经死了,王敏慧就气上心头。 正好几天前她再次偷听到庄合和另一个人打电话,那个人的地位应该比他高,他极尽谄媚,还说保证完成任务。 她跟踪庄合到了警察局门口,发现他在观察一个女警察时,她立即想到了尹秀丽。 他们肯定要对这个女警下手。 她不能让这个女警也出事。 于是在庄合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时,王敏慧用尽毕生的力气把刀刺进他的胸口。 怕他死不掉,王敏慧补了好几刀,发现他出气少后,她转身就跑。 “就是这样。” 王敏慧说完了自己的心路历程:“是我杀了庄合,他该死。” 夏渔认同地点头:“确实该死。” 看了一眼摄像头的傅松声放弃提醒她了,他问王敏慧:“你确定你是捅了他几刀后就跑了?” “我确定。”王敏慧还说了她杀人的地点,凶器藏哪儿了。 傅松声轻轻敲击桌面。 问题在于,既然王敏慧丢下尸体跑了,那么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别人手中,又为什么会被那个人送给夏渔? 庄合的肚子被破开,内脏都被挖走,尸体还被处理过,不清楚他的致命伤到底是什么,庄合当时真的死了吗? 最重要的是,庄合是组织的人,既然先下手的是王敏慧,幕后之人为什么不瞒下这个消息?他为什么反而把庄合送到夏渔面前?又为什么不把王敏慧杀了? 王敏慧真的可信吗? 第109章 王敏慧话语的真实性有法医来鉴定。 项荟给出了报告:“死者的胸腔处遭受过多处刀伤, 都是生前伤。” 这说明王敏慧的供述目前而言没有问题。 一行人站在王敏慧指出的案发现场。和她说的一样,他们确实在现场提取到了血迹,是不是庄合的血迹还得看鉴定报告。 凶器也被她藏在家里, 那天下午她打扫卫生就是为了处理凶器和她安装的一些窃听设备。 凶器上有她的指纹, 也有血迹反应。 她说的似乎是正确的。 但是傅松声还是觉得不对劲。因为那天他们上门的时候, 他告知她庄合的死讯时, 夏渔分明看到她在笑。 既然她以为自己杀了庄合, 为什么当时会做出那副表情?又为什么选择现在来自首? 对此, 王敏慧给出的理由是:“我当时太害怕了……我第一次杀人……但后来我又想到要是我不自首的话,警方抓错人了怎么办?我良心过不去。” 更说不通了。 但是王敏慧知道尹秀丽不是真心加入组织的,认为后者是警察——这一切的前提最好建立在王敏慧是好人身上。 假设王敏慧也是坏人,那尹秀丽不就暴露了吗?既然尹秀丽前不久才出事,说明王敏慧没有揭发她。 当然也有可能是王敏慧在诈他们, 这一切都是她编的,就是想知道尹秀丽是不是他们警方的人。 尹秀丽和聂子平保护的那个东西他们至今还不知道是什么。 听到傅队分析的夏渔:“啊?王敏慧说的不是真话吗?” 对于非列表人员, 她向来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她觉得王敏慧的供述没有逻辑漏洞, 还由衷地唏嘘了一会儿。 原来有可能是编的吗? ……你能把对队友的怀疑移一半给别人就好了。 幸好还有聪明的队员, 姜兴生点头表示赞同:“不管怎么说, 王敏慧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不然怎么会挑发现身体的这个时间节点来自首? “我们需要找到王敏慧和其他人联系的证据。” 她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她的背后还有其他人。这个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去调查庄合过往经历的陈寄书回来了, 他给队友分发了几张稿纸。 “庄合曾经是城中区的人, 清洗行动后他躲过一劫, 在永富村住下,来往于永富村与安定区。严打后他又回到郊外, 找了份工作, 就此沉寂下来。”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信息,不难获得。 “值得注意的是, 我在走访永富村的村民时,他们提到之前也有一个女人来问过庄合。” “女人?什么时候?” “五年前,庄合搬离永富村后。” 知道傅队要问什么,陈寄书摇头:“村民说那个女人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但听声音比较年轻,个子很高,一米七往上。” 这个范围有点大。首先排除夏渔,和平市局里除了她,其他女警几乎都有一米七,她是最矮的那个。 “那个女人自称是庄合的妹妹,来投奔庄合。但村民说女人的气质很突出,一看就不是庄家人。因为女人给了钱,他们就什么都说了。包括庄合曾经吹嘘自己在道上呼风唤雨,东家都万分信任他。” 反正给了钱,这个女人看起来又不是什么坏人,与其担心庄合,不如担心这个女人。 被排除的夏渔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所谓的“大小姐”,但“大小姐”不需要这么做。除开警察,她熟悉的有气质的年轻女性就剩下三位,尹秀丽,江知春,兰归鹭。 她想了想,还是把室友兰归鹭划了进去,毕竟室友的立场不明。再把尹秀丽划出去,尹秀丽没必要去查庄合。 第311章 二选一,会是谁呢? * 王敏慧身上还有许多疑点,傅松声打算先关一会儿,等他们找到更多的证据之后再继续审。 “等会儿我和陈寄书去验证一下王敏慧其他供述的真实性,你们几个先回去吧。” 目前的突破口只有王敏慧,他们只能从她入手。 夏渔准时下班。 路过柯队的办公室时,夏渔发现只有一个查资料的同事在,其他人全都出外勤去了。看来那两起案子比较复杂。 转去停车场的她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看看日志,该完成的任务她都做完了,没有未完成的事项。 她想起来了。 夏渔绕回去,发现傅队他们正在讨论“江边浮尸案”。 他们认为庄合或许参与了人口拐卖,但因为两个当事人都死了,也就无从得知当年拐卖孟清溪母子的人是谁。 “王敏慧是永富村的人,庄合在永富村居住的时候,会不会透露了什么?” “我们先去查王敏慧的背景,看她是不是如她所说的那样只是饭馆帮工。” “可惜夏渔对幕后之人没有印象,她这个记性真的令人担忧。”想起面前之人是夏渔的高中学长,傅松声问了一句,“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陈寄书摇头:“我们并非同学,我和她熟起来也是因为她总是来我们年级找人。” 傅松声没有问她去高年级找谁,他本来也只是想试探一下陈寄书的态度。夏渔对他影响太深了,他现在看谁都觉得他有问题。 他们话题中的人物还扒着门沉思。 夏渔来也是想问庄合和“江边浮尸案”的关联,既然他们都有相同的想法,那她就没有疑问了。 剩下的交给两个队友吧,明天她来听他们汇报情况。 傅松声看到了她,以为她是来找人,给她指了路:“那个高中生在前厅等你。” 对哦,还有一个高中生! 她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幸好有傅队提醒,不然她就会把他留在这里一个人跑了。 等夏渔走后,陈寄书皱眉:“哪个高中生?” 傅松声向陈寄书说明,并表示:“那个高中生也是可疑人物。” 父母和祖父母都被杀了,他还有心情打电话给不相关的警察,不管从哪方面来讲都很可疑。 听到夏渔会把高中生带回家,陈寄书又恢复回满不在乎的状态:“没事,谢执会处理。” 傅松声:“?” 哪种处理法? 另一边,夏渔在前厅找到了正在看书的司白筠,她心虚地问:“你吃饭了吗?” 司白筠还以为她把自己忘了,原来是才下班,他甜甜笑了:“那个警察叔叔带我去吃了。” 警察叔叔?应该指的是姜哥。 还好还好,没饿着年轻人就好。她又想起来上次连亦白来的时候,他也是被她晾了一天。 下次她一定记得。 开车的过程中,司白筠旁敲侧击地问:“姐姐,听其他警察姐姐说你有哥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些警察只说她有个哥哥,他问起的时候他们都一副难以言明的表情。 他有点担心。 “不知道诶。” 她不是很会给人打标签,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说:“等会你就能见到他了。” 司白筠:“?” 等会儿?见到他? “姐姐,你们住在一起?” 夏渔理所当然地点头。幸好系统给她分配了个有钱的哥哥,不然让她和傅队一样忙碌几年才买个郊区的房子的话,她一定要去投诉游戏搞现实向。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据他所知,夏渔的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长大,她有个哥哥他都很意外了,更别提她还和她哥哥住在一起。 他继续打探:“姐姐和哥哥商量过吗?要是他不同意我进门怎么办呀?” “不会,我哥很开明的,上次我带了两个人回去他都没说什么。” “?” 这种迷惑一直持续到司白筠发现夏渔的哥哥是谢执,他转而震惊。 你们两个一看就没有血缘关系吧! 夏渔还在给谢执介绍:“他叫司白筠,因为家里人都没了,再加上害怕其他亲戚,所以来投奔我。” 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的谢执低头看这个毛都没长齐的高中生,目光冷凝:“看来他的亲缘很差,没有人愿意收留他。” “这个我不清楚,但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你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夏渔感叹,“听我同事说,你当时过得很不容易。” 司白筠:“?” 原来她出神是在想他! 眸中的冰川融化,谢执的表情松动,声音柔了下来:“因为有你在,所以过去的事在我这里没有任何痕迹。” 原来她是因为想到他才会收留这个高中生。 司白筠再次打出问号,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 他及时出声:“姐姐,我今晚睡哪儿?” 夏渔指着谢执:“你听他安排。” 司白筠:“……” 趁着谢执去倒水,司白筠问:“姐姐,你们两个是亲兄妹?” 见她否认,他顾虑重重,吞吞吐吐地说:“那你们两个住在一起不太好吧?” “啊?为什么不太好?” 一家人为什么不能住一起? 第一次有人跟夏渔说这件事,她挠了挠脸颊。 第312章 谢执把茶水放在司白筠的面前。 即使说小话被听见,司白筠也不在意,他扬起甜甜的微笑。 然后他就听到面前这个人说:“我们是未婚夫妻。” 谢执坐在夏渔的身侧,握住了她的手:“我们住在一起合情合理。” 司白筠的笑容僵住了:“?” 今天晚上扣的问号比他以往扣得还要多,他的心态有点炸:“你们是未婚夫妻?” 虽然没几个人记得,但夏渔还是认真点头:“是啊是啊,好几年了。” 嘶。 司白筠低下头,他需要梳理一下心情。 几分钟后,他得出结论:亏大发了。 谢执递给她牛奶,问:“裴晏初去找你了?” “嗯,他看到我发的朋友圈了,就跑来给我送礼。” 回答完的夏渔想起来礼物被她放在门卫室,她还没拿走,算了不重要。 随即她“噫”了一声:“你认识他?” “他是裴家的少爷,我知道他很正常。”谢执一句话带过这件事,“你觉得他怎么样?” 夏渔实话实说:“没什么印象。” 要不是他蹭到了案件,她都不会关注他。 没有印象就是最好的回答,谢执满意了:“朋友圈又是怎么回事?谁给你送礼了?” “案件相关,不便透露。” 和案件相关,他更放心了。具体什么案件他就不问她了,等会儿他去问其他人。 司白筠整理好了心情,反正事情都发生了,那就继续下去吧。 区区未婚夫而已。 上次的客房还在,谢执让司白筠随便挑一间睡。 谁知这小子居然当着他的面说:“姐姐,我一个人睡害怕,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谢执任由这个高中生在那里茶言茶语,他靠墙抱胸,镇定自若地看后者表演。 “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要人陪着才能睡啊?”夏渔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你怎么一点都不独立?” 司白筠:“……” 这发展不对啊。 害怕一个人待着就算了,现在还害怕一个人睡觉,这到底是高中生还是小学生? 夏渔不理解。 “我不睡床,我睡地板。”司白筠露出湿漉漉的眼睛,“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求你了姐姐。” 谢执:“……” 这个高中生真的不要脸,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巧就巧在他这个年纪,说这种话不会被苛责,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幸好夏渔完全不吃这套,她的心肠硬得跟钢铁似的:“你完全不用担心有人迫害你,我会保护你,你死不了的。” 都在她家了,要是还让他死了简直是打她的脸。 司白筠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夏渔继续说:“对了,你也十七八岁了,连一个人待着都不敢,胆子也太小了吧。你不是还说想报考警校吗?” 夏渔表示怀疑:“你这样的状态……要不换个专业院校?” 一通输出下来,司白筠成功被她说得词穷了。 * 最终还是各睡各的。 但看到夏渔和谢执进同一间房间时,司白筠再次瞳孔地震。 他再次说服自己,沉没成本太大了,还是按照原本的想法进行吧。 区区未婚夫而已。 躺下的夏渔接到了柯忆的电话,后者问司白筠是不是和她在一块儿。 “在我家,怎么了?” “在你旁边吗?” “没。” 没有就好。柯忆让夏渔注意一下司白筠:“我问了他同学,他同桌说他案发前一天晚上的晚自习没在。” “没在?” “对,因为他成绩好,他跟同桌说班主任找他有事,同桌和科任老师都没有怀疑他的说辞。但我刚才问了班主任,她说那天晚上她去送一个学生去医院,不在学校。” 这意味着司白筠在说谎。 晚自习从七点到十点一共三个小时。从学校到司家打车只需要半小时的路程,来回一个小时,他下毒绰绰有余。 原本柯忆没把司白筠算在里面,但秉持着刨根问底的精神,再加上她最烦绿茶男,因而也验证了他的不在场证明。 司白筠的不在场证明不成立。 “司白筠没走正门。我问过其他同学,他们说东南口有一个狗洞,钻出去后就是网吧,一些不务正业的学生都知道那个地点。” 那段路没有监控,暂时不清楚司白筠到底出没出去。 夏渔问:“那要我把他带来警局吗?” “暂时不用,他到底是学生,没有重大嫌疑就先不审他。” 这个阶段的学生三观不成熟,要是有学生被警察带走,他的同学肯定会说三道四。 流言蜚语不一定能够摧毁遭受过社会毒打的社畜,但对没出象牙塔的学生小孩来说一定是致命的打击。 就像当初谢执那样。 “你注意一下他,别让他单独行动。” 夏渔大受震撼。 高中生弟弟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好的,我会注意他。” 听到那边的风声,她关切了一句:“柯队,你还在外面吗?” “我现在要去验证司时景的不在场证明。”柯忆忍不住抱怨,“我一去他就咳个不停,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追问他,生怕他死我面前。” 第313章 这种话她只敢跟夏渔说,毕竟后者不过脑子,听了就听了。 “那需要我帮忙吗?他要是死我面前我还能搭救他。” “不必了,听傅队说你们手头的案子陷入了瓶颈。” “是有点,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 是啊,车到山前必有路。 柯忆笑了笑:“对了,有个消息你可能会想知道。龚昶的儿子提到他父亲有次喝醉酒,提到了一对被烧死的夫妻,说他们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被害的,并非是案情报告里说的违规操作。” “不该看到的东西?” “无非是偷税漏税和偷工减料。”这一点足够让当时的工厂老板韦圭坐牢了。 这个描述好耳熟。 “如果你想了解具体情况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龚家。” 啊,是她的父母。 她的父母死于违规操作引起的火灾,韦圭赔了一笔钱就完事了。 原来她父母是被害的。 夏渔还没见过游戏中的父母,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性格。但听谢执的描述,她到福利院的时候白白胖胖的很圆润,一看就是被爱的小孩。 虽然韦圭已经死了,但夏渔还是想了解一下,这可是谋杀。 就算是死人也得付出代价,毕竟他七年前才死。 而且游戏主角一般都会有复杂的家世背景,夏渔思忖着,难道她的家世背景也和主线有关系吗? 夏渔让柯队给她联系方式,她自己去找人了解情况。柯队手头上两起案子,还是不麻烦她了。 “不麻烦,也不是很难的案子——” 柯忆的话还没说完,另一边传来她队员的声音:“队长,又有钓鱼佬钓上来尸体了!” 柯忆:“……” 有完没完。 都说了和平江不能钓鱼! 这么紧凑,你们这群罪犯趁年末抢年度kpi吗! 第110章 仿佛回到了最初, 夏渔想起来当时傅队说的“和平市恶性案件很少见”,结果下一秒就接到了案子。 和现在何其相似。 挂断电话,夏渔发现自己收到了一个陌生的好友申请。 对方头像是一只黑猫, 昵称只有一个字母“y”, 看起来就很装。 夏渔拒绝申请, 她的列表容不下任何一个装男, 罪犯除外。 把手机放在一边, 夏渔整理一下思绪。 庄合案现在牵扯到五个人:化名原扬的江燎, 尹秀丽,王敏慧,一个不知道真实身份的大人物,一个不知道真实身份的女人。 原本她以为王敏慧没问题,但傅队他们说得又很有道理, 王敏慧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最重要的一点,庄合为什么会和王敏慧结婚?他这种法外狂徒也会找个老实女人结婚吗?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黑心夫妻店? 想不通的事情就走捷径吧, 时光机, 启动。 夏渔看了看王敏慧供述的时间线, 三年前……她好像在首都上大学。 再看看, 是暑假,那没事了。 输入王敏慧的名字, 夏渔点击确认。 【请输入角色真名。】 夏渔:“?” 人贩子庄合是真名, 但身为家庭主妇的王敏慧用的却是假名。 嘶, 姐姐你真的不简单。 算了,换个名字。 【尹秀丽】 【请选择给出的目标对象。】 夏渔:“?” 【庄合都可以, 凭什么尹秀丽不可以。】 客服:【是系统设定。】 【你们的设定有问题, 建议修改。】夏渔很不服气,【不修改我就不玩了。】 客服:【……】 见夏渔真的打算退游, 客服立刻挽留:【亲亲,这边已经修改好了bug,亲亲可以选择任意对象。】 这么快就修好了?夏渔得寸进尺:【那留影机?】 客服:【亲亲,这个真的不可以。】 好吧。夏渔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她再次输入“尹秀丽”三个字,没再出现弹窗。 这是个真名。 尹秀丽还是住在那处公寓,现在的她还在鸿运集团上班,没有跳槽。 夏渔正蹲守在鸿运集团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她依旧穿着鲜艳的亮色衣服,像是怕别人找不到她似的。 原本她是为了蹲尹秀丽,但她看到了祁嘉言。他应该是被自己的父亲训斥过,一脸不忿。 她爬过去钻进车子底下死死扒住下盘。 祁嘉言启动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他熄火下车,拨打了电话。 夏渔看地面,估计是在罪犯最爱的小巷。 他大概是在和沈陆亭打电话。 果然,电话里传来沈陆亭的声音。 你俩真是,狼狈为奸。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请稍安勿躁,你爹怕死怕成那样,我们也很难得手。”沈陆亭安抚,“而且他突然死亡会对股市造成一定的影响,你先站稳脚跟才能在他死后接管企业。” 一听就是敷衍,谁信? 但祁嘉言没有办法,只得信了。 他挂断电话,靠着车门,有点后悔当初上了沈陆亭的贼船。 祁嘉言烦躁不已,但更令他烦躁的还在后面。 明明只有他一人的小巷里突然出现了第二人,应该是个女人,她的脸上蒙着古代刺客常用的面纱,看颜色是从她身上撕下来的。 她的衣服上沾满了汽油,闻起来很刺鼻。 第314章 “你——” 他刚开口,这个女人冲上来对准他精致的下颌就是一拳,他清楚地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声音。 紧接着,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这个女人的拳头就落在了他身上。 她看起来不算高,但力气出奇得大,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迫承受她的攻击。 到底是哪里来的疯女人? 祁嘉言确信自己没有招惹过任何一个女人。这个上来就打他的疯子要么是认错人了,要么是他其他兄弟姐妹找来的。 他一边躲避一边问:“谁派你来的?他们出了多少钱?” 钱钱钱,就知道钱。 夏渔干脆把他摁在地上,反剪他不安分的双手后,她坐在他的身上,对他说:“打的就是你,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可太多了。祁嘉言还是不清楚她到底是为了哪件事而来。 夏渔打完祁嘉言,甚至还想让他打电话把沈陆亭叫来,这两人她都想揍很久了。 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沈陆亭苟得很。 不过夏渔没忘记自己用时光机的目的,打了祁嘉言一顿,让他长长教训,夏渔踹了他一脚就跑。 现在再回鸿运集团可能蹲不到尹秀丽了,她直接去尹秀丽家好了,或者去王敏慧家。 夏渔纠结的时候,有个熟悉的人迎面朝她走来。 她立马兴奋地招手:“容巡!” 被她热情呼唤的容巡并没有热情回应她,他冷漠地瞥了她一眼,看到她那脏兮兮的打扮后,他的神色一变,快步走上前,问她:“你需要帮助吗?” 夏渔看了看自己的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她摆摆手:“不用,我只是刚打了人。” “打人?”容巡重复了一遍,“你是自卫?” 夏渔点头。严格来说确实是自卫,他们先动手的,她隔了这么久才还击。 “你要报警吗?我是警校生,我可以带你去公安局。” “不用啦,小问题。” 夏渔心说要是去了公安局她肯定要被关,毕竟是她先动手的,祁嘉言那家伙好像伤得不轻。 她拍拍他的肩膀:“好久没见你了,你最近在忙什么?” 被蹭了一肩膀机油的容巡这才想起来她先前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你认识我?” 这么熟稔的语气,这么不见外的亲密动作,他不记得他见过她。 但意外的,他并不讨厌这种气氛。 “嗯嗯,所以你最近在忙什么?” 忙什么? 容巡自嘲一笑,他这一生都是虚无缥缈的,他不知道他活到现在是为了什么,有什么值得他忙碌。 大概是因为他不认识她,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眼睛很亮,那些不能对同伴说出的话他对她说了:“我在想,人活在世上,需要爱还是需要去爱。” “这俩有区别吗?”夏渔不是很懂,“别人爱你,你也要付出爱。没人爱你的话,你就爱自己。” 不爱她的人她也不会去爱,她喜欢双向奔赴的爱。别人爱她的话,她也会努力回应——虽然目前为止,她回应得不是很好。 “……是啊,没有区别。” 容巡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我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但他明白就好。 希望他能够知道他妈妈一直在注视着他。 夏渔没有让他放弃之后的想法,因为她觉得容巡可能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劝说就是多此一举。 既然他不后悔,也为此付出了代价,那么她就没有提醒的必要。 虽然在容巡这里多花费了一点时间解释她没有被欺负,但夏渔很高兴能够看到以前的搭档。跳跃时间线见到朋友从前的模样,这种感觉很新奇。 可能是系统看她半天不动,直接把线索送她脸上来,她看到了王敏慧。 她急匆匆地和夏渔擦肩而过,目标很明确。 夏渔盯紧了她,和容巡说了一声,就追了上去。 王敏慧埋头苦走,走进了一栋大楼。 夏渔没有跟着走进去,她抬头看标识,是段淞墨的律所。 王敏慧的供述中好像提到了一个律师,但她以为那个律师只是起一个咨询作用。 段淞墨是刑事律师,王敏慧就算要问离婚也不该问段淞墨才对。 除非他们商量的是其他事情。 王敏慧是隶属于“苍鹰”组织的人贩子庄合的妻子;段淞墨的堂姐段漱羽被拐过,他曾为隶属于“狂犬”组织的蔡刀辩护——虽然他也接了沈陆亭的案子。 夏渔进不去律所,只能独自一人思考。 几分钟后,她如释重负地笑了。 真是,你们这群人就不能够和她坐下来好好谈谈吗?她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等了很久,王敏慧才出来。 恰在此时,尹秀丽从律所门口经过。她没有停顿,也没有多看一眼,直接往前走。 夏渔看得清清楚楚,尹秀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眼神。 倒是王敏慧回了头,盯着她的背影,心事重重。 完了,王敏慧不会真是坏的一方吧?那尹秀丽岂不是有可能暴露了? 但也说不通,要是那边的人怀疑尹秀丽的话,为什么要委以她重任? 复杂。 在两个人之间抉择了一番,夏渔决定跟上尹秀丽。 尹秀丽绕来绕去,幸好夏渔有小地图,才不至于被她甩掉。 第315章 中途,尹秀丽在一家网吧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又往前走。 夏渔认出来这是鲁斌的网吧。 最后尹秀丽在一个小区公园停下,她坐在木凳上等人。 幸好她穿的是绿色衣服,夏渔抱膝蹲下,假装灌木丛。 不久后,尹秀丽等的人来了。 聂子平坐在木桌的另一边。 尹秀丽望向前方,她的嘴唇没怎么动,但声音传了出来:“不出意外的话,鲁斌会把你推荐给沈陆亭。沈陆亭生性多疑,掌控欲旺盛,你需要主动递上把柄给他。随便什么都可以,让他以为你好拿捏。” “前两年你先按兵不动,老大对沈陆亭还是比较信任的,你等个几年,自然会见到老大。” “老大和大少爷一向不合,她厌烦大少爷的人,所以你最好不要和大少爷扯上关系。” 尹秀丽说了很多,最后她强调:“下次再见面,演技好点,我们是陌生人。” “我明白了。”聂子平握紧了拳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夏渔人麻了。 什么?尹秀丽是聂子平的带路人?不是聂子平把她发展成为的线人吗? 而且她这么平静地告诉聂子平沈陆亭的情况,看起来不像是为情所困。 姐姐你也不简单啊。 “草丛里的那个人是谁?” 冷不丁的,夏渔听到聂子平这么问。 草丛里的……不就是她吗? 尹秀丽:“她负责望风,不用管她。” 聂子平不疑有它,他很信任尹秀丽,她能在组织好几年都没被发现,就连上次的意外都能隐身,她说的都对。 夏渔仰头,刚好和尹秀丽对上视线。 原来她早就发现她蹲在这里了,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她为什么不赶她走?为什么任由她听下去? 来不及多想,她听到聂子平说:“对不起,秀丽,我没想过会把你卷进来。” 夏渔:“?” 你俩之前就认识? “在我找上你的那刻起,我们就已经是并肩作战的同伴了。”尹秀丽说,“你为了姐姐,我为了我的童年好友,我们目标一致。” 聂子平想说些什么,他张了张嘴:“如果我们最后都能活下来的话——” 他到底还是没能把话说完,因为他知道可惜不会有如果。 但如果有如果,他希望尹秀丽能够活下去。 “你的姐姐一定会很高兴。”尹秀丽接过他的话头,“所以你要努力活下去,情报是其次。” “原扬把旗帜交给了你,他说希望你能活着。” 聂子平没有搭话。 一头雾水的夏渔:“?” 姐姐?什么姐姐?聂子平有个姐姐?原扬?尹秀丽认识原扬?听起来她还知道原扬的身份。 夏渔点开人物名片,检索“姐弟”这个关键词。 有弟弟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兄弟。姜哥有个弟弟,但还在读大学;苏褐鹪也有个弟弟,和连亦白还是好友。 符合姐弟关键词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叶亦晴和她的弟弟。她死于弟弟高三那一年。十一年过去,这个弟弟也该28了。 聂子平多少岁来着?好像……就是28岁。 嘶,不会吧? 而且聂子平和叶亦晴不像诶。 更意外的是,明明已经发现了她,但直到离开,尹秀丽都没有朝她这边走一步,更没有和她对话。 * 夏渔翻身起来,蹑手蹑脚地离开,直冲警局。 傅队果然在警局,看到她来,他见怪不怪地说示意她出去说话。 接着他对陈寄书说:“张局刚才让我去找他,你替我去看看,张局问起就说我有事。” 正队副队谁去都一样。 “有事?”陈寄书看了看朝外面走去的夏渔。 他不是很能理解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明明他一直在队里,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傅松声面不改色:“嗯,有事。” 打发走陈寄书,傅松声跟着夏渔来到了一处没人经过的地方。 夏渔上上下下查了一遍,确认没人后,她再次说了自己的发现。 傅松声:“……” 好庞大的信息量。 “你说聂子平就是叶警官的弟弟叶天明?” 年龄对得上。 聂子平出事不久,张局就把他们叫去调查,并在调查结束后去看望了叶亦晴和她的父亲;尹秀丽电脑密码是叶亦晴遇害的日期,她提到聂子平是某人的弟弟。 “可能性确实很大。” 与此同时,傅松声还有了别的想法:“尹秀丽当初可能并不是被沈陆亭找上,而是她主动接近沈陆亭。” 不管是尹秀丽的书信还是沈陆亭的证词,都是尹秀丽先认出的沈陆亭。但是沈陆亭明明不是真正的申小宝,她为什么那么笃定? 她确实营造了她卑微爱着沈陆亭的形象,这一点就连沈陆亭都不曾怀疑,顶多是觉得尹秀丽喜欢夏渔胜过爱他。 仔细想想,尹秀丽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写那么多书信寄给资助人?还在信中倾诉爱意。事实证明,她没多么爱沈陆亭,那又为什么要写信? 她初见夏渔时真的在纠结吗?她说的“为了童年好友”中的好友到底是谁? 按照聂子平的说法,是尹秀丽先找上他的。尹秀丽为什么要找他?还有她为什么会认识原扬?为什么知道原扬和聂子平的真实身份? 第316章 除了尹秀丽,王敏慧也值得推敲。 王敏慧在永富村长大,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之后令人介绍认识了庄合。她各方面来看都是一个普通的妇女。 傅松声很认真地对夏渔说:“你去找张局吧,他一定能够解答你的所有疑问。” 夏渔:“?” “傅队,你知道的已经太多了。”她提醒他,“你还是赶紧梳理一下情报,刻不容缓。” 傅松声:“……” 他被张局骗来当队长就算了,现在还被新人骗上贼船。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夏渔还想说什么,看到陈寄书走了过来,她立马闭上嘴。 陈寄书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地问:“两位,悄悄话说完了?” 夏渔点头:“说完了。” “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陈寄书没给她选择的机会,直接说了出来:“好消息,张局把庄合案移交给了二队。” 二队专管陈年旧案。 夏渔震怒:“这明明是坏消息!” 她都查到这里了,怎么就移交给了别人! 听到她说的话,陈寄书的表情没有什么波动,语气毫无波澜地继续说:“坏消息,工厂老板被杀案转给了我们。” 傅松声表示明白,早在昨晚上一队出警的时候,他就有所预感。 夏渔:“这又是为什么?” “昨晚上江里又捞起来一个死者,他叫严岛,是一个导演。” 傅松声负责解说:“前不久他才卷入了一起丑闻:家暴出轨,性骚扰手底下的演员,职场霸凌其他同事。” 被害buff叠满了。 “然后呢?” “他和龚昶一样,都是被勒死的,并且两人在死前都有丑闻爆出。张局大概是觉得这两起案子可以一起调查。” 陈寄书表示没错:“柯队也觉得这两起案子很邪门,所以支持移交给我们,恰好张局也想让我们放弃跟进庄合案。” 确实邪门,毕竟短时间内发生同样死法的两起案件,这个死法并不常见,一般人都会选择用刀。 ……当然更有可能是张局想让他们转移目标,不再盯着庄合案。 大清早的,一点都不让人安生。 傅松声叹气:“把姜哥和方不言喊来吧,我去找柯队对接一下。” 陈寄书:“好。” 夏渔打算去找一下张局,想问他为什么要把案子转给别人。 三个人一起走出办公室,走到中途碰到了一个陌生男人。 听到脚步声,男人转过身来,红色的耳坠轻晃,一下子就吸引了夏渔的注意力。 就算在室内,他也戴着黑色墨镜,黑色短款深v衬衫展现出他那显眼的肌肉。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抬起,他将眼镜往下滑了滑,保证他能看清眼前之人后,他取下帽子,弯腰行了一礼。 他的语气中是难以压制的兴奋:“你们好呀,我是许燕洄,很高兴能够见到你。” 夏渔:“?” 你谁? 第111章 许燕洄。 这个名字傅松声和陈寄书听说过。 许燕洄虽然长得像雇佣兵, 实际上却是个文弱的知识分子,今年才到中央警校就职,主要教授心理学相关的课程。 看来他应该就是接替霁恣青的那位被“分配”的教授。 果然, 许燕洄露出大大的笑容, 他摘下左手手套, 朝夏渔伸手:“我来到这里的目的, 一是为了庆祝我那神经质的同事终于被抓了进去, 我真为他感到高兴, 二是为了接替他与你一起继续进行研究,你就是夏渔吧?” 傅松声:槽点太多了。 夏渔礼节性地握上许燕洄的手:“许教授,其实你和他给我的感觉差不多诶。” 都一样的神经质。 许燕洄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所以不要学心理学,会变成像我们一样的人。” 主修过心理学的傅松声:……给我向心理学道歉。 握过手,许燕洄又慢条斯理地戴上他那露指手套。 即使知道他的身份, 但夏渔还是觉得不像是个文化人,真的很像刻板印象中的雇佣兵。 他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摘下他的墨镜!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内心想法, 许燕洄摘下墨镜, 眸光在眼底流转, 其中包含的激动与亢奋不断往外溢出。 “我很少带学生, 严格意义上来说你是我带的第一个学生。” 说到这里,他的语调缱绻:“我前几天给你送了见面礼, 你还喜欢吗?” 见面礼?喜欢? 夏渔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快递, 警报拉响, 她用警惕的目光看他:“什么见面礼?” “一个快递,我找人跑腿送到了警局。” 像是没有察觉到三人越发沉重的表情, 许燕洄漫不经心地说:“你没有收到吗?里面是另一半耳坠。” 他点了点自己只有一边的红色耳坠:“不清楚其他老师会给学生送什么入门礼, 我就自己挑选了。你看起来不是很喜欢?” 夏渔保持警惕:“我没收到。” “这样啊……”他颇为失望,“那改天我再给你送一个?” 夏渔婉拒:“我们不允许佩戴饰品, 而且我也没有耳洞。” “那换成项链怎么样?” 夏渔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的队友陈寄书不经意间挡在她的面前:“许教授,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有些暧昧吗?” 第317章 “抱歉抱歉,我一向随性惯了,原来这是暧昧吗?我以为那位队长的行为才叫做越线。”说着抱歉的话,他的语气却很玩味,“夏渔同学,你很困扰吗?” 夏渔点头:“有点,因为我们没有熟到可以互赠礼物的关系。” “原来如此。”许燕洄表示自己受教了。 原来不是她不喜欢,而是因为他们目前的关系一般。他就说,他明明对那个礼物很满意。 他重新戴上他那墨镜,莞尔一笑:“等我们熟悉后,我再送你一份大礼。” 夏渔拒绝失败,他不愧是霁恣青的同事,一样的自说自话、神经兮兮。 “我才到和平市不久,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开始研究项目的时候我会发短信通知你。” 与和平市领导通过气,也认完人的许燕洄准备走人,他刚走几步又退了回来:“对了,我昨晚上加你好友你没通过,记得通过一下,我的昵称是小写字母‘y’。” 原来那个装男就是你!果然线上线下一样的装! 夏渔本来不想通过好友申请,但是他给她的感觉很奇怪,有一股很想把他抓进去的冲动。就冲着这股冲动,她选择了通过。 “说起来,要让他做一下凶手的侧写吗?”夏渔想到了这一点,“庄合案的凶手性格应该很明显吧?” 傅松声拒绝了,前车之鉴让他对外来的人保持怀疑,许燕洄的名气和能力也不如霁恣青,更别提许燕洄刚才的一系列发言让他更加怀疑对方,这种情况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外人加入。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居然骂他们这些学心理学的。 “凶手的性格我大概有点看法,但我们手头的案子是工厂老板遇害案和知名导演被杀案。” 傅松声转过夏渔的肩膀,让她背对局长办公室的方向:“张局的决策有他的道理,他每天才睡两三个小时,体谅一下他。” “他这样不会猝死吗?” “会。” “?” 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意味着有更多的时间工作,说不定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人生、回忆友人。 夏渔勉为其难地放弃找张局,怀着对叶警官她们的信任,她姑且听一回话。 * 夏渔趁早去吃了早饭。 吃饭过程中,她再次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直到柯忆坐在夏渔旁边,问她:“司白筠呢?” 啊,她忘记了那个高中生。 问题不大,她哥会处理的。之前连亦白被她忘在脑后,她哥也带他去公司打白工。 司白筠就该提前感受一下打工的美好。 “还在我家。” “昨晚我去问了网吧的老板,他说对司白筠有印象,案发前一天晚上看到他从学校出来,打车走了。我们现在正在找那个出租车司机。” 柯忆显然一晚没睡,浑身散发着行尸走肉的气息。 “他不会是凶手吧?他的动机是什么?” “目前的几个嫌疑人的动机都差不多。死者有着极为可怕的掌控欲,儿孙都必须按照他们的规划来。要是不顺他们的心意来,他们就会发疯打人。老大老二就是被打着长大的,老三身体不好也难逃一劫。” 柯忆不理解为什么有的父母总是把儿女当做自己的附属物:“司白筠的情况不太清楚,但他能在司家住这么久,多半也被管过。” 老师同学对他的评价都很高,说他是个听话乖巧的好学生,就是爷爷奶奶比较暴躁。 “前不久,司家老两口说要立遗嘱,一分钱都不给另外两个儿子留。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司白筠的话,听司梦寒说,司家老两口听说了她试图给堂弟介绍对象,几个人吵了一架。因为司家老两口要求司白筠当医生,毕业后再娶一个老师当老婆。” 说完,柯忆对此进行点评:“这很难评。” 哇,好朴实无华的动机。 夏渔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普通而又寻常的杀人动机了,前几起案子的凶手比较变态,那些动机到现在她都想不通。 “司白筠的嫌疑最大吗?” “不,还有司时景,他的助理其实并没有看到他一直在画室里,只是下意识给司时景说话。” 这两叔侄都有嫌疑,倒是司梦寒一家规规矩矩的。不过也正常,能够培养出司梦寒那样的女儿,一家人都在追梦,他们的心态非常好,司霄朔犯不上为了曾经的事情下毒,毁了他们幸福的一家。 聊了一下司家人,柯忆问夏渔:“庄合案被转给二队了?” “是啊,明明我都摸到一点头绪了,那个人就在我的列表,不是我列表也是我列表认识的。” “张局的决策有他的道理。”柯忆和傅松声持相同意见,“我们几个也讨论过这个凶手的性格特点,一致认为比起嚣张,他可能更想得到你的注意。你越关注,他越来劲。” 让凶手不满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夏渔退出,他的表演没有指定观众在乎,他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这么变态?”夏渔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确认自己的行为不应该会吸引这种变态才对。 柯忆:“我不好说。” 算了,案子已经移交出去了,凶手要另想办法再说。 吃完早饭,大家各做各的。 傅队和陈寄书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悄悄话,反正看到她来,他们就停止了交流。 第318章 队友陆陆续续来了,一行人再次坐在会议室里。 第一起案子的死者龚昶,工厂老板,平日横行霸道,欺压工人、克扣工资。 第二起案子的死者严岛,知名导演,家暴出轨、职场霸凌,性骚扰手下艺人。 两人都是勒绳绞勒颈部导致的窒息死亡,根据脖子伤痕来看,凶器都是较软的布带。 死亡时间都在晚上18-21点之间,生前大脑都遭受过重击。 两人的第一案发现场都被人为破坏过,凶手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 这么一看,雷同点还是挺多的。短时间内出现雷同点这么多的两起案件,凶手多半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龚昶死在他的工厂附近,严岛在江上到处漂——刚好他的成名作就是《海上漂流记》。 傅松声的神情有些微妙。 姜兴生直接问出口:“凶手不会以为自己在替天行道吧?” 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如果再把死者吊起来的话,就更像是审判了。只不过吊起来留下的痕迹会更多,看来凶手深知做得越少越能够保全自身。 “严岛就算了,最近他的丑闻满天飞。龚昶又是怎么被选上的?我怀疑凶手和龚昶有渊源。”姜兴生想起一些案子里凶手会杀几个无辜之人来掩盖他真正想杀的人。 虽然这个案子看起来不像是,毕竟不能武断地把它们并案。 陈寄书补充:“严岛正是被狗仔紧盯的关键时刻,凶手能够在这种时候把严岛杀了还没被发现,他很能干。” “如果真是同一个凶手,按照这个频率,他可能过几天还会作案。”方不言也发言了。 还有一个人迟迟没有开口,傅松声看向夏渔:“你怎么看?” 夏渔故作很懂地点头:“大家说的都有道理。” 好,白问了。 “先不并案,两边同时查。”傅松声分配任务,“陈寄书带夏渔去查龚昶,我们三个去查严岛。” 从最简单的人际关系调查起,看有没有怀疑对象。工厂和河边附近没什么人,那几个钓鱼佬问了也没用,天塌下来他们都不会挪窝。 再让技侦那边勘验看能不能发现除死者以外的其他生物痕迹,虽然破坏过,但说不定留下了什么痕迹。 夏渔跟着陈寄书去找人。路过门卫室,她想起自己好像有快递没拿,就问了门卫阿姨一句。 结果门卫阿姨找出好几件给她,说都是她的快递。 夏渔:“?” 不是只有裴晏初一个人的吗? 陈寄书已经蹲下,他一手拿起一个,念出上面的寄件人:“飞上蓝天的苏小鸟,你永远的宿敌……” 这两是谁? 他继续看别的,大部分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昵称,只有个别用的是真名。 夏渔找了一下,找到了寄件人是“y”的快递。她当场拆开看,里面是一个红色的耳坠。她拿起来对准太阳光看了看,耳坠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看起来是红宝石。” 红色的石头就是红宝石,夏渔是这么理解的,再加上陈寄书的反应很平淡,所以她以为红宝石随处可见,并由衷地觉得这个耳坠很好看。 陈寄书看出她的想法,他没有纠正,只是问:“你要怎么处理?” “先放这里,晚上回家我再带走。” 大概是那条朋友圈让他们误以为她是个礼物都收不完整的小可怜,回去弄明白是谁寄的之后再想办法回礼吧。 * 龚昶是个抠门的,他的员工恨他,家人也讨厌他。 这一点体现在他儿子上,龚淄对警方老是来打扰他的生活很是不耐烦:“他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你们警察干脆别查了,节省点时间。” 又是一个“父慈子孝”。 陈寄书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问完基础问题后,他问:“你们厂里的工人一般多久下班?” 龚淄不明白他为什么提到这种无关话题:“一般下午五点半,但大部分会自愿加班,加班到晚上九点半或者十点。” 龚昶遇害时间在18点-21点之间,怪不得排除了工厂员工。大部分“自愿”加班,工厂里有监控,实时监控工人有没有偷懒,因而不存在谁偷跑出去杀人的情况。 剩下那一部分没加班的都是要回去照看孩子的,更没有时间杀人了。 工厂围墙很高,与加工化学物品有关,附近没有住宅区,无法通过走访得到消息。 快十一月了,天黑得早,郊外一旦入夜,除了工厂内部,外面只有零星几个路灯。 这个凶手是有备而来,他是经过充分调查后才对龚昶下手。 “你知道龚昶有哪些仇家吗?” “多了去了,我们这一片的谁不想他死。”龚淄嗤笑,“不过要我看,最恨他的应该是他前妻的亲戚。” 龚昶是吃绝户起家的,把前妻的父母熬死后,继承了他们家全部的家产,这个工厂也是前妻父母的。 前妻在父母死后的第二年也死了,据说是得了重病。 不久后,龚昶娶了新老婆。 龚淄的妈妈是龚昶的第三任老婆,有时候龚淄也不知道他妈到底图什么。 直到昨天,他妈头一次去做了头发、买了一堆黄金首饰戴着,神采飞扬地对他说:“终于把那老不死的熬死了,厂子!房子!车子!票子!都是我们的了哈哈哈哈。” 第319章 ……嗯,怎么不算是一种报应循环。 大部分人都觉得老厂长的女儿是龚昶害死的,前妻的表亲戚也是这么认为的,每年都会来闹事。 前不久他们才来闹过。 “能给我们一个联系方式吗?” 龚淄写下一串电话号码:“这是他前妻表侄的电话,他现在在钟灵市送外卖。” 陈寄书看了一眼,记下号码后把纸条夹在笔记本里。 “你之前提到龚昶喝醉酒,向你们透露出有对被烧死的夫妻是被韦圭害死的?” “是有这回事。” 上次那个女警问过,龚淄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对夫妻一个叫夏守仁,一个叫夏有容,夫妻俩姓氏一样。” 夏渔一愣。 “韦圭也是吃绝户,但他胆子比较大,前妻父母在就敢出轨。我也是听我父亲说的。”龚淄说,“他俩也是倒霉,他们每天都会检查完工厂的安全情况才离开,这就撞见了韦圭出轨并与他人合谋计划谋杀前妻一家的场面。因为出了夏氏夫妻这档子事,韦圭就不敢下手了。” 说到这里,龚淄压低了声音:“我只是怀疑哈,当年韦圭合谋的对象就是龚昶,不然他怎么知道那么多?提到韦圭不敢下手的时候他还非常气愤,仿佛错失机会的是他自己。说不定两人约定交换杀人,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夏渔觉得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听说夏氏夫妻还有一个孩子,说不定那孩子来复仇呢。”龚淄信誓旦旦,“不然为什么凶手对龚昶的情况那么了解?除了龚昶前妻的亲戚,我就只能想到夏氏夫妻的孩子。” 如果夏渔不是夏氏夫妻的女儿,她一定会赞同他的话。 第112章 听到他的编排, 本来只是安静做笔记的夏渔跳出来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孩子有问题吗?” “有啊。应该是个儿子,他前不久还打电话问我相关情况,我全说了。”龚淄很诚实, “不管是谁来问我我都会一五一十地说完整, 万一龚昶就死了呢?” 好有个性。 就是她什么时候变成男的了? 陈寄书眯着眼睛:“你说, 夏有容的……儿子打电话问过你?” “我猜的, 听声音挺年轻的, 他一来就问夏有容, 不是她儿子为什么会问?听说这孩子被送去福利院了,说不准听到谁说到龚昶就来报仇了。” 龚淄经常给别人讲龚昶的坏事,主打一个广撒网,万一有人能够整治一下龚昶呢? 陈寄书要来那个号码,看前缀是他们和平市的电话。他把两个号码都给傅队发过去, 再让龚淄带他们去工厂看看。 龚淄是龚昶唯一的孩子,继承了他爹的工厂, 他现在就是老板。 他二话不说就带他们过去。 龚昶遇害地点在工厂和家中间的位置, 他是在回家途中被袭击的。要不是傅队半夜闲逛到这里, 他估计得在这空地上躺到中午。 路上的碎石和杂草都被凶手清理过, 丢进了一旁的水沟里,绝不留下一点生物痕迹。 龚昶是在昏迷状态下被勒死的, 挣扎力度不大, 因而现场很干净。 现场还有几个同事在勘察, 力求找到一丝痕迹。 陈寄书同他们交流几句后,就跟着龚淄去了工厂。 工厂烟囱林立, 黑烟升起。 门口有几个孩子跪在地上拍纸片, 手掌用力拍击地面,让卡通纸片翻面。 有个孩子趴在墙上倒数, 剩下的孩子四散开来,这又是在玩捉迷藏。 龚淄介绍说:“这是工人的孩子,今天周末,孩子没人带,他们就带到这里让他们自己玩。” 虽然龚昶刚死不久,但大家都觉得凶手干得好,因而没有什么恐惧情绪,依旧该干什么做什么。 “这些孩子每天都在这里?” “之前龚昶活着的时候不允许这些孩子在工厂门口晃,所以他们都是在那边的场坝里玩。” 龚淄指着另一头,“离这儿不算远,工人下班的时候就会带他们走。” “那加班的工人的孩子怎么处理?” “让工友帮忙带一带,大家都是一个厂里的同事,带个孩子而已,不难。” 所以这些孩子不会在这里逗留,更不会与凶手有所接触。 龚淄不知道陈寄书问这个问题的真实目的,他说完这些话,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幸好当年有钟市长她们,不然就算是工友也不敢交给他们带。” 当年情况比较严重,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加班,钱哪有命重要。这也是为什么龚昶和韦圭会选择在厂里密谋——工人都走了,这里很安全,不会被人听到。 但夏有容夫妻比较严谨,他们每天走之前都会检查一遍机器,因为之前出现过机器没关导致工厂爆炸的事故。 当时老厂长还在,夏有容夫妇只跟老厂长说过他们的行为,韦圭并不知道。 “这两夫妻为人挺好的,就是亲戚不行,老是上门来闹。也多亏他们闹,不然韦圭是一分钱都不会赔偿的,毕竟当年那个环境,他们又只有一个几岁的孩子。” 龚淄摇头叹息:“可惜这孩子,亲戚只拿钱,一点都不想管他。我要是他,长大后也想复仇。” 夏渔跟着点头:“你说得很对。” 父母被谋害,亲戚拿了父母的卖命钱而不管她,把她丢去福利院。那个年代的福利院,一不小心就成为了人口贩卖的养殖场,亲戚是一点都不管她的死活。 第320章 自己的猜测被肯定,龚淄开心起来:“对吧?老实说我以前也想过当警察,但我妈说这职业危险,不如等着继承家产。” “你妈说得也对。” “是啊,我想了想要是我去当警察,坏人恐吓我一下,我说不定全招了,这也太糟糕了。” “你可以反过来恐吓罪犯。”夏渔颇有经验,“大部分罪犯是纸老虎,黑恶势力除外。” “算了算了,龚昶有案底,我考不了了。” 陈寄书跟在他们两个的身后,看着这一出被害者女儿和加害者儿子的友好交流场景。 工人大部分都上了年纪。戴着帽子和口罩,大家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就算老板来了,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皮。 龚淄叫来几个和龚昶矛盾比较大的工人,当时也没有不在场证明。 有位工人不耐烦地说:“我说警察同志,凶手绝不可能是我们中的一个。” 夏渔好奇她为什么这么笃定:“为什么?” 见问话的是女警察,工人的语气放缓了,她轻蔑一笑:“要真是我们杀的,不可能让他死得那么轻松。听说是被勒死的?要我来,我会先把他油炸一遍,再裹上一层水泥,把他砌墙里。” 好可怕的发言。夏渔后退一步。 “哎呀,警察同志你别怕,我就说说而已,我可是良民。”良民拍拍胸脯保证。 其他工人也都附和:“是啊,我们就算要杀也要等到他把年终奖发了啊,不然多亏。” 他们要是被抓进去,年终奖就打水漂了。 陈寄书现在充分确信这些工人不会是凶手了,理由很朴实无华。 目前还有两个线索:龚昶前妻的表侄,奇怪的男人。 夏渔的亲戚都能把她丢进福利院,并且这么多年都不来找她,不可能会替她父母报仇。她是独生女,没有关系好的堂亲戚或者表亲戚。 这个男的是谁?为什么要问夏渔父母的事情?龚昶的死会是他做的吗? 刚才那个说话的女工人端详夏渔许久,忽然说:“警察同志,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她的工友笑了笑:“警察你都敢攀关系啊?” “不是,你们真不觉得她眼熟吗?” “我知道。”有人一拍大腿,“她不就是上次银行抢劫案里的那个超人吗?” “我就说在哪里见到过,原来是警察啊,怪不得身手那么好。” 8月底他们发工资去存钱,恰好碰上了抢劫。原本以为会死在当场,没想到天降猛女。 事后他们还想找她道谢,但一直没有人出来认领功劳。 工人热情起来:“哎呀,警察同志,你们两个站这里这么久了,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倒茶,等等哈。” 一分钟后,两杯用一次性纸杯装着的热开水递到他们面前。 工人搓手:“警察同志,你们还想了解什么?” 陈寄书看了一眼夏渔,问:“夏有容和夏守仁,你们对他们两个的了解有多少?” 工人颇觉诧异,这两人都死了十多年,警察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龚淄见自己的猜测被采纳,挺起胸膛:“警官怀疑夏有容的儿子可能参与其中。” “儿子?夏有容只有一个女儿啊。”工人挠头,“那姑娘能活到现在估计也有20多岁了。” 女儿?龚淄震惊,那谁给他打的电话? “夏有容和夏守仁都是好人,可惜好人不长命。幸好韦圭七年前也死了,算是一点慰藉吧。他们的女儿,应该是叫“小渔”?那姑娘也是个福薄的,小小年纪就被送去福利院。福利院虽然不会苛待小孩儿,但那孩子从小就挑食,真亏她父母能把她养得那么圆润。” 她挑食吗?她明明什么都吃。 夏渔问:“他们葬在哪儿?” “他们村的墓地里?我们也不太清楚。” 夏渔记下了村名。 两人继续询问了其他工人,没有得到其他线索后,就回到了警局。 傅松声刚打完电话,招呼他们两个:“你发来的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钟灵市的外卖员,证实了是龚昶前妻的表侄钱标,我和任队说了,明天去他那边找钱标了解情况。” 说完,他顿了顿:“另一个号码是个混混,我打过去他就挂我电话,所以我把他带回来了。” 被带回来的混混无语:“拜托,你开口就说你是警察,我能不挂电话吗?” 傅松声:“所以你做贼心虚,我把你带回来有问题吗?” 混混:“……我就偷点东西,不至于进公安局吧。” “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你别担心。” 傅松声把混混的手机拿出来,翻到某一个通话记录:“15号下午,你为什么会拨打这个号码?” 混混迷茫了一下:“我没打啊。” “这不是误拨,你打了两三个对方才接。”傅松声让他再想想,想好了再谈。 “我想起来了,那天下午有个男的说要借我的手机打个电话。” 混混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他赶紧撇清自己:“那个男的给了我五十块钱,我就给他了。” “你不怕他用你的手机搞诈骗?” “嗐,他身上穿的都是名牌,我认得,他没必要骗我的钱。” “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特征吗?” “记不清了,比较高吧,身形偏瘦,感觉有点阴暗。” 第321章 ……你一个混混说人家阴暗。 问完问题,傅松声把混混移交给了派出所,这人一看就是惯偷。 “明天……”傅松声想了想,“明天夏渔一个人去钟灵市吧,陈寄书你看看能不能找出这个可疑人物。” 因为可疑人物上来就问夏渔的父母,所以暂时先从夏渔的亲戚查起。 “那我要回避吗?” “不用,你的户口本上就你一个人,没有回避的必要。” 这话有点像是在骂人。傅松声本来想换个说辞,但看她没有反应,就懒得改口了。 陈寄书问:“严岛那边怎么样?” “我们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姜兴生变得兴奋了,“严岛他老婆实际上已经计划要杀他了,好巧不巧,她也被颜与鹤挑拨过。就在她打算动手的时候,颜与鹤被抓了,她就想等几天再动手,没成想严岛被别人抢先杀了。” 严岛老婆还有些遗憾,没能亲手结果那个垃圾男。她都打算割以永治了,可惜没来得及。搞得她现在只能含泪继承严岛的家产和人脉。 确实有趣。 “严岛不是被狗仔盯得紧吗?但他又按捺不住,非要去见小情人。因为他的车狗仔都认识,所以他只能走路去,还是走小路。” 躲过了狗仔但没躲过凶手,严岛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凶手怎么知道严岛要出门走那条路的?” “两种可能:一,凶手一直在监视严岛;二,凶手是情人。” “情人有这么大的力气?” 姜兴生挤眉弄眼:“严岛男女通吃,这你们没想到吧?” 这确实想不到。“所以那个情人是谁?” 从严岛和情人的聊天记录中,他们找到了那个情人,他是个小演员。 “不过他声称严岛出事后他就把号注销了,之后他没再和严岛联系。” 但事实上案发当天他的号还在和严岛交流,约了晚上在情人家里见面。 要么情人撒了谎,要么有人盗了号。 “不言正在查,等他搞完看看。” 方不言的速度很快,他表示情人的号没有被盗,发消息的就是他。 “除此之外,严岛还和一个号码有联系,时间就在案发当天傍晚,但他把记录删掉了。” 也就是说,严岛出门不是为了见情人,有可能是去见这个陌生人。 姜兴生忍不住吐槽:“他时间管理得不错,傍晚见陌生人,晚上去情人家里,一点都不浪费。” 拿到号码的傅松声给对方打了电话,归属地是钟灵市。 “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号码的主人是钟灵大学的学生,叫做薛晟。 傅松声皱起眉头:“夏渔。” 夏渔表示明白:“钱标和薛晟是吧?我明天会去调查他们两个人。” 分配完任务,夏渔打算回去收拾一下直接去钟灵市,明天就不用再在路上耽搁了。 去门卫室把自己的快递抱走,夏渔回到了家。 家里没人,司白筠也不在,但他的书包在。 夏渔拿出手机一看,谢执给她发了消息。 附上一张司白筠在发呆的照片,谢执说他把司白筠带去公司了。 【哥哥:他不如上次那个,连最基本的代码都看不懂。】 说实话,她也看不懂。只能说幸好她报考的是警校,学的都是她会的,不然她就不是第一而是倒一了。 【夏渔:他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他看不懂很正常。哥哥你可是天才啊!(竖大拇指.jpg)没人比得上你。】 【哥哥:嗯,也没人比得上你。】 聊完,夏渔摇头。看来是她接触的优秀人才多了,她居然觉得司白筠真的好普通。实际上他也算得上人中龙凤,只不过和那些人相比确实逊色不少。 虽然他们大部分都进了看守所。 夏渔开始拆快递。 前车之鉴,夏渔按照网上的教程每个包裹都搜查了一遍,都没有安装多余的东西。 裴晏初还是那么喜欢玫瑰,送的饼干也是玫瑰味的。 大家都送的是零食。只有这个“宿敌”不同,送的居然是一个水晶杯子。倒水进去杯子会变色,是她喜欢的类型。 可以带去办公室装水喝。 把东西摆放在客厅里,换了身衣服,夏渔买了去钟灵市的车票。 顺便和谢执说一声。 【夏渔:我要去钟灵市出差,那个高中生你看着他一点,他有点问题。】 收到消息的谢执心情很好。 司白筠已经拉下脸来,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男的一开始就没把他当回事,把他带到这里来就是想从智商和能力上羞辱他。 “你这样的性格,一定不受姐姐喜欢吧?如果你们不是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她可能理都不会理你。” 谢执的情绪很稳定:“你是在做自我介绍?” 如果他不是被害人家属,她也不会理他。 “实话告诉你,她不会喜欢幼稚的男人。”类似于宿游,这家伙是另一种幼稚,夏渔只会觉得他们莫名其妙。 “所以收起你那些作派,我看着恶心。” 司白筠:“……” * 夏渔已经到了钟灵市。 她随便找了个酒店住下,结果住的是宿游家名下的酒店。 她刚住下点了个外卖,他就上门了。 第322章 或许是钟灵市的案子比较复杂,宿游看起来有点憔悴,好几天没睡觉的萎靡模样。 和他相比,夏渔简直精神抖擞到了极点。 好歹是同事,她礼貌打招呼:“好久不见哇。” 她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她真的巴不得他赶紧走。 他语气微冲:“你来钟灵市怎么不联系我?” “我给任队说了。”夏渔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联系他,他又不是队长,她要对接也是和队长对接。 “你去首都会联系兰归鹭吗?” “当然会呀。” “……” 他好像更加萎靡了。 夏渔摸不着头脑,兰归鹭是她的重点观察对象,她要是去首都肯定不会放过接近她的机会。 宿游消沉不已。 不一会儿,他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以为是老任叫他,拿起手机一看,备注是一朵带着笑脸的花的图片。 他看向夏渔。 夏渔晃了晃手机:“我联系你了。” 看在她需要钟灵市配合的份上,她也配合他一下吧。 宿游定定地看了她几秒,他一言不发地抱住了她。他抱得有些紧,不停地收紧手臂,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 他的心跳杂乱无章,呼吸轻却急促,夏渔能够感觉得出来他的不安。 这家伙怎么回事?被队长骂了?工作出差错了? “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浅浅的倦意,比平时少了几分少年的意气。 “没事,我不怪你。”夏渔抬手拍拍他的后背,“只是抱抱而已,我不介意。” “……” 宿游抱了很久,久到她的外卖都上门了还没放开。 因为她的大门是开着的,外卖小哥站在门口,提着外卖进退两难。 夏渔推开宿游,兴冲冲地去取自己的外卖。她特意看了一眼外卖员的姓名和电话,很巧,就是钱标。 第113章 夏渔一边接过钱标手里的外卖, 一边打量着他。 被她注视着,钱标立马发誓:“我什么都没看到。” 懂的都懂,女方既然用这种眼神看他, 说明他们之间肯定有问题。 而且这个男的钱标认识, 这个男的不仅是警察, 而且也是这家酒店的少东家。他们有过几面之缘。 虽然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但夏渔还是点了点头。人家还要送其他外卖, 夏渔就没留下他问问题, 明天早点给他打电话让他空一下时间好了。 她顺手给他点了一个五星好评。 夏渔只点了一份烤鱼,她看了看宿游,在思考要不要再点一份。 幸好他很懂事地说:“我吃过了,你自己吃。” 他居然没有说“我缺你这份吗”。夏渔想到他刚才说的那句道歉,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做了对她而言不好的事情。 宿游规规矩矩地坐在饭桌的另一边, 对她说:“听任队说,你来调查薛晟和钱标?刚才那个就是钱标。” “你认识?” “他经常在这片区域送外卖, 我们经常错过食堂也会点外卖, 算是比较熟悉。” “那你有没有发现他最近有什么不对劲?” “我又不关注他。” 夏渔失望不已, 他既然不知道干嘛提起这个问题?她低头吃东西。 见状, 宿游重新开口:“其实他不忙的时候也会和顾客聊几句,我听他说过他家里的情况。” 夏渔复又抬头:“嗯?他都说什么了?” “说他们家本来也是小有资产, 但他表姑父害了他表姑一家, 抢了他们钱家的工厂, 还把他们这些钱家人赶走。他说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夺回他们钱家的东西。” 表姑父说的就是龚昶了。 看来他真的对龚昶怀有恨意, 但那也不是他家的东西呀?都是表亲戚了。 调动了她的情绪, 宿游搓了搓手:“明天才去调查,今晚你要不要逛逛街?这边的夜市很热闹。” 夏渔对夜市没兴趣, 正要拒绝,就听到他说:“今天有承平集团赞助的烟花秀,到场的人会有免费赠送的小礼物。” 烟花秀?免费赠送的小礼物? 夏渔立马答应下来:“我去!” 漂亮的烟花和免费的小礼物两个词语对她的吸引力特别大。 等她答应下来,她才觉得这个集团的名字有点耳熟。众所周知,和平市的集团都有问题,钟灵市应该也差不多。 她打开回放搜索关键词。 承平集团,掌权人名为许鹤泠,是和平市的首富。许鹤泠几年前从她父亲手里接过集团,年纪轻轻就成为首富。 虽然是家族企业,但这位姐姐能从那么多子女中脱颖而出,说明她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夏渔在网上搜了许鹤泠的图片,许鹤泠长得很漂亮,有一种锋芒毕露的美,举手投足都在告诉大家“没错,我就是首富”。 夏渔羡慕极了。 几下吃完烤鱼,夏渔跟着宿游去看烟花秀。 要去人多的地方,宿游没开车,两人并肩行走。 夏渔第一次这么轻松地看晚上的风景,美景和晚风令人倍感舒适。 想到经常熬夜的队友,她心情很好地问:“你们没有案子吗?你看起来几天都没睡好,我以为你们很忙。” 都出来逛街了还满脑子案子! 宿游恨她是个木头,他咬牙切齿地说:“已经解决了。” 第323章 不然他也不会跑来找她,听到她给任队打电话,他就知道她今晚会来,时刻蹲守,果然蹲到了她。 “那你们的报告材料一般是谁写?” “是我。” “居然是你写?没被打回来吗?” “……按照格式来写又没有多难。” “我以为你会故意瞎写,让任队放弃让你做事。” “他说我不好好写就去申请把我调去宣传口。” 夏渔:“!” 好歹毒!让宿游去宣传口不会让人对钟灵市产生不好的印象吗? 她再次想到了傅队,幸好傅队人好,没说把他们扔去宣传口。 她安慰道:“新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多练练。等你成为队长,说不定还是你写。” 听到她这么说,宿游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之前听老姜说你和那个谁关系很好?” “老姜?哪个谁?” “你们队里的姜哥跟我说,你和前头进去的那个容巡关系很好,是因为你们一起办过案子吗?” “虽然一开始他的态度很奇怪,但相处过程中他很听话,能接待家属还能写东西整理笔录。”夏渔竖大拇指,“他真的很好用。” 虽然这些事情傅队都能做,但傅队到底是队长,她使唤起来会有一种心虚感——也仅仅是心虚感。 “我以前也和你搭档过,他做的这些我也做。” “任队说你的投诉信比我多。” “……” “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 夏渔想了想措辞:“我不清楚怎么描述,但我很喜欢他。” 夏渔很喜欢这样的人。 像容巡,像孟扶摇,像尹秀丽。 他们在糟糕的环境中成长,努力成为了非常好的人。即使过得不尽人意,满身灰暗,也想着帮助别人。 他们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是为了自己。 夏渔想好了,下次使用时光机时就去提醒一下尹秀丽,不知道能不能改变未来。 尹秀丽身上有很多疑问,她想要全部搞清楚。 宿游的心却一再下沉。 正好走到了夜市,这里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稍不注意就容易走丢。 他刚想鼓起勇气问她要不要牵手防止走散,夏渔已经果断地去抢占到了一个石墩。 她站在石墩上,居高望远。 这一望,就让夏渔看到了一个熟人。距离有点远,她用上了放大镜。 前方的高台上,主席台前,许鹤泠正端坐在那里。 而在角落里,大晚上也戴着墨镜的许燕洄倚着栏杆,他换了一件无袖的黑色马甲,从头到脚一身黑的他隐在暗处。 他正把玩着几颗子弹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 等会儿,他把玩着什么来着? 夏渔把放大镜的倍数拉到最大。 下一秒,许燕洄突然停止了动作,目光直直地朝她看过来。 被迫和他对视的夏渔关掉了放大镜。 这么远的距离,他应该看不到她。但他这么敏感吗?这么多人,他居然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她的视线,他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他为什么敢旁若无人地玩着子弹?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钟灵市? 果然,他那一身肌肉就不像是单纯的学术分子。 夏渔又打开放大镜,去看他的穿着打扮。 但他已经不在原处了。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在这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夏渔回头,是宿游。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望。 等等,她为什么要松口气? 宿游没有忽略她那一瞬间的表情,他追问:“你失望什么?你想看到谁?” 夏渔:“我刚看到一个可疑人物,我还以为是他闪现来抓我了。” 可恶!大家在看烟花!你居然在看可疑人物! 宿游把柠檬水塞到她的手里:“等会儿烟花秀就要开始了,你别乱跑。” “你放心。” 随口应了一句,夏渔捧着柠檬水,兀自陷入思考。 仔细想想,许燕洄的出现很可疑。他应该很讨厌霁恣青,但却愿意接手中道崩殂的霁恣青的项目——这个项目没人愿意接手。 而且他是首都来的,应该才来不久,庄合联系的那个人也是首都ip;他来之前应该会去和平政法大学对接一下——快递员正是在大学城遇见的凶手;他戴着帽子和墨镜,打扮得确实像个明星。 种种特征都符合,但夏渔却犹豫了。 线索太明显了,一般她都会猜错好几次才会找到真正的凶手。像是教唆杀人她就猜过霁恣青,随机杀人她甚至猜过她哥。 最重要的是,傅队他们说凶手是她认识的人,送她人头是对她表示爱意,之前发的朋友圈也证明了她列表有问题。 可当时的许燕洄还没在她列表,她这是第一次见许燕洄。她翻来覆去看了他的人物名片,也看不出他们有什么交集。 他们确实是第一次见面。 但他着实可疑。 夏渔继续打开自己的放大镜,四下搜寻目标。许燕洄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到处找都没找到。 没找到他,倒是让她发现了其他人。 比如说,另一个角落里的裴晏初和简获。 裴晏初戴着一顶贝雷帽,金发被他盘起来塞进帽子里,他变得没那么显眼。 第324章 简获背着一个巨大的吉他包,他似乎正在恳求裴晏初离开。裴晏初没搭理,他正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 夏渔差点又和他对上视线,她反应很快地挪开了目光。 他为什么会来钟灵市? 裴晏初也是凶手候选人之一,他比许燕洄更可疑。他莫名其妙地对她示好,虽然大家都说他就是喜欢撩妹,但夏渔还是觉得不对劲。 正常人会这么穷追不舍吗?她又没有什么值得他追求的。 夏渔再次看了过去,同样的,裴晏初也不在原地。 她很愤怒:你们这群人就不能待在原地吗! 这次搜寻的目标加上了裴晏初。 可能她是有什么奇怪的属性吧,她还是没找到那两人,反而看到了别人。 比如说,段淞墨和兰归鹭。 等等,段淞墨和谁来着? 夏渔看了过去。要不是她的倍数开到了最大,她真看不见躲得那么隐蔽的兰归鹭。 兰归鹭同样戴了帽子,但她的脸很突出,夏渔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关掉放大镜,问同为大学同学的宿游:“兰归鹭在钟灵市有认识的人吗?” “她是你的室友,你问我我问谁?”宿游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兰归鹭那个刻薄的女人。 那个女人两面三刀,当着他们是一套,当着夏渔又是一套。离谱至极。 “你知道她有什么朋友吗?” “除了你,她还能有什么朋友。” 那兰归鹭为什么会和段淞墨搞在一起?夏渔再去看他们,幸好他们还在原地。 两人的脸上挂着她没见过的严肃,他们没有交流,而是打着手势。 远在首都的室友怎么会来钟灵市?她总不可能是来看烟花秀的吧? 但是又无法解释为什么今天有那么多熟人汇聚在这里。 夏渔想了想,又问宿游:“我看到了几个本不该在这里的怀疑对象,我想知道他们撒没撒谎,但我不想打草惊蛇,我该怎么发消息询问他们?” 烟花秀马上开始,她却还在思考其他的事情。 宿游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不想回答她,但是他不回答她就会去找别人。 他只好带着烦闷的语气教她打字。 因为要带图片,宿游让她摆个好看的姿势,他给她拍照。 夏渔很少拍照,她把手放在唇边,有些不好意思:“好了吗?” 宿游没有回应。 汹涌的人群之中,他只能看见她。 可她并没有看镜头,也没有看他。 镜头里只能拍到她的侧脸,就像大学时期那样,他永远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她永远不会真正地正眼看他。 如果这时候她能够侧过身看他的话,宿游想,他会高兴一辈子。 可她没有。 手机的像素不好,宿游不断虚化背景,背后缓缓升起的烟花都作为点缀。 最后只余下她一人。 拍下照片,宿游把图片发给她,声音闷闷的:“好了。” 他看起来不太对劲,可能是没人给他拍照。 夏渔说:“我也给你拍一张吧。” 她拍照技术还不错,反正比宿游好多了,起码她把他融入到了美景中,而不是像他一样只拍人。 但收到照片的宿游似乎还是不高兴。 算了,他一向如此。 夏渔开始鼓捣手机。 特别关注的声音响起,宿游收到了她发来的消息。 【夏渔:[图片]来看钟灵市的烟花秀!】 本就难过的宿游气得跺脚:“你给我发干什么?” 他也是她怀疑的对象吗? “不好意思,我群发的。”夏渔懒得挨个挨个找,干脆就群发。 【“木鱼”撤回了一条消息】 “你为什么要撤回!” “啊?你不是不让我给你发吗?” 好怪的人,夏渔又重新发了过去。 宿游绷着脸保存了图片。 其他人也都回复了她,夏渔先去看她关注的那四个人。 【墨镜:好巧,我也在钟灵市,要一起看吗?】 【卖玫瑰的:[玫瑰]下次你可以叫我一起去,这种氛围很适合来个烛光晚餐。】 【室友:[图片]很漂亮的烟花,可惜首都这边禁燃。】 兰归鹭的配图是她拍的夜景,意思很明显。 许燕洄很诚实,另外两个在撒谎,段淞墨已读不回。 他们三个果然有猫腻。 第114章 虽然许燕洄很诚实, 但夏渔还是把他划为重点对象,连同其他三个人一起。 许燕洄长得就很像会开枪的样子,而且他对视线的敏锐感达到了惊人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 一般人玩打火机, 他玩子弹头啊! 想到那个至今没揪出来的top2, 夏渔回想一下他刚才的穿着。 他穿的是无袖背心, 如果有弹孔的话, 他应该不会这么大大咧咧地露出来吧?毕竟他外在形象只是一个大学教授诶。 想到傅队说的有怀疑对象可以给他说, 他帮她看。夏渔低头打字,给傅队说明了许燕洄的可疑之处。 消息刚发送出去,正巧此时一阵火光冲向繁星点点的夜空,她被吸引了注意力。 承平集团果然是下了血本,千万朵色彩缤纷的烟花华丽绽放, 点点金光四散开来,变幻出承平集团的logo, 让所有人印象深刻。 第325章 烟花冲天的声音震耳欲聋, 照亮了漆黑长夜。 夏渔仰头看天, 专注而认真。宿游扭头看她, 同样挪不开眼睛。 烟花在她的眼中绽放,映衬得她的面容也流光溢彩, 整个人如梦如幻。 他张嘴说了几句话。 夏渔兴奋地转过头来:“好漂亮, 等过年了我也要去江边放。” 和平市应该不禁燃, 禁燃也没事,她偷偷放。 烟花持续了很久, 夏渔一边看一边排队去领免费赠送的小礼物。 承平集团真的家大业大, 赠送的小礼物这么多人去领也不见缺货。 派送礼物的工作人员个个都面带微笑、声音轻柔,让人心情舒畅。 不愧是首富家的集团。 排队的过程中, 宿游还遇见了他那正在执勤的同事。 这片区域人流量大,需要专人维持秩序,还要随时注意会不会引起意外事故。 同事死亡凝视着宿游。他们辛苦执勤,他居然偷偷谈恋爱,太可恶了。 更可恶的是他还别过脸去当没看见他们。 夏渔注意到他们的视线,问:“那是你的同事吧?你要去打招呼吗?” 宿游表示拒绝:“不熟,不去。” 夏渔冲他们挥了挥手,同样得到了他们友好的笑脸。 宿游推推她:“别看了,轮到你了。” 夏渔把视线转移到面前来,她双手接过了礼物。奇怪的是,她的礼盒和其他人的颜色不一样,只有她一个人是彩色的。 不过宿游的好像也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宿游把自己的那份递给她:“送你了。” “你拿一下,我把这个拆开就拆你那个。” 夏渔站到远离人堆的后方准备拆开看的时候,一只戴着黑色长手套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动作很轻。 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夏渔首先看到的是来人脖子处的红宝石项链。 再往上,是许鹤泠那张近距离看极具侵略性的脸。 许鹤泠冲她眨眼睛:“礼物要回去拆才好。” 她的性格不像她外表那样锋芒毕露,反而有些俏皮,但她眉眼间流露出的压迫感令人无法忽视。 她抽空瞥了一眼宿游,又很快收回目光。 夏渔看了看其他正在拆礼盒的路人,对许鹤泠发出无声的询问。 “你这份是单独准备的。” 单独准备。 得益于上一个人头快递,夏渔现在对陌生礼物打起了万分的警惕。 不过这么小的礼盒应该装不下人头吧。 ……倒是可以装人手。 “我有个小辈多亏了你照顾。” 宿游的雷达响了。 什么小辈?男的女的?为什么是夏渔照顾? 夏渔也想不出来她照顾了谁,能当许鹤泠小辈的应该比她小? “他比较害羞,不让我说出我们的关系。” 许鹤泠撩了撩长卷发,她的神色有些无奈:“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随即许鹤泠的话锋一转:“说起来这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你所在的福利院是我大哥资助的,当时你作为代表给我们献过花。” 好,她完全没有印象。 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许鹤泠不应该会记得她一个小小的孤儿才对。 “你不记得很正常,那时候你还比较小。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许鹤泠明明没比她大多少,却用着长辈的口吻,有种微妙的感觉。 夏渔正要详细问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许鹤泠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的备注,她挑了挑眉,直接摁掉,顺手拉黑。 不一会儿,轮到夏渔的手机响了。 打电话的是谢执。 “我哥给我打电话,我去那边接一下。” 夏渔说了一声,就往外跑几步,接通了电话。 虽然是谢执打来的,但说话的却是司白筠。 司白筠也很意外谢执会允许他给她打电话,他赶紧开口问:“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诶,我有工作。”听到是司白筠的声音,夏渔就没兴趣了,“你把电话给我哥。” 司白筠:“……” 谢执波澜不惊地接过手机,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夏渔小声问:“他是不是作妖了?” 司白筠是头号可疑人物,她就很担心司白筠会不会趁她不在对她哥下手。 “没有,是我想给你打电话。” 谢执两只手各自拿着一个手机,他看着上面的内容,说:“我给你点了睡前点心,你早点回酒店去拿,晚了口感会变差。” 谢执提醒她了,有几个可疑人物她还得去找他们。人太多了,他们又在移动,她实在找不到他们。 “好,我这就回去。” 挂断电话,夏渔回到原地,发现许鹤泠已经离开了。 “她说家里养的动物在发狂,她先走了。” 宿游不太喜欢许鹤泠,他跟着父母见过她几次,她给他的印象和兰归鹭差不多。 而且她那个身价地位,为什么会突然搭理一个小警察? 他不信她说的她有个小辈和夏渔认识。 许鹤泠在许家排中间,她前头有好几个哥哥姐姐,怎么就是她继承了集团? 她和兄弟姐妹的关系一般,又怎么会关心所谓的小辈。 第326章 他的警报拉响,要不是她是个女的,他都要怀疑她别有用心了。 “别管她了。”宿游说,“前头有卖东西的,要去看吗?” “不了,我有要事要做。” 夏渔把自己的礼盒塞到他的怀里:“你帮我拿回去,就放在前台,要是有送外卖的,你也帮我签收一下。” 说完,她就朝着刚才的那几个角落跑去,她回头朝他挥手告别。 宿游想要追上去,他迟疑了一下,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 夏渔找到了一处最高点,这里有很多对小情侣。她挤在他们的中间,打开放大镜,四处找人。 她过于坦荡的态度倒是让一对小情侣感到不好意思,他们给她腾出了位置。 女方问她:“你在找谁?” 许燕洄和裴晏初就算了,这两有点敏锐。而且她目前更在意室友。 “我找一男一女。”夏渔描述了一下,“男的戴着单边眼镜,后脑坠着一个小辫,很装的样子。女孩子戴着帽子,很漂亮,很有气质,跟古典美人似的。” 虽然这个描述很怪,但这对小情侣懂了,这个姑娘肯定是要去抓那个男的。 “戴单边眼镜的话,我有点印象。”女方第一次见在三次元也这么装的男人,“他当时好像是和一个女人站一块儿……我记得他们往那边去了。” 夏渔立马转向女人指的方向。 那片区域一片漆黑,她没有照明系统,看不清那边的情况。不过人都往这边来了,那个地方确实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她朝那边走去。 越靠近那边,夏渔越能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正当她要走进黑暗中时,一个人摔倒在她的面前。 简获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声音大得吓人:“好巧啊,夏警官!” 夏渔被震了一下:“你听力出问题了?” “是有点。”简获扯着嗓子吼,“夏警官你怎么也来钟灵市了?” “我记得你经常和裴晏初一起,他也来了?” “没有!”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我是一个人来的。” 夏渔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但她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她撇开简获,朝里面走去。 简获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他就说看到她之后却没发生案件,原来是冲他们来的。他现在只祈祷那两个该死的鬼能够听到他的声音避开她。 不然躺地上的就变成他们了。 走到中心区域,简获提起了心脏。幸好那两个该死的鬼听劝,现场很干净。 只除了那莫名在摇晃的树木和灌木丛。 夏渔没有注意到这些,她转完了整个区域也没看到一个人。 刚才那种紧张的气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寂静,还有诡异的不知道哪里来的浓烈的花香。 难不成室友他们已经走了?还是说…… 她看向简获。 才松了口气的简获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心脏跟涮毛肚似的七上八下。 夏渔:“你刚才不会是在通风报信吧?” “……” 简获装傻:“什么通风报信?” 多看他几眼,夏渔暂且相信他。他要通风报信也是给裴晏初,兰归鹭和他并不相识。 她走出去几步,猛地回头,无事发生。再来一次,除了晚风呼呼在吹,其他什么都没有。 简获一脸忐忑,他再次庆幸那两个该死的鬼没有轻举妄动。 简获继续跟在夏渔的身后,一直跟着她回到了酒店。 等她进去,他立马拨通了电话:“先生,是我……” 去而折返的夏渔扒着墙:嘻嘻,就知道你小子有问题。 “夏小姐已经回酒店了。” 简获苦哈哈地说:“少爷根本不听劝,我实在没办法。” “不过他们有分寸,知道不该去找夏小姐。” “那位和夏小姐没聊几句,没有提到什么信息。” “……” 夏渔沉默了。 高中同学你原来也不简单啊,起码这谜语人的属性是拿捏得死死的。 她现在只知道“少爷”指的是裴晏初,他不听什么劝?“他们”是谁? “夏小姐”应该指的是她,“他们”为什么知道不该来找她?“那位”又是谁? 简获打完电话,又给裴晏初打:“少爷,你现在搁哪儿躺着?” “你待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去找你。” 去找裴晏初? 夏渔来精神了,她正要跟上去,下一秒,一辆车疾驰而至。 简获上车,车子又极速远去。 全程只花费5秒时间。 夏渔:“?” 这让她怎么追? 夏渔放弃了,找不到人就算了,反正总会有机会剥开他们的秘密。 起码她现在掌握了一些线索。 去前台拿了两个礼盒和睡前点心,夏渔回房间一边吃一边拆。 她先拆自己的。 礼盒里一共两层,第一层是一瓶山茶花味的香水,夏渔想到了刚才在那片区域里浓烈的花香。 第二层是一个有着红色眼珠的玩偶,大概20cm大,嘴角上扬着,有一种阴暗的感觉。 夏渔只能从它的衣服上看出它是个女娃。它的背后还有一个按钮,夏渔按了下去。 第327章 一道加工过的电子男声响起:“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拍拍手……” 背景音里穿插着拍掌声,他的声音欢快,语调悠扬,但夏渔只觉得神经。 为什么女娃身体里会发出男人的声音? 这肯定不是许鹤泠送的,可能是她口中的那个小辈。 听许鹤泠的语气那个小辈应该和夏渔关系还行,但夏渔在脑子里把人过了一遍,除了裴晏初她想不出来还有谁会有那么神经。 到底是谁啊可恶! 夏渔用力砸了一下玩偶,玩偶面部凹陷进去。她搓了搓玩偶,把它搓回原样。 接着她拆了宿游的礼盒。 嗯,是空的。 夏渔翻来覆去也没看到别的东西,这就是个空盒。 承平集团不至于放空盒,不是有人拿走了就是他运气不好。 她给他说了这件事,但他这次没有秒回她。 夏渔顺便给傅队发了她目前了解到的信息。回一下其他人的消息后,她安然入睡。 * 然而昨晚并不是一个平安夜。 夏渔一大早去了钟灵市局,任队他们正在忙。 见她来,任队说:“钱标等会儿就来,你先坐着。” 估计是有案子了。夏渔没太在意,等会儿她再去问任队。 没一会儿钱标就来了,夏渔带他去问询室,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我确实想龚昶死,但我犯不着杀他。”钱标喊冤,“他死了工厂不就被他儿子继承了?我还怎么夺回属于我们钱家的东西。” “案发当晚你在哪里?” “送外卖,这段时间我接了好几单。” 夏渔翻阅着他的过往单子,18-21点之间他都在钟灵市送外卖,有个客户还吐槽他送得太慢。 这么密集的时间不太可能跑去隔壁和平市杀人,不过还是要去确认一下是否是他本人。 “对了,关于龚昶和韦圭的事情,你经常给身边的人提到吗?” 背后嘴碎别人被警察抓住,钱标有点不好意思:“发发牢骚嘛,他们本来就可恶。而且这也是龚昶儿子给我说的,我只不过是复述。” “所以你都给谁说了?” “……很多人,有时候也会和熟客聊几句。” 其实不止几句,因为他身边人都听烦了,还给他送了个外号叫“祥林哥”。 “有没有人问过你详细的事情经过?” “有吧?我不记得了,我每次说的都比较详细。不过前不久好像有人问我要龚淄的电话号码,我给了。” 来了,关键!那个给龚淄打电话问相关情况的陌生男人还没揪出来。 夏渔追问:“是谁?” “忘记了。” 这个回答太敷衍了,钱标赶紧补充:“我每天接触的人太多了,真的记不住。” 问题不大。起码知道陌生男人前不久待在钟灵市……好像也排除不了谁。 他极有可能是从钱标这里得知了她父母的情况,为了确定信息,他借用混混的手机打电话询问了龚淄。 钱标能够接触到的人有限,根据混混的证词,陌生男人还有点小钱,运用排除法的话可以缩小范围。 接下来是钟灵大学的薛晟,夏渔给任队打了声招呼,就去钟灵大学找薛晟的辅导员。 任队叫住了她:“我们顺路,载你一程。” 他们三个坐一辆车,宿游开车。 他的黑眼圈加重了,夏渔有点担心他会开进沟里,自荐说:“让我来开吧。” 宿游很好说话地把司机的位置让给了她,他窝去后面补觉。 一边开车,夏渔一边问:“出什么事了吗?” “今早上有人报案说半夜听到枪击声,我们出警后发现那个人住在烟花秀附近的小区,他大概率是误把声音听成了枪击声。” 任队忙活了一晚上结果是报案人听岔了:“刚才又有人在钟灵山脚发现了一具尸体。” “为什么会有人把烟花爆竹声听成枪击声?”夏渔不太理解,“一般人都不会联想到枪击吧?” 他们可是刀战房,大部分的凶手都是下毒或者用刀,少有的用枪的都是黑恶势力。 “因为他自己私藏了枪支。” “……?” 仅仅是报假警不至于让他们忙大半夜,当然是因为报案人自爆,他神经兮兮地觉得有人要害他。 事实证明,报案人就是一个热爱枪支武器的普通市民,他有自己的渠道购买真枪。 现在这条渠道归警局了。 往好处想,这样报案人就不会觉得有人要害他了,看守所里很安全。 不过报案人听到的声音真的只是烟花爆炸的声音吗? 夏渔其实有点怀疑,但专业人士都说现场没有痕迹残留,那就暂时不管。 把任队他们送到案发现场,夏渔转回去钟灵大学。任队把车借给她用,等会儿收工的时候让她来接他们。 这正合她意,她也想知道这起案子的情况。 到了钟灵大学,通过辅导员,夏渔见到了薛晟。 薛晟打扮得一副标准富二代的模样,听到这位警察的来意,他直呼倒霉:“我手机两天前就丢了,我才去注销了账号。” “丢了?” “就前天早上,我在公园锻炼的时候,走的时候忘记拿手机了,等我想起来后都过了一天时间。” 第328章 “为什么会过这么久才想起来?” “我手机有点多,那个手机是锻炼专用机,没有联系人,我只有锻炼的时候才会用它。” 为了证明他的说辞,薛晟从兜里掏出三个手机:“这个是上课专用机,这个是女朋友专用机,这个是……这个就不介绍了。” 只能说幸好不是高中生,不然下一秒他的这些手机都要被没收。 不过他揣那么多手机在身上不会觉得麻烦吗? 薛晟在昨天就注销了手机号,所以他们打电话的时候才会是停机状态。 严岛死的那天晚上,薛晟正和自己的女朋友吃饭,他没有作案时间。 看来凶手是摸走了薛晟的手机,他极有可能用这个手机把严岛约出来,并将他杀害。 就是不知道这个凶手是临时起意还是故意偷拿,故意偷拿的话还能查查薛晟的身边人。 夏渔把得到的消息整理了一下发到群里,本来热切讨论的群冷了冷。 她往上滑看消息记录,原来是调查了她的亲戚。 她的亲戚虽然拿了赔偿金,但那点金钱很快就挥霍一空。他们又想上门闹,但被韦圭找人打了出去。 好不容易扒上了有头有脸的大哥,结果赶上大清洗行动,他们都被清进去了。 坐了几年牢出来,他们故技重施,想赚点快钱,又赶上严打,又进去了。现在还没出来。 没进去的亲戚都快忘记还有夏渔这么一个人,听说她当了警察,厚着脸皮拜托来调查的陈寄书帮忙行个方便,让夏渔把亲戚放出来。 陈寄书无话可说。 看完后的夏渔只有一个想法:有这种亲戚,她的父母居然没有误入歧途,反而因为太爱岗敬业被谋害了。 怎么总是这种歹竹出好笋的例子。 她也是好笋。 这群亲戚估计没那么能力和胆量杀人,夏渔排除了他们。 从钟灵大学出来,夏渔去案发现场接人。 任队朝她招手,示意她靠近说话。 夏渔一边看死者一边问:“怎么了?” 她的视线停留在死者脖子上那一圈的勒痕上。 任队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发现了,他说:“死者也是在昏迷状态下被勒死的,死亡时间在凌晨两点到凌晨五点之间。” 死者名叫佘寅,是一名摄影师,今年34岁。他长得人模人样,但有内部消息称他经常诱骗无知儿童搞擦边球。 “他的头部遭受过重击,是生前伤。”任队指给她看,“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但被清理得很干净。” 除了死亡时间不同,其他的雷同点挺多的。但是雷同点再多,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无法并案处理。 夏渔给傅队打了电话,傅队表示他立马赶来钟灵市,让她先跟着调查一下。 佘寅的钱包还在,证件齐全,这也是警方一下子就锁定了他身份的原因。 虽然知道他是摄影师,但是凌晨2点他跑来钟灵山做什么?昨晚有烟花秀,作为一个摄影师,应该不会错过才对。 夏渔摸了他的包,除了有摄像设备外还有一盒鞭炮。 她更迷惑了,他带鞭炮来做什么? 钟灵市市如其名,钟灵毓秀,钟灵山郁郁葱葱,只需要一点火星就有可能让钟灵山烧起来。 旁边就是“禁燃”标识牌,正经人都知道不应该在山上放鞭炮。 挪开佘寅的尸体,在他的尸体下方,有一片黑漆漆的地方。 “这里烧过东西。”技侦的同事解惑,“不过刚燃起来就被扑灭了。” 夏渔皱眉,这家伙不会是想放火烧山吧?这不牢底坐穿? 啊,他已经死了。 钟灵山的山脚处有一处公园,但凌晨的这个时间,大部分人已经入睡,根本找不到目击证人。 夏渔上网搜了一下佘寅这个人。 他的作品获得过多次大奖,夏渔点进他的获奖作品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的作品无一例外都是悲情的,亮丽的背景,与之相反的悲苦的主人公。 扑面而来的无奈与力不从心,光是看着都会想要叹气。 他的拍摄手法遭到了一些诟病,他也公开说会走出舒适圈,尝试些新奇的东西。 走出舒适圈…… 不会说的就是他搞儿童擦边球的行为吧? 夏渔看了看他被避雷的长文,他好像出道就是搞擦边球,擦出成绩后才转型,然后摇身一变成为现实向摄影师。 不过他前期除了擦边球,也有正经的风景摄影,看着挺美的。和他其他风格截然不同。 夏渔看不懂他的作品,只好问有阅历的长辈:“他这种摄影师赚钱吗?” “很赚。”接话的是法医,“不要小瞧专家名人效应。” 很多人也一样不懂,但为了挤进某个圈子,非要装得自己很懂,像只傻鱼一样被钓。 网上的消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夏渔没再继续搜,她等着一会儿去查佘寅。 佘寅估计也是一堆丑闻。 山脚路滑,看其他同事一脸被吸干精气的模样,夏渔非常自然地挤进他们之中,接过抬尸体的担子。 有人见她面生:“你是才来的新人?” “嗯。” 夏渔自然点头,她确实是才来的新人,不过是隔壁市的。 “你的力气和胆子都挺大的。”他夸赞道,“第一次出现场看尸体就这么波澜不惊。” 第329章 夏渔谦虚:“还好,还好。” 初步完成对现场的勘察,一行人带着尸体走人。 夏渔跟法医坐一块,非常自然地同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并被拉入群里。 “新人之间也有参差。”法医感叹,“瞧瞧夏渔,再瞧瞧宿游,啧啧啧,我都不想说宿游那个嘴贱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个新人不仅帮他们抬尸体,还送他们糖果吃。多好一新人。 “对了,你是哪个队的?” 夏渔乖巧回答:“特调组。” “我怎么记得特调组就只有宿游一个新人。” “我是和平市特调组的。” “……” 法医安慰自己,都是姐妹城市,都一样。 “那你一定认识项荟,我师妹,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咋样。” “项姐吗?她下周就要结婚了。” “!”法医震惊,“什么?结婚?谁啊?” “她说是一个大院的朋友。” “可恶,我又没机会了吗?” “又?” “别管我,我失恋了,让我一个人静静。”法医忧郁望天。 但是尸体还需要他处理。 夏渔安慰他:“没事,项姐说结婚了可以各玩各的,你还是有机会的。” “真的吗?”法医振作起来了,“那我现在就去工作。”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夏渔得出结论:钟灵市的法医不如他们和平市。 一点都不稳重。 瞧瞧项姐多稳重,偶像犯事了都无所谓。 夏渔背着手走进特调组的办公室,他们正坐在会议室里,她很自然地走进去,很自然地在末尾坐下。 宿游也坐在末尾,他俩是同桌,他刚想发表异议:“你——” 夏渔打断他的话:“别管我,你当我是木头就行了。” 宿游:你本来就是木头! 倒是任队看了夏渔一眼,没说什么。 钟灵市特调组的人员比他们和平市多,而且个个都是一脸精英样,看年龄就知道他们绝对不容小觑。 衬得他们和平市的人员构成很年轻。 嗯,是张局的问题,他招揽的人才。 钟灵市的效率很快,佘寅的家庭背景都被打印下来,分发给大家。 做这种事的是宿游,他还负责泡茶。虽然臭着一张脸,但任队叫他做什么他还是都做了。 夏渔深刻反省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 等宿游坐下,她悄悄问他:“你居然这么听话?” 宿游睁着他那萎靡的双眼,有气无力地瞪了她一眼。 #任队:拿捏住命门就是如此的简单# 说了几句悄悄话,夏渔开始看佘寅的资料。 佘寅离过婚,离婚后没有再娶。前妻在医院上班,两人没有子女。 他们并不是和平离婚,而是打了官司。前妻声称佘寅偷了她的作品,证据就是那风格唯美的摄影图,佘寅是拍不出来的。 夏渔觉得有道理。 但是前妻败诉了,因为她同样没有证据证明那是她的作品,这种事情在法律上很难鉴定。 往后翻,这个前妻还提到所谓的获奖作品不是无意中拍下的,而是佘寅有意为之。 他刻意制造苦难,再加以典型事件,立意一下子就上去了。 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夏渔对佘寅的感官不好,能够做出搞儿童擦边球行为的摄影师能是什么好东西。 等会儿…… 夏渔想到那串鞭炮和一片焦黑。 他不会想故技重施、刻意制造出一些事件,然后拍下照片吧? 第115章 傅松声赶到钟灵市的时候, 夏渔已经和这边的同僚打成一片了。 她还很有主人翁意识地给他倒了茶,在和平市都不见她这样。 但他来不及说她,上前去和任义交谈。 从任义的话中, 他得知凶器也是较软的布带。 很多地方都雷同, 只除了死亡时间。 “我猜测是因为有烟花秀, 让凶手改变了作案时间。” 烟花秀正好是从18点开始, 一直持续到21点。 “执勤的同事有说在现场看到了佘寅, 从他的摄影机里也翻到了他拍的烟花照片。” 此刻夏渔正在翻看佘寅拍的图片。 大部分都是烟花, 还有烟花下的人,看构图和光影,他也不是不会好好拍,但非要搞那些噱头。 照片中出镜的人挺多,有几个她认识的, 比如说许鹤泠,比如说执勤的那几个同僚, 还有一个眼熟的男人, 夏渔记不得名字了。 她在其中还看到了她和宿游的合照, 拍得非常唯美, 跟恋爱番封面似的。 可惜他的镜头没有捕捉到她想看的那几个人,也不知道该说他们很会躲镜头还是怎么的。起码许燕洄很会躲。 但佘寅可能是对这些图片不满意, 他觉得够不上精彩绝伦, 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要在大半夜带着鞭炮和摄像机去钟灵山。 两个队长交谈了一下, 打算先从佘寅入手。虽然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这三起案件是同一个凶手,但他们可以大胆猜测。 毕竟目前和前两起案子有关的人都在钟灵市, 一个龚昶前妻的表侄钱标, 一个拿走大学生手机用它和严岛联系的陌生男人。 实际上他们还可以继续推测:凶手是通过钱标得知了夏氏夫妻的情况,打电话问过龚淄确认事实后, 他就将龚昶杀掉。 第330章 严岛也一样,凶手给严岛打电话也许也是为了确认,之后再把严岛约出来杀死。 那么同理可得,也许也有人询问过佘寅或者他的亲人。 因为佘寅是最新的受害者,他现场的痕迹比前两次要多,所以从他下手再合适不过。 但因为还没有并案,傅松声并不参与钟灵市的调查,他就来看看佘寅的案发现场。 佘寅是面部朝下死掉的,因为是在昏迷状态,他挣扎痕迹很少。现场同样被打理过,只除了佘寅身体盖着的那片漆黑。 拍下照片给队员带回去,傅松声看了看夏渔,刚想让她和他一起走,她已经融入了别人,开始讨论佘寅。 傅松声:“……” 算了,他去打个申请。 任义问:“你们谁给佘寅的前妻打电话了?” 夏渔举手:“我打了,但她早上才下夜班,我就说晚点去她的医院了解情况。” 佘寅的前妻叫尤蓓蔷,在医院当护士。因为医院不好请假,夏渔想着他们就问几分钟,就没让她来警局。 任义第一时间没说话,他看了看夏渔,又看了看傅松声,其中的意味很明显。 傅松声:“让她……协助一下你们吧。” 夏渔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钟灵市出了案件,而且和前两起案子有关系,说明凶手和钟灵市有关联,她得留下来好好查。 至于她不是钟灵市的警察?无所谓,不管是客服还是谁,总会有人解决一切。 * 一下午的时间,夏渔给钟灵市的同僚讲了和平市的两起案子,双方进行了消息的互通。 夏渔表示要注意一下那个陌生男人,他有可能也会出现在本案中。 任义带人去佘寅的工作室调查,夏渔则是跟着宿游一起去找佘寅的前妻尤蓓蔷了解情况。 尤蓓蔷和领导说了一声,就走到一边接受调查。 夏渔今天中午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就说明了“佘寅已死”的事情。 提到佘寅,尤蓓蔷就止不住地厌恶。 她和佘寅是从校服到婚纱,当年也是人人夸赞的金童玉女。现在想想当初她真是瞎了眼,居然会看上这样一个男人。 婚后他说不想她太劳累,他负责赚钱,她貌美如花就行了。尤蓓蔷听信了他的鬼话,真的就没再碰摄影机,也和老师同学断了联系。她也就不知道佘寅拿她闲暇时拍的作品去获奖。 可悲的是,那是恋爱脑上头时的她给他的,甚至还改掉了自己的习惯。 “冒昧问一句,你怎么就想开了?” 宿游其实很想在夏渔面前挣点印象分,但听到尤蓓蔷的话他就忍不住开口:“像你这样恋爱脑上头的人,应该很难从他编织的甜蜜鸟笼中走出。” 夏渔也想知道。 没什么好冒犯的,尤蓓蔷都想打死曾经的自己:“因为我收到了匿名短信,附加了佘寅利用儿童搞擦边球的作品,后来我才知道是我闺蜜发给我的。” 说到闺蜜,尤蓓蔷的脸上满是感激。在佘寅的引导下,她觉得闺蜜想跟她抢男人,所以和闺蜜大吵一架后断了联系。 但没想到闺蜜没有对她失望,还想着拉她出泥潭。和她断联系的这几年里,闺蜜一直在收集佘寅人品败坏的证据,就为了让她醒悟。 尤蓓蔷恋爱脑轻信他人不假,但她是个有三观的人。她一看就知道是佘寅的风格,因为有时候他们也会拍这种图来搞情趣。 她没想到佘寅会道德低下到利用儿童赚钱,她原本想质问他,但闺蜜让她先别轻举妄动——其实是担心她再次被佘寅哄骗。 哪知佘寅的罪证是越挖越有,除了拍恶心照片,偷用她的作品——这个就算了,他还故意博取眼球。 比如他拍洪水来临时人类的无助,赚取了大家的泪水。但尤蓓蔷看到了这个瞬间被水淹没的受害者的脸,她记得他来过她家,佘寅给过他们一笔钱,当时他说的是来打秋风的亲戚。 “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尤蓓蔷恨极了,“我倒要感谢杀了他的人,这种人活着就是在迫害普通人。” 夏渔赞同点头:“确实活该。” 闺蜜好,佘寅垃圾,凶手中立。 尤蓓蔷诧异了一会儿,她倒是没想到警察会同意她说的话,她对这个女警察的好感一下子上升了。 “警官,你还想知道什么吗?” “你或者佘寅的事情你给别人说过吗?”夏渔加了个时间限制,“就最近,不超过一个周吧?” “就前天吧,有个男的给我打电话问佘寅的事情,就问他是不是真的干了那些事。” 尤蓓蔷有印象,因为当时她刚给闺蜜吐槽佘寅又得奖了,接着就接到了那个男人的电话。 “那个男的说是佘寅的助手,佘寅得奖的那个作品是他的,他走投无路之下只好找我寻求帮助。” 但尤蓓蔷能给他什么帮助呢?她自己都才刚开始新生活不久。 “我给他提供了一些佘寅的糟心事,跟他说要告佘寅的话,可以从这些方面入手。” 说到这里,尤蓓蔷有些疑惑:“不过我看那个作品像是佘寅的风格,可能是他要求助手模仿他吧。” 出现了!那个爱打电话的陌生男人! 夏渔要来这个电话号码,只觉得眼熟,打开日志对照一看,是那个大学生被注销的号码。 一号多用是吧?建议查查这个号还给哪些人打了电话,说不定能够顺藤摸瓜摸出下一个受害人。 第331章 ……等等,一号多用? 从医院里出来,夏渔立马给傅队拨打了电话,这不就说明两个案件有同一个可疑人物吗? 给傅队打完,她不忘记给任队打。 宿游就站在一边看她打电话,他意外地话少。 夏渔不习惯他太沉默,主动挑起话题问:“你说他为什么要用同一个电话号码?” 她不太理解:“假设是同一个凶手的话,第一第二起案子他特意用了不同的号码,是为了不被人发现是同一人所为吧?为什么这起案子就不怕了?难不成他觉得两个城市消息不互通?” “怎么不能是他之前没拿到那个大学生的手机呢?”宿游给出了另一种思路,“按照你们给出的时间线,15号他给龚淄打电话,17号他才拿到薛晟的手机。” 对哦,也有这种可能,毕竟薛晟是无意识掉的手机。 夏渔拍拍他的胸口:“你也蛮聪明的嘛。” 被她夸奖,他并没有显得多高兴:“你又不是想不出来。” 夏渔很谦虚:“这种假设不成立啦,而且我也没你快。这种时候我终于有你是第二名的实感了。” “后面那个就不用加了!”宿游凶光毕露。 明明知道他最在意这个名次,她还非得强调。 夏渔试图安慰他:“第二名已经很厉害了。” “那你是第几名?” “嗯……” 夏渔换位思考,如果她是第二名的话,她会觉得第一名这么对她说话是在挑衅。 她正试图挽回一下,迎面走来一个眼熟的人。 白衬衣黑长裤,金丝眼镜,面容忧郁。 是你!那个在佘寅镜头里出现但她忘记名字的男人。 他也看到她了:“夏渔。” 记不太清了,不太确定,夏渔打开名片。啊,这个人是她的同桌,宁随舟,他好像是在钟灵市读研来着。 夏渔还记得他说要带她去探险。 “你好哇,同桌,你来医院做什么?” 宁随舟捂着自己的手臂,眼神黯淡,笑容勉强:“当年的手伤到现在还没有恢复,需要定期检查。” 直接说看病就行了,说那么详细做什么? 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宿游忍了。 夏渔想起来宁随舟高考前被人打了一顿,手骨折了,但她没想到他现在还没好。 “那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 宁随舟苦涩一笑,他换了一个话题:“说起来,你月底有空吗?” 月底? 夏渔算了算,按照一般的主线时间,一个周就可以了,下周还能去参加项姐的婚礼。过了应该没事了,庄合案又不在她手上。 “有。” “那要一起去爬和平市的雪山吗?” “嗯?和平市还有雪山?” “有的,和平市靠西一点有个海拔很高的升平峰,现在已经开始下雪了。” “好呀,到时候约约。” 宁随舟拉她进了一个群,里面除了群主他自己和夏渔外,还有一个头像是一朵向日葵的id为“是龙不是虫子!”的人。 “好可爱的id和头像,风格和我差不多诶。” 夏渔戳了戳这个向日葵,一看性别是男,她立马退了出来。 宁随舟欲言又止。 “只有我们三个人吗?” “其他朋友我还没来得及拉,大概会有十来个人。” 这么多人?到时候肯定会很热闹。 “人到齐后,我会在群里发准备事项,你可以关注一下。” “好哦。” 聊天点到为止,夏渔还有工作,宁随舟也要去检查,两人挥别。 宿游这点好,她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他很少打岔,只在结束后盯着那个人的背影问:“他是谁?” “我的高中同桌,也是我们学校的第一名。” 想到宿游对第二名耿耿于怀,她以此为例:“我高中时期才第十名,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 这更能说明她很适合当警察了。 这么一想,他确实感觉到了安慰,他比不上天生吃这碗饭的人才很正常。 等等,第一名? 宿游想到那天早上他和她哥的对话,她哥提到她很喜欢智商高的人,像是连亦白,她对他的态度都要温和一点。 她和那个第一名是同桌,同桌太容易发生点什么了。 “你们关系怎么样?” “一般吧。” 夏渔翻了翻宁随舟的名片,个人名片上只提到了他俩是同桌。 “好像就是点头之交?” 宿游在脑子里把她的高中时期过了一遍,发现了亮点:那个知名数学家15岁在和平市一中上了几个月的学。 他提高警惕,想起数学家当初是在高三年级、而夏渔才高一后,他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一个年级。 安心了。 宿游安心了,夏渔却不放心。 多亏他的提醒,她发觉这个同桌的不对劲。 第一,同桌是钟灵大学的,和那个薛晟有接触,并且他要定期到医院检查,和尤蓓蔷也有接触;第二他也经常往返和平市与钟灵市之间;第三,他昨晚上也去过烟花秀;第四,他高中时期被人教训过,因此想要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为什么会先让死者昏迷?因为他有手伤无法制服死者,说不定还会被反击。 第332章 至于勒死……嗯……这个暂时解释不了。 好,没问题了! 夏渔又把新增的怀疑对象给傅队发了过去,但傅队给她发了六个点过来。 很快,他撤回了消息,重新发了一条。 【傅队(老父亲):你可以查询一下他离开学校、钟灵市的时间。】 【夏渔:ok.】 夏渔回到警局,傅队去而复返。 得益于她从尤蓓蔷那里获取的线索,目前可以将佘寅案和严岛案放在一起对比。 两个案子里都出现了同一个可疑人物,并且在严岛遇害前几个小时内找上他,这个可疑人物不是凶手也是知情人。 同时,严岛和佘寅有来往,有查到佘寅给严岛推了一些演员过去,那些演员恰好正在和严岛传桃色新闻。 一丘之貉。 第一阶段的调查结束,一行人去会议室开会。 宿游刚拿出茶杯,就看到夏渔抢了他的工作,很殷勤地去泡茶。 夏渔觉得自己要拿出新人的态度来,就像是给同事带蛋糕一样,泡茶也是顺手的事情。 傅松声:“……” 在和平市不见你这样! 夏渔把茶放在他面前,刚想在他旁边坐下,毕竟他俩是一个市的。 但傅松声指了指宿游的位置,示意她去坐那边。坐哪儿也是坐,夏渔很听劝地坐到了宿游的左边。 但她不理解为什么傅队不让她和他挨在一起。 “……那是队长坐的地方。”宿游无力吐槽,“你一个新人坐那么靠前做什么?” 像他还留了比他前一点的位置给她这个外市人。 夏渔的心中警铃大作。她差点忘记了,她的社交笔记里说了,领导周围的位置也是领导的,她得去偏远的地方。 但是她在和平市又是随便坐,张局这个大领导还给她开车呢。 夏渔冥思苦想,很快她破案了:“人多的时候,傅队好像确实避免和我接触。他一定是不想被人看出他管不住我,所以才让我离远一点。” #傅松声:你还知道这件事啊# 宿游:“……那私底下你们?” 夏渔左边的同事没忍住笑了,她对宿游指指点点:“你瞧你问的什么话,人家私底下关系怎么样为什么要和你说?你们什么关系啊?” “我们是大学同学。”夏渔很认真地回答,“排名榜上,我们两个的名字总是挨在一起的,排第一第二。” 名字挨在一起…… 挨在一起…… 宿游的心跳加速,他还从来没有从这方面想过这个问题。 这么一想,整个大学期间,他们的名字一上一下,不曾分隔,没有第三个名字插入他们。 他将眸光移向别处:“干嘛要说这种话,又没人关心我们在大学里的名次。” 同事对他的表现惊呆了,她第一次见嘴贱的宿游也有这种堪称娇羞的表情,就因为人女生说了一句没什么意义的话。 虽然一开始她搭话也是因为她们在聊案件,他却想东想西问人女生和队长的关系。 你小子也有今天。 “你不是很在意这个吗?”夏渔竖起大拇指,“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你一直是第二名了。” 宿游:“……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只说半句?” 剩下半句就给他咽在肚子里别吐出来啊! 同事:“哦~” * 严岛案在前,傅松声先说明严岛案的情况,他附加了一条最新消息:“严岛的那个情人在案发前和严岛约了晚上见。但因为第二天听说严岛死了,他担心自己会被当做凶手,所以就撒了谎。” “他提到严岛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有提到要去见一个人。” 情人是个有想法的情人,他们的通话记录被录了音。 傅松声点击播放。 【“那个人知道了我们的事,我怀疑他是圈内人。” 他们的关系并没有曝光,所以严岛这么一说,情人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没事,他说他有办法帮我,我这是遇上贵人了。”】 遇上鬼人还差不多。 很明显,这个所谓的贵人就是凶手。 而通话记录显示,严岛生前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那个手机号码,也是给尤蓓蔷打电话的那个陌生男人。 “目前有三个死者,三名死者的社会关系都很糟糕,他们的死亡都被叫好。” 龚昶是吃绝户、谋害前妻一家,苛待工人;严岛家暴出轨、职场霸凌,性骚扰手下艺人;佘寅搞恋童软色情,恶意制造事端博取眼球…… 三人的风评很差。 “凶手在行凶前详细调查了死者们的经历,在他看来,或许他是在替天行道。” “我补充一点。” 任义拿出了技侦的报告:“佘寅摄像机里面的胶卷被冲洗过。” 第116章 胶卷被冲洗过。 这表示凶手曾经把摄影机拿走, 自己或者找店家冲洗过。 那么问题来了,凶手为什么要冲洗胶卷?如果是佘寅拍到了不该拍到的,他删除不就好了?这只能说明里面有凶手想要的照片。 但是新的问题产生了:凶手为什么要把摄影机还回来?既然里面有他想要的照片, 他冲洗后把摄影机丢了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想不通。 而且摄影机的照片也没有什么可疑的。 第333章 同事把照片导入到电脑里并投影出来, 一张一张地往后滑, 除了烟花就是人。 投影仪的画面定格在夏渔和宿游的合照上。 在场的人都朝他们看过去。 夏渔正襟危坐, 一副认真听讲没有开小差的模样;宿游则是没忍住捂住了脸。 #同事之间不允许谈恋爱!# 傅松声轻咳一声:“佘寅死在凌晨, 几个小时后就被发现。这么晚应该没有店家开店, 大概率是凶手自己清洗的胶卷。” 所以摄影机上面也许会有凶手遗留的指纹。 至于凶手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众人目前还不知道,只能让人再研究一下摄影机里的图片。除了昨晚拍的,往前也可以调查。 目前的调查方向分为了两波:钟灵市并案调查,和平市那边则是单独调查。双管齐下, 走错方向了也不至于浪费时间。 从头到尾理一下时间顺序。 凶手一开始是从钱标那里听说了龚昶的恶行,于是要到了龚淄的电话, 用混混的手机打听事情属实后, 就杀害了龚昶。 之后他捡到了薛晟遗落的手机, 接着严岛的丑闻爆出, 他把严岛约了出来,在江边杀掉了严岛。 也许他在了解严岛的过程中得知了佘寅的事, 从尤蓓蔷这里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就一路尾随佘寅到了钟灵山, 并在钟灵山脚将其杀害。 他大概率常驻钟灵市, 自己开车到了和平市杀人。杀完人又回到钟灵市,装作若无其事地上班。 通过对比三起案件, 可以得出凶手是个壮硕的青壮年。身高无从得知, 死者都是平躺过程中被勒死的。他的心思缜密,在现实中表现正常, 性格偏向正义——从他选择的受害者对象来看,他会在确认受害者真的有罪之后,才会动手。 再推断一下,因为性格偏正义,所以才选择打晕受害人,一方面是为了降低留下痕迹的概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减轻受害者的痛苦。 从死者的死亡时间来看,凶手并没有从事过于劳累的工作,或许是在外人看来比较风光的职业。或许正是由于他的职业,他往返两市之间也不会被怀疑。 不过现在说再多也只是推断,所有推测都需要有证据做支撑。 线索太少,只能查监控和走访。 因为昨晚是烟花秀,市区进行了交通管制,车子不好停。所以佘寅是步行到的钟灵山,凶手应该同样。 就是不清楚在那么多人中,凶手是怎么锁定的佘寅。 看监控的重任交给了夏渔,她眼睛好使。 夏渔接到任务,一边走一边跟宿游吐槽:“又是类似于随机杀人的案件,都没法从死者的人际关系上锁定凶手。” 宿游脚步一顿,发来嘲讽:“你这就退缩了?” “我是觉得这个凶手有点模仿痕迹。” 既模仿了颜与鹤的线上联系,又模仿了霁恣青的随机挑选有缘人,凶手只不过多了个挑选有罪之人的特征,其实也有点模仿其他人的意思。 “案件杂糅。”夏渔下了定义,“这凶手简直是集百家之长。” 凶手充分吸取了他们的经验教训,一看就没有找别人,全部都是自己动手。 他不像容巡和孟扶摇他们一样,一群人动手,但都想要替对方顶罪,反而导致事情提早败露;也不像颜与鹤一样,找上了“没有职业素养”的尹秀丽,还意图嫁祸他人,嫁祸是最没意思的犯罪;更不像霁恣青一样把凶器留着等警方来搜,每个死者脖子上的痕迹都不同,属于不同的布带——凶手应该已经处理了凶器;从案件中表露出来的性格也不像顾泽漆那么极端,起码凶手挑选的不是无辜之人。 他现在暴露出的线索只有冲洗胶卷并归还的行为,但也令人摸不着头脑。 “他要是再涉点黑,或者杀的人涉点黑,简直是把我办过的案子整了个集合。”说完,夏渔又想起了除了主线案件还有别的案子,“啊,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案子。” 什么为了守护暗恋之人,什么扭曲畸形的爱情,什么同学、朋友间的反目成仇,什么同事间的斗智斗勇…… “如果凶手是被教唆的,那更是绝杀。” 夏渔在这边感叹,却没有听到附和,她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说话?” 一点都没有眼力见,这种时候她都知道该捧场! 宿游不说话,有的人说话。 刚和任义聊完的傅松声路过,听到她的发言,细品一下居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种熟悉感。” “是吧?” 得到队友的认可,夏渔很得意:“这家伙肯定没少看时事新闻。” “……我反倒觉得更像是你身边的人。” 因为是她身边的人,所以清楚她办过的案子,作案的时候借鉴了一些细节再正常不过。 “你怎么一来就怀疑我的朋友?”虽然她一开始也是先怀疑的同桌,但同桌的嫌疑已经洗清了。 傅松声:“?” 这话你说着心虚不? “他选择龚昶作为第一个死者肯定是有理由的,说不定就是在听到钱标谈论时想到了你,他问的也是你父母相关的话题。” 好、好有道理。 夏渔被说服了。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有一个人特别符合条件。 “像是给我量身定做的案件。” 第334章 尤其是她一来钟灵市,凶手就在钟灵市作案。 “……能够自省是一件好事,希望你能在其他方面也能够这么做。” 眼见傅队即将走出警局,夏渔跟了上去:“傅队,你要去哪儿?” “睡觉。”傅松声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走访。” “一起一起。” 夏渔紧贴着他:“之前给你发的信息你看了吗?” “……” 真是一句容易令人误会的话。 傅松声往旁边挪了几步,拉开距离:“别靠我那么近。” 他能感受到无数视线扎在他的身上,如同锐利的刀片,仿佛要将他扎破。 赌上他狙击手的名誉,绝对不止一个人。 #不要什么都赌啊# “我担心被别人听到。” 夏渔继续贴上去:“那个墨镜、许燕洄真的很可疑啊。” 讲到重点,傅松声也没功夫想七想八了,这些话确实不能让别人听到。 他也往她那边靠了靠,说:“收到你的消息后,我调查了他。他学生时代是在和平市度过,和你的哥哥是中学同学。大学考去了首都,毕业后回到了和平市。” “和我哥是同学?” 这个夏渔是真的没想到,因为许燕洄长得就像是读贵族学校的样子,原来他也会读普通中学吗? 单看这个经历看不出来许燕洄有什么特殊的。 “这是你哥告诉我的。” “嗯?” “上次江、原扬的事情让我有些不安,我没有用公安系统,而是想办法找外援。” 夏渔只在办公室谈过江燎,也只用电脑搜过一次,这都被那个变态发现的话,说明系统不太安全。 但怎么找外援、怎么确保外援可信是个难题。这难不倒他。 有钱人的信息渠道比他们多多了,傅松声排除了还有嫌疑的裴晏初,找上了谢执。 一听是妹妹的要求,谢执非常配合,甚至还体贴地说:“你不用惯着她,她想查的东西让她自己查。” 老哥,这不是他惯着的问题,是他知道的太多了。 “你找我哥……他可信吗?” 幸好谢执听不到这句话,傅松声想。 “其实你想知道的事情大可以问他,他比我还能保守秘密。” “但是我不想让他知道那么多。” 傅松声刚想替谢执感到心酸,就听到她继续说:“他要是被盯上了怎么办?” 傅松声:“……?” 所以他被盯上就没事吗? “多亏你之前的提醒,我想到我的那些同学为什么不知道我哥是我哥,因为我想保护他。” 就如同那些卧底远离家人朋友一样,她被那么多神经病针对,要是被那些神经病知道了她还有哥,肯定也会对他下手。 钟市长的丈夫就是一个例子。 好一出兄妹情深……不对,夫妻情深……还是不对。反正他是其中的一环就对了。 傅松声生硬地转回正题:“那是许燕洄表面上的身份,实际上他还有更深一层的身份。” ——“他是许鹤泠同父异母的弟弟。” 许鹤泠,许燕洄,听名字就很对仗。 夏渔没那么意外。 “等等,他是谁的弟弟?” “承平集团,许鹤泠的弟弟。” 傅松声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他毕业后回和平市是为了和许鹤泠争权,但是争权失败,跑去了国外,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镀金回来后去大学当教授。” “根据谢执提供的消息,他极有可能去当了雇佣兵。” 好混杂的人生。 普通人大学毕业,奔波在人才市场到处当牛马;他大学毕业,和姐姐争权。普通有钱人没争过,被赶尽杀绝;他没争过,跑去国外当雇佣兵玩命,玩累了还能回国当教授。 值得学习。 “种种迹象证明,他不太可能是top2。”傅松声说,“叶警官和钟市长去世时,他正在首都。” 连行珏说他和top2狭路相逢过,还在top2肩膀上打了一枪,而许燕洄四年前还在国外当雇佣兵。 确实,如果他是top2,看他那随性的模样,不会只杀两个人就收手。 难怪那么敏锐,原来是雇佣兵,那身肌肉的说服力很强。 “能抓他吗?” “他在国外当雇佣兵,我们管不了。而且他明面上的资料很普通,平时也很守法。” 不然他也不会去找谢执,后者有特殊渠道。 “那我哥对许燕洄的评价是什么?” 许燕洄和谢执虽然是同学,但他们没什么交集。一个是首富的儿子,众星拱月;一个是孤儿院出来的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可怜。双方有如云泥之别。 但谢执很讨厌许燕洄,他对后者的评价是——“游戏人间的神经病,不把所有人的命放在心上,包括他自己。” 不像是会对一个中学同学做出的评价。 好好的二世祖不当,跑去当雇佣兵玩命,确实不把人命放在心上。他看着就很不正派,动作和语气有种漫不经心的玩味,仿佛下一秒就能在人脑袋上开朵花。 那天被他察觉到视线后,他看过来的眼神真的很可怕。 不然她也不会下意识关闭了放大镜。 她头一次在一个角色身上感受到如此强大的压迫感。 “对了,许鹤泠说她有个小辈多亏我照顾,会不会就是许燕洄?但是姐弟之间没差辈呀。” 第335章 “她还单独送了我一个礼物。”用言语无法形容,夏渔一拍手,“你跟我去酒店,我给你看。” 不由分说地把傅队带到酒店,夏渔举起那个玩偶,并按下发声按钮。 “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拍拍手——” 诡异的人偶,诡异的电子男声,诡异的歌词。 傅松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送你的?” “她说是单独准备的,没说是谁送的。” 夏渔伸出两根手指头:“我现在有两个怀疑对象:一个是她口中的小辈,一个是许燕洄。” 不管是谁都好恐怖。 而且这个风格……傅松声皱眉:“有点像庄合案的凶手。” 都是如出一辙的毛骨悚然。 夏渔:“!” 她感觉手里的玩偶有点烫手:“这不会是什么人皮做的吧?” “应该不会。”傅松声说,“这个玩偶是你。” “?” “……?” 夏渔更震惊了:“这是我?我为什么会发出男声?” 重点不是这个吧,傅松声指了指玩偶的红色眼睛,除了她没人有这种颜色的眼睛。 “可能是他录的,可以拿去让陈寄书进行声纹对比。” 在此之前,傅松声先把玩偶从头到脚摸了一遍。 很好,没有夹带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 傅松声刚想说让她离许燕洄远一些,但想到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研究,她免不了要和许燕洄打交道。 他郑重其事地说:“你加油。” 他只能在精神上支持鼓励她。 但夏渔没放过他:“我们一起加油。” 夏渔撕了张白纸贴在衣柜上,写上昨天出现在烟花秀现场的几个人的姓名。 “兰归鹭,我的室友,我去过她家,她有一张不能让我看的照片,并且她还给顾泽漆请了联系紧密的律师段淞墨。段淞墨则是和王敏慧有联系。” “兰归鹭几年前就在调查一个狙击手,前不久她调查到了连珩玉,或者说连行珏?傅队,你也是狙击手,你有什么头绪吗?” 被按在床边坐下的傅松声:“……四年前和她对话的极大可能是段淞墨。” “请说出你的理由。” “因为目前只发现他们两个有联系。” “……?”夏渔故作严厉地拍拍衣柜,“傅松声同志,办正事呢,不要开玩笑。” 这不是你常做的事情吗? 傅松声在心里叹口气:“既然她在调查狙击手,那么她来到钟灵市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这里有她想找的狙击手。” 有兰归鹭想找的狙击手? 排除她同桌和宿游还有段淞墨,剩下的是裴晏初,许燕洄,许鹤泠。 虽然许鹤泠不像是狙击手,但以防万一,万一她也是叶亦晴那样的人呢? 到底哪个是兰归鹭想找的人? 傅松声揉揉眉心:“线索太少了。” “那换一个人。” 许燕洄就不说了,buff叠满,铁狼一个,疑似庄合案的凶手。 她圈了圈裴晏初的名字:“你邻居哥,才从首都到和平市,家里很有背景。昨晚我试图探索地图的时候,被他的跟班拦住了。” 现在想想,裴晏初极有可能躲在哪里等她离开,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躲她。 抓她和被她抓,他倒是选一个啊。 谈到裴晏初,傅松声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和许燕洄一样,在考上大学之前,裴晏初都待在和平市,之后则是一直在首都,直到前不久才跟着夏渔回来。 之前他们两个私下接触的时候,裴晏初话里话外也是在打听夏渔。 夏渔招人喜欢不假,但也不至于让裴晏初穷追不舍——人家还有未婚夫啊,人品得多低下才会知三当三。 ……好像这种人品低劣的人还挺多。 “傅同志,你来补充一下裴晏初的经历,你们是邻居。” “晏初哥基本和我是一个学校,就比我大两个年级,他在读书期间就很会沾花惹草了。”背后说人坏话令傅松声不太好意思,“他在学校里还算有名。” 被挂的那种有名。 他班上爱吃瓜的同学经常跑来问他,裴晏初是不是真的脚踏几只船。 虽然裴晏初长得很渣,实际上也有点渣,傅松声不太好说。 “你没被他带歪挺不容易的。”夏渔点评,“还有吗?说点有用的。” “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我和晏初哥一起目睹了叶警官的死亡——” 说到这里,傅松声顿了顿。 他记得他是在等待裴晏初放学的过程中看到叶亦晴被杀,过了很久裴晏初才走过来,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傅松声又想起在病房里裴晏初和夏渔的对话,裴晏初在飞机上撞到了手臂,导致右手抬不起来。 但裴晏初却说是小问题,后续也没有接受治疗。 联想到连行珏说的他在top2肩膀处开了一枪…… 可当时的裴晏初才十七八岁。 第117章 “傅松声同志, 你似乎有话要说。”夏渔示意他开口。 傅松声皱眉:“我只是猜测,你再详细说一下你遇见他时的事件经过。” 夏渔事无巨细地说了,从路遇持刀男开始, 再到飞机上碰到他, 接着是单独出去他的表现。 “我记得他手心有很多刀伤。”夏渔思索了一番, “上次牵手的时候确实有感觉到他手掌的茧和我的在差不多的位置。” 第336章 连行珏说top2和他的年纪差不多, 裴晏初符合这个条件;再加上裴晏初的爷爷曾经担任过和平市的局长, 全家在首都也是有地位的人;明明全家都在首都, 但他却在和平市上学,直到大学…… 应该说是直到叶亦晴和钟秋溪先后被害。 “晏初哥……很有可能是top2。”傅松声有些难以说出口,“也就是害死叶警官和钟市长的那个狙击手。” 夏渔:“!” 当初发生事件后,警方立马封锁了现场并进行了交通管制,但他们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现。 毕竟有谁会怀疑一个刚放学的高三学生呢? 傅松声试图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如果是裴晏初, 他绝对会消不掉身上的硝烟味。 可傅松声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会不会就是那个‘大少爷’?” 夏渔想到自己的高中同学总是“少爷”、“少爷”地称呼裴晏初。 “‘大少爷’是苍鹰组织的,而top2是狂犬组织的人。” 对哦, 有两个组织。 不过这些有钱人都很喜欢培养自家孩子当杀手, 因为这样绝对忠诚吗? “你说他会不会是‘首领’?” 裴晏初这个家世背景, 不像是普通成员。 “不清楚, 先记着吧。” 傅松声也感觉到大脑过载。 裴晏初是他的邻居,他们相处过十多年, 爸妈忙于生意的时候裴晏初照顾过他, 他很感激这个哥哥, 他也算是真把裴晏初当哥哥。 但是他会成为狙击手也是因为崇拜叶亦晴、崇拜钟秋溪,成为警察也是想减少像她们那样的悲剧。 他还记得当初下定决心考警校时, 他只对信任的邻居哥哥说了这件事——他担心父母不同意。 裴晏初却对他说:“最好不要当警察哦, 小声,死亡率——超高的。” “但是他们是为了我们而死的。” 无数为了和平前仆后继的人死去, 他们并非生来无畏无惧。 “我不想羡慕他们,我会成为他们。” 他说完后,裴晏初是什么反应呢? 他记得当时的裴晏初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最终哂笑道:“你会如愿的。” 傅松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心情。 “我懂,就好比我哥把你杀了的那种心情,对吧?” 夏渔拍拍他:“这是你成长的必经之路,你要学会习惯。”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主角亲友祭天,法力无边,最后发现幕后之人竟是最亲近之人。 不是很想要这种成长…… 傅松声叹气。 见傅队转换了心情,夏渔接着转回第一个名字。 “你看我室友,她是不是就是追着裴晏初来的?” 仔细一想,她是去找兰归鹭的时候碰到了简获,而简获又是裴晏初的跟班。 “说起来当时简获还背着一个巨大的吉他包。” “吉他包?” 傅松声想象了一下吉他包的形状,他顿住了:“当晚有烟花秀?” “是啊,怎么了?” “烟花可以掩盖射击的声音。” “任队确实有接到报案说听到了枪击声。”夏渔反应过来了,“他们在打枪战!” 好哇,他们居然背着她偷偷打架! ……重点是这个吗? 傅松声起身打算出门去找任队:“我去问问。” “我也问问。” 夏渔则是蹲下点开了和室友的聊天界面。 真要是兰归鹭和裴晏初发生了枪战,那她打得过裴晏初吗?她会没事吗? 【夏渔:室友室友,下班了吗?】 【室友:[图片]正在回家的路上,怎么了?】 图片是室友的自拍照,她的穿着打扮是烟花秀上的那一套,看起来她没事。 就是图片里的景物很像钟灵市。 夏渔苦思冥想,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能从室友问到消息。 嗯,就拿你当借口好了。 【夏渔:是这样的,我发现宿游最近很怪,他一直如此吗?】 【室友:别管他,你理他他会更怪。】 【夏渔:但我熟悉的大学同学就他一个,你又没当警察,好多话不能和你说。话说回来,室友你为什么不当警察啊?】 图穷匕见。 看到消息的兰归鹭没忍住笑了,这种套话方式到底是谁教她的? 【室友:等你取代你的队长,我再告诉你。】 室友还是用之前的说辞应付她。 【夏渔:我的队长已经退位让贤了,他现在都听我的。】 室友可能是在头脑风暴。 【室友:那下次见面,我就告诉你。】 嘿,这不巧了吗? 夏渔精神抖擞,等着,她现在就去找她。 看到面前的黑色靴子,她以为傅队还没走,就给他打声招呼:“我要去找我室友,傅队你随意。” “室友?” 坐在床边的许燕洄挑眉,他随意地伸展着双腿,看上去悠哉悠哉的。 他正握着那个玩偶,双手挤压玩偶的身体,把玩偶揉捏成各种形状。 “你说的室友是谁啊?” ……你谁啊! 夏渔看了看没关上的大门,又看了看把自己当房主的许燕洄,很是震惊。 这就是雇佣兵吗?神出鬼没的,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 第337章 可怕如斯。 “算了,不问你了。” 许燕洄唇角微弯,他按下按钮,玩偶里传出歌声。 他跟着轻哼:“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拍拍手,啪啪。” 还自动配了巴掌声。 “如果感到快乐你就……” 唱到这里,他看向她,昂了昂下巴,拖腔带调地问:“夏渔,你快乐吗?” 好神经啊! 这是迄今为止,她遇到的最有病的一个人。 她得向霁恣青道歉,跟这个许燕洄相比,他都显得正常不少。 夏渔一边盯着他看,一边站起来挡住了衣柜上贴着的那张纸。 “不用挡。”许燕洄的耳坠轻晃,“我很懂礼貌,没有经过别人的允许,我不会乱看别人写的东西。” “但是你乱进我的房间,乱拿我的玩偶,乱坐我的床。” “但偶尔我会打破自己定的规则。” 许燕洄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他继续揉搓着玩偶:“我只是迫不及待想看看你收到礼物时的表情。” 夏渔:“?” “这个玩偶是我亲手做来送你的,是不是很像你?” “不像,有点丑,你的手艺需要精进。” “好,我回去改进。” 果然是他,但是他给她送礼做什么? 夏渔匪夷所思:“我们的关系有这么好?” “你是我唯一的学生,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你指的是哪方面的学生?” “只要你想学,我都可以教你。制作炸弹,埋雷,跳伞,开游轮……这些都可以。如果你想做杀手、雇佣兵或者赏金猎人,我可以带你入门。” 好、好有诱惑力。 但夏渔忍住了,她故作不解:“你不是大学教授吗?” “这时候还说假话多见外呀,你明明都把我了解透了,不是吗?” 说完,许燕洄往后一倒:“稍微有些困了,你还有问题吗?我是个诚实的人,你尽管问。” 这可是他说的,夏渔直接问:“庄合案的凶手,是你吗?” 他现在给她的感觉就很像那个卡片主人的风格,如出一辙的变态。 他很干脆地回答:“不是。” 她走到床边看他的表情:“真的?” “比我的心还真。” “你写几个字我看看。” 许燕洄直起身,从她手里接过纸笔,问她:“写什么?” “‘喜欢’还有‘开心’,这四个字。” “嗯~能够得到你的喜欢我也很开心。” ……神经! 拿到许燕洄写的四个字,她拉日志对比了一下,字迹不同。 但不排除他伪装的可能性。夏渔收好这张纸,打算去找笔迹鉴定专家。 目前许燕洄并没有犯事,不属于她抓捕的对象。但和他一个屋檐下又感觉怪异,干脆去警局干活吧。 临走之前,夏渔扯下衣柜上的纸,将其揉成一团塞进自己的兜里,保证不会留有痕迹。 许燕洄按下发声按钮,诡异的音乐又响了起来。 搭配着音乐,他抬手,姿态散漫:“一路顺风。” 好怪。 一路到了警局,夏渔的心头始终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傅松声和任队在夏渔去过的那片区域查了半天,发现了遗漏的子弹。 那个自爆私藏枪支的人没说错,那天晚上确实是有人在打枪战。 其中必定有裴晏初。 现在他们要拿这颗子弹去和以前的枪击案做比对,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 见到夏渔来,傅松声问她怎么不睡觉。 夏渔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她把那张纸递了过去。 傅松声:“……” 南泊东吴万里船 你们学犯罪心理学的学精之后都这么有病吗? 不对,许燕洄是镀金了,他学得不一定有多好。 夏渔:“你走之前没关门吗?” 好,这是他的问题,傅松声道歉:“抱歉,我以为你要跟上来。” 论随手关门的重要性。 既然傅队没关门,那就说明许燕洄是后面进来的,她原本还以为他躲在房间里。 等等,他怎么知道她住那儿的? 傅松声拍拍她的肩膀:“你加油。” 言尽于此,反正他是帮不上忙的。 * 夏渔歇了去找室友的心思。 她暂时不清楚兰归鹭的立场,许燕洄那小子神出鬼没,她还是按兵不动比较好。 她选择等天亮去要拷贝监控数据。 不过这次没法导入素材,毕竟她没有确定的嫌疑人。 不对,有一个。 夏渔试着导入自己的同桌的数据,他去过钟灵大学附近的公园,去过医院,去过烟花秀。 但去钟灵大学走访的傅队给她发消息说宁随舟这周没有离开过钟灵市,他几乎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学习,有图书馆的出入时间和监控作证。 还挺用功。 夏渔只好把同桌从她的嫌疑人列表中划去。 那就没有可疑人物了,她只能自己亲自看。 看监控是件枯燥的事情,她还没看多少,出去调查的队友都回来了。 她拿上东西去开会。 还是那个座位,还是那个散发丧气的宿游,好像看起来更糟糕了。 第338章 夏渔对他的精神状态表示担忧:“你才22,不要英年早逝啊。” 他幽幽地看她一眼,眼睛失去了以往的神采,透露出浓浓的疲倦与迷惘。 夏渔紧急搜索了一下警界之星的评选,她的票数领先他,两人下方的案件数差不多。 也没有瞒着她偷偷上分啊,那他为什么这么疲劳? 她只好问隔壁的同事:“你们案子很忙吗?” “不忙啊,任队比较养生,我们都不熬夜的。” “那他这是怎么了?” 被问到的同事侧身看了一眼宿游,顿时大感惊奇。 虽然几天前开始宿游就变得萎靡,但像今天这样跟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似的还是头一回见。 宿游事多不假,但好歹是她的同事,近两年就他一个新人,她也很担心他的状态。 “我等会儿跟任队说一声,让他给宿游批个假。” “不用。”宿游拒绝了,“我只是没睡好。” “那等开完会你就去睡觉吧,我看监控,你在旁边睡。” 拿走宿游的茶,夏渔重新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或者你现在也可以睡,你坐最后,没人注意到你,我帮你看着队长。” 宿游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两个队长也到了,任队先发言。 任义去了佘寅的工作室和家。 佘寅在亲友同事中的评价两极分化。 亲戚朋友都夸他孝顺懂事,为朋友两肋插刀,尤蓓蔷当初被骗也很正常;同事则是表面上和他过得去,实际上看不起佘寅,认为他全靠投机取巧才有今天的名利地位。 第一次去工作室没什么收获,第二次去就有一个助手私底下找到了警察,说出了一件事。 “他说佘寅想要引发山火。” 助手本来是不想说的,但警察来了工作室好几次,他心里有鬼,担心警察会找上他。寝食难安之下,他还是选择找到警察,说出了自己知道的秘密。 “在听说承平集团会到钟灵市举办烟花秀时,佘寅很激动,兴奋地说他的转机来了。” 这个转机就是利用烟花秀引发山火,到时候他拍下照片发到网上,买一下热搜,再引导一下舆论,令网友义愤填膺,他美美收获名声。 如果网友的力量足够大,他还能去找承平集团谈判,说不定还能坑到一笔钱。 他想得很美好。 “什么垃圾!” 有同事骂出声:“他知不知道钟灵山的生态价值有多大?” 和平市靠江,和平江将和平市圈在里头;钟灵市靠山,山连着山,山外还是山。 一旦引发山火,火势没能得到控制的话,就会引起连锁反应,使得大家这么多年的维护毁于一旦,这还是没算上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佘寅其心可诛。 难怪他会半夜带上摄影机去钟灵山,就是打着这个主意。 “但是调查起火原因时不会查到他吗?”夏渔不理解。 再怎么有钱有名声,被查出来后就会去坐牢。 “这有什么难的,找个替罪羊不就好了。”见多识广的同事耸肩,“就像他之前花钱让人去死一样,他大可花钱让人背锅。”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总有走投无路的人会愿意背锅。 轮到傅松声发言,他说了和平市调查到的线索:“我们详细询问了严岛的妻子,她说严岛接电话前收到了一条消息,当时他的表情比较惊恐,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变得高兴。” “我们一致猜测有可能他收到了他的把柄,但后来对方说要帮他,所以他才会转变。” 只是网上爆出来的消息不能算做他的把柄,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 能够得知秘辛的多半是圈内人,凶手难不成是搞娱乐圈的? 第118章 开完会, 分配完任务,夏渔继续去看监控。 不过她不忘记在两个队长经过的时候抓过宿游,跟他们说:“感觉他要猝死了, 要不让他回家睡觉?” 任义这才发现宿游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印象里前几天宿游还活泼得很, 在案发现场跳来跳去, 给市局又带来了一箩筐的投诉信。 “你休息一天, 明天再来参与调查。” 案件固然拖不得, 但身体健康更重要。 “不用, 我根本没事。” 宿游撑着桌子站起来,试图展现自己的强壮。一阵天旋地转,他感觉到眼皮有些沉重,摇摇晃晃的,最后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倒。 夏渔接住了他的身体, 听到他绵长的呼吸声,她看向任队。 任义:“值班室有床, 你先把他放那儿吧。” “好。” 夏渔把宿游扛在背上, 扛去了值班室。 目送两人离开, 任义觉得自己一定要澄清一下:“我们年纪大了, 比不得你们,通常不会通宵。宿游以前也不这样, 他去了一趟和平市, 可能是受到你们和夏渔小同志的影响吧, 才会这么用功。” 这是在点他们和平市呢。 钟灵市不会燃烧队员的生命和精力,但你们和平市会这样。 两市的关系本来就一般。钟灵市虽然是省会, 但和平市的发展势头特别好, 各方面远超钟灵市,钟灵市也就治安方面能够与和平市比一比。 只是没想到任队浓眉大眼的, 也会阴阳怪气。 不过宿游确实变萎靡了,在和平市的时候他上蹿下跳,怼天怼地,然后被夏渔一句话噎住。 第339章 傅松声都有点心疼他了。 任义抽空看了一下舆情监测部门发来的消息。 网上关于这起案件的讨论不少:严岛是有名的导演,本来就挂在热搜上好几天了;佘寅又被人发现死在山脚下,警方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经人传播,大家都觉得是同一个凶手。 傅松声也看到了。 评论一部分在怀疑,一部分在说杀得好,一部分把自己的讨厌的人挂了出来,喊话凶手。 这不太妙。 如果人人都可以替代公权标榜自己“替天行道”,这将会是罪犯的狂欢。 * 宿游这小子意外的不重,竟然比她上次扛的那个谁还轻。 把他放在床上,夏渔发现他的双手不自然地握成拳头,她给他掰开,发现他手心有几道较浅的印子。 这是什么印记这么久都没消掉。 夏渔正要比对一下,宿游的电话响了,备注是“妈”。 夏渔推了推宿游,宿游没醒。而手机响个不停,大有不接不罢休的劲头。 夏渔就替他接了电话:“你好,我是宿游的同事,他现在正在睡觉,不方便接听电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可以向他转达。” 听到熟悉的女声,宿游妈顿了一下:“你是夏渔,夏警官?” “嗯嗯。” 没想到宿游妈居然认识她,这小子不会还跟父母说有个讨厌的同学一直压他一头吧? 这种行为只有小学的她才会做。 宿游妈的语气放缓了:“没啥大事,等他醒了你帮我问一下他为什么躲我们。” 这逆子前段时间开始就不回家,电话也不接,就给她发短信。昨天更是离谱,凌晨回家,凌晨走人。要不是工作忙,她都想杀到警局问他是不是叛逆期到了。 “我和他爹一没催婚,二没让他换工作,顶多就是问他什么时候跟人女生说清楚,他这就不耐烦了,真是逆子。” #同事的妈妈向你抱怨同事,你的选择是?# 夏渔选择全部记下来,并表示:“我一定跟他说。” 宿游听起来也是父母双全。上一个父母双全的还是那个倒霉催的学长,不对,是学弟,甚至还是两对。 但这个妈妈说的话有点奇怪:“一定要强调让他和女生说清楚。” “好的。”夏渔不关心是哪个女生,总之答应就对了。 挂了电话,夏渔给宿游留了小纸条后,她继续去看她的监控。 想到傅队说的话,这次她把她认识的人的信息全部导入了系统。 她一个一个暂停看。 烟花秀上,大家都是躲监控的高手,哪怕是简获和宿游,就连室友兰归鹭都很能躲,只有夏渔一个人傻愣愣地被拍全了。 算了,反正在犯罪现场最没用的就是监控。 #监控:无语# 至于公园,公园谁都能去,她还在其中看到了宿游。虽然只露了小半张脸,但和她导入的数据比对是一致的,这就是宿游。 这小子有家不回,反倒到处游荡是吧? 夏渔刚要跳过,突然又返回来。 她看了看下方的时间点,19号下午,再过一会儿,那个丢手机的大学生也出现在监控里。 夏渔捏着下巴。 17号晚上,龚昶被杀。 18号早上,宿游来和平市交接材料,到底什么时候来的暂定。 这两天钟灵市没有案子,宿游没有全天待在警局,所以19号当天他去了哪儿无从得知。 20号晚上,他和佘寅都在烟花秀现场。仔细想想,他为什么会突然叫她去看烟花?他们只是普通同事关系而已。 21号凌晨,佘寅被杀。 混混的原话:穿的是名牌,长得阴暗。 宿游家里有钱,这段时间萎靡不振,挺阴暗的。 他和钱标认识,也了解她办过的案子。 翻了翻同事对凶手的侧写,和宿游也对得上。 嘶。 说实话,一开始她想过她哥,想过她自己,都没想过宿游。 对比一下前面几个,他长得就不像是会犯罪的样子。 夏渔去到值班室,宿游还没醒。 她蹲在他旁边,拍了张照片给项荟发过去,问她这是什么印记。 项姐回得很快,说这是勒痕。 【夏渔:什么勒痕?】 几分钟后,项荟直接发了三张图片过来。 第一张图片,柯忆平躺在地面,项荟用绳子勒住她的脖子,双手用力。 第二张图片是柯忆脖子和死者脖子的痕迹对比图。 第三张图是项荟双手还没消掉的印记。 【绝情法医:就是这样。】 好,一目了然,完全不用动脑。 【绝情法医:锁定嫌疑人了?】 夏渔回了一句差不多,顺便问了问柯忆“司家惨案”怎么样了。 【一队队长:哦,我发现司白筠购买了毒药,就把他抓回局里了,你哥没和你说?】 夏渔:“?” 这个进度会不会太快了?她都没有参与感! 柯忆突发奇想,走沈陆亭的路子摸到了一些卖毒药的小商贩,从他们那里查到司白筠购买了毒药。 技侦人员也在院子的一片树叶上提取到了司白筠的脚印,保姆下午才清扫过落叶,这说明司白筠当晚回过家。 带着毒药回家,他想做什么不难猜出。 第340章 所以柯忆给谢执说了一声,谢执直接把司白筠押到了警局。 她哥确实没跟她说。 不过这个高中生这么容易就落网,她还有点不真实。 但他长得确实像会犯罪的样子。 聊了几句,夏渔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这起案子上。 她捧着宿游的双手比对着项姐发来的图片,发现印记的位置差不多。 回想一下,宿游来交接材料的那天早上就变得很奇怪了。 因为和她是同学,所以在听到龚昶的事情后,他选择先从龚昶下手。 他家里有钱,说不定也认识严岛,从父母那里得知了严岛做过的坏事。 这几天萎靡不振是因为忙着搜集情报、杀人、清理证据和物色新的对象,所以每天都睡不好,也有可能根本没睡。他要上班,就只能利用其他时间了。 宿游妈说宿游几天没回家了,但昨天凌晨回去过,而凌晨佘寅被杀。 如果宿游是凶手,那他会不会把证据藏在家里了? 但是最重要的一环来了,他为什么要杀人? 他和其他人无冤无仇,他也不像是那种会动用私刑的嫉恶如仇的人,更不会没有理由就杀人。 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夏渔想得入神。 握着的手在动,她抬眼,撞进了他的眼中。他大半张脸被阴影覆盖住,就连眼神都很黯淡。 手被她握住,宿游的目光却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眼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猜疑。 他猛地抽回手,欲盖弥彰地问:“你干嘛趁我睡觉动手动脚?” 他看起来应该不知道她在怀疑他。 夏渔不想打草惊蛇,她挑起其他话题:“你妈给你打电话,问你为什么躲着她,还有让你给那个女生说清楚。” “……说了也是徒增烦劳。” “可是把话藏在心里的话,不管是爱还是恨,对方都接收不到,很容易造成一些悲剧。” 尤其是爱,能够被爱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像前几位犯罪嫌疑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缺爱才会误入歧途。 “如果有人说爱我,我会很高兴。” 变态和神经病除外。 “……” 宿游张了张嘴,望着夏渔鼓励的眼神,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下一秒,夏渔的电话响起。 是傅队打来的,她接通。 傅队没有废话:“和平市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第119章 和平市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夏渔看着坐起身的宿游。 她记得昨晚上她和他一起聊过几句, 之后她和傅队一起回酒店开了个小会,宿游去哪儿了她无从得知。 他不会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和平市刀人了吧?这效率,这执行力, 她愿称他为最强。 17号到今天, 也才五天时间, 抛开刚才那个不谈, 他隔一天就刀一个。 和赶进度似的。 而且他还要收集信息……有这个能力做什么不好? 幸好他现在应该不知道她已经怀疑他了。 夏渔若无其事地走他前头, 在直接揭发他和按下不表之间反复横跳。 见到了傅队, 他说要回和平市调查。 夏渔当即就想把宿游带上,不能把这家伙单独留下来,万一他又偷偷摸摸去刀人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预判了她的想法,宿游主动提出要去和平市:“我们两市联合调查,总得两边都出人。” 两个队长瞥了他一眼, 只当他有那个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这是想掌握所有消息好想办法给自己脱罪吗?夏渔想。 正因为他长得不像是罪犯,再加上灯下黑, 所以大家都没有怀疑他——谁能想到凶手竟有可能是自己的同事呢? 毕竟她也没想到。 不过没事, 她把监控中有宿游出没的截图发给了任队, 趁着宿游不在, 希望他们好好调查。 傅松声本来想买二等座,但目前只剩下了无座。 想着高铁也就半小时的路程, 他正要买, 夏渔就已经买了商务座。 见傅队看过来, 夏渔摆摆手说:“没事,不用报销。” “……你这也报销不了。” 而且又不是他报销, 傅松声看了看超出二等座3倍价格的商务座:“你这也太破费了。” “要站半个小时诶。” 查案需要趴一个小时, 可以,她甚至可以在下水道蹲一小时;通勤路上要站半小时, 不可以。 傅松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选择转账。 但夏渔给他退回了:“你攒钱买市区的房子吧。” 傅松声:“……” 他回想起当初拿到她照片时的第一印象——“领导都喜欢的听话下属”,果然第一印象害死人。 上了高铁,傅松声把从队员那里得来的死者的信息发给了夏渔和宿游,让他们趁这段时间先了解一下死者的情况。 死者叫巩斯,他经营着一家小公司,公司旗下有许多小有名气的艺人。 巩斯在网上还算有名,当然更有名的是他曾被旗下艺人指控过拉皮条。 不过没几天,那个艺人又改口,说是自己为了博眼球才发文污蔑老板。 但有知情人爆料说,艺人其实被巩斯威胁了。 因为这个艺人的粉丝体量庞大,所以有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了巩斯的家世背景。 第341章 巩斯原本只是一个电子厂员工,七年前才开始起家,他发展的过程顺风顺水,名导、邀约纷至沓来,手头的第一批艺人平步青云,他逐渐做大做强。 与此同时,所有试图和他打擂台的公司都倒闭了,意图跳槽的艺人也都被雪藏。 这样的经历不可能没问题。 接着又有人发现了巩斯制定的霸王合同。 很奇怪,如果是小透明就算了,一线艺人也都是霸王合同,跟卖身契似的。 原本被雪藏的艺人跳出来说巩斯道上有人,巩斯发展能这么好全是因为搭上了暗线,有人保着。 但很快他们又出来道歉,宣称是为了蹭热度。 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巩斯没有回应,没过多久,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之所以巩斯才死就有这么清晰完整的情报,是因为巩斯在警局挂了姓名:五年前的严打行动中本来也有他的一份,警方怀疑巩斯暗中组织了嫖娼卖淫。但因为没有证据,警方只能将他列为重点关注对象。 夏渔想到了宿游。 昨晚上她才在他面前说过“杀的人再涉点黑”之类的话,今天就出现一个涉黑涉黄的死者,总感觉不像是巧合。 傅松声给他们发着案件详情。 【巩斯死亡时间在凌晨两点到五点之间,同样是被勒死。但有一点不同的是,这个死者死前还算清醒,凶手应当会更加费力,他的手上极有可能留下未曾消掉的勒痕。我们如果能够抓紧时间锁定嫌疑人,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证据齐全。】 手上,勒痕。 夏渔不受控制地看向了宿游,恰好宿游也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交织,彼此的情感和思绪都写在了眼里。 但有的人读懂了,有的人却没有。 夏渔镇定自若,他肯定不会知道她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就算知道她也不怕。 他们之间的这种氛围甚至影响到了前排的傅松声。 这两人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就在傅松声的斜后方,他回头就能看到这两人的动作。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时是互看,有时是趁对方没注意到自己时的偷看,偏偏气氛又不像是谈恋爱的那种粘糊感,而是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们这是有小秘密了?夏渔有事情瞒着他了? 不应该。 傅松声转回头。夏渔一般只会向犯罪嫌疑人投去视线,她会这么看宿游,说明她觉得宿游可疑。 宿游可疑……可疑……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某种沉思。 下了高铁,几人直奔案发现场。 第一案发现场在垃圾场,巩斯就倒在一堆垃圾中。 虽然这么说对法医和技侦的同事不太礼貌,但傅松声他们其实很乐意凶手这样做,因为凶手之前把现场清理得很干净,他们根本找不到线索。 这次凶手一反常态地选择了垃圾场,包括死者在内的垃圾遍地都是,凶手很容易留下痕迹。 夏渔琢磨着:宿游熬了这么多天的夜,居然还有力气杀人,真不可思议。 不对,说不定正是因为他熬夜太多,所以才没有一开始就把死者砸晕,让死者在清醒状态下被勒死。 已经中午,但看热闹的仍然有很多。 群众窃窃私语,大部分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说明他们对死者的乐见其成。 死者的尸体已经被带回局里了,现场只剩下搜查证据的同事。 傅松声掀开警戒线走进去,问陈寄书:“死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巩斯是个体面人,按理说他不会像佘寅一样大半夜不回家一个人跑去搞事情,也不会像严岛一样因为一通电话而贸然出门——毕竟他混黑,一般人不可能轻易把他叫出来,地点还是垃圾场。 除非那个人和他一样也涉黑,或者说是他的上线。 正在垃圾堆里找线索的陈寄书走了过来,他的身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臭味。 他站在离夏渔远一点的位置,说:“方不言查到巩斯生前接到了一通电话,就在凌晨一点左右,电话归属地是和平市,号码的主人他暂时查不到。” 和平市的ip? 夏渔更震惊了,大半夜的,宿游哪里去找无人使用的手机?还是说他偷了又还回去? 但陈队又说号码的主人找不到……宿游好像没这方面的能力? 还有宿游到底是用什么说动的巩斯?宿游虽然家里有钱,但他是钟灵市的人,管不了和平市。 奇怪。 凶手拿巩斯开刀之前,肯定也调查过巩斯。傅松声让夏渔和宿游两个人去询问一下巩斯的亲朋好友和同事,他自己则是留下来帮忙。 夏渔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她也想把宿游带离现场。 巩斯的公司在市中心的商业区。从一只鱼公司往西方走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巩斯的建康集团。 每次路过谢执的公司,夏渔都想吐槽,为什么一个信息技术公司会取这样一个名字,真的很不搭。 她只能归结于谢执有颗童心。 到了建康集团,夏渔出示了证件,向相关人员告知了巩斯已死的消息。 接待她的助理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夏渔询问助理:“近段时间,就这几天,有没有人向你们打听过巩斯的事情?” 助理摇头:“没有,但巩总的那点破事圈内人尽皆知,圈外也有人知晓,他会被杀太正常了。” 第342章 好、好淡定的精神状态。 夏渔进来就发现了,巩斯死了的消息其实早就传开了,但公司的大家没什么反应,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没有因为老板的死去而停下他们的脚步。 更有甚者,虽然死的是他们的老板,可他们非但不伤心,反而还有点高兴,像是在说“这老东西终于死了”。 “因为知道上头会再派一个老板来,所以你们都不当一回事?” 补了一觉,宿游的战斗力又回来了。 助理很平静地点头:“是这样没错。” 明面上的老板谁都可以当,反正只是一个监管者而已。 夏渔懂了。因为巩斯的背后是黑恶势力,这家公司也是那个势力的,所以老板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是谁的人。 看助理这样子也像是知情人,夏渔问她:“假如有人大半夜给巩斯打电话约他出来,那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给个范围也行。” 助理微笑:“抱歉,我不知道。” 知道也不告诉你。 * 夏渔无功而返。 但队友那边有新的进度。 方不言找到了在网上发言的那几个受害者,他们表示白天的时候确实有人联系过他们,询问他们巩斯的事情是否属实。 因为是网上联系,所以方不言查到了账号。有意思的是,这个账号曾经是颜与鹤经纪人名下的。 方不言找到了颜与鹤的经纪人,经纪人声称自己的账号都是给颜与鹤用的。不仅是经纪人的号,助理的号都被颜与鹤要去用过。 因为担心自己沾上不好的事情,所以当初警方在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说出此事。 该怎么说呢?颜与鹤这小子真的干什么不好,偏要去犯罪,这么多号,真亏他用得过来。 夏渔:“那要去找颜与鹤吗?” 傅松声:“许教授已经去了。” “他去干嘛?采访?不是说要带我吗?” “他说他要去安抚一下犯罪嫌疑人的情绪,安抚好了才能进行研究。” 这个“安抚”要打个引号,傅松声怀疑许燕洄很有可能是去拱火的,因为后者打电话过来时的语气真的很兴奋。 “他说他先去一步,让我给你说一声。”傅松声问,“你把他拉黑了?” 夏渔点头:“他看起来有点病,也疯疯的。” 虽然要一起做研究,但不妨碍她拉黑他,反正他可以来警局找她。 不过他居然这么快就回和平市了,他姐都还在钟灵市呢。说起来那天他出现在烟花秀现场,是打算找他姐的茬吗? 难怪会给他打电话。 傅松声明白了:“所以我就顺道拜托他询问一下颜与鹤。” 许燕洄好歹也是心理专家,应该能够问出点什么。 ……应该。 除此之外,姜兴生也调查到了线索。 巩斯的女朋友发现巩斯半夜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对另一端的人很是谄媚,明明对方看不到,他依旧冲着手机点头哈腰,让她狠狠怀疑了自己的眼睛。 听完队友的话,夏渔开始动摇了。这怎么听起来不像是宿游能做出来的事情? 说起宿游,这小子就刚才说了几句话,夏渔想听他透露都没得机会。 一行人回到了和平市局。 迎面走来的是项荟,她正要给他们打电话,看到他们都回来了,就朝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怎么了?” 大家跟她一起到了解剖室。 项荟拿起一个物证袋:“我从死者的身体里发现了这个东西。” 物证袋里是一张彩色的小卡片,卡片上是熟悉的红色笔迹。 【是我帮忙约出来的哦(比心)】 第120章 这个说话的调调。 是你!许燕洄! 可能是才跟他相处过, 夏渔一眼鉴定为许燕洄——除了他还有谁那么怪里怪气。虽然他否认了自己是卡片怪人,但是他否认他的,她肯定她的。 在场的其他人也愣住了, 这怎么还和卡片怪人扯上关系了?这起案件的风格整体而言很正常, 一看就不是他会做的案子。 “是我帮忙约出来的……?”姜兴生念了一下上面的文字, “这人还挺乐于助人, 凶手约不出来他就帮忙, 别人杀人他递刀是吧?” 怎么说呢?其实还蛮符合卡片怪人的性格, 跟个神经病似的。 联想到巩斯女朋友提到的线索,陈寄书得出结论:“这个人应该是庄合和巩斯的上级,能够轻松地将他们约出来。” 夏渔表示赞同,这一点从沈陆亭的证词里也可以看出来,卡片怪人多半就是所谓的“大少爷”。 等等, “大少爷”? 已知这个卡片怪人的口吻很像许燕洄,沈陆亭说送礼的就是“大少爷”和“大小姐”中的其中一人, 而这两位五年前在争权;许燕洄有个姐姐, 这个姐姐当上了掌权人……可以推出这个许燕洄是“大少爷”, 许鹤泠是“大小姐”, 她目前还有可能是新任“老大”。 好,你们富豪排行榜上的没一个是清白的是吧?虽然目前没发现二陈和三谢有问题。 还有许燕洄, 你小子长得那么有实力, 结果争权争不过姐姐。 夏渔喜欢当第一, 也喜欢排在第一的人。许燕洄实力不行,因而他在夏渔心目中的格调一下子就下去了——教授位置是镀金来的, 道上地位是老爹和姐姐给的, 你小子到底什么是自己的。 第343章 ……嗯,病症是自己的。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许家姐弟的问题, 而是要揪出宿游。 昨晚许燕洄突然跑来她住的酒店,原本她还诧异他为什么会得知她的房间号,现在看来他不是在跟踪她就是从宿游那里得知了她的房间号。 不管他是出于各种目的,他会帮宿游把巩斯约出来情有可原。 ——罪犯间的互帮互助与惺惺相惜。 想到这里,夏渔去看宿游的表情。 宿游的脸色比她扒过的汽车底盘还黑,看得出来他很生气,他气得脸都有点扭曲。 换位思考一下,本该是她抓的人被别人截胡或者被别人抢先,她估计也会很气,就像是当初裴晏初抢她的人头一样。 话说回来,既然人是许燕洄这个神经病约出来的,那他一定知道凶手是谁,肯定也知道凶手用颜与鹤用过的账号和死者迫害过的受害者联系。 ……那他去看守所“安抚”什么情绪? “既然能让颜与鹤把号给他,说明这个凶手和颜与鹤关系还不错,再加上能把严岛约出来的极有可能是圈内人,当然也有可能是颜与鹤告知他的。” 说到这里,姜兴生笑了:“颜与鹤这玩意儿真的很了不得,都进去了还能掀起腥风血雨。” 不管是网上还是现实中,一些新闻和案件的背后总有他的影子。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姜哥这段话,傅松声忽然想起来颜与鹤在被审讯的时候多次提及宿游,试图让宿游接话。 当时傅松声不以为意,但结合夏渔说的“如果凶手是被教唆的,那更是绝杀”这句话,他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夏渔。 夏渔在看宿游,宿游在看卡片。 傅队没有接自己的话,姜兴生感到奇怪,他朝傅队看过去,却看到后者在看夏渔。 傅队你…… “夏渔,你过来一下。” 傅松声朝夏渔招手,夏渔很自然地贴了上去。 走到无人的角落,傅松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夏渔就说了自己的猜测:“你不觉得许燕洄很有问题吗?” 她列举了一些不算证据的证据。 傅松声:“……” 犯罪心理学还有正常人吗?这是学到深处自然刑吗? 不过这样就能够知道昨晚上他察觉到的那些视线都有谁了,假设宿游是凶手,他们两人多半是这个时候有所接触的。 “你应该有所发觉吧,宿游他——”傅松声点到为止。 “啊,我忘记和你说了。” 夏渔翻出最新的照片给他看:“这是今早上我拍的宿游的双手,我问过项姐了,你看。” 她把两张图片都发给他。 傅松声看到了,但他和夏渔一样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 宿游又不像霁恣青那样天生坏种,也不像其他人一样有这样那样的苦衷,他过得也算顺风顺水。 “问问他?”想不明白的时候直接问当事人就好了。 傅松声沉默了。 他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正如同当初他没有第一时间在数据库里比对孟家父母的dna,现在他也想给宿游一个机会。 万一不是宿游呢? “你单独去找他聊几句吧。”傅松声希望宿游能够在夏渔的劝说下能说出实情,“我去联系任队。” 夏渔比了个“ok”。 她给宿游发了个消息,让他出来聊,顺带把许燕洄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她刚把人放出来,对方就给她发了短信。 【纯黑的墨镜:难得,你居然把我放出来了。】 你小子是安装了监控设备吗? 【夏渔:你去安抚情绪安抚得怎么样了?】 【纯黑的墨镜:嗯~非常好,犯罪嫌疑人被我说哭了,指名要见你。】 【夏渔:?】 【纯黑的墨镜:就是你想的颜与鹤哦,在我的谆谆教导下,他很是感动,说有话要对你说。】 【夏渔:他把号给谁了?】 【纯黑的墨镜:他要当面给你说。】 【夏渔:那算了。】 夏渔已经知道是谁了,多半就是宿游。之前这两人单独相处过,说不定那时候就有了现在的计划。 说起来,傅队当时给她发过一条消息,大意是颜与鹤有可能挑衅警方:颜与鹤会给他自己上难度,教唆警察杀人或者教唆别人杀掉警察都有可能。 【纯黑的墨镜:你现在在做什么?】 夏渔心说她马上要去逮人,逮完他就轮到你小子了。 已读不回是个坏习惯,夏渔礼貌地回复:【要你管。】 * 宿游被夏渔喊到了特调组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不在。 他大概知道她单独找他的原因。 “凶手是你,对吗?” 听到她的问话,宿游攥紧了拳头,很快又松开。 事已至此,也没有好狡辩的了。 他将双手伸到她的面前,摊开手心。 手上的印记还没消掉,如果能找到凶器再比对一下,他的嫌疑是没跑的了。 但其实不需要找到凶器,从他出于私心留下摄影机的那刻起,他就已经走上了绝路。 “你的心里已经有数了,不是吗?” 今早上她握住他的双手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已经发现了。 夏渔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他的面前,虽然他们有身高差,但她的气场格外突出。 第344章 宿游以为她要质问他,但他却听到她说:“所有人我都怀疑过,但只有你,我始终没有怀疑过你。” 哪怕是傅队,夏渔都怀疑他泄密。只有宿游,她一直都不太敢相信一点都不聪明的他真能做出杀人这种事情来。 所有想说的话都于无声处消弭,宿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我……” “为什么?” 为什么? 宿游低头看自己的双手,用一种飘忽的语气说:“有这么一个人,他很想和你一较高下,但在和你针锋相对之间,他对你产生了不同的感情。可他早就知道了,只有成为你的敌人,你才能正眼看他。他会想,你会为了他所犯的这些罪行,到处奔波彻夜不眠地找到凶手。他想让你破案抓到他又不想,想看到你得知他是凶手时震惊的表情,但又不想看到你抓到他后你失望的眼神。” “其实我很高兴。”他的脸上绽放出异样的光彩,“你终于看到我了。” 从他第一眼见到她时,他就想让她注视着他,就像现在这样,她的眼里只有他。 就算他被抓捕,她也会不断思考:不是,他到底图什么啊? 他心满意足了。 现在的宿游有点可怕,夏渔没忍住后退几步。 他口中的“那个人”估计就是他自己,但他说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很明白,你能说清楚点吗?” 她退他进。 宿游走向她:“你刚才不是说,如果有人说爱你,你会很高兴吗?” “现在我说给你听。” 他长久地凝视着她,眸子里隐藏着太多太多她看不懂的情愫。 “我也说不准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看见你的什么神情,听见你的什么言语,便开始爱上了你。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是到了不能自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爱上了你。”1 这是在对她表白? 夏渔呆住了,她久违地想起自己玩的是乙游,久到她都快认为这是警察人生模拟器了。 #客服落泪,并发来结局申请# 但夏渔纠结了一会儿,拒绝了他:“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本来想发好人卡,但她发现他不是个好人。 #客服再次落泪# 拒绝完人,夏渔才接着问:“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杀人?” 宿游:“……往后的日子里,你慢慢想吧。” 夏渔:“?” * 收到夏渔发过来的截图后,任义起初没当一回事,毕竟灯下黑,宿游又是他的下属,他下意识忽略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直到傅松声也给他信息,发来了更多的证据。 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直到傅松声又跟他说:“宿游自首了。” 任义在办公室里坐了半天,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凶器可能已经被处理了,但还有一个证据没有被销毁——被宿游洗出来的不知名的照片。 说实话,任义已经知道是哪张照片了。 当他去宿游家搜查、推开宿游的房门时,他看到了摆放在宿游床头柜的那张宿游和夏渔的合照。 宿游没有删掉这张合照,也没有把摄影机销毁,他的意图一目了然——他想让其他人也看到这张照片,即使有可能会暴露他。 其实宿游硬咬着不松口承认罪行的话,他们还很难给他定罪:因为他有那张合照只能说明他拿过死者的摄影机,并不能证明他杀了死者。 所幸他没有嘴硬。 夏渔也如宿游所想,跟同事吐槽:“不是,他到底图什么啊?” 姜兴生心说宿游图什么不是很清楚吗?他就图能被你亲手抓住。 任义从钟灵市赶来,见到宿游后,他扬起手,很想一巴掌打下去。 但宿游是他的下属,也是他的徒弟,他下不了那个手,他只能压着心头的怒火,说:“你忘记了入职前的誓言了吗!你当初是为了什么而当警察的!” “大概是……这样比较有挑战。” 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他之前不怎么学习也能拿第一名,他家里有矿,他不需要怎么努力就赢在了终点,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开始是为了好玩,但在入学当天见到夏渔后,他的心态转变,变为了想要和她在一起。 但因为她有top癌,宿游又不甘心屈居人下,所以他只能伪装自己讨厌她,和她针锋相对。 毕业后,他本想留在首都,但听说她去了和平市,他也滚回了钟灵市,试图和她一较高下。 可他发现他赢不了她,既然赢不了,那就干脆把自己变为她业绩的一部分。 任义:“……” 总而言之,宿游是被关起来了。 傅松声刚从看守所里回来。 颜与鹤要见夏渔,但夏渔没去,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见傅松声了。 虽然不懂颜与鹤的态度怎么转变得那么大,但傅松声还是转达了颜与鹤的话:“他说他教唆了宿游。” 第121章 颜与鹤, 一款擅长搞诈骗与传销的人才,人在看守所里,但外面到处都有他的参与, 顽强程度堪比小强。 不是, 怎么这里还有你的事情啊?你就不能安心待在看守所里吗? “是之前。” 傅松声也叹气:“颜与鹤还没被抓的时候, 他和宿游促膝长谈过, 就在我们警局门口。” 第345章 颜与鹤眼光毒辣, 一眼就相中了宿游这个好苗子。他当时有点讨厌夏渔, 因为她太无忧无虑了,他心理阴暗就想对她下手,但苦于无法接近。 好在他发现了她身边的一个定时炸弹,在他的殷切劝说后,对方果然上钩。 “颜与鹤说, 他当时给宿游的建议是要想她永远属于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她, 得不到就彻底毁掉。” 颜与鹤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 都被抓了还在想着教唆, 真的不忘初心。 但宿游似乎没这么做。 “就这?”夏渔难以理解, “颜与鹤说几句他就听了?” “这个问题得详细询问他才行。” “好吧,话说回来, 颜与鹤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许燕洄真这么厉害?” “可能是吧, 一开始他问我你怎么样了, 我说你生命垂危。” “?” 她明明好着呢! 傅松声不打算告诉夏渔颜与鹤的事情,让她知道也是徒增烦恼, 不如去审审宿游。 任队对宿游是爱恨交织, 根本不想见到他,所以审讯主要是由和平市这边进行。 宿游很诚实, 问什么答什么,他也承认其中有颜与鹤的帮助。 颜与鹤给了宿游一个号,还告诉了他很多圈内的事情——严岛和佘寅的事情就是颜与鹤告诉宿游的,宿游想知道,颜与鹤就告诉他了,罪犯之间就要互帮互助。 但因为颜与鹤进去后手机账号都没了,没有办法给宿游提供助力。 问题不大,宿游会自己想办法。 宿游之所以选择先对龚昶下手,就是因为听到了钱标在谈论龚昶和韦圭的事情。 紧接着他看到了严岛的新闻,将他作为了第二个目标。他用颜与鹤告诉他的信息把严岛约出来杀掉,又从严岛那儿得知了佘寅的事情,把佘寅作为第三个目标。 至于巩斯…… 宿游突然停止了讲述。 “至于巩斯,是有个无名氏给你提供的人选?”夏渔接话,“他告诉你这个人得杀,还帮你把人约了出来?” 宿游低头看桌面。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夏渔走过去,在傅队的欲言又止中,她把监视器关了。 接着,她“唰唰”地在本子上画出一个人的轮廓,展示给宿游看:“是这个男的,对吧?” 夏渔的画技很好,宿游一看她画出的神韵,就知道她肯定是和这个人有所接触。 但宿游还没说,审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陈寄书示意她出来说话。 夏渔把画擦干净,走了出去。 陈寄书接到了领导的指令,颇为苦恼地说:“你这样不合规矩。” 哪有审讯的时候关监视器的,换个罪犯举报她屈打成招怎么办? “我就确定一下。” 宿游虽然没说,但他没否认的态度来看,夏渔已经有80%的把握确定许燕洄就是“苍鹰”组织的“大少爷”了。 夏渔再度进去,把监视器打开。 她继续问:“你妈妈还打电话问候你,问你为什么躲着他们不回家,是因为你这段时间都忙着杀人吗?” 宿游终于抬起头来了,他抿唇,没有说话。 傅松声见他这样,意识到有空隙:“看得出来你的人性还没有泯灭。你选择的受害者都罪有应得,并且在此之前你都会详细调查他们的过往。” 会让嫌疑人昏迷并非是能力不够,而是不想看到嫌疑人的挣扎,防止自己下不了决心。和顾泽漆一样,想让人在无痛中死亡;像是霁恣青,杀人纯粹是为了好玩,所以喜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使用绳子勒死一方面是因为不想沾血,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想延长死者死亡的过程,万一自己后悔了呢?虽然从结果来看,他并没有后悔。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驱使你做出这种行为?有他人的授意吗?是否和那个人有关?还是说仅仅是颜与鹤的教唆和……?” 后面的话傅松声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到宿游在他说话的过程中一直在盯着记笔录的夏渔,后者多半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傅松声也看向了夏渔,她也在盯着宿游瞧,大概是在想他到底图什么。 对此,傅松声只能评价为离谱。 看起来宿游不太想说下去,搬出谁来都没用。 但是他别的方面又说得很清楚,他把凶器扔哪儿了、是怎么清理的现场。 幸好他坦白得够快。 当然,那个混混也指认了宿游,说他就是那个阴暗的有钱男。 现在一看确实挺阴暗的。 * 从审讯室出来,夏渔收到一则消息。 【纯黑的墨镜:是我哦(比心)】 夏渔:“!” 她一下子就把所有的想法都抛在脑后,这个语气,这个括号,这家伙是自爆了吗? 【夏渔:你是指?】 【纯黑的墨镜:你所怀疑的一切。】 庄合案的凶手、苍鹰组织的“大少爷”、把巩斯骗出来杀的共犯……这都是她所怀疑的。 不是,哥你这就承认了? 不对,他好像并没有直接说明,而且没有其他证据,只有口供是无法给他定罪的。 说实话,夏渔有点懵,见多了狡辩死不承认的人,许燕洄的举动令她跟庄合似的摸不着头脑,他是第一个主动找上她的人。 第346章 【夏渔:你对宿游说了什么?龚昶被杀那天也是庄合监视我的那天,你有没有参与其中?你到底想做什么?】 【纯黑的墨镜:嗯~人生还很长,现在就全都告诉你的话,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呀。】 【夏渔:?】 您还想有以后? 【纯黑的墨镜:神秘会让你更有好奇心,我很期待你将我层层剖开时的样子。】 【夏渔:?】 每次遇到许燕洄,夏渔都要扣好几个问号来表达自己的无话可说。这是神秘?这是神经才对。 可能是知道她在内心吐槽他,许燕洄又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纯黑的墨镜:明天是我那同事进看守所的第七天,也能算是一种头七,你不想去见见他吗?】 好有诱惑力。 【夏渔:去!】 她完全忘记了先前还在吐槽他的行为,只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霁恣青。那老小子总是稳坐钓鱼台,现在轮到他破防了。 【纯黑的墨镜:我重新送了你项链,明天你可以戴上哦。】 【夏渔:不用。】 【纯黑的墨镜:我已经送到你哥那里去了,他会给你带回来。】 【夏渔:?】 夏渔紧急给谢执发消息。 【夏渔:哥,别签收陌生的快递,尤其是姓许的。】 【哥哥:……别担心,许鹤泠以前资助过我们,她送的礼物没问题。】 不,她送的礼物大有问题! 他们许家姐弟怎么那么爱送礼啊,真那么爱送东西怎么不送和平市每个人一套房子。 但谢执似乎看不出来他们包藏的祸心,说晚点给她带回来。 唉,哥哥还是太天真了,对方干嘛给她一个小人物送东西,很明显就是别有企图嘛。 不忍心戳破他对合作伙伴美好的幻想,夏渔选择警告许燕洄。 【夏渔:你以后送公安局来吧。】 这家伙一看就是冲她来的,还是别让他去祸害她的家人朋友。 【纯黑的墨镜:不要,我就要送给你哥,再由他转交给你。】 夏渔:? 鉴于她第一次遇到这么神经的人,夏渔决定让傅队也品鉴一番。 傅松声:“。” 别什么垃圾东西都给他看。 “你说他为什么要突然承认?” 关于这个,傅松声隐隐有些猜测。 谢执之前说过,许燕洄不把别人的命和自己的命放在心上,从他的行为举止就可以看得出来,给夏渔发的消息更是有一种“有命你就来、你要你拿走”的味道。 他鉴定为神经。 “事已至此,我只能说你加油。” 许燕洄是冲着夏渔来的,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总归他有一个目标不至于乱咬人。 夏渔:“?” 傅松声避开了她的目光。 不过话说回来,许燕洄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谢执?谢执为什么会同意收下礼物?单单是因为许家资助过他们所在的福利院吗? 不出意外的话,许燕洄送的应该还是红宝石项链,项链和他脖子上是同款。如果不是亲人,这是一种颇具暧昧的行为。 ……谢执是有什么把柄握在他们手里? 一般的把柄谢执应该不会担心,除非是涉及到夏渔,而且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傅松声陷入沉思,那就只剩下谢执本人也不清白这件事了。 仔细想想,能在和平市发家成为年轻富豪的人,多半不会清白到哪里去。 既然大许和三谢有点问题,那么二陈呢? 先前提到过,尹秀丽为什么会写那么多书信寄给资助人?难不成她是觉得陈家也不干净,所以想用这种办法营造自己的人设? 她是从考上大学后才开始写那些信的——大约是在十一年前,十一年前是叶亦晴殉职的那一年。 原本以为尹秀丽是最好懂的一个人,现在来看,她比另外两个男人还难懂。 既然她觉得陈家有问题…… 傅松声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了看许燕洄发消息的时间,刚好就卡在夏渔出审讯室的那一刻。 那天也是,夏渔发了朋友圈之后,凶手就立马把庄合的身体送来了。 许燕洄看来和局里的某人联系紧密。 正巧陈寄书从那边绕过来,傅松声多看了他一眼。 不,不可以,不要被影响了直接怀疑自己的队友。 不能钟灵市特调组出一个变态,他们和平市也不甘落后地出一个吧? ……但是真的很可疑。 陈寄书:“?” * 宿游的堕落是每个人都想不到的。 吃饭的时候,柯忆也难以置信:“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虽然知道他恋爱脑,但没想到他居然恋爱脑到这种地步。这脑子僵尸都不吃的。 夏渔:“说起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司白筠承认自己买了毒药,也承认自己回过家。” “哇,那这不就结束了?” “但是找到了他藏在宿舍的毒药,没有开封过。” “?” 柯忆也觉得头疼:“我们再次提审了他,他说他是怀有杀心,但良知让他没能下手,于是他又回去了,之前没跟我们说是害怕被怀疑。” “然后呢?” “然后他被放了出去。” 司白筠的证词和他们发现的证据只能证明身怀利器的司白筠来过案发现场,不能证明他杀过人。 第347章 因为他是未成年,学校那边也有点意见,所以在时间到了之后警方就把他放出去了。 啊这…… 夏渔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柯忆补充:“不过我们发现了司时景也买了毒药,他也去过司家,就在司白筠之前。” 你们叔侄两是约好的吗?杀人都用同样的手法。 “他这又是为什么?” “虽然他当了大画家,画画也赚了钱,但父母还是觉得他不务正业,希望他退圈考进编制,还说不退的话,他们就替他发声明。” “他这个身体体检过不了吧?” “谁知道那对父母怎么想的。” 确实,人家就想追个梦,结果被威胁,还说要替他发退圈声明,这个掌控欲也太强了吧。 说起来,那个追梦一家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暂时没发现他们的问题。”柯忆几下吃完,“刚把司时景抓进来,等下还要去审他。” 这两叔侄轮流进局子。 临走前,柯忆还是停了停,说:“宿游的事,你别放在心上,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不是好鸟,不是你的问题。” 什么她的问题?夏渔懵住了,她只能发出最简单的疑问词:“啊?” “……没什么,你保持这样就可以了。” 柯忆松了口气,没往心里去就好,她就怕夏渔会有负担。 蹭过食堂的饭,夏渔下班回家。走出警局,在门口她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女人。 女人上了年纪,她正在接电话,对着电话那端冷笑:“呵,你养的好儿子。” 这声音耳熟,听这内容,应该是宿游的妈妈,她记得网上的姓名是宿涟。 夏渔刚想偷偷摸摸走,就被宿涟叫住了:“夏警官,请等一下。” 宿涟又骂了一句那边,就挂断电话,走到夏渔的面前。 “不好意思啊,我听说了一些事情,那小子给你带去了不好的影响。” 确实有点,毕竟连笨笨的宿游都能犯罪,还有谁不能?就算现在告诉她傅队是狂犬首领她都能信。 ……不,这个还是不能信的。傅队知道的太多了,他要是坏人她当场就把他嘎了回档。 说完这段话,宿涟就无言了,她站在警局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渔想了想,握住了宿涟的手:“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带吗?” 宿涟诧异,随即她摇头:“没有必要。” 而且带话这种行为应该是不被允许的。 “我只是想不通,他怎么这么极端。” 夏渔刚想安慰她有的人性格就是这样,像是霁恣青。 “可能是随了他那垃圾爹吧。” 夏渔闭嘴了,这种话题她还是不参与为好。 但她没忍住,询问道:“姐姐,你认识许鹤泠吗?” 宿涟当然认识许鹤泠,和平市的首富,后者还意图在钟灵市扩张自己的势力。 虽然她们两人不存在竞争关系,但那只是许鹤泠没有做这方面的产业而已,保不齐许鹤泠下一步就是挤压宿涟的生存空间。 “那许燕洄呢?” “许鹤泠的弟弟,我也知道。” “他们姐弟关系怎么样?” 宿涟觉得夏渔合眼缘,所以知无不言:“应该不错。之前传说许燕洄回和平市是为了和许鹤泠争权,但实际上许燕洄是来帮许鹤泠的。” 这一点是许鹤泠和宿涟闲聊时说起的,许鹤泠很看重自己的这个弟弟,还说要让许燕洄和宿游桃园结义。 桃园结义是做不到了,但可以看守所结义。夏渔想了想,还可以加上霁恣青,他们三人一起看守所三结义,或者监狱三结义。 不过许燕洄居然不是为了争夺地位才回和平市的吗?认真一想,他好像也不是会在意身份地位的人。 他大学毕业应该是七年前,那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她只记得自己闯入过他们的基地。往前两年是钟秋溪殉职,往后两年是江燎殉职、尹秀丽加入“苍鹰”和张局成为局长。 嘶,他好像错过了所有的重要事件。 不确定,先记下来。反正明天要去找他,到时候观察询问一下他好了。 等她问完,宿涟用小心翼翼的语气问:“这些……和那个崽子有关系吗?” “算是有?” “那就好。” 不知道好在哪里,总之宿涟说好就是好。 夏渔走了,但宿涟还在原地。 回到家,夏渔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她点开一看,是裴晏初问她回和平市没有。 最近脑子里都是许燕洄,她差点忘了你小子。 【夏渔:已回。】 【卖玫瑰的top2:渔妹请点菜,上次约好给你带饭,你想吃什么?】 【夏渔:都行,不过明天中午我可能不在警局。】 打字打到一半,夏渔想起裴晏初是狂犬组织的人,是不是首领还不知道,而许燕洄的姐姐有可能是苍鹰老大,他们两家应该互相认识。 她决定试探一下。 【夏渔:因为我要和新来的许燕洄教授去看守所探望他的前同事。】 但裴晏初没有按她的心意来。 【卖玫瑰的top2:中午你能赶回来?】 【夏渔:能!】 不能她也要赶回来验证一下裴晏初的情况。 和裴晏初聊完,夏渔点开下方的室友的头像,她给室友发了信息过去,说了一下宿游被抓的事情。 第348章 【室友:他的话我不意外。】 【夏渔:诶?为什么?】 【室友:他本身就容易偏执,没有人拉他一把的话他很容易钻进死胡同走不出来。】 明明是同龄,但兰归鹭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很有专家那味儿。 【夏渔:但我总感觉不对劲。】 【室友: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一直如此。】 室友好像对宿游有很大的意见。不过也很正常,毕竟宿游现在是犯罪嫌疑人。 话说室友立场和身份夏渔到现在都不清楚,她是至今为止夏渔遇见的最神秘的一个人。 但退一万步讲,室友很好看也很有头脑,她要做什么肯定有她的道理。 聊了一会儿,谢执也回来了。 他好像不太高兴,眉目间透露出黑压压的阴沉,面色冷峭地把礼盒摔在茶几上。 他的身后还跟着司白筠。 这小子还没走呢? 不管司白筠,夏渔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哥哥,谁惹你不高兴啦?” 看到她的瞬间,谢执眸中的寒冰融化,唇角染上笑意:“公司的一些事情,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案子结束了。” 既然是公司的事情,夏渔就没多问,她看向谢执的身后:“那个,你怎么还来我家啊?” 司白筠:“?” “姐姐,我刚被你的同事冤枉过,你就这么质问我,我好难过。” 谢执自顾自地去倒水,任由他表演。 夏渔震惊:“你都想杀你全家了诶,你根本不用担心有人来害你,该担心的是我和我哥吧。” 万一他一怒之下就给他们下毒怎么办? 什么叫该担心的是他们?这是把他当潜在罪犯了吗? 虽然她确实有理由这么担心。 司白筠举手表明心意:“我只是一时冲动,姐姐,我发誓,我真的不会杀人。” “真的吗我不信。” 夏渔正处于一种看谁谁有嫌疑的状态。司家这两叔侄都不是什么好人。 司白筠说不过她,他打算申请外援:“谢执哥——” “那是我哥,不是你哥。” “嗯,我只有小渔一个妹妹,再乱叫把你丢出去。” 司白筠:“……” 你们两兄妹…… “所以哥哥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夏渔不理解,“我以为你会把他赶去学校。” 谢执把牛奶放在夏渔的面前:“他自己要跟来的。” 反正是免费劳动力,还能让这个外人看看他们兄妹有多么恩爱,最好向外宣传一下。 跟来就跟来的,正好夏渔不相信司白筠是无辜的,可以借此机会观察他。 谢执在她旁边坐下:“听说你的同事被抓了,你的心情如何?” “还好?虽然一开始不太敢相信,不过现在调理好了。” 夏渔重新看了一遍游戏的设定,发现被抓的人大部分都是她的熟人,也就是说这个游戏的基础设定就是熟人才会被抓。 哪怕不是熟人,也总有各种各样的事件让他们熟识。现在除了她的家人和死人,其他人处于待定状态,包括她的同事和室友。 谢执的表情却变得很奇怪,他像是很高兴,又像是有点难过。 但夏渔没有注意。 夏渔已经拿起了茶几上的礼盒:“这是给我的?” “……是许鹤泠给你的。” 是许燕洄才对。 许燕洄居然让他姐帮忙送,难怪她哥会接收。 夏渔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串红宝石项链,和许鹤泠当时戴的差不多大。 谢执说:“我给你戴上吧。” 也行,这么漂亮的红宝石,她也想试试看。 夏渔抓起她的头发,露出脖子。 谢执没有第一时间给她戴项链,而是用冰凉的手抚摸着她的锁骨。 锁骨上面有几处疤痕,这都是她考上警校后受的伤。她很喜欢这份职业,可他没办法提供任何助力。 甚至无法拦住所有心怀不轨的人。 夏渔见他半天没有动作,不由得出声询问:“哥哥?” “小渔,我想吻吻你。” 司白筠:“?” 哥们,我还在这里呢。 第122章 进度喜人。 #客服落泪, 并发来结局申请# 但夏渔认真思考了一下,选择了拒绝:“有点怪。” 她把谢执当哥哥,这不该是兄妹之间能做的行为。 已经站起来的司白筠又安然地坐了下去。 谢执没有再继续开口, 他无言地将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 调整好红宝石的位置, 确保它能够位于正中。 红宝石很适合女孩子, 它象征着权力与生命力, 给她也添了几分贵气。 “很好看。” 虽然是那个人送的, 但谢执还是由衷地夸奖。 他这是第一次见夏渔戴首饰。以前是他太穷,没有能力送她,导致夏渔后来也不喜欢戴。 她一定是为了不给他带来经济负担才这么做的,毕竟她很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刚来福利院的时候她头发上不是绑的蝴蝶结,而是顺着马尾贴满了银饰。 听到夸奖, 夏渔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转身, 对谢执说:“你低一下头。” 谢执照做, 黑色的眼睛里显现出她的模样。 夏渔扯着他的衣领, 把脑袋凑了上去。两人额头贴着额头, 鼻尖抵着鼻尖,体温也在互相传递。 第349章 呼吸如春风拂过脸庞, 像是夏天在海边吹着湿润的温暖的风, 谢执感受到了无比的惬意与舒适。 这是比亲吻更美妙的亲密接触。 锋利的棱角被柔化, 他闭上双眼,盖住眼底浓厚得即将喷薄而出的自私与沉重的爱意。 夏渔很喜欢和朋友家人身体接触, 这样会让她有满溢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这种感觉很棒。 她其实很想天天都和朋友家人贴贴,但不知道为什么, 大家好像都不怎么爱这么做。 与之相反的是,她很排斥那些奇形怪状的人。 刚才谢执的心情很失落,她猜测可能是因为他现在的家产做不到送她这么大一颗红宝石。自己家人的项链还得别人送,换作是她她也会感到不满。 所以他很想通过身体接触来寻求安全感,她能够理解。 但是亲吻这件事对她来说还是太早了,她选择换一种方式安慰他:“虽然是那个谁送的礼物,但我很讨厌他。” 谢执:“嗯。” 他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 不愧是她,越来越会安慰人了。 再次拍了拍谢执的后背,感受到他放松下来后,夏渔安心地跳去后方的落地镜看效果。 在室内的光线下,比她眸色深许多的宝石折射出独特的明亮的红色光芒,光彩照人。 确实好看。 “哥哥,你来帮我拍个照。” 难得她有这么漂亮的一面,美图就要给大家欣赏。 “换套衣服吧。” 谢执给她提建议,白衬衫黑裤已经跟工作服似的焊在她身上了,这身不能很好突出她的特点:“我给你买了很多衣服在衣柜里,你可以慢慢挑。” 这游戏还能真人换装? “好!等我几分钟!” 目送夏渔上楼,谢执看向第三人:“感到难受就回你的房间,你不觉得你很多余吗?” 司白筠:“我不。” “你猜你的老师同学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不猜。”司白筠无所谓,“大不了换一个学校。” 这点小事换个学校就可以解决,新学校又不知道他的事情,他大可以重新来过。 人是健忘的,再加上大家身处信息量爆炸的时代,就算是知道真相的老师同学,也会将这件事淡忘,几年后说不定还把他当无辜之人。 他露出一颗小虎牙,笑容灿烂:“谢总,你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他们两个的处境相同,都是家里人掌控欲太病态,都是全家死于非命只有他们活了下来,都被怀疑过是凶手,最后都洗刷了“冤屈”。 谢执“呵”了一声:“我和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有妹妹,你没有。” “……?”司白筠乐了,“你只是占了时间优势。” “你大可以试试。” 话题到这里结束。 说几分钟就几分钟,夏渔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小皮鞋踏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谢执抬头,看到穿着白色长裙的夏渔扶着楼梯走下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她或许缺少了一顶皇冠。 夏渔觉得这身裙子很完美,虽然裙摆很长,但也不影响她走路,她在裙子里藏狙击枪肯定没有人能够发现。再在腰部围一圈手枪或者手榴弹,裙子蓬松,完全看不出来。 真棒! 谢执负责帮她拍照片。 夏渔只会比耶,但他让她坐在椅子上,望向远方。 隔了一会儿,谢执说:“我给你编个头发。” 这个发型不太搭。 “好哦。” 夏渔把蝴蝶结取下:“不过哥哥你会编头发?” “会一些。” 谢执动作轻柔地用梳子梳着她半长不长的头发:“你小学的时候参加过合唱团,每天让我给你梳个歌唱家的发型。” “合唱团?表演的话岂不是要花钱买衣服?” “嗯,但是你的指导老师没让你参加。” “为什么啊?因为知道我穷得买不起演出服吗?” “……嗯。” 虽然失去了当领唱的机会,但问题不大,以后还有机会,要是局里需要找人表演才艺,她一定要第一个报名。 夏渔感觉无聊:“哥哥,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唱蓝精灵,我爱听。” 这首歌她唱了无数遍,不至于太糟糕。 别墅区内两家之间隔得远,就算她放开嗓子唱也不会扰民,夏渔清了清嗓子,自信地唱出声。 半分钟后,本来安然不动的司白筠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夏渔依旧忘我地歌唱。 谢执眉头都不皱一下,手指在发间翻飞。 片刻后,精致的盘发就编好了。 接下来是拍照,但只有她一个人拍她过意不去,夏渔就让谢执跟她一起。 “我们可以拍一张全家福。” “我先给你单独拍几张。” 谢执拍出来的效果很好,把她拍得跟女王似的,眼神透露出一股不屑。 很好,这是她的桌面壁纸了! 谢执也上楼换了身衣服,并把司白筠拖了下来:“让他给我们拍照。” 司白筠不情不愿,但人都到客厅了,他只能窝着一肚子火气。 “我不会拍照。” 夏渔:“诶?你小叔不是画家吗?我以为你也有这方面的能力。” 第350章 因为他看起来很像会搞艺术的人。 提到在局子里的小叔,司白筠有些不自在地顿了顿:“那我试试看。” 谢执站到了夏渔的身后,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就算讨厌这男的,司白筠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很般配。 很想瞎拍,但为了从长计议,他还是好好拍了几张。 收到照片的夏渔夸他:“你很会拍照诶。” 不知道是什么氛围,但总之就是很有氛围感。 夏渔把照片发到朋友圈,很快收到了列表发来的评论。 【纯黑的墨镜】:嗯~新婚快乐。 【人生导师】:(跟一个)新婚快乐! 【话唠】:你要结婚了?! 【卖玫瑰的top2】:渔妹好看,男的也是个人。 【同桌】:? 就连只点赞不评论的同事也对夏渔发来问号。 夏渔戳了戳许燕洄的头像。 【夏渔:你在乱回什么?】 【纯黑的墨镜:你们拍得就像是结婚证,这不能怪我。而且这不是很好吗?你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迟早要结婚的。】 对哦,他们迟早要结婚的。 嘶,差点忘记这件事了。不过问题不大,一般都是到结局主人公才会结婚,现在离结局还有一段距离。 【纯黑的墨镜:感觉缺了点什么,我再打一顶皇冠送你。】 【夏渔:不用了。】 【纯黑的墨镜:我们两家是世交,就当作是见面礼。】 【夏渔:世交?】 【纯黑的墨镜:嗯~你问你哥。】 夏渔戳了戳谢执,把她和许燕洄的聊天记录给他看:“什么世交?” “……我家和许家有来往,是世交也是竞争对手。” 夏渔想起来排行榜上就只有谢执一个人是单干,其他人都是家族集团。难怪许鹤泠送礼他会选择收,要是不收的话很容易被当做异端针对。 她拍拍他:“辛苦你了。” 她有话要问,但因为有外人在,夏渔干脆等回了房间后才问谢执:“你了解许鹤泠和许燕洄吗?” 这个问题有点笼统,她补充了一句:“就他们家的财富积累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像是涉及到了非法的产业之类的。” 这就有点触及到所有企业家的核心利益,没有哪家企业敢说自己的财富积累完全没问题。 谢执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 意识到她哥也属于这一类,夏渔找补:“没关系,只要你大方向没问题就可以。” 只要不犯罪,不压榨员工,其他小问题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应该是被她说动了,谢执缓缓开口:“是听过一些传闻。” 许家发家是从70年代末开始发家,第一代掌权人是许痕徊,他是第一个走向外省的企业家。但因为后来出了顾荃的事件,许痕徊不得已退回和平市。但他积累的财富已经足够让他在和平市立足。 后续的继任者在这个基础上不断做大做强,逐渐成为了和平市一霸。 “有传闻说,许痕徊在走私军火,是这片地区有名的军火贩子。” “所谓的不得已退回和平市不是因为顾荃,而是因为有人在抢他的生意,他的原始积累来自于和平市,自然是不会放弃和平市这片地盘。” 已知许家是“苍鹰”,那么和他抢生意的大概率会是“狂犬”。 “哥,你知道的好多。” 谢执:“……有时候圈子里会把这些事当做谈资。” 好熟悉的对话。 问题不大。这些网上都没有什么消息,许家将消息捂得死死的,就连许燕洄是许鹤泠的弟弟这件事都没有被爆出。 看来只有混入他们的圈子才能够接触到这些消息。 她双手合十:“哥哥,我其实也有一个总裁梦,我想和许总打交道。” 许鹤泠莫名其妙的友好实在令她担心,尤其是她根本不知道许鹤泠说的小辈是谁。 “可以。” 与其他同事不同的是,谢执很干脆地应下她的请求:“你想开个什么公司?” 夏渔很心动,但她无法行动,因为她们不允许有这种副业。 可恶,错失了好多机会。 夏渔遗憾不已,她拿出手机搜索许痕徊、连振淮、裴晁怀这三人。 完全搜不到。 等明天去警局搜一搜。 她刚打定主意,许燕洄就跳了出来。 【纯黑的墨镜:怎么样?你哥都给你说了吗?】 【夏渔:说了。】 【纯黑的墨镜:嗯~看来他比我想象中的要胆大。】 【夏渔:?】 【纯黑的墨镜:多观察你哥和我姐,会有惊喜哦。】 第123章 多观察许鹤泠和谢执?有惊喜? 【夏渔:能详细说说吗?】 【纯黑的墨镜:不能, 神秘会让你更有好奇心~期待白天见面。】 好,现在许燕洄荣登她最讨厌人物榜首,等有机会她一定要揍他:透露了但没完全透露, 这跟拿鱼吊着猫有什么区别! 不过许燕洄不会无的放矢。按理来说他们是对立面, 但是他却什么事都说, 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抓。 从这方面来看, 她对他还是有好感的, 起码不是她问一句他嘴硬着一句话不说, 而且从不撒谎。 等会儿,他好像说了庄合案的凶手不是他? 第351章 【夏渔:那个人头是你送的吗?】 【纯黑的墨镜:凶手不是我哦。】 没有否认不是他送的,只否认了是凶手。 好,很诚实,再加一分。 凶手不是他, 还能是谁?庄合的妻子王敏慧?好像王敏慧还和段淞墨有勾结,段淞墨又和兰归鹭有来往。 嘶, 她要不要直白地问兰归鹭?她会告诉她吗? 好神秘的室友。 许燕洄没说错, 神秘会让她有好奇心, 起码现在她对室友充满了好奇。 但当务之急还是许燕洄说的那句话。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那就说明许鹤泠和谢执有问题。 许鹤泠大概率是“老大”,她打败了无数兄弟姐妹竞争上岗, 几年前她的地位就非同凡响了。 那谢执呢? 能在和平市发家肯定是有点能耐的, 但这个能耐属于哪一方面不太好说。 她又查不到这些有钱人的履历。 说起来, 她好像有个同事查消息很快来着。傅队也告诉她在系统内部查不太安全,她干脆就私底下找人好了。 虽然傅队也让她多问问她哥, 但她觉得还是同事安全一点。 【夏渔:新人新人~可以帮我查一查几个人吗?】 新人没有回她。 啊, 她想起来了,新人比较恐她, 就算是她私聊的消息他也要在大群回复。 于是她戳了戳傅队,让他去联系方不言。 【傅队:这不合规矩。】 【夏渔:没事没事~我们不说没人知道。】 【傅队:……我会想办法,你不要违反规定。】 【傅队:还有,你不要加波浪号,这不是你的风格。】 经傅队提醒,夏渔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中被许燕洄影响了。 嘶,恐怖至极。 【夏渔:好的。】 夏渔安详躺下,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她换上了自己的那身标配衣服和标配发型,兴致高昂地去上班。 她再次见到了上次才见过的段淞墨,他也是标配的单边眼镜和公文包。 “恭喜你又有新工作了。” “……托你的福。” 段淞墨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有点想调查夏渔,但他的同伴却禁止他这么做,他不理解。 哪有正常人会把身边人都送进去啊?上次是大学老师,这次是大学同学,下次岂不是就是高中同学了? 啊,高中同学已经进去了两个。 “不用谢。”夏渔欣然接受了他的谢意,“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真正穷凶极恶的她还没有抓出来呢。 正巧遇到他了,夏渔在他旁边坐下,问他:“你有没有关系好的异性朋友?” 段淞墨诧异地看她一眼:“目前没有。” 没有?那他和兰归鹭是……? “其实我也有一个律师梦。”夏渔说,“我很想成为一个为公理与正义而战的律师,所以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成为律师?” 他中学时期正是黑恶势力猖狂的时候,他大学第一年叶亦晴殉职,第二年是飓风行动,第三年是钟市长殉职,都这样了他还能坚持当律师,说明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谢谢你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段淞墨微笑,“我会成为律师只是因为这个职业很赚钱而已。” 和平市有这么多的案子,律师根本不愁业绩。 真的吗?夏渔不信,但段淞墨的表现无懈可击,她实在找不到切入点。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段淞墨朝向她:“忘记对你说了,新婚快乐。” “谢谢?” 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路走来,她的同事都纷纷对她发来贺电:“新婚快乐。” 夏渔也谢了一路,一直谢到一队办公室门口。 柯忆:“……” 真正要结婚的无人问津,简单拍个照的反而被恭喜。 就离谱。 不过这样也好,大家都知道夏渔结婚了以后,那些变态应该会少很多吧。 ……应该。 夏渔热情询问:“柯队,你的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柯忆:“别提了,那司时景进来就咳,说是通风不好,他遭不住。” “好柔弱,那他现在呢?” “已经放出去了。” 知道夏渔要问什么,柯忆说:“虽然他也买了毒药,也用了,但是和本案中的毒药有点不同,属于两种类别。” 啊这…… 你们叔侄俩……都是有贼心没有贼胆吗? “所以这个案子?” “暂时陷入了瓶颈。”柯忆看了看她,“正巧你来了,要不加入一下?” 她真的很想赶紧处理完手头上的案子,拥有一个美好的周末。 “好啊。”夏渔一口答应。 罪犯之间都能互相帮助,她们同事之间就更要互帮互助了。 目前的两个可疑人物都排除了嫌疑,一个是毒药种类不同,一个是根本没开封过。 “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司家老二那家追梦人了?” 虽然司家老二夫妇在隔壁市谈版权,但他们的父母是晚上死的,他们完全有可能连夜赶回来下毒,又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回到隔壁市。 “我们确实在查司家老二夫妇,他们的女儿倒是全程都在教室,有证人。” 现在的情况是三选一,司家老二夫妇,司家老三司时景,还有一个司白筠。 第352章 后面两个虽然洗清了嫌疑,但那也是暂时,柯忆依旧怀疑他们。 尤其是那个绿茶高中生,哪有父母爷奶刚死就勾搭别人的? “他们两个就交给我观察。”夏渔握住柯忆的手,“那个高中生住我家,我会想办法找到他的破绽!” 至于那个画家,她记得他邀请她去参观他的画室,等会儿她就去戳他。 “……倒也不必如此,你还是离他们远一点比较好。” 柯忆觉得那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靠近他们会变得不幸。 “放心好了,他们真有问题的话,我会把他们全都抓回来。” 夏渔很自信:“早点结束我们就有时间去参加项姐的婚礼。” 就是因为要去参加婚礼,所以才感到害怕,柯忆很担心出警出到婚礼上。 和柯队友好交谈后,夏渔去办公室找了傅队,问他调查得怎么样了。 傅队给她发来几个文件。 夏渔翻了翻,密密麻麻的文字差点把她砸晕,她关掉文件夹,对傅队说:“好多字……傅队你能不能简要概括一下?” 傅松声:“。” 他凝视她片刻,她无辜回望。 “许痕徊当初起家确实是走私军火,之后他的继任者将他的事业发扬光大,并加入了人口贩卖这一产业,毕竟需要军火的地方也需要人。” “同时期的裴晁怀也在和平市活动,业务范围和许家类似。两家打生打死,直到现在也没有分出胜负。” “连振淮和裴晁怀曾经是一个大院的,他们也有一些姻亲关系。” “不过追溯到最开始,裴晁怀和许痕徊也结过秦晋之好。可能因为触及到双方的核心利益,所以最后又对立起来。” 听着傅队说三家之间的爱恨情仇,夏渔举手问:“你能画一下人物关系图吗?” “……不要得寸进尺。” 好吧,她自己画。 根据傅队所说,苍鹰创始人是许痕徊,狂犬创始人多半就是裴晁怀。当初说的有本地人在跟裴晁怀打配合,这个本地人有可能是许痕徊。 现在苍鹰的老大是许鹤泠,那狂犬的首领呢?是裴晏初吗?还是说裴晏初还有别的兄弟姐妹? “裴晏初户口本上只有他一个人,他在和平市生活的时候也没有人知道他就是裴晁怀的孙子。” “傅队,你的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张局告诉我的。” 夏渔不服气:“他凭什么告诉你不告诉我!” “我之前让你找他,你没有去。”傅松声无奈,“我们都知道的这么多了,张局就算想隐瞒也不得不告诉我们一些关键。我把我们查到的全都告诉了张局,他才告诉我的这些。” 傅松声没告诉她的是,事实上是张局先找他的,因为他用系统电脑搜索了“许痕徊”的资料。 “警局内有……但是张局不知道是谁,所以让我们观察一下。” 有内鬼! 夏渔压低了声音:“是谁?” 傅松声摇头。能知道这些都多亏了卧底警察,是他们潜入其中揭开了组织高层的面纱,让后方的战友得以窥见冰山的一角。 “我们这边在里头还有人?” “……不多了。” 想要取信于那种人并且往上爬太难了。五年前的那次事件令“苍鹰”大出血,不然聂子平也就是叶天明不会卧底了三年还是在底层。 说到叶天明,因为那边可能还不知道他是卧底,所以他们没有进行数据比对。 不过如果有内鬼的话,很难说会不会被发现。 “那我可以毛遂自荐吗?”夏渔也有一个卧底梦。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你不是卧底。” “好吧。” “张局说他知道裴晁怀和连振淮有问题,但许痕徊隐藏得很好,他们一直没能得到许痕徊的消息,也就不知道许痕徊参与其中。昨晚上我对他说了之后,他连夜整理出来了这份文件,这才把所有脉络梳理清楚。” “我说怎么那么清楚,原来是张局做的。” 夏渔的关注点有点不一样,因为她之前说了无数次让傅队梳理脉络,他一次都没有照做。 傅松声:“。” “既然都知道了,那可以直接抓他们吗?” 傅松声摇头:“高层一般不会亲自动手,动手的都是底下的人,就算抓也只能抓到一些小喽啰,就像是蔡刀。我们必须知道最大的头目是谁,并且人赃并获、一网打尽,才能真正摧毁他们。不然最终只会春风吹又生。” “这三位已经成了过去式,现在掌权的另有其人。除开疑似苍鹰‘老大’的许鹤泠,还有一个狂犬‘首领’,警方还不知道‘首领’是谁。” “裴家的人?” “按照许家和连家那边的情况,既然裴晏初是杀手,那么首领绝不会是他。” “那会是谁?” 夏渔只记得狂犬追杀过连行珏,还杀过银行抢劫案的劫匪。 至于狂犬首领,好像没有传出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他到底是男是女无从知晓。 夏渔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傅队,你是首领吗?” 只要他敢点头,她就立马来个过肩摔。 “……有时候真的想找张局辞职。” “诶?为什么?你不喜欢当警察了吗?你要背叛我吗?” 你为什么敢问为什么? 第353章 傅松声放弃了:“我不是,我这个经济水平怎么会是?” “那确实,你太穷了。” ……够了。 傅松声选择转移话题:“张局说会让……往这方向追查,首领那边也有……会使力。” “好,你再探,有进展再告诉我。” 夏渔将重任交给了傅队,忧心忡忡:“你千万不要想不开辞职,你看你知道的这么多,万一被人杀了怎么办?” “……我只是说说而已。” 没有摧毁毒瘤之前,他肯定不会辞职。他的偶像、他的好友都死于毒瘤之手,他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 “我也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的。” 夏渔鼓励他:“他们所做的一切都需要有人记得,我们就是最初的那个人。” “……有时候我也会被你说的话感动。” “?” 第124章 和傅队达成共识, 夏渔把目前在做的事情写在日志后,就给许燕洄打电话。 听着他们熟稔的对话,傅松声的表情有些奇怪。等夏渔挂断电话, 他提醒她:“许教授接近你的目的尚未可知, 你小心为上。” 夏渔无所畏惧:“你放心, 我心里有数。” 就是因为许燕洄的表现很奇怪, 夏渔才会保留他的好友位, 毕竟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给她透露那么多东西, 跟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傅松声:你最好如此。 许燕洄说他已经来了警局,夏渔出去就看到他在大厅和段淞墨说话。 许燕洄是个非常招摇的人,身为学术分子,却偏偏喜欢穿无袖背心,非要显摆他的肌肉。夏渔很佩服他, 这都临近十一月了,他的身体素质比她还好。 哪怕和人交流都不会摘下他的墨镜, 那墨镜就跟焊在他脸上似的。 段淞墨的表情和以往没什么变化, 但他微微睁眼, 眼底流泻出凌厉的光芒。 夏渔刚要过去, 傅松声拉住了她,他冲她摇摇头:“你不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很怪异?” “因为撞设定了?” 两个人都戴眼镜, 一个单边, 一个墨镜, 各有各的装。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装神的赛道也容不下第二人, 他们之间会互相排斥很正常。 “而且气质也有点像?” 傅松声松开手:“没事了, 你去吧。” 夏渔:“?” 许燕洄同段淞墨友好交流了一番,见到夏渔来, 他结束了话题,朝她挥了挥手:“项链很好看,你怎么不继续戴?” 夏渔:“你们没有着装规范吗?” “有这东西?” 许燕洄思考了一番,好像是有这玩意儿,但他并不在意。 着装的问题跳过,两人一起往外走。 许燕洄开车来的,他一边用食指转着车钥匙,一边唱歌,唱的还是儿歌。 夏渔决定打直球,“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 “嗯~这个问题不太好答。” 许燕洄停下脚步,面对着她,拉下了马甲的拉链,露出健壮的体格,线条流畅,紧实有力。 大大小小的伤疤布满了肌肤,靠近心脏位置有好几处裂痕。 “这就是我的答案。” 夏渔有所动容:“你能说明白一点吗?” “敞亮地说,如果遇到有趣的事情,就算死掉的是我也无所谓。” 在鬼门关来回横跳惯了,许燕洄一点都不把死亡当回事。 “人总是要死的,我会死,你也会。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选择搞出点大事再死呢?” 完美的闹剧需要人血来点缀,当和平江被染红,那一定会成为他毕生难忘的美景。 “我不会死。” 因为她是玩家。 这话让许燕洄有些意外:“以你之前的表现来看,我以为你和我是同类。” 她那不要命的做法,稍有不慎就会死无全尸,可她跟没有痛觉似的,完全不怕死。 “谁跟你是同类,我很惜命的。”夏渔瞅了瞅自己的存档位,每个都有位置,保证死不了。 她要无伤通关!这个无伤不包括她。 “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许燕洄抵住下颚,他以为他们是同类,只不过他们努力的方向不同。他乐于看一出闹剧,而她则是希望能够看到happy ending。 真正惜命的人的表现和她截然不同,哪怕是最为正义的卧底,在死亡来临之时也会流露出脆弱与无助。 他们会恐惧,但绝不会退却。 “算了,我就当你是我的同类好了。”许燕洄愉快地决定了这件事,“有机会一起死。” “不要。” * 来到看守所,许燕洄遵守规矩地取下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配饰。 “你居然没随身携带枪支?” “我是守法公民。” “所以你平时会携带吗?” “嗯~我不好说。” 听到两人的对话,池卦沉默了。他再三看了一下证件,确认来的就是他一辈子的偶像夏渔同志。 但是这个对话怎么那么诡异? 不过问题不大。 池卦很是挂心:“夏渔同志,听说最近出了好几起案子,但看守所很久没进新人了,是不是案子很难?” 这话夏渔听不得:“不急,快来了。” 司家惨案三选一,嫌疑人都有了,还怕破不了案吗? “太好了。” 第354章 池卦是夏渔的事业粉,他很担心她的事业受挫。 “池警官。” 被许燕洄这么一喊,池卦才发现他又忘记了别人,他一拍脑袋:“许教授,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搞了一个问卷调查,已经和上面的领导交涉过,过几天就会到常所那里。” 问卷调查……池卦第一反应是要调查他们是否文明管理。 “是针对在押人员的各种心理的调查。”许燕洄颇感愉悦,“我设计了一些很有趣的小问题。” 这个语气,这个说法,是瓜的味道! 受到鼓舞的池卦开开心心地去把霁恣青带过来。上次还是他带人见霁恣青,如今却…… 池卦唏嘘不已,好好的教授犯什么罪,你瞧现在地位调换,多难堪啊。 霁恣青倒是不觉得难堪,他找到位置坐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用着轻快的语气打招呼:“好久不见,小艾琳,真难为你还记得我。” “你不穿风衣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夏渔指了指旁边的人:“而且是你的同事还记得你,我是陪他来的。” 许燕洄撑着脑袋,弯起眉眼:“很高兴能够在看守所里看到你,老同事,你真是罪有应得。” “彼此彼此,我很期待你的加入。”霁恣青的态度友好,“我们这边正缺你这样的武力派哦。” 虽然他得罪的人多,但有个文盲杀手比他更能惹是生非。 那个文盲是真文盲,一点人话都不听,每天都要随机抓人讲故事,讲他和他宿敌的故事,哪怕是他哥都对他厌烦至极。 可惜没人打得过文盲,就算是他也打不过。 “嗯~可能会令你失望,我不会进来。” “哦呀,这么自信。”霁恣青看向了夏渔,“你的自信用错地方了。” 他还没见到有谁能从她手上逃脱。 不想和神经同事打交道,霁恣青选择找夏渔聊天:“上次你不是问我随机杀人案的凶手是否属于危险人格?” 夏渔点头:“你当时说等他落网我还要写论文交给你。” 难怪当时他不说,原来是因为他就是那个凶手。 “我可以给你修改哦。” “不要,我又不读研。” “你要当局长的话,需要进修哦。” “!” “我给你写,让你当一作。”许燕洄笑眯眯开口,“虽然我镀了金,但是也有点实力。” 霁恣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发表的文章都是由我润色而成的。” “嗯~有这回事?” 池卦:……等会儿,你们这算学术造假吗? 霁恣青不和神经病计较:“废话不多说,开始你们的表演吧。” 他对这一流程很清楚。 许燕洄摊开双手:“我没别的意思,就想带她来欣赏一下你如今的丑态,给她加点乐子。” “真是失礼啊许姓同事,小艾琳可不是这种会落井下石的人。如果你不能从我这里挖出点什么的话,你们可没机会再接触了。” “多谢关心,但她其实并不在意你的心理历程。对吧,夏渔?” 夏渔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选择点头。 “给你讲个有趣的事情。”霁恣青说,“颜与鹤在找一对母女,你猜猜这对母女是谁?” 夏渔:“不猜。” 爱说不说,不说算了。 “是你和陶玥哦。”许燕洄接话,“就在你9岁的时候,到和平市办案的陶玥遇到了你,可能是你们两个的气氛太好让颜与鹤误会了。” “!” 她居然这么早就遇到颜与鹤了吗?算了,问题不大。 “正因为知道那个小女孩是你,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想告诉你宿游同学误入歧途了。” 说到这里,霁恣青颇有些遗憾:“早知道宿游同学一直有这方面的想法,我应该先找上他让他杀人练练手。” “杀那些普通人,你不觉得太掉价了吗?” 许燕洄说:“你真有能力的话,为什么不试试看把市长和局长杀了呢?” 夏渔:“?” 池卦:“?” “看来许姓同事稍微有些变态,思想也太激进了。” “嗯~手上沾了无数普通人的血的你有资格和我说变态和激进?” “哦呀,难不成你想说你杀的都不是普通人?” 两人的战斗力都不错,有来有往,互不相让。 池卦手里的瓜都要掉了,他开始不安了,这是能说的吗?这是他能听的吗? 冷静,总之先看一下夏渔。不愧是他一辈子的偶像,她镇定自若,丝毫没受影响。 夏渔正在疯狂做标记。不知道哪句话有用,总之都记上好了。 “你不是觉得世界很无趣?我以为你会采取更为有趣的方法作案,比如说——”许燕洄顿了顿,“设计一些精密的犯罪手法。” 越说越离谱了,夏渔打断他:“许燕洄同志,请不要现场教学。” “我开个玩笑,热热气氛。” 池卦:别开玩笑,我受不住。 “老同事,你之前说过你觉得这个世界是个游戏,而你在玩简单模式。” 许燕洄终于转回正题:“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人生简单是因为你有一对好的父母?” 霁恣青的父母非常优秀,优秀到年纪都很大了还是有无数学生家长慕名进他们带的班,他们带的班班级人数超过了80人。 第355章 他们很会教孩子、教学生,如果霁恣青不是天生坏种的话,他们简直可以被称为教育家了。 “你能有今天,不过是因为你的父母给你铺了路。” 他的父母人脉很广,霁恣青想学什么都给他最好的,但不像一般家长一样把他当作品,而是给予他充分的自由和尊重。 “你以为就凭你,也能够闯出名堂?” 许燕洄哼笑一声:“你猜谢执为什么只是举报你?” 默默倾听的夏渔:啊?这里面还有她哥的事情?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许燕洄相信霁恣青能够意会,他转而向夏渔解释:“霁恣青的父母之前在和平市教初中。我和谢执是校友,不过我在霁父那边,他在霁母那班。霁恣青考上大学后,他们就跟着去了首都,在那边教书,给他攒人脉。像连珩玉、连亦白,这两人也是他们的学生。” “哇,这才是真的桃李满天下。” 这些学生虽然各有各的罪,但起码没入狱前的社会地位很高。 霁恣青脸色微变。 许燕洄什么身份霁恣青很清楚,他突然提到谢执只能说明谢执的身份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只是一个公司老总。 “老同事,你在和平市做的每一件事,我们都看在眼里。想想看,为什么你能安全地活到看守所?为什么那些学生没有一个举报你?仅仅是因为你的、你的那所谓的名声?” 许燕洄眼帘微抬,姿态轻慢:“你以为没有你的父母,你还能坐在这里和我们说话吗?” 池卦:救命!果然不是什么瓜都能切来吃!这个瓜他不想吃啊!许教授你的发言好刑!这真的是可以说出口的吗! 霁恣青忽然想通了一些关键。 但他不太愿意承认。仅仅是因为他的父母是他们的老师,所以他们会容忍他。 他偏过头:“你这是打算激怒我?” 然而当霁恣青说出这话时,他就已经落了下风。 “只是让你认清现实而已。没有什么简单模式,有的是你父母的负重前行。” 夏渔震惊了:“你居然也能说出这么高级的话?” 许燕洄伸手按了按她的脑袋,没有戴手套的手指直接接触到她柔软的发丝:“嗯~所以要当我的论文一作吗?” “不了,我们专业有壁,我有别的人选。” 许燕洄的眉眼其实带着冷厉,但他爱笑,笑起来就掺了些落拓不羁:“该聊的天聊完了,我们走吧。” 他起身:“差点忘了,老同事,今天是你进看守所的第七天,祝你头七快乐。” * “感觉……他好像没受什么影响?”走出看守所,夏渔不确定地说。 “故作聪明的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回想过去,他只要回忆,就会知道他一开始的想法就是错的。” 他不是什么唯一活在世界上的人,他不过是被父母精心照看的一个普通人而已,无聊也是因为他的父母将所有不稳定因素排除在外。 他从来没有、也不愿意跳出父母给的舒适圈。 “比起那位老同事,我更欣赏颜与鹤。” 瞧瞧颜与鹤,多好的苗子,可惜他们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抓了。 “你刚才说,我哥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只是举报他,难不成我哥还会做出其他事情来?” “这个嘛~说不准他会想方设法让老同事离开警校。” 许燕洄迅速跳过这个话题:“把笔记给我,我送你回警局。” 坐在车上,夏渔想到霁恣青的学生:“那些心碎的学生怎么样了?” “学校给他们安排了新的导师。”许燕洄说,“不过我不会带学生,因为如果我死掉他们岂不是又要换新的导师?” 那确实,要是许燕洄带别的学生,等她找到证据把他送进去,那些学生又要心碎了。 等到了警局门口,夏渔瞧见走出来的同事?她没有下车,而是靠近了许燕洄,对他说:“我有个问题想问。” “你问。” “警局里有你们的人吗?” 一句话,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诡异。 沉默片刻后,许燕洄无奈地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模样:“不能因为我什么都说你就什么都问。” 很好,就冲他这表现来看,警局绝对有内鬼。但再怎么说,许燕洄也是许家的人,他肯定不会告诉她到底是谁。 无所谓,她会观察。 “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小提示,他会是你意想不到的人。” 意想不到的人? 夏渔第一反应是傅队,只有他才会让她意想不到,其他人谁是内鬼她都能接受。 就算说她是内鬼她也……这个还是不能接受的,她选择的可是纯红。 把了解到的内容发给了傅队,夏渔接着去了一队找柯忆。 目前只发现司白筠和司时景有嫌疑,两人都买过药。从死者一家活着到死亡期间,活着的就只发现他们两个加上保姆到达过案发现场。 然而因为无法判断在这段时间里是否还有别人进过司家,所以买了毒药的两人都被放出去了。 但不管是柯忆还是夏渔,都一致认为司时景和司白筠这两叔侄有很大的问题。 第125章 司白筠和司时景的动机都很常规, 司家老两口对儿孙有着极强的掌控欲,偏偏这两叔侄极为讨厌被控制。 第356章 保姆叫李宝沐,两个月前才到司家当住家阿姨, 在她之前是个年轻的阿姨。 虽然雇主事多, 但好歹工资给的高, 李宝沐就忍了下来。 “我们调查过那个年轻保姆, 她说这家的男主人爱动手动脚, 女主人爱说三道四, 她受不了就跑了。” 一些人总把自己当皇帝,以为找了个保姆就是买了个奴隶,钱没出几个,谱子摆得倒大。 “那个年轻保姆重新找了个女雇主,事少工资中等还有双休, 我们已经排除了她的嫌疑。” “至于这个李宝沐……” 李宝沐不爱喝牛奶,但毒不但下在了牛奶里, 也下在了饮用水里。 从晚上到第二天凌晨, 李宝沐一口水都没喝过? “有一件事不知道和案件有没有关系。”柯忆拿出一份档案, “李宝沐的儿子走丢过, 但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直没找到她的儿子。” 夏渔自动把走丢替换成被拐卖:“那她还在找吗?” “在, 她边打工边找孩子。”说到这里, 柯忆有些唏嘘。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司家有问题, 所以她才会到司家做工, 查清后就下毒把司家人毒死了。之所以趁司白筠不在的时候下毒,是因为她看到司白筠就想到了她的儿子。下在牛奶里是想把自己摘出去, 毕竟她不爱喝牛奶。” “很有新意的想法。”柯忆提醒她,“但是饮用水里也有毒。” 夏渔拍手:“那就更简单了!柯队,你想想看,我们之前办的毒杀案都有两拨人下手,说不定这起案子也有多个凶手呢。” 往坏处想,三选二;往好处想,三选三! “……”柯忆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但之前的案子只有一方是下毒,另一个凶手用的是刀。” “那就是这起案子的凶手心有灵犀,他们都选择了下毒。” 好一个心有灵犀。 但夏渔说得没错,已经在饮用水下毒就没必要在牛奶里下毒了,浪费毒药。 “司白筠能搞到毒药,李宝沐估计也能,她找了儿子这么多年,接触面很广。” 饮用水里的剂量太大了,不知道会是谁下的毒。 先把李宝沐圈上,柯忆随口问:“司白筠还在你家?” “在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走。” “挺好理解的,虽然学校想要保他,但他在寝室藏(cang)毒是不争的事实,再怎么学校也不能拿其他孩子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只能先让他回家休养。” 夏渔想到了从丹老师,估计从老师正在心痛。她这届就有两个杀人犯,轮到司白筠那届,他又是个寝室藏(cang)毒意图杀全家的潜在罪犯。 幸好从老师还有她。 “你小心一些。他能找小商贩买一次毒药,就能找他们买第二次。” “他要是敢下毒就好了,这不就人赃俱获了。” “他不一定会承认,杀人未遂和已经杀了四个人是有区别的。” 对哦。可恶,凶手就不能老老实实地用刀子吗?下毒很难揪出凶手。 她们在讨论的时候,柯忆的队员敲门说:“柯队,李宝沐来了。” 柯忆之前约了李宝沐。虽然不知道和案子有没有关系,但到底是线索一个,她还是要问问,万一有关系呢? 司白筠暂时跑不掉,夏渔想了想,说:“那我去找司时景。” 她对他的了解比较少,虽然他的父母要代替他发退圈声明,但他的粉丝那么多,他提前卖惨一下,不就能够借助粉丝的力量摆脱父母的控制吗? 就像是颜与鹤的粉丝,他们还会帮偶像杀人呢。 想到就做,夏渔给司时景发了个消息过去,问他在不在画室,有没有时间。 【画家:[地理位置]欢迎。】 很上道,加一分。 夏渔路过自家办公室,看到办公室里只有傅队一人,他正眉头紧锁地写着东西。 多半是在写材料,夏渔在心里替他加油。 司时景的画室就在市中心,方位朝南,采光极好。 画室占据着一层楼的位置,墙上挂着司时景的画作——几乎都是风景画。 夏渔站在了一副人物画前。画里一共有五个人,看起来是一家五口,一对夫妻和三个孩子。 作品名叫做《亲爱的小孩》。 迎接她的助手介绍说:“这幅画是委托,小桦画了好几年才画出来,委托人也非常满意。” 小桦就是司时景的艺名司桦。 这幅画确实画得非常好,细节掌控得非常好,看着就觉得画中人是幸福的一家。 司时景在最里面的房间休息。 夏渔刚踏进去,就被扑面而来的热风糊了一脸。 这才十月底,司时景就开了空调,热风盈满整个房间,但他还嫌不够,裹着毛毯坐在躺椅上。 她进来的时候带着些许冷风,隔这么远他都要打个寒颤。 他真的好弱不禁风。 夏渔把门带上,他也停止了打颤。 “让你见笑了。”司时景虚弱地开口,“今天降温剧烈,等我适应了就好了。” “你现在就开空调,冬天怎么办哇?” “下下个月我就会飞去南半球。” 他根本不需要担心冬天,他会自己寻找夏天。要不是他父母突然死了,他本来下个月就可以走的。 第357章 无懈可击的回答。 夏渔庆幸自己把痛觉调低了,她不怕痛也不会怕冷更不会怕热。 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夏渔诚恳地问:“小叔叔,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买毒药?” 他又不像司白筠还住在家里,他经济独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必要非得杀父母。 “我没比你大多少,你叫我名字就好。” “我和你的侄子侄女同辈,辈分不能乱。” “好吧。”司时景也不是很在意称呼的问题,“我把氰化物加在颜料里试试看能不能调出想要的颜色。” 夏渔:“?” 调颜色? “有种颜色我怎么调也调不出来,所以打算另辟蹊径。” “你都用过哪些东西调颜色?” “颜色鲜艳的虫子和蘑菇,还有各种致命毒药,我还放过血。” ……您这个方法有点奇特。 她现在总算知道他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差了,他天天拿这些东西调色身体能好吗。 “你要当我的模特吗?正好我刚放了血,可以用来画你的眼睛。” “?” 所以你今天这么怕冷跟天气转凉没关系吧? “你外面那些画……是用正常的颜料画出来的吗?” “是,委托人不让我用我的珍藏。” 司时景很委屈。但没办法,人家出了钱,他就得无条件满足对方,他是合格的乙方。 不让你用是对的。 “你没跟警察说这件事吗?” “他们说我在狡辩。” 确实像是狡辩。要不是她遇到的脑子有病的多,她都无法跟上他的这个脑回路。 “可能是因为你当天晚上回了家,但是没跟警方说,你回家做什么?” 司时景卡顿了。热空调没让他脸红,反而是她的问话让他的脸上多了红晕。 夏渔懂了:“说这么多,你还是为了杀人。” “不是这样。” “你不说我就把你的空调关了。” 这个威胁果然很有威慑力,司时景犹犹豫豫的,还是说了:“我去拿户口本,打算另立门户。” 司家一家人都在一个户口本上,当初他二哥也是悄悄偷的户口本和二嫂结的婚。 本来他都偷出来了,但父母突然死了,就整得他偷窃的行为很掉价,所以他没好意思说。 “你和我的一个学长、不对是学弟有共同语言。” 夏渔把司时景说的话记下来发给了柯忆,柯忆给她发来六个点和“服气”两个字。 夏渔在和柯忆聊天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她抬头,发现是前不久才见过的熟人。 熟人见到她也很意外:“又见面了,夏警官。” 夏渔挪了个位置给他。 看到她的段淞墨心情复杂,偏偏是她和那些人的联系紧密。 他没有坐下,露出礼貌的微笑:“夏警官和司桦先生认识?” “我认识他的侄女,四舍五入他也是我的小叔叔。你找小叔叔做什么?” 段淞墨不确定要不要当着她的面说出口,但司时景很清楚他的来意。 “我这两天恐怕画不了。” 司时景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病态,他裹紧了毛毯:“等气温稳定下来,我可能才有时间。” “麻烦你了。”段淞墨没有坐下,“那我过几天再来。” 说完,他真的没有停留,就直接走人。夏渔悄悄拉开门去看,发现他一边走一边看那些画。 她关上门,问司时景:“他找你画什么画?” “人物画。”司时景也不知道段淞墨为什么要找他画,毕竟他以画风景见长,很少画人物。但甲方嘛,给了钱他就画,画到甲方满意为止。 “那他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预约?” “他几乎不给我打电话,都是直接来找我,可能是他的怪癖。”司时景微微皱眉,“有时候我也很苦恼。” 但段淞墨给的钱太多了,甲方有点怪癖怎么了? “听起来他经常来找你画画,都画了什么?” 夏渔记得外面挂了好几幅单人画,想到之前段淞墨买了白玫瑰去公墓,他当时说他要送花的人还活着。 “外面那幅《亲爱的小孩》就是他委托我画的,我画了好几年。” 段淞墨很能挑刺,不是这里不像,就是那里不对,他总能找到不合心意的地方。 “这么久……?”夏渔没有耐心,换作是她,爱要不要,不要她就退钱。 “倒不是他给的钱多,我也没有那么爱钱。”司时景轻轻摇头,“我会选择画下去的原因,是他每次看画的时候都很难过。” 司时景是感性的画家,他能够感知到周围人的情绪。 夏渔是红色的太阳,热烈而奔放,这就是司时景一眼就喜欢夏渔的理由,光是看着她他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段淞墨则是蔚蓝的大海,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情感。 “他当时的悲伤充斥着整片大海,几乎要把我淹没。” 第126章 悲伤? 夏渔记得那幅画分明是画的幸福一家人, 段淞墨为什么会感到悲伤? 难不成是因为他家庭不幸福所以他想变成画中人? 不懂,先画个重点。 当前夏渔更关注司家的两人,她问:“你对你侄子了解多少?” “不是很了解, 我很少回和平市, 这次也是受朋友邀请才回来的。” 第358章 司时景自从离家追梦后就很少回来, 因为每次回来他的父母都要催他找工作谈恋爱, 傻子才会留在家里。 “如果你要问我白筠的性格的话……”司时景微微蹙眉, “他的性格有些奇怪, 他这个年纪最重要的是高考,但怎么说呢,他确实努力,但努力的方向不太对。” “那确实,他都意图下毒杀人了。” “你在他之前去的司家, 那时候饮用水有毒吗?” 如果那时候没毒,司白筠的嫌疑就更大了。 但司时景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拿了东西就走。” “你再好好回想呢, 你要是想不出来很容易再被当做嫌疑人哦。” 这宛如威胁的语气和内容, 司时景感到好笑, 他很想知道她是否一向如此。 在她的殷切期盼下,司时景还是努力地在回想。 他记得他进门后直接走向二楼, 中途没有停顿, 拿了之后他就走。 “唔, 好像有点印象,当时锅里在煮着东西, 李阿姨不在, 我担心水烧干,就接了点饮用水到水壶里。” 不过是随手的事, 司时景把这件事忘记了。 锅里煮着东西…… 不出意外那就是他们的晚饭,既然没死那就说明没毒。 夏渔也把这条消息传给了柯队,正好李宝沐在警局,可以顺便查证一下。 司时景身上榨不出来线索了,她打算告辞离开。 “过几天你来,我给你画肖像。”司时景不忘初心,“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有画人物画冲动的人。” 其他人物画都是委托,只有她他很想画下来。 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他给她的印象从潜在罪犯变为了爱钱的柔弱小画家,但现在没问题不代表以后也没问题,之前的几位她都认识很久了,要么早有预谋是其他案件的涉案人员,要么就是突发恶疾。 “好的,你身体好了可以联系我。”夏渔想了想,补充一句,“这个月月底不行,我有点忙。” 除了要参加婚礼以外还要和同桌一起去爬雪山。 “好。” 既然月底不行,那他就干脆应一下朋友的邀请吧。 夏渔刚出门,就发现被她开启了消息免打扰的探险群里新进了一个人。新人的头像是名画《向日葵》,昵称是单字“景”。 这……? 夏渔去而复返,问里面的人:“你认识宁随舟?” “他是我的朋友,给我提供了很多建议,像是之前的调色,就是他告诉我的。” 他们是在国外认识的,当时宁随舟作为交换生到他所在的国家,因为是老乡,所以渐渐熟悉起来。 司时景也反应过来:“你也认识他?” “他是我的高中同桌。” 夏渔不好说宁随舟明知司时景身体不好还给他提这种建议到底是何居心,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去雪山,你也要去?” 雪山。 正在吹热风的司时景望着居然还穿着短袖的夏渔,陷入了某种沉思。 “应该可以烤火。”他微微叹气,“我已经答应了。” 不是烤火不烤火的问题,他们要去探险诶,司时景这个样子能坚持下来吗?要不再配个医生呢。 “不要紧,我朋友不会害我。” “这我可说不好。” “?” 如果说之前她只当做普通探险,如今司时景也加入其中,她提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她这个同桌恐怕要搞事。 “对了,那个段律师如果来找你,你记得联系我。”夏渔差点忘记这回事,室友和段淞墨神神秘秘的,她得找出他们隐藏的秘密。 按理说这不合规矩,但段淞墨又没要求他保密,于是司时景同意了:“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好,一切都安排好了。 夏渔走人,走到门口,她发现段淞墨还没走,还在欣赏那幅画。 不知道干什么,总之先让傅队查一下段淞墨的家庭情况吧。 #傅队:。# 发完消息,夏渔继续看向段淞墨。 如司时景所说,段淞墨看起来有些忧郁。他那总是弯起的唇角被拉平,他睁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挂在上方的画作。 “段律师!” 夏渔叫了他一声,他回头,眼睛瞬间闭上,她想要看清他眼睛的算盘打空了。 他的笑容也挂在了脸上:“夏警官。” “你有什么不能对别人说的秘密吗?”夏渔双手交叉握紧,“你可以跟我说,我保证不说出去。” 段淞墨没有回答她这个请求,他不答反问:“夏警官,你能从这幅画中看出什么?” 他都这么问了,那肯定不是简单的“幸福一家人”。 夏渔凑近仔细端详。三个孩子,两男一女,看个子女孩要小一点。 隔得远没有注意,夏渔才发现这三个孩子和父母隔了一定的距离,孩子之间的手将牵未牵,脚尖的朝向也不同。 嘶,怎么越看越像恐怖画。 虽然她看不出来什么,但她会联想,她背过手,她仰起头问:“这三个孩子,走丢了吗?” 天气霾 “……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猜的。既然不是幸福一家,那肯定就是破碎的一家或者吵闹的一家。 夏渔拿着答案做阅读理解:“画上的人都带着笑脸,说明他们的关系很好;但孩子和父母之间隔着距离,说明他们无法接触……最后,这幅画的色彩很朦胧,像是一个幻梦。” 第359章 可能是夏渔的阅读理解做得深得他这个出题人的心,段淞墨卸下了他的半永久笑脸,他学着她的样子,同样背过手,说:“是梦,是我想做但无法做的梦。” 夏渔愣了一会儿:“这里面的男孩是你?”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就是我不能对别人说的秘密。” 等会儿?什么秘密?他走丢过? “你能说得清楚一些吗?” “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可以告诉你更多。” 这个好办。夏渔直接兑换出一把幸运糖果,强硬地塞到他的手里:“现在呢?我们的关系好了吗?” 这是什么小学生式交友吗?只有小学生才会因为小恩小惠成为朋友,对他们这些糟糕的大人来说,利益才是永恒的朋友。 但是……段淞墨不由得想起多年前妈妈给他的一颗糖果,因为太宝贵了,直到融化他都没舍得拆开。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自己买很多很多糖果了,但内心的空洞却始终无法填补。 “甜食会让人忘记烦恼。”夏渔说,“你今晚一定会做个美梦。” 漂亮话谁都爱听,段淞墨也不例外,更何况她的眼睛很亮,仿佛说的是真话。 他将糖果放进上衣口袋里:“那就借你吉言。” “那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有时候关系太好反而说不出口。” 退回来! 但是送出去的礼物再收回她又不好意思,夏渔只能认下这个亏,非常生气地离开了。 这小子不仅装还占她便宜,她先记下这个仇。 好心情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原本被某种情感困扰的段淞墨感觉到轻松了许多,果然快乐就是要建立在别人的不高兴上。 #夏渔:?# * 被骗了糖果,夏渔很不爽,她决定给同事们带吃的回去,四舍五入就是她没亏。 把东西散完,夏渔想起来还有一个勤勤恳恳的傅队。她重新买了新的给他送过去。 傅队看起来很头疼,一直在按脑袋,看到她后连眼睛都闭上了。 看来写东西真的费人,连傅队都受不了了。 傅松声本来想眼不见心不烦,但是她给他带了吃的,还是别人都没有的,到底她还是尊敬他。 他试图和她打商量:“你和宿游熟悉一点,他的结案报告由你来写吧。” 和其他逻辑糟糕的队员不同,夏渔写的记录都很有条理,字又工整。 但夏渔拒绝了:“我要去一队帮忙,暂时没时间。” 就算她不去她也不写,和检察院的打交道好麻烦。 为什么要去帮一队不帮自己的队长?傅松声不理解,但他留不住夏渔。 夏渔去找柯忆的时候,柯忆正在和李宝沐交谈。 谈到司时景提供的线索时,李宝沐脸色微变,她放在腿上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很快又松开:“是的,因为我只出去几分钟,所以不是很在意。” 柯忆像是没察觉到她的表现:“你煮的是什么?” “老鸭汤。” “你们喝了汤没事,也就是说,那时候的饮用水还没被下毒。” “应该、应该是这样……” “你看起来很意外。” 柯忆板着脸,没人能够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开口问:“你是感觉到后怕还是松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 “我不妨挑明了说。因为凶手在饮水机下了毒,所以她在听到有人往饭菜里加了饮用水后,她很紧张。随后她又想到她是在之后下的毒,所以她安心了些。” 柯忆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李宝沐知道这个警察是在说自己,她气得涨红了脸:“你这是污蔑!” “我只是说说我的猜测而已。”柯忆诧异,“我并没有在说你,李女士,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我可以走了吗?” “稍等一下,听说你之前丢了孩子,能说说他为什么会丢吗?” “这和案子有关系?” “没有,单纯是我想知道,你也可以不说,但我之前侦办过一起人口拐卖案。” 被拿捏住的李宝沐又坐了回去,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怪我,怪我当时没有好好看住我的孩子,我转过身的功夫,他就被人贩子抱着走了。” 她的儿子当年不满两岁,但已经很懂事了,她摆摊的时候他就坐在一边陪着她。 但人贩子真该死,趁着她转身找钱,他们就把她的孩子抢走了。等她反应过来,人都不知道往哪儿跑了。 李宝沐血红的双眼充满了愤怒,直到现在她都无法忘记当时的场景,她记得周围的每一个人,记得每一个人的神情。 可是记得有什么用?二十多年过去,她依旧没找回她的孩子。 “我记得前段时间和我一起找孩子的孟家夫妻找到了他们的女儿,真好啊。”李宝沐勉强地笑笑,声音透着沙哑与苦涩,“如果我也能找回我的孩子就好了。” “……你最近有看新闻吗?” “没有,我一直待在司家,想攒点钱再出去。” “如果你说的孟家夫妻是城信县的那对夫妻的话,他们找到的是他们女儿的尸骨。” “怎么会?!” 李宝沐难以置信,但她想起来之前电视里确实提到过一起案子,被拐女人的儿女杀掉了涉案人员。 原来孟家夫妻的女儿已经死了啊。更大的悲戚袭来,李宝沐不敢想自己的儿子是否还活着。 第360章 如果她找到的是儿子的尸体,她想她也会把那些人全都杀掉。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柯忆不太忍心,但又不得不说:“如果你还想找到你的孩子,我建议你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 李宝沐低着头没有说话。 夏渔进去送水的时候,趁机给柯忆提醒,她做着“庄合”两个字的口型。 柯忆点头表示收到,等夏渔出去,她接上刚才的话说:“事实上,我们局里一直没有放弃追查人口贩卖这条线,五年前的严打你应该知道。” 李宝沐当然知道,她关注了很久,她以为会迎来曙光:“那个人贩子没有被抓。” “只是没有证据而已,前不久我们已经掌握到他的罪证,将他收押起来了,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柯忆吹牛不打草稿,反正庄合确实没有在外活动:“但和平市的案子太多,我们腾不出人手去追查人口贩卖。” 这番话让夏渔叹为观止,之前没机会看柯忆查案,现在一看她也很会蛊惑人心。 起码李宝沐被说动了,一声无力的叹息从她喉咙里发出。 “饮用水里的毒是我下的。” “但牛奶不是。” 第127章 聊天暂停, 柯忆先把李宝沐送进审讯室。 柯忆出来,头疼不已:“饮用水是她下的毒,那牛奶里的毒是谁下的?” 鲸木整理 夏渔秒答:“司时景或者司白筠。” 李宝沐在牛奶里下毒还好, 那还能排除司时景, 因为那时候饮用水没毒。但李宝沐是在饮用水里下毒, 毒牛奶的嫌疑人还是那两人。 “你准备一下和我一起进去。”听傅队说夏渔的笔录写得工整又仔细没有遗漏, 柯忆就打算让她接手, “我队里的没一个爱写字的。” 夏渔开始心疼柯忆:“那是你写?” “当然不, 他们不写我会收拾他们。”柯忆微笑,“我打人很疼的。” 她看向自己的队员,队员纷纷低头冒汗,不敢说话。 这个威慑力! 夏渔想到了傅队,和柯队相比, 傅队太没有队长的威严了。 柯忆觉得自己有必要替老同事说话:“我想,你们该找找自己的原因。” 一个特工, 喜欢自由行动;一个特警, 说自己只会电脑, 其他的不会, 还恐女;一个技侦转职,但是纳税大户。三人都说自己不擅写东西, 也说自己心里有杆秤, 知道该怎么做。 剩下那个……柯忆看了看夏渔, 剩下那个看似乖巧,实则总是自作主张、以下犯上。 只能说傅松声人好, 人不好也不会答应张局的邀请到和平市当队长……当初队员一个都没有, 队里就他一个人。 夏渔反省了一下,傅队虽然长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平时也面无表情不怎么笑,但就是很莫名其妙的,她觉得他比任何人都好说话。 “那我下次行动前一定通知他。” “通知”两个字用得很妙。柯忆只能庆幸那群问题青年不是她的队员。 从李宝沐那里问来药瓶丢弃的位置,柯忆派人去找,自己则是带着夏渔去审她。 虽然换了个房间,但李宝沐没什么感觉,她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柯忆的问题。 司家人下班晚,吃饭也晚,通常都是晚上八点才开始吃饭。李宝沐是在七点半左右做好的饭,做好之后她就出门散步了。 散完步回来,收拾一下卫生,差不多就到了司家人睡觉的时间,她把牛奶送上去后,就给饮用水里下毒。 为什么要在饮用水里下毒?因为饮用水她也要喝,她想要用这种办法来摆脱自己的嫌疑。 至于毒药哪来的……在司时景提供的线索中,李宝沐煮着汤但人不在,她出去的那几分钟就是为了从熟人那里拿药。因为现在的毒药和农药都是实名制购买,只要调查售卖点——不管是网上还是线下都能查出她。 她寻子二十多年,什么人都接触过,找个人买药很简单,本来和平市就不安全。 柯忆心说你还挺懂:“你为什么要毒杀你的雇主?” “因为我发现他们和人贩子勾结。” 她本来只是想赚半年的钱就走,谁知道在工作的这两个月内让她发现了司家的惊天秘密。 “我记得当天所有人的模样,有个被判刑的人贩子我记得现场有他,很有可能是他负责给同伙报信偷走了我的孩子。那天我在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了司溉嗣和那个人贩子的合照。” 司溉嗣就是司白筠的爷爷,司时景的爸爸。 李宝沐咬牙切齿地叫骂:“他曾经也是做这种事起家的!不过现在金盆洗手了,就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做梦!” 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也不奢求能够找回自己的孩子,她要那些人贩子都去死! 别说司老大夫妻不知情,他们能接司溉嗣的班就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却不告发,同罪! 唯一无辜的是司白筠,他虽然生于这个罪恶的家庭,但他不知情。所以李宝沐才会选择在司白筠不在家的时候下毒,这样就不会误杀他。 “但是你如果坐牢的话,你还怎么去找你的儿子?” “媒体会报道我吗?” 李宝沐的身体往前倾,她的双眼染上虔诚,语速明显加快:“我听人说会有罪犯专题,到时候我也能够上新闻,如果我的孩子看到了新闻,他一定能够听说我的故事。” 第361章 只要她的孩子知道她的存在,他一定会来找她,就像孟家夫妻的外孙一样。 他一定也在默默地找她。 只要她能够被他看见。 柯忆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本她还疑惑一直在寻找孩子的李宝沐为什么会毒杀司家四口,李宝沐不担心会失去机会吗? 现在她明白了,因为太绝望了,二十多年来的寻找也没能找到孩子,无望的李宝沐想要寻求新的办法。 就像容巡那样,把自己送上热搜,让全网都来关注他们。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冷不丁的,夏渔忽然问:“有没有其他人唆使你?” 柯忆:“?” 别来! 偏偏李宝沐沉默了。 她沉默了。 柯忆艰难地发问:“真的有人建议你下毒?” 她换了种说法,能让李宝沐接受的说法。 其实不怪夏渔会问这个问题,李宝沐想毒杀司家四口其实有点突兀,不像是她能想出来的方式。 虽然告发司家人可能没用,但李宝沐也不会一下子就走到下毒杀人这个地步。 李宝沐这次承认了:“是我的一个网友,刚才那些话是他劝说我时说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与其如同无头苍蝇似的乱找,不如搏一搏,万一单车变摩托了呢?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我们是寻亲网站认识的,他说他是被偷走的孩子,这么多年在寻找自己的家人,但始终没有找到。他还说,他一直在关注各种新闻,就希望能看到亲人留下的信息。如果可以,他也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想见到的人看到他。” 好,柯忆知道是谁了。她无语了,怎么这都能有他的事?他都被抓了,但是实话没说完是吧? 通过各种调查,柯忆证实了李宝沐证词的真实性。 警方找到了李宝沐埋进土地的药瓶,因为是毒药,她担心乱丢会造成危害,所以选择埋在司宅的院子里。 药瓶上有两个人的指纹,一个是李宝沐,一个是被登记在案的在逃的毒药专卖小商贩。 通过成分化验,饮用水里的毒药和药瓶里残留的液体的成分相同。值得注意的是,牛奶里的也一样。 李宝沐买的是比较便宜的毒药,而司白筠和司时景买的那款就贵得多。一分钱一分货,李宝沐的毒药药效比贵的差,所以她才会一下子放了一大瓶。虽然这种毒药放一点点就足够了,但她不知道,只是想当然地觉得放的越多越毒。 综上所述,牛奶里的毒药用的也是她这种。也就是说,要么是她撒谎了,她也给牛奶放了;要么就是有人知道她有毒药,所以就用她的药下毒。 已知司时景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拿到毒药。而当晚去过司家的就只有司白筠了。 那么嫌疑人是谁不作他想,只有司白筠才有可能。 柯忆想到了司白筠当时的表情。 就算被发现藏了毒,就算被关进了审讯室,他的表现一直很镇定,仿佛知道自己没事。 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 柯忆当即决定再把司白筠叫来,她还得再去问问李宝沐是否发觉毒药被用过。 至于夏渔…… “你去看守所见见颜与鹤吧。”第一次,柯忆主动劝说夏渔去见犯罪嫌疑人,“让他把他教唆过的人列成一个清单。” 受不了了,哪都有他,能不能给她们一个痛快。 夏渔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李宝沐的动机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颜与鹤,果不其然就是他干的。 这小子怎么那么能搞事,他到底教唆了多少人?不过要不怎么说他能当顶流呢?就这蛊惑人心的本事,谁能与他一战? 她叫上了许燕洄,好搭档就是要一起进看守所,主要还是她不太清楚许燕洄到底跟颜与鹤说过什么。 不过许燕洄说后天他才有时间。 他一不带学生,二不上课,他到底在忙什么? 夏渔直接问出了口。 【纯黑的墨镜:忙着杀人呢~你想学吗?我精通多种杀人手法,无痛和剧痛,你想学哪种?】 真不把她当外人啊?夏渔反手就是一个录屏。管他是不是随口一说,先保存证据再说。 【夏渔:你要去杀谁?】 【纯黑的墨镜:对家组织的一个高层,不是你认识的人,放宽心~到时候你尽情欣赏我的杰作就行了。】 对家组织的高层?狂犬的高层? 【夏渔:你说个名字,我保证不阻拦你!】 【纯黑的墨镜:啦啦啦~】 夏渔:“?” 好神经。 他要杀的到底是谁?首先排除首领。 等会儿,他说不是她认识的人……难不成有她认识的人是狂犬的高层吗? 把录屏发给了傅队,夏渔收到了傅队发过来的段淞墨的人物介绍。 【夏渔:好快!】 【傅队:……看完之前别联系我。】 【夏渔:好的。】 傅队发了两份文件,一份是详细版,一份是简略版。 夏渔直接看简略版。 简而言之,段淞墨不是段家的亲儿子,他是被买来的。 第128章 段淞墨居然是被买来的? 夏渔翻开详细版本。 上面说段淞墨是4岁的时候被拐, 他这个年纪已经开始记事。按照人口贩卖的规矩,这个年龄段的儿童通常不在被拐的范围中。 第362章 等会儿,他既然被拐过, 那为什么还要帮那些人辩护? 夏渔直接跑去办公室找傅队, 她还没开口, 傅队就知道她要问什么:“明面上他就是段家的亲生儿子, 这份文件是我问张局要的, 他也在注意段律师。” 问张局要的? 张局关注的几乎都是组织里的人, 段淞墨被他关注的话,那段淞墨很有可能也是组织的人。 那就更说不通了。 夏渔:“那他知道他自己是被买来的吗?” “明面上不知道。”傅松声顿了顿,继续说,“但从你发来的消息来看,他可能知道, 但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暗中寻找。” 傅松声猜测, 那幅画画的就是段淞墨从前的一家人。 段淞墨4岁的时候已经记事, 从画的构图来看, 不仅仅是他, 他的弟弟妹妹很有可能也被拐走了。至于他的父母,他记得自己父母的模样却没找到父母…… 好神秘一律师。 明面上段淞墨不知道, 实际上他什么都知道, 还找画家花了好几年的时间画出自己想见到的那几个人。 夏渔干脆坐在傅队的办公桌上继续看文件。 段淞墨的经历很丰富。 一开始父母对他很好, 毕竟就他一个儿子。但好景不长,两年后, 在外人眼里这对夫妻生了二胎——实际上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两人对段淞墨的态度就开始变味了。 等到亲生儿子上小学,因为有段淞墨这个“亲哥哥”的存在, 这个亲儿子刚进学校就被老师们重点关注,但亲儿子是个铁废物,成绩不好还喜欢惹是生非。被老师说了一通,他回家向父母告状,恰好段淞墨考上了重点高中,他就想唆使父母不要让段淞墨去。 为了宝贝儿子,养父母让段淞墨就在家附近读一个普通高中。段淞墨是个拎得清的,他没有听从父母的命令,而是离家去了重点高中。 平时靠给同学写作业和补课赚钱,放假勤工俭学,最后考上了排名第一的政法大学。 毕业后的第一个案子就是蔡刀案,当时没有人愿意接,就当法律援助机构要指派律师时,段淞墨接了这个案子,并且把死刑辩成了有期,自此一战成名。 “好厉害。” 虽然父母不慈,但他本人争气,说干就干,不被任何人束缚,和容巡完全不一样。 不对,应该说两个人差不多,他们都记得自己不是这家的孩子。他比容巡好就好在他不是被领养的,他是被买来的,所以他不会失望也不会期待,更不会回报他们。 那他为什么不公开寻找自己的家人呢?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家庭和事业都没有能够阻拦他的,他到底为什么没有一点找人的迹象? “还是有的。”傅松声提醒她,“你还记得兰归鹭说过的那句话吗?” ——“你早点查出来,也能早点见到ta。” “和兰归鹭对话的很有可能就是段淞墨,她说的‘ta’或许就是段淞墨的兄弟或者妹妹。” 嘶。 兰归鹭好像还说过“你在里面待的不是4天,是4年”这句话。如果这个“你”是段淞墨的话,他在哪里待了四年?不会真是组织里吧? 夏渔拍拍桌子:“傅队,你帮我捋捋思路,我的大脑要爆炸了。” 但傅松声拒绝了她:“既然觉得大脑要爆炸那就去休息,这些事情慢慢来就行了,你不用那么急。” 她当然急,游戏时间都快过去两个月,按理来说不应该一个月解决吗? 凡事不可急于一时。就是因为她是急性子所以才要让她变得有耐心,很多时候他们要花很多年的时间去追查一个案子。像他们局里的陈年旧案组,那可全是些慢吞吞的人。 “而且……我有一种预感,重大的时刻将要到来,你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以后说不定没有休息的机会了。” “你说话越来越强硬了,你以前都不这样。” 傅松声:“。” * 愉快的聊天结束,傅松声要去食堂,顺便问她要不要一起。 “我等你的邻居叔给我送饭。” “……你想做什么?” “嘿嘿。” 傅松声无言地看着夏渔,不用脑子猜也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无非是觉得裴晏初是top2,所以要亲自去测试。 这段时间他都避免和裴晏初见面,一方面是不敢相信邻居哥会做出那种事情,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自己会暴露出真实的想法——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很能藏得住心情的人。 “这件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傅松声告诫她,“你不要直接上手,很容易引起他的反扑。” 一旦发觉夏渔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裴晏初有可能会做出不利于夏渔的事情来。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夏渔向他打包票。 这个句式每次他听他都会很害怕。 因为她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却是我行我素。希望这次她真的心里有数。 傅松声叹气,看着夏渔蹦跳着离开,他转身朝着食堂走去。 路过一队时,正好看到柯忆在带着司白筠去审讯室。 司白筠不复之前的轻松,一脸心事重重。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到是傅松声,将要上扬的嘴一下子向下弯。 柯忆也以为来的是夏渔:“夏渔呢?” “有人给她送饭,她去吃饭了。” 柯忆羡慕了。 第363章 傅松声也很羡慕。他吃惯了父母做的,食堂的饭菜对他来说是食之无味但弃之可惜。 他看了司白筠一眼,说:“她比较受欢迎,有人送饭很正常。” 柯忆领悟了他的意图:“那确实,多的是人上赶着送礼,不知道送什么干脆就送命。” 傅松声:“?” 原来她在你们外人眼里是这种形象吗? 司白筠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不是,送裙子送宝石就算了,怎么还有人送命? 三个人齐齐沉默了。 另一边的夏渔收到了裴晏初发来的消息,他说他在门口等她了。 夏渔远远地看到了裴晏初。难以置信,他送个饭还要带小跟班。 简获一手抱着玫瑰,一手提着饭盒,试图劝告:“少爷,先生都说她在怀疑你了,你就别再死皮赖脸地凑上去了吧。” “你不懂。” 裴晏初玩着自己的小辫子:“许老二就喜欢跟我对着干,我得保护好渔妹。” “我觉得比起夏小姐,你更需要保护。” 听到这话,裴晏初没有反驳,他回头看对面的那家关门整改的旅馆。 在旅馆的房顶上,有个人在看他们。 “你瞧,我说什么来着。” 看到夏渔走过来,裴晏初拿过玫瑰和饭盒,吩咐简获说:“你去对面警告一下许老二,渔妹可不是他和我斗争的工具。” 简获:“……好吧。” 夏渔刚来就看到简获离开,她没问,只是在心里好奇,好歹简获也是一个公司的老总,天天跟在裴晏初的身后,他的公司怎么办? 不过正好,简获走了,她可以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夏渔清了清嗓子,露出震惊的表情,指着裴晏初的身后:“看,许燕洄!” 因为不知道叫谁的名字会让裴晏初有反应,干脆就叫许燕洄的名字。如果裴晏初是狂犬的人,那他肯定认识许燕洄。 但裴晏初没有回头,他语气莫名:“你们约好的?” 他就说许燕洄怎么突然回和平市,原本他还以为是许燕洄故意跟他对着干,现在来看也是跟着夏渔来的。 近段时间许燕洄和夏渔的互动也太频繁了。 得想个办法把那家伙赶出和平市。 夏渔:“啊?” 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也没有按照她计划的转身,她够不到他的肩膀。 那就开启下一个计划。 夏渔向他发出邀请:“上次没带你逛完和平市,这次我带你去泡温泉怎么样?” 泡温泉肯定要脱衣服,到时候她把傅队也约上,她看不了就让他去看。 裴晏初很感动:“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邀请我。” 飞机上的同患难让他彻底迷上了这个女人,但她好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对他也是若即若离。要不是他和她的队长有旧,恐怕她都不会注意到他。 说到她的队长,裴晏初突然发觉小声不怎么回他了,不知道是为什么。 很好,他好像一点都不怀疑她的用心。 为了感谢他的配合,夏渔接过了他的玫瑰:“那到时候我联系你!” 裴晏初抬起左手放在嘴前,做了一个俏皮的飞吻:“那我等你哦。” 挥别裴晏初,夏渔提着饭盒去食堂。路上,她的消息提示响了起来。 她把玫瑰花顶在头上,拿出手机一看,是许燕洄发的。 【纯黑的墨镜:那我等你哦~哈哈哈哈哈真亏他说得出口。】 夏渔单手扣了个问号。 【纯黑的墨镜:我在你们对面,把你们的交谈看得一清二楚。我会看口型,你要学吗?】 【夏渔:他?高层?】 【纯黑的墨镜:高层不是他,我只是无聊想观察一下你。】 【夏渔:你?杀人?】 【纯黑的墨镜:总要给猎物一点喘息的时间~】 单手打字果然麻烦,夏渔放弃回复,反正她猜不到许燕洄到底在想些什么。 到了食堂,夏渔发现傅队还在,她就挨着他坐下。 玫瑰被她自然而然地摆在餐桌上,傅松声:“你为什么把它也带来了?” “顺手了。”夏渔打开了饭盒。 饭盒分为三层,最底下一层是鱼汤。中间是荤素搭配的各种菜,上面是米饭和饭后甜点,米饭上用玉米粒摆出了一颗心的形状。 傅松声点评:“很用心。” 很多男人追女人都是随便应付、敷衍了事,只有女人才会认真对待每一件事。说来可笑,一般会做这种事的男人多半心怀不轨,所以才会这么用心,生怕女人不会上钩。 严格来说,裴晏初够得上及格线了。 夏渔尝了尝味道,很不错,堪称五星级大厨的手艺。 她感慨了一下:“傅队,他要真是top2,被抓进去后,你能代替他给我送饭吗?姜哥说你做饭好吃。” 傅松声:“?” 他自己也在吃食堂。 “你可以住我家,这样你就不用来回往返了,节省的时间可以用来做饭。” “……你别随便带人回家,好歹给你哥哥一点尊重。” “那你住我之前的房子,就是找出了很多窃听器的那间房子,我送你啦。” “谢谢,但不用。” “那饭呢?” “……”傅松声深吸一口气,“你哥哥应该会很乐意。” 第364章 “但是他好像很忙。” “?” 傅松声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拒绝和夏渔再说话。 夏渔又挪了过去:“傅队,你每天都在忙什么?” 傅松声:你说呢? 坐他们对面的柯忆:“……” 有生之年她第一次见队长被队员骑在头上,傅队果然是好脾气。 看不下去了,柯忆选择走人:“等会儿审讯,夏渔你记得来。” “好,我吃完就来。” 等柯忆走了,夏渔才对傅松声说:“我约了你邻居叔泡温泉,到时候你也一起,你俩换衣服的时候你就可以趁机观察他的肩膀。” “……” 虽然她提的这个建议很有可行性,但他不是变态。 “你换个人吧。” “别呀,只有我们是战友,别人我都不相信。” 夏渔挑了个大鸡腿放在他的餐盘里:“振作一点,我们的目标很远大。” “振作不了,你刚才试图让我给你做饭。” “我也可以给你做。” “我不信。” “你等着,明天我就给你带饭。” “不要你哥做的。” “嗯……” “?” 傅松声再次强调:“不要你哥做。” “好吧。”夏渔叹气,“真拿你没办法。” 傅松声:“。” * 吃完饭,夏渔去找柯忆。 柯忆一边朝审讯室走去,一边给夏渔说明了当前的情况:“李宝沐说她不记得当时的药瓶有没有用过,因为她是第一次下毒,所以紧张得注意不到其他。她提到她把药瓶放在了厨房,就是为了到时候不引人注意。” 但药瓶还是被凶手看到了,不知道凶手是怎么从一群瓶瓶罐罐里发现的毒药,虽然药瓶上有“此药有毒”的标识。 ——就跟“吸烟有害健康”标识一样,没什么用。 两人到了审讯室。 因为是未成年人,所以司白筠被审讯时,他的法定代理人——司家老二司霄朔也在场。 毕竟是自己的二叔,司白筠还是愿意装一装的。但司霄朔不吃他这一套,这个侄子都被关进审讯室两次也不见他慌张,他指定有问题。 那司白筠就懒得装了,他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手指,见到警察进来,他抬头,发现其中有熟人。 眼见他要茶言茶语,柯忆立马打断他:“司白筠,我再问一次,你是否毒杀了司溉嗣一家?” “我虽然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我没有动手。”司白筠满眼都是委屈,“警察姐姐你怎么都不相信我呢?” “19点30左右,李宝沐离开司宅,19点45分左右,你来到司宅,在牛奶里下了毒,对吗?” “你们不能让我证明我自己有罪。”司白筠熟读刑法中的几条法律,所以他理直气壮地反驳回去,让警察无话可说。 “死者所喝的牛奶被下了毒,在此期间只有你到过司宅。” “但是我没有下毒,我连毒药都没开封。” “万一你通过不同的渠道买了两瓶不同的毒药呢?就是为了迷惑我们,让我们误以为你是无辜的。” “要是被你们查到,我买两瓶也没有意义。要是无法被你们查到,我买两瓶更没有意义。” “所以你在赌。” 很没有逻辑的一段对话,但司白筠却觉得这个警察想要诱导他说什么。他深知多说多错,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但柯忆不能让他沉默下去,起码不能让气氛变得沉闷安静,否则会显得警方没有底气。 “插播一个消息,或许你不知道,你的爷爷曾经干过人口贩卖的勾当。”见司白筠对这话有反应,柯忆继续说下去,“你的奶奶、你的父母也知道。” 司白筠很惊讶,但也只是一下。毕竟他的父母给他打过预防针,还说想要重操旧业——因为他们家的企业开始走下坡路了。 他很讨厌人口贩卖这种事情,因为他觉得对小孩下手的罪犯很没品。真正的罪犯就是要敢于对成年人出击,尤其是青壮年。 #你们罪犯之间也有鄙视链吗?# 柯忆:“你们家的住家阿姨,李宝沐的孩子就被拐过,她来你们家就是为了攒钱好再去寻找儿子。” 司白筠脸色一僵,显然他是想到了什么。 第129章 中场休息。 柯忆把司白筠留在审讯室, 让他自己先想想,有的时候嫌疑人的胡思乱想比什么审讯技巧都有用。 司霄朔跟着出来了,听了警方与司白筠之间的交流, 他偏向于自己的侄子毒杀了全家人。 比起侄子做出的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 他的父母曾经是拐子。 他曾经享受的全部都来自于别人的血与泪, 同时也影响到了他的女儿的前途。她的爷爷是拐子, 而她学的这个专业最好是进体制内…… 他现在对妻女充满了愧疚。 司霄朔在一边给妻女打了电话, 说晚上有重要的事情跟她们说。 挂完电话, 司霄朔看到两位女警在等着他,似乎有话要问他。 柯忆确实要问他:“你了解司白筠吗?” 司霄朔摇摇头:“我离家之后就没回过家,和大哥一家没有来往,我的女儿梦梦和白筠关系还可以。” 因为老两口喜欢孙女,司梦寒常回家住, 两姐弟的年纪相仿,很容易玩到一起。 第365章 司梦寒这个做姐姐的凡事都爱带着堂弟, 前不久还说要给堂弟介绍一个漂亮姐姐——从这个事例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关系很好。 “但是梦梦说白筠是个很可怜的小孩, 他在家里没有自己的空间, 每天都在监控下生活。” 司霄朔不怎么见司白筠, 他觉得女儿的说辞和真实有很大出入,司白筠哪里像是个可怜小孩啊? 老两口很喜欢安监控, 因为他觉得子女要在他们的掌控之下才行。 警方之前地毯式搜索房间的时候找到了安装的隐藏式监控, 可惜的是案发当天监控正好没开。 “但是我们可以看之前的监控。”夏渔说, “我们不是想知道凶手为什么会知道李宝沐把毒药放在哪里吗?” 司白筠的表现一看就是察觉到李宝沐有所动作但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直到案发当天他在现场看到了多余的瓶子, 一番查看下发现是毒药, 所以他就想了一个新的办法。 “他应该有观察的好习惯,平时的监控里也可以看他是否在盯着李宝沐的动作。” 之所以下在牛奶里, 是因为他知道李宝沐不喝牛奶,想用这种办法让警方注意到李宝沐。 柯忆提出疑问:“既然他觉得李宝沐要下毒,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这个问题夏渔也会,根据她和某些人的交往来看,她充分了解他们的行为逻辑,于是她自信回答:“人还是自己杀的比较好?而且来都来了,不干点事就这么离开多没意思啊。” “?” 但夏渔说得有道理。 在看了监控之后,柯忆发现司白筠确实有在注意李宝沐。 因为注意到李宝沐的异样,所以他在发现厨房里多了一个瓶子时,才会去调查,发现是毒药后,立马倒进了牛奶里。 这起案子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因为毒药是李宝沐的,牛奶是她亲自送去的,她也几乎全天在家,所以第一可疑人物就是她。她说的牛奶的毒不是她下的很有可能是她在狡辩,毕竟司家人是喝牛奶死的。 司白筠有作案动机,也来过司家,更是有下毒的企图,但他到底有没有这么做谁也不知道。 柯忆让队员再去一趟学校,问一问司白筠的同学,当时司白筠有没有反常举动。 队员的动作很迅速,几小时后,她把和司白筠同学对话的录音发了过来。 两人一起听了听,柯忆心里大致有了数。 再次审讯司白筠,柯忆拿出了那个药瓶:“这个瓶子你眼熟吗?这上面的指纹有缺失。我猜测是因为凶手戴了手套,他打开瓶盖的时候手指按在了李宝沐的指纹上,导致她的指纹不够完整。” 司白筠没说话。 “你可能在想,既然戴了手套,那警方肯定无法从药瓶上提取到凶手的指纹。但凶手用的手套可能就是厨房里的手套,李宝沐最后一次用就是在凶手下毒之前,在之后就是死者毒发身亡,警方赶到,将房子封锁了。” 柯忆的语速加快,防止他有思考的时间:“所以手套里一定还残留着凶手的生物组织。就算不是手套,用的是毛巾之类的布,也会留下痕迹。” 甭管会不会留下痕迹,反正她就这么说,司白筠爱信不信,信了最好。 “我的队员已经赶去现场收集厨房的线索了。” “还有——” 柯忆示意夏渔发言。 “是这样的,有知情人说你当晚回到学校后,下了晚自习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学校食堂吃夜宵,回到寝室后也没有触碰任何东西,而是坐在桌子前戴着一次性手套玩手机,半夜还去厕所洗手。” 柯忆:“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是因为接触过毒药担心手上沾染了毒素?” 柯忆的语气变得温和,夏渔配合地拍桌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在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司白筠看着出现了一条裂缝的桌子,心里其实有些慌了,但他谨记多说多错,愣是一句话都不说。 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乖,一句话都不肯说。 柯忆表示服气。 但夏渔没有放弃:“对了,柯队,要不要带司白筠去做一下体检?药瓶里氰化物的浓度比较高,可以通过皮肤吸收,万一凶手没有做防护,裸露的皮肤接触到了挥发的氰化物了怎么办?不是所有中毒都会有症状,轻度的没什么反应,但毒素会残留在人体里。” 希望司白筠文化水平不是很高,这样她怎么编都没事。 柯忆一听夏渔这么说,立马反应了过来,她脸色一变,当即就要站起身来:“人类每天吃的食物中很多都含有氰化物成分,本来这些剂量不致命,但如果凶手体内已经有了一定的毒素……” 她没有说下去,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司白筠只是一个高中生,他所接触到的知识并不多,一时之间真被她们两个唬住了。 他震惊:“就那么几秒的时间也会沾上?她买的毒药不是最便宜的那款吗?有那么浓的浓度?” 夏渔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搭配她的表情有一种恶魔的味道:“你怎么知道是最便宜的那款?” 司白筠:“……” 他恼怒了:“你们诈我?” 当然是诈你,但柯忆不承认:“没有,事实上你都知道洗手了,那肯定知道氰化物有可能遗留在你的手上,但你有没有想过,它也会沾到你的衣服上,你洗衣服了吗?你应该没有时间洗吧?” 第366章 总之先锤死这件事,让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司白筠确实如她们所想的那样咬了咬唇。明明他都详细查阅了资料,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纰漏? 柯忆看向夏渔,示意她说点什么来让司白筠放弃挣扎。 夏渔接收到柯队的眼神,她充分理解了柯队的意图,她开口劝说:“没事,看守所里有个制药人才,等你进去后你可以向他请教,争取下次改进作案手法。” 话说回来,未成年人好像不会和成年人关在一起? 柯忆:“?” 谁让你说这个? 但好像有奇效,起码司白筠确实放弃了挣扎。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是太不成熟了,还是得进修一下。 签字前,柯忆向司白筠的法定代理人司霄朔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后者没有任何意见,这个案子就差不多结束了。 柯忆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太好了,美好的假期来了。 夏渔也感叹:“说起来,傅队好像不会这么审问。” 他很少给嫌疑人施压,哪怕是霁恣青这种人,他都想着要感化一下。 “你别学他,他是道德水平太高了。干我们这行的,就要跟嫌疑人比谁更狠心。” 话糙理不糙,嫌疑人个个都狡猾,她要是敢同情她早就丢工作了。 柯忆也和傅松声共事了几年,知道他这人长得像bking,实际上比谁都天真。 “知道他怎么被张局骗来的不?张局就在他面前讲了一下张局和叶警官的故事,他就感动不已地卖了自己。他原本的上级还打算培养他成为顶级狙击手呢,你说他是不是放弃了大好前途。” 夏渔想了想:“确实,他耳根子好软。” 上次她也是说了几句漂亮话,就把他骗来帮她干活了,比谁都好骗。 “千万别学他。”柯忆再次强调,“你遇到的人都比较变态,别想着感化他们。” 夏渔懂:“最好的感化方式就是让他们吃吃坐牢的苦。” 柯忆很欣慰,她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不要同情任何人,尤其是男的,会变得不幸。 * 不知道司霄朔会不会对他的女儿说起司白筠的事情,夏渔干脆给司梦寒发了消息,让她做好准备。 【学姐:……谢谢,其实我也早有预料,白筠他那天的表现就很奇怪。】 【夏渔:别难过,虽然你弟弟不做人,但你爸爸是个好人。】 【学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爸爸妈妈说给我请假带我去旅行散心。】 【夏渔:那学姐你好好玩!】 看看,这才是正常的家庭关系!父母是好父母,女儿是好女儿,不愧是追梦一家人! 退出聊天界面,夏渔发现自己所在的高中同学群居然有人还在活跃。 啊,群主进去了,所以没人解散群聊。 她点进去一看,是一个同学转发的一个帖子。 主楼是一群人的合照,在一堆发际线感人的大神中,连亦白那张头发长得盖住眼睛的脸格外突出,他整个人的气质也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像是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 不过让夏渔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发量感人的大神,也不是连亦白,而是站在c位的一个青年。 他站在第一排,同样穿着一身白色风衣,身姿颀长,挺拔端正。分明是站在人群中,他却好似单独在一个图层。他没有看镜头,而是望向远方,目光是洞察一切的淡然。 夏渔看了看他的名字,苏屿,就是那个非常优秀的数学家。 能搞数学的都了不起,更别提他的头发还那么多,而且没有黑眼圈。 群里也在讨论苏屿,讨论他会不会回一中,如果要回,他们要不要去混个脸熟。 苏屿虽然和他们同龄,但他所站的高度是他们所有人都无法达到的。 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艾特了夏渔,问她苏屿会不会来一中。 夏渔:“?” 为什么要问她?不知道的她选择已读不回。 夏渔顺便给她哥发了消息,表示司白筠可能不会再去他们家了。 【哥哥:嗯,晚上吃什么?今天我会早点回来。】 【夏渔:烤鱼!再来一个番茄炒蛋!】 她打算做一下最简单的番茄炒蛋,到时候让她哥现场指导一下。 被柯队那么一说,夏渔觉得她应该对傅队好一点,毕竟那么好用的工具人不多。 她明天做点好吃的给他送去,希望他再接再厉,继续好骗。 【哥哥:好,你也早点回来。】 【夏渔:嗯嗯!】 虽然答应了哥哥早点回去,但夏渔打算去探望一下班主任。司白筠被关了,警方又多次询问他的同学,明眼人都知道他有问题,不知道班主任现在的心情如何。 她提前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去学校找她。 从丹现在的心情不怎么样。 刚才教导主任来找她,旁敲侧击地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总共就没带几届学生,结果夏渔那届出了两个,这一届又有可能出一个……她开始反省自己了,是不是忽略了学生的心理健康。 但是夏渔打来的电话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不是有正常的学生嘛,那些学生犯罪肯定不关她的事! 从丹释怀了,肯定不是她的错。 夏渔买了一些水果和棒棒糖,水果是给从丹的,棒棒糖是给学弟学妹们的。 第367章 她现在也是精通社交的人了——虽然是得知她要回母校的柯忆提醒她的。 夏渔到了校门口,保安大叔还记得她,给她放了行。 进了学校,她刚要打开小地图,就发现前方有个人在看她。 是前不久才看到过的苏屿。 他的旁边正站着副校长和教导主任,教导主任正在给他介绍现在的一中,笑容极其和蔼。 这可是活的招生简章! 夏渔正要当做没看到,因为她确实不认识苏屿。 谁知副校长也看到她了,他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夏渔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 副校长松了一口气,说:“正好,夏渔你带苏屿逛一逛学校。” 和厉害的人物站一块,就算是领导也汗流浃背,更别说他了。 夏渔指了指自己:“诶?我吗?” “是啊,你们是男女朋友,可以借此机会重温一下校园时光。”超级擅长抓小情侣的教导主任如是说。 夏渔:“?” 谁?男女朋友?和谁? 第130章 夏渔点开了苏屿的人物名片下的关系网。 【苏屿:你的男友。七年前他来到你所在的高中, 出于某种想法,你与他结识。这样那样的情况下,你们两个确认了情侣关系。你们两人的关系全校都知道, 包括你的哥哥。正是因为他的存在, 让你哥哥原本坚固的心灵变得脆弱。】 某种想法?这样那样? 夏渔戳客服:【你怎么还含糊其辞?】 客服:【亲亲不好意思, 客服也不知道亲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为什么是男友不是前男友?我现在不是在和我哥交往吗?】 【亲亲你好, 玩家同时有男朋友和未婚夫并不奇怪, 游戏主打的就是紧张又刺激的恋爱体验。】 【?】 夏渔瞳孔地震。 等会儿, 这不是正经的游戏吧? 她在这边震惊,她的男友很自然地点头,表示同意。 教导主任松了一口气,他用更加和蔼的目光看向夏渔:“夏渔同学,你还可以给苏屿同学讲讲和平市如今的变化。” 这个夏渔会:“好吧。” 正巧她有话要问苏屿。 副校长和教导主任擦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水, 就真的放心离开了。 留下他们两个人站在原地。 夏渔一边带他在操场上绕圈圈一边问:“我们是不是分手了?” 苏屿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他得出结论:“从我们的以往的交谈内容来看, 这是个假命题。” “那为什么我和我哥订婚了?” 抛开她有可能脚踏两只船这个事实不谈, 夏渔疑惑的是既然他们没有分手, 那为什么她会和她哥交往。 “从事实来看, 他算是破坏我们关系的第三者。” “可是既然我们的关系还在,那你为什么没有联系我?” “我在做研究。” 做研究, 那没事了, 忙起来确实会进入忘我的境界。 “而且你哥哥给了我一大笔钱, 让我离开你。” 好奇怪的发展。 夏渔总感觉谢执的这种行为她好像在哪儿见到过:“你接受了?” “嗯,资金不愁多。”苏屿回答她, “离开不等于分手, 就像我这么久没有联系你不代表我不爱你。” 天空中有白鸽飞过,苏屿穿着的白色风衣让他如同一只羽毛整洁的鸽子。 雪白的信鸽是从容的, 他也是从容的,他介乎于静物与动物之间,什么变化都不会引起他太大的波澜。 所以苏屿能够自然地说出他和谢执的交易,也能够自然地向她表达爱。 那可真是—— 太酷了! 夏渔自动过滤了他的最后一句话,他简直就是她想成为的那种人,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那种人。 总之就是很酷。 不过再酷她也要说出那句话:“你能和我分手吗?我已经和我哥订婚了。” “按照时间和逻辑顺序,我都是最优选。”苏屿是个理智的人,他在和她讲道理,“除非我是那个错误的答案,否则我就是你的唯一,同理可得,你也是我的唯一。” 他说得好有道理,夏渔一时之间无法反驳,但总感觉怪怪的。 苏屿给她提意见:“你可以询问你的朋友们。” “好主意。” 当着他的面,她把认识的女性朋友都拉了一个群,在群里发送了自己目前遇到的难题,向她们寻求帮助。 【人生导师:……这题不会,下一个人来。】 【一队队长:……都分了吧。】 【绝情法医:同意。】 【室友:同意。】 【陶局:同意。】 【飞行员姐姐:和你哥分。】 啊,不小心把陶局和苏鸢姐姐也拉了进来,不过问题不大。 【夏渔:为什么?】 【飞行员姐姐:因为苏屿是我儿子。】 啊这…… 夏渔抬头看苏屿,低头又看那行文字。世界如此之小,苏屿是苏鸢的儿子。 “苏小鸟是你哥哥?”那两个字她又忘记怎么念了。 “是。” 苏屿不意外她认识苏褐鹪,因为前段时间苏褐鹪跑来问他夏渔是不是他女朋友,他把刚才说的话转述了一遍给苏褐鹪听,后者非常高兴地离开了。 第368章 “你们两兄弟怎么一点都不像。” 一个热情似火,见谁都能唠两句;一个始终以理性的思维看待所有事情。 “我们不是亲兄弟,我们两个的亲生母亲是妈妈的战友,战友去世了,妈妈领养了我们。” 苏鸢未婚,她把一生献给了她的事业。 好厉害的姐姐! 虽然姐姐很厉害,但是姐姐说的话还是要打个问号,毕竟现在的苏屿对她而言是陌生人。 夏渔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个补课机构是你吗?” 她说的话没头没脑,但苏屿懂她的意思:“是我。” 终于破案了,那个给她打电话的补课机构原来是他。 “那连亦白的朋友也是你?” “他家里的监控是我处理的。”苏屿说,“陷入瓶颈时我会研究其他东西来散散心。” 好厉害。 “其实我也有一个当数学家的梦,但是……”夏渔头一次哽咽了,但是这东西需要天赋。 “准确的说法是‘目标’,你可以实现这个目标。” “真的?” “嗯,只要愿意为其付出一生,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你都担得起这个名号,更何况你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 不愧是苏鸢姐姐的儿子,这话说得就是那么激励人心,怪令人热血沸腾的。 夏渔很感动,她决定认真带他逛一下学校。 但其实没什么好逛的,现在是上课时间,学生都在教室里,只有上体育课的学生在操场上苦哈哈地跑圈。 见到夏渔和苏屿并肩行走,跑圈的学生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说“你们胆子好大”。 光看背影,他俩跟高中生没什么区别。 但绕到前方后,学生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因为他们两个的照片都挂在校门口的公告栏上,当做优秀毕业生宣传。 很多学生都是冲着“苏屿曾就读过的高中”这个名号来一中的。 至于夏渔……之前有学长来过学校,特意科普过她,大意是——“遇到这个女人就赶紧跑”,她已经把好几位校友送进了看守所里。 一个是招生简章,一个是招生减章。 等到了下课,夏渔就带着苏屿去了教学楼找从丹老师。 从丹见到他俩一起来很是惊讶,但她不是很在意,她现在看夏渔是越看越满意,她由衷地对夏渔说:“夏渔同学,请务必做个好人。” 夏渔不明所以,但她会接话:“那是当然。” 她选择的可是纯红。 她把提着的的水果和棒棒糖递过去:“棒棒糖是送给学弟学妹的。” “谢谢,那群孩子肯定很高兴。” 看来从丹老师心情不错,没有被司白筠影响到。 除了探望一下老师,夏渔还想问一个问题:“从老师,你知道宁随舟高考前发生了什么意外吗?听说他被人打了一顿,导致高考失利。” 作为班主任,宁随舟出事了,她肯定要第一时间赶到。 提到宁随舟,从丹的表情变得遗憾,毕竟那孩子可是状元苗子,虽然现在发展得也不错,但他明明值得更好。 “不知道是谁那么恶毒,找人殴打了他,导致他的惯用手骨折。”她叹气,“那孩子也是个犟脾气,非要去考试,考砸了也不复读。” “他的父母不管他吗?” “唉,他的父母在他出生后把他丢给他爷爷后就不管了,他是由他爷爷一手抚养长大的。当年他爷爷重病……可能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他才选择继续考试吧。” 从丹很心疼宁随舟这个学生,高考结束后,那孩子就没回过一中。虽然高考失利了,但他能够好好生活就很好了。 “警方有怀疑的对象吗?” “没有,宁同学和大家都处得来,我们实在想不出来到底谁这么丧心病狂。” 首先排除随机伤人,凶手不是和宁随舟有仇就是嫉妒他,但警方当年肯定都排查过这几类人,既然没查出来,说明凶手是大家意想不到的人。 意想不到的人—— 夏渔盲猜他的父母,或者黑恶势力,或者学校老师。 总之先画个问号,等月底去爬山的时候可以详细问问。 夏渔打算走人了,但苏屿还在这里:“你还要在学校里待吗?” “我已经向校长告辞。” “哦哦哦,那你要坐我的车吗?我可以送你回家。” “谢谢。” 苏屿一家三口都住在市中心,还是在寸土寸金的商业街附近。 夏渔停在了街口,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她哥的摩天大楼。 “你要上去坐坐吗?我妈妈也在家,她应该很高兴见到你。” 夏渔想了想,现在还早,她哥还没下班,她可以在苏屿家等着她哥下班,然后一起回去。 这么想着,夏渔答应了他的邀请。 【夏渔:哥哥,我在朋友家里,你下班了叫我一声,我来接你。】 【哥哥:哪个朋友?】 【夏渔:苏屿。】 谢执没回她了。 夏渔发了个疑问的表情过去,他还是没回。 夏渔只能请教苏屿:“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苏屿:“一,他心虚;二,他嫉妒;三,他痛苦。” 之前谢执送连亦白回研究院的时候就找过他,让他严守他们之间的约定。 “好复杂的情绪。”夏渔纠结了一会儿,“要不我还是不去你家了吧。” 第369章 “好。” “等等!” 不属于苏屿的声音响起,苏褐鹪急急忙忙地拦住了她:“渔妹,你来都来了。” 休假的苏褐鹪本来在家里躺尸,从妈妈那里得知苏屿带着夏渔来家里,他慌里慌张地收拾好自己,就从家里跑出来,势必要早早地迎接夏渔。 反正她跟他弟弟分都分了,他弟可是拿了巨额分手费。 “我家里有两只叫声很好听的褐头鹪莺,你要不要来看看,我送你一只,真的很好听哦。” 好吧,来都来了。 夏渔还是跟着上楼。 “妈,我回来了!” 苏鸢正在客厅里看狗血电视剧,见他们三个人结伴进屋,她挑了挑眉,调小了音量。 和妈妈打过招呼,苏褐鹪推着夏渔往阳台走:“走走走,我带你去看我的鸟。” 苏屿在苏鸢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没有玩手机,而是跟着他妈一起看狗血电视剧。 “没分?” “没有。” 苏鸢啧啧几声:“你什么时候能够分点脑子给你哥?” “他这样就挺好,无忧无虑,做一个长不大的快乐小孩。” “你妈当年也是这么对他妈说的。”苏鸢有些怀念。 苏屿的妈妈是她们之中最聪明最拔尖的那个,年年都被评为“三八荣誉飞行员”,没有谁比得上她。 苏屿经常听苏鸢提到他的母亲,正是因为他的妈妈如此优秀,才造就了同样优秀的他。 他对素未谋面的母亲充满了感激与尊崇。 “小渔和你妈妈挺像,她们的外在形象都比较弱小。当初我第一次见她时都对她有点刻板印象,觉得她这样的女孩子真的受得住训练的苦吗?” 想到战友,苏鸢就忍不住笑:“结果她比谁都能吃苦,也比谁都优秀。如果她能活到现在,一定会认小渔为干女儿。” 因为她们都是一样的坚毅,一样的勇往直前。 “你也是,妈妈。”苏屿的目光平和,“没人比你们更优秀。” 苏鸢扶额:“……你哥真比不上你。” 被念叨的苏褐鹪打了一个喷嚏,他已经推着夏渔来到了阳台。 如苏褐鹪所说,褐头鹪莺圆圆一只,像只可爱的小毛球,摸起来的手感也很好,毛茸茸的。 “他们有名字吗?” “有的,这只叫小圆,那只叫大圆,是不是很贴切?我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我妈都说好。” “……” 仿佛抗议似的,小鸟叫了几声,声音响亮清脆又好听。 “改个名字吧。”夏渔诚恳地说,“你取名好敷衍。” 苏褐鹪大受打击:“很敷衍吗?我想了好几天诶,可是我真的想不出来别的名字了,要不渔妹你帮我想一想吧,你起名字一定好听。” 夏渔认真想了好几分钟:“那叫小褐和小鹪怎么样?” “听起来很高级!但是总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苏褐鹪连起来读了一下,“这不就是我的名字分开来取的嘛!渔妹你也好敷衍,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哪里敷衍啦?我想了好几分钟!你就说是不是比你的好听?” “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但是这不是因为我的名字好听吗?你只能给一只小鸟取,另一只我来取。” “那就叫小鹪,另一只你要取什么名字?” “小渔。”苏褐鹪很坚定,“你用我的名字取,我也要用你的名字取,这样才公平。” “你给一只小鸟取名鱼吗?这跟给一只猫取名叫老鼠有什么区别?” “我不管,我就要。” 夏渔摊手:“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苏褐鹪重新拿了一个小鸟笼,把那只叫做“小鹪”的鸟放进去,递给了夏渔:“给,这只送给你了,你要好好对待它哦,我养了它很久,我把它当做是我的孩子,现在它是你的孩子了。” 夏渔郑重地接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它的。” “那我给你讲讲注意事项哦。”苏褐鹪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 夏渔“嗯嗯”地敷衍。 最后,他图穷匕见:“有时间我会带小渔去探望你和小鹪。” “也行。” 玩了一会儿,差不多到下班时间,夏渔打算去公司直接找她哥。 “我送你去下楼。”苏褐鹪抢先拉开门,“我跟你讲哦——” 正好电视剧里播放到高潮部分,男主正在使劲敲门:“弟妹开门,我是我弟!” 苏鸢看向苏屿:“你怎么看?” “他会遇到谢执。”苏屿继续盯着电视看,“希望他不会太过伤心。” 第131章 夏渔提着鸟笼走在前面。 苏褐鹪说是送她下楼, 实际上都快送到她哥公司底下了。 路上,苏褐鹪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你和我弟为什么会交往啊?” 他弟根本不像是会谈恋爱的样子, 渔妹也不像是会跟他弟这种没情趣的类型交往的样子。 好问题, 她也想知道。 不知道说什么, 那就说:“因为爱吧。” 因为爱…… 爱…… 苏褐鹪浅浅心碎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弟比他聪明比他成熟, 是个人都会喜欢他弟弟。 “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不喜欢。”夏渔寻思他们又不熟悉, 根本谈不上喜不喜欢。 第370章 苏褐鹪黯淡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他围着夏渔转了一圈,神采飞扬:“太好了!不,我是说你能放下他真是太好了。” 夏渔摸摸脑袋,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干什么的话,那就微笑吧。 “听我妈说你很喜欢吃蛋糕, 我最近跟学了一款蛋糕的做法, 等万圣节你来我家尝尝味道怎么样?我还学了一些中式糕点的做法, 你应该会喜欢的。到时候你会来吗?你会来吧?不喜欢糕点的话, 我也可以学别的。你来看看我吧。” 他的眼里直冒泪花,头发都变服帖了。 啊这…… 夏渔后退一步,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为什么他一副要哭的样子。 反思过后, 她得出结论:不关她的事。 夏渔刚想让他说点简单的,就看到他突然越过她, 站到了她的面前, 整个人变得警惕起来。 苏褐鹪本来在和夏渔说话,但越来越扎人的目光让他忍不住看向其他地方。 他看到一个西装男正盯着他们看, 西装男不仅长着一张死人脸,就连眼神也跟要杀人似的。 寻仇?能有仇家的就只有身为警察的夏渔,她抓捕的犯人很多都有权有势,说不定就是来找她的。 他抹干净眼泪,立马挡在夏渔面前。 谁知夏渔却冲着那个满脸戾气的男人喊道:“哥哥。” 原来他就是渔妹的哥哥,苏褐鹪也扬起笑脸:“哥哥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谢执见谁都打。头一次,他在夏渔面前也冷着一张脸,杀意四起:“你弟没告诉你,她是我的未婚妻吗?” 苏褐鹪:“!” 我弟没说啊。 不是,等等,兄妹?未婚妻? 他呆滞了:“哥、不是……你们?” 他看向夏渔,试图听她反驳。 夏渔点头:“是的,我大学的时候我们就订婚了。” 听到夏渔的承认,谢执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太对,接触到她看过来的视线,他软化了语气:“小渔,玩得高兴吗?” “还可以。”夏渔举起了鸟笼,“苏小鸟送了我一只小鸟,是不是很可爱?” “苏小鸟?” “就是他。”夏渔指了指苏褐鹪。 因为他的名字太难念,所以她简称了一下。 还有昵称。 谢执再次看向苏褐鹪,克制地平淡地开口问:“你弟不遵守契约精神就算了,你也想当第三者?” 第、第三者?! 苏褐鹪重重心碎了。 他的人品还没有低劣到明知对方有未婚夫还要加入其中,就连得知她是他弟的前女友时他都纠结了好久。 不过老弟你拿的居然是人家未婚夫的分手费,你怎么拿得下去的。 苏褐鹪的心里下了一场大雨,他礼貌告辞,转过身狼狈逃离。 一鼓作气冲上楼,妈和弟还在看电视。就算看到他回来,也只是看他一眼,又继续看电视剧了。 电视已经进入结尾,男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们以后不要再说谁是她的丈夫这种话了,可不可以把对她的爱深深地埋藏在心里,把你们的嫉妒化为暗中的‘照顾’,你们可以爱她、照顾她,但不要再抢着争着谁是她的丈夫。”1 这个剧情把苏褐鹪看哭了:“弟弟,你是不是知道她有未婚夫?” 苏屿点头:“知道,但他们的关系不成立。” “为什么?” “因为我和她没有分手。” “?” 以为弟弟要说那两人是兄妹所以关系不成立,但他弟说什么?没有分手? “你不是拿了分手费?” “拿了,但我不是商人。” 老弟你怎么能把撕毁契约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苏褐鹪说不过弟弟,只好申请外援:“妈,你看他!” 苏鸢:“……” 幸好都不是她亲生的。 * 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 苏家两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谢执没有在大街上说这些,等坐上夏渔的车后,他才问:“你怎么会遇到苏屿?” 夏渔说了一遍事情经过,包括他给苏屿分手费这件事,并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执僵了一下,但见夏渔对此没有表达出负面看法,他也就放心了。 “我嫉妒他。” 谢执没有说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他很坦然地表明心意:“他身为后来者却先和你在一起,明明我们才是永远的伴侣。” 夏渔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她以前看的小说里的剧情吗! 男主的妈妈看不起女主,于是给了几百万或者几千万让女主离开男主。 嘶,好抓马的剧情。 出于某种猜想,夏渔直接问:“哥哥,你给过多少人钱?” “只有他。” 要不是苏屿的社会地位比较高,谢执也不会做出甩分手费这种没有威慑力的事情。 那就好,看来她没有其他奇奇怪怪的设定了。这个游戏也真是的,为啥要把设定藏那么深。 “你给苏屿的钱算投资吗?” “不算。” “所以他搞出成果不给你回报吗!” “嗯。” “!” 那苏屿这是在白拿她哥的钱啊! 夏渔严肃起来:“让他还钱。” 第371章 不知道她哪句话触碰到了他的心灵,谢执忽然笑了:“没事,小钱而已,只要你不在意他就行了。” 谢执很高兴,虽然那狗东西后来居上,但是小渔根本不在意那个狗东西,她只心疼他。 回到家,根据夏渔的点菜,谢执开始做饭。 夏渔把鸟笼放在前院,她顺便看了看她种的西瓜,跟没种似的。 算了,明年再看。 玩了一会儿,夏渔忽然想起来她还答应了别人一些事,她走到厨房,对谢执说:“哥,你教我做番茄炒蛋吧。” “怎么想要做饭?” “我答应了我队长,明天中午给他带饭。” “……” 嘴角的笑容消失,谢执控制住自己不要把锅铲给折断:“傅松声?他让你给他带?” 他算什么东西?他居然敢让小渔给他做饭? “那倒不是。”夏渔又把这件事的事情经过说给谢执听。 “别人给的东西不要乱吃。”谢执叹气,“我每天给你们两个做午饭吧,你别收裴晏初的东西,也别给傅松声做。” “傅队说不要你做的,我答应了他。” “……” 谢执:去死。 最后谢执想了一个办法。 他把菜备好、调料放齐全,夏渔只需要炒一炒、翻翻面就行了。 四舍五入就是夏渔亲手做的。 做好后他也要先尝一尝。 “味道怎么样?”夏渔第一次动手做饭,还有点紧张。 虽然全程都是他做的准备,但谢执还是夸赞说:“非常好吃,比一些五星级大厨还要出色。” 夏渔大受鼓励:“真的吗?那以后我退休了就可以去校门口摆摊卖小吃。” 她小学的时候酷爱吃校门口的那些小吃,当时她就想着等她长大了她要成为一个很会炸土豆的老板。 她总是那么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谢执接话说:“我和你一起,你负责收钱。” “就像以前那样吗?” “嗯,就像从前那样,只有我们两个。” “好!那我们也可以搞一个夫妻土豆片。”就和那些夫妻档小店一样。 “好。” 夏渔做好了番茄炒蛋,谢执负责将饭菜装到饭盒里。他冷着脸,用番茄酱在白米饭上写了几个英文字母。 都给他去死。 吃饭的时候,夏渔收到了项荟发来的消息,项姐表示这周周末举行婚礼,请帖就不发了,她在群里发了地址。 【绝情法医:你们可能周五下午就得来。】 【一队队长:好,我手头上的案子差不多收尾了。@和平之星明天你来我这边,我给你讲那个绿茶男有多令人无语。】 【夏渔:好!@怨气比鬼重项姐,我们要穿礼服吗?】 【绝情法医:可以穿,也可以不穿。】 【夏渔:那我要穿。】 【绝情法医:你们想要穿什么样的礼服?我给你们准备。】 【夏渔:好看就行!】 【绝情法医:ok。】 夏渔放下手机,顺便给她哥说了这件事:“周末我要给我同事当伴娘,我就不回来了。” “结婚?你的同事?”谢执的脸色微变,“是那个姓项的法医?” “是呀,哥哥你也知道她?” “你们关系很好?” “还行。” “……你一定要去参加婚礼?” “我肯定要去,怎么了?” “没什么。” 谢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洗过碗,他拿上电脑就去办公了。 夏渔看了一会儿电视,突然收到许燕洄发的短信。 【纯黑的墨镜:哇,你哥有点东西。】 【夏渔:?】 第132章 发了这句话后, 许燕洄就匿了,没有再回复她。 夏渔选择疯狂给他打电话,但他可能是开启了免打扰模式, 电话根本打不通。 不是, 你有病吧? 幸好她可以跳过睡眠时间, 不然她半夜睡也睡不好, 可能会睁着眼度过一晚上, 你小子最好别落在她手里。 这种愤怒持续到她去上班, 她在门口碰到了司时景。 一打听,得知他是来做笔录的,他顺便来看望一下自己那胆大包天的侄子。 正好夏渔还不知道司白筠到底为什么要杀人,正好她带着他一起去一队。 “我其实能够理解白筠为什么要杀人。”司时景一边走一边说,“他这个年纪最是容易误入歧途, 被人煽动就会产生杀人的想法。” 夏渔持反对意见:“就算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正常人杀人后都会不安吧, 但他好像没有这种情绪。” “因为他天生就是杀人的料?” 路过的同事:“?” 您觉得你很幽默吗? 夏渔注意到路过的同事就是那个塌了很多房子的同事, 她记得她不是新粉上了司时景吗? 她停下来问她怎么不去找司时景要签名。 同事:“别提了, 这男的太下头了。” 上次带他去审讯室, 他说气氛压抑、空气不流通,他喘不过气来;把门敞开, 他又说有冷空气, 他怕冷。 “更重要的是, 哪个正经画家会用剧毒调色啊?” 这一看就是下一个罪犯强有力的角逐者。 不粉了啊,那司时景可以从潜在罪犯名单里排除了。 第372章 夏渔期待地问:“那你还粉别人吗?” 同事:“?” 妹妹你别这个眼神看她, 她害怕。 但她还是诚实回答:“粉, 我重新换了个不会塌也不会让人下头的偶像。” “谁呀?” “就才来我们市的那个数学家,苏屿。” “他白拿我哥的钱。”夏渔觉得有必要向同事科普一下, “我哥投资他,但他不给我哥分成,他非常黑心。” 她之前还觉得他酷,现在想想他不就是在骗钱吗!他骗谁不好骗她哥的钱,那可是她哥的血汗钱!她哥不知道编了多少针织娃娃才有的今天。 同事:“这么下头?” “对,他骗了我哥很多钱,他自己也承认了。” 同事不怀疑夏渔说话的真实性,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扯上的关系,但诈骗该死,她速速换偶像。 “那你换好偶像和我说说。” “……好。” * 因为当天和司时景接触的是夏渔,所以司时景的补充由她来写,这也是为了防止他突然改口。 补完笔录,夏渔正好去和柯忆一起审司白筠。 司白筠当天回司家是想下毒的,但他去厨房拿手套防止指纹留下时,发现了一瓶外形和他的毒药相同的药瓶。 “我之前就发现李阿姨的行为有些奇怪。” 司白筠很细心,他注意到李阿姨有段时间总是鬼鬼祟祟的:“我当时以为她是在偷东西,现在想来应该是在调查取证。” 但司白筠在看到药瓶的时候没想太多,他以为是李阿姨偷东西的行为被他家人发现了,所以她打算先下手为强。 “既然知道她要杀人,那你为什么还要下毒?” “我这不是怕她后悔了嘛。”司白筠耸耸肩,“毕竟我当时不知道爷爷是拐子,如果只是因为那点小事,我不太相信她真敢下手,不然她为什么不在饭菜里下毒?” 说到这里,他有些抱怨:“李阿姨也真是的,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多此一举了。” 很亲昵的语气,想到李宝沐因为觉得司白筠无辜所以才趁他不在下毒,柯忆问:“所以你为什么选择在牛奶里下毒?因为李宝沐不喝牛奶?” “是啊,这样不就更能显得她是凶手了嘛。” 案发现场就那么几个人,只有一个人活着,那她肯定有很大的嫌疑。只要再发现她买了毒药,那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吗? “动机呢?” 谈到动机,司白筠停顿了一下,他看向正埋头写笔录的夏渔,露出尖尖的虎牙:“因为我对姐姐一见钟情呀。” 柯忆:“?” 夏渔抬头,茫然:“姐姐?谁?” 不等司白筠继续说,柯忆强行打断他的读条:“说重点,你为什么要杀死你的父母和祖父母?因为他们控制你?还是你单纯的想杀他们?” 但司白筠非要把话题转到第三人身上:“都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接近喜欢的警察,所以就只好请爸爸妈妈他们死掉了。” 一个警察,一个高中生,除了发生命案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堂而皇之地住进她的家里。 可惜就可惜在他没有做好背调,不知道她家有恶犬。他想要故技重施,但始终没能得手。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柯忆已经习惯这种奇怪的杀人动机了,前有为了被看到而杀人,现在有为了接近杀全家,后面再来个为了被记住死掉她都毫不意外。 “既然你喜欢的人是警察,那你为什么不努力考警校,以后成为她的下属,和她共事?” “那得好久啊。”司白筠感叹,“我怕来不及诶。” 他在做初步调查的时候就发现警察姐姐很受欢迎,他很担心自己没有机会。 你们就非得谈恋爱是吗? 柯忆还是无法理解这种人的脑回路,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觉得一个警察会喜欢上罪犯? 前头那么多教训他们还不明白吗? “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个警察?”柯忆发问。 问到了就让夏渔试着改改。 “她像一个木头人,很有意思。” 一开始堂姐说给他介绍对象时,他没放在心上,只是当做多认识一个人。见到她时,他也没有什么感觉。 直到看到她扛着目击证人去案发现场,直到他知道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和平新星时,他开始对她感兴趣了。 在调查她办过的案子后,他更加感兴趣了。尤其是在发现她抓的那些人都对她有意思而她没有察觉半分后,这股兴趣达到了顶峰。 柯忆:完了,这个没法改。 “我反省了一下,可能是我对她有误会,选择的人设出了错,下次我会重新换一个人设。” 司白筠想了想,她说得很对,他还是太不成熟,知识面窄了,等他学成归来,他一定不会再犯这种小错误。 毕竟看守所里有很多人才。 柯忆:……? 你搁这儿复盘呢?还想有下次? 夏渔继续茫然:“柯队,这个怎么记?” “……你随便用一个代称吧。” 幸好夏渔不知道司白筠说的是谁。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柯忆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你从哪儿知道可以买毒药的?谁告诉你的?你是怎么接触到的那些药贩子?” 第373章 司白筠只是一个高中生,他不应该会接触到这种势力。 “我偶然听到我爸跟我妈提到的。” 司白筠拋出了这个消息:“他说他受够当儿子,想毒杀我爷爷奶奶,商贩他都联系好了。” 家族渊源。夏渔点头,司溉嗣曾经是拐子,他的儿子既然知道这件事,那肯定是因为和那边有接触,不然也不会想着要毒杀老爹。 “然后呢?” “但我妈说这样不保险,还是买凶杀人比较好。” “买凶杀人?” “是啊,他们找了个排名一百的杀手。那个杀手有点问题,一开始说风头紧推迟一段时间,后来干脆消失了。估计是被骗了吧。” 排名一百? 柯忆正觉得这个有点熟悉,就听见夏渔高兴地说:“没呢,他被抓了,月初刚被送进看守所。” 记得比她还清楚……柯忆不合时宜地想,不怪他们突发恶疾,实在是形势逼迫。 说的风头紧指的就是秦棱暗杀沈陆亭未遂这件事,秦棱躲了很长一段时间,发现警方不再注意他之后,他才敢出门干活。 然后就碰到了夏渔。 不知道他当晚是不是要去杀司溉嗣。 司白筠:果然人才多。除了医生、掌管教唆的神、犯罪心理专家,现在还有杀手。 “姐姐——” 他刚开口,再次被柯忆强行打断:“好了,你检查一下就签字吧。” 可千万别让夏渔知道这个绿茶男说的姐姐是她。 全程旁听的司霄朔处于恍惚的状态。 我爹是拐子,我大哥要毒杀我爹,我大嫂买凶杀人,我侄子脑抽杀了全家…… 好可怕啊。 * 终于结束了。 柯忆伸了个懒腰,她可以安心享受美好的假期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有个问题急需问夏渔:“所以你和谁分了?” 夏渔回忆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都没分。” “?”柯忆总结了一下,“所以你现在既有男朋友,又有未婚夫?” “好像是这样。” 柯忆欲言又止,但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她只能说:“这种事之后你尽量瞒着别人吧。” #别让人知道你脚踏两只船啊# “好哦。” 夏渔去一队办公室拿走自己的饭盒。 柯忆多看了一眼:“这是你哥给你做的?” “不,是我给傅队做的。” “?” 不是,这里面怎么还有傅队的事情啊?当时不是夏渔强迫傅队给她做饭吗?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夏渔又复述了一遍。 柯忆沉默了,她现在很想对前面几位道歉。对不起,是她错怪你们了,不怪你们突发恶疾,真的。 “以后这种事你就尽量瞒着别人吧。” #别让人尤其是你对象发现你四处留情啊# 不知道柯队为什么这么说,总之答应下来就是了。 提着饭盒去了办公室,夏渔发现除了傅队,其他人也在。 人这么齐,理由只有一个:“来活了吗?” 姜兴生扬眉:“嘿,小渔你怎么不盼点好的?” 傅松声解释说:“数学家大会将在我们市举行,我们得做些迎检工作。” 起码这段时间得维护好和平市的治安,不能让外市外省的人看笑话。 “是这样,我们手头没活的得轮流值班。” 姜兴生叹气,他注意到夏渔提着的饭盒:“小渔,你怎么自带午饭了?” “我给傅队做的。” 这话一出,其他队友都朝她看过来。 “你……”姜兴生很是震惊,“你们关系这么好了吗?” 他才离开一两天,这进度突飞猛进啊。 “我们关系一直很好,是吧,傅队?” 傅队拒绝回答,并背对着她。 “傅队,你怎么不回答我?” 这让他怎么回答?他们关系好过吗?不一直是他在给她打工吗? 苦全是他吃,锅也是他背。 但她好歹真的给他做饭了,他还是感动万分,傅松声接过夏渔递过来的饭盒,打开看了看饭菜。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红色的英文单词,翻译过来就是“死”。 “……”他盖上盖子,“这菜是你哥装的?” “是呀,他会摆盘。” 就一个菜摆什么盘。 不过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谢执会大晚上发消息骂他了,害得他不停被消息吵醒。 傅松声幽幽开口:“你昨晚上睡得好吗?” “!你怎么知道那墨镜给我发了一些垃圾信息。” 夏渔昨晚上确实一直在想这件事,可惜许燕洄的电话打不通。 傅松声:“?” 夏渔把她和许燕洄的消息记录给傅松声看,后者保持着木然的表情看完了两人的对话。 傅松声得出结论:许燕洄病得不轻,但夏渔也不遑多让,这都能聊下去。 人多眼杂,傅松声示意夏渔跟着他来到外面。 站在空旷的地带,他问夏渔谢执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夏渔没觉得谢执有什么异常举动,啊,有一个:“就昨天,我发了好几条消息他都没回复我。” 不回你消息也算得上异常举动,傅松声心说总算是知道到底是谁在惯着你了。 第374章 “你说了什么他不回你消息?” 夏渔再次拿消息记录给他看。 看到熟悉的人名,傅松声皱眉:“你和苏屿有关系?” 不过就算有关系,谢执也不会不回夏渔消息,朋友而已,又算不上什么。 “他是我的男朋友。” “?” 傅松声看夏渔,夏渔看傅松声,两人对望。 “请再说一遍。” “是这样的。我和苏屿高中时交往,但我哥给了他钱让他离开我,他拿了钱走了,然后我和我哥订婚了。”夏渔又看了一眼介绍,是这样没错,“所以我现在同时拥有男朋友和未婚夫。” 槽点很多,傅松声不知道从何说起。但一想到女主角是夏渔,一切又都合理起来。 最后他说:“你还是找机会和其中一个人分手吧。” #队长很担心你的风评# “其实我想和苏屿分,但他说我哥才是第三者。” “……他在诡辩。”傅松声说,“你直接给他发分手短信,这种事情不需要他同意。” “我没有他联系方式。” “那就当面说,他打不过你。” “好,明天我就去找他说这件事!” 保险起见,傅松声询问道:“除了苏屿,你还有别的男朋友吗?” #队长真的很担心你的风评# “这次真没有了。” 好,现在让他来分析。 谢执肯定有问题,能和许燕洄扯上关系的,多半就是黑恶势力那边。说实在的,和平市的有钱人没几个是清白的,就是不知道谢执和那边牵扯有多深。 他什么都没做,谢执听说夏渔要给他做饭,大半夜发短信警告他。 苏屿都是夏渔男朋友了,谢执选择的却是砸钱——这个好理解,苏屿是top级的数学家,他的背后是国家,谁敢对他下手。 等等,对他下手? 傅松声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他急需回去翻卷宗。 临走前,他交代夏渔:“少和许燕洄来往,他不太正常。” 他不正常就对了,他要正常也不会给她透露这么多情报,尤其是——“他要去杀对家高层,傅队,我们要是救下那个高层,岂不是能掌握很多一手消息?” “……你别去跟踪他。” 许燕洄和其他人不一样,他过的是刀尖舔血的生活,他能活到现在说明他各方面的能力都非常优秀,真要硬碰硬还不知道谁赢得过谁。 夏渔也想跟踪他,但是她不知道他在哪儿,听他的语气他好像在监视其他人。 等等,监视其他人? 已知:许燕洄要杀对家高层,这几天他在做杀人准备;许燕洄突然给夏渔发来奇怪的消息。 那么他可以推导出……谢执难道就是这个高层? 因为许燕洄正在监视谢执,所以他发现了谢执的某些异常举动,并告诉了夏渔。 但这说不通,许燕洄说过不是夏渔认识的人,他没必要骗她。 有些棘手。 第133章 这两天都比较风平浪静。 许燕洄依旧不接她电话, 跟消失了似的。 裴晏初倒是每天按时送饭,就是像和人打了架,脸上有一些印记。但问题不大, 他身上起码没有什么血腥味, 说明大家都在和平发育。 夏渔谨记今天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去找苏屿说分手, 二是去项姐家里试衣服。 她直接去会场门口蹲人。 蹲了一会儿, 听着身边人的讨论,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 她只好问旁边的人:“你听懂了吗?” “我讲, 你听。” 这个熟悉的句式…… 夏渔扭头,果然看到了连亦白。 连亦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和她一起抱膝蹲在角落,衣服落在地上染上灰尘,他也没有在意。 他的胸前挂着一个身份牌, 身份牌上的照片看起来比他本人要像活人。 “你怎么不进去?” “等,你。” “我也等人。” 夏渔想到他俩是朋友和同事, 就问他:“苏屿怎么还没来?” “没在。” 连亦白往她这边挪了一下:“家里, 没有;爷爷, 裴。” “这些我都知道啦。” 他家里没有发现尸体肯定是因为早就转移或者用了什么其他办法掩盖住;他的爷爷就是连振淮, 他跟裴家有勾结她早就知道了。 连亦白又挪了回去,存在感越发薄弱了。 夏渔继续等人。 很快, 她看到了苏屿, 这家伙抱着一束花走了过来。 阳光正好, 他身边的人很多,他的表情一直维持在温和而不过分亲切的状态, 但他的眼睛没有切实地落在谁的身上。 他和连亦白一样喜欢穿白色的长衣, 但和远离人群的连亦白不同的是,他站在人群中, 却对周围人视而不见。 夏渔站了起来,朝他招手,示意他往她这边来,这里人少,适合说一些事情。 苏屿倒是没有忽视她,他朝她走了过来。 等他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夏渔清清嗓子,像是卧底接头似的,低声说:“我们分手吧。” 她刚说完,一束向日葵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路过一家花店,发现这束花开得很标准,刚好想到了你,所以想让你也看看。” 苏屿的眼睛在阳光的作用下泛着微微的暖意,但他的眼神和语气都没有透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第375章 夏渔接过。 这束向日葵开得确实很标准,大小、颜色、花形和她在教科书上见过的一模一样,扑面而来的阳光的气息。 “谢谢你。” 收到礼物要学会回礼,夏渔礼尚往来地问:“你喜欢什么花,我也送你。” “当你路过花店第一时间想起我的时候,就送我门口摆放得开得最好的那朵花。” 好复杂的句子,夏渔试着理解了一下,发现不是很难做到后,她点头:“好。” 他们的互动被其他人看在眼里,苏屿的同事都带着笑意看着这一对小情侣,多美好的画面啊,跟电影似的。 有人出声打破了唯美的气氛:“红色。” 连亦白的存在感真的很弱,夏渔差点忘记他还在这里,她回头问:“怎么了?” 身为朋友,苏屿发现朋友在场没有什么反应,他没有打招呼。他好像也没跟她打招呼,上来就是送花。 非常直接。 连亦白也没有搭理自己的朋友,他摊开手,手心里躺着的是她之前给他的糖果,他到现在还没吃。 夏渔懂了:“你还想要?” 可他却摇头,只看着她。 皇家翻译卡壳了,她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她看向他的朋友。 苏屿在看着远方,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回头,解答了她的疑惑:“他想表达的是,他在看着这些糖果的时候也常常想到你。” “你好厉害,这都能翻译出来。” “与其说是翻译,不如说是了解当事人的行为逻辑,他们的言行举止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掌握后不难猜出来。你多和他相处之后,你也能瞬间理解他想表达的所有意思。” 虽然听不懂但总之很厉害就是了,夏渔想到了一些愉悦犯:“每个人都是这样吗?那种不管做什么事全凭自己心意的人也有逻辑?” “有,这种人的这套逻辑比较复杂,需要多方面多角度地来分析。” 夏渔双手合十:“那你能教教我吗?我其实也想成为一个心理专家,能够根据别人的微表情和动作来解读他们的心理。” 苏屿却答非所问:“我很喜欢这样的你。” 不知道不懂得的东西都会去尝试学习,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她对自己永远充满期待。 他很喜欢这样的人。 “我也喜欢这样的自己。”即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夏渔也选择毫不客气地赞美自己。 虽然连亦白又变为了背景板,但总体来说,他们三人的气氛很融洽。 然而在外人看来就不是这样。 ……很诡异的三人构图。 “苏大佬,马上要开始了。” 那边有人在叫他们,苏屿没有回应。 夏渔见大家都在等他,她拍拍他:“你去吧。” 说完这段话,她刚要转身离开,忽然想起自己没说完的话,她赶紧拽住还没来得及进去的苏屿,没有绕弯子,直入主题:“我们分手吧,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很好,很酷的发言。 仿佛在看什么未解之谜,苏屿的目光终于落在她的身上:“按照你的行为逻辑来看,你能接受谢执,应该也能接受我才对。” 夏渔:“?” 他是含辛茹苦拉扯她长大的亲哥,你是吗?你不给她经济来源就算了,还倒拿她哥的钱! 不对,这种话你说出来不脸红吗! 不过无所谓,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似的,苏屿从口袋里拿出几个折好的纸飞机:“回去的路上无聊的话你可以扔纸飞机玩,它们能飞很远。” 苏屿给她示范了一次,纸飞机在空中平稳飞行。 她抬手遮着阳光,目光跟随纸飞机,落点在几十米外,真的非常远。 夏渔再看看纸飞机,居然是好几种不同的类型,颜色也各不相同,她惊喜万分:“你连战斗机都会折!” “有制作图解。” “那也很厉害了。” 苏屿抬手贴了贴她的指尖:“我们的关系很多人知晓,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算分开,也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 “……所以你就答应了?” 傅松声望着正在忙东忙西的夏渔,对她发出质问。 夏渔把向日葵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把先前的玫瑰花放到了傅队那里。 听到傅队的问话,她茫然了一瞬:“嗯?没有啊,我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 “那你们一定分了吧。” “这个倒没有。” “?” 傅松声沉默地看着她,试图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 夏渔任由他看。 这又不能怪她。 夏渔看了看关系网,男友那一栏还是写着苏屿的名字,就好像哥哥兼未婚夫那一栏写着谢执名字一样。 她问过客服,客服说要对方同意解绑才行。 夏渔:【怎么还强买强卖!】 客服为了这个玩家操碎了心:【亲亲你好,这是游戏设定,不信你再去找个人交往,只要他同意,关系网就会自动生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骗我当坏人。】 ……这时候您的智商就不必上线了。 总而言之,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们分了,实际上他们没分。 “……” 傅松声有很多话想说,但因为每句话都是槽点,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376章 那就干脆换个人吧。 “其实,你和你哥分手也行。” 傅松声想到他找出的关于谢执的疑点,因为疑点太多还没找完,他暂时没给夏渔说,但他觉得夏渔有必要和谢执保持距离。 他正在思考要不要提前说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柯忆瞥了一眼老同事,对夏渔说:“夏渔,要准备出发了。” 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的傅松声:“?” “来了。” 夏渔收拾了一下,她没有把所有纸飞机带走,只拿走了那个战斗机。 傅松声知道项法医要结婚了,她在群里提到过这件事,邀请手头没活的同事去婚礼。 明天的婚礼,他们打算明天早上去。 在柯忆的注视下,傅松声咽下了想要说的话。 夏渔跟着柯忆一起走出警局。项荟去接别人了,柯忆去过项荟家,所以由她来开车。 车上,柯忆问她:“向日葵是傅队送的?” “不是,是苏屿送的。” 那就是没分呗。 柯忆叹气,这些男的怎么那么喜欢破坏别人的感情? “你不分也行,别让你哥知道你们没分就好。” 柯忆思考了一下,起码苏屿花样多,能够提供情绪价值,先保留着吧。 “还有傅队,以后这种事就别给他说了,下次他再问你就说全都分了。” “为什么?” 因为她很担心傅队也有奇怪的想法。 柯忆随便扯了一个理由:“毕竟你俩性别不同,他出的主意不一定符合你的实际。” 夏渔觉得有道理:“好。” 项荟老家在城信县,但她在市里也有房。她回老家去把金灿灿接了过来,顺便拿了伴娘服。 伴娘服很漂亮,银光闪闪的,自带仙气,都快跟新娘服差不多了。 “你很能下血本啊。”柯忆感叹。 “攒了一些钱。”项荟家里还是有点小钱的,“得让你们穿得漂漂亮亮的。” 四个人换了衣服,拍了照,夏渔把照片上传到了朋友圈。 以为会收获夸夸的夏渔发现居然没有人评论她,她哥都没评论。 她叹着气关闭了手机,大家变冷漠了。 离明天还早,几个人围在一起聊天,聊工作聊聊感情遇到的垃圾,聊着聊着聊到了她们抓捕的罪犯。 金灿灿早知道宿游进去了,她有些唏嘘:“这家伙当初还跟我们打听容巡的事情。” 虽然觉得他比不上他们局的人,但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误入歧途啊。 夏渔安慰:“现在好了,他可以当面去问容巡。” 金灿灿:“……你确定不会打架?” “这么说来,池警官那天和我说过看守所里经常会发生斗殴事件。”夏渔匪夷所思,“他们这么喜欢打架吗?” 你说呢? * 几个小时过去,夏渔还是没有收到评论。 算了,不重要。 婚礼在和平江附近的一个草坪公园里举行,现场布置得很梦幻。 一大早就要化妆,夏渔这还是第一次化妆,只感觉脸上痒痒的。 最终呈现的效果很好,配合衣服真的有种圣洁感。 夏渔是第一个化的,化好后她找了个光线好的地方再次自拍了一张,发到了朋友圈。 这次有评论了。 洞若观火 【纯黑的墨镜:回头~】 看到这两个字,夏渔回过头,就看到了穿着伴郎服的许燕洄。 这小子,都这时候还不取下他的墨镜,真跟焊在他脸上似的。 看到他,她的第一反应是:“高层是谁?他死了吗?” “真是扫兴,今天可是我们朋友的大喜日子。”嘴上是这么说着,他还是回答了她,“还没死,不过快了。” “谁?他在这里吗?” “不告诉你~” 夏渔立即巡视四周,试图找出那个不一般的人:“他肯定在这里,因为你也在。” 许燕洄不会无缘无故跑去给别人当伴郎。 “因为新郎是我的大学同学,他在本地又和我家有合作往来,于情于理我都推辞不了。”许燕洄站到她旁边,“别把我想得太随心所欲比较好。” 夏渔还是不信。 许燕洄换了个话题:“照片很好看,裙子和妆容都很衬你。” “但是你们没有评论夸我。” “说不准他们是在忙着杀人没机会看消息。” “他们又不是你。” 许燕洄打量了一下夏渔,忽然说:“想要评论吗?来,我们拍一张。” 他叫来一个摄影师,请后者帮他们拍几张照片。 看在钱的份上,摄影师保证会拍出大作。 许燕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条银白色的丝巾:“你蒙住眼睛试试。” 夏渔不懂就问:“为什么?” “这样会更有气质,到时候你别笑。” “好吧。” 夏渔系上了丝巾。 “双手紧握,微微低头,千万别笑。” 夏渔偏不,她就要笑。 摄影师终于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多次强调笑容这件事了,他对此表示赞同:“这位先生说得对,小姐您还是别笑吧。” 夏渔:“?” 不过摄影师是专业的,她选择听他的。许燕洄见她终于不笑,很是放心,他帮忙调整了姿势。 第377章 果然,遮住眼睛并且不笑之后,这样的她显示出了不属于她的神性。 如果这时候再来一场大火,她立于熊熊大火中,那种画面表现力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许燕洄取下他的墨镜往旁边一甩,然后单膝跪地,低头无声微笑。 今天的风不算大,头发、丝巾和裙摆像海鸥一样在绿浪里轻盈地飘飞,夏渔握紧双手,像是在低语祈祷,又像是在宽恕罪人,无人被注视,也无人敢注视她。 这样的画面有种神圣的美,围观的人变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在举行婚礼。 刚到场的同事和化完妆出来的同伴:“……” 金灿灿问:“那个男的是谁?苏屿不长那样啊。” 柯忆:“……接替霁恣青的新来的专家。” 两人齐齐沉默了。 钟灵市的法医狂喜:“今天不是师妹结婚?” 傅松声心说是项姐的婚礼,但夏渔和许燕洄整得跟他们结婚一样,他又不好说他们在喧宾夺主。 但是话又说回来,她这样确实太美了,美得不像她本人。真亏许燕洄能想出遮住她眼睛这种办法,画面的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 #夏渔:0.o?# 摄影师疯狂抓拍,画面表现力太强了,他有预感,这会是他最棒的作品。 “好了吗?”夏渔问。 许燕洄回答:“快了。”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正在河边看钓鱼的客人忽然大叫一声,声音尖利。 所有人都朝发声地看去。 傅松声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看到夏渔一把扯开丝巾,提着裙摆踩着高跟健步如飞地往河边跑去。 夏渔来到河边:“怎么了怎么了?” 被吓到的当事人指着河中间的那团东西说:“那是不是人啊?” 看起来是个人。 夏渔正要脱鞋跳河,随后赶到的傅松声拦住了她:“我来。” 想到是项姐斥巨资买的裙子,夏渔忍住了,她站在岸边等傅队捞人。 傅松声游到中间,看了一会儿,他又游了回来,他的面色严肃地对夏渔说:“报警吧,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旁的柯忆:“向谁报警?” 傅松声:“……” 他们警察人都在这里了。 不出意外又是一起案子,夏渔一开始没当一回事,直到她看到刷新出来的主线任务的后缀。 【不信人间有白头2。(进行中)】 第134章 和双尸案一样的后缀。 当时的死者是尹秀丽, 聂子平或者说叶天明。 那这次的死者…… 等死者被捞起来,夏渔上前去看死者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但她想不起来了。 骚动太大, 项荟也走了出来, 她看了看尸体, 转身回临时搭建的休息室里拿出了她的装备。 傅松声:“……?” 姐, 你结婚还带装备?你这是……防患于未然? 柯忆:“!” 项法医找夏渔当伴娘果然没安好心! 夏渔没想那么多, 她问:“项姐你亲自来吗?” “尸体有些奇怪。”项荟说, “不出意外是谋杀。” “你怎么看出来的?” 项荟还没回答,她的父母见她真打算验尸,当即就拉下脸来,不同意地说:“这关你什么事啊,尸体是从别的地方漂来的, 你安安心心结婚不好吗?” “就是啊,这可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我们请了好多大师才算出来的良辰吉日, 错过了待会儿, 你的好运会大打折扣。” “小荟, 听爸妈一句劝,这里交给你同事, 你们局里又不是没有其他法医。” 项荟的师兄装死, 假装自己不是法医。 然而项荟根本不听他们的劝, 她连婚纱都脱下了,换上了常服, 就等着干活。 亲家不太满意, 他们本来不接受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整天和尸体打交道的法医,要不是儿子喜欢, 他们两家关系又不错,就捏着鼻子认了。 但现在呢?婚礼当天,还没举行仪式呢,就只想着工作,以后结婚了谁来照顾他们儿子? 眼见亲家的脸色越来越差,项荟父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婚事告吹。 新郎沉默了一会儿,主动说:“小荟要工作就让她先工作吧,结婚不急于一时,命案最重要。” “那些客人呢?你就晾着他们?” 客人:其实我们很想走,谁想跟尸体待一块啊。 “我请了一些演员,可以让大家先看表演。” 归根到底不是婚礼上发生意外,尸体只是恰好流经这里而已,和平江尸体多了去了。更何况现场这么多警察,他们能有什么事? 所以对于新郎的提议,客人勉强接受了,纷纷离开了河边。 不管新郎是出于什么想法,项荟都要向他道谢:“谢谢,我这边应该用不了多久。” 新郎搂住她的肩膀:“没事,你慢慢来也行,爸妈那边有我呢。” 搂肩膀这种动作在夏渔看来比拥抱更亲密,她凑近了同伴:“他俩不是协议结婚吗?” “协议结婚不代表关系一般。”金灿灿向她解释,“再怎么他们也会成为夫妻,这样的举止很正常。” 嘶。 “你要搂一个试试吗?”许燕洄热心询问,“虽然我们的身高差有点大,但我可以弯腰让你试一试感觉。” 第378章 “我怀疑你在阴阳怪气。” “没有~” 许燕洄把手臂靠在她的肩膀上:“给你说个秘密,你猜新郎为什么会结婚?” 夏渔被转移了注意力:“因为他的父母催婚。” “你过来,我带你看点好戏。” 夏渔看了看正打算做初步尸检的项荟:“等会儿我们还要调查。” “轮不到你们。”许燕洄指了指柯忆,“只有一个死者的话,大概会是一队的案子。” 柯忆:“……” 突然想升职了。 虽然许燕洄说有好戏看,但夏渔不听,她的眼里只有案件,什么好戏都比不上。 现场只剩下法医和技侦的同事在进行取证工作。 如项荟所说,这是一起谋杀案:死者是死后被人扔进的河里,真正死因是失血过多。 柯忆已经认命地带着自己的队员去调取监控了,尸体是从上游被冲下来的,他们要去看沿途的监控。 尸体被泡得浮肿,五官有些变形,气味也不太好闻。 项荟上手检查,她的表情很平静,眉头也没皱一下。 “男性,年龄大概在20-30之间。”一边检查,项荟一边说明情况,“初步判定死亡时间在两天前,他生前——” 说到这里,项荟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盯着尸体,停顿了片刻,她看向傅松声,示意他有重要发现。 项荟一般不会这么遮遮掩掩,除非涉及到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情。 傅松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除了许燕洄都是警局的人。 被注视的许燕洄没有半分避嫌的意思,他把墨镜往下移了一点,露出一点眼睛,看清死者后,他也“哇哦”一声:“你们不用避着我,你们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们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想到他的身份,傅松声沉默了。该死的,他说得很对。 “你说吧。” 项荟这才继续说下去:“死者双手骨骼错位,手腕处有红色痕迹……可能是被手铐铐住造成的。此外,死者浑身上下都是伤口,是生前伤,有刀伤,也有——” 她压低了声音:“枪伤。” 傅松声脸色凝重起来。 和平市的枪支管控较严,除了黑恶势力,普通人几乎无法获得枪支,就连黑恶势力也无法做到每人发枪。 如今和枪有关的案件都牵扯到了黑恶势力。 眼前这起…… 傅松声叫停了项荟的工作:“我先去给张局汇报一下。” 项荟取下手套,走到河边,风吹走了鼻尖难闻的气味。 隔壁市的法医趁机上前,他还在试图挖墙脚:“师妹,你看他父母那个样子,婚后肯定有家庭矛盾,不如不结了。” 项荟没有搭理他,她靠着护栏,望着河里的游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灿灿看了看项荟他俩,又看了看夏渔和许燕洄,陷入了某种思考。 ……现在的风气已经开放成这样了吗? 夏渔近距离地去看尸体。 有一就有二,这两起案件之间肯定有关联。死者被手铐铐过,说明他生前被限制了行动,会这么做的一般有两个原因:审问或者折磨。 夏渔觉得死者两个都经历了。 大家应该和她是相同的想法,不然傅队也不会说要去询问张局,项姐的反应也很快。 许燕洄大概是闲不住,他观察着周围的人,将他们的表情动作收入眼底,还不忘跟夏渔说:“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我不听。” 只要她不听,她就不会被他勾起好奇心。 “我本来还想说我看到了我的熟人。”许燕洄遗憾地叹气,“既然你不听就算了。” 夏渔改口了:“好吧,我听,你说。” “我不想说了。” “?” 你小子? 夏渔实在忍不住了,她反手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别勾起别人的好奇心后又在那里假装神秘啊!” 许燕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他笑着说:“开个玩笑~” “所以我哥到底怎么了?你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看到了哪个熟人?” “如果我说这是我意图引起你注意使的小把戏,你信吗?” “你看我信吗?” 他们的互动看似针锋相对,实际上和调情差不多。 至少在某些人看来是这样的。 陈寄书拿出手机,直接拍了一张照片给某个人发过去。 方不言也低着头在打字。 姜兴生看到那边亲近的两人,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就希望傅队早点回来吧。 被关注的两人还在拉拉扯扯。 夏渔根本不信许燕洄说的话:“实在不行,你就告诉我你们家那个小辈是谁。” 许鹤泠之前说她有个小辈多亏她照顾,但夏渔实在不知道到底是谁。 “就是你想的那个。”许燕洄的语气平淡,“可以算是我们这边派去你们那边的卧底?” “?” 等等,这是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的消息吗? 夏渔看了看周围,幸好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她确认了一遍:“你的意思是,你们派了卧底在我们警局里?” 许燕洄回答得很干脆:“没错。” “是谁?” “不告诉你~” 夏渔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跳起来薅掉他的墨镜。失去本体的他微微低头,眼睛里的愉悦藏也藏不住。 第379章 “所以你刚才说的熟人是他吗?” “是哦。” 嘶。夏渔望着在场的同事,每一个都是她的熟人,而这群人中,有一个是敌方派来的卧底。 夏渔示意他弯腰,她抬手搂住了他的肩膀:“好朋友,告诉我是谁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等你落网了,我一定天天去看望你,给你送好吃的,保证让你不孤单。就算你被枪毙,我也会收敛你的骨灰,帮你立个牌子。” “你就这么断定我会落网?” “别转移话题。” 感觉今天不给她一个答案她不会让他好过,许燕洄看了看不远处的人,颇有些兴奋地说:“可以给你个提示。” “你说。” “他是我大哥的儿子。” “你这和没提示有什么区别!” “好好想想,提示很明显了。”许燕洄眨眨眼,“实在不行,你可以和你的傅队一起商量。” 确实算明显,只要找到他大哥就行了。首先排除傅队,然后是陈寄书……也不能排除,万一许燕洄大哥入赘了呢? 还有一个更方便的办法:那就是把许燕洄的dna数据导入数据库,亲属关系近的话不就可以找到那个卧底了吗? 等会儿? 夏渔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她警觉起来:“你知道我和傅队的事?你们知道我们在调查你们?” 终于抓住重点了,许燕洄欣慰点头:“是的哦,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包括你调查原扬这件事。” 说到这里,他贴了过来,和夏渔靠在一起,从背影看,他们像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他的嗓音带着笑意:“告诉我,帮原扬的是你吗?” 夏渔谨慎地问:“你说的是哪一次?” “看来不止一次。”许燕洄没放在心上,他只关心那件事,“五年前,那个暗中帮助原扬的枪手,是你吗?” 夏渔刚想说不是,但想到颜与鹤的事情,她又不确定起来,万一系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又给补充了什么奇怪的设定呢? “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在看现场视频的时候觉得她的枪法不错,百发百中。所以我很想认识一下她,然后和她比比看。” “你们还真是爱攀比啊。”夏渔吐槽,谁都想比一比,“你要比什么?对a吗?” “比运气~” 谈到了原扬,夏渔就不得不问:“你们真的在住宅区埋了炸弹?” “沈陆亭告诉你的?”许燕洄不意外,“应该没有。” “应该?” “我又不在国内。如果是宽阔地带还好,像是这个草坪公园,大晚上埋炸弹比较容易。但住宅区想埋炸弹太难了,带些小型炸弹倒是有可能,只不过威力没那么强而已。” 按照许燕洄所说,当时的苍鹰没有大型炸弹,就算爆炸,波及范围也不会太广,对居民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夏渔看了看自己的时光机按钮,思考着要不要回到当时把这件事告诉原扬,或者干脆帮他逃脱追杀。 感觉可以破局。 “对了,当初我在森林里遇到了原扬,你们为什么没把我杀了?”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你那身打扮很酷,我很喜欢~” 夏渔无力吐槽:“认真一点,我们在讲正事。” 谎言轻易被识破的许燕洄选择了实话实说:“有人和我们做了交易,只要你不触及到我们的核心利益,我们就不会杀你。” “谁?” “谁最在乎你,那就是谁。” “我自己?” “……?” 许燕洄被逗笑了,他按着夏渔的肩膀笑得很大声,笑声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我也有点喜欢你了。” “那谢谢?” “不客气~” 笑完后,许燕洄直起身子,他从夏渔手里抢过自己的墨镜重新戴上:“今天的解答时间到此结束,剩下的等下次~” 他透露的已经够多了,夏渔已经记完了,她很感动:“你放心好了,我一定给你买个贵的骨灰盒。” “骨灰盒就不用了,你可以做成骨灰耳坠或者项链,天天戴在身上。”许燕洄晃了晃自己的红色耳坠,“你看,是不是很像鲜血?” “?” 夏渔大惊失色:“你不会这么变态吧?” “谁知道呢~” 许燕洄再一次刷新她的认知,夏渔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幸好傅队打完电话回来了,不然她高低得去验证一下那个耳坠里的红色物质是不是血。 傅松声从张局那里得到了不太想要的答案,他心事重重地走到项荟面前,跟她道了个歉:“我们得回警局一趟。” 项荟不在意:“没事,你随了礼就行。” 案件最重要。 取证结束,傅松声带着人走了。 夏渔没跟着走,本来柯队就不在,她要是再走,项姐的伴娘就又少了一个,人数上就少了优势。 隔壁市的法医没走:“师妹,我看你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不想结婚就不结了呗,开心最重要,我可以抢婚。” 金灿灿:“?” 你们市里人真的好开放。 一说抢婚,夏渔看过很多这种电视剧,她好奇地问:“抢婚?是那种你只要出现,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新娘就放弃结婚的抢婚吗?” 法医师兄:“……” 第380章 扎心了老妹。 许燕洄也凑了热闹:“假如今天是你的婚礼,谁的出现会让你放弃结婚的念头?” “那可太多了。” 夏渔数也数不过来。傅队出现意味着来活了,室友出现她要赶紧抓住她询问问题。 她看向他:“就算是你出现了我也会放弃结婚。” 因为他本身就是个不稳定因素。 法医师兄:“?” 不是,老妹你? * 婚礼开场由伴郎伴娘预热,伴郎团那边表演歌舞。 许燕洄是弹琴的那个。 他坐在暗处,双手放在琴键上,身体随着节奏摆动,他没有在看舞台,仿佛自娱自乐般地轻轻哼着歌。 夏渔就在他旁边,伴郎唱着情歌,他哼着儿歌,和他弹的曲子风格截然不同。 但儿歌很好听。夏渔也跟着摇头晃脑唱歌。 然后就轮到她们伴娘表演了。 夏渔举手:“我也会唱歌!” 如果刚才没在夏渔旁边听她唱歌的话,金灿灿肯定会同意,但她听见了,所以她只能毙掉她的提议:“我们打太极拳吧。” 项荟:“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三人商定,两个伴娘打拳的时候,项荟入场,她再和他们打一会儿太极。 草坪,伴郎团,手机。 你们伴娘团好奇特。 夏渔还在练习,金灿灿却看出了项荟的心不在焉,她关切地问:“怎么了?” 项荟:“我在想,我都到这个年纪了,要不要随心所欲一把。” “女人至死是少年好吧?”金灿灿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还是给她加油打气,“想做什么就大胆做,你多学学小鱼,不要瞻前顾后,勇敢去做!” “要做什么?”夏渔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金灿灿:“项法医想要随心所欲一把,但又瞻前顾后。” “这有何难?”夏渔直接存了个档,“项姐你大胆做,后悔了就跟我说,我能让你回到现在。” 没人把她的话当真,金灿灿乐了:“你看,小鱼说了,你后悔了她能让你回到现在。” 项荟也笑了:“要是没有我就找你赔偿我损失。” “包回的!”夏渔拍胸脯,她六个存档位呢。 和朋友们说了一会儿话,项荟也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去找新郎。” 这时候新郎应该在后台。 夏渔看了看她的大裙摆,说:“我去把他找来。” 伴郎团的表演即将结束,新郎马上就要上台。 夏渔抓紧时间去后台,现在后台应该只有新郎一个人。 她走到门口就嗅到了微不可闻的血腥味。 夏渔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吧? 她掀开门帘,只见新郎仰躺在地上,他的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他死不瞑目。 第135章 结婚当天, 新郎惨死现场,红事变白事。 刚去查监控的柯忆又回到了草坪公园,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三队的人, 因为出现了两起案子, 所以他们来支援一下。 柯忆还带了局里的其他法医——毕竟项荟也算是当事人之一。 死者叫邢朗, 29岁, 是某个公司的老总, 他继承了家产, 也算年轻有为。 死因是动脉损伤导致的失血过多,死亡时间在一个小时前。插在死者胸口的那把凶器是两位新人打算用来切蛋糕的水果刀,就摆放在休息室里,谁都可以碰到。 最后一个见到邢朗的是主持人,当时伴郎团已经上台表演, 即将轮到邢朗登台。 之后就是夏渔来后台找邢朗,发现他已经死于非命。 柯忆找到了负责录像的摄像师, 婚庆公司请来的摄像师全程跟录两位新人。 新娘这边的录像只到发现河边浮尸就停止了, 新郎那边则是一直到他进入休息室。 新郎刚推开休息室的大门, 脸色就忽然一变, 他关上门,对摄像师说:“等婚礼开始再继续吧, 小荟不在, 录像没有意义。” 摄像师不疑有他, 关掉了摄像机。再次打开,婚礼即将开始, 主持人已经就位。 柯忆按下了暂停键, 问摄像师:“休息室里有人?” 摄像师表示不知道,因为他压根没有看到, 不过他觉得应该有人:“邢先生当时很紧张,很害怕我会看到里面的场景。” 但他拿人钱财,人家让他走他就走,就算里面藏了一堆人他都不当一回事。 很有职业素养的摄像师。 视频继续播放,因为重点在前台,所以摄影师都在前面,后台就只有婚庆公司的人。 主持人表示:“当时邢先生说他忘记打领带了,所以就去了休息室。” 柯忆又去看了一遍录像。 从河边到休息室的这段路上,邢朗的领带还在他的脖子上,而婚礼开始前,摄像师拍他的时候,他没有打领带。 邢朗没有撒谎。 而休息室一般是只有新人和他们的朋友才会进去,技侦人员正在提取门把手和水果刀上的指纹。 保险起见,警方决定采取一下宾客的指纹。 宾客:……他们当时怎么就没走呢? 当然,他们一边在心里直呼晦气,一边还要安慰新郎的父母,毕竟他们死了儿子。 但不太顶用。 因为警方拦着不让进,所以他们连自己儿子的死状都无法看到,他们只能无能地哭天抢地。他们就这一个宝贝儿子,死了的话他们家不就绝后了? 第381章 越想越伤心,以至于他们开始攀咬新娘。 “我就说这婚结不得,婚礼还没开始呢,河里就漂来尸体,这不是上天的预兆是什么?你看他这不就被克死了?” 新郎爹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很难看,一看就是很同意妻子的话。 项荟父母不乐意了:“你们什么意思?你们想说小荟克夫?亲家,都什么年代了,而且小荟和小朗一没领证二没礼成,克哪门子的夫?” 没领证是因为想先看男方的诚意,万一婚礼上露出原形还能及时止损换下一个。 他们催婚不假,但好歹是自己的女儿,哪能让别人这么诋毁? 新郎父母更呕了,没领证就意味着项荟和邢朗没有夫妻关系,就意味着他儿子到死都没有妻子,而克死他们儿子的女人还是头婚。 “要真让她进门了,那我们全家不都得被克死?” 新郎父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地说:“你女儿成天和死人打交道,说不准就是她身上的死气冲撞了小朗的阳气。” 项荟妈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瞧你这话说的,你们被克死那是你们命不够硬,我八字轻怎么还好端端地活着?” 一看项邢两家结亲不成反而即将结仇,宾客赶紧拉架。到底是一个院子的邻居,两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当不了亲家也不能当仇家啊。 话题中心的新娘正在发呆。 夏渔正在震惊:“这个凶手胆子好大,明知道有警察在,之前也出现过尸体,居然还敢杀人。” 简直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往好处想,起码结不了婚了。”法医师兄狂喜。 金灿灿:“?” 您这是? 法医师兄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很不尊重死者,他轻咳一声:“我是说,凶手真是太坏了。” 趁着验尸的档口,夏渔去问许燕洄他要让她看的好戏是什么,当时忘记问了,现在想来,应该和新郎有关。 许燕洄用着无所谓的态度说:“没什么,就是新郎的女友找上门来质问新郎为什么瞒着她结婚。” 夏渔:“?” 她暂停了许燕洄的讲述,拉着他走到项荟的面前,她伸手摆出“请”的姿势:“你继续。” 许燕洄又复述了一遍。 总的来说,就是新郎和女友分分合合,在一起好几年了但始终没有谈婚论嫁。女友是歌舞团的成员,也就是说,她是新郎请来的表演人员。 柯忆:“……” 好离谱的新郎。 当时在休息室里的不会就是这个女友吧?再加上新郎从休息室里出来后,他的领带就不见了……她有点犯恶心。 夏渔只觉得新郎脚踏两只船,有了女友还要跟别人结婚,她很不满地拍着许燕洄的手臂:“你知道新郎渣还不跟我说。” 要是真结婚了那不就是推项姐进火坑了吗? 许燕洄理直气壮:“你的法医姐姐也不像是要结婚的样子。” “哪有。” 被提到的项荟不敢说话。 金灿灿则是想到了夏渔,后者和新郎好像有异曲同工之妙。 根据许燕洄的证词,柯忆把这位女友找来了。 女友叫冼律悠,今年25岁,是歌舞团里的门面。值得注意的是,歌舞团的团长就是伴郎之一,班湍。 夏渔远离了许燕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新郎伴郎都这样,他这个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许燕洄非要靠近她:“我只是为了看戏才来当伴郎。” “你看的戏指的是这个?” “当然不是,后面还有大戏。” “什么大戏?” “我不知道,只知道有大事发生~” 有大事发生?首先排除新郎死亡这件事,河里的尸体应该也不是,那到底是什么? 柯忆正在对冼律悠进行问话。 冼律悠和邢朗交往好几年了。 当年她毕业刚加入歌舞团不久,还是一个新人。邢朗是班湍的好友,他来看表演时看到了冼律悠,当时的她比较笨拙,他高高在上地羞辱了冼律悠几句,于是理所当然的,两人结下了梁子。 但因为冼律悠是个好苗子,邢朗又是班湍的好友,班湍两边都不放弃。在他的帮助下,冼律悠和邢朗关系逐渐变好,之后又成为了恋人。 柯忆:好、好小说的设定。 如果男方和女方结婚的话,那就是一本很棒的小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要结婚的?” “今天才知道的,但前几天我隐隐约约有预感。”冼律悠说,“因为班团接了新活却不打算带上我,我问他的时候他还支支吾吾,我起了疑心,硬要跟着来,结果就看到了他和别的女人的婚纱照。” ……换个歌舞团不行吗? 柯忆无话可说,但冼律悠的说法证实了她有充足的杀人动机。 因为发现男友劈腿,于是冼律悠气上心头,直接把邢朗做掉。 有一点柯忆想不明白,既然邢朗有女朋友,为什么还要找上项荟? 接收到柯忆的视线,项荟回答说:“他主动找上我问我是不是单身,还说他家里人催婚,所以想和我协议结婚。” 两人算得上一起长大,她对他的人品还算了解,调查过后发现还行就答应了。 谁知道这人居然早有女友,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 第382章 更重要的是,班湍是他们的共同好友,也是一个院子的玩伴,他明知邢朗有女友却没有告知她,挺有意思的。 班湍沉默了。 邢朗父母的气势一下子弱下去了,轮到项荟父母张牙舞爪地向他们要说法了。 “你儿子居然劈腿?他这是想做什么?” “小荟不也交往过男友吗?” “我们小荟早分了,你儿子还没分呢!还把女友带到婚礼现场!” “她自己来的,小朗没邀请她。” “是啊,想两头瞒,没想到被女友发现了,被杀也是活该。” “你!亲家,小朗尸骨未寒,你说这话简直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 “谁跟你亲家!没领证!项荟清清白白一姑娘,别攀关系。” 攻守之势异也。 冼律悠目前的嫌疑最大,她有动机,也有时间——当时歌舞团的表演刚结束。 “还有一个人也有嫌疑哦~” 许燕洄突然出声,夏渔紧盯着他,要是他敢说出项姐的名字她就咬死他。 许燕洄示意她稍安勿躁,他指了指班湍:“这位男士其实同时暗恋着冼女士和项法医。” 柯忆:“……同时暗恋?” 她听错了? 但是班湍的反应却证明了这句话的真实性,他有些慌张地反驳:“许教授,你别污蔑我。” “是不是真的查一查不就知道了?你那么爱发朋友圈,不会以为仅自己可见就没人知道了吧?” 班湍:“!” 柯忆:正经人谁在朋友圈写日记啊。 眼见警察要来看他的朋友圈,班湍只好承认自己确实同时喜欢两个女人:“因为我们一起长大,小荟漂亮又能干,我喜欢她不过分吧?后面成立了歌舞团,我遇到了悠悠,悠悠有天赋又肯吃苦,我喜欢她也不过分吧?” 但班湍长相一般、家世一般,也没有什么闪光点,他的好友又是英俊多金、年轻有为的邢朗,是个人都不会选择他,所以他只能把这份爱藏在心里和朋友圈里。 柯忆:继夏渔之后,项法医也被脏东西缠上了,她不想步这两人的后尘。 “因为发现邢朗吊着你暗恋的冼律悠,又和你暗恋的项法医结婚,所以你怒上心头,就把他杀了?” 这话说出来她都觉得无语。 班湍赶紧解释:“我是嫉妒他不假,但我没想杀他啊。” 他是不是凶手柯忆自会判断。目前的嫌疑人增加为冼律悠和班湍,二选一。 夏渔问工具人:“所以死者为什么要和项姐结婚?” 许燕洄示意她继续看:“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很快,柯忆想起来邢朗的异常举动,她问冼律悠:“你在婚礼前去过休息室?” 冼律悠点头:“你们那会儿都在河边,我就趁机溜进了休息室,想等新娘来的时候把我和邢朗的事情告诉她。” 大庭广众之下,她要是直接上前,邢朗面上无光是小事,但新娘没做错什么,她没必要让大家看新娘的笑话。 “但来的人是邢朗。” “对,是他。”冼律悠纠结了一会儿,她看了看项荟,不知道该不该说。 项荟:“你说,我不介意。” “他哄好了我。” “……这个我还是介意的。”项荟以为她要说她坏话,结果冼律悠却说邢朗哄好了她? 这都能哄好? “他跟你说了什么?” 冼律悠看了看其他人,问:“我能不能只跟警察说?” 只跟警察说?好奇怪的要求。 柯忆只好把冼律悠带到一边,周围只有夏渔和项荟,再加一个非要跟过来的许燕洄。 都是警察,冼律悠这才敢说出口:“他说,他和项法医结婚是组织给的任务,因为你们都没有领证。他还说,这都是为了和平市的未来。” 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我应该没有泄露你们的机密吧?” 第136章 “……” 柯忆艰难发问:“什么组织?什么任务?” 冼律悠摇头, 她害羞道:“他说是机密,不能告诉我。这次跟我说也是因为不想让我误会。” 怎么说呢?按照他俩的经历,邢朗这么说确实能够骗到冼律悠。 冼律悠接着说:“因为涉及到机密, 所以他让我早点离开, 让我不要暴露我和他的关系。但我想看他结婚的样子, 所以就留了下来。” 她只要远远地看着就好了, 绝对不会影响他的任务。 柯忆:……她前面三十年加起来都没有这段时间遇到的恋爱脑多。 只能说这个恋爱脑起码不会打扰别人。 柯忆接着看项荟, 用眼神询问她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项荟比柯忆更茫然, 她只是一个法医而已,什么任务会找上她? 这不是柯忆可以处理的,她选择召唤同事,让夏渔给傅队说明一下这里的事情。 夏渔走到一边打电话,把这边的事情说给了傅队听, 后者也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婚礼能出这么多事。他表示会给张局汇报,她们先继续调查。 挂完电话, 夏渔陷入沉思。 已知:河里漂来的尸体疑似与黑恶势力有关, 邢朗声称有组织任务。 再加上……夏渔看了看许燕洄, 这家伙还在这里没走, 还说之后还有一出大戏。 柯忆那边正在询问现场的宾客,目前有两个嫌疑人, 得还原他们当时的行踪。 第383章 班湍和冼律悠是歌舞团的成员, 他们出现在哪里宾客都不意外。而且当时大家的重点都在河边浮尸上, 宾客连新郎都不关注,更别提表演人员了。 也就是说, 这两人在哪里做了什么无人知晓。 冼律悠声称自己在休息室与邢朗和好后, 就没再和他见面了。班湍则是一直跟其他伴郎在一起。 “我记得你们伴郎团表演的节目有两个,中途离开过舞台。”夏渔的回放记得清清楚楚, 伴郎团有几分钟是离开了她的视线,冼律悠同样。 班湍身体一僵,他恼怒道:“要说有嫌疑,小荟不也是吗?她得知邢朗脚踏两只船,于是一怒之下把他杀了。她是法医,知道怎么杀他才会死掉。” 被攀咬的项荟有理有据地自证清白:“凶手的手法不够熟练,如果是我的话,不会让邢朗流那么多血。” 不清楚是从背后还是正面,总之让她来的话,她更喜欢捅脖子。 班湍神色惊恐,他捂着脖子退后几步。余光瞥到某人,他又开始指认其他人:“那……那这位伴娘,你男朋友也有嫌疑。” 夏渔:“啊?” 这还有苏屿的事情? 班湍手一指,指向某人:“他之前还威胁过邢朗。” 一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许燕洄。 许燕洄“啊”了一声:“那可不是威胁。” 班湍示意警方打开婚礼录像,当时的场景被摄影师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摄像师的手很稳,画面一点都不抖。 画面里,新郎和伴郎们谈笑风生,下一秒,新郎的笑容顿时消失。 邢朗站了起来,脸色说不上好看:“大少爷。” 许燕洄出现在镜头里,他先是冲镜头比了一个“耶”,再走到邢朗面前:“伴郎加我一个,你不介意吧?” 邢朗挤出一个笑:“怎么会呢,大少爷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许燕洄不把自己当客人,他占据了邢朗的座位。 “你可别做什么小动作,不然的话……”他的嗓音带着笑意,但语气说不上好,“我可不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邢朗顾忌着镜头,没有回应。 后面就是许燕洄反客为主,把自己当大爷,其他伴郎在忙活,他在那里坐着,撑着脑袋发呆。 看到自己口出狂言,许燕洄没有半分紧张,他摊手道:“实话实说而已。” 见状,班湍振振有词:“你们就说他有没有问题!” 搞半天他是不请自来啊,新郎和伴郎没一个乐意看到他。夏渔更加确信后面还有大事发生。 许燕洄被怀疑,夏渔正想看他怎么给自己洗清罪名,接着她又听到班湍对她说:“说不定是你发现了邢朗和其他人有染,为了给你的朋友报仇,你就让这个男的把邢朗杀了。” 夏渔:“?” 纯属污蔑! “怎么不是他因为其他事对邢朗怀恨在心?” 班湍不管这些:“反正你们也有嫌疑。” 被指控的许燕洄露出“被发现”的无奈,他一把搂过夏渔,一点都不脸红地说:“你说得没错,是她告诉我新郎出轨,让我近距离观察他,发现确有其事后就把他做掉。” 夏渔:“?” 为什么要败坏她的声誉? 班湍一听,愣了几秒,随即他看向警方,想说的话很明显了:“凶手就是他!他自己都承认了!” 柯忆:“……” 从傅队和夏渔对他的态度来看,这个许燕洄可能是左右横跳的自己人,也可能是值得信任的敌人。 但她只觉得他又是一个神经病,为什么要给她们添乱! 似乎还嫌不够乱,许燕洄热心肠地说:“其实新郎的父母也有嫌疑哦。” 柯忆:“?” 邢家父母:“!你这年轻人在说什么!” 许燕洄只需要提供一个思路,后面的自然有人补齐。 班湍和其他伴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们说:“邢朗一毕业就继承了家里的公司,而上一个掌权人是他的爷爷,他的父母没有继承权。” 这也是为什么邢朗父母不看好法医儿媳但又不得不接受,因为他们说话不管事,管事的是他们的爹和儿子。 换句话说,邢朗的父母经济不独立。 邢家几代单传,邢朗要是死了,邢爷爷就只有邢父一个儿子,家产肯定要交给他。 儿子为了家产害死父母,父母又为什么不能为了家产害死儿子呢? 邢家父母脸色铁青:“那是我儿子!我们要杀他什么时候不能杀,非得在他的婚礼上杀?” 这话好怪,说得好像他们真有这种想法,只不过不好在婚礼上动手。 “这我不好说。”项家父母火力全开,“因为你们不想继续婚礼,但你儿子不听,所以你们越想越气,就把他杀了。” 邢家父母:“亲家!” 好,嫌疑人新添两个,现在是四选一。 法医和技侦那边有了新的发现。 柯忆望着同事给她的新线索,对众人说:“邢朗留下了死亡讯息。” 一句话,让其中几人提起了心脏。 “他用血在手心里画了一个圆。”柯忆皱眉,“你们谁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圆?y?悠悠?” “也可以是团子,团,班湍。” “或者是悠悠球?” 第384章 被多次提及的冼律悠慌忙否认:“……不,不是我!” 不管怎么说,死者死前在手心画圆肯定有他的用意,目前他们暂时不知道。 另外,休息室大门和凶器上都有四个嫌疑人的指纹,但这合情合理,毕竟是死者的父母和朋友。 “死者衣服上还有红色印记,看起来是口红。”柯忆看向冼律悠。 冼律悠脸红了:“我俩之前在休息室里亲过,当时他的领带和衬衣都皱了。” 柯忆:“……” 她居然觉得死者死得好,不好,这违背了她的职业道德。 还剩下一个线索,也是最重要的线索:凶手是从背后刺中的死者,之后又从前方捅了死者一刀,似乎是想营造他是从正面袭击死者的假象。除此之外,以死者的出血量来看,凶手的衣服应该都被溅上了血。因为之前河边发现了尸体,所以凶手不可能会把染血的衣服扔进河里。 这也就是说,染血的衣服还在现场。 先不说要表演的冼律悠换衣服很正常,就说其他三人,谁能发现他们换没换衣服? 柯忆沉思,她招来夏渔:“你还记得谁换过衣服吗?” 夏渔摄像头成精,说不定她能发现蛛丝马迹。 夏渔接到任务,她直接打开剧情回放,挨着挨着看,假装自己在回忆。 她切了两个视角,导入数据,加速跳过。 “冼律悠和班湍都换过衣服。”夏渔笃定,“冼律悠换了好几套衣服,应该是为了表演;班湍换了里面的衬衫,两件衬衫的颜色有不同,先前那件比较崭新。” 就算是看视频,这点细微的颜色差别只会被当作是设备的问题。 但系统提取出来的准没错。 范围缩小到冼律悠和班湍。 这两人都是歌舞团的团员,要藏一件衣服很简单。 班湍反驳:“我没有换过衣服,穿的一直都是这件。” 反驳也没用,证据才是硬道理,警方去搜查了。 夏渔发现的线索,她跟着去找。 首先查的就是婚庆公司和歌舞团带来的演出服,一无所获。接着他们去调查宾客,宾客不情不愿地配合。 有宾客问警察:“时间不早了,能不能先放我们走?” 夏渔回答:“暂时不行,还要一点时间。” “到底还有多久?”宾客直呼晦气,“我现在都快幻听了,老是听到手表滴滴答答的声音。” “快了快了。”夏渔让他别慌,“今天之内你必定回家!” 宾客:……这不是废话! 夏渔本来要说几个小时之内就可以了,毕竟只要找到带血的衣服就好了,但因为之前一无所获,保险起见,她扩大了时间范围。 幸好她没有立flag,因为他们翻遍了草坪公园,也没有找到血衣。 收到消息的柯忆皱眉:“怎么会这样?” 夏渔也不相信这个结果,系统给出的答案不会出错,肯定是遗漏了什么线索,她决定再看一遍。 但总有人要打扰她,许燕洄让她别想什么凶手了,他非要她看死者:“你猜那个圆是什么意思?” 夏渔抽空敷衍他:“你知道?” “知道哦。”许燕洄对她进行引导,“你看到圆会想到什么?” “椭圆的话就是零分,比较圆的话就是星球。” “别光看天上,想想地下呢?” 想想地下……地下…… 夏渔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我知道染血的衣服哪儿去了!” 刚要露出微笑的许燕洄:“?” 夏渔翻看回放,确定后,她找到柯忆,自信满满地说:“血衣不在其他地方,就在案发现场!” 柯忆看了看休息室,所有东西都被查找过,没有发现带血的衣服。 “血衣就在死者身上!” 还是许燕洄给了她灵感,不能光看站着的凶手,还得看躺下的死者。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死者回休息室是为了换衣服,他脱光了衣服,结果就被凶手杀死了,之后凶手把自己的衣服和死者的互换。这样一来,死者衣服带血很正常,他的衣服则是干干净净。” 夏渔打开婚礼录像,指着刚开始邢朗的衣服说:“你们看,这个颜色是不是要深一点,感觉材质也要好很多。” 联想到冼律悠的证词,柯忆也想到了这一点:“邢朗之前和冼律悠小姐亲热过,他的衬衫皱了,也有可能沾上了冼律悠小姐身上的香水味。因为担心项法医会注意到这种事情,所以他才会回到休息室换衣服。” 然后他就被凶手杀死了。 凶手换上了死者的衣服,因为都是衬衫,一般不会有人往这里想。他只要等着警察一走,处理完衬衫就万事大吉了。 “现在凶手身上的那件衬衣可能会有冼律悠小姐和邢朗的生物组织。” 毕竟都弄皱了,可见他们两人之间有多激烈。 如果只有邢朗的生物组织,还能说他们是朋友,这很正常。但冼律悠大部分时间在台上,只有中途到了休息室,她和凶手没有交集,凶手为什么会携带她的生物组织?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凶手是谁不言而喻。 柯忆走向班湍:“班先生,我们需要对你进行搜身。” 班湍急得冒汗,他很想说什么,但警方要搜身他拦也拦不住,最后他只好使出杀手锏。 第385章 他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他一开始不想杀邢朗的,但他来找邢朗确认流程的时候,发现邢朗居然在和冼律悠亲热,明明今天是邢朗的婚礼,他居然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从小他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样样都压我一头,我喜欢的女孩子几乎都喜欢他。这就算了,我还能当他就是那么受欢迎。”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一边和悠悠交往,一边和小荟结婚。” “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我还能忍,万一他是被迫呢?像他这样的人,婚姻一般都不能自主。” “但是!”班湍双眼猩红,“但是今天我才发现,他的父母在他这里根本说不上话!他所作所为都出自于他的本心。他怎么敢同时辜负我喜欢的两个女人!” 所以在看到邢朗把冼律悠哄好后,他怒上心头,一不做二不休,趁机把邢朗杀了。 杀完人之后他才后悔,因为他担心被人发现,但看到赤裸上身的邢朗,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成型。 “都是邢朗的错,如果不是他脚踏两只船,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有个疑问。”夏渔举手,“你杀死者的时候,他没有反抗吗?” 如果邢朗是那个组织的人,那他应该不会轻易被杀。 班湍摇头:“他当时刚打完电话,处于很放松的状态。” “打电话?” “不知道他在给谁打,但他当时的态度跟平时不太一样。”班湍回忆了一下。 当时他躲在后面,时刻准备着杀人。 邢朗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进休息室,他的语气卑微:“我的恋人还在现场,可以派人把她接走吗?就接她一个人。” “对,就是悠悠。” 班湍说:“我只记得这么多了,后面我一门心思在如何杀他上了。”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但夏渔觉得哪里不对,她只好看向许燕洄。 被她注视,许燕洄按了按她的脑袋:“我提示过你。” 他的提示? 圆,地下;地下,圆…… 夏渔捏着下巴苦思冥想。 下一秒,一双手捧起她的脸,她抬眼,撞进许燕洄没有墨镜遮挡的眼底。 他动作温柔地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与她额头相抵。 正在收工的同事:“?” 你们两个这是? 被那么多人看着,许燕洄也浑不在意,他似乎在笑:“哎呀哎呀,看来我不该把全部身家都压在你身上。” “你在说什么?” “来倒计时吧~10~9~” 倒计时?地下?圆? 等他倒计时到“5”的时候,夏渔瞪大了眼睛,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3~” 夏渔正要拂开他的手。 “2~” 许燕洄没有松手,他弯下腰,贴着她的唇,尾音微微上扬:“1~” 彼此的呼吸交缠,夏渔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唇瓣随着他说话时嘴巴的开合在振动。 “0~” 倒计时结束,爆炸声响彻云霄。 第137章 熟悉的黑屏。 夏渔熟练地点开了死亡回放。 画面里, 整个草坪公园发生爆炸。不管是参加婚礼的宾客,还是参与调查的警察,全都被卷入爆炸中。 因为画面过于血腥, 系统还贴心地给她打了码, 防止她产生心理上的不适。 但是夏渔已经浑身不适了。 是谁!是谁偷袭她!这压根没有提示啊! 她愤怒地戳客服:【你们这是剧情杀!退钱!】 客服:【亲亲, 有提示的哦。】 【提示在哪儿?】 客服截出她和那个宾客的对话:【亲亲, 剧情中出现“嘀嗒声”联想到炸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哦。】 原来那些宾客听到的“滴答”声就是炸弹倒计时的声音, 都怪她当时全心全意都在破案, 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夏渔忏悔,但她还是要怪客服:【这一点都不明显,为什么不弹出任务框?】 客服:【亲亲你好,这是隐藏任务哦,只有亲亲一个人开出来的, 所以没有任何提示。】 【怎么还有隐藏任务?】 ……你猜为什么会有隐藏任务?正常玩家根本不会打到这种程度。 客服选择吹彩虹屁:【亲亲太强啦,打出了其他玩家都无法打出的隐藏任务。】 【获得称号:至少曾经努力过(佩戴后情商+30)】 情商+30! 夏渔原谅了客服, 她立马戴上。 她现在有了三个称号, 称号可以叠加状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感觉自己现在充满了力量。 总之先进游戏试试。 幸好她在婚礼中存了档, 夏渔果断选择读档。 回到她和两个同伴聊天,她即将去找新郎的时候。 当着同伴的面, 夏渔直接报警。她不了解炸弹, 只好让专业的排爆警察来处理。 听到她说现场有炸弹的的同伴:“!” 上次和炸弹有关的刑事案件还是在五年前, 怎么就被她们给遇到了? “不管怎么说,先暂停婚礼。”金灿灿当机立断, “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 不能让宾客知道这件事。” 项荟想了想:“我逃婚怎么样?” 夏渔表示不用:“新郎这时候应该已经死了,等警察来把他们都带走就好。” 第386章 “?”什么叫应该已经死了? 夏渔带着她们来到了休息室, 三人一起看到了邢朗的尸体。 按照之前的流程走完一套,夏渔对赶来的柯忆说:“凶手是班湍,等会儿控制住他就行了,我们的重心得放在炸弹上。” 柯忆:“?” 她们是不是跳过了什么步骤? 疑问归疑问,柯忆还是得按部就班的调查。等待排爆警察的过程中,夏渔在另一边复盘。 想到许燕洄的倒计时,她把他也拉入复盘,她直截了当地问:“你们埋了炸弹?” 许燕洄“哇哦”一声,很是意外:“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她被炸过一次啊。 夏渔越想越气,她揪着他的领子:“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邢朗称呼许燕洄为“大少爷”,那他应该就是“苍鹰”的人。他让人把冼律悠送走,是因为他知道埋了炸弹。可惜刚说完他就被人杀了,他只能用尽最后的力气,希望能够把消息传达出来,让冼律悠知道。 该死的邢朗,让这么多人给你小子陪葬。真爱的话就硬气一点直接带着冼律悠走啊!不对,真爱的话就不要违法犯罪啊! 总之就是该死。 许燕洄也该死。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害死这么多人? 这次揪领子就不像之前那样只是做个样子,夏渔这次的力气很大,后衣领勒着他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 但许燕洄没放在心上,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这件事不是我策划的哦。” “但你事先知情。” 夏渔觉得这两个行为没有区别,她再次重复一遍问话:“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燕洄循循善诱:“想想看,如果没有河边浮尸的话,你们警方这时候在做什么?” 如果没有河边浮尸的话,这时候他们警察都会来参加项姐的婚礼。 等等,炸弹爆炸的时间好像就是婚礼进行中。如果邢朗没有死的话,那个时间点就是仪式进行的时候——这个时候,所有警察都在。 如果没有意外,那么他们这些警察都会死在这场婚礼中。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 想到是一回事,但是…… 夏渔震惊:“你们真是胆大包天,杀这么多人不怕被严打吗?” 这可都是人命啊。 许燕洄耸肩:“她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她肯定有自己的考虑。” 那个女人能打败众多继承人成为掌权人,野心与能力都超乎常人。 虽然这种疯狂的行为会引来官方的清洗。 比起那个女人和官方,他更关心眼前这件事:“你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 夏渔都懒得敷衍他,她甚至都不想浪费时间揍人。她看了看时间,距离爆炸还有半个小时。 许燕洄太没用了,身为“大少爷”,他居然不知道炸弹埋哪儿。 不过没关系,她召唤了同事。 出于对夏渔人品的信任,即使没有发现炸弹,张局还是派了排爆警察来。 领头的有点眼熟,夏渔点开他的名片看,发现是在银行抢劫案里遇到过的特警卫胥。 夏渔不知道炸弹埋在哪里:“我听到了滴答声。” 这还是她刚才从那个宾客那里询问到的。 卫胥点头,他叫上自己的同事,对草坪公园进行了细致的检查。 其他警察负责疏散宾客。 有人不理解:“新郎死了为什么要把我们都赶走?” “不像是单纯的杀人案。”有明白人说。 不管怎么说,警察不会害他们,他们走就是了。 几分钟后,卫胥他们在花篮旁和长椅下的一些盒子里发现了炸弹,目测数量大约有十枚。 “这么多炸弹?” 不过想到那个威力,这么多也很正常。 上周目她调查的时候根本没有关注这些盒子,毕竟案发现场在休息室,她要找的又是血衣。 可恶,别让她知道是谁放的炸弹。 还有知情不报的许燕洄,先记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炸弹埋在地里。”卫胥掀开了红毯,“你看,就在这个位置。” “滴答”声愈发清晰,但是夏渔没有看到倒计时屏幕。 她虚心求教:“时间显示装置在哪儿?” “这枚炸弹没有时间显示装置。”卫胥的神色变得凝重,“而且这是常见的水银炸弹。” 换句话说,他们不能对炸弹进行转移。因为一旦在拆除过程中晃动了装置,就有可能引发爆炸。 最好的办法就是安全销毁,也就是直接引爆。 “但是这底下埋的是天然气管道?” “对,而且这么多炸弹一起引爆,我们很难把控住这个范围。还有一点,炸弹是犯罪嫌疑人遗留的唯一证据,最好还是人工拆除。” 向夏渔解释后,卫胥马不停蹄地打电话向领导请示。 夏渔看了看时间:“感觉来不及了。” “没有显示时间,只能争分夺秒。”卫胥沉吟,“最好还能有三十分钟,这里只有我们三个懂拆弹的,市局到这里要十多分钟,来不及叫人帮忙。” “你拆弹要多久?” “单是这一个就要二十多分钟,其他的不算太复杂了,半个小时足够我的同事拆除了。” 第387章 好吧,完全来不及。夏渔开始翻看自己的存档,试图找一个好的时间节点,但是按照系统的设定,她回到之前,有些案件就不会发生,说不定也不会有炸弹事件。 她只好再挣扎一下:“你们小队一共几人啊?” “就我们三个。” 怎么人数比他们特调组还寒酸。 “……那你说的叫人帮忙?” “不言曾经是我的同事,姜哥可能也会。还有我的老师,她这段时间在和平市。如果是她的话,她十分钟就可以搞定,” 说到这里,卫胥皱眉:“但她家离这里也有十多分钟的距离。” 事已至此,只能尽力而为。 得到领导的许可,卫胥准备拆弹了,他让夏渔离开:“你离去警戒线之外吧。” 只剩十分钟了,夏渔问到了卫胥老师的名字,再次选择读档。 回到婚礼上,夏渔掀起红毯,对准炸弹一通拍,对看过来的宾客说:“我东西掉了。” 确认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夏渔把照片发到群里。 【夏渔:这样的炸弹有很多个,会拆弹的速来,限你们十分钟之内赶到。】 发完消息,夏渔又给张局打电话:“张局,速速把毕争流警官请来项姐的婚礼现场,有炸弹,十万火急!十五分钟后毕警官还没到的话,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张局:“?” 做完这一切,夏渔擦擦不存在的汗水。 不愧是系统出品的高情商光环,戴上这个称号之后她感觉自己真的很会说话,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旁观的同伴:“……” 金灿灿扶额:“小鱼,答应我,买几本书看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威胁领导呢。 不过从夏渔的话中,金灿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们先去疏散群众吧。” “哦,差点忘了,邢朗死了,凶手是班湍,我先去把他控制住。” 同伴:“……” 这其中真的没有省略什么步骤吗? 警局的同事真的很相信夏渔,她在大群里发了消息后,几乎全都跑来了。甭管他们会不会拆弹,总之就是来了。 夏渔看都不看自己的队长,把抓着的班湍塞给柯忆,三言两语说明了案发经过:“总之这人就是凶手。” 接着她上前拽着卫胥就走:“都在花篮旁和椅子下,一共十枚。” 很久没见夏渔,卫胥发觉她成长了好多:“感谢,帮大忙了。” “没有时间显示装置,但是时间不多了,最多还有二十分钟,很急。” “十分钟就足够了。” 不属于卫胥的声音响起,夏渔回头,看到的是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 女人的长相和气质很像上个世纪海报画里的女性,即使上了年纪,人们第一眼注意到的依旧是她的精气神。 她站在一堆死气沉沉的年轻警察之中,精神显得格外饱满。 她神采奕奕地说:“给我十分钟,你们都去外面等着。” 这就是毕争流了。 毕争流额外看了夏渔一眼,但事从紧急,她让无关人员都离开,把现场就交给他们专业人士。 想要学习进步的夏渔也被赶了出去。 然后就撞见了张局。 张局见她完好无损,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他伸出手指隔空对她指指点点:“看来是我平时对你太过温和,你都命令起我来了。” 傅松声沉默不语。 夏渔理直气壮:“当时来不及解释了,总之张局你领会到我的意思就行了。” “哈哈哈哈哈。”张局看向傅松声,“你看你的队员,多会说话。” 傅松声冷漠脸:“她天赋异禀。” 又不是他教的,看他做什么? 柯忆主动打破了这副其乐融融的场景:“邢朗被杀案的凶手确定为班湍。” 她刚审了一下班湍,班湍供认不讳。 ……被这么多警察包围,是个人都害怕。 除了某人。 张局让柯忆先带人回警局,接着他看向许燕洄,打了个招呼:“许教授。” 两人对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许燕洄也不装,当着张局的面问夏渔:“你怎么知道有炸弹?” 好问题,她怎么知道有炸弹? 夏渔开动了大脑:“其实我有预知能力,预知到了有炸弹。” “我不信。” “爱信不信。”夏渔现在看着他就烦。 明明可以规避的风险,他偏偏藏着掖着不说,害得她被炸。 她调低了痛觉,不觉得有什么,项姐和金队他们可是实打实地感觉到了那种痛苦。 就算他也跟着死了,她还是讨厌他。 就算被她冷脸对待,许燕洄也浑不在意:“你这副样子我也很喜欢。” 同事:“……” 他们不是空气。 “不管怎么说,夏渔同志这次立了大功。”张局选择转移大家的视线,当场表扬夏渔。 如果她没有发现炸弹的话,现场会变成什么样他简直不敢想。 他更不敢想,如果夏渔也死在爆炸中,他们会怎么样。 这可是她们看好的孩子。 作为婚礼主角之一的项荟低头检讨:“是我的错,我没有事先调查,差点酿成大祸。” 张局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太狡猾。” 第388章 不是项荟也会是别人,只要是警局的人就可以,严格来说,项荟这次是遭到了无妄之灾。 要说惨,她是他们之中最惨的那个。 “你和小柯一起回去,河边浮尸等着你来解剖。” 提到河边浮尸,项荟恍惚了一会儿:“好。” 夏渔看项姐心情不好,跟着说:“我也回去。” 张局同意了。 一行四人坐上车走了。 夏渔在车上复盘。 照张局的话来看,这次婚礼的主角是谁都无所谓,只要是警察就行了,对方摆明了就是冲他们警察来的。 而策划这一切的是苍鹰。 邢朗好歹也是有钱有地位的人,为了完成组织发来的指标居然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如果没有江边浮尸的话,傅队他们也会在场,死亡人数会变得更多。 “不信人间有白头”这个后缀可能有什么寓意,她搜了一下,完整的句子是“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夏渔做了一下阅读理解,但实在是想不出来,遂放弃。 换好衣服回警局,柯忆要去处理班湍,项荟要去解剖室。 只剩下夏渔和金灿灿两人。 “项姐改昵称了诶。”刷手机的夏渔注意到这一点,“她改成‘封心锁爱’了。” 金灿灿觉得合情合理:“估计她父母也不敢催婚了吧。” 结个婚,婚礼前漂来尸体,婚礼中新郎暴毙,婚礼后还有炸弹等着他们。 “金队,你的父母催婚吗?” “催啊,他们让我多谈几个。”金灿灿看向夏渔,“因为熟人多好办事,熟人没了可以让男朋友顶上,这样我早晚能当上局长。” 夏渔大受震撼:“还有这种操作?” 抓熟人就算了,现在还要抓男朋友? 她想到了她的男友,懂了,原来游戏给她分配男友是这个用意。 看来这个苏屿多半有问题。 客服:【……】 金灿灿:“……你肯定比我先当上局长。” 夏渔也这么觉得。 闲聊过程中,许燕洄给她发来照片,是先前她和他拍的合照。 构图和氛围都很美,夏渔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么好看,她当即就发到朋友圈里。 然后把许燕洄拉黑了。 这次倒是有很多人评论了她。 【卖玫瑰的:渔妹你把图发我,我帮你把男的p掉。】 【话唠:你哥不长这样吧?这是谁啊?渔妹你换对象了吗?震惊.jpg】 【哥哥:回家了?】 【画家:能让我画一下吗?】 没一个抓住了重点! 【室友:很漂亮。】 【飞行员姐姐:像圣洁的天使。】 【室友:如果一手握剑,一手拿着天平就更棒了,就像审判与正义女神。】 这夸得她也太不好意思了,夏渔红着脸回复她们。 至于抓错重点的,她已读不回。 金灿灿忽然拍了拍她。 夏渔抬头,无声询问。 金灿灿示意她去看项荟。 房间里,项荟正在解剖河边浮尸。忽然,她停了下来,握着解剖刀的手在颤抖。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工作。 夏渔好奇:“项姐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不太像是发现了线索……”金灿灿不是很确定。她接触的人多,也会根据动作来判断当事人的情绪。 “她好像是在悲伤。” 第138章 悲伤? 目前的死者只有江边浮尸和新郎, 而新郎和凶手曾经和项姐一起长大,也许项姐是在感叹那些友谊终究是错付了。 因为项荟在忙,夏渔只好坐在外面等着张局那边结束。 一小时后, 傅队发消息让她过去。夏渔给金队说了一声, 就去找他们了。 毕警官他们圆满完成了任务, 所有炸弹都被拆除, 炸弹上留存的线索也被他们找到。 炸弹上留有指纹, 警方比对过在场所有人包括邢朗的指纹后, 发现没有一个人对得上。 也就是说,炸弹不是邢朗放的,本案中还有一个第二人。 夏渔想到了许燕洄,这次他没跟着来,不知道是不是回去对口供了。 估计他也不知道第二人是谁……蛮没用的。 “犯人应该就在现场附近, 这种场面他不可能安然地在家里或者其他地方等待,不管他是被迫还是主动为之。” 毕争流有着充分应对这种爆炸罪犯的经验。早在来之前, 她就让张局派人调查近段时间出现在附近的人。 “不过目前来看, 他可能在发现警方到之后就逃之夭夭了。” 问题不大, 有指纹有监控, 还怕找不到犯人吗?然而还真的找不到。 炸弹装置上的指纹和数据库里的对不上,现场的监控只有那么几个, 想躲是可以躲避的。 毕争流挑眉:“有点东西。” 这个案子很有挑战性。 听到同事说找不到犯人的踪迹, 夏渔试探着点击读档, 这次没有弹出提示框,看来就算她回档, 爆炸案也还是会发生。 同理, 这个犯人也还是会在附近。 那事情就变简单多了。 夏渔询问毕争流能否圈定一个大致范围,如果能的话, 她就试着回档看看。 毕争流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她拿出地图给夏渔看,有意识地讲解道:“根据一些爆炸罪犯的行为逻辑,他极有可能会躲藏在这些地方。” 第389章 她圈出来的地点全都在一些人流量大的开阔地带,这些地带可以清楚地看到草坪公园的情况而不会被爆炸波及。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把爆炸犯抓出来。” 夏渔信心满满。 居然敢炸她,管他是不是有苦衷,她都要抓住他揍一顿。 点击读档,夏渔再次回到婚礼上。 她没有按照之前的流程再走一遭,而是假装有急事,和两个同伴说了一声后,离开公园,冲去那几处地方找人。 毕警官说过了,犯人会时刻注意着草坪公园的情况,说不定他的手里还会拿着望远镜。 夏渔挨个挨个去看。 她先去了不远处的观景台,行为猥琐的人她没看到,看到的是裴晏初。 他把金发都藏在帽子里,靠着墙发短信。 夏渔使用放大镜,太远了看不见,她试着走近一点看,果然看到了内容。 不过她只看到了“应”字。 因为裴晏初摁灭了屏幕,将目光投向了她。 “你好啊,邻居叔。”夏渔主动打招呼,“你怎么会在这里?” 埋炸弹的会是他吗?应该不是,他爷爷的dna在数据库里,是他的话,刚才的数据比对就会有所发现。 但他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巧合。 “我来看风景,渔妹你呢?” 裴晏初热情地迎上来,但没有像以往一样靠在她身上:“你怎么没有回警局?” “我为什么要回警局?”夏渔感到莫名其妙,“我朋友结婚,我当然要全天在场。” 分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裴晏初的脸色却一僵,他一边盲打回消息一边问夏渔:“你是说,在看到尸体后,新娘没有暂停婚礼?” 夏渔本应该点头的,但她注意到关键,她扫视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发现了尸体?” 按照时间线,他们才发现河边浮尸不久,婚礼上的来宾都不一定知道,他一个外人又是从何得知? 在打量裴晏初的过程中,夏渔注意到他今天的穿着打扮很利落,长发盘起,衣服都是束手收脚的,像是随时会战斗一样,也可能是战斗结束。 他的脚边立着一个吉他包。 夏渔不可避免地看向这个吉他包,裴晏初也不可避免地看向她。 在这一刻,两人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两人同时弯腰,但因为吉他包就在裴晏初的旁边,所以他比夏渔更快地拿到了吉他包。 夏渔错失先机,她只好画大饼:“让我看看,我保证不会向别人告发你。” 这种话只有文盲才信。 裴晏初摆出一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模样:“你也要和我组乐队吗?” 你小子又装是吧? 夏渔指着他的身后说:“看,有爆炸!” 裴晏初没有上钩,他歪歪头:“什么爆炸?烟花吗?” 这种对话太没营养了,夏渔瞧了瞧自己的存档,决定和裴晏初坦诚相待:“裴晏初,实话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你是害死叶警官和钟市长的那个top2,之所以还没揭穿你,是因为傅队念及旧情,不想这么早让你去死。” #傅队:?# 裴晏初有着一双眼尾微挑的桃花眼,此刻他正用这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夏渔瞧,他含情脉脉地说:“我们都这么久的交情了,渔妹,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想我的。” 夏渔不合时宜地想念起许燕洄的好来了,如果是他的话,这个时候肯定就承认了,他不会像裴晏初一样继续狡辩——明明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如此紧张,就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 “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发现了尸体?” 裴晏初选择甩锅:“我和许老二是朋友,他告诉我的。” “不可能,他就提到过你一次,还是用不屑的态度。”夏渔无情拆穿,“你俩的关系肯定很差,他不可能跟你说这些。” “?” 听你的语气,你和他很熟啊? 夏渔还想说什么,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她看了一下时间,离爆炸还有十分钟。 这家伙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 这小子虽然有问题,但他的事情不急,可以之后再调查,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出那个爆炸犯。 “下次见。”夏渔选择了读档。 这次她不去观景台,而是去桥上。 夏渔的运气很好,她只花了几分钟时间就找到了那个犯人。 这个犯人也比较明显,别人都行色匆匆,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整张脸布满了阴沉与亢奋。 他望着草坪公园的方向,眼神狂热,面容扭曲而狰狞。 就是你小子是吧? 夏渔对此再三确认。 犯人很自信自己不会被发现,毕竟这个时候那些愚蠢的警察根本不知道厄运将至,得意忘形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桀桀桀~” 他刚发出反派的笑声,下一秒,一个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拎着衣领摁在地上,接着又被狠狠地揍了一拳。 夏渔发出比犯人更加反派的笑声:“嘻嘻嘻,你挺能躲的啊,怎么不躲好一点?” 犯人惊愕不已,他认得这个警察:“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 当着群众的面,夏渔拖着犯人朝草坪公园走去。 过路的行人瞧见他们这副场景,都围成一圈,暗自讨论着发生了什么事。 第390章 但女的一脸理直气壮,男的一脸心如死灰,怎么看都像是家务事,路人踌躇着不敢上前。 拖着犯人到了草坪公园,夏渔碰见了许燕洄。 许燕洄瞥了犯人一眼就收回目光,兴致勃勃地对夏渔说:“你知道爆炸的瞬间要做什么才能减轻痛苦吗?” 好,鉴定完毕,许燕洄果然没用,这人他都不认识。 夏渔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她选择再次读档。 这次她报警、抓人一条龙,按照先前的流程走了一遭。 等同事来之后,就看到她一手抓着班湍,一手摁着犯人,两个人都被她压制得动弹不得、面如死灰。 同事:“!” 特调组的新人恐怖如斯! * 该去解剖尸体的解剖尸体,该拆弹的拆弹,该审讯人的审讯人。 所有事情都做完后,夏渔很是松了一口气。 真是辛苦她自己了。 一只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毕争流满心满眼都是欣赏:“真了不起啊小姑娘。” 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不仅查出了谋杀案的凶手,还发现了炸弹并且抓住了爆炸案的犯人,这孩子的前途不可限量。 夏渔一下子挺直了腰杆子,那可不,她的读档按钮都要被她按出火花来了。 读档破案就是快!要不是之前的案件读档后就会消失,她早就使用这种方法了。 得到毕争流的认可,夏渔深吸一口气:“毕警官,我从小就想当排爆警察,但一直没有机会,你能教教我吗?” 路过的姜兴生:你真是什么都想学啊! 毕争流被逗得开怀大笑:“夏渔是吧?要成为一名排爆手可不容易,稍有不慎就会死掉。” “我最不怕的就是死了。”坐拥六个存档的夏渔如是说。 “好,有志气!” 毕争流重重地拍着夏渔的肩膀,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有上进心的后辈:“明天你就跟我去参加排爆培训。” 哇,好有效率的前辈! 夏渔狂点头:“好!” 直属领导傅某沉默,顶头上司张某笑容慈祥。 炸弹犯交由三队处理,夏渔安心地躺下,等着结果出来。 她一边躺着一边跟金灿灿说:“金队,晚上你就住我家,等明天再回去怎么样?” 金灿灿放心不下项荟,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想要留下来。 “……我还是跟项法医待在法医鉴定中心吧。” 出现在夏渔身边的男性,除了第一个,金灿灿全都不喜欢。甚至因为她看好的cp be了,她现在只想让夏渔把其他人全都抓进去。 “你不是要给我推荐书籍吗?” “我觉得你不用看书,真的。”金灿灿改口了。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夏渔这番表现怎么不算是伪装猎物呢? “你再接再厉,再创辉煌。”她很真诚,“你争取在我之前当上市局局长。” “我们一起努力!”夏渔握住金灿灿的双手,“我们可以同一年当上局长。” “好,我回去就去相亲,扩大我的熟人范围。” #她们的熟人有难了# 毕争流去跟张局商量让夏渔去公安部培训的事情,毕争流爱才心切,但张局也不想放人,两人僵持。 最后两人商定,毕争流留在和平市培养一下他们和平市的警察,具体怎么操作她自己会想办法联系领导。 听说这件事的夏渔跟卫胥吐槽:“张局好狡猾,毕警官也太好说话了吧。” 卫胥回想了一下老师的魔鬼教学,突然感觉到后脊发凉。 “诶,你说新、方不言曾经是你的同事,他也是排爆警察?” 卫胥点头:“他在排爆上很有天赋,只需看一眼他就对所有装置了如指掌。” 这么强?夏渔诧异地看了看缩在角落的方不言,这家伙会用电脑也会拆弹,除了胆子小外堪称全能诶。 “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怕我吗?他一直如此吗?” 这种事势必涉及到隐私,卫胥没有回答:“我不擅长在背后议论别人。” 这个好办。 夏渔拽着他走到方不言的面前,当着惊恐的方不言说:“现在我们在别人的面前了,你可以说了。” 方不言看起来很想逃,但因为被夏渔堵在角落,他逃不掉,只能弱小无助地抱住一米八九的自己。 卫胥:“……” 同事调离原职后过得如此水深火热吗? 夏渔做出邀请的姿势:“请说。” 看起来他不说她就要在这里一直堵着前同事,卫胥再次庆幸她是傅某人的队员。 “不言他的姑姑对他严苛到了极点,所以他很怕他的姑姑,连带着害怕和他姑姑同类型的女性。”卫胥解释了一遍。 方不言没有反驳。 “那他培训怎么办?”夏渔想到了毕争流。 “他不怕老师。” “?” 虽然夏渔总是自诩强大无比,但和毕警官、叶警官那样的人相比,她显得稚嫩无比。 她想不通方不言不怕毕警官怕她的原因。 总不能是她和他姑姑长得很像吧? “我不怕你。” 方不言弱弱地出声,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夏渔上前几步,蹲在他的面前,差点和他腿贴着腿,他竭力避免和她接触。 “真的吗?”她往前挪了挪。 第391章 “我真的不怕你。”方不言带着颤音,他看起来快哭了。 “真的吗?”夏渔又往前挪。 方不言退无可退,他闭上眼,放弃挣扎了。 来找她的傅松声:“……你别玩弄方不言了,过来看审讯。” 一听审讯,夏渔就跟了上去,但她不忘记对傅队说:“我觉得他好好玩,感觉他哭起来应该很有趣。” 傅松声偏过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打量着夏渔,他想说什么,但顾及着这是警局,他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夏渔就没那么多顾虑了:“难道傅队你看到那种小可怜不想弄哭他吗?” “我没有这种特殊嗜好,谢谢。”傅松声到底还是说了,“这种话不要随便乱说,我知道你只是开玩笑,但不知情的会以为你是变态。” “好吧。” * 被夏渔抓获的犯人叫做薄楂,今年35岁,无业游民。 警方询问他的动机时,薄楂呵呵一笑:“你们警察都该死。” 其他的他都不说。 但他不说不代表警方查不到。 “佟济这个名字耳熟吧?这是你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也是资助你创业的合伙人。” “佟济,曾参与人口拐卖,五年前被警方通缉,在逃跑路上,他慌不择路闯入十字路口,被车撞倒在地不治身亡。” 薄楂气得面红耳赤:“什么叫通缉?他是无辜的!你们警方抓不到罪魁祸首就拿佟济来粉饰太平,为了让他死无对证,你们特地策划了这起车祸!” 三队队长解释道:“人赃俱获,证据确凿,佟济确实参与了人口买卖,他是那片区域的一个小头目。” “你们警方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薄楂根本不信,佟济是个大好人,他们是好朋友,他能不知道他的人品?佟济人好,经常资助那些没钱上学的孩子,帮助女孩逃离重男轻女的家庭。 可到头来,佟济资助的那些孩子却反咬他一口,农夫与蛇不过如此。 警方更是可恨。 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捕佟济,是他们杀死了佟济! “真正的罪犯逍遥法外,无辜之人被你们逼死。”薄楂勾起一丝残忍的笑,“从五年前我就在计划了,我一定也要让你们也尝尝死于非命的滋味。” 为此,他不惜与恶魔交易,散尽家产学习制作炸弹。终于在前不久,有人找上他,说是愿意助他一臂之力,给警察一个警告。 薄楂高兴地接受了。 一想到到时会有那么多的警察死掉,他就止不住地兴奋:“你们都该给佟济陪葬!” “你就不担心是假的?”三队队长提到这一点,邢朗找他他就信?万一邢朗是钓鱼的呢? “他说他也憎恨着警察,因为警察害死了他的父母,所以他要复仇。” #邢家夫妻:?# “他说他愿意赌上性命,把警察都骗来现场,到时候我只要等待炸弹爆炸就行了。” 邢朗都以性命为赌注了,薄楂还能不信他? “可惜,那个女人毁了我所有的计划!”薄楂眼里充斥着刻骨的怨毒,“我要见她,她到底是怎么识破的?” 三队队长压根不搭理薄楂的这个请求:“告诉你一个遗憾的消息,知道你要炸婚礼的不止一个人,你的盟友邢朗其实只是在利用你,想借你的手除掉警察。” 薄楂断然否认:“不可能!” 得到领导的许可,三队向薄楂透露了一些内容:“邢朗的背后之人正是五年前人口拐卖案的幕后主使。” 第139章 五年前的人口买卖案中, 主谋之一的佟济死亡,另一个主谋是庄合。 因为佟济死亡,线索中断, 再加上明面上的主使是佟济, 所以庄合轻易就金蝉脱壳了。 这起案子的幕后主使是“苍鹰”, 邢朗大概率是苍鹰的人。 但是薄楂不相信佟济有罪, 他觉得警方在包庇真正的罪犯, 就算知道邢朗是在利用他, 他也无所谓:“他是不是罪犯我不在乎,只要能让你们死掉就行。” 说到这里,他戾气横生,望着玻璃窗的眼睛里翻涌着恨意:“那个女人!都怪那个女人!果然女人都该死!” 三队队长猛地拍桌:“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以为我们不敢动手。” 对这种意图炸死警察、挑衅官方公信力的犯人,他们不用给他好脸色。 “你说警方包庇真正的罪犯, 那你说警方在包庇谁?” “反正你们在包庇。” 薄楂不知道,但佟济跟他说过, 真正的头目是一个年轻小伙, 他是给他挡灾的。 年轻小伙? 夏渔用手肘戳戳傅队:“他不会说的是你朋友吧?” 傅松声反应了一会儿, 才知道她说的是原扬。因为人多眼杂, 她就遮掩一下。 如果薄楂说的那个是原扬的话,对面那群人心思真的深沉。 薄楂的动机很明显了, 为了给朋友报仇, 他不惜与真正的罪犯合作, 意图炸死警察。 这不仅是蠢了,又蠢又毒。 关键问起他的炸弹哪来的, 薄楂居然说是他自己做的:“我担心别人做的太简单, 威力不够大,所以我就打算自制。” 不然他也不会用了五年才来报仇。 ……不, 你只用了五年就搞成这样,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是天才。 “你的炸药、□□等材料哪儿来的?” 第392章 “我从黑市上买来的,佟济带我去过。”薄楂说,“很多东西都可以在那里买到。” 他额外补充了一句:“人也可以。” 三队队长气笑了:“因为警方‘污蔑’佟济是真凶,他狗急跳墙被车撞死,所以你把一切都怪在了警方头上。你不怪佟济害人害己,也不怪真正的罪犯,怪抓人的警方?” “做坏事的人那么多,你们不去抓,抓一个普通人?”薄楂愤怒不已,“你们警察不去抓他,他也不会跑,他不跑就不会死!” 熟悉的对话,他们每次都会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嫌疑人,话里话外都是他们只敢挑“普通人”当软柿子拿捏。 三队队长一看资料:薄楂大学期间就开始创业,十年过去还在创业,佟济一直在出资支持他。 ……所以是因为出资人死了你没法创业了才打算报复社会是吧? 目前的脉络很清楚了。 五年前佟济死亡,薄楂决意报复警察。苦心修行五年,终成一代爆炸大师。 薄楂的小动作被苍鹰看在眼里,于是他们派出邢朗接触薄楂,想利用他搞一出大戏。 如果不知道邢朗和苍鹰有关的话,那警方还真有可能就以普通的“恶性爆炸案”结案,苍鹰美美隐身。 而且如果没有那具漂来的尸体,如果夏渔没有发现炸弹,让薄楂得逞的话,他们市局的损失不可估量。 今晚的市局必定灯火通明。 大家都在忙,夏渔找时机把她得到的情报告诉了傅队。 许鹤泠的小辈是她大哥的儿子,目前正卧底在警局,他作为苍鹰的眼线,将夏渔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裴晏初在观景台,他知道婚礼现场发现了尸体,认为他们会终止婚礼。 “傅队,你怎么看?” 基于严谨的心理,傅松声向她求证:“这个时间点,你同时去了观景台和桥上?” “这个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的情报准确就对了,这是邻居叔亲口跟我说的。”夏渔一句话带过,她又问了一遍,“傅松声同志,你怎么看?” “警局有卧底我不意外,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大家的背景没有什么大问题。”傅松声想到了一个人,“只有陈寄书的背景有点瑕疵,他家里不是很清白。” 夏渔有话要说:“感觉越清白的越有问题,那些一看就有问题的反而没事。” 刺激的剧情都是这么写的。 而目前为止,最清白的除了夏渔自己…… 她抬头看傅松声:“就只有你了。” 傅松声忍了:“如果我有问题,你不可能会在我面前这么嚣张。” “怎么不可能?”夏渔不信,“说不定你的好脾气都是伪装,就是为了麻痹我。你的家世太普通了,正常人也不会怀疑普通的你有问题。” 她的嘴叭个不停,傅松声深吸一口气。他要是卧底,做卧底做到他这个份上还不如不做。 他微微仰头,闭着眼睛平复内心想要手动让她闭嘴的冲动:“我们跳过这个话题,这个卧底既然藏得很深,那就不是我们能够一下子找出来的存在。” “没事,明天我拉墨镜来做一下鉴定,只要那个小辈不是私生子就能找到。” “……那你还怀疑我?” “刚才气氛到了。”夏渔爽朗一笑,“傅队你肯定不会怪我吧?” “好好说话。” 上次听到她这么说还是她试图掀他衣服的时候,一听这个句式他就浑身不对劲。 “卧底的问题我们放在一边,现在来看裴晏初。” 裴晏初是狂犬的人。傅松声已经默认这个事实了。 这次事件中两个大型组织都出动了,就是不知道狂犬在其中扮演了什么。 “他提到了项姐,死者难不成是项姐认识的人?”夏渔发出疑问。 傅松声来和平市没几年,他对此不太了解:“他觉得新娘会暂停婚礼,在发现你还在后,表现出了震惊。什么样的熟人会让项姐选择暂停婚礼?他为什么想要停止婚礼?” “因为他也知道有炸弹!” “没错,他知道,但是他不想让苍鹰这么做,所以——” “所以尸体是他丢的?” “不太可能是他丢的,但他对此事知情,他知道死者是谁。” “他为什么不想要炸死我们?” “可能觉得闹太大对他们没好处,目前几方势力能和平发育就是因为没有发生较大的冲突。” 和平市几年好几年没有出现过重大恶性事件了,虽然中间有我杀你的卧底你抓我的卧底这种事,但总体而言是和平的。 “那他为什么不跟我说?” 夏渔记得裴晏初当时在拖时间不让她走,他要是不想让事情闹大,就该提醒她。 想到邢朗的做法,傅松声忍不住把裴晏初代进去。裴晏初可能不是不想让事情闹大,也有可能是不想让夏渔也被炸死。 ……这种想法有点可怕,还是不要想了。 傅松声放弃思考:“你今天忙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你明天不是还要去找毕警官学习拆弹吗?” “没事,我不累。” 夏渔还等着出结果呢,姜哥正在调查河边浮尸的身份。 这个死者的来头应该不小。 姜哥查得很快,因为死者的dna信息被收录在数据库里,也就是说,这名死者有前科。 第393章 死者叫项逢,今年24岁,经营着一家麻将馆。 听到姓“项”,夏渔问:“他和项姐是亲戚吗?” 因为是亲戚,所以裴晏初觉得项姐看到他的尸体后会暂停婚礼。 “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姜兴生摇头,“而且这个项逢之前因为放高利贷被告过。” “高利贷?他是打手?” “是啊,就在两三年前,他讨债还讨到了一个同事的父母那里,被关了几天。” 这个背景好耳熟。 被官方关过,和黑恶势力有染,尸体上有很多生前伤,案件后缀也一样…… 这不会是第二个聂子平吧? 夏渔去解剖室找项姐,看看她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她到的时候,刚好看到项姐走出来,向张局汇报情况。 死者生前处于一个密闭空间里,他多日未曾进食,且被严刑拷打过,那些伤痕就是证据。不过这些伤不致命,他死于枪口之下,一击毙命。 张局的脸色平静,等项荟说完后,他点点头,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接着,他招呼另外两个人:“夏渔,小金同志,你们跟我来一下。” 金灿灿看了一眼项荟,迟疑着跟着张局走了。 等来到外面,金灿灿开口问:“死者是项法医认识的人?” 张局点头:“算是吧。” 金灿灿没问了,她已经猜到会是什么情况了。而且看张局的态度,这起案子不会简单,她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比较好。 * 夏渔和金灿灿在外面坐着数星星。 金队说暂时不要进去打扰项荟,虽然夏渔不知道金队在说什么,总之她说得都对就行了。 无聊之下,她拿出手机看消息。 仿佛是弥补之前她发的照片没人评论,这次很多人评论。 但是他们已经错过了评论她的最佳时间。 夏渔冷漠地已读不回。 倒是她哥一直给她发信息,问她在哪里怎么不回他消息。 苏小鸟也在问她,他看到草坪公园那边很多警察,听路人说出了大事,所以跑来问她有没有事。 夏渔刚要回,就看到消息助手里那个探险群有个红点。 她点开,发现群里不知不觉已经有十个人了,凑齐了去雪山的人数。 有些头像很眼熟,挨着点完,发现是熟人。 一个是苏小鸟,一个是她的室友兰归鹭。 这个跨度…… 夏渔不得不夸同桌一句,他的交友范围好广啊。她能接触到这些人是因为职业,他身为一个学生居然能认识这么多人,他的交际能力一定很不错。 特别是他连她的远在首都的室友都能邀请到,兰归鹭不像是会参加这种活动的人。 好神秘的室友。 夏渔感叹,希望到时候能够挖出室友身上的秘密。 她看了看群消息。 群里大概只有苏小鸟一个活人,他活跃地问东问西,同桌可能有些烦他,没怎么回他消息,还是她的室友心善,回答了他的疑问。 他们约好30号去雪山,地址宁随舟已经发在了群里。 夏渔搜了搜,第一条就是有关这座屋子的新闻——这里曾经发生过火灾,灾后重建,成了游客的打卡住宿之地。 过几天他们就要住进去。 雪山,火灾。 一听就是有故事的地方。 她更要去了。 刷了一会儿消息,夏渔才想起来自己要回复她哥。 她退出来,就看到苏小鸟不停地给她发消息,红点的数字一直在往上加。 干嘛啊这是? 夏渔有“红点必点”症,她点进去让他别发了。 【话唠:!你终于回我了!你在警局吗?我长话短说啊,总之你哥和我弟在门口碰上了。】 第140章 谢执和苏屿碰上关她什么事? 夏渔没当一回事。 【夏渔:你跟他们说不用等我, 我今天不回家。】 【话唠:你真的不来吗?我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可怕,你哥还瞪我,我弟也在看我, 感觉我要被他们两个暗杀qaq】 【夏渔:不来, 我有事。】 毕竟苏屿骗了钱, 换作是她, 她也会想要暗杀骗她钱的那个人。 小问题。 【话唠:那我怎么办?我感觉我待在这里好多余, 他们说的话我听不懂, 我想走但他们拦着不让我走,你来接接我吧。】 真是复杂的人际交往。 夏渔只好问旁边的同事,问她怎么看。 金灿灿思考了一瞬:“去,你自己去就行了,记得给我们录屏。” 她们跟着去那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我去把苏小鸟带走?” “不用, 你就站那儿,什么都不用说。”金灿灿教她, “或者你给每个人都送点东西, 雨露均沾, 这样大家都不会不满了。” 夏渔都记下了, 她最擅长送糖了。 首先就是给金队和项姐送她爱吃的口味,每个朋友都分一点, 这样她们就会高兴了。 “蓝莓味的是给项姐的, 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口味了。” 蓝莓她是不吃的, 但蓝莓味的东西她是爱吃的。 “你真是活学活用。”金灿灿拍了拍她,“去吧, 别让他们打起来。” 夏渔比了个“ok”。 【夏渔:等着, 我来了。】 第394章 【话唠:快来,我快要窒息了!快救救我!我下次再也不跟我弟一起出门了。】 【夏渔:所以他为什么会来警局?】 苏褐鹪给她解释了一番。 大概就是他听别人说草坪公园出了事, 得知她也在那里,所以他下班之后就跑来看她。他给他妈报备的时候他弟也在,知道他要来警局的时候就跟着来了。 感情这事不可强求,苏褐鹪觉得当不了情侣当朋友也可以,他还可以帮她盯着其他人。划重点,特别是他弟。 扯远了。总而言之,他们刚到警局,就碰到了谢执,这人应该也是听说了那件事来看夏渔的。 苏褐鹪看着谢执就觉得心虚。一方面人家是正牌未婚夫,另一方面是他弟不做人拿钱不办事。 “谢先生,你、你好。”苏褐鹪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词穷。 谢执没搭理他,他弟也插着兜假装很酷的望天。 他戳了戳他弟,示意他打个招呼。 他弟可能是听进去了,微微低头说:“按照她的行为逻辑,这时候她会在数星星。” 苏褐鹪:“!” 老弟!你在干什么! 谢执的目光冷如寒冰:“她不是你的研究材料。” “人类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她还是我自己,我们都是被研究的对象,没有人会例外。” 苏屿波澜不惊,他的情绪没有任何起伏:“但她在我这里是最独一无二、最特别的。” “你在她那里不会得到特殊对待。” “没有得到特殊对待的是你才对。”苏屿说,“你们认识最早,她有为你破例过吗?” “……” “你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你做的别人也能做,谁都可以替代你。” 苏屿并非在戳别人痛处,他的目光与语气平和而从容。 苏褐鹪:“!” 老弟,求你别说了。 他都不忍心看谢执的表情了,换作是他也想一拳揍上去让他弟闭嘴。 但谢执长得斯斯文文的,应该不会做…… 拳头停在了苏屿的眼前,谢执没有继续,苏屿也没有躲。 苏褐鹪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 他真担心谢执会打下去,幸好谢执还能记得他弟的社会身份。 但是他弟是真的有勇气,居然还往前走了一步,这动作真的很像挑衅啊! 眼见他俩真的要搞事情,苏褐鹪余光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他立马大喊道:“渔妹,这边!” 被喊的夏渔冲他们挥挥手,她谨记金队的嘱咐,站在他们三人的中间,防止他们动手。 谢执收回手,正要说话。苏屿就先他一步,对夏渔说:“查案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夏渔挺直了腰杆子,终于轮到她说这句话了。 把其他两人当做空气,苏屿旁若无人地和夏渔聊起天来:“你看起来很困扰,遇到难题了?” “那难题可太多了。” 幸好她不是一个人,夏渔暗自点头,傅队现在应该正在排查。 “或许我可以帮上忙,旁观者清,有时候从第三人的视角来看,反而能理解之前无法理解的事情。” 夏渔心动了一秒。 苏屿很聪明,让他来的话说不定能够理清她想知道的线索。可惜的是,她已经有盟友了,要是傅队知道她嫌弃他不够聪明重新找了别人,他会生气吧? 她只能委婉地拒绝他:“下次一定。” 她刚说完这句话,谢执越过正在和她说话的苏屿,上前来抱住了她。 这次拥抱比以往都要用力,他弯着腰,气息不太稳。 夏渔抬起手,回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怎么啦,哥哥?” 听到她的称呼,谢执释然了。 他们是兄妹,谁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所以就算他随时都可以被其他人取代也无所谓。 她只会有他一个哥哥。 “没什么。” 谢执直起身,动作温柔地给她理了理头发:“听说了草坪公园的事情,我很担心你。” 他差一点就见不到她了。 “别担心,我不会死的。” 夏渔再次拍拍他。 好温馨的场面,苏褐鹪的内心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 防止自己难过,他看向自己的弟弟,想看老弟有何反应。 可苏屿对他们兄妹的互动毫无兴趣,他抬头望着星空,眼里是如洗的漠然。 他没忍住戳着弟弟:“你们不是没分手吗?你不在意?” “解答人生难题时,人类需要经过多次试错才能算出唯一正确的答案,有时候也会和正确答案擦肩而过或者视而不见。”苏屿说,“算错的次数越多,发现正确答案的那一瞬间就越幸福。” “弟弟,你能不能说得通俗易通些。”苏褐鹪不是很能听懂。 “具体一点来说,谢执是错误答案,你也是。” “……”合着就你是正确答案是吧! 不过弟弟这份心性值得他学习。苏褐鹪想,起码他就做不到。 * 见他们都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夏渔按照金队教的开始收尾。 她把她不爱吃的糖果,挨个挨个分了一颗:“好啦,你们可以回去了。” 流程走完,夏渔跟他们说了再见,就转身回到警局。 没走几步,她在门口碰到了疑似来找她的傅队。 第395章 无意看完全程的傅松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就夸她一句端水大师吧。 “我还以为你会让苏屿帮忙。”傅松声很欣慰,“看来你也知道不能随便找人。” “那倒不是,我的盟友不是你吗?除了你我肯定不会再找别人的。” 仔细想想,傅队的智商差强人意,不需要再找一个,即使苏屿的背景看起来没有问题。 傅松声受宠若惊。 原来她居然是因为他才拒绝的苏屿,不是因为苏屿的立场不明。 “所以傅队你查出什么了吗?” 夏渔切入正题:“项逢到底是什么身份?” 傅松声示意她跟着他过来:“根据张局和项姐的反应,我向柯队打听了一件事。” “什么事?” “项姐有个警校生男朋友,不过在他毕业后两人就分手了。” 夏渔想起来了:“我高中时碰到过项姐,她当时和一个男的开车玩,还救了我。” 她把当时的经过说了一遍。 说完后,她重新去看项逢的照片。虽然有所差异,但她还是看出来了那个男人的影子。 “柯队跟你说那个男的叫什么了吗?” “没有,她应该也猜到了。” 傅松声心情不是很好受:“这意味着,项逢很可能是……” 这意味着项逢是卧底,也意味着项荟亲手解剖了曾经的恋人的尸体。 夏渔也沉默了。 她戳了戳客服:【你们这游戏设定的卧底会不会太多了?】 客服:【亲亲你好,都是为了剧情服务哦。】 【能不能改改?我方阵营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 【已收到反馈,后续会根据亲亲的建议调整剧情。】 之前死队友就算了,她的时间线里还死队友,这简直是对玩家的挑衅。 她提醒客服:【不可以再死我的队友了哦。】 客服:【……好的,亲亲。】 傅松声正在分析:“假设项逢是……那么裴晏初其实知道项逢真实身份,所以他才会说如果项姐看到了尸体,就会终止婚礼。” 因为知道项逢的身份,所以他们才会把项逢扔进和平江里,让他顺流而下,然后被人发现。 这应该是狂犬的手笔。 苍鹰想炸死警察,但狂犬不想,所以用了这种方法来警醒其他人,或者说是警察——因为就算终止婚礼,现场也需要人来收拾。 “你哥之前是不是说过让你别参加婚礼?” “没有吧,他问的是我一定要参加婚礼吗?” “这两个问句的意思差不多。”傅松声提醒她,“你哥既然这么对你说,那就说明他知道些什么。” 是时候告诉她他搜集到的情报了。 傅松声给夏渔发了几个文件:“最初的那起银行抢劫案中,几名劫匪全部死亡,动手的是连行珏;连行珏还接到了同个委托人委托他去杀沈陆亭的单子,但因为他的失误,他反而被委托人追杀——这个委托人就是狂犬的人。” “然后呢?” “如果这个委托人是谢执,那么一切疑问迎刃而解。委托连行珏杀劫匪和沈陆亭是因为他们对你动了手,反过去追杀连行珏也是因为他没有专注杀沈陆亭,反而对你开枪。” “感觉这个理由好牵强,就为了我?有别的佐证吗?” 听到她的问话,傅松声盯着她看,确认她不是在为谢执开脱而是真的这么想之后,他才继续说:“你还记得沈陆亭和蔡刀对你的态度吗?他们认为你能活到现在是因为谢执。许燕洄也说过谢执有问题,并且是把他和许鹤泠并列。” “沈陆亭招揽过谢执,沈陆亭说他招揽的人如今位高权重……” 傅松声慢慢说出疑点。 夏渔突然想到许燕洄说的话:“他说有人和他们做了交易,所以才没有杀我。” “这个人多半是谢执。” 傅松声不是很想对夏渔说这种话,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夏渔,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谢执是狂犬的人,并且还是高层。” 被傅松声这么一说,夏渔也想到了一些细节。 不加班却晚归,中秋节第二天他的动作僵硬,结合连行珏所说,谢执可能是被他刺中。还有简获是谢执的合作伙伴,但却成天跟着裴晏初。 越想谢执的疑点越多。 “啊,其实我也不是很意外。” 夏渔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因为她突然想到常见的设定里,剧情boss一般都是主角最亲近的人。 先前没有细想,现在一想,谢执能在和平市起家,单打独斗成为有钱人,本身就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也是卧底?” 傅松声:“……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能接受谢执有问题。” 夏渔心碎了。 她真把他当哥哥来着,虽然之前隐隐约约觉得他不简单,但她从来没有往他是坏人这方面想啊。 “好吧,我只是猜测,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谢执是狂犬的人。”傅松声改口了。 “我直接找他对质怎么样?” “我不觉得他会承认。” 傅松声认为谢执再在乎夏渔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是罪犯,毕竟这样一来他们的立场就不同了,夏渔对罪犯有多无情谢执是知晓的。 “不过有个人可以证明他是否有问题。” 第396章 夏渔只想到了一个人:“沈陆亭?” “沈陆亭应该不会告诉你。” “那是谁?” “孟扶摇。她的假身份是某个人给她做的,托某个人的福,她轻而易举地接近了甘宏富。你还记得她当时对你说的话吗?我怀疑那个人是谢执,所以她才会说‘光明的背后是黑暗’。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能够告诉你真相。” “那我明天去找找孟扶摇,问问相关消息。” 夏渔萎靡了:“傅队,我哥要是有问题,我还能升职吗?” “……我不好说,得看谢执犯的罪行有多深。” 傅松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别想太多,你是你,谢执是谢执,他如何都跟你没关系。” 夏渔没有甩开他的手,她回到最初的话题:“项逢的案子怎么办?” “看张局,他要查我们才能查。”傅松声说,“但他没有把案子给我,也没有给柯队,我不太确定他的倾向。” 第141章 在警局里待了一晚上, 夏渔靠着金队的肩膀跳了一下时间。 夏渔睁开眼,发现柯队也在,后者正在和项姐聊天。 “案子交给了我。”柯忆说, “这只是一起普通案件。” 虽然通过张局和傅队的表态来看, 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案子。但张局把案子给她, 那她就要好好侦办。 项荟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她只能轻描淡写地说:“辛苦你了, 有需要随时找我。” “正好, 我手头还有一个班湍案,腾不出手,项逢那边你帮我盯一下。” “……好。” 看来大家都对此心知肚明,但即使是只差一层窗户纸,大家也没有捅破。 夏渔听了听, 再次回想之前的相遇。那个男人好像有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挺乖巧的, 而他的尸体却被泡得浮肿, 几乎认不出他本人来。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之前的那些卧底, 好像没一个善终了。 黑恶势力真该死啊。 她由衷地希望她哥和那边没关系。 等她们聊完, 夏渔才睁开眼睛,元气满满地说:“早上好!” “早上好。” 几个人一夜没睡, 很是佩服她这样淡定的性格——不管发生什么事, 她都用平常心看待。 项荟把豆浆油条递给她:“吃点早饭吧。” 她一大早出门散心, 就顺便买了点早餐带回来。 夏渔接过。 她算了算今天的行程:去询问孟扶摇;向毕警官学拆弹。 吃完饭,夏渔刚要走, 又退了回来, 问项荟:“项姐,你前男友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掌管做梦的神, 我可以让你梦见你想梦见的人。” “很诱惑人。”项荟笑了笑,“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就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吧。” 夏渔比了个“ok”,她把这件事记在了日程表上,确保自己不会忘记。 记好后,夏渔准备出发去看守所,顺便送金队回去。 听说她要去看孟扶摇,金灿灿犹豫着说:“刚才的那句话你也试着对那孩子说吧,我感觉到那孩子自厌情绪特别严重,如果有人能够解开她的心结就好了。” 别看孟扶摇一直在积极接受改造,归根到底她还是没有一个确切的目标。 “好。”夏渔应下了,反正她的留影机足够多,多到她都不知道怎么用。 客服:…… 看守所的日子不算难熬,但孟扶摇还是瘦了许多。所幸她的神情一如以往般从容,没有痛苦,也没有对自己的厌烦。 夏渔先切入正题,询问她帮助她的人是谁。 孟扶摇定定地看着她。按照她对夏渔浅薄的了解,她会问她这种事就说明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她没有直接说出名字,而是试探着问她:“你怀疑谁?” 夏渔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出口:“我哥。” 孟扶摇张张嘴,想说话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她仿佛在顾及着什么。 “我们最近侦办了一起案子,死者与二十多年前的拐卖案有关。” 夏渔按照傅队教的,半真半假地说出了这番话:“我们迫切地需要知道帮助你的那个人是谁?这有助于我们还原当时的真相。你也想知道是谁拐走了孟清溪吧?” 最后一句话对孟扶摇而言是绝杀。 她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就像我之前对你说的那样,我一定会抓住那群该死的人贩子,会将所有罪犯绳之以法,不管是谁都无法阻拦我的这份决心。” 夏渔认真地看着她:“我答应过你就绝不会食言。” 夏渔用眼神向她传达着这份坚定的信念。 孟扶摇莫名地想到了孟清溪。 孟清溪也是这样,无论现在经历如何,她从不放弃,她始终坚信她会穿越青山的阻碍,奔向属于她的人生。 如果她还在的话,一定会让她如实告知吧。 于是孟扶摇的肩膀微微下垂,她点了点头:“是他。但不是我找上他的,我没有那个门路认识他。” 孟扶摇很意外他为什么会认识她,还问她想不想亲自报仇。 她当然是想的,但为了不和他这种人有太多牵扯,她选择了自己想办法。 出于谨慎,她询问他为什么要帮她。 “我有个妹妹,她之前和你的同伴碰面了。”他说,“我并非是在帮你,我只是想给你们找点事情做。” 第397章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不想让她的同伴和他的妹妹有来往。但是孟扶摇还是很感谢他,至少他给了他们一个报仇的机会。 夏渔的心拔凉拔凉的。 果然是谢执,他是狂犬的人。难道这就是警察人生模拟器主角的命运吗?亲近之人一定会有问题。 “他很爱你。” 见夏渔沉默,孟扶摇轻轻叹息,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沉重:“虽然这份爱的背后是无辜人的鲜血。” 以孟扶摇朴素的善恶观而言,为了所爱之人,就算手染鲜血也无所谓——因为她就是这么做的。 但那个人……那个人的地位如此之高,他手中的鲜血有多少是无辜之人的鲜血呢? “这种爱会让我有负罪感。”夏渔很纠结,“因为我的朋友,我朋友的朋友,他们都死在了组织的手上。” 她想起了那些没有墓碑的坟堆。 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在她的日志上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对他们而言却是非常漫长的痛苦而又难熬的一生。 就算最后死掉,也得不到解脱,因为他们没有看到和平市的未来。 * 确认谢执是狂犬的人后,夏渔准备告辞。 离开前,她对孟扶摇说:“其实我是哆啦a梦,我能够让人梦想成真。你有想梦见的人吗?” 孟扶摇只当夏渔是想安慰她,她摇摇头。 “你难道不梦见孟清溪?” 孟扶摇愣了一秒,随后说:“我不想打扰她。” 说到底孟行之才是孟清溪满怀期待生下的孩子,而她不是。 眼见夏渔很想让她说个答案,孟扶摇想了想,说:“如果可以的话,让我见见以后的自己吧,我想知道以后的我会是什么样。” 希望未来的她不会太糟糕。 虽然她根本不可能会梦到那么美好的事情,她只会被噩梦缠身。 “好,掌管做梦的神宣布你今晚一定能够梦见未来的自己。” 这样天真的话语令孟扶摇难得展露了笑颜:“好。” 从看守所里出来,夏渔给傅队发了一个消息过去。她突然想起某个被她放黑名单的人,她把许燕洄放出了黑名单。 【夏渔:谢执是狂犬的人,对吧?】 【纯黑的墨镜:你终于发现这一点了。】 【夏渔:是你要暗杀的高层吗?】 【纯黑的墨镜:不是~我已经把他杀了,过会儿送去警局给你看。】 好嚣张!夏渔截图发给傅队,问他能不能蹲点抓许燕洄。 【傅队:……他不会亲自来送。】 【夏渔:但是他承认了,我们可以先把他关起来吧。】 【傅队:你如何确定这个账号的背后是许燕洄?】 【夏渔:?】 【傅队:别忘了,他那边有电脑高手。】 【夏渔:!那不就是我哥吗!他计算机专业的。】 【傅队:如你所说,谢执是狂犬的人,许燕洄是苍鹰的人,这两个组织应该不会互帮互助。】 对哦,从许燕洄使劲想出卖谢执和许鹤泠的行为来看,他估计在两边都被讨厌。 这只能说明苍鹰那边也有个高手——挺正常的,毕竟干一些犯法的事情总要遮掩一番,让警方发现了他们的对话岂不是直接找上门去? 这个电脑高手……夏渔记得方不言提到过一个代号为“深海鲨鱼”的黑客,他说深海鲨鱼的实力在他之上;苏屿好像也有这方面的能力。 等等,方不言? 夏渔灵光乍现,她瞪大了眼睛,连忙翻看方不言的人物名片。 他是特警转职,精通计算机,个性比较内向。 重点是,他有一个姑姑。 【夏渔:傅队,已知:许鹤泠有个小辈,是她大哥的儿子,她是对方的姑姑;这个侄子卧底警局;许燕洄那边有电脑高手。求证:你想到了谁?】 傅队没回她了,估计他正在头脑风暴。 但没事,她可以找别人求证。 【夏渔:方不言是你侄子吗?】 夏渔不确定许燕洄会不会回复她,毕竟他揭穿谢执是因为他俩是对家,但方不言不是啊,他俩是一家人。 【纯黑的墨镜:没错,是个很害羞的孩子呢~】 他居然承认了! 不愧是连自己也能出卖的男人! 【纯黑的墨镜:说起来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害怕你的触碰吗?】 夏渔不知道,夏渔没有搭理他,她再次截图给傅队看。 【傅队:他说的不一定是真话。】 【夏渔:但他没对我说过假话。】 【傅队:。】 【夏渔:话说回来,我们的聊天会被监控吗?我听说有的高手能够监控别人的对话。】 【傅队:……别说这么可怕的话。】 【夏渔:那你去看看新人在做什么?他要是在用电脑的话,肯定是在追踪我们。】 傅队这次连六个点都不给她发了。 夏渔也不在意,他可能正在求证,希望待会儿找他的时候他能够拿出确切的证据。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什么平衡机制吗? 城信县出一个,钟灵市出一个,他们和平市市局也要出一个? 之前是她的搭档,她的老师,她的同学,现在轮到她的亲人了吗? 不懂,放弃。 先把事情甩给傅队,夏渔现在要去找毕警官学习。 第398章 夏渔到的时候,毕争流正在训话。看到夏渔,毕争流严肃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灿烂:“小同志,我等你好久了。” 刚刚在挨训的卫胥:“……” “让你停了吗?” 发现学生在看这边,毕争流转过来,严厉地说:“继续练习!” 卫胥收回视线,全神贯注地夹着豆子。 一个是没有完成指标的学生,一个是独自一人做完前期工作的普通警察,毕争流肯定更喜欢后者,如果没有这个小姑娘,当时会发生什么简直难以想象。 毕争流朝一边招手:“扶风,你过来一下。” 穿着排爆服的特警走了过来:“老师,怎么了?” “我要带新来的同学熟悉一下,你弟那边你先看着。”毕争流指着卫胥,“他的速度还是太慢了,手也不够稳。” 名为卫扶风的特警摘下碍事的头盔,露出一张被热得通红的脸,她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把学生甩给另一个学生,毕争流先带着夏渔熟悉各种炸弹的内部结构。 一个合格的排爆警察,首先是一名优秀的机械专家。 “你一定要记住它们的内部结构。”毕争流再三强调,“我们到达现场后,第一步就是判断炸弹引爆装置的类型和它的威力,这一点是重中之重。” 如果判断错误,盲目操作,很可能会造成生命财产的损失。 “而且有些罪犯非常狡猾,他会设置假的引爆装置,诱骗警察去拆除——这样反而会引爆炸弹。” 夏渔选择截图保存在自己的后台,她点头:“我都记住了。” “今天只是带你简单地了解一下,真要培训起码得三四年。”毕争流说。 这么久啊,夏渔问:“有速成的办法吗?” “没有速成。干我们这行的,要么成功要么死,没个三四年我不会让我的学生上手。” “那好吧。” 夏渔只能接受了毕警官的提议,先学着看,万一要不了三四年呢? 她顺便给许燕洄发了消息,问他有没有速成的拆弹办法。 【许燕洄:不考虑死活的话,有哦,你要学吗?】 很好,死活这种事情无所谓,反正她会读档。 本来打算把他放进黑名单的夏渔决定先在他那里学完本领再说。 【夏渔:学!】 毕争流还不知道夏渔已经打算走捷径,她还在给她讲解如何分辨各种炸弹。 夏渔一一记下。 了解完,毕争流带夏渔去看她的得意学生拆弹:“来,扶风,跟我来训练场,让你的师妹看看你的实力。” 卫扶风和卫胥是姐弟,但两人不在一个市工作,前者是跟着毕争流来和平市搞培训的。 卫胥走在夏渔身侧,和她一起去看卫扶风实战训练。 “你姐比你大几岁啊,她看起来好厉害。” 两人是姐弟,但毕争流显然对卫扶风的态度要好些——一路走过来,夏渔看出来毕争流比较严格,她只对个别出色的学生有好脸色。 卫胥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在戳他的痛处:“她比我大一岁。” “你俩不是亲姐弟?” “是。” “那你们怎么只差一岁?” “……” 卫扶风的耳朵灵敏,听到他们的谈话,她放慢脚步,声音不高不低地回答:“因为我是卫家的养女。” 每次她说这句话后,问话的人都会愧疚,所以她提前预判说:“不管是养女还是亲女,我和我弟都是亲密的一家人,是吧?” 卫胥没有点头:“你先把我的压岁钱还我再说。” 他姐说什么替他保管,他把这么多年的压岁钱都给了她,结果她只进不出,根本不会还他。 卫扶风装傻充愣:“什么压岁钱?我不知道。而且你都26了,还惦记着这么久远的事情呢,也不怕人家看笑话。” “我的工资卡也被你拿走了。” “我这是替你保管,万一你大手大脚花了呢?” 夏渔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健康的姐弟关系,以往见到的兄妹或者兄弟都很不正常。 好吧,她和她哥也不太正常。 面对弟弟的质问,卫扶风选择充耳不闻,她走过来和夏渔并肩:“听老师说,昨天是你发现了炸弹并抓住了犯人?” 夏渔点头:“要不是我不会拆也没有工具,我都想自己上手了。” 毕争流:“?” 卫扶风:“老师肯定会制止你的,我拿了证之后也当了两三年的辅助,他们那一辈的人一定要确保我们可以独当一面后才允许我们‘单飞’。” 毕争流:“干我们这行的——” “干我们这行的,要么成功要么死。”卫扶风吐槽,“老师,这句话你每天都要说无数遍,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这是为了你们——” “这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我们明白。但是总要有实战的机会,你看小胥,他只打了一年辅助,昨天的炸弹他不是处理得蛮好的嘛。” 毕争流摇头:“只能说差强人意。” 卫扶风朝夏渔眨眨眼,像是在说“看吧”。 夏渔接收到视线,再次确认还是得找许燕洄,毕竟他不管她的死活。 * 卫扶风的性格比较外向跳脱,但一到实战化训练现场,她的气质和表情就大为不同。 第399章 夏渔也明白了为什么毕争流会说卫胥不够稳妥也不够快了。 因为卫扶风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步都恰到好处。 太强了。 真希望有朝一日她也能做到这种地步。 实战训练结束,毕争流在给卫扶风复盘。即使是那样,毕争流还是揪出了一些问题,她让卫扶风后续改进。 好严格,幸好她选择了速成。 短暂的一天结束,夏渔打算走人,没想到卫扶风拽着自己的弟弟跟了过来。 卫胥不情不愿地替姐姐问出口:“听说你们在查的案子牵扯到了人口拐卖?” 都是一个局里的同事,卫胥知道这种事很正常,夏渔没想太多,老实回答:“是的,大概可以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李宝沐丢了一个儿子,段淞墨则是丢了弟弟妹妹。 死去的庄合和佟济是五年前人口买卖的主使,两人可能在很多年之前就参与其中,说不定孟家母子和李宝沐的儿子就是被他们拐走的。 卫家姐弟对视一眼,在弟弟的鼓励下,卫扶风开口说:“是这样的,我一直在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第142章 卫扶风一直在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当然不是因为养父母对她不好, 而是因为她并非是卫家父母从福利院领养的,她是被卫家父母从一个拐子手里救下来的。 那时候她才一岁。 卫家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工,两人过年返乡时, 在车站碰到了抱着女婴的拐子。 一般而言, 人贩子很少拐卖刚出生的小女孩, 毕竟健康的没人要的女孩到处都是, 买卖女婴完全没有市场。 所以卫家父母一开始没把拐子当拐子, 直到听见拐子和别人打电话。 “这个女娃怎么处理?卖又卖不脱。” “我以为是双胞胎儿子, 谁知道是龙凤胎啊。男娃我已经找到了买家。” “不能直接扔,保不齐留下了什么证据。” “好,我一会儿把她扔和平江里。” 只消三言两语,拐子就定了一个婴儿的生死,他们没有把人命放在心上。 卫家父母震惊不已, 他们为人本分,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们只能选择报警。 不想坐牢的拐子只好丢下女婴逃跑了。 通过卫家父母的讲述, 警方了解到被拐的还有女婴的兄弟。 和女婴不同, 身为男婴的他可能早就被明码标价卖出去了。 警方只好发布通告, 看有没有父母来认领孩子。 但几个月过去了, 无人认领。警方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一是女婴的亲生父母遭遇不幸, 二是他们觉得是个女儿, 不认回来也无所谓。 不管是哪种原因, 女婴的存在都很棘手。 卫家父母没有孩子,所以申请领养了女婴。说来奇怪, 这孩子似乎知道是他们救了她, 只有被他们抱着的时候才会变得听话。 “如果她的父母找上门来,是走是留让她自己决定。”他们这么说。 说实话, 一个健全的家庭比福利院好太多,再加上卫家父母救了女婴,他们的人品值得信任。 经过多方考察,卫家父母领养了女婴,并为她取名“扶风”。 扶风,意为疾风,卫家父母希望她能成为一个雷厉风行的强人。 他们爱着这个孩子。 即使一年后,卫胥出生,卫家父母也没有偏心,而是一碗水端平,不管是养女还是亲子他们都做到了一视同仁。 两个孩子也被他们培养得很好。 尽管如此,卫家父母还是在寻找着卫扶风的亲生父母。不管是抛弃还是意外,卫家父母都想要让她的亲生父母给卫扶风一个交代。 但这么多年过去,几乎没有寻女的,有也不是卫扶风的父母。 卫扶风本来不想要找亲生父母的,因为救了她把她好好抚养长大的是她的养父母。 但是卫家父母说:“儿女双双被拐,他们却没有任何反应,这很奇怪。找他们不仅是给你一个交代,也是为了得知他们的情况。” 试想,如果卫扶风的亲生父母并非抛弃她而是遭遇了不幸,不明真相的卫扶风却遗忘了他们,那他们该有多痛苦。 “扶风,我们想让你不留任何遗憾。” 于是卫扶风开始寻找亲生父母。 听说市局那边揪出了一些人贩子,她想到了和平市最近的风起云涌,卫扶风有种预感,或许她的机会来了。 “你们在查案的时候能不能帮我问问?”卫扶风恳求道,“被拐的女婴很少见,只要问起他们,知道的人一定能够想起我。” “没问题!” 夏渔接收到了她的想法,她在记忆里扒拉一下,卫扶风被拐大概是在二十六年前,98年。 98年,那个叫甘遂的卧底就是死于这一年。 和拐卖案有关的人员目前有几位:庄合,佟济。庄合98年的时候大概8岁,不知道他有没有参与其中。 虽然他死了,但她也是可以问的。 夏渔再次遗憾,留影机就这点不好,必须得知道别人的真实姓名,不然她直接让卫扶风梦见她的父母,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客服:【……】 和卫家姐弟交换了联系方式,夏渔表示有消息就告知他们。 夏渔刚打完备注,就听见卫扶风问她:“对了,夏警官你有没有对象?” 第400章 夏渔想了想:“你是指哪一种?” 卫扶风:“?就是男朋友。” “有的。” “那就没办法了。”卫扶风叹气,“我本来还想向你推销我弟弟,你要是愿意的话,他的工资卡我立马给你。” 夏渔看了看突然站军姿的卫胥,学着她记下的拒绝的话说:“他是个好人。” 听到弟弟被发好人卡,卫扶风高兴地拍下弟弟的表情往家人群里发。 不过她本来也是随口一问,她现在更关心别的事情:“夏警官,等你学会了我们切磋看看,怎么样?” 比赛啊,她喜欢。 夏渔自信起来:“给我几天时间。” 卫扶风:“好,给你几个月的时间。” 夏渔:“?” * 今天的行程结束,夏渔回办公室找傅队,想看他调查得怎么样了。 傅松声正在写东西,他列出了方不言进组后的所有行为,他在哪些地方见到过他。 夏渔也帮忙完善,她直接输入“方不言”三个字,系统自动弹出与他有关的剧情。 她挨着挨着看过去,在某个场景前停止滑动。 “傅队,我之前不是陪同宿游去过我哥推荐的心理医院吗?那个医生扰乱了宿游的记忆后失踪了,你还记得吗?” 也不管他记不记得,夏渔继续说:“当时我在那家医院碰到了方不言。” 傅松声皱眉:“方不言?” “对,他说他去看病。” 因为方不言有嫌疑,所以她看什么都觉得和他有关:“你说,是不是他搞的鬼?” 傅松声重新扯了一张白纸,他在上面写下几个人的姓名。 “谢执是狂犬,方不言疑似苍鹰;医生催眠了宿游,让宿游看到了谢执。” “——医生是方不言假扮的。” “——医生是苍鹰的人。” 傅松声:“?” “活跃一下气氛,傅队你继续。”夏渔拉开凳子,乖巧坐下。 傅松声看她一眼,继续说了下去:“医生是苍鹰的人。通过催眠,他发现了宿游内心的阴暗面,也许是在方不言的授意下,他选择让医生催生宿游的阴暗想法。” “那他为什么要让宿游以为是我哥杀的人?” “我目前有两个猜测。一是因为谢执是他的对家,搞点小动作让他不爽;二是因为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宿游更加坚定那些阴暗想法。” “这种方式有用?” “很有用。” 夏渔捏着下巴思考:“其实当时除了方不言,我还看到了段淞墨。” 段淞墨?傅松声对他印象不深:“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不知道啊,我没问。”夏渔拿出手机,“那我现在问问?” “别问了。” 傅松声制止了她这种奇怪的举动,他又在白纸上写上“段淞墨”三个字。 段淞墨为“狂犬”的蔡刀辩护,段淞墨和庄合的妻子王敏慧有交集,段淞墨和兰归鹭有来往,段淞墨被拐,一个气质女人去永富村调查庄合,兰归鹭在调查狙击手…… 傅松声不停地用笔尖敲击着桌面,声音清脆而有规律。 看着傅队写下的文字,夏渔按住了他的手:“傅队,你列一个时间线吧,你这密密麻麻的文字进不了我的脑子。” 傅松声冷漠拒绝:“那你换一个脑子。” “换不了啊。”夏渔坐了过去,“傅队,我知道你很聪明,所以我才把这种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盟友只有我?” 谁说的傅队好骗! 夏渔没有办法,只能深深地叹气:“好吧,怪我不聪明,理不清时间线。” 她又挪走了。 几秒后,傅松声起身拿了新的白纸:“……等我写完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好诶!” “以后少和那些人玩,你说话都变得怪里怪气了。” “有吗?” 傅松声想了想,她刚才的语气很像那个高中生,果然是近墨者黑。 如果他不清楚她的性格的话,单看她那张脸,搭配着刚才那句话其实是没有问题的。可惜就可惜在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总而言之就是很怪。 花了一点时间,傅松声列出了时间线。从顾荃上台开始,所有他知道的大小事件他都标了出来。 “等等。” 夏渔看到了眼熟的时间节点。 98年,段淞墨被拐,卫扶风也被拐。 《亲爱的小孩》画的是一家五口,一对夫妻和三个孩子,三个孩子中有一个小女孩。 嘶。 “傅队,你说卫警官和段淞墨会不会是亲戚?” “卫胥?” “是他的姐姐卫扶风。” 夏渔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要不要跟卫警官说一声?” 傅松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等等吧,我们先把段淞墨的立场摸清楚。” “我感觉我的室友知道的不少。” 夏渔想起来过几天她就要去雪山,到时候兰归鹭也在,她跃跃欲试:“我可以趁机从她嘴里套话。” “你别被她套话就行了。” 通过夏渔的叙述,傅松声觉得兰归鹭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夏渔跟她当了四年室友都不是很了解她,可想而知她有多小心谨慎。 第401章 “这个暂且不提,你晚上回家吗?” 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回啊,我还要搜查家里,万一让我搜到了什么罪证呢?” “我不觉得他会在家里犯罪。”傅松声有些担心,“方不言能知道我们的交谈对话,你觉得谢执会不会知道?” “那我直接和他对质?” “暂时先不要。”傅松声摇头,“狂犬的首领是谁你知道吗?” 各家的头目都已换代,苍鹰那边是许鹤泠,狂犬这边呢?裴晏初?还是裴晏初的兄弟姐妹? “那我问他?” “……你别什么都问。” * 最终夏渔还是没有回家。 因为许燕洄大晚上地邀请她去学拆弹。 傅松声一看时间和地点:“你别去。” 大晚上的,荒郊野外的,许燕洄把夏渔约去那里到底是要做什么?真的是为了学技术? 夏渔把傅队的疑惑传达给了许燕洄。 【夏渔:为什么要大晚上?】 【纯黑的墨镜:因为白天我在被许鹤泠追杀。】 【夏渔:?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纯黑的墨镜:因为我跟她说不言也来拆弹了。】 夏渔拿给盟友看:“傅队,你怎么看?” 傅松声这才反应过来,如果说方不言是许鹤泠的侄子的话,那他们不就是连同老大家的孩子都炸吗? 这么看来,方不言要么不知情,要么是事先知道有尸体出现。 反正不可能跟许燕洄一样,疯得跑来送死。 老实说,傅松声搞不懂许燕洄的立场。他到底是站哪边?很多事情都是由他透露给夏渔,但真涉及到关键,他又闭口不言。 “他单纯是为了好玩。”夏渔笃定,“他自己告诉我的,他想让和平市乱成一锅粥,他想看血流成河。” 沉默片刻,傅松声郑重告诫她:“你只学技术,别学其他。” 夏渔出发去学技术了。 许燕洄把地点设置在荒郊野外,据说那是组织的一个据点,不过被废弃了。 夏渔到的时候,许燕洄正在路灯下组装枪支。 看到她来,他很意外:“没想到你真敢来。” 夏渔:“?” 她退后一步,警惕地问:“你不是让我来学技术的吗?” “是啊,学技术。” 许燕洄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荒郊野外的,只有我们两个,我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吧?就算赶过来也要很长的时间。” 夏渔放松了,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总之他是要教她技术的,那就没事了。 “我们先从哪儿开始?”夏渔给他汇报了一下自己的进度,“我已经掌握了各种炸弹的内部结构,可以直接让我上手。” 许燕洄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他取下墨镜,比夜色更浓的瞳孔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你不想学点别的吗?” “暂时不想。”夏渔比较专注,“等我把拆弹学会了,再学其他。” “好吧,你赢了~” 挑逗失败,许燕洄只好遵循他们之间的约定。 他搬出了他所制作的炸弹,数量不少,类型各不相同。 见夏渔正在打量这些小玩具,他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微笑着对她说:“别担心,威力很大,足够让我俩死无全尸,这样我和你的血肉就可以混合在一起哦。” 夏渔没搭理他,再大的威力也无所谓,她会读档。 先从最简单的定时炸弹开始,它的结构比较简单,最初级的只有两根线,一红一蓝,许燕洄问她要剪哪根。 夏渔很坚定:“蓝色。” “因为不想剪断我和你的命运的红线?” “因为炸了的话,我下次可以选红色。” 说完,夏渔眼也不眨地剪掉蓝线。 几秒后,读档的夏渔剪掉红线。 许燕洄失望不已:“看来你已经掌握了初级炸弹。” 他上了难度。 这枚炸弹的线很多,五颜六色的,夏渔无从下手,只好寻求帮助:“我剪哪个好?” “按照你的直觉来。” 许燕洄这么说,夏渔就真的按照自己的感觉来。 剪刀触碰到红线,即将剪断时,她听见他说:“因为这是闭合路线,不管剪哪根都会爆炸。” “……” 夏渔闭眼。 再次重开,夏渔听到他说让她按照直觉来:“但是剪哪根都会爆炸。” “你居然知道?”他一脸“竟然没骗到你”的遗憾,“普遍的做法是把雷管抽出来。” 夏渔没有动作,她盯着他看:“然后呢?” “你试试看。” 好吧,试试就试试,反正她可以读档。 夏渔小心地扯出雷管,然而雷管之下,还有一个雷管。 又一次读档,夏渔冷漠地起身,冷漠地对许燕洄说:“你被解雇了,我要去找别人教我。” “开个玩笑~”许燕洄拉住了她,“这次我真的好好教。” 再信他一回。 夏渔又坐了回去。 他确实是个信守承诺的坏人,说好好教就没有再搞之前的幺蛾子。一圈下来,除了她个人的失误外,她没有再多死一次。 所以说他之前真的就是故意送死啊! 天已经亮了,夏渔埋头苦学了一晚上,卓有成效。毕竟天赋不够,读档来凑,只要她读得够多,她就是没有失误的天才! 第402章 “我们学完了最初级的炸弹装置,接下来学高级点的。”一晚上没睡,许燕洄精神抖擞,“我们接着来?” 也可以。 夏渔给傅队发了一个定位。 【夏渔:速来!捏一个私藏枪支的罪名,我们先把他关起来!】 【傅队:学完了?】 【夏渔:初级的够了,高级的我感觉我也学不会。所以你快来。】 【傅队:小心他狗急跳墙。】 夏渔抬头看向许燕洄,许燕洄也朝她看过来,他正拿着一包炸药,神色自若。 【夏渔:好的,你给我准备一下早餐吧,我回来就吃。】 【傅队:……他要教你你就继续学吧,目前队里没有什么事,我还得给张局汇报。】 【夏渔:那段淞墨和方不言那边你记得跟进哦。】 傅队没回了。 许燕洄见她发完消息,靠了过来:“我们来拍个大头照。” 夏渔随意地比了个“耶”,很是敷衍。 看到他群发图片,她好奇地问:“你给谁发?” “给某些人发。” 许燕洄发完就跑:“来吧,我们接着学。” 几个小时后,正在紧张拆线的夏渔接到了司时景的电话,他说段淞墨去他那儿了,问她要不要来。 夏渔当即表示马上来。 能从段淞墨那里得到线索最好,得不到也可以拿到他的dna。 第143章 许燕洄也要回市里, 他让夏渔载他一程。 夏渔没有拒绝,趁着他在穿戴他的装备,她赶紧给队友发消息。 【夏渔:[地理位置]他被我带走了, 速来!】 这次傅队没有拒绝, 他表示马上就去。 许燕洄哼着歌坐到了副驾驶:“把我送到大学城就行了。” “你去大学城做什么?” “我好歹也是一个教授, 当然要完成学校给的指标。” 对哦, 他还是一个教授, 但她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怪他每天都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 把他送到大学城,夏渔才去找司时景。 她被助理带到了画室。 画室里,段淞墨正在向司时景描述一个画面。 “一改之前的阴雨连绵,那天的天气很好,闭店一天的小夫妻应大儿子的要求, 带他去了公园。” “小儿子和小女儿刚学会走路,但没走几步又摔倒在地, 把两夫妻逗笑了。” “但是大儿子不高兴了, 他觉得爸爸妈妈过于关注弟弟妹妹, 一点都不关心他。于是他生气地跑开了, 妈妈追来哄他。” 司时景根据他的描述,大致勾勒出一个框架:“所以最后和好了吗?” “……” 单边眼镜只挡住了段淞墨的右眼, 如墨的眼睛里流泻出破碎的光。 “大概是……和好了吧。”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悲伤, 司时景停下拿笔的手, 他看向段淞墨:“你想要什么风格?” “所有风格。”段淞墨说,“所有风格, 我都想看一遍。” 司时景:“……段律师, 这个工程量——” “费用你定。” “——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不知道你能不能等?” “等多久都无所谓。” “好的, 你先坐一下。” 在外面听完全部的夏渔推门而入,在段淞墨诧异的神色中,她靠过去,和他坐一块儿。 “段律师,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我先给你说个你想知道的秘密,你再给我说个我想知道的秘密,怎么样?” 夏渔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她充分学习了多种谈判技巧,现在她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手到擒来。 段淞墨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这需要看天平的两端的重量是否等同。”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她一岁的时候被拐了,就在98年。身为女孩的她之所以被拐,是因为她有一个龙凤胎兄弟,但被拐子误认成了双胞胎兄弟。” 夏渔注意到段淞墨的神情变了,她继续说:“按道理说想要找她的父母应该轻易就能找到她,但是他们没有,我猜他们可能不想要她这个女儿,或者忙着找儿子。” 段淞墨起身,他微微弯腰,向她发出邀请:“我们出去说话?” 夏渔跟着出去,两人走到一个角落。 段淞墨问她:“你朋友是谁?”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防止他像上次那样变卦,夏渔提出她要先知道答案。 “等价交换,可以。” “你和兰归鹭在谋划什么?” 段淞墨表情平静,他毫不意外她会问出这个问题:“那天你果然看到了我们。” 她那天的举动有些反常,稍微想一想就可以知道她可能发现了他们。 虽然兰归鹭让他别管夏渔,不过她也说了,如果夏渔问起他,他可以说出一些实情。 “这个问题太宽泛了,不足以和你的那个答案相提并论。” “我只想知道这个。” “那很抱歉,我们的交易结束。” “?” 夏渔惊了:“你不是在找你的弟弟妹妹们吗?你就这么放弃?” “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们?”段淞墨微笑,“他们对我而言很重要?” 夏渔指着那幅画:“那你为什么天天跑来让小画家给你画画?你刚才说的那段话不是在思念家人吗?” “我有约稿的爱好,刚才只是编一个故事让画家画得更有感觉,仅此而已。” 第403章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出来说话?” “因为我担心你被司桦先生看了笑话。”段淞墨和她对上视线,弯起的眉眼显得他毫无攻击性,“比起我,你更像是编故事。” 夏渔竟无言以对。 段淞墨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他的情绪没有丝毫起伏,至始至终他都在微笑。 ……网友没说过这种时候该怎么处理啊。 夏渔决定当场给兰归鹭发消息。 段淞墨:“?” 当着他的面,夏渔直截了当地问兰归鹭和段淞墨是什么关系,他们在谋划什么。 反正段淞墨肯定会给兰归鹭说她来找他的事情。 【室友:后天见面再说。】 后天?啊,和同桌约好探险的时间就是在后天,到时候室友也会来。 【夏渔:好的,到时候见。】 夏渔抬头看段淞墨,她晃了晃手机,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看,你同伴都要向我坦白了!你还藏着掖着做什么! 段淞墨不为所动,但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矿泉水瓶递给她。 夏渔一看水瓶只剩一半水,不理解地问:“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她看到水瓶只能想到上面的指纹和瓶口的唾液。 等等?指纹?唾液? 夏渔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接过来了。虽然可恶的段淞墨什么都不说,但是室友说要告诉她线索,四舍五入她也不是白干。 最重要的是,她答应了卫扶风,要帮她找亲人。 这小子又占了她便宜,夏渔只好等以后找机会再算账。 气冲冲地路过段淞墨的时候,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果不是她的耳力够好,几乎就要忽略掉他说的话。 他说:“谢谢。” * 夏渔把东西送到鉴定中心后就打算去找卫扶风。 路过警局,夏渔随便一看就看到门口放有一个纸袋。由于她拆了一晚上的炸弹,夏渔对纸袋有了一些应激反应——这个大小刚好装得下炸弹。 她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其他人后,她才靠近纸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袋。 纸袋里是一个礼盒。 夏渔又拆开礼盒。 好消息:不是炸弹。 坏消息:是人的断手。 还是熟悉的卡片,还是熟悉的颜文字。 【^v^】 看了一会儿,夏渔给傅队打电话:“你到地方了吗?” “到了,但这里是个空壳。” 傅松声正在回来的路上:“看来你们走后他就叫人处理了这片基地。” 想也知道许燕洄敢让夏渔去看,那肯定就做好了后手,不然他乐子没看到,自己反而先进去了,得不偿失。 换个角度想,许燕洄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要是他放置了□□,等夏渔把他们叫过来,他大可以直接炸死他们。 “你打电话有事吗?”夏渔很少给他打电话,每次打都是有大事发生。 “没什么事,就是我在警局门口发现了一截人手,看起来血淋淋的。” “……进去叫同事。” 夏渔一边去叫技侦的同事,一边跟傅松声说:“是许燕洄干的,他又放了张卡片……话说回来,为什么我找的笔迹鉴定说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他可以让别人代写。”傅松声见怪不怪。 “那我们是不是不能抓他了?” “目前是这样。” 所有的一切都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就算全世界都知道他有罪,警方也不能抓人。 把外面的断手交给法医,夏渔等着出结果,不知道手的主人是死是活,估计是死了。 许燕洄之前说过死者是“狂犬”的高层,不知道会是谁。 在等待的过程中,夏渔看到傅队回来,她高兴地迎上去。 走近之后,她看到了跟在傅队身后的方不言。 夏渔把傅队拉到一边,戳戳他:“方不言怎么还在?你没跟张局说?” 他们都知道方不言是卧底了,他为什么还敢留下?难道他的叔叔没跟他说吗?不怕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逮捕他吗? “现在不宜有太大的动作。”傅松声小声提醒她,“我们知道他有问题,他可能也知道我们知道他有问题,不如干脆维持现状,以防止突发状况出现。” 反正只要防着他就行了。而且方不言是警察,要抓还是要怎么他都要走一定的流程。 “不能直接把他抓起来吗?” “抓起来,用什么罪名?证据在哪儿?” “这还需要罪名和证据?” “?” 另一头的方不言沉默了。 该说不说,他的听力并不差。 他刚走到自己的办公位坐下,抬头就看到夏渔窜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心脏骤停。 夏渔打算来警告一下方不言,顺便搞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不敢看她——是心理原因还是伪装? 她按住了方不言的肩膀。 原来一个人的紧张是真的可以感受出来的,夏渔感觉到他的肌肉紧绷,他的心跳声急促得仿佛要跳出来。 但是…… 该死,他坐着为什么还那么高? 问题不大,他光长个罢了,看这性格比那个画家还柔弱。 夏渔盯着他的双眼,但他眼神躲闪,手指紧紧抓着座椅扶手,指节微微发白。 第404章 原来是真的怕她诶。 但为什么? 面对如此接近的她,方不言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只需弯腰就能和他碰头。 按理说他应该躲开或者跑远,但他无法做到。 直到他听见她问:“你传了多少消息?” 方不言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辩解的话却又说不出口,他强忍着羞愧,抬头看她:“我……我没有……” 夏渔这是第一次认真看他的眼睛。 明明是许家的孩子,但他没有许鹤泠的野心,也没有许燕洄的神经质,他甚至连司白筠都比不上,眼睛里满是不安与惊慌。 看来他真的知道他们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这么慌张。 至于他说的“没有”,夏渔才不会信他鬼话:“傅队人好,想息事宁人,但我人坏,你要是再给他们传递消息,我会直接把你抓起来。” 刚进来的姜兴生看到他俩的姿势后,大为震惊:“你俩做什么呢?” 夏渔说谎话不打草稿:“我在给新人脱敏治疗。” 他看向方不言,后者一脸快要哭了的表情,姜兴生抽抽嘴角,这算什么治疗?他还是第一次见方不言露出这种想要去死的表情。 算了,年轻人的事情他就不管了。 姜兴生来是汇报一下纸袋断手的情况:“断手的主人是在死掉的情况下被割下手掌的。” “身份查出来了吗?” 姜兴生把报告递给傅松声,夏渔凑过去看。 死者名叫任凡资,50岁,是一名记者,生前最爱去项逢的麻将馆打麻将。 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他都是狂犬高层了,项逢既然有可能是狂犬的卧底,他俩肯定有交集。 夏渔继续往下看。 同事很给力,他们还查到了和任凡资有亲属关系的人。 望着卫扶风的照片,夏渔陷入了沉思。 第144章 任凡资和卫扶风有亲属关系。 “往好处想, 这下可以找到卫警官的家人了诶。”夏渔心态很好,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找到就是好事, 卫扶风起码能够不留遗憾了。 “我们知道他是凶手, 能上门抓他吗?” “不能, 我们拿证据说话。” 傅松声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夏渔。 有一种烦躁叫做明知道他们有问题, 但是他们却无法逮捕他们, 还得找他们的无罪证据。 “先找到死者的尸体再说。” “我问问他?” “……你问吧。” 见夏渔真给许燕洄发消息, 傅松声沉默了,他选择思考一下这起案子。 任凡资和项逢有牵扯,那就得一并调查。但是许燕洄都杀了狂犬的高层,狂犬那边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傅松声万分期待这两个组织能够狗咬狗,这样他们警方就可以渔翁得利了。 夏渔抬头:“傅队, 他说他不知道,他只负责割手, 有专门的人做扫尾工作。” 一个敢问, 一个敢答。 傅松声叹气:“别问了, 你去通知一下卫扶风, 让她来认亲。” 剩下的待会儿再处理。 “那要跟她说段淞墨的事情吗?” “等结果出来,免得让她空欢喜。” 卫扶风来得很快, 她的弟弟陪同她一起来。她很意外, 昨天才跟夏渔说过, 今天就有了线索。 她高兴不已:“你一定是能够让人心想事成的阿拉丁神灯。” “姐……没人愿意听到这种话。”卫胥刚要说人家是真心帮忙,却被姐姐说得像是运气使然。 然后他就看到夏渔非常赞同地点头:“没错, 我能够让人心想事成!” 卫胥:“?” 傅松声把话题拉回正道:“所以, 想要得到更准确的报告,需要你们再做一次鉴定。” 指纹说到底不如其他来得准确。 卫扶风表示接受。除了做鉴定, 她还要打听一下任凡资的亲戚中有没有谁丢了孩子。如果有,那她就可以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傅松声委婉地提醒她,“死者的身份并不清白。” 卫扶风的心态也很好:“不管怎么说,只要能还原我的人生轨迹就可以了。” 如果亲生父母不是好人,她反而会松一口气,因为这样一来,她就更有理由待在养父母家里。养父母养育了她十多年,她不想离开他们。 姐姐在和别人聊天,卫胥看向了自己的前同事。 前同事今天的表情有些沉重,像是经历过巨大的打击似的,有种一蹶不振的颓废感。 怀着关心前同事的想法,卫胥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在来特调组之前,两人算是很好的朋友,他还去过卫胥的家里玩。 听到好友这么问,方不言攥紧了衣服,刚想回答,就发现夏渔在看他们,他胆怯地低下头:“没什么。” 顺着方不言的视线看过去,卫胥看到了目光炯炯的夏渔,她一直在盯着他们看,准确的说是盯着方不言看。 他们之间是有什么纠葛吗? 夏渔很担心方不言会诱骗卫胥,毕竟前车之鉴,上一个被诱导的已经被关进去了。 但可能是因为房间里有两个女性,方不言比较恐惧,没敢多说。 好明显的弱点,难道这就是他伪装成功至今没被发现的原因吗? 第405章 * 项逢案和任凡资案没有并在一起。 凶手很明显不是同一个人,就算有所关联但也最好是各查各的。 特调组负责任凡资案。 任凡资是一名民生记者,和已故的江知春在同一家电视台。 他的个人风格明显,综合能力很强,在电视台也说得上话。 从另一个角度看,他经常在外跑业务,除了顶头上司,他不需要跟谁报备。 所以就算是他突然死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知道。 夏渔去电视台问起任凡资的时候,他的同事确实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兴许是拿到了独家新闻。”他们这么认为。 夏渔没有说任凡资已经死了,她只说他失踪了,家属报警让警方找回他。 “家属?”有个中年记者愣了一下,他和任凡资共事的时间比较长,知道一些以前的事情,“任哥不是和他的家人还有前妻断绝关系了吗?” 资料上显示任凡资未婚,他哪来的前妻?不过他虽然未婚,但有很多个女友,孩子也有好几个——年纪都不大,最大的才读高中,最小的才几岁。 夏渔面不改色地撒谎:“我不是指他的父母妻子……你能说一下为什么他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 “穷亲戚打秋风呗。”中年记者嗤之以鼻,“任哥哪里都好就是出身不好。那群乡下人见任哥发达了,就来向他要钱。包括他那个前妻,曾经嫌弃他没钱,现在又巴巴地凑上来。” 他都涉黑了,能被亲戚拿捏?夏渔不信,她把这条线索记录下来。 “他的前妻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任哥没说,但他说是父母给他娶的。” 无名的前妻。记下。 夏渔问起另一个问题:“他是不是很喜欢打麻将?” 这个问题知道的人就多了。 “算是吧?反正他经常去麻将馆。” “不过他的牌技真的很烂,天天打还打成那个样子,他简直是钱多找不到地方花。” “他好像经常去杠上花麻将馆。” “这两天倒是没有看到他去。” “可能是输多了吧。”有个同事笑了,“上次我看到他从麻将馆出来,额头上全是汗,一脸恍惚,我叫他他还不应。” 因为麻将馆的老板死了。 项逢的麻将馆就叫“杠上花”,他死于三天前,时间是对上了的。 任凡资可能是知道项逢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所以才会害怕得满头大汗。 麻将馆已经查过了,里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血液反应——项逢不是在里面被杀的,囚禁他的地方也不是麻将馆。 项逢为什么会被杀呢?他哪里暴露了?对方为什么会精准地知道他是谁?甚至还知道他和项姐的关系。 “还有谁喜欢去麻将馆吗?” 如果杠上花麻将馆是狂犬的接头地点的话,只要调查去过麻将馆的人,不就自然而然地知道哪些人是组织里的人了吗? 几人想了一下,正巧这时有一个记者走过来,他们朝着他招手:“小梅,你过来一下。” 名为小梅的新人记者推了推鼻梁上的圆眼镜,他刚要走过来,看到夏渔那张脸后,他转身就跑。 “?” 夏渔想也不想地追上去。 小梅已经是个成熟的打工人了,所以他没跑几步就被夏渔逮住了。 他气喘吁吁地问:“警官,你追我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 那些记者围了过来,他们都很不理解:“小梅你跑什么?这位女士是警察,你别害怕。” “对了,警察同志,小梅也经常去杠上花,他和任哥可是牌友呢。” “他肯定很会喂牌,不然任哥不会那么器重他。”有人酸溜溜地说。 小梅:“……” 看到她就跑,和任凡资是牌友,受任凡资器重。 夏渔露出微笑:“跟我走一趟吧,小梅。” * 小梅全名叫梅亭山,今年23岁,通过校招进入的电视台。 当时去招聘的人就是任凡资。 “说吧,你和任凡资是什么关系?你在替他做什么事?” 资料上显示梅亭山父母双全,除了工作和任凡资没有任何牵扯。 梅亭山坐立难安,他看起来无所适从,但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我和任哥就是普通同事,不过他平时很照顾我,所以我才会经常和他打牌,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把钱输给他。” 夏渔追问:“你们去麻将馆真的只是去打牌?没有干别的?” “天地良心,我们打的小,算不上赌博吧?” “这我不好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为什么看见我就跑?” “这个……我之前看到过你出入一些案发现场,所以我猜出你是警察。” 至于为什么看见她就跑,他想想怎么编:“我读书的时候看见老师就跑,上班后看见领导就跑,所以我看见警察就跑也很正常吧?” 很有道理,夏渔无法反驳。 “那和你们一起打牌的都有哪些人,你知道吗?” “我脸盲……记不住那些人。” “那你记得住我?” “奇怪,为什么我只记得你的脸呢?” “?” 梅亭山装作憨厚老实地挠了挠脑袋:“警官,我说的是实话,你要相信我。” 第406章 夏渔不信,但她又拿梅亭山没有办法,毕竟他就只是和人打牌而已,没有证据证明他涉黑。 但夏渔没有放走他,她要等队友那边的情况。 姜兴生和陈寄书去调查任凡资的家庭背景。 任凡资是和平市某个偏远小县镇友爱村的人,不过他改过名,以前不叫这个名字。 拿他现在的名字去问村民得不到什么信息,得用他的曾用名,村民才能想起来他是谁。 任凡资确实结过婚,但那是他十六岁的事情,那会儿他和那个女孩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只能摆个酒席过个明路。 费尽心思才得到答案的姜兴生问:“你猜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夏渔:“死了?” 傅松声:“说重点。” “被她公公婆婆卖了。” 夏渔:“?我们是现代社会吧?” “是啊,但这种现象一直存在。”姜兴生年纪大,经历过的事多,知道现在都还有这种现象。 任凡资离开村子后,好几年都没回来,书信也没有一封。他的父母觉得是那个女孩拴不住任凡资的心,于是狠心把她卖给了邻村的单身汉。 那个单身汉酗酒又家暴,没过多久女孩就死了。 夏渔眉头皱得紧紧的:“那任凡资的同事说他的前妻来找他?” “他和他前妻有个儿子,是那个儿子来找他要钱。” “等等,他们当时不是才十七八岁?” “在偏僻的农村里,这个年纪生孩子的女性遍地都是。”姜兴生更是见多了这种情况。 总之,那个儿子打听到了任凡资的情况,跑来啃老,但被任凡资打发走了。 那个儿子现在在家里啃爷爷奶奶。 “对了,他提供了一条线索,任凡资回过村子一两次。” 第一次是在二十多年前,任凡资刚干出点成绩,他回村炫耀。 第二次是在五年前,他回村住了一段时间,说是工作压力大,他请假散散心。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了一个同事来。 关键词:二十多年前,五年前。 “你绝对想不到他带的是谁。” 姜兴生神神秘秘的,刚要卖关子,就听见夏渔说:“是庄合?” “你怎么知道?” 第145章 任凡资和庄合有过合作。 但他们两个所属的组织完全不同。 搞人口贩卖这事是“苍鹰”的业务范围。虽说二十年前狂犬也在搞, 但清洗行动后,狂犬的这条线就被警方断了,至今都没起来过。 这两个组织之间的关系不会太好, 毕竟是竞争对手, 那任凡资和庄合为什么有联系?而且看起来关系不错。 “他们会有大动作?”傅松声皱眉。 这是一个不妙的讯号, 这两个组织各干各的还行, 合起来的话他们肯定会搞一个大的。 “也有另一种可能。”夏渔想到了某人, “万一任凡资也是跳槽的呢?他从苍鹰跳槽到了狂犬。” 沈陆亭那小子不就是从狂犬跳过去的?这边跳一个, 那边也要跳一个,讲究一个平衡。 “他有什么理由跳槽?” “待遇不好?” 严格说来,狂犬应该是老牌的、比苍鹰口碑更好的组织,当时他们的声望应该比苍鹰高很多,从甘遂到叶亦晴, 他们卧底的都是狂犬。而苍鹰已知的最早的卧底是江燎。 至于后来苍鹰为什么会和狂犬平起平坐,大概是因为钟秋溪的主要打击对象是狂犬, 当时抓出了一大批人, 嚣张的狂犬都开始韬光养晦了。 沈陆亭也是因为狂犬受创跳槽到的苍鹰。他都跳槽了还保守着狂犬的秘密不说, 说明狂犬的待遇是真的好。 起码没来追杀他这个叛徒。 “有没有一种可能, 任凡资和庄合一起运营人口贩卖这条线,但五年前被打击后, 他担心自己会被抓, 于是跳槽到狂犬寻求庇护?”夏渔大胆猜测, “你想啊,狂犬的创始人可是裴家诶。” 裴家的来头不小。相比之下, 苍鹰只能算作是地头蛇, 如果不是十年前的清洗行动,他也不会冒头和狂犬抢生意。 狂犬当时自顾不暇, 腾不出手抢回业务,就只能看着苍鹰壮大。而警方也注意到了苍鹰的情况,于是派出了卧底。而这名卧底很成功,他吸取了前辈们的经验,捣毁了苍鹰的产业。 大概是知道方不言是那个内鬼,夏渔现在给自己的其他两个队友发了好人卡——一个队里不可能有两个内鬼吧?一个队里不可能有两个心志不坚定的吧? 于是她干脆当着他们的面说着自己的推理,并问他们:“你们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怎么说呢?非常有道理,傅松声完全无法反驳,苍鹰和狂犬两家的发展脉络还真有可能像她说的那样。 姜兴生不意外,毕竟他是前特工,知道的也不少。 倒是陈寄书稍微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任凡资的死是苍鹰所为?因为他是叛徒,所以才会杀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总之先问问。 【夏渔:是因为他是叛徒,所以你才会杀掉他吗?】 【纯黑的墨镜:差不多~喜欢这个礼物吗?】 【夏渔:我更喜欢把你抓进去。】 好,看来他们的推理没有错。苍鹰的气度没有狂犬大,人家换个公司都要被杀。 第407章 不过换个思路,任凡资能够成功跳槽还能在狂犬做到高层,说明他的能力不弱,说不定还带走了一些机密——如果是这个就不难理解苍鹰为什么要杀他了。 得到准确的答案,夏渔看着方不言点头:“没错,我有内部消息,任凡资就是苍鹰的人所杀,理由未知。” “完了,我们前头有一个大案。”姜兴生苦着脸,“不会是要我们揪出这条线上的所有拐子吧?” 张局来招募他的时候明明说他来养老就行了,剩下的交给年轻的队长,后者会包揽一切。 “我感觉是。”夏渔看了看自己最近遇到的案子,多数都和人口贩卖有关。 等会儿,“不信人间有白头”,这个后缀的意思难不成就是指的这个? 拐子作恶,父母被迫和自己的孩子分别,因为亲自感受过这种极致的痛苦,所以他们伤心白头。 而对于卧底来说,和家人分别很痛苦,看不到前路很痛苦,不得不去死也很痛苦。 之前的叶天明和尹秀丽,再加上现在的项逢,他们何尝不是这样? 所以她目前的任务就是先揪出这一串人贩子,让苍鹰受创,自下而上,由小到大,摧毁苍鹰这个组织。 虽然项逢隶属于狂犬,但任凡资曾经是苍鹰的人,保不齐任凡资旧病复发,又勾搭上了庄合——这么说来,庄合的死亡会不会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因为和叛徒有联系,或者是想要让叛徒也分一杯羹,所以才会被杀——但许燕洄没杀他,到底是谁杀了他? 这么一看,麻将馆的地位至关重要。 经常去麻将馆的人有可能两个组织的人都有,他们如果能够知道人员名单就好了。 目前夏渔只逮住了一个梅亭山,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如果能从他嘴里挖出什么就好了。 拐子需要的技术含量比较高,不是谁都可以当拐子的。如今明抢的少了,更多的是捏个由头骗来那些妇女儿童。 能够逮捕这些拐子,组织就得重新物色新人,而新人肯定不如老人狡猾,警方抓住他们的机会变得更多。 一旦黑恶势力露出破绽,他们就可以直接出动,一举拿下对方。 项逢被杀会不会是因为他想要留下线索却不幸被发现了呢? 项逢是卧底的话,他的上线很大可能是张局,也许是其他她不知道的人,他们会不会掌握了什么线索了呢? 总之先去看一看。 趁着队友在排查和任凡资有关联的人员,夏渔跑去找张局。 她进去的时候,发现陶局也在。 两人的交谈停止,张局问她:“你来做什么?” 夏渔关上门,站在门后,乖巧地说:“我来探望你。” 两个局长微笑看她,把夏渔看得毛毛的。 “好吧,我是来问麻将馆的事。” 顾及着陶局在场,夏渔没有直说项逢的名字:“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他们留下了很重要的东西。”张局说出了她想要的答案,“你们只需要找到谁是任凡资案的凶手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只需要找凶手啊,那还不简单,夏渔说:“已经找到了,就是新来的那个教授。” 张局毫不意外,他能猜到是许燕洄——后者太高调了,就连项逢都知道他要动手。 “既然如此,就先搁置吧。” “?” 夏渔不干了:“都知道凶手了,怎么不去抓他?” 真是跟松声说的一样啊。 张局示意她过来一点:“你知道庄合案为什么也要转给别人吗?” 不等她回答,他接着说:“因为涉及到了整条产业链,牵一发而动全身,搁置是为了之后一同算账。”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们留下了很重要的东西。” 张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那句话,他起身:“等会儿有会议,你提醒一下松声,让他别忘记了。” “有行动?”夏渔严肃着脸问。 “不是行动。”张局说,“只是我不能让他们三个死得太过悄无声息。” 从办公室出来,夏渔琢磨了一会儿。他们三个指的应该就是叶天明,尹秀丽还有项逢,他们当时会死……难道是为了保护重要的机密? 话说回来,陶局为什么也在?难道她也是张局江姨小队的一员? 不知道张局要做什么,但这种事情肯定要保密,夏渔就没有多问。 走到半路,正巧碰到傅松声,傅松声刚从一队那边过来,他有话要对夏渔说:“柯队刚才告诉我一件事,项姐根据项逢身上的枪伤推测出了子弹型号,和杀害叶警官和钟市长的子弹型号一致。项姐给了枪型的大致范围,她个人倾向于就是同一把手枪。” 也就是说,凶手是同一个。 “我就知道他那天出现在观景台是为了重返现场享受自己的杰作!” 很多杀人凶手都会回到案发现场,裴晏初大概也是这样。不然他没事干跑去观景台干嘛?他又不是去看爆炸的,毕竟他觉得婚礼会暂停,爆炸也炸不死什么人。 不过既然裴晏初都出手了,那就说明项逢真的留下了重要的东西。 傅松声脸色也凝重起来。 裴晏初不同于其他人,他是裴家的孩子,没有确切证据他很容易被放出来。 “果然最好的办法就是钓鱼执法。”夏渔肯定地点头,“想个办法让他想杀我,到时候你在那里蹲点,看到他出手就把他抓了。” 第408章 傅松声再次为她的奇思妙想头疼:“就算你值得他出手杀你,他也不会杀你的。” “什么叫就算我值得?” “抱歉。”傅松声换了个说法,“我的意思是,他绝对不会杀你。” “为什么?” “因为谢执也是狂犬的人。” 单看谢执买凶杀银行劫匪和沈陆亭的行为,就知道他不可能放任别人杀夏渔。裴晏初身为他的同伙,肯定是知道这个道理,他没必要逼疯谢执。 对哦,她哥也是狂犬。 夏渔差点忘记了:“那项逢的事,他是不是参与了?那天他特意问我婚礼的事,许燕洄后来还说我哥有点东西。” “很有可能。” 因为知道夏渔会去参加婚礼,因为知道苍鹰的疯狂行为,所以谢执打算用另一种方式调走夏渔。 “好可怕。”夏渔一开始就知道谢执疯疯的,但她没想到他居然会用别人的命来达成他的目的。 “但他没想到新娘压根没有停止婚礼。” 话说回来,项姐为什么不停止婚礼呢? 傅松声想起当时项荟的举动,她当时分明是认出了项逢,不然也不会非要尸检——毕竟项姐该懂的礼节还是懂的,她不可能在自己的婚礼上丢下那么多宾客不管。 不过她真的很能隐藏情绪,当时她真的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因为是前男友?” 夏渔记得项姐是把前男友甩了的,“所以想亲自送他一程,送完就继续自己的婚礼了。” “但我感觉项姐后来是想停止婚礼的,她还说要找新郎商量个事。” 应该是觉得好歹是谈过的前男友,项姐回想了和他的过去,越想越动容,所以就不想结婚了。 傅松声一想也是,换作是他……没有这个经历实在很难换位思考。 他打算询问看起来经验丰富的夏渔:“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继续结婚。”夏渔斩钉截铁,“都是前男友了,肯定是他有哪里做得不对才会让我甩了他,既然是他不对,那他死得好。” “他正好可以用他的死亡来祝我新婚快乐。” 傅松声:“……受教了。” “别怕,这里面没你的事。”夏渔拍拍他,“对了,张局叫你开会。” “谢谢你的祝福。”傅松声真心实意地这么想。 刚送走傅队,夏渔就接到了鉴定中心的电话。 段淞墨和卫扶风有亲缘关系。 第146章 段淞墨和卫扶风有可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夏渔想了想, 去找了卫扶风,后者正在等她和死者任凡资的鉴定结果。 根据姜哥他们的调查结果,任凡资所在村子没有听说过有孩子被拐的情况, 也许是还不够深入, 但一家三个孩子都被拐走应该很明显才对。 这是什么原因呢? 卫扶风长得很高, 将近一米八的个子, 看着就安全感满满。 就算跟她说一些事情, 她应该也能够应付。 于是夏渔把她找到了卫扶风的兄弟这件事告知了她, 重点强调了这个兄弟身份不太清白这件事。 卫扶风心态依旧很好:“没事,监狱离我训练的地方都近,只要他没有做什么罪该万死的坏事,我平时也可以去探望他。” 反正他们也只是有着血缘关系而已,她的兄弟目前只有卫胥一个。 “所以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得先探探他的口风。”夏渔感觉段淞墨好像也不是特别想找亲人的样子, 先问问他的感想吧。 “你等等哦,我立马问他。” 夏渔说着就给段淞墨发了消息, 但他很喜欢已读不回, 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复她。 这次段淞墨倒是回复她了, 但是他没有露出想要见一见自己姐妹的想法, 而是跟面试似的问她卫扶风的职业和现状。 这怎么回?夏渔问了卫扶风,后者借过她的手机, 手速很快得打完了一段话。 【夏渔:很糟糕!她连饭都吃不起了, 瘦得跟竹竿似的。更可怕的是, 她孩子都好几岁了。】 夏渔震惊:“你有孩子了?” “我骗他的。”卫扶风摊手,“他能问出那些问题, 证明他有所顾忌。我干脆就说我过得不好, 看他还有没有顾忌。” “不过我养了一只萨摩耶,算是我的孩子。” 效果确实显著。 【逆转律师:晚上画廊见, 悄悄的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段淞墨沉默了几分钟,最后还是选择了见面。 看到他同意,卫扶风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她是被养父母养大的,她完全没有有关亲人的记忆。 不知道这个兄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那我晚上联系你,带你去。”夏渔和卫扶风商量好了时间。 不过她想不明白的是,段淞墨为什么会选择在画廊见面,难不成那里是他的秘密基地?那司时景的身份没问题吧?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画家,但保不齐他就会接触到什么人,然后误入歧途。 敲定好事宜后,夏渔又回到了办公室。 因为张局的命令,他们特调组又没事可做了——原来张局跟姜哥说的养老是真的,大的上头会处理,小的交给其他队的同事,他们主要侦办一些不大不小刚刚好的案件。 没事可做,但他们可以找点事做。卫胥和傅队他们算得上好友,他的姐姐要找人,大家自然会全力以赴。 第409章 姜兴生很在意任凡资和卫扶风之间的亲缘关系,他和方不言查了许久,终于查到了一些东西。 “不言查到了任凡资有个远房表亲,那个表亲有三个孩子,其中一对是龙凤胎。”姜兴生示意夏渔过来看,“这个表亲后来怎么样了无人知晓,大家只知道他们夫妻俩带着孩子去城里打工了。” 夏渔现在对方不言充满了偏见,她总觉得这不是他查到的,而是他本身就知晓,毕竟任凡资之前是他们组织的人。 “二十多年前信息不发达,想要找到这对夫妻太难了。”夏渔的时光机又不能支持她回那么久,早知道她就设置自己四五十岁,这样什么剧情线她都能去。 “而且这对夫妻也不一定就是扶风的亲生父母,他们有三个孩子。” 这不是刚好嘛。夏渔刚想说应该就是,但想到段淞墨,他和室友关系不一般,她还是放弃曝光他。 不过他既然有记忆,那么他肯定知道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模样,说不定还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那他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呢?为什么不去找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呢? 好奇。 夏渔打算晚上去问段淞墨。 在此之前,她看了看同桌的探险群,刚才有新消息,不过她当时满脑子段淞墨,没有点进去看。 现在一看,是同桌在群里发了一个游戏征集。大意是问大家想玩什么游戏,他好准备,到时候给大家一个难忘的探险经历。 玩游戏,这个夏渔有话语权。 【夏渔:狼人杀怎么样?我们一起玩狼人杀。】 群里沉默了一会儿,正当夏渔要换一个游戏时,兰归鹭出来说话了。 【室友:不错,十个人玩狼人杀的话,不多不少刚刚好。】 【是龙不是虫子:同上。】 【纯黑的墨镜:嗯~谁会是狼人呢?】 不愧是室友,完全不会让她感到尴尬。 夏渔刚想回一下比心表情包,忽然注意到了不对劲。 等会儿,谁在里面来着? 担心毁了同桌的群氛围,夏渔私戳了许燕洄。 【夏渔:你为什么会在里面?】 【纯黑的墨镜:他本来想找霁恣青,可惜老同事进去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找我了。】 【夏渔:他为什么找你?】 【纯黑的墨镜:可能因为我是除了霁恣青最厉害的犯罪心理专家?】 【夏渔:看来这个专业只有你们两个人了。】 【纯黑的墨镜:你对不言说什么了?他看起来好失落的样子。】 【夏渔:让他别传递消息了。】 【纯黑的墨镜:是这样啊~对了,你哥是不是没有联系你?】 夏渔警觉起来,他这时候突然提起谢执是想表达什么? 【纯黑的墨镜:我猜他也不敢联系你,毕竟你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现在正在纠结怎么面对你^v^】 说起来,上次见面后,夏渔就没再见到谢执了,他也没给她发消息。 她试探地给他发了一个表情包。 谢执秒回。 【哥哥:小渔,怎么了吗?】 夏渔陷入思考。 她想起来之前客服告诉她说谢执是游戏的核心设定,再想想游戏名“无法逃脱的你”,这已经明牌告诉她谢执有问题,她之前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在狂犬里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狂犬的首领至今没有露面,关于他的传闻也没有,这家伙到底是谁?难不成是陈家的人? 说起来,陈寄书是她的高中学长,现在还和她共事,他的这个设定也不简单。 不过问题不大,慢慢来总能发现的。等她把主线推过去,自然能发现不对劲。目前的任务还是拐子和雪山探险,等走完这两个,再来处理他们也不迟。 傅松声开完会回来,看到夏渔趴在桌上,他走过去关心了一句:“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到我叫了那么久的哥哥,他居然暗地里搞事情。”夏渔叹气,“就像你叫了那么久的晏初哥,结果他杀了你的偶像。” 傅松声瞬间理解她的感受。 相处是真的,当时的依赖也是真的,就是因为太过真情实感所以才会难过。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们所有的美好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错误。但再难过也是暂时的。立场不同说太多也是无用,唯有亲自将他们抓捕归案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帮助与关怀。 “你想办法搞清楚谢执什么时候加入、为什么会加入狂犬吧。”傅松声拍拍她的脑袋,“或许等你了解一切后,你想要的答案就会朝你走来。” 这个夏渔知道,因为游戏设定。 见夏渔还是没搭理他,傅松声反省了一下。 裴晏初和谢执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毕竟一个只是邻居,一个却是陪伴当事人长大的相依为命的哥哥。 相当于他发现他爸妈犯了罪。 啊,这可相当棘手。 于是他又想了别的安慰办法:“后天你不是休假吗?到时候好好放松一下,别想太多。” 正在翻人物名片的夏渔抬头:“啊?哦,好的。” 礼貌地回应完队长,夏渔继续看人物名片。 群里一共十个人,剩下的五个人她都不认识,不知道有没有在前面出现过。 看起来是没有的。 第410章 夏渔提议的“狼人杀”被全票通过,同桌说到时候他会努力让大家玩得开心。 看了看已知的群成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夏渔只希望到时候不要出事。 不过就算出事也没事,反正她可以读档。 准点下班,夏渔带着卫扶风去了画廊。 司时景身体不好,但他很遵守规矩,大晚上也在画画,力求画出甲方心目中的场景。 段淞墨正在看月亮。 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份,他不是很想和走丢的妹妹见面。但夏渔给他发了那么一段话,即使知道她是在骗他,段淞墨还是没能狠心拒绝。 因为那是他的妹妹,是他唯二的亲人了。 听到脚步声,他转身,和卫扶风对上视线。 两人静静地对望,无需多言,也不需要再确认什么,段淞墨确信这就是他的妹妹。 他很想和妹妹来个拥抱,但身高让他停下脚步。 ……为什么营养不良的妹妹会长这么高? “我认识你。” 卫扶风开口了。 段淞墨睁开眼睛,眼底流淌着柔波。原来他的妹妹认识他。 卫扶风震怒:“你就是那个给蔡刀做辩护的垃圾律师!” 段淞墨:“……” 卫扶风当初可盼着蔡刀去死,结果这家伙给辩成了有期,可把她气坏了。 听说最近那些罪该万死的罪犯也是他当辩护律师,卫扶风每天都在诅咒这人倒血霉。 不怪她这么恨那些人,五年前的严打她也参加过,那时她刚毕业,怀着对现实的憧憬,她见到了那些不幸的女孩子。 她对那些女孩子的命运感到悲哀。她们明明可以走在阳光下,却因为某些人的私利,过得极其痛苦。 “我……有自己的理由。”段淞墨为自己辩解,“只是现在我不能告诉你。” 卫扶风不听:“我和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夏渔我们走。” 夏渔看看段淞墨,又看看卫扶风,再看看一心画画的司时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要不要问问他你的亲生父母在哪儿?”她拉住卫扶风。 段淞墨看了看夏渔,后者懂了:“是不是不太好当着我的面说?” 卫扶风最厌烦的就是这种没长嘴的男人,要让人回避不会自己说吗?非要让别人看他的脸色? 她无语了:“别卖关子,爱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这个妹妹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她比他想象得要有幸福且有主见,一看就是沐浴在爱中的孩子。 段淞墨取下了眼镜,没有镜片遮挡,他的眼神显得要多情且哀伤得多。 “他们死了。” 第147章 段淞墨当年4岁。 他这个年纪已经记事, 不好拐,尤其是在他的父母都在场的时候。 但意外偏偏就这样发生了。 因为他不乐意父母更关心弟弟妹妹们,所以他跑远了, 他妈妈跑来找他, 安慰他。 妈妈说要给他买玩具才把他哄好, 等他回去, 却只能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爸爸, 还有大哭的弟弟妹妹。 行凶之人正在拖尸, 发现他们后,妈妈让他快跑,她拖住他们。 可是妈妈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怎么可能拖得住这么多身强力壮的男人,而且段淞墨只是一个四岁小孩, 他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他被行凶之人提着领子,看见了这辈子永远也无法忘记的一幕。 “我看到他们杀死了妈妈。” 段淞墨平静地诉说。 那天是全家出游的日子, 妈妈特地换上了才买的白色连衣裙。 所以段淞墨可以清楚地看到鲜血染红了妈妈的腹部, 她拽住行凶之人的大腿, 有血从她的嘴角流下, 她冲他艰难地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她想像之前那样安慰他,可是她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淞墨目睹了妈妈被杀, 这给他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 他昏了过去。 他打小就聪明, 妈妈经常这么夸他。所以当他醒来后,他假装自己忘记了父母被杀的情景, 连同弟弟一起被卖去了不同的家庭。 至于他的妹妹, 大抵是死了——因为他曾偷听到某个人打电话,说要把妹妹丢进河里淹死。 “等等, 既然你觉得你妹妹已经死了,那你为什么会来见我们?” 夏渔提出疑问。现在她能够理解之前段淞墨为什么会拒绝和她交易,因为他觉得她是在套他的话。 “万一她没死呢?”段淞墨低声叹息,“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知道你不太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 因为知道她不会这么做,因为想知道妹妹是否真的还活在世上,所以他来了。 他看向卫扶风:“爸爸妈妈不是不想去找我们,而是他们已经无能为力。” 他们被残忍杀害,至今尸体都没被发现。 “我记不得是在哪个地方,也记不得凶手叫什么名字,我只记得我们一家人。”他顿了一下,“还有妈妈被杀时的场景。” 可他到底还是太小,不强化记忆的话他只会逐渐忘却那些记忆。 他想画出来,可他的画技不行,他只能去找那些画家,付费请他们帮自己描绘出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司时景是他找到的第二个画得最接近的画家。 “第二个?” “在我幼年时,为了攒钱,我每天放学都去捡瓶子卖钱,我遇到了一个和我做同样事情的女孩子。她听说了我的事情,无偿帮我画画,那幅画我至今还保留着。” 第411章 段淞墨回忆往昔:“当时她还给我说了很多,但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他满脑子都是惨死的父母和不知所踪的弟弟妹妹。 “白玫瑰就是送她的。” 多亏她,段淞墨才能清楚地记得父母的模样,才能清楚地记得父母惨死。如果不是她,他一定会悔恨一生,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但只要去墓园,他都会带上一束白玫瑰。既是为了回忆父母,也是为了回忆她。 夏渔想到了兰归鹭的那通电话。 如果对方是段淞墨的话,她一开始以为兰归鹭说的“早点见到ta”的“ta”指的是段淞墨的弟弟妹妹。现在想来,如果真是弟弟妹妹,兰归鹭的用语应该是“他们”才对。难道是指这个女生? 不过这些推测都要建立在对方是段淞墨的事实上。 听完段淞墨的讲述,卫扶风陷入了短暂的呆愣中。他的话无异于在说,她的亲生父母很爱很爱她,只是他们已经死了,所以没办法找回她。 她很难过。 比起这个,她更希望听到的是父母嫌弃她不要她——因为这样会让她心安理得。 一旦不是这样,那她这些年对寻找亲生父母的抗拒、甚至巴不得他们不是好人或者过得不如意的恶毒的想法算什么? 有眼泪落下,卫扶风用手背擦了擦,她放下了对段淞墨的偏见,对他说:“我和友爱村的某人有亲缘关系,我们有可能是友爱村的人,你既然记得当时的场景,那就和我一起去那个村子,看看能不能指认出凶手。” 非常完美的计划。 但段淞墨拒绝了:“我不太方便。” 卫扶风:“为什么?因为你的养父母是买家?” “对外的说法是,我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更亲密一点的,只知道我是他们某个远房亲戚送给他们的孩子。”段淞墨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4年、不对,是8年。”夏渔突然提到这个数字,“你在里面待了8年,所以你不方便?” 这也是兰归鹭提到的时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总之问问就是了。 段淞墨定定地看着她:“……兰小姐告诉你的?” “你别管,你就说是不是。” 段淞墨沉默了一会儿,他选择忽视夏渔的话,他转而对卫扶风说:“我不会参与寻找凶手的过程,但如果你发现了埋尸地点,请务必告诉我。” “你做梦比较快。”卫扶风冷笑一声,“爸妈惨死,你居然一点都不想找出凶手,果然是为垃圾做事的垃圾。” “你所谓的养父母其实就是买家,他们对你如何先不说,但他们的这种行为间接造成了你亲生父母的死亡,他们也有罪,你要包庇就包庇吧。” “你不找就算了,我自己找。”她摊开手,“把画给我,我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段淞墨没有反驳:“画我没有带在身上,我找时间让夏警官给你送去。” 卫扶风眉头一皱:“你问过她了吗?她答应给你跑腿?” 夏渔:! 卫扶风真的人如其名,性格和脾气都像疾风。她要是不提到这一点,夏渔真的会默许段淞墨这么安排她。 段淞墨刚想当场请夏渔帮忙,卫扶风就直接拉着她走了,临走前还甩下一句:“爱给不给,不给算了。反正你别把夏警官牵扯进来,她跟我们的事没关系。” 好酷的发言! 夏渔开始崇拜卫扶风了,长得又高性格又好,这简直是她最想成为的人。 “你要学会拒绝。” 从画室出来,卫扶风见夏渔还是一脸懵,她不由得忧心道:“你这种性格最容易被道德绑架了,不要因为同情他就接受他的一些安排。” 夏渔有必要解释清楚:“其实我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参与进案件和剧情,她当然会接受一切任务和安排,不然会错过关键。 “唉,你别太善良。”卫扶风一听更担心了,现在都还会为别人开脱。 “我经常拒绝别人的,不信你去问傅队。”夏渔再次解释,“他才是那个不会拒绝的人。” “所以你愿意陪我去友爱村吗?” “愿意。” “你看,我们才刚认识不久,你都能做到这种地步。” 卫扶风满脸都是对“好善良好容易被欺负”的夏渔的担忧。 夏渔放弃了。 另一边,目送卫扶风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段淞墨有些沮丧。 司时景是个合格的乙方,就算他同样觉得甲方有问题,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听完甲方的要求,司时景表示:“段律师,临摹画得加钱。” 段淞墨想让司时景临摹一下那个女孩画的画,因为她画得最相似,他只需要看到那幅画就能想到父母,就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他觉得卫扶风应该也会有所共鸣——这也是他选择送画而不是拍照给她的理由。 但像司时景这种地位的画家是不会再去临摹别人的画,钱到位另说。 “她长成了很好的模样。” 段淞墨忽略了司时景要求加钱的话,他另起话题:“那我就放心了。” 就是不说加不加钱是吧?司时景保持沉默。 “我刚才确实有些冒犯了,你觉得我要不要给夏警官送道歉礼?” 司时景不沉默了:“最好不要,小渔应该不会在意所谓的礼物,相反,她有可能会主动揽下任务。” 第412章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她?”段淞墨有些怀疑司时景的背景了,因为了解夏警官的男人不是在看守所里就是在去的路上。 司时景也开始怀疑段淞墨了,后者这个语气像极了他那已经被关起来的侄子。 不过段淞墨有在意的事情,应该不会像他侄子那样发疯。 * 卫扶风把夏渔送回了警局,站在警局门口,真情实感地对夏渔说:“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如果不是夏渔,她不会知道她还有一个哥哥,更不会知道她的亲生父母原来早已死去。 有点眼熟的背景设定。 夏渔一下子就想到了前前搭档,她问:“找到凶手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卫扶风摇头,“说实话,刚才听段淞墨讲述的时候,有好几个瞬间,我很想把凶手和拐子都杀了。” 她甚至克服了对段淞墨的厌恶。 一想到他为了不忘记当年的事,一遍遍地通过各种方式、找不同的人描绘当时的场景,她就替他感到难过,心疼他一直以来承受的痛苦。 “没关系,你只要不会后悔就可以了。”夏渔如以前一样安慰卫扶风。 不管卫扶风想做什么都行,只要她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只要她不留下遗憾就行。 大不了读档嘛,多大点事。 “谢谢你。”卫扶风再次道谢。 谢谢夏渔没有反驳她,没有对她说什么“不要做傻事”的话,她现在的情绪感觉好多了。 挥手和卫扶风告别,夏渔等她走远了,立马给段淞墨发消息。 【夏渔:什么时候来取画?】 【逆转律师:谢谢你愿意帮我。】 为什么全都在给她说谢谢?夏渔怪不好意思的。 【夏渔:所以到底什么时候?】 【逆转律师:等他画完,我就叫你过来取。】 也就是说要等几天。 问题不大,反正她过几天也要离市区,等她回来可能刚刚好。 第148章 休假时间到。 这是夏渔第一次出非工作性质的远门。 因为室友是从首都赶来, 所以夏渔先去机场接她。 兰归鹭的气质真的很突出,老远夏渔就看到了她。 她穿着绣有兰花的长衫长裤,头发用簪子盘起, 真的很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 夏渔朝她挥手:“这边这边。” 兰归鹭的眉眼之间有着赶路后的疲惫, 但一走近后, 她的脸上挂上了温和的笑意。 “好久不见。”她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夏渔, “我给你带了见面礼, 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那家酱香饼。” 听前半句时夏渔提起了心脏, 听到后半句,她的心情开始飞扬:“太好了,我还没在和平市吃到过好吃的酱香饼。” 不愧是她的室友,送的见面礼真的很戳她,不像某些人, 只会自说自话。 夏渔兴高采烈地接过酱香饼,然后邀请兰归鹭上了自己的车。 约定地点是在比较偏远的地方, 不好打车, 夏渔打算自己开车去。 在车上, 夏渔挑了当下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问室友:“你为什么会来参与探险呀?” “宁随舟邀请了我好几次。”兰归鹭主动说明她为什么会认识他, “他以前是我的邻居,我推辞不过。” 邻居?那宁随舟一定很了解曾经的兰归鹭, 夏渔想着或许可以问问他。 不对, 室友好像说了这次会告诉她一些她想知道的东西, 就是不知道她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 她瞥了瞥正在看天气预报的兰归鹭。 “今晚可能会下雪。”兰归鹭的语气比较沉重,“我们得赶在晚上之前到达别墅。” 下雪而已, 不是多大的事。约定的时间在下午, 她们有充裕的时间。 夏渔更在意的是那栋别墅:“我在网上搜了一些关于别墅的消息,那里有点奇怪。” 那栋别墅是一个富豪的私宅, 因为出了意外,富豪一家全死了,房子被他们的一个亲戚继承。那个亲戚很有商业头脑,稍微修复了一下住宅,用富豪的惨案当做噱头,吸引了无数有好奇心的游客。 富豪一家死于火灾,但那个亲戚却说富豪一家生前处于昏迷状态,有人在他们的饭菜里下了迷药,这才导致他们被活活烧死。 虽然警方最后辟了谣,但还是有很多人跑去一探究竟。 就像是她的同桌。 “像是电视剧里的剧情。”夏渔说。 如果是电视剧的话,那他们就是主角,因为好奇心来到了传说中的别墅,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血案,最后发现罪魁祸首就在他们之中。 等等,血案? 她玩的不就是游戏吗! “传闻而已。”兰归鹭并没有放在心上,“像你说的那种情况,一般人很难遇到。” 但他们不是一般人。 夏渔当机立断地存了档,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总之存来看看。 地方很远,哪怕是夏渔都开了很久才开到一半。她在半路被人拦下了。 有两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路边,一个在绕着车子转圈圈,一个在看来往的车辆。 “看起来像是车子出了问题。”兰归鹭看了一眼,“要去问问他们吗?” 那肯定要问。这么偏的地方,开了这么久她就只看到他们这一辆车,要是她直接就走,他们不知道要等多久。 第413章 于是夏渔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车窗摇下,夏渔发现是两个熟人。 * 苏褐鹪很想叹气。 今天的运气真的差,出门前忘记带车钥匙,苏褐鹪只好开弟弟的车。开到一半,车子出了问题,弟弟说是因为很久没开了,车子可能跟人一样会退化。 这里太偏了,他们等了好久没有等到有车来,他只好试着修车。 他在那里急得上火,他的弟弟却在看风景。 “会有车来的。”苏屿说,“群里只有几个人说自己到了,剩下的还在路上。” 好吧,那就等一个好心人。 等了几分钟,苏褐鹪看到一辆跑车慢悠悠地开过来,他赶紧朝司机招手。 司机确实停下了,但他没有开门。 跑车的司机是个穿着清凉的男人,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撑着戴有耳坠的脑袋。 他望向他们,准确的说是苏屿:“这不是我们的大数学家吗?怎么困在这里了?” 这个语气一听就来者不善,苏褐鹪看向自己弟弟,来人和他熟,应该由他来回答。 苏屿漠视司机的话,他低头拨弄着口袋里的玩偶,没有分半分眼神给司机。 苏褐鹪:……这种时候就不要摆出一副死装的模样啊弟弟! 他赶紧找补:“对不起,我弟弟他今天不在状态,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司机也不恼,他悠然自得地说:“既然大数学家不理我,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拜拜~” 说完,他就真的走了。 苏褐鹪:“……” 他问弟弟:“他是谁?” “许燕洄,某大学的荣誉教授,兼职雇佣兵。”苏屿一句话总结,“夏渔发的那张照片上的男人就是他。” 好复杂的身份,苏褐鹪浅浅惊讶了一下许燕洄雇佣兵的身份。紧接着,他的注意力来到苏屿的后半句上。 “那个和渔妹疑似拍了婚纱照的就是他?!”苏褐鹪现在倒是明白许燕洄为什么是那个态度了,“难怪他看不惯你。” 毕竟他弟弟好歹顶着一个第一任男友的名号。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我以前撞见过他被人暴打,他就因此记恨上我了。” 冬雾独家 “……没必要吧。” “是的,我见过的被暴打的人不只他一个,她那时候天天蹲人揍人。” “我是说没必要用上‘暴打’这种词语!”苏褐鹪再次不理解弟弟到底是怎么跟夏渔好上的,这家伙真的不怎么爱说人话。 “话说谁天天蹲人揍人啊?这真的不是在搞霸凌吗?而且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不会也参与其中了吧?”他很是怀疑,“你没有霸凌别人吧?” 苏屿对哥哥的怀疑视而不见,他望向路的尽头:“差不多快到了。” 苏褐鹪刚想问什么快到了,就看到一辆炫酷的七彩跑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车窗打开,一个漂亮的女人友好地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苏褐鹪赶紧说出自己的请求:“我们的车抛锚了,请问能载我们一程吗?我们的目的地就在前方。” 刚说完,他就看到了漂亮女人身后的夏渔,他顿时眼睛一亮:“渔妹!” 夏渔想起这次活动中确实有苏褐鹪,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苏屿也在,他不忙吗? 打开车门让他俩上车,夏渔透过后视镜和苏屿对上视线,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也会来?” “在一中学习的时候我和宁随舟有交集,他邀请了我。” “你很闲啊?” “闲忙程度视情况和当事人而定。”苏屿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平静,“他说你会来,所以我也来了。” 苏褐鹪:! 这是他弟弟能说出来的话?没想到弟弟对别人爱搭不理,对夏渔却各种直球……难道她就吃这口?但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太难为情了。 夏渔还没反应过来,兰归鹭就说话了:“这种话骗骗别人就得了,别把你自己也骗了。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就是小渔那个前男友吧?明明你们两个在同一个城市,大学四年却没见你来找她,这足以证明你不过是说说而已。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话说得很不留情面,苏褐鹪都为这焦灼的气氛捏了把汗。 但他弟弟脸皮够厚:“好,我以后会改进。” “别了,小渔又不是训狗师。” 苏褐鹪:好毒的一张嘴! 夏渔:虽然听不懂但总之好酷就是了! 苏屿的心态真的很好,哪怕被人怼脸骂,他也心平气和地对此发表自己的看法:“狗通人性,有些狗不需要训也可以变成主人想要的各种模样,主人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牵好那根绳子。” 苏褐鹪震惊:老弟你……?你想当狗啊? 夏渔也加入了讨论:“这种狗很难见到吧?” 她记得她邻居养了狗,那只狗很温顺,但每次见到她都要追她几条街——就因为她从它的碗里抢了东西,就那么几次而已,她最后都还给了它,它还是记仇。 “如果遇到了,你会喜欢吗?” “会吧?”不需要训的狗自然是好的,“但让我选的话,我更喜欢警犬,它们抓捕人的时候超帅的!” 邻居的狗好像就是退役的警犬,所以虽然它对她穷追不舍,但她还是大度地原谅了它。 “嗯,很帅。”兰归鹭笑了,“而且有些未经训练的狗不好掌控。” 第414章 夏渔深以为然:“我也这么觉得。” 苏屿安静了。 苏褐鹪茫然了一会儿,通过蛛丝马迹推出他们在用狗指代人,而夏渔说她喜欢经受过训练的奔走在服务人民一线的警犬,也就是说她更喜欢这种类型的人。 ……不管是他、他弟弟,还是那个教授、她哥哥,他们全都出局了。 他现在转职还来得及吗?或者说他从今天开始每天做一件好事可以追上差距吗? 夏渔的车开得很快,但车上的人要么坐过要么有经验,所以一点都不头晕。 不一会儿,夏渔瞧见了前方有一辆红色的跑车,但司机像是在开蜗牛似的,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前行。 夏渔直接超车。 即将超过他的时候,红色跑车却突然提速,和她并行。 夏渔很生气,这谁那么大胆,连她的车都敢别。这个司机一看就是故意和她对着干,不然为什么她要超车的时候他就提速。 不知道是谁,总之先撞再说。 第149章 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这么拉风的跑车, 司机铁定非富即贵。而且故意别她的车,司机的性格和道德品质一定糟糕至极。 夏渔打算给他点颜色瞧瞧,她不忘记提醒车里人:“注意看, 旁边这辆车别我, 我要别回去, 你们系好安全带。” 两道检查安全带卡扣的声音响起, 信奉“安全至上”的苏褐鹪开口说:“这不太好吧, 我们可以让他停下来和他理论, 我们这么多人肯定能让他知错就改。” “是刚才那辆车。” 苏屿一句话让苏褐鹪闭嘴了,他抓紧了车内的扶手:“不要做太危险的动作哦,这里的路是z字形,稍不留心会摔下去。” “放心好了,我车技很高的。”夏渔让他们放宽心, 她打着方向盘撞了上去。 两车碰撞,轮胎在地面上剧烈摩擦。夏渔把红色跑车挤进了山壁处。 就在这时, 车窗摇下, 许燕洄那张脸出现在夏渔的面前, 他指了指损坏了的车门:“我这辆车很贵的。” 原来是你小子, 她就知道除了他没人会想别她的车。 “你是先动手的那个。”夏渔提醒他,“你是过错方。”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车。 许燕洄走到夏渔的面前, 靠着车窗说:“好吧, 但你把我的车搞成这样, 我也没有心情开车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三个人注视, 还都是他了解的人。 “正好还有一个空位, 让我上来坐坐。” “我不习惯和生人挨太近。”苏屿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而且苏褐鹪长得比较高大, 坐不下第三人。” 苏褐鹪:? 什么?他又没有胖到占两个的位置。等会儿,这不是胖不胖的问题,这好像是……那啥见面分外眼红。 “我可以坐车顶。”许燕洄说,“只要你开慢点就没事。” 夏渔拒绝:“才不要,而且你的车能开,你别赖我。” 许燕洄还想说什么,就被兰归鹭强行打断:“我脑袋有些晕,想睡一觉。” 室友下飞机就坐车,确实容易头晕,于是夏渔就不再管许燕洄,直接离开。 许燕洄耸耸肩,只好继续开他那辆破车。 苏褐鹪回头看了一眼。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他会不会跑着追上来。” “他不是你。” 所有人当中能做出跑着追车行为的也就只有苏褐鹪,他说不定还会一边追一边哭着喊。 小插曲过后,这下子几个人都各有各的心思,他们一路安静到了别墅。 许燕洄的车紧随其后。 别墅修建在山顶,翻过别墅就是雪山的山脚,他们可以从别墅出发。 通往别墅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横亘在江上的大桥。大桥很稳,车子开上去如履平地。 别墅很大,像是一个小型城堡。但因为主人刻意要保留当时的场景,从外观看上去别墅有些阴森。密密麻麻的爬山虎爬满了墙壁,但地面上没有杂草。 里面倒是和外面不太一样。华丽的大型吊灯,西式风格的超长桌子,螺旋上升的旋转楼梯,还有挂在走廊两边的各式各样的画作。 “看起来很正常诶。”夏渔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里面也会像是鬼屋那样子的风格。 宁随舟正坐在长桌写东西,看到有人来,他起身朝他们走来:“辛苦你们远道而来了,你们可以先去房间看看,门牌上我都贴了大家的名字。” “可以两个人住一间?”夏渔问。 “房间比较小,两个人可能睡不下。”宁随舟委婉地说,“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 好吧,既然是游戏的一部分,那就没事了。 夏渔勉为其难接受了。 房间在二楼,女士在左边,男士在右边。 兰归鹭在楼梯口第一个,另外三个男生从头开始按顺序住下,夏渔则是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她的名字。她数了数,一共十人,六男四女。 她前两个房间是空着的,再往前是一个叫盛漫的女生,对面则是宁随舟本人。 ……所以这是在孤立她吗!为什么她旁边是空房。 她打算去问宁随舟,经过两个房间后,刚好盛漫也推开了门。 盛漫长得比较高,她留着一头短发,戴着花环头饰,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第415章 她向夏渔行了一个骑士礼:“下午好,大小姐。” 她的声音也偏中性,很适合配各种少年音。 夏渔有样学样:“下午好,公主殿下。” “你真有趣。”盛漫调整了一下颈间的choker——几乎遮盖住了她的整个脖子,“你叫夏渔是吧,很可爱的名字。” “你的名字也很可爱。” 商业互吹正式开始。 * 剩下的人陆陆续续来了。 夏渔一进入客厅,就闻到了干柴烈火的味道。 热气充盈着客厅,烧得旺盛的壁炉旁,司时景坐在兽皮做的躺椅上,他盖着暖被,看起来很舒适很暖和。 真会享受啊这小子。 坐在长桌上,宁随舟作为发起人,率先进行自我介绍,接着又按顺序给大家介绍其他人。 除开夏渔认识的,剩下的分别为探险家丘封,舞蹈家邬伽,以及coser盛漫。 这三人不管是谁都在网络上小有名气,算是他们领域中的强者。 丘封是一个染着红色长发、戴着红色美瞳的漂亮女生,夸张的个人风格和面无表情的吐槽成为她的特点,谁不想看高颜值的人去各种地方探险呢?万一死了死相也好看。 盛漫算是cos领域的一姐,不管是男是女,她都能将角色的神韵拿捏到位,粉丝应该是他们这群人中最多的那一位。 邬伽擅长古典舞,他的身姿轻盈,各种高难度动作信手拈来,长相也是很古典的儒士风。 见到兰归鹭,他眼睛一亮:“这位姑娘,你很适合跳古典舞,要不要来试一试?” 这长相,这身姿,这体态,简直就是天选古人。 “我不太会跳舞。”兰归鹭婉拒了,并推荐夏渔,“不过我的朋友一直以来都有一个舞蹈家的梦。” 被抢台词的夏渔顺着她的话说:“是的,我一直想当舞蹈家,虽然我没练过,但我能打。” 邬伽端详许久,下结论说:“这位姑娘的长相适合唱歌,她会成为最红的人气偶像。” “真的吗?”夏渔很高兴,“我也觉得我有成为人气偶像的潜力。” “你的长相和声音都很甜很阳光,各方面都极富表现力和感染力。你的身体很强壮,能够在打歌舞台如鱼得水,边唱边跳肯定不是问题。” “好,下次我就出道当偶像!” 熟知她的人想笑但又怕被她打,只能在心里憋着。 宁随舟还没来得及介绍夏渔,他犹豫了一下,才说:“这位是夏渔,职业是警察,侦办过无数大案要案。” 这话一出,三人的表情不一。 邬伽愣了几秒,才说:“警察……警察挺好的,没必要辞职去当偶像。” 他的语言和表情不如先前那么自然了,并且避开了夏渔的视线。 夏渔:“?” 你们三个人有鬼! 通关后她一定要选人气偶像的职业试一试! 这群人中粉丝最多的是盛漫,知名度最高的是苏屿。听到苏屿的名字后,先前紧张兮兮的三人又放松了下来。 是他们杞人忧天了,大数学家都在,能有什么事? 于是气氛又变得热闹起来。 介绍完毕,兰归鹭说要养精蓄锐,就上楼去睡觉了;丘封表示她要去考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看看哪个适合当做她的素材;邬伽也要去取景,今晚会下雪,明天正好可以拍一出雪中舞;宁随舟和司时景一起烤火……留在长桌上的还有五个人。 不知道干什么的话,那就玩大富翁吧。 正好盛漫随身携带了大富翁,他们五个人刚刚好。 大富翁这游戏很简单,遇到空地就买,不管值不值买就是了。 夏渔的运气不是很好,买了的土地性比价都不高,经过也没多少钱。但幸好还有人比她还不会玩,总是给她送钱。 苏褐鹪本来是打算好好玩游戏的,结果就看到夏渔各种买买买,一点都不考虑性价比,他犹豫了一下,就发现弟弟在给夏渔喂钱。他立马放弃了争个输赢的想法,也跟着喂钱,但他喂得不是很好,被夏渔说不会玩。 反观许燕洄,他就是专吃夏渔的钱,凡是夏渔旁边的土地他都要买并且升到最高级,就是为了看夏渔输钱。 盛漫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夏渔:“你某方面的运势真不错。” 夏渔:“是事业运吗?” “是桃花运。”盛漫在这方面有研究,“我看得出来,你的桃花运非常旺盛。” “这个运势感觉没什么用处诶。” “有的,你的桃花运和你的事业运相辅相成。”盛漫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运势,“可能他们在你的事业上对你有所帮助。” 不过数学家、飞行员还有一个大学教授,他们能对一个警察产生什么帮助呢? 玩完几局,夏渔没输没赢,卡在中间,苏褐鹪则是输了个倾家荡产。 她同情了他一番。 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盛漫起身问:“该吃饭了,你们有谁会做饭?可以给我打下手。” 宁随舟提前买好了这两天的食物,冰箱足够大,放得下他们十个人的份。别墅外观虽然不怎么样,但内里什么都有,还很干净——毕竟别墅主人还要靠这东西圈钱,环境得搞好了。 排除两个身体不好的,苏褐鹪主动举手:“让我来做饭吧,我有朋友比较挑食,我已经了解了她的忌口。” 第416章 夏渔看向苏屿,看不出来,这家伙居然挑食? 她问许燕洄:“你为什么不去?” “我在国外都没有自己做过饭。”许燕洄像个大爷似的靠在沙发上。 不会做饭的男人,差评警告。 “你出去吃不怕被人毒死吗?” “我会让他们比我先死。” 长桌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正当夏渔想起来自己要换房间时,别墅的门铃被按响。 第150章 有人在敲门。 但先前出去的那两人知道大门没锁, 他们推门就可以进来了。会按门铃的只会是外人。 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么晚会有谁来呢? 夏渔跑去开门。 门外是几个青年人,他们背着大包, 拿着雨伞, 像是登山过程中遇上突发状况的背包客, 看见别墅后就前来投靠。 他们确实是来投靠的:“不好意思, 我们能借住一晚吗?雨下得有点大, 下山的路不好走。” 夏渔这才发现门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哗啦啦的,越下越大,整个世界变得雾蒙蒙的一片。 出门的邬伽和丘封怎么还没回来? “你等一下哦,我问问别人。” 发起人是她的同桌,他租用别墅肯定花了钱, 她得去征求他的意见。 宁随舟先是一愣,他没有第一时间同意, 而是问她:“有几个人?” “4个人, 三男一女。” 这个人数可能刚刚符合他的心意, 宁随舟跟着夏渔一起去大门口, 欢迎四位背包客入住。 女生叫宫橙橙,长相很甜, 是一名工程师。剩下三位依次是搞家政服务的贾征、富二代甄耀祖和运动员云东东。 其中宫橙橙和甄耀祖是情侣。 还剩下两间房, 正好其中有一对情侣, 一对情侣和两个男生住那两间房。 夏渔刚要提出异议,许燕洄比她更快:“我要住夏渔旁边, 我那间屋子给那两个男生住吧。” “不行!”正在上菜的苏褐鹪头一个驳回这个提议, “我可以和我弟弟一起,腾出位置给你。” 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要是待夏渔旁边,万一半夜他要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不就糟糕了吗? “不如让她和我住一起。”盛漫看向夏渔,“这样隔出一个房间,怎么样?” 苏褐鹪觉得可以,但他的弟弟和许燕洄却反对。 宫橙橙被这种发展惊呆了,原以为她的关系网比较复杂,没想到这栋别墅里的关系网也不容小觑。 夏渔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争来争去,一个房间而已:“我要住4号房,我要挨着女生住。” 好吧,她也在争。她才不要被孤立。 大家都各有想法,商议过后,夏渔成功入住4号房,后面是许燕洄和那对情侣。 等到他们商量好后,宁随舟上楼:“我去重新布置一下房间。” 剩下的人继续聊天。夏渔得知宫橙橙他们四人是大学同学,他们不同专业但因为在同一个社团而熟识,毕业后更是因为在同一座城市而拉近了距离。 所以他们每个季度都会约着爬山,既是共同爱好,也是为了联络感情。 得知他们互不相识,只是因为共同好友而聚集在这里,宫橙橙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们都认识。” 她指的是夏渔和其他几个男的。 “我来之前不知道是熟人。”夏渔也没想到这么巧,同桌邀请的大部分是她认识的人。 “对了,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宫橙橙觉得夏渔显得很年轻,“你还在读书吗?” “我是警察。” 夏渔刚说完,就看到他们四个的脸色微微一变,甄耀祖差点就跳起来了,幸好坐他旁边的宫橙橙抓着他的手,没让他太过刻意。 “哈哈,哈哈,真是人不可貌相。”宫橙橙笑得很不自然。 你们四个也有鬼。夏渔盯住了他们。 “天气预报说过今晚有雨雪,四位怎么会挑这时候来爬山?”盛漫突兀地发问。 这一问直接把他们四个问住了。 甄耀祖不高兴,他想反唇相讥说这关你什么事,但被宫橙橙拦住了。 她应该是他们之中的主心骨:“因为之前约好了在这几天休年假,你知道的,年假不休老板就不让你休了。” 挑不出错误的回答,但这里面需要请假的只有宫橙橙一个人,她完全可以放弃,让另外三人去玩。而且非要爬山吗?不能找点别的娱乐方式吗? “话说,你们为什么也会在这里?”甄耀祖还是不满,他不由得反问。 这里面没一个他认识的,看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夏渔很老实:“我们也来爬山。” 甄耀祖:“?” “不过爬的不是这座山。”她指了指后头的雪山,“我们打算下雪之后去爬雪山。” 爬雪山啊,那没问题了。 “但你们为什么不能从另一头出发?那头比较好爬,而且旅馆也比较多。这边只有一个传说有冤魂的别墅。”甄耀祖继续说。 “你不要迷信,世界上没有冤魂。” “?” * 晚饭已经做好,像是卡点似的,不在客厅的几人回来的回来、下楼的下楼。 淋湿的两人不吃晚饭,一个为了保持轻盈的身材,一个说是在外吃过了。新来的四人也说吃过了。六人上了楼。 第417章 苏褐鹪做的饭马马虎虎,不如她历代的厨子,但他有个好处,他还有成长的机会,那几个厨子就没了。 苏褐鹪做在她的旁边,他悄悄给她递了一碗糍粑:“只能做几个,不够分我就只给你做了,你趁热吃了。” “谢谢。”夏渔打算留着晚上吃,毕竟这里不能点外卖,大半夜搞夜宵又不好意思。 吃完饭,苏褐鹪又自告奋勇去洗碗。宁随舟过意不去,哪有让人既做饭又洗碗的。 “我爱劳动,劳动最光荣。”苏褐鹪振振有声,“之后这种劳动就都交给我,不用轮流来。” 图穷匕见。 兰归鹭看向夏渔:“新来的那几位是?” 夏渔给她介绍了一遍,兰归鹭蹙眉:“甄耀祖和宫橙橙是情侣?但我怎么看到宫橙橙和云东东在接吻?” 当时她推开门,转个弯就看到了那两人在旁若无人地接吻,她不知道谁是谁,但听到女生说:“云东东,我有点害怕。” 云东东继续亲吻宫橙橙的嘴角:“别怕,只是恰好遇到警察而已,而且她一脸天真,能看出什么来?” 听完兰归鹭的转述,夏渔一脸笃定:“果然,我就知道他们有问题,他们一定犯了事,所以才会怕警察。” 新来的陌生人略过不提,兰归鹭问:“你有在你的房间发现纸条吗?” “我还没进去过,怎么了?” “我在床头柜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首童谣。”兰归鹭把那张纸条给夏渔看。 上面是打印出来的一段话。 【大螃蟹,没尾巴,不会走,横着爬。八只脚,尖又尖,两把钳子手里拿。】1 看起来只是一首儿歌。夏渔想不通,她直接上楼去看。 在拐角处,她看到了宫橙橙。 这次宫橙橙和贾征站一起,她面露犹豫:“今天你就别找我了,你和云东东住一起,我担心他会发现我们的事。” 贾征不太高兴地答应下来:“好吧,但是你也不可以和甄耀祖做。” “当然不会。” 夏渔保持沉默。前进还是后退,这是一个问题。 宫橙橙先发现了夏渔,不过她不是很在意,她觉得夏渔和她是同类人。 她让贾征先走一步,等只有她们两个人之后,她双手合十:“夏小姐,你是怎么让他们和睦相处的?” 宫橙橙感觉她的三个好友都对她的行为有所感知,她急需想办法平衡他们之间的关系。她阅人无数,看得出来外面那几个男的都不是什么善茬,能游走于他们之中的夏渔的段位一定很高,于是她想要向这位警察小姐取经。 夏渔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她不懂宫橙橙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他们之间也没有矛盾,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 这个可能是独门诀窍,不足为外人道也。 宫橙橙退而求其次:“或者就告诉我不让他们怪我的办法,他们打生打死也无所谓。” 这题她会。夏渔露出自己的肌肉:“因为我超能打,他们都打不过我。” 他们要打去看守所或者监狱打,实在不行去地狱打,她只要负责把他们送进去就行了。 宫橙橙思考了一下,甄耀祖她打得过,其他两人就不知道了。 “没有别的办法吗?” “很简单,我不能怪自己,所以全都怪他们。”夏渔自我肯定地点头。 就拿邻居家的狗举例,她抢了它的东西是她不对,但退一万步讲,难道邻居就没问题吗?他要是不在一边看着而是赶紧投喂,狗狗也不会来追她。 “不过还是要自己能打。之前碰到过好几个神经病,有的想要把我关起来,有的想拉着我去死,幸好被我反杀了,嘻嘻。” 宫橙橙:“!” 不是,你们玩这么大的吗?囚禁和殉情都出来了?而且听这数量,起码得五个以上了吧?好厉害啊,各种意义上的。 她肃然起敬:“姐,我受教了。” 虽然夏渔比她小,但她必须得尊称她一句“姐”。 果然还是得拥有武力值,这样她才能扩大自己的男朋友数量。 “姐,能和我加个好友吗?” 头一次被称呼为“姐”的夏渔飘飘然了,她一下子觉得自己变得很强大,她当即就和宫橙橙加了好友。 她甚至还很有教师范地背着手说:“有疑问你可以来问我。” “好的,姐。” 加完联系方式,宫橙橙打算报个班,先去网上搜一下什么格斗术比较好。和夏渔说了一下,她就急匆匆走了。 夏渔好心情地往前走,又一次在门口碰到了盛漫。 听完她们的对话,盛漫忍俊不禁:“公主殿下,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她沿用了夏渔之前对她的称呼。 夏渔理直气壮:“我不太清楚,但她问了我就回答。” 至于答案对不对那不重要,反正她的态度摆在这里。 “你真有趣。” “对了,你和宁随舟是怎么认识的?”夏渔一直很想知道,“他也搞cos吗?” “那倒不是,我是他后妈。”盛漫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爹让我和儿子们好好相处,所以他邀请我我就来了。” 夏渔:“!” “他居然还有爹吗?”她震惊不已,“那他爹对他高考时发生的事情怎么看?” “那我不知道,我才和他爹结婚,他爹前头还有好几个妻子。不过我觉得他爹估计也不在意,毕竟他只是一个私生子。” 第418章 夏渔:“!” 好多惊天消息。 她暂停了对话,事关同桌的隐私,现在又没在办案,她还是不要了解太多比较好。 和盛漫简单地聊完,夏渔终于想起来自己上楼的目的。 和盛漫告别,夏渔推门进了4号房,在床头柜上也发现了一张纸条。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打到小松鼠。松鼠有几只,让我数一数,数来又数去,一二三四五。】2 奇怪的小纸条,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吗? 夏渔不懂,她回到客厅,跟室友看了自己的小纸条。 看完纸条的兰归鹭放下心来,从纸条的内容来看,夏渔应该不会有事。 “我有个猜测。”兰归鹭说,“晚上我给你发消息细说。” 这里人多口杂,有些话不能说。 第151章 虽然多了四个人, 但问题不大,他们的狼人杀游戏还能继续进行。 宁随舟作为发起人,他充当了上帝。在场的人都不是新手, 不用讲规则就可以直接上手。 按常规有预言家、女巫、猎人、守卫、白痴, 平民和狼人, 其中后两个的数量为4。 第一局, 夏渔抽到了狼人身份。她把身份牌扣在桌上, 防止被别人看到。她就喜欢当狼人, 不知道她的队友会是谁呢?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夏渔睁开眼,看到的是苏屿和司时景,还有一个是兰归鹭。 好,这把稳了!聪明人都在他们这边。 “请选择你们想要击杀的对象。” 除了夏渔, 其他三个都指向了许燕洄。 指着自己的夏渔:“?” 开局刀他也太明显了吧,这一看就是熟人干的啊。 她做着自刀的手势, 然后指着许燕洄, 表示踩他是狼。女巫应该会救她, 守卫不知道死的人是谁, 很随机。反正不管有没有人救她,她都可以先踩许燕洄, 只要他不是白痴。 三人明白了, 于是调转手指对准夏渔。 宁随舟:“……确定吗?” 等四位狼人确定后, 他继续说:“狼人请闭眼,预言家请睁眼, 请选择你要查验的对象。” 预言家是宫橙橙, 她犹豫了一下,选择查验她的男朋友甄耀祖, 得知他是好人,她闭上了眼睛。 轮到女巫甄耀祖,得知今晚死的人是夏渔之后,他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不救。 如果是别人的话,他还会救,但这个警察……他不是很待见警察。反正只是游戏,救不救都随他。 宁随舟多看了甄耀祖一眼,继续走流程:“守卫请睁眼,请选择你要守护的对象。” 守卫苏褐鹪想也不想地选择守护夏渔。 宁随舟保持沉默。 真是出乎意料,他还以为夏渔会死,没想到守卫居然是苏褐鹪,更没想到他会选择守护。一般而言第一晚默认空守,一方面是不能连续两晚守同一人,第一晚空守的话,就能够在第二晚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另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奶穿,女巫救人守卫守人,同守同救即死亡。只能说幸亏女巫没有救人。 猎人是丘封,白痴是盛漫。 “天亮了,请睁眼。” “昨晚是一个平安夜。” 甄耀祖愣了一下,平安夜? 第一个发言的是苏屿,他把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语气平静地说:“我是女巫,昨晚刀的是10号,我没有救人,过。” 甄耀祖:“?” 第一个发言就跳神职?还跳他的? 第二个发言的是司时景,因为夏渔,他了解过在场的一些人。他很清楚他们狼人队全是聪明人,苏屿敢这么说说明女巫真的没有救人,而夏渔没死只能说明有守卫守了她,这个守卫不作他想。当然就算女巫救了人,只要他们带好节奏,真女巫也能被当成假女巫。而且游戏玩得就是胆大,他都开团了他为什么不跟? 于是他也跳了:“我是守卫,昨晚我守了10号。我担心她第一晚就被刀又没人救,所以就守了她。” “幸好没人救你。”他笑得如沐春风,“不然我就害死你了。” 其他人:……哥们儿,玩个游戏你都要暗戳戳搞这些东西? 面对队友暗中的指责,苏屿没说什么,反正夏渔又听不出来。 夏渔确实松了一口气。幸好女巫没救她,差点她就死掉了。不过那个守卫是谁啊?为什么第一晚就守她?真不会玩游戏。 第三个是许燕洄,他是平民,但不妨碍他跳女巫:“我是女巫,昨晚得知死的人是10号,我没有救她。但我猜测她是狼,她自刀了。” 第一晚会杀夏渔的只有他,既然他不是狼人,那夏渔绝对是狼人。 “我猜她会嫁祸我,踩我是狼。” 因为是长桌,每个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他看着斜下方的夏渔:“2号的发言有漏洞。1号说他没有救人,那2号自然可以说自己是守卫,并且还可以因为他在第二个,被大家相信,来个守卫和他对跳一下。话说回来,1号为什么不救10号?这可不像你能做出来的事情,你真的是女巫吗?我怀疑他们和10号都是狼,预言家验一下1号。” ……哥们儿你这话说得好像你不是女巫一样,比起1号,他们更想投你。 “我才是女巫。”盛漫撑着下巴,“因为和大家都不熟悉,所以我没有救任何人。你们这些跳女巫的到底怎么回事?” 第419章 她只要被大家投出去就赢了。 真女巫甄耀祖:“?” 对啊,你们这些跳女巫的到底怎么回事?一般人不都会跳预言家吗? 他很想再看一眼自己的身份牌,但理智告诉他,他就是女巫,毋庸置疑。 轮到他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是女巫。” 多余的话都被他们说完了,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身份被抢的守卫苏褐鹪迟疑了,他已经被前面的四个女巫绕晕,再加上先前司时景说的话,他意识到自己守夏渔的做法出了错,于是他迷迷糊糊地说:“我是平民。” 轮到丘封,她的声音比较低沉:“平民,过。” 前头的几个这么跳,被投被杀只会是他们,她看戏就行了。 接下来是兰归鹭,队友都跳了神职,她也跳,她面不改色地说:“我是预言家。既然女巫没有救人,那我表明身份也没事。我昨晚查验了3号许燕洄,他是狼人。今晚狼人一定会杀我,我们先把他投出去,我再查下一个人,守卫守一下我,女巫先别用药。” 许燕洄不会是预言家,也不可能会是女巫。既然他不是,那这把就简单多了。预言家应该就在后面几个人当中,他们四人相互熟悉,要查也会先查对方,只要今晚把预言家刀了就行。 夏渔呆住了。她只想着自刀嫁祸别人,但没想到队友这么勇,全都跳了神职。要不她也跳一个? 轮到宫橙橙,她也被前方的复杂情况搞晕了,她分析不出来:“我才是预言家,不知道8号为什么要跳,要么她是为了保护我这个真预言家,要么他是狼人。我昨晚查了甄耀祖,他是好人,过。” 轮到10号夏渔,她思考了一下,总结说:“1号最先发言,他的话比较可靠,后面的女巫都是接着他的话在说;不知道哪个守了我,但我倾向于是2号;我比较怀疑的是3号,他一看就不是女巫;4号大概是在搅浑水,她的身份存疑;5号同理;8号和9号目前我不清楚。对了,我是猎人。” 大家都跳她也跳。 剩下三个是平民。 幸好她没说自己平民,因为现在场上有5个平民,其中一个肯定有问题,也有可能不只一个。 预言家和女巫已出,猎人和守卫却无人认领。 第一轮归票,许燕洄果然被投了出去。夏渔2票,兰归鹭2票,宫橙橙1票,许燕洄8票。 宁随舟:……好好的一个狼人杀玩成了人情世故。 第一轮被投出去的可以说遗言,许燕洄不忘初心:“投10号,她是狼。” 这是何等的毅力,明明兰归鹭的问题更大,他却偏要拉夏渔。 其他三位狼人只觉得没有刀许燕洄真的是他们的遗憾。 第二轮开始,四人一致刀甄耀祖。 游戏规则是女巫可自救,得知自己被刀,甄耀祖肯定会把药给自己。 果然,今晚又是一个平安夜。 苏屿:“刀的8号,我没用药,过。” 司时景:“我守了8号。” 盛漫:“昨晚刀的是8号,我救了他。” 甄耀祖:“昨晚刀的是我,我自救了。” 苏褐鹪:“……我,我平民,我觉得8号应该就是预言家。” 兰归鹭看起来就很真诚,她说的话条理清楚,站她肯定没错。 可惜当初一时脑子不好,他忘记说自己是守卫了,现在想说恐怕会被别人怀疑。但2号为什么会知道他第一晚守了夏渔,第二晚守了兰归鹭? 丘封:“我是猎人,10号是狼,之前隐藏起来是想看有没有人穿我的衣服。不信的话预言家今晚可以验证我的身份。” 兰归鹭:“昨晚我验了9号,她是狼。4号和5号身份存疑。我已经让守卫守我了,4号为什么还说要救我?5号表现得也很明显,不过还是先投9号,她铁狼。女巫今晚救一下我。” 宫橙橙:“我验了8号,8号是狼。至于为什么没刀我,我猜是因为刀我就说明我才是真的预言家,所以他们转而自刀,因为守卫会守他。” 轮到夏渔,她没想到丘封是猎人,难怪上把她有两票,原来其中一票就是丘封。 问题不大,反正她有三个好队友。这把把宫橙橙投出去就行了。 预言家一死,女巫只剩一瓶毒药,原本想着他会毒苏屿或者兰归鹭,没想到他把平民给毒了。 本来就只剩下三个平民,他一毒,就只有两个了。 甄耀祖想得很简单,他要是毒苏屿,根本分不清谁才是女巫。 但他没想到的是,苏屿说:“昨晚刀的不是预言家,所以我毒了5号。” 司时景:“我担心狼人会对真女巫下手,所以我守了1号。” 兰归鹭:“3、5、9是狼,10号存疑,她也有可能是狼,今晚我会查她。4号可能是白痴,别管她,女巫救一下平民,守卫守一个,这是屠边局,狼人只要把平民都杀了就赢了。” 突然被队员提到的夏渔疑惑了一下,但很快她发现这是室友的战术。确实,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踩她是狼,这样“四狼”齐了。 守卫比较笨,四舍五入他们阵营有5个人。剩下两个平民一个猎人还不好搞? 游戏结束,狼人胜利。 许燕洄属于开局非要跳神职,如果他不跳还不一定能把他投出去。跟他本人一样。 接下来玩了好几把,夏渔所在的阵营都赢了。她别的运气不太行,但这种打打杀杀的游戏运还不错。 第420章 简单的热身游戏结束,时间也不早了,众人需要早睡,明早才好出门爬山。 俗话说得好,脾气暴躁的人不能和好友打游戏,不然很容易吵架。反正宫橙橙就觉得甄耀祖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宫橙橙快觉得甄耀祖蠢死了,他明明可以把8号带走,为什么会选择毒平民? 因为对甄耀祖不满,所以她没有回他们的房间,而是跑到了夏渔的房间,想继续向她的姐取经。 她觉得她挑的这三个质量太低了,她打算等回去以后踹了他们,再找点高质量的男性朋友。 夏渔热烈欢迎了宫橙橙,正好她要去找兰归鹭,就把房间让给了宫橙橙。 每个人的房间布局都一样,欧式风格的大床房,木制的红木桌,被树木遮挡住的落地窗。 白色布满了落地窗,外面已然下起大雪。 房间里也有壁炉,兰归鹭正在烧火。 等夏渔推门进来,她邀请夏渔在红木桌前坐下。桌上摆放着几张纸条,都是手写体,字体沉稳厚重,像是经历了岁月的沉淀,每一笔都力透纸背。 夏渔自然而然地读起了小纸条,这些纸条无一例外都是童谣,每个人对应着不同的童谣。 “暴风雪山庄和童谣杀人模式。”兰归鹭说得很简洁,“这不正像我们现在所经历的吗?” 夏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难怪那些人听说她是警察,个个都露出了怪异的表情,原来他们真的有问题。 她第一时间看了自己的任务列表,很好,列表已经刷新出任务。 【暴风雪别墅案:以牙还牙。】 这趟果然没来错,居然一次性集齐了那么多元素。 随即夏渔想到了如今的大家几乎都是单人间,四舍五入就是落单,这样很容易被凶手抓住机会。 “那今晚上会有人出事吗?” “很大概率会。”兰归鹭不认为对方这么大费周章地把他们弄到这里来就只是为了让他们玩玩游戏,陌生的那三位会来赴约也很奇怪。新来的那四个更是不对劲。 “我把大家都集合起来,这样就不会出事了吧。” “不会有人听你的话,他们个个都有秘密。” “你有秘密吗?” 顺其自然的,夏渔问出了口:“很多东西我一早就想问你了。比如你和段淞墨什么关系?你们在调查什么?你为什么不当警察了?玄关处的照片是谁?你和顾泽漆又为什么认识?有太多太多的问题了,我都列举不完。” 实话说,兰归鹭是夏渔最想探究的人,因为兰归鹭真的很神秘,而且和许燕洄那种令人讨厌的神秘不同。 “该从哪里说起呢……” 兰归鹭低头笑了笑:“你一定还没有拿我的生物组织去比对dna吧。” “这,这不太合规矩。”经常做这种事的夏渔如是说。兰归鹭又不是那些嫌疑人,她没必要调查她。 “也幸好你没有比对。” 房间里出现了第三人的声音,许燕洄靠在门口,他走进来,反锁了门:“下次记得随手关门哦。” 夏渔:“!” 她挡在室友面前,警惕地看着突然拿刀的许燕洄。这小子是真的神出鬼没,她为什么没有听到他推门的声音?虽然隔音好,但也不至于连门都隔了吧。 许燕洄把小刀插进他的靴子里:“别误会,我这是客随主便。” 站在夏渔的身后,兰归鹭平静地和许燕洄对视:“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谁让你最近的动作比较大呢?”许燕洄耸肩,“不过你得怪夏渔,原本没找到你头上,是她和你的互动变得频繁,这才引起了某个疯子的注意。” 夏渔:“啊?” 怎么就怪起她来了? 兰归鹭:“是我疏忽了,怪不得别人。那你呢?” “我?同样的理由,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我都会调查一遍,毕竟她可是事故体质。”许燕洄打量着她,“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啊。” 当年有个小女孩暗算他,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他的身份又是怎么避开的其他人,要不是她,他也不会学习战斗技巧——就是为了能在有一天和那个女孩再打一架。 那个女孩多半就是那个人的女儿,一开始他觉得是夏渔,但夏渔那时候是个小可怜,她哥是大可怜,他们根本没机会也没理由对他动手。 兰归鹭不懂他在说什么,因为她确信自己没见过许家的任何一个人,她问:“所以呢?你来这里的目的是杀了我?” “当然不是,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许燕洄做了一个飞吻给夏渔,“杀别人就算了,杀了你,那她不得对我怀恨在心?” “纠正一下,杀别人也不行。” “唔,你说得很对,恨比爱长久,说不定你能对我产生比别人更强烈的感情呢。干脆还是杀了她吧。” 许燕洄做出弯腰拿刀的动作。 然后就被夏渔制裁了。 他举起双手:“开个玩笑,你先把刀放下。” 夏渔不听:“你先前说的幸好没有比对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杀她?” “你有些迟钝,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许燕洄笑了笑:“你说,到底是谁会费劲去寻找一个狙击手并且查到裴大郎的头上?到底是谁会为顾泽漆找律师?你再想想看她的履历,警校出生,转职公务员,并且在之后会回到和平市,你不觉得耳熟吗?” 第421章 夏渔懂了:“你是顾荃的后代?” 许燕洄:“?” 兰归鹭弯起秀气的眉眼:“给你一个提示,我的妈妈是个顶天立地的妇女。” 答案呼之欲出。 第152章 兰归鹭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虽然妈妈个子不高, 戴着的圆框眼镜显得她不够成熟,爱笑的她笑起来有酒窝,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但妈妈什么都会, 会做手工, 会教书, 还会开挖掘机。 爸爸身体不好但全力支持妈妈的事业, 他作为妈妈坚实的后盾照顾着家里和她。 妈妈虽然工作繁忙但从来没有忽视过她, 不管多晚妈妈都会给她打电话,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不忙的时候,妈妈会抽出时间带她出去玩,给她讲故事。 “无法感受到的爱就不算爱。” 这是妈妈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妈妈说她没感受过来自家人的爱意, 所以她不能让她的女儿患得患失,她要让女儿知道“全世界妈妈最爱的就是你”。 妈妈从不吝啬说爱她。 所以五岁那年, 妈妈说要换个城市并且不带上她时, 兰归鹭接受良好。 妈妈让爸爸留下来照顾她, 但是爸爸选择跟着妈妈赴任。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总之兰归鹭被寄养在妈妈的高中班主任兰老师家里。 兰老师终生未婚,她第一次接到学生的请求, 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因为她知道学生要做什么。 兰老师对兰归鹭视若己出, 所以兰归鹭过得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只除了无法再与父母见面。那时候她每周最高兴的是他们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这样她就能和妈妈说着说不完的话。 随着她的年岁渐长, 她到了叛逆期, 不再满足接打电话,她想要得知父母究竟在做什么。 妈妈一开始不想告诉她, 直到爸爸被杀,清洗行动过后,妈妈才向她坦明一切。 妈妈曾经被顾市长夫妇帮助过,她始终不相信他会做出那种事,再加上当年的事太过蹊跷,几番探寻下,妈妈发现顾荃真是被污蔑的。 于是她想要替顾荃洗刷冤屈,要找到顾荃的女儿,要还和平市一个清净。 “露露,现在看来,妈妈已经做不到了。” 电话里,妈妈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带着笑意:“妈妈原本对你的期望是平平安安地过一生,但是……原谅妈妈的自私,替我报仇吧,然后和那个孩子一起,完成我们未完成的事业。” 这是妈妈给她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几天后,妈妈死在了和平市。 兰归鹭不知道“那个孩子”是谁,但她深知自己该做什么,她沿着顾荃走过的路再走一遍,等待那一天的来临。 那天到来之前,大学开学第一天,她见到了她的室友,那一刻她有所预感,也许这就是妈妈所说的“那个孩子”。 后面的发展证实了她的猜想。 她要赶在室友成为局长之前努力成为和平市的市长,她们两个会成为最好的搭档。 “就是这样。”讲完故事的兰归鹭说,“你现在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兰归鹭是钟秋溪的女儿。 夏渔已经知道了那些问题的答案。 照片多半是兰归鹭和钟秋溪的合照;她调查狙击手是为了给自己的母亲报仇;之所以不当警察是因为她要走她妈妈的老路;给顾泽漆请律师也是因为他是顾荃的外孙。 “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夏渔好奇,因为就连张局和郁向文都不知道。 “那天你来找我的时候,给我说了顾泽漆的事情。” 兰归鹭很聪明,再加上段淞墨查到的一些东西,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就是真相。 夏渔想了想,对许燕洄说:“你回避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跟我室友说。” “我也要听。” 一分钟后,许燕洄望着关闭的大门,耸了耸肩,他看了看左边的最后一间房,没有回房间,而是晃悠着去了客厅。 房间里,夏渔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告诉了兰归鹭,她着重强调了黑恶势力在找钟秋溪的女儿这件事。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和平市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任由他们撒野的和平市。”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务,因为他们的努力,和平市正在慢慢变好,最终她会如妈妈所期望的那样,和夏渔一起摧毁黑恶势力。 “对了,听钟市长的话,她好像感觉到自己当时要死了?” “嗯,妈妈清楚自己会死,但她没有离开。” 兰归鹭曾听到兰老师打电话让钟秋溪申请调走,但钟秋溪没有这么做。 “除非我被市民投诉,否则我不会离开和平市半步。” 钟秋溪觉得离开无异于是在向那群人妥协,她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就要靠后面的人了。 “希望我的鲜血能够唤回一些人的良知。” 清洗行动出了差错必定有人告密,可钟秋溪不知道是谁,大家都是她的同伴,她不愿意他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 兰归鹭其实有了怀疑的人选:“当时的市局局长梁局死在了清洗行动中,接替他的上一任肖局因病离职,现任张局在各种行动中出头……” 这三人是她怀疑的对象,他们各有各的嫌疑。 “说起来,段淞墨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我招揽的同伴,你应该知道了他家的事情,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第422章 夏渔现在没有疑问了,她拿出手机点了点,拉了个群,把傅队和室友都拉进来。 【夏渔:可以在这里面共享情报。】 兰归鹭看见了傅松声的头像,她也调查过这个人,普通的家世,普通的经历,没什么好注意的,但夏渔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因为那天想找人讨论的时候刚好弹出他的消息框,我想着什么事都只告诉他的话,要是出了差错那肯定就是他的问题。” 夏渔说了自己的心路历程,并对冤大头进行点评:“实话实说,傅队是个合格的辅助,你要查什么或者整理什么东西都交给他,他效率超高的。” 是她的风格。 兰归鹭忍住不笑:“不过就算是同伴,你能全心全意信任他也很难得。” 兰归鹭也有几个同伴,虽然清楚他们的底细,但是她不敢像夏渔信任傅松声一样信任他们,因为稍有差池就会满盘皆输。 “因为我买得有后悔药。”夏渔拍拍自己,“要是他有问题我可以回到过去。” 兰归鹭也想回到过去,但不是为了拯救或者带走妈妈,而是想要亲眼看到妈妈战斗。她印象里的妈妈是个温和又好脾气的人,她想知道成为市长的妈妈是什么样子的呢?最后赴死的时候她妈妈又在想些什么呢? “其实我也有心想事成药。” 夏渔掏出糖果,假装成这个药:“你睡前吃下它,它能让你梦到想梦的人。” “你安慰人的手法也和从前一模一样。” * 忙完额外的工作,傅松声发现自己被夏渔拉到了一个群聊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叫兰归鹭的人。 紧接着他又看到夏渔说有情报都可以在这里交流。 兰归鹭是夏渔的室友,之前她还怀疑她,现在又把她接纳为队友,她去雪山这一趟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而且…… 傅松声心头怪怪的,夏渔前不久才说过她只相信他,只有他才是她的战友,还说除了他她不会再找别人。这才过多久,第三人就加入其中,她变卦也太快了。 想了想,他回复了她。 【傅队:……你是忘记了方不言和你哥吗?】 另一头,在傅队的提醒下,夏渔想起来了。 对哦,万一他们会监控她的设备呢? 等会儿,之前连亦白是不是说过苏屿帮他搞过电脑,说不定苏屿有什么办法拦截。 “我们更应该注意的是别墅的情况。” 兰归鹭指了指纸条,她在房间发现了童谣后,就借故补觉去了其他人的房间,把纸条都抄写了一份。 “每个人对应的童谣不同,你换了房间,纸条也跟着换了,之前4号房没有纸条。” “你好敏锐,所以说这都是宁随舟策划的吗?”夏渔记得他中途离开说要布置房间。 “宁随舟邀请我们来本就不安好心。”兰归鹭说,“你看他邀请的人,全都在各自的领域有着成绩,而且职业都没有重合。” “他想做什么?” “如果他高考没有失利,他现在应该在首都读书,而不是仅仅待在离和平市没多远的钟灵市。” “我懂了,所以他讨厌小有成就的人,想要把我们都杀了?” “我只是猜测而已。” “宁随舟好像是私生子。”夏渔不知道这对推理有没有帮助,“他爹疑似要和他修复关系。” 兰归鹭:“与其说是私生子,不如说是非婚生子。” “兰老师和他的爷爷相熟,从宁爷爷口中兰老师知道了宁随舟的身世。” 所谓的爷爷其实是宁随舟的外公,宁随舟的妈妈不知道宁爸结婚了,她以为的自由恋爱其实不过是有钱人玩玩而已。之所以会生下宁随舟,是因为她是在月份大了之后才被宁爸告知这件事。 月份大了不能随便打胎,宁妈只好生下孩子,但她不想养这孩子,就把他扔给了自己的父亲带,自己一个人外出打工赚钱了。前十几年她都会往家里寄钱,后来就没了。 好复杂。 原来同桌的身世背景也不简单。 “所以他为什么又回亲爹家里了?” “我也不知道。”兰归鹭没有接触这方面的人脉,“或许许燕洄知道。” “那我晚点问他。” 夏渔在思考要不要把人都喊出来,毕竟一个人待在房间很容易遇害。 “他们不会听你的。”兰归鹭看得出来那群人对警察有着防备,或许他们宁愿一个人待着也不愿意和警察待一起。 “那怎么办?” 冻雨 兰归鹭正要说话,“啪”的一声,黑暗降临。 夏渔第一时间看系统面板,还好,又是停电了,不是她被弹出去。 看样子有人动手了,兰归鹭询问夏渔:“出去看看?” “去。” 她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走在最前方。 其他房间的人都出来了,大家都看向后方的宁随舟。 宁随舟脸色不太好看:“可能是跳闸了,我去看看情况。” 夏渔拉着兰归鹭主动跟上宁随舟,同桌大有问题,她要紧盯着他不让他搞小动作。 苏褐鹪看了一眼弟弟,弱弱地说了一句:“我、我也去。” 于是去查看电源总闸的变成了四个人。 夏渔视线令宁随舟有些吃不消,他意识到自己是被她盯上了。 第423章 但问题不大。 到了总闸所在的地方,夏渔望着被剪断的电线,陷入了沉思。 她看了看,切口很平,是人为。 她第一时间看自己的手机电量,还有80%,够用。 宁随舟皱起眉头:“这是谁干的?” 啊?不是他干的吗? 夏渔以为是同桌为了杀人断的电,毕竟他最熟悉这里,知道怎么做。 与此同时,一声尖叫从二楼传来。 第153章 尖叫声从二楼传来。 夏渔直接往上面跑去。 大家都聚集在最后一扇门的门前, 手电筒的光照亮了这片区域,那是甄耀祖的房间。 此刻,那扇大门大开着。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但看大家惊恐的表情, 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不用走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甄耀祖凶多吉少。 果然, 夏渔进门就看到了一具尸体。 她回头问:“有谁进来过吗?” “没有。”被吓坏的几个人指了指最为平静的苏屿, “他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进去也不让我们走。” 做得不错。夏渔在心里表扬他, 案发现场没有被破坏就是好事。不过凶手到底怎么做到的?她就在这么近的距离,根本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啊。 她一边走进去调查死者,一边让苏屿报警。 死者是甄耀祖,他趴在血泊中,后背上插着一把水果刀。仅仅是这样不会有那么大的出血量, 夏渔把他翻了过来。 只见他的肚子被划开,里面塞着有各种菜。往上看, 他的脸皮也被刮了一层, 涂上了白色的颜料。 掰开他的嘴, 他的嘴巴里含着一张纸片。 【小白兔, 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爱吃萝卜爱吃菜, 蹦蹦跳跳真可爱。】 ……这么严格地按照纸条要求来做吗凶手? 夏渔只能看出来这些, 还是得专业人士来,但她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苏屿打电话的声音。 “怎么回事?” 其他人先说话:“信号……没有信号了……打不出电话。” “前不久发生了雪崩, 附近的基站受影响, 通讯设备都受到了影响。” 苏屿解释说:“就算打得出,警方也要等雪崩过后才能派人。” 随后赶来的兰归鹭证实了苏屿的说法:“雪太大了, 容易迷失方向。” “也就是说,我们被困在这里了。”盛漫冷不丁地开口,直击同伴的心灵。 无法报警是小事,但有人故意把他们困在别墅里是大事——这说明背后之人。另有图谋。 那个人到底怎么想的? “雪崩但是我们可以从这座山下去。”宫橙橙说,死的是她的男友,她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只要通过桥离开这座山,就算雪崩也无所谓。 “你觉得通往外界的桥会毫发无损吗?”盛漫无情打消了他们那天真的想法,“他就是要把我们困在这里,桥绝对被对方破坏掉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爆炸声响起,过了几秒就平息。 不能再拖下去了,大家都想去桥边看看。但雪太大了,桥头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他们会迷失方向。 而且他们说不定还会回来,得有人守在别墅里。 夏渔自告奋勇去查看桥的情况——也只有她能让其他人完全放心,她的身份和性格都被他们掌握,他们只相信这个警察。 她把兰归鹭留下,这群人中她也只相信兰归鹭,她需要室友掌控全局。 苏褐鹪跟上了夏渔,他声称自己有应对这方面的经验,由他带着不会真的迷路。 如苏褐鹪所说,他的方向感很好,哪怕他们置身于白茫茫的世界中,他也能准确地找到正确的方向。 担心会走散,苏褐鹪牵住了夏渔的手,两人手牵手往前走。 他的这个决定很对,风雪很大,夏渔没遇到过这种极端天气,她半眯着眼睛,踩着苏褐鹪的脚印走。 按理说,这种情况想东想西很不应该,但苏褐鹪还是红了脸,就像之前在游乐园一样,但这次她握得比之前还要紧。 不行,这种时候想这种事情真的很没品,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案件上。 苏褐鹪少有遇到凶杀案,这算是他第一次直面死者。夏渔和他不一样,她应该见多了,所以她比谁都冷静。她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很酷,难怪这么多人喜欢她。 不行,真的不能再偏题了,得想一想案件。 甄耀祖前不久活得好好的,还和他们一起玩游戏,现在就成了一具尸体,换个人都会觉得后脊发凉。 他也不例外。到底是谁这么残忍要把甄耀祖给杀了?他们都住在一个屋檐下,有什么事情不能敞亮地交流吗? 苏褐鹪不由得问:“凶手会是谁?” 这个夏渔不太清楚。一开始她觉得是同桌,因为纸条,但甄耀祖他们是今晚才来的,同桌要杀也不会先杀他们。但万一同桌就是觉得先杀外人,他被怀疑的几率就小了呢? 她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但肯定就在我们之中。” 听她这么说,苏褐鹪刚想说他一定会保护她,但他想起她的过往履历,一下子觉得真遇到危险了,谁保护谁还不一定。 回去让妈妈教他打架吧。 很快,两人到了桥边。 不出所料,桥已经被炸掉,通往外界的路没了。桥对面离这里很远的距离,夏渔站在边缘位置都不一定能够看到桥对面。 第424章 她往下看,桥下是和平江,但这个高度掉下去,很容易受伤。 接着他们又去了停车的地方,车子同样被炸毁,没一辆车可以用。 夏渔检查了一遍,发现车子的轮胎也被戳破了。这是为了万无一失吗? 把这两个坏消息带回给别墅里的人,大家的表情各异。 他们并非笨蛋,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案件还没有结束,死了一个甄耀祖还没完,后面还会有死者。 但目前他们除了等待雪停,其他什么也做不了。现在别墅里一片漆黑,有心人想做什么他们也无法阻止。 苏褐鹪迟疑着说:“我可能会修。” 电线被剪断并非无计可施,家里的所有电器他妈都会修,他妈也教过他。 “好,我现在任命你为电工师傅。”夏渔顺手给他指了一个助手,“让你弟弟陪你一起,你们两个小心点。” 苏小鸟看着不太聪明,她担心让别人跟他一起去,他容易被杀,还是挑一个聪明的不可能杀他的他弟弟陪他好了。 “是,电工苏褐鹪保证完成任务!”被委以重任的苏褐鹪敬了一个军礼,他高高兴兴地领着弟弟走了。 剩下的人全都集合在客厅里,夏渔问他们怎么发现的尸体。 宫橙橙举手:“停电之后,我想找我的男朋友保护我,但我没有看到他的人,我以为他还在房间里,就打算叫他。当时门是虚掩的,我一推门就看到了他……的尸体。” 看来那声尖叫就是宫橙橙发出的。 接着夏渔让他们说明一下自己的案发时在做什么。 兰归鹭不用说了,她和夏渔全程待在一起。其他人都是一人间,没有不在场证明。 宫橙橙表示自己有人证明:“我本来是在你的房间待着,但你走了,我一个人待着也不好意思,就想要回去,但敲了门甄耀祖也不理我。我担心被人发现,我面子过不去,就去了……去了贾征的房间。” 贾征点头表示赞同:“东东当时说他要去一楼的健身房,可能要一两个小时,我就让橙橙留下来和我一起玩游戏。” 兰归鹭:“……” 夏渔“哦”了一声,这两人可以互相作证,先排除一下他们的嫌疑,但云东东就落单了。 等会儿,云东东哪去了? 夏渔发现了不对:“云东东呢?” 宫橙橙茫然了一会儿:“他刚才不是还在这里吗?” 夏渔数了一下人头,加上电工苏氏兄弟和尸体,也才10个人,还有4个人哪去了? 她就说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许燕洄那小子不见了。她就说她怎么全程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他根本就不在。 失踪的4人分别是云东东、丘封、司时景和许燕洄。 最后一个人可以忽略不计,相信他会出事不如相信她是大明星。前三个在这种时候失踪,不是凶手就是死者。 夏渔看了看回放。从停电到听到尖叫声,再到听到爆炸后她出门又回来,整个期间夏渔没有在画面里看到他们四个人,一次都没有。 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应该会出来查明情况。尤其是许燕洄,他没来拱火让她很不适应。 还是找找他们吧。 保险起见,他们一起行动,从一楼找到二楼,把别墅都翻遍了也只找到了司时景。 是的,他们在司时景的房间里找到了他。 他裹着被子在壁炉旁瑟瑟发抖,夏渔以为他看到了什么东西,正要问他的时候,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好冷。” 夏渔:“……” 你小子,怕冷不会添柴吗? 夏渔无语地给他加了柴火,火势一下变大,他的身体舒展了,脸上也有笑了。 好,排除他的嫌疑,就他这身体,想杀甄耀祖还有点困难。毕竟甄耀祖没有烧火,他进去就会被冷得倒地。 扛着司时景到了客厅,夏渔把他放在壁炉旁,让他取暖。 这时候还是不要落单比较好。 从种种迹象来看,另外三人没有被绑走,别墅里也没有被拖行的痕迹——但停电了,就算有手电筒,夏渔看得也不是很清楚,有可能会遗漏一些线索。 火光跳跃在人脸上,大家半边脸藏在黑暗中,看着都不是什么善茬。 就在这时,邬伽突然发问:“凶手是你吧,宁随舟。” 宁随舟皱眉:“你为什么这么说?” “别装了,你邀请我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自己清楚。”邬伽冷笑,“这个纸条是你放的吧?只有你才能做到这种事。你不是还重新布置了门牌?恐怕就是为了不打乱你的计划。” 宁随舟:“口说无凭,请不要随便污蔑人。我和甄耀祖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害他?” “因为他是富二代,我记得你最讨厌的就是富二代。” “这种理由未免太过可笑,这个动机不足以支撑我杀人。” “要是加上,他是你亲爹的婚生子呢?”盛漫笑盈盈地说。 宁随舟的眉眼染上厌恶:“我没有爹。” 但他的表现足够说明一切,夏渔震惊了:“可甄耀祖根本不认识他。” 她没有加上盛漫。 但盛漫主动说了自己的身份:“哎呀,那是因为甄耀祖在国外读书,前不久才回来,他没见过我,也不知道宁随舟的存在。” 他的亲爹又不只甄耀祖一个儿子,许多事情他亲爹也不会跟游手好闲的甄耀祖说,他有着精心培养的好几个儿子。 第425章 所以甄耀祖不知道宁随舟,也没见过盛漫——他厌恶盛漫都来不及。 哇哦,好大一口瓜。 宫橙橙更是捂住嘴。甄耀祖除了有钱什么都没有,而宁随舟明显要优秀多了,他们居然是兄弟? 盛漫居然是他们的后妈?完全看不出来! 夏渔也回过神来,她记得背包客四人组来的时候,她问宁随舟要不要接纳他们,宁随舟当时问了他们的人数——他难道一开始就知道甄耀祖他们会在这时候来? 这都是他计划好的吗? 第154章 可恶, 要是这都是宁随舟计划好的,那他为什么还要邀请她?杨象的前车之鉴还不够他反省的吗? 夏渔搞不懂。 但宁随舟的嫌疑很大。他策划的探险,他和甄耀祖还有着利益纠葛。 最重要的是, 他就住在甄耀祖对面, 对门发生的事情他真的一概不知吗? “不过宁随舟的手好像有问题, 他能够在一个大男人毫无防备之下刺中他, 但不太可能致命, 甄耀祖可以反击。”兰归鹭忽然提到了这个盲点。 夏渔也想起来了, 宁随舟的手臂到现在还没好,他能写字但不一定能用力,而且后续给甄耀祖开膛破肚更是一个细致活,宁随舟不一定有这个耐力。 “什么手有问题?这男的是你们的朋友,你们当然会包庇他。” 贾征听她们一人一句给宁随舟脱罪, 心里颇为不耐。他上前揪住宁随舟的领子,干家政的力气不小, 他提起宁随舟, 恶狠狠地说:“死的不是你们朋友, 失踪的也不是, 你们当然可以高高在上。” “贾征!”宫橙橙呵斥一声,“别这样, 有人死了大家都不好受, 你不要分化内部, 反而给了凶手可趁之机。” “分化内部?我看他们就是专门来狩猎我们的,不然为什么就我们这边人不见了一半?橙橙, 你不要落单了, 小心他们把你给杀了。” “除了宁随舟,你的嫌疑也不小啊。”盛漫火力全开说, “你难道不想杀甄耀祖?” “你这个女人瞎说什么?我们是好朋友,我怎么会杀他?” “哦,是吗?原本你先看上的宫橙橙,宫橙橙也对你表露了爱意,但却被甄耀祖后来居上,你难道一点都不痛恨他?” 这番话说中了贾征的阴暗心思,他确实无数次想弄死甄耀祖。这个男人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所以才会耀武扬威,没有甄家他什么都不是。 但他不能承认,只能说:“你这是纯属污蔑,我全程和橙橙在一起,她可以给我作证。” “真的吗?你们激烈运动后肯定需要洗澡吧,你们谁去杀人都可以不被另一人发现吧。” “诶?怎么把我也算进去了?”突然被提到的宫橙橙懵了一下。 “其实你不喜欢甄耀祖吧,但由于他家里有钱,你要是不答应的话,容易被打压。同样的,甄耀祖也不是特别喜欢你,只不过看你漂亮成绩又好,带你出去有面子,所以才会追求你。你在脚踏几只船的时候不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吗?” 盛漫说得都对,所以宫橙橙没有反驳,而是问了一个不相干的事情:“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哎呀,我的两个继子都会齐聚在这里,我难道就不能提前打听打听一下他们同伴的消息吗?”盛漫笑意盎然,“天底下像我这样关心继子的后妈已经不多了。” 宫橙橙没有疑问了,但她还是忍不住问:“盛姐,冒昧问一个问题,甄耀祖的爸爸到底哪里吸引你了?你不像是会当别人后妈的人。” 这个问题宁随舟也想知道。虽然他很讨厌盛漫,但他不得不承认那个死爹配不上盛漫,盛漫有名气也有钱,甄家也不是超级豪门,她到底看上死爹什么了? 盛漫竖起食指放在唇前:“秘密。而且别小瞧你亲爹,他的身家起码百倍于我,我能躺平为什么还要努力?” 是这个理。换做是他们,也会选择躺平。看宁随舟和甄耀祖的长相,甄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眼见嫌疑到了他们身上,贾征开动大脑:“按照那个警察说的话,甄耀祖的肚子里被塞有菜,那负责做饭的人会不会有问题?只有他们进过厨房。” 盛漫:“我和苏小哥一起做的饭,我确信他没有搞小动作,至于我,我负责择菜,你们要是怀疑我我也没办法,但我没有动机。” “把甄家的孩子都弄死,你不就可以继承他们的财产了吗?” “确实。”盛漫赞同,“那你们怀疑我吧。” “说起来,甄耀祖的脸上涂着有颜料,别墅里有颜料吗?”夏渔忽然想起来这件事。 厨房在一楼,又没上锁,谁想去拿菜也都轻而易举。但颜料的话,别墅里有没有是一个问题,初次到这里的他们知不知道颜料的位置更是一个问题。 听到她提到颜料,邬伽猛地指向司时景:“他不是那个大画家吗?之前他来的时候我帮他抬行李,看到他带了很多画画用品。” 贾征一听还有人分担火力,他立马接口:“之前停电到找人的时间里他一直都不在,说不定是杀人后在处理自己身上的痕迹。” 司时景“啊”了一声,哪怕是好脾气如他都忍不住生气了:“你知道我的颜料有多贵吗?你知道白色颜料有多金贵吗?它比我的命都要重要。” 要让他把白颜料涂在一个垃圾上,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第426章 夏渔深有同感:“比起用白颜料,我还不如直接把墙皮扣下来锤成粉撒他脸上。” 其他人不由得后退一步。 得到夏渔的赞同,司时景继续说,“我的手是用来做艺术品的,不是来杀垃圾的。杀他只会脏了我的手。” 司时景一向温和,但贾征他们的指认无疑是在他的雷区上跳舞,他也有着艺术家的骄傲。 保险起见,夏渔还是上楼去拿了他的颜料桶下来,里面的白色颜料很干净。 看来他的嫌疑暂时排除了。 贾征还是不服:“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你冷成那样不会自己烧火吗?” “我加了柴火,但他不燃,反而要熄灭了。”司时景颇为费解,“为什么小渔一来就有火了?” “你倒是戳一下啊。”到了夏渔的知识区,她比划了一下,“烧火也是有诀窍的,不是你把柴放进去就完事了,注意一下火苗。” 其他人:“啊?烧个火这么麻烦?” 夏渔:……可恶啊! 她果断换了话题:“那我总结一下。宁随舟、贾征和宫橙橙与死者都有矛盾,司时景和盛漫有嫌疑但不多。” 别墅里总共就剩下10个活人,但其中5个都有问题。失踪的三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除了许燕洄,另外两人恐怕凶多吉少。 “事已至此,大家先都聚在客厅里哪都不要去。”夏渔做好决定,“这样能够最大限度地防止凶手再下手。” 贾征有话要说:“这群人中就我和橙橙是外来者,黑灯瞎火的,万一你们之中有人想对我下手,岂不是很容易得手?” 宫橙橙不理解:“他们杀我们做什么?” “那你说甄耀祖是谁杀的?失踪的云东东?”贾征不想说出那句让宫橙橙感到寒心的话,“反正我要回房间,只要把门锁上,甭管谁来我都不开门,外面下雪没有人会从窗外进来,整个房间封闭空间才最安全。” “但是二楼有尸体。”夏渔提醒他。因为担心破坏现场,夏渔检查过后就把尸体锁在房间里了,钥匙在她这里。 贾征的表情有些扭曲,但他还是嘴硬:“起码他已经死了,再怎么说也不会诈尸。就算诈尸,我又不是杀他的人,他要索命也是先找凶手。” 宫橙橙再次反思自己挑人的眼光,她对他无语了:“尸体的事情先不说,万一你房间里就藏着失踪的那三个人呢?你这么想落单吗?” “那也比和他们待在一起好,橙橙,你会和我一起的吧?” 宫橙橙的选择是和夏渔站一块。开玩笑,她不信警察信谁?就看这个警察之前轻轻松松扛着一个大男人上下楼,她就知道在这里她最该和谁站一起。 贾征他大受打击:“橙橙,我和你之前的感情都是假的吗?你宁愿和凶手在一堆,也不愿意和我一起吗?” 宫橙橙果断点头:“我觉得他们比你靠谱得多。” 不说别的,起码她只在警察这里感受到了安全感。 “好,你好得很。”贾征失魂落魄地踉跄了几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宫橙橙,就自顾自地上楼了。 夏渔:“?” 她正要拦住作死的他,就听见盛漫说:“尊重他人命运,他想一个人待着就一个人待着吧。” 兰归鹭也搭话了:“他的说法站不住脚,我不相信他是真的因为不信任我们才选择一个人待着。” 也是,她就算强硬地把贾征压到客厅,他自己也会找机会跑路的,除非她把他绑起来。 在场还有四名女生三名男生,两人分坐在长桌两端,这时候也没人睡得着,于是提议玩游戏。 盛漫打了个哈欠:“我困了,熬夜的话会损伤我的美貌,我要去睡觉。” 见她朝着二楼走去,夏渔警觉:“你要去哪儿睡?” “安心啦,我只是回房间拿一下我的护肤品,睡前也有好几道护肤程序。”盛漫说,“等会儿我睡沙发。” “我记得仓库里有屏风,可以放在沙发前挡一下。”宁随舟想到盛漫到底是个女孩子,当着他们这群男人的面睡沙发的话有可能会不自在,即使没有电。 “真是体贴又细致。”盛漫感叹,“好儿子,要是我继承了你爹的家产,妈妈一定分你一点。” “你不是我妈,别这么叫我。”宁随舟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的妈妈只有那个人。 “不经逗的孩子。”盛漫耸肩,“公主殿下们,注意了,这种男人千万不能要。” 三名女生沉默了。 夏渔陪同盛漫回房间,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有人落单。客厅人多,她把室友留下来,室友可以看着其他人。 跟着盛漫上楼,夏渔还是忍不住问:“所以盛漫姐姐你为什么会嫁给甄爹?” 就盛漫表现出来的性格,她不相信她单纯的是为了钱。 “这个嘛——” 盛漫拖长了语调,她停下脚步,和夏渔面对面。下一秒,她用食指抬起夏渔的下巴,黑暗的环境使得这个动作更加暧昧。 “因为我喜欢的是女生。” 啊这…… 夏渔思考了一会儿,说:“姐,我是直的。” “嗯哼~我当然知道。” 盛漫的手往下,她捧起夏渔的右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请在这里等着我吧,公主殿下。” 盛漫说完,推门进去拿东西。 第427章 夏渔陷入沉思,所以盛漫到底是什么意思? 盛漫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她就提着化妆盒出来了。 客厅里,宫橙橙和兰归鹭也去拿了屏风回来。房间里三个男的,除了邬伽有点力气,其他两个人根本指望不上。 盛漫把自己的瓶瓶罐罐摆放在茶几上,她的镜子自带灯光,亮度堪比台灯。 她戴上发套,一边往脸上抹东西,一边邀请他们:“你们要一起吗?” 邬伽:“我们大男人护什么肤?” “是吗?要我亲自把卸妆油泼你脸上吗?” “……” 被盛漫看着的司时景:“我没化妆,也不护肤。” “难怪这么大年纪了也没谈恋爱。”盛漫叹气,“公主殿下们,这种不爱打扮的男人也不能要。护个肤都不肯,真认为自己天生丽质了?男人三十是个坎,三十岁之前不好好保养,三十岁之后就是大腹便便中年男了。” 27岁的司时景:“……” 夏渔:“我认识好几个三十岁的人,他们看起来还行?” “什么职业?长得怎么样?” “长得都还行,跟小画家差不多。职业的话,医生、大学教授、律师都有。” “肯定偷偷保养化妆了。”这下不用盛漫说,宫橙橙就接话了,“像我同事,大家忙得脚不沾地,头发都来不及梳,你说的这三个人,发型一定打理得很精致吧。” 夏渔想了想,确实,尤其是段淞墨,他头发长还那么柔顺,平时得打理多久啊。 “啧啧,男人。”宫橙橙摇头。 “啧啧,男人。”盛漫跟队形。 兰归鹭点头:“挺好的,起码他们知道打扮自己,而不是硬要说自己的素颜是绝世美颜。” 三个男人:“……” 盛漫大方地贡献出了自己的护肤品,夏渔看着眼花缭乱:“我用哪种比较好?” 盛漫抬起夏渔的脸看来看去:“你皮肤真好,平常补湿就可以了。不过你脸上怎么那么多小伤痕?” “可能是因为我不止一次和罪犯枪战?”夏渔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想到这么久还没好。”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那些罪犯呢?” “在看守所里排队等着开庭。” 宫橙橙再次庆幸自己选择待在警察身边,瞧她这发言,真是太有安全感了。就问谁能够在刀战房经历多次枪战还能全身而退? 外面的雪依旧很大,看起来要下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停。 等天亮之后,他们还要去寻找那三个失踪的人。 不过还没等到天亮,“啪”的一声,客厅的水晶吊灯亮起。 来电了。 苏家两兄弟去而复返。 苏褐鹪走到夏渔面前站定,歪着头带着笑,他敬礼说:“电工苏褐鹪圆满完成任务!” “恭喜恭喜!”夏渔握住他的手上下晃动,“没想到你真能修好。” 苏褐鹪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弟有帮我,我们两个一起也费了很多功夫。” “总之你很了不起。” 电来了,夏渔打算再去死者的房间看一看。手电筒的光和灯光到底是不一样的,她要看看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 这次她挑中苏褐鹪当她的助手。她得让兰归鹭看着剩下的人,但她一个人去其他人又不同意,她只好叫上比较熟悉的笨笨的苏褐鹪——他肯定不会搞小动作。 被挑中的苏褐鹪高高兴兴地跟上了夏渔。 一边上楼,夏渔一边问:“话说回来,贾征他们住你隔壁,你有没有听到异样的声响?” “什么异样的声响?” 夏渔说了一遍他们的证词:“所以你有听到吗?” 苏褐鹪脸一红:“没、没有,房间的隔音很好,而且我当时在打游戏,完全没注意。” 听起来没毛病,暂时也排除他的嫌疑。 到了二楼,苏褐鹪正要往走廊尽头走去,但他却发现夏渔推开了他的房门。 “诶?不是要看尸体吗?” “我骗他们的。”夏渔理不直气也壮,“他们现在都在下面,我这时候趁机调查他们的房间,他们肯定来不及处理罪证。” “这、这不太好吧……”苏褐鹪没有经验,但他觉得未经别人允许随意进入他人房间是不正当的行为。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这么做了?” 夏渔心想她当然知道这是不正当的,不然她为什么要挑他这个笨蛋和她一起,就是因为他肯定不会告发她。 “你想啊,甄耀祖流了那么多血,凶手肯定会被溅到血,染血的衣服他只能藏在自己的房间。” “但是……” “你放心,我不进女孩子的房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眼见夏渔要推开他的房间,苏褐鹪挡在她的面前,他支支吾吾地问:“我、我你也要检查吗?” “当然啦。”夏渔理所当然地说,“以防万一,是个人我都要调查一下,说不定越不可能是凶手的反而就是凶手。” “……好、好吧。”苏褐鹪耷拉着脑袋,让出了路。 苏褐鹪的反应很不对劲,夏渔见他这样,以为他在房间里藏了什么东西,她狐疑地推门进去。 血衣什么的倒是没看到,她只看到了枕头上的一个40cm左右的穿着小裙子的娃娃。 娃娃扎着侧边低马尾,发上还有一朵蝴蝶结,她的眼睛是红色的,嘴唇上扬,看起来怪可爱的。 第428章 但苏褐鹪汗流浃背了。 第155章 苏褐鹪已经做好夏渔质问他的准备了。 但夏渔只是看了一眼, 就绕着他的房间绕圈圈。确定他的房间很干净后,她就退出来去下一个房间。 苏褐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望,他还期盼她能问问是谁做的, 这样他就好自信回答是他搞了很久的成果。她要是多问几句, 他还可以送她一个同款。 她就没有什么想问他的吗?他欲言又止, 但这种时刻他却想这些东西, 肯定会被骂吧。 夏渔不懂少男心, 因为她的眼里只有证据, 只要和案件无关的东西,她一眼扫过,根本不会注意太多。 不过那个娃娃有点眼熟。 一边这么想着,夏渔一边推开苏屿的房门。 苏屿的房间比他哥还整洁,看上去跟没人住似的, 连被子都还是叠好的没动。 “啊!” 苏褐鹪的声音吸引了夏渔的注意力,她跑过去:“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吗?” “我看到了我的车钥匙。” 苏褐鹪不算太笨, 只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什么他的钥匙丢了, 分明是弟弟拿走了他的车钥匙, 还让他开他那辆破车。 老弟到底在搞什么?要是半路熄火他们遇不到路过的车子, 被困在山路上了怎么办? ……等等,这不会就是老弟最终想要达成的目的吧? 不知道其中原因的夏渔只觉得他大惊小怪:“能问一下吗?你为什么会成为飞行员?” “不管哪个妈都是飞行员, 所以我也当飞行员了。”苏褐鹪不好意思地笑笑, “恰好我的身体素质还不错, 我还不用试错,因为我妈有经验。” 好, 是他的风格。 夏渔毫不意外, 难怪他都快奔三了还那么天真。 检查完男生们的房间,夏渔在邬伽的房间里发现了弓箭和绳子, 弓箭不是装饰品,她试了一下,挺锋利的;宁随舟出来玩还带日记本但上面还没有写字,连自己的名字都还没写;司时景身体不好大晚上不睡还在画画,夏渔掀开白布就看到画布上勾勒出的人物侧脸。 苏褐鹪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夏渔,他的心里酸酸的,但又很高兴。 许燕洄就简单多了,他的工具箱还留在房间里,夏渔打开一看,不是手枪也不是刀具,而是一箱还未组装的炸弹。 “……” 之前的爆炸是你做的吗许燕洄?就算不是,出来玩带炸弹,真有你的。 夏渔心情复杂地合上工具箱,她打算自己先保管着。 把工具箱放到自己的房间,夏渔顺便拿上酱香饼和糍粑,总之先吃点东西。 苏褐鹪对夏渔吃夜宵没意见,但是…… 他看着蹲在尸体面前吃东西的夏渔,诚恳建议:“要不你先吃完?我去给你倒杯水?” 夏渔咬着饼,不好说话,但她的动作表明了一切。她伸手把死者肚子里的菜拿了出来,以便看清他的身体内部。 他的器官都还在,凶手仅仅是划开他的肚子塞菜而已,别的什么也没做,更是没有彩色卡片。 看来许燕洄没有参与其中。他要是参与了,肯定会留下他的痕迹。 甄耀祖是在入口处被杀的,说明来的人是他比较熟悉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背对对方,起码得让人家进来后自己关门吧……也说不准,万一甄耀祖就是懒得关门或者非要客人关门呢? 他是这个性格的人。 接着夏渔去翻甄耀祖的包,意外的,在甄耀祖的包里发现了一张合照。 五人合照,除了他们四个外,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站在后排边缘,他表现得很拘谨,始终未曾看镜头。 这人是谁?甄耀祖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张合照? 夏渔翻过面,就看到背后写了几个字。 ——【我回来了。】 夏渔感觉凉飕飕的,客服不是说只有她一个是超自然的吗? 可能是有人装神弄鬼。夏渔想,首先得弄清楚这个男的是谁。 搜查得差不多了,就剩下贾征和云东东的房间。可惜贾征还在里面,她不好进去。 夏渔敲门,第一回没人应,她加大了力度。 “开门,是我。” 可能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贾征开了门,他的手里拎着板凳,做好了门外是歹徒就下重手的准备。 “有事要问你,你来客厅一趟。” 贾征才不听她的,他正要关门,夏渔强硬地掰开他的房门。 她和善一笑:“等我问完你再回来。” “……” 贾征屈服了。 他反锁上门,才跟着她下楼。 客厅里的人正在玩扑克牌,见贾征还活着,他们都挺意外,看来落单也不一定会死。 夏渔坐在了宫橙橙和贾征的中间,确保她能够按住他们之后,她拿出了那张照片。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贾征就猛地站了起来,宫橙橙下意识别开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你是从哪儿翻到的?”贾征有些焦躁地问。 “甄耀祖的包里。” “甄耀祖的包里?他怎么会带这玩意儿?这都多久——”贾征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夏渔翻到了背面。 两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宫橙橙喃喃自语:“……是他,难不成是他杀了甄耀祖?他来找我们索命了?” 第429章 “不可能。”贾征断然否认,“他都死了那么久了,要索命为什么不早点?” “打扰一下,你们能解释一下吗?他是谁?”夏渔打断他们。 但两人谁都没说,他们顾忌着什么,纷纷选择了一言不发。 夏渔看向了盛漫。 但盛漫表示爱莫能助:“我就了解了我的两个继子最近的交友情况,往前的我暂时不知。” “没什么好说的话,我要回房间了。”沉默一会儿后,贾征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这次夏渔没拦他,她选择盯着宫橙橙看。 宫橙橙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在睡觉。哪怕目光再炙热,她也一动不动。 好吧,暂时放过他们。 他们不说,夏渔又不能强迫他们说。 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大家忙活了一晚上,都打算睡一觉。 夏渔不打算睡,她要复盘一下。兰归鹭坐在她旁边和她一起。 两人坐在稍远的位置,能够把沙发上的人收入眼中,但那边的人听不见她们说话。 夏渔把自己发现的其他东西给兰归鹭说了。 “你刚才没当众问是对的。”兰归鹭赞同夏渔的做法,一旦她说了她搜查了他们的房间,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纠纷。 就算她发现了弓箭又怎么样?邬伽大可以说自己是为了拍视频准备的。 “我还在许燕洄的房间里发现了炸弹。”夏渔说,“我已经放到我的房间了。” 兰归鹭:“……我们现在不是赤手空拳了。” 往好处想,如果幕后之人想要搞事,她们就可以拿出炸弹威胁对方。 “我想不通的是,他到底去哪儿了?” 外面这么大的雪,他们三个到底能去哪儿?不可能全都死了吧?还是说——他们还在这栋别墅里。 “密道。”兰归鹭和夏渔想到一块儿去了,“如果有密道的话,就能够解释他们三个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了。” 她检查过大门,门内没有任何雪水,说明下雪期间没有人打开过门。 当然也有可能是从窗户出去的。 这三个人或许正在别墅的某处偷窥他们,看他们忙来忙去、担惊受怕。 “那凶手你觉得有可能是谁?”夏渔一开始怀疑宁随舟。 “不是宁随舟。”兰归鹭确信这一点,“你之前说过,凶手严格地按照纸条上的内容来做,这反而证明了宁随舟不太可能是凶手。” 与其说是严格按照,不如说是凶手根据自己浅显的理解完成的杀人手法。 “我倾向于凶手也发现了纸条,于是他将计就计,用这种手法杀死了甄耀祖。同时在他的包里放了那张合照。” “他们四个对第五人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当发现合照后,他们才会变得惊慌。”夏渔明白了,“我猜那个人的死亡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大概率如此。”兰归鹭点头,不然他们也不会说出“索命”两个字。 这样一来,人选就得扩大了。夏渔只能划掉兰归鹭和自己,剩下的包括苏褐鹪在内的人,她都一视同仁地怀疑。 兰归鹭觉得稀奇:“为什么不怀疑我?” “因为你是钟市长的女儿。”夏渔不假思索地回答,“你的目的地在前方,你不可能会为了别人停下脚步。” 就好像,兰归鹭极有可能查到了top2是裴晏初,但她没有动手,因为她不仅仅要为妈妈报仇,更要为了所有死去的、正在经历磨难的人们报仇。 被局限在“钟秋溪的女儿”这一身份上,兰归鹭却并不感到生气:“你说得很对,我不会让我妈妈的名字沾上污点。” 她是烈士钟秋溪的女儿,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令她感到高兴了。 “有一个问题我有点想问,那个调查庄合的人……是你吗?” “是我。”兰归鹭爽快承认了,“我和那两人是同伴,他们要调查人贩子,我自然是要帮忙的,不可能只让他们帮我查。” “段和王?” “对,他们不是坏人。” 段淞墨查拐子夏渔不意外,那王敏慧为什么也要查?难不成她也有走丢的孩子? 兰归鹭摇头,这话不太好说,她选择打字给夏渔看。 看到上面的文字,夏渔愣住了。 五岁那年,王敏慧跟随父母去市里走亲戚。父母在街边打牌,她就在附近的公园里玩耍。 有个跟她一起玩的小男孩给了她一颗棒棒糖,让她帮忙把一个抱着儿子的女人引过来。 王敏慧一开始拒绝了,但是那个小男孩不由分说地推了她一把,她的脑袋磕到了石头,于是她大哭起来。 这时候,那个抱着儿子的女人把孩子放到一边,她温柔地扶起她,揉着她的脑袋说:“哎呀呀,小姑娘怎么哭了?” 头一次有人这么温柔地对她说话,王敏慧不由得抱紧了对方,任由对方给她擦眼泪。 那个儿子就睁着懵懂的双眼看着她,他不哭不闹,小脸上有着好奇的神色。 王敏慧知道那个小男孩为什么要她把这个女人引过来了,肯定是因为他也想有个这样的妈妈,王敏慧同样是这么想的。 就在这时,女人的儿子被人抱走。女人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后,女人松开了她:“你快跑,记得报警。” 王敏慧太害怕了,她不知道什么叫报警,她一边跑一边喊着“爸爸妈妈”,但没有人搭理她。 第430章 视线最后,是那对母子被带走的场景。 那幅画面至今留在王敏慧的脑海里,可她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就连长相也在记忆里逐渐消褪。 但唯有愧疚一直挥之不去。 她始终觉得是自己害了那对母子,如果不是因为要来关心摔倒的她,那对母子不会遭遇毒手。 她想要赎罪。 “我救过她,所以她告诉我这些。”兰归鹭叹气,“我无数次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但是她一直在怪自己。” 调查到庄合之后,正好有人来撮合他们,所以王敏慧选择嫁给庄合,目的是近距离接触获取情报,还有试图杀死他——因为庄合就是那个小男孩。 “那对母子……” “我没告诉她,我担心她知道真相后会自责到去死。” 分明不是她的错,王敏慧也是受害者,她被不属于她的愧疚纠缠了大半辈子,并且愈演愈烈。 “我想,等解决掉人口买卖这条产业链,她或许会好受点。” 不只是王敏慧,段淞墨同样。后者始终介怀当年自己的赌气,他始终认为当初他没有跑开的话,父母不会被杀,弟弟妹妹也不会被拐。 “他们可能没对你说实话,但他们的目标和我们一样。”兰归鹭替他们说话。 “那庄合是她杀的吗?” 兰归鹭头一次迟疑了:“……我其实也不知道。” 但她的语气说明了一切,夏渔懂了,王敏慧肯定参与了,具体的还得回去审王敏慧才知道。 “最后一个问题——” 夏渔提到了废弃工厂:“趴在草丛里的是你吗?” 兰归鹭茫然了:“什么废弃工厂?” “那你认识原扬吗?” “有所耳闻。” 这还是他们跟她说的,原扬被查出是卧底,在追逐过程中死于爆炸。 奇怪了,不是室友,也不太可能是江学姐——那时候江学姐正在读大学,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在做什么。 那到底是谁? 还没等夏渔想明白,有人在按门铃,但只按了几声就没了声响。 本来在睡觉的人都醒了,几人一致望向大门。 夏渔和兰归鹭对视一眼,后者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那群人,夏渔则是打头去开门。 打开门,夏渔往旁边一跳,但还是和风雪撞了个满怀。 与此同时,一具被雪覆盖的僵硬的尸体摔在她的脚下,只差一点就倒在了她的怀里。 第156章 好消息:找到了失踪的其中一人。 坏消息:是尸体, 还是一具无头尸体。 也不能说是无头。 不知道是谁兴致高昂地堆了一个雪人,反正昨天夏渔出门的时候没有看到这玩意儿,应该是某个人无聊堆的。 树枝充当手臂, 人头充当雪人的脑袋——因为太过僵硬反而牢固地立在上面, 眼睛的位置还贴了两片番茄。 夏渔看不出来死亡时间, 但从僵硬程度来看, 死者应该在门外冻了很久, 但不会超过6个小时。6个小时前, 夏渔刚刚才从桥那边回来。 雪地里白茫茫的一片,没有脚印,也没有拖行的痕迹,尸体仿佛是漂移过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被雪覆盖了。 死者是云东东, 尸体没有受到其他皮肉伤,主要伤口在脖子处, 看样子是失血过多。 兰归鹭走过来, 也探查起尸体来, 她费力地取下死者的脑袋, 捧在手心里举起观察。 “凶器应该是比较尖锐的细线。”她指着切口说,“不需要费多大力气, 也可以切下人头。” 目前还有两个人失踪, 一个是许燕洄, 一个是丘封。 前者先不谈,丘封作为一个探险家, 她的力气和体力都不在话下, 她了解到的东西远比他们多得多。 她刚来的时候说要去考察周围的情况,一个人出门了, 那时候她真的是探索而不是做一些准备吗? 同理的还有邬伽,这人当时也出了门。夏渔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绳索。如果是用绳子把死者吊着放到门口,根本不需要出门。 但是按门铃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用了什么装置? 夏渔凑到门上去看,用手摸了摸,门铃有点冰,比其他范围的温度还低,门铃下方也有水流过的痕迹,现在已经变成了冰痕。 难道是一开始就按住了门铃,然后用冰块覆盖住,等冰化了门铃就响了? 但这个天气,等冰块融化得要多久? 而且这么一来,凶手也有可能是他们中的某人,提前布置好的话在别墅里也能轻易杀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目前丘封是头号嫌疑人。 同样的,夏渔在云东东的口袋里发现了那张合照,背后也写上了字。 ——“轮到你们了。” 就这么把云东东放在外面不太好,夏渔把云东东的尸体运到二楼和甄耀祖的放在一起,两人还可以继续做伴。 她顺便又去敲响贾征的房门,这家伙命真大,落单两次都还活着。 听说云东东找到了,他勉为其难地跟着她去看了云东东。 然后就被吓得乱叫。 揪着贾征到了客厅,夏渔问:“你们还不打算说吗?你们四个人活蹦乱跳地来,现在就剩下你们两个人了。” 宫橙橙还是不说。她想得很好,只要她不落单,一直紧跟着这个警察,她就不会有事。 第431章 但是说了,她面临的就复杂多了。 贾征同样是这么想的,他握紧双拳,不发一言。 这可把夏渔急死了。她是来玩的,不是来看无人生还的。 她只好根据合照推理。 合照的背景是社团名,说明他们五个人都是同一个社团的。 发生在校园里的事情不外乎就是那几样。从他们四个的发展来看,首先排除争夺奖学金、保研等名额,那就剩下那个校园暴力。 于是夏渔自信开口了:“你们一直在霸凌这个男生,在你们的折磨之下,他最后死掉了,所以你们心虚,担心他有朋友会替他复仇。” “他那种人哪会有朋友——” 贾征最快地说了这句话,很快他捂住嘴巴,颇有些恼羞成怒:“别以为你是警察我就不敢告你诽谤。” “也要你能活到最后才行。”夏渔诚恳地提醒他,“就现在的状况而言,我们都有可能被凶手一网打尽。” 贾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你是警察,怎么就不能保护好我们?” 瞧她这暴脾气。 夏渔忍他很久了,她上去就把他的脑袋按在茶几上:“你小子,很狂啊。” 贾征挣扎不能,只能求救:“橙橙,快救我!” 宫橙橙装作没听到。 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对她的行为提出质疑,贾征只好说:“我要举报你!” 夏渔心说举报她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 “你叫破喉咙都没人会搭理你。”夏渔把那张合照扔到他的面前,“一句话,说不说?” 贾征最终还是屈服了。 “照片上的男人叫何盼,是我们的大学同学。” 贾征不情不愿地说:“他为人孤僻,没有人愿意和他玩,还是橙橙注意到他,主动拉他进入我们的社团。” 被提到的宫橙橙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开口了:“我之前爬山的时候见过他,他总是一个人坐在山顶发呆,挺神秘的,正好招新那天看到了他,就邀请了他,没想到他同意了。” “他不爱说话,但是很喜欢爬山,特别喜欢在黄昏的时候爬到山顶发呆。” “我问过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发呆,他说他有想见到的人。” 当时二次元盛行,学校里流行着一个说法,黄昏时刻登上最高点就能够看到想见的人。 这种说法只有好骗的二次元才会信,但何盼却信了。 “我的情况那位警官知道,虽然不知道他想见谁,但我还是把他排除在我的交友范围之外。” 宫橙橙想当海王不假,但也得找单身的,心有所属的不在她的狩猎范围之内。 “不过有活动我还是会叫上他,他会很多生存技巧,带上他怎么都不亏。” “然后呢?” 宫橙橙看向了贾征,示意接下来的话他来说。 “就像橙橙说的那样,何盼他不善言辞但很会干活,让他干什么他都任劳任怨,跑腿洗衣服打扫卫生什么的他都没有怨言。” 说到这里,贾征也意识到了让同学做这种事情是不应该的,他硬着头皮说了下去:“但是我们没有欺负他啊,甄耀祖还给他买了新手机。” 虽然是为了及时联系到何盼,让他来干活。 苏褐鹪没忍住吐槽:“这不是欺凌是什么……” “他自愿的啊,他自己不拒绝,我们又没强迫他。” “请说重点。”夏渔不是很想听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他为什么会死?他是怎么死的?你们做了什么?” 贾征不是很想说,但对面那个女人拳头是真的大,他再次屈服了。 “就,去年某地不是爆发了泥石流吗?山都塌了一大块。”贾征扣扣手指,“当时我们就在那座山上等待救援。” 但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们又累又饿。 甄耀祖想起来半山腰有一颗李子树,于是他颐指气使,让何盼去摘李子来给他们吃。 “他没有脑子你们还没有脑子吗?”兰归鹭不是很懂,“这种情况下没人拦一下?” 贾征赶紧给自己开脱:“何盼他自己没有拒绝。” “他本来拒绝了。”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宫橙橙低着头,说:“但当时的我真的太饿了,没忍住哭出声,他就去了。” 后来的事情不用再说,何盼自然是…… “他带着李子回来了。” 贾征一个大喘气,差点把其他人酝酿的情绪给闪没了。 “他说山要塌了,让我们转移。” 但问题是转到哪儿去?他们被困在山上,稍不留神就会被泥石流卷走。 何盼让他们跟着他走,他会带大家出去。他在乡下长大,对山路很熟悉。但另外四个人就不同了,尤其是甄耀祖,他本来就养尊处优,这些天的受困让他压抑到了极点。 正在这时,他的脚打滑,要不是何盼和宫橙橙拉住他,他差点就没了。 但甄耀祖做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决定,他在上岸时,反手把何盼拽了下去。 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等听到动静,何盼人一下子就没了。 “……你们怎么说?” “我们吵了一架,但甄耀祖家里有钱,他威胁我们不要说出去,否则就让我们跟着他一起坐牢。”贾征不安地扭来扭去,“罪魁祸首是甄耀祖和云东东,我可什么都没做。” 第432章 “云东东?” “对,当时何盼握住了他的脚,云东东甩开了他。” 你们没一个清白的。 到这里还能说是他们没有经验,兰归鹭提到一个关键:“救援怎么说?” “……看到救援后我们就晕过去了,等醒过来已经过了一天。” 那种情况下,何盼想要生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救援问过他们还有没有其他人,出于某种考量,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缄默。 反正何盼是个透明人,除了他们无人在意,要是被别人知道他们无意中害死了何盼,他们的风评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于是何盼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 “他的父母家人没有来找吗?” “他跟他家里早就断绝了关系,上学的钱都是他打工赚来的。”宫橙橙曾经和何盼的关系还算不错,知道他的一些往事,“他认识的人应该只有我们几个……” 所以她想不通会有谁会替他报仇。 “对对对,甄耀祖也不是白使唤何盼的,他给了钱,那点钱够他生活费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根本怪不到他们身上。 按照他们的说法,何盼的失踪无人知晓,就算学校打电话问,他的父母也不会管。 所以到底会是谁给何盼报的仇?还是说他当初根本没死? 投宿四人组的秘密算是解开了,但其他人的秘密还没有揭开。尤其是宁随舟,他把人叫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秘密被揭穿,贾征更是无法在客厅待下去了,他起身就走,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一开始还安然自若的宫橙橙也选择回房间,她脸皮再厚也没有厚到能够坦然地面对那么多的异样的目光。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夏渔拦截失败,只好问室友:“他们不要紧吗?” “应该不会有事。”兰归鹭隐隐约约有个想法,但她抓不住。 “昨晚我去检查房间的时候,有谁离开过客厅吗?”她的回放只能看到她在场的画面,她不在场的情况她无从得知。 “几乎都离开过一次,不是去上厕所就是去接水。” 总共三个女生,兰归鹭要看着大家,所以是盛漫和宫橙橙结伴。剩下的几个男生是单独去的,他们可能觉得结伴而行比较丢脸吧。 单独行动啊,这不是更加方便干坏事了吗? “他们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吗?” “暂时没发现。”兰归鹭顿了一会儿,“我能察觉到宫橙橙没有说实话,或许你可以追问她。” “我不太擅长审问诶。” “但你能让人敞开心扉,这是你的一个优点。” 兰归鹭有自知之明,她对其他人向来不留情面,换作是她,别说线索了,对方还不一定让她进门。 因为她佩戴了光环。 夏渔摸了摸自己的称号,初始好感就达到了熟人的程度,只要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事”,一般人都会跟她说。 当然,仅限于刚见面不久的人。 “那等我们把整栋别墅再找一遍后,我再去问她。”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失踪的那两个人。 兰归鹭表示赞同,紧接着她说:“这次轮到我去调查他们的房间。你应该只查了表面的东西,有些人想藏东西的话,你不费点心思是发现不了的。” “这不太好吧。”轮到夏渔说这话了,她翻东西的时候都尽量看表面,没有深入探查。 “我又不是警察。”兰归鹭摊手,“我只是一个无辜被卷入风暴的普通女孩子,我想做点事情自保怎么了?” 夏渔:“!” 不愧是她的室友,说起话来真是太酷了。下次傅队再这么说她,她就这么回答。 “你是不是还没有调查女孩子的房间?” 夏渔点头:“当时苏小鸟在。” “行,那我去。”兰归鹭让夏渔帮她打好掩护。 “你一个人吗?” “别担心,虽然我格斗成绩一般,但打一个成年男性绰绰有余。”兰归鹭安抚地笑笑,“没有实现我的目标之前,我不会倒在这里。” 室友都这么说了,夏渔只好相信她。 以防万一,夏渔撩起自己的裤腿,从靴子里拔出了两把美工刀。再解开外套,把绑在背上的折叠棍取了下来。 她把其中一把美工刀和折叠棍给了室友。 面对室友惊讶的目光,夏渔理直气壮。出门在外,她搞点防身的东西怎么了吗? 这个既视感…… 兰归鹭想到了先前做这个动作的许燕洄,她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是,未雨绸缪。” 第157章 天亮之后, 夏渔带着大家又去搜查了别墅,这次她连墙壁和地板都一寸一寸地摸了一遍,只要是可移动的东西她都动了动, 可惜没有想象中的密道出现。 人没发现, 但线索不少。 涂在甄耀祖脸上的颜料找到了, 就放在仓库里, 应该是别墅主人用来刷墙的, 毕竟这里之前起过火, 有些地方得重新粉刷一次。 仓库位于一楼最右边,拐个弯走到尽头就是了。这里堆放着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墙壁上挂有时钟。 夏渔拨动时钟,可惜她拨了好几圈,也不见房间有什么变化。 她只好跳下来, 继续看别的。 油漆桶的位置位于时钟下方,开关的附近。 第433章 可能是凶手作案比较匆忙, 也有可能是有人误入了这个房间, 油漆桶的盖子没盖好, 漏了些出来, 他恰好踩在了上面,留下了半个脚印。 半个脚印。 虽然夏渔在足迹方面同样没有研究, 但问题不大, 她会在脑子里建模。 按照人体比例, 脚印的主人大概这么长,她比划了一下:“一米七五以上。” 看起来能缩短范围, 实际上只能排除一个夏渔, 因为只有她连一米七都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夏渔继续说:“他的体型偏瘦, 可能是男的,体态比较强壮。” 这下子就能够缩短范围了,排除女生和两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男生,剩下的人都有问题。 邬伽不理解:“我也算在内吗?” “你跳舞不是更需要强健的身体?”夏渔指着司时景,“你让他转个圈看看,他能把他自己转死。” 被当做例子的司时景:“……话糙理不糙。” 拍个照保存证据,夏渔接着前往下一个地方,书房。 书房里的书大多数是装饰品,是别墅主人充场子用的,准确的说是前代主人——从现场的布置来看,接手的人根本没有进过书房。 抽屉里塞满了杂物,大概是新主人请的家政人员放的,因为不知道有没有用,老板也没有提到,所以他们就把看起来还有用处的东西塞进了抽屉。 见夏渔在翻抽屉,邬伽欲言又止:“我们是来找人的,乱翻别人的东西不太好吧?” “保险起见,万一失踪的人留下了什么线索在其中呢?”苏褐鹪解释说,“她做事肯定有她的道理。” 夏渔翻到了一张全家福。 富豪一家一共七口人,夫妻二人,孩子五个。孩子中,大的那个十岁左右的样子,小的才刚出生。 照片上的人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可他们最后全都葬身了火海。 “你们有谁了解这个梅姓富豪吗?”夏渔问在场的人。 “梅得衡,当年白手起家的典型,后来受到某些集团的冲击,事业中断,但之前积累的财富已经足够。” 盛漫慢悠悠地说:“所以也有人认为,梅家十口人的死亡是因为竞争对手的打击。” “十口人?” “加上一个男管家和两个保姆。” 除了富豪一家,当时在别墅工作的三人也都死了,这三人死的就无人在意了。 “所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邀请我们到这里来?”盛漫再次询问宁随舟,“而且恰好是十个人。” “巧合而已。”宁随舟看向邬伽,“我们和丘封每段时间都会进行探险活动,这次恰好是看到了网上的宣传。” 对于有冒险精神的人来说,入住凶宅极具挑战性,尤其是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和孤岛没什么区别的地方。 “所以你也不知道甄耀祖会来?” “我从不关心无用的信息。” 夏渔抓住重点:“那我们现在住的房间就是他们被烧死的房间?” “不全是,管家和保姆住的一楼,原本给你分配的和你现在的房间以前是空房。”宁随舟指的是左边的四号房到六号房,他特意空出来的,可惜夏渔不住。 “十口人全都死了?” “报道是这样。” “准确的说是,死伤人数为十人。”苏屿接话了,“当时有两个小孩受伤,后续不知,但可以知道的是他们当年没有死去。” 苏褐鹪心大,宁随舟叫他来他就真的一点都没做任何准备来了,但苏屿知道宁随舟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那两个小孩还活着,大概和我们差不多大。” 苏屿刚说完这句话,场面安静了一瞬,苏褐鹪迟疑地开口问:“你的意思是……?” “字面意思。” 夏渔懂了:“我们之中有可能混入了幸存者。” “开什么玩笑。”邬伽头皮发麻,“你不要说这么可怕的事情,那两小孩混入我们当中做什么?” “因为我们之中也有加害者?” 有幸存者必然就会有加害者,不然没必要把大家都集中到一起。 总共十四个人,谁有可能是那个幸存者?谁又可能是加害者呢? “富豪一家惨死不一定是意外,说不准是那个幸存的小孩发现了不对劲,所以逃过一劫。多年后,他发现队伍里有熟悉的人,于是决心复仇。” 夏渔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毕竟案件后缀就带了一个“以牙还牙”,一看就是复仇类案件。 排除她和室友,苏氏兄弟也排除——他俩是苏鸢战友的孩子,司时景和宁随舟父母可查,不可能有那么多被收养的孩子。 先不算上投宿四人组,那就只剩下邬伽、盛漫和丘封。 她就说熟人多好办事,这下子就一目了然了。三选二,总要选一个。 “要说加害者,甄家当时也算梅家的对家。”盛漫主动提出嫌疑对象。 怎么这里也有甄耀祖的事情? 夏渔要被绕晕了。 检查完别墅,剩下的两个人未曾被找到,夏渔没有摸到密道。 暗中去调查房间的兰归鹭悄悄地回归了队伍,因为夏渔全程都在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所以没人发现兰归鹭离队过。 外面的雪还在下,他们一时半会儿无法出去,只能继续待在别墅里。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大家轮流做饭,这次轮到司时景和苏屿。 第434章 夏渔挑了个地方,等着室友分享情报。 “盛漫不是盛漫。” 兰归鹭刚坐好就丢下了一个重磅消息。 一开始兰归鹭就对盛漫持怀疑态度,以后者的性格来看,她不可能会去当别人后妈。 所以兰归鹭第一时间就去探查盛漫的房间。 盛漫的身份证摆放在她的手提包里,身份证上的照片和她的长相完全不同,就算是化妆也做不到判若两人。 这个盛漫不是“盛漫”。 “她不是很有名的coser吗?”夏渔惊呆了,“她是假冒的?她不怕被认出来吗?” 兰归鹭也很疑惑。要说假冒,盛漫完全可以随便捏一个身份,这不比coser好扮演?要说没有假冒,身份证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她的衣服全都是裙子,没有一件裤装。按理说我们准备爬山,她应该会带宽松的裤装。” 说明她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不可能爬得了山,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理由。 盛漫身份成谜,先给她打上问号。 其他人的就简单多了。值得注意的是,邬伽的行李箱里放了很多盒安全套。 “这有什么问题吗?”听室友专门拎出来,夏渔虚心求问,“这个可以杀人?” 她之前就看到了,虽然苏褐鹪的反应比较大,但她没太在意,她更在意绳索和弓箭。 “我们是来爬山的,他为什么要随身携带这么多的安全套?” “用?” “和谁?什么时候用?”兰归鹭提到就觉得恶心,“用最大的恶意来推测他的话,他知道我们会被困在别墅里,所以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打算这时候用。” 单纯地想在爬山过程中和人来一段是不可能会带这么多安全套的。 夏渔呆滞,居然还可以从这方面解读。而且邬伽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内心这么龌龊。 “许燕洄应该是和我们分开之后就没回过房间,之后就失踪了。丘封的话,她同样是主动离开的房间,她还带走了她的工具包,以及那张写有童谣的纸张。” 这两人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格,发现纸条后,他们绝对做得出“主动落单、等人来杀”这种事。 夏渔陷入沉思,她把她得到的线索告诉了室友。 室友脑子转得比较快,她的脸色有些凝重:“那就糟糕了。” “怎么了?” “我们之前的推论必须推翻,凶手可能不只一个。” 别墅里存在着不只两拨人,大家各有各的心思,暗地里大家可能都已经出手。 稍等,兰归鹭想到了关键:“宫橙橙去你房间这件事谁知道?” 因为宫橙橙去了夏渔的房间,所以甄耀祖落单了,凶手知道这一点。 “想知道的应该能知道?”夏渔不是很确定,她感觉凶手想杀人的话会时刻注意甄耀祖的情况。 “但他如何断定宫橙橙不会很快回来?”兰归鹭说,“凶手布置尸体花费的时间很长,剖腹,装菜,刷油漆,无论哪个都需要耐心与专注力。” 要是中途有人进来的话,凶手岂不是被抓个正着?他深知宫橙橙不会回来,所以才会进行那么繁琐的后续布置。 而能够保证这一点的人,只有宫橙橙和贾征。 “可她说她敲过门,甄耀祖没给她开。” “你还记得她对贾征说过的话吗?她说她担心云东东发现他们的事情。如果她真的担心,又为什么会在敲不开门后去找贾征?你当时不在,她完全可以进你的房间。” “对哦。” “同样的道理,除非她知道云东东不在,也不会回来。” 说是去健身一两个小时,但云东东中途随时会回来,这谁说得准? “而且云东东不在房间去了健身房还是贾征告诉我们的,那么云东东真的去了健身房吗?” 贾征至今没有离开他的房间,这让夏渔和兰归鹭无法探查。她们找遍了无数地方,只有他的房间始终未曾进去过。 他住在右手边第一个位置,靠近楼梯,窗户的位置也很靠近大门。 第158章 贾征借口不相信他们, 始终守在他的房间里,不和他们有过接触,他全程都在落单, 也全程在单独行动。 如果凶手是他, 那手法就简单多了。甄耀祖的死暂且不提, 云东东其实没有失踪, 而是一开始就被贾征藏起来了?所以大家才会一直没有找到他们。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这小子表面上装得很可以啊。 但是他的动机是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何盼报仇吧?而且他看到两具尸体时的恐惧也太真实了。 “那我偷偷潜入他的房间?”夏渔只能想到这个, 他要是凶手房间里肯定有很多不可告人的东西。 兰归鹭:“直接把他叫出来。” 她们有理有据,不需要偷偷摸摸,正大光明地质疑就行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和其他人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吧。” 手握东西藏着掖着不是夏渔的风格,兰归鹭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打算和大家聊聊。 就从邬伽开始。 饱餐过后,夏渔提出她发现了新的线索, 需要告知大家。 听闻有线索, 房间里的人神色各异, 没几个是高兴的。 当兰归鹭把矛头对准邬伽时, 他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不是蠢货。” 第435章 邬伽反应过来,他怒了:“你偷翻我东西?” “我走错房间了。”兰归鹭睁着眼睛说瞎话, “再说调查的事能叫偷翻?” “你!” “有意思。” 在邬伽脸红脖子粗的时候, 盛漫不由得笑了:“这位男士, 你出来爬山带那么多安全套做什么?” 邬伽没想到这几个女人会那么直白地点出来,她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羞耻吗? 他恼羞成怒:“别人塞给我的不行吗?你们问这么多做什么?这和案件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说不准就是你制造的案件, 目的是为了把我们困在这里, 好做你想做的那种事。”盛漫轻啧一声,“男人啊, 真是恶心。” 被扫射到的其他男人:“……” 邬伽被压制,他只好寻求同伴帮助:“宁随舟,你知道我的为人,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他们认识时间不算短,三人经常一起探险,彼此之间应该有所信任。 但宁随舟沉默了。 沉默了。 邬伽:“?” “你们只是探险搭子而已,他怎么敢为你的人品打包票?他连自己的人品都不一定相信呢。” 都到这种时候了,宁随舟也不说他邀请他们来玩是出于好心了。 “反正我是别人给我塞的。”邬伽硬撑着说。 就算他居心不良又怎么样?他们还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不成? 夏渔:“那你现在是嫌疑人备选人。” 邬伽:“那两个人不是我杀的。” “谁知道。” “?” 让大家稍等片刻,夏渔跑去邬伽房间里,把弓箭和绳索拿了出来。 “你用绳子把云东东系起来,吊到门口,不用出门就可以完成这一计划。你看,这上面还有雪呢。你是在下雪之前出的门,不要找借口。” 谁知道邬伽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们是从哪儿找到的这东西?” “就放在你包里,比你的安全套还好找。” 邬伽有些崩溃:“你一个女人能不能别满嘴安全套了。” “这是事实啊。”夏渔比划了一下,“我一眼就看到了这两个东西,你的安全套还是苏小鸟先看到的。” 面对弟弟的注视,苏褐鹪红了脸:“我以为是他……太旺盛了,没想到那方面,不然我也不会不告诉你。” 来之前,他弟弟就说发现了不对劲就要给他说,但苏褐鹪哪里想到这也算是线索。 太旺盛的邬伽还沉浸在东西被轻易发现的愕然里:“不可能,我明明放在了——” “放在了哪里?” 邬伽的身体有一瞬间的颤抖,他咬紧牙关:“反正不可能。” 他这么一说,夏渔才发觉不对劲。她问苏褐鹪:“之前我们看的时候,这上面有雪吗?” 苏褐鹪果断回答:“没有。” 夏渔说过的话他记得很清楚,她当时没有提到这一点。 夏渔通过回放看到了,而且在发现云东东的尸体后,她又去检查了一遍。两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绳子上当时是没雪的来着,现在为什么有?而且这上面多了点摩擦的痕迹…… 兰归鹭同样摇头:“我没有看到这两样东西。” 也就是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谁用这东西完成了某项计划。 可恶,是谁?夏渔打开回放,除了去厕所,其他时候没有谁中途离开过她的视线啊。 “或许是许燕洄和丘封。”兰归鹭提到了这两个人的名字。 邬伽又是一抖。 解决完邬伽,接下来就轮到了一直在帮她的盛漫了。夏渔犹豫了一会儿,才问盛漫:“你不是盛漫你是谁?” 听到盛漫的身份是假冒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宁随舟。 “你为什么惊讶?”夏渔不理解,“她不是你邀请来的吗?她的情况你不知道吗?” “他这是随大流。” 盛漫出声:“他要是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不对劲,在你眼里的嫌疑不就直线上升了吗?” 被同伴拆台的宁随舟:“……” “所以你是承认了吗?” “没什么好否认的。我其实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发现这一点。” 夏渔指着自己:“我?” “可能是我对警察的刻板印象,我以为你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会发现我的身份有问题。” “就算是神探,也不可能天才到这种地步吧。” 夏渔吐槽。谁能想到盛漫会假冒知名度比较广的人啊,也就是他们中没有二次元,不然她分分钟被拆穿。 盛漫诧异地看她:“原来你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很明显不知道。盛漫托腮,思考自己要不要说。不说的话……她看向一直很沉默的某人。 接收到盛漫视线的苏屿开口了:“从身体构造来看,毋庸置疑,盛漫是一个男人。” 夏渔:“?” 其他人:“?” 这下宁随舟是真的惊讶了,他知道盛漫身份作假,但没想到她、不对,他性别也造假。 盛漫取下了颈间的choker,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再中性:“哎呀,一直用伪声对嗓子真的很不舒服。” 说话间他的喉结滚动,动作的幅度也变大了,和他作为女人时是两种表现形式。 夏渔心痛了,盛漫怎么就是个男的?难怪她、不对,是他对男的那么了解,原来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个男的,当然对男的想法了如指掌。 第436章 “等会儿,你不是他后妈吗?”夏渔指了指宁随舟,“难道他爹……?” “哦,盛漫就是他的后妈,她请我来的。” 他从化妆盒里取出一张名片:“我叫檀淮生,是一名侦探,主营业务是豪门纠葛。” 通俗的来说,他负责调查豪门阴私,帮助雇主在争权夺利里占上风。 真正的盛漫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得知两个继子先后都有行动,她主动参与进去,但她暗中请来檀淮生,想让他调查这两个继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有这种侦探吗?” “有市场就会有商家,像这种雇主,我做一单就可以歇半年。一旦雇主占了更多的利,我得到的报酬会更多。” 虽然知道她不会想不开来当他的同行,但檀淮生还是得提醒一句:“这是运气好的情况,运气不好的话,监狱和地狱二选一。” 一不注意调查到不可告人的秘密,别说他了,就连雇主也得死。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等会儿我给你说说我经手的几个案子。” “这个可以说吗?你不需要保护雇主隐私吗?” “有的没给我结尾款,有的是雇主对家,这个可以说。” “好!” 兰归鹭:“……” 你们怎么就旁若无人聊起来天了?他是个男的!不要再把他当女人了! 而且当务之急是破案,不是听豪门秘辛。 夏渔哪儿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也太宽泛。 同样心里不舒服的还有宁随舟,他感到事情在失控:“我知道你假冒了那个女人,因为我不相信那个女人会突然对我的活动有兴趣,所以我也调查了你们。” 正是因为知道这两人说谎,他才会拉盛漫、不是,檀淮生入群。 但他没想到檀淮生是个男的。 檀淮生不觉得自己的伪装有多好,他觉得大家没看出来是因为先入为主,毕竟谁能想到会有人男扮女装?还是有人看出来了。 “失踪的那个许姓男士和这位苏姓男士不就发现了我是男的?我第一天试图和夏警官住一起的时候,这两人一直反对我。” 夏渔觉得许燕洄反对倒不是因为檀淮生的性别,而是因为如果她俩住一起,他就不好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里了。 至于苏屿,她不知道。 被注视的苏屿解释:“男性和女性不仅仅是身体构造不同,在其他方面也有显著区别。但我知道你是男人不是我对两种性别有过细致的观察,只是我以前见过你。” “见过我?” “和你的妹妹。” 檀淮生的笑容淡了淡:“你这个贵人记性还真是好。” “妹妹?”夏渔捕捉到关键词。 在这个游戏里,有兄弟姐妹的一般都有故事,檀淮生一看就不简单,更何况他还是案件相关人物,如果他的妹妹没有戏份的话,游戏完全可以不用多加这个设置。 就算现在这个妹妹没戏份,以后肯定会有她的出场,像是江学姐的哥哥,卫胥的姐姐。 “介意说一下你的妹妹吗?” 檀淮生是个实在人:“稍微有点介意。” 但夏渔能够编故事:“其实我也有一个哥哥,我对他的一些行为有些不满。你可以说一下你对你妹妹的看法,你们都是当哥的人,对妹妹的看法应该差不多,我好了解一下。” “你有哥哥?” 这个檀淮生倒是没有查到,不过她不像是会撒谎的样子,他同意了:“这个问题比较私密,等下我单独给你说。” “行。” 兰归鹭:“……” 她现在终于知道夏渔她哥为什么防这儿防那儿了,不仅没几个人知道夏渔有哥哥,就算知道也是用他当做套话的工具,而且她毫无戒心——虽然该有戒心的另有其人。 兰归鹭又看向某个前男友,一开始她以为这人是来和夏渔增进感情的,但看到他带他哥来之后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这段时间下来,他全程旁观,不怎么爱开口,也不怎么往夏渔旁边凑。 挺好的,继续保持,只要别擅自打扰就行。 最后就轮到宁随舟了。 夏渔把主导权让给兰归鹭,后者直截了当地问:“你挑选我们这群人的理由是什么?” 兰归鹭不信宁随舟是随便邀请的人,他们一定有一个共同点,或者在某方面有交集。 宁随舟捂着自己的手臂,神色黯淡:“只有你们同意了我的邀请。” 夏渔:这话谁信? “原来如此,你广撒网,只网住了我们这几个小虾米。” 兰归鹭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其他问题我也懒得问了,你也不一定会老实回答。你就回答我这个问题就行了,你为什么会邀请夏渔?”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夏渔都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宁随舟没有避而不谈,但他也没有正面回答:“我和我的高中同学没怎么联系了,但我们在某些方面有着相同的想法。” “希望你不会后悔你的选择。” “我也希望。” “?” 夏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等会儿,他们聊到哪儿去了?她怎么搞不明白,不是在说他为什么要邀请他们吗?怎么又来一个高中同学?什么后悔不后悔? 幸好苏小鸟和她一样一脸懵,他同样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只听见了“夏渔”两个字。 第437章 夏渔戳戳室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提醒他一下,凡事要想想后果。” “那确实。” “但他已经策划好了某件事,我们还没发现,或许已经发现却无意识地忽略了。”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邀请我们?我不信他的话。” “他说的可能是实话。” “好吧,我信你。” 室友看着就聪明,她觉得没问题那肯定就是真的。 处理完客厅的三人,接着就是楼上的那两个了。 “我去把贾征他们叫下来。” 因为房间里有两具尸体,所以宫橙橙挑了许燕洄的房间住,反正他都没进去就失踪了。 夏渔刚上二楼,就在楼梯口的墙壁上看到了一张彩色的小卡片,卡片上写着几个字。 【看门外,有惊喜ovo】 这个字迹,这个颜文字。 夏渔把这两个人叫出来之后,就下楼打开大门。 雪好像变大了一些。 夏渔被风雪吹得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适应了一下环境,她四处寻找着。 终于,她在不远处的树上看到了一个人影。 被挂在树上的人压弯了树枝,雪花不断往下落,他脚下堆积的雪的厚度比其他地方还要厚。 距离不算远,夏渔能看到此人裹着一层雪的僵硬的身体,还能看到他身上穿着的许燕洄的衣服。 第159章 发现第三具尸体了。 这具尸体和云东东的死法类似, 都被人割掉了脑袋,尸体也都被冻得不成样子。不同的是,这具尸体是被吊起来的。 夏渔没有找到死者的脑袋。 但看衣服, 像是许燕洄。 “不是他吧?”兰归鹭不太相信这个神经病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他好歹是许鹤泠的弟弟, 不应该就死在这种案子里。 夏渔也觉得不是, 即使他们的身形差不多, 她正要检查。 “砰”的一声, 邬伽猛地撞上了大门,他不停地后退,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似的,反应特别剧烈。 邬伽转身想逃回别墅,檀淮生挡住了他的去路:“你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你这么害怕?”檀淮生撑着大门, “让我猜猜,不会是你杀的人吧?只是你不知道是谁把尸体挂上去的。” 昨天开始他一直注意着邬伽, 他确信邬伽不可能有机会完成这些举动。 邬伽满头大汗。 不会真被盛漫、檀淮生说中了吧? 但夏渔觉得不太对。邬伽的表现不像是杀了人的表现, 而且不是她小看他, 他这个心理素质能杀得了谁? 更重要的是, 首先她得验证一下这个死者到底是谁。 在其他人惊悚的目光中,她扒开了死者的衣服。 在外面冻了一会儿, 死者的肤色已经看不太出来, 有腹肌无赘肉, 腹部位置有一圈深色的勒痕,像是被绳子用力摩擦过。 接着她又摸了摸死者的手, 死者手上没有常年使用非法武器留下的茧子。 “不是他。”夏渔笃定, “我之前看过,他这里有很多伤疤。” 听夏渔这么说, 兰归鹭也仔细观察死者的其他身体部位:“看他大小腿肌肉的形状和跟腱,他应该是一名运动员。” 运动员,无头。 好明显的特征。 夏渔返回二楼,停放尸体的房间果然只剩下了云东东的头和衣服,他的身体不见了。 也就是说,外面吊着的那具尸体就是云东东。人好好地在“停尸房”待着,缺德的家伙给人换了衣服,让人再死了一次。 ……这是侮辱尸体吧? 但换个方向想,没有人死亡,是个好消息。 就是不知道许燕洄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做这种事。 得知尸体是云东东,邬伽更加恐慌了,尤其是在看到夏渔把绳子套在尸体上后,他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 绳索和尸体上的勒痕完全一致,某人就是用邬伽的绳索把云东东吊了起来,所以上面才会有雪。 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所有人都看向邬伽:“解释一下?” “我、这是我用来拍视频的工具,我想拍一个雪中射箭,最好是浮在半空中的。因为没有威亚,我就带绳索了。”邬伽开了口,剩下的话自然而然的编了出口,也不能算是编,毕竟他有一部分的目的确实是这个。 “那你原本放哪儿的?为什么会被别人知道?” “……就放在它该在的地方。” 哪怕再害怕,邬伽也死咬着不松口。 算了,反正目前问题最大的不是他。 夏渔看向皱眉沉思的投宿二人组,这两人就在二楼,但许燕洄把尸体顺走了他们一点都不知道。 贾征和宫橙橙原本以为失踪的两人也会像云东东一样死去,但今天这一出却让他们毛骨悚然。有个人一直在暗中偷窥他们,说不定把他们所有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 一想到那个人把他们当乐子,他们在愤怒的同时也有点后怕。 “你们真正该害怕的还在后头。”夏渔安慰他们,“因为杀死你们两个同伴的是你们其中的某位。” “……” 让大家都坐下,夏渔站在最前方,讲着她和室友两个人的推测。 “综上所述,我需要对你们的房间进行搜查。” 宫橙橙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贾征脸绿了一瞬,他飞快地收拾好心情,不满地说:“我不同意,这是我的私人空间,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第438章 “我又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夏渔一票否决了贾征的反对意见,“你同不同意又不算数。” 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等待救援,明天雪就会停,最迟晚上就会有救援。这间别墅里太多证据了,警方一来,技侦的同事一查,一切都有迹可循。 但问题是,他们能不能等到明天还是一个未知数。 贾征被夏渔的话惊到了:“你、你这是非法行为!” “那你投诉我吧。”夏渔理不直气也壮。多大点事,而且解决案件后她还可以回档,他想举报都没地方去。 “……” 头一次见不怕被举报的公务人员,贾征被噎了一下,他还想说什么但这里大部分都是她的人,他就只好忍气吞声地说:“那我先进去收拾一下?之前我和橙橙玩了游戏,忘记清理了。” 宫橙橙诧异地看他:“不是,这么久你都不打扫?你这么邋遢?” “……对,我比较邋遢。” “你不是搞家政服务的吗?” “上班干了那么多活,下班还要干家务就太悲哀了。” 贾征本来也不是多爱干净,不过是为了赚钱而已,下班谁不想躺着? 他反问质疑的夏渔:“你是警察,上班的时候遇到案子就算了,下班后你也想遇到案子吗?” “想啊。” “?” 夏渔不可能给贾征收拾的时间,他只能铁青着脸,看着她进入他的房间。 除了有浓烈的烟味,房间其实还算干净,壁炉烧得正旺。 夏渔打开大门,保持通风。 她直奔床底和衣柜,一般人藏东西无非是这两个地方。 其他人出于明哲保身的考量,都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望着墙上的挂画,靠边站的司时景指了指这个地方:“有人应该取下过这幅画,它的位置不太牢固,应该是这个人没有放牢的缘故。” 他很想伸手扶正。 司时景的话音刚落,贾征的瞳孔一缩。夏渔没注意到这一点,但她秉持着有问题就要调查的理念,抬手取下了那幅画。 墙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夏渔把画翻过来,在画的背后,一把剪刀被粘在上面,剪刀上还有些碎屑。 剪刀,碎屑。 电源总闸处被剪断的电线! 夏渔把剪刀放进塑料口袋里:“原来断电的是你,看来凶手一定是你了。” 贾征还没从“这都被发现”的震惊中回神,他下意识反驳:“甄耀祖不是我杀的!” “那云东东是你杀的?” “也不是。” 夏渔晃了晃这把剪刀:“多余的话留着跟法官说吧。” 都剪电线了,要说他没有别的想法她是不信的。 “你干脆直说你剪电线的理由,说不定还能给你自己洗刷罪名。” 但贾征没说。 那还有啥可解释的,宁愿被当做杀人凶手也不说自己为什么要剪电线,这更能说明他居心叵测了。 其他东西夏渔没有翻到,兰归鹭指了指壁炉:“衣服、细线等可燃物可以直接丢火里消除证据。” 要不是剪刀无法处理,恐怕他也不会留下。 贾征算到了这一点,他大可以辩解说自己是在恶作剧,反正没有找到直接证据,明面上他也没有动机。 先把云东东的尸体放好,这次夏渔把门反锁了,谁也别想再去触碰尸体,再把贾征绑起来放客厅,最后问宫橙橙:“你们到这里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感觉他们的出现不是偶然,像是被人为安排好的。 贾征被绑起来,宫橙橙就只有一个人了。顶着这么多的注视,哪怕是她也吃不消。 而且……她看了看檀淮生,她现在已经知道这人是个男的且掌握了超多秘密,她不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这人笑眯眯的,像是随时有可能揭穿他们。 “……我们收到了一通消息。” 宫橙橙还是妥协了:“不知道是谁发的,他让我们在30号到达山顶,如果我们不来的话,他就要把我们的秘密公之于众。” 夏渔看了看消息记录,宫橙橙所言非虚:“秘密指的就是何盼的事情吗?” 宫橙橙点头:“这段时间那起案子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吗?” 那起案子指的是“江边浮尸案”,这起案子在和平市的知名度很高,他们做的事情和死者们做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区别,如果被曝光,尚未平息的民愤只会加倍朝他们涌来。 人人喊打的徐鹏就是一个例子。他的爷爹都死了,死人无法鞭尸,但他还活着。 他们也还活着。 尤其是—— “何盼……”宫橙橙犹豫了,“何盼他好像也是被拐的孩子。” “再加上甄耀祖他家也不是很清白,要是我们的事情曝光了……我们现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能因为这种秘密葬送前程。” 同样是被拐,同样是无辜被害死,加害者中同样有个富二代……这么多的因素叠加起来,他们无法想象那个后果。 “所以我们不得不来。” 不过他们一开始确实约好了出来玩,只不过地点不在这里而已。 他们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结果什么都没有,手机里再次发来对方的消息。 【在山顶住一晚。】 如果不是那个人发的消息,以他们的性格,就算下再大的雨也不会来这个古怪的别墅投宿,他们宁可冒雨下山,更别提天气预报说会下雪——他们疯了才在大雪天出行。 第439章 “猜到了。” 檀淮生说:“我的雇主盛女士其实也怀疑甄男士,毕竟他再怎么爱爬山也不会挑恶劣天气出行,她怀疑甄男士在憋着什么坏心思。” 所以他当时才会问他们那个问题。 “看来盛女士可以放心了。” 甄耀祖死了,她可继承的财产又多了一点。 夏渔:“何盼是被拐的孩子?” “嗯,他和我说的,他发现他不是他父母的亲子,问起他们的时候,他们支支吾吾,发现无法洗脑他后就和他断绝了关系。” “正常父母都不想听见自己的儿子编排他们吧。”贾征忍不住了,“我说真的,他父母又不是没有儿子,买他干什么?” 夏渔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塞到他的嘴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是别说话了。 “他今年多少岁?” “二十五六吧,他上学比较早,年纪比我们小一点。” 二十五六啊,那就不是段淞墨的弟弟,或许是司家毒杀案中李宝沐的儿子。 夏渔倒是宁愿贾征说的是实话,如果何盼真的是被拐的孩子,如果何盼真的是李宝沐的儿子……这也太悲剧了吧。 但这游戏好像很喜欢搞一些悲剧,非得让大家都过得不好,哪怕是残缺的大团圆都没有。 兰归鹭和夏渔想到一块儿去了,她皱眉:“你们还记得何盼消失的具体方位吗?”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要调查。段淞墨好歹帮了她这么多,有相关的线索她说什么也要留意一下。 “我们后来回去过,给他立了个衣冠冢。” 贾征“呜呜”了几声,他有话要说,但夏渔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反正宫橙橙记得,问她就行了。 “那之后麻烦你带我去一下。”兰归鹭拜托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可以。” 回到话题中心,既然投宿四人组是被人喊来的,那么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否就在他们之中? 第160章 何盼没有朋友, 和亲人也断绝了关系,那到底是谁会为他复仇? 不过贾征都被绑起来了,宫橙橙也被他们看着, 不太会再出现新的情况。 除非有人主动搞事。 说到宫橙橙, 想到室友之前交代给她的任务, 夏渔声称自己要上厕所, 让宫橙橙陪她去, 因为兰归鹭之前是和女装的檀淮生当厕所搭子。 好烂的借口。 宫橙橙只好假装不知道:“正好我也要去上厕所, 一起吧。” 成功把宫橙橙骗出来,夏渔带她走到洗手间门口,正想说让她先去时,宫橙橙停下脚步:“你想对我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问你?!” “……” 不是,你是真以为自己的借口很好吗? 宫橙橙忍俊不禁:“可能是你不太会撒谎。” 这个理由夏渔能够接受, 既然宫橙橙都这么说了,夏渔就单刀直入了:“你没有说实话。” “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秘密, 不说实话很正常。”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夏渔真心实意, “不瞒你说, 我帮人解决过很多难题, 你大胆说,我可以帮你。” 宫橙橙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难言之隐, 只是有些话真的很难说出口。” 夏渔掏出一把糖果, 硬塞到她手里, 鼓励她:“你别怕,我是一个合格的树洞。” 可能是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也许是“树洞”两个字勾起了她的某个回忆, 宫橙橙望向远方:“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是指哪方面的喜欢?” 正常人听到她这么说应该都能意会到她具体指的是什么,乍一被夏渔反问, 宫橙橙有些无奈。所以她之前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这个警察和她是同类啊。 忐忑的心情逐渐平复,宫橙橙说:“对异性的喜欢,只想和他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 “那我没有。” “我曾经有。” 宫橙橙虽然是个海王,但她也有过金盆洗手的想法:“我以为他不喜欢我,他对我的好是因为我像他喜欢的某个人。” “可前不久,我得知了一个真相,我才知道我大错特错。” 她玩弄了很多人,包括她自己的真心。 夏渔福至心灵:“这个人是何盼?” “或许是吧。” “既然你喜欢他,那他死之后你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我真的害怕影响我的事业。”宫橙橙说,“我所在的公司是甄家名下的产业。” 这是她能够找到的最好的工作,她不想因为一个普通人而影响到她的未来。她又不是孤家寡人,得罪了甄家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夏渔懂了:“因为你得知了真相,所以你打算给他报仇?” “我愧疚是愧疚,但没必要为了他葬送我的前途。”宫橙橙喜欢的人又不只他一个,她的事业蒸蒸日上,犯不着突然恋爱脑。 啊这……她居然猜错了。夏渔呆滞,不是宫橙橙的话,那就是贾征? “就是这些了。”宫橙橙表示自己说完了,她就隐瞒了她对何盼的想法,其他的都是实话。 “刚才的话,你不用替我保密,也不是什么秘密。” 她的意思很明显,夏渔可以把她刚才说的话告诉兰归鹭。 “哦,好的。”夏渔应下了,“那你还上厕所吗?” 第440章 宫橙橙摇头,本来她就是为了跟夏渔聊天才出来的。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客厅。 夏渔想了想,对兰归鹭说:“宫橙橙说她喜欢过何盼。” 兰归鹭毫不意外:“看得出来。” 宫橙橙对何盼的描述都是正面的,贾征提到的缺点她都会加以解释,所以他们对何盼的印象是充满滤镜的,她在竭力维护何盼的形象——这对宫橙橙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很不一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何盼应该也喜欢她。” 夏渔惊异地轻轻鼓掌:“你好聪明,她就是这么说的。” “你在感情方面有些迟钝了。”兰归鹭叹气,“太明显了,何盼会愿意跟着甄耀祖玩、会愿意被他们使唤,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宫橙橙。” “为什么?” “他发现自己是被拐来的,就和养父母断了关系,一个人努力考上大学,从各方面来说他是一个很有道德和自尊的人。” 这样的人会因为甄耀祖施舍他生活费而甘心当陪衬?绝对不是。 “可是宫橙橙不是和他们几个是男女朋友吗?” “所以他只是默默喜欢她,没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宫橙橙。” “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夏渔感到不可思议,“真的会有这么胃疼的恋爱关系吗?” “不如说,这种胃疼的恋爱关系占了大部分。” 正常的恋爱关系太难得了,胃疼且扭曲才是常态。 兰归鹭提醒她:“你身边的这种人不是到处都是吗?” “谁?” “你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谁就是谁。” 夏渔沉思,按照姓氏拼音排序,她试探地问:“傅队?” “……” 好巧,除了他都是。 算了,不为难她了,兰归鹭拉回正题:“所以宫橙橙极有可能是凶手,她虽然嘴上跟你说她没有理由杀人,但如果有其他人的推动呢?如果有别的导火索刺激了她呢?” “比如?” “这就该我们去调查了。” * 又快到午饭时间了。 夏渔习惯性地数了数人数,客厅里应该有10个人,但她数到9的时候后面没人了。 她数了几遍,还是只有9个人,等会儿,还差一个人哪儿去了? 夏渔问出口:“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少了一个人?” 其他人面面相觑,兰归鹭也清点了一下人数,她脸色凝重:“邬伽不见了。” 在被揭穿身怀秘密之后,邬伽忽然消失了。 夏渔第一时间去看了自己的剧情回放:一直到她去贾征的房间里调查时,邬伽都还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但她进入房间后,回放的范围限制在房间门口,他站在外面,被挡住了。 就是从这里开始,她没再看到邬伽了。 她只好问其他人:“你们有谁注意到他去哪儿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房间里,没人关注邬伽,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擅自离队的。 不过可以知道的是,邬伽肯定是主动离开的。这么多人都在场,想不声不息地掳走一个大活人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看来许燕洄的举动给了他很大的惊吓。”兰归鹭明白了,“因为想要去确认某件事,所以他选择主动离开。” 檀淮生沉吟:“别墅我们都一起看过,他要去哪里确认?” “密道!邬伽要去密道。”夏渔很兴奋,“我就知道别墅里有密道,他们三个肯定是找到了进入密道的方法。” 所以他们才会怎么也找不到失踪的人。 “但你之前怎么也没找到。” “肯定是用某种我们想不到的办法。”邬伽一直跟着她调查密道,但他没什么异常,说明不在常人能够想到的或者接触到的地方,或者是要用比较复杂的方法进入。 “我还要再去找一次。” 夏渔摩拳擦掌:“你们就在客厅里等我。” “你一个人?”檀淮生不赞同,“你的身份比较特殊,如果他们要对人下手的话,一定会先袭击你。” 多说无益,夏渔直接撩起衣服给他看自己的勋章:“看。” 檀淮生一愣,他知道她受过伤,但脸上的伤痕不怎么清楚,他就以为不算严重。 “这么多这么长的伤疤……” “所以说别说三个了,十个我都打过。”夏渔拍拍自己,“不信你问他们。” 苏褐鹪竖起大拇指:“没错没错,她就是奇迹本身。” 他们只要等着她的好消息就行了。 “我和你去。” 苏屿起身,他无视了大哥震惊中带着谴责的眼神:“我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或许我能帮上忙。” 夏渔同意了,反正她也不一定能发现,不如带上他,万一他真能发现什么呢? 等两人离开,檀淮生若有所思地问:“他们两个什么关系?” 宁随舟回答:“他们曾经是高中校友。” 虽然曾经交往过,但他们不说谁知道?反正现在也没有关系了。 他又不算说谎。 第161章 夏渔和苏屿结伴而行。 夏渔徒手画了一个简易地图, 和队友商量:“我们先从哪儿开始?” “一楼。”知道她下一句就是“为什么”的苏屿点了点地图的第一层,“第一天晚上许燕洄离开你们的房间后去了一楼,不久丘封下楼, 之后两人未曾上来过。” 第441章 夏渔也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密道入口在二楼的话, 这么近的距离, 邬伽弄出声响她肯定能听到。 “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去了一楼?” “许燕洄来找过我, 他想和我做交易。” “什么交易?” “他很讨厌谢执, 想邀请我一起从身心等多方面打击谢执。” “他为什么讨厌谢执?” “两人的处境相同,但谢执比他拥有更多的选择权,而他生来就注定要为了许家做事。同为坏人,谢执却拥有爱人和被爱的权利,他很嫉妒。” 许燕洄从不会嫉妒他的姐姐, 在他看来他姐姐也是个可悲的人,即使许鹤泠喜欢这样的生活。 比起苏屿说的那一长串令人云里雾里的话, 夏渔更在意的是:“先等一下, 你是不是知道他们的身份?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把这个世界比做游戏, 那你就是绝对的唯一的游戏主角。作为风暴的中心, 你的关系网四通八达,但都和那些势力有关。只需要按照一定的排列顺序, 很容易推出来。” “……你确实好聪明。”夏渔试探他一下, “那假如这个世界真是游戏, 你是什么样的想法?” 换个人或许会觉得她在说傻话,但苏屿不会, 因为宇宙是神秘的, 在未完全探索完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他很认真地回答了她这个问题:“我会在生命到达尽头之前, 努力探索到世界的本源。而在此之前,存在于此的我们是绝对真实的,这点毋庸置疑。” 好高级的说法。仔细想想,这个游戏确实真实得过分,她还没遇到过任何bug。用苏屿的话来说,即使是数据,对于这个游戏而言,他们也是真实存在的。 这么一想那些该死的罪犯更该死了! 搞清楚苏屿为什么会知道那些后,夏渔继续问:“所以你答应了吗?” 虽然不懂许燕洄为什么嫉妒谢执,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要找苏屿做交易,但苏屿应该不会同意。 “答应了。” “?” 面对她的疑惑,苏屿坦然说:“我很好奇他会做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好奇! 算了,反正不关她的事。夏渔回到最初的话题:“他们去了一楼,然后呢?” “我倾向于是仓库。”苏屿说,“鞋印是邬伽的,他走路的时候前脚掌比较用力,契合了那半枚脚印。” 杀害甄耀祖的凶手显然不是邬伽,那他到仓库来是做什么? 夏渔回想了一下,确实,邬伽走路的姿势和他们都不一样,应该是他的某种习惯。 “你先前怎么不说?” “我没有给他们解惑的必要。” “你好傲慢。” 一边往仓库走,夏渔一边吐槽他。虽然他一直以来表现得都很淡然,但实际上他的性格有点孤傲冷漠,对待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无视,只有他的家人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其他人都不会得到他的特殊对待。看似融入,实际上格格不入。 是她最不喜欢的类型。 仓库她连地板都摸过无数次,实在不知道哪里还可以充当机关。 苏屿:“你还记得我们来仓库时,邬伽当时站的位置吗?” 夏渔点击剧情回放,邬伽当时是站在油漆桶旁边,靠墙的一面上有电灯的开关。 听完她的话,苏屿按下电灯开关,房间里变得黑暗。下一秒,他又打开,又关上,来回好几次。 “你在做什么?” 苏屿还在按着开关:“如果你是丘封,你发现房间里有那种纸条,而你没有防身的东西,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夏渔不假思索:“去找武器。” 说完,她反应过来。武器无外乎那几样,当时的客厅有人,丘封想去厨房比较难,所以她只能去往堆放杂物的仓库。 而就在这时,停电了。如果她是丘封的话,她会下意识地按几下开关。 苏屿正要再次按下开关,齿轮的声音传来,他停下了动作。 想象中的密道还是没有出现,他把目光转移到这面墙上。 夏渔也听到了齿轮的声音,她和苏屿站一块儿,一起研究那面墙。 她把耳朵贴在墙上,听着里面的声音:“要不,你再按几下?” 苏屿照做。 齿轮的声音越来越近。夏渔听声辩位,找到了离声音最近的那个位置。 她把手放在那个位置,用力按了下去。几秒后,她的手陷进墙里。 两人脚下的地板顿时消失。 夏渔条件反射地抓住苏屿的手。 下方并非是一条直直的隧道,而是像是滑滑梯似的弯弯曲曲的长坡,他们不至于摔得太惨。 两人摔在了一个床垫上。 夏渔站起来,打开了手电筒。这个床垫看起来还蛮新的,应该是最近才放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加缓冲。 她照向前方。 前方是一条黑漆漆的道路,不知道通往何方。 苏屿照亮着某处地方:“这里有脚印。” 夏渔蹲下一看,是白色的脚印,脚印花纹和仓库的一样。脚印一直往前,她打算跟着脚印走。 她抬头,太高了,从这里也出不去。 想也是,出口和入口不太可能是同一个地方,否则爬到一半,仓库里有人进来怎么办?而且只去不回的脚印也告诉她这一点。 第442章 就是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很大概率是某个人的房间。”苏屿推测,“当时我们都在一楼,如果许燕洄是从一楼出来去二楼搬运尸体,我们会看到他。” 所以出口只会是在二楼。 “我们往前走吧。”夏渔自告奋勇地走在最前方。 苏屿冷不丁地说:“这栋别墅死过很多人,其中还有无辜的小孩,或许会有无法散去的冤魂。” “……你身为科学家还迷信吗?” “人类无法确定世界上没有灵魂,就像无法确定这个世界是否是真实的。” “我们走一起吧。”夏渔从心地选择了放慢脚步,“我走太前面的话,万一你被人在黑暗中捂住嘴巴拖走怎么办?” “要牵手吗?这样一来,不管我出什么事你都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 他都这么说了,夏渔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和他交握。 “你的手好冰。” 她牵过很多人的手,他们的手都比较暖和,就算是原扬,那也是因为害怕而冰凉,但也是有温度的。 苏屿的手没有温度,如同裹在一层坚硬的冰里。幸好游戏里的她不怕冷,不然她肯定要甩掉他。 想着大家都是朋友,她出言关心:“我和苏小鸟在雪中行走的时候,他的手都是热的,你是不是体寒啊?” 他看着也不像是小画家和同桌那样的身体柔弱的人。 “他火气比较旺盛,多冷都是这样。” “那挺好的诶,冬天的话我就可以蹭他的体温取暖了。” “我一年四季也是如此。” “那你是不是不能吹空调了?”夏渔可怜他,“你是不是也不能吃冰镇西瓜了?” 苏屿罕见地沉默了。 夏渔当他默认了。 太惨了,夏天没有空调就算了,连冰镇西瓜都不能吃的话,那夏天还有什么意义! 为了不戳他的伤心事,她不再开口。 但这条路又长又黑,不说话她容易想七想八,于是她开口问:“你是不是认识檀淮生的妹妹?” “你其实也见过。” “我见过?” “某次暑假,你说你要培养一下高尚的情操,拉着我去看歌舞表演。有个伴舞是檀淮生的妹妹檀北枳,你夸她是人群中最漂亮的那个。” 檀淮生就坐在他们的隔壁,面带微笑地给妹妹喝彩,即使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伴舞,即使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处于c位的歌手而来,但这不影响他为他的妹妹骄傲。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我并不知道来的人是檀淮生,所以来之前我没有调查他。” “你调查了所有人?” “不调查的话,我的老师不会同意我来这种地方。”苏屿必须经过老师和领导的一致同意,才能随意出行,这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你调查得怎么样?” “大部分人的经历都很正常,除了部分人。” “部分人?” “那个画家,司时景,很喜欢搞拍卖。他深谙富豪的心理,在国外多次出入一些高级场所,把自己的身价炒上去,他的画作水涨船高,一幅画拍出天价。” 也就是俗称的“造神”,司时景把自己包装成难得一见的天才大神画家,在国外赚得盆满钵满。 回国后他没有这么干,因为他知道国内不吃他这一套——他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所以他老老实实地接稿,认认真真地画画。 怎么说呢?是司时景的风格,他看起来就很爱钱,只要钱到位他就可以做。退一万步讲,他又没在国内搞这种噱头,她完全可以原谅他。 有机会她要去请教一下,她也想把自己包装成天才偶像,在线出道。 “你的大学同学,兰归鹭的身份也有问题,她不是兰家的亲生孩子,我有一个推测。” “停停停——她你不用管,跳过她,你说说宁随舟吧。” 那些人在找她,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兰归鹭的真实身份比较好。 黑暗中看不清苏屿的表情,他从善如流地换了个人:“宁随舟,他高考前夕被人打伤,谢执和你说是谁了吗?” “他没说,和我哥有关吗?” “有一点点关系。”苏屿也是通过老师的信息渠道查到的这些,她的人脉比较广,能够获得很多他无法获得的情报。 “甄耀祖有个大哥,甄光宗,前者天真不在意宁随舟,但甄光宗不可能不在意,他是长子,会继承甄家的家产,宁随舟虽然是私生子,但也有继承权。” 宁随舟高中那年,甄光宗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宁随舟的存在。和游手好闲的甄耀祖不同,宁随舟很优秀,对甄光宗未来的地位有着极强的威胁——对甄爹来说,不管是私生子还是婚生子都是他的儿子,只要足够优秀谁都可以当继承人。 正好甄光宗的亲妈去世,他外祖家的产业受到冲击,他的优势没了。他很担心甄爹会注意到宁随舟,很担心宁随舟会来跟他抢家产,于是他想了一个恶毒的办法。 对于一个穷人来说,高考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只要毁掉宁随舟的希望,他绝对会一蹶不振。一旦他不优秀了,甄爹肯定不会再注意到他。 甄光宗和“狂犬”勾结,出钱让人狠狠教训了宁随舟,并放话说宁随舟敢报警或者复读的话就杀了他爷爷。 如果是一般的买凶杀人,宁随舟不至于听从他们的话。但那是狂犬,是和平市的一霸,是牺牲了那么多人也无法铲除的毒瘤,他根本不敢赌。 第443章 夏渔惊呆了:“好恶毒啊。” 对宁随舟来说,高考是唯一能够改变他命运的机会,如果他能考上好大学,他的人生会截然不同。 更关键的是,高考失利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有人故意要毁掉他的人生,可他毫无办法,他只能顺从。 那种无法翻身的痛苦会伴随他很久。因为他一旦想要努力向上,就会被人打击压制。看他现在仅仅是在钟灵大学读研就知道了,他不是一蹶不振的类型,如果是他的话,他肯定会在大学努力用功,争取再次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是他没有,这只能说明甄光宗一直在避免他变得优秀被甄爹注意到。 他明明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就因为甄光宗不知所谓的“担心”,他被踩到了地里,一旦想要翻身,就会再次迎来打压。 她和宁随舟狠狠共情了,要是谁这么对她,她一定会把他全家送下地狱。 “我懂了,宁随舟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他才会选择回到豪门,哪怕是以私生子的身份。” 她就说嘛,以宁随舟的骄傲,哪怕亲爹是富豪,他也不会愿意去当私生子,而且夏渔觉得他也不认为他自己是私生子。 因为知道是谁害了他,所以他主动找上甄爹,或者是在甄爹找上他时他爽快同意。 他要回去复仇。 “但是这说不通啊,他要是复仇,去杀他亲爹和甄光宗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叫上我们?” “或许他已经杀了。” “?” 苏屿的手电筒往旁边照过去,两具吊起来的身体在半空中飘荡。 光线集中的地方,两双被挖掉眼睛的空荡荡的眼眶下流出血泪,他们张着嘴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呀呀”的吐字不清的声音。 第162章 夏渔被狠狠吓了一跳。 苏屿站近了些, 手电筒的光在他们的脸上停留:“从长相来看,是甄家的人。” 看来这个密道的存在有很多人都知道,起码她的同桌就知道。 这两人显然还没死, 让他们一直吊着不太好。夏渔想把这两人放下来, 但太高了, 也不知道同桌是怎么把他们吊上去的, 周围也没有梯子和板凳。 夏渔看了看苏屿, 他长得挺高的, 应该可以够到,她对他说:“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去割断绳子,怎么样?” “你踩我。”苏屿站在了两人的下方,“绳子很粗,我力气不大, 割不断。” “你承受得了吗?” 夏渔有些担心。她的体重不算轻,现在有的男人连九十斤的女孩子都抱不起来, 更别说她了, 体寒的他看起来就好柔弱。 “可以。” 夏渔将信将疑地脱掉鞋子, 她踩在他的肩膀上, 看他缓慢地起身,心脏高高提起。幸好他那身高不是吃素的, 她站得稳稳当当。 咬着手电筒, 夏渔开始割绳子。 一边割, 她一边观察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看年纪他应该是甄光宗,听到有人靠近, 他开始挣扎, 但因为双手双脚被绑住,他只能无能地在半空中晃几下。 “你别乱动, 小心我割到你的手。” 想着他可能是以为她是来害他的,她多说了一句:“你别害怕,我是警察。” 但他挣扎得更加厉害了,并且嘴里不断地发出“嗬嗬”声。 “他的舌头被割了。”苏屿说,“现在他们都说不出话来。” 看来同桌是真的很恨他们了。不仅是舌头,眼睛也被挖了,就算他们能够得救,余生也不会好过。 不如说,他们活着还不如死了。 难道这就是宁随舟没有杀死他们让他们还活着的原因吗? “一下就死去所获得的痛苦太少了,等待死亡的过程也是一种痛苦。” 他们看不见也无法说话,只能被吊在这个少有人经过的地道,听着别人经过,但无人救他们。 确实很痛苦。 绳子被隔断,甄光宗摔在地面上。夏渔看了看,应该不会摔出问题吧,这个高度也不算高。 把两人都救了下来,夏渔探了一下呼吸,两人都还在喘气,她放心下来,没死就行。 但让她带着他们走显然是不现实的,这两人这么多天估计滴水未进,根本没有力气走路,她也不会去搀扶他们。而且她还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她提醒他们:“你们待在这里不要走动,我晚点来接你们上去。” 反正最迟明天她的同事就来了,到时候把他们带走,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两人无法说话,只能缩在角落。 希望他们真的不要乱跑吧,不然遇到她同桌,他直接手起刀落把他们解决了。 告诫完两人,夏渔他们继续往前走。 “完全想不到同桌的心居然那么狠诶。”夏渔感叹,虽然知道他有可能报仇,但她没想到他下手那么果断且不留情面。 和他外表截然相反。 “不止是他的人生被毁掉。”苏屿说,“他的妈妈,他的外公,他们家三代人的人生都被甄家毁了。” 宁妈憧憬着爱情,但却被隐瞒婚姻状况的甄爹欺骗了个彻底。那个年代,未婚先育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谁都可以骂她一句。更别提甄爹是已婚,她在不知情的人的眼中就是第三者,宁妈承受的谩骂和侮辱只多不少。 不然她也不会生下孩子后把宁随舟丢给她父亲带,更不会离开和平市去其他地方谋生。 第444章 宁外公同样。妻子早逝,唯一的女儿长大后过得不如意,他独自一人带着外孙,因为担心有人说女儿的闲话,对外声称是孙子。 “话说回来,宁随舟外公重病的时候,他妈妈是不是没回来?” 如果回来的话,从老师应该知道,毕竟那段时间宁随舟出事,她作为班主任全程都在关注宁随舟的情况,即使他出发去大学,她也在关心宁随舟的心理。 “是。他的外公前不久也去世了。”在缠绵病榻几年后,宁外公不愿意再给外孙添麻烦,他停了药,选择了死亡。 那就奇怪了,父亲重病,宁妈为什么没有回来呢?是不想回?还是回不了了?她前十几年都在往家里寄钱,后来没有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宁妈还活着吗? 如果宁妈也死了,那罪魁祸首不作他想。 这么一想,宁随舟这么恨甄家人就说得通了,甄家人真的该死啊。 “高中时候,你经常来高年级找我,我也常去你所在的年级找你。” 苏屿冷不丁地说起往事,夏渔不理解他怎么突然提到这个,她顺着他的话问:“然后呢?” “他是你的同桌,我关注过他一段时间,他很喜欢看一些人体解剖类书籍。” “你想说他那时候心理就不太正常?” “他想当法医。” 宁随舟想当法医,这是夏渔没想到的。他现在的专业她不太清楚,好像是什么天坑专业,既不好找工作也不是他喜欢的。 他的手至今没有恢复,现在他还策划了犯罪,他已经无法再当法医了。 他的人生真的被甄家局限了。 她隐隐约约察觉到宁随舟把他们叫来的理由。 转瞬即逝的灵光快得抓不住,夏渔干脆把每个人的特征说一遍:“小画家比较爱钱,在国外大捞特捞;檀淮生从头到尾都在作假……” 苏屿接口:“邬伽□□旺盛;许燕洄也许是嫉妒,也许是懒惰,甄耀祖他们背叛并害死了朋友。” 仿佛有什么东西闪过,夏渔感觉头皮好痒,脑子好像要长出来了。 “世间的一切罪恶都源于七罪宗,也有人扩大为八罪宗、十罪宗,按照罪恶程度分为谎言、色欲、嫉妒……” 檀淮生是谎言,邬伽是色欲,苏屿是傲慢,司时景是贪婪,投宿四人组是背叛,这是比较明显的,剩下的就不清楚了,复仇可以是兰归鹭也可以是宁随舟,得看宁随舟知不知道兰归鹭的身份。 “那我是什么?”夏渔找不到自己的标签,“难不成我是暴怒吗?” “你可能没被算在内。” “这是在区别对待?” 夏渔还是无法理解:“所以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叫来,让我们看戏吗?” “除你之外,其他人不是有罪就是身份地位比较高,前者罪有应得,后者令他想起来了甄家人。” “兰归鹭和檀淮生也算吗?”她俩哪点儿算得上有罪或者身份地位高了? “檀淮生用的是盛漫的身份。” 盛漫是甄爹的新妻子,因为想要争家产而找人调查宁随舟,在宁随舟看来也是有罪的。 至于兰归鹭—— “她的仇人在。” 苏屿断定宁随舟知道兰归鹭的身份,毕竟他们是邻居,兰归鹭会来赴约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同样,许燕洄也不怎么掩饰自己的身份,他天然就是兰归鹭的仇家。 “嘶,那宁随舟还挺乐于助人的,自己复仇的同时还不忘拉邻居一把。” 许燕洄还不值得兰归鹭动手,如果他邀请的是裴晏初的话,说不定还真能蛊惑兰归鹭动手。 “不过你就算了,苏小鸟也是有地位的人吗?” “苏褐鹪能一直保持天真的想法多亏了我们的妈妈。” 苏鸢的地位不用多说,她是从军队转过来的,相当于养老了,她说话很有分量,不然以当年的环境来看,苏屿这种天分高的人很容易夭折。 苏褐鹪同理,他都快奔三了,性格还像小孩子一样,多亏了苏鸢的保驾护航,他的一生过得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唯一的烦恼不过是喜欢的女孩子曾经是弟弟的女朋友并且不是单身而已。 宁随舟估计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邀请苏褐鹪吧,看着他无忧无虑地就来气。反正都要杀人,不如先把情敌杀了算了。 “情敌?什么情敌?” 换作是别人,可能就会打个马虎眼略过去,但苏屿不会,他直白地点出来:“宁随舟想要成为法医有一部分是因为你。” 因为夏渔想当警察,所以宁随舟选择了法医,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工作。 学生时代的异性同桌很容易产生感情,宁随舟就是这样。更别提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缺乏母亲这一角色,他天然会对女性抱有好奇。 夏渔长得好看,性格好,成绩优秀,每天都能给他提供积极向上的情绪价值,他喜欢她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却被苏屿后来居上。 苏屿好几次路过夏渔的班级,都能察觉到宁随舟对他的愤怒与不满。 “他可能知道我拿钱走人的事情,所以才会邀请我来,苏褐鹪是顺带的。” 宁随舟大概是觉得苏屿的行为和他那渣爹类似,像是在玩弄别人的感情,因而对苏屿的愤怒到达了极点。 同桌你……真的好乐于助人,居然还想帮她报仇吗?他们才同桌三年,他却没忘记她。 第445章 有点感动。 “但他是不是又把我代入他妈妈了?” 夏渔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不怪她有这个反应,主要是把她代入妈妈角色的人有点多。 “可以这么说。”苏屿没有替宁随舟澄清,并且把他哥也拖下了水,“苏褐鹪或许没和你说过,你也很像他的亲生妈妈。” 夏渔:好,又来一个。 #苏褐鹪:?# 走了一会儿,夏渔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蹲下一看,是还未凝固鲜血:有人受伤了,就在不久前。 “这里有字。”苏屿正照着一处角落。 夏渔凑过去一看,是几行用圆珠笔写的小字。也许是时间比较久,小字不太清晰,只能依稀看到几个字。 她看了看周围,地上有灰,她抓起一把灰就糊在墙上。灰色颗粒嵌在刻痕上,小字变得清晰。 “他放了火,害死了全家,他是罪人。”夏渔念出这句话,“他取代了我的身份。” 看起来是有人故意纵火,这个“他”是谁?取代了谁的身份? 苏屿也在分析:“从字迹来看,写字的人是个小孩,不会超过初中的年纪。” “当初是不是有两个幸存者来着?”夏渔想起来了,“好像是两个小孩?” 苏屿懂她的言下之意:“只有死人才会验证dna,活人不需要。” 也就是说,当年活着的两个小孩中有一个不是富豪家的,是有人假冒。那个小孩一时兴起放了火,担心被人骂所以就假装富豪的孩子,没想到人死得都差不多了,没人验证他的真实身份,他就这么假装到了现在。 “但不是说只有14个人吗?” “只是数出来有12具尸体和两个幸存者,如果有人带了小孩来,警方也无法分辨。这里有密道,只要把那个多出来的小孩关进这里,风头一过,再处理一下这个小孩的尸体,真相如何就不重要了。” 好可怕。 “所以那个小孩在我们之中?” “那个小孩知道密道入口。” 知道密道入口的明面上就四个人,排除所有不可能的人,那个小孩就是—— “邬伽!” 第163章 邬伽就是假冒富豪孩子的那个人。 仔细想想, 当时他们谈起富豪一家中的幸存者时,邬伽的态度耐人寻味,他好像在竭力避免他们把目光注意力放在别墅本身上。 这小子, 各方面来说都不无辜啊。 “说起来, 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消失的三个人, 他们会在哪里等着我们呢?” 夏渔回头, 她举起手电筒照向身后的黑暗, 有没有一种可能, 有人在跟着他们呢? 这里太黑了,手电筒的光不是特别亮,光线无法到达的地方,会不会有人躲在那里? “要回头重走一遍吗?”见她望向后方,苏屿提出建议, “也许什么都没有,也许我们会和他对上。” 如果真的有人跟着他们的话, 听到他这么说, 想必心脏都会高高提起, 因为没有回头路, 夏渔要是重走一遍的话,势必会和那个人对上。 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空气中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细微的风声。 他们都在等待夏渔做决定。 “往前走吧, 我们也可以在出口堵他。”夏渔还是想早点找到出口,只要找到失踪的那三人, 把他们困在客厅, 再等待警方来,一切悬念都没了。 “应该只有一个出口吧。” 夏渔不确定地想。 然后她就看到了岔路口, 一条向上,一条往前。 这么个小地方还修两条路,是真的在玩捉迷藏吗? 说起来,夏渔摸着拐角的这面墙,她屈起手指敲了敲墙面,侧耳听了一下,她用力推着墙面。 下一秒,墙面被她推动而翻转,她没反应过来,因为惯性,她直接冲了出去,在她离开的瞬间,墙面合上,像是没有这条通道似的,严丝合缝。 被留在原地的苏屿看着紧闭的墙面。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还是看到了外面的装置。 原来如此。 他上前推了推,没有推动。如果要像夏渔那样用力的话,恐怕没几个人能够做到,应该是有其他方法。 苏屿观察着这面墙。 片刻后,他转身,对上身后之人的视线。 * 夏渔拿着手电筒,一脸懵地站在健身房里里。为什么出口会设置在健身房? 她推了推墙面,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也推不动,看来只能从里面才能推动。 完了,苏屿被她丢里面了,他不会出事吧? 夏渔看了看自己的存档,幸好她进仓库前存了档,她可以读个档。 但是最近的几个存档位被锁住了。 夏渔戳客服:【怎么读不了档?】 客服:【亲亲,该任务每一段都涉及到重要剧情,读档的话容易对整个剧情造成影响哦。】 【你们之前没说诶。】 【为表歉意,亲亲氪的金会返还一半。】 好,她原谅客服了。 退一步来讲,客服说得有道理,她被局限在别墅里,想改变剧情太简单了,只要看住所有人就行了。 既然剧情设定让他俩分开,那苏屿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夏渔趴在墙面上,冲着里面说:“你站在原地不要走动,我马上来找你。” 第446章 说完,她又再次试图推动墙面,还是推不动,果然还是得重新走一遍。 健身房在客厅和仓库之间,她不需要回到客厅就可以直接去仓库。给大家解释也要费一番功夫,更何况她也不知道剩下的人中有没有狼人,只能先找到苏屿和出口后,再回到客厅。 按照之前所做的那样,她打开了密道。但夏渔注意到开关有些滑,像是有什么东西抹在上面似的,她凑近闻了闻,是很淡的香水味。 之前来的时候还没有,这只能说明真的有人跟在他们的身后,并且始终未曾发出声响。 希望苏屿能在她赶来之前活着。 夏渔在心里给他祈祷了一会儿。 路过甄家父子,他俩还在原地,只不过他们表现得更加恐慌,听到她的声音更是不停地往后缩。 看来那个人对他们做了点什么。夏渔同样在心里同情了他们一秒。 因为走过一遍,所以夏渔为了加快速度,是跑着去的。 跑到了岔路口,夏渔没有看到苏屿人。 这家伙是自己走了还是被人带走了?原地没有打斗的痕迹,他应该没出大事。 夏渔望着两条路,不管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带走的,关键是她不知道他去的是那条路,是直走还是往上? 想到那股香水味,夏渔贴着墙壁闻了闻,在向上的那条路上闻到了同款香水味。 苏屿如果在原地等着她的话,肯定会对上后来的那个人。换个人,夏渔还能猜他往前跑了,但苏屿的话……以他那莫名其妙的好奇心,估计会跟着那个人一起行动。 夏渔踏上了往上的楼梯。 这条路不算长,她一下子就走到头了。她抬手推开头顶上的木板,发现她来到的是甄耀祖的房间。 那两具尸体就躺在那里。 甄耀祖死在他的房间,不久后云东东在健身房失踪。 密道的出口就在这两处地方。 凶手利用密道杀人。 但是凶手怎么会知道密道?难不成他们之间联手了? 夏渔一边想着,一边正要爬出来时,一双靴子停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一双女人的鞋子。 夏渔以为是失踪的丘封,抬头却看到是檀淮生。 他现在还穿着女装,如果不是他自爆性别,她甚至还觉得他是女人。 檀淮生有些意外,他伸手想把她拉出来:“你怎么会从这里出来?” 夏渔避开了他的手,她不答反问:“你一直在这里?那你有看到苏屿吗?” 檀淮生点头又摇头,夏渔没问,但他还是主动解释:“我身体不舒服,上来拿药,兰大小姐同意了,我在这里没多久,没有看到你说的那个人。” 那就不是这条路。 她居然猜错了。夏渔没有多说,她把身体缩了回去,换条路去找人。 檀淮生跟了下来。 对此,他的说辞是:“那位苏男士失踪了是吧?我和你一起找。” 夏渔就猜到他会跟着她走,她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把他当做一般路过的好心人对待。 “你很像我的妹妹。”檀淮生却没话找话。 “嗯嗯。”夏渔敷衍地应了两声,继像妈妈之后,她又开始像妹妹了,改天像女儿她也不意外。 天气霾 “我也是才想起来,原来当初我们见过。”檀淮生用回忆的口吻说,“你当时坐在我的旁边,但你当时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还是看到了我妹妹你才清醒过来。” 当年的记忆他已经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只有初登场的兴奋的妹妹。 现场只有他是为了妹妹而来的,即使只是服装统一的伴舞,他也一眼就看到了妹妹。 她像只骄傲的白天鹅,所有人都是她的陪衬,他是她唯一的忠实的观众。 “好无聊啊。” 他的旁边是一对情侣,那个女生正对男生说悄悄话:“你不觉得他们唱得还不如我吗?” 男生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言不由衷地回答:“从音域和音色上来说,他们确实不如你。” 女生听不出来好歹,她高兴了,也难得把目光放在舞台上。 “你看角落的那个女生,她长得好漂亮,像古希腊神话中雌雄莫辨的美少年,跳舞的力度也刚刚好,我敢说她比刚才的那个舞蹈家跳得还好。” 男生赞同:“从长相和功底来看,她确实具有成为舞蹈家的资格。” “你说我邀请她和我组女团出道怎么样?” “你可以试试。” “算了,她一个人就能大火。” 檀淮生看向这对他一开始没有注意的小情侣,被男生挡着,他看不见那个女生的模样,他只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她是真心实意地这么想。 借你们吉言。他在心里这么想。 等演出结束,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妹妹,妹妹同样很高兴。 “我现在就有两个粉丝啦。”妹妹开心地转圈圈,“希望以后能再碰上他们,我要单独给他们跳一支舞。” “我不也是你的粉丝吗?” “哥哥是我的骑士。” “那么公主殿下,接下来要好好努力哦。” 想到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妹妹,檀淮生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但他的一双眼睛充满了阴郁。 夏渔斟酌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那你妹妹现在在哪儿?” 第447章 檀淮生扯开了话题:“别光说我,也讲讲你的哥哥,听起来你们的关系出了问题。” 好,他妹妹肯定出事了,不然他不会是这个反应。 但他不说她也不好强迫他说,只能继续谈有关“兄妹”的话题:“哦,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发现他和我的立场不太一样。” “哪方面的立场?” 夏渔犹豫了一会儿,想到檀淮生的职业,她说:“就类似于,好人和坏人。” 檀淮生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很快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顺着她的话说:“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你哥做了坏事?” “是这样,但这不至于困扰我。”真正让夏渔感到困扰的是——“我觉得他是为了我而误入歧途。” 从游戏设定和沈陆亭的话来看,谢执是不得已加入他们的,真正的理由她还不知道,但多半和她有关。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性格,檀淮生真的觉得她在意有所指,他强忍住询问她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哥哥的冲动,耐心地回答她:“每个人做的选择都是出自他的本心,和其他人无关。如果他是这么对你说的话,公主殿下,建议你和他断绝关系,这种哥哥不能要。” “是这样吗?” “是这样。不管是谁,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他觉得自己能够承担这样的后果,哪怕和他一直以来的坚持矛盾。像你说的,你哥哥明知道你是警察,还去做坏事,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已经伤害到了你。” “这么严重?我也没有感受到伤害啊。” “你在纠结。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以我对你的了解来看,如果是别人的话,你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嘶,好一针见血。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换作是别人,她都不会问出这个问题,送进去就完事了。 “一开始就想说了,你的为人真的很通透。”夏渔感叹,檀淮生说的每句话都很有道理,不管是他作为女人时的发言还是作为男人时的发言。 “多谢夸奖。” 檀淮生说:“他做出了选择,势必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清楚这一点,也知道自己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会接受。” “那他会难受吗?”夏渔多问了一句,“你刚才说这和他一直以来的坚持矛盾,那他做出那样的选择后,会难受吗?” 难受吗?那是当然,没有一个正常人会不难受。 但是——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会有比这更加难受的事情发生。”檀淮生说,“二者取其轻,从某方面来讲,做出那个选择对他反而是一种救赎。” 檀淮生偏头,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模样。他抬起手,又放下,最终他还是选择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如同曾经那样,他轻轻揉揉她的头发,说:“所以,不用纠结,也不用自责,做你该做的事,走你该走的路。” “或许,他一直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夏渔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等回去她就去找谢执对峙,希望他没跑路。 她由衷地向檀淮生道谢:“谢谢你,你是一个好哥哥。” 听到不属于妹妹的声音,檀淮生回神,见她对他僭越的行为没有反应,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所以你那个哥哥不好吗?” “挺好的,一开始我觉得他管太宽,后来我觉得他挺贤惠的,就是太过担心我的生命安全。”夏渔叹气,“不过我能理解,我俩都是孤儿,他就我一个亲人了,他没有安全感很正常。” 檀淮生卡壳了,原来真的不是在点他,原来她真的有哥哥。 稍等,什么叫做都是孤儿?什么叫做一个亲人? “你们是堂兄妹还是表兄妹?” “都不是,我俩没血缘关系。”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能用血缘关系来衡量。”檀淮生理解,“从你说的话来看,你们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 “那你跟你妹妹呢?”夏渔终于把话题转到他妹妹身上,“你们的关系怎么样?你觉得你是一个好哥哥吗?” “我不是一个好哥哥。” 檀淮生回答了她最后一个问题:“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妹妹,但我不是一个好哥哥。” “为什么这么说?” 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叹气声,檀淮生的本音的声线很低,带着慵懒的沙哑:“你哥哥肯定也不是一个好哥哥。” “?” “你的好奇心太过旺盛了。” 檀淮生停下脚步,夏渔也停下,两人面对面照着,手电筒的光照亮着这片小区域。 “我这是第三次回避这个问题了,你却非要一个答案,你这样很容易激怒我。” 夏渔心说激怒又怎么样,她又不是打不过他,她顺嘴问:“那你生气了吗?” “我是北枳亲封的骑士,所以我从不和公主们生气。” 如果她是男人的话,她根本不会有问第二次的机会。 “你真的不会生气吗?” “不会。” 既然他不会生气,那夏渔就大胆地问出了口:“你妹妹,檀北枳……还活着吗?” “你的哥哥真的不是一个好哥哥。” 檀淮生确实不生气,也没有她想象中的悲伤,他再次叹气:“我开始怀疑你哥哥对你是否真的很好。” 第448章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夏渔不是很懂这其中的逻辑。 “没什么。” 檀淮生想到了北枳,她们分明一点都不像,但他就是总是会想到北枳。 就像一开始他见到夏渔的第一眼起,他就想到了北枳。 他低声回答说:“她已经变成了一只蝴蝶。” 第164章 她已经变成了蝴蝶。 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是死亡宣言。 事实上, 从檀淮生的语气和表情来看,檀北枳大概率去世了。 如果她没去世的话,檀淮生应该不会做这种工作, 也不会来赴宁随舟的约——因为如果他出事了, 他会留下他妹妹一个人, 以他对妹妹的爱, 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更何况, 如果他妹妹还活着的话, 他就会像刚才一样,总是提到他的妹妹。 两个手电筒的光聚集在一起,像是一个小光球,把他们笼罩其中,照得两张脸阴森森的。 “那她会拥有一片花海。” 听到夏渔说的话, 恍惚之间,檀淮生仿佛又看到北枳亭亭玉立地站在他的面前, 她背着双手, 迎着他难掩痛楚的目光, 笑容灿烂地说:“看, 哥哥,这是我种下的花海。” 檀淮生闭了闭眼, 再次睁开眼时, 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 他同样笑着说:“是啊, 她会拥有一片花海。说起来,一直以来她都很想成为一只迎风翩飞的蝴蝶, 在花海中起舞。” 蝴蝶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 她也是。 “你真的很像她。” 不知道是不是黑暗模糊了人的认知,檀淮生好几次都觉得她就是北枳, 她们连说的话都十分类似。 夏渔照了照前方的路,又是一条岔路口,她不太能分辨该走哪条路,只好询问知情人,她抬起头:“既然我这么像你的妹妹,那你能说一说你们都策划了什么吗?” 檀淮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旦涉及到关键问题,他就开始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拿药去停尸房拿?” “只是暂时放尸体,不能叫做停尸房哦。” “差不多,你不要转移话题。” 搁这儿跟她真情流露,夏渔还以为他会坦白,结果还是什么都不说。 “药是宫橙橙的,她随身携带着药。”檀淮生解释了一遍,“不信你去问兰大小姐。” 顿了顿,他继续说:“你不问我哪里不舒服吗?” 夏渔:“?” 不是,真把她当妹妹了? 看在檀北枳的份上,她勉为其难地关心他一句:“你哪里不舒服?” “以前忙的时候不好好吃饭,肠胃出了问题,经常会犯病。不过不用担心,尚且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那你多喝热水。” “……如果是你哥哥肠胃出了问题呢?” “让他记得按时吃饭?”夏渔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又不是医生,除了让他多喝热水和按时吃饭外,我还能做什么?” 檀淮生一下子就把夏渔和北枳分清了,如果是北枳的话,不会像她这样冷淡,北枳的情商要高一些。 “或许你可以关心关心他。” “我这还不够关心吗?” “比如说,给他倒热水看着他喝下,监督他吃饭之类的。” 好麻烦。但夏渔是个虚心学习的好学生,她表示下次有机会一定按照他说的这么做。 “所以你能说说你们到底在策划什么吗?” 她都顺着他的心意关心他了,他懂点事的话就该老实回答。 但檀淮生显然不是一个懂事的人,他没想到他都把话题扯那么远了她还能扯回来,该说不愧是警察吗?一点都不会被干扰。 见檀淮生还打算绕圈子,夏渔干脆直接点出来:“既然是宫橙橙的药,为什么不是她来拿?或者你们两个一起?兰归鹭肯定说了不要落单这种话,但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她去哪儿了?” 赶在他狡辩之前,夏渔继续说:“这次活动的策划者不只是宁随舟,还有你,或许也有宫橙橙,是这样吗?” 之前和苏屿谈话的时候她有一个地方始终想不明白,但只要檀淮生和宁随舟是一伙的,那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苏屿说宁随舟邀请的要么有罪要么身份地位很高,谈到檀淮生的时候,他说的是檀淮生用的是盛漫的身份。她当时没在意,现在一想,宁随舟知道檀淮生不是盛漫,那他为什么会让檀淮生来? 檀淮生脸色不变:“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两人,你也知道,他甚至不知道我是男人。” “他不知道你是男人和他邀请你一起策划案件这两件事并不冲突,而且这只是你们单方面的说辞,万一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演戏呢?” 反正她遇到的人都挺能演。 檀淮生垂下眸子,他和他的妹妹长相相似,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很像一个女人,不然他也不会装女人装了这么久,尤其是他还化了妆,低头深思的模样跟受了委屈的女孩子似的。 幸好他是个男的,夏渔想,不然她都不好意思再逼问下去了。 檀淮生有个好习惯,他从来不会骗妹妹。面对夏渔,他没有说出那些想好的说辞,而是提起另一个话题:“你不是要找那个苏男士吗?” 对哦,她是进来找苏屿的,差点把他忘了。不过夏渔不急,她笃定地说:“你是跟在我们后头来的。” 第449章 夏渔往前走了几步,和他贴得很近,近到他抬一抬手就能碰到她的肩膀。 檀淮生低头看着夏渔的发旋,不是很懂她的意图:“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身上有香水味。” 别墅里就四个女生,丘封是探险家,兰归鹭打扮比较朴素,会喷香水的只有宫橙橙和檀淮生两个人。 比起宫橙橙,檀淮生更有可能喷香水,毕竟他一直表现得很精致。 但不管是谁—— “仓库的开关处,向上的岔路口,我都闻到了你身上的香水味。” 这就说明跟在他们身后的不是宫橙橙就是檀淮生。 夏渔倾向于是檀淮生,因为宫橙橙疑似凶手,兰归鹭不会让她一个人离开。 而檀淮生是男人,他要是说去上厕所,兰归鹭不可能跟着他去,只会让别人跟着他一起——这个人大概率是苏褐鹪,其他人各有各的问题。 苏褐鹪没他弟弟聪明,被檀淮生支走很正常。 “因为你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所以苏屿只有可能是被你带走。” 在她离开密道后,檀淮生出现在苏屿的身后,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苏屿不见了。之后他离开密道,来到了停尸房。 他可能想歇会儿就离开,没想到夏渔一下子就追上来了。 “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知道你有问题了。” 檀淮生好歹也是侦探,他动点脑子就知道夏渔发现了不对劲,可能是想杀她灭口,也可能是想看她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所以就跟着夏渔进入密道。 檀淮生抬手闻了闻自己,确实有一股香水味,没想到她居然这都注意到了。 明明气氛有些紧张,但他莫名地想到了自己的妹妹,他神色复杂地说:“北枳要是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 夏渔怀疑他是在刻意提到檀北枳,想让她对他产生同情,而同情他人只会让她变得不幸。 她追问:“苏屿哪儿去了?” 看样子是瞒不了了。檀淮生看了看两个岔路口,说:“别担心,我只是问了他一点事,他现在在安全的地方。” “你怎么能确保他绝对安全?”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檀淮生却忽然说:“只是一个渣男而已,你别对他过于在意。” 渣男?谁?渣了谁?不会是她吧? 片刻的茫然后,夏渔反应过来:“你还说你和宁随舟没有交集,这种话肯定是他跟你说的。” 只有把她代入他妈的宁随舟才会给檀淮生说这种小道消息。 话说回来,檀淮生只说苏屿在安全的地方,没说他这个人是完好无损的,她很是怀疑:“他没有缺胳膊少腿吧。” 檀淮生深吸一口气,眼中情绪翻涌:“你再问下去,我就不保证他还能不能活着了。” 他现在看夏渔就像是在看被渣男欺骗还非要护着渣男的小可怜,不管这个渣男身份地位多高,欺骗了他的妹妹就该死。 好吧,夏渔不问了。主要是她和苏鸢姐姐关系好,苏鸢姐姐的儿子要是死掉了,她不好和她交代。而且这人还是她带进密道的,她得负起责任。 算了,苏屿没死就行。 抛开苏屿,夏渔回到自己最初的目的,她要走完这条密道,她指着岔路口,问:“这两条路分别通往什么地方?” “要走来试试吗?” 檀淮生往后退了一步,他做了一个骑士礼:“我会与你同在。” 有东西轻轻敲击着他的肩部,檀淮生偏过头,看到的是一把折叠棍。 夏渔换了一边肩膀敲:“骑士册封都是这么做的。” 檀淮生又想到了北枳,如果她知道骑士需要这样册封的话,一定也会这么做。 但她的表情会更欣喜更活泼。 他低着头,虔诚地完成了这段仪式。或许是心理原因,他感觉自己的身份也发生了转变。 夏渔清了清嗓子:“我以君王的身份命令你,告诉我你和宁随舟到底在策划什么?” 图穷匕见。 檀淮生都要被她的执着感动了,他捂着头低声笑了:“my lord,挑一条路吧,等走到尽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夏渔蹲下去看两条路。 她摸了摸墙,又摸了摸地面,其中一条路的地面比较潮湿。 还没有找到的两人和邬伽都出去过,他们身上可能都有雪,行走间抖落的雪融化,就变成了水滴。 她指着这条路:“我们走这条。” 这条路是往下的,夏渔在脑子里回想着地图,这条密道会通往下山的方向吗? 那两人是不是发现了这条路,所以就离开了? 为了不浪费时间,夏渔对檀淮生说:“对了,你先前说要给我讲讲你经手的几个案子,你现在可以讲了。” 这是他们约好了的,所以檀淮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从你最熟悉的甘家说起吧。那家的大少爷请我调查一个秘书,那个秘书请我调查甘家的大小姐,大小姐请我调查大少爷。而甘老爷,就是那个死人,请我调查他的所有子女。” 夏渔恍惚了一下,这是什么猜疑链?话说回来,檀淮生这么有名吗?还是说干这行的只有他一个,怎么大家都请他。 “我开了马甲。”檀淮生轻易地就把自己的机密说了出来,“你知道的,我这种孤狼容易被针对,所以我联合我的朋友一起,他们的情报渠道很广,我的很多情报都来源于他们。不过我有几个朋友被你抓了,所以我现在的单子也少了很多。” 第450章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my lord,你没有听错,我有几个朋友被你抓了。” 夏渔紧急在脑子里搜索经手的案件,她试探地说出一个名字:“你的朋友们,不会是沈陆亭和颜与鹤吧?” “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他们两个。” 不是,因为他俩就跟洋葱似的,剥开一层还有一层,她对他们两个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你怎么会和他们混在一起?” “颜与鹤找我调查过他的身世,顺理成章的,他加入了我。至于沈陆亭……” 檀淮生的声音变小了,他仿佛又回到了手术室外,焦虑不安地等待着一个早已注定的结果。 “他说他虽然尽力了,但对此还是感到歉意,所以就想帮我一把。” 讲个笑话,沈陆亭善心大发。 夏渔是不信沈陆亭有这么好心的,他肯定别有所图。她看了看檀淮生的脸,顿时恍然大悟:“你别被他骗了,他是拐子,他想把你卖了。” 檀淮生长得非常漂亮,而且他可男可女,能够满足不同人的癖好。 沈陆亭的罪名不包括拐卖人口,所以檀淮生不知道他是人贩子,他当然知道沈陆亭不是个好人,但他以为沈陆亭图的是他的人脉。 “实话告诉你,他涉黑,他图的要么是你这个人,要么是你的身体。”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区别,夏渔继续说:“他要么想拉你入伙,要么想把你拉去卖淫,总之都是要推你入火坑。” 沈陆亭亲自发展的人就三个,谢执、尹秀丽和原扬,这三人都在某方面有着出色的能力,檀淮生除了脸她目前看不出来有哪方面过于优秀。虽然沈陆亭声称自己只干过一次,但他和庄合勾结,保不齐就是看上了檀淮生的脸。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夏渔问。 “三年前。” 三年前,那会儿尹秀丽非常活跃,沈陆亭犯不着再去发展新的对象。庄合那时候好像也在试图重新搞事业,已经开始拐人了。 因此,夏渔用肯定无比的语气说:“他就是图你的脸。” “……” 檀淮生常年上扬的唇角有着细微的抽动,他不知道是该感谢她对他容貌的认可,还是该痛骂居心不良的沈陆亭。 最后他选择了沉默,感觉不管说什么都很难表达他内心的无语。 #沈陆亭:。# “你别怕,他已经被抓了,你安全了。”夏渔安抚他,“这种人你以后还是别和他来往了,虽然你聪明,但保不齐你不小心着了道,那就糟糕了。” 上一个着了道的还是她的前搭档,夏渔有些唏嘘。 檀淮生头一次感到有些无助,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强硬地说:“继续说甘家吧,那家的大少爷让我调查秘书,通过那个秘书我查到了谢执的身上,就是那个一只鱼公司的总裁。” 想着夏渔可能不了解这个人,他多说了几句:“他曾经是孤儿,后来凭借一己之力成为了和平市首屈一指的富豪。查到他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陡然听到谢执的名字,夏渔意识到那个秘书是孟扶摇。懂了,就算是她之前没查到谢执,檀淮生这个合格的工具人也会告诉她这个情报,由此展开她对谢执的调查。 这游戏还蛮循序渐进的。 她接话:“意味着他俩有关系?” 檀淮生点头:“那个秘书很有可能是谢执派过去的商业间谍。得知这个消息后,甘家大少爷就终止了交易。” “为什么?如果是商业间谍的话,他不担心自家公司吗?” “my lord,想想看,一个孤儿,白手起家成为和平市的富豪,你觉得他的背景很简单吗?” “那必然是不简单的。” “他背后极有可能是某个组织,甘家大少爷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忍了下来。” 不忍还能怎么办?和人硬碰硬吗?谢执还不一定是想吞并他们公司,毕竟从那个秘书的行为来看,她一直在针对甘老爷。 “那秘书为什么找你调查甘家大小姐?” “其他人请我调查是在一两年前,秘书请我调查甘家大小姐是在那起案件发生后。”檀淮生目带怜悯,“他们想知道,甘以兰有没有参与其中,让我务必在他们被抓之前查清楚。” 如果参与其中,他们就会把她也杀掉。 “我还没调查出来,秘书就被你抓了。” “幸好他们被你抓了,因为我调查的结果和真相相反,真正有关的反而是甘家大少爷。如果我把那个消息呈上去,他们有可能会杀掉无辜的人。” “不会的。”夏渔摇头,“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不会杀人。” 因为担心孟扶摇会自责,他们连徐鹏都没有杀掉。同理,如果甘以兰只是被孟清溪救却知情不报的话,他们也不太可能会杀掉她。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檀淮生问她:“你一向如此吗?总是会理解罪犯。” “得看是什么罪犯,像你的那两个朋友,尤其是沈陆亭,我巴不得他立马死掉。” “那个秘书他们几个呢?” “他们出来后也还年轻,正是闯的年纪。”夏渔改口,“说起来你这个职业很适合他去做诶,等他出来你可以带带他。” “不用出来我也可以带他。” “嗯?” 第451章 “既然是你的要求,我一定会照做。” 第165章 不对劲, 很不对劲。 本来夏渔没有把檀淮生的话放在心上,但两人在对话后就踏上了她选择的路,这条路同样漆黑, 他们又不是很熟, 两人之间隔着两人宽的距离, 他落后半步走在她的身后。 没人聊天, 她就只能自己思考。 然后她就思考出了不对劲。 什么叫“不用出来我也可以带他”?他的意思是他要进去吗? 话说回来, 在他们刚才的对话中, 他好像一直在真情流露,哪怕是他在分析她和她哥的关系时,他也是这样。 他不会是把自己代入进去了吧?他难道同样当了坏人? 说起来,檀北枳已经死了,那是怎么死的?她还那么年轻, 不可能是正常死亡。看檀淮生避而不谈的态度,她的死没那么简单。 等等, 来的人不是有罪就是地位高, 再不济就是像兰归鹭那样有仇人在场。宁随舟肯定知道檀淮生的身份, 他俩肯定有所勾结, 不然檀淮生不可能会知道密道。 而檀淮生不属于前两种,那就只有可能是后一种——他有仇人在场。 这个仇人应该不知道他, 不然早就拆穿他了。 话说回来, 既然他俩勾结在一起, 檀淮生为什么一直在拆宁随舟的台?做戏给他们看让他们以为这两人不是一伙的? 总而言之,联系整体, 这个仇人很大概率和檀北枳有关, 说不定就是害死檀北枳的凶手。这个仇人就在他们之中。 会是谁呢? 可惜没有网络,无法查消息。 等会儿, 网络,查消息? 苏屿是不是说他来之前把参与人员都调查了一遍?虽然他声称不知道来的不是盛漫是檀淮生,但他都能查到许燕洄和兰归鹭了,怎么可能查不出盛漫和檀淮生在接触。 以他的脑子,他不可能推不出来。既然他推出来了,他不可能不查檀北枳。 最重要的是,他见到檀淮生的时候就认出了他,那时候还有信号,他完全可以立即去问他的老师,他一定会这么做。那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了解檀淮生和檀北枳了。 仔细想想,从进入别墅后他就比较安静,几乎不和人聊天,和她也不说话。但好几次,他在提醒他们,火灾幸存者的事情、“盛漫”的身份。 可他却对她说,他不知道。 可恶,这家伙知情不报,他绝对知道檀淮生兄妹的事情,但他没和她说。 算了,他又不是她的同事,她无法要求他一定要全部说出来。 她开始怀念傅队了,所有人当中,就他不会藏着掖着。 在脑子里分析一通,夏渔确信苏屿没事了,本来想找他问问相关情况,但檀淮生说了等走到头他会告诉他一切,她就耐心等待。 这条路不算长,但还没走到头,夏渔听到前方有人交谈的声音,她下意识关闭了手电筒,顺手把檀淮生的手电筒也关了。 她蹑手蹑脚地往前走,确认能够听清楚后,她就停在原地,扒着墙去看。 前方比较亮,应该是有点灯。 “真亏你能找到这里。” 是邬伽的声音。 他在发现许燕洄做的那些事情后,他就回到了密道:“那个男人呢?” “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邬伽咬着指甲,那个男人是一个变数,他很担心他会发现些什么。 他很是费解:“我明明把你们两个都绑起来了,为什么你们会挣脱?” “这种绳结对我来说很轻松就解开了。”回答的是丘封,她插着兜,面无表情,“我是冒险家,不是在和你们过家家。” 她掌握的生存技巧比他们多得多,区区死结而已,费些功夫就打开了。 解开后,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把整个密道都探索了一遍。 这让她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丘封指着某处说:“这里的地板下是空的,打开后我发现了一具小孩的尸骨,看样子死了很多年,还是被饿死的。” “有人告诉我,梅富豪的孩子在被救出火海后,被亲戚收养,后来他学舞蹈,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姓邬。” 还是被发现了,邬伽的神色有些难看:“看在我们朋友了这么久的份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有些话你最好烂在肚子里。” 丘封不信他的话,她木着脸:“说实话,和你做过朋友是我的案底。我才知道,你是那么恶心的一个人。” 短短一天时间,邬伽已经不复一开始的儒雅,他沉下脸,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诱骗并强奸无知男女,打压有天分的后辈,你害了多少怀揣着梦想的人。不过因为你是梅富豪的孩子,你那个亲戚就帮你遮掩一二。” “……谁告诉你的?”邬伽的表情有些扭曲,明明他们都摆平了一切,为什么她会知道? 算了,不管是谁告诉她的,知道这么多的她都得死,而且多半是那个男人。 他藏在密道的武器被人发现,他只好用从仓库顺来的棍子,他举起棍子,眼看着要砸下去,而丘封手无寸铁。 夏渔冲过去要救人。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破空声,有东西从她身侧飞过。 “嗤——” 有东西扎进肉里。 “砰——” 棍子落地。 夏渔回头。 第452章 檀淮生握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弓箭,对准了灯光之下的邬伽。 邬伽完全没想到还有别人的存在,措不及防之下,他被箭矢刺中肩膀。 邬伽的右手受了伤,他捂着肩膀,惊骇地看着檀淮生:“你在做什么?” 檀淮生没有回答,虽然他的技术很烂,没有正中心脏,但他还有箭,他搭箭打算继续攻击邬伽。 丘封赶紧让出空间给檀淮生发挥。 电光石火之中,邬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大惊:“你、你是檀北枳的哥哥!” 早在一开始他就该反应过来的,但是当时他沉浸在武器被发现的恐慌中,根本没有注意他们的交谈。 檀淮生的妆化得也和平时有所不同,再加上檀淮生用的身份是甄爹的妻子盛漫,邬伽就没有过多探究,连檀淮生的脸都没有注意看。 “恭喜你答对了,奖励你去地狱。”檀淮生的脸上没有笑意,他松开了手指。 “啊!” 这次他射中了躲闪中的邬伽的大腿。 邬伽为自己辩解:“檀北枳的死不是我造成的,她自己慌不择路跑上天台然后跳下去的。” “你的死也不是我造成的,你自己慌不择路撞上我的弓箭。” 话是这么说,檀淮生放下了弓箭,在邬伽死里逃生的欣喜目光中,他说:“就这么让你死去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邬伽脸色惨白,在看到一旁的夏渔时,他赶紧冲她喊道:“快救我!” 她好歹是警察,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理。 檀淮生同样看向了夏渔,他的目光悲切:“你要阻止我吗?” 不是,你当着她的面杀人,她肯定要阻止啊。 瞧他们这样子,害死檀北枳的就是邬伽,只不过邬伽做了什么,檀淮生为什么会锁定邬伽,这都是未解之谜。 夏渔诚恳地说:“主要是我也不知道你们的情况,要不你们先暂停,跟我说说后,我再考虑要不要阻止你?” 邬伽难以置信:“你是警察啊。” 不应该第一时间保护他们吗?为什么还要帮着罪犯说话? 夏渔理直气壮:“我这不是在给你延迟死亡时间吗?” 邬伽:“?” 所以他还是得死? 檀淮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夏渔要把她想知道的都告诉她,那他就不能失约,不遵守约定的男人不能要。 他缓缓开口了:“北枳从小就想成为舞蹈家。” 檀家虽然不算富裕,但支持檀北枳学跳舞的钱是有的。檀北枳很有天赋,教过她的老师都说她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舞蹈家。 可惜好景不长,父母意外去世,只留下他们兄妹俩。两兄妹都还在读书,檀北枳因而放弃跳舞。 等檀淮生上了大学,他选择了好就业的专业,一边读书一边赚钱。他模样好,不管做什么都容易来钱。赚到钱后,他让妹妹重新学起了舞蹈。 檀北枳真的很有天分,哪怕好几年没学,她也能很快跟上,没有一丝生疏。 可惜檀淮生虽然有了钱,但没有人脉,檀北枳就算是跳得最好的那个,也只能去当伴舞。 是金子总会发光。有个姓郭的老师注意到了檀北枳,她收檀北枳为学生。 这个郭老师是领域里的大拿,她还和甄爹当时的妻子是闺蜜,所以檀北枳成为了她的学生,未来的路只会一帆风顺。 但那只是未来。 “那天,北枳像往常一样去练舞,我也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中途,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郭老师的电话,她问我北枳为什么没有去练舞,北枳的电话也打不通。” 檀淮生意识到不对劲,但他联系不上檀北枳,只能沿着路去找。 终于,他在一栋大楼附近找到了北枳。 檀北枳那天穿的是彩色的小裙子,她像一只花蝴蝶在空中飞舞,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高飞。 最后,她坠落在他的面前。 这么高的距离,几乎必死无疑,可是檀北枳却奇迹般还留有一口气。 她的嘴一张一合,她在说话,可是他听不见。 他听不见她的遗言。 “那时候,只有沈陆亭愿意做手术……” 他是真的很感激沈陆亭,即使他后来发现沈陆亭不是个好东西,他也选择了沉默。 可惜檀北枳还是死了。 “警方调查说是失足坠楼。”檀淮生惨笑一声,“但是那栋酒店的监控刚好坏了,谁也不知道北枳是怎么上去的天台,又为什么会坠楼。” 他调查了很久,也查不出什么来。但他知道,妹妹的死不是意外,害死妹妹的人来头肯定不小。所以他选择成为了侦探,专门为豪门服务。 说到这里,檀淮生走上前,掐着邬伽的脖子,居高临下地问邬伽:“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邬伽发出“嗬嗬”的声音。 檀淮生加大了力度:“说话。” “你松开他。”夏渔看不下去了,“你掐着他的脖子他怎么说话?” 檀淮生:“……” 被松开的邬伽不停地咳嗽,他在想要不要编一个故事来保全自己的时候,就听见檀淮生说:“说谎的话,我会把你的嘴给针线缝上。” 邬伽也不指望这个警察了,她一点都不尽职尽责,居然任由他被这个疯子暴打。 他只好实话实说。 第453章 “她的天分太高了。” 邬伽想起檀北枳就觉得后怕。檀北枳是那种老天喂饭吃的类型,她太优秀了,优秀的同时还很自律努力。更别提她长得非常好看,就算什么都不做,站在台上就能得到万众瞩目。哪怕她当伴舞的时候,妆容、站位差劲,路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也是她。 不过幸好她没有后台,他只需运作一下,她就没有出头之日。 当时的青年舞蹈家只他一人,很多机会独属于他,要是让檀北枳出头,他会失去很多机会。 可是郭老师收檀北枳为学生了。 这位老师不怎么收学生,因为他的老师和郭老师是同学,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会把机会给他。如果檀北枳成为她的学生,檀北枳一定会后来居上。 邬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想了一个恶毒的方法。现在的女人最看重的东西无非是那玩意儿,他要狠狠地毁掉她,让她今后再也不能跳舞。 于是他在路上将她打晕带到了酒店。可能是他的力道太小了,他刚把她带到酒店,她就醒了。 她猛地推开他,朝外跑去。 他也不想地追了上去。 她原本是往下跑的,但邬伽坐电梯抢先一步,见状她只好往上跑。 最后她被他逼到了天台。 邬伽不想让她知道是他做的坏事,毕竟他对外的形象比较好,要是被郭老师他们知道,他的职业生涯也完了。 他试图和她讲道理,说他只是很喜欢她。可她不信,他只好说:“你要是说出去的话,你的名声可就完了。” “我会报警。”檀北枳还是不松口,“有罪的是你,该顾及名声的也是你。”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说歹说都不听的话,那就只有让她去死了。 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名声有亏。 他轻轻一推,她就如同断了翅膀的鸟儿一般坠落。 “啊!” 邬伽身上的弓箭被拔出,鲜血流个不停。檀淮生眼睛也不眨地又扎了下去,拔出来,扎下去,循环往复。 “诶,等等。”夏渔刚想拦住檀淮生。 “就为了这种事——” 檀淮生感到可笑。 有的人过得那么好还不知足,还要剥夺别人活着的存在。 “北枳那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沈陆亭的手术做了很久,他说病人有极强的求生欲望,她在拼命地活。 因而手术室的大家就算一开始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在察觉她那么拼命地想要活下来时,他们也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他们也想要她活下来。 可是生命如此脆弱啊,哪怕所有人都在努力,也留不住一条鲜活的生命。 握着北枳冰冷的手,檀淮生轻轻地给北枳整理着乱糟糟的头发。 她闭着双眼,唇角上扬着,定格在死亡的那瞬间。乍一看,她好像只是在沉睡。 从前她生病难受的时候就会像这样笑。 “我都那么难受了,不能让哥哥你也跟着难受。” 当时她是这么说的。 从高处坠落得多痛啊,可是北枳没有哭,她握着他的手,在笑。 因为她不想让他难受。 痛楚浓烈得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几近窒息中,檀淮生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有人在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别哭啦。” 他仿佛听到了北枳的声音。 ——别哭啦,哥哥。 第166章 邬伽在供述的时候, 檀淮生的表情就一直很不对劲,他咬紧牙关,死死盯着邬伽的脸, 他不断抬起又放下拿弓箭的手, 仿佛随时会暴起杀人。 但最后他没有下手杀死邬伽, 在做完重复的拔箭动作后, 他站在原地无声地落泪。 除了练舞, 北枳从小就没吃什么苦头, 父母和他都把她保护得很好,她几乎没有见过什么阴暗面。她还只是一个学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他不敢想她会有多绝望,可她还是在安慰他。 他似乎要喘不上气了。 夏渔发现檀淮生的呼吸变得沉重。在听到妹妹死亡的真相后,他的痛苦犹如实质的在这片空间蔓延。 他本来就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 夏渔不会安慰人, 只能按照一贯的方法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别哭啦。” 这个方法行之有效。 檀淮生果然没哭了, 他回抱住她, 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成功安抚住檀淮生, 夏渔接着把目光放在邬伽身上。 经常做这种事的人都知道, 当一个人中箭或者中刀时,不要强行地随便把凶器拔出来, 否则会导致大出血。 邬伽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他在流血, 眼睛也开始失神了。 檀淮生注意到这一点,他整理好情绪, 说:“上面有医疗箱, 我去拿。” 夏渔没有跟着他去,她在看丘封, 这人从一开始消失后又突兀出现,她得清楚她的底细。 但面对她的眼神攻势,丘封当做没看到,自顾自地在角落蹲下发呆。 夏渔挪了过去,首先礼貌地打招呼:“你好,请问你是怎么被他绑住的?” 丘封本来不是很想和夏渔说话,但她有点不舒服,只好问:“你有吃的吗?” 本来她就有点低血糖,再加上她在外面跑了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还老是动脑,现在脑子有点晕乎乎的。 第454章 夏渔递给她一大把糖果:“这个可以吗?” “谢谢。” 丘封撕开包装纸把糖果塞进嘴里,是青苹果味的。 吃人嘴短,丘封老实回答了:“我之前在外面查看状况的时候,发现邬伽的路线不对劲。” 他们去的方向明明不同,可最后他出现的地方是在她刚走过的那条路。她起了疑心,再加上在房间里发现了那张纸条,她意识到别墅里可能别有洞天,于是就离开房间去探索。 本来想去厨房拿武器,但客厅里有个不熟悉的男人,她只好换了个地方。 但她没想到,那个男人也跟上来了。 就在这时,灯灭了。 丘封下意识按了几下开关,想看看是什么问题。 他们听到了齿轮声。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两人发现了密道,也发现了吊起来的两个人。 还发现了在密道行走的邬伽。 邬伽从背后偷袭他们。 见那个男人被打晕,丘封主动投降。 于是他们两人被绑了起来。 等邬伽走后,那个男人也睁开了眼睛,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但他没有解救她的意思,一个人就跑了。 丘封自己挣脱了。小小的别墅,大大的问题,为了避免再出现刚才的问题,探索完密道的她决定就在这里面观察外面的人的情况。 “六号房的女人有问题,我捡到了一件沾血的衣服,这衣服是她的风格。你隔壁的那个五号房的男人也不是善茬。” 丘封在探索的同时,那个男人也没闲着。 她看着他在密道里忙忙碌碌地找东西,看到他找到了不知道谁藏在那里的弓箭,看到他找到了一件血衣,还看到他找到了一具尸骨。 好好的悬疑剧本被他玩成了寻宝剧本。 “那他现在在哪儿?” “不清楚。” “不对啊,如果他没和你交流,那谁告诉你梅富豪的事情?”夏渔发现疑点。 丘封没有正面回答:“盛漫会跟着你是因为有人对他说,跟着你你会带他找到害死他妹妹的凶手。” 她还是称呼檀淮生为盛漫,她知道这人是男的,但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丘封也很纳闷,那个人为什么会那么笃定夏渔会带着盛漫找到真凶?关键是她还真的带他找到了邬伽。 “啊?谁啊?”其实不用丘封说,夏渔就想到了一个人。 丘封一直在密道,而来过密道的就那几个人,檀淮生只和那个人接触过。 就是你了,苏屿。 你小子闷声干大事,不声不响地就给别人透露了那么多,可恶,怎么就不给她说。 “对了,那件血衣在哪儿?” 丘封指了指那个空地板:“那男的把东西都塞里面了。” 夏渔摸过去一看,是一条染血的蓝色长裙。她回想了一下,宫橙橙好像不穿裙子,她们之中穿裙子的只有—— 檀淮生来得很快,但他不会止血,幸好丘封会。 “你为什么要救他?”夏渔好奇,因为檀淮生无疑是想让邬伽死掉的,可他现在又想吊着他的命。 “北枳的案子还没得到一个真相,我会让他接受审判后再去死。” “他这个罪行,很难判死吧?”夏渔想到了什么,“等等,你不会——” “不管他被判多少年,我都等得起。”檀淮生愉悦地笑了,“反正以我的罪行也不会判死。” 他会让他在以为迎来新生活时,给予他致命一击。 说到这里,他冲她莞尔一笑:“我会等他离开和平市再动手,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啊这…… 夏渔不知道该感动他还想着不在她的管辖区域犯罪,还是该感叹他的执着。 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问:“邬伽的事情,是苏屿跟你说的吗?” 檀淮生一开始对邬伽很平淡,说明他那时候不知道邬伽的事情。 檀淮生不意外她会知道这一点,他爽快点头:“是。” 在夏渔推墙出去后,跟在他们身后的、藏在暗中的檀淮生出现。他和同伙通过气,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他本来想教训苏屿一顿。 “真正的凶手还活着。” 被武器指着,苏屿很冷静地说:“他已经逃到了密道里。” 苏屿知道檀北枳已经死了,他查到的消息上说明了插手此事的是谁,稍微联想一下就知道谁是真凶。 听完苏屿的话,檀淮生愤怒到了极点,当即就要去找邬伽算账,但他不知道邬伽在哪儿。 “你去上面等着,夏渔几分钟后会上去,你跟着她,她会带你找到邬伽。” 苏屿帮了他大忙,檀淮生不好意思再打他了,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谢过他之后就走了。 “既然你不知道邬伽是凶手,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以为甄耀祖是。”檀淮生非常坦然地说,“甄耀祖是我杀的。” “……你好像又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虽然在看到裙子的时候,夏渔就意识到杀死甄耀祖的人是檀淮生,但她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不对啊,如果你以为甄耀祖是的话,你为什么会杀死他?”夏渔指了指邬伽,“他你都没杀。” “因为我发现他不是。” 第455章 他是主动找上的他的同伙,他知道同伙要做什么,于是他表示他要加入其中。 同伙邀请的人中,有几个他怀疑的对象,他想到现场去一个一个验证。 他首先验证的就是甄耀祖。 然而,任由他如何逼问,甄耀祖都表示他不知道檀北枳这个人。甄耀祖说他确实害过人,但没害过女人。 “既然他不是真凶,那你为什么还是要把他杀了?” “可能是我很讨厌他这种富二代?” 他在说谎。 连夏渔都能看出来他在撒谎,檀淮生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但他没有解释。很明显,他一定不会说。 她不是很能理解,甄耀祖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甄耀祖。 她一开始以为凶手是宁随舟,后来又觉得是宫橙橙,但从没想过会是檀淮生——虽然他一开始确实在嫌疑对象中。 好,脑子要爆炸了。 等会儿出去找室友对对答案吧。 夏渔这么想着。 邬伽的伤势不宜移动,夏渔看了看檀淮生和丘封:“我上去看看大家的情况,你们两个不要轻举妄动哦。” 檀淮生朝她挥手:“遵命,my lord。” 他的信誉还是有保障的,夏渔放心地往回走了。 等她走后,他收敛了笑意,看向邬伽,手里的弓箭蠢蠢欲动。 * 夏渔从健身房出去了,她来到客厅,却发现了意外。 大家横七竖八地倒在沙发上,宁随舟和兰归鹭不见了,只有宫橙橙还清醒着坐在沙发上。 宫橙橙的手里端着一杯茶,正要往她的嘴里送。她的表情无悲无喜,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 这种场景,这样的神情…… 夏渔想也不想地冲过去夺下她的茶杯扔在地毯上,茶水将地毯染成深色。 宫橙橙诧异地看夏渔一眼,很快她意识到她在做什么:“茶水没毒,我只是口渴了。” 哪怕弄错了,夏渔也不觉得尴尬:“主要是你刚才那样,很像是要自杀。” 宫橙橙哭笑不得:“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我还没活够。” “大概是你和檀淮生是同一类人?” 听到檀淮生的名字,宫橙橙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她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夏渔指着昏倒的几人,“他们怎么回事?” “他们睡着了。” 夏渔盯着她。 “好吧,他们被迷晕了。”宫橙橙实话实说,“除了贾征,另外几人没事,你喊一喊就醒了。” 夏渔把其他人摇醒,但贾征……他已经七窍流血、没有呼吸了。 “他吃的是毒药。”宫橙橙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谁干的我不知道。” “你们的事情檀淮生都和我说了,是你们策划了这一切。”夏渔决定诈一诈宫橙橙,“说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宫橙橙不解:“什么事情?他说什么了?” 嘶,居然不上钩。 夏渔放弃了:“宁随舟把兰归鹭带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宫橙橙纠正她的说法,“是兰小姐主动跟着宁随舟走的。” “?” 虽然很离谱,但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宁随舟的手有问题,做饭都不太行,更别说带走兰归鹭了,他根本抱不起来。 所以只有可能是她主动跟着宁随舟走。 可是为什么? 但宫橙橙一问三不知。 她褪去了一开始的伪装,变得分外成熟冷静,摇晃着茶杯,就像在摇晃酒杯一样,优雅迷人。 现场陷入僵局。 苏褐鹪看了半天,也没看到苏屿,他问夏渔:“我弟弟呢?” “我把他搞丢了。”夏渔怪不好意思的,“除了许燕洄和宁随舟,其他人应该不会对他下手。” 话刚说完,夏渔想起来这两人都没有了踪影,那苏屿…… “你等着,我去把他找回来。” 想也知道,宁随舟只可能带着兰归鹭去密道,她刚好可以一并把他们都给找了。 “往下一直走。”宫橙橙突然开口,“一直走到尽头,你就可以找到他们了。” “好的,谢谢。” 夏渔礼貌道谢。 其他人没有跟着她走,一来是担心宁随舟杀个回马枪回到客厅却没人,二来是担心宫橙橙对别墅动什么手脚。 “夏警官。” 宫橙橙叫住即将离开的夏渔。 “真想成为你的朋友啊……” “你不是有我的联系方式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宫橙橙一愣,随即她笑了:“谢谢你。” 话不多说,夏渔要去找人。再次进入密道,按照宫橙橙说的,她一直往下走。 路过刚才待的地方,丘封也不见了,檀淮生和邬伽还在。 她继续往下走。 终于,她走到了尽头,也看到了宁随舟和兰归鹭。 “你要告诉我什么?”兰归鹭停在出口处,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 宁随舟眉眼倦怠:“夏渔是谢执的妹妹。” “我知道,所以呢。” “你不讨厌她吗?” 兰归鹭反问:“你讨厌她吗?” “……” “如果有证据的话,夏渔绝对会第一个冲上去逮捕谢执。”兰归鹭知道夏渔的性格,“她就是那样的人,你不用担心她会徇私枉法。” 第456章 “我没有担心这个。” “那你是在离间我们的关系?” “我也没有这么想。” “那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别拐弯抹角了,要说什么直接说。” “我一开始是讨厌她的。” 宁随舟低声说:“她过得太好了。” 经历了那场意外,宁随舟的内心逐渐变得阴暗,他见不得任何人过得好,哪怕是夏渔。 在同学会上看到她时,他内心的阴暗面不断涌现,因此他邀请了她。 他想看她无助的样子。 “你有病?”兰归鹭无语至极,“收起你那些肮脏的想法,你要发病去夏渔面前发,看她理不理你。” 暗处的夏渔:? “我确实有病。” 宁随舟微抬脑袋:“我有心病。” 他的人生定格在高考前夕,他已经没有了未来,也不可能在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兰归鹭:“……” 受不了了,夏渔平时到底都在和什么神经病相处,她是一句话都不想和这位心病哥说了。 “行了,我没那么多功夫听你剖析你那所谓的心意,我直说了,你和檀淮生是一伙的。” 兰归鹭强忍着不适:“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引夏渔来?你想让她从这里离开?” 宁随舟不答。 “为什么要让她从这里离开?警方正在赶来的路上。”兰归鹭也不是想听到他的答案,她继续说,“因为你有不得不让她现在就离开的理由,你对别墅做了什么?” 听到这里的夏渔本来想走过去,但抬起脚后她又停了下来。 宁随舟想让她从密道出口赶紧离开,他对别墅做了手脚。许燕洄现在都没找到,他这么久不出现肯定在憋坏水,他好几次都在暗中提醒他们什么。 想到房间里的那枚炸弹,夏渔转身就跑。 脚步声惊醒了那边的宁随舟,他立马追了上去。 夏渔越过檀淮生,他想拉住她,但被夏渔躲开,她去了另一条路。 遇到丘封,夏渔抓着她问:“哪条路是死路?” 丘封随手给她指了一条路。 夏渔谢过她就走。丘封把所有路都探过,但她没有发现不对劲,说明那条路是死路,只有死路她才会直接退出去,这是她作为探险家的习惯。 所以—— 夏渔来到了那条死路,看到了许燕洄和苏屿,两人脸上都挂了彩,但苏屿显然要惨得多。 匆匆地看了他们一眼,夏渔掀开了地板,果然在其中看到了好几个炸弹。 第167章 “恭喜你找到了宝藏。” 许燕洄笑嘻嘻地转着手里的折叠防狼棍, 棍子上有着些许血迹。他把衣服换给了云东东,现在身上穿的是檀淮生带来的裙子——他们这群人中就只有檀淮生带了换洗衣服,他在很认真地扮演着精致后妈这一角色。 裙子是到膝盖的碎花裙, 很漂亮, 和许燕洄硬朗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挺不堪入目的。 夏渔挪开了视线。 许燕洄不懂得她的心理, 继续按照他的剧本说了下去:“这可是能够改变所有人命运的无价之宝哦。” 可不是改变大家命运吗?这个量, 一旦爆炸, 整栋别墅都会被炸成渣。更别提本来就发生了雪崩, 到时候他们不被炸死也会被雪掩埋。 真正达成无人生还结局。 只是宁随舟你居然还埋了炸弹吗? 能埋炸弹的只可能是他,一开始就知道密道的几个人中,邬伽是想活命的,檀淮生还想让邬伽赎罪,宫橙橙也不是那种会自杀的人。 你小子也是闷声干大事, 根本不打算让这里的任何人包括你自己离开啊。 不是,你这炸弹哪来的? 夏渔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失踪已久的许燕洄的脸上。 “不要出什么问题都怪在我头上。”许燕洄无奈摊手, “我做炸弹都是自用, 没有卖给别人。” 夏渔不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把那堆炸弹用到哪儿去了, 既然炸弹的来源不是他, 那就只可能是别人。 等等,宁随舟和檀淮生勾结, 檀淮生认识沈陆亭, 沈陆亭又涉黑。那她可以得出结论:宁随舟的炸弹是通过沈陆亭的路子拿到的。 “我决定了, 下次回去见到沈陆亭,我直接把他暗杀了。”夏渔要把这个万恶之源遏制在摇篮里, 虽然不至于暗杀, 起码要在他没成长起来之前把他控制住,直接把他送进劳改所算了。 “你可以雇佣我, 我很便宜,你想杀谁我都不会拒绝。” 许燕洄转了一圈,走到她身边,胳膊靠在她的肩膀上:“就算你要杀许鹤泠,我都可以杀给你看哦。” 你们许家的姐弟情这么脆弱吗?你们不是关系还不错吗? 夏渔刚想让他把他自己给杀了,但她想起来这人好像一点都不怕死,好几次都跟她一起被炸死。 那他的软肋会是什么呢?夏渔记得苏屿说许燕洄嫉妒谢执……不是吧,这他也嫉妒? “别烦我,我要拆弹。” 夏渔把他推开,对还能站稳的苏屿说:“你没事吧?能不能去通知一下兰归鹭,让她疏散一下大家,往下走是出口。大家可以从那里离开。” “门被雪堵上了。” 宁随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和兰归鹭一前一后地走过来。 “之前的雪崩掩盖住了门,出口打不开。” 第457章 哦豁,桥被毁掉,无法离开。去雪山也是不可能的,一旦爆炸会造成雪崩。 她只能选择拆弹。 她问宁随舟:“这是定时炸弹吗?” 宁随舟老实回答:“是,从你离开后就开始了倒计时,具体还有多少我不知道,遥控器我已经扔了。” 你小子……把事情做这么绝是吧?就算他不扔,没有信号的情况下有遥控器也无济于事。 夏渔看了看兰归鹭,后者接收到她的视线,说:“雪已经停了,我们可以去看看警方有没有赶到,也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这对那个人来说是一种负担,她们不能坐以待毙。 夏渔:“要是有出去的办法,你可以自己先走,不用回来找我,我拆不掉炸弹我是不会走的。” 兰归鹭蹙眉,她不赞同地说:“拆不掉就走,你的性命是第一位的。” “放心好了,我不会死掉的。”夏渔抬起手,“我还要等着你成为市长和我搭档呢。你快走吧,我要开始干活了。” 兰归鹭这次没再劝,她抬起手和夏渔击掌:“那我走了,搭档。” 搭档走后,夏渔奇怪地看着剩下的人:“你们不走吗?” 这三人留下肯定不是为了帮她拆弹的,除了苏屿,另外两个人都不太想活的样子。 不等另外两人答话,许燕洄站在一边悠然自得地看她:“你有拆弹的工具箱吗?” 很好,她没有。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会说出这句话,说明他身上带了工具。 于是她诚恳地提出请求:“借我用一下,我保证这个月不抓你。” “今天31号。” 夏渔从善如流地改口:“那下个月不抓你。” “倒不如说,我很期待你来抓捕我,我们可以上演一场激烈的追逐游戏。” 许燕洄从裙底掏出一个黑色的工具包扔给她,他提着裙子蹲在她的旁边:“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别救我。” 要是被警方抓住的话,他死了也不会舒坦。 夏渔一边翻找工具一边回答:“能换一个吗?像你这种作恶多端的人,不让你吃一下坐牢的苦的话,我会难受好久。” 没有人可以从她的手下逃脱制裁!就算是她哥也不行! “你别想逃脱,就算躲过我,你也躲不过我的同事。” “警方这么厉害的话——” 接话的是宁随舟,他的情绪有些不对:“为什么没有把甄家人绳之以法呢?为什么邬伽还逍遥法外呢?” 你问她她怎么知道?夏渔满头雾水,还能是什么原因?这不都是剧情设定吗? 虽然宁随舟骂的是他最讨厌的警察,但许燕洄见不得有人当着他的面这么跟夏渔说话:“她当时才几岁,能知道些什么?你要实在气不过就去警局门口喊冤,然后传到网上,让大家都关注你们的情况。” 宁随舟没有搭理许燕洄,他只看着夏渔:“为什么没有发现我的妈妈已经被杀了呢?在离开和平市不久,她就被甄迭害死了。” 这话一出,夏渔怔住了。虽然她知道宁妈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但没想到宁妈居然根本没活多久,那给宁外公寄钱的是? “寄钱的是甄迭当时的妻子,他们两人商业联姻,知道了我妈妈的存在后,她让甄迭把这件事处理干净,但没有想到甄迭做事这么绝。” 为表歉意,她就用宁妈的名字寄钱,让宁随舟的童年稍微好过些。 在被打后,宁随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遭遇这些,他经常做好人好事,就算是再刺头的同学和他的关系都还行,所以他不知道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外公去世之前,把他的身世告诉了他,宁随舟才发现爷爷原来是外公,妈妈也不是不要他,她有着苦衷。 于是他去找私家侦探,拜托他们帮忙查一下甄家和打伤他的人。甄家可以查,可一听动手的是狂犬,那些主业是抓出轨的侦探纷纷拒绝了他。 只有一个侦探愿意帮他。 “檀淮生,他当时在追查他妹妹的死因,正巧碰到了我。” 因为觉得他们同病相怜,檀淮生就帮他查清了真相,原来他是甄迭的儿子。 在檀淮生的帮助下,宁随舟成功和甄迭相认。 或许是年龄大了,看着宁随舟甄迭就想起了那个女人,要说不喜欢是假的,但比起喜欢,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权势。 甄迭对宁妈有些愧疚,再加上宁随舟也是他的儿子,他就认下这个儿子,赏了宁随舟一些后者这辈子都无法接触到的东西。 他知道甄光宗对宁随舟做的事情,但甄光宗是他的长子,这些年来也算听话优秀,而宁随舟既普通又不太好掌控,所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宁随舟认甄迭当爹的目的就是想看甄光宗的算盘打空,既然甄迭不打算处理甄光宗,他也不再等下去,干脆都把这两人绑来别墅,让他们在极端的痛苦中、在饥寒交迫中死去,如同所有被他们压迫的普通人一样。 “你们只会在我们复仇成功后出现,正义凛然地说着掏心窝子的话,全然不顾我们的内心有多痛苦。” 宁随舟捂着在寒冷的情况下疼痛加倍的手臂,语气虚弱而尖锐地指责她:“容巡是这样,杨象也是这样,你既然那么聪明,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查明这一切?” 太痛苦了。 第458章 妈妈死于非命,尸骨被沉进河底,他哪里都找不到她的尸体。 外公盼着女儿回家,他不知道女儿已经死了,他到死也以为是女儿没脸再见他,他临死的遗言也是让宁随舟去找到妈妈,告诉妈妈外公从未怪过她,让她回家,家里种了她最爱吃的樱桃,等她回来就可以吃了。 至于他,他那么努力地学习,就是想让外公能够安享晚年,让“抛弃”他的父母知道他很优秀,回来看看“爷爷”。 他只想考个好大学,仅此而已。 青年修长的身影被光拉长,俊秀的脸庞带着些许憔悴,他看起来比司时景还要瘦削,有东西压在他的肩膀上,他却倔强地挺直了脊梁。 几滴眼泪滑过脸颊,他紧抿双唇,忧郁的眸子凝视着她的方向。 “我们一家没有打扰任何人,只是想要好好生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哪怕是许燕洄也无法对这样的宁随舟说出嘲讽的话,因为他深知造成宁家悲剧的就是他们这种上层人士。 夏渔安静地听着,直到他把所有的话说完之后,她才慢慢地开口说:“对不起。” 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就道歉吧。 宁随舟分明是在迁怒,所以他做好了她反驳的准备,却没想到她真会道歉。静默几秒后,他摇头说:“对不起,是我的问题,不是你们的错。” “但我向你保证,过去会不同。”夏渔已经决定通关后给游戏寄信让他们修改剧情,“大家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 “你只要活着,就能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过去已经成为了过去。” “从某种理论上来说,过去可以被改变。”苏屿接话,“有科学家推论,人类可以实现意识上的时空穿越,人类可以观测并改变过去。” 宁随舟专业方向不是这方面,他觉得过去不可能会被改变,但苏屿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 夏渔拆开显示屏,望着上面仅剩十分钟的倒计时,一心二用地说:“你不信的话……你喜欢什么花,到时候我带给你,带给高中的你。” “我没有喜欢的花。” “给我带吧。”苏屿主动说,“送我三朵向日葵,让他见证。” “行。” 宁随舟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们两人联合起来安慰他。 “以你的力气,应该可以强行破开那扇门。”他说,“你带着他们走吧。” “我不走。”夏渔拿起了剪刀,在无数根线中挑来挑去。 许燕洄指点她:“剪这根。” 前车之鉴,夏渔没有第一时间照做,她犹疑地问:“你没骗我吧?” “骗你我就被警方抓住。” 对他而言是很毒的誓言,夏渔姑且信他一回,她点击存档,然后剪断了黑线。 倒计时停顿片刻后,加速计时。 夏渔震怒:“你这个骗子!” “接下来剪这根。”许燕洄握住她的手,“别怕,我有经验,跟着我的指引走。” 最后再信他一次。夏渔看着自己没被锁住的存档,安心地继续了。 “我以为你会想死。”宁随舟清楚许燕洄的性格。 许燕洄一早就发现了炸弹,但他还没有拆解,也没有把它扔掉,而是任由它待在这里,任由它开始倒计时。 见夏渔自己一个人就能处理剩下的东西后,许燕洄松开手:“我可不想和你们死一起。” 这么近的距离,爆炸的话,他们四个人的碎片会混在一起,最后他们的骨灰也会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挺恶心的。” 宁随舟提醒他:“你可以上去找个地方躺着等死。” “我要和她死一块儿~” “她不会想死。” “这可不好说。” “滴——” 倒计时定格。 夏渔搓了搓手,没有信号也有好处,起码不会担心倒计时会重新开始,她可以专心处理了。 “诶,同桌,你炸弹是不是走沈陆亭的路子得到的?” 或许是之前迁怒过夏渔,宁随舟感到愧疚,他有问必答:“是,我借了钱买的。” 夏渔:“? 人死债灭,你小子是不想还钱啊? “借的沈陆亭和檀淮生的钱。” 那没事了,沈陆亭也活不了,还钱给他没用。 至于檀淮生…… “人家帮你的忙,还借你钱,你却想炸死他。”夏渔摇头,“你这是恩将仇报。” “他骗了你,他会杀死邬伽。”宁随舟说,“没有确切证据,邬伽很有可能无罪释放,就像是甄迭和甄光宗。” 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绝对会杀死他们。 “他暂时没杀邬伽是因为你还在,他不想让你看到他杀人。” 檀淮生在夏渔身上找着他妹妹的影子,他不会当着他妹妹的面杀人。 夏渔:“……你刚才是不是路过他了,邬伽还活着吗?” “没注意,光顾着追你了。” “这样吧,我给你们推荐一个律师,他能把死刑辩成无期,肯定也能把无罪辩成有罪。” 有罪变无罪难,无罪变有罪还不简单吗? “不对,不能说是无罪,总之你意会一下。” “给他推吧。”宁随舟看向黑暗处,“甄家父子只剩一口气吊着,大概还能苟延残喘几年。” 第459章 “你不想要减刑吗?” “不需要。我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帮助。” “那你妈妈的尸体怎么办?” “……请把那个律师推给我。” “你说的不会是段淞墨吧?”许燕洄只能想到这个人,“劝你不要对他抱有期待,他是我们组织的人。” 宁随舟:“?” 猜到了。兰归鹭质问段淞墨在某个地方待了那么多年还没找到狙击手,说明段淞墨去的是某个组织,不是狂犬就是苍鹰。 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因为他进错组织了。 哼哼,没想到吧,段淞墨是卧底。 夏渔强忍着将他一军的欲望,惊讶地说:“什么?他是你们组织的人?” “看来另有隐情。”许燕洄点头,“他是卧底?” 夏渔:“?” 你怎么看出来的? 第168章 夏渔震惊, 他怎么一下子就看出来段淞墨是卧底的? 她很想问,但是这里有两个外人,其中一个还会进局子和别人对情报, 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太多。 她忍了。 许燕洄蹲在一边捏着下巴思考。他只是诈一诈她, 没想到段淞墨真的有问题。 他在组织里只负责杀人, 不负责对接成员, 所以他对这个人了解不深, 觉得段淞墨很装, 谁平时没事干戴个单边眼镜,说话慢条斯理、话里藏话的? “说得很好,建议看看你自己。” 夏渔瞅着他在黑暗中都不忘戴着的墨镜,她猜测他之所以选择云东东冒充他,是因为他不想摘下他的本体。 这两人不是一路货色吗? 把所有有可能引爆的因素排除, 确认炸弹的危险解除,夏渔才擦了擦脸。 说起来, 她这算是独立拆弹吧?虽然没有相关培训经验, 但她也完美地解决了问题。 为了万无一失, 她喊来许燕洄检查一遍:“你来看看, 是不是不会再爆炸了?” “你处理得很干净嘛。”许燕洄对她的业务能力表示赞赏。 他是专业的,他说没问题那有一半的概率没问题, 另一半看他有没有发疯。 既然没事了, 那她就可以上去找室友了, 不知道兰归鹭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啊,在此之前, 她还得去看看檀淮生有没有把人杀了。 “对了, 你把裙子换了吧。”夏渔给他指路,“小画家带了很多衣服, 你可以穿他的。” 他又不是檀淮生那种类型的男人,穿起裙子来只会不伦不类,他还是适合他的无袖马甲背心。 许燕洄没有羞耻心那种东西,他还提起裙摆转了个圈:“不好看吗?” 她的眼睛要瞎了。 夏渔快步离开,但不忘记带上另外两人,这两人都不能死了。 一行人去另一边找到檀淮生,他正拿着箭矢比划该从哪里串进去比较好。 看到他们,他的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挑,随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你们怎么来了?” “炸弹被我拆了,这人你还是留着先别杀吧。”夏渔劝他,“宁随舟也不打算死了,你俩是朋友,你不想进去陪陪他吗?” 檀淮生:“……” 是好朋友就一起坐牢吗? 他看向宁随舟,不是,来之前你不是信誓旦旦想把所有人拉下地狱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宁随舟没有提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是说:“她拆掉了炸弹。” 背调出错,她居然会拆弹。檀淮生不记得警校会教这种东西。 邬伽不能移动,甄家父子同样,他们就先把这三人留在密道里,先上去看情况。 雪已经停了,救援应该快来了。他们不担心他们的情况无人知晓。 他们中的一些人失联后,焦急不安的另有其人。 几人去到一楼客厅,除了尸体和司时景没有别人,门外有细微声响。 打开门出去看,苏褐鹪正在搓着绳子。 虽然手搓绳子不现实,但他们不可能干等着,总要想办法的,兰归鹭想可以用绳子荡过去或者下到悬崖底下。 看到夏渔带着人出来,兰归鹭知道这是搞定的意思,她莞尔:“恭喜你完成任务。” “我就说肯定没问题。” 了解完兰归鹭他们正在做什么后,夏渔数了数人,就连丘封都在,没有缺人。虽然有的人在里面躺着,但起码这一刻他们全员到齐了。 苏褐鹪手都搓红了,他起身看夏渔,顺便看看消失的弟弟。 这一看不得了,他发现老弟的脸上有伤,他大惊:“你被人打了?谁干的?” 苏屿抬手碰了碰破皮的唇角,他没什么感觉地说:“被发狂的动物攻击了。” 发狂的动物。 好耳熟的说法,当初许鹤泠好像就是这么说的,“家养的动物发狂了”,说的应该就是许燕洄。她记得裴晏初也在,这两人当时不会是在互殴吧?她的老同学简获给他们望风。 话说许燕洄是见谁都要上去招惹一下吗?之前段淞墨在大厅坐得好好的,他都要过去说几句——这可以用段淞墨是他的属下来解释。苏屿和他无冤无仇,他做什么要打人? 夏渔看向换好衣服出来的许燕洄,他这回穿得正常多了,但司时景充满艺术氛围的衣服还是和他不搭。 被夏渔看着,许燕洄给自己喊冤:“他先挑衅我,我可不是什么垃圾都能放在眼里。” 第460章 好强的攻击性。 夏渔立马指责他:“肯定是你先挑事。” 苏屿是真的文弱学术分子,他想不开才会去挑衅强壮的许燕洄,他们无冤无仇,他没必要这么做。 许燕洄顿了顿,他慢慢扭过头,半眯着眼睛看向苏屿,他故意让夏渔讨厌他和夏渔被别人误导怪罪他是两码事。 他本来在死路处梳理脉络,苏屿突兀地出现在这里——苏屿能找到这里他毫不意外,但他意外的是苏屿居然主动提起他们的交易。 “我告诉了夏渔。”苏屿知道许燕洄不关心夏渔知不知道这件事,主要是后面这个,“我告诉她你嫉妒谢执。” 许燕洄:“?” 他气笑了:“谁嫉妒一条狗?” “从你的反应来看,我的说法无疑正确。你嫉妒他很爱他的妹妹,他的妹妹也爱他。” 苏屿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凭什么大家是一类人,他却能拥有这些’,你是这么想的。” 许燕洄收敛了笑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凡事点到为止,苏屿没有直白地点明许燕洄心中所想,他肯定地说:“你接近夏渔是因为你要观察她,你觉得她像你要找的某个人。” 苏屿只能想到许燕洄发现夏渔就是当初揍他的人,所以在观察她。 许燕洄点点头:“说得很好,剩下的话留着下次说吧。” 然后他就和苏屿打起来了。 他又不是谢执,需要顾忌这些那些,他看苏屿不顺眼就动手。 回忆到此结束,许燕洄轻轻扬唇:“我改主意了,我们还是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夏渔:“?” 她当即想起她房间里的炸弹,他应该不知道她把炸弹带走了吧。 嗯,应该不知道。 * 雪停了,除了身体不好的两个,大家都在外面等待救援。 宫橙橙已经从檀淮生那里得知了炸弹被拆除、夏渔掌握了部分真相的消息,她沉默不语。 夏渔注意到他们在讲悄悄话,她刚好和兰归鹭交流完信息,她走到宫橙橙的身侧,说:“那些威胁短信是你发出的。” 短信要求投宿四人组到这栋别墅过夜,所以他们才会在30号晚上来到别墅,碰到他们这群人。这并非是巧合,而是宫橙橙和另外两人想方设法达成的目的。 因为他们要在这栋别墅里解决掉想要解决的人。 “你来找我是在演戏,因为你要给檀淮生创造机会,同时也是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但没想到我没有和你待一块儿,所以你去找了贾征。” “你可能分别给他们发了消息,询问他们的位置。得知云东东在健身房后,你将这件事告知了檀淮生。躲在密道的檀淮生顺其自然地带走了云东东。” 檀淮生当时还在装女人,因而不管是云东东还是甄耀祖,这两人都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们不觉得一个女人能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然后他们就遭殃了。 “云东东的尸体是你和檀淮生一起放的,我不在的时候,你俩曾结伴去洗手间。” 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女人且素不相识,所以兰归鹭和夏渔都没有太在意这一点。 正在那个空挡,这两人把云东东的尸体运了出去,做好伪装,等待第二天被发现。 既然有密道,那剪断电线属实是多此一举,还有可能会暴露他们。 所以剪断电线的贾征反而是清白的,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事已至此,再怎么说也没有意义了,宫橙橙长舒一口气,她解答了夏渔的疑问:“他怀疑发短信的人就在别墅里,他想用这种办法逼出那个人。” 贾征深知保守秘密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个局外人去死,他打算杀死那个人。 “你走之后,轮到我和宁随舟做饭,我们两个一起迷晕了其他人,顺手毒死了贾征。”宫橙橙非常老实,“兰小姐和你不应该被卷入其中,所以我们商量着把你们送出去。” 兰归鹭接话说:“但我有抗性,没多久我就醒了。” 本来是由宫橙橙把兰归鹭背走,但当事人苏醒过来,事情就尴尬了。兰归鹭想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所以就跟着宁随舟走了。 从头到尾都是他们三个策划的结果。 宁随舟和宫橙橙负责把所有人召集起来,檀淮生负责动手,三人互相配合。 夏渔:“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虽然他们一个是甄迭的儿子,一个假冒甄迭的妻子,一个是甄迭小儿子的女朋友,但他们没有任何交集。 “他们两个会面的地点在我们公司旁,甄耀祖出国镀金去了,他不知道宁随舟的身份,但我知道。” 顺理成章的,他们三人会面了。出于某种不可说的心情,宫橙橙拜托檀淮生帮她调查一下何盼。 再然后,他们三个就成了同伙,共同策划了这次活动。 夏渔不理解:“你不是说你不会为了谁葬送前途吗?” 即使宫橙橙没有亲自动手,但她是共犯,收到的惩罚是相同的。 宫橙橙偏了偏头,她将滑落的碎发捋到耳后,动作比之前要自然得多:“夏警官,我给你讲个小王子的故事吧。” 小王子是流落民间的王子,他沉默寡言,为人腼腆。 在还没被国王认回去之前,他的经历比较坎坷。在他本就不平坦的人生之路上,他遇到了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第461章 小狐狸和小王子成为了朋友,但她不是真心如此,而是因为和其他狐狸打赌,想看看这个人类好不好骗。 这个人类非常好骗,因为小狐狸是他唯一的朋友,所以他不会拒绝小狐狸的任何请求,就算是无理的请求他也会照做。 但小狐狸不是一只好狐狸,她随手扔给小王子一朵带刺的玫瑰,看着他握紧了她给的唯一的礼物,即使手心被刺扎破流血,他也没有松开手。 小狐狸没有愧疚,她嘲笑说:“看啊,这个人类真的好蠢。” 被她这么说,小王子依旧露出非常柔软的包容一切的笑容。 小狐狸不喜欢小王子,但她不允许小王子不喜欢她。 在发现小王子有特别想见到的人时,小狐狸很不高兴,追问之下,得知那个人是个女孩,她更不高兴了。 原来小王子并不是真心喜欢她,原来他只是觉得她很像他想见到的那个人。 于是小狐狸开始讨厌小王子。 小王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他不想要小狐狸讨厌他。在其他狐狸的指点下,小王子取出了自己的心脏,他的心脏像是亮晶晶的宝石,一下子就吸引了小狐狸的目光。 “这是宝石。” 小王子用尽最后的气力说:“也是我的真心。” 小狐狸明白了小王子的真心,但她永远地失去了对方。 宫橙橙回答了夏渔的问题:“那颗宝石很漂亮,所以我想真正拥有它。” 第169章 虽然不懂宫橙橙为什么要讲故事, 这个故事也云里雾里的,但夏渔知道这两个角色是有代指的,她把小王子替换成何盼, 把小狐狸替换成宫橙橙, 这个故事就清楚多了。 角色替换完毕, 夏渔又读了一遍, 得出结论:恋爱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那你之前和我说的, 你得知了一个真相, 是什么真相?”夏渔问,“是发现了他的死另有隐情?” “是发现了那颗宝石。” 宫橙橙还记得何盼看她的最后一眼,该怎么形容那种蕴含了复杂情感的眼神呢?什么情绪都有,唯独没有怨恨和埋怨。 她望向兰归鹭:“没猜错的话,他的身世让你们想到了你们认识的人。何盼确实是被拐的, 他想见的人是他的姐妹,他说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有个姐妹。” 何盼的养父母家里没有女儿, 他的“盼”原本是养父母“盼望亲生儿子”的意思, 和养父母断绝关系后, 他也没有改名, 他赋予了“盼”新的意义。 他盼望自己能够找到亲生父母,找到自己的归处。 姐妹…… 兰归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段淞墨, 她的手一紧, 不会吧?不会那么巧, 何盼是他那走失的弟弟?可是何盼记得他有个姐妹。 她下意识拿出手机,刚想打字记录时发现手机有了信号, 虽然很微弱, 但报警不成问题。 她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大家。 夏渔打开手机,还没来得及点开社交软件, 就看到界面出现了无数小红点,她点进去想消掉小红点。 她失联后,很多朋友给她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她匆匆扫过,群发了一条报平安的消息。 刚发完,又有一条新消息。 【傅队:在路上。[地理位置]大约十分钟到。】 救援的事情不归他们管吧?夏渔纳闷地回了一个“好”,接着对其他人说:“救援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我们先进去待一会儿?” 只有宁随舟和司时景两个人在里面,她不太放心。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司时景和宁随舟面对面站在壁炉前,前者已经知道宁随舟放炸弹的事情了。 他把宁随舟当朋友,结果这家伙想炸他。 司时景打算给朋友一个解释的机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有把你当朋友。”宁随舟实话实说,“不只是你,其他人同样。我和你们来往是因为我想给自己镀金,这样才能取信于甄迭。” 他要接近他,调查他,然后杀死他。 “至于为什么要杀你?你过得太好了,我嫉妒。” 他嫉妒所有过得很好的人,司时景是这样,苏褐鹪是这样,他疯狂嫉妒他们,嫉妒到了极点。 司时景倒是没有生气,他有些费解地问:“我身体这样差劲,你也嫉妒吗?” “别对她动手。” 宁随舟答非所问,但司时景却没有再追问,他已经懂了这个前朋友的意思。 他低咳几声,抬起头温温柔柔地笑着说:“抱歉,这个不太能够做得到。” 宁随舟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不太平静。 幸好这两人身体不太好,不然很有可能打起来。 夏渔进来不是看他们吵架的,她中断了他们的交谈,问宁随舟:“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栋别墅?因为这里有密道?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些纸条又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按照那什么七罪宗挑选的我们?” 这些问题还困扰着她,她很好奇。 “密道是邬伽告诉我的,有次交谈他无意识中说漏了嘴,我刚好关注这方面,所以顺藤摸瓜摸到了梅富豪的案件。” 宁随舟和其他人讨论之后,一致认为邬伽不是女主人的孩子,他的身份很有可能是男主人的私生子——他知道这么复杂的密道进入方式,不可能是管家或者保姆的孩子,只有可能是男主人告诉他的。 第462章 宁随舟选中这栋别墅后,就把密道走了一遍,他发现了那具小孩的尸体。 拜访过相关人员,他们推出了事情的真相。 邬伽是男主人的私生子,他被带回来后,女主人和其他孩子都不待见他,也有可能会欺负他。因而他会做出放火这种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为了确认,檀淮生伪装成知情者,明里暗里地威胁邬伽后,从邬伽的口中知道了一切。 梅富豪睡眠质量不好,每天晚上他都会吃药入睡,邬伽知道这一点,就把药下进饭菜里。等大家都睡着后,他就放火,想要烧死女主人和其他孩子。 但火势太大,他完全控制不住,于是他就打算先躲进密道里。 没想到有个孩子和父母赌气,没有吃饭,他跑进密道,想看父母焦急地寻找他。但他没等到父母,等到的是邬伽。 邬伽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要是被发现是他放的火的话,他的一生就完了。看着那个孩子,他计上心头,打算伪装成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肯定是要死的,但邬伽不敢亲手杀人,他只好把人绑起来,等这个孩子饿死。 他是男主人的私生子,就算做dna鉴定,他也有信心不会被揭穿,因而他心安理得地成为了梅家纵火案中的幸存者。 只可惜他年纪还小,梅富豪也没来得及立遗嘱,这栋别墅没有被他继承。 更可怕的是,领养他的亲戚不是男主人那边的亲戚,而是女主人的亲戚。邬伽每天过得心惊胆战,就怕亲戚发现他不是女主人的孩子。幸好亲戚和女主人的关系一般,没有追着他问女主人的事情。但他还是不敢大张旗鼓地说自己是梅富豪的儿子,就怕被有心人扒出来。 “他不是省油的灯。”檀淮生说,“在我威胁完他后的第二天,他就找到宁随舟,问宁随舟要不要去别墅探险。” 邬伽被迫说出自己的秘密,不安的他打算把那个知情者也杀死。 “宁随舟同意后,他就邀请我。为了不引起我的怀疑,他真是煞费苦心。” 邬伽想让这个知情人也死在密道里,弓箭和绳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本来檀淮生他们不打算对邬伽做什么,但檀淮生无意中发现邬伽表面上正经、私底下却乱搞男女关系,他觉得恶心,就答应了。 “盛漫确实委托我调查她的继子,但宁随舟没有邀请她,宁随舟要对甄家父子下手,肯定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所以檀淮生一开始说的是假话,这是他和宁随舟商量好的。 至于他为什么要男扮女装,一方面是因为邬伽虽然男女通吃,但对女性更上心,宁随舟不想要邬伽去骚扰别的女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夏渔对女性的警惕心没那么强,他可以多伪装一会儿,同时也可以借女性的身份近距离观察她。 “纸条没什么用,纯粹是为了营造那种氛围,看那些人会有什么反应,也是为了迷惑你。” 看到纸条的人会认为是发起人宁随舟做的,但凶手却严格按照纸条上的来做,想法多的人就会认为这和宁随舟无关,是凶手故意这么做的。 夏渔:好巧,她之前就是这么想的。 回答完她的问题,檀淮生不太理解地问:“七罪宗?那是什么?” 夏渔:“?” 她看向苏屿,把他跟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给檀淮生听。 “很显然他是在骗你。”本来对苏屿稍微改观的檀淮生又对他抱有偏见了,“他知道一切却不告诉你,把自己当引导者,假意引导你找到真相。啧,这种男人真的不行。” 本来保持沉默的宁随舟赞同:“我选择你们有多方面的原因,但绝不包括这个奇怪的东西。” 许燕洄跟腔:“没想到大数学家也喜欢藏着掖着。” 苏褐鹪:“?”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在讨伐他弟弟? “不过弟弟你明知道那么多东西却不告诉我们,你这不是在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被杀吗?” “从过程来看,我并不知晓你的意图,我只是以我的思考方式对你的行为进行推断。从结果来看,她确实推出了正确的答案。” 被连同哥哥在内的人攻击,苏屿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很平淡地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做出解答:“综上所述,我并没有欺骗你。” 长篇大论夏渔不爱听:“但是你知道那么多东西都不告诉我,还跟我说你也不知道。” “我只是省略了解答步骤。” 什么解答步骤?他们不是在说案件吗? 代指是吧?她也会。 夏渔:“那我也可以省略给你的分数。” 都省略解答步骤了,还想要得分?老师都是跟点给分好吧。 察觉到其他人舒爽的心情,苏屿没太在意,毕竟她说的“分数”只是在模仿他的说法,并不是在指给他这个人打分。 * 解答完所有的疑问,夏渔只剩一个在意的事情,她问檀淮生:“你为什么要帮宫橙橙杀人?” 夏渔理解宫橙橙想为何盼报仇,但不理解檀淮生为什么不让她自己杀。 檀淮生半真半假地说:“那不就一下子被你发现了?我们分工合作,是谁杀的都一样。” 兰归鹭看他一眼。他没有选择当着夏渔的面杀人,自然不会让宫橙橙亲自动手。她猜测,恐怕他还想让宫橙橙活下来,让她作为凶杀案的幸存者。 第463章 原来如此,确实,如果是宫橙橙动手的话,简直是一目了然。 夏渔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了。 但兰归鹭有:“房间是你安排的,但有一个出口在夏渔原本的房间,你是怎么想的?” 停尸房所在的六号房原本是夏渔的房间。 对哦,如果她没有换房间,那他们的这些计谋岂不是没有用武之地?他们还怎么去杀甄耀祖? 宁随舟没有看夏渔:“以她的性格,她肯定会换房间。” “所以呢?” 所以呢?既然她会换房间,那为什么不一开始把她安排在其他房间? 夏渔也想问这个问题。 一切尽在不言中。 檀淮生和宫橙橙是聪明人,两人一下子就懂了宁随舟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理由。一开始他们也不懂,不然檀淮生也不会说出让夏渔和她一起住的话。 两人的神情都有些复杂。 夏渔没有从宁随舟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兰归鹭也没有追问。 正当她打算去看看密道里的邬伽是否还活着的时候,夏渔接到了傅队的电话。 傅队那边风声很大:“我们在桥对岸,出来吧。” 好耶,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夏渔兴冲冲地跑出别墅,傅队他们在桥对岸,现在正在紧急搭桥。 “看到我了吗?”对面有个人影在挥手,夏渔使用放大镜,看到是傅队。 夏渔朝他挥手致意:“看到了,要多久啊,不能从雪山过吗?” “只能走这条路,那边容易雪崩。”听到她一如既往的语气,傅松声松了一口气,“大概几个小时,你们那边有食物吗?” “有,还有尸体和伤者,你顺便把救护车叫来。” 傅松声毫不意外,在夏渔失联后他就猜到有这么一出。他们调查了别墅里的其他人,各有各的恶行。 “还有一件事——” 傅松声顿了顿,这么远的距离,他只能看到她身边站着几个人,到底站着谁他不清楚,他只好问:“你看到谢执了吗?他昨天就从雪山那边来找你了。” 第170章 谢执来找她?昨天?那不是大雪下的最厉害的时候吗?完了, 他不会死了吧? 夏渔十分震惊,他也不像是笨蛋,怎么会选择在大雪下得最厉害的时候爬雪山?这不是找死吗? 完了, 他不会死了吧? 夏渔看了看来电记录, 谢执没给她打电话, 这不太正常。谢执现在还不能死, 不管是作为她唯一的亲属, 还是核心设定人物, 他都不能死。 “我去找他。” “别去。”傅松声不赞同,“这么大的地方,万一你们错开了怎么办?你在原地不要走动,等一下我就来了,我和你一起找。” “你放心, 我心里有数。” 夏渔专用句式一出,傅松声无话可说。拦又拦不住, 她心里根本不可能有数。 他还想说什么, 夏渔已经挂了电话。 “……” 真要等傅队他过来, 别人尸体都僵了。反正案件解决了, 他们只要等着离开就行,现在闲着没事, 她干脆去找人。 夏渔给兰归鹭说了一声, 她还要室友帮忙看着大家。 兰归鹭也不赞同夏渔去找人, 依她看,狂犬的走狗死了简直是普天同庆。但那个人是夏渔的哥哥, 他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 她不好阻拦,只好让许燕洄跟着夏渔一起去——这群人中就他比较靠谱。 然而许燕洄拒绝了:“我对找人没兴趣。” 他不去有的人要去, 苏褐鹪上前,刚要说话,就听见自己的弟弟说:“我和你一起。” 苏褐鹪:“?” 轮到夏渔拒绝了:“我怕你走到半路出事,我还得救你。” 现在的男人真是,一个个的身体都不好,就不能学学许燕洄吗?他就穿一件无袖马甲,打败了在场所有人,包括她。 苏褐鹪举手:“带上我吧,我方向感很好,就算缺氧我也能自己爬!” 确实,她验证过了,他的方向感真的很好,而且他的火气比较旺盛,就算是在冰天雪地里也不会失温,夏渔同意了。 夏渔去顺走了一本书,把它卷起来充当扩音器,她站在山底,清清嗓子,对准扩音器,大喊谢执的名字。 不知道谢执现在在哪儿,夏渔打算先喊喊人,万一他就在这附近只是迷路了呢?这样他听到她的声音就能找到正确的方向了。 除了簌簌落下的雪花和许燕洄大笑的声音,没有任何东西在回应她。 兰归鹭委婉提议:“这样子不太好吧。” 夏渔不理解:“诶?为什么?我一边走一边喊他的名字,他听到了的话肯定会回应我的,这样我们肯定不会错开。” 兰归鹭:……虽然不清楚他的性格,但如果有人这么对她的话,她会当做没听到赶紧跑开,或者让那个人闭嘴。 “你声音比较小,让我来。” 许燕洄示意夏渔把书给他,他接过,放大了音量。 远在桥对岸的同事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声音,他们互相询问:“那边在做什么?” 耳朵比较好的傅松声:……在叫魂。 “说实话,他要是真从雪山那边来的话,估计活不了。” 许燕洄不认为人类能和大自然对抗,他热心肠地提议:“要不你尽早替他出一个死亡声明吧,说不定那边会因此产生动乱,对你们的行动有帮助。” 第464章 “有的人想死不要拉想活的人下水。” 檀淮生看这种挑拨别人兄妹关系的人不爽,虽然他也觉得夏渔的哥哥不太理智,就算是他,也不会冒着死亡的风险来找人,说不定人没找到,自己反而先死了。 不过他还是得说:“我赞同兰小姐的话,你最好还是不要贸然进去,你哥哥正在赶来见你的路上,再等等,他可能下一秒就出现了。”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夏渔挥挥手,和之前一样,她和苏褐鹪手牵手去爬雪山了。 虽然一开始她就不是来爬山的,她清楚会有案件发生,但她想的是发生在雪山上的案件。比如被雪掩埋的队友,风雪中的林中小屋,出不去的房间,突然消失的尸体……非常具有恐怖片氛围。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这种机会体验。 苏褐鹪应该是不想体验的,离开了那群人,他才敢松一口气,对她说:“感觉大家都好可怕。” 在场的人中应该只有他是单纯来爬山的,就跟苏屿所说的那样,顺风顺水的生活让他有些天真。在经历了并不惊心动魄的一天一夜后,他发现大家都各有各的秘密,包括他的弟弟也不是个纯粹的好东西。 “幸好还有你。”他由衷地说,“你也觉得人心险恶是吧?” “这个确实。” 那可太险恶了,她完全没想到大家有那么多的心眼,尤其是同桌,居然还考虑到她的存在。幸好室友的身份明牌了,她终于有了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不过室友也有一些不能跟她说的东西,她看了看苏褐鹪:“还是和你待着舒服。” 看着聪明,实际上有些笨蛋,关键是不像是会犯罪的样子。感觉他要是犯罪,他弟会直接把他出卖。 “真的吗?”苏褐鹪很高兴,“其实我和你待着也很舒服,你一点都不嫌我吵,也不嫌我说的话没有营养。” “因为我有个秘技,我可以让你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俗称发呆,或者挂机。 苏褐鹪滔滔不绝的嘴停了,他看向夏渔,夏渔也看向他,她真诚得不像是在开玩笑,这让他的心更碎了。 没、没关系,只是不认真听他的话而已,起码她听完了他所有的话,没有打断他。 “那个,你为什么会和我弟弟交往?” 苏褐鹪之前问过弟弟,弟弟没搭理他,他就只好来问夏渔。 “我也不知道诶。”夏渔心说这是系统设定,“可能是因为他搞数学?” 她对搞数学的都有好感加成,毕竟那可是数学啊。 完了,这个他完全不会。 “那你和你哥又为什么会订婚?” 这个还是系统设定,她看了看系统给的文字介绍,念了出来:“为了安慰他脆弱的心,我和他交往并订婚。” 说起来,系统的介绍还有一句“因为志愿产生分歧”,她当时还不懂,现在一想,他是犯罪分子,而她要当警察,可不得产生矛盾吗? 苏褐鹪:“啊?” 什么叫做“安慰脆弱的心”?就因为这个? 夏渔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全都是系统设定,她只好说:“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苏褐鹪:qaq 他不敢问了。 她不忘记呼喊谢执的名字,这次有人回应。 “救、救命……” 有人在喊救命,夏渔赶紧上去,发现是不认识的人,看他的穿着像是来滑雪的。 这个人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苏褐鹪看了看夏渔,夏渔已经把人扶了起来:“先把他带回去。” “我来吧。”苏褐鹪抢先把人背了起来,“我学过一点,等到了别墅我给他看看。” 为了防止走失,他从包里摸出一条红色的绳子系在手腕上,另一端递给了夏渔:“这样一来,我们两个就不会走散了。” 只有她一个人确实容易迷路,夏渔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跟着他回去。 线的长度是一个人的距离,夏渔也系在手腕上,她站到了苏褐鹪的身侧。 涉及到人命,苏褐鹪认真起来了,他不再和夏渔聊天,专心赶路。他背着人在前面走,她在后面继续喊人。 画面有些滑稽。 从雪山下来,快靠近别墅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先前在雪山上的时候没有信号,所以有人给她打电话她也接不到。 打电话的是兰归鹭,她接通了电话,刚“喂”了一声,察觉到有人朝她走来,夏渔抬头,发现是谢执。 如檀淮生所说,谢执确实在赶来见她的路上,几乎是她刚进去不久他就出来了。 要不是兰归鹭拦着他,他早就又进去了。 此刻,已经被壁炉烤得浑身暖和的谢执走到夏渔的面前,他弯腰抱住了夏渔。 他的声音很轻:“我一直在等你。”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夏渔见面了。 从某些人那里得知夏渔已经知道他的隐藏身份后,他就一直在不安,他不知道夏渔会怎么看待他。他不敢给她发信息,也不敢去见她。 他深知她肯定会主动来见他,就像是她之前做的那样,主动去见那些她所怀疑的人。 可她没有,她和许燕洄待了一晚上,都没有搭理他。 兴许是她也在意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所以她选择了按兵不动。 但这是自欺欺人,她只是遇到的事情太多,一时半会儿分不出心神来处理他。 第465章 他没有立场主动去找她,只能等待她的到来。 还没等到她,他就听说她失联了。和她一起的人有苏屿和许燕洄,他无法忍受这两人和她待在一起。 更无法忍受的是,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偶尔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里她的归宿都是死亡,死法多种多样,凶手也是不同的人,她每次死亡的时候他都不在,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她可以不搭理他,但不可以失联,他很担心她会像梦里那样,在他无知无觉的时候悄然死掉。 所以他不顾一切地来了,就算是死,他也要让她死在他的面前,或者他死在她的面前。 桥无法通过,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让人一天之内修好桥,他就只有绕路从雪山那边过来。虽然比较困难,但他还是活着走出了雪山。 幸运的是,她也还活着。 谢执松开了夏渔,他低头看她,她同样在看他,但是眼睛里并非是以往的信任。 他不想看到她这样看他,他伸出手想要捂住她的眼睛,在碰到她的脸时,谢执却觉得她的头发有些乱,他的手转了个弯,替她理了理杂乱的刘海。 夏渔本来是想思考他出现的原因,毕竟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选择在暴风雪天爬雪山,他不管在哪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至于想不开找死。 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她一愣,他刚刚明明是想捂他眼睛来着,把她搞不会了,她试探地喊他一声:“哥哥?” 听到她这么称呼他,谢执同样怔住了。 她还是称呼他为哥哥,就像不曾发觉他的身份似的。 他忽然有股冲动,尤其是在那些无关人员都在看着他们的情况下。 “那个——” 苏褐鹪为难地看着手腕上的绳子,虽然他不想打断夏渔和她哥哥交流,但他背上还有人需要治疗,夏渔停下他也无法继续前进。 他刚开了个口,还没说明自己的诉求,夏渔她哥接下来的动作就令他瞪大了眼睛。 谢执抵住夏渔的额头。 “抱歉。” 他这次吻上了她的眼睛。 第171章 这个吻轻柔得不可思议。 谢执抵着夏渔的额头, 他静静地看着她,温柔的水波满满当当地铺在他的眼底。 他没有说话。 但有人有话要说,许燕洄指着石化的苏褐鹪背上的人说:“再磨蹭下去, 那个人就要死了。” 谢执看了看她手腕上碍眼的红绳, 将它解开。做这一切时, 他始终没有看任何人, 只看着夏渔。 苏褐鹪不敢耽误, 飞快地窜进了别墅, 顺手拉了一把他弟弟,希望他弟弟不要欠揍地去打扰别人。 老弟平时明明是多冷淡的一个人,但遇到和夏渔相关的事情却变得格外活跃,都被打了还要那么嚣张。 比起苏屿,更难接受的是檀淮生。 这是正常的兄妹关系吗?哦,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也不对啊。 而且这个人……不就是那个谢执吗?他前不久还在跟她说谢执背景不简单。 联想到夏渔之前对他说的话, 檀淮生反应过来, 她知道谢执的隐藏身份, 所以她在纠结。 这确实很难抉择。 此刻的夏渔正在思考是现在就问还是单独询问, 他都主动找来了,她不问点什么简直说不过去。 她拉了拉他的衣袖, 小声问:“你是来找我坦白的?” 很显然, 谢执不是来找她玩坦白局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歉说:“对不起。”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挣扎, 他像是想把所有真相告诉她,但又顾忌着什么不得不选择隐瞒, 即使这有可能让他们疏远。 “你是在担心你的首领?” 夏渔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你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为了表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她举了几个例子:“你看,他们都没死,都被我救下来了。” 虽然最后的归宿是看守所。 “对不起。” 谢执还是在道歉。 “你问再多他都不会说。” 明眼人都知道走远一点,把空间让给他们,但有个别人看不懂气氛,非要留着碍别人的眼睛。 许燕洄就是其中之一,他的耳坠在阳光下闪着光:“你猜他答应了我们又答应了他们什么事?” 夏渔立即追问:“什么事?” “许燕洄。”谢执用警告的语气喊了许燕洄一声。 许燕洄充耳不闻,他兴致勃勃地说了出来:“交易是他和许鹤泠做的,我只知道我方需要遵守的条款是在不触及核心利益的条件下保证不会杀你。” 所以那年暑假,虽然沈陆亭坚持要杀夏渔,他们还是把她放走了。当然,如果她敢提到相关内容或者发现基地,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她。 同样,那次银行抢劫案中,因为他们没有遵守约定,放任沈陆亭和其他人对夏渔造成了生命危险,所以谢执要杀那些人,他们也没拦着——只有沈陆亭他们是保了下来,毕竟他是老人了,为组织做牛做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鉴于有交易,许燕洄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 但夏渔已经隐隐约约有了想法,她突然开口问:“你是什么时候加入他们的?” 她记得沈陆亭是在十一年前来招揽谢执,他提到了殉职的叶亦晴警官,而第二年就是“飓风行动”,因为情报出错,警方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第三年,钟秋溪市长殉职,凶手隶属于“狂犬”。 第466章 “沈陆亭发展的你,但他是苍鹰,你为什么会跑去狂犬?” 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把谢执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无法回答,只能抱住她,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闷闷地说:“拜托了,别问了。” 夏渔下意识拍了拍谢执的后背,然后她看向许燕洄,希望他能解答她的疑问。 “我只能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不然许鹤泠和你哥会把我杀了。” “你不是想死吗?” “我只想死在你的手上,或者和你一起死。” “行吧,那你说。” “九年前,钟秋溪被杀不久。多余的我就不知道了,你想了解的话可以去看守所见沈陆亭,他发展的你哥。”许燕洄耸肩,“你可以带我一起,看到我的话,他说不定会全都说了。” 夏渔看了看谢执,他没什么反应,可能是因为只要不是他透露出去的就没事,也可能是他觉得沈陆亭知道的也不多。 许燕洄的提议很好,夏渔接受了。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你好废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身为boss家的儿子,知道的还不如沈陆亭这个小人物多。 被指着骂废物,许燕洄也不生气:“我又不是搞情报的,你要找我杀人的话,你指谁我杀谁。” 指谁杀谁,夏渔想到了某个熟人:“那你和连行珏谁更厉害?” “当然是我。” “我不信,要不你主动进看守所和他比比看?” 许燕洄被逗笑了:“激将法不是这么用的。” 好吧,怂恿失败。夏渔有些失望:“如果是连行珏的话,他就会这么做。” 夏渔有点想念这个笨蛋了,她说什么他都信,丝毫不怀疑她的险恶用心。不知道他在看守所过得怎么样,他是那堆人中最不聪明的一个,希望人没事。 许燕洄没有和连行珏打过交道,但听许鹤泠说这个人是个蠢的,比起裴大郎差远了,不然她早就招揽他了。 看着抱着夏渔不放的谢执,再看看在一旁正大光明听他们谈话的苏屿,许燕洄若有所思:“你抱了她这么久,轮到我们了。” 夏渔:“?” 谢执:“滚。” * 许燕洄还是没能抱到夏渔。 虽然人是有可能被抓的,但谢执还是要表明自己的地位,告诉在场的人他就是夏渔的未婚夫。 许燕洄拆台:“很快就不是了。” 他们这些人逃不脱被抓的命运,以他们犯的罪行来说,不是死刑说不过去,因而谢执和夏渔的婚约关系肯定是会被解除的。 但那是未来的事情,起码就当下来说,摆出谢执的身份后,个别有道德感的人的心思确实歇了歇。 时间过得很快,傅队他们即将过来。 在谢执的凝视中,檀淮生走到夏渔的身侧,他向她道歉:“很抱歉,之前擅自把你认成了我的妹妹。” 这种行为不仅是对夏渔的不尊重,也是对北枳的不尊重。 “没事,我不介意。”夏渔没太在意,毕竟他好歹老实告诉了她一些东西。 “你哥……”想起他们不是正经兄妹,檀淮生改口了,“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会纠结了,但就像我所说的那样,你不用太踌躇。” 谢执冒着生命危险来找她,不管怎么说,他这份心思是好的,檀淮生相信他也有着无法言明的苦衷,也相信他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虽然一开始只是为了套话才对他说的那些,但檀淮生都这么认真了,夏渔只好同样认真点头。 随即她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了,你和宁随舟是同伙的话,为什么一开始要对我点明他的非婚生子身份?又要挤兑他?” “这是他的要求,他的目的是把线索透露给你。” 因为来的人有苏屿和许燕洄,他觉得就算他不透露另外两人都会知道这些,所以为了更好地进行计划,与其被动地被别人发现,不如他们选择透露线索。 “至于为什么我会挤兑他——” 檀淮生之所以和宁随舟合作,只是同情他的身世,但并非认同他这个人。 宁随舟心理阴暗,看不惯任何人。他一开始看不惯宫橙橙,认为她在无病呻吟,明明人生还过得下去,和他这种人完全不一样。 他已经变成了怨夫,怨天怨地。 本来檀淮生就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要不是同情他,他真的很不想和宁随舟合作,宫橙橙的情绪都比他稳定。 而且不骂他几句,宁随舟会继续发散下去,没完没了。 夏渔:“……” 难怪宁随舟会跟她说那么多,还突然指责她,原来是因为她不像檀淮生或者兰归鹭那样骂他,而是认真听他说话。 你小子逮着她欺负是吧! 等着,等她回到过去先把没受伤的你打一顿! 檀淮生接着说:“但是我发现,他骨子里还是个好人。” 宁随舟一开始把夏渔安排在6号房,是希望夏渔能发现不对劲,他把命运交给了夏渔。要是夏渔发现了,那罪犯只有他一个人,宫橙橙和檀淮生尚未动手。 会接受审判的只有他一个人。 经过檀淮生这么一说,夏渔反应过来了:“我明白了,你之所以会替宫橙橙杀人是因为你也想自己承担。” 虽然是共犯,但宫橙橙没有动手,他只要咬死宫橙橙不知道这一切就行,这样宫橙橙的罪行也会减轻。 第467章 “不对,你想让她当幸存者。” 所有的证据都会湮灭在爆炸中,警方来了也查不到什么,只会坐实檀淮生和宁随舟的罪行。 宫橙橙会作为无辜的幸存者活下去。 “同样的,宫橙橙知道有炸弹却不走,是因为洞悉了你们的想法,所以才选择留下来和你们一起。” 夏渔总结:“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们三个都不是什么坏东西。” 不清楚宁随舟是什么心理,但檀淮生是因为妹妹,宫橙橙是因为何盼。 他们三个都算不上纯粹的坏人。 “夏渔。” 檀淮生没有接她的话,他忽然喊了她的名字:“真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 “我们已经是了。”夏渔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愿意一直女装的话。” 虽然檀淮生和“盛漫”是同一个人,但她总觉得他变成男人之后,给她的感觉都不同了,她还是更喜欢他当女人。 “可以哦。” 对檀淮生而言,男装女装没什么不同,都是一件衣服而已。 望着朝这边走来的警察,檀淮生取下自己戴着的花环——这是他亲手编织而成的,他将花环放在了夏渔的头顶。 调整好角度后,他单膝跪下,用着求婚的姿态亲吻她的右手。 “愿幸运常伴你身,my lord。” 第172章 傅队他们来收拾残局了。 密道里的那三个人都还有一口气, 得赶紧安排治疗;三名嫌疑人没有任何抵抗地被带走。 夏渔摸了摸头顶的花环,虽然不知道檀淮生是什么意思,但他祝她好运她是听见了, 她运气一直不怎么样, 希望今后能够转运。 只不过她之前好像看到宁随舟和兰归鹭在说悄悄话, 他还递给室友一个东西——夏渔直觉这就是兰归鹭会来参加这次活动的理由。 但兰归鹭没和她说。 宁随舟把兰归鹭想要的东西给了她, 他转身发现夏渔正盯着这边看, 他沉默了一会儿, 抬脚和她擦身而过。 “之前的事,对不起。” 道歉的话语消散在风中,他没有给她原谅的机会。 一个二个都给她道歉,夏渔摸不着头脑,她看向了落在后面的宫橙橙。 宫橙橙正在和兰归鹭说着何盼的事情:“我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如果你想验证他是否是你们找的那个人的话,可以去安定山的山顶, 我们之前一起拔过牙, 一起把牙齿埋在了一棵树下。” 以前常听大人说, 拔下来的牙要放在高处, 这样能够提高自身的运势。虽然是封建迷信,但他们还是照做了。 兰归鹭:“谢谢, 这是很重要的消息。” 在找到尸骨之前, 他们可以先去比对一下亲缘关系。 “如果他真的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的话, 我很抱歉,为我所做的一切。” 兰归鹭没有接受她的道歉:“就算他是, 你该道歉的不是我, 也不是他的亲人。” 她对不起的是他。 但就像她说的那样,何盼最后望向她的眼神里没有怨恨和埋怨, 他理解她所做的一切,也知晓她后来会做什么选择。 和兰归鹭说完,宫橙橙路过夏渔,她说出和前面的两个同伙说过的话:“对不起,之前和你说的全是谎话,也利用了你。” “没事,也没什么人和我说真话。” 耿直的话戳中在场所有人的心思,他们不约而同地别开眼睛。 夏渔恍若未觉,继续对宫橙橙说:“有案底不会影响你的前途,你出来了还可以继续你的事业。” “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们两人都没有对她的行为表示出失望或者指责,这让宫橙橙很高兴。她本来就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既然决定这么做了她就不会反悔,也不想听到其他人的疑问,即使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 更让她开心的是,夏渔关心的第一件事是她的工作,事实上,宫橙橙同样忧心自己的前途,她每天都在思考出狱后她还能做什么工作,原来的工作肯定是不行的。 她突然有了新的想法:“就算不行,我也可以成为檀淮生的同行,和他抢生意,我也算认识很多有人脉的人。” “那肯定没有我的人脉广。”夏渔毫不谦虚地说,“你找我,我可以给你推荐很多顾客,但你得争取早点出来,不然他们会先一步进去。” 如果是她的话,确实能够做到这一点,宫橙橙笑了,这个笑不同于以往,非常纯粹爽朗,不夹带任何的杂质。 “我会的,谢谢你。” 一切尘埃落定,一天一夜的雪山之旅画上了句号。 ……可她根本就没有爬雪山! 傅松声一见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在不爽,至于为什么不爽,那理由可就多了去了。 他首先看向一旁的谢执,说实话,虽然谢执的行为令人感慨,但他只觉得谢执很疯——谢执要是死在来找夏渔的路上,那场面不会太好看。 换作是他,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诶,傅队,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夏渔发现来的警察中只有傅队一个人是熟人,其他人她都不认识。 “这是别人的辖区,你们这里的事情也轮不到我们市局处理。”傅松声解释了一遍。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给我发完消息后不久就失联了,我担心我会是你联系的最后一个人,恰好我知道你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第468章 一个人失踪后,首先怀疑的就会是那个人最后的联系对象,傅队这话就是说他不想被当做嫌疑人。 夏渔懂了:“恰好你也有动机杀我是吧?” 傅松声:“……看来你很清楚你平时是怎么对我的。” 夏渔理不直气也壮:“不就是骑你头上吗?多大点事,你别太小气。” 确实,不算什么大事,这种事情以后多了去了,他现在可以慢慢习惯。 傅松声一忍再忍。 场面一度很和谐,谢执突兀地问:“你为什么会知道她来了这里?” 夏渔没和他说,他是想起她跟他说过宁随舟邀请她探险,他黑进宁随舟的电脑才查到的,虽然调查她的手机消息来得更快。 “我跟他说的啊。”夏渔理所当然地说,“就像你和许燕洄勾结一样,我和傅队也狼狈为奸,比起你们,傅队从来不说假话。” 傅松声:……狼狈为奸不是这么用的,为什么好好的队友关系会被她说成是小人结盟? 不懂气氛非要横插一脚的许燕洄再次喊冤:“你又冤枉我,我什么时候和这狗、这家伙勾结?他可是我的对家。” 不管是从事业上还是感情上,都是纯纯的对家。 谢执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情绪,他保持冷静地问:“既然如此,你报警就行了,为什么要过来?我记得你最近并不闲,你们警局有大动作,不是吗?” 傅松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夏渔从谢执的身侧离开,她站到了他的面前,呈现一个绝对的保护者的姿态。 谢执提到的“警局有动作”这句话让夏渔察觉到他正在威胁她的同伴,不然他为什么一定要对傅队刨根问底? 她之前承诺过会保护傅队,现在他有难,她要拿出行动来,证明她所言非虚。 “我们现在已经是敌人了。” 迎着谢执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眼神,夏渔认真地说:“虽然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会找到的,我会亲手逮捕你。” 他们现在已经是敌人了。 没有什么话比这句话比他更难过,但在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只是他想让这一天来得慢一点,更慢一点。 短暂的沉默后,谢执问:“……你还回家住吗?” 在她给出答案之前,他补充说:“你可以趁此机会收集证据。” 虽然家里不会有什么证据,但她还是可以看着他,所以夏渔答应了:“住。”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许燕洄就发出大笑的声音,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说真的,看你这样子,我心里挺爽的。” 这人在外总是高高在上,除了和许鹤泠做交易的时候示弱,其他时候都一副“莫挨老子”的拽感,现在能看到他这么卑微,真的令人身心愉悦。 “别暗爽了,马上轮到你了。”夏渔无差别攻击,“你等着坐牢吧。” “我笑的不是你。” “我哥是你能笑的吗?” 搁那儿笑什么笑,他也是一个法外狂徒,和谢执的区别仅仅在于判刑多少而已。 许燕洄没有被怼的不满,他摇头叹息:“你这话又让你哥高兴了。” “你话好多。” “某种情况下我的话能更多,要试试看吗~” 夏渔:“什么话?” 谢执:“滚。” * 既然要划清界限,夏渔干脆和傅队站一块儿,她招手示意室友过来,但室友假装没看到低头打字。 虽然同情夏渔要忍受那么多个奇怪的东西,但兰归鹭没有半分为她分担的想法,她一看到男的就烦,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夏渔自己处理吧,她会在心里为她祈祷。 对于夏渔挺身而出保护他这件事,傅松声深表感动,但他还是得指出她会错了意:“你哥问我那句话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夏渔不懂,“他提到你忙成那样子还要来找我不就是想说他掌握了你的动态吗?” “没事,你去找那个人吧,他一直在盯着你看。”傅松声放弃了,就按照她以为的那样吧。 夏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司时景,这家伙裹着厚衣服,病怏怏地站在雪地里,他一边看她一边不停咳嗽。 啊,她把这家伙忘了,他全程都表现得很透明人。 在去找他之前,夏渔多问了一句:“不过我哥问得好,你那么忙为什么还要来找我?难道说你犯了错被张局踢出去了?” 傅松声冷漠脸:“我被鬼迷了心窍。” 他只是担心队员出事会影响到他这个队长,并不是担心她这个人的安危。同样的,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亲自看她是否还活着,更不是想着她被埋了他可以亲手把她挖出来。 夏渔听不得“鬼”这个字,她严肃纠正他:“不要封建迷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你走。” 说他两句他就让她走,真小气。夏渔是个很大度的人,她不和傅队计较。 她来到室友的面前:“宁随舟给了你什么东西啊?” 室友不主动说,她可以主动问。 兰归鹭没有隐瞒,她摊开手,手心里是一把钥匙:“是我小时候的东西。” 她和宁随舟是邻居这件事她没有骗夏渔。 那时候兰老师的父母病重,兰老师把她带回了和平市,在那里她遇到了宁随舟。 第469章 她印象里的宁随舟还是一个正常人,这也是她愿意耐心听他讲完那么多废话的原因,换做别人她早就一走了之。 “他家境不好,我又不能随意出门,所以我们就只能和对方玩。” 已经回到了和平市,兰老师觉得既然没被发现,那她们完全没必要再离开。事实也是如此,没人发现她和钟秋溪的关系,她长得不像妈也不像爸,妈妈说她像死去的外婆。 所以兰归鹭和宁随舟算得上一起长大,关系说不上好,但也马马虎虎。 就这么安全地过了一些年。 某段时间开始,妈妈不怎么联系她,兰归鹭就只能单方面给爸爸妈妈写信。 过了一段时间,兰老师说要带她离开和平市避避风头。这些信带不走,她又不想烧掉,就把它们装进盒子、埋在树下,并拜托邻居小伙伴帮忙保管钥匙,帮忙看有没有人把东西挖出来。 没过多久,妈妈死了,她就没怎么回过和平市,少有的几次回来都是为了查线索。 兰归鹭看着这把生锈的钥匙:“它锁住了我对爸爸妈妈的思念。” 她想要打开它。 她问夏渔:“你要陪我一起吗?” “要!” 夏渔果断应下,兰归鹭的身份得藏好,她得保护好她。 “要是被发现了,你就说我是钟市长的女儿。” “你和我妈妈的长相和气质确实很类似。” “我也像你妈妈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兰归鹭有些诧异,“我妈妈是我妈妈,你是你,虽然你们类似,但并不像。” 她已经记不清妈妈的模样了,照片也无法拼凑出来妈妈的音容笑貌,但她深知在别人身上找寻他人的影子是种没礼貌的行为。更何况她的妈妈只有一个,夏渔也只有一个,她们在她这里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还是说,你想当我妈?”兰归鹭难得开了玩笑,“就像是男的总想当别人的爹一样。” 想着夏渔可能会因为这个玩笑而感到歉意,兰归鹭伸出双手:“既然这样,你得先把这么多年的压岁钱给我。” 夏渔想了想,一副要掏钱的模样。兰归鹭这才想起来,不能随便给夏渔开玩笑,因为她会当真。 兰归鹭正要说话,手心里忽然落下一个温热的东西,是夏渔的双手。 “这是钟市长寄放在我这里的红包,现在我转交给你了。因为是市长的红包,所以你看不到,但这不代表它不存在。” 夏渔煞有介事地说:“你把它放在你的枕头底下,你今晚一定会做个好梦,它会飞进你的梦里,带你去找到钟市长。” 这不是夏渔第一次提到她会做个美梦,兰归鹭向来不信这些,但夏渔如此信誓旦旦,让兰归鹭不禁期待起今晚的梦境。 明明是空气,但兰归鹭做出一副揣红包的动作:“你的红包我收下了。” 做完这一切,兰归鹭才问:“你刚才为什么会说‘也’?难不成有人把你当妈?” “哦,是这样的。”夏渔举了几个例子。 “虽然想说平白无故多了几个好大儿是好事,但如果是你说的那几个人,那这儿子还是丢了比较好。” “而且,与其说是他们把你当妈,不如说他们把心目中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堆砌在他们妈妈身上,恰好你也有拥有这些形容词。” “不过你放心,他们不是真的把你当妈,只是从你身上感受到他们未曾拥有的爱意而已。” 不管是什么爱,对生活的爱、世界的爱、对陌生人的爱,只要是爱就可以,他们可以自动转换为对他们的爱。 夏渔惊呆了:“好、好畸形的观念。他们已经缺爱到这份上了吗?” “比起缺爱,我更愿意用‘发癫’来形容他们。”兰归鹭轻呵一声,“整得谁不缺爱似的,有病就去治,跑你面前找存在感做什么?你又不是心理治疗师,难不成还能治愈他们?顶尖的心理治疗师也不能。” 夏渔才想起来大家对室友的评价就是刻薄,但室友在她面前比较温和,她都快忘记室友的嘴很毒了。 她虚心求问:“所以他们这种症状治不好吗?” “治不好,等死吧,没救了。” 第173章 因为他们的车都被炸掉了, 所以大家只能打车回去。 夏渔坐的是傅队的车,正好他可以把她顺进市局,车上除了她和兰归鹭, 还有司时景和谢执。 苏家两兄弟被许燕洄带走了, 他说有秘密要和他们讲。搞这么神秘, 但她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不就是苏屿之前说的那个吗?许燕洄也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啊, 都嫉妒到这份上了。 “话说回来, 宁随舟要赔偿我们吗?”夏渔想到了这一点,“不说汽车,桥是公共设施吧?” 坐在副驾驶的兰归鹭回答:“不是,那也是梅家的私人财产,不属于公家。” 宁随舟他们选择这个地点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坐在夏渔右边的谢执盯着驾驶座的傅松声:“这好像不是你的车。” 他记得他特意选了一辆非常炸街的车。 “我和傅队换车开了。”夏渔想起来了, “傅队,你车被宁随舟炸了, 你要赔偿得去找他。鉴于是我开出来的, 我的车继续给你用。” 感受着仿佛要把他盯出一个窟窿的目光, 傅松声不知道说什么, 那就选择沉默吧。 第470章 兰归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给自己的同伴发消息。 “你们的关系真好。” 司时景抱着热水袋, 感概道:“就像我和梦寒一样, 那孩子虽然比我小了一辈, 但反而在照顾我。” 正在发消息的兰归鹭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司时景,这人说得很认真, 语气也是如春风般温和, 仿佛真的只是有感而发。 但这真的不是在暗指夏渔把傅松声当长辈吗?你们男的就非要这么话里带话吗? 看在他身体不好的份上,兰归鹭忍住嘲讽的欲望。 “那还是不一样。”夏渔反驳了。 她再怎么理直气壮, 也不敢说她在照顾傅队,她有自知之明,她那根本不叫照顾。 也许可以叫压榨。 “是这样吗?”司时景若有所思,“不过你没有反驳我说关系好这句话呢。” “我们关系确实好。” 这可是她的专属工具人,能关系不好? 不过这是她单方面的想法,她顺便征求了另一个当事人的意见:“是吧,傅队?” 这个问题他非得回答吗?你真的知道他在问什么吗? 傅松声在心里叹气:“你说是就是吧。” “你为什么一副勉强的语气?” 傅松声立马改口:“我们的关系很好,非常好。” 他们的对话只能扎到某人的心,扎不到司时景的心,他继续说:“你们这样的相处方式,旁人完全看不出来到底谁是领导。” 傅松声:谢谢,我差点忘记我才是队长了。 “虽然现在他是我的领导,但以后的事情说不准。”夏渔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当上局长,到时候傅队就成了她的下属,“是吧,傅队?” “……是。” 想到夏渔之前跟她说的“退位让贤”,兰归鹭去看不是很专心开车的傅松声。难怪夏渔会这么信任他,原来是因为其他人做不到他这样全方位被夏渔压制。 她放心下来。 关于她的话题到此为此,夏渔更关心司时景:“说起来,你们之前交谈的时候,他提到的‘别对她动手’的‘她’是谁?” 夏渔还没忘记她一开始关注司时景就是因为他很像法外狂徒,虽然他的身体不太好,但不是所有的杀人手法都需要力气。本来她都要把司时景遗忘了,但宁随舟的这句话让她的雷达响了。 不仅是夏渔的雷达响了,车里其他人也警觉起来,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司时景看。 司时景:“……”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当众问出口,私底下他还能编,但其他三人都是人精,他怎么狡辩? 他闭了闭眼,尽量稳定情绪说:“他很喜欢我的一幅画,他不想我把它卖掉,所以让我别把它出手。” 其他人:漏洞百出的回答。 夏渔沉思,司时景确实做得出来这种事情,他长得淡泊名利,里子却非常爱钱,不仅爱钱,还爱捞钱。 等等,捞钱? “你撒谎。”夏渔戳穿他的谎言,“你是不是想对我动手?” 司时景:! 其他人:?! 居然被她看穿了。司时景有些困惑,按道理来说,她不应该能够察觉到的。 思考了一下,司时景表示:“能停车吗?我们两个下去说?” 刚才他还在笑那几个人被公开处刑,现在就轮到他了,简直是风水轮流转。 但没人搭理他。 夏渔握住他的手臂,防止他跳车跑路。 她已经完全明白了,宁随舟和司时景的共同好友不就是她吗?而且司梦寒悄悄和她说了,司时景不爱吃甜的,那他为什么会去买小蛋糕?不就是为了蹲守她吗? 所有的一切汇聚成一个答案:他要动手的对象就是她。 至于为什么…… “你图我的钱。”夏渔信誓旦旦地说,“你常年混迹在名利场上,认得所有高端产品,你看我开的车很豪华,所以就接近我,想赚我的钱。” “……” 怎么会有人过程都对但得出了一个错误结论? “被你发现了啊。”司时景坦白了,“我确实只是单纯的图你的钱。” 这么爽快?肯定有诈。夏渔又不信了,他肯定不是图她的钱。 她恍然大悟:“你图我这个人?” 她记得他说过作品什么的,他想把她做成画像? 司时景:“……停车吧,我去坐另一辆车。” “你别想逃。” 另一只手被人握住,夏渔扭头,发现是谢执,他垂眸没有看她,但手握得很紧。 司时景松了一口气,幸好有人解救了他,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什么时候这么敏锐了? * 傅松声把大家送去了他们的目的地。 虽然需要他们做笔录,但大家都累了一天一夜,还是先让他们回去休息一下。 司时景要回自己的画室,兰归鹭则是要去段淞墨的律所。 夏渔想了想,没有跟着室友去,她选择和司时景一起下车。 见车上只剩下他和谢执,傅松声出言挽留夏渔:“你跟我一起回警局,审问宁随舟他们还需要你在场。” “可我是当事人啊。”夏渔不解,“而且这不是我们的案子。” “涉及到很多人,这案子估计得转给我们。你也说了,你是当事人。” 第471章 “好吧,等转过来了你再联系我。” 夏渔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傅松声:“……” 可能是夏渔那句“敌人”的话击穿了谢执的防线,一路走来,他都没有怎么和夏渔说话,变得异常沉默。 夏渔一走,他又支棱起来,望向傅松声的目光中充满了警告与杀意:“傅松声,你知道第三者是人人喊打的吗?” 傅松声:“……” 他很想说这么多人中,就他没有这个想法。可看谢执这个样子,估计不是很想听他解释。 他只好说:“如果你坚持和夏渔保持这样的关系的话,对她的仕途会有一定的影响。” “你想说什么?” “警方一定会有所行动这件事你们是知道的,夏渔一定会参与其中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可一旦你们的关系被公开,她极有可能被排除在行动之外。” 夏渔想要步步高升势必需要立功,针对黑恶势力的行动是她立功的必经之路。就像是张局和城信县的陶局,这两人都是在“飓风行动”中立功从而升为局长。 就算张局申请不让夏渔回避,但这么大的行动一定会被全网知晓,届时他们的身份是瞒不住的。 “我们和你们不一样,社会舆论也是重要的一环,如果你不想成为她光明未来上的一颗拦路石的话,尽早解除关系对她而言是一件好事。” “你能掩盖你们两人的兄妹关系这么多年,自然也能让你们的关系网变成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谢执不得不承认,傅松声说的是实话。如果他只是一个小喽啰的话,她完全不用回避,可他不是。她不仅要回避,还要接受调查。 “是我小瞧你了,傅松声。我以为他们才是最大的阻碍,没想到你才是。” 他们顶多插足他和夏渔的感情,而傅松声则是要让他和夏渔变成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更可恶的是,他必须要这么做。 傅松声:“……” 哥,他真没这个打算。 “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你想说小渔主动?”谢执气笑了,“你配吗?” “抱歉,是我用词不当。” 傅松声修改了自己的措辞:“她很好,但我配不上她,所以我只能默默看着她,仅此而已。” “故意装作对小渔没兴趣,让我和小渔放松警惕,傅松声,你的心机真是深沉。” 傅松声沉默了。 哥你说是就是吧。 在傅松声心累之际,车窗被敲响。 “打扰了。” 金发男人弯腰,笑着对他说:“小声,能打开后车窗吗?” 傅松声在思考他真的应该让夏渔留下来的,他真的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他摇下了后车窗。 “谢了。” 裴晏初靠在驾驶座的车窗上,看向谢执那张死人脸:“虽然听你破防让我心情大为舒畅,但老爷子催得紧,你不打算去见他?” 谢执不为所动:“没什么好说的。” “让老爷子出手的话,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渔妹的安全。” “……” 傅松声握住方向盘,再次思考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让夏渔留下来。 只是这次…… 被枪口顶着,傅松声平静地说:“杀死钟市长和叶警官的人是你。”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渔妹真是偏心,什么都跟你说。”裴晏初抱怨,“明明我那么喜欢她,她只把我当免费工具人。” 傅松声:我也是工具人,谢谢。 “注意你的措辞。”谢执面无表情,“就算我在这里把你杀了,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傅松声:……能别当着他这个警察的面说这些吗?而且他真的不想知道这么多。 裴晏初收敛了笑意:“我真的很讨厌你,谢执,各种意义上。” “所以呢?” 谢执抬了抬眼皮。 “我要是在这里把小声杀了,渔妹会不会恨你一辈子?” 傅松声委婉提醒:“……我在她心目中应该没有那么高的地位。” 谢执本来阴晴不定的脸色变好了起来,这个人说得没错,他和小渔这么多年的感情是别人比不上的,她不至于为了一个外人恨他,她只会为了他做的错事而对他失望至极。 而且小渔一定能发现凶手不是他。 他心情很好地说:“那你杀了他吧。” 傅松声:“……?” 第174章 跟着司时景去画室的夏渔浑然不知那边的情况。 司时景打开空调, 等暖空气充满房间后,他才问坐在一边的夏渔:“你为什么跟着我?” 她已经看穿了他的意图,为什么还会跟着他? “你先前说要给我画肖像, 择日不如撞日, 今天怎么样?”夏渔算了算, 后面她可能会忙起来, 既然这样就先把小画家的事情处理了, 正好氛围到这里了。 司时景卡壳了, 他才从危机四伏的别墅回来,还没休息一下,她就让他干活?资本家吗? “你不是全程划水吗?”夏渔奇怪地问,“你是不是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一直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说起来停电的时候你待在房间里没出来很不合理诶, 就算是怕冷,但你可以出来叫我们帮忙啊。” 第472章 因为别墅里的东西都有可能成为证物, 所以大家的东西都没有带走, 等警方取证结束后会给他们送过来。 夏渔只知道司时景半夜不睡觉悄悄画画, 但不知道他在画谁。 司时景立即改口:“稍等一下, 我等会儿就画。” 他确实知道会发生事件,毕竟他知道宁随舟的为人, 后者突然邀请那么多人肯定不安好心, 所以他才会在得知是在雪山下后依然赴约。 司时景原本以为宁随舟是想上演一出狼人杀, 只刀想刀的人,但没想到宁随舟想的是无人生还, 要把所有人都炸死。 所以停电的时候他没有出去, 因为这是“天黑了”,他需要遵守规则“闭眼”, 只要耐心等待“狼人”在第一晚刀人就行了。 司时景认为自己既不属于平民,又不属于狼人,两边都不沾,那他更没有出去的必要。等到“天亮”,他再若无其事地出门就可以了,毕竟“狼人”不止一个,他们又不会遵守规则只刀一个人,万一有人浑水摸鱼暗中刀人呢? 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他锁好房门,耐心等待“天亮”。 但这话不能对夏渔说,因为这和他以往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同,他应该是什么都不懂的身体不好的小可怜才对。 总之先转移她的注意力吧。毕竟这不是多重要的事情,她不至于刨根问底。 夏渔:“行,那你一边准备一边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吧。” 司时景现在懂得为什么他的好大侄子会落网了,她执着得令人害怕。 不过侄子本身的问题也很大,没有做好背调就往别人家里蹭,人白杀了。而且本身也是个小孩,作案过程不够严谨,一下子就被人发现。 最重要的是,起码等高中毕业后再动手吧,好歹出狱后还能有高中文凭,到时候还能自考大学。 司时景深知文凭的重要性,他能在国外捞钱很大程度上多亏了他对自己的包装。再加上,他觉得夏渔应该是智性恋,她来往的人大部分都是聪明人,她重点关注的人也是聪明人。 #夏渔:不聪明怎么敢在和平市犯罪!# “我确实知道会有事情发生,我对情绪的感知很敏锐。”司时景半真半假地说,“在场的人我谁都打不过,所以就只好待在房间里等待你来救我了。” “那你当时感受出来大家的情绪了吗?”夏渔好奇,“尤其是我们在复盘的时候。” “有一点。当时没有人在恐惧,大家都处于一种诡异的状态中,要么愤怒要么悲伤。” 这也是司时景打算划水的原因之一,亲眼目睹死者的惨状之后,按理说总会有人恐惧,但是没有,哪怕是死者的同伴也没有。 相比之下,司时景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守法公民。 好了,没有疑问了。果然除了她和苏小鸟,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好吧,她其实也有。 司时景铺开了画纸,他让夏渔摆出在婚礼现场的那个姿势。 “不是有照片吗?” “照片只有一个角度,我想从多个角度画出你。” “那我要不要换衣服?” “衣服不用,我想改一些细节。” 简单的对话后,夏渔照做。她自己也是学画画的,所以知道她起码要保持这个姿势半小时以上。为了节约时间但又担心有突发状况,所以她选择挂机进入自己的时光机。 答应宁随舟的事情还没做。 她本来想选择他被打的那天,但是客服表示不可随意更改角色人生经历,她只好遗憾放弃。 客服:【亲亲,最近我们上新了新功能,亲亲是否要使用?】 夏渔:【什么新功能?】 【根据个人剧情生成剧本,亲亲跟随剧本走,可以无脑通关。】 无脑通关。 这个宣传语诱惑到她了,能够暴力通关谁想动脑。夏渔高高兴兴点开客服推送的剧本,翻了几页后,她陷入沉思。 她点击选择投诉:【你这完全没用啊。】 客服为自己正名:【亲亲你好,根据系统检测,通关率是百分百呢。】 【但这剧本上写着我要关心爱护我的同桌,对他嘘寒问暖,时刻注意他的身体和心理状况,务必让他感受到人间有真情,这不对吧?】夏渔非常困惑,【我想要的是拳打狂犬脚踢苍鹰的剧本。】 【……】 客服匿了。 这个新功能根本没有经过市场检验,游戏居然直接就端上来了,难道是因为她最近氪金少了,游戏想方设法地想骗她氪金吗? 她又不会被这种没用的功能欺骗。 希望客服能够改进所谓的剧本。 夏渔输入宁随舟的名字,随机选择了时间点,开始降落。 * 夏渔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时代。 她坐在位置上,还没反应过来,下课铃就响了。她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半,该吃饭了。 高中时代最刺激的莫过于中午放学抢饭了,那速度比百米赛跑还快。 夏渔完全忘记自己的本来目的,在老师喊下课之后,她飞速起身,抢在所有人之前,第一个踏出教室。 他们班是尖子班,楼层在最高的五楼。夏渔一看一楼的同学都快冲出教学楼了,她放弃走楼梯,直接撑着扶手,在周边同学震惊的目光中跳下去。 傻了吧,她身体素质很强。 这群高中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夏渔轻松地超过无数人,成为第二个到达食堂的学生——高一年级的教学楼离食堂最远,她没能成为第一个到的。 第473章 夏渔打完饭坐在了苏屿旁边,不解地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快?” 她没有意识到这个时间点的她和苏屿不熟,苏屿也不像大家口中那样对别人爱理不理,他停下手,回答了她:“我没有上最后一节课。” 夏渔刚想问凭什么,随即意识到他已经在做研究了,来高中是为了体验没有经历过的高中生活。 ……话说学校为什么会同意这种离谱要求?就为了骗来新生吗? “那你为什么吃学生食堂?你那么金贵,老师没让你去教师食堂吗?” “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你都不上最后一节课。” “旷课而已。” 夏渔是个好学生,她从不旷课,从小到大没哪怕生病也会坚持上学。听不听是她的事,但她的态度是给到了。 苏屿应该不太好相处,哪怕是人满为患的食堂,找不到位置坐的同学哪怕去二楼,也不会选择在他旁边坐下。 夏渔的同学看到她后,本来要坐过来,但看到苏屿后,飞速转身走了。 这不合理。有位置坐就不错了,一般人根本不会挑三拣四。 夏渔得出结论:“你好像不太受欢迎。” “从我的角度说,天才都是孤独的,他独自一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苏屿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从你们的角度来看,前段时间有个人想找我茬,他被劝退了。” “居然有人敢找你的茬?” 苏屿多金贵大家都知道,夏渔他们最多是在私底下吐槽这人装神,就算想动手也会套个麻袋,怎么会有人当面找茬? “人类的劣根性,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苏屿说这话时,宁随舟正好端着餐盘经过他们,他在夏渔旁边停顿了一下,还是往前走了。 夏渔恍然大悟,闭环,这是闭环!多年前苏屿说的话击中了多年后的宁随舟。 意识到这一点的夏渔有点小兴奋,她居然也能看出来了。 想到他们的约定,夏渔对苏屿说:“下午放学别走,我有东西送你。” “从人际交往的进度来看,我们的关系还达不到互送礼物的阶段。” “你别管,在操场等我就是了。” 到时候她再把同桌叫来见证,非常完美的计划。 苏屿的食量比夏渔小,吃完后他没有立即走人,而是等着夏渔。 两人并肩往外走。 男女生寝室在不同的方向,但苏屿陪夏渔走了一会儿路。 迎面碰上一个熟人,夏渔认出来是陈队,他和未来没什么两样,顶多是变年轻了些。 他跟宁随舟和苏屿这种独来独往的人不同,他身边永远不缺朋友,总是被众星拱月。 看到她和苏屿在一块,陈寄书显然有些意外,他的朋友同样。 有人小声问:“那不是经常来找你的小学妹吗?怎么和苏疯子在一起?” 在她还是初三生的时候,陈寄书就认识了夏渔。他被人拜托要照顾她,所以夏渔一有事就会来找他,后来她升上了高中,来找他处理事情就变得更加方便。 陈寄书对外的说辞是夏渔找他请教问题。 说实话,如果不是被那个人拜托,像陈寄书这样懒散的性格根本不会去照顾一个烦人事多的小女孩。 她是真的事多。 陈寄书虽然希望她不要总是来烦他,但看到她和他讨厌的对象走一起,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瞥了一眼正在说话的看起来很登对的两人,声音散漫:“大概是被骗了吧。” “苏疯子长得好头脑也好,确实很容易吸引小学妹那样的人。” “不去提醒一下小学妹吗?那个人有病。” “不用。” 陈寄书知道夏渔的性格,他被骗她都不会被骗,她估计是发现了苏屿的不对劲,打算近距离接触苏屿。 陈寄书没放在心上。 “他们是不是在瞪你?”夏渔不确定地问,“他们是在瞪你吧?” 陈寄书是高三年级的学生,他和苏屿是同年级的学生,这时候他应该不认识她。 苏屿“嗯”了一声:“我可以画光线示意图给你看。” “示意图就算了,但你做人真的好失败。”夏渔再次感叹。学校的同学都不喜欢他,他的同事也和他隔着距离。 “一个人是否成功应该由他自己定义。”苏屿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成功,有家人有事业,非常完美的一生。 夏渔觉得他说得对,每个人对成功人生的定义不同,她也觉得她的人生很成功。 夏渔没有午休的习惯,她直接去了教室。教室里除了她还有几个走读生,其中一个就是熟人杨象。 杨象正在发挥自己的长处,给其他同学说着八卦,夏渔凑过去一听,发现是在说苏屿,她顿时没了兴趣。 看到她来,杨象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了个位置出来:“正聊着你呢,你和苏大神怎么回事?你中午吃饭的时候怎么和他坐一块儿?” “啊?”夏渔惊了,“是作业太少了吗?你们为什么要关心这种事?” “因为你平时都和我们一桌吃饭。”杨象用看叛变者的目光控诉她,“说好今天去吃小炒,结果你一溜儿不见了,再看到你就是在和苏大神有说有笑。” 原来她也有小团体。 夏渔老实交代了:“找他有点事,什么事我不告诉你们。” 第474章 “说说看他人怎么样?听高三年级的学长说他这个人不太好相处。” “还好吧?他挺开朗的一个人。” “他长得就不像开朗的人好吧?” “你不要以貌取人。”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宁随舟一言不发地走进教室。把他们的话当做背景音乐,他拿出书开始学习。 现在的宁随舟还是一个有着光明未来的好学生,正午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白衬衫被阳光笼罩,有风吹过,书页翻飞,修长的手指在书页上轻轻一按。 夏渔坐了过去,开门见山地说:“同桌,下午放学给你看个好东西,我们操场见?” 宁随舟从书中抬起头,他的脸上挂满了匪夷所思。 印象里他和这个同桌关系一般,她对他的称呼永远是“同桌”,像是根本不记得他的名字一样。 虽然他很在意她,但她的朋友太多了,她的身边随时随地都是一堆人,除了上课时间,他根本没有其他机会和她单独在一起。 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找他说话。 他还不像之后那样,眉眼间都是忧郁,此刻的他像极了学生时代的白月光,眉目疏朗,表情认真地问:“具体是什么时间?” 他晚上一般都不去吃饭,他要节约时间学习,但如果是夏渔的话,他愿意空出时间。 她会给他看什么东西呢? 很快他就知道了。 下午放学,夏渔本来想出校门买花,但看到花坛里居然种着向日葵,她就摸去花坛里拔了三朵。 到了操场,苏屿坐在看台上,宁随舟则是站在树下等她。 很好,大家都在。 看到夏渔,宁随舟抬脚正在朝她走来,却发现她捧着花走到了苏屿的面前,将花递给他:“这是给你的。” “从向日葵的花语看,它适合送给恋人。” 苏屿接过花,非常自然地问:“你要和我交往吗?” 夏渔瞅他:“你已经不受欢迎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们都算不上熟人。不过游戏设定他们交往过,所以夏渔就同意了。 接着她朝同桌看过去,同桌还在原地,他正在看她,眼镜挡住了他的所有情绪。 第175章 从时光机出来, 夏渔觉得同桌应该已经看到了,下次她去找他的话,他一定能够想起来。 司时景画好了草图, 他很惊讶居然真的有人能够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这么久, 她训练的时候一定是最优秀的那个。 他画画的时候比较专注, 因而没有注意到她是否还清醒着, 毕竟她是蒙着眼睛的, 就算睡着他也不知道。 夏渔瞟了一眼, 不得不说司时景不愧是大画家,这么草的草稿都能看出神韵,有他个人的风格。 保险起见,她多问了一句:“你最近还有别的单子吗?” 按照她的经验,法外狂徒比较专一, 选定了一个目标就不会再挑选别人。如果司时景真的有问题的话,他应该也不会例外。 司时景思考中, 他不是笨蛋, 相反, 他感知到了夏渔对他的怀疑。 初次见面, 她同样怀疑他,但是在他的侄子出场后, 她的怀疑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司白筠身上, 后面也没再关注他。 他知道她在怀疑什么, 可他不是宁随舟和司白筠那种人。 “只有段律师。”他回答了她,“我本来想离开和平市, 但是段律师给的钱太多了, 所以我打算再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夏渔还是不太能把司时景这张不缺钱的脸和他爱钱的性格联系在一起,不过有个问题她很想问:“你为什么不在和平市捞钱?和平市人傻钱多的人特别多。” 司时景不意外她知道自己干过什么事情, 他哈了一口气,给双手染上暖意:“我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所以我一回来就举办了画展。” 以他营销的名气,很多人慕名而来,包括一些上层人士。可惜的是,大家的兴致缺缺。 “原本我以为是大家不吃这种风格,打算转换时,我发现他们对什么都不买账。” 凭借父母的身份,司时景混入了上层社会。他想象中的聚会觥筹交错、奢侈无度,实际上的聚会各种暗有所指、刀光剑影。 父母涉嫌违法犯罪,司时景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和平市不适合我。”司时景忧愁地叹气,“比起买画品酒,他们更喜欢战斗。” 哪怕是看起来气质高雅的许鹤泠,对他的画看都不看一眼,在他试图推销的时候,她直接当众掏枪让他滚。 挺离谱的。 他的目标人群没有这方面的欲望,他就只好赚点外快。 好嚣张!许鹤泠当众掏枪,其他人毫无反应,这只能说明他们都是一类人。 “你是怎么混进去的。”夏渔虚心求教,“我从小穷到大,想见识一下那样的生活。” 他们绝对是在交易,她可以直接当场将他们抓获。 “如果是你的话,他们不会让你进去的。” 司时景残忍地打破了她的希望:“你身边的那位许燕洄先生我曾在宴会上见过,他的地位不低。” 放一个警察进去,他们是不想混了吗? 对哦,差点忘记了,她身边就有一个法外狂徒,她拿出手机。 【夏渔:在?你们那边举办宴会可以带我一个吗?】 【纯黑的墨镜:没问题~】 第475章 司时景:“……” 这、这不对吧? * 今天真是繁忙的一天。 解决完别墅里的案件,和谢执说开,兑现和宁随舟的承诺,稳住司时景…… 真是辛苦她自己了。 夏渔心情很好地走出画室,她给室友发消息询问情况。 兰归鹭约她去律所。 打车去律所的路上,夏渔还收到了傅队发来的情报。 他整理了裴晏初和谢执的谈话,裴晏初口中的“老爷子”也许就是“首领”,这位“老爷子”很有可能是裴家的某人,也或许就是退休的裴晁怀。 【傅松声:具体的你来警局细说。】 夏渔刚想给兰归鹭转发。 【傅松声:别把兰小姐卷入进来,她的身份比较危险,我们两个调查就行了。】 【夏渔:诶,可是她和我们一样都在调查相关事情,她知道的可能比我们多。】 【傅松声:但她不是警察。】 【夏渔:傅队,你的思想不要那么狭隘,和平市的和平需要我们每个人来维护,就算她是普通人,也可以参与其中,我可以保护好她。】 【傅松声:……】 傅队也匿了。 夏渔只能归结于傅队是比较传统的警察,认为他们不应该让普通人知道太多东西。 不过傅队提醒她了,她得赶紧搞定网络这个问题,不然他们都没法正常交流了。 她向苏褐鹪要来他哥的联系方式。 望着向日葵头像和“是龙不是虫!”的昵称,夏渔陷入沉默。 这个可爱的风格居然是苏屿,跟他完全不搭诶。 可能他的内心世界比较有童趣吧,她给苏屿发了个消息。 【夏渔:在?能帮我安装防火墙吗?】 【搞数学的:[文件][文件]】 夏渔:? 她选择了接受,发现是两个小程序。一个可以检测手机有没有被安装病毒,一个可以阻挡入侵。 她看了看时间,距离她发消息过去才几秒钟,他为什么这么快? 随即她想起来他平时也用这两个程序,所以在她问起的时候,他直接发了过来。 夏渔不懂这种高科技,这两个小程序真的有用吗? 安装过后,她检测了一遍自己的手机,没有被安装任何病毒。但第二个app却装不上去,她截图发给苏屿看,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搞数学的:你的手机里已经有几道防火墙,会自动删除我写的拦截程序,对方是个高手。】 嘶,他的意思不就是有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给她安装了这些东西吗? 能碰到她手机的人多了去了,但是擅长这方面的人选只有两个,一个是谢执,一个是方不言。 而能这么做的人只有他。 但他不应该监控她的设备吗? 夏渔不理解,她把小程序和聊天记录都发给了傅队。 很快,傅队发来了一个截图,夏渔不爱当中间人,她干脆拉了个群,让苏屿实时给傅队解答。 苏屿言简意赅。 【搞数学的:你的手机里全是病毒。】 【傅队:……能知道是谁安装的吗?】 【搞数学的:以我们目前的关系来看,我没有必要帮你。】 【夏渔:好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帮帮傅队吧。】 “搞数学的”发起语音通话。 夏渔选择拒绝。 “傅队”加入语音通话。 “搞数学的”关闭语音通话。 夏渔:? 在苏屿又一次发起语音通话后,夏渔选择加入,这次他没有关闭。 他不想和陌生人单独语音吗? 夏渔拿出蓝牙耳机戴上。 苏屿平淡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把你的手机连接电脑。” 傅队:“然后呢?” 苏屿没有回答。 夏渔试探着说:“然后呢?” 苏屿:“权限打开。” 傅松声:“……” 还真是不想和陌生人说话,这和他哥截然相反诶。 本来想关静音的夏渔只好全程听讲,在傅队问话后,她再重复问一遍。 “从代码来看,安装病毒的不只一人,他们的技术不同。” 苏屿圈出了其中几个:“这几个实时监控你的手机,你发的每一条消息、打的每一通电话都会被他们掌控。” 傅松声:“……” 他何德何能,张局恐怕都没有他这个待遇。 “你浏览了奇怪的网站?”夏渔问,“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病毒?” 什么病毒只偷看消息记录而不是对他进行骚扰? 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的手机是几年前买的,当时我拜托方不言帮我安装了杀毒软件。如果真的有人给我安装了病毒,那个人的能力只会比方不言高。” “往好处想,就是新人给你安的呢?”夏渔提醒他,“他可是许鹤泠的侄子诶,说不定那时候他就对你下手了。” 傅松声无奈:“你要当着监控之人和外人的面说这些吗?” “我修改了代码,它们跑不起来了。” 苏屿的声音毫无波澜:“从我的角度看,我没有必要把这些消息透露出去,这对我没有好处。” 虽然苏屿说的有道理,但傅松声还是不放心,毕竟根据夏渔的说法,苏屿这个人很奇怪。 第476章 频道里忽然变得沉默,恰好律所到了,夏渔给语音里的两人说了一声后,她就挂断了语音通话。 她来过几次,但都没上楼,这次她终于能够上去看看了。 明明是工作日,段淞墨的律所却很冷清,连个助理都没有。 进入最里面的那间房,两双眼睛朝她看过来,夏渔自然地坐在了兰归鹭的旁边。 兰归鹭已经跟段淞墨说了何盼的事情,要不要调查看他的想法。 “不问问卫警官吗?”夏渔提出疑问,“她也是当事人。” 段淞墨摇头:“我不想让她提心吊胆。” 何盼不是他们的兄弟最好,如果是的话,他不敢想他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可是如果何盼真的是你的兄弟的话,换做是你,你没有参与其中,你不会觉得自己被人排除在外吗?就好像是一切与你无关。” 这也是夏渔坚持要告诉兰归鹭的理由,兰归鹭是当事人,她的父母因此而死,隐瞒她的话只会让她觉得她不被信任。 “真的不让她知道吗?” 段淞墨沉默了片刻,问:“夏警官,能拜托你帮我联系她吗?” 卫扶风不待见他,他的联系方式被她拉黑,她的工作单位也不在和平市,他无法联系上她。 夏渔给卫扶风打了电话,后者听完她的话后,表示十分钟后到。 说十分钟就十分钟,卫扶风急匆匆地赶来。她取下口罩,开门见山地问:“人在哪儿?” 夏渔在电话里只说了找到疑似她兄弟的人,没有说这人如何。 在场只有夏渔和卫扶风熟悉,夏渔负责说明:“他已经死了,尸体还没找到。” 卫扶风怔住。 在听完夏渔的讲述后,卫扶风迅速分配任务:“dna鉴定交给你,我去找他的尸体。” 这个“你”指的是段淞墨:“你就这么确定他是吗?” “你在说什么?不管他是不是,既然我知道了他的情况,我不可能放着不管。” 何盼是个好人,他不应该死无葬身之地,他应该有个墓碑。 卫扶风冷笑:“我忘了,段大律师的心思不在正道上,别人怎么样当然跟你没关系。” 能言善辩的段淞墨一言不发。 “你要怎么找?”夏渔好奇。 卫扶风的方法简单粗暴:“请专业人士把那片区域翻找一遍。” 那片区域就这么大,只要肯花钱,总能找出来。 “这个钱……” “我不会用黑心钱。”像是知道段淞墨要说什么,卫扶风打断了他的话,“我有存款,不需要你的施舍。” 不愿多讲,卫扶风对夏渔说:“我是请假出来的,一会儿我还要走,出结果了你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夏渔让她放心:“我肯定第一时间联系你。” 卫扶风又急匆匆地走了。 整个过程中,兰归鹭保持了安静。说实话,换作是她,在不知道真相之前,也会像卫扶风这么做,并且她的语言会更加恶毒。 等人走了之后,她才难得对段淞墨说了一句人话:“你妹妹只是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你别做傻事。” 男人都是冲动的生物,她很担心段淞墨一个冲动就去向卫扶风坦白一切,这会让她们的努力功亏一篑。 段淞墨当然不会因为卫扶风的几句话难过,毕竟他们没有感情基础,对她而言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还是她讨厌的陌生人。 一边听着他俩的对话,夏渔一边写着自己的日程表,她的业务太繁忙了,不记下来的话很容易忘掉。 在听到兰归鹭提到王敏慧时,夏渔正好在看自己的刑侦日志,上面也有王敏慧的名字,后缀是假名。 等等,假名? 夏渔回放了一遍剧情,确认兰归鹭说的是“有人来撮合他们”。既然王敏慧用的是假名,那谁撮合的?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当事人也不在,夏渔就直接问出了口:“你们知道王敏慧用的是假名吗?” 这话一出,段淞墨和兰归鹭的瞳孔一缩,两人不约而同地脸色凝重。 兰归鹭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假名?” 与选择相信夏渔的兰归鹭不同,段淞墨对夏渔的话表示质疑:“你为什么会觉得王小姐是假名?我和兰小姐调查过,她的身份没有问题。” “你别管,我有自己的渠道。” 夏渔深知游戏不会骗人,但这种验证方式不能告诉他们,她只能跳过这个问题:“总之,王敏慧这个名字不是真名,她的身份也有问题。” 第176章 夏渔回到了警局。 兰归鹭和段淞墨显然有事情要做, 刚好她也要回警局一趟,两拨人就分开了。 夏渔先去找了傅队,他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扶着额头, 像是在思考人生。 傅松声确实是在思考人生。 裴晏初威胁归威胁, 但他不至于真的出手。一来傅松声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杀傅松声不仅脏手而且浪费;二来这是闹市, 他敢真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开枪, 谁都救不了他。 所以在和谢执互相嘲讽后,裴晏初扬长而去。 谢执也要去找那个所谓的“老爷子”。 在谢执走之前,傅松声问:“他们要对夏渔下手?所以你才不敢对夏渔说出真相?”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夏渔的处境很危险。 第477章 然而谢执理都没理他,直接走人。 傅松声回到警局后, 忙完后还没休息一下,就收到夏渔发的小程序。 一测, 发现他的手机全是病毒。 虽然在夏渔离开之后, 苏屿也跟着退出了通话, 但他还是往群聊发了一条消息。 【是龙不是虫子!:[嫌疑人名单]】 苏屿列出了安装病毒的可疑人物名单, 排行榜首的就是谢执。 傅松声思考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警察, 压根没想过要参与其中, 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渔不懂, 她也看到了名单,不禁吐槽说:“这不就是把我遇到过的人的名字都写了上去嘛, 这算什么名单。” 傅松声不太好说:“你不回去休息吗?”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现在不用了。” “?” 不再管碍事的傅队, 夏渔打算去见一下王敏慧,后者在自首之后就一直待在警局里。 “我和你一起。” 夏渔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按照流程得有两名警察在场,其他同事傅松声都不放心。 “等等哈,我问问室友有没有想问的。”夏渔低头打字。 傅松声:“……” 即使兰归鹭是钟市长的女儿,她这么全心全意信任对方还是让他感到费解。父母的光环与子女无关,这么多年过去,兰归鹭到底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她就不怕兰归鹭跳反了吗?多的是父母是烈士,子女是罪犯的例子。 兰归鹭只发了一段话。 【室友:我想知道,她到底是哪一边的?】 在和段淞墨对完答案后,兰归鹭发觉王敏慧身上确实有着疑点。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与其后续猜忌,不如现在说开,能继续就继续,不能就散。王敏慧到底是谁不重要,她只要知道她是否站在她们这一边就行了。 王敏慧的身份是他们调查很久后确定的,虽然兰归鹭只信任自己,但也给予了两个同伴足够的尊重,许多信息会共享。 【夏渔:ok.】 二队队长很好说话,只不过在夏渔问起能不能关掉摄像头时,她看向某个同事,目光充满打量:“你们组平时就是这么带新人的?” 傅松声同样头疼:“她不是我带的,我也没有这么教过。” 说起来,一般都会安排老带新,就像是容巡,他就是季正义带的。按道理,夏渔进来后,也该由他们带。但他们组里只有姜哥年纪稍长,但他是特工转职,让他带人只会带到阴沟里。 更别提傅松声本人转过来的时候都没人带,他对此是一窍不通,还得多亏几个队的队长指点他。后面进来的方不言同样。 陈寄书倒是有经验,但他人懒又不管夏渔。 但他们都规规矩矩,根本不像夏渔这样。归根到底,这是她的个人行为。 “是城信县的问题。”傅松声强调,“夏渔入职的第一个案子是跟着城信县。” 二队队长:甩锅是吧? 夏渔失望:“不可以吗?我要说的事情事关机密,被别人知道的话会很危险。” 二队队长不信,能有多危险?她们这个职业不该知道的多了去了,小小机密不成问题。 “好吧。”夏渔叹气。 王敏慧在局子里过得还行,大家都没把她当真正的凶手,还因为她编的那个故事而感慨万分。 傅松声刚坐下,正要打开电脑记笔录的时候,就听见夏渔问:“王敏慧,这不是你真正的名字,你用的是假名。” 傅松声感到意外。 同样意外的还有王敏慧,她以为这两人来是询问她庄合或者尹秀丽的事情,没想到夏渔出手就是一个重磅炸弹。 她平静地说:“我用的就是真名。” 夏渔不信。 怎么可能是真名,时光机不会骗人,她输入“王敏慧”这个名字后,系统提示她输入角色真名。 兰归鹭不会对她撒谎,室友对王敏慧的了解就如同她说的那样,那就只可能是王敏慧骗了兰归鹭。 冬雾独家 王敏慧露出最开始的那种谨小慎微的表情,但语气和内容却不怎么友好:“我的身份有没有问题,兰小姐和段律师应该很清楚。” 哇,她的心态真的好好,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冷静地反驳。 这话一出,傅松声反而更加确定王敏慧有问题,她在试图掌握话语主导权,想要引导夏渔陷入她的逻辑中。 他想提醒夏渔,但夏渔没给机会:“兰归鹭让我问你,她想知道你是哪一边的?” 相处这么多年,王敏慧知道兰归鹭的意思,知道她已经在怀疑她了。 她安静了一会儿。 正当傅松声以为王敏慧要开始胡编乱造时,她缓缓开口说:“说实话,我很喜欢兰小姐。” 兰归鹭是个很好的领导者,虽然态度有时候不太好,但她对谁都是这样。她的能力很强,能查出这么多东西是她没有想到的。同时她也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即使她们只是合作关系,即使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也会冒着风险帮助他们。 如果可以的话,她们一定会是很好的朋友。 “我刚才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借口,但是——” 王敏慧低头笑了笑:“我真的不想和她为敌。” 第478章 她没有直接承认,但她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为什么要伪装?” 王敏慧没有回答夏渔这个问题,她反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不对劲?除非是替我做假身份的人告诉你——但这绝无可能,否则你不该知道这一点。” “总之就是有问题,怎么知道的我不告诉你。”夏渔压根不知道怎么解释,“你就说谁给你做的假身份?还是说你也像某些人一样,取代了别人的身份?” 夏渔倾向于是后面那一种可能。假身份太容易被看出来了,而且得去国外,就像孟扶摇一样,国内很难造假。 她目前知道的两个人都取代过别人的身份,再来一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起来那两人一个是狂犬的人,一个在两个组织之间横跳,那么—— 先存个档,夏渔笃定地说:“你是苍鹰的人,你取代了别人的身份。” 王敏慧还没有什么反应,傅松声就皱起了眉头。他总算知道夏渔为什么想要关摄像头了,王敏慧和兰归鹭是同伴,夏渔审问她的话,势必会抖落出兰归鹭的身份。 但他同样好奇,夏渔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你先别急着否认,让我推推哈。” 夏渔又重看了一遍剧情:“单边眼镜应该是在苍鹰做事,从他大学时候开始,其中少不了花小姐的帮助。你们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于是伪装身份接近花小姐,获取他们的信任,暗中掌握他们的情报,对吗?” ……这个码还不如不打,傅松声一下子就猜出了这两个人是谁。 王敏慧清楚地知道夏渔不应该知道这些东西,知道的人除了她们两个人都死了,可这是为什么? 苍鹰目前她所知的人物只有许家姐弟和方不言还在蹦哒,许燕洄负责杀人,方不言恐女,那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许鹤泠。”夏渔用肯定的语气说出了这个名字,“是许鹤泠让你这么做的。” 这下王敏慧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按道理说,没人会往老大身上猜,毕竟这种小事根本轮不到老大处理,她以为夏渔是从某个落网的黑心医生那里查到了什么。 但夏渔准确地说出了老大的名字,那就说明她确实掌握了确切的身份。 王敏慧闭了闭眼:“庄合那该死的玩意儿,我就说不该听许二少的话,他们非要来招惹你,结果惹火上身。” 如果不是庄合看不清形势,想要巴结许燕洄,他们也不至于暴露。 老大说得对,许燕洄就是疯子,他会葬送整个组织。 傅松声倒了杯白开水放在王敏慧的面前,他预计王敏慧透露的情报会很多。 “我确实不是王敏慧,我的真名是安问心。” 夏渔立马打开时光机输入名字。 【今天的机会已用完,请明天再来哦。】 没有提示出错,那应该是真名。 “老大救过我,所以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加入了组织。当时老大是想培养我打入狂犬内部。” 苍鹰不仅往警局派卧底,也往对家派。 “不过当时的狂犬刚出了叶亦晴的事情,对人员检查得非常细致,我进不去,只好等待后续的指令。” 再然后就是狂犬被清洗,对人员的检查更加严苛,她就更不好加入了。 在她等待的过程中,许鹤泠交给她一个任务,让她去接近一个名叫“兰归鹭”的女人。 兰归鹭的小动作不少,许鹤泠自然注意到了她。 嘴上说着许燕洄是疯子,但许鹤泠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在发现兰归鹭和段淞墨的举动后,她没有选择杀掉对方,而是打算和对方玩一场游戏。 “我呢,最喜欢和聪明人对决。”许鹤泠摇晃着手中的窃听器,“为表公平,我们互派卧底,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期限的话,一年怎么样?一年之后还猜不出的话,就把她杀了吧。” 一年之期很快到来,兰归鹭没有怀疑安问心。但许鹤泠没有杀她,因为她也发现了兰归鹭和段淞墨的身份不对劲。 她撑着脑袋:“哎呀哎呀,游戏继续,这次是看谁先找出对方的身份。” 傅松声:……这两姐弟都有大病。 夏渔深有同感,幸好许鹤泠疯疯的,不然兰归鹭就危险了。 不过这也说明兰归鹭要么没跟其他人说她的身世,要么是安问心没有如实上报。 “我们是盟友,但互相之间也有隐瞒,他们也不会去探究对方的身世,因而我的进展比较缓慢。” 好在许鹤泠有足够的耐心玩这场游戏,没有催促安问心。或许在许鹤泠看来,她可以轻松拿捏其他人。 “关于那对母子的话不是我编的,庄合确实这么干了,只不过我没在场。” 安问心深知要取得他人的信任,一定要编一个凄惨的故事。王敏慧的经历注定了她不是受害人,那就只能是“赎罪”。 她编的故事深得人心,哪怕是段淞墨也不得不放下对她的质疑。 “那尹秀丽……?”夏渔还记得安问心说尹秀丽跟她说过她是卧底之类的话。 “那也是我编的。”安问心爽快承认,“老大觉得尹秀丽和聂子平的死有问题,再加上沈陆亭落网得太快,她怀疑前两人的真实身份。” 她来自首也有诈警方的理由。 第479章 “你知道的,和原扬合作的人一直没有找到,一开始老大怀疑是你,但那时候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老大排除了你。” 那而尹秀丽和聂子平是先后加入的,老大很怀疑尹秀丽就是这个人。所以她才会说出那个故事,果不其然,看警方的态度,尹秀丽就算不是那个人,也是卧底没跑了。 和原扬合作的人…… 夏渔想起了那个趴在草丛里的女人,那个人会是尹秀丽吗? 第177章 尹秀丽的事情先放一边,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夏渔顺便问了一下庄合的死:“他真是你杀的的吗?” “不完全是我。” 安问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干脆从头开始说:“许二少让他来观察你,他照做了。” 许燕洄回国后就一直待在首都, 他本来没打算回和平市, 是他发现了许鹤泠;的举动, 才欣然回来。 许鹤泠是个疯子。她在上位之后, 对亲戚不留情面, 却对有可能威胁她地位的人宽容。 在意识到夏渔正在逐步走进核心后, 许鹤泠也想和夏渔玩个游戏,为此她启动了方不言这个棋子。 方不言早就知道姑姑让他进警局就是为了当内鬼,他虽然长得高大,但性格很胆小,救人的事情可以做, 但害人的事情他不敢做,只能搭建一下网络让姑姑监视到警局的情况而已。 ……这比杀人更可怕好吧! 难怪她查了那么多东西, 两个组织都没人管她, 原来是因为她就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狂犬那边不清楚, 但老大不动你是想看你先发现小少爷的身份还是她先查到你的身份。” “我?我的身份?”夏渔指着自己, “难道我还有什么隐藏身份吗?” “钟秋溪在死之前去见过你。” 安问心伪装得很好,她在路边摆摊的时候, 钟秋溪没有把她当做坏人, 甚至还冲她微笑。 按照老大的推测, 钟秋溪应该是来见她的女儿,因为她的女儿差不多就是读初中的年纪。 但并不是, 钟秋溪见的是夏渔。在夏渔背着书包出来后, 钟秋溪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因而许鹤泠认定夏渔的身份有问题。 毕竟夏渔从小到大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像是父母双亡的模样。 许鹤泠发现这一点后, 打算趁机利用夏渔,让苍鹰做大做强。不过后来有人找到她,主动做了一次交易。 她很大方地接受了。 其实早在夏渔进警局的第一天,方不言就被许鹤泠要求时刻注意夏渔的一举一动,必要时可以和对方建立某种亲密的关系。 可惜方不言中看不中用,什么都做不到,明明在一个小队里,却搞得跟夏渔是两个不熟的普通同事而已。 许鹤泠对方不言非常失望,但因为就他的技术能够和对家对打,所以就没把他做掉。 同样的,许燕洄对家里的事情很关注。得知方不言被教训后,他立马摸清了许鹤泠的意图,并且也注意到了夏渔。 夏渔很喜欢逮捕罪犯,但本人看不出来有多高的正义感,许燕洄觉得她可能是单纯地享受抓人的快乐。 于是他在来之前给夏渔送了一份大礼。 “许二少这里有问题。”安问心偏了偏脑袋,“他在找上庄合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他居心不良。” 庄合骨子里带着性别偏见,他觉得许燕洄比许鹤泠更适合当老大,所以在许燕洄联系他说有事要他帮忙的时候,他屁颠屁颠地就出门了。 安问心把这件事报告给了老大,跟着庄合出门了,然后就发现他在监视夏渔。 “无聊。”许鹤泠兴致缺缺,“把他杀了吧。” 她才是老大,不信服她的人杀了算了。 安问心是一个很有眼力见的的法外狂徒,听许鹤泠这么说,她就知道老大很生气,她问:“您想要他怎么死?” “留着一口气丢给那个神经病。” 所以庄合身上才会有那么多生前伤,背叛老大的人死不足惜,她顺便从他嘴里问出一些东西。 之后,安问心按照许鹤泠的要求,把庄合带给了许燕洄。 许燕洄当场给许鹤泠打了电话:“我亲爱的姐姐,你真了解我,这么贴心地帮我把人杀了。” 许鹤泠直接挂了电话。 许燕洄笑眯眯地对安问心说:“哎呀,你这样做让我很难办啊。” 嘴上说着难办,但扛庄合的动作一点都不犹豫:“你说我送尸体的话,她会开心吗?” 安问心:“不如送人头,这样她一定会对二少你难忘不已。” 许燕洄:“好主意。” ……原来送人头的主意是你出的啊! 夏渔就说许燕洄疯归疯,但不至于上来就用这种方法。 他最初居然还想给她一个活着的庄合吗?不是,这么做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许鹤泠也不阻止许燕洄。 也算是阻止了?毕竟许鹤泠打乱了许燕洄的计划。 所以庄合案的真相是,许燕洄打算出卖庄合,许鹤泠发现了这一点,再加上庄合背叛了她,于是就派安问心做掉庄合。 安问心把庄合搞到只剩一口气,之后再交给许燕洄,庄合应该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身亡。之后许燕洄把人带走,处理完毕,把人头送给了夏渔。 夏渔:嘶,怎么感觉罪魁祸首是她? 第480章 不对,她不能怪自己,所以全是许燕洄的错。好端端的,他出卖自己的同伙做什么? 回到家的安问心把家里的一些痕迹都清理了,防止被他们看出来。中途她还被许燕洄喊去处理剩下的尸体,她就把庄合的心挖了出来,肠衣也是她做的。 “再之后,二少从小少爷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你发的那段话,就拿走了尸体。担心你们会因此摸出小少爷,所以我出来转移视线。” 夏渔:嘶,原来真正有问题的是你啊姐姐! 她很震惊,她以为搞那些的是许燕洄,没想到是安问心。姐姐你是怎么顶着一张中年沧桑脸做这种事情啊。 “头发是染的,皱纹是化的。”安问心都塑造了一个被愧疚折磨的形象,那肯定不能太好过。 “你可以去当演员。”夏渔很认真,“你看你演技这么好,还能打,愿意为了演戏牺牲自己。” 这要是去当演员,安问心肯定能火。 说完后,夏渔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啊,我们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得知庄合死了,你在偷偷地发笑。既然你知道庄合不可能活了,那你为什么还会露出破绽?” 虽然她是作弊利用放大镜看到的。 安问心:“我笑二少无谋庄合少智,将苍鹰送到了你的面前。” 在此之前,夏渔的重心是在狂犬上,除了一个沈陆亭,她手里掌握的信息并不多。 但是许燕洄一掺和,夏渔知道了老大是谁,同时也推出了方不言。 “我建议老大杀掉二少,但老大没同意,她想到了一个新的游戏方式。之前法医小姐的婚礼就是老大给你的试炼,她想看看最后到底是双赢还是双输。” 下属建议领导杀掉领导的兄弟。 很新奇的一种说法。 但许鹤泠搞那么大阵仗就是为了和她玩游戏? 夏渔不太敢相信,那可是许鹤泠诶,她至于赌上整个组织吗? 这种行为挺疯的。 “那她游戏瘾还挺大的。”夏渔难得词穷了,她干巴巴地说,“可以推荐她玩4399和7k7k。” 许鹤泠就算了,安问心真的出乎她的意料,这人从一开始就是在伪装,不知道室友会怎么想。 听完供述的傅松声只觉得是意料之中。 早在安问心说出尹秀丽时,他就觉得安问心有问题。 退一万步讲,就算尹秀丽是卧底,她也绝无可能告诉安问心那些东西,更不可能让安问心来找夏渔——她是那种宁愿死掉也要保全同伴的类型。 她那么早就结识了聂子平,那么多年来没人知道她有问题,包括沈陆亭,沈陆亭只觉得尹秀丽是为了夏渔,他到现在都没有怀疑尹秀丽的动机。 同样的,许鹤泠也没有。如果不是因为沈陆亭落网太快,许鹤泠都不会察觉到这一点,也不会派出安问心来试探警方。 从审讯室出来,夏渔问:“要抓吗?” 傅松声摇头:“暂时不行。” 即使知道许家姐弟参与其中,但安问心把一切线索都处理好了,他们从证据出发,只能得出是她杀了庄合的结论。 夏渔叹气:“真烦啊。” 她告别傅队,打算去找室友说这事。 二队队长也很烦。她哪知道只是一个简单的审讯,居然能够抖落出那么多机密。 “笔录传我,我去找张局。”想了想,她又改口,“算了,我不知道你们的情报从哪儿得来的,你去汇报吧。” 傅松声:“我也不知道。” 二队队长:? * 天已经黑了,夏渔刚想打电话问兰归鹭在哪儿,点开对话框发现兰归鹭之前给她发了一个定位,像是知道她会找她一样。 定位有点远,夏渔打了个车去。 目的地在一个小区附近,看风格是城乡结合部。 兰归鹭就站在一栋自建房前。 看到夏渔来,站了有一会儿的兰归鹭说:“这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这片区域没有安路灯,大部分人都是村里人,只是地理位置靠近市区而已。 夏渔打开手电筒看,第一眼看到底是门口种的蔬菜,蔬菜长势很好,水灵灵的,完全可以直接掰下来生吃。 与之相反的是隔壁,隔壁的门口杂草丛生,攀上了窗户和铁门。 兰归鹭抬脚走向了隔壁:“我把东西埋在他家了。” 还真是宁随舟家。 两人趁着夜色翻墙进去,在一棵树下挖出了一个带锁的小盒子。 兰归鹭用钥匙打开了小木盒,她屏住呼吸,即使知道这点年份对纸张根本没有影响,她也担心写的信会随风而去。 兰归鹭用的信纸很精美,带有各种图案。她坐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数着她写的信。 “我记得我一共写了35封。” 夏渔跟着她数。 34、35…… “36。”夏渔惊讶,“多了一封诶。” 兰归鹭怔住,她清楚地记得是35,因为妈妈离开她的时候就是35岁。 怎么会多一封呢? 她来来回回地数了几遍,终于发现了其中一封有点不对劲。 她拿出那封信,信纸和她的相同,但字迹不一样。 【送给露露的情书】 兰归鹭捏紧了信纸。 这个昵称只有父母会这么喊她,而这个字迹无疑是妈妈的。 第481章 夏渔没有看别人信件的爱好,她已经走到另一边蹲下。她感觉自己应该也会埋这种东西,于是她去问了谢执。 【你埋在了福利院的后山。】谢执秒回她,他记得非常清楚,并且给了她一个具体的方位。 她真埋的有东西啊。夏渔也想去挖出来,看看她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她回头,想跟兰归鹭说一声。 兰归鹭正打着手电,借着微弱的光,一字一句地看着信上的内容。 整片区域只有她那里有光,因而夏渔看见了她脸上的幸福的微笑。 时隔多年,兰归鹭收到了妈妈送给她的情书。 是过去的钟秋溪用时光谱写,赠予现在的兰归鹭的礼物。 第178章 意识到自己不久后会离开人世, 钟秋溪特意留下了这封信——一些记忆回笼,兰归鹭发觉难怪宁随舟会把她的钥匙保存得那么好。 因为钟秋溪接触过他,并把东西留在了木盒里。这件事只有宁随舟知道。 难怪他知道了她的身份。 撇开中间人宁随舟不谈, 钟秋溪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 因而才悄悄留下这封信。 她知道兰归鹭一定会来取回。 信上除了写有对兰归鹭的期盼, 还有钟秋溪的内心想法。 因而即使从夏渔口中得知王敏慧或者说安问心是许鹤泠的人, 即使得知他们的举动一直被许鹤泠看在眼里, 兰归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不如说, 许鹤泠能够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令她感到荣幸,起码她之前做的不是无用功,起码她确实让许鹤泠感觉到了威胁。 说不准许鹤泠对其他人的关注就少了一点,更有利于其他人的行动。 就算中途她有可能被许鹤泠杀掉,但就像妈妈信中所说的那样—— 【正义是杀不完的。】 【露露, 记住这一点,不管你的前方是什么, 你都要坚守你的信念。】 【大家都在为了共同的理想而前进, 我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你也不会。】 【妈妈会永远为你而骄傲。】 大家勇敢地赴死, 面对同样的境地,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不单单是因为她的父母, 也是因为她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在知道了你和大家的事情之后, 我发现, 或许不用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 我们能够实现所有人的心愿。” “那是当然啦。”夏渔伸出手, “我们的目标是,一年之内拳打狂犬脚踢苍鹰!” 太长了就真的超过她原本预估的游戏时间了, 她不想玩个游戏都要苟个几年,一年之内还是她的保守估计。 玩家的时间很宝贵的! 兰归鹭愣了一会儿,她搭上了夏渔的手:“嗯” * 夏渔提到她也要去看她的时光胶囊。 索性今天兰归鹭也是睡不着了。段淞墨的事情比较复杂,既然许鹤泠知道他是卧底,他的潜伏计划已经完蛋。 他正在处理后续。 两人像来时一样悄悄摸摸地走了,她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夏渔所在的福利院。 福利院的孩子睡得早,这时候福利院已经熄灯,变得很安静。 来到后山,夏渔根据谢执给的一些判断依据开始找自己的时光胶囊,她顺便问了一下他有没有看自己的名字。 谢执给了否认的答案,他很尊重她的隐私,这么多年都没有触碰她的东西,所以夏渔才放心地告诉他地址,让他帮忙记忆。 很快,夏渔也找到了自己的时光胶囊。 这是一个密码锁,夏渔所有的六位数字的密码都是同一个,因而她直接转动数字轮盘,很轻易地打开了。 这么多年,她的习惯一点都没变。 盒子被打开,里面放的东西也是很普遍的东西:写有她梦想的便利贴——她的梦想很多,用了好几张便利贴才写完;已经化掉的有些黏手的糖果;她和谢执的大头贴;以及一本手绘画册。 根据画风,夏渔认出来是自己的风格,这是她手绘的画册。 翻开第一页,夏渔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她画自己也画得很好,寥寥几笔就抓住了自己的神态。 她继续往后翻,目光停住了。 这上面出现了未来的大家。 她画了现在的她认识的所有人,还是全员he版本的大家。他们每个人都洋溢着幸福,身侧是他们的亲人和好友。 嘶,估计是她跳转了时间无聊画下的,毕竟这个年纪的她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画画打发时间。 翻到最后,夏渔看到了几个大大的文字。 【亿万分之一的奇迹。】 这是什么意思?亿万分之一的奇迹是指什么?是指她画下的他们幸福的瞬间出现的概率是亿万分之一?就像她抽中刑警的概率一样。 夏渔思考了一会儿就放弃了,算了,未来总会知道的。 把画册拿出来,又把身上带着的东西放了一些进去,夏渔把盒子原样埋了回去。 抱着画册,夏渔问兰归鹭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兰归鹭:“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寻求升职的办法。” 不管和平市的情况如何,她都要努力成为和平市的市长,这样她的名字就会和妈妈的名字放在一起,她们会被一起提到。 “那你就不能和我搭档了。”夏渔遗憾,“等你成为市长都要好久,而我很快就能摧毁黑恶势力。” 第482章 兰归鹭虽然很想调回和平市,但她的职位还太低,就算回和平市也算不上重要人物。与其这样,还不如再等个几年。 至于夏渔说的话,兰归鹭深知她不像钟秋溪那样能在行动中发挥重要作用。 “残余势力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清理干净的。”兰归鹭笑了笑,“无论如何,我肯定能够参与其中。” 攻坚行动有夏渔和大家足够了,她只要做好扫尾工作就行了。和平市现在的发展方向是错误的,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她们得重新发展和平市。 这就是兰归鹭的任务。 “我们依旧可以搭档。” “好!我等你。”夏渔也希望能够和兰归鹭共事,“你来和平市的那天,我给你放一条街的鞭炮来庆祝。” “和平市市区禁燃。” “我去郊区给你放。实在不行,我换成乐队,,就那种开业请的吹拉弹没有唱的乐队。” “我可不想刚来就因为疑似铺张被下课。” “好吧。” * 兰归鹭还要去找段淞墨,夏渔把她送到了律所,就抱着画册回家了。 谢执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老爷子”那里。夏渔可惜系统没有定位功能,不然她都可以勇闯狗穴了。 可惜放窃听器和定位仪是违法的,她只好给客服提反馈,希望能够增加定位功能。 没人知道就不算违法。 客服:【已收到亲亲的反馈。】 会不会改客服没说,夏渔想着前期客服都挺能接受意见,她只是要个定位功能,应该不难。 夏渔躺下,想过一下时光机,发现冷却时间还没过,她就只好爬起来搜寻这栋房子。 不清楚谢执有没有藏东西,总之还是调查一点吧。 几个小时后,夏渔坐在台式电脑前,陷入沉思。 房子里干干净净,谢执的房间比她还整洁,衣服都没几件,夏渔的算盘落空了。 电脑桌前放有几本书,《金牌大厨养成守则》、《教你如何成为完美家庭煮夫》、《折纸的一百种折法》…… 他平时就看这种东西吗? 还是说这是迷惑他人视线的东西? 夏渔拿起每本书抖一抖,没抖出东西。她翻开里面的内容来看,每本书都贴合它的书名,里面还有谢执做的批注。 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书籍。 嘶,真的就看这东西诶。 他是怎么做到一边管着偌大的公司,一边给狂犬干活,一边搞这些东西的? 太强了。 好像这些犯罪分子都身居多职,精力旺盛。 此处应该点名颜与鹤这位时间管理大师。 她把目光放在面前的这台电脑上。印象里谢执好像用的都是笔记本电脑,但笔记本电脑的配置和性能肯定不如台式。 想到她手机被安装的东西,夏渔打开了电脑。电脑开机挺快,不像一般台式那样缓慢。 就是需要密码。 这些搞技术的想法都差不多,夏渔猜测输入的机会不会超过三次,一旦失败就会启用某种程序。 所以她没有输入密码,而是寻求外援。 除开谢执,夏渔知道的电脑高手就只有方不言和苏屿两个人,她记得方不言之前很快破解了尹秀丽的电脑密码。尹秀丽应该和谢执不相上下,要不要找方不言试试? 算了,还是找自己人吧。 再次叹息傅队不是技术男,夏渔给苏屿发了消息,问他能不能破解密码。 她不小心发到了三人群聊里。问题不大,另一个人是傅队。 苏屿表示他要到现场看,夏渔给他发了个地址,表示她哥不在,他放心来就行。 【夏渔:别带别人,悄悄地来。】 她现在都怀疑许鹤泠安排了人监视她。 傅松声:……? 苏屿来得不快不慢,进来后他就直奔主题,非常干脆利落。 他拿出一副眼镜带上,数据从镜片上滑过,他平静地在纸上演算着。 “这是高科技产品吗?”夏渔想到了自己看的某部动画片,“你的眼镜能够自动识别某些东西?还有你写的是什么啊?这种密码也能算出来吗?” “只是保护我的视力而已。” 苏屿一边看一边回答:“我正在解析他的核心代码。” 听不懂的东西。 夏渔虚心求问:“从现在开始努力,我有可能成为电脑高手吗?你觉得我有那个天赋吗?” “视情况而定。任何职业,想要达到顶尖水准都需要天赋。如果你以我的水平为基准的话,那你可以成为高手。” 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但没关系,这个人生模拟器好像还可以模拟其他职业。 非常好的游戏,买一个她可以玩很久。 半晌,苏屿停下了演算,电脑界面出现了红色的感叹号。 夏渔赶紧问:“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正在远程攻击我。” “那怎么办?” “他的实力在我之上。” 苏屿不是专攻这个领域的专业人士,他看着数据不断被清除,没有做出任何挽救措施。 完全看不懂的夏渔不知道这一点,她沉吟:“是我哥做的吗?” “有60%的可能性。”苏屿拔掉了网线插头,“剩下30%是另一个人。” “谁?” “擅于入侵电脑的被通缉的黑客。” 第483章 “深海鲨鱼。” 第179章 深海鲨鱼, 好耳熟的一个称呼。 夏渔回顾了一下剧情,她前不久还提到过,不过她很快转向了方不言, 一时半会儿忘记了这个人。 他攻击了全国的大型企业, 还攻破了警方的防火墙, 在黑白两方都有很大的名气。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夏渔想不通这位大佬攻击苏屿做什么, 她觉得就是他触发了某种防御机制。 苏屿取下眼镜挂在衬衫胸前的口袋里:“因为还有剩下10%的概率我没说。” “你说。” “谢执和深海鲨鱼是同一个人。” 夏渔反驳:“你这概率不对啊, 既然他俩是同一个人, 那就应该各50,我还以为你会说剩下的10是指方不言。” “你的重点错了。” “被我抓住你的错误了吧。”夏渔说了他两句就开始盘线索。 “深海鲨鱼”很久之前就出现了,但夏渔一直都不知道是谁。但方不言说对方的能力在他之上,那他肯定隶属于某个组织,不然早就被招安了。 一开始夏渔还以为这个人就是方不言, 毕竟他是内鬼,但“深海鲨鱼”是他提到的, 他不提出来她就不会想到, 因为他们都不是技术侧的。 那她知道的搞技术的就那么几个, 尹秀丽在谢执的公司里上班, 公司的主业是人工智能和全息领域,听起来就很高级。 再加上…… 谢执在“狂犬”的地位应该很高, 高到杀了裴家的裴晏初也不会有事。再加上他短短几年间就成为和平市数一数二的富豪, 他没有特别突出的能力凭什么推他而不是别人?而且这个公司的资金来源正不正当还不清楚呢。 地位和能力匹配, 他是“深海鲨鱼”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但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出于谨慎,夏渔顺便怀疑了一下苏屿:“你小学还没毕业就去了首都, 就高三那年回来过, 你在和平市的时间并不长,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你又是哪来的时间学的这些?” 她哪怕不懂, 也知道头秃的两大人群为搞数学的和搞电脑技术的,他哪有精力两样都搞?他老师不会觉得他不务正业吗? “因为你,我稍微关注了和平市的问题。身份地位到达一定程度后,所了解的东西远比一般人多。这并非是眼界的问题。” 就像是普通人只会关注生活所需的所有东西,因为他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加上有些信息需要权限,没有站到高处很难获取。 夏渔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我很想把你挂起来。” 她现在充分理解了宁随舟的心情,也理解他为什么会邀请苏氏兄弟这两个无辜人。 “你想这么做也行。”苏屿不是很在意,“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即使死亡也是如此。” 夏渔指着电脑:“你能解决掉这个东西吗?” “以我现在的能力,无法做到。” 很好,白叫他来了。 夏渔看着黑屏的电脑,怀着他万一真的知道很多东西的想法,询问他:“陈寄书有没有问题?” 他们特调组一共就五人,方不言是内鬼;傅队暂且为正方好了;姜哥都能当特工了,立场肯定没问题,就是想法比较多,还不怎么正经;剩下的陈寄书,按照两正两反一中立的规则,陈寄书大有问题。 换做傅队在的话,肯定扣一个问号,并且无奈地说:“小小的特调组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内鬼。” 但苏屿不会问,他更擅长解答问题:“比起他,他家里人的问题更多。” “这个我知道,傅队说过,陈家早年有私吞下岗工人补贴的丑闻,我还看过相关报道,据说当时有很多人跳楼,但通篇没有提到罪魁祸首。” 报道说是下岗工人的承受能力太弱,找不到工作没有经济来源,而且和平市的时局混乱,因而他们想不开一跃解千愁了。 听到某个称呼,苏屿顿了顿,继续说:“所以他们家只是单纯的不做人,与黑恶势力没有勾结。” 不然也不至于贪这点钱,都是干大坏事的人了,贪这点钱搞坏名声吃官司的功夫还不如搞自己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写在刑法里的产业比贪墨来钱更快更多。 更不会走下坡路了,许家之前还不如陈家。 “那陈队还能当警察?” “当时掌权的不是他的直系亲属,而且他们也没有吃官司,后续抓住几个跳的人要么威胁要么补偿,总能把这件事压下去。” 现在没有什么人知道陈家的破事就是最好的证明,傅松声能知道也是因为看了卷宗。 “好歹毒!” 夏渔倒吸一口凉气:“我错了,该被挂的另有其人,相比之下你都变成好人了。” 苏屿没有吐槽和反驳的习惯:“不过陈寄书和谢执在很久之前就有来往。” “所以他果然有问题!” “谢执和陈寄书有过几面之缘,因为后者恰好和你在同一个学校,他就拜托陈寄书照看你。” 先不说她都这么大个人了为什么要照看她,夏渔更关心别的:“这么隐秘的东西你也知道,你果然也有问题!” “在你和我交往不久,他找到我谈判。作为和你分手的交换,我知道了一些想知道的事情。” “但是你没有兑现承诺,是吧?” “我没有答应他,只是问了他一些问题,他以为我默认了。” 第484章 男人果然最狡猾! 她要是谢执,真的要把苏屿生吞活剥了,居然敢骗人。难怪谢执这么恨他,这小子撕毁约定两次了,明明其他人谢执都不放在心上。 夏渔远离了他,这种没有契约精神的男人还是少接触比较好。 苏屿解释:“从我和他的对话来看,两次对话中我都没有明确地表示会离开你,所以出尔反尔这个成语不能和我划上等号。” 夏渔坚定不移地又远离了他:“你太奸诈了,我怕我被你带到沟里。” 相比之下,上一个被她认为奸诈的沈陆亭在她这里都变得顺眼多了。虽然沈陆亭狡兔三窟,但他容易破防啊,而且他已经被抓了,再怎么也蹦跶不起来了。 下次还是叫方不言吧,虽然他立场为黑,但大家都明牌打了,这点小事他不至于坑她,毕竟谢执算得上他的对家,对家倒霉他应该很乐意才对。 夏渔礼貌地送苏屿离开:“下次不见。” 刚拉开门,就看到门口有个人蹲着,夏渔下意识以为是她哥,心脏高高提起时想起来她认识的人几乎都不随地大小蹲,除了一个人。 她认真辨认了一下,发现就是连亦白,那个比较内向自闭的数学家。 夏渔刚要问他怎么在这里,苏屿率先说:“他和我一起来的。” “你带他做什么?不是让你悄悄的来吗?”夏渔说这话就是担心他把他哥带来。 “他自己钻进了我的后备箱。” 你还真是爱钻后备箱。 算了,都送走吧,反正这俩和她的任务无关。 送佛送到西,夏渔把他们送到了门口,看他们两个都走了,她才安心地转身。 回到家,夏渔发现谢执回来了,她赶紧坐过去问:“听说你去见‘老爷子’了?他是谁啊?他为什么要见你?你们有什么新的谋划?” 谢执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反问:“苏屿怎么会来我们家?” 夏渔的雷达动了:“你没安监控吧?”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们了。” 碍于车上有他不知道的第三人在,谢执没有拦下他们。 他好像不知道他的电脑被动过,那就是电脑启动了自动防御。 想想也是,他在和别人交谈,根本腾不出来精力来管这些,他又不可能安装了警报系统。 确定他不知道后,夏渔开始撒谎:“他来找我玩。” 苏屿虽然帮了白忙,但夏渔也不可能出卖他,万一谢执真的想不开要把他干掉呢? “但你没给他泡茶。” 夏渔一口咬死:“我们直接回房间玩。” “……” 眼看谢执要起身走人,夏渔握住他的手:“你还没回答我。” “老爷子是裴晏初的爷爷,他想要见我是因为我……” 因为他感情用事,毁掉了组织的一些布置,甚至还丢下那么多人去冒险。组织培养他不容易,他要是死了,其他人怎么办?苍鹰那个女人还在虎视眈眈。 老爷子话里话外威胁他,这年头要杀一个人不难,就算会让狂犬遭受重创,但如果有想杀的人他们一定会去杀。 就像是当初的叶亦晴,不管付出多大代价,狂犬都会完成对她的追杀。 “你已经无法回头了,小执。”他笑容和蔼,“你们已经是敌人了,最好的办法是将她变成我们这样的人。” 这是唯一解。 “因为我搞砸了一些事。” 谢执说:“至于谋划,抱歉,这个我不能说。” 谢执会回答她的问题令她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他会继续一言不发。 “你搞砸了什么事?” “很多事。”谢执的语气有种悲凉的平静,“很多很多事。” 从一开始他就搞砸了一切。 他覆盖住夏渔的手背,然后缓缓地将夏渔的手拿了下来:“你说得很对,我们已经是敌人了,所以你别问我太多,我不会告诉你。” “我曾经问过你,你会成为坏人吗?你给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或许你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夏渔实在想不通谢执为什么会加入狂犬,从当初他的表现看,他明明拒绝了沈陆亭,并且对她说他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 难不成都是他的伪装? “没什么苦衷,只是从前的日子太苦了,我想走捷径过轻松的生活。”谢执背对着她注视前方,“凭我一个人,得吃多少苦头才能出头。” “你不像是这样的人。” 他都大学了,他这个专业那么好找工作,他又有天赋,完全可以加入官方。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心脏,谢执感觉到心脏抽痛,他垂下双手:“小渔,人总是会变的,你不要总是拿善意的目光看待所有人,他们接近你都不安好心,我也是。” “你安了什么心?” 他安了什么心? 谢执想起了很多年前。 他一家都死了,他被当作祸害送到了福利院。那时候的他的脾气很差,总是独来独往,院长妈妈经常教育他让他和大家交朋友,他都置若罔闻。在觉得某些人很烦的时候,他甚至会直接出手打人。 因而他在福利院的名声不怎么好,也没人愿意收养他。 人类就是这样,只愿意接受对自己有利的东西,索性他不打算加入。 第485章 他对一切人或事物抱有悲观的想法,想过干脆死了算了,反正这个世界糟糕透了。 在他想要付诸行动的时候,福利院来了一个新的小孩。 她同样父母双亡,同样被亲戚放弃,她甚至才六七岁。 但她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搞事故意引起院长妈妈的注意力。 和他不同,福利院的大家都喜欢她,哪怕被她揍过也记吃不记打地凑上去。 院长妈妈不让他们去天台,但谢执不是一个听话的小孩。他坐在天台边缘,脚下就是泥巴路。 那个小女孩坐在了他的身侧,也没问他在做什么,而是用着惊喜的语气说:“哥哥,真亏你能找到这个地方,这里看日出刚刚好诶。” 谢执不喜欢她这样备受欢迎的存在,他冷漠地说:“我没有妹妹。” “你以后会有的。”小女孩没有被他的语气劝退,“所以为了成为一个好哥哥,你现在可以开始学东西了。” 自说自话的小女孩。 鲸木整理 “就先从编辫子开始吧!” 小女孩一锤定音,她抓住他的手:“院长妈妈同意我玩一个小时的手机,等会你和我一起去看编发教程视频,明天我想扎一个公主盘发。” 她的语速很快,谢执根本无法打断她,她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就这么单方面和他定下约定。 他有些生气,在福利院这么久了,他第一次有了除了漠视以外的情绪。 正在这时,她忽然惊呼:“快看,好漂亮的太阳。” 谢执循声望去,神情一怔。 他从未抬头看过天上,也没有把目光投向别处,因而他不知道远处就是和平江。 太阳从江面升起,水天一色,金色的光芒将世界染成暖色调,光线在他眨眼间钻进眼睛里,他的生命也染上了金色。 太阳强烈,水波温柔。1 院长妈妈发现小女孩不见,她急匆匆地赶来找人,在天台处发现了小女孩,她无奈地说:“小渔,你快给我下来!” 小女孩张开双手放在嘴里:“可是这里的风景真的好好看,院长妈妈你要来看看吗?” 微风拂面,她的长发拂过他的脸颊。 他侧头看她。 明明太阳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可现在的他却觉得精神满足。 这是什么原因呢? 她同样歪过头看他,充满笑意的眼睛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他:“明天还来看日出吗?” “……嗯。” 半晌,他说:“那明天你要扎辫子吗?” “要!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她继续看风景,双腿一晃一晃的。 他没有看太阳,他在看她。 记忆从脑海里滑过,谢执说:“你曾经有很多可以被领养去好家庭的机会,但被我搅混了。” 有些家庭很好,是院长妈妈特意联系的,她喜欢夏渔,自然也希望夏渔能够拥有一个好家庭。 夏渔如果去了一定会成为被宠到大的小公主,她不用跟着他吃那么多苦头,最穷的时候连100块的校服钱都交不起了。 但他不想夏渔离开他。 “我想你永远属于我,不管是富裕还是穷困潦倒,我都不会放开你。” 她只能属于他,不应该也不能属于别人,哪怕是她亲生父母复活,他也不会让她离开。 “最好,你能陪我一起死,我们可以在地狱继续做兄妹,做恋人。” 谢执转过来看她,有滚烫的晶莹的东西从他的眼眶里滑落:“这就是我安的心。” 第180章 夏渔一向不擅长应对这种场景。 不是, 哥,你说着说着怎么还哭了呢?虽然只掉了几滴眼泪,但那就是在哭吧? 她回顾了一下他们的对话, 她好像根本没有说重话吧, 也没有骂人吧?夏渔不是很确定, 因为她所认为的和大家理解的不一样。 “我也不是很想被领养。” 夏渔猜测他可能是对搅混了她的幸福生活而感到愧疚, 她很大方地原谅他:“如果让我在好家庭和你之间做选择, 我肯定选择你。” 一般游戏里的父母都是背景板, 只负责打钱,感觉对她的作用不大,还不如谢执,钱他打,剧情他也会推进。 这话极大地满足了谢执的心思, 他单膝蹲在她的面前,捧着她的脸问:“如果让你在苏屿和我之间做选择, 你选择谁?” 夏渔不假思索:“你。” 这根本没有可比性。 “傅松声和我呢?” 夏渔犹豫了一会儿:“你吧。” “……”他深吸一口气, “那我和原扬, 你选择谁?” 原扬, 江燎。 夏渔记得沈陆亭说的有人和原扬打配合,那两人一起摧毁了他们的产业链, 她很在意这个人是谁。多半是那个趴在草丛里的女人, 会是尹秀丽吗? 她和尹秀丽为数不多的交谈都围绕着沈陆亭, 她从来没有了解过尹秀丽,不知道后者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感觉不像是单纯的为了童年玩伴。 如果有机会, 她想单独和尹秀丽聊聊。 不过江燎是苍鹰的人, 谢执为什么也知道他? 夏渔直视着谢执:“我一直很好奇,明明是沈陆亭来招揽你, 你为什么最后去了狂犬?而苍鹰没有处理你这个‘叛徒’。” “我还想知道,你到底都做了什么?又害死了多少人?” 第486章 谢执和她对视:“我明白了你的答案。” 她永远不会站在他这边,她所选择的只会是为了大义而牺牲的逝者,哪怕是活着的好人也比不过逝者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他早该知道的。 “坦白从宽吧。”夏渔劝他,“你们组织迟早是要被毁灭的,你早点自首,我们这边也轻松许多。” “到时候你会怎么做?” “我送你最后一程?” “好啊。”意料之外的,谢执答应了,“我有一个要求,我要和你结婚,然后举行世纪婚礼。” “……然后我的同事们都来参加婚礼,正好让你们一网打尽?” “我们结婚的话,两边组织的人都会来。你可以在婚礼上安装炸弹,等人到齐后,我们可以带着所有人死,这样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你确定他们都会来?首领和老大都会?” 当她问出这句话时,谢执就知道她心动了,可是他一点都不感到高兴,他“嗯”了一声:“会,我保证。” 夏渔琢磨了一下,玩家死了之后游戏会重开,虽然很诱人,她还是不得不放弃:“算了,我还是挺惜命的。” 客服这时候冒出来了:【达成he结局的条件之一:和攻略对象举行婚礼。礼成,游戏通关,该线路不会重开。】 什么新型诈骗手段?夏渔不信,哪有这么简单的通关方式,这一定是游戏骗她氪金的小把戏。 她选择屏蔽客服几分钟。 两人的立场相对,他们不可能转换各自的阵营,除了一起死外没有别的破局办法。 谢执起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他挽起衣袖:“难得回家,你有什么要吃的吗?” 夏渔看了看时间,再折腾下去都快到早饭时间了:“你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东西吧,找到我之后你又去裴老爷子那里,中途我们又斗智斗勇。” 她觉得以他现在的体力应该只能勉强支撑他站立,不然以他对苏屿的敌意,在看到苏屿后,不至于只是看着他离开什么都不做。 “你忙好多天了,我也不是很饿,要不我们早睡吧?” 她在关心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谢执忽然感觉到大脑里的疲惫一扫而光,即使他们是敌人,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他。 怀着好心情,谢执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被动过的电脑。 很好,他知道苏屿来是做什么的了。夏渔只是叫苏屿来当工具人,并非是旧情复燃。 他很高兴。 夏渔同样看到了电脑,她想了想,没有把她怀疑他是“深海鲨鱼”这件事说出去,她不能把所有底牌亮出来。 “晚安,哥哥。” 说完,夏渔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卧室。她拿出了那本画册,继续看。 画得还蛮好看,线条细腻,色彩鲜艳。 她拍下几张不会透露线索的画作上传到朋友圈,希望能够得到朋友们的夸赞。 可能是太晚了,没人在线。她只好删除,等早上再重发一遍,这样他们一点进朋友圈看到的最新发表就是她。 早起的人果然很多,大家都是要上班的人,赶路途中抽空给她点赞,她一一回复过去。 段淞墨没有点赞,他给她私发了消息。以为是鉴定结果出来了,她点进去一看居然是问她那几副画是不是她自己画的。 咋的,她就画不出这么好的作品吗? 【夏渔:我小时候画的,怎么了?】 回完段淞墨,夏渔找到了许燕洄,她戳了戳他的头像。 【夏渔:在?今天要去找沈陆亭,你别忘记了。】 【纯黑的墨镜:在和我姐扯皮呢~】 【夏渔:怎么了怎么了?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纯黑的墨镜:我到你家门口了,出来吧。】 夏渔探出头去,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他的车子。 【夏渔:你们也住这里面?】 【纯黑的墨镜:别想太多,只有我,许鹤泠另有住处。】 失望的夏渔准备出门。 谢执应该是真的累了,他正躺在床上,外面的喇叭声不小,这都没把他吵醒。 她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果然是发烧了。冒着风雪翻山越岭,之后也没怎么休息,一直在动脑,他不发烧才怪。 夏渔翻箱倒柜地找医药箱,找到之后,她回头,他还是没醒。 退烧贴和退烧药双管齐下,应该没问题了吧? 夏渔不怎么生病,也没有照顾病人的经历。她给许燕洄发消息,问他有人发烧了怎么办? 【纯黑的墨镜:等死~】 好,换个靠谱的人问。 【夏渔:傅队,有人发烧了怎么办?】 【傅队:烧到多少度了?】 【夏渔:不知道。】 【傅队:……用体温计量一量。】 夏渔找出了体温计,她扒开谢执的睡衣,刚要把体温计放上去,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抓住她的人力气很小,只能虚握住她。防止无力地松开,他干脆将手指插入她的指缝间,和她十指相扣。 “这是口腔体温计。”谢执微睁着眼提醒她。 夏渔当做没听到,她给体温计消了毒,“张嘴,啊——” 她掰开他的嘴,把体温计放在他的舌头下,再把他的嘴合上。 几分钟后,她看了看数值,还好,只是低烧。 第487章 【傅队:那就先观察一下,没有退烧的话再去医院。】 【夏渔:ok。】 夏渔观察了谢执一会儿,实在无聊,她选择摸出他的手机。 他的手机是指纹解锁,夏渔解开后,发现界面很很干净,和普通人的手机内容差不多。 这很不对劲。 夏渔想起来有的手机可以设置双系统,一个手机当成两个手机用,解开的方式不同,看到的系统也不同。 她握住他的手每个指纹都验证了一遍,没有切换成功,难道是密码锁? 或许是退烧药起作用了,谢执握住她的力气加大:“我以为你知道密码。” 生病的人都多愁善感,他有些难过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以为你知道密码。” “那密码是……?” 谢执别过脸,没有回答。 她真不知道。 好吧,换一个问题:“我记得你还有公司,你要请假吗?” “我的助理会处理好一切。” 谢执也不是经常去公司,大不了给大家放个假。 “如果你是想问组织的人的话,我们联系不是通过手机,是什么苏屿应该告诉你了。” 夏渔看向那台电脑。 谢执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他是不是还告诉你我就是‘深海鲨鱼’?” 夏渔又把他按了下去:“病人要有病人的样子,你别乱动。” 看他还能说话,应该不需要她了。 她抽出手:“你好好养病吧,还难受的话就给我打电话。你也可以打给你的下属。” “你又要去找许燕洄吗?” “你知道我找他是为了什么。” 谢执用手挡住眼睛,没有再说话。 * 走出门,夏渔找到了许燕洄的车子,她拉开车门:“别按喇叭了,很扰民的好不好?” “你让我等了好久。”许燕洄趴在方向盘上,耳坠闪着光,“别是你哥生病了,你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夏渔懒得理他,她系好安全带:“可以出发了。” 车子飞速朝前走,许燕洄一手转着方向盘,一手靠着车窗:“你为什么不趁他病要他命?” “如果逮捕一个头目有用的话,你们两姐弟早就被抓了。” “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所以许鹤泠怎么你了?” “没什么,安问心的身份被你揭穿了,她怪我打乱了她的计划。” “然后呢?” “然后她就给我一枪,幸好我身手好,不然就被她打死了。” 夏渔看了看许燕洄,她没有闻到血腥味,他的动作也不见迟钝,她失望不已:“许鹤泠的准头是不是不太行?” “我们姐弟情深,她不至于真把我杀了。” “但她连个口子都没给你留下。” “说这种话多见外。”许燕洄话锋一转,“你哥没跟你说什么?” 夏渔刚想说,猛地想起他们两人也是对立的阵营,她立马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不告诉你。” 好险,差点被套话。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存在,但一直没有接近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不在和平市?” “因为你哥把你保护得很好,对我而言,被保护的人没有观察和探究的价值。” 许燕洄感叹万分:“但你毕业后来到和平市的第一天起,就非常活跃,让人想不在意都难。” 这话勾起了夏渔不好的回忆,第一天发生了什么她记得非常清楚:“沈陆亭那小子,我才来就想杀我。” “他呀,总是做梦梦见你毁了他的计划,多次提议让我们制造意外杀掉你。” 歹毒的男人。 “他原本以为杀了你也没什么,但他实在没想到谢执会这么疯。我们保下他也费了些功夫。” “那后来为什么不保他了呢?” “保他的代价太大,不值得。” 夏渔若有所思。 很快到了看守所,许燕洄递交了申请,两人被请到了老地方。 许燕洄顺便问了一下看守所的警察:“上次那个问卷调查做得怎么样了?” 池卦有些为难:“问卷涉及到了嫌疑人的隐私,大家都不愿意填写。” 夏渔:“什么隐私?” 池卦瞅了一眼许燕洄:“许教授想探究两性方面对嫌疑人的影响。” 听不懂,放弃。 夏渔耐心等待沈陆亭被带上来。 又一次见到夏渔,沈陆亭忽然想笑。有的人这么久了都没能见她一面,反而是他三番两次被带走。 紧接着他看到了她身侧的许燕洄。 “嗨~” 许燕洄向曾经的下属打招呼。 很明显,这两人已经互通了身份。 沈陆亭恭敬地喊了一声:“大少爷。” “废话不多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夏渔问出第一个问题:“我哥是被你带入组织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找上你?他后面又为什么变成了狂犬的人?” 池卦:?! 不是,这次不是吃情感瓜吗? 这不只一个问题。 沈陆亭放弃纠正这种小事,他老实回答:“老大盯上了你。” 老大怀疑夏渔是钟秋溪的女儿,再加上夏渔总有一些奇怪的举动,和一些重点关注的人有来往,因而她打算挟持夏渔。 第488章 但沈陆亭找到了许鹤泠,告知她谢执的能力,表示比起夏渔,谢执更值得他们争取。 “他有软肋,那他就绝不会背叛我们。” 在他的鼓动下,许鹤泠招揽了谢执。苍鹰那段时期能够猥琐发育也多亏了谢执。 后来出了一点小事,谢执入侵公安内网的时候被追踪,是狂犬出现摆平了一切。 谢执因而跳槽到了狂犬。 夏渔问许燕洄:“你们家舍得放人?” “你这要问她。” “我懂了,因为你们没本事留不住人,再加上你侄子也有这方面的天赋,有了替代品,他的作用没那么大了。而且,沈陆亭也是跳槽的,大家将心比心,所以就各自安好?” “差不多。”沈陆亭对她已经知道了那么多事情不再惊讶,“他本身是个不安分的,他对我抱有成见,恰好我也想打压他。第二年来了个新人,两人同样不对付。他会选择跳槽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夏渔福至心灵:“那次你电话里说的‘疯子’就是他?” “是,他那段时间像疯狗一样针对我。” 夏渔梳理了一下脉络,整件事情比较清晰了。 原本许鹤泠想搞她,但是沈陆亭给许鹤泠出了馊主意,把谢执拐上了不法的道路。 在许鹤泠的授意下,谢执去入侵网络,这对苍鹰和谢执来说都是一次挑战,最后多亏狂犬出面摆平。作为交换,谢执成了狂犬的人。 不知道狂犬为什么出手,总之谢执对他们应该很重要。谢执短短几年就能爬上高位,“疯子”一词形容他很恰当。 在谢执专心搞事业的时候,夏渔正在上学,两人像是平行线不怎么相交,所以她的同学都不知道她有个哥哥。 但谢执一直在关注她。 再之后,夏渔大学毕业,正式进入主线,所有的故事都从这里开始。 夏渔想起来一件事:“那个悬赏你的人也是他?” 沈陆亭不介意再给她透露:“根据我和某个杀手的谈话来看,银行抢劫案是他做的,悬赏我的是他,中秋那天雨夜攻击连行珏的人也是他。” 难怪那天早上她觉得他变得有些奇怪,原来是受伤了。 “他为什么要攻击你们?” 沈陆亭刚要回答,就被许燕洄打断了,后者拖长了语调:“谁知道呢。” 不说就算了。 夏渔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关于尹秀丽,你到底知道多少?” 提到尹秀丽,沈陆亭就感觉到难堪,多亏了她,他才会那么容易被抓:“你问这个女人做什么?” “我想了解她。” “一个意气用事的女人而已。”沈陆亭不屑,“就为了一点小事,她葬送了她自己的性命,也葬送了我的前途。” “你是不是也不了解她?” “……” “看来我说对了。”夏渔指出这一点,“你们相处了那么多年,然而你一点都不了解她,你甚至不知道她是否一开始就站在你这边。” 夏渔本来想告诉沈陆亭尹秀丽是卧底,反正许鹤泠已经知道了,告诉他也没关系,但是她想要等知道全部的真相之后再告诉沈陆亭。 因为她觉得那个和江燎合作的女人就是尹秀丽。 第181章 从看守所出来, 许燕洄还想和夏渔说什么,余光瞥到挡在他们前方的小汽车,他停下车, 耸耸肩:“今天运势不太好。” 夏渔朝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看到了推车下来的许鹤泠。 许家基因很好, 许鹤泠不仅高, 气场还特别足。她一步一步地朝着夏渔走来, 像是在走秀似的, 姿态优雅端庄。 她只需一眼,许燕洄就自动退回到了黑暗处,亲姐弟也要明算账,许鹤泠的地位到底比他高,他被她压制住, 把现场留给她们两人。 “我这个愚不可及的弟弟让你知道了太多事情。” 许鹤泠的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华丽,只看外表, 这两姐弟一点都不像是干坏事的人, 倒像是即将登台演出的演奏家。 她无奈地扶额:“不言那孩子也是, 但凡靠谱点, 我们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许鹤泠是夏渔遇见过的最好看也最锋芒毕露的人,哪怕是在和她平和地交谈, 许鹤泠也不曾垂眸, 眉眼间飞舞的是她与生俱来的傲慢。 夏渔挑出自己最感兴趣的话题:“如果不是你们为非作歹, 我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许鹤泠打了个响指,她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在夏渔以为她要动手的时候, 那个人搬来一个座椅让许鹤泠坐下, 摆放着花瓶的小圆桌立在她的身前。 一站一坐,站着的那个人天然就低了一头。 ……可恶啊, 开局气场就输了。之前怎么没发现许鹤泠这么装,怎么会有人随身携带道具啊! 许鹤泠双腿交叠,她靠着座椅,姿态拿捏得死死的:“与其说是为非作歹,不如说是优胜劣汰,只有强者才能存活。” “或许你在心里反驳我,但你必须承认的是,人类之间的不平等是天经地义。就好比说,我出生就拥有无上的财富,而你,如果不是你的父母强硬一点,恐怕你出生后就被送人了。” “你们的财富是踏着别人的血泪堆积而成的。” “这只能怪他们技不如人,没有办法将我们作为他们的养料。” “但我现在就在这里,和你面对面。”夏渔指了指自己,“而很多像你一样的人都已经去坐牢了。” 第489章 “是他们太愚蠢了,居然相信他们那样的人会得到一颗红心。” 许鹤泠像是真心实意地为他们感到遗憾似的,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事实上,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已经沦为了弱者。” 可、可恶,该说什么话来反驳她?夏渔真的一点都不擅长辩论。 夏渔只能想到许鹤泠意图玩游戏的行为:“但你没有处理掉我们。” “你知道吗?猛禽天性爱玩,老鹰捉小鸡之前也是如此。物质条件如此富裕的情况下,我们追求精神的愉悦并不难理解。我那愚蠢的弟弟如此,我也是如此。” 许鹤泠将手放在小圆桌上,她把玩着自己的长发,神情漫不经心:“你要更加努力啊,夏渔警官,如果不能让我更开心一点的话,你所珍视的所有人都会——” 她轻轻地敲着桌面:“——死掉哦。” 夏渔想到了项姐婚礼上的炸弹:“你就不怕你们组织被一网打尽吗?” “只要我不死,就可以重头再来。”许鹤泠毫不在意,“而且损失一点势力就能够看到有趣的东西,这笔买卖很划算。” 夏渔深刻反省自己,她一定要给前面的所有人包括许燕洄道歉,眼前这人才是真疯子。 她的手蠢蠢欲动。 许鹤泠看出了夏渔的想法,她开口:“在这里对我出手是一件不理智的行为——” 她还没说完,夏渔就冲了上来。比起打嘴仗,还是拳拳到位更适合她。 许鹤泠的身手不错,她避开了夏渔直击面门的一拳,站稳后她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手下不要插手。 如芒在背的感觉消失。 夏渔再次动手,这次她选择绕到背后攻击。许鹤泠自然不可能让她近身,她拉开距离,拔出手枪对准夏渔的腹部用力一击。 被下死手的夏渔没有任何感觉,她握住了许鹤泠的手,调转了手枪的方向,枪声响破整个郊区。 花瓶掉落,碎成一地的玻璃渣。 许鹤泠碰了碰肩膀处的擦伤,幸好她反应快,否则子弹就不是擦着她的肩膀,而是嵌入她的胸膛。 将血液抹在脸上,许鹤泠不气反笑:“挺有意思的,其实你也没有那么遵守规矩吧,不如加入我们,以你的能力,迟早会成为仅次于我的强者。” “不要。”夏渔一口否决,“我不认同你的说法,也不会加入你们任何人。” “你觉得你和那群人是平等的吗?我以为你看不上他们。” “你的错觉,我一直觉得我和大家是平等互助的关系。” 虽然她是玩家,他们是npc,但只要游戏存在,那么他们就是真实的。她为了自己的任务努力,他们为了自己的和平生活而奋斗,她和他们的灵魂是平等的。 她从不认为自己这个玩家的身份高于一切,她只是单纯地喜欢在作死的边缘来回横跳而已。退一万步讲,那些被她胖揍的npc难道就没有一点错吗?就算她不是玩家,她都要动手揍人,她可不爱受气。 就像现在,哪怕有可能死,夏渔也要教训许鹤泠,后者的话令她非常不舒服。 没有存读档的能力,她也可以打出完美的he。 当然有就更好了,少走点弯路嘛。 枪声会吸引巡逻的人,许鹤泠不打算去警局一日游。 她一边示意手下收拾残局,一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封请柬:“下周我要举办游轮派对,不知夏渔警官能否赏脸一来?” 打完一架后还这么有礼貌。 夏渔有话要问:“这个游轮派对,它正经吗?” “这都要取决于你,夏渔警官。” 许鹤泠微微一笑:“我很期待你的到来。” “我可以带人吗?” “我比较怕生,如果带多了人的话,我会清理掉多余的人。” 这让夏渔歇了带同事包围他们的想法,许鹤泠的意思就是要和她1v1是吧? 等等,1v1?这莫不是决战申请? 但不太对劲,她线索还没收集完,与其说是决战申请,不如说是有去无回的死亡请柬。 很好,很有挑战性。 夏渔搜了一下地址,游轮的地点在某个公海,这意味着—— 她可以彻底疯狂了! 仗着她不善言辞就对她一顿输出,许鹤泠你小子等着吧,迟早让你也进去和大家排排坐。 几分钟后,人全部走完。 “你真敢啊。” 许燕洄从暗处跳出来,“我都不敢触她的霉头,她比我可怕多了。” 夏渔怼了回去:“因为你废。” “比起这个,我觉得你先处理伤口比较好。”许燕洄蹲在她面前戳了戳她的肚子,没有听到她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他仰头看她:“你都不痛吗?” 开玩笑,她拉到0的痛觉就是用在这时候的。不然刚才许鹤泠攻击她的时候,她肯定会因为抽痛而被她反攻。 “我比较能忍,这点小伤在我的忍耐范围内。”夏渔摸了一把肚子,成功地摸到一手血。 许鹤泠你…… 夏渔捡起地上的子弹壳,在许燕洄无话可说的目光中坐上了副驾驶,她一脸深沉:“去医院吧。” “许鹤泠的提议你可以考虑考虑哦。”许燕洄单手开车,“世界如此残酷,你没必要逆流而上。” 夏渔的心坚硬如铁:“不可能,我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摧毁你们。” 第490章 “哎呀呀,虽然我不认同她的理念,可有件事需要你知道。只要有黑暗存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滋生邪恶,你是无法彻底将我们摧毁的。” “但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光明,即使无法摧毁也可以将你们赶走,让光明永驻。” 从很久很久之前的顾荃开始,再到钟秋溪和叶亦晴,到现在的她和大家,最后到别人身上。 她非常笃定:“你们必输无疑。” 真是非常漂亮的发言,许燕洄难得感叹说:“那我拭目以待。” * 许鹤泠嘴上说要和她玩游戏,但攻击她的时候一点都不手软,差点就直接把她打死了。 夏渔看着手里的子弹壳,她对比了一下之前的子弹,和沈陆亭和裴晏初使用的型号都不一样。 是许鹤泠耗弹量大还是她新进了一批货? 说起来,和平市这个地形真的很适合走私诶,环山环水,天然的犯罪温床。 难怪几大势力都在和平市起家,这么好的地理位置,不用可惜了。 那他们可以守株待兔,等他们运过来的时候逮捕他们,这样他们就少了武器装备,对决的时候就少了优势。 话说回来,张局说的有所动作到底是什么?是打击他们的人口买卖产业链还是打击走私? 反正很重要就对了,毕竟张局连她都不说,只告诉了傅队。 不过能理解,她现在只是一个入职半年都没有的新人。 开动完大脑,夏渔才发现段淞墨给她发了消息,邀请她见面。 她一个电话打过去,问鉴定结果怎么样了。 对面没想到她开口就是这个问题:“我还没有看。” 近乡情怯是吧?夏渔懂,毕竟人已经死了,如果不是还能期盼弟弟尚活在人世,如果是……虽然人找到了,但也是一个悲剧。 “我陪你吧。”夏渔很有同伴爱,“你是兰归鹭的同伴,也是我的同伴。” 兰归鹭还要处理安问心留下的隐患,她暂时脱不开身。 两人约好在鉴定中心见面。 等段淞墨赶到的时候,发现卫扶风也在。 夏渔:“你们都是当事人,要看一起看。” 段淞墨注意到卫扶风居然没有对他不耐烦,她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比起犹犹豫豫的段淞墨,卫扶风比较果断,她已经看了鉴定报告,确认了何盼就是她的兄弟。 “所以说,目前有亲缘关系的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卫扶风说,“何盼的尸体我还在找,至于父母的……”她顿了一下,“你努力想起来吧。” “我托人调查了友爱村的情况。” 段淞墨在这行干了这么久,积累的人脉还是有的,虽然大家不屑与他为伍,但他提出请求后也是有人帮忙的。 “友爱村少有青壮年,所以即使我们的父母被杀,别人也只会认为是他们外出打工了。” “不是有亲属关系吗?” “那个村子里的大家都沾亲带故。” “二十多年前,任凡资回过友爱村,名为炫耀,实际上有没有可能是在他物色小孩?” 夏渔想到了这一条线索:“他那会儿刚出头,还没有掌握拐孩子的技巧,但拐亲戚容易啊,了解你们的行程,把大人杀了,把小孩带走,正常人谁会想到有人会对自己亲戚下手?” “既然这样,他应该知道我是女孩,为什么还要带走我?” “都是亲戚了,被你们看到就不好了,他肯定是在后方指挥。万一你们跑走了,还能用亲戚的身份诱骗你跟着他走。” “而且他才回友爱村多久,说不准不知道你的真实性别,你的父母这么多年无人问津,估计上头也没有老人。你的两个哥哥是男的,你是不是男的不重要,一并拐了就是。” 听着夏渔的话,卫扶风气得颤抖,同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我的亲生父母有没有可能就被埋在友爱村?” 段淞墨不太认可:“我们是在公园被带走的,他们要埋也是埋公园附近?或者就近丢进和平江里。” 夏渔反而觉得卫扶风说的有道理:“万一任凡资觉得好歹亲戚一场,就把你们的父母送回老家安葬了呢?” 段淞墨拧眉思考。 杀亲拐子这种事情不常发生,任凡资再歹毒也不至于看到带孩子的父母就杀,他能得手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和死者是亲戚。 像这种坏事做尽的人反而会信一些神神鬼鬼,他或许会怀疑被他杀掉的亲戚找他索命,所以就把他们葬回老家,让他们入土为安。 如果是这样,他找不到父母的尸体很正常,因为他们根本不在所谓的公园。 既然有人认同,卫扶风就打算去友爱村看看,挖一个尸体是挖,挖三个也是挖。 “何盼是不是有个朋友来着?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夏渔不太好说:“她目前被收押,起码也要等审判之后,你才能申请探监。” “没事,我可以等。”卫扶风不在意,和兄弟有关的人就那么一个,她想要了解他,起码不能让他白白活过。 收到傅队发来的消息,夏渔表示让他俩好好聊,她要去警局办事。 段淞墨叫住了她,他展开一副涂鸦:“你曾给我画过一幅画,你还记得吗?” 第182章 她给他画过画?什么时候? 第491章 夏渔不记得了。 段淞墨拿出那幅他珍藏的本来打算让夏渔给卫扶风送去的画, 上面画的就是他们一家五口。 光影交错,幸福的一家人手牵手,他们迎着阳光, 面容没有被画出, 却栩栩如生。 夏渔认出来这和她画册上的内容一模一样, 仿佛是复制粘贴。 她点开人物名片, 有关段淞墨的个人信息已经全部解锁——之前联系不太紧密, 她所了解的就只有她能知道的部分。 【段淞墨:幼时被拐, 在养父母家庭过得很糟糕,立志创造一个没有拐子的世界。多年前,利用蔡刀案成功打入组织内部,卧底苍鹰。多年前你与他一起捡瓶子的时候,为了从他手里抢过那一袋瓶子, 你无偿给他画了一幅画。】 一幅画换一袋瓶子,是她赚了。段淞墨这小子看着不为所动, 实际上也会为别的东西让步。她抢了东西后应该就不会再出现在那条街, 万一他反悔不要她的涂鸦呢?他人高马大的, 她肯定抢不过他。 这么想着的夏渔默认了系统自动补全的设定, 顺便想到了画册。 主线剧情是从福利院开始的,所以那个画册应该是结局收录, 最后她会回到最初, 给一切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完全没问题了。 “是我, 怎么了?”夏渔不是很理解他为什么对过去的事情那么在意,“但那不是抢哦, 我付出了劳动。” 听到她的承认, 段淞墨的心里放松了下来,倒不是说他对过去耿耿于怀, 只是—— “你也好好地活到了现在,真是太好了。” 那段岁月太过难熬,段淞墨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想过坑蒙拐骗,他差一点就出卖自己的灵魂。 但他遇见了同样为了生活奔波的小女孩。 她说她的哥哥正在努力赚钱,她一个人躺平不太好,所以就顺带捡点小垃圾。 真好,有兄弟陪伴,不像他是孤身一人。 “但是我抢不过别人。”她撑着脸叹气,“下次得更早一点来。” 好巧,他也抢不过。段淞墨坐在石阶上,有感而发:“人生真是艰难。” 她拍拍他的肩膀:“没事,能活下去就行了。” “可我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段淞墨很迷茫,没有人给他规划过未来,他只知道大家的目标都是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之后呢?之后又该是什么? “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听起来像是在诅咒他,段淞墨想了想:“我有一个不平凡的身世。” “我也有,并且我也会有一个不平凡的未来,当然你也会有。” 这算是安慰吗?段淞墨想。反正是萍水相逢,她年纪也不大,说给她听也没事,于是他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她。 “我给你画你想看的场景,作为报酬,你可以把那袋瓶子给我吗?”小女孩指了指他拖着的蛇皮口袋,“反正你也没拿到多少个,不如给我,我拿去卖还能称到一斤。” 她很真诚,段淞墨看了看她的穿着,有些心软地同意了。 她强行借了路边小孩的东西,现场给他画了一幅画,他本来是不抱任何希望,谁知在看到那幅画后,他的呼吸一滞。 仿佛回到了当年,阳光正好的公园里,他正抬头和父母说着话,两个弟弟妹妹在餐布上乱爬。 卫扶风和段淞墨是同样的感受。 这幅画不是什么大师作品,但却莫名让人有股想要流泪的冲动。 些许画面在她脑海里不停闪过,最后定格在两张带着皱纹的脸上。 “我想起来了。” 卫扶风想起亲生父母的脸了,她也想起来她有两个哥哥。 小孩子的脑容量只有那么大点,但已经足够了。 卫扶风当即决定请假,不管要耗费多少时间,没有找到尸体前她不打算再回单位。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养父母,他们全权支持她的决定,还询问她要不要把卫胥也一并送来。 “不行,他得继续工作给我打钱,找人要花好大一笔钱。” “够的够的,他工资卡在我这里。” “我知道了,我没事,你们也别太担心,我找到人了一定给你们打电话。” 卫扶风和养父母的关系真的很好,这一点从他们对话中她无意识的撒娇和依赖中可以看出。 段淞墨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变化,察觉到她的注视,他转头看她:“我很高兴,你和她都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和他有过交集的人没有早早死去,也没有被生活压垮,更没有面目全非,她们现在都有了属于她们的美好的生活,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他感到庆幸了。 “之前我对你说过我有过一个梦。” 他目视前方:“这个梦一定会变成现实。” 这话说得很像是遗言,夏渔不清楚兰归鹭有没有对他说:“是这样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吧。你的事情苍鹰的人都知道了,她现在没处理你可能是腾不出手,或者比起你还有更重要的人要处理,但保不齐那天就动手了。” 段淞墨早有猜测,他在里面那么多年了,获取的情报微乎其微,只能根据一些动态来判断苍鹰的动作。他猜测自己的身份还不够黑,有心人还是防备着他。 但无所谓。 “我的命运已经注定,我也为自己安排了一场谢幕演出。” 第492章 “那卫扶风怎么办?” “她有新的幸福美满的家庭,有父母有弟弟,这些过往她可以完全忘记。” 段淞墨的思绪逐渐飘远,又被人一下子拽了回来。 “你们这种人挺喜欢搞自我感动的哈。”卫扶风拉下脸来,“段律师,有一点需要你搞清楚,在替我做决定之前,先问问我愿不愿意接受你的‘妥协’和‘牺牲’。我连知情权都没有,你还想我怎么看你?一个人默默背负了一切,好伟大呀。” 段淞墨刚酝酿的情绪被冲散,他把卫扶风的话听了进去,发觉她说得确实有道理。 这件事牵扯到的人不只有他,他想做什么之前必须和其他当事人商量,即使这有可能会令大家都感到不安。 知错能改就是好人。卫扶风见他没有固执己见,对他的偏见少了不少。 转眼看到夏渔,她顺便叮嘱她:“夏渔警官,你要记住了哦,不要相信别人说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这是骗你的。” “嗯嗯。” 这个夏渔很懂,无事献殷勤,肯定有问题。 * 告别卫家兄妹,夏渔回到了警局,刚好撞见那三个人被移交过来。 夏渔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她进入办公室,方不言居然还在。 她很震惊,这小子身在敌营里一点都不慌。 傅队不在,夏渔坐在他的位置上思考人生。 和平发育已经结束,目前大家都是明牌,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势力分布有多广,渗透到了哪里。万一内部也有他们的人员,那他们岂不是做无用功? 一旁的姜兴生见夏渔如此自然地坐在了傅队的位置上,刚想发问,鼻尖嗅到血腥味,他问:“小渔,谁打你了?” “某个邪恶组织的老大。”夏渔想到自己没能成功辩倒许鹤泠就来气,“就今天早上,她给了我一枪,然后就跑了。” 今天早上…… 中弹后还能活蹦乱跳对她而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姜兴生没有继续探究:“你要打回来不?” 她倒不是很想打回来,但姜哥这个表情一看就有小秘密,她赶紧凑了过去:“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嗨呀,你别说,我当年潜行的能力可是第一,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能带走,人我也能。” “姜哥你说,我潜入敌对组织的老巢,拿走他们的机密文件并全身而退的几率有多大?” “零。” 这话不是姜兴生说的,回答她的另有其人。夏渔抬头,傅队把文件袋架在她的脑袋上,冷漠地说:“别想了,你只要露头就会被发现,你太显眼了。” 一般特工都是平平无奇、各方面都不出挑的人,这样才能骗过人眼和镜头。 夏渔这个长相和被关注度,不被当场抓获才怪。 “那我可以和姜哥搭档啊,他去拿,我去吸引注意力。” 以为是在过家家吗? 傅松声叹气:“姜哥都多大年纪了,你还要他玩命。” 姜兴生:“傅队,这话我可不爱听,你姜哥我老当益壮,现在还能去浪一回。” “没别的事就去处理一下最近的一些自杀案。” “自杀也归我们管?” “不是普通的自杀。”傅松声示意她取下头顶的文件袋,“东西都在里面了,你们几个先看看。” 夏渔没有第一时间拆开看,她转给了姜哥,很是惊讶:“原来我们还能接到案子?” 傅松声:“?” “我以为我们目前就只有扫黑除恶了。”夏渔寻思都推进到这里了,按理说就该大结局了,怎么还有案子。 “别看太多小说。”傅松声顿了顿,“还有,这是我的座位。”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跟你说我得到的机密。” 夏渔把“深海鲨鱼”是谢执、谢执给她提了一个建议、许鹤泠邀请她参加游轮派对等事情都和傅松声说了。 “别答应他。”傅松声听到夏渔说她对谢执提的结婚这件事心动就感到心惊,“你这样只会助长歪风邪气,无法真正解决问题。” “但很有诱惑力,你说是吧?” “没有。” 再三提醒夏渔不要答应谢执那奇怪的要求,傅松声开始看许鹤泠的那张请柬。 他得出结论:“她有可能想和你进行对决。但游戏不管是谁胜出,你都不会好过。” 游轮上全是许鹤泠的人,夏渔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你凭什么假定我不好过?万一她投降了或者出事了呢?” “或许会造成一定的混乱。” 能造成混乱就行。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他们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要去之前得先给张局报备。” “我还以为你会拦我。” ……他拦得住她吗? 为了他的威严着想,傅松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移交过来的三人都需要你在场参与审讯。”傅松声解释了一遍为什么那三人会这么快被转过来,“他们表示一定要你在场才肯招供。” 别墅里虽然有证据,但还是需要当事人供述才能还原最初的场景,尤其是参与犯罪的不止一人。哪怕是死者,他们都有犯罪的想法,错综复杂的关系让案件变得复杂。 犯罪嫌疑人主动招供的话,他们办案人员也能省很大一笔功夫。 第183章 夏渔这才开始看傅队递来的文件。 第493章 目前市内已经发生了四起“自杀案”, 死者皆为男性,死法都是在双脚上绑着石头沉入河底。 是不是自杀案还要打个问号,毕竟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证人, 只是从现场来看没有第二人的痕迹而已。 几位死者年龄相仿, 都在二十多岁, 生活得过且过, 这样的人很难会选择自杀, 在此之前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刺激到他们, 他们就那么突然地死去了。 当然,仅仅是这样不足以让警方关注。死者的身份各不相同,但他们都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要么是被买来的,要么是被捡来的。 这种背景,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案件,他们的死也变得复杂起来。 “你还记得你之前在任凡资公司逮到的那个小职员梅亭山吗?他在不久前和其中一个死者有过接触。” 那名死者名叫安坚, 是连锁超市的老板, 梅亭山是采访他的小记者, 负责撰写关于安坚超市的新闻稿。 安坚高中就开始经营家里留下来的小超市, 短短几年时间就做成了连锁超市,还娶了自己的初恋女友。 事业和家庭双丰收, 从哪方面看, 他都没有“自杀”的必要。 “明天一早你和陈寄书出发去受害人家里调查一下。” 傅松声站在夏渔的面前, 给她下发指令:“这起案子背后的疑点很多,我怀疑和那些人有关。” 这么一看确实很有问题。夏渔翻来覆去地看, 顺便随口问了一句:“你不和我一起?” 一边的陈寄书翻资料的手顿住, 他抬眼看过来,不咸不淡地说:“或许, 傅队比我更适合和别人组队。” 这话说得很影响同伴之间的友好关系,虽然他知道她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但别人不知道。 傅松声不轻不重地敲着她的脑袋:“服从命令。” 位置被夏渔占了,傅松声只好去其他地方办公。 夏渔坐了一会儿,接到柯队的消息,她起身朝着审讯室走去。 柯忆打算先从宫橙橙入手,夏渔就坐在一边听她们交谈,听听有没有和之前有出入的地方。 宫橙橙很利索,她一五一十地全都交代了。 在何盼死后,她有些良心不安,机缘巧合之下她遇到了檀淮生和宁随舟两人,三人一拍即合,打算搞个大事件。 她主要负责把人带过来,以及混淆视线,帮助幕后的檀淮生完成杀人计划。 和之前她说的大差不差。 柯忆看完证词,问出了一个问题:“你觉得他会想要你给他报仇吗?” “但是我会感到心安。” 宫橙橙无所谓其他人的想法,她一直都更在意自己的情绪,她不在乎死去的人是否想要她做这些事,只要她心情好过就行了。 “反正他已经死了,想反对也没有机会。” 更何况她本来也对甄耀祖看不顺眼,只不过他家有钱,她不好甩了他。 签字的时候,夏渔给宫橙橙透露了信息:“对了,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这边已经找到了何盼的亲人。” 宫橙橙抬头看她。 “他有一个哥哥和妹妹,这两人都过得还行。不过他的亲生父母在他被拐的时候就已经被杀了,尸体同样没找到。” 宫橙橙轻声说:“是这样么?” 如果没有遇到她,何盼不至于抱着遗憾死去,他会得知自己尚有亲人在世,他们三兄妹可以团聚,也会知道自己父母的情况,他会和他的两个亲人一起联手找出害惨他们一家的罪魁祸首。 如果她是何盼的兄弟姐妹的话,她一定恨死那四个人了,好不容易找到失散多年的兄弟,得到的却是他死亡的消息。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宫橙橙选择道谢,“他一直以来都想找到的人终于找到了。” 青年向来腼腆,不爱说话,只有在说起想找到的人时,他会分外激动。 “我感觉到我们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他激动得手舞足蹈,“我肯定能够找到那个人。” 那时她兴致缺缺:“那个人是否活着是一个未知数,你还是做好相应的准备吧。” “那个……橙橙,如果有那一天,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在她多次试图谈情时,硬要和她搞纯爱的何盼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他的声音很小:“如果有你在,不管什么结果我想我都能接受。” 宫橙橙敷衍了事:“等那一天到来再说吧。” * 在换一个人审的路上,柯忆有感而发:“恋爱真可怕。” “此话怎讲?”夏渔没有遇到过太过和情感有关的案件,她虚心求教。 “何盼和宫橙橙没必要忍受甄耀祖那群人,他们都吃了感情的亏。” 一个不敢大胆表露,一个不敢直面内心,两个人都是胆小鬼。但凡有一个胆大一点,也不至于酿成悲剧。 “不谈感情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发生。” “但这已经算正常的吧?”夏渔琢磨了一会儿,“起码他们没有波及到其他人。” 像是前面的一些人,归因都不会,明明是a的错,却偏偏要怪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宫橙橙动手就只对特定的几人动手,她也不知道宁随舟要搞这么大。 “你说得很对,起码不是宫橙橙反过来杀死了何盼,你要知道这种案子多了去了。” 柯忆手头的案子大多都是情杀和仇杀,杀妻和杀夫,杀前女友和杀情夫,多得数不胜数。 第494章 每次侦办这些案子,柯忆都会再一次坚定不恋爱不结婚的决心。 “其实我也很想劝你别谈。” 柯忆就像是那些看到闺蜜谈恋爱就想劝分的人:“你周围的人都不太正常,我不太想有朝一日接到你的案子。” “你别担心,他们杀不了我。”夏渔安抚她,“他们迟早会变成我的案子。” “我以为你要反驳我说还是有正常男人的。” “这个好像不太能反驳。” 夏渔觉得不管是哪种性别,大家都显得不太正常,许鹤泠是其中最不正常的那个。正常程度和犯罪程度呈正相关吗? “说起来,项姐的情况怎么样了?”谈到感情,夏渔就想到了项姐和她的前男友。 “所以我才说恋爱真可怕。”柯忆很少看到项姐脆弱的一面,“她估计还是不太好受吧。” 柯忆和项荟认识早,知道一些内情。 “项法医之前不是说过她和那小子是怎么认识的来着?” 夏渔搜了一下:多年前,项姐毕业以后自己第一次独自上手解剖的尸体就是那个男友的父母;多年后,这个男友的尸体也由项姐来解剖。 换句话说,男友一家的尸体都由项姐解剖。 那个男友是卧底,项姐和他分手前或许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所以在看到他的尸体后她才会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没有中断婚礼,因为她担心会对大局造成影响。 也就是说,其实他们两个也还有感情,只是为了共同的目标不得不分手。 那个男友甚至用的还是项姐的姓氏。 “啊这……” 确实非常可怕。 “那怎么办?” “她自己会走出来的。”柯忆停下脚步,站在审讯室的门口,“人生还很长,人要向前看。” 不管是项荟还是宫橙橙,她们都是心理强大的类型,等她们想通之后就好了。 很有哲理,夏渔认真记了下来。 房间里,宁随舟正低垂着脑袋。审讯室有些潮湿,他的手臂隐隐作痛,钻心剜骨,但尚能忍受。 和宫橙橙不同,宁随舟比较难开口。柯忆看向夏渔,寄希望于她能够寒暄几句开个头。 夏渔清了清嗓子:“同桌你好,你还记得那个约定吗?我完成了哦。” 约定?宁随舟愣了一会儿,随即才缓缓想起来是他和她做的那个幼稚的约定,作为她能创造奇迹的证明。 过往的记忆太过模糊,他完全想不起来,他甚至都记不起来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那件事之后,他满脑子只有恨意,刻骨的恨意。 宁随舟坦然回答:“我记不得了。” “没关系,我讲一遍给你听。” 为了让他记起来,夏渔用语言复述了一遍,从她去食堂再到邀请他去操场,最后到他如约而至。 听完的柯忆:“……” 恋爱真可怕啊! 她现在更担心这位好友变成案件了。 宁随舟原本还能安静地听着,随着她的讲述,他握紧了双手,镜片后的眼睛里酝酿着复杂的情绪。 她所讲述的内容已经过去了六七年,如果她不说,他几乎都忘光了。可当她说起时,他又一下子想了起来。 想起他是如何忐忑地赴约,最后又是如何的愤怒离开。 “呵——” 唇齿间泄露出一声轻笑。 夏渔期待地问:“你想起来了吗?” “你想我回答什么呢?” 宁随舟本来不想这么对她说话的,可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你所谓的约定就是想羞辱我吗?看到我黯然神伤你很满意是吗?” 夏渔:“啊?” 为了好友的名声着想,柯忆试图打断宁随舟的读条:“我们来讲讲案件吧。” “在你和我做同桌之后,一直到现在,我都喜欢着你,即使你不记得我的名字,即使你故意羞辱我,让我亲眼见到你和苏屿确定关系,又让我看到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即使你从不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我也还是喜欢你。” 宁随舟一口气说完了这么长的话,他的语气刻薄而怨毒,但表情和眼神却破碎不堪,镜片背后有光芒闪烁。 他一字一顿地问:“你满意了吗?” 第184章 宁随舟和夏渔都是从初中部直升的高中部, 两人初中的时候不是同班同学,但在那之前他就见过夏渔。 两人去办公室的次数差不多,只不过他是去问问题, 她则是在办公室里和老师们聊天。 有时候老师们会趁着下课时间偷偷拿手机给她看电视, 他每次去的地方, 那群老师都会欲盖弥彰地挡住他的视线, 担心他会对此有意见, 因为当初的他是刻板印象中的好学生。 宁随舟从小就想要好好学习, 长大以后孝敬外公,让抛弃他的父母刮目相看。这种性格下,他对夏渔这种不用功的行为很看不惯, 他知道她的成绩也不错,她的名字总是在年级前二十里, 但他觉得她可以考得更好。 在老师去开会的时候,正在做题的宁随舟突然问看动画片的夏渔:“你为什么要在学校里看电视?” “因为我回家没得看啊。”她理所当然地说, “家里没电视, 而且放学后我有工作。” 他的本意是想劝说她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但听她这么说, 他才把注意力放在她的穿着打扮上:“工作?” 第495章 “我有两份工作,一份是养家糊口, 一份是拯救和平市。” “拯救和平市?” “没错, 不过这件事对现在的我来说还太早了。”她摇头叹息, “当务之急还是先赚钱吧。” 宁随舟家境同样不好,但有外公在, 他的生活不算难过, 所以在和夏渔交谈后,他从老师那里得知了她的家庭背景。 顺理成章的, 他觉得他们两个同病相怜,他们应该有共同语言才对。 “那你能帮我写作业吗?” 又一次在办公室碰面,她如此认真地提出请求。 宁随舟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这是老师布置的作业,监督你假期有没有好好学习,哪怕是假期也不能放松学业,你每天写半小时就足够了。” “可我要去摆摊,没有时间诶。”她换了个思路,“那你最后一天晚上能把作业借我让我抄吗?” 最后他妥协了,选择承包了她的假期作业以及平时的作业。 升到高中之后,他们有幸被分到一个班,很幸运地成为了同桌。 “好巧诶!”她非常惊喜,“好同桌,我们可以老规矩吗?” 明知道她惊喜的是又有工具人承包她的作业了,他还是很高兴。 “可以,但不要让别人发现。”宁随舟不是很想让别人知道他在做这种事情,这和他一贯的形象不符。 “你放心。” 她答应的很好,做的也很好,高中三年就没有人发现他们私底下的交流,除了交作业的时候,她几乎不会来找他,她更多是去骚扰三年级的学长。 除了那个时候。 老实说,宁随舟以为她会和那个陈姓学长在一起。 那个学长长相帅气,性格和脾气都不错,家庭条件又好,她会和对方来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从不怀疑会有人不喜欢她。 她在学校很活跃,震慑了一群想在学校立威的不良少年,也爱乐于助人,经常帮老师和同学做事。哪怕他只是一个工具人,她也没有忘记他,会带一些小玩意儿送他,说是她亲手做的东西。 偶尔他会非常感动,因为长这么大,除了外公,从来没有人送他过礼物。 有时他也会想,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他在她那里是否会有所不同。 事实证明,有些不同,但并不是他所想要的那种不同。 很可笑,她居然叫他去见证她和别人交往的过程,对方还是他最讨厌的那种类型。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两个人什么时候有过交集。 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里,宁随舟静不下心来做题,他满脑子都是那两人登对的背影。 更可气的是,她像是个没事人似的,给他带了面包和牛奶,问他:“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 他没有回答,目光越过她,看到她身后跟着的某人。 “那就好,希望你以后也能记得。”她拍拍他的肩膀,“我真的没骗你哦。” 她的话音落下,宁随舟察觉到苏屿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里夹带着细微的怜悯。 他捏紧了圆珠笔,这算什么?但当年的他还太年轻,只能“嗯”一声,最多赌气地说:“既然你有了男朋友,那你的作业我就不帮你写了。” “其实我也可以马上——” 宁随舟莫名觉得她要说的话是她也可以马上分手。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屿截断:“你可以向老师申请不写作业,只要保证维持住你的排名就行。” “还可以这么做吗?” “可以,老师对优等生总是有优待的。” “算了,还是不要搞特殊了,这样不合群。” “我来写,我可以模仿你的字迹。” “好,这个重任交给你了。” 她只是想要一个写作业的工具人而已宁随舟想,苏屿现在做的和他之前做的没什么不同,四舍五入他们的定位一样。 等碍事的人走了,宁随舟突兀地说:“我以后想当法医。” “这很好。”她对他表达了充分的鼓励,“虽然几率不大,但有机会的话,我们肯定可以成为同事。” 其实他想说的是,苏屿不能陪伴她,但他可以,他们不管从前还是以后都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些话他准备留着等高考结束填报完志愿后再告诉她。 但是他没有等到那个时候。 因为一些可笑的理由,他的人生被毁了。 老师们纷纷劝他复读,而他望着那群人发来的威胁信,空间里是她发的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以及她站在警校门口意气风发的模样。 嫉妒,怨恨,油然而生。 宁随舟很想她也变成他这样的烂泥。 只是他们已经很难再有交集了,希望他们永远不会再碰面吧。 多年后,得知高中会举办同学会,不打算去的宁随舟在群里看到了夏渔的名字,他改了主意,他想看看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很可惜,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被任何苦难打倒,还是那样我行我素。 “你想参与探险吗?”于是他向她发出邀请。 他想让她和他一起经历难忘的一天一夜,让她感受到人性的险恶,让她对世界失望。 然后让她在这种情况下,和他一起怀抱着绝望而眠。 “你真的一点都不看场合和气氛,也听不懂人话,更是没有什么同理心。” 第496章 宁随舟盯着她的眼睛说:“可我偏偏就是喜欢这样不完美的你,听到我这么说,你很满意,对吗?” 挽回好友的形象失败,柯忆再次感叹恋爱真可怕,她给宁随舟倒了一杯水,安抚他:“别激动,注意一下你的情绪,这是审讯室。” 哥们儿你说的话都会被记录下来,别情绪上头说出不该说的话,到时候社会性死亡的是你。 “算了,跟你说你也听不进去。”宁随舟自嘲一声,“你就是这样的人,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我没有骗你。” 宁随舟说的那长串话太深奥了,夏渔不是听得很懂,她提取了关键字,得出结论:“你应该可以开始相信我了。命运的齿轮会再次转动,你的人生一定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 所以他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了吗? 他再次忍不住指责她:“按照你们说的话,你们能改变过去,那为什么不能规避我受伤的风险?到头来却是演了那一出让我看?” 因为系统不让她跳到那个时间线,也不让她说,这是这个时间线上宁随舟需要经历的事情,不然后续的剧情游戏就没法展开了。 天知道她真想直接跳到多年前带着大家直接冲锋。 宁随舟以为夏渔是没话可说了,他哂笑道:“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我的人生从来不掌握在我的手里,我不怪你。” “虽然听起来很像是狡猾的漂亮话,但未来一定会有所不同。” 她起身,将一副画放在了他的桌前:“这是我小学时候画的涂鸦。” 画面上是一家三代人,满天星空之下,上了年纪的老人坐着摇椅扇着蒲扇,女人牵着小男孩的手,两人抬头仰望星空,女人似乎正在给小男孩讲解着天上的星星。 【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给走夜道的人照个亮。】1 这是外公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或许正是因为变成了星星的他们保佑着他,他才会如此顺利地完成自己的复仇,也如愿地说出了自己压抑多年的感情。 即使看不清画上的面容,那扑面而来的温暖令宁随舟的内心酸涩不已,摇摇欲坠的眼泪落下。 “我姑且……相信你说的话吧。” 宁随舟制止了她试图安慰的动作,他想抬手但被手铐束缚住,只能微微仰头说:“如果你没有实现对我的承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看他那么费力,夏渔就取掉他的眼镜,用指腹擦掉他的眼泪,她信誓旦旦地说:“肯定不会有这么一天,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柯忆:“……” 她觉得该绝望的是她,不用回头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队员在玻璃窗那边看着,她都能猜到他们一定在对此议论纷纷。 天可怜见,她审讯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个情况,关键她也不好打断,毕竟安抚嫌疑人、让嫌疑人配合也是他们的工作,嫌疑人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让他抒发一下无可厚非,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就是这个过程令她尴尬不已。 重申一遍,恋爱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见嫌疑人的情绪终于平复,柯忆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轻咳一声:“那么,宁随舟,你能说明一下你是如何杀害的甄家父子吗?” 别墅里的案件是他策划的,但甄家父子是他亲手杀死的,他们还不知道这个过程。 甄光宗的后妈、甄迭的新妻子、真正的盛漫对此什么都不知道,她根本不关心老公继子去哪儿了,说不定还在想干脆死了算了,这样她就可以继承那么大一笔财富。 “我被甄迭带回去后,甄光宗如临大敌,他担心我会把那件事情告诉甄迭,于是明里暗里威胁我,不出意料地被甄迭发现了。” 但是甄迭不是个好东西,他觉得宁随舟的出现刚好可以给甄光宗上一课,要是甄光宗行,那就继续当继承人,要是不行就换一个。 宁随舟越恨甄光宗,越对权力和财富表示出在意,甄迭就越放心。 这种情况下,谁都没想到宁随舟会对甄迭出手。 甄迭怎么也想不到,只是喝了一口儿子孝敬的茶水,他的世界就变天了。 宁随舟对甄迭下了迷药,甄光宗是被他以甄迭的名义骗过来的,甄耀祖因为不在家逃过一劫。 之后他联合檀淮生,说服盛漫,他得以光明正大地把甄迭父子带走,带到了他预订好的别墅,把人关进了密道里。 宁随舟不会让他们那么轻易就死去,他也要他们感受一下他那么多年的痛苦,要他们为他的妈妈、外公赎罪。 “我先是戳瞎了他们的眼睛。”宁随舟不想看见他们那浑浊不堪的视线,“未知的才最可怕,这么一来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会怎么对待他们,只能被动地接受我施加的痛苦。” 再然后,从他们的口中问出当年完整的真相后,他就把他们的舌头割了,让他们无法再说出任何一句话。 “我本来还想砍断他们的四肢,但我的力气不够,檀淮生和宫橙橙又做不来这么血腥的事情。比起我,他们两个没那么阴暗。” 宁随舟做出这些事后就没打算逃脱制裁,毕竟不管谁来查案都能查出凶手是他,他只想在离开前再多让那群人痛苦一阵子。 “炸药是我和檀淮生从别人手上买来的。”宁随舟说,“他炸桥我炸车,从各方面堵死你们逃生的路。” 第497章 桥和停车区域就那一片,他们事先埋好,等到时间就按下遥控器。 “你拆除的炸弹是宫橙橙安装的,只有她有这个能力。” 夏渔翻了翻宫橙橙的证词,确实,炸弹是宫橙橙安装的,以备不时之需。 “在发现我带来了你们后,她表示要拆除,但我告知她说我会把你们送走,所以她就没有别的意见了。” 宫橙橙只担心其他三个女生,她知道以宁随舟的为人不至于连女生都怨恨,所以她很是放心。 但她没想到宁随舟有时候阴暗到连喜欢的女生都想带走。 做完这一切,檀淮生和宫橙橙帮他把那两人挂起来,又打印好小纸条混淆视线,接着三人分开,等待之后的到来。 一切如约而至,所有人按照这三人预计的那样登上了舞台,开始了他们各自的表演。 柯忆点点头,她提到了所有人证词里没有提到的一个点:“我们在4号房,也就是夏渔的房间里还发现了一枚炸弹,这又是什么原因?” 她之所以没问宫橙橙是因为宫橙橙和夏渔无冤无仇,能这么做的只有宁随舟,恰好他也有动机。 宁随舟困惑,宁随舟不解。 夏渔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好意思,我忘记了,炸弹是我自己放的。我从墨镜、许教授的房间里搜到这个东西后就占为己有了,你看那里那么危险,我搞点保命的武器不过分吧?” 柯忆:“……” 意料之中,但你为什么什么都往房间里放啊?要是那玩意儿是定时的或者遥控的怎么办? “没事,只要不是有其他人作祟就行。”她还真担心是有另一方势力插手,幸好是夏渔和许燕洄的个人行为。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先保存证据,然后把当事人请来警局一趟。” 想不通,怎么会有人随身携带这玩意儿? 夏渔乖巧应下:“好的。” 柯忆从头梳理了一遍案件,没什么大问题,可以让嫌疑人签字了。 嫌疑人同样认真地看了一遍他的证词,他顿住手,问:“前面那些内容也要一并写上去吗?” 柯忆对他感到怜悯:“这是流程,从我们进审讯室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在案。” 她指了指摄像头:“以防止出现冤假错案。” 宁随舟沉默了,握笔的手迟迟无法下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刚才真情流露得那么舒畅,现在开始后悔了吧? 夏渔只当他是对那些无关案件的话感到羞愧,她安慰他:“没事,虽然会被记录在案,但一般情况不会有人再看的,这个你放心。” 宁随舟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签下了名字。没事,人他都敢杀,区区心意的表明不在话下,更何况当事人根本没放在心上。 “檀淮生和宫橙橙会参与进来主要是因为我的教唆,整个案件也全都是由我一人策划,他们那个脑子想不出来如此复杂的计划,全程都是由我手把手指导。” 签完名,宁随舟有话要说:“从法律上来说,我是主犯,他们两个应该只是从犯,对吗?” 柯忆看过去,想到他们三人的情况,她不禁叹口气说:“这个要看他们是如何供述。” 警方只负责还原案件,将真相上报,剩下的就是其他两院的事情了。 “这个好办,我给你推荐的那个律师真的很强。”夏渔竖起大拇指,“你完全可以信任他。” “……夏渔。”柯忆感受到同僚的无奈了,“这种话不要当面说。” 夏渔:“好的。” “还有一件事。” 宁随舟想到了什么:“其实不只是——” 他顿了顿,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夏渔懂了,她上前握住他的手说:“你等着,我晚上就入你的梦。” 很明显他要对她说什么机密,但碍于太多人,他不敢说出来。 她的留影机又有用了。 柯忆:“……” 她真的不会成为案子吗? 第185章 夏渔坚信宁随舟一定有机密要说。 柯忆无言以对, 她刚出门就有队员跟她说:“柯队,盛漫来了,她说要见你。” “她来做什么?”柯忆不记得他们有打电话给盛漫, 后者没怎么参与案件, 对她的调查点到为止。 话是这么说, 柯忆还是去见了盛漫。 盛漫是很标准的明星脸, 个子也是真高, 她穿着黑色长裙, 打扮得很像网上很火的丧夫装。 她低着头坐在问询室,拎着手提包的手一刻也没有放开。 “盛女士,你好。”柯忆和盛漫握手,“请问你是有什么线索要提供吗?” 盛漫从手提包里摸出一个文件袋,她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摆放在柯忆的面前, 颇有些难为情:“因为担心甄迭暗戳戳立了遗嘱,所以我去拜访了他的几个律师, 发现他虽然没有立遗嘱, 但是有在长期和某几个人联系, 定期给他们打款。” 柯忆:“……” 她沉默地看起了明显是偷拍的照片。 盛漫和甄迭结婚也就今年的事情, 但照片里的所有人的穿着打扮明显是冬装。从下了小雪的背景来看,拍摄地点应该不是在市区, 市区从不下雪, 大概是某个乡镇。 “我只是在婚前调查一下伴侣的忠诚度。” 盛漫迅速跳过这个话题, 她指着最前方的一张照片——照片没有拍到人,但拍到了互相递交东西的两只手, 说:“这些都是他长期来往的对象。” 第498章 说到这里, 她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我其实怀疑他们私底下在做一些奇怪的勾当。” 目前的情况是, 甄迭的父母早没了,他的几个儿子死的死、坐牢的坐牢,他又没有立遗嘱,盛漫是唯一的受益人。 但她之前拜托侦探调查的时候,侦探说过甄家的财产来源不光彩,她有点担心她有命继承但没命花。 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求警察的帮助,让她能够安心一点。 后进来的夏渔顺手把门给关上了,看着照片,她一下子就认出来照片上的人是她见过的苍鹰组织的人。 就在那个废弃工厂,她主动暴露位置后,追捕她的人当中就有这个人。 其他照片上的人夏渔一一看过,果不其然见到了疑似庄合的人。 她问盛漫:“这些东西是谁拍的?你还给谁看到过?” “我自己拍的。” 盛漫表示侦探再隐蔽都不如她自己,而且她请的侦探还算有名,以防万一,还是她自己来,她化妆技术还行。 “也没给别人看,我觉得他们不是好人,不敢给别人说。” “他们确实不是好人,你要小心他们。”虽然大部分人已经死了。 “还有一件事——” 盛漫说:“几天前,通过我的观察,我推测出甄迭和那群人会在新区港口那边会面。不过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推测,不保真。” 夏渔震惊:“你怎么推出来的?” “一些小技巧,你知道的,不努力一点怎么能够躺平。” 柯忆同样震惊。 新区,港口,会面。这三个词语组合在一起非常不简单。 众所周知,港口是事故多发地,尤其是走私犯罪,更别提夏渔的神情一看就是大有问题。 柯忆起身,想说她去找张局,但这无异于暴露了盛漫的情况。 “晚点我去。”夏渔自告奋勇,“等把盛漫送走,我再去找张局。” 也只能这样了。 临走前,盛漫多问了一句:“檀侦探他们会被判多久?” 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盛漫的心里门清。她知道他们会对甄家人下手,他们图命,她图财,大家可以合作。 可好歹也是相处了那么久,大家之间也有着友谊,她对他们的结局感到些许唏嘘。 夏渔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有出来的那一天吧?” “那就好。”盛漫终于放心了,只要还能出来,那就没那么糟糕。 透露了大秘密,盛漫的心态也很稳,她像是没事人似的离开了。 想到之前宁随舟的欲言又止,夏渔总觉得他似乎也是要说这件事。 于是她和柯队说了一声,观察到宁随舟睡着之后,她也倒头就睡。 留影机,启动。 这还是夏渔第一次对自己使用,她成功地进入了宁随舟的梦境。 他应该很喜欢高中时代,即使是在梦里,他都穿着校服坐在教室里做题。 她同样坐在他的旁边,是他的同桌。 “我说了,我会入你的梦。”夏渔长话短说,“总之,你当时要对我说什么来着?” 见到她,听到她这么说,宁随舟真真切切地愣住了。因为她的那句话,本来不打算休息的他放任自己睡着,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梦到她。 “好真实。” 宁随舟看着她,就连上来就直切主题这种行为都一模一样,仿佛就是接着之前的对话进行。 “那当然,我又不是你的梦中人。” 夏渔夺过他的笔,提醒他:“你是不是想跟我说甄迭他们的事情?他们和某个组织勾结?” “我能抱抱你吗?” “?” “算了,就算是梦里,你也不会同意。” 宁随舟握了握拳头,没有做出自讨没趣的行为,他回答了她想知道的问题:“甄迭是苍鹰的人,我从他的口中问出了一些东西,再加上我的个人推测:狂犬会带一批货,苍鹰打算在新区港口那里埋伏他们,截了他们的货物。” “但苍鹰还会不会这么做就不得而知了,也许狂犬会换地方。” 夏渔觉得狂犬不会随意换地方,毕竟港口向来被查得很严,他们会选择新区肯定是因为到时候会出一些事情导致新区港口没那么严格。 苍鹰最近的动作频繁又高调,这无疑是在冲击狂犬的地位,后者会想要有所行动再正常不过了。 感觉到时候会出意外。 察觉到夏渔的疑惑,宁随舟说:“过几天有灯会,上一次举办还是在三年前,所以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来。” 原来如此。 夏渔已经完全搞明白了。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形状,警方和那两个组织大概就是这样。 那天三方都会有所行动。 幸好宁随舟当时没说,夏渔感到庆幸,不过他会问这些东西令她感到意外。 说起来,他还想找到他妈妈的尸骨来着。 夏渔侧过头,问他:“你妈妈叫什么名字?你想见她吗?” “你要离开了吗?” “剩下的时间你可以见你的妈妈,还可以问出她的尸体在哪里。” 夏渔思考,留影机只能一对一吗? 这个梦有些不太真实。宁随舟想,怎么可能梦得到,梦境又不由他操纵。 望着她认真思考的侧脸,宁随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她诧异的目光中,他轻轻抱住了她。 第499章 很久之前,他就想这么做了。 “对不起,之前对你说的话都是气话。” 他闭上眼睛,享受着梦想成真的片刻:“我曾经确实怨恨过你,但你能一如既往真是太好了。” 没什么比这件事更令他感到高兴的了。 年少时喜欢的女孩没有变成糟糕的大人模样,她一如既往的闪闪发光,所有人都只能仰望她。 在她身上,他能看到过去的自己,过去的没有堕落的可望不可及的自己。 “真希望能和你成为同事啊。” “夏渔……” “夏渔……” 夏渔犹豫了一下,刚想安慰安慰他,就听见他一声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乐此不彼地。 他这副样子有点可怕,夏渔立马遁走了。临走前,她还不忘给他再套一个留影机,还是让他见见他妈吧。 从梦里出来,夏渔蹦起来就去找张局。可惜张局不在办公室,她想了想,摸黑去了老地方。 果不其然,她在老地方看到了正在交谈的张局和江满衣。 郁向文兢兢业业地充当着门卫。 夏渔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得到的情报都告诉了张局他们。 张局皱起眉头:“事实上,我们也打算在灯会上出手。” 事情要一步一步解决,在收到传回来的情报后,警方打算先对苍鹰所管的人口贩卖产业链出手。 “会不会泄露了机密?”夏渔有理有据地怀疑,“毕竟狂犬那边入侵过我们的网络。” “不会。” “为什么?” “入侵过但是被发现了。”江满衣点到为止,“你猜为什么会被发现?” 夏渔恍然大悟:“因为我们这边有更厉害的人。” 她就说嘛,都是高手了,他们肯定能明白加入警方才是最佳选择。 不过这个高手是谁哇,她怎么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那我到时候需要做什么吗?”她跃跃欲试,“我什么位置都擅长的。” 不管是狙击还是追踪,就算是守门,她都可以。 “你那天放假。” “?” 张局耐心解释:“难得有灯会,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可以叫上朋友去参观,其他事情你不用管。” “你这么说她怎么可能领会到。”江满衣招手示意她靠近,“以你现在的知名度,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做法,你那天一切照常。为了防止他们搞破坏,你要负责保护好灯会顺利进行。” 懂了,她起到一个迷惑敌方的作用。夏渔完全明白了。 “保证完成任务。” “要喝一杯吗?” 江满衣举起手里的酒杯,她正在给盘子里的小酒杯倒着水。 “喝酒伤身。”夏渔拒绝,“而且半场开香槟很容易出事。” 江满衣失笑:“是果汁,我们怎么可能让正在执行公务的你们喝酒呢?” 那没事了。夏渔接过,喝了一口,是甜甜的橙汁。 每个坟堆前都放有一个小杯子,从外表上看像是一座座防御塔。 江满衣站在夏渔认不出来的坟堆前,她和地上的防御塔碰杯。 她语带笑意:“知道你不喜欢橙汁,但孩子们喜欢,你就忍忍吧。” 夏渔看了看,还是没认出来,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学着江满衣的样子和地上的杯子碰杯。 第186章 跟张局他们一起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第二天一早,夏渔和张局一起回警局。 路上,负责开车的张局和她闲话家常:“我听松声说了你哥哥的事情。” “张局你放心, 我不会包庇家人。” 一听这种疑似要她回避的话, 夏渔立马坐直了身体, 她信誓旦旦地做保证:“你别把我排除出去。” 张局当然知道像夏渔这样正直过了头的人不会包庇任何人, 她只会坚定不移地让对方接受审判。 或许是年龄大了, 也或许是清晨的雾太大, 哪怕是张局也有些伤感:“只是小渔啊,你会难过吗?” “你是指哪方面?” “亲近的、尊敬的人其实作恶多端,他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深有苦衷,只是因为一些原因选择了堕落。” 夏渔想了想,直白地问:“张局, 你也有这样的经历?” 她问到了点子上,张秋山确实有这样的经历, 并且在得知真相前他一直以像那个人学习为荣, 他深深叹息:“我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在此之前, 我一直很尊敬他, 把他作为我的人生导师……我没想到他会是那样的人,但事实胜于雄辩。” 没有什么比朋友、师长与自己、与他们当初的理想背道而驰更令人难过的了。 这里面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夏渔划拉了一下人物关系图, 不清楚张局用的是哪个人称代词, 她只好问:“要不你和我说说叶亦晴警官?” 能让张局发出这种感慨的首先就是叶警官, 说起来她还一直都不怎么了解这位警官。 “亦晴……”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他面前提到过叶亦晴了,车子刚好驶过一中, 张秋山望向那道斑马线, 语气沉重地问:“你想了解她什么?” “她为什么会去做卧底?后来又是怎么暴露的?她和钟市长的关系怎么样?她的弟弟后来又怎么样了?” 这些问题太多了,张秋山当年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叶亦晴, 因为以他当初的地位还不能接触到这些核心。在她死后,他才慢慢拼凑起她的过去。 第500章 “是钟市长,她当初去警校选人。” 钟秋溪原本是想选男卧底的,因为卧底是一件异常痛苦难熬的工作,而女卧底面临的困境会是男卧底的千百倍。 但叶亦晴主动找到了钟秋溪,她不知道钟秋溪的身份,也不知道后者要做什么。 “我发现你一直在观察我的同学们,从校领导的态度来看,你的身份不同寻常。”叶亦晴问,“你是在招揽人才吗?” 她听说过部分优秀的学生会在毕业前被领导看重,分配去需要他们的地方。 “如果是的话,这位女士,你为什么只看那群男同学呢?为什么不看看我呢?” 领导皱眉,似乎是对叶亦晴这种贴脸行为感到不满。 钟秋溪很认真地解释了一遍:“我并非故意忽视你,只是这份工作很艰难,对女性来说尤甚。” “那你可以选择我。” 叶亦晴明白了,她敬了个礼,自我介绍说:“我是年级第一,不管是理论成绩还是体能测试,谁都比不上我,同时我的狙击能力和情报收集能力得到过相关部门的赏识。如果你要考虑的话,我会是不二选择。” 她隐隐约约地想到了这是一份什么样的工作,她补充说:“我不是独生子女,不会担心我的父母会没人供养。同时,我的妈妈也是一名警察,我们全家都根苗正红。” “亦晴她向来就喜欢拔尖,她觉得钟市长放着她这个第一不选去选别人让她不乐意,所以她要去主动争取。” 张秋山很想笑:“而钟市长也意识到她自己走入了误区,两人聊过之后就一拍即合了。” 事实证明,叶亦晴没有辜负钟秋溪的信任,她践行着她对钟秋溪说的那些话,完美地完成了她的任务。 虽然从其他事件中,夏渔能够看出叶亦晴是一个善于观察和很有行动力的一个人,但没想到她能够发现钟秋溪的意图,还跑去自荐。 她思考了一下,要是有人放着她不选去选别人,她可能也会像叶警官那样找人当面说清楚。 “她们是朋友,是战友,不会有比她们更合拍的搭档了。” 按照她们的遗愿,她们被埋在了一起,共同守望着和平市。 “那她怎么会暴露的?”夏渔好奇,“有内鬼吗?” “……有,只不过当时没人知道他是内鬼,就算是现在,也没人知道。” 这个表述,听起来不是她认识的人,她问:“谁啊?为什么你知道他是内鬼?” “因为天明他们。”张秋山在路边停下车,“松声同我说了,你知道了天明他们的身份。” “之前意外地听到过聂子平和尹秀丽的对话,我就顺便推出来了。” 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张秋山就不瞒着她了:“天明就是亦晴的弟弟。” 在亲眼目睹姐姐死在自己的面前后,叶天明的内心油然而生出一股仇恨,他想要为自己的姐姐报仇。 但小孩子年轻气盛,想到的办法就是学坏去加入他们。 张秋山想尽办法都没能制止住叶天明,他甚至都怀疑这孩子是真的堕落了。 幸好有江满衣帮忙拽回了这个不听话的孩子,让他老老实实地安分了几年。 但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不停地生根发芽,叶天明从来没有忘记当时的场景,所以他说服了江满衣,心满意足地展开了他的计划。 “我们本来没打算让他去卧底的,但他太容易意气用事,与其等他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还不如让他按照我们的规划来。不过他虽然冲动,但该有的大局观和能力是有的。” 在监狱里,叶天明成功搭上了相关人物,出狱后成功地进入了苍鹰,在此过程中他负责掩护尹秀丽,两人获得了相当多的情报。 趁着张局现在这么好说话,夏渔赶紧问出自己一直很想知道的东西:“五年前,我在废弃工厂被追杀后遇到了项姐,后来你也来了。我一直有个疑问,和江燎合作的是尹秀丽吗?” “那次真的多亏了你。” 张秋山从江燎的话里,知道了夏渔是主动暴露,因为沈陆亭他们当时的目标方向是另一边。如果没有夏渔,尹秀丽被发现后,他们的一切计划都会出差错。 那是那两人第一次做事,在行动上没能安排好,她本来是想安装信号接收器。 “他们两个一直向你道谢,但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所以她这么早就加入我们了吗?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张秋山说:“我也不清楚她的身份和真实意图,但她的立场没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断定?” “之前和你说的,那个最终发现了‘深海鲨鱼’的人就是她。五年前,她和江燎一起摧毁了苍鹰的某条产业链,如果不是有内鬼,江燎本也可以全身而退。” 这次夏渔是真的震惊了:“她这么强吗?” 印象里尹秀丽的技术很高超,但也仅限于小打小闹来着,谁都没有特别注意她。 “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没被发现。” “她那么厉害,为什么没让她在后方哇?” 尹秀丽是珍贵的技术人员,他们应该保护好她才对。 “那我们连卧底都无法塞进去了。” 尹秀丽正式加入苍鹰是在江燎殉职之后。出了江燎这件事,苍鹰内部开始自查,警方一时之间没有机会。 第501章 幸好尹秀丽已经和沈陆亭搭上了线。 比起浑身都是假的卧底,尹秀丽的身份和经历是真实的,她所抱有的感情也可能是真实的,所以几乎不会有人怀疑她。 在潜伏得很好的她的帮助下,警方才能派出卧底获得情报。 夏渔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和尹秀丽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尹秀丽说的话现在想来都是假话,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说? 但不管怎么说,她不是为了沈陆亭那个人真是太好了,等一切结束后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再次破防! 车子重新发动。 夏渔开始梳理脉络。 既然这样,那尹秀丽和叶天明的死就另有隐情,他们不可能单纯因为沈陆亭的那句话就自乱阵脚,肯定有别的原因。 想到他们誓死也要保护的东西,再想到张局说的多亏他们他才能知道那个人是内鬼,夏渔有了一点点的灵光。 能让他们用命保护的东西不外乎情报,至于是什么情报……卧底名单?内鬼名单?还是什么都有? 既然他们选择了去死,那不管从谁的立场来看,都只能证明他们手上的东西很重要,尤其是在许鹤泠确认尹秀丽是卧底之后。 等等,那些东西一定是真的吗? 夏渔忽然有个想法,假使那东西是假的呢? 可对于许鹤泠来说,这都不是巧合,是她深思熟虑后得来的消息。这种聪明人向来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她只会对自己的结论深信不疑。 她只会觉得尹秀丽手上的东西是真的,而且非常重要,重要到对方愿意死去。 夏渔一下子蹦起来,脑袋砸到了车顶,声音十分清脆,一听就是好头。 正好到了警局,张局一看就知道她有话要说,他制止了她:“好了,这些事情你不用太过操心,你们组还有案件要侦办。” 对哦,她今天早上还要和陈寄书一起去受害人家里调查。 她想了想,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假设,就算是真的,张局也不可能告诉她,毕竟这件事太重要了。 这种事情暂时也不能对任何人说,傅队也不行……她居然找不到可以分享的对象了。 那就给客服分享吧。 夏渔打字发给客服,询问对方剧情是不是这样设定的。 但是客服没有搭理她。 无所谓,她还可以找本人分享。夏渔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点开自己的时光机。 话说回来,时间定在什么时候比较好?五年前?还是再晚一点? 还是五年前吧,越早一点她越能更加了解对方。 夏渔刚要输入名字,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对方飞快避开她。 等会儿,夏渔拽住了方不言的手臂,对方顿时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来,我们聊一聊。” 她强行拽着要出门的方不言回到了办公室,对方人高马大,但被她轻松拖着走。 皮肤接触的地方烫得惊人,夏渔没为难他,把他带到地方后就放开了他。 “诶,你知道‘深海鲨鱼’是谁吗?” 方不言对夏渔的了解不深,但他也知道一般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她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他只好老实回答:“……是谢执先生。” 果然,他一开始就知道,但没跟他们说。 “那还有比他更厉害的吗?” 方不言摇头:“我不知道,目前没有发现。” 很好,他们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高手一直潜伏在他们之中。 “对了,你是不是很怕你姑姑?” 听到她提到许鹤泠,方不言情不自禁地一抖,跟条件反射似的。 “她对你不好?” 方不言的父亲是长子,身为长子干不过妹妹,而组织里好像也没有再提到其他许家人,通常都只有许鹤泠两姐弟。 夏渔有理由相信他爹已经被处理了。 “姑姑对我很好,只是我辜负了她的期望。” 方不言好歹是小辈,许鹤泠再怎么也不至于对侄子出手,相反,她还好好地供养着侄子,期盼这个侄子能给她打下手,让苍鹰做大做强。 但方不言小时候见到过他父亲被许鹤泠处理,因而性格变得有点内向,跑到警局当内鬼都没当好。 “其实你还是很想留在特调组的,对不对?” 夏渔试图策反他:“只要你愿意出卖组织,就不用付出生命啦。” 方不言保持了沉默。 好吧,策反失败。 夏渔放弃,她打算去找陈寄书了。 “你能、你能不再追踪苍鹰吗?” 方不言鼓起勇气说:“姑姑她想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我不想你死。” 第187章 许鹤泠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女人。 方不言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 他对女性隐隐的恐惧就来自于她。自从被安排进警校后,方不言的症状要好很多,除开上课时间, 其余时间只要龟缩不出就完全没问题。 再往后他进入了特警队。 原本以为特警队女性要少, 没想到还是有那么多, 当时他们的直属上司就是一个女人。幸好领导性格比较冷漠, 人狠话不多, 他适应良好。 但许鹤泠给他洗白身份不是为了让他进入舒适区, 她强硬地要求他转职。正好当时张局在招人,方不言只能按照她的要求有意无意地展现自己,最后成功被招揽。 第502章 方不言胆子比较小,他很害怕姑姑让他盗取机密,紧张之下他很有可能失手。 幸好许鹤泠让他先待机, 静观其变。主要是他现在的地位就这样,能接触到的东西也不多, 刚进去还是老老实实比较好。 就这么安安分分地待了几年, 某天外出学习时, 方不言接到了许鹤泠的指令。 “那家伙的妹妹来了, 就在你们特调组。”许鹤泠说,“我记得你们见过, 正好你可以趁机接近她, 和她当朋友。” 从许鹤泠的角度来看, 谢执把妹妹保护得很好,除了个别人几乎都不知道他有妹妹, 就算知道有这个人也不知道具体是谁。 被一味保护的人往往会比较单纯, 毕竟根据她所掌握的一些资料,许鹤泠发现这孩子待人接物有一些小问题, 非常典型的没长大的小孩子心理。 所以一开始许鹤泠是不把夏渔放在心上的,她和谢执有交易,再怎么说那孩子也不可能知道他们的事情,让方不言和那孩子做朋友也是为了能够多一条路走。 直到夏渔掌握的情报逐渐变多,组织的事情处理完,许鹤泠才有精力来处理夏渔。 但就像许鹤泠说的那样,方不言从前就见过夏渔,并且有一小部分的恐惧也是来源于她。让他和夏渔做朋友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他能克服自己对她的恐惧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你是一个好人。” 身为内鬼的恶人方不言给铁血好人夏渔发了一张好人卡,他那局促的双手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衣摆:“所以我不想你死。” 短短几个月的相处,虽然接触不深,但足够让他了解到她这个人——她是他进入这个系统里遇到的最鲜活的最富有生命力的人。 虽然她不是纯正意义上的绝对好人,虽然她是他们的敌人,但方不言不想她死。如果她死掉,他就再也看不到那么鲜活的她了。 “你越是调查,姑姑对你的兴趣越浓厚。” 比起被她直接弄死的人,对于感兴趣的人,许鹤泠愿意花点时间陪她们玩。 但这无疑更加可怕,因为她的玩游戏并非是小打小闹,而是涉及到其他方面,有时候甚至会让人生不如死。 “如果你有在意的东西,姑姑会替你剔除掉那些多余的情感。” 方不言清楚许鹤泠的性格,她不达目的不罢休,夏渔不可能打得过她。 “我也不想你难过。” 即使说着自己没有传递消息,但实际上对于这群同事的死活,方不言并不是特别关注,不然他也不会将某个同事的事告诉许鹤泠,任由组织里的人诱导那位同事。 “哇,你第一次跟我说那么久的话还不结巴诶。”夏渔十分震惊,“你的症状好了?” 方不言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低着的头更低了。 夏渔不关心他的内心想法,至于他说的那些话,她全部都当耳旁风。 许鹤泠要是不跟她玩游戏了她才会担心,那只能说明对方又找到了新的和她无关的娱乐方式,她还是喜欢敌人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和她进行对决。 “你要是不想弃暗投明的话,就不要和我说这些了。”夏渔不死心地再次试图策反他,“虽然你和我才相处一两个月,但你和……” 她刚想说傅队他们,但感觉一两年也不算太长,她改口:“但你和卫胥是大学同学,到现在也有八年了吧,你就忍心看到他出事吗?” 肉眼可见的,方不言的脑袋很小幅度地点了点,点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劲的他顿住了。 夏渔:“?” 那可是你的大学同学兼好友啊! 算了,再次放弃。 果然她就不适合当一个讲道理的人,下次还是直接动手吧。 两人双双陷入沉默。 桌子被敲响,陈寄书站在不远处,礼貌地询问他们:“聊完了吗?” “我正等你呢。”夏渔迎了上去,“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吗?” 陈寄书望了望颓丧的方不言,他点头:“我拿下东西就走。” 等陈寄书拿好东西,夏渔走在最前方带路,想了想,她又退回来,再往后退。 忘记是从哪里看的了,她记得好像要让领导走最前面来着,差点又忘记这回事了。 陈寄书:“……” 为了转移她那突如其来的注意力,他问:“你和不言聊得不愉快吗?” “是有点,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不高兴或者特别高兴的时候喜欢叉腰或者抱胸。” 陈寄书的观察力一向很好。除开这两种情况,每次解决完案件她都会叉个腰,以此来表达她的辛苦。 夏渔放下双手,下定决心一定要改正自己的行为,不能总是被人看出情绪,她也要做到像别人那样的喜怒不形于色。 陈寄书来得比他们想象得早:“不言他和你说什么了?看起来是他主动挑起的话题,据我所知他好像很怕你。” 夏渔刚要和盘托出,但想到方不言的身份没有被公开,也许陈队不知道方不言的情况,她立马转了话题:“也没说什么,不过比起怕我,我感觉他更恐惧的是他的姑姑,我是连带的。” “但面对其他人没有面对你的症状那么严重,从你第一天来就是这样,或许你在之前就对他做过什么。” “没有吧,我都不认识他。” “你高中时候和我关系怎么样?” 第503章 “我们高中有关系吗?” 陈寄书转过头来看她,他打量着她的反应,发现她真是这么认为的之后,他忽然理解了一些人的想法。 但他面上的表情毫无波动,眼皮也是一如既往的耷拉着:“你哥哥把你托付给了我,所以你整个中学时期都经常来高年级找我,尤其是你还在初中部、认识的人不够多的时候。” 啊这…… 夏渔迅速点开人物名片,果不其然,关于陈寄书的介绍更新了。 【陈寄书:你的高中校友,你的哥哥和他有过交集,因此拜托人品较好的他照看你。为了不被你发现,他通过借笔记的行为接触你,成功让你赖上了他。因为哥哥的缺席,找不到人玩耍的你经常去他家玩,由他带着你学习。在你和你的哥哥订婚后,你们就没再联系。】 夏渔很不服气,什么叫“赖上”,这个系统简直不会说话,它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我刚才在开玩笑。”夏渔面不改色地撒谎,“我们以前是好朋友,我怎么会忘记呢。” 这不怪她,是系统没有实时更新,非要她推到这里才改。 “不过你是不是把我的事情都给我哥说了?” “我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对我而言,只要你不会学坏,我就尽到了照顾的义务。” 一开始陈寄书确实是这么想的,只要夏渔不学坏,保持住她的成绩,他就任由她自由发展。他又不是保姆,没必要事事关心,事事汇报。 但她谈恋爱这件事他还是告诉了谢执。 “早恋是种坏行为,而你早恋的对象人品不行,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的哥哥知道这件事。”陈寄书认为自己的行为没问题。 谢执知道后是什么反应他不太清楚,但夏渔还是和苏屿同进同出,他就知道谢执干预失败。幸好苏屿一年后就走了,没在一中待太久。 再之后就是他收到了谢执发来的消息,并发现他被夏渔拉黑。 联想到谢执发的“订婚”通知,陈寄书合理认为是谢执把他、或者说把他们都给拉黑了。 “你这不就是打小报告嘛。”夏渔对此表示鄙视,“而且我哥又不是我的监护人,你要打报告也给老师说哇。” “老师又不管你。” 夏渔的成绩没有下降,老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的人缘很好,同学们更不会在乎这种事,只会觉得她敢于挑战校规。 等会儿,夏渔忽然想起来什么。既然她的手机没有被监视,那当初谢执怎么知道她的近况?那只能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啊。 而当时他说出的那几个名字不是她的同事根本不可能知道,既然陈寄书和谢执早有联系,那这个人选不作他想。 “你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偷偷摸摸给人打小报告。”夏渔很是不忿。 当时她没把只是atm的谢执当回事,所以没有细想,现在一看,全是破绽。 “是不是在我进入特调组后,他又拜托你照顾我?” 陈寄书很自然地点头:“是。” 在拉黑他四年后,谢执又把他加了回来,告知他夏渔会进入他所在的特调组,希望他能照看她。 下方还有追加的备注,大意是他们已经订婚,希望他能够遵守社会道德。 陈寄书本来忽略了这几条消息,因为他不打算遵守社会道德。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夏渔去了城信县,那边横空出世了那么一号人物。 三思之下,陈寄书选择遵守一下道德,和谢执“互通有无”。 他提供相关信息,谢执负责处理人。 但让他失望的是,谢执没能处理掉人,相反,人还越来越多,之前的一些人也冒了出来。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有问题。”夏渔远离他,“你没有对他说一些不该说的东西吧?比如说案件相关信息,比如说我们的布置。” “我还想继续当警察。”陈寄书不会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他和谢执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他最多告诉谢执夏渔的那堆烂桃花。 他是个成熟的大人,不像一些初出茅庐的小孩,只想着和夏渔成为宿敌。以夏渔的性格而言,要想永远地站在她的身边,必须守住那道红线,即使前期不被看见,也不能误入歧途。 陈寄书深知苟到最后应有尽有,就好比现在,前期那么多的人一个个的都出局了,剩下的就只有他们这些人了。而这些人中,作为同事的他们几个先天拥有优势。 排除掉性格不行的方不言,陈寄书现在的对手只有一个人。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你对我产生怀疑。” 陈寄书意识到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苟有用但不能一直苟:“我想一直当警察,从以前到现在再到未来,我的这份心都不会有变化。” 接着再澄清一下:“也是当了警察之后我才发现,我的亲人从前做了错事,他们也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赎罪。” 最后上升价值:“真有牺牲的那一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死。” 这三样下来,夏渔确实犹疑了。 在她看来,陈寄书会选择当警察无疑是因为热爱这个职业,毕竟大家都说像他这样的人直接继承家产就好了,何必去当没什么前途的警察。他本人也确实优秀,这说明他也不是想摆烂。再加上他也不像其他人一样会包庇他的亲人,他还想着要大义灭亲。 第504章 “是我错怪你了。”夏渔握住他的手,“虽然你爱打小报告,但你是个好人。” 陈寄书:“啧。” 第188章 人无完人, 夏渔觉得自己应该给予大家一点包容。虽然各有各的缺点,但大方向没问题就好,反正她又不和他们做特别特别好的朋友, 只做普通好朋友。 第一个受害人安坚的位置离市区较远, 陈寄书让夏渔先把饭吃了再去。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面馆坐着, 夏渔一边等面一边看案件过程。 安坚, 26岁, 养父母原本是普通的小超市老板, 高中毕业后,他接手了这个超市,短短几年就开了连锁店,虽然比不上老牌超市,但凭借多方优势也算是在和平市出了头。 人比较上进, 干出成绩后通过成人自考拿下了本科证书。 再之后,他和小学时暗恋的女同学重逢, 两人喜结连理。 他的人生应该没什么大缺憾, 但却在不久前“自杀”, 他留下遗书, 自述自己一直以来压力都很大,现在心愿得偿, 他反而更加焦虑。 不只是安坚, 其他“自杀”的死者也是如此。不过与安坚不同的是, 警方通过他们浏览的网站发现他们确实一直以来压力都很大,一些人因为自己不是亲生的孩子而时常感觉到压抑, 有个别人还有抑郁症。 夏渔感到唏嘘。同样的不是养子, 有的和亲子没什么区别,有的却抑郁压抑。 她继续看, 之所以知道这些死者都不是亲生的,是因为他们的养父母都没想隐瞒,有的是想早点找出凶手,有的则是觉得不是自己的亲子就可以事不关己。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说孩子要么是亲戚送的,要么是在路边捡的,反正不是他们买的。 至于是哪个亲戚,他们又说不上来,只能含糊其辞。 只有安坚的养父母说出了安坚的来历。安坚是他们的一个远房亲戚送的,说是孩子太多养不了,恰好他们没有孩子,希望他们能够帮忙养。如果他们不养的话,他们只能卖给别人了。 想着好歹是亲戚,安父安母同意了,卖给别人这孩子还不一定会怎么样呢。 好复杂。 夏渔感觉面前的线索乱七八糟地交缠在一起,她无法将其梳理清楚。 希望等一下去调查安家的时候能够发现线索。 她的姜鸭面上来了,夏渔关闭手机。 现在没到上班高峰期,但是上学高峰期,店里逐渐坐满了学生。 有两个高中生走过去和他们拼桌,看校服是一中的学生。 这两个高中生正在聊这两天考的一诊考试。 “题目好难啊,英语看不懂就算了,那数学是正常人出的题吗?” “就是啊,题目看得懂,就是无从下笔,不知道是哪个老师出的题。” “好像不是学校的老师,不是有一大批数学家来了我们市?听说是他们出的题。” “啊?让数学家给我们高考生出题?真的假的?” 因为太过离谱,夏渔忍不住“嘶”了一声,引起了对面两个高中生的注意。 戴眼镜的高中生觉得她眼熟,他下意识地以为她也是一中的学生,非常自来熟地问她:“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吧?” 夏渔点头:“感觉就是存心刁难高三生。” “可不是,成绩今天出来,但我昨天就听老师说这次大家普遍都没考好,尤其是数学,没有一个满分,上一百四的都没有。” 对于重点高中来说,再怎么难的题也会有满分学生,更别提一百四了。 另一个比较瘦的高中生叹气:“其实要是安孜还在的话,说不定能拿一百四。” 夏渔随口问:“安孜?他怎么了?” “就二班的那个安孜,这件事不是传开了吗?你怎么不知道?” “我不怎么了解这些。” 可能是她的外表有说服力,眼镜相信她不关心网络,他解释了一遍:“他哥不是被杀了吗?他刚考完语文就得知这个噩耗,现在还在家呢。” 姓安,夏渔福至心灵,导入自己的刑侦日志后,果不其然看到安孜和安坚的兄弟关系,她来了兴趣:“你们怎么知道他哥是被杀?” “他在二班的班群发了消息,说警方觉得他哥是自杀,他想要大家帮帮他。”眼镜挠挠脑袋,“因为他说他哥是双脚被绑上石头沉河死的,这一看就不是自杀嘛,一般人自杀不都是跳楼吗?” 是这个道理,一般人自杀不会选择如此麻烦的方式,大家更喜欢一跃解千愁。 不过她有必要澄清这一点:“警方应该没有确定这是自杀吧?” “不知道啊,他是这么说的,所以大家都给他出主意,说可以发到网上去,或者自己调查。” “他什么时候发的消息?” “昨天晚上,没交手机的大有人在,所以昨晚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 事实上,昨天所有的案件都被移交到了特调组,傅队也通知了安家,说今天会拜访他们,来调查这起案件,全程都没有定性为自杀案。 安孜既然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往把群里发那些消息?他都高三的学生了,成绩也不差,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才对。 夏渔陷入沉思。 她面前的面快要坨了,陈寄书自然地拿过她的碗,帮她挑着面条。 他把筷子递给她,示意她先吃再说。 第505章 对面的高中生见状,本来想移开视线,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似曾相识。 他端详了她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你就是上次在操场当着校长的面谈恋爱的那个女同学!” 像他这种佛系学生,根本不看公告栏的优秀校友,也不知道她已经毕业了。 夏渔回神,她惊讶:“你记性好好,这么久了还记得我。” “因为你胆子真的好大。” 眼镜瞧了瞧她旁边的那个男人,出于礼貌,他试探地问:“这是你哥吗?” 这个长相一看就是成熟的大人,看年纪又不像是她爹,那就应该大概只能是哥哥了吧。 夏渔回答:“他是我的好朋友。” 看,她完全记得他们是好朋友的设定,陈队应该不会因为先前小小的差错就不高兴吧。 “好、好朋友啊。”眼镜干巴巴地重复了一句,他看了看这位好朋友的举动,陷入了某种思考。 很快,眼镜振作起来:“我们两个都是5班的,你是哪个班的啊?” 好歹是同学,他觉得和她聊天还蛮有趣的,有机会他可以去她班找她玩。 瘦子忽然推了推眼镜,后者不明所以:“你干嘛?” 为了他们的早餐心情着想,夏渔没有说她已经毕业了:“我是一班的。” 眼镜:“!” 居然是一班的同学,他根本高攀不起。 不过既然是一班的学生,那应该知道很多内幕吧。他问:“你知道是谁出的题吗?” “不知道,老师没说。” 原来一班的老师也不说,眼镜感觉到了安慰,紧接着他继续问:“话说回来,听说你们班的年级第一去了大会,感觉怎么样?那些数学家是不是全都秃头?” 夏渔回想起自己那天见到的数学家们:“秃头也是少部分啦,大部分保养得还不错,头发茂盛的也有很多。” “那她有没有见到连亦白?” 夏渔眨了眨眼:“你为什么问他?” 不管是排名还是知名度,连亦白都算不上前列吧? “你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八卦啊。” 眼镜已经自动把夏渔当作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学生,他给她科普了连亦白和前大明星现犯罪嫌疑人颜与鹤的事情,还提到了突然被抓的连珩玉。 “他们一家三兄弟进去了两个。” 夏渔心说进去了三个。 眼镜:“听说颜与鹤的粉丝要给连亦白好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像他们这样的高中生平时无聊就喜欢上网,自然知道颜与鹤粉丝有多疯狂。正主喜提铁窗泪,而粉丝还这么嘴硬且战斗力惊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好歹是受邀来的,真要出事了我们和平市要被骂的。” “我们和平市不是一直被骂吗?”眼镜茫然,“难道我们的治安很好吗?” 夏渔:“……” 她有必要澄清:“虽然犯罪率是有点高,但治安还是好的。” “一看你就是被官方骗了。我给你讲,现在一点都不和平,我感觉危机四伏。”眼镜瞪了一眼瘦子,“别扒拉我了,你到底要干嘛?” 瘦子生无可恋,同为八卦小能手,同学不看公告栏,可他看啊,所以他一下子就想起来对面的女同学是谁了。 夏渔无法反驳了:“总之,再怎么样官方也会保护好连亦白的。” “说实话,其实我有点想看血流成河。”眼镜有点小兴奋,“你不觉得官方和小粉丝打起来很有看头吗?” 瘦子捂着脸。 想不到这位高中生也有罪犯预备役的潜质,夏渔顺着他的话说:“还好?但是小粉丝肯定打不过官方吧?” “这可难说,你别小瞧了小粉丝的战斗力。” “我一直很好奇,粉丝为什么要骂连亦白,他不也是受害者吗?” “因为连亦白如果没有偷了颜与鹤的身份,颜与鹤就不会误入歧途,他们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还认为他现在的职业是买的。” “……” 真是离谱啊。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小道消息。”眼镜压低声音,“不保真啊,但我听说颜与鹤被抓前正跟一个女警察谈恋爱。” 瘦子:“咳咳!” 夏渔大惊失色:“真的吗?我一点都不知道诶。” “你当然不知道,都说是小道消息了。不过网上其实有一点痕迹,当时不是爆出他有神秘女友吗?好像就是那个女警察。据说就是那个女警察把颜与鹤送进了监狱,大义灭亲啊。” 好,夏渔明白了,这是在说她,她义正辞严地再次澄清:“这是污蔑,警察怎么可能跟罪犯谈恋爱。” “你还别说,他们两个的同人图我还看过。” “?” 瘦子生无可恋:“上学要迟到了。” “不是还有半小时吗?” “……” 夏渔若有所思:“话说,如果颜与鹤出面管理粉丝的话,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乱象了?” 眼镜觉得她太天真了:“他怎么可能管理粉丝,他都要坐牢了。” 夏渔决定找机会给领导说一下这件事,太可怕了,一定要严令制止。 或许是真的要来不及了,眼镜迅速吃完面,付钱的时候他还不忘说:“诶,同学,有机会你来5班找我玩啊,我可会聊天了。” 夏渔比了个“ok”:“有机会一定。” 第506章 两拨人分开,眼镜骑着自行车,眼神忧郁:“你说人为什么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呢。” 瘦子这才敢说话,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让你看校门口的公告栏你不看,结果连人都认不出来。” “啊?” “她就是那个抓了很多校友的警察,高二那个司白筠你知道吧?也是她抓的。” 不仅抓她的同学和学长,连学弟学妹们也抓。 “!” 第189章 安坚一家靠近县城, 住的是自建房。 安坚一家五口人,他,养父母, 妻子, 还有一个弟弟安孜。 夏渔到的时候, 除了安孜, 其他三人都坐在客厅等警察。 安坚的妻子叫罗林, 和哭成泪人的安父安母不同, 眼圈微红的她给两位警察倒了茶水,主动问:“警察同志,你们想问什么?” 夏渔看向了陈寄书,却发现他也在看她,他示意让她来。 随即他提出请求:“我想看看安坚的房间。” 罗林起身:“我带你去。” 两人走后, 夏渔把目光放在安坚的父母身上,她打算从头问起:“那个送孩子的亲戚你们还记得是谁吗?他现在在哪儿?” 安坚父母没想到警方开口就问这个问题, 他们愣了一下, 安母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安父更是欲盖弥彰地喝着水。 很好, 这一看就是大有问题,夏渔耐心地等待他们开口。 安母见这个警察真的想知道, 她不由得问:“那个, 这和小坚的死有关吗?” “有很大的关系。” 夏渔觉得光是死者都是养子就足够令人在意了, 这么明显的线索令人不得不在意。 安母看了看安父,后者躲闪着视线, 她只好自己斟酌着说:“是我老公老家的六表兄, 因为当时我们都没有孩子,所以六表哥才会把孩子给我们。” 安孜是他们后来生的, 和他哥相差将近十岁。不过两兄弟的关系很好,安孜上高中后,各方面的费用都是由安坚负责。安坚死后,安孜也是最伤心的,每天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所以这个六表哥在哪里?” 安母的身体一下子紧绷了,她吞吞吐吐地说:“五年前,他犯了点事被抓了,现在在监狱里服刑。” 夏渔追问:“犯了什么事?” 安母回头看,大儿媳妇和小儿子都不在,她这才敢说出口:“……贩卖人口。” 这个六表哥贩卖人口,他在二十多年前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安家。那么安坚真的是他的孩子吗?真的不是他拐来怕被发现从而送给安家吗? 显然,安家父母也是这么想的。在得知六表哥犯事被抓后,他们就知道安坚的来历不清白。但因为舍不得这个孩子,他们不敢去找人问清楚,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继续生活下去。 而安坚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把自己送给了安家父母,所以对亲生父母没什么感情,更别说去找他们了,他完全把安家父母当自己的亲生父母。 想到警察刚才说的话,安母有些惶恐:“小坚的死……不会真和这个有关吧?” 如果真的有关的话,那他们隐瞒不说无疑是害了小坚。 “我不好说。” 五年前被抓,那多半就是那起事件了,这个六表哥恐怕就是苍鹰的人。可二十多年前,主要搞人口贩卖的不是狂犬吗? 而且他都拐了孩子,为什么不把孩子卖了,反而留给自己的亲戚?是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有些害怕? “安坚有什么仇家吗?” 见警察没有抓着那件事单独问他们,安家父母松了一口气,他们放松了下来。这个问题警方问过无数遍,安母回答:“小坚性格很好,会想要杀他的只可能是其他超市的老板。这片区域原本有另一家连锁超市,但因为员工服务态度不好,再加上以次充好,渐渐的就被我们安家超市取代了。” 夏渔认真地记了下来,虽然她觉得凶手是这些人的概率不太大。 双脚被绑上石头沉江这种死法太麻烦了,稍不留神就会留下证据。这也是为什么有一部分人倾向于是“自杀”,现场只有死者一个人的痕迹,石头是他自己绑上的,江也是他自己走进去的。 如果不是自杀,那凶手是怎么做到的?要想不留痕迹,就只可能是威胁死者,死者为什么要听凶手的? 想不通。 夏渔:“最近你们有没有遇到过奇怪的人?从安坚死之前开始,一直到现在。” 安家父母努力回想,因为有大儿子在,他们闲着无事干,每天就是出门散步,和认识的老年人聊天跳舞。要说奇怪的人,那还真没遇到过。 安家父母的年纪比较大,接触的人有限,要想从他们这里问出什么来也比较难。 想到安孜的奇怪举动,她接着问:“你们有没有对其他人说警方认定安坚是‘自杀’并且不想调查这件事?” 这句话说得安家父母坐立不安,他们立即否认:“没没,我们没跟其他人说。” 虽然他们确实担心警方会以“自杀”结案,毕竟找不到凶手,安坚又写了遗书,看字迹是他本人。这种情况下,为了业绩着想,警方说不定就会认定安坚是“自杀”。 “市局的领导都出动了,我们知道你们对这件案子很上心。” 这还是大儿媳妇说的。昨天警方打了电话后,罗林就说警方很重视这起案子,都派出了市局的警察,原本来调查的是他们县分局的警察。 第507章 这也是他们在看到问话的是一个年轻警察后没有发表异议的原因。 那安孜的行为就更说不通了啊,他的父母都知道,没道理他不知道。 “请问安孜同学在吗?我有些事情想问他。” “小孜?”安母有些不安,“小孜只是一个高中生,问他也没用吧?” “根据你们的说法,安坚和安孜的关系很好,有些话不能对你们说,但说不定能对弟弟说。而且这也是例行流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安母只好说:“我这就去把他喊下来。” 现场留下夏渔和安父。安父全程划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趁着安母不在,夏渔抓紧问:“安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安父手一抖,他选择战术性喝水。 正好队友不在,夏渔和安父打了个商量:“是这样的,我怀疑凶手是有针对性的作案,安坚可能是知道了某个秘密才会被他灭口。要是你知道什么却不说的话,很有可能步你儿子的后尘。” 安父:“……” 他回头,没看到妻子,这才说:“很久之前因为某个老人去世,我回过老家,在饭桌上遇到过六表哥,当时他还没犯事,我俩喝酒聊天,聊到了小坚。” 安父再次回头,没看到人,他降低了音量,说:“我提到小坚这孩子虽然不是很聪明,但很能吃苦,也很有想法。” 已经喝醉了的六表哥一听这话瞬间酒醒,他震惊地问:“什么?他要开连锁超市了?” 安父颇为骄傲:“没错,过不久我们小坚也能当当企业家。” 可六表哥却心神不宁,他的额头上冒出汗水,嘴里念叨着“完了”。 “完了?”夏渔重复了一遍。 安父点头:“对,他说完了。我当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问他他跟我说——” “不要跟别人提到是我把孩子送给你的。”六表哥嘱咐他,“不要提到我的名字,就说是你捡来的,你应该没给别人说吧?” 其他亲戚都不知道孩子不是安家父母亲生的,这件事只有安家父母和安坚自己知道——就连安坚也是在高中毕业之后才知道的这件事,这是为了安坚的成长环境着想。 安父虽然不聪明,但也能从六表哥的语言动作中感受到他的凝重,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他意识到安坚的身世不简单,尤其是在六表哥被抓之后,他更是将这件事瞒得死死的,连安母都没说。 而现在,安坚也死了。 本来他瞒着就是为了安坚,但安坚出事了,他隐瞒也没用,还不如全部说出来,早点找出凶手。 嘶,夏渔迅速记下来。这可太不简单了,不知道其他三位死者是不是也是如此。 在她记东西的时候,安母带着安孜来到了客厅。 远远的,夏渔听见安母在告诫安孜,让他听话不要顶嘴,还让他说话的时候过过脑子。 安孜剪着高中男生常见的锅盖头,但因为他的表情拽拽的,显得他一点都不呆,反而像是不良少年。 他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也不问好,梗着脖子装高冷。 “安孜是吧?我这边有点问题要单独问你,你能跟我去餐桌那边吗?” 夏渔指了指不远处的饭桌。 反正安孜已经成年了,有没有监护人在场问题都不大。但因为他到底是高中生,还是得找个人看着。她担心因为有他的父母在,他反而不会说实话,所以退而求其次换个他们听不到的地方。 听到这个声音,安孜高高抬起的脑袋往下低了低,发现是女警察后,本想一装到底的他想了想还是跟着她去了餐桌。 这个年纪的男生信奉“好男不跟女斗”,如果是男警察,他还能硬碰硬。 但也仅限于换位置,至于警察问的问题,他打算全都回答不知道——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和反抗权威。 安孜翘着的腿抖来抖去,他不满地说:“要问什么赶紧问,我没心情和你大眼瞪小眼。” 这小子,下巴抬得居然比她还高。 夏渔不爽到了极点,但因为对方是个高中生,她暂且忍了忍。 “你在班群里发信息说警方觉得你哥是‘自杀’,把案件信息透露给了其他人,并且想要发到网上。” 安孜抖腿的动作停止了,他听见那个女警察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这警察的消息怎么那么灵通?他昨晚才问的,她今天早上就知道?这不应该啊,就算是班主任也不可能知道那么快。 可能是他们学校有警察的孩子,那人给他的家长打了小报告。 安孜的嘴角斜斜上扬:“你管我。” 高中生,她忍。 夏渔:“那我有理由怀疑你哥的死和你有关。” 安孜的反应很大,他猛地起身,带翻了板凳,他破口大骂:“你神经病吧?” 安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听见安孜说了什么,但小儿子什么性格她很清楚,她赶紧呵斥道:“小孜,你怎么和警察同志说话!快坐下!” 安孜没听,安母在那边进退两难。 “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我又没说是你杀了你哥。”夏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我只是说有关而已。” 安孜:“你!” “你和你哥关系那么好,他死了你肯定想找出凶手,不然也不会往群里发消息。既然我们的想法一致,那你为什么就不能老实一点呢?” 第508章 “你们恐怕巴不得我哥就是自杀。” “怎么可能,你看和平市有几起自杀案?”夏渔选择用数据感化他,“和平市案件频发,但是定性为自杀的案件寥寥无几,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安孜:“?” 夏渔掷地有声地说:“这说明警方就算破不了案,也不可能以自杀结案!” “我不管,我就是不配合你能拿我怎么办?”安孜非常无赖。 他扶起板凳坐下,一副“你能奈我何”。 嗐,瞧她这暴脾气。 夏渔:“同学,之前的银行抢劫案听说过吧?” 这个安孜知道,听说里面混进了一个特别厉害的警察,一个人就把劫匪一网打尽了,他反问:“知道又怎么了?” “把劫匪打成猪头的就是我。”夏渔抱胸,“你知道的,我下手没个轻重,万一你被我打坏了我不负责的。” 这么明显的威胁,安孜震惊:“我是学生。” 夏渔满不在乎:“所以呢?” 所以呢……?不是,你是警察啊,打他一个学生掉不掉价?不怕他曝光你吗? “我这个人受不得委屈。”夏渔微笑。 不蒸馒头争口气,反正她可以读档。 “看在你是学生的份上,我才事先提醒你。换做别人,我直接打了。你可以去问问街边的一些小混混,很多人被我打过。就连杀手都被我抓进了看守所。” 安孜:“……” 翘起的腿放下,安孜老实了。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夏渔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总是要吃了苦头才肯老实:“所以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说警方认定为自杀。” 安孜不情不愿地回答:“我想把事情闹大。” 第190章 想把事情闹大? 夏渔能够猜到这一点, 毕竟这小子还把相关消息发到了班群里,说明他是想让其他人都知道这件事。也是他胆子还不够大,不然他可能直接跳过班群往网上发了。 “你这是造谣, 你知道吧?”夏渔提醒他, “你要是能够说清楚你想闹大的原因, 我就不把你这种行为告知家长老师。” 来之前陈寄书跟傅队汇报了情况, 网络上并没有相关的帖子, 安孜还没有付诸行动, 所以他们批评教育都不行。 安孜震惊不已,他做那种事情之前确实没想过警察这么有闲心管他的事,在他看来,他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到时候说不准你还要写检讨,你也不想你的事情被你的同学知道吧?” “……” 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好面子, 一听这话就急了。打他都可以,但绝不可以让他写检讨, 这简直太丢面了。 但是…… 安孜抿紧了唇, 几次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 他瞅了瞅自己的父母, 问:“能不能换个人少的地方啊,我不想让他们听见。” 夏渔思考了一会儿, 答应了。 几分钟后, 夏渔把在楼上的陈寄书叫了下来。两人和安孜一起去了后院的木桌。 陈寄书坐在了她的旁边, 从他的表情中她看不出来他有没有查到什么。 这个男警察给他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觉,安孜心里不太高兴:“为什么他也在?” 陈寄书:“?” 夏渔解释:“这是规定。” 他的父母在还好说, 不在的话, 她一个人不太好问。 安孜再次瞅了瞅房子里的家人,后院空旷, 他们肯定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整理了一下语言,说:“一周前,我不小心听到了爸爸和哥哥的对话。” 当时他半夜饿了,怕被父母说,所以就偷偷摸摸地去厨房想找点东西。在他跟做贼似的拿了零食之后,听到有人下楼,他立马躲了起来。 哥哥管他比较严,不允许他熬夜,也不允许他饭不吃吃零食。 躲起来之后,他发现来的是哥哥和爸爸。 也是从他们的对话里,他得到了一个惊天秘密。 他哥不是他亲哥,是父母领养的。 “因为爸妈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也不好去问。但我实在憋不住,就上网发了一条帖子。” 他也不知道他发帖的目的是什么,求助还是吐槽?总之他就是发了。 很多人都回复了他,有的开导他,有的给他出主意。 “不知道是不是我后来的错觉,我感觉其中一个人有些奇怪。” 那个人问他他哥几岁。 他如实回答后,那个人就消失了。 再之后,他哥就死了。 自从哥哥死后,安孜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哪里都不想去。在回顾和哥哥的相处时,他翻到了那个已经成了热帖的帖子。鬼使神差的,他想去看那条评论,但怎么也翻不到了。 他开始陷入恐慌。哥哥的死很蹊跷,再加上那个人的奇怪举动,让他怀疑不已。 “我、我可能害死了哥哥。”安孜握紧了拳头,“那个人一定是通过我知道了哥哥,然后把哥哥杀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安孜当即就想和警方说这件事,但他的小脑瓜子开动了。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他怎么找到的他哥?又是怎么骗他哥去死的? 是了,一定是因为那个人是官方的人员,所以才会这样。 合乎逻辑,没毛病! 夏渔:“?” 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再加上,我把这件事掐头去尾地去咨询了律师,律师说我的这种猜测风马牛不相及,警方根本不会采纳。” 第509章 相反,说不定警方还会怪他多此一举,他也有可能打草惊蛇。 于是,安孜就决定自己来。他要把这件事闹大,让大家都来关注,这样谁都无法掩盖。 他真是聪明绝顶。 把事情都说出来后,安孜浑身都轻松起来了,他追问:“所以你相信我吗?我哥的死肯定和这件事有关,他不可能是自杀,绝对是他杀。” “我只能说有很大的概率。”夏渔看了看安家父母和安孜的证词,如果其他三位死者的情况相似的话,那就是板上钉钉了。 “你能带上我吗?”安孜急切地问,“我也想参与进来,一起找出杀害我哥的真凶。” 夏渔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高考,别想太多。” “高考还早,但这件事不解决我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你很喜欢看动漫,是吗?”陈寄书忽然问。 安孜不明所以地点头:“怎么了?” “这里不是二次元,请不要妨碍我们的公务,也不要试图骚扰我的同事。” 动漫看多了就会产生这种离谱的想法。别说高中生了,就算是什么大侦探,也不可能参与进来。 安孜:“?!” * 从安家出来,夏渔问陈寄书有什么收获。 她自始自终的关注点都只有一个,恰好在这方面真的大有文章。 陈寄书去看了安坚的房间,和一般人的房间没什么不同。这对夫妻的感情确实很好,墙上贴有很多他们的合照。 看到那些照片,罗林更加难过了。 “警官,我不相信坚哥是自杀,他不可能自杀。”她对陈寄书说,“坚哥死的前一天还说要和我去旅游,怎么可能就抛下我死掉。” “警方目前是以谋杀案进行的调查。”陈寄书简单地回应,“在案件前后,安坚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罗林摇头:“没有,和往常一样。” “你们有没有遇到过奇怪的人或者事情?” 罗林正要摇头,听到陈寄书补充的“包括你们的事业,比如超市老员工突然辞职之类的”内容,她倒是真的想起来一件事:“应该是几天前,我去某个超市看情况的时候,有员工跟我说,有个陌生人总是在超市门口徘徊。但我看监控,发现他应该只是单纯的发呆,偶尔他也会进来买东西。” 因为是小事,罗林就没太在意。但警察都这么问了,她就说了出来,希望能对案件有所帮助。 “监控?”夏渔捏着下巴,“能被监控拍到的话,他不可能是凶手。” 这个案子错综复杂,要是真凶被超市监控拍到的话,那跟过家家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毕竟和案件相关,如果是烟雾弹的话,那就是无效剧情了。 “我已经让不言去超市调取监控了。” 陈寄书正在看她写的笔录,看完后他和夏渔的想法一致:这起案子牵扯到了那边,背后的动机不会太简单。 “陈队,你们家和那边为什么没有交集?”夏渔非常好奇,“是因为他们没有带你们玩?还是你们看不上他们?” 这话问得过于冒犯,但这确实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陈寄书之前有深入了解过。 “陈家的人胆子没那么大,最多就是偷税漏税和贪污受贿,真要让他们参与杀人越货,他们不可能会去做。” 前两个只要控制得好,最多无期,不太可能死刑。但后两个一被抓到都是无期起步,毕竟和普通的谋杀案不同。 越是有钱,他们越是惜命。 虽然没有和黑恶势力勾结,但担心会被他们针对,陈家每年还是会向几家上供保护费。 这也是他们家一直没被挤下去的原因。 夏渔欲言又止,她很想说什么但顾忌着陈寄书就是陈家人,她硬生生地把话咽了下去。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家为什么会做那么多慈善?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是在物色好苗子。” “两边横跳而已。” 一边担心黑恶势力会针对,一边又担心官方会秋后算账,陈家只好做慈善来积累功德,希望各路神仙看在他们做了那么多好事的份上,不管哪家赢了都能放过他们。 但这怎么可能呢? 不清楚那边是什么情况,但官方这边不会因为他们做慈善而放弃追究他们的违法犯罪行为,一码事归一码事。 “尹秀丽为什么会给你们寄信?你有头绪吗?” 这个问题陈寄书没有回答她,他说:“我想,你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真的没对资助的孩子做些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 鉴于夏渔在开车,陈寄书不能让她看到自己坚定的眼神,他只好在语言上下功夫:“虽然现在的我还什么都不能阻止,但真有这种事情发生的话,我会拼尽全力阻止。” “你真是一个还算好的好人。”夏渔给他发了好人卡。 偏见一旦种下就很难清除,陈寄书清楚地知道夏渔很喜欢给人下定义。一旦下了定义,她就基本不会改变她对那个人的看法,并且在后续的相处中,她会一直用这种有色眼镜看待那个人。 除非那个人真的做出了什么颠覆她印象的行为。 他的家庭真的是一大绊脚石。 第510章 陈寄书已经开始思考说他不是陈家的亲生孩子的可能性了,非亲生的那么多,多他一个怎么了? 就像是那位连亦白。 第191章 将从安家获得的线索一五一十地告知队友后, 夏渔去看方不言传来的超市的监控截图。 监控里的男人上了年纪,不修边幅,穿着打扮像是整洁版本的流浪汉。 夏渔放大图片, 和她导出的遇到过的人物对照, 发现没一个相似的。 居然是不认识的新人物。 但事已至此, 应该不会再出现新的与主线关联不大的任务, 或许在某方面可以找到联系。 等等, 话说回来, 让方不言去查案的话,不怕他查到什么线索后昧下来吗?这些案子铁定和他们组织有关。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想法,正在查看其他三起案子的傅松声回复她:“姜哥也在,他对事件的感知力比我们强。” 严格来说,傅松声倒希望方不言动手脚。如果方不言真的这么做了, 他就能确定案件的重要程度。 夏渔坐了过来,跟着看其他三名死者的资料。 和安坚不同, 其他三名死者的家庭关系不是很和睦, 能够提供的情报不多。 “有名死者的女朋友提到死者生前浏览过寻亲网站。” 陈寄书早在昨天就把所有信息都拉了几遍, 他走过来, 从夏渔手里拿出那份资料,摆放在她的面前。 他用手机将一份文件传送到组群里:“我昨天晚上询问过之前侦办此案的同事, 他们说另两名死者也有相同的行为。” 夏渔拿起那份资料认真看。 死者生前浏览过寻亲网站, 在网上发布过寻亲帖子……安坚虽然没有以上行为, 但他的弟弟替他发了。 “凶手是通过这些帖子来锁定死者的吗?他是怎么找到的死者?通过查询地址?” 两边都有电脑高手,要想找到死者的具体位置其实并不难, 问题在于凶手为什么要选择这几位?根据安孜的证词, 那个陌生人询问了安坚的年龄,而死者们的年龄集中在25-27之间, 这个年龄是不是也有问题? “凶手是有预谋的选择死者。” 陈寄书站在她旁边,将傅松声完全挡住,他一边说一边往群里发东西:“被拐的孩子太多了,既然会选择这几位,那就一定有凶手的理由,不可能是随机。死者的帖子我给你们发过来了。” 夏渔刚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安孜的帖子,就看到群里发了四个帖子,其中一个看标题是安孜发的。 暖暖的,很贴心。 特调组五个人中,只有陈寄书曾经有过丰富的侦查经验,从某方面来看,他算是这群人里的前辈,草台班子前期没被解散除了有耐心有脾气的傅队,剩下的都多亏有他。 于是夏渔发出了灵魂质问:“说起来,陈队你为什么不是正队?和其他三个转职的不同,你是从一个岗位调到另一个岗位,按道理,你才应该是正队。” 傅松声:“?” “难道是因为你背景不是很干净,所以才是副职吗?” 陈寄书:啧。 “当然是因为傅队比我更优秀。”陈寄书礼貌性地称赞队长,“他在那边就是队长,没道理被张局招揽后降级。” “噫?他这么年轻当队长?”夏渔往后一仰,看向被挡住的傅队。傅松声在特调组待了好几年,而他今年才26岁,也就是说他毕业最多一年就当了队长? 可恶,凭什么这么快! 感受到她的凝视,傅松声面无表情地解释:“我们队一共就两人,另一个是快要退休的老前辈,而且我立了功,就职级变动而言是正常的。” 夏渔坐直了身体,那没事了,不是有其他交易就行。 “至于我在这边为什么是队长……”傅松声看了看陈寄书,“大概是因为你拒绝了当队长,我记得张局和我说过你们好像都不想当队长。” “这还可以拒绝吗?”夏渔以为是指定任命。 “可以,毕竟是新成立的小队,在一些方面不用太过遵循固定的职级调动。除了方不言,我们三个有担任队长的资格,尤其是姜哥。” 夏渔转过头问陈寄书:“那你为什么不当队长?” “我没有那个能力领导队员。” 虽然陈寄书更多的是觉得麻烦,当队长意味着要管事,要对队员负责,出了差错队长第一个背锅。 他当警察又不是为了上进,得过且过就行。他猜姜哥和他的想法是一致的,姜哥刀尖舔血了那么多年,现在只是换个职业放松放松。 而傅队多半是张局一说他就同意了,根本没想过还有拒绝这个选项。 一点都不够积极进取。夏渔还是更喜欢和她一样有进取心的人,像她的室友就很好,可以和她一起进步。 她继续看帖子了。 死者发的帖子透露了很多他们的信息,家庭背景倒是其次,主要是年龄、血型,还有婴儿时期佩戴的东西,每个帖子都写到了他们的年纪,还有家人对他们的态度。 有个叫麦包的死者的帖子明码自己是被养父母买来的,因为他那养父母亲生的弟弟经常用这件事来骂他,让他当奴仆。 虽然童年和中学时期过得不如意,但麦包还是好好地活到了现在。通过他的努力,他在一家厂子里当经理,远离了养父母后,他过得很好。 在攒够钱之后,他打算去找亲生父母,因而才发了这么一个帖子。 第511章 在这之后,他就死了。 夏渔打开他的遗书复印件,遗书里提到他这么多年来过得很痛苦。 虽然远离了养父母,但多年的打压让他每年都会给家里寄钱。这次他打算找亲生父母也给养父母说了,希望他们能够提供相应的线索。 但他被骂了一顿,还说他永远也不可能找到亲生父母,因为他的亲生父母早死了,他们就是从他亲爷爷的手中买下的他。 心灰意冷之下,他打算去死。 “感觉不太对劲。”夏渔指着最后一行说,“起码也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后再去死吧?” 就这么不明不白死掉的话,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陈寄书:“麦包有抑郁倾向。” 麦包是第一个死者,在没有发现其他三名死者之前,大部分同事认为他是自杀,甚至都快以自杀结案了。 “等等,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们的死法都一样?”夏渔无法描述自己的想法,她比划了一下,试图让队友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傅松声懂了夏渔的言下之意,如果凶手使用不同的杀人方法,那么他们根本无法分辨,或许最终所有案件都会以“自杀”结案,也或许是作为悬案处理,但不会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那么凶手为什么要使用同一种方式呢? 他推测:“也许是凶手不止一个人,也或许是凶手过于自大,认为就算用相同的死法,我们也无法揪出他,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凶手在特地给我们留线索。” 夏渔沉思,感觉哪种可能都不太靠谱。 “把它当做普通的连环凶杀案来看,一个连环杀手会具备什么样的特质?” 大部分连环杀手在死者的选择和作案方式上都不会有所改变,这一点可以参考顾泽漆和霁恣青,他们两个是典型的连环杀手。 “你的意思是,凶手单纯想表示这些人都是他杀的?” “他大可以直接把人杀了扔河里,不用弄得那么复杂。” 不管是自杀还是谋杀,这个案子的死法都不是一般人会使用的方式。 “假设真和那边有关,那么这种死法更能凸显凶手的性格。” “漠视生命,以见证他人的痛苦为乐。”傅松声接话,“凶手很享受死亡。” 仅仅是溺水,还可以挣扎。可如果在脚上绑着石头,那可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等死。更何况,从现场来看,死者很大概率是自己绑上的石头,也很大概率是自己抱着石头走进的河里。 从准备到死亡,这期间经历的时间很长,但死者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他们就是怀着这种心情走进了河里。 “想象一下你是凶手。” 傅松声用语言进行描述:“你使用了某种方法强迫死者不得不按照你说的做,你站在岸上,看着死者抱着石头,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的埋骨之地。当死者坠入河底之时,你还站在原地,等待水面归于平静。” 嘶,好变态。 夏渔迅速翻自己的列表,但是除了许燕洄和许鹤泠,她找不出第三个这么变态的人。 首先排除许鹤泠,她虽然喜欢玩游戏,但死者不在她选择的玩家范围之中。 那就是你了,许燕洄。 【夏渔:在?你最近杀人了吗?】 【纯黑的墨镜:没有呢~怎么?你有要杀的对象?】 【夏渔:那你们组织最近有没有什么行动?比如说杀一些普通人之类的。】 【纯黑的墨镜:你想问哪个案子?】 【夏渔:你侄子没和你说?】 【纯黑的墨镜:唔,你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他最近都没有回家,我和许鹤泠的电话也不接。】 【夏渔:我试图策反他,难不成我成功了?】 【纯黑的墨镜:不可能哦,不言虽然比较害羞,但是个听话的孩子呢。就算再喜欢你们,他也不可能背叛我们哦。】 就好比许燕洄自己,虽然爱搞事,爱若有若无地透露线索,但一旦事关组织的核心利益,他就不会多说一个字。他想死,但不会拖着组织和他一起死。 方不言同样,即使他没有给许鹤泠传递信息,也不意味着他会反水,因为对他而言,组织是他的家。他可以离开家,可以不回报家人,可以和家人发生争吵,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背叛家人和这个家。许鹤泠会背刺组织,他都不会背刺。 【夏渔:你姐不是老大吗?为什么会背刺组织?】 【纯黑的墨镜:因为她享受的是钱和权,如果背刺组织能给她带来更大的利益,她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换个国家,许鹤泠说不定能够一手缔造自己的暗黑帝国,她有足够的野心和能力。 很上进,但上进心用错了地方。 夏渔遗憾不已,说实话,要是许鹤泠的心思用在正道上,她一定会是夏渔最喜欢的那种人——不为任何人,只为她自己而努力,无论是做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许燕洄否认了,也不知道他们在调查什么案子,那几乎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既然不是许家姐弟,那还能是谁?还有谁这么变态? “我们得抓紧。”正在看资料的傅松声圈出了死者的死亡时间,“凶手的冷却时间很短,不出意外,很快就会出现新的死者,我们得赶在他之前抓住他。” 死者的年龄在25-27岁之间,都不是家里的亲生孩子,极大可能都是被拐卖的,他们都曾在网上说过自己的身世。 第512章 这个范围太大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所在的时代拐子特别多,无数孩子都是在那些年被拐的,像是卫扶风他们三兄妹就是这样。 望着傅队写出的共同点,夏渔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脑子里滑过。 傅松声合上文件:“姜哥他们等会儿会把监控里的男人带来,到时候对他进行一次问话。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先去休息。” 这两人忙了一上午,没到上班时间就去了安家。再加上陈寄书昨晚上就在看资料,估计是熬了夜。 至于夏渔,听柯队说她去找张局了,他敢肯定夏渔昨晚又没睡,毕竟她抓住机会就想问问题,跟个好奇宝宝似的。 想到这里,傅松声微微偏头,越过陈寄书去看夏渔:“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每次她问了问题都会第一时间找他分享,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可他却看见夏渔摇了摇头:“没有。” 傅松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以她那藏不住的性格,不可能没有秘密要和他分享,再怎么她也会从张局那里挖到一些她现在还不知道的东西,不管是张局亲口说的还是她自己推测的。 除非…… “兰小姐不是我们内部人员,你不要让她知道太多,这不符合规定。” 除非她有了别的分享对象。 傅松声觉得自己应该多多强调这件事:“往严重了说,你属于泄露机密。” “我心里有数。”夏渔知道严重性,不该说的她都没说。像是她推测的关于尹秀丽的事情,她连傅队也不说。 “那你真的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真的没有。” “……” 傅松声紧紧抿着唇,他幽幽地看了她一会儿,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夏渔摸摸自己的脑袋,不太确定地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目送傅队远去后,陈寄书收回目光,唇角以无法察觉的微小幅度弯了起来,他心情很好地纠正她:“没有,他一向如此。” “但我感觉……” 虽然傅队一向板着张脸,几乎不笑,但给人的感觉始终是冷静的。刚刚却截然相反,让人感觉他下一秒就会眼角泛红、蹲下大哭。 陈寄书:“?” 等等,眼角泛红就算了,蹲下大哭? 陈寄书怀疑自己听错了,由于太过震惊,他甚至来不及转化自己的说话方式:“傅队应该不会做出这种行为,那些是你的错觉。或许你没有发现,你向来不是很能感知到他人的情绪。” 一听这话夏渔就不乐意了,虽然这是事实,但他怎么可以那么直白地说出来,他就不可以委婉一点吗? 于是她选择狡辩:“以前是以前,现在的我超敏锐的!” 陈寄书低头盯着她,他掩去眼里的情绪:“那你觉得我现在是什么心情?” 夏渔辨认了一会儿,试探着问:“总不可能是高兴吧?” 陈寄书:啧。 第192章 问题不大。 不管他们什么心情都和她没关系, 夏渔打算趁线索人物还没来之前先启动一下自己的时光机。 时间线的话,就是五年前吧,人物名字输入“尹秀丽”三个字。 这个名字是真实的, 她这个人也是真实的。夏渔很想知道尹秀丽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做。 每次跳跃时间后她所处的位置都完全不同, 夏渔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理, 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之所以这么说…… 夏渔抱膝坐在田坎里, 密密麻麻高粱的挡住了她的身影。 【你积极响应学校号召, 进行为期一周的暑期实践,你选择学习打谷和掰玉米技术。然而在去往县城的路上,你撞见了一个抢劫犯当着你的面抢劫,于是你一路追着他将他扭送进了派出所。】 【半路下车的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由于风景实在不错, 你不急着赶路,而是步行欣赏美景并拍照。】 【而就在这时, 你发现了躲在暗处的人, 你跟了上去。】 所以人呢? 她都坐在这里好几分钟了, 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过。 夏渔正了正自己戴在头上的鸭舌帽, 她正要起身去查看时,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立马停住所有动作, 打开自己的放大镜。 她会出现在这里绝不可能是无缘无故, 上次也是相同的场景,只不过那是在森林, 然后她就遇到了江燎。还有后来工厂的那件事, 让她知道了苍鹰。 那么这次又是想让她知道或者看见什么呢? 很快她就知道了。 就在同一片高粱地里,尹秀丽正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她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在给对面说着什么。 夏渔挪了过去。 在察觉到有其他人的存在时,尹秀丽迅速掏枪,枪口对准了来人。 面前的人戴着鸭舌帽,她低着头,只露出了下巴,打扮得很像神秘人。 尹秀丽的脸色凝重。 在这种关键时刻,一个陌生女孩出现,不管女孩的年纪如何,都不可能是巧合。 “举起手来。”尹秀丽皱眉,“你是谁?” 夏渔很乖巧地举起手,她抬起头,将自己的脸露了出来:“我叫夏渔。” 不过这个时间节点的尹秀丽似乎并不认识她,尹秀丽的疑虑不减反增。 恰恰相反,尹秀丽对夏渔是有印象的。上次过后,江燎给她提到了她,说是沈陆亭很看不惯这个小女孩。 第513章 理由未知,但一个在大染缸里长大的成年人想杀死一个普通的未成年小孩,不管怎么说都令人费解。更别说江燎还提到,组织老大选择了保这个小孩。 这件事很诡异。 但再怎么她也不至于去调查一个无关的小孩,所以就没有太在意,毕竟那时候这个高中生还帮过江燎和她,也说了那么一番话。 尹秀丽缓缓地放下枪:“这里不是小孩子应该来的地方,趁现在你赶紧走吧。” 夏渔当然不可能走,她凑过去问:“你来这里做什么?是调查什么还是藏东西?” “你别再跟着我了。”尹秀丽只觉得这个小孩的好奇心太重,“我这边真的很危险。” 她的性格太过温柔,就算是赶人也说不出重话,也没有对突然闯入的小孩露出不满的神情。 夏渔翻阅了一下列出来的时间表,她得出一个结论:“江燎是暴露了吗?” 这话一出,尹秀丽给人发消息的动作顿住了,她用一种夏渔难以分辨的表情看她。 江燎的身份确实暴露了,但尹秀丽没有,没人知道还有一个她的存在。所以尹秀丽不清楚夏渔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警方是不可能让一个高中生参与进来。 她握紧手枪:“你到底是谁?” “我是好人,你别怕。”夏渔给自己发好人卡,“我只是想问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我其实很厉害的。” 再厉害对尹秀丽而言都是一个小姑娘,尹秀丽不可能拉人下水,她之前已经帮过她了,如果不是这个小姑娘,她们的计划极有可能出错。 “一直都很想感谢你,上次真的多亏有你,非常感谢。但是这种事对你而言太过遥远,你不该接触更不该被卷入。” 看起来尹秀丽什么都不想说,夏渔干脆放大招:“实话告诉你,我来自未来,未来的我做着和现在的你们同样的事情,但因为你的一些举动令我费解,所以我决定当面问你。” 夏渔又用放大镜看了看周围,确认暂时没人后,她将尹秀丽的未来和她所做的猜测说给了尹秀丽听,末了她问:“你觉得我说得对吗?我的猜测是不是有理有据?” 尹秀丽耐心地等夏渔说完,出乎意料的,她没有质疑夏渔的话,而是弯起眉眼笑了:“真是一个很好的未来。” “很好?可是你死了诶。” “但是有你们在。” 因为有大家的存在,所以她才会选择去死。 “只要我们的死亡有意义,那就足够了。” 对尹秀丽而言,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所作为地死去。 这个未来真的很好,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很好。 夏渔:“所以我的猜测是合理的吗?” 尹秀丽以第三方角度看待未来的自己:“很合理。如果我是坏人的话,在得知他们的事情后也会觉得他们所保护的东西非常重要,更何况其中有个人是程序员,因而数据显得尤为重要。就算对里面的内容有所怀疑,但也会信大半。” 虽然现在对尹秀丽透露再多,游戏都会自动模糊对方记忆,说不定根本不会把她记得太清楚,但夏渔还是想拯救一下:“一定要死吗?” 尹秀丽懂她想表达什么,她摇头:“就算当时不死,后来也是要死的,因为他们拿到了非常重要的情报,不是吗?” 对哦。根据张局的说法,他之所以知道尊敬的前辈是内鬼,是因为尹秀丽他们获得的情报。 换句话说,许鹤泠早晚都会查到他们,除非立即脱离组织,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追杀。 可前车之鉴叶警官在那里,许鹤泠比狂犬疯多了,许燕洄的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好,这两姐弟想杀谁都不算太难,尹秀丽本身又不是战斗人员。 相比之下,他们的死亡能够换来利益的最大化。 尹秀丽半蹲着,她摸摸夏渔的脑袋,满是忧虑的眼中闪过些许笑意:“真的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虽然说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就不会再退缩,但尹秀丽怎么说也才二十来岁,她的性格也不够勇敢,会对前路踌躇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她知道了未来的她所做的事情,哪怕迎接她的是死亡,她都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因为她很好的实现了她小时候的愿望。 “小时候的愿望?” “没人会不想当救世主。” 每个人小时候都会有相同的幻想,幻想自己是救世主,拯救世界、拯救宇宙。 尹秀丽同样。 她首先拯救的就是自己。她小时候过得很艰难,如果不是坚信她会成为了不起的人,她不会坚持到现在。 再之后,她想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想要实现自我价值。 未来的她做到了,她成为了自己最想成为的人。 “但是目前除了个别人,没人知道你是救世主。” 一开始他们甚至以为尹秀丽是黑恶势力的人,再之后他们以为她是因为夏渔才会弃暗投明,又或者是被聂子平感化。 没人知道她一开始就和江燎合作,也没人知道是她带叶天明进入的组织,给他打掩护,更没人知道她的能力那么强。 夏渔很喜欢表现,很喜欢让大家都知道她有多厉害,很喜欢大家都来夸她,很喜欢各种各样的正面的反馈。 “只要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第514章 尹秀丽直起身子,她对夏渔说:“我知道我很了不起。” 更何况—— 不需要谁知道她,也不需要谁歌颂她,和平自会将他们的名字融进山河之中。 聊天中浪费了一些时间,现在很难把这个小姑娘送走了,尹秀丽想了想,问她:“你会开枪吗?” “会。” 尹秀丽塞给她一把手枪:“我刚打晕了两个人夺来的,他们估计已经把这件事上报了。” “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啊?是江燎还是张局?” “我在录音。” 她三言两语地解释着现在的情况。 江燎获得了一个情报,这片区域可能是什么基地。他在和其他人进入的同时,尹秀丽也在暗中搭建网络,试图截获往来的信息。 但就在她刚这么做的时候,察觉到有人在对附近网络发起攻击,她迅速退出逃走。与其同时,这片区域被屏蔽了信号,无法拨打电话,除了紧急电话。 但只要她敢播打,她一定会被抓住。 尹秀丽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想通了一切,这是针对他们的计划。否则对方不会在一开始就发起进攻,就是为了清除第三方势力。幸好她反应很快,对方应该没有发现还有她的存在。 但对方一定会监控信号的发送。 因此,尹秀丽刚才并非是在打电话,而是在录音,录下她获得的信息。她绝对不能被抓住,否则他们很容易通过她的生物信息查到些什么,到时候只会给其他线人带来麻烦。 嘶,夏渔倒吸一口凉气,恐怖如斯。 不过尹秀丽活到了五年后,现在的她肯定没事。 “但江燎还在里面。” 尹秀丽用手指着一个方向:“而且他们应该是知道有人在和江燎打配合,附近肯定有人守株待兔。” 她现在是进退两难。 夏渔觉得自己来的那条路应该没人,她打开放大镜,却不小心看到几个凶煞恶煞的人压着一个庄稼人。 ……原来不是没人,而是压根没有清场,随便谁来都可以,大不了杀了就是。 幸好这里没有监控,不然她就要被发现了。 夏渔冥思苦想,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要不我去找江燎,和他一起引开别人,你想办法联系张局来救我们。” 尹秀丽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一个高中生掩护她:“就算你被抓住,大概率也不会有事,那边的人好像并不想杀你,所以你没必要这么做。” “所以才更该由我去做。” 毕竟时光机里的她有三条命呢,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尹秀丽也会跟着出事。 不等尹秀丽说什么,夏渔把头发包在帽子里,压低帽子,直接冲了出去。 无数视线朝她射来,看来暗中隐藏的不止一个两个,但他们没有动手,应该是想看看她想做什么。 夏渔搓了搓手,不动手不行,她得把人引走。她四处张望,没有看到有代步工具。 算了,跑就是了。 夏渔故意往有人的地方走,在碰到人之后,她举枪就开,子弹打在了对方的腿上。 然后她转身就跑,后面的人抬脚就追。 她逃,他们追,他们插翅难飞。 “这边发现了老鼠。”被打中的人用专用的对讲机联系上级,“她已经打伤我们很多个兄弟了,请求支援。” “她枪法很准的,多带点人。” 于是,所有人呼呼啦啦地都去追夏渔,高粱地里有了空缺。 尹秀丽神色复杂。 在夏渔冲出去的瞬间她也想跟着出去,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夏渔是在给创造机会,如果她不按照计划来的话,夏渔的努力反而会白费。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夏渔和他们扯上关系之前早点搬来救兵。 虽然不清楚那些人为什么不想杀夏渔,但和卧底有关的话就很难说了。 她转身朝着反方向跑。 另一边,被追着打的夏渔抱着枪乱窜。手上的子弹真遭不住打,一下子就没了,可她现在还没跑多远。 夏渔调转方向,直面和她挨得最近的人。那个人见她突然转身愣了一下,随即就被当头一拳。 脑袋发晕的时候,他的手枪被抢走,他都来不及反击,对方就一溜烟儿跑了。 “!” 身为正方人员凭什么那么嚣张! 被骂的夏渔呼出一口气,还好她出其不意,接下来省着点子弹,后面才是关键。 “请求支援!敌人十分狡猾!请求支援!” 双拳难敌四手,被一群人围着的夏渔正在复盘刚才的过程,其实她刚才往其他方向走的话应该可以避开这种场面。说起来,她刚才好像路过了一辆自行车,不过因为他们追得太紧,她都来不及上车。 或许等她出去后,她还可以先让系统模拟一下逃生路线。时光机里不能氪金,但她出去后可以啊。 很好,等会就这么做。 在夏渔准备等死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喊了住手,夏渔听着声音觉得有点耳熟。 等人走近,她发现来的人是方不言和沈陆亭。 果然又是你,就想杀她是吧? 哪怕没有看到脸,没有听到声音单看这个身形,沈陆亭就认出来是夏渔。他的内心极其愉悦,她终于栽到他的手里了。 于是他对方不言说:“小少爷,我们完全没必要杀掉她,可以把她当做人质。” 第515章 夏渔:“?” 那还不如杀了她呢! 虽然是上级,但方不言显然没什么威慑力:“这要姑姑做决定。” 姑姑的决定不会有错,他只需要完成就行了。 沈陆亭想到许鹤泠就发怵,以许鹤泠的性格,她确实有可能放过夏渔,但是…… 夏渔对他们的讨论不是很在意,她更关心的是:“你们抓住原扬了吗?” 最好是没抓住。 但是事与愿违。 夏渔问出那句话后的下一秒,江燎就被推进了包围圈,她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 江燎受了很多伤,鲜血染红了他的绷带,夏渔给他捂了捂伤口,但还是在流血。 “人我已经抓到。” 熟悉的声音响起,穿着黑西装的青年把手枪扔在沈陆亭的脚边,语带讥讽:“我们两清了。” 他的气质凛冽,光是看着就令人心生敬畏,人群自发给他让路。 夏渔看到了他的脸。 同样的,他也看到了搀扶着卧底的夏渔,他的瞳孔紧缩,凌厉的气势消失不见。 “小渔……” 第193章 谢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夏渔, 她明明应该在另一个地方去参加暑期实践,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夏渔同样没想到,这时候谢执居然还在苍鹰吗?她以为他早就去狂犬了。而且他和沈陆亭看起来也不像后者口中的那样剑拔弩张。 沈陆亭虽然不知道夏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他对这种情况喜闻乐见, 不知道这个当年说要当警察的小姑娘见到自己的哥哥变成坏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在看戏之前, 他换了个方向, 和谢执之前隔了一个方不言。 场面一瞬间安静下来, 谁都没有说话。 谢执的心里很乱,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看向沈陆亭:“你们打她了?” “是我们的兄弟被她打才对。”沈陆亭指了指目露凶光的手下,如果不是他认出她来制止了他们,恐怕她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江燎靠着她站了起来,他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场面。但既然她和那个男人相熟的话, 或许她不会出事,当务之急是撇开和她的关系, 不能让他们知道她和他有联系。 他刚要推开她, 就听见她说:“你是怎么抓到他的?” 夏渔没有松开, 她直视着谢执, 希望他能给出答案,这样下次进来她就可以想办法救人了。 根据案件报告, 江燎是死在居民楼, 他是被炸死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抓,所以他还有得活。 “……”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重击过, 谢执感觉到心脏隐隐抽痛, 他艰难开口:“你想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个吗?” 不管是质问他还是直接责骂, 什么都好,只要有关他的,但为什么要问另一个无关的人? 夏渔点头,不然她还能问什么,问他现在在哪个组织吗?还是问他对另外两个人是什么看法?还是问他看在她的面子上要不干脆把他们放了? “他以为我是路人。” 这不是不能回答的问题,反正人已经被他抓住了,他回答:“想提醒我让我离开。” 这就是没有清场的原因。如果遇到误入的人被他们拿枪指着,江燎一定会现身。 好歹毒,居然假装路人。 夏渔告诫江燎:“下次你就不要这么做了,这片区域其实没多少路人,大部分在那边就被拦下来了。” “好。” 江燎没有反驳她,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没有下次了,那就顺着她的心意来好了,至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的相处足够温馨。 其他小弟:……不是大哥,你们这是演哪出?要杀还是要关说句话啊。 或许是觉得同伙在手下面前演苦情戏掉价,沈陆亭忽然说:“按照你和老大的交易,这位未来的警察小姐已经触及到了机密,我们不可能放她离开,而看她这样,显然是不可能加入我们。” “其实我也可以忍辱负重加入你们。”夏渔转换了一下思路,她其实完全可以当卧底诶,她在两个组织都有熟人,完全可以反复横跳。 沈陆亭根本不信,都“忍辱负重”了,怎么可能是真心的?更别提她从小就坚持正义,他跳红她都不可能跳黑。 他指着江燎:“你把这个人杀了,我就信你是真心的。” “别为难她。” 谢执深知夏渔不可能会杀人,但目前摆在眼下的问题极为尖锐,她要么死要么被看守,她是绝不可能和他们同流合污。 “我会负责看着她,不会让她有机会给外界传送消息。” 夏渔现在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因而大家都不觉得她能翻出什么花来,即使她刚才的表现十分亮眼。 但是夏渔头号事业黑粉有话要说:“万一你会故意放她走呢?” “就算是那位,也不会有异议。” 谢执指的是许鹤泠。 事实上,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许鹤泠恐怕更想看他放人走。对她而言,这样更有趣味性。 抬出老大压人,沈陆亭只好遗憾放弃。 等会儿,夏渔戳了戳客服,问它怎么还没把她弹出时光机。 客服:【亲亲,时光机里的结局也可以算作结局哦。】 夏渔:【?能说明白点吗?】 客服:【经过检测,当前亲亲正处于角色个人支线上,即将打出结局,因而剧情正常进行。打出结局后,这个时间线会关闭。】 第516章 时间线会关闭! 夏渔大为震惊,先前根本没说啊。可恶,游戏是一点都不想她通关。 感受到夏渔的心情,江燎反握住她的手,希望能够给予她一些力量,也希望能够从她身上汲取力量。 “真对不起,连累了你。” 这是第三次了,她已经帮了他三次了,每次她的出现都给予了他直面未来的勇气。 夏渔思考了一下,她抬起头:“我改主意了,你们把枪给我,我肯定杀他。” 谢执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脸上写着“我有一计”的自信心满满的夏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和她相处了那么多年,当然知道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假话,她拿到枪之后只会反过来打他们。 可是他想知道,她拿到枪以后,第一个打的会是谁。 沈陆亭和谢执的想法一致,他对方不言说:“小少爷,我们这里人那么多,就算给她一把手枪,她也不可能全杀完。” 不管是真杀还是假杀,夏渔拿到枪后可能会对准一个人,就是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沈陆亭很好奇。 夏渔狂点头,为了说服他们,她还化用了一下网上看到过的名台词:“是啊是啊,就算是五十头猪,也没那么容易被我一网打尽吧。” “……?” 与思虑过度的其他两人不同,方不言想得就简单多了,他真以为夏渔会加入他们。比起杀掉她和关住她,他更想让她到他们这边来。 于是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沈陆亭整理了一下弹匣,把手枪抛给她,对她说:“这里面只有一颗子弹。” 夏渔:“……” 这么谨慎吗? 她打了个商量:“能再多几颗吗?我想把他打成筛子。” 被讨论的江燎感受着她手心的温暖,她的手一直很稳,和她的眼神一样,没有任何动摇。 谢执朝夏渔走去,他分开这两人交握的手,把自己的枪放在了她的手中:“这里面也有一颗子弹。” 她现在有两把枪,谢执又站在她的面前,真是天赐良机。 夏渔握着双枪,仿佛回到了最初在银行的时候。可恶,时光机里凭什么不可以氪金,可以的话她也可以试试一打五十,她现在觉得自己超强的。 在他们的注视下,夏渔缓缓地举起枪。还是开启二周目算了,她出去后一定狠狠复盘。 这么想着,夏渔把枪口对准了自己,成功地看到了他们惊愕的表情。 就是现在! 她同时开枪,一枪给自己,一枪给沈陆亭。就算重启,她也要把他带走,她看他不爽很久了。 * 出来后的夏渔立马逐帧分析,她一边看一边做笔记,势必一定要带人全身而退。 她顺便观看了一下她的死亡回放,看着沈陆亭倒下,她的心情别提有多高兴了。 虽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好歹他也没占到便宜,四舍五入是平局。 有机会再教训他。 写到一半,电话突然响了,一看来电是谢执,她立马接通。突然给她打电话肯定有问题,就是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但他什么都没说。 就这么保持了半分钟的沉默,夏渔主动开口:“你好?” 听起来很疏离的语气,谢执低声说:“我做了一个梦。” “梦境是你潜意识的表现,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你自杀了。” “梦是反的。”夏渔迅速改口,一个梦而已算不上什么,她才不会这么做。 “对了,最近的案件和你们有关吗?” 对方再次沉默,但没有挂断电话。 谢执的性格不像其他人,别人沉默她能推出来肯定有关,毕竟那些人会问什么案件或者直接说不知道。但他的话,她把握不住。 “小渔,你爱我吗?” “?” 不是,话题怎么会转进到这里? 谢执接着问:“那你恨我吗?” “说恨也谈不上……” 夏渔还记得多年前的趟水来接她的谢执,即使只是剧情设定,那时候她也有着片刻的动容。 他当然有错,但他会误入歧途不全是他的问题,和平市的环境要占一大半。如果没有黑恶势力,很多人根本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电话的另一段,谢执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她的爱不属于他,她的恨也不属于。 对她而言,她更恨、更讨厌的是沈陆亭,明明他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她开枪后看的最后一个人也不是他,而是那个卧底。 夏渔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她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哥哥,如果能够回到当初,你会对我说实话吗?许家想对我下手的事情,还有沈陆亭招揽你的事情,你会全部告诉我吗?” “……不会。” “为什么?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弱,你跟我说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对付他们,或者我们一起进去当卧底。” “因为你会提前遇到更多的人。” 他在她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就认识她了,那时谁都看不出来未来的她这么优秀,除了一直留在福利院的他,她和其他孩子的关系一般。 而如今的这些人看到的都是拥有无数闪光点的她,他们不知道曾经的她是什么样子,只有他知道。 第517章 谢执只想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的时候,他的世界只有她,她也是如此。她不会认识别人,更不会离开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当初他能够狠下心来对她的体检报告做手脚就好了。 这样她不会当警察,也不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更不会和他对立。 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是因为知道她有多优秀,所以他才会选择走向那条路。 夏渔挂断了电话,陷入某种沉思。 片刻后,她扭头问:“陈队,你怎么在这里?” 陈寄书就没离开过。在发现她睡着以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看她。 但他没想到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醒来后她就在那里写写画画,中途还接了一个电话。 然后他不小心听到了她和谢执的对话。 “因为你坐的是我的位置。”另一边站着的傅松声冷着脸。 夏渔的办公桌在角落,她要是在她的位置打电话,他们根本不会去听。 那没事了。夏渔问:“姜哥他们回来了吗?” “快回来了。”傅松声再次提醒,“这是我的位置。” 夏渔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写的笔记,想着傅队说不定有知道什么内幕,她起身往外走,说:“傅队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你不是没有话要对我说?”傅松声没有动,这不是在耍他?当他没有正事可做? “刚刚有的。”夏渔回头,“你不听么?那我——” “……走吧。” 第194章 夏渔把自己得知的事情给傅松声说了。 抛开她的那个猜测, 尹秀丽本人的想法、江燎的经历,她都告诉了傅队,接着她问起来江燎具体是在哪个区域出事的, 甭管救不救得到人, 她只想和那群人作对。 傅松声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 他想到她对宁随舟说的“过去可以改变”, 想到她对其他人说的类似的话, 再想到她经常睡一觉就突然想起来一些线索……在这一瞬间, 他的脑海里居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 他把双手放在了她的脸上,手心触碰到的地方是温热的,比他想象的还要暖和。 她的表情非常生动,地面上也有她的影子。 夏渔覆上他的手,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温度层层传递,被触碰到的脸颊开始滚烫起来。她不明所以地问:“你在做什么?” 傅松声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冒犯, 他收回手, 充满歉意地说:“我以为你不是真人, 或者说我在做梦。” 什么东西?夏渔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种事, 她严厉纠正他的行为:“傅松声同志,我在跟你说正事, 你管我是不是真人, 把注意力放在重点上好吗?” “过去能被改变吗?”傅松声问她。 “当然可以, 但不是现在。” 毕竟整个剧情是通顺的,她要是想改变系统会制止她, 等通关后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大家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傅松声:“那你呢?” “这你就别管了。” 哼哼, 到时候她早就美美通关离开了。 相处久了傅松声自然能够看出来夏渔的潜台词,她根本没有想过她自己会如何, 于是他追问:“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还会在这里吗?” “你问题好多。”夏渔懒得一一回答,“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相信这种事了?你也搞封建迷信吗?” “因为你向来不会说谎。” 在“她在说谎”和“过去真的可以被改变”之间,傅松声选择了后者。 因为是她,所以他选择相信。 不可思议,他居然就这么淡定地接受了这个设定。但其实他很想这是真的,因为他也想要改变过去。他的偶像、他的好友……以及那么多的人,他们不该被留在过去,他们也该拥有未来。 “所以我愿意相信。” 如果是真的话,那该有多好。 既然傅队相信那就好办了,夏渔清了清嗓子,她说:“是这样的,我打算和那些人在过去来一场激烈的追逐战,但我不清楚当时的情况,你有没有一点了解?” 傅松声点头。在友人去世后,他搜集过相关的报道,也通过其他人的讲述拼凑出一些真相。 “据沈陆亭所说,在江、在原扬被追时,他在避免踩踏农田,说明当时他是在庄稼地被发现。” 这也和夏渔所说的高粱地的说法重合。 “而你又说,这是针对他们的行动,那么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傅松声打开电子地图放大:“他是在这里出事的,你还记得高粱地在哪里吗?” 夏渔不太确定:“应该不远吧?好像也没有什么代步工具,跑的话也跑不了多远。” 傅松声根据她的描述划定了几个区域,红圈里的都是他们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距离居民区也很近。 夏渔戳戳他:“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我在想,沈陆亭说的那个帮手,是你吗?”傅松声很想知道。 这个帮手至始至终他们都不知道是谁,当时有能力做到那种程度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虽然这不是什么坏事,但因为涉及到黑恶势力,他们就没有明面上去找这个人。 傅松声也被找过,但当时他正在实习,很快就被排除了。也是后来他才知道,他的好友死了。 第518章 如果这个帮手是个高中生,那么他们找不到人也就说得通了,怀疑谁都不可能怀疑到一个什么都没接触过的高中生身上。 事实上,傅松声拿不准是否真的是这样,因为夏渔在大学之前真的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看照片就知道了,她以前比较瘦,不像现在这样孔武有力。 夏渔老实回答:“我不太清楚,那等我下次进去的时候和你说一声?或者你想要我留下什么线索?” 线索……傅松声想到关于宁随舟的笔录,那种线索不如不要,太令人心梗了。 “不用了,你说什么我都信。” 行吧,不留就不留。夏渔和他复盘了一下,确定了作战方针。 “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凡事先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傅松声同样知道她向来不顾及自己,所以不得不再三告诫她,“没有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 好的,根本没有听进去。傅松声叹气:“还有你哥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是他看走眼了,他还以为谢执会选择和夏渔解除关系,没想到对方压根没这么想,甚至还想和夏渔一起死——只要她不属于其他人就行。 真是扭曲的爱情观。 “我又不是法官,我还能怎么处理?”夏渔就负责抓人而已,判刑又不是她的本职工作。 “你不难过也不失望?” “唉,这就是复杂的人类。”夏渔摆出一副见多识广的过来人模样,她拍拍他的肩膀,“习惯就好。” “……” 傅松声放弃了:“走吧,姜哥他们差不多回来了。” “等等,你蹲下来一点。” “怎么了?” 傅松声刚蹲下,就被她用双手拍了拍脸:“礼尚往来,我也要摸一下。” “你这不叫摸脸。” 夏渔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扯:“这样是吗?” “你说是就是吧。” 夏渔搓了几下,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摸别人的脸了,因为真的很好玩。看着平日里板着脸的人在她的手下变幻出不同的与他性格截然相反的表情,这种感觉很奇妙。 “傅队,从某方面来说,你确实挺年轻的。” 起码脸有肉,还算软,虽然有小伤疤,但总体而言是光滑的,不油腻,摸起来不像是在摸骨头,挺舒服的。 傅松声:……够了,不要再变相说他看起来像中年人了,再说他要生气了。 他的目光向右偏移,看到了欲言又止的姜兴生,还有方不言。 嗯,感觉他很快会被放在暗杀名单上。 * 被带回来的男人叫祝长生,今年49岁,无业游民,无妻也无子女。 “他的身体素质很好。”姜兴生提到这一点,“按理说他当无业游民这么多年,就算是练过,身体应该破破烂烂才对,这只能说明他一直在保持锻炼。” 祝长生比监控里看起来更苍老,他垂着头坐在椅子上,没有不安也没有紧张,整个人神游天外。 各方面都透出奇怪。 夏渔正在看祝长生的个人信息,她坚信他一定和前面的人有联系,只是她暂且还没发现而已。 但他的个人信息很普通,普通到惨兮兮的。初中毕业就混社会,被社会毒打后又打算好好工作,进厂后好不容易要升职了,又遇到裁员,他是被裁的那个。换了个工厂,兢兢业业工作不久,工厂又出事了,又辞退一些有异议的人,他是其中之一…… 噫,祝长生去的第二个工厂是她父母在的那个工厂,出的事应该就是她父母那件事。 第二次被辞,祝长生回到了老家乡下种田,又被人侵吞,这个人是甘宏富。之后他又去混社会,混到一半撞上清洗行动被抓,被关了一阵子出来后就开始当无业游民了。 这个经历……夏渔瞅了瞅他的精神状态,难怪他会这么心如死灰。 “因为混过社会,所以身体素质才这么好?”夏渔猜测,“虽然是无业游民,但也不妨碍他保持锻炼吧?万一他要抢睡觉的地盘呢?” 傅松声纠正她:“无业游民不是流浪汉,祝长生有住的地方,看起来是他租的。” “我们问他他不回答,就只好把人带回来了。”姜兴生指了指祝长生,“我觉得吧,除非把他的亲朋好友叫来,否则他不可能搭理我们。” 但问题在于,他没什么亲戚,也没有什么朋友,不然也不会一个人生活。 “我来。”夏渔自告奋勇,“我猜他肯定认识我。” 傅松声看了看工厂老板的名字,也觉得如果是夏渔的话,说不定真能让祝长生开口:“我和你一起。” 祝长生前半生经历了太多,比谁都显得苍老,五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像六七十岁。听到有人进来,他动也没动。 夏渔给他倒了一杯清茶放在他的手边,顺便问他饿不饿。 祝长生没有反应。 夏渔清清嗓子,表明自己的身份:“你好,我姓夏。当年的事情还要谢谢你,多谢你们愿意为我爸妈说话,坚信不是我爸妈的错。” 虽然失败了,但起码表明了态度,这一点她很感激。 祝长生终于抬了抬头,他辨认着她的脸:“你是……小渔?” 夏渔点点头,他愿意说话就好办了。 “他们两人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会很高兴。” 第519章 “是我要感谢他们才对,他们当初帮助了我很多。” 遇到熟人,祝长生收回了放空的思绪。想到当年的夏家夫妻俩,想到那个只有丁点高的小女孩,再看看现在身为警察的大人,他由衷地感到高兴。 进来之前,傅队就让她和祝长生聊聊,让祝长生先放下心防再说,于是夏渔就着他说的话问:“他们帮助过你?” 祝长生确实愿意和她聊这些:“我在找工作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多亏有他们,不然我都进不了厂子。” 这两夫妻人很好,他们经常帮助其他人,自己没多少工资也想着资助别人。 所以工人大多不愿意相信夏家夫妻会违规操作,联合起来抗议后,跳得高的人被辞退,另一部分人碍于生活不得不选择沉默。 祝长生会选择回家种田也是因为看到了他再怎么努力生活也是徒劳,他想远离大城市,但没想到命运没有放过他。 所以他重操旧业,想混社会,却偏偏遇到清洗行动。 既然做什么都是错的,那就干脆什么都不做。随便活活,然后等死。 祝长生对这个世界抱有消极态度。 夏渔见他没有反感,试探地问:“你当初也在混社会,为什么后来会想着找工作?” “社会也不是那么好混的。”祝长生说,“那时的我觉得混黑很威风,手下呼啦啦的一群小弟。但是——” 但是现实远远不如电视剧和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他看到的不是威风与潇洒,看到的是无数人的血泪。他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想当坏人。 一开始暴露得没那么明显,他们的工作就是收保护费和打群架,其他的都没让他们这种新来的小喽啰参与。 直到他遇到了一个人。 从她的口中他知道了城中区背后不堪的东西,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他加入的时候会查东查西。 他当即就想离开,她制止了他。 想离开是不可能的事情,都进来了还想离开,没有那么好的事情。要么死要么留下来,只有这两个选择。 祝长生能离开也多亏了那件事,不然他都没机会逃离。 “哪件事?” “有个警察被杀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除了大组织,其他小组织害怕警察清算,全都夹紧了尾巴做人,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行动,很多人都跑了。祝长生也抓住机会脱离了组织。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甘遂。” 夏渔一愣,没想到会再听到这个名字,她记得甘遂死在了98年。 那个时候祝长生很绝望,因为他不想干这种伤天害理的坏事。 “有第三个选择。”那个人说,“你愿意帮我的忙吗?到时候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这个地方。” 祝长生接受了,他暗地里帮她望风、传递消息,监视一些人。 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是活着的,原来做好人是那么满足的一件事,比混社会要威风潇洒多了。 可好景不长,在那个警察被杀之前,她找到他,让他想办法离开。 “答应你的事情无法完成了。” 她明明在笑,但祝长生却能够感受到极致的悲伤朝他袭来,他的心情也变得沉重。 “即将有事情发生,之后你自己离开吧,到时候会有机会。” 按照她的规划,祝长生成功脱离组织,重新成为一个正常人。至于她的消息,他没有打听,因为担心会让她暴露。 “这个人,是谁?” 祝长生闭口不答。 夏渔自个儿琢磨了一下,肯定不是甘遂,那是谁?丰昌?她知道的早期卧底就这两人,还有哪个她不知道的人吗?这个人还活着吗? 等等,不对啊,夏渔不理解地问:“既然你好不容易离开,为什么又要重新进去?” 祝长生继续沉默。 “你是想进去做什么事情吗?”夏渔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祝长生还是不说话。 好吧,听他这么说,说不定他和段淞墨差不多,想当卧底。 既然涉及到这方面,夏渔没有继续追问,她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要在别人的超市门口徘徊,这个该可以说吧。” 祝长生继续一言不发。 可恶,根本没法交流。夏渔看向傅松声,接下来怎么做她完全不知道,只能寄希望于有经验的队长。 “你在找人。”傅松声说,“你想找到那个人,对吗?” 夏渔不理解:“他不是认识那个人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傅松声基于自己的判断,得出了以下推测:“在经历那些事情之后,你想到了那个人,你想到他留在那里会经历比你现在更可怕的事情,所以你想要回去找他,想和他一起面对。看样子你没有找到他,也或许知道了其他事情。总之,你现在依旧在找人,你出现在那个地方,是获得了某个线索。” 随着傅松声的话慢慢落下,祝长生的脸上还是那副生死看淡的模样,但他的拳头早已攥紧。 第195章 祝长生与案件的关联不大, 所以他们只能对他进行问话,他不说也没得办法,更不可能把人关着。 傅松声通过祝长生的言语推测出后者或许想找到那个人, 不然无法解释祝长生的行为。 事实证明他的推测是正确的。 被说中心思的祝长生以为对面的两个警察会步步紧逼追问他, 没想到他们却安静下来, 只是看着他, 没有再说什么。 第520章 他高高升起的警惕心缓缓落下。 祝长生愿意对他们说这些全是因为夏家夫妻的女儿在这里, 他愿意多一份耐心和诚心, 换个人他一句话都不想说。 “或许你有什么绝对不能说的秘密,但是摆在我们面前的是四条人命,而且不止。” 傅松声简单地说了一下四起案件的共同点,这些信息都是公开的、可以查询到的:“因为涉及到那边,所以我们得用最大的恶意来推测他们, 为什么他们要杀这些被拐过的孩子?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阴谋?” 听傅松声这么说,祝长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他张张嘴, 想说什么又顾忌着什么。 “今天先到这里, 如果你有线索的话可以联系我们。”傅松声觉得祝长生不太想看到陌生人, 他改口,“你可以联系夏渔, 她等下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 点到为止即可, 有的人再怎么追问也不可能回答, 不如给他们时间好好想想,他们会想通的。 夏渔迅速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除了线索, 其他方面你也可以和我说, 我可以当你的树洞。” 目前看来,祝长生身上有着很多秘密。他口中的那个“ta”是谁?既然他在帮好人做事, 那他为什么不认识甘遂?他想找的人是那个“ta”吗? 把人送走,夏渔继续思考这个问题,冷不丁地收到消息,是许燕洄邀请她去看望颜与鹤。 差点忘记还有这小子的事情。正巧她手头上的两件事没有进展,她就答应了,顺便和傅队说了一声。 傅松声本来想和她一起去监狱对安父的六表哥进行问话,既然她有别的事,那还是换个人吧。 方不言肯定不行,陈寄书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怪怪的,那就只有姜哥了。 人还是太少了,傅松声想,等会儿他要给张局提意见,希望能再多招点人进来,他让位也行。 夏渔之前的车被炸了,她还没有回去拿新车。反正顺路,三人干脆一起走。给许燕洄说了一声,让他在看守所门口碰面。 傅松声没让夏渔开车,她和姜兴生一起坐在后座聊天。 姜兴生倒是意外她会来坐后座,他兴致勃勃地问:“小渔,你俩谈上的话,谁离开市局?” 夏渔忽略了前半句话,她的脑子里只有后半句:“啊?离开市局?为什么?” 姜兴生瞅了瞅一心开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傅队,再看看好像抓错什么重点的夏渔,迟疑着说:“按照规定,夫妻档不能在同一个部门工作,所以到时候你和傅队势必要走一个。” 夏渔再次忽略前半句话,她狂喜:“傅队走的话,岂不是就腾出位置了?” 傅松声:“。” 姜兴生有点舍不得:“傅队走了,谁来写材料?谁来和领导们扯皮?到时候出事了谁来负全责受处罚?” 夏渔沉思片刻,她拍拍傅队的座椅:“傅队,你走之前能不能先招几个工具人进来?你跟张局说一声,我们这么辛苦,要点新人不过分吧?对了,能不能让我来挑一挑?” 傅松声有必要提醒她:“请注意一下前提,我和你没有结婚,不属于需要回避的情况。” “也就是说你不走了?” “……” 客服悄悄上线:【亲亲,你可以选择和他结婚,这样他就需要回避。市局几乎没有越级晋升的先例,亲亲想当局长的话得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地升上去哦。】 经过上一次,客服已经学聪明了,打感情牌玩家压根不在意,得顺着她的心意来。 真的吗她不信。夏渔才不信只能这样,万一傅队没了呢?不一样可以腾出位置吗? 傅松声:“。” * 到了看守所门口。 许燕洄倚靠着车门打字,不知道他在给谁发消息,反正不是在给她发。 姜兴生看了一眼还在穿无袖马甲的许燕洄,摇了摇头:“这个身体素质是真行。” 都快奔三的人了,身体还这么硬朗,像他们都已经开始穿厚衣服了。 夏渔也不得不佩服许燕洄,他这么能吃苦做什么不好?非得干坏事,要是做个好人早就出人头地了。 “小渔,少和他来往吧,他这人不太对劲。”姜兴生见的人多了,能一眼看出来每个人的大致性格,许燕洄给他的感觉各方面都很糟糕。 夏渔点头:“不过我还有事情需要用到他。” 等用不到他的时候,估计他也铁窗泪了。 下车后,夏渔和两个队友挥手告别。 许燕洄朝她走过来,他认出来那辆车是谁的,再加上小侄子给他发的消息,他顿时感到有趣。 “听不言说,你和你队长的关系不错?” “他不是不接你电话吗?” “威胁他几句他还能不听我的话吗?”许燕洄晃着车钥匙,“不言做的事情多了,总有把柄落在我的手中。他要是不想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他的同事们,他就只能选择听我的。” “……他是你侄子诶。” “又不是我儿子。” 就算是他亲儿子,他该卖还是会卖。好歹侄子隔着一层,亲姐姐他都照样出卖。只不过碍于亲姐姐的威慑力,他不得不收敛一些。 “那你掌握了他什么把柄?” “我可不能当言而无信的大人,既然有了约定,那我就不能出尔反尔。” 那确实,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某人一样把撕毁合约说得那么清新脱俗,夏渔换了个问题:“所以他跟你说什么了?他有没有透露什么案件信息?” 第521章 “他不是笨蛋,透露的话早就被停职了,我也不关心这些,我只是想知道你的事情。” 那夏渔就放心了,她的事情都不重要,只要他没有泄露机密就行。 两人并肩往里走,许燕洄随口一问:“你要和我结婚看看吗?” 夏渔:“?” 怎么转进到这里的? “我只是觉得要是我和你结婚的话,到时候会发生一些很有趣的事情。你可以在婚礼上做任何事情,我可以看好戏,这是双赢的局面。” 不说别的,单是想到讨厌的几个人会露出难看的表情,他的内心就充满了愉悦。 夏渔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选择戳了戳客服:【你们是不是乱加设定了?怎么这段时间我老是听到结婚两个字?】 客服:【没有呢亲亲,这是正常的剧情发展,角色本人会做什么事情我们也很难猜到哦。】 既然不是设定,那夏渔就放心了,她立马拒绝:“不要,我不要有前科。” 她的履历干干净净,不需要增加什么不必要的黑点。 许燕洄耸耸肩:“那真是太可惜了。” * 再次见到夏渔,头号事业粉池卦有话要说:“渔姐,你不知道看守所有多热闹,可惜不能跟你说。” 尤其是在新人进来之后,一天天的就没有个消停,虽然处理后续累了点,半夜都要加班加点,但是极大的满足了他的吃瓜心理。 遗憾的是没人可以分享,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所长只觉得他们烦人。 不能跟她说还说,白白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夏渔冷漠地甩开池卦的手,拒绝和他拉手。 她等待颜与鹤的到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改造,颜与鹤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许多,他也开始争当忧郁小王子了。 上次许燕洄来看望过颜与鹤,也是在那次交谈中,颜与鹤知道了那个小女孩是夏渔。也是,她根本没有喊妈妈,是他先入为主,以为她们是母女。 一想到他之前试图教唆某人把她杀了,他就止不住地后怕,幸好那个人没有按照他说的做。 他正想叙叙旧,就听见她说:“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要不你列一个教唆过的人员名单给我,或者和你有关系的人。” 夏渔万分诚恳,她实在不想再突然听到他的名字了,还是有所准备比较好。要是早知道他做了那么多,她都可以避免一些事情的发生。 “你要对我说的只有这些吗?”颜与鹤抿唇,“你不该对我感到失望?还是说,你根本没有记起我来?” 夏渔:“?” 很多时候她都对他们这群人的脑回路感到费解,为什么她在说正事,他们想的却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我为什么要对你感到失望?” 看在他变得老实的份上,夏渔决定顺应一下他,她说:“我对你又没有什么期望。” 她又不是他的家人,他做了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对她哥都没有失望这种情绪,只能说有些唏嘘。 颜与鹤:“……” “除了你们查出来的,还有一部分人我没有说。” 颜与鹤说了一长串的名字,搭配着他们的动机、作案手法和作案时间,这些人都是成功了没被发现的。 夏渔一边记一边感叹,他的这个记忆力真的很强,都过去这么久还都记得,每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许燕洄和她有同样的想法:“要是你加入我们的话,你的能力可以发挥到最大化。” 夏渔:“?” 怎么还当着她的面宣传? 颜与鹤这才把目光分给了许燕洄一点,他微微皱眉说:“连家和许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两家分属于不同的势力。只不过由于当年的事情,连家逐渐边缘化,目前处于不尴不尬的地位。” 所以连强健才会培养自己的儿子当杀手,并且不属于任何一方。 “我听连行珏说,连亦白曾说花园底下埋着尸体,但你们去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现对吧?因为宅子里有机关,要从那里进去才能发现,连行珏以前就住在那里。” 连行珏没什么脑子,没有联系到一起,连珩玉知道,但他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没说。至于连亦白,颜与鹤已经搞清楚他的性格了,跟一个自闭青年有什么好说的?他仅有的智商都给了数学,对于其他的事情,他同样没有那个脑子。 而颜与鹤之前不说是因为他做着连家会来捞他的梦,直到他看到两个堂弟也进了看守所,他就知道连家已经放弃了他们三个人。 所以这些话没什么不能说的。 “尸体是……?” “连行珏说男女老少都有,查查失踪的人,或许你会有答案,反正连家不清白,会做什么缺德事很正常。” 因为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死了,所以就只能埋在地里,还不能埋其他地方,因为担心被人挖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夏渔若有所思。 池卦胆颤心惊。 许燕洄笑嘻嘻。 “还有一件事。” 颜与鹤其实很纠结,因为他很讨厌某人,不想他好过,但是—— “我妈妈给我留下的遗言里提到让我别回连家,让我离开,离得越远越好。还提到了,让我带着连亦白一起走。” 颜与鹤的亲妈无疑是知道连亦白不是她的亲儿子,并且她也知道罪魁祸首不是保姆,从始至终她责怪的都是连强泉。 第522章 那她为什么要留下这则遗言?连亦白在连家过得比颜与鹤好多了。以他的性格,如果他是普通人的话,很容易被霸凌。但因为他是连家的孩子,就算有人会霸凌他,连家都不会坐视不管。毕竟连家的孩子被霸凌,说出去像什么话。 既然如此,颜与鹤的亲妈为什么要让颜与鹤把连亦白带走?这其中有什么秘密吗? 而且他妈妈不是生下他就病逝了吗? 第196章 夏渔记得颜与鹤的妈妈生下他就病逝了, 如果没有的话,那连强泉岂不是重婚?他在不久后就娶了第三任妻子。 “没有病逝。”颜与鹤说,“她是在连亦白十岁左右的时候才去世的。” 连亦白那个蠢人看不透, 但颜与鹤在连家住的时候发现了蛛丝马迹, 通过连强健的儿子, 颜与鹤知道了他妈当初还活着。 颜与鹤本来想按下不表, 但连强泉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小动作, 后者主动找到他, 解释了一番。 “连强泉给我说她有精神病,不得已才这么对外界说,这也是她家提的建议。” 在他们看来,像他们这种家庭,出了一个精神病病人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容易被他人耻笑。 所以颜妈被关在了阁楼里,虽然吃穿不愁, 但没有了自由, 几乎不能离开那一层楼。 “其实我怀疑连强泉更想直接把她杀了, 但碍于两家有业务往来, 所以不敢下死手。” 虽然女儿对她家不重要,但好歹是自己的孩子, 只要没死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留在连家, 还把他当爹?”夏渔不理解, “你妈可是被关了十年,就算有精神病也不应该这么限制她。” 他妈被关了十年又不是他被关, 他的童年过得那么艰难, 好不容易回家,难不成要他为了一个没见面的妈反抗能给他带来利益的爸吗?他一点都不想再过小时候的那种生活了。 而且当初他并没有想那么多, 还是堂弟们也进了看守所后,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东西,他自己推出来的。 颜与鹤很想反驳她,但碍于他之前给她的初始印象太低,他忍住了。 “话说回来,你妈真是精神病吗?她给你留的遗言真的是她说的吗?万一是别人冒充的呢?连亦白好像没见过你妈。” 等会儿?她当时问的是“你妈是个什么样的人”,连亦白回答“不知道”,他并没有说他没见过,只是她以为颜妈病逝了,所以想当然地认为他没见过,说不定他见过。 颜与鹤不在意是不是真的他妈,毕竟他没见过,也没有感受到来自父母的爱意,钱和爱他总要选一个吧? 但这种话说出来很掉印象分,所以他选择沉默。 撑着下巴一直在听他们对话的许燕洄“唔”了一声:“我猜他妈肯定不是精神病。” 夏渔也这么觉得,因为连家太坏,颜妈又留下了那么一串遗言,所以答案很明显了。 “那位女士估计是知道了些什么,连强泉想灭口但碍于双方关系没敢动手。他们是奉子成婚,估计连强泉当初对她家有所图谋。她家精明,不可能不清楚连强泉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是那句话,只要人不死,受点苦无所谓。 “看来你们口中的那位连亦白的身世不简单。”许燕洄来了兴趣,他隐隐有了些许预感,背后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夏渔想起来之前连珩玉确实说过连亦白背后有着阴谋诡计,只不过他不不清楚。 她琢磨了一会儿,连亦白那个样子感觉他知道的不会太多,她只好问:“那两兄弟还跟你说过什么吗?” 毕竟是堂兄弟,又先后进了看守所,他们三个平时应该会经常交流吧。 颜与鹤确实经常和两个堂兄行动,因为有个堂兄很能拉仇恨,再加上他之前教唆的一些人,他只好跟着武力值高的二堂哥混,不然他真的会被打。 大堂哥纯粹是被二堂哥拉下水的,毕竟他俩长得像,总会有人误伤大堂哥。 连行珏可能是觉得他们有了革命友谊,也可能是觉得就颜与鹤一个人对他的宿敌没有别的想法,所以很多事情都会和他说,毕竟看守所里真的很无聊。 “连行珏说他以前见过她,他那会儿同样是被关,所以经常在宅子里乱窜。他跟我说,比起她来,他觉得宅子里的其他人更像有精神病,她的精神状态比他们好多了。” 大晚上才能出来放风的连行珏坐在窗台上,其他人都睡了,堂弟也不在看星星,他就只能跟这个唯一清醒的没见过的女人说话。 知道他的情况后,她目露怜悯,同时她也想到了她自己的处境。这个被当做杀手培养的小孩还年轻,他的未来还可以得到改变,可她的下场确实注定了。 “这里不是个好地方。”她对连行珏说,“有机会离开的话,你就早点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连行珏不理解:“我觉得很好。” 虽然白天出不来,但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不像别人,需要遵守规则,一不小心还会被他这样的人杀掉;也不像他哥,未来被局限被框定,都不能和他一样回归最原始的杀戮。 她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更加悲凉。明明还只是一个孩子,三观却如此扭曲,要是让他长大,那该是一件多么灾难的一件事。 但连行珏毫无所觉,因为他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第523章 听完颜与鹤的讲述,夏渔越发觉得背后隐藏着一个惊天秘密。颜妈到底发现了什么?她有没有给连亦白说过?连亦白到底是哪家的孩子? 夏渔陷入沉思,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线索分散,但她总觉得互有关联。 “之前的事,很抱歉。”颜与鹤突然道歉,“包括你的同事,当时我只是想搞个大事,没想过会是你。” 教唆警察,或者教唆他人杀死警察,这种事情太有挑战性了,成功的话简直太有成就感了。此外,他还可以通过这种事情向连强泉展示自己,表明他比连亦白更有用。 最近好像经常听到道歉,夏渔不明白颜与鹤为什么要对她道歉,他根本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真要说的话,他该给别人谢罪。 她想了想,问:“所以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会后悔道歉吗?” 颜与鹤很想违心点头,但是被她这么直白地看着,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说谎,于是他只能同样看着她那双坦荡的眼睛说:“不会。” 他不会后悔他做的任何事,因为都是他深思熟虑后所做的决定。他唯一后悔的是,没有查证连亦白的信息就嫁祸给对方,结果反而暴露了他自己。如果他没有上头想要嫁祸连亦白,他根本不会被逮捕。 他现在之所以道歉,是因为涉及到了她。 之前为了快速达成他的目的,他是抱着恶意接近她的,她这样的人最适合当死者了。他教唆她的同事也是让对方把她杀了,这样她就永远属于他。可惜对方不想杀她,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对方杀别人,这样她就能注意到他了。 “她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他当时是这么说的,“或许有一天她会长出一颗心,但绝不是因为你。你难道甘愿这样吗?你难道不想她有片刻地为你生出一颗心吗?” 这次他是真身上阵,因为他坚信对方不会供出他来,毕竟对方那么骄傲,不可能承认自己被叫教唆了。 他的教唆从未失败过,这次也不例外。 颜与鹤坚持自己的想法:“他们如果没有杀心的话,根本不会被我教唆,根本不会真的去杀人。” 夏渔懂了,这小子根本没有好好反省,说不定他还在复盘自己的错误,争取下辈子改进。 “其实每个人内心都会有阴暗面,本身他们可以很好的控制住。” 夏渔自己也有着阴暗面,她想把所有不喜欢她的人全都打一顿。但因为这是违法犯罪行为,所以她就忍了。 大家也都是忍忍就过去了。 但如果有人在她耳边一直怂恿她的话,如果她不够坚定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动手……虽然她之前这么做过。 “像你,之前不也是很好的控制住了?只不过你比别人更加阴暗,不用别人带就自己堕落了。” 颜与鹤没有回应,不管她怎么说,他都坚持自己的看法。 其实看守所里的人,除了个别人之外,几乎没有人觉得自己有错,大家都在反省,但反省的是自己的犯罪不够完美。 像某个前医生,早起睡前都会反省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每个细节都会被他揪出来细细思考。 哪怕是某个前警察,也从不后悔他的所作所为,相反,如果不是在看守所里,颜与鹤怀疑对方还想把某个前富二代杀了。 这么一想,好像真在反省的只有他的大堂哥。对方被抓之后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就认命了,每天都在好好改造试图重新做人。 颜与鹤不是很懂法,他只知道自己无期起步、上不封顶,但不清楚大堂哥会被怎么判。最好和他一样,大家都别想活。 “不管怎么说,能够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还有那位陶局。” 无法否认的是,当年确实是她们帮助了迷茫的他,他很感谢她们。 虽然她们现在应该挺后悔的。 * “总感觉,你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看守所外,夏渔等傅队来接她,许燕洄站在她的旁边和她一起等。 见他不停地打字,夏渔忍不住这么说。 许燕洄动作不停:“我只是觉得连家很有意思,想和我亲爱的姐姐分享分享。” 很好,确定是坏主意没错了。 找谁分享不好找许鹤泠,这不就是他从刚才的对话中推测出什么秘密、所以就告知许鹤泠吗? “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夏渔问,“能跟我说说吗?” “我想,这件事你问你哥或者裴大郎比较好,他们能给你更确切的答案。” “为什么这么说?” “不管背后有什么秘密,以连家的地位,他们不敢绕过狂犬做这些。哪怕是培养孩子做杀手,这种事他们也绝对会知会狂犬。”许燕洄轻笑一声,“阁楼上的妻子,被调换的亲子,不知来历的养子……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等会儿,养子?不知来历? 夏渔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她迅速打开自己的刑侦日志。 四名死者的年龄都在25-27左右,而连亦白今年25岁…… 她就说她忘记了什么,原来她忘记了这么明显的线索。连亦白当透明人当久了,她下意识把他忽略了,他都姓连了,不可能仅仅当个背景板。 她给连亦白发去信息,问他在哪里,身边都有谁。 【自闭青年:酒店,朋友。】 【夏渔:发张照片看看?】 第524章 不一会儿,连亦白发来一张照片,他确实是在酒店,所谓的朋友是苏屿,两人的四周散落着无数写得满满当当的草稿纸。 原来他们真是朋友啊?不过夏渔也不是那么惊讶,毕竟连亦白就那个性格,只要对他有点耐心,他就把别人当朋友。 但苏屿是什么想法她都不知道了,夏渔对他充满了偏见,总觉得他和连亦白交朋友是别有用心,毕竟他长得就不像会有朋友的类型。 夏渔回顾了一下这起案子的凶手侧写:享受死亡,漠视生命,以见证他人的痛苦为乐。应该不是在说苏屿,他没那么变态。 【夏渔:你身边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人吗?】 【自闭青年:没。】 没有吗?是她想多了?那必不可能,肯定是连亦白没有注意到。 【夏渔:晚上我来找你,你别乱跑。】 【自闭青年:好。】 远远看到傅队的车,夏渔懒得和许燕洄告别,她直接跑过去。 打开副驾驶坐上去后,夏渔说:“我有个线索。” “巧了,我们也有个线索。” 后座的姜兴生出声,夏渔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姜哥,她回头,问:“什么线索?” “我们去见了安家的六表哥,他比较老实,我们还没怎么问呢,他就交代了。” 姜兴生停顿了一下,夏渔很有眼力见地捧场问:“他交代了什么?” “安坚是他的上线扔给他的,对方让他把这个小婴儿随便扔给谁养,但必须是比较糟糕的家庭。” 第197章 据安老六交代, 当年他的上线把小婴儿交给他时,他以为是要他把这个婴儿给杀了,他都做好扔河里的准备了, 结果对方让他把孩子送人。 安老六不懂, 但不妨碍他照做。物色一个人家之后, 安老六正要送人, 不小心被他妻子发现。 妻子知道丈夫不是个好东西, 不过平时她当不知道。可在看到小婴儿的时候, 妻子没忍住挽留了。 既然都是送人,那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养呢?反正他们都没有孩子,留个孩子养老不好吗? 安老六被说动了,就把孩子留了下来。但不久后,他的上线问起这件事, 他撒谎说扔给了一个恋童癖老头。 上线很满意。 因为担心上线发现不对劲,安老六打算先把孩子送到别人家避避风头。 好歹相处过一阵子, 再加上他真的需要一个儿子养老送终, 思来想去, 他把孩子送给了自己的远房亲戚。等风头一过, 他就可以把孩子又带回来养。 不过后续发生的事情比较多,他一直没有这个机会。这样也好, 等他们把孩子养大, 他直接去摘果子。 十多年过去, 安老六在和安父吃酒的时候,听到安父说起那个孩子的事情, 他的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在他想象中, 这孩子待在村子里做个本分的农民就行了,他要是出现在人前, 被上线发现该怎么办? 他告诫了安父一番,回到家后又告诫妻子。越想他越觉得后怕,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很明显上线对这孩子有安排,之后问起他来他要怎么掩饰过去? 不过没等到上线质问,他们组织就差点被一锅端了。上线虽然没进去,但他也死了。安老六松了一口气。 当时组织被调查,为了避免被抓,安老六跟着某个头头一起跳槽到了对家组织。可惜好景不长,他在某个事件中落网了。 听完讲述的夏渔进行思考,那些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和当下的案件有关吗? 姜兴生问她:“小渔,你有什么线索?” 夏渔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根据安老六的证词,她更加确定连亦白和这起案子有关系。说不定他就是下一个受害人,恰好他现在就在和平市,这不非常方便凶手杀他吗? 姜兴生觉得夏渔说得很有道理,这么多巧合加在一起就是阴谋:“难怪连亦白还能待在连家,连强泉连他亲儿子都不保,看来这背后真的不简单。” 不过连强泉的儿子多,他不在乎颜与鹤一个半路回来的儿子很正常。但连亦白是一个养子,他对他的关注比其他人多了去了。 但姜兴生有一点想不明白:“假设连亦白也是这样的孩子,那为什么是连家养他?连家了不是什么糟糕的家庭,连家好歹是首都有点地位的富豪。” “连家全员恶人还不糟糕吗?”夏渔只觉得连家糟糕透顶,不然连亦白也不会是那个性格。就算不提连亦白,连家这种教育方式对三观不成形的孩子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连家三兄弟不都锒铛入狱了吗? 全家都是罪犯这种事情对她来说简直太可怕了。 说起来,连亦白有没有参与过什么违法犯罪的行为呢?他在连家那么多年真的就是清清白白的吗?虽然看他那样,他被杀的可能性大于他做坏事。 到了警局,夏渔正要下车,被傅松声拽住了手腕:“等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姜兴生感到牙疼,他表示:“你们长话短说哈,别耽误了办案。” 说完,他就走了。 等人走远了,傅松声才松开手,因为有些情报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所以他也只能对夏渔说。 他的脸色有些凝重:“你还记得顾丹铮吗?” 顾丹铮,顾荃的女儿,顾泽漆的妈,甘遂的恋人。 第525章 对于这个人,他们对她的印象只有这三个标签,她的形象在他们的脑海里是模糊单薄的,他们对她的唯一看法是“真惨啊”。 “记得,怎么了?” 刚问完这句话,夏渔察觉到不对劲,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被她遗漏了,她打开刑侦日志,回顾了一遍顾丹铮的生平。 片刻后,她也正色起来。 在父亲死后,顾丹铮被某个人带到了城中区,她的糟糕一生就这么开始,她是城中区的例外。在26岁那年,她悄悄死去了。 和安坚的经历何其相似。 只不过由于她身份的不同,她没有安坚的好运气,只能接受别人的安排。 “你的意思是……”夏渔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些死者的背景和顾丹铮类似?” 傅松声点头:“其实换个角度来看,顾泽漆也是这种情况。他的父母是……然而他本人却是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今年他也是26岁。” 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两三年,顾泽漆就会被执行死刑。 虽然死法不同,但最终结果都是死。傅松声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们所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和顾泽漆、和安坚类似的人绝不只有这么点。 当年参与扫黑除恶的不仅仅有官方人员,也有许许多多的普通人。普通人被报复的可能性更大。 夏渔震惊了,法外狂徒凭什么这么嚣张?这该毁了多少家庭啊。 “真的不能直接把他们全都干掉吗?”夏渔认真询问,“我可以直接冲进他们家里,一枪一个。” “你在想什么啊。”傅松声无奈,“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啧。夏渔抱胸,十分不满。既然这个游戏都把法外狂徒设置得这么嚣张,那她身为正方,凭什么不能比他们更嚣张?都游戏了。 她要投诉。 见她这么义愤填膺,傅松声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刚进来的她,那时候她可没有太过在意这些东西,对罪犯的态度也没有现在这么愤恨。 那时候,与其说是她拥有强烈的正义感,不如说她更加享受破案的那一瞬间。虽然她现在同样如此,但她也开始关注案件背后更深层次的东西。 如果她在做事之前能够遵守规矩就更好了。 夏渔坐了一会儿,她又翻来覆去看自己记录的信息,再看完祝长生的证词后,她再次有了一个想法:“傅队,你说,祝长生提到的那个‘ta’会不会是顾丹铮?” 目前她所接触的人当中,大部分在她这里都有了一个固定的印象,唯有顾丹铮这个人她一概不知。 顾丹铮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为什么和甘遂在一起了?她到底为什么会选择生下顾泽漆?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家的事情? 太多太多的疑问了。 如果祝长生想找的人是顾丹铮的话,那么对她完善顾丹铮的形象有很大的帮助,很多疑问迎刃而解。 “事实上,我也有相同的猜测。”傅松声也是在提到顾丹铮之后,想到了祝长生说的话。如果那个人是顾丹铮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夏渔在剧情回放里搜索顾丹铮的名字,后者说的话来源于他人转述。关于顾丹铮,夏渔记得最清楚的是顾泽漆转述的那句话。 【“我这一生全是恨事,但我不曾感到痛苦。”顾丹铮曾这么对顾泽漆说,“我的灵魂是干净的。”】 说起来,其他人口中的顾丹铮是一个逆来顺受的柔顺过头的女人,她声称自己在赎罪,那么按理说她不该说出这种话,她不该觉得她的一生全是“恨事”,更不会觉得觉得自己“不曾感到痛苦”。 “灵魂是干净的”或许指的不是大家一开始理解的那个意思,她想表达的可能是另一层。 之前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现在细细想来,顾丹铮这个人各方面都很矛盾。 傅松声敲击着方向盘:“她是顾荃的女儿,那边只会对她严防死守,不会让她有任何出头的机会。” 可以想象的是,顾丹铮的一生都被监视着,一旦她有任何与他人灌输的截然不同的思想冒头,她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或许正是知道这一点,她才会表现出那样的性格,才会对别人说她在“赎罪”,因为她想让别人都知道她就是这么想的。 因为深知她无法轻易离开,所以她才会借用他人的力量,而她能接触到就只有甘遂和祝长生这样的打手。 那么祝长生不认识甘遂就能够理解了。 甘遂是卧底,但祝长生不是。顾丹铮不敢赌他的立场,所以她没有让他和甘遂接触。 后来甘遂暴露,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和组织对抗,更别提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没有别人帮忙,她不管做什么都容易被发现。就连她的孩子,她都差点无法保住。 所以后期她才会有些心死,这也契合了顾泽漆所说的“她想死”,她并非是因为生病、因为离不开而痛苦,而是因为无法再以自己的身份回家而痛苦。 夏渔现在有点明白顾丹铮为什么会生下顾泽漆了,即使她明知这孩子的未来不会好过。 她需要有人记得她,需要有人把她的事告诉别人,需要有人知道她曾在这个世界上活过。 如果没有顾泽漆,他们不会知道顾丹铮这个人。或许他们可以通过其他人知道“古筝”,但也仅此而已了。 可她想做的从始至终都是顾丹铮。 第526章 夏渔突然很想和顾丹铮对话。在此之前,她对顾丹铮的印象一直都是那三个标签,她想知道她的真实性格到底是什么样的。 与其同时,夏渔想到了另一个人:“……那顾泽漆知道顾丹铮做的事情吗?” 傅松声同样叹气:“他不知道。” 如果知道的话他就不会做出那种事情了。 顾丹铮知道顾泽漆的未来不会好过,因为他是她的儿子,只要他流有顾家的血,他的未来就已经注定了。 作为母亲,顾丹铮唯一能对顾泽漆说的只有那句话。 洞虚真人 ——“要做个好人呐。” 就算生活在城中区,就算从小就加入了组织,也要坚守本心做个好人啊。 可惜的是顾泽漆没有领会到这一点。 第198章 祝长生打算找的人是顾丹铮, 那就这不难理解他为什么保持沉默了。 在他看来,顾丹铮是忍辱负重、收集证据的卧底,而询问他的两个警察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说出来了很容易给前者带来麻烦。 “既然这样, 那就不适合把他带回警局。”夏渔拿出手机给祝长生发了一个短信, “我单独去找他, 他应该会愿意说。” 夏渔觉得, 祝长生肯定是想说的, 只不过碍于人多眼杂,不然他何必给她留下他的联系方式。 傅松声也觉得由夏渔去再合适不过,她一向招长辈喜欢,而且她的父母和祝长生有旧,祝长生不至于硬撑着不开口。 择日不如撞日, 干脆就现在。 祝长生确实回复了夏渔,他说他正在文化广场上。 文化广场比较偏远, 离这里有点距离, 为了省点打车费, 夏渔示意傅队下车, 她直接从副驾驶爬到驾驶座坐下。 祝长生的标志挺明显的,他坐在花坛边缘, 出神地望着广场中央的雕塑——雕刻着的是神话传说中的人物。 夏渔跟着抬头看, 不知道他在试图通过这些雕塑看到什么东西。 在他的旁边坐下, 夏渔想了想,放弃了寒暄, 她选择直截了当地问:“你要找的人是顾丹铮, 是吗?” 祝长生茫然:“顾丹铮?” “哦,就是古筝, 城中区的一名女性。” 祝长生的呼吸一滞,时隔这么多年,他再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他从不敢主动说出这个名字,生怕会对她造成影响。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顾丹铮,这是她的真名?” 祝长生没有正面回答,但态度表明了一切。 夏渔点头:“一片丹心的‘丹’,铮铮铁骨的‘铮’,丹铮。” 祝长生在心里跟着重复了一遍,原来她的真名是顾丹铮,真是一个好名字,也很契合她本人。 心脏如同鼓点般跳动,他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轻声问:“就这么说出来,不要紧吗?” “她没有亲人还活在世上。” “……她的孩子也死了吗?” “快了。” 说完这句话,夏渔反应过来:“你在找她的孩子?” 祝长生应该是知道顾丹铮已经死了,毕竟和他一起被抓的有很多城中区的老人,总有人记得顾丹铮。 “我想祭拜她,可是我不知道她葬在哪里。”祝长生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他们说只有她的孩子知道。” 年轻时撞得头破血流,后来想重新做人,才发现想要当个幸福的普通人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在遭遇强买强卖后,祝长生第一时间想到了顾丹铮。所以他重新回到了组织,他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他的内心其实有了答案,毕竟那段时间太过黑暗,顾丹铮是个好人,好人是活不长的。 当他得知她的死讯时,他也不是很意外,他想去祭拜她。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她葬在哪里,除了她的儿子。 “他们说,那孩子叫小七,在她死后就不知所踪了。”祝长生说,“他们在做什么勾当我很清楚,那孩子只有可能是被卖了。” 他出狱后就在积极寻找那孩子。因为她的特殊性,他不敢大张旗鼓,只敢私底下偷偷摸摸地找。 “所以你找到了安坚。”夏渔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超市门口徘徊了,“你怀疑他就是小七?” 顾泽漆借用了别人的身份,除了地位比较高的人,没人知道他就是小七。在蔡刀坐牢后,明面上顾泽漆和那边毫无牵扯。杀人的罪行败露后,警方通报和媒体报道中也没有提到他的身世。 即使是现在,知道顾丹铮这个名字也只有参与办案的他们几个,啊,还有一个方不言,说不定他给他的亲戚们说了。 “我和那边没有断开联系,前不久有个刚出来的兄弟聊起了他的狱友跟他的交谈内容,其中提到了他上线交给他办的那件事。” 祝长生一听这个描述,瞬间想到了小七。因为小七卧底的孩子,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对小七。 经过多方面的调查,祝长生查到了安坚。但他不知道安坚到底是不是小七,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 在这过程中,他发现了不对劲。 “有个戴帽子的男人同样来过超市。” 得益于那些人帮忙打掩护的经验,祝长生一下子就认出来那个是组织的人,那种感觉只可能是组织的人。 “他背着吉他包,就站在门口,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戴帽子,吉他包……这个描述好像在哪儿见过。 第527章 “你能描述一下他吗?”夏渔拿出随身携带的中性笔和工作本,“我试着画一画。” 她刚想抬起手,肩膀处落下重量,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她似的,令她毛骨悚然。 这不是白天吗?见鬼了? 一顶帽子被人按在她的头顶,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脖颈处,一道略带磁性的男声响起:“为什么不亲自问问我呢?渔妹。” 夏渔放下心来,有温度,不是鬼。她微微侧了侧脑袋,用余光看到一头金毛。 这时,祝长生开口了:“就是他。” 意料之中,那个描述就是裴晏初本人。 夏渔用手肘往后狠狠击打他:“你能不能起开,很重。” 裴晏初比许燕洄会看眼色多了,他退后,躲开攻击:“渔妹,用完就丢可不是你这样的,我每天都在等着你喊我送饭呢,还是说小声对你说了什么吗?” “那你能跟我说说,那个老爷子是谁?他为什么要叫我哥去?” “什么老爷子?什么你哥?” 夏渔失望不已:“你就不能像许燕洄那样什么都说吗?” “现在是我们两人的独处时间,能不能别提到那个晦气玩意儿?”裴晏初又靠了过去,长发垂落,落在夏渔的胸前,“许老二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了?” 听到他们的交谈,祝长生看向夏渔的目光里充满了警惕。失策了,他居然仅仅因为她是夏家夫妻的女儿就轻易相信她,好人的后代不一定还是后人,说不定那些话都是她来试探他。 他起身,迅速跑路。 “等等。” 夏渔还没问完呢,她想追上去,但被裴晏初抓住了手腕:“渔妹,你不是在找我吗?我都在这儿了,你怎么就无动于衷。” “还没轮到你的戏份。” 一个一个来,她先把祝长生的秘密全都挖出来,再来处理裴晏初。 夏渔强硬地掰开他的手:“等会再找你。” 祝长生跑得快,但他好歹上了年纪,而且夏渔比他更快。很快她就追上他,她把他拦在小巷里,说:“你别跑,我是好人。” 祝长生不是很信:“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追着我跑?” 他转身就要爬墙。 “我知道小七是谁,也知道她埋在哪里。”夏渔连忙叫住他,“作为交换,我想知道顾丹铮的事情。” 祝长生停下动作,这个诱惑力太大了,他根本无法拒绝:“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 姗姗来迟的裴晏初慢条斯理地取下他的吉他包,他笑盈盈地说:“多谢你了,渔妹。” 夏渔:“?” 谢她什么? 祝长生明白自己又被骗了,他们想处理掉自己,因为他曾经帮她做事。 但是他不能死,他没有祭拜她,他还不能死。 求生欲爆发,祝长生三两下就翻过墙跑走了。 夏渔同样以为裴晏初要杀人,问话什么时候都可以进行,但人不能死了。她没有追上去,而是负责拦住裴晏初。 根据祝长生的说法,裴晏初和这起案子有关,不管怎么说,先把裴晏初关起来吧。 她拿出手铐拷在裴晏初的手上:“非法持有枪支,跟我走……?你……?” 裴晏初从吉他包里掏出一大把玫瑰花,他眨了眨眼:“渔妹,你在说什么?” 不是,谁家坏人出门不带枪带一包的玫瑰花? “我们太久没见了,我只是想让你对我印象更深刻一些。”裴晏初晃了晃手铐,“没想到渔妹你这么热情,居然想对我做这种事。也不是不可以,我要不要换身衣服?” 你小子,居然敢耍她? 气上心头的夏渔把裴晏初摁在地上殴打,捶打中她碰到了他的右边肩膀,听到了他的闷哼声。 夏渔想起来关于他的设定,她跨坐在他身上。和许燕洄不同,他穿着两件套,夏渔用脚踩着他的另一只手,单手脱掉他的外套,然后扯下他内里的衬衫。 果然,她在他的肩膀上看到了一个弹孔。除此之外,他的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痕,看来他们杀手都是这样。 有几处好像是新添的,她用手摸了摸,居然还能摸到一点点血。 “你这又是去杀谁了?”夏渔虚心求问,“还是说你被谁打了?” 裴晏初动了动手,被她踩着他完全无法动作,他只好躺平不再挣扎,但嘴上还是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二世祖,渔妹你为什么总觉得我是坏人呢?”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夏渔拍拍他的胸膛:“普通人身上会有这么多伤口?” “我喜欢玩极限游戏,这是我作死造成的。” “你之前不是还拿枪指着傅队,也承认了叶警官她们是你杀的,怎么现在又搁我这儿装傻充愣了?” 裴晏初又不傻,前车之鉴告诉他在她面前不要讨论关于自家的事情,否则很容易把自己送进去——她的好奇心真的太旺盛了,只要解答了她的一个问题,后续就会迎来更多问题,稍不注意就会让她知道一些秘密。 “渔妹,你真是偏心呐。”裴晏初深深叹气,“你怎么就不怀疑一下小声呢?” “我确实怀疑过,不过暂时没发现傅队有问题。”夏渔继续拍他,“你别转移话题。” 裴晏初继续转移话题:“你这样子很容易被举报。” 第528章 “没有别人看见,我还说是你污蔑我呢。”夏渔理直气壮。 “那个……” 角落里有人举起手,他弱弱出声:“其实我只是路过,我什么都没看见。” 第199章 两人一同看向出声的人。 苏褐鹪抱紧了弱小无助的自己。天可怜见, 他真的是路过,只不过远远看到了夏渔那身标志性的打扮,所以就想来看看她, 没想到居然让他看到了这种场面, 还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虽然他只听到了夏渔质问那个谁是不是杀人了。 夏渔望着手铐, 再看看普通路过的市民, 她表示:“对, 你什么都没看到。” 要是被举报, 她又要被训了,说不定还会被关小黑屋。 苏褐鹪狠狠点头。 这种类似的话裴晏初听过无数次,他像曾经做过无数次那样恐吓误入的苏褐鹪:“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看来不该留你了。” 苏褐鹪:“!” 夏渔解开了手铐,她现在非常不爽, 裴晏初这小子竟然敢耍她。就算她打了他一顿,她还是不爽:“迟早让你被枪毙。” “你对我的偏见真大啊, 渔妹。”裴晏初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与其查我, 不如多查查你哥和许老二,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最近的案子是你做的吗?” 猝不及防被问到这个问题,裴晏初困惑不已:“什么案子?” 夏渔把疑点一一点出来:“你为什么出现在超市门口?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追着他来的吗?” “我来这边散步, 恰好看到了你, 所以就来和你打招呼。” “你有任务在身, 不然的话我高中同学会跟在你旁边。” 像是上次,在观景台那里, 裴晏初应该就是有任务, 所以才会一个人出现在那里。高中同学笨手笨脚的,他在反而会影响裴晏初。而平日里, 高中同学会紧跟着裴晏初,给他当跟班和跑腿。 说起来,简获为什么要去首都找裴晏初呢?他是过去接人的吗?裴晏初又是为什么会回和平市? “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能一直跟着我。” 夏渔无话可说了,这小子防御力拉满,她根本无法从他那里问出什么来。不过想想也是,他都是裴家培养的杀手了,他害死的人都不简单,要是心态不稳的话他早就崩溃了。 没关系,她会另辟蹊径。 想到他们推测的首领另有其人,夏渔挑拨离间说:“其实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想想啊,你才是裴家的孩子,但是首领不是你,这种委屈你能忍?” 裴晏初反问:“什么首领?” 可恶啊,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了。 夏渔转身走人,没走几步,她回头,带上了苏褐鹪,还是不要让人落单比较好。 裴晏初没有跟上来,夏渔更加确定他一开始想找的人不是她,而是祝长生。 她立马给傅队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我怀疑你邻居哥参与其中,说不定凶手就是他。” 电话那端的傅松声没有第一时间表示赞同,他比较疑惑的是:“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开枪?” 对哦,裴晏初为什么不直接开枪,反而要绕这么大一圈?是因为他右肩有伤吗?可他之前在钟灵市和许燕洄玩枪击游戏诶。在观景台时,她也看到了那个吉他包——等会,她没有亲眼看到里面的枪支,说不定他真的是随身携带着一大包玫瑰,毕竟他都受伤了,想狙击很难吧? “可能是觉得一枪就秒死得太轻松了?”夏渔推测,“或者说他觉得他们还配不上他出手?” 就好像他之前用枪指着傅队那样,他把自己暴露在傅队面前,但却没有把傅队干掉。一方面是大家都差不多明牌了,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因为杀傅队不值得。 “可能暗杀对象之间也有鄙视链?” 裴晏初总共就没杀几个人,个个都不简单,要是给他的履历加上对他而言不重要的人,或许他会觉得掉价? 所以他选择让他们自己去死。 傅松声觉得夏渔说得很有道理。以裴晏初的性格来看,他确实是会有这种想法的人。 “你先去找到祝长生,他现在的处境比较危险。”傅松声说,“裴晏初可能是想让祝长生对你产生警惕之心,并且让他落单。” “我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他应该不会回家……你去城中区旧址看看?他有可能在听你说了那些话之后,重游旧地。” “好。” 夏渔想了想,看向旁边的苏褐鹪,她严肃着脸:“我现在有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你帮我看着刚才的那个人,他要是有异常的动作你就给我打电话。” 刚才被迫听了一些秘密的苏褐鹪问:“我能申请外援吗?” “可以,不过别被人发现。” 交代完苏褐鹪,夏渔存个档,要是苏褐鹪不小心被人干掉,她还能回来取消给他发布的任务。 城中区在经过那次事件后就废弃了,官方打算改造成学校或者医院,但至今还没动工。 夏渔果然在城中区的某个地方找到了祝长生。 对方坐在一处房门前,神情萎靡不振。哪怕见到她来,他都没有跑开。 他抬起头说:“告诉我她葬在哪里,之后我任由你们处置。” “刚才的那个人是狂犬组织的少爷,我是在和他虚以委蛇。”夏渔解释了一番,“我真的是个好人。” 第529章 不知道信不信,反正祝长生满脸写着“随便吧”。 “这个地方不安全,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祝长生同意了。 夏渔把他带到了和平大学附近的公园里,这里地方空旷人也少,离墓地也挺近。 她用放大镜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认识的人,她才开口说:“前段时间的那个连环凶杀案你知道吧?凶手叫顾泽漆,现在正收押在看守所里。他就是小七,也是顾丹铮的儿子。” “不可能。”祝长生第一反应是否定,“她的孩子不可能是罪犯。” 那样好的人,教出来的孩子不可能会成为那样天打雷劈的罪犯。 “她去世的时候,那孩子才几岁,你觉得在城中区长大的他不会学坏吗?” “……但也不该成为那种人。” 祝长生自然是看过报道的,当时的他只觉得这个凶手真的罪该万死,只会对女人下手算什么东西?那些理念更是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罪行狡辩而已。 如果那个凶手真的是她的孩子的话,他起码不应该对她们动手。 “轮到你了。”她已经给出了一个信息,有来有往才是交换情报的规则。 在回答之前,祝长生有一个问题要问:“孩子的父亲是甘遂吗?” “是的。” 祝长生的心情更加复杂了。如果说是别人的孩子,他还能洗是爹基因不行。不过他早该知道,在组织里他就听说过这两人走得近,坐牢的时候也听到他们说起这两人的事情。 “当年我目睹了组织的黑暗面,惶惶度日之时,我遇到了她,就在我刚才待的那个地方。” 祝长生的思绪飘远,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我注意你很久了。”温婉的女人冲他微笑,“你最近一直在这里徘徊,是有什么难处吗?” 可能是她太温柔了,也可能是他憋太久了,所以在她问起时,祝长生一股脑儿地和盘托出。 她很耐心地听他说话,在他说完后,她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而是邀请他多来坐坐:“有什么烦恼你都可以说给我听,我很喜欢听人说话,可惜的是平日里没人愿意和我说太多话。” 想到她的处境,本来打算再也不见的祝长生心软了。她真的是一个非常包容的人,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认真听,并宽慰他。 “你想离开这里吗?”某天,在和她聊天之后,祝长生忽然说,“如果你想的话,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带你走,我们一起离开。” 她诧异片刻,轻轻摇摇头。 “这里的水太深,我们会溺水而亡的。”祝长生急切不已。 或许是觉得时机差不多到了,她选择拉拢他,她忧愁万分地说:“事实上,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我们无法离开。” “为什么?” 她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告诉了祝长生,成功看到他脸上的难以置信与绝望。 “你愿意帮我的忙吗?” 她像往常一样宽慰他,不同的是,她这次提出了请求:“只要我们搜集到证据戳破这里的情况,到时候我们都能正大光明地离开。” 祝长生那时候年纪不大,一方面他确实想离开,一方面他十分倾慕她,所以他答应了。 直到后来,祝长生才反应过来她的动机一开始就不单纯,她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找上他,并且在对话中暗戳戳地扭转他的观念。 但这不重要,只要他们能够一起离开就好。 然而这一切都是奢望。 不久,甘遂身份暴露,她也被管控起来,祝长生想要再见到她很难。 按照她的要求,他离开了,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夏渔终于明白顾丹铮为什么会和甘遂在一起了。 顾丹铮应该经常这么做,并且她做得很成功,招揽了不少人。祝长生是一个,甘遂也是。 但和祝长生不同的是,甘遂是卧底。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甘遂在城中区适应得很好——他是第一个卧底,按理说不应该进行得这么顺利,顾丹铮一直在帮助他。 在发现对方和自己有些相同的目的之后,顾丹铮和甘遂互生情愫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两人在城中区抱团取暖,互相打掩护。 夏渔问:“在相处过程中,她有没有对你说过她自己的事情?” 顾丹铮没有对顾泽漆说,是因为顾泽漆是个小孩,管不住嘴,一旦被人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不仅仅是她,她的孩子、和她接触过的人都得死。 她或许对别人说过。 祝长生摇头:“我问过她,她说她不记得了。” 不应该,夏渔想。大概是顾丹铮并没有完全信任祝长生,所以才什么都不让他知道,她比谁都谨慎。 因此,如果不是祝长生,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她参与了其中,原来她不是顾泽漆口中那个逆来顺受的自甘堕落的女人,她更没有在“赎罪”。 那个名字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去世之后,没有人替她收敛尸体。”夏渔斟酌着说,“是一个叫丰昌的人帮了忙,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祝长生有印象,当年他进去后就是在这个人的手下,原来是这个人帮的忙吗? “我记得他死在了那场行动中。” 祝长生亲眼目睹一个警察和丰昌扭打在一起,当时下着雨,他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下一秒,那个警察开枪了,丰昌当场死亡。 第530章 之后的情况他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也被抓了。 那个开枪的就是张局,夏渔以为张局是见面就给了丰昌一枪,原来当时他们还有过交谈吗?他们到底在谈什么? 第200章 祝长生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虽然是回合制, 但后来都是夏渔在问,他也不在意,只有在她发消息的时候, 他才小心翼翼地问:“你能告诉我她葬在哪里吗?” 夏渔手一指, 指向前方:“就在那个公墓。” 她带着祝长生到了地方。 顾丹铮的墓在靠里面的位置, 上面没有她的照片, 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彼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们有可能想杀你。”夏渔望着蹲下身的祝长生说, “目前只有你知道顾丹铮做了什么,所以你不能死。” 如果祝长生死了,顾丹铮身上的标签就永远无法撕去。即使身处黑暗,她也在努力,她想要成为的是丹铮。 夏渔觉得裴晏初肯定是想对祝长生下手, 因为顾丹铮绝对不能是什么好人。对他而言,这些人必须毫无价值地死去, 他们的灵魂也必须庸俗。 祝长生背对着她, 他没有说话, 只是很轻地点了点头。 “有任何事你都给我打电话, 我会及时赶到救下你。” 告别祝长生,夏渔回到了警局, 把自己收获的信息告诉了队友。 队友在调查其他死者。因为死者们都是被收养的孩子, 或者说都是被拐的孩子, 所以他们比对了一下失踪人口的数据,发现没有对得上的。 这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死者是在二十多年前被拐, 当年科技不发达, 关于被拐、失踪儿童的dna数据库很晚才建立。如果失踪儿童的父母放弃寻找孩子或者出了意外,数据库是不会有他们的数据。 “那我们的案子卡住了?” “没有, 我们想了其他办法,结果你绝对猜不到。” 得益于从安老六那里得来的情报,再加上顾丹铮本人的经历,队友又比对了一下系统内部人员的数据。 得出的结论令人心惊。 包括安坚在内的两名死者,他们都和已经牺牲了的官方人员有亲缘关系,至于另外两人暂时还没有找到,但根据规律,大概率和当年的死去的人有关。 也就是说,这些孩子是烈士的后代,但被人拐走,时至今日才被发现。 姜兴生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把人拐走后又不卖,这些人都是男童,买家应该很多吧?看着他们长大后,又窜出来把人给杀了,到底是图什么? 傅松声倒是能够猜到狂犬在图什么,他皱眉说:“试想一下,你死了,你的孩子被人拐走活得很糟糕,孩子好不容易长大了生活有了盼头,又被迫死亡。如果是你们,你们是什么心情?” 这个问题顾荃应该很有发言权。他本人被污蔑而死,妻子不久后也被害死。女儿被带走,过得糟糕至极。女儿长大后好不容易有了希望,但接连的打击让她无法翻身,只能英年早逝。最后外孙更是成了一个罪该万死的恶人。 或许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那边的人试图引导他们走上不法之路,但他们没有被诱惑,所以才会在现在被杀死。 傅松声将裴晏初的照片贴在白板上:“目前来看,他在安坚身边出现过,他的嫌疑最大。” 夏渔接口:“那把人带回来问话?” “不,我们亲自上门。” 裴晏初的身份不太简单,让他来警局没什么用,他也不会说。与其让他来警局坐一会儿放他走,不如直接去他家看看。不管怎么说,裴晁怀曾经也当过局长,不可能拒绝拥有正当理由的他们,这对他的名声不好。 “他能让我们去他家?”夏渔不觉得他们能去裴家调查,“他不能随便找个房子敷衍我们吗?” 刚说完,她就发现队友都在看她。 夏渔:“?” * 在姜哥的怂恿下,夏渔给裴晏初发了消息,表示想去他家玩,最好是他真正的家。 醉翁之意不在酒属实太过明显,傅松声不觉得裴晏初会答应,后者又不是傻子。 “别小看了小渔和他们之间的羁绊啊。”姜兴生指点夏渔修改措辞,力求让对方感受到小渔那颗毫无真诚的心。 “羁绊不是这么用的。”傅松声叹气。 “成了。”姜兴生拍拍傅松声的肩膀,“我就说小渔出马肯定能行。” “……不要给她灌输这种奇怪的思想,我们是正经警察。” 裴晏初答应了夏渔,问她什么时候来,他好给家里人说一声。 夏渔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晚上还有事,她回复说明天,对方表示明天早上来接她。 【夏渔:我要带个人。】 【买玫瑰的top2:可以,你要带谁?】 夏渔思考了一会儿,目光从队友脸上滑过,她有了一个人选。 就决定是你了,姜哥! 姜哥是特工,她到时候可以拖住人,让姜哥去偷机密。 虽然这是姜兴生的老本行,但是他瞅了瞅傅队:“这个不太行吧?” “换我去偷也行。”夏渔理解成他上了年纪身手不太行了,她很尊老地互换角色。 “我们是正经警察。”傅松声没忍住拿笔记本拍她脑袋,“目前我们的很多做法都踩线了,但那不算什么大事,但偷东西这种行为真的不行。就算你偷来了,也不能当做证据。” 第531章 夏渔双手叉腰,勉强把他的话听进去了:“那我换个人吧。” 还没等夏渔重新挑人,陈寄书就说:“我和你一起去,裴家的人我认识,可以给你指人。” “行。”夏渔给裴晏初说了,对方没什么异议,但他补充了一句话。 【卖玫瑰的top2:我爷爷到时候会在,他也很想见你。】 夏渔惊了一瞬,裴老东西要见她?他可是狂犬的boss,她难道要跳过其他人直接打boss了吗? “我能带武器吗?”夏渔乖巧询问,“我马上要勇闯狗穴了,我申请带武器。” 傅松声驳回了:“他们什么都没做之前,我们无法申请到武器。” 但裴家确实很危险,他想了想,和她商量:“还是我和你一起去,万一出事了我还能掩护你。” 夏渔看了看技术人员陈队,再看看壮实的傅队,她觉得傅队说得很有道理。 “而且有些秘密……” 对哦,有些秘密只有他俩知道,到时候她肯定要质问裴家人的,要是带别人少不了要解释。 夏渔拍板:“好,我们明天一起去。” 陈寄书:啧。 姜兴生拍拍老同事:“走吧,我们去找牺牲同事的家属问问情况。” “诶,对了,我其实怀疑连亦白也是其中之一。”夏渔说,“要不要看看他的情况?万一他也是哪个同僚的后代呢?” 连家的情况确实奇怪,正好连亦白在和平市,可以请他来协助调查。 “我现在就去接他。” 夏渔去酒店找人了,她给连亦白发消息问他在哪个房间,他没有回她。 夏渔蹲在酒店门口,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这不太对,他一向听话,她都说了别乱跑,他只会待在房间哪都不去,不可能会一声不吭地离开。 她又给他朋友打电话,他朋友倒是接了,但是说他下午就走了。 “他还在房间。” 苏屿传过来一段视频,从他离开到夏渔过来的这段时间里,连亦白的房间门没有打开过。至于会不会从其他地方离开,房间可是在10楼。 万一他跳去别人的阳台从那里出去呢?不过这不太可能。他又不是别人,没必要这么做。 夏渔刚看完,视频就被删除了,她打了一个问号。 “按照法律来说,我获取监控录像的行为涉及到了违法犯罪,所以我先删除证据。” 没过一会儿,他的那句话也删除了。 夏渔:“……” 当务之急还是连亦白,夏渔忽略掉苏屿的行为,问他:“连亦白在哪个房间,我直接去找他。” “我有门卡。”苏屿说,“我五分钟之后到。” 在等苏屿来的过程中,夏渔给队友说了连亦白失联的事情。 她还给苏褐鹪打了电话,问他裴晏初是什么情况。 苏褐鹪一五一十地说了。 在他走后,裴晏初先去餐厅吃了个饭,然后就去了酒吧。酒吧人多,苏褐鹪差点以为自己要看丢的时候,他弟上前和裴晏初聊了起来,虽然聊得不是很愉快,但起码人还在。 “我弟刚才走了,裴先生现在正要来酒店找你。” “你怎么知道他要来找我?” “因为我把他揪出来了。”电话里换了个男声,“晚上要一起共进晚餐吗?附近有一家很棒的餐厅。” 夏渔直接挂断电话。既然他没有离开,那连亦白应该没事……应该吧? 五分钟后,苏屿准时到达,他果然有门卡。 连亦白真的很相信这个人诶,门卡都给,一点都不怕对方冒坏水。 门打开的瞬间,夏渔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她把苏屿拉到后面,推开门后开灯。 连亦白住的房间很大,跟在家里一样,有客厅也有卧室。 好高级的酒店。 “连亦白?” 喊了几声连亦白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的夏渔穿上鞋套进门。 房间很安静,除了客厅里那一堆纸张没有收拾外,总体而言很干净。 夏渔去了他的卧室,没看到人。苏屿则是去了浴室,他站在浴室门口没有动作。 夏渔走过去一看。 连亦白倒在地板上,生死未知。 第201章 这个酒店就是高级, 居然还有浴缸。 连亦白就倒在放满水的浴缸旁,他的上半身全湿了,耳朵和口鼻里都是水。 很显然, 他溺水了。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好消息, 连亦白还有气, 虽然不多。 夏渔让苏屿打救护车, 她自己则是按照书上写的给连亦白做急救措施。 急救措施看起来简单, 但做起来并不容易, 幸好夏渔体力和力气足够,能够支撑她完成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酒店在商业区,救护车来得挺快,夏渔也松了一口气。 把人送医院后,夏渔开始思考是怎么回事。 刚才她观察了一下, 连亦白的双手双脚都没有被束缚过的痕迹。既然如此,一个自由的成年人怎么会在家里把自己搞溺水?还是在这种紧要关头。 第一顺位嫌疑人裴晏初一直被监视着, 他没有机会对连亦白下手, 而且他一贯不是把人骗出去让人自己走进河里吗?亲自动手不是他的风格, 更不会把人按水里, 因为这样太容易留下证据了。而且从苏屿离开到她来,期间没有人进去过连亦白的房间, 就连停留都没人停留。 第532章 对哦, 还有苏屿, 身为最后一个见过连亦白的人,他的嫌疑最大。 夏渔看向坐在她身旁和她一起等的苏屿, 礼貌询问:“请问是你对连亦白动的手吗?” 苏屿:“可以是, 也可以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怎么还能反复横跳? 夏渔不懂,但不妨碍她怀疑他:“说起来,我们一进门你就直奔浴室,这很奇怪。” 像她,都知道先去卧室看看。再加上他站在门口也不进去,看到人倒在地上也不叫她,更可疑了。 面对她的质疑,苏屿并无慌乱,他有理有据地说:“从我对他的了解来看,他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回房间,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工作。他没有在客厅,浴室门又开着,很容易得出那样的结论。” 这番说辞勉强没有问题,夏渔暂且相信苏屿。反正连亦白没死,等他醒了之后就可以直接指认。 “还有一种可能性,他是自杀。”苏屿说,“我走之前他还活着,期间无人进出,排除一切错误答案,剩下的那个就是唯一解。” “他又不是傻子或者小孩,这么点水能溺死谁?他不会把头抬起来吗?你看他上半身衣服上的水渍,那一看就是挣扎过的痕迹,很明显他是被人按进水里。” 人都是有求生欲望的,哪怕是自杀,在死亡来临之前也有会片刻的犹豫。有些人在跳楼之前就后悔了,有些人在毒发之前后悔,但都没有后悔药可吃。 而连亦白这种自杀想要停止太容易了,溺水的感觉并不好受,死亡的过程比较长,如果不是太过绝望,谁会选择这种方式?正常人要想溺死也会选择跳河,那样想挣扎也无法获救。就像是前几位死者就算了,毕竟绑着石头。 “他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夏渔一向觉得自己看人很准,虽然大部分和她的判断背道而驰,“而且他和我约好了晚上见面,他又不是你这种会爽约的人,他答应了我就会做到。” “从你的角度看,他很内向,谁都可以欺负他,像个小可怜。” 夏渔点头,连亦白有可能是烈士的后代,却在连家这个大染缸里长大,性格被养成这个奇怪的模样,怎么不是小可怜呢? “你没有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他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纯白,不然我也不会和他来往。” “他都自闭了,还能做什么?” 夏渔不明白:“你不是因为他说话奇怪打算观察他吗?” “自闭和没有心机不能划等号。”苏屿一一回答,“他这样的类似题型很多,比起他,你更有观察价值。” 那种理由只能骗骗苏褐鹪,这个哥哥很关心他的交友情况,在苏褐鹪看来,人是群居动物,独来独往的话心理很容易出毛病。苏屿会选择回高三体验生活有一方面也是因为家里人,他们觉得他没朋友的原因是身边人都差了辈,多和同龄人来往说不定能够交到朋友。 虽然没交到朋友,但交到了女朋友,家里人放心了。他这样的人都能有女朋友,那么朋友肯定也不少。 后来和连亦白来往,一是因为他妈让他多和别人交朋友做个正常人;二是因为连亦白是连家人,他很好奇;三是因为连亦白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正常。 “他在和颜与鹤的交锋中自始至终都维持着一个无辜被卷入的身份,而颜与鹤想要陷害他却事与愿违。已知条件不足,得出的答案会截然相反。” “你就是想甩锅是吧?”虽然夏渔被说动了,但她还是要嘴硬,“听你弟弟说,你和裴晏初聊了很久,你们都在聊什么?” 苏屿和裴晏初有来往这件事出乎夏渔的意料,这人看起来装得没朋友,但实际上和谁都能聊一聊。 裴晏初是第一顺位嫌疑人,连亦白是潜在的受害者,苏屿和裴晏初交谈,连亦白被她发现溺水……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苏屿和裴晏初勾结! “他是杀手。”苏屿回答,“但他用的不是狙击枪,而是手枪,他的腰后有工具包。” 苏褐鹪是个好套话的,从他口中苏屿得知了一些信息。根据以往的蛛丝马迹,苏屿推出裴晏初是杀手。裴晏初随身携带的吉他包非常引人注意,一旦得知他是杀手,大家自然而然会认为吉他包里装的就是武器。然而那只是障眼法。 “他肩膀有伤,无法支持他完成狙击,但其他人不知道。我向许燕洄求证过,他之前并不知晓裴晏初受过伤。”苏屿并不喜欢用问句,所以他直接平铺直叙地讲述,“裴晏初之所以不向别人说明他受伤,是因为他不想被放弃。” 对他们那种人而言,没有价值的人毫无存在的意义,即使那个人是他们的亲属。既然成为了杀手,那么裴晏初的地位就不会高到哪里去,他所做的一切都要听命于他人,不能单独行动。也就是说,他其实只是打手。 如果这个打手的能力直线下降,那他很有可能被放弃,他的上级会培养他人。这种情况下,裴晏初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别人知道他有伤。不然哪怕他是裴家人,出了意外很容易被推出去背锅。 推出这些信息后,苏屿就直接上前和裴晏初进行友好交谈。如果不是夏渔打电话来,酒吧里或许会发生一场血案。 夏渔突然想起来简获。 同样是二代,许燕洄外出都是一个人,裴晏初的身边总是跟着简获,除了他做任务的时候。 第533章 那简获为什么要跟着裴晏初?单纯是替他拎包吗?还是说另有目的? 她之前偷听过简获打电话,他好像不是听命于裴晏初,而是一个被他叫做“先生”的人。 夏渔冥思苦想,终于从剧情回放里挖出来了:简获只这么称呼过谢执。当时他对谢执很恭敬,是那种从内到外的恭敬。 等会儿,简获是狂犬的人,他对谢执很恭敬,而简获是她的高中同学…… 虽然在同学会上,简获看起来不像是认识她的样子,但万一他是伪装呢?哪有这么巧的巧合。 他是被派来监视她的人吗?他对谢执为什么比对裴晏初还要恭敬? 傅队说过,谢执声称就算他当街把裴晏初杀了,裴家人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这么嚣张的发言—— 夏渔不是很确定,她向苏屿求证:“排除掉其他答案,剩下的那个一定就是正确答案吗?” “嗯,只要你确信其他都是错误答案,那剩下的那个答案不管有多离谱,它都是正确的。” 夏渔明白了:“所以对连亦白下手的就是你。” 连亦白不会自杀,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不清楚苏屿的动机。 她选择询问当事人:“诶,你为什么要害连亦白?” 苏屿不仅有好妈妈还有好哥哥,事业发展也比连亦白好,他没道理动手啊。 “先有已知条件,再来证明。既然动力不足,那就不能证明我是犯人。” 也是,反正连亦白没死,等他醒了之后再说吧。 听说他们去了医院,裴晏初和苏褐鹪也跟着来了。夏渔怀疑裴晏初居心不良,就没跟他说具体的位置,并且让苏褐鹪想办法把人带走。 夏渔倒不怀疑苏屿会透露给裴晏初,他都对裴晏初说那种话了,后者怎么可能还和他保持联系,裴晏初又不是受气包。 话说回来—— 夏渔好奇地问苏屿:“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挑衅别人?” 谢执是这样,许燕洄是这样,裴晏初也是这样。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吗?他不是差点被打了吗?啊,不对,他已经和许燕洄对打过一次。 “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只是耿直地表达我的观点,他们会恼羞成怒不过是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苏屿不以为意,“他们也不会真的对我下手,许燕洄是例外。” 另外两个都是有分寸的人,只有许燕洄不是。 “你知道还跟他说那些?” “习惯了,我一向如此。” 顺风顺水的生活让苏屿养成了有嘲讽的话就直说的性格,反正那些人都不敢打他,他们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罪犯除外。 “而且,当时的我存在着或许会得到你的怜惜的想法,许燕洄估计也是,不然他不会被我打到,很可惜你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 夏渔:? 不是,你俩都不看场合吗?那种情况下明显是处理炸弹更重要啊,净会添乱。 更何况—— “我为什么要怜惜你们?”夏渔不解,“你俩要是当街打架是会被我抓起来扭送派出所的。” “正确的做法。”苏屿赞同,她谁都不在意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的情绪确实很稳定,夏渔很少看到他有其他情绪,她接着问:“一直没问过你,你当初为什么和我交往?你是为了观察我吗?还是说我这里有你想要得到的东西?” “因为我喜欢你。” “我和你好像没怎么交流过吧?”虽然夏渔觉得自己确实值得被别人喜欢,但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何况是苏屿。 “我和你的相遇是亿万分之一的奇迹,没有人不爱奇迹,我也不会不爱你。” 仿佛有什么东西穿透大脑,夏渔往旁边挪了挪,远离了苏屿。 太怪了,这人真的好怪。 她没忍住给苏鸢发了消息。 【夏渔:苏鸢姐姐,你的小儿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飞行员姐姐:是有点,他对你说什么了?不用管他,他一向如此,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不用思考里面的逻辑。】 很好,果然是脑子有问题。 夏渔确认不是她的错觉后,将他的位置往前挪了挪,现在他是第二顺位嫌疑人。 第202章 虽然觉得连亦白的昏迷是苏屿的锅, 但夏渔没有抛开其他的可能性,毕竟她对这些人的了解确实不多,突发恶疾也不是个例。 所以夏渔就没有报警增加工作量, 反正连亦白不会就这么死掉, 等他醒来一切都好说。 在这之前, 她得好好理理连亦白身上的线索。苏屿虽然比较狗, 但他的话没说错。待在连家还和他玩到一起的能是什么特别好的人? 第一次见面, 她从连亦白那里获取了关于颜与鹤的证据, 他在家里安装了隐秘的监控,当时他的说法是“安全感”。 第二次见面是在医院,他被颜与鹤的粉丝刀了,而他没有反抗,还给了对方一个好的角度下手, 后续他也没有起诉。 夏渔捏住下巴,看起来比较违和, 但总体而言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管怎么说, 受伤的都是他自己。像是这次, 要是她来晚了, 他就一命呜呼了。 他要自杀的话,为什么要选择这么麻烦的方式?如果不是自杀, 那到底是谁做的?凶手怎么做到的? 好头疼, 还是等人醒了再说吧。 夏渔一边等, 一边给傅队打电话,说明了这里的情况。 第534章 她下午才说过连亦白的问题, 晚上他就出事了, 不太可能是巧合。虽然他们队里确实有内鬼,但方不言是狂犬对家, 不至于会给他们通风报信。 傅松声也觉得不对劲。他见过连亦白,对方虽然存在感稀薄,仿佛下一秒要“驾鹤西去”,但根据他的判断,连亦白确实不是那种会选择自杀的人。 可去过房间的只有苏屿,裴晏初当时在酒吧,不管谁是凶手都说不通。 “我在地板上发现了他的手机,就顺手拿过来了,然后又顺手解开了密码。” 夏渔没想到连亦白用的是图案锁,她把中间的三个点连起来就解开了,图案是极其简单的“一”字。 “我翻了翻他的手机,最近的几通电话都是我打的,再往前是几周前的没有备注的号码。” 夏渔发现,连亦白好像只给她的号码备注,通讯录里也只有她一个人。不管是家人还是兄弟朋友,他都没有保存他们的号码。 疑点加一。 傅松声:“……你怎么擅自动别人的手机?” “我也没想到密码这么简单。” 这不是密码简不简单的问题吧?傅松声叹气:“你别看了,等他醒了征求他的同意后再看。” 连亦白一不是嫌疑人,二不是死者,他们还是要保护他的隐私。 对哦,她差点忘记连亦白还没死,她确实不能擅自动用别人的私人物品。 她把连亦白的手机放在旁边,假装她没有打开过。 “对了,傅队,我有一个惊天大秘密要和你说,你待会儿来医院找我。” 正在赶赴酒店的傅松声:“……等我处理好这边就过来。” 夏渔继续琢磨,傅队还没来,她先找个代替的对象,她问苏屿:“什么情况下你会伤害你的兄弟?” “任何时候。” “?” 好吧,还是得找个道德水准比较高的人问这种问题。 “话说回来,你知道的到底有多少?你居然连那些东西都知道,你不会也是组织的一员吧?” “先前我对你说过了,你是风暴的中心,将你身边出现的人按照一定的排列顺序进行证明,就能得出我想要的答案,只需要反推。” 夏渔尝试着推理,不管是哪方面来说,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唯一的答案。 * 连亦白的情况不是特别严重,他很快脱离了危险,被安排在了病房。 夏渔这才想起来一件事:“要不要给他的家人打电话?” 苏屿:“他不会乐意看到他的家人。” 也对,连亦白肯定不愿意见到他的父亲,而且也不一定会来。亲儿子坐牢了他都不在意,更别提一个养子,这个养子说不准还是他仇恨之人的孩子。 “在他醒之前,你最好哪儿都别去。”坐在椅子上的夏渔警告苏屿,“不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妈。” 小学生两件套:告家长,告老师。 苏屿靠着窗,望向已经黑下来的夜空。难得他们两个能够这么安静的待着,静谧的气氛笼罩着病房。 “说起来,你的id昵称有点眼熟。”夏渔想问就问了,“你的头像更不是你的风格,冒昧问一句这是你自己设定的吗?” 目前围绕着苏屿的关系网只有两条,一条是他妈苏鸢,一条是他哥苏褐鹪,但这两人大概率都不在主线之内。而苏屿却和那么多主线人物有牵扯,甚至他们都认识他,这是什么原因呢?有什么隐藏的关系网没被她发现?会和他的头像昵称有关吗? “这是你的风格。”苏屿点到为止,“头像和昵称是你换的。” 确、确实,她当初还以为遇到了知己,想和人做朋友,结果看到性别为男。 “我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 “因为这个。” 苏屿已经走到了她的旁边,他举起一个编织玩偶。 玩偶已经褪色,身上全是缝缝补补的针线,唯有充当眼睛的红色珠子在灯光下闪烁。 夏渔第一反应是吐槽:“好丑的虫子。” “从它的结构和针织走向来看,毋庸置疑,这是一条龙。” 这个熟悉的对话…… 夏渔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小学生!” 那个有眼光的小学生。 “你居然还留着它。” 玩偶都这么破了,不该换一个新的吗?不过这也能侧面说明苏屿当初没来找他们退款,不然这东西也不会在他的手里了。 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没来退款就好,没给她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就好。 “不过时间真是一把无情的刻刀啊。”夏渔感叹,“把你们都雕刻得面目全非了。” 像是某些人,当初是多么好的人,后来怎么就想不开走上不归路了呢? “面目全非”的苏屿:“确实如此。”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连亦白睁开了眼睛。刚醒来的眼睛看什么东西都比较模糊,他只能看到两个一红一灰两个身影交叠。 夏渔见状,赶紧问他:“是谁袭击的你?” 红色挡住了灰色,连亦白缓慢地眨眨眼,缓慢地开口:“袭击?” “你在酒店溺水了。” “溺水?” 他看起来连自己溺水了都不知道,呆呆傻傻的。 夏渔问苏屿:“他这是怎么了?” 苏屿给出了三种可能:“一,溺水会导致缺氧,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二,有的人在受到伤害后,大脑会下意识遗忘那段记忆;三,是伪装。前两种发生的概率较低。” 第535章 夏渔提取关键词:“也就是说,他不记得他到底是怎么出事的吗?” “是这样。” 夏渔又看看连亦白,他的表现和平常没什么区别,既不像缺失记忆也不像缺失了脑干,她看不出来他到底属于那种情况。 总之先给傅队打电话吧。 “失忆?” 傅松声不太相信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但连亦白在他这里是老实人的形象,连亦白没有必要说谎。 更何况,他看了看墙壁上的痕迹,如果不是用力挣扎,水不可能溅到这里来,更不会是这种方向和形状。 夏渔特意跑到角落打电话:“他本来就有病,受到刺激后大脑出现问题很正常。” 听起来像骂人,但确实是这样没错。 “不过我感觉他其实也有一点问题,你到了我再和你细说。” “行。” 挂断电话,想到傅队说的话,夏渔示意连亦白好好休息,争取早点恢复。 她拉着苏屿走到另一边,对他说:“你把外套脱了。” 苏屿顿了一下,他脱下外套,内里的衬衫没有任何被打湿的痕迹。 夏渔上手摸了摸,是干的,她往下看,裤子也是干的。这个天气,淋湿了衣服想要晾干比较困难。 连亦白之前发来的图片上,苏屿穿的就是这身衣服,他应该没有中途换过衣服。 难不成真不是他? 不对,苏屿那么聪明,他一定猜到他们会这么调查,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但这也说不通,苏屿又没有动机。而且他都做好了准备,为什么还留连亦白一命?他不怕连亦白醒来指认他吗?在夏渔看来,他是那种确认“人死得不能再死”之后才会销毁现场离开的人。 “排除掉所有错误答案,剩下的那个就是唯一正确的答案。”苏屿再次提到这句话,“尽管它过于离谱,那也是答案之一——只要不是病房里只有2.5个人那种答案。” 这个人已经强调这句话好几次了,虽然不排除他是在把自己摘出去,但夏渔还是把压在心底的那个怀疑提上来,说不定这是游戏给她的某个提示。 她看了看躺着的连亦白,小声问:“你指的是,连亦白是自杀?可是现场不像是自杀现场诶,他明显是有挣扎过。” 即使痛苦到那种地步也要自杀,那又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放弃了?他为什么要自杀?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连亦白的案子可以和前面几个并在一起,虽然地点不同,但动机和最终导致的结果一样。 那么问题又来了,对方凭什么认定连亦白会乖乖自杀?又为什么认定他不会放弃?他和前面的人有什么不同? 幸好在她大脑过载之前,傅队来了。 傅松声先是探望了一下连亦白,他问了对方几个问题,对方依旧是那个仿佛要随风而逝的状态,对当时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傅松声示意夏渔跟他一起出门,透过门上的窗口,他望着里面的场景说:“现场提取到了三组不同的指纹,我想就是你们三个的。” 除了他们三人,没有人去过现场。 “一种可能,凶手在我们三个之中。”夏渔懂了,“另一种可能,凶手是通过电话联系的连亦白。” “电话联系?” 夏渔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傅松声沉吟。 连亦白会自杀这件事出乎傅松声的意料,他和夏渔有着相同的疑问,连亦白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其他人被迫“自杀”是因为有人在场,不照做的话就不只是死那么简单了。而连亦白没什么可在乎的,他好歹也是一个人才,就这么死掉的话他们不拿出说法的话容易被骂。 难道这就是他不像前面那些死者那样死去的原因吗? 也不对。 前几位死者从表面来看是“自杀”,而连亦白从表面来看分明是“他杀”,并且嫌疑人还是另一位人才。此外,他身上还有颜与鹤赠送的debuff——颜与鹤的粉丝从未忘记过他,深刻诠释了“恨比爱长久”。 如果连亦白真的死了,到时候一定会引发舆论危机,原本互不相干的两个圈子很容易打起来。 这和狂犬一开始“悄无声息”刀人的意愿背道而驰。 所以连亦白真的和他们手头上的案子有关吗? 第203章 连亦白还要待在医院观察一下。 傅松声那边正忙着, 他们还要去对其他三名死者进行调查,他就是过来看看,听听夏渔有什么惊天秘密。 “哦, 差点忘记了。”夏渔把声音压到最低, “是这样的, 我怀疑狂犬首领就是谢执。” 傅松声诧异:“首领?他?” 不怪傅松声如此惊讶:主要是根据夏渔所说, 谢执在五年前还和苍鹰藕断丝连, 更别提裴家还有自己的后辈, 这种情况下他只用了五年时间成为了首领,这个升迁速度堪称坐了火箭,实在是令人眼红。 “你听我给你分析。” 夏渔将自己怀疑的点一一道出:为什么谢执杀了裴晏初不会被怪罪?因为他是首领,裴晏初只是组织培养的杀手——哪怕他姓裴,许鹤泠都能把自己亲兄弟杀了, 姓氏血缘不一定有那么重要,更何况又不只有裴晏初一个后代。 为什么谢执有她这个当警察的妹妹都没被怀疑是卧底?因为他是boss, boss都被怀疑那这个组织完都完了。 第536章 他为什么不接受她的策反?公司为什么发展得那么好?为什么许燕洄和裴晏初讨厌他却不敢对他动手?同样的道理。 …… 太多太多的线索了。 “我早该想到的。”夏渔拍着傅队的肩膀叹气, “明明这都是套路啊。” 主角的亲朋好友或者恋人就是她最大的敌人, 这种设定屡见不鲜。尤其是在这遍地是罪犯的游戏中, 既然能成为主角的亲友或恋人,那肯定有过人之处。 怪不得是“无法逃脱”, 不管是同学还是朋友, 抑或是亲人, 全都逃脱不了她的制裁。 而且这种等级是逐步上升的,从底层喽啰顾泽漆一直到有点地位的沈陆亭, 再到地位较高的裴晏初和许燕洄, 最后到首领谢执,层层推进。 总的来说, 这个游戏其实很照顾新手玩家,推理循序渐进,罪犯的变态和神经质程度层层递进,给予玩家适应的时间,除了有时候会强行剧情杀以及小小的城市罪犯太多外,其他地方她都很满意。 客服:【……】 “都怪我被金钱腐蚀。” 夏渔顿了顿,继续说:“还要怪他装得太好了,他但凡像其他人那样发神经我都不会太相信他。就像是傅队,你表现得太正直了,所以我平常都不怀疑你。” 不行,她不能怪自己,所以都怪他们。 傅松声“哦”了一声:“你怀疑我不止三次。之前掀衣服是一次,询问我的家世是一次,怀疑我是‘首领’是一次……” 夏渔强行打断了他:“傅队你别太小气,这点小事你居然记这么清楚,你怎么不记我对你的好呢?” 傅松声思考,傅松声沉默,傅松声凝视着夏渔。 夏渔:“?我买的小蛋糕你没有吃吗!” “大家都有。” “吐出来!” 夏渔严厉谴责傅队这种“不识好歹”的行为,大家都有就不是对他好了吗?难道想搞特殊待遇?那绝对不行。 她谨记“区别对待”是交友中的大忌,对待朋友一定要一视同仁,否则会让对方感到落差和被孤立,尤其是朋友很多的情况下。 难怪傅队都没朋友,原来是因为他会搞特殊待遇。 算了,不和没朋友的人计较。 夏渔挥挥手:“你走吧,我要留着观察连亦白。” 虽然没有证据,但连亦白身上的疑点很多。夏渔打算先守着他。 “等他好多了我就带他去鉴定中心,出结果再通知你。” 傅松声:……虽然他给她的任务确实是这个,但为什么都不经过他这个队长的同意就擅自做决定? 算了,她一向有主见,能够通知他一声就已经不错了。 在夏渔开门进去之前,傅松声对着她的背影说:“你所做的一切我都记得很清楚,比其他任何事都清楚。” 夏渔回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你这和记仇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要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说出这种打算“秋后算账”的话啊?你也变态了吗傅队!这样她真的要把你纳入嫌疑人列表了哦。 傅松声不在意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他继续说:“一直以来,很谢谢你,也辛苦你了。” 因为她的存在,因为有无数个这样的她存在,所以他,还有大家,都对美好的未来充满了期待,也对糟糕的过去少了很多遗憾。 他想,大家喜欢她也是因为这样。 瑜不掩瑜,那些小脾气反而让她变得更加真实生动,不管是哪种她都令人喜欢。 听起来是在夸她,夏渔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的道谢,她的嘴角疯狂上扬:“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 夏渔回到病房,苏屿还在原本的位置,连亦白也听她的话躺着。 “你有跟他说什么吗?”夏渔先问苏屿,刚才透过门上的窗口,她好像看见他的嘴唇动了。 苏屿回答:“问他还记不记得之后的交流会,他记得,唯独只忘记了案发时的情况。” 夏渔现在毫不意外,毕竟是游戏,如果他要是记得,那后续剧情还怎么开展?更别提他有可能是“自杀”,记得的话该怎么解释呢?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家了。”夏渔礼貌赶人。 反正酒店已经被他们调查过了,他身上又没有什么证据,与其让他在这里碍眼,不如让他回去。 “他算是我的朋友。”苏屿一动不动。 ……这时候又记起他是你的朋友了吗? 算了,他要留下也无所谓,正好她可以摸摸鱼。说起来,罪犯都有回到现场或者观察被害人的特殊爱好,苏屿非要来酒店,这可以解释为他有门卡,那他现在为什么非要留下来?裴晏初也是,他试图去酒店,得知他们走之后又想要来医院。 她瞧着个个都可疑。 “你的队长,他看起来喜欢你。”在她思考事情的时候,苏屿忽然说。 夏渔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 她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人讨厌她?有的话,那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参考某几个进去的犯罪嫌疑人。 “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啊?” “咳咳。” 听到连亦白咳嗽,夏渔起身去查看他的情况:“怎么了?肺里还有积水?要叫医生吗?” 连亦白摇摇头,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难受。” 第537章 “医生刚才说了,这是正常现象,你忍忍。”夏渔帮他掖了掖被角,“实在难受我叫医生来。” “休息。” “对的,休息休息就好了,可能会有后遗症,但问题都不大。” 说完这句话,夏渔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到底是某人害你还是你自己……?” “遗忘。” 好吧,他全都遗忘了,看来走他这条路走不通。 夏渔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她偏过脑袋:“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苏屿:“没有人不喜欢你,除我之外,他们都像喜欢朋友一样喜欢你,连亦白同样如此。” “你刚才说的不是这句话吧?” “是这句话。” 算了,不重要,反正和案件无关,夏渔交代他一句:“有事叫我,我睡一觉。” 然后就打开了自己的时光机,片刻后,她又关上。 差点忘记了,她还要找系统规划一下逃生路线。 氪金,狠狠氪金! 客服:【……】 望着拉满到百分百的成功率,夏渔这才放心打开时光机。 * 重新进入时光机,夏渔再次遇到了尹秀丽。迅速过了一遍之前的剧情,她额外多问了几句:“对了,你认识顾泽漆吗?或者小七?” 尹秀丽摇摇头:“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看来顾泽漆的运气是真好,恰好碰上清洗行动,得以在狂犬的监视下获得喘息机会。 这种机会给他他不中用啊,夏渔扼腕叹息,要是给顾丹铮多好。 “那你知道顾丹铮吗?或者古筝?” 尹秀丽还是摇头。 还真的无人知晓。也可能是因为尹秀丽隶属于苍鹰,狂犬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夏渔不抱希望地问:“丰昌呢?甘遂呢?叶亦晴?项逢?” “我知道叶亦晴。”尹秀丽说,“她来过我们高中。” 那时候的叶亦晴已经脱离了组织,应邀来她所在的高中进行相关宣传,同时也是在变相地给警校招生——那时候报考警校的并不多。 叶亦晴简直就是尹秀丽从小就想成为的那种人,她优秀强大,自信坚定,眼里有光,为和平付出了她全部的力量。 她想成为的就是这种人,她深深地仰慕着叶亦晴,以叶亦晴为榜样学习,所以她现在站在了这里。 “你有和她对话过吗?”夏渔好奇,一般说来,叶亦晴或许对尹秀丽说了什么。 “我太胆小了。”尹秀丽本就不是什么外向的人,她选择学习计算机也是因为这个职业不用和太多人打交道,她不擅长和人交流。 “而她太耀眼了,我不敢和她说话。”尹秀丽笑笑,“或许现在的我能够有这个勇气,可惜……” “未来的你也会成为别人的榜样。” 夏渔想到了尹秀丽和叶天明的对话,再想到张局对叶天明的评价,她敢确定,叶天明一定如同尹秀丽仰慕他姐姐一样仰慕尹秀丽。在复仇的道路上,尹秀丽如同一束光指引着他,所以他才会说那句话。 “你们会是最棒的战友。” 夏渔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尹秀丽的电脑密码会是叶亦晴遇害的日期。 “当正义的光芒驱散黑暗之日——” “我们死亡的那天即是我们的荣耀日。”尹秀丽自然而然地说,“这是叶亦晴说过的话。” 也是无数前辈们说过的话。 尹秀丽之所以将密码设定为叶亦晴遇害的日期,是因为她觉得这一天是叶亦晴的荣耀日。同样的,她也想如同叶亦晴一样,拥有这么一天。 而这个密码是方不言试出来的。尹秀丽被发现身份不单单是许鹤泠说的“沈陆亭”落网太快,极有可能是方不言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她推出来的。 不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许鹤泠为什么没有提到过叶天明?明明他们怀疑的卧底是叶天明? 等等,夏渔想起来尹秀丽和叶天明当时的姿势:是尹秀丽单方面抱住聂子平,聂子平则是抱住了自己的胸口。当时他们的推测是,尹秀丽是想抢夺聂子平想要保护的东西,但是没成功,两个人一起死掉。 在其他人看来,这两人是对立的。许鹤泠认为尹秀丽是卧底,那么叶天明有可能不是,当然也可能是卧底不识卧底。 他是不是不重要,反正无论如何都证明了他们所保护或者抢夺的东西很重要。 他们真的好聪明。夏渔想,不管从哪方面猜测他们,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一致的,中途还能误导组织的人。 “叶警官一定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崇拜者。” 像是对上了什么暗号,尹秀丽主动说:“沈陆亭曾经是狂犬的人,他和我说过关于叶亦晴的事情。” 因为尹秀丽伪装得太好,一些无法对其他人说的话,他都可以对尹秀丽说,他相信她绝对忠诚。而且他相信其他人或许会嘲笑他,但尹秀丽绝对不会,她始终都饱含爱意地看着他,哪怕他在组织的地位一降再降。 尹秀丽也趁机获取了一些关于狂犬的情报。 沈陆亭还在狂犬、谢执还没加入时,他最大的障碍其实是叶亦晴。试想,和一个只会搞药的沈陆亭相比,身为top1的狙击手和情报专家的叶亦晴很明显更值得赏识吧?前者有替代品,后者可没有,叶亦晴卧底狂犬的时候,裴晏初才多大?好像才小学毕业。 第538章 “那时候,刚好空出了一个位置,沈陆亭以为他势在必得,结果被叶亦晴抢先了。” 偏偏叶亦晴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她有话直说,快意恩仇,爱憎分明。 就好像,碰到钟秋溪,她能当面指出对方的不当,毛遂自荐——换个人,哪怕她说的是对的,也会对她冒犯的行为感到不悦。 所以在得知沈陆亭因为这件事气闷之后,她直接跑去嘲笑沈陆亭,狠狠拉足了沈陆亭的仇恨。 “‘我就想看你们这种表情,这种嫉妒我不行的表情’,这是沈陆亭转述的叶亦晴的原话。”尹秀丽说着说着就笑了,“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哪怕对方已经死了,他也记得当时的耻辱。” 哇塞,好酷好酷! 夏渔还以为叶亦晴是钟秋溪口中的“直率刻板”,或者是张秋山口中的“严厉而不失宽和”,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与众不同的一面。 “后来叶亦晴被发现了卧底身份,沈陆亭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结果被她摆了一道,他带的人都残废了,他也差点死在首领的手里。” 叶亦晴有点“缺德”,她不仅贴脸嘲讽,而且打人专打下半身,她所造成的阴影至今在那些人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沈陆亭运气好,没中招,但也对叶亦晴咬牙切齿。 “更酷了!” 夏渔星星眼,她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做呢?果然是她太善良了,打人都只打脸的。 “所以叶亦晴一直是他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我敢相信,你会是他唯二最讨厌的人。”夏渔一想到沈陆亭不知道尹秀丽的真实身份和对他的真实看法,她就高兴极了,要是她把这些告诉他,他会扭曲成什么模样呢?她也很想看看他脸上的那种愤怒到极点的表情。 “借你吉言。” “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谁出卖了叶亦晴?” 尹秀丽并不知道是谁,沈陆亭再怎么相信她也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他,除非他不想活了。 “这也是我们要调查的东西。”她说,“我们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诶?你不是苍鹰的人吗?狂犬的事情你也有渠道知道?” “不是我,是我们。” 尹秀丽由于要给警方提供技术支持,同时也要给同僚的资料进行多次加密,所以她能够得到更多的情报。 还有无数个像叶亦晴那样的人存在,即使他们不知道也不认识对方。 “时间差不多到了。” 尹秀丽正想掩护夏渔离开,没想到对方丢下几句话就冲了出去,并把人往其他方向引走。 她站立在原地,望着夏渔潇洒如风的背影,神色变得格外柔和:“你也是我的榜样。” 下次再见到那孩子的话,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将这种话说给她听。 * 另一边,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夏渔往衣服里面塞了几个玉米,脖子上也挂上,成功把自己弄得很臃肿。 嗯,她绝对不是故意偷摘玉米的,希望田地的主人能够原谅她。 夏渔按照系统的规划,先抢夺交通工具,跟着箭头指引的方向走,通过蛇皮走位,她开启了遛人模式。 她在前面拼命蹬,法外狂徒在后面拼命追。子弹擦过她的身体,他们就跟人体描边大师似的,根本打不中她。 嘻嘻嘻,没想到吧她开挂了! 开挂的人生不需要解释,技术高超的夏渔将他们甩在身后。很快,她在前方看到了伪装成普通人的谢执,还有正在往这边跑的江燎。 夏渔将玉米甩了出去,砸中谢执的后脑勺。他捂着脑袋往后转,她又是一个玉米。 人在面对迎面而来的危险时哪怕不会闭上眼睛,也会更加注意危险的物品,谢执也不意外。 无数玉米朝他砸来,他还没看清来人的脸,那人就往他的脸开枪,他下意识别开脸。 下一秒,那人从他跟前扬长而去。 夏渔离江燎很近了,她拍拍后座,意思很明显。 ——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幸好江燎领会到了,他反坐在后座上,和她背靠着背。夏渔单手握着扶手,另一只手把抢来的手枪递给他:“后面的障碍你清一下。” 前面的她可以自己解决。 这个声音……即使只听过一次,江燎还是听出来了,黯淡的眼睛慢慢变得明亮。 是她,那个勇敢的小姑娘。 他轻声应道:“好。”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夏渔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不重要,当务之急先逃出去再说。 鼻尖传来浓浓的血腥味,浑身都疼的江燎不知道这个味道属于夏渔还是他。毋庸置疑的是,她很努力地在带着他避开人群。她很厉害,虽然有几次给他的感觉像是要翻车,他们两个人都快要贴着地面了,但她又很快摆正,让他虚惊一场。 就像是漂移。 “其实我会弹射起飞。”夏渔大声地对江燎说,“你抓稳了哦。” 江燎起初不懂这是意思,抓紧后座时,他发现自行车腾空,她抄近道,直接跳过有坑的地方,车头向上,车尾向下,给人一种会坠落的错觉。 自行车跌跌撞撞地落地,江燎感觉到内心怦怦直跳。 夏渔庆幸,幸好她没有痛觉,不然她这会儿就得捂着腰下的位置喊疼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是,你们哪来的汽车?她怎么没有看到?车里的人是谁? 第539章 估量着距离,江燎示意夏渔靠边停车,马上进入住宅区了,他们分头行动。 “你跑不过他们,被他们追上是迟早的事情,不如我们在这里分开。” “我不。” 但自行车的性能终究差远了,她把轮胎都蹬冒火了,车链转速降低,他们的速度减慢。 江燎直接跳车,他抱着脑袋滚落到一边,起身后,他只来得及对夏渔说:“快跑吧。” 然后转身朝另一个反向走。 他们要抓的人是他,江燎也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刚才上车是下意识的行为,现在情况危急,他不能再拖累她了,希望她能够成功逃脱。 但他没走几步,她就追了上来。 “大人的事你别管。”他死的时候还没有现在的夏渔大,她觉得她是年长者,是他们中的大人,所以他必须听她的。 “前方有个正在拆迁的居民楼,我们去躲那儿。”夏渔看了看小地图,“你还有子弹吗?” 江燎:“所剩无几了……你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都说了大人的事情你别管。” 夏渔落后他几步,等她再次回来时,手里多了几把枪,身上也多了几颗弹孔,脸上的血迹极其明显。 “你——” 夏渔推他一把:“就是这里,快进去。” 两人躲在掩体后面,都在不停地喘着气。 夏渔平复了一下呼吸,趁着还有点时间,她一边清点子弹一边对他说:“我知道你会死在这里。” 江燎也知道自己不太可能活下来,他困惑不已:“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救我这个必死之人?” “因为我有些话要对你说,起码不能让你独自死去。” 与尹秀丽的对话和顾丹铮的事情让夏渔明白了一件事,对于他们而言,死亡不是遗憾,他们已经做到了自己该做的、能做的所有。 夏渔只是想知道,在他们死亡的那瞬间,他们是什么样的表情,又会对在场的人说些什么话。 和其他人不同,江燎的死亡她是可以参与的,因为他面对的是死局。像是尹秀丽,像是江知春,只要她参与其中,她就一定能够救下她们。 想到江知春,夏渔对江燎说:“你的妹妹,江知春学姐在几年后也死了。” 江燎想要劝说的话被止住,想问她为什么知道未来的事情,但最终他轻轻叹气:“知春她……也走上了这条路。” 夏渔没有否认,对她而言,江知春和江燎做的事情没什么不同,他们在生命的高度上是一致的。 “江学姐在很久之后才得知你的死讯,她对我说了关于你的事情。” 夏渔复述了一遍江知春的话:“她当时太难过了,我没好意思问,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都想当卧底吗?” 有的时候夏渔还是有眼力见的,在那种时候询问江知春那种事情,无异于是戳人心窝,更何况她不一定会告诉她。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江燎望着不停流血的她,选择相信她的为人:“妈妈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直到我们上初中之后才被发现。” 他深吸一口气:“我们的爸爸是卧底,在我们出生之前就离开了我们。” 那会儿的他们埋怨过,妈妈一个人带他们两个,而爸爸不知所踪,连自己的家庭都顾不好,这个所谓的爸爸有能力去当卧底吗? “然后妈妈给我们讲了何叔叔的故事,讲了叶阿姨的故事。” “叶阿姨是叶亦晴?那何叔叔是?” “是爸爸和妈妈的朋友,因为想要替他报仇,所以爸爸去卧底了,这也是妈妈的心愿。” 爸爸去卧底这件事是妈妈大力赞成的,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友惨死而什么都不做。 江燎没有详细说这个何叔叔:“不久后,叶阿姨和钟阿姨先后殉职,我们才懂了爸爸所做的事情。但我们并没有原谅他,不管他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都对不起妈妈。” “……其实我也对不起妈妈,她一直以来都想我和知春平平安安,但是我还是……” 他不敢想象,知春在死的时候会有多自责。妈妈失去了爸爸,失去了他,最终也会失去她。 这时候该安慰了,夏渔拍拍他的手臂:“江阿姨对我说过,你和江学姐都是她的骄傲,永远都是。” “……我其实,很想活下来。”江燎的嘴唇颤抖,他假装换弹,抬手擦了擦眼泪,双手同样在颤抖,但在她的面前,他强作镇定。 他想再见到妈妈,想知道知春考上什么大学,想和朋友去看特摄舞台剧,想……想见到未来的她。 “真的很想活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夏渔也有些难过。 顾丹铮想活下来,她想让大家知道她真正的姓名,想让大家知道她身体里藏着一个怎样不屈的灵魂;叶亦晴想活下来,她有家人也有爱人,她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江知春想活下来,她对妈妈说过期待着夏渔的到来;项逢想活下来,他想再次和项荟相逢;孟清溪想活下来,就差一点,她就能见到她的父母了…… 再往前数,那些被害死的无辜的人,他们都想活下来。 但和平市没有让他们如愿。 “在不久的未来,你们一定会活下来。”夏渔再次说出了这句保证,“你们都会有一个光明的人生。” 第540章 “没关系,大家都过得更好就行了。”江燎只当她是在安慰他,“我只是有点害怕而已。” 他望着她的侧脸,在他每次害怕的时候,她都会出现在他的身边,给予他无限的勇气去面对。 从这一点来说,他无比幸运,因为他不是独自一人死去。 他忽然说:“你像是我的天神。” “不要迷信。”夏渔听到关键词,立马反驳,“世界上没有鬼神。” “但有奥特曼。” “也没有。” “有的。” “有奥特曼的话那也有青青草原。” “也是有的。” “好吧,都有。” 看在他快死的份上,夏渔不纠正他了,她勉强迁让一下。 “对了,你爸爸叫什么名字?我保证不和别人说,嗯……我记得傅队是你的好朋友,我和他说你不介意吧?” “傅队?” “就是傅松声,现在是我的队长。” 聊到好友,江燎的表情也轻松起来:“你也是狙击手?” “不是,我们是搞刑侦的,他被局长骗来当队长,手下除了我没一个省心的。” “他确实容易被骗,而且他为人有些认真,你可以试着叫他‘小声’或者‘小松’,他不太喜欢听到别人这么叫他,长辈倒无所谓,但朋友和比他小的人这么叫他的话,他会觉得我们把他看扁了。之前有自来熟的朋友这么叫他,他生了好久的闷气,连门都不出。” 夏渔:“!真的吗?下次我试试!” “没错,他也挺抗拒亲密行动,不管同性还是异性,他都会和对方保持距离。我听他爸爸问过他为什么?你猜他说什么?” “什么什么?” “他说除了亲人,只有他未来的恋人才可以碰他。” “!” “那你呢?你喜欢别人叫你小燎或者触碰你吗?” “知春有时候会这么称呼我,小时候我长得比较慢,比她矮很多,所以她总觉得她才是先出生的那个。” “江学姐有喜欢的东西吗?” “大部分东西她都喜欢,除了樱花,她觉得寓意不好。” 那确实寓意不好。 谈到妹妹,江燎的情绪低落下来:“知春……那时候多少岁?” “26。” “比我好。”江燎弯起眉眼,“等她到了地府,她就能如愿以偿地当姐姐了。” 夏渔忍住那句“没有地府”的话,她勉强附和说:“我现在也是你的姐姐。” 江燎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小渔姐姐。” “!”夏渔喊停了,“怪怪的,你还是喊我的名字吧。” 汽车的声音近了,夏渔直起身,冲着探出脑袋的司机就是一枪,打完她就缩回来。 等对面打完,她又探头打几枪,打完就拉着江燎跑,让准备偷袭他们的人扑了个空。 她的枪法很准,每次都打中对方,让对方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么来了几次,对方先受不了了。他们不清楚对方有多少弹药,贸然攻击只会让他们受伤,他们不想增加无意义的减员。 在某人的提议下,为首的人喊话说:“我们已经在这里埋了炸弹,你不束手就擒的话,整个区域的人都要给你陪葬。” “他们骗你。”夏渔赶紧说,“他们没有埋炸弹,这里的居民也不一定在。” 可恶,真的好歹毒,就不能真刀真枪地打吗!为什么想想这些旁门左道! “……” 江燎握紧了手枪:“可是,我不能赌。” 夏渔怔住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是死局了,和手握剧本的她不同,江燎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敢跟黑恶势力赌人品和凶狠。所以他选择中途下车,所以他选择束手就擒。 他不愿意拿别人的生命去赌自己一半的生还率。 江燎沉默不语地看着夏渔,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经做好了决断,他望着不远处的井盖说:“你的身材刚好可以从那里钻进去,我掩护你,你一直往前跑。等他们走后,我们的人来,你就可以出来了。” 夏渔想了想,没有再拒绝:“你还有话要说吗?” “我的爸爸叫南佑,江南的南,保佑的佑。何叔叔叫何青山,‘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的何青山。”江燎把这两人的名字告诉了她,“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好。”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没关系。” 说完,夏渔毫不拖泥带水,她转身就走,钻井盖是她的特长。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他同样也在看她。见她看过来,他第一次露出清爽灿烂的微笑,一如他的名字。 与初次见面的阴郁和僵硬不同,如今的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但他周身却围绕着浓厚的悲伤的气息。 日光在他的眼里熠熠生辉,江燎挥挥手:“再见啦。” 然后他背对着她往前跑去,奔向属于他的写好的命运,他没有再回头。 夏渔同样往前跑去,抬起井盖,钻下去,合上井盖。但她没有往反方向走,她顺着江燎走的方向往前。 富贵险中求,她要听听他们的对话,万一他们会透露什么机密呢? 机密没有听到,但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的帮手呢?”成熟稳重的女性声音响起。 第541章 夏渔偷偷打开放大镜,透过井盖往外看,这一看,让她震惊不已。 陶玥用枪指着江燎,追问:“他现在在哪里?” 江燎一声不吭,被陶玥打了几枪。 “看来你是很想这里爆炸。” “他早在之前就跑了,这是必死的局面,我让他和我分头行动,你们一定会来追我,他可以趁机逃跑。” 刚才一直是夏渔在打,江燎深知自己的枪术不行,就没有给她添麻烦。 沈陆亭第一个反对:“我不信。” 夏渔震怒:怎么哪儿都有你!而且还说你没有参与!那个杀千刀的主意就是你出的吧! 陶玥瞥了沈陆亭一眼:“以他的为人,他确实会这么做,他没必要说谎。” 除了沈陆亭外,其他人都赞成陶玥的看法,包括方不言。 少爷都发话了,沈陆亭只能认同,但他没有放弃:“他肯定没有跑远,我们在附近搜一搜。” 夏渔:!你这小子!她还是对你太仁慈了! “行,我们分头搜。”陶玥站在原地没动,“我搜这片区域。” 沈陆亭表示同意,他走向另一边,让手下抬起了井盖。 夏渔:! 和夏渔一样紧张的还有江燎,尤其是在陶玥蹲下,举起了她脚下的井盖时。 第204章 按照江燎对夏渔的理解, 她不太可能会听他的离开,说不定会悄悄地摸过来。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她被发现都是死路一条。 夏渔同样提起了心脏, 沈陆亭你是真脏啊, 正常人谁会看井盖, 搞得别人都学他那样做。 她没有动作, 下水道里积了一层水, 行走间会发出声响。刚才人多跑来跑去, 可现在他们全都在安静地寻找她,一点声音都会让他们警觉。 被发现事小,万一他们真要搞大事就麻烦了,毕竟他们这种穷凶极恶之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当光线均匀地洒在她的脸上时,夏渔已经做好了重启的准备。 陶玥单膝下蹲, 这时候的她不算年轻,威严十足, 她平静地和保持着弯腰姿势的夏渔对视, 后者被她看得很不自在。 不对, 她为什么要不自在?她可是正方! 夏渔正要挺直腰杆子说出一些誓死不屈的话, 井盖再次被盖上,她的脸被光线切割成一天一天的。 “这边没有。”陶玥站了起来, 对其他人说, “你们去那边看看。” 夏渔:噫? 沈陆亭似乎不怀疑陶玥话语的真实性, 她说没有应该就是没有,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特别是在其他人都没发现第二人的踪迹时。 好熟悉的感觉。 陶玥看了沈陆亭一眼, 她打断了他的思考:“他怎么处理?警方的人在赶来的路上。” “他们怎么知道这里的事情?”沈陆亭有些诧异,这个行动知晓的人并不多, 哪怕是陶玥本人也不知道。 “时间不多,请快点做出决断。” 沈陆亭看向方不言,给许鹤泠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江燎的情况。 许鹤泠言简意赅:“找个地把他杀了。” 对于这种人而言,策反他是在做无用功。与其花时间折磨他,还不如干脆直接杀了了事,免得夜长梦多。 “让不言动手。”许鹤泠指示说,“老鼠和他同龄却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他也该向别人学习。” “不、不……”方不言胆子小,揍人抓人可以,哪怕是让他用酷刑也行,但让他杀人,他会做噩梦。 “我来吧。”陶玥主动请缨,“小少爷不是这块料,还是不要为难他。” 许鹤泠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夏渔以为会听到枪声,但现场很安静,安静到她想要探出头去。 陶玥让江燎举起双手走到他们处理好的房间里。 夏渔进不去,想要在外面等待,陶玥站在了她的上头,鞋子有规律地敲击着地面。 这是什么意思? 她直觉是暗号,但是看不懂,只好寻求客服帮助。 客服:【是让亲亲快逃哦。】 夏渔不是一个听劝的人,她不跑,非要待在原地等待。 片刻后,杂乱的脚步声远去,一阵爆炸声响起,夏渔捂住耳朵。 苍鹰是诚实的罪犯,既然说了会使用炸弹就不会让别人失望,他们按照承诺,没有对其他区域出手。 身处爆炸中心的江燎捂着伤口靠着墙壁,窒息感盈满头脑,他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面前闪过无数张脸,妈妈,知春,张叔叔,叶家姐弟,傅松声…… 最后定格在一张笑脸上。 她开枪的姿势很帅气,保护他的姿态很酷,可惜他没有机会告诉她了。 真的……好可惜啊。 * 爆炸的地方不算太近,夏渔担心沈陆亭等人在守株待兔,她只好放弃探寻的心思,一直往前。 小地图显示她已经走出了那个区域,夏渔掀开井盖,望向爆炸点,微弱的火光倒映在她的眼眸里。 夏渔看了一会儿,直到有人停留在她的面前,关切地问:“你好,请问你没事吧?” 她抬头,是很久没见的孟扶摇。 夏渔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江学姐,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了。 “我不小心摔倒了。”夏渔撒谎,“现在全身有点痛。” 孟扶摇刚想伸出手,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又缩了回去。 第542章 五年前的孟扶摇小小年纪就心事重重,她的眼眸盛满了愁绪,像是被压弯的松树,整个人都透露出浓烈的自厌情绪。 或许对孟扶摇来说,能为孟清溪报仇这件事让她找到了生命的意义,所以她才那么拼命,所以她才会想要把一切罪责揽在身上。 “你能拉我一把吗?”夏渔主动伸出手,“我爬不出来了。” 孟扶摇赶紧将夏渔拉了起来,她突然发现,这个小女孩身上有很多伤口,不知道是什么武器造成的,她一下子就在脑海里想象出无数的可能性。 家暴?校园霸凌? 夏渔瞅了瞅自己,对面以为她个子很高,子弹差不多都是擦着她的脸和肩膀,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明显的弹孔,所以简单地包扎一下就行。 主要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去医院的话一定会被发现吧?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查出她来。 幸好她现在正在暑期实践,查不到她的头上来……应该吧?虽然现场有她的指纹,但谁会怀疑一个高中生呢? 这么一想,夏渔放下心来,现在的她身体素质不太过关,要是遇上他们,很容易被逮住。 “你家里有医药箱吗?”夏渔问孟扶摇。 孟扶摇点头,她问都没问就把夏渔领回了她家,一个一室的小房子。 她不太能和同学们相处,每次他们问起她的父母家人,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人贩子的女儿,但她不想玷污“她”的姓氏和“她”给的名字,所以就干脆不住校,在学校里当一个寡言的透明人。 孟扶摇拿出了消毒水和棉签,她的家里没有镜子,所以是她来给夏渔处理伤口。 “你不疼吗?”她突然问。 “不疼。”夏渔只觉得肝疼,“下次我一定要把他们吊起来打。” 居然敢让她吃这么大的苦头。 “他们?” “就是一群坏人,虽然我现在还太弱小,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听起来像是被霸凌。 孟扶摇给出自己的建议:“你可以报警。” “他们根本不怕警察。” 孟扶摇卡壳了。 处理好伤口,夏渔摸了摸绷带,感觉自己也快变成了绷带怪人。 “你好乐观。” 孟扶摇认为夏渔是被一群人霸凌的小可怜,在处理伤口的过程中,她没有喊疼,也没有哭,只有对对方的愤怒。 “悲观的话什么也无法做到吧?与其反省自己,不如责怪他人,为报今日之仇而奋斗。”夏渔拍拍孟扶摇,“所以你也不要责怪自己,多想想别人的错。” 换个人她肯定不这么说,但孟扶摇不一样,她本来就自我厌弃了,还让她反省自己的话会让她的情况更加严重。 “报仇……吗?”孟扶摇想到了不知所踪的“她”。 夏渔在自己的身上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摸到,她只好说:“总之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因为未来会有好事发生。” * “噌”的一声,夏渔猛地站起身来。站了一会儿,她平静地坐下。 南佑,何青山。这两个名字她没有听说过,她想让傅队去查查,但他不是搞技术的,根本查不出什么来。而且他们的资料早就锁起来了,不可能给她看。 她又站了起来,在原地踏步。算了,直接去问江阿姨好了。江阿姨是不是说过江燎有礼物要送给她?她之前因为不知道这人是谁所以一直没去,这次刚好一并拿了。 夏渔给傅队发消息,让他帮自己约一下江阿姨,她晚上要去江家。 【傅队:你为什么要见江姨?】 【夏渔:大人的事你别管,你帮我约就是了。】 【傅队:?】 【夏渔:对了,你也来,我有很多机密要告诉你。】 傅队没回了。 夏渔没太在意,她接着看别人给她发的信息。 【话唠:他回家了,我进不去qaq】 你进去就没命了。既然裴晏初没有什么动作,夏渔就让苏褐鹪回家了。 【话唠:我弟在你那里吗?我妈让他回来,但他不接电话。】 夏渔看向苏屿:“你妈叫你回家。” 苏屿岿然不动:“她今天去见老朋友了,不会管我们。所以给你发消息的是苏褐鹪,他在假借妈妈的名义。” “他有这个脑子?” “他是天真但不是蠢。” “但你哥哥叫你肯定有急事,你真的不回应一下他吗?” “他只是道德感过高。” “?” 听不懂,放弃。 夏渔告诉苏褐鹪他弟弟理都不理他的这件事,接着她继续看消息。 【逆转律师:我们在友爱村发现了两具尸体,经鉴定,是我们的父母。】 夏渔:“……” 这种问题果然还是很难回答啊。 她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 段淞墨很快接通。 夏渔问:“你们现在在哪儿?” “公安局,我们正在报案。”段淞墨回答,“如果凶手是任凡资,那他的一举一动瞒不过村里的人,年长的人或许还记得当年的情况。” “卫警官也在吗?她没事吧?” “她的弟弟来陪她了,她正在和她的……父母通话。” 段淞墨坐在长椅上,他背靠着墙壁,望着不远处温馨的两姐弟。 第543章 卫扶风的情绪不太好,在见到亲生父母的尸体后,她无法再维持镇定。 她的亲生父母死去了,而她这么多年一直都不知道,也没想过要认真找他们,让他们白白地在地里躺了那么多年。 如果她能够不那么倔强,说不定能够早点找到亲生父母,也能够早点找到另一个哥哥——他就不会死了。 夏渔想,大家好像很擅长自责,说到底还是道德水平太高了,如果某些人能够有那么一丁点的道德就好了。 “她已经调理好了。”段淞墨百感交集,“她现在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如果爸妈看到小妹过得如此幸福,一定也会为她高兴。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难过,夏渔想了想,说:“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他的案子不知道你有没有接,他和你还蛮像的,你要不和他聊聊看?” 段淞墨知道她说的是谁,但那个人和他不一样,他没有那个人的果敢与勇气,更不会为了死去的人赌上自己的未来。 “他的案子被一个老前辈接了,这种好案子还轮不到我。” “没事,你有机会成为金牌律师的。”夏渔停了一会儿,“所以你感到幸福吗?” 他幸福吗?段淞墨思考,他事业还算有成,也找到了父母和弟弟妹妹,他只要揪出凶手把他们送进监狱,他应该就没有遗憾了。 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所有事情,是这样没错。 “当然。” 段淞墨重新找回了原本的自己,他眯着眼睛笑:“多亏有夏警官,我的事业蒸蒸日上,成为金牌律师指日可待。” “那你能给我分红吗?” 夏渔给他贡献了那么多案子,给她点报酬应该不过分吧?她要开始赚钱养家糊口了。 段淞墨一口答应:“你发卡号给我。” 夏渔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要给她打钱,她犹豫了:“算了,我怕别人说我们有不正当的交易,毕竟是我抓的人,你接的案子。” 她是要当局长的人,一定要廉洁,不能和别人有金钱来往。 “对了,何盼的尸体你们找到了吗?” “他的情况有点复杂,但我们在尽力。” “希望早点找到。” 挂断电话,夏渔听见苏屿说:“他们一向喜欢在你寻求安慰,把你当做树洞。” “这说明我人缘好,不然为什么不找别人?”夏渔深知一般人不会随随便便向别人输出负面情绪,多半是把那个人当朋友才会如此。而且这也证明了她很会说话,试想别人会找一个情商低的人说自己的小秘密吗?那必不会。 “但你不会输出负面情绪。” “具体是指?” “比如悲伤,愤怒。并非是表面的,而是更深层次的,会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你的负面情绪。”苏屿详细地做着解释,“你很少有这种情绪,但你应该有。” 说到悲伤,夏渔再次想到了江燎,他临走前的悲伤犹如实质,但他好像没有意识到,看向她的目光温柔得过分。 她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很多很多人,她没有见过活着的他们,但他们的形象在她的脑海中清晰可见,仿佛就在她的身边,才刚刚和她对过话。 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夏渔紧闭着嘴巴,她打开靠门口的洗手间走了进去。病房里没有她的好朋友,她要找她的好朋友。 嘈杂的背景音中,女人的声音清亮柔软,她说起话来像是羽毛吹拂脸庞让人的心中暖洋洋的:“夏渔,出什么事了吗?” “我好像,有些难过。” 第205章 兰归鹭本来是在忙着写工作报告, 看到夏渔给她打电话,她特意走到角落里接通,因为夏渔不会随随便便打过来, 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然后她就听见夏渔茫然地说:“我好像, 有些难过。” 兰归鹭:? 她确认了一遍是夏渔后, 陷入了某种沉思。首先排除真心话大冒险。 “能具体说说吗?”她往外走, 走到了空旷的地方。 兰归鹭其实是一个沉着冷静的人, 她从来不会为任何事情难过, 因为她知道任何负面情绪都没有意义,与其悲伤难过,不如努力前进。 但是在听完夏渔说的话后,她的心脏被刺痛,一股沉重的情绪涌上心头。 夏渔码去了他们的名字, 只说了他们的事迹,兰归鹭不知道他们, 但同样的会为他们而悲伤。 “你会感到难过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兰归鹭对夏渔说, “你记得他们, 记得他们所做的一切, 并由衷地为他们而难过,对他们而言, 这是莫大的荣耀。” 他们的付出有人记得, 他们的牺牲有人铭记。 她想到了妈妈。 妈妈当年会选择死亡或许不仅仅是因为想唤回某些人的良知, 更多的可能是因为—— 他们已经死了。 并肩作战的战友已经死了。 而钟秋溪还活着。 即使明白战友的牺牲是值得的,但被威胁的前一刻, 钟秋溪想的估计也是和大家一起离开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当时叶亦晴还活着, 或许钟秋溪会选择离开。 因为她不能让对方孤军奋战。 兰归鹭摸了摸脸,不知何时, 眼泪已经落下。 她好像更加理解妈妈的做法了,也更加靠近妈妈了。 第544章 “我很高兴,你能给我分享这些。” 兰归鹭听到夏渔说这种话只能给好朋友分享,对方的朋友很多,但她第一个选择的是她。 就好像,叶亦晴在所有来招揽人才的领导中,第一个选择了钟秋溪。 往后的日子里,钟秋溪和叶亦晴成为了最好的搭档,她们最后也埋在了一起。 不过兰归鹭不会安慰人,她离夏渔也太远了,于是她表示:“你可以对其他朋友也这么说。” 朋友之间是需要相互帮助的,她总是带笑,给其他人带来好心情,或许那些朋友也在等待给她带来好心情的机会。 “……这样不会太丢脸吗?”夏渔一想到别人知道她在偷偷难过纷纷跑来安抚她的场景,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好朋友之间丢脸多正常。”兰归鹭无所谓,“打视频吗?我哭给你看。” 夏渔:“!” 虽然心动,但还是算了,室友现在应该在上班,还是让她在同事面前保持冷酷吧。 挂断电话,夏渔想了想,选择先给某个朋友发来试试水。 【夏渔:傅队,假如我说,我现在有点难过,你会怎么想?】 傅队直接打电话过来,他那边同样乱哄哄的,他出声询问:“是谁给你说什么了吗?苏屿?” “!”夏渔震惊他居然一猜就中,“是他没错,你怎么知道?” “你没有发现,他一直在试图让你产生多余的情感吗?” 苏屿从一开始的一再强调他对她的爱,这是在从正面引导,但夏渔没有这方面的心思。所以他现在从反面进行操作,不管是什么消极的情绪,只要她有,那产生正面的就容易多了。 傅松声大概能够理解苏屿的做法,夏渔在情感上面没有人引导,有也是不正常的,所以她不会对任何人有超过的情感,有也是针对自己而产生的,并非是对对方的情感。 还真让苏屿成功了。 但根据傅松声对夏渔的了解,她的这种情绪绝不会是那些人想象的那种。 “所以你因为什么而难过?顾丹铮还是尹秀丽?或者还有别人?” “很多很多人。”夏渔再次说了一遍,“我还是第一次那么近的感受到那种情绪。” 明明即将迎接的是死亡,但他们身上的气息却非常温柔,对这个世界也非常留恋。 他们只是普通人,他们也想活下来,他们也想和家人团聚。只不过为了更多人,他们选择献出自己的一切。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们是真实存在的,那些痛苦与无力也是真实的。 “你能这么想,他们一定很高兴。”傅松声同样想到了那些人,他只见过她们一面,但她们的模样和事迹他却永远记得。 一想到夏渔很多次都有可能变成他们的一员,傅松声劝说:“所以为了他们,你也要爱惜自己,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冲动。” “这个嘛……” “算了,你就是这样的性格,让你改是不可能的事情。”傅松声叹气,“总之你别悄悄死掉就行。” “正大光明死掉就可以吗?” “都不可以。” 赶在她说话之前,傅松声说:“我已经和江姨说了你要找她,她晚上在家等你。” 夏渔果然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好的。” * 解决了大事,夏渔从洗手间出去,那两人依旧没有动作。 苏屿观察她的状态,她和进去之前没什么区别,只是心情变得轻松多了。看来她在里面和别人打了电话,是谁他不用推也能猜到。 于是他表示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先走一步。 夏渔高高兴兴地送他离开。 正巧连亦白好多了,她就顺便带着他去鉴定中心,之后又把他带回医院继续观察。 “如果你有线索要提供就给我打电话。”夏渔告诫他一句就走了。 她还要赶下一趟。 夏渔先回了警局,队友们有了新的发现。 队友们翻了以往的自杀案和悬案,发现有几起案子和本次案件类似,死者的身份也被查明。也就是说,这是针对相关行动人员恶毒的计划。 因为不满这些人破坏他们的计划,所以他们不仅要杀掉这些人,更要让这些人的后代也吃尽苦头,这是他们对这些人的惩罚和警告:和他们作对就是这种下场。 难怪他们没有选择悄悄把人弄死,原来是因为想要他们查到这一点,从而产生恐惧与怯意,不敢再追查他们。 “简直胆大妄为。”姜兴生猛拍一下桌子,“不把他们弄死还当真当我们是小猫咪。” “就是就是,我们明明是黑猫警长,早晚把他们突突了。”夏渔连声附和。 傅松声:“……不要喊打喊杀。” 姜兴生看向傅队:“张局怎么说?” “张局说他会联系之前的前辈,总要让他们找回自己的或者朋友的孩子。” “那我们还要查下去吗?” “查,只要他做过就会留有痕迹,先把他抓起来再说。” 这已经触碰到底线了,必须揪出凶手给大家一个交代。 “监控和社交软件都查查,对方总要联系死者,总会有目击者目击到他们。” 他们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反推找嫌疑人的有罪证据很容易。 “大家都忙了一天,先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们再继续。” 第545章 “好。” 大家原地解散。 等人都走光了,夏渔才和傅队一起往外走。 “说吧,你要跟我说什么秘密?” 夏渔环视四周,用放大镜到处看看,确认没有人后,她才严肃着脸说:“陶局你还记得吗?就江燎那事儿,她出了力。” 傅松声久久没有说话,片刻后,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说陶局也是苍鹰的人?” 他感到难以置信,那可是陶局,在和她的相处过程中,他完全没有察觉出她有问题。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确定。”夏渔犹豫了一下,“因为她放过了我,还提醒我离开。” “不,不对。” 傅松声反应过来:“连家和狂犬有很深的联系,而陶局当年参与过清洗行动。如果是这样,连家应该知道她的存在,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升迁。” 毕竟陶玥知道连家双胞胎的存在,她也可以把连强健送进监狱。 所以在面对狂犬的威胁,陶玥选择加入苍鹰不难理解。 但这更不可能,连强健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加入了狂犬,又被狂犬派去了苍鹰?” 那会儿苍鹰趁着狂犬受创不断坐大,狂犬看不过去,朝那边派内鬼掌握情报也很正常。 这样就能解释陶玥为什么没有受到连家的影响,因为她已经是狂犬的人,在为狂犬做事。但狂犬为什么不怀疑她呢? “或许就是因为她的履历足够清楚?其他人都会洗一下自己,把自己洗黑,但陶局没有。” “线索太少了,很难分析。”傅松声还是很难理解陶局会是那种人,但事实摆在眼前,就好像他很难想象方不言是内鬼。或者说,内鬼不管是局里的哪个人,他都无法接受。 “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陶局是碟中谍中谍?”夏渔试图找补,“她之前明明很赞同我的那番话,还提到了‘钟姐’。” 等等,夏渔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在颜与鹤的证词里,他提到她和陶局曾见过面,因为相处方式很温馨所以他把她们认成了母女。根据她的经验,应该是以后的她使用了时光机。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陶局真的是内鬼,她那会儿为什么还那么心平气和? 而且张局也说了,尹秀丽拿到了内鬼名单,如果上面有陶局的话,张局早就有所行动了,但他之前明明还和陶局有所来往。 “如果张局是在设局误导对方呢?让内鬼传达错误的情报。” “那他为什么要找陶局?陶局在诚信县,隔着距离,直接告诉你再借你的口告诉方不言不就完了?而且我们这里的内鬼说不定不止一个。” “……” 最后那句话真让人寒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当面去问问她,不过不是这个时间线。”不管陶局是不是内鬼,她都不适合上门,不然就暴露她知道了这件事。 “……你刚才说你亲眼看到陶局开枪打了江燎……”无需多问,傅松声已经确认那个帮手是夏渔了,“他有留下什么遗言吗?” 夏渔回忆了一下:“有点多,但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说他想活下来。” 如果他还活着,江学姐就不会出事,江阿姨就不会孤身一人,他可能是在自责。如果他没出事,江学姐就不会接替他去调查。 “不过他有点迷信和幼稚,觉得世界上有奥特曼和青青草原。” “啊,对了,他还说,我是他的天神。” “……”傅松声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好像是因为我帮过他?”夏渔又说了在森林里的事情,“那时候的他跟个绷带怪人似的,看起来不好惹。” 耐心地听完她说的话,傅松声用一种无法形容的语气问她:“那你对他是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夏渔认真思考,得出结论:“我可以让他当光之国派去青青草原的交换生,他和喜羊羊很像,他们一定有共同话题。” 这个评价真的很高,毕竟喜羊羊是她的初恋。 “傅队,你知道喜羊羊是谁吗?” 傅松声再次申明:“我和江燎同龄,爱好也相同。” 各种意义上的相同。 第206章 很快到了江家。 江满衣正在看天气预报, 明后天和平市区大概会下雨,雨过天晴后就是灯会。 看完和平市的天气预报,江满衣调小了音量, 但没有关闭, 充当他们对话的背景音, 她询问夏渔的来意。 来之前夏渔就和傅队约好了, 不说什么自己能回到过去的话, 所以她换了一个说辞, 表示自己也是才想起来这件事,重新又说了一遍给傅队说过的那些内容。 听完夏渔的讲述,江满衣摩挲着茶杯,内心生出“果然如此”的了然:“其实我和张老头隐隐约约觉得是你,因为你在银行抢劫案等案件中表现出来的能力, 让我们察觉到或许那个帮手是你。” 还有尹秀丽对夏渔的态度。 那时候的夏渔一个人在校门口坐着,但尹秀丽却选择走向她和她走一段路, 再之后尹秀丽去找到沈陆亭答应他的邀请。 那些话不是在对夏渔说, 而是在对背后关注她们的人所说, 同时也是为未来做准备。如果能把夏渔骗过去, 那她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但尹秀丽不是一个会把无辜女孩拖下水的人,她难道不清楚她这种行为很容易给夏渔带来危险吗?组织的人为了某个人反水, 这个人很容易也成为追杀的对象。即使这个人在两边都挂上了号。 第546章 所以尹秀丽这么做有她的理由, 因为她知道夏渔会参与进来, 并成为重要的一环,并且夏渔有能力处理好这一切。 她深深地相信着夏渔。 “你救了他们好几次。” 江满衣站起身来, 对着夏渔鞠躬:“真的很感谢你。” 不管是知春的事情, 还是小燎和秀丽的事情,她都很感激她。 夏渔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被感谢的事情, 这三个人都已经死了,她什么都没做到。 想着之前的开窗理论,她也鞠躬,比江满衣的弧度更大。 见她这样,江满衣没忍住笑了,她拉着夏渔在旁边坐下:“你应该有问题想要问我吧?” “其实江燎跟我说了他爸爸和何叔叔的名字……”夏渔瞅了瞅傅队,“你要不要避一下嫌?” 傅松声:? 江满衣不是很在意:“没事,这也不算什么不可说的秘密,毕竟你说的这两人,他们现在大概只有我一个亲人了吧。”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那夏渔就不管外人了,她问:“那南佑和何青山分别是谁啊?我是指他们的化名。” 江满衣不答反问:“你觉得会是谁呢?” 夏渔斟酌了一会儿,说:“其实我遇到过丰昌,在我小的时候,我不小心进了城中区,顺手打了几个人,然后就被追着,他帮了我一把。按照年龄和经历的话,我觉得丰昌就是南佑。” “他原来帮过你吗?”江满衣有些意外,“挺好的,他做了一件好事。” “但是江阿姨,丰昌也帮助过顾泽漆,如果不是他求情,顾泽漆就死了。” 江满衣安静地坐着,她望着墙壁上挂着的江知春的照片,神色变得难以捉摸:“他当年救的只是一个生活在城中区的无助小孩而已,后来的事情会怎么样变化他都不知情,更不会知道知春和那些女孩会因为这个人而死。” 夏渔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为什么江知春会查到顾泽漆。 因为她的父亲是南佑,也就是丰昌,她查到顾泽漆和她的父亲有关联,所以就去接近他。在调查的过程中,她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打算收集证据之时,她被对方发现,悲剧就发生了。 也就是说,顾泽漆杀死了恩人的女儿。 等等,夏渔还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何青山……不会就是甘遂吧?” 目前身份未知的上了年纪的卧底就这两个人。 江满衣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喝了一口茶水,说起了从前:“我和南佑、张秋山还有何青山都是一栋楼的住户,因为年纪相仿外加在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同一个高中,所以关系自然而然地就好了起来。” 不过虽然在同一个高中,但高中的班级和人数比初中多了去了,大家都认识了新的朋友,所以几人的关系渐渐淡了。 直到高考结束后,另外三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警校,江满衣所在的医科大学离警校很近,所以他们的关系慢慢的又回到了小时候。 江满衣和南佑也谈起了恋爱。 但大一那年暑假,何青山在爬山的过程中突然失踪,有目击者说看到他之前在悬崖边,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不小心摔下了悬崖。 他的父母找了一阵子后,选择离开市区回到了老家。何青山的下落也就没有人再关注了。 两三年后,毕业的张秋山和南佑被分去了不同的辖区。 在这之后的某一天,两人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要出任务。到了市局,他们得知警方派出的一个卧底被残忍杀害,警方打算做出一些举动。 他们去看了那位卧底,即使他浑身是伤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他们还是一眼认出来那是他们的好友何青山,因为小时候在竹林玩耍的时候何青山被竹子割伤,手臂处有一个“x”。 联想到不爱爬山的何青山去爬山,他的父母没再继续找人,他们更加确信了他们的判断。 因为何青山的父母还在世,所以官方没有公开他的真实姓名,只是将他葬在了某个地方,就连葬礼都没有举办。 那时候的三人都比较茫然:他们的好友不声不响地干了大事,也不声不响地死去了,对他们的冲击真的很大。 南佑隐隐约约有个想法,但始终无法付诸行动,因为江满衣已经怀了孩子。 某一天,江满衣忽然对他说:“青山就这么死了,你难道不想为他报仇吗?” 南佑当然想,但他放心不下家里。 江满衣表示:“你能被选上再考虑这种事吧。” 选卧底要经过多方面的考察,南佑还不一定能被看中。 他辞去了工作,表面上是待在家里,实际上是去接受一对一的训练。 警方觉得何青山会失败是因为没有给他系统培训过,这是他们的疏忽,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派出卧底。 培训期间,南佑出现在人前的时间越来越少,目的是为了让南佑淡出众人的视线。经历两年的培训,南佑的履历也被重新包装过,就算深挖也不会出现太大问题。 在江知春出生之前,南佑离开了家人,前往城中区。 在这期间,南佑几乎没有和家人联系。 南佑主打中规中矩,在卧底期间既不出彩也不太废物,卧底十多年都没被发现,直到他死去也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张秋山在杀死南佑后,找到江满衣,他欲言又止,但她已经从新闻里知道了一切。 第547章 “我相信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江满衣冷静分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的脾性我清楚。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不是好人,我也不能揭发他,只能先按下不表,慢慢观察他。” 幸好她的判断没有错。通过他,江满衣认识了钟秋溪,通过钟秋溪,她了解到很多很多。 “其实张老头也不容易,他们三个人的死讯都是他来告知我的,三次面对我这个受害者家属,他心里估计也不好受,而且小燎和知春是他看着长大的。” 八年前,江满衣收到了丈夫南佑的死讯;五年前,她收到了大儿子江燎的死讯;两个月前,她收到了小女儿江知春的死讯。 即使他们暂时无法被公开,但不管是谁,都是她的骄傲,她以有他们这样的家人为荣。 “何青山确实就是甘遂,也是那孩子的父亲。”说到这里,江满衣停了停,“张老头和我说了顾丹铮的事情,还真是造化弄人。” 那孩子的父母都是了不起的存在,可他本人却……要是他知道真相的话,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都已经去世了,不用面对这种不幸的消息。” 何青山性格比较温和,或许他不会对孩子做什么。顾丹铮的话,从她的表现来看她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她要是知道孩子变成了那种人,即使想留下自己的姓名,也不会选择再生下他吧。 确实挺离谱的,顾泽漆这人的性格但凡没那么极端,都不至于走上那条不归路。 夏渔的疑问得到了充分的解答,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陶局的事情问出口,她打算见过陶局再说。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目的了,夏渔问:“江阿姨,你说他有礼物给我,是什么礼物?” 江满衣停顿片刻,她看了看傅松声,再看看一脸期待的夏渔,终究还是转身去房间里拿出了那个礼盒。 “小燎偶尔也会来找我,某一天,他拿着这个东西说先放在我这里,他怕他自己弄坏。”江满衣把一个长长的盒子递给了夏渔,“他说是他自己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刻的。” “难怪他看起来一点都不阳光,原来是晚上没怎么睡觉啊。”夏渔理解江燎为什么会在身上缠绷带,一方面是他觉得这么做很贴合反派的气质,另一面是他要遮一遮自己那熬夜后的脸色。 傅松声:这和晚上不睡没关系,她也不睡不还是那么活蹦乱跳? 做卧底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是最优秀的叶亦晴,每晚也会惊醒,因为他们能见到黑暗的一面,能看到无数的人死去。 夏渔拆开了礼盒,礼盒里面是一个小型手办。看起来像是一只羊,但这只羊又穿着铠甲。 “应该是根据你的特点设计的模型。”傅松声指着这只羊红色的眼睛和角上的那朵白色蝴蝶结,“你不是很想去青青草原吗?” “我之前好像没对他说过?” “或许是尹秀丽或者沈陆亭说的,这两人不是一直关注你吗?” “也是。”夏渔举起了这只小羊,“说起来,为什么还穿着盔甲?” “……大概是因为你在他的眼里就是这样,像身披盔甲的无坚不摧的战神。” “他真有眼光。”夏渔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这种评价,毕竟她就是这样厉害的人。 傅松声没有再接话。 江燎雕刻的时候应该是偷偷摸摸的,他不可能在手机里存着夏渔的照片。也就是说,在只见过夏渔一两面后,他就记住了她的模样,认认真真地刻下了这份礼物。 在他无法入睡的时候,他全靠描绘她的模样来度过那些煎熬的时光。 这真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 第207章 夏渔很喜欢这个手办, 她向江满衣表达了感谢。 “该他说谢谢才对,你保护了他。”江满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时候他本来想亲手送给你的。” “没关系, 他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夏渔摸了摸小羊, 她真的很喜欢, 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她和朋友们一起玩过家家, 她最喜欢扮演的就是青青草原的小羊了。 说起来, 那些朋友现在长什么样子了呢?夏渔已经记不得了。 “他其实……” 江满衣很想替儿子说一声,但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他和知春一样都喜欢你,期待以后能够再见面。” “我也喜欢他们。” 江知春还是她的学姐,按部就班下去的话她们两个还可以当同事。 “那真是太好了。” * 离开江家,夏渔和傅队走在宽阔的大街上, 她慢慢地理清人物关系和时间脉络。 假设她收集到的情报都没错,那么从最初开始, 顾荃和郁向文就是被献祭的对象。顾荃来到和平市是注定的, 许裴两家联合起来搅弄风云, 他们的目的是在和平市掀起波澜, 在混乱中牟利。 好在有人发现了他们的问题,于是挑选出何青山前去查探情况。事实证明, 情况属实。 在城中区观察的时候, 何青山遇到了顾丹铮。这两人并没有相信对方, 但在相处过程中,两人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明白对方所做的事情和自己没什么不同。 至于顾丹铮为什么没有借助何青山向官方表明自己的身份也很好理解, 或许在她看来,就是因为官方有鬼, 所以她的父母才会含冤而死,自己才会孤苦无依。也或许是因为,她想要靠自己的努力离开这里,是以线人的身份,而不是受害者——她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绝不允许自己用受害者的身份离开。 第548章 但她的心愿没有实现,何青山就被杀了,何青山单线联系的上级隔年出车祸去世,她和那边的联系彻底断了。 她又等了几年,最终在病痛折磨中离开人世。 再往后,官方派出了南佑,暗中收集证据。 南佑由当时的局长派出,而钟秋溪则是出于个人目的找到了叶亦晴。南佑和叶亦晴此前没有交集,互不相识,在组织里应该也是互相提防。 夏渔想象了一下,揪卧底的时候,这两人会不会互相指认对方是卧底呢?结果他们都没想到对方也是卧底。 叶亦晴脱离组织后,认识了张局和江满衣,连同钟秋溪,这四人组成了一个团队,为了共同的目标努力。 没过多久,叶亦晴和钟秋溪这两个主心骨死去,只剩下江满衣和张秋山。死去的还有当时的局长梁局。 江燎得知了这些事,决定沿着前辈的路走一遍。但当时的狂犬正在蛰伏,苍鹰坐大,他们之前从未了解过苍鹰,因而他们调转了矛头,所以派出了江燎去摸查情况。 与此同时,他碰到了想要做一番大事业的尹秀丽。因为尹秀丽的能力是当时的警方正缺乏的,所以他们展开了合作,一起重创了苍鹰。 随后江燎被杀,苍鹰比狂犬难进,于是尹秀丽利用自己的先天优势骗到了沈陆亭,成功加入,并在之后带叶天明入局给他打掩护。 同时,兰归鹭为了给父母报仇,找到了段淞墨,让他进入苍鹰找到那个该死的杀手。 另一边,江知春打算调查父兄的事情,她查到了顾泽漆,没想到对方是个杀人犯,所以她不幸死去。 狂犬那边官方也没有放弃跟进,项逢在几年前就潜入其中,又在前不久被杀。 至此,以上的所有人,只有张局和江满衣、兰归鹭和段淞墨还活着。 夏渔梳理了一遍,给傅队也复述了一遍,让他听听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傅松声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仅仅是我们知道的人员当中,就已经有这么多人死去了。” 还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官方的人,一般民众,很多很多普通人。 “所以你要行动起来。”夏渔拍拍他的手臂,“不想别人,想想你的朋友和偶像,你现在是不是充满了动力?” 傅松声想到了很久以前她半夜打电话过来,在他劝说她不要蹚浑水的时候,她也是用这种语气对他说。 她说:“和平市是我们每个人的。” 早在那个时候,她就拥有了充分的觉悟。 “我很庆幸,那天晚上你给我打了电话,并且说服了我。”傅松声由衷地这么想。 如果不是她,他到现在还只着眼于当下的琐事,不会知道在他平稳生活时,有这么一群人在保护他们,更不会知道不只是他们,无数普通人始终都在努力生活、对抗黑暗。 他也明白为什么仅仅是两三个照面,江燎会将她记在心里。不如说,初次见面时她的那个举动,不管是谁都无法忘怀。 他忍不住问:“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会和我分享那些秘密吗?” 和她关系好的有陈寄书,也有柯忆,再不济也有姜哥,他们三个都是市局的人,她和谁说都很正常,那为什么会选择他? 好问题。 夏渔正想询问别人该怎么回答,就听见傅队说:“我要听实话。” “等下讲你又要不高兴。” “我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你是。” “……” “既然你要听实话,那我就说了吧。一开始想找人分享的时候你恰好给我发消息,择人不如撞人,就决定是你了,好歹你是队长,脑子和立场应该没问题。之后我想着你知道的东西已经太多了,再知道一点也没关系,到时候消息泄露了我一抓一个准。”想到傅队一直强调纪律,夏渔赶紧补充,“当然,如果给我发消息的不是我们市局的,我肯定不会分享这些秘密。” “……就因为这个?” 夏渔理所当然地回答:“不然呢?” 也就是说,他是可以替代的对象。虽然她这么说确实让人不是很开心,但如果是她的话,一点都不奇怪,她确实会仅仅因为这种理由选择他。 傅松声望着她怀里抱着的手办,内心慢慢变得宁静:“我同样庆幸,那天给你发了那条消息。” 不然和她共享秘密的人就变成了其他人,或许是兰归鹭,或许是苏屿,也或许是陈寄书。 他也庆幸自己是队长,起码她做什么事都要给他汇报。 看他突然这么高兴,夏渔大胆问:“那你能跟张局说一声吗?我想当攻突击队,或者让我当狙击手警戒也行。” “我会向张局传达你的意愿。” “好耶。” 到了停车的地方,傅松声打算把夏渔送回去让她好好休息,但夏渔拒绝了:“我要回警局。” “警局的床很硬,睡久了脖子会酸。” “难怪你总是一副端着的表情,原来是因为脖子酸啊。” “?” “其实吧,我觉得我一回去,就会想到死去的那些人,心里有些不自在,毕竟他可是首领诶。” 傅松声明白了,这是属于她的亲情和立场的冲突,之前她还打算回去一方面是因为想要打探消息,另一方面是因为不知道谢执是首领。 “我把我的宿舍让给你睡吧,我之前才布置完,还没睡过。” 第549章 “因为你家太远了,你又不想被人发现老是睡沙发,所以才布置了宿舍吗?” “……你睡不睡?” “睡。” 隔了一会儿,夏渔忽然喊他:“傅队。” 傅松声已经做好她戳人心窝的准备了,谁知他听见她说:“我也很庆幸,你是个绝对的好人。” 确实很戳人心窝,令人心窝子暖暖的。 傅松声想到了爸妈,想到了偶像们,想到了朋友一家,他的表情柔和了下来:“大概是因为我从小遇到的都是很好的好人,所以才会变成他们那样的人。” “你的邻居哥就不是好东西。” “……他除外。” 到了警局,夏渔先把手办放在最大的那张办公桌上,保证让人进门一眼就能看到她。 傅松声看着被占用的属于自己的办公位,他喊了一声:“夏渔。” 夏渔立马狡辩:“你这里光线好,我就放放。” “江燎应该很喜欢你。” “江阿姨说过了,我也很喜欢他。” “和知春还有兰归鹭对你的喜欢不一样,他对你的喜欢是谢执对你的那种喜欢,不过要积极健康。”傅松声觉得她可能不知道这是哪种喜欢,正要给她详细说明。 “就是你对我的那种有关男女之情的喜欢吗?” “……” 夏渔想起来苏屿白天和她说过的这句话,当时她没太在意,现在听到傅队谈起,她就回顾了一下,并问出了口。 被她认真地看着,傅松声点头,他清晰地重复说:“是,就如同我对你的那种喜欢一样,江燎他很喜欢你,大概是从第一次见面,你帮助了迷茫的他开始。” 江姨想向夏渔传达但又不能传达,因为她不想让夏渔有任何负担,即使她知道她不太会这方面的认知。 但傅松声不一样,他的动机没有江姨那么单纯,除了想传达江燎的心意外,他也想看看,她到底会不会有那根筋。 他总感觉,自己在学习苏屿的办法。 冻雨 没想到她居然说中了他的心思,大概又是苏屿引导的吧。他想,那个人和他的动机一致。 夏渔思索,这已经超过她能处理的范围,她虚心请教:“你能具体描述一下这是什么样的喜欢吗?我没谈过恋爱,不是很能理解。” 她目前接触到的要么是类似甄家兄妹那样的扭曲的爱情,要么是张局和叶警官那样宛如战友的爱。 这有些强人所难。 “大概是每天都期待见到对方,她在自己眼中不管做什么都很可爱,虽然有时候让人心梗,但是无关紧要。” “那不就是我对猫猫狗狗的看法吗?”夏渔懂了,“所以你们的喜欢是对宠物的喜欢?” “……不是那种喜欢,是想要和对方亲密接触,共度一生。” “这不还是一样?我经常对猫猫又亲又摸,和猫一起生活不是很好吗?” 傅松声放弃了,这次是真的放弃了:“走吧,带你去宿舍睡觉。” “不会你也不知道吧?”夏渔想到傅队也没谈过,“你没经验我理解,会把对朋友的喜欢当成别的喜欢……等等?你把我当宠物?” 傅松声有些心累:“没有这回事。” 办公室的所有灯被摁亮,姜兴生满头雾水地问:“你们怎么就开一盏小灯?摸黑做什么呢?” 傅松声诧异:“姜哥,你怎么在这里?” “张局找我谈话。”姜兴生一句话带过,“倒是你们,我老远就听见你们两个在说话,什么喜欢?什么又亲又摸?” 傅松声刚想说没什么,但夏渔在某方面很坦诚,她直接把他们的对话说了出来,并求教:“姜哥,你有经验吗?” 姜兴生一拍大腿:“你算是问对人了,你姜哥我年轻时也是谈过几段的,在这方面比市局大部分人都有发言权。” 这句话夏渔信,因为市局单身到现在的人有点多,她除外。 傅松声闭眼:“姜哥,你年轻时谈的不都是为了任务吗?你不要忽悠夏渔了。” 夏渔拍了拍傅队:“怎么和前辈说话呢。” “?” 姜兴生咳嗽几声,防止自己笑出声的同时清清嗓子:“总之你们说的都不对,最重要的是心动。” 虽然听不懂,但这句话一出就显得姜哥很有经验,夏渔接着问:“原来如此,那什么叫心动?” “心跳加速。”姜兴生给出了一个例子,“就好比傅队,他现在的心跳一定很快。” 夏渔很好学,姜哥这么说,她就想试验一番:“让我摸摸,让我摸摸。” 傅松声试图阻止,但没成功,夏渔摸到了傅松声的心口,片刻后,她不解地问:“什么都感觉不到诶,是我摸错地方了?还是衣服太厚摸不出来?或者是傅队的心脏长在另一边?” “你把耳朵放上去听一听?” 夏渔觉得也是,毕竟是心跳声:“要不再脱一件衣服?” “适可而止。”傅松声退后几步,他转移话题,“姜哥,张局有叫我吗?” 姜兴生摇头,他把话题扯了回来,他给夏渔提建议:“或者你买个听诊器。” “不对。”夏渔突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干狙击的,肯定会控制心跳吧?” 这个对话太没有营养了,傅松声转身就要走:“你明天还要去裴家,早点睡吧。” 第550章 姜兴生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傅队,我给你制造机会你不中用啊。” 傅松声:不必了。 第208章 在警局待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夏渔就准备出发去裴家。 姜兴生正在给夏渔穿他带来的装备:“防弹背心穿上,隐藏式摄像头戴上, 耳机塞好, 信号接收器装好……要不要带点武器?” 夏渔打开自己绑在大腿的腿包, 露出里面的东西:“我带了各种各样的刀。” 陈寄书提醒:“但是别人用的是枪。” “对哦。” 在刀战房长大的夏渔再一次遗忘了这个游戏是枪战房, 虽然她要用枪还得写申请。 她看向姜兴生:“姜哥, 你还有别的私藏吗?比如各种热武器。” “!”姜兴生连连摆手, “别害我小渔,我没有任何私藏,退休后我全都上交了,一点都不剩。” 他就是来养老的,可遵纪守法了。 一同前去但无人问津的傅松声:“。” 虽然是深入敌方大本营, 但只是去做客而已,他们只要不发起进攻, 对面会暂时选择和他们维持表面和平。 “我觉得, 这些东西带不进去。”对方又不是傻子, 会允许行走的人形兵器夏渔带杀伤性武器吗? “你别怕, 我会保护好你。”夏渔以为他是担心会出事,她拍拍他, “绝对不会让你缺胳膊少腿。” 比起被她保护, 傅松声更希望她能保护好自己, 毕竟她是那种宁愿让自己缺胳膊少腿也不会让同伴受到一点伤害的人。但以往的经验让他放弃劝说,因为她根本不会听。 “出发出发。” 准备完毕, 夏渔搓手, 她要去见裴家的那个老东西了,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会是那种阴险的老人形象吗? 裴晏初准时来接他们,他还是爱他那玫瑰花,一大捧花被塞进夏渔的怀里,看那娇艳欲滴的模样像是刚摘的。 夏渔去坐了副驾驶,这个位置容易被攻击,还是让傅队去宽敞的后座吧。 傅松声一言不发地上车,不像以往懂礼貌地喊一声“晏初哥”,他看到对方就想到了死去的偶像和朋友,心情糟糕极了。 但裴晏初,或者说他这种类型的人都是脸皮厚的人,喜欢热脸贴冷屁股,他热情地招呼道:“好久不见,小声,可惜上次没有好好叙旧。” 傅松声:……? 上次不是你拿着枪指着他吗? 傅队看起来不是很想说话,夏渔体贴地代替他和裴晏初聊天,她先寒暄一下:“裴晁怀是你爷爷,对吧?” 裴晏初像是没有察觉出夏渔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他欢快点头:“是哦,我经常和爷爷说起你,所以他很想见你。” “不对吧?你爷爷让我哥当首领而不是你,你和你爷爷的关系真的很好吗?”夏渔问得很直白。 像是苍鹰,再怎么打生打死也是自己人上位,但狂犬的首领为什么不是裴家人而是一个外人?而且这个外人加入还没多久,五年前他和对家还藕断丝连。 夏渔大胆猜测:“难不成谢执和你们家有血缘关系?” 在这个随便抓一个都是养子的和平市,谢执是裴家的孩子也不难接受。 “你想多了,他怎么可能是我们家的人。”裴晏初的语气透露出微妙的不屑。 夏渔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但裴晏初点到为止,没有就她之前的那句话给出解释。她只好再问一遍:“所以为什么首领是他不是你?” 如果是因为谢执比裴晏初优秀的话,那也说不通啊,裴家又不只有裴晏初一个人。而且裴晏初从小就被留在和平市,如果是这是在培养他的话,他又为什么会去当杀手?首领又不需要太高的武力值。 “我明白了,肯定是你们家的孩子都没有能力当继承人,所以就只好去外面找代理人,后面再慢慢培养就是了。” 夏渔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裴晏初确实看起来不是什么有能力和魄力的人,他还不如许燕洄。 裴晏初没有被语言攻击到,他很自然地回答:“我们家只是普通家庭,根本没有继承人那种东西。” 夏渔放弃了,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说,最讨厌这种藏着掖着就是不说的人了。 裴晏初怎么想的傅松声不知道,但他从夏渔的话中悟到了一些,他好像明白为什么会选择谢执当首领了。 谢执家人都没了,剩下的亲戚他不认,一起长大的妹妹兼爱人又是他敌对的警察,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们不会在一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谢执无牵无挂,他无父无母,未来也无妻无子,裴家还能拿捏他的软肋。 综上所述,他很适合当过渡期的首领。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夏渔这么一说,傅松声看裴晏初也没有那么不舒服了,后者废废的,很安心。 很快到了位于某座山半山腰的裴家,夏渔意外地发现,从外边看,裴家并不算豪华。仔细想想,和把宝石戴身上的许家姐弟不同,裴晏初打扮得确实不像是一个富二代,也有可能是她不认识那些大牌。 走进之后,夏渔才发现她想多了。门口立着两个保安,但他们又高又壮,穿上黑色西装和动画片里的mafia没什么区别。 不对,他们本来就是干这行的,这是他们的伪装。 夏渔跟在裴晏初的身后进去,却被这两个小弟拦住了,他们拿出一个眼熟的装备放在她的身前。 第551章 “滴滴滴——” “滴滴滴——” 探测器不停发出滴滴声,两个小弟登时凶神恶煞起来。碍于是少爷带来的人,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 裴晏初扫视夏渔一眼,他故作难过:“渔妹,你来我家做客,还带这些东西吗?你这是不相信我?” 夏渔点头:“对,身上没有武器我没有安全感。” 裴晏初肯定不会允许夏渔带东西进去,他很担心她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突然暴起把他爷爷给干掉,她真的会这么做。 夏渔遗憾地把身上的装备都抖了出来,这些可都是姜哥压箱底的东西,希望他们到时候会还给她。 傅松声没有带任何东西,他通过了安检。一群人望着夏渔不停地从身上取下东西,很难想象,她怎么那么能藏,就连头发里也藏了东西。 这次探测仪没再响,夏渔抱着胸,不太高兴地走在裴晏初的后面。 她还以为能留下一样了,没想到只要是尖锐的东西都被收走了。 她暂且忍了,要是到了他家裴晏初还跟她装傻她就直接动手。 走了一段路,紧闭的大门前站着两个穿燕尾服的男人,长得还挺顺眼。 夏渔多看了他们几眼,看到了他们那紧实的肌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见到人来,两人拉开大门,一只手放在胸前,朝着他们微微欠身。 傅松声有些不自在,身为山猪,他吃不来这种细糠。 再往前,经过一道走廊,才到了客厅。客厅很大,夏渔走了几步路才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 沙发上,一名精神矍铄的老人拄着短款拐杖,他面带慈祥的微笑,经历过岁月沉淀的目光宽厚而从容。 与想象中的奸诈不同,裴晁怀看上去和普通的老人一样,像是随时要和他们话家常。 “请坐。”裴晁怀语气温和,“小渔想喝什么饮料?” “椰汁吧?” 裴晁怀看向身后站立的两人:“给客人上椰汁和清茶。” 沙发分为四个部分,夏渔和傅松声在裴晁怀的对面坐下,裴晏初则是坐在了裴晁怀的右手边,左手边是—— 夏渔看到了谢执。 他还是穿他那身黑西装,明明处于裴晁怀的下位,但整个人却显得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有气势。 在谢执开口之前,夏渔挪开了目光,她继续观察裴晁怀。 两人的饮料上了,夏渔喝了一口,感觉味道和她喝过的不太一样,但是很好喝。 明明对方摆出了一副慈祥老爷爷的嘴脸,但傅松声还是感受到了气氛的压抑,他们的眼神让他感觉到了不适。 这里的茶水他没喝,他不太相信对方的人品。 夏渔谨记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公事公办地问:“是这样的,案发前,有目击证人看到过裴晏初在受害人安坚的附近徘徊,请问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还有这种事?”裴晁怀惊讶不已,他看向裴晏初,“晏初,你快给小渔同志解释解释。” 裴晏初很配合:“我只是路过,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位安先生。” 跟她装是吧? 夏渔忍无可忍,她站起身,举起茶几上的花瓶,手拿利器,她的底气都足了。 她刚想说话,下一秒,无数枪口指着她,他们的目光森冷,只要她敢再动一下就会被打成筛子。 裴晁怀用拐杖轻轻敲击地面:“年轻人不要太急躁,慢慢来,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夏渔没有放下花瓶:“我没有耐心,最讨厌别人耍我,你可以试试是他们打得快还是我夺得快。” 这种威胁的话一出,小弟们的眼神更加冰冷了。裴晁怀看了他们一眼,小弟们会意,调转枪口,指向了傅松声。 傅松声:“。” 夏渔:“……” 早知道不带傅队来了。 裴晁怀的语气还是那么和善,他伸出右手,往下一压:“小渔,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坐下来我们慢慢谈。” 夏渔把花瓶放回原地,小弟们也收起了枪,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就直说了,最近的这些案子是你们做的。”夏渔也不跟他们绕圈子,“他们是当年那些人的后代,对吗?” “这个问题比较难回答。” “顾丹铮,被你们陷害的顾荃的女儿,她是这起连环案的第一个受害人,对吗?” 裴晁怀挑眉:“看来你们都查得差不多了,我也不瞒你,是这样没错。你知道的,普通的死亡对你们来说是荣耀,越是被折磨你们,你们的意志越坚定。但如果是从心灵上打击你们呢?” 越是他们这样的人,就越不可能割舍心中的感情。因此他只需略施小计,针对他们在乎的人设了一个局,有部分人的心理防线就会被瓦解。 因为有部分人他们本就是为了保护家人所在的城市才会选择做这种事,可当家人遇险时,人性的弱点就暴露了。 “只要选择与我们合作,我们不会对他们的孩子下手,但要是不听话的话,顾家女儿就是他们的下场。” 顾丹铮是他们想要立的典型。 “老夫我本来不想对那孩子那么残忍,那孩子出生后我好歹还抱过,但是你们实在是不懂得点到为止,我也是没有办法。”裴晁怀摇摇头,他像是真的在惋惜顾丹铮的命运。他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不是官方人员太过逼迫,“善良”如他根本不会这么做。 第552章 玻璃杯摔在地上碎成一地残渣,裴晁怀被泼了一脸的椰汁。 夏渔撑在茶几上,她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抵在她脑门的枪口冰冷无比,她像是毫无所觉,对裴晁怀说:“别跟我装,是坏人就堂堂正正的坏,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谢执和裴晏初齐齐站起身,裴晁怀的脾气他们清楚,这种侮辱性的举动简直是在裴晁怀的雷点上跳舞,他可不是什么慈祥老人。 裴晁怀确实生气无比,他的眼里凝聚了一层风暴。从来没有人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上一个对他不够尊敬的人已经被他沉进了和平江。 但他最终还是挥挥手,站在她旁边的人离开,走回了原位。 “看在你还小不懂事的份上,老夫我不和你计较。”裴晁怀拿出手帕擦了擦脸,将自己表现得如同一个包容熊孩子的好脾气的家长。 “你们为什么选择和平市?顾荃来到和平市是你们策划的吗?为什么选择他?” 裴晁怀抬了抬右手,裴晏初意会,他代替爷爷回答:“和平市的发展很差,远远落后其他省市,此外,和平市的江岸线很长,这里离国外又很近,这个条件得天独厚。” 这么好的孕育黑暗的温床,是个坏人都想来搞一手。从前有好的领导和好的民众,就算有人有那个心思,也无从下手。所以裴许两家就打算从上而下,将和平市打造成他们的犯罪都市,毕竟学坏容易学好难。 “顾荃的性格太正直了,被调走很正常,这不是爷爷他们做的。非常巧的是,顾荃被调到了和平市,这简直是上天赐予的机会。” 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郁向文入狱,顾荃死亡,属于裴许两家的机会来了。 同时,因为裴晁怀只是局长,所以没有被当做既得利益者,毕竟他不是和平市的一把手。至于许家,本来是依附于裴家,但他们做生意很有头脑,一下子就成为了和平市的商业巨鳄,开始和裴家敌对。 但裴家到底有背景,许家一直被他们压得死死的,直到他们不停地被官方打击,最后在十年前被重创,给许家创造了机会。 裴晁怀端详着夏渔的脸:“说实话,你长得和钟秋溪那个女人很像,如果不是你们没有血缘关系的话,如果不是小执喜欢你的话,或许你已经死了。” “你能杀我?”夏渔不信,“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原因就放弃斩草除根,只是你杀不了我而已。更何况,杀了我又怎么样?说得好像杀了我你们就不会被摧毁似的。十年前被叶警官和钟市长重创的是谁我不说。” 不管是狂犬还是苍鹰,真正在做事的是叶亦晴她们,她不过是在细枝末节处有所作用,对大局其实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影响。 一番话令傅松声对夏渔刮目相看,她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他注意到夏渔的嘴角下拉着,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不高兴或者说生气的模样。 裴晁怀早就听大孙子说过这个女娃怼人很厉害,当面一见果然如此。 他最讨厌的就是钟秋溪那个女人,即使她已经死去,如果不是她,区区苍鹰算什么?他甚至可以走出和平市。 苍鹰同样,许鹤泠不过是一个小辈,她父亲年轻时还对他点头哈腰,轮到她她却反过来压制狂犬。 “年轻气盛是好事。”裴晁怀假装不以为意。 “你应该已经听到了我们在车上的谈话,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要选择谢执当你的继承人而不是裴晏初?”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裴家的其他孩子烂泥扶不上墙,他们压不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谢执虽然是外人,但他有那样的能力,并且对这个位置不是特别在意。 裴晁怀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拄着拐杖起身离开,裴晏初紧接着说:“渔妹来挑选你喜欢的房间吧。” 夏渔:“?” “渔妹,你不会以为你来之后就能若无其事地离开吧?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队友知道我来了你家。” “证据呢?”裴晏初摊手,“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们可不认。” 住下来也行,毕竟要到灯会了,她可以暗中收集信息,到时候传达给队友。 不过……她指着傅松声问:“那傅队呢?” “自然是杀了。”裴晏初说得很随意,要不是他喜欢渔妹,爷爷估计也会杀掉她,斩草除根是爷爷的作风。 夏渔震惊无比,好嚣张啊,居然当着她的面说杀人。而且他们曾经不是邻居?一点情面都不讲吗? 裴晏初笑了笑:“骗你的,你们可以走了。” 夏渔犹疑:“你能不能别晃来晃去了。” “看来是起作用了。” 什么? 夏渔感觉到眼前一黑。 完了,晃来晃去的是她才对。 第209章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站在警局门口, 裴晏初正冲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夏渔没动,她拉着傅队问:“你不是说我们去没事吗?” 怎么她还被下药了?她就喝了那么一口, 剩下的全都泼裴晁怀脸上。她实在想不通,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做? 傅松声确实这么说了, 因为他想不出来裴家会对他们下手的理由, 毕竟还没到那个时候。 但她的这个语气和这个问法不太对劲, 联想到她之前的说法, 他沉吟:“你是经历了什么吗?” 第553章 夏渔把事情说了一遍,她拍拍傅队的肩膀:“要不你还是别去了,你去就是给我拖后腿。” ……那里面的东西她也敢吃吗? 傅松声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她胆子大,但没想到她无所畏惧到这种程度。 算了, 他根据双方的谈话进行分析。 一开始他是从两边的立场看问题,没有分析两边的人员。 以夏渔的个性, 到了攻坚那一刻, 她会选择打头阵。为了“保护”她, 谢执和裴晏初选择把送上门的她留下, 不管结局如何,就算要死, 他们也可以死在一起。 这是非常自私的爱。 “你也别去了吧。”傅松声劝她。 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 去也没用, 她的武器又带不进去。 “其实我有自信从狗爪里夺枪。”夏渔觉得宅里的人也不多,“而且我们都知道他们非法持有枪□□我们可以上门去来一个瓮中捉鳖诶!” 傅松声打断她:“恐怕我们还没到就被发现了。” 那么长的山路, 只要去的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对方肯定会有所应对,等他们到了, 看到的只会是普通的宅子,裴晁怀还不一定会出现。 “那我可以挟裴晁怀以令狂犬吗?” “都不可行。” 她要是去挟持别人,坐牢的就另有其人了,她又不可能真的动手,裴晁怀深知这一点,只要假装受害者就行。 “那好吧,我不去了。”夏渔决定爽约。 她朝着裴晏初挥挥手,在他下车开门之时,转身进入警局。 【卖玫瑰的top2:渔妹,你是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吗?】 【夏渔:我只是想放你的鸽子。】 说完这句话,夏渔就把对方拉黑了。希望下次再见面,她能把他逮捕归案。 回到办公室,姜兴生意外他们去而复返:“怎么不去了?” “没有去的必要。”傅松声找了一个借口,“我们仔细想了想,就算去对方也不会认真配合,不如找到证据把人带回局里再说。”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特殊情况特别对待。” 傅松声迅速转移话题:“监控看得怎么样了?” “寄书和不言正在看,我正打算去现场转转。” “我也来看。”夏渔非常积极,人眼肯定比不上她的系统,到时候她直接挂机就行了。 “那你顺便把不言喊过来,让他和我一起。” “行。” 夏渔去了监控室,找到方不言的时候,她突然有了一个绝佳的想法。她把人拉到角落,说:“你现在有一个报答我们和你们组织的机会,你姑姑和叔叔应该很想扳倒裴晏初,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帮我找出裴晏初的罪证。他们的眼线遍布各地,应该能够有所发现吧?” 她真聪明,居然知道利用敌人的力量。 “姑姑她可能不会同意。” “大人的事你别管,问就是了。” 夏渔和许家姐弟是同辈,那方不言就该是她的小辈,她自称大人完全没问题。 把事情交代下去,夏渔就去看监控了。把裴晏初的照片上传到后台,她开始挂机。 这几起案子大概就是裴晏初做的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让受害人那么听话地绑上石头。还有连亦白…… 差点忘记了,她还没去拿鉴定报告。正好傅队没啥事,夏渔就安排傅队去拿一下。 她继续挂机。 超市的监控里只拍到了祝长生,裴晏初没有被拍到,看起来他很熟悉和平市的监控设备。 看完安坚案子的监控,夏渔正要接着看,傅队就来喊她了。 鉴定报告出来了,连亦白也是某个人的后代。至于是谁,傅松声让她自己看。 夏渔寻思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看到亲属关系后,她觉得这确实值得惊讶。 “傅队,你把这件事告诉张局吧,我去找连亦白。” 说不准在身世真相的刺激下,连亦白能想起案发时的事情呢。 等会儿,夏渔把裴晏初从黑名单里放出来,问他现在在哪里。 【卖玫瑰的top2:在家,渔妹你爽约我还得给我爷爷解释。】 在家就好。夏渔放心了,她再次拉黑。 保险起见,夏渔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走,搞得一旁的路人对她行着注目礼。 她靠在连亦白所在病房的墙上,打开放大镜看里面的情况,病房里除了连亦白还有苏屿。 这小子怎么也在这里? 夏渔支起耳朵一听。 “你的敌人不是我。”苏屿率先开口,“针对我没有用,对你也没有好处。” 连亦白和他面对面站着,没有说话。 “根据我掌握的情报来看,你被利用了。对方利用你的情感,迫使你做出那种行动,让我受到怀疑。这是一箭双雕。” 利用?一箭双雕?什么东西? “没有,利用。” “你的身份很重要,如果你如他们的愿去死,对她而言反而是一种负担。” 苏褐鹪听到的对话,祝长生的身份,最近的几起案子等等,这些例子充分证明了苏屿的观点。 “你真想死,可以留着等以后,目前的案子脉络比较清晰,真凶就是那个人。你做再多都是无用功。” “假的。” 就算是夏渔也无法翻译他们的对话,因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554章 “年轻一代中你是翘楚,所以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苏屿的眼睛如同平静无澜的湖面,“你的死不会给她、给我带来任何负面影响,只会让老师和其他同僚感伤。” “正因为你深知这一点,在最后关头,你重新选择了生。” 嗯?这话难道是在说连亦白是自杀?让苏屿受到怀疑……连亦白不会是想陷害苏屿吧? 这不太对劲,连亦白是这种精神不太正常的人吗? “渔妹?” 有护士发现了夏渔——她这身打扮太好认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看看朋友。”夏渔直起身体,“他们在里面说悄悄话,我等他们说完再进去。” 护士也就是过来看看,听到夏渔这么说,她点点头:“我还以为你又受伤了。” “哪有这么频繁?” “如果你谨遵医嘱的话,确实不会这么频繁。” 夏渔果断选择拉开门进去,她已经意料到对方会数落她了,她不就是在手术后的第二天就出院吗?虽然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爱惜身体。 门口的对话被里面的人听到了,在看到夏渔时,里面的两个人却一点都不慌乱,表情动作都非常镇定。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夏渔直接问苏屿:“你是不是知道真相?你要是知道就直说,别支支吾吾的,不然我就告诉苏姐姐。” 苏屿看了一眼连亦白,他没有过多在意这位同事的心情,说了下去:“他是自杀,唆使他这么做的人大概率是裴晏初。” 苏屿是被连亦白喊来酒店的,对方表示有一个难题他无法解开,邀请苏屿来帮忙。苏屿在酒店待了一段时间,解开难题后,他就离开了。 刚出来,苏屿就接到苏褐鹪的电话。这个哥哥说夏渔交给了他一个艰巨的任务,他担心搞砸,所以让弟弟来帮帮忙。 到了现场,苏屿得知夏渔让苏褐鹪监视裴晏初,思考两秒后他上前与正在打电话的裴晏初交谈。 被迫挂断电话的裴晏初有些不爽,尤其是发现打扰他的人是苏屿之后,他不爽到了极点。 “他是裴家的孩子,却不是首领。围绕这一点,我和他聊了几句。从他的态度中可以推出,谢执是那个首领。” 夏渔震惊不已,这都能推出来? “从他的行为举止来看,他对我的话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恨意,这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你也知道你这种行为是找打啊? “综合各方面的因素,我推测裴晏初完成了一个针对我的计划。接到你的电话后,这是个什么样的计划显而易见,所以我选择再次来到酒店。” 结果不出他所料,连亦白出事了,他就躺在地板上,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不久。 “从他的状态来看,他听到了你的声音,所以在最后一刻,他选择了生。” “!” 也就是说,裴晏初早就知道他在被监视,所以他通过打电话唆使连亦白,让连亦白自杀并伪造成他杀,嫁祸苏屿?但连亦白最后关头回心转意,没有继续下去。 “但是连亦白为什么这么做?他嫁祸你做什么?你们不是朋友吗?”夏渔想不通。 苏屿看向连亦白:“你要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还是你说吧,我怕我翻译错。” “记住。”连亦白轻声开口,“凶手,喜欢。” 他想要夏渔记住他。虽然他死了,但她会为了他的死到处奔波,彻夜不眠。如果她没发现是自杀的话,她会一辈子都记得没找到杀他的凶手;如果查处他是自杀,那也可以带给她震撼。 不管是哪种,他都可以打击苏屿——因为苏屿是她的男友。 夏渔:“啊?” 她不是很懂其中的逻辑。 苏屿进行补充说明:“他本来就不是很想活,所以在发现自己的死有这方面的用处后,他听从了裴晏初的建议。” 好歹相处了这么久,苏屿了解连亦白的情况。连亦白在连家感觉到压抑,因为他知道家里人罪恶的一切,包括连家两兄弟的罪行,但因为是家人,所以他没有揭发,也不知道怎么揭发。而在警方找上门时,一开始打算沉默的连亦白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告诉了警方那些信息。 “而且在之前,谢执曾送连亦白回过研究院,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对连亦白灌输了一些东西。打从那开始,连亦白和我的相处就刻意多了。” 夏渔持续呆滞,虽然搞不懂其中的逻辑,但既然有谢执的参与,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他一向讨厌苏屿。 “讲道理,你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夏渔没想到连亦白的心理居然这么不健康,他到底是跟谁学的? 等会儿,先不管这个,夏渔拿出鉴定报告给连亦白:“你别太在意连家人,因为你根本不是被保姆调换的,也不是被领养的,你是被拐的,你真正的父母另有其人。” “郁向文,你的爷爷,也是被连裴等几家陷害入狱的某任局长。” 第210章 连亦白是郁向文的后代。 夏渔说到这里的时候都有些恍惚, 当时她压根没在意郁向文那被拐的孙子,在她的想象中,这个大孙子大概率活不久了。 怀疑连亦白可能不知道郁向文是谁, 夏渔在网上搜了一下关于后者的新闻报道, 怼到了连亦白的眼前:“就是他, 因为想要将和平市变得水深火热, 对方拿捏了他的家人, 让他被迫去坐牢。以为能够得到一个好下场, 结果出狱后母亲去世,妻子失望,孩子不认,孙子被拐。” 第555章 这些都是公开的信息,让连亦白知道也无所谓, 更何况他必须知道这一点,知道他所谓的家人是怎样的一群祸害, 知道他真正的家人又是怎样的悲惨。 “换句话说, 你现在是认贼作父并且为虎、为犬作伥, 被彻彻底底的利用。”夏渔总结, 她现在明白过来了,说什么记不得了是骗她的, 这小子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连亦白同样神情怔愣。 虽然在家里待着压抑, 但说到底那是他的家人, 他们有好好地把他养大成人,给予了很多机会。如果他是生活在普通家庭, 或许无法成为现在的模样。虽然父亲从小就想将他培养成二堂哥那样的人, 但因为他的性格,父亲只能作罢。 连亦白印象最深刻的是, 妈妈离世前握住他的手,她试图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去。 他在收拾妈妈遗物的时候,发现了那只录音笔,出于种种原因,他没有听,也没有告诉父亲。 再之后,就是身份的曝光。即使不是连家的孩子,父亲对待他也一如往昔。 所以连亦白在听完夏渔说的话后很困惑,夏渔不会骗他,那父亲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也这么问了:“没有好处。” 夏渔也困惑,狂犬没把人杀了还好吃好喝地把人养着,对比一下其他人的待遇……是因为郁向文妥协了而顾荃宁死不屈吗? 有点子地狱笑话。 等等,或许真是这个原因呢?投奔他们的话,会把你的孩子好好养着,但你要是反悔的话,孩子是什么下场就不保证了。 而且顾荃已经死了,而郁向文还活着,他们还可以拿连亦白当人质。 “总之你好好想想。”夏渔留点时间给连亦白思考,他是自闭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问题不可能看不出来,要是他还向着连家才是真的笨蛋了。 夏渔把苏屿拉到一边,问他:“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上次就是这样。” 苏屿习惯在自己思考的同时引导他人,关于连亦白的疑点他全都告诉了夏渔,只要掌握了疑点,连亦白的动机不难推出,虽然其中缺少了连亦白对他们关系的误判这一重要的条件。 该说的他都说了,接下来越过她先找到连亦白也是想知道连亦白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就像他之前对檀淮生做的那样。 “直接给出答案对于他人来说是一种捷径,一旦养成这种习惯,大脑会生锈。” 夏渔对此难以评价:“老同学,这不是在做题,你这种行为算得上知情不报了。” 他们搞数学的都这样吗?行为逻辑自成一体,道德素质也不是很高的样子。尤其是苏屿,都是一个妈养的,他怎么就比不上他哥? 不对,她就接触过他们两个人,应该是他们的问题,不能怪这个职业,就像虽然出了两个变态罪犯,但不能怪犯罪心理学这个专业。 “下次你直接告诉我吧,我不介意大脑生锈,而且我有外置大脑。”夏渔转念一想,不对,没有下次了,这差不多都快结局了,通关后她就和他说拜拜了。 在他们三人都在思考的时候,病房门被敲响,从门口探出来一个眼熟的脑袋。 不是金毛,也没有戴耳坠。 夏渔收回了目光,不是那两个人就好。 苏褐鹪的手里提着几个饭盒,他很惊讶夏渔也在这里,夏渔同样惊讶。 “你们两兄弟怎么都在这里?”夏渔看他那熟练摆饭菜的模样,深深陷入了怀疑,“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褐鹪把弟弟推去吃饭,他开开心心地回答:“就昨晚上,我弟让我来陪护。虽然他没说,但我猜测他是觉得连亦白一个人可怜,差点被杀却无人问津,所以让我来照顾他的朋友。不过我到了之后没看到连亦白,问了我弟之后他说他把人带走了。我也打算走呢,但他让我先等着,等着等着我就睡着了。等醒来后,发现我弟正在看我,他居然还给我带了早餐,真令我感动,他还是第一次关心我这个哥哥……” 听着苏褐鹪的絮絮叨叨,夏渔突然有个可怕的想法,她转向苏屿:“你——” “连亦白自杀未遂,虽然假装失忆,但裴晏初不会放过他。”苏屿知道她想说什么,“他的处境很危险,正好妈妈在附近,我就把他带过去了。有妈妈在,他不会出事。” 苏褐鹪与有荣焉:“那确实,我妈可强了,她能单手挑翻我们两个人,小时候我被欺负我妈直接杀去对方家里,一个人教训他们全家。” 夏渔欲言又止,不是,这不是你回忆往昔的时候吧?你弟弟这是拿你当挡箭牌啊。 让苏褐鹪假装连亦白待在房间里,就算有眼线,也不会想到苏屿会这么做,传递的情报也是人还在。等凶手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苏褐鹪。 苏屿当时说的居然是真话,他真的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说出卖哥哥就出卖,真不怕他哥被杀啊? “来的人是裴晏初,他不会对苏褐鹪下手。” 苏褐鹪又不是没有背景的人,裴晏初不可能说杀就杀,就好像他们讨厌他却又无法干掉他一样。 夏渔不太好评价这两兄弟,但不管怎么说,苏屿还是保护了连亦白,她提点他:“你下次可以和我说,我来保护他。” “正因为知道你会保护他,所以我才把他带走。” “?” 不明所以的苏褐鹪:“你们在说什么?” 第556章 “没你的事,你去吃饭吧。”夏渔这一刻发现自己好成熟好有大人风范。 等等,这句话是不是好像有人对她说过? * 等他们吃午饭的过程中,夏渔收到了傅队发来的信息,他表示张局已经联系了连亦白的亲身父母,后者正在赶来的路上。至于郁向文,他保持了沉默。 说到底孙子被拐都是因为他,差点出事也是因为他,要是在人家一家三口团聚的时刻,他跑去凑热闹,多毁气氛啊。 【夏渔:他也可以出院了,等会儿我就把他带过来。对了,他没失忆,我们说不定还能顺便把案破了。】 把他们的对话说了一遍,夏渔提醒傅队让方不言恢复一下通话记录。之前的通话记录消失肯定是谢执在暗中作祟,希望方不言能力强一点,她还说了她让方不言帮她联系他姑姑的事情。 【傅队:他们又不是傻子,帮助我们有什么好处。】 【夏渔:万一他们觉得好玩呢?】 如果是许家姐弟的话,这个理由真的无法反驳,他俩确实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相反,狂犬这边就要稳重多了,相对于他们而言。 发完消息,夏渔望着他们正在吃的饭菜,思考了一瞬:“话说,饭菜会被下毒吗?” 虽然下毒不是裴晏初的作风,但苏屿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苏褐鹪先吃。” “?” 可怜。 等他们吃完饭,夏渔走在连亦白的身后,确保能够观察到他的四周情况。 苏家两兄弟和她并肩,这两人也得去警局一趟,他们知道的东西还不少。 或许是因为她在旁边,对方知道无法得手,所以一路上没出什么事。 郁家夫妻接到消息就来了,虽然他们又有了孩子,但到底是不一样的。连亦白出生后就被拐走,那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如果不是家里出事,那孩子明明可以在他们跟前长大。 就算知道他生活在连家,现在小有成就,他们也觉得他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不过他们先等来的不是连亦白,而是连强泉。 连强泉只看了他们一眼,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等到连亦白被带进来的时候,连强泉走上前,十分自然地说:“亦白啊,那个保姆真是别有用心,居然把你偷走,还把你和与鹤调换,让你们两个人白白受了那么多苦。” 连亦白张张嘴,下意识要喊人,就被夏渔戳了一下,她强调:“认贼作父。” 连强泉内心有些不满,裴家没有和他商量就对连亦白下手,下手了也不做利落些,反而让连亦白活了下来,现在还要让他来收拾烂摊子。 幸好他了解这孩子,连亦白性格不够果断,只要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能让这孩子跟他走。 “亦白,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是清楚的,我如果像这位夏小姐说的那样,何必这么用心地培养你。” 夏渔再次阻止:“你甭管,先让他和他亲生父母见个面再说,后续你想怎么编都行。” 认完亲,还得让连亦白说明当时的情况,之后他想做什么她又不管。 她拽着连亦白越过连强泉,直接往里走。 连强泉皱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守规矩没有礼貌的年轻人。不过他知道连亦白,这孩子不会跟着她走,好歹他也是长辈,那孩子起码会同他问好。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连亦白从他旁边飘过。 连强泉:“?” 夏渔也以为连亦白会听话地停下来,没想到他还算有点道德观,知道先来见见亲生父母。 把人带到郁家夫妻面前,夏渔功成身退。她退到一边,对傅队说:“等他们认完亲,我们就可以对连亦白进行问话。对了,他的行为算不算干扰办案?” 正在看一家团聚温馨场景的傅松声:“……” 她真的好敬业。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如果这都算的话,很容易产生不良的后果,我们可以宽容一点。” 不过她的想法也没问题。 没隔一会儿,张局就叫夏渔过去帮忙翻译一下,这对夫妻听不懂连亦白的语言。 夏渔走了过去,不过她发现比起语言不通,这对夫妻更多的是局促不安,因为不管他们怎么说,连亦白都是那副不在状态的模样。 “他一直都是这幅快要归天的模样,不是针对你们,他比较自闭。” 一听孩子自闭,这对夫妻更加难过了。他们的小儿子活泼机灵,如果不是被拐,大儿子不会变成这样。 “你在那里过得好不好?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大家,很好。” “连家人都挺好的,他没有被欺负。”夏渔想了想连家那对双胞胎,他们堂兄弟的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这对夫妻心里痛苦,这孩子已经学会说场面话了,明明在那边过得一点都不好。 “他们有没有逼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连强泉确实想让他成为第二个二堂哥,但是他最终没有做成,所以他选择了摇头。 郁家夫妻:这孩子刚才停顿了,一定是经历过这种事,但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才会说这种话。 一通心思各异的对话后,夏渔见他们都没有话要说之后,主动提出来:“有个案子需要连亦白配合,他可能要晚点跟你们回去。” 一听案子,郁父脸色一变:“什么案子?涉及到连家的案子吗?还是和郁向文有关?” 第557章 “都差不多?” “那我不同意。”郁父一想到郁向文就是被卷入了一场阴谋,才害得奶奶离世、妈妈离开,他的儿子被拐,他就不想让失而复得的大儿子参与其中。 夏渔正要说话,傅队立马走过来解释:“连亦白先生已经被对方盯上了,前不久差点死去,如果不早点找出凶手的话,这种事情还会再次发生。” 郁父第一反应是:“是因为郁向文吗?” 傅松声卡了一下,幸好有个同事打圆场:“其实很久之前他出过事,犯人是某个明星的粉丝,说不准这次也是和那个人有关。” 粉丝?郁母想起来了,当时她也看过报道,因为觉得连亦白偷了颜与鹤的人生,所以那群粉丝就对连亦白动了手。 她指着郁父说:“那不还是和他爹有关吗?” 如果连亦白没被拐走,他根本不用被所谓的真少爷的粉丝杀,他有自己的人生。 夏渔不懂傅队为什么要抢她的话,她不解地问:“但是当事人是连亦白吧?你们能替他做决定?” 她看向连亦白:“等会你跟我去做个笔录。” 连亦白很干脆地应下:“好。” 郁家夫妻慌了,他们连忙去看连亦白:“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替你做决定的。” 连亦白摇摇头,表示他不介意。 带着连亦白前去问询室,夏渔也戳戳傅队:“你干嘛阻止我说话?” 因为担心她会说出什么戳人心窝的话。 傅松声解释:“那对夫妻正处于患得患失的状态,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他们很担心连亦白的安全,他们的行为无可指摘。” 郁家夫妻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们只是太没有安全感了。这么多年,他们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他们知道郁向文遭遇了什么事。 其实警方可以退一步,让连亦白先跟着那对夫妻回去,让他在相处中解开他们的心结。 但是吧,连亦白这个性格不太可能解开心结,他对亲生父母的态度一点都不热络,反而会让他们的心结越来越深。 再加上…… “不过你说得对,我不该阻止你说话。”傅松声反省自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该浪费在这上面,你看得更远。” 夏渔大方地原谅了傅队:“没事,以后你注意就行。” “好。” 第211章 正好张局也在, 夏渔先去找了张局,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希望他能够领会自己的意图。 张局领会了:“郁叔的儿子至今都在怪他, 他也没脸去见儿子一家, 毕竟归根到底, 家里出事的根源在他, 他一直在自责……” 在这起案子发生后, 郁向文以为自己的孙子也会是这种下场。但更让他没脸的是, 他宁愿孙子早死,也不愿意孙子变成顾泽漆那样的人,这只会一遍遍地提醒他,他当年的做法真的错到离谱。 幸好连亦白还活着,幸好连亦白还没有做什么不可饶恕的坏事。 夏渔干脆直接挑明, 她用手机打了一行字。 【注意一下你身边的人,她们可能有问题, 我不保真。】 夏渔没有直接说是谁,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长发芽。如果陶局真是坏人, 那张局肯定会有所防范。如果陶局不是, 那就再好不过了。平心而论,夏渔不想陶局也变成坏人。 张局的神色不变, 他把夏渔的手机往下按:“我知道了。” 把信息传达出去, 夏渔放下心来。 告别张局, 夏渔本来还想继续看监控,但是傅队表示只有她能翻译连亦白的语言, 所以让她来进行问话。 确实, 有连亦白这个人证在,说不定还能挖出什么物证来, 监控可以推后。 拿着笔记本,夏渔先去找了苏屿,这家伙知道的东西不少,先从他这里问到相关信息,这样她去问连亦白的时候,后者要是撒谎她也能一下子听出来。 先前交谈的内容也要写上去。 按照苏屿的讲述,连亦白找他帮忙,他去了酒店,离开后他哥又找他帮忙,通过苏褐鹪的转述和裴晏初的态度,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在她打电话询问的时候回到了酒店,连亦白果不其然地倒地了。 因为全程只有他来过,现场又很像他杀现场,所以苏屿理所当然的被她怀疑。但又因为她已经查到了这起案子背后的秘密,苏屿的嫌疑算不上什么。 “但是我还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干掉连亦白,非要绕这么大一圈做什么?就为了陷害你?你已经不受欢迎到他们哪怕被抓也要拉你下水?” 夏渔百思不得其解。 就像现在这样,连亦白不仅没死,还找到了亲生父母,这是他们计划的一个重大纰漏。 “其中的逻辑很简单,我和你有过亲密的关系,因而被视作眼中钉很正常。” 苏屿认为是夏渔把一切想的太复杂了,他们就真的仅仅是因为这个听起来惹人发笑的理由选择这么做。 他看向夏渔旁边的人:“傅队很大概率能够理解他们。” 傅松声:……不,不是很想要这种理解,奇形怪状的人怎么会这么多? 问询室,夏渔,笔录.jpg 每当她认真思考的时候,总会有出乎她意料的情况发生。 “他们以为连亦白会死,我也以为,但意外的是,你去了酒店。” 如果连亦白死掉的话,对方找几个媒体运作一番,将他推上风口浪尖,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多说也知道会如何发展。即使声明犯人不是他,但因为他的背景,一般人也不会相信。 第558章 同样的,她的偏见会更深。 “但是我跟连亦白说过我晚上要去找他诶,既然知道我要来,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苏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条件之前他不知道。如果连亦白知道夏渔晚上会来,那他的自杀很大程度上不会成功。这件事裴晏初应该不知道,不然他早就让连亦白动手了。 “难道他们真正想陷害的是我?”夏渔灵光一闪。 傅松声隐隐约约察觉到连亦白的想法,随即就听到夏渔这么说,他没忍住扶额:“你去问问连亦白吧。” 也是,连亦白究竟是怎么想的,还得问他这个当事人。 把苏屿带到外面,让他和他哥排排坐,轮到连亦白,连强泉和他的亲生父母都围着他。 夏渔冲连亦白挥挥手,他朝着她走了过来。 把连亦白带进来坐着,夏渔想着他的表达能力堪忧,就把他的自述环节放在后面:“我先说一下我了解的事情经过,如果你有不同意见可以补充。” 她给他递了一个本子,示意他有话可以写在上面。 “你知道我要来,为什么还要选择去死?”夏渔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你难道是对我有意见?想让我当嫌疑人之一?” 连亦白本来做好了她问动机的准备,冷不丁地听她这么说,他迅速摇头:“知道,后悔。声音,清醒。” 因为知道她会来,所以他才会听从对方的话,他想给自己一个后悔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认清自我的机会。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他立刻清醒过来,在最后的时刻从水里出来。 但刚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的水还没干净,没能转过弯来,所以他说不记得了也是真的。在苏屿的提示下,他逐渐想了起来。 “那小子没跟我说。”夏渔回想了一下,之前在病房里,她确实离开了好几次,那时候他就在做这种事?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点信任吗? “死,糟糕。” 也是在那个时候,连亦白才发现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死亡很糟糕,死掉的话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夏渔很满意他没真的去死,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那我们按照事件发展顺序理一理脉络?” “好。” “首先是裴晏初联系你,不知道他给你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之你按照他的指挥选择自杀,对吗?” 连亦白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写字的速度很快,几下就写了好几行字,他展示给她看。 裴晏初说,他就是连家的孩子,连家会有什么下场他应该很清楚,颜与鹤的现在就是他的明天。与其像颜与鹤那样成为过街老鼠,不如先去死,起码还能保全名声。 除此之外…… 裴晏初还说,他这人没什么价值,各方面都比不上别人,要想在她人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最好的办法就是像他说的那样。 夏渔再次变成满头问号的表情包,虽然她确实对死去的人印象深刻,但那是因为她们做的事情值得被铭记。裴晏初这小子怎么偷换概念? “这你都信?” “对不起。” 算了,她不好对有疾病的人说什么,只能把一切怪在裴晏初头上。没想到他不仅枪法不错,蛊惑人心也有一手。 “幸好颜与鹤没有见过你,不然他轻轻松松就能把你骗得团团转。”夏渔觉得颜与鹤估计也挺后悔,早知道连亦白这么好骗,他何必绕那么大一圈。 那小子可不是骗人去死,而是教唆人去杀人。 “之前,不会。” 如果是之前的话,他不会那么轻易地被骗,因为他没有任何在意的东西,连同他自己,他所在的世界是灰色的。 只是那天,她突然塞给了他几颗糖,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鲜艳的红色。 他的鲜血也是红色。 因为想看到更多的红色,所以他把浴缸放满水,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去,做出一副挣扎的模样,不管多难受多么窒息他都不会从水里面抬起头来。 “小时候,训练。” 小时候有过相关训练,再加上他本人确实有病,不是很期待活着,所以他都只是在挣扎,没有放弃。 直到他听见她的声音,听到了她给他打电话,他忽然很想要“生”。 之后,他醒了过来,脑子处于待机的状态。苏屿看出了这一点,就一点一点地提示他想起来,在夏渔离开的时候。 傅松声:……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庆幸他们没有针对他。 “你有裴晏初给你打电话的证据吗?你有没有录音?”夏渔问他,不过她没抱什么希望,毕竟那边可以消掉。 “有。” 连亦白用录音笔录了音,就放在那堆草稿纸中,如果他死掉,警方会将其收集起来,到时候肯定会听那只录音笔,也会发现真凶。 “都过去了一天,录音笔还在吗?有没有被处理掉?” 不过被拿走了也没关系,她可以回档啊。好在她的队友给力,把连亦白的东西全部都带回了警局,那只录音笔就在其中。 “我们现在能把裴晏初带回来了吧。”夏渔很高兴,“虽然证据不算多,但能够把他带回来关着了吧。” 只要能关起来,到时候总能慢慢找出证据来。 傅松声不是很抱希望,但他不好扫她的兴:“大概能。” 第559章 “那我继续看监控去了,剩下的你来处理。”夏渔拍拍傅队的肩膀,聊天记录由方不言处理,她现在只希望能够从监控里发现裴晏初,他总不可能躲这么好吧。 正巧姜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兴高采烈地说:“最近不是快要举办灯会了吗?来和平市的游客变多,所以有很多外人会拍一拍咱们和平市。” 夏渔福至心灵:“姜哥你的意思是,有人拍到了相关的画面?” “差不多吧。”姜兴生没有把话说死,“有一些人当时就在那附近拍东西,至于有没有拍到我不确定,但我把他们拍的视频全都要来了,等会儿我慢慢看。” “我也来。”夏渔一听有戏,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 “我觉得应该是有拍到的,我把你画的裴晏初的肖像给他们看了,有人说对他有印象。”说到这里,姜兴生摇摇头,“我就说当杀手不要太招摇,这可是干这种事的大忌。换做是我,我不会让人对我有印象。” 和平市已知的三个杀手的外形都太显眼了,尤其是裴晏初,还染个金发,生怕别人认不出来。 夏渔看了看自己这特殊的发型,她明白了,怪不得大家都说她不适合当卧底,原来是因为她的发型太显眼了。但她很喜欢自己这个发型,只能遗憾地和卧底事业说再见。 路人拍的视频又多又长,拍的大部分是风景,少部分是人,其中很多都是无效内容。 姜兴生心累不已,他去把年轻眼力好的陈寄书拉了过来,将这个重任交给对方。 他正想问夏渔要不要也去骗个人过来,就看到夏渔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频,她的眼睛像猎人一样炯炯有神,只要猎物出现,她就会咬住对方不放。 还是年轻有干劲啊。 正在挂机的夏渔:o.o 陈寄书不爱看监控,官方的监控还好,防抖还防噪音。而这些视频不仅抖来抖去,声音还十分嘈杂,他又不能调小,万一其中有什么线索呢? 真的太吵了。 耳朵吵,眼睛也吵。 他撑着脑袋,试图休息一下。转个脑袋看到夏渔正在认真观看,她没有受任何影响,噪音对她而言好像根本不是问题。 “滴滴——” 系统提示有新的发现。 夏渔立马从挂机状态中脱离出来,她迅速按下暂停键并放大画面,出现在屏幕上的是裴晏初的小半张侧脸。 就在这个视频的下一秒,安坚的身影一闪而过。 第212章 夏渔精神一振。 她立马去找到了姜兴生, 跟他说了自己的发现。 姜兴生原本是没抱希望的,毕竟那么偏僻那么隐蔽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想着要拍照,就连钓鱼佬都没想过要去那个地方。 有线索是好事, 姜兴生拿视频的时候有备注, 找到视频的主人后, 他给对方打了一个电话, 询问相关信息。 视频的主人是本地人, 喜欢摄影, 最爱拍自然风光。 因为最近有灯会,外地人多,且集中在市中心那一圈附近,她不想去凑热闹,但其他地方都有钓鱼佬占据位置。有人的地方, 其他自然生物就不会出现。 她认为,只拍江不拍生物算不上好的图片, 没有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 所以为了拍出想象中的画面, 她特地找了个绝佳的隐蔽的位置, 除她以外, 没有第二人。把拍摄设备架好,她确认不会被任何生物发现后, 就先离开, 等第二天再来取回她的装备。 起初她根本没当回事, 但有同好提到警察在征求线索,正好她在附近拍过东西, 姜兴生还没走, 她就顺手把视频发给了姜兴生。不知道有没有用,总之是个心意, 表示她们很热心地配合调查。 姜兴生想,这位热心市民也没想过真的被她拍到了东西。哪怕是0.5倍速,他看的都很费劲,如果不是夏渔指出来,他压根看不出来那张模糊的脸是裴晏初。 好在裴晏初外形很好,距离虽然远,但放大后看轮廓就是他。 所以说,干这种事就不要太显眼了。换个大众脸或者普通脸,谁认得出来? 至于安坚,真的就是一闪而过,比裴晏初的脸还模糊,除非做个修复,不然真的无法指着这个扭曲的影子说是人。 “小渔,你眼神真好。”姜兴生赞叹不已,“这都能被你发现,你很适合干我们这行。” 夏渔毫不客气地接受赞美:“因为所有罪恶在我的注视下都无所遁形。” 不过好在有热心市民提供的视频,果然靠方不言他们家是靠不住的,还得靠人民群众。 姜兴生捧场地吹嘘了几句,他再次感叹:“幸好最近有灯会,不然那个破地方几辈子都不会有人去。”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还真当自己神通广大不会被发现是吧?别小瞧路人的力量! “我再去附近问问路人有没有相关线索。”姜兴生说完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夏渔继续回去看视频。 不过姜哥提到了灯会,夏渔想起来那个港口,不知道双方部署得怎么样了,到时候肯定会发生冲突。说起来,他们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死者动手,是因为这件事吗?或者说,这是他们宣战的信号? 剩下的视频都是无效内容,系统看完一遍,夏渔自己又看一遍,这次被夏渔揪出了几个小偷和偷窥狂魔,她直接截图下来,连同视频一起打包给辖区派出所。 第560章 简直是在败坏她们和平市的名声! 看久了眼睛有点涩,夏渔回到办公室,推开窗户去看外面的绿色风景。和平市位于南方,哪怕冬天到了,街道上也是一片郁郁葱葱、花团锦簇,看着就令人心情愉悦。 可恶,她打雪仗的机会也被浪费了。等通关后,她一定要去爬雪山、打雪仗。 夏渔在看风景的时候,注意到郁家夫妻正在和连亦白说着什么,但他完全不在状态。好在有苏家兄弟在,苏褐鹪话多,他很好地缓解了郁家夫妻的尴尬和不适。 连强泉不知道去哪儿了,估计也知道打感情牌失败,他得回去找裴老东西报告了。 说起来,连家的孩子算不算全军覆没?三个在看守所里,唯一一个看着好的结果是被恶意拐来的。 还有她最关心的,陶局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傅队整理完笔录,出来后看到夏渔在放松心情,他听姜哥说了视频的事情,就让夏渔给裴晏初打电话,叫对方来警局一趟。 “我刚才给他打,他没接。”傅松声解释一下,“用你手机给他打电话,你打完可以先去休息,姜哥说你看了一天监控,注意保护好眼睛。” “行。” 夏渔又把裴晏初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不等对方开口,她一股脑儿地说完要求。 裴晏初当然不想来警局,他表示:“渔妹你可以来我家对我进行问话,没有必要一定要去警局,你想问什么我都能说哦。” 但全是废话和假话。 夏渔正要说“你是嫌疑人又不是证人”,随即她意识到不能打草惊蛇,于是她直接说:“总之,明天之前,请务必来市公安局配合调查。” 然后她就挂断了电话。 旁听的傅松声庆幸裴晏初不会举报她,毕竟他才处理过一批举报她的信件。 就像是他对她的最初印象,她嫉恶如仇,看不顺眼的就不会给对方好脸色;对方做贼心虚,她说的话很耿直,常常戳人心窝。 因而被投诉很正常。 傅松声想,要不了多久就轮到她自己处理那些信件了。 “你去休息吧,我抽屉里有眼罩,你可以戴着睡觉。” 夏渔拉开了左边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个热敷眼罩,她一边打开,一边问:“通话记录恢复了吗?” “差不多了,方不言同时还在查裴晏初和其他死者的联系。” “话说回来,许家侄子落网后,我们这边是不是就没有搞技术的了?”夏渔有个想法,“傅队,要不你转职吧,你去学一下信息技术,万一你在这上面很有天赋呢?” “电脑坏了拍拍就好,这是我对计算机唯一的了解。” 好巧,她也是这么对所有坏掉的电器。她想了想:“要不你去让张局把苏屿招揽进来,他在这方面还算可以。” “别异想天开。” 先不说队里的人乐不乐意,就说让人家一个前途无量的数学天才来他们队里当拿死工资的社畜,这不是屈才了吗?要不是被张局忽悠,他也不会来。 “你的要求我会和张局说,到时候向上面要人的时候要个技术人员过来。” “可以,交给你和张局去办了。”夏渔拍拍他的肩膀,“我去休息一下,裴晏初来了喊我一声。” “……去吧。” 夏渔进了后面的休息室,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只是因为她的cd好了,她又可以回到过去了。 打开时光机,输入陶局的名字,夏渔不知道该去哪个时间线,那就交给系统吧,希望它能懂事点把她传到该去的时间线。 * 系统果然很不懂事,居然把她传到了她9岁的时候,这时候她能做什么?她只能在和平市市区溜达,还怎么去诚信县找人? “谁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在夏渔站在街上茫然的时候,一双手将她举了起来,她被人在半空中翻了个面,和抱住她的人面对面。 本来还很愤怒的夏渔一看这个人的脸,十分惊讶地喊出了口:“叶警官?” 叶亦晴梳着齐耳短发,她的长相英气,轮廓线条硬朗,看起来很严厉。但她望向夏渔时,眉眼柔和,就像是邻家姐姐一样。 “你认识我?”叶亦晴同样惊讶,这么小一个孩子居然也知道她? “我不仅认识你,我还认识你后面那个拿着冰激凌的男人,他叫张秋山,是吧?” 叶亦晴更加惊讶,连张秋山都认识,不会是哪个同事的小孩吧? “难怪她被你抱也不挣扎。”张秋山望着被高高举起的夏渔,“真是聪明的小孩。” 夏渔清清嗓子:“注意看,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未来市局的局长,你们的信息我当然知道。” 这小孩…… 叶亦晴被逗笑了:“小朋友,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你先放我下来。”夏渔扭了扭,她不喜欢这个姿势,显得她好像多瘦弱似的。 叶亦晴没听,她往上颠了颠:“你先回答我,你家在哪里?” 他们本来是在这附近散步,正好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夏渔。这小孩在这里站了很久,他们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大人来找她,就怀疑她可能是迷路了。 夏渔还得去找陶局,她回答说:“我有要事在身,暂时不回去。” “我们可以陪你去干大事。”叶亦晴不可能让一个半大的小孩一个人在外面行走,和平市并不安全,不知道是哪个家长这么心大。 第561章 “其实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择日不如撞日,恰好遇到了叶警官,夏渔也有一箩筐的问题要问她。 叶亦晴只当这小孩是精力太旺盛:“我请你吃东西,我们边聊边吃怎么样?你要吃什么?” “不吃东西。”夏渔手一指,指着江边的一处凉亭,“我们去那儿。” 三人一起动身往那边走,夏渔拦住了张秋山:“张秋山同志,你就别来了,我要和叶警官说悄悄话。” 她居然敢连名带姓地叫张局诶,好快乐! 叶亦晴和张秋山对视一眼,她打趣道:“看来你不受小孩喜欢。” 张秋山无奈,人小鬼大的,真不知道是哪个同事的小孩。 到了凉亭,夏渔直接从最开始入手:“叶警官,你为什么会当卧底呢?” 叶亦晴的笑容收了起来,她伸出手摸着夏渔的脸问:“小朋友,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这不是这个年纪的小孩能够问出来的问题。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来自未来,未来的我就是局长。”夏渔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了解了你的事情,所以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当卧底。” “那你说说,未来的我怎么样了?” “你会在两年后牺牲。在你死后不久,钟市长发起了飓风行动,狂犬被清洗了一遍,虽然在你们的努力下,和平市变得和平多了,但行动后的第二年,钟市长也殉职了。而你的弟弟,叶天明,在亲眼目睹你的死亡后,他也选择了这条路,也在多年后牺牲。” 夏渔抬手,盖住了叶亦晴的手:“叶警官,这就是你们的未来。” 叶亦晴只是随口问问,她怀疑是有人教这个小孩这么说,也怀疑这个小孩身上有窃听器,目的就是为了利用小孩从她嘴里套出什么来。 但她没想过,这个小孩居然真的能够说出来,那个行动的名称只有钟秋溪和她两个人知道,她们还没有告诉其他人,这个小孩还提到了她的弟弟。 即使不相信这个小孩,叶亦晴也忍不住问:“那最后我们成功了吗?” “成功了。”夏渔继续昧心,“但是你们都牺牲了,你和你的弟弟,江阿姨的儿女……以及其他无数人。所以大家都很遗憾。” “只要我们成功了,那就不会是遗憾,小朋友。” 叶亦晴捏了捏夏渔的脸,她说得很随意:“这是一条曲折之路,但绝不会遗憾之路。” 没什么可遗憾的,只要所做的事情有意义,那就是一条光明的道路。 “至于我为什么要做卧底?” 叶亦晴回想了一下,一开始是因为气愤钟秋溪没有把她纳入任务考虑对象,她想要证明不管做什么,她都是最优秀的那个。 也就是说,最开始她的动机是不纯的,她只是想证明自己不输给任何人。 但是到了后来…… “我看到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他们那么努力地生活,最后却走投无路选择自杀。”叶亦晴还记得那些人的脸,还记得他们死前的模样。 那一刻,叶亦晴才懂得了钟秋溪正在做的是什么,她也真正成为了钟秋溪的灵魂搭档。 “这些话对现在的你来说还太早了。”叶亦晴再次捏了捏夏渔的脸,这小孩脸上的肉很多,捏起来很舒服,“不过未来的局长肯定能够理解。” 夏渔捂着脸后退,她一开始以为叶亦晴是个性格温柔的人,但一见面发现刻板印象害死人,叶亦晴有点恶趣味。 但她肯定打不过叶亦晴,只能任由对方揉搓,她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捏脸。 “我要回去了,你送我回去吧。”夏渔打定主意不再在小孩阶段找叶亦晴,等她长大后再说,那时候叶亦晴就不会用对待小孩的方式对待她了吧。 “你不是要干大事吗?” “不干了。” 叶亦晴把夏渔送到福利院附近,夏渔没让她继续送,一溜儿烟地跑了进去,她等会还要偷跑,还是不要被他们逮住了。 望着蹦跶离开的小孩,张秋山问叶亦晴:“小朋友和你说了什么?” “秘密。” “应该是好话,你很高兴。” “她很好玩,但我怕把她捏疼,如果是我妹妹就好了,这样我怎么对待她都可以。” 偷听的夏渔:“!” 好可怕。 夏渔迅速从后门溜走,在成为大人之前,她一定不会再去见叶警官。 她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地方,这次夏渔学乖了,她到处晃悠,运气很好地碰到了陶玥。 陶玥现在只是一个小民警,她来和平市办事,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小女孩抓住了。 和叶亦晴的反应不同,陶玥蹲下身,问她叫什么名字。 “夏渔。” 没听说过的名字,陶玥放下心来,看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夏渔开门见山,“你身上没有监听设备吧?” 陶玥的表情不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213章 陶玥到和平市办事, 顺便和几方上家交流一下信息。 和往常一样。 不一样的是,她遇到了一个小女孩,没见过的小女孩。 她一开始没当回事, 毕竟她的外形比较温和, 小孩子会喜欢她很正常, 估计是哪家迷路的孩子。 第562章 直到那孩子问出那句话。 陶玥正在头脑风暴, 但她的神情不显, 她以为又是谁派来试探她的, 都这么多年了还搞这一套。但是最近有突发状况出现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陶玥半蹲在这个小姑娘的跟前,平静地问出这句话。 这个小孩不超过十岁,却被人利用来试探她,背后之人真是用心险恶。 她看向这个小姑娘的眼底,与想象的不同, 小姑娘没有迷茫与懵懂,红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 “你……?”陶玥有些不确定了。 夏渔表达自己的立场:“我是好人, 绝不跳反的那种。因为怀疑你的立场, 所以我想当面问你。” “当面问我?”陶玥确信狂犬那边没有这么早慧的小女孩, 毕竟狂犬比较古板, 认为男孩才能继承他们的事业,女孩一般都散养。 那这个小女孩是怎么一回事?警方可不会用童工。 “这件事说来话长。”夏渔扒着陶玥的手腕看手表, 时间还早, 她可以慢慢讲故事。 她就把陶玥给她讲的那个故事, 还有对方经历过的事情都告诉了对方。 “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夏渔自认为自己看人很准,要是出错了大不了回档一下, 当做无事发生, 多大点事。至于为什么不去问十多年后的陶玥,她担心对方被怀疑。 陶玥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忽然轻笑了一声:“小姑娘,看来你对我有什么不该有的误会。我只需要编一个似是而非的故事,就能让你对我十分信任。” 夏渔:“?” “因为有了那样的经历,所以不管是谁都相信我一定有苦衷。” 陶玥伸出手揉了揉这个小女孩的头发,小女孩仰起脸,她发现这孩子的目光变得呆滞,似乎是真的被她的话吓到了。 她没有恐吓小孩的恶趣味,所以她放过了对方:“你回家去吧,别来找我了。” 那些话不适合告诉小孩子,哪怕这个小孩子并不普通。 夏渔揪住了陶玥的袖子:“陶局你告诉我吧,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她真的很想知道,不然的话她睡觉也睡不好。 陶局?陶玥被这个称呼弄得惊讶了一瞬,如果没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只是普通警察而已。 除非……除非钟秋溪死了,她们的事业还未完成。 陶玥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她正要说话,就看到夏渔朝着某个方向看过去。 陶玥早就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们,因为对方的注视没有掺杂恶意,只是单纯地看她们,所以她没有管。 顺着夏渔的目光看过去,陶玥看到了一个男生。 他看起来十二三岁,穿着破旧的衣服,手上拿着一沓传单,他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他是不是来监视你的?”夏渔问她。 陶玥摇头:“不是,你看他的发质和脸色,很明显的穷人家的孩子形象。” 与之不同的是,夏渔的发质很好,浑身上下都是肉,长得非常喜庆,像是好人家的孩子。 以防万一,夏渔打算赶走那个男生。她走了过去,冲他摊开手:“给我。” 但对方很呆,像是没听懂似的,她就直接拿走了传单。只要她把他的传单都发完,他就没有理由再在这附近徘徊了。 “看好了,我教你怎么发传单。” 夏渔头顶好几个光环,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是她递出去,少有会拒绝她的,除非那个人是坏蛋。 发了一沓后,她把剩下的部分还给他。这里的都发完了,她有理由让他离开了。 陶玥走了过来,她看出这个小孩的窘迫,他捂着肚子,神色紧张,一看就是在担心肚子突然叫出声来。 “我请你吃饭吧。”她不讨厌小孩子,尤其是努力向上的小孩,难得遇到他们两个,干脆请他们吃一顿。 夏渔懂了陶玥的想法,估计陶局是看这个男生可怜。她主动抓着这个男生的手腕往前走,她的年纪比他小,但从外表看,她更像是个大孩子。 陶玥挑了一家小饭店,这家饭店开在学校附近,生意还不错。 门口有个卖栗子蛋糕的老奶奶,夏渔眼睛一亮,她已经很久没吃栗子蛋糕,她刚想去买,往兜里一摸,一分钱都没有。 差点忘记她是个穷光蛋了。 她一定要努力赚钱! 陶玥很会察言观色,她同样看出来了夏渔眼中的渴望,她询问道:“你想吃?” 夏渔诚实地点头:“霍奶奶这会儿居然是在学校附近,她的小摊后来开到了警局门口。” 陶玥买了三个蛋糕,一人一个,如夏渔所说,这个蛋糕很好吃,有外婆的味道。 吃完饭前甜点,三人走进了饭店。陶玥让他们自己点菜。 给他们倒茶的同样是个小男生,陶玥开始思考自己今天是不是撞了孩子运。 小男生是饭店老板的儿子,趁着放假来帮忙,没有客人的时候他就坐在那边玩玩具,嘴里还喊出各种绝招名字。 “松声,来端菜了。” 小男生放下玩具,他应了一声:“来了。” 松声?这名字好耳熟。夏渔瞅了瞅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老板姓傅。 傅,松声…… 这不就是傅队的名字吗! 傅队、小声戴着奥特曼形状的手表,腰间挂着玩具水枪,满脸都是清澈的愚蠢,看起来和一般小男生没有什么区别,没他们调皮捣蛋。 第563章 所以他之后是怎么长成那副青年老成的模样? 夏渔沉默了。 陶玥正在问他们的名字和家庭住址,夏渔装听不懂,另一个人就比较老实,什么都说。 “我、我叫朱铁柱……”朱铁柱缩着脑袋,不用别人说他都认为自己的名字很丢人。 夏渔点评:“好怪的名字。” 就比二狗、狗蛋好一些,什么样的父母才会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 陶玥也是这么想的:“你可以去改个名字,现在改名字的手续并不复杂。” 朱铁柱:“我还想改个姓氏。” “可以的。”陶玥问他,“你想姓什么?” “颜?我想姓颜。”朱铁柱觉得这个姓氏很好听,搭配这个姓氏随便取个名字都比他现在的名字好。 “颜与鹤?”夏渔反应过来,她看向朱铁柱的眼神变得微妙,不会吧,你小子就是那个颜与鹤?仔细看看,他长得确实和以后差不多,就是缩小版的颜与鹤。 鲸木整理 “鹤是圣洁清雅的象征,寓意吉祥如意。”陶玥认为这个名字不错,它寄托了取名之人对对方的期望。 “颜与鹤……”朱铁柱抿着嘴笑了笑,“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还真是你小子。夏渔难以置信,他小时候这么腼腆,长大后怎么变得那么招摇? “那你一定要做个好人。”夏渔告诫他,“当坏人是没有前途的,下场只有牢底坐穿或者去阴曹地府。” 朱铁柱认真点头:“我会的。” “没错,坏人都会被我们消灭。”处于变声期的男声十分亢奋,小声一边上菜,一边握拳。 “因为我们都会变成光!” “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插什么嘴。”夏渔对小声指指点点,他小时候怎么那么嘴欠,别人的话也要接,“这边没你的事了,你去玩吧。” 小声据理力争:“你明明不是大人。” “这具身体是我的人间体,我真实年龄好几百岁。” 小声大吃一惊,随即他双眼放光:“所以真的有光之国?” “有的,但我不带你去。”夏渔挥挥手,“我和我的同伴有正事要商量,你别来打扰我们。” “好。”小声很听话地离开了,他站在后面,继续星星眼。 夏渔陷入沉思,时间真是一把无情刻刀啊,大家都变得面目全非了。就连傅队,也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大男孩变成了那副模样。 吃完饭,夏渔跟着陶玥离开。小声正想追出来,就被他的父母喊去帮忙,他只能遗憾放弃。 夏渔同样遗憾,她怎么就没有手机呢?如果能拍下这样的照片,到时候她还可以分享给大家看。 朱铁柱、不对,是颜与鹤,颜与鹤高高兴兴地冲她们挥手道别,他又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希望有朝一日还能同她们再见面。 只是他忘记了问她们的名字。 经过刚才那一遭,陶玥想通了很多事情,她再次揉了揉夏渔的头发:“回去吧,小姑娘。” * 夏渔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所以最后她还是没有问到相关信息! “你醒了?” 傅松声刚想进来叫她,就看到她一动不动地坐着,他提醒她:“裴晏初来了。” 夏渔转而朝他看过去,那个嘴欠的小男孩的形象和傅队的模样重合,她直接笑出声。 傅松声:? 笑了几声,夏渔想起正事来,她万分可惜:“我还是没能问出来,她嘴好严,但我感觉她应该是好人。” 联系之前的对话,傅松声知道她是在说陶局。 如果陶局真像他们猜测的那样的话,她一个字都不透露才是正确的。和尹秀丽她们不同,陶局正在刀尖上行走,多一个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那就跟随你的心走,她到底是哪方的和我们的关系不大,只要张局知道就行。” “你说得对。”夏渔已经给张局提过醒,这种事情就交给他烦恼好了。 说到张局,她就想到了叶警官:“我额外见到了叶警官,她和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诶。”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夏渔思考了一下,她示意傅队走近一点,顺便弯一下腰。 傅松声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他放低了音量:“你要说秘密的话,在这里不太方便。” 话音刚落,她抬起手将他的脸往两边扯:“叶警官这样对我,我又不能捏回去,就只能转移伤害给你了。” 要不是她和小傅队不熟,旁边还有陶局和他的父母,她那会儿就想上手了。 傅松声:“……” “你能不能多吃点,脸上的肉这么少。”夏渔记得自己小时候的肉是真的多,看起来就跟福娃似的,捏起来一定很舒服吧? 傅松声忍了,他再次重复:“裴晏初已经来了。” 夏渔这才松开手,她站起身。不过她发现她的手劲有点大,她就搓了那么几下,傅队两边脸就红了。 这肯定不怪她,要怪就怪傅队的脸皮不够厚。 第214章 裴晏初是抱着警局半日游的心思来的, 毕竟警方没有证据,他的家庭背景又不是好惹的,走个过场而已。 他来主要是想知道夏渔为什么要放他的鸽子, 她明明不是这种言而无信的人, 那个谁也说她有点反常, 但她几乎就待在警局哪儿也不去, 他们没有办法见到她, 那个谁就主张让他来看望看望她。 第564章 被带去审讯室坐下, 裴晏初表现得都很悠闲,哪怕一路走来,遇到的警察都用憎恨的目光看他。 对于一个坏人来说,这算是他的勋章。 玻璃窗外,夏渔瞅了瞅神情复杂的傅队, 她想了想,用手肘戳了戳傅队:“傅队, 看到你的晏初哥坐在这里, 你是什么感觉?” 上次他也是这么问她, 问她看到亲近的人干了坏事是什么感觉。都是同事, 她礼尚往来一下,关心关心他。 邻居一段时间, 被嘲笑一辈子。 傅松声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因为裴晏初又不是后天变坏, 这人天生就是这样。 他猜测,裴晏初在和平市居住的那段时间, 大概是和方不言一样, 想洗白后安排裴晏初别的任务。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叶亦晴的存在是狂犬的眼中钉, 因为没人能够处理她,所以只能派出裴晏初。 总而言之,裴晏初在和平市就不老实,只不过那时傅松声也不是个老实东西,所以才会在记忆里美化对方。 “我爸妈忙生意的时候,都是他带着我。其实我小时候并不像现在这样,我比较幼稚,同学们都不爱和我玩,裴……他很有耐心,也很有学问,很多知识我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 “对那时的我而言,他是个很好的大哥哥。” 不管怎么说,曾经的相处是真的,现在的立场对立也是真的。 说到底傅松声的心里还是有些遗憾,他的父母也把裴晏初当做孩子看待,如果他们知道裴晏初做过什么事的话,不知道他们该有多难过。 “如果时光能够定格在以前就好了。”他想,能够定格在一切悲剧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就好了,这样大家还是以前的模样。 “你好天真啊。”夏渔拍拍他,“不过没关系,你的愿望我一定能够帮你实现,因为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她就是为了让和平市重归和平、让所有好人都能获得幸福才会来到这里,虽然一开始她是为了……等会儿?她一开始是来做什么来着?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的目的就是这个,游戏官方肯定也是这个目的。 她比以前会安慰人多了。 这句话傅松声没有说出口,因为她肯定不爱听。 * 晾了裴晏初一会儿,夏渔跟着傅队进了审讯室。 裴晏初一看到夏渔,就开始似有若无地抱怨:“渔妹,我们不是约好了吗?你怎么不来?” 夏渔没搭理他。 傅松声同样没有和裴晏初废话,他直截了当地问:“裴先生,请问10月30号当天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 见夏渔埋头写东西,裴晏初转而看向傅松声,他仿佛没有看到对方脸上的冷淡,语带无奈地说:“小声,你能不能让渔妹先回答我,我真的超级好奇。” 他不在意其他人的视线和看法,也不在意这起案子的死者们,只在意他自己的心情和想得到的答案。 傅松声不爱笑,虽然他本人的性格比较软。但他板着脸时,从外表看他不太好接近。尤其是他生气的时候,眉眼都变得锋利许多。 “晏初哥。”他沿用了曾经的称呼,“你丝毫不会感到愧疚吗?” 裴晏初感到诧异:“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愧疚?真要说的话,我对你很失望,小声,找不到真凶,就想拿我这个路人交差吗?” 他是一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只要没有证据,他就能继续狡辩。 “我们来玩个回合制游戏吧。”夏渔想了一个绝佳的办法,“我们各自提问,对方都要说实话,怎么样?” 裴晏初被她这幅美滋滋的模样逗笑了:“渔妹,受益人只有你。” “你的对家,许燕洄就会跟我玩这个游戏。” “激将法对我没用哦。” 他又不是笨蛋,真和她玩这个游戏的话,他早晚要进去。 夏渔遗憾放弃。 裴晏初是个合格的坏东西,不该说的话他就不会说。 “不过你要是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的话,我可以考虑配合你们的审讯。”裴晏初提出了另一个交换。 以她的性格,她会来赴约,除非她知道了他们的打算。可他们的计划只有三个人知道,难不成是谢执告诉了她?还是说她或者谁察觉到了什么? 行吧,也不是什么不能回答的问题,一直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 夏渔勉为其难地满足了他的请求:“叫你来也是一样的,这起案子的相关人物只有你一个,至于你的爷爷什么的,没有见的必要。” “仅仅是因为这个理由?” “好吧,实话实说,我知道去了就是猫入狗口,你们不会放过我。” 她的用词还是那么有趣。不过果然是因为她知道了他们想做什么,可她不像是会考虑这种事情的人。 裴晏初看向了傅松声,不是傅某人就是苏某人,可惜连亦白没那个想法,不然他会选择让连亦白杀掉苏屿再自杀。 更可惜的是,夏渔居然会去找连亦白,就差那么一点。 “轮到我们了。” 夏渔看向傅队,示意让他开始走流程。 傅松声放弃和裴晏初打各种牌,他选择摆出证据:几张从视频里裁剪下来的路人拍到的照片,连亦白的通话记录和录音。 “在案发当天,你曾和这位被害人一同去过和平江中段。”他指着其中几张照片,“你们一同前往,但只有你一个人离开了,而在这之后,他被杀了。” 第565章 裴晏初很是意外那个地方居然还会有人,明明他之前让人探查过,不知道是手下偷懒还是对方很会捉迷藏。 不过问题不大。 他装作思考:“这只能证明我们去过同一个地方,能算做证据吗?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你不认识不要紧,你的家人认识。” 傅松声将死者的背景一一说明:“在你们看来,你们这是在惩罚他们,让他们为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作为杀手的你,被安排这样的任务,因为交给别人不放心。” 接着他摆出连亦白给出的录音和方不言恢复的通话记录:“连强泉应该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你,连亦白已经和他的亲生父母相认,他是郁向文的孙子。” 裴晏初微微皱眉,通话记录就算了,他还可以编,但连亦白为什么会录下他们的通话记录?以连亦白的性格,他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问题也不大。 “我只是实话实话,这也算是犯罪吗?”他不太理解,“如果他真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就选择去死的话,你们更应该关注他的精神状态,他的大脑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就算他说了一些话又怎么样?连亦白是成年人,他有自己的辨别能力,有选择生死的自由。 最重要的是,整个通话过程中他既没有威逼也没有胁迫对方,不管怎么样他都构不成故意杀人,顶多是他的人品有问题。 所以小声和渔妹想以此定他的罪是不可能的,最多关他一两天,到时候必须放他走。 不对。夏渔就算了,傅松声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会把他叫过来? 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把他关着。 见裴晏初这副模样,傅松声就知道对方已经反应过来了,他间接地肯定对方的想法:“灯会要开始了。” 行动要开始了,作为敌人的主力之一,他最好还是在警局里待着。就算上面要捞他,他们有证据,即使不够有力,但延长时间是足够了。 不管是安坚他们还是连亦白,只要找不出裴晏初威逼的证据,那他们就只能从道德上谴责他。 但一旦裴晏初的后台狂犬倒了,他所做过的一切都将被公之于众,包括眼下这几起案子。 就好像方不言,他们拿他没有办法,除非苍鹰倒台。他们还把他留在队里的唯一的理由就是通过他注意苍鹰的动态,毕竟他不是一个很会隐藏情绪的人。从他最近的惴惴不安来看,苍鹰那边正在酝酿大动作。 发觉他们的目的后,裴晏初意识到警方最近会有大动作,而且是针对狂犬的。而最近的行动……只有港口!港口的货就在这两天到达,警方得到了消息,打算行动。 裴晏初正要说话,抬头却看到夏渔把摄像头关了。 夏渔扬起嘚瑟的笑:“你就老实待着吧。” 想传达消息?不可能。除了特调组,谁也别想知道他们获得了什么证据。 他们的目的从始至终就是限制裴晏初的行动,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 “你变了啊,渔妹。” 就算得知半日游变多日游,裴晏初也不见惊慌,也许是他对自家人比较自信:“以前你不会这么做的。”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更喜欢头铁地莽上来,去他家或者跟踪他。 “你对我能有什么了解?” 虽然夏渔之前确实这么做过,但她发现对面会利用这一点,所以就退一步,她又不是非要一个人当孤狼,她有那么多的同伴。在重大行动中,她还是要听从指挥、遵守一下组织纪律。 她让他安心待着:“别担心,过不了多久你家人就来陪你了。” 从审讯室里出来,傅松声要去找张局批复一下,顺便传达夏渔的意见。 夏渔路过大厅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金灿灿。好久没有看到对方,她欢快地上去打招呼:“金队,你怎么在这里?” 金灿灿也热情地同夏渔握手,她一边打量四周一边回答:“市局追查犯人追查到了诚信县,正好那犯人是我七表舅,我就配合市局拿下了他。不过我没想到七表舅居然干的是拐卖人口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后头还需要连根拔萝卜,所以我带了几个人来帮个忙。” “你七表舅叫什么名字啊?” “就在那边。”金灿灿手一指,指到了一个被押送过来的年轻人,“梅亭山,先前被你抓到过。市局发现他和我有亲属关系,就让我们队帮忙调查,结果一下就被我查到了。这为老不尊的东西居然还鼓动我三侄子下海,他旁边那个就是我三侄子。” 表面上的理由是这样。 三侄子,但中年男人。 “你那边的辈分挺复杂的。”夏渔感叹一声,就发现梅亭山正好朝她看过来。 梅亭山就是在任凡资手底下干活的小记者,两人经常一同出入项逢的麻将馆,很明显是狼狈为奸。 “你真厉害,我当时还以为他要逃脱惩罚了。”夏渔鼓掌,这小子滑不溜秋的,总算被她的人逮住了吧。 和夏渔想的不同,梅亭山其实怀疑是夏渔搞的鬼,因为除了她没人在意他,虽然他实际上并不是小虾米。 至于项逢,那个死人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梅亭山没有想过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所以只可能是她。 面对夏渔的夸赞,金灿灿摆摆手:“嗐,主要是熟人多好办事。” 第566章 她用余光抬头看大厅的公告栏。 事实上,这并非是她的功劳,而是那些人的。只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张局那边才把功劳暂且推在她身上。 就好比这次,虽然是诚信县抓住的人,但案子是市局的,所以她们才会来到市局。 这个话题不宜多说,金灿灿立马转移话题:“小鱼,马上灯会了,你有约吗?” “那天我放假,没有工作。” “你可以约人一起去。” 约人?好像除了她,大家都有事情要做。项姐本来就不爱出门,柯队有案子,金队虽然来了和平市,但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叫我们有什么意思,你可以叫别人……说起来,你身边那些男的是不是都进局子了?” 夏渔有些遗憾:“也有几个还没进去,不过快了。” 等会儿,她可以叫那几个一起啊。裴晏初被关了,其他人还没有呢。她可以叫上他们,然后在那天监视他们,在后方拖住敌人也是一种战术。 “我懂了,我这去叫他们。”夏渔向金灿灿道谢,不愧是她的人生导师,说的话每每让她醍醐灌顶。 “他……们?”金灿灿本意是让夏渔放松心情,这孩子这段时间一直很忙碌,但对方好像误解了她的意思。 夏渔以为金队是担心她应付不过来,她表示:“你放心,我绝对会对他们寸步不离。” 坚决不会让他们破坏局里的计划。 第215章 有了人生导师的建议, 夏渔当即就要给列表发消息,不对,是列表的坏东西。 刚想群发, 她想起来对方万一熟悉她的性格, 从这件事中品出蛛丝马迹就糟糕了。 于是她先试探地给许燕洄发了消息。 【夏渔:在?明后天有空吗?】 【纯黑的墨镜:要邀请我去看灯会?】 【夏渔:你怎么知道!】 【纯黑的墨镜:你找我肯定有事, 最近的案子和裴家有关, 那找我就有可能是灯会。至于你为什么会邀请我, 理由不重要。】 夏渔沉默了, 她的心思真的那么容易被猜到吗!可恶,那她以后岂不是毫无威慑力可言? 【纯黑的墨镜:听说裴大郎进去了,真希望他再也出不来。】 【夏渔:你也快了。】 【纯黑的墨镜:我不信0vlt;】 信不信由不得你。夏渔还想给谢执发消息,许燕洄像是察觉到她的心思似的,在她退出界面之前, 对方又弹出一个对话框。 【纯黑的墨镜:最好不要给别人也发这种消息~我不喜欢思考不代表他们不,这种时候你的任何动作都会被放大哦~】 夏渔的手停住了, 她的任何动作?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 为什么要放大她? 但许燕洄说的不无道理, 毕竟裴晏初就是这样, 只是她想不通许燕洄提醒她的目的何在。 不对,差点忘记他是那种宁愿出卖组织, 也要付出生命的类型。 问题不大, 就他一个也行, 反正到时候苍鹰也会参与,她可以借助他摸到他们那边。 搞定后, 夏渔跟着金灿灿去旁听审讯现场, 她很好奇梅亭山他们都做了什么。 梅亭山,父母在一场火灾中去世, 他作为幸存者被父亲那边的亲戚收养,他的兄弟则是被母亲那边的亲戚收养。兄弟改了亲戚姓,姓邬,他则是保留原本的姓氏。 原来是你啊! 夏渔还以为他们两兄弟都被同一个亲戚收养了呢,没想到不是,那梅亭山估计也不知道邬伽不是他的亲兄弟吧?话说回来,他们之前有接触过吗? 两“兄弟”被不同的人收养,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最后结局都差不多。 金灿灿对此毫不意外,她的父母人缘好,谁家有点事都会去帮忙,因而掌握了很多手消息,这些消息被她继承了。 “他比较狡猾,要不是被当场拿下,恐怕还抓不住他。”金灿灿谈起这个七表舅时的语气毫无变化,她家犯事的亲戚很多,七表舅不过是一个远亲,甚至都没有血缘关系。 “你们都住城信县,平时有来往吗?” “小时候有来往吧,逢年过节我们都要聚一聚。长大后去了不同的学校,有了不同的工作后,就几乎没再见过了,所以不是市局这边派人过来,我都不知道我们家出了这么一个杀千刀的东西。”金灿灿回想从前,“不过我小时候就不喜欢他,感觉他性格古怪,长大后变得开朗一点,但给人的感觉更怪了,果然我看人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准确。” “他的父母有说什么吗?” “后悔收养他了呗。”七姥姥在他们那儿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最讲究脸面,收养的孩子做出这种事情来,七姥姥的腰杆都挺不直了。 也就是说,梅亭山是个人行为,他的养父母压根不知道他干了这种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搭上的这条线。 面对警方的问话,梅亭山虽然没有保持沉默,但嘴里也没有一句真话,因为他始终觉得上面的人会捞他。 “都人赃并获了还怎么捞?”夏渔搞不明白了,“就算只手遮天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金灿灿瞅了瞅旁边的其他同事,她看向夏渔:“你说的这句话很危险。” 确实,关键时刻她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立马改口:“上头的都自身难保、鹰落平阳了,怎么可能捞他?沈陆亭比他有用,那谁都没捞他呢。” 第567章 等会儿,梅亭山和任凡资好像是狂犬的人诶,而且狂犬的这个业务好像被苍鹰抢了,他们现在是想东山再起吗?难不成就是因为他们想抢业余,再加上旧怨,所以许家姐弟就把领头人任凡资给杀了? 再联想到最近的案子,裴晏初能精准的找到那些死者和梅亭山是否有关系?既然是在关键时刻,梅亭山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种事情梅亭山当然不会对警方说,他尚且不知道警方掌握了什么证据,要是他说了不该说的,刑期不减反增怎么办? 在项逢和任凡资纷纷出事后,梅亭山苟了一段时间,但发现警方正在追查苍鹰那边后,他又按照原定计划办事,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只是梅亭山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落网?就算是项逢传递情报,可这人早就被发现了卧底身份,他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计划? 难不成是对家告的密?对家突然把任凡资杀了,说不准就是在被杀时,任凡资把消息告诉了对家,又转手把消息告诉了警方。 虽然这种行为令人不齿,但对家疯啊,首领他们拿这种疯子也是没办法,他们有所顾虑,但对家没有,对家疯起来真的会搞个两败俱伤,然后让警方得利。 夏渔提了一个建议:“要不跟他说,他家少爷就在他隔壁,他一听少爷都进来了,他会不会就坦白了呢?” “不会。”金灿灿摇头,“真让他知道,他恐怕更不会轻易开口了,要是他说的话涉及到上头的人,那就不是简单的坐牢可以解决了。” “也没事,反正他那组织马上倒台,他到时候想争取从宽也没机会了。” 说到项逢,夏渔想起来他可能也是被裴晏初杀死的,正好裴晏初就在隔壁,她可以顺道问问。 于是她顺手拉着金队去了隔壁。 裴晏初正在闭目养神,听见有人进来,他睁开藏有暗芒的双眼,发现是夏渔后,眸子染上笑意:“渔妹。” 夏渔坐下来,没有开场白,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什么要杀项逢?” 上梁不正下梁歪,梅亭山死不承认,自然是因为裴晏初也是这种人,他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那我换个问题,他们是怎么发现的项逢的身份?又为什么一定要在那天把项逢丢进和平江?” 这个问题没有主语,就算他回答了,充其量他只是一个知情人,要是他还是不说,那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裴晏初思考了一瞬,这确实不是什么机密,夏渔也不是为了套话,仅仅是为了她的朋友。 于是他回答了:“其实并不难,好人和坏人的行为处事是不一样的,就算装得再像,但总有一些小细节能够看出这两种人的不同。他的伪装能力不如他之前的人,再加上苍鹰那边动作比较频繁,自然而然地就找出了他。” 当然,最重要的理由他没有说。 “至于第二个问题,只是恰好而已,那谁恰好得知了苍鹰要搞大事,恰好发现项逢对你们局里的法医女士有超出的感情,恰好在那天法医女士要举行婚礼。他既不可能直接告诉你会出什么事,又不可能阻止你去,就只能折中这么做了。一方面中止婚礼,一方面还能让警察知道当卧底是没有好下场的。” 说到这里,裴晏初始终不理解:“出乎意料,法医女士居然没有中断婚礼,她又不是苍鹰的内鬼,死者是她的男友,她居然一点都不伤心,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恰好而已。金灿灿都要被气笑了,居然能把这种事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仿佛他们才是正义的一方。 “谢执说,就算他把你杀了,你的爷爷也不会责怪他,这是真的吗?”夏渔冷不丁地说,她提到了裴晏初比较在意的事情,“身为裴家人,你却只是一个耗材,还不如一个外人,你不会怨恨吗?” 好明显的挑拨离间。 “他打得过我再说。” 裴晏初不爱听这种话,不过再怎么说,谢执不太可能打得过他,他从小就接受训练,而谢执直到大学后才加入他们。 要不是连行珏落网,她都不知道谢执带了那么多人去追杀连行珏,还被连行珏反捅一刀,挺丢脸的。 “说起来,你之前一直在和平市,为什么毕业后反而留在了首都?是因为想要避避风头吗?” “纯粹是我不想碰到讨厌的人而已。”裴晏初并不喜欢和平市,来到这里就意味着他要受人制约,在首都反而更自在一些。 要不是爷爷再三让他回来,他都不会回来,毕竟在得知爷爷把位置给了一个外来的新人后,他怎么可能会高兴。但爷爷都派人来了,还说如今和平市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再怎么样也不敢忤逆了。 不过有好有坏,他至少认识了夏渔,那次飞机事故真的让他感触颇深。 谈到这个,他想起来一件事,不禁叹息:“早知道你在警校,当初我就该来看看你。” 他很久之前确实听说过她,但在他想象中,她就是一个生活在兄长羽翼下的幼鸟,听说过后他就抛在了脑后,没想到如今居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早点认识她的话,说不定能让她和他一起留在首都,就不用来趟和平市这趟浑水。 说实话,他惜命得很。 “然后你当时就可以被抓了,我不会让你还蹦跶到现在。” “我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抓我?” 第568章 真是死狗嘴硬。 夏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顺便梗他一下。 从审讯室里出来,金灿灿没忍住说:“小鱼,你居然天天和这种人打交道。” 她的性格一向很稳重,但她就待了几分钟,就忍不住想一巴掌呼上去。 夏渔则是一直都很心平气和,不管是面对顾某人,还是面对沈某人,她都不会被情绪左右。有这心性,难怪她的业绩那么突出。 “他也就只有这种时候能够耍威风了。”夏渔也不爽,但一想到他们的结局,她就还能忍,“反正不久后他们都得死。” 金灿灿双手合十,由衷地祈祷:“希望他们早点死。” “对了,我去找一下项姐,你要一起吗?” 夏渔应该是有话要对项荟说,金灿灿就不去了,正好等一会儿她还要去开会,为接下来的任务做准备。 挥别金队,夏渔找到了项荟。 市局的法医不多,项荟需要负责很多内容,她刚缝好尸体,出来透气就碰到了夏渔。 只要在工作,项姐就还是那样的双眼无神,和休假期间判若两人。所以说,工作使人憔悴。 项荟让夏渔随便找个空站,她取下口罩,问:“找我有什么事?” 她记得特调组最近没有什么需要她的案子,除了吃饭时间,夏渔没事干不会来找她聊天,毕竟大家都有事情要做,她们的办公室离得又不近。 “是项逢的事情。”夏渔把裴晏初的话告诉了项荟,“因为我,所以他们才会那么做。” 项荟倒是没有生气,那些人本来就没有人性,会做出这种事怪不得任何无辜的人。 而且比起生气,她的心情更多的是—— “那我还挺高兴。”项荟靠着墙壁,“起码我能够亲手解剖他的尸体。” 如果不是在现场遇到,恐怕还轮不到她,虽然说是不休假,但队里也不会让她一回来就干活,而没瞧见尸体的她自然也不会认出他。 “你不难过吗?” “还好,干我们这行的见多了生死,也就看淡了。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早晚问题而已,最终大家都会尘归尘土归土。” “其实,我也挺好奇,项姐你既然认出了他,为什么还要继续进行婚礼呢?” 看后续,项姐并不像她说的那么无动于衷,她当时隐隐约约是想中止的,尤其是在登场前,项姐已经下定了决心。 “因为结婚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项荟是个成熟的成年人,随心所欲的话,到时候两家人的脸上都不会太好看。况且那么多宾客来都来了,份子钱也给了,就让人家这么走的话,说不太过去,起码把流程走完再说。 当然,也有别的原因。 项逢离开前来见过她最后一面。 因为意识到自己可能一去不复返,所以他向她表达了祝福:“希望你能永远幸福快乐。” 再次见面就是在婚礼现场,认出项逢的项荟想了很多,最后她想,就当是回应他的祝福吧,让他能够参与她的婚礼,即使是以尸体的状态。 只是—— “巨人观太丑了,哪怕不算太明显,也很难看。” 前男友变得丑丑的来参加婚礼,显得她很没有眼光似的。 “我想,至少把他的尸体整理成能看的模样再说。” 所以在中途,她才会突然改变主意。 第216章 灯会前一天。 夏渔偷偷摸摸回了一趟紫藤花园。 和她离开前没什么不同, 别墅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看来谢执真的不怎么带东西回来,他办公都是用电脑, 但他们这边搞计算机的没了, 没办法入侵他的网络。 她在别墅里待了一小时, 没见人回来, 大概对方也在准备某种行动。 门铃被摁响, 夏渔不知道是谁, 但这种时候上门来的多半有问题,她直接拉开门,结果看到了陈寄书。 对哦,陈队家也在紫藤花园,上次她还去过。 “我就知道会是你。” 陈寄书偶然路过, 看到这里的灯亮着,这种时候谢执不会回来, 那在里面的只可能会是夏渔。 和纯粹是太惹眼的夏渔不同, 陈寄书是技术人员, 再加上他的背景不算清白, 因而重大行动肯定不会叫他。 这么想着,夏渔颇有些同情地邀请他:“你要进来坐坐吗?” 陈寄书不是一个客气的人, 她邀请他就真的进来了。但夏渔也不是个客气人, 她给他倒了茶, 摆出一副想要秉烛夜谈的模样。 “说起来,你和谢执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要拜托你?你为什么会答应?” 再做做队友的背调肯定没问题。 “我思来想去, 总觉得你的说法有问题, 你说你是受人之托,但我骚扰了你那么多年你都忍了下去, 这其中必定有古怪。” 如果有人拜托她帮助照顾他的弟弟,她只会看他死没死,多余的她根本不会管,要是想来骚扰她,她会直接告状然后把人丢走。 陈寄书:“……” 某种时候,她挺有自知之明。 反正偏见多了也不在乎这一点,他缓慢地开口说:“他高中时期就在帮别人做东西,我从朋友那里了解过他。” 当时的陈寄书还是奔着继承家业去的,所以像他们这样的人很喜欢广交朋友,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份人脉。谢执的能力很强,即使他暂时用不上,也还是通过朋友牵桥搭线认识了对方。 第569章 那会儿的谢执性格比现在好,人也够上进,什么好的坏的来者不拒,只要不是违法得过于明显的事情,他都可以做。 陈寄书和对方交易过几次,渐渐熟悉了一些。出于好心的目的,他告诫对方不要太踩线,小心进去。谢执有能力人品也还行,他可不想这条人脉转瞬即逝。 但谢执对他说:“这样来钱快。” 想要在和平市出头很难,不沾点黑就会被打压,除非你的背景很强或者能力突出到谁都无法动你。 赚钱啊,这个好办。有个朋友表示等谢执毕业就来给他打工,他开高额工资给他。 “我想自己单干。”谢执同样不喜欢久居人下,老前辈还好,这些人比他还年轻,凭什么当他的老板?更重要的是,那点歪瓜裂枣还不如他踩线来的钱多,还不能自己支配时间。 这些理由他没有说出口,客户的自尊心需要维护。 陈寄书懂了谢执的言下之意,他倒是无所谓,毕竟他家公司都不是搞信息技术的,谢执单干还能成为他的助力。 但朋友家搞信息技术的,他纳闷:“你欠高利贷了吗?” 年纪轻轻这么想搞钱,不惜在违法犯罪的边缘反复试探,关键谢执也不是那种法外狂徒,所以他想不通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我有一颗红宝石,我想把她藏起来。”面对回头客,谢执比较耐心地回答对方,“但是她太闪亮了,我无法掩盖住。所以我想站得更高,这样除了我谁也不敢更不会拥有她。” “很贵吗?”朋友不懂一颗红宝石有什么值得珍藏的,又不是世界上只有那一颗。 “她的光芒太耀眼,吸引了无数人,他们都想把她据为己有。可那是属于我的宝石,我在她还是一颗小石头的时候就拥有她了,我见证了她从小石头被打磨成宝石的全部。” “那确实很舍不得。”朋友理解,毕竟是从小就捡到的石头,就算没有变成宝石,陪伴的感情也是弥足珍贵的。 但陈寄书意识到不对劲,他觉得谢执说的并不是真的宝石,而是指代的某种事物。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 在某一天,谢执找到他,说他有个妹妹,正在一中初中部读书,正好陈寄书也在一中,他希望对方能够帮忙看看对方,因为他要离开和平市了,他担心妹妹被欺负。 陈寄书本来没打算答应,现在的初中生幼稚且烦人,他没那个耐心。 直到他看到了谢执发来的照片。 吸引他的是那双红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闪闪发光的宝石。 他想,这大概就是谢执说的红宝石了。 正好谢执补充说,他不需要陈寄书做什么,只需要对方能在夏渔出事的时候联系他就行了。 夏渔留的联系方式是院长的,而她本人没事不会联系他,有事就更不会了,他不想她悄悄地就没了。他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只能拜托在他看来人品很好、不会觊觎红宝石的陈寄书了。 陈寄书回了一个“好”。 他有一点点的好奇,她到底是一颗怎么样的宝石。 但陈寄书没有感受到谢执说的闪闪发光,他只觉得这个妹妹是真的爱搞事情。不仅初中部,高中部也是她的传说。 说她是校园一霸吧,可她只欺负那些惹是生非的同学,老师们对她的评价很高;说她是三好学生吧,她又偶尔会压榨老实同学,比如某个宁姓同学。 总之是个头疼的初中生。 有次,几个男同学对她怀恨在心,不讲武德地在路上堵她,正巧被陈寄书撞见。 他刚想制止,就发现她三两下把人打趴下,踩着他们,发出反派的桀桀笑:“你们怎么敢堵我的?不是我说,你喊五十头猪来我都能搞定,别小瞧人。” 男同学敢怒不敢言,发现陈寄书后,他们赶紧求救:“陈学长,救救我们!” 顺着男同学的目光,夏渔朝陈寄书看过来,她收回脚:“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在即将被揍之前,陈寄书搬出了谢执,成功赢得了她的信任,也成功被她赖上。 “好学长,你能帮忙正一下骨吗?我下手有点重了,不小心扭了他们的手。” 她本来想自己来,但她不太会。 陈寄书恰好会一点,他帮忙收拾了残局,并且听她威胁那群男同学:“不许打小报告,不然我会去你们班找你们。” 这到底谁才是那个堵人的? 夏渔斥巨资买了三块钱的奶茶,感谢陈寄书帮了忙,不然那些同学带伤回去的话,他们的家长肯定要找她算账。 等他喝了一口后,她摆出一副“吃人嘴软”的表情:“好学长,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上周有个男同学手贱扯我头发,我把他的头发都剃了,老师让我写检讨并给家长签字,你能帮我写一份吗?” 陈寄书:“……” 初中最在乎自尊心且爱美,把一个男同学的头发都剃了,这确实有点过分。 “我另一个老同学不愿意帮我,他觉得我就该反省反省,不要太极端了。”夏渔气愤不已,“这哪里极端了!我又没有把他们吊起来打。” 陈寄书开始反思,谢执的眼光真的没问题吗?她真的是一颗红宝石吗? 陈寄书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没有陪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想法,所以他婉拒了对方。 对方很惋惜,惋惜失去了一个压榨的对象。 第570章 因为好奇她还会找谁,陈寄书问了认识的同学,就得知对方压根没写,老师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都知道改正了还要怎么样。 #改正:下次绝不当着别人的面做这种事# 怎么说呢?确实是她的性格,她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但不知道是哪个同学告诉了她他在关心这件事,她跑来高中部找他玩。学校就这么大,他躲不掉,她也没做什么,就是找他聊天而已,跟他吐槽幼稚的同学们。 久而久之,他班上的人都眼熟她了。每次他还没看到她,同学就起哄说:“陈哥,你那小跟班又来找你了。” 听到同学们这么说,他抬头朝她看过去,她正趴在走廊的窗户上,跟靠窗的他的同学聊天。 不管面对谁,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做什么事都活力满满,像是不知人间疾苦的精灵。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抬眼,日光在她的眼底凝成温柔的水光,她确实像颗红宝石。 是一颗不属于任何人的红宝石。 听完后,夏渔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叫过分?他自己没头发吗?为什么要扯我的!” 这年头大家都发量本来就少,她的头发能有这么多很不容易的。要是把她的头发扯少了,她每年都去剃他的头发。 “当时我也只是高中生而已,思想不成熟很正常。”陈寄书从善如流。 “不过你说的‘踩线太过’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干你们这行的都会踩线?红宝石是什么?而且你那会儿只想继承家业,后来又为什么想当警察了?” “只要不是太过分,擦点线不会被发现。至于为什么会当警察?因为那时的我思想不成熟。” 同一个理由用两次,听起来像是敷衍。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问题,她高中的时候还想过当超级大反派呢,人总是会变的,幸好大家都是往好的方向变。 “所以红宝石究竟是什么?你还没回答我这个问题呢。” 陈寄书没有正面回答,他反问:“如果你有一颗独一无二的红宝石,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戴上炫耀!” “如果别人也喜欢呢?” “看情况。如果是我的朋友的话,我可以送给她们。” “是你的死敌,而你无法争过对方。” “那就捐给国家。”夏渔说得理所当然,既然那么珍贵,她又无法保护,干脆捐给国家,这样还可以让那颗红宝石发挥它更大的价值。 陈寄书现在是明白了,从一开始夏渔和谢执就不是一路人,和他也不是。因为他也不会允许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拥有,即使是国家。 真是可惜。 他不喜欢主动,也怕麻烦。虽然夏渔经常来找他,但他和她的关系平平,通常是她说他听,他很少回应。 但夏渔明显是喜欢能够热烈回应她的人,像是她高中生和杨象玩得好,大学时又和兰归鹭是好友,进入警局后和傅松声的关系更近。 因为他们都会给予她很多很多回应。 他也开始明白为什么夏渔明知苏屿不受人待见却还是要和他在一起。 虽然苏屿气人,但他不气夏渔,对夏渔的每句话都会给出反应,且保持了一个度。 就好像是裴晏初和许燕洄,排开裴晏初干的黑心事,夏渔也更喜欢和许燕洄待一块儿,起码他会有所回应。 “我也很喜欢那颗红宝石,只是在她还未发光发热时,我没有握住她。” 夏渔安慰他:“没关系,你还可以找别的红宝石。” “那是一颗独一无二的宝石。” 一颗宝石而已,怎么说得好像是什么绝世兵器,不得到它就浑身不舒服似的。 等等,宝石,这个描述词好像在哪儿看到过? 夏渔打开回放,发现是何盼对宫橙橙说过。 【“这是一颗宝石,也是我的真心。”】 宝石,真心,从小就拥有,握住她。 夏渔在脑子里转了个弯,她把宝石换成人名后,瞬间警觉。 她谨慎地往旁边挪了挪:“你说的那颗宝石,不会是我吧?” 第217章 一开始不是很懂, 但因为有了宫橙橙的故事在先,她夏渔只需转个弯就可以联想到。 陈寄书很意外她能够猜出来,但性格比较懒散的他习惯性地用似是而非的话语说:“或许是。” 果然是她。 夏渔觉得他们两个的思想不对劲, 她纠正他:“人是人, 宝石是宝石, 不可以混为一谈, 因为人会说话。” 宫橙橙是用宝石代指真心, 他们则是用宝石代指人, 两者截然不同。 话说回来,为什么是红宝石?她一下子就想到许家那两姐弟,他们就很喜欢红宝石。 陈寄书确确实实地了解到这一点,宝石属于某个人,而她不属于任何人, 她属于她自己。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 陈寄书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是在等谢执吗?” “我是在想, 万一他没有坏到无可救药呢。”夏渔还是给了这位老哥一次机会, 毕竟记忆里那个头发长得盖过眼睛的谢执让她感触颇深, “好好的人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地步呢?不只是他,还有其他人。” 撇开那些天生坏种的人不说, 很多人明明能够坚守住本心不去触碰那道红线, 也可以在触碰后及时止损、退回原位。 第571章 “因为人是贪心的。” 触手可得的东西不会珍惜, 失去后也不会太惆怅。相反,一旦有机会能够得到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们就会患得患失, 会拼命抓住她。 “大家想要月亮注视自己,但月亮看到的是所有人, 不管是谁在她眼里都一样,没有人会被特殊对待。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想要摘下那轮月亮,让月光有哪怕片刻只照亮他一个人。” 当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那轮月亮之后,这样的想法会在心里越演越烈,最终压垮他们的道德防线。 “不过这是一种不成熟的想法。”陈寄书慢吞吞地开口,“有的人虽然年长,但心智不成熟,容易陷入极端的偏执境界。” 夏渔表示同意:“确实,因为月亮不会被摘下,它只会永远高悬在天空之上。” 要不是知道她的性格,陈寄书会觉得夏渔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两人讨论的不是同一件事,但是她的答案意外的能够对上。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等到人。夏渔打算离开,她顺便问了一句:“陈队,你明天有空吗?” 明天是灯会,陈寄书以为夏渔会待警局,既然她这么问了,他想也没想地回答:“有。” “那你好好玩。” 再不玩之后就没时间玩了。 陈寄书:啧。 挥别陈队,夏渔回到了警局。 警局人来人往,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半点都感觉不到风雨欲来。 姜哥和方不言不在,两人都各自回家了,表面上是这样。 傅队也在办公室,要不是夏渔发现他半天没怎么动笔,还真以为他在认真写材料。 她走了过去,看了一眼,他果然在摸鱼,这么久了才写了一排,这个效率简直低下。 傅松声本来就是做做样子,他脑子里的想法纷杂,他实在集中不了注意力写这种他压根就不想写的东西。 看到夏渔来,他没有什么反应,她已经把办公室当家,哪天晚上不在才不正常。 但发现她正在清点姜哥之前给她的装备时,傅松声立刻产生了不好的想法:“你要做什么?” 夏渔露出和善的微笑:“你别怕,我不会轻举妄动,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灯会那么危险,她带点防身的武器怎么了!她还可以帮忙牵制最厉害的敌人呢! 傅松声相信夏渔的大局观,她又不是那种鲁莽的人,该听话的时候她还是听话的。 只是他有些无奈:“灯会好不容易举办一次,你就不想好好观赏吗?” 要不是有行动,他都想去看,听说今年还有二次元特供灯笼。可惜他去不了,幸好他的父母会去,到时候会给他拍几张图片。 “一个人去多没有意思。”除了作死,其他情况下夏渔都喜欢和别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可惜你们都没空。” “钟灵市过年那段期间会有迎春灯会,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 “也行,兰归鹭应该休假,正好叫上她。” “。” 夏渔不知道做什么,那就关爱一下留守队长吧。 她坐下来和他聊天,将她和陈寄书的交谈告诉了傅队,她感叹:“没想到陈队居然真的是一个好人。” 他身上叠了那么多的buff,结果是一个守法公民,不愧是成熟的大人。 傅松声沉默了,老同事,没想到你居然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开始他确实觉得陈寄书的态度怪怪的,但后来老同事不像其他人那么惹眼,他就没太在意,原来老同事是在耐心等待啊。 “幸好我机灵,不然都听不出来他说的宝石是我。他们这群人为什么那么喜欢代指啊,就不能明明白白一点吗?” “其实他说的‘月亮’也是你。” “……怎么这也是我?” “没事,你不是宝石也不是月亮,你是永恒的太阳,是你自己、也是别人的光。” 突然被夸,夏渔还怪不好意思的,她只好站起来拍拍傅队的肩膀,深沉地说:“小声啊,没想到你这么会说话。” 人生导师也有看错的时候,傅队是长了嘴的人。同样是代指,和其他人不同,傅队说得她龙心大悦,嘴角压也压不住。 冷不丁地听到她叫自己的昵称,傅松声浑身不自在:“江燎跟你说的?” 她虽然经常冒犯他,但只会直呼他的姓名,不会叫他的小名,她还是有点后辈的礼貌的。 “是啊,他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情,什么你被叫小声会关着门生闷气,被触碰会恼羞成怒……但我感觉你没有什么反应啊。”夏渔捏着自己的下巴思考,“是因为你穿的衣服比较多,我没看出来?要不你脱几件,我看看你是不是起鸡皮疙瘩了。” 傅松声试图重拾自己的队长威严:“不要没大没小。” 夏渔再次拍拍他:“你看你心智也不太成熟,这点小事都斤斤计较。” 想到之前的经历,夏渔清清嗓子:“我手头有你的黑历史,‘因为我们都是光’,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傅松声:“……” 死去的记忆攻击了他。 他一下子就回到了初中,想起来他每时每刻都把变成光挂在嘴边。熟悉他黑历史的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地里,他以为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有些羞耻,但也有些怀念。 “这也是他跟你说的?” 第572章 “那倒不是,我小时候去过你家的饭店吃饭,你说得没错,你爸妈炒的菜确实好吃,你应该也继承了他们的天赋了吧?”夏渔搓搓手,“改天你炒几个菜给我尝尝?” 她还是那么喜欢吃,这口吃的她从开始惦记到现在。 “等结束后我做给你吃。” 傅松声真的拿她没有办法,因为他不做她就会去找别人,到时候又出现一个顾泽漆就糟糕了。 “好,就交给你办了,我不挑的。”夏渔满意了,美食治愈人心,希望傅队做的饭好吃,不好吃的话也可以学,年轻人就需要多多学习。 傅松声:谢谢,终于愿意承认他也算是年轻人了。 在他欣慰之时,夏渔的手从他的肩膀下往上滑,她把手放在他的脸上说:“你是不是在紧张啊傅队,感觉你有些紧绷。” 她戳了一下他的脸,确实没有之前柔软,能让他紧张的事情只有可能是明天的行动。 大家都是普通人,会踌躇不前,会担心害怕,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你别怕,我与你们同在,肯定不会让你们出事。”夏渔冲他打包票,“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受一点伤。” “你在关心大家的同时,也有很多人在关心你。”傅松声发现夏渔一点都不认真看待她自己的性命,他觉得自己需要向她强调这一点,“你受伤的话,会有很多人担心难过。所以你也不要受伤,更别想着去死。” “你放心,我只是说说而已,我肯定是不可能死的。” 她可是手握存档的玩家,大不了氪金,多大点事。 时间也差不多了,夏渔还有一个地方要去,她朝傅队告别:“你慢慢做事,我先走了。” 没走几步,她突然听见傅队说:“谢谢你,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说不紧张是假的,说不担心也是假的,但经过她的安慰后,他一下子安心下来。 她说的很对,不仅仅是她,还有无数死去的或者活着的人,他们都会与他同在。 一想到大家都在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一想到那些人或许正期待地看着他,他就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虽然不知道他在谢什么,但夏渔回头挥了挥手:“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第218章 灯会当天下午。 夏渔如同往常一样, 在警局逛了一圈,和各个同事打了声招呼,他们都还在各司其职。 她顺路又去特警队逛了一圈, 卫家姐弟不在, 他们两个执行的应该是监视与攻坚任务, 现在大概率已经各就各位。 灯会在和平江最热闹的河段, 河里漂浮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不同的花绽放出不同的荧光, 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荧光没有霓虹灯那么刺眼,而是非常柔和,就像是身处童话世界。 现在的和平市市长叫做胡来,但这不太像是他的手笔, 或许是其他领导的想法。 话说回来,这个市长没问题吗?听名字就不像是个好人, 看照片也不像。 夏渔搜了一下领导人名单, 有个副市长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位副市长的履历很眼熟, 她也是从首都调来的, 和钟秋溪当过一段时间的同事。 很好,押一个她是好人。根据对称定理, 那胡来就是坏人了。 所以灯会在今天举行和狂犬在今天办事是有理由的, 说不定就是这个胡来、不对, 说不定就是背后之人指使胡来这么做的。 夏渔豁然开朗。对啊,她怎么只怀疑自己的队友, 不怀疑自己的领导呢? 她想到了兰归鹭说的那三个人选, 已经牺牲的和钟秋溪搭档的梁局,因病离职的上一任肖局, 以及现任张局。 排除张局,剩下一个人中肯定有一个坏人。 梁局还有一个身份,他是和丰昌的接头人,如果他有问题,那情报早就泄露完了。 所以就是你了!肖局! 夏渔立马搜了这位肖局的资料。 肖局参与过很多次行动,每次都冲在最前头,拥有无数奖章。在梁局牺牲后,肖局顶上,但因为早年太过拼命,留下的旧伤复发,不得不引退,如今在疗养院养病。他有一个当大老板的儿子。 大老板儿子,要素察觉。 此外,肖局还是张局当初的队长,也是带张局的师傅。 再次察觉。 张局好像说过,他尊敬的人其实作恶多端。难不成指的就是这位肖局? 可恶,要是她是总队长就好了。这个游戏这点就不太好,把她的起始身份设置得太低了,搞得她都没有办法参与进去,更没有办法得知张局他们都做了哪些准备,完全没有参与感! #客服:。# 删掉浏览记录,夏渔在原地等着许燕洄。 灯会在晚上举行,傍晚会有烟火开场,此刻正在进行预热,有好几名歌手被邀请来献唱,唱的都是些欢快活泼的歌,现场热闹极了。 夏渔一边跟唱,一边去看放门口的展览牌。跳过主办方,她直接看赞助人:有承平集团,一只鱼公司,永安集团等等很多企业。 大家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向外地人展示和平市的精神风貌和文化艺术,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和平呢? 就是一只鱼公司像混入其中的杂牌公司,和其他集团相比很没有格调。 既然承平集团赞助了活动,那许鹤泠会不会来?狂犬这只蝉有行动,苍鹰会充当那只螳螂吗? 第573章 本来人挤人的地方,她的身边硬生生地空出了一圈,路过她的人都挤出痛苦面具、捂着耳朵快速走开。 而她本人毫无所觉,一心一意地看着展览牌,仿佛上面有歌词。 这么好的狙击环境…… 在场的狙击手都忍不住这么想:要是所有的目标对象都像她这样就好了。 一双手捂住她的眼睛,手的主人夹着嗓音问:“猜猜我是谁?” 神经病。夏渔掰开许燕洄的手,她第一时间打量他。 他还是那么爱他的墨镜和无袖背心,和初次见面一样,他不会是有好几套这副装备吧?他的腰侧挂着一个鼓囊囊的小包,看大小好像放不下手枪,如果是拆卸的倒有可能。 许燕洄转过夏渔的肩膀,把她往前推:“走吧,我给你申请了一个环节。” 夏渔:“?” “许鹤泠让我看住你,我说我办不到,不过她要是愿意加一个观众互动环节,黑箱到你的话,肯定能拖很久。” 在他们看来,夏渔神出鬼没,哪儿都有她的影子,即使他们再三检查。所以以防万一,许鹤泠在搞事前想找个人看住夏渔。侄子不中用,那就只有老弟。 听到老弟的提议,许鹤泠收回了指着他的枪,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什么观众环节能拖住我?”夏渔不觉得有什么东西能比抓人更吸引她,虽然她同样是想拖住许燕洄。 原来许鹤泠真打算捕蝉,但是没关系,他们是那只黄雀! 很快夏渔就知道是什么观众环节了。歌手会随机抽取几名游客上台表演,最大程度地调动大家的热情和积极性。 毫不意外的,夏渔被抽中了;毫不意外的,夏渔兴奋上台;毫不意外的,夏渔自信开腔。 不知道唱什么,那就唱一首儿歌吧。 即使隔了大老远的距离,藏身于黑暗的同事们还是听到了夏渔这比恶毒话语还要“不堪入耳”的歌声。 就不能挑一首旋律简单的儿歌吗? 不过多亏了她这提神醒脑的歌声,让蹲守已久有些懈怠的他们又精神起来。 灯会已经进行到这步了,马上就到那个时刻了。 夏渔很享受,这么多人都在看她,他们的情绪随着音乐的节奏变化,一定是她充满丰沛感情的歌声感染到了他们。 她大胆放开了歌喉,顺便打开放大镜看看附近的人。 维持秩序的同事比以往多很多,有部分混在人群中,他们正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好几个陌生人穿梭在人群中,他们的行色匆匆,一看就不是游客,真正的游客明明正在被她的歌声惊艳得无法动弹。 同事们也注意到了这几个人,他们打着手势,传递着消息。 夏渔赶紧去看许燕洄,他在第一排给她鼓掌打节拍,脸上带着大大的笑意,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的情况。 放下心来的夏渔继续使用放大镜,很好,灯会上几个有没有什么熟人,看来大家都聚在了那个地方。 等会儿,许鹤泠知道夏渔要来灯会,她是灯会的赞助者,还能让官方添加小环节…… 被不好的记忆支配了,夏渔想起来了那场婚礼。灯会现场这么嘈杂,就算有滴答声,他们也听不出来。 不过问题不大,她有挂,就算许鹤泠真这么疯狂,她也无所畏惧。 很可惜,她只能唱一首。夏渔遗憾不已。 预热结束,烟花升起,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人心。 灯会正式开始,许燕洄突然问:“你想看更盛大的烟花吗?” 夏渔警觉:“你想做什么?你们是不是在这里埋了东西?” 许燕洄对她的话感到诧异:“在你心里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种大型集会里三层外三层地被排查过,来的群众数以万计,要是许鹤泠敢搞手脚,那她离死也不远了。又不像那次婚礼可以压热度,这种骇人听闻的消息根本压不住。她疯归疯,但不会这么没脑子。 “你的意思是,她或许不会在这里动手脚,但会在其他地方动手脚?” 许燕洄耸耸肩:“我可没这么说。” 但他没有否认,夏渔再次警觉。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晃?” “没有啊,你是不是晕灯笼?” “对啊,总不可能是地震吧?” 路人在窃窃私语,听到他们的对话,夏渔忽然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动画片特供灯笼迎面而来,夏渔没有心情去看,她转身朝着港口那边跑。一边跑,她一边把放大镜拉到最大。 港口那么多,会是哪个? 好像有一个废弃的港口,之前她还迫降到那里过,因为受损严重,废弃港口被圈了起来,挺适合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离这儿不算特别远, 这片区域被封了起来,不能进车,自行车也不能,夏渔只能靠两条腿跑过去。 跑了几分钟,她停下了脚步,身后的许燕洄也追了上来,他同她一起看向挡在路中间的人。 和平市大部分人都去看灯了,少部分就算不感兴趣也不会到街上溜达,毕竟太吵了。 所以这段路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谢执少见的穿着便于运动的衣服,借着月色,他和夏渔对望,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之色。 夏渔的大脑飞速转动,他看起来好像是在等她。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又为什么知道她会来? 第574章 虽然说港口的货物不需要他出面,但他也不该在这里,他应该在基地稳坐。 而且说实话,港口的货物只是警方行动的筏子,他们借此对狂犬出击,准备一举拿下对方。 “到此为止吧。”谢执用她读不懂的复杂目光看她,“不要再往前了。” “我就要。”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先反驳一下。夏渔继续思考,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要再往前?他知道她要去什么地方?他为什么要劝她? 听到她这么说,谢执缓缓抬起手,露出被他藏于身后的手枪:“求你,不要再往前了。” 被枪指着的夏渔:“?” 到底谁是那个暴徒? “你们好像忘记了我的存在。” 拉链被拉开,许燕洄从腰包里拿出几样东西,他三两下地组装完成。 “让我猜猜,前方有危险,你不想让她涉险?嗯~真是感人至深。” 前方有危险,而她的同事们就在前方。夏渔瞬间反应过来,狂犬知道警方有行动,他们利用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前方的同事们凶多吉少。 夏渔夺过许燕洄的武器,不再看他们任何人,一心往前。她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好有所应对。 子弹袭来,夏渔偏头躲开,结果对方对准的是她的腿,她被打中了。 不是,大哥你打人不打头打腿啊? 重来! 这次她高高地跳起来,躲开了子弹,然后抓紧时间跑。 拉开了一段距离,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两人打了起来。很好,犬咬鹰,最好两败俱伤,让她坐收渔翁之利。 距离越来越近,但夏渔没有听到任何枪击的声音,这很不对劲。 到了港口,夏渔放缓脚步,她望着舔舐着港口的火苗,脸庞被照得通红。 一只手按住了她的鞋面,夏渔低头,发现是个黑漆漆的人。 “我们圆满完成了任务。” 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用尽了他的全部气力,他还说了什么,但是他的嗓子透风,说的话消散在风中。 夏渔想扶起他,但他哪里都是伤,碰哪儿都不合适。 片刻后,几道脚步声响起,夏渔回头,不是谢执也不是许燕洄,而是她才搜索过的人名。 “那边正在打,你们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别留下证据。” 刚说完,肖韧注意到了站着的夏渔,他很是意外,但并不慌乱。这里都是他的人,就算她再厉害,她一个小小新人能翻出什么浪来? “你是叛徒。” 夏渔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她选择和对方聊聊天,她得搞清楚情况。 “你要这么说也没问题。” 肖韧年过半百,有一身的伤,但身体依旧硬朗,中气十足:“小渔是吧?看在你是小执妹妹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耐心等等,小执等会儿就来接你。” 夏渔这会儿知道为什么有的人气到极点会骂脏话,现在她就很想骂,但她是个有素质的人,只好憋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还是太年轻,没有经历过那些日子。”肖韧也不怕她拖延时间,因为他是来处理现场的,正好和她聊聊。 “当你经历过,又尝到了混乱带来的甜头,你会爱上这种感觉。” “当年的情报泄露,是你做的吗?” 肖韧已经把她当做组织的人,他点头:“不只是我,还有梁未泯。钟秋溪那个女人挺可笑的,在死之前也没怀疑梁未泯,还以为告密者是其他人。” 夏渔想到了钟秋溪说的那句“希望我的鲜血能够唤回一些人的良知”,钟市长还是对她的战友们抱有期待,可惜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你们这次又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计划?” 夏渔想了很多人,不管是谁她都想象不出对方是坏人的情况。 “是胡来?” 钟市长是好人,梁未泯是坏东西;张局是好人,那胡来就是坏东西。 “你很聪明,小姑娘。”肖韧意外她居然知道,但也到此为止了,“小执,把她带走,别让她再出现。” 赶来的谢执站在高处望着夏渔,而许燕洄正被人押着。 夏渔大惊:“你连他都打不过?” 身为雇佣兵怎么这么废物! “他跟我说你可能会死,我就来找你了。” 许燕洄好歹也是跟他们一样的坏东西,他们不至于把他杀了,虽然许鹤泠不在乎他这个弟弟,但这种行为是对她的挑衅,她不可能当不知道。 “那你看到我了,我们一起把他们都干掉吧。”夏渔将许燕洄划为临时队友,“不要让他们跑了。” 许燕洄没有动作,一把枪对准了他的后脑勺,帅脸之后是一张更帅的脸。 “我亲爱的弟弟,你最好不要乱动。”许鹤泠从许燕洄的身后走出,她用另一只手转着第二把手枪,“做个交易,你们满足我的条件,我就不对她开枪,也不对你们动手。你们也不想我帮警方将你们一网打尽吧?” 这才是真正的黄雀。 许鹤泠一开始瞄准的就不是什么货物,而是趁对家和警方打起来后提出强盗交易,她相信狂犬不会拒绝她。 许燕洄表示他现在无能为力。 夏渔:“……” 再见,她要读档了。 夏渔正要打开系统面板,脚边的那个人动了动,但也只是动了动。 第575章 他好像还没死。 “没救了。”许燕洄也瞧见了,根据他的经验,这个人只是在吊着一口气,“刚才是回光返照,他好像有话对你说。” 这个人有话要说,所以才吊着那口气,这是何等的毅力啊。 他要对她说什么?说他获悉的情报? 夏渔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等他说完遗言再走?这样起码这个时间线的他能够走得安心。 不管怎么样,还是听听他说的话吧,让他把这口气散掉。 夏渔跪坐在地上,贴近他的脑袋,问:“这是一个陷阱,对吗?” 既然他说话比较困难,那就她来提问。不对,如果是的话,他刚才为什么说那句话? 她想不明白,干脆伸出手握住了他,给予对方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 “我……”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在上头的几个人没有动手,他们以一种看好戏的目光看待她和他。 “我……也……变成了……光。” 第219章 变成了光。 触发关键词。 看这身高, 瞧这熟悉的触感,夏渔试探地喊了一声:“傅队?” 地上的人动了动,像是在回应。 还真是他, 他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夏渔还等着他的下文, 但是他没有了声响。等了一会儿, 也没等到他再说话。 她放下他的手, 由衷地感叹:“突然说这种话, 感觉你变年轻了诶。” 以往他最在意她这么说, 但这次他没有吐槽她。 夏渔伸出手指探探他的鼻息,她恍然大悟。难怪傅队没有任何反应,原来是已经停止了呼吸。 她百思不得其解,傅队强忍疼痛坚持到现在只是为了跟她说这句话吗?她以为会是托付后事或者有话需要她传达。 这种感觉很怪,之前她看到的要么是尸体, 要么没有待到最后一刻,这是第一次, 有人死在她的面前, 她就这么看着他的生命流逝, 而她甚至直到最后一刻才认出他。 傅队执行的是什么任务?他怎么会死?他又为什么会说圆满完成任务?他看起来没有异样的情绪, 像是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们做了什么?” 夏渔抬头问站在上方的几人,她一定要问清楚, 不然她回档也没用。 那双眼睛向来是带着笑意, 亮晶晶的像是宝石散发出的柔和的光芒。但是此刻, 红色在燃烧,像是一团火焰, 能够灼伤在场的人。 谢执避开了她的目光。 肖韧不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 他不打算给这个注定要成为阶下囚的小警察做多余的解释,毕竟纷争还未结束, 她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不说算了,夏渔果断举起手枪,对准他们开了三枪,然后回档。 回到下午,夏渔正要出发去灯会的时候。 先搞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再说。 把手机留在办公室,防止有人通过手机追踪到她,夏渔乔装打扮了一番,偷偷摸摸地摸到了港口。 因为怕被三方人马发现,所以她走的是水路,慢慢游过去。 她拿出一根吸管咬住一头,让另一头浮出水面,便于她呼吸新鲜空气。 等得有些无聊,感觉大脑都进水了。 夏渔翻看着剧情资料,内鬼就是那几个,就是不知道张局他们知不知道。 远处传来烟花隐隐约约的歌声,夏渔关掉系统面板,做好了准备。 她从水里爬出来,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朝着某个方向摸去。 地面摇晃了一下,一声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差点将夏渔击飞。 幸好她下调了痛觉,夏渔有些庆幸。 其他同事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们处于爆炸中心,一下子就被掀飞。 傅松声在外围警戒,所以他受的伤没那么严重,他正想去查看队友的情况,就被迎面而来的子弹干扰了视线。 他受了重伤,行动迟缓,对方又在火力压制他,躲避间,他从高台坠落。 爆炸引起的火焰蔓延,他就摔在了火中,只需一秒,他就会被火焰吞噬。 一双手握住他的手臂,将他往外拖,傅松声抬头,发现是夏渔。 把人拖到安全地方,夏渔继续找其他人。 幸好她在水里待了一段时间,身上都是湿的,不会惹火上身。 把还有人形的队友们都拖了出来,夏渔坐在地上,快速地说明了情况:“胡来和肖韧都是坏东西,肖韧正朝这里赶来,他要处理掉相关证据。” 这两人勾结,到时候还能反咬张局一口。 “张局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清楚。” 只有傅松声还有一口气,其他人都伤得很严重,夏渔不会急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了,这是陷阱,他们目的是将来到这里的你们一网打尽。”夏渔看了看队友们,除了傅队她都不眼熟,卫家姐弟也不在。 “我们知道。”出乎意料的,傅松声这么说,“我们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一开始接收到的情报是狂犬会在这个港口交接货物,但张局没有安排太多的人在这里,并且在事先征求过大家的意愿。张局表示,这个任务比较危险,因为他们要做的是干扰对方的判断,让他们知道警方收到的情报就是这样,他们大部分人都在这里。 傅松声猜到了一些,他主动接下这个任务。不等张局说出什么话,他表示:“他们对我很熟悉,如果我不在的话,他们肯定会有所怀疑。” 第576章 傅松声在狂犬那边挂上了号,一旦对方看到了他,就会对警方的虚晃一枪信以为真,毕竟连他都在。 原本他以为会是激烈的枪战,但他没想到的是狂犬居然埋了炸弹,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过没关系,在看到谢执等人的瞬间,傅松声就知道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首领都在这边,也就意味着他们被警方骗过去了。 港口很快就能迎来曙光。 只是他们看不到了。 被带出来的队友一个接一个地失去呼吸,傅松声也感觉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他的身子一歪。 “睡吧。”夏渔接住他的身体,她拍拍他的后背,“醒来后又是新的一天。” 因为她会读档。 * 这次回到了灯会前一天晚上。 见夏渔离开,傅松声抽出放在下方的信纸,上面已经写了很多内容,包括他的银行卡密码。显而易见,这是一封遗书。 在接受了那个任务之后,傅松声知道自己凶多吉少,所以他在颤抖,在紧张害怕,他既害怕自己真的死掉,又担心任务会失败。 然而在和夏渔交谈后,他释然了。在他之前,有无数人为之付出生命,他们有着和他相同的心情,但他们最终无所畏惧、一往无前,因为想要看到所保护的人在阳光下欢笑。 他也应该做到这一点,像偶像,像挚友,像无数那样的人。 到时候她会因为他难过吗?最好还是不要。 他继续往下写,写到一半,他抬起头,和去而复返的夏渔面面相觑。 傅松声假装若无其事地拿过文件盖过遗书,但夏渔是个眼尖的人,她进来前发现他在认真写东西,表情有种英勇就义的感觉。 她冲过来按住了他的手:“让我看。” 傅松声据理力争:“我写给我爸妈的家书。” “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我不信。” 夏渔见他不肯放手,她掏出装备好的一年屏蔽器,启动后,她说:“对了,我刚从你死亡的时间线上回来,你在我跟前死了两次。” 她把她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张局在办公室吗?没有的话我去其他地方找他。” 傅松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幸好她的关注点不在他身上:“没有,他去看望叶警官了。” 夏渔明白了,在他发愣的时候,她指了指那封信:“现在我能看吗?” 傅松声松开手。 夏渔拿起一看,上面写着傅队的资产,一间房,几万存款,老家的一条狗,一小块地。 “傅队你工作这么多年——” 傅松声打断她:“我才工作四年。” 才工作四年? 夏渔震惊了,傅松声闭眼。 “那这么说来,短短四年你居然买得起房子,还有存款,老家还有狗有地……”夏渔承认自己之前对傅队说话太大声了,“你好有钱啊。” “我爸妈帮我出了大头,地是我外婆的,她去世后让我帮她种。” “你啃老啊。”夏渔有些嫌弃,“你就不能靠自己的双手买房吗?而且你买的地段那么偏。” “不偏的很贵,买不起。” 夏渔刚想说她可以资助他,随即想到她的atm要坐牢去了,违法所得都得上交,她才是那个真正的穷人。 没钱,没房,没车,连狗都没有。 “你的地能给我种吗?”夏渔和他打商量,“我本来种了西瓜,但看来好像吃不到了,我想再种一次。” “可以,你给我一点点租金就好了。” “我们什么关系你还要我的租金!” “我们什么关系?” “你是我的队长。” “原来你还记得这一点。” “?” 没事,等到升职就可以涨工资了。夏渔振作起来,30岁之前她肯定能够攒够钱。 夏渔继续往下看,傅队还在信里向父母道歉,说他没办法再给他们养老了。 她当即表示:“你放心,我肯定会救你们,你们不会死的。” 事不过三,她不会让朋友死在她面前第三次。 紧接着她看到了信纸背后的那句话。 ——【坏人都会被我们消灭,我们都会变成光。】 是他小时候说过的话。 夏渔不禁感叹:“你还真是执着诶,都伤成那样了还要跟我说这句话,我本来以为你要跟我机密,毕竟你那么坚持。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对我说那句话?” “大概是因为,想让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吧。” 他并不悲伤也不痛苦,他是高兴的,因为他们也成为了一束光,他们会照亮港口,会照亮和平市。 “希望你不必为我、为我们而难过。” 如果是之前,或许他不会说这种话,但夏渔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心情,她会难过。那些伟大的人们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始终记得他们,会为他们的过去和未来努力。 但傅松声不希望她记得他。 “我希望你能永远开心。” 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让大家难过,而是为了大家能永远开心。 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希望她不必记住他,希望她能永远当个小太阳,希望她永远积极向上。 或许有一天,在阳光正好的午后,无所事事的她想起往昔,想起他时,她会露出微笑。 第577章 “我曾经有个队长,对变成光很执着呢!” 她会用普通的打趣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但你确实变成了光。” 夏渔站在他的身前,按着他写到一半的遗书,只看着他:“对我来说是非常耀眼的光,比任何人都要闪亮。” 第220章 给傅队打了一剂强心剂, 夏渔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担心,她一定会救下他们。 接着她就去找公墓找张局了。 张局正靠在一块墓碑旁, 比起以往的宽厚温和, 现在的他显得很像一个空巢老人。 他没想到大晚上的还会有来, 一看是夏渔, 张局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来意。 不知名的生物在叫, 夏渔把从路边薅的向日葵拿出来放在叶亦晴的墓碑前。 她琢磨了一下, 放弃寒暄,直切主题:“张局,你说的那个尊敬的但作恶多端的人是上任局长肖韧吗?” 张局意外她居然知道,但即使这个公墓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也没有回答。 夏渔不太在意, 张局会跟她说才有问题,毕竟他尊敬的人都是坏的, 万一她也是伪装得很好的坏人呢? 但有句话她不得不说:“狂犬在废弃港口埋了炸弹, 傅队他们去必死无疑。” 张局被这话惊得皱眉, 他也顾不上别的了:“跟我来。” 他把夏渔带到了郊外, 郁向文和江满衣都在。 夏渔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精确到时间和爆炸范围。 范围大概是港口那一圈, 她在水里也受了影响。炸弹是和烟花差不多时间爆炸的, 因为大部分人都在市中心, 所以这边的情况不会有普通人发现,到时候还能找点理由把消息压下去。 把消息压下去? 夏渔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我想, 他们想把锅都甩在你的头上, 就像是顾荃。” 不然肖韧没必要来清理现场,狂犬那边也不是笨蛋, 经历过十年前的清洗行动,他们不会再走上老路,因而他们做了几手准备。 至于这个锅好不好甩…… “你杀了丰昌,也就是卧底南佑,所以你的立场一定会被质疑。” 说这话时,夏渔看向江满衣,对方并没有就这件事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后者始终很平静。 “张局,你当初为什么要对南佑动手?” 夏渔一直很好奇。 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了她的头顶,江满衣朝她轻轻摇头:“因为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这是南佑提出的建议。” 动手的是张秋山,死去的是南佑,但江满衣知道比起南佑,更痛苦更难受的是张秋山。当初他在向她道歉时,那深切的自责将要将他吞没。江满衣不想难为他,没必要让他再次回想当年的事。毕竟他和她一样,都失去了重要的人。 又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夏渔想到了陶局,她记得陶局当时主动请缨要对江燎动手,陶局是怎么想的呢?最后江燎并非死于陶局之手,而是爆炸,陶局的心情又是怎么样的呢?他们有过交流吗?交流的话又说了些什么? 这些问题可能要等到结算后才能知道,陶局嘴很严,她一个字都没有透露,她的立场只能结局见分晓。 说到立场,夏渔担心他们不知道,特地提起:“对了,不只是肖韧和胡来,梁未泯也是内鬼,我听肖韧说的。张局,你知道这件事吗?” 梁未泯是内鬼,他大概率把丰昌的真实身份报给了狂犬,至于狂犬那边为什么没有动作她想不通,可能是因为南佑并没有像叶亦晴那样继续给予致命一击? 这个疑问撇开不谈,只要他们把南佑的身份爆出来,再加上叶亦晴遇害时张局也在旁边,同样的,南佑的儿子江燎遇害后不久他当上了局长……他不被怀疑谁被怀疑? 在外人看来,就是朋友和恋人祭天,换来了他现在的地位。 夏渔也怀疑过他的身份,但她选择相信叶亦晴和江满衣的眼光。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知道。”张局的心情极为复杂,“他们曾经也是英雄,可最后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堕落,有的人及时止损,有的人至今未曾悔改。” 张秋山一直以为肖韧曾经是英雄,但他发现并非如此,肖韧和他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后者曾经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拥有权力。 “或许他曾经悔改过,所以才会在几年前选择离职。” 梁未泯死后,肖韧上位,按理说他好不容易当了局长,应该会待到退休才是,那点小病痛又不碍事。 最初从尹秀丽手里拿到消息时,张局没有发现这几年来肖韧有所动作,他以为肖韧悔改了,但紧接着项逢传来情报,他才知道肖韧又和狂犬勾结了。 难怪当年的情报会泄露,原来是因为最大的敌人就在内部,是肖韧,也是梁未泯。 “其实比起肖局,更令我难过的是梁局。” 梁未泯和钟秋溪是搭档,两人一起制定的计划,最后两人也一起死了,钟秋溪到死都没有怀疑过梁未泯,因为他是牺牲的英雄。 可事实胜于雄辩。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梁未泯出卖了一些情报给狂犬,导致他们的损伤比预估的要惨重。 “我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梁未泯已经是局长了,他也没有再往上的念头,他说过行动后就准备养老。他是孤儿,不存在家人被威胁的情况。 第578章 最重要的是,既然他和狂犬勾结了,那他为什么还会死?总不可能是他良心过意不去,选择以死谢罪吧?那早做什么去了。 “所以,派傅队他们去废弃港口是幌子?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是坏东西,让他们以为大局在握,实际上是走进了我们的圈套?” 夏渔算是明白了,计划没有泄露,这一切都是张局他们计划好的,让对方误以为他们还像十年前。 但在知道梁未泯和肖韧以及胡来不是好东西的情况下,张局他们不可能不慎重对待,他们绝不会让十年前的事情再次上演。 只可惜张局他们低估了狂犬的残忍与疯狂。不只是警方在进步,狂犬也在进步,只不过双方进步的方向不同。 “所以这个计划还得改改。” 夏渔虽然想自己上,但她只有一个人,根本无法干扰狂犬的判断。 “或许你们可以让他们在远的地方潜伏,我去中心位置。”这样就算出事了,大家受的伤也不会太严重。 可惜其他三人都没有搭理她。 之前只是有很大的风险,但也有生还的可能性。可她这么一说,就意味着去的人就是去送死。明知道是死路一条,他们还派人去,即使那些孩子非常乐意,但他们也做不到。 张局说:“还有别的办法。” 还有别的,不用牺牲任何人的办法。 “去废弃港口的有哪些人?” 张局说了一堆人的名字,其中好几个是夏渔认识的人,包括城信县的几位同事,在借他们来的时候张局就给他们说明了情况,他们都很积极。 但夏渔没见到金队她们,她拖出来的那几位是还有人形的同事,其他同事她找不全他们的身体。 “可以让他们在爆炸前退出来。” 夏渔记得两次爆炸的时间都差不多,应该是定时炸弹,这么大范围不太可能是遥控,而且现场也应该有信号屏蔽器。 “一旦看到他们退出来,狂犬就会警觉,其他线就会受到影响。” 警方收到情报,狂犬要在废弃港口做交易。情报是正确的,但随着裴晏初被关、城信县的警察被调,狂犬肯定有所察觉,陶玥也会告知他们这一点。 所以在意识到有可能出差错时,狂犬打算将计就计,利用这个过时的情报,把警方诱来一网打尽,而他们的交易地点改到了其他地方。 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警方获悉了狂犬的计划,也打算将计就计中计。先派一部人迷惑狂犬,让他们确信警方已经上当,实际上警方已经摸到了他们真正的交易地点,只等着人赃并获。 但令警方没想到的是,狂犬会猖狂到这种地步。狂犬打的算盘应该是,炸掉废弃港口,引起警方的注意,这样他们就可以安心地在其他港口做交易了。所以,狂犬交易的时间应该是爆炸后,如果没有爆炸,或者警方不在,他们就不会有所行动。 张局进退两难,他们计划了很久,就这么停下实在是对不起那些人。可不停下,又等同于放弃了废弃港口的那些人。 “好了,天塌下来有我们这些大人烦恼。”江满衣见夏渔冥思苦想,不由得开导她,“你回去吧,明天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夏渔满腹心事地来,满腹心事地走,回到警局,傅队还在,她就顺便和他讨论起来。 她征求他的意见:“傅队,你怎么看?” 傅松声想,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会竭力劝说张局让他执行任务,但执行任务的有很多很多其他人。 不知道怎么办,那就只好说:“我会坚决服从张局的命令。” “你好歹也动动脑子。”夏渔教训他,“别坐等着别人想出办法来,你大小也是一个小队长。” “但这种事情超过了我的能力范围。”傅松声叹气。 天可怜见,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最擅长做的就是服从命令。就算他是队长,也无法应对这种需要做出牺牲的选择。 如果他是张局,或许他会放弃这个计划,因为手心手背都是肉,行动随时可以发起,但是生命只有一次,他不愿意任何人因为他而死去,就像他之前做的那样,不论是谁,他都不想让他们陷入危险当中。 他这种性格的人不太适合当领导,因为他太容易心软了,所以他会服从命令,将任务圆满完成。 外置大脑罢工了,夏渔只好自己开动脑筋:“草船借箭怎么样?扎个稻草人假装是人?不行,你们还得退出来,容易引起注意。那机器人呢?可以远程操控他们进去。” 傅松声谨慎提问:“为什么会出现机器人?” “因为时代变了,以前是稻草人,现在就是机器人,科技改变命运。” “……这不太实际。” 岂止是不太实际,简直是匪夷所思。而且现场有信号屏蔽装置,机器人怎么动?更重要的是,她是不是忘记了谢执公司的主营业务? “那就制造一个假爆炸?让他们误以为我们中招了?” “那原本的炸弹呢?我记得你说是定时炸弹。” 对哦。夏渔再次思考:“说起来,他们是靠什么确认你们到场了呢?港口的监控都被拆了,而且那边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人。” “有人在注视我们,也可能是我们这边有内鬼。” 夏渔已经对“内鬼”两个字疲倦了,到处都是内鬼,大家互派卧底,就看哪家卧底给力。 第579章 “要是有内鬼,那他不也得死吗?而且内鬼知道我们的计划的话,那他不得全部告诉那边?那我们进退也是死诶。” 傅松声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这么重要的任务,张局应该对参与人员都做了背景调查。 “所以我倾向于是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们。” 夏渔一下子就想到了谢执。 她朝废弃港口跑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他在半路等着她,像是知道她会来。废弃港口没有摄像头,但灯会现场全是,机器摄像头、人形摄像头。 “你说,我没有可能策反他?” 夏渔说出来都有点犹豫,毕竟谢执是首领,虽然不是大权在握的一把手,但他有地位有能力,被策反后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或者我拖住他?比如说我把他拖下江,让他没有机会和其他人联系。” 为了不打击她的积极性,傅松声委婉地说:“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夏渔表示:“我肯定不会让你们死第三次,如果没做到,我就陪你们死一次。” “……不必了。” 告别傅队,夏渔接着去看望了人生导师。 金灿灿也还没睡,她正在玩手机,看手势应该是在打字,不知道她在给谁发消息。 听到脚步声,金灿灿反应迅速地摁灭屏幕,发现是夏渔,她的身体放松了。 这个反应和傅队一模一样。 所以夏渔自然而然地问出了口:“金队,你在写遗书吗?” “我写那玩意儿做什么?”金灿灿表现得很无所谓,“我只是在和我刚认识的朋友们聊天,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了犯罪倾向。” “你在撒谎。”夏渔不信,因为她被说中心事,就会狡辩并且顾左右而言他。 坏了,小鱼好像真的变高情商了,虽然不多,但她居然看出来了。 不过肯定是傅松声那家伙写东西的时候被夏渔看出来了,因为以小鱼所获得的消息来看,她根本不可能意识到她在写遗书。 金灿灿干脆承认了:“是啊,所以你别和其他人说。有的人我没给他们写,要是被他们知道,我这碗水就端不平了。” “你没机会发出去。”夏渔笃定,“你肯定会活着回来。” 金灿灿没有反驳夏渔,她顺着她的话说:“那感情好啊,要是能活着回来,我的履历又添一笔,距离我升职又进了一步。” “好好好,我们一起升职。” 夏渔在金队旁边坐下,寒暄结束,她斟酌着问:“你来的事情,陶局知道吗?” 金灿灿点头:“这个任务就是陶局交给我的,她说希望我不要辜负她的信任。” 就在刚才,夏渔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陶局是卧底,那狂犬安装炸弹这件事,她为什么没有告诉张局?是她不知道,还是她不是卧底?或者说陶局是苍鹰的人,她和狂犬没有任何关系? “陶局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吗?” “是啊,一个人挺好,不然陶局不仅要应付我们这些问题下属,还得应付糟心的家庭。”金灿灿看了那么多亲戚的破事,也开始封心锁爱,“她是真的很厉害啊,咱们城信县这么多年都没出什么特别大的案件,有也是和市区沾边。听说上头要调走她,不过她说对城信县有感情,就留了下来。” 好扑朔迷离,夏渔分不清,她索性放弃,先把剧情走到最后,等结局了解一切后再回来改变。 “金队。”夏渔扭头去看金灿灿,“祝福你能够平安归来。” 金灿灿不由得笑了:“祝愿任务能够圆满完成,行动能够成功。” 她没有附和夏渔。 第221章 灯会当天下午。 夏渔按照之前的约定, 和许燕洄碰面。 “朋友,帮我个忙。”夏渔把手搭在许燕洄的肩膀上,“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只有你能办到。” 许燕洄把墨镜往下拉, 用眼睛盯着夏渔看, 无事献殷勤, 她的要求只大不小。 “你能帮我找出谢执在哪儿吗?” 擒贼先擒王, 她得先把谢执和肖韧抓住才行, 发号施令的只可能是他们两个。她不知道谢执在哪里,但肯定就在附近,并且正在看她,正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一定要让他们都知道她的队友全在废弃港口,并且拖住他们。 许燕洄在这方面还是有点能力的, 他的眼力真的很强,一下子就在某处凉亭发现了谢执的身影。 很好, 夏渔接着问:“你知道你姐在哪里吗?” “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许燕洄说, “我以为你知道。” 等会儿?夏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许鹤泠知道港口有问题, 所以她让许燕洄拖住她, 倒不是想救夏渔一命,单纯是想和夏渔来一场对决。 那许鹤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她也有人在狂犬?谁告诉了她?她来这里真的是为了当黄雀吗? 夏渔理了理思绪。 有人告诉了许鹤泠狂犬的计划, 所以她来到了这里。前期她一直没有露面, 直到夏渔想策反她弟弟的时候, 她才出现,因为这是一个争取利益的好机会。如果夏渔没有试图反击, 或许她就会一直隐在背后, 等待最后的时机,这说明她绝不是一个人来的。 而从警方的角度来看, 虽然废弃港口出了事,但他们的计划是成功的,到时候他们会将废弃港口包围。要么许鹤泠被抓,要么她带的人被抓,总之他们也要出点事,为接下来的第二次行动做准备。 第580章 不仅仅要注意谢执,许鹤泠她也得关注。 “朋友,你能帮我找出你姐姐吗?”夏渔和许燕洄勾肩搭背,“我有点事找她,或者你把她叫过来,我们几个人开个凉亭会议。” “她可不会来。” “没事,我知道她在哪里就成了。” 许燕洄说了一个方位,夏渔打开小地图,发现离港口不算特别近,她满意了。 接下来—— 夏渔逆着人群,朝着凉亭走去。 …… 在看到夏渔和许燕洄结伴出现在舞台下方时,谢执放心了。 幸好她只是一个新人,再加上她和他们的关系,所以她没有参与到大部队的行动中。 她可以活下来。 确认她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后,谢执打算出发前去废弃港口查看情况。 他负责废弃港口,裴晁怀负责交易地点。如果警方的行动和他们的预想有出入,裴晁怀就不会行动——这人能苟到现在是有理由的。 他刚转身,迎面就撞上了夏渔。 夏渔清清嗓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谈谈?” 被拦住去路的谢执:“……谈什么?” “你想谈什么都可以谈,我们好好谈谈。”夏渔循循善诱,“错过这次机会,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因为再次见面就是在审讯室里啦。 谢执妥协了,因为她说的话是正确的。一旦他们胜利,她不会再搭理他,除非有利可图。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交谈了。 他退回凉亭,一边请夏渔坐下,一边拿出手机发消息。 夏渔利用放大镜,他用的好像是26键,她根据他的按键手势,努力推出他打了什么字。 【行动有误,港口交给你。】 这个“你”是肖韧吗?夏渔思考,不知道肖韧现在在哪里。她又不敢问出来,问出来很容易打乱同伴们的计划。 不管了,再试试吧。 “哥哥。”夏渔打出感情牌,“及时止损吧,狂犬正在走下坡路,它未来肯定会被我们消灭,你不要再为犬作伥了。” 既然要好好谈谈,谢执没有再敷衍她,也没有避而不谈,他说:“小渔,邪不胜正只存在于给小孩子看的动画片中,现实往往比你想的要残酷很多。” 谢执曾经也是相信过正义必胜,但十年前的行动让他明白现实不是童话。正义又如何?最终的下场只有一个。 钟秋溪的死亡惊醒了他,和平市确实是犯罪都市,就算伪装得再好,但黑暗在滋生,在悄无声息地吞没光明。 “就好像,祸水东引害死我全家的凶手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只因为他是狂犬的人,他有背景。” 很难说,谢执未尝没有抱着杀死对方的心思加入狂犬,只可惜对方死在了清洗行动中。 “就好像,害死你父母的韦圭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他是我杀的。” 加入他们后,谢执掌握了夏渔过往的资料。他的仇人死了,但夏渔的仇人还没有,所以他就杀死了对方,为她、也为自己报仇,为过往的痛苦画上一个句号,也为走上这条路的自己关闭了退路。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坚信正义终将压倒黑暗的孩子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黑暗,在他加入狂犬后,他更加确信这一点。 但夏渔始终如一,她相信奇迹,相信正义之光终将驱逐黑暗,可她这样的人最容易出事。他不想她变成顾丹铮,变成叶亦晴,变成钟秋溪。 要想掌握各自的命运,谢执更想往上走,他想成为掌权者,这样谁都没法伤害他和她,他可以让她的笑容永存。 “我只是想让我和你都能好好活着。” “我们的命是命,大家的命也是命。”夏渔无法理解谢执的脑回路,“大家也想好好活着。” 没有人不想好好活着,如果不是不得已而为之,谁愿意去死?神经病除外。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但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为我做的一切。” 那个暴雨天,蹚水来接她的谢执什么都不是,但她始终记得那时他的模样,那时她确实有所触动。 “但是哥哥,用别人的死换来我的生,这是我无法接受的事情。” 人总是要死的,区别在于如何死去。像尹秀丽所说的那样,如果能够有意义的死去,对她而言是无上的光荣。 “如果是我的问题,那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再相遇。” 虽然她不觉得是她自己的问题,但能够规避就规避。只要回到最初,换个福利院生活就好了,很简单的事情。 这话无异于晴天霹雳,谢执重复一遍:“不会再相遇……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其实拥有一个超能力,能够跳跃时间,我跳回福利院,避开你就行了。” 气氛都烘托到这地步了,夏渔自然而然地说出口:“我已经跳跃了无数次时间,原扬知道吧?他的帮手就是我。不过其中有一次,原扬被你抓了,但我会重启时间。” 换个人是不会信她的话,但谢执想到了那个梦:“所以你最后为什么会带走沈陆亭?” “因为我最讨厌他。” 不禁害她打破自己零氪金的准则,还多次对她打阴枪,好几次破坏了尹秀丽和江燎的计划。 第581章 “只能打他一梭子真是太遗憾了。” 说实话,就看守所的某些人,她真的很想对他们塔塔开,可惜她得遵纪守法。 “也就是说,沈陆亭是你最爱的世界里最恨的人?” 夏渔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劲,她看向谢执,发现对方大受震撼。 啊,那句话不是他说的,她歪了歪头,看到了第三者:“你怎么在这里?” 许燕洄表示自己一直在这里:“你们的对话很精彩,我没忍住听了听。没想到你对沈陆亭有这么深的感情。” “不算是最恨吧?”夏渔想了想,“我最讨厌的还是你爹许痕徊还有裴晏初他爹裴晁怀。” “听起来像是在说脏话。” “别污蔑人。” “好吧,原来那个帮手真是你。”许燕洄摸了摸下巴,“你才几年级?怎么就参与了进来?” “因为是现在的我跳跃到时间线那个,我知道你们全部的计划,所以你们束手就擒吧,反抗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做了很多梦。”谢执突兀地开口,“我梦到你死了很多次,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你说的哪次?沈陆亭杀我的几次,还是连行珏?还是许燕洄故意那几次?” 原来是真的。他根本没有保护好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死过无数次,但他每次都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 最重要的是,她说的“无法相遇”是真话,并非是在危言耸听。 她在知道他的为人后会有什么的态度都无所谓,可他唯独无法接受这件事。 “你不能这么对我,小渔。”谢执眼里只有她,“我不能没有你。” 没有她,或许他会自暴自弃,在福利院自生自灭,不会被她督促着上进。 “这是最优解,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也不用感到负担。”夏渔虽然对他人对她的好心安理得,但唯独这种“好”她无法接受。 恰在此时,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她听见了无数人的惊呼人,感觉到脚下站立的地方在微微颤动。 夏渔微微放松了肩膀,很好,她拖住了谢执,不知道那边怎么处理的,但她愿意相信张局他们,他们肯定能够想出好办法来。 在她思考的时候,谢执朝她走过来,他伸出手,夏渔谨慎地往后退了退。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心脏仿佛从高空坠落,谢执意识到她真的会这么做,他的眼睛酸涩:“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放弃那个想法?” 咦?夏渔停下后退的动作,听他这么说,她大胆试探一下:“你能告诉我你们的计划吗?” 没有任何思考和停顿,谢执说:“废弃港口埋了炸弹,傅松声他们必死无疑。” 夏渔:“!” 大哥你还真说啊! 她大为震惊,早说这样就能策反他,她就这么做了。但是问题不大,他说的这些她都知道了。 她的震惊做不了假,这让许燕洄认定她确实不知道他们的计划。 “那你刚才和谁发消息?” 谢执看了看许燕洄:“你曾向我打听过她,她是内鬼。” 打听过?夏渔翻了翻剧情回放,是陶局。谢执为什么遮遮掩掩的? 不对,这时候她应该表明态度,她立马做出一副要冲出去的姿势:“我要去救他们。” “没时间了。”谢执摇头,“已经开始了,你们可以去交易地点,就在反方向的那个港口。” “已经开始了吗?” “我没有收到异常情报,不出意外的话,已经开始了,你们现在赶过去或许能够抓几个进行收尾工作的人。” 夏渔更加安心了:“我要去废弃港口。” “他们已经死了,而且肖韧,也就是上任局长会在,他负责这边的收尾工作。” “就算是这样,我也要过去给他们收尸。”夏渔用上了自己毕生的演技,“虽然我能回到过去,但在这个时间线里,我要见他们最后一面。” 谢执落在身侧的手紧握:“你要去见傅松声最后一面?” 这么说也没错。夏渔点头,毕竟傅队也在其中。 “你喜欢他?” 夏渔继续点头,没有人会不喜欢好人,尤其是为了理想和追求死去的好人,对她来说更是绝杀。 交谈时间结束,夏渔拍拍许燕洄:“你帮我看着他,我去给傅队收尸去。” 不管他是真被策反还是假被策反,她都不能让他靠近港口。 顺手拿走了他们的武器,夏渔前去查探情况。 * 废弃港口。 在收到谢执传来的消息后,陶玥率先带人控制住了肖韧,防止他通风报信。 堵住他的嘴,她对其他人说:“这是首领交代我的。” 如果是首领的命令,那就没问题,反正首领将任务交给了陶玥。 估计又是为了争功劳。小弟们想,这么好的机会,上头这些人肯定想要爬得更高。 陶玥表情不变,她原本还在苦恼怎么越过首领下命令,怎么制服肖韧,没想到首领直接给了她这个权力。 想到首领的身份,再想到江满衣告知她的事情,她能猜到是某个小姑娘在和她打配合。 警方的人退了出来,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放了一些木头人。 爆炸声响起,但被烟花盖过。 陶玥给裴晁怀传递了消息,表示一切正在按计划进行。 第582章 如果对方不信,那他们就可以先放弃这次行动,再从长计议。 出乎陶玥意料的是,狂犬居然还有后手。在她传完假消息后,一堆人包围了她。 不对,不是狂犬。 为首的人是陶玥在苍鹰的搭档:“你居然成为了狂犬的走狗。” 陶玥心下一松,幸好他们只把她当做狂犬的卧底。 “连家都做了那种事,你居然还能替他们做事。”搭档难以理解。 “连家已经被驱逐了。”陶玥和搭档周旋,“是我心善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否则连家人都得死。” 搭档瞧了瞧时间:“也无所谓了,既然你背叛了老大,那你就去死吧。” 陶玥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从她打算参与这次行动时,她就知道苍鹰的人不会放过她。但没关系,她救下了废弃港口的孩子们。 陶玥带来的狂犬同苍鹰自然是相看两相厌,两拨人打了起来。 正愁没机会引出苍鹰,陶玥希望双方撑久一点,这样就能等到支援来,将它们一网打尽,毕竟主力现在在另一边。 可惜苍鹰有备而来,他们的目的就是杀死陶玥。许鹤泠没有留活口的爱好,只要是叛徒,全都当场杀了。 被红点瞄准,陶玥察觉到自己可能要交代在这里。这样更好,她想,如果她以狂犬走狗的身份死去,就算她传了假消息也不会被怀疑——张局他们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要把事情都推在苍鹰头上,那么她所做过的事情也不会被挖出来。 虽然有些遗憾,但到此为止吧。 第222章 陶玥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她的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一波回忆杀,但一阵枪响唤回了她飘远的思绪。 “陶局。” 金灿灿用枪托砸晕一人,鲜血顺着手指流下, 惯用手抬不起来, 但单手制服对方已经足够。 “今早上推演计划的时候, 我们想到你会更危险, 所以在商量过后, 决定在撤退时, 由我带人找过来保护你。刚刚我们同样遇到了苍鹰,不过傅队他们能够处理。”她三言两语解释了情况,“你没事吧?” 苍鹰想做那只黄雀,但是他们并未想到陶玥其实是警方的人,陶玥知晓了他们的计划后, 就增派了人员替港口的同事断后。 至于她,早就想到了会有这种局面, 但她没有告知同伴。然而她不说, 总有人会想到这一点, 他们不会理所当然地放弃任何一个同伴的生命, 即使对他们而言这是最优解,就好像尹秀丽和叶天明死去比活着更有性价比。 他们没能第一时间保护好那两人, 所以这次一定要保护好陶玥。 金灿灿虽然在县局, 但如果不是想着“留在本地熟人多好办事”, 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地方。 为首之人愣住,她不是个笨蛋, 所有事情在脑子里转了一圈, 她反应过来:“你是警方的老鼠!” 陶玥是比她还老的老人,怎么会是卧底呢?怎么就藏得那么深?搭档无法接受, 明明肖韧等人都是内鬼,陶玥一个靠他人扶上局长这个位置的人,凭什么是卧底? “没关系,老大不会放过你。”搭档知道老大就在这附近,只要老大出手,就算有再多的人保护,陶玥也不会活着,这里的人都得死。 但等到她被金灿灿反剪双手压着的时候,她迟迟没有等到老大,她顿时恐慌起来,老大不会也出事了吧? 被惦记的许鹤泠正在和半路而来的夏渔对峙。 夏渔本来想要去找大部队,但中途看到了正在擦枪的许鹤泠,后者的表情冷硬得像是要去大开杀戒。 一看这情况,夏渔就知道不对劲,她立马跳出来拦住了对方。 “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玩游戏。”许鹤泠感到厌烦,“让开。” 她连老弟都关进禁闭室审问过,唯独没有怀疑过陶玥,谁曾想这人居然是狂犬的走狗,比起是卧底更让她生气。 狂犬算哪根葱?一群固守成规的老古董,凭什么跟她比?她能带给陶玥的利益更大,能让陶玥拥有更大的权力,这人凭什么背叛她? 夏渔更不可能让开:“你要找我队友的麻烦?” “队友?”许鹤泠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你是指陶玥?她才不是你的队友,她是狂犬的走狗。” 看来是要去找陶局的麻烦。夏渔记得前两次没有陶局,这次陶局参与了进来。她思考了一瞬,如果陶局是好人,那队友们应该没事。 但许鹤泠并不知道这件事,她不能让她反应过来。 不知道怎么表演,那就重复一遍吧:“狂犬的走狗?” 许鹤泠察觉到夏渔想要拖时间的打算,她干脆利落地朝夏渔打过来。 她也没想过能把夏渔打死,打完几枪,她偏偏头,带来的人一拥而上,她则是转身离开。 她现在只想处决叛徒。 得拦住她。 夏渔想了想,大声喊了一句:“你弟在我手里。” 她还没想好威胁词呢,许鹤泠轻飘飘的声音传来:“那你杀了他吧,方不言也顺便帮我杀了,两个废物东西。” 啊这…… 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打感情牌,夏渔放弃以理服人,还是武力制服比较好。 她的首要任务不是和这群人纠缠,而是拦住许鹤泠。虽然不知道陶局她们都做了什么,但她不能让许鹤泠找到她们。 勇气光环,启动! 第583章 夏渔躲开各种攻击,躲不开都无所谓,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她朝许鹤泠扑去。 许鹤泠不可能让夏渔近身,这人近身无敌,她得拉开距离。 令许鹤泠震惊的是,夏渔真的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子弹都嵌入了她的肩膀,她却还能抬起手,握住她的步枪口。 原本不想让她拖延时间,但这么一来一回,许鹤泠被困在了原地。 眼见夏渔拿出手铐,许鹤泠果断松开步枪,她往后退。 夏渔捡到一把没人要的步枪,轮到她了:“束手就擒吧,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了,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许鹤泠起初不以为意,直到监视狂犬的下属跑过来告诉她港口那边的情况。电光石火之间,许鹤泠恍然大悟。 原来狂犬也被骗了啊,那没事了。 许鹤泠的火气消了一大半,被背叛固然愤怒,但同伙的失败令人心旷神怡,只要不是她一个人被骗就好。 更重要的是,他们中计了,虽然很可惜,但比起找人算账,还是先走为敬,否则被包围的就是她了。 不再多想,许鹤泠迅速走人。 夏渔没追上去,许鹤泠可以之后再抓,她得去看看同伴们的情况。 她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毕争流领着人在处理炸弹。 等会儿,炸弹不是炸了吗?夏渔望着还在燃烧的废弃港口,突然茫然了。 “是苍鹰的炸弹,她打算将警方和狂犬一网打尽。” 正在帮忙的陶局解释:“我告诉她狂犬的用意,她就想要后手开战。” 狂犬到时候必定会去清理现场,只要趁这个时候引爆炸弹,那么苍鹰就能坐收渔翁之利,还能把锅推给警方。 苍鹰没有事先埋,许鹤泠带那么多人就是为了随时安放炸弹以及掩护她。她既想要狂犬让利,又想要狂犬大出血,端的一个绝不吃亏。 那许鹤泠血赚诶。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许鹤泠的希望落空,但她还是把炸弹留了下来,万一就炸死哪个幸运儿了呢? 幸好他们这边有卧底获悉了她的计划,不然不会有人想到爆炸后又是一次爆炸。 很好的卧底,使她身心愉悦。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本来他们这边就不是大头,只要处理好炸弹,抓住一些人,那就基本没问题了。 既然大家都没事,那夏渔就要做自己的事情了。她回到和许鹤泠对峙的档位,发现许鹤泠要跑路,她赶紧追了上去。 许鹤泠不可能只在港口这边搞事,另一边她肯定也插手了。在得知陶局是好人后,许鹤泠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无人知晓。 出于对许鹤泠人品的不信任,夏渔一边追一边问她:“你没有在灯会上动手脚吧?” 如果她是反派的话,她肯定会在灯笼里装炸药,等人都集中到在一起后,她就引爆,到时候方圆几里都会被卷入爆炸。 许鹤泠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疯到这种地步,虽然她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但被现实否决了。 “与其在这里跟我周旋,不如去找找你的队友。” 非常激烈的枪击声从不远处传来,哪怕她就站在这里,还是会被漂亮的烟花吸引,忽略不合理的声音。 两边的情况无人注意,大部分人都在市中区看灯笼,极为热闹。 把夏渔引到这里来,许鹤泠希望她能够把注意力放在裴家身上,至于她们——“我期待在游轮上和你见面。” 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夏渔放过了许鹤泠,当务之急是去支援。 小地图展开,夏渔贴着墙,朝人多的地方爬去。 离人越来越近,夏渔越能听见不停歇的砰砰声,跟随着她的心跳一起跳跃。 擒贼先擒王是永恒不变的真理,夏渔戳了戳客服,询问对方裴晁怀在哪里。 客服难得没有装死,它给出了一个坐标:【亲亲,他马上要跑掉了。】 马上跑掉?这还得了? 夏渔继续悄悄摸摸地贴着墙,力求不被激战的双方看到。等出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她朝着裴晁怀的位置跑去。 直升机在天上转来转去,一道绳梯落下。 裴晁怀抓住了绳梯。 裴晁怀本来不用来的,但他想看到对手被击溃的模样,所以就来现场想一览风采。 是他自大了,他以为是他技高一筹,没想到这是警方设下的陷阱。他不由得埋怨胡来和肖韧,身为一把手,连手下人的动作都不知晓,做不来的话那个位置该换人坐了。 当然,等回去之后他需要清算一下身边的人。是谁出卖他? 然而没等他爬上绳梯,眼前白光一闪,绳梯应声而断。 夏渔吹了吹小刀上的碎屑,不愧是特工推荐,简直是削铁如泥。 她刚想要发表宛如反派的发言,无数枪支就对准了她,跟红外线扫描似的,她全身红红的。 “没想到你会送上门来。” 裴晁怀正愁找不到人撒气,一看到夏渔他就想到了钟秋溪,想到他那中道崩殂的野心,顿时气得牙根痒痒。 这两个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也是活该。 什么约定,什么交易,裴晁怀通通忘记,现在他只想要她死。 他扬了扬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 夏渔记住了这些人的位置,她老实地点开存档位,正要按下去时,几声惨叫响起。 第584章 “弯腰。” 夏渔听话地下了一个腰,双手撑在地上,透过路灯,她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子弹擦过她击中对方,夏渔直起身,有搭档的火力掩护,她一下子就冲到了裴晁怀的跟前。 保镖被击杀,裴晁怀也不慌乱,他从拐杖里抽出一把长枪,枪口抵住了夏渔的腹部。 “我早就猜到你们会来这里。”裴晁怀看向上方的人,“苏女士,你的枪法退步了。” 苏鸢没有搭理,她冲着对讲机说:“发现目标。” 她的任务就是找到裴晁怀,不能让这人跑了,不然他还能卷土重来。 夏渔压根不怕近战,但是裴晁怀示意她抬头看:“你不想知道你的队友们现在的处境吗?” 夏渔抬头看了一眼,难怪苏鸢没再开枪,原来是因为她被人包围了。 她收回视线,就发现裴晁怀趁她不注意悄悄后退,和她拉开了距离。 和夏渔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范围内,裴晁怀才能继续开口:“这次是我棋差一招,但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杀不了张秋山还杀不了你们?” 第223章 你个老东西, 说什么大话呢? 夏渔无所畏惧,她反问:“你不想知道你那些同伙的处境吗?” 她不是个爱当谜语人的坏人,不需要裴晁怀猜, 她就直接说出来:“你的接班人, 首领谢执已经被我策反啦。而且你的算盘落空, 港口的大家平安无事, 反而是你们的人, 全都被抓起来啦。” 很兴高采烈的语气, 很歹毒的话语。 裴晁怀一惊:“不可能,谢执怎么会被你策反?” 比起后面两个,他更在意的是这个。要说组织里谁最不可能被策反,除了陶玥,就只有谢执了, 这两人对组织很是忠诚,至于裴晏初, 这孩子心思很多。 谢执什么心思裴晁怀一清二楚:只要夏渔没和他一起死, 谢执就不会被策反, “你别不信, 你看他们给你传情报了吗?没有是吧?”夏渔狠狠打击他,“你们的计划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这次是我们的绝对胜利。” 虽然半场开香槟很容易出事, 但这不是有她在嘛, 她就开。 裴晁怀确实没想到这一点,如果谢执真反了的话, 肖韧和陶玥根本无法对抗, 毕竟这俩明面上还是警方的人,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是我高看他了。” 裴晁怀冷哼, 就为了这点小事就背叛他,给谢执再高再大的权利也是白费功夫。 不过问题不大,只要他离开这里,立马出国,过个几年他还能东山再起。 首先是离开这里,不能被当场抓住。 “事到如今只有这么做了。”裴晁怀露出慈悲的神色,“原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但谁叫你们步步紧逼呢?” “灯会上发生踩踏事故的话,届时会有多少人死伤,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 到时候胡来和张秋山都会被问责,他们可以换一个更好掌控的人上位。 好恶毒!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放我走,我会通知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说到这里,他补充一句:“这个计划,就连谢执也不知道。” 这个不是夏渔能够决定的事情,她回头看苏鸢。 苏鸢很果断地放下了武器:“或许你们还想要一个人质?” 裴晁怀又不是蠢货,在场的这两个人不管是谁当人质都不行,他绅士地弯腰:“这就不必了。” 接着他看向夏渔。 被盯着看的夏渔也只好缴械投降。 直升机下降到一定的高度,供裴晁怀爬上去。正在夏渔蠢蠢欲动之时,裴晁怀停了一下:“你退后。” 好吧,意图被发现了,夏渔遗憾地后退,退到了他满意的距离为止。 “砰——” 有人开枪。 裴晁怀捂着大腿倒下,他倒吸一口凉气。 夏渔举起双手,替自己辩白:“不是我!” 裴晁怀当然知道不是她,因为这枪是从斜后方来的,那边不是他下属所在的地方吗? 几人一同朝着发声地看过去,年轻的女人握着枪,在她的脚下是倒地的小弟。 “你们的这点小伎俩真是十年如一日,没有一点长进的你们以为我们就会在原地踏步?” 轻柔的嗓音,刻薄的语气。 兰归鹭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在看到裴晁怀想逃跑之后,她立马打伤警戒的小弟,夺走了他的武器。 面对紧张兮兮的同伴,兰归鹭安慰她们:“安心吧,灯会开始后我们就把游客划分成几部分,让他们分批次进入,同时也抓获了一些潜伏在其中的小人。” 早在之前,兰归鹭从雪山回来的时候,和江满衣碰过面。彼时因为他们不清楚她的立场,没有告知她相关行动。但她给他们提供了一些线索。 钟秋溪是被威胁的,兰归鹭在书信中发觉了这一点。以钟秋溪当时的身份地位,她身边不可能没有别人,再加上叶亦晴的前车之鉴,想杀钟秋溪比较困难。 但他们丧心病狂,以部分市民的性命为筹码,将钟秋溪骗出来,然后杀掉她。 好在他们还有点良心,没有出尔反尔。 他们能这么做一次,就能这么做第二次,更别提市长胡来还是他们的人,想在灯会上搞事情再容易不过了。 到时候张秋山恐怕也会落个顾荃的下场。 第585章 裴晁怀又是一惊:“怎么会?” “你那位市长不堪大用,劝你下次换个人。”她顿了顿,“哦,你没有下次了,而且真有能力的也不屑与你们这种人为伍。” 裴晁怀反应过来:“是伏筠?她怎么会和你们合作?” 他分明记得伏筠是中立派,对他们的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接受过他们的示好。 “眼下这种局面,不选择现在我们这边的人算得上是又蠢又坏。” 兰归鹭的那些考虑是张秋山没有想到过的,但灯会不归他们管。兰归鹭是有备而来的,她提到有个副市长和她有旧,他们可以和那位合作。 这个副市长的名字就叫做伏筠,是钟秋溪曾经的同事。 胡来的能力并不强,真强的话又怎么会和狂犬狼狈为奸?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由伏筠一手承包,赚着n把手的钱,操着一把手的心。再加上和平市的毒瘤还在,她不能偏向任何一方,否则她这个位置也坐不长久,只能先当个墙头草。 在兰归鹭找上她时,副市长在听完她们的计划后,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合作。 “你已经没有任何把柄可以威胁我们了。” 兰归鹭的枪没有放下,那双一直以来饱含暖意和温柔的眼睛里充斥着愤怒:“现在,轮到你为我妈妈偿命。” 她始终知道,虽然是裴晏初直接开的枪,但真正的凶手是裴晁怀,这个策划了一切的老不死的东西。 灯太昏暗,裴晁怀看不清对方的脸,兰归鹭长得和钟秋溪也不是很像,所以他没有认出对方是谁。 他不得不皱眉反问:“你的妈妈?” “上任市长,钟秋溪。” “原来是你。” 裴晁怀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他用长辈的口吻说:“你的妈妈很聪明,早早地把你送走,还修改了你的信息,让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 要是被他们找到,兰归鹭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总之都是死路一条。 “不过她也愚蠢至极,要是答应与我们合作,她不会落到那种下场。”他装模作样地感叹,“但我对她保持了一定的敬意,没有像对待顾荃那样对待她,她得以备受尊敬,她应该感谢我。”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本就怒上心头的兰归鹭冷笑一声:“你也就只有现在能够得意了。” 她的手指动了动。 “你冷静一下。” 苏鸢赶紧甩开周边的几个人,她从上方翻身下来,想要制止兰归鹭。 兰归鹭不是和平市的公务人员,她的行为不受保护。再加上裴晁怀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要他没有威胁,她们就不能再进一步对他造成伤害。 这孩子还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没必要把自己的前途毁在这种人身上。 但是…… 苏鸢的脚步放缓了,杀母杀父仇人就在眼前,是谁都无法冷静下来。 她看了看周围的人,除了狂犬就只有她和夏渔,作假证的话,夏渔肯定不会揭穿她。 夏渔同样意识到必须阻止兰归鹭,但她能够看到兰归鹭气到颤抖的身体。 被杀的是兰归鹭的妈妈,在钟秋溪死后,兰归鹭整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活,她不能称呼自己的妈妈为妈妈。父母的经历在她的心里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在这么多惨痛事件的浇灌下生根发芽。 裴晁怀害死了她的父母,也夺走了她的童年。让兰归鹭放弃的话怎么也无法说出口,任何劝解都显得轻飘飘。 那就先让她杀几次过过瘾吧。夏渔选择存档,然后站着不动。 没有人阻拦,兰归鹭很顺利地扣下扳机。 子弹射中裴晁怀的大腿,不算致命,但差一点就击中他的命根子,把他吓得够呛。 兰归鹭缓缓放下枪,她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再睁开眼,她又变回了那个沉稳的室友。 苏鸢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夏渔问:“你不打算杀他吗?” 兰归鹭差点又被勾起杀心,但她很好地压下去了:“妈妈的遗愿我还没有完成,我不能有污点,不能让妈妈失望。” 她还要成为市长,要和夏渔成为最佳搭档,一同治理和平市,将和平市恢复成妈妈想让它成为的那个模样。在此之前,她要严格要求自己,就算再愤怒也不能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来。 夏渔当即表示:“我作证,他试图逃跑,幸亏你及时赶到,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没有你的话,他肯定就跑掉了。” 她随即看向苏鸢。 “确实如此,我也能作证。”苏鸢无奈地笑了笑,反正她也不是一个爱守规矩的人。 三个不守规矩的凑在一起,那这里的人就有难了。 幸好在她们做出行动之前,其他同事及时。 走在最前面的卫扶风一看躺在地上的呻吟的人,就知道这边不需要她们的帮助了,她问:“裴晁怀在哪里?” 苏鸢指了指正在捆人的夏渔,后者一边捆一边骂:“你个老东西不是挺能叫的吗?怎么不继续了?我动不了别人还动不了你吗?” 卫扶风:“……” 为什么她能把这种坏人专用话语说得这么熟练且欠揍? 苏鸢按了按脑袋:“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圆满完成任务。”卫扶风所在的特警队全员出动,全力配合张局的行动,一举拿下了正在交易的双方,截获了一批物资。 第586章 “这些货给我们用都可以用上好几个月。”卫扶风忍不住开口,“狂犬真是财大气粗。” 苏鸢并不意外:“他们想在之后对我们发起进攻,只是情报被我们获悉,我们将行动提前了而已。有人员伤亡吗?” “有些同事受伤了,等着救护车来拉人,现在有随行的医护人员在帮忙先处理伤口。” 江满衣曾经是护士,她工作了那么多年,人脉是有的,提前喊了一些老同事来。 老同事相信江满衣的人品,欣然前来,然后就被迫看了一场枪战。 江满衣安抚战战兢兢的老同事们:“别害怕,我们在房子里,就算我们的人输了,我们也能跑掉。” 老同事们:“……” 更可怕了啊!还得谢谢你没说“两军交战不斩医护”这种狗都不会信的话。 “真是辛苦他们了。”苏鸢听着也觉得好笑,“不过这得交给伏市长和张局处理。” 夏渔捆完人,走了过来,看到苏鸢,她想起来苏鸢之前对她说的话:“苏鸢姐姐,你不是说他们上头有人吗?要是他们被捞了怎么办?”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苏鸢指了指自己穿着的作战服,“张秋山可使唤不了我。” 夏渔眼睛一亮:“你上头的人比他们更厉害?”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被你说出来怎么那么奇怪。”苏鸢腾出一只手按了按夏渔的脑袋,“我前段时间去找了我的老朋友,她如今发展得特别好。” 这位老朋友不是简单的人物,有她的帮忙,他们就能够轻松控制住裴晏初的二爷爷和外公,控制了这两人,就相当于控制住了裴晁怀的命脉,任由他蹦跶也无法翻天。 “就算是没有我的老朋友,有你们在,狂犬被摧毁是早晚的事情。” “但有她在,我们少走了一些弯路,少牺牲一部分人。” “小渔,你变得越来越会说话了。” 夏渔自信扬头:“我本来就很会说话。” “好了,过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苏鸢见她的身体一直在掉血,赶紧推她去找江满衣,“真亏你能忍那么久。” 被这么多人看着,夏渔只好被卫扶风带过去。 “没想到你也在诶。” “我年年拿优,当然要奔赴在最前面。”卫扶风虽然在处理自己的身世,但队里有任务,她不可能不参加,“我弟弟在废弃港口那边,你见到他了吗?” “没有,但他应该没事。” 没事就好。卫扶风安心了:“我还以为张局不让你参与。” “那必然不可能,我还指望着立功接替他的位置呢。” 明明是这么功利和现实的话,被夏渔说出来只会让卫扶风想笑:“我算是知道傅队为什么总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了。” “他不是一直板着脸吗?” “板着脸也分情绪,你看我弟弟不也经常板着脸?但我只会觉得他装怪。” “原来如此。”夏渔点头,但她还是看不出来。 被带到治疗处,伤员不少,夏渔在后头排队。 一只手拍了拍她:“想插队吗?我也会处理伤口。” “这不太好吧。” 夏渔瞅了瞅前头的几人,再看向拍她的人,想说的话被她咽下去,她持怀疑态度:“项姐,你真的会处理伤口吗?” 法医不是就验尸验伤吗? 项荟拿起绷带:“看来你们对我们法医有很大的误解,法医也是医。” 前头的人冲她摇头,表示不要轻信法医的话,不然会吃苦头。 但夏渔怀着对项荟的信任,再加上很久才轮到她,她就勉为其难地接受项姐的治疗。 项姐微微一笑。 * 傅松声没怎么受伤,其他人要么先去医院,要么留在原地看守,所以就由他负责前来汇报情况。 汇报完情况,苏鸢给他指了路,示意夏渔在那边处理伤口。 “她在这里?” 她刚才不是还在港口和许鹤泠打架吗? “她来的时候就带了一身伤,刚才又和裴晁怀打了一阵子,身上的子弹应该数不清。” 梦回第一次见她时,她一人干碎银行抢劫犯。 这次应该也没事。 傅松声根据苏鸢的指示,找到了夏渔。 夏渔平躺在地上,双手放在腰腹位置。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她的脸色有些惨白,胸口也不见有呼吸的起伏。 项荟正拿出一个锤子,面色肃穆。 围在夏渔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低着头,肩膀不住地颤抖。 傅松声大脑一片空白,他朝着夏渔走去,单膝跪在她的旁边。 脖子以下的位置缠满了绷带,她的脸上也贴有各式各样的创口贴,即使是这样也有鲜血渗出,将绷带染红。 “我,我没想过会这样。”项荟的声音有些哽咽。 傅松声也没想过会这样,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夏渔,却担心碰到她的伤口,只能开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出事呢?苏女士不是说她离开的时候还活蹦乱跳吗?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项荟摇头,无法说出口。 傅松声只好看向其他人,可他们避开了他的目光,一个个地咬着牙,不让某种声音泄露出来。 傅松声双膝跪地,朝她挪动,他低下头想看她究竟伤哪儿了。 第587章 这时,死去的下属睁开眼,她猛地蹦起来,和他头贴头,听这清脆的响声就知道两个头都是好头。 “项姐,你骗我,你根本不会处理伤口。”夏渔抬起自己包得跟粽子似的手,“我明明是腹背受伤,你动我的脸和手做什么?” 紧接着她瞧见了项荟手里拿着的锤子,她震惊极了:“项姐你——!” 项荟放下锤子,替自己的业务能力解释:“我以前真的会,后来生疏了。”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夏渔被包得严严实实,无法翻身跳起来,只能在原地蠕动。 前一刻真的在担心她的傅松声闭眼,他现在觉得周围人的笑声不只是对夏渔友善的笑,也是对他嘲讽的笑。 但他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按住了夏渔的肩膀,这下子她蠕动都没法蠕动了。 项荟躲开夏渔谴责的目光,她坐在夏渔旁边,问:“灯会进行到什么时候了?” 卫扶风回答:“要放气球了吧。” 随着她们的话音落下,千万个彩色的气球凌空,搭配着灯光,将漆黑的夜空渲染成七彩的星空。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隐隐约约,他们能够听到其他人随着音乐合唱的声音。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希望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第224章 今晚是个不眠之夜。 在夏渔的控诉下, 项荟不得不拆掉了那些多余的纱布和绷带。 “我也想放气球诶。”夏渔挨着大家坐,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项荟表示这个不难:“跟张局说一声,让他搞个庆祝活动, 到时候让我们也放。” “说起来张局在哪儿?哪里没看到他。” “他去找连振淮了。” 差点忘记还有连振淮这个人了, 不过问题不大, 他也是个工具人, 抓了裴晁怀后再抓他也不迟。 “他们一家人都可以在看守所里团聚了, 正好还有一两个月就过年了。”夏渔很欣慰,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谁都逃不过。 傅松声:……这什么地狱笑话。 不过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她已经来和平市两三个月了,这么多事件接踵而至,很容易让人模糊时间。 伤员先走一步, 他们还得留下来打扫战场,起码要把血迹清理了, 不然第二天别人一觉醒来看见满地的血还以为来到了什么奇怪的片场。 搞完一切天都快亮了, 太阳从地平线上、从江面升起, 一如往常。 人他们是抓了, 剩下的就交给上头人去头疼。不过审问还得他们来,只不过要往后移几天。张局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大家错开放, 放完再来处理后续。人都在这里了, 怎么着也跑不掉,不如让下属们好好休息, 养精蓄锐后再战。 特调组是第一批次, 夏渔没看到方不言。行动开始后,他好像就离开了, 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姜哥你去执行什么任务了?”夏渔记得姜兴生参与了,但她一直没看到他。 “潜入他们老宅拿了点东西。”姜兴生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特长,“你别说,他们这些人藏得还挺深,要不是我有经验,恐怕会无功而返。” 夏渔鼓掌:“好强!” “这算什么?我年轻时更厉害。”姜兴生谈到他年轻时潜入别人家窃取物品如探囊取物,要不是受伤了他也不会退下来。干他们这行的,受伤非常致命。 夏渔非常捧场地喝彩。 傅松声忍了忍,在听到姜兴生准备教授夏渔相关经验后,他没忍住问:“……张局居然允许你这么做?” “嗐,我把东西交给了我的老同事,是他们干的,与我无关。” 夏渔再次鼓掌:“果然是熟人多好办事。” 金队是这样,苏鸢姐姐也是这样,没想到姜哥也是。她怎么就没有这种熟人呢? 夏渔清点了一下列表,发现除了同事和搭档,她的熟人几乎都在看守所里。其中有几个还没去,有的快了,有的疑似,总之都不太正常。 没事,她的人脉也算多了,律师、画家、飞行员、数学家等等她都认识,她才工作几个月,就有这么可观的人脉,要是再给她十年,她想都不敢想。 傅松声:……我也想都不敢想到时候看守所会有多少人。 撇开这个话题不谈,傅松声问她:“你回哪儿去休息?还是待宿舍?” 谢家她肯定是不会回去的,稍后也会被调查,她还是和谢执撇清关系比较好。 反正他们没有公开关系,也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只要大家咬死不承认,那他们就只是在同一个福利院的孤儿而已。 “项姐让我去她那儿,兰归鹭会和我一起。” 兰归鹭和她暂时都没地方住,柯队和金队身为队长要忙的事情很多,恰好项姐在市区有房——之前她为了结婚搞的新房,已经布置好了,她们可以拎包入住。 谈到这个问题,夏渔突然想起来:“我把谢执忘记了,我让许燕洄看住他来着,他不会跑了吧?” “金队说她们路过的时候恰好看到他,他自投罗网了,但是没发现许燕洄。” 傅松声不知道夏渔对谢执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谢执居然束手就擒了,而且整个人失魂落魄。 “没事,他们两姐弟的事情留在后头处理。”夏渔还记得那封请柬,“你到时候要和我一起去吗?” 第588章 傅松声点头:“可以。” 不过他还以为她会叫上兰归鹭。 那里肯定很危险,兰归鹭不是警局的人,申请不到武器的话,很容易出事,还是得找一个同事去,最好能够听她指挥。 双方都很满意。 只是,傅松声想到谢执,他刚想问她要不要去看看对方,夏渔的电话就响了。 是项荟的电话,她已经接到了兰归鹭,两人正在等夏渔。 虽然看出来傅队有话要说,但他吞吞吐吐的一看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她不是很在意,朝他挥挥手,就去找朋友们了。 兰归鹭的手和肩膀也涂了药,她许久没用枪,手生疏了不少,把自己弄伤了。 “这肯定是你自己处理的。”夏渔笃定,因为如果是项荟来的话,兰归鹭的手不会那么干净。 当了那么多年法医,头一次被质疑的项荟想辩驳,但是想到之前她的杰作,她又闭嘴了。 项荟负责开车,她和兰归鹭不太熟,只好通过聊天来加深感情:“没想到你就是钟市长的女儿,和我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每次听到别人这么称呼她,兰归鹭都引以为傲:“我猜,你们想象中的我是那种倔强的少年?” “差不多,主要是你的长相和气质和钟市长不太像。” 钟秋溪是圆脸,跟邻家妹妹似的,但兰归鹭是鹅蛋脸,像是天边的神女姐姐。 “我长得像我爸爸,妈妈当初还不乐意,但把我送走了她又很庆幸我不像她。” 兰归鹭的爸爸作为贤内助一直在支持钟秋溪的事业,最后也因这份事业而死,但他的存在感并不强。所以哪怕兰归鹭长得像爸爸,狂犬也没有认出来,反而找上了和钟秋溪比较相似的夏渔。 “不过你的背影和钟市长很像,我差点以为你就是她了。” “谢谢你的夸奖。” 到了项家,项荟找了两个空房给她们住。三人点了奶茶,围坐在一起看新闻。 早间新闻提到了昨晚盛大的灯会,夏渔没看到最后,也就不知道灯笼居然可以做成那种模样,很可惜没能近距离看。 大家都是夜猫子,虽然熬了一晚上,但精神头都还很足。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聊聊成年人的话题吧,工作和感情二选一。 夏渔和兰归鹭的工作都不太能对外说,项荟倒是能说,但她说的无外乎是各种死法,说得娓娓动听,还说到死者也有灵魂她们要敬畏死者。 一番话把夏渔的鸡皮疙瘩说起来了,她最怕的就是灵魂这种东西了,她立马打住:“我们换个话题吧。” 换个话题,兰归鹭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还能聊什么,她很少和人心平气和地聊天,除非是领导。 “你们傅队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兰归鹭忽然想到这一点,“刚刚和他碰面时,他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但我之前就见过他一两次。” “可能是因为我总是把一些机密告诉你?傅队他不让我跟你说,他说这违反纪律。”夏渔解释了一番,“你别担心,他对你没意见,是因为看我不顺眼进而看你不顺眼,你这是被恨屋及乌了。” 兰归鹭懂了,以为是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没想到中间加入了她这个第三者,更没想到的是她认识夏渔更早,她们还是室友关系,今后也会是搭档。 “他未免小气过了头,你说他还给你甩脸子?” 夏渔更觉得他像是在生闷气,但兰归鹭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 “那你以后就别给他说秘密了,可以和我说,也可以和你们局里的其他人说。” “但他知道的太多了。”夏渔想了想,还是替傅队说一句好话,“虽然有点脾气,但他总体而言比较听话,而且立场坚定,其他人我就不好说了。” 比较听话…… 兰归鹭差点被这个形容词逗笑,但她忍住了:“既然听话那就没事,不过你可以和他说,要再敢给你甩脸子,你就换个人说秘密,你又不是没有备选。” 太酷了。 夏渔觉得兰归鹭好厉害,不管什么事室友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她羡慕不已:“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会处理人际交往就好了。” 项荟:“……”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喝一口奶茶吧。 她得反省,人外有人,原本她以为自己够封心锁爱了,后来遇到了夏渔,她发现夏渔更能断情绝爱,现在看到兰归鹭,原来还有比夏渔更绝的人存在。 还是年轻好啊。 * 休息了一上午,兰归鹭表示要去钟秋溪的墓看看,这么多年她都不敢靠近,这次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去看了。 夏渔陪同她一起。 去花店挑选花的时候,兰归鹭有些犹豫,她不知道妈妈喜欢什么花,她自己倒是喜欢兰花。 “向日葵怎么样?”夏渔给她推荐,“大家就像向日葵一样,永远面向太阳、追求光明。” 这是江知春对她说过的话,她觉得很有道理。 面向太阳,追求光明。很美好的祝愿。 兰归鹭选择了向日葵。 夏渔也挑了一大捧,想给大家送过去。正好兰归鹭要和钟秋溪说悄悄话,她看望后就去郊外了。 事情还没有结束,张局和江阿姨还有得忙,郊外只有郁向文一个人,他正在听老式收音机里传来的很多年的新闻。 第589章 夏渔听了一耳朵,主要是讲郁向文的犯罪经过。 看到她来,郁向文关掉了收音机,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他向夏渔发出请求:“好孩子,你能不能帮我拍一张他们一家几口的全家福?” 他说的是他的儿子一家人。 郁向文当年做错了事,害惨了家人,他不奢求能够得到家人的原谅,只要他们能够幸福就好了。 这种小要求不需要费太多功夫,夏渔答应了,正好她都许久没看到连亦白了,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样了。 他脑子木木的,很容易被人欺骗,特指他的某个同事。 和郁向文达成合作,夏渔去献花,太多坟堆她认不出来谁是谁,幸好她买的花够多,可以给大家都送上一束。 说起来,项逢的真名是什么来着?他又为什么会暴露? 夏渔跑去问郁向文:“他们什么时候能够被公开?”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郁向文回答,“到时候他们会获得本该属于他们的荣耀。” 而暂时守护他们的他会走向属于他的终点。 为了那一天的到来,他苟且偷生得够久了。 “他们恢复身份后会迁入其他墓地,那里也需要守墓人吧?”夏渔只是好奇,“虽然没人敢盗墓,但要是有人参观的话,你也可以跟他们讲讲,尤其是顾家,他们家的事情你更熟悉。”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如果有人愿意将他们的事迹告诉更多的人,那么即使不被大众熟知,也总会有人知道和记得他们。只要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就已经足够。 “你说得对。”郁向文被说动了。 顾荃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他得活下去,告诉更多的人,告诉大家顾荃是个好人,顾家一家人都是了不起的好人。 那就再苟且偷生一段时间吧,等到大家都能够重新认识顾荃,他再去死。 看望完这边的人,夏渔接着去看望江知春。在公墓,她遇到了江满衣和段淞墨,这两人正在交谈。 段淞墨本来是路过,父母的尸体被挖出来后,卫扶风将他们重新埋葬,他也就没再来过公墓。 但是另一个弟弟的尸体还没找到,他不知道该对谁说,只好来公墓散散心。 他不认识江满衣,但江满衣认识他。 江满衣已经听兰归鹭说过段淞墨的事情,这两人在引起许鹤泠注意后居然还能活着简直令人意外,不过她也庆幸许鹤泠暂时腾不出手来处理这两人。 同时,她也知道了他和卫扶风的事情。所以在看到他后,她特意来开导他。 卫扶风爱憎分明,她讨厌段淞墨是因为以为他偏袒买家、偏袒罪犯,只要他愿意好好对她说明,她会重新看待他,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受害者。 “但她现在过得很幸福。”段淞墨虽然想过解释,但卫扶风过得很好,要是接纳了他,她又该怎么对待她的养父母和弟弟?对他们而言,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和女儿或者姐姐关系更浓密的陌生人。 “卫家父母我见过,他们都是好人,不会在意这些。”江满衣认为段淞墨想太多了,可能律师就是容易多想。 “但是——” “你好啰嗦。”夏渔听着都觉得着急,“你能不能干脆一点,卫扶风不嫌弃我都嫌弃。” 长得像个掌控一切的腹黑男,但做起事来瞻前顾后,反差真大。 段淞墨还想说什么,忽然收到来电,对方表示何盼的尸体找到了。 他的眉眼一下子舒展开来,他请求夏渔:“你能帮我联系她吗?让她和我一起去认尸。” “不要,你自己联系。”夏渔果断拒绝,“凡事靠自己,不要老想着靠别人。” 难怪他这么犹豫不决,原来是因为她太好说话了,老是帮他,让他养成了逃避的性格。 江满衣的孩子就是一对兄妹,她看不得他们因为一点小事就结仇:“小渔说得对,你趁这个机会和扶风好好谈谈吧,她会理解你的,不要等到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再追悔莫及。” “没错没错,虽然你是个好人,但万一你走火入魔误入歧途了呢?”夏渔提到某个顾姓罪犯,“他就是这样,但凡好好想想都不会变成那种模样。” 唉,连珩玉说得没错,再穷不能穷教育,瞧瞧这些人,但凡上点学都不至于这样。 段淞墨:“……” 一想到手头的那些案子,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由衷地感谢:“谢谢你们。” “不客气,大家都是亲人,坦诚相待一点比较好。”夏渔最烦的就是藏着掖着了,如果还打着为她好的旗号,那更可恶了。 送走段淞墨,夏渔去看江满衣:“没想到江阿姨你会在这里诶。” “我来和知春说说话,她和小燎还有南佑的名字终于可以放在一起了。” 可惜这俩孩子都没见过亲生父亲的面。 “有时候我也想过,要是当初能够阻止他们去做那些事的话,或许他们现在就可以陪在我的身边。” 江满衣这一生失去了很多人,她的父母,她的友人,她的爱人,她的孩子……最后她还是一个人。 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自私,孩子们有他们想做的事情,有他们想要成为的人,她要做的唯有放手。 “我常常觉得我对他们有所亏欠,尤其是小燎和知春,他们的到来是我的疏忽,对他们不够上心,他们是自己长成了很好的模样。” 第590章 “但是江燎和我说他很对不起你。” 江知春想必也是这么想的,兄妹两个同样觉得亏欠母亲良多。 许久,夏渔没有听到江满衣的回应,她扭头去看,才发现江满衣正仰着脸。 正午的阳光太过刺眼,但江满衣恍若未觉。 第225章 虽然没怎么休息, 但姑且也算是休息了一天。 重新上班,夏渔等着去审讯裴晁怀一家人,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 见她这么积极, 傅松声不得不提醒她:“上级负责审讯裴晁怀, 我们暂时只能审审裴晏初等人。” 裴晁怀和谢执地位比较高, 轮不到夏渔来, 即使她知道的很多, 但她到底是一个新人。 行吧。夏渔不满地抱胸, 裴晏初也行,反正到时候她可以旁观审讯。 裴晏初作为工具人,审问他的日程可以排在后面,裴晁怀才是大头。 被抓进来几天后,裴晁怀发现还没有人来捞他, 他意识到自己这次可能要出大问题了。 但也不是特别意外。十年前那次行动之后,他就察觉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 但他在和平市呼风唤雨这么多年, 不是很想换个地方重头再来, 毕竟当初可算是天时地利人和。 望向亲自审讯他的张局, 裴晁怀半点没有落网后的悔恨:“是我看错你了,张秋山, 我以为你是中立派。” “只是为了迷惑你们而已。”张局知道太过突出会招来不幸, 一直以来他都中规中矩, 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和对方虚与委蛇。 “但是你经得起查吗?”裴晁怀不怀好意地说,“这么多年来, 你我之间的金钱交易可不在少数。” 和张局一起审讯的同事拍桌:“少在那里妖言惑众, 如果不是为了抓住你们,张局也不会这么忍辱负重。” 张局没有明显的情绪流露, 他冷静地说:“我会接受所有人的审判,你也是如此。” 一听到“审判”二字,裴晁怀的手就有些不稳,他不想坐牢也不想去死,可现在轮不到他来挑选命运。 “我们从头开始吧。”张局拿出几张照片,“这是从你家里搜到的你和许痕徊的书信来往,以及你们伪造的证据。” 他们曾经和顾荃交谈过,希望对方能和他们合作,但是顾荃拒绝了,并打算严查他们。为了除掉顾荃这个阻碍,也为了搅浑和平市,他们选择构陷顾荃。 “你们总共花了一万块,就完成了这项计划。” 那个年代的一万块可不是小数目,但也算不上天价。一万块买下一个人的性命,买下一座城市的和平,他们很赚。 裴晁怀脸色微微一变:“你们怎么会拿到这些东西?” 他本来想否认,但事到如今再否认也没有用,不如双方好好交流,他也好知道自己的失误。 “我明明有让人在我出事后处理掉。” 他留下这些东西的理由很简单,一是为了留作纪念,二是为了威胁许家,要不是他,后者哪能起家?结果许家反而来和他打擂台了。 “怎么拿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张局说,“你们联手陷害了顾荃,在他死后,你们害死了他的妻子,害死了他的女儿。” “是顾荃不懂得识时务,他的那套已经行不通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和我们合作。与其说是我的问题,不如说是他自己作茧自缚害了他们一家。”裴晁怀真情实感地叹气。 他们好好的和顾荃讲道理,顾荃不愿意,那他们只能使用非常规手段了。 “如果他不固执己见的话,小珍珠何至于此,那孩子出生时我还抱过。” 小珍珠是顾丹铮从前的小名,大家都这么叫她。但裴晁怀这么叫却显得他恶心至极。 审讯的两人没有什么反应,外头的人已经握拳骂人了。 难怪张局要亲自来,换了他们不得被气死,然后被裴晁怀牵着鼻子走。 张局顿了顿,他接着拿出一张上了年头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处完好地方的死者:“他是何青山,或许甘遂这个名字你更清楚。在发现你们的存在后,他前去卧底,想探查一番你们的情况。” 裴晁怀对这个人有印象,要不是何青山,他都不会发觉警方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这人伪装得不太行,一看他就知道他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引起我注意的是,他和小珍珠搞在了一起。小珍珠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我也是为了小珍珠好,和这种男的厮混没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顾丹铮被他洗脑了,但是裴晁怀担心有人会对她说什么,让她想起从前,那他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在调查后,裴晁怀发现了何青山的真实身份,为了杀鸡儆猴,他对何青山采取了残酷的刑罚,以此来警醒那些意图坏事的人。 “幸好小珍珠没有被他蛊惑。”裴晁怀欣慰地点头。 玻璃窗外,傅松声拦住意图冲进去打人的同事们,这些话任谁听了都会火冒三丈,他也不例外。 发现夏渔一动不动,傅松声偏头看她,担心她受刺激,他出声喊她的名字:“夏渔,你没事吧?” 夏渔严肃点头:“没事,我在找我的存档。” 她要回到那天晚上,让兰归鹭狠狠打死这个老东西,她也要动手。 审讯室内,裴晁怀还在冠冕堂皇地说:“可惜小珍珠还是被他哄骗着生下了那个孩子,为了那个孩子,小珍珠生了重病,不久后就撒手人寰。身为既然是侄女的孩子,我自然要好好照顾他。为了锻炼他,我给他安排了一些小磨练。可惜这孩子不太行,没能通过。” 第591章 张局:“你本来想培养那孩子成为内鬼是吗?” 裴晁怀没有杀顾泽漆,也没有让他经历那么不堪回首的过去,还给他换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是啊,子承父业嘛,说不定警局里还有他外公和爸妈的老熟人。”裴晁怀点点头,“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钟秋溪那个女人非要横插一脚,搞得我自顾不暇,没有精力再去照看那孩子。” 顾泽漆没有按照他希望的那样考上警校,也没有读相关的专业,而是随随便便读了设计专业,简直太让他失望了。 “不过那孩子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不声不响地杀人,一点都不像是顾家的种。” 裴晁怀的设想是,让顾泽漆当内鬼,等时机成熟,他就揭露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为此震惊痛心。 英雄的孩子是作恶多端内鬼,没有什么比这种事情更让他兴奋的了。 就好像,原本他也想培养连亦白成为内鬼,可惜对方性格不行,他只好放弃。 因为“飓风行动”,裴晁怀失去了对顾泽漆的控制,但好在顾泽漆不是个好东西,即使没有他的引导,顾泽漆也成为了一个败类。 裴晁怀的嘴角不断上扬:“这孩子真是的,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呢?” “和何青山联系的武队的车祸是你们制造的吗?” “何青山和小珍珠走得太近了,我担心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并且把它告诉了小武,权衡利弊之下就只能请小武去死了。” “叶亦晴,你是否有印象?”张局接着问,“出卖她的人是梁未泯还是肖韧?” 裴晁怀当然有印象,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的狂犬就不会受创,他还是那个一手遮天的首领。 他不意外警方查到了这两人:“梁未泯对我们有所保留,连叶亦晴是卧底这件事都是肖韧告诉我的。要是他早点说,我们的损失也不会那么大。” “那么,你们同样不知道丰昌是卧底?” 裴晁怀费了一会儿功夫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他这次是真的有点惊讶:“他是卧底?” “看来梁未泯没跟你说。” 裴晁怀皱眉,他是真没想到,他对丰昌有印象还是因为丰昌帮过顾丹铮和顾泽漆,他留意了一下,发现对方不是好人后,他就放心了。 结果告诉他,丰昌也是卧底? 裴晁怀忽然反应过来,虽然梁未泯也透露了一些情报,但无足轻重,这人早就被策反了。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他不像是能和你们合作的人。” “他本来就是我们这边的人,只是后来被钟秋溪那个女人说服了而已,最后因为这可笑的行动死了。” 正因为梁未泯一开始就是他们的人,所以他才会当上局长。 钟秋溪是例外。和平市这个烂摊子几乎没人愿意来,所以历任市长都是狂犬。也不知道她说怎么想的,好好的首都不待,跑来和平市。要是她安分守己,也不会死。 即使落网了,裴晁怀也在暗戳戳地传播他的那种观念,听得人牙根痒痒。 审讯室的大门被打开,和张局搭档的同事和来人交接,他要出去透透气,实在受不了了。 在裴晁怀震惊与愤怒交加的目光下,来人慢条斯理地坐下,开口说:“很遗憾的告诉你,顾丹铮并没有被你洗脑,她始终记得她的真实姓名。” 言语与画面的双重打击下,裴晁怀感觉到大脑缺氧:“陶玥?你怎么会?”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陶玥也是卧底,他们的计划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她的告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陶玥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她反问:“为什么不可能?你觉得,我为什么会选择加入你们?” 陶玥之前对夏渔说的经历是真的,但在调查连强健的过程中,她意识到要想让连强健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就必须先扳倒狂犬。 通过各种各样的路子,她加入了狂犬。狂犬调查过她的背景,当时她的说法是她都这样了,干脆就随心所欲地干坏事算了。 正经卧底都会洗一下身份,但她是实名加入,她能是卧底? 再加上清洗行动中,如果不是她,他就被人杀死了,所以他对她信赖有加。 “你死了,但其他人还在,比起换一个人上位,还是知根知底的你比较好。” 陶玥并不想救他,但钟秋溪说这次不能完全摧毁狂犬,她需要她打入敌方内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暴露,等到最后时刻的到来。 “十年前的我们埋下火种,就是为了十年后的现在,在无数人的努力下,它形成了燎原之势。” “你是我一手扶上来的。”裴晁怀提醒她,“你得位不正。” “所以呢?” 裴晁怀头一次这么痛恨一个人,他和苍鹰都被这个女人给耍了,枉费他这么信任她。 这次审讯持续的时间很长,中途夏渔还去吃了午餐和晚餐,两位局长倒是很能坚持。 临近深夜,陶玥先从里面出来,作为好下属,金灿灿迅速送上热水,贴心地问她需不需要先吃饭。 陶玥摆摆手:“我想去静静。” 夏渔看了看,她戳了戳傅队:“我要不要也给张局准备?陶局有的,让他也有。” “你这样会让张局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傅松声委婉地提醒她,她就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第592章 好吧。既然张局不需要,夏渔就不再等他,她追上了陶局。 陶局一个人坐在警局门口的花坛边缘,她望着警局大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渔凑了过去,借口保护她坐在了陶局的旁边:“许家姐弟还在,他们知道了你的事情,万一他们恼羞成怒对你下手呢?” 这确实是许家姐弟干得出来的事情。 不过陶玥说:“你有话要问我?” 夏渔纠结了一会儿,大胆问出了口:“你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得知同为卧底的同伴死掉,你是什么心情呢?” “没什么心情。”陶玥平静地开口,“既然选择做卧底,死亡就会与我们如影随形。” 区别在于什么时候死而已。 运气好的话,像她,能够活下来。 “要是我想的话,我其实可以救下他们。”陶玥忽然说。 “但你也会暴露,而且你知道的东西那么多,要是暴露了后果会更加严重吧?而且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当时就被沈陆亭那个杀千刀的家伙害死了。” 提到五年前的事情,陶玥没有被安慰到,她的语气更加低沉:“但是我亲手害死了那孩子。” 第226章 陶玥一开始没想过会成为卧底。 最初的最初, 她只是想让连强健坐牢,但在咨询过辅导她的那名大学生后,大学生告诉她这很难:“时间过去很久了, 而且只要他背后的人用势力压你, 你没办法坚持下去。” 陶玥无法反驳, 是人都会有软肋, 她的外婆去世了, 但她还有别的在意的人, 这位大学生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她放弃了,打算有一定地位后再说。但大学生和她都低估了连家背后的力量,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唯有摧毁这个组织,才能让罪有应得之人获得他们该有的惩罚。 夏渔问:“然后你就成为了卧底?” “当时没有这个想法, 毕竟卧底这份工作太危险了,我不确定我能够胜任。我考上大学那年, 刚好出了一个卧底的事情。” 陶玥说到底只是一个刚走进社会的年轻人, 仅仅是一个连强健就把她害到这种地步, 如果正面对上狂犬这种庞然大物,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坚守本心,所以她一直犹豫不决。 “只是在我大二升大三那年, 帮助我的大学生出事了。” 大学生那会儿已经大学毕业, 结了婚生了孩子, 正要踏入她即将奉献一生的教师行业时,她被拐了。 陶玥是在实习的时候得知的这个消息, 那时离大学生被拐已经过去了一年, 大学生始终下落不明。 “她的遭遇让我坚定了那份决心。” 为了不让她们的悲剧重演,在大学毕业、回到和平市后, 陶玥主动加入了狂犬,她没有上级也没有同伴,她是一匹孤狼。 “我当年思考了很久很久,在某一天我猛然发觉,或许敌人不仅仅只有狂犬,还有身边的人。” 那名卧底牺牲后不久,一名警察出车祸去世,肇事司机表示自己太劳累了,最后也就判了几年。 她不信这是巧合,恰好她的那些同学们也不信,他们聊天的时候也会说到和平市那混乱的局面。 所以在深思熟虑之下,陶玥决定单干,她会保留证据,直到遇上值得她合作的人。 “我很庆幸我当初的选择,因为当时有个上线反水,牵扯出了几个卧底,他们最后都牺牲了。” 怀着一腔热血,最后死于信任的人之手,如果是她遇到这种事,陶玥不敢想自己会有多绝望,她会不会当场被策反? 幸好她遇到的搭档没有问题。 “在见到钟秋溪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就是我要等待的那个人。” 该怎么描述钟秋溪这个人呢? 她不算高,对谁都笑脸相迎,很喜欢和人聊天,没有一点架子,有次还闹出新人把她当做实习生的笑话。 这样随处可见的人,却拥有那样坚定的心。一旦进入工作状态,没有人会错认她的身份。 正好当时叶亦晴的卧底身份被发现,陶玥想方设法通过叶亦晴搭上了钟秋溪,在考察后,她将自己获得的情报毫无保留地交给了钟秋溪。 “要是没遇到、狂犬又被摧毁的话,你不就被认定为黑恶势力分子了吗?”夏渔不是特别能理解,“如果你死了,那就更加无法证明你的立场。” “她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陶玥当然想过这种情况,但是如果不需要她就能够摧毁狂犬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就算她被认定为罪犯也无所谓。名声这种东西,在外婆、在大学生死之后,她就不在意了。 “但现在不是没有发生那种情况吗?” 她也是这么回答的钟秋溪。 虽然很遗憾,但钟秋溪她们需要她,她有了用武之地。 “十三年前,我遇到了一个小女孩。” 夏渔想到了好奇过头的她没忍住回到过去询问陶玥立场这件事,她刚打算跳过这个话题,忽然想起系统说过会模糊当事人的记忆。 果然,她听见陶玥继续说:“那个小女孩让我发觉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 很多年后,狂犬或许还在,但不会像当年那般猖狂,像她那样的孩子会越来越多,他们会在阳光下自由自在地生活,不用担心被拐被骗被杀被迫害,他们只需要纠结“今天要不要吃蛋糕”这种小事。 第593章 “和那孩子交谈后,过了两年,我收到了两个人的死讯。” “两个人?除了叶警官还有谁啊?”夏渔只记得当年好像只有叶亦晴遇害,她看了看先前列的时间表,发现还有一个人也是在这一年被发现死亡。 “那个大学生,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我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茫然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就是她后来生的孩子,我这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城信县。我以为能够救回她,没想到她再次失踪,但这次我知道她大概是死了。” 夏渔已经知道陶局说的这位大学生是谁了,她早该想到的,陶局之前对这位大学生的描述,只有那个人符合。 她也知道,为什么在那起案件中,陶局会表现得那么冷淡,明明凶手一个是她的下属,一个是她救过的孩子。因为陶局正在当双面卧底,不能表露出真实的情绪,哪怕发现了她所在意的尸骨。 “同时,钟市长找到我,告诉我她将要提前行动这件事,并且交给我一个更为重要的任务,让我获取裴晁怀的信任,走入狂犬的权利核心。” 成功不是一蹴而就的,钟秋溪知道自己没办法真的完全摧毁狂犬,但她想要留下火种,陶玥就是那个交接人。 陶玥按照钟秋溪所说的那样,告诉了裴晁怀一些无足轻重的情报,并且在那场行动中救下他的性命。为了进一步获取他的信任,陶玥和钟秋溪策划了一起事件,钟秋溪就此而死。 “飓风行动”后,苍鹰崛起,陶玥主动提出去卧底,探查苍鹰的底细。 裴晁怀对她更是信赖有加。 因为她对连家的仇恨和对警方的“失望”,苍鹰很容易就接纳了她,尤其是在她杀掉江燎之后。 江燎加入苍鹰有她的帮助,但为了隐藏,陶玥没有给予他太多的帮助,她也没有掺和他和尹秀丽的行动。 他暴露后,陶玥本可以借口审问他而暂且保下他的性命,但这么一来,许鹤泠势必会怀疑她。 江燎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在她对他进行搜身的时候,他传达了他的意愿。 “他让我杀了他。” 既然被抓,江燎就没想过会得救,毕竟要是救他,两方势必会发生冲突,他没得救事小,同伴们受伤事大。比起活下去,他去死、并且死于陶玥之手是最好的办法,这还能让他发挥最后的价值。 权衡利弊之下,陶玥选择了杀他。为了隐藏一些证据,她使用了炸弹。 “一些证据?” “你留下的痕迹。”陶玥不像其他人一样会顾及他人的心情,她很自然地说出口。 即使不会有人想到江燎的帮手会是一个高中生,但为了以防万一,陶玥干脆毁尸灭迹。 夏渔沉默了一会儿,她想到了沈陆亭那个该死的家伙,如果是他的话,真有可能干出怀疑她这种事情来。 “尹秀丽的卧底身份也是我透露出去的,反正她的身份瞒不住,不如让我告知许鹤泠,还能取信于许鹤泠。” 夏渔了然地点头,虽然很意外,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不难解释许鹤泠为什么要让安问心来试探他们了,毕竟许鹤泠不可能仅凭那点小事就认定尹秀丽是卧底。 “真是辛苦你了。” 夏渔本来想拍拍陶局的肩膀,但这么做好像有点没大没小,反正每次她这么做,傅队都很无语。 不能拍的话,那就抱一个吧。 夏渔站起身来,走到陶局的跟前,弯腰抱住了对方:“一直以来辛苦你了,陶局。” 这个拥抱和对白让陶玥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她刚把她经历的事情告诉了那个大学生的时候,她也是像现在这样忐忑不安。 但大学生和夏渔都没有说什么额外的话,她们都选择通过拥抱向她传递她们的心情。 ——“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多年前她否认了大学生的话,因为她始终觉得自己做得很糟糕。 但是现在—— “啊,我知道。” 陶玥认同了她们的观点,她也觉得她足够努力了。 只可惜,她想见到的人看不见现在的她。如果是现在的她,外婆还会对她失望吗?外婆会觉得她丢脸吗? 应该不会吧。她想。 * 夏渔又和陶局聊了一会儿,聊到傅队出来找她,让她准备准备审讯谢执。 夏渔指了指自己:“我?不是说轮不到我吗?” “这是他的请求,他希望你在场,你不在他就不说。” 傅松声不确定谢执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提出的这个请求,本来夏渔就该和他划清界限,最好假装陌生人。但是他非要把他们两人的关系摆在明面上来,让大家都知道夏渔和他这个敌人有旧,他这分明是在害她。 “你可以选择拒绝,他招不招供都不影响他的罪行。”傅松声顿了顿,“但是出于我本人的想法,我希望你能去接受。” 夏渔好奇:“你什么想法?” 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和谢执说开,然后一刀两断。 傅松声本来想这么说,但这个想法太阴暗了,他都说不出口,只好说:“虽然他做错了人,但在对待你这件事上,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尽着兄长的责任。以他的罪行来看,他多半是死刑,你们今后见一面少一面。为了不给自己留下遗憾,你还是多去见见他吧。” 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夏渔对谢执不可能没有感情,让她和谢执一刀两断是不可能的事情。与其让她今后一直耿耿于怀,不如让她在最后的时间里多和谢执见面,了却她的遗憾,也让谢执走得安心。 第594章 “你好像一直在为他说话。”夏渔突然发现这件事,从很久之前开始,在别人都存心搞事的时候,傅队却反其道而行,替谢执开脱,还让她多关心谢执。 “你不会——”她只能想到一个答案,“被他拿到了什么把柄吧?还是说你有朋友在他公司上班?” 傅松声:“。” “因为你们是未婚夫妻,这个关系是经过你的同意。我也说过,正是因为你这若即若离的态度,给了一些人不切实际的希望。道德低下的人很容易被引诱。” 差点忘记他们还有这层关系。夏渔明白了,傅队原来是在替她的名声着想,她错怪他了。 “不对啊,你不是喜欢我吗?” 她还是觉得不对劲,就算是朋友,对方最好的朋友也只能是她,即使她有很多很多朋友,她也想做最特殊的那个。如果她有喜欢的人,对方也必须喜欢她,除非他死掉,不然她不会让他建立别的关系。 “正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会这么做。”傅松声坦诚地说,“如果我放任自己的话,我很有可能做出违背本心的行为。” 夏渔想象不出傅队能做出什么违背本心的行为,他这个人看起来就很正派,她虚心求问:“比如说呢?” “比如说,你的脸型很好,只要我拿起狙击枪,就能精准地对准你的额头;又比如说,我家在郊外,周围没什么人居住……你还想听吗?” 夏渔谨慎地后退一步,她摇头:“不听不听。” 旁听的陶玥:……小年轻挺会玩。 第227章 和夏渔搭档的是张局。 “不是傅队和我一起吗?”夏渔以往都是和傅队搭档, 换了个人她还有点不适应。 傅松声:……他去是找恨吗? 本来谢执就很讨厌他了,他要是和夏渔一起出现,谢执不得恨死他。 但表面上他还得解释为:“我还不够格, 他只指定了你。” 行吧。夏渔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专心做好你的笔录, 问话的事情交给张局。”傅松声担心她会越过张局, 特地交代她几句, “不要随便接张局的话, 也不要打断他。” 这种小事还需要他教?夏渔比了个“ok”:“你放心, 我心里有数。” “我不信。” “?” 夏渔冷漠地走进审讯室,坐在了电脑面前,开始准备打字。 本来低垂着脑袋着的谢执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他抬头,在看到电脑后那标志性的发型时, 眼睛就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边看。 虽然知道对方的基本信息,但夏渔还是得按照流程询问谢执。 他的目光太过明显, 把夏渔搞得不好意思了, 毕竟张局就在旁边, 犯罪嫌疑人不关注他反而关注她, 这显得她才是那个主导者。 询问到亲属关系的时候,夏渔正要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就听见谢执说:“单身, 没有亲人, 也没有朋友。” 夏渔愣住了,她朝他看过去, 发现他还在看着她, 他的目光缱绻,又夹带着些许悲伤。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因为他的语气冷硬,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从法律上讲,她和他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是兄妹还是未婚夫妻,这两种关系都不受法律保护。 于是在联系人那一栏,她填上了“无”。 问完基本信息,夏渔看向张局,意思是该他开口了。而张局同样看着她,冲她微微点头,像是在说让她来问。 安静的氛围在审讯室里蔓延,夏渔有点坐立不安,她试探着开口问:“谢执先生,对于你所犯的罪行,你是否供认不讳?” 很新奇的称呼,像是司仪在叫他的名字,询问他是否对她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谢执果断点头:“我全都认。” 啊这…… 这么配合的犯罪嫌疑人她还是头一次遇到,夏渔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干什么。 谢执自顾自地说下去:“前段时间的案子如你们所想,裴晁怀杀害那些死者的目的一是示警,二是立威,组织里有人不太安分。” 或许是意识到风雨欲来,组织里有的人想金盆洗手,内鬼也蠢蠢欲动,所以为了让他们安分下来,裴晁怀启动了很久之前就制定的计划。 那些死者都是参与过扫黑除恶之人的后代,警方的,普通市民的,只要是参与过,哪怕只是指路,小肚鸡肠的裴晁怀都会破坏他们的家庭。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的儿孙们不亲近他,他看不得那些幸福的家庭,再加上清洗行动之前,狂犬人口买卖这条线还没断。” 人口是最容易获得也最容易脱手的商品,两家都经营过人口贩卖,只是狂犬被打击过,这条线被苍鹰获取了。 “但是裴晁怀无数次想要拿回这条线,这比走私更能让他感觉到他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像货物一样被他买卖,他掌握着他人的生杀大权,没有什么比这快乐的事情了。 “那你快乐吗?”夏渔问他,“你杀人的时候,你违法犯罪的时候,你快乐吗?” 这个问话有些奇怪,夏渔思考了一瞬,发现这更像是那个墨镜会问出的话。 “快乐……吗?” 谢执说不上自己快不快乐,因为他对杀人什么的都不是很上心,他在意的唯有他和她,他们都能活着就是他最幸福的事情。 第595章 如果那些人阻碍他和她的幸福生活,那他除掉他们的瞬间,他会很快乐。 这样就没有人再来打扰他们了。 这些话无法说出口,他低声说:“或许吧。” “说说看,你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希望你能说实话。” “有很多很多理由。”谢执说,“我所在的福利院的资助者是许家……” 那些年的孤儿挺多,许家一边犯罪一边做慈善,仿佛这样就能够抵消他们的罪孽。 当然,除了做好人好事,许家也是为了提前物色优秀人才,那年头还是狂犬一家独大,他们想要抢人就只能从娃娃开始。 而许家内部也在抢人,许鹤泠当时还不是掌权人,她迫切地需要拉帮结派。 在给资助人的献花仪式上,她看上了夏渔。 这孩子身体素质很好,头脑也活泛,遇上那种事还能保持乐观的心态,不是心大就是伪装。但不管是哪种,这孩子都很适合成为她的左右手,她会把对方改造成最棒的武器。从小开始培养,再正的三观她都能掰弯。 可惜对方乐观过了头,理解不了她的话,像个笨蛋一样以为她是来送礼的好心人。 许鹤泠放弃了,三观可以改,但脑子不行。 她把目光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胜在性格古怪。可惜对方虽聪明,但碍于那个笨蛋,他没有接受。她派沈陆亭去招揽他好多次都被拒绝了。 许鹤泠不会勉强他人,得不到就杀了算了。幸运的是,在她动手之前,狂犬和警方杠上了。得益于这次清洗行动,她顺便把许家也清洗了一遍,将权力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等她腾出手去对付那两兄妹时,哥哥来投奔她了。 “清洗行动没有成功,钟秋溪也死了,这意味着黑暗压倒了一切,我们不会迎来正义。” 所以他接受了招揽,为了她,也为了自己。不管世界如何,只要他们能够好好的活着就好了。 同一时间,两方人马都在找钟秋溪的女儿,最后竟然找到了夏渔头上。幸好她确实是夏家夫妻的女儿,没有被错杀。 接着,他接到任务,因为怀疑有卧底,所以他入侵了警方和其他大型企业的系统,后者是作为掩饰。虽然被他拿到了一些东西,但他也被发现了。 为了躲避追捕,谢执投靠了狂犬。许鹤泠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坏东西,这件事本来错在她,谢执已经帮了她,他想跳槽就跳槽吧,好歹她也是他的老东家,他不至于对他们下手。 谢执确实看在是老东家的份上,没有参与针对他们的任务。 在加入组织后,谢执就和夏渔淡了联系,他那时的地位还不高,不想被人看出来他和她有关系。就算他坏了别人的事,他们也只会冲他而来,不会波及到其他人。 但让他彻底忽视又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在她中学的时候,他拜托了熟人照看她。一方面是想知道她的近况,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的同学中有一个组织的人。 在整个中学期间,除了该死的苏屿外,她没有和其他人建立不该有的联系。那个该死的东西仗着有身份有地位,根本不担心他的威胁。 幸好一年之期很快到达,该死的东西要离开和平市,他知道那东西缺什么,他趁机甩钱,买断了那东西和她的联系。 等到了她大学,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可以出现在她的身边,虽然不能太过正大光明。虽然大学期间,她有几个同学不安分,但因为他们没有做出实际行动,他就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等她大学毕业,她要来和平市当警察时,他提出了反对意见。哪怕是钟灵市,都要比和平市好太多,他不是不希望她当警察,只是不希望她来和平市。 但她君心似铁,一定要来和平市。因为他管得太宽,她换了手机和住址,不再搭理他。而那时他恰在国外处理事务,没有及时解释。 等到他缓下来,又听说了城信县的事情,他来不及处理后续,先行回了国。 虽然他在讲述中竭力避免出现她,但他十二岁后的人生都是她,他总会无意识地说到她。等他意识到后,他庆幸没有提到她的名字。 夏渔想起来最初的介绍中提到她和他因为志愿闹了矛盾,现在想来也是同样的道理,他不希望她成为警察:“因为不想被我、咳咳,因为不想被她抓?不想杀她?” “如果她成为警察,她的路就只剩下了两条。” 一条死路,一条她绝不会接受的路。 “以她的性格,她一定会接触到核心,一定会被我们忌惮。但她不会妥协,不会屈服,即使会死去。” 她的好奇心太旺盛了,只要被她抓住一个点,她就会刨根问底,不管面对的是谁,她都会这么做。 “我不想与她为敌,也不想看见她失望。” 她做什么都好,做歌手,做演员,只要远离他们,她会过得非常快乐,他也会很幸福。 “所以你为什么不能回头是岸呢?” “因为正义无法战胜黑暗。” “但你们全都被我们抓起来了。” “是你们赌赢了。即使是警方,也无法保证行动一定会成功。” 谢执复盘过,他们之所以会失败,不是因为警方有多强大,而是因为他们有很多失误,包括他也有很多。 “而且这不会是结束,黑暗依然没有完全消失。或许以后会消失,但我们无法看见,死去的那些人也无法看见。” 第596章 谢执不关心以后的人会怎么样,他只在意当下,只在意她和他是否能好好的。他凭什么要为了以后的人牺牲自己? “你会有这种想法我不怪你。”夏渔能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但你只要保全自身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害其他人呢?” “我还想要保护我拥有的那颗宝石。”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或许不会加入组织,也不会想着往上走。但他有想要保护的人,她太亮眼了,如果不能拥有权力,他就无法保护她,更无法拥有她。 夏渔明白这颗宝石说的就是她,想到其他人和她说的话,她表示:“可是她不想成为宝石,她想成为太阳,成为大家的光。她至始至终都想站在别人的身前,保护和照亮所有人。即使太阳会落下,第二天也会照常升起,它永远高悬,永远在照亮他人。” 夏渔从来都不想被当做被保护的对象,她是强者,强者就该做强者应该做的事情,她不会龟缩在别人的身后,她要保护弱小,惩凶除恶,成为人群中最闪亮的那个人。 这么说好像有点伤人,夏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声说出口:“你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第228章 ——你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谢执起初有些许茫然:“为什么……这么说?” “就像我说的那样, 她不想被保护,就算是保护,也不像看到保护者做出这种事情来。如果你当初愿意和她坦诚相待的话, 她一定会理解你并且积极地同你一起寻找解决方式。” 谢执没有把他遇到的事情告诉她, 夏渔始终觉得如果他告诉了她, 他一定不会走上这条路。 “你……的保护, 对她而言是一种负担。” 你自以为是的保护, 对她而言是一种负担。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 谢执的心脏开始抽痛,像是有人拿锤子一下又一下地将钉子钉在他的心脏位置。 他不想让她有负担,只想让她快快乐乐地生活。可是现在,他搞砸了一切。 她不想再遇见他。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做过再多的噩梦都没有梦见过这种情况。 她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她无法回到过去,也无法改变过去。但他不敢赌也不敢想, 只要她有这种想法, 他都无比的难受。 他想问她很多很多问题, 但目光在接触到手腕上的手铐时凝住了。 姓傅的说得对, 他的存在和感情已经给她带来了困扰,因为有他, 她没有办法正经地参与行动, 说不定今后的路也会受到他的影响。 “太阳……这种话……是她的队长告诉她的吗?” 夏渔点头, 担心他看不见,她又说了一遍:“是的, 他说她不是宝石也不是月亮, 是永恒的太阳,是她自己也是别人的光。” 这话说得深得她心, 她都背下来了。 玻璃窗外的傅松声感受到四周若有若无的探察的视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里的大家都知道夏渔和谢执的关系,知道他们在用第三人称指代她自己,当然也知道这个队长就是他。 不是所有话都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复述的,起码这段话不能。 谢执大概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在说起这段话时,她的神采飞扬,一看就是很满意对方的评价。 仔细想想,他好像很少见到她这么高兴的时候,上次还是因为她拿到了张局颁发的锦旗,那一段时间她都笑得合不拢嘴。 她真的很喜欢这份职业,并以帮助他人为荣。 “对不起。”他低下头,掩盖住自己通红的眼眶,“麻烦这位警官,替我向她道歉吧。一直以来的事情,我都对不起她。” “你没有对不起她,你一直在关心保护她,虽然有些不是她需要的,但并未对她造成困扰。” 夏渔暗自瞟了一眼张局,见对方仿佛神游天外,没有认真听他们对话的样子,她安心地说了下去:“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应该有很好很好的未来,即使一开始会很困难、很痛苦,但以你的能力,你一定会成为最闪亮的那颗星。” “我对你、不是,她对你印象最深的是,多年前暴雨天气,你来接我、接她的场景,虽然你很狼狈,但在她心中的形象却非常非常高大。” 谢执回想起那个场景,僵握的手松开了。起码,在她的心里,他不是一无是处,她并没有全盘否定他。 他不由得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愿意改正,她还会放弃和我相遇吗?” “或许会。” 谢执安心了,只是不要绝对的否定就好。 等谢执和夏渔叙完兄妹之情,张局才开口问:“尹秀丽,你认识这个人吗?” 尹秀丽是谢执的员工,也是苍鹰成员。 先前夏渔去问谢执的时候,谢执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现在想来应该是假的。 确实是假的。谢执对尹秀丽印象颇深。 一方面是因为她和沈陆亭关系匪浅,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当年和夏渔接触过,在她的书信里也经常提到夏渔。 在她投递简历的时候,想着后面那个原因,谢执同意了她入职。 谢执以为她是来盗取机密或者监视他,但她在上班期间兢兢业业,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偶尔会观察他但无伤大雅。即使是尹秀丽,沈陆亭也没有告诉她谢执的真实身份,她只知道他的地位不低。 第597章 “银行抢劫案还是尹秀丽告诉我的,说是沈陆亭发现是小、发现是那个人,所以就决定杀掉她,他向来看不惯她。正好我在国外,等她死掉,他再扫个尾,保证不会让我看出来。此外,他还在她的房间里安装了窃听器。” 正是得知了城信县和沈陆亭的事情,他才会先行回国。 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当时方不言还说帮她查,但后续一直没有,现在想来他那时候就有问题了。 “尹秀丽的死是我没想到的,或许是因为她向我通风报信引来了他人的怀疑,所以在她死后,那边想要清理掉她的痕迹,我时刻注意着他们。” 能把沈陆亭送进去更是谢执没想到的事,但不管过程如何,只要他进去就好。 碍于两家的关系,他不好正大光明地搞他,只能私底下处理他。可惜被夏渔救了,连行珏还因此出事。连行珏出事就出事,这两兄弟居然还敢有非分之想。 “不过尹秀丽好像是你们警方的卧底。这么一来,她来我公司的动机不纯。” “是,当初阻拦你的那个黑客就是她,她在你公司工作的时候,入侵了你的电脑。因为没有发现你和狂犬的联系,所以我们当时并未把你当做是首领。” 尹秀丽不是警察,她做什么都不需要瞻前顾后,想入侵就入侵。如果发现了谢执和狂犬有联系,或许她还会直接盗取他电脑上的所有东西。 “原来是她。”谢执也不算是特别意外,尹秀丽的能力并不低,但始终差了那么一点,现在看来都是她的伪装。 她是他见过的最不像卧底的卧底。 把傅队的交代抛在脑后,夏渔没忍住接话,她特别骄傲地说:“不止呢,原扬你知道吧?当初和他合作的就是尹秀丽,你们抓捕的时候她也在,不过她跑掉了。” 提到那件事,谢执想到的却是做过的那个梦,她和原扬的关系亲密,明明他们之前只见过一面。因为原扬是卧底,所以她天然对对方有非常高的好感度吗? 好像不仅仅是原扬。 在很久很久之前,她根本没见过叶亦晴,也没听说过她的事迹,但在沈陆亭说起时,她会义愤填膺地表示:“她一定逮捕了很多罪犯。” 那时候他就该反应过来,真正能够调动她情绪的是什么,可是他将她护在了身后,没有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谢执抬头看夏渔,她端坐在那里,即使没有穿制服,也能感受到她的认真与严肃。 恍惚之间,他仿佛回到了从前,他在天台上发呆时,她坐在他的旁边说:“快看,好漂亮的太阳。” 他没有看太阳,他在看她。 明明那时候他就知道她是太阳,明明那时候更多的是她在拯救他,可为什么后面他会觉得她需要他的保护呢?又为什么会试图把她藏起来呢? 妄想独自拥有太阳的人会被灼伤,会灰飞烟灭,就像他现在这样。他们都没有看清这一点,所以才会有这种下场。 他突兀地开口说:“我调查过他,他的身家清白,家庭氛围温馨,性格容易掌控,很适合你。” 夏渔摸不着头脑:“啊?谁?” 再次被注视的傅松声再次闭眼。 真的不是所有话都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 虽然大家对夏渔和谢执之前的关系心照不宣,但在对话中还是避免谈到这两人,毕竟他们立场不同,夏渔还要在这行干下去的,和黑恶势力有牵扯对她的影响不好。 对谢执的审讯不如裴晁怀的麻烦,谢执有问必答,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给自己开脱,能说的他全都说了。 虽然中途会说一些在他们看来极其咯噔的话,但只要当事人不尴尬,那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夏渔认真地把谢执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她看了一下,没有问题,接下来只需要让谢执确认一下就结束了。 谢执很干脆地确认,没有任何犹豫。 张局先出去,夏渔磨蹭了一会儿,见大家都没看向这边,她走到谢执的面前,弯腰轻轻抱住了他:“只要你诚心悔过就没事,之后你也能拥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她飞速往后瞟了一眼,没人,这才才转回头,继续说:“下辈子做个好人吧,哥哥。” 肩膀微微一沉,白色的上衣晕开一团深色痕迹,她伸出手拍拍他的后背:“哥哥,希望你是真心忏悔,而不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那些被你们直接或者间接害过的人,他们也有妹妹,也有哥哥,如果不是你们,他们会过得很幸福,不会经历生离死别,更不会年纪轻轻就死掉,有的甚至连真实身份都无法公之于众。” 悲伤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他,谢执已经无法说出一句话来。直到现在,她还愿意承认他是她的哥哥,不知为何,他不像从前那样欣喜,反而更加难过。 他没有回应,夏渔以为是他理解不了,她想了想,说:“看守所里有几个犯罪嫌疑人,虽然他们杀了人,但他们是不得不这么做,与你还有某些人不同,你可以问问他们,或许你到时候就会有与现在截然相反的观点。他们几个我还很熟,我可以向他们引荐你。或者你进去后直接找杨象,那是我高中时的小团体,你跟他说你是我哥,他肯定会教你做事。还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叫檀淮生的,他可以教你做人。” 傅松声:“……” 第598章 这是在……? 他敲了敲门:“该吃饭了。” 夏渔松开了谢执,他抬头,用模糊不清的眼睛和她对视。 “不过你要记得远离某些人,尤其是姓顾的和姓沈的,这俩不是好东西。”她补充一句。 她本来想让谢执通知他们一些事情,但转念一想,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他们不得破防?她一定要亲眼看到那种场景,然后当面嘲笑他们。 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了,她这也算是尽了当妹妹的责任了吧,她还让她的老熟人照顾他呢。 转身朝着傅队走去,她问:“吃食堂吗?还是出去吃?” “食堂,但今天有烤鱼。” “好耶。” 眼见她离他越来越远,谢执用他那不复清亮的沙哑的声音说:“小渔,我给你配置的电脑里保存着裴家人的所有罪证,操作步骤在我的手机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夏渔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难怪尹秀丽没有在他电脑里查到任何东西,原来东西都在她的电脑里。只不过她用的都是局里的电脑,没有用过家里的。 “虽然你愿意坦白很好啦,但是你好像不能减刑。” “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谢执不是很在意,他继续看着夏渔,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今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229章 按照谢执说的, 夏渔去拿回了电脑——他的东西都被当做证物收了起来,但是她不是干这块的料,哪怕解开了他的手机密码, 看到了步骤, 她还是不会。 夏渔一边等着傅队帮忙挑刺, 一边唏嘘:“你怎么就不会高科技呢?” “我大学毕业后才有了电脑, 以前只在学校的信息课上用过, 但那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用来搜动画片看。” “正经人谁看动画片啊?你都不玩游戏吗?话说回来你去过网吧吗?” 夏渔记得那个年纪的小男孩都以去过网吧为荣, 标榜自己的个性,那会儿好像没现在这么严格,小孩都可以进去。 但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男生。 “我不玩网页小游戏,也没去过网吧。”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网页小游戏吗?”4399和7k7k的忠实拥护者夏渔有话要说,信息课不就是拿来做这种事情的吗? 挑完刺, 傅松声把从外表看毫无变化的烤鱼放在她的餐盘里:“你先吃吧。” “你挑刺的技术好厉害诶,挑完都还是一条完整的鱼。”夏渔不再指控他, 转而夸赞他, “你一定很爱挑刺吧?我这里恰好还有两条鱼。” “……我会建议让食堂下次选用刺少的鱼。” “那能建议换个口味吗?我想吃折耳根烤鱼。” “我单独给你做吧,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口味。” “也行。” 等傅队把刺挑完, 夏渔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了,你搜动画片看, 人家直接入侵核心。” 谢执也没怎么碰过电脑, 最多去网吧, 但人家愣是有天赋。好像尹秀丽也是这样。 这么一想,搞这个需要天赋, 他们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就不要苛求了。 “陈队名字带技术, 肯定也会点相关技术吧?” “是寄书。”傅松声纠正她,“而且他的技术是技术侦查, 不是计算机技术。” “没事,总有人会。” 他们局这么大,还怕找不出相关人才吗? 谈到这个问题,夏渔就不得不问出她一直以来都很关心的问题:“傅队,你为什么要当狙击手?你怎么发现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因为你在游戏里百发百中吗?” “因为我的偶像是狙击手,恰好我在公园打气球游戏中百发百中,所以就申请了。” 理由算不上很高级,当初就是凭着一腔热血报的名,没想到会被选上,更没想到原来自己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 “因为担心拖累队友,所以每次训练时我都会很努力。” “不错,懂得上进。”夏渔很满意地拍拍他,“继续保持。” 她就喜欢有上进心的人,毕竟她本人就很想进步。 能不能关于保持不是他说了算,傅松声看她一眼:“你为什么会当警察?” 根据她和他人的对话来看,她好像从小就有一颗正义的心脏,并且一直为此而努力。 因为这是警察人生模拟器。夏渔暗自点头,换做是别的模拟器,那她就是别的职业。 可惜这种话不能说,那就只好说:“因为爱。” 短短三个字让傅松声大受震撼,她那个时候就这么有理想有追求了吗? * 夏渔找了个懂行的同事,对方在什么都没有的界面上一顿操作后,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界面显现出来,上方有一些用字母命名的文件夹。 这应该就是谢执说的罪证了,没想到他还保存着这个,是为了到时候反过来掣肘裴家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起码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节省了不少人力和时间。 再次见到裴晏初,抓捕当天,对方所在的审讯室的大门是开着的,他能够看到来来往往的组织的人,更能够看到被逮捕的爷爷。 爷爷进来了几天,但没有人捞他们出去,这就意味着他们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连他爷爷都遭殃了,那他还能好到哪里去? “你外公不是很有能力吗?”坐在他的跟前,夏渔对他说,“他不捞你爷爷但可以捞你啊,你是他唯……”她看了一下他们家的成员,“你是他唯几十的外孙……你外公怎么那么多孙孙?” 第599章 裴晏初觉得她少见多怪:“他这个地位的人,能有这么多后代很正常。私生的,婚生的,自己看上的,别人送的……生下来他就养,他又不是养不起。” “难怪你在裴家话语权不高,你外公都没说什么。相比之下,裴家孩子就那么几个,你在其中很突出。” “只是碍于两家的姻亲关系,他没有让私生子正大光明地进入裴家而已,背地里谁知道?”裴晏初又不是小孩,怎么可能相信他爹就只有他妈一个女人。他还怀疑过谢执是他爹的私生子。 “原来如此。” 夏渔勉勉强强懂了他的地位,既然他外公不在意他,那她就放心了。 “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爷爷和你首领都招了,你是打算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你能转述一遍当天的情况吗?我有些好奇他们是怎么落网的。” 夏渔看了看傅队,后者点点头。 裴晏初人都在这儿,他又出不去,说给他听也无妨。 夏渔就复述了一遍,重点讲述了当天她的飒爽英姿。 “你爷爷一见我就跪了。” 虽然是兰归鹭打中了他的腿。 “还向我求饶。” 虽然是在和她们谈判。 “但我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直接拿下他,他不得不屈服于我。” 傅松声:她还是那么喜欢用成语,还是那么喜欢乱用词汇。 虽然说的是自己爷爷的丑态,但裴晏初听得津津有味。都干他们这行了,哪有什么亲情可言?不都是利益捆绑着他们吗?裴晁怀是长辈,但裴晏初并不尊敬他,还因为首领一事记恨他。 “你想知道的我跟你说了,轮到你招供了。”夏渔示意傅队赶紧做笔录,“叶亦晴、钟秋溪、项逢这三人是否为你所杀?” 裴晏初点头:“是我杀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组织的任务。” “但是你那会儿只是一个高中生,组织为什么找你?” “叶亦晴很敏锐,针对她的暗杀行动都失败了。但老爷子得知她有个弟弟在读高中,恰好和我还是一个学校,就打算让我利用这个机会。我发现在她看到她弟弟的瞬间是她精神最松懈的时候,而除了我,谁也没办法在那种情况下全身而退。” 因为是弟弟,是唯二的亲人,所以一向紧绷的叶亦晴会放松片刻,既是下意识的反应,也是为了不让弟弟察觉到什么。 冬雾独家 “你好歹毒。” “真歹毒的还在后头。如果不是我有把握杀掉叶亦晴,老爷子就会制造一起袭击事件,找个手下到学校门口随机砍人,在乱中想办法处理掉叶亦晴。” 只不过裴晁怀还有点人性,没有把事情做绝。毕竟那都是些学生,说不定其中就有下属的孩子,做这种事容易让他们寒心。 裴晏初想把玩自己的小辫,但因为双手被拷着,只能遗憾地看着夏渔饱含震惊的眼睛说:“你能想象到的所有恶毒的事情我们都做过,拐卖人口,走私武器,暗杀……这些都算不上什么。要想真正杀死一个人,让他物理性死亡是最简单的方法,最难的是让他心和灵魂全都死亡,刚好老爷子就擅长做这种事。” “就比如前段时间被你威胁死去的人?” “是啊,老爷子让我杀掉他们,但我的枪只为我赏识的人所开,所以就换了种方式。” 裴晏初好歹也是榜上第二的杀手,随随便便杀人容易降低他的格调,不是谁都值得他出手的。 “人只要活在世界上就有软肋,不管是人或物,他们总会为此妥协。”裴晏初顿了顿,“除非不是人,我这里没有骂你前男友的意思。” 招供就招供,好好的提第三方做什么? 夏渔皱眉:“不要发散,你小声弟弟打字很累的。” 傅松声:“……” 警告就警告,好好的提他做什么?同事们都在看啊。 提到小声弟弟,裴晏初这才发现傅松声也在,他晃了晃自己的小辫子:“没想到你还活着,真令我意外啊。” 傅松声不想自己既“太阳宝石说”后,又多一个被嘲笑的点,他把话题拉回来:“你是用什么理由威胁他们的?” “不外乎三种:家人,朋友,爱人。” 也有不在乎这三种的,但裴晏初说了几个折磨人的酷刑后,对方不得不服从。死也有选择,是选择好好的死,还是痛苦的死,是人都不会犹豫。 “也有反抗的,他不信邪那就让他试试威力,老爷子有个左右手很擅长严刑拷打,那位叫甘遂的卧底就经历过。” “我觉得你肯定也想试试那几种折磨人的酷刑。”夏渔诚恳地说,“你想先试试哪种?还是一起上?” 傅松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夏渔,注意言行。” 摄像头一直开着呢。同事们不在意,张局不在意,但上头的人在意啊。 “我只是突然理解我的第一个搭档了。” 死刑真是太便宜他们了!他们感受到的痛苦能有那些人的亿万分之一吗?她开始反省自己了,她之前对他们的脸色真是太好了。 傅松声起身,他走出审讯室。观看的同事们背过身去,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把橙汁倒进保温杯里,傅松声递给她,让她先缓缓。 说了这么多确实口干舌燥了,夏渔拿起保温杯补充水分。 第600章 傅松声趁机继续就这起案件对裴晏初展开询问,对方还算配合,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和连亦白说得差不多。 “你那前男友有点东西,要不是他一直和连亦白待一块儿,我也不会想着利用连亦白陷害他。”裴晏初再次提到这个人,“你离他远一点吧,他这个人古怪又有病,小心他哪天把你拉去当研究素材。” “你跟他有仇吗?怎么老是提到他?”夏渔就不明白了,“而且他是搞数学的不是搞生化的。” 傅松声还没有和苏屿正面交谈过,并不知道这人有多有病,所以对裴晏初的指控持怀疑态度。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查案呢,说什么别的有的没的。 他继续拉回正题:“那项逢呢?” “上次我好像说了,他被发现卧底身份了,老爷子叫人审问了他,他一个字都没说。正好查到他对法医女士有别样的感情,就干脆把他扔婚礼现场。” “你那天为什么会在观景台?”夏渔还记得他拿有吉他包。 “看看情况,要是你没走,我就打算来带你走,我可不想你死掉。” 夏渔懂了,打算把她当做人质。 第230章 和裴晏初没什么好说的, 主要是他犯的那些事的细节,把细节填充完,就没他的事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打手。 “话说回来, 你为什么会和连行珏交手?”夏渔想起来连行珏说过这件事, 她怀疑其中还有一个他们没有查到过的受害者。 “老爷子让我去杀许鹤泠, 但没成功。” 虽说同是黑恶势力, 但一山不容二虎, 两家都想一家独大,自然会争端不断,互相派人搅乱对方的生意是家常便饭,偶尔杀杀对方的人。 但四年前,许鹤泠做得太过火了, 裴晁怀不是一个能忍的人,他火上心头就让裴晏初去把许鹤泠杀了。 可惜对方不是能轻易被他近身的人, 他没能得手。裴晁怀冷静了一会儿, 也觉得此举不妥, 就让他撤了。 回程路上, 裴晏初遇到了连行珏,对方无精打采的, 看在同是杀手的份上, 他关切了一句。也不知道连行珏是怎么理解的, 上来就给他一枪,他也不是能忍的人, 就和对方打了几枪。 “你说了什么?” “节哀顺变, 他不是刚死了爹吗?” “他居然只打你的肩膀。”夏渔不服气,“我也是这么说的, 他居然直接把我打死了。” “打死?” “哦,我做梦梦到的。” 她才不会和这种人说实话。 “说起来,你杀了这么多好人,你心里没有一点负罪感吗?”夏渔很好奇。 和没脑子的连行珏不同,裴晏初读过那么多书,他又不是反社会人格,在法制社会杀人不会让他有负罪感吗? 最重要的,他所杀的人,都是彻头彻尾的大好人诶。 好陌生的词汇,好陌生的话。 裴晏初几乎都是远程攻击,几乎没有面对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过,不用看到对方挣扎的脸,也不用听对方的遗言,更不会染上对方的血。 他有些想笑,他也确实笑出声来:“就像是射击游戏,你玩过吧?把对方想象成游戏里的npc,你需要做的只有开枪。” 傅松声明白为什么张局不亲自来了,原本以为张局是看在他和裴晏初是老相识的份上才换的他。现在看来,换做是他的爱人被人杀掉,再听到凶手的这番言论,再冷静他都会当场暴起教训这个凶手一顿。 听完裴晏初的话,夏渔转向傅队:“你还有话要说吗?没有就可以结束了。” 望着死性不改的裴晏初,傅松声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 “你可以学我。”夏渔给他提建议,“给他来一个永别之抱,好歹是你曾经的邻居哥,你可以让他走之前最后感受一下人世间的温暖。” 傅松声:“……就这样吧。” “这么多年没见,小声你和以前变化真大啊。”听到他们的对话,裴晏初不由得出声,“当初我只是小学毕业,你却很舍不得我,仿佛我是要离开你似的,我记得阿姨说你还偷偷掉眼泪。” 傅松声没有回应,这时候不管说什么话都像是和对方叙旧,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除了罪犯与警察外的其他关系。他又不是夏渔,他无法心无芥蒂、心平气和地和他们交谈。 他起身:“走吧,你不是要吃无刺的烤鱼?早点结束我好早点去买菜。” “要折耳根口味的。” “好。” 再寻常不过的对话,裴晏初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多年前,他还在傅家隔壁时,那对夫妻的日常。 真是怀念啊。 “阿姨和叔叔做的饭菜很好吃。” 金色的头发在惨白的灯光下失去了以往的光泽,裴晏初微笑着说:“真可惜,以后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饭了。” 傅松声顿了顿,还是没有回应。 从审讯室里出来,夏渔第一时间追问:“你真的会哭?” 傅松声澄清:“没有这回事。” “真的吗?”夏渔有些遗憾,“你知道吗?对我来说,你们最有魅力的时候就是哭哭的时候。嗯,最好浑身是血。” “……你的审美和品味令人担忧。” 傅松声很怀疑她的天性。 同在一个福利院,谢执除了内心阴暗外,整个人算得上正常。但她称得上各方面都不正常,思考和说话的方式和正常人截然不同。 第601章 “你还年轻,你不懂。” 夏渔故作老成地拍拍他,给他举例子:“想想看,如果你喜欢的人正处于战损状态,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你,你会有什么反应?” 夏渔的本意是让他感受一下她的癖好,然而她刚说完,傅队就用他手里拿着的文件挡着她的脸:“你别说了。” 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像是不高兴和烦躁。 “你真没品。”夏渔叉腰,不懂战损哭哭的人永别了。 没品的傅队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 所有人的审讯同步进行,经过几天的努力,有身份地位的犯罪嫌疑人的笔录已经全部取得,接下来就轮到下面的人了。 夏渔到的时候,张局正在和陶局交谈,两人讨论的是关于卧底的事情。 张局打算先公布,但陶局和江满衣一致认为等处理完苍鹰再公布最好。 “已经到这种时候了,早一点晚一点都没关系。”全家都为此付出生命的江满衣这么说,“全部黑暗都被驱散的时刻,才是公布的最佳时刻。” 但张局还是犹豫。 她以为张局叫她来是为了询问她的意见,但她有选择困难症:“你们看着办,我都行。” “不是这个。”张局失笑,“我听松声说,许鹤泠邀请你去游轮?” 夏渔点点头:“她说要和我玩游戏。” “你这一去,有些危险。” “危险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张局的前奏有点长,陶局认为和夏渔说话得开门见山,她直接说:“我们打算在那天对苍鹰展开抓捕。” 这么一说她就懂了。夏渔恍然大悟:“你们的意思是,让我里应外合?” 陶局表示:“是这样,虽然有危险,但你是我们局里最优秀的警员,一定能够圆满完成任务。” 这话夏渔爱听,她美滋滋地说:“有什么任务都交给我吧,绝对完成任务。” “首先,想办法带上监控设备登上游轮。” 虽然是这么说,但陶局觉得夏渔第一步就会卡在这上面。 “没问题。”夏渔答应得干脆,就算带不进去,她这不是有万能的客服吗?她只需提个建议再略微氪金,剩下的自有客服来办。 客服:【……】 “后面的任务等当天再告知你。”陶局不支持太早告诉夏渔,她的主观能动性太强,和许家姐弟又有来往,到时候很容易出事。 “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征求你的意见,虽然知道你肯定会同意,但还是走走流程。” 夏渔拍拍胸脯:“放心好了,下周我们就能开庆功宴。” 张局笑了:“好,到时候让你第一个发言。” 聊完正事就该聊私事了,夏渔问:“张局你好像一次都没有去看过裴晏初,他不是杀了叶警官吗?你好像不是很在意。” 张局看了看桌上的合照,他的声音很轻:“在我看来,他们也有可怜之处。” 这话听得夏渔不乐意了:“他们可怜在哪儿了?” “他们生来没有选择权,只能走别人安排好的道路。” 如果是一条好路就算了,但这是一条绝路,踏上这条路就无法回头了。 不是每个人都想成为罪犯,但命运和环境让他们不得不犯罪。 “他们也可以选择不那么做,好歹是家人,又不会把他们杀了。你看方不言,他没有像他叔叔那样,掌权的还不是他亲妈,他不也还活着吗?” 裴晏初好歹是裴晁怀的亲孙子,再怎么样也不会真的把他杀了。 夏渔走到办公桌边,她敲敲桌面,告诫他:“张局我说真的,你这种思想很危险,小心叶警官对你失望。” 被下属教训,张局不得已澄清:“只是说他们有可怜之处,没有说他们可怜。就像你说的,即使他们在人生道路上没有选择权,但也可以选择不杀人。” 不作恶的下场也不会坏到哪里去,顶多是被放弃或者被欺负,还不会因为争权夺利而死。 像是裴晏初的其他兄弟姐妹,他们不像他这样,过得也还算可以,比起被他们害死的人来说好太多了。 在17岁那年,大家都拿叶亦晴没办法的时候,裴晏初明明可以随波逐流。但为了自己的欲望,他选择站出来,选择走上那条绝路。 只不过他的努力白费了,他没有成为首领,反而被后来者抢了位置。 “这才是正解。”夏渔对张局的醒悟很满意,“他们可不值得你同情。” 裴晏初那家伙,最后提到了傅队的父母,一看就是想博得傅队的同情,幸好傅队不吃这一套。 “并非同情他,只是我去了能做什么?” 张局好歹是局长,不可能做出当场打人的举动。让他什么都不做的话,他又觉得浑身不舒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 “而且就像露露说的,他只是一个打手,罪魁祸首是他的爷爷。” 兰归鹭请了几天假,来看望过张局后她又回去了,等周末她再来。 “你看陶局就一点都不同情罪犯,对吧陶局?” 被提到的陶局慢悠悠地开口:“如果你是指连家那两兄弟的话,讨厌是讨厌,同情的话偶尔也会有。” 夏渔:“?” 顶着夏渔那不可思议的眼神,陶局说:“理由和张局的一样,但同情归同情,他们会坐牢是他们活该。” 第602章 夏渔提起的心又放下来了,还好还好,只是因为他们的处境而略微同情,差点吓死她了。 “你这样的性格很好,刚直不阿,很适合坐我们这个位置。”陶局时常觉得他们有些软弱,瞻前顾后,如果他们再刚直一点的话,或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被人夸赞,社交准则告诉夏渔该夸回去:“你也是最棒的卧底。” “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说到卧底,夏渔对某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张局啊,你当初为什么要杀南佑啊?” 对于夏渔的冒犯,张秋山没有生气:“说来话长。” 当初,南佑将情报递出后,发现部分情报有误,但是他来不及告诉警方,因为组织开始怀疑有卧底。 南佑在逃跑的时候听到了线人的名字,也听到了组织的机密,于是他配合警方抓捕了那几人。 为了不被怀疑,也为了保护其他卧底,正好碰到张秋山的南佑希望对方将他杀死。 为了掩饰,两人打了起来。 “警局有内鬼。”在扭打过程中,南佑从嗓子里挤出这么一句话,这就是他听到的机密,“如果我活着,迟早会被发现,就像叶亦晴。” 叶亦晴在脱离卧底身份后,局里本来是想把她安排到乡下让她避一避风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真实姓名被发现,她乘坐的汽车出了车祸。 幸好她福大命大,没有出事。也因为这件事,她回归了警察身份。 现在想来,是因为警方有组织的内鬼。 “所以我必须死。”南佑说,“而且必须是被你们所杀,你明白吗?” 只有这样,才能够迷惑对方,才能够保护大家。 张秋山怎么会不明白,但要他亲自下手杀死自己的挚友是件极其艰难的事。 “我最后还是开枪了。”张秋山闭上眼睛,当年的那种痛苦还萦绕在心间。 因为南佑说—— “如果你不开枪的话,我和满衣会恨你一辈子,你想让青山的事情重演吗?” 南佑当然不想死,但对大家来说,这是最优解,他不愿意拿亲人和同伴的命去赌他的未来。 如果他被发现卧底身份,不仅仅是他自己,他的妻子和孩子都会出事。 南佑是他的挚友,江满衣也是,两个孩子更是他看着长大的,张秋山当然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 “但是小燎和知春还是……我真对不起他们。” 青山早死,他的儿子不日也会被枪毙;他和亦晴没有孩子。对他来说,这俩孩子就是他的亲生孩子。 如果当初他阻止小燎去当卧底,把他们父亲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死。 “还有天明……” 他答应过亦晴要照顾好天明,可就像他无法阻止小燎一样,他也无法阻止天明,最后也同样眼睁睁地看着天明死去。 他甚至不敢告诉叶叔天明的死讯。 他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露露……”张秋山喃喃自语,“幸好露露还活着。” 不然他真没脸去见钟姐。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恰好又是夏渔不擅长的话题,不知道做什么的话—— 她从商城里掏出一把又一把糖果,把桌面摆得满满当当的:“不要难过了,来吃糖吧,甜食会让心情变好的。” 张秋山懂了松声的无奈:“你的口袋是怎么装下那么多东西的……” 陶玥:“我也想问。” 虽然效果不怎么样,但起码两位局长没那么伤感了。 夏渔安心了:“因为我会变魔术,我还能掏出更多糖果呢,你们等着看好了。” 氪金,启动! 第231章 很快到了和许鹤泠约好的时间。 夏渔这次也是全副武装, 从头武装到脚,傅松声则是轻装上阵。 夏渔对他什么都不带的行为表示满意,反正许家姐弟的目标是她, 傅队躲起来就是了。 唯一的问题是—— “你为什么要穿西装?这样不利于打斗。” “明面上, 我们是被邀请的客人。” 虽然大家都心照不宣, 但好歹也要装装样子, 不能真的摆出一副“没错我就是来闹事的”模样, 很容易让其他与会人员发现端倪。 “你说得很对, 那我需要伪装一下吗?” “不用,他们看不出来。” “也对,我长得就很有说服力。” ……不,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你的气质太正了, 所以不管做什么伪装都会被看出来。 把话筒别在衣领上,夏渔试了试效果:“指挥官你好, 这里是突击作战小队长夏渔和她的下属傅松声, 你们那边听得见吗?” 距离他们几步远的位置, 陶局配合她调试了一次机器:“听得很清楚, 你们可以出发了。” 游轮只在开始上人,中途不会停靠, 错过了就上不去了。 两人赶到的时候刚好是最后一波。 游轮非常大, 比某舰的战斗姿态要大上无数倍。夏渔目测了一下, 感觉跟一个小区差不多。 侍应生和被邀请的客人打扮得都很正式,衣服上的宝石闪闪发光, 各种香水味弥漫但并不刺鼻, 一闻就是高级货。 “这个布料,这个质感, 这个设计……肯定很贵。”夏渔虽然不懂品牌,但她懂绘画和设计。 傅松声随便搜了一下,上面的价格让他心脏骤停。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谢执落网了,你以后的经济来源就只有你的工资,你会感到落差吗?” 第603章 因为他在这个网站上看到了夏渔之前穿的衣服,卖了他都不够这衣服的零头。 “说得好像你的工资比我多多少似的。”夏渔认为傅队的发言有损她的形象,“突然有钱才让我有落差呢。” 她本人也不是什么有钱人,突然变成富人起来心里瘆得慌,总感觉这钱来路不正。 它也确实来路不正。 还是工资让她心里踏实。 “不过说起来,我好像根本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除了买房。实在没钱了,我可以出道去当歌手或者演员,赚够了再回来当警察。” 你真的能够赚够吗?傅松声很是怀疑,她不仅五音不全而且毫无演技,真的不会负债上班吗? “瞧不起谁呢?起码我不会塌房。”夏渔很得意,“项姐跟我说了,她的眼光很准,我出道就能当上顶流,还是那种永不塌房的顶流。” 那确实。她虽然业务能力不行,但很有职业操守。别的不说,起码长得顺眼,能够养养眼睛。 “项姐推荐我多多参加综艺,像是恋综或者推理综艺什么的很适合我。” “项姐的眼光确实毒辣。” “是吧?” 傅松声完全不担心了。 两人来到船边,夏渔拿出了自己的邀请函,在侍应生看向傅队的时候,她表示:“这是我带的家属。” 一般一份邀请函对应一个人,但夏渔的这份请柬比较特殊,她是老板亲自邀请的人,被允许带人。 很有眼力见的侍应生弯腰:“请随我来。” 然后就被带到了安检处。 夏渔握住包里的美工刀,思考怎么才能混过去。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忐忑不安,侍应生微微一笑:“请放心,这里允许带各种武器,安全检查是为了防止有条子带监控装备上船。” 带了好几个摄像头和窃听器的条子沉默。 “我不是警察。”夏渔试图讨价还价,“我是你们老板的朋友,我可以不安检吗?” ……你甚至不愿意称自己为条子。 傅松声扶额,他就知道,不管她伪装成什么样子,只要她一开口,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的立场。 “就算是老板也需要安检。” “我能留下话筒吗?” “这位女士,请不要为难我们。” 夏渔只能把自己的装备卸下来,并且把自己的手机上交。 侍应生:“全员上船后,会开启信号屏蔽模式。” “那航行怎么办?没有信号迷失在大海上怎么办?” “不会发生这种情况,请放心。” 夏渔确实放心了,既然屏蔽了信号,那她到时候劫持船长也无人知晓,她直接开往约定的岸边,让同事上船。 她还没有开过轮船呢,还是这么大的游轮。兴奋的夏渔搓了搓手。 确认他们都没有携带非法设备后,侍应生才放他们上船。 上船后,有专门的侍应生接待他们,给他们介绍游轮。 游轮上应有尽有,有温泉游泳池,也有网球场高尔夫球场。高度也不像是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只有一层,而是有十层的样子,其中六七层是居住的房间。 七层以下封了顶,各式各样的灯饰装点着大厅,靠墙一排排的糕点名酒,无数人穿行在其中,扑面而来的奢靡之风。 侍应生有男有女,风格各异,但都很好看。夏渔特意看了一眼,他们穿得很正经,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情况。 夏渔的房间在第七层,隔壁就是许家姐弟,第七层只有他们几个。 因为是家属,再加上落单容易出事,所以两人住一个房间。但一个房间也很大,不是酒店的那种大床房,而是跟普通住宅似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有需要的话可以拉铃,我就在外边等候。”说完,侍应生贴心地带上大门,给予他们休息的空间。 “好大的手笔。”夏渔感叹,“这一趟下来得烧多少钱啊。” “许鹤泠不是善人,她不可能只出不进,她有办法让我们这些人把吃的都吐出来。”一路走来,傅松声能够感觉到其他人都在看他们,仿佛是在看误入销金窟的小羔羊,“在这里,来钱最快的方式无外乎那几种。” 是哪几种大家都知道,夏渔明白了,她拉动铃铛。 侍应生果然随叫随到,他礼貌敲门:“女士,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夏渔开门,一把把他拽了进来,然后反锁上门。 侍应生不见慌乱,他不卑不亢地低着头说:“女士,请问您要使用上面还是下面?还是说都要?” 傅松声:“……” 夏渔不懂他在说什么,她直接忽略对方的问话,说:“你们这里有什么玩乐的地方吗?比如说赌场,比如说会所。” 来钱快的就三个字——“黄赌毒”,不知道是哪种,那就都问,万一许鹤泠都干呢? “赌场在地下一层,如果您想去的话,我会带您去。至于另一种,抱歉,我们不提供这种服务,但可以提供场所。” 傅松声皱眉:“不提供服务?” 那你刚才……? “但我很喜欢这位女士,所以愿意主动一点。”侍应生很老实,“因为您的家属看起来没有这方面的能力。” 突然被诋毁的傅松声:“……?” “你这个语气……”夏渔打量他,“怎么那么像许燕洄?” 第604章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许先生是我的舅舅,但因为我父母争权失败,他们人是死了,但我被发卖到底层干苦力。” 好复杂的关系,不过问题不大。 “我要去赌场。”搞赌博是吧?看她不抓住你们的小辫子。 “晚上18点到早上8点才是赌场的营业时间。” “那等开门的时候你带我去吧。” “遵命。” 侍应生答应下来,但他还没走,在夏渔疑惑地看过去时,他出声询问:“请问您真的不需要特殊服务吗?” “不需要。”夏渔就只是拉他进来问问,“对了,你别给你舅舅他们说这件事。” “好的。如果您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拉铃。”说完,他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 “ok.” 等侍应生离开后,夏渔给傅队说着自己的计划:“我们可以趁机看看到底都有哪些人,然后我把消息传给陶局,让他们去调查。” “你怎么传消息?” “你甭管,总之我有办法就是了。” 规划好一切,夏渔突然发问:“话说回来,他说你没有那方面的能力是什么意思?你哪方面没能力?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他什么都不知道。”傅松声执着地强调这一点,“我很有能力,各方面都是。” “真的吗?我不信。” “……我出去走走。” 被说中心思了。夏渔背着手叹气,还是给他一点面子不追问吧。 她不忘记告诫傅队一句:“你别走太远,小心被人抓起来杀了,到时候把你的尸体往海里一扔,我找都找不回来。” 傅松声闭眼。 “哎呀,我水性很好,可以帮你捞一捞。” 隔壁房间门被打开,许燕洄靠墙,他双指并拢,朝她打了个招呼:“现在见你一面真难呀~” 他的穿着打扮万年不变,哪怕是在这种正式场合,墨镜焊在了他的鼻梁上,看起来比她还不正经。 夏渔注意到他说的话:“你水性很好?” “没错,你就算把宝石扔海里,我都能给你捡回来。” 夏渔有些失望,那就不能把他扔海里了,得换个教训他的方式。 ……狗吗? 虽然很缺德,但傅松声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诶,那个侍应生呢?他说是你的外甥来着。”夏渔记得他说他会在门口候着来着。 许燕洄耸耸肩:“他的心思有点野,我把他扔海里喂鲨鱼去了。” “?”夏渔警惕地问,“真扔了?” “你现在跳下去还能捞一捞他的衣服。” 夏渔还等着他说“开玩笑”,但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好像是真的扔下去了。 真可怕。 夏渔远离了对方。 “到时候我带你去赌场,赌场不是谁都进去的,你这样的进不去,但带上我情况就不一样了。” “你姐允许我去吗?” “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 “你真是……姐友弟恭,舅慈甥孝。” “过奖0vlt;” 夏渔正打算下去逛一逛认认人,又听见许燕洄问:“你想要特殊服务吗?我特地学了一手,会让你很舒服的。” 夏渔:“什么特殊服务?” 傅松声:“她不想要。” “按摩,我还考了证。”许燕洄从腰包里掏出几个证件,“真的不想试试吗?死人试了都说好。” 夏渔心动了,但她谨记好东西要给大家分享:“傅队,你不是说宿舍的床睡得脖子酸吗?可以让他给你按摩一下。” 傅松声:我还想活,谢谢。 许燕洄收回证件:“不给夏姓渔名以外的人按。” 第232章 因为晚上会有行动, 所以傅松声打算先养精蓄锐,休息一阵子再说。 而夏渔一个人在那里鼓捣着,不知道在做什么。他很想忽略, 但对方打开了窗户, 在身上绑了根绳子, 一副要下水的模样。 傅松声不得已从沙发上坐起身来, 问她:“你这是要去捞那个侍应生吗?” 夏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先不说许燕洄到底有没有扔, 就说都这个时间了,那小子早就成为海上的泡沫了。 “我想去看看着游轮有没有问题,我不想到时候沉船,因为我只会狗刨式游泳。” 出于对许家姐弟的不信任,夏渔觉得自己有必要里里外外地仔细检查这艘游轮, 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哪来的绳子?” “出发前带的,你也要吗?我送一个给你防身。” “不必了。” “也是, 你用不上, 有事叫我。”夏渔正要下水时, 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既然没睡就把房间搜一遍,看看有没有安装奇奇怪怪的东西。”她给傅队安排了一个任务, “虽然那个谁说有信号屏蔽器, 但我很怀疑他们许家的信誉值。” “我们去甲板上吧, 你这个绳长不够,最多到下面的楼层。” “你说得很有道理。”夏渔把绳子收起来, “走, 你帮我看着,万一有人割断我的绳子, 我就上不来了。” “……” 两人一同到了甲板上,甲板上人数不少,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 夏渔是个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人,一听他们在交流,她顿时摸了过去,想正大光明地偷听他们在说什么。 为了隐藏自己,她也学着他们的模样从大厅里顺了一杯鸡尾酒,她一边摇晃着高脚杯,一边接近他们。 第605章 很巧,这群人谈论的正是不久前出事的裴家。 “他们家就这么落网了?就那么几天的时间?” “也不意外吧,条子那边策划了十多年,我还以为十年前他们就会被抓。” “那可不能够,裴二爷和楚三爷他们十年前正是如日中天呢,要不是他们退休了,这次说不定还跟十年前一样。” “退休也不影响他们找人,怪就怪在军部那几位突然管起这种事情来了。” “我记得楚三爷是她们的老首长来着?” “你也说了是老首长,说不准就是为了清算楚三爷的势力才会插手这种事。” 夏渔:ovo? 什么东西?什么军部?什么首长?什么清算? 他们好像都知道的样子,所以她就没有问出口,怕被发现。 “主要还是裴大少爷的问题吧,听说他和一个条子走得挺近。” “啊,你说那个女人?我有内部消息,那女的是谢先生的爱人。” “真的假的?那女人不会是忍辱负重夺取谢先生的信任哄骗他吧?难怪谢先生会被抓,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虽然不知道具体指的是谁,但夏渔还是忍不住反驳,“只要是罪犯,就一定会被绳之以法,区别在于早晚而已,没有人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 傅松声:“……” 她怎么敢说自己适合当卧底的? 正在检讨的几人面面相觑,他们看着夏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游轮上的乘客不都是法外狂徒吗?他们说这话有毛病吗?没有毛病。 客人们倒没有认出她就是他们话题中的那位警察,毕竟真警察不会那么沉不住气,估计是哪家不懂事的小孩吧。 “妹妹,几岁了?能喝酒吗?”其中一人朝夏渔走过来,他用啤酒罐和她碰杯,“要不要我教教你?” 这女人一看就是没经历过事,还保持着天真的愚蠢,让他来教教她什么是坏蛋。 “许鹤泠你知道吗?” “许老大?”那人迟疑了,“你是她的小辈?” 这艘游轮上确实有很多许家人,都是争权失败被发卖过来的年轻的一代。 眼前的这个女人穿着打扮都符合许家人的身份。 “我是她妹妹。”夏渔虽然没忍住开口,但还是知道不宜太张扬,她可以装一装许家人,反正他们又见不到许鹤泠。 许老大有妹妹?不是除了许大少爷外都被她杀完了? “你住第几层?” “第七层,我姐就住我旁边。” 坏了,这是真妹妹。那人歇了心思。 楼层是按照等级划分,越往上级别越高,第七层是许老大住的地方,其他人都没有上去过。 夏渔成功地狐假虎威。 “你们说的老首长是什么意思?”她凑了过去,“我姐从不跟我说这些,墨镜、就是许燕洄那小子喜欢说一半藏一半。” 居然还敢直呼许大少爷的名字,那位脾气可不怎么好,他是真的会一言不合把他们扔下去喂鲨鱼。 本来还有点怀疑的他们彻底相信了她的话,他们给她解释:“就是楚三爷,裴大爷的亲家,要不是有楚三爷压着,裴家哪里能够耀武扬威呢?现在好了,裴家的事一出,楚三爷也要被处理,裴家是彻底翻不了身啰。接下来和平市就是许老大和大小姐你们的天下了。” 狂犬和苍鹰是对家,所以他们都捡着好听的说。 “他们不会卷土重来吗?” “都这样了还怎么东山再起?最大的保护伞都被调查了,许老大又坐镇着和平市。最重要的是,大小姐,他们的仇人可不少。” 干他们这一行的,不得罪点人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忍气吞声。裴家落马,落井下石的人只多不少。 原来如此。 夏渔接着问:“狂犬都遭殃了,你觉得苍鹰还有得活吗?” 真是一个送命题。 他们本来也觉得苍鹰的末日已到,但条子那边没传出什么消息,再加上许老大盛情邀请他们不敢不来,不来的话破产事小,人死事大。 这话不能这么说,不然显得他们很有怨气,只能说:“您家又不像裴家那样搞什么恐怖袭击,顶多是几条产业链被查封而已。” 而且这艘轮船会驶向公海,说不定许老大到时候会金蝉脱壳,先避过这阵风头再说。 他们看了一眼夏渔,连没听说的妹妹都带上了,说明他们真的要先跑为敬。 夏渔明白了,她和大家都交换了身份,知道他们都是哪家公司的老总,其中还有几个开娱乐会所的。 经过傅队的说明,夏渔知道那个侍应生“特殊服务”指的是什么意思,她直接问:“有男模吗?” 会所老板连连点头:“有有有,大小姐来肯定给您安排最好的那几个,个个都身怀绝技。” 收下名片,夏渔打算等下船后就找扫黄大队的突击检查他们的店。 说起来,他们店里的员工都是自愿的吗?她很是怀疑。 “大小姐,许老大正在顶楼的露天游泳池,您要一起去吗?” 很明显,对方还存在着一点点的怀疑,夏渔丝毫不惧:“走。” 被一群人簇拥着往上走,夏渔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但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第606章 被忘记的傅松声无奈地跟上去。 今天的太阳光很大但并不毒辣,泳池边只有一把遮阳伞,大部分人都将自己裸露在阳光之下。 许鹤泠就坐在那把遮阳伞下,她慵懒地躺在躺椅上,脖子上的宝石比太阳光还刺眼。 不愧是姐弟俩,戴上墨镜后,两人长得极其相似,就是许鹤泠地的体格没有许燕洄那么健壮。 夏渔上去就喊一声:“姐姐。” 许鹤泠坐起身来,她把墨镜往下拉,确认是夏渔后,她笑了:“难得听你这么称呼我,真令我感到荣幸。” 荣幸!这个词语居然是许老大说出来的。看来这位是真大小姐。 见她们姐妹俩要叙旧,其他人连忙散开,也防止被告状。 “姐,听我一句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收手吧。”夏渔是真担心许鹤泠会跑路,要是她跑到国外,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 “我这个人呢,做事喜欢有始有终。”许鹤泠又躺了下去,“好死不如赖活着这话在我这里行不通。” “也就是说,不管出什么事,你都不会离开和平市?” “看来我的答案让你很满意。”许鹤泠又笑了笑,“你很确定你能赢?” “那可不,狂犬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我不会分到他所在的看守所哦。” “你连你落网后的下场都想过了?” “当然,成王败寇,输的一方要有成为阶下囚的准备。” 许鹤泠并不认为被警方抓住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就像是古代争夺地盘,赢家书写历史,输家引颈就戮。 她是一个合格的掌权人,既然输了就老老实实地接受属于自己的命运,她才不会如丧家之犬般离开和平市,这对她来说更加丢脸。 “所以你始终不觉得自己是有罪的?”夏渔察觉到关键。 许鹤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她捂着嘴笑:“你是指法律对我的审判?法律不过是用来约束下等人的东西,被审判不过是因为我争输了而已,每个输家都会经历这一流程。” “但你和我这个下等人称姐道妹。” “适当的与民同乐更能笼络人心。” 她的逻辑思想真的自成一体,谁也无法说服她。 夏渔也没想过要说服许鹤泠,后者要真能被说服也不会成为苍鹰的老大了,她也不像谢执或者裴晏初那样有弱点。 “说起来,你爷爷许痕徊人呢?好像没怎么听说过他。”夏渔问起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裴晁怀至今还活跃,而许痕徊则是没有什么消息。 “爷爷他试图对我指手画脚,为了让他安享晚年,我把他送回了老家,请了很多人照顾他呢。” 许鹤泠最讨厌别人教育她,哪怕是她的爷爷或者父母。前者不好杀,毕竟有很多人追随,她就只能让他享福了。 “……你们的家庭教育有点问题诶。” “弱肉强食,强者生存,这才是正确的法则。” 夏渔这次是真的放弃了,果然还是简单粗暴地把她送进监狱里算了。 见夏渔词穷,许鹤泠笑得更欢了,她对夏渔做了一个飞吻:“亲爱的,祝你有次愉快的旅行。” * 夏渔抱膝坐在泳池边,看着泳池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傅松声斥巨资买了一块雪糕递给她,“许鹤泠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好气人。” 夏渔接过雪糕,是红豆雪糕,是她喜欢的口味,她的心情好多了。 “她居然说我是下等人!” “这是她的逻辑思维,我们没有上等下等之分。” “她还不怕审判。” 希望以往那些人虽然同样不知悔改,但都认同他们的罪行,觉得被审判很丢脸。而许鹤泠认为审判不过是她败北的结算画面罢了。 傅松声在她旁边坐下,他微微抬头,看着漂浮着的白云,低声说:“你以后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人。” “傅松声同志,你觉得这是安慰吗?” “但他们悔不悔改都不影响他们有罪的事实,只要让大家知道违法犯罪必定会受到法律的审判就行了。” 不用管罪犯们怎么想,他们的结局都是注定的。比起关心他们的想法,其他人被震慑从而悬崖勒马更为重要。 “你的心理学没有白学诶。”夏渔拍拍他,“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我最想听的是什么。” 首先,他学的是犯罪心理学;其次,她想听什么都写在她的脸上了;最后…… “雪糕很贵,记得吃完。” 夏渔一口咬掉快要化掉的冰糕,一股冷气直冲大脑,一下子就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要去检查游轮来着,差点被许鹤泠给困住了。 得益于她编造的许家妹妹的身份,她在游轮上几乎可以称得上横着走,她去哪儿都没人敢拦她。 “可惜了,我原本跟姜哥学了一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游走于众人之间。” “游走不是这么用的。” 夏渔充耳不闻,她很疑惑:“游轮上居然没有安装摄像头,他们不怕出事吗?” “那样就不方便他们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路走来,傅松声听到了好几波奇怪的声音,还见到了好几个少儿不宜的场面。 夏渔扫了一眼就走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第607章 “也是,大家都带着武器,万一有了口角,方便大家打架。” 这很符合许鹤泠的理念,弱肉强食,强者生存。要是有了矛盾,大家互杀一顿就好了,甭管谁活着都不会留下证据。 “看来还得调查她之前举办的宴会,看看有没有人突然失踪,说不定我们还能揪出一堆杀人犯。” * 时间过得很快,夏渔还没逛完游轮,就差不多到了赌场开场的时间。 开场之前,还有一场宴会预热。 许家姐弟没有出席,作为荣誉家人的夏渔作为风云人物被大家团团围住。 其中一位一边咳嗽一边递出他的名片:“你好,在下是司时景,是一名画家。” 夏渔:“……” 司时景:“……” 两人沉默了。 不是,这你都挤得上来?夏渔一直都怀疑司时景不是个好东西,但身体不好的他这么努力地推销自己的画,她又开始怜爱了。 不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司时景也不知道怎么说,能上这艘船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是怎么上来的?又为什么被称为大小姐? 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夏渔收下了他的名片:“你的画很好看,我会买的。” 在她夸奖后,其他人也都夸起司时景来,纷纷出价买画。 夏渔走到角落,感叹道:“大家都好喜欢从众。” 傅松声纠正她的说法:“这不是从众,在他们看来,你代表的就是许家,他们是为了向你、向许家表明一个态度。” 因为她看上了司时景,所以众人都会争相吹捧。 “好复杂诶。” “因为人心很复杂。” 不属于他们二人的声音响起,夏渔回头,又看到了一个熟人。 傅松声皱眉:“苏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苏屿少见的戴着眼镜,夏渔只在他操作电脑的时候看到过,他朝他们点点头,说:“许燕洄邀请了我。” 不用猜也知道许燕洄邀请他来做什么,刚好苏屿过几天就要离开和平市,离开前来见识一下抓捕现场。 看在他妈妈的份上,夏渔就不去怀疑他的立场了:“我们有正事要做,你不要来打扰我们。” “我做了一些东西,我觉得你会需要。” 在夏渔的注视下,苏屿取下他佩戴的眼镜,递给夏渔:“你戴戴看。” 夏渔接过戴上,苏屿微微弯腰,点了点眼镜框边的按钮。 有什么东西伸出来缠绕在了耳朵上,夏渔摸了摸,像是天线一样的东西。 “是我自制的摄像头装置。”苏屿解释,“另一边的按钮可以防止被检测出来。” 夏渔很惊喜,但随即她忧心忡忡:“但是我从不戴眼镜诶,他们不会发现吗?” “会,所以我只是给你戴戴看,我没有见过你戴眼镜的样子。”苏屿理所当然地说,“你不太适合戴眼镜。” 镜片会挡住她的眼睛。 傅松声跟着看了看,戴着眼镜的夏渔突然有种知性美,像是一板一眼的优等生,像是下一秒就会冷冷地骂他们蠢货。 夏渔不忿:“你耍我?” “我给你准备了其他东西。” 苏屿将眼镜取下,夏渔不由得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时,一枚向日葵形状的胸针贴在她的胸口。 她按了按突出的地方,像是枝桠似的,下方蔓延出两根线,这也就意味着摄像头被开启了。 “芯片打开后就可以取出,防水不防火。”苏屿介绍它的用法,“这是我某个同事最近的研究项目,他让我帮忙试验,我顺便学会了。” 夏渔衷心地说:“好朋友,你能放弃数学去研究宇宙飞船吗?我想看彩虹海,我可以给你打下手。” 傅松声:“……” 真是棘手的敌人。 第233章 最终苏屿拒绝了夏渔的请求, 理由是以当前的科技水平无法做到。 夏渔很失望,不过想想也是,他要是真那么厉害早就上交国家了, 不会连研究经费都要骗。 说到研究经费, 她想起来了:“你记得把谢执给你的钱还给他, 不然会让你本就不佳的名声雪上加霜。” “我们没有签订合同, 是私底下的交易。” 换句话说, 有谁能证明谢执给他甩钱了? 苏屿很冷静, 那么点资金早用完了,研究烧钱,他研究的又和本专业无关,院里都不怎么拨钱给他。 “你好酷。”夏渔赞叹,“我也想学习一下, 我时常觉得自己太守规矩了。” 很难说这到底是不是夸赞。 首先,你不要什么都学;其次…… 傅松声尽量委婉地说:“你并不是很守规矩。” 夏渔不听, 她姐俩好地拉着苏屿的手说:“不研究宇宙飞船也行, 你最近在研究什么, 我给你投资, 你给我分红。” 他这么聪明,肯定能够赚大钱, 她记得大家说买股是比较合法的来钱较快的方式之一。 “投资以千万起步。” “能以千起步吗?” “可以, 如果你来给我打下手, 研究成果我们共享。” 傅松声:“。” “不了,你研究的不是宇宙飞船, 我不感兴趣。” 夏渔最大的让步只给彩虹海, 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够让她屈尊配合的。 即将松开的手又握紧了,夏渔真心祝愿:“好朋友, 你加油,我等着你给我分红。” 第608章 等拿到手机她就给对方改个备注,就叫股东好了。 想着他好歹给自己送了装备,夏渔礼貌问了一句:“你要和我们一起去赌场吗?” 傅松声持反对意见:“那边有危险,带上他的话我们有可能来不及照看他。” “瞧不起谁呢,我绝对能够保护好他。”夏渔不服气,“而且说得好像他现在就不危险似的,墨镜邀请他诶,难不成是邀请他来看海的吗?我怀疑他想暗戳戳地把苏屿扔去喂鲨鱼,说不定还能把罪名嫁祸给我俩,这车上就我俩人畜无害。”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于是一行三人去找了许燕洄。 许燕洄难得“啧”了一声:“说真的,夏渔,我时常怀疑你的眼光和审美。” 前后三个人,没一个他看得上,都是些话少且烦人的家伙。夏渔哪哪儿都好,就是喜欢在一群人中挑选出最差劲的那个。 夏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为什么人身攻击?” “你的错觉。” 虽然有看不惯的两个人在,但许燕洄还是按要求带他们到了赌场。 和上方的宴会相比,赌场更显纸醉金迷,入目所及皆是纯金打造,扑面而来的金钱气息浓厚得令人目眩神迷。 毫无艺术,全是实力。 和想象中的吵闹不同,赌场很有秩序,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哪怕有人当场被剁手,也很快被人捂着嘴拖下去。 鲜血染红了赌桌和筹码,众人却没有恐惧,眼神里充斥着狂热。 夏渔在到达的瞬间就打开了摄像头,记录下这一切。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观地面对赌场的人生百态,太可怕了,跟吸了毒似的。 “嗯?” 许燕洄朝她看过来,准确的说是她的胸针。 夏渔一下子想起来这家伙的感觉非常灵敏,说不准他察觉到了什么。 在她提起心脏之时,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很漂亮的胸针。” 别人夸奖要道谢,夏渔码不住他的态度,但还是说:“谢谢夸奖。” 一行四人往里走,轮到夏渔的时候,她被侍应生拦住了:“女士,请出示你的会员卡。” 夏渔指了指前面那三个人:“他们为什么不用出示?” 侍应生:……因为你一脸来找茬的模样啊女士,谁敢放你进去? 许燕洄回头看了一眼,夏渔一副要曝光现场的表情,是他的话确实也想拦。 “注意看,这位是老大的妹妹,敢拦她的话今后要小心哦。” 侍应生认识许燕洄,也知道船上有个老大的妹妹,原来就是这个女人,难怪一脸凶相,不愧是许家人。 他恭敬地请她进去。 趁许燕洄在兑换筹码,夏渔忧心忡忡地问傅队:“这不会被记在我的档案上吧?” 这里的规矩就是进来的人都必须下场,他们必须入乡随俗,否则很有可能被赶出去,她是许鹤泠本人也没用。 傅松声安抚她:“我们是带着任务来的,不会成为你的污点。” 那就好,要是有污点的话,她的晋升之路就完了。 兑换完筹码,有专门的侍应生带领他们了解内容和规则。 讲完后,他询问:“请问客人们想体验哪种呢?” “斗地主。”夏渔只会这个。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说真的,少有人在赌场玩这个,因为斗地主分阵营,很容易动手脚。 但客人的要求不得不办,侍应生很快就给夏渔凑齐了一桌。 参与打牌的另外两个人中,一个胖胖的,大金链子一戴谁也不爱;另一个脸长长的,像马脸。 富婆,长脸男。 夏渔给他们打了一个标签。 美男荷官在线发牌。 “小妹妹,第一次来?”富婆用她那戴着五个金戒指的手隔空点了点夏渔,“姐姐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哟。” 夏渔无所畏惧:“加倍。” 发牌前后各有一次加倍的机会,但一般人很少会在发牌前加倍,万一是一把烂牌呢? 富婆挑了挑眉:“加倍。” “超级加倍!” “很有勇气啊妹妹。” 原本想怂恿她的许燕洄难得说了句人话:“虽然花的是我的钱,但牌桌上的人是你,会被剁手的也是你。” “会赢的。”夏渔很自信。 “不要出千,被抓住了会剁手。” “相信我,不会被发现。” “?” 输了就回档,她可是有外挂的,这可比出老千更好用。总之她的气势不能输。 虽说作弊不好,但他们都违法犯罪了,她作作弊怎么了!反正最后这些钱都要充公的。 拿到牌,夏渔望着最大的一张j和连不成顺子的单张牌,非常果断地选择重开。 重开到一手算得上是好牌后,她才继续超级加倍。牌不能太好,太好的话就不够刺激,其他人也不会跟。 就当大家都以为她会抢地主的时候,她选择了放弃。 抢到地主的富婆:“妹妹,怎么不抢?” “我不爱当地主。” 因为她喜欢和人组队,而地主没有队友。 富婆应该是一手好牌,她轻飘飘地打出一个“3”后,对夏渔说:“妹妹,我很中意你。要是你输得倾家荡产的话,可以考虑考虑来我公司上班。” 夏渔刚想说她不会输,但想到富婆的身份,她试探着说:“我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和身体。” 第609章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可是开正经娱乐公司的,你来我保管把你捧成顶流。” “真的吗?” 许燕洄靠在夏渔的肩膀上,似笑非笑地对富婆说:“付女士,我家人的主意你也敢打,胆子不小哇。” “开个玩笑,许大少。”富婆耸耸肩,“妹妹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因为她不知道你公司里的人都是你的情人。” 夏渔警觉:“全部?” “全部。” 夏渔才不信全公司的人都是自愿的,肯定也有被强迫的,果然这艘船上没一个好东西。 一把打完,夏渔所在的农民阵营获胜。富婆毫不在意,一把而已,算不上什么。 直到夏渔把把都赢后,富婆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冷冷地扫过夏渔:“小妹妹,出老千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所有人都觉得夏渔出了老千,她一把烂牌都没有拿到过,出牌的方式也令人意想不到。 “我凭本事赢的牌,凭什么说我出千?”夏渔毫不心虚,“发牌的又不是我,我怎么做手脚?” 富婆:“荷官是你们许家的人。” “你这话说的,我们许家人那么输不起吗?你这是在污蔑我姐姐。” 见对方搬出了许鹤泠,富婆只能咽下这口气。如她所说,许家人确实不屑和他们耍小把戏,毕竟他们更多的是和条子斗智斗勇。 “我不和你玩了。”夏渔看向侍应生,“把你们这儿最厉害的给我叫来,我和他玩。” 侍应生提示她:“他们不打斗地主。” “别的也行,我可以现学。” 侍应生应该是向别人请示去了,片刻后,他带着夏渔去了包间。 包间里,一个青年双腿靠在椅子上,他单手把玩着筹码,但他的面容清秀文静,使得他的行为极其割裂。 看到青年的瞬间,傅松声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写了几个字。 青年名为杜笙,江湖人称赌圣,是在逃的通缉犯,混迹于各大赌场,以一己之力搞得无数人家破人亡。 难怪怎么抓都抓不到他,原来他一直躲在这里。 夏渔懂了,这还有一条大鱼呢。 见到他们来,杜笙微微抬头,傲慢地看着夏渔:“就是你在外面大放厥词是吧?” “就你叫赌圣是吧?”夏渔坐下,“今晚过后,这个称号就不属于你了。” 因为过了今晚,你就要被抓啦。 “好大的口气。”杜笙放下双腿,“爽快点,猜大小。” 夏渔示意三个跟班把筹码都放上去:“如果你输了,我不要你的钱,你跟我回我家一趟就行。” 警局是她家。 杜笙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要求,他点头:“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那我赢了我也不要你的钱,我要你的人。” “可以。” 反正她肯定能赢。 夏渔把筹码都压上了,杜笙自然不甘落后,他也压上了全部筹码,他很自信自己不会输。 夏渔原本还不理解杜笙的自信从何而来,直到她发现不管重来多少次,她换大换小,赢得都是他。 她想了想,按住荷官的手,问:“能让我姐姐来开吗?” 荷官愣了一秒,他小心翼翼地问:“您的姐姐?” “许鹤泠。你知道的,我只信任我姐姐。” “老大业务繁忙,应该不会来吧。” “我们两姐妹关系比较好。”夏渔指了指许燕洄,“你看他都来给我当跟班了。” 美男荷官满头大汗,杜笙陷入沉思。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开来看看。” 夏渔如法炮制,这么干重来了几次后,终于轮到她赢了。 她就知道不是她的运气问题。 杜笙无所谓地说:“你赢了,大小姐,我什么时候跟你走?” 反正赌注很简单,他就算输了也不吃亏,相反还有可能是他赚了。 “等靠岸吧。” 陶局他们不可能等游轮驶向公海,所以明天陶局就会派人拦截游轮,这一天多的时间是让他们最后快活快活,也是给夏渔搜集证据的时间。 “行吧,我会在房间里等你。”杜笙把他的房号告诉了夏渔,“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放心,我只来找你一次。” 夏渔转头就把房号告诉了傅队,让他注意监视一下杜笙,防止他跑路。 天气霾 感觉拍得差不多了,夏渔刚打算走人,就见许燕洄坐在了她的对面:“我们也来赌一把吧。” 夏渔:“赌什么?” “先让他们出去,我只想和你单独玩玩。” 许燕洄在夏渔这里是有信誉的,所以她很爽快地赶走其他人。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许燕洄不知道按到哪里,房间门被反锁,从外面打不开。 夏渔谨慎地问:“你想做什么?” “做让你快乐的事情。” 许燕洄一边哼歌,一边掏出一把左轮手枪,他的表情极为兴奋:“你知道俄罗斯转盘游戏吗?” 第234章 俄罗斯转盘游戏。 夏渔当然知道, 这是一种极端的赌博游戏,以性命为赌注,随机旋转弹夹, 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开枪, 是死是活全看天意。 她不爱玩这种游戏, 她只爱玩拍卡片。 第610章 许燕洄轻快地敲着手枪:“一共有两颗子弹, 分布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赌注的话, 一方赢了, 另一方都可以任由对方处置,如何?” “死都死了还怎么处置?” “死了也可以用。” “?” 这个赌注只对他有利,难怪她一副不认可的模样。许燕洄反思了一下:“那这样吧,每开一枪,开枪的人都要说一个她不为人知的秘密, 怎么样?” 不为人知的秘密?夏渔对这个提议心动了,她完全可以骗完他的秘密后再回档, 这样她既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又能知道他的小秘密, 还能让他的算盘落空。 她赢麻了。 于是她答应下来:“好, 你先来。” 万一他第一枪就死了呢。 许燕洄慢悠悠地拿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砰~” 夏渔看他假模假样地发出拟声词:“记得说词。” “如果你不是警察或者我不是罪犯的话, 我很有可能爱你爱到死去活来哦。” “?”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说这些, 夏渔冷漠脸:“这算什么秘密?说点正经的。” 许燕洄知道她对什么最感兴趣:“其实你们没有必要那么麻烦, 直接搜我们家就行了,我们家有保留罪证当做战利品的习惯。许家园区里种了很多果树, 果树下埋有很多人的尸体, 说不定其中还有被杀死的卧底和线人。” 不是所有尸体都能被随地大小扔,有些尸体上隐藏着秘密, 他们不能让警方获取这些情报,所以就把人掩埋了。 此外还有一些不听话和不愿意合作的人,许家的解决方式简单粗暴:杀就完事了。如果还有人敢反对他们,那就是他们杀的不够多。 “爸爸和其他兄弟姐妹的尸体也在那里哦,有这么多人陪伴他们,他们一定不会孤单。” 说完这句话,他开了枪,无事发生。 “嗯~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轮到夏渔了。 记完情报的夏渔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最大的秘密肯定不能跟许燕洄说,但其他小秘密大家都知道…… 对了,她想起来一个。 “我以前偷偷打过人,像是祁嘉言和沈陆亭,都被我揍过,但他们不知道是我。”她露出微笑,“嘻嘻,我之后还要揍他们,不分时间地点,狠狠地揍。” 反正许燕洄好像也知道她能回到过去,就是不知道他信不信。 就在夏渔要开枪之前,许燕洄欺身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在她不明所以的时候,他开口说:“在学生时代,我有一个特别讨厌的小女孩,她时常蹲点我将我打了一顿,事后我还找不到她。我就知道,那个小女孩果然是你。” 为了一雪前耻,许燕洄苦练技术,只想在找到对方时将她往死里揍。 在和夏渔相处时,他总觉得她和那个小女孩很像,但不管怎么想,她都不可能会认识他,也没有那个能力暗算他。 可她说她能回到回去,这一切疑惑又得到了解决。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我想想看该怎么还击呢~” 夏渔“啊”了一声:“确实是我做得出来的事情。” 要是她和他不期而遇,她真的会手痒,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因为他们真的很欠打。 但他这么说像是要找她算账,她甩开他的手,立马倒打一耙:“为什么我会打你?你多反省反省你自己,少责怪我。” 不过他真要打架的话,她也不怕他,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她怎么对他别人都不知道。 好在许燕洄也是这么想的,他低下头,亲了亲夏渔的下巴。从胸针的角度来看,刚好可以把他们的脸和动作都拍到。 耳坠在灯下闪着光,他吐出暧昧的话:“你想不想做一些更快乐的事情?” “我们不是正在玩吗?” 夏渔完全不理解他的脑回路,突然自说自话,突然亲她一口,就像被狗咬、不对,是被鹰啄了一样。 她懒得搭理他,直接对准自己开了一枪。 * 门外,傅松声等了一会儿,没见里面的人出来,他握上门把手,发现门被反锁了。 他去问侍应生:“这门能打开吗?” 侍应生为难地摇头:“这位客人,请不要试图踹门,这扇门有防弹防爆功能。” 最重要的是,里面的两个许家人他惹不起,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苏屿闻言:“你担心她出事?” “我担心她玩物丧志。” 许燕洄提一些过分的要求还好,夏渔自会教训他。要是做了她感兴趣的事情,那她一定会陪他玩玩。 “而且许燕洄知道夏渔夹带了摄像头。” 不知道他会利用这个对夏渔做什么。 “你们上船之后,他的结局就注定了。从他的性格看,他深知夏渔不会杀死他,所以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死在这艘船上。” 许燕洄和许鹤泠不同,他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好事,他也不接受被审判,所以他想在被抓之前死掉。 “他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提出玩游戏,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玩俄罗斯转盘游戏,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他会死。” “百分之九十九?” “手枪里大概会有两枚以上的子弹,就算输家是夏渔,他也会用剩下的子弹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管结局如何,警方注定会抓捕他,所以他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个人死去,或者和夏渔一起死。 第611章 那他的想法要落空了,夏渔不会让他死的。 只不过…… “我时常觉得你们的感情有些畸形。”傅松声没忍住说。 “爱情具有严重的排他性,很容易变得畸形且扭曲,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被傅松声划为和许燕洄是同类,苏屿接受良好,“只不过以她的性格而言,她只能接受健康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恋人是并肩作战的同伴是无法舍弃的挚友……综上所述,她会远离自私与利己不利人的爱。” 他可以把自己改造成这样的人,但这样的爱不够纯粹。过程再怎么正确,错误答案就是错误答案,它永远不可能是对的。 当然,万一她自信自己的答案是正确的呢?所以大家都有机会,就看她如何计算。 听了苏屿的话,傅松声更加想问了:“一直没能请教你,你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像是爱,但苏屿做的事情又不像。 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他,他的回答一如既往:“是奇迹,这个世界绝无仅有的唯一的奇迹。” 两人很是和谐地交流,苏屿很满意傅松声,起码这个人不像其他人那样容易暴起,他也就没有说一些容易让对方破防的话。 直到枪声从包间里传来。 即使知道夏渔能够重来,傅松声也提起了心脏。 只有一声枪响。 他们不慌,侍应生倒是慌了,他赶紧去找来经理,用锯子锯开了门。 门被打开,迎面就是一股血腥味。 许燕洄正抱着闭眼的夏渔,他的脸上是少见的困惑。在看到傅松声时,他问:“她不是能够回到过去吗?” 傅松声也不知道,希望这是许燕洄和夏渔给他们开的玩笑。 他走近蹲下,和上次不同,她的脸逐渐失去血色,眼皮下的眼珠再也没有转动。 “搞了半天,她在骗我。”许燕洄轻轻笑了,和她待久了他也变成笨蛋了,居然真的会信她这种话。 不过问题不大,既然搞清楚了一切,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许燕洄想要去拿她手中的枪,但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 回到开枪前,夏渔望着上一轮的死亡回放,陷入了某种沉思。 傅队……为什么突然想不开自杀?他要是没了,谁把证据给陶局她们?虽然她会重开,他也知道这件事,但他这么做也太不理智了!幸好子弹只剩下一颗,而他开了两枪都没出子弹。 所以凭什么她的运气就这么差! 夏渔不服气,她又开了一枪,但这次居然没有中弹。这又不像洗牌,这个枪也被刷新过了? 轮到许燕洄的时候,她没有把枪给他。刚才的场景让她看出来了,这家伙也不想活,跟他玩这个游戏没意思。 “嗯~舍不得我死吗?我也舍不得你哦。” 夏渔松开手:“你请。” “第二个秘密——”许燕洄取下了他的墨镜,漆黑的眼睛里难得有了认真的色彩,“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我的喜欢很纯粹,真想和你来一次死亡之吻呢。” 在深吻中死去,没有什么比这更浪漫的事情了。真可惜,她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夏渔想到婚礼上的炸弹:“其实你这么做过。” 她描述了一遍当时的场景,趁她在动脑,这小子居然偷袭她,真不要脸。 “是深吻不是贴嘴角,你看起来对亲吻不够了解,要和我学吗?我不介意和你来一次法式深吻0vlt;” “我介意,你赶紧开枪吧。” 这次该许燕洄去死了。 他中弹的瞬间没有恍惚也没有惊讶更没有慌乱,而是扬起了唇角。 她就知道!他就是故意玩这个游戏,目的就是想找死!夏渔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双方都死去活来好几次,再次轮到许燕洄,夏渔把枪别在了自己的腰上:“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意外被看出用意,许燕洄表示:“你不怕我告诉许鹤泠?” “你说,她又不能拿我怎么样,反正该拍的我都拍到了。”夏渔吐槽,“你都这么大人了,还拿姐姐威胁别人,很幼稚。” “谁叫只有她能给你造成威胁呢~” 说到这个,夏渔想起来:“你姐姐邀请我来的目的具体是什么?” “和你玩一个游戏。” “你们两姐弟都好爱玩游戏。” “她可比我疯狂多了。” “?” 夏渔起初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一个小时后她就明白了。 为了防止许燕洄自杀,夏渔把他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只要是武器都收走。 打开门,看到外面那两人,夏渔把武器平分给他们,不用白不用,反正是野生的武器。 “我姐很有可能要有行动了,你们注意一下。” 许鹤泠这人比较狠辣,还是小心为上。 说完,夏渔疑惑地看向傅队:“你怎么这副表情?” 傅松声看着仿佛被蹂躏过的许燕洄,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搜了一遍身,防止他搞事。” “你有没有取下胸针?” “没,这种重要的东西我当然时刻注意着。” “……” 希望拍得不够清楚吧。 夏渔在赌场逛了一圈,确保每个人的脸都被拍进去。 她刚想离开,一声尖叫响起。 第612章 第235章 游轮上的客人很有格调, 哪怕听到有尖叫声也不慌乱,更没想过去凑热闹看看,而是微微皱眉, 疑惑怎么会有人这么不懂事。 夏渔朝发声地跑过去, 她以为是有谁被剁手了, 到了之后才发现, 没有人被剁手, 只是有人看到了尸体而已。 死者是一名男性, 大概是三四十岁,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 隔得远,夏渔看不出来他的死因和死亡时间。她刚想上去,就看到两名侍应生上前把死者搬离原地。 夏渔:“等一下!” 她赶紧拦住了他们, 让他们不要动:“在不清楚是意外和谋杀之前,不能随便移动尸体。” 正打算把尸体扔海里的两名侍应生面面相觑。 船上的客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血案时有发生, 只要不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其他人都可以随便处理, 他们以往都是这么做的。 他们不懂她的意图,只好问:“大小姐, 请问您是要……?” “验尸, 找证据, 揪出凶手。”夏渔理所当然地说,“他极有可能是被杀死的。” 这番话一出,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朝夏渔看过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高一边眉毛,仿佛是在看异类。 “这……”虽然不懂这位大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她是大人物的妹妹,不管她要做什么,他们都尽量满足她。 防止有人破坏现场,夏渔拿马克笔在周围画了一圈,表示不能擅自进入这片区域。 接着她拍拍傅队:“验尸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被寄予厚望的傅松声表示:“……这不是我的强项。” “我会~” 许燕洄整理好自己后又凑了上来:“各种死法我都清楚,让我来看看。” 夏渔给他让出位置。傅队帮忙,而她去询问线索。她第一个找的是刚才尖叫的人,后者还是个熟人,是之前打过牌的长脸男。 长脸男本来打算休息一下,去角落拿酒时,正好碰到侍应生推着小推车来补充食物。 干他这行的鼻子都比较灵敏,长脸男嗅到了不平常,于是他掀起小推车的布套,和下方死不瞑目的尸体对视。 长脸男并不是一个一惊一乍的人,他之所以会尖叫是因为死者是他认识的人。 夏渔:“你认识的人?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俞海,和我一样都是许老大手底下的人,不过我们负责的工作不同,之前经常来我们家进货。” “进货?”夏渔找出了他的名片,“你不是星探吗?” 长脸男挤出一个“懂得都懂”的邪笑:“有一些少年人做着当巨星的美梦,但又没有那个硬件条件,我就只能把他们送去其他地方。大小姐,你要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送几个。” 懂了,假星探,真人贩子。 所以长脸男是供货商,俞海是经销商?既然如此,俞海为什么会死掉?凶手又为什么把他放在小推车里? 夏渔找到了推车的侍应生,这人也是一个熟人,就是那个许燕洄的外甥。 她惊讶:“你不是被他扔海里了吗?” “多谢女士的关心,我又从海里爬上来了。”外甥面朝许燕洄,显然是在预防又被丢。 没死就行,夏渔不是很在意,她问:“外甥你好,你在推车之前没有检查过吗?那时候里面没有东西?” “盛崴,这是我的名字。”盛崴先说了一句无关的话,“检查过,里面没有东西。” “那尸体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放在推车上的?你中途离开过?” “因为尸体是被我放的。” “哦,被你放上去的啊。” 说完,夏渔反应过来:“?你放上去的?” 盛崴拿出一封邀请函:“这是老大给您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老大的命令。” 许鹤泠的命令?夏渔不明所以地打开了那封邀请函。 上面只有几段话,大意是许鹤泠要和她玩个游戏,游戏名就叫谁是凶手。 夏渔需要做的很简单,只需要在三个小时内找到凶手。如果没有的话,许鹤泠会把夏渔在本案中接触到的每个人都杀了。 “老大说,这是特意为您量身打造的新游戏,赌注是船上的所有人。这个游戏不止一个案子,直到船上的所有人都死光,游戏才会结束。” 盛崴的行为举止和语气还是那么得体,但是内容可不怎么友好:“当然,您也可以选择不参与,毕竟船上的人都不是好人,不是吗?” “包括船员和侍应生?” 盛崴意外她会问到这两个群体:“包括。” 夏渔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好恶毒。” 就算她在规定时间里找出凶手,但下一个案子仍然有死者,意味着每三个小时都会有至少一个人死去。 其他客人确实无所谓,但傅队他们还在船上,那些船员和侍应生说不定是被迫的,她不可能让他们也死去活来。 更重要的是,船上的客人都背有人命,要是就这么让他们死了,他们那些天打雷劈的罪行岂不是无人知晓?毕竟人都死了,再怎么审判他们也没用。 “她怎么保证凶手一定会动手。” “凶手不动手的话,死者就会是他。” “确定凶手不是许鹤泠自己?她这不是胁迫杀人吗?” “请放心,他们都是基于自己的欲望,老大只是承诺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如果他们的罪行没有被揭露,她还会给对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第613章 他们的动机和杀人手法都不会超过常理,好歹也给夏渔一点盼头,要真是随机杀人的话,这个破案游戏就不好玩了。 “如果您还觉得难以接受的话,老大给了另外一种游戏方式。”盛崴说,“天亮之后,当船上的活人大于死人的时候,就是您赢,老大后续不会再做任何事。” 这不就是大逃杀吗! 这是什么开窗理论?因为大逃杀更难以接受,所以她就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破案游戏? 夏渔果断拒绝:“其实我很喜欢玩捉迷藏游戏,我可以直接找到许鹤泠,她人在我手上,你们还能轻举妄动?” “老大的命令是绝对的,即使她坐牢了,我们也会完成她的吩咐。” 盛崴没有被夏渔威胁到:“老大也预见了您会这么做,所以她说,只要您敢做与游戏无关的事,她就会让这艘游轮沉下去。” “你这么向着她也不太好吧。”夏渔试图策反,“你看俞海死了,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 “我的荣幸。” “……” “倒计时从您看到尸体那一刻开始。女士,您还剩下两个半小时。”盛崴提醒她。 “顺带一提,三个小时是您的极限,如果你在两小时内破案,您在陆地上的朋友们就会活下来一个。” 夏渔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您的朋友们正处于危险当中。如果您每次都超过两个小时,那么您的朋友都会死。如果您一个小时内破案,那您的朋友们就能活两个,具体是哪两个由您来选。” 换句话说,她要是想保住外面的朋友,就必须玩这个游戏。玩的次数越多,破案时间越快,活下来的人越多,但是船上的死者也会变多。 “因为在两个小时内破案,您仅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超过三个小时,您将会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 夏渔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坏话:“你们都会不得好死。” 盛崴露齿一笑:“刚才的那段解说时间不计入,请您尽快开始吧。” * 因为没有手机,傅松声无法拍下现场照片,只能用文字描述写在本子上。 转个眼,他看到夏渔气冲冲地往他们这边走过来,她的身后跟着不慌不忙的苏屿。 她的语气难得非常冲:“死因是什么?死亡时间呢?” “死亡时间在17点到19点之间,死因是肺出血导致的窒息死亡,凶器大概是穿珠针一类的长针。”说完,许燕洄夸奖了一句,“凶手手法不错,一下子就从背后刺中,快准狠。” 17点恰好是宴会开始的时候,没一会儿她就离开宴会来到了赌场。她问过门口的侍应生,俞海没有来过赌场,也就是说他是在上头遇害的,可以排除赌场里的人——如果他们没有中途离开的话。 当务之急还是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即使凶手已经清理了现场,但也会留下许多痕迹和线索。 不对,她完全可以直接读档找到俞海然后跟着他啊。 等等,不会不能读档吧?鉴于系统有前科,夏渔谨慎地点开存读档,发现档位没有被锁住。 安心了。 不过现在她还是一头雾水,还是冷静冷静后再读档吧。 许燕洄见夏渔居然没有吐槽他的用词,很是不适应,他用下巴看向某个讨厌的家伙:“她怎么了?” 好在苏屿没有介怀许燕洄的态度,他将夏渔和盛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他说:“这个游戏规则并不公平,双方获得的情报和最后获得的回报不对等。最后只会有许鹤泠一个赢家。” 许燕洄不得不感叹许鹤泠真是有干坏事的脑子,比他玩的那个游戏不知道高级到哪里去了,相比之下,他简直就是在和夏渔小打小闹。 傅松声知道许鹤泠疯癫,但没想到她这么疯狂,他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单纯是为了好玩?” 苏屿:“她在给夏渔安装破案防沉迷系统。” 你不是喜欢破案抓人吗?这下好了,案子够够的。 只是夏渔不管速度快慢,都势必有人因为她的行为而死,看她是选择朋友还是陌生人。对于一个正直的人来说,做这种选择题比杀了她还难受。 这样下去,夏渔说不准真的会因此染上心理阴影,不再像以往那样热情满满了。 夏渔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一通,把心里的气出了之后,她才走过来,问许燕洄:“你认识俞海吗?他是许鹤泠的手下。” 长脸男对俞海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常跟俞海一起行动的那几个人。 许燕洄:“认识,但具体什么情况我并不清楚。” 好废!要他何用! “我去找他的熟人问话,你们一个留守现场;一个调查一下他的行动轨迹,看看能不能推出他死前会去哪个地方;一个调查凶器,我记得上船前都会把携带的东西拿出来过安检,看看侍应生对长针有没有印象……” 夏渔把任务安排下去:“时间不等人,半小时后我们在这里碰面。” 虽然没用,但起码算个人,可以帮个忙。 四人分散开来,盛崴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夏渔。 正在看回放的夏渔发现了他,她瞧他不顺眼很久了。把人带到角落,她干脆利落地揍人。 在盛崴看来,夏渔就是莫名其妙地打人,毕竟他只是一个传话的,搞出这个游戏的又不是他。 第614章 夏渔坐在他的身上,揪着他的衣领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许鹤泠又交代你什么了?” 虽然被打,但盛崴没有生气,他扯了扯发疼的嘴角,微笑着说:“女士,我只是想提醒您,老大并没有说在这个过程中不会死人,也没有说不会干扰您。” “你就是那个干扰?还是说会有烟雾弹让我找错凶手?” “都不是。”盛崴说,“如果死的是您在船上的朋友,是否能够干扰到您呢?” 第236章 死在船上的是她的朋友? 夏渔思考了一下, 墨镜和傅队好歹当过兵,料想他们也不会被轻易杀掉。苏屿在那么多法外狂徒面前口出狂言也还能活着,连谢执都没杀他, 说明他也有自保的能力。 很好, 整理完毕, 她要相信他们。就如同陆地上的那些朋友, 他们可不是许鹤泠能够随便处理的对象。哪怕是最弱的连亦白, 郁家也会把他保护得好好的。 说起来, 她好像忘记了一个人。 夏渔放开盛崴:“你跟许鹤泠说,让她尽管动手,看她到底能不能得手。她也可以去动普通人,只要她敢,这艘游轮会被立马截停。” 盛崴整理了一下衣领子, 继续恭敬地说:“老大一直很欣赏您,只要您愿意和她联手, 不仅仅是和平市, 这一大片区域都是你们的。” “她都把你家人杀了, 你还帮她做事?”夏渔再次试图策反。 “有时候, 有父母比没父母更痛苦,您的某些朋友对此非常了解。”盛崴顿了顿, “以及, 又过去五分钟了。” 问题不大, 夏渔直接跳回刚发现尸体的时候,用五分钟过完刚才的一系列操作并告知各位同伴小心一点后, 她直接往楼上走去。 俞海住在三楼, 住他隔壁的是他的兄弟狄雄,两人经常一起去进货。 夏渔在一堆人中找到了狄雄, 他正在吹嘘自己,说自己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老大跟前最得力的手下。 她凑过去发出疑问:“何出此言?你不就是一个倒卖货物的小喽啰,哪里轮得上你?” 被人质疑,狄雄在人堆里寻找到底是谁在说话,但是大家都睁着邪恶的双眼。 排除掉那个一脸单纯的女人,狄雄暗自记住这些人的脸,心情不愉快地说:“大少爷先不说,沈陆亭和安问心等人接连进入了,陶玥又是条子派来的老鼠,现在老大手下的得力干将不就剩下我了吗?” 夏渔换了个位置,继续发问:“不是还有俞海吗?” 到底是谁在和他抬杠!狄雄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啊,有那个福气没那么命。” 关键词! 夏渔再换位置:“你的意思是,你会杀掉他争夺位置?” “当然,老大说过,弱肉强食、强者生存,只要我有那个能力杀掉俞海,那么我就可以顶替他的位置。”狄雄得意极了。 “那我现在把你杀了,也能取代你吗?” “你不是我们组织的吧?必须在特定时间和地点范围内才能动手,不然算是老鼠。” 特定时间和地点?这次算吗?夏渔先把这个人的信息记下来,准备趁他在大厅的时候摸去他的房间里调查。 可惜夏渔不是神偷,摸不到他的房卡,撞上去又太刻意了。 她寻求外援,得到了使用“美人计”的建议。 美人计?她?真的假的。 虽然感觉自己用这个计谋没用,但万一呢? 夏渔捧着酒杯,趁他落单的时候,把酒水泼在他的身上。 她记得接下来是要瞪大眼睛并且降低音量来着:“先生,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灯光暧昧,他看不清她的脸,但那双眼睛很亮,里面是明晃晃的挑衅。 狄雄破口大骂:“走路不长眼睛啊?” 很好,失败了,果然还是暴力破开门比较好。 被骂了几句,夏渔正要离开,肩膀被人拍了拍。她回头,看到了杜笙。 杜笙递给她一张房卡:“你想要这个?” 夏渔接过,她谨慎发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楼上看你一直在这下边转来转去,还想碰瓷别人,就大发善心帮你一把。” 夏渔:……她是在使用美人计! 不过看在他拿到了东西的份上,她原谅他的出言不逊。 “难怪你是赌圣,原来你很会出千啊。”夏渔都没看到他接近狄雄,房卡就到手了。 被看出来杜笙也无所谓:“别装了,你不也出千?那几把斗地主我也在看,你的牌始终不好不坏,卡在一个度。” 好吧,四舍五入她也算作弊,她反驳不了。 “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赌徒,要和我联手吗?我们可以成为赌界的黑白双煞。” 杜笙觉得也许这位大小姐对他有意思,不然不会说出那种不要钱只要他的人这种话。虽然这种人他见多了,但是没有一个有她那样高超的出千能力。更别提她还那么年轻,但从外表来看,绝对看不出来她是一个狂热的赌徒。 他从小就好赌,哪怕因为赌博被学校开除,哪怕因为赌博家破人亡他也没有放弃,而是苦练技术,最终成为一代赌圣。 他欣赏像他一样的人。 “不要。”夏渔拒绝了,“我看不上。” 杜笙懂了,欲擒故纵。没事,一个合格的赌徒要有耐心,要会放长线钓大鱼,适当的时候输几把也可以。 第615章 夏渔用房卡打开了门。 狄雄有着每个男人的通病,房间乱糟糟的,都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夏渔直奔狄雄的卧室。 幸好傅队不在这里,不然他肯定不赞成这种方式。 打开行李箱,夏渔在其中发现了一包面粉,她打开,刚要闻闻,随后进来的杜笙捂住了她的口鼻。 把开口封上,杜笙跟见鬼似的看她:“大小姐,这是烈性毒药啊,你没见过?” “我百毒不侵。” 夏渔还以为是白粉,没想到是毒药。狄雄带毒药做什么?毒俞海?可是俞海是被长针刺中的。 把毒药放回去,夏渔继续搜房间。但房间里没什么重要的,她接着去卫生间,打开了马桶盖子。 果然,这里简直是藏东西的绝佳地方。 夏渔戴上手套,把裹着好几层保鲜膜的东西拿了出来。一层层地拨开后,她陷入沉思。 “内存卡?”杜笙挑起眉头,“你们家出老鼠了?” 大家都是坏东西,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会这么做的只有可能是老鼠。 夏渔也想知道,她看着杜笙,把后者看得头皮发麻。 “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他举起双手做保证。 许家人有多狠毒他是了解的,不然也不会憋屈地待着这艘船上。他很担心这位大小姐会发难,毕竟家里出了老鼠,是个人都会愤怒。 夏渔是在考虑要不要读档,她已经开始怀疑杜笙突然出现的目的了,不然怎么那么巧他就拿到了房卡,那么巧她就发现了内存卡。 让他先跟着吧。夏渔把内存卡装进口袋里,她也没有把房间恢复原样,打算看看狄雄会有什么反应。 接着她拿出从俞海口袋里摸出来的房卡,打开了隔壁的房间。 俞海的房间要整洁多了,但什么都没有。她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东西。 杜笙正在看夏渔从行李箱衣服口袋里摸出来的照片。 这是一张合照,男方是俞海,两人看起来是情侣。 他捏了捏下巴:“这个女的,我好像见过。” 夏渔警觉:“在哪儿?” “你们家关我这么久了,我还能去哪儿?不就在这艘船上吗?” “关你?” “你不知道?之前你姐姐跑来和我赌,才赌了两把,两句话不说就把我抓走了,说我出千。天可怜见,那几把我真没出千。” “她可能就是想单纯把你带走,但师出无名,所以找了个借口。” “是啊,她觉得我很有能力,就让我替她赚钱,不然就把我的双手废了。” 杜笙也不是没有背景的人,他之前背靠一个大人物,但是那个大人物的势力远不及许鹤泠,他就只能屈服。 “我不理解,她家大业大的,怎么就看上我这点小手艺?” “量变产生质变?” “?” 高一没读完就被开除的杜笙茫然:“你在说什么东西?” 又来一个文盲。夏渔感叹连行珏有同伴了,他俩可以在看守所里比划比划。 “我的意思是,好歹她保护了你,不然你迟早要被抓。” “这倒也是,以前还有人找我茬,知道我替她做事后,就没人敢了。就是那些条子真的很烦,到处在找我,我不就赌了几把吗?又没做什么坏事。” “赌博本来就是违法犯罪行为。” 杜笙停止诉苦,他看了她一眼,意味很明显。比起违法犯罪,他比起她们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夏渔还在看那张合照,她没有听长脸男谈起有这个女生的存在。她拿上照片,打算去问狄雄认不认识,毕竟他和俞海是兄弟。 再次回到狄雄的房间,夏渔指挥杜笙干活:“你去把狄雄引上来,引来后你就可以走了,我有话要单独问他。” 杜笙无语:“你们许家人都挺会指使人。” “快去,不然我要你好看。” 夏渔躲在门后,想看看狄雄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杜笙很快就把狄雄引上来了,狄雄推开门,就发现房间里有人来过,并且这个人正在找什么东西。 他的第一反应是去卧室,从行李箱找出来那包毒药,上面有几个很明显的指印,他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但他没有动弹,没有去卫生间看他的内存卡。 夏渔感到疑惑。 狄雄打算把东西随身携带,但又怕自己中招,纠结的时候,有一个冰冰凉凉的硬东西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不许动,举起双手。” 这个句式非常条子,狄雄非但不听话,反而转过身。第一眼看到的是夏渔的眼睛,他一下子就想起来那个神经病。刚要骂,他就看到了夏渔的脸。 “你是那个警察!” 作为未来的得力干将,狄雄当然会注意老大关注的对象,这个女警是老大目前最为关注的对象。 正打算假装许妹的夏渔卡住了。 “没去找你算账,你倒是敢送上门来。” 狄雄狞笑着,就要站起来。 五秒后—— 狄雄抱头蹲在地上,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我打算毒盛崴。” “盛崴?你毒他干嘛?他不是许家人吗?” “他不过是仗着他妈姓许才会被老大重用,只要我把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杀了,到时候老大的左右手只会有我一个。” 第616章 “重用?”夏渔分明记得盛崴说他是被发卖过来的,“他不只是一个侍应生吗?” “侍应生可上不去第七层,老大又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他是被老大派去服务并监视你,因为听说你在这方面的精力很旺盛,就连大少爷和小少爷都被你征服了。” “你还真是得力干将诶,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居然知道。” “那当然,为了挤掉他们上位,我做了很多努力,我相信老大一定会看在眼里。” “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对这个组织、对许鹤泠这么信服?” “我倒要问问你们为什么那么听话,居然为了不相干的人死掉,为了那些领导的乌纱帽冲锋陷阵。”狄雄循循善诱,“收手吧,警官,你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你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得到的不过是一些表彰。但你从了老大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想当局长的话,老大也会扶你上去。” 老大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只要他们能做事,就非常宽容。君不见沈陆亭,搞砸了那么多事都没被老大崩掉。 只要听话干实事,他们就有钱有地位。更别提这位老大很有野心,她不仅要成为和平市一霸,还要成为省霸。 试问,谁不想当那个人上人呢? “老大愿意给你机会是你的福气,警官,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狄雄再次站起来,又再次被迫蹲在地上。 通过这次对话,夏渔也明白了狄雄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她还有一个疑问:“你这么会说,是不是策反过警方的卧底或者线人?” “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只是给他们醒醒脑子,干什么不好要当老鼠,为了别人送死不值当,不如跟我们一起吃香的喝辣的。”狄雄再次劝说,“警官,看在你刚走出象牙塔没多久,我托大给你个忠告,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美好,你太年轻,经历的事太少,不懂得人心险恶。” 像上任局长肖韧,前半生也是个威风人物,立下无数功劳,被人人称颂,最后不还是和他们为伍,成为了内鬼? “你看那些老鼠,年纪轻轻就没了,连名字都不能公之于众,他们的性命成为了他人上升的踏脚石。要是让他们多经历几年,估计不会做出那种选择。” 狄雄站起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夏渔的肩膀。要不是这位警官像他女儿,他都不会说出这番话。希望她能听进去,少走几十年弯路。 几秒后,顶着一张猪头脸,狄雄背对着墙蹲下。 夏渔追问:“你知道哪些人是卧底哪些人是线人吗?” “这个不太好说,但我最近有个怀疑的对象。” “谁?” “羡羡,在船上当侍应生。” “男的女的?” “是个女人,我记得她负责的是清洁工作。” 夏渔拿出照片,问:“是她吗?” 狄雄摇头:“不是,羡羡没那么好看,这是铛铛,铛铛负责大厅。” 诶?居然不是? 夏渔皱了下眉头,不管怎么说,先去调查一下她们两个再说吧。 “对了,这个东西你认识吗?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夏渔举起了那个内存卡。 “这是……!”都干这行了,狄雄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他震惊不已,“有人要害我!我要赶紧去向老大澄清!” 夏渔:“……不是,你都不好奇是谁放的吗?” “等我好奇完,我人都没了,老大对叛徒不会手软。”狄雄慌张极了。 “你现在在我手上。”夏渔提醒他,“谁有机会进你的房间或者拿到你的房卡?又是谁会嫁祸于你?你仔细想想。” 对哦,他在她的手上。狄雄安静了,他认真回想,然后咬牙切齿:“肯定是俞海,只有他会这么做!我想杀他,他自然也想杀我。但我没想到他居然使用这么下作的方法,大家同事一场,他为什么要陷害我!” “你确定是他?” “要不然就是盛崴,那家伙估计知道我要对他下手就先下手为强。” “有没有可能是羡羡呢?” “她?不可能,她不负责房间。肯定是俞海!” “但是俞海死了诶。” 狄雄一下子跳起来:“什么?他死了?!” 夏渔踹他一脚,让他老实点:“你看起来很惊讶,这还是许鹤泠授意的,你不知道?盛崴都知道,看来你比不过他在许鹤泠心目中的地位。” “这怎么可能?”狄雄完全不相信,“老大明明给他安排了一个重要的任务,怎么可能让他死?” 第237章 狄雄之所以会在大厅里大肆夸大自己的实力, 就是因为老大给俞海安排了一个重要任务,他心生不满,又怕俞海踩他上位。 夏渔把他手脚并绑在了一起, 她若有所思:“这个任务, 难不成就是让俞海去死?” 狄雄不太信:“不可能, 老大不会随随便便这么做, 肯定是有其他任务。” 但是你们老大要和她玩游戏直到你们都死光诶。夏渔摇摇头, 所托非人啊。 问到想要的信息后, 夏渔跳回到刚从俞海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不愧是她,真能节约时间。 狄雄提到了两个人,一个是疑似线人的羡羡,一个是合照里的疑似俞海女朋友的铛铛,这两人都是船上的侍应生。 夏渔先去大厅, 随便抓了一个男侍应生,问他铛铛在哪儿, 他指了指站在香槟塔附近的漂亮女人。 第617章 铛铛人如其名, 声音清脆得像铃铛一样。在听闻夏渔要单独和她谈谈后, 她先让同事帮她看着, 接着邀请夏渔到另一边说话。 夏渔拿出了那张合照:“照片上的男人你认识吗?” 您都拿出合照了怎么可能说不认识? 铛铛面带微笑:“大小姐您好,这是我男朋友俞海, 请问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夏渔刚要拿出债主的架势, 听铛铛把她当做许妹, 她只好放弃,换了个说法:“你和他关系怎么样?这几个小时内你们相处过吗?你知道我姐找他做什么吗?” “我们的关系一般, 目前正要分手, 六点左右,就是三个多小时前, 我们才吵过架,我觉得他出轨了别人,所以才说要和我分手。至于老大找他……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铛铛一一回答,“请问大小姐还有吩咐吗?” 夏渔看了看大厅正前方的上头悬挂着的摆钟,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六点左右刚好在他遇害时间里,那时候他还没死。 “分吧分吧,当你有所怀疑时他肯定已经付诸行动了。” 夏渔向来劝分不劝和,小区内多少貌合神离的夫妻和情侣都被她成功劝分了。原本她以为是铛铛要分手,结果是俞海。不管俞海是好人还是坏人,夏渔都照劝分不误。 “不要扶贫了,以后你出事了他都不会去看望你。” 铛铛表示感谢:“您的建议我会考虑的,谢谢。” 很好,希望铛铛真能听进去,年纪轻轻的千万不要想不开:“对了,你知道俞海之后去哪儿了吗?” “我用扳手砸破了他的脑袋,他应该是去医务室了。” 医务室在顶楼。 不过果然还是得专业人士来,起码许燕洄就没看出俞海的脑袋被砸过。 夏渔打算一会儿就去医务室:“你认识羡羡吗?” 铛铛交叉放在腹部的双手悄悄地握紧了,但她的表情未变,语气也很自然地说:“她是我的同事,您想了解她什么?” 夏渔时刻注意着她,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她和谁的关系比较亲近?” “她比较内向,不爱和人说话,所以才会被分配去打扫卫生,应该没人和她亲近。” “她现在会在哪儿?” “不是在洗衣房的话就是在卫生间,我们的休息间有人员去向表,您可以在那里看她的位置。” 夏渔记下了,想了半天,她还是问出口:“俞海死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铛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她很快掩饰住,震惊万分地问:“怎么会?” “而且还是因为我姐的授意而死的。”夏渔尽量显得自己和善可亲,“铛铛,你有什么头绪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消息,铛铛神色恐惧,她开始颤抖。 灯光照不到她们这一处,这位大小姐背着光,红色的眼睛里盛满恶意,她扬起似笑非笑的嘴角,整个人阴暗极了。 不能自乱阵脚,铛铛掐了自己一把,她强作镇定地说:“老大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俞海该死。” 有古怪,铛铛一定知道些什么。 夏渔没有追问,她要去找羡羡,说不定能得到新的线索。 通过人员去向表,夏渔在船头的某个甲板上的洗衣房内找到了羡羡。 洗衣房里没有几台洗衣机,不是所有东西都能机洗,客人们比较金贵,毛巾和被子之类的都必须手洗。 羡羡就在搓着毛巾,听到有客人找她,她往身上擦了擦手,就迎了上来。 路过关系还算过得去的同事后,她听见有人提醒她:“这位好像是老大的妹妹,你恭敬一点。” 她顿了顿,开始紧张了。 把羡羡带到角落,夏渔打量着她。 羡羡比铛铛年轻,大概二十来岁,性格比较腼腆,问好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为了节约时间,夏渔直接问:“狄雄怀疑你是线人,你有什么头绪吗?” 这话一出,羡羡猛地一颤,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大小姐,狄雄污蔑我,我不是老鼠。” “是这样吗?” “千真万确,我这样的人怎么敢在老大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好怪异的说法,夏渔总觉得羡羡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 再试探试探,她拿出合照:“你认识这两人吗?” “这是铛铛姐和海哥。” “你和他们有超越普通同事的关系吗?” 羡羡慌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感觉还是不对,夏渔想了想,绝对诈一诈羡羡:“铛铛死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羡羡的惊讶不似作伪:“铛铛姐死了?” “嗯,俞海也死了。” “怎么会这样……” “你在这几个小时里见过他们吗?” “没有,我一直在工作。”说到这里,羡羡不好意思地开口,“大小姐,我的工作还没做完……” 虽然羡羡很奇怪,但人都这么说了,夏渔也不好继续追问,而且她没有别的话要问她。 等再多调查一些吧。 夏渔去了医务室。 这次她留意了一下电梯上的按钮,只有第七层的按钮是灰的,必须用房卡才能按亮。其他地方都可以直达,包括俞海和狄雄所在的三楼。 许鹤泠还真是,对待除了她以外的人一视同仁啊,他们都是她玩游戏的筹码。 第618章 虽说是叫医务室,但实际上跟小型医院差不多,就连手术台都有。 但夏渔觉得手术台的作用可能和她想象的截然相反,比如说解剖人玩玩。 医务室的医护人员不少,个个都靓。 夏渔更担心了,年纪轻轻还不秃头,不会是沈陆亭那种黑心医生吧? “咦?傅队,你怎么在这里?” 夏渔在找医生的时候发现了正在看病历的傅队,她凑过去一看,是俞海的病历。 如铛铛所说,她确实砸了俞海的脑袋,导致他不得不来医务室处理一下。不过不严重,涂点药就好了。 “时间是……18点15分。” 吵架是18点,就医结束是18点30,在这剩下的半小时里,俞海遇害了。 “我问了一些侍应生,有见过死者的提到他捂着脑袋从顶楼下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东西。我去问许燕洄,他说死者的脑袋确实有个包,因为不重要他就没提。所以我猜俞海可能是来医务室了。” “这明明很重要,他不会是想隐瞒消息吧?”夏渔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两姐弟都有病,保不齐就是他觉得他姐姐的游戏很好玩,就参与进去了。” “那他应该会直说然后和你对立,而不是站在你这边。” “你为什么要替他说话?” “……抱歉,虽然很令人寒心,但你说的不无道理。” 傅松声本来就没把其他两人算作同伴,一个本来就是坏东西,一个不算什么好东西,勉强合作还是看在他们能出力的份上。 夏渔满意了:“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回去交换一下情报吧。” “行。” 她刚要放下病历,就看到俞海上方有个眼熟的名字。 夏渔沉默了一会儿,朝里面走了几步,她拉开床帘,和司时景双目对视。 她就说忘了谁,忘了这个柔弱的病秧子。 “你还不如待在家里。”夏渔吐槽,“你看你一步三喘,身体越来越差了。” “因为我刚剧烈运动过,我差点被人撞进海里,那个人摆明了就是在针对我。”所以司时景才会跑到医务室躲起来,这么多人都看着,总不可能对他下手吧。 不会是许鹤泠指使的吧? “真是太坏了。”夏渔打定主意不告诉他这件事有可能和她有关,“不过没事,我会保护你,你跟着我吧。” 夏渔让他走前面,她殿后,顺便问他:“你在那里待这么久,有没有注意来往的人?特别是一个叫俞海的人。” 司时景有印象:“我听到了他和医生的对话。” 医务室来的人其实并不多,他待了几个小时也才来了两三个人。当时他正在病床上躺着,听到有个名叫俞海的病人说他的脑袋被砸破了。 医生表示再晚来一点包都要没了。 俞海气冲冲地说:“那个女人,我就和别的人多说了几句——那人还不是女的,她就要杀我,真是最毒妇人心。” 突然被骂的医生冷笑:“那您现在是在做什么?” “当然是给她一点颜色瞧瞧。”正在挑选武器的俞海说,“等我把那个男的脑袋带给她看,我看她还敢疑神疑鬼不。” 医生松了一口气,是去杀那个男的啊,那没事了。但她还是要劝说一句:“你千万别留他一命,不然我还得去救他。” 夏渔:“……” 她停下脚步,转头回医务室,找到了那名医生。 被问到的医生坦然点头:“啊,我确实说过这句话。” “他用的是什么武器?” “折叠刀,只要刀才能砍下脑袋吧。” “那你知道他要找谁吗?” “谁知道,要不是担心血弄脏我的工作地点,我也不会多问他一句。” 原来如此。根据这个时间段,看来俞海要去找的人极有可能是凶手。 夏渔又去找到铛铛,但铛铛表示她不知道是谁,只是看到他和那个人有说有笑,所以就和他吵了起来。 铛铛安心了:“原来是个男的,是我错怪他了。” “没事,他肯定会原谅你,不信的话我帮你问他。” “……不用了。” * 一行人回到赌场,夏渔找了一间空包厢开会。 负责查询名单的许燕洄表示很多人都带了长针,他把名单给夏渔看,并问傅松声:“你去医务室调查得怎么样了?” “医务室没有丢失任何一根针,而携带武器的人中,大部分和俞海没有过接触。”傅松声顿了顿,“但是自助贩卖机里有卖长针,并且卖出了很多。” 夏渔:“……” 为什么自助贩卖机里会卖这玩意儿? “我拿了一份。”许燕洄拿出拆开包装的武器,“我刚才戳了一下死者,确定这就是凶器。” 傅松声:……明明凭他的经验也能够看出,为什么要破坏尸体? 除了夏渔,其他客人都要交付一大笔钱才能上船,所以船上的大部分东西都可以用,因此他们没办法通过自助贩卖机来找到长针的消费者。 “我去买锤子的时候,恰好碰到一个人买这个东西。”司时景的声音响起,“如果外面躺着的那具尸体就是俞海的话,那我见到的人就是他。” 第238章 什么?俞海也拿了那东西?他要做什么? 许燕洄摸了摸下巴:“可是我没在他身上发现有任何武器。” 第619章 也就是说被人拿走了。这茫茫大海, 把武器扔下去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难不成有人会在大海捞针吗? 夏渔进行合理猜测:“他去找某个人,想偷袭对方的时候, 被对方反杀了?” 毕竟俞海有带刀, 大可以光明正大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呢?刀的话太显眼了, 容易被人看出来, 但手持长针的话, 这么暗的天气,一般人也看不到,他就可以慢慢靠近对方了。 “那这个人应该是他熟悉的人,他知道不好对对方下手,所以就迂回一点。”夏渔写出那两个人的名字, “狄雄,铛铛, 他们和俞海的关系不错, 也会互杀以示友好。而且狄雄有带毒药, 万一他想毒完盛崴毒俞海呢?在他下毒的时候, 俞海悄无声息地接近狄雄,却被发现, 然后用俞海要杀他的方式杀掉对方。” 狄雄那么在意自己的地位, 他知道许鹤泠把重要任务交给俞海后, 怎么可能不暴起杀人?夏渔合理怀疑,当时他给她说是去毒盛崴这种话是骗她的, 因为他以为她只知道盛崴。 猜测没毛病, 但傅松声有疑问:“他都知道许鹤泠有任务给俞海,他在中途杀掉对方的话, 不怕任务失败?许鹤泠应该很难忍受这种事情发生吧?” 说完,他看向许燕洄。 “好歹是做实事的手下,要是就这么让他们突然死了,她脸上也无光,除非对方因为个人因素任务失败。”许燕洄确实了解他姐姐,她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能做事那就能活,不想干那就死。 夏渔:“那就假设他没有下毒,但他同样发现俞海要杀他,所以他一气之下杀掉俞海,等反应过来后已经无济于事了。” 傅松声:“俞海为什么要杀狄雄?” “因为狄雄就是铛铛看到的那个人?他想把狄雄的头割下来带给铛铛?” “我想,铛铛不至于认不出来狄雄,俞海和狄雄亲如兄弟,她作为俞海的女朋友,肯定见过对方。”傅松声说,“我们只需要知道俞海是去见谁,又是想杀谁就可以了。” 他们排查一下18点30到19点之间,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就行了。 夏渔表示:“不用那么麻烦,肯定就是狄雄、羡羡和铛铛这三人之中某一个。”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只接触到了这三个人,这可是标准的三选一。” “?”傅松声迟疑,“但是羡羡和俞海没有——”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狄雄怀疑羡羡是线人,作为他的兄弟,俞海或许也如此怀疑。” 因为怀疑羡羡是线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所以他小心接近羡羡,但被羡羡发现。 “可在你的描述中,羡羡的行为举止有些刻意,像是在告诉你她就是有问题。”傅松声想不明白,羡羡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明显? “反杀俞海后她骄傲了?” 她骄傲什么?等等。 “你现在用的是许鹤泠妹妹的身份,或许她觉得她有能力杀掉俞海,一定能够被你赏识,所以才会那么刻意,就是想让你察觉到,进而脱离这艘游轮。” “不可能是这个原因。”许燕洄提出了反对意见,“你不觉得她对夏渔不太尊敬吗?” “啊?这还不够尊敬?” “她最后对你说的那两句话已经很冒犯了,结束对话只能由你来提,否则就是逾矩。” 许鹤泠是组织老大,她对这艘游轮有着绝对的统治权,每个人都只能讨好她顺从她。身为她亲口承认的妹妹,夏渔也该享受这样的待遇,任何让她感到不适的人或者事物都不会出现。 夏渔找羡羡问话,她没有提结束,羡羡就只能站着不动,这是最基本的规定,即使羡羡的工作完不成。 而羡羡却主动结束对话,这不像是她表现出来的内向却踏实的性格。如果她真想要夏渔赏识她的话,她更不可能结束对话。 夏渔呆滞,怎么聊个天都有那么多的讲究? “越是黑暗的地方,讲究越多,不然怎么保证自己的地位不动摇?”许燕洄提到了自己的对家,“像是裴大郎,为什么他对首领这个位置耿耿于怀?看在他姓裴的份上,别人尊称他一句少爷,但真要吩咐人做事,他可使唤不动别人。” 因为首领是谢执,因为裴晁怀并不是很在意自己那些不堪大用的血缘后代,所以裴晏初的地位不上不下、不尴不尬。万一哪天谢执把裴晁怀杀了,狂犬就不姓裴而姓谢了。 夏渔恍然大悟:“难怪你什么都不知道,原来是因为你使唤不动别人。” 她错怪他了,原来他不是能力有限,而是有外物限制。 “是呀是呀~”许燕洄接受了自己无能的说法,他接着说,“所以这个羡羡不简单,可以多注意她。” “我也觉得,铛铛和羡羡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虽然她们两个都认为对方是普通同事。” 耐心听完他们对话,苏屿给出了另一种可能性:“许鹤泠交给俞海的任务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让他揪出藏在游轮上的线人。” 所以俞海才会去找羡羡或者…… “和他有说有笑的那个人。” 苏屿对此进行分析:“以许鹤泠挑选手下的目光来看,俞海很大概率不会是那种易怒且藏不住话的人。此外,他只是手下,不是客人,侍应生都是他的同事。弄脏游轮的话,他的同事不会高兴,而且一把折叠刀很难割下人的脑袋。综上所述,他在医务室说的那些话有待商榷,更像是一种掩饰。” 第620章 “对哦,不管是安问心还是沈陆亭,他们都非常冷静而且很会演戏。” 许鹤泠不至于会让这种人成为她的手下,就像狄雄,做的事情再多也不会被她看在眼里,因为他的性格不够稳重。 但还有一个疑问:“既然是许鹤泠交给他的任务,那他为什么遮遮掩掩的?” “因为他不想让许鹤泠知道是他动的手。” “为什么不想让许鹤泠知道?” “已知条件太少,暂时无法推导出结果。” 夏渔陷入沉思。 如果苏屿说的没错,那么顺序就是这样。 许鹤泠交给俞海任务,让他去揪出线人;俞海接受,在外人面前演了一出戏后,去偷偷杀某个人,但是被反杀;俞海没有跟许鹤泠报备过,所以她不知道是谁杀了俞海;许鹤泠跟夏渔玩一个游戏…… 夏渔猛地察觉到什么,她立马拍桌站起来,压下音量说:“许鹤泠在利用我!她不知道是谁杀了俞海,所以就利用我查出真相。” 满室寂静。 听到这个结论,许燕洄笑了笑:“许鹤泠还没离谱到这种程度,她一开始就打算和你玩游戏,武器自助贩卖机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死者不会是俞海。”夏渔信誓旦旦地说,“可能是那个所谓的线人,也有可能是盛崴,狄雄不是带了毒药吗?说不准就是为了配合许鹤泠的行动。” 夏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咬牙切齿:“我觉得如果是她的话,最初的死者很大可能都会是好人,这样既能威胁其他人,还能让我愤怒。但因为俞海死了,所以她不得不调整她的计划。一是和我玩游戏,二是借机让我找出凶手。” 想象一下,假设夏渔找出了凶手,许鹤泠突然现身,笑眯眯地说:“多亏你帮我找到他。” 然后开枪把这个凶手毙了。 而这个凶手极有可能是好人。 许燕洄罕见地无言以对,他拨动着和许鹤泠同款的红宝石耳坠,由衷地感叹:“不愧是她,难怪爷爷会输,难怪爸爸和大哥他们都会死在她的手里。” 这么一想,他当初放弃争权、选择和许鹤泠站在一边的决定真是太明智了。 夏渔愤怒:“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苏屿出声:“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是我们的同伴,他姓许。” 许燕洄微笑:“大数学家,你没看见我和夏渔在调情吗?” “你的用词不够严谨,这是怀疑与不信任。” 夏渔没有搭理他们,她跟傅队说:“总感觉继续查下去的话,有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不爽。” “但这是我们的职责,只要有案件,我们就需要找出凶手。” 傅松声的心里也很不舒服,但没办法,好人总是被约束:“但是你放弃的话,你接触过的人都会死。” “我恨她,她已经超过所有人,是我最讨厌的人。” 傅松声拍拍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先找到凶手再说,我会想办法联系到陶局他们,让他们尽快行动。” 旁听许久的司时景想了想,提出建议:“让游轮停下来的办法很简单,让它进水有沉船的风险就行,到时候不容任何人拒绝,警方的人可以轻松上船。” “你……”夏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长得病病的,想法也病病的。” 怎么会有人想出这么歹毒的方法,一不小心就真的会沉船诶。 “或许我可以把船长他们都弄晕,然后我去开船,直接开到岸边。” 又是一阵寂静。 许燕洄打破安静,他带头鼓掌:“好主意,我知道无数种沉船的方法,你们想要使用哪个?” 总之不管哪个,生还率都比让夏渔开强。 夏渔:“?” 她震怒:“瞧不起谁呢!我能回到过去,多试几次肯定能够成功靠岸。” “……” 坐过几次她开的车的傅松声认真考虑:“这片海域有冰山吗?” 第239章 经过几个人的商量, 主要是夏渔在劝说,最后大家达成一致:先把案子破了再说,实在不行就由她来开船。 既然情报已经分享完毕, 夏渔继续跳时间, 跳到最初, 顺带去医务室把司时景带上。 把大家集合起来, 她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一遍:“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原来你真能回到过去。”许燕洄绕着她, 将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遍, “难怪我们会输。” 夏渔推开他:“说正事。” “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回到案发时间内去跟踪俞海呢?” 因为系统不让她走捷径。 夏渔懒得和他说:“既然你们都没有疑问,那我就安排任务了。苏屿你留守现场,随便保护那个小画家;我去调查这三名可疑对象;墨镜你想办法找到她们的资料,游轮上应该有员工资料;傅队你自由发挥。半小时后我们在这里集合。” 许燕洄拖长了音调:“墨镜收到~” 夏渔抓紧时间去调查那三名可疑人物的不在场证明。 狄雄比较高调,夏渔很容易就知道他的动向。 起初他一直在宴会厅, 但18点过他不小心把衣服弄湿,就回房间换了一身, 19点后他才回到宴会厅。 夏渔打开回放, 他确实换了一身衣服。 铛铛和羡羡的动向也不难看出, 员工去向表上写的有, 只要问问员工,就知道她们当时去了哪里。 第621章 铛铛和狄雄一样一直在大厅, 在18时45分出去一趟, 据说是去上卫生间;在那个时间段, 羡羡在打扫卫生间,她负责的正是宴会厅附近的卫生间。 这两人有没有可能见过面? 至于俞海, 他从医务室离开后,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他应该是在避着别人, 因为他要杀某个不在老大计划里的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 狄雄和俞海的关系不用多说,夏渔着重询问了俞海和另外两人的关系。 “海哥和铛铛姐?他们的感情一向不错啦,每次海哥来都会给铛铛姐带一大堆礼物。” “他俩谈已经有几年了吧,我刚上船就知道谈了。” “出轨?不可能的,铛铛姐很强势,海哥敢这么做的话,铛铛姐肯定会把他沉进和平江。” 确实,据俞海所言,他多和人说笑几句,铛铛就砸了他的脑袋。 夏渔:“那俞海和羡羡呢?” “羡羡?” 员工茫然了一瞬,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她回想了一下:“羡羡和海哥很少见面,她和铛铛姐不在一个工作区域,而海哥一般都是和铛铛姐待一块儿。好像只在刚开始那段时间有过联系。” “刚开始那会儿?” “羡羡上船后是由铛铛姐带的,老带新嘛,不过铛铛姐一直看不起羡羡,带完就把人甩走了。” “也没有几个铛铛姐看得起的人吧?尤其是资历浅的,铛铛姐几乎不搭理。” “不过也能理解啦,铛铛姐人漂亮又会来事,当然不屑于和我们这些新人为伍。听说这次过后,她马上要被调去管理层了呢。” “感觉有海哥的原因,铛铛姐刚上船时被打压得很惨,要不是认识了海哥,说不准她会在哪儿。这次海哥肯定使了力,不然铛铛姐还有得磨。” 漂亮的姑娘没有能力和地位很容易被觊觎,像是铛铛,如果没有俞海的保护,她很容易出事。 正面例子则是许鹤泠,她又漂亮又有气质,是夏渔见过最有魅力的女人。但许鹤泠掌握着绝对的权力,没有谁敢多看她一眼,更没有人敢靠近她,和她说话时只能低着头。 在场的人都想当上管理层,这样他们就能有一定的地位,能够摆脱很多算计。 “那铛铛和狄雄呢?他们关系怎么样?” 说到这个他们就不困了,他们顿时忘记了夏渔的身份,几人围在一起,跟聊八卦的朋友似的,神神秘秘地说:“你们肯定不知道,雄哥之前追求过铛铛姐,非常高调,铛铛姐当时好像快松口了,雄哥都广发红包了,结果在他带铛铛姐见朋友的时候,海哥对铛铛姐一见钟情,后来的事情你们懂的。” “真的假的?铛铛姐不都快松口了吗?海哥居然不顾朋友之情吗?” “到底是没在一起嘛,而且干我们这行的还在乎名花或者名草是否有主吗?而且那会儿雄哥地位比不上海哥,他不就只能任由海哥抢走铛铛姐?” “不过有一说一,海哥比雄哥要好多了,雄哥有点爱说教,你们不觉得吗?” “那确实,海哥人挺好的,追求铛铛姐的时候连我们都会送礼物,不像雄哥,就只给铛铛姐买一束花,他以为他们是学生吗?” “不过怎么说铛铛姐好命呢,唉。” 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夏渔一边思考。 俞海和铛铛感情那么好的话,听说俞海死了,她好像一点都不伤心,反而很慌乱?是因为上升渠道没了? 而铛铛虽然带过羡羡,但也把羡羡甩走了。羡羡会不会因此怀恨在心?觉得铛铛看不起她? 狄雄追求过铛铛,但铛铛另选他人,他会不会记恨铛铛? ……这么一想,铛铛不像嫌疑人倒像是潜在被害者。 半小时已到,夏渔回到赌场,其他两人比她回来得早。 她把这三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事情说了一遍后,问许燕洄:“怎么样?你找到他们的资料了吗?” 许燕洄晃了晃手中的几页打印纸:“都在这里。” 夏渔接过认真看。 案件有关的四个人不出意外都是和平市人,令人意外的是,铛铛以前是城中区的居民,她的父亲正在监狱里服刑,罪名是贩卖人口。 铛铛的上梁不太正。 家学渊源让铛铛选择走捷径,她什么都干过,人贩子、荷官、会所老鸨……可惜干得不行,就被发配到了船上。 其他三人就要普通多了,普通的村民,普通的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普通的上了苍鹰的贼船,但因为工资高,他们也就干了下去。短短几年,他们实现了有车有房的生活。 “这么暴利?”夏渔震惊了,“傅队工作那么多年出生入死连房子都买不起,还得靠老辈子出大头,当个侍应生也能有这么高的工资?” 傅松声:……这种话就不必说了,尤其是在他们面前。 有家世有地位的苏屿脸色平静,深谙饥饿营销大捞很多笔的司时景笑而不语。 杀手兼雇佣兵兼大学教授兼苍鹰小老板的许燕洄短促地笑了笑:“别小看我们这行。侍应生做的可不是普通的端茶送水的工作,他们还负责毁尸灭迹,必要时间也会帮忙杀人,只要客人有要求。” 让一个人保密的最好方式就是死亡,除此之外是用钱封口。如果客人杀人的时候不幸被看见,那么势必要出一些封口费。客人不会清理现场的话,侍应生会解决一切。 第622章 至于杀掉侍应生?客人们还没那个胆子动许鹤泠的人。 而许鹤泠对手下很宽容,工资开得特别高,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留在苍鹰,毕竟狂犬才是老牌。 “傅队,你要是愿意加入我们的话,许鹤泠当天就能送你位于市中心的别墅。”许燕洄不忘记点点某人。 傅松声直接拒绝:“不用,我喜欢对得起良心的自我奋斗。” 夏渔赞赏地点头:“就是,这种黑心钱我们不能赚,你别心动。” 许燕洄也只是暗戳戳地阴阳怪气,他知道这两人挖不动。 回到案件上来,夏渔给铛铛画了一个重点符号:“她这个背景就不简单,我断定案件的中心人物是她。” 其他三人都和铛铛有纠葛,如果能够搞清楚铛铛这个人,说不定就能知道凶手是谁? 继续跳时间线,继续把得到的所有情报和盘托出,夏渔继续问他们:“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不全都是疑问吗! 傅松声捡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那个内存卡你拿到了吗?如果我们能够读取里面的东西,或许能够知道一些线索。” 对哦,差点忘记内存卡这个东西。狄雄说不是他的,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可我们没有电脑,怎么读取?” “许鹤泠房间有相应设备,她喜欢一边喝酒一边刷手下发来的视频。”许燕洄给出了一个不太好的提议,“如果你胆子够大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夏渔很是心动:“我们进得去吗?万一进去后就看到她人怎么办?” 许燕洄表示世界上就没有能难倒他的房锁,他推了推墨镜:“要是她在房间里——” “我们先下手为强,把她绑了?” “那就求饶~”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夏渔对他这种行为表示唾弃:“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那可是我姐。” 夏渔懂了:“加钱还是加什么条件?你说。” “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 “她在了再说。”夏渔一把扯起许燕洄,“我和他去拿内存卡,你们几个再调查一下那三名可疑人物,第一案发现场还没有找到,大家一起加油。” * 许燕洄真没说错,不用房卡他都能打开狄雄的房间。 夏渔直奔卫生间,拿到了内存卡,接着两人马不停蹄地上了第七层。 许燕洄费了些功夫打开了许鹤泠的房间。后者的房间非常大,和想象中的奢华不同,她的房间很简约,随处可见书籍,一股学者之风扑面而来。 沙发上有一本读到一半的书,仙鹤书签夹在其中。 夏渔拿起来一看,书名是《战争与和平》。她很是怀疑,许鹤泠那家伙,真的能读懂这本书吗? “不过你姐居然这么喜欢读书,她的书都读到哪儿去了?”夏渔看到了很多世界名著,本本都发人深省。每本书都有皱褶,一看就是经常阅读。 “谁说书读得多就一定会是好人?”许燕洄哼笑一声,“我有博士学位,你有吗?” 本科生夏渔:“……等着,出去后我就报名研究生考试。” 可恶,居然在学历上输给了对方。 虽然报名已经结束,但许燕洄没有说出来,他找到了许鹤泠的书房,打开她的电脑,把内存卡插上去。 “你好熟练,不愧是做这行的。”夏渔真心实意地夸赞。 “我说过我会的东西很多,你要是想学我都可以教给你,你要学吗?” “有点来不及,不过我会和领导提个建议,让你在死之前发挥你的余热,比如说录个教学视频什么的,到时候大家都能学。” “你开心就好~”许燕洄对这种杀人诛心的行为无所谓,“你开心我就开心~” 听到他的这两句话,夏渔想到了最初的那些彩色卡片:“话说回来,你一开始跟我根本不熟,为什么会给我写这种留言,搞得傅队他们都以为是我的狂热粉丝。” “我确实是你的狂热粉丝,你的英姿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大受震撼。” 很好,又是在乱说,夏渔放弃:“你干正事吧。” 许燕洄耸耸肩,他可没胡说八道。许鹤泠把他叫回来后,让他观看过夏渔的所有视频。 许鹤泠觉得夏渔非常棘手,让他想想办法,武斗不行就智取,她相信以许燕洄的专业一定能够完美干掉夏渔。 许燕洄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遍视频,他和许鹤泠的结论一样,这个女人太难杀了,这么严重的伤对她而言跟洒洒水似的。 “如果我和你打起来,赢得会是谁呢?”许燕洄一直在想这件事,“死于战斗中对我来说是一种享受,而你,也只有你能让我的这种快感达到巅峰。” 听完他的话,夏渔感动不已:“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如愿,你老老实实坐牢去吧。” “哎呀,你可真无情,不过你开心就好。” 许鹤泠的电脑没有设密码,主页是常见的软件,除了一个有着苍鹰图案的图标。 看出夏渔的跃跃欲试,许燕洄遗憾地告诉她:“这是我们内部联络的软件,每次登录都必须和初次登录的ip地址一致。也就是说,我无法用许鹤泠的电脑登入我的账号。” 好吧,不看就不看。 读取内存卡的速度比较慢,好半天才弹出窗口——内存卡里存储着很多视频。 第623章 夏渔打开第一个,看时间是一周前的视频。 拍摄者还算专业,拍摄角度找得很准确,能够把人脸拍进去,画面也不抖。 俞海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的外表比死后要顺眼多了,温和得不像是罪犯:“狂犬要在港口接货,老大让我们去拦截。” “真的假的?老大要和狂犬开战了?” 是狄雄的声音,但镜头没有转到他的脸上。 “应该不是,老大只让我拖住他们,别让他们那么容易就离开。”俞海也很困惑。 “不会是想出卖狂犬吧?”一个没见过也没听过的男声响起,“拖住他们等到条子来?” 接下来的对话主要围绕这个话题,夏渔听完后,点开下一个视频。 “蓬蓬,你看你长得那么好看,没想过下海?哥这里有很多适合你的工作,你考虑考虑?” 说话的男人鸭里鸭气,脸上的粉涂得比墙壁还要白。 “淳哥,我暂时不想离开游轮。”说话的人比较瘦小,或许正是因为他长得自带柔弱buff,所以才会被鸭头淳哥看上。 鸭头淳哥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瘦小男的后背,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让你好好考虑。” 瘦小男抖了一下,他的表情比哭还难看:“我、我再想想。” 再下一个视频。 这次的视频就比较抖,画面也有长时间的空白。 半分钟后,画面才出现一个人物,一个被按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披头散发,神色平静,但她的身上全是干涸的血,脸上也全是鞭痕。 画面抖得更厉害了。 “笛姐。” 不认识的男人蹲在女人的面前,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说吧,游轮上除了你还有哪些老鼠?只要你愿意说出来,你还是我们的笛姐。” 笛姐直接一口咬下去,那个力道像是要咬下一大块肉似的。 男人吃痛一声,他大叫道:“贱女人,松开你的嘴!” 被后面的人控制着,笛姐不得不松开嘴,男人握着血淋淋的手,目光阴鸷:“笛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看在你带过我的份上,我向老大求情,不然你早就被老大杀了。” 男人知道老大一向懒得废话,发现老鼠都是直接杀了,他觉得他留了笛姐一命,笛姐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呵,有本事你给我一个痛快。”笛姐冷笑,“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辱骂、诅咒你们。只要我有了机会,我会将你们剥皮抽筋,生吃你们的血肉。” 非常血腥的话,搭配着笛姐亮得吓人的眼睛,男人仿佛被震慑住似的,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等反应过来,他恼羞成怒:“你想死?不可能。我要让你一直被折磨,看看你那些同伴会不会露出马脚。” 笛姐低着头不说话,男人以为她在考虑。 下一秒,她猛地起身,撞向了男人,男人下意识地拿出武器。 刀子捅穿笛姐的腹部,她往前走,让刀入得更深。 男人背对着拍摄者,从拍摄者的角度,可以看到笛姐的脸。 她在笑。 “不……要……怕。” 声音断断续续。 “明……天……一……”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画面没有再抖了,却有着微不可察的呜咽声。 夏渔没有再点击下一个视频,她坐在桌前,陷入思考。 笛姐无疑是卧底,拍摄者是线人。夏渔不知道ta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够携带相关设备。 “因为察觉到要被发现了,所以ta把东西放在了狄雄的房间里,正好视频里没有拍到他的脸。如果被发现了,可以嫁祸他是那个线人。如果没被发现,那皆大欢喜。” 夏渔隐隐约约觉得这个线人是谁了。 “我也知道是谁了。” 突如其来的优雅女声响起。 书架转动,一个秘密房间出现,许鹤泠就坐在椅子上。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手枪。 见两人都看过来,她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鞋跟敲击地面,听起来像是一首协奏曲。 好强大的压迫感。 夏渔直视着许鹤泠,余光却瞥见许燕洄后退几步,一副要逃跑的模样。 她立马抓住他的手:“你别想逃。” 瞧见他们的小动作,许鹤泠微微一笑:“我亲爱的弟弟,戏演够了就到我这边来。” 许燕洄真的不想对上许鹤泠,他看了看夏渔,说:“按照我们一开始说好的做。” 夏渔明白,她挺直了腰杆子,已经做好和许鹤泠战斗的准备。 “我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亲爱的姐姐,相信我,我是被迫的。” 两人的声音再次重叠。 夏渔:“?” 不是,你真打算求饶啊? 第240章 面对亲弟弟的求饶, 许鹤泠无动于衷,她凭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弟弟,我只说一次。” 在夏渔震惊的目光中, 许燕洄走到了许鹤泠的身后, 他摊开手, 无可奈何地说:“这是我亲姐, 加钱也不干。” 居然当着她的面反水, 夏渔选择离间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你明明之前出卖过她, 我不知道她的时候你还让我多调查调查她。” 许鹤泠侧目,微笑:“我正愁无法让你接触我,多亏我的好弟弟,让你了解到我。” 第624章 啊这…… 夏渔无话可说,既然已经被许鹤泠抓到, 那就和她聊一聊:“游戏的第一个受害者另有其人,并不是俞海, 对吗?” 许鹤泠拉开一张凳子坐下, 她交叠双腿, 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悠然自得地说:“继续。” 好不爽。夏渔也坐在电脑桌前,因为二郎腿不健康, 她选择岔开双腿, 抬起下巴对许燕洄说:“具体情况我已经告诉你了, 就由你来转达她吧。” 总之气势不能输。 这两个女人都不好惹,许燕洄将夏渔的推测娓娓道来。这两姐弟都有当歌唱家的潜力, 说话像是在吟唱。 听完夏渔的推测, 许鹤泠抬起双手,她慢条斯理地鼓掌:“完美的推理。” “你承认了?” “不错, 第一名死者不是盛崴就是狄雄,我给了他们互杀的权力。俞海则是被我派去调查线人,第二名死者便会是这位线人。当你看到同伴死在你面前,你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我很好奇。”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幸好许鹤泠有对策。俞海死了,那么杀害他的人只有可能是那个线人。 她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夏渔,找出凶手就意味着会把线人送到她面前来;掩盖凶手,那么她会杀掉所有在案件中被夏渔接触过的人。 这是一个电车难题,看夏渔会选择哪一种。 “当看到同伴不得不走向属于她的命运时,你又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我也很好奇。” 许鹤泠所在的许家完全没有人情味这种东西,她从小接触的就是养蛊教育,只要斗赢所有人,她就是王。有时候她会很困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不怕死地卧底她的组织?又为什么死活不愿意出卖一点信息换取自己的活命?又为什么会在死的那一瞬间如释重负呢? 她想过很多原因,其中一个就是他们学习的也是一种养蛊教育,只不过是牺牲自己供养出王。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难理解了,毕竟他们都被洗脑了。 “唯一不明白的是,你不是我,也不是他们,却选择与他们为伍,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许鹤泠算是看着夏渔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就不安分,小学开始打遍和平市的小学生,中学又是远近闻名的和平一霸,她一直觉得这孩子有加入他们的潜质,认为夏渔长大了不是啃哥就是混社会。 结果不知道从哪里拐了个弯,夏渔居然选择报考警校,从此人生就变得无可救药。 许鹤泠合理怀疑她是在大学期间被洗脑了,她的大侄子去读了几年也变得犹犹豫豫了。 “大概是他们看起来太难过了?”夏渔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因为靠近他们的时候,连空气都沾染了悲伤温柔的味道,所以她不想要像他们那样的人难过。 “仅仅是这样?”许鹤泠不太相信,“我始终觉得你应该是我们这边的人。” “你的错觉。” “那就没得谈了。” 许鹤泠看向电脑:“在你找出凶手前,我就已经知道线人是谁,看来你的选择只有一个。” 那就是亲自送同伴上路。 夏渔不以为意:“我还有第三种选择。” “哦?” 她选择读档。 * “说来话长,总之我长话短说。” 夏渔觉得自己的口才和总结能力越来越强,几个小时的事情被她压缩成五分钟的内容讲述给大家听。 “铛铛是那个线人。” 这些重大场合,除了铛铛,没人能够进去拍摄。因为铛铛是俞海的女朋友,还有可能成为管理层,所以只有她能够拍到那些素材。 同理,也只有铛铛能够想办法拿到狄雄的房卡,并把东西放进去。 因为是铛铛杀掉了俞海,所以俞海在死前才会露出震惊的神情。 “不一定是铛铛杀的人。”傅松声摇摇头,“许鹤泠让俞海找出线人,作为铛铛最亲密的恋人,他应该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但是他演了那么一出戏,不可能是去找铛铛,他要找的是第三人。” 许燕洄恍然:“原来如此,我猜这个第三人也有所察觉。俞海不想让我姐知道铛铛有问题,所以就打算把这个第三人杀掉,这样铛铛就安全了。” 夏渔:“啊?” 她是漏了哪个步骤? “俞海为什么不想让许鹤泠知道铛铛有问题?” 在场的人:“……” “他们是恋人,俞海应该很喜欢铛铛,喜欢到愿意为了她违背组织的纪律。” “怎么就不是铛铛把他策反了,他愿意改邪归正呢?” “你这么说也可以。” 那么正确的顺序就是:俞海知道铛铛有问题,某人也知道;许鹤泠让俞海查线人;俞海不想让铛铛死掉,只要把知道的人都杀了,那么铛铛就是无辜的;在杀人的过程中,俞海死掉了。 所以凶手极有可能是这个第三人。 夏渔觉得不对:“如果真是他的话,他为什么不跟许鹤泠说?许鹤泠又不会怪他,说不定还能就此揪出铛铛来。” 好问题。 “我们等会儿先把这个人找到,找到他后我们就知道理由了。” 这个人就是第一个视频里的第三人,夏渔怀疑他就是俞海要杀的人。 夏渔扯出一张白纸,三两下地画好了人物素描:“傅队你去打听打听这个人,苏屿你千万要保护好小画家,我去找铛铛。” 第625章 听到夏渔的强调,苏屿明白:“以他的身体素质,纵使有心也无力。” 夏渔很明显是担心鸭头看上司时景把他拉去做鸭,毕竟这种柔弱的男人很戳一部分女性的癖好。 司时景:“……” 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就咳几声表示一下吧。 “那我呢?”许燕洄挑眉,“我跟着你?” 夏渔冷漠脸:“你去找你的姐姐去吧。” 反水的家伙! 苏屿:“事实上,他本就不属于我们这个阵营,他只是为了好玩才会加入我们。” 夏渔深有同感:“你说得很有道理。” 许燕洄取下自己的墨镜挂在胸前,他拿出一把水果刀:“大数学家,你看起来很想和我打一架。” 苏屿面不改色:“你可以试试看。” 打吧打吧,打死也不关她的事。 夏渔把任务安排好就走人,她一边走一边摇头,感觉大家都不像之前那么踊跃发言了,也不怎么提建议。 #因为他们还在消化那压缩成五分钟的剧情# 没走几步,许燕洄跟了上来,夏渔怀疑他是想借此机会获取情报给他姐。 许燕洄举起双手:“冤枉啊,我什么时候主动告诉过许鹤泠情报?我中立。” “那你最后为什么要站在她那边?她让你过去你就过去?” “因为你会赢。” “这是什么理由?” “一对一的话,许鹤泠打不过你,所以我会站在她那边。” 夏渔还是没听懂:“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的姐姐。” “可你想坑她。” “这不冲突。”许燕洄没有戴上他的墨镜,他的目光投向大海,“同样的,如果是她赢,我会站在你这边。” “虽然她肯定不会赢,但你这不就是反复横跳吗?” “你也可以这么说。” “话说回来,你不是一直想死吗?为什么这么怕你姐?她把你崩了不是很符合你的要求吗?” “那死得也太窝囊了。”许燕洄难得吐槽,“谁要死在她手里?” “你看不起她?” “你知道死在她手里的许家人有多少个吗?” “除了你和你大侄子都没了?” “这就是我不想死在她手里的理由。” “……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夏渔真的听不明白这种需要细想才能听懂的话。 “至少她不会是一个人。” 许燕洄短促地笑了笑,“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事实如此,至少她还有我这么一个亲人。” 夏渔确实觉得奇怪,因为在她看来,许家这两姐弟哪来的姐弟情?不一直是许鹤泠觉得他废吗? 更重要的是—— “你不是想找死吗?” “但不是她所杀。”许燕洄眨眨眼,“说不准她会怀念我这个弟弟。” “怀念亲人这种形容词,不太适合许鹤泠。”夏渔不太委婉地说,“而且你俩姐友弟恭,不太像是关系好的姐弟。” 恰好两人来到了甲板上,海风吹拂,许燕洄闭上眼睛,感受着湿润的海风,问她:“要听个故事吗?” 夏渔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于是她拍拍耳朵,表示洗耳恭听。 “我和许鹤泠算是一起长大吧。” 你俩就差一岁……不是一起长大还是她看着你长大吗? 可能是看许燕洄不顺眼,他说一句话夏渔就想怼一怼。 听起来像是一个温馨的小故事,或许许鹤泠曾经也是一个温柔姐姐,他俩度过了一段真的友好时光。 “我们从小水火不容,她小时候就是一脸傲慢相,而我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互相之间下毒、放炸弹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夏渔:“……?” 她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那一天也是如此,我们俩给对方的糕点下了毒,但不小心被某几个弟弟喝下,他们人没了。” “大哥指责我们,爷爷也不满意。因为他认为我们应该真刀真枪地动手,而不是用下毒这种小把戏。我俩被罚关禁闭,但许鹤泠不服气,她据理力争,说她凭本事杀的人为什么要说她走捷径?为什么我没中毒反而是那几个弟弟中毒了?与其说她耍小把戏,不如说那几个弟弟太没用,这都能中毒。一通下来,把爷爷都说服了。” “那一瞬间,她的身影在我面前是如此的伟岸,她连爷爷都敢骂,相比之下,我连大哥都不敢违抗。从此,我开始向她学习。” “……?” 夏渔再次忍住。 “许鹤泠很厉害,不管是哪种赛道她都能做到最好,让爷爷刮目相看,让大哥倍感压力。爷爷一直在培养大哥,我们这些人都是当大哥的养料。但许鹤泠以一己之力,成功使得爷爷改变了方式,将她、将我们都纳入了继承人列表。” “终于在那一年,她杀死了我们的父亲,力压大哥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后来,她又相继杀掉大哥和后来的弟弟妹妹们,架空爷爷,完全掌控了苍鹰。” 所以说这个故事的看点在哪里! “我以为你要讲一些温情小故事。”夏渔没忍住,“这么狠辣的许鹤泠都能被你说得那么励志,难怪她不杀你,因为你是她的脑残粉啊。” “温情小故事?你要听这个?”许燕洄诧异一瞬,“也不是没有。” 第626章 “最好是真的温馨,而不是血腥。” “我说过,爷爷一直在培养大哥,他要训练大哥的杀伐果断,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们就是他练手的材料。在爷爷看来,杀手下算不上什么,面无表情地杀掉亲人才算真正的boss。” “因为我们年龄相仿,所以训练都在一块儿。一开始我们并不争锋相对,相反,她对我还算温和,邀请我成为她的影子,和她一起推翻爷爷,离开许家,掌握属于我们自己的命运。” “某一天,她找到我,说要和我玩个游戏,就是互杀游戏。普通的把戏无法让爷爷注意到我们,那就走极端。” 许燕洄靠在栏杆上,语气悠长:“或许她不知道,那时候的她很不一样,和爷爷、和大哥、和我们都不一样。” 他看向夏渔:“她很像现在的你,不服输,不屈服,一往无前。” 只是许鹤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明明一开始她只是想掌握她自己的命运,仅此而已。 夏渔也跟着靠在栏杆上:“那她后来为什么变了?” “权力令人上瘾,而且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要想推翻爷爷,就必须掌握权力,而掌握权力的代价是踏着亲人的鲜血。久而久之,许鹤泠会被鲜血染红,变得面目全非。 “我倒希望你们能够抓住她,让她停下来。” 许鹤泠不能再往前走了,这会让她与曾经的自己越来越远。 “听起来,你好像在为她着想,像是一个好弟弟。”夏渔琢磨了一会儿,“虽然你不怎么骗人,但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会跟随她?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帮任何人的样子。” “因为她是我的姐姐。” 他的父亲是个烂人,母亲是被迫的,爷爷和大哥只把他们当耗材,弟弟妹妹们也认为自己不该和大哥争。 只有许鹤泠和他们不一样。许燕洄所接收到的所有家庭教育都来自于许鹤泠,她教他不屈,教他反抗,带他迎来新的生活。 “与其说姐姐,不如说她更像是我的母亲,一个差劲又很好的母亲。” 听完许燕洄的自白,夏渔一拍手,她恍然大悟:“我懂了,你说什么让我调查许鹤泠,说会帮我杀了她,实际上是你对你妈的反抗,你觉得你妈不在意你,所以你想闹点事情来让她注意到你?本质是妈宝男对妈妈的不满?” 她又想到许鹤泠说的那句“戏演够了”,她再次悟了:“不过许鹤泠知道你在闹脾气,但她毫不在意,毕竟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许燕洄反水的行为也能够解释了,因为“妈妈”发话了,再不听话的话“妈妈”会生气。 夏渔鄙视不已:“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许燕洄:“……” 他捂着自己的脸低低笑了:“你真是,明明在面对宁随舟时,你都能感同身受。稍微给我感性一点啊。” “因为我高考过。”夏渔真情实感地说。 如果谁敢在她高考前夕搞她,她会恨那个人一辈子。而许家姐弟的经历她不太能代入,因为她没有经历过。 她真的很有让人心梗的本事,许燕洄摇头:“我都有些同情你那队长了。” “你同情他干嘛?你才是要坐牢被枪毙的那个。” “也是,那就祝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吧。” “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 “没有哦。”许燕洄顿了一下,“刚才那段,你记得让苏屿或者谁剪掉。” “不,我还要给许鹤泠看。” 第241章 听了一段在许燕洄看来感人至深的姐弟情, 夏渔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你可以把你的这些话告诉你姐,然后策反她,让她束手就擒。” 许燕洄笑笑:“你高估了她的为人, 你觉得她会为了谁停下来?” 也是, 许鹤泠的逻辑自成一体, 她都无法打败她, 更别提别人了。 不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了, 夏渔直接去找铛铛, 把她拉去了角落。 因为谈话内容比较危险,所以夏渔让许燕洄去望风,别出现在铛铛面前。 但夏渔也不知道怎么寒暄,干脆就直接问:“你是线人吗?” 宛如晴天霹雳,铛铛一下子就被镇在原地。饶是她心理素质再好, 也无法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消息,更别提这是她最想隐瞒的事情。 嘈杂的音乐声掩盖了她如擂鼓的心跳, 铛铛后退几步, 她环视四周。此刻她还在大厅里, 人来人往, 即使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她也很难逃脱。 她没有信心打过面前的这两位, 但还是姑且一试。她把手伸进了衣服口袋里。 “我是警察, 你不要怕。”夏渔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证件给她看, “我是来调查苍鹰的,只不过假借了许鹤泠妹妹的身份。” 听到“警察”二字, 铛铛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明明这有可能是这个女人在骗取她的信任, 她还是忍不住一字一顿地问:“你们,为什么, 才来?” 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解救笛姐?又为什么不给笛姐收尸? 话刚说口,铛铛就意识到自己在迁怒,眼前的这个女人刚毕业不久的模样,比她小了好几岁,她能上这艘游轮已经足够有勇气了。 铛铛倒吸一口凉气,在告知情报之前,她需要知道:“船上只有你一个人吗?” “还有我的队长。” 第627章 “就你们两个人?!” “我们算是来搜集证据的?大概天亮之后局长他们会上船。” 铛铛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夏渔继续说:“但我们等不了那么久,我想去争夺游轮的驾驶权,在三小时内靠岸停下。” “你知道怎么开船吗?” “我可以学。” “……” 铛铛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线人?笛姐的接头人告诉你的吗?” 这个妹妹不是很靠谱,她得再问问。 “我找到了藏在狄雄房间里的内存卡并查看了里面的内容,那个拍摄者只有可能是你。” 三选一,这还能选错?许鹤泠不知道是因为船上的人太多,她只能一一查探。但是当夏渔接触过过那几个人后,这个范围就缩小了。 “笛姐的事情,我们很抱歉。”夏渔说,“我猜她最后一句话是——明天一定会是一个好天气。” 笛姐在安慰铛铛,让她不要怕,要耐心等待下去,等到明天的到来,即使这个明天非常遥远。 谈到笛姐,铛铛的心情要放松许多:“笛姐的接头人在几年前就没有了消息,在看到上任局长也登上船后,她歇了去警局投递情报的心思,一心等着警方派新的人。” 洞虚真人 不知道对方是死了还是投敌了,笛姐一直提心吊胆。担心自己会被出卖,所以她把东西交给了铛铛,让铛铛保护好证据,直到同伴的到来。 “她为什么会交给你?”夏渔感到好奇,因为铛铛的背景不太清白,她还有个在服刑的爹。 “你看过的资料?那你应该知道我曾是城中区的居民。”铛铛不是很愿意回想那些岁月,“我还算幸运,我的父母都是组织的手下,我逃过了沦为货物的命运。但在那里,我遇到了很多很多那样的人。” 其中有个人想利用她这个罪犯的孩子逃出生天,但没有成功,最后被活活打死,她观看了整个过程。 这一幕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开始怀疑自己所接触到的一切,并把这份纠结与怀疑告诉了她喜欢的一个姐姐。 “我已经记不得那个姐姐的长相和名字了,但是她告诉我,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她说我太小了,还分不清,但是只要我用心去感受,我一定能够明白。” 铛铛确实明白了,在姐姐死去的那个晚上,院子里的樱花树开得正好,她坐在树下,一下子就醒悟过来。 利用她的那个人是好人,那个条子是好人,姐姐是好人,她的父母是坏人,邻居叔叔是坏人。 她想成为好人。 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想着姐姐的话,在爸爸锒铛入狱后,铛铛离开了城中区,她要跟着自己的心走。 因为她的家庭背景,她的工作就都是那几种,似乎她必须女承父业。 不过她全都搞砸了,在被责骂的时候,她其实很高兴,因为那些人得救了。 但是她这种行为太危险且治标不治本,笛姐发现了她,将她发展成了线人。 铛铛做得很好。 “所以狄雄房间里的内存卡是你放的吗?就在18时30分后的那段时间里,你假借去卫生间,实则是去狄雄的房间放东西?” “不是,是在之前,宴会刚开始的时候。在俞海被老大叫去后,我就意识到不对劲。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避开所有人把东西放了进去。我在这船上干久了,会那么一手顺手牵羊。” “那你那段时间离开是去做什么了?” “我不清楚俞海到底会做什么,所以就找了个借口和俞海吵架,等他离开后,我打算找相熟的人打听打听。” “那你知道俞海在那段时间遇害了吗?” “我知道。” “你知道凶手,凶手是谁?” “夏警官,到现在我还是不能完全地分清好人和坏人,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铛铛望向夏渔,“你能告诉我,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为了这样的我杀人的那个人又是好人还是坏人?” 看来铛铛真的不是凶手,她顶多是知情者,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夏渔有问必答:“在我这里你是好人,至于另一个人,杀过人不一定是坏人,但在不知道他的动机和经历之前,我不能盲目下定义。” 她自有一套判断的方式。 铛铛看起来不想告诉她这个人是谁,因为在她看来,这个凶手并不重要,不会影响到她们。 目前有三个人选,狄雄,羡羡,还有那个不知名的男人。 不知道傅队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夏渔打算先去找傅队问问情况。 离开之前,她还不忘记问:“你知道船长是谁吗?船员一共多少人?” “没有定员,但我可以去问问。” “那就把拜托你了。”夏渔安抚她,“你别怕,我很快就能学会开船。” 铛铛:“……” 来真的? * 会议时间到。 还没等夏渔说话,她就听见傅队说:“吴乐死了。” 他指了指夏渔画的那张素描:“他叫吴乐,据他的同事们说,已经好半天没有看到他了,但他几个小时前还在大厅。船上的人很多,一旦人死了就一定会被发现。找了几处地方,我在船头的卫生间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会议暂停,一行人去了那个卫生间。把“暂停使用”的牌子放在门口,夏渔走近卫生间。 第628章 吴乐的尸体已经冷了,死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也有可能是温度比较低的原因。 站在外头,夏渔观察着吴乐的尸体。他的腹部插有一把水果刀,垃圾桶里有水果刀的包装袋,看起来是从自动贩卖机里买的。 负责验尸的两人初步判断吴乐比俞海还先死,因为在吴乐倒下的那个隔间里,有一个带点血的脚印,看鞋底的花纹和脚码,大概是俞海的。 许燕洄站起来看卫生间的门,夏渔则是蹲下来看脚印。 “这个脚印前深后浅……” 这是一种前倾的动作,夏渔反应过来:“或许有人在背后袭击他。” “你猜的没错。”许燕洄指了指隔间两端的抓痕,“如果有技侦人员在的话,一定能够验出这是属于俞海的痕迹。” 也就是说,俞海跟踪吴乐到了卫生间,却发现吴乐已经被人杀了。在他震惊的时候,有人在背后袭击了他。 “这个人没有武器,所以用的都是自动贩卖机里的,比如水果刀,比如长针。” 既然吴乐死了,排除铛铛,那么就只剩下了两个人选。 狄雄换过衣服,疑似被血溅上,而且他追求过铛铛,有可能为她杀人。 “我觉得不太可能。”夏渔记得那些员工是怎么说狄雄的,“他又不是真心喜欢铛铛的。” 许燕洄赞同不已:“确实,他完全可以举报铛铛,然后在我姐的面前保下铛铛,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强迫她听从自己的话。” 夏渔:“?” 这也太恶毒了吧! 被夏渔凝视的许燕洄:“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哦。” 也是,他们这种人干出什么都不意外。 但如果排除狄雄,那就只剩下羡羡了。羡羡没有武器,只能从自动贩卖机里拿。但是她没有动机。 夏渔想到提到羡羡时,铛铛那一瞬间的不自然。难不成真是羡羡? “假设俞海真的是在这里遇害,那么吴乐的身上一定会有凶手的痕迹。凶手还要处理俞海,根本来不及清理现场,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根本没打算清理。” 听着分析,夏渔再次想到羡羡那奇怪的态度,她忽然明白过来。 她招招手,示意傅队借一步说话。 “既然那张内存卡里已经存有证据,那陶局他们可以提前上船抓人吗?赶在这两人死之前。” “可以,正好还能先以聚众赌博的名义将他们全都抓起来。”傅松声顿了一下,“但是许鹤泠有可能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比如说,在警方截停之前,指使船长撞上去。又比如说,干脆把全船的人都炸了。 夏渔沉默了,这是许鹤泠干得出来的事情。 “我去找羡羡,你和墨镜去检查一下船体,看看有没有不该存在的东西。” 虽然这个案子的凶手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但夏渔还是想知道羡羡为什么要这么做。等搞清楚一切,她就跳时间,夺取船长的权力。 夏渔出发去找羡羡,同上个周目一样,羡羡在洗衣房,并且用相同的表情看她。 把人带到角落,夏渔同样开门见山:“杀害俞海和吴乐的人是你,对吗?” 羡羡的表情变得慌乱:“不、不是我。” “你是为了铛铛杀人,并且想把线人的名号背在身上,代替她去死,对吗?”夏渔终于知道羡羡的态度为什么会不对劲了,因为她想让夏渔知道她不对劲,进而调查她,发现她是那个线人。 这话一出,羡羡僵住了。下一秒,一道白光闪过。 夏渔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手拿出自己的证件:“你不要紧张,我是警察,铛铛知道的。” 羡羡没有听,她用另一只手掏出扳手,想要砸下来。 夏渔躲开,她反剪羡羡的双手,叹气道:“我真的不是许家人。” 但羡羡的杀意不减,夏渔反应过来:“等会儿,你不会是想把知道铛铛身份的人都杀了吧?包括你自己。” 被说中心思,羡羡不装了:“谁知道你是真警察假警察?就算是真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内鬼?” “我要是内鬼早就把情报告诉许鹤泠了,还会来找你吗?” 羡羡想了想,觉得也对,她安分下来。 夏渔松开她,将自己掌握的信息说了一遍:“早在很久之前,你就打算顶替铛铛的身份去死。狄雄就是证明。但你发现有个人在观察铛铛,铛铛的身份敏感,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所以你打算杀掉他。同时,你发现俞海被许鹤泠叫去后,铛铛的情绪不对劲,还打算把东西转移。为了以绝后患,你干脆把他们两个全杀了,现场留有你的痕迹,你一直在等人来抓你。” 羡羡痛快承认了:“没错,任何威胁到铛铛姐的存在都必须消失。” “你是铛铛发展的下线?”夏渔只能想到这一点,“因为她觉得自己可能撑不住,所以发展了你,打算让你接替她的任务,等待警方的到来。” “嗯,我的爸爸欠了一屁股钱,把我卖了抵债,所以我来到了这里。”羡羡一点都不想留下来,她想离开,是铛铛安抚了她,让她不在再那么不安。 她的母亲抛弃了她,父亲好赌又好打人,所以在遇到铛铛后,她一直很依赖铛铛。铛铛意识到这一点后,把她甩开了。因为铛铛做的事情非常危险,她不能把羡羡牵扯进去。 但羡羡没有放弃,因为铛铛的态度,羡羡没有正大光明接触对方,而是跟地下接头人似的找到她。铛铛发现羡羡有当线人的天赋,纠结再三后选择了她。 第629章 “铛铛姐让我成为她的同伴那天我真的好高兴。”羡羡现在想起来仍旧很高兴,“这艘船上,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生死相依。” “但是有人想让铛铛姐死。”羡羡的表情一变,“铛铛姐不能死,所以就只好请他们去死了。” 夏渔感觉这个游戏的主题可能是“爱”,大家都挺缺爱的,缺的大部分还都是母爱。 她试探着点击存档,发现案子发生前的存档居然不能跳。不只是这样,上船后到案发时间的存档都不能。 夏渔投诉:【不是,之前不是没有被锁吗?】 客服:【亲亲你好,因为亲亲的剧情已经推进到这个地步,为了游戏体验,所以暂时锁掉了亲亲的存档。亲亲可以选择上船前的存档,重新再经历一遍。】 【那俞海和吴乐还会死吗?】 【会,因为npc比较偏执。】 【?】 迎面又是一刀,夏渔终于明白客服是什么意思了。羡羡到现在还想杀她,不管她是不是警察,总之不能放过。 洞虚真人 第242章 夏渔总算明白客服是什么意思了。 就算是她跳时间线, 不仅是许鹤泠不会放弃这个游戏,羡羡也不会放过那两名死者。 为什么大家的性格都这么扭曲呢? 夏渔对客服说:【没事,我不介意, 不放过就不放过吧, 让我跳跳。】 客服:【亲亲跳回去要做什么呢?】 夏渔理所当然地说:【开游轮。】 一听她是要搞事, 客服非常爽快:【好的亲亲, 这边已经解锁了亲亲的存档位, 请放心跳。】 夏渔没有第一时间读档, 她躲开羡羡,回到了赌场,刚好去检查的同伴们也回来了。 “一切安全。” 傅松声下水探查过,游轮各方面都没有问题,不会存在突然沉船的事故。 “但船上都是许鹤泠的人。”许燕洄顺路去了一趟驾驶舱, “好消息,有救生艇;坏消息, 是坏的。” 游轮不比飞机, 不是一个人就能驾驶的, 夏渔认为自己的小伙伴们可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所以她换了个方式:“你觉得我胁迫他们配合我开船的成功率有多大?” “百分之七十。” “这么高?” “因为你压根不会,如果他们把这件事告诉了许鹤泠, 她一定会准许。” “……” 可恶, 瞧不起谁呢!夏渔打开面板, 搜索相应视频。等她速成,惊艳所有人。 很好, 她会了。 回到游戏, 打开档位,夏渔跳到即将上船之前。 客服:【?】 找到陶局, 把自己的意图三言两语说清,她表示:“我会在下午时分夺取驾驶权,就近靠岸。” 陶局微微沉思,这个信息量有点大:“我会和张局商量商量,看看中途能不能悄悄上船。” “我会接应你们的。” 说好之后,夏渔给苏屿打了个电话,问他能不能把上船名额让给他妈。她觉得他妈比他更有用,如果有人能拖住许鹤泠的话,那个人只可能是苏鸢姐姐。 感觉这两人的脾性差不多,说不定能很合拍。 再给司时景打电话,让他别上船,等结束后她会向别人推荐他,给他介绍顾客。 做完这一切,夏渔看向傅队:“走吧,该我们上船了。” 傅松声: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跟上她的步伐吧。 按部就班地来到下午宴会尚未开始之前,夏渔找到铛铛,把内存卡拿到手,并让铛铛看好羡羡,不要让羡羡发疯。 接着她气势汹汹地上楼拍门:“许鹤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许鹤泠穿着居家的长裙,头发凌乱,显然是刚被夏渔吵醒。她倚靠着门框,懒洋洋地打着哈欠,问:“怎么?要找我决斗?” 她一点都不怕夏渔会趁机袭击她,不知道是相信夏渔的人品,还是相信她自己的实力。 夏渔:“我要和你玩个游戏。” 许鹤泠的睡意全无,她来了兴趣,把夏渔迎进门。 让夏渔自个儿坐着,她回房间梳洗一番。许鹤泠换了一身红色长裙,把头发盘起,坐在了夏渔的对面。 夏渔看着许鹤泠的裙子:“这么冷的天气你还穿裙子……你是不是在裙底藏了武器?” 许鹤泠掀开裙摆,她的大腿部位明晃晃地绑着手枪和刀具:“猜对了。” 她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地露出武器,这显得她太过暴力。 遇到同道中人,夏渔给她提建议:“你下次可以穿过膝裙,既可以藏武器,打起架来也比较方便,长裙容易踩到裙脚。” “那样我的神秘感会大打折扣。”许鹤泠交叠双腿,“以我现在的地位,没有人敢忤逆我,拔枪只是为了安全感。” 她只需要站着不动开枪就行了,手下考虑的事情就要多了。 这种快乐夏渔无法体会,许鹤泠遗憾不已,她问:“说吧,你要和我玩什么游戏?” 夏渔坐直了身体:“把游轮给我开,是生是死全凭大家的运气。” 许鹤泠挑眉:“你会开?” “我每次评分都是s。”夏渔信誓旦旦,“不信你把电脑给我,我玩给你看。” 这么直白的作死方式她还是第一次见,许鹤泠笑了:“可以,如果你能安全靠岸的话,就算我输。” 第630章 许鹤泠知道夏渔想做什么,但在夜晚擅自改变航道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更别提这孩子压根不会。 比起担心被抓,她更该担心的是游轮什么时候会沉,毕竟这片海域的障碍物不少,不是经验丰富的船长根本无法胜任。 “那你中途不能来干扰我,你可以关掉雷达和测深仪什么的装置,也可以折腾你的手下,但别管我怎么开,会开向什么地方,相应的,我也不会求助其他人。” “听起来你血赚。” 许鹤泠站起身来,走到夏渔的面前。她的长相极具侵略性,尤其是她把头发盘了起来,更能让看到的人无法呼吸。 气势不能输,夏渔也站起来,仰起头看许鹤泠:“你可以选择拒绝。” “你是第一个主动和我玩游戏的人,我欣赏你的勇气。”许鹤泠说,“我是一个重视契约的人,既然和你有了契约,那我就会好好遵守。” “一言为定。” 虽然许鹤泠是坏人,但她的信誉还是挺高的,夏渔姑且相信她不会插手。 临走前,夏渔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弟弟跟我剖析了他的内心世界,他好像很喜欢你这个姐姐。” “喜欢?” 许鹤泠是真的感到诧异,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笑起来:“为了赢取你的同情和信任,他可真能编,难不成他以为你会对他感到怜爱?” 夏渔刚想说什么,但她顿了顿,再次开口时表情极为笃定:“你知道他在意你这个唯一的姐姐。” 和许鹤泠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夏渔知道如果她真的不赞同这种说法的话,她会长篇大论,论证这种说法的错误,而不是人身攻击。 这不是许鹤泠的风格。 夏渔查看了这两姐弟的剧情,看完后,她明白了一切:“当初你夺权的时候,外人的说法是他夺权失败,被你发卖到了国外。实际上是他站在了你这边,但你清算输家的时候,和曾经的你截然不同,他可能和你打开天窗说过亮话。但你觉得他优柔寡断,不配成为你的弟弟,所以你把他扔走,希望他变得果断一些。但是去当雇佣兵后,他的那个想法更为强烈。” “他一定说过,让你和他一起去国外,这样你就拥有了你小时候最想要的自由以及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力。” “真是年轻人不成熟的想法。”许鹤泠叹了一口气,“只有成为最强者,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不然就会被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个道理是爷爷教给她的。 爷爷当初何等风光、何等恐怖,就连首富在他面前都要低声下气,他一句话就能终结他们的命运。 可最后不还是被她囚禁?他只能凄惨地度过他的余生。 “你知道我和他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不等夏渔回答,许鹤泠指着她满室的书籍说:“我会充实我自己。” 博览群书后,许鹤泠发现曾经的自己多么狭隘,唯有权力才是她最好的装饰品。 夏渔:“要不你报个班吧?我觉得你的理解能力可能有点问题。” “你还太年轻,自然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许鹤泠非常包容,“所以我原谅你的冒犯与无知,欣赏你的勇气与热情。总有一天,你会走上和我相同的道路。” “你其实也在意他,不然不会放任他在外面蹦跶那么久,他的所作所为应该是你最讨厌的类似于背叛的行为。” 许燕洄重新回到和平市后,做的最多的就是给夏渔透露情报,让夏渔调查许鹤泠,许鹤泠交代的“正经事”是一点都没做。 “有人告诉我,你弟弟嫉妒我哥,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你们姐弟的关系没我们兄妹健康。同时,我哥有回头的机会,而你没有。” “真是的,这么多年他只长肌肉不长脑子。”许鹤泠实在不理解,“谢执有什么值得他嫉妒的?除非谢执架空了裴晁怀。” “他……” 许鹤泠不愿意和夏渔讨论亲情这种无聊的东西,她起身送客:“比起说服我让我回头是岸,不如用成年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游戏已经开始。” 被赶出门的夏渔握拳,很好,先扰乱许鹤泠的思绪,拖延一下时间。 把傅队叫上,夏渔去了驾驶台。 把许鹤泠的命令告知船长,即使再不理解,船长也把位置让了出来。 “话说回来——”夏渔环视四周,“为什么不开灯啊?是为了隐蔽防止被发现吗?” 船长:“……” 傅松声:“……” “是防止玻璃反光。”傅松声不得不出声解释,“你晚上开车时,车内也是暗的。” “有吗?” 夏渔想不起来了,她看向窗外,海上一片漆黑。确实,如果开灯的话,玻璃反光会很严重,就看不清外面的情形了。 “这个就是方向盘吗?好小一个。”夏渔本来都做好当大力水手的准备了,结果这么小一个,她很担心一下子给扯坏。 船长:“……科技改变生活,而且我们主要是自动驾驶,只有在进出港的时候会人力操纵。当然。如果海上情况有变,那就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哦哦,那附近有冰山、礁石之类的吗?” “我们是南方。”船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而且只要沿着既定的航道,一般不会出现这种事故。每次航行前,我们都会充分了解天气和海域情况,除非有特殊情况。” 第631章 “哦哦,和飞机差不多诶。”夏渔明白了,“我开过飞机,能很好的上手游轮吗?” 船长忍无可忍:“我请求和老大通话。” 第243章 船长联系了许鹤泠, 结果被对方告知一切交由这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处理,她想干什么就让她做。 “给你两个小时,拖住她, 明白我的意思吗?”对讲机里, 许鹤泠这么对他说。 船长精神一凛, 她明白了老大的意思。老大一定另有安排, 她只要拖住这个女人就行了。 许鹤泠放下联络器, 手指绕着自己的碎发打圈, 语带怜悯:“天真的孩子啊,真叫我不忍伤害。” 真是傻得可爱,居然相信她会什么都不做,她又不是谢执或者别的谁那样的蠢货。 鉴于那孩子勇气可嘉,许鹤泠也不想做得太过分, 但游戏的策划者和主导者只能是她。 “希望那孩子能够让我玩得尽兴。” 她喃喃自语。 夏渔并不知道许鹤泠在暗戳戳地策划着什么,她正在观察海面的情况。据船长说, 只要不出意外, 轮船会按照预定的航线前行, 她不需要有所动作。 但她要偏离航线调转回头。 夏渔看了几眼, 什么都看不出来,没有灯光, 海面也没有异常颜色。 保险起见, 她问了问旁边的大副姐姐, 后者告知她一切正常。 那就没事了。 来到方向盘面前,她记得船长说这个是手动舵。 她试探着转向。 明明是大角度转向, 但开始转向时, 转向速度非常慢。夏渔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没转,她看了看电子海图, 轮船已经偏离了航线。 既然不明显,那就加大剂量。 即使知道有兜底,但看到轮船来一个神龙摆尾的时候,船长也高高提起了她的心脏。 她只能庆幸,宴会厅在船中,感受到的晃动不会很明显。 非常漂亮的一个漂移拐弯,感受到船身的倾斜,夏渔很满意,她不忘对船长说:“跟开车和开飞机没什么区别诶,都可以漂移,不知道我激起的浪花怎么样。说起来,转向需不需要压水花?” 你以为是跳水吗?而且这个速度,这个惯性,要是来俩船或者起台风,她们就可以等死了。 好在天气预报没有出错,整个过程风平浪静。 船长看了看电罗经,问:“你知道什么时候回舵吗?” “放心,我很会开车,虽然这个方向盘不如车子的灵魂,但总之都要结合转向速率、车身大小等因素。” 听她这么懂操作,船长本来放宽心了,直到她又加了一句:“而且我在玩大力水手这个游戏时,把把评分都是s呢!” 船长:“……” 她走过去对大副说:“加强瞭望,有异常随时告知我。” 夏渔一边观察,一边对同样提心吊胆的傅队说:“你也别闲着,去找找船上还有没有我们的同伴,我总感觉许鹤泠这人不会安分,小心驶得万年船。” 傅松声其实也觉得许鹤泠会和夏渔玩这个游戏有点不正常,毕竟这只对夏渔有利。要是早个一百年,这个游戏比较公平。但时代变了,只要不出现意外,就能平安无事。当然,出了意外就等死吧,海面和上空终究是不一样的。 上船前傅松声看过天气预报,最近都是多云天气,无风无浪,较为安全。 稍微安心了些,傅松声按照她给的几个地址去找人。 宴会厅和医务室没人,看来小画家听从了夏渔的话没来。剩下两个人就好找了,他俩正在友好聊天。 友好聊天?傅松声走近一看,原来苏鸢也在,此刻她代替儿子和许燕洄聊天。 和夏渔想的一样,许燕洄也觉得苏鸢的气质和许鹤泠很像。即使没有刻意表现出来,但两人身上都有一股傲气,那是能力带给她们的绝对自信。 “许久没有见到你们了,上次见面还是在某场晚会上。”和平市就这么大,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互相熟识。苏鸢和许家姐弟见多了也能称得上是熟人。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许燕洄对长辈还算是有礼貌,“苏女士,我记得我只邀请了你的儿子,他就这么贪生怕死?把你都叫来了。” 面对他人对自己儿子的诋毁,苏鸢没有生气:“他哪有那么大的能耐,你猜猜看到底是谁把我叫来的?” 既然不是苏屿,那就只可能是另一个人。许燕洄诧异不已:“她这是想玩一场紧张刺激的只有强者才能获胜的战斗游戏吗?” “谁知道呢。” 苏鸢低低地笑了一声,她拿出手枪上膛:“我要去找你姐谈谈心,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 眼见苏鸢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傅松声给她让路,但对方却停下脚步,询问她夏渔在哪里。 傅松声将夏渔的行动都说了一遍:“她现在是临时船长。” “难怪,刚才的动静是她搞出来的吧。” 苏鸢比较敏感,细微的晃动都能引起她的警惕,于是她特意去甲板上查看情况,发现轮船在拐弯。 “她还是那么喜欢漂移。”苏鸢忍俊不禁,“你替我转达她,那个水花压得很漂亮。” “……我以为您会批评她。” “孩子喜欢,正好有个游轮,让她开开没事,她又不会违法犯罪。”苏鸢的心很大,她的家庭教育也是如此,只要大方向没错就行。 第632章 傅松声总算知道苏家两兄弟为什么会养成那种性格了,这么惯着孩子真的不行,容易出问题。但人家是长辈,他不好置喙。 “既然你也在这里,那你们两个就去检查一下房间吧。”苏鸢提醒他们,“不是检查设备,而是查看有没有起火的可能。” 比起因为风浪沉船,如今火灾引起的沉船事故反而更多。 苏鸢和许鹤泠打的交道少,但不妨碍她以最坏的恶意来想象许鹤泠。 傅松声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不愧是老战士,他严阵以待:“我明白了。” 目送苏鸢上楼,傅松声先去找到夏渔,说明情况。 夏渔想到前几个周目里,许鹤泠说过的“只要她敢有所行动,她就会让船沉下去”,原来是用这种方法。 “话说回来,她房间里有很多书,燃起来一定很快吧。”夏渔不确定地问船长。 船长的内心波涛汹涌。 短短几句话让她倍感震惊,她给老大做事虽然是在卖命,但那也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如此。而现在,和平时期,没有条子,没有外来威胁,仅仅因为要玩游戏,老大就要让她们全都玩完? 玩完就算了,老大连自己都不放过,他们两姐弟都在船上。那最后谁给她的家人发她的工资和抚恤金? “或许老大有活命的方法。”船长安慰自己,“她不会那么疯狂连自己都杀。” “我不太好说。” 听完许燕洄的自白,夏渔觉得许鹤泠比他都要疯,这位姐姐不达目的不罢休,哪怕下场是被抓。 傅松声:“苏女士已经去找许鹤泠了,有她看着,许鹤泠想必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果然还是苏鸢姐姐靠谱。”夏渔满意极了,幸好苏屿听话把他妈叫来了,不然都没人和她打配合。 “你注意安全,我去查看情况。”傅松声不是很放心地走了,这片海域比较安全,希望她不会开到漩涡里去。 送走傅队,夏渔看向皱眉思索的船长,她的那个心思又蠢蠢欲动了:“船长姐姐,你看许鹤泠都放弃你们了,要不你就背刺她吧。” 虽然相处的时间才短短十几分钟,但船长已经充分了解到这位女士的性格,所以对她的奇怪用词没有感到不适。 她唯一想问的是:“你是条子?” “不,我是警察。”夏渔纠正她的用词。 “随便什么都无所谓吧。”船长兴致缺缺,“让我出卖老大是不可能的,我还等着她发工资。” “被抓后你就要去坐牢了,还要工资做什么?” 船长没有回答,她只是用复杂的目光看向海面:“如果真能葬身大海的话,那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她当了这么多年的船长,最在意的不是谁,而是一直陪伴着她的翻滚着蔚蓝色波浪的大海。 真漂亮的大海啊。 船长回头看正在慢慢回舵的夏渔:“所以你不用再策反我了,我会保护老大,直至死亡。” 好吧,她就没成功过,唯一成功的一次还是她老哥,看来她真不适合说服别人。 夏渔不再说话,她看着电罗经,慢慢把定航向:“成功!” 她没有松开手,兴奋地问:“接下来我是不是该加快航行速度,全力冲刺?” 这个操舵水平确实不错,很适合当水手。 船长难得回应她的提问:“转自动舵。” 夏渔听从她的话:“我还以为你会干扰我,比如说把雷达关了,或者诱使我开往别处。” “那我就要担责了。” 担责意味着要受罚,船长才不想出赔偿。 “如果房间里起火了,你会担责吗?” “如果不是线路什么的问题,那就与我无关,更别提船上的热武器很多。”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引起火灾,那就一定会是人为。 夏渔正在思考的时候,一阵巨大的玻璃窗碎掉的声音传来。 她精神一振:“怎么了?是撞冰山了还是说有台风?” 船长:“……” 如果真是这两种情况,他们就等着沉船吧。 她拿起对讲机,联络船员:“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千万别是客人又落水了,有警察在,她不好不去捞人,不然这算是她渎职。 她的话音刚落,又是几阵碎声,这次还有爆炸声,紧接着响起的是枪声里夹杂着船员的惊呼:“有两个人在客房走廊追逐!” 船长:“第几层的客人?” 船员用望远镜查看,他再次惊呼:“是老大!” 夏渔:“!” 许鹤泠?谁在和她打?苏鸢姐姐? “她们现在打到第五层了。” 大厅里人四散开来,他们可不想掺和进去赔上自己的小命。 “第三层了!老大直接跳下来了!另一个人也跳下来了!” 苏鸢和许鹤泠是冲着把对方打死去的,看得人心惊肉跳,思考那个攻击放自己身上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眼底的兴奋不断蔓延,直至整个人都变得亢奋,许鹤泠擦掉脸颊上的血:“苏女士,你的名字起得不错。” 苏鸢拉开距离快速换弹,她轻呵一声:“毕竟是猛禽,和伪装与之同类的害虫自然不一样。” 鸢属鹰科,别称老鹰,食虫,也可食腐肉。 “你的儿子在船上,你难道不怕他出事?” 第633章 “他已经成年了,我没有监护他的义务。”苏鸢眼睛也不眨,“但我会把葬礼办得很风光,也会哭得很伤心。” “也是,反正不是亲儿子。” “就算是亲父母你也杀了。” 两人的气质真的很相似,都有一种在黑暗世界里摸滚打爬过登上高位的感觉。 站在人群里,许燕洄意有所指:“你妈都不待见你,你做人真失败。” “你的亲生母亲不会为死去的你哭泣,你的亲姐姐同样不会。”打人不打脸,但苏屿直接突脸,“没有人会为你的死而有所触动,就算是她也不会。即使你真死了,她也只会抱怨一句,然后把你抛在脑后。” “砰——” 场外的枪声响起,许鹤泠和苏鸢齐齐朝发声地看过去,这一看把她们看沉默了。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捣乱? 傅松声及时拉开了苏屿,才没让苏屿受伤。但这人刚才居然站着不动让许燕洄打,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和他们挤在一起的围观群众迅速后退,给他们空出一块地。 苏屿瞥了一眼苏鸢,继续开口:“你的枪法有失水准。” 傅松声:“。” 接触到儿子的目光,苏鸢迅速转身抬头,眼神沉了下去。 许鹤泠冲她微笑。 “怎么没声了?”夏渔巴不得赶过去,但她还要开船,“你继续转述。” 船员:“老大站到高台上去了,她好像要告知什么事情。” 后面的话被话筒声覆盖,许鹤泠的声音穿透扩音器和对讲机:“诸位,来玩个游戏吧,请睁大眼睛看着我的身后。” 夏渔不知道许鹤泠身后怎么了,在安静的几秒内,船员说:“起火了……” “起火点不止一处,大家可以选择找到起火点将其扑灭,不过你们可以试试是你们灭火快还是我的枪快。” 许鹤泠的笑声在电流的加持下带着磁性,好听得让人沉醉。 傅松声一边拉架,一边分神去看火势。 不管怎么说,先去灭火。 在他行动之前,有个男人不满地站出来:“许鹤泠,你个娘们——” 男人还没说完,一颗子弹正中眉心,速度快到傅松声完全反应不过来。 这比许燕洄开枪的速度快多了,傅松声在思考到底是许燕洄手下留情了还是许鹤泠的实力太强。 ……不对,这种时候他为什么会考虑这种毫不相干的事情? 朝枪口吹了一口气,许鹤泠面带无奈:“真是心急的人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可以让别人吃席。 许鹤泠没让手下给那个人收尸,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很满意空气中的血腥味。 “感谢这位男士的倾情出演,接下来就让我来谈谈游戏规则吧。” “船上一共有六只老鼠,谁抓到他们谁就能拥有救生艇的使用权,先到先得。如果不能抓到,小心被他们送进监狱里哦,因为老鼠也有可能会以小博大。” “附加一个条件,全部抓到的话,我会让他成为我的接班人,我所获得的财富都会无条件自愿赠予他。” 全部财富!无条件赠予! 不说那些贪婪的客人,就连船员都心动了,他关掉对讲机,准备投入这场猎杀中。 夏渔:“……” 她皱了一下眉头:“哪来的六个?” 她,傅队,苏鸢姐姐,铛铛,苏屿,这不是才五个吗?许鹤泠不会把许燕洄也算在里面了吧?也不对啊,许鹤泠不应该知道铛铛有问题。那多出来的两个人是谁? 存好档,夏渔拿走对讲机,并告诫船长:“我去一下现场,你帮我看着船,不要改变我的航向,有异常情况记得通知我。” 也不管船长同不同意,夏渔就直奔宴会大厅。路过铛铛,她没有停下脚步,如果许鹤泠不知道铛铛的存在,那她不去在意是最好的办法。 “在沉船之前,请大家尽情玩耍吧。” 夏渔赶到的时候,只能看见许鹤泠抓住钢索,就要向上离开这里。 不能让她走! 夏渔用五十米冲刺的速度扑上去抱住了许鹤泠的双腿,和她一起荡离这里。 有东西抵在她的脑瓜上,她仰起脸,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她。 许鹤泠笑吟吟地说:“你违反了我们的游戏规则。” 夏渔:“规则没说我一定要在驾驶台,而且先违反规则的人是你。” “我有哪里干扰到你了吗?”许鹤泠故作吃惊,“我甚至还让船长配合你。” “你让他们来抓我。” “你是我妹妹,他们怎么会来抓你呢?” 对哦,她在外的身份是许家妹妹,别人都不知道她是警察,除了那个船长。但许鹤泠没有否认她的妹妹身份,他们不可能怀疑她。 可这样他们就抓不齐六个人…… “你不会想看他们互相猜忌吧?” 他们当然不会想坐牢,那就只可能把船上的好人都抓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更别提救生艇有限。 “你这和大逃杀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许鹤泠拖长了语调。 黑屏了。 重进游戏,夏渔有些茫然,她已经很久没有黑屏了,还是集中注意力下的黑屏,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可恶的许鹤泠! 她再次赶到宴会大厅,再次抱住许鹤泠的双腿。但这次她快速顺着许鹤泠的身体往上爬,爬到控制住许鹤泠的双手为止。 第634章 夏渔环住许鹤泠的腰,两人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被控制的许鹤泠并不恼怒,她微笑:“将后背暴露出来的后果你知道吗?” 夏渔不以为意:“他们要敢动手你也会没。” “是吗?” 许鹤泠猛地低头,迎面而来的是一颗子弹。 又黑屏了。 这次夏渔赶在许鹤泠动手之前,大声说:“先别杀,我有个问题问你。” 即将扣下扳机的许鹤泠挑眉:“你想问是哪六个人?” “对,除了我们四个还有哪两个?你弟弟也算在里面吗?” “看来苏鸢没有告诉你。” “嗯?” 再次黑屏。 夏渔反省了一下,还是先让许鹤泠跑几步吧,她等会儿爬楼梯去追。 “我们要先灭火吗?” 苏鸢摇头:“先把藏在暗处的苍鹰找出来,他们会干掉试图灭火的人。然后找到许鹤泠,不要让她再有任何行动。” “话说回来,还有两个人是谁?许鹤泠说你知道。” 苏鸢有些惊讶,没想到许鹤泠知道她偷渡了人,不过也不意外:“你见过的,他们被我用非常规手段塞进了货箱里,这会儿他们应该在暗中处理掉苍鹰的手下。” 肯定不是市局的人,夏渔记得同事们都在忙,那就只剩下那两人了:“卫特警?” “是他们两姐弟。”苏鸢点头,“悄悄上船这种方法是行不通,即使设备和技术达到了,但想要不惊动别人是不可能的。” “现在这种情况可以上船吧,大家都自顾不暇。” “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下船,但是救生艇在他们手里。” “救生艇是坏的。”夏渔记得上个周目他们探查过,“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苏鸢这次是真的吃惊,她扶额:“许鹤泠真是……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说了会让他们更加狂热,因为这就意味着许鹤泠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夏渔还有一个不理解的点:“许鹤泠既然知道你夹带私货,为什么还会放你上船?” “你不觉得,我们家还缺了一个人吗?”说话的是许燕洄。 “你的外甥?” “哈哈哈哈。” 傅松声听不下去了,他插话道:“方不言,我至今没有在船上看到过他。” 夏渔恍然大悟:“对哦,我确实好久没有见到你那大侄子了,他在哪儿?” “你猜猜看~” 已知:许鹤泠知道卫家姐弟在但还是让他们上了船,卫胥和方不言是老相识,她现在没有见到他们任何一个人。 “他们在一个地方!有可能已经打起来了!”夏渔推了推傅队,“傅队,你去看看情况。” 傅松声应下来,至少得让他们两个知道现在的情况,不过临走前,他不忘问:“你要去找许鹤泠?” “对啊,怎么了?” “我觉得这项任务交给苏女士比较好。” 赶在她不乐意之前,他赶紧补充:“我们必须尽快靠岸。” “我们靠岸的速度可比不上着火沉船的速度。”许燕洄靠在夏渔的肩膀上,“与其垂死挣扎,不如和我真刀真枪的干一架,我还没和你战斗过。” “以她的速度,一定能够做到,海面上的船没有陆地上的车多。” 夏渔眼睛一亮:“对诶,飞速航行的船也是飞船,四舍五入我也是开上了飞船诶!” “……”傅松声不知道该说她太爱飞船还是该说她四舍五入的有点过分了。 许燕洄头一次觉得别人比自己还疯狂:“海面的情况和高速公路可不一样,更何况这是一艘危船,你们在等待奇迹降临?” 不知为何,傅松声突然有股清爽的感觉,他看向夏渔:“她相信奇迹。” 而相信奇迹的人本身就和奇迹一样了不起。 “没错,我就是奇迹本身。” 夏渔一手叉腰,一手伸出拳头:“我一定会让我们的船高高地飞起来!” ……这就不必了吧。 但这种话他没有说出口,傅松声和她碰拳:“那就拜托你了,夏船长。” 第244章 大家分工合作。 傅松声和卫家姐弟负责撂倒藏身暗处的苍鹰, 苏鸢负责追击许鹤泠,夏渔负责开船,苏屿负责控制火势。 剩下那个人自己看着办吧。 夏渔把从船员那里抢来的对讲机分给了队友们, 让他们保持通信。 傅松声按照苏鸢给的地址找到了在下层的卫家姐弟, 此刻他们正在和方不言……谈心? 卫胥和方不言都挂了彩, 两人都气喘吁吁。 卫扶风在一旁给他们计数:“二比二, 你们两个打了平手, 你们是在复刻读书时的对抗训练吗?” 卫扶风只比这两人大一岁, 都在同一个学校,她是他们的学姐,经常看他们训练,偶尔也会指导他们。 在学校时,这两人就不相上下, 不管是性格还是人际交往关系,或者说能力。 每次训练, 两人有输有赢, 更多的是打个平手, 这时为了早点吃饭, 其中一个就会选择认输。 “那么,这次是谁认输?”卫扶风问, “或者说我来帮你们?” 也有两人都不认输的情况, 这时候卫扶风就会一人给一下, 然后把他们都拖去食堂。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半晌后, 卫胥才说:“叶老师一直很喜欢你这个学生。” 第635章 来之前姐姐就跟他说过, 如果遇到了方不言,那就给他打感情牌。她说这孩子从小父母就被杀了, 唯二的亲人就是杀害他父母的姑姑和查无此人的叔叔。 “他一定很缺爱,并且讨厌他的两个亲人。”卫扶风给他分析,“所以我们就晓之以情。” 动之以理是不可能的,方不言是许家人,在里面生活了那么多年,想说服他回头是岸不要执迷不悟很难。 但他这样的性格、这样的成长环境,再加上他被洗白档案送进警校又走进这个体制,接触的人形形色色,渐渐的,他一定会思考自我、思考人生。 果然,方不言的神情有所触动。 卫胥看向姐姐,卫扶风示意他再接再厉。然而他也是嘴笨的人,绞尽脑计也只想出一句:“我和姐姐也很喜欢你。” 卫扶风:“……” 若非必要,她其实想直接把方不言打晕,但是他的背后还有其他人,她无法得手。而且他出现在这里意味着对方已经获悉了苏女士的目的,她必须问出对方的盘算。 最重要的是—— “你还记得吗?你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因为推辞不了我我爸妈的好意,你不得不把他们给你盛的饭夹的菜全都吃了,导致最后肚子不舒服进了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卫扶风印象最深的是这件事。她想到了初到他们家局促不安的他:想到了埋头吃饭的他:想到了躺在医院里被医生数落的他…… “我相信你对我们有感情,所以你没有向许鹤泠传达一些不该传递的情报。” 她伸出了手:“到我们这边来,你永远是我的学弟,我的朋友,以及我的战友。” 说没有心情波动是假的,方不言其实很想走过去,搭上那只手,像从前一样。 这一刻,傅松声终于明白,为什么许鹤泠会放他们上船,又为什么会让方不言留在这里。 同时他也明白为什么沈陆亭会在苍鹰混得风生水起了,明明他只是一个医生,能力并不算高。 因为他和许鹤泠如出一辙,看到他,许鹤泠就想到了自己。 他们都惯会玩弄人心。 和夏渔玩游戏是看她在面对电车难题时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让方不言对上卫家姐弟又是想看他在面对曾经的温情时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怎么说呢?他都有些佩服许鹤泠了,居然能够干出这么多缺德事。 只是…… “扶风姐。”方不言抬起头,晶莹的泪光不断闪烁,“我不想让姑姑失望。” 【“你为什么会成为警察呢?” 又一次训练后,卫扶风看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两个弟弟。 卫胥:“……你让我考的。” “有这回事吗?”卫扶风装傻,“而且我问的不是你,是不言。” 听着这两姐弟的拌嘴,方不言愣愣地说:“因为不想让姑姑失望。” 卫扶风以为是他的姑姑强迫他,但他的表情来看,他似乎也是自愿的。这是他的家务事,她只好安慰他几句:“其实吧,我们这个专业很好就业的,你姑姑也有自己的考量。” “而且能够做一个有价值的人。”卫胥小声说,“你当初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做一个有价值的人。 方不言重重点头:“嗯,我要做一个对姑姑有价值的人。”】 “只要对姑姑有价值,她就不会抛弃我。” 方不言一直将这句话记在心里。姑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不会背叛姑姑。 其实大家都弄错了一点,虽然他对女性的恐惧来源于姑姑,但内向的性格却是父母导致。 他的妈妈是许家人,在姑姑崭露头角之后,她觉得姑姑行,她也行。然而爸爸也是一个野心不小的人,他觉得妈妈行,他也未尝不可。 可惜他们无论如何也赢不了姑姑,只是当时太爷爷尚在,姑姑暂时没有动他们。 于是他们把目光投向了他,希望他振作起来,代替他们战胜姑姑。 “许鹤泠那个女人也只比你大几岁,她可以,你也可以。” 姑姑接受过的一切他也必须经历,只要完美复刻姑姑的生涯,他就一定能够成为第二个姑姑。 他的父母是这么想的。 可是他没有成为第二个姑姑。 父母太过强势,导致他性格懦弱,做事犹犹豫豫,为此他们对他恨铁不成钢。 家里愈发压抑,他也愈发沉默寡言。 姑姑杀掉父母的那一天,他正在练枪。听到惨叫声,他赶到了现场,看到了在月光下宛如死神的姑姑。 瞧见他来,姑姑没有什么反应,继续对她的姐姐下手,直到他们完全没有了生命迹象。 “可怜的姐姐。”她一边擦拭刀口一边叹息,“怎么就想着与我为敌呢?” 眼见她要走,他问:“你不杀我吗?” 听到他这句话,姑姑朝他走来,捧着他的脸说:“你是我的侄子,我怎么会杀你呢,我还需要你帮我的忙。” “我做不到……” “许家的孩子不可以说不行。”姑姑把毛巾扔给他,“去,清理一下现场,等会把他们拖去果园里埋了。” 他对父母没什么感情,所以就听从姑姑的话处理掉了他们。 “好孩子。”姑姑慈爱地拍着他的脑袋,“我给你找了个老师,跟着他学,以后帮我做事。” 第636章 他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那就是让姑姑觉得他有价值。 “对不起,我不想让姑姑失望。”方不言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下一秒,子弹击中方不言的大腿,在众人措不及防之时,傅松声制服了对方。 “队长……” “我不是你的队长。” 傅松声一句话堵住了对方,他没有和方不言谈心的想法,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轮船好几处都起了火,我们必须控制住火势的蔓延。苏女士让我们三个把藏在暗处的苍鹰成员都找出来,防止他们干扰我们的行动。” 他三言两语解释完毕。 “陶局让我们先上来,他们的船在后头。”卫扶风本意是让傅松声放宽心,他们不是一个人。 谁知傅松声暗道不好:“他们距离我们多远?打开信号灯了吗?如果遇上飞船能够避开我们吗?” 卫扶风:“?” 你说什么东西? 傅松声打开对讲机:“夏渔,陶局的船在我们后面……现在应该在我们前面,你记得避开他们。” 夏渔的声音是对讲机里传来:“只有一艘吗?” 回答的是卫扶风:“是的,在你们开船之后,陶局他们就联合海事局限制通航,这条航线只有我们两条船。” “那就没问题。”夏渔的话还没说完,几声惨叫响起。 “怎么了?”傅松声倒是不担心她。 “有人要来杀我,被墨镜挡住了。”夏渔纳闷不已,“他居然连他的手下都下得了手诶。” “不要试图理解变态的想法。” “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傅松声把他们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方不言已经被我抓到,或许他知道他们组织成员的分布。” 许燕洄已经不中用了,所以许鹤泠不会再通知他做事,而方不言始终站在她那边。 说到方不言,他看向这个曾经的队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夏渔提建议:“你可以挟少爷以令成员,让他们主动出来,不然就把他们的少爷杀了。” “……时代变了,夏渔。” 这话夏渔不爱听,她还要挂断,许燕洄凑了过来:“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不言了,让我和他说几句话。” 把对讲机转给他,夏渔问大副:“你能看到前方的船只情况吗?” “可以。” “那如果看到有船记得提前通知我,我怕我刹不住船。” 大副:“……” 接着她又问船长:“船长,我们有潜水功能吗?” “没有。” “有限速吗?” “……” 没有就好,夏渔切换成手动驾驶。自动驾驶的速度比较稳定,不适合这种危急时刻。 夏渔:“最高航速能达到多少?” 船长:“30节,也就是每小时55公里左右。” “这么慢?” “?”船长无话可说,“这是在理想条件下的航速,实际上还要受其他因素的影响。比如说,我们的船只已经受损。” “会更快?” “?” “我要是把上面几层都炸了的话,重量减轻,能不能提高航速?” “?” 船长不愿意回答她了,夏渔只好求助系统。 客服:【……亲亲你好,会砸死人的。】 【如果我在漂移的时候炸掉楼层,这样它们不就会顺着我漂的方向掉到海里去吗?】 【亲亲,理论是理论,实际上一定会砸到人。】 夏渔只好放弃,她选定最近的港口,打开对讲机,对同伴们说:“大家做好准备,我要开船了。” “时刻准备着。”傅松声回应了她,他做好了被晃来晃去的准备。 话音刚落,像是安装了弹簧似的,轮船“嗖”的一下冲了出去。 船上所有人都被这一下晃得差点站不稳,他们赶紧去查看情况:“刮台风了?” 正在战斗的许鹤泠握住旁边的栏杆,她感受了一下风的气息,而后看向苏鸢:“她在开船?” “顺着你的计划走只会踏入你的陷阱,所以她另辟蹊径。”苏鸢笑了笑,“她是一个合格的机长,也会是一个合格的船长。” “最近的港口离这里40公里,并且还需要和港口协商,而最多半小时后,这艘船会陷入火海,沉入海底。” 为了能够更好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许鹤泠切断了通信,他们无法联络到相关人员。 “人类与其他物种最大的不同是什么,你知道吗?” “要和我讨论学术问题?” “我没有那么无聊。” 这船开得很快,隔着老远,陶局就看到一艘巨轮朝他们冲过来,和他们擦肩而过。 掀起的浪花将他们推得更远,要不是船长水平够高,差点就要翻船。 “陶局?”有同事拿不定主意,“他们怎么返航了?要跟上去吗?” 拿着望远镜的金灿灿沉默了一会儿:“有可能是小鱼在开船。” “为什么这么说?” “你觉得哪个正经人会在开船的时候漂移压水花?” “……” 大家安静了一会儿,又疑惑起来:“既然是小渔同志在开船,为什么开得这么快?” 他们看向前面,没有水怪也没有台风海啸。 几人追上那艘游轮,一边追一边用望远镜看,总算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第637章 金灿灿放下望远镜:“这可真是……和死神赛跑啊。” 他们已经猜到夏渔要做什么了,赶在沉船之前到达港口,这样即使沉船,获救的可能性变大,获救的人数也会变多。 所以陶局立马给张局打电话,让他联系海事局,三句话解释完情况后,对他说:“夏渔会在最近的港口停下,到时候需要相关人员的配合,并且安排好救援。” 梦回夏渔开飞机,那时候也是相同的情况。 得知起火后的张局心情一下子安定下来:“我们一定能够做到。” 陶局同样放心下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人类不仅能够创造奇迹,他们也是奇迹本身。 * 港口灯火通明。 在接收到通知后,港口就忙碌起来,停泊的船只都开走了,一是腾出位置,二是防止火星蔓延。 即将开进来的船只被转移到其他港口,现下全部人员都严阵以待,为即将到来的救援做准备。 张局赶到的时候,一堆人围在门口伸长脖子看。 “这是怎么了?里面死人了?” “不不不,肯定是在抓人。”有人反驳,“你看来的人这么多。” “抓人?那我们可得守好这出口。” “小道消息,听说有船着火了,正在朝这边停靠。” “天呐,船上的人会没事吧?” “不好说,而且他们不能太靠近,只能停在港口附近,到时候还得找人捞船上的人。” “那这点人够吗?” 瞧见张局要进去,有人拉住他:“领导,是不是有船着火了?” 不等张局说话,那人接着说:“哎呀,有多少人啊,俺会水,缺人的话叫上俺。” “我是游泳教练,我可以把我同事都叫来。” “我家有救生衣,你们需要吗?” “还有我!” “……” 叽叽喳喳声中,有人注意到张局没有说话,他们不解地问:“领导你笑什么?” 张局正要说话,水滴在头顶,他伸出手,一滴又一滴的雨水落下。 “下雨了。” 大副告知夏渔这个不幸的消息。 夏渔没理解到:“那能把火浇灭吗?” “临时船长,你觉得就在大海上的我们,为什么不能灭火呢?” “因为没有相关设备?” “……雨会伴随着风,对开船技术又是一个考验,临时船长,请加油吧。” 夏渔思考了一会儿,问:“能放歌吗?” 大副和船长都没有搭理她,只有守在门口的许燕洄以为她是想在死前高兴高兴:“我可以唱给你听。” “那我要点播一手《水手》。” “这么老掉牙的歌。” “你不会?” 许燕洄清清嗓子,宛如古典乐般的声音婉转悠扬:“她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和她一样好听的歌声。夏渔满意点头,不愧是聪明人,居然猜到她最想听的是哪一段。 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小雨罢了。夏渔不在意,起风也算是一件好事,好风凭借力! 顺着风的方向,雨水淅沥沥,海浪哗啦啦,轮船轰隆隆,火焰熊熊。 傅松声和卫家姐弟从下层往上走,方不言跟在他们的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听许燕洄说了几句话的方不言忽然改变了主意,他答应告诉他们苍鹰成员的分布情况,但他有一个要求,让他们带他到许鹤泠的身边。 傅松声看了他一眼,同意了。 碍事的成员被清理,火势在某人的努力下没有加速蔓延。 可能是许鹤泠吩咐了什么,苍鹰都朝驾驶台走去,似乎是想解决夏渔。 “我去帮忙,你们去帮苏女士。”傅松声担心许燕洄会趁机对夏渔动手,他打算去支援她。 把对讲机给卫扶风,来到驾驶台,傅松声首先看到的是许燕洄。 许燕洄懒散地靠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开着枪。但凡有人敢靠近,他就会果断地给对方一枪,就算有人偷袭,他也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精准地揪出那个人。 因为许燕洄太过凶残,其他人都没敢再行动。 瞧见傅松声,注意到他的视线,许燕洄耸耸肩:“他们没死,我的枪法很准,避开了他们的命门。” “……谢谢。” 许燕洄的表情变得奇怪:“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觉得你有资格替她道谢?” 好吧,在这些人眼里,他呼吸都是错的。傅松声已经习惯了,他没有在意许燕洄的态度:“我以为你会趁机攻击夏渔。” 许燕洄的手一顿:“你说得对,我差点忘了。” 傅松声:“?” “开个玩笑。” 许燕洄歪头,将正在加速开船的夏渔的身影收入眼中:“我只是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事?” “这也跟你没有关系。” “……” 成功将傅松声噎得说不出话来,许燕洄高兴地哼着歌:“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拍拍手——” 透过玻璃窗,许燕洄看到了亮如白昼的港口,他出声问:“傅队,你快乐吗?” 傅松声反问:“你快乐吗?” “我很快乐哦~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我快乐~” 他们一家人不久后都将受到法律的惩罚,整整齐齐的,所以他很快乐。 第638章 还有—— 打败他们的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群人,而是所有人。 所以他很快乐,非常快乐。 * 两拨人分开走,卫家姐弟找了许久,才找到了在顶楼游泳池的苏鸢。 苏鸢到底不如许鹤泠,后者是被养出来的蛊王,再加上她已经退役,身体机能也在退化,能够抗一段时间已经很不错了。 用子弹掩护卫胥救下苏鸢,卫扶风站在了许鹤泠的面前:“你接下来的对手是我。” “小段的妹妹啊……”许鹤泠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声,“小段可比你这弟弟要有地位有财富,没想到还是比不过你们姐弟情深。” 卫扶风呛了回去:“那确实比你和你弟弟的感情要好。” “你是指哪个弟弟?” 许鹤泠杀的弟弟多了去了,她毫不在意。她将目光投向方不言:“不言,你还在那边做什么?” 方不言朝她走过来,一瘸一拐的。 许鹤泠笑意减弱。 “砰——” 卫胥及时避开攻击,差一点他的腿就不保了。 卫扶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立马甩锅:“伤人的是傅队傅松声,不是我弟弟。” 卫胥震惊:“姐……?” 反正傅队不在这里,许鹤泠又不可能闪现去废傅松声的腿。 许鹤泠拿出对讲机:“先杀傅松声。” 卫扶风:“……” 对不起,傅队,你自求多福吧。 卫扶风抹去脸上的雨水,朝许鹤泠发起进攻。 这场雨不算大,两人在雨中对打,宛如在雨中跳舞。 许鹤泠本就被苏鸢消耗了体力,卫扶风又是特警,战斗力很强,她无法压制住对方。 港口的灯光照亮了海面,也照亮着卫扶风的身后。 意识到即将抵达港口,震惊之余,许鹤泠解开盘起来的头发,从头发里掏出一颗小巧的炸弹朝卫胥和苏鸢扔过去。 可卫扶风没有去看弟弟的情况,在许鹤泠扔炸弹的同时,她眼睛也不眨地扣下扳机。 一个身影将许鹤泠推开,她垂下眼帘,望着倒在地上的人,内心一片空荡。 卫扶风怔住片刻,但她来不及发呆,许鹤泠已经抓住刚才的空档,击中了她的右手腕。 轮船颠簸,导致许鹤泠的炸弹失了准头。 即使躲开了炸弹,也被炸弹的余威波及到的卫胥趴在地上喊了一声:“姐!” “别吵!打扰我战斗。” 吼了一句弟弟,卫扶风换到左手:“让你失望了,我的惯用手可是左手。” 许鹤泠后退几步,退到了轮船边缘。 卫扶风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她想搞什么鬼。 “让她来找我吧。” 说完这句话,许鹤泠果断翻身,跃入海中。 这个高度跳海不是送死吗! 卫扶风赶紧冲过去,试图抓住她,却发现了一条钢索。 许鹤泠顺着钢索滑入海中,她脱掉外面的长裙,露出里面的潜水服。如一条人鱼,她几下就游走了。 w.f 卫扶风:“!” 好狡猾的人! * “到这里就好了。” 船长提醒夏渔:“再往前容易引起爆炸。” “咦?我们已经到了吗?”夏渔去看时间,“居然才用了半小时诶!” 什么?居然才半小时?船长大受震撼,这怎么可能? 夏渔竖起大拇指:“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既然这条航线没别的船,那她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撞到东西就读档,多大点事。 船长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了半天才道:“这次你也是s。” “哇!” 夏渔很高兴,这可是老船长的评价! “我会再接再厉的!” 船长:“这就不必了。” 大副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我们可以跳海了。” 再不跳火就烧过来了! “咚咚咚!” 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的跳下去,底下有救生员时刻注意着他们的情况。跳一个,捞一个。 夏渔没跳,她和傅队一起搜寻者船上的人,确保他们都跳了她才走。 电梯用不了,顶楼的人下不来。 担心之余,对讲机响了起来。 脱离危险的卫扶风把她那边的情况告诉了他们:“我们已经顺着直升机的绳梯走了。” “许鹤泠呢?” “她在之前就跑了。” 卫扶风不知道该不该说,思考再三她还是说了:“让你去找她。” 夏渔震怒:“她明明说过我要是能安全靠岸就是他输!她居然跑了!还敢挑衅我!” 傅松声一边拖着她去船边,一边安抚她:“她只说认输,没说会束手就擒。” 对哦,夏渔反应过来,可恶啊,许鹤泠耍她! 船上没有别的人了,夏渔跳下海,不等救生员拉她,她猛地往前划水。 等着吧,许鹤泠,她这就来找你! 游着游着,她发现了不对劲。 等会儿,她怎么知道许鹤泠去哪儿了?卫扶风也没说许鹤泠留下了地址。 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夏渔本想游到傅队的旁边,问他怎么看。 正在这时,有东西拽住了她的双脚,将她往水里拖。 第245章 有东西拽住了她的双脚。 第639章 夏渔一下子毛骨悚然, 这滑溜溜的脚感,这强劲的力道,不会是水鬼吧?不要啊, 她最怕这种东西了。 一秒之内她就被拽入水中。 “咕噜咕噜……” 透过水泡, 她看到了许鹤泠那张脸。她的勇气又回来了, 原来是你这家伙, 等着吧。 她扑过去, 许鹤泠松开手, 借势一蹬,人就飘远了。 水下不比陆地,要考虑的事情非常多,单是保持平衡就非常困难。 夏渔游泳技术又不是特别好,许鹤泠穿的还是潜水服, 开局她就低人一等了。 但没关系,她会狗刨式。虽然不够优雅, 但打架要什么优雅。 幸好许鹤泠也不是一味地躲避, 在把夏渔带远一段距离后, 她主动迎上来, 抓住了夏渔的手臂。 水下的阻力非常大,夏渔出拳的动作就跟慢动作似的, 许鹤泠很轻易地躲开了。 这就是许鹤泠选择水下战斗的原因吗?因为陆地打不过她, 但水下还可以比划比划。 她踹向身后, 但许鹤泠的力气很大,将她牢牢锁死。 一颗子弹嵌进腰腹, 夏渔很震惊, 原来水下也可以开枪吗? 她拔出了反手捅向对方的刀。 鲜血染红了这片水域,许鹤泠攻击夏渔的伤口, 夏渔也踹向她的伤口。 水波将夏渔推远,她迅速转身,时刻注意着许鹤泠。 此刻的许鹤泠正捂着腹部看向夏渔。 在那种疼痛下,她居然还能攻击她,这份毅力和忍耐力属实让她钦佩。 如同夏渔所想,许鹤泠观看过她的战斗视频,知道没有人能在陆地上胜过夏渔,于是她想到了水下。 虽然想避开夏渔的优势,但许鹤泠总感觉或许只要是战斗,不管是在哪种情况下,对方都能赢。 夏渔又冲了上去,她按住了许鹤泠的肩膀,想要把她翻个面。 许鹤泠获悉了夏渔的意图,她踹向夏渔,握住对方的手腕,直接扭断。 意料之中的痛呼声没有传来,甚至对方连呼吸都没乱,从她口中呼出的气泡非常稳定。 这是无痛症吗?许鹤泠想,如果真是这样,打斗对她不利,但结果也许有利。毕竟疼痛也是一种保护机制,对方能够忍耐,但是身体无法忍耐。 雨渐渐变小,平静的水面被她们两个掀起了波澜。 安全上岸的傅松声第一时间去找夏渔,但没有在岸上看到她。 “估计是去救人了。”递给他毛巾的同事理所当然地说,“看到那么多人在水里扑腾,如果是她的话,肯定会去搭把手。” 话是这么说,但傅松声总觉得不对劲。 除了傅松声他们几个,其余人上岸后很快被围住,毕竟他们都是法外狂徒,防止他们趁机逃走。 附近也被封锁,就算从其他地方上岸,也无法逃离。 警方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罪犯离开这里。 当许燕洄被团团围住时,他转身就要跳回水中。 傅松声拦住了他:“你要做什么?” “我的东西掉了,我要去捞起来。” 许燕洄慢悠悠地开口,悠闲的样子不像是丢了东西,而且他并不是那种在意外物的性格。 所以傅松声压根不信,直到他听见同事在喊:“谁的照片掉了?” 捞人的同事看了一眼照片:“还是和渔妹的结婚照,谁p图技术这么好?” 许燕洄举起手来:“是我的照片,但不是p的哦。” 拿到照片,许燕洄果然没再说要去捞东西。他把照片握在手中,随意坐在一边,等夏渔上来。 等待途中,他忽然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把照片给你,你找个人把你的脑袋p上去就行。” 傅松声:“我很介意。” 许燕洄很遗憾地叹气:“那我就只好把照片带去看守所了。” “你的勇气可嘉。” “我也这么认为~” 许燕洄托着下巴:“她怎么还没上来?” 傅松声也正在疑惑,但很快上来的三人不容他们多想。 卫家姐弟把方不言拖上来,和他们一起的苏鸢赶紧说:“快叫医生,他中弹了。” 许燕洄收起笑容,他走到方不言的面前,摸了摸大侄子的伤口。 卫扶风知道这人是方不言的亲戚:“死不了,我打的不是致命处。” “你打的?” “是啊,他冲出来给许鹤泠挡了一下。” “许鹤泠呢?” “跳下水了。” 许燕洄蹲在方不言的面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对这个侄子其实没多大感情,他比较亲近的只有许鹤泠,其他兄弟姐妹对他来说都是路人,更别提某个姐姐的儿子了。 只是许鹤泠对这孩子比对他上心得多,至今他都不知道原因。 傅松声却在思考。 港口被封锁了,许鹤泠跑不掉,她叫夏渔去找她,却没有给夏渔一个地点。 知道许鹤泠在等她,夏渔不会在水里耽搁太久,她一定会抓紧上岸,然后去找许鹤泠。 但她还没有出现。 傅松声的目光投向翻涌的水下。 他问许燕洄:“你姐姐会水吗?” 许燕洄是个聪明人,不需要傅松声多说什么,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看向同样没有动作的傅松声:“你不去找她?” “她能够处理好。”傅松声虽然想帮她,但他怀疑自己去是帮倒忙。最重要的是,她们两个对决,他去掺和不太好。 第640章 许燕洄笑了笑,在傅松声犹豫的瞬间,他站起来,一下子就跃入海中消失不见。 傅松声:“!” 来不及思考,他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游着,在水下搜寻着她们的踪影。 黑色的阴影笼罩在他们头顶,傅松声抬头,意外这时候还会有小船。 但许燕洄却跟着这艘小船,不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正在战斗的两人。 淡红色的海水将她们包裹,她们没有在意,一心一意地攻击对方。 傅松声心一紧,这可是大海,他很担心有水下生物被血液吸引。 在战斗过程中,夏渔的蝴蝶结被冲走,两人的头发散开,如同两条人鱼一般,两人近身缠斗。 但攻击时又像是鲨鱼一般,互相撕咬,不达目的不罢休。 许鹤泠按着夏渔的脑袋将她翻了个面,而倒立的夏渔借机抱住了许鹤泠的腰部,控制住她的双腿。 两人已经憋气长达两分钟,撑不了多久了,都在憋着最后一股气想要给对方致命一击。 但许鹤泠没想到夏渔会抱着她和她一起往下沉。 双腿无法使力,她用肘部击打夏渔的后背,但对方毫无动静,一门心思抱紧了她。 这是想和她同归于尽? 许鹤泠不愿意接受这种结局,她可以输,但绝不能平局,这会让她觉得她还有赢的可能性。 许鹤泠将力量集中在双手上,和夏渔来了个水中翻滚。 夏渔等的就是这个。 恰好她的衣服已经被刮烂,露出缠绕在她腰间的绳子,她将另一头快速绑在许鹤泠的双手上。 阻力有限制也有帮助,至少许鹤泠无法在翻滚的过程中做出反抗举动。 翻滚结束,许鹤泠解放了双腿,两人止住下沉的动作。她在上,浮力使得她无法拖动夏渔。 夏渔拉着绳子往上浮,两人探出水面,一同换气。 喘过气来,夏渔笑嘻嘻地说:“你死心吧,用嘴咬是咬不断绳子的,你已经被我逮捕了。” 同样在大喘气的许鹤泠笑了笑,笑声振痛她的伤口,她咳嗽几声:“雨停了。” 夏渔伸出手,没有雨滴落下:“确实诶。” 这场雨下的突然,结束的也很突然。 许鹤泠仰起脸,微风吹拂脸庞,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们赢了。” * “但我好像要没力气了。”夏渔有些奇怪,“我俩才打了一会儿,我为什么会感觉到累呢?” “因为你们两个都受伤了。” 突如其来的男声吓了夏渔一跳,傅松声抓住她的肩膀,拖着她往前游:“你先别闭眼,上岸了再说。” 许燕洄从另一边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两人拽着她往前。绳子绑在她的腰上,许鹤泠也跟着往前。 “我说姐姐,这么好的时机你不跑,留下来跟她打什么?”许燕洄给许鹤泠复盘,“提前叫人等着这里,你直接坐上船绕路离开不好吗?” “像条丧家之犬吗?我可不是狂犬那群贪生怕死的废物。” 成王败寇,既然输了,那就接受属于她的审判。 “倒是你,你来做什么?” 许燕洄当然不是预料到她们会脱力,他只是有话要对许鹤泠说,等他们被抓之后就没机会对话了。 “听说不言给你挡子弹了。” 许鹤泠想到了那个侄子,说实话,她一开始只是把那孩子当做工具使用。在听说那孩子在模仿她之后,她以为他会是第二个她。 可惜让她失望了。 “你看起来并不像是失望。” 许燕洄说:“而且在我试图给他挖坑时,你很生气,其他人都没能让你这么生气。” 他指的是那次婚礼,他把方不言骗去,然后被她追杀了好几天。 可能是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许鹤泠倒是愿意敞开心扉了:“那孩子很依赖我。” 方不言的父母对他并不好,虽然许鹤泠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起码会给他笑脸,会夸他是个好孩子,会认为他有价值。 他唯一感受到的亲情是从许鹤泠身上得到的,所以他很担心许鹤泠抛弃他。哪怕很多事情他不想做,但为了不让姑姑失望,他硬着头皮去做了。 只要他对姑姑来说有价值,姑姑就不会像抛弃其他人那样抛弃他。 方不言从许鹤泠身上感受到亲情,许鹤泠又何尝不是。小的时候家人不把她当一回事,长大之后他们恐惧怨恨她,而目睹她虐杀他父母的侄子却依赖信任她。 所以即便是这孩子没什么大用,即便是她嘴上说着要把他们都干掉,她也没有付诸行动。 许燕洄意味不明地夸赞一声:“还真是姑侄情深啊。” 许鹤泠:“夏渔,给我一把刀,我要把他杀了。” 正打算偷偷闭眼的夏渔一听,立马清醒了,她才不会给她刀:“他这是心里不平衡,他把你当唯一的姐,但你把他当工具,他难过。” 许鹤泠被这种话逗笑了:“男人就是爱无理取闹。” 夏渔深有同感:“我也觉得。” 许燕洄没有回答,夏渔用肩膀碰了碰他:“诶,你不会偷偷哭了吧?” “是啊,我在哭。” “真的假的?让我看看。” 好歹也算是帮过他们,傅松声斟酌着说出口:“或许,在你回和平市搞事的那几天里,她能够容忍你这些举动已经足够证明她在意你这个弟弟了。” 第641章 更别提他时刻反水帮夏渔,许鹤泠居然没有先干掉他,实在是宽容到了极点。 一阵沉默后,许燕洄难得说了一句人话:“傅队,你真是个大好人啊,我都不忍心让你和夏渔在一起了。” 夏渔:“?” 她不服气:“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你了?” 第246章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 海里的人都被捞了起来。相关人员正在清点人数,确保没有任何遗漏。 “没看到渔妹和许鹤泠,傅队和许燕洄刚刚还在这里, 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同事刚说完, 一阵水花四溅, 淋了他们一身。 有着红色双眼的某种生物将黑色的头发捋在脑后, 下半身隐在水面下, 一闪一闪的像是尾巴在发光。 “你的措辞不严谨, 我是渔民。”夏渔指了指被绑着的许鹤泠,“她才是人鱼,被我捕捉的人鱼。” “你说话的声音怎么变得有气无力了?” “有吗?我不觉得诶,只不过我感觉头有点晕。” “因为你们受了伤还在水下搏斗,不仅失血过多, 而且大脑缺氧。” 本来开船的时候肾上腺素就飙升,后续又做了一连串对心脏不太友好的行动, 能撑到现在都算不错了。 傅松声伸出手盖在夏渔的眼睛上:“现在你可以睡了, 后面的事情交给其他人。” 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哪怕夏渔的精神在抗议, 但她还是陷入了梦境。 身体轻盈得仿佛乘着风,夏渔睁开眼, 发现自己正现在和平一中初中部的校门口, 背着小书包, 胸前挂着学生证。 她没用时光机啊。夏渔茫然。 一个同样是初中年纪的女孩朝夏渔招手,她牵着一个女人的手, 那个女人同样在看她。 女孩她不认识, 但女人的脸很熟悉。 “钟市长?”她看向那个女孩,“兰归鹭?” 女孩点头。 咦?兰归鹭不是被其他人养大的吗?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并且和钟秋溪的关系那么亲密?不怕被发现吗? “因为这是我的梦境。” 四周的画面不断后退, 一幕幕皆化为虚影。一个中年女人背对着夏渔,她正望着这些虚影出神。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让和平市重回和平,让露露在我的身边平安长大。” 钟秋溪转过身来,她弯起眉眼,露出两个酒窝。 这是夏渔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钟秋溪,很多人说她们很像,但夏渔怎么看都觉得她们两人各方面都不同。 钟秋溪人如其名,让人想到了秋日的缓缓流淌的溪流,扑面而来的舒适,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像是幼儿园老师似的,钟秋溪的语气温和得不像话:“虽然我的心愿没能达成,但是千千万万的、其他父母的心愿达成了。” 和平市会变回原来那样,大家不必担心人身安全,都能在阳光下欢笑。 “夏渔同志。” 钟秋溪郑重地鞠躬,语气充满感激:“真的很谢谢你。” 因为对方是长辈,而态度又太过正式,夏渔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就说:“不用谢,钟秋溪同志。” 真是令人怀念的称呼,钟秋溪不禁回忆起当年和战友们并肩作战时的场景。 但是回忆已成过去,她必须要把握好当下:“露露那孩子脾气不太好,希望你能够宽容宽容她,她人不坏。” “她脾气很好呀。”夏渔觉得和兰归鹭待一块儿很舒服,虽然兰归鹭会刺人,但刺的又不是她,所以她完全不在意。 “说起来,钟秋溪同志,你一直在看着我们吗?”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看到钟秋溪,但可能是她黑屏前按到了什么按键,大概是她的留影机? 钟秋溪现在的年龄定格在她死时,但她向夏渔道谢,很明显是知道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孟清溪。 “是的,我一直在看着你们,看着你们。” 钟秋溪目睹了无数人的努力,大家为了同一个理想奋不顾身,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她热泪盈眶。 “不只是我。”她歪了歪头,“还有我的前辈,我的战友,我的爱人……” 在钟秋溪说话的同时,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出现,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有很多人她都不认识,她只认得南佑还有叶亦晴。但她隐隐约约觉得,那对依偎在一起的一家三口,或许就是顾丹铮一家。 在夏渔思考的时候,一只手扯了扯她的脸颊。 “我们都是鬼魂哦,你怕不怕。”叶亦晴知道夏渔怕鬼,她特意提出来,想看这孩子害怕的模样。 夏渔避开她的手:“你们又不会害我,我怕什么?” 她怕的明明是电影里那种可怕的鬼! “而且,至少现在,你和你弟弟重逢了,他们一家人团聚了。” 不管经历过再多的磨难和痛苦,他们最终都会重逢。 “我们也终将重逢。”叶亦晴换了一边脸扯,“就在不久的将来,也可以是过去。” “嗯?” * 夏渔睁开眼,本想询问客服是怎么一回事,却看到项姐正拿着刀坐在她的床边。 她一下子惊醒了。 项荟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其实我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夏渔又想起来被项姐支配的恐惧,她抬手,幸好没被层层包裹住。 第642章 项荟被她的举动逗笑了:“我又不是医生,你怕什么?” “我以为是你给我治疗。” “其他人都在忙,所以只有我来看望你。” 游轮上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即使有笛姐和铛铛留下的证据,但警方调查起来也要费很大的功夫。 更别提许鹤泠这个老大,虽然被捕,但她并不主动供述,只有在警方找到证据质问她时,她才承认。 最重要的是,除了苍鹰和狂犬这两个大型组织,底下还有一些小型组织,他们都需要慢慢地清理掉它们,将它们彻底铲除。 所以市局以及相应分局都忙碌起来,一天下来都不得闲,只有项荟这个法医稍微得空,就来看望一下大功臣。 夏渔翻身就要坐起来:“我也要去帮忙。” 项荟按住了她的肩膀,这孩子才进市局几个月,身上的荣誉比老警察还多,就没一处好的。 她叹了口气:“老实养伤吧,张局命令我把你拘在医院,不然就要——” “扣你工资?张局怎么这么歹毒?” “给我介绍对象。” 夏渔赶紧躺了下去,更歹毒了,为了项姐不被气得肝疼,她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对了,项姐,你那个前男友叫什么名字啊?”夏渔始终不知道项逢的真实姓名,狂犬都倒了,应该能够公布了吧? “想知道?你安分待着我就告诉你。” “我很安分。” “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毕竟他父母早死了,也没个兄弟姐妹。”项荟还记得他父母还是她亲手解剖的,当然他也是。 “应不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称呼对方了,项荟说起他的名字时声音有些迟缓,“他叫应不识。” 后台触发了任务完成的提示,夏渔猜测应该是那个有1和2的支线任务完成了,她没有去看,而是由衷地说:“这名字和他很配诶,听起来就像个阳光开朗的弟弟。” 项荟也是这么认为的:“是啊,很配。” 被关在了医院几天,夏渔闲得快长草了,不过朋友们也一个接一个地来看她。 苏褐鹪是和连亦白一起来的,前者一边把买的花篮放在她的床头,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没想到妈妈和弟弟都去了游轮,要是我那天没有工作就好了,这样我也能去,然后和你们一起努力。” “你去也没什么用吧。”夏渔真心实意地说,“其实本来我想的是让苏鸢姐姐取代你弟弟的位置,但不知道为什么你弟弟也来了。” 苏褐鹪大受打击,他为自己说话:“我已经报了班,肯定比我弟弟有用。” 也是,飞行员的体质再怎么也比数学家要好,说不定当时他在还能帮她一把呢。 “但你弟弟比你聪明一点点,可以提供一些小线索。” “……”智商这种东西真的无法提高。 “不过问题不大,小线索而已,多来几次我也能发现。” “嗯嗯,你那么聪明,肯定不需要费多少时间就能够找到线索。” 一个话唠,一个自闭,两个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夏渔突然好奇:“你妈和你弟怎么没来?” 苏褐鹪回答:“妈妈朋友那边需要她帮忙,所以她已经离开去首都了。至于我弟弟,他被喊去开讲座了,因为他在和平市逗留太久。” 对哦,苏屿好像是很厉害的数学家。这人也病病的,导致她都快忘了他的身份。 “其实我很想知道假如你弟进去了,看守所里的那几个能不能说过他。” 苏屿说话随心所欲,文化人骂人就是脏,知道怎么说才戳人心窝。 容某人毒舌,宿某人嘴贱,沈某人爱煽风点火,霁某人爱说教……不知道他们对上,谁胜谁负? 苏褐鹪:“……要是他敢犯原则性错误,我妈会先清理门户。” 苏鸢养孩子不是为了养出一个罪犯,要是孩子犯事,她会先把人毙了。 苏褐鹪有时候也觉得弟弟长得就很像会犯罪的样子,性格更像了。毫不客气的说,弟弟能这么安分守己,多亏了有妈妈在头上压着。 “也是,他还是好好的搞他的研究吧,我还等着他研究出宇宙飞船。” 说到这个,苏褐鹪犹犹豫豫地问:“我弟弟过几天要走了,你要去送他吗?” 夏渔刚想说他又不是不回和平市她去送什么送,紧接着她的话头止住。不行,这阵子太得意忘形了,差点忘记自己的初衷,总之要高情商发言:“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一定去。” 她转而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连亦白:“你也要走吗?” 连亦白摇摇头:“爸妈,留下。” 啊,他刚被亲生父母找到,就算是他的单位也不好意思催他离开。他的父母好不容易找到他这个孩子,自然不会轻易让他离开。要不是担心给孩子造成困扰,他们恐怕会对他寸步不离,他去哪儿他们也去哪儿。 “那你来看我他们知道吗?” 连亦白指了指柜子上的果篮,以他所接触到的教育来说,他完全想不到看病人要带慰问礼物。 “哦哦哦,他们送的,替我谢谢阿姨和叔叔。” “他们,谢谢。” 连亦白的父母听说是夏渔帮忙找到的他们,再加上知道儿子对她有特殊的情感,所以很感激她。要不是担心夏渔见到他们会不自在,他们都想亲自前来。 第643章 “没事,你们一家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夏渔抬起打着点滴的手拍了拍他,“你们一家几口有合照吗?发我一张,我有用。” 连亦白回家不久,父母就拉着他拍了一张全家福,摆在了客厅。弟弟妹妹们知道这个哥哥被拐过,所以对父母近乎补偿的举动没什么不满,相反,他们反而很喜欢这个哥哥。 有个数学家哥哥超酷的! 连亦白通过vv把照片发给了夏渔,夏渔注意到他父母对他的称呼是“宝宝”,一直没叫他的名字。 “你要改名吗?” 连亦白的父母确实有这个打算,他们觉得这个名字是该死的拐卖犯给的,一定要换一个名字,就是没想好换个什么名字。 问及连亦白的时候,他说:“你,取名。” 他想让夏渔给他取名。 “我不会取名诶。”夏渔想了半天,“其实亦白这个名字挺好的,你看叶警官的名字里也带有亦。” 虽然那几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把子女后代当人看,但他们是体面人,不会随随便便取名,那样太掉价了。 “好。” 连亦白接受良好,名字对他而言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只有他们知道这个人是他就好,寓意如何不重要。 送走一波又是一波。 这次是卫家姐弟和段淞墨一起来看她。 “咦?你们居然一起来诶。”夏渔很惊讶,“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原谅段律师。” “是我老弟非要我这么做,说这是我不管他的赔偿。” 卫扶风指的是在许鹤泠扔炸弹的时候,她没有管卫胥的死活。于是卫胥就揪着这点让她和段淞墨和平相处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她瞥了一眼段淞墨:“当然,我也想和他好好修复一下感情,毕竟这个世界上他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得知段淞墨并非为虎作伥的罪犯,卫扶风其实已经开始接纳他了,只是这人又装又爱自我牺牲,看得人很烦。 夏渔开导对方:“没事,血缘关系这东西也不是特别重要,你不要因此同情他。” 段淞墨:“……” 把碍事的花篮拿走,他把白玫瑰插进自带的花瓶里,放在她的床头:“我当初见你的第一眼,你猜我在想什么?” “好一个优秀的警察?” “好一个装模作样的女人。” “……” 夏渔扭头对卫扶风说:“真的,你看那三家,子杀亲,妹杀兄,血缘真的不重要,更别提你俩还没有感情基础。” “但后来我发现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好人。”段淞墨承认自己当初过于自大,看低也看轻了她,“你下次还想睡觉的话,我可以再把肩膀给你靠。” 卫扶风的表情变得奇怪,她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夏渔说:“不必了,你的肩膀有点硬,硌得我脖子很难受。” “这样啊……”段淞墨明白了。 卫扶风瞅了瞅真情实感的夏渔,总感觉两人说的不是同一个事情。算了,反正不关她的事情,他又不是她的好弟弟。 夏渔看着段淞墨试图从公文包里拿东西,但听见她的回答后,他又没拿出来,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问题不大,这个律师一直这么奇怪。 好不容易熬过这两天,夏渔终于可以离开医院了,来接她的是傅队。 “你忙完了吗?” “我出来透透气,顺便接一下你。” 傅松声他们这段时间特别忙,主要是他队里出了一个内鬼,需要递交的报告和资料特别多。而谢执和夏渔的关系众所周知,他还得找到相关证明,证明他俩没关系。 夏渔示意他弯腰,她拍着他的肩膀:“辛苦你了,我等会儿请你吃饭。” “局里打算开一次晚会,一方面是庆祝行动的胜利,一方面是庆祝你出院。” 傅松声其实觉得夏渔这次受的伤没有以往严重,但开晚会最重要的就是找个由头,甭管什么理由,总之就是要开晚会。 “到时候你需要上台讲几句。” “是要给我表彰吗?”夏渔星星眼,“那我岂不是要准备获奖感言?” “对,一个是让你对近段时间的工作做一次报告,一个是获奖感言。” 张局把这个重要任务交给了夏渔,很明显是在培养她。 “傅队——” 夏渔姐俩好地搂住了傅松声手臂:“听姜哥说你的文章写得不错,你帮我写写。” “我已经写好了几份,等会儿发给你,看你要哪种。”傅松声早就预料到了她会这么说,所以他早有准备。趁着休息时间,他争分夺秒地以她的口吻从不同的角度切入写了好几份稿子。 夏渔毫不犹豫地发好人卡:“傅队,你真是个大好人。” 傅松声很想叹气。 夏渔一边抓着他的手臂,一边看手机:“晚会的话,要表演节目吗?” “要,但是现在没几个人报名,好像只有柯队因为简历上写着会打鼓,被拉去弹吉他了。” 说到这里,傅松声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看向夏渔,发现她忽然笑得极其邪恶。 “傅队,我要报名,我要一展歌喉!” 到时候,她要技惊四座,高歌一曲。 傅松声委婉地提醒她:“到时候会有很多领导,宣传部门的同事还会拍摄相关视频上传……” 第644章 “没事,我不怯场。” 就是因为你太大方才更加担心。傅松声这次是真的叹气了:“你要唱什么歌?我给你伴奏。” 起码不能让她一个人丢脸。 夏渔惊讶:“你还会弹琴?” “平时我会报一些班,充实一下自己。” 傅松声感兴趣的东西特别多,但以前没有那个时间和金钱去学习,现在有了能力,他就想学习一下感兴趣却学不了的东西。 “这是一个好品质,你继续保持。”夏渔赞赏不已,“就是你不觉得你这很像退休生活吗?” 正经年轻人不是打游戏就是去旅行,懒一点的都是躺家里,谁会去报兴趣班? 傅松声夺过她的手机:“你别看我写的稿子。” “就连稿子都写得像是领导的风味。” “这是你一贯的口吻。” “不可能,我哪有这么没大没小。”夏渔断然否定,“你不要因为我说的话伤了你的心你就攀咬我。” 傅松声莫名感觉到欣慰,好歹她知道她说的话伤人了,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不自知。 第247章 听过夏渔唱歌只有刑侦队的同事, 所以当夏渔上报节目的时候,负责晚会的同事很痛快地同意了,并且还问她:“一个够吗?要多来几个吗?” 夏渔:“现在有几个了?” “不到五个。” “我去拉人。”夏渔给同事打包票, “我肯定给你凑齐十个节目。” 同事握着夏渔的手热泪盈眶:“好妹妹, 你是我一辈子的妹妹。” 拿着报名表, 夏渔先去找了项姐。项姐二三次元都混, 应该会一些。 项荟:“我可以表演大变死人吗?” 夏渔想了想:“庆祝类型的晚会表演这个不太好吧?” 项荟本来只是开玩笑, 没想到夏渔真的在思考这件事, 她赶紧叫停:“真要凑节目的话,可以叫上大家一起朗诵。” 歌舞,朗诵,小品,节目三连。 “好。”夏渔加了一个朗诵, “那项姐你去找人和你一起?” “行。” 搞定一个,夏渔去找自己的队友。姜哥是长辈先排除, 那就只剩下陈寄书了。 “陈队, 你要表演什么节目?”夏渔觉得陈队背景那么好, 学的东西、会的东西应该也挺多, 那出个节目应该没问题吧? 陈寄书没有第一时间上报节目,他看了一眼节目表, 目光停在夏渔和傅松声合作的歌曲串烧上。 注意到他的视线, 夏渔背着手摇头:“傅队非要给我伴奏, 我拦都拦不住他。” “但是你却并未觉得他是在抢你风头。” 陈寄书很了解夏渔,如果有谁接近她, 不管做什么事都和她一起, 她会觉得对方想和她一较高下,而不是觉得对方是在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所以当听到她这么回答时, 他略感意外。 “他很难抢我的风头吧。”夏渔非常自信,“他这个人比较老实,不会像某些人一样。” 虽然比较斤斤计较,老是逮着她的一些小态度不放,但他整体来说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 老实……没想到这个词语能作为褒义词出现在她口中。 陈寄书说:“我也可以给你伴奏。” “你来晚了,我已经答应了傅队,他比你先提出来。” “他主动提出来的?” “是啊是啊,不然我怎么会让我的节目里加人,要不是看在他不容易的份上,我都不会答应他。” “……” 察觉到陈队沉默了,夏渔问:“所以陈队你要表演什么节目?” “钢琴独奏吧。” “要我帮你找个会拉小提琴的同事吗?” “不必,独奏就好。” 想着陈队可能比较害羞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他平时好像也经常独来独往,没有和任何同事有太多交集,所以夏渔就没有继续问了。 把陈队的名字写上,夏渔欢快地去找下一个人。 之前粉过无数人惨遭塌房的同事一听她的来意,表示可以和朋友们来一出小品,内容就是她追星后产生的一些令人无语又心痛的事情。 “你最近粉的谁?” “不粉了不粉了,我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追星容易心碎,但工作不会让我心碎。” 可怜。 夏渔拍拍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快夏渔就把节目凑齐了,但她突然有一个想法,于是她找到傅队,问他要不要演一出舞台剧。 “什么舞台剧?” “羊羊大战小怪兽。”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这个剧情还是比较切合他们最近办的案子:无数只羊联合起来一同对抗庞大的怪兽。 “可以。”傅松声同意了,“谁演怪兽?” 夏渔搂住他:“傅队,你看——” “……行吧。” 怪兽就怪兽吧,她高兴就好。 “对了,谢执要被移送去看守所了,你要去送送他吗?” 因为狂犬和苍鹰有业务重合,所以裴晁怀和谢执暂且留在了警局,这样方便审讯。 关于苍鹰的调查已经差不多了,可以依次移交过去。 “好。” 在警局待了几天,谢执不像以往那样有精神有朝气,倒越来越像很多年前的他自己,只不过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未来。 整个过程中谢执不发一言,一直到了看守所门口,他才停下来。 第645章 他看向夏渔,目光一如既往的充满了温情与眷恋,但这一次却染上了悲伤的味道。 他的人生即将结束,对他而言,她占据了他的大半人生。而他只在了她的人生中扮演了十来年的过客,可她接下来的人生还很漫长,漫长到足够用来遗忘他。 “你能不能,不要忘记我?”他恳求道,“当你老去时,我希望你能记起我。” 夏渔思考了一下:“我不太确定。” 因为她只用了几个月的游戏时间,她不确定退出游戏后是否还能记得他们,记得他。 有点难过,不对,是很难过,非常难过。 但谢执想,就算她不记得他了他也不知道,他完全可以认为她一直都会记得他,永远不会忘记他。 没关系,就让他这么认为吧。 * 整个清查过程稳步推进,市局都快塞不下人只能让各个分局帮忙。 累是累点,但最后的结局是好的。 地下赌场和所谓的娱乐会所被封,多人被调查;自上而下,抓获了无数人贩子,解救了数名妇女儿童;犯罪基地被查,缴获无数枪支弹药…… 最令人震撼的是许家和连家地下的坑,里面埋葬了无数尸体,光是比对信息就要废很多功夫。 许家还好,多数是他们许家自己人;但连家就不同了,尸体大部分是失踪的成年人,有一些还是当初据说跑出国外的官员。 夏渔已经完全呆滞了:“难怪苏鸢姐姐被她的朋友们叫去了,原来牵扯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啊。” 真的太可怕了,这已经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了,这游戏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察人生模拟器吗? 不过好处也是有的,警方居然在许家发现了何盼的尸体。估计是当时许姓人士利用泥石流杀人,顺手把何盼的尸体带回来了。 至少卫扶风和段淞墨找到了他们剩下的那个亲人。 任凡资作为他们的亲戚,却把他们一家都拐走了。他的本意是想拐两个男孩,但没想到孩子的父母看得很紧,于是就一不做二不休,杀掉父母,留下孩子。 如果不是在传达命令时出了差错,唯一的女孩卫扶风可能也会被杀死。 幸运的是,卫扶风被卫家父母救下。 三个孩子分散各处,但都在试图找回亲人。 可惜何盼没能等到哥哥和妹妹就已经死了。 悲剧已经造成,留恋往昔只会沉溺进去,大家都要向前看,向着美好的明天。 * 市局的晚会还请了城信县分局的同事,毕竟分局局长是这个案子中的大功臣。 夏渔在主持人选拔中惜败于追星失败的同事,只能老老实实地念熟自己的发言稿。 在一堆人头中,夏渔发现了郁向文,没想到张局把他请来了。 弯着腰到最后排找到了郁向文,夏渔顺便把洗出来的郁家全家福照片给他,给他当个念想,毕竟他年纪这么大了也不容易。 郁向文颤抖着双手接过:“谢谢。” 搞定了答应别人的事情,夏渔又猫着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刚好轮到张局发言。 晚会也算是表彰大会,张局正在念着那些卧底的真实姓名,感谢他们为和平做出的贡献。 最后他提到了在场的所有人,感谢他们这段时间付出的努力。 没一会儿,轮到夏渔进行述职报告。 傅松声递给她稿子:“念这篇。” 一个小时过去,晚会前半场的流程结束,接下来就轮到演出环节。 夏渔作为第一个开场。 轮到她了! 同事们精神一振,有的人在期待,但聪明人已经准备好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这首歌送给在座的大家。” 站在台上,目光从张局、陶局脸上滑过,夏渔看向正襟危坐的同事们,脑子里却浮现了玩游戏以来遇到的所有人。 孟清溪,江知春,尹秀丽,顾丹铮,江燎…… 她看向傅队,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傅松声在一众乐器中选择了手风琴,他奏响前奏,给夏渔起个调。 “轻轻地捧着你的脸——” 可惜夏渔甚至连进拍的时机都找不准,幸好他反应及时,追着她的声音,努力让她在调上。 好难听! 负责拍摄的同事沉默了,前方的领导也沉默了。 场下的同事努力忍住不笑出来,因为她唱得实在是太投入了,感觉笑出来对不起她这么深情。 但忍着忍着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跟随着歌词,夏渔闭上双眼:“我们共风雨,我们共追求……” 全是感情没有技巧。 但就是因为向来阳光开朗的她突然唱起这种歌来,再加上手风琴特有的故事感,更让人感触颇深。 尤其是坐在排头的几位,在这个平静且安宁的晚上,他们忽然就想起来那段时光,那段艰难且痛苦的时光。 年近半百的他们有种流泪的冲动。 亲人好友离世,自己却不得不收起所有的悲伤,为了他们的遗愿而不断努力。 到了高潮部分,傅松声的声音加入其中,一首歌曲,两个调子,但因为他们太过投入,像是两个人在对话。 “真心的为你祝愿,祝愿你幸福平安。” 不知道是不是手风琴的原因,他们好像真能听见原野上鼓荡的风声。阳光晒过般的暖意涌入全身,压抑的心情被抚平。 第646章 门外是黑夜,门内是黎明的希望。 “……祝愿你幸福平安。” 歌声与手风琴的声音一同停止,安静的场内响起了掌声,经久不息。 夏渔睁开双眼,与其同时,系统声响起,但被掌声盖住。 从台上下来,夏渔依旧处于欣喜之中:“这还是第一次,伴奏跟我那么合拍诶。” 付出很多努力的傅松声表示:“说明你唱得很好。” “你也唱得不错,那是和声吗?” “对,没忍住跟唱了。” 傅松声想起了他的偶像和好友,想起了经受过的案件中的那些人们,没忍住跟唱了。 他低声说:“如果真有下辈子的话,我希望他们能够幸福平安。” “他们会的。”夏渔说。 回到座位,一边听着柯队半死不活地弹着吉他,夏渔一边戳着客服。 【说起来,我没有使用留影机,为什么会看见他们那些人?】她差点忘记这件事情。 客服:【亲亲你好,因为主线任务差不多达成了,所以会出现过场动画。】 哦哦哦,是过场动画,她还是头一次见。 夏渔难得点进很久没有点开过的任务列表。 【终章:黎明将至(已完成)】 【达成结局:警界之星】 【获得称号:和平救星】 夏渔:【这是结束了吗?】 客服:【是的呢亲亲,游戏到此结束,亲亲可以领取结算奖励。】 感觉好快,但细想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也很漫长了。 夏渔正要领取结算奖励,不经意地看到了游戏名字旁边的爱心。 她忽然惊醒:【这是什么游戏来着?】 客服:【亲亲你好,这是乙游。】 【这不是警察人生模拟器吗?】 【不,这是乙游,亲亲想要查看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吗?】 啊这…… 夏渔久违地想起来了自己的初衷,她进这个游戏是来提高情商的来着。 她沉默地点开攻略界面,已经做好了好感度为负的准备。 【顾泽漆:-100/100(至死追逐的彩色蝴蝶)】 【沈陆亭:-100/100(迟来的心动)】 【连行珏:-100/100(不识爱恨)】 【连珩玉:-100/100(轰鸣声中的火焰)】 【……】 夏渔指着他们名字后面的数字问:【这是什么意思?】 客服:【亲亲你好,这说明他们的好感度在满百和负百之间来回横跳。】 【游戏出bug了?怎么还能反复横跳?】 【……】 【而且他们为什么是攻略对象啊?你们这个游戏真的没有问题吗?】 【……亲亲你好,请看游戏属性。】 夏渔搞不懂,但幸好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 【谢执:100(至高至明,至亲至疏)】 【宁随舟:100(兰因絮果)】 【许燕洄:100(不可结缘)】 【连亦白:100(唯一的色彩)】 【……】 【满百的好感度是把我当朋友的意思吗?】 【亲亲你好,这是深爱着你的意思。】 夏渔再次沉默,挠头,不解,放弃。 既然游戏都已经结束,那她就退出去吧,正好还可以给官方写信要求重置剧情。 她找着自己的登出按键。 “夏渔。” 听到有人在喊她,夏渔抬头,她看向傅队:“怎么了?” 傅松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喊她,但内心忽然涌上一股无法言喻的难受,他只能归结于柯队的吉他声太打动人心了。 “马上要到我们的舞台剧了。”傅松声说,“我们去做准备吧。” 也是,先把舞台剧演完再说。 夏渔兴冲冲到来到后台,换上喜羊羊的玩偶服。这个天气穿玩偶服正合适,非常暖和。 作为旁白的金灿灿慷慨激昂地念着台词:“青青草原生活着一群小羊,她们分别是喜羊羊、美羊羊……” 几只小羊陆续上场,夏渔摆好了帅气的姿势。 “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但好景不长,来自异世界的怪兽入侵了青青草原,势必要把美好的青青草原变成他们统治的地狱。” 傅松声登场,除了他,还有一个同事扮演的是怪兽。 “不愿成为奴隶的羊羊们奋起反抗,要把怪兽赶出青青草原,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很幼稚的剧情和台词,但好在大家的打戏不错,文戏不行可以看武戏。 即使穿着玩偶服,大家的动作都很流畅,下腰、后空翻、高抬腿,打得很激烈。 “最后,羊羊们拯救了青青草原,他们的故事广为传唱。后世关于羊羊们的记载到此为止,他们后面的故事我们不得而知。唯一知道的是,当困难再来临,还会有羊羊来拯救青青草原。” “而接下来的故事,就轮到后面的羊羊们来书写了。” 第248章 夏渔摘下了她的头盔。 画面定格在她在人群中欢笑的场景, 仿佛是做了一场辛苦又美好的梦,通关之后还有些舍不得。 从游戏舱里出来,夏渔第一时间去论坛发了求助帖。 #乙游通关条件是什么?# 1l:? 2l:你这不废话吗?当然是和某个攻略角色he啊。 第647章 楼主:我拯救了世界不能通关吗? 3l:你玩的是乙游诶姐姐, 拯救世界只是支线任务, 主线肯定是谈恋爱。 已知:乙游主线任务是谈恋爱, 她玩的游戏的主线任务是拯救和平市, 她的通关条件是成为了和平救星。 那么她可以得出结论:这个游戏不是乙游。 夏渔悟了, 她就说这不是乙游, 客服非说它是,这明明就是人生模拟器! 她登上游戏账号,去戳官方。不知道是不是她已经通关,客服不像之前那样随叫随到,她戳了半天也没人理她。 她刚要去论坛继续发帖, 不经意间看到了游戏公司的名字:一只鱼公司。 夏渔:(o-o) 她擦了擦眼睛,还是那个眼熟的logo。 正巧这时候, 她的监护人给她打电话, 询问她玩完游戏没有。 这个暑假就在游戏中度过, 身为女大学生的夏渔得准备去上学了。她报考的是首都大学, 学的是应用数学,她是擦边进的这个专业。 “你怎么知道我整个暑假都在玩游戏?”夏渔明明在偷偷摸摸玩。 “你的银行卡支出了一大笔钱, 我查了流水, 发现是游戏公司。”监护人的回答没有毛病, 因为夏渔氪金氪得有点厉害,她向来比较节约。 说到这个夏渔就来气, 本来她只是想肝一肝, 压根没想过氪金的:“那个游戏很有问题,开局就让我死掉, 我气不过,所以就氪金了。” 监护人的音调一瞬间抬高:“让你死掉?” “对啊,非常过分,幸好我有手法有技术,就开头氪得比较厉害。”夏渔继续抱怨,“这游戏还假称自己是乙游,它分明是冒险格斗游戏。” “那你玩得开心吗?” “很开心,虽然它搞诈骗,但剧情非常好,很多人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呢。” “比如说?” “印象最深的应该是尹秀丽,我前期真以为她是坏人或者被恋爱蒙蔽了双眼,中期认为她是被策反的线人,最后我才知道她才是那个牵线人。”夏渔一一列举。 “都是同性没有异性吗?” 异性?夏渔挑挑拣拣,终于挑出了两个好东西:“容巡?没想到凶手竟在我身边,说起来我还答应过他陪他坐一周目的牢来着。等会儿我再回游戏看看有没有后日谈,陪他坐坐牢。” “啊,还有江燎,江学姐的哥哥,开局跟个绷带怪人似的,但人还挺有趣。” “傅队也算吧,他居然真是个纯正的好人,真令我欣慰。” 监护人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她继续说下去,他主动问:“还有呢?” “沈陆亭?他就是那个导致我氪金的罪魁祸首。或许还有墨镜?唔,说起来我还得回去看他们死刑诶。” “……” 夏渔似乎听到了一声冷笑:“你知道我说的人是谁?” 监护人沉默了一瞬,他很快转移了话题:“你开学那天我可能无法送你去学校。” “没事,我之前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本专业的师兄,他说会带我,他之前还给我辅导过功课呢。” “师兄?” “对,他很聪明的,下次我介绍给你认识。” 监护人顿了一下,他忽略了这个话题:“我晚点会回来,你要吃小蛋糕?我给你带。” “吃!谢谢哥哥。” 挂断电话,夏渔惊醒,等等,她刚才谢谢谁来着? 夏渔点开浏览器,搜索“和平市”,搜到了许多新闻与刑事案件,其中几个她还很眼熟。 她刚想回拨,又觉得要谨慎一点,于是她猛戳游戏官方客服,并且登上论坛,搜索这个游戏的相关内容。 意料之中,没有任何信息,就连她之前发的求游戏推荐贴都没了,不是被删,而是根本没有这个帖子。 完了,她不会还在游戏里吧?这也太可怕了。她得赶紧找到答案。 客服不回信息,她就拨打了对方的电话。 客服的电话倒是打通了,夏渔开门见山地问:“你们这游戏是不是有点问题?” “从游戏开发者的目的来看,这个游戏确实很有问题。” 不是客服那刻意卖萌的“亲亲”,而是平淡但不至于冷漠的语气。 有点耳熟,夏渔试探地问:“苏屿?” “嗯。” “……” 夏渔的大脑宕机了,她是谁?她在哪儿?她要做什么?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难不成她真的还在游戏里? 她当即就想给老搭档打电话询问情况,但列表没有傅队的联系方式。 夏渔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已经退出了游戏。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游戏里的角色会出现在现实里? 仿佛猜到了她的心中所想,苏屿表示会解答她的疑惑:“我在研究室,你可以来找我。” “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收到苏屿发来的地址,夏渔顺手拿上茶几上的水果刀,直冲研究室。 地点不远,过几条街就到了,夏渔还路过了警局。这个时间点的话…… 郑队刚出完现场回来,正在和法医讨论着案件。说着说着,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看向隔着一条街也热情地朝她们挥手的小姑娘。 对方笑得太灿烂了,郑队没忍住抬手回应对方。等人走了之后,他问法医:“那是你认识的孩子吗?” 第648章 “不认识。”法医不记得有见过那个孩子,“不过她好有活力,看得我尸体都暖了不少,不知道会不会是警校生。” “就算是警校生出来也……” 两个没有精气神的大人相对无言。 和认识的郑队打过招呼,夏渔的心情要好很多。没想到在现实世界里也能看到游戏里的人,她和郑队接触的不多,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还活着的其他人。 不对,这么一想,那些悲剧不都是现实发生的吗?夏渔皱眉。如果是游戏的话,还有改写的机会,现实还怎么改写? 也不对,这绝对不是单纯的游戏,这里面一定蕴藏着阴谋。 可惜她没有办法去找自己的外置大脑了。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穿着休闲服的青年。不知道是不是提前了三四年,虽然长得和游戏里差不多,但气质却要显得年轻许多。 “傅队!”夏渔兴奋地上前打招呼,“我正想着你呢,没想到你这会儿居然在首都诶。” 刚入职不久的傅松声:“?” 这个姑娘的目光热切,好似真的认识他,他也觉得她很熟悉,熟悉到看着她就想叹气。但他确信自己没见过她,这么阳光开朗的人要是见过肯定很难忘记吧。 保险起见,他迟疑地问:“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跟你说。” “!” 傅松声的神情严肃起来,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他的身份,但她都找上他了,只能说明这件事只大不小。 “介意我录音吗?” 夏渔拉着他走到路边的角落:“不介意。” 傅松声郑重地点开手机自带的录音功能,认真倾听她说的话。听着听着,他关掉了录音,陷入了沉思。 “事情就是这样,傅队,你怎么看?”夏渔期待地看着他。 傅松声很想问她是不是在耍他玩,但她的眼睛太亮了,怀疑她一秒都是对她的不尊重。 “获得的信息太少,我无法判断。”他感到愧疚,“或许你可以先去见那个人,获得更多的信息。” “你说得对,那我加个你的联系方式,到时候我联系你。”夏渔拿出手机存下傅队的号码,让他随时保持联络。 退出通讯录,夏渔发现自己有一条新消息,她打开一看。 【陌生人:0vlt;】 这个颜文字…… 夏渔反手拉黑了对方,装作没有看到。 而莫名其妙被安排的傅松声很想拒绝,但她太理所当然了,拒绝她仿佛是一种原则错误。 算了,反正还没到报道时间,他就先帮帮她吧。 找回外置大脑,夏渔安心了,她拍拍傅队的肩膀:“不过现在的你真是稚嫩无比啊。” 傅松声:“……?” 刚毕业的人听不得“稚嫩”两个字。 * 夏渔找到了目的地。 苏屿正站在门口等她,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风衣,他比游戏里要有人样多了,起码眼神有着温度。 进他的研究室需要通过安检,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夏渔掏出了她的水果刀。 所有人欲言又止。 好在这是私人研究室,苏屿出示了证件,就把夏渔带了进去。 门一关上,夏渔就问:“你是游戏开发者?” “提供技术支持的是你哥哥的团队。”苏屿戴上眼镜,打开了主电脑,他的背后的几片屏幕都亮了起来。 视频里的主角全都是她,内容是她在游戏里走的剧情。 “这不是剧情,这是未来。” “未来?” 苏屿递给她一沓文件,上面的字密密麻麻,夏渔翻了几页还是没看懂,她问:“你能直接说吗?” “我有个朋友很喜欢时光机和宇宙飞船,后者不好造,所以我就转而研究时光机。研究院不支持我研究,所以我给你的哥哥递交了项目计划,他看了之后就投入了资金。” “然后就被你研究出来了?” “没有。”苏屿很耿直地回答,“但是人类可以实现意识上的时空穿越。” “这个你说过,所以你去到了未来?” “对,我看到了未来,遇到了我的朋友,她询问我能否改变过去,她不喜欢那样的未来。” 既然朋友提出了建议,他又有资金和技术支持,那么他完全可以着手进行研究。 苏屿拿出一个奇怪的瓶子:“我给你讲过它。” “你讲过?什么时候?”夏渔茫然,“而且我玩了这么久的游戏,都忘光了。” “你高考前,我给你辅导功课的时候提到过,这是克莱因瓶。” 他一说这个,夏渔就想起来了:“我明白了,你继续。” “所以,过去与未来互相影响,相互依存,一个改变,另一个也会随之改变。所以要先改变未来,才能改变过去。” 夏渔很想问为什么未来会影响过去,为什么改变过去之前必须改变未来,这和克莱因瓶又有什么关系?但她想到苏屿到时候又会给她说一长串她听不懂的理论,她就放弃了。 她抓住关键词:“所以,你把未来变成了游戏?” “是我把你的意识连接到了未来,你所经历的是你的未来。而未来有无数个,每当你覆盖一个档位,就会有一个未来消亡,直到你找到想要的那个未来为止。” 第649章 冬雾独家 苏屿继续说:“不管你选择什么样的未来,只要你有‘就是这个’的想法,游戏会自动判定你通关成功。” “也就是说,这根本就不是乙游?” 苏屿不是会吐槽人的性格,他只是可疑地停了一下,接着说:“不是乙游,也不是人生模拟器,但如果你选择和游戏角色结婚,认为这就是结束,那么也会判定你通关成功。” “但我根本不是警察诶,也没读过警校。”夏渔总感觉不对劲,“我政审明明没有通过,我未来为什么会成为警察呢?” “因为在游戏里,你的思想已经完全成熟,从福利院开始就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你的哥哥,所以他没有对你的志愿动手脚。” “……你的意思是之前的我思想不成熟,所以我哥对我的志愿动了手脚?” “那时的你还在成长期,高中到大学是一个分水岭,一个人往往会在大学期间加速成长。” “你这不还是在说我不成熟吗?” 沉默在研究室蔓延。 在这安静的氛围里,苏屿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他抬手直接摁掉。 夏渔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居然还有人给你打电话吗?是你的哥哥还是你妈妈?” “从我们谈话的内容来看,来电人只会是你的哥哥,因为我说出了他的秘密。” 夏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一拍桌子:“我政审没问题!” “对,没有问题,只是你哥哥不想让你当警察。而游戏里之所以不同,是因为你的意识穿越了未来,又从未来穿越到过去,所以改变了你不是警察的过去。如果你再次回到填志愿那天,现在的你将会是警校生。” 苏屿一边说一边按下开关,夏渔听见了反锁的声音。 “这是为了防止你哥哥突然进来打断我们的学术交流,我们继续。” 夏渔思考,她理了一下思绪:“你刚才说,你给我辅导过功课,那个师兄是你?” “是我。” “你为什么会认识我?按理说我和你不应该有交集。”夏渔记得是那个师兄找上她,她缓慢地开口,“根据你说的那些话,是因为我在游戏里和你熟悉,所以过去的你有所感觉,主动找到了我,是这样吗?” “是这样。” “而你说的那个朋友是我?因为我提到过时光机和宇宙飞船。你研究之后,来到未来,见到了我,而未来的我玩过这个游戏,所以我说想要改变过去?” “大致上的逻辑没问题。”苏屿点头,“有的人会察觉到蛛丝马迹,比如说像我一样觉得你很眼熟。” “好复杂,我都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夏渔拍拍脑袋,手动修理一下死机的大脑。果然,拍打机器果然能让机器恢复正常。 “既然我哥这么歹毒,他为什么会同意让我来玩这个游戏?” “我给他看了我推导出来的你的人生轨迹,按部就班的话,你会和他结婚。” 苏屿其实比任何人都要能挑事:“我对他说,你现在之所以会选择他,是因为你没有遇到过没有其他人。如果他真那么自信,可以试试把你投放进去。” “然后他就同意了?” “没有,他不够自信,但你恰好发了相关帖子,我给你留了评论,你下单了这款游戏。” 赶早不如赶巧,夏渔看中了苏屿包装的游戏,谢执想干扰都没有办法。 “再加上他的团队成员和我打配合,所以这款游戏成功地送到了你的手上。” 游戏程序早就做好了,剧情不用想,因为那是未来。只是需要包装一下,不能让她提早知道,不然会影响到未来。 所有的功能都基于一些运算法则,没有跳出世界的规则。为了不让她发现,还有专人客服,只为她服务,随叫随到。 “哪个团队成员啊?” “尹秀丽。” “!” 夏渔突然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这是我们的未来,那么现在的他是坏东西……他岂不是知道了哪些人是卧底?尹秀丽不会有事吧?” “这个研究室只有我能进来,他不知道。”虽然谢执出钱出力还出人,但苏屿不是省油的灯,他说不让就不让,谢执拿他也没办法。 夏渔低着头,不敢去看苏屿,她哽咽了:“但刚才他问我对哪些人印象深刻,我全都说了。” “他知道也没关系,这只是一个小问题。” 苏屿示意她看大屏幕。 屏幕里的她正抱着鲜花,接受同事们的夸赞,那是她抵达过的未来。 伴随着热闹的声响,苏屿走过来,半蹲在坐着的她的身前,他握住了她的手。 两只手的温度不同,一冷一热,令夏渔清醒了不少,她想起来他说过他体寒。 这是游戏,也是现实。 “你已经改变了未来,而现在,你可以去改变过去。” “最后一个问题。”夏渔好奇不已,“为什么会是我?” 虽然她觉得自己很特别,改变未来和过去这种大事交给她理所当然,但她还是想听听苏屿的看法。 好吧,她就是想听夸夸。 “我和你的相遇是亿万分之一的奇迹。” 如果没有遇到她,他不会想着开展这个研究;如果没有开展这个研究,他也不会遇到她。这是一个悖论。 第650章 “意识穿越在他人看来是一个伪命题,就算可以实现,这个过程也会伴随一定的风险,严重的话会导致脑死亡。而你和我都做到了这一点。” “不仅如此,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当中,只有你会做出那种选择。” 未来有无数个,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只有她会选择对所有人最好的那个,即使会有损她的利益。 “你就是那个奇迹。” 苏屿不会被荷尔蒙支配,他只会受奇迹影响,没有哪个学者在见到奇迹尤其是人类所创造的奇迹时不会变得狂热。 “没有人不爱奇迹,我也不会不爱你。” * 谢执强行破开门的时候,研究室里只有苏屿一个人在,而夏渔不知道去哪儿了。 谢执中途碰到了许家姐弟,他们两姐弟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他在搞的研究,正在寻找着夏渔,甩掉他们废了他一些功夫。 在发现夏渔来找苏屿后,谢执就知道事情糟糕了,他得赶紧找到她向她解释:“小渔呢?” 苏屿头也不抬地说:“去创造奇迹了。” 衣领被揪起,苏屿取下眼镜,露出平静如湖面的双眼。 他直面着谢执,但眼里并没有对方,谢执也看不清他眼里的风景。 苏屿偏了偏头,他按下了一个按键,几个屏幕里的内容变了,变成了夏渔和谢执在灯会下的对话。 皎洁月色下,烟花绚烂中,夏渔对谢执说:“如果是我的问题,那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再相遇。” 苏屿几乎不会笑,但比嘲笑更让谢执厌恶。 “她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所以你不再是她唯一的选择。当然,即使没有这个游戏,她也不会坚定不移地选择你。” “唯一能让她放弃与你相遇、不愿记得你的方法被你发现了。” 谢执:“……” 他松开苏屿,艰难地开口:“我想看看,她选择的未来。” 苏屿让开位置,让谢执慢慢看。他的目光穿越大屏幕,来到了墙壁之后的房间里。 相同的游戏舱里,夏渔正躺在里面,她已经回到了她选择的那个未来。 进去之前,夏渔问:“我要怎么做才能改变过去呢?” “回到很久很久之前,顾荃还没来到和平市之前,从源头开始解决。你只要告诉他一切,他们会想办法。” “但是那个时间里我还没有出生诶,时光机也回不到那个时间吧?” “意识跳跃,你先与钟秋溪或者顾丹铮相遇,与她的意识一起跳跃,她会携带着你一起来到当年。” “这是可以做到的吗?” “你是奇迹,这个不行也会有其他的办法,总会做到。” “好!” 就冲苏屿那么相信她,夏渔决定原谅他之前的一切行为。 “等会儿,你再说一遍你那些理论,我背下来,好给钟市长她们说。” 一字不漏地背下来,夏渔自信满满地进入了游戏。 庆祝过后,大家都像死鱼一样躺着。而在在一群死鱼中,一只活鱼蹦了起来。 傅松声羡慕她如此有活力,他问:“你是口渴了吗?” “格局小了,傅队。” 夏渔用看不懂事孩子的目光看他,把傅松声看得有很多话要说。 她摇摇头,慷慨激昂地说:“不,我要去创造奇迹。” 不知道是哪个字戳中了某个同事的心思,她也“腾”的一声站起来:“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夏渔眼睛一亮,她握住了同事的双手:“这首歌简直就是量身为我打造的!” 她可不就是在穿越时空吗!总之奇迹一定会出现! 傅松声:“……” 和同事聊完,夏渔坐下,她冲着傅队背了一遍要说的话,并且把它们记下了日志上。 很好,一字不漏。 傅松声起初只是耐心地听着,但听着听着,他察觉到不对劲。联想到夏渔所说的她能跨越时空的事情,他隐隐约约察觉到她想做什么。 背完后,夏渔直接把脑袋放在傅队腿上,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对他说:“我要睡一觉,你别叫我。” 说完,她闭上双眼,打开时光机,定点到钟秋溪身边。 顾丹铮离世时她才一岁,只能选择钟秋溪。 她选择的时间点是她10岁,这时候钟秋溪和叶亦晴都还活着。 夏渔先找到了叶亦晴。 叶亦晴还记得这个孩子,那时候这孩子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虽然记不大清了,但是这孩子值得被期待。 不过她没想到她很快又见到了这孩子。 这孩子在办事厅门口背着手走来走去,看到熟悉的人来,她赶紧跑过来,说:“叶警官,我有重要的事情找钟市长,但是他们只陪我玩,不说帮我找钟市长来。” 叶亦晴扯了扯这孩子的脸:“你才几岁,不要打扰钟市长工作。” “听我说,我不是小孩子。” 夏渔往后退几步,努力平视叶亦晴:“这很重要,重要到关乎我们的未来。” 确实,这孩子不像别的调皮捣乱的小孩那样搞事情。 “好吧,我帮你联系钟市长。”叶亦晴直起身来,“要是你骗我们的话,你就当我一个月的妹妹。” “没问题。”夏渔一口答应。 叶亦晴的动作很快,为了表示对她的看重,她们特地开了一个会议室。 第651章 戴着圆框眼镜的钟秋溪正在争分夺秒地看文件,时不时地在上面进行批注。 和上次见到的钟秋溪不同,工作时的她不会让人误以为是新人,光是看着就觉得她是一个很有行动力和威严的人。 听到声音,看到她们两个人进来,钟秋溪合上文件夹,给夏渔拉开了凳子。 等夏渔坐好,钟秋溪给这孩子倒了一杯白开水,弯腰问她:“夏渔小同志,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我说?” 夏渔喝水润了润嗓子:“说来话长,但不能长话短说,所以我慢慢说,你们慢慢听。”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叶亦晴本来也跟着在听,虽然弟弟想造飞机,对这方面感兴趣,但她不是,她理化生苦手,所以她听到后面已经开始懵圈。 “总之就是这样。”夏渔总结了一遍,她望向两位前辈。 叶亦晴避开了她期待的目光。 钟秋溪始终面带微笑,消化完夏渔所说的话后,她复述了一遍:“人类能够通过宇宙的缝隙窥测未来,而在这过程中,意识与宇宙物质发生碰撞,被携带着穿越时间,是这样吗?” “对对对。” “改变过去的前提是改变未来,而你已经改变了我们的未来,现在轮到我们改写过去,是这样吗?” “没错没错。” 钟秋溪每说一段话都会询问夏渔的意见,确认自己理解没错后,她点点头:“我明白了。” 叶亦晴肃然起敬,她一句话都没听懂,钟市长居然还能进行解读,太强了,果然她就适合当个工具人。 钟秋溪笔直地站立着:“辛苦你了,夏渔同志。接下来轮到我们改写我们的命运了。” 钟秋溪始终相信命运并非一成不变,没有注定的命运,而夏渔的到来更让她坚信这一点。 “等我把这些工作处理完,我们一同回到过去。” “好!” 钟秋溪去工作了,叶亦晴盯着夏渔看,越看越稀奇。 “别老是盯着我看了,叶警官。”夏渔被看得不自在,“你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叶亦晴捏着夏渔的脸:“你这小孩怎么教训起我来了?” “你等着,等我长大了我会还回来的。” “好,我等着你。你最好快点长大,不然我成为你的老前辈后,你可没办法对我动手。” 夏渔敢怒敢言,但她打不过叶亦晴,只能任由对方揉搓。 “虽然听不懂你们的对话,但听钟市长的语气,你在其中肯定付出了许多吧?”叶亦晴问她。 “我什么都没付出诶。”夏渔反而在这个过程中收获满满,“真正付出所有的是你们才对。” “既然我都英年早逝了,你就给我当妹妹吧。” 夏渔君心似铁:“不要,你有弟弟,要捏脸你去捏他。” “他脸上的肉没你的多,摸起来不如你舒服。”叶亦晴也想啊,可惜弟弟的婴儿肥已经没了。 “我给你推荐别人,我的队长,他的脸捏起来挺舒服的,我叫他多吃点饭,等他长肉了你去摸他。” “不要~” 夏渔震怒。 等钟秋溪做完工作已经到了晚上,夏渔跟着钟秋溪去了她家,顺便还见到了钟秋溪的丈夫。 确实和兰归鹭长得很像诶,非常漂亮的一个青年。 “我已经给你的院长说明了你的情况,你今天就住我这里。” 钟秋溪给夏渔铺了床,坐在床边,她问夏渔:“我要怎么做,才能抵达遥远的过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夏渔老老实实说,“我先试试,在使用留影机的同时使用时光机。” “那就试试吧。” 夏渔对自己使用了留影机,对象是现在的钟秋溪,两人的意识在梦中相遇。 接着她点开了时光机,不知道这个功能能不能用。当她输入顾荃的名字时,夏渔惊讶地发现按钮是亮的,她赶紧选择时间,然后点击按钮。 1978年,钟秋溪5岁,尚在首都上小学;这时候的市长是顾荃,他还没被发配去和平市;顾丹铮刚出生不久,现在才一岁左右。 忙碌了一天,顾荃回到家,和妻子吃完晚饭,两人抱着女儿出门消食。 在散步中,顾荃碰到了两个小女孩,两个小孩都不超过10岁,望向他的目光却并不天真,尤其是那个5岁左右的小女孩,像个千帆阅尽的成年人。 把孩子交给妻子,顾荃推了推眼镜,他走到两个小孩的面前,他从兜里掏出同事小孩送的棒棒糖,递给了这两个小孩,然后按着膝盖问:“小朋友,你们是迷路了吗?” 大的那个撕开包装纸,一边吃糖一边点头:“没错,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迷了路,但我碰到了你,你一定能够将我们的人生拨乱反正。” 顾荃忍俊不禁,他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顺着她的话问:“我要怎么改变你的人生呢?” “首先,你要把藏在队伍里的蛀虫揪出来,然后再去和平市。”夏渔念出了那三个人的名字,“裴晁怀,连振淮,许痕徊。” 镜片后的眼神变得严肃,顾荃蹲下身,认真地问:“小朋友,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们来自未来。”钟秋溪简明扼要地说明了她们当下的处境,“我们需要您的帮助,顾市长。” 钟秋溪在来的路上想了无数种说服顾荃的说辞,和她不同,这时期的科技远没有发达到那种地步,再加上顾荃是文学专业的学生,所以她没有把握让顾荃相信她们说的话。 第652章 但在听完她说的话,顾荃看向跑去逗弄顾丹铮的夏渔:“这位小同志,你可以告诉我小珍珠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吗?” 夏渔的手停住了,她纠结地看着钟秋溪,顾丹铮的未来她没有跟钟秋溪说。 看夏渔这么犹犹豫豫,钟秋溪大概知道顾丹铮的未来不会太好,但她不知道差劲到什么地步,所以她把选择权交给了夏渔。 顾荃也能够猜到,他弯了弯眼睛:“不论是什么未来我都能接受,我只是想知道,小珍珠有没有好好长大成人,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既然顾荃很想知道,夏渔就只好告诉了他,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所以在说完后她特地补充了一句:“虽然过程很艰辛,但是她成为了很好的大人,像她的名字那样,始终刚正不屈。” 镜片起了雾,顾荃却无暇顾及,他握紧了双手。片刻后,他抱过顾丹铮,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女儿。 这是他的珍宝,可她的未来却糟糕至极,糟糕到他难以想象的地步。 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小珍珠没有被那个世界同化,她保持了一片丹心。 “你们的期望也是我的期望,我会竭尽全力改变现在。” 顾荃抱着顾丹铮,对才5岁的钟秋溪说:“而未来也需要你改变。” 顾荃,钟秋溪,夏渔,他们三人处于不同的时间线上,他们要改变各自所在的时间线,这样才能真正地改写他们的命运。 夏渔伸出手:“未来的路就在脚下!鼓起勇气坚定向前!” 钟秋溪想到了同事的孩子们,她一下子领会到了夏渔的意图,她将手搭在夏渔的手上,轻声说:“奇迹一定会出现。” 两人看向顾荃,后者迟疑着,将手搭在了她们的手上。 掌心下的两只手承载着未来与希望,顾荃真正意识到,他现在正在与和平市的未来对话。 镜片后一闪而过轻柔的流光,顾荃舒展眉头微笑:“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幸福而劳动的职业,那么,困难就不能把我们压倒,因为这是为人类而献身。”1 第249章 1. “汪汪汪!” 黑影在前方狂奔, 一抹白色的身影在后方猛追。一分钟后,位置颠倒,黑影追着白色身影往回跑。 离得近了, 才发现黑影是一只德国牧羊犬, 而白色身影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她双手举着从狗嘴里抢下的肉排, 拔腿就跑, 速度之快, 两条腿都成了残影。 光天化日之下, 犬口夺食,不共戴天。 街坊邻居们都站在路边,无奈地看着小姑娘又去招惹那只退役警犬。模样多乖的孩子啊,怎么就那么喜欢逗猫惹狗呢? “夏姐,你家小渔又被小巡撵着跑。” 有邻居大声地冲着一户人家说话。 小巡是那只狗的名字, 它是退役警犬,被孟老领养, 孟老师的丈夫曾是警犬训导员。 窗户被推开, 正在做饭的夏有容头痛不已:“随她吧, 反正小巡不会咬她。” 小巡是一只聪明的狗狗, 知道小姑娘只是在和它玩,所以最多是冲着她大叫, 不会抓咬她。而且, 在她的帮助下, 明明已经退役的小巡身手不减当年,这片居民区和平至极。 去接妈妈的孟行之老远就听到了狗叫声, 抱着一捧花的他无语至极:“我看她才是狗, 我一不在她就捉弄小巡。” 孟清溪弯弯眼睛:“小巡其实也很喜欢她吧,你平时不爱和它玩, 只有小渔陪它。” 以小巡的速度,不可能追不上夏渔,它知道她是在陪它玩耍。 孟行之不喜欢这么跳脱的人,在夏渔经过他的时候,他抓住她的手臂:“跑这么久你都不嫌累吗?” 夏渔停下脚步,小巡也刹住车,她放下托着肉排的双手,小巡见状赶紧一口叼住肉排,在她的旁边吃起东西来。 她一边摸着狗头,一边惊喜地喊人:“孟姨,你回来啦?” 孟清溪在毕业后就去城信县的山区教书,至今已有二十年。她的丈夫叶风是警犬训导员,和她一起住在城信县。两个孩子由外公外婆带,如今一个是警校生,一个在和平市一中读高二。 夏渔暑期实践去过孟清溪当时在的某个山区学校,孟清溪不只是教物理,缺老师的时候她什么都教,而且每三年都会换不同的学校带学生。 据她所说,她想把知识带去各地,让物理在那些学生的心中开花。 从教二十年,孟清溪带出了无数优秀学生,有名的科学家叶天明也曾经是她的学生。 “嗯,我的两个学生结婚,我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那花是送给他们的吗?” 孟清溪从儿子手里接过向日葵,递给了夏渔:“这是我的一个学生种的,我看它们开得漂亮,特地买来送你。” “哇,谢谢孟姨!” 夏渔将花抱了个满怀,她瞅了瞅孟行之:“小行之,你没有吗?” “不要这么叫我。” 孟清溪经常这么叫儿子,夏渔有样学样,也跟着这么叫,但比她年长的孟行之却不乐意。 妈妈很喜欢这个邻居妹妹,但他不喜欢,因为妈妈都没想着给他带花,只给这个邻居妹妹带。 这就算了,她竟然还当面问他这个问题。 “看来是我独有的。”夏渔更高兴了,“嘿嘿,你没有。” 孟行之:“……” 第653章 幼稚小孩。 夏渔抱着花绕着街道走了几圈,给大家伙都炫耀完了,她才回到家,给父母看。 眼不见心不烦的孟行之蹲下来,教训小巡:“下次她再这样你就咬她,明白吗?” 狗狗睁着无辜的双眼。 目送着夏渔回家,孟清溪问儿子:“小行之,你对小渔的态度好一点。” “我已经够好了,再好她要得寸进尺。”孟行之历数夏渔的罪行,“她从小就是街道与校园一霸,那些孩子的哥哥姐姐们以为我是他哥,全都来找我算账,要不是我先一步去读大学了,我的日子恐怕不会消停。” 至于为什么不找她本人算账?一是因为她年纪小点,二是因为长得太乖了不忍下手。 “正好可以锻炼锻炼你的承受能力呀,你以后要当警察,会面对形形色色的人。” “就是因为你们惯着她,她才会这样。” “可是小渔真的很乖。” “……” 这点孟行之无法反驳,虽然夏渔爱搞事,但她性格耿直,对事也对人,对敌人重拳出击,对朋友两肋插刀,尤其是在帮了忙之后求夸奖的表情很戳人心口。 “过几天就开学了,有容和我说他们不打算送孩子,到时候你带带她。” 夏家夫妻是制造厂的工人,他们的工作不忙,但夏渔表示她已经是大人了,不需要父母送,所以要一个人去。 恰好,夏渔考的也是孟行之所在的警校,两个人师哥师妹的有个照应。 刚扬起的嘴角一下子拉平了,孟行之挣扎:“妈,她不是说了她一个人可以吗?” 他真的不想再和她扯上关系,他不想让他好不容易经营好的同学关系走到尽头。 孟清溪揉揉儿子的头发:“你上大学的时候我和你爸爸都请假来送你了。” 一句话杀死了比赛。 孟行之只好答应了。 “扶摇呢?” “外婆前段时候去扎针的时候,那个老中医看上了扶摇,非要让扶摇拜她为师,现在扶摇在跟着她学习。” “挺好的,扶摇不是想当医生吗?”孟清溪记得那个老中医医术高明,“扶摇给拜师礼了吗?没有的话我们一家人准备好礼物上门。” “好吧。” 2. 学生婚礼当天。 孟扶摇要跟着老中医学习,孟行之的同学来找他,孟清溪只好带上了父母不在家的夏渔。 正打算去骚扰高中同学的夏渔遗憾地放弃了,她坐上孟清溪的小电驴去了婚礼。 抱着孟清溪的腰,夏渔望着旁边一闪而过的机车,眼里艳羡极了:“好炫酷,还是个女机车手诶。” “你也可以尝试哦。” “我有个师哥家里有矿,我去他家玩过。”夏渔压低了声音,“孟姨,你别跟我妈说,她不让我玩这种。” 孟清溪含笑说:“我会给你保密。” 到了婚礼现场,孟清溪把包的大红包交给登记员,两人在聊天。 无聊的夏渔在看海报,新娘宫橙橙,新郎卫望,两人长得都很养眼,看起来就登对。 “孟老师!” 夏渔闻声望去,是新郎和新娘。 新娘正在把那个红包塞回孟清溪怀里:“老师你能来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不能让你破费。” 孟清溪没有接过:“老师也是客人。” 两人不断打太极,夏渔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拿过被推来推去的红包,交给了登记员:“我是生人,让我来给份子钱吧。” 两位新人都是一愣,孟清溪倒是笑了:“好。” 登记员看了看两拨人,试探着问:“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夏渔,夏天的夏,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渔。” “是打渔的渔,渔民的渔。”孟清溪摸了摸夏渔的脑袋,“这句话里有两个‘yu’哦。” 夏渔:“问题不大。” 处理完红包的事情,两位新人带着孟清溪去前排坐着,和他们的家人坐一桌。 夏渔挨着一个大姐姐坐,大姐姐叫卫扶风,是新郎的双胞胎妹妹。 “我好像见过你。”夏渔思考了一会儿,“你好像是之前来我们学校宣传的特警。” “你是一中的学生?”卫扶风只去过一中,她的任务是给学生上一堂反恐反暴课,“一中不是已经开始补课了吗?” “高三才补,而且我已经毕业了。” “考的哪所大学?” “中央警校,侦查学。” 卫扶风一下就来了兴趣:“学霸啊,这个专业的分很高。” “马马虎虎,马马虎虎。”夏渔摆摆手,“主要还是兴趣,我从小就想当警察抓犯人。” “虽然这么说有点早,你考虑考虑我们和平市市局,以后可以选我们这儿。” “没问题,我也想回老家,我的朋友们都是和平市。” 卫扶风和这个妹妹一见如故,她还给夏渔介绍了她的另一个哥哥:“我大哥,卫淞墨,算是知名律师吧,知名在经常当犯罪嫌疑人的辩护律师,以后你肯定要和他打交道。” 卫淞墨戴着单边眼镜,眯着眼睛冲夏渔笑,笑得“不怀好意”。 “你们不太像兄妹诶。”夏渔小声对卫扶风说。 卫淞墨看起来好装,卫扶风和卫望就要直爽多了。 “可能是他基因突变。”卫扶风对此见怪不怪,大家都这么说。 第654章 明明他们的父母都是村里的老实人,不知道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个滑不溜秋的儿子。 “你二哥是做什么的啊?” “他和橙橙都是工程师,他俩虽然都是孟老师的学生,但直到前阵子要请客的时候才知道。” “那他们怎么认识的?” “大学在同一个社团,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说到这里,卫扶风如释重负:“幸好二哥结婚了,不然我爸妈得不安到什么时候。” “不安?” “我大哥奔三了还没谈过恋爱,我爸妈可不得急了。” “说明他很有事业心?” “他哪有什么事业心,就是不想而已。”卫扶风其实和大哥一样,对恋爱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但老一辈的会在意。 虽然老大和老三单身,但老二结婚了,说明不是基因问题,是孩子个人问题,他们放心了。 “再给你说个小秘密,橙橙可是为了我二哥放弃了她那一大片海。”卫扶风感叹不已,“我二哥何德何能。” 但凡是三四十岁她都不会发出这种感叹,但二哥和橙橙才23岁,橙橙这么年轻就为了二哥放弃大海,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夏渔也肃然起敬,英年早婚啊。 一边的卫淞墨多看了夏渔一眼,他妹妹平时不会那么多话,更别提是和一个学生聊这些,看来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于是卫淞墨给夏渔递了他的名片:“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处理你看不惯的人。” 夏渔茫然:“处理人?” “橙橙的一些追求者大打出手,是我在替她处理他们。”卫淞墨觉得夏渔可能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她这么乖巧,或许会被欺负。 “也行。”夏渔收下了名片,虽然大部分她看不惯的人她都可以打服,但万一遇到了不法之人她还可以把人送上法庭。 婚礼稳步进行,到了抛捧花的环节。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夏渔还是去抢了。 “你谈恋爱了?”卫扶风好奇地问。 “没,但是这种活动不是人越多越好吗?” 毕竟人家在结婚,肯定是要热热闹闹的,就图一个喜庆。 本来不打算上去的卫扶风愣了一下:“你说得对,我也去抢。” 参与抢花的人很多,在一众人中,夏渔凭借弹跳能力成功抢到了捧花,她当即行了一个绅士礼。 台下响起了欢快的笑声。 抱着捧花,夏渔回到自己那桌。她拍了图片发到朋友圈,很快得到了许多回复。大家纷纷表示这花很漂亮,希望她能送给他。 花只有一捧,但朋友有这么多,送给谁都不太好。夏渔左看看右看看,干脆把花送给了卫淞墨。 卫淞墨:“?” 卫扶风:“?” “这个就当做见面礼,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多着去了。”夏渔拍拍手,这样他们谁都没有,就不会说她偏心了。 卫淞墨不知道说什么好,等一下他还要回律所,难道要他捧着去?别人问他,难道要他说是一个准大学生送他的?他的同事们怕是要准备给他本人打官司了。 但她太坦然了,坦然到完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且她把这个当做见面礼送他,意味着他也要送她礼物,有来有回才是为人处世之道。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拒绝的话不太好,毕竟人只是一个小姑娘,卫淞墨只好收下:“谢谢你的礼物。” “不客气。” 3. 去婚礼一趟,认识了未来的特警同事,认识了未来的律师对家,夏渔很满意。 回到街道,正巧碰到孟扶摇,夏渔朝她挥手,她从车上跳下来,和孟扶摇并肩走:“扶摇,你最近学习的怎么样?” “还在记穴位图。”孟扶摇叹气,“好难啊。” 夏渔把从婚礼上蹭到的喜糖拿出来塞到孟扶摇的怀里:“来,沾沾喜气。” “你怎么有那么多糖?”孟扶摇抱着满怀的糖果,她快拿不下了。 “我那桌的人送我的,他们说不爱吃这个,让我带回家慢慢吃。” “你的人缘真好,小渔。” 虽然夏渔比她年长,但孟扶摇从不喊姐姐。 “你要开朗一点啊。”夏渔拍拍孟扶摇的肩膀,“你学学你哥,你瞧他多自信。” 明明都是一个爸妈,这两兄妹一个嘴毒,一个比较内向,都不像他们爸妈。 “妈妈很伟大,我总担心达不到妈妈的期望。” “孟姨好像对你们没有期望来着?” “就是这样我才更担心。” 孟扶摇想要像妈妈那样成为一个伟大的人,让大家提起妈妈时,也会赞赏地说:“她的那个女儿很像她啊。” 而不是摇头说:“她人好是好,但她那个女儿,不说了……” “你不是要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吗?只要你不当黑心医生,就绝对没问题。” “我想去山区,像妈妈那样。” “那更好了,你俩的名字肯定会被并在一起,唔,伟大的传播爱与希望的孟氏母女。” 听到夏渔描绘出来的未来,孟扶摇的心情变好了许多:“嗯,我会为了达到这个目标而不断努力。” “我也不能输给你啊,我们一起努力!” “你和我不是一个赛道吧。”孟扶摇失笑,“真要比,你得和我哥比。” 第655章 夏渔很自信:“他肯定比不过我。” “对了,你的捧花呢?我在朋友圈看到你发的消息了。” “送人了。” “看来我哥又会生气了。” “他哪天不在生气?” 孟行之:o∧o 4. 新生开学比较早,得军训。 夏有容把夏渔送到机场,拉着她的手告诫她:“不要挑食,没人再给你送吃的;不要打同学,我不想你大学了还被请家长,机票很贵的;不要和老师称姐道妹,他们不一定会像从老师他们一样包容你……” 一旁的孟行之:“……” 哪家父母会叮嘱这些? 孟行之开学晚,但为了带夏渔,他提前回了学校,今天他也要跟着夏渔一起坐飞机。 夏渔拍着胸脯做保证:“妈你放心,我有分寸。” 夏有容的愁绪更多了,她转而看向孟行之:“行之,麻烦你多多看着小渔,不要让她乱来。” “夏姨,我做不了这个保证。”孟行之很耿直,“她哪天不惹事?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得烧高香了。” “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惹事了?”夏渔不服气。 孟行之“呵”了一声。 夏有容把手放在脸边,忧愁不已。 把两个孩子送上飞机,夏有容长松了一口气,她立马给丈夫打电话,眼角眉梢都是盖不住的笑意:“混世魔王终于走了,我们可以尽情地欢度二人世界了。” 妈妈的兴奋夏渔不懂,夏渔正在飞机上玩单机游戏。 孟行之正在看朋友们发来的消息,夏渔的分班名单前几天就出来了,他找朋友打听了她所在班级的老师和名人同学。 夏渔不明所以:“为什么要打听?” “方便对症下药,经营好关系。” “难怪你有朋友,原来是这么来的。”夏渔悟了,“我就说谁忍得了你。” “那你说说,谁忍得了你?” “反正不是你。” “……” 孟行之忍无可忍,他抢过夏渔的游戏机关掉,强迫她听自己说话:“你有可能碰上这几个老师,他们很严格,你不要再让你的同学帮你写作业,不然的话你会挂科。” “好吧。” “还有,这个老师很有名,你多和她拉近关系,以后你出事了她还能捞捞你。” “嗯嗯。” “你们班上的某个同学来头不小,他外公是顾荃,和平市之前的市长,后来在首都任职,现在退休了;他妈现在是钟灵市的市长顾丹铮,他爸叫何青山,你经常看他的案子下饭。” “那他为什么来读警校?” “他外公和他爸都是警校毕业的,可能想重走外公的路吧。” 孟行之给她指着名单上的名字:“顾寒星,你记得离这个人远一点,这种人身上都会有一种纨绔气。” “不会吧,我记得两个顾市长人都很好啊,何警官办血压升高的案都那么温和,我还见过小顾市长呢,她抱过我。” 夏渔指的是十年前顾丹铮来夏有容工作的工厂访查的时候,她正在外边玩耍,顾丹铮见她圆润得像珍珠,就抱起了她。 孟行之嗤笑一声:“父母是那样,儿子不一定就是那样。” “确实,你就不像孟姨和叶叔。” 孟行之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扯她的脸,被夏渔一把拍掉他,她不满:“说话就说话,你怎么还动手动脚。” “你的大脑不是摆设。”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不像妈妈,或者别人说妈妈有个不怎么样的儿子,这会让他觉得他让妈妈失望了。 “再这样乱说话,下次你再爬我的窗户,我就把你扔出去。” 他们两家相邻,中间就隔着一条道,他和夏渔的窗户相对,夏渔经常从她那边爬到他这边,不是为了躲她妈,就是为了找他玩游戏。 孟行之就算把窗户关了,她也会在外面一直敲,把街坊邻居和他家人都敲来了。他脸皮没有她厚,只能敞开窗户,任由她爬来爬去。 夏渔和他贴贴:“只是说你和孟姨性格不像啦,你看孟姨那么包容,你就很小心眼。” 孟行之避开她的贴贴,让她的上半身倒在他的座椅上,他冷笑:“我要是小心眼,我现在就能把你从飞机上扔下去。” “我不跟你玩了。” 天气霾 “你这招还要用多久?” 第250章 5. 八月正午的阳光灿烂得过分, 晒得人头皮发疼,使人不敢张目对日。 夏渔仰着脸,她握紧双手放在胸前, 用比阳光还热烈的目光望着闪闪发光的警徽。 “好酷好酷!” 她马上就要进入这个学校就读了! “别看了, 早点报道。” 已经看了两年的孟行之一手拖着行李, 一手托着星星眼的夏渔往里走。 报道处, 江知春正在写新生的名字, 她们这些负责迎新的学长比新生早来, 大多数是本地人或者留在学校的学生。 “快看快看,那个妹妹长得好乖。” “哇,真的诶,不过她是我们专业的吗?” “那不是孟行之吗?他帮妹妹拿行李的话,肯定是我们专业的。” 江知春抬头, 看到了向他们走来的两人。她和孟行之是同班同学,知道这个人脾气不怎么好。但现在孟行之却微微低头, 心平气和地和新生说着话。 第656章 她站起来, 刚想说话, 旁边治安学的一边摇着花手一边朝那个新生走去:“学妹看这边, 你一定是我们治安学的吧?” “适可而止。”孟行之把夏渔拖到了江知春的面前,“她是侦查学的新生, 夏渔。” “夏渔,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江知春翻到了这个新生的信息, 把表格递给她,“在这里填一下你的信息。” “好哦。” 夏渔一笔一划地填写着信息, 身后有别的新生来报道, 她往旁边挪了挪,让了个位置。 “啪嗒”一声, 有东西落在地上。 夏渔低头一看,是身份证,她弯腰想把它捡起来。身份证的主人也在捡,两人的手重叠在一起,温度传递,两人同时抬脸,双目相对。 夏渔直起腰,把东西递给他:“你的身份证。” “……谢谢。”新同学的耳尖微红。 和新同学一起来的有他的朋友,几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表情极为生动。难以置信,他们居然看到老朋友露出羞涩的神情,这次天塌了还不可能。 孟行之看了一眼这个新生的名字,宿游,很好,他记住了。 等夏渔填完信息,孟行之这次不拖了,他握着夏渔的手,拉着她往寝室的方向走。夏渔没有挣扎,她反握回去。 宛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春心萌动的宿游突然心死了。 “学弟,二区队的名单在这里。”有学长提醒他,“那是一区队的。” 那个女同学是一区队的,他在二区队,两人不在一个区队,宿游心又死了。 “小学毕业之后你就没和我牵过手了诶。”夏渔晃了晃两人交握的双手,“我还以为你是不是故作矜持不想和我们这几个妹妹为伍了。” 一听这话,孟行之就觉得心烦,他握紧了她的手:“我只有扶摇一个妹妹,你不是。” “你想我当你姐姐也行。” “我也不需要姐姐。” 不想要妹妹也不想要姐姐,夏渔思考了一会儿:“你不要有性别认知障碍,我是一名女性,不可能当你的兄弟。” “……” 孟行之深吸一口气,本就烦闷的心情更加难以纾解,他很想摇晃着她的身体问她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啊,寝室到了。”夏渔松开手,“我自己上楼,你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她扛起行李就往上走,徒留孟行之一个人在原地思考人生。 一个小时后,整理完内务的夏渔洗了洗手,打开门要走的时候,刚好撞见她的一个室友和室友的妈妈。 室友长得漂亮极了,像是古代的仕女,端方别致,举手投足间尽显出尘的气质。 室友的妈妈长得有点眼熟,圆框眼镜,笑起来还有酒窝,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 互相自我介绍后,夏渔得知室友名叫兰归鹭,是本地人,妈妈叫钟秋溪。 钟秋溪……好耳熟的名字。 “你是和平市人?”钟秋溪问她。 “嗯嗯,阿姨你也是吗?” “我妈在和平市工作,四舍五入我们也算是老乡。”兰归鹭说话轻言细语,听得人不忍大声说话。 “那放假我们可以一起坐车。” “好。” 和平市现任市长钟秋溪摸了摸夏渔的头发,她特地腾出几个小时来送女儿入学,待会儿她又要坐飞机回和平市。 虽然辛苦,但平时她和女儿聚少离多,女儿这辈子就上一次大学,她说什么也要来陪她。 夏渔和室友才聊了几句,没眼力见的铃声响了起来,是孟行之给她打了电话。 “你在铺地砖吗?” “没,怎么了?” “我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哦哦哦,我马上来。” 和室友告别后,夏渔跑下去找孟行之。 “你要先吃饭还是先逛学校?” “吃!去哪儿吃?” “就学校门口的家常菜,我常吃那家,味道还不错。”食堂马马虎虎,每到周末,孟行之都会和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一起外出改善伙食。 到了地点,孟行之把菜单递给夏渔,让她先选。 夏渔直接点了几个荤菜。 “只能选两个荤菜。”孟行之冷酷无情,“我们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而且你必须吃蔬菜。” “好吧。” 夏渔正要划掉水煮肉片时,余光瞥到一个眼熟的人,她赶紧站起来,朝对方挥手:“嘿,同桌!” 同桌……孟行之的脸黑了下去。 和妈妈坐一桌的宁随舟看到了夏渔,他和妈妈说了一声,朝夏渔走来。 “真是你诶,你读的哪所学校?我之前问过从老师,她没告诉我。” “我想给你个惊喜。”宁随舟推了推眼镜,“我和你在同一个学校,只不过我学的是法医专业。” “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当同学了。” “嗯,我妈在等我,晚上我再来找你。” “你的寝室楼在东门,她在西门,光是走就要将近一小时。”孟行之讥讽,“你没有朋友吗?非得隔那么远的距离,大晚上的找她?” 宁随舟认识孟行之,每次夏渔来他家找他玩时,都是这个人送她来的。一开始他以为对方是夏渔的哥哥,所以才总是用想打人的目光看他。后来他才知道,这人是夏渔的邻居,瞪他是因为恨他闯入了这人和夏渔的生活,让两个人的世界变得拥挤。 第657章 “抱歉,我只有夏渔一个朋友。”宁随舟扯着嘴角笑,笑容夹杂着苦涩,“可能是因为我不受欢迎吧。” “不会的,你没有被讨厌,你看我就和你做朋友了。”夏渔安慰他,“有我一个朋友就胜过无数个了。” 孟行之:“……” 送走宁随舟,夏渔感叹不已:“没想到他会和我一个学校,我以为他要去首都大学,那里比较契合他的气质。” 孟行之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对宁随舟的一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不声不响地和夏渔一个学校。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有和夏渔一个专业。 “我以后可以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了。”夏渔很满意。 “?”孟行之打出一个问号,“你不和我一起?” “你大三,和我的课程有冲突吧。” “你们不是一个专业的同学,教学楼隔得远,别说课程肯定有冲突,就是见一面都费劲。” 夏渔觉得有道理:“那我还是和我的室友一起吧。” 孟行之:“室友?” “嗯嗯,室友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说话也很温柔!” “随便你吧。”孟行之懒得管她了,只要不是和宁随舟一起就好。 “等等,你在做什么?”夏渔美滋滋地把菜单给他,就看到他只保留了一个荤菜,“你不是说可以吃两个吗?” 看着宁随舟就心烦的孟行之:“我改主意了,你只能吃一个,多吃菜吧。” “我恨你!” “呵。” 不远处,宁妈看着举止亲密的两人,看向了自己的儿子:“那是你喜欢的女孩子?” “嗯,那个男的是她的哥哥。”宁随舟向妈妈解释,以防妈妈多想。 兄妹啊,宁妈确实放下心来,她还以为是一对小情侣,差点就要劝儿子放弃了。 宁随舟表情坦然,邻居哥哥也是哥哥,他又不算说谎。 6. 吃完饭,孟行之带着夏渔逛学校,给她介绍她以后都会去哪儿上课。 “你以后要去哪个地方?”夏渔问他,他大三了,离毕业只有两年了,得早点规划好。 “城信县分局,我爸妈在城信县,我也要去。”孟行之对去好地方没有执念,他只想要和父母在一起,“你呢?” “我要去和平市市局,我和别人约好了。” “别人?” “之前在婚礼上认识的一个特警姐姐,她就是市局的。” 城信县离市区的车程不算太远,如果他们想见面的话,每周也是能见上一面的。 “那你加油吧,要选和平市的人不少,你得考个第一才能选到它。” 夏渔叉着腰:“区区第一,统统拿下。” 路上遇到孟行之的同学,同学说中队长找他有事,他让夏渔在原地等一会儿,他去去就来。 正好旁边有座桥,夏渔靠着桥,望向缓缓流淌的溪流,思考这里面有没有鱼,有的话能不能钓。 “你要试试吗?” 没听过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夏渔偏过头去看,是一个有着清爽短发的同学。 他穿着白衬衫,搭配缀有流苏的长裤,看起来像是高中生,少年感与清新感扑面而来。 “你的衣着不符合规定。”夏渔的第一反应是这个,“被看到了要扣分。” 与众不同的反应使得他轻笑出声:“还没正式开学,不打紧。倒是你,你的发型也不符合规定。” 他指了指夏渔垂在胸前的辫子。 夏渔直接把辫子取了下来,长发变不及耳短发:“这是假发,我心疼我的完美发型,就定制了假发,开学后就不戴了。” “你好有趣。” “我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他捧腹大笑,笑声引来路人的注视,他也毫不在意。 “所以你想不想钓鱼?我带有钓鱼竿。” “你为什么上学还带这玩意儿?”夏渔不理解,“而且检查内务的时候你这东西会被收走。” “这不是还没正式开学?我们半夜出来也没事,要和我夜钓吗?” 这个提议让夏渔极为心动:“但我没有钓过鱼,我都是直接下水摸鱼。” “钓鱼不需要技术含量,反正都钓不上来。” 好有道理,她和爸爸去钓鱼的时候,她都摸了好几条上来,但爸爸的竿子一动不动,还要怪她惊扰了鱼群。 她确认一遍:“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当然会。” 孟行之恨铁不成钢。 大老远孟行之就看到这个男的不安分地一步一步地靠近夏渔,偏偏夏渔毫无所觉,还和这个男的相谈甚欢,甚至想违反纪律。 他指了指那显眼的告示牌:“这位同学,眼睛不要可以捐给别人。” 【禁止钓鱼】 夏渔假装自己在看风景,幸好孟行之忙着教训不懂事的同学,没有管也是这么想着的她。 “真可惜。”男同学的脸上看不出来遗憾,他再次看向夏渔,“那周末要和我出去钓鱼吗?我很会做鱼。” 不等孟行之拒绝,夏渔果断点头:“好啊好啊。” 孟行之:“……” “那就这么说定了。”男同学伸出手来,“我叫顾寒星,你叫什么名字?” 好耳熟的名字,夏渔没有多想,她欢快地握上他的手:“夏渔。” 第658章 “和我一个区队,以后可以一起行动了。”顾寒星笑得更开心了,“我知道很多好玩的东西,到时候分享给你。” “好哦。” 孟行之:“……” 千叮咛万嘱咐,让夏渔远离顾寒星,她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她根本是把他的话都抛在了脑后,说不定已经忘记了顾寒星到底是谁。 自我介绍完,顾寒星还是没走,似乎想要和他们一起行动。 “你没有朋友吗?”孟行之问和夏渔靠得极近的顾寒星,幸好是新生,不然被看到了就麻烦了。 “唔,但我和夏渔也是朋友,陪陪朋友逛学校有问题吗?”顾寒星说完还征求当事人意见。 “他也是新生,可以顺便了解一下学校。”夏渔想了想,“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去找江学姐带我们。” 毕竟是一个班的同学,以后要每天接触,提前培养良好的同学关系肯定没错。 孟行之很介意,他只想把顾寒星赶走,说不动夏渔,他就只能对顾寒星说:“小顾市长和何警官知道你这么无赖吗?” “你认识我?”顾寒星毫不意外,“我只是和夏渔一见如故,想多和她待一起,看来你很介意,这位师兄。” 最后四个字他拖长了语调,听起来像是挑衅。 幼稚的把戏。 孟行之反而放下心来,这人越这样,夏渔只会越把他当朋友,她喜欢稳重聪明的人,这人显然不在其中。 第251章 7. 警校生活枯燥无味, 美好的一天从跑操开始,又从校园跑结束。 短短几天时间里,夏渔已经与江知春和兰归鹭混熟了, 饭搭子已经从孟行之换成了她们两个。 孟行之不是很在意, 倒不如说他很高兴她能在学校里有自己的朋友, 只要她不和宁随舟或者顾寒星凑一起就行。 但孟行之没想到的是, 顾寒星居然有内部的熟人帮忙, 混成了饭搭子的一员。 从江知春的口中, 夏渔得知学姐那一届射击课老师是专业的狙击手。 “还是战功赫赫的狙击手哦。”顾寒星把玩着桌上的花瓶,“叶亦晴,这个名字你们听说过吗?” 顾寒星已经换掉了他那花里胡哨的衣服,清爽的发型配着干净利落的训练服,整个人的面貌都焕然一新。 至于兰归鹭, 她的气质搭配着衣服有种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感觉。私底下,夏渔也看到了兰归鹭那充满力道的肌肉。 反差感强烈的兰归鹭点点头, 说话的语气比她的力道轻多了:“听说过, 一些大案要案她都参与其中, 有神枪手的名誉。” 夏渔的信息渠道没那么广, 她没有见过狙击手,十分好奇地问:“她能在八百里开外击中敌人吗?” 江知春:……当然不行。 而顾寒星假模假样地思考了一下:“她应该没试过, 这个射程太远了。” “那她还会来教我们吗?”夏渔很想见见传说中的神枪手。 “如果你想的话, 我可以和叶姨说一声, 请她去申请一下。” “叶姨?” “我爸爸,叶姨的老公, 还有江知春的爸妈, 他们四个人是青梅竹马。”顾寒星指了指自己和江知春。 虽然孟行之给她说过顾寒星的事情,但他不知道顾寒星和江知春是熟人, 夏渔也是第一次听说:“看不出来诶,感觉你和学姐的关系很一般。” 听起来有些冒犯,但当事人毫不在意,顾寒星摊摊手:“我跟着外公住在首都,她在和平市,逢年过节我爸带我串门时我才看到她,关系当然一般。” 上一辈关系好,不代表下一辈关系也好,更别提他和江知春分隔两地,彼此之间还有年龄差。 “咦?你妈妈在钟灵市,你为什么会跟着你外公一起?” “首都这边教育质量更好,我妈工作忙管不了我,正好外公差不多退休,所以我从小跟着外公一起长大。” 他爸是警察,妈是市长,只有外公有空带他。而老一辈的隔代亲,宠溺他,把他的性格养成了这样。 顾寒星打算等发手机后就给叶姨去个电话,问她要不要来教他们。 兰归鹭有些迟疑:“这会不会太麻烦叶警官了?” “不会,她前段时间说想拉几个新人……”说到这里,顾寒星停了一下,“江燎去入伍了?” “嗯,我哥和他朋友就是被拉的新人,不过叶姨带的是我哥的朋友。” 江知春才想起来哥哥即将成为狙击手,她不由得笑了笑:“如果是他们两个的话,一定会让小渔失望。” “为什么这么说?哥哥肖妹,他肯定很优秀。” “我不好描述,你看到他们两个就知道了,是比较寡言的人。” 8. 兰归鹭是一个比较上进的同学。 在夏渔提着水桶去找她的时候,她表示要去展览会站岗。学校有几个实践的名额,才大一的兰归鹭就是其中之一。 夏渔也提交了申请,但被领导无情打回,只能去找江学姐。 江知春也婉拒了夏渔,因为她的哥哥今天休假,她要去探望一下他。 最后去钓鱼的只有夏渔和顾寒星。 把倒在地上的【禁止钓鱼】的告示牌扶起来,顾寒星朝水面撒着鱼饲料,余光瞥见夏渔拿出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铲子在挖土,他瞬间明了:“你在挖蚯蚓?” “上了年纪的鱼肯定更喜欢吃最朴素的蚯蚓。”夏渔很自信,“我们可以比比看谁先钓起来鱼,输的人请吃一个月的饭。” 第659章 他们只有周末才有机会出校门, “好啊。”顾寒星接受了这个比赛。 他没有挂上鱼钩,就这么将线抛进去。一边看着河底的鱼慢悠悠地从他的鱼线旁游过,顾寒星一边撑着下巴思考接下来每周末的伙食,并且怎么让她答应不把赌约说出去。 坐在水桶旁边,夏渔托着下巴等待鱼儿上钩。但一个小时过去了,风平浪静,鱼竿一动不动。 这鱼怎么就不上钩呢? “竞争对手真多啊。” 冷不丁的,她忽然听到顾寒星这么说。 “如果你想留在首都的话,那确实挺多。”夏渔深以为然,“你每次考试都是擦边过的,这样怎么在联考里取得好成绩?” 顾寒星长得一脸学霸样,结果考试次次擦边,只有实训课分高。 “我说的不是学习上的竞争对手,是感情上的。” “哦哦哦,喜欢的女孩子吗?”夏渔懂了,“我就说你长得就像是有恋爱经验的模样,我同学非说没有。” “我确实没有恋爱经验,只是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望着被鱼搅动出波纹的水面,顾寒星偏过头,她刚好也在看他,满脸都是对知识的渴望。 双目相对,他笑吟吟地说:“就在我的面前。” 夏渔:“?” 这涉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夏渔拿出手机,对他说:“你先等一下。” 她给几个朋友发了消息,询问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邻居的狗:?】 【室友:让他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什么德性。】 【学姐:不喜欢的话,给他发张好人卡吧。】 很好,解决方法拿到了,夏渔折中了一下,刚要边骂边发好人卡,就听到有人大喊:“那边的,站住!” 夏渔下意识地就想提着水桶跑路,但刚站起来,她就发现对方说的应该不是他们。 一个人影朝她这边跑来,夏渔定睛一看,他的手里还拿着武器。 顾寒星瞥了一眼,家庭熏陶,导致他习惯性地看警方公告,所以他一下子将对方认出来了:“是通缉犯,据说他打伤了一个民警,抢走了对方的枪。” “他的手里确实有枪。” “那我们躲一躲。”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顾寒星深谙此道,他正要拉着夏渔来一场说跑就跑的逃命之旅。 “为什么要躲?” 夏渔奇怪地问,她挽起袖子,拿着她的铲子就冲了上去。 通缉犯早就看到了他们,但他没把这两个学生娃放在眼里,他计划抓住那个女的当做人质,让警方放他离开。 他狰狞着朝那个女的跑去,却发现那个女的也在朝他跑来。 通缉犯:“?” 只见那个女的一铲子砸向他的脑门,把他砸得眼冒金星,他想也不想地就开枪。 夏渔躲都没躲,这种人哪会开枪,就算会也不一定能够打中。果然,子弹擦过她的肩膀,就只是把她的衣服擦破了一点。 而在他开枪的同时,从旁边的树林里射出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手腕。 他吃痛一声,夏渔趁机夺过他的武器,来了一个过肩摔,将他摁在地上。 追捕的人很快追上来,他们是特地把通缉犯往这边赶的,因为这处偏僻,几乎没什么人来。 说实话,在看到这两名学生的时候,他们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要是让通缉犯抓住了学生,那还得了。 幸好帮手来得及时,幸好那个女学生身手不凡。 他们刚松了一口气,那个女学生就反客为主,弯着腰,用枪抵着通缉犯的脑门说:“会用枪吗你就抢?你拿菜刀随便乱挥都比你用枪强。” “?” 那个男学生还提了个建议:“你可以教教他怎么开枪,让他长长教训。” “!” 他们赶紧上去,拦住了蠢蠢欲动的女学生:“谢谢你的帮忙。” “不客气不客气。”夏渔把人和枪都交给了对方。 顾寒星喊了一声:“郑队。” 郑队这才发现是顾寒星,看到这孩子他就知道这个女同学是警校生了,难怪她这么有勇气,身手也这么不错。 既然是顾市长的孙子,那他就要好好说说了:“这里不能钓鱼,路上你们没有碰到我们的人吗?” “我们走的小路,大路容易被人发现然后驱赶。” “……” 算了,回去和顾市长说一声,让他教育教育下这孙子吧。 至于这个女学生,还是以夸奖为主吧。 两拨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后,郑队和蔼可亲地问:“难不成你们还想钓鱼吗?” 夏渔点点头:“来之前我跟学姐说好了,钓到大鱼送去她家,请我同学做给我们吃。” 江学姐的哥哥在首都工作,所以在这里租了一间房,方便休假时休息。偶尔他们父母来探望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就会住在那里。 郑队:“……” 他这是反问,意思是让他们别钓了。 望着女学生那毫无阴霾的双眼,郑队妥协了,算了,饶过他们这一回吧。 夏渔又欢快地坐回去钓鱼了。 “郑队。” 从树林里走出来一个手持狙击枪的青年,他看了一眼夏渔的背影。 “多亏有你在。”郑队长叹一声,“我真担心那孩子被打伤。” 第660章 “她很有战斗天赋,就算我不在,她也不会有事。”青年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话不能说得这么满,到时候出事了我们要背责任的。”郑队真的很担心那俩孩子受伤,背责任是一回事,要是哪里有毛病就糟糕了。 青年没再说话。 “替我多谢叶警官,幸好她把你借给了我。” 叶警官他们本来在这附近训练,正好出了这档子事,她就让新人来帮了忙。 一开始郑队还有所怀疑,但对方很好的完成了任务,不愧是叶警官的学生。 青年比较寡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9. 一个早上过去,总之最后两个人都没钓上鱼,打成了平局。 夏渔觉得匪夷所思:“我们下次再来,我不信我一条鱼都钓不上来。” 她认为是场地的问题,换个允许钓鱼的地方说不定会好一点。 “好啊。”顾寒星答应下来。 两人的相处一如既往,仿佛刚才的那一场告白没有发生过似的。 提着水桶,夏渔去菜市场买了一条鱼。 老板一看她的装备就笑了,很多钓鱼佬都这样,自己钓不上来就买鱼装作是自己钓的。 顾寒星也诧异:“你买鱼做什么?” “答应了学姐会给她带鱼,钓不上来就只好买了。”夏渔根本没想到过自己连鱼都钓不上来,这不科学。 把死掉的鱼放水桶里,夏渔循着学姐给的地址去学姐家里,顺道问问室友什么时候到。 得知室友已经到了的夏渔颇感意外,居然是她最后到,不行,她要抄近道。 刚好这个导航也很缺德,只要能走,它就能导,最后把她导去了墙上。 蹲在墙上,夏渔望着下方的人,陷入了沉思。 在院子里锄草的江燎听到墙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抬头,一只手攀上墙壁。慢慢的,手的主人露出了脸,是一名女生。 她有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如同淑女一般乖巧地坐在墙上,如果忽略掉她兴奋挥舞的双手的话。 和墙那边的人说完话后,她低下头,和他双目对视。 短暂的沉默后,江燎向她伸出了手:“要我接住你吗?” 不管怎么说,先让她下来,毕竟这个高度上去容易下来难。 “不用,我下得来。” 夏渔往后弯腰,先把顾寒星拉了上来,她再坐在墙上,准备来个完美落地。 江燎嘱咐她:“注意安全。” 撑着墙壁,夏渔自信往下一跳,单手接触着地面,她单膝跪地,摆出了一个漂亮的姿势。 她仰起脸,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江燎迟疑了一会儿,他抬起手鼓起掌来。 夏渔这才满意地站起来,她回头,冲顾寒星说:“你自己能下来吗?需不需要我接你?” 顾寒星自己能下来,但他偏要问:“你接得住我吗?” “瞧不起谁呢,你跳,我肯定能接住你。” 夏渔张开了双手。 她说能接住,那顾寒星就真的毫无顾忌地往下跳。 “原来小说里写的都是假的。”夏渔恍惚不已,“根本没那么轻松。” 要不是有江燎在后面顶着,她差点被这股冲击力撞翻在地。 “高空接物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幸好这个墙壁不高。”江燎松开了她的肩膀,他看向熟人,“寒星,你怎么在这里?” 顾寒星指了指夏渔:“她要来找江知春。” 夏渔猛然惊醒:“我的鱼还在外面。” 她三两步就要上墙,被江燎拉住了:“那里有门,打开就好。” 拿到她的鱼,夏渔才想起来问他他是谁。 “我是知春的哥哥,江燎,你就是夏渔吧?我常听知春说起你。” 江燎经常听知春说起这个学妹,也知道她会来。他问过知春她长什么样,知春表示不需要记忆她的长相,看到她的瞬间就知道是她。 现在一看,知春果然没说错。 “哥哥你好。”夏渔很懂礼貌,见到年长的就叫哥和姐,年纪小的叫弟或者妹妹。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称呼,江燎的内心空落落的,他笑了一下:“嗯,你好。” 和学姐的哥哥打过招呼,夏渔直奔客厅,江知春和兰归鹭正在聊天。 夏渔把鱼递给她们看:“虽然是我买的,但是你就当作是我钓的吧。” 两人满足了她的心思:“钓得不错,再接再厉。” 顾寒星在后面慢慢走进来,她把水桶交给他:“我想吃烤鱼,哪个厨师会做?” 从小都是外公做饭的顾寒星表示自己只会家常菜,这种麻烦的菜他不会做,其他人同理。 夏渔失望不已,要是小行之在就好了,他特别会做。可惜他不怎么和同学经营关系,她也不可能带他到不熟悉他的人的家里。 察觉到她的心情,顾寒星从善如流地改口:“不过我可以学,我学东西特别快。” “真的吗?你明明次次擦边。” “那不一样,我爸爸是大厨,我当然也会。” 夏渔勉为其难地相信他,反正不是自己钓的,要是他做毁了再买一条鱼就是。 如他所说,顾寒星学得很快,照着视频来,他做好了一条烤鱼,尝起来味道也不错。 第661章 “毕业后你能和我去一个地方吗?”夏渔握住双手,真诚求问,“我想吃你做的饭。” 兰归鹭皱眉,江知春欲言又止。 顾寒星先是一愣,随机他欢快地笑起来:“好啊,你要考回和平市?” “没错,所以你得努力了,再擦边你就不能和我一个地方了。” “理论知识对我来说有点难,你可以私底下给我补课。” “没问题!” 补课一阵子,换一个厨子,是她赚了。 兰归鹭扶额,夏渔有没有亏她不知道,反正顾寒星血赚。 江燎默默地听着,直到一个电话过来,把他喊走了:“叶教官叫我归队,我先走了。” 在部队里不攀关系,只称呼职位。 江知春表示理解,妈妈是护士,爸爸是警察,她都习惯亲人的工作繁忙,理解他们忽然离开,因为以后她也会是这样。 “我送送你,哥哥。” 等江家姐弟都走了之后,夏渔小声对兰归鹭说:“学姐的哥哥和她一点都不像诶,他不太阳光,都不怎么笑。” “性格如此吧。”兰归鹭对不熟的人一向不感兴趣,“但他这个特性很适合当狙击手。” “对哦,学姐说她哥哥是狙击手,确实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夏渔想象中的狙击手是那种非常帅气的带有痞气的青年,江学姐的哥哥不符合。 “我今天也碰到了一个,他的枪法超准的,完全没有杂音。但我忘记看他的脸了,下次再见我一定要仔仔细细看一遍。” 听起来像是变态,但兰归鹭没有纠正她。 10. 夏渔没想到能这么快再见到那位狙击手。 又是一次训练结束,兰归鹭被老师喊去办事,顾寒星因为摸鱼被加训,夏渔没有等他,一个人先走了。 她和同桌约好要一起吃饭,他说他有问题要请教她。高中时同桌是全校第一,高考也是市状元,差点省状元。 这样厉害的同桌说要请教她,夏渔立马拍胸脯保证她一定能够给他解答,说完后她立马戳了戳法医学的老师。 【易老师:……你给法医专业的学生解答?】 【夏渔:他都问我了,我不好拒绝。】 【易老师:还有你不敢拒绝的人?】 这老师怎么没大没小,夏渔是一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她没有杠上去。 【夏渔:总之,易姐姐你到时帮帮我。】 【易老师:我待会儿有个讲座,我把我一个学生的vv号推给你,你直接问她,没有她不会的问题。】 【夏渔:好耶,谢谢易老师!】 学校里的学生都比较怕老师,就算不怕也是毕恭毕敬的,像夏渔这样冲上去和老师领导称姐道妹的非常少,虽然她的嘴不甜,但人甜,所以大家都很待见她。 夏渔很快就加上了易老师学生的vv号。对方的昵称非常显眼:怨气比鬼重。但是头像却是两人的合照,看样子是她和她的恋人。 这昵称和头像完全不符。 【夏渔:怨气姐姐你好,我是易老师的学生夏渔。】 怨气姐姐回复很快。 【怨气比鬼重:我姓项。】 【夏渔:好的项姐。】 和项姐说好,夏渔就去找同桌了。 只不过今天学校好像有什么活动,人来人往的,夏渔一时半会儿没有看到同桌,只能打电话问。 “我就在操场这边,你拍个照发我呢?” 夏渔穿梭在人群里,踮着脚尖看找人。人潮汹涌,她忽然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人。 青年穿着迷彩服,戴着丛林软帽,可能是因为没有在执行任务,所以他的脸庞比较干净没有涂上各种油彩,可以看出他那俊秀的面容。 虽然当时没有看到脸,但这个青年给她的感觉就很像那个狙击手,她在他前方几厘米的位置站定,抬起脸,认真地看着他。 不愧是专业的,就算被她这么热烈的眼神盯着看,他的眼珠都没有转一下,神情严肃从容,背脊始终挺直。 “你的衣服没有我的好看。” 夏渔只是有感而发,她没想过他会回答她,即使没有执行任务,他也不会随便回应他人。 “这衣服的设计核心是隐蔽性,在观赏性上比不上普通作训服。”青年没有看她,而是目视前方。 夏渔倒打一耙:“你为什么要在站军姿的时候搭话?我要告诉你的上级。” “因为是你。” 青年终于低下了头,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织。 有风吹过她的短发、她的眉眼,他看着她,专注得再也挪不开视线。 四周的喧嚣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夏渔。” 夏渔回神,她听见同桌的声音,她回过头,同桌正在看她,镜片挡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青年本来站得就远离人群,夏渔和他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与忙碌行人格格不入的美好画面。他们还站得那么近,近到几乎可以交换呼吸。 宁随舟不记得夏渔认识这个人,也没见过这个人,他想不通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为什么那么融洽,融洽得让人不忍心打扰。 但他忍心。 “来了。” 夏渔朝同桌挥挥手,她想要跑过去,忽然想起来什么,她抬手拍拍青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告诫他:“好好站岗,别三心二意,我会监督你的。” 第662章 青年:“好。” 等夏渔和宁随舟走远,一个女人走到青年面前:“让你等我,你怎么还站起军姿来了?你看江燎都知道去看望他的妹妹。” “叶老师。”青年喊人。 “对了,大老远就看到你在和别人说话,那是谁?” “上次我和您提到过,那个一往无前又身强力壮的警校生。” 因为认出来是她,所以青年才会搭话。 “唔,那个好苗子啊,正好我要来当教官,可以看看她适不适合。” 叶亦晴朝那个背影投去一瞥:“身姿板正,不错不错。” “走吧,叫上江燎,该归队了。” 青年“嗯”了一声,他同样看过去,不知道她等会儿会不会再经过这里。 第252章 11. 宁随舟真的准备了一些问题来请教夏渔。 这些问题比较难, 就算是本专业的老师也不一定能够解答出来,但是夏渔不懂,她以为就是自己不会。 “你可以慢慢想, 我不急。” 宁随舟本来就没想让她解答, 他只是想找个理由见见她。而且如果是她的话, 肯定会努力找出答案, 这样她每天想的就都是他提出的问题, 四舍五入想的就是他。 后续他们也可以再见面。 夏渔专业的法医学学得没有宁随舟的深, 她完全看不懂,就连转述去问项姐也不知道怎么整理措辞,她干脆去问项姐,得知对方很乐意为同专业的学弟解惑后,她把项姐推给了宁随舟。 “同桌, 这位是很优秀的法医,现在正在和平市市局工作, 你不是说也想和我一起去和平市吗?说不定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 宁随舟沉默了一瞬, 再开口时他换了个理由:“我不太好意思, 你能充当中间人吗?或者拉个群, 你在我比较安心。” 夏渔想想也是,同桌的性格不够开朗, 要是让他一个人面对前辈的话确实难为他了, 于是她先征求项姐的意见, 对方同意后她就拉了一个四人群聊。 等等,哪来的第四个人? 【怨气比鬼重:那个“相逢相知”是我男朋友, 他非要加群。】 【夏渔:欢迎项姐夫!(撒花.jpg)】 【相逢相知:谢谢你学妹, 我喜欢这个称呼!(感动.jpg)】 夏渔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反正是项姐的男朋友, 就叫姐夫就好了。 她戳了戳同桌:“项姐问我你会不会不自在?” 宁随舟摇摇头:“挺好的。” 群里一共四个人,一对是恋人,另一对也应该是恋人。 “项姐说她现在比较有空,你问吧。” 宁随舟想当好一个法医,这样才能和她成为完美拍档,有这个解答的机会,他就认认真真地请教前辈。 夏渔则是被项姐夫私戳了。 【相逢相知:学妹,那个“轻舟已过万重山”和荟姐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有见过面吗?为什么会认识?】 夏渔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对面很高兴,有中间商就好,就怕是两人单独聊天。 【夏渔:姐夫,你和项姐怎么认识的?】 【相逢相知:我亲戚被杀,是她解剖的我亲戚,我当时也在旁边,她认真工作的样子很帅气(害羞.jpg)】 【夏渔:哦哦,所以你比项姐小吗?】 【相逢相知:嗯嗯,我在和平市警院读大三,希望能够考到和平市和她当同事。好担心她把我甩了,荟姐的同事都那么年轻有为。】 【夏渔:那项姐为什么和你交往?】 【相逢相知:荟姐喜欢看动漫,也喜欢追星,所以我自学了化妆,可以出她喜欢的cos。我还会产粮,她房间里的周边都是我做的。】 【夏渔:!】 什么,原来还可以让身边人自学这些东西吗? 夏渔退出来,点开孟行之的聊天界面。 【夏渔:小行之,你能出我喜欢的角色cos吗?】 【邻居的狗:我拒绝。】 被拒绝了没关系,她还有备选人,她给顾寒星发了相同的消息,对方很快回答了她。 【厨子:可以哦,你喜欢谁?最近有比较出名的动漫角色吗?事先说明,我不出女角色。】 【夏渔:你放心,是少年,很好出的。[图片]】 【厨子:……?】 最终还是被拒绝了,夏渔叹气。连厨子都拒绝了她,看来她是找不到可以出小鲤鱼泡泡的朋友了。 请教完项荟后,宁随舟收获匪浅,他打算回去再整理一下。 他想和夏渔说说话,却看到有个男同学正盯着他们看。被他发现,对方毫不示弱地瞪回来。 “那是你的同学吗?”宁随舟问夏渔。 夏渔刚结束和厨子的聊天,她朝着宁随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与此同时,那名男同学慌里慌张地收回视线。 “谁啊?那边没有我认识的人。” “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既然不认识那就好办了,宁随舟和夏渔同学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她的个性。 不主动的人永远没有好下场,那个男同学要欲盖弥彰就任他去吧,反正最后后悔的是他自己。 “要去散散步吗?学校的桂花开得很好。” “也行,就当作消食。” 两人一同离开,经过那名男同学时,宁随舟特地看了他一眼,对方却在看她。 第663章 来到先前见面的地方,夏渔发现那个青年已经不在原地了。 12. 射击课的老师果然是叶亦晴。 这位老师和和气气的,和大家打成一片,在同学都以为她很好说话时,又翻脸无情,骂得人狗血淋头。 “抖成这样是有什么生理疾病吗?” “拜托,能不能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靶在哪里?” “你以后想改行当杀手?怎么净冲着人质打?” “你们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也有叶亦晴比较满意的学生,她欣慰地看着手稳枪法准的夏渔,私底下还问过她要不要去报名参军。 夏渔很心动,但她还是拒绝了:“我比较喜欢热闹。” 她想和朋友们待在一起,想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而狙击手比较寂寞。 叶亦晴遗憾不已,但她没有多劝,孩子都这么大了,肯定有自己的主意。 “听说你想考回和平市?” “没错,我的目标是40岁之前当上局长!” 本来是想定在30岁之前,但夏渔查过历任局长的年龄后,不得已改了年龄。 “有志气,上任那天记得请我吃饭。” “那我要请的人好多。” “办个酒席呗。” “不行,我要清正廉洁,这样太铺张浪费了。” 多少人想着上位之后要呼风唤雨,而她小小年纪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很难得,但看着这张认真的脸,叶亦晴就想笑,她笑得肚子疼:“确实该这样。” 趁着叶亦晴这么高兴,夏渔问她:“叶姐,我和你的正经学生比,谁更强一点?” 叶亦晴正经的学生们个个都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稍微差劲的都被她退回了,真要比的话,她不好说他们谁更厉害。 但孩子想听的肯定不是这个,叶亦晴扯了扯这孩子的脸:“他们哪比得上你,你最强,不然我为什么放着他们不管来教你还邀请你加入我呢?” “不是因为顾寒星吗?” “那小屁孩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我是听我学生说起你我才来的。” “叶姐你好会说话。” “你也很会说话。” 说到顾寒星叶亦晴就来气:“他爸妈读书时都是一等一的优秀,就他那么混,果然还是顾市长对他太好了。等我回去我要给丹铮告个状,让她收拾收拾一下这小子。” “小顾市长?她看起来像是慈母诶。”夏渔记得顾丹铮抱过她,对方的怀抱很温暖,说话也很温柔。 “慈母?哈哈哈,那小子知道你这么评价丹铮肯定会气到,你是没看到丹铮打他时候的样子,我还拍了照留念,下回我回和平市发给你看。” “小顾市长还会打人啊?” “当然,人不可貌相,你也不像是会揍人的样子,秦老师多次给我吐槽,你上擒拿课不像是上课,倒像是在解决私人恩怨。” “秦老师说的没错。”夏渔认可了这个说法,“有几个同学看我室友的眼神不太好,我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要不是私底下不让打架,我早把他们处理了。” 也就是兰归鹭太温柔,才让他们蹬鼻子上脸。夏渔下意识忽略了兰归鹭倒拔过垂杨柳的事情。 早把他们处理了……怎么能把这种事说得像是黑老大杀人灭口啊。 从叶亦晴这里听说了顾寒星的糗事,夏渔立马去当面笑他:“你被你妈打得上房揭瓦啊。” “没这回事,叶姨在骗你。”顾寒星一听就知道是叶姨跟她说了什么,他矢口否认,“我妈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打我?” “真的吗?叶姐说会给我看你被打的照片。” 顾寒星一愣,不是,叶姨为什么会拍这种照片?他想起来他被打的时候,叶姨好像确实在旁边幸灾乐祸来着。 他难得面红耳赤:“你别看。” “连小顾市长那么好的人都能被你气到,你是有多顽皮啊。”夏渔用看不懂事孩子的目光看他。 “或许,他是想以此来获得小顾市长的注意。” 难得和他们聚在一起的兰归鹭放下筷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小顾市长的工作繁忙,他从小跟着外公,可能缺点父母的爱。” 夏渔恍然大悟:“我懂了,因为不满妈妈不搭理自己,所以他就故意惹是生非,让他妈生气教训他。虽然他妈打了他,但打是亲骂是爱,痛在他身,爽在他心。” 顾寒星:“……” 该死,她说的都对。 只有管教他的时候,他妈才会分点注意力给他,其余时候不是让外公带他,就是让爸爸带他。 夏渔:“那你没有学坏真难得,比如说杀人放火。” 他又不傻,让他妈生点小气就行了,真要这么做,他妈会直接和他断绝关系。 所以顾寒星属实想不明白:“同样是市长,为什么你妈妈就能送你来学校?我妈连送我到车站都不愿意。” “因为我妈爱我。”兰归鹭的笑带有挑衅意味,“你的话我就不清楚了。” 顾寒星很困惑,因为她和夏渔是室友,再加上她的外在形象和他妈是同一类型,所以他对她的态度非常好,给夏渔带吃的都会给她带一份,但对方却总是阴阳怪气或者嘲讽他。 好好的一张多情脸,愣是被她的无情嘴毁了。 偏偏这人在夏渔面前装得挺好,夏渔还替她教训那些她嘲讽过却打不过她只能用眼神杀死她的男同学。 第664章 听到兰归鹭这么一句刻薄的话,顾寒星立马去看夏渔,希望她能看清兰归鹭的真面目。 而夏渔以为他是在求安慰,她想了想,说:“我妈也没送我到学校,我跟她说我要独立,就没让她来。起码你妈还打你,真不在意你的话根本不会管你,你是死是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这是安慰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夏渔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试试撒娇怎么样?我爸妈有时候也会因为忙于工作忽略掉我,但他们不是故意的。” 她小时候爸妈所在的工厂正在上升期,很多工人都要跟着加班,每次她都是等到很晚才等到他们下班。回家后爸妈因为太累,草草地和她说了几句话后,就去休息了。 “你要勇敢地向你妈妈表达你的心情,不要藏着掖着,更不要说违心的话。” 顾寒星忽然想起来以前他生病的时候,妈妈特地请假来陪他,那时他很高兴,但因为担心妈妈的工作完不成,他就让妈妈去忙,让外公照顾他就行。 这么一想,说不定妈妈那天也想好好休息。 顾寒星抬起头,眸如星辰:“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兰归鹭顿时捂住了嘴。 夏渔连忙去看她:“你怎么了?是吃到花椒了吗?” “被油腻男恶心到了,想吐。” “那也太可怕了。” 13. 很快到了寒假。 孟行之以为就只有江知春一个人,但没想到宁随舟和顾寒星都在,还有夏渔的室友兰归鹭。 其他人就算了,孟行之盯着顾寒星:“我记得你住钟灵市。” “我去和平市玩几天不行吗?”顾寒星问夏渔,“你家能住人吗?不能的话我住酒店。” 孟行之替夏渔拒绝:“不能,我们小区装不下顾公子这尊大佛。” “装不装得下得夏渔说了算。” 顾寒星刚想继续挑衅,就听见夏渔说:“其实小行之说得才算。” 他们那条街的路本来崎岖不平,是孟清溪和叶风两人和邻居商量后,他们出大头修的路。所以孟行之要是不乐意顾寒星进来的话,夏渔也没意见。 孟行之虽然知道她的意思,但别人不知道,于是他神清气爽了。 “走吧,我爸妈也回来了,今晚说一起吃饭。” “是叶叔叔下厨吗?他做的家常菜很好吃。” “嗯,他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 顾寒星看向兰归鹭:“我觉得你现在应该也想吐。” “我只对油腻男过敏。”兰归鹭微笑,“孟师兄人不错,我为什么要反对?” “真令我感到意外,原来你知道你在干扰我。” “那又如何?” “露露,快登机了。”走在最前面的江知春招呼着后面的学弟学妹。 兰归鹭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好的,学姐。” 寒假回家的人多,他们坐得分散,最近的就是夏渔和顾寒星,他坐在夏渔的身后。 顾寒星本来想等着夏渔的邻座来和他换位置,但夏渔奇怪地看着他:“坐哪儿不是坐,你为什么非要和我坐一起?你这么大了都不能独立一点吗?” 斜后方的孟行之嗤笑一声。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乘务人员还没有提醒开启飞行模式,现在还能玩一会儿手机。 夏渔打算下点新闻看。 每到晚上七点,她爸妈都会看新闻联播,夏渔也养成了这个习惯。而且新闻联播之后就是各种案件纪实,夏渔通常看这个下饭。 手机点开了最近的一个新闻,是科学家的一个发现,夏渔本来不感兴趣,但因为新闻的关键词带了“时空穿越”两个字,她“啪”的一声点了进去。 画面上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青年,右下角打出了他的名字和身份。 可他长得过分年轻,一点都不像是享誉盛名的数学家。 应当是在研究院门口的随机采访,他在树下站定,插着兜,分明是在看镜头,但目光却仿佛穿越了镜头,落在了正在观看新闻的人们的脸上:“人类可以实现意识上的时空穿越,观测并改变未来。而过去与未来相互依存,一个有变化,另一个也随之变化。” 夏渔大受震撼,她给宁随舟发去这个视频,问他怎么看。宁随舟是他们最聪明的一个,希望他能够看懂并给她解释解释。 宁随舟收到了这个视频,看了半分钟后,他发给了其他几个人。说实话,人与人之间有壁,看不懂的话就给敌人发过去,这样他就能找回自信了。 顾寒星站起来,靠着她的座椅,不解地问:“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时空穿越诶,你不觉得很酷吗?” “这只是一种噱头,科学不是神学。” 不说内容,单纯看这个名叫苏屿的数学家的嘴脸,就知道他没多少水平又爱装。 “你不懂我不怪你。”夏渔摇摇头,毕竟人与人之间有壁。 恰好她的邻座来了,夏渔不再和顾寒星说话,她站起来,想给邻座让位置。 “靠窗的位置可以给你。” 邻座是一个气质出众的青年,他穿着白色风衣,戴着口罩,看起来神神秘秘的,但说出来的话非常暖心。 夏渔很喜欢看云端之上的风景,可惜她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靠窗的票,听他这么说,她毫不客气地朝里面坐:“哇,你人真好,谢谢你。” 第665章 “嗯。” 他坐在了外头,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坐下之后,他拿出一本书,认真地看起来。 飞机即将起飞,夏渔开启了飞行模式。出于好奇,她问邻座:“你看的什么书?” 邻座像是那种会看外文文献的人。 “《马普尔小姐探案全集》。”青年翻到书的封面,让她看清上面的文字。 “你也喜欢看侦探小说?”夏渔头一次遇到了同好,同学们虽然都是警校生,但爱看侦探小说的不多,他们更爱看案件纪实档案。 “精彩的诡计,一波三折的剧情,很适合作为休闲读物。” “你现在看到哪儿了?这个你看过没有?你有没有觉得……” 夏渔兴高采烈地和青年聊了起来。 青年也并非是囫囵吞枣,他记得所有剧情,夏渔提到他就能反应过来,这让夏渔对他的好感倍增。 或许是这么说话闷闷的,不太方便交谈,青年取下他的口罩,露出了一张平静无澜的脸。 “我觉得你有点眼熟。”夏渔思考自己在哪儿见到过他。 青年主动自我介绍:“我叫苏屿。” “啊,是你!” 夏渔才看过他的小视频,正好本人在,她就直接问本人:“你说的那个意识穿越真的可以做到吗?” “理论上可以,但实际如何还需要验证。” “这要怎么验证?” “我最近有在试图链接意识,窥见过些许未来,但还不够。” “那你好好加油。”夏渔鼓励他,“如果真能实现的话,我也想试试看。” “这个不能轻易尝试,严重的话会导致脑死亡,除非你有就算牺牲自己也想要去改变的过去和未来。” “我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但是你想啊,如果我能把意识链接到某个悬案的凶手或者死者或者相关人员身上,那案件岂不是很快就被攻破?” 这是夏渔刚刚看视频想到的,悬案那么多,有些案子几十年了都没有被侦破。如果这项研究成真的话,她可以将其应用在案件侦办上。 “还有一些重大事故,如果能够回到那个节点的话,也可以避免。” 这样那些惨死之人就能得到安息,生者也能得到告慰。 “我的脑子还不错,肯定不会轻易脑死亡。” 苏屿赞同了她的这番话:“你确实不会,因为你是奇迹。” 突然被陌生的人这么夸,夏渔怪不好意思的。中途吃饭的时候,她还特地把自己爱吃的鸡腿给了他,希望他补补脑,好好研究。 座椅被拍了拍,夏渔抬头看过去,顾寒星站在苏屿旁边,认出对方来的他微微蹙眉。 夏渔不知道他想干嘛,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和苏屿说话:“所以条件是什么?怎么样才能使自己的意识链接到某一个时间节点呢?” 顾寒星:“……?” 他走到孟行之的旁边,提醒对方:“夏渔的邻座是苏屿,就是你刚看的新闻里的那个苏屿。” 孟行之“哦”了一声,他不是很在意,因为苏屿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有所交集,最后也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你猜猜看,大名人为什么要坐我们这趟航班?又为什么会坐经济舱?这不合常理。” 顾寒星总觉得夏渔的态度不太对。 视频里的苏屿并不是一个有问必答的人,他经常性地冷场,让采访的人想方设法地圆场。以他这种态度,夏渔也只会无视他,而不是和他愉快聊天。 “我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书,还是侦探小说,更可疑了。” “如果你实在无聊的话,可以多读读书,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正打算补觉的孟行之脸色不善,就为了这种事情来打扰他,真沉不住气。 嘲讽了一句,孟行之懒得搭理他,戴上眼罩准备睡觉。 顾寒星耸耸肩,他去找了宁随舟,对方的看法和孟行之一样,只有兰归鹭有所警觉。 兰归鹭:“巧合多了就是刻意。” 顾寒星深以为然。 “不过从目前来看,他各方面都比你好,所以我姑且再看看。” “……” 14. 一路相谈甚欢。 夏渔还和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因为对方说研究有所进展的话会通知她。 “你需要投资吗?我可以给你……”想到自家情况,她顿时改口,“我可以给你拉投资。” “暂时不需要。” “那你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找我,千万别和我客气。”夏渔诚恳万分,她对这个研究真的很感兴趣,真的很希望它能够成真。 苏屿将她抬为置顶:“嗯,作为我未来的金主,我会每天给你报告研究进展。” 他都这么做了,礼尚往来,夏渔也跟着把他设置为列表置顶。 本来不在意的孟行之慢慢地凝神,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可疑,是非常可疑。但怎么会?夏渔的人际关系网他比她还清楚,她不可能认识苏屿。 那边的两人还在聊,孟行之正在思考用什么办法不着痕迹地打断他们时,一个声音插入。 “咦?弟弟你怎么回来了?” 穿着制服的青年惊喜不已,发尾的小啾啾随着他跑过来的动作甩啊甩,甩得人心烦。 怎么又来一个?! 青年瞅了瞅夏渔,对方也在看他,在两人对视之前,他迅速挪开视线。 第666章 轻咳一声,他问苏屿:“妈也是今天的飞机,她没说你会来,你和她一起的吗?我怎么没看到她?她是不是不来了?” “你妈在这儿。” 懒洋洋的女声响起,女人取下戴着的墨镜,似笑非笑:“你弟弟忙着干大事,自然把我这个妈抛在了脑后。” 青年茫然:“什么大事?” “没你的事了,你去值你的班吧。”苏鸢挥挥手,“别迟到了。” “哦哦,那我先走了。” 青年如一阵风来,又如一阵风走。 苏屿没跟夏渔介绍那名青年,只介绍了他妈妈,苏鸢。 “我见过你,你骑机车的时候好酷。”夏渔闪着星星眼。 她还记得苏鸢摘下头盔时给人的震撼之美,飒爽与明媚集为一身,真的太酷了。 “难得有人对机车感兴趣。”苏鸢挑眉,“小姑娘,想坐我的机车兜风吗?你想开的话也可以哦。” 夏渔看苏鸢的目光宛如在看心软的神:“可以吗?” “当然,我对你一见如故。” 苏鸢没有假话,这孩子虽然不算高,但在人群中极为亮眼,她一眼就看到了她。 孟行之:……不太妙。 第253章 15. 夏渔这个假期过得很充实, 每天不是串这个门就是串那个门,晚上还和特地坐高铁过来的顾寒星约好去钓鱼。 就是运气不太好,一条鱼都没有钓到。 这天晚上, 夏渔和顾寒星做好了再次无功而返的准备, 却忽然发现鱼竿动了。 夏渔顿时跳了起来:“有鱼上钩了!” 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钓到东西, 她立马招呼顾寒星给她拍照, 她要记录下她的英姿。 咬合力很重, 鱼竿被压弯, 夏渔和水里的东西较劲,她兴奋不已:“肯定是大鱼。” 现在的她终于明白那些钓鱼佬的心情了,多少个日夜守候只为这一刻。 然而当“大鱼”露出真面目时,顾寒星狠狠沉默了。 “四舍五入也是大家伙。”夏渔并不气馁,“我报警去。” 在这个普通的夜晚, 夏渔钓到了一具尸体。 警戒线围住这片区域,夏渔蹲在自己的水桶面前, 暗戳戳地打量着正在验尸的法医。 “项姐?” 听到这个称呼, 项荟抬头, 无神的双目在接触到她时勉强亮了亮, 以示礼貌。 喊了人,夏渔自觉自己的社交已经完成, 她往后挪了挪, 把位置让给了项姐。 察觉到背后的凝视, 夏渔回头,看到了被拦在警戒线外的青年。他梳着寸头, 长得高高大大的, 但是有一张一眼望去就好懂的脸。 此刻他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背后的项荟看,脚步还跟着项荟行动的方向移动。 夏渔知道他是谁了。 那边的警察见他们长得学里学气, 就让他们联系一下家长。 夏渔赶紧说她成年了,不能让她妈知道她半夜不睡觉翻窗出来钓鱼,更不能让隔壁的邻居知道,否则她下次就出不来了。 而顾寒星的顾虑就没那么多了,他直接给他妈去了一个电话,表示他钓到尸体了,现在一个人好害怕。 夏渔:“你害怕吗?” 顾寒星示意她别说话:“你要找人来看我?算了吧,我不熟。” 但他妈没给他废话,直接挂断电话。 听到顾寒星说他妈的朋友会来看他,夏渔以为会是江学姐的父母,没想到是叶亦晴和她的男朋友张秋山,也就是市局的局长。 等顾寒星站在她旁边,她扯了扯他的裤子上的流苏问:“你怎么到处都可以攀关系?” “你认识了我,你也可以和他们攀关系。”顾寒星低着头和她对视。 “真的?” 说到攀关系,那夏渔可会了:“我仰着脖子说话不舒服,你蹲下来。” “不蹲。” 叶姨很会捉弄人,他要是和夏渔像个贼似的蹲下来,叶姨肯定会找他,那他多没面子。 夏渔只好站起来:“叶姐和叶姐夫没结婚吗?” 叶姐夫…… “你挺会攀关系。”顾寒星忍不住笑出声,“没,叶姨觉得结不结婚都不影响感情,不如不结。相反,他们两个结婚的流程比较麻烦,结婚后带来的一连串效应更为麻烦,所以就这样了。” “好酷,以后我也要这么做。” “我劝你结婚比较好。” “为什么?” “因为离婚比较难,不会让人产生拆散的念头。” “?” 负责此案的刑侦一队,副队长叫做柯忆,她按照流程询问了两名报案人。 柯忆:“你们这么晚了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钓鱼。”夏渔老实地指了指顾寒星,“他说越偏僻的地方钓鱼的人越少,我们钓到的几率就会变大。” “这样很危险,之前出现过一男子约一朋友去偏僻的地方爬山,却将人推下悬崖,假装意外的案件。” 因为顾寒星和领导有关系,柯忆只能旁敲侧击。即使清楚对方的人品,但还是不要跟人在大晚上地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这样很容易出事。 夏渔懂了,这位队长是在担心他们的安全,怕他们被坏人盯上,她拍胸脯保证:“柯队你放心,就算出现坏人,我也会保护他,你相信我,我强得可怕。” 柯忆不劝该死的鬼:“好的,请加油。” 第667章 排除掉这两人的嫌疑,柯忆走过去跟项荟说话。 等人走远了,顾寒星才说出柯忆的潜台词:“那位队长是在担心我害你。” 是这样啊,柯队人还怪好的。 “没事,你害不了我。” “我以为你会说我不会害你。” “我妈常说凡事不能太绝对,让我对人对事多留个心眼,所以即使你今天是我朋友,也不能证明你明天不会把我杀了。” 这话是人家妈妈说的,高情商如他当然不会反驳,他会问:“你对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得看你说的是谁。” “孟行之。” “那是我哥,怎么会害我。” “宁随舟?” “那是我亲同桌,怎么会害我。” “苏屿?” “他要搞研究,怎么会害人。” “……?” 不过这么一通问下来,顾寒星大致明白她的心意,笑死,没一个突破了友情限制。 挺好的。 和下属说了几句,并不打算参与的张秋山朝顾寒星走来,刚想慰问他几句,就听见叶亦晴说:“没把你妈骗来你是不是很伤心?” 顾寒星只觉得叶亦晴幼稚:“叶姨,张叔。” 夏渔扭头看他,“你很伤心?你要哭了?” 好吧,幼稚的还有一个。 “你想看?”顾寒星调整了一下表情,“和你玩某个游戏的时候我肯定会哭出来,你要不要试试?” “真的吗?” “砰!” 双重奏响起,顾寒星捂着发疼的脑袋,秀气的眉头拧在一起。 叶亦晴吹了吹拳头:“不要开黄腔。” 张秋山在一旁呵呵笑。 夏渔茫然:“开黄腔?” 顾寒星不服气:“这么隐晦她又听不出来。” “砰砰!” 又被打了两下,顾寒星不敢再说话了。 “原来你还想诱骗啊,罪加一等。”叶亦晴拍拍手,“等着吧,我要告诉你妈,让你妈知道你居然想对一个女孩子坑蒙拐骗。” 提到他妈,顾寒星忍气吞声。 夏渔挪了过去,她很好奇:“叶姐,你为什么说他在开黄腔啊。” “上过性教育课吗?” “上过,但我没怎么听。” 叶亦晴轻轻地敲了敲夏渔的脑袋:“不管什么课都给我认真听,既然开设了那门课肯定就有它的道理。” “下次一定。” “如果一个男的,对你说什么‘和你玩某个游戏的时候会哭出来’,‘某种时候话会更多’,‘要和你玩点更愉快的游戏’,这些话都是在开黄腔,你直接揍上去就行,因为他们想和你躺床上……” “打架?” 脸被扯歪,夏渔立马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你要说是打架也没错,更准确的用词是‘做爱’。” 顾寒星:“……叶姨,你就不能背着我们说这些吗?” 叶亦晴眯着眼斜着看他:“就是说给你听,让你有点分寸。关系都没确定就说这种话,真不害臊。” “你当初不就是这么跟张叔说的吗?”顾寒星小声反驳。 叶亦晴老脸一红:“你小子还敢顶嘴。” 另一当事人张秋山表示:“因为我喜欢亦晴,也有着和亦晴过一辈子的念头,那孩子是吗?” 顾寒星看向夏渔,对方正抱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被教训,她对他的话毫无其他他认为她该有的反应。 “……张叔,我会恨你一辈子。” 柯忆:……为什么要在案发现场说这些?不能因为全是自己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啊。 好吧,起码比发疯闹事要好。 “你们可以走了。”她委婉地赶人,“保持电话畅通,有事我还会找你们。” 夏渔本来还等着继续钓鱼,但看这里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只好打道回府。 “我送你回去。”叶亦晴搂住夏渔,“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不安全。” “不会,之前遇到的都被我送进去了。” “我知道,但是派出所有点挤,装不下太多人。” “好吧,晚点我去问刘所,要是人少了我再送进去。” 叶亦晴被逗笑了。 好歹是自己的搭子,夏渔额外问了问顾寒星:“那他呢?这么晚了没高铁,他住你们那儿吗?” “他会打扰我和你姐夫的二人世界,有人会来接他。” 话音刚落,脚步声响起,迎面走来两个中年人。 走最前方的女人扎着低马尾,长相我见犹怜,容易让人生出保护欲,但眉眼的坚定与通身的“生人勿近”的气质却抵消了这股柔弱,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 叶亦晴抬起手:“丹铮,青山,你们终于来了。” 遇到友人,顾丹铮眯着眼笑:“你在电话里一直催我,我怎么能不来。” 她的性格与她的外表和气质都不一样,比较活泼。 叶亦晴拍了拍夏渔:“来,叫顾姐,那是你顾姐夫。” 夏渔是个听话的孩子,别人怎么教她就怎么喊:“顾姐,顾姐夫。” “你好哇,小渔。” 顾丹铮伸出手摸了摸夏渔的脸,深夜露重,但她的手很温暖。 “我经常听亦晴和知春提到你,今天一见,果然是个乖孩子。” 夏渔比划了一下:“顾姐,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你还夸我圆润得像珍珠。” 第668章 “原来你就是那孩子。”顾丹铮想起来了,那孩子白白胖胖的,没想到现在出落成大姑娘了。 叶亦晴在旁边提醒:“你顾姐的小名就是小珍珠,不过她现在不让我们这么叫,只让……” 何青山突兀地插入对话:“寒星那孩子呢?” “我在这儿。”顾寒星发现他爸在转移话题,只好配合他。 “来,寒星,我有话对你说。”顾丹铮朝顾寒星招手,示意他和她离开这里说话。 难得妈妈这么温柔,顾寒星同手同脚地过去了。 然后就被顾丹铮扯歪了嘴。 “妈,轻点,不要坏了我的脸。” 顾寒星最宝贵的就是这张脸了,他比孟行之等人好就好在这张脸,要是坏了就没有竞争能力了。 “不是你叶姨,我还不知道你偷跑来了和平市,更不知道你还敢乱说话。”顾丹铮微微一笑,“上车,到家后再教训你。” “爸——” 他刚才可是给你解围了啊,亲爸! 何青山爽朗一笑,假装听不见。 夏渔一抖,经此一遭,顾寒星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升级成了“可怜的娃”。 #孟行之点了一个赞# 16. 不知道顾丹铮跟顾寒星说了什么,总之他好几天没来找她钓鱼,夏渔无聊,正好苏屿约她去看表演。 应邀参与演出的明星她一个都不认识,但她在网上搜了一下,个个都既年轻又有实力。 穿上妈妈刚买的新衣服,夏渔挎着包出了门,正好在门口碰到了孟行之。 孟行之这几天都在帮他妈包礼物,礼物都是送给山区的那些孩子。他们一家人包完礼物还要去送给那些孩子,所以孟行之都没空找夏渔玩。 孟行之以为夏渔是要去钓鱼,但看她穿得漂漂亮亮的,他不由得多问了一句。得知她是要和苏屿去看演出后,他没忍住说:“苏屿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突然接近你一定另有所图,你要小心。” “他除了图我聪明还能图什么?” “除了你所谓的聪明,其他的他都图。” “?” 夏渔原谅他的出言不逊:“你出门做什么?” “扶摇忘带书了,我给她送去。” “她还在跟着那个老中医学吗?” “嗯,她现在才学了皮毛,离学成还差得远。” “等扶摇学成归来,岂不是可以给我们看病?” “对,她可以给你打九折。” “我和扶摇什么关系,她不得给我打七折?” “她的邻居这么多,你只是其中一个。”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夏渔不和孟行之说话了。 孟行之骑着自行车过来:“你要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文化广场,我们在那里碰面,顺路吗?” “顺路。” 夏渔跳上了后座,像以前那样抱紧了他的腰。但是天气太冷了,顺着他的羽绒服下摆,她把手伸了进去。 她满足了:“好暖和。” 一道刹车声响起,孟行之停下自行车,扭头看她:“把你的手拿出来。” 夏渔以为是她的手冰到他了:“有点冷。” “你为什么不戴手套?” “手套也是冰的。” 孟行之取下他的手套给她:“这是热的,戴上。” “你不冷吗?” “我手热。” 夏渔戴上手套,被他暖过的手套热乎乎的,她这次把手放在他的衣服口袋里,他没再让她拿出来。 很快到了文化广场,孟行之看到了一家卖烤红薯的,问她要不要暖暖手。 夏渔拒绝了:“学姐说他们家今年熏腊肉,明天我要去她家自己烤红薯吃。” 孟行之的表情好多了:“你去的话记得带点水果,别空手上门。” “知道了,手套你要吗?” “不要了,你戴着吧。” “那你伸出手。” 孟行之踩着地面,伸出双手,与他差不多大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原来你的手真的是热的。”夏渔本来是想让他也暖和暖和,没想到他比她还热。 她刚要缩回,反被他握紧。 “看完演出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好。” 挥手送别孟行之,夏渔瞅了瞅广场,找到了一个有椅子的角落。她坐过去,耐心等苏屿联系她。 本来她是打算走过来的,所以提前了一段时间。孟行之骑得挺快,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她比约好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谁知她刚坐下,一个圆脸大美女坐在了她的旁边,诧异地问:“妹妹,你也来相亲?” 夏渔摇头:“我等人。” “我说呢,你这么年轻就相亲,太早了。” “姐姐你也挺年轻,为什么会来相亲?” “人多好办事。”大美女说得意味深长,“现在你还不懂,等你工作了就懂了。” 大美女还没坐热乎,一个老人就来撵她:“金灿灿!不许你再来相亲角!” 金灿灿抱胸挑眉:“李婆婆,我怎么不能来了?” “你相的前几个对象呢?” “一个□□被抓,一个醉酒开车撞死了人,一个被入室抢劫的杀了……怎么了?” “你还敢问我怎么了!我是媒婆,不是阎王,再给你介绍对象,然后再让他们出事吗?” 第669章 这话夏渔不爱听,她反驳:“如果他们是清白的,肯定不会出事啊。这位姐姐才倒霉,净遇到垃圾男。” “哪骗来的小姑娘?”李婆婆斜金灿灿一眼,“小姑娘,这人把她亲戚霍霍完了,就来霍霍对象了。” 李婆婆向夏渔控诉金灿灿的离谱之处。 身为警察,入职三年,金灿灿送进去的熟人比陌生人多了好几倍,如今她是预备副队长,而亲戚都夹着尾巴做人了。 李婆婆痛心疾首:“她哪是想找对象,她是想找业绩。再这样下去,我的相亲角还做不做了。” 夏渔睁大了眼睛:“好酷!” 李婆婆:“?” 金灿灿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是这个反应。 “金姐姐,他们都是城信县的人吗?” “是啊,我得挑常驻我所在辖区的人,不然出了事不归我管。” “好强。” 夏渔表示自己是警校生,也想走金灿灿的捷径。 “哈哈哈哈。”金灿灿笑得直不起腰,“你不用走我的捷径,自然会有人送上门来。” “真的吗?” 金灿灿靠近她,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你看好多人在看你,以概率来说,他们中肯定有一个会出事。” 夏渔大受震撼,当即奉金灿灿为人生导师,向她学习。 李婆婆震怒:“金灿灿!你给我走!” “常联系啊,小鱼。” 金灿灿大笑着走了,这个相亲角不行,她换一个相亲角。 人走了,李婆婆的表情和缓许多,她递给夏渔一张表格:“小姑娘,别听她的,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在这上面写出来,婆婆肯定给你找最好的。” 夏渔拿起笔开始填表格,年龄的话,最好在0-4区间。毕竟比她小的现在都是未成年,祸害未成年的话她良心难安。超过的话,那都是工作一年的老油条了,她不好骗,绝对不行。 李婆婆:“……” 她正在认认真真填写,斜对面坐下一个老爷爷。 李婆婆一看,她拍了拍夏渔的肩膀:“姑娘,那老头之前是公安局的副局长,现在退休了。他孙子我看过了,长得俊得很。才21岁就工作了,是很有名气的数学家哩。” “那他为什么还要相亲?” “那孩子反应比较慢,也不怎么搭理人,这么多年连个朋友都没有,可不把他爷爷急死了?说是相亲也不对,他爷爷主要是给他找朋友。” 李婆婆见她没说话,以为她不反对,就走过去招呼郁向文。 “郁老头,你孙子又自闭了?” 郁向文叹气:“他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了,我心里急啊。” 李婆婆一拍手,她指了指坐得端正的夏渔:“那姑娘怎么样?你瞧那模样多乖,还是警校生呢。” “这么年轻出来相亲?” 李婆婆梗了一下,不好说人家在找业绩,她打了个哈哈:“那孩子是被她姐姐带出来的,估计是图好玩。” “那你也该和她说清楚,别被耽误了。” 郁向文坐过去,刚想让夏渔好好学习,就听见她说:“爷爷,我可以认识你孙子吗?” 夏渔刚才问过金灿灿了,人生导师说这种孩子最容易误入歧途,让她好好把握。 郁向文迟疑了一下:“我孙子有点自闭。” 那孩子是天生的,可能是因为上帝给他开了一扇窗,为了平衡,就关上了另一扇窗。 夏渔很自信:“没事,我小区的人都很喜欢我呢,还经常把我推荐给其他小区。” 郁向文心动了,这孩子一看就活泼,如果能和他孙子交朋友就好了。 他先把孙子的资料递给她,让她看看再说。 夏渔随便看了一下,这孙子叫郁亦白,长得确实俊,就是不怎么笑。他的履历很优秀,像是人生导师说的那种顺风顺水到变态的人。 “没问题,就他了。”夏渔拍板。 郁向文喜出望外,当即给孙子打了一个视频电话,对方接通了,但没有说话。 “亦白啊,爷爷给你相了个对象,你要不要看看?” 郁亦白还是没有说话,他把手机放在旁边,自己埋头算题。 这已经是爷爷第不知道好几次让他看人了,他知道爷爷是好心,但在他眼里,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没有颜色,他没有想和人交谈的欲望。 爷爷在那边和人说着话,大概是为他的态度道歉。 几秒后,手机应该是交到了那个人的手里,她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郁亦白。” 声音钻入耳朵,像冬日阳光一样暖暖的。因为太温暖了,郁亦白将目光放在手机屏幕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红色的眼睛,往下是上扬的唇角。 “太阳。” 他看到了鲜艳的红色。 太阳说话了:“嗯?谢谢夸奖。” 郁向文喜极而泣。 天呐,孙子说话了,即使只有两个字也不得了,这可是他主动说话!他居然夸这个小姑娘是太阳,多高的评价啊。 郁向文看夏渔也宛如在看神。 屏幕里,郁亦白握紧了手机:“想……” 郁向文期待地鼓励着孙子继续往下说。 而孙子的话却停下了,他看向了他们的身后。 郁向文也回头,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的青年。他认识这个人,毕竟他孙子是这名青年的同事。 第670章 “咦?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夏渔看了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而且你怎么找到的我?” “在人群中寻找奇迹很容易。”苏屿伸出手,他正拿着一朵似蔫非蔫的向日葵,“这个季节还能有向日葵比较难得,看到它我就想到了你。” 因为她戴着手套不方便拿,苏屿把根掐掉一半,把花插进她的发间。 郁向文:啊这…… 他看向孙子,郁亦白的眼睛比之前还要黯淡。 谢过苏屿,夏渔指了指手机屏幕:“我正在交朋友。” “他是我的同事,虽然性格古怪,但是人中规中矩,比较老实,姑且也算是我的朋友。” “他不是没有朋友吗?” “现在有了。” 苏屿都找来了,夏渔不好再和别人聊天,再加上她发现郁亦白长得挺像好人的,就放弃了。 目送两人走远,郁向文对更加自闭的郁亦白说:“亦白啊,你别灰心,爷爷帮你问问。” 要是有对象就算了,没有的话就交个朋友。 “嗯。” 郁向文:孙子今天说了三个字! 17. 检票的时候,夏渔正在和苏屿聊他的研究,忽然被人叫住了。 “同桌,你也来看演出?”夏渔高兴地朝他挥手。 宁随舟看了一眼跟在她旁边的人,生出了和孟行之相同的想法:这个苏屿所图甚大! “我陪朋友来的。”宁随舟介绍了和他一起来的朋友,“他叫檀淮生,他的妹妹参与了演出。” 名叫檀淮生的青年戴着帽子和口罩,夏渔扫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你不是说你没有朋友吗?” 宁随舟神色不改:“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我的老板,我在他的事务所打工。” “打工?” “我是一名侦探。” 檀淮生的声音很好听,落在人的耳边像羽毛一样痒乎乎的。 他递给他们一张名片,“我在命数上有研究,你很适合当我的合作伙伴。今后你有这方面的需求,请尽管联系我。” 她的桃花运可真旺啊,和她的事业运一样旺。一看就是他的目标客户。 这年头还有侦探啊,难怪会招宁随舟这个员工。夏渔接过,礼貌表示有需求一定找他。 苏屿没有主动说话,夏渔作为中间人介绍他:“他叫苏屿,是搞数学的。” 苏屿一看就不是他的目标客户,檀淮生本来只是顺手递名片,没想到对方居然接下了。 宁随舟有个疑问:“我以为你对演出不感兴趣。” 夏渔:“我其实都行,但我一般都不来现场。他邀请了我,我就来了。” “那你喜欢逛画展吗?” “也还行?” “是这样的,我妈的朋友送了她两张票,她对画展不感兴趣,就转送给了我。你要和我一起吗?” “可以,现在还能买票吗?” 宁随舟心一紧:“不能了,是预约。” “那好吧,我还想带我朋友一起。” 和宁随舟约好了过几天逛画展,夏渔进去找座位。他们都在vip贵宾席,夏渔和苏屿的座位挨在一起,苏屿的旁边是宁随舟。 宁随舟想要夏渔和苏屿换个位置,他表示自己和对方不熟。 夏渔不换:“没事,相处久了就熟了。” “但我不知道和他聊什么。” “等演出开场后最好不要说话。” “好的。” 檀淮生笑了笑:“她好有趣。” 宁随舟先是点头表示赞同,紧接着他缓缓偏头,目光中带有警惕。 “你这样的表现真令我伤心,我是那种没品的人吗?” 宁随舟没有犹豫:“是。” “那你眼光真准。”檀淮生撑着下巴看旁边那两人的互动,“说不定我就是她那桃花中的一员呢。” “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开场舞由年轻的舞蹈家檀北枳带来,她才二十出头,却已小有名气。 檀北枳一登场,夏渔被这位舞蹈家惊艳到了,那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人,像是古希腊神话中雌雄莫辨的美少年,脸上的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少一分都会让她的美貌大打折扣,光是看着就是一种顶级视觉享受。 这样的脸干什么都容易喧宾夺主,然而当檀北枳起舞后,观众们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她的舞姿上,被她的舞蹈所震撼。整个过程中,没有人再去注意到她的脸。 雷鸣般的掌声中,檀淮生拍得最大声,要不是担心遮住后面的人,夏渔怀疑他会跳起来鼓掌。 看来这就是他妹妹。 接下来的表演个顶个的好。 其中有个新人歌手贺莺,虽然出道不久,名气也没有多少,但她人如其名,她的声音如莺歌般优美悦耳。天赐的声音条件融入专业的技巧,给所有人带来了极致的享受。 一曲终了,贺莺仰着头,不让泪水落下。她终于登上了梦寐以求的舞台,将自己展现给大家。 从舞台上下来,贺莺接过檀北枳递来的矿泉水,她兴奋地对她说:“北枳,你看到了吗?他们都沉浸在我的歌声里!” “因为真的很棒,你以后能登上更大的舞台,成为全球巨星!到时候我给你伴舞。” “嗯,我们俩合体,天下无敌!” 齐巧不想打扰她们,但时间快到了,她搂住她们的肩膀:“女孩们,该换衣服了,接下来还有你们的表演。” 第671章 两个女孩冷静下来。 齐巧拿出几套衣服:“你们要选哪套?” “巧巧设计的衣服都好看!” “你们说的话跟你们的长相一样漂亮。” 齐巧还在读大学,但已经积攒了一点名气,正愁没办法打响自己的名气时,檀北枳的哥哥找上她,花大价钱请她为两个女孩设计衣服。 在见到檀北枳的瞬间,齐巧就推掉了其他委托,专心为檀北枳设计各种服装,她觉得这是她展现自我的大好时机。 这张脸,这个身材,如果再穿上她设计的衣服,她不敢想会有多完美。 她们三人都沉浸在对美好蓝图的描绘之中。 而她们的未来,大有可为。 第254章 18. 看完演出, 檀淮生要等他妹妹出来,宁随舟陪同他。 苏屿有事要做,所以夏渔就和他先走一步。 “我送你回家吧。” 孟行之要来接她, 但苏屿好像没人接, 于是她就打算先送他回去, 这样他就不会一个人了。 苏屿应下:“好。” 苏屿家就在市中心, 据他说住在这栋楼的都是退休人员, 他妈就是其中之一。 “她以前是空军战士吗?好酷好酷。” 夏渔崇拜不已, 谁不渴望上九天下五洋呢?宇宙很神秘,大海也很神秘,说不定大海里潜伏着怪物呢。 “我是她战友的孩子,我的亲妈妈因为伤病去世了,她收养了我。” “我记得你还有个哥哥?他和你妈妈不像, 他也是被收养的吗?” “对。” 一个字带过,在楼下站定, 苏屿对她说:“他养了两只会唱歌的鸟, 你可以上楼来看看。” 夏渔有点纠结, 因为现在不早了, 孟行之说要来接她,再耽误一点时间的话就太晚了, 他骑个自行车又没有灯。 “我妈妈换了一辆新的机车, 她会送你回去。” “走走走。” 给孟行之说明了情况后, 夏渔跟着苏屿上了楼。 苏鸢正在看电视,还是看她最爱的狗血剧。听到开门声, 她抬头, 首先看到的是坠有毛球的斗篷。 苏褐鹪已经迎上去了:“弟弟,你看到我发的消息了吗?我让你给我带——”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屿介绍:“这是我大哥, 苏褐鹪。” 是朋友的哥哥,再加上这个名字有点拗口,她就干脆跟着喊:“你好,大哥。” 听起来怪怪的。 难得有人来家里玩,苏褐鹪显得极为热情:“我叫苏褐鹪,褐色的褐,褐鹪的鹪,你见过褐头鹪莺吗?特别可爱的小毛球。你要看看吗?就在阳台。对了,你是我弟弟的同事吗?听我妈说你叫小渔?我可以叫你小渔吗?你也可以叫我小鸟……” 苏褐鹪人如其名,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但因为声音足够清脆,不显得烦人。 “你好你好。”夏渔同他握手,“我就是上来看看你的鸟,苏屿说它们会唱歌。” 头一次有人对他养的小鸟感兴趣,苏褐鹪高兴坏了:“我带你去看,不过它们不会唱歌,但是叫声很好听。” 苏褐鹪养的鸟确实可爱,小小一只,羽毛摸起来像是在摸棉花,软软的很舒服。 “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送你一只,它吃东西不挑,很好喂的。” 苏褐鹪向夏渔推销着褐头鹪莺,说什么也要让夏渔拿一只走。 夏渔看他这么热情就接受了,反正到时候她可以让孟行之帮忙养。 相处过程中,苏褐鹪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和身份,知道了她是怎么和自己的弟弟认识的。 “好奇怪,我弟弟一般很冷淡,研究院的那些人他理都不理。” 苏褐鹪捏着下巴思考,弟弟的为人他很清楚,回和平市却不和妈妈一起坐,反而去坐经济舱,把别人置顶,还用宝贵的时间去看演出——他让弟弟帮他带点东西弟弟都说浪费时间…… 他沉默了,弟弟不会是喜欢她吧?她才刚上大学,弟弟怎么下得了手。哦,他们同龄。弟弟比他还先工作,导致他忘记了弟弟也才18。 提着鸟笼,夏渔来到客厅。 客厅里只有苏鸢在,她已经换上了骑行服,用食指转着钥匙扣。 “聊完了?走,姐姐送你回家。” 苏鸢的机车有好几辆,她让夏渔挑一辆喜欢的。 夏渔看中了那款车身渐变的摩托车。 “眼光不错,这可是最新款,我自己都才开过一次。”苏鸢就这点爱好,偶尔也会约上认识的人一起赛车。 戴好头盔,夏渔坐上了机车后座,紧紧地抱住了鸟笼。 因为在市中心,苏鸢的速度并不快,但风呼呼地打在脸上,有冷意也有快感。 很快到了夏渔所在的街道,苏鸢摘下头盔,她理了理长发,遗憾地说:“开春后我载你去郊外感受一下速度与激情,现在天太冷了,开快了容易感冒,到时候还可以让你尝试几把。” 自己开!好有诱惑力! “好诶!谢谢苏鸢姐姐。” 苏鸢摸了摸她的脸:“快进去吧,外面冷,瞧你的脸都冻红了。” 夏渔朝苏鸢挥手,看着她骑上机车“嗖”的一下就跑远了。 等她工作了她也要买一辆机车! 夏渔的家还要往里走,她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孟行之,他正在和邻居聊天。 第672章 瞧见她,他背过身去,没有搭理她。 夏渔跳过去拍他的肩膀,把鸟笼递到他眼前:“小行之,你快看,这是朋友哥哥送我的鸟,很可爱吧?” “你把它带回来,谁养?”孟行之记得她爸妈不让她养小动物,因为她容易养死。 “你帮我养养。”夏渔贴过去,“它不挑食,什么都吃。” “确实比你好养活。” “?” 19. 总之孟行之是答应帮她养鸟了。 到了和宁随舟约定的时间,准备出门去画展的时候,夏渔收到了顾寒星的消息,问她晚上要不要钓鱼。 【夏渔:我和学姐约好了去她家,你要来吗?】 【钓鱼佬:不去了,我妈不让我出门。[图片]】 顾寒星发来的图片里,他正跪在房间里写检讨,他妈让他五天手写出五万字的检讨,什么时候才放他出去。 顾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区区五万字而已,夏渔觉得顾寒星一定行。等等,顾姐既然不放他出去,他为什么还约她钓鱼?不会是想偷跑出来吧?他这么爱钓鱼? 【夏渔:你加油,不要逃跑,不然我就告诉叶姐了。】 【钓鱼佬:你同桌跟我说他碰到你跟那个数学小子一起看演出。】 【夏渔:是啊,你也想看?别看了,老实写你的检讨吧。】 【钓鱼佬:你又要去找他?】 【夏渔:不是啊,我找我同桌,他约我逛画展。】 【钓鱼佬:?】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发个问号,但夏渔没再回他,因为孟行之已经了推出他的自行车。 “回来时让我接你。”孟行之对上次她没叫他接她耿耿于怀,“他们自己会回家,不用你送。” “我要顺路去学姐家烤火。” “我送你。” “好吧。” 宁随舟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夏渔刚到他就走上来了。 孟行之没有看宁随舟,他正在给夏渔交代事情:“别买画,那些都是噱头,在我看来还不如你画得好看,而且你也买不起。”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奢侈品,看看就得了,真要花钱就算了。 “嗯嗯,你走吧,散场了再给你打电话。” 孟行之又骑着车走了,从始至终没有给宁随舟一个眼神。 宁随舟也不在意,他把宣传单递给夏渔:“这是参与展出的作者,你可以先了解一下他们的风格,如果有你喜欢的风格,我们直接去那个展区。” 夏渔认真地翻阅。因为妈妈所在的工厂老板请了老师来教工人培养兴趣爱好,夏渔跟着学了画画,她对绘画也有一定的基础。 她翻了半天,都没有翻到色彩与构图符合她心意的画作,直到她翻到倒数第几页。 这个大胆的色彩,这个恰到好处的光影,这个精巧的构图……给人强烈的冲击感。 “我想看这个!” 她翻到作者署名:“司桦。” 司桦人比较年轻,在业界算是小辈,所以他的展区偏一点,流连的观众也少。 “他画的几乎都是风景诶。”夏渔很喜欢他的画,所以由衷地替他担忧,“要是不会画人物的话,容易影响到他今后的发展。” 她的话比较小声,但还是被站在一幅画前的人听到。 青年似乎很怕冷,他穿得特别臃肿,手里还捧着一个暖手宝。 听到她说的话,他循声看过来,目光触及到她时,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夏渔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她路过一副山水图,来到了青年所站立的地方。 “诶,是人物肖像。” 画的应该是一名女性,她的眼睛上覆着一条丝巾,双手紧握,微微低头,像是在低语祷告,又像是在宽恕罪人。 “好神圣的画面。” 夏渔感叹不已,单是看那笔触,就知道作者对这幅画倾注了他的全部。 “但是为什么没有上色呢?” 搭配着这位画家的色彩,那画面表现力一定精彩绝伦。 “因为这是他梦中所见。” 驻足在画前的青年主动搭讪:“我叫司时景,你也喜欢这幅画吗?” 交换了姓名,夏渔好奇地问他:“你怎么知道这是画家梦中所见?” 因为他就是那个画家。宁随舟来之前做过功课,这样当夏渔问起他时,他能够侃侃而谈。所以他也知道司桦是画家的艺名,也知道司桦长什么样子,就长这个样子。 他看着这幅画,总觉得画中人似曾相识。 “因为我和他交好。”司时景咳嗽了几声,“几年前的某一天,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看到了神女,就是这幅模样。” 仅仅是惊鸿一瞥,司时景就将她牢牢记在脑海里。梦醒之后,他立马作画,想将神女留下来。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无法画出那股神韵。这也是他没有上色的原因,他不清楚怎么的色彩才能配得上她。 他选择将这幅画展出,也是想知道外人的看法,想知道有没有人见过她。 可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到他的心里去。 直到今天…… 眼前的这个女生简直就是梦中神女的现实版,他很想让她换上那套衣服,让他勾勒出色彩。 但这种离谱的要求,一般人不会答应,那还是先从做朋友开始吧。 正苦于如何提出时,司时景听到有人喊他:“小叔。” 第673章 好侄女,就是你了。 司梦寒以为这里只有小叔,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在看到宁随舟时,她眼睛一亮:“你是今年的市状元,宁随舟?” 宁随舟没想到居然有人认识他,虽然他是市状元,但因为他选择的学校并非数一数二,所以大家更多的是叹息他浪费了那么好的分数。 “老师们确实在哀叹,不过我们都很崇拜你,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去读不被看好的专业。”司梦寒也很崇拜他,“本来我还在犹豫,不过看你那么果敢,我就坚定了要报考喜欢专业的信念。” 遇到校友,宁随舟客气地问:“你要考哪个专业?” “犯罪心理学。” “你比我难就业。” 不是难一点,是难很多。犯罪心理学不怎么被大流接受,再加上和平市比较和平,恶性事件比较少,她想找专业对口的工作怕是不可能,就算读到博士也一样。 司梦寒也有这方面的顾虑,虽然她爸妈一直都很支持她追逐梦想。 “你可以加入侦探事务所。”夏渔忽然想到了宁随舟的老板,“不一定只有警方需要专家,侦探也需要。” “说起来,市中心确实有几所侦探事务所。” 司梦寒明白了:“谢谢你,我会试着和他们接触接触。” “不客气,等我当上局长,我就邀请你当顾问。”不管三七二十一,夏渔先给人画大饼。 “姐姐你是警校生?” “没错。”夏渔表示就算她不能当局长也能想办法邀请她,“所以你慢慢来,打出名气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工作。” “好,那我等着姐姐你。” 和姐姐交换了联系方式,司梦寒的内心轻松很多。 见她们聊得正欢,司时景趁机提出建议:“时间已经不早了,要一起吃个午饭吗?梦寒她其实已经开始自学了,小渔如果对犯罪心理学感兴趣的话,可以听她聊聊。” 司梦寒不懂小叔的险恶用心,她以为小叔是帮她交朋友:“一起吃饭吧,我小叔请客。” 夏渔确实对犯罪心理学感兴趣,于是她答应下来。 宁随舟觉得不对劲,在两个女生走最前方时,他落在后面,看向司时景:“那幅画中的人物长得很像我的朋友,你觉得呢?司桦先生。” 被认出来,司时景也不慌,他笑得云淡风轻:“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宁随舟:失策,不该来画展。 20. 吃完饭,夏渔又和司时景交换了联系方式,他表示他对绘画也有一定的心得,想和她探讨探讨。 夏渔欣然接受。 因为下午还要去学姐家,夏渔婉拒了宁随舟的逛街邀请,她等着孟行之来接她。 孟行之到的时候,宁随舟还没走,后者当着孟行之的面,邀请她明天去游乐园。 “明天不行,我妈让我留在家里大扫除。” 宁随舟有些失望,后天就是除夕,明天约不出来,后面几天他就没有时间了。 他还想说什么,孟行之就已经蹬着自行车走远了。 夏渔拍拍孟行之的后背:“我同桌好像还有话要说,你怎么不等等?” 孟行之冷漠脸:“你可以跳下去,然后飞奔到他跟前,耐心听他说完。” “算了,我发消息问他吧。” 孟行之的表情好了些:“你这一趟有什么收获?” 他想知道宁随舟做了什么,又跟她说了什么。 “认识了两个新朋友。” “?” w.f 孟行之和江知春是同学,所以当江知春执意要他留下来时,他推辞不过,只好跟着夏渔一起坐在火堆前,给她烤红薯。 江知春的妈妈叫江满衣,看起来很年轻,和江知春站在一起像姐妹。 虽然江满衣人很直爽,但夏渔不好意思喊姐,老老实实地喊了“江阿姨”。 江知春的爸爸则叫南佑,在城信县分局当刑警,孟行之的爸爸和南佑还是同事。 “你妈妈帮了我们许多。”南佑提到孟清溪的时候满是赞赏,“自从她来之后,城信县越多越多的孩子走出了大山,我们这届的县长就是她的学生。” 因为孟清溪和叶风,南佑看孟行之怎么看都顺眼,那样的夫妻教出来的孩子肯定也是个好的。 “听你爸说你考上了中央警校,今后你要考去哪里?” “我想和我爸妈在一起。”孟行之想考去城信县,“到时候我可能会和南叔你当同事。” 孟行之想的很简单,夫妻不能在同一个单位,正好夏渔要去市局,他在城信县也能和父母团聚。 想到这里,他看向夏渔,她正在和江知春的哥哥说话。 “你喜欢特摄?”夏渔来了兴趣,“那你一定喜欢百变机兽。” “后备隐藏能源?” “没错没错,你要不要cos一下其中的角色,你的身材和气质特别适合出霹雳火。” “那你呢?晶晶吗?” “嗯嗯,我们可以合体。”说到这里,夏渔叹了一口气,“可惜没人愿意出泡泡,我还没遇到气质和泡泡很像的人。” “如果我出泡泡,你出小美美吗?” “!” 夏渔一把握住了江燎的手,她用仿佛看到了金子似的眼神看他:“你好懂我,你就是我的知己。” “我小时候喜欢看动画片。”江燎笑了一下,“我有个朋友也喜欢,比起我,他更像是霹雳火和泡泡。” 第674章 “你不要妄自菲薄,没人比你更适合。我有个姐夫很会出cos,我向他请教一下,我们可以成为cos搭档。” 夏渔终于找到一个愿意陪她玩cos的人了,她很感动,当即引江燎为毕生知己。 她把板凳往江燎那边挪了挪:“不过你什么时候休假?一年休几次?你休假的时候给我发消息。” 孟行之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太简单。 江燎递给她一个烤好的红薯,夏渔咬了一口,这个口感刚刚好。 吃完几个,手有点黑,江燎递给她一张纸,结果越擦越黑。 “你还吃吗?不吃的话我带你去洗手。” “不吃了,等下还要吃晚饭。” “那我带你去看我房间里的手办,不知道有没有你喜欢的角色。” “有喜羊羊吗?” “喜羊羊也有官方手办吗?我下次会注意。”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厨房走,氛围融洽得别人无法插入。 孟行之看向江知春,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楚。 “不好意思啊,孟行之,我哥哥好像有点喜欢小渔。”江知春别开眼睛,“你能理解的,对吗?” 帮自己哥哥挖同学的墙角怪难为情的。 “你哥什么时候见过她?” “之前她和顾寒星钓完鱼翻墙来我家的时候,我哥刚好在,她就那么跳到我哥心里了,你能懂的,对吗?” “我不想懂。” 21. 半夜,孟行之越想越气,他起身拉开窗帘想透透气时,正好看到有“小偷”在敲夏渔的窗门。 他推开窗户,看着顾寒星说:“你改行做贼了?” “我们之前都是这么交流的,她让我别惊动她爸妈。” 顾寒星之前来得早,孟行之还在楼下,所以就错过了他爬窗的画面。这次他跑出来费了些功夫,所以被孟行之抓到了。 “不过她怎么还不回我?” “她知道你要来?” “不知道,我打算给她个惊喜。” “……” 孟行之拿起晾衣杆,戳中顾寒星的后衣领:“别打扰她睡觉。” “她这时候肯定没睡,她一个小时前还在玩游戏。” 两个小时前和他说了晚安,一个小时前还在打游戏是吧? 恰好此时风起,窗帘被吹开,孟行之凭借着良好的视力看清了她的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被子被叠成豆腐块没有展开。 想到白天她和某人相谈甚欢,孟行之立马给夏渔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儿。 “我和露露在爬山,我俩打算一起看日出。” 接到孟行之的电话,夏渔纳闷不已,他怎么会知道她不在家里? “没事,我就是担心你出事。” “我能出什么事?先挂了。” “嗯,你们好好玩。对了,顾寒星打电话你别接。” “好。” 挂断电话,夏渔看向兰归鹭:“小行之的电话,我和他说了我俩在一块,走吧。” 兰归鹭晚上邀请夏渔爬山,说今天的天气很好,适合看日出。 夏渔带上装备就来了。 兰归鹭忍俊不禁:“爬山你也要带鱼竿吗?” “我想摆拍,就坐在山头垂钓,到时候背后是火红火红的太阳,那个构图肯定很棒,适合画下来。”夏渔搓了搓手,“你也可以想一个你想要的姿势,等拍下来后我给你画。” “那我得想一个绝美的姿势。”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选这座山?这边都看不到一个人。” “因为担心被其他人找到。” “听起来很适合杀人抛尸。” “可惜你和孟师兄打过电话,透露了我的存在,我没有不在场证明了。” “你说的话有点可怕。” 兰归鹭不逗夏渔了:“这边的视野更开阔,能够看到整条和平江。而且人少,意味着比较原生态,污染比较少。” 有些人喜欢抽烟,一路上都是烟味,还有的会发出噪音。 “你怎么会想着找我爬山?” “想思考一下人生,没有什么比看风景更能让人顿悟的活动了。” “思考人生?” “嗯,毕业后我不想当警察,想当公务员,然后像妈妈一样,当上市长。” “那很好诶,我当局长你当市长,我俩搭档,天下无敌!”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兰归鹭就知道只有夏渔不会问她为什么不想当警察。 “不过你得慢慢来,万一你当上了市长我还没当上局长就糟糕了。” “我会等你,我们同一年上任。” “说好了,你不可以偷跑。” “当然。” 大冬天的,连虫子都不会出没,她们的爬山之旅很顺利。 两人到了山顶,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夏渔拿出自己的鱼竿,抛向悬崖底下。 反正都钓不到鱼,装模作样一下也没事。 兰归鹭给她拍了几张照片发在群里,群里是他们几个警校的同学朋友。 【烦人精:你们在哪座山?】 【兰归鹭:关你什么事?】 【烦人精:我也要来,钓鱼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 【兰归鹭:夏渔不钓呆头鱼。】 或许是被群消息提示吵醒,另一个人也发了消息。 【绿茶男:天气比较冷,你们注意不要感冒。】 第675章 【兰归鹭:我们两个的身体比你们好多了,尤其是你,上回感冒还是我和夏渔去买的药。】 怼了同学,兰归鹭神清气爽。 她背靠着夏渔坐下,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享受着这静谧的时光。 有脚步声响起,夏渔抬头望过去,是一个拿着望远镜的年轻男人,看样子他是想在这里观星。 两人的位置在大树背后,男人没有发现她们,他专心地调试着设备。 兰归鹭认出了这个人是谁,叶天明,叶亦晴的弟弟,科学家,研究方向是飞行制造与天体物理学。 叶天明的研究陷入了瓶颈,为了放松心情,他特地来没有人打扰的地方观测天体。 望远镜一开始正对着上山的方向,叶天明正要调整方向,一个人影出现在画面里。 镜头里的女人将长发扎成高马尾,在她的身后,是漫天的繁星。 她惊讶地看向弯着腰的男人,像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会有人。 随即,她扬起笑脸:“你好,我叫尹秀丽,是一名旅行家。” 叶天明直起腰,抿着唇说:“我是叶天明。” 两人都不是外向的人,都有些拘束,于是都默默地站在了山顶的两边,但也在互相打量。 叶天明给自己加油打气,他小声问:“你的名字,是山川秀丽的秀丽吗?” 第一次有人解读对了她的名字,尹秀丽很高兴,她同样小声地回道:“嗯,你是天之将明的天明?” “原来我的名字还有这层含义,我姐跟我说是明天倒过来。” “这、这样啊……” 话题好像被她聊死了,尹秀丽鼓起勇气问:“你也是来看日出?” “我来看星星。”叶天明迟疑了一下,“你要看看吗?从这里能看到很多星座。” “那我看看?” 尹秀丽从那边绕过来,通过望远镜,果然能够看到很多肉眼无法看见的东西。 “真漂亮啊。” “宇宙就是如此神秘,我的梦想是有一天能够造出宇宙飞船,遨游宇宙。” “宇宙旅行吗?听起来很美妙。” “那、那你要……” 叶天明的话说到一半,没能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本该没人的草丛里窜出一个人来,她的眼睛亮得吓人。 夏渔听到了关键词就忍不住站起来:“宇宙飞船!” 兰归鹭暗自笑了笑,她真是浪漫绝缘体啊。 叶天明被夏渔吓了一跳,没忍住后退一步,但这样又显得他有点胆小,他看了看尹秀丽,对方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他松了一口气。 “只是梦想而已。” “梦想并不是幻想,它能够被实现。”虽然不太了解,但尹秀丽还是鼓励为主,“我也很想去宇宙旅行。” 本来还持保守态度的叶天明一听,他当即表示自己会努力:“一定、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夏渔鼓掌:“好!有志气!” 叶天明:“……” 倒是尹秀丽被逗笑了,她捂着脸笑。叶天明见状,也忍不住笑了。 笑声盈满山顶。 第255章 22. 尹秀丽是一名旅行家。 工作两年后, 攒了一大笔钱的她毅然选择辞职,追寻自己曾经的梦想:用自己的双脚丈量祖国的大好河山。 这一年多来,她去过无数地方, 波澜壮阔的江河, 险峻陡峭的峰峦, 多姿多彩的人物风情……每一样都令她心向往之。 “好浪漫!”夏渔捧场地鼓起掌来, “秀丽姐你也可以写一本游记, 见证你的梦想成为现实。” “我确实有在写, 但我的文笔不太好。” “只要条理清晰、语言顺畅就好,毕竟你写的不是小说。” “谢谢,我会一直写下来。” 在一年的最后,尹秀丽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在入职的地方度过新年后, 她会重新启程,去往下一个地方, 继续她新一年的旅行。 “秀丽姐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夏渔有点好奇, 怎么短短两年时间就能攒那么多钱。 尹秀丽学的是计算机, 本科毕业后她就开始工作。虽然学历差别人一截, 但她的能力却远高于其他人。 “虽然辞职了,但我偶尔也会接外快, 和官方也有合作。” 居然是技术人才, 秀丽姐年纪轻轻就和官方有合作, 说明她的才能领先很多很多人。她现在是赚钱、追梦两不误,妥妥的人生赢家。 “秀丽姐你知道暗网吗?网络世界是不是自成一体?会不会特别黑暗?” 尹秀丽一听就这么夏渔想问什么, 涉及到专业问题, 她变得认真起来:“没有小说中写得那么可怕,越是厉害的黑客越是知道遵纪守法, 他们会和官方合作,一同打击网络世界的犯罪活动。” “秀丽姐就是这种黑客吗?” “勉强算是?” 那这么一来,秀丽姐不仅在追梦,而且也在默默地做贡献,自我价值与社会价值都实现了。 夏渔用敬仰的目光看着尹秀丽,这么年轻就做到了这种事,太强了。 尹秀丽是钟灵市人,但她已经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所以现在是孑然一人,没有牵绊,自由自在。 夏渔:“除夕你也一个人过吗?” “嗯,虽然我是一个人,但外面很热闹,广场会有表演。” “那你要和我一起吗?” 第676章 叶天明犹犹豫豫地提出这个请求:“我也是一个人,我们可以一起看表演。” “可以。” 那两人在商量除夕夜的活动,夏渔趁机和兰归鹭咬耳朵:“我怎么觉得那个叶天明有点耳熟。” 兰归鹭解答:“他是叶教官的弟弟。” 啊,她想起来了。叶天明,叶姐的弟弟,同时也是孟姨的学生。 “那他为什么说自己是一个人?他不陪家人吗?” “因为他想和秀丽姐一起。” “我明白了,他想让她不再一个人?”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属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默不作声地洒在四人的身上,夏渔这才惊觉太阳正在升起。 踏破清晨的浓雾,一轮红日从江岸线上缓慢升起。即使只露出了一个头,也足够照亮整个世界。 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23. 很快到了除夕当天。 夏家和孟家关系好,往年都是一起跨年,今年也不例外。 几个大人在厨房里忙活,他们几个孩子负责打下手。两家人刚好凑一桌,饭菜必备鸡鸭鱼,几乎都是荤菜,见不到几个素菜。 夏有容正在宰烤鸭,余光瞥到一个脑袋从灶台底下探出来,后者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 以为没人看到她,她伸出手摸向餐盘,然后震惊:“我的腿呢!” 她抬头,看到夏有容嘴里正叼着一只鸭腿:“妈!” 夏有容把女儿的脑袋按下去:“不干活的人没得吃。” 可恶,无法与妈妈抗衡的夏渔扒着灶台,看向正拿着另一只鸭腿的夏守仁:“爸爸。” 夏守仁心软了,刚要递过去,夏有容就朝他甩来眼刀,他双手捧着献给夏有容:“老婆,你请。” “这还差不多。”夏有容收下,“不要惯着她。” 想找人吐槽的夏渔发现孟行之在洗菜,她大惊失色:“你为什么要洗白菜?” 孟行之理所当然地回答:“荤菜太多了,你得多吃素菜。” “不是有一个南瓜汤吗?” “你只喝汤不吃南瓜。” “那也是素菜。” “我等会给你炒个菜,这道菜你必须吃完。” “……” 等上桌后,夏渔试图逃离那道炒白菜,那道菜却被孟行之特地放到了她的面前。 她低下头,想把白菜扔给小巡吃,被注视着她的孟行之抓了个正着:“狗不吃素。” “狗都不吃的东西你让我吃。” “你不要挑食,荤素搭配才能有个好身体,你没发现你最近长高了吗?” “我长高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夏渔一直都和他并肩而行,她起初和他一样高,渐渐的,他比她高了几厘米,再往后,他比她高了一个头。 他总是偏着头看她,知道用什么角度看她刚刚好。而最近,那个角度有些偏移,他需要往上一点才能看清她的脸。 但这些话孟行之没有说出口:“你长高了还不高兴?” “我都成年了还能长高吗?” 学医的孟扶摇有话要说:“有的人成年后也会生长,一直到二十岁,小渔你说不准就属于这一类。” 一听还能长高,夏渔妥协了,吃菜就吃菜,她的梦想可是长到一米七。 “但是小行之,你炒的菜没有顾寒星的好吃。” “呵。”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除夕夜要守岁,大家都不会睡觉。 两边的父母要过二人世界,夏渔就喊上孟家兄妹一起去江边放烟花。虽然和平市禁燃,但真要放的话官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搞出大事就行。 江边有一块区域留给他们放烟花,夏渔都准备好炸江了,却发现只让放仙女棒。 她的那些火炮毫无用武之地。 算了,有的放就不错了。 仙女棒噼里啪啦地响,在朦胧的烟火中,夏渔看到了两个熟人。 “项姐,项姐夫,你们也来放烟花啊。” 应不识半真半假地朝夏渔抱怨:“别提了,我求了荟姐好久她才愿意陪我来。” 项荟抬头望天。说实话,每次被熟人看到她和应不识在一块儿,她都会感到一丝的不好意思。 夏渔左看看右看看:“怎么没有看到柯队?” “她要负责维持秩序。”项荟想到这里就庆幸自己只是法医,柯忆正处于上升期,需要多表现,所以这些工作她都要参与。 既然柯队不在,夏渔正要问项荟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就被孟行之握住了手,他看着她说:“你不是要去看表演吗?” 往前走几步就是文化广场,政府在中间搭了台子,请了一些人表演。 虽然不是很想看表演,但孟行之都这么说了,夏渔就握住了孟扶摇的手,三人手拉手,朝广场走去。 走远了,夏渔才问出口:“你刚才是不是在制止我说话?” “你居然看得出来。”孟行之有些意外,他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看法。 “当然,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想和不熟的人一起?” “……” 他居然对她抱有开窍的期待。 “听好了,是这个原因——” 项荟平时忙于工作,应不识又要上学,这两位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独呆在一块儿,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比较好。 第677章 “明白了吗?” 夏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希望你真的理解了。” 三人到了文化广场。 广场人山人海,夏渔费了好大的劲才挤进去,但她回头就没看到孟家兄妹了,她只好又出去找他们。 找人过程中,夏渔看到了叶亦晴和张秋山,叶亦晴正抱着胸看向前方。 顺着叶亦晴的目光,夏渔看到了叶天明和尹秀丽。叶天明没有察觉到姐姐的注视,他正紧张地和尹秀丽说着话。 说要一个人待着的弟弟出现在了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叶亦晴啧啧摇头。虽然弟弟对自己说了谎,但她不打算去打扰自家弟弟,她就在旁边看着。 想到了孟行之说的话,夏渔没有凑上去打招呼,她继续找人。 宁随舟也来了,他挡在他妈妈的身前,挡住人挤人带来的冲击;江家四口人整整齐齐,他们占据了观看演出的绝佳位置,正跟着音乐摆动;兰归鹭走在她父母的中间,一向强势的她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挽着父母的手一晃一晃的;苏鸢拽着她的大儿子穿过人潮,努力往里面挤;檀家兄妹挤不进去,只好在外围观看;卫家的那几人没有看表演,他们正在思考要不回家算了…… 还有很多很多她认识的人,大家都在。但因为他们之间的氛围太美好了,所以夏渔都没有招呼他们。 大概是她找人找得太入迷了,一不小心和人撞在了一起。 担心对方被自己撞倒,夏渔赶紧握住他的手腕,稳住他的动作。但对方的下盘很稳,被她撞了一下都没有歪来歪去,反而以为她要摔倒,伸出手来扶她。 两人的手交叉,温度隔着厚厚的衣服传递。 “你长得有点眼熟。”夏渔忽然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就是她想不起来了。 换上常服的青年认出了她,这份活力实在令人难以忘怀,他没想到她是靠衣服来认他的。 紧绷的脸松了松,他开口想介绍自己,恰好零点的钟声响起,烟花在头顶绽放,遮盖住他的声音。 夏渔通过口型知道他说的是“新年快乐”,她很自信地接话:“新年快乐!” 青年一看就知道她没听清楚,但他没有再说一遍,而是顺着她的话说:“新年快乐。” “小渔,我们在这边。” 孟扶摇正在叫她。 夏渔松开了青年,朝着孟扶摇奔去。走了几步,她回头,朝他挥了挥手:“下次再见。” “嗯。” 24. 大学时光缤纷多彩。 没手机的日子她就和同学们一起玩,她的魔爪也终于伸向了学校的小溪,从里面抓到了鱼学长;发了手机她就和认识的人聊天,从他们那里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时光荏苒,四年之期已到。 夏渔成功选到了和平市市局,她被分到一队,江知春也在一队,队长是柯忆;孟行之去了城信县分局,和人生导师金灿灿在一个队,他爸爸叶风则是转到了镇上;兰归鹭在首都当公职人物;宁随舟在项荟手底下工作…… 至于顾寒星,他只能选钟灵市的某个县份,在他妈手底下工作。好在他所在的县份离城信县比较近,到时候他还可以坐孟行之的顺风车到市里来,但孟行之拒绝了他。 入职第一天,夏渔去柯队那里报道,正好遇到了递交材料的江知春。 她探头:“是有案件了吗?” “是上个案件的报告。”柯忆难得有点好脸色,“知春很会写文书,就是不需要那么多修饰,再简洁一点比较好。” 中学时期当过学校小记者的江知春:“收到。” “正好大家今天都刚休完假,你来认认人。”柯忆起身,带着夏渔出去认人。 “这位是姜哥姜兴生,他是来养老的,你不用管他。” 姜兴生“嗐”了一声:“瞧你说的什么话,柯队,我也是来正经做事的。” 夏渔:“养老?” “我之前是特工,年纪大了就转职了。” “好酷!” “好了,打住。” 四年前认识夏渔后,柯忆就经常和夏渔打交道,知道这孩子的想法天马行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梦想,看她星星眼的模样就知道她也想当特工。 为了避免新人被拐走,柯忆强制打断夏渔的施法,她把她带到副队长面前。 看到眼熟的人,夏渔试探地喊了一声:“陈师兄?” 大她两个年级的校友陈寄书朝她点点头:“原来你还记得我。” “你家的赛车场很大,我当然记得。”夏渔说的有矿的师兄就是他,他家里有专门的赛车场,她去过几次。 “既然你们认识那我就不多介绍了。”柯忆拍拍手,“你们谁来带带夏渔?” 柯忆不喜欢带新人,即使这个新人是她的熟人。 没有瞧见正想说话的陈寄书,夏渔举手说:“我可以自己选吗?” 柯忆愿意听听她的想法:“你要选谁?” “姜哥!” “姜哥已经退休了,不能教你如何成为特工。”柯忆无情驳回,“就知春吧,你们是师姐师妹,知春也是正经路子,带你刚刚好。” 夏渔遗憾地放下手。 也许是年纪大了,姜兴生很喜欢阳光开朗的小孩,他觉得这孩子合眼缘,就主动开口说:“小渔是吧?你要是愿意,姜哥可以教你几招。” 第678章 “真的?” “假的。”柯忆再次无情打断,“没事干的话,姜哥你去整理一下资料,明天交给我。” 姜兴生故作伤心:“唉,柯队你就这么对待退休老人家。” 柯忆视而不见:“知春,你带夏渔熟悉一下环境,中午我请客去外面吃饭。” 江知春收到,她带夏渔去熟悉环境,首先看的就是食堂。 现在还有零星几个人在吃早饭,夏渔去看了一眼,饭菜卖相不错,也有她爱吃的菜。 江知春知道她比较挑剔:“如果你吃不惯的话,我可以给你带饭,我妈妈就住这附近,到时候让她给我们送饭。” “江阿姨没和南叔叔住一块儿吗?” “没,他们工作都忙,只有放假的时间,爸爸会回和平市。” “那我还是吃食堂吧。” 夏渔不好麻烦长辈,她只能扼腕叹息:“顾寒星怎么就不能考好点。” 虽然这么想对不起顾寒星,但江知春觉得他考得刚刚好,既和他妈隔得近,又和夏渔隔得远。 “渔妹。” 埋头吃饭的人认出了她,他端着碗凑过来:“原来你是今天来报道,荟姐都没和我说。” 夏渔知道应不识也在市局,好像在二队来着:“项姐怎么没和你一起?” “来了新人,她要带带他。”应不识有点不高兴,“还是同门师弟。” “你说的应该是宁随舟,你见过他的。” “哦哦,是他啊。”应不识的心情雨过天晴,是宁学弟的话他就完全不担心了。 但他还是想抱怨:“但隔壁市有个法医是荟姐师兄,明知道我和荟姐在一起了,他还是向荟姐献殷勤。” 这些话他不好对荟姐说,怕她不高兴。 江知春连忙安慰这个和她同期进来的同事:“但是项姐更喜欢你,不是喜欢的话,项姐不会和你建立恋人关系。” 之所以没有结婚,是因为两人都想专注搞事业,一旦结婚,感情基础还不牢固就要被调走。与其在乎那点婚姻关系,不如天天在一起。 是这样吗?夏渔沉思,但这种关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建立的吗? 接着江知春带她转悠一圈,中途还碰到了准备出门的张秋山。 其他同事都加快速度跑远,打工人最怕的就是上班期间撞见领导,稍不注意对方就会给你安排工作。 夏渔倒是高高兴兴地迎上来:“张局。” 来之前,孟行之就告诫她,下班后随便她怎么喊,但工作的时候一定要称职务。 张秋山停下脚步,笑容和蔼可亲:“是知春和小渔啊,小渔你刚来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亦晴怕疼,所以他和亦晴不准备要孩子,他把警局的所有人都当做他的孩子,有的孩子比较怕他,有的孩子亲近他,夏渔就属于愿意亲近他的孩子。 “大家都很好,我很喜欢这里。”夏渔压低了声音,“张局,姜哥真的是特工吗?” “哈哈哈,他以前是很优秀的特工,退休后被我忽悠来了,你可以多向他请教。虽然不是正规路子,但有时候不需要拘泥那么多规矩。” 张秋山点了点江知春:“知春你也是,别跟你们柯队似的太守规矩,不然会吃亏。” “张局你是在背着柯队说她的坏话吗?” “哈哈哈,所以你们别跟她说,不然她会给我写辞职信。” “放心好了,我嘴很严的。” “好好好。” 忽然,张秋山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知春,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小柯说你很会写东西,有件事需要你做。” 江知春知道任务来了,她让夏渔先自己逛逛。 中途有人找她,她让夏渔自己先逛逛。 夏渔应下,她瞥见前方有个熟人,脚步轻快地上前。 卫扶风正在和同事说着话,就看到夏渔朝她走来,她诧异不已:“你是今天报道?” 她和夏渔还有联系,所以知道夏渔考来了和平市,但她没想到是今天。 “嗯嗯,我如约来了。” 夏渔说的是四年前,她和卫扶风的约定。 卫扶风不由自主地弯起了眉眼:“欢迎你的到来,夏渔同志。” 简单的寒暄后,夏渔指了指刚才在和卫扶风讲话的人:“他是谁啊?” 被指到的人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我的同事兼结拜弟弟,卫胥。” “结拜弟弟?” “因为我和他都姓卫,几百年前是一家,就干脆结拜为同姓姐弟。”卫扶风去过卫胥家,她很喜欢他的父母。与其说她是看上卫胥这个弟弟,不如说她是看上了他的父母。 夏渔若有所思,她给列表的人都发了消息,问他们愿不愿意和她结拜成为异性兄妹或者姐妹。 然而只有姐妹同意了,兄妹都没同意。算了,她有姐姐妹妹就行了。 和卫扶风聊完,江知春来找夏渔,差不多也到午饭时间。江知春把夏渔带回办公室,给她指了她的办公位。 柯忆也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了:“我已经定好位置了,就在门口的美味饭店,吃完回来再开个会。” “好。” 一行人到了美味饭店,柯忆去买了一瓶鲜橙多,挨个挨个给他们倒饮料。 江知春站起来要接过,被柯忆制止了:“你看他们有谁坐立不安吗?” 第679章 两个老油条一脸心安理得,一个新人茫然困惑。 江知春只好松手坐下。 柯忆一边倒一边喃喃自语:“我得找个机会早点升职。” 有这群队员是她的福气,她得把这个福气让给别人。 她举起水杯:“欢迎夏渔同志加入我们一队。” 姜兴生附和:“欢迎欢迎,希望夏渔同志能够在这个岗位上发光发热。” “如果是她的话,不用再发光了。”陈寄书接过话头,“不然我们就有得忙了。” “欢迎你,夏渔同志。”江知春同样高举水杯。 夏渔同他们碰杯,橙汁在杯中摇晃,她笑容满面:“嗯,谢谢大家,我一定会努力的!” 25. 和平市的案子并不多,夏渔的刑警生活还算安定。 今天一队接到一个案子,嫌疑人是城信县人,为了调查嫌疑人,夏渔跟着江知春一起去了城信县。 接待她们的是孟行之和他们副队,城信县没有新人,就只能由孟行之这个还算新的老人来办。 孟行之的副队,金灿灿上来就给了夏渔一个拥抱:“好久不见啊。” 夏渔谨记工作的时候称职务:“金队,等会儿是你带我们去嫌疑人家里吗?” “是啊,孟行之也去。”金灿灿感叹一声,“没想到他是你的邻居,早知如此,我就带他了。” “诶?你不是他的师傅吗?”以老带新,夏渔的师傅是江知春。 金灿灿摆摆手:“不是,当初我看他长得就不像听话的样子,就和其他人推来推去,最后季队不得已亲自带他。” 没人喜欢带新人,尤其是长得桀骜不驯的新人。 “他有时候确实不听话。”夏渔觉得金灿灿不带他的行为很正确,“他甚至还管起我来了。” “这么过分?没事,我帮你磨磨他的性子。” “谢谢金队。” 孟行之:“……” 江知春的爸爸南佑也在城信县,但他高低也算是个领导,忙着其他事,就算女儿来了,他也没来得及见一面。 一路上,孟行之只能听见金灿灿和夏渔聊天。 “金队,我还以为你要升队长了。” “快了快了,季队干完这一案就差不多升职给我腾出位置了。” “那你要请我吃饭。” “你就想着吃,行啊,我请你们吃大餐。” “金队大气!” 孟行之和江知春对视一眼,从她眼里看出了无奈和宠溺。他很庆幸自己选择的是城信县,否则到时候带她的任务就交给他了。他不想当她的师傅,这样容易形成一些不必要的阻碍。 花了一些时间,从嫌疑人家中取得了关键性证据,江知春和夏渔赶着要回和平市。 把孟行之和金灿灿送回分局,江知春正要开走,夏渔听到孟行之和金灿灿喊了一声“陶局”。 夏渔循声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大约四十岁的中年女人:“好年轻的局长。” 江知春笑了笑:“陶局快奔五了,不算年轻。” “五十岁正是奋斗的年纪。” “听我爸说陶局比较严厉,她上台后狠抓城信县的不良风气,所以城信县的犯罪率一直是和平市最低的,” 陶局全名陶玥,名字听起来像个温柔的人,但本人实际上却非常严格,从金灿灿这么一个灵活变通的人见到她也变得老实本分就可以看出来。 “哇,好厉害。” 夏渔羡慕了,这就是她想成为的人。 “决定了,等我当上局长后,我要定个小目标,让和平市的犯罪率成为全省最低。” 和平市这个地理位置注定了是事故多发地,许多罪犯都会从港口出国,或者往南越过国境线偷渡到国外。 所以和平市的犯罪率虽然不高,但也不低。 这些话江知春没有说出口,她鼓励这位学妹兼新来的同事:“那你要从现在好好加油。” “我肯定会努力的!” 26. 这天,夏渔被张局喊去,说是她被抽调去了重案组。是什么重案组张局没说,他直接把她打包送走了。 到了地点,看到叶亦晴,夏渔才知道是什么重案——打击跨境犯罪集团。 负责人叫笛珂,她的脸上有疤,神情肃穆地向在场的人说明了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军方收到情报,定位到了一伙犯罪集团的老巢。为了圆满完成任务,军警联合,一同将这群犯罪团伙一网打尽,并救出人质。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货物’。” 说话的是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他们从我们这边抓人卖到国外,□□、打黑工、诈骗……各种违法犯罪的事都干。” 如果不是派出了卧底,他们还真不知道这群人有多么无法无天。 这个代号铛铛的女人就是卧底,意识到即将暴露,她带着情报跑了出来,将其交给了她的上线笛珂。 收到情报后,笛珂促成了这次军警联合行动。 坐在一堆军人中间,新人夏渔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的同事们全都是工作了很多年的老人,就她一个新来的。 “别废话。”笛珂性格比较耿直,“服从命令。” 他们这里没有新人老人之分,只有能力高低之分。叶亦晴亲测过,这个女同志各方面的能力已经达到甚至超过特种兵的水准,所以笛珂才会抽调这名女同志。 第680章 “明白!” “很好,很有志气。” 夏渔被分到和一个狙击手组队,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断后,断掉敌人的后路。 等队友全副武装后,夏渔认出了他,她认了认他的名字:“傅松声,听起来好老气。” 傅松声替自己澄清:“是‘绕山搜出万松声’的松声。” “那你为什么不姓万?” “因为我爸妈不姓万。” “原来如此。” 互相认识之后,傅松声和夏渔制定着计划:“我负责搜寻敌人可能躲藏的位置,你负责伏击对方的狙击手。” “收到。” 夏渔没有提出“为什么是她伏击”的疑问,像是理应如此。 狙击手先行,两人匍匐前进,在规定的位置停下,找好掩体埋伏下来。 他们的任务没有其他人那么重,但需要有足够的耐力和毅力。夏渔好动,但她也能耐得住,说不动就不动,哪怕天上下刀子了她也能忍得住。 这也是叶亦晴选择她的原因。 从白天蹲守到晚上,他们这边确定敌人没有发觉后,队友们开始行动了。 耳麦里传来队友指挥的声音,谁先攻,攻哪里,安排得明明白白,绝对不能让一个人逃离。 一分钟后,一声令下,所有人发起进攻。 傅松声搜寻着敌方狙击手的位置,下方打得水深火热,他们却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平衡。一旦狙击手开了枪,那么他的位置就会暴露。 他刚想开枪引诱对方狙击手开火,敌人像是察觉到他的想法,做出了和他相同的动作。 红光亮起,傅松声正要通过耳麦告知夏渔不要轻举妄动,但已经太晚了。 夏渔快准狠地开枪,开完后她迅速歪头,一颗子弹嵌入她的大腿。 “小声,就是现在。” 敌人的狙击手不会太多,现在已经暴露了两个。就算能够把夏渔和傅松声干掉,但他们又不是只有两个人。 在夏渔说话的瞬间,傅松声就开了枪,精准地命中敌人。 打完一枪,两人动作迅速地爬远,换个地方继续狙击。 但他们的任务不仅仅是干掉狙击手。 夏渔发现了后方有人悄无声息地跑出来,往山里跑去。这个射程她无法击中对方,只好向上报告:“七点钟的方向,黄色上衣避开了我们的防线。” 笛珂全程都在关注通讯,听到夏渔的报告,她回想起情报里指出犯罪集团的老大穿的就是黄色上衣,她直接拿起家伙:“亦晴,你接替一下我,我亲自去逮人。” 刚报告完,夏渔直觉不对,她往旁边一滚,原地被打了几个孔。 意识到她刚才追踪黄色上衣男的时候被对方的人发现,夏渔立即通知队友:“小声,有第三个狙击手。” “嗯,他也暴露了。” 他们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他们有很多队友。在敌人开枪后,他们的队友就已经冲上去了。 傅松声用自己当做诱饵,将对面的狙击手往包围圈里逼。 对面的狙击手意识到自己走投无路,他咬咬牙,朝他们这边扔来一个东西,正好扔到夏渔的旁边。 “这是什——” 伴随着“砰”的一声,她的声音消失了。 “夏渔?” “夏渔!” 傅松声焦急万分,他正想请求支援时,底下的战斗即将结束。 他记得夏渔是在这个方向,傅松声往前爬,看到了被手榴弹炸烂的山头。 山头都这样了,那她这个人…… 叶老师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傅松声却没有回应,他在找寻着夏渔的踪迹。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大型行动,也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凶恶的敌人,更是他第一次碰到队友死在他面前。 哪怕是碎片也好,让他找到她吧。 “拉、拉我一把。” 虚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一只手从碎石堆里伸出来,夏渔全身都疼,没有力气再推开身上压着的石头了。 在认出是手榴弹后,夏渔当机立断地往下跳,她以为她躲过了,但冲击力将炸毁的山头往她这边倾斜。她的大腿被打中,来不及反应,就被压在了下面。 带着冷汗的颤抖的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夏渔被人从碎石堆里挖了出来。 “行动怎么样了?” 耳麦里,叶亦晴还在呼唤他,傅松声回应了对方,也回应了夏渔:“一切顺利。” “下次别这么咋咋呼呼了,你吵得我耳朵疼。” “那是你耳朵流血了。” “哦哦,原来如此。” 傅松声低下头看这个仅仅见过几面却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女生,他拨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看着她脸上的血迹,说:“我好像,见过你无数次。” 像是在梦里,又像是在未曾经历的过去与未来。 夏渔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诚恳地说:“比起说这个,我觉得你更需要给我叫救护车。” 听到她这么说,傅松声突然笑起来,他握住她的手:“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那就好。” 夏渔安心了,她刚想闭眼,忽然想起叶姐教导过她的话,她琢磨了一下,开口问:“你刚才,是不是想吻我?” 被戳穿心思,傅松声赧然:“对不起。” “你为什么道歉?” 第681章 “我冒犯了你。” 在那一瞬间,他真的想吻下去,但良知制止了他。在没有询问对方意愿之前,他有这种想法都是一种不尊重。 亲吻能有什么好冒犯的?不就贴贴脸吗? 既然他都道歉了,一向宽容的夏渔表示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谢谢。” 战斗结束,但行动还未结束,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押送罪犯,大家都有得忙。 却不知东方之既白。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