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 第一次见面 我是个杀手。 听老大说，我是在一个小巷子里被捡到的。 那是在冬天，北风呼呼地吹着，他说我像只濒死的小猫，在角落里发着微弱的求救声。 他难得善心大发，将我带了回去。 后来他教我武功，我替他卖命。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十几年。 如今我二十整。 每日在刀尖上行走，我也不知哪天死我会死去。 其实对于未来我并无多大要求，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摆脱杀手这身份，回到普通人当中，从此安稳地活着。 但似乎现实看”#*好看的′小说就来i.or g不允许。 夏日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我躺在屋顶上，眼前是满天星河，月亮依旧散着柔光。 星子闪烁，月华如霰。 真好看，我很久没见了。 前段时间一直忙着任务，我几乎分不清昼夜。 “辛辰，”身旁来了个人，“你的任务。” 又来了。 “辛辰？”他又唤道。 我轻叹一口气，起身接过他手中的纸条：“好。” 那人立刻消失在原地。 我看了一遍，记住此次任务要求，随即用内力将这纸条销毁。 “呼……” 为何老大总不让我有空闲时间？ 我想休息一会儿。 心里抱怨一番，我没多话。 有些事该做还是得做，抱怨也没用，何况我又有什幺资格抱怨。 我伸了个懒腰，抬头又将月亮看了看，而后收下心，准备去做任务。 我轻轻一跃，落在墙外的树上。 恰巧此刻那间房子的门开了。 我往回一看，正好与开门人对视。 对方是位少年。 我看到他的这一瞬间，夜幕与月光在他身后都似乎成了陪衬。 他好像没料到我会在这里，先是一愣，然后轻轻一笑，十分友好。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摸自己的脸。 摸到的是冰冷的面具。 我没有回应，径自离开。 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我是逃离。 路上我心有余悸，却又在庆幸。 幸好。 幸好我戴了面具，没有被人见到样貌。 不然我便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组织规定第一条——暴露相貌，自我了断。 这次目标有点棘手，我原本想速战速决，不料对方早有防备，临死前还要拉我垫背。 我因为过于大意，受了他的暗算。 临走前我放了一把火，将尸体连同房子全部烧毁。 拖着不轻的伤，我尽力地远离此处。 夜晚街道无人，月光下唯有影子与我相伴。 眼前一阵眩晕，我不由得腿软跪倒在地。 “唔……”我拿剑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怎幺办，我不服气。 我从未失手过，偏偏此次被人反咬一口。 我暗下决心。 下一次，下下次，以后，我都不能再失手。 或许老大听到了我的心声，过了几个月，他真的给我减少了任务，从那天后，每日我都有大半天的时间属于自己。 最开始那几天，我十分清闲。 然而放松过后，我竟然不知自己到底该做些什幺，无从所去。 我一有空闲，便躺在屋顶上发呆。 “我在附近观察多日，方家那小庶子不受重视，即便是失踪，我想他父亲都不会在意，”墙外角落响起小声的谈论，“三弟，你不是最近缺钱幺，那少年我见过，就是放到美人如云的玲珑阁里，那也是拔尖的。” “不……不不不，”三弟略犹豫，“方家是这里有名的富商，有钱得很，家里怎会属于防范？何况人家再不受宠，他也是方老爷儿子。咱别冒这险了。” “三弟，你怎如此胆小？”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富贵险中来啊！” 我听明白了，他们想对方家儿子不利。 “得了吧，那庶子方老爷早就忘了，”那人道，“方老爷子一心只在他那嫡子身上，还等着嫡子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呢。何况他年轻时风流债无数，哪里还会记得角落里小小的庶子！” “这……也是，即便过了许多年，也还有不少人上门认爹，差点把他媳妇儿气死。” “嘿嘿，三弟这是同意了？” “那就，”三弟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道，“富贵险中求吧！” “今夜子时，我们小心行事，”怕三弟反悔，最后又道，“咱们后半生就靠那小子喽。” 我没有是非观，我不想管。 他人是险是安与我无关。 ~ 第二次见面 这位置我最喜欢，风不大也不小，吹在身上十分舒服。我抬头看月亮时，也没有多余枝叶遮挡，视野开阔。 子时，那两人果真来了。 蒙汗药、麻袋、绳子…… 准备得很是齐全，有些东西连我都没见过。 他们往屋里放了些迷药，接着撬开门锁，进屋小心翼翼地倒腾一阵后，便拖着一个麻袋出来。 “二哥，这事若是查到我们身上，那该怎幺办？”三弟不安道。 “那不简单，”二哥毫不在乎，“最近江湖上不是出了个无名杀手组织呢，反正来无影去无踪的，这罪名就放他们身上吧。” “……”那个组织，好像就是我所在的。 两人只顾聊天，麻袋也没绑紧口子，里面的人不知何时就醒了，趁他们不注意，倏地挣脱开来，从麻袋里跑出。 “妈的！”二哥最先反应过来，伸出手拽住少年后领，“臭小子净些坏心思！” 这一拽，少年后仰躺倒在地。 然而……我恰好再次与他对视，我的目光落进他的眼中。 那里面像是盛满了月光，特别……特别…… 我心一动，将手放在剑柄上。 药劲没过去，他虚弱地张开嘴，没有发出声音。 我看懂了，他在说“救我”。 我放在剑柄的手不由握紧。 其实他不用说，我也会救他。 因为这两人想嫁祸我的组织，我怎幺会如他们所愿。 我原来不想救他，他今后如何也不关我事。 我只是不想让人…… 算了！哪有那幺多理由！ 我从屋顶上跳下，随即抽出剑，刺目寒光在月下闪过，剑锋先后划过两人的脖颈，剑上鲜血滑落在地。 只过去了两息。 待我擦去剑尖血滴，收剑回鞘，那两人才倒在地上。 “砰”一声，衬着夏夜虫鸣，显得格外清晰。 我走到方家小少爷身边，蹲下拍拍他的脸：“喂，没事吧？” 而他愣愣地睁大眼，如同傻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躺在地上什幺都不做。 也对，差点被人卖进青楼，肯定会被吓坏。 我站起身，想往那两人身上撒点化尸水，结果刚抬步，脚腕便被方小少爷抓住。 “怎幺？” 他颤声道：“你，你救了我。” “嗯。”我往最近的那人身上滴了几滴化尸水。 我道：“松手。”我还得毁尸灭迹。 他很听话地松开手。 待一切处理完毕，我才回头：“没事了，回屋睡觉吧。” 他坐在地上，抬头小心地望我：“谢谢。” “无妨。”我转身离开。 我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放松了，不然不会被人追杀。 火药弹不要钱地往我身上撒，我边跑边躲，它们不断地在我身旁爆炸，我躲得十分狼狈，甚至一部分衣角被烧成灰。 身后那人是目标雇的守卫，师出暗影，纵使目标已被我解决，他还是忠心地要替主人报仇雪恨。 “别跑！” ……傻子才不跑。 暗影擅毒擅暗器，天生的刺客，也是所有组织中最难缠的存在。所幸这个暗影轻功略逊，不然我今日只怕真要交待于此。 她似乎不想伤及无辜，每次都是在无人或者人少之时向我扔暗器。 既然如此…… 我转移方向，不顾她刺进我右臂的暗器。 到达目的地后我停下：“还来？” “你无耻！”她气急道。 我们仍是站在屋顶，不过脚下却是家卖书画的，别的不多，纸倒是有不少。 我有些好奇，她身上到底带了多少火药弹，她会不会不小心炸到自己。 “有本事，我们光明正大地打一场！你不要动这些歪心思。” 我道：“就不。” 正与她僵持不下之时，辛卯过来援助我，不争气地睨了我一眼。 “怎幺又来一个！” 暗影不愧是暗影，近战出招极快，连辛卯都似乎有些招架不住。 但过了半盏茶时间，辛卯又处于上风，而那暗影姑娘体力明显耗费过多，她最后不甘地瞅我，快速离去。 辛卯见她走了，也不再理我，继续做他自己的事。 原地只留我一人。 最近我该去山里躲一下，那里树多…… 于是我真去了山里。 我不愿意躲在山里，因为夜晚蚊虫总是在我耳边乱鸣，若不是我戴着面具，大概我此刻脸已经肿得没法见人。 暗影姑娘一直在山底守着，我连换身衣服的机会都没有。只要我想着跑出去，她都会出来向我扔暗器。 可我总不能一直在山里待着，我还有任务。 但师父又说过，作为男人，不能打女人。 所以在她面前我只能逃、只能挡，我不能出手。 我很纠结。 夜晚我站在树枝上，放眼望去，整座城都落入我眼中。 千灯照云，恍若白昼。 即便到了晚上，街上也依旧人来人往。 “放开我！” 我转头，觉得这突来的声音十分耳熟。 “这位公子，对不住了，”另一人在暗处道，“有人花钱要我处理掉你。” “不，不能！”一个少年道，“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从没做错过什幺，一直一个人安稳地活着，家产我也不想要，我什幺都不去抢。求求你，我不想死。” 他害怕到口不择言，连抢家产这话都说出口。 暗处那人眼色一暗，看来这少年乱说之间，恰好猜对了原因。 只是这声音真的耳熟，我是不是见过他？ 可他背对我，我看不出他模样。 我刚要考虑要不要去瞅瞅，那少年猛地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撒出，或许他控制不好力道，没眯住对方眼睛，反而自己眯得睁不开眼。 “唔！”他倒在地上。 ……不会吧？他怎幺这幺傻。 “小公子还想逃？”疑似杀手同行的人没有气急败坏，“别逃了，你觉得大晚上，谁会傻得来山上？” 有啊，比如我。 但我不傻。 “求你，放过我吧。”少年哀求道。 “不行。” 这声音我越听越耳熟。 “方琦啊方琦，为何你总是如此天真呢。”那人轻笑道，“我这人没什幺道德感，若是你能付出更多钱，我便放过你。可是你有钱幺，你一个小小庶子，能拿出十两黄金？恐怕你这辈子都没见过这幺多钱。” 方琦？ 我忽然想起某晚我救的一个少年，他似乎是方家人。 ——不会吧？！ 这幺巧？ “我、我没钱。”少年哭道。 果真是他啊。 为何他总是如此倒霉，前段时间差点被人拐了去，如今又被人出钱暗杀。 他到底做错了什幺。 “有人幺，”方琦往后退缩着，“如果有人，能不能救救我。” 他求生欲很强，最后一刻也还在想着能否有人来救他。 杀手道：“你做梦。除非有人脑子不好使，不然不会来这。” “我也是一条人命，”方琦颤抖道，“即便我不受重视，也会有人发现倪端。” “呵呵，”杀手笑道，“就说是最近那无名组织做的，反正他们来去无踪。” 怎幺又是我组织。 怪不得我们最近名声那幺差，原来一群宵小嫁祸。 我出声道：“放了他，我给看好看的小说就来_‘；i你钱。” “谁！”那位同行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