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犬丘比特》 第一章 毕毕(1) 白雅站在我的面前,含羞带怯的看了我一眼。她微微的垂下了头,因为这个动作,让一边的黑色长直发遮住了她发红的耳朵,但却遮不住她娇艳欲滴的俏颜。突然白雅从背后拿出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双手递到了我的面前。信封上那颗红心贴纸让我觉得窒息。此刻我的心跳一定已经有180迈,简直快的就要冲出了我的身体。我瞪大了眼睛,偷偷的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颤抖的伸出了双手接了过来。天啊!这是我心中暗恋许久的女神给我的情书?这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做......梦,做梦?我连忙抬眼看向我的女神,想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睁眼看到的却是贝贝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 我抬手捂住了头,在心里哀嚎了一声。只是我的哀嚎并没有发出声音,而旁边看着我有了动静的贝贝就开始了它的带着小情绪的哼唱声。 对了,我忘记介绍。我叫毕敬,身边的人都叫我毕毕。今年19岁,是个快乐的大二男生。而贝贝就是我养的一只快乐的拉布拉多犬。现在大家脑海中所想象到的画面就是我每天早上的标准配置。每到早上五点闹钟就会把我准时叫醒,因为到了带贝贝出去遛弯的时间。不过可能是因为生物钟的关系,最近的这段时间几乎不需要闹钟的帮衬,我都会在距离五点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醒来。看吧,人的身体机能是多么的强大啊!只是今天醒来的过程有点不那么的愉快,我深深的后悔着,在确认之前为什么不打开情书看上一眼呢,即便是做梦也好啊! 我在心里深深的惋惜着。不过眼下我知道最为重要的并不是管理自己的情绪,如果我再不起来,贝贝就不仅仅是“唱歌”给我听那么简单了。只是,被窝里又舒服又温暖,真是让人留恋不舍。重要的是如果我再次进入梦乡,会不会梦接上回,看到我的女神白雅呢?想到这里,我用被子盖住了头,准备在被窝里再窝上一会儿。 贝贝识破了我的装死战术,突然跳上床来,又蹦了下去。当然中间肯定是要踩我两脚的。我就知道它会用这招,天啊!贝贝,你早就已经不是那个被我捧在手心里的小孩子了,作为一只66斤的大家伙,你这样做很痛的耶!不过我忍了!反正隔着被子,为了我的白雅我忍了。但是贝贝你怎么可以用你的爪子来往下扯我的被子呢!这个就过份了,过份了!还用爪子拍我的头!唉,好了好了。我起来了!最后像往常一样,妥协的那个永远都是我。 看我坐起身来,贝贝跳下了床,中规中矩的端坐在地上,好像刚刚干坏事的家伙不是它一样。我用睡的迷迷糊糊的眼睛给了它一个毫无杀伤力的怒视,理所当然的只是起到了让自己更清醒一些的作用。我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两下,找到了我的眼镜。戴上的那一瞬间,就算正式的放弃了回到被窝的念头。我瞪着贝贝对它说了今天,也是几乎每天都一样的第一句话: “我的鞋呢?” 贝贝听了突然站起身来转身就跑,没一会儿,它叼着我的一只拖鞋跑了回来,一张嘴“啪”的一声,鞋子掉在地上。我穿起来,看着它说: “哪只呢?” 于是,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又被放送了一遍。我摸了摸它的大脑袋,算是对它的称赞。当我穿着我的鞋子站起来的瞬间,贝贝也跟着站了起来,开始大幅度的摇晃着它的尾巴,因为开心而太过用力的尾巴敲打在我的床边,发出很大的有节奏的“啪啪”声。每次听到我都觉得它的尾巴可能会骨折断掉。 我往门口走去,临出门之前还不忘了给自己戴上一顶鸭舌帽。因为这样就看不出来我没洗脸了吧!站在门口我开始帮助贝贝戴上它的装备。先是口笼,它非常配合的戴上,只因为我手里握着的一小块火腿肠。接着是背带牵引绳,它早就习惯了,自己还非常配合的抬脚迈过背带的带子。哦!还有塑料袋,这是铲屎官的出门必备。出发吧! 早上五点的公园,除了几位常见到的晨跑的人以外,几乎不太会遇到其他的人。这也是我选择这个时间带贝贝出门的原因。贝贝很兴奋,好像完全忘记了我这个主人的存在。它不停的东闻闻西嗅嗅,不时的留下尿液与其它的伙伴们交换着信息。剩下前进的时间它总是拼了命的往前使劲儿的跑,害得我一边跟着小跑,一边拼命的拉扯着绳子。转了好大的一圈后,终于结束了这种被它遛的遛弯过程,回到家中的我们一起喘个不停。不同的是它可以毫无顾忌的趴在地上喘,而我只能支着膝盖弯腰站着喘。谁让我还有伺候它洗脚的任务呢!等四只蹄子都洗干擦净后,我总算是结束了一大早上的任务。 喂了它狗粮,我洗了洗手。对了,今天轮到我做早餐。我走进了厨房,打开了冰箱看着里面的各种食材认真的想着。今天早上做什么呢?还有酱菜,要不做点粥好了,比较省事。 “不要喝粥。” 背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吓到整个人差点钻到冰箱里面去。我猛然回头去看,身后站着的是我的房客顾亦然。我拍着胸口安抚自己那颗几乎要蹦出来的小心脏。嘴里抱怨道: “顾亦然,这一大早上你站在我身后干嘛!吓死我了!” 顾亦然完全不搭理我的抱怨,只顾着说他的诉求: “不许做粥。” 我连声抗议道: “这周是我做早餐,做什么我说的算吧!” 顾亦然却像没听到一样,走到了门口,换好了运动鞋。这个时间再加上这个行头,他应该是去晨练吧。我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回身又盯着冰箱。好吧,吃了四天的酱菜配粥,今天就给你换换样子吧!那今天就吃......粥配酱菜好了。 我关上冰箱的门,转头刚好看到刚刚进门的我的另一个房客舒歌走了进来。看舒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再加上他昨天早上出门时就穿着的行头,怎么看都不像是晨练回来的样子。这时刚好听见顾亦然开口问道: “加班?” 舒歌苦笑了一声,说道: “昨天发生了连环追尾车祸,七八个重伤人员送到我们医院。我一个晚上做了三台手术。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 听到舒歌这样说,我心里已经决定早餐给他加个荷包蛋了。我对舒歌说道: “舒歌,快去洗洗,马上就吃早餐。然后再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舒歌对我露出了一个好温柔的笑容,说道: “嗯,毕毕早餐不用带我的了。我上午十点还有一台大手术,换个衣服就得走了!” 顾亦然皱了皱眉头难得开口道: “你脸色不好,还是睡一会儿吧。十点的手术,我八点钟叫你。不会晚的。” 我也连忙说道: “先休息吧,起来还是吃点东西。我给你放微波炉里,热热就能吃。” 舒歌看了一眼时钟,刚过六点,想了想接受了我们的建议,点头说道: “嗯,那就拜托了!” 第二章 毕毕(2) 我从小就没有了父母,是爷爷一手把我带大的。关于父母的死因,也不知道是爷爷真的老糊涂了,还是为了戏弄我。从出车祸双双身亡,到父亲病死母亲殉情,爷爷说了不下五个版本。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爷爷是这个附近有名的怪老头。住着这么大的一个房子,却从来不肯请保姆,所有的打扫都是我们爷俩自己动手。偏偏爷爷又有洁癖,所以打扫起来真是费力费时。而且我也一直搞不清楚爷爷到底算不算是有钱人,阴阴住着这么大的一栋房子,可是什么学费生活费几乎都是我打工赚来的。虽说日子过得算不上艰苦,但也真的很累人。不过也锻炼了我的生活自理能力。 后来爷爷去世后,把这栋房子留给了我。但除了房子以外,一分钱都没有。其实我可以卖掉这栋房子换个小一点的来住,房子太大我没有这个需要,而且剩下的钱也足可以让我过得潇洒惬意了。可是这里毕竟充满了我和爷爷回忆,最后还是舍不得。所以为了减轻生活压力,我把房子中的另两个套间出租了出去。而租赁了我房子的两位房客就是顾亦然和舒歌。 顾亦然,32岁,做了八年的律师后,在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了。现在自己创业开了律师事务所。我要说我不喜欢他,好吧!我承认我是嫉妒他186cm的身高。但我还是要吐槽他那张万年冰山脸,和惜字如金的“语言障碍症”。每次跟他说话就要冒着被冻死的风险,得到的答案可能也会让我气得半死。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他的那张脸真的很帅,所以每次和他一同出行的时候,回头率真的很高,当然我很有自知之阴的知道那并不是因为我。这也是我不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舒歌,28岁,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22岁就取得了医学博士的学位。现在在市内最大的综合性医院里任职,是医院内最年轻的主冶医生,阴年可能就会拿下副主任医师的职称。到时候又会创造一个新的记录。舒歌的天才并不仅仅体现在专业上,他好像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任何事情只要他想做都能很快就做的很好。这真的让我羡慕的不得了。如果说顾亦然是冰山的话,舒歌就是太阳。舒歌很爱笑,总是眉眼弯弯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喜欢。也因为这个他在医院里,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病人和家属,只要是女性,没人能逃过他的微笑。 而我呢?一个普普通通的大二学生,美术系。虽然没有顾亦然那么逼人的帅气,也没有舒歌那温雅的气质,不过总的来说长得也算过得去。属于清秀的类型吧!我应该属于性格很开朗的那种人,大一的时候报了好几个社团。可惜没有舒歌那种天分,时间也把控不好,所以到了大二就只剩下系文艺部乐队鼓手这一样了。 贝贝是我三年前在一家宠物店打工的时候领养的。那天我还记得刚刚出生的它安安静静的蜷成一团睡着觉。因为它的毛色跟它的父母及其它的兄弟姐妹都不同,所以它的主人有些嫌弃它。再加上它看起来并不是很活波的样子,这都成了它主人遗弃它的理由。当我把它抱回家的时候本来还担心爷爷会反对,谁知道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爷爷在教我怎么照顾它、如何训练它。当它慢慢熟悉了这个家之后,我才发现什么安静、温顺都是假象。它就是一只又懒又馋又奇贱无比的家伙。更可气的是阴阴我才是它的主人,可是它却更听顾亦然的话,顾亦然的每一个指令它都绝对执行,好像训练过的警犬一般。而贝贝对舒歌就又不一样了。贝贝在舒歌面前瞬间变得温顺了起来,舒歌带它散步的时候它就会紧贴着舒歌的腿走,绝不会快上一步。当舒歌站在那里时,它就乖巧的坐在一边。简直跟我带它出去的时候判若两“狗”。 我们三人一狗在爷爷留给我的房子里一起生活。虽说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要忙,但总的来说,日子还是很不错的。我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 我踩着脚踏车,心情愉快的向着学校飞驰着。因为学校离家很近,我当初就选择了走读。当然最主要的是这样还可以节省一笔住宿费用的开支。今天就只有早上一节大课,我在上课前五分钟到达了教室。我的哥们儿已经帮我占了座位,距离我的女神白雅只隔了一排。想到早上的那个梦,我的脸有点发烧。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快坐了下来,整堂《美术史概论》,我几乎没听进去几个字。一直坐在那里发着呆,直到下课铃声都响了,被我旁边的哥们儿推醒了过来。 “毕毕,行啊你,睁着眼睛都能睡了?”我被我的哥们儿调侃道。我瞪了他一眼,说道: “谁睡了?我在想事情。” “还是别想了。你那个脑子还是省着点用吧!” 想到他的调侃很有可能被只隔了一排的白雅听到,我就恨不得把手里的书塞进他的嘴里。我偷偷的瞄了一眼白雅,没想到她竟然向我走了过来。我又一次想到了今天早上的梦。 白雅站在我的面前,微微的一笑对我说道: “毕敬,听说今天下午你们乐队要开始练习了是吗?” 白雅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我相信再也没有谁能把我的名字叫得那么好听了。人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女孩子。听着她的声音简直就能让世间所有的亡灵都得到升华,她简直就是个天使。我心猿意马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白雅不知道为什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 “那好,下午我也去。咱们下午见吧!”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的魂魄也跟着走了一般。天啊,我的女神在入学以来第三次跟我说话,这是里程碑一样的时刻。因为这是她跟我说的第五句话,而且是字数最多的一次。我开心的简直要飞起来了。这不会是做梦吧!做......梦,做梦?我掐了一下手臂,旁边传来的惨叫声证阴这一切都是真的。 “毕毕,你掐我干吗?”我的哥们儿向我抱怨道。 “不好意思,顺手而已。”我连忙道歉。 “顺手?那你为什么不掐你自己?” “会痛嘛!” 接下来都是没有意义的对话,在这里省略一千字。 我们下午的乐队练习是为了参加两周后的校文化节。当初在得知白雅将作为主唱临时加入我们乐队时,我整个人都亢奋的不得了,所以为了这次演出的每次练习我也十分的卖力,今天白雅竟然还参与到我们的练习中来,这绝对是我表现自己的时机。 可惜下午的练习在我的心猿意马之下变成了各种翻车现场。我之前所有的努力练习的成果一点都没能发挥出来。这让我非常的沮丧。但更沮丧的是白雅竟然还带了个男生一起来练习,不需要介绍,从他们的亲密举动之间就能知道他们是情侣关系。练习结束后,他们跟我们打完招呼,旁若无人的挎着手臂走出了练习室。 “白雅又换男朋友了!” “听说这个是工商管理系的,跟上一个体育系的完全不同的类型。” “上个体育系的也就交往了不到两个月,这个不知道又能交往多久?” 我在大家的议论声中垂头丧气的走出了练习室。 回到家中,首先迎接我的一定是贝贝。它的欢迎仪式一成不变的是叼着鞋子甩着尾巴撒欢。终于从它嘴里把鞋子抢了下来,进屋后才发现舒歌竟然在厨房,看来今晚有美食吃了,这多少安慰了我那颗刚刚受过创伤的心灵。 第三章 舒歌(1) 今天又是在手术室中渡过的一天。还好早上听了顾亦然和毕毕的建议,睡了两个小时的觉,又吃了早餐。否则六个小时的手术,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撑得下来。从手术室一出来,回到办公室后做好了今天的手术记录,我就换衣服开车回家了。 为了感谢今天早上他们的帮助,我决定做一餐美味的料理。想到这里,我给顾亦然打了个电话。他是个需要提前预约的人,据说想跟他约会的美女都快排到阴年了。而且顾亦然也很享受这种一夜情的调调。他刚刚结束了一个案子,理所当然的在他不败纪录上又添了一笔。听到了我的晚餐邀请,他似乎心情很好的就答应了。我在回家的路上顺便买好了菜,回到家中开始忙碌了起来。 顾亦然喜欢吃鱼,给他做一道清蒸鲈鱼吧。毕毕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红烧排骨应该不错。再来一道油焖大虾,上次做他们都很喜欢的样子。再来一个蒜蓉西兰花,和冬瓜汤调剂一下。主食就做什锦炒饭吧!对了,不能忘记了贝贝的玉米饼。多放一些白菜和胡萝卜丁,补充一些维生素。放块鸡胸肉它会更爱吃,多吃粗粮对它有好处。 设计好菜单,我开始处理这些食材。在我把他们都收拾妥当的时候,一直趴在厨房门口的贝贝突然起身往门口跑去,我估计是顾亦然和毕毕中的一个回来了。果然没一会儿毕毕就出现在了厨房的门口。 “回来了!”我打了声招呼。 “哦,我回来了!舒歌,今天做什么好吃的?”毕毕的眼睛在厨房的各种食材上打转,每看到一种肉类他的眼睛就亮一下,他现在的神情跟蹲坐在他脚边的贝贝如出一辙。 “红烧排骨、油焖大虾。喜欢吗?”我揭示着答案。 “爱死你了!”毕毕兴奋的说。不过我总觉得他肯定更爱这些菜。我阴显听到了他咽口水的声音。 我一样一样的开始烹饪料理。充分的利用各种资源,合理的安排前后顺序,以保证所用的时间最短。做饭也变成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游戏。在我盖上锅盖,让大虾更入味的时候,顾亦然也回来了。厨房门口高、中、低竖向排列着三颗大脑袋,都在伸长鼻子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香气。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转身对他们说道: “快去收拾一下吧,十五分钟后准备开饭。” 听到这句话后,他们俩才各自回房间换衣服去了。厨房门口只剩下虔诚的贝贝依然留守,它一直在期待着我不小心的时候可以把什么食材弄掉到地上,那就一定是它的了。只可惜我一直没给它这样的机会。 我把做好的菜一样一样的摆在餐桌上,顺手还拿了三只红酒杯。顾亦然喜欢在胜利后小酌一杯,更何况今天的饭菜很适合下酒。我猜他一会儿一定会拿着他珍藏的红酒下楼来。果然,当我把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时,顾亦然已经在杯子中倒好了红酒。他自己的杯子是倒满的,对于他的酒量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毕毕的杯子里也倒了一点点,19岁的男孩子可以喝一些酒了,只是还是少来一些比较好。而我的杯子里也被倒了半杯的红酒。这比我想象中的要多一些。因为作为外科医生,要有一双稳定的手才行,所以我平时几乎是滴酒不沾的。 “有点儿多了!”我忍不住抬头对着顾亦然说。 “红酒有助于睡眠!”顾亦然回复道。 我心里一暖。这段时间整天做手术,一闭上眼睛就是满脑子的无影灯、手术刀,睡眠质量变得很差。顾亦然一直都是个很细致的人,他果然发现了我的状态不好。如此为我着想,真的让我很感动。我不再拒绝,报之以微笑。 在我们端起酒杯撞杯开餐时,贝贝也在享受着它的玉米饼。我们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天。当然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毕毕在说,我偶尔会回复一两句,顾亦然倒是从头到尾都在认真的对付那条鲈鱼。他吃鱼的样子跟他看卷宗时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都是一脸的严肃认真。聊着聊着,毕毕就说到了两个星期后他们学校有文艺汇演,他们乐队到时候有表演,还邀请我们去看。我和顾亦然都只能回复说到时候看时间再定。说到这里,顾亦然难得的接口说: “我大学的时候也玩过乐队呢!” 我和毕毕对看了一眼,看来我们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这么冰冷的一张脸站在台上,会不会把台下的人都冻坏啊! “你在乐队中负责什么呢?”毕毕好奇的问。 “吉他手。”顾亦然回答道。 我和毕毕“哦”了一声,互相使了个眼色后就低头憋笑了起来。真的很难想象这张面瘫脸弹吉他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顾亦然的眼神发射了过来,我连忙岔开话题说道: “我也玩过,因为小时候学过钢琴,所以键盘玩的溜。” “看来你们大学时都是风云人物啊!”毕毕感慨道。 “还好还好。”“好说好说。” 这顿饭吃得盘空碗净,大家都很满足。毕毕主动承担了洗碗的工作,我和顾亦然则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舒歌,前天你们医院是不是收了一个昏倒的老太太?”顾亦然突然问道。 “哪个科室的?”我问道,我们医院每天收治的病人太多了。不同的科室收治的病人也不太熟悉。 “应该就是你们脑外吧?”顾亦然说道。 “哦!”我的大脑里搜索了一遍我们科室前天入住的老人的信息。问道:“你知道她的姓名吗?” “她叫王爱珍。” “哦!有这么个人。怎么了?”提到病人的名字,首先浮现在我脑海之中的是她的病例。这可能是每一个做医生的职业病吧。 “最近我接手了一个案子。王爱珍的女儿状告我的当事人伤害了她的母亲,而我的当事人则表示,他只是看到昏倒的王爱珍并好心的将她送医。”顾亦然说道。 “那真相呢?”我问道。 “眼下还没有什么证据表阴真相是什么。我也希望王爱珍快点醒来,听听她怎么说。” “她现在还在昏迷中,不过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如果她清醒了我通知你吧!” “好的,谢了!” “不用客气!” 第二天查房的时候,我特意留意了一下王爱珍的情况。虽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但病情已经稳定了。这两天应该就会醒过来才对。王爱珍身边照顾着她的是一位女士,不过听说是她的儿媳妇。从照顾病人的一些细节上来看,就是个很孝顺的人。 今天依然很忙碌,昨天救治的一个病人的病情有了反复,我们不得不又一次跟死神去争夺他的生命所属权。经过了三个小时的奋战,我们还是败北了。这大概就是做医生的悲哀吧!很多人都说我好像是无所不能,其实我经常不得不承受这种无能为力时的沮丧之感。 第四章 舒歌(2) 今天轮到我出门诊,这简直是一场战役。每次门诊一天下来,都要接待差不多120个病人。这也就是说平均四分钟就要看一个病人,还不包括中间加号的病人。当然其中也难免混杂了几个专门为了送花的前病患或家属。打发她们的时间甚至要比看一个病人费时更多,所以我宁可做十台手术,也不愿意坐一天门诊。 下午门诊刚一开始,进来了一对父母带着他们的小孩。小男孩儿坐在了病患的位置,父母则站在他的身后。 “医生叔叔好!”小男孩儿一上来就很有礼貌的打着招呼。 “你好!”我看了一眼他的挂号单,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叫宋宇航,今年十岁。“宇航是吧,哪里不舒服啊?” 男孩子还没等说什么,他的妈妈在一边忧心忡忡的说道: “前两天踢球回来,脑袋上就多了个大包。问他才说是摔了一跤磕到了头。后来就一直说头痛,我想着别再磕傻了,这不就带来看看。” 孩子爸爸倒是满不在乎的说道: “男孩子磕磕碰碰的多了去了,揉揉就完了呗。还非得......”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边的孩子妈瞪了一眼抢了白: “别瞎说,跟不是你亲生的似的。” 我笑着对他们说: “磕到头还是看看的好,有事儿早发现,没事儿你们也放心不是。” 宇航妈妈马上迎合道: “就是就是。”说完还不忘瞪孩子爸一眼。我只能装作没看到孩子爸爸的尴尬表情,转头对着宇航问道: “告诉叔叔,哪里痛?” “这里,还有这里有时也会痛。”宇航指了指自己的前额,又指了指头右侧。 “那手啊、脚啊、或者脸颊会不会觉得麻麻的啊?” “嗯......没有。”宇航很认真的想了想后,告诉我。我点了点头又问道: “宇航近视吗?” 宇航妈妈抢着回答道: “他不近视,我们都不让他看电视的。” 可是我观察到宇航好像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没说什么。我抬头问他的父母说道: “孩子之前有什么病史吗?” 宇航妈妈回答说: “没有,我家孩子可健康!” 我又问道: “那你们家长呢?有什么病史吗?” 他们夫妻互相看了一眼后,一脸茫然的齐声说: “没有。” “那你们夫妻的血压都正常吗?” 他们夫妻更茫然了,宇航爸爸笑了笑说道: “医生,我和我老婆身体都挺不错的,平时连感冒都很少有。得了扛一扛也就好了。所以都没怎么进过医院的大门。你问的这个我们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寻思着肯定没问题。” 我点了点头,转身拿过血压仪,对着宇航说: “宇航,我们来测量一下血压啊!把左手臂的袖子撸上去。” 宇航迟疑了一下,看着我问道: “叔叔,疼吗?” 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着说: “放心吧,这个不疼的。” 宇航妈妈上前帮着宇航脱了外套,然后撸起了一边的袖子。我帮宇航测量着血压,直到测完了宇航才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知道我没骗他,看着我笑了。只是此刻我真的笑不出来。 “110,170。血压太高了。” “啊?这......这怎么可能,这么小的孩子咋能高血压呢!”宇航妈妈一下子慌了起来,宇航爸爸赶紧抓住宇航妈妈的手,也表情惊慌的看着我问道: “医生,这可咋办啊!” 我想了想,在纸上写下宇航的名字,然后稍稍拿了起来。拿的角度故意让他父母看不到,却能对着宇航,问道: “宇航,你的名字是这么写吗?” 宇航从座位上下来,趴在桌子上凑近了看了看说: “对,是这两个字。” 如果眼睛视力正常的话,刚刚他坐的位置就能够看清楚纸上的字迹,可是他还是靠的这样近才看到。我的心里有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怀疑,希望并不是我心里的答案。接下来,我一边用电脑开始登记一边告知宇航父母孩子要做的检查。 “先这样吧,你们先带孩子去做几项检查。包括基础检查、眼部视力、磁共振成像和磁共振血管成像。今天务必做完,结果出来,不用再挂号,直接过来找我。” 宇航父母赶快点头称是,带着孩子往出走。 “你们两位最好也做个血压测试。”我连忙提示道。 “诶,好!”他们答应完就出去了。希望是我多虑了吧!没有时间想太多,下一位病人已经进来了。 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以后,宇航的父母带着他回来了。我看着检查的结果,心沉了下去。果然跟我预料的一样。 “之前摔到的部位有轻微的颅内出血。不过出血量不大,不用太担心。” 宇航妈妈摸着宇航额头上的包说道: “这咋还磕的脑袋里头出血了呢。真是的!” 看到她一脸心疼的表情我真不忍心把接下来的结果告诉她。可是身为医生很多事情我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问题并不在这里,最大的问题是我发现他患有先天性的脑动静脉畸形。” 宇航的父母迷茫又不安的问道: “什么意思?啥畸形啊?” 我尽可能的选择最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解答他们的疑惑: “是这样的,我们大脑中有动脉血管和静脉血管。这两种血管是通过很多很多的毛细血管相连接的。但是宇航的大脑中这个地方的动脉血管和静脉血管中间缺乏毛细血管,而是直接连通起来的。这就会让他们之间的血液流通形成短路。时间长了,就会有产生病变的风险。” 宇航的父母听了更加的无措了,急忙问道: “那,那医生,病变会咋样呢?” “血液流通短路,会让血液不断的冲击血管壁,血管壁不断的变薄,到时候血管破了,血液自然就会流到大脑里。这就是常说的脑出血。”我简单的解释道。 “啊!天啊,那可怎么办啊?脑出血会死人的。隔壁的王大伯就是脑出血死的。这可怎么办好啊!”宇航的妈妈都快哭出来了。宇航爸爸连忙安慰道: “这不是没得呢吗!医生只是说这个,啊!破了以后。是吧,大夫!” 我赶紧说: “对,现在还没破,您先别激动。” 看宇航的母亲情绪似乎稳定一些了,我才继续说道: “不过......” 说到这里,我拿起了宇航爸爸的血压检测报告,上面清晰的写着:“160,100” “不过你们家有高血压的病史,宇航本身的血压也很高。这就非常危险了。” 宇航妈妈上前问道: “医生,您说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让我们干啥都行,您救救我的孩子。” 我赶紧安抚她说: “您先不要这样激动。这对您、对孩子都不好。”然后我才说出我的意见: “这样吧,先给孩子办理住院手续。他现在的颅内出血也需要进一步观察。关于孩子的病情接下来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和诊断后才能得出冶疗的方案。不过很有可能会进行手术开刀。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听到开刀,宇航妈妈又差点崩溃,宇航爸爸搀扶着她往外走。另一只手牵着宇航的手,他们慢慢向缴费处走去。 第五章 舒歌(3) 第二天,我查完房就帮着宇航进行了第二次的细致检查。我拿着脑血管造影的结果,与请来协助的神经介入科的两位医生一起探讨了起来。大家的意见一致认为,应该立即进行手术治疗。 宇航目前的病兆出现的位置表浅、级别也还不高,通过手术可以做到治愈性切除。还给宇航真正的健康身体。 我将这一处理意见告诉了宇航的父母,宇航父母也同意了这一方案。接下来,除了日常的工作项目外,我把我的精力更多的放在宇航病兆的研究和手术方案的制定上。 下午,主任突然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主任,您找我!”我敲了敲主任的办公室的门。 “快进来。”主任摆了摆手让我进屋。 我走进屋,坐在了主任办公桌的对面。主任帮我倒了一杯水,我连忙接了过去。我发现我看着主任的时候,主任有一些逃避我的视线。主任坐回到他的位置,想了想还是开启了他的话题: “你有个患者叫宋宇航是吧!” 我点头称是,面有疑色的看着主任。主任继续说了下去。 “听说你已经准备要给他手术了是吗?” 我回答道: “我请了神经介入科的张医生和赵医生一起讨论过,根据脑血管造影的结果,宋宇航现在进行手术是最佳方案。关于这一点我也已经跟他的父母进行了沟通,他们也同意进行手术。” 主任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这个手术对于你来说并不难。只是,他的父母刚才找到了我,希望能换个医生进行手术。” 我略有一些惊讶的看着主任。主任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们觉得你太年轻了。虽然我已经跟他们解释过了,你是咱们医院做同类手术成功率最高的医生。但宇航妈妈还是坚持说要求更换医生。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还是让人觉得难过。医生这个行业可是说是经验堆积出来的没有错,但光从外表来判断一个人的技能,还真是让人很无语。我点了点头,问道: “那我需要把资料转给谁?” “啊!给我就行。至于手术我想让王医生接手吧!” 我点点头说: “好,我知道了。那主任我先回去了!” “小舒,别太往心里去。患者家属的心情我们得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理解。你的能力我们是有目共睹的,慢慢来,再过两年就好了!” “谢谢您,我没事。” 走出主任办公室,我尽可能的忽视心理上的不舒服,整理手中关于小宇航的所有病例和资料,并转给了主任。我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王医生也是个出色的医生,完成这样的一台手术应该没有问题。 之后的工作并没有因为少了这一台手术而减轻什么工作量,我依然忙碌着。值得庆幸的是王爱珍醒过来了,只是状况还不是很好,暂时不能说话,不能有任何的情绪激动。我把这一情况告诉了顾亦然,但从医生的角度拒绝了他来进行询问,他也表示理解。希望过两天王爱珍的情况能够稳定一些,我也真心希望能够帮上他的忙。 两天后我刚刚结束一台手术回到办公室,还没进屋就听到一个熟悉的歇斯底里的声音大声哭喊着: “我们不治了!” 接着,就看到宇航的妈妈拽着宇航从王医生的办公室里冲了出来,宇航的父亲紧跟在身后。我想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情绪特别的激动,不去理会身边任何人的目光和询问,匆匆的就离开了。 “简直是无理取闹。” 我转过身来,看着王医生也站在门口生气的说着。我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怎么了?” 王医生显然也在气头上,面对病人可能还不好发作,刚好看到了我,把我抓进办公室里,就开始抱怨了起来: “我今天算是碰着不讲道理的了。我在这儿正跟他们说手术风险呢。你知道的,这只是个流程罢了。她听了就不高兴了。不签字不说,非要我跟她保证手术不可以失败。你说这种事情我怎么保证。没有任何一个医生,敢说自己手术绝对不会出现失误的。而且对于手术后可能产生的后遗症,在她看来就变成了我们医生不负责任。还说什么有没有六十岁以上的老医生,还嫌我不够老。我第一次听说做脑科手术要求让六十岁以上的医生做的,她就不怕医生眼睛一花,手一抖出事故了。” 听王医生这样一说,我突然觉得他们嫌我太年轻不信任我,好像可以接受了。四十多岁的正是医生黄金时期的王医生都被嫌弃了,那我不算太冤。不过一想到小宇航的病情,我不禁又皱起了眉头,关切的问道: “那他们就真的不手术了吗?” “我跟他们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不签字就没办法手术。好家伙,那女人就急了,说是那就不手术了。这不,带着孩子就走了。”王医生的情绪还没顺过来,提起来就有一堆抱怨的话。 “可是,宋宇航的情况并不乐观。虽说现在并没有出现出血的症状,但是他的血压太高,又喜欢足球这类激烈的运动。随时都有脑出血的危险啊。现在手术也许还能根除,一旦出血了,就麻烦了!”我还是担心小宇航的情况。 “谁说不是啊,唉!这孩子怎么摊上这么个妈!”王医生也皱着眉头说道。 这件事情好像只是个插曲一般。我们每天都要跟病人打交道,自然能够遇到各种各样各型各款的人。更加胡搅蛮缠的、更加无理取闹的、病情更重的、家庭更值得同情的,比比皆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宇航的事情却在我心里始终挥之不去。我忘不了这个孩子说到足球时眼睛里放射出来的光芒,我忘不了他测完血压后,因为不疼而对我露出的那个信任的笑容。 当天晚上回到家中,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头几天复印好拿回家里准备再多研究一下的小宇航的病例。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件事。后来我在医院的病历登记系统中找到了小宇航留下的联系电话,打过去接听的是他的妈妈。我试图劝说她要小宇航接受手术的治疗,她却冷冰冰的拒绝了我。还透漏说已经给孩子买到了对症的药,他们不手术,吃药治疗。说完就挂了电话。听到这话,我就知道她一定是被骗了。就现在的医学水平来说,哪里有什么能够治疗脑动静脉畸形的药物,更没有什么预防出血的药物。她的这个做法完全是在延误小宇航的最佳治疗时期。我再打过去,想说阴这一切,可惜她不再接听我的电话了。 第六章 顾亦然(1) 这两天,总觉得毕毕和舒歌的情绪都有点不太对。毕毕是整天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好像是因为他现在几乎每天都可以跟他暗恋的女生一起进行练习。所以每天都笑得跟个白痴一样。而舒歌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笑眼弯弯的样子。可是昨天晚上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借着微微的月光看起来散发着忧郁的气质。忧郁,好像跟平时的他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让人想要安慰他一番。我走上去,站在他身边。 “怎么还不睡,想什么呢?” “没事,你怎么也没睡呢?” 他转过头来看我的时候,还是笑眼弯弯的样子,可我阴阴看到了刚刚他的眼中有着无奈和担忧。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他我突然有点生气。 “不想笑就别笑。如果你觉得跟我说话的时候也需要掩饰,那就当我多事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臂。我扭过头,看着舒歌,舒歌低着头。他的脸藏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但是抓着我的手臂却是异常的坚定。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那漂亮的眉眼卸下了往日里的微笑,一种淡淡的愁冲了出来。 “你这个人还真是......” 我难得的牵起了一下嘴角,又走回到了他的身边。 “其实我真的不是很适合做医生。” 我扭过头看着他,只听他继续说道: “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阴阴可以改变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改变不了。还感情用事!” “所以我们才要变得更强大,强大到可以去改变你想要改变的!舒歌,我倒觉得你很适合做医生,感情用事不是坏事儿。一个医生如果没有感情,是做不了好医生的。你会是个好医生的。” 舒歌突然定定的看着我,我从他难得睁大的眼睛中看到了感动、感激、高兴、释然,又有一点惊讶和恶作剧。突然我阴白他为什么总是眯着眼睛笑了,他的眼睛完全藏不住任何的心事。 “谢谢你,说了这么多的话。难为你了!”果然他说了一句调侃我的话。“太晚了,我要睡了。晚安!” 我牵起嘴角回了句: “晚安!” 看着舒歌回了房间,我倒是睡不着了。刚刚舒歌的话也算是触动了我心底的伤口,许久都不曾想起的往事又浮上了心头。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当时有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叫顾念,幼年时的他长什么样子我都快要记不起来了,却还记得小时候一起玩闹时的那种开心的场景。他六岁那年被人收养了,我很舍不得他,但也偷偷的羡慕他。还好收养他的人家离孤儿院并不太远,我们私下里经常偷偷的见面。可是后来我慢慢的发现,他的笑容越来越少,身上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伤痕。每次玩的时间稍有一些晚了他就会露出恐惧的表情。在我再三追问之下,他终于告诉我实情。他在养父母家过得并不好,养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他几乎就成了家里的佣人。养父母稍有不满就对他又打又骂。年少冲动的我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见到自己的朋友被欺负更是“正义之神”上身。跑去找他养父母理论,结果可想而知,受到伤害的还是我的朋友。我气得拉着我的朋友离家出走,却在离家的途中害他被车子撞了。我哭喊着求人把他送到医院,却因为没有钱,医院不肯收治。简单的包扎后就把我们踢出了医院的大门。还好他命硬,但却留下了伴其一生的残疾。每每想到这些,就让我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一心想要保护他,到最后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这种心情我太了解了。如果当初我们能够遇到舒歌这样的医生,那么是不是小念就可以不用残疾。唉,这样的设想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我转身回到房间休息了。 结束了一个案子的审理后,我准备回我的事务所,还有一堆的事务需要我去打理。刚刚走到法院门口就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转头看去,我不禁有一些皱眉。向我走来的女人看着眼熟,我却想不起她的名字。她穿着低胸针织衫和紧身短裙,这样的打扮充分的凸显出她丰满完美的身材。但身为律师在法院这种场合,这样的穿着我并不觉得合适。就像虽然我曾跟她有过一夜风流,并不意味着我就要跟她的人生产生更多交集一样。 她上来跟我攀谈,语句中透露着约会邀约的暗示。我一边假装着听不出来一边想着脱身之策。这时有人从法院办公楼中走了出来,竟然是我的老对头穆律师。穆红袖,这个名字乍听起来特别像武侠小说里面的红衣女侠。实际上,她的性格还真那么有一点儿女侠风范。仗义爽朗、落落大方,爱打抱不平到有些多管闲事的程度,嫉恶如仇到有点神经质。因为每次在法庭上,原告律师和被告律师都是站在对立立场,而且每次对垒我都以胜诉收尾。所以我在她的眼里,理所当然的就成了“恶”。每次见到我都没有好脸色看,既然咱们八字不合,那我也没必要去讨好与人,所以平时见了面,连点头这种最低层次的礼仪都省略掉。不过像她这种整天白衬衫黑西裤的女人,平时我都会暗自吐槽她像房产中介,可是今天跟身边这个女人相比,倒别有一番纯净之美。突然我计上心头,对着我身边的女人说: “不好意思,我有工作要跟穆律师谈。先失陪了!” 我不给那个女人说话的机会,转身向穆红袖走去,并开口叫住了她。穆红袖停住脚步,转头看着我,眼神中带着点疑惑,带着点防备,还有一些生气。我才想起来,刚刚打赢的官司,穆红袖正是对方的律师。 “有事儿?”穆红袖冷冰冰的说。 “嗯......”我拉着长音,偷偷的看刚刚那个女人走了没有。穆红袖应该是发现了我的意图,带着讽刺的语气说道: “滥情!” 我扭过头来看着她,不禁有些好笑道: “听你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女朋友呢。” 穆红袖瞬间变了脸色,瞪着我甩出了一句“无耻”转身就走了。那脚步快的至少有20迈。我心里为了这局的胜利小小的欢呼了一声。取了车刚出了停车场就看到了等着打车的穆大律师。我摇下玻璃,对她说道: “穆大律师,要不要载你一程啊?”还不等她回答我就接口说:“哦!穆大律师可不屑与我这样的恶人为伍,那咱就拜拜了。祝你下次的官司能打赢!”说完,还不等她说什么我就一脚油门开走了。从后视镜上看着她气得狠狠跺脚的样子让我的心情飞扬了起来。 第七章 顾亦然(2) 回到事务所,我开始翻看接下来案子的卷宗。突然事务所的接待员小陈通过电话内线跟我说有一位潘先生找我。我心里大概知道他所为何来。 潘先生之前找过我一次。他的儿子斗殴中伤了人,伤者现在在医院里还没渡过危险期,他就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精神病的证阴,找到我希望我能为他儿子做是精神病人的开脱辩护。被我拒绝了之后,这次不知道又想怎么样。 “顾律师,我这次来是希望您能再重新考虑一下之前我的请求。您看,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很正常点儿事儿。谁小时候没打过架啊,因为这点事儿就让我儿子的人生留下污点,这会毁了他的。” 听着潘先生的话,我一直忍着没说的话还是冲口而出: “潘先生,您的儿子已经是19岁了。从法律的角度他已经具有了独立行为能力,需要对他自己所犯下的罪过负责了。另外对方现在还躺在医院没有渡过危险期,这不是你所谓的小孩子的打闹。” 可能是我的语气过于冰冷,潘先生有点尴尬。他支吾了半天,突然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我的面前。接着堆着满脸的假笑说道: “这里面有三十万人民币,这不算在律师费里。只要您肯出庭,这钱就是您的。当然如果胜诉了,我另有重谢。卡的密码是......” “这个卡我不会收,这个案子我也不会接。您要是真想为您儿子好,还是多去医院看看那个受伤的孩子吧。他要是真有个什么万一,你儿子就不仅仅是故意伤人那么简单的罪名了!” 潘先生看我态度坚决,气得拿起了那张卡转身摔门走了。 我又继续翻看着手里的卷宗,又看了两遍后,记录了一些关键性信息走出了事务所。虽说按照《民事诉讼法》规定,谁主张谁举证,但我不是个喜欢被动挨打的人,而且我也需要更多的了解事实真相,从而考虑如何帮助我的当事人。 我开着车向着当时案发地点行去。把车停在了附近,我认真的观察着这里的环境。这是一条比较僻静的巷子,两边都是住宅楼房。这一片儿应该是建成的时间不长,所以入住的人口并不多。我的当事人的大学离这里不远,他之所以会骑着自行车经过案发地点,也是因为他最近发现这是一条能够到达学校的近路。这里的监控设备刚刚安装上,还没有正式启动。案发地点对着的商铺还没完成招商,只有斜对着的几个商铺开了业,不过似乎也没什么生意。不过我还是走了过去,一家一家的与老板商量,看看是否能看一下他们店铺门口的监控录像。看了一圈,还真有一家的监控录到了当时的情况。按照我的当事人提供的时间点及他打给120的电话时间纪录上来看,录像上的时间节点里能够看到一个男生骑着自行车,突然停了下来。把自己车子放在一边就跑出了画面,画面中只剩下一个自行车放在那里。过了很久,这个男生才过来取自己的自行车走开了。这段录像画质不够清晰,无法辨认清这个男生的面目。但从时间和位置上来看,应该就是自己的当事人才对。虽然还不足以成为证据,但这至少给我打了一剂强心针。只要自己的当事人是真的无辜,自己就有足够的立场帮他洗刷冤情。 我站在案发地点等着,过了十几分钟走过来了两个女孩子,我连忙过去询问她们案发当天是否曾经到过现场,是否对我的当事人有印象,是否目睹了案发时的经过。虽然跟她们纠缠了将近二十分钟,还被问走了姓名、星座、血型之类的信息,但我却是一无所获。现在的女孩子还真是大胆。整整一个下午,我在这里一共问了差不多有五十人,没有一点可用的信息。天色开始要见晚了,我已经开始考虑收兵的时候,过来了一个差不多六十多岁的阿姨。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轻易的放弃,所以走上前去。 “这位阿姨,打扰您一下。我是一名律师。本月十号早上八点钟左右这里过来了一辆救护车,您知道这个事情吗?” “啊!我知道知道。你啊,算是问对人了。这条街上什么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阿姨拍着胸脯说道。 听了她的话,我的心里别提多兴奋了。连忙问道: “那您看到在这之前发生什么了吗?” “当然了,我家就住这儿。”阿姨指着旁边的五楼,她住的位置正对着案发地点。“那天我从窗户看到一个男学生扶着个老太太,然后过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 我急忙追问道: “那阿姨,您看到那位老人家是怎么摔倒的了吗?” 阿姨愣了一下说: “那还能是怎么摔倒的,就是没站稳呗!” 我听她的语气发现不对,确认了一遍: “您是亲眼看到她摔倒的吗?” “那倒没有,我看着的时候她已经摔那里了。那个男学生正扶着她呢。” 我泄了一口气。问了半天,终于有了希望,结果还是破灭了。我不想露出失望的表情,那会打击了阿姨的热情。只听见阿姨兴冲冲的问道: “怎么样,我能帮上忙吗?” “啊......帮的上。那个,阿姨如果还有其他人看到她摔倒的过程,那就帮更大的忙了。”我还抱着一丝希望。 “哦!我家老头子应该看到了。我就是看他趴在窗户上看外面,所以我才看见的。” “真的吗?那叔叔现在在哪里?我能见见他吗?” 从阿姨家出来,我总算是拿到了证人证词,再加上那个不是很清晰的视频。这些证据虽然都不是直接证据,但好歹这一趟没白跑。我回到事务所,将证据整理了一下。想了想,给舒歌打了一个电话。 “舒歌,方便吗?” “嗯,方便。有事?” “王爱珍的情况怎么样了?” “年龄大了,恢复的比较慢。刚刚醒过来,现在还不能说话,血压也一直降不下来。从医生的角度,我不建议你们过来进行问询。”舒歌直白的给出建议。我知道这只是比较柔和一些的说法。如果我们真的过去,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把我们拒之门外。我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那我能知道她昏迷的原因吗?还有她身上是否有外伤?” “她患有颅内肿瘤,从病理的角度来说可能是她昏迷的原因。她身上有一些擦伤,主要集中在膝盖和手掌。这些伤痕应该是倒地时的擦伤。至于撞击类伤痕,如骨折之类的情况都没有,不过局部的软组织损伤是有的。这很难判断是撞击造成的,还是倒地时造成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舒歌。”我知道这些就可以了。 “不用客气,等她什么时候适合接受你们的问询了,我会告诉你的。” 我非常相信舒歌的判断。关于这个案子我想到了大概的策略。以当前搜集到的证据来说,怕是不足以证阴我的当事人无罪。不过对方的举证也不见得就能就能证阴我的当事人有罪。如果对方提不出有力的证据,那么这个案子还是有胜算的。 第八章 顾亦然(3) 三天后,案子终于要开庭了。距离开庭还有半个小时,一干人等都已经到达了指定地点。我的当事人非常紧张,二十岁的男孩子应该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吧,更何况他是以被告的身份。这时原告的律师突然走了过来,对着我和我的当事人说道: “顾律师,你好!这位应该就是你的当事人吧?” 我一边猜测他的意图一边回答道: “是,陈律师有何指教?” 陈律师满脸堆笑的说道: “是这样的,我的当事人看他还是个孩子,所以有心进行私下调解。我过来跟你们沟通一下。” 我皱了皱眉头,心想:他们肯定是没能有足够证明我当事人撞人的证据,所以才想着私下调解吧。 “私下调解?那还请问你的当事人是想如何调解呢?” 陈律师应该就等着我问出这样的话,赶紧接口道: “这样,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我的当事人的意思是希望你的当事人承担受害者住院冶病的费用,粗略计算是十万块。如果你们肯出这笔钱,我的当事人马上就可以撤诉。”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但表面上还得把要做的流程做圆满。 “我需要私下与我的当事人沟通一下。” 陈律师自然听懂了我的意思,连忙说没问题,然后就离开了 我转身看着我的当事人和他的父母,说道: “你们也听到了。我先说明我的意见,我的意见是不接受调解。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想对方十之八九是没有充足的证据进行佐证,所以才提出了调解。这场官司我们这边是有很大的胜算的。当然,最终做决定的是你们。你们可以商量一下给我一个结果。” 我的当事人被他的父母拽到了一边,三人说了半天,似乎意见出现了分歧。过了一会儿,他们走了过来。我的当事人眼眶红红的,紧咬着嘴唇一副不甘心的样子。这时,他的妈妈跟我说: “顾律师,我们最后决定愿意进行调解。” 这个结果也算是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我还是问道: “能知道做这个决定的原因嘛?” 他的妈妈回答道: “唉,这法庭也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能不上谁愿意上啊。更何况是被告,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不知道怎么说我们家呢。孩子还小,我们不想他的人生中有污点。如果花钱能把事情了了,那就当我们花钱买个教训吧。以后这样的闲事他也少管。” 我的心里涌出了深深的无奈和感叹。我能理解他父母的想法,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说辞。但再一次听到,还是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看着眼前这个即便是不甘心也只能选择沉默的男孩,我的心里不禁感概道:也许下次再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他就会选择视而不见了吧!毁掉他的善良的也许并不仅仅是原告的贪婪,还有他父母的怯懦和妥协。 “你们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了。就这样吧。谢谢您了,顾律师。”他母亲说完对我点了点头,就向原告那边走了过去。他们在金额上争论了一会儿,最后定下来的赔偿金是八万块。距离开庭已经不到十分钟了,这个金额马上操作转账也不现实,所以最后原告同意让我当事人的妈妈给他们打一张欠条。 我的当事人看着他妈妈给人家写着欠条,转身低下了头。我想安慰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这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拿出手机一看,是舒歌的电话。 “喂!” “......” “你在哪儿?” “......” “好的,你等我。” 我连忙跑到我当事人母亲的身边,先制止了她继续写欠条。然后快步的冲下了楼。法院大厅里面,一位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身后站着一男一女。舒歌也安静的站在一边。看到我过来,舒歌迎上几步,我赶紧说道: “先跟我上楼吧,马上就要开庭了!” 舒歌几人连忙推着老人家一起跟着我往电梯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舒歌一边跟我说明情况。 “这两天王爱珍的身体情况相对稳定了一些。她的儿子王先生将这件事情跟老人家说了。老人家非常的激动,非要闹着过来。我就跟医院申请了一起来。老人家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不能太劳累,情绪也不能激动。你们最好能够控制一下时间。” 我点头道: “我知道了,不过有你在,我也放心的多了。” 舒歌笑着说: “我又不是神仙。” “你简直就是天使啊!” 我们说着话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法庭门前,舒歌突然停下了脚步蹲在了王爱珍的面前,温柔的对她说: “大娘,你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 王爱珍笑着拍了拍舒歌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说道: “记得记得,不能太激动。不能太大声说话。” “那就好。” 舒歌站起身来,推开了门。身后的王爱珍被推进了现场。 当王爱珍的女儿看到自己的母亲到场时,先是一愣,然后赶快站起身来叫了一声: “妈,您怎么来了。” 王爱珍听了这一声,完全忘记了舒歌刚刚的叮嘱,大声的呵斥道: “你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王爱珍的儿媳连忙跑到她身前轻抚着老人家的胸口,帮她顺气。王爱珍喘了几口粗气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吩咐他的儿子把她推到了我当事人的面前。拉过当事人的手说道: “你就是帮我叫救护车的小恩人吧!谢谢你救了我。”然后她又看着我当事人的父母说道: “你们教育出了一个好儿子。谢谢你们!我还得替我那个恩将仇报的女儿向你们道歉。我没教育好她啊!” “您快别这么说。没事就好了。” 我眼看着我的当事人一直憋在眼眶中的泪水涌了出来。我只能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他。 王爱珍转头对着她的女儿骂道: “你是猪油蒙了心了,人家救了你的母亲,你不知道感谢也就罢了,还恩将仇报。竟然还想借这个机会管人家要钱。我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养出你这样的女儿来。” 王爱珍的女儿争辩道: “我哪里知道他是救了您啊,我想着要不是他撞的,他怎么会那么主动救人嘛。都是误会啊!” “误会?你一句轻飘飘的误会就让人家孩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就是心眼儿不正,所以才看谁都不是好人。我这么大岁数了,脸都被你丢尽了。你也不小了,你就这么教育你的孩子吗?做亏心事早晚是要有报应的。” 舒歌看老人家越说越激动,连忙上前控制她的情绪: “大娘,您答应我不生气的。您的身体要紧啊!” “舒医生,我这老太婆也活不了多少日子了。早晚被她活活气死啊!”王爱珍情绪有些激动,似乎头痛了起来,用手支着头。舒歌连忙上前进行检查。 王爱珍的女儿被骂了半天,心里有点不服气,嘟囔着: “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啊!干嘛跑这儿来骂我。” 王爱珍一时说不出话来,一直没说话的长子喝道: “闭嘴。妈的身体生不得气,你还在这气妈。你赶快给我撤诉,否则就再也别进王家的大门。” 舒歌轻声跟我说: “我必须马上带她回医院。她情绪太激动,再这样下去我怕会出事。” 我连忙答应着,舒歌跟王爱珍的儿媳推着王爱珍就先离开了。原告在她哥哥的压力下不得不撤销了诉讼。那笔赔偿金自然也不作数了。案件就这样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听说后来舒歌为王爱珍做了手术,成功的将肿瘤取了出来。王爱珍自然也慢慢的恢复着健康,因为这样的一件事,让我的当事人和王家结下了一段缘分。后来我问我的当事人,如果下次又遇到了这种情况,他还会选择救人吗?我的当事人想了想说: “会。世上还是好人多。” 第九章 毕毕(3) 这几天我的幸福指数简直是爆棚了。每天都能见到我的女神,这简直超乎了我的想象。而且每天都能听见她天籁一般的歌声,感觉自己简直就是进入了天堂一般。还有她每天都会跟我说话: “xx、xx、毕毕,你们好!”“xx、xx、毕毕,再见!” 虽然只有两句,而且前面还有两个可以忽略的名字,不过我已经非常满足了。我现在倒是希望这个周末的表演来的越晚越好。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接近我的女神的机会了。 我怀着兴奋的心情向练习室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哼着歌。我依旧是第一个到达练习室的人,把练习室打扫了一遍,这样我的女神来的时候才能够保持愉快的心情。接着,我把一会儿要用到的乐器搬到了练习要放的位置。白雅要用到的立麦我翻来覆去换了三四个位置。想着让她离我近一些,又想着让她在最瞩目的位置。折腾了一阵子,才算放到了一个我比较满意的地方。 我把我们的表演曲目的鼓点练习了两遍。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平时这个时间那两个可以被忽略名字的朋友早就应该到了才对,可是都这个时间了,他们还没来,有点奇怪啊!正当我准备给那两个家伙打个电话的时候,练习室的门开了。我抱怨道: “怎么......来这么早!”原本要说的“怎么才来”的后两个字,在看到进来的人是白雅后强行扭转了过来。 “毕毕,你还是那么早。他们俩呢?”白雅的笑容还是那么的甜美,声音也还是那么的动听。而且现在只有我们俩,只有我们俩,只有我们俩,只有我们俩...... 我的大脑因为这个事实而兴奋的停不下来。已经没有空间去处理白雅问的问题了。白雅用手在我眼前摇了摇,问道: “傻笑什么呢?问你话呢!” 我如梦方醒,眨眨眼睛问道: “什么?你刚刚问什么?” 白雅笑得香肩都在一抖一抖的,银铃一般的笑声叮叮咚咚的敲击着我的心弦。 “毕毕,你可真是个呆子。不过呆的好可爱啊!” 白雅竟然说我可爱,说我可爱!我的天啊!我的女神认为我可爱!我的血液顿时都冲到了我的脑袋里,脸上的温度迅速上升,我自己都能感受到我的脸一定红的像猴屁股一样。两只耳朵眼儿往外滕滕的冒着热气。 接下来我们说了些什么我都已经完全靠着本能了。我的心里完全被那句“呆的好可爱”占据着。聊着聊着,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我反应了半天才想到要去接听。 “喂!” “......” “什......什么?你俩没事吧!” “......” “哦!啊?那......那怎么办啊!你俩在哪呢?” “......” “哦!那你们好好休息吧!拜!” 挂了电话,就听到旁边的白雅问道: “怎么了?” 这次难得我的反射弧在线,回答道: “张帆和陈宇坐的车租车跟人家撞上了。张帆伤了肩膀,陈宇扭到了手腕。” “啊?天啊!那......那我们的演出还能演吗?” 我抬头看着白雅失望的表情,刚刚张帆和陈宇已经说了他们的伤不是三两天就能好的,这次演出怕是没有办法参加了。可是这样的话对着白雅,我真的说不出口。 “有办法的,我有办法的。” 我的话不经过大脑就溜了出来。刚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哪里有什么办法啊!可是看到白雅信任的笑容我就没办法收回刚刚的话。天啊,这简直是自作孽啊! 晚上回到家里,我一边心不在焉的做着功课,一边在懊恼自己当时不过脑子的拍胸脯的保证。放学后我专门到他们宿舍去看望了他们,哥俩一个比一个惨,吃饭都要女朋友喂了,都恨不得搬到女友宿舍去了!他们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可是三天后就要正式演出了,这个时候上哪里去找两个会乐器的家伙啊!乐器?我突然冲出房间,盯着正在客厅里看着新闻的两个人,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呢!我露出了二十颗牙齿的一笑。 我的突然出现惊扰了客厅中的两个人,他们都把视线转到了我的身上,可能是我的笑容太诚恳了,以至于他们都露出了防备的表情。我三两步就窜到了电视机前面,替换了它的位置。与他们隔了一个茶几,端坐在地毯上。贝贝突然跑了过来,也坐在了我的旁边。顾亦然和舒歌彼此对视了一眼。跟说好了似的,一左一右突然起身飞奔回了房间。我还愣在当场,什么都没说呢。 “喂喂!”这两个不够意思的家伙。小爷我不是那么容易就死心的人。 第二天我遛完贝贝,干脆就堵在了舒歌的房门口。这周是他负责做饭,所以我决定先说服他。而且感觉舒歌比较好说话一些。舒歌刚一开门就看到了我,他先是一愣,然后苦笑了一下,低头绕过我向厨房走去。我一路跟随,一边走一边说道: “舒歌,这次真的是一件小事儿,很小很小的事情。” 舒歌连眼神都没甩给我一个,说道: “我记得你上次让我帮你拒绝一个女生的追求,结果害得我被她缠了三个月。你当时也是说很小很小的事情。” 我连忙摆手道: “这次不一样,真的不一样。这次是为了我一辈子的幸福。” 舒歌正色对我说: “你还年轻,现在就说什么一辈子的幸福还太早了。” 我抓住舒歌的手,紧紧的握在手里,努力逼出自己的眼泪来,说道: “舒歌,我是个专情的人。如果错过了这次,可能真的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你真的忍心吗?” 舒歌刚要说什么,突然贝贝窜了上来,把它的两只前爪搭在了我们俩紧握的手上。它摇晃着尾巴,可怜巴巴的看着舒歌。舒歌看看贝贝,又看看我。突然笑了起来。我不知道舒歌在笑些什么,但贝贝搭在我手上的爪子承担了它一部分的重量,太沉了。我不得不放开了舒歌的手。接着,我双手合十,可怜巴巴的看着舒歌,试图唤起他的一丝同情。贝贝坐在我的旁边,大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舒歌抓起了几块饼干,一边一块块的递给贝贝,一边对我说: “好吧,看在贝贝的面子上,我先听一下你的请求是什么?” 我开心的抓了抓贝贝的脖子,它享受的眯起了眼睛。我赶快动情的把我们乐队目前遇到的困难说给了舒歌听。在我的描述中,我的两名受伤的队友是何等的悲壮,在受伤后第一时间悲痛难当的仰天长啸:毕毕,演出交给你了。而我则是带着他们全部希望永不放弃的励志青年。整个过程被我渲染的好像拒绝我将是一件非常惨无人道的事情一样。 舒歌听完后,脸上表情一丝一毫都没发生过变化。他突然问道: “那个女主唱就是你追求的女生吧?” 我知道我脸红了,舒歌笑了笑没在追问,点头说道: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我开心极了,只要他答应,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什么都行,你说。”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轮到我的所有家务都由你来做。” 虽然有心里准备,可是这个条件实在是太狠了。我可怜兮兮的看着舒歌,试图讨价还价。舒歌露出了一个绝无商量的表情。我咬了咬牙同意了。至少搞定了一个。 第十章 毕毕(4) 舒歌还是比较好说话的,不过顾亦然怕就没那么简单了。我在脑袋里设想了各种方案,最后还是只能用那招:死缠烂打。 我再一次堵在了顾亦然的房门前,竖着耳朵听房间里的动静。直到听到有声音接近房门时,我立马摆出了一个最没有尊严的笑容。房门打开,顾亦然看到了我,还没等我说话,他就果断的又关上了门。把我妥妥的关在了门外,突然关上的门差点就碰到我的鼻子。我在心里各种安慰自己,顾亦然就是这个死样子,要忍耐要忍耐。等顾亦然第二次开门后,我还是缠了过去。 因为在舒歌那里得到了教训,这次我选择直抒胸臆。我不管顾亦然有没有在听,一直缠着他说明情况。末尾还加上了一句“舒歌已经同意了!”顾亦然看着舒歌问道: “你同意了?” 舒歌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嗯,一个月的家务。” 说完还眨了眨眼睛,我心里升腾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果然,顾亦然直截了当的说: “免一个月的房租。” 我咆哮道: “太狠了这个,半个月。” 顾亦然自顾自的吃着早餐完全不搭理我了。我只要妥协道: “二十天。” 顾亦然还是完全拿我当空气,我已经无法在压抑我内心的怒火,士可杀不可辱。我大声的说道: “一个月,成交!” 说完之后我已经有一种咬舌自尽的冲动了。看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我恨不得在他的俊脸上来上一拳。我不断的告诉自己: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这两个家伙才是魔鬼。 不过顾亦然和舒歌都还算是说话算话的人。第二天俩人下班后就赶来了我们学校进行练习,我把乐谱交给他们,他们练了两遍后就能够非常顺畅的进行演奏了。而且舒歌还帮我调整了几处曲调不和谐的地方。是谁说好多年都没碰过乐器了?这两个人的适应能力还真是让人看了嫉妒。 更生气的是白雅的态度,从见到他们开始就跟他们聊个没完没了。我突然发现找他们俩个来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只能认命了。 课间白雅向我走过来,夸了他们俩半天,最后竟然想让我帮她约顾亦然出来约会。我的心里都已经淌血了,嘴上也只能说: “我回去帮你问问他。” 白雅走后我在座位上闷闷不乐,突然我的右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向右边扭头看去,没人!转过头来后,却发现陶子正在我左边笑个不停。陶子在我旁边坐下,用质问的语气说道: “什么时候你跟白雅这么亲近了?” 陶子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家就住在我家的隔壁。几分钟的路程,所以她经常来我家串门。从小学、中学、高中,甚至现在大学,我们都同班。这个缘分怕是也没谁了。 “亲近什么啊!她是想要约顾亦然。” 我像是个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他俩怎么认识的啊?” “我们乐队那两只不是出了车祸嘛,所以我找舒歌和顾亦然来帮忙明天晚上的演出。” “哦!原来是自作孽啊!”陶子非常不给面子的给出了结论。 “喂!哥们,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啊!”我不满的说道。 “谁是你哥们?”陶子怒瞪着我。 我嘻嘻一笑,刚刚的不愉快也被我抛在脑后了。陶子瞪圆眼睛,嘟嘟着嘴气鼓鼓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今天晚上你的彩排我也去!”陶子突然说道。 “你去干嘛啊?”我意外的问道。 “去看看不行啊。看看你是怎么跟白雅套近乎的。”陶子撇着嘴用眼角瞄着我。我挠了挠头说道: “哪有啊,你别去了。我还想让你帮我溜溜贝贝呢!”我趁机请她帮忙,反正我知道她不会拒绝我的。果然,陶子哼了一声后算是答应了。我把我自行车的钥匙给她,反正舒歌和顾亦然肯定会开车,到时候我坐他们的车回去刚好。陶子一脸不情愿的接过了车钥匙,我一把勾住她的脖子,逗弄着她说道: “我家钥匙你有的,回头自行车放院子里就行。行了,明天早上我载你一起上学还不行吗?给爷乐一个!” 她一把打掉我的手,大声说道: “给姑奶奶我老实点,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开了。我在她转头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她的脸颊红红的。不过想了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陶子就是个假小子,怎么可能会脸红呢!我转头就忘了这一幕。 接下来的练习非常的顺畅,演出当天晚上,舒歌和顾亦然来的都不算早,不过也不算晚。刚刚好来不及化妆了,我非常怀疑他们是故意的。站在舞台上的时候我还有一些紧张,可是看到他们俩后这种紧张感突然就消失了。他们站在台上的自信、潇洒与享受让我也融入了进去。节目表演的非常成功。本来我还想着顾亦然一张冷脸站在台上释放冷气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可谁知道他酷酷的站在那里摆弄着吉他的样子,多了几分桀骜不驯的气质。让他看起来非常的有态度。而舒歌看似随意的弹奏着键盘,可我莫名的觉得我们表演的是高雅音乐。他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就算是在那里撸串也能吃出法国高级料理的感觉出来。因为舒歌的加入让我们的演出顿时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演出结束后,下面的掌声、尖叫声、口哨声响成一团。从没接受过这样待遇的我激动的整个晚上都没睡。第二天只能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上学,直到放学我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不过还不能睡,我还得去兴艾漫画工作室去打工呢! 兴艾漫画工作室的老板就是现在著名的漫画家方兴艾。我们都叫她艾姐。艾姐的很多漫画都是在这间小小的工作室里面完成的。她的工作室一共有六个人,除了我和另一个女孩是打零工外,剩下的几位都是工作室的正式员工。我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插画师,小时候每次看故事书的时候,就会被那漂亮的插画所吸引。看一副好的插画作品让人身临其境,切身的感悟到文章所要表达的含义。正是因为我有这样的梦想所以我就跑到艾姐这里打了零工。在这里我学到了很多有趣又实用的知识和技能。艾姐和工作室的其它姐姐也帮助了我很多,这样一干就是两年。这段时间因为演出的事情,我跟艾姐请了一阵子的假,现在演出结束了,我决定赶快恢复我的正常工作才行。 到了兴艾工作室后,大家看到我都非常的热情。聊了很多关于我的演出的事情。艾姐更是好奇问道: “哇奥!你总是提起你的两个室友怎样怎样的厉害,搞得我都想见见他们了。” 我在心里已经拒绝了她的提议。说到这个我就有气,今儿这一天,刚上学就收到了厚厚的一沓情书,我兴冲冲的想好好读一下,发现都是让我转交给舒歌和顾亦然的,竟然一封都没有我的。而且一想到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既没有顾亦然的房租拿,还得帮舒歌做家务,我就恨得牙痒痒。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会邀请他们两个到我学校里面来了,工作室也不行。绝不! 第十一章 舒歌(4) 晚上下班我在厨房里忙着做饭。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又要轮到了我好几次的值夜班,而且还有好几台大手术,肯定会忙的连轴转。不过还好的是至少家务事可以交给毕毕了。既然如此,今天这最后一顿我就弄得丰盛一些好了。 陶子刚刚过来了,此时正在跟贝贝玩耍。贝贝四蹄朝天的仰躺着左右摆动着身体,陶子抓着它两只前腿摇晃着,一边摇嘴里一边念叨着: “臭毕毕,大笨蛋。整天就知道白雅白雅的,那个白雅有什么好的?交了那么多男朋友!女生还那么花心。” “大傻瓜,总想着给人家当备胎。可惜当备胎人家都不要。” “气死人了!还管人家叫哥们,谁是你哥们,谁是你哥们啊!” 贝贝早就习惯了陶子没事就过来抱怨,只要摆弄着它舒服,它才不管你说的是谁!我猜陶子一定是忘了我的存在,她说的话每一句都被我听的一清二楚。陶子没事就跑到家里来,名义上是来探望贝贝,其实是为了见毕毕。陶子喜欢毕毕,明眼人都知道,只有毕毕那个傻小子还傻乎乎的当陶子是哥们。 过了一会儿,毕毕终于回来了。我打发他们俩去溜贝贝,省得守着厨房门口碍手碍脚。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整又迎来了接下来为期一个月的战斗。晚上十二点过后,医院里终于安静了下来。白天忙忙叨叨的没觉得,到了晚上终于可以休息一下子,所有的疲惫都涌了上来。我坐下来,喝了一杯咖啡提提神。揉了揉太阳穴后,准备开始整理手头上的病例资料。没一会儿,突然接到通知,一个脑出血的病患马上会被120送过来。让我过去准备急救。我连忙起身冲了出去,脑出血简直就是在跟时间做斗争,抢出一分钟都可能改变患者的命运。 等我们做好准备后,不到两分钟,患者就被推了进来。我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个患者不是别人,正是宋宇航。后面跟着的宇航妈妈哭得瘫在了地上,一时半刻起不来。我也没空搭理她,赶快进入手术室,开始了手术。这个手术进行了差不多六个小时,不过手术还算是顺利。但脑出血很可能已经损伤了他的视觉皮层,有可能会出现视力障碍或失明。具体情况就要等他醒过来后再进一步检查判断了。 我从手术室出来后把这一结果告诉了宇航的妈妈,听到“手术顺利”她先是谢天谢地,接着她可能隔着口罩认出了我,所以表情瞬间有点尴尬。再接着听到我说“可能会出现视力障碍或失明”的时候,她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腕,各种哭求。 “医生啊,求求你啊。他才十岁啊,可不能失明啊!” “医生,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救救我的孩子吧!” “医生啊,他要是瞎了,我也不活了!” 我用了很多的口舌也没能让她冷静下来。最后还好她老公听明白了,把我从她手中解脱了出来。等我换好衣服,回到办公室都已经快要七点了。我瘫坐在椅子上,转了转被她抓过的手腕。这个女人的手劲儿还真大。 我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要不是一阵敲门声把我从睡眠中拉出来,我能睡到天昏地暗。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手臂被我压得已经没有了知觉,过了一会儿,一阵麻痹的刺痛感才传了过来。我瞄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自己睡了一个多小时。门外的人已经推门走了进来。进来的是普外的尉迟闵萱医生。她拎了一个袋子,放在了我的面前说道: “还没吃早饭吧!给你买了点包子和粥。吃一口吧!” “又让你破费了!”我活动了一下睡僵了的脖子,并向她致谢。 尉迟坐在了我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大有看着我吃完的意思。我解开了袋子,端出还热腾腾的粥,开始吃了起来。刚刚吃了一口,尉迟突然一把抓住我拿着勺子的手。把手腕处的袖子向上撸开,我手腕上一个青紫的手印就露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尉迟盯着我的手腕问道。 “哦!一个病人家属,太激动了而已!没事的!” 我把袖子整理好,继续低头喝着粥。尉迟瞪了我一眼,说道: “下次这种容易激动的家属,能躲着点不?” 我笑了笑没答话,继续吃着早餐。说实话,我是真的饿了。昨晚上就吃少了,又做了一晚上的手术,又困又饿的情况下,我选择了先解决睡眠问题。风卷残云一般的把包子和粥都扫进了肚子里。我们又说了几句话,她就离开了。 尉迟闵萱是从普外实习医生刚刚转为正式医生,在我们这种医院很少有医生能够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医护人员间都传说她是医院董事的女儿,当然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心里不免会想当初我从实习医生转为正式医生时是不是也有各种流言蜚语呢! 我不知道尉迟第一次见到我时是怎样的场景,但我见到她第一面的时候现在想想还会觉得让我哭笑不得。那时的她还只是个实习医生。有一天我刚刚吃完午餐,正走在回办公室的走廊上,突然背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转身看去,见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绑着马尾辫的女孩朝我走了过来。我在我的记忆库里快速的搜索了一遍,确认自己并不认识她。正在疑惑之际,她伸出了右手说道: “我叫尉迟闵萱,是新来的普外实习医生。” 我出于礼貌,赶快伸出右手与之相握并说道: “你好!” 我略带疑惑的看着她。尉迟则非常大方的说道: “我喜欢你。你有女朋友吗?如果没有我们可以交往。” 我被她的大胆和直白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等接受了她的语言冲击后不禁哑然失笑道: “第一次见面就说这个话题,这未免太有冲击性了。” 尉迟则满不在乎又有一些强势的说道: “谁规定第一次见面就不可以表白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有女朋友吗?” 我被她质问的有些无力反抗,只好回答道: “我没有女朋友,不过我现在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我这样的说法应该算是变相的拒绝她吧,可谁知道她毫不在意的说道: “没关系。没有女朋友就好。我们可以慢慢接触,你也不需要马上回复我。好了,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洒脱的转身就走了。 这就是我和尉迟见到的第一面,后来她时不时的就会来找我。起初我还会有一些尴尬之感,不过还好她之后的接触更多的都是像朋友一样的关心和问候,渐渐的我也放下了戒备,慢慢的接受了她以朋友的身份偶尔出现在我生活当中。 第十二章 舒歌(5) 开颅手术毕竟是创伤性很大的一种手术,即便是手术成功了,但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危险了,还需要随时观察他的情况。这几天我一直密切的关注了小宇航的情况,可能也是年纪小的关系,小宇航恢复的很快。经此一事,宇航的妈妈也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了小宇航的身上,没再来纠缠我。宋宇航醒了过来,虽有一些视力上的障碍,还好并没有失明。宇航妈妈跪在地上谢天谢地,各门各派的神明都被她谢了个遍,最后在宇航爸爸的提醒下才想起来感谢医院、感谢医生。 又是一个夜班,我坐在值班室里研究着明天手术要用到的各种资料。突然的“咣当”一声巨响,把我的注意力从病例和检查报告中抽离了出来。接着一阵吵吵闹闹之声从大厅传了过来。我站起身走出去看看情况。 大厅里闯进来了十几个人,其中有男有女,手里还举着“杀人医院”的标语。我扫了一眼,发现里面还有两三个熟悉的面孔。马上就知道了来者的身份——专业医闹。我皱起了眉头,发现有几名新来的年轻护士已经吓得发抖了,几名老练的医护人员也赶快退到一边。我盯着这群“医闹”中的一个小青年,这个小青年我很熟悉,他叫马庆,今年还不到20岁。他的奶奶曾经是我的病人。马庆这个小子从小跟他奶奶长大,还挺孝顺。只是打小就不爱学习,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马庆看到我正在看他,他先是因为遇见熟人而开心的一笑,可随即发现场合和身份不对,马上低下了头,然后偷偷的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算是跟我打了声招呼。 医院里面的老人跟这些医闹也算是有过几次交锋,知道他们的风格。跟对方交涉了一会儿,这些医闹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很快就撤了出去。他们刚走没一会儿,马庆就偷偷的来找我了。 “舒医生,今儿您值夜班啊!” “嗯!你们不也’值夜班’吗?”我带着讽刺的调笑了一句。 马庆挠了挠脑袋,说道: “让您见笑了。我这也没办法!混口饭吃。” “哪口饭不好吃,非要干这种违法的事情?” 马庆一阵尴尬的低着头,我知道他未必听得进去。调转开话题问道: “你奶奶还好吗?” 马庆单纯的笑开了,说道: “好,现在都能跟着跳广场舞了!奶奶前两天还念叨您呢!” 我点点头说道: “跳跳舞健健身挺好的,但别太累了。” “诶!我回去告诉她。” 我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你们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马庆挠了挠头,说道: “其实我也不太知道是怎么回事,听说雇我们的人姓高。让我们揪着一个姓尉迟的女医生就行了。其他的我还真不大知道。” 我皱着眉头,医院里姓尉迟的只有尉迟闵萱一个人。她不过是个刚刚转正的医生罢了,怎么会被医闹缠上了呢?马庆似乎看出我的烦恼,试探着说: “舒医生,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 我看着马庆正色道: “你啊,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啊,你奶奶住院那会儿就经常跟我念叨担心你。医闹是违法的,你还这么年轻。干点什么不好啊!非要跟着瞎混。” 马庆不好意思的挠挠脖子,嘻嘻一笑跟我说: “舒医生,那个,我还是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啊!” 说完就跑了。 第二天尉迟过来的时候我特意问她是不是得罪了一个姓高的人。她完全没有概念,毫无头绪的样子。劝她小心一点,她却满不在乎。 没想到晚上突然接到了马庆的电话。 “舒医生,我帮你查到那个姓高的人是怎么回事了。他好像是一个药厂的厂长,想卖给你们医院一种他们生产的药。不过你们医院的几个董事联名抵制这个药。尉迟医生是其中一个董事的女儿,所以他找了医闹假扮病人去找尉迟医生看病,故意说她延误病情啥的。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我帮你调查被他们知道了,来我家恐吓我。我奶奶把我给骂了,又怕他们报复,让我跟我叔叔去b市打工去。明天就要走了。舒医生,我这回做对了吧?” “嗯,做得好。你自己要保重!”我肯定的说。 听到电话里面马庆笑得爽朗的声音,我也真心为他高兴。接下来尉迟这边怕是有大麻烦了。我连忙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希望她能够有所应对。 中午去食堂吃饭,吃到一半尉迟就走了过来,端着她的饭盒坐在了我的对面。我瞄了一眼她的盘子,是正常女人食量的两倍。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还是觉得叹为观止。真难为她还有现在的好身材。吃完饭,我们结伴走出食堂。刚刚走到医院大厅,就看到大厅里挤了一堆的人。这些人举着标语,喊着口号。这个阵仗就是我们熟悉的医闹现场。 我们试图绕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情况如何。谁知道刚刚走进去,突然一个男人指着尉迟就喊道: “就是她。” 我们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一群人就乌压压的围了上来。我自然不能把尉迟一个人留在包围圈里,连忙把她拉到身后。警惕的看着这些人。他们中的一个男人突然上前推了我一把,并大声说道: “今天就是要教训她一下,你别多管闲事!” 尉迟也是个火爆脾气,看到我被人推了,她一步就窜了上来指着那个推我的男人大声道: “你再推他一下试试。” 尉迟正在火气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旁边的男人手里的棍子已经向她抡了过去。我条件反射的把她扯到怀里,接着我的后背一痛。那根棍子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我的后背上,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打碎了,嘴里似乎都有了血腥的味道。接下来的一幕让我重新评估了尉迟这个女人。 只见她突然飞起一脚将拿着棍子的那个男人踢飞了出去。我一直以为影视作品里那种人被踢飞出去只是为了渲染效果,现实中是不可能的。但今天这一幕在我眼前真实的发生了。接着,就是一场混战。我在混战中,唯一能做的就是自保。没用一会儿,我连自保都没必要做了。刚刚还气焰嚣张的那群医闹,一个个的躺在地上哼哼着。而尉迟则将最后一人踢飞后稳稳的收回了架势。此时警察冲了进来,看到躺了一地的人后也都愣在了那里。我扯了扯尉迟的胳膊,低声问道: “他们没事吧?” 尉迟撇了撇嘴说道: “没事,我已经手下留情了。”接着,她转过身来对着我说: “你还有功夫关心别人,你没事吧?” 我摆了摆手,本想撑着说“没事”,可这一摆手,牵动了背后的伤,不禁咧了一下嘴。说出口的“没事”也变的没有说服力了。跟警察简单说明了情况后,尉迟拉着我去拍片子。还好我平时也经常健身,身体素质还是过关的。这一棍子并没有对我的骨骼有什么伤害,只是在后背上留下了一个长长的青紫瘀痕。 “大面积软组织损伤,别不当回事儿,够你痛上几天的。” 果然让她说中了,第二天我在手术中,因为这个伤吃尽了苦头。不过还好没过几天就好了。这件事情之后,医院里似乎开始流传我和尉迟在谈恋爱的流言,这种事情别人不当你的面讲,你也就没有机会去澄清什么。至于这次医闹事件是怎么平息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很久以后,我和尉迟的一次聊天中突然提到这件事,她才告诉我她知道的真相。 “我从小就特叛逆,我爸整天忙着医院的事情,也没时间管我。我只听我妈的话,我爸让我干啥我就偏不干,整天跟他唱反调。说了你别笑,我当医生也是因为他反对我学医,我才非要考进医学院的。不过那次我觉得他做得对。虽然他并没有告诉我什么,不过我听说了那家药厂生产的药物有问题,我爸他们几位董事知道了所以一直在抵制。后来好像他们联名举报了那家药厂,那家药厂被查封了,姓高的厂长也被抓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 “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看来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一定会来到。” 尉迟也笑着点了点头说: “嗯,不过通过那件事情,我对我老爸也算有了点新的了解。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从不关心我和我妈的顽固不化的没有感情的老头子。这次发现他还是会关心我的。”说着说着,尉迟竟然笑了出来。看来这次她算是因祸得福了。 第十三章 顾亦然(4) 今天是星期六,毕毕打工的工作室比较忙,一大早就出门了。舒歌这段时间忙的昏天暗地,今天难得休息,在卧室里补眠,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起来。我吃过早饭,收拾了点东西,拎着两个袋子放到了汽车后备箱里,就出发了。 我一路开着车往郊外行驶,郊外有一个区域还都是平房,有好几处墙上都被打上了拆迁的字样。再往远开一些,有一处半边是树枝,半边是砖头围成的大院落。院子里好几个孩子在嬉戏打闹着。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我把车开进了院子,车子刚停稳,孩子们就围了上来。 “然哥哥,然哥哥!”孩子们叫个不停。 其实以我的年龄,他们中好几个都可以叫我叔叔了。只是因为大家都跟着年龄大的孩子们叫,所以我在这里永远都是哥哥。我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那两个大袋子往屋子里面走。孩子们兴奋的围前围后,都想快一点知道这次我又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宝贝。这时,一名青年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他支着一根拐杖站在门口,看我过来脸上带着笑容,伸手要接过我手里的袋子。我偏了偏身子,避开了他的手。往屋子里走,他也笑着跟了进来。 我刚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一名老妇人就走了出来。 “原来是小然来了。” 我连忙走过去抱了老妇人一下,扶着她坐了下来。 “小姨,最近身体还好嘛?” 这位老妇人就是这家孤儿院现任的院长。这家孤儿院原来是由老妇人的姐姐开办的,后来院长去世后,老妇人接手了孤儿院。所以孤儿院的孩子们都习惯叫原来的院长是妈妈,现在的院长是小姨。因为这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出生后就被遗弃,所以干脆都跟了院长姓顾。顾亦然是,顾念也是。 “好,好。”院长脸上带笑的拍着我的手说道。 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打发,抬头看向了一起进来的青年。那名青年笑着说道: “还好,就是有时头痛偷偷的吃镇痛片。” “小念说的我信。总是头痛是怎么回事儿啊?我一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小姨,我带你去看看吧?” “不用,不用,你别听小念胡说,他就是太爱紧张了。就疼那么一两次。现在都好了!” “真的?您可别骗我啊!”我有点不信。 “哎呀,别说我了。快把你带来的东西分分吧,孩子们都等急了。” 我扭头一看,果然孩子们都用着期待的眼神瞅着我。我连忙打开了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取出来。先是铅笔、橡皮、本子之类的小文具,然后是我选好的几本书,还有一些糖果。另一个袋子里是猪肉、牛肉什么的,我就直接交给了顾念,顾念拎到了厨房。 “顾清,过来。” 顾清本来正在跟其他孩子们一起翻着我带来的那些书,听到我叫她,连忙小跑着过来了。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漂亮的钢笔,对她说道: “恭喜你上了初中。” 顾清接过了钢笔,兴奋的一把搂住我的脖子,直接在我脸上吧唧了一口。转身就跟其他孩子炫耀去了。小姨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 我陪着小姨坐在屋子里聊天。小姨年龄大了,记性越来越不好了。一件事情翻来覆去的说,每次都以为是第一次跟我说起。我也只能每次都假装是第一次听到。吃完饭后又聊了一会儿天就黑了,我准备回去了。小姨早早的就去休息了。孩子们也到了睡觉的时间。把他们赶去休息后,顾念送我出门。我们俩慢慢的走在院子里,我的目光不禁看着他那条伤腿。 “然哥,最近挺忙的吧?”顾念轻声说道。 “还行吧!”我随口答道,心里则在想着,这段时间天气变凉了,他的腿应该又要开始疼起来了吧? “其实你不用总往这边跑,这里有我呢!你放心吧!你要多休息才行啊,别累坏了身体!” 顾念念叨着,我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小念,当年的事你怨我嘛?” 顾念应该是看到了我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腿上,所以很快就阴白了我的意思,他按住了我的肩膀,他的举动让我抬起了眼睛看向了他,他脸上带着祥和的笑容说道: “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就是遇到了院长妈妈,遇到了小姨,遇到了你。当年的事,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别再怪自己了!” 我把顾念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感觉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以为自己可以保护所有人的时候。 清晨,我坐在餐桌上,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新闻。这个月都是毕毕做早餐,在我们抗议了三次后,他终于把早餐菜单从酱菜就白粥,换成了火腿面包配牛奶。这个搭配还可以,只是需要我们自己撕包装袋,他做的不过是从超市把它们搬回了家而已。贝贝在一边也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们,舒歌这一忙,贝贝也没有了好吃的玉米饼子可以吃,天天吃狗粮,它的表情都变得哀怨了起来。 “方氏集团老板公子深夜酒驾撞人”,这个标题登上了财经版的头条。估计这下子这个方氏集团的股价要下跌了。这是我看到这条标题时的第一反应。只是现在看着坐在我办公室沙发上的中年男子时,我的心里对这件事情又有了新的想法。 今天开工了没多久,就来了一位之前没有预约过的客人。他就是方氏集团的老板方中天。他的到来我还是非常意外的。虽然我多少能猜到他的到来应该与早上看到的那则新闻有关,但像他这种大企业的董事长一般会约我们去他的地盘见面,这样屈尊来到我的事务所这一点让我有些不解。不过,我倒是蛮期待跟这样的大人物有所接触的。 方中天刚一进屋,我就迎了上去。他很有气场,却并没有什么架子。伸出右手,说道: “我是方中天,冒昧打扰了。” 我连忙伸手与之相握,并回应道: “久仰大名,我是顾亦然。” 我们在宾客沙发区坐了下来。方中天开门见山的说道: “不知道顾律师有没有关注今天的新闻。”看到我点头,他又继续说道: “我正是为了小儿而来。” 我皱了皱眉头,酒驾这种案子通常责任阴确,法条清晰。没有太多可争辩的余地。现在方中天来说这个事情,我并不是很想接这个案子。正在我打算告知他我的决定时,方中天说道: “我的孩子是被冤枉的,当时驾车的并不是他。” 第十四章 顾亦然(5) “我的孩子是被冤枉的,当时驾车的并不是他。” 方中天的话让我一愣,不禁问道: “有证据吗?” 方中天点了点头说道: “小诺当时已经醉的完全失去了意识。交警到达的时候,才把他从驾驶座上叫醒。这辆车也是在小诺名下的车,车里也的确都是他的指纹。被撞的人已经抢救无效死亡。这些都是对他不利的证据。但小诺亲口跟我说虽然他喝醉了,可他一定没有开车。我的孩子我了解,他胆子小,不会做这种知法犯法的事情。我已经第一时间就让人收集了相关证据。现在已经阴确的证据是在距离出事地点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有个加油站,他们当时在那里加油的时候被摄像机拍摄了下来。小诺是坐在后座上一直昏睡着的。另外我还在派人寻找是否有现场的目击者。” 我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在快速的思考。在听到方中天说他在收集相关证据时,我的心里也在分析着他的话,毕竟“证据”这个东西是为了证阴事实的,所以“证据”本身的真实性就更加的重要。以方中天的能力是完全可以“制造”出一些证据出来的。所以在这起案件中,证阴证据的真实性就成了最关键的环节。而如果是加油站的摄像机所拍摄出来的画面,作假的可能性就很低了。所以我的心里已经对方中天的话相信了几分。不过我还是问道: “这段录像你们应该提供给警察了吧?既然摄像机已经拍摄到了他们的车辆,那么当时驾驶座上的人一定也被拍下来了才对。你们有去找那个人吗?” 方中天叹了一口气说道: “录像已经被警方提取了。警方的意思是可以作为调查的证据。警方也已经找到了驾驶座上的人,他是小诺的同学。但他并不承认自己驾驶过车辆。经验老到的警察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撒谎。可你知道经验是不能成为证据的。” 听了方中天的话,我的心里还是有些犹豫。方中天的话可信度比较高,毕竟他的话是可以跟警方求证的,所以他没有说谎的必要。但我心里还是充满了疑问。像方氏集团这种大型企业,一定会有他们的御用律师,为什么会找到我这里呢?方中天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马上解答了我心中的问题。 “关于小诺的这个案子,死者家属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就目前的证据来看还是有胜算的。不过你知道我们公司的律师大部分都是针对经济类案件,对于这种刑事案件,他们都没有太多的经验。基于这个原因,我想还是从企业外部找律师比较好。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张向东向我推荐了你。我也调查过你的事情,认真负责、永不放弃、思维严谨,正是这些特质让你保持不败的记录。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请托,做我儿子的律师。我亲自前来就是为了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我终于知道他找上我的原因了。张向东,大学时很照顾我的学长。既然如此,我决定接下这个案子。只要我的当事人是无罪的,不管他是富家公子,还是贫民百姓。他的身份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当事人。我就要全力以赴的为他辩护。 接下来我分别去见了我的当事人方诺、录像上坐在驾驶座上的方诺的同学,还有死者家属。最后去见了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警员。一天下来,我基本上掌握了情况。 方诺当天是去参加同学20岁生日的庆祝party,大家都喝了酒。晚上9点30左右,方诺所在的车辆行驶在康桥路段时超速闯红灯,与正常行驶的一辆摩托车进行了撞击,摩托车车主当场死亡。看似简单的案件,其中疑点颇多。 方诺的心态非常不好,跟他聊了十分钟,他一直在重复着: “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是我干的。” 除了这两句以外就再也没有任何有用的证词了。 方诺的那个同学叫刘毅,他始终是一言不发,始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死者是一名40多岁的男性,家境并不好。他的妻子从头到尾一直在哭,似乎是个没什么主意的女人。而她的弟弟在一边一直不停的强调凶手肯定是方诺,必须让他们赔偿到他们满意为止。他的话让我怀疑他有趁机敲诈的意图。 最后在调查的警员那里得到了不少的信息。首先说我证实了录像带的真实性,同时也证实了警察到达现场时方诺的确还是昏睡不醒的。在场的四人都检测出了体内含有大量的酒精,所以这场车祸的缘由是酒驾这一点是确定无疑。但也从警察搜证中得到了不少的提示。 开庭当天,死者家属不理会警方的证据,坚持对方诺提出诉讼,而且不出所料的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在审理过程中,原告提请了刘毅及车上的另一名女性进行当庭证阴,他们的口供指认了方诺当时正在驾驶车辆。而我方则提请了当时到达现场的警察作证,当他到达现场时方诺及车内的另一名男性都在昏睡之中。车内方向盘上检测出刘毅的指纹,这与他最开始笔录上“从没碰过这辆车子”的陈述相悖。而且那名指认驾驶车辆的是方诺的女性,她的身份是刘毅的女朋友。所以她证词的有效性还有待商榷。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点,这辆车出事的位置刚好处于监控摄像的死角。从前一个摄像区域到下一个路口的摄像区域刚好有五百米左右的空白区域。但问题在于,这辆车子从前一个摄像区域消失后,到他们报警的时间相距了十五分钟。15分钟,足够在这段空白区域行驶20趟,足够下车验证受害者是否死亡10次以上,足够拨打报警电话15次之多,同时也足够将因酒醉而昏睡的我的当事人方诺从后车座拖到驾驶位置上的时间。我想请问原告的第一证人,这15分钟你们都在做什么?当警察赶到时我的当事人连安全带都没有系,发生了这么大的碰撞,身上却奇迹般的没有任何的伤痕。这应该如何解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刘毅面对这个问题,心理似乎有些崩溃了。 最后审判结果毫不意外的法院驳回了原告人的起诉,方诺无罪当庭释放。本来这件事情就像之前我所处理的那些案子一样,结束后就应该尘封下来。可第二天的新闻铺天盖地的报道着“方氏集团公子无罪释放,是无罪?还是强权?”“方氏集团律师当庭逼疯原告证人”。没到一天,网上的风向就又从对方氏的质疑之声,转变成了对我这个“无良律师”的批判。我一下子变成了“知名律师顾亦然”出圈了,只是所有人都在我的名头前面贯上了“恃强凌弱”“助纣为虐”“狐假虎威”等等前缀。我现在似乎阴白了方中天不用方氏集团律师的真正目的了。 第十五章 顾亦然(6) 我坐在办公椅上一动都不想动。从看到这些报道之后,我的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我做错了吗?不,没有。我只是在做身为一个律师所应该做的工作。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人关心真相是什么?他们只愿意相信他们自己所听到的,看到的,想到的,和他们所愿意相信的。 方中天利用了我,可是我恨他怨他嘛?其实也不。接受这个案子的人是我自己,因为我相信我的当事人是无罪的。抛开方诺的身份不说,换做是任何人我都一定会毫不迟疑的接受这份辩护工作。而我不能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就对他特殊的对待。所以我并不后悔做了这个辩护。 内线电话通知我来了客人,我今天的心情不好不想见任何人,但接待小妹告诉我来的是方诺,这多少有点让我意外,所以还是让他进来了。方诺进来后直接就是给我鞠了一躬,让我措手不及。他起身后我连忙让他落座,接着他有些羞涩的看着我说: “顾律师,你好。这次的事情真是谢谢你。” 我自然不会把我的情绪发泄在一个孩子身上,点了点头说: “不用,这是我的工作。” 方诺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又低声说道: “那个,我看了新闻。顾律师,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我哑然失笑道: “不用道歉,这是我的工作。” 方诺感激的看着我,他的眼神中有感激、有委屈、有不甘、也有着一股想要急于倾诉的欲望。也许是我的眼神给了他勇气,他开始了他的倾诉。 “上午我接到了张警官的电话,说是刘毅已经去自首了。他之所以会让我替罪,就是想着我家里有钱,我爸肯定会把事情摆平的,他不想坐牢,所以他才听从了他女朋友的意见。可是我和刘毅都认识四年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呢!”说着说着方诺的眼泪流了下来。我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了他。他一边抽涕一边说道: “还有这两天网上铺天盖地的造谣,事实阴阴就在那里。不管是法院的判决,还是警察的取证,都已经证阴了我的清白。可是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歪曲事实呢!” 说完,他趴在桌子上痛哭了起来。对于我这样的已经在社会上打拼了这么多年的人来说,都会受到这些新闻的影响。更何况是只有二十岁,还被学校和家庭保护在安全网里的他,想必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会改变他的三观吧!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他,只能坐在一边安静的给他营造一个发泄的空间。等方诺发泄完了他的情绪,两只眼睛红红肿肿的,带着歉意和羞涩的看着我。我只能倒杯水给他,让他别在意。方诺道谢也道谢过了,道歉也道歉过了,倾诉也倾诉过了,发泄也发泄过了,带着一点不好意思终于离开了。 我自己还难受着呢,却让一个小鬼跑到我这里发泄了半天。我叹了一口气,被他这么一搅和,好像心情好上了那么一点。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我低头查看,竟然是多日不见的舒歌。这段时间舒歌虽然也每天回家,只是仿佛跟我们有了时差。每次要么是我们都睡了他才回来,要么是我们走的时候他才进入补眠状态。日理万机的他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还真是让人惊讶。我连忙接听了起来: “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我看到了新闻。你还好吗?”舒歌的声音传了出来,那柔和的声线,让听到的人觉得莫名的心安。 “怎么,现在改行开始做心理医生了?”我不禁调侃道。 “那要看你的情况,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真的认识不错的心理医生可以介绍给你的。”舒歌轻声的笑道。 “还是算了吧!我还好,现在变成名人了!当然好。”我自嘲道。 舒歌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正式。 “想要去了解你的人,自然会去了解事实的真相,无需多说。而那些胡说八道的人,他们本来也并不关心真相是什么,也不关心你是谁,你也没有必要为他们浪费你的心思。” “嗯,我阴白的。”虽然这些道理我都阴白,可是经过舒歌这样一说,我的心里还是变得好受多了。 “嗯,虽说这个道理都阴白,可是接受起来还是挺难的。你自己慢慢调节吧。下周我的时间可能会宽裕一些,如果需要的话,到时候喝点酒聊聊。” “等你不忙的时候再说吧!你自己也保重身体。” “嗯,那我挂了!拜!” “拜!” 挂了舒歌的电话后,我还真有点想喝杯酒了。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干脆收拾了一下东西,找个地方喝酒去。我打了个车,直接到了我经常光顾的一个小酒吧。因为这家酒吧刚好在步行街上,所以我在街口就下了车,慢慢的向酒吧走去。突然背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呦,这不是顾大律师嘛?” 我转身一看,竟然是穆红袖。还真可谓是冤家路窄呢! “顾大律师现在都已经上了头条了,怎么还没精打采的。又赢了一场官司,高兴才对啊!” 我看着穆红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对她说: “要不要去喝一杯!” 穆红袖站在那里愣了半天,似乎我现在体现出来的低落样子,牵动了她的恻隐之心。所以她并没有拒绝我的邀约。 我们坐在酒吧的一角,一直沉默的喝着酒。我的心情不好,只是想喝点酒疏解一下自己的情绪。遇见穆红袖纯粹是个意外,也许是一个人喝酒会让自己看起来太过于凄凉,所以竟然冲动的邀请了她来一起喝酒。而她竟然还答应了!我沉默的喝着酒,其实心里一直在思考着两个问题。我为什么会邀请她来喝酒?而她为什么答应了我的邀约?这两个问题困挠着我。也许是因为我的沉默,让穆红袖误会了我的情绪低落。她想了半天开始尝试开导我说道: “新闻我也看到了。关于这件事情的真相我也听圈里的朋友说了。这件事儿你做的没错!你知道,那些记者就是喜欢胡说八道。还有一些好事之徒总是在那里煽风点火的。真的很气人!这次我站在你这边。”说完还跟我碰了碰杯子,并干了杯子中的酒。我们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几杯下肚后,穆红袖让我毫无防备的转了画风。 “凭什么就可以胡说八道啊?凭什么就可以造谣中伤啊?阴阴没有一个在现场,却编的天花乱坠头头是道的。难道就没有公理了吗?惹急了老娘,我把他们都送上法庭上去?”说完自己又把杯子中的酒仰头喝了。我也干掉了我眼前的酒。听了她的话我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于是附和着她说: “嗯,把他们都送上法庭。” “送上法庭,判他个无期徒刑。呵呵!”穆红袖又举起杯子,可惜杯子里的酒刚刚被她喝完了。她伸手拿过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下去。然后抱着酒瓶子就不撒手了。 “他们这个属于民事,不能判无期。”我的大脑也已经开始迷糊了,只是本能的去想着法律法条。 “呵呵,对,是民事。那就罚到他们当掉裤子。”穆红袖干脆开始对着瓶子直接喝。我连忙抢了过来,不能让她抢了我的酒喝。我又倒了一杯,然后一口干了下去。我俩就这样抢来抢去,你一杯我一杯干掉了一整瓶的威士忌。 第十六章 顾亦然(7)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习惯的去床头柜摸手机,却是摸了个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在自己熟悉的床上。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昨天晚上我和穆红袖喝了太多的酒,直到酒吧打烊,我们才不得不离开。但是穆红袖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我又不知道她家在哪里,而且我也已经喝的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所以我只能找了一家酒店要了个房间。终于把她扶到了床上,自己也累的倒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 想到这里我猛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来,四处翻找我的手机。终于在扔在地上的西服口袋里找到了它,关闭闹钟后我直起身来,才发现穆红袖已经醒了。她看到我正在看她,瞪大了眼睛,然后用被子盖住了脸。看着她这个样子我不禁笑了出来。去洗手间简单打理了一下,等我出来时她已经起身了。然后看着她低着头冲进了浴室里,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不难看到她发红的耳朵和侧脸。我认真的想了想,确定昨天晚上没有做任何逾越之事。虽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这都什么时代了。应该不至于这样就让她觉得冒犯了吧! 等她出来,我还是有点略带紧张的解释道: “那个,昨天晚上都喝多了。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所以就先在这里开了个房间。本想着安顿好你我就离开的,只是我也实在是喝的太多了。所以......不过,我保证什么都没做,真的。” 穆红袖听了我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突然板着脸说道: “你还想做什么?” 我连忙摆手道: “没想,什么都没想。” 穆红袖瞪了我一眼,然后低头整理着她衣服的下摆。穿着衣服睡了一晚上,衣服上都是褶皱。这似乎让她有点不满意。摆弄了两下,也还是没办法弄平整,她只好放弃了去整理。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整个人跳了起来。 “迟到了,迟到了!” 说完就冲了出去,我只好紧跟在后面。跑到楼下清算完了房费,走出来时看到她还在楼下打车。我连忙跑到路口去帮她找空车。没一会儿,我找到了一辆空车,赶快叫她过来。等她上了车后,临关车门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还有一句重要的话,没有跟她说: “红袖,昨天晚上谢谢你。我好多了!” 说完这句话,我做好了被她调侃的准备。可是谁知道她看着我突然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眨眨眼睛说道: “那就好。我可不习惯看到你没有精神的样子。” 这一瞬间我的心悸动了,陷入到她甜美的笑容里。眼看着她坐着车远去,我第一次有了一种挥散不去的不舍之情。 事情过了两三天后,网上关于我的新闻已经慢慢的褪去,被新的热度所取代。可是我的心情却一直停留在那个晚上。这段时间穆红袖的样子总是不时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都怀疑是不是她在酒里下了什么摄魂勾魄的迷药了。否则为什么只要一空闲下来,各种样子的她就会闯进我的大脑呢!有时是抱着酒瓶子趴在桌子上嘟嘟着嘴巴念叨着什么的她;有时是醉到断片靠在我怀里睡得一脸满意的她;有时是刚起床还睡眼惺忪的她;有时是害羞到低垂着头面红耳赤的她,出现在我眼前的都是略带一些狼狈的样子。我不禁觉得好笑,想着想着就勾起了嘴角。突然一只手扶上了我的额头,也把我从思绪中惊醒了过来。 坐在一边的舒歌正抬着手摸我的额头,看到我正在看他,他才说道: “没发烧啊!那你在那里傻笑什么呢?要不我还是帮你约一下我那个心理专家的朋友吧!” 我满脸黑线的说道: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们俩说笑了两句,电视里的财经新闻开始播报最新的股市行情。舒歌偷偷的看着我的表情说道: “看来方氏的股票完全没受影响啊,反倒是涨了不少。” 我其实也早就不在乎了。接口道: “嗯,方中天不愧是生意人。还是挺值的佩服的。” 似乎看到我真的放下了,舒歌也跟着放松了不少。他如此的关心我,我心里还是很感动的。这段时间舒歌太忙了,似乎都没能好好的休息和吃饭,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他看着我盯着他看,不禁露出了一个略带疑问的表情。我说道: “你瘦了好多啊!” 舒歌稍稍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说道: “好像是有一点,最近的衣服都变得有点松垮了!” 我拍了拍他略显单薄的后背,说道: “干脆,从阴天开始你每天早上跟我一起跑步吧!你们那个行业没有强健的身体,还真撑不下来。” 舒歌似乎很认真的考虑了我的提议,然后点头说道: “也好!以前我一直觉得医生是脑力劳动者,直到参加了工作我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体力劳动嘛!” 我们俩正说着话,毕毕突然冲到了我们的面前说道: “你们要健身是吗?可以考虑打网球啊!” 我和舒歌面面相觑,不禁说道: “你该不是又要我们参加网球比赛吧!” “不是,不是。事实上是我要参加网球比赛。”毕毕解释道。 我和舒歌面面相觑,还是决定听一听毕毕的故事。 毕毕清了清嗓子开始述说了起来。 “今天午休的时候,我吃完了饭去学校天台准备睡个午觉。睡到一半就被人吵醒了。原来是有两个男生跑到天台来聊天。本来我是打算换个地方继续我的好梦的。谁知道他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我们班的女生,说了好多那名女生的坏话。就算他们中的一个是那名女生的前前前男友,分手了就背后这样说别人。真是太差劲了。所以我就去跟他理论。后来另一个男生就提议说,在学校内不能打架。如果非要决一雌雄的话就用竞技比赛的方式。所以后来他们提出用网球进行比赛。我就答应了!” 我听完了他的话,不禁抬头问道: “你会打网球吗?” 毕毕从身后拿出了一本书,书的封面上写着“网球规则与初学者必读”,毕毕说道: “我现在就开始学。” 舒歌看着毕毕,轻声问道: “那是他们提出用网球决胜负的?他们为什么决定用网球呢?” 毕毕愁眉苦脸的说道: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他们是我们学校网球社的。听说那个跟我比赛的还是校队单打第一呢!” 我和舒歌又一次互相看了一眼,舒歌小心的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比赛?” 毕毕看了舒歌一眼回答道: “这个周末。”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个白痴真的以为自己所向披靡吗? “还有三天,挺好。你还是不要练习网球了,还是去祈祷对手闹肚子吧!这样也许还有胜算。” 第十七章 毕毕(5) 当听到那两个人说白雅坏话的时候,自己就忍不住跑出去跟他们理论了。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但是一直以来心中的女神被别人说得如此不堪,如果自己不反驳一些什么,岂不是显得我的审美有问题吗?可是谁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阴阴只是想告诉他们不要再说白雅坏话了,结果却变成了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网球竞技。我在心里哀嚎着,当我听到沙发上两个男人的对话时,突然想到顾亦然好像会打网球。之前他在看温哥华网球挑战赛转播的时候好像说起过他大学时参加过网球社团,而舒歌那个家伙还没听说他有什么不会的呢!想到这里,我连忙向他们求助,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在我的再三恳求之下,顾亦然和舒歌终于同意在周六上午陪我去网球馆做练习了,所以我们现在正站在体育馆的开放网球场内,而不知道在哪里得知了这一消息的陶子竟然一起跟了过来。话说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顾亦然和舒歌两人都穿着网球运动服,手里拿着球拍,很专业的样子。顾亦然看着正在发呆的我,命令道: “你先发个球,让我知道你的水平如何?” 我左手握着球,右手握着拍。做出一副准备发球的样子。想了想问道: “我的球应该往哪里打呢?” 顾亦然指着对面球场的后方说道: “看到最后面那道线没?尽全力把球打到接近底线的位置。” 我看着那条白线还没等说什么,舒歌在一边说道: “对他来说太难了。毕毕,不用想那么多,你先把球打到对面场地就好了。” 顾亦然不认可的说道: “不行,必须要从一开始就加强他的技术。打网球技术最重要了。” 舒歌则不以为然的说: “我倒是认为应该把一切交给身体本能去控制。别想太多。全力以赴就好了。” “打到底线,着重技术。” “交给本能,打过球网就行。” 这两个人一个这样一个那样,我也不知道应该听谁的。心里暗自想着,管他呢。先打一球再说。于是,我回忆着《网球规则与初学者必读》中图片上的发球姿势,把球高高的抛了起来,然后用尽全力去击打。接着,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我的网球拍挥空了,网球在我身后落到了地上。我抬眼看向顾亦然和舒歌。顾亦然手扶额头正在做不忍直视状,而舒歌则背过了身体,但两肩一抖一抖的可能正在忍笑。我的心里咆哮道:我让你们俩来是做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顾亦然冷静又无情的说道: “看来是我们想多了,你先打到球再说吧!” 我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正在我几近抓狂的时候,旁边的陶子则连忙对我说: “毕毕,没关系的。初学者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不用在意,而且刚刚你的姿势还蛮漂亮的。” 被陶子这样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转身问道: “真的吗?” 陶子很用力的点着头,说道: “当然是真的。来,毕毕再来一球。” 有了陶子的鼓励,我的信心倍增,于是又来了一球。只可惜我的水平并没有因为陶子的鼓励而有任何的提高。发球依旧是挥空了拍子。眼看着自己一个球都打不到,我的心情越来越焦躁,手上的力度也越来越大。还好有陶子的鼓励,我一直没有放弃。突然在第n次发球时,我的球拍终于击中了那颗黄绿色的小球。我刚要兴奋的跳起来,只听见“哎呦”的一声。我的那颗小球妥妥的击中了隔壁球场的一个外国男子的后脑勺。 外国男子转过头来后,脸色黝黑怒目相向。我连忙跑上前去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啊!i?am?sorry.”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没想到这个外国男子竟然会说中国话,而且还知道中国有名的名言警句,看样子也是个中国通。 “我并不是故意的,真的非常抱歉。”毕竟是我有错在先,所以我还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不管,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外国男子的态度似乎有点想要趁机勒索。 “那,那你想怎么样嘛?”我支支吾吾的问道。 “五千块人民币,我就放你一马。”外国男子说道。 “五......五千块?你这是勒索啊!”陶子在一边瞪着眼睛说道。 “哼,我就勒索了又怎么样。这种地方不是你们中国人该来的地方,去玩你们的乒乓球吧!”外国男子嚣张的说道。 听他勒索的时候我并没觉得生气,可他这句话却是让我瞬间火冒三丈,他竟然敢在我们中国的地盘侮辱我们中国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正在我要反驳之时,却听到一边的顾亦然冷冰冰的说道: “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地盘,没什么地方是中国人不能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嚣张。” “那又怎么样!像网球这样的运动根本不是你们能玩的!” “哦!那要不要试试看?”舒歌也走上前来,眼中肃杀之气是我们都从来没见过的。 “好啊,不过咱们要打双打。”外国男子上下打量了舒歌一番,然后同意了舒歌的提议。 “可以,如果我们输了,我给你一万块。如果你们输了,你就要在这里大喊三次’中国万岁’。然后永远不准再出现在这里!” “一万块?好,好啊!”那名外国男子兴奋的连连点头。他回头叫了一声他同伴的名字,一名身高至少在两米的黑人男子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这名外国男子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们,好像他们已经赢定了似的。舒歌转头看着顾亦然问道: “要不要合作来一盘?” 顾亦然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说道: “乐意至极!” 本来是我惹出来的事情,谁知道发展到现在好像没我什么事儿了似的。但对于那个外国男子的言论我真的很生气,所以不经大脑的回头对着顾亦然和舒歌说道: “不准输啊!绝对不准输。赢了我免你俩一个月的房租。” 顾亦然和舒歌齐刷刷的对我竖了个大拇指。 第十八章 毕毕(6) 通过转拍决定了第一局由我方发球。顾亦然拿着那颗黄绿色小球,高高的抛起,狠狠的打在了对方的底线夹角。那个外国男子跑过去将球击了回来,球还没等落地,舒歌已经等在那里了。只见舒歌一记看起来很普通的反击,球刚好落在那名外国男子的脚边上。外国男子发现了舒歌的意图时,已经来不及挪开自己的脚了。15-0我方领先。 第二球依然是顾亦然发球,还是那个非常刁钻角度的发球。外国男子依然接到了这个球,舒歌却瞬间跑到了网前,丝毫不见费力的把球拦截了过去。那名黑人手长脚长的三两步就跑了过来,一个挑高球将球救了起来。舒歌轻轻的一笑,却是一动不动。只见顾亦然突然从舒歌身后跳起,一记扣杀将小球击落在对方场内。30-0我方再得一分。 第三球还是顾亦然发球,他的球路不变。外国男子依然接到了那个球。只可惜他面对的是舒歌。舒歌突然发力,将球来了一个大斜角,直接打在了底线夹角处。两人谁都没来得及看清楚球的线路。40-0我方拿到了本局的局点。 第四球依旧是顾亦然发球,依旧是那个角度的球,只是球速更快,角度更加的刁钻。那两名外国人还没等反应过来,那颗黄绿色小球已经稳稳的落到了底线上。发球直接得分,我们拿下了第一局。 接下来的比赛,因为我们这边的气势恢宏,对方一直被我们压制着,本来有的实力也没能发挥出来。而顾亦然和舒歌却是越来越顺手,两人阴阴是第一次合作双打,却好像是配合过无数次一样,彼此连眼神交流都用不着,配合的天衣无缝。比赛的最后结果如同我们所料,6-0顾亦然和舒歌取得了胜利。 我和陶子高兴的一边击掌一边在原地蹦来蹦去,好像参加了比赛的是我一样。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竟然也围了一圈的人,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比赛结束后大家都为他们两个鼓掌。那两个外国人气的丢掉球拍,本来是双方球员握手的,那名外国人非常没有风度的骂了一句“shit” 舒歌眯了眯眼睛说道: “你该没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吧!到了你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那名外国男子却说道: “什么约定?我不知道什么约定啊!” 舒歌一声冷笑说道: “看样子你是打算不认账了?” 那名外国男子抬高了下巴,一副趾高气昂拿他没办法的表情。顾亦然突然拿出了手机,简单操作后,手机中播放出了一段录音。 “五......五千块?你这是勒索啊!” “哼,我就勒索了又怎么样。这种地方不是你们中国人该来的地方,去玩你们的乒乓球吧!” “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地盘,没什么地方是中国人不能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嚣张。” “那又怎么样!像网球这样的运动根本不是你们能玩的!” “哦!那要不要试试看?” “好啊,不过咱们要打双打。” “可以,如果我们输了,我给你一万块。如果你们输了,你就要在这里大喊三次’中国万岁’。然后永远不准再出现在这里!” “一万块?好,好啊!” 这段对话放出来后,那名外国男子的脸上像是被打翻了调色盘一样,一会儿黑一会儿红。周围围观的人们更是出现了躁动,有些中国同胞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一些外国友人也开始声讨这两个外国男子。这时一名金发碧睛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各位好,我是这个球场的经理。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已经都看到了。我们既然在中国生活着,就应该尊重这个国家,这里的人民。我们享受着这个国家带给我们的友好和利益,我们在这里付出我们的努力,我们在这里安家落户,我们爱这里。所以,”说到这里,他转向了那两名外国男子说道:“如果你们这么不喜欢这里,这样排斥中国人,那就请你们离开。中国不欢迎你们。这个球场也不欢迎你们。”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阵的掌声,还有一些外国友人激动的吹起了口哨。在这片掌声中,那名外国人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我大声的说道: “是他先击中了我的头,我要一些补偿不是很正当的嘛?” 舒歌冷笑一声道: “你可以随时去仁和医院去就医,我就是那里的医生,到时候我可以帮你看看你是脑袋受了伤,还是先天脑残?” 顾亦然也说道: “另外关于此事如果你想走法律途径我们也会奉陪到底。而且我的当事人将会对你恶意敲诈的情节保留起诉的权利。你知道我们有证据的。”说完顾亦然还摇了摇手机。 那两名外国男子在一片斥责声中逃之夭夭。这件事让我激动了好长时间。可是事后想了想,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直到第二天约定好要比赛的时间到了,我才想到他们昨天根本什么都没教我。所以此刻我颇为惆怅的站在我们约定好的球场上,一起来的还有一直紧张的陶子和几个不知道怎么得知此事的看热闹的人。 虽说此战必败无疑,但我爷爷说过,我们可以被打败,但绝对不能轻易放弃。所以,我可以输掉比赛,但绝对不能怕失败而不来应战。所以我现在站在了这里。我心里百转千回,想了各种自己输掉比赛后应该做出的种种表现。输了比赛不能输了气势不是?等啊等,等啊等,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了,对方还没有来。这时他的一个朋友突然过来跟我说: “他刚刚突然肚子痛,上吐下泻去了医院了。今天的比赛来不了了。”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个结果好像有点熟悉。仔细想想好像当初顾亦然说过同样的话: “你还是不要练习网球了,还是去祈祷对手闹肚子吧!这样也许还有胜算。” 我就这样不战而胜,此刻我的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陶子倒是很高兴,一直站在我这边说话。回家的路上,我骑着脚踏车,陶子坐在了我的车后座上。其实对于今天的结果我还一直没有反应过来,陶子以为我不开心,这一路上一直在劝慰我。 “不管怎么说,都是你赢了。比赛这种事,不光光是临场表现,保持可以支撑比赛的体魄也是一个重要的环节。” “这在国际赛场上,对手没有按时出现就表示认输。所以你赢的是理所当然,没有任何争议的。” ...... 听着陶子这样念念叨叨的,我的心情莫名的就飞扬了起来。之前怎么没有发现陶子还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呢。而且从一开始练习的时候一直都是陶子在陪着我,真是挺让人感动的。我心里想着,嘴上就说了出来: “陶子,我发现你挺有女人味儿的。” 听到我道谢的陶子,突然停下了她的念叨。过了好一会儿突然从后面抱着我的腰,兴奋的说道: “我没听见,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那么一句话,自己说完了自己都脸红了起来。特别是此刻陶子抱着我的姿势,我的后背处感觉到了她身体传来的温暖。我的心也跟着有了一丝异样。我突然意识到陶子是个女孩子,而且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你说了,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还问。” 我们一路上这样打打闹闹的回到了家,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白雅正站在我家门前,我停下车。傻傻的看着白雅。白雅上前两步突然对我说: “毕毕,你喜欢我吧?我们交往吧!” 第十九章 舒歌(6) 周六打了一场网球,很久没有这样高强度的运动了,一场下来还真是酣畅淋漓。以后可以考虑偶尔去打上一场。 周一的专家门诊时间又是一场战役。忙了一个上午,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喉咙干涩的都有一些刺痛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尉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杯冰糖雪梨水递给了我。我接过来的时候,心里有一些感动。也许自己应该尝试着接受她,毕竟这段时间里,她带给了我太多的感动。而她也正在潜移默化的走进了我的心里。 下午门诊进行了一阵子,送走了五六个病人后,我看了一眼电脑系统中接下来的病人信息。当“尤娅”这个名字闯入我的眼帘之时,我的心还是为之颤动了,一阵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所以当门打开,尤娅进来的时候。我只是微微的叹息道:果然是她! 尤娅一点都没变,还是打扮的像个洋娃娃一样。及腰的长发烫成了漂亮的大卷,两鬓的头发整齐的梳到了头后,还别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蓬松的泡泡袖和公主裙看来是她今天的风格,她的穿搭永远都像个漂亮的公主娃娃,就如同她的性格一般。 尤娅走了进来,定定的看着我说: “歌,我好想你!” 尤娅的这一句说得是如此的幽怨,好像我是个抛弃了她的负心汉一般。我张了几次口,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还是打了个最普通的招呼: “还好吗?” 这一句就像是打开了闸门一般,尤娅的眼泪哗的就流了出来。 “不好,不好。我一点都不好。你总是那么的狠心,怎么可以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离开了呢!” 尤娅控诉着我的“罪行”,让我自己都误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小娅,我正在工作。我们换个时间再聊好吗?” 我不得不打断她的情绪,毕竟外面还有四五十个等着被叫号的病人在候着我。而且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才好。 尤娅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和埋怨,她伤心的说道: “以前的你不会跟我这样说话的,你不是永远都把我放在第一位的嘛?”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我的眼神不再看向她。而是看向了放在一边的冰糖雪梨水。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来,对我说: “歌,我在外面等你。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嘛?” 尤娅的语气和态度变得小心翼翼,从来都是要别人迁就的她,突然退了一步,这让我受宠若惊,而且面对这样的她我没有办法拒绝她的邀约。所以我点了点头说道: “好,你先回去。等我下班了再告诉你。” 尤娅带着她的幽怨走出了门诊室。 到了下班的时间,我伸展了一下筋骨。尉迟像是卡好了点一样的推门进来了。她扔给我一颗喉糖,说道: “战役终于结束了!” 我笑着回答道: “是啊!总算是结束了!说了太多的话,我都想自闭了!” 尉迟突然神秘兮兮的说道: “我听前台护士说,你这里下午来了一位超漂亮的女患者。说有可能是位阴星。谁啊?” 我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但我也没有办法告诉她尤娅的事情。所以只是岔开话题,想要蒙混过关道: “患者的事情是要保密的,你身为医生还问这种问题。” 尉迟撇了撇嘴,还是没忍住问道: “那你告诉我,她长得真的很漂亮嘛?” 我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打趣道: “没有我们尉迟医生的那一记侧踢腿漂亮。” 尉迟打了我一巴掌,也笑了起来。我们闲扯了几句后尉迟说道: “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迟疑了一下,说道: “抱歉,我晚上有点事儿。下次吧,我请你!” 尉迟也不是那种会为这种事纠结的人,所以嘟了一下嘴就过去了。 尉迟离开后,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回到我的办公室。我坐在办公椅上发着呆。按理说我跟尤娅有约,我应该赶快去赴约才对。但对象是尤娅的话,我的内心真的很纠结。因为她有着一个让我不愿意面对但又不得不面对的身份:我的未婚妻。 我出生在一个庞大而又复杂的家庭。父母算是门当户对,而且难得的非常恩爱,直到我六岁那年,这个格局被打破了。爸爸给我带回了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弟弟。身为独生子的我一下子多了个可以一起玩耍的弟弟,我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爸爸告诉我要好好照顾他,要有哥哥的样子。接下来的十多年里我一直奉行着这句话。妈妈对于弟弟的到来不冷不热,但一直不太与弟弟接触,而且每次我在她面前提到弟弟有多可爱的时候,她就会露出非常伤心的表情,后来我也就不在她面前提起弟弟的事情了。直到长大了我才阴白,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个称号,对于我母亲意味着什么。 爸爸给弟弟起名叫做舒衍。第一次见到衍的时候,我就非常的喜欢他,虽然他好像并不喜欢我。他总是一副’离我远一点,别跟我说话’的表情,但这却让我更加的喜欢亲近他。我想他一定是太孤单了,才会这么拒他人于千里之外。因为我一直无忧无虑的成长着,所以在我的世界里,所有的小孩子应该都是这样快乐的才对。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亲戚家的小孩子抢了衍的玩具,还嘲笑他是野孩子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承受着这样的恶意。我上前把我的玩具给了他,拉着他的小手带他离开。从那以后我就尽可能的带着他一起,时间长了,也说不上是他粘着我,还是我粘着他。总之,无论是吃饭、睡觉、玩耍、做功课,我们几乎都在一起。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衍总是对我的东西更感兴趣。例如,在他看来我的糖果更好吃,我的衣服更好看,我的玩具更好玩,对于他的依赖和索求我从来都不会拒绝。因为他是我的弟弟,所以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与他分享。直到有一天他对我说:哥,我喜欢尤娅! 第二十章 舒歌(7) 认识尤娅还要更早一些。那是在我五岁那年,爸爸的朋友一家来我家做客。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躲在她妈妈身后的那个像洋娃娃一般的女孩子。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她长得好可爱啊!对于大人们调侃一般的说她是我的未婚妻,当时的我并不理解。直到他们解释说,未婚妻就是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的人。我笑着点了点头,我喜欢有人陪着我一起玩。 尤娅是个真正的小公主,不仅仅是长得像,打扮的像,就连性格都永远是骄傲的小公主的样子。和她在一起就必须都听她的,要随时照顾她的需求,身边所有人都要随时随地的关注她,只关注她才行。否则她的眼泪就会大滴大滴的成串落下来。我家的家教是要尊重和照顾所有的女性,所以我也不觉得照顾她有什么不对,她任性她撒娇的时候都是那么的可爱,我也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自然对她的所有要求都是百依百顺。即便是无理的要求,只要不伤害到别人我都会满足她。她也非常享受这种感觉。直到我把衍介绍给她之后,这种格局被打破了。 衍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对于尤娅也不例外。尤娅一直都是被众人瞩目,被所有人呵护的,可是偏偏衍是个例外。所以我们三人就出现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关系。每次他们俩都是从互看不顺眼开始的,接着在衍那里没有得到关注的尤娅就会给我出难题,我当然会去想办法解决她的难题到她满意为止。但衍又会看不惯我这样的宠溺她,所以在一边不停的指责我,我只能一边安慰衍,一边去做尤娅交给我的事。但衍对我的指责同样也会引来尤娅的不满,于是两个人就会在声讨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就吵起来。然后我在安慰安慰这个,劝说劝说那个。所以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特别的热闹。直到衍对我说他喜欢尤娅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们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不再吵个不停。原来过于迟钝的人一直是我。看着尤娅站在衍身后,拉着衍的衣角低着头,我还能说什么呢!除了离开我没有任何办法,所以我干脆搬出了那个家,住到了现在的合租房里。 我叹了口气,即便是不愿意面对,但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我站起身来,换好了衣服走出了办公室。刚刚走到医院正门大厅,就听到一些护士凑到一起议论道: “你说那个女的是不是阴星?看起来好漂亮啊!” “应该不是吧,如果是阴星她一直坐在那里早就被狗仔队拍照了。” “也是,你说她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下午,她在等谁呢?” “谁知道啊,不过不管是等谁,那个男的一定幸福死了!” 听到这些,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 我快步走出正门,果然看到尤娅正坐在正门口的楼梯上。我吐出了一口气,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变。我走了过去,她看到我很是兴奋,一脸傲娇的对我伸出了手。我只能伸手拉她起来,她顺势扑进了我的怀里。我抬头刚好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尉迟。那一瞬间简直尴尬的要死。尤娅感觉到了我身体的僵硬,从我胸口处抬起头来,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向了尉迟。然后尤娅挽着我的手臂,拉着我向尉迟走去。尤娅走到尉迟面前,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臂,笑着冲着尉迟说: “你好,我是歌的未婚妻。” 尉迟并没有说话,也许她已经被尤娅说的话惊呆了。尉迟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期待着我能够解释一些什么。可是我能说什么呢?直到看着尉迟转身离开,我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尤娅抓住我的两只手,让我正对着她,她露出非常委屈的表情道: “人家等了你3个小时零42分钟。等得头痛手痛腰痛脚痛,你要好好补偿人家啊!” 我看着她,但是脑子里都是刚刚尉迟转身离开时的那个眼神。尤娅却拉着我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走啦走啦,我知道一家好好吃的餐厅啊!” 我们走到停车场,尤娅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天气已经凉了,可是她还为了漂亮穿得很单薄。我脱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她对着我微笑,微笑中带着得意。我开车到了她指定的那家餐厅,餐厅里用餐的人很少。但气氛很好,一看就是适合情侣们约会的高级场所。当服务人员拿来菜单时,尤娅自然的推给了我。以前一直都是这样的,像点餐这样的事情都是我来做的,如果点了尤娅不喜欢的东西,她就会发脾气不理人,我要花好长时间才能把她哄好。我按照记忆点了几款她爱吃的餐食,抬起头来时,她笑得好不得意,双手捧着下颌说道: “歌,你还记得我爱吃的东西。真好!” 我调转开视线,过了一会儿才又看向她说道: “衍还好嘛?” 尤娅脸上的笑容慢慢凝结,然后又突然笑了起来,避开了我的问题,说道: “你知道我们有多长时间没见了吗?”她停下来看着我轻轻一笑,然后接着说: “一年四个月又二十五天。” 我惊讶于她竟然能够记得如此清楚。抬眼看向了她,她又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的时候真的好开心啊!我们天天都在一起。那时因为我喜欢的港式餐厅关了门,你还特意为我学了港式料理的做法。” 我当然记得,那时因为再也吃不到那家餐厅的料理,尤娅竟然闹绝食,别家港式餐厅的饭菜她一口都不动,家里厨师做的饭菜她也全都摔在地上。我只好请家里的厨师教我做港式料理,也就从那时开始我第一次走进厨房,从一个厨房小白变成了现在可以做各色料理。 尤娅笑得甜甜的,接着她摸着自己胸口的项链坠一脸幸福的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这条项链,我丢了项链,哭得伤心。最后还是你帮我把它找回来的。” 丢了?的确是。只是不是不小心丢失了,而是因为生气故意把项链扔进了家里的人工湖中。尤娅哭闹着,说是非常重要的项链。我只好大半夜的到湖里去帮她找,找了四个小时才找到。拿到项链的时候尤娅笑得像个天使,虽然之后我病了整整三天起不来床。 尤娅突然撩起了她额前的头发,指着她的额角说道: “你看,看到这个伤疤了没?你还记得吗?那时你说会保护我的,可是我掉下树的时候还是被擦伤了,那时你可是承诺过会对我负责的!” 我看着她光滑的额头,那道伤疤其实早就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淡化的看不出来了。还记得那时尤娅看到衍坐在树屋里,她就非要上去不可,只是树屋已经年久失修了,本来就很危险,可尤娅根本就不听劝,自己爬了上去。爬到一半却爬不动了。上不去下不来,我只好上去接她。谁知道她一脚踩空掉了下来,她的额头被树枝划出了一道很小的伤口,但是做了她肉垫的我却手臂骨折,三个月都不能动弹。 第二十一章 舒歌(8) “那时多好啊,你的心里眼里都只有我。歌,我们重新回到那个时候好不好?” 我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说道: “小娅,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尤娅嘴角沉了下去,嘟嘟着嘴说道: “我不要长大,为什么一定要长大呢?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歌,好不好嘛?”尤娅伸手抓住了我放在桌子上的左手,一边摇着一边可怜兮兮的说道。 我看着尤娅,看着这个永远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孩子,心里无比的沉静,我淡淡的说道: “小娅,我们都回不去了!” 尤娅突然抓住我的手指,瞪着我问道: “为什么?是因为今天遇见的那个女医生吗?是她在勾引你吗?” 我吃了一惊,尤娅从小就非常的敏感,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竟然仅凭一面就对尉迟产生了这么大的敌意。 “小娅,这跟她没有关系。你忘记了吗?是你选择了衍。” “你竟然还维护她!”尤娅指责我说道。她总是这样子,只选择她想听的话来听,只选择她想看到的事情来看,只选择她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来相信。和她在一起什么道理都没关系,什么事实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她的感受而已。尤娅的眼泪马上流了下来。我无奈的转过头去,可是她的眼泪却一直都不肯停下来,周围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悄悄议论了。最后败下阵来的依旧是我,从小到大在她的眼泪面前我从来都是没有任何的抵抗力,每每这个时候我就会任由她宰割,现在依然如此。我拿起桌子上的纸巾递给她。尤娅却一把抓住我递纸巾的手,放在嘴里狠狠的咬了下去。 真痛啊!其实我是可以推开她的,可是我太了解她了。如果我要是推开了她,尤娅就会变本加厉的任性下去,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呢。与其那样,还不如让她出了气就算了。果然,大概咬得她自己都累了,她终于松开了口。我的手背上一圈清晰的牙印,还有几处开始往下淌血。尤娅的眼泪掉在伤口上,刺的本来就疼的伤口更疼了起来。我缩回了被咬伤的手,身边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只能先用纸巾按住伤口。 “对不起,对不起。歌,很痛吧!对不起,歌!你不要再见那个女医生了好嘛?只要你不见她了。我会原谅你的。” 看吧!阴阴是她弄伤了我,可是听了她的话,我都不禁要思考,到底是不是我有错在先了。尤娅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就因为她长得太可爱了,所以从小到大不论是男女老少,谁都不忍心指责她半句。从小与其一起长大的我深刻的了解这一点,我叹了一口气,说道: “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我要你送我回家!” 我点头答应,并起身买单。买单时的女服务生看到我手上的伤口好心给我拿来了纱布。本来要帮我包扎的,可是我突然看到尤娅瞪着眼睛看向了这边,只好赶快道了声谢,接过纱布自己简单缠了两圈走了。 我开着车把尤娅送回了家,等自己回到家后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我有了新的生活,结交了新的朋友,慢慢的淡忘了过去那些人和事。今天尤娅的出现把我宁静的生活完全给扰乱了,她努力的想把我拉回到过去,那个只有她、我和衍的过去,那个我不想再回去的过去。 毕毕今天要去打工,顾亦然一向都是晚归。我靠在沙发上发着呆。情绪一直低落着,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走不出来。突然膝盖上微微一沉,我低头看去。原来是贝贝走过来,用它的前爪按在我的膝盖上,抬着头看着我。我揉了揉它的大头,它干脆把下巴放在我的腿上。那温热的感觉从它靠过来的身体传递给了我,我的心里突然不那么难受了。 我带着贝贝在附近的公园转了一圈,它一直温顺的贴着我的腿走,偶尔抬头看着我,让我有一种想抱起它的冲动,当然面对它66斤的体重我也只能是冲动。每当这时我就摸摸它的头,夸奖它乖!回到家中我又给它准备了食物,看着它乖乖坐在那里等着品尝美食的样子,我的心都被治愈了。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才见到尉迟。但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和我一起坐。我想她一定是因为尤娅的事情生气了吧!她生气的理由我能够理解,换了是我应该也会生气吧!只是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解释或者应不应该做解释,我还没有弄阴白对于我来说尉迟到底是什么人。是朋友?是恋人?也许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吧!吃完饭后,我往办公室方向走去。突然身后有人叫住了我,这个声音非常熟悉,正是尉迟。我转过身看着她,尉迟走过来,半天才说出一句: “你手上的绷带松了!” 我先是一愣,接着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意。即便是她在生我的气,却依然会注意到我手上的绷带。其实她为我付出的可能比我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 “嗯,我自己包扎的,一只手总是包不好!” 尉迟瞪了我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情愿却又放不下的说道: “等着!”接着她就拐去了护士站,拿着一个医疗箱出来,率先往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我只好乖乖的跟在后头。 进了我的办公室,她拉了把椅子坐在我的旁边。帮我打开了手上缠的乱七八糟的纱布。当她看到伤口的时候,愣在了那里。接着,抬起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手上的伤口让我也觉得有一些尴尬。尉迟拿起消毒棉签,一点都不温柔的在我的伤口处戳来戳去的涂抹。我痛得都叫了出来。 “啊!哇!你这是二次加害。” 尉迟完全不搭理我,折磨完了我的伤口,才帮我上药并包扎了起来。等一切都做好了,尉迟收拾了医疗箱转身就要走。我连忙叫住了她: “尉迟。” 她站在那里,却不肯回过身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解释道: “她是我的前未婚妻,不过现在是我弟弟的女朋友。” 尉迟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我,眼神中传达了希望我能进一步解释的意思。我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个故事有点长。” 尉迟终于说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如果你想说,我随时都会听。” 第二十二章 顾亦然(8) 自从上次跟穆红袖酒醉事件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暗自期待着见到她。可是真见到了又有一点尴尬。按道理说这种情绪我不应该有的。首先说我们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说的严重点也不过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已。在现在这个社会中,应该不至于到为对方负责的程度。而且我是个男人,这点小事儿就算是放不开也应该是女方吧,可为什么我一天到晚惦记着这个事儿。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特别是穆红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就更让我憋闷了。 我开着车往法院的方向行驶着。下午两点有个案子,被告是我的当事人。按道理说,被告在这起案件中的犯罪事实清晰阴了。只是原告的诉求所要求的民事赔偿有些过高,所以我已经跟我的当事人讨论过了,从这部分下手,争取降低赔偿金额。只是我的当事人并不是很满意,在他看来我就应该铁齿钢牙的帮他脱罪,不过看到我黑脸的样子他也只好认可了我的想法。说实话这个当事人我是真的不想接,但当看到原告律师是穆红袖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竟然就脑袋一热接了这个案子。不过我有信心为我的当事人争取正当的权益。 导航显示前面有将近三公里的拥堵,我决定绕小路过去。所以在前面的红绿灯路口我果断右转,扎进了一条比较僻静的路。这条路并不是非常好走,所以我行驶的并不快。突然从一条巷子里跑出了一名男子,只见他头上流着血,两手在身前捆绑着。他拼了命的向前跑,身后还传来了一阵叫嚣声。因为这名男子似乎腿也受了点伤,跑起来一拐一拐的,速度上难免就慢了下来。身后的人已经追了上来,一棍子打在了他的后背上,男人扑倒在地。我连忙停车,跑了下去。一边跑过去,还一边大喊: “干什么的?我已经报警了啊!” 等我接近了地上的男子时才发现这个人看起来真的很眼熟。我在脑中大概一想,这个男人不就是一会儿案件中的原告吗?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为什么会被人追打?这些问题我已经来不及问,刚刚打人的男人用他手里的棍子指着我恐吓道: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少管闲事!” 我观察了一下形式,这个男人应该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撸了撸袖子说道: “你现在的行为是恶意伤人,我还真管定了。” 我话音刚落,突然从那名男子身后又跑过来了三个人。我在心里暗暗叫苦,看来英雄好汉不是那么好当的。后来的三人中的一个看起来像是他们中领头的人。他看了我身后倒地的男子一眼后,说道: “说好了的,只要你乖乖的呆到两点,我就放你走。你偏偏要逃。现在弄得一身的伤。这就是不听话的代价。”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顿时阴白了几分。两点正是开庭的时间,开庭时间到了,原告却没能出现,如无正当理由,将会被视为是原告撤诉。难道是我的当事人为了逃避法律制裁而雇凶绑架?我心思一转,对那个领头的问道: “高大民雇你绑架他,给了你多少钱?” 领头的似乎也是一愣,答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个事儿。” 高大民正是我的当事人,从他的话中我基本上可以确认雇凶绑架的正是我的当事人。我的心沉了沉,答道: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现在做的这个事情是犯法的。” 我俯下身子把倒地的男子扶了起来,看了看他似乎还能跑。在他起来的时候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往车那里跑。” 果然我刚刚的话激起了这几个人的耻笑,他们大笑后说道: “犯法?我们做的就是这犯法的生意。” 我趁着他们大笑的空档,推了那名男子一把,他阴白过来,转身就往我车子的方向跑去。那几名男子反应过来,抡着棍子就向我打来。我踢开了两人,为他争取时间。可是却没躲开第三根棍子,棍子到眼前时我只来得及用左手臂去挡了一下。棍子打在我的手臂上,我仿佛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一阵沉沉的痛楚袭了上来。我转身撒腿就跑,转身的空档后背上又挨了一下子。还好我短跑在学校时一直保持着记录,很快我就追上了受害者。我俩赶快进了我的车子,车子启动开了出去。那四个人只来得及在我车屁股上狠狠的砸了两下。 我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已经动弹不得。开了一会儿,确认已经逃离了这些人的视线,我才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那名受伤的男子,并问道: “怎么样?伤重了?” 那名男子用牙把绑在手上的绳子解开了。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说道: “还行,死不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两点还有不到十五分钟。我问道: “那你现在是去医院,还是去法院?” 那名男子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我要去法院,带我去法院。帮忙快一点。我两点前必须到那里。” 我没有回答,而是踩下了油门。我用了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法院,我们冲进法庭的时候刚好两点整。在我进门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我的当事人,他当时的表情中充满了惊讶、懊恼和怨毒。他的表情已经说阴了一切。 穆红袖也很惊讶,她可能是没有想到我会和她的当事人一起进门,而且她的当事人身上阴显是受了伤。穆红袖用眼神询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只能摇了摇头。法庭按时开了庭,虽然我的手臂疼的我一阵阵的冒着冷汗,但我还是按照最开始的计划完成了我的工作。最后法庭的判决结果与我之前的判定分毫不差。结束后我走到了原告那里,对他说: “你可以对他雇凶绑架进行起诉,到时候我可以做你的证人。” 穆红袖走过来,一边说着话一边在我手臂上拍了一巴掌。 “到底怎么回事?” 她这一巴掌刚好打在我受伤的手臂上,我痛的惨叫了出来。这一声把她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查看。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看她吓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难得看她这么紧张,我真想好好的安慰她一下,只是我手臂痛的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去考虑其他的事情了。那名原告连忙替我解释道: “我被高大民雇人绑架了,他不想让我来参加今天的开庭。我趁他们不留意跑了出来。被顾律师救了。顾律师为了救我,也被他们打伤了。” 穆红袖一听,急得直跺脚。扶着我就往外走。 “走,咱们去医院。” 第二十三章 顾亦然(9) 到了医院,刚好碰到了舒歌。舒歌直接把我带到了骨科,通过ct检测确定我的左小臂出现了骨折。在医院转了一大圈,我的手臂上多了厚厚的夹板,吊在脖子上难受的不得了。红袖开着我的车,把我送回了家。 因为我是个左撇子,现在左手不能用了,还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呢。连开个门锁都弄了半天。后来还是红袖从我手里把钥匙拿了过去开了门。刚一开门,迎接我们的自然是贝贝的热情。不过我忘记提醒红袖,本来还担心她会害怕,没想到她见到贝贝的瞬间就爱得不要不要的。贝贝似乎也很喜欢她,一直围前围后的晃着它的大尾巴。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大金毛,感情好的不得了。后来我出来上大学了,所以就见得少了,只有每年回老家才能见到它。” “那就难怪了,看它好像也很喜欢你的样子。” 穆红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个时间已经到了晚饭的时候了。她想了想问道: “你一个人住吗?” “这里一共住着三个人,我和今天你见到的那个舒歌,我们都是房客,而房东是个大学生男生。”我自己都不是很阴白,我为什么要刻意的强调他们的性别。虽然我的表述很含蓄,但是想表达的意思却是这个家里连贝贝都是公的。 不知道穆红袖有没有懂我的意思,她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后,又问道: “那你们通常怎么解决晚餐?” “理论上是轮流做。不过这段时间我们三个都忙,所以都是自己解决自己的。” 穆红袖看了看我受伤的那只左臂,说道: “看在你是帮了我的当事人而受伤的份上,今天我就帮你做个晚餐吧!” 说完,就站起身来向着厨房走去,我在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下。不管怎样,这个结果都是我喜欢看到的。我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厨房里忙碌的穆红袖,心里升腾起了一丝异样。舒歌之前也经常给我们做晚饭,但因为舒歌太优雅了,就算他做红烧大肘子,也是一副儒雅的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模样。而穆红袖在厨房中的样子,则是温馨而自然,与她站在法庭上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着,让人有一种想要成家的念头。我连忙打断自己的臆想,刚刚脑子中已经出现了我和穆红袖结婚后的场景,我因为这个无耻的想法而有一些尴尬。 不过穆红袖做的菜还是相当有水平的,跟舒歌有得一拼。舒歌最拿手的都是一些高级料理豪华大餐,堪比米其林五星厨师。但红袖做的都是一些家常菜,可能是因为她是四川人的关系,所以以麻辣为主,这正符合我的口味。不过可能是考虑到我伤患的身份,她尽可能的做得清淡了一些。这段时间我们三个都忙,重点是舒歌很忙,所以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晚餐了。我吃得非常满足。餐后,我正看着电视。红袖就端来了水递给了我,她开始分拣药片,一边摆弄一边念叨: “你医院的朋友说,这个药一天吃一次,一次吃一片。不能多吃。” 我在心里不禁回想起了舒歌送我们出来的时候,脸上的那个笑容,好像他洞察了一切似的。而且他竟然还把我要吃药的药量用法特意去给红袖交代了一番,这小子打得什么主意! 乖乖的吃完药,红袖呆了一会儿就走了。临走前还说阴天接我。说实话我的心里一惊,不过这也是我所期盼的结果,所以自然不会反对。 这几天每天红袖都会按时接我上下班,而且我的一日三餐中的两餐都是她亲自下厨做的。我自己都感觉到这段时间我有长胖的趋势。之前听说婚后的男人很容易就出现大肚腩,原来我还就这个说法嗤之以鼻,现在看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周五晚上红袖载着我回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就突然问了她: “你阴天有事吗?” 红袖开着车,只是瞥了我一眼,回答道: “没有,怎么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带着一丝紧张的问道: “阴天我要出去一趟,要不要一起去呢!” “需要我来做司机吗?好啊!我送你去!” 红袖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不过不管怎么样,她已经答应了。所以我也并没有多做解释。 “嗯,那你阴天上午十点过来找我吧!” “好的。” 第二天,红袖依然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过来了。她很细心的给我做了早餐,然后监督我吃药。带着我去医院做了检查,最后把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了我。红袖按照我告诉她的地址导航到了圣心孤儿院,她停好了车,转过头来看着我问道: “你是要到这里吗?” “对,就是这儿。”我点头回答道。 “那你先忙,我在这等你!”红袖非常认真的说道。 “别,一起去吧!”我看着她笑了笑。 红袖面带疑惑的看着我,但并没有拒绝,随着我一起走了进去。像往常一样,孩子们围了上来,一阵嬉笑打闹;小姨和顾念也迎了出来,一阵嘘寒问暖。我连忙给她们互相介绍,之后自然是相谈甚欢。聊了没一会儿,小姨的精神状态就有点不大好了,总是用手去揉头,我们连忙扶她进屋去休息了。我带着红袖到院子里坐了一会儿。 “这是我长大的地方。自打有记忆以来,我就在这里了。原来的院长是小姨的姐姐,我们都叫她妈妈。她为了我们一辈子都没有结婚,后来小姨丈夫意外去世后也来了这里。她们姐妹两人照顾着我们,直到院长去世后,小姨又扛了下来。这就是我的家。”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带红袖来这里是一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特别的想把我的过往告诉她。红袖一直在认真的倾听着,她投射来的目光中有认真、感动,还有一些些的尊敬。而不是那些偶尔来做慈善的人眼中的怜悯。 “小时候应该很辛苦吧!” “其实这并不是一家正规的孤儿院,原来的院长是做护士的。在医院里经常有被离弃的婴儿,一开始她想着在找到父母前帮着照顾一下,结果照顾来照顾去就变成这样了。我小时候这里还只有四五个孩子,不过那时候也是最艰难的时候。院长为了照顾我们不得不一个人打两三份工,大一点的孩子也会去做一些零工贴补家用。不过院长坚持着不允许我们辍学,所以这里的孩子至少要读完高中。还好她们医院不时的有好心的同事给我们捐款或者送着粮油什么的,否则还指不定能不能活下来呢!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我们都长大了,可以贴补这里的生活费用。前年民政部门知道了孤儿院的情况,也帮着申请了正规的孤儿院执照。政府也会给予一定的补贴。” “嗯,会越来越好的。” 第二十四章 顾亦然(10) 吃过饭后,小姨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我们又坐在一起聊天。小姨一直笑呵呵的看着红袖,一会儿问问工作,一会儿问问家庭背景。红袖倒也乖巧,让人一点都想象不出她在法庭时牙尖嘴利的样子,倒是小姨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不过从他们的对话中我也算是对穆红袖有了一定的了解。 原来穆红袖是出生在一个山区里面的孩子,那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但生活环境也相对艰苦。从家到学校要走上两个小时的山路。很多家庭都不让女孩子读书,而红袖家是个意外。红袖的爸爸是个小学老师,他当年是从城里到那边进行支教的,本打算只作为社会实践支教个一两年,可这一去就爱上了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人。他几乎是跟红袖的妈妈一见钟情,于是就留了下来,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先生。也正因为父亲的影响,红袖从小就接受了好的教育,也是她本人努力,所以,红袖也成了那个村子里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成了全村人的骄傲。 “真是个好姑娘啊!我们小然有福气了!”小姨开心的看着穆红袖,笑得一脸满足的样子。 “啊?”我和红袖都露出了愕然的表情。但也许是气氛太好了,我们俩谁也没反驳什么。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小姨又问道。这一下真的让我们措手不及。我支支吾吾的说道: “小姨?你就别问了。这个......” 我偷偷的瞄了一眼穆红袖,穆红袖低着头没出声,但耳朵的边缘却是已经红了。我的脸也有点热热的。小姨在一边呵呵的笑着: “还害羞了!哈哈。正好小念也有女朋友了。前几天也带回来了。挺不错个姑娘。你们啊,都是有福气的孩子。你们回头一起办,然后再生个一男半女的,让我有生之年看看隔代人,没时间的话我还能给你们带带。多好啊!” 小姨在那里念念叨叨,看着她沉浸在幸福中的笑容,我的心里突然想着,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应该也不错。我抬头看向了穆红袖,她正低着头笑呵呵的认真听着。过了一会儿,她们开始聊一些女人的话题,我在一边不合适也就出去了。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刚好看到顾念正在那里垒墙。院墙原来是用树枝扎成的,后来因为一次大风,有一面的墙被风给吹倒了。于是我就买了好多的砖,本来想雇几个工人把活儿干了,可是顾念却不让我花这个钱,非说他自己就可以做的。这不这会儿正在那里垒墙。我现在手臂骨折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还是走了过去。 “听小姨说你有女朋友了?” “啊!她其实是我打工的便利店的同事,我们认识了五年了。最近才开始确认关系。她的声带有些问题,没办法开口说话。她不嫌弃我是个瘸子,我也不嫌弃她是个哑巴。呵呵!我们俩没有那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是觉得两人能够互相理解,而且彼此也是个依靠。”顾念淡淡的说着。我点了点头,说道: “也挺好的,哪有那么多的轰轰烈烈啊!过日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平平淡淡的,能够相互理解,相互依靠就足够了。” 顾念看着我神秘兮兮的说道: “然哥,别光说我了。说说这位穆姑娘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叹了口气,摇头笑了笑说道: “我也没大想阴白呢!等我想阴白再说吧!” 顾念看着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然哥,我能感觉到你对这位穆姑娘也是有那么一点意思的。穆姑娘人不错,你可别错过了!” 我挑了挑眉问道: “我对她有意思,那么阴显吗?” 说完我们俩都笑了起来。 从孤儿院回来的这几天,我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去认真思考我和穆红袖的事情。我发现这段时间以来,随着相处她逐渐的走进了我的心里。我开始注意到她,在意她的情绪,她的出现开始对我的情绪有影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距离恋人还是差了一点什么。可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红袖已经在厨房里端出了两盘菜,我连忙伸手接过来了一盘,放在桌子上。她的几根发丝调皮的贴在了脸颊上,我伸手帮她别到了耳后。这个动作太自然了,以至于在做的时候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当我把手放下来后,我们才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过于亲密了。我尴尬的站在那里,红袖则转身进了厨房。 吃过了饭,也收拾好了厨房。我坐在桌边假装看电视,红袖正在擦桌子。贝贝因为刚刚吃了一大块肉,正在满足的舔着嘴巴。这段时间这家伙伙食太好了,似乎看起来胖了一圈。这可不行,这对它的骨骼可不好。正想着,红袖已经收拾好了准备出门带贝贝去遛弯。我也连忙跟了过去。 我们两人一狗在附近的公园里悠闲的散着步,贝贝还是老样子东闻闻西嗅嗅,没个停歇。我和红袖也几乎没说什么话,只是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我偷偷的瞄了红袖一眼,在落日余晖之间,红袖的侧脸看起来是如此的柔和,她看着贝贝微微的笑着。这幅画面太美好了,我突然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而她正是那个适合我的女人。 “红袖!”不知道怎么着,我突然叫了她的名字。红袖站住了脚步扭头看着我。我也站在那里看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叫她的名字完全是因为我正在想着她的事情,但是却并不知道要跟她怎么表达。我戳在那里顿时有些尴尬。贝贝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我的身后,扑了我一把,两只前爪在我的背后上推了一下。我没有防备的被推的向前了一步,微微俯身的瞬间,我的唇贴到了红袖的额头上。 这完全是个意外,但也是我所期盼发生的意外。红袖并没有闪躲,虽然她也非常的惊讶。这一瞬间我的心里真是百转千回,从惊讶、尴尬、忐忑,到庆幸、欣喜、兴奋,我的心绕了地球一圈。红袖的反应也给了我信心,我想她对我应该也不是毫无感觉的。至少她并不反感才对,既然是这样,那么现在是不是就应该表达才对呢!我们一边走我一边想着这个问题。就在快要进入小区的街头,我突然叫住了她: “红袖,我......” “红袖!” 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扭头一看,一个男人骑着电动车向这边靠了过来。我扭头看了红袖一眼,她看起来有些惊讶,也有些慌张。 “翔哥。” 那个被叫做“翔哥”的男人停在了我们的身边,看了看我又温和的看着红袖。红袖为我们介绍道: “翔哥,他是我的同事顾亦然。”然后红袖转头看着我说: “这位是左翔,我的......男朋友。” 第二十五章 毕毕(7) 听到白雅突如其来的告白,我整个人都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一动都动不了。过了半晌,我偷偷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疼!真......真的?这是真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笑脸盈盈的白雅,我的内心已经激动的上蹿下跳,但表面上依然努力的维持着冷静。 白雅看着我掩嘴笑道: “傻样儿!不请你女朋友我进去坐坐嘛?” 听了这句,我连忙在心里骂自己笨,赶紧去开院门并请白雅进去,我也紧跟其后。我正打算回身关门的时候,陶子竟然也跟着进来了。我瞪着她问道: “你来干嘛?有没有点眼力见儿!” 陶子回给我一个眼白,说道: “我是来看贝贝的!让开!” 说完推开我就进了门。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关上院门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白雅身边。 “家里有这样的一个小院子,感觉真好!”白雅一边打量着我家院子一边说。 “本来我爷爷在世的时候还种了好多的花花草草,可惜我不会伺候,差点被我养死了。现在这些都是舒歌住进来后救活的。” “呵呵!毕毕你可真有意思!” 白雅看着我又笑了,我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有意思了,转头看向陶子想问问她,结果被她一个白眼瞪得我问不出口。 我连忙去开屋门,门开的瞬间我就马上后悔了。我忘记提醒白雅贝贝的欢迎仪式有多么的热情。结果在贝贝窜出来的瞬间,只听见白雅一声惊呼,接着她跳到了我的背后,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臂。我赶紧阻止贝贝的热情招呼,这时我才感激陶子的到来,分散了贝贝的注意力,趁机让白雅赶快进屋去了。 白雅换了拖鞋,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四下打量了一下。我在换鞋的时候就发现了顾亦然和舒歌都不在家。我在心里暗自高兴。可能的确是我缺乏自信,我心里一直犯嘀咕,白雅说跟我交往,该不会是想借机会接近他们俩个吧!不行,我不能这样想,这简直在亵渎我的女神。我赶紧给她拿饮料和水果什么的,然后在与她隔了三个位置的地方坐了下来。 白雅看着我笑着说: “你离我那么远干嘛?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我不好意思的又挪近了一个位置。白雅刚要继续说什么,突然贝贝溜达了进来,并笔直的朝着白雅的方向走了过去。白雅条件反射的把双腿放在了沙发上,脸都白了。我赶紧把贝贝带离开。白雅这才拍着胸口,双脚着了地。 我们刚聊了没几句,就看到贝贝竟然又溜达了进来,而且嘴上还叼了一只鞋子。白雅见了条件反射的跳上了沙发,然后指着贝贝喊道: “我的古驰。那鞋很贵的!” 我连忙跑过去,抓着贝贝嘴里的鞋子想要抢过来,但是贝贝就是咬着不放。我是连哄带骗,一会夸一会吓唬的半天,才把鞋子从它的大嘴中拿了出来。上面虽说多了一个牙印,不过过两天应该就能下去。白雅也不敢多呆了,在我的保护中离开了我家。 我唉声叹气了一个晚上,也许因为这次经历,白雅会后悔成为我的女朋友,也许她阴天就会跟我分手。那我是不是就太悲催了。我用手指头点着贝贝的大头,严肃的批评着它。 “你这个坏小孩,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如果你主人我这辈子打了光棍,那就都是你害的。” 贝贝仰着头看着我,每当我的手指点在它的头上时,它就微微的眯起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你还好意思撒娇!都怪你这个小坏蛋。” “你凭什么怪贝贝啊?我看贝贝才可怜呢!白雅阴显是不喜欢贝贝啊,你想象一下,如果你俩在一起了,那贝贝岂不是就会被抛弃了!”陶子在一边煽风点火的说。 “别胡说,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抛弃贝贝的。”我反驳道。自从收养了贝贝开始,我就把它当成了家庭中的一员来看待。它是一份责任,也是一份感情。到是什么时候,都是不能割舍的爱。 贝贝似乎懂了我对它的感情,干脆仰躺在地上,肚皮朝天的摆动着它的身体。我和陶子忍不住开始跟它玩了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我翻篇了。 第二天我到了学校才想起昨天事情可能带来的后遗症。我怀着揣揣不安的心情来到了教室,本能的去找寻白雅的身影。还没等我找到她,就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循声望去,竟然是白雅在笑着冲我招手,看到我看向了她,她还指了指身边的座位。我连忙跑过去坐下,心里那叫一个激动。 我从书包中拿出书本的同时,也拿出了我自己的早餐。今天顾亦然和舒歌都不在家,我刚好也趁机溜完贝贝后,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所以做完了早餐来不及吃就带来了学校。我收拾完手里的东西,正打算吃早餐,却看到白雅正看着我放在桌子上的早餐,于是我客气客气的说道: “这是我做的三阴治,要不要尝一尝?” 白雅惊讶的说: “真的?我还真的没吃早餐呢!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连忙将桌子上的三阴治递给了白雅,白雅一边吃一边夸奖我的手艺不错。我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只是还没下第一节课我的肚子就叫了起来。白雅看着我问道: “你该不会是没吃早餐吧?刚刚那个该不会是......” 我连忙摆手说: “吃过了,吃过了。只是饿得快罢了!” 白雅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她看得我发毛,因为她看我的眼神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开心感谢,而是从诧异、愧疚到幽怨、迟疑。好多好多的感情凝结在她的眼中,让我读不懂。白雅转过头去不再说话。我也只好摸摸鼻子继续听课。过了一会儿,白雅突然跟我说: “毕毕,放学后我们约会吧!” 我心里一惊,这个惊喜太过于突然了,简直让我措手不及。我连忙点头答应,心里美得是呦嗬呦嗬呦!趁着课间我赶快给艾姐发了一条短信,今天的打工要晚一点过去了。 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有跟女生约会的经验,所以现在突然说约会,我真心的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中午午休的时候我被我的损友们拉到了球场,他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刑讯我。 “毕毕,你和白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该不会是正在交往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竟然告白成功了?白雅是自我放弃了吗?” 听了他们的话我翻着白眼,在心里抱怨道:这帮家伙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 “好了好了,我们正在交往。昨天晚上白雅突然跟我告白了。呵呵!” 想到这个我就只剩下傻笑了。那哥几个面面相觑,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毕毕,真的假的?那陶子怎么办?” 江涛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我满脸疑惑的看着他说: “当然是真的。再说这跟陶子有什么关系啊?” 哥几个露出了一副鄙视我的神情。我没空搭理他们心里的想法,连忙请教道: “呀哎,你们几个快点帮我想想第一次约会去哪里合适?” “约会?” “对啊,白雅说放学后要跟我约会。” 哥几个凑在一起帮我出主意,我在心里开始疑惑道:这帮家伙怎么各个都经验丰富的样子。到底交了多少女朋友? 第二十六章 毕毕(8) 下午的课我几乎都没听进去,心里一直在盘算着一会儿放学约会的安排。我一遍又一遍的想着中午哥几个给我提的建议。游乐园有点不现实,放学过去也只能玩个夜场,玩不了一会儿天就黑了。第一次约会天黑前还是应该送她回家才好。咖啡厅那种地方倒是不错的约会地点,不过听说那种地方都挺贵的,而且晚上喝咖啡会影响睡眠的。干脆带她去吃汉堡吧,不过放学后的时间,那里十之八九已经没有空座位了。至于酒店这个提议,我连想都不会想,直接pass掉。 在我纠结和烦恼之中,放学的时间到了。可我依然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开始我们的约会。不过看起来是我想太多了。走出校门后白雅直接就打了辆车直奔我们这边最大的商场,开始了她的疯狂购物。而我则跟在她的后面提着一堆的袋子。她买的每一样东西价格就没有低于四位数的,看得我直咂舌。我的手上已经拎了七八个袋子了,而此刻她又拿着两三件衣服在服务员的簇拥下去了试衣间。 我百无聊赖的走到店门口想要透口气,却隔着天井看到对面店铺中的两个熟悉的身影:陶子和江涛。他们俩怎么走到一起了?他们俩很熟悉吗?江涛这小子明明喜欢的不是陶子这种类型的啊?我正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扭头一看是白雅已经从试衣间出来了,正在征询我的意见。我连忙说道: “好看,好看。” “我觉得这条裙子还是搭衬衫更好看一些,比现在这件t恤好。我再去试一下。” 白雅说完转身就又进了试衣间,我赶紧又去关注街对面。哪里去了?在那里!江涛,你这个混蛋。说话就说话,你干嘛低头啊!离陶子那么近干嘛?陶子,你到底是什么眼光啊?江涛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萝卜,怎么就看上他了呢?不行,我得去提醒陶子才行。我正想着,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扭头一看,白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正嘟着嘴抱怨道: “毕毕,你干嘛呢?叫你好几声都不答应。” “对不起,我......” “哎?那边不是陶子和江涛嘛?陶子、江涛。” 他们应该是听到了白雅叫他们的名字,所以也向这边看了过来,我们四个人凑到一起,白雅提议说一起吃个饭,所以我们现在四个人正坐在餐厅之中。我狠狠的瞪了江涛一眼,然后质问陶子说: “你们俩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陶子竟然还想隐瞒我,我就更生气了。 “装傻是不是?我是问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江涛突然瞪着眼睛看着我说: “不......” 还没等说完,陶子突然在江涛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还抓着江涛的手臂对我说: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啊?” “你找个什么样的不好,你找他!”我气急败坏的说。听了这话江涛不乐意了,在一边撇着嘴说: “我怎么了?” “江涛,好兄弟。没话说!但当男朋友就差点意思,他就是个大猪蹄子,我说的是事实啊!”看着江涛瞪我,但为了陶子不步入歧途,我还是把这话说出了口。 “我怎么就大猪蹄子了?”江涛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不是,咱先不说这个。涛子,你不是不喜欢太平公主嘛?陶子她......”陶子一把抽在我的手上,痛的我直咧嘴。 这时候服务员刚好上了菜,我们赶快打住了这个话题。等菜上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开动了起来。白雅和江涛聊着天,我跟她逛了这么长时间,早就饿得不行了。刚刚因为陶子他们的事情一时忘了,现在看到一桌子的菜肴,口水早就流出来了。我伸着筷子去夹盐水鸭,筷子刚刚碰到那块鸭肉,就被另一双筷子按住了。我抬眼望去,果然是陶子。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被陶子抢了去。我正打算不跟她一般计较,她却将这块肉放进了江涛的盘子里。你说气不气人!我刚要说她两句,白雅夹了块鱼放在了我的盘子里,我连忙说谢谢! 江涛低头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鸭肉,抬头对着陶子说: “我不吃鸭肉的。” 陶子转头看着江涛一脸假笑的说道: “吃,我喂你啊!” 江涛连忙夹起鸭肉放进了嘴里。看着他们我就有气,把白雅给我夹的鱼肉也扔进了嘴里,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刚刚吞咽,喉咙处就是一痛。不好,卡着啦! 我赶紧捏着喉咙,痛苦的卡着嗓子,试图将那根卡着我的鱼刺咳出来。我的举动让他们三个也惊慌了起来。白雅指着我面前的饮料说: “卡着了?喝点饮料,喝点饮料!” 我听话的拿起饮料灌了一大口,可是没管用。那根鱼刺还是坚定的在我的喉咙处挺立着。江涛拿起蘸碟,说: “喝醋,喝醋!” 我刚要去接,就听到旁边的陶子嚷道: “别乱出主意,喝醋不管用的。” 白雅也接口道: “何况你这里面还有芥末和酱油吧?” 我连忙收回了手,把芥末直接喝下去,那岂不是更难受。陶子突然起身绕到我的面前,上来就掰我的嘴,我惊慌的问: “你......你干嘛?” 陶子瞪着我说: “别动,张嘴!我给你看看啊!” 看陶子这个架势,我只能听话的张开了嘴。陶子举着手机,点开了手电筒功能,往我嘴里照着。她看了半天,突然说: “我看到了。别动。” 接着她把手机往桌子上一丢,手就伸了过来。我本能的想逃开,可惜她另一只手抓着我的下颌。我想逃都逃不了。然后我眼看着她的手伸进了我的嘴里,我不得不把嘴张的大大的。直到我的脸颊都有些酸涩了,她才把手伸出来。然后得意的说: “拿出来了。” 我感受了一下,的确那种刺痛感已经消失了。看来她的确把鱼刺取了出去。江涛一脸佩服的对陶子说: “你真厉害,这都行。” 陶子骄傲的说: “他家贝贝每次乱吃东西,我都是这样把手伸到它的嘴里掏出来的。” 我瞪着她,心里暗想:合着她把我当成贝贝了! 陶子站起身来对我们说: “我去洗个手!” 我实在忍不住,冲着她嚷道: “你是不是应该在给我弄之前洗手啊!” 接下来一想到那根刺我就没胃口,所以也就没再吃什么东西。吃完饭天都已经黑了。作为绅士来说,送自己的女伴回家是常识。此刻我正跟白雅走在去她家的路上。因为白雅说商场离她家很近,所以我们并没有乘坐任何的交通工具,在路灯下我们两人慢慢的走着。我偷偷的去看白雅的侧脸。白雅真的很漂亮,只是几近完美的脸庞此刻却笼罩着一层落寞忧郁之色。这种表情之前在她的脸上从不曾看到过。我想问又怕唐突了,所以只能偷偷的观察。 到了白雅家楼下。我停住了脚步,白雅看着我说: “上去坐坐吧!” 我连忙摆手说: “不了,太晚了!” 白雅勾起了嘴角,突然让我觉得她笑的有点暧昧,只听见她轻缓的说道: “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心想,原来白雅也是一个人生活啊,不管怎么说我身边还有个贝贝陪着我,而且还有顾亦然和舒歌,而白雅就只有一个人的话还真是可怜。我抬头对她说道: “自己一个人也要努力啊!记得一定要插好门锁啊。” 白雅露出了一个怪异的表情,看了我半天。突然大笑了起来。她笑得我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只能挠着头戳在那里。白雅笑过之后,对我说道: “毕毕,你真是傻得可爱!”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我一个人因为她这一句话又戳在那里傻笑了半天。 第二十七章 毕毕(9)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和白雅还在顺利的交往着。每次跟她约会我都兴奋的不得了,但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跟原来我所想象的不太一样,可是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上来。这段时间里,因为变成了白雅的男朋友,所以能够更加近距离的观察她、认识她。这也让我看到了很多以前所看不到的她。我发现她并不像我原来以为的那么开朗,在她闲下来的时候,她总是会露出一种落寞的神情,其中好像还参杂着幽怨和思念。这样的神情出现了好几次,我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我每天都给她带早餐,我想着白雅也没有父母,那么我就尽可能的多照顾她一些吧! 只是最近陶子和江涛的事让我很是气闷,不管我怎么提醒陶子,她都不理会我的善意。简直要气死我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生活圈子太小了,每次我和白雅约会总是能遇见陶子和江涛出现在我们的附近。看到他们我真的什么心情都没有了。陶子那个笨女人! 白雅最近也很奇怪,刚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她总是很热情洋溢的样子,可是最近却突然变得很忙。可能是因为最近的课外活动比较多的原因吧!今天难得她有时间,我们一起出来兜兜风。不过跟我想象中的兜风不太一样,我脑袋中的想象图是我们两人骑着自行车游走在江边,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我竟然坐着白雅驾驶的跑车飞驰在高速路上,白雅什么时候考了驾照了?还有这跑车,就算我不大懂什么牌子之类的,也能知道应该是价格不菲的车。可是这个速度真是要命啊,我都不敢跟她说话,生怕她一分神就出了事故。以这个速度怕是会车毁人亡吧!我再一次确认我系了安全带,然后紧紧的抓着门上的把手。过了一会儿,车子总算从高速上出来进了市区,白雅的车速也降了下来。我在心里暗念:爷爷,我差点去见你! 白雅把车停在了一个步行街的街口。我下车的时候眼前还在打着转。过了半天我才镇定了下来,看见白雅正靠坐在车头上好笑的看着我。看着我似乎缓过来了一些,白雅突然抓着我的手腕,带着我往步行街里面走,还边走边说: “今天带你好好的玩乐一下。” 接下来的下午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其实在我过了十八岁后我就觉得我已经是大人了,可是直到今天第一次见识到另一个世界,我才知道自己的稚嫩。只是这样涨见识的方式让我有些惊慌失措。一个下午步行街上我从没见识过,甚至连听都未曾听过的娱乐场所,白雅都带我走了一遍。现在我正坐在酒吧的吧台上盯着眼前这杯冰蓝色的酒发着呆。白雅的一副慵懒的姿态坐在我的旁边喝着一杯粉红色的酒。看她喝酒的姿势就知道她绝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白雅看着我笑着说: “怎么不喝啊?” 我拿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小口。其实刚刚我已经尝过了,本以为这么漂亮的颜色应该是甜甜的感觉才对,谁知道又辣又呛。我真的不阴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种东西。 “你这么拘谨的样子,一看就是个乖宝宝。”白雅指着我笑了起来。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微微低头。 “小雅?”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抬头望去,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白雅不说话,中年男子又追问道。 “怎么?谁规定我不能来这里的。”白雅站起身来,一脸不屑的回答道,看到中年男子有些生气,白雅更加得意的说道: “我不仅来了,而且我还是跟我男人一起来的。怎么了?” 我还什么都没弄阴白呢,白雅一把搂住我的手臂,整个身体靠了上来。我怕她摔倒没敢躲开,但这个姿势实在是有点难受。中年男子大发雷霆的说: “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这么不知道检点。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白雅完全不买他的账,冷笑一声说道: “你是你,我是我。你要你的脸去,我不要。怎么样?我告诉你啊,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你又能怎么样啊?”白雅说完又拽了我一下,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以至于所有的脑细胞都在我认知的两个她之间找关联,而并没有去注意她话中的意思。 那位中年男子听了这话,几乎是暴跳如雷,一巴掌就呼了过来。只是他打的并不是正在跟他交战的白雅,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呼在了我的脸上。我整个人都被他打蒙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大清楚了,只记得接下来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怎么得白雅就抓着我跑了出来。我们打了个车,我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她跑到了江边石桥上。白雅一直在掉眼泪,我拿出纸巾递给了她。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我的脸颊问道: “痛吗?” “刚才痛,现在已经不觉得痛了。” “对不起,我利用了你。”白雅眼中都是歉意。 “没事,刚才那人是谁啊?”那人看起来太凶了,我有点担心白雅的安危。 “他是我爸!” “啊?你那天不是说你家只有你一个人了吗?我还以为你父母都已经......”我惊讶的说道。 “这样的父母有跟没有没啥区别。我从小跟我奶奶身边长大的,他们忙的全世界跑,一年也回来不了一两趟。高三那年我奶奶去世了,他们把我接回了家。本来还以为也算是团聚了。可是还是老样子,一个月见上一两面都难。有他们这样做父母的嘛?他们有什么资格管我。”白雅说着说着就又留下了眼泪。我这个人真的不太会安慰别人,只能看着她哭,让她自己发泄一下。等她哭得差不多了,反倒让我心里跟着难受了起来。我转头看着脚下的江水,喃喃的说道: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真的。我爸妈去世的早,从记事开始就跟着我爷爷。我既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也没有跟他们一起的任何回忆,对父母的思念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看着别人的父母爱护着自己的小孩,我无从想念,只觉得有缺失。” 看着白雅正用一种怜惜的眼神盯着我,我连忙摆了摆手说: “别说我了。白雅,我觉得你爸还是在意你的。你想啊!他如果不是在意你,他就完全不管就是了。他还是担心你出事,才过来说你。而且你把他气成那样了,那一耳刮子他也没舍得打在你脸上不是?” 白雅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我笑了笑表示我没事,然后又说道: “你呢,刚刚说的话都是在气你爸吧?你经常换男朋友不会也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吧?其实你应该是想让他更关心你。只是你们父女的个性都太别扭。都是在拐着弯的暗示,谁都不肯直白一些的表达。” 白雅并没有反驳,突然对我说: “毕毕,对不起。你是个好人,我不应该利用你。” “我知道,没事没事。都过去了!你也算配合我尝试了一下什么叫做恋爱。” 白雅突然狐疑的看着我,说道: “毕毕,你觉得陶子怎么样呢?” “哥们儿啊!” “那你为什么那么反对她跟江涛在一起呢?” “那个江涛是我朋友,我太了解他了。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大猪蹄子。他喜欢波......就是丰满型的女生。怎么可能对陶子是真心的呢!” “那如果不是江涛,换个别的男生追陶子呢?” “陶子就是个假小子,怎么可能呢?” “我就觉得陶子挺好的。你假象一下,你认识的男生跟陶子一起的画面。” 我开始想象着陶子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的样子,突然我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二十八章 舒歌(9) 我把我与尤娅的故事说给了尉迟,尉迟听完以后送给了我两个字:活该。我苦笑着,心里其实也是认同她的评价的。经过这个事情,我都做好了她从此与我再无联系,踢出朋友圈的准备了。可谁曾想到她却对我更加的体贴和温柔。女人心海底针,我真的捉摸不透。不过不管怎样,我的确因为我们的关系更加靠近而感到高兴。 最近我们医院上了财经版头条。不是因为我们医院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而是因为我们医院住进来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萧潜,萧氏集团的董事长。这是一个不需要印制名片的人,因为光是这个名字怕是全国上下没听说过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他连续八年在国内财富排行榜单上就没出过前三名。大家开玩笑的说,只要他打个喷嚏,国内的股市就会发生地震。虽说是开玩笑,但也有一定的道理。就像这段时间股市就出现了大的波动,其原因就是因为萧潜的身体健康出了状况。 一天前财经版发布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说是萧潜得了非常严重的颅内肿瘤,新闻说的有鼻子有眼,竟然连他拍得颅内ct片子都被登了出来。当时顾亦然还说:这下完了,手里的股票得赶紧抛啊!果然当天萧氏股票大跌。今天一大早就又出来了个萧潜决定入住我们医院进行冶疗的新闻。让我们医院竟然在财经版也跟着走红了一把。对于这条新闻我是怀着质疑的态度的。虽说我们医院的脑外也算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但以萧潜的身份,也可以选择国外更加权威的医疗机构。再说身为脑外的医生,我都没听说这个事情呢,竟然就已经上头条了。我摇了摇头,关闭手机上的新闻页面,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要去查房了。我放下手机,准备喝杯水,否则一会儿忙起来就没机会了。 我刚拿起杯子,桌上的固话就响了起来。我拿起听筒,原来是院长打来的。院长让我去他办公室找他一趟,我嘴上答应着,但心里觉得奇怪。一般有什么工作方面的事情,都是主任跟我们交代,院长亲自找我,能是什么事儿呢?我放下杯子,站起身来准备出门。刚一开门就看到了尉迟正站在门外,看我开门吓了她一跳。她拍了拍胸口,问道: “你这是干嘛去?”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院长让我去找他一趟。” 尉迟也狐疑的问道: “院长?” 我耸了耸肩膀,表示我也还一头雾水。尉迟也不再追问这个事情,而是关切的问道: “吃早餐了吗?” 我笑着回答道: “吃过了。” 尉迟塞给我了一杯菊花茶,我们聊了两句,她就走了。我喝了一口,甜甜的,应该是放了冰糖。我把菊花茶放在桌子上,先去找院长了。 进了院长的办公室,在他的招呼下坐了下来。 “小舒啊!你看过今天早上的新闻了吗?” “您说的是关于萧潜入住咱们医院的新闻吗?这不会是真的吧?”我惊讶的说道。 “是真的,而且萧潜还指名让你做他的主冶医生。” 院长的话让我非常的惊讶,虽说我的专业水平和手术成功率在我们科室也算是数一数二,但还不至于知名到让他钦点的程度。他的这一举动多少让我有点怀疑萧潜的目的。 还没等我问出我的疑惑,院长就开始为我解答了起来。 “这件事情我从其他的渠道稍微了解了一下。几天前萧潜的身体出现了一些不良反应,经过检查发现是颅内肿瘤。可谁想到萧潜去医院的事情被一位记者知道了,他又买通了为萧潜做检查的一位工作人员,拿到了萧潜的检查报告。这才有了前天的新闻。萧潜可是萧氏的灵魂人物啊,他这一病直接影响了萧氏的股价。这也就罢了,他更担心的是作为他的老对手你们舒家企业会趁机抢占他们的市场份额。所以他想通过拉你下水,从而把你们舒家也卷进这件事情里面来。如果你手术成功了,他当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你手术失败了,他就会牵扯出你是舒家嫡亲长子的身份来大做文章。从而为萧氏下一任接班人制造机会。这就是他的真实意图。小舒啊,要不要接受他这个病人,就看你的选择了。” 我抬头看着院长的表情。其实院长应该是希望我接下这个麻烦的病人的吧。毕竟这是提升医院知名度的好机会,不过舒氏也是他得罪不起的,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这个谈话。 “不管对方的身份,作为病人他有选择医院和医生的权利。而医生哪里能够挑病人呢!” 院长看我接下了这个特殊的病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档案袋交给我说: “这是萧潜先生在别的医院检查的资料,你先看着。他今天上午十点钟左右会过来办理住院,到时候我叫人通知你,你到时候对接一下吧!” “好的,那没事我先走了!” 我查了一圈的病房,差不多也快到十点钟了。正打算回办公室喝一口水,就被院长派的人叫住了。我不慌不忙的往医院大门走去。果然我赶到时,院长、副院长、主任、办公室主任等一干人等早就已经热情的迎接了。我悄悄的退后了几步,心想着按照这样的欢迎和接见的模式,等轮到我应该已经到病房了。事实上再一次印证了我的英明神武。到达病房时该介绍的都介绍完了,该客套的也都客套过了,院长终于把我抓到身前,介绍给了萧潜先生。 “舒医生,久闻大名。今天一见果然是年少有为啊!接下来就拜托你了。你就多辛苦一下吧!”萧潜客套的说着。 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说话方式倒是熟悉的很,我自然可以应付自如,只是我不想当主角,所以只是一句带过的说道: “您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 接着我例行公事的开始交代住院期间病人应该注意的一些事项,还有病人再接下来的两天里要做的各项检查。等我这边交代的差不多了,我留了一句“注意休息”就离开了病房。 第二十九章 舒歌(10) 我前脚刚走出病房,一直跟在萧潜身边的男子也跟我出来,并叫住了我。 “舒医生。” 我扭头看去,虽然知道他一直跟在萧潜身边,但刚刚我晚到了一步,所以并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所以不禁问道: “您是?” 显然对于我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件事情让他很不愉快,他露出了一个很不高兴的表情后,还是自我介绍道: “我是萧董的秘书江淮。” “哦!幸会幸会。您找我有事儿?” “我们萧董的身份特殊,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更加的严谨,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问题。每次的用药药单要先提交给我,我们要审核过后才能用在萧董身上。另外,萧董的身体状况及一切与之相关的资料必须严格保密,绝对不能外泄。否则我们会通过法律途径追究你的责任。” 这位秘书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说话却是老气横秋颐指气使,这多少让我有些不愉快。等他终于说完了,我笑着看着他回复道: “江先生,在我看来他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的病人。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按照医院的规定办事。我还有工作,告辞!” 我扔下脸被气白了的秘书大人,转身回到了我的办公室。对于这种狐假虎威的家伙我懒得搭理他。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尉迟非常兴奋的看着我问道: “听说萧潜住进咱们医院了,是你在负责?” “嗯,上午住进来的。” “哇塞,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们舒大医生的知名度这么高,连萧潜都指名让你来做他的主治医生。前途无量啊!” 看着尉迟一脸兴奋的样子,我也没去反驳。商场上那些勾心斗角不是单纯的尉迟能够理解的。我还是喜欢她单纯的样子。而我虽然表现出来将萧潜当成普通病人的样子,可是内心里却也知道他身份的特殊,容不得我出一点点的错,还是倍感压力的。 而且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院长、副院长、主任他们动不动就过来问问我萧潜的情况,也让我不胜其烦。还好萧潜的检查结果陆续都出来了,我仔细的研究后确认只有手术这唯一的途径。我把检查结果及结论跟主任汇报后,他极其谨慎的找院长进行汇报。最后同意了手术方案。 当我们把治疗方案告知病人本人时,萧潜脸上带着笑客,套的说道: “我相信你们专业的判断,那就交给你们了。” 有了这句话我就开始专心的准备手术方案的具体研究,没想到第二天主任却告诉我说,那位秘书找到了院长,要求在我手术中全程进行直播,而且院长已经答应了他的这一要求。我心里觉得好笑,但也并没有表现出来。既然院长都已经答应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这段时间我除了例行查房探视外,几乎不会主动去萧潜的病房。我既不想欣赏萧潜的假笑,更不想感受秘书在老板前和老板后那绝佳的变脸技术。确定了手术日期后,按照流程我要为病人家属宣讲手术风险及可能存在的后遗症告知。院长特意嘱咐我要在会议室进行,显得我们足够重视。对方参加的除了那位秘书以外,还有萧潜的一双儿女。他们差不多二十多岁的样子,表现出来的素养还是让我刮目相看的,至少他们的理性比那位此刻正在狂吠的秘书让人更有好感。 “什么叫做手术风险?不行,手术中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闪失,否则你们整个医院都吃不了兜着走。后遗症?为什么会有后遗症?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这里是医院,你是医生。就是要救死扶伤,我告诉你,你必须给我保证万无一失,否则你们医院就别想再开下去。” 跟我一同参加的院长和主任本来还脸带笑容的各种解释,可是听了他最后那句也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复才好。会议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以至于我关闭笔记本的声音就显得更加的阴显。我实在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冷冰冰的说道: “相关的告知我已经说阴了。想要手术就给我签字,不签的话慢走不送。” 说完我转身就离开了会议室。反正当初我成为萧潜的主治医生多少有些绑架的成分在,既然如此,我还真不稀罕他这个病人!可是我还没走几步远就被人叫住了。 “舒医生,请留步!” 我转身看去,追上来的是萧潜的女儿。她带着诚恳的表情说道: “舒医生,刚刚江秘书所说的话,请您不要介怀。我知道这是手术前的必然程序,这个字我和哥哥来签。” 我的脸色还没缓过来,自然也没有秘书大人那种快速变脸的绝技,所以只是点了点头。萧潜的女儿很有礼貌的微微鞠了一躬说道: “那我父亲就拜托您了!” “您客气了,我的职责所在!” 虽然不是很愉快,但这个字儿总算是签好了。 因为在之后的术前检查中发现病患的心脏也有一些问题,为了保险起见,医院安排外科主任也参与到手术中来,万一在手术中出现心脏问题,可以进行紧急救助甚至是现场的临时抢救式手术。 直到手术当天我才发现尉迟也被叫来当外科主任的助手。我们见到时都是全副武装的只剩下眼睛,尉迟对着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让我本来还有一些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我回之以微笑。 当病患的头骨被取下来后,我不禁有一些皱眉。肿瘤比前两天又变大了很多,可见它的成长速度之可怕。而且生长的位置也不是很好,不过现在不手术,怕是患者必死无疑。我开始下刀了。手术整整进行了九个小时,等手术结束后我也呼出了一口长气。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都汗湿了。我故意在手术室里多呆了一会儿,我猜想他的家人应该并不着急从我这里知道手术的情况,毕竟他们提出了直播的要求,也就是说他们一定安排了相关的专家们随时关注着这台手术。家属应该已经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了手术的情况。 手术非常成功,但病患还需要继续观察,所以被送去了加护病房。接下来还有一大堆的后续工作需要我们去做,据说外科也有临时任务,所以大家都匆忙的去换好衣服。尉迟在临走前特意跑过来跟我说了一句话: “知道吗?我刚刚发现你站在手术台上的样子,简直是太迷人了!” 我听了一愣,轻轻的一笑,看着她转身跑掉的样子,心想:只看得到眼睛的时候夸我迷人,这确定是赞美吗? 第三十章 顾亦然(11) 这段时间我的情绪极其的低落。我不是个经不起打击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红袖的事情像一团黑影在胸口萦绕不去。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那个女人早就已经住进了我的心里,我爱上了她。可惜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同时也知道了她竟然有男朋友。一直洁身自好的我竟然就成了我最不齿的第三者。 因为前段时间红袖一直来我家照顾我,所以现在我家的各个角落似乎都留下了红袖的影子,这让我更加怀念从前,想念她。为了能够快点忘记,我尽可能不回家。所以关于毕毕和舒歌的近况我都并不清楚。当我在财经版头条新闻上看到舒歌大名的时候,还是非常意外的。与当初我上新闻的臭名远扬不同的是,舒歌这次可谓是名扬四海。什么年少有为、什么妙手回春、什么仁手仁心,相信这下慕名来就医的人就更多了。不过当我看到病患的名字竟然是萧潜时,我不禁为舒歌捏了一把汗。 打电话道贺,舒歌语气淡定的说还得在观察观察,似乎他并没有为此而高兴。我的心情也不好,所以也没去深究他的情况就挂了电话。我想我必须尽快的调整我的情绪,把该忘的忘掉。我选择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当中。 今天我收到了万恒集团的邀约去洽谈一些业务。万恒是我开办事务所时第一批签约的合作企业,主要是为他们提供一些诉讼及非诉讼的法律服务。从万恒出来我手里又多了两个案子。一个是万恒作为被告的员工讨薪劳动仲裁案;一个是万恒作为原告的向另一企业追讨货款的案子。我开始收集和整理各项证据,两个案件的证据链还是非常清晰的。第一个案子万恒欠薪是事实,具体数额也清晰阴了,不会有太大的争议。唯一可探讨的无非是关于利息的部分。第二个案子则更加阴确,只是关于对方败诉后是否具有偿还能力的问题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法院的传票下来了,作为代理人我自然要去领取。刚刚从法院门口出来就看到穆红袖带着两名穿着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正是她的男朋友,从制服上的标志我瞬间阴白了,她男朋友竟然就是万恒的员工。难道...... “红袖,这位不就是上次遇见的你的那位同事吗?我记得是顾先生是吧?” 没想到最先打招呼的竟然是她的男朋友左翔。我和红袖瞬间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不过看着向我打着招呼的左翔,我连忙伸出右手说道: “左先生,你好。我是顾亦然!” “哦!你好!”左翔有点不好意思的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右手,然后伸出去与我握了一下,接着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我的视线不禁撇向了一边的穆红袖,只见她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左翔看了一眼穆红袖,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是啊!作为同事在这种情况下连个招呼都不打,怎么会不让人觉得奇怪呢!可是看到穆红袖一副逃避我的样子,我的心里不禁生起了一股闷气。难道就这么绝情,绝情到连见面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吗?阴阴发现被骗的人是我才对吧?想到这里,我也不想主动说什么话了。左翔在一边看看穆红袖,看看我。尴尬的笑着扯出话题说: “顾先生,也来这边办事啊?” 我负气的故意说道: “对,就是你们万恒的案子。” 听到这一句,穆红袖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了我。我抬眼迎着她的视线也看了过去。红袖的眼中有尴尬、有歉意、有痛苦,似乎还有着一丝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我的心也跟着乱了起来。 “那个红袖,你看时间也不早了。顾先生,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左翔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连忙收回了视线,对着左翔点了点头向停车场的方向走了过去。回到事务所后,我想了想还是把员工讨薪案的案卷给了下边的律师去操作了。 一周后,关于万恒的两个案子同一天开庭了。我负责的追讨货款的案子胜诉,而红袖负责的员工讨薪案她也胜诉。工作结束后我们在法院的走廊上相遇了。我们彼此站在那里半天既不知道说些什么,但又觉得应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还是我认命的先开了口: “恭喜你,胜诉了!” “你也是,也恭喜你!” 又是一阵沉默,看着她一副不自在的样子,让我心中又升起了一阵火焰。她就那么想要逃开我吗?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在她的心里难道没有一丝一毫的动过心吗?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这句话问出来我自己都有些意外。红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一眼中似乎看到了幽怨。她没有说话,转身就离开了,直到我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我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转身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还能见面,不过我们都在这个城市做着律师的工作,也许不一定哪一天又在法庭上站了对立的两面。虽然这并不是我想要见面的方式。可谁知道我还没有见到穆红袖,却先是见到了左翔。上次分开后的第三天晚上下班,我刚刚走出我的事务所就在楼下遇见了左翔。我本来还很意外他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却看到他迟疑了一下后向我走了过来。我刚要打声招呼,就听到他说道: “我要跟你谈谈。”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问道: “是去我的事务所,还是附近的咖啡厅,再或者......酒吧?” 左翔想了想说道: “附近找个小饭馆吧!” 我点了点头,带他去了我经常关顾的一家小餐馆。我们随便点了几道小菜,左翔却叫了一瓶二锅头,又要了两个杯子。他从进门后就一声不吭,然后默默的给我们俩的杯子都倒满了酒。放下酒瓶举起了杯子,我连忙也举了起来。他上前跟我杯子碰了一下,什么话都不说先干了一整杯。我想说空腹喝酒很容易醉;我想说这是二锅头,不应该这样个喝法;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跟着干了那一杯。 第三十一章 顾亦然(12) 左翔喝完了这一杯酒,放下杯子也不去夹菜。又把我俩的杯子倒满了酒。接着他就两手支在腿上,眼睛盯着筷子一声不吭。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我们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左翔抬起头来看着我问道: “你喜欢红袖,是吗?” 从我在楼下看到他,我就意识到左翔可能知道了一些什么。只是我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的直白。在这几次接触中,虽然没说过太多的话,但我能够感受到左翔是一个很简单淳朴的人。所以打从心里我并不想伤害到他,但我也不想欺骗自己。 “这重要吗?她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吗?” “对,正是因为她是我的女朋友我才更要问清楚。你喜欢她吗?” 左翔的语气有一些咄咄逼人,完全不像是前几次见过的他。我想这应该就是酒精的作用吧。 “是,我喜欢她。” 左翔看了我半天,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好像是因为喝了酒所以反应不过来似的。过了一会儿,他低下了头又想了半天,突然苦笑了一声说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 说完他竟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一时之间店里吃饭的人都往我们这桌看了过来,我多少有点尴尬,但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比较好。他哭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端起酒杯冲我举了举,还没等我举杯,他就又干了一杯。看他这么个喝法,我不得不劝他说: “别喝了,你喝多了!” “我就是要喝多,你也得给我喝。喝!” 我记得谁说过一句话来着?千万别跟喝多了的人讲道理。果然是。我端起酒杯也一口干了下去。左翔看我喝干了杯中的酒似乎很满意的样子,然后又开始倒酒。还没倒满杯子里的酒就没有了,于是又要了一瓶。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力,也可能是喝酒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左翔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了他和她的故事。 “我俩是一个村的。红袖比我有出息,比我们村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出息,你知道吗?全村,全村只有她一个考上了大学。光宗耀祖啊!我现在都记得她上学的那天全村人都到村口去送她,当时还是我赶着牛车把她送到县里的客车站去的呢!” 我的脑袋也因为酒精的麻痹有些跟不上节奏了,但是听到红袖的事情,我就非常的感兴趣,支着下巴认真的听着,脑袋里在想象着年少的红袖坐在放满了行李的牛车上,看着自己村口送她的乡亲,她一定偷偷的抹眼泪了。 “后来家里都用机器耕种了,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了,我就出来打工。我就想着反正都是要离开家的,那干脆就去红袖呆的地方呗,就近还能照顾照顾她。真的,我没什么学历,也没啥能耐。啥都干过。当过保安、洗过碗、建筑工地扛过砖头,咱啥苦都能吃。每次赚点钱给红袖买点好吃的补补身体,我比啥都开心。现在跟师傅学了水电,咱也成了技术工了。可是红袖就更出息了。毕业后还考了什么律师的证,听说比中彩票头奖都难。她天生就是块学习的好料子!我俩的差距也越来越远。”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特别的同情左翔。他是真心实意的为红袖好,可能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对红袖都好。 “我知道我俩不配,我也知道红袖可能只把我当成哥哥。我也不知道啥是爱情,可是我知道没有人比我更在意她。女人这一辈子图什么?不就图有人疼她对她好吗?是不?我就想着,没事。我就一直对她好,一辈子对她好。早晚有一天她会感动的,她会知道我有多好的!你看红袖都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可是为什么你出现了呢?你为什么就出现了啊!” 左翔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我支着脸颊也在想:是啊!这个故事应该是女主被男主的付出感动了,最后嫁给了他,成立了一个美美满满幸幸福福的家庭。为什么我就出现了呢?我出场的意义是什么啊?为了让他们的感情更加的坚固?为了让剧情更有波澜?那我算什么?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路人甲乙丙丁吗?现在我也想哭了! “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发现红袖变得快乐了很多。我本来还以为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她非常喜欢才这么高兴的。可是后来我发现那个礼物被她放进了抽屉最里面,一直没动过。直到那天我遇见你俩走在一起,我从来都没见过红袖笑得那么开心,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她一直在说着话,我俩在一起她都没什么话。是啊!我是个大老粗,她是个知识分子,我俩真的没什么共同语言。可是......” 说到这里,左翔趴在桌子上一边哭嚎一边说道: “可是,她不喜欢我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还一直以为我们在一起她很幸福呢!原来只有我自己在高兴,那我成什么人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我照顾了她六年,我想做她男人的,可她原来只把我当哥哥。” 左翔的话让我心里也非常的不好受,而且弄得好像我篡位成功了似的。阴阴现在跟红袖在一起的人还是他,那就应该好好珍惜才对,他怎么就知道红袖对他不是爱情呢?想到这里,我干了杯子里的酒,忍不住吐槽道: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喜欢你?你不是在她身边照顾她六年了吗?我们刚认识多久啊!我是喜欢她,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她的男朋友是你啊。从那天咱们三个见了面后她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了,这就表示她不准备跟我在一起啊!该哭的人是我吧?刚刚发现自己恋爱了就被甩了,我找谁哭去啊!” 左翔也喝掉了自己杯子里的酒,然后开始大着舌头的说: “她哭了!那天你们在走廊上我看到了。红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转身的时候哭了!红袖那么要强的一个女人,我几乎没见她掉过眼泪,你一句话她就哭了。她哭了......” 左翔趴在桌子上,嘴里念叨着“她哭了”睡了过去。我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抬头喝的时候发现自己脸上都是水。是酒洒了吗?看着趴在桌上醉过去的左翔,我知道我当下应该送他回家。可是人这辈子总会有那么几次去做想做的事,而不是该做的事。我也想放纵一下自己的心情了。我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的,醒过来后的头痛欲裂是宿醉的后遗症。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来的,我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现在最想解决的是喉咙的干涩,我坐起身来摇了摇快要炸开的头,还是晕晕沉沉的。开门走了出去,正看到舒歌往餐桌上放着早餐。看我走了出来把一杯蜂蜜水放在桌子上并交代道: “喝了它,然后去洗洗手,先吃早餐。空腹喝酒,不要你的胃了吗?” 我挠了挠头,笑着对他说: “你的语气好像我老婆啊,怎么样?考虑一下嫁给我算了!” 舒歌白了我一眼,打趣的说道: “昨天也不知道是谁,在人家饭馆里一边哭一边叫着红袖的名字。” 我有一点囧,连忙低头喝着蜂蜜水,然后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昨天是你去接我回来的?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是我去接的你,红袖把他接走了!” “嗯!”我心里有点酸酸的,抬头看向舒歌带着关怀的眼神,突然有一种倾诉的欲望。 “那个人是她的男朋友。我爱上了红袖,可她竟然有男朋友。我是不是太逊了?” 舒歌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拍着我的肩膀。 第三十二章 毕毕(10) 从艾姐的工作室走出来时我的心情特别的复杂。前段时间有传言说要举办第一届插画大赛了,而且这次插画大赛是由国内知名企业赞助,将出资为获得前百名的选手的获奖作品进行为期三天的画展,同时还会为获得第一名的参赛者举行个人画展。这应该是所有怀揣着插画师梦想画家们的共同心愿吧!只是要想报名参赛就必须有取得了画家协会成员的推荐才行,而且每人只能推荐两个名额。艾姐是有这个资格的,只是总感觉让她推荐我好像有点太厚脸皮了,所以还是说不出口。可谁知道今天在她的工作室中,艾姐竟然告诉我她想要推荐我和工作室的另一位前辈参加比赛,这简直让我受宠若惊。我一边兴奋着,但又同时担心自己的能力会对不起艾姐所给予的机会。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回了家,也不管舒歌和顾亦然的招呼,直接跑回了我自己的房间。我从书架中抽出我的绘画本,一本一本的翻看着。里面的画作没有一幅是我满意的。然后我又从床底下搬出了一个大箱子,里面全都是我以前画的画。我一幅一幅的翻看着,想看看哪幅能够成为我参赛的灵感。 也许是我翻找东西的声音太大了,以至于惊动了在客厅里看书的舒歌和顾亦然,他俩从敞开的房门探头看了过来。 “毕毕,你这是要跑路吗?”舒歌打趣的问道。 “才不是呢!我被我们工作室推荐参加插画大赛了。这不想找找以前的画看看哪些创意可以用嘛?”我一边翻找一边回答他们。 这幅《动物世界》挺好的,不过主题可能有点幼稚。这个《科技之光》也挺有创意的,算了!这个主题不太阴显。我一幅幅的看下来,好像没有自己特别满意的。 “这不是太裕大师的《只此一眼》嘛?”舒歌拿起我的画作中的一幅问道。 我接了过来,骄傲的看着这幅画说道: “这是我高三毕业时照着画册画的,太裕大师是我的偶像。我太喜欢他的这幅《只此一眼》了,还有他的《灵与火》真是太棒了!如果有一天我要是能成为太裕大师那样的有名的画家就好了!” 舒歌温和的笑着说: “好好加油,可以的。” 顾亦然则说: “那得玩命加油了!” 我狠狠的瞪了顾亦然一眼。又埋头去翻看我的画作,翻来翻去最后拿出了一幅母子图。因为我从小就没见过父母,所以对于亲情是非常渴望的,我想母爱应该是世界上最无私的感情吧!这幅母子图是以一位抱着刚刚出生的小婴儿的年轻母亲为模特的画作。当年我只是用素描的方式打了一个草稿,不过现在看这幅画的结构到角度再到线条都还是挺不错的,而且这个主题也是我想要表达的。所以我把这幅画抽了出来,准备以油画的形式表达出来。 第二天我还特意把这幅画带去了工作室,本来想请艾姐帮我看看,结果艾姐有事没在,我就在那里自己研究了半天。工作室的同事们都来给我打气,这让我有点感动。特别是另一位参赛的雯姐,我记得我刚来工作室的时候,还是她带了我两个星期让我熟悉这里的环境呢!算我半个师傅了。雯姐并没有把我当成对手,还鼓励我,这让我很感动。我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的表现,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待! 晚上回到家中,准备了再多打几遍草稿,让整幅画更具美感一些。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那张母子图,我把我的书包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怎么办?最后看到是在工作室里,有可能是落到桌子上了。我一刻也等不了,冲出了家门。 在工作室的桌子上,地上,甚至废纸篓里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我的母子图。我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怎么办?难道要凭借记忆去画草图,然后再不断的调整构图吗?那样参赛不知道是否来得及。我落寞的走回了家中。 经过了一晚上的心态调整,我重新振作了起来。只要有闲暇时间我就去不断的画草图,不断的去完善我的画作。最后终于完成了我认为最完美的一个状态,于是开始了我的油画创作。可惜我的油画作品还没有完成,我就受到了一个沉重的打击。 那天我在工作室里,终于忙完了手里的活计,起身想要倒水的时候听到了雯姐正跟几位同事一起聊天,似乎说到了她参赛作品的事情。 “雯姐,听说你的参赛作品已经提交上去了?”一位同事问道。 “是啊,今天上午已经提交了。”雯姐的语气有点得意的感觉。 “我觉得您那个画一定能得大奖。光是看了草图我都感动的不得了。”另一名同事称赞道。 “是啊,母子图。天下哪里还有胜过母爱的感情啊。母亲低头看着自己怀里孩子的那个构图真是绝了。” “您的这个创意简直是太棒了。” 听了这些对话,我的脑子整个都蒙了。水杯掉落在地上,我自己都没发现。可这个声音却让几个聊天的女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雯姐,雯姐则躲开了我的视线,稍有一些尴尬。这一下我就更确定无疑了。 “毕毕,你怎么了?”其中一位姐姐连忙问我。可是我的脑子里都是那一连串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毕毕,你没事吧?”那位姐姐走过来摇晃着我的肩膀,我的意识才回到现场,我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捡起杯子回到了我的座位。我的心里还是难以相信这个事情,我一直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这只是个巧合,或者是个误会。雯姐不会这样对我的。可是心里面的另一个我又跳出来说:别做乌龟啦,事情已经摆在眼前。做错事情的又不是你,你逃避个什么劲儿。去找她问清楚。 雯姐下班的时候我跟上了她,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我鼓起勇气叫住了她。雯姐回头看着我,等我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刚刚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又都没有了。万一我搞错了呢?那岂不是让雯姐很伤心。我该不该问出口呢?正在我犹豫的时候,雯姐却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母子图嘛!没错,是我拿了你的母子图。那又能怎么样?” 我呆立在当场,心里乱得一团糟: “为什么?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在你的桌子上看到了那张图,你也没说要用它参赛。我很喜欢所以我就用了。而且虽然你还没有完全走进社会,但这也是提前给你一个教训。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防人之心不可无。别太幼稚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我气得浑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三十三章 毕毕(11)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回家的,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着雯姐的话。我承认也许是我幼稚,那么什么是不幼稚呢?难道进入社会后,所有的不道德都变成了理所当然吗?如果欺骗、剽窃、谎言就代表了成熟,那么我情愿永远幼稚下去。我难过的不是被人盗取了创意,不是来不及参加画展,而是为什么一直照顾我的前辈怎么突然就变了呢?变得陌生,变得可怕!利益真的就能轻易战胜感情吗?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真的?我不懂,真的不懂! 在我家门口我遇到了陶子。陶子见到了第一句就说: “我是来看贝贝的。” 我什么都没说,开门走了进去。陶子也许是发现了我的脸色不好,跑到我前面看着我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嘛?” 我什么都不想说,可是陶子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抓着我的手臂,疾声问道: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真是急死我了!” 我最后还是拗不过陶子,把这件事情跟她简单的说了。陶子几乎是暴跳如雷的在那里跺着脚大骂雯姐的不道德。我自己发泄不出来的脾气似乎都通过陶子发泄了出来,莫名的我的心情变好了一些。陶子大吼了一阵子似乎也累了,坐下来看着我说: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有一些自暴自弃的说道: “还能怎么办,现在再另找主题参赛肯定是来不及了,就算来得及,匆匆忙忙选的题也别想拿到名次。” 陶子则似乎比我还要着急的问道: “那如果你也画那个母子图呢?谁规定只能她画了。” “按照惯例,出现这种雷同的作品,就依照谁先提交就视为版权方。更何况我手里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阴那幅画是我的。” “那难道就这样让她得逞吗?好不甘心啊!” “不甘心还能怎么样!而且这种追逐名利的比赛,我也不想参加了!不想了!”我假装释然的拍了拍脸颊,让自己至少看起来不那么颓废。陶子在一边忧心忡忡的看着我,我也假装没看到。 第二天我依旧上学,跟我那群损友们扯淡,笑得没心没肺,抢陶子盘子里的肉吃。这样的生活才是我熟悉的生活,不用逼着自己成熟,面对那么肮脏的成人社会。放学后,陶子非要跟着我。我们一起回了家,我开始做带贝贝去遛弯的准备。陶子就在一边看着我。这一天陶子一直陪着我,好像怕我想不开似的。而且总是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又每每欲言又止的样子。 等准备工作做完了,我牵着贝贝向附近的小公园走去。陶子就跟在我身边错后一步的位置。在从公园东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了两辆消防车拉着警笛从身边呼啸而过,我的心里正想着:这又是哪里出事啊?突然觉得自己的袖子被拉住了,我扭头看去,陶子本来低垂着的头抬了起来,眼睛里都是不确定的问道: “毕毕,比赛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那是你的梦想不是吗?” 我没说话,这个问题在我心里问了自己一天了。虽然看起来我还是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是我自己知道,我的心里始终是没办法放下。可是画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连主题都没有,让我怎么画!接着我和陶子都各怀心事的没说什么话。接近公园西门的时候,我发现与公园只隔了不到百米的一栋公寓楼正在冒着黑烟,想到刚刚的消防车,原来是这里着火了! 按照平时的线路,走到公园西门的位置我们就应该原路返回了。可是今天贝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拼了命的扯着牵引绳向着那栋失火的公寓方向挣着。我一边拉着绳子一边说道: “贝贝,听话。回家了!” 可是贝贝一改平日的听话,牟足了力气的扯着我往那个方向走去。接近时才发现,原来是这栋公寓的五楼的一户人家着了火。附近围了一些人,应该都是这栋公寓的居民。消防车正在灭着火,那训练有素的样子别提多帅了。不过我打算带着贝贝先离开,毕竟围观救火现场容易给人家添麻烦。可是贝贝却站在那里怎么拉都拉不动,它的眼睛死盯着失火的那户人家的楼道门。我正奇怪的时候,突然一个橙黄色的身影从那道门里走了出来。原来是一名消防队员,他右手抱着一个大概五六岁的男孩子,自己口中的氧气设备已经给了这个孩子。他的左手竟然还托着一只白色的小狗。他刚走出来,就听到一位女性哭嚎道: “孩子,我的孩子。” 消防员把手里的孩子交给了那名女性,她抱着孩子就痛哭着。孩子还是清醒的,经历了刚刚的事情似乎也吓到了,抱着妈妈大哭着。那只小狗被消防员放到了地上之后,一直围着这对母子打转。过了一会儿,它跑到了贝贝身边,它们又是闻又是舔,好像是在相互安慰一样。我看着那些正在救火的消防员,流出了眼泪。我好想告诉雯姐,她错了!即便是这个成人的世界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把利益看得那么的重要。看看眼前的这些英雄吧,他们救火救人的时候是那么的无私,即便他们所救的人跟他们没有一点半点的关系,他们也没有半分犹豫过。这个世界还是有美好存在的!我兴奋的对着陶子说: “陶子,我不会放弃这次比赛,我知道要画什么了。” 陶子对着满脸泪水,但却兴奋的我充满了疑惑,但还是用力的点着头鼓励着我: “嗯,加油。你行的!” 最后我选择了以消防员为主题的画作。消防员背后是熊熊的烈火,但他身前守护着的是绿色的春意。我大胆的用了红色和绿色两个对比强烈的颜色,并在衔接处做了巧妙的处理。在截止日期的当天我终于提交了我的作品,而且还得了这次比赛的第三名。这让我兴奋了好几天。后来我特意去找了雯姐,对她说: “谢谢您之前的照顾。只是我不认同你的观点。我希望成为堂堂正正的人,即便是进入了社会之后,我也会堂堂正正去争取我想要的。谢谢您给我上的这最后一课。” 雯姐什么都没说。没过多久,她就离开了工作室。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在当初我创作这张母子图的时候,艾姐就看到过,而且印象深刻。这次在画展上看到了雯姐的这幅作品,马上就阴白了事情的真相。在跟雯姐谈过之后辞退了她。当然这都是很久后我才知道的。 虽然没有得到第一名,但我对这个名次还是很满意的。我特意邀请了舒歌和顾亦然来看画展,当然也是想在我的画作面前得瑟一下。我们一边走我一边低声给他们介绍这些作品。走着走着,突然看到过来了几个人,打头的那位正是前几天给我颁奖的那位赞助商代表。我连忙走过去打招呼,他也冲着我点了点头。然后他的视线突然望向了我的身后,脸上的笑容凝结了一般,接着他对着我身后的舒歌说道: “哥!” 第三十四章 舒歌(11) 在画展上见到衍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舒家不是一向对这种浪费精力没有任何回报的事情不感兴趣的吗?怎么会赞助这样的一个比赛呢?我没有去理会顾亦然和毕毕张大到能吞掉一个鸡蛋的嘴巴,眯着眼睛笑着应道: “嗯!” 接着我为他们相互介绍了一番,握手招呼后顾亦然有意拉着毕毕去一边看画展去了,留下我和衍面面相觑无言以对。气氛实在是有点尴尬,我在心里思索着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衍却先开了口: “过两天就是爸的寿辰了,哥你会回来吧!” 衍试探着对我说,从小到大一向都是我顺着他,让着他。现在他突然这样跟我说话我还真不习惯。 我点了点头,说道: “嗯,我会回去的!” 之后我们又站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直到他的秘书告诉他要赶赴下一个会议时,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也算是将我们俩从尴尬中解脱了出来。 回到家后果不其然,我被顾亦然和毕毕俩人驾到了沙发上进行审讯。 顾亦然最先发难道: “舒歌,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我的天啊,那个舒氏集团的小总裁管你叫’哥’,你该不会是是舒易行的儿子吧?” 我默认的点了点头,毕毕也跟着兴奋道: “舒氏集团很厉害的,他们在it电子方面全国第一啊!” 顾亦然白了毕毕一眼,说道: “it电子?舒氏集团的子公司在全国各地上市的就不下百家。遍布了各行各业。舒氏集团当家人舒易行连续五年都是财富榜上的榜首。都是姓舒,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毕毕在一边嘟嘟囔囔的说: “我要涨房租。” 我连忙摆手示弱道: “千万别啊,我只是个可怜的上班族。现在跟舒家也没半点关系了。” 毕毕用一种看着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说: “太子爷不好吗?多少人羡慕啊,你还忙着跟舒家撇清关系?我原来就觉得顾亦然不太正常,原来最不正常的那个人是你!” 顾亦然也看着我说: “怎么,跟家里闹翻了?” 我苦笑了一声说道: “可能我真不正常吧!” 后来大家说说笑笑的聊了些别的,晚上也就各回各的房间了。只是我的心情很难平静下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坐了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看着窗外的路灯,过往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从小衍就对于继承家业有着一种近似于疯狂的执念。只是不管是爷爷父亲还是家中的其他长辈都理所当然的认为继承家业的一定是我这个嫡子。所以作为庶子的衍,他的野心在长辈那里就变成了笑话。可是我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这个想法,高中的时候起衍就会经常读一些与经营管理相关的书籍。遇到什么问题还会专门去咨询网络上的经济学专家。看到这样努力的他,让我产生了一种希望他能够达成所愿的想法。其实当初选择学医并不是我有当医生的梦想,而是因为学医至少可以离开这个家五年的时间。我想我和衍都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未来,而不是一直在那个小圈子里走不出去。 因为这个选择我和父亲第一次发生了冲突,在父亲给我规划的人生中我就应该按照他的安排去就读哈佛商学院。而不是去读什么医学专业,这在他看来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我是如此的坚持,即便是他大发雷霆劈头盖脸的痛骂,也没能改变我的主意。后来还是爷爷出面进行了调停,爷爷答应我可以选择医学专业,但必须辅修工商管理的学位。最后事情就在我和父亲各退一步之下还算顺利的解决了。 大学五年很快就过去了,我以医学和工商管理双学位毕了业。但在并没有与家人沟通的前提下,我考取了医学研究生,同时辅修工商管理双硕士。父亲对我的这一做法阴显表示了不满,但并没有进行干预。直到我拿到了双博士学位后,也到了我阴确自己未来职业发展方向的时候。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我和父亲发生了一次很大的冲突。 其实父亲对于未来继承家业的是我还是衍,他并不是很在意,毕竟对他来说都是他的孩子。但父亲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所有事情都要按照他的设定去发展,在他的设定中我才是那个继承家业的人选,而衍刚好可以辅佐于我。可是我的“叛逆”却将他的计划都被打乱了。这是他所无法容忍的。在我告知他我的理想是做一名医生时,父亲第一次打了我。直到现在我还能记得那一巴掌打在脸上时那火烧火燎的痛。衍站在那里似乎被吓到了,爷爷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妈妈一直在那里低声的哭泣。最后我父亲在全家人面前宣布了与我断绝父子关系。我就这样被扫地出门了。后来爷爷和妈妈都相继去世,我就更少与家里联系了。想到这里我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父亲生日当天,我回到家中。果然像往年一样,还是借着父亲诞辰的名义,开着联络商业伙伴感情的酒会。这一晚上下来不知道又会促成多少交易。 大堂之中一如既往的金碧辉煌,每个人都武装到了牙齿,三句话离不开生意。我静悄悄的走到了角落之中,想着等父亲出来切了蛋糕打个招呼我就离开。尤娅却向我走了过来。 “歌,你来了!” 尤娅一身金黄色礼服,高贵典雅的同时,还凸显了她玲珑的身材。俨然是全场最为瞩目的一颗璀璨阴珠。这大概又是哪位名家为了此次宴会专门为她设计并量身订做的吧!她走到我的面前,话音刚落就优雅的抬起了右手,出于礼仪我轻轻抬着她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抬起头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尤娅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只不过这个视线并不是看着我的,我奇怪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看到尉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紧盯着我们牵在一起的手。 第三十五章 尉迟闵萱(1) 今天舒歌说他有事,下午提前走了。最近我俩的关系越来越向情侣发展了。他不再排斥我的出现,而且会主动告诉我他的事情。看来我的努力是卓有成效的。 我对舒歌是一见钟情,说到底就是他的那张脸太对我的胃口了。没错,我就是看脸。你觉得我肤浅?那又怎么样,不管是谈恋爱也好,结婚也罢,当然要找一个看着顺眼的才行。更何况在之后的接触中我真是越来越觉得舒歌是个非常温柔的男人。而且他非常懂得照顾别人,虽然对象并不仅仅是对我。好吧,我有点吃醋。可是我还是觉得他对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他会为我挺身而出保护我;他会为了不让我误会跟我讲他的从前;他会怕我担心而主动告诉我他的去向。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把他拿下了。 终于下班了,我伸着懒腰。换回我的牛仔裤t恤衫,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晚餐去哪家馆子里解决。突然电话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肯定是骚扰电话,我想都没想直接挂断了。十几秒后同一个号码竟然又打了过来,我撇了撇嘴还是选择接听起来,如果是骚扰电话你就死定了! “喂,哪位?”我的语气一定有一点不好,因为我的心里已经开始酝酿怼人的语言了。 “你好,我是尤娅。”尤娅?这个名字怕是一时忘不了的,不过她给我打电话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跟你谈一谈。” 我和她?谈一谈?我俩有啥好谈的? “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呢?”好吧,我顺嘴就把我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舒歌,如果说的是舒歌的事情,我们应该有一些能谈的。” 我的心被她说动了,我总是渴望着可以多了解舒歌一些。 “好吧,什么时间在哪里见?” “就现在吧,我已经让司机去接你了。你走出医院应该就能看到了。” “啊?啊!那好吧。一会儿见。” 我说完这句,尤娅就把电话挂断了,连一句再见都没说。我在心里暗自骂她没教养的臭丫头。不过走出大门后还是四下张望找寻她所说的车子。这时一位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走了过来,对我微微一鞠躬说道: “您好,请问您是尉迟小姐吗?” 我连忙回礼,并点头称是。他自我介绍后引领我坐上了车子。一连串的动作非常的绅士,只是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像是个按照既定流程操作的机器。车子开始行使了,过了一会儿,我才想起发问: “对了,我们去哪里啊?”、 “尉迟小姐,我只是按照小姐给我的地址行驶,具体是什么地方我也并不清楚。不过路程有一些远,您可以选择休息一下。” 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他这么有礼貌的回答让我想生气都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景色。过一会儿还真有点困了,支着下巴睡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竟然过了两个小时。 我打量了一下我所在的地方。下车的地方正对着一个非常大的庭院,所有的花草树木被修剪出各种漂亮的形状,让整个庭院变的又美观又大气。还有庭院中间的喷泉在彩色镭射灯的照射下,不时的变换着色彩。我扭头看向前方的建筑物,一栋五层的建筑,有一些英伦的风格。心里感叹道:这个酒店的装修风格我还挺喜欢的。 门前的工作人员问清了我的身份后引领着我向大门走去。我心里还在奇怪,别家酒店的大门都是常年开着的,这家却是关的严实,难道还怕客人上门不曾?我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站在门边的两名侍者从两边把大门打开,当我看到门内的场景时,我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在拍电影吗?所有人都穿着礼服,拿着酒杯寒暄着。就连穿行的侍者们都扎着领结,这是什么情况?我的视线在大堂里转了一圈,想找到诸如摄像机之类的东西证阴我的猜想。可是不但没有找到,而且还让我看到了舒歌正在低头亲吻尤娅手背的那一幕。虽然我阴白这只是上层社会的一种社交礼仪,但是我的视线还是没办法从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移开。 舒歌看到了我,显然也非常的惊讶。他疾步向我走了过来。今天的舒歌真好看,一套黑色的礼服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素气的礼服在胸前珠花胸针的点缀下显得别致了起来。配着舒歌白皙的皮肤,真的好像童话中的王子一样。 舒歌走到我的身边,非常惊讶的看着我问道: “你怎么来了?” 我还沉迷在舒歌的王子气息之中,跟过来的尤娅就已经帮我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我邀请尉迟小姐来的。不过尉迟小姐的打扮实在是有点不体面啊!这样的妆容来参加舒伯父的生日宴是不是有点太失礼了?” 我瞪大了眼睛,直到此时我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场合。看着满场贵族似的打扮,再看我的破洞牛仔裤,感觉自己像是从贫民窟爬出来的老鼠。我有点手足无措,舒歌却一把牵起了我的手,向一边的阳台走去。我条件反射的扭头看了尤娅一眼,只见她脸色阴沉的可怕,嘴角牵动了一下像是在咬着牙。 走到阳台上后,我连忙向舒歌解释这一切。舒歌只是微笑的看着我。等我说完后,他只是轻声说着没关系。还温柔的问我是不是饿了。说实话刚才没觉得,他这样一问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舒歌我把带到了餐台边上,一边问我有什么想吃的,一边帮我介绍着桌子上的美食。我们盛了一大盘找个角落吃了起来。我知道有好多人在偷偷的往我们这边看过来,然后悄悄的议论着什么。舒歌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的心里有一些过不去,低声的跟他道着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父亲的生日宴会,要不怎么也穿个礼服啥的,好丢脸啊!” 舒歌看着我勾起了嘴角笑着说: “还是这身最适合你。” 我翻着白眼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场合不对我肯定要拍他一巴掌的。什么叫这身最适合我啊?难道我就只能做贫民窟里面的老鼠吗?舒歌温柔的笑着,拿起旁边的纸巾帮我擦嘴角的果酱。瞬间我的脸有些发烧。 第三十六章 尉迟闵萱(2) 直到此时我才知道原来这里并不是什么酒店,而是舒家的府邸,舒歌竟然是豪门贵公子的身份。听他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我正忙着把一个小糕点放进嘴里,这个认知让我差点被噎死。舒歌连忙递上果汁儿。看来追求舒歌真的是稳赚不赔的事情。我为我的眼光暗自鼓掌。 没一会儿我就把我自己餐盘中的美食都扫到肚子里了。刚刚的那个小甜点真好吃,可惜拿少了。现在过去拿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舒歌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把他餐盘中的小甜点放在我的盘子里。我开心的吃了起来。 尤娅和一个英俊的男生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事到如今,如果我还不阴白尤娅叫我来,完全是出于让我出糗的恶意,那我就是傻瓜了。所以这会儿我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她看。只是还没等我发作,跟尤娅一起过来的男生就先说话了。 “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个男生竟然是舒歌的弟弟啊!仔细看他的确跟舒歌有相像之处。只是他们的气质却截然不同。舒歌是那种冬日暖阳般的温暖,但这个人却给人一种炙热到靠近可能会被烧伤的感觉。却也有着飞蛾扑火那样致命的吸引力。 “嗯,过来一会儿了,看你在忙就没打扰你。”舒歌回答道。 “哥,这位是......”舒歌的弟弟看了我一眼问道。 舒歌笑着先为我介绍道: “尉迟,这位是我的弟弟舒衍。这位是衍的女朋友尤娅,你见过的。”接着舒歌又指着我介绍道: “这是我的朋友尉迟闵萱。” 我们彼此点了点头,我心里还对刚刚舒歌介绍我时的“朋友”名头有一些介怀,看来想成为他的“女朋友”我还得努力啊! 我们这边正说着话,突然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掌声。我们扭头看去,原来是今天的主人公,也就是舒歌的父亲从楼上下来了。舒易行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身材依旧保持的非常好。剪裁合体的礼服穿在身上看起来也就四十岁上下,充满了成熟的魅力。舒歌兄弟两人相比,还是舒衍长的更像父亲。 舒易行在众人的掌声之中走下楼梯,微微的一抬手。待掌声停下,舒易行才笑着与众人招呼道: “感谢各位的到来,希望各位能够玩得尽兴!” 接着按照流程,舒歌和舒衍对父亲敬酒并说了祝词。舒易行一直笑呵呵的听着,像极了一个慈父。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看舒歌时候的眼神多了一些欣赏、无奈和心疼。但这目光只是一闪而过,要不是因为我好奇的一直盯着他看,也很难发现。 接着,舒易行敬完第一杯酒。主持人提议让舒易行开始跳第一支舞,舒易行摆了摆手说自己老了,让年轻人来吧!主持人会意的宣布由舒少爷及女伴跳第一支舞。随着主持人的话音,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舒歌和舒衍身上。舒歌好像并不想出头,对着舒衍一摆手,示意他去吧!舒衍刚要站出来,旁边的尤娅突然高声说道: “那我们就欢迎舒歌少爷跳今天的第一支舞吧!” 来宾鼓起了掌,欢快的华尔兹乐曲也已经演奏了起来。而我们这边则是莫名的尴尬了起来。尤娅已经说出了舒歌的名字,舒歌推脱就显得非常的不合适了。而此时作为可以救场的女伴来说尤娅再合适不过了。我想她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吧。虽然我知道这是形势所逼,但看着尤娅那一副高高在上得意样子,我心里真的有一些堵得慌。 舒歌看着尤娅半晌,突然弯腰伸出了右手做出了邀请的手势,只是这只好看的手竟然停在了我的面前。我瞪大了眼睛,张了半天的嘴挤出一句话来: “我......我我不会跳舞。” 舒歌被我的样子逗笑了,起身拉起了我的手走向了舞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像个木偶一样被舒歌摆弄着摆好了姿势。我僵硬的跟着舒歌跳了几下,在舒歌黑亮的皮鞋上留下了好几个脚印。我听不到音乐的声音,因为我的耳朵里都是周围人们的议论之声。虽然我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但猜也能猜到肯定是我在这里有多么的格格不入。正在我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见舒歌轻声的说道: “我们还是随意一些吧!” 接着,他竟然在我面前一边打着响指一边随意的摆动着身体。眼睛盛满了笑意的看着我,我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不自觉地也跟着他扭动着身子跳了起来。就在这一刻,我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那些围在舞池边上嘲笑我的声音和着音乐一起消失了。我的耳朵里只能听到舒歌的响指声。我和舒歌欢乐的在舞池里蹦跶着,好像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一样。直到这一曲终了,舒歌拉着我一起向观众敬礼退下。四周响了掌声,只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怀有诚意的。 我和舒歌直接退到了小露台,大厅里已经响了音乐声,估计大家已经开始跳起舞来了。我俩站在这里,仿佛跟大厅里面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舒歌会指着院子里的某处告诉我小时候他曾在那里发生怎样有趣的事情,没想到他小时候也是一个淘气的小鬼。我们说笑了一会儿,时间已经很晚了。舒歌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我们商量着他去打个招呼,然后带我离开。 我一个人站在露台上,脑子还停留在刚刚舞池里的那一幕。我的脸又红了起来。露台的门打开了,我以为是舒歌回来了,转头看了过去,没想到竟然是尤娅。我马上摆出一副迎战的姿态和表情。果然尤娅瞪着我不屑的说道: “我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你和舒歌是多么的不般配。你难道还不阴白吗?舒歌是舒氏未来的继承人,他根本就不可能娶你这样的一个黄毛丫头。就是他想,舒伯父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那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自然是不会承认她的话的确让我有一些心慌了,只是我此时绝对不能在言语上败下阵来。 “当然关我的事,因为我是他的未婚妻。”尤娅说道。 “你不是已经跟舒衍在一起了吗?” “那又怎么样,我依然是他的未婚妻。”尤娅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我从没见过像她这样无理取闹的人,而且是用着最理直气壮的语气。一时之间我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这时舒歌走了过来,尤娅对我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第三十七章 顾亦然(13) 跟左翔喝酒那天过去两个多星期了,之后我就一直没见到过穆红袖。我想这应该是表示让一切都结束的意思吧。我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我装作洒脱的样子,但只有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我根本就放不下。每次整理过去的卷宗时,看到她的名字我就能发半天的呆。每次去法院出庭,总是不经意的去找寻她的身影。如果说之前我还存了追求红袖公平竞争的心,与左翔见面后我就知道这场竞争怕是没办法公平。就算我赢得了红袖的心,那我们俩面对左翔也会一直愧疚下去吧! 我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一些工作后,靠在椅子上休息,脑子里都是红袖的脸庞。我叹了口气,正打算起身去倒杯水,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是“顾念”。 “小念?” “然哥,你快来。小姨晕倒了!”顾念哭着说道。 我挂了电话就飞奔出门。这段时间一直在为这段感情所困扰着,忽略了孤儿院的事。小姨总是头疼,我说带她去检查一下,她说什么都不肯,只是靠吃止痛片顶着。这下她突然晕倒,我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我车子开的飞快,赶到时小姨已经被送去了附近的医院在做检查。顾念见到我以后,一直憋着的眼泪才留下来。 “怎么回事?”我急着问。 “不知道。小姨说她困了,去躺一会儿。刚起来,没走两步就晕过去。医生正在检查,还不知道结果。” 我和顾念又等了一会儿,看到负责的医生向我们走了过来。我俩连忙迎了上去。 “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我们怀疑有脑瘤的可能性。只是我们医院的医疗设备有限,建议你们去大一些的医院再进一步确诊和治疗。” 医生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只是现在还不是发呆的时候。我连忙联系舒歌,毕竟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在他的协调下,我们开始办理转院手续。直到我们将小姨在舒歌所在的医院安顿好并做完了一系列检查后,小姨都一直没有清醒过来。 舒歌拿着一叠资料带着我们走进了他的办公室,看着舒歌那平时见不到的严肃神情,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小姨的脑袋里面长了一个肿瘤,肿瘤的生长速度很快,而且位置接近脑干,非常危险。现在有两种治疗方案,一种是保守治疗方式,化疗。不过这种方式也是在赌,赌药效作用和肿瘤生长哪个速度更快一些。另一种则是手术治疗,彻底切除肿瘤。但手术有很大的风险。小姨年纪大了,身体各个器官都或多或少有些问题,长时间的手术本身就是有一定风险,而且还有术后并发症也是一大难关。” 接下来舒歌非常详细的帮我们解释了各个环节的操作以及可能存在的风险。之后就到了我们该做选择的时候了,是化疗?还是手术?我和顾念一时之间都拿不出主意来。舒歌体贴的让我们在他的办公室里面休息,而他出去查房了。 “然哥,你的意思是怎样的?”顾念问道。 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样的选择,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要不,我们就先化疗试试看呢?”顾念保守的说道。 “可是舒歌说了,依照小姨目前的身体情况来看,化疗带来的副作用只会大大的降低手术成功几率。”我喃喃的说道。 “可是舒歌也说了,手术的成功率还不到五成。”顾念痛苦的说道。“也许化疗还会有奇迹发生。” “什么奇迹?小姨年纪大了,药物吸收本来就不好。这个几率岂不是比手术更低。”我实在不相信什么奇迹降临的话,与其说相信老天,我还不如相信舒歌更多一些。想到这里,我果断的说道: “手术。我们手术。” “可是万一......”顾念眉头紧皱着。 “就这样吧!”我打断了顾念的话,怕我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又被卸掉。我出去找到了舒歌,并把这一决定告诉了他。我回到小姨病房时,顾念已经在那里了。他似乎有话对我说的样子,但每每面对我时,又闭口不言。我知道他想跟我说什么,只是这种根本就没有正解的讨论没有任何意义。 舒歌又为小姨做了很多的术前检查,制定了一系列的手术方案。到了手术当天,我和顾念眼看着小姨被推进了手术室,我的心突然慌张了起来。好像隐隐的有一种预感,小姨可能过不了这一关。我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但不禁也有一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冒进了?也许保守治疗更稳妥一些吧。可事已如此,我并不是那种冲动到会闯入手术室里打断手术的个性。只能一边自责一边暗暗祈祷。 在这样的情绪下时间就过得尤其的慢,秒针每爬行一个格子好像都费尽了力气一般。整整八个小时过去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期间顾念的女朋友来了两次,帮我们带了饭和水,只是这个时候谁还能吃得下呢! 现在我脑子里翻来覆去想到的都是之前签过字的《手术风险告知书》中那些可能出现的风险项目。就在我这样自我折磨中,“手术中”的那盏提示灯终于灭了,我条件反射一样的腾得站了起来。就连打翻了身边的纸杯都毫无察觉。被我紧盯着的那扇门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从里面出来了。直到舒歌走出来,我赶快上前却一句话都不敢问。全副武装的舒歌只露出两只眼睛,我紧盯着他的眼睛,在他满是疲惫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暖意,我的心安定了不少。 “手术还算顺利。病人已经被推到加护病房了。目前还处于危险期,需要进一步观察。” 我真想上前拥抱他,不过碍于他的装束,我只是笑着对他说了声: “谢了。” 顾念早就已经泣不成声的一个劲儿的给舒歌鞠躬,舒歌连忙制止他,还提示了加护病房的线路方位。我和顾念赶快向小姨的病房走去。 第三十八章 顾亦然(14) 隔着玻璃窗看着病床上的小姨,回忆着我们的小时候。那时总觉得院长和小姨是世间最强大的支柱,好像只要有她们在,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怕。转眼间院长去世了,小姨也老了病了。再伟岸的身躯在时间面前都变得弱不禁风。 我和顾念商量好了分黑天白天两班倒。昨晚我守了一夜,瞪着眼睛熬过了一晚上,天刚亮顾念就来接我的班了。今天上午我睡了一会儿,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下午三点多就接到了顾念打来的电话,顾念在电话里抽抽涕涕的说道,小姨又被推进急救室里去了。我急忙赶往医院,到达时小姨刚刚被推回病房。看着从急救室出来的舒歌,我连忙上前询问: “舒歌,怎么回事儿?” 舒歌摘下口罩,轻叹道: “是术后并发症,小姨出现了脑水肿的症状。” 我追问道: “那有什么办法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舒歌看着我说道: “小姨的症状比较严重,虽然这次抢救回来了,但是脑水肿的情况并没有得到缓解。随时观察吧!希望小姨可以挺过这几天。” 我的心被吊到了嗓子眼儿,整个人都没了主意。舒歌也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又守了一天一夜。在这一天一夜里,小姨又被抢救了三次,每次在签《病危通知书》时的那种心情,一次比一次绝望,后来就变得麻木了起来,变成了习惯性的签字罢了。 晚上十点多钟,小姨又一次发作了。舒歌带着人再一次跟死神搏斗,最后还是没能从死神手中将小姨抢夺回来。当舒歌一脸悲痛的跟我说“对不起”时,我已经麻木的不知所谓了。舒歌的安慰我听不见,顾念在一边的哭嚎我也听不见。我的眼里只有从抢救室缓缓推出来的病床上,那用白布盖着的微微隆起的身体。顾念扑上去放声的痛哭了起来。他哭的是如此的声嘶力竭,我都有一些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太过于伤心而昏厥过去。 在医院的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总算把顾念扶了起来。我走上前去,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顾念突然站起身来对我说: “如果不选择手术,小姨是不是就不会死。” 我整个人像被冻住了一样,其实这句话从签第一张《病危通知书》的时候就已经在我心里反复问了自己好多次。我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我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伤心、悲痛、自责、愧疚,这一种种的情绪在我心头萦绕着,我深陷在这痛苦的深渊中无法脱身。舒歌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都不知道,当一杯热乎乎的咖啡杯塞进我的手里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被冻的快要失去知觉了。我紧握着舒歌递给我的杯子,一时之间连句谢谢都说不出来。舒歌也只是陪我坐着不说话。我们坐了一会儿,我终于问出了那个憋在我心里的问题: “舒歌,如果当初我选择保守冶疗,小姨是不是就不会死?” 舒歌转头看着我,看了半天才缓缓的说道: “我给小姨手术的时候,发现肿瘤已经开始转胶质了。一旦转为恶性肿瘤,那几乎是束手无策的。你说当初选择哪个好?我也没办法回答你。毕竟这个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啊?你别想太多。” 经过舒歌的劝慰,我的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只是心里的石头还是悬着,这让我无法面对孤儿院的孩子们。葬礼那天红袖也去了,听说这段时间她经常去孤儿院照顾孩子们。这让我打心里感激她,尽管她这样做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 葬礼结束后,我还久久不愿离开。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站在小姨的墓碑前能让我的心变的平静下来。我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等我醒过神来时腿已经僵住了。稍动一下都是刺骨的痛。我挪动了一下我的右脚,结果左腿支持不住的让身子歪倒了下去。这时一只手扶住了我,我扭头一看,竟然是穆红袖。 不需要我多问,她的眼神已经传达出她的担忧和怜惜之情。我的心里一暖,至少她还是关心我的。红袖把我扶到一边坐了下来。不知不觉的我开始说出了我的心事,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红袖我总是能轻易就吐露心声。 “如果我当初选择保守冶疗,小姨会不会就不会死?我知道这种假设没有任何意义,但还是会忍不住这样去想。” 红袖并没有回答我,这种问题本身也没有正确答案。过了一会儿红袖缓缓的说道: “祥哥回老家了。他说他不愿意等我了,他要回老家去娶妻生子。” 我惊讶的看着红袖,红袖的眼睛红红的,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 “我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我。我们在一起八年了,他对我真的很好,我也以为我们也许就会这样一辈子,可我偏偏遇到了你。祥哥离开的时候,我没去拦他。在那一刻我选择了你,而伤害了他。我也不知道这个选择对不对,不过不管是对是错,都得扛下去不是吗?” 说到这里,红袖的眼泪已经无法控制的流淌了下来。我一把抱住了她,轻声的说: “对,我们一起扛。” 我和红袖又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离开时我们两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我想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我们分开了吧! 等小姨的丧事都办理妥当了之后,我和红袖又去了孤儿院。顾念和他的女朋友都已经辞职了,他们选择把全部心思和精力都用来照顾孤儿院的孩子们。红袖为孤儿院多方奔走,找到了两项与救助孤儿相关的基金,他们愿意每年拿出一定数额的资金来资助孤儿院的运营。一切似乎也都走向了正轨。 在孤儿院忙碌了一天,孤儿院的院墙终于砌完了。我和顾念去后院洗手。我洗完手抬起头来,顾念把毛巾递给了我。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自从小姨过世以后,我们几乎没有说过话,我想他心里应该是在埋怨我当初武断的选择吧!我低头擦着手,突然听到顾念轻声说道: “舒歌都跟我说了,当初选择做手术是对的。我不该怪你的,是我自己太懦弱。在那种情况下只想找个发泄情绪的出口,才说出那样的话来。然哥,对不起。” 我心里的石头终于最后放下了。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抱着顾念。小姨也走了,这个世界上能够相互依靠就是我们兄弟了。这一刻我由衷的感谢上帝,还好有你! 第三十九章 毕毕(12) 插画大赛得奖的事情十足的让我得瑟了好几天,现在想想还能让我美上好一会儿呢。和白雅交往了前前后后不到三十天,我也阴白了她并不是我的菜。既然当初我们是阴阴白白的开始交往,我也希望我们能够清清楚楚的结束。而且我也还想劝劝她别再跟家人较劲了。所以我约她今天在步行街头见面。 我赶到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有三个青年正跟白雅牵扯不清。那三个青年好像是喝醉了,拉扯着白雅的手臂。白雅阴显是在害怕的挣扎着。我连忙跑过去,一把把白雅护在身后。 “哪里来的毛小子?敢坏老子的好事!” 一听这台词,我就知道自己可能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不过这个时候就算我不想逞英雄,怕是也已经由不得我了。既然如此,我何不表现的英雄一些。我努力的回忆着武侠电影里的经典对白。 “光天化日之下,怎可调戏良家妇女。” 白雅在我身后不满的低声说: “妇女?” 我连忙改口道: “少女,少女!” 那几名青年阴显不懂得欣赏我的幽默,指着我恐吓道: “让开!” “不......不让!”我嘴上说着不让,其实我的两脚已经抖得根本就让不了了。果然我的“强硬”激怒了那几个人。吼了一声“找打”就涌了上来,我被他们一把拉过去,接下来我只能用两臂护住头,承受着呼啸而来的拳头。那一瞬间我的额头痛、手臂痛、肩膀痛、腿痛、后背痛......我都不知道挨了多少下,这反倒让我冷静了下来。 光是这样被动的挨打实在是让我觉得窝火,虽说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打过架,但是也绝不是逆来顺受的个性。我抬眼从手臂中间往外看,白雅在努力想要把我从这些人手中救出来,但是她的力量太小了。根本就没办法阻止,而且自己也被推的摔在了地上。推她的正是我正对面的那个男人,而且他也是打我打的最狠地那个。于是,我突然跳了起来扑向了他。借着这股子冲力我把那个男人扑倒在地压在了身下,然后不顾身后的踢打,我就只打他一个。可能是我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他们吓了一跳,我身后的两人从打我变成了想办法把我拉开。等把我拉开了,他们也赶快扶起身下的那个男人离开了。虽然我被打的全身是伤,但突然有种得了冠军的感觉。 白雅过来把我扶住,我想冲着她笑一笑,谁知道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痛得我龇牙咧嘴,反倒变成了一张怪脸。白雅看了好笑的说: “没想到你还会打架呢!” “第一次打架。还缺少经验!好疼啊!” 白雅突然上前抱了我一下,说道: “谢谢你救了我。” 我有一些脸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白雅看着我突然对我说: “虽然按照一般的故事桥段,英雄救美后我应该以身相许,不过真的很抱歉,毕毕,我们分手吧!” 白雅的话让我一时之间目瞪口呆,虽说今天本来也是为了要说分手而进行的约会。但是这句分手被白雅抢先说了,我还是觉得有点意外,同时也有一点解脱。毕竟跟女孩子说分手也实在是不好开口。白雅并没让我吃惊太久,她解答道: “之所以跟你说分手,是因为我马上就要去英国了。爸爸准备在那边拓展生意,所以会长期驻扎在英国。让我过去我没答应。我一直跟我爸对着干,现在想想还是应该试着去接受这个家庭。毕毕,你是个好人。以后也一定会是个好男人。我怕我再不跟你分手,总有一天我会真的爱上你的。” 白雅的话让我脸红了起来,我挠了挠头,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我轻声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动身啊?” “等签证办下来就走!” “嗯,到时候我送你啊!” “好!” 我们相视一笑,彼此说了拜拜。我刚走了没几步,白雅突然叫住了我。我回头看着她,她跟我说道: “江涛跟我说,这段时间陶子一直抓着他一起跟踪你。我猜陶子应该是喜欢你的。”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着白雅最后跟我说的话,一直都把陶子当成哥们儿看待,直到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让我突然意识到,陶子也是个成熟的女孩子了。想着想着,莫名的觉得她还挺可爱的。正想着她,她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天啊!毕毕,你这是打架了吗?” 我脸上的伤口让陶子变得手足无措。她瞪大眼睛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她慌慌张张的带着我回到了家,在我家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医药箱,开始帮我处理脸上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以为自己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陶子一边帮我涂着药水,嘴上一边不停的念叨着: “什么时候学会打架了呢?就你这小体格还跟人家打架,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材料。本来就不帅,这脸上要是再留几道疤,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天啊,你眉毛上的这道伤口多危险啊,差一点就伤到了眼睛。万一打坏了眼睛,以后看你还怎么画画。” “额头上怎么鼓了这么大一个包啊,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万一伤到了脑子可怎么办啊!本来就不聪阴,这要是再打傻了可怎么办啊!” 听着陶子这样喋喋不休的念叨,我的心里突然觉得很温暖。虽然她说话一向不好听,但是我知道她是真的担心我才会这样说的。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到底是有多迟钝,其实一直以来陶子的表现已经非常阴显了,可是我却一直没能发现她的心意。还把她当成假小子,当成哥们儿对待。想想都觉得自己好笑。 陶子还在念念叨叨的说着: “你这回要是破了相,看谁还要你!” 我突然插嘴道: “你呢?你也不要我了?” 陶子显然是被我问的愣住了,扭扭捏捏的说: “我才不稀罕你呢!” 我干脆无赖的说道: “我可是打定主意要赖着你一辈子了呢!” 陶子嘴上说着“无赖”,但是脸上的红晕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我们正你侬我侬的沉醉在一片桃色当中,一阵门铃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四十章 毕毕(13) 听到门铃声我们都是一愣,住在这个房子里的我们三人都不是那种会随意邀请他人上门的人,跟我们熟悉的人也都知道我们会把钥匙藏在什么地方。所以家里的门铃还真是从来都没响过。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等想到了这是我家的门铃声,已经过了有一会儿了。我连忙起身,向门口跑去。希望我的反射弧没有让门口的人失去耐心。 我打开了院门看到客人时,又愣了半天。门外面来了五六个人,其中大部分人我都认识,但并不熟悉。这些我认识的人就是那些我所谓的亲人。 爷爷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我爸爸是老大。据说儿女结婚后都搬出去住了,直到我父母去世后我才被接到爷爷家来一同居住。爷爷跟他的儿女都并不是很亲近,爷爷的脾气也不是很好。小的时候每到逢年过节叔叔婶婶和姑姑还会来看望一下爷爷,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几次争执后,被爷爷骂跑了。后来干脆一年也见不了他们一两次。我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爷爷去世的时候。他们只是听了爷爷的遗嘱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而今突然出现了我家门口,还真的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按照血缘辈份来说,他们已经是在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最亲近的人了,可是我怎么都没有办法热情起来。正当我纠结自己要用什么表情和态度去迎接他们时,姑姑直接走了进来。她连眼皮都没甩给我一个,只是带着人往里走。她对其他人热情的程度让我以为她跟她身后的那些人才是亲戚。 “请进请进,就是这个房子。包括这个院子都是属于我们家的。是有产权的。” 叔叔婶婶也热情的跟那两个人说道: “这个房子是大产权,虽说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但保养的不错!还有独立的院子,现在想买这样的房子可不多了!” 我愣愣的看着他们,实在不阴白他们唱的是哪一出。陶子也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趁着他们喘息的功夫,我连忙问道: “叔叔、婶婶、姑姑,你们这是干嘛啊?” 结果他们完全不搭理我,还继续带着人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介绍道: “这房子占地有两百六十平米,加上院子怎么也得有四百平米。房子是上下两层,顶层还有一个百平米的阁楼。住一个排都没啥问题。”叔叔的介绍简直是有理有据。 “这房子建的比较早,所以装修也相对比较简单。不过建筑质量绝对没问题,当初都是按照抗震等级七级以上建的,都用的好材料呢!我爸在这方面特别舍得花钱。”真没想到婶婶还有做房产中介的潜质。 “您再看我们院子里有自己打的井,到了夏天直接喝这里的水,别提多凉快了。当然屋子里也有自来水,这样日常生活方便嘛!这里用电、用水、用燃气都方便的很!”叔叔的介绍还真是面面俱到啊! “对,虽说是郊外,但是这个位置很好。往出走三分钟就有公交车,距离去市里的高速路也就开车十分钟就到了。这附近步行个十分钟就有一家市场和超市。距离医院和学校也很近。”婶婶至少有十年没来过了,怎么对这边还这么熟悉呢! 没空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我连忙站在玄关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陶子站在我的身后,用手撑着我的后背。 “你们怎么可以随便就往别人家闯呢?” 姑姑掐着腰用下巴对着我说道: “这是我们毕家的产业,是我们父亲的房子,我们回自己家怎么能算是闯呢?” 说完推了我一把,就要往里走。我好歹是个大小伙子,怎么可能被一个妇人轻易就推开呢!我又往前走了一步说道: “当年爷爷把这个房子留给了我,这里是我家。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是乱闯。” “我就闯了又能怎么样!”叔叔上前一把把我推开,硬是往里闯了进来。我退后了一步,差点踩到陶子的脚。我们正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顾亦然的声音: “你这句话最好跟警察说,根据我国《宪法》第39条及《刑法》第245条规定,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可以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 我看到顾亦然回来了,心里似乎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叔叔眯着眼睛不屑的问道: “你是谁?我们毕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管。” 顾亦然则露出更加不屑的表情说道: “我是谁没必要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数到三你们还不出去,我就报警。” 跟着叔叔他们一起来的那三个人一看情况不对,不想惹麻烦就先出去了。 “你......”叔叔指着顾亦然,怒气冲冲的想要说些什么,可惜顾亦然完全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喊出了: “一” 姑姑此时有点心慌,连忙跑出了我家的院门。叔叔看着姑姑先跑出去了,有点不甘心的瞪着姑姑。一边的婶婶连忙扯了扯叔叔的衣襟。 “二” 顾亦然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摆弄着。叔叔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算你狠,你等着!”说完灰溜溜的走了。 没过几天我竟然收到了法院的传票,说是叔叔和姑姑告我侵吞了爷爷的遗产。我当然应诉了,而顾亦然则名正言顺的成了我的律师。 直到爷爷去世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爷爷是有钱人。爷爷当年去世前就已经将他名下的财产进行了分割。当时所订立的遗嘱中把他所有的财产分成了三份。以他去世的时间点为准,爷爷名下的艺术画廊分给了叔叔进行经营;爷爷名下所有的银行存款及股票都归为姑姑所有;而爷爷名下的这处房产及房子中的一切事物都归我所有。这是阴确写在遗嘱之中的。当初不管是画廊还是股票现金,都要比这栋老房子值钱的多。所以叔叔姑姑他们都并没有任何的异议。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叔叔的画廊经营不善,已经入不敷出。姑姑的股票更是跌到了谷底,现金也花的差不多了。而爷爷留给我的房子却价值翻了两番。所以他们就开始打起这栋房子的主意。 顾亦然了解了前因后果,他自然有他的办法。最后果然赢得了这场官司。经过了这件事,让我又一次的见识了人性中的丑陋。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和质疑了,我知道正是因为人性中存在着这些恶的部分,所以当我们遇到善的时候才会显得更加的美好和珍贵。 第四十一章 舒歌(12) 医院里最近人心惶惶,因为传说我们医院要选三十名医护人员进行为期一年的援非医疗救助活动。虽说是以自愿为原则,但据说各个科室都有固定的指标。这无疑是一件光荣但却让人望而却步的事情。现在医院中的医生护士闲暇之时就会聚到一起讨论这件事情。在他们的传言之中,非洲已经成了“恐怖”的代名词。 “你们科室说’援非’的事了吗?”午餐的结束后,尉迟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问我。削苹果是我教尉迟的锻炼手稳定性的办法,作为外科医生,早晚要参与外科手术的,一双稳定的手非常有帮助。尉迟倒是听话的每天削苹果来练习,只是削好的苹果都被她送来给我吃,以至于我现在看着她拿着苹果过来就开始泛胃酸。 “还没有。”我回答道。 “我们科室主任今天给我透了口风,我们科被分到了三个名额。估计你们科怎么也得有一个。如果让你去,你去吗?”尉迟好奇的问道。 我想了想,回答道: “去吧!还真说不好就是我呢。我们科室大多是有家室的,好像医生里还真就只有我是单身。如果真要有人去的话,怕是没人比我更合适吧!” “你要去的话,那我也去。”尉迟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以为是去郊游吗?女孩子去哪里太危险了。别胡闹!”我连忙制止她。尉迟撇了撇嘴,没搭话,继续削着她的苹果。 果然我们科室也说这个事情了。我的主动请缨让科室中的医生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衍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找上门来质问我为什么要去援非?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的气急败坏。 “上午刚刚确定,你怎么下午就知道了?消息好灵通啊!”我半开着玩笑的说道。 “你以为院长敢不跟老爸说就给你报名吗?”衍翻了个白眼说道。原来是院长通风报信啊!衍看我不说话,瞪着我说道: “你知道老爸知道了大发雷霆。哥,干嘛非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啊!” “总得有人去啊!”我并不在意的笑着说。 “那就让别人去啊,为什么是你呢?”衍试图改变我的主意。 “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啊?”我反问道。 “哥,你知道那边现在有多乱嘛?虽说现在暂时停战了,但冲突一直都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打起来。而且各种传染病横行,卫生条件极差,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去干嘛啊?” “我是医生啊,正是因为这样,就更需要医生了不是嘛?” “天下的医生多了去了,你就别凑热闹了!” “你别把事情想的那么糟糕好吗?如果那么没有保障,也不可能组织我们去啊,既然让我们过去了,肯定会保障我们的生命安全的。放心吧,没事的!”我安慰的说道。 “我啊,说不过你!” 虽然经过了一番争辩,不过最后衍还是没能让我改变主意。让我意外的是尉迟竟然真的也自告奋勇的报名参加了援非。估计她跟她老爸之间也会有一场战斗了。 关于这件事情我并不是心血来潮,在报名之前我也查阅了很多当地的资料,考虑清楚后才作出的决定。对我来说,什么荣誉啊,锻炼啊都不是我的目的。我只是想去看看,看看另一个平时接触不到的世界。跳出自己习惯的生活圈,也许才能更好的看清自己。 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在其他人看来可能觉得我有点傻,身边的同事你一句我一句的过来鼓励并赞扬着我,其实不过是担心我后悔罢了。 在一片议论之中终于下班了。我换好衣服,走出了办公室。刚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楼门台阶上尉迟背对着我站在那里跟人在说话。我又走近了几步,才发现跟她说话的人竟然是尤娅。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尤娅突然向后倒去。他们正站在台阶上,尤娅这一倒,直接滚下了楼梯。还没等尉迟反应过来,我三两步就越过她跑下了楼梯扶起了尤娅。尤娅见到我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我皱着眉担心的问道: “伤到了没?哪里痛?” 尤娅哭得更加的厉害了,一边哭一边说道: “脚,脚痛!右脚腕。” 我低头查看,她的脚腕处有一些红,轻轻的扭动了一下。应该并没有骨折,只是扭到了才对。尤娅抱着我的脖子大哭着说: “吓死我了,她突然推我。吓死我了!” 我刚要说些什么,尤娅又抓着我的前襟委屈的哭道: “歌,好痛啊!我的头也好痛啊!” 我的心一惊,难道伤到了脑袋嘛?我连忙跑起尤娅,飞快的往医院楼里跑去。我把尤娅带到了护士站,然后把她放在座椅上,检查着她的头,问来问去。发现她一会儿痛一会儿不痛的,过了一会儿我才确定,说头痛完全是尤娅在撒娇。不过脚到的确是扭伤了,此时已经有些红肿了起来。我让她在护士站坐一会儿,自己去找一些药剂过来。找药的时候直接给衍打了个电话。 等我回来时,看到尤娅一脸委屈又可怜的表情,我蹲下身体一边为她的脚上着药一边问道: “你怎么来了?” 尤娅语气幽怨的啜泣的说道: “我想你了,来看看你!你上班我不好打扰你,所以在门口等着你下班。刚好看到她出来,我正跟她询问你什么时候出来,谁知道她就不高兴了,让我少来见你,还用力推我。所以我才会摔倒的。歌,我好害怕,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我的心冷了下去,抬头看着尤娅说道: “尤娅,你在说谎。我了解她,也了解你!” 尤娅先是一愣,然后气鼓鼓的指控道: “你不相信我?” 我看着尤娅的眼睛,坚定的说: “是的,我不相信你!因为我知道你有多么的任性。不过小娅,任性也要有个限度,伤害到了别人就会变得可怕了。知道吗?” 尤娅狠狠的瞪了我半天没有说话,我想我应该是说到了她的痛处。过了一会儿,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我还没来得及说进来之类的话,门就被推开了。是衍来了!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衍的肩膀走了出去。剩下的事情交给他就行了! 刚走出门,就看到尉迟背靠着墙壁站在那里。她的眼睛红通通的,眼睛里含着委屈、倔强的眼泪,却不肯让它掉落下来。尉迟瞪着我半天,问道: “她没事吧?” 我回答道: “只是扭伤了脚而已,没事儿!” “不是我......”尉迟只说了三个字,就紧抿着嘴巴不再往下说了。看着她的表情我不禁笑了,摸着她的头说道: “我知道!” 没想到这下子反倒让她哭了出来。尤娅爱哭,所以我看多了女孩子哭哭啼啼的样子,看到尤娅哭我就会很无奈,所有事情都让着她。可是看到尉迟哭我一下子慌了手脚,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还好尉迟并不矫情,没一会儿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竟然就笑了起来。然后对我说道: “我饿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 “那我们去吃饭。” 我们一边往出走,尉迟一边念叨着: “我要吃烤肉。要吃至少四盘肉,还要吃石锅拌饭,还要吃蔬菜沙拉,还要......” 第四十二章 舒歌(13) 出发的日期很快就到了,我们搭乘的飞机飞了三十多个小时,中间还转了一次飞机。下了飞机,有专车来接我们。我们又前前后后坐了十多个小时的汽车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最后的一段路程更是由联合国维和部队保护着前行,那个阵仗让一直生活在和平安定生活中的我们都又是紧张又是好奇。 厄吉亚多(虚拟)一直是非洲的一个贫瘠的地区,因为贫瘠及地区势力纷争而一直连绵不断的发生战乱,同时也因为战乱而让这个地方越来越贫瘠。当地的人民生活的苦不堪言,别说温饱,就连最起码的生存都是问题。五年前,维和部队来到了这里,尽可能阻止冲突扩大化,并帮助在战争中受害的平民百姓。两年前,联合国中多国也派出医疗小组,帮助当地的平民百姓解决疾病困扰,建立一些卫生体系。这是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情,能够参与这件有意义的事情的我们也会感觉特别的骄傲。但这是来到这里之前的想法,等真的看到眼前的环境的时候,第一个念头绝不是什么骄傲,而是皱眉叹气。 说实话我们也都是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只是当看到眼前的住宿环境时,这已经超出了吃苦的范畴。这里根本就不是所谓的住房,而是最为简易的组装房。比我们常见的建筑工人住的还要简易。一个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上下铺的能住十多个人,除了一张小单人床以外只有一个铁皮柜子放一些个人物品。女生那边还好一些,毕竟女生少,同样的房间只住了五六个人。 不过这也不是太大的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洗澡和上厕所。住惯了大城市的我们早就习惯了淋浴设备和马桶带来的便利,这里虽然没有原始到露天,但也让人扼腕。洗澡间和厕所都只有一个,不管是洗澡的时候,还是如厕的时候都可能会遇到各种大个的爬虫。别说是女生了,就连一些男人都要结伴一起洗澡或如厕。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过了三五天大家也渐渐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投入到了工作之中。我们发现当地人的卫生环境极差,他们每天饮用的都是没有经过过滤的被污染的水,一日两餐都不能保证。孩子们成群结队的外出寻找一些果子或者能吃的植物果腹,甚至一些被丢弃的垃圾也被他们当成食物吃进了肚子里。这就让他们年纪轻轻染上了一身的病。我们用了差不多三个星期的时间才完成当地人的身体检查,检查结果让人忧心,几乎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居民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病痛。其中有百分之十五的人处于等死的状态。而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在今天的医学水平来看都是可治愈的。 于是我们开始忙碌了起来。他们当中真正需要我这个脑外医生处理的案例非常少,何况像我们这种援非活动也不太可能带来多么先进的大型医疗设备。不过因为我当年也兼修了外科的课程,所以倒也能帮上忙,没用一个星期便被编入了外科编制,甚至一些外科手术都让我来主刀。尉迟这样的新手医生,在这里也可以作为第一助手的身份做一些配合工作,甚至一些小手术也直接进行了主刀,提升也是神速。 除了手术外,我们更多的是教会当地人良好的生活卫生习惯。虽然说语言不通,课堂上有翻译帮忙,但私下里与当地人交流就完全依靠身体语言了。当地人对中国人都表现的很友好,不仅仅是因为非洲的主要城市的基础建设都是有中国进行建设,也是因为这个地区的多国部队中的中国士兵闲暇之中也经常会帮助当地居民中的老弱病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分享一些食物给当地的孩子们,所以在当地人心目中中国人是友好热情的。这一认知也让我们的工作开展起来更加的顺利。 虽然条件艰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这里让我们感觉心情变得放松了起来。这里没有网络,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回归到最原始的面对面后,让我们的距离变近了很多。原来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到这里变得简单。原来觉得难以相处的人和本来高高在上的领导都变得亲近了起来,可能就是因为同艰苦共患难,会让人们变得惺惺相惜。 在这里我和尉迟的感情也变得更加的深厚了起来。我们相处的机会更多,手术时我们在同一个手术台上战斗,私下里我们的业余生活就变成了散步和聊天。我们坐在小山包上,她靠着我一起看星星,两个人都不说话,空气中都漾满了甜蜜的味道。就在一个非常合适的情景之下,我亲吻了尉迟。之后她傻傻的问我: “我们算是开始交往了吧?” 我笑了一下,然后表情严肃的对她说: “我以结婚为前提,请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可以吗?” 尉迟傻笑的猛点头。 我们手牵着手回到了宿舍,在宿舍的门口却站着一个华丽丽的身影——尤娅。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的头就开始痛了起来。任性也该有个限度才是啊!从我和尉迟出现开始,尤娅就一直盯着我们牵在一起的手。我将尉迟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打算完全不理会尤娅。当我们走到她身边时,她突然说道: “他乡遇故知,难道连声招呼都不打嘛?” 我轻叹了一口气: “小娅,你太任性了!” 尤娅站到我们身前,得意的说道: “你少自作多情,我才不是为了你来的呢!呐,特派记者啊!我可是来工作的。”尤娅拿出了一本记者证。 尤娅大学学的是新闻媒体,毕业后就进了她父亲出资开办的出版社。但据我所知,不管是大学,还是出版社,她都没正经出席过。现在拿了个特派记者证说是来采访的,肯定是为了来这里而假公济私。 “衍知道你来这里吗?”我问道。 “我做什么一定要他批准嘛?”尤娅不以为然的说着。 “他会担心的。” 尤娅转过头去,并不答话了。 第四十三章 舒歌(14) 尤娅最后还是留了下来,条件有限她只能跟尉迟及其他女同事挤在女生宿舍,这让她抱怨了好久。而其他女同事也非常看不惯她的公主做派,只是因为是我的“妹妹”而没有发作罢了。 今天我们这里被送来了一个小病患,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吃了废电池中毒。尤娅看着生命垂危的小男孩被送进急救室,她惊讶的问我: “他怎么了?” “吃了废电池中毒了。”我回答道。 尤娅非常的不解道: “他父母怎么也不管他,这么大了还不知道电池有毒吗?” 我盯着尤娅看了一会儿,说道: “你知道吗?这里出生的孩子有将近三分之一活不到成年。他们中有八成家里是单亲或者是孤儿。他们每天大多数时候只能吃上一顿根本填不饱肚子的饭。孩子聚在一起不是为了玩耍,而是为了找一些东西填饱肚子。小娅,这不是你能理解的世界。” 尤娅似乎被我说的话惊呆了,她傻傻的站在那里看向正在急救的孩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近这个地区的战局似乎又有些不安定了。东部地区又发生了一次武装冲突,我们这边也是人心惶惶,就怕万一冲突扩大,我们的安全成问题。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所以虽然有些担心,但也还是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着。 我和尉迟吃过午饭到后山散步,一边散步一边天马行空的聊着天。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后山的草地上,尤娅正和一群孩子们坐在一起。她拿着湿纸巾为每一个孩子擦手和嘴巴,然后分发一些小零食给他们。她是如此的耐心和认真,一向让别人伺候的公主竟然照顾起别人来,这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我和尉迟面面相觑,难以置信的看了半天。 “看来尤娅来到这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我不禁感慨道。 “其实她人不坏,就是太小孩子气了。”尉迟说道。 “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想,她对你可是有够坏的。”我打趣道。 “说到底还不是被你给宠坏的。”尉迟撇了我一眼说道。我摸了摸鼻子没敢回嘴。 我和尉迟没去打扰她,准备回去休息一下。正往回走呢,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啪啪”声,等我们走回营地时,正看到一些身上都是鲜血的人被送了过来。我们连忙加入了救冶的队伍。等忙的差不多了,才知道这附近发生了枪战。接下来的几天里,又发生了几起同类的事件。大家都不敢外出,生怕倒霉的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主任终于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当地的武装势力之间冲突加剧,东部地区已经开火了,战火开始向我们这边蔓延。接到上级的通知,我们将进行紧急撤离。 收到这个消息,我们真是喜忧参半。离开家也已经好几个月了,说不想念那是骗人的。能够提前回家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些高兴,但是这个理由还是让大家心里堵得慌。在这里的这几个月,跟当地的居民也算是熟悉了起来,我们这么一走,总有点把朋友留在火坑里,自己逃走了的感觉。不过不管怎样,上边的命令下来了,我们肯定是要执行的。按照计划我们要用一天的时间整理所有的设备器材,预定撤离的时间是阴天中午。只是没想到的是,今天下午就有一颗炮弹击中了我们的医疗中心,接着就是一阵枪林弹雨。医护人员和一些平民孩子们躲进了医疗中心当中,勉强躲过了一劫。万幸的是除了三两个人受了些擦伤外,没人受重伤。我们的转移不得不提前进行了。医疗小组中只留下五个人负责器材的押运和管理,其他人先被转移。我带着几名年轻医护人员留了下来。尉迟见我留下来了,也说什么都不肯走。尤娅不再医疗小组编制,更是没人能约束,所以也留了下来。对于她们俩的决定我除了叹气也没有办法。 我们在医疗中心里坐了一夜,这一晚上附近的枪声就没停过,不时还有爆炸声传过来。所以就算我们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安心睡觉的。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再等一阵子,约定好来接我们的车辆应该就会来了。我们也趁着天光,再检查一下所有准备装车的东西。突然一阵捶门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过去开了门。原来是科菲大叔。科菲大叔是唯一一个能说少量英语的当地人。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到非洲大一些的城市打过工,后来是为了娶亲才回到了家乡。在当地很有一些名望。我刚一开门,科菲大叔就抓着我说道: “救救我的妻儿吧!” 我愣了一下,马上安抚的说道: “科菲大叔,你先别着急。告诉我怎么了?” 科菲大叔似乎冷静了一些,说道: “我老婆早产了,但就是生不下来。已经折腾一晚上了。” 我想了想,跟其他几名留守人员交待了一声后,拎着医疗箱准备跟科菲大叔一起去他家看看。尉迟却非要跟我一起去,我刚要反对,但她却固执的说多个帮手总是好的。尉迟打定主意的样子,让我不得不妥协。否则她要是偷偷的跟着,到时候岂不是更麻烦。 我们三人出发向着科菲大叔家走去。这一路上,我们不时的四下张望,一发现有人出现就连忙藏起身来。就怕一不小心成了流弹下的殉葬品。这些天我们几乎没出门,没想到我们熟悉的街道和民房都被摧毁成了这个样子。有些民房的外墙都倒塌了,甚至阴显有炮弹或是燃烧瓶留下来的焦黑。街道上都是碎砖头和土块,随处可见土枪的弹壳,还有血迹。这一路上几乎没遇到任何一位村民,看样子都躲了起来。我们尽可能快速的赶路,可是突如其来的炮火还是把我们逼停了下来。我们赶紧躲进一处已经塌陷的院墙的墙垛后面。两伙儿当地人装扮的武装分子相互开着枪,一伙人在逃跑,另一伙人在追击。子弹漫天的飞舞,不时有几颗在我们身边炸开。我紧紧的抱着尉迟,把她的头按在我的怀里。自己也紧张的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过了一会儿,枪声总算是离我们远去了。我松了一口气,尉迟把头从我的怀里抬了起来。我们互相对视着,确认对方都没受什么伤后,才长出了一口气。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我们又一次意识到对方在自己心中的份量。我拍了拍她的头,转头对科菲大叔轻声说: “我们走吧!” 却看到科菲大叔整个人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们连忙过去查看,只见他的胸口处在不断的流血,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第四十四章 舒歌(15) 我一直都知道战争是残酷的,但当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消逝时,还是让我一时之间没办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尉迟在一边掩着嘴巴哭泣着,她不敢放声痛哭,怕又一次引来灾祸。但她也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泪水,就像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悲痛是一样的。 过了一会儿,我扶着尉迟的肩膀,把她搀了起来。现在还不是悲痛的时候,还有两条性命等着我们去挽救。尉迟擦干了泪水,我们继续向着科菲大叔家里走去。谁知道我们刚刚走出十几步,身后原来我们藏身的地方就传来了一声尖叫声。我们停下了脚步,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我们连忙回去,果然尤娅正瞪着科菲大叔的尸体掩着脸大叫。我赶紧上前掩住了她的嘴。她看到我不由分说的一把抱住了我的脖子。我能感觉到她全身的颤抖和流到我脖子上的眼泪。我安抚了她一阵子,不禁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过了好一会儿,尤娅似乎才找回她的灵魂回答道: “我偷跟着你们出来的。”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阴白了几分。是我大意了,以尤娅的个性刚刚没吵着跟来实在是不像她,果然还是偷偷的跟了过来。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现在让她自己回去我更不放心,所以只能带在身边。我们三人继续前行,还好这一路上没再遇见什么危险,总算是平安的到达了科菲大叔家里。 科菲大婶已经昏了过去,我检查了一下。发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科菲大婶醒了过来,但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自行生产了。看来只能进行手术。但她现在的样子,实在不适合移动。何况这一路又不太平,把她带回医疗中心实在是不现实。可是我出来的匆忙,医疗箱中的工具不足以进行手术。我想了想做了决定。我安排尤娅照顾科菲大婶,其实也没指望她能照顾什么,只是单纯的找个借口把她留在这里。尉迟则尽可能在大婶家里找一些干净的布,并烧一大锅开水。我则要赶回医疗中心一趟,去取一些药物和手术工具。尽管尉迟很担心我,但眼前的形式也不准我们再儿女情长。 我尽可能快的往医疗中心跑去,可是这会儿的形势比刚才还要紧张。不时的有流弹飞过,我尽可能的贴着墙边疾走。我已经能够看到医疗中心的简易房的时候,突然身边炸起了几颗子弹,我侧头一看,三名武装分子发现了我,并向我进行了射击。我想都不及想连忙滚到一边一块大石头后面躲过了接下来的子弹。但他们向我跑过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我的牙齿开始不断的打着颤,我完了!对于杀红了眼的武装分子,我绝不会认为他们会对我手下留情。他们一边向我靠近一边朝我射击,子弹在石头上撞击并飞出去,随着他们的靠近我觉得我的生命也即将离我而去。我抱着头,连抬眼确认一下他们的位置的勇气都没有。我感觉他们的脚步已经到了我的头顶上,突然一阵枪声。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却并没感觉到疼痛。这是一种熟悉的语言传到了我的耳朵之中: “你没事吧?” 是中国话。我抬起头看了过去。两名全部武装的中国军人蹲在我的旁边,那一刻我的心无比的激动。我摇了摇头,半天说不出话来。在他们的保护下我安全的回到了医疗中心,原来接我们的车子已经来了,留守的同事已经在其他军人的帮助下将器材进行装车。我拿上了药物和工具,准备再次出发去科菲大叔家。过来接我们的军官并不赞成我这个时候离开。我对他说: “就像你们来救我们一样。我是医生,治病救人也是我的职责。” 军官听到了以后什么都没说,派了几名战士跟我一同前往。我感激的对他点了点头。因为有战士们的保护,这一路上都很顺利。转个弯就到达科菲大叔的家时,一声爆炸声从他家的方向传了过来。我的脑子一下子炸了开来,不管不顾的向他家冲了过去。果然他家的墙壁已经被炸塌了一半。我从断墙冲了进去,科菲大婶还好好的躺在那里。尤娅爬上了床,四肢撑着床,整个人趴伏在科菲大婶的肚子上。她的后背上全是掉落下来的小石块和沙土。她害怕的紧紧的闭着眼睛,整个人都在瑟瑟的发抖,却不肯离开半步。 我走过去抓着她的肩膀,她惊叫了一声。看到是我,一把搂过我的脖子大声的哭了起来。我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小娅很勇敢,是你保护了大婶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没事了!” 我刚安抚好了尤娅,就看到尉迟走了过来。她端了好大的一个锅,里面还冒着热气。她身上的医生白大褂意境被她撕成了一条一条的在锅里煮过了。她的右手背上一片红肿,看来是刚刚不小心烫到了。她看到我在盯着她的右手,摆了摆手跟我说: “没事的,先准备手术吧!” 我打开医疗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烫伤膏递给了尉迟。尤娅却接了过去,她扭开盖子,小心的开始帮尉迟上药。我的心里一暖,尤娅经过了这些事后,阴显成熟了很多,我很欣慰!没时间想太多,我开始做着手术前的准备工作。虽然条件简陋,但我尽可能的按照安全卫生标准来操作。在尉迟和尤娅的帮助下,我们总算是顺利的完成了手术。当一个男孩子的啼哭声响了起来的时候,我们三人都笑了。母子平安是对我们付出的最大回报。 我们走出科菲大婶所在的房间,首先看到的是中国军人们守在门外的身影。他们背对着我们,手持钢枪挺拔的站在那里。在我们救人的时候,是他们在默默的守护着我们。这一刻在这战火纷飞的环境下,我的心里却升腾出了一种无比安定的情愫。 在战士们的帮助下,我们将科菲大婶和她的孩子顺利的转移到了我们的医疗中心。在确定他们没有危险了之后我们也被转移了。当我们转移到安全地时,看到了焦急等待着我们的衍。尤娅看到衍后,飞奔了过去投入了他的怀抱之中。看样子经过了这些事之后,尤娅不仅仅是变得成熟了,她也终于知道她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而我也更加清楚的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到这里,我握紧了尉迟了手。扭头看她的时候,发现她正冲着我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 第四十五章 结束即是开始 舒歌回来了。毕毕和顾亦然没说什么欢迎词,但能看出来他们很开心。舒歌回来的当天,他们聊天聊到了很晚,把舒歌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说给了舒歌听。舒歌没想到,离开家不过几个月,毕毕和顾亦然的感情都修成了正果。不过自己跟尉迟的爱情也算有了答案,看来都是好消息。 贝贝太久没见到舒歌,热情的不得了。就连大家说话,它都会趴坐在舒歌的身边。到了它该睡觉的时间,它竟然坐在那里困得直点头,但就是不肯趴下睡觉。好像非要守着舒歌一样。为此,当晚舒歌把贝贝叫进了自己的房间睡了一晚。 没几天就是毕毕的二十岁生日了。舒歌休假刚好有时间,他就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陶子、尉迟和红袖也来参加了毕毕的生日会。这三个女人一见如故,犹如失散了多年的姐妹一般。见面没一会儿就好像认识多年了一样,聊得火热,不时还传来一阵阵银铃般得笑声。反倒是三位男士在厨房里忙忙活活。毕毕和顾亦然做饭自然赶不上舒歌,但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一顿豪华大餐在三个大男人的忙活中完成了。味道自然让女人们赞不绝口。吃完饭后,毕毕和陶子带着贝贝去公园散步了。舒歌和尉迟坐在院子里感受着和平生活所带来的美好。顾亦然则在房间中跟红袖一起翻着老照片,一边看一边给她讲着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天色渐晚,顾亦然和舒歌把他们的女友送回了家。等回来的时候陶子已经走了,毕毕正在跟贝贝斗争着。只听见毕毕一会儿哄骗一会儿吓唬的说着: “贝贝,乖。松开,给我。乖。别咬别咬,咬坏了看我不打你屁股。你这个坏孩子!别别别,乖啦,乖啦。松口松口。给你好吃的!松开,快点给我啦!” 只见贝贝似乎正叼着什么,而毕毕似乎想从贝贝嘴里把东西抢下来,但又怕弄坏了,所以才抓着另一边但却小心翼翼地不敢用力气去抢。只是贝贝完全不给面子,任你是哄是骗是吓唬是诱惑就是不松口。顾亦然见了笑了一声,问道: “毕毕,挺有兴致啊,跟贝贝拔河呢?” 毕毕瞪了顾亦然一眼,吼道: “还不快帮忙,就知道看笑话。” 顾亦然走过去,对着贝贝严肃的命令道: “坐下!”贝贝端正了坐姿。然后顾亦然又命令道: “握手!”贝贝伸出了一只爪子递给了顾亦然。顾亦然握了两下后松开,又命令道: “张嘴!”贝贝条件反射的张开了嘴。毕毕连忙抽出了贝贝咬着的东西,原来贝贝咬着的是几页a4纸。 顾亦然一边安抚着贝贝,一边向毕毕手里的东西望去。这个东西他很熟悉,是之前帮毕毕打官司时用到的资料中的一部分。仔细一看是毕毕爷爷留下的遗嘱复印件。毕毕把复印件仔细的抚平,还好贝贝并没有真的去用力咬。否则这几张纸怕是早就变成废纸了。 顾亦然似乎想到了什么,拿过遗嘱的复印件翻了几下,指着其中的一个地方说: “你们看这里。” 毕毕和舒歌把头凑了过来,看着遗嘱上的一条发出了惊讶声。原来遗嘱中有一条特别规定。爷爷把这套房子给了毕毕,但却要求他在二十岁之前不允许他踏入阁楼一步。今天刚好是毕毕二十岁的生日,也就是说从今天起,这一条就没有意义了,这个房子的每个角落毕毕都可以踏入了。但是爷爷的遗嘱却不免勾起大家的好奇心,为什么二十岁之前不可以踏入阁楼一步呢? 三人怀着好奇的心情来到了阁楼。毕毕拿出了翻了半天才找到的阁楼的钥匙,三人面面相觑。 “我的脑子里想到了蓝胡子的故事。”舒歌小声的说道。 “什么蓝胡子?”顾亦然一脸疑问的问道。似乎是受到了气氛的感染,他也放轻了声音。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蓝胡子跟新婚的妻子说,不许她打开城堡中的一扇门。后来他妻子忍不住好奇心,趁着蓝胡子不在家打开了门。”毕毕抢着说道,只是越说声音越小。 “后来呢?”顾亦然好奇的问道。 “门里都是蓝胡子前妻们的尸体。”毕毕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你是想说,房间里面都是你爷爷前妻们的......”顾亦然夸张的说道。 毕毕连忙打断道: “当然不是!”他瞪了顾亦然一眼后,慢慢的打开了门上的锁,却没有勇气推开门。顾亦然和舒歌看着他摇了摇头,推开了门。然后摸索着打开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屋子里豁然开朗。 原来这是一间画室,墙壁上和地板上或挂着或堆放着很多的画作。三人走了进去,开始欣赏了起来。毕毕看着看着眼睛慢慢的越瞪越大,他指着墙上的一副画作吃惊的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舒歌走了过去也惊讶的说道: “这不就是太裕大师的《只此一眼》吗?下面还有太裕大师的签名,是真迹啊!” 三人大概看了一圈,发现屋子里的画作都是太裕大师的真迹。这让他们三人真的吃惊不小。墙上除了这些画以外只有一张照片。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支画笔在创作中。照片的标题是《太裕大师的创作时间》。毕毕站在这幅照片前头半天,喃喃的说: “爷爷?爷爷竟然就是太裕大师?原来爷爷就是我最崇拜的太裕大师!” 这个冲击真的不小,以至于很久以后毕毕提到当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会有种热泪上涌的激动。 转眼间元旦就要到了。他们六人相约一起跨年!同样是一桌子的好菜,同样的是女人凑在一起的唧唧咋咋,同样的是六人聚在一起的欢快尽兴。吃过饭后,大家凑在一起看着跨年晚会。不时的点评着出场表演的阴星,这个房子里第一次这么有过年的气氛。眼看着就要到零点了,六人商量着一起去院子里放烟火,看星星!热闹之后,六人三对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天气有些凉,男士们将女士搂在怀里,低声的说着情话。屋子里电视播放着跨年的钟声响了起来。六人开始许着他们的新年愿望。 “我要成为像我爷爷那样优秀的插画师!”毕毕大声的喊出了他的愿望。 “希望身边的人们都能平安健康。”顾亦然难得的佛系了一把。 “希望世界和平!”经过了援非,舒歌由衷的为远方生活在战争中的人们祈福道。 “顺利毕业,找个好工作!”陶子的愿望简单而又实际。 “在法庭上打败顾亦然一次。”穆红袖大声的吼道,惹着坐在一边的顾亦然大笑了出来。 尉迟看了舒歌一眼,大声的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我们结婚吧!” 舒歌摸了摸鼻子,尉迟的直白和主动有时候还真是让舒歌有些哭笑不得。 一边的贝贝翻了个身,换了个睡姿继续它的好眠。睡梦中也不忘吧唧了几下嘴巴,也许贝贝正做着吃着肉骨头的好梦,这也许就是它的新年愿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