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梨》 生日。(一更) 绵城进入六月,气温直线攀升,初夏比平时来得早一点。 时针指向夜里11点,公寓楼上下一片沉静。 捎着热气的晚风强势吹开蕾丝窗帘,渗透进客厅,撩起女人的睡裙一角,她轻轻用手压住,指腹滑过镶嵌在裙边的小白花,意外发现线头开了,随即拿出针线包,一边泡脚一边固定好摇摇欲坠的小花。 两只脸颊鼓鼓的仓鼠一左一右趴在她的腿边,绿豆眼统一眯成细缝,大概是被电视里播放的英文电影成功催眠。 “——滋滋。” 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振动。 姜小梨听见了,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不急不慢的继续手上的活。 这个时间点会打电话给她的人屈指可数,其中概率最大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喝醉就是在喝醉的路上,一般打给她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他只会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摆起少爷谱要求她去接人。 因为之前有求于他,单纯的小梨曾被忽悠过几次,可是现在他手里的筹码不在,她便立马跳出深坑,决心不再上当。 电话响了一次又一次, 她强忍住不接电话,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迅速收好针线包,擦干泡得通红的双脚,送团团圆圆返回“豪华宫殿”,回房时故意没带手机,只拿了一本还未看完的书。 客厅的灯关上,小屋瞬间被浓黑包裹,唯有小阳台照进来的一抹月光点燃小片光明。 茶几上的电话还在持续振动。 亮了又黑,黑了又亮。 * 绵城最大的私人会所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这里是会员制,能进到里面的全是绵城在排的上名号的富商和政府官员。 幽暗阴冷的楼梯间,靠墙抽烟的男人低手弹了弹烟灰,紧握在掌心的手机再次响起机械女声,他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自嘲的笑了一声。 过了零点就是我的生日,我只想要一句生日祝福,这样也不行吗? 他吸尽最后一口烟,收拾好失落的情绪,拉开安全通道的门。 走道刺眼的光源照拂那双醉醺醺的狐狸眼,光看脸还是赏心悦目的。 清冷俊秀的五官自带贵公子气,身形欣长清瘦,一双桃花眼惹桃花债,以前换女朋友的速度极快,只不过自从认识姜小梨后,他莫名其妙封心锁爱,除了她,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作为绵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贺洵对外的嚣张狂妄令人生畏,围绕在他身边的狐朋狗友更是数不胜数。 比如现在,会所最大的包厢正在举行他的生日派对,形形色色的男女在酒精的催发下群魔乱舞,人性最丑陋的一面被晃眼的射灯遮盖,酒林肉池的腐烂气息融化在空气里,让人作呕又反胃。 老实说,他现在对这种场合厌烦至极,他更喜欢和最好的两个兄弟一起喝酒聊天,或者强拉着姜小梨干一些没有营养但是很快乐的事。 “今晚玩的不开心?” 开口的是副市长的儿子秦微,也是这个圈子里贺洵唯一认可的朋友。 贺洵斜眼看去,很给面子的碰了碰他的酒杯,“每天都是如此,哪有什么开不开心。” 秦微笑着拆穿:“你该不会还在想着那个幼儿园老师吧?” “滚。” 贺洵嘴上骂着,仰头喝下一杯酒。 “我见过那姑娘照片,老实说很普通,个子矮矮脸圆圆,充其量算可爱,但真要论姿色,这个包厢里的女人随便甩她几条街。”秦微身子后仰,两手悠闲的垫在脑后,“当然,没睡过难免会不甘心,我懂。” 贺洵面色稍冷,声音沉了几度,“别拿她开玩笑,我真的会翻脸。” “我是怕你陷太深,就长远角度而言,这种乖乖嫩嫩的小姑娘对我们往后的人生没有任何帮助。” “乖乖嫩嫩?”贺洵闻言笑了,回想起自己被她气死的众多名场面,只想仰天长笑,“等你见识过她的厉害,你就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有多可笑了。” “怎么,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反正我在她那里没讨到过便宜。”贺洵加重语气重复一遍,“从来没有。” 秦微眯了眯眼,他是典型的官二代,戴金丝眼镜看着文质彬彬,不谈女朋友只包养情人,背地里玩得很疯。 “你要这么说我有点感兴趣,唱儿歌的幼儿园老师居然能把绵城最大的浪子收服,本事是真不小。” “浪子浪子,我他妈浪个锤子。”贺洵又想起打不通的电话,一股郁气环绕心间,自顾自的倒了满杯酒,咬牙切齿放下狠话,“等老子追到她第一时间把她甩了,让她天天把我当空气。” 秦微哈哈大笑,举杯陪他一起喝。 两人喝得正开心,包厢门突然被人打开,闯入几个社会气息很重的男人。 他们个个肥头大耳,一身名牌不显贵气只有俗气,同包厢里的富家公子哥们格格不入。 贺洵一眼便认出这几个是近日势头正旺的土方老板和油田大佬二代,俗称暴发户,他们组团想融入绵城的上流圈子,只不过在阶级地位严苛的富人圈,他们就像几块镶金的臭石头,走到哪里都不受人待见。 秦微朝身边的小弟使了个眼色,小弟起身欲驱人,贺洵摆了摆手,示意包厢里的其他人全部离开。 等人走光,他不动声色的盯着一脸谄媚笑的几人,好奇他们想耍什么花招。 为首的人生了个猪相,姓李名粟,家族几代都是做土方,20多岁的男人大腹便便满脸油腻,笑起来眼睛都瞧不见。 “贺公子,听闻你今天生日,我们几个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你的雅兴。” 他赶忙拿出提前准备的大礼,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观音菩萨,“听说你信佛,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希望你能笑纳。” 贺洵纹丝未动,瞥了一眼黄金菩萨,“跑来这种地方送菩萨,你是怎么想的?” 李粟愣了半秒,迅速赔笑,“是我考虑不周,我自罚三杯。” 说着他便给自己倒了三杯酒,正欲喝第一杯时,贺洵出声喊停,一脸漠然的拿起烟灰缸往酒杯里倒,无数烟头混着烟灰飘浮在上层,琥珀色液体变得混浊不清。 男人微微抬眼,嘴角在笑,声音却是冷的。 “喝完这杯,我就原谅你的考虑不周。” 李粟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没想到他居然玩的这么狠。 沉默看戏的秦微稍有兴致的打量李粟身后的几个小弟,现在正是表忠心的最佳时间。 果不其然,不等李粟开口,身后的大块头憋不住了,脸红脖子粗的大吼,“姓贺的你别他妈欺人太甚,绵城谁不知道你是贺家从孤儿院里领养的野种,戴个假皇冠还以为自己是真太子,就你这种人迟早变成贺家的弃...” “啪”的一声巴掌暴击,成功堵住后话。 出手的人是李粟,他眸光冷如尖刀,恨不得把这个蠢货千刀万剐,骂人时声音都在抖,“你给我滚出去,丢人现眼的狗东西。” 挨一巴掌的小弟虽然不服但也不敢正面反抗,默默捂着脸走向屋外。 下面的人闯祸,还得李粟收拾烂摊子,他放低姿态各种赔不是,“不好意思贺公子,下面的人不懂事,你大人大量别和他计较。” 贺洵并没有没激怒,相反,他挺佩服为老大挺身而出的小弟,贴心的把加料的酒倒在另外两杯里。 他懒洋洋的靠在软皮沙发上,偏头点了一根烟,吹散薄雾,眼眉轻佻,“喝。” 李粟脸上的笑容僵住,想到自家的产业有求于贺氏,他硬着头皮喝完三杯酒,脸色煞白,强忍住恶心继续赔笑。 贺洵面无表情的看完表演,低手灭了烟,缓慢起身,几步走到男人跟前,高出一个头的差距,不管是气场还是身高都能轻松碾压。 “诚意很足,只不过你找错人了,我可是贺家未来的弃子,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看着纯金菩萨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往外走,秦微紧跟其后。 等到两人前后离开,李粟立马冲到洗手间大吐特吐。 他紧盯着镜子里那双吐红的眼睛,这份屈辱他铭记在心,终有一日会让贺洵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许愿。(二更) 两人离开会所时,时间已过零点。 夜风捎来江边闷热的湿气,吹得人心烦意乱。 两辆跑车停靠在沿江大道,贺洵靠着车门醒酒,满脑子都是不接他电话的女人。 秦微点了一支烟轻吸两口,忍不住说他:“那些人就是一群小丑,你搭理他们干什么?” 贺洵继续闭目养神,话音轻飘飘的,“你记不记得前段时间有个丑闻,一群土二代轮了两个女大学生,最后赔了一笔钱了事。” 秦微秒懂,“你的意思是...” 贺洵轻轻点头。 “操,你不早说。”秦微带点责备的口吻,“早知道是这堆垃圾,就不是吞烟头这么简单了。”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贺洵的第一反应是姜小梨,欣喜地掏出来一看,同一时间有很多人祝他生日快乐。 最爱的外婆和家人,兄弟之一的肖洱和他老婆悦姐,兄弟之二的路权和他老婆漫姐,唯独没有姜小梨。 秦微余光瞟了眼时间,满眼真诚的祝福:“到点了,生日快乐。” “谢了。” 贺洵拉开车门上车,潇洒地挥手道别,“我先走了。” 他最想要的那句生日祝福,今晚必须听到。 “你不去下一场?”秦微问。 “不去。” 他眸底漾开一抹邪气,“我现在一肚子火,只想找人撒气。” * 卧室里的窗户未关严,飘入的热风渗透进肌肤里,浮起浅浅水汽。 姜小梨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半睡半醒间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有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小孩蹲在角落里哭,她上前安慰,小孩哭啼啼地抬起头,清秀的眉眼简直是缩小版的贺洵。 “小朋友,谁欺负你了?”她满眼心疼地问。 小孩委屈巴巴地扑上来用力抱住她,她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慢慢地,怀里小小的身影逐渐变大,再次撞进眼底的变成少年版的贺洵,那张脸又帅又嫩,风华正茂的校园男神。 “姜小梨...”他低声唤她,喉音哽咽,一滴泪从通红的眼眶里落下,“你为什么不要我?” 她怔怔地看着他,支吾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我...”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惊天巨响成功把她从睡梦里锤醒。 她睁开眼至少迷糊了半分钟,最终确定现在不是在梦里,是真的有人敲门。 姜小梨吸着拖鞋慢悠悠地晃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瞧,如她所料,屋外除了贺洵不可能有别人。 唯恐他的暴行影响街坊邻居,她不情不愿的拉开门,默默探出头,语气平静地问:“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 其实在她开门之前,暴躁的贺洵已经做好把她生吞活剥的准备,可是当目光触及她的脸,盘旋在心间的郁气分秒破碎,紧接着脑子一片空白,喷火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那张胶原蛋白满分的小圆脸,清澈水灵的杏眼,小小粉粉的唇瓣,像是软糯汤圆里的樱花内馅,咬一口能甜进心底。 “我...”话出口软了几分,满腔怒气化作丝丝委屈,“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她温柔地解释:“现在是睡觉时间。” “咳。” 贺洵默默移开视线,酒后的意志力不坚定,不敢直视她的脸,更不敢盯着那条吊带睡裙,生怕自己燃起半分禽兽欲望。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恶声恶气地问。 姜小梨懵里懵懂地摇头。 “今天是我生日。” “哦。”她瞳孔骤亮,露出一抹微笑,“祝你生日快乐。” 贺洵抿了抿唇,差点笑出声,面上还在装,“就这样?” 她困惑眨眼,“你还想怎么样?” “再怎么你也得请我进屋喝杯水,顺便再给我弄个蛋糕什么。”他小声补上一句,“我还没许愿。” 小梨虽然也很想满足他的愿望,但也表示很为难,“这么晚,蛋糕店都关门了。” “我不管。”他火大地推开门,边往里走边放狠话,“今晚你不给我变个蛋糕出来,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她看着熟门熟路瘫在她家沙发上的男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关上门后直奔厨房,柜子里翻腾半天终于找到一个临近过期的巧克力派。 四舍五入,这也算是蛋糕的一种吧。 回到客厅,她强盗似的伸出手,“火机借我一下。” 贺洵虽不知她要来干什么,但还是掏出来递给她。 半分钟后,房间灯光全灭,黑暗里缓缓飘来一束红光,伴随着女人清甜的歌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一曲完毕,她刚好走到茶几前,慢慢蹲下,神秘地从身后变出一杯水,放在最上面的正是巧克力派。 贺洵目瞪口呆地盯着女人甜美的笑脸,心想自己是不是穿越回到旧社会,生日已经沦落到吃巧克力派了吗? “许愿。” 姜小梨以为他感动到说不出话,柔声催促下一步。 贺洵抽搐似的冷笑几声,即便如此,他还是乖乖闭上眼睛许愿。 “吹蜡烛。”她又说。 男人一边在心底大骂自己是个傻逼一边配合着吹灭火机。 按开顶灯后,她转头冲他说,“你慢慢吃,我去收拾一下。” 厨房的柜子被她翻得一团乱,正在认真整理时,头顶的光源忽然被大片黑影遮盖,她抬头看去,背着光的贺洵瞳孔幽暗深邃,缓缓蹲下来单膝跪地。 骤然逼近的俊脸,扑鼻而来的酒香,让她瞬间联想起不久前做的那个梦。 唯一不同的是哭红的泪眼变成熏红的醉眼,涣散迷离,勾着一丝丝男妖精的魅惑气。 “我、我出去拿个东西,” 她下意识想要逃,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回原点,近距离四目相对。 “姜小梨。” “嗯?” “你知道我刚才许的什么愿吗?” “不知道。” “你闭上眼睛,我告诉你,” 小梨其实并不好奇他的愿望,但毕竟是他的生日,多少还是给点面子。 她听话地闭上眼睛。 很快,滚烫的软物轻轻蹭过脸颊,等她意识倒是什么,睁眼的瞬间,那个吻精准落在她的眼睛上。 “贺洵!” 她憋红了脸,又羞又恼。 男人盯着她痴痴地笑,缓慢站直身体,整个人神清气爽。 “今晚我睡沙发。” 他笑得如沐春风,还在回味那抹软嫩的触感,“这个生日,我很满意。” 嘿嘿,你们家勤劳的喵又回来了~ ps:看在贺狗子生日的份上,勉强允许他贴贴老婆,不过小梨同学可不是吃素的,狗子你的死期到了。 pps:记得多多留言投珠哦~喵子需要鼓励,哈哈。 惩罚。(一更) 那晚,贺洵蜷缩在小沙发里安然入睡。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他烦躁地用手遮挡,隐隐感觉有个毛茸茸的东西磨蹭另一只手。 他低眼瞧去,一只金黄色的仓鼠正在用大门牙啃他的手指,惊得大手一挥,只见鼠鼠凌空跃起化作飞鼠,稳稳撞上电视屏幕,随即跌落地面滚了两圈,两只绿豆眼茫然地环顾四周。 “团团。” 姜小梨从洗手间出来,刚好撞见原地发呆的鼠鼠,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捧在手心带回“豪宅”,露出一抹老母亲的微笑,柔声叮嘱,“以后不准随便越狱,外面全是坏人。” 说这话时,小梨悄眯眯地往后看,好死不死撞上贺洵的冷眼,她立马起身往房间走。 贺洵点了一支烟醒神,昨晚的酒还没完全醒,整个人昏昏沉沉,撑着懒腰走向洗手间。 洗漱池上放着全新的洗漱工具,他刚拿出牙刷,姜小梨从门外探出头,她换上朴素的黑白格子运动衣,扎起清爽的丸子头,笑起来青春气十足。 “今天是你生日,我帮你挤牙膏。” 她殷勤地拿起牙膏挤了一大坨在牙刷上,空气里忽然飘来一股怪异的绿茶香,贺洵本想开口询问,但被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不自觉地放下戒备心。 他先用清水漱口,牙刷放进嘴里用力刷了几下。 “——噗。” 一股刺激的辛辣气息直冲天灵盖,感觉分分钟能升天。 绿茶加芥末? 姜小梨,真有你的。 他疯狂用水漱口,干呕的同时止不住地泪流满面,这时旁边有人递来毛巾,他想也没想拿过来擦嘴,擦了两下察觉不对,认真一瞧发现上面洒满魔鬼椒粉末,不过几秒时间,双唇肿似香肠,噘嘴说话时自带喜感。 “你他妈有毛病吧?” 她默默后退两步,看他一边流泪一边发狂的样子就好笑,肩头剧烈颤抖。 “这是对你的小小惩罚,谁要你昨晚不经过我的同意亲我。” 贺洵满嘴辛辣气,人都要喷火了,“我问你意见,你会同意吗?” “不会。” “那不就得了,你不同意我还问什么,先斩后奏是情趣,你懂不懂?” “我不懂。”她一字一句地质问:“你平时也这样吗?莫名其妙地亲别人。” 贺洵冷哼,“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又不是什么人都亲。” “那你干嘛亲我?” “我...”他差点把喜欢脱口而出,可想到自己现在这副尊容,实在不是表白的好时机,“我喝醉了。” “喝醉是你胡作非为的理由吗?” “呵,你要这么说我可想起来了,上次你喝醉酒抓着我一通咬,我这英俊帅气的右脸被你咬的肿成包子,直到现在两边都不对称。” “...” 小梨气势矮了半截,细细想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那次堂姐家的狗皮卡生日,她一不小心喝嗨了,后面的事完全断片,只记得第二天清醒时贺洵幽怨的眼神,脸颊和脖子上全是醒目的青红牙印,有的地方甚至破皮肿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和狗打了一架。 见她不吱声,找回主动权的贺洵开始讨伐她的所作所为,“你是不是一喝醉就变身仓鼠,看什么都像吃的?” 小梨心虚地低下头,“那次是我的错,但你亲我也不对,我们扯平了。” “扯平?”他指着还在掉泪的眼睛,以及被辣肿的性感红唇,“30岁的第一天被你折磨成这样,你一句简简单单的扯平就想逃脱责任?” 她平静地来了一句:“我昨晚给你准备了蛋糕...” “那玩意叫作巧克力派。”贺洵狂躁怒吼。 小梨抿唇一笑,继续晓之以理,“再怎么说,你也吹了蜡烛。” “我吹的是火机。” “吹火机也不影响许愿。” 他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后槽牙咬紧,“姜小梨,你是打定主意要气死我是吧?” 她见情况不对,假模假样地看了一眼手表,“啊,今天有培训课,我要迟到了。” 趁其不备,姜小梨赶紧开溜,只是没想到某人不依不饶的追上来,从电梯一直碎碎念到上车,等他瘫在副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她回过神,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上我的车?” “我找我表姐有事,你顺路带我。” 她指了指停在后面的红色跑车,“你可以开自己的车。” 他闭目养神,撅着香肠嘴吐字,“省油。” 姜小梨对此表示无法理解,果然越有钱的人越小气。 * 她驾驶技术一般,速度主打一个慢,经常会被一些嚣张的司机各种嘲讽。 平时她不会搭理这些人,但她忘了今天有个移动的煤气罐坐在她的车上。 驶上主路不久,后方一台超跑嫌弃她开得太慢,疯狂按喇叭,甚至与她并排行驶,一口一个“小妹妹听话,回家开你的碰碰车。” 见小梨没反应,他们更加来劲,故意超车到前面,甚至好几次恶意逼停。 脾气暴躁的贺洵哪里受得了这种气,愤怒咆哮,“停车。” 姜小梨吓一跳,听话地把车停在路边,男人迅速窜下车,绕到驾驶位把她拽下来。 “你去副驾,系好安全带。” 她懵里懵懂地跑回副驾驶,手刚摸到安全带,一脚油门轰到底,她感受到强烈的推背感,慌慌张张系好安全带,两手紧抓着上面的扶手,全程闭眼体验什么叫作速度与激情。 “你、你别把我的车撞坏了。”她哆哆嗦嗦地提醒。 男人沉眸屏住呼吸:“撞坏了我赔你十辆。” 贺洵本来也是飙车一族,只是千万跑车换成代步小黄车,莫名有种使不上劲的无力感,油门踩烂也只能追上别人的车尾灯。 前车似乎发现后面有人追车,稍有兴致地陪他玩起你追我赶的戏码。 大路不适合飙车便绕到小路,两车一前一后追逐到近郊,向右拐弯时前方突然出现一辆面包车,跑车刹车不及迎面撞上去,贺洵反应很快向左猛打方向盘,顺着惯性一头撞上路边的大树。 跑车撞得稀烂,姜小梨的小黄车也未能幸免,碰撞出安全气囊。 巨大的冲击力令贺洵眼冒金星,回过神的第一时间关心身边的女人,“你没事吧?” 小梨缓慢摇头,庆幸没有皮外伤。 前车下来两人,凶神恶煞地朝他们逼近,看那架势是要兴师问罪。 其中一个混血二世祖拉开驾驶位车门,张嘴就开骂,“你他妈什么破车还敢玩追车,你知道我们这车多贵吗?加上你们两条狗命都赔不起。” 贺洵单手扶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抬眼,精准锁定二世祖身后的那人。 “你问问他,我赔不赔得起。” 领导。(二更) 二世祖顺着贺洵的目光看向身后的肌肉男。 肌肉男定睛一看,立马认出贺洵,嚣张气焰荡然无存,满脸堆起尬笑,“询哥,怎么会是你?” 贺洵眉眼捎着冷意,看车牌就觉得眼熟,没想到真是熟人,他不阴不阳地说:“昨晚我刚跟你堂哥喝过酒,今天就遇上你,真是缘分。” 提起秦微,肌肉男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哥,今天这事责任全在我,我保证给你赔一辆新的,只求你别把这事告诉我堂哥。” 二世祖没见过贺洵,自然不知道他的身份,还在一旁拱火:“干我们屁事,明明是他们...” “你给我闭嘴。”肌肉男恨不得两巴掌扇死他,“滚一边去。” 二世祖骂骂咧咧地走到旁边抽烟,肌肉男连忙帮兄弟求情,“询哥,我朋友刚回国脑子不好使,你别搭理他。” 贺洵没说话,视线瞥向还在发懵的姜小梨。 “这位是嫂子吧?”肌肉男屁颠屁颠跑到副驾驶,九十度鞠躬,极其诚恳地致歉,“对不起,嫂子,我们知道错了,以后绝不再犯。” 姜小梨小声开口:“我不是...” “你还在这里废什么话。”贺洵打断她的话,沉声驱人,“赶紧叫人来收拾烂摊子。” 肌肉男立刻联系拖车公司处理事故,一个人站在路边狂抽烟。 不知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怎么好死不死撞上贺洵,他要是在堂哥面前嚼两句舌根,自己下半年的日子只能用凄惨形容。 二世祖走到他身边,转头瞄了一眼小黄车,不解地问:“那人什么来头?” 肌肉男吐出一口烟,只说了三个字,“他姓贺。” 二世祖的眼神瞬间从浑浊变为清澈,不确定地问:“贺氏的贺?” 肌肉男没回话,递过去一个眼神。 “你怎么不早说,我刚才差点动手了。”二世祖惊出一身冷汗,险些惹上硬茬,他摸了摸下巴,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听闻贺家公子颜值堪比男明星,但是他那个嘴是怎么回事,像根香肠一样。” “你懂个屁。”肌肉男斜眼看他,“人家做的丰唇不行啊?” 二世祖点头表示理解,“爱美之心不分男女,真讲究。” * 拜贺洵所赐,姜小梨无意外地迟到了。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还有专业培训课,主讲人是园长罗婉。 等她赶到幼儿园,培训课已经结束,罗婉离开教室时迎面撞上匆匆而来的小梨和贺洵。 一向很有时间观念的小梨有史以来第一次迟到,她羞愧地涨红了脸,“对不起,园长,我路上出了一点事,来晚了。” 罗婉了解小梨的性格,瞥了一眼站在她身后吊儿郎当的贺洵,不用问也知道和他脱不了关系。 她温柔地说:“没关系,今天的课录下来了,晚点我叫人发给你。” 小梨如释重负,“谢谢园长。” 虽然没赶上培训课,但小梨想着来都来了,便打算回办公室备课。 贺洵若无其事地跟在她的身后,本想蒙混过关,可是同罗婉擦肩而过时,女人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把人拽走,强悍不容置疑。 “你给我过来。” “婉姐、婉姐。”贺洵撅着香肠嘴认怂,“我还有要紧事要办。” 罗婉只当他在放屁,不由分说带走,避免他继续骚扰小梨。 贺洵不敢反抗,他活到现在最怕的两个女人就是外婆和表姐罗婉,前者是曾经的事业女强人,后者是现在及未来的女强人,气场直接压他一头。 回办公室后,罗婉接了个电话,立马走到办公桌前处理工作。 贺洵悠闲地在办公室里左晃右晃,跟领导视察工作一样,惹眼的身影晃得罗婉头疼,操起一支笔精准砸向他的后背。 “你给我老实坐好。” 贺洵敢怒不敢言,委委屈屈坐回沙发,摸出烟盒塞了一支烟在嘴里,余光瞥到女人吃人的眼神,郁闷地把烟收回口袋,闭上眼睛开启补觉模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忙完的罗婉坐在他的对面,五官深邃立体,干练的职场装衬得英姿飒爽,颇有几分贺老太太当年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影子。 她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随手扔了把车钥匙在桌上。 “这是给你的,车在你家楼下。” 贺洵懒洋洋地瞥了一眼,确定是前段时间看过的车,“这么大手笔?” “是老太太的意思,三十岁的生日礼物不能敷衍了事,她知道你喜欢这个车。”罗婉紧绷的神色舒展开,露出一抹浅笑,一秒从职场女魔头转为和蔼可亲的姐姐,“生日快乐,小屁孩。” 贺洵利索地收起车钥匙,说话带点撒娇的口吻:“姐,能不能给我一点基本的尊重,我都三十了还喊我小屁孩。 罗婉直言:“你见过哪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天天骚扰小姑娘?” “我骚扰谁了?” “姜老师。” “我没有骚扰,我就是闲着无聊,逗她玩一玩。” 罗婉轻笑:“还是小屁孩。” “唉,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他稍显落寞地起身,慢慢走向窗口,对面恰好是姜小梨的办公室,她正在认真备课,一边翻书一边记笔记,时不时用笔头戳脸,阳光轻柔地照亮她的侧颜,纯天然的滤镜看得他一阵失神。 “喜欢就认认真真地追,别整天吊儿郎当地欺负人家。”罗婉悄悄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意味深长地说:“小梨是个好姑娘,别怪我给你泼冷水,你还真不一定追得到。” 被人看穿心思,贺洵面上挂不住,嘴硬低哼:“谁说我要追她了?我眼光再差也不至于看上她。” “那是我误会了。”罗婉假装遗憾地叹了口气,“原本我还打算帮你一把,现在看来你是不需要了。” 贺洵眸光一亮,立马上套,“你打算怎么帮我?” “你不是看不上她吗?”罗婉戏谑地笑。 “行了,姐,你别逗我了。”他脸颊微红,到底是承认了,“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 “你认真的?” 他沉沉点头,“嗯。” 罗婉终于等到一句实话,还算满意,她自顾自地走回办公桌,“我和老太太聊过了,既然集团的事你不感兴趣,那就从教育行业开始,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让你当副园长,我觉得还是得过渡一下,至少得了解幼儿园的运行流程,所以你先从配班老师做起,协助姜老师管理好中(三)班。” 贺洵皱眉,“协助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罗婉笑里藏刀,“她是你的领导,你归她管。” 他摆起少爷谱,“我不干。” “那我只能安排其他老师了。”罗婉故意放缓语速,“新来的音乐老师不错,是我特意从艺术院校挖来的高才生,人又帅又有才华,钢琴弹得特别好,年纪也和小梨相当...” 贺洵越听越不对劲,瞬间改口,“咳,我回去考虑一下。” “下周一早上8点,准时准点来我这里报到。” 罗婉直接下命令,对他是手拿把掐。 当年老太太一意孤行把贺洵从孤儿院带回来,家族其他人对他心生敌意,只有罗婉很喜欢这个看似幼稚实则温暖又善良的弟弟。 初二那年,她被高年级的学生霸凌,贺洵得知后孤身一人冲进高年级教室,把所有欺负她的人狠狠揍了一顿。 罗婉念他的好,也心疼他的身世,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依然把他当成亲表弟看待。 他离开时,罗婉叫住他,问了一句很早就想问的话。 “你的嘴是怎么弄的?” “刚做的丰唇手术。” 他露出一抹迷人又欠扁的微笑,“美吗?” ———— 哈哈,幼师版贺小狗之鸡飞狗跳的人生要开始了,可以期待一波~ 今天是性感红唇贺狗子,喊他吧唧大家一口。 记得多投猪猪哦,爱你们! 融化。(一更) 姜小梨的抽屉里有一大盒草莓糖,每次遇到备课不顺利,她喜欢吃糖解压。 刚剥开第三颗,大办公室走进来三个女老师,她们全是大班的老师,从事幼儿教育行业多年,经验丰富,协助小梨处理过很多工作上的麻烦事。 “小梨,今天上课怎么没见到你?” 一个矮个的短发女人在她对面的办公桌前坐下,她姓王,是大(一)班的主班老师。 小梨放下手里的笔,简要说明,“我来的路上撞车了。” 王老师微愣,上下打量她一番,“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车毁了。” “车乃身外之物,命比什么都重要。” 小梨认可的点头,又同她闲聊几句,继续沉迷备课。 今天是周六,大办公室内只有她们几人,另外三个老师凑在一起八卦,聊天内容很快引起小梨的注意,因为她们讨论的正是贺洵本人。 浅栗色长发的年轻女老师说:“刚才我去园长办公室汇报工作,门口撞见一个长得特好看的男人,他手上那块表有名堂,我之前在名表店里见过,少说得7位数。” “年轻男人?”另一个戴眼镜的女老师疑惑道:“罗园长离婚好几年了,没听说过她有新恋情啊。” “她儿子还在园里读书,可能暂时保持地下情。”王老师抿了一口茶,做总结发言,“再强悍的女人也有柔软的一面,渴望新的爱情不奇怪。” 姜小梨的思绪完全被她们打乱,剥开第四颗糖往嘴里塞,王老师忽然递话给她,“小梨,你和罗园长关系最好,你有没有收到什么风?” “我们很少聊私事。”小梨平静地回。 “那你之前有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吗?”年轻女老师不死心地追问:“脸长得特精致,皮肤很白,身上全是奢侈品。” “我没...” “——姜小梨。” 话还没说完,清亮的男声从后门传来,整个办公室里都在回荡。 其余三双眼睛统一看向姜小梨,年轻女老师小声同其他人报信,“是他,就是他。” 小梨脸颊涨红,此刻只想化身隐形人钻地缝逃跑,她保持这个姿势僵硬几秒,不动也不说话。 贺洵大摇大摆地闯进办公室,拉了一把椅子反身坐下,双腿跨在椅子两侧,两手重迭撑着椅背,下颌垫着手臂,开口就是土匪腔调,“喂,你聋了啊,干嘛不理我?” 她不用看也知道对面三张脸是多么丰富多彩,她清清嗓子,压低声音问:“你有什么事吗?” 贺洵瞄了一眼她的备课本,眉头轻蹙,“你还有多久弄完?” “很久。” “很久是多久?” 小梨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压着气音开口:“你先回去吧。” 他不喜欢她总是想方设法地推开他,一听又要赶他走,耐心尽失的贺公子冷着脸起身,一手拽过桌上的小包,另一手紧紧圈住手腕把她强行拖走。 办公室内的三人面面相觑,没人看懂刚才这出戏码。 是富家公子哥强抢灰姑娘?还是富婆的小白脸骚扰清纯小花? * 虽然肌肉男承诺会配一辆新的小黄车,但没有代步车的这段日子小梨只能搭公交出行。 贺洵常年泡在锦衣玉食的甜汤里,早已不知公交地铁为何物,大多时间都是豪车出行,再不济也是打车。 他原本拦了一辆计程车,转身找人时,小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公交车,赶在关门的前一秒,贺洵成功窜上后门,找到靠窗坐的女人正要兴师问罪,前排司机扯着破锣嗓子大喊:“后门上来的乘客请自觉投币。” 贺洵下意识看她,小梨侧头看向窗外,装作与他不熟。 他脸皮虽厚,但被满车厢的人用怪异的眼神盯着不大舒服,耐着性子向小梨求助。 “借我两块钱?” “我没零钱。” “那你怎么买的车票?” “公交卡。” “借我用一下。” “我不借。” “你...” 前方的司机高声催促:“后面那个高高瘦瘦的帅哥,请你自觉投币。” 贺公子愤愤地盯着见死不救的女人,倏然起身走到前门,他平时没有带现金的习惯,今天却很意外地从裤口袋找出几张百元大钞,想也没想直接塞进投币箱。 他转身便要走,朴实的司机大叔叫住他,“小伙子,你投太多了。” 贺洵咧开微肿的性感红唇,“剩下的钱全给您买喉糖用。” “我这人从不徇私,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大叔一脸的刚正不阿,“目测你投了五百块钱,需找零498元,从现在开始,上来投币的乘客你就负责收钱,等到了终点站我再补给你。” 贺洵嘴角隐隐抽搐,“真不用了。” “那可不行,你这不是诱惑我犯错误吧。” 这时,公交车刚好到中央公园站,乌泱泱地上来一大群外地游客,有些人没有公交卡只能投币,大叔提前拦截,收了几十块硬塞进贺洵手里,表情严肃地说:“你就站在这里,上来一个收一个。” 贺洵低头看着有零有整的纸币,只觉得脑子天旋地转,转头再看后座的姜小梨,她趁乱从后门逃跑,等他追上去时,后门已经关闭,隔着玻璃门看着姜小梨笑嘻嘻地冲他招手。 站与站中间不能停车,好不容易等到下一站,贺洵顺利摆脱烦人的司机大叔逃出车厢,拿着刚收的钱打车回到公园门口。 时间临近中午,空气里捎着几分潮湿的闷热感,刺目的阳光直射大地,照得他头晕脑热。 环顾四周,公园门口全是人,姜小梨不见踪影。 他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自嘲地笑了笑,三十岁生日的第一天遭人抛弃,失落又心酸。 正郁闷之际,视线范围内倏然出现一双白色帆布鞋。 微风捎来一股熟悉的香气,他缓缓抬头,只见小梨举着两个香草甜筒站在他跟前。 “给你。” 她把其中一个塞进他手里,轻声催促,“再不吃要融化了。” 贺洵盯着她的脸傻笑两声,忽然明白被人拿捏是一种什么感觉。 先给一巴掌,再塞一颗糖。 她真的很懂怎么治他。 治得死死的。 童年。(二更) 中央公园是绵城的着名景点,其中最出名的是硕大的人工湖和游乐场的垂直过山车,传说中的人在前面走,魂在后面追。 贺洵觉得逛公园是一件无聊且没有营养的事,但如果站在身边的人是姜小梨,他便顺理成章地理解为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他的恋爱观里没有所谓的风花雪月,只有直白的肉体关系和金钱交易,他没有和任何一个女人做过类似情侣之间该做的事。 他嫌麻烦,更不愿花时间陪伴,极度的自我为中心导致每一段恋情都很短暂。 外婆曾说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他承认这一点,但不愿为任何人改变。 除非,那个人叫姜小梨。 “我想坐过山车。”小梨头上戴着五块钱买的仓鼠发箍,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你要不要一起?” 贺洵正对着手机屏幕认真欣赏自己的小河马发箍,不悦地质问她:“你为什么给我选个河马,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不觉得你现在的嘴型跟河马很搭吗?” “我想请问谁是罪魁祸首?” 姜小梨笑眯眯地指向自己,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贺洵冷笑一声,正要细数她的滔天罪行,就见小梨欢天喜地地跑去过山车售票口买票。 “你好,我要两张票。” 他后背瞬凉,精神恍惚地看向正在发疯的过山车,天空飘来的尖叫声跟杀猪一样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们去那边排队。” 小梨没注意到脸色煞白的男人,亢奋地拽着他跑去排长队。 每当响起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贺洵的心都会跟着猛颤,唯有姜小梨满眼憧憬,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上周我刷到这个过山车视频就一直很想来,今天终于如愿了。” 她自顾自地说着,余光瞄了一眼脸色僵硬的贺洵,好奇地问:“你没事了?” “没事。” 小梨直言:“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怕?”贺洵傲娇低哼,“这种玩具对我而言是小儿科,我全程都不带闭眼的。” 她将信将疑,好心提醒,“如果你接受不了千万不要硬来,我可以一个人玩两次。” 贺公子烦躁地“啧”了一声,抬手怒敲她的头,“你看不起谁呢?” 很快,半个小时过去。 “呕...” 男人单手撑着树干对着垃圾桶狂吐,胃里翻江倒海,胆水都快吐出来了。 他的确做到自己说的全程没有闭眼,那是因为吓懵了,灵魂和身体彻底分离,躯壳卡在座位上,灵魂随风飘荡。 反观面不改色的小梨,递水给他的同时不忘发信息给向悦和沉漫,分享垂直过山车的刺激体验。 吐到虚脱的贺洵额前渗出大颗冷汗,姜小梨掏出纸巾递给他,他接过的第一反应是查看有没有奇怪的东西,确定安全后才用来擦嘴。 小梨诚恳致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玩这个。” 贺洵面子上挂不住,嘴硬解释:“昨晚我酒喝多了。” 小梨点头附和,“那也是情有可原。” “你还想玩什么?”他虚弱地咳了两声:“来都来了,陪你玩个够。” “今天是你生日,还是玩你想玩的东西吧。” 贺洵挑眉:“你确定?” 小梨眸光坚定地点头。 因为这一句承诺,她被迫陪着他玩了两个小时的碰碰车。 难得的两人世界,贺洵豪气包场,玩不到的小孩站在围栏外嗷嗷大哭,姜小梨于心不忍,好说歹说才劝动贺洵放他们进来一起玩。 小孩子精力充沛,开起碰碰车反应极其迅速,有组织有纪律地围堵贺洵。 刚开始姜小梨十分仗义地和他站在一边,后来由于敌方人数众多,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她立马反水,悄悄加入围剿贺洵的队伍。 孤立无援的男人一边怒斥她的所作所为,一边沉迷极致碰撞,笑得比谁都要开心。 离开游乐场前,小梨又陪着贺洵坐了几轮旋转木马。 他从刚开始的不自在到后来完全融入其中,甚至坐在上面不肯下来,最后还是小梨出面把他带走。 或许一个看似什么都不缺的人,往往缺少的是最重要的童年记忆。 贺洵的童年是在孤儿院里度过,身边虽有路权和肖洱作伴,但没有亲人疼爱也没有经济支撑的他们,内心深处的空缺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幸运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 遗憾的人,一生都在寻找童年。 * 回去的路上,贺洵死活不愿再坐公交车,强行把小梨塞进计程车。 不知是不是在游乐园玩得太累,上车没多久小梨便睡着了,摇摇欲坠的头晃来晃去,贺洵默默伸出手,强势把她的头放倒在自己肩上。 他侧目看向窗外,上扬的嘴角咧到后脑勺,心底说不出的甜蜜。 今天他玩得很开心,忘了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也许是因为去了小时候憧憬的游乐园,也许是因为陪他一起发疯的人是姜小梨。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展现自己最真实的那一面,不是光鲜亮丽的贺家公子,也不是被父母扔下的可怜弃婴,他只是贺洵。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回头欣赏她恬静的睡颜,视线扫过小小粉粉的唇瓣,喉头用力滚了几下。 心底那团火焰压了又压,最终还是忠于内心,微微侧身面向她,脸缓慢靠近时,心跳得格外厉害。 相隔一厘米的距离,睡梦中的小梨似乎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挥起巴掌重重扇了过去。 “——啪。” 惊天的巨响吓醒熟睡的小梨,震慑懵逼的贺洵,以及前排看戏的司机大哥。 她睡眼朦胧地盯着男人右脸鲜红的巴掌印,不知是不是下手太重,脸颊高高肿起,配合还未消肿的嘴唇,画面滑稽又搞笑。 贺洵双眸喷火,临近爆发边缘。 “姜、小、梨。” “对不起,我刚才是条件反射。”小姑娘举手致歉。 他肺都快气炸了,“你不是条件反射,你就是故意的。” 她嗡声嘟囔,“谁让你突然靠我这么近。” “你别转移话题。”他戳了戳被扇肿的脸,火辣辣的灼烧感,“你是不是不玩死我不罢休?” 她眸光一亮,忽然想起什么,“我包里有药水,抹了立马好。” 不等贺洵质疑,她飞快从小包里翻出一个小瓶,深绿色液体涂在掌心,抹匀后直接往他的右脸涂。 刚开始效果还好,冰冰凉凉很舒服,忽然间迅猛地烧起来,好似半张脸扔进火堆焚烧。 “这是什么药?” 小梨定睛一看,差点晕倒,“啊,我拿错了,这是风油精。” “——扑哧。” 开车的大哥没憋住笑出声,一个劲地偷看后视镜。 贺洵沉沉阖眼,深吸一口气,已然放弃挣扎。 “要不,我请你吃晚饭吧。”虽说不是本意,但他现在这副惨样的确出自她的手,莫名生出几分愧疚之情,“如果你愿意的话...” “为什么不愿意?我他妈一万个愿意。”他粗着嗓子大吼,“我要吃最贵的,贵到你倾家荡产那种。” 小梨努力回忆自己卡里的存款,心虚地问:“你吃不吃面条?” 贺洵斜眼瞥她,恶声恶气。 “吃!” —— 这本书应该改名为——《命很苦的贺小狗》,迟早要被老婆玩死,哈哈哈~ 喵写的挺开心,不知道你们看的开不开心,记得投珠支持你,啾咪! 扯平。(一更) 姜小梨带贺洵去了一家没有招牌的面馆,老板是个和蔼可亲的胖阿姨。 阿姨误以为贺洵是小梨男友,端面上来时一脸姨母笑,小声问她:“什么时候能有好消息?” 小梨愣了半晌没听懂,倒是一旁的贺洵淡定接话,“快了,快了。” “她可是个好姑娘,你得好好珍惜。”阿姨忍不住叮嘱两句。 贺洵撅着香肠嘴,右脸的巴掌印清晰可见,态度无比诚恳,“您放心,我一定把她当成菩萨供着。” 两人打谜语似的你来我往,小梨插不进话,直到阿姨离开,她悄悄问贺洵,“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没什么。”他把碗里的大块牛肉夹给她,“吃面。” 小梨拿起筷子开始嗦面,谁知碗里的牛肉越吃越多,视线扫过他的碗,牛肉全给她了,他就着光头面吃得津津有味。 “我吃不下这么多肉。” 她夹起牛肉欲还给他,半路被拦截。 贺洵不阴不阳地说:“你刚才那一巴掌耗费不少力气,多吃肉补体力。” 小梨有些无奈,“我已经道歉了,你还不依不饶。” “那我打你一巴掌,再和你说句对不起,你接不接受?” 她立马放下筷子,右脸伸过去,轻轻闭上眼,“你要是不解气,你打回来,我不生气。” “真的?” “嗯。” 贺洵哪里舍得动手,目光紧盯着她凑近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很想亲上去,但又怕她在小本子上记仇,想出什么更变态的法子折磨他。 手臂高高抬起,下落时干净利落,呼啸的掌风穿过耳膜,她惊得浑身一颤,可预想中的巴掌声没有响起,脸颊被人轻轻掐了一下。 她疑惑地睁开眼,贺洵眉眼上挑,吊儿郎当地笑,“扯平了。” 小梨抿了抿唇,被掐过的地方还在持续发热。 麻辣牛肉,果然够辣。 * 贺洵执意要送小梨回家,顺便又在她家赖了几个小时。 看在他生日的份上,小梨没有强制赶他出门,反而拉着他一起看电影,选了一部经典老片《东成西就》。 作为大牌云集的老牌喜剧片,小梨每年都会重温几次,只不过今年身边多了一个人。 剧里的搞笑剧情层出不穷,小梨乐得前俯后仰,贺洵不关心戏里演了什么,注意力全在她的身上。 看着她笑,他也跟着傻乐。 其中有一个片段,梁朝伟饰演的西毒欧阳锋被张学友饰演的洪七公折磨得面目全非,虽是无心之过,但最终呈现的惨样让人啼笑皆非。 小梨不自觉地把视线转移到贺洵脸上,越看越有异曲同工之妙。 贺洵瞥了一眼电视,再看她唇角憋不住的笑意,飘来灵魂拷问:“你是照着电视里整我的吧?” 小梨高举双手澄清,“我没有,纯属意外。” “看着斯斯文文的小姑娘,没想到一肚子坏水,我丑话说在前面,万一影响到我的颜值导致我以后找不到老婆,你好好想想怎么弥补我吧。” “如果真的影响到你以后的爱情,我包售后。” 贺洵听着乐了,“你打算怎么售后?” “努力给你介绍女朋友。” 话说出口她便后悔了,回想起之前在高层办公室内听到的八卦,关于园长表弟的辉煌恋爱史。 “不行不行,这种做法极其不负责任,我不能明知前方是火坑还把人往里推。” 他脸色微沉,隐着几分警告,“你说谁是火坑?” “你啊。”她直白地说:“听说你的恋爱史多不胜数,换女朋友的速度跟换衣服一样快,不是火坑是什么?” “那是以前,我又不知道我会遇见...”他声音停顿一秒,脸颊微微泛红,“要是提早知道,我绝对不会多看别人一眼。”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温柔地笑,“只要你从现在开始认真对待每一段感情,你一定可以收获美好的爱情。” “借姜老师吉言。” 贺洵心情好得不一般,翘着二郎腿晃悠,指尖在沙发上有节奏地弹跳。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的婚礼,请你上座。” 上座,约等于是上台。 站在我的身边,成为我的新娘。 * 离开姜小梨的家时,时间已过十点。 电梯下行时,他收到路权发来的信息,『过来“L”。』 冷面硬汉一如既往的话少,唯有在他老婆面前才会有活泼的那一面。 贺洵原本以为老婆奴肖大神已经是变态级别,可当他某次无意撞见路权哄老婆,一口一个甜腻腻的“老婆”,活像一只垂耳大狼狗可怜巴巴的撒娇,贺洵鸡皮疙瘩落一地,只想戳聋双耳保命。 傲娇如他,即便对方是姜小梨,他也做不到完全放低姿态,绝不能像那两个失心疯的老婆奴被女人压制得死死的,真的有够丢脸。 回完信息,电梯刚好到达一楼,门口站着一个手捧满天星花束的男人。 素雅的米色棉布衬衣,身形修长偏瘦,面容清秀柔美,周身卷着一丝书生气。 两人擦肩而过,贺洵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他精准摁下15楼,那是姜小梨所在的楼层。 公寓楼一层有两户,小梨对面那家的户主定居国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 回到车里,贺洵越想越不安,掏出手机给姜小梨打电话,一连打了四五个,均是无人接听。 他强忍住上楼的冲动,坐在车里静静等待。 漫长的半个小时过后,男人终于出现在楼道门口,跟在他身后的正是笑靥如花的姜小梨。 贺洵的车停在隐蔽的树下,他看着两人站在路灯下说话,不知聊起什么,姜小梨笑得很开心,男人宠溺地摸她的头,忽然弯腰轻轻抱住她。 她愣了两秒,并未立刻挣脱。 站在贺洵的角度看,她没有拒绝,顺从接受。 有那么一刻,他好想冲上去质问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当手指触摸到车门,他才想起自己没有资格。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美好而虚幻,贺洵天真地以为幸福真的唾手可得。 直到现实赤裸裸的摆在面前,他觉得自己愚蠢又可怜。 原来她也有娇娇软软的时候,原来她并不是什么人都抗拒。 即便贺洵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 姜小梨不喜欢他。 哪怕连好感都没有。 满天星。(二更) 送别男人后,姜小梨返回家中,发现手机不知何时掉在地上,拿起一看,五个未接来电全是贺洵打来的。 她以为他有东西落在她家,电话回拨过去,显示已经关机。 她并未多想,随即打电话给堂姐向悦,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悦悦姐,禄白哥回来了。” “我知道。”向悦正陪着肖洱挑选电影,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吃着他递来的蜜瓜。“他找我要了你家地址,听说今晚刚到绵城。” 小梨扑倒在沙发上,两手撑着下巴,“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居然还记得我喜欢满天星。” 向悦意味深长地说:“他从小就很照顾你,要不是去国外留学几年,说不准你们早就成一对了。” 小梨微怔,随即辩解,“你误会了,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他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是家人般温暖。” 女人笑了笑,没再多言,大概以小梨的超长反射弧还看不明白林禄白对她的心思。 如果不是真的想念,他怎么可能前脚刚下飞机,后脚便迫不及待地跑来见她。 “我和他说了,下周去奶奶家吃饭。奶奶经常在我面前念叨他,夸他千好万好。”小梨盛情邀约,“你和姐夫也一起来吧,人多热闹。” 向悦看了一眼肖洱,男人轻轻点头。 “好。” 挂断电话,一旁偷听的肖洱立马问:“禄白是谁?” 向悦言简意赅地回:“奶奶好姐妹的长孙,也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朋友。” “青梅竹马?” “算是吧。” “他喜欢小梨吗?”肖洱直截了当的问。 “嗯,喜欢很多年了。”她回想起一些零散的片段,面露不解:“我记得他出国留学前还写了一封情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表白。” “那小梨对他呢?” “不知道。”向悦缓缓摇头,“不过小梨小时候很黏禄白,天天追在他后面当跟屁虫。” 肖洱听完闭了闭眼,无声叹息。 “如果真是这样,贺洵怎么办?” “虽然我喜欢贺洵这个人,但我不觉得他适合小梨。”向悦直言:“站在堂姐的角度,贺洵的私生活太乱,我担心小梨和他在一起会受委屈。” 肖洱很想帮兄弟说话,但也明白两人立场不同,争论下去没有结果。 “老实说,我没见他这么认真过,我相信他对小梨是真心的。” 向悦没接话,关于这一点她不否认。 “老婆,如果可以,我们能不能帮他一把?”他紧紧搂住向悦,贴近她耳边低声道:“这家伙看着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比谁都渴望得到幸福。” * 那晚,贺洵没去路权的酒吧,跑到秦微常驻的夜店喝得烂醉如泥。 秦微什么也没问,光是从他低迷的状态便能猜出几分端倪,特意找来一群肤白貌美的女大学生陪他喝酒。 贺洵不喜这一套,全程黑脸,酒一杯接一杯地喝,女人的示好他一概不理,惹烦了粗声喊人滚。 离开姜小梨的他仿佛从光明直直坠入深渊,陷进深不见底的泥潭,眼睁睁地看着被酒精囚困的灵魂在做垂死挣扎。 说一句很矫情的话,他根本不懂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甚至不理解遗弃他的父母为什么要把他放在孤儿院门口,应该放在无人的草丛,肮脏的垃圾桶,任由他静静地等待死亡。 他早已厌烦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厌烦那些因为他的身份虚伪讨好他的人,背地里嘲笑他是被富人家收养的幸运儿,迟早打回原形。 看似光鲜亮丽的他实则没有一丝归属感,每次回去看外婆都要忍受其他“家人”的冷嘲热讽。 这个家里除了外婆和表姐罗婉以及卧床不起的妈妈,没有人真的把他当贺家人看待。 他一直很清醒,比谁都清楚自己就是个移动的吉祥物。 当年因为算命先生的一句话,贺洵有幸被贺老太太选中,说不上是不是迷信,自从他来到贺家,濒临破产的贺氏居然真的起死回生,往后更是风调雨顺,一跃成为绵城第一集团。 “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一只招财猫,每天风雨无阻地站在门口招手。” 贺洵一口干完一杯,侧头冲秦微说:“要不哪天我去你家招一招,说不准你爸就升上去了。” “别哪天了,今晚就来,记得多招几下,我的梦想是省长儿子。” “操。”贺洵怒推他一把,“你有够贪心的。” 秦微碰碰他的酒杯,压低声音问:“今晚酒喝得不少,有心事?” 贺洵没吱声,继续闷头喝酒。 “要我说啊,你差不多得了,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秦微扶了扶眼镜,笑得阴柔,“你就该学我,能花钱解决的事不要扯上感情,我们这个圈子里哪有爱情,只有等价交换和利益互通。” 贺洵闻言笑了,脑子里全是和姜小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等他意识到自己陷进去时,为时已晚,早已拔不出来。 他低垂着头,喃喃道:“我从来没有那么期待过周一早上的阳光。” 秦微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醉眼迷离地瘫在卡座沙发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能见到她,我他妈真的好开心。” 笑着笑着,他眼眶湿润了,哽咽地喉音里散着淡淡委屈。 “为什么不能多看我一眼?” “其实...我也挺好的,真的没有那么差劲。” * 狂风自半夜起,瓢泼大雨疯狂洗刷世界,一直延续到周一清晨。 约定好的时间没有见到贺洵,罗婉连着打了数个电话皆是关机。 上午的课刚结束,贺老太太立马打来电话询问贺洵的工作情况,罗婉没敢说实话,好在临时瞎编的话没让老太太起疑心。 她清楚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人把他绑来这里,但贺洵的性格她很了解,固执起来谁也拉不动,思来想去,眼下只有姜小梨有这个能耐。 接到电话的小梨马不停蹄地赶来办公室,罗婉简要说明情况,甚至愿意放下身段恳求她帮忙。 “贺洵虽然看着混不吝,但他其实是个好孩子,心地特别善良,作为姐姐我希望能把他拉回正轨,所以只能拜托你了,小梨。” 小梨听到贺洵要当配班老师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他闹得全班鸡飞狗跳的场景。 可她视为偶像的园长开了金口,她做不到冷漠拒绝,不情不愿接下这个苦差事。 “我尽力而为。” 罗婉松了一口气。 有她出马,这事必成。 * 雨下了一天,傍晚时仍未停歇,豆大的雨滴垂直砸落,“噼啦啪啦”轰炸大地。 贺洵名下的房产多不胜数,常住的是市中心的那间超级大平层。 小梨曾被他强行拽去几次,地址记得很清楚。 她按了许久门铃,里面一直没有动静。 误以为他不在家的小姑娘转身准备回去,没想到往前刚走两步,大门忽然开了。 她循声回头,就见贺洵双手抱胸,懒洋洋的靠着门框,身上套着松垮垮的黑色浴袍,似乎刚洗过澡,凌乱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晶莹的水珠滑过脖颈滴进敞开的衣领,变得皮肤病态白皙,阴沉的黑眸自带戾气,周身散着生人勿近的寒光。 “姜小梨。” 他不耐烦地皱起眉,语气冰凉刺骨。 “你来干什么?” —— 贺小狗:她该不会是来给我送结婚请帖的吧? 每日一唱:她不爱我,啊呜啊呜啊呜~ 太阳。 姜小梨僵在原地,第一反应竟是逃跑。 虽不知他为何生气,但能清晰感受到他字里行间的怨念,敞开的大门犹如豺狼虎穴,他手举大刀等待她这只小肥羊自投罗网。 “喂,你哑巴了?” 贺洵见她半天不吱声,沉声催促,“说话啊。” 她假模假样的清清嗓子,想着来都来了,无论无何都要完成任务,“是罗园长让我来找你,希望你去幼儿园报道。” 男人闻言脸色瞬沉,“我表姐叫你来的?” “嗯。” 他隐忍火气,一字一句道:“所以,你根本不关心我手机关机两天这件事?” 小梨一脸懵然,“啊,你关机了吗?” 贺洵深深呼吸,气得胸腔发颤,自导自演的他简直蠢的像头驴。 冲天的火光烧得脑子神志不清,他凶神恶煞的朝她走来,狂躁的抓乱头顶的湿发,“姜小梨,你这个人究竟有没有良心?” 她一头问号:“我怎么了?” “如果你一小时没回我信息,我会担心你是不是出车祸,是不是被外星人抓走了,我他妈急得茶不思饭不想,你倒好,我消失两天不知死活,你是一丁点关心都没有,是不是非得等到我哪天惨死街头,你才愿意过来看我最后一眼?” 小梨平静的说:“你这么大的人,会照顾好自己。” “这是两码事!”他用愤怒遮盖破碎不堪的心,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我是大人,我会照顾自己,但并不代表我不需要关心!” 她愣愣的看着暴跳如雷的男人,忽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贺洵,你冷静一点。” “我还不够冷静吗?我冷静的都要喷火了。” 这两天他泡在水深火热的炼狱里苟延残喘的活着,满脑子全是她,可是她一点都不在乎,甚至还能若无其事的上门当说客。 “不对,你不是我姐派来的,你肯定另有目的。”贺洵笃定的开口,神经质的绕着她转了几圈,“你是来送结婚请帖的是吧?拿出来我瞧瞧。” 小梨完全跟不上他思维跳跃的速度,越听越糊涂,“什么结婚请帖?” “你跟那个男的。” “哪个男的?” 男人冷笑一声,眸光变得锋利,“在你家楼下一边摸你头一边抱你,你没有拒绝的那个。” 她思索半晌才对上号,唇边燃起浅笑:“你说禄白哥哥啊。” “禄白、哥哥?” 这声甜腻腻的“哥哥”听得他全身血液沸腾,恨不得把这几个字嚼碎,“又是Lu?为什么又是Lu?前脚走了个路权,现在又来个禄白,姜小梨你是不是命里缺路?你这辈子和这个字杠上了是吧?” 她一时间哭笑不得,“这只是巧合。” “你的意思是你也会像之前追路权那样去追他吗?” 她摇摇头,淡定的说:“他是哥哥。” 贺洵立马愣住,暴躁的情绪明显缓和不少,声线柔软几分,“那我也比你大,你为什么不能把我当哥哥看待?” 小梨直白的吐槽:“我不要这么幼稚的哥哥。” “我哪里幼稚了?” “哪里都幼稚。” “我又不是对谁都这样。”他嘴角浮起愉悦的笑意,捂嘴遮掩,“其实大部分时间我还是很成熟的。” “哦。” “哦是几个意思?” “没看出来,以及...”她微微一笑,“表示怀疑。” 他很想发火又舍不得,直愣愣的盯着她,倏地笑了两声。 其实从见到她的那一刻便忘了自己在气什么,一边嫌弃自己没出息,一边欣喜又开心。 “咳,我姐不是派你来劝我吗?你倒是劝啊。” 小梨沉默两秒,轻声问:“你喜欢幼儿教育吗?” “不喜欢。” “那我知道了。” 她转身便要走,一秒不想多留。 贺洵一把拽住她的手,“你跑什么?” “你不喜欢,我也不强求,我会如实回复园长。” “你就不能努力多劝两句吗?” “我感觉你心意已决。” “你别感觉了,你的感觉从来没有准过。”他放开她的手,很自然的给自己找台阶,“这样,只要你说,你想和我一起工作,我勉强考虑一下。” 小梨仰头看他,面带微笑:“我不想。” “...” “如果你不热爱幼儿教育,不要勉强自己,因为你的一举一动会影响到孩子的将来。” 男人眸光随即黯淡,被人否认的感觉不好受,尤其那人还是姜小梨。 “你觉得我胜任不了?” 她挺直腰板,一本认真的解释:“我不是在质疑你的能力,我只是希望你能正视这个工作,幼儿学前教育需要足够的耐心细心和关心,如果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极有可能在无形之中给孩子造成心理阴影。” 越是被人质疑,贺洵越是压不住那颗反骨的心,“你认为我不行,我就偏要去,我还要抢走你的优秀教师奖状,让你以后见到我乖乖地喊一声哥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如愿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露出一抹胜利者的笑容,“明早八点,请你准时出现在园长办公室。” 贺洵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套路,但说出口的话反悔又很丢人,他见姜小梨径直走向电梯,立马拦在她面前。 “你还有事吗?”她抬头问。 男人眉眼低垂,半干的发梢持续往下滴水,水珠顺着额头滑到鼻尖,直直坠落在她的手背,漾开丝丝冰凉。 “我一天没吃饭,饿了。”他低声说。 “你可以点外卖。” “不想吃外卖。” “那你想吃什么?” “泡面。” “你家有泡面吗?” “有。” “有就煮啊。” “你煮的更好吃。” 姜小梨微怔,不懂泡面这种不需要任何技巧的食物何来好坏之分。 她原本不打算管他死活,可视线扫过他苍白无血色的脸,右脸的巴掌印还残留余痕,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跟他进屋。 转身时。 他的脸都要笑烂了。 * 正如姜小梨所料,他家的厨房很大也很空,只有一个能放下世界万物的大冰箱。 打开料理台下方的一排柜子,她足足震惊了三秒,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各式各样的泡面,各个国家各种口味,吃到天荒地老也吃不完。 “你买这么多泡面干什么?”她倒吸一口凉气。 “镇宅。”他背靠着料理台,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安心。” 小梨听不懂他话里的深意,随意挑了一包,小锅里加满水放在灶上煮,等到清水煮沸立马加入调料包。 贺洵双手抱胸,开启自言自语模式,“小时候在孤儿院里没啥好吃的,我存了好久的钱买了一包泡面,我和路权还有肖洱三个人分着吃,汤也喝得一滴不剩。那时候我觉得泡面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梦想是长大以后有吃不完的泡面,可是现在我真的有了,但怎么吃都不是以前的味道。” 轻描淡写的话听进小梨耳中,掺着几分苦涩,她侧头看向贺洵,仿佛能一眼看透他脆弱的内心。 “你不是因为泡面美味而难忘,你只是在怀念那段时光,怀念和你一起吃面的人,也怀念对未来有所憧憬的自己。” 男人心头猛颤,似被什么戳中灵魂,幽暗的瞳孔持续闪烁,燃起炙热的亮光。 小梨正用筷子轻轻搅动锅里的面条,后背倏地一热。 有人从后面抱住她,低头深埋进她的颈窝,嗅她身上淡雅的花香。 她全身僵硬,呼吸跟着停了。 “贺洵...” “他可以抱你,我为什么不行?”他喉音微哑,鼻尖轻轻蹭过后颈,热气灼烧着滚烫的肌肤,“不要区别对待,我会伤心。” 小梨下意识想要挣脱,他感受到她的抗拒,双臂在腰间用力交错,缠绕的更紧。 她有些无奈,轻声细语地哄:“面要煮烂了。” “再烂我也吃。” 他现在急需她的温暖,贪婪的索取她身上的养分。 短暂亲昵过后,贺洵缓慢直起身,耳边飘过雨水重重拍打窗户的噪音,他走到窗前关上窗户,面对漆黑的雨夜,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呵,太阳出来了。” 小梨满眼不解,倾盆大雨的夜,哪来的太阳? 贺洵勾唇一笑,心底说不出的满足。 他指得是他的心。 阴沉两日,终于放晴。 *** 今天有事只有一更哦,明天继续冲! 狗狗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梦里超甜~ 小魔王。(一更) 早上7点半,姜小梨准时出现在幼儿园门口,今天轮到她负责晨检。 同她一起站岗的正是那个爱八卦的女老师,姓梁,教大班,年龄比小梨大两岁。 她是那种不管前晚在酒吧疯到几点,第二天绝不迟到且保持妆容精致的神人,酷爱奢侈品,愿意每月花三分之一的工资按揭买昂贵的包包。 那日贺洵闯进办公室强行带走小梨,梁老师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奇得不得了,逮着机会便想刨根问底。 “小梨,你和那个戴名表的帅哥很熟吗?” 她淡定的回:“认识,但不熟。” “他好像和园长的关系很亲密,是不是她的新男朋友?” “不是。”她答得斩钉截铁。 “你怎么知道不是?” 小梨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一辆蓝粉渐变的法拉利停在幼儿园门口,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驾驶位上下来一个身穿薄款橙色带帽卫衣的男人,青春气息呼之欲出。 “姜小梨——” 贺洵一眼锁定还没来得及找地方躲藏的小梨,潇洒地甩上车门,顺手把车钥匙扔给目瞪口呆的保安小哥。 习惯有专人泊车的他显然把这里当成常去的高档会所,可是保安小哥没受过专业培训,不知所措地看着手里的车钥匙。 姜小梨无语他的所作所为,趁着现在入园的学生不多,她从保安手里拿过钥匙扔还给贺洵,温柔又强势的警告,“自己的车自己停,不要随便使唤别人。” 贺洵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混淆了地点,他乖乖回到车前,从后座拿出一大束满天星塞进她怀里,刻意压低的声线灌满柔情。 “等我,停完车马上来。” 姜小梨表情木讷地抱着大捧满天星,再看周围群众暧昧地看戏脸,特别是梁老师,仿佛发现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笑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 她默默藏到花束后面,此刻只想原地消失。 不知为何,她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鸡飞狗跳的悲惨人生,从此拉开序幕。 * 贺洵在园长办公室报到完毕,终于可以交差的罗婉长长舒了一口气,特意找来没课的姜小梨带他熟悉幼儿园的环境。 无奈的小梨只能带着招摇过市的某人满世界转悠,有超高职业素养的她即便不情愿也能全程保持微笑。 “那边是教学区,这边是游乐区,西南角是艺术馆,东南角是体育馆,体育馆设有恒温游泳池,平时也会请专门的老师给孩子们上游泳课。” 贺洵看着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园区,感叹道:“这占地规模赶上贵族高中了。” “那是当然。”小梨眉眼一挑,少见的嘚瑟,“我们可是绵城最好的幼儿园,全省排名第一。” “给你得意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他很想上手掐她的脸,可刚一抬手,正在参与户外游戏的几个小孩疯跑过去,他尴尬地撤回手,摸了摸鼻子。 “要我说,你干脆嫁给我得了,等我姐退位,园长的位置就是你的。” “我不要。”姜小梨淡声拒绝,眸光无比坚毅,“我要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往上爬。” “慢吞吞的小蜗牛还有如此雄心壮志。”他抬手用力按在她的头顶,轻拍两下,“真是了不起。” 她闷闷地打落他的手,看了一眼电子表,“我们回去吧,我不太放心班里那帮孩子。” “行,等会让我好好欣赏下姜老师上课时的飒爽英姿。” 小梨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严肃地告诫他:“罗园长说了,你是负责协助我上课的配班老师,从现在开始你归我管,你要做的是绝对服从且不能有半句怨言。” “我要是不服从呢?” “那我去给罗园长打小报告,请她给我换一个更专业的老师。” 男人咧嘴一笑:“你还会打小报告?” “一般不会,但你是例外。” “真的啊?”他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漂亮的狐狸眼闪烁桃花,“我是你的例外?” 这话乍一听有些奇怪,但小梨赶着去上课没时间和他瞎扯,闷头往教学楼方向小跑,贺洵不依不饶地追在后面,不愿放过这个话题。 “你说得再具体一点,我是哪方面的例外?” 小梨懒得搭理他,他自顾自地开启天马行空的想象,追在她身后碎碎念,“其实那天你给我煮面时我就看出来了,你心里还是很关心我的,虽然面煮得稀烂,但里面满满当当全是你的心意,我懂的,所以最后我连汤都没剩...”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小梨恰好走到教室门口,探头往里一瞧,脸色大变。 教室里面乱作一团,一群小孩把打架的两人围在中间,圆滚滚的小胖子骑在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身上左右拳开刷,虽说只有五六岁,但挥拳的动作极其专业。 小梨配合上课的老师强行拉开两人,她护在被揍的小孩跟前,满脸严肃的盯着小胖子,话里隐忍火气:“茂茂,你不要再闹了。” 小胖子本就是园区一霸,平时嚣张惯了,打红了眼的他还想继续,忽然间被人死死拽住衣领,他拼命挣扎无果,挥动小拳头暴躁警告,“你给我放....” 下一秒,他双眼瞪圆,惊恐地张大嘴巴,“舅舅?” 贺洵唇角浅勾,皮笑肉不笑,“哟,这不是我们家的小霸王吗?” “!!!” 小胖子的表情不亚于出门见到鬼,从小被家人宠坏的他唯独在贺洵面前乖成鹌鹑,所谓一物降一物,小魔王在混世魔王面前也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贺洵看了一眼被揍的小孩,确定只是皮外伤,淡定地对姜小梨说:“你先给孩子处理伤口,这家伙我带出去教育一下。” 听见“教育”两字,罗茂茂立马认怂,上一秒还是超雄小孩,下一秒开始哭天喊地。 “姜老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救救我。” 贺洵面无表情地揪着茂茂的衣领带出教室,边走边放狠话。 “今天神仙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打怪升级。(二更) 五分钟后,圆头圆脑的罗茂茂乖巧地坐在长椅上,小胖手规规矩矩放在腿上,一双大眼睛左右偷瞄,他身上有一股不符合年纪的鬼机灵劲。 贺洵跷着二郎腿歪歪斜斜地坐着,视线扫过小孩脸上僵硬的假笑,抬手就是一记爆炒栗子。 “你妈花重金请老师教你拳击,就是为了让你在学校暴揍同学?” 茂茂捂着头欲哭无泪,阴沉沉的天空犹如他此刻的心,拔凉拔凉的。 “舅舅,我没有揍他,我们只是单纯的技术切磋。” “技术切磋讲究点到为止,我看你那架势是把他往死里打。”贺洵一针见血地说:“怎么,他抢了你喜欢的姑娘?” 被戳中心思的小屁孩惊讶地捂住嘴,正是累积词汇量的年纪,说话颇有大人姿态。 “舅舅你真是神机妙算。” 贺洵无语地摇了摇头,“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就学着谈情说爱,你也不担心你妈被气死。” 小胖子郁闷的搓搓小手,说话毫无底气,“我只是觉得她长得好看,所以才把牛奶送给她,可是她收下后又送给那个人,那个人家里没什么钱,开的车只有几十万。” “你是读书还是调查户口,这么私密的事你都知道?” “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他家里最穷,每次他爸妈开车送他上学,其他同学都会笑。” 贺洵万万没想到嫌贫爱富的风居然吹到了幼儿园,原本天真无邪的小孩也在潜移默化中受到这些歪理的影响。 “罗茂茂,你的思想不对,家境的好坏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品格,你不能因为自己出生在金字塔就看不起别人。” 茂茂小声嘟囔一句,贺洵没听清,“大声一说,学什么蚊子叫。” “舅舅最没资格说我。”他双手紧紧握拳,鼓起勇气说出口,“有一次你带我去玩卡丁车,包了整场,其他小孩玩不了,我跟你求情,你说社会就是这么现实,穷就只能在旁边看着。” 贺洵闻言皱眉,“我说过这种话?” 他重重点头,“说过很多次。” “咳咳。”他低咳两声,面不改色地说:“大人说的话也不一定全对,你要学会自己分辨。” 茂茂困惑地直挠头,“舅舅,我才6岁。” “你以为6岁很小吗?我在你这个年纪都能帮忙干活了。” 贺洵一脸慈祥地拍拍他的头,“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从现在开始学好还来得及。”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贺洵笑着搂过他的脖子强行卡在怀里,另一手挠他的痒痒肉,小家伙缩着身子躲,舅甥俩嬉笑着闹成一团。 玩得正起劲时,贺洵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罗婉的电话。 “喂,姐。” 那头也不废话,女王发号施令,“你把罗茂茂带来我的办公室,立刻马上。” 电话随即挂断,贺洵听着电话里冰冷的忙音,侧头看向小胖子,沉沉叹了一口气。 “走吧,勇敢面对自己犯的错才是真男人的表现。” 罗茂茂瘪嘴作哭相,“舅舅,你会保护我吗?” “放心。” 贺洵微微一笑,“我能保证你不被打死。” * 办公室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罗婉面色铁青地坐在沙发的主位,左侧是忧心忡忡的姜小梨,右侧是被揍学生及愤怒的家长。 贺洵带着茂茂匆匆赶到,学生家长见到茂茂立即起身,正要开口质问,贺洵飞快给小胖子递了个眼色,茂茂站在原地来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态度无比真诚。 “阿姨您好,非常非常对不起,我不该伤害您的宝贝儿子,我对自己犯下的错感到愧疚,希望您能原谅我这次错误的行为,我保证今后绝不再犯。” 话说完,他仍然保持鞠躬的姿势,一气呵成地道歉不管是表情还是态度都充斥着满满诚意。 原本打算兴师问罪的学生家长直接傻眼,罗婉和姜小梨也不约而同地投去诧异的目光。 贺洵双手抱胸姿态慵懒地靠着墙,十分满意徒弟的表现。 这个小家伙有他当年的聪明劲,并且能屈能伸,以后必然是可造之才。 学生家长当然知道罗茂茂的身份,有台阶给她下,她便顺坡下了,毕竟当初进园花了不少工夫,如果真的得罪园长,以后自家孩子在学校的处境也会变得很艰难。 她摆出一副大度的姿态给这件事画上句号:“既然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我们做家长的还是要给孩子改正的机会,这一次我就不追究,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友好相处。” 等到家长带着孩子离开,罗婉的气也消了大半,视线从儿子得意的笑脸慢慢转移到贺洵身上。 “我说这小子怎么突然开窍了,原来是有狗头军师保驾护航。” 贺洵欠扁地挑眉,“别夸,我会骄傲。” 罗婉随手拽了一个抱枕往他身上扔,他一把接住顺手放在茂茂头上,他笑得春风得意:“姐,你要对我好点,毕竟你还指望我帮你制裁儿子。” “我可不敢指望。”她没好气地递去一个冷眼:“你俩不给我惹事我都谢天谢地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小梨起身走向罗茂茂,温柔地牵起他的手,“走吧,我们回去上课。” 茂茂特别喜欢小梨,圆脸笑成一朵花,反省的话张嘴就来,“姜老师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打架了。” “我相信你,也希望你说到做到。” 她转身向罗婉道别,带着茂茂离开办公室。 贺洵紧随其后同她并排走,很自然的牵住茂茂的另一只手。 “姜小梨。” “嗯?” 他嘴角的笑根本压不住,“等我们以后有小孩了,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 姜小梨警告似地瞪他一眼,“你不要在孩子面前乱说话。” “舅舅,你弄错了。”罗茂茂认真反驳他,“姜老师和季老师才是一对,季老师弹钢琴可厉害了,之前弹过一首献给爱丽丝,说是送给姜老师。” 贺洵骤然停步,浮在唇边的笑跟着凝固,他阴阳怪气地哼:“看来我们姜老师很受欢迎啊,到处都是追求者。” 罗茂茂笑嘻嘻地接上话:“那是因为我们姜老师特别特别的好,舅舅我偷偷告诉你哦,情人节的时候,体育老师还给她送过花呢。” 小梨大吃一惊,“茂茂,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呵,是吗?” 贺洵寒着脸冷笑一声,已然被妒火烧得面目全非,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打怪升级,我最擅长了。” —— 好消息:成功打入敌方内部。 坏消息:内部有点拥挤。 所谓花只有一朵,蜜蜂成群结队~ 连更六天了,明天休息一天,后天继续,啾咪! 秋后算账。(一更) 因为有姜小梨兜底 ,还有园区一霸罗茂茂做坚强后盾,贺洵前几日的幼师工作进展得还算顺利。 虽说每天累成狗,但姜小梨交代的工作他都会认真完成,收获小梨认可的他整个人飘飘欲仙,甚至在她给小朋友贴小红花时,贺洵也恬不知羞的凑上去。 “我也要。” 小梨无语的推开他的头,“你别闹。” 当然,尴尬的不只是小梨,还有亲侄子的致命吐槽,“舅舅,你好丢脸。” 贺洵揪着小胖脸往上提,“在学校里要喊贺老师。” 罗茂茂疼得龇牙咧嘴,被逼着连喊了十几声“贺老师超级帅”才逃离魔爪。 原以为平静的幼儿园生活能这么按部就班的继续下来,直到周四的午休时间,一个小女孩毫无预兆地大哭成功吵醒所有熟睡的小孩,教室里乱成一团。 躲在角落里抽烟的贺洵听见动静后马不停蹄地赶回教室,教室里开了一盏小灯,姜小梨抱着一个混血长相的小女孩柔情细语地哄,小孩哭得梨花带雨,守在身旁的罗茂茂也跟着一脸愁容。 “她怎么了?”贺洵低声问。 小梨轻叹一声:“说是做噩梦了。” 贺洵跟着半蹲下,尽可能用温柔的语气询问,“宝宝做了什么恶梦?可以告诉贺老师吗?” 小女孩抽抽答答的抹眼泪,小奶音萌萌地,“我梦见...梦见一只大怪兽,超级可怕。” “大怪兽长什么样?” 她颤巍巍地指向贺洵,“长成...呜呜...你这样...” “...” 他笑容瞬僵,偏头问小梨,“我可以骂脏话吗?” 小梨瞪他,“不可以。” 他深吸一口气,单手捂住脸,强迫自己保持耐心,“你看,贺老师把脸遮住,看不见就不可怕了。” 小女孩瘪着嘴继续摇头,“还是很可怕。” 贺洵不耐烦地说,“那你还想怎么样?” 被他这么一凶,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场面比之前还要混乱。 心力交瘁的小梨感觉自己带了一个坏脾气的大小孩,轻轻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扯到一边。 “你在这里老实待着,别再捣乱了。” 被嫌弃的贺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默默站在一边观战。 姜小梨的确擅长哄小孩,三言两语便安抚好小女孩的情绪,正当她以为事情圆满解决时,鬼机灵罗茂茂忽然凑近女孩耳边说了什么,小女孩眼珠一转,仰头又开启干号模式。 这回她一边哭一边提要求,“我想在贺老师脸上画画...有可爱的小花我就不害怕了...” “不可以。” 小梨并没有一味妥协,她板着脸直起身:“依依,你不能这么不尊敬老师。” 兴许很少见到小梨严肃的一面,并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贺洵上前充当和事佬。 “画画而已,你犯不着发这么大的火。” “可是...” “别可是了,我ok的。” 小梨小声提醒:“你会后悔的。” “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两个字。” 贺洵不以为然地哼,在他眼中的小屁孩除了偶尔调皮捣蛋,大多时间还是很听话。 他重新蹲回小女孩面前,偏头露出右脸。 “只准画右边,左边不能碰。” “为什么?”依依好奇地问。 “因为我的左脸太完美。” 依依似懂非懂地点头,拿起罗茂茂偷偷塞进她手心的画笔,笑嘻嘻地在他右眼外围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站在依依身后的罗茂茂乐得前俯后仰,细声在她耳边支招,依依立马又补上三根猫咪胡须,看着滑稽又搞笑。 围在旁边的小孩们七嘴八舌地往里挤,半蹲的贺洵一个重心不稳往后倒,孩子们一拥而上,化身一群邪恶小老虎捕食傲娇大猫咪。 几秒过后,人群里传来贺洵无助的哀嚎。 “姜小梨,救命啊...” 小梨权当没听见,转身往门口走,唇角浅浅上扬。 我说了你会后悔。 不听老人言的下场。 * 二十分钟后,贺洵站在洗手间的水池旁拼命用手指搓脸,油性笔尤其难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洗干净右脸,白皙的皮肤搓得通红发亮。 小梨淡定地站在一旁,肩头剧烈颤抖。 贺洵瞥了一眼镜子里用力咬唇的女人,“想笑就笑,别憋出内伤了。” “我没笑。”不看还能忍住,可视线触及镜子内的另外半张大花脸,她立马破防,“哈哈哈哈。” 那笑声实在太过欢乐,他莫名其妙被她感染,傻呵呵地跟着笑起来。 等意识到是在笑自己时,他三下五除二洗干净剩余的半张脸,随即开始秋后算账。 “你还好意思笑,见死不救的黑心梨。” 小梨硬气反驳:“我提醒过你了,是你说不会后悔。” “我初入虎穴不知深浅,你作为有经验的前辈不竭力阻止我也就算了,你还在旁边笑,还笑得那么开心。” 小梨真挚的点评:“我觉得他们画得挺好的。” 他沉声恐吓:“你再说一遍?” “背景板好看,怎么画都是锦上添花。” “你...”他正要抓狂,后知后觉回过味来,稍显腼腆地勾了勾唇,“你夸人非得绕这么大的弯吗?” “我没夸,只是陈述事实。” 有关于他长得好看这件事,小梨十分清楚并且表示认可。 “咳,行吧。”她这么一哄,贺洵晕头转向,刚才被小孩们围攻的阴霾跟着烟消云散,“看在姜老师审美在线的份上,我勉为其难不和那群小屁孩们计较了。” 小梨其实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和孩子们打成一片,甚至在玩集体游戏时他比自己还要投入,好似脱离老师的身份,完全融入孩子的世界里。 “你的衣服湿了。” 她的视线扫过男人的衬衣前襟,湿了一大片。 “没事。”他不以为意地挥手,“等会儿我去阳光下晒晒就好了。” “那不行,着凉生病了怎么办?” 贺洵误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特爷们地回了一句,“我身体好得很,从来不...” “万一传染给小朋友们就麻烦了。”她心急地接上话。 “你到底是在关心我,还是关心他们?”他呼吸停顿一秒,纠正前话:“不对,你是不是只关心他们,不关心我?” 她愣了一下,平静地回:“是你自己说的,你身体很好。” “身体好就不需要关心吗?”他凶巴巴地低吼,“作为你现在的下属,不奢求你春天般的温暖,至少也要做到一视同仁吧。” “我知道了。”她也觉得这话在理,体贴地拿出纸巾递给他,“脸上有水,擦一擦。” 每次从她手里接过东西,他的第一反应绝对是仔细检查,前段时间饱受折磨的悲惨画面仍历历在目,强烈的戒备心如影随形。 两人前后脚离开洗手间,转过拐角,迎面撞上一人,浑身散着一股阳光灿烂的大学生气息。 那人掠过贺洵看向他身后的姜小梨,弯唇微笑,“姜老师。” 姜小梨礼貌问好,“季老师,你好。” ——季老师? 贺洵心下一冷。 耳熟的名字,以及,烧焦的火药味。 唇枪舌战。(二更) 季铭是罗婉花重金特聘的音乐老师,主教钢琴,但是其他类别的乐器他也很精通,在孩子们心中威望极高。 之前他听闻中(三)班空降一个配班男老师,帅气又多金,被年轻女老师夸得天花乱坠。 今日一见不过如此,虽有一张清冷孤傲的俊脸,但周身充斥着一股诡异的邪气,他暗暗松了一口气,确定不是姜老师喜欢的类型。 “这位就是新来的老师吧?” 季铭的目光转移到贺洵身上,友好地打招呼,“你好,我姓季,负责教音乐。” “贺洵。” 他言简意赅地回,没有半点想要热聊的意思。 季铭本也是假客套一下,注意力重新回到姜小梨身上,“现在是午休时间,姜老师怎么会在这里?” 姜小梨解释道:“班里发生一点事,陈老师在帮忙看着。” “什么事?” 她正要张嘴,提前被贺洵打断,“午休快结束了,你先回班里吧。” 小梨来回看了一眼两人,隐隐感觉气氛不对,但心里还在挂记班里的同学,匆匆道别离开。 等到人影消失,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立马明晰彼此的心思,直白且透明。 季铭笑里藏刀地问:“莫兰作为绵城最好的幼儿园,一直以来对老师的要求极高,不知贺老师是哪家名校毕业,竟有空降的资格。” 贺洵眉眼轻佻,懒洋洋地说:“野鸡大学,不值一提。” 季铭不依不饶地问:“贺老师擅长哪方面的教学?” “没有特别擅长的,混日子罢了。” 季铭不信他的鬼话,直言:“混日子的老师能通过园长那关吗?” “混日子加上长得帅和有钱,也许可以。”贺洵笑得春风得意,故意说暧昧的话,“罗园长也是女人,抵挡不住男色的诱惑情有可原。” “...” 季铭一脸不屑的回怼:“我认为男人应该依靠自身实力取得成功,不像某些小白脸,除了脸,内里全是空的。” “季老师说得对。” 贺洵先是认同,再慢悠悠地补刀:“不过羡慕嫉妒恨是人性常态,我习惯了,可以理解。” “...” 两人一番唇枪舌剑过后,季铭没有讨到半分便宜,不禁对这个虚有其表的软饭男高看两眼,转身离开前,轻飘飘的撂下一句。 “每一个入园的新老师在任职一个月后会有公开课考核,教育厅的老师也会到场旁听,希望贺老师能坚持到考核结束。” 他轻蔑地哼,“到了真正考验实力的时候,刷脸可不管用。” * 关于公开课考核,贺洵是第一次听说,等到下午的课结束,回到办公室后她第一时间询问姜小梨。 小梨不紧不慢地喝完一杯水,侧头看他,“每个老师都要通过公开课考核才算正式入职。”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件事?” “我以为你知道。”小梨细细思索,压低声音道:“也许你不用走这个流程,你本来就是空降的。” “凭什么不走流程?”贺洵想起那家伙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来火,“我不仅要走,我还要大步流星地走,顺便把那些质疑我的人吊起来用鞭子抽打一万遍。” 稍稍回想起曾经的考核内容,小梨不禁为他捏一把冷汗,“公开课相当于月工作汇报,考核老师会随机从几十首儿歌里抽选几首,里面掺杂着英语歌、德语歌和法语歌,甚至还要求边唱边跳,最后是全英文总结自己这一个月的工作感悟。” 贺洵听完沉默了。 开什么玩笑? 堂堂贺家公子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又唱又跳,这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公开课对于你这种没有正式培训过的老师有一定难度,不过你放心,我会抽时间给你补课的。” 话音落地,刚还满脸阴霾的男人立马雨过天晴,他傲娇挑眉,“看来姜老师想和我一起工作的心还是很强烈的,有你这句话,不管公开课有多傻逼,我绝不退缩,勇往直前。” 小梨被他的决心逗笑,下意识想要摸他的头,手抬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尴尬收回。 贺洵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没有坏心思地调侃她,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悄无声息地凑近,在她耳边暧昧吐字。 “晚上一起吃饭?” 她摇头,“不行,我晚上约了人。” “约了谁?” 她不吱声了。 “男的女的?” 小梨装作没听见,收拾好小包起身往外走。 贺洵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扯到身前,试图用狂躁掩饰内心的不安,“不说不让走。” 她仰着头看他,一字一句道:“这是我的隐私,无可奉告。” 他呼吸一沉,气温直降八度,“是不是那个二傻?” “二傻是谁?” “大傻叫路权,你说二傻是谁?” “你不要随便给人起外号,而且禄白哥一点都不傻,他从小到大都是我学习的榜样。” “所以你是真的和他有约?” 这一次,小梨点头了。 “因为他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我请他吃饭当作回礼。” 他眉头一紧,耍赖的口吻:“我也要去。” “不行。”小梨坦诚地说:“今天吃饭的餐厅挺贵的,我请不起两个人。” 贺洵只觉得荒唐至极,“你认为我和你出门会让你花钱吗?” “那更不行了,今晚说好了是我请客。” “姜小梨,你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吗?” 他火大地深呼吸,每次被她气到无语时都不理解自己是怎么看上她的,然后一边骂自己脑子有泡,一边无意识地妥协。 “你买你俩的单,我买自己的单,这样总可以吧?” 虽说不情不愿,但小梨清楚一旦被这家伙缠上,他铁定不会放手。 她思忖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可以坐在隔壁桌吗?” “...” 他正要暴怒抓狂时,办公室后门突然窜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 “舅舅——” 贺洵斜眼看去,朝小屁孩勾勾手指,茂茂背着小书包欢天喜地的跑来,人还没站稳就被他抓住胖头扯到身前。 “我带茂茂一起去。” 他阴阳怪气地笑,“我他妈坐在小孩那桌。” ———— 这俩舅甥凑在一起就是一出好戏,明天一起看戏。 话说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小狗哥很菜吧?其实他深藏不漏,我作证,哈哈。 记得偷猪哦,啾咪! 花孔雀。 小梨订的那间餐厅恰好在市中心,离贺洵家不过百来米的距离。 他特意回家换了一身斯文败类作战服,深红色定制西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修长的身形,暖色系的色调散发着成熟与高贵的魅惑气,内里的黑色衬衣深沉优雅,不开口时尽显绅士风范。 窝在沙发上狂啃面包的罗茂茂被闪亮登场的男人惊得合不拢嘴,很给面子地拍拍小胖手。 “哇,舅舅,你好帅啊。” 贺洵斜眼表示不满,“我什么时候不帅?” 茂茂一秒改口,“你什么时候都帅。” “走吧。”贺洵对着装饰柜上的镜子欣赏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今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6岁的茂茂虽然不懂大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但他很少见到吊儿郎当的舅舅如此正经,他两口啃完面包,猛拍胸口表决心,“只要舅舅开口,我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看在你这么上道的份上,我会自动忘记你给依依递画笔这件事。” 茂茂脸色微变,心虚地搓手,“我主要是想让你感受一下幼儿园的多姿多彩。” 男人冷笑:“呵,你人还怪好的。” 小家伙见势不妙,赶紧转移话题,“我好饿,我们快去吃饭吧。” “你不是刚吃完面包吗?” “面包是餐前点心。”茂茂一本正经地解释:“不能算作正餐。” 贺洵用手勾着胖头往外走,由衷感叹,“你身上没有一斤肉是白长的。” “长肉肉是对食物最基本的尊重。” “你从哪学来的这些歪理?” 小屁孩傲娇抬下巴,“我天赋异禀。” “我看你就是个大饼。” 茂茂瘪嘴做伤心状:“舅舅你要是这么伤我的心,我以后就不给你提供情报了。” 贺洵在他头上轻敲两下,“你还学会威胁人了?” 茂茂不急不慢地说:“那我把姜老师的情报给季老师还有体育老师...” “停。” 贺洵沉声叫停,下蹲时换上一张亲切的笑脸,两手掐着胖脸往里挤,“这是谁家的小胖子这么可爱?” 茂茂趁热打铁提要求,“饭后甜点我要吃香草冰激凌和巧克力慕斯。” “可以。” “双份。” “成交。” 他缓缓起身,双手插袋,“再说两句我爱听的,你想吃啥都行。” 嘴甜的茂茂立马开启彩虹屁模式,“舅舅和姜老师是天生一对,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男人压不住上扬的嘴角,沉浸在和姜小梨双宿双飞的美好幻想中。 电梯门一开,他一秒收起笑,立马进入战斗状态。 * 由于路上堵车,姜小梨赶到餐厅时,林禄白已经到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早早点好姜小梨爱吃的东西,五分熟的牛排,香煎三文鱼,芒果培根沙拉,饮品最爱胡萝卜汁,以前还曾被他笑过是兔子转世,看见胡萝卜就走不动道。 姜小梨下车后一路奔跑,跑到桌前还在小口喘气,“不好意思,禄白哥,我迟到了。” “没关系。”林禄白笑容温润,注意到她额前的汗珠,“我也刚到不久。” 小梨松了一口气,放下小包坐在他的正对面,猛灌了一杯水。 林禄白见她唇角残留水渍,贴心地拿纸巾帮她擦,小梨条件反射的往后躲了一下,男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眸光淡下去。 “我自己来就好。”她默默接过纸巾。 男人干涩地扯唇角,“我都忘了,小梨长大了。” 他出国五年,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18岁,娇娇甜甜的小姑娘,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好看。 这时,小梨的手机忽然震了两下,她掏出来一看,是贺洵发来的信息。 贺洵:『左,后。』 她愣了一下,视线缓缓转向左边,再往后,那抹耀眼的深红色直直撞进眼底,再往上,西装笔挺的精英男摆出一张阴冷至极的怨夫脸,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 林禄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觉得这个男人特别眼熟,似乎在小梨家的电梯口撞见过,不过形象与现在有所差异,醒目的香肠嘴不见了。 “是你认识的人吗?”林禄白问。 “他是我的同事。”她小声介绍。 他看向男人旁边专心用坚果摆造型的罗茂茂,“那是他的小孩?” “不是,是他侄子,也在我们幼儿园上学。” 林禄白了然点头,温柔笑言:“既是认识的人何必分两桌,让他们坐过来吧,我也很想知道工作中的你是什么样子。” “不行。” 小梨干净利落地拒绝,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这对叔侄合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我同事比较内向,他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吃饭。” “任何关系不都是从陌生到熟悉吗?”林禄白抬手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眸子清澈黑亮,“小梨,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姜小梨暗暗叹了一口气,持续响起的手机吵得她一个头两个大,正烦恼怎么拒绝时,罗茂茂突然从那桌跑过来,偷偷往小梨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小胖鸽完成任务后火速撤离,走之前不忘礼貌地向林禄白打招呼,“哥哥你好。” 林禄白点头回应,再看姜小梨,小姑娘懵然地打开纸条,盯着上面歪七扭八的草书,无语又好笑。 ——姜小梨,我在盯着你,你再敢笑一下,我就扔小胖炸弹过去。 小梨皱眉表示不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男人? 林禄白轻声道:“如果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可以去邀请他们。” 小梨虽然不懂他执着的原因,但以她对林禄白的了解,今天这顿饭不吃也得吃,因为他一直都是那种温柔又强势的性格,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 “不用这么麻烦,我发信息给他。” 她掏出手机打字,言简意赅,『过来。』 那边几乎秒回,『你叫我过来我就过来?我是你养的一条狗吗?』 『不想来不勉强。』 『你说不来就不来?我偏要来。』 她放下手机,身边立马飘来一抹惹眼的红色,乍一看很像开屏的花孔雀,正值求偶期,每个舒展的毛孔都在展示他的男性魅力。 某人心头狂喜,面上稳如老狗,“咳,你叫我来干嘛?” 小梨僵硬地扯唇一笑,“我哥哥想邀请你们一起吃饭。” 男人瞥了一眼向他微笑示好的男人,依旧冷腔冷调,“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和我吃饭,有资格和我坐在一桌的最差也是商业精英,不知道这位哥哥是什么来头?” 小梨压低声音提醒:“禄白哥比你小两岁。” “年龄很重要吗?”贺洵脸一热,话说得理直气壮,“出门在外看的是这张脸,他明显比我沧桑多了。” “贺洵。”她哑声警告。 “你同事看起来的确很年轻。”林禄白没有生气,淡淡一笑,“只不过和你说的性格内向不太一样,接触起来挺有意思。” 贺洵本就看他不顺眼,说什么话都能挑出刺来,正要反驳,罗茂茂轻轻拉拽他的手指,仰着小胖脸看他,“舅舅,我饿了。” 他猛拍一记胖头,“你饿死鬼投胎吗?” 小胖子委屈巴巴地瘪嘴巴,控诉起来一套一套,“舅舅虐待我,不给我吃东西。” “如果不介意的话,坐下一起吃吧,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林禄白友好的提出邀请,他对胖乎乎的小肉球极有好感,莫名想起小时候婴儿肥的小梨,也是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喊肚子饿。 “不需要。”贺洵一屁股坐在姜小梨旁边的位置,脸黑似阎王,“我从来不让人买单,包括男人。” 被抛弃的茂茂只能和林禄白坐在一边,他拿起叉子放在嘴里,等待美食投喂。 贺洵喊来服务员,小胖子想吃的东西全都给点了个遍,末了冲桌对面的男人抬下巴,“各买各的单啊,我不喜欢占人便宜。” “真的不用客气。” “谁跟你客气了?” 他烦躁的回怼,大腿突然被人用力掐了下,他喉间轻“嘶”,帅脸疼得扭曲在一起,咬牙切齿地说:“姜小梨,你谋杀啊?” 她用气音说悄悄话,“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你想要我憋死?” 她被迫换上哄人的口吻:“算我求你了,可以吗?” 贺洵差点笑出声来,最爱听她娇娇地说软话,偏生他耳根子也软,扛不住三两下哄。 “我尽量。” 她前脚刚松一口气,后脚又见他叫来服务员,轻描淡写地说:“上店里最贵的酒。” “...” 他偏头看她,笑得优雅又迷人,“我酒后话少。” 姜小梨脑子一片空白,彻底宕机。 ——酒后话少? 她宁愿相信胡萝卜地里长土豆也不相信他的鬼话。 ———— 抱歉,今天有事只有一更。 哈哈,看到大家的诉求了,宠宝喵主打一个“安排”,已经预谋灌醉狗子了,至于酒后他能到哪一步,看他的造化。 明天见,你们想要的都会有。 棉花糖之吻。 餐桌上的气氛极其诡异。 唯美的暖灯打在四人身上,散着不同颜色的光泽。 茂茂埋头啃开花小香肠,咀嚼声压至最低。小梨动作僵硬的切牛排,每一口都味如嚼蜡。林禄白拿过她的盘子,切好牛排后再递还给她。贺洵闷头喝酒,余光扫过两人你来我往的小互动。 林禄白放下刀叉,很自然的向贺洵抛出话题,“我听小梨说,你和她是一个幼儿园的同事,很好奇你们平时的工作内容。” “我...”回怼的话差点脱口而出,想到姜小梨低声下气的恳求,贺洵烦闷地喝完杯中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我已经没有发言权,你有问题直接问她。” 小梨担心他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赶紧接茬:“幼儿园也是按部就班,严格依照课程表完成一天的工作。” 男人继续问:“天天和小孩子们在一起相处,应该有很多趣事吧?” 贺洵正要张嘴,姜小梨立马抢答:“孩子们非常可爱,每天都会有新的惊喜。” “姜老师特别好,班里同学都很喜欢她。”啃完香肠的茂茂开始对巧克力慕斯下手,甜得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我生病没去幼儿园时,姜老师也会打电话关心我的身体,让我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 小梨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细细想来,出自贺洵之口。 果然是舅甥,即使没有血缘关系,某些方面依然复制粘贴。 “小梨从小就是内心温暖的人,那时候我们都喊她“棉花糖”,外表软,内里也甜。” 林禄白眸底含笑,有意无意地提起以前的事:“我记得我大三时做过一场大手术,休养了小半年,小梨那时刚读高一,每周六都会来医院看我,有时候还会给我念书,强迫我做游戏,那时候就有优秀幼师的雏形了。” 小梨脸一红,“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再久远的事我也记得清楚,你小时候可比现在黏人多了。” “禄白哥...”她抿唇有些羞。 “是么?”贺洵眉眼一抬,涣散的瞳孔混浊不清,吐字也变得不流畅,“原来...我们姜老师还有这么黏人的时候,原来你对所有人都很友善,唯独欺负我一人,论区别对待还得是你啊,棉花糖老师。” 姜小梨看着短短时间内喝空的两酒瓶,再看某人哀怨的小眼神,双瞳浸满湿气,总觉得下一秒便要掉下泪来。 “贺洵,你能不能...” “能。”他回答得爽快,自嘲地笑了笑,“我闭嘴。” 她微怔,本想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可见他双眸瞬间被大片灰白灌满,默默吞回欲出口的话。 “我还有事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贺洵径直起身,虽说脑子不听使唤,但面上的高姿态依然刻在骨子里,他低眼瞥过吃得满嘴巧克力的罗茂茂,嗓音下沉:“走吧,别赖在这里当电灯泡。” 这顿饭越吃越窝火,越吃越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所谓的战斗根本不堪一击,贺洵悲催地发现自己没有与对方抗衡的优势,有颜有钱是他的保护色,可这家伙似乎也不差,甚至比他更加成熟稳重。 最重要也是最绝望的一点,他拥有姜小梨从小到大的美好回忆,自己拿什么和他比? * “舅舅,你等等我。” 罗茂茂见男人转身就走,顾不上没吃完的慕斯蛋糕,火急火燎地追上去。 一大一小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姜小梨的视线停留在两人消失的方向,原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可心口莫名堵得慌,深呼吸时有些喘不上气。 少了搅局的两人,后半段的用餐顺利且平静。 林禄白若无其事地和她聊起国外的趣事,她会附和地笑,但他能感觉得她的心早就飘走了。 他不傻,他能感受到贺洵和小梨之间千丝万缕的情愫,他执意邀请贺洵吃饭也是想验证这点,最终结果也的确如他所料。 她心里有这个人的存在,只是她自己还未发现。 赶在她还没发觉之前,他或许还有机会可以抢回她的心。 “我这次回来会留在绵城,打算开一间画廊,周末你可以过来逛一逛。” “好。”小梨甜甜地笑,“我一定去。” 他沉静地看着她,倏地回想起了她少女时代的笑颜,忍不住伸手想摸她的头。 她下意识往后躲闪,不太喜欢这种亲密。 其实那日在她家楼下,男人忽然的靠近惊到了她,她推开的瞬间停下,强行理解成朋友之间久别重逢的拥抱。 那个拥抱不掺杂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只是青梅竹马的哥哥和妹妹。 但是贺洵不同,他的拥抱带着依赖,小心翼翼的害怕她会推开,再一点一点缠紧,像是冷风中受冻的小乞丐拼命寻求温暖。 林禄白收起一晃而过的失落,淡定地撤回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叫来服务员买单,小梨自然不肯,“说好今晚我请的。” 服务员微笑着说:“刚才那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 小梨紧了紧手里的钱包,堵在胸口的那团闷气灼烧灵魂。 她讨厌贺洵。 更讨厌为他心烦意乱的自己。 * 林禄白把姜小梨送在家楼下,离开之前约定好周末一起去看望奶奶。 自下车起,她一直频繁地看手机,没有烦人的电话和信息,她突然有些不习惯,电梯上行时她还在犹豫要不要给园长打电话,先确定茂茂有没有安全到家,再顺便询问一下贺洵的行踪,是不是喝醉酒又跑去哪里发疯。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正要按下拨号键,余光瞥到门前那抹黑影。 家门口坐着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高档西装外套垫在地上当坐垫 ,他低垂着头,梳在脑后的发零散垂落,衬衣解开两颗衣扣,露出精壮白皙的胸口,一股浓烈的颓靡感将他囚困在灰暗中。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慢慢在他身前蹲下,靠近时能感觉到加速的心跳。 “贺洵。”她轻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听见召唤,他缓慢抬起头,发红发烫的深瞳直勾勾地盯着她,短时间狂炫两瓶酒的后劲在此刻爆发出来。 “你回来了。”他说话很慢,喉音哑得不成样,“我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 她没懂他话里的深意,直言:“这里是我家,我不回来去哪里?” 他没吱声,近距离盯着她的眼睛,忧郁与深情并存,溢出眼眶的破碎感。 “先进屋吧,我给你倒杯蜂蜜水。” 小梨起身的瞬间,贺洵伸手拉住她,把她强行拽回原处。 这一次,两人隔得更近了。 “姜小梨。” “唔?”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丢脸?” 她微愣,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丢脸。” 贺洵哼笑一声,厌恶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今晚是真的喝多了,再好的酒量也架不住把酒当水喝,后劲急速上头,理智也跟着跑偏,带着那颗被傲娇不羁包裹的心,再也拉不回原点。 “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讨厌自己。”他说着又笑了,人生中第一次出现羞愧的情绪,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我一直觉得自己命很好,虽然在孤儿院长大,但幸运地被外婆收养,从此过上钱花不完的奢靡生活,在绵城我可以谁都不放在眼里。肖洱和路权说我的心智永远停留在18岁,我是不屑的,甚至认为改变是那些穷鬼该做的事,可是今天在餐厅,我觉得自己好幼稚,幼稚又可笑,穿得像个鸡毛撢子跑去砸场,最后又灰溜溜地跑了,我真的...好丢人...” 这番话如轻风细雨般飘进小梨的心底,隐隐生出一丝心疼。 “我嫉妒他,嫉妒又羡慕。”他剖开自己的心,光明正大地给她看,“他认识你比我久,他了解你比我多,你会黏着他,你只会推开我,你看他的眼神带着欣赏,看我像是在看智障。” 他慢慢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尘埃里,“如果让我选,我也选他,像我这样的人,凭什么和他竞争?” “不是的。”大概是习惯了他骄横的那一面,突然听他这么贬低自己,小梨莫名感到生气,“你也有很多优点,也有很多可爱的地方,你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一无是处。” 贺洵有些诧异,不确定地问:“真的?” 他嘴里喷洒着酒香,热气浅浅落在鼻尖,烫得她耳根发热。 近距离欣赏这张脸实在有够精致,清冷的五官自带疏离感,笑起来却很孩子气。 她慌忙移开视线,“嗯。” “我不信。” 他喉头滚了一下,浑浊的眸光变得炙热,忽然伸手摸向她的脸。 她第一时间没有躲,整个人似被什么钉住。 残缺的理智早已被楼道渗透的热风覆盖,心跳也变得不受控制。 见她没有抗拒,贺洵的胆子大了些,微凉的手心轻轻抚摸她的脸,拇指滑过细腻的肌肤,云朵般的柔软触感。 等到神志回笼,小梨抓住他的小臂想要推开,这一举动不知刺激到男人那根火热的神经,他的手灵活地滑到后颈,他顺势亲了上去,双唇紧紧贴在一起。 “!!!” 小梨惊得双眸僵直,来不及记住初吻的感觉,手舞足蹈地挣脱。 他沉眸吻得更用力,另一手搂住她的腰往怀里带,她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他身上,他接得很快,麻利地控住她的腰,狂热的喘息声不绝于耳。 “贺洵。” 她喉音颤得厉害,抬头的瞬间又被他吻住。 湿热的舌头强势伸进嘴里,卷着十足的侵略性,肆意撩拨怯生生的小舌头,时而勾缠时而舔咬,品尝着浸出蜜糖的唇瓣,越吻越激烈,恨不得把她整个人吞入腹中。 头顶是暗黄的楼道灯,一圈一圈漾开光晕。 她全身都在抖,五指拽着他的衣服前襟揪成麻花,直到猛烈的攻势倏然停住,化作一指柔情,细密地亲吻她的鼻尖和额头。 贺洵盯着她红透的脸,心软得不可思议。 “棉花糖。”他咧嘴一笑,藏不住地餍足,“好甜啊。” 小梨懵怔地看着他,被咬过的唇舌还是持续发麻。 难道醉酒也会传染吗? 如果会。 她好像也喝醉了,醉得神志不清。 ———— 警告!警告!警告!距离腹黑梨到场还有0.0001秒? 狗子能不能活到明天另说,今晚他肯定美翻了,哈哈。 黑心梨。(一更)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清晨下到午后,雨丝轻盈的洒向阳台上的小花小草,吸饱雨水的花朵开得格外娇艳。 贺洵沉浸在混乱不清的醉梦里,身后一直有两只超大型的仓鼠在追杀他。 他逃到屋里,房顶被掀起,跳进水里,河水被吸干,无处遁形的他杵在原地不再反抗,平静地接受死神的安排。 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未出现,他在惊吓中睁开眼,隐隐觉得胸口有股压迫感,低头一看,两只仓鼠排排睡,两双呆萌的绿豆眼,充满喜感的小胡子上下浮动。 “我操——” 他粗嗓怒骂,大手一挥,单人飞翔变身双人蹦极,两只仓鼠前后脚撞上电视屏幕,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安全着陆。 黄白那只之前已经体验过,淡定地用手洗脸,灰白那只吓得够呛,扭着圆滚滚的身子光速回窝。 地球有危险,人类好可怕。 * 房间里静悄悄的,唯有仓鼠活动时窸窸窣窣的声响。 贺洵环顾一周,确定姜小梨不在,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到了幼儿园午休时间。 他起身朝洗手间走,依稀记起小梨离开前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似乎是说今天会帮他请假。 昨晚在楼道里发生的一切依然记忆犹新,香甜柔软的触感残留于唇齿之间,糖霜浸到心底,甜得直冒泡泡。 男人抿唇笑出声,双脚仿佛踩在软绵绵的云朵里,连走路都带风。 洗手间放着全新的洗漱用品,贺洵对她的小手段早有防备,来来回回检查无数遍,确定没有问题才开启刷牙洗脸模式。 清亮的水渍扑在脸上,抬头时水滴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颇有美男出浴的唯美。 他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绝色容颜,视线倏地扫过脖子上规整的吻痕,青红发紫,左右对称,看得出施暴者嘬的有多用力。 贺洵哼笑一声,他就说梦里怎么总有小狗在咬他,原来是某人趁他睡着咬他泄愤。 不过几个吻痕而已,这点小伤能换回一个甜腻腻的吻,绝对稳赚不赔。 正得意之际,左面台上的洗面奶被风吹得往下坠,他抬手利索的接住,胳膊传来一阵刺痛,他心神不安,解开衬衣纽扣查看,浮在嘴角的笑容僵硬,脸色由红转黑,由黑转白。 映入眼帘的是胸口至腰部的巨型画作——鼻青脸肿的灰太狼,头顶倒扣着红太狼的锅。 要命的是,画不是黑白,是艳丽的彩色,每一个细节都堪称完美,看得出来画手下了不少功夫和时间。 贺洵拼命揉搓胸前的油性笔,偶然间发现肩头的牙印,衬衣一点一点下滑,从肩膀到小臂,密集且深刻的牙痕宛如印章重重戳上去。 他慌忙查看另一只手,果不其然,姜小梨这个强迫症患者把“对称”两字展现得淋漓尽致,牙印的数量和深浅完全复刻。 至此,昨晚在他断片后发生的一切,已然真相大白。 他厚脸皮地闯进屋内,大爷似的在沙发上摆大字,忍辱负重的小梨乖乖等到他睡着。 紧接着,棉花糖梨下线,黑心梨占据主人格。 她“嗷呜”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在他身上乱咬一通,而后觉得惩罚不够味,于是解开他的衬衣,一面发出邪恶的坏笑,一面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油性笔的特点就是防水性极强,搓得越狠颜色越鲜艳,看着栩栩如生。 贺洵绝望地闭上眼,沉沉叹了一口气,疯癫的又哭又笑。 ——黑心梨。 ——不愧是你。 *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钢琴课,上课地点在园内的艺术馆。 小梨刚安排小朋友坐好,季铭立马凑过来想和她说说话,余光瞥到门口那抹惹眼的身影,贺洵大摇大摆地闯入,纯白T外罩着宽松的短款帽衫,黑发稍显蓬松,乍一看像极了高中热爱打篮球的运动boy。 “——贺老师。”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呼唤声回荡整间教室,自从画画事件后,小朋友们已经完全接纳他。 “上课了。”贺洵板着脸走来,颇有几分老师的严肃,“不准说话,乖乖坐好。” 他若无其事地走到季铭身边,装模作样地摸后颈,故意暴露脖子和手臂上的印记。 “昨晚没睡好,一身酸痛。” 颈边太过明显的吻痕让人想忽略都难,季铭脸色稍变,下意识看向姜小梨。 小梨心慌地移开视线,万万没想到自己泄愤的手段居然被他当作炫耀的资本,这家伙脸皮厚过城墙,羞耻心这种东西他压根就没有。 事实证明,昨晚那出可怜巴巴的自嘲戏码大概率是骗她心软的诱饵,再趁着她意志薄弱之际猛吃豆腐,怪不得他说话酒醉迷糊,亲吻时完全变了一个人,技巧娴熟且松弛有度,稍一撩拨亲得她头晕脑热,最后情不自禁地抱着他回吻。 想到这里,怒不可遏的小梨燃起复仇之火,满脑子都是花样折磨他的手段。 * 钢琴教室空间很大,整齐摆放了几十架进口钢琴,讲台上的两架钢琴对放,经典的斗琴场景。 季铭五岁开始学琴,从小到大拿奖拿到手软,当初也是罗婉三顾茅庐他才同意来此教学,按课时收费,价格不菲。 他入园没多久便看上姜小梨,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看不透的神秘感,总觉得甜美笑容的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追了小半年,原以为这种姑娘信手拈来,没想到她总能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他每一次的示好,婉约拒绝他的各种邀约。 季铭也是众星捧月下长大的人,他极少主动追求女人,更没有被女人拒绝过,而这个看似普通又不普通的姜老师成了他唯一攻克不下的堡垒。 手下败将。(二更) 趁着季铭认真上课之际,贺洵悄无声息地挪在小梨身边,笑眯眯地找她搭话。 “姜老师,你咬我一身牙印是想干嘛,做法啊?” 小梨维持面上的平静,虽然心里很想掐死他,“我是在诅咒你。” “那太好了。”他没皮没脸地凑近,“最好咒我这辈子和你绑死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离。” 她愤愤地瞪他:“你想得美。” 贺洵笑得如沐春风,仿佛打了一场胜仗,“没看出来你还有画画的天分,画得不错,我很喜欢。” “...” 小梨怒气值直线飙升,面上淡定如水,“你,不要脸。” “过奖了。”他嫣然一笑,“我受之有愧。” “贺老师。” 主讲台忽然飘来一句严厉的男声,直逼贺洵,“你是对我的教学方式有什么异议吗?” 贺洵忙着和小梨调情,压根没时间搭理到这货,可他非要主动挑起战火,哪有不迎战的道理? “没什么异议。”他双手抱胸,假模假样地皱眉,“只不过你刚才弹的曲子,第二节第三个音和第五节第二个音错了,按理说名校生不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吧。” 季铭面上一冷,刚才他的注意力全在窃窃私语的两人身上,的确错了两个音,没想到他居然听得出来。 “看来贺老师对钢琴颇有了解。” 贺洵懒洋洋地说:“谈不上了解,只是略懂一二。” “不知贺老师是否愿意和我切磋一下 ,顺便也让孩子们感受一下双钢琴的魅力。” “我已经很久没摸琴了。” 季铭不阴不阳地说:“所以,贺老师是怕了?” 贺洵还没接话,罗茂茂忽然站起来大声为他应援,“舅舅,哦不,贺老师你大胆地往前冲,我永远永远支持你。” 茂茂嗓门出奇的大,他一吼,其他小朋友立马跟上,乱七八糟的加油声如潮水般涌来,整间教室闹哄哄的。 小梨以为贺洵是装腔作势,担心输得太难看,站出来想替他解围。 “继续上课吧,不要影响孩子们...” “行。”贺洵简单一个字打断小梨后续发言,“我陪你玩玩。” 他在孩子们的呼唤声中慢悠悠地走向讲台,气氛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台下的孩子们更是大气不敢出。 “别挑太难的曲子,我怕我跟不上。”贺洵上场先示弱。 季铭轻蔑一笑,“不如你来挑,我都可以。” 贺洵不急不慢地说,“那就...《野蜂飞舞》。” 男人眼中一晃而过的诧异,倒不是说不会,而是这个曲子对指法的灵活性和协调性要求极高,在超高速的演奏中极其容易出现失误。 贺洵挑眉:“怎么,太难了?” “一般难度。” “那就别废话,开始吧。” 他揉了揉酸疼的手臂松松筋骨,视线瞥见小臂那串牙痕,抿唇一笑。 伴随季铭率先按响第一个音,贺洵紧随其后,双手流畅地在琴键上轻盈起舞,高低激昂的音符交错,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回婉转,将人一秒拉入狂野的大自然,仿佛置身于万花丛中,每一个音阶的攀升与下落,似在捕捉野蜂飞舞时的灵动与急促。 台上的孩子们傻了眼,站在教室后方的小梨讶异地张大嘴,目光紧盯着游刃有余的贺洵,甚至还能冲她挑眉嘚瑟。 反观贺洵对面的季铭,技巧虽不输他,但心态上差一大截,越是想赢越容易露出破绽。 特别到了乐曲中段,旋律越来越密集,激烈的像是两窝蜂群对立互殴,有一种杀人不见血的窒息感。 季铭没想到贺洵可以一音不差地弹到现在,本该放空的脑子被乱七八糟的事塞满,慌乱中竟然按错了一个音。 外行人或许听不出来,但当年学琴时贺洵是公认的绝对音感,单音的偏差在他耳中无限放大,他提唇冷笑,宛如一巴掌狠狠扇在男人脸上,季铭脑子乱作一团,双手开始不听使唤,频繁出错导致后续根本弹不下去,最终停了下来。 贺洵淡定地弹完最后一个音,全场寂然无声。 罗茂茂第一个回过神,蹦起来扯着嗓子宣告全世界,“耶!我舅舅赢了!” 贺洵优雅起身,缓慢走到满脸沮丧的男人面前。 “我只是谦虚,又不是真的菜。” 他居高临下地说:“季老师,山外有山,别当井底之蛙。” * 因为这场斗琴,贺洵在幼儿园一战成名,空降军秒变实力派,园里那些古板的老学究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欣赏。 外人的看法他并不在乎,而他在乎的那个人全程没说一句赞扬的话,胜利的喜悦也变得微不足道。 放学时间,绵绵小雨转大,狂躁的雨滴发疯似的往下砸,空气里弥散着大片雨雾。 贺洵回个信息的功夫,姜小梨不见了。 他火急火燎地跑到园外,在小黄车离开校门拐向右侧时,他倏地冲出来拦截在车前。 小梨没想到他这么激进,一脚油门狠狠踩下,车头停在离他几厘米的位置。 “贺洵。”她涨红了脸,下车斥责他的举动,“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他闷声低喃:“谁叫你偷偷摸摸地逃跑。” “难道我回家也要向你报备吗?” “你好歹也和我说一声,你这么突然消失我会担心。” 小梨回想起稀里糊涂被人夺走的初吻,郁闷又羞涩,“我不要你的关心。” 两人没有打伞,站在大雨中很快淋成落水狗,惹得过往的人和车纷纷注目。 贺洵两步走到她身前,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因为我昨天亲了你在生我的气?” 她没吱声,脸颊的红晕深了几度。 “你咬也咬了,画也画了,我一句怨言也没有照单全收。”他故技重施摆出小可怜的嘴脸,姿态放至最低:“要是还不解气,你直接说吧,你还想怎么折磨我。” 小梨觉得他有毛病,雨中站久了周身发冷,她回身想溜。 贺洵固执地拽住她的手,“说完才准走。” “我还没想好。”她无奈地回了一句,“明天再说。” “今日事今日了,吵架不能过夜。” 她很清楚他的脾气,这么僵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最终还是松了口。 “你先上车。” * 一小时后,死皮赖脸的贺洵不仅成功混进小梨家,甚至凭借几个响亮的喷嚏换来冲热水澡的资格。 洗完澡的小梨在卧室里吹头发,翻开衣柜寻找宽大的运动装给男人换上。 屋外传来按响电子锁的声音,她以为是楼上的邻居,并未放在心上。 贺洵哼着小曲从洗手间出来,上身赤裸,下身套着湿透的长裤,头顶的湿发往下滴水,全身冒着热气。 他瞧见客厅端坐着一个人,光看背影和小梨一模一样。 “姜小梨,我晚上想吃牛肉面。” 男人嗓门惊人的大,俨然已经把自己当作这个家的男主人。 听见动静的小梨从卧室走出来,一眼瞧见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再看站在她身后半裸姿态的贺洵,脑子轰地炸开。 “妈妈?” “???”贺洵瞬间死机,机械化地重复一遍,“妈妈?” 姜妈妈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小梨,而后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胸口印着灰太狼图案的贺洵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视野里。 她那张脸和小梨几乎复制粘贴,唯一的区别是多了黑框眼镜和眼角的皱纹。 姜妈妈既惊讶又好奇,抬起眼镜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你是...” “啊、阿姨,你好。”贺洵站得笔直,紧张的话都不会说,“我、我叫贺洵。” 姜妈妈温柔地笑了笑,指向他胸前的巨作,“你这个刺青挺特别的,很有个性。” 贺洵:“...” 喂,雷公,你在家吗? 我恳求你劈死我。 对,就是现在。 ———— 这大概会成为狗狗一生的阴影吧,哈哈哈哈。 丈母娘:我闺女品味好独特啊,不错,有个性,我喜欢。 贺小狗:狗已死,有事请烧香。 梨宝:后悔了,应该画猪八戒的。 小白梨。 厨房里飘来阵阵烟火气,勾人馋虫的饭菜香。 贺洵在沙发上坐立难安,好几次想去厨房帮忙,都被姜妈妈婉约拒绝。 他双目无神地盯着无聊的电视节目,身上穿的是刚才出门买菜的姜妈妈顺手给他买的运动装,甚至贴心地搭配新内裤。 “留下来一起吃饭。” 一道圣旨把贺洵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未来丈母娘的话不听也得听。 相比他的惶恐不安,小梨明显淡定多了,听从妈妈的要求切好水果端出来给贺洵。 “我妈说应季的芒果特别甜,让我切来给你尝尝。” 贺洵瞥了一眼厨房忙碌的身影,战战兢兢地问:“阿姨还有说其他吗?” “哦,问我你爱不爱吃辣椒。” “爱。”他露出孩童般的微笑,“你告诉阿姨,我超爱的,她放砒霜我都照吃不误。” 小梨无言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马屁精。” “我这叫尊重,你懂什么?” 她懒得搭理他,放下果盘转身就走,走到半路倏地想起什么,绕回来小声警告:“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如果我妈问起我在幼儿园的事,你不要乱说话。” “你怕我乱说什么?”贺洵直接挑破,“说你桃花满天飞,追你的人从办公室排到校门口?” 小梨脸颊微鼓,“贺洵。” 他冷哼一声,吊儿郎当的身子后仰,“事实就是事实,你一个当老师的人公然教唆别人说谎,不觉得羞愧吗?” “首先那些桃花不是我想要的,其次那些人我也不喜欢,但是你这么一说,我妈肯定当真,以后会不厌其烦地询问我进展。” “你不喜欢那些人,那你喜欢谁?”他表情倏然冷下来,飞来横醋酸死人,“你是不是还在想着路权?” “...” 小梨直接气笑,平时厌恶暴力解决问题的她抡起抱枕往男人头上砸,砸完就跑。 “你跑是什么意思?”贺公子冲着她的背影低吼,“心虚啊?”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门响。 贺洵火大地揉抓抱枕泄愤,等以后他和姜小梨结婚了,第一时间和路权绝交,有那么漂亮的漫姐还敢勾引我老婆? 妈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 餐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四菜一汤,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姜妈妈似乎没有被贺洵的大型社死现场所影响,看他的眼神透着一丝亲切和友爱。 “贺洵,你尝尝这个,我最拿手的红烧鸡腿。” 他有些受宠若惊,两手端着碗去接鸡腿,手在抖,声音也跟着抖,“啊、阿姨,谢谢。” 姜妈妈忙对身边的小梨说:“你看看人家多讲礼貌,懂得双手接物。” 小梨假笑附和,在心底翻起大白眼。 你别被他的假象迷惑,他平时可不长这样。 “阿姨您过奖了,我外婆从小就教育我什么是中华美德,忠诚守信、勤劳节俭、自强不息、礼义廉耻,等等。” “说得好。”姜妈妈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现在这个社会太浮躁,少有年轻人能有如此觉悟,保持下去,今后必成大才。” 贺洵被夸得不好意思,“这些都是作为一个爱国守法的公民应该做的,我很荣幸能成为龙的传人。” 姜妈妈笑意加深,又给他夹了一个鸡腿,顺口问道:“你胸口那个刺青...” “阿姨,这不是刺青。”贺洵生怕她误会自己是外面闲逛的小黄毛,心急地解释:“这是有些梨,不对,有些人趁我醉酒在我身上画的,由于面积过大又是洗不掉的油性笔,导致皮都搓烂了,依然存在感十足。” 此言一出,姜妈妈侧头望向闷头吃饭的闺女,某些梨...大概和她脱不了关系。 “你可以试试风油精和酒精,对去除油性笔很有效。” 贺洵脑子一麻,“又是风油精?” “风油精怎么了?” “没什么。”他双眼发直,欲哭无泪,“特别带劲。” 姜妈妈虽不知其中发生什么,但能隐约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情愫,光是从小梨允许他在家里洗澡便能看出,他们的关系比看上去更加亲密。 “我听小梨说,你是她现在的工作伙伴,那你对她平时的生活应该很了解吧。” 贺洵一听这话就知话里的深意,特上道的直击重点:“不知道阿姨是想询问哪一部分?” “关于风花雪月。” 小梨试图阻止,“妈。” 贺洵勾起一抹坏笑,神神秘秘地说:“四个字概括,丰富多彩。” 姜妈妈立马来了兴致,“愿闻其详。” 他兴奋地放下筷子,掰起指头细数,多少带一点私人恩怨。 “据不完全统计,姜老师的追求者目前至少有3人,其中包括光长肌肉不长脑子的体育老师,没什么实力还喜欢斜眼看人的钢琴老师,还有一个亲密无间的哥哥,目前没发现缺点,但我觉得他不适合姜小梨。” “为什么不适合?” “那人正经又无聊,就像一块黑白背景板,配不上五颜六色的小白梨。” 心里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把深埋在心底的爱称说了出来。 “他说的那个哥哥该不会是林禄白吧?”姜妈妈的视线移向小梨,抬了抬眼镜,“小白梨同学。” 小梨脸红透了,心想社死的人不是他吗?怎么莫名其妙变成我了? “妈,是他误会了,我和禄白哥不是那种关系。” 姜妈妈也不戳破,点头附和:“我倒是挺认可贺洵的话,禄白虽然优秀,但也的确无趣,比你爸还要无趣。” “爸爸哪里无趣了。”小梨据理力争:“他多疼你啊,满心满眼都是你。” “问题就是在于太疼了,每天恨不得打几十个电话给我,老夫老妻又不是谈恋爱那会儿,我也是需要空间的嘛。” 明明是在抱怨,听者却吃了一嘴狗粮,还是悄无声息咽进肚子里的那种。 “贺洵。”姜妈妈忽然转头看向他:“你应该不是那种每天无所事事只知道黏着女朋友的人吧?” “啊?”贺洵尴尬地笑,也不知这话是不是故意点他,“我、我觉得恋爱中适当保持距离是对双方的基本尊重。” “你这个思想就很正确。”姜妈妈端起水杯,晃荡的那两下像极了在品酒,“所谓恋爱,就是两个闪着光的人慢慢融合在一起,但是光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有,黯淡时便是自我的充电时间,你只有把自己变得更优秀,才能更好地照耀自己和对方。” 贺洵听得一愣一愣,莫名有一种跪在佛像前接受佛光洗礼的错觉,忍不住拍手鼓掌。 “老大,哦不对,阿姨,我受教了。” “现在是吃饭时间,不是在上课。” 姜妈妈一个劲地给贺洵夹菜,满眼慈爱,“饿了吧,赶紧吃。” * 饭毕,贺洵自告奋勇抢着洗碗,这次姜妈妈没有阻拦,松口同意他帮忙。 她坐在客厅听着厨房里丁零哐啷的动静,不禁会心一笑。 “他平时是不是很少做家务?” 小梨默默点头。 “其实我能看出来他家境应该很不错,不过咱家也不差,所以家庭背景不是我们的侧重点,挑选男人还是要以人品为主。” “妈,我和他不是你想得那样。” “是不是我想得那样,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姜妈妈看破不说破,扭头往向水池前手忙脚乱的男人,微微侧身贴近小梨:“不过比起禄白,我更喜欢他,这孩子骨子里很缺爱,但心地还是很纯良的。” “您越来越像天桥下面算八字的老头了。”小梨戏谑道。 姜妈妈严肃地说:“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 “不敢不敢。”小梨黏糊糊地搂着她撒娇,“您可是心理学的权威,姜教授。” * 等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贺公子龟速整理完厨房,时间已过晚上8点。 见贺洵出来,姜妈妈立马起身拿过包往外走。 “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家睡美容觉了。” 她走到门口穿好鞋,回身看向并排站的贺洵和小梨。 “贺洵,今天你辛苦了。” “您做饭更辛苦。”贺洵连忙接话。 姜妈妈笑盈盈地叮嘱:“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夜生活,但不要玩得太晚,熬夜影响身体健康。” 他信誓旦旦地说:“您放心,12点前我绝对躺在床上。” 话说着,他条件反射地看了姜小梨一眼。 小梨用余光瞪他,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和你睡一床。 两人的眼神交流被妈妈尽收眼底,开口便是吐槽:“小梨我倒是不担心,她从18岁开始养身,小小年纪活得像老太太。” “我这叫防患于未然。”小梨郑重其事地说:“难道非得等到保温杯里泡枸杞的年纪,才意识到健康的重要性吗?” “你看,你看,说两句她还急眼。” 姜妈妈满眼怜爱地看着自家闺女,转身前忽然想起什么,忙从包里掏出一个四方盒子塞进贺洵。 “一点小小的见面礼,希望你会喜欢。” 贺洵怔住,欣喜得不知如何是好,“阿姨,我都没给您准备礼物。” “你把小梨照顾好,就是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保证完成任务。”他一脸正气地喊话。 姜妈妈离开后,贺洵盯着色泽艳丽的盒子一个劲的傻乐,自认为获得丈母娘的认可约等于成功一半,沾沾自喜地他忍不住和小梨分享喜悦。 “阿姨真是慧眼识人,居然能透过我帅气的外表看穿我优雅的灵魂。” 他越想越嘚瑟,把玩着手里的盒子,用手托着放在眼前,左右打量,“你猜里面是什么?” 小梨摇了摇头,这个盒子越看越眼熟,等她回想起它的真面目,贺洵已经急不可耐地打开。 “砰——” 盒子里蹦出一个拳头光速锤向他的鼻子,他猝不及防挨了一记,当场定住。 “你没事吧?”小梨担忧地问。 “没事。” 然后,一侧鼻血缓缓流下。 小梨没憋住,捂住嘴“咯咯”地笑。 “以前我一直不理解,小白梨为什么会有黑心梨人格?” 贺洵慢动作擦拭流到下颌的鲜血,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睛。 “现在我知道了,女承母业,遗传基因真他妈的强大。 ” —— 喵好喜欢姜妈妈啊,难怪我们小梨宝这么美好,狗子你就偷着乐吧,顺便说一句,丈母娘好说话,老丈人就....咳咳,小狗自求多福。 话说你们听见了吗?狗子用风油精擦画时爽得嗷嗷叫的声音,哈哈哈~ 嫌弃。(一更) 幼儿园的生活充实且快乐,贺洵可以光明正大地围着姜小梨打转,无意外的,他们的流言蜚语也传得沸沸扬扬。 作为贺洵的曾经手下败将,季铭心里虽有不服,但也能从园长的态度猜出贺洵的身份,大概率沾亲带故。 季铭自知背景和财力比不过贺洵,便想用其他方式接近姜小梨,可万万没想到那坨狗皮膏药黏性极强,几乎全方位覆盖,好几次他还没和她说上话,贺洵跟瘟神一样闪亮登场,宣示主权时甚至能看见孔雀开屏的大尾巴晃来荡去。 当然,不服贺洵的人不只季铭,还有体育老师杨锐,他是从体校特聘的优等生,生得高大强壮,五官周正,说话做事都是一根筋。 他一早看贺洵不爽,逮着姜小梨不在便想杀杀他的锐气。 “不知道贺老师的俯卧撑能做多少个?” 男人忽然开嗓,所有学生的注意力统一看向后排的贺洵,他正沉迷给小姑娘扎头发,手法十分笨拙,但看得出来很努力在学。 贺洵认真绑好头发,不耐烦地抬眸,“你上你的课,烦我干什么?” 他也看这个傻大个不顺眼,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写情书表白,得亏他手脚麻利,赶在姜小梨发现之前拦截那封情书。 该说不说,字写得不错,只不过情话土得掉渣,但也符合他的人设,四肢发达,头脑空空。 杨锐两手抱胸,挑衅的口吻,“因为刚好讲到奥运会的知识,所以想邀请你比试一场,提前让孩子们感受一下竞技的魅力。” 贺洵摩拳擦掌,“你想怎么比?” “俯卧撑200个,谁先做完算谁赢。” “200?”贺洵冷笑一声:“你看不起谁呢?” “那你说个数。” “没有数,谁先停下算谁输。” 杨锐一脸得逞地笑:“可以。” * 约莫十五分钟后,从会议室出来的姜小梨马不停蹄地赶去大操场。 她远远瞧见孩子们站在草坪里围成一个圈,一边兴奋鼓掌一边乱七八糟地数数。 ——坏了。 姜小梨顿感不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操场,只见圆圈的中央是两个并排做俯卧撑的男人,双手改成单手,两人皆胀红了脸,在全身暴汗中挑战身体极限。 “你们干什么?赶快起来。” 贺洵体力虽不及杨林,但好胜心极强的他哪怕下一秒吐血身亡,此刻也要咬牙坚持。 他手臂抖得厉害,咬死后槽牙硬挺,“不能停,还没结束。” 杨锐也跟着放狠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小梨无语凝噎,只想一人一个铁锅拍晕就好,男人幼稚起来着实令人发指。 她见两人心意已决,无奈只能喊来看戏的罗茂茂,在他耳边低语两句,茂茂摆了个“ok”的手势,悄无声息地蹲在贺洵身边,忽然伸出小肉手疯狂挠他的痒痒。 “喂,你干什么?” 这里明显是他的禁区,一碰痒得受不了,他笑嘻嘻的倒塌下来,杀人的目光横扫过去,怕死的茂茂早已跑远。 杨锐也跟着停下,起身时说了一句,“这次算打平,下次再来。” 他带着孩子们前往跑道继续上课,瘫倒在地上的贺洵慢悠悠地翻过身,头顶是刺目的阳光,精疲力竭的他大口喘着粗气,视野里倏然出现软乎乎的小圆脸。 小梨用手指戳他的脸,关切地语气:“你还好吗?” “我要说不好,你能亲我一下吗?” “不能。” “不能就别关心我,让我与阳光草地融为一体,在腐烂中走向死亡。” 小梨不惯他的臭毛病,“那好吧,祝你早死早超生。” 她起身要走,贺洵立马翻身而起,站直后双腿猛打颤,由于体力消耗太大,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如果我真的没了,你会开心吗?” 小梨倏地停步,回身看他,摇了摇头,“我会少很多乐趣。” “真的?”他笑成一朵花,汗珠顺着下颌不断往下滴,似剔透的晨露闪闪发亮,“你终于发现我的好了,我很欣慰。” 小梨微微一笑,两手背在身后,柔声唤他:“贺洵。” “我在。” “说实话,你让我有一种冲动。” “大白天就有冲动?”贺洵满脑子都是黄色颜料,嘚瑟地撩了撩飘逸的黑发,“我知道自己某些方面很迷人,但请你克制一点,毕竟还在幼儿园。” 小梨神秘地勾了勾手指,他跟丢了魂似的弯腰凑近。 “我很有冲动...”她故意拉长尾音,在他耳边吹气,酥酥麻麻,“想把你毒哑。” “...” 他唇角笑意凝固,再看她温柔甜美地笑,后背窜起一丝凉意。 “你现在装都不装了是吧,黑心梨。”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笑出弯弯的月牙眼,装傻一流,“贺老师,快下课了,我们带孩子们回教室吧。” 贺洵目瞪口呆地盯着她欢快离去的背影,无语地扯了扯唇角。 善于伪装的小妖女,我迟早要把你的真面目撕下来,只给我一个人看。 唉,罢了。 人固有一死,不如被她玩死。 我心甘情愿。 * 今天是周五,轮到贺洵和小梨在门口值日。 不知是不是小梨多心,自从贺洵来到他们班,负责接孩子的家长从爸爸变为妈妈,特别是班里的单亲妈妈,首当其冲便是依依妈妈,年轻漂亮还带点混血感,说话中英文混杂,每次都会借着孩子为由找贺洵说很久的话。 小梨将一切尽收眼底,心底隐隐燃起一丝酸涩,每次见到依依妈妈朝这边走,她都会自觉让开位置。 贺洵送走依依母女后回到小梨身边,低声询问:“我们平时需要家访吗?” “每个学期都有一次。” “哦。”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贺洵如实说:“刚才依依妈妈问我下次家访会不会去?”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姜老师去我就去。” 小梨心间冒出一股无名火,没好气地说:“家访是班主任的工作,配班老师不用参与。” 贺洵明显愣了一下,很少见她情绪外露,毕竟她可是连恶作剧时都能保持微笑的女人。 她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越是想不明白越是心烦意乱。 “我先下班了,拜拜。” 贺洵眼疾手快的拉住她,“肖大神说皮卡的狗鼻子雷达找到一家很好吃的川菜馆,晚上我们一起去?” “不了,我约了人。” “你约了谁?” 以往小梨会选择沉默,今天不知怎地,她就是想看他难受,“禄白哥约了我吃饭。” 贺洵一听果然炸开了锅,肉眼可见的暴躁起来,见她转身想溜,不依不饶地追着她到停车场。 “你们不是上周才吃过饭吗?周末又在你奶奶家吃了一顿,一顿饭有必要没完没了地吃吗?” 小梨不吱声,他火大地抓住欲关上的车门,“你和他在一起了?你们开始约会了?” “这是我的私事。”她用强硬的口吻回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的话。” 她不想理他,用尽全力想关车门,他五指拽得死死地,低头见她冷漠的脸,燎原的傲气直往脑子里冲,“姜小梨,你是不是就喜欢男人围着你打转,不拒绝也不接受,不清不楚的吊着所有人,看着他们为你争得头破血流,你觉得这样特有意思是吧?” 小梨没想到他会这样想自己,难言的委屈涌上心头,瞬间红了眼眶。 “你之前不也有很多女朋友吗?论起丰富多彩你远远高于我,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这是一码事吗?” “对我而言,是。”她大概是真的气糊涂了,违心的话脱口而出,“贺洵,我的初吻是想留给一个干干净净且懂得珍惜我爱我的人,不是你,你玷污了我的灵魂。” “玷污”这个词实在太重,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贺洵呆呆站在原地,眸底闪烁的微光一秒熄灭,他慢慢松了手力,任由她摔上车门扬长而去。 初夏傍晚的微风吹来一丝闷热的燥意。 他还是被她嫌弃了。 以前做过的孽,早晚得还回来。 浑浊。(二更) 周五晚上的“L”酒吧生意爆棚,不到9点已经满座。 酒吧里放着悲伤情歌,一个身穿修身短裙的美艳女人拎着一瓶酒走向最里面的卡座,她坐在贺洵对面,酒推到他面前。 “路权说请你,不收钱。” “为什么不收?”贺洵举着酒杯晃荡,“我他妈现在只剩钱了。” 沉漫嫣然一笑:“这个酒又不贵,进价不到500。” “什么?不到500?路权这个死黑商。”贺洵怒不可遏地拍桌子,“他之前收我5000,忽悠我是某某庄园的年份酒。” “哎呀,傻大款就是用来坑的嘛。”女人轻描淡写地说:“宰客都是从熟人下手。” 贺洵冷笑两声:“我现在知道你俩是怎么看对眼的,心肠黑一块去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沉漫妖娆地撩起卷发,浅笑嫣嫣,“我是被他带坏的。” 贺洵回以大白眼,表示一派胡言。 沉漫见他一直闷头喝酒,狐疑地摸了摸下巴,“你今晚怎么有空来这里消费?不用陪小梨吗?” “她可不需要我陪,人家现在招一招手,一整排男的任她选,什么奇形怪状都有。” 说起这个,他止不住地冒酸水,“我他妈真的搞不懂,姜小梨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充其量也就一个清纯可爱,她怎么就那么招惹烦人的蜜蜂,嗡嗡嗡地吵死人了。” 沉漫沉思片刻,寥寥数语便道出其中奥秘,“因为男人这种生物自卑又自大,太优秀的女人他们掌握不了,只能喜欢追求他自认为可以掌握的女人。那些人根本不了解小梨,她是一个不需要男人也能把自己过得很好的姑娘,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攻破?” “的确很难追。”他仰头喝了一口酒,悠悠道:“坚不可摧。” “有情况?”沉漫故意凑近欣赏悲情男主的苦瓜脸,笑得花枝招展,“你终于被小梨拒绝了?” “漫姐,你这个“终于”有点伤人。” 沉漫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他满上,热情地碰了碰他的酒杯,“老实说,我最开始知道你在追小梨,我作为她的姐姐是不看好的,倒不是说不满意你,而是你的生活圈子太乱了,你和她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强融只会两败俱伤。” “我从来没想到勉强她,我一直都是追着她的节奏,为了她,我甚至愿意去幼儿园工作,天天跟个保姆一样围着那群小屁孩打转,累得像条狗我也没有想过放弃。” 他盯着酒杯里晃荡的红色液体,内心被无尽的酸涩填满,“我朋友说我是不甘心,我也以为自己是这样,可是慢慢地,我发现她好多可爱的地方,笑起来可爱,生气也可爱,我只要看见她我就开心,被她折磨我也没有怨言,我就跟中了邪一样,睁眼闭眼全是她” “你中了什么邪?” 正当他为情所困要死要活之际,一个粗犷的男声冒了出来。 人如其声,近看就是人形肉坦,男人冷冽的眸光从贺洵身上晃过,最后落在沉漫的笑脸,喉音软下来。 “喝酒不叫我?” “我看你在忙嘛。” 沉漫对外是独当一面的大姐大形象,唯独在老公面前化作娇滴滴的小鸟,极其自然地缩进他的怀里,在他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 路权眉头微皱,旁若无人地说:“你赢了,今晚你在上面。” 沉漫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比耶,兴奋地喝光杯里酒。 “什么意思?”贺洵没看懂。 沉漫解释道:“之前我和路权打赌,堵你能不能追到小梨,谁赢了谁就能拥有床上主导权。” 贺洵双眼瞪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人性?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情打赌?” “你搞清楚,我是赌你成功的那方。”路权一脸的惋惜加鄙视,“怪只怪你自己不争气。” 贺洵深吸一口气,本就破碎的心这下碎得更彻底了。 “我他妈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受虐?” 他晃悠悠地站起身,生无可恋地挥手:“我走了,你俩继续甜蜜蜜。” * 贺洵前脚走出酒吧,后脚沉漫便追了出来,直接递上他一张名片。 他低头一看,稍显困惑,“这个是?” “小梨隔壁那间空房的房主恰好是我之前的工作伙伴,如果你有兴趣租房可以联系她,就说是我的朋友。” 贺洵怔住,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漫姐” “矫情的话省了,我也是看在路权的面子上才愿意帮你一把。”她眼神忽然变得犀利,压迫感十足:“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以后敢做出任何对不起小梨的事,或者有任何伤害她的行为,我照样大嘴巴抽死你,管你姓贺还是姓王。”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到目前为止,我认识的二世祖里没有一个长情的,希望你能打破这个魔咒。” 贺洵也知道希望渺茫,但有人支持总归还是开心的。 “漫姐。” 他叫住转身欲离开的她,问了一个藏在心底的问题,“如果一支彩笔想在一张白纸上画画,会不会毁了那张纸?” 沉漫闻言笑了:“这个问题你得去问白纸,如果那幅画很美,白纸也喜欢,笔是黑色还是彩色重要吗?” “可是白纸讨厌彩笔的颜色,彩笔也很无奈,因为它已经浑浊,再也退不回黑色了。” “既然如此,一开始就不要画,下笔的时候它不知道自己是彩色吗?” 贺洵被怼得哑口无言,自嘲地笑了一声,没再接话。 沉漫继续说:“彩笔的重点不是怎么退回黑色,是该如何完善那幅画,如何让白纸感受到它的真心。” “我明白了。”贺洵肩头一落,卸下心头那股闷气,“谢谢你。” “别谢,我可是娘家人。”她低头看了一眼震动的手机,小梨在叁人小群里发了信息,“小梨的饭局好像结束了,正在回家的路上,你现在开车过去应该可以赶上。” 贺洵二话不说便往停车场方向跑,瞬间没了人影。 沉漫抬头望向天上的圆月,正感叹月色真美,路权忽然出现在身后,亲昵地搂着她的腰。 “再赌一次?”他沉声问。 “好啊,不过这次我想赌大一点。” “说来听听。” “如果我赢了,你要扮成医生给我治疗,如果输了” 她凑近他耳边,娇滴滴地说:“你最爱的JK制服 ,安排。” —— 活该。(一更) 赴约之前,姜小梨回家换了一身衣服,薄荷绿的蕾丝连衣裙是向悦送的生日礼物,柔顺的长发用蝴蝶结绑在脑后,清新脱俗又不失灵动的美感。 向悦知道她今晚和林禄白有约,强烈要求她穿上自己买的裙子,站在堂姐的角度,向悦更支持她和林禄白多接触,如果能顺利发展是最好。 可是小梨并不期待和他吃饭,只因上周去看奶奶时,林禄白刻意在奶奶面前提起朋友新开了一家日料店,奶奶便擅自做主让他带小梨去。她在家人面前一向很乖,虽然点头答应,但也清楚自己对林禄白没有任何超越朋友的情感,更没有兴趣闯进他的交际圈。 “好看。” 这是林禄白今晚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 “谢谢。” 她礼貌回应,上车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男人随口问她:“在等别人的信息吗?” “不是,是幼儿园群里的消息。” 林禄白没有拆穿,他能看懂那种拿起手机的期待和按灭后的落寞。 “上次我们在餐厅里遇见的那个男人,他还在你们幼儿园?” “在。” “真没想到他能坚持这么久,他身上的烟花气息太重,怎么看都不像是幼儿教师。” 她能听出他话里淡淡的轻蔑,诧异地侧头看他,语速不自觉的变快,“虽然他不是正牌幼教,但他身上有很多闪光点,也很努力地对待这份工作,班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林禄白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如此急切地为他辩解。 “如果以后有人对我产生怀疑,你会不会也像这样维护我?” 她展露笑颜,“如果你是被人诋毁,我当然会。”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林禄白不可能听不懂,他尴尬地扯了扯唇,不太自然地转移话题,“朋友说今晚有我最爱的马粪海胆,你可以尝一尝,比一般的海胆鲜甜。” 小梨用微笑回应,转头看向车窗外虚幻的光影,不知为何,那个身影一直在她眼前晃。 当时车开出很远,她透过后视镜看见站在原地不动的男人,那股颓靡无力的绝望感漫散全身,像是被她的话伤透了心。 后来在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反思自己过激的言语,但也生气他胡乱评价自己。 基于是他有错在先,如果他不主动找她说话,她也不想理他了。 这一刻,她接受耍小孩脾气的自己。 幼稚就幼稚,凭什么只有他可以幼稚? * 车停在日料店附近的停车场,两人并肩朝那处走。 林禄白一直侃侃而谈自己在国外的所见所闻,小梨认真聆听,但她的心思明显不在这里,随时会被手机震动带偏,期待和落寞重复上演。 快走到日料店门口时,林禄白忽然冒出一句,“虽然裙子颜色很好看,但我还是觉得白色最能衬托你的气质,就像天使一样纯洁。” 小梨猛然停步,他也跟着停下,回头看她,“怎么了?” “抱歉,我忽然想起还有一项很紧急的工作要完成,可能没办法陪你吃晚餐了。” 林禄白自然不信这拙劣的谎言,张嘴还想追问。 “还有,禄白哥你可能离开太久,忘了我最不爱吃的就是海鲜。” 小梨柔声细语地堵住他的后话,有礼貌地挥手道别,转身时,自由的笑容浮上嘴角。 她从来不是需要外人精心呵护的易碎娃娃,她有自己的思想和追求,讨厌被人固化成某种单一形态。 她或许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她独一无二,永远热爱自己。 * 她穿着漂亮的新裙子在家附近的面馆吃了一碗牛肉面,碗里的大坨牛肉不禁让她想起那个把肉全夹给她的男人。 习惯实在是一件磨人的事,一直喜欢独来独往的小梨在认识贺洵以后,每天都会被他不同程度不同方式地打扰,偶尔很烦人,但欢乐占据大多数。 在他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示自己的恶作剧天分,看他受尽折磨又无处申辩的模样就好笑。 想到这里,小梨重新翻出手机,点开他的微信,聊天记录的最后一条,是他今早发的一张照片——山顶的日出。 贺洵:『起床了,黑心梨。』 她手指点到对话框,敲出一个字,删除,敲出两个字,再删除。 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她只在向悦和沉漫的小群里发了一句,『饭局结束,准备回家。』 她把手机塞回小包,锁在夹层用拉链封印,警告自己不准主动和他联系。 * 正值六月下旬,夏天的味道愈发浓烈。 晚风吹在人的身上,温温地,散着阳光暴晒后的气息。 姜小梨慢悠悠的晃到家楼下,正欲上楼时,忽然想起今天是超市打折日,家里的日用品需要补给,于是她调转车头,直奔超市而去。 超市里的人巨多,打折日加上临近闭店,折扣力度惊人的大,平时很有节制的小梨发泄似的装了满满一车,可即便购物车已经满到装不下,她依然坚定地走向方便面区,除了自己喜欢的红烧牛肉面,其余几袋都是贺洵喜欢的口味。 以前只要她来超市,他必定要跟着,然后不要脸地往购物车里塞自己喜欢的方便面和零食,每次都是那几样,她闭着眼睛都能背得出。 因为货架整改过,贺洵最爱的葱香排骨面放在最上面一排,她努力踮起脚去够,手指蹭过光滑的包装袋,身后倏然出现一只手臂,拿下她选中的那一包。 小梨胸腔一颤,鼻间飘来熟悉的橙香,混杂浅浅酒气,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深呼吸调整乱颤的心跳,回身时,已然恢复往日的淡定。 贺洵低垂着头,视线飞速扫过飘逸的蕾丝裙边,平时常穿的运动鞋也换成高跟鞋,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他顺手把泡面放进购物车,脑子里闪过一万句道歉的话,开口却是:“这么细的鞋跟,穿着脚不疼吗?” “疼也不要你管。”她感受到内心的软化,却不愿暴露真实情绪,“你来这里干什么?” 喝了酒的贺洵被嫉妒心蒙蔽双眼,说话也是不冷不热,“某些小气梨一听见有折扣就走不动道,我要是不跟来,你买这么多东西打算怎么弄回去?” “我自有办法,不用你操心。” “你所谓的办法就是拎着几个购物袋往外冲,磨得手心通红,后脚跟起泡,你除了嘴硬你还会什么?” 她胸腔剧烈起伏,显然被他的叁言两语气得够呛,平时最会伪装的人今天彻底不装了,一脚狠狠踢向他的小腿,听他嗷嗷直叫,心头莫名解气。 “姜小梨。”他眉间紧蹙,疼得倒吸凉气。 小梨正在气头上,懒得与他纠缠,两手抓紧购物车扶手,冲着挡路的他迎面撞去。 “噗——我操——” 车头直击腰腹,暴击不偏不倚命中娇弱的某处,他脸色一片煞白。 “你、活、该。” 扔下一句总结发言,她绕开他往前走,高跟鞋踩在地上,清脆的“哒哒”声,像极了女王的鞋跟在他脸上来回摩擦,踩碎残存的骄傲。 清纯又腹黑。(二更) 正如贺洵预料的一样,小梨拎着几个沉甸甸的购物袋,风风火火走出超市,结果刚出门就被追上来的贺洵拦住。 他原地缓了半天才缓过劲,第一次真实体会到什么叫作无法言语的痛,下半辈子的性福差点就这么砸在她手里。 “东西给我,我帮你提。” 小梨皱眉抗拒:“不用,我自己可以。” “你就非得跟我犟,气死我你就开心了。” “你能不能不要管我?” “不能。” 两人站在门口拉拉扯扯,周围路过的人不断投来注目,最后小梨被惹烦了,两手一松,购物袋重重砸在地上,滚出几个黄澄澄的骑士橙。 她脑子爆炸,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我想怎么样。”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闷闷地说:“我只知道吵架不能过夜。” 小梨呼吸一滞,心跳空了几秒。 他弯腰捡起散落的橙子塞进袋中,提着购物袋径直起身,垂眼看她,字里行间皆是歉意。 “对不起,我今天不该那样说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真的那样想过你,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把已然失控的情绪拉回原点,小梨也不是不依不饶的性子,见他主动低头,自己也跟着承认错误。 “其实我也有错,我说的那些话也不是我的真心话,我是被气糊涂了。” 男人眸底的亮光隐隐闪烁,他凑近一点,不确定地问:“所以,你不是真的觉得我很脏?” 小梨偏头避开他的注视,如实道:“最开始我不了解你的时候,我也以为你是那种花心又不负责任的大渣男,但我现在知道你不是,也许你以前做过一些错事,但你有努力在变好,对待孩子既有爱心也有耐心,虽然嘴上喜欢唠叨,但你还是会把每一件小事做好。” 话说到最后,她羞涩地低下头,“总之,我觉得你是一个还不错的人。” 第一次被人当面夸赞,还是自己喜欢的人,贺洵从最初的震惊到不知所措,再到不可抑制的傻笑,原本阴郁的情绪也跟着水涨船高。 “我以前的确是个混蛋,但那是在遇见你之前。” 他羞得不敢看她的眼睛,懊恼今晚酒喝太少了,有些话在清醒时说不出口。 “你再等一等,我会变得更好的。” 小梨的脸灼烧得厉害,半天才憋住一句,“哦。” 两人皆不敢对视,一个低头看地,一个抬头看天,微热的空气里飘来一丝尴尬又暧昧的复杂气息。 “咳。” 半晌,贺洵率先开口打破僵局,“超市要关门了,我们先回去吧。” 她点了点头,跟随他转身,不急不慢地走到他的身边。 那种轻松愉悦的感觉和站在林禄白身边时完全相反。 小梨一直在想,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大概是贺洵从来不会说,我希望你是什么样,他只会一面抱怨一面笑嘻嘻地接受,不管是小白梨还是黑心梨,或是精打细算的小气梨。 * 街边的路灯似暗夜的萤火虫,守护着世界的光明,也照亮悠然散步的两人。 相近的两道黑影在光下一点点拉长,宛如滋生的藤蔓交融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试探,跃进,最后在月光下紧密相贴。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这个夜晚也变得温柔起来。 “姜小梨。” “嗯?” “我饿了,回家给我煮泡面。” “你自己煮。” “这么放心我?不怕我把你家炸了?” “不准威胁。” “我没有威胁,只是友情提示。” 小梨斜眼看他,倏然两步走到他的身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 “怎么了?”他心头一紧。 女人抿唇微笑,手里的小包很自然地挂在他脖子上,浑然天成的挂衣架。 “欸,你...” “看什么?”她两手抱胸,奶凶奶凶地唬人,“天黑了,黑心梨上线,你有意见啊?” 贺洵笑出声,“没。” 她傲娇转身,笑眯了一双月牙眼,先前所有的不快一扫而空。 * 十分钟的路程,两人晃了近半个小时才到楼下,肩并肩站在电梯门口等待。 贺洵忽然侧头看她,“欸。” “唔?” “你今天很美。” “谢谢。” “清新淡雅的绿色特别符合你的气质。”他一本正经地点评:“有一种清纯又腹黑的气息。” 小梨听懂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唇角扬起一抹浅笑。 “我想了想,你作为客人,我应该亲自给你煮面。” 贺洵感受到那抹笑背后的寒意,“直说吧,有什么阴谋?” 她一脸无辜,“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偷偷下毒的人吧?” “不是吗?” “是啊。”她坦然又直白,一句话堵死他,“如果你害怕可以不吃。” “为什么不吃?”他痞痞地笑,“你下砒霜我也照吃不误。” 小梨笑而不语,黑心梨已然占据主人格,磨刀霍霍向猪羊。 * 两人前后脚进入电梯。 贺洵纠结许久,终于问出憋了一路的话,“你和那个家伙出去吃了什么?” “牛肉面。” 贺洵不可置信:“他带你吃牛肉面?他妈的,还能再抠一点吗?” 小梨淡定解释:“我在去吃饭的路上跑了,面是一个人吃的。” “所以,你没和他约会?” “本来也不是约会,是你自己瞎想。” “你早说啊。”他根本藏不住笑,吊儿郎当地哼:“害我把酒当醋喝,差点没酸死。” 她顺着话问:“你为什么吃醋?” 贺洵愣住,脑子恍惚几秒,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脸还没红,耳根已红透。 “我...我...” 这时,电梯门倏然开了。 小梨下意识往外走,走到门口正要按响密码锁,只听见身后“咚”的几声巨响。 她循声回头,男人的身影迅速笼罩过来,他两手撑着门,把她完整地锁在怀里。 他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唯有加重的喘息捎来一丝撩耳的燥热。 “姜小梨。” 她莫名紧张起来,“嗯。” “我、我想说...” “——叮。” 电梯门默默关闭,红色数字缓慢下降。 小梨率先反应过来,“东西是不是还在电梯里?” “好像是。” “...” 她无言地闭上眼,两手揪住他的耳朵用力推开凑近的俊脸。 “你快拿回来,少了一个橙子,我拿教鞭抽你十下。” 男人抓着揪疼的耳朵轻轻按揉,诚挚发问:“改成皮鞭行吗?” 小梨不语,回以甜美微笑。 贺洵立马奔向楼梯间往下去追电梯。 腹黑甜妹要人命。 惹不起,躲得起。 —— 气氛烘托到位,啵啵贴贴的机会给到狗狗,就看他怎么能不能把握的住~ 要不~批准啊狗贴贴“小白梨”?同意的请扣1。 Ps:cue小花喵,你纯洁的好陌生~ 甜腻。 屋外风吹得很大,灶上的火焰顺着风朝一侧倾倒。 锅里的水煮开了,小梨依次下入面饼和调料包,等面煮至七八分,敲破的鸡蛋打入锅中,“咕噜咕噜”的酝酿美味,空气里弥散着勾人馋虫的香气。 出于对“黑心梨”人格的担忧,贺洵全程守在她身边,必须确保每一个步骤安全无误。 “好了没,我要饿死了。” 小梨推开他凑近的脸,“你不要在这里捣乱,你去客厅里等着。” “我不去。”男人用狐疑的小眼神上下瞟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想趁我不在往我面里下药。” “不会的。”她试图晓之以理,“我如果真想下药报复你,肯定不会傻到放在面里。” 贺洵一听头皮炸开,下意识望向餐桌上的果汁,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忽然之间觉得呼吸困难,胸口发闷,手脚无力,总之哪哪都不舒坦。 “你是不是已经动手了?” 小梨抿唇轻笑,纯净的眸光里闪烁着丝丝诡异,淡定地举起叁根手指,“我发誓,我没有。” “你发五我都不信。” 他的喘息变得急促起来,单手撑住料理台,大概是心理暗示会毒发身亡,他感受到灼烧的五脏六腑,清冷的俊脸面如死灰,颤巍巍的指向她:“姜小梨,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啊——” 伴着一身凄厉的惨叫,小梨端着小锅若无其事地往外走,一个“不小心”踩在他的脚上,外表看着娇小可爱,一脚下去重于泰山。 “吃面了。”她说。 贺洵敢怒不敢言,可怜巴巴地跟在后面,“来了。” 晃悠走到半路,他抬眼瞥见喝到一半的果汁,不确定里面是否真的藏有毒物,他从冰箱里翻出一瓶草莓汁,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 小梨把锅放在茶几上,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泡脚时间到了。 她从阳台推出硕大的泡脚桶,备好晒干的玫瑰花瓣,看着热水注入桶里,她将双脚浸入其中,洒落的玫瑰花漂浮在水面,沁人心脾的花香气吸进肺里,她轻轻闭上眼,身心完全放松下来。 “阿秋——阿秋——” 贺洵鼻子发痒,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破玫瑰花是不是过期了?” 小梨眼皮都没抬,轻描淡写地说:“过期的是你的草莓汁。” 他正打算往嘴里灌,闻言认真看了一眼保质期。 “骗你的。”她咧嘴笑得欢。 贺洵一边狂打喷嚏一边小声念叨:“反正我不是被你气死就是被你折磨死,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小梨见他喷嚏不断,好心递纸巾给他,疑惑地问:“你是不是玫瑰花过敏?” “不知道。” 她更好奇了,“你以前没送过女朋友玫瑰花吗?” 他语气不耐烦:“我为什么要送花?” “我以为这是恋爱最基本的事。” “没送过。”他夹起泡面放在锅盖上,猛嗦两口,香到飘飘欲仙,“上次给你的满天星,是我第一次送花。” 她微怔,脸颊发烫的同时越发觉得奇怪,“那你之前是怎么谈恋爱的?” “严格来说,我以前那些不能算是恋爱。” “那是什么?” ——打发时间的消遣品。 他差点脱口而出,可扭头看她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抬手往她头上敲了一下,“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 “不说就不说。”她低声呢喃:“小气鬼。” 贺洵幽幽怨怨地吐槽:“真论小气还得是你,多加一片午餐肉都不肯。” “对啊,我就是特别小气。”她歪着身子欲抢小铜锅,“你不准吃了,面还给我。” 他笑呵呵地端着锅起身,故意停在她够不到的地方,几口嗦完一碗面。 “我不爱喝汤,还给你。” 小梨双手握拳,想刀人的眼神藏不住。 贺洵漫不经心地在客厅里晃荡两圈,最后重新坐回沙发上,拿起草莓汁猛灌几口。 “草莓汁也是我的,不给你喝。” 她伸手去抢,贺洵不慌不忙抬高手,小梨够不到,再看他挑衅的笑脸,气急败坏地站起身,结果泡脚桶底部太滑,一个重心不稳往前倾倒,强势把他扑倒在沙发上。 震惊不过半秒,回过神的男人用力箍紧她的腰,她挣脱两下动弹不得,低头时,温凉的鼻尖擦过彼此,撩起成串的小暧昧。 两人四目相对,同频的心跳如雷贯耳。 “放开我。” 她睫毛轻盈颤动,被那双迷人的笑眼盯得耳根发烫,气势也弱了几分。 贺洵的手温柔抚开她额前垂落的碎发,不怀好意地笑,“现在是晚上,允许你有冲动。” 小梨移开视线,压不住暴乱的心跳。 这家伙平时疯疯癫癫,但不可否认他有一张好看的脸,论颜值完全不输肖大神和路权。 “我我你” 她结结巴巴地张嘴,脸颊燃起的红晕荡起万千风情。 “小梨。” 男人低声唤,眸光深情且专注,印满她的轮廓。 “嗯?” “我想” 微哑的嗓音伴着喉头剧烈的滚动,勾得人春心荡漾。 他的脸缓慢凑近,即将触碰两片柔软的嘴唇时,一只手猛地捂住他的嘴。 “不,你不想。” 燎原的春情化作泡影,趁他愣神之际,小梨火速挣脱,狼狈地从他身上爬起,撤离时无意间看见他撩起的衣摆,贱贱的灰太狼鲜活如初。 “你还没把这个擦掉吗?”她问。 贺洵稍显郁闷地坐直,一口喝完剩下的草莓果汁,淡声道:“你也不看看这幅巨作有多大,我一个人怎么擦得完?” 小梨当时也是气糊涂了,事后还是有反思过自己的行为,恶作剧虽然有趣,但不可以太过分。 “要不,我帮你吧。”她小声说。 男人挑眉,傲娇冷哼,“算你还有人性。” * 二十分钟后,泡脚结束的小梨把贺洵领到洗手间,不忘备好溶解油性笔有奇效的风油精。 贺洵懒洋洋地靠着洗漱台,一副任人宰割的乖巧模样。 “动作温柔一点,别想趁机报复。” “我不会的。” 她信誓旦旦的承诺,很自然地上手扒他的衣服,衣摆撩到一半,视野里出现两颗小而对称的红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娴熟,呼吸僵硬两秒。 他垂眼看她,涣散的眸光炙热发烫。 “继续啊。” 小梨触电般地收回手,声音抖得厉害,“你、你自己脱。” 贺洵难得没有调侃,脱下上衣扔到一边,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把风油精均匀地涂抹在掌心,刺激又上头的气息顺着鼻息往脑子里钻。 她正准备往胸口涂抹,半路被人用力抓住,她心跳漏了一拍,紧张地抬头看他。 “姜小梨,你上次趁我酒醉脱我衣服,算不算耍流氓?” “我是为了画画。” “那你脱了吗?” 小梨没法辩解,心虚地“唔”了一声。 “你把我看光了,也没打算负责,这笔账怎么算?” 她丝毫没察觉到危险逼近,义正词严的解释:“我请你吃了泡面。” “你觉得我缺的是泡面吗?” 他边说边往前走,她鬼使神差地跟着后退,直到她后背撞上门板,抬眼便瞧见他弯腰凑近的脸,清秀的五官美如画,肌肤白皙细腻,怎么看都不像30岁的男人。 “贺洵。” 她终于察觉到一丝丝危险,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放心,不占你便宜。”他说着毫无信服力的鬼话,滚烫的嘴唇贴着她的耳珠,“我只要一个公平。” 那个吻很轻很柔,似对待一件珍爱的宝物,小心翼翼地撩拨,触碰。 他张嘴咬住,红透的蜜果在齿间爆开,不舍嚼碎,轻吻细舔。 压抑至极的鼻息渗透进耳道,撩起成片酥麻,小梨心慌得不行,伸手想去抓他的衣服,指尖滑过紧致的后腰,她才想起他现在是半裸姿态。 “乱摸什么?”他话音带笑,吻到脖颈时停下,抬头看她,“着急了?” “不是唔!” 否认的话断在半空,炙热的唇舌强势覆盖两片唇瓣,没有循序渐进的勾引,长驱直入撬开唇齿,他侧过头吻得更深更用力,近乎疯狂的吸吮,亢奋的咬住小舌头。 “嗯嗯嗯!” 小梨鼻音混乱,惊慌地睁大眼,麻麻的嘴唇似被温烫的豆腐包裹住,滑如水的触感令她有些许失魂。 接吻的感觉好奇妙,就像两块棉花糖来回碰撞,在火热的交缠中慢慢融化,浸出清甜的汁水。 对比初尝情事的小白梨,贺洵表现的游刃有余,一通深吻过后再轻柔地触碰,下颌处轻啄两下,顺着细长的脖颈慢慢往下,延绵的亲吻细碎且凌乱,悄无声息地贴近胸口,隔着轻薄睡衣吻了吻圆润的小软包。 伴随着了火的蚀骨躁意,她像是被火焰烧着,脸颊红成熟烂的番茄。 “梨宝宝。” 男人的声线裹着情欲的沙哑,唇上亲一下,再是脸颊,他直视她懵怔的双眼,忍不住吻了吻睫毛,唇角的笑勾得人春心荡漾,“你好乖。” 她干瞪着眼,张嘴想要说话,可麻掉的舌头使不上力,半天才蹦出一句,“你给我等着。” “我一直都在等啊。” 她眨了眨眼,没听懂。 贺洵沉沉不喘,眸光闪烁真诚的亮光,他轻轻抚摸她的耳垂,宛如事后温柔,“小白梨,这是我第一次追女人,也许我做得还不够好,但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从来没有跟女人表白过的贺洵比她还要羞涩,顶着通红的脸继续说:“我喜欢你腹黑时的阴险狡诈,喜欢你精打细算的小窃喜,喜欢你总是在笑,喜欢你温柔对待每一个人,但不喜欢你不理我,也不喜欢你看别的男人,你知不知道你之前追路权时,我吃的醋都能绕地球一周了。” 她神色呆滞地抿了抿唇,本就浑浊的脑子持续爆炸。 他,在追她吗? “姜小梨,你能不能认真考虑一下我?”他从老流氓一秒变成纯情小伙,心跳撞得胸口发麻,“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小梨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短时间内没办法接受这么多信息量。 她唇瓣轻碰,甜酸的草莓香残留在唇舌间,刚才发生的暧昧片段在脑海中浮现清晰的剪影。 “贺洵,我” “叮咚。” 关键时候,门铃声响了。 —— 深渊。 门铃声锲而不舍的响。大有不开门不罢休的架势。 正在兴头上的贺洵不爽被人打扰,烦躁的离开洗手间直奔大门,想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他的雅兴。 小梨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轻声细语地说:“我去看看吧。” 他板着脸放狠话,“万一是那个狗屁哥哥,你别怪我发疯。” 小梨瞪他一眼,飞速绕过他走向门口。 凑近猫眼一瞧,她脸色大变,生拉硬拽把贺洵藏进卧室。 “外面是谁啊?”他不耐烦地问。 “我爸。” 贺洵立马噤声,呆呆地看着房门关闭。 直觉告诉他,这个未来岳父不是省油的灯,比起贺妈妈出现时小梨的松弛,现在这个状态跟猛兽进村没啥区别。 心乱如麻的小梨深呼吸数次,带着赴死的决心走向大门。 拉开房门,映入眼前的是一个斯文优雅的中年男人。 他穿灰色衬衣,戴金边眼镜,面容庄重且严肃,虽已步入中年,但还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英气。 “爸爸。”小梨艰难挤出一丝笑,“你怎么过来了?” “我和教育局的领导在这附近吃饭,顺路上来看看你。”向远的视线停留在她脸上,轻轻皱眉,“你怎么了?脸红成这样。” 小梨下意识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哪敢说自己刚才和男人在洗手间亲吻,弱弱撒谎,“我刚泡完脚。” 向远没有丝毫怀疑,只是进屋时发现鞋架上有一双男人的鞋,这个牌子不便宜,随便一双都是大几万。 他不动声色坐在沙发上,接过小梨递来的热茶,借着喝茶的空档环顾四周,最后锁定那扇紧闭的卧室门,有人锁门时太慌张,忘了拔出钥匙。 “你最近工作怎么样?”他随口问,决定按兵不动。 小梨乖乖坐在一旁,像是在参加一场极其严苛的面试,紧张的话都在抖。 “很、很好。” “我听你们副园长说,你们班空降了一个男老师和你搭档,合作得还顺利吗?” “挺好的。” 姜爸将她的不自然尽收眼底,余光瞥向那扇门,小梨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心脏提到嗓子眼。 “我没想到莫兰这种档次的幼儿园也会有空降军,看来这个男老师身份不简单。”姜爸爸放下茶杯,眼神瞥过去,泛起审视的冷光,“你对这个人了解多少?” “不多。”小梨回答得滴水不漏,“我们都是谈工作上的事,很少谈私事。” “可我怎么听说,园里都在传你们是一对?” “很多人听风就是雨,谣言止于智者。” 男人也不说不信,只是继续向她确认:“所以你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如果贺洵不在,她会坚定地否认,但她知道他在听,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梨平静的回:“现在不是。” 向远明显愣了一下,沉思片刻,强硬的语气软了几分,“按理说你都这么大了,我不该再插手你的生活,但站在父亲的角度,我也会担心我呵护长大的宝贝遇人不淑,因为错信他人而受到伤害。” 小梨急切地想要解释:“爸爸,他不是那种...” “我调查过他。”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堵死她的后话,屋里偷听的贺洵也紧张到不敢呼吸。 “我没有和他接触过,不想妄自评价这个人的好坏,但是作为家长,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和这种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扯上任何关系。” 向远言辞犀利,他当了多年的副校长,身上有一种让人闻风丧胆的威严,“不管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的态度不变,坚决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他以前是做过很多不好的事,但如果他愿意改变呢,为什么不能给他一次机会?”从来没有忤逆爸爸的乖乖牌小梨也是第一次正面硬刚,“小时候是你告诉我的,孰能无过,只要知错能改都是好孩子,怎么现在就变了,一竿子打死所有人。” “——砰。” 姜爸一巴掌拍响茶几,少见地动了怒,“那是因为我了解人性。” “这些无所事事的富二代都是以骗小姑娘为乐趣,越是得不到越是不甘心,这不叫爱,小梨,这只是他满足虚荣心的一种方式,你指望一个常年泡在大染缸里的人对你有几分真心?他今天可以爱你,明天也可以爱别人,他说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他身处地圈子已经烂透了,没救了,你和他走太近只会万劫不复。” 这一番话成功震慑住小梨,同时也让屋里的贺洵泄了气。 他双手无力地垂落,脸上火辣辣地疼,似被人掐住衣领狠狠扇了几巴掌。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太重,向远一口喝完茶杯里的水,语重心长地说:“爸爸不是限制你交朋友,我只是不希望你走太多弯路,像这种乌烟瘴气且前科累累的男人根本配不上你,爸爸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小梨静静地听着,没吱声,她并没有因为爸爸的话对贺洵产生质疑,她只是不想再继续争论,勾出更多难听的话去伤害他。 她不是没有脑子的木头人,她只是在感情上迟钝一点,但并不代表她分不清好坏。 向远误以为他的话说动小梨,慢悠悠地直起身。 “我听说禄白回国了,你奶奶一直都很喜欢他,我也认为他比其他人更适合你。我们两家三代世交,你们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个人知根知底,未来才能有保障。” 小梨没有反驳,但心底不认同这种言论。 难道知根知底就一定可以幸福的相守到老吗? 一段长久且温暖的爱情,应该是两个灵魂的激烈碰撞,是共性的相互吸引,是包容和理解,不是为了所谓的安稳而选择妥协。 她可以不要爱情,如果要,那个人一定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且毫无保留地爱她的全部。 “小梨,我相信你是一个有判断力的姑娘,你认真想一想我刚才说的话。” 离开前,姜爸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卧室,有时候背后敲打比正面斗争更具有战略意义。 “这个世界上任何男人都有可能骗你,只有爸爸不会。” *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姜小梨的心也跟着沉到谷底。 她知道他们说的话肯定一字不漏地传进贺洵耳中,她更知道他看上来对什么都不在乎,但他其实很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一个很努力地从黑暗爬向光明的人,最怕就的是从天而降的巨石,它把你砸回原点,再推入深渊。 钥匙往右轻轻转一圈,她怀着忐忑的心推开卧室门。 贺洵安静地站在门后,面色与平时无异,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甚至还能说笑:“还好我藏得快,差点被你爸乱刀砍死。” 外人或许看不出他的强颜欢笑,但小梨能透过他虚伪的笑脸摸到那颗被戳烂的心。“ “我爸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没那么矫情。”他故作洒脱地扯扯唇角,笑得比哭还要难看,“更何况这种话听多了,我早就百毒不侵。” 小梨有些于心不忍,她能看得出他的心在滴血,哭得委屈又可怜。 “你真的没事吗?” “真没事。”他安抚似的摸她的头,尽可能让自己看着正常一点,“我可以理解你爸的顾虑,如果我有一个这么漂亮乖巧的女儿,长大以后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我也会反对的,甚至比他说的话还要难听。” “你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她厉声反驳,不满他自嘲的腔调,“你不准妄自菲薄。” 贺洵张了张嘴,说不出话,视线扫过墙上的钟。 “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他亲昵地掐她的脸,笑得无比悲凉,“养身梨的睡觉时间到了。” 贺洵绕过她往外走,小梨原地愣了两秒,回过神后立马追出去,在楼梯口拦住他。 “你就这么走了?”她细声质问,紧盯着他被暗夜吞没的脸,“你不想听我的答案吗?” “不着急。” 他轻笑一声,被人全盘否认的感觉很不好受,翘起的孔雀尾巴也随着消失的信心缓缓垂落。 “你现在已经知道我的心意,完全可以再考察我一段时间,万一我是在伪装呢?万一我死性不改呢?” “你不相信自己了吗?”小梨一针见血地问。 “我...”他垂眼,发声变得艰难,“我不知道。” “贺洵...” “好了,你快进屋吧。” 贺洵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伸手想去抱她,却僵硬的停在半空,最后吻了吻她的额头。 “晚安。” 他穿过她走进安全通道,下楼的脚步声急促且凌乱,正如此刻混乱的心境。 小梨魂不守舍的回房收拾东西,无意之间在枕头下发现一条项链。 简约精致的链条挂着梨子形状的吊坠,小巧可爱,周身镶嵌粉钻。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偷放进来的,她只知道,她很喜欢这份礼物。 也许,还有送礼物的那个人。 —— 那啥,明天啊喵生日,申请一天假出去happy不过分吧,哈哈~后天回来给你们双更。 最后,大家一起抱抱受伤小狗~ 毁灭。(一更) 离开姜小梨家,贺洵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游荡,脑子里一遍遍回荡着梨爸说的话。 刺耳是真的,无力反驳也是真的,毕竟自己以前有多混他心里有数。 曾经的他以为自己会混吃等死地过完无聊的一生,直到遇见姜小梨,他开始反省浑浑噩噩的精神状态,羡慕每天活得热烈又阳光的她。 她就像是一颗软软糯糯的定心丸,只要看见她就会觉得很安心。 站在梨爸的立场,他的确有足够的理由阻拦小梨和自己继续交往,花名在外的他宛如一只偷啃白菜的大野猪,左看猥琐,右看不怀好意。 回家前,他在药店买了几瓶风油精,打算今晚给自己一个痛快。 万一哪天不小心被梨爸撞见胸口的灰太狼,百分百要给他扣一顶“变态”的帽子,印象分直接从零到负。 意志消沉的贺公子从进电梯就开始唉声叹气,电话响了几次,他权当没听见。 进家门后,他径直朝浴室方向走,像一只打了败仗的丧家犬,可还没走到浴室门口,客厅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女声:“我这么大个人杵在这里,你看不见吗?” 熟悉的声音飘进耳中,犹如一缕清风吹开胸口的阴郁,贺洵眸光瞬亮,唇角疯狂上扬。 “——外婆。” 他化身被雨淋湿的小鸡崽直奔老母鸡温暖的拥抱,撒娇似的搂住外婆,“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贺玉淑冷哼道:“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也不接,我以为你又跑哪里瞎混去了。” “今时不同往日,我早已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哟哟哟。”老人狐疑地瞥他,年过七旬依然精神抖擞,年轻时是叱咤风云的商界女强人,现在虽然不再参与企业管理,依然还能瞧出几分事业女性的沉稳干练,“我看你不是想通了,你是鬼迷日眼,被女孩子迷了心智。” 贺洵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肯定收到什么风声,亲自过来劝退他。 本以为自己的处境已经够惨了,没想到前有狼后有虎,好不容易和小梨有点进展,现在怕是又要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他沮丧地瘫软在沙发上,说话也是有气无力,“老太太,您如果是过来劝我放弃,那我也给你一个明确的态度,我就是喜欢她,我这辈子认定她了,除了她我谁也不要,谁劝都不好使。” 贺玉淑面露诧异,很少见到吊儿郎当的他说出如此坚定的话,甚至做好为爱横扫千军万马的准备。 “我也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把她的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但是离我对孙媳妇的预期还差上一大截。” 贺洵白眼一翻,早对她的心思猜准个八九分,“我知道您就是想让我找个富家千金,最好强强联手,这样贺家的生意又能更上一层楼。”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她不悦地质问:“我是那种为了利益把乖孙推进火坑的人吗?” 贺洵扯唇一笑,“您是不是忘了之前给我安排的相亲都快赶上一个车队了。” “说的我给你安排了,你就认真对待一样。”说起这个老太太就来气,鼓着双眼瞪他,“我就是盼着你早点成家,然后名正言顺地把贺氏交到你手上,只有资历雄厚的亲家才能堵上你姨妈姨父的嘴,他们现在天天盯得紧,生怕我把钱全给你一个人。” “我老早就说过,我不是做生意那块料,天天尔虞我诈的烦死了。”他要死不活的吐字,声音撕裂的仿佛劈叉,“我现在只想过点清静日子,钱多钱少都无所谓。” “那可不行。”老太太听这话不乐意了,表情严肃地反驳:“我的乖孙怎么能过普通日子,吃的住的用的必须样样都是顶配。” 贺洵没吱声,似泄了气的皮球,双眼也失了神采。 老太太见他兴致不高,笑眯眯的给他鼓劲,“你小时候多聪明啊,不管什么一学就会,钢琴骑马网球高尔夫,哪样比别人差?哪样不是玩到顶尖?我都记不起有多少老师夸你天赋高,日后必是大将之才。” “人家是因为你给的money足够多,随便夸两句就给您开心坏了。” “你就是妄自菲薄,眼睛跟瞎了一样,看不清自己有多优秀。” 他两手枕在脑后,幽幽地说:“我只看见一个纸醉金迷的混蛋惶惶度日,烂透了,也没救了。” 老太太到底是过来人,光从他今晚颓靡的状态便能看出几分端倪,她问话直接:“你受什么刺激了?” 他双眸呆滞地摇头,“没有。” “让我猜猜...”她凑近看他生无可恋的脸,藏不住八卦的笑,“表白失败了?” “也不算失败,但也没成功。”他悲怆地仰头长叹,忽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外婆,当年你在孤儿院挑人时,为什么一眼选中我?” 贺玉淑沉默几秒,思绪慢慢回到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她记得是大晴天,阳光明亮又温暖。 “当时所有人都乖乖待在教室,只有你一个人在外面爬树,哎哟,瘦得跟小猴子一样,不过笑起来那股机灵的坏劲很符合我对乖孙的期待。” “不得不说,您的眼光挺独特的。”贺洵竖起大拇指。 老太太两手抱胸,嘚瑟全都写在脸上,“我活到现在,做得每个决定都正确,看人准,做事狠,任何竞争必须取得优胜,这辈子只输过一个人。” “什么人?” “她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当时我们都喜欢团支书,最后被她追到了,给我气的啊,我到现在都记得她那副嚣张的嘴脸。” “那你们后来见过吗?” “有几十年没见了。”她声音停顿两秒,又道:“但是我今天见到了。” “你们在寺庙里拜菩萨时偶遇?”他戏谑道。 老太太诡异一笑,指了指茶几上的文件夹。 贺洵面露不解,翻开一看,果然是关于姜小梨的详细信息。 “你翻到最后几页。” 他懵然照做,直到停在一个有老人照片的页面,老太太淡声喊停。 看清上面的资料后,他两眼一黑,只觉得世界末日离他不远。 “难道是....姜小梨的奶奶?” “沉墨宁,这个名字我化成灰都记得。”她咬牙切齿的说:“还真是冤家路窄,当年我输给她,现在她的孙女又把我家乖孙迷得神魂颠倒,你说我这翻身仗怎么就这么难打?” “咳咳。”贺洵捂嘴咳嗽,话锋一百八十度转弯,“外婆,您作为一个事业有成的独立女性,心胸宽广且富有爱心和包容心,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去记恨一个女人。” “这跟男人有什么关系?我早就不记得那个团支书长什么样了。”老太太语速急切,越说越激动:“但这件事作为我人生中唯一的污点,反正在我闭眼入土之前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贺洵呆望着满脸愤慨的外婆,唇角隐隐抽搐。 那头的未来岳父来势汹汹,这头他还得安抚老太太的爱恨情仇。 毁灭吧。 他一秒都活不下去了。 黏人精。(二更) 自从信佛后,老太太的作息变得十分规律,到点就开始犯困。 贺洵把老太太送上房车,犹豫半晌,忍不住叮嘱两句,“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一厢情愿地追人家,您不要为难她。” “这八字还没一撇,我看你这胳膊肘拐到太平洋去了。”贺玉淑恨铁不成钢的地横他一眼,“你放心,一码归一码,我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迁怒她。”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打起精神微笑邀约,“外婆,每个入园的新老师都会有一节公开课,到时候您一定要来。” 老太太轻描淡写的摆手,“这些唬人的假把戏你不用在意,我会提前和罗婉说。” “不行。”贺洵板着脸,“必须一视同仁。” “怎么,老师当上瘾了?”她调侃道。 他正儿八经地点头:“我很喜欢这份工作,累并快乐着。”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奔着人家姑娘去的。” “一半一半。”他眉眼低垂,轻轻地说:“最开始我的确是因为姜小梨,但是后来慢慢地被这群孩子治愈,和他们待在一起很放松,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好的人。” “你本来就很好。”老太太不满他意志消沉的模样,低声道:“你就算不信自己,你也要相信我的眼光,我贺玉淑挑的人绝对是人中龙凤。” 贺洵扯唇一笑,眼眶湿润了,胸口温温的很暖和。 离开前,她又往贺洵心底注入一针强心剂,治好他所有的自卑与不安。 “你给我记住,你比任何人都要优秀,你也配得上任何人。” * 时钟指向零点。 窗外月光如水,淡淡银辉浸染世间万物,满天星斗似闪烁的碎钻,铺满无边无际的暗夜。 床上的人儿来回翻滚,认真数完1000只羊,依然毫无睡意,确定失眠的姜小梨从床上爬起,先去厨房喝了一杯水,再去欣赏团团圆圆的性感睡姿,最后站到阳台上吹风,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两眼,犹豫着要不要给贺洵打电话。 内心深处还在挣扎,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 她一遍一遍地问自己,若是没有出现小插曲,她会不会接受贺洵? 其实从纠结的那一秒开始,最真实的答案不言而喻。 如果没有爸爸的出现,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原来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习惯贺洵的存在,原来看见他和依依妈妈说话时那种酸涩烦闷的感觉叫作吃醋,原来她的身体并不抗拒他的亲近,原来润物细无声的渗透最要人命。 晾晒在阳台的橙皮散发清新的果香气,融入晚风中疯狂刺激她的皮层。 她不禁回想起他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水,是沐浴露的气息,橙香已经成了他的专属符号。 小梨忽然有点想他,想念那个长得好看又带点孩子气的男人,同时也担心爸爸的话会不会动摇他的心。 电话最终还是拨了过去,她需要确定他现在的状态才能安心入睡。 第一个电话没人接,她以为他睡着了,正欲收起手机回房,电话重新响起,他回拨过来了。 “——喂。” 她莫名紧张起来,呼吸在发烫。 “什么情况?”他已经恢复平时散漫的腔调,“我没看错吧,养身梨居然半夜给我打电话。” 小梨抿唇轻笑,话里透点小姑娘的骄横,“难道我就不可以偶尔失眠吗?” “可以。”他爽朗一笑,“你是领导,你说什么都对。” 她假模假样地清嗓子,故作不经意地问:“你在干嘛?” “你猜。” “猜不出。” 半裸的男人站在镜子前龇牙咧嘴的擦拭胸前的画,几瓶风油精灌下去,他感觉自己要被这销魂的气味熏透了。 “我正在毁掉一副旷世佳作。” 他盯着搓得通红的胸口,宛如一只煮熟的大虾,“我提个意见,下次能不能别用油性笔,我细腻的肌肤都要搓破皮了,还有风油精是真他妈的难闻。” “其实...”小梨故意拉长尾音,努力憋笑,“可以去除油性笔的不止风油精,酒精类的都有溶解效果。” “...” 那头足足沉默五秒,嘶吼声震耳欲聋,“你怎么不干脆等我死了再说?” 小梨一脸无辜:“我以为你会上网查,哪里知道你这么...咳...单纯。” 贺洵微微合眼,气到手指都在抖,既愤怒又无奈,“你妈说的话我当圣旨听,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你爸法术攻击,你妈物理攻击,总之就是不把我弄死不罢休。” “是你自己太傻太天真,与我妈无关。” “我又没有责怪阿姨的意思,我只是爱的小小抱怨。” 她低头笑了笑,以往这个点都在梦乡,很少这么晚还和他通话。 似乎深夜的声音更好听,也许和时间没关系,重点在于这个人,轻易撩得她脸红心跳。 “你弄完了吗?” “还没。”他叹了口气,“你早点睡吧,我慢慢弄。” “贺洵。”她温柔地唤他。 “嗯?” “你明天有什么安排?” “明天...”他倏地想起一件事,一件火烧眉毛的大事,“有事。” “哦。” 她肩头一落,不免有些失望,第一次主动邀约就被无情拒绝。 “干嘛?”他回过味来,话里捎点坏笑,“你想约我?”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别多想。”她被他的笑音染红脸颊,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明天我打算去图书馆看书,原本想带着你去洗涤一下灵魂。” 其实他也很想答应,只是明天的事的确重要,关于他未来的幸福。 “周天可以,我有时间。” “周天不行,我约了人。” “你又约了谁?” 他一听这话就炸,眼前晃过林禄白的脸。 “我约了...”话断在半空,她故意卖起关子,谁让他刚才拒绝自己。“我不告诉你。” “姜小梨。” “我困了,我要睡觉了。”她电话挂得飞快,“晚安。” “喂,你不准挂!” “——嘟嘟嘟。” 贺洵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气得原地冒青烟,差点没忍住现在跑去她家把她吊起来质问。 他深呼吸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再等等,等过了明天,他就是全方位无死角的黏人精。 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她这辈子都别想再丢下他。 —— 生日过后火力全开,我就是头毛最多的喵。 其实我们狗狗身后还是有坚强后盾的,外婆给的爱满满当当~ 那啥,明天得喂狗狗吃点糖,主要是梨宝宝说她也想吃,如果感觉好,吃点小肉也不是不可以,哈哈哈~ 新邻居。(一更) 清晨下了一阵过路雨,地面湿漉漉的,碾碎的草木香混杂在潮湿的空气里,令人心旷神怡。 姜小梨因为失眠导致睡眠不足,以往她是第一个冲进图书馆的人,今天匆忙赶来,图书馆已经满座,找了一圈只剩下角落的位置,庆幸的是,这个座位靠窗。 她喜欢在看书之余欣赏雨后的美景,清水洗涤过的世界晶莹剔透,树梢间坠落的水珠宛如上帝的眼泪,浅浅荡漾在小水洼里,晕开唯美的波纹。 今天是她的超级幸运日,之前没找到的日系漫画书居然出现在书架,她果断放弃枯燥无味的专业书,打算全天和纯爱漫画来个约会,看到天昏地老。 手机一整天没动静,甚至连一条微信也没有,某个烦人精似人间蒸发一样消失无影。 小梨木讷地翻看着漫画书,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无数次想发信息都强迫自己忍住,直到身边的人陆陆续续走空,她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也就是说,她完全被某人支配情绪,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 回家路上,车里放着应景的悲伤小情歌,等待红绿灯时,小梨啃了两口肉松面包,抬头看着暗黑的天空发呆,犹豫着要不要跑去他家看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忙到不记得给她发信息,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他怎么可以在表白后立马对她不闻不问?难道真的被爸爸的话劝退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不受控的心动又算什么? 这是小梨第一次被爱情迷失神智,之前虽然追过路权,但当她知道路权和漫漫姐是一对时,她甚至连吃醋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或许努力追求只是想对自己有一个交代,不轻言放弃的她即使知道对方对自己没兴趣依旧选择迎难而上,所以到了真正放弃时,释然远远多过难受。 那时候的她正处在一个对爱情懵懂摸索的时期,她误以为崇拜的光环叫作喜欢,可是当她正视自己的内心后,她发现原来“心动”的反面是“悲伤”,快乐和痛苦是相对的。 * 天空飘起淅沥小雨,冰凉的雨丝轻轻打在脸上,伴着黏腻的晚风,有种莫名其妙的暧昧。 小梨背着从图书馆借来的几本书,打算今晚不走寻常路,从养身梨跨越到熬夜梨,体验一把夜猫子的潇洒。 电梯缓缓上行,她掏出看了N遍的手机,依然没有某人的信息。 她越想越生气,决心再也不要理他了,以后看见他靠边走,拒绝他的亲近,收回亲亲抱抱的权利。 “——叮。” 电梯门打开,一大束满天星倏然出现在眼前。 她懵然地眨眨眼,探头去看捧花的人,一张漂亮的笑脸撞进她眼底。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又惊又喜。 “等你半天了。”他开口就是抱怨,“怎么这么晚才回?” 小梨抿了抿唇,努力压制内心的荡漾,“我去图书馆了啊。” “下次早点回家,外面全是坏人,你以为个个都像我这么善良纯真。” 她顺理成章地问出心中不满:“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干嘛不给我发信息?” “还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忙一整天了。”他顺手接过装书的小背包,花塞进她的手里,“一天一束满天星,送给我的新邻居。” 小梨先是震惊后是欣喜,最后变成疑惑,“邻居?” 贺洵的视线瞥向隔壁半开的房门,欠扁的笑不加掩饰,“正式介绍一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中国好邻居。” “你什么时候搬来的?”她难掩诧异。 “今天。”他穿着无印花的纯白卫衣,领口很大,衬得脸小肤白,说话时一直在笑,笑眼弯起的弧形很好看,睫毛纤长卷翘,“我昨晚激动得一夜没睡,天不亮就醒了,特意等你离开才指挥人搬家,鬼知道你回来得这么晚,打乱我烛光晚餐的计划。” 小梨傲娇扭头,表示这个锅我不背,她捧着大束满天星往自家门口走,按密码锁时,贺洵很自然地凑近在她颈边嗅了嗅。 “你是小狗吗?”她轻轻推开他的头。 他精准吐出几个字,“肉松面包。” “???” 小梨惊呆了,这也能闻得出? “还有吗?我饿了。” 往前的几个小时,饥肠辘辘的贺洵一直站在门口等待,乖得像一只摇尾巴等待主人归来的小奶狗。 “包里还剩半个。” 贺洵没吱声,直接从背包里翻出半个面包,饿死鬼投胎似的狂啃。 小梨细声提醒,“我已经咬过了...” “亲都亲了,谁还在乎间接接吻?”他含糊不清地回。 她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些破碎且清晰的片段,耳根泛起红潮,趁他专心啃面包之际窜进屋里关上门。 楼道里的风捎来悲凉的湿气,贺洵咬着面包目瞪口呆地看着紧闭的大门,虽然很委屈,但还是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 小梨凑近猫眼欣赏屋外人的郁闷,他来回转了两圈,烦躁地抓乱头发。 “叩,叩。” 他轻敲两下门,“我出去吃东西了,养身梨早点睡。” 遭人狠心抛弃的贺公子闷闷不乐地走进电梯,谁知闭合的电梯门再次打开,他疑惑抬头,小梨若无其事地往里走,并肩站在他身边,似感受到某人灼热的注视,她清清嗓子,“养身梨今天不养身了,我想吃烧烤。” 贺洵先是一愣,而后咧嘴大笑,甚至激动到上手钩住她的脖子,亲昵地想要贴贴。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丢下我。” 小梨假模假样地挣脱两下,最后乖乖不动,任凭炙热的鼻息滑过脖颈,鼻尖微凉,贴着耳珠蹭蹭,小耳朵红透了。 他在耳边低笑,“我家梨宝宝好敏感。” “你不要瞎说。”她脸更红了。 贺洵彻底被幸福冲昏头脑,搂着她的腰就想按在镜面上亲。 正打算恶狼扑食时,9楼上来一个老奶奶,小梨条件反射地推开他,他踉跄两步险些没站稳,碰了一鼻子灰后默默回到她身边,幽怨地哼:“大力金刚梨 。” 小梨破口笑出声,悄无声息地勾了勾他的手指,他呼吸僵硬两秒,正打算乘胜追击牵牵小手。 电梯门慢慢打开,一楼到了。 贺洵跟着小梨走出电梯,回头瞪了两眼闭合的电梯门。 破电梯真不懂事。 晚个几秒能死吗? 夜探校园(二更) 贺洵带小梨去了一家生意火爆的烧烤店,屋内已经坐满,屋外遮雨棚内支了几桌。 小梨平时很少吃夜宵,唯一爱吃的只有烧烤,可光吃烧烤又觉得少了点味道,于是趁贺洵去隔壁买水果茶的功夫,她举手喊了两瓶啤酒,大概是太久没有放肆过,小梨豪迈的一口肉一口酒,一瓶酒很快干完。 等贺洵提着大杯水果茶回到座位,视线扫过喝空的啤酒瓶,再看冲他挥手傻笑的小梨,他两眼一白,脑子彻底宕机。 他磕磕巴巴地质问,“谁、谁让你喝酒了?” 酒后的小梨一改甜妹气质,大姐大似拍桌子装凶,“烧烤配啤酒,天经地义,你有意见啊?” 贺洵深深呼吸,抢过她倒酒的酒瓶,“够了,不准喝了。” 她仰头看他不说话,嘴唇颤动几下,泪水在眸底打转。 “你欺负我....呜呜呜...” 她扯开嗓子干嚎,立马引起其他桌的注意。 “嘘。” 贺洵慌张地捂住她的嘴,这姑娘醉酒后有多难搞他是见识过的。 “乖,我们回家。”他用上哄人的口吻。 她撇撇嘴,娇嗔地哼:“我还没吃完呢。” 贺洵面如死灰,“我他妈一口还没吃。” 小梨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贺洵直接把她打横抱起,赶在外人把他当成变态扭送公安局之前赶紧跑。 * 回到车上,贺洵饿得头晕眼花,想着要不回家煮个泡面算了。 副驾驶的女人坐得端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两手捧着水果茶大口喝,乍一看很正常,只是在贺洵压过来给她系安全带时,笑眯眯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冰冰凉凉的一个吻,诱人的果香在唇齿间绽放,他差点没压住窜出喉间的火焰,淡定地替她扣上安全带。 “别撩,特别是晚上。” 他喉头滚了一下,沉声警告,“万一我控制不住,真会干出禽兽不如的事。” 她歪头好奇,“禽兽不如的事是什么?” “..” 他解释不清楚,恶声恶气地唬她,“不该你问的事,少问。” 小梨乖巧点头,友好地把水果茶递到他嘴边,贺洵低头吸了一大口,还没咽下就听见她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回家。” “我不想回家。” “那你想去哪里?” 她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戳了戳他的胳膊,“前面路口左转,再右转,再左转,再右转,然后一直走。” 贺洵也没有多问,根据她提供的路线开到一所废弃的中学,放眼望去阴森可怖,乍一看很像鬼屋。 “这是你以前的学校?” “嗯。”她趴着窗户往外瞧,心情无比愉悦,“学校半年前拆迁了,我一直很想回来看看,今天终于如愿。” 贺洵既怕黑又怕鬼,胆子不是一般的小,满足她故地重游的心愿后,便想赶紧带她离开,刚要开口,小梨倏然推开车门冲出去。 “——姜小梨。” 他紧跟其后,追上绵绵细雨中奔跑的她,直接挡在她面前,“你乱跑什么?” 她仰着头甜甜地笑,两手抓着他的胳膊轻晃,女朋友撒娇似的,“我想进去看看。” 贺洵头皮直发麻,试图唤醒她的理智,“门锁了,进不去。” 她瞳孔一亮,“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翻墙进去。” “你还知道翻墙?” 他大为震惊,明明长了一张乖乖学生的脸,怎么干得全是离经叛道的事? 小梨没接话,牵着他的手朝校门的左侧狂奔。 雨不大,柔软的发丝随风荡漾,宛如摇曳在雨中的海草,有一种生命力很旺盛的感觉。 贺洵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哪有人醉酒后跑这么快? * 左侧围墙高低起伏,越往前走围墙越低。 小梨拉着他走到几个堆积的木箱前,率先一步开始攀爬,动作灵活且利落,叁下五除二便翻到另一边。 贺洵还在感叹她敏捷的身手,再一看人不见了。 我操,飞天梨啊。 他虽然害怕黑漆漆的校园,依然壮着胆子往上爬,伴随一个优雅的跨步,轻松落在荒芜的杂草地里。 “你很有爬墙天赋。”小梨给予好评。 某人一被夸就忍不住翘起孔雀尾巴,“想当年我在孤儿院时是公认的爬树高手,曾拿过第一届爬树冠军,路权和肖大神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她很给面子地鼓掌,“厉害厉害。” 小雨没下多久便停了,月亮从云层里冒出头,淡淡月光照耀人间。 两人肩并肩漫步在校园的街道,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什么时候开始翻墙的?” “高二。” “逃课?” “偶尔。” “翻墙出去干什么?” “吃东西,逛公园,图书馆里看书。” “老师不管你吗?” “我成绩好,老师会睁只眼闭只眼。” 他听完笑了,伸手掐她的脸,“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她两手背在身后,欢快地小跳步往前,看着曾经熟悉的校园,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带着自己喜欢的人重游此地,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踩着时光机回到过去一样。 “到了。”她指了指眼前的教学楼,“我的教室在叁楼。” 贺洵倒吸凉气,两眼发黑,“你别告诉我你打算进去。” 她一针见血地问:“你害怕吗?” 他嘴硬地哼,“怎么可能。” “那我们进去吧。” 小梨完全不给他反悔的机会,拽着他的手硬往里拖,贺洵吓得心跳爆炸,可还是硬着头皮陪她来到叁楼的某间教室,找了一圈,最终停在第一排靠窗的座位。 月亮缓缓升高,幽暗的教室被一片银光铺满,桌面那个巨大的黑圈证明是她曾经的座位。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张课桌居然还在。 “借下打火机。”她朝他伸出手。 贺洵掏出火机递给她,她随即半蹲下来,手指按压火红的光源,缓缓推进,侧面有一行用红笔写的字。 他也跟着蹲下,凑近去看。 “你写的?” “嗯。” “什么时候?” “17岁。” 他专注地盯着那几个字,一字一字地念出来,“爱、情、是、什、么?” 有些话写出来不觉得,念起来矫情又羞耻,小梨侧头看他含笑的侧脸,闪烁的眸光似被干柴灼烧,火光灭掉的瞬间,她两手扳正他的脸,精准无误的亲到唇上。 冲动过后,她羞涩地想要跑,刚走两步被他用力拽回身前,直接搂着腰抱上课桌,严丝合缝的贴近。 “第二次了。” “唔?”她没听懂。 “今晚第二次撩我。” 他喉音浑浊,哑得没调,“你跑不掉了,小白梨同学。” 小。(上)三更 银色月光似流水般倾泻,静静抚平人世间的灰暗,雨后的夜晚比以往热闹,树梢间,屋檐下,水珠滴滴答答地坠落,迅速同泥土合而为一。 教室里寂静无声,细密的喘息此起彼伏,融化在唇齿间的低语,忘情地弹奏着缠绵悱恻的音符。 男人的吻很温柔,贴着柔软的唇瓣轻盈摩擦,等到她完全适应后再慢慢撬开齿关,探入的瞬间,嫩滑小舌先一步侵占他的呼吸,无意识的撩拨搅得人头皮发紧。 骨子里的反叛不允许小梨坐以待毙,即便是自己不擅长的事,她也希望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嗯...” 贺洵皱眉闷哼,舌头被人狠咬一口,又麻又痛。 “你咬我?”他呼吸重了几分。 “我不是故意的。”她一脸无辜地道歉,反正错了也不改,“下次不会了。” 他被她娇滴滴的样子勾得魂都飘了,微微侧头再次吻上去,这次她接纳得很快,学着他亲吻的方式热烈回应。 贺洵瞪圆了眼,没想到她学得这么快,叁两下被人夺走主场,浅尝的预期被心猿意马的燥热迅速覆盖,他越吻越重,仿佛要吸干她的灵魂。 “唔...贺洵...” 她鼻音发沉,飘着受虐的小兽音。 男人喉头急速滑动,揽在后腰的手臂倏地收紧,指尖顺势探进牛仔外套,顺着纤细腰肢往上摸。 她怕痒,偏头躲他的吻,湿热的唇瓣移至耳边,小巧的耳垂又红又烫,他一口咬住,狂热地吮吸,耳边是“嘤嘤”的低吟。 贺洵呼吸裂开,舌尖滑着脖颈舔到锁骨,她身体不似刚才那般紧绷,宛如一潭温水融化在怀中。 他隐忍的粗喘,已经无法用言语描述此刻的美妙,那种不真实的触感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关于她的春梦,销魂缠绵,曾无数次在异世界绽放。 “宝宝。”贺洵害怕自己犯错,手指隔着薄薄的衣料滑动内衣扣,强忍住没有下一步,“你推开我。” 小梨没听清,懵懂地问,“什么?” “推开我。”他低头抵着她的肩膀,郁闷低哼,“或者打我一巴掌。” 她愣住,浅笑浮上嘴角,“我不打。” 贺洵抬起头,眸光深沉地盯着在月光下纯如小白花的脸,若是在这里真做了什么,那他就成真禽兽了。 “我去抽根烟,我得缓一缓。” 欲退开的瞬间,小梨死死拽住他的衣服下摆,摆明了不想他离开。 “怎么了?”他温柔地问。 “我就是想问问你,禽兽不如的事是指圈圈叉叉那种?” 贺洵深吸一口气,立马化身严肃家长,“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我都25岁了,知道这些很奇怪吗?”她还是害羞的,羞涩且大胆,“而且我看过日本漫画,很多。” 他眯了眯眼,审问的口吻:“你看的是正常的吗?” “大部分正常。” “小部分呢?” 她咬了咬唇,“带点颜色。” 贺洵无言叹息,彻底拿她没辙,“姜小梨,你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她没吱声,默默盯着他的眼睛看,“如果你最后发现我是一个很叛逆的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喜欢就是喜欢。”他不假思索地答,“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喜欢。” 小梨一直把另一个自己掩藏得很好,迄今为止,除了贺洵没人见识过她腹黑的本性,她从来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乖女,她只是一个忠于内心且敢于突破的独立女性。 “贺洵。” “嗯?” 她笑眯眯地勾了勾手指,贺小狗晃着尾巴奉上耳朵。 她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贺洵瞳孔发直,激动过度导致呼吸不畅,“不行。” “为什么?”她话里藏不住的失望,“我想试试。” “不行就是不行。”他真的要被她磨疯了,沉声警告:“我会控制不住。” 小梨是那种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的人,眼见软的不行,只能来更软的。 “贺洵哥哥...” “我操。” 他低骂一声,两手死死抓住课桌边缘,俯身下去用力吻她。 她得逞地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两具火热的身体贴得更紧。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都给你。”他含着耳珠闷喘,“但得提前说好,事后不准倒打一耙。” “好。” 娇嗔的软音戳得他心花怒放,怎么疼爱都不为过。 * 牛仔外套慢慢褪到臂弯,内里是一条米色吊带长裙,他失魂地盯着小姑娘期许又紧张的小眼神,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正在他的指尖颤栗。 男人用牙齿咬下肩带,细密的吻从肩头移至胸前,隔着杏色蕾丝内衣吻了两下,内衣扣松开的瞬间,一对饱满挺立的嫩乳跳到唇边,小巧的尖端蹭着唇角一晃而过。 他看呆了几秒,尺寸完全超越预期,目测只有B罩的她独爱超薄款,无形中减弱了视觉效果。 心理再大胆,身体还是需要时间接受,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裸露身体,小梨一秒羞红了脸。 贺洵感受到她身体微微颤抖,弯腰抱她入怀,吻了吻头顶的发。 “梨宝宝,你好美。” 小梨用力抓住他的手臂,诚实地说心里话,“我、我有点害怕。” 他笑着吻她的脸,“我会让你舒服的。” 这是他第一次有取悦女人的冲动,但仅此对她一人。 月光照耀下的双乳宛如两座高耸的雪山,他一手握住揉弄,拇指擦过小小的奶尖,很刺激的酥麻感在体内横冲直撞。 “唔...” 上一秒的呻吟还在延续,揉奶的手用两指挤压乳尖,硬起的小肉粒再往他嘴里送,他伸出舌尖细细舔弄,柔嫩潮湿的触感似被两团刚出炉的棉花糖紧紧包裹。 “啊唔——” 她身子后仰,两手无力地撑着桌面,尖叫声刺破空寂的教室。 他舔得好色情,时而重舔,时而轻吸,两侧轮流宠爱,舔得翘起的乳尖湿漉漉的。 “呜...好痒的...” 她受不了刺激又陌生的快感,仿佛无数只燃烧的蚂蚁成群结队地往血液里钻,体内着了火,烧得全身发烫。 “小梨宝也很好吃。”他边说边舔,呼吸明显不稳,“好甜好甜。” “嗯...你轻点咬。”她小口吸气,“它被你咬麻了。” 贺洵遭不住又纯又欲的叫声,所剩无几的理智彻底升天。 他们现在正在教室,在她曾经用过的课桌上做着甜蜜又淫乱的性事。 学生时代的小梨应该也很美吧,是那种会被很多男生偷偷暗恋的女生,那年认真听课的她会想到现在这一幕吗? 小。(下)四更 男人眸底被红光晕染,吻也变得更具侵略性,一手揉奶,一手探进裙下,嘴唇贴着小腹往下走,一下一下亲吻饱满的山丘。 指腹隔着内裤上下摩擦,敏感的花蕾涌出一波热汁,他屈指往里浅顶,她舒服的长鸣,垂落的两腿无力安放... “湿透了。” 他抱着腰往后挪一寸,撩人地坏笑,“梨宝宝果然多汁。” 晃荡的两脚弯曲踩在课桌边缘,他低头藏进裙下,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外。 小梨有些心慌:“贺洵...你...” 下一秒,她脑子完全空白,单手捂住嘴,仰头看着墨黑的天花板发呆。 “嗯....嗯唔....” 他隔着内裤舔了上来,已经湿透的小裤裤在他眼中宛如透明,灵巧的舌尖抵着凸起的小肉核重重地舔,他细致地用舌头描绘出花瓣的形状,手指疯狂揉压充血的阴蒂,花汁一波接一波地往外喷。 双重暴击刺激大脑皮质,快感如数堆积,喷溅的火山濒临爆发边缘。 “宝宝,舒服吗?” “嗯嗯....唔...” 小梨说不出话,全身抖得厉害,原来H漫画里女人被舔得欲仙欲死的画面一点也不夸张。 痒、麻、酥、胀,每一种感觉都到达极致,真的好爽。 她仿佛撞见虚伪的灵魂升到半空,看着最真实的她沉溺在破壳的欲望里,第一次真切体会到女人的另一重快乐。 贺洵强压着欲望卖力舔穴,软滑的舌头在肉缝间来回游动,突然扯开碍事的小内裤,肉贴肉地含着颤栗的肉核疯狂吸吮。 “好难受...呜呜....” 她委屈地抽泣,接不住太过强烈的快感,小奶音冒了出来,“贺洵哥哥...你不要这么舔...” 本就燥热难忍的贺洵听见这话彻底爆了,两手控死大腿根部微微掰开,两片绽放的花瓣粉红娇嫩,紧闭的细缝怯生生地收缩,他没忍住用舌头抵开穴瓣往里插,就着可进距离浅浅抽送。 “啊啊啊——” 她仰着头放声高呼,倏地喷出一大波水,近距离喷了他一脸,水量惊人巨大。 被溅了满脸花汁的贺洵依然没有停下,试图延长她的快感。 飘飘欲仙的小梨缓了很久才找回呼吸,她在极乐世界走了一遭后回到人间,身心的愉悦跟着到达顶峰。 原来这就是性爱的正确打开方式,H漫画诚不我欺。 * 半个月亮藏进云层,黯淡的光源扫过两人的脸,眼神对焦的那一秒,他们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满意吗?”他用鼻尖亲昵地蹭她。 她重重点头,“嗯。” 他眸底的火光还未散尽,盯着涣散的黑瞳,“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不是喝醉了吗?”贺洵越来越觉得不对,总感觉被人套路了,“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清醒?” “...”小梨大感不妙,心虚地埋在他的颈边,“啊,头还有点晕。” “别装了,你个腹黑梨。” 他恨恨地在她脸上咬了一口,不解气地又去咬她脖子,她倒是很乖得任他咬,吃饱喝足后心情无比美丽。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把我拐来这里,然后引诱我做这种事?” 她言辞凿凿:“我没有。” “你发誓。” “我不发。” 贺洵被她气笑了,捧着她的脸猛亲了十几口才消气。 “你会不会很难受?”她话音很软,撒娇的口吻,“刚才我看见了,那个。” 他坏心眼地逗她,“哪个?” 她说不出口,凑到他耳边说了两个字。 贺洵一脸黑线,“又是在带颜色的漫画里学的?” “是。”她郑重其事地点头。 他话里藏不住的嫌弃:“小日子太变态了,以后不准看那些,想学什么问我,我教你。” 小梨微微一笑:“差点忘了贺老师经验丰富。” “别阴阳怪气。”他往她腰上狠掐一把,“那是以前,现在我是你一个人的。” 她两手在他颈后交错,喜欢此刻的小亲密。 贺洵安安静静地抱着她,雨后的月色真的很美,但任何美好都不及她的千分之一。 “小白梨。” “嗯?” “有一件事,我想认真和你谈谈。” 她微怔,“你说。” 他缓慢直起身,近距离凝视她的眼睛,表情稍显凝重,“你很幸福,拥有很爱很爱你的父母,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关系和叔叔阿姨发生任何冲突,所以在他们真正接受我之前,我们依然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 她完全傻眼,情侣之间该做的事都要做完了,现在重新回到原点? 贺洵继续说:“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能偶尔给我吃点甜头,让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就很知足了。” “甜头是指什么?” 他没吱声,舔了舔唇角残留的汁水。 小梨秒懂,脸红红地推他一把。 他笑着抓紧她的手,顺势把她抱下课桌,带着她往外走。 走着走着,晃荡的两只手情不自禁地牵到一起,两人同时抿唇偷笑。 恋爱实在是一件美好的事,即使没有正式头衔,依然挡不住他们对彼此的渴望。 “我又给你想了一个外号。” “什么?” “小甜梨。” “喂。” “可是真的很甜。” “贺洵!” “我饿了,宝宝。”男人委屈巴巴地抱怨,“你饭都不给我吃就强迫我干活,地主都没你这么丧心病狂。” 她笑弯了眼,“回家我给你煮泡面。” “加两个煎蛋。” “冰箱还剩叁个卤鸡腿,全给你。” “成交。” 两人手牵着手离开教学楼,姜小梨倏然停下,回头看向这个承载着自己青春记忆的地方。 如果有一天,她穿越回到17岁。 她会找到那个懵懂的少女,然后告诉她,当你遇到一个姓贺名询的男人,不要管那时的他有多混,你只需要紧紧地抱住他,微笑着对他说,“贺洵,你的爱情来了。” —— 四更奉上,希望大家看的开心。 话说狗哥会不会半夜惊起——不懂就问,我是不是变成工具狗狗了? 教坏。(一更) 周日傍晚,暗红的霞光晕染了半边天,在晚风中褪去神采,迎接初月的到来。 姜小梨抱着警长在落地窗前欣赏夕阳的美景,皮卡乖乖蹲在她身侧,一双漂亮的异瞳荡漾着落日的余热,狗生一片灿烂。 厨房里的向悦探出头,“小梨,你别发呆了,赶紧过来帮忙。” “来了。” 她放下疯狂打哈欠的警长,它顺势瘫倒,摆了个奇怪的姿势席地而睡。 皮卡用狗爪子扒拉小梨的裤腿,随即跑到客厅中央冲她潇洒甩头,小梨鬼使神差地跟着它走进存放玩具和罐头的房间。 “汪、汪、汪、汪。” 四声暗号,简短明了。 她听从指示打开最上面的柜子,拿出超级无敌豪华狗罐头。 “小梨?” 厨房那头的呼唤声再次响起。 唯恐一人一狗被抓现行,小梨火速打开罐头,皮卡冲过来饿虎扑食,囫囵吞枣几口干完。 小梨把舔得干干净净的空罐头藏在身后带出房间,饱餐一顿的皮卡躺在柔软的地毯上细细回味,露出一抹惬意的微笑。 负责销赃的小梨把狗罐头塞进垃圾桶的下方,确保任务完成后她才不急不慢地走向厨房,站在门口往里瞧,就见两个大美人盯着水池里的几只大螃蟹发愁。 向悦看着手机上的食谱抓耳挠腮,沉漫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堂姐,漫漫姐,你们在做什么菜?” “香辣蟹。”向悦回。 小梨明显愣了一下,因为据她所知,堂姐向悦的厨艺比她还差,每次进厨房都是一场不小的灾难。 “这个菜好做吗?”她婉约地问。 沉漫叹了口气,直言:“现在不是好不好做的问题,是没人敢去处理这几只螃蟹,要怪只能怪你家悦姐,自己的厨艺有多辣眼心里没数吗?居然还敢跟肖大神打赌,说什么像这种菜信手捏来,闭着眼睛都能做。” 向悦一听不乐意了,现实版的五十步笑百步。 “沉漫漫你少在那边阴阳怪气,说得好像你的厨艺强过我一样。” “首先我有自知之明,其次我家老公厨艺了得,根本不需要请我这个大厨出场。” 说话间她难掩嘚瑟,风情万种地撩起红发,一个销魂的眼神暗送秋波。 向悦冷哼,“你现在能煎俩鸡蛋出来,我算你赢。” “我不要,人家最讨厌进厨房了。”沉漫两手抱胸,傲人的大胸挤压得呼之欲出,“何况我家路老板说过,我的手可是用来拍超级大片的,矜贵得很哟。” 向悦咬牙切齿地拆台:“以前是谁说自己不相信爱情?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现在又是谁成天把老公挂在嘴边?” “是我,是我,就是我,你咬我啊?” 沉漫笑嘻嘻地气她,她特爱和向悦斗嘴,并且屡战屡胜,毕竟吵架这种事,厚脸皮的那方完胜。 向悦深吸一口气,濒临爆炸边缘,“沉漫漫,你...!” “悦悦姐不要生气嘛,漫漫知道错了。” “我今天要是不掐死你,我不姓向。” 向悦怒气冲冲地扑上去,沉漫娇柔作造的尖叫,两人抱在一起推推搡搡,莫名其妙笑成一团。 呆站在厨房门口的小梨生无可恋地看着这一幕,仿佛看见班里追逐的两个孩子,怎么离开幼儿园还逃不过幼儿老师的工作范畴? 她掐住时间挡在两人中间,试图转移向悦的注意力,“悦悦姐,你和姐夫的赌注是什么?” 说起这个,向悦脸一红,磕磕巴巴地说:“你别管赌注是什么,重点是绝对不能输!” 沉漫在小梨耳边说小话,小梨讶异地脱口而出,“一盒避孕套?” “沉漫!”向悦两手叉腰,脸颊爆红。 “拜托,小梨今年25岁了,了解一点性知识不是很正常吗?你别那么古板,请正视她的成长好不好?” 向悦阴柔一笑,杀人不见血,“我真该把我大伯请过来好好教育一下你,让你知道什么叫闻风丧胆的压迫感。” “那还是别了,我听你说我都觉得瘆得慌。” 沉漫虽然没见过向悦口中的大伯,但听她说大伯曾经任教导主任多年,升职副校长后也是抓纪律的一把好手,那种苛刻龟毛且雷厉风行的严师形象有了大致轮廓,光想想都觉得窒息。 “所以...”小梨弱弱地打断他们,问了一个问题:“重点不是避孕套,是使用的时限吗?” 沉漫用一种诧异又欣赏的目光看向小梨,“不愧是老师,悟性就是高。” “该不会是一夜的量吧?”小梨震惊的张大嘴。 向悦无力的闭了闭眼,想起这事就头疼,“话题都跑到东南亚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处理螃蟹吧。” “你可以直接点外卖,只要咬死是自己做的应该没问题。”小梨暗戳戳地出馊主意,着重重复一遍,“前提是意志必须坚定,不管姐夫怎么质疑都不松口。” “哟,没想到我们小梨也有这么坏的时候。”沉漫笑眯眯的圈住她的肩膀,有种发现新大陆的惊讶,“果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梨宝被某些人教坏了。” 小梨听懂了,也知道她说的某些人是谁,她害羞地抿唇笑,没否认,也没承认。 其实比起被别人教坏,她更喜欢教坏别人。 电动小马达。(二更) 十里开外,“L”酒吧。 贺洵连着打了数十个喷嚏,擦了擦通红的鼻头,一脸幽怨地给自己倒了满杯。 “看来今晚的姐妹聚会男士免入,顶级老婆奴肖大神居然也被赶出家门,可悲可泣。” 肖洱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淡声道:“偶尔陪陪单身狗,也是献爱心的一种方式。” 贺洵眸光灼灼,满眼坚定,“虽然现在我还没有名分,但是,我有信心攻破城墙占领高地。” “是吗?”肖洱抬手扶了下眼镜,十年不变的男大脸太适合黑框眼镜,满满的学生朝气,“可是我听悦悦说,她家大伯是出了名的难搞,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不学无术奢靡颓废的富二代。” 贺洵刚要反驳,身后冒出一个冰冷的声音,“这不是照着贺洵的模子在挑刺吗?” “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终于说了一句公道话了。”贺洵用欣慰的目光看向路权,差点感动落泪,“明晃晃的挑刺,太欺负人了。” 肖洱闻言笑了,路权侧过头,唇角的笑容一晃而过。 “不对。”贺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直接操起水杯往路权脸上砸,“照着我的模子是什么意思?我如此风华正茂英俊帅气潇洒多金,你是不是瞎啊?” 路权精准接住水杯,顺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不冷不热地补刀:“单身狗没资格发言。” “” 贺洵噎住,郁闷得连干两杯酒,再和他们多聊几句都有可能内伤暴毙。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曾经的两大单身狗早已名草有主,万花丛中过的自己还拿着爱的号码牌等待腹黑小白花的宠幸。 “滋滋。” 手机振动两下,贺洵余光一瞥,肉眼可见的嚣张起来。 小甜梨:『我这边结束了,准备回家。』 贺洵:『我去接你?』 小甜梨。『不用,打车回来很快的,你多久回来?』 贺洵:『二十分钟。』 小甜梨。『好。』 收起手机,他慢悠悠地直起身,双手优雅插袋,把扬眉吐气发挥到极致,“抱歉各位,今晚我先撤了,和你们两个重色轻友的混蛋待久了,影响我的茁壮成长。” “怎么,你还没发育完全?”路权阴恻恻地说。 贺洵扯唇一笑,牙根都要咬碎,“作为我曾经的大情敌,奉劝你闭嘴,要不是在你的地盘给你几分薄面,我早就” “不用给薄面。”路权沉声打断,双手抱胸,粗硕健壮的胳膊宛如拳击教练,“我们出去,你挑地方。” “咳,下次吧,你先记账上。” 贺洵又不傻,找这家伙打架约等于自寻死路,在绝对力量面前适当的认怂是对身体负责任,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可爱又腹黑的老婆,他还得留点力气回家任她折磨。 * 酒吧的霓虹灯温柔地打在贺洵背后,随着他逃跑的路径消融在黑夜。 “走吧。” 路权晃了晃指尖的车钥匙,“我老婆来电话说聚会结束了,我现在去接她,顺路送你回去。” 肖洱淡着声:“你这个顺路是不是有点伤人?” “那你自己打车吧。” 他冷漠地转身往外走,肖洱微笑着跟上去,“司机,慢点。” 路权低吼,“滚。” * 贺洵今晚没开车,打车回家的路上催命似的不断骚扰计程车司机。 秃头大叔一路隐忍,后来实在忍不住发飙,“我这是汽车,不是火箭。” “我给你加钱。” “你加金子我也只能开这么快。” 大叔看了一眼满屏红灯的正前方,大概是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导航显示前方3公里堵得水泄不通。 “我看这一时半会走不动,你要是真赶时间,建议你自己跑回去。” 贺洵对他的阴阳怪气毫不在意,满脑子都是怎么在规定时间内赶到姜小梨面前报到。 他付完钱摔上车门,挽起衣袖正打算来一出深夜跑酷,这时,一辆红色电动车急停在他面前,骑车的是个年轻小伙。 “哥,走不,我这车贼快。” 一般情况下贺洵根本不会考虑电动车,但正前方一片红光,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虽然时间紧迫,但杀价是必须流程。 “到丽都花园多少?” 小伙撩起飘逸碎发,笑露八颗牙齿,“我收别人20,收你30。” “你怎么反向优惠?” “那帅哥不得多收点吗?” 贺洵一听笑了,他这种人不缺钱,只缺乐子,“这样,10分钟内到,我给你200。” “好勒。” 小伙一看来了大单,立刻野马附体,握油门的手疯狂抖动。 “哥,你坐稳了,玉兰路电动小马达带你体验风一样的感觉。” “呜——” 狂啸的风声立马甩在耳后,颇有风驰电掣的震撼力。 小伙带着他灵活穿梭在车流之间,宛如一条游动的水蛇,快而迅猛,赶在十分钟前成功抵达单元楼门口。 忽然一记急刹,后座的贺洵重重撞上小伙的后背,疼得龇牙咧嘴。 小伙轻抚新吹的发型,“9分55秒,踩点达标。” 贺洵捂着受创的胸口下车,付完钱,他转身便瞧见站在路灯下静静等待的姜小梨。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朝自己逼近的贺洵,视线缓慢上移,瞟过他狂野的发型,用力咬唇憋笑。 “你等很久了吗?”他问。 “没,刚到2分钟。” 贺洵见她肩头剧烈颤抖,不解地问:“怎么了?” “没事。”小梨偏头看别处,“我们回家吧。” 两人很自然地贴近对方,直到进到电梯才牵起手。 贺洵目视前方,余光倏然瞥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看一眼,再看一眼,最后定睛一看。 ——我操。 ——我怎么成梅超风了? 天杀的玉兰路电动小马达,你他妈跑车就跑车,瞎吹什么破造型? 小幸福。 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流声,一分钟后,声音停了,里面没了动静。 守在门外的姜小梨试探地敲了两下门,“贺洵?” 依然无人应声。 她贴耳在门上偷听,倏然门从里面打开,贺洵顶着一头半干的湿发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毛巾随意盖在头顶,还在计较完美形象受损这件事。 他走到客厅忽然停步,回身看她,脸黑得没法看,“我刚才是不是特搞笑?” “不是。”小梨立马换上一张甜甜的笑脸,“挺可爱的。” “你撒谎。”贺洵直接戳穿她的鬼话,“你憋笑都要憋成振动器了。” “偶尔换换造型能让枯燥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 他阴柔一笑,“那他妈也得是好看的造型,你觉得梅超风好看吗?” “——噗。” 小梨是真的没憋住,笑爽后再看男人阴沉的脸,疯狂找补,“帅哥常有,顶着梅超风头还好看的帅哥不常有。” 贺洵眯了眯眼,虽然知道她在瞎掰,但能感觉到她在很用心地哄他,光是这份心意便能让他怒火全消。 梅超风怎么了? 只要她喜欢,只要她高兴,柯镇恶他都能掰掰手腕。 他弯腰凑近她的脸,指了指嘴唇,“那你亲我一下。” 小梨拿过他头上的毛巾温柔擦拭,再用毛巾包裹住整张脸,学着他平时温存的样子,从额头一点点亲到鼻尖,最后落在柔软的唇瓣。 贺洵明显不禁撩,搂住她的腰想要加深这个吻,可小梨早已洞察他的心思,灵活走位避开他的进攻,蹦蹦跳跳地往阳台跑。 他郁闷地揉了揉头发,侧头瞄了一眼时间,径直追向阳台。 “泡脚桶太重,我帮你拿。” * 十分钟后,泡脚工作准备完毕。 贺洵本想回隔壁先换件衣服,刚才洗头时用力过猛导致衣服前襟打湿,夜风捎着几分湿气吹进胸口,钻心的凉意。 “你去哪里?”小梨心急地叫住他,“泡脚时间到了。” 他面露不解,“还有我的份?” “嗯。”她一本正经地说:“泡脚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对身体有好处。” 说着她跟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折迭的泡脚盆,同样填满热水,再从盒子里拿出一个草药包浸入水中, “药包里有半夏、陈皮、党参、白术、茯苓等,有健脾利湿,疏通气血的功效。” 贺洵还在犹豫,疑惑其他人的约会项目里也有泡脚这一项吗? 他骨子里到底还是心高气傲的公子哥,真要做到这一步还是需要一定的心理建设。 小梨脱下鞋袜开始享受悠闲的泡脚时光,见他半天不动,催促似的,“你不来吗?” “咳,来了。” 罢了。 丢人的事他做过这么多,在她面前哪还有形象可言? 贺洵瞥了一眼浸泡出褐色液体的泡脚桶,总觉得这是一桶巫女的毒药,甚至怀疑她会不会悄眯眯往里面投毒,毕竟她前科太多,防不胜防。 强忍住内心的恐惧,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挽起裤脚,双脚浸泡在桶里。 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就像双脚踩上被海水浸湿的细沙,耳边吹过狂乱的海风,一股热流渗入血液直冲头顶,全身舒畅的极致爽感。 他忽然理解为什么她如此执迷于泡脚,抛开养身这一茬,它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你放松身心。 两人同时瘫软在沙发上,微微仰头,闭眼,享受此刻的安宁。 半晌,贺洵侧头看她,发现她也在看自己。 他眸底沾染夜晚的暗色,不加掩饰的欲望和渴望,“我想...” 小梨弯唇一笑,“我也想。” 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她倏地一个翻身坐在他的腿上,两手捧起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 虽然只有几次经验,但擅长举一反叁的小梨很快掌握亲吻的要领,在他愣神之际长驱直入占领高地。 愣头青的狂热和亢奋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贺洵在不知不觉间被带入她的节奏,放任她啃咬自己的舌头,笨拙又热情地吸吮。 他游刃有余地回应她散发的燥热,双手探进衣摆,一个走前一个攻后,手指灵活解开束缚,被释放的软绵被他包裹着抓揉,指腹抵着小肉粒划圈,很快硬成小石子。 “宝宝好会亲。”他在情事上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吐息也变得炙热,“奶也很软,越揉越乖,就像小梨宝一样乖。” “唔...” 初出茅庐的小菜鸟再厉害也抵不过身经百战的老手,光是听他的喘息都受不了,下体喷出温热的暖流,难受地在他腿上轻轻扭动,一蹭一磨,完全硬起的某物火热的顶住花心。 小梨浑身一颤,知道怕了,趴在他肩头小口喘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了?”他话里带笑,唇瓣碰碰她烫红的耳珠,“想当老大失败了?” 她被戳中心事,愤怒地在他脖子上咬一口,“你闭嘴。” 他笑得春风得意,仿佛看见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在装凶,最后发现不是对手后灰溜溜地跑了。 虽说战斗暂停,但揉奶的手还是舍不得放,他两指掐住凸起的奶尖,隔着衣服轻轻咬了一口。 “啊——” 短促的叫声销魂入骨。 小梨羞涩地抿了抿唇,她还是喜欢的,那种凌驾在理智上的极致愉悦,宛如戒不掉的瘾,让人欲罢不能地想要更多。 贺洵也忍得难受,但他不想这么快,他是真心喜欢小梨,所以对她格外珍惜。 叁两下整理好衣服,他的手也从进攻变作安抚,哄小宝宝似的轻拍她的背,说话也格外真诚,“我很喜欢你,喜欢到每时每刻都想和你待在一起,如果有些事迟早会发生,我希望可以再慢一点,等你做好心理准备,等你确定是我,我保证,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体验。” 老实说,她对那件事的好奇大过害怕,也许是骨子里的叛逆作祟,她是真的很想和喜欢的人一起解锁全新的世界。 “你会难受吗?”她盯着他的眼睛。 “你说呢?”他勾唇一笑,“我想肏你想疯了。” 她脸一红,那么自信又阳光的她在面对喜欢的人时,居然也会产生一丝丝自卑的情绪。 “我听说你以前交往的全是空姐名模。”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紧张地问:“我会不会...” “不会。”贺洵皱眉,不爽她有这种想法,“别拿那些人和你比,没有可比性。” “嗯。”她重重点头,“我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两人又腻歪了好一阵,等到泡脚水凉了,贺洵才把姜小梨抱回原处,再一看时间,11点了。 小梨把他送到家门口,同自己的新邻居挥手道别。 他们宛如一对热恋期的小情侣,每到分开时总会冒出新的话题,从明天的课聊到明晚吃什么,从最喜欢的电影聊到泡面口味。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 贺洵轻轻地抱住她,她也很乖地倚偎在他怀里,即使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也会觉得很幸福。 自从小梨认清自己的感情后,她不断回忆起和他从相识到相爱的过程,其实这个时间并不短,其间他们吵吵闹闹鸡飞狗跳,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真诚善良和对她不加掩饰的偏爱,虽然经常被自己气得吐血,可他依然雷打不动地陪在自己身边,有很多小抱怨,但从来不会指责更不会要求她改变。 “贺洵。” “嗯?” “我们什么时候睡在一起?”她还是会害羞,音量减弱,“什么都不干的那种。” “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干?”他倒也直白,捅穿她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要不是做不到,你觉得我有可能走出这扇门吗?” 小梨微怔,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踮脚在他下巴处亲了一口,转身往家跑。 “晚安。” 贺洵呆望着紧闭的大门,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柔软香滑的触感还在唇齿间荡漾。 他们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慢慢走吧。 走得越稳,越安心。 * 七月初,幼儿园开始放暑假。 贺洵心心念念的公开课被表姐罗婉强行推迟到开学后,贺公子对此表示非常不满。 “我费劲忘食背了那么多首儿歌,现在你告诉我得两个月后,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罗婉试图动之以情,“公开课的目的是为了彰显我们的高端,你以后是要升高层的人,像这种表面功夫根本不需要做。” “不行。”现在的贺洵正直得可怕,“虽然我是空降军,但我得证明自己的实力,我是有资格得到这份工作的,不是别人口中一事无成的烂仔。” “谁敢说你是烂仔?”罗婉猛拍一记桌子,气势八丈高,“谁敢对你有一句多话,我立马让他滚。” 此话一出,贺洵再闹就不合适了,妥协似的叹息。 “行吧,你是我姐,我都听你的。” * 虽然精心准备的公开课最后没有展示成功,但暑假生活还是充满期待。 毕竟他拥有更多时间和他的新邻居黏在一起,烦人的狗皮膏药也晋升成可爱的狗皮膏药,两人除了睡觉几乎形影不离。 两个臭皮匠臭味相投,会在一起做很多无聊的小事,只有他们乐在其中。 小梨天不亮把贺洵吵醒,拉着他去公园跟着老爷爷老奶奶练太极,修身养性过后,饿疯了的贺洵连吃两碗面,吃完还要陪小梨玩跳楼机,然后吐得稀里哗啦。 为了给团团圆圆配种,绵城的宠物市场被他们逛了个遍,结果两只傲娇鼠愣是一只都没瞧上,气得小梨直接安排绝育套餐。 后来,他们去美术教室学画画,小梨专心致志的画她的机器猫,贺洵浅浅几笔勾勒出她的轮廓,至少九分相似,小梨惊讶又欢喜,特意用画框将画裱起来,挂在家里当装饰品。 贺洵摸着下巴细细欣赏,感慨道:“不得不说,你的品位真不错,看出来这幅画价值连城。” 小梨笑眯眯地解释:“好看的装饰画至少几百块,你这个只需要装裱的费用,又成功省一笔钱。” “小气梨。”他冷哼。 “这叫作精打细算。”她两手捧着他的脸亲昵摩擦,“勤俭是中华美德,贺老师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哦。” 她调戏完就想跑,贺洵捞过她的腰带进怀里,在她“咦咦啊啊”的尖叫声中打包带进房间,床上一扔,他强势覆上去,一通泄愤的咬吻亲得她眸光涣散。 “宝宝。”他温柔地抚摸她的耳珠,“再不推开,我就要吃梨了。” “我也没说不让你吃。”她瓮声嘟囔。 “什么?” 他听见了,坏心思地还想听。 小梨不吱声了,侧头不看他,通红的耳垂暴露狂炸的心跳。 “那我……开始了?” 贺洵故意哑声,浑浊的气音勾人心扉。 小梨慌张地闭上眼睛,感受到他的吻轻轻落在胸前,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掏出来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我爸。” —— 明人不说暗话,喵真的要炖大肉了。 不过以我现在写肉的尿性明天肯定写不完并且卡在半路,so,后天一起发,保证吃饱吃好吃香香~ 辛苦你们清水看这么久,哈哈哈,等我安排狗狗骚给你们看。 掌控。(一更) 七月末,盛夏开始发力,高温直逼37°。 姜小梨喜欢夏天,因为这是一个被阳光塞满的季节,风吹在身上热热的,别样的温暖,她有很多漂亮的裙子,虽然有一些只能在家里独自欣赏。 她早已习惯把最真实的自己掩藏起来,目前只有贺洵一人见过不戴面具的姜小梨。 “不要和叔叔吵架,特别是不能因为我和他起争执。” 贺洵一边替她绑好束在后腰的蝴蝶结,一边碎碎念地叮嘱,“忍不住的时候默念几遍我说的话。” “你好啰唆,你都念叨几十遍了。” 她对晚上的饭局一万个抗拒,再仙的白裙也遮不住满面愁容,“我不想去,要不我装病算了。” 他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她唉声叹气地垂下头,自家爸爸可是当了多年教导主任的狠人,光听声音便知她是不是装病。 几天前的那通电话主要是通知这场饭局,其重点有二,第一是作为她坚强后盾的妈妈受邀去国外讲课,归期未定,第二是林禄白晚上也会到场。 小梨知道爸爸的意图,甚至他们在饭局上聊些什么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最近她好不容易释放天性真实地做自己,一场饭局又要把她逼回原形,穿着得体的淑女裙,全程保持虚伪假笑,假装自己还是他们眼里温柔乖巧的女儿和妹妹。 她真的觉得好累,她从心底厌恶那个空洞没有灵魂的自己,去的路上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贺洵找她说话她也不搭理,沉浸在半只脚踏进深海炼狱的绝望。 贺洵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所以在分别前掐了掐她的脸,“如果没胃口就少吃一点,晚上我带你去吃烧烤,听说美食达人皮卡最近又发现一家宝藏烧烤店。” 提起吃的,她立马来了兴致,“真的?” “嗯。”贺洵沉默两秒,有些事还是需要提前报备,“朋友约了我好多次我都拒绝了,今晚我得去一趟,不会喝酒,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她阴郁的情绪缓和不少,轻轻点头,“好。” 他猛地弯腰凑近,她条件反射地闭上眼,预想的吻没有出现,唇瓣浅浅蹭过鼻尖。 有时候,蜻蜓点水的吻比深吻更加撩人。 * 不知是不是对路边摊情有独钟,小梨每次来这种金碧辉煌的地方都会感觉不自在,即便穿着仙气飘飘的白色长裙,言谈举止也是大家闺秀的做派,但佯装出来的白雪公主始终是假的,她不是真的热爱这种用金钱堆积的浪漫氛围。 侍者一路将她引到最大的包厢,她原地深呼吸数次才推开门,随着视线的推进,不苟言笑的爸爸和温文尔雅的林禄白进入她的视野。 桌前的两人正在聊天,听见动静同时看了过来。 两股灼热的视线让小梨没来由地觉得紧张,双倍的压迫感宛如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爸爸,禄白哥。” 向远看了一眼腕表,神色不悦,“迟到2分钟。” 小梨默默低下头,这顿饭还没开始,她已经食欲不振。 “向叔叔,这个点迎宾路堵车。”林禄白连忙帮腔。 “你不用替她找借口,迟到就是迟到,晚一秒钟都是迟到。” 向远对身边的所有人都很严格,除了自家老婆,那是一个他永远无法插手的未知领域。 人是一个很奇怪的生物,面对自己掌控不了的人,你会不知不觉地掉入一个偏执又病态的深坑,等意识到自己陷得太深时已经爬不出来,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可以容纳20人的大餐桌仅仅坐了叁人,各类佳肴摆了满桌,小梨实在没胃口,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安静地听着他们从政治聊到经济,从国际局势谈到美术画展。 她坐得端正,空洞的双眸飘向外太空,就像是读书时某个炎热的午后,明明听课听得昏昏欲睡,还要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禄白,你爸妈是不是也要回国了?”向远随口问起。 “是。”林禄白恭恭敬敬地回答:“下周我的画廊开业,爸妈说会回来为我庆贺。” 向远抿了口茶,慢悠悠地说:“到时候你安排一下,我也很久没见你爸,不知道他的棋艺退步没有。” “我爸也常念叨您,经常和我聊起你们读书时的趣事。” “你爸当年可没你这么优秀,只要考试有我,他必定是千年老二。”向远回忆当年,难得露出几分笑意,视线从小梨身上一晃而过,“趁着他们这次回来,我们两家正式见一面,你年纪不小了,小梨也到了适婚年龄,有些事尽早定下来,双方父母才能安心。” 关注点猝不及防转移到小梨身上,她仍是神游状态,正在认真思考烧烤是点鸡腿还是鸡翅?或者一样来一个,反正吃不完还有贺洵兜底。 话题抛过去,当事人没有半点反应,林禄白意识到小梨在走神,立马出言提醒,“小梨。” “啊。” 她一秒还魂,回以标准微笑,“怎么了?” “叔叔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什么?” 林禄白缓缓重复一遍:“我爸妈下周回国,到时候我们一起吃顿饭,顺便讨论一下我们的事。” 小梨察觉到不对劲,问话温柔又直白:“我们之间有什么事需要两家人一起讨论?” 男人稍显迟疑,向远淡定地接上话,“关于你和禄白的婚事。” 她愣住,笑容瞬间僵硬,双手放在腿上紧握成拳,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冷静,默背贺洵出门前的叮嘱。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和禄白哥不是情侣关系。” 向远一早猜到她的反应,轻描淡写地说:“你们年轻人不是流行先婚后爱吗?我记得向悦当初也是被你奶奶逼着结婚,现在生活得很幸福。” 小梨的指甲深深插进肉里,强迫自己冷静,“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先婚后爱,也不是所有的先婚后爱都可以走到最后,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但我个人不接受这种方式。” 向远微微诧异,这是她第二次当面反驳他的话,素来乖巧的女儿叛逆期来得有点晚。 “小梨,你现在还小,对爱情的认知太过浅显。” 她一字一句地回:“我已经25岁了。” “啪。” 茶杯重重砸在桌面,清脆的声响刺人耳膜。 向远胸腔起伏,似被气得不轻,“你现在是宁可相信一个烂人的甜言蜜语也不愿听爸爸的话吗?” 小梨不卑不亢地直视男人的眼睛,“贺洵不是烂人。” “姜小梨!” “叔叔。”林禄白见气氛不对,出面打圆场,“小梨她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 她满眼决绝地起身,从进来到现在她没有一刻真正放松过,那种被钢索死死束缚的痛感太过窒息,她知道继续争执下去会有更多难听的话刺伤双方。 “对不起,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转身的那一刻,她完成了灵魂的蜕变。 她很爱爸爸,她也明白爸爸的初衷是希望她好,但这一次她想自己选,这一份迟到的勇敢不仅仅是为了贺洵,更是为了她自己。 这是我的人生。 我理应拥有掌控的权利。 释放。(二更) 姜小梨一鼓作气冲出会所,跑到路边才发现天空下起小雨。 她任凭飘落的雨丝打湿纯洁无瑕的白裙,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回家。 林禄白追了出来,紧紧拽住她的手腕,开口便是长辈似的指责,“小梨,你不该因为一个外人和叔叔争吵,难道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比不上一个二世祖的虚情假意吗?他在骗你,你懂不懂?像他们那种人只会把真心当成游戏玩弄,你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你迟早也会堕落。” 小梨一脸平静地甩开他的手,从最开始为他回国而开心,到现在慢慢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和爸爸一样,对外斯文儒雅,对内则打着“我为你好”的名号强势介入你的生活和思想,他们的思维方式里永远把“我”放在首位,根本不会在乎对方的感受。 “你评价他虚情假意,那么你的所作所为很光彩吗?”小梨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带着几分审视的味道,“你敢说今晚这顿饭不是冲我来的?你很清楚我对你没有朋友以外的感情,所以你想利用爸爸对我施压,你是认定我会乖乖屈服吗?” 林禄白没有否认,温柔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 “我承认我是有私心,但我实在做不到亲眼看着你被一团烂泥腐化,你明明...” “明明很纯洁,明明很听话,明明是可以随意操控的布偶娃娃?” 小梨自嘲地笑了笑,她正在一点一点撕开那张沉重的面具。 她真的装累了,她现在只想做自己。 “我没有这么想。” “你有。”她淡声打断他的话,人在破罐子破摔后浑身无比舒爽,有一股未知的能量在体内横冲直撞。“你眼中的我只是一件没有瑕疵的艺术品,你接受不了除你以外的任何人触碰这件作品,你觉得这是毁灭,但我而言这是新生。” 林禄白脸色瞬变,似被人精准戳中伪善的内心,声线不自觉的冷了八度,“只要叔叔不同意,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你迟早会明白,我才是对你最好的那个人。” 小梨听完笑了,她伫立在雨夜的路灯下,冰冷的雨滴打在身上一点儿都不冷,反而有一种释放的愉悦感。 “如果我希望你陪我做一件奇怪的事,你首先会觉得丢人,然后告诉我这么做是错的,说服我放弃这个想法。只有他会无条件地陪着我发疯,不管事情有多离谱,不管我的要求有多过分,他只要我开心他都可以接受。” “任何一段感情,尊重必须放在首位,你连这个都做不到,凭什么认为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她两手背在身后,语气轻松地说:“禄白哥,请你听清楚,我从来都不是你臆想中的姜小梨,我不可能也不屑成为她。” 说完这句,她放弃打车,大步流星地向前走。 林禄白还想继续追,她轻飘飘的一句问话把他钉在原地。 “难道连最后一点情分你也要撕碎吗?” * 雨下得不大,路灯下密密斜织,宛如湿润的蒲公英荡漾在肌肤上,披散在脑后的黑发顶起细小水珠。 她沿着街边走了很久很久,直到走累了,随意蹲在一棵大树下,裙摆被路面的积水打湿,树梢间的落叶飘落在裙上,象征着新生的绿色,在纯白世界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咕咕。” 肚子叫了两声。 她捂着饿扁的肚皮给贺洵打电话,一句废话没有,报了大概地址便匆匆挂断。 那头收起手机立马起身,冲身边的秦微说:“我先走了。” 秦微歪倒在软沙发上,手里晃着酒杯:“你来了也不喝酒,接个电话就开溜,什么意思?” “我最近喜欢清静,这鬼地方太吵了。”贺洵端起水杯与之相碰,眼底藏不住的笑意,“今天过来只是想看你一眼,免得被你说重色轻友。” “你能有这个觉悟证明还有救。” “呵,早没救了。” 他答得十分坦然,顺手接过别人递来的烟,侧头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遥想上一次抽烟还是上一次,其实戒烟也不难,每次烟瘾来了就亲她,久而久之便只剩下吻她的瘾。 关于这个瘾,他一辈子都不想戒。 * 贺洵走后,围在秦微身边的几个官二代聊起他的闲话。 “我听说贺公子最近和幼儿园老师打得火热,啧啧,品位下降不少。” “你懂个屁,空姐护士玩腻了,尝尝幼师的味,说不定人家在床上别有一番风味。” “说得有理,下次我找他问问,幼儿园还有没有需要安慰的女老师,最好干净一点。” “操,你他妈真的狗,记得带我一个。” 几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秦微阴着脸操起一个酒杯砸在显示屏上,屏幕碎得四分五裂。 “酒都堵不住你们的嘴是吧?” 他一个冷眼扫去,其他人安静如鸡。 秦微出生官家,自小混迹名利场,这么多年唯一谈得上真朋友的只有贺洵,所以即便知道他不是贺氏正统血脉仍然把他放在朋友列表的首位。 认识贺洵这么多年,秦微是第一次见他动真心。 爱情这玩意果然有毒,居然能把那么高傲的人拉下马,心甘情愿成为爱的奴隶。 * 雨似乎下大了。 千丝万缕的雨丝顺着树缝滑落,弹琴似的轻轻击打发顶。 姜小梨依旧蹲在原地装蘑菇,丝毫没有要躲雨的意思,雨水浇不灭心口燃烧的火焰,她感觉现在的自己浑身充满力量,有一种不惧风雨不畏生死的洒脱。 她用手机照亮在积水中艰难爬行的蚂蚁群,盯着正入神之际,身前的光源倏然灭了,头顶的雨也停了,来人撑着伞站在她身前。 “你在看什么?” 贺洵也跟着蹲下,好奇地盯着手机照拂的地方。 她一本正经地说:“蚂蚁潜水。” 他愣住,随即咧唇大笑,没有责怪她不打伞蹲在这里淋雨,也没有嘲笑她的奇奇怪怪,只是把伞柄塞进她手里,身体微微前倾,她很配合地钩住他的脖子,他一手控腰一手托臀,轻松将她腾空抱起,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肚子饿不饿?” “饿疯了。” “回去洗澡换衣服,我给你点东西吃。” 她有些失落,“不吃烧烤了吗?” “你还敢出去吹风?不怕生病是吧?” “有你这个肉盾在,八级台风都不怕。” 贺洵拉开车门把她放进副驾位,低头看着被雨淋湿的小可怜,顶着一头滴水的湿发笑得春光灿烂。 “贺洵,我的裙子弄湿了。” “裙子湿了这么开心?” “是啊。” 小梨眼底飘过一丝复杂的情愫,释然地勾了勾唇角。 “它恢复了原本的颜色,一点也不脏,很美很美。” 吃梨。(上)三更 上升的电梯里,姜小梨背贴冰冷的镜面,微微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贺洵,眸底的灼光融着火。 “看我干什么?”他话音带笑。 “不能看吗?”她奶凶奶凶地叉腰,“我想看就看。” 男人一脸无奈,“行行行,你是老大,你爱干嘛干嘛。” 小梨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等到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秒,她忽然扑上来开始强吻,用行动证明自己有当老大的潜质。 “嗯...” 贺洵猝不及防被人攻陷,滚烫的嘴唇吸麻他的舌头,双眸持续撑大,短短数秒的强攻噬魂入骨,搅得他头昏脑涨。 等脑子晃过神,已经被她拐进家门,不是小梨家,而是贺洵家。 壁灯点燃微弱的灯火,两具紧贴的身体宛如翻滚纠缠的水蛇,他重重摔上房门,立马反客为主,搂着她摁在门后亲,试图用炙热的体温燃烧她身上冒出的寒气。 浸湿的白裙在微光下若隐若现,半遮半掩最勾人心智,美得让人着迷。 这一记深吻太过绵长,结束时两人皆有些喘,他瞳孔泛红,强迫自己卡在理智的边缘线不再越近。 “今晚这么热情?” 他吻了吻她的唇瓣,喉头轻轻滚动,还想亲。 小梨抬眼看他,眸光无比坚定,似做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你是不是说过,不管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 “是。” 她深吸一口气,紧张地咬住下唇,“我、我想要你。” 贺洵明显愣了一下,喉音全散,“你...” “贺洵,我想要你的全部。” 唯恐他说出动摇她的话,她一股脑把心里话全倒出来:“我已经想得很清楚 ,我也确定那个人是你,如果这件事迟早会发生,为什么不能是今晚?” 其实从进入电梯她便暗下决心,这也许不是蜕变的必需选项,但她想要尝试,准确地说,她只想和他尝试。 她一鼓作气说完,他半晌没吱声,深邃的黑瞳紧盯着她娇红的脸。 他知道主动开口需要很大的勇气,她就像他所了解的那样,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她敢于冒险敢于突破,并且对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确定是今晚?” 她斩钉截铁地点头,“嗯。” 贺洵缓缓直起身,指尖拂过鬓角的湿发拢到耳后,手臂揽过她的后腰轻松抱起,她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被他抱着往房间走。 屋里很安静,急促的脚步,交融的闷喘。 她听见他在耳边笑,脸红得没法看。 “哭成小可怜我也不会轻,这是对小梨宝不乖的惩罚。” * 软绵的大床回弹性极佳,她整个人深陷进去,像只跳跃的小兔被张牙舞爪的大灰狼凌空摁住。 “唔唔...!” 他重重吻上来,捏住她的下巴不断更换角度。 唇舌间酥麻的触感还未退散,新一轮的进攻紧随其后,比之前还要激烈,那种恨不得抽空她灵魂的疯狂令她有些失魂,在大脑缺氧的前夕终于迎来新鲜空气。 小梨侧过头大口呼吸,感受着偏移的吻游离在脖颈和锁骨,湿软的舌尖在肌肤上温柔触碰,一点一点亲吻到后颈,他顺势将她翻过身。 贺洵单手脱了上衣扔在地上,俯身笼罩上来,囚困的小兔子落入饿狼之手,没有丝毫反抗,乖乖配合他的侵犯。 “宝宝,你身上好烫。”他含住发烫的耳珠,深红小果在唇舌间荡漾,一手解开解开后腰的蝴蝶结,牙齿咬开背后的拉链缓慢下移... 裸露的肩头铺开大片雪白,等到那朵鲜艳的玫瑰刺青绽放在视野里,纯白与妖艳的极致碰撞。 他眸光一亮,既讶异又欣喜。 “什么时候刺的玫瑰?” 她两手拽紧枕头一角,哼唧唧的低吟,“18岁...嗯唔.......生日...” “好美。”他喘息声变重,暴戾扯散碍事的裙子,她的上半身完全脱离束缚,细细的肩带滑落,他色情的舔咬肩头,身子侧躺,颤动的嫩乳在指缝中滑动,指尖轻轻抚摸乳尖,小梨似受了什么刺激全身猛颤,扭头向后索吻。 贺洵接住这个吻,吸着小舌头往外拉,她“嘤嘤”的细哼,“呜...疼...” “——别叫。” 他皱眉低吼,脑子彻底混乱,仅剩不多的自控力彻底为零,揉胸的另一只手摸进裙下,插进双腿之间,滑开一片温烫的春水。 屈指隔着布料狠狠顶了两下,她双腿不自主的颤栗,遭不住这种刺激。 “贺洵...” “小梨宝想哥哥了是么?”他的手指伸进内裤,划着圈的按揉阴蒂,“喷了好多水,手都被你弄湿了。” 小梨紧咬下唇,问羞人的话时脸会红,“你喜欢吗?” 男人笑了,两指捏住浸泡在蜜汁里的花瓣用力夹紧,几秒后猛地松开,开闸的水流源源不断。 “喜欢。”他眸光红透,喘声不稳,“梨水好甜,我每天都想舔着睡觉。” 她受不了太直白的荤话,主动侧过身吻他,试探着亲他的下巴,舔舐脖颈,就像漫画里看到的那样,卖力撩拨和取悦。 再大胆一点,姜小梨,你有掌握自己人生的实力,包括这种事。 伴随着禁忌之门被打破,藏在白裙下的玫瑰小妖显露原形,她挺着饱满的双乳挤压他的胸口,软绵如水的触感似云朵在荡漾。 他翻身把她压回身下,低头疯狂揉奶舔吸,两边轮流疼爱,舌尖似弹簧般猛攻她的敏感点。 “呜——” 她细声呜咽,双脚紧崩成一线,胸口的湿热逐渐漫散至全身。 男人叁两下扒开裙子,借着床头灯的微光打量身下半裸的女人。 她满面潮红,眼波流转,半湿的发丝贴在脸颊,嘴唇红得发亮,完美复刻后肩那朵玫瑰花的娇媚。 内衣的肩带滑至臂弯,两团挺立的雪白印满深红的指印和吻痕,奶尖被他舔得水光淋淋,宛如雨后冒尖的嫩果,勾人犯罪的淡粉。 视线下移,纤细的双腿微微夹紧,不自然的前后摩擦,湿透的花心半遮半掩。 他眸光沉的可怕,低手滑到裤头缓缓扯开拉链,当着她的面释放憋到极致的巨型怪兽。 “姜小梨。” 贺洵慎重其事的唤她的名字。 “嗯...” 他唇角微勾,“我要肏你。” 吃梨。(中)四更 一般而言,初尝情事的姑娘见到这一幕时会害羞的避开,只有小梨目不转睛的盯着,泛光的眼睛里充斥着惊艳与震撼。 这是她第一次脱离漫画正视男人的性器,以前总会质疑画师手法夸张,那种尺寸不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可当她亲眼所见,深感创作来源于现实,不管是硕大的尺寸还是外围爆凸的青筋,是真正意义上的完美还原。 贺洵知道自己的尺寸有多傲人,被小姑娘直愣愣的盯着也不会害羞,坏心肠的俯身压近,鼻尖轻轻磨蹭,“想摸摸么?” 她小脸爆红,诚实点头,“想。” 他笑着拉过她的手按在胸前,顺着结实的胸腹肌缓缓下滑,颤栗的指尖触碰到蘑菇头,两人同时吸了一口气。 源头的大小似煮熟的鸭蛋,充血状态下红润光滑,肉缝渗出粘滑的透明液体。 贺洵紧盯着她微启的红唇,那种想插进去被她口的冲动达到顶峰,嫣红的小舌头一定很滑,软软嫩嫩的缠着头部淫荡划圈。 他难耐的离开视线,强迫自己脱离幻境,引导她用手握住粗硕的器身。 ——好烫。 小梨被烫的想收回手,宛如抓住一根刚出炉的热铁,青筋狂热的跳动灼化了手心的温度。 她回想起之前看过的漫画,脱离他的控制试探着上下撸动。 “嘶....” 不过浅浅几下,爽得他要上天了。 他喉间喘的厉害,“哪里学的?” “漫画。” 她能感受到他的亢奋,似受到某种鼓舞,动作从青涩到流畅,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稔。 深红的性器持续膨胀,她一手根本握不住,手指无意识的抚摸头部与器身连接的经脉,倏地轻轻一压。 “呃——操——” 他措不及防射了出来,失控的喷泉源源不断的往外涌。 浓白热液浇在她的手背上,顺着手臂滴滴答答掉在小腹。 小梨愣住,贺洵也懵了神。 妈的,还有什么比没插进去就泄了更丢人吗? “抱歉,太久没做了。”他半垂着头,脸颊憋得通红,试图解释刚才的早泄,“从认识你到现在,我一直都是手动挡。” 姜小梨闻言有些诧异,如果真要从认识他算起,快两年了,之前他们一直还在吵吵闹闹的状态,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在为她守身。 她温柔一笑,伸手拿过床头柜的纸巾,细致的擦干净自己,再小心翼翼的擦拭半软的肉器。 贺洵郁闷的全程不吱声,堂堂老手被小白花叁两下缴械,真的丢脸丢到家。 “我先去洗澡。” 他作势要撤离,小梨一把拉住他的手,她半坐起身仰头吻他。 这个吻好甜,不是味觉上的甜腻,是心理上的温暖。 贺洵从烦闷的状态中很快找回状态,按着她的后颈吻得更激烈,揉胸的手不断收拢,软似蒸锅上的豆腐,翘起的乳尖在指腹颤栗,一碰她就哼,既舒服又折磨。 一通深吻过后,某处立马坚硬如铁,他抱着她躺下,从额前吻到脚踝,每一寸肌肤都需要疼爱。 在她涣散失魂之际,他悄无声息的扒下内裤挂在一侧腿上,撩起那条腿扣在后腰,俯身靠近,喷火的蘑菇头抵上泛滥的花心,上下碾磨几下,一股致命的痒麻感钻进身体,她咬住手指也抵不住销魂的叫声。 “啊——嗯!嗯!” “小梨宝好敏感,磨两下就流口水。” “贺洵...”她瘪着嘴吐字,“我特别难受...呜...” “叫哥哥。”他喜欢听她软腔软调的娇吟,可爱到犯规,“求哥哥喂饱你。” “哥哥...”她娇滴滴的开嗓,喊得男人魂都飘了,“求求你了...” 贺洵差点没忍住按着她狠狠贯穿,发疯前想起她是第一次,不想让她有不好的初体验。 他两指轻轻分开闭合的穴瓣,湿润到完全可以接纳他的程度,二次崛起的性器尺寸比第一次还要夸张,浑圆的头部轻轻破开穴口,艰难的插进半个头。 “嗯呼....好胀...” 她一紧张,下体咬的更紧。 贺洵被搅得生疼,弯腰舔她的嘴唇,“宝宝,轻点咬,放松。” 她胀得浑身直哆嗦,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我已经...呜呜...很放松了...” 他闻言笑了,捏着下巴猛亲两口,“我要是被你夹断了,你下半辈子性福怎么办?” 小梨觉得委屈,她也想放松,可是被撑开的下体又麻又胀,异物的存在感太强烈。 贺洵见她适应的差不多,低头舔咬乳肉转移注意力,吸着奶尖儿观察她的表情,她忘情的咬唇哼,紧咬头部的穴瓣不知不觉间松懈几分。 他就着充裕的汁水往里插,阻力依然很强,但带给她的疼痛感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 小半根顺利插入,再往里,她红了眼眶,双手抓紧他的小臂,刚才下面麻掉了,撕裂的痛感后知后觉反上来,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滴在枕头上。 小梨哭啼啼的吸鼻子,“哥哥....我好疼....” “疼就咬我,我陪你一起疼。” 贺洵心疼坏了,俯身抱紧她,肩膀贴近她的嘴唇,“全进去就好了,宝宝再忍一忍好不好?” 半途而废的事她从来不干,既然是自己开的口,再疼也要忍住,她抽泣着点头,“好。” 他后腰肌肉绷住,耸动的臀部紧致挺翘,呼吸一沉,用了点力往里插。 小梨脸上煞白,身体似被一根铁刃从中间捅开,她没忍住哭出声来,含着他的肩膀往死里咬。 湿热的甬道又紧又软,他成功插入大半根,被咬的爽极了,完全盖过肩头的撕咬,急不可耐的挺腰肏干。 “好紧。” 他笑着吸干她眼角的泪珠,舒服的快要升天,“给哥哥肏一晚,肏死喜欢喷水的小梨宝。” 吃梨。(下)五更 熬过撕心裂肺的前期,缓过劲的小梨没有之前那么难受,慢慢能感受到几分融进血液的欢愉。 她瞥了一眼被自己咬破的肩膀,莫名有些内疚,“咬出血了。” “随便咬,咬烂都没事。”他正在兴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吻她,“小穴紧紧地吸着我,好爽。” 明明不是愣头青的年纪,但他浑身上下充满干劲,也许是因为睡在身下的人是她,也许是为了早泄找回场子,他卯足了劲想让她体验到性爱的美好。 腰腹律动的速度由慢至快,从半根插进到整根没入,完全放松的小穴在无形中减弱了第一次的痛楚。 抽插的水声粘糊又淫乱,宛如铁棒在小溪中疯狂搅动,碰撞出的性爱音符听得她面红耳赤。 “还疼么?” 他见她哭声小了,吻了吻她的睫毛,动作渐缓下来,每一次进出的触感格外明晰。 塞满时遏制呼吸,抽离时空虚的瘙痒,令她又爱又怕,欲罢不能。 “没那么疼了。”她盯着他被情欲灌满的深瞳,很诚实的说出感受,“胀胀的,很酸很麻。” 贺洵爱死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搂着她的腰微微往上提,调整姿势过后性器插的更深。 他低头咬住乳尖,吃奶似的又啜又舔,肏干的力度倏地变得凶狠,双手拖着肉臀放在腿上,她被撞得整个人弹跳起来。 半湿的发潇洒的甩在脑后,犹如雨滴浇湿的水草随风荡漾。 这一刻,她清晰的看见完成终极蜕变后的自己,和喜欢的人一起在极乐世界里尽情释放。 她瞳孔泛起炙热的亮光,疯了似的亲吻他,学着他取悦自己的样子舔他的耳垂,用力咬住,吸红吸麻。 “嗯呃——操——” 他低吼着骂出声,不是骂她,是骂不禁撩的自己。 她随随便便的撩拨便能让他产生喷射的欲望,甚至很想射进她身体里,想烫得她哭兮兮的尖叫,想到这里,他忽然发了狠的高频暴击,“啪啪”声激烈的刺人耳膜。 小梨有些吃不下,感觉身体快要撕裂开,涩生生地往上躲。 贺洵死死按住她的肩,不间断的连干了上百下,逼着她从胆怯到适应,最后搂着他在耳边呻吟,“唔嗯那里酥酥麻麻好舒服的” “小梨宝比你听话多了,它知道哥哥喜欢,一边吸我一边流水。”他眸底被一片暗红覆盖,“宝宝,床单上全是你喷的甜汁,一定很美味。” 小梨埋在他颈边,小脸羞得通红,“原来做爱这么好。” 实际的痛苦时间比预想中要短,她进入状态很快,爱上这种水乳交融的亲密感,有种合而为一的奇妙。 “以后我们天天做好不好?”贺洵沉着嗓。 她轻轻眨眼:“可是纵欲对身体不好。” 他闻言声大笑,身体下压把她放回床上,这次换成侧身后入,比正面插的更深,可以顶到深处的敏感点。 绕到胸前的大手粗暴的抓住一侧奶,揉胸的频率和撞击的速度逐渐持平,他低头看着交叉的双腿夹住饱满的小穴,翘起屁股给他肏。 床头灯淡淡的光照拂两人的交合处,粗壮赤红的肉器在操干时不断胀大,残暴的挤压淡红色的穴瓣,透明淫液均匀包裹器身,夹杂着殷红血丝,一股道不明的热血撞进他的胸口。 贺洵搂着她的腰抱进怀里,湿吻落在后颈,细细舔她的肩膀,最后在那朵玫瑰花上流连忘返。 “唔——呜唔——” 小梨正在被体内堆积的快感疯狂折磨,五指抓紧床单,另一手向后勾住他的脖子,她主动送上粉唇,他张开嘴含住她的舌头。 接吻已经很熟稔了。 每天都会亲亲抱抱的两人早已学会如何用接吻让对方愉悦。 “小甜梨要高潮了吗?” 他舔着发红的小耳朵,感受到她身体的异样,滚烫的穴内有规律的紧缩,水一直在流,叫声也愈发绵密。 “好奇怪的嗯唔” “哪里奇怪?” “我感觉我要爆炸了呜呜” 她在教室那次体验过高潮,是舒服的,但远没有此刻的销魂,仿佛数不尽的火苗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嫩腔,化作燃烧的火球攀升至半空 “——啊!啊啊啊!” 绚烂的烟花肆意绽放,坠落的火星融进血肉,烫得人神志不清。 贺洵在最后关头有技巧的揉弄阴蒂,双倍刺激直冲头皮,小梨舒爽的泄了出来,好半天还飘浮在半空。 他猛干了半分钟帮她延续快感,见她舒服了便准备拔出来打算自己撸动解决。 “不继续了吗?” 她刚刚尝过甜头,正是上瘾的时候。 “第一次不敢弄太久。”他如实道:“再肏下去我怕会弄伤你。” 小梨转身贴近他的胸口,吃过肉的小白兔不再单纯,抬头亲亲他的下巴,不规矩的手摸到身下,握住湿黏的一大根。 “我还可以坚持。”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情欲与纯情完美融合,“哥哥,我还想要。” 他低头看着在她掌心跳动的某物,一脸宠溺的笑,“喂不饱的小怪物。” 她脸红红的问:“那你喜欢小梨宝吗?” 贺洵定定的看着她,没吱声,倏然翻身下床,抱起她往浴室走。 “洗澡时要不要再来一次?” 她在他耳边小声说:“你还没射,我不想看见你难受。” 他愣了一秒,仰头看她,脸都要笑烂了,“我好像真的挖到宝了。” “恭喜你。” 从这一刻起,小梨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只爱自己相爱的人。 “贺洵。” “嗯?” 她甜甜的笑,“你也是我的宝贝。” —— 潮湿。 浴室被团团热气包裹,莲蓬头喷溅的水珠噼里啪啦的炸响耳膜,湿黏的水汽溶解于肌肤,在长时高效的律动中持续暴汗。 “唔好痒” 姜小梨满面潮红,全身浮现诱人的娇粉色,她大半个身子压倒在洗漱台,单手撑住镜面,一条腿屈膝搭着台沿,往下是痴迷舔穴的男人。 他吃得好激烈,流水的小穴似榨汁的蜜桃,大量甜液沁入喉头,吞咽声淫靡混乱,吃不够的瘾。 她颤着身子细细哼唧,舒服地眯起眼,满脑子都是他的舌头。 好热。 爽到失魂的燥热。 成千上万只燃烧的小虫钻进血肉,正在啃食她的灵魂。 刚清洗过的身体一直往下滴水,她分不清是水还是汗,湿透的长发一下一下蹭着肩头,像极了他温柔的吻,酥酥的,麻得人受不了。 一滴晶莹剔透的汗珠滑着细腻的臀肉滴在男人鼻尖,他喉头重重滚动,舌面卷着新榨的汁液舔到臀上,滚烫的手指抵着小阴蒂疯狂揉弄,高频猛击凸起的小豆,将她体内的瘙痒一并带出。 贺洵缓慢起身,吻也从后腰亲到后肩的玫瑰花,他是真的喜欢这朵花,因为这本该是她原有的娇艳。 大手绕到胸前抓奶,尖端硬得跟石子似的,两指夹住一捏,她不舒服得低吟,侧头贴着他的颈窝,闷声撒娇,“嗯我想要” “想要什么?”他坏笑着逗她,“说出来,哥哥喂给你。” 小梨说不出口,往后顶了顶紧贴后腰的火热性器,触感似坚挺的铁棍,令人不禁想念被它填满的充实感。 “贺洵”她红着脸亲他的下巴,“给我” 他最爱听这种酥到骨头缝的软调,掌心用力抚开镜面的水雾,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的脸。 “好好看着,哥哥是怎么把你肏爽的” 她愣愣地盯着镜中的自己,双颊绯红,微肿的粉唇微撅,眼神迷离又淫乱。 贺洵低头亲吻她的脖颈,咬着耳珠粗粝的喘,大手握住粗硕的肉器上下顶弄穴口。 湿透的内腔顺利地插进整个头部,一寸一寸不紧不慢地往里插,多汁的媚肉层层迭迭紧咬,宛如无数根缠绕的藤蔓箍得发疼,性器不知不觉又胀大几圈。 “宝宝,你吸得好紧。” 他头皮持续发麻,沉闷的鼻音不绝于耳。 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什么叫作人间水蜜桃,粉粉嫩嫩的喷汁神器,能完整吃进整根的同时饥渴吸咬。 “胀得好难受唔嗯” 贺洵见她双眸润着水,安抚的舔她唇瓣,倏然挺腰整根插入。 “啊——” 小梨短促大叫,被他侧头吻住,舌尖紧密缠绕。 “——操。” 他皱眉低吼,不受控地扣住她的肩头横冲直撞,几乎不给她适应的时间,每一次冲撞都用尽全力,宛如人形捣汁机,一刻不停连干了十分钟,小屁股撞得一片血红,似一朵盛开的蔷薇花。 “啪啪——啪啪啪——” 高频率的暴击轻易撞碎她本就混乱的呼吸,从开始的享受到受不住哭着求饶,“慢点太快太快了呜呜” 他猛地停下,小心翼翼地问:“疼?” “不疼”小梨缓慢摇头,“只是啊啊啊” “不疼就继续。” 新一轮的肏干加大马力,力度和频率比之前还要变态,她被插得浑浑噩噩,镜中的自己根本看不见完整的画面,只有摇摇晃晃的小甜梨一边娇吟一边溢水。 他单手淫糜揉胸,另一手掐紧细腰往死里肏,舌尖长时间停留在那朵玫瑰花上,恨不得把它啃出血色。 浴室里的空气越发稀疏,在一种濒临缺氧的环境里两人疯狂做爱,恨不得融进彼此的身体,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水乳交融。 到底还是第一次,小梨敏感的一碰就碎,酸麻感密密细细往上涌,鸡皮疙瘩爬满一身,她仿佛一眼看见欢愉的尽头,每个舒展的毛孔里都塞满快感。 “哥哥哥哥我好像呜要死了” 小梨爽得哭出声,太迅猛的攻势让她明白刚才在床上时他有多克制,现在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 “小梨宝只能被哥哥干死。” 贺洵喉间不断粗喘,舔她眼角溢出的泪水,揉胸的手缓缓摸到下体,在糜烂多汁的花园里翻滚搅动,“以后天天压着你肏,不同意我就把你绑起来,肏乖为止。” 他彻底着魔,原来和自己深爱的人做爱就像是在云端跳跃,那种身心得到满足的极致愉悦,就像往他体内注射上百针兴奋剂,脑子里只有干哭她这个选项,只想一直做,直到被榨干最后一丝力气。 “啊啊啊嗯唔” 她完全沉浸其中,充血的两片花瓣紧紧裹挟肉器,吸得越紧,肏的越深。 器身周围蓬勃的青筋突突跳动,每一次插到底,身体宛如过了一阵电流,舒服得让人眩晕。 “啊——” 到顶的那瞬,她紧贴着他的胸口尖叫,全身一缩一缩地猛烈抽搐。 高潮的余热持续了近一分钟,直到她被翻过身抱在洗漱台上,他低头吻她,捞起两腿盘在腰后,泄过的小穴愈发滋润,小溪湿成汪洋大海,完整接纳他的全部。 他温柔地贴了贴唇瓣,嗓音发哑。 “喜欢么?” “嗯。” “喜欢什么?” 她微愣,近距离盯着他的眼睛,轻轻吐字,“你。” 贺洵瞳孔骤亮,明显没反应过来。 他问的是做爱,她回答的是他。 “再说一遍,我想听。” 小梨两手捧着他的脸,鼻尖抵着蹭了蹭,大胆又羞涩地表白,“我、喜、欢、你。” “!!!” 男人足足愣了叁秒,从最初以为是幻听的惊讶再到确定真实后的狂喜,胸口似被一波热浪连番碰撞,双臂勾着她的臂弯腾空抱起,这个姿势更方便耸腰抽送,顺着上下颠簸的惯性入得更深插得更狠。 “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把你干到高潮?” “唔唔我我都喜欢。” “行,今晚不睡觉,哥哥让你好好爽一夜。” “呜呜” “再哭一声,多加一小时。” “” *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 不大的浴室水雾环绕,莲蓬头还在持续冲水。 热切交汇的喘息声在白雾缥缈的水世界全方位环绕,小梨早已没了力气,短时间内到了叁次,最后那一次被他反身摁在墙上操,双乳贴着冰凉的墙面试图散热,腰都要被撞断了,关键时刻他突然整根拔出,两手掰开臀瓣埋头吸汁,舌头在穴内暴戾进出。 小梨脑中一片空白,仰头小口喘息,直到体内最后一滴汁水被他榨干。 他强行将甜腻的花汁喂进她嘴里,深红性器插进两腿之间,碾着湿答答的穴口前后摩擦。 “夹紧。” 少有的命令口吻,夹杂着混浊的情欲。 她听话的双腿紧闭,肉物的存在感更加真实。 “宝宝,亲我。” 小梨侧头咬他唇瓣,小仓鼠似的咬着美味不肯松口。 “唔唔呼” 贺洵眸底红光乍现,已然到了临界值,光是这样碾磨他也觉得爽,果然怎么做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什么人做。 “呃我要射了。” 他眉间紧锁,顶着小穴狠狠撞了几十下,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嗯呃嗯嗯!” 小梨全程没动,感受到腿间的某物从膨胀收缩到慢慢软化,他大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前额抵着她的后颈沉重喘息。 等到两人完全冷静下来,他将她转过身,低头盯着她一个劲地傻笑。 “你笑什么?”她问。 他不吱声,只是笑。 小梨被他盯得有些羞,似乎还没习惯赤裸相见,飘忽的小眼神从上方默默移至下方,瞳孔急速扩展。 “你” “事实证明,早泄纯属意外,我依旧雄壮如狮。” 她抿唇一笑。 他好像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贺洵瞥了一眼不知何时再次壮大的肉物,嘚瑟地牵着她的手走到莲蓬头下,下落的水珠砸在两人肩头,宛如断了线的珠帘。 他们相视一望,情不自禁在水下接吻,就像在大雨中撒欢一样。 燥耳的水流,模糊的蒸汽,盖不住两人溢出屏幕的浓情蜜意。 “再说一遍好不好,我还想听。” “我喜欢你,贺洵。” 她眼眉弯起,瞳孔在发光。 “我爱你。” 他弯腰抱住她,抱得好紧,“很爱很爱。” —— 补品。(一更) 雨下了整整一夜。 细密的雨丝似沾了水的蒲公英,随风轻盈飘落,将大地渲染成忧郁的深灰色。 贺洵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睁眼时,小梨的脸放大数倍,她两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早啊。”她展露微笑。 “早。” 他随口应着,伸手勾她入怀,她矫揉造作的尖叫,两人笑呵呵的滚到一起,彼此间抱得好紧。 “咕噜。咕噜。” 肚子接连叫了几声,交响乐似的此起彼伏,分不清叫声出自谁。 贺洵还没完全清醒,喉音浑浊沙哑,“几点了?” “下午2点。” “你肚子饿不饿?” “还好。”小梨的手不规矩地在他后背游走,像是在画板上作画,“刚才趁你睡着,我起床蒸了两个玫瑰豆沙包。” 他唇角勾起笑,轻轻抚摸她脑后的长发,“抱歉,昨晚我忘了给你点宵夜。” “不用道歉。”回想起昨晚荒唐的一夜,她羞涩地抿了抿唇,“虽然没吃上烧烤,但我也吃饱了。” “这么容易就饱了?”他亲昵地掐她的脸,“我家梨宝真好喂。” 她猝不及防咬住他的手指,趁他愣神时利索地翻身下床。 对比他的一丝不挂,她早已穿上干净的睡裙,简约吊带款,裙边荡漾着蕾丝碎花,与她外貌相符的小清新气质,但只有贺洵知道,一个18岁就敢在后肩纹玫瑰刺青的女人,绝非看上去那般清纯无害。 他喜欢她的反差,也喜欢藏在绵羊外套里张牙舞爪的小豹子。 “你快去洗漱,我回家给你煮泡面。” 小梨顺手掀开他身上的薄毯,后知后觉发生他什么也没穿,视线从他的脸瞬间移至下身,盯着某处直愣愣地看。 “喂。”贺洵脸发烫,局促地扯过毯子遮盖,“你也不怕长针眼?” 她嫣然一笑,仿佛发现新大陆,直白地问:“这个是不是叫晨勃?” “你以为你在上人体实验课吗?”他吊儿当啷地哼。 “我昨晚又不是没看过,小气鬼。” 小梨操起枕头往他脸上扔,晃着裙边潇洒往外走,走至门口,扔下新晋女王发言。 “给你五分钟,过期不候。” 她走后,贺洵掀开被子瞥了眼生机勃勃的大兄弟,无语地闭了闭眼,憋回骂人的话。 兄弟,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有完没完? * 赶在五分钟倒计时结束前,贺洵从自己家横跨两扇门跑到小梨家,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前等待投喂。 小梨虽然厨艺不佳,但煮泡面和煲汤的手艺一流,作为一枚养生梨,她可以根据气候变化调整滋补的药材,任何时候见到她都是气血充足,红光满面。 “这是你的面。”她笑眯眯地端上大碗泡面,上面盖了煎蛋和火腿肠,“最后两包全给你了,快吃,吃完我们晚上去超市补货。” 贺洵真的饿疯了,昨晚因为担心她所以没胃口,本想回来吃宵夜补充能量,结果莫名其妙被拉着做了一夜,体力消耗太大,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无力感。 一大碗面很快干完,小梨贴心地送上切好的蜜瓜,在他吃得正欢快时变戏法似的端出一碗黑漆漆的药汤。 “这个也喝了吧,对身体好。” 贺洵嫌弃地盯着宛如毒药的黑汤,嘴角抽搐,“你现在连下毒都这么直接了吗?” 小梨委屈巴巴地控诉:“什么下毒,里面全是补品,你不要乱讲好不好?” “补品?”他不可置信地咬牙重复,眸底隐隐喷火,“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我要喝补品?” “你别误会,我不是在影射你不行,也不是笑话你早泄那件事,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你昨晚太累,所以弄点滋润的汤药想给你回血。” “...” 贺洵的脸由白转红再转黑,气得全身发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我都说了那是意外!意外!意外!你怎么不说说我后来是如何大鹏展翅,带你整晚在天空遨游这件事?” “扑哧——” 如此生动又好笑的比喻逗乐小梨,她抬眼见男人阴沉的脸,立马收起笑,哄人似的软调。 “我熬了好几个小时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不喝。”他难得拒绝一次,越想越窝火,“这和潘金莲端给武大郎的那碗汤有什么区别?” 她据理力争:“它那是毒药,我这是补药,那能一样吗?” “我看都一样。” 小梨见软得不行,两手掐腰霸气喊话,“你到底喝不喝?” 贺洵斜眼看别处,憋一肚子窝囊气,“喝。” 他眉头紧皱,带着赴死的决心,端起碗一口喝完,咽下去的那刻差点吐出来。 这是什么味啊?还不如喝毒药呢。 “你在里面加了些什么,怎么可以这么难喝?” 小梨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我用的全是温补的药材,绝对没有副作用。” 他狐疑地眯起眼:“你确定?” “我...”她细细一想,任何话都不能说太满,必须留有余地,“一般情况不会,但是如果遇到身体素质比较差的人,也许会因为补过头导致流鼻血那些...” 话还没说完,贺洵感觉两股热流从鼻腔滑出,顺着嘴唇流到下巴,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小梨见到这一幕直接傻眼,手忙脚乱地用纸巾给他擦,边擦边找补,“这碗汤可能不适合你,我下次再换几味药,保证一定行。” “别换了,加量吧。”他双眸呆滞地直视前方,生无可恋地扯了扯唇,“最好再加点鹤顶红老鼠药之类的,我不怕死,我只怕半死不活。” 小梨知道这种时候笑很不地道,但是真的很难憋住,她端着空碗跑向厨房,转身时笑得全身都在抖。 贺洵冷冷地盯着她的背影,濒临黑化边缘。 “姜小梨,你别以为我看不见你在笑。” “我没笑。” 她义正词严的反驳,几步跑回厨房,两手捂住脸,差点笑岔气。 他真的可爱又搞笑,一面傲娇一面听话,让人既想宠他又想欺负他,想这样和他吵吵闹闹地过一辈子。 壮阳?(二更) 下着雨的午后,天空阴沉沉的,空气闷热又潮湿。 两人饭后转移阵地在贺洵家看电影,房间内的冷气开得很足,小梨窝在他怀里昏昏欲睡,昨晚折腾得太晚,今早生物钟准时把她叫醒,饥肠辘辘的她爬起床准备早餐顺便给他熬药,到了这个点困得不行。 “去床上睡?”他温声询问。 她闭着眼轻轻摇头,在他颈窝蹭了蹭,“英文原声特别催眠。” “想听英文还不容易,我念给你听。” 小梨醒了点瞌睡,昂头看他,“你英文很好吗?” “一般,正常交流没问题。” “那你说两句,我检查一下。” 贺洵笑着亲她的脸,在她耳边低沉开嗓,“I wish to be generous for the rest of my life. (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 纯正且精准的英伦腔,搭配他清冽的声线 ,有种春风化雨的湿润感。 “不错,比我说的标准。” 他一挨夸就忍不住嘚瑟起来,轻挑一侧眉,“我说了做人要低调,非要我展示干什么,不符合我内敛的气质。” “你是不是对内敛有什么误解?” 贺洵回以微笑,半威胁的口吻:“那里不疼了是吧?” 小梨脸颊发热,手心拍在他脸上用力往后一堆,“你离我远一点,禽兽。” “你搞清楚,昨晚被压在身下的人是我,我才是那只待宰的绵羊。”他恬不知耻地为自己喊冤,“我没骂你是小流氓算好的,你居然还敢倒打一耙。” 她回想起昨晚自己的主动和热情,支支吾吾地控诉:“那昨晚我们谁比较开心?” 聊起这个话题,贺洵来劲了,凑近盯着她的眼睛,笑得几分坏,“你说呢?喂不饱的小怪兽。” “” 小梨自觉闭嘴,还是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比较好。 她转移视线看向电视屏幕,沉默半天,忽然冒出一句:“我问你啊,没有确定关系的性伴侣,是不是叫” 话音停顿一秒,那个词羞于说出口,她凑近他耳边轻轻张嘴。 “不是。”他否认得很快,“炮友是没有情感牵扯的床上关系,你见过两情相悦的炮友吗?” 她俏皮地眨眼:“我们可以当第一个。” “你要是想气死我,你就继续说。” 她乘胜追击地问:“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确定关系?” “因为我不只是想和你恋爱,我还想以结婚为前提的相处,所以我希望得到叔叔阿姨的认可后正式在一起。” “如果爸爸死活不肯接受你,你打算一直追我吗?”姜小梨表示不解,“而且我们现在这样和情侣有什么区别?” “家人的支持是一段感情稳定的基础,如果我想和你有以后,这一关必须得过。”贺洵语气坚定地说:“我会努力让叔叔对我改观,你相信我。” 小梨当然相信他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但她不确定爸爸是否会接受贺洵的示好,毕竟以她对自家固执老爸的了解,他真的很难轻易改变对一个人的看法。 刚好聊到这个话题,贺洵顺便问了自己担心很久的事,“昨晚你没和叔叔吵架吧?” 她眼神闪躲,“没。” 他一眼看穿,“不准撒谎。” 小梨心虚地笑,“也不算吵架,就是起了一点点小争执。” “所以我出门前说的那些话你全当耳边风了是么?”贺洵绝望地闭上眼,头皮炸得疼,“叔叔本来就讨厌我,你还因为我和他争吵,估计他现在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 “我只是诚实地说出我的真实感受,我没有因为喜欢而美化你的任何优点,难道因为他是爸爸,所以他就可以随意去诋毁一个人吗?” 贺洵沉默半晌,幽幽道:“如果现在有一头野猪冲进一片白菜地,拱了最鲜嫩的那颗大白菜,你作为种菜的人会不会想把这头猪做成烤猪?”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形容成野猪?” “那就一头勇猛的狮子。” “狮子是肉食动物。”她小声说。 “”他差点背过气,“你就非得和我抬杠是吗?” 小梨歪头甜笑:“知识点错误必须纠正,谁叫我们是祖国的园丁呢?” 贺洵强忍住掐死她的冲动,板着脸严肃道:“总之,以后不要因为我和叔叔产生任何不愉快,他们是真心爱你的。” 她反问:“你不是真心的吗?”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再真心也比不过他们的爱。” 小梨似懂非懂地点头,往他怀里蹭了蹭,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在说这句话时情绪不对,淡淡忧伤弥散在空气里。 “贺洵。” “嗯?” “你有想过寻找自己的父母吗?” 他静了两秒,喉音浑浊,“没有。” “为什么?” “抛弃的意思就是不要,那我觍着脸去找他们干什么?自取其辱吗?” 小梨深吸一口气,轻轻地说:“万一他们是有什么苦衷呢?” “不接受。”他眸底飘过一抹冷色,心头盘旋着化不开的怨气,“我刚满月就被扔在孤儿院门口,天寒地冻,如果没被人发现说不定就这么没了,这种做法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小梨满眼心疼地看着他,突然用力抱住他,抱得好紧好紧,“以后你有我,我会好好疼你的。” 贺洵闻言笑了,阴郁的情绪缓和不少,“姑奶奶,你能少折磨我一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她笑呵呵地瞎扯:“适当的折磨也是爱的一种表达方式。” “还是别了,你让我多活几年,我还想多陪陪你。”他的手臂虚搂着她的腰,指尖在小腹处轻轻画圈,“万一我先没了,留你一个在世上,下到阴曹地府我也不放心。” “呸呸呸,你一定可以上天堂。” “天堂?”他轻轻挑眉:“要不现在就去?” 她愣住:“什么?” 男人不语,直接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 被扔上床的小梨滚了两圈缓慢坐起身,一脸懵然地看着他。 “砰。” 房门重重摔上。 补药效果出奇的好,饿狼化身战斗狼扑向嗷嗷待哺的小白兔。 “啊我不要” “宝宝,乖点。” 他笑着舔了舔嘴唇,此时浑身充满力量,大战个叁天叁夜没问题。 “别浪费你辛苦熬了几小时的补药。” 小梨欲哭无泪地盯着天花板,眸光从清澈到混浊,敏感的身体在男人娴熟的吻技下软成一摊温水。 难不成是她下错了药? 不是滋补,而是壮阳? —— 磨刀。 八月中旬的绵城,俨然一派盛夏的景象。 闷热夏风吹过,大地在阳光暴晒下呈现融化的姿态,热浪浮于半空,歇斯底里的蝉鸣诉说着夏天的热烈与张扬。 以往的假期生活,姜小梨基本在图书馆度过,自从有了贺洵,她便分出一半的时间用来陪他,但是每天清晨还是雷打不动地在图书馆看书学习。 一向和纸质书不对付的贺洵有沾书就犯困的毛病,所以这段时间图书馆内出现一个奇观,一个斯文乖巧的女生旁边总有一个埋头苦睡的男人,不吵不闹,安静睡觉。 那天不是周末,图书馆内人不多。 小梨收起笔记本,看一眼时间,刚好出门吃午餐。 正欲喊醒身边睡得天昏地暗的某人,视线扫过他紧闭的双眼,纤长的睫毛轻盈颤动,堪比假睫毛的卷翘度,她从小包里拿出一根棉签,做实验似的放在上面,真的可以顺利托起。 小梨难掩羡慕之情,凑近打量他的皮肤,指腹缓慢滑过脸颊,触感细腻光滑,宛如泡在清水里的嫩豆腐。 她单手托着下巴盯了半晌,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恶作剧的想法,第一时间自行否认,但又不受控的撩拨那颗跃跃欲试的心。 于是,她做贼似的拿出口红,在他脸上潇洒作画,等到杰作问世,她收好作案工具,温声细语的喊醒他。 “醒醒,我们要走了。” 贺洵有严重的起床气,睁眼时面露凶光,待涣散的瞳孔逐渐收拢,映入一张温婉笑脸,他眸色缓和几分,撑着懒腰直起身,顺手拎起她的小包。 “刚才我梦见烧鸡了,中午就吃这个。” “好。” 他还没完全清醒,自然也不在乎外人投来的异样注视以及飘荡在身后的笑音。 小梨跟在他的身后,欢快的小跳步带风。 两人前后脚离开图书馆,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强力灼烧裸露的皮肤,有种下一秒立马晒成人干的错觉。 从图书馆到室外停车场还有一段路,迎面走来几个女大学生,一直看着贺洵的脸窃窃私语,直到擦肩而过,爽朗的笑声破口而出。 贺洵不知所云,虽然出众的样貌给他带来无数回头率,但这样明目张胆地欣赏还是头一次。 他稍显得意的挑眉,“看来我以后还是得穿得朴素一点,有时候长得太帅也是一种烦恼。” 小梨点头表示认同,直勾勾地盯着那双火红的熊猫眼,指尖用力插进肉里,憋笑憋出内伤。 * 渐渐地,贺洵察觉到似乎不对劲。 小姑娘盯着他看情有可原,怎么树下乘凉的大爷大妈们也投来怪异的目光,咧嘴笑时牙都没剩两颗。 他下意识掏手机,想起手机丢在车上,只能询问身边的小梨,“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有。”小梨一本正经地说:“英俊和帅气。” 贺洵一听乐开花,亲昵地勾住她的脖子,“小嘴这么甜,回家哥哥好好满足你。” 小梨乖顺点头,下唇都要咬破,泛滥的笑意差点收不住。 走到车前,他绅士地替她开门,关门的那瞬,车窗玻璃闪过一张搞怪的脸,他转身走了两步,后知后觉回过味来,凑到后视镜前一看,脑子瞬间爆炸。 “姜、小、梨。”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嚼碎她的名字。 眼睛外围画了两个大大的红圈,鼻头抹红,左右脸对称的叁道斜杠,再好看的脸都顶不住这么糟蹋。 她在车内乐得前俯后仰,贺洵愤怒的拉开车门,扯出安全带暴力绑住她的双手,随即从小包里翻出口红,按住她的头照葫芦画瓢,叁两下便完美复刻她的佳作。 “要丢人就一起丢人,你敢擦掉试试?” 她眨了眨同款熊猫眼,笑眯眯地说:“不敢,不敢。” 贺洵心想反正脸已经丢出去了,她喜欢玩就陪她玩到底。 * 二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停在路边。 贺洵下车去临街的店铺买烧鸡,顶着一张回头率百分百的脸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老板见到后也是诧异,多嘴问了一句,“你的脸怎么了?” 他板着脸,胡话张嘴就来,“闺女画的,还不准我擦,一擦就哭。” “我闺女小时候也喜欢在我脸上画画。”老板也是过来人,充分理解他的遭遇,“当爸爸不容易啊。” 贺洵叹息着摇了摇头,“两个烧鸡打包,谢谢。” “要切吗?” “要。” 老板提刀就砍,一番操作行云流水。 打包时,他好奇地朝外看了一眼,“你女儿没和你一起来吗?” 贺洵朝街边的小黄车抬了抬下巴,“在车里。” 老板定睛一看,若隐若现的小圆脸慢慢浮现,看着是高中生模样,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贺洵,话脱口而出,“你闺女都这么大了?” “英年早婚。”他面不改色地回。 老板满眼惊愕,这也忒早了吧。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老婆生下孩子后就跑了。”他继续胡编乱造,出色的演技彻底征服观众,“我一个人把她拉扯长大,一把屎一把尿,说起来都是辛酸泪。” “养孩子的确是费心劳神。”老板是性情中人,好心多加了两个鸡腿,“送俩鸡腿给孩子吃,长身体的时候得多补补。” “谢谢你,老板,人善一定有福报。” 他装模作样地吸了吸鼻子,接过打包好的烧鸡,默默放下两百块。 “不用找了。” 老板看着钱发愣,再抬头,他已经走远。 * 返回车内,贺洵假模假样地打开包装袋查看,眉头紧蹙,“糟了,忘拿调料包。” “没有就不吃呗。”小梨无所谓地耸肩:“这个烧鸡不加调料包也好吃。” “那怎么行,没有辣椒油的烧鸡缺少灵魂,我的胃不答应。”他一脸傲娇地下命令,“我刚丢过脸了,这次换你去。” 她疯狂摇头,“我不要。” “你去不去?” “不去。” “不去也行。”贺洵销魂一笑,暗藏杀机,“今晚的休息日改成战斗日,什么时候结束我说的算。” 小梨双眼瞪圆,天都要塌了。 “我反对。” “反对无效。” “你...!” “没错,我禽兽,我变态,我流氓,我臭不要脸。”他完美预测她的所有发言,顶着一张猫咪脸笑得春风得意,“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 她被怼得哑口无言,极少见地占据下风,出于对他床事过于疯狂的忌惮,小梨思忖片刻,决定还是不要因小失大。 * 再次见到同款搞怪脸,老板只是微微一愣,没有之前那般惊讶,温和地冲她笑,“小朋友,你还要买什么东西?” 一句亲切的“小朋友”给姜小梨雷得外焦里嫩,老板目测年纪不到40,她有那么显小吗? “老板,我是来拿调料包的。”她指了指屋外的车。 老板觉得奇怪,自己明明放了调料包,但也没多问,拿了几包塞包装袋递给她,顺嘴说了一句,“你爸爸那么年轻,养大你肯定吃了不少苦口,我们做家长的也没什么心愿,只希望孩子能过得好,你平时多体贴多理解他,不要和他吵架。” “——爸爸?”她听得一头雾水。 老板有些不确定的问:“你爸爸不是刚才那个高高瘦瘦的帅哥吗?” 姜小梨僵硬的抿了抿唇,没再多言,闭着眼睛都能猜到那家伙乱扯些什么,她身子一转,柔软的眸光分外犀利,裹着满身杀气步步逼近小黄车。 开门,关门,她全程淡定自若。 倏地,一个刀人的冷眼横扫过去,贺洵立马认怂。 “宝宝,我错了。” 小梨展露甜美笑颜,轻飘飘地蹦出四个字。 “回、家、算、账。” 贺洵吓得虎躯一震。 完了完了。 腹黑梨要磨刀了。 他还见得到吗? ——明天的太阳。 *** 痛经喵今天只写了一更,明天多写点。 千万不要同情狗,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哈哈~ 很乖。(一更) 小阳台的花花草草享受着阳光的滋润,绽放的花束开得格外娇艳。 屋里冷气开得足,窗帘遮过大片刺目的亮光,团团圆圆趴在沙发睡得正香。 餐桌处安静得很诡异,两人顶着大花脸默默啃烧鸡,忐忑不安的贺洵时不时偷瞄两眼细嚼慢咽的姜小梨,莫名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他放下鸡腿,目光笔直地看着她,“先给我透个底,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还没想好。”小梨轻描淡写地回,抽出纸巾擦干满嘴肥油,烧鸡的美味在某种程度上治愈郁闷的心情,“不过老板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孝顺您,我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 男人唇角抽搐,欲哭无泪。 老板,你人真的怪好的。 吃饱喝足,小梨起身去冰箱拿冷饮,贺洵紧跟其后,在她犹豫喝苹果汁还是葡萄汁时,他从后面轻轻搂住她。 小梨没躲,选好苹果汁在他怀里转身,拧开瓶盖喂到他嘴边。 他迟疑了一秒,早被她恶作剧的花式手段磨出阴影。 “没毒。”小梨笑着给他喂定心丸,“也没过期。” 贺洵半信半疑地喝了两口,直到见到她喝光剩余半瓶才彻底安下心。 “好困,想睡觉了。” 她前额贴着他的颈窝蹭了蹭,撒娇的味道。 他低声问:“睡你家还是睡我家?” “你家。”她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亮光,干坏事前的窃喜,“你家比较方便。” 贺洵面露狐疑:“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用小皮鞭把我抽得遍体鳞伤?” 小梨无辜眨眼:“我是那种暴力的人吗?” “不是吗?” “也许吧。”她展露小恶魔的微笑,“那你要不要睡?” “睡,即使今天被你弄死在床上,我也无怨无悔。”他黏糊糊地抱着她,小狗在线求表扬,“宝宝,我是不是很乖?” 她一把捂住他凑近的嘴,光速挣脱束缚逃到客厅,他几步追上去,两人搂搂抱抱闹成一团。 “叮咚。” 门铃声倏地响起,两人同时愣住,笑容一秒僵硬。 贺洵心跳如雷,“不会是你爸吧?” “我去看看。” 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脑子飞速运转,万一真是爸爸,她应该把贺洵藏在哪里比较合适。 凑近猫眼一看,心瞬间安下来,唇角浮起浅笑,默默返回原处。 “是谁啊?”贺洵问。 “你去开门。” 扔下一句话,她径直走向洗手间。 男人觉得奇怪,几步走到门口,盯着猫眼看了半晌。 “砰砰。” 门铃改成锤门,砸得巨响。 “舅舅,舅舅,我是茂茂。” 贺洵头皮炸开,猫眼里清晰映出小胖子圆滚滚的身体,背着小书包猛砸他家的门。 大门打开,他不耐烦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正在卖力敲门的茂茂恍惚间听见贺洵的声音,他探头往这边瞧,视线扫过舅舅的大花脸,拍着肚皮大笑,全身的肉都在颤。 “哈哈哈哈,舅舅你好丑啊。” 笑得正起劲,余光瞥见男人阴森森的脸,他立马收起笑,规规矩矩问好,“舅舅,你好。” 贺洵懒得和小孩计较,继续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是妈妈送我来的,她说要我见到你后给她打电话。” 贺洵沉迷二人世界不愿被打扰,拿出手机拨去电话,开口就是埋怨:“姐,你把小胖子就这么扔过来,不能提前给我吱个声吗?” “我下午有急事,你帮我带他一会儿,晚点我来接他。” “我没空。” “你每天泡在温柔乡里当然没空。”罗婉正在处理工作没时间和他扯,直击要害:“你要不愿帮我,我给姜老师打电话,反正她住在你家隔壁,她应该有空。” “欸,你...” “行了,就这样。”她利索结束话题,叮嘱道:“别给罗茂茂吃垃圾食品,带他玩点有意义的游戏。” “姐...” 电话直接挂断。 贺洵绝望地收起手机,低头看向双瞳闪烁星光的小胖子。 “舅舅,我们下午玩什么?可以打游戏机吗?” “我打你个大西瓜。” 他烦躁的猛拍一记胖头,本来已经做好被腹黑梨蹂躏的准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按密码锁时,茂茂凑近看他的脸,面露关切,“舅舅,你的脸怎么了?中毒了吗?”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吗?”他不情不愿的开门放茂茂进去,嘴里念念有词,“我是被你姜老师害的,不过没事,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她...” “茂茂来了。” 姜小梨温柔的嗓音冒出,贺洵回身一看,大花脸已经清洗干净,清透白皙的肌肤宛如出水芙蓉。 “姜老师怎么了?”茂茂追问。 “美。”他咬牙切齿地说:“不仅美还特别没义气。” 小梨装作没听见,淡定地推开挡路的某人,牵着茂茂走向沙发。 “你舅舅收藏了好多游戏盘,我们下午玩个够。” “耶。”茂茂兴奋地拍手,“舅舅没有游戏天分,还好有姜老师陪我玩。” “罗茂茂你再废话一句给我滚出去。”男人扯着嗓子吼。 茂茂害怕地缩在姜小梨身后,小梨护犊子心切,严肃批评贺洵,“他还是个孩子,你不准凶他。” 男人敢怒不敢言,憋屈地坐在旁边当服务员,一会儿洗水果一会儿送饮料,时不时还要充当观众为他们的胜利鼓掌。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玩累了的茂茂睡倒在沙发上,小梨替他盖好毯子,环顾四周,贺洵不见了。 最后,她在小阳台找到正在抽烟的他。 献殷勤。(二更) 听见脚步声,贺洵第一时间熄灭烟头,挥手驱散浮在半空的烟雾。 “小胖子睡着了?” “嗯。” 小梨很自然地靠近他,抬头盯着他的脸,脸上的花印已洗净,绚烂的霞光照耀他的侧脸,一半成熟一半孩子气。 “罗园长刚给我发消息,说她那边还得忙一会儿,我在想要不等茂茂睡醒后我们带他出去吃饭,顺路送他回去。” 贺洵亲昵地搂了搂她的腰,“你怎么安排就怎么办,都听你的。” 她沉默两秒,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我想尊重你的意见。” 他愣了一下,“你说。” “悦悦姐喊我下周去她家吃饭...”她停顿半晌,笑着说:“我想带你一起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他也跟着笑起来,被喜欢的人挂在心上的感觉真好,“悦姐是我嫂子,也是你堂姐,算是娘家人,我会在她面前好好表现的。” 小梨不悦地皱眉,“你做你自己就好,不要为了我受委屈。” “宝宝,这个不叫委屈,这叫爱的牺牲。” 脱口而出的甜言蜜语听得她脸一红,娇嗔的打他一下,他顺手抓住拳头贴在唇边亲吻,揽在腰后的手臂猛地收紧,正要低头亲下去,茂茂的身影出现在阳台门口,困得直揉眼睛。 “舅舅,我饿了。” 小梨立马挣开他往客厅跑,贺洵沉沉叹了一口气,两步走到小胖子身边,抬手敲他的头。 “走吧,你舅舅我今天心情好,想吃什么随便造。” “垃圾食品也可以吗?”茂茂弱弱地问。 “垃圾食品?” 贺洵勾起神秘微笑,“你想生吞火箭我都给你安排。” * 时间一晃,很快到了约饭的那日,恰好是周六。 阳光暴晒一整天,徬晚时分忽然电闪雷鸣,滂沱大雨砸落,浓密的雨雾遮盖视野,地面能见度极低。 贺洵开着新换的大G兴冲冲地载着小梨前往向悦家,后座是准备好的礼物,他甚至还给皮卡和警长准备了见面礼。 小梨望着数不清地礼盒摇了摇头,“又不是没见过,用不着这么夸张。” “以前只是朋友,这次不一样,我是以你追求者的身份来拜访你的堂姐和姐夫,礼数必须做到位,给他们留一个好印象。” 他今天穿得格外正式,白衬衣黑裤,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差一副金边眼镜就是典型的斯文败类。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他们的看法?”小梨疑惑地问。 “因为我知道你深爱着你的家人。”他不假思索地答:“我希望我的存在带给你的是良性影响,所以我愿意多做一点,做得好一点,你也能更轻松一点。” 小梨心头乍暖,总是会被他随口的一句话感动,他很直白地把心摊开给你看,赤诚且热烈。 “贺洵。” “嗯?” 她瞥见前方红灯,在车停稳的瞬间凑近亲他的脸,“你真的很好,特别特别好。” “咳咳。” 男人被撩得脸发烫,羞得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开车呢,别闹。” 小梨盯着他红透的耳朵,万万没想到看似万花丛中过的花花公子其实是个不禁撩的纯情男,外人会被他放荡不羁的外表所迷惑,只有她看得清楚,他有多渴望爱,就有多珍惜爱。 * 大大小小的礼品盒占据了电梯的四分之一,缓慢上升时,贺洵目光笔直地凝视前方,紧张到无法呼吸,有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忐忑感。 小梨一直挠他的痒痒逗他破功,他被闹得没办法,把她堵在角落就要强吻。 “叮。” 电梯门应声打开,站在门外地向悦刚好瞧见这一幕,误以为霸王硬上弓,声音倏地拔高,“小梨。” 两人同时吓一跳,贺洵回头见到满脸冷色地向悦,规矩站直,笑得几分尴尬。 “嫂子,好久不见。” “悦悦姐。”小梨跟着问好。 向悦恨铁不成钢地扫了自家堂妹一眼,她从林禄白那里听说小梨为了贺洵和大伯大吵一架,无形之中对贺洵的印象分直线下降,若不是肖洱时不时吹吹耳边风,早百年她就想找小梨谈谈,她也很担心不谙世事的堂妹被坏男人欺骗。 “小梨,到底是在外面,你还是要注意影响,万一被外人瞧见了,以为我们家教不严。” 向悦在小梨眼中一直都是平易近人的姐姐形象,几乎没说过重话,这一通指桑骂槐听得她脸红一阵白一阵,她强撑起精神说:“贺洵给你们准备了很多礼物,还有皮卡和警长的份。” 套着皮卡丘雨衣的皮卡听见礼物亢奋地摇尾巴,仰天狼嚎。 “费心了。”向悦强忍怒火,不冷不热地说:“皮卡的礼物还有一大堆没拆,堆在柜子里落灰。” 此言一出,气温骤降几度。 聪明的皮卡察觉到气氛不对,突然一个跳扑趴在贺洵身上,吐舌头表示友好。 “皮卡。” 向悦严厉喊话。 “汪汪汪。(麻麻)”皮卡绕着贺洵转了几圈,狗爪子一个劲地扒拉他,“汪汪汪汪。(他是我的好朋友)” 皮卡咬着礼物盒的包装袋蹦蹦跳跳走出电梯,贺洵和小梨也加入其中,很快搬空电梯。 向悦看着堆成小山的礼品盒,不禁反思自己的态度太过恶劣,贺洵到底是肖洱的铁兄弟,再怎么也要给肖洱几分薄面。 “你们先进屋吧,我带皮卡下楼玩会儿就回。” 贺洵逮准机会献殷勤,“嫂子,要不我去吧。” 向悦第一反应是拒绝,想起屋外狂乱的雨势,她觉得趁机考验一下他也不错,牵引绳和伞递给他。 “外面雨大,你们小心一点。” 他拍着胸部保证,“没问题。” 心疼。(三更) 皮卡屁颠屁颠地跟着贺洵进入电梯,等一人一狗消失,向悦望向满脸担忧的小梨,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听说大伯气得不轻。” “我没有故意气爸爸。”小梨不卑不亢地与之对视,“我只是觉得,爸爸不应该在不了解贺洵的前提下否认他的全部。” 向悦以为她被男人迷了神智,试图动之以情,“小梨,从小到大你都是最乖最听话的那个,你甚至没有和大伯顶过嘴,为了他真的值得吗?” “值得。”她眼神无比坚定,“不管你们怎么认为,我知道他不是坏人,相反,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要真诚。” 向悦还想说些什么,系着围裙的肖洱从屋内探出头,“你们站在外面干什么?” 他的视线迅速扫过两人,似乎少了一个。 “贺洵呢?” 向悦平静地说:“他下楼遛狗了。” “遛狗?” 肖洱顿感不妙,很快意识到她是故意的。 皮卡大部分时间都很乖,除了下雨天,它有“雨中饿狼”的美称,雨势越大疯得越厉害,目前只有向悦可以制住他,即便是原主人肖洱也曾被它拖拽过无数次。 等到小梨进屋,肖洱凑近问向悦:“老婆,你知道皮卡它...” “我知道。” 向悦淡然地回,“真心不是用嘴说,得看行动,我就是想测试一下,他能为小梨做到什么程度。” * 二十分钟后,淋成落汤鸡的贺洵一瘸一拐地牵着皮卡回家。 开门的人是小梨,见到他这副惨样,既震惊又心疼,“你怎么弄成这样?” “没事,阿秋——”他边打喷嚏边摆手,“皮卡跑得太快,我没追上,摔了一跤。” “摔跤?”她连忙问:“你有哪里受伤吗?” “没有。”他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淋了点雨,不碍事。” 玩嗨了的皮卡表示非常满意,自行擦干脚后,扭着肥屁股回房间吃东西补充体力。 小梨敏锐注意到贺洵怪异的走路姿势,一边挪动一边龇牙咧嘴地吸气,白衬衣上印满深浅不一的泥点,看样子摔得不轻。 “你过来。” 她拉着他的手引到沙发处,呼唤皮卡叼来医药箱,小心翼翼卷起他的裤腿,膝盖处的伤口一片污青,擦伤严重,裂开的伤口往外溢血。 “是不是很疼?” 小梨是真心疼了,眼眶瞬间泛红。 “不疼,我...”嘴硬断在半路,药水一碰,钻心的疼痛直冲天灵盖,“嘶....” “——小梨。” 正在帮他处理伤口时,向悦从厨房探出头,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贺洵,生出几分恻隐之心,“过来帮忙。” “嫂子,我来吧。” 贺洵积极回应,根本顾不得腿上的伤,满脑子都是如何表现自己。 小梨看着他一步一步晃悠悠地走向厨房,她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嫂子,我能做点什么?”贺洵面带灿烂微笑。 灶前煮菜的肖洱摸不透自家老婆的想法,出于兄弟情,他故意冷脸驱人,“你进来凑什么热闹,出去。” 贺洵没动,侧头看着向悦,她知道贺洵十指不沾阳春水,有意刁难,“你会切菜吗?” 他当然不会,可还是笑呵呵地说:“没问题。” 小梨从厨房外探出头,看他一手拿刀一手拿胡萝卜,硬着头皮一刀切下去,萝卜滚动,险些切到手指。 “要不还是算了吧。” 向悦出言制止,她也觉得这样有点欺负人。 “没事的,我可以。” 他不想在小梨的家人面前轻易认输,他需要一个良好的形象让他们放心把小梨交给他。 再次下刀,锋利的刀口很快滑开指腹,破皮渗出鲜血。 小梨再也忍不下去,冲进来抓住他受伤的手指在水下冲洗,而后强行拽着他往外走,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住,转身看着向悦,双颊泛红,明显憋着气,“悦悦姐,姐夫,对不起,我们先走了。” 她拉着贺洵扬长而去,向悦的呼唤声被她抛之脑后。 她接受不了贺洵为了自己卑微地讨好任何人,即使是自己的家人也不行,明明两情相悦那么难得,为什么非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他们没坐电梯,快步走楼梯下去,下到一半,她倏地停住,朝他胸口狠狠捶了一拳,鼻音拖着哭腔。 “你下次再这样,我真的不理你了。” 他没接话,静静地看着她,伸手想抚摸她的脸,被她轻轻推开,既憋屈又心疼。 “你除了是你自己,你还是路权和姐夫的好兄弟,你还是外婆和表姐的家人,你还是小朋友们喜欢的贺老师,你不只是追姜小梨的贺洵,你不要再为了我委屈自己勉强自己,就算全世界都不支持,我也会坚定地选择你,因为你值得。 ” 他眸底浮起浅浅水汽,身上脏兮兮的像个乞丐,可这个乞丐一点也不可怜,因为他的心很暖,那种被人用两手包裹住的温暖。 “我知道了。” 小梨靠近想抱他,他往后躲了一下,“我身上脏。” 她不管不顾,两手环住他的腰,抱得很紧很紧。 贺洵没动,温柔地拍打她的后背。 半晌,她昂起头,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好。” “回家做爱吗?” 他愣住,随即笑了,“好。” 小梨继续道:“我想起来了,我还有账没和你算呢。” 他还在回忆是什么账,她小声提醒:“上次你占我便宜那件事。” 贺洵简直惊为天人,“这都过去一周了,你还记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就想现在算。” 他无奈叹息,“我躺平了,任你折磨。” 小梨一本正经地说:“我反思了一下,那天是我恶作剧在先,所以,我决定先补偿你再慢慢惩罚你。” 这话听得他来了兴致,“你打算怎么补偿?” 她踮脚凑近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贺洵惊得瞳孔发直,“你...” “要不要?”她笑眯眯地问。 “要。” 他脸都要笑烂了,光想想都觉得亢奋,“我求之不得。” —— 猜猜梨宝准备了什么补偿大餐,哈哈~狗哥狂喜。 有宝问喵这本会不会小虐,我想说我写文的尿性就是有多甜就有多虐,你们懂的。 虐的事之后再说,明天先喂饱他们还有你们,嘿嘿。 欢愉。 唯恐淋雨后着凉感冒,回家后的姜小梨第一时间催促贺洵洗澡。 二十分钟后,他从浴室出来,下身仅围了一条深灰色浴巾,小梨拿着干净的毛巾站在门外等候,她特意换了一件很仙的蕾丝吊带睡裙,半透明的质地,轻盈飘逸的白纱宛如蝴蝶张开的翅膀,纯欲交织的美感。 她平时的睡衣皆是保守乖乖牌,这件是沉漫去年送的生日礼物,礼盒里还有她手写的卡片。 『穿给自己和心爱的人看。』 小梨想穿给贺洵看,她想让他开心。 毛巾很自然地搭过头顶,小梨踮脚为他擦拭湿发,盯着他微微泛红的脸,“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贺洵在她面前很乖,像一只受伤的小狗向主人撒娇。 他眸光热得发烫,深深凝视着她身上这件让人很想撕碎的裙子。 “宝宝,你真好看。” 她羞得脸一红,牵着他的手走到沙发。 “坐下。” 女王的气势,娇软的声调。 贺洵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稀里糊涂地坐在她指定的位置。 她嫣然一笑,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根捆绑用的黑绳,叁两下绑住他的双手,捆死在身后。 “乖一点,我会让你舒服的。” 小梨在他耳边轻轻吹气,小狐狸似的撩得他心痒难耐。 他似乎意识到她接下来想干什么,喉头重重滚动,“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是啊。”她倒也坦诚,“早就想把你绑起来好好欺负了。” “小白梨,你...唔!” 出口的话被堵住,她强势捧起他的脸啃咬嘴唇,顺势跨坐在他的腿上。 接吻已经很熟稔了,她学什么都快,包括这种事,现在的她早已脱离新手村,娴熟的吻技足以秒杀贺洵。 有时候两人只是单纯的亲吻,结果最先上头的人是他,宛如没吃过肉的毛头小伙,猴急地撕扯她的内裤,甚至等不及湿润便想贯穿她的身体。 她娇滴滴的呼疼,冷静下来的男人埋头舔穴,先用舌头送她高潮,再就着湿滑的汁液肏到最深处,碾着花心狠狠地捣。 紧致多汁且有弹性,怎么干都爽,酥麻入骨的销魂。 * 小梨吻得很有耐心,勾着一丝磨人心智的淫乱,湿润的小舌细细舔舐唇瓣,更换多个角度吸吮他的舌头,小猫吃食似的一点一点将他吃进腹中,从轻柔到热烈,完全掌控他的感官世界。 双唇浅浅分离,小梨感受到火热的硬物强势顶着腿心,体内的燥火瞬间被点燃。 她抿唇一笑,“你硬了。” 男人也跟着笑:“硬了你这么开心?” “对啊。” 小梨姿态妖娆地从他身上滑下来,以臣服的姿态跪在两腿之间,肩带无意滑落一半,软白的嫩奶挺立在视野里,顶端诱人的娇粉宛如水中浸润的花蕊。 她昂头看他,眼底燃着温烫的暖光。 “现在是补偿时间,你好好享受。” 贺洵双眸发直,呼吸静止,看她顶着小红脸解开他腰间的束缚,赤红的一大根直挺挺的竖立,近距离看视觉冲击很大。 小梨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吃进巨物。 深呼吸数次,她鼓起勇气用手握住,裹着肉物上下撸动,浸透血液里的灼热焚烧着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她舔舔下唇,张开嘴努力吞进整个头部,似含住一颗硕大的蘑菇,柔软的海绵体轻易顶到喉头,再往里是强烈的窒息感。 “呃嗯....嘶....” 仅一瞬,贺洵爽的要上天了。 他抬头盯着天花板,失魂的双眸迷离混乱,脑子完全空白。 小梨被他的反应激励,香软的小舌头绕着头部缓慢画圈,舌尖舔过细小的肉缝,溢出的透明黏液混杂在唾液里一并吞入腹中。 “舒服吗?” 她边问边亲吻蘑菇头,湿红的舌尖撩拨似的舔弄。 “宝宝好会舔。”他声音哑的没调,沉闷的像在受虐,“放开我好不好?我他妈好想肏你。” “不好。”她笑眯眯地拒绝,玩得正起劲,当然还想多折磨他一下,“我想舔到哥哥射出来。” 贺洵难耐地闭了闭眼,思绪全麻,快被她磨疯了。 小梨喜欢他这个反应,撸动的手速倏地加快,空置的另一手揉弄下方的两团软物,这些都是看H漫画时学来的,漫画里的男主被弄得欲仙欲死,她也想看贺洵被她撩得欲火焚身的样子。 肉器凸起的青筋疯狂颤动,她好奇地用舌面舔过,奇妙的波点感令她着迷,沿着盘旋的位置由上至下亲吻,底端卷曲的毛发磨蹭脸颊。 她抬眼见他双瞳喷火,坏心思地含住一颗小肉球,吃果冻般包在嘴里吮吸。 “——操。” 刺穿头皮的瘙痒溶解在呼吸里,他双颊憋得通红,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欢愉。 听着他狂热的吞咽声,小梨满意的笑眯了眼,舔到顶端时,她张嘴吞进大半根性器,模仿性爱的方式上下吞吐,起伏的律动感十足,每一次源头都能戳疼喉咙,甚至破开窄口往里插。 胸前雪白的双乳如水波荡漾,嫩尖不知何时硬起,小小的肉珠让人好想咬在嘴里用力吸吮。 小梨清晰的感受到肉物在急速膨胀,男人的粗喘声越发急促。 “宝宝,快放开。”他倏地压抑低吼。 她微愣一秒,舌尖无意识舔过流水的肉缝,贺洵拧眉闷哼,一大半爆在嘴里,她回过神吐出性器,剩余的全都射在脸上。 小梨猝不及防被弄脏了嘴和脸,脑子还在发懵,她歪倒在地上,小可怜似的昂头看他,嘴角和下颌往下滴落浊液,这一幕看得他脑子发炸。 被束缚在身后的双手拼命挣脱,他真的一刻都忍不了。 “乖,帮我松绑。” “我不要。” 她柔柔地瞪他一眼,起身跑向洗手间清理脸上的污秽,五分钟后返回,抽出湿巾擦干性器上遗留的热液。 再次坐回他的腿上,她少了一丝少女的羞涩,多了一丝轻熟女的魅惑,刷过牙的小嘴散着绿茶清香,亲吻他的脸颊和唇瓣。 “我补偿完了。”她搂着他的脖子软声问:“是不是可以折磨你了?” 他双眸浸润红潮,声音裹满情欲的味道:“我已经被你折磨疯了。” “还不够。” 小梨笑起来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扭着细腰磨蹭再次复苏的大怪兽。 “哥哥,你又硬了。” 软滑的唇瓣贴着耳朵滑动,咬住发烫的耳垂,呼吸带着吸魂的钩子。 “这一次,我该怎么惩罚你?” - 是的,丧心病狂的喵子卡肉了,灰溜溜逃走。 梨宝:高端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以后请叫我,女王梨。 贺狗:老婆威武雄壮。 女王梨。 客厅的暖灯散着微光,就像藏在树丛里的萤火虫,点亮情欲世界,照拂沸腾的灵魂。 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前额滑过鼻梁,小梨捧起他的脸,舔过滴在鼻尖的水渍,顺势吻了吻唇角,往下亲他的脖颈和喉结,手指在滚烫的肌肤上肆意点火,指腹摸到胸前,压着两颗赤红小豆轻轻划圈。 “舔它会舒服吗?”她好奇地问。 “试试。” 贺洵眸底红得发黑,从来没有以下位者的姿态被人如此折磨过。 小梨将他往后按向椅背,弯腰贴近胸前,小舌头舔过凸起的肉珠,灼热的湿气化作食人血肉的蚂蚁钻进他的身体。 “嗯...” 他闷哼两声,下面硬得发胀。 她微微一笑,仿佛发现新大陆,“你好像很喜欢这个。” “哥哥认输了好不好?”他虚仰着头,呼吸声打颤,“求你了,我胀的受不了。” 小梨充耳不闻,学着他平时疼爱自己的样子,两边轮流猛攻,又舔又咬,微微的刺痛感远比单纯的酥麻更要人命,几下嘬成充血的红果,齿间轻柔摩擦。 贺洵压抑的粗喘,全身细胞都在爆炸。 调戏够了,她缓缓从他身上退下来,站在岔开的两腿之间,顶着他幽暗的注视扯着小内裤往下拉,动作越慢越磨人。 脱下来的白色内裤在指尖晃荡,她突发坏心思将其放在他的头顶,刚好遮过眼鼻。 鼻间飘过独属于她的香气,他尝过,知道有多甜,望梅止渴绝对是非人待遇,人在眼前却吃不到,心理的空虚更甚于肉体的折磨。 “惩罚时间到了。” 她勾唇笑着,撩起裙边完美覆盖裙下世界,肉贴肉的顶上来,穴瓣紧黏着硬烫的棒身前后磨蹭,花汁很快溢出嫩腔,扭腰的动作由慢至快,掌握要领的同时,她也找寻到最原始的快感。 “唔....唔嗯...” 外围点火依然充满激情,她感受到性器在短时间内膨胀几圈,凸起的青筋略显狰狞,每一次重重碾过穴口,她爽得想要尖叫。 贺洵有些精神恍惚,呼吸里全是她的气息,下体徘徊在炸裂的边缘,不够明晰的视野里只能看见上下起伏的身影,晃动的双乳似弹跳的大白兔,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她咬唇轻哼,小穴汹涌爆汁,碾磨出淫乱的水声,宛如一根铁棍搅乱春水,满屋子都是小猫舔水的黏糊声。 “啊——” 高潮来得猝不及防,她甚至没做好心理准备。 两手紧紧扣住他的肩头,身体剧烈颤抖,空灵的瞬间,每一寸皮肉都被销魂的酥麻腐蚀,炸开成片耀光。 她趴在他肩头轻轻喘息,好不容易找回偏离主道的理智,正要起身时,后腰被人紧紧箍住,她大惊失色,抬眼就见贺洵扯下盖在头上的内裤,唇边那抹怪异的笑看得人心惊胆颤。 “你...” “宝宝,绳子系得不够紧,你还得多练练。” 小梨头皮炸开,后知后觉想要逃跑,可失了禁锢的野狼怎么可能轻易放走送到嘴边的兔子,他勾着她的腿弯径直起身,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我喜欢用这个姿势肏你。” 他边说边用棒身狠狠摩擦穴口,刚泄过的小穴花汁充裕,顺着粗硕的性器往下滴,打湿底端蓬松的毛发。 红烫的蘑菇头顶开穴瓣倏地整根插入,塞得好满好满。 “呜....”她在他耳边低吟,“好胀。” “你舔得那么卖力,它当然要好好报答你。” 男人喉音撕裂,错乱的呼吸声混杂在爆裂的律动中,一刻不停得挺腰抽送,长达十分钟的高频肏干强势撞碎敏感的花心,极致的深入感仿佛每一下都能重重顶到喉头,抽离时卷出一汪热烫的淫液。 她双颊绯红,呻吟声断断续续,长发在脑后飞扬,两侧肩带滑落,跳出来的大白兔送到他的嘴边,他想这口想了太久,啃咬根本收不住力。 “轻点...呜呜...咬疼我了...”她疼得小声呜咽。 “刚才你也是这么咬我的,忘了么?” 贺洵小心眼地翻旧账,舌面炙热如火,舔得奶尖涨红润泽,他大口吞进乳肉,灵巧的舌尖大力舔舐乳尖,痒得人全身发麻。 湿淋淋的肉物在体内直进直出,没有任何技巧,捎了点泄愤的狠戾,可怜的小穴被挤压得近乎消失,还没合拢又被用力捅开,宛如破碎的花瓣被春雨无情拍打。 “我....我再也不敢了...唔唔...” 她软腔软调的求饶,姿态摆得极低。 “我家女王梨可不能这么快认怂。”受尽折磨的贺洵哪肯那么轻易放过她,“刚折腾我时的坏劲去哪儿了?” “我没有...呜呜...”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小梨知道他有多记仇,这种时候只能先保命要紧,“哥哥...我错了...” “你没错,错全在我。”他阴柔地笑,出口的每个字都让人心颤,“解开绳子干什么,就该让我宝宝玩一夜,玩到我精尽人亡。” 小梨欲哭无泪,什么破绳子这么不牢固。 听着示弱的软调,贺洵更来劲了,上下抛送的力度逐渐加大,插入时撞得更深更重,奶尖舔得湿漉漉的,他咬着她的耳垂低哼,远比催情药还诱人失魂。 双重暴击的舒爽直逼太阳穴,她就这么被他用抱姿一鼓作气干到高潮,到顶时他插的极狠,连续百来下抽送帮她延续快感,猛地拔出整根,体内积累的花液哗啦啦地流了一地。 小梨双眸失神,脑子麻麻的,被他抱回沙发摆成后入的跪姿,她双手无力地撑着沙发背,细腰微微塌陷。 他沿着屁股一路吻到后肩,温柔地舔舐那只蝴蝶,低手撩起裙边,扶着性器重重拍打肉臀,三两下一片血红,清晰印出棒身的轮廓。 “啊啊——” 突然的后入插得太深,她眉间紧锁,五指抠得发白,有点受不住这个姿势。 “操,好紧。” 贺洵低骂一声,两手抓紧臀肉,大开大合得挺胯肏干,低眼看着被性器卷出的媚肉,紧巴巴的黏住棒身,他喉头用力滚动,俯身吻她的唇。 她短时间内经历两次高潮,脑子还有些恍惚,乖乖送上舌头回应他的湿吻。 唇舌搅动的水声与性器交合的撞击声相融,他一手绕到胸前揉奶,另一手撩拨敏感的阴核,他喜欢多方向进攻,把她身体的潜力开发到最大。 “下次换哥哥把小梨宝五花大绑,只露出漂亮的小穴给我舔,汁水特别多,喷得我满脸都是,但我很喜欢,喜欢梨宝喂哥哥喝水。” 他在床事上总是肆无忌惮,既能假装小可怜满足她的女王欲望,也能用技巧完全征服她,榨得她一滴不剩。 “唔啊...啊....!”她艰难地扭身看他,憋着闷气放狠话,“下次,下次我换手铐,不给你翻身的机会。” “翻身?”他闻言笑了,勾着她的双腿直接抱起,“我不想翻身,我可以永远被你欺负。” 小孩把尿的姿势太多淫靡,她光是脑补都觉得羞耻。 “啊嗯...你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 他笑意加深,舔着通红的耳珠在客厅里打转,走动时自带震荡,路过电视时忽然停下,强迫她看自己是如何喂饱她的。 仅一眼,小梨满脸通红,无法直视太过直白的性交画面,视觉冲击力达到爆点,她一面害羞一面忍不住偷瞄,盯着粗硕的性器在体内凶狠进出,从未有过的体验疯狂灼烧神志,刚泄过不久的身体又来了感觉。 “又要喷了?” 他喘息加重,舔吮她的后颈。 她后仰倒在他的肩头,咬着唇细细哼唧,有一股奇妙的快意在体内横冲直撞。 这个姿势太过刺激,他也是第一次尝试,美妙到无法用语言形容。 “宝宝,我要射了。” “我、我也要...” 贺洵咬牙坚持先把她送上极乐世界,等她爽过了才猛插几十下倏然拔出,磨着黏滑的穴口射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情不自禁又亲到一起,一吻结束,皆有些迷乱。 “我饿了。”小梨瘪瘪嘴。 贺洵坏笑着眯起眼,她连忙解释:“是肚子饿,不是那种饿。” 他勾唇一笑,“先去洗澡,等下给你点好吃的,吃完我们继续。” “好。” 男人就着这个姿势抱她去洗手间,小梨垂眼有些羞,“你先放我下来。” “为什么?” 她沉默一秒,无语地哼:“你又硬了。” “...” 贺洵也感受到某处正在火速崛起,嘚瑟地舔了舔下唇,“我不强悍一点,怎么喂饱我家女王梨?” 小梨抿唇一笑,“我喜欢这个名字。” “那我是什么?” “受虐的小奴隶。” “行吧。” 他笑着亲吻她的脸,“小奴隶最爱被你虐,虐得越狠,我越爽。” —— 先更正一个小bug,梨宝的刺青是蝴蝶,不是玫瑰,前面的喵也改了,抱歉抱歉。 吃饱了扣1 ,反正喵又掉了一把头发,QAQ 小奴隶。(一更) 夜半叁点,全世界陷入深眠。 贺洵站在窗前吐尽最后一口烟,转身回到床边,捞起筋疲力尽的小梨抱进怀里,她半眯着眼,属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虚弱地飘着气音,“天亮了吗?” “还早。”他浅浅一笑,“还要继续吗?” “不要。”小梨见识到他的厉害,新上任的女王梨举手投降,“我现在只想睡觉。” 贺洵笑得几分嘚瑟,之前被她折磨的郁气消散殆尽,纯靠硬实力压制的感觉不是一般美妙。 他在她耳边温柔开口:“跟你商量个事。” “唔?” “下次能不能让我吃饱饭再干活?”他阴阳怪气的抱怨:“饿肚子做剧烈运动对身体不好。” 小梨刚被瞌睡虫拉走,瞬间破功笑出声,低头往他怀里凑,一本正经地说:“空腹运动有助于燃脂。” “再瘦下去,我肌肉都要没了。”他紧搂着她,苦巴巴地吐槽:“旧社会的地主也是要管奴隶饭的,不给饭吃还拿皮鞭抽着干活,你这叫虐待。” 小梨“扑哧”一声笑,瞌睡都笑醒了,抬眼对上他幽怨的小眼神,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脸。 “好吧,勉强批准你的请求,下次先喂饱再剥削。” “女王大人深明大义,小奴隶我定全力以赴让你快乐。” 她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快乐倒是挺快乐的。” 两人眼神交汇,同时伸手挠对方痒痒,抱着在床上肆意翻滚,小梨一个重压睡在他身上,鼻尖蹭过彼此,近距离四目相对。 “不是困了么?”他轻轻抚摸她脑后的长发,“睡吧。” 小梨眯着眼发了会儿呆,倏地想起什么,翻身下床跑向屋外,等她再出现,手里多了家用医药箱,她蹲在床边细致地处理好他腿上的伤口,做完这一切后重新睡回他身上,歪倒在颈边小口吐息。 “以后不准随便受伤。”她停顿一秒,软软地道:“我会心疼。” “那我下次伤得再重一点,我就爱看你心疼。” 她蹙眉咬他脖子,“你有毛病吗?” 贺洵一脸严肃地说:“一位伟大的名人曾经说过,适当的卖惨有助于稳固家庭地位。” “哪位名人说的?” “肖大神。” 小梨愣了一下,摇头轻叹,“姐夫看起来纯良斯文,没想到也是一肚子坏水。” “你以为谁都像我这么都单纯,特别容易被人欺负。”他说着竟还委屈上了,假模假样地吸吸鼻子,“你记得对可怜巴巴的我好一点,我需要好多温暖。” 她嫣然一笑,张开血盆大口在他脸上咬出牙印,听着他“嗷嗷”呼疼,不禁笑眯了眼。 女王命令:“关灯,睡觉。” 狗腿的小奴隶:“遵命。” * 五分钟后。 “你碰哪里呀?” “不碰我睡不着。” “你回家睡去。” “宝宝,这里是我家。” “那我回去。” “不行。”他双手双脚缠紧,不给她一丝逃跑的机会,“今晚我们焊死在这张床上。” 小梨一时间哭笑不得,放任人形树袋熊死死绑住她这棵小树苗。 她还能怎么办? 只能宠着。 她也喜欢宠着他。 * 几日后的超市折扣日,精打细算的小梨特意选在这天买足一个月的生活用品,这种时候务必带上贺洵,他自称是耕不坏的野牛,床上床下皆是实力派代表。 小梨去拿个泡面的功夫,回来就见贺洵正在和一个女人说话,她瞬间燃起无名火,冷静过后发现那人竟是依依妈妈,每次她都会略过自己这个正牌班主任找贺洵沟通依依在学校的情况,算盘打得太响,连她这种反应迟钝的都能察觉到,她不信贺洵不知情。 混血的样貌带给女人别具一格的异域风情,举手投足皆是小女人的柔美,她说得起劲倏地往前一步,贺洵悄无声息地退后,直到后背顶到身后的红酒橱柜,他烦躁地皱起眉,表情开始不耐烦,濒临爆发边缘。 “贺老师——” 小梨忽然冒出来救场,很自然地把泡面放进贺洵推的购物车里,标准笑容面对女人,“依依妈妈,你好。” 女人微笑依旧,“原来姜老师也在啊。” 小梨环顾四周:“依依没和你一起来吗?” “哦,她去美国了,在她爸爸那边过暑假。” 女人边说边从玻璃橱柜里拿出最贵的那瓶红酒,视线从他们身上一晃而过,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暧昧气息。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最后两个字故意咬重,离开前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姜小梨。 等人离开,小梨恶狠狠地怒瞪贺洵,转身就走,男人屁颠屁颠地推着购物车在后面追。 路过调料区时,小梨停下脚步,想挑两瓶好吃的辣椒酱,结果手里莫名多了一瓶醋。 她没回头,知道站在身后的人是谁,也不打算搭理他。 “我冤枉啊。”他开口便是诉苦,“我比窦娥还要冤。” 小梨慢慢转身,拿起醋瓶往他头上敲了一下,直截了当地问:“你不知道依依妈妈对你有意思吗?” “知道。”他提唇冷笑,“要不是顶着老师的头衔,我早八百年喊她滚了。” 她轻哼:“鬼才信你。” 贺洵神情严肃地解释:“我在圈子里混了那么久,女人接近我是什么目的我一眼便知,她向我示好是因为清楚我的身份,但美色勾引这一套在我这里行不通,别说我现在有你,就算换作以前,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为什么?” “找女伴一般是为了消遣,她这种胃口太大,只会贪得无厌。” 小梨似懂非懂地点头,继续追问:“你老实回答我,她有没有私下找过你?” “有,微信加过很多次,我没通过。” 他很诚实,提起这人难掩厌恶之色,“光是害你吃醋这一点,在我看来就是死罪。” “我没吃醋。”她嘴硬道。 男人坏笑:“真的?” “假的!” 她气急败坏地吼,端起醋瓶又往他胸口砸了一下,砸完不解气又踢了一脚,出完恶气后潇洒转身,剩下男人捂着胸口龇牙咧嘴的吸气。 “宝宝,你等等我。” 病态。(二更) 贺洵低声细语哄了一路,各种花式表忠心,最后快到家时,凭借用一通深吻成功平息小梨的怨气。 他从后备箱拿出东西,两手提得满满当当,她拆开一包薯片边走边吃,时不时喂他两片,两人正商量着晚上吃什么,小梨忽然停步,她认识停在家楼下的那台车。 姜妈优雅地推开车门,微笑着冲他们挥手。 “妈妈。” 小梨欣喜地迎上去,妈妈于她而言就是满满的安全感,“你回来了。” 姜妈亲昵地抚摸她的脸,“听说你把你爸气得够呛,我特意过来为你鼓掌。” 小梨羞愧的低下头。 姜妈的视线探向她身后的贺洵,富家公子哥心甘情愿当搬运工,这一幕也是新奇。 “贺洵,你还好吗?” “啊、阿姨。”贺洵慌的声音都在抖,“我、我很好。” “又不是第一次见,怎么还是这么紧张。”姜妈笑着扶了扶眼镜,“你们吃晚饭了吗?如果没吃,一起出去吃个饭。” 小梨下意识望向贺洵,她真的希望可以多点机会让妈妈看见他的好,但此时的贺洵顾忌的事情太多,他既不满意今天的着装,太过休闲不够正式,也不满意今天的状态,略显颓靡没有朝气,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小梨对姜妈的思念,想多留一点时间给母女俩单独相处。 “不好意思,阿姨,我等会还有事要处理。” “那我就不强求了。” 姜妈看向难掩失落的小梨,伸手捏捏她的脸,“上车吧。” 小梨缓缓绕到副驾驶,上车前幽怨地看了一眼贺洵。 他心虚地移开视线,不知为何,每次只要面对小梨的家人,他会变得没有自信,或许是心理上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看自己哪哪都不顺眼,根本无法以正常的状态和他们相处。 爱到卑微其实是一种病态的体现。 他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但他很爱姜小梨,爱到即使讨厌自己也无所谓。 * 姜妈带小梨去了朋友开的一间私房菜,小梨胃口不佳,平时爱吃的菜也只夹了两筷子便放下。 她不理解也想不通贺洵拒绝的原因,虽然爸爸对他存在偏见,但妈妈对他印象很好,她的家人中也只有妈妈是支持他的,从来没有阻止过小梨和他接触。 这明明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为什么他要退缩? 姜妈察觉到闺女在走神,故作不经意地提起:“禄白最近常来家里找你爸下棋,你爸对他是一万个满意。” 提起此事,小梨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上次爸爸组的饭局只有我们叁人,他们聊得很开心,甚至聊到订婚的事,但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 “你爸倒是聪明,专挑我不在的时候。”自家老公的手段姜妈非常清楚,这些年若不是她强压着他,也许小梨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禄白和你爸年轻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成天一副老干部做派,打着为你好的幌子控制你的思想,不过你爸比他更有人情味一点,那是因为我私下花了很多功夫改变他。但禄白为人城府太深,他不适合你。” 小梨赞同地点头,小心翼翼地询问:“妈妈觉得贺洵怎么样?” 姜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你应该问你自己,恋爱或结婚都是你的选择,你已经是大人了,需要对自己的任何决定负责。” 小梨郁闷地垂眼,“可是,贺洵很在意你们对他的看法,他不希望我因为他和你们争吵,他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认可和祝福,他还说,在你们点头之前,他会一直追我。” 姜妈稍显诧异,随即笑了,“我没看错,这孩子是个不错的人。” “但是爸爸特别介意他以前的圈子,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这些话贺洵全都听见了,我知道爸爸是为我好,但我希望他可以给贺洵一个机会,不要完全否定他。” 姜妈闻言叹了口气,一些不愿提起的往事也娓娓道来:“你爸的思想是极端了一点,但也不能完全怪他,人年纪大了,胆子也越来越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什么意思?”小梨没听懂。 “你爸以前有个很看中的得意门生,那个女生非常努力,从山沟沟一路考上博士,工作的第二年,她带着男朋友给你爸拜年,男人是个富二代,长得帅又有钱,出手十分阔绰。你爸觉得这人不靠谱,私下和她说让她保护好自己,因为是初恋,女生深陷爱河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大概过了半年,她割腕自杀了,当时肚子里怀了孩子,一尸两命。” 小梨愣住,喉音在打颤:“是那个人的孩子吗?” “不确定。”姜妈闭了闭眼,说出一个残忍的事实,“后来你爸认真调查过这件事,才知道原来是男人玩腻了想把女生甩了,女生不答应,数次以死相逼,两人分分合合闹了半年,之后男人找了新女朋友,女生还想纠缠,去酒吧找男人时被他的几个朋友堵到,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 小梨越听越觉得窒息,双手紧紧握住,“他们不用受惩罚吗?” “几人全是官二代,家里花钱把这事压下来了。” 姜妈提及此事时难掩伤感,这个女生她见过,是个非常优秀非常善良的姑娘,只可惜对待感情太过偏执,最后葬送自己的一生。 “虽然我也不赞同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的做法,但我希望你能理解你爸的担忧,他不敢去赌,害怕你会重蹈覆辙。” 小梨能明白爸爸的良苦用心,但明白不代表认同,她依然保持理性的思维看待问题。 “我喜欢贺洵不是因为他有钱或是长得好看,我是因为看见他身上很多优良的品格,我是被这些东西吸引的,我相信自己的选择。” 姜妈很清楚自家女儿的个性,任何话都只是点到为止。 “妈妈也相信你的判断,但是作为家长,我希望你对待感情能谨慎一点,看得越久,才能看得更清楚。” 小梨眸光坚定,展露微笑:“我会的。” 姜妈见到她的笑颜也跟着笑起来,“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 电视里放着无聊的泡沫剧,贺洵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两只仓鼠趴在他大腿上睡觉。 手机振动响起,他拿过来一看。 女王梨:『我在回家的路上,你肚子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贺洵咧唇一笑,忐忑许久的心终是安稳落地,正要回复时,外婆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吊儿郎当地接起,“老太太有何吩咐?” “明晚回家吃饭。”老人言简意赅的说。 “我不去。”贺洵一听聚餐就烦,每一个字都写满抗拒:“跟那群人吃饭我消化不良。” “你敢不来试试,你看我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贺洵试图动之以情:“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们天生不对付,我去了这顿饭得翻天,哪次不是闹得不欢而散?” “你放心,明天你大姨和姨父不在,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行吧。” “对了,把你追的那个姑娘带上。” 贺洵惊得起身,“不是,您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老人翻起的白眼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得到,“虽然我和她奶奶不对付,但我对事不对人,不会迁怒于她。” “外婆...” “你少废话。”老人懒得啰唆,直接下命令:“明晚6点我派车来接你们。” “我自己开...” “嘟嘟嘟。” 贺洵望着挂断的电话无言叹息,头皮撕扯得疼。 小女王不在,还要被老女王制裁。 他的一生,注定是奴隶的一生。 想翻身当主人? 呵。 下辈子吧。 —— 再不走剧情要写不完,主要是保喵所剩无几的毛,别一下薅光。 狗哥要自信一点,你真的很好很好~ 保护。 电梯缓缓下行,厢内安静到听不见呼吸声。 姜小梨低手拉扯裙边,不安的问身边的贺洵,“我是不是不该穿裙子?总觉得裤子正式一点。” “这样很美。”他侧头看她,唇边荡开一丝笑,“紧张了?” “嗯,特别紧张。”她深呼吸调整混乱的思绪,如实说:“毕竟是见你外婆,她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贺洵眸光柔软,盯着她微微烫红的脸,“我家老太太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你要不想去不用勉强。” “我非常想去。”小梨甜甜一笑,“主要是想听她说说你小时候的糗事。” 他愣住,不禁失笑,“合着你就是想吃瓜?” “我就爱吃你的瓜,你管得着吗?” “管不着。”贺洵伸手勾住她的脖子,低头在她耳边说:“小奴隶我啊,天生是被女王梨摧残的命。” 小梨下巴微扬,命令的口吻:“说你开心。” 他阴阳怪气地哼:“我他妈开心得要死了。” “态度不对,严肃批评,罚你今晚自己一个人睡。” “欸,别啊。” 贺洵一听急了,一个人睡百分百失眠,恰好赶上电梯门打开,小梨踩着小高跟风风火火地往外走,气势八丈高,结果下台阶时鞋跟一滑差点摔倒,好在身后的贺洵扶了一把,忍不住碎碎念叨:“非要穿高跟鞋干什么,脚疼不说,走路也不方便。” 小梨解释道:“这样显得我高一点。” 他伸手摸她的头,“不怪你矮,怪我高。” “你别把我发型弄乱了。” 她嫌弃的打落他的手,掏出小镜子整理妆容,顺便补了个唇蜜,诱人的草莓香勾得贺洵忍不住凑近。 “宝宝好香,亲一口。” “不给。”她用力推开他的脸,板脸叮嘱,“你在外婆面前不准动手动脚,显得我不够端庄。” “本来你也不端庄啊,床上那叫一个奔放....嗯嗯!” 嘴被人捂死,顺便收获一波冷眼,小梨怒瞪他以示警告,“从现在开始,请你谨言慎行,尤其不准破坏我的形象,不然我就加长你独守空房的时间。” 贺洵默默竖起大拇指,“算你狠。” * 夕阳还未完全落下,晚霞似绽放的孔雀尾翼,铺开一片绚烂的柔光。 贺洵看了一眼时间,正打算打电话催促,只见一辆加长版林肯从远处驶来,缓缓停在两人面前。 小梨惊得目瞪口呆,贺洵倒是习以为常,毕竟从老太太提出派人来接,这就表明排场要多大有多大,没喊来直升机已经算是低调。 车内下来两个西装革履的墨镜男,恭恭敬敬地弯腰:“少爷小姐请上车。” 小梨压低声音说:“我以为只有霸总小说才会有这样的场景。” 贺洵闭了闭眼,无法用语言形容此刻的尴尬,提前给她打好预防针,“这只是开胃小菜,大餐还在后头,保不准还有满汉全席。” 小梨听得后背发凉,莫名觉得今天这顿饭能吃出人生新体验。 上车后,她满脸拘谨地贴着贺洵坐,目光环视一周,四个字概括,壕无人性。 向家在绵城也算是大户,因为奶奶不是铺张浪费的性子,所以晚辈们从小受的教育是节俭朴素,勤劳致富。 小梨始终不安心,翻了翻自己备好的见面礼,“礼物会不会太便宜,时间还够,我们再去换个更好的?” 贺洵的手轻轻搭在她腰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笑着宽慰她的心:“老太太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能制得住我的孙媳妇。” “你怎么知道?” “她撅一嘴我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要不这样,你在她面前狠狠揍我一顿,这是她最想收到的礼物。” 小梨严肃反驳:“我不是那种暴力的人。” 他顺口接话:“你暴力起来不是人。” “...” 她展露招牌微笑,嗓音越软越危险,“你再说一遍。” 他举双手投降,认错第一名。 “我错了,回家跪。” 小梨被他逗笑,很自然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两人黏糊糊的打情骂俏,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余下的只有与他家人见面的期待。 * 半小时后,车子驶进一个极尽奢华的庄园,苏州园林的建筑风格。 幽静安宁的庭院,溪流与花草构建出小桥流水人家的极致惬意,每一处细节皆是精雕细琢,漫步走在长廊里,有一种穿越到古代的错觉。 小梨一路上不断调整自己的着装、呼吸和走路姿势,虽然没有见过外婆,但光凭古色古香的居住环境便知她是个讲究人。 她现在不只是贺洵的预备女朋友,对外她也是向家的孙女,走到哪里都不能给向家丢人。 贺洵把她带到一间屋子前,里面是佛堂,正前方有个巨大的佛像,一个身着朴素长衫的老人虔诚地跪在佛前诵经。 “叩叩。” 他轻敲两声门提醒。 老太太不急不慢地念完最后一段,贺洵上前扶她起身,她回头见到门前亭亭玉立的姜小梨,肃静的脸上燃起微笑,第一眼是满意到骨子里。 “小梨。” 老人亲昵地喊出她的名字,那抹笑成功消除她心底所剩无几的紧张。 “外婆,您好。” “好好好。” 老太太笑着迎上来,万万没想到她比照片看着还要水灵,白裙飘飘,长发齐腰,清纯漂亮气质温婉,每一个点都精准踩在她的审美上。 她温柔拉住小梨的手,满眼羡慕:“沉墨宁的命可真好,居然有个这么乖巧可人的孙女。” 小梨愣住:“外婆认识我奶奶吗?” 老人一脸神秘,“我和你奶奶是老熟人。” 小梨还想追问两句,贺洵生怕老太太一激动道出情敌往事,不自然地转移话题,“你不是给外婆买了礼物吗?” “哦。”经他一提,小梨笑盈盈地送上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是一块印有佛像的玉佩,“外婆,贺洵和我说您信佛,我就选了和佛有关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你送什么我都喜欢。”老人乐不可支,孙媳妇的礼物收得心花怒放,“我活到这个岁数,什么也不缺,只缺一个能帮着我收拾臭小子的孙媳妇。” 小梨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下意识看向贺洵,他递来一个傲娇的眼神。 看吧,我就我说料事如神。 “外婆,我觉得贺洵很好,与其收拾他,不如好好疼他。” 老太太眸光柔软,被小姑娘的暖心话哄得喜笑颜开,趁机在贺洵手臂狠揪一把,“你看你看,未来老婆都夸你好,你一个人还在那边妄自菲薄,丢不丢人?” “咳咳。”贺洵低声说:“这八字还没一撇,您别给人家上压力。” “我看这八字写得清清楚楚,两个人互相喜欢是多么难得的事,我们那个年代两情相悦都要突破世俗走到一起,怎么到你们这一辈反而保守起来了。”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小梨,“小梨啊,你给外婆一句实话,你喜欢我们家贺洵吗?” “外婆...”贺洵无语凝咽。 “喜欢。”小梨正儿八经地点头,“我特别特别喜欢他。” 贺洵被她坚定的回答惊住,毕竟在长辈面前表白是需要勇气的,显然她比他爱得更加直白坦荡。 老人乐得合不拢嘴,这姑娘是越看越喜欢,最重要的是她能看见自家乖孙的优点,着实令人欣慰。 叁人正聊着,一个中年大婶走了过来。 “老太太,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 老太太直勾勾盯着未来孙媳妇舍不得挪眼,再看一眼自家孙子,略带嫌弃地白了一眼。 还真给这家伙捡到宝了。 “贺洵,你先带小梨去餐厅,我换身衣服就来。” 她转身准备进屋,倏地想起什么,高声叫住他们,而后将一个精美的绒盒放在小梨手里,“这是外婆的一点小心意,你不准不收。” 不给小梨推脱的机会,她火速走进屋里。 小梨跟着贺洵往外走,好奇地打开融盒,里面是一个翡翠手镯,通体是浓艳的绿色,纯净均匀,质地温润细腻。 小梨不懂翡翠,但也能看出这个手镯价格不菲,她轻声问贺洵,“这个是不是很贵重?” 贺洵一眼就认出这个镯子,不得不感叹老太太的大手笔。 “还行吧。”他轻描淡写地说:“也就一千来万。” 小梨直接瞳孔地震,低头看着手里价值千万的手镯,“这个我不能收。” “外婆说了,你不准拒绝。”贺洵淡声道:“这个镯子是几年前她在一个珠宝大亨手里收的,喜欢得不得了,没想到舍得送给你当见面礼,看来外婆是真的很喜欢你。” “外婆喜欢我有一半是你的原因,她也很爱你。” “这个我知道。”他轻挑一侧眉,难掩得意之色,“只怪我太优秀,拥有老小女王的双倍疼爱,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小梨哼哼:“说你胖你就喘。” 贺洵坏笑:“我还是喜欢听你喘。” 她抬手敲他的头,他笑呵呵地接住,两人闹着走过一个拐角,迎面撞上一个女人。 贺洵瞧见来人,笑脸瞬间凝固,眉宇间晃过一丝寒意。 “这不是我们家大名鼎鼎的贺公子吗?” 贵妇打扮的中年女人开嗓便是阴阳怪气,冰冷的视线扫过姜小梨,笑带几分轻蔑,“又换女人了?这个看着还行,正常一点。” 贺洵扯过小梨护在自己身后,声音要多冷有多冷,“姨妈,您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学不会说话就干脆闭上。” 女人也不恼,脸上精致的妆容堪比祸国殃民的妖妃,“你当然希望我闭嘴,不只是闭嘴吧,最好贺家人全都死绝,这样老太太的遗产全是你一个人的。” “你放心,贺家的人不死绝,我的那份也不会少。” “行,那就等着看,野种能不能笑到最后。” 女人竭力遏制怒火,走到姜小梨身旁停下,上下横扫一眼,“还是小姑娘好骗,勾勾手指就上当了。” 她姿态傲慢地朝前走两步,没想到被姜小梨挡住去路,她礼貌开口:“姨妈您好,我叫姜小梨。” 女人愣了一下,盯着她温柔的笑脸,看不懂葫芦里卖什么药。 小梨直视她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说:“您刚才说的话,我有两句话想要纠正。第一,贺洵不是野种,他只是父母不详。第二,他没有骗过我,即使有,我也是心甘情愿被他骗,让您费心了。” 话音落地,她潇洒转身,牵着贺洵的手大步往前走。 被强行拉走的贺洵懵了,被怼得女人也懵了,瞪着她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 * 小梨脚下生风,第一次觉得空气如此清新。 她有想要保护的人,真好。 贺洵低头傻笑,隐藏在心底的裂缝正在被一股热流治愈。 他很喜欢被她保护,真暖。 —— 不得不说,狗子命真好。 小梨这种宝贝应该没有长辈能拒绝吧,哈哈~ 绵里藏针。(一更) 餐厅的装潢古色古香,正中间放置一张硕大的红木餐桌,铺设满汉全席,金银餐具极尽奢华,单看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收藏品。 贺洵怕小梨饿着,夹了一个精致的包点放在她碗里,“你先吃点东西。” 小梨没动筷子,坚持要等到外婆入席。 老太太换了一身华丽的长袍,脖子上挂着小梨送的玉佩,她喜欢得不得了,进屋便询问负责餐食的李婶,“我未来孙媳妇送的,好不好看?” 李婶连连点头,“好看,好看。” 老人脸上堆满了笑,越想越美,“有生之年还能收到我孙媳妇的礼物,我老婆子死而无憾。” 贺洵听见动静,扯着嗓子冲门口吼:“外婆,您别站在门口演讲了,赶紧过来吃饭,您不上桌,小梨不肯动筷子。” “那是小梨懂礼貌,知道长者为大。”老太太慢悠悠地走到他身后,抬手就是一记爆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点礼节都不懂,教过无数次还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死样子,少出去丢我的人。” 贺洵阴阳怪气地哼:“是是是,你家孙媳妇什么都好,孙子就是老鼠屎,走到哪里都遭人嫌。” 老太太会心一笑:“你小子别的不行,觉悟倒是挺高。” 贺洵吃瘪,举手投降。 姜还是老的辣,吵不赢也惹不起。 旁边看戏的姜小梨笑眯了眼,她喜欢听他们斗嘴,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温暖且幸福的气息,轻易感染身边的人。 小梨起身扶着老人返回主位,果断抛弃贺洵和老太太坐在一起。 “干什么?”贺洵屁颠屁颠地黏上来,非要贴着小梨坐,“你不准丢下我。” “你坐旁边一点,挤着我了。”她耐着性子劝退。 “不行。”他偏要黏得更紧,“你的方位就是我的归属。” 突如其来的情话听得小梨脸一红,再看向一脸姨妈笑的外婆,笑得容光焕发,“臭牛皮糖喜欢贴,你就让他贴着,哪天嫌烦了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小梨抿唇一笑,“外婆,其实我平时比他还要黏人。” 老太太斜眼看贺洵,不禁感叹:“你这小子命是真好,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好事,这么好的姑娘都被你找到了。” 贺洵笑得欠扁又讨打,“怪只怪我太优秀,姜小梨挖到宝了。” “你再说一遍?”小梨危险地眯了眯眼。 他立马改口:“我狗命太好。” 老太太见孙子被压得死死地,笑得春光灿烂,直戳贺洵脊梁骨,“你小子也有今天。” 贺洵目光呆滞地看了一眼大小女王,不管是女强人还是小甜妹,无一例外全是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还是乖乖当小奴隶比较安全。 * 饭桌上的气氛分外和谐。 老太太今晚心情好,抿了一小杯酒,眉飞色舞地聊起贺洵以前的糗事。 “他小子好胜心强,凡事都要争第一,小时候被网球老师批评了回来找我哭鼻子,我说换一个老师,他不肯,苦练了半个月,最后成功击败老师,只是因为亢奋过度踩在球上拐了脚,医院住了小半个月。” 提及此事,贺洵一肚子阴火无处发:“您还好意思说,我后来才知道老师是收了您的红包故意输给我,我说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菜,害我白高兴一场,喜提医院半月游。” 老太太白他一眼:“我若是不让他输,你白天黑夜的练,人都练虚脱了还嚷嚷着要战斗。” “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吗?我还不是为了你。”贺洵深深叹了口气,道出心里话:“我不想外人说你眼光不好,挑了一个啥也不是的孙子。” 老人满不在乎地摆手:“外人的眼光算个屁,你是我贺玉淑的孙子,走到哪里都应该昂首挺胸,我看看谁敢说你一句不好。” 贺洵接不上话,竖起大拇指以表敬佩。 一旁的小梨听得津津有味,催促老人开启下一个故事,“外婆,贺洵小时候是不是特别爱哭?” 贺玉淑乐呵呵地说:“哭鼻子大王非他莫属,表面上笑嘻嘻,转背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自尊心那个强哟。” “老太太,您就不能说点我的好话吗?”贺洵小声插嘴,“底裤都要被你扒光了。” 老人笑着正要接话,一个尖利的嗓音打破此刻的温馨,“怎么吃饭也没人通知我?” 耳熟的女声飘入贺洵和老太太耳中,两人同时冷下脸,正所谓来者不善,有她在的场子保准鸡犬不宁。 “妈。”贺斯雅娇滴滴地抱住老太太,撒娇的口吻:“我在法国的每一天都很想您。” 老太太对骄横的小女儿怒其不争,声音也是不冷不热:“你不是想我,你是想我早点归西给你分钱,不然像你这么挥金如土,再厚的家底也撑不住。” “您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您的亲闺女,比谁都盼着您长命百岁。”贺斯雅一听这话不乐意,眸光阴冷地扫了一眼贺洵和小梨,“不像那些野生的只会装乖装可怜,指不定心里打什么鬼主意,您可得小心点,别让人偷了老底还夸他孝顺。” 老太太不悦地掀开她的手,横眉竖眼地警告:“你给我闭嘴。” 贺洵哼笑一声,冷飕飕的补刀:“姨妈,外婆去年住院病危时,你在意大利和第四任老公度蜜月,打电话都喊不回,原来孝顺是这么个意思。” 贺斯雅脸色微变,声音拔高:“我玩得再花能有你花吗?你可是绵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女朋友换了无数个,清一色的女星模特,你可真给我们贺家长脸。” “我再混至少不败家,不像你,离一次婚就得给人分一大笔钱,你就那么喜欢跨国献爱心?” 她被戳中痛点,猛拍一记桌子,“贺洵。” 他轻佻一笑,吊儿郎当地说:“吵不赢就走呗,这里也没人欢迎你,何必赖在这里遭人嫌?” 以往贺洵会给老太太几分薄面,可今天有大小女王撑腰,傲娇的狐狸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贺斯雅见老太太始终保持沉默,自顾自地走到小梨身后,许是刚才见识过这姑娘的厉害,出口的话莫名软了几分。 “我们贺公子荤菜吃多了,现在改吃清淡小菜,小户人家的姑娘就是没见识,以后就是被人抛弃的命,想想也是可怜。” 老太太不紧不慢地说:“小梨可不是小户人家的姑娘,她是向家的亲孙女。” 贺斯雅瞬间傻眼,“向家?” 谁能想到家风严谨的向家孙女会和贺洵在一起,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你该干吗干吗去,别打扰我们吃饭。”老太太不耐烦地催促。 “行,我走还不行吗?” 贺斯雅弯腰凑近小梨耳边,宛若恶魔低语,“有时间去做个身体检查,万一染上性病就麻烦了,毕竟我们贺公子花名在外,别让这头恶犬咬烂你这朵小白花。” 小梨面带微笑地对上她的视线,嗓音越软,咬字越狠。 “小白花谢谢您的关心,我身体很健康,只有一点护内的小毛病,支持恶犬咬烂他讨厌的所有人。” 贺斯雅被她强大的气场震慑住,恍惚间竟在她身上看见老太太年轻时的影子,擅长绵里藏针,杀人于无形。 不仅是她,老太太也投来欣赏的注视,这个小姑娘不简单,不愧是沉墨宁的孙女,有气魄有胆识。 贺洵摆出一副被人保护的嚣张样,笑得无比浪荡。 瞧见没? 这就是我媳妇。 福气。(二更)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终以敌方愤然离席告终。 少了碍事的人,后来的饭局大家吃得很开心,老太太一激动就容易贪杯,最后醉得站不稳,被贺洵和小梨一左一右搀扶回到床上。 贺玉淑紧紧握住小梨的手,一想到她待在贺洵身边就无比安心。 “小梨啊,有时候多来看看外婆。” 小梨乖巧点头:“您放心,以后我和贺洵每周都来看您。” “好好好。” 老人初显醉态,不由地会心一笑:“真好啊。” * 两人陪着喝醉的外婆说了很久的话,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贺洵以为今晚自己真要独守空房,结果洗完澡出来,恰好撞见穿着睡衣的小梨大摇大摆地走进他家门,她目不斜视地穿过他径直走向卧室,捧着一本书在床上看。 他懒洋洋地靠着门框,话音带笑:“今晚不是分房睡吗?” 她轻拍身侧的位置,不容拒绝的口吻:“上来。” 贺洵连基本的反抗都无,乖乖爬上床贴着女王梨坐,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空荡荡的心瞬间被蜜糖塞满。 “你不用担心我,姨妈那张嘴一直那么臭,我早就习惯了。” 小梨看着他满不在乎的脸,心疼地抱住他,“习惯是一回事,受伤是另一回事,从小听那些话长大,小贺洵应该很难过吧,再难过他也只会用假笑掩饰,睡觉的时候偷偷哭。” 他很想嘴硬说不是,可这些话宛如春风细雨抚慰他心底的伤口。 事实上姨妈不止言语侮辱,她曾经趁老太太出差时拉着某任老公把贺洵关在黑屋里狠狠揍了一顿。 那时候他还小,不懂反抗,顶着鼻青脸肿的惨样骗老太太说是自己摔的,他知道自己想要留下来必须学会息事宁人。 表姐罗婉和亲妈的关系一直不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曾亲眼见到自家妈妈带着出轨对象用皮带爆抽贺洵,她冲上去挡在贺洵身前,并且把这件事告知老太太,老人得知后大发雷霆,自此之后姨妈才收敛。 “我没事的,宝宝。”贺洵从那些破碎的回忆里收回思绪,吻了吻她的发顶,“我现在有你了,我什么都不怕。” “除了我和外婆,谁也不能欺负你。”她呼吸停顿,默默补了一句,“哦,还有我妈。” 贺洵被逗乐,回想起那个特别的见面礼,“基于未来丈母娘的强大基因,将来我们要是生个闺女,大概率也是外表清纯的小腹黑。” “等着我生个翻版姜小梨,我欺负完再换她欺负,让你生不得死不能。” 他双眼一黑,嘴角隐隐抽搐:“你真够疼我的。” 小梨笑着凑近亲他的下巴,“关灯,睡觉时间到了。” “喳,养身女王梨。” 床头灯熄灭,屋外的月光倾泻在床上,平躺的两人十指紧扣,唯有感受到对方的温度才能安然入睡。 “马上要开学了,贺老师。” “你别说,我还真有点想那群小屁孩。” “我收回之前对你的质疑,你很适合这份工作。” “那是姜老师调教得好。” “不是,是你本来就很优秀。” 小梨侧身抱住他,贴着他的颈窝蹭了蹭,“遇见你是我的福气,我真的很好命。” * 幼儿园开学后,两人的生活逐渐变得忙碌起来,宛如一对连体婴儿每天同进同出,日积月累的默契也让他们在工作中更加得心应手,即使没有小梨帮忙,贺洵也能把闹腾的小家伙们治得服服帖帖,一跃成为园里最受欢迎的男老师。 那日是周五,贺洵请假陪老太太去寺庙上香,返回幼儿园时,临近午饭时间,他慢悠悠地穿过长廊,隔老远便听见班里的孩子在哭闹,火急火燎地跑回教室,班里哭作一团,几位老师努力维持秩序未果,孩子们明显吓坏了。 贺洵扫射一圈没见到姜小梨,正要掏手机打电话,罗茂茂急匆匆地把他拉到教室外。 “舅舅,出事了。” 他心头猛颤,“姜老师出事了?” “不是的,是依依。”茂茂努力描述刚才发生的事,“刚才我们在上画画课,依依和黄小圆突然吵了起来,黄小圆推了她一把,依依撞到柜子上,额头磕破了,流了好多血。” “他们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我看见姜老师抱着依依走向医务室方向。” “行,你先帮我稳住班上的孩子,我晚点给你买好吃的。” 贺洵心系小梨,说完这句话飞奔离开,剩下罗茂茂愣在原地挠头。 我今年才六岁,我也是个孩子。 * “——啪。” 一记清脆的巴掌扇在小梨脸上,鲜红五指印清晰可见。 依依妈妈被怒火冲昏头脑,等不及走到无人的角落,光明正大地站在医务室外面扇小梨耳光。 小梨的头偏向一侧,默默忍下这份屈辱,即使这节课的老师不是她,但她作为班主任难辞其咎,万一真把事情闹大了只会让罗园长为难。 “姜老师,我花大价钱把依依送来贵校学习,不指望接受多么精英的教育,至少你们要保证她的人身安全,如果我女儿破相了,别说是你,你们幼儿园也别想逃,我会请最好的律师告到你们破产。” 小梨迅速调整好情绪,诚恳致歉:“对不起,依依妈妈,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照管不周,依依所有的医药费都有幼儿园承担。” “你觉得我是缺这点钱吗?” 依依妈妈冷眼盯着姜小梨的脸,想不通她究竟哪点比自己强,不管是样貌身材还是气质自己都能压她一头,输给她简直是奇耻大辱。 想到这里,她火气冲天,抬手又想补一巴掌泄愤,悬空的手被人死死抓住,回头瞧见一脸愠色的贺洵,吃人喝血的眼神。 她愣住,莫名心慌,“贺、贺老师。” 贺洵狠狠甩开她的手,走到小梨面前,手指捏住下巴微抬,触目惊心的红印看得他心都碎了。 他一言不发地牵着她的手离开,走了两步猛地停下,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 “你等着收律师函吧。” —— 狗哥:好久没发疯了,没人觉得我真的是乖狗吧? 赶尽杀绝。 离开医务室时,屋外飘起细细密密的小雨。 贺洵拉着小梨回到办公室,里面原本还有两个女老师,见着男人阴云密布的脸立马起身往外走,迟一秒都怕被他生吞活剥。 小梨始终保持沉默,她能想象到贺洵现在有多爆炸,换作是自己,杀人的心都有了。 贺洵还深陷在盛怒的情绪里,手背温柔地触碰她的脸,她轻轻皱眉,他脸色愈发难看,转身跑去冰箱拿了冰袋,用纸巾包裹,轻轻按压微肿的脸颊。 她秉承着息事宁人的原则,故作轻松地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男人面无表情:“你想气死我就继续说。” 小梨抿了抿唇,软声缓和气氛,“这件事我会和园长说,她一定会给我做主,我不会白白挨一巴掌。” “园长是园长,我是我,她怎么处理是她的事,但我这关过不去,这女的我必须弄死她。” 小梨清楚他骨子里暴戾的一面,虽然这段时间被她调教成温柔小狗,但潜藏的黑暗面依然存在,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 “贺洵...” “撒娇没用,命令没用,如果我连保护你这件事都做不到,我还有什么资格留在你身边?” 她没再多言,越说他越j会心疼,只能默默转移话题,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晚上我们去吃皮卡认证的那家东北烧烤?” “不吃,气饱了。” 小梨好脾气地哄他:“那你陪我去,你在旁边看我吃?” 他憋一肚子火,对着她撒不出来,鼻音下沉,“嗯。” 小梨见四下无人,伸手抱他的腰,仰着小圆脸甜甜地笑。 “贺洵,你真好。” 他险些破功,板脸装深沉,“你别跟我嬉皮笑脸,我现在很严肃。” “呀,你怎么连严肃都这么好看?” 男人心头暗爽,被夸得有些找不到北,想说这姑娘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治他的法子一套套的,根本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电话响起时,贺洵没有第一时间接,大概率猜到来电人是谁。 “你电话响了。” “不用接,八成是我姐。” 小梨不信,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果然是园长。 电话锲而不舍地响,贺洵逼烦了按下接通,边说边往外走。 “是我,你说。” * 贺洵一去不复返,不久后小梨收到园长发来的短信,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小梨刚到园长办公室门口,便听见里面的男人狂怒的震天吼,“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姜小梨平时皱个眉我都难受,你让我亲眼看她被人打,这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这事没商量,谁来说都不管用,你也别和我扯什么以大局为重,我没有大局,我只有姜小梨,谁敢伤害她,我就让谁千倍万倍地还回来,跪着给她磕头道歉。” 罗婉一直知道他固执,只是没想到还是个固执的恋爱脑,她头皮扯得疼,本就一堆烦心事缠身,还要跑回来劝慰发疯状态的弟弟,她清楚他如果动真格的,这件事会闹得有多大。 依依伤势不重,后续事情处理起来并不麻烦,但坏就坏在依依妈妈打了小梨一巴掌,并且还被其他老师瞧见,依依妈妈恶人先告状,在家长群故意夸大依依的伤势,搅得群里鸡犬不宁,不知情的家长们纷纷担忧起孩子的安危。 有资格读这间幼儿园的孩子非富即贵,家里全是绵城大户,且不说惹不惹得起,单是一点负面舆论就能对幼儿园的口碑造成致命影响。 “我知道姜老师受了委屈,我会尽可能弥补她内心的创伤,我也没有阻止你为她讨回公道,但不能是现在,你顶着风口非要置依依妈妈于死地,你让其他家长怎么想?” “姐,你搞清楚一点,先动手的人是那个女人,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姜小梨还得再挨一巴掌,就因为她是老师所以必须忍受这份屈辱吗?”他光是回想那一幕都觉得窒息,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你只在乎家长的看法,你有没有想过园里的老师?如果连我们都不给她们撑腰,如果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那些家长会觉得我们的老师可以随便欺负,你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吗?” 罗婉沉沉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贺洵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她作为园长有保护老师的责任,这次事件如果不能严肃处理,摆明幼儿园的态度,往后那些高傲的家长很有可能有样学样,毕竟没有惩罚的施暴只会变本加厉。 “学校这边的事我会处理,至于你在外面干了些什么,我不知情,你注意分寸就行。”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贺洵终于展露笑颜,笑中藏着几分杀气。 他神清气爽地走到门前,结果一开门发现躲在外面偷听的姜小梨。 “走了。” 他光明正大地拉着她的手离开。 小梨微微挣脱,“园长找我有事。” “现在没事了。” 他勾唇一笑:“往后的时间,你好好看戏。” * 向来雷厉风行的罗婉仅凭一天时间便成功扭转家长群的舆论风向,她先是用医院的伤病鉴定证明依依妈恶意夸大依依的伤势,之后调出监控坐实她动手打老师的恶行,私下再联系几位早对依依妈的高调姿态不满的家长,几人在群里配合默契,没过多久群内风向急转,纷纷指责依依妈打老师的行为不对,姜小梨在家长心中的口碑一直很好,把这两人放在一起,谁好谁坏一眼便知。 贺洵那边也开始行动,他动用自己的人际关系把依依妈查了个底朝天,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她就是一个被富商老头抛弃的小叁,因为怀有孩子所以分到一笔钱,终日游离于各种有钱男人之间。 贺洵一个电话打给相熟的官二代,不到两天时间,依依妈名下的美容院和服装店便因各种“合法”理由被查封,银行卡也一并冻结。 依依妈没有坐以待毙,她把身边的关系网全找了一遍,之前那些打得火热的男人对她避之不及,有人直接告诉她,她惹错了人,这个人谁也惹不起。 依依连续几天没来幼儿园,小梨很担心,贺洵淡定地告诉她:“不只是现在,以后她也不会来了。” 几天后,收到律师函的依依妈彻底支撑不住,她蹲守在小区门口拦住小梨的车,哭得梨花带雨,成功吸引一票路人的瞩目。 “你在车里别下来。” 贺洵撂下一句话,推开车门径直走到她跟前,那眼神恨不得把她撕烂,“在我发火之前,滚。” 女人可怜巴巴地擦眼泪,看着我见犹怜,“贺老师,有事我们可以好好谈,用不着赶尽杀绝吧?”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喉音发寒:“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你现在的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 “我道歉。”她咬牙吞下心口的郁气,再不情愿也得低头,“我给姜老师道歉还不行吗?” 贺洵没吱声,女人以为他是默认,立马跑到副驾驶位,勉强挤出几滴眼泪。 “姜老师,那天是我气糊涂了,动手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鲁莽的行为。我受苦无所谓,但依依是无辜的,我不能让孩子跟着我一起吃苦。” 小梨的心里虽有委屈,但早已自我消化,她不知贺洵在私下里做了什么,竟能逼得这个傲娇的女人主动低头认错。 不得不说,混血脸哭起来是真好看,连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心软,贺洵居然完全不为所动。 她刚要张口,贺洵回到车里,冷声道:“有我在,绵城你是待不下去了,限你叁日内滚出这里,我可以考虑撤诉,否则,我会用尽我所有的手段把你踩在地下,让你这辈子都爬不起来。” 依依妈直接愣在原地,本以为只要放下身段求饶就能解决此事,没想到他从一开始想的就是赶尽杀绝。 小梨全程没说话,直到车开出去很远,她侧头看满脸阴沉的贺洵,轻声劝他:“她固然有错,但我们真的有必要把她逼上绝路吗?” “她在动手前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把她逼到绝境的人不是我们,是她的无知和傲慢,她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话已至此,小梨知道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索性不再纠结此事,话锋一转,和他聊起最近看的搞笑视频。 聊得正起劲,贺洵的电话响了,他正要接通,一辆奢华的跑车忽然挡在他的前面,他瞥了一眼车牌,很快把车停在路边,那辆车也跟着停下来。 戴眼镜的斯文男人从驾驶位下来,身边的女人紧随其后,具象化的天使美貌魔鬼身材。 来人正是秦微。 “你认识他吗?”小梨疑惑地问。 贺洵轻笑一声:“我朋友。” —— 狗:今天是钮钴禄啊狗,谁惹我老婆我就砍谁。 最近喵子事情多,明天可能更不了,后天来~ 送命题。(一更) 车窗缓慢降下,秦微低身探向车内,视线被贺洵伸手阻挡,他恶声恶气地问:“看什么看?” 秦微哼笑:“怎么,金屋藏娇不给看?” “不给。” 秦微推开他的手,目光停留在姜小梨脸上,老实说,本人比照片灵动,但远没有达到惊艳的程度。 “姜老师你好,我是贺洵的朋友,我叫秦微。”他彬彬有礼地介绍自己。 姜小梨礼貌点头,“你好。” 秦微对小梨十分好奇,倒不是有什么邪念,单纯的是疑惑她究竟有何魅力把贺洵迷得神魂颠倒。 “遇上是缘分,不知道姜老师赏不赏脸一起吃个便饭?” 小梨下意识看向贺洵,“我...” “不赏脸。” 贺洵直接用身体挡在两人之间,本能地想让小梨远离他的圈子,光鲜亮丽的背后往往掩藏着最暗黑的人性,即使是看着最人模狗样的秦微,背地里也干过很多肮脏事。 “我们还有事,下次约你。” 他只想赶紧打发走这家伙,不然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小梨保不准会被忽悠点头。 “别下次了。”意识到贺洵想逃,秦微越发来了兴致,“下周六我的会所开业,你必须来,姜老师也一起。” 贺洵头都大了,那个鬼地方怎么可能带姜小梨去? 他正要回绝,小梨欣然应下,“我一定来。” 达到目的的秦微展露笑颜,再看贺洵憋青的脸更欢乐了。 试问还有什么能比看贺公子吃瘪更开心的事? * 姜小梨想吃麻辣火锅,两人便去了美食达人皮卡认证的火锅店。 吃饭时,小梨全程都在走神,贺洵察觉到了,捞起的牛肉全放进她的碗里,长辈说话的口吻:“好好吃饭。” 她慢慢咀嚼嘴里的肉,脑子里一直浮现秦微女伴的脸,越想越觉得熟悉,她拿出手机确认,果真是最近爆火的女网红。 “贺洵。” “嗯?” 她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问:“你以前的女朋友是不是也和今天那个女人一样漂亮?” “咳咳咳。” 贺洵正在喝水,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差点呛死,他装模作样地擦干唇角的水渍,实则内心慌的一逼,深知回答不善必遭神罚。 “以前的事我忘了。” 小梨板脸严肃,“你别拿骗小孩的鬼话敷衍我。” “我真忘了。”他抬手按在胸口,随时随地表忠心,“这里从头至尾只有你一个人。” 她细细思索一番,换了一种方式问:“你为什么不带我见你的朋友?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女朋友都很好看,而我...” “你什么你?”贺洵皱眉打断,“你美若天仙,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比全世界最美的女人还要美上一百倍。” 小梨愣了一下,“可是...” “没有可是。”他斩断她的所有不自信,沉声道:“你再说这种话,我真生气了。” 她知道自卑的情绪极不健康,一个深爱自己的人不该有所谓的容貌焦虑,兴许是女网红的美貌震撼到她,她忍不住好奇以前站在贺洵身边的女人是不是也是这种女神级别? “你不要拿那些女人和你比,没有半点可比性。”贺洵很少谈及自己的圈子,因为摊开的现实令人作呕,“也许我这么说有点不尊重女性,但是在我的圈子里,女朋友和女伴是一个性质,无非是一个花钱多一个花钱少,女伴和名表跑车是一个性质,她们只是一件随时可以替换的附属品,存在的价值也仅限于消遣。” 小梨表示不理解,甚至觉得荒唐,“为什么会有人甘愿成为别人的消遣品?” “这个涉及到价值观的问题,你不能说爱慕虚荣一定是错的,她们想要什么就得牺牲什么,这是成人世界的心照不宣。” 小梨两手托腮,笑里藏刀:“那你从万花丛中跑出来守着我这棵独苗,会不会觉得遗憾?” 贺洵两眼一黑,怎么今晚全是送命题? “不遗憾,也不敢遗憾。” “我这人很讲道理的,如果你现在想后悔随时可以离开,反正我们也没有正式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他心头一惊,语速变得急切,“你是不是打算抛弃我?” 她笑而不语,拎着小包起身往外走,贺洵买完单迅速追出去,在路边的矮树下堵住她。 “你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小梨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这么在意,语调立马软下来,“我开玩笑的。” “这种事能拿来开玩笑吗?”他脸色僵硬,看得出来当真了,“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但是你不能丢下我。” 她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触碰到他某个痛点,不安的情绪濒临崩塌。 “我以后再也不说了。”她轻轻拉住他的手,温柔地哄他,“我不会丢下你的,这辈子都不会。” 那针强心剂深深注入胸口,他很快平复情绪,自嘲地笑了笑,现在的他宛如一只惊弓之鸟,很多时候过分敏感。 “晚上吃饱没?”他忽然冒出一句。 “饱了。” “我们回家吧,泡脚时间到了。” “好。” * 周六当天,尽管贺洵百般阻拦,姜小梨依然秉承“一诺千金”的原则,带着自己精心挑选的招财猫前来祝贺。 “祝你财源广进,生意兴隆。” 明明是朴实无华的祝福,秦微却能听出满满的真诚。 “谢谢。” 他笑着接过招财猫,安排下面的人放在前台最惹眼的位置,并亲自担任侍者领着他们一路参观。 因为天气转凉,小梨在素白长裙外套上牛仔外套,长发扎成丸子头,看着清清爽爽,只是走在这个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她明显与会所里的女人格格不入,一路上收获无数注目礼,讶异中透着丝丝鄙夷。 她不在乎这些人的目光,她觉得自己美得清新脱俗,临出门前还被某人压在门后猛亲,给出的理由也很离谱,怪她太美惹的祸。 秦微清楚贺洵心中的顾虑,单独安排了一个豪华包厢,甚至连包厢的服务员也被遣走,主打一个安静。 他坐下陪着贺洵还没喝两杯,屋外有人找他,说是某某领导来了。 “你们随意,我去去就回。” 等人走后,贺洵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手臂亲昵地揽在小梨腰后,来的路上脸黑得吓人,这会儿终于有了丁点笑容。 “想唱什么歌,我帮你点。” “你说话的口气好像服务员。”小梨调侃道。 “你去哪里找这么帅的服务员?”他抬手替她整理额前的碎发,“待到11点准时走,争取12点前上床睡觉。” 她撇撇嘴:“你怎么比我还养身?” “因为我家梨宝宝是个养生达人,我耳濡目染,越来越像好人。” “你本来就是好人。” 贺洵没接话,只是傻乐,沉浸在幸福中的人看什么都是彩色。 正要帮她点歌时,包厢门被人推开,秦微回来了,神色严峻。 “贺洵,你出来一下。” 罪过。(二更) 贺洵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单看秦微的表情,大概率是一件棘手的事。 “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出去,等我回来。” 叮嘱完小梨,他起身往外走,秦微带他走进一间空的包厢,点了根烟,言简意赅地说:“那群人渣跑来了。” “谁?” “混土方圈的,为首的是你生日时跑来送黄金菩萨的那个。” 贺洵努力回忆那晚的画面,“姓李?” “李粟。”秦微嗤笑一声,提及此人满眼杀气,“这几个月他们把市场搅得一团糟,我早就想收拾这伙人了,今天居然不请自来。” 贺洵知道秦微残暴的那面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冷静地劝:“你别冲动,打开门做生意没有不接客的道理,你是老板,明面上不能失了礼节。” “我这个人虽然道德感不强,但平生最讨厌强迫女性的人,偏偏这群家伙就好这口,前段时间玩死几个小姐,还把两个女大学生打进医院。” 开设会所对秦微而言只是扩宽人际网的一种方式,他不在乎外在的口碑,简言之,他也不会因为自己是老板做任何低于下限的妥协。 “你别去,我去吧。” 贺洵倒不是正义感多强,他只是单纯地为朋友着想,到底是开业第一天,凡事以和为贵。 秦微摇摇头:“我和你说这事是想让你尽快带你老婆走,今晚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贺洵疑惑:“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激进?” 相比贺洵骨子里的暴戾,秦微大多时间还是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形象。 “因为被他打进医院的其中一个女大学生,是我妹妹的朋友,现在人还躺在icu,身上多处骨折,脸已经没人样了。” “操。” 贺洵的火噌得往上冒,体内的嗜血因子迅速发酵。 狠心对女人施暴的男人,大多数泯灭人性,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两人正聊着,包厢外隐约听见几声刺耳的尖叫,贺洵拉开包厢门,只见几名服务员火急火燎地跑向一个包厢,看清方位的贺洵脑子瞬间麻了,双腿不受控的朝那处狂奔。 包厢外围满看戏的人,几个服务员跃跃欲试不敢上前,贺洵扒开人群冲进包厢,眼前这一幕看得他两眼一黑。 姜小梨瑟瑟发抖地缩在沙发角落,颤着双手举起砸碎的啤酒瓶,裙子有被撕扯过的痕迹,雄壮如牛的男人站在离她半米远的位置,一副霸王硬上弓的猥琐样,满嘴的淫言秽语。 “包夜是什么价?哥哥我给你双倍,我最爱这种清纯小妹妹,床上哭起来特别好听。” 他来时便喝多了酒,误打误撞推开包厢门,没想到里面藏着意外惊喜。 “——啪。” 倏地一记重创狠狠砸在脑后,男人不可置信地捂住伤处,手上全是鲜血,他精神恍惚地回过头,迎头又是一次暴击,砸得他头晕目眩。 惊吓过度的小梨呆呆看着男人轰然倒下,贺洵举着带血的烟灰缸出现在身后,眸光冷得跟死神勾魂一样,眼里没有理智,只有杀戮。 倒地的男人还未完全失去神智,嘴里骂骂咧咧的挑衅,“你知道我哥哥是.谁...” “啪——啪——” 几乎疯狂的暴击敲碎他的后话,贺洵面无表情地骑在他身上,挥动的每一下都用尽全力,男人脸上全是血,嘴里也在吐血。 “贺洵——” 小梨缓过神,上前制止他的行为,“你不要再打了,会打死人的。” 闻风而来的秦微和服务员也上前帮忙,几人合力才拉开情绪失控的贺洵。 这时,出来寻找弟弟的李粟听见动静也进入包厢,一眼瞧见倒在血泊里的弟弟,他走过去查看弟弟伤势,爆怒大吼:“是哪个狗日的连老子弟弟也敢打?” “是我。” 贺洵扔掉沉重的烟灰缸,抬手擦拭溅在下巴处的血,“有问题吗?” 回头见到贺洵,李粟勉强压制内心的愤怒,可看着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弟弟,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一字一句地质问:“贺公子,请问我弟弟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他想对我老婆动手,是不是死罪?” 李粟瞥了一眼站在贺洵身后的姜小梨,他知道自家弟弟的德行,心里暗骂是蠢货,明面上还是偏向自家人,“我们李家人有错,我们自己会处理,不劳外人费心,再有下次...” “再有下次,我会亲自送他去见阎王。”贺洵勾唇一笑,“给你们一分钟,让他从我的眼前永远消失。” 李粟眸底燃起浓浓杀气,他清楚冲动的后果,更忌惮贺洵身后的强大背景,至少在绵城,惹恼他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不到一分钟时间,李粟等人火速消失。 离开前,他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姜小梨。 * 会所开业的第一天便爆出血案,秦微的处理方式是直接闭店整顿。 回家的路上,小梨一直偷偷观察贺洵,他脸色极其难看,整个人还未脱离狂躁的氛围,脑子里全是小梨蜷缩在沙发上惊恐的眼神。 如果自己晚到一点,她会遭受什么样的伤害? 他想都不敢想。 “贺洵。”小梨主动开口提及此事,她知道他在乎什么,想方设法让他安心,“那个人没有真的伤害到我,你不要自责。” 贺洵没吱声,方向盘往右打,车停在路边,他侧头点燃了一支烟,唯有烟草能短暂的麻痹神经。 他朝车窗外弹了弹烟灰,声音混着白雾往外飘,“我不该带你来,不管有任何理由,我都不该让你靠近这片浑水。” “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她尝试进入他的圈子,更深入地走进他的内心世界。“我想知道你的每一面。” “如果你看透我的全部,你会讨厌我的。”他侧头看她,黑瞳深邃忧郁,浸染灰白的雾色,手上的血洗干净了,衣服依然沾有血痕,“类似的事在我身上发生过无数次,这样你也能接受吗?” 她坚定地说:“我相信你,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施暴。” 贺洵轻笑一声,远离这个圈子太久,他都快忘了自己的底色是黑色。 不过,有句话她说对了,他以前动手揍得全是人渣,他无非是仗着自己的背景做了很多人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是非不全是黑白,他只是站在灰色地带的审判官。 “姜小梨,我不是一个好人,我是为了你想要变好。” 他伸手抚摸她的脸,视线定格在险些被撕烂的白裙,脑补出来的画面令人窒息。 “你是纯白的,而我却妄想把你染黑,这是我的罪过,罪无可恕。” —— 摩拳擦掌要开虐了,虐之前先吃顿香肉吧,哈哈~ 狗哥你放心,喵会虐哭你的,嘻嘻嘻~ 逃避。 十月,绵城正式迈进秋天,气温一夜之间骤降十度。 绵绵秋雨不似夏雨那般热烈,它更似忧郁少年在寂静的黑夜默默流泪,微风吹开细密的雨丝,捎来一丝独属于初秋的凉爽。 贺洵期盼许久的公开课定在下周一的上午,这几日他用心备课到深夜,特聘小梨为集训老师,反反复复纠正他的每一句措辞,确保每个节点都能精准到位。 有时候他睡着了还会说梦话哼儿歌,被吵醒的小梨不会叫醒他,只会默默地用手机录下那些含糊不清的歌声,她两手托着下巴欣赏他的睡颜,越看越可爱,忍不住偷偷的吻他,偶尔吻过头惊醒某人,又是不可避免的一夜奋战。 第二天,贺洵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狂打哈欠,反观神清气爽的小梨,肌肤清透细腻,白里透红,滋阳补阴果真有奇效。 罗茂茂仔细观察贺洵的症状后,得出结论,“舅舅被鬼摄魂了。” 贺洵对6岁小孩的想象力表示震惊,顺便还想多加一个字,女鬼。 这么看来,以后他得加大养生计划,加强身体锻炼,补汤补药一律来者不拒,唯有强健的体魄才能喂饱家里的小馋猫,明明看着娇娇软软很好欺负,实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魔王。 想到这里,躲在幼儿园某个角落抽烟的贺洵悠悠地吐了一口烟圈,抬头盯着从屋檐下坠落的雨滴陷入深思。 今早那碗补汤实在太顶,小梨一脸神秘地说换了新配方,结果比之前的难喝不说,喝完后脑子持续充血,隐约感觉一股热流从鼻腔滑出,他用手背一擦,果真是血。 没有话语权的小奴隶何其悲惨。 可是他并不委屈,反而乐在其中。 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开心就好。 * 那晚,屋外飘着小雨,阳台上的花草享受着细雨的滋润。 贺洵陪着姜小梨一起泡脚,顺便让她抽背幼师必会的儿歌,确保每一首旋律都能在脑海里形成肌肉记忆。 小梨能感受到他紧绷的神经,时间逼近,内心的不安不断放大。 “只是一节普通的课,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按照平时上课的样子就好了。” “我有点紧张。”他偏头看她,如实地说出心里话,“外婆答应来听我的公开课。” 她温柔鼓励,“你没有问题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听你上课,他们说你的课很有趣。” “真的吗?”他稍显诧异。 “真的。” 贺洵抿唇轻笑,他承认自己有被她的话安慰到,因为没有什么能比孩子们的认可更重要。 “其实成年后我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闯了不少祸,没干成什么大事,我希望我这次的表现能为外婆正名,她教育出来一个优秀的孙子,我想给她老人家长脸。” 他的话勾起她留存在记忆中的画面,脚尖在泡脚盆里轻轻划圈,盯着荡漾开的水波,“我记得我小学时参加校运会的长跑比赛,奶奶和妈妈都来了,快到终点时,我体力不支摔倒,被后面的人反超,最终只拿了铜牌。当时我特别难过,一个人躲在房间大哭,认为是自己的无能把冠军拱手让人。后来奶奶和我说,比赛的意义不只是名次,还有突破身体极限和考验坚韧不拔的意志力,所以我们的对手从来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摔倒了努力爬起来,并且打破自己的长跑纪录,光凭这两点,我已经是冠军了。” 回忆完往事,小梨伸手摸他的头,像安抚受委屈的小宝宝,“真正爱你的家人不会在意你是不是第一名,你能不能给她长脸,她只想知道你是否开心幸福,是否每一天都能笑着进入梦乡。” 贺洵抓着她的手紧握在掌心,焦灼的心绪被暖光照耀,忐忑一扫而光。 “宝宝,你好会哄人。” 小梨甜甜一笑,“因为你值得啊。” 她趁着他感动之际倏然把双脚探进他的泡脚盆,四个脚丫堆在一起迭罗汉,目光相交的那一秒,两人同时伸出手,一边攻击对方的痒痒肉,一边被对方挠得左扭右扭,霹雳双人舞的既视感。 待在“豪华宫殿”内看戏的团团圆圆见到这一幕,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扭一扭毛茸茸的肥屁股,用行动表明什么叫作不忍直视。 * 泡脚时间结束,小梨窝在沙发上看书,贺洵坐在一旁闭目养神,默背公开课的上课内容。 她看的书里细致描写了红豆汤圆的做法,成功勾起她肚子里的馋虫,可怜巴巴地戳贺洵的手臂。 “怎么了?”他轻声询问。 “不知道这个点,街口那家红豆汤圆店关门没有?” 他盯着她澄亮的眼睛,“你想吃啊?” “想。” 贺洵看了一眼时间,应该还没关门。 “我去买。” “我陪你一起。” “你别乱跑。”他止住她起身穿鞋的动作,低声道:“外面下雨,在家老实待着。” “好。” 她没再坚持,盘腿坐回沙发。 女王梨腹黑梨只是她众多人格的其中一类,大多数时间她愿意被他照顾,因为她知道他需要用这种方式确定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欲出门前,小梨倏然叫住他,挑了一把最爱的粉色雨伞递给他,“淋雨容易感冒,乖乖打伞。” 贺洵轻掐她的脸,“管家婆,要求还挺多。” 小梨眯起眼:“你有意见?” “没有。” 他哪敢有意见,毕竟她可是在清纯梨和腹黑梨之间反复横跳的神人。 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小梨站在门口目送他进电梯,笑着挥手道别,“早点回来,我等你。” * 贺洵前脚刚走,后脚小梨的电话响起,她以为是他忘带什么东西,结果扑到沙发拿过手机,目光扫过来电显示,唇边的笑意一秒凝结。 是爸爸的电话。 自从那日和爸爸在饭局上闹掰后,小梨开始和爸爸冷战,父女俩在固执这一方面惊奇的相似,即使有姜妈在中间做调解依然解不开两人之间的矛盾。 现在小梨不知该如何和爸爸相处,当乖巧听话成为她的标签,她所有的反抗默认成了贺洵的错,她是被感情冲昏头脑的恋爱脑,贺洵则是害她沉沦的罪魁祸首。 电话连续响了好几次,小梨只是呆呆看着,她没接,不知道接通后说什么,既不想听他用激烈的措辞怒斥贺洵,也不想因为贺洵再和他发生争吵,在不理智的状态下继续刺痛彼此。 她默默将手机塞在抱枕下方,此时此刻只想逃避,哪怕只能逃得了一时。 * 外面的雨不大,滴滴答答砸响伞面。 贺洵撑着小粉伞跑去巷口打包了两碗红豆汤圆,返回时特意绕到蛋糕店买了一盒刚出炉的蛋挞,草莓蛋挞是小梨的最爱,她一个人能吃完一盒。 因为下雨的缘故,小区里散步的人并不多,贺洵撑伞的黑影被路灯不断扯长,他边走边复习为公开课所准备的儿歌,嘴里哼着轻快的旋律,刚要走进单元楼,身后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贺洵循声回头,只见一个面色铁青的中年男人伫立在车前,阴暗的眸光似利刃直直射向他,他胸腔轻微起伏,拼命抑制内心的愤怒。 “啪——” 贺洵的脑子完全空白,蛋挞随着失力的双手坠进湿漉漉的地面,正如此刻慌乱的心,碎得乱七八糟。 即便只是听过声音,贺洵也能迅速和眼前的男人对上号。 他是姜小梨的爸爸。 —— 湿热。 窗外雷声轰鸣,倾盆而下的暴雨如同天河决堤疯狂敲击窗户,刺耳的白噪音吵醒沙发上睡着的姜小梨。 她眯眼醒了会儿瞌睡,余光瞥见墙上的钟,距离贺洵出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小梨摸出手机翻到电话,正要拨通时,门前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推门而入,她转头看去,全身湿透的贺洵神思恍惚地站在门后 ,湿漉漉的发梢往下滴水,身上没有一处是干的。 她不知他发生什么,赤着双脚跑到他跟前,心疼地查看他的情况,“你怎么了?” 贺洵低头不吱声,在她的呼唤下微微抬眼,眼眶湿红一片,像是大哭过一场。 小梨心头猛颤,“你...” “对不起,宝宝。”他艰难发声,泛红的小狗眼灌满忧伤,“红豆汤被我弄洒了。” 她闻言松了一口气,语气轻柔地安慰,“没关系,今天喝不到还有明天,还有往后的每一天。” 他痴痴地盯着她的脸,眸光深沉似吸入的黑洞,只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你的伞了?”她轻声问:“是不是忘了打伞,所以才淋成这样?” 贺洵的思绪飘散到未知领域,混乱的脑神经肆意搅动,连回答问题都觉得吃力。 “我、我不知道。” 小梨没有责怪他弄丢自己最爱的粉色雨伞,只是让他乖乖站在原地,而后她跑去洗手间拿了一条干净的浴巾,罩在他的头顶轻轻擦拭湿发。 “如果是因为公开课的事压力太大想要淋雨,带上我一起,我陪着你就不会冷了。” 这句话不知触发他哪根敏感的神经,泪水在眼眶疯狂打转,紧绷的情绪也在这一秒崩塌,急速坠落的眼泪顺着下颌滴在小臂,滚烫的湿意灼化她的心。 她稍显诧异,“贺洵....唔!” 突如其来的强吻堵住她的所有疑惑,他两手捧着她的脸疯狂吸吮嘴唇,急躁的,热烈的,带着一股近乎粗暴的强势。 盖在头顶的浴巾滑落在地,小梨在他的猛攻下连连后退,唇舌是麻的,他暴戾的深吻像是在蚕食她的灵魂。 贺洵搂着她的腰带进怀里,整个人像在冷水里浸泡过,冰凉的寒气渗透进骨缝里,她本能地喊了一声,“冷。” 他抱着她放上餐桌,一边低头舔吸耳珠一边脱下被雨水浸湿的上衣,赤裸的身体紧贴上来,湿冷与灼热的缠绵碰撞,是另一层面的冰火两重天。 小梨被撩得呼吸发热,即使身体已经开始接纳,神志还是明晰,“你先去洗澡,怕生病。” 贺洵充耳不闻,牙齿咬开她的睡衣纽扣,湿红的舌尖舔着雪白饱满的乳肉,隔着薄薄的内衣啃咬小肉粒,空置的手绕到腰后,睡裤连着内裤一并扯下,屈起双腿踩在桌沿,倏然低身埋头于两腿之间。 “嗯唔——” 小梨仰头看着天花板,被舔舐的某处黏湿燥热,舌头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她抑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没有任何循序渐进的技巧,他就像一头急于进攻的猛兽,想用最猛烈的攻势侵占她的感官世界,想看她失魂的浪叫,记住诱她全身战栗的每一次高潮。 小小软软的两片媚肉在舌尖的挑逗下愈发鲜红湿亮,肉缝溢出的春水源源不断地流进他的嘴里,他吃不够,饥渴地想要更多。 “宝宝,再喂哥哥多喝点,水好甜。” 她两手死死扣抓桌面,泛白的指尖前后摩擦,眼看着不禁撩的身体很快要爆在他口里,他忽然直起身,堆积成山的快感戛然而止。 “不要啊....”小梨咬住下唇,都快哭了。 贺洵捏住下巴掰开她紧咬的唇,舌尖轻舔唇瓣,长驱直入的探进,含着小舌头猛吸。 恍惚间,坚挺的肉器顶着湿淋淋的小穴上下滑动,源头破开绵软的穴瓣,浅浅润了两下,一整根直插到底。 “唔....!唔嗯....!” 小梨叫不出声,塞满的下体燃起爆炸的充实感,断开的舒爽加倍延续,她鼻音轻哼,“嘤嘤”的呻吟像极了受虐的小可怜。 贺洵单手控死她的腰,没有任何技巧的操干,酣畅淋漓的进出她的身体,剧烈的肉体碰撞声在高频撞击下极具节奏感。 他用力扯开睡衣啃咬她的肩头,恨不得舔遍每一寸肌肤,自私地想把这段记忆永远留存在脑海里。 小梨舒服地眯着眼,喘息越发急促,下体摩擦出的瘙痒顷刻间转变成强烈的快感,身体的开关已然打开,她两手搂着他的脖子噘嘴索吻。 贺洵笑着接住她的吻,眼眶不知不觉红了一度,他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他使尽浑身解数只希望她能记住自己。 “小梨宝榨出好多水,热乎乎的泡着哥哥。” “呜....好舒服....” “梨宝喜欢被哥哥肏吗?”他粗喘沉重。 “喜欢。”她完全沉浸其中,黏糊咬字,“好喜欢和哥哥做爱。” 贺洵眸光红透,分不清是欲望还是心痛,撕裂的心脏和压抑的欲火交融,迸发出强大的攻击力。 他用力把她按压在餐桌,撩起双腿架在肩头,疯狂挺胯肏干,大开大合地攻她的敏感点。 他低头看着被性器卷出的娇红嫩肉,吸盘似的裹紧棒身不肯松嘴,体内的花液如小柱喷泉,随着律动的节奏持续喷洒在地面。 她衣衫不整地瘫倒在餐桌,睡衣滑至臂弯,内衣被扯散,荡漾的双乳随着暴击速度上下弹跳,两只大白兔晃的人眼热,他毫不客气地抓住两只用力揉弄,感受到她高潮前身体的躁动,一口气狠狠撞了上百下,到顶时他俯身下去狂舔乳尖,挤压成笋壮大口吮吸。 “啊——啊啊——” 小梨捂嘴也压不住破口的呻吟,爽得片刻失魂,脑子里有无数小星星在爆炸,烟花缓缓陨落,融进流动的血液里,全身持续痉挛抽搐。 贺洵捞起酥软的她挂在身上,一边走一边操,他坐回沙发,她跪坐在他腿上,深入的性器还在体内膨胀。 “宝宝,舒服吗?” 他撩开她额前的碎发,问得极尽温柔。 “嗯。” 她红着脸点头,两手捧起他的脸,细密地亲吻他的唇,“要不要去浴室?一边洗澡一边做,我担心你会生病。”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弱吗?” 小梨一本正经地摇头:“生病会难受,我不想你难受。” 贺洵勾唇苦笑,侧头避开她的视线,破碎成渣的心根本经不起她的温柔。 她真的好甜,任何时候都把他放在第一位,即便刚刚被欢愉冲昏头脑,清醒过来后依然在乎他的身体,在意和他有关的一切。 “等宝宝再喷一次,我们就换战地。” 她乖顺点头,彻底放开身心在他的身上妖娆地扭动起来,想让他尽早冲热水的急迫感远高于满足身体的欲望。 她发觉自己已经爱上他了。 喜欢和爱不一样。 喜欢是占有。 爱是疼惜。 * 屋外暴雨如注,虚白的雨幕很快淹没黑暗。 交错的低喘如一剂媚药同时麻痹两人的神志,他们沉浸在激烈的性爱世界,眼里只有彼此。 女上的姿势小梨很熟稔了,细腰扭得似风中摇曳的水草,挺立的双乳无意识的蹭过他鼻尖,她坏心思的磨蹭他的唇,“哥哥帮我舔。” 贺洵张嘴含住,又吸又咬,微微的刺痛感放大感官刺激,她两手按住他的肩,身体从前后摩擦到上下吞没,划着圈的厮磨性器,细细感受它在体内无限胀大,每一次吃到底都仿佛被利刃顶住灵魂,在痛与爽之间反复横跳。 “再夹紧一点。”他哑声舔她的锁骨,“被你吸得好爽。” 她尝试着用力收紧,“这样吗?” “呃....” 贺洵皱眉隐忍,单手箍紧她的腰狠狠往上撞,弹跳的乳肉被他大口吞咽,舌尖绕着奶尖打转,她的胸极其敏感,重舔几下,下体涌出的汁水多到流不完,“咕叽咕叽”的摩擦声荡漾在客厅,两人皆迷了神志,目光相撞,情不自禁吻到一起。 他抱着她转身压进沙发,两腿掰开至最大,双膝点在沙发边缘开始横冲直撞,先把她送上高潮,等她彻底爽过后拔出来自行撸动,盯着她绯红的脸射了出来,淫液喷溅至胸前和下颌。 小梨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舔了舔唇角,贺洵呼吸炸了,彻底被她逼疯,抱起她径直往洗手间走。 热水的猛力浇灌下,他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低眼看着卖力帮他舔的小梨,津津有味的吸吮,有技巧的爱抚,他喉头不断滚动,被吸得后腰发麻时把她拽起来,反身按在墙上从后面肏。 他们在潮湿的水雾中疯狂接吻,她看不清他眼中浓烈的不舍,他猜不透她心底汹涌的爱意。 我们在抵死缠绵中感受对方的存在,一同欢愉,一同释放。 明明是零距离接触,心却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 * 一场酣战结束,贺洵抱着浑身乏力的小梨回到床上,趁她昏睡时,他把她从头吻到脚,试图记住每一寸肌肤的细腻温热。 他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低头在额前印上一吻。 “我爱你。” 贺洵红了眼眶,心脏仿佛被撕碎,痛不欲生。 小白梨,这是我爱你的方式,不管你会不会因此恨我。 拥有过你,我已经知足,唯一的遗憾是不能陪伴你到老。 即便没有我,你也要每天笑着进入梦乡。 —— 啊,这顿肉肉吃得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 还没开始虐狗,喵已经在难过了,我到底是在虐谁啊?qaq 如果明天更不了,后天上双~ 失踪。(一更) 周一是阴天,天空被灰黑色的幕布遮掩,风中捎着寒气。 今天轮到小梨值班,以往都会陪同她一起的贺洵破天荒地缺席,他把她送到电梯前,很自然地替她整理外套。 “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去,我等等就来。” 小梨既没怀疑也没追问,软声提醒,“今天是你的公开课,千万不要迟到。” “我知道。” 他喉音喑哑,撕裂的质感。 周末这两日他一直都是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经常盯着她发呆,偶尔傻笑,笑里没有甜蜜只有苦涩。 电梯门打开,小梨收回向前迈进的步子,转身抱住他,双手柔柔地圈紧他的腰,她昂头看他,下颌抵着胸口,双眸明净透亮。 “为了庆祝你正式升级为幼师,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晚上回来我们一起拆。” 贺洵扯唇,笑得几分勉强,“好。” 小梨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欲逃跑时贺洵死死搂住她的腰,恰好这时电梯门合上,他把她抵在门上狠狠亲吻,用尽全力的一个深吻,宣泄着深入骨髓的痛和满腔不舍,激烈地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但她没有反抗,哪怕嘴唇被他咬破,哪怕血的铁锈气熔解在唇舌间,她依然很乖的任他索取。 结束时,贺洵喘得厉害,前额重重抵着,骇人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悲凉,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找回理智。 他悠悠直起身,擦去她唇瓣溢出的血珠,“对不起,咬疼你了。” 小梨不以为然地耸肩:“平时都是我在欺负你,为了家庭和谐,偶尔也要给你反击的机会。” 贺洵闻言笑了,顺手掐她的脸,“再不出门要迟到了,姜老师。” 她按开电梯门,笑盈盈地朝他挥手,“待会见。” 他微笑回应,呆看着缓缓闭合的电梯门,唇角的笑意凝固,那颗破碎不堪的心也随着下降的电梯直坠深渊。 清醒一点,贺洵。 你的梦结束了。 * 公开课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原本早该入园的贺洵迟迟不见人影,小梨给他打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 她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正打算去找园长询问情况,没想到在走廊遇见来听公开课的贺洵外婆。 “外婆,您来了。” 贺玉淑见着她就眉开眼笑,看着乖巧软糯的小姑娘,实则有魄力且极度护犊子,孙媳妇的第一人选。 “那个臭小子之前每天一个电话提醒我来听公开课,我倒是要看看他当老师有多正经。” “您放心,他现在已经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幼师了。” “有你在我自然放心。”老人左右张望,没见到自家乖孙,“他人呢?不会还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复习吧?” “他...”小梨心里没底,只能强颜欢笑,“他说他有事,等会就来。” “怕不是又要临阵脱逃了。”贺玉淑笑言,“小时候他就干过这种事,非要参加什么演讲比赛,结果上台前跑了,变成缩头乌龟。” “他不会的。”姜小梨语气坚定地反驳:“他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很久,他是真的很想得到大家的认可,尤其是您,所以他一定不会放弃。” 老太太愣住,随即叹了一口气,“这家伙好胜心强,总是想要做成一件大事向我证明他的能力,其实我哪里需要这些,我只要他健康平安就好,他活得开心才是我最大的心愿。” 小梨附和道:“我相信他会理解您的良苦用心。” “但愿如此。” 贺玉淑抬头看向灰暗的天,黑云沉沉往下压,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她眼皮跳得厉害,怕是有事要发生。 * 贺洵在幼儿园待久了,园区里的老师自然也收到风,清楚他隐藏的身份,所以这次的公开课格外有排场,当前没有课的老师几乎全来旁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主角始终没有出现。 眼看已经超过上课时间,全场从静静等待到小声议论,姜小梨紧张地盯着大门方向,始终盼不到贺洵的身影。 特邀的教育局领导等不及准备离开,罗婉连忙起身相送,一路上都在赔不是。 贺玉淑心里虽有失落,但比起看乖孙在台上卖萌唱儿歌,她觉得不出现也挺好,她的外孙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自己,他有任性的权利。 伴随下课铃声响起,这节没有老师的课也宣告结束。 小梨把老太太送上车,她脑子出奇的乱,甚至连外婆说了什么她也听不见,满脑子都是想玩失踪的贺洵,她不理解他明明那么努力地准备公开课,为什么最后选择放弃? * 一天的课结束,浑浑噩噩的姜小梨在回家路上猛踩油门,不厌其烦地拨打他的电话,每次都是机械的女声结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匆匆往家赶,希望他在家,可是家里空无一人,静悄悄,冷冰冰,正如她此刻的心,从天堂直转地狱,摔得粉身碎骨。 小梨独自在他家的沙发坐到天亮,直到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刺痛她的眼睛,她眯着眼直视璀璨的光晕,这是她第一次觉得阳光那么讨厌。 贺洵一夜未归。 仿佛人间蒸发。 * 白天的姜小梨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遇到有老师询问贺洵的情况,她面不改色地说他家中有事。 贺洵连着几天没有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周五徬晚,天空突降一场过路雨,仅十分钟的狂风暴雨恰好被小梨撞上,她甚至等不及在车上等到雨停,冒雨跑回公寓的她成功淋成落汤鸡,怀揣着希望推开大门,房子里依旧空荡荡的,静得像个冰柜。 她在沙发上呆坐到深夜,随着几声响亮的喷嚏,身上逐渐开始发热,一阵阵的眩晕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着凉了,翻出医药箱寻到感冒药,胡乱塞了两片,药效上来后昏昏欲睡,等到她再次清醒,已是半夜2点。 屋里没开灯,唯有穿透黑云的月光散着淡淡温暖,她的心却凉透了。 小梨清楚再这么干等下去不是办法,原本不想让堂姐和漫漫姐担心,但她犹豫半晌后还是鼓起勇气给她们打电话求助,间接询问肖洱和路权是否知道贺洵的行踪。 肖洱说:“我也联系不到他。” 路权道:“那家伙经常玩失踪,过段时间他就蹦出来了。” 姜小梨对他的以前并不了解,她只知道从他认识贺洵开始,他从来不会莫名其妙地消失,特别是两人确定心意后,他不管去哪里都会提前和她报备,因为害怕她一个人孤单所以死皮赖脸地跟着她,偶尔被她嫌烦,他也满不在乎:“我只有看见你才能安心。” 想到这里,小梨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她不知道他在哪里,但她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找到他的朋友。 心碎。(二更) 夜里叁点,呼啸的晚风卷着地面的湿冷渗透进皮肤,在血液里急速蔓延。 姜小梨会所在门口徘徊了很久,呼吸逐渐变得灼热,脸上呈现不规则红晕。 之前在包厢里发生的暴力事件仍历历在目,她对这里本能的抗拒,做了无数心理建设后才决定走进会所。 大厅的沙发处坐着几个打扮精致的女人,胸大腰细腿长,全是一等一的超模身材。 小梨穿着朴素的白衬衣牛仔裤,披散的齐肩发湿了大半,她顶着一张红透的小圆脸出现在前台,纯朴的气质同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格格不入,乍一看像极了小孩误入成人场。 “你好。”她头晕得厉害,说话也有气无力,“请问贺洵在这里吗?” 前台侍者听见贺洵的名字眉眼微动,她什么也没说,只给身边的使了眼色,那人走到旁边打电话,没过一会儿,秦微出现了。 “姜老师。” 秦微看清贺洵的真心,对待小梨格外温柔,“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小梨僵硬扯唇,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我找不到贺洵了,所以想问一问你,他有来找过你吗?或者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秦微在心里哼笑,他想说何止是找过,这几天某人都快烂在包厢里,醒了喝酒,醉了睡觉,几乎没有清醒过。 “我没有见过他。” 谨遵贺洵的委托,秦微被迫撒了谎。 小梨微微垂眼,肉眼可见的失落,可她还是展露微笑,“如果他有联系你,你能不能让他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我真的很担心他。” 秦微点头,心底百感交集,实在搞不懂贺洵明明爱她爱到连醉梦里都在喊她的名字,偏偏要用这种方式同时折磨两个人。 “谢谢你,打扰了。” 她有礼貌的道别,颓靡地转过身,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她像无头苍蝇似的不知该往哪里走,下台阶时稍一走神便踩空,好在秦微发现她的异样及时把她拉了回来。 他深深叹息,决心做一回好事,哪怕事后贺洵和他翻脸。 “你跟我来吧。” * 包厢里弥散着刺鼻的酒气,服务员收了一轮又一轮,空酒瓶依然满天飞,叮叮当当地在地面跳跃。 贺洵瘫倒在沙发上似一堆烂泥,左手拿酒,右手夹烟,酒精混着烟气灌进喉头,呛得他吐了出来,衣服和裤子全湿,整个人狼狈至极。 听见有人推开包厢门,他以为是服务员,醉醺醺地说,“拿瓶威士忌过来。” 闭眼等待的几秒,眼前不断晃过一个人影,他头疼剧裂,心脏仿佛被尖针刺破,一刀一刀地割出血。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给他擦脸,他不喜外人靠近,不耐烦地掀开那人的手,睁眼时,小梨满眼无措地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湿纸巾。 贺洵脑子麻了,看她的眼神从柔软到冷漠,最后灌满烦躁和不屑。 “谁要你跑这里来的?” 小梨自动忽略他的坏脾气,见着他这副颓废邋遢的样子很是心疼,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她小心翼翼地问:“你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他没吱声,视线扫了一眼泡在酒杯里的手机,小梨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稍稍愣住,随即扯出一丝微笑,“你是不是因为公开课压力太大,所以” “你以为我真的在乎那个傻逼公开课吗?” 头顶的射灯斜斜打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眸底勾起的冷意令她感到陌生。 “可是你明明很用心地准备,你” “那是装给你看的。”他嗤笑一声,身子后仰,烟咬在嘴里,点燃后深吸一口,轻蔑的笑意融化在白雾里,“我不把自己包装的努力上进一点,你怎么会相信我是一个好人。” 小梨定定地看着他的脸,试图找到一丝破绽证明他在说谎。 “你一直都是好人。” “呵。”他咧唇一笑,轻佻又傲慢,是她从未见过的浪荡公子哥形象,“姜小梨,你也太好骗了。” 她咬住下唇,心跳停滞半秒,“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得直接一点,我他妈玩腻了,像这种小孩过家家的游戏,我没心情陪你玩了。” 贺洵上下轻扫她一眼,吐出白烟吹向她的方向,用一种上位者的姿态俯视她的灵魂,“我以为小白花多难追,原来也不过如此,虽然你这个人很无聊,但好在床上还有点用,睡起来挺爽。” 这句话明显伤害到小梨,她抿了抿苍白的唇,双眸燃起浅浅湿意,“你追我就是为了睡我吗?” “那不然呢?”他笑得更大声,大半个身子藏进黑暗,害怕她看穿自己的心,“除此以外,你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我吗?” “我” 小梨有些呼吸困难,脸上的红潮加深一度,依然抱有侥幸心理,“是不是我平时欺负你太狠让你不开心了,如果是这样,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你还有没有自尊心?”他指尖插进肉里,盖不住心口的阵痛,“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对你没兴趣了吗?” 她鼻音浓烈,抽泣着问:“所以,你不接电话,你玩消失,只是想和我划清界限吗?” “严格来说,我们连分手都不算,如果非要安一个名分,大概也只剩炮友了。”他弹了弹烟灰,视线上瞟,盯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强迫自己说狠话,“炮友的规矩是,下了床,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小梨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这些,吸着鼻子泪如雨下,“你骗人。” 贺洵摁灭烟头,粗暴地扯过她的手腕拉到沙发上,他满身酒气的强压上来,吻着她的耳朵重重喘息,“其实在包厢做爱也很刺激,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你,但仅此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手指伸进衬衣下摆,强势抚摸她的肌肤,她身上惊人的滚烫,贺洵意识到她可能发烧了,但他也明白此时心软会前功尽弃。 “不要” 她抗拒地扭头躲他的吻,感受到摸到胸前的手,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油然而生,她用力咬他的肩膀,忍不住放声大哭。 贺洵停下进攻,起身放开她,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头低垂,看不清表情。 “你还不滚?真想在这里被我肏吗?” 小梨拼命止住汹涌的泪意,默默整理被扯散的衣服,她起身往包厢外走,走了几步忽然停下,静静站在原地,抬手擦拭眼泪,说不上是委屈还是心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其实你不用玩失踪,我不会纠缠你的,我也不会强求你留在我身边,你任何时候都有离开的自由。” 她哽咽着,声音一顿一顿的,“贺洵,我还是会祝福你,即使没有我,你也要每天开心。” 说完这句话,小梨毅然决然地拉开包厢门往外冲,守在外面的秦微见她哭着跑走,连忙喊来一个服务员跟上。 秦微推开包厢门,见到低头猛吸烟的贺洵,模糊的白雾遮盖他的脸,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顷刻间布满整张脸。 “你”秦微难掩诧异,搞不懂他这么做的原因,“非得弄成这样吗?” “我没办法。”他抬手捂住湿透的眼睛,心脏快要窒息了,“我了解她,如果我不做得绝一点,她不会放弃。” 秦微没说什么,他知道贺洵现在很不好受。 贺洵说:“你找个人跟着她,确定她是不是安全到家。” “我已经派人去了。” “谢谢。” “我们俩不用说这些。” 秦微转身准备出去,留下他一个人安静会儿。 贺洵倏地叫住他,像个无助的小孩向人倾诉,“我刚才喊她滚,她心里肯定特别难受。” 秦微不知其中原委,他只说:“但愿你现在做的这一切是对的,希望你不会后悔。” * 包厢里很快只剩下贺洵一人。 他眼前不断晃过小梨受伤的眼神,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否正确,他只知道他没有选择。 那晚他在单元楼前撞见小梨的爸爸,他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以为男人会严厉地辱骂他,谁知男人全程只说了两句话,平静的让人心颤。 “我们向家接受不了你这样的人。” “如果小梨执意和你在一起,我会立马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就当没养过这个女儿。” 这些话对贺洵而言无疑是死穴。 从没见过亲生父母的他,怎么舍得把小梨拖下水? 他不想她左右为难,所以擅自帮她做了决定。 也许过不了多久她会慢慢忘了他,但他不会难过,因为他最爱的小梨依然有父母的疼爱。 她长在阳光下,他烂在泥土地。 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 解惑。 凌晨4点多的街道,空寂得像个无人问津的冷宫。 小梨失魂落魄地沿着街边走了很久很久,脑子里重复播放贺洵说的那些话,断崖式的分离挖走她的半边心脏,鲜血渗出破口,淹没五脏六腑。 她并没有她说得那般洒脱,她甚至产生过一丝卑微求和的念头,但很快又被理智拉回原地。 如果他真的已经厌倦自己,即便强求和好,最终受到伤害的还是自己。 热恋期的戛然而止太残忍,强烈的戒断感让她短时间内无法自洽,她只能一遍遍地说服自己,也许爱情的本质就是如此,短暂的荷尔蒙冲击,慢慢归于平淡,转身时不留半点情分。 小梨伫立在十字路口吹风,哭红的双眼饱含泪意,她吸吸鼻子,警告自己不许掉眼泪。 一辆计程车悄无声息地滑到她身边,司机是个中年女人,好心询问她的情况,她收拾好混乱的思绪,选择上车。 作为过来人的女司机一眼便知小梨是为情所困,自顾自地开导:“谁年轻时没有为了爱情要死要活过,等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才明白,爱远没有钱重要,钱能给你带来安全感,爱只会把你弄得遍体鳞伤。” 女人顺手递过纸巾盒,看不得她隐忍的样子,“想哭就哭,发泄出来比憋着舒坦,回家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男人多的是,你还年轻,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原本泪眼蒙眬的小梨听完她的话笑了,仿佛一注温暖的亮光注进冰冷的身体,陌生人的关心质朴纯粹,令人无比动容。 下车时,小梨礼貌道别,“谢谢您,祝您生意兴隆。” 她晃晃悠悠地走到单元楼门口,这一路上耗尽她所有的力气,乏力的身体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晕倒。 “砰——” 耳边飘来沉重的摔门声,她听见有人在喊她。 “小梨。” 是漫漫姐的声音。 沉漫几步冲到她跟前,见到她这副惨样心疼不已,“出什么事了吗?” 小梨缓缓抬头,蓄满眼眶的泪水喷涌而出,她硬撑太久,见到熟悉的人仿佛寻到可以依靠的树洞,只想尽情宣泄自己的委屈。 沉漫对小梨一向疼爱,也是把她当成亲妹妹对待,看她哭成这样心也跟着碎了一地,伸手抱她入怀,直击重点:“是不是贺洵欺负你了?” 她说不出话,只是哭,在包厢内遭受的屈辱和痛苦如黑雾般包裹那颗残破不堪的心,她感觉自己要被撕裂成两瓣了。 不管沉漫怎么问,小梨始终不吱声,沉漫又急又气,这笔账必须记在贺洵头上,纵使他有千万个理由也不能弄哭小梨,至少在她这里是死罪。 路权瞥了一眼小梨潮红的脸,低头在沉漫耳边说:“她发烧了,先上楼吧。” * 沉漫哄着哭啼啼的小梨洗澡睡觉,睡前测了体温,喂了退烧药。 她一个电话叫回外出寻找地向悦和肖洱,四人围坐在小梨家的沙发,作为贺洵的兄弟,肖洱和路权被剥夺发言权,听着老婆义愤填膺地怒斥贺洵的所作所为,他们自觉闭嘴,这种时候帮腔是死路一条。 沉漫怕吵醒小梨刻意压低声音,双拳紧握发白,“这小子胆子肥到敢欺负小梨了,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和我说他是好人?” 向悦看向肖洱,肖洱看向路权,路权面无表情装没看见,肖洱只能默默接下这个锅,但又不完全接,“他以前挺好的,现在变异了。” 沉漫不断深呼吸,无法平静内心的怒火:“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从来没有见过小梨哭成这样,这么好的姑娘他也舍得弄哭,我不送他一套组合拳都对不起我姐姐的身份。” 一直装佛像的路权低声开口,“等小梨醒来把事情问清楚再说,万一错怪贺洵...” “错怪?”这两字太过刺耳,沉漫直接暴走,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路权你什么意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你兄弟把我妹妹弄成这样,你现在是想替他说话是吧?” “你冷静一点。”路权淡定地劝慰:“我不是偏袒他,我觉得至少得弄清楚发生什么再决定怎么做。” “漫漫,我觉得路权说得有道理。”向悦也在一旁游说,“虽然我不看好他们,但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我们在插手之前得先问过小梨的意思,你忘了你之前和我说的,她已经长大了,她是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大人。” 向悦对小梨的认知转变源于那次在她家的饭局,虽说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但小梨对贺洵的感情向悦看在眼里,她也开始反思自己以爱之名的做法是否正确,毕竟小梨早已不是当年跟在自己身后的糯米团子,她现在有能力去保护自己和她所爱的人。 “在她身体康复之前,我们两家轮流守着她。” 肖洱做总结发言,随即看向路权,“你想办法找到贺洵,这是他惹出来的祸,必须让他自己解决。” * 小梨病了几天,高烧反反复复,她在虚实交错的梦里度过了一个星期,病愈的她平静许多,但是对于她和贺洵之间的事依然只字不提,任凭沉漫和向悦如何询问,她始终保持沉默。 如果说那晚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那么生病的这几天,她有足够的时间冷静思考这件事。 贺洵的转变既突兀且不合情理,如果他真的厌倦自己,如果他追她的目的只是为了睡她,那么他在得逞的那一刻就该转身离开,这才符合他口中浪子的行事作风。 但是他并没有,他只有加倍地疼惜她,融化在每一个细节的极致温柔,没有任何人可以演出来。 他们爱上对方不是偶然,是某种共性的吸引,是不断磨合中找到最舒服的相处方式,不是叁两句狠话便能抹杀掉那些温情的陪伴与包容。 小梨忽然想起她之前看过的一本书,“爱要用心感受,绝非耳朵倾听。” 她可能看错人,但她不会爱错人,她坚信自己的判断。 * 屋外天已经黑了,小梨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被月色笼罩的城市浮着一丝神秘的气息。 今天轮到肖洱一家照顾她,小梨趁着两夫妻在厨房甜蜜做饭时偷偷跑了出去,她脑海中存有很多疑问,需要自己亲自确认。 小梨记得卖红豆汤圆的甜汤店老板之前是一位老奶奶,这次换成50出头的大婶,她是第一次见,可是大婶一眼认出了她。 “你是小梨吧?” 她略显诧异,“您认识我吗?” “怎么不认识,贺洵每次过来买甜汤都会和我聊起你,他说你是小圆脸,皮肤很白,眼睛超级漂亮,笑起来弯弯的很迷人。” 小梨抿唇一笑,虽然没有在现场,但她能脑补出贺洵说这话时眉飞色舞的嘚瑟样。 “他还说过我什么吗?” 大婶一边打包一边笑盈盈地说:“他说你第一爱吃花生馅,第二爱吃玫瑰馅,第叁爱吃黑芝麻馅,喜欢煮得很烂的红豆汤底,要加很多糖才好吃。” 小梨试探着问了一句:“上周他是不是买过红豆汤圆?” 大婶细细回忆,给予肯定回答:“是买过,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下雨,他撑着一把粉色的伞,还说是他老婆硬塞给他的,怕他淋雨生病。” “他当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啊,挺正常的。”大婶不知回想起哪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打着小粉伞欢天喜地地走了,跟个小孩一样。” 小梨暗暗点头,心里有了数,她拎着打包好的红豆汤圆往回走,一路上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贺洵在出门时和回来后的状态天差地别,带出去的伞不见了,回来时汤圆也撒了,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带着这个疑惑,小梨找到小区物业。 今天恰好是保安队长张大叔值班,小梨平时见到他都会亲切喊人,有好吃的也从不吝啬,张大叔对她印象很好,听闻她在单元楼前丢了东西,答应帮她调出那晚的监控。 小梨屏住呼吸紧盯着屏幕,提着红豆汤圆的贺洵走到单元楼前,他似乎听见什么,倏然停步,紧接着右上角出现一个男人,小梨惊愕地睁大眼,是爸爸。 面色铁青的男人走到贺洵跟前,她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直到爸爸转身离开,贺洵在原地呆站了十分钟,随即消失在监控里。 “这小子在干什么?” 看戏的张大叔比小梨还要好奇,立马调出其他视角的监控,只见没打伞的贺洵绕着小区转了好几圈,像个游魂似的在雨夜随风飘荡,等他再次回到单元楼,两手空空,已被淋成落水狗。 小梨留下打包好的红豆汤圆,“谢谢您的帮忙,这个送给你吃。” 张大叔愣了一下,“东西找到了吗?” 她展露笑颜,“找到了。” * 小梨已经找到问题所在,接下来要做的是解决问题,但她不会立刻去找贺洵。 第一,她在生气,不管他是出于何种原因都不该擅自结束两人的关系,她必须晾他一段时间给他教训。 第二,如果不能消除爸爸对他的偏见,即使两人重归于好,以后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所以这场无硝烟的抗争她必须要赢,不止为了贺洵,更是为了她自己。 她心里很清楚,爸爸虽然不喜欢贺洵,但工作繁忙的他并没有那么多精力时时刻刻地盯着他们,他一定有自己的眼,而这个眼只有可能是那个人。 她会找到那个人,把他连根拔起。 —— 我想说梨宝真的是个没有缺点的姑娘,我爱她。 死狗子你命真好~ 邪恶的心。 林禄白的画廊开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装修极简,艺术气息浓郁。 穿过展示区,最尽头的那间画室较为隐蔽,他除了是老板也是老师,每周固定三节课,主教儿童绘画,这些孩子不是普通人,全是政界商界的后代,站在金字塔的尖端。 简言之,这里不仅仅是一间画廊,更是政商两界交换资源和利益的聚集地。 今天是周六,林禄白下午有课,4点准时结束,学生们陆续被保姆接走,他走到前厅,人群中一眼瞧见那抹纯白的身影。 他唇角浮起一丝笑,对她的出现并不意外。 毕竟她和贺洵已经结束,这时候回头想起他的好也在情理之中,他愿意接受迷途知返的小绵羊。 身穿白裙的姜小梨停留在一幅巨作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画中长着翅膀的天使,那个人是她,准确来说,是林禄白想象中的她。 “喜欢吗?” 耳边飘来淡漠的男声,妥妥的上位者姿态。 小梨压抑强烈的反胃感,换上一张乖巧笑脸,转身与他对视,“原来我在禄白哥的眼里这么美。” “画只是一种记录的方式,你的美好,画笔复刻不了。” 她弯起笑眼,“谢谢你,我很喜欢。” 林禄白凝视着她含笑的眼睛,她的示好如此明显,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他的胜负心。 那些臭鱼烂虾怎能和自己相比?她迟早会看清,谁才是真正适合她的人。 他带着她在画廊转了一圈,随口问道:“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小梨道:“画廊开业这么久我一直没有来过,作为妹妹实在不应该,所以我专门为你订了一束花,预计明天送达,希望你能收下这份迟来的祝贺。” “何必破费,你人到了比什么都重要。。” 林禄白展露笑颜,比起小梨的幡然醒悟,成功把某人斩落马下更让他兴奋。 “晚上有事吗?我请你吃饭。”他趁机邀约。 “不行。” 男人微怔,笑容僵硬两秒。 她温柔地说:“应该是我请客才对,为我的迟到向你赔罪。” 林禄白被她的娇声软语哄得有些飘,“我和你之间不用计较这些,上次是哥哥太急躁,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这顿饭你别和我抢,给我一个补过的机会。” 小梨顺从点头,“好。” “我还得忙一会儿才能结束,你去办公室等我?” “没事,你忙你的,我随便转转就好。” 林禄白没有强求,转身离开,小梨一直等到他完全消失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揉揉笑僵的脸,原来演戏这么累。 等这件事结束后,她一定要把贺洵吊起来鞭打无数次。 明明可以想办法解决的事,他非要用最蠢的方式伤害彼此,如果她糊涂一点轻信他的鬼话,转头再爱上别人,有他偷偷躲着哭的时候。 小梨虽然生气,但又觉得这家伙有时候笨得可爱,所以惩罚归惩罚,她还是会心疼他,然后一边折磨一边给他喂甜头,磨死他不偿命。 * 林禄白带她来了上次没来成的日料店,明知小梨不爱吃海鲜依然点了一桌刺身。 “这里的食材非常新鲜,我的朋友也就是这里的老板,全是在日本进的货。” 他故意给小梨夹了一片肥美的三文鱼,不容拒绝的口吻:“尝尝,你绝对喜欢。” 小梨光看着就觉得反胃,这东西和香菜折耳根属于一类,爱的人特别爱,不爱的人嚼着跟肥肉没区别,她明显属于后一类。 “我正在经期,不适合吃生冷食物。”她找了个借口推脱。 “一块而已,不至于影响身体。”林禄白似乎在进行某种真诚度测试,非得逼她咽下心里才舒坦,“是你说的赔罪,诚意很重要。” 小梨依旧面带微笑,眼底晃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要不是今晚有任务在身,她真想把桌子掀了,把刺身全拍在他脸上让他吃个够。 意识觉醒后小梨拒绝内耗,有事直接发疯,反正身后有一个永远支持她的贺洵,不管她干什么离谱事他都只会说,“宝宝开心就好。” 最终,小梨说服自己咽下那片三文鱼,强忍呕吐的冲动,猛灌几口水才盖住腻人的味道。 “怎么样?”林禄白追问。 “还好。” 他不太满意她的回答,正欲说什么,服务员推门而入,端来烫好的清酒。 “店里的清酒是我帮忙挑选的,每款都是极品,你喝了便知其中美妙。” 他端起一杯递给小梨,小梨伸手接过,酒杯与之相碰,呛人的液体入了口却没入喉,她抽纸巾擦嘴,酒吐在纸巾,扔进垃圾桶,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看不出半点破绽。 “我再敬你一杯,谢谢你小时候对我的照顾。” 小梨全程保持低姿态,像一只臣服的小猫咪讨好主人,一颦一笑捎着几分似有如无的勾引。 林禄白连着喝了好几杯,他自诩酒量不错,但架不住一杯一杯不间断地往嘴里灌,一壶酒很快见底,他全身燃起炙热的躁意,顺手解开衬衣纽扣,脑子也在酒精催发下混浊不少。 他摘下眼镜,直勾勾地盯着她,十足的侵略性。 “小梨。” “嗯?” “你知不知道,我出国前给你写过一封情书。” 小梨佯装惊讶,“情书?” “如果我当时把情书交给你,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她正在给他倒酒,眼眉低垂,唇角勾起浅笑,“没发生的事,我也不知道。” 他一口干完一杯,人还没到醉的程度,但神志开始迷糊,虚伪的面具渐渐撕开破口,不知不觉间暴露本心,“如果我们早在一起,是不是就没有那个烂人什么事了?” 小梨小心翼翼地问:“烂人是贺洵吗?” 他反问:“怎么,他还不够烂?” 小梨没接话,低头红了眼,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 提起此人,林禄白不禁冷笑,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我称他为烂人是给你面子,像他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二世祖,说他是一坨垃圾也不为过。” 小梨轻轻地说:“你好像很了解他。” “我当然了解,他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话几乎脱口而出,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立马补上一句,“我是怕你识人不清,担心你被人蒙骗。” “谢谢禄白哥关心。”小梨四两拨千斤地答:“我和他之间已经过去了,他是好是坏我也不在乎了。” “可是...你和他睡过啊。”他脸色忽然严肃起来,阴冷的语调极具压迫感,“有过肌肤之亲的关系,是说忘就能忘的吗?” “我这个年纪做这种事很正常。”小梨淡定反问:“难道禄白哥到现在也是清白之身?” 他被问得哑口无言,收起眼底的锋芒,“我一直以为你是纯洁的。” 小梨嫣然一笑,“我也以为你像你说的那般深情。” “小梨。”带着几分醉意的林禄白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我对你是认真的,这点无须置疑。”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件事。”她呼吸顿了一秒,缓缓开口:“毕竟你那么优秀,爸爸又那么喜欢你。” 林禄白被夸得轻飘飘的,酒精加持下更是找不到北,骨子里的自大占据理智上风,防备心降到零点。 “叔叔的厚爱是我的荣幸,他作为阅历丰富的长辈,自然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他女儿的人,至于某些上不了台面的垃圾,尽早解决也是为了你好。” 小梨恍然大悟:“难怪爸爸那么讨厌贺洵,原来他的目的是希望我们在一起。” “不怪叔叔看不上他,像那种动不动就打架闹事的暴力狂,有哪个家长会喜欢?” 她眉眼微动,立马追问:“你怎么知道他打架闹事?” “我自有我的办法,想调查他易如反掌。”林禄白收起虚伪假面,摆出小人得志的嘴脸,“我听说他前段时间在一间会所酒后发疯,还把人打进医院,缝了几十针,下手真是残暴。” “所以,爸爸也知道这件事?” “叔叔有知情权,我第一时间就通知他了。” 小梨成功找到问题的关键,这种事只要他避重就轻给爸爸吹耳边风,爸爸大概率会听清谣言,人在极度愤怒时做任何事都符合常理。 她平静地问:“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动手吗?” 林禄白皱眉不悦,“我没有兴趣揣测暴徒的动机。” “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动手,他不是你口中恶意动粗的烂人。” “那又怎么样?”林禄白轻笑一声,眼底写满傲慢与不屑,这下彻底不装了,“叔叔在乎的只有结果,我怎么说他怎么听,你觉得他会怀疑我吗?” “你不怕我告诉爸爸?” “你尽管去说,你看他会相信谁,他只会觉得你被爱情冲昏头脑,而我才是能拯救你脱离苦海的大恩人。” “是吗?” 小梨面带微笑,悠悠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 “禄白哥,首先我感谢你没有在我不谙世事的年纪向我表白,万一我被你这张虚伪的脸蒙骗不小心踏上贼船,或许现在早就成了一具空壳。” 林禄白怔住,亲眼看着她从娇软小可爱一秒转变成熟女王。 “其次,你推荐的三文鱼不好吃,选的酒也不好喝,当然,这只是我的主观感受,也许和饮食无关,单纯是你这个人让我感到反胃。” 他唇瓣动了动,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小梨...” “你的确很优秀,只可惜人品不行,我家贺洵不管是优点还是缺点随便秒杀你,你不懂他的好很正常,因为像你这样的人眼里只有自己,怎能容得下比你完美的人。” 装乖装了一整晚,扬眉吐气的小梨彻底释放天性,既然决定撕破脸,索性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作真正的女王梨。 “虽然这顿饭我吃得难受,但我既不想请你也不想占你便宜,所以我们还是AA比较好。” 她从钱包里掏出几百放在餐桌上,轻藐一笑,“不用找了。” 小梨转身离开,留下被怼懵的林禄白愣在原地怀疑人生,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酒醉出现幻觉。 * 离开日料店,小梨只觉得神清气爽,抬手拦了一辆计程车。 上车后,她从小包里掏出录音笔,从头至尾听了一遍,确定每一个字都清晰入耳。 还好她早有准备,想要对付那些两面三刀的人,证据永远排在第一位。 * 隔天,林禄白收到了小梨送来的花。 花的外表很美,内里却是黑褐色,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他查到花的品种,发现竟是含有毒性的“天仙子。” 而天仙子的花语是,邪恶的心,人心叵测、笑里藏刀。 —— 女王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我梨宝算大女主了吧~ 明天不一定能更,后天放狗哥出来~ 父母爱情。(一更) 11月的棉城正式步入冬天,初冬的风捎着尖锐的刺痛感,针扎般在肌肤上无限跳跃。 伴随着下课铃奏响,多媒体教室的学生陆续走空,讲台上的女人正在整理东西,倏地听见熟悉的女声。 “姜教授辛苦了。” 女人循声看去,只见自家闺女出现在前门,学生气十足的白色卫衣牛仔裤,小圆脸满是胶原蛋白,双眸清澈透亮,乍一看像极了女大学生。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姜老师居然有空接我下班。”姜妈妈打趣道。 “您要是喜欢啊,我每天都来接您下班。”姜小梨走上前黏糊糊地勾住她的手臂,冲妈妈撒娇是天生就会的事,和年龄无关,“您别嫌我烦就行。” 姜妈妈笑言:“我倒是无所谓,只怕有些人独守空房久了会有意见。” 小梨脸色微变,故作生气状,“我最近正在生某人的气,完全不想搭理他。” “吵架了?” “没吵架,是他单方面惹毛我,我准备晾他一段时间让他长长教训。” 妈妈见她口是心非的就好笑,“你舍得啊?” “舍不得也得舍。”她傲娇轻哼:“俗话说得好,男人不能惯,适当的惩罚有利于和谐关系的长存。” 姜妈妈宠溺地点她鼻尖,自家闺女怎么看怎么可爱,“看来我家小公主真的长大了,以前动不动就哭鼻子,现在喜欢折磨别人哭鼻子。” “我哪有。”小梨想到那晚在包厢里受的委屈就气的直磨牙,虽然理解他的苦衷,但这件事但凡自己糊涂一点,说不定真会误会他,两人就此走散,想到这里,小梨恶狠狠的咬字,“是他活该。” 姜妈妈只当小情侣打情骂俏,没再多问,带着她离开教室。 母女两人漫步在空无一人的长廊里,迎面吹来的风很凉,彼此依偎的两人感受不到半分寒意。 “爸爸最近还好吗?”小梨假装不经意地问。 “他还是老样子,前两天带着一帮学生去法国参加比赛,过几天才能回绵城。”姜妈妈总觉得她话里有话,随口问道:“你找他有事?” 她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等他回来再说。” 姜妈妈更好奇了,“你跟我还玩神秘?” 她抿了抿唇,没吱声,原本是打算在父母面前戳破林禄白的真面目,但在爸爸缺席的前提下可以先和妈妈通气,毕竟爸爸再强势也要听妈妈的话,得到妈妈的支援很重要。 小梨微微一笑,“等吃饭的时候我再告诉您。” * 晚餐是姜妈妈选的牛肉火锅,小梨负责下肉,她负责吃肉,母女俩配合十分默契,不多会儿,桌上的空盘越堆越多。 姜妈妈放下筷子的同时也放下录音笔,脸色稍显凝重,虽然她一直不看好林禄白,但也没想到他的狂妄自大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如果没有录音,别说是姜爸,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那么体面的人能干出背后捅刀的事。 “你的意思是,你爸私下找过贺洵?” “嗯。”小梨一五一十地说出自己了解的情况,“我不知道爸爸和他说了什么,但对贺洵的打击挺大,逼的他非要和我划清界限。” 姜妈妈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很了解自家老公的手段,当了一辈子老师的人太了解人性,懂得如何精准攻破别人的心房,“那孩子看着像个精明人,没想到也是一唬就慌的纸老虎,怕是私下里哭过不少。” “他哭湿枕头我也不会心疼他。”小梨咬牙切齿地说:“明知道我最讨厌以爱之名的道德绑架,还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们两个人。” 姜妈妈不禁回想起贺洵在她面前紧张又忐忑的模样,对这个孩子的印象分提升不少,“要不怎么说这孩子单纯呢,脑子里怕是只有一根筋,只要你好,什么就好。” “没有他我还怎么好?”她几乎脱口而出。 姜妈妈猝不及防吃一嘴狗粮,笑而不语。 小梨意识到自己爆出心里话,脸颊泛红,“反正我还没原谅他,先晾他一段时间,等我消气再说。” * 回家的路上,姜妈妈忽然和小梨聊起自己以前的往事,其中包括和姜爸的感情线。 小梨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问出自己好奇很久的问题,“妈妈怎么会选择像爸爸那么严肃的人?我以为你会喜欢温柔挂的男人。” “其实我最初的择偶要求和你爸完全相反,我只想找一个温柔又细心的老师或者医生,所以和你爸相亲时,我压根没有看上他。”回忆起当年,姜妈妈腼腆地笑,爱意潜藏在每一个字符里,“虽然他家世相貌都很出众,但是他老是板着一张脸,还特别喜欢说教,每次约会都带我去图书馆,我真的快要烦死了。” “那你最后为什么会选择爸爸?” “有一段时间他经常约我,我找了各种理由拒绝,没想到他突然跑来学校找我,挨个教室找,最后找到我的教室,傻乎乎地在外面等了一节课,正是冰天雪地的时候,等我走出教室,他都要冻成冰雕了。” “所以你感动了?” 姜妈妈勾唇一笑:“那倒不至于,我只是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烦,阴魂不散的,虽说不情愿,出于礼貌我还是请他吃了一顿饭,饭桌上我语气生硬地和他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类型的男人,劝他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爸爸是不是特别难过?” “他直接哭了,低着头默默掉眼泪。” 小梨讶异地瞪大眼,无法用言语表达此刻的震惊,不苟言笑的爸爸和哭鼻子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那后来呢?”她心急追问。 姜妈妈低低地笑:“他一哭给我弄不会了,我以为像他那种人心都是冷的,没想到哭起来那么可怜。” “你心软了?” “倒也谈不上心软,但我的确松了口,我说只要他以后不强迫我做任何事,一切以我的喜好为主,我可以考虑再和他相处一段时间。” “爸爸答应了吗?” “他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好,旁边桌的人全在看我们,我尴尬的不行,扔着他就跑了,结果他追出来拦住我,抽抽搭搭的和我说,我是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没见到我的时候会止不住地想我,他觉得这是注定的姻缘,所以他想和我以结婚为前提谈恋爱。” 小梨简直惊为天人,这么肉麻的告白真的是从爸爸嘴里说出来的吗? 尾随。(二更) 她双眸澄亮,摆出一张吃瓜脸,“那你答应了吗?” “我当时觉得他已经疯了,我故意说,除非以后孩子和我姓,否则这件事免谈。”姜妈妈想起当时的场景,莫名有些甜,唇角笑意持续加深,“向家的家风出了名的严谨古板,我原本只是想劝退他,没想到他一口答应下来,再后来...就顺理成章有了你。” 小梨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磕到爸妈的糖,要不说一物降一物,难怪对外像个活阎王的爸爸唯独对妈妈格外温柔,她甚至没听见他对妈妈说过重话,平时也是呵护有加,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依然保持高浓度的感情。 “没想到爸爸也有为爱牺牲自我的时候。” “是不是和贺洵有点像?” 小梨一语中的,“你指的是爱哭鼻子这件事吗?” 姜妈妈闻言大笑,话锋一转,“你爸迟早会发现,这个他看不上的小子就是他年轻时的翻版,偏见需要时间慢慢淡化,不能操之过急。至于禄白这件事,等你爸回来我再和他细聊,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也不想给别人狡辩的机会。” 小梨甜甜一笑,“谢谢妈妈。” “你和贺洵之间的问题你自行处理,但妈妈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惩罚可以,但别太过火,伤了感情就不好了。”她瞄了一眼后视镜,一辆飞速行驶的电动车紧追不舍,生怕跟丢了,“后面那辆车是冲着你来的吧?” 小梨没有否认,她一早就知道有人跟着自己,准确来说,连着跟了好多天了,就像她的尾巴一样如影随形。 起初小梨只觉得骑车的人很眼熟,后来想起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玉兰路电动小马达,再后来她发现车后座还有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她十分想念但又不想搭理的男人。 “妈,您把我放在路边就好,我想自己走一段路回家。” 姜妈妈秒懂,车子停在路边,“到家后给我发个信息。” “好。” 姜小梨站在街边目送妈妈的车离开,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街边关门的店面,几米外的树后,两个诡异的人影模糊可见,某人自认为藏得天衣无缝,其实从一开始便被她看穿了,根本无处遁形。 她径直走向旁边的小巷,电动车悄然跟上,不敢靠太近怕暴露,结果跟着小梨绕来绕去,最后成功跟丢。 电动车停在一个十字口,前后左右观望一圈,骑车的小伙叹了口气,“哥,我们好像跟丢了。” 车后座的贺洵沉声质问,“你不是玉兰路电动小马达吗?” 小伙一脸无辜:“哥,我是马达,不是雷达,不带探测功能。” 藏在暗处偷听的小梨差点笑出声,这对卧龙凤雏凑在一起怕不是在说相声。 贺洵身穿深色薄外套,为掩人耳目特意戴着货车帽,一路追来早被冷风吹成筛子,说话时声音都在抖,“那现在怎么办?” “要不咱先出去,等嫂子出来我们再跟上?” “也只有这样了。” 车头麻利掉头,慢慢悠悠的在巷子里滑行,两人的对话在窄小空间里听得一清二楚。 “哥,咱俩这副猥琐的样子真的不构成尾随吗?万一被警察当成小偷抓进局子里怎么办?” “你把心揣进肚子里,在绵城没人敢抓我们。” “那就好。”小伙满不在乎地说:“其实也没啥事,反正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你花这么多钱包我的车,你就是我的大金主,上山下海我万死不辞。” 贺洵轻轻皱眉,“你父母不在身边吗?” “嗨,我无父无母,孤儿一个。” “你也是孤儿?” “咋地,哥你也一样?”小伙不解地问:“不应该吧,我看你挺贵气的,不像缺钱的样子。” “那是我狗命好,被有钱人收养。” 小伙苦涩一笑:“其实我小时候也被人收养过,只是运气差一点,本来那家没孩子,我去了没两年,他们生了个大胖小子,然后我就被打包送回孤儿院了。” 话说得轻松,但贺洵很懂被这种心情,之前孤儿院里也有过这种情况,送回来的小孩承受不住心理落差,精神出了大问题。 “你要是愿意,以后跟着我混,我帮你安排一个靠谱的工作。” “哥你不用担心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嫂子追回来。” 贺洵无奈叹息,想到自己那天的所作所为,别说是小梨,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你嫂子现在见到我就嫌烦。” 小伙安慰道:“不会的,哥,你人怎么好,外头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贺洵咧嘴一笑,“你小子还挺上道。” “还行还行。”小伙傲娇的猛拍胸口,“毕竟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别的能力没锻炼到,车技和情绪价值绝对满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起劲,偷偷摸摸跟在后头听戏的小梨乐得合不拢嘴,想说贺洵这家伙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烦他烦得要命,但这并不影响思念之情,好在家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即便一个人待着,她也不会觉得孤单。 * 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躲在树后静静等待,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姜小梨出现。 小伙如释重负,转头冲贺洵嘚瑟:“哥,我就说里了守株待兔这招好使吧。” “你还不跟上去?”贺洵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再跟丢一次我扣你钱。” 小伙讪讪赔笑:“别别别,我保证这次不会再跟丢,绝不能砸了我玉兰路电动小马达的金字招牌。” 姜小梨原本想走路回家,但11月的晚风凉飕嗖地,走了一会儿她冻得全身发抖,没办法还是拦了一辆车。 电动车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小伙一直紧盯着正前方,隐约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哥,你看前面那辆车是不是也跟着嫂子?” 贺洵闻言看了一眼车牌,发现不是绵城本地的车,但的确一直跟着姜小梨。 “你跟紧一点。” 他低声叮嘱,随即拿出手机给秦微打电话,因为是在风驰电掣中通话,声音也是断断续续。 “你他妈在什么鬼地方这么吵?”秦微一开口便是吐槽。 “废话少说。” 贺洵眼皮直跳,直觉告诉他跟踪小梨的人来者不善。 “帮我查个车牌,尽快。” —— 梨:小样,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偷看我。 喵:狗哥你考不考虑搞个相声组合?毕竟谐星这条路子真的很适合你,哈哈~ 苦情戏男主。 载着姜小梨的计程车在马路上飞速行驶,一辆黑车和一辆电动车跟在身后紧追不舍。 正前方忽然一片红灯,疑似出现车祸。 计程车师傅见路况不对,经小梨同意后拐进一条小路打算绕过去。 贺洵顿感不妙,叮嘱小伙不能跟丢,这时他接到秦微打来的电话,果然和他猜测得八九不离十。 “车在李粟弟弟名下,这货最近刚出院,到处放话要让你血债血还。” “知道了。” “你现在在哪里?”秦微莫名感到心慌,“不要冲动,等我的人过来。” 贺洵看着加速的黑车,唇边扬起怪异的笑,“已经来不及了。” “贺洵...” 电话直接挂断。 贺洵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惹的祸,即使今晚难逃血光之灾,他也不能让小梨受到半点伤害,毕竟现在能为她做得实在太少了。 他在小伙耳边大喊,“你把车给我,你有多远跑多远。” “哥,是不是出啥事了?” “你别问,知道得越少越好。”他眸底燃起一丝视死如归的气魄,“车弄坏了我赔你。” “你要是还认我这兄弟就别把我当外人,有福不用同享,有难我万死不辞。”小伙也是讲义气之人,断然干不出扔下兄弟逃命的事,“你直接说,我能干什么?” 贺洵现在没时间和他多扯,眼看着黑车慢慢逼近计程车,随时都有撞上的可能。 “拦住前面那辆车。” 小伙加足马力,“好嘞,你坐稳了。” 不得不承认,玉兰路电动小马达的车技的确一流,特别是走这种小道,流畅的如一条游动的水蛇。 在这条小路的尽头右拐便通往另一条大路,黑车已然做好截停的准备,眼看两车愈发逼近,一辆电动车忽然冲到车前,一脚帅油门加气甩尾,黑车司机紧急刹车,差点就撞上电动车。 贺洵扭头看着顺利右拐的计程车,消失的车尾灯一并带走他的忐忑。 小伙原想带他撤离,没想到正前方驶来了一辆车,前后夹击,逃无可逃。 黑车的副驾驶下来一个壮汉,车内的几人跟着陆续下车,这人正是那晚在包厢被贺洵连环暴击的男人,李粟的亲弟弟。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尽管哥哥叮嘱过无数次不要招惹贺洵,他依然保持粗人的思维方式,挨了打必须还回去才算结束。 他咧嘴一笑,看着瓮中捉鳖的贺洵,哥哥受的屈辱和自己遭的罪,今天一并和他算清楚。 “贺公子,别来无恙啊。” 贺洵没空搭理他,略带歉意地对小伙说:“对不起,连累你了。” “没事,人生在世,生死是注定的,我尊重命运的安排。” 小伙满不在乎的摆手,抽出车钥匙紧握在手心,尖端对外,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到底还是学了不少防身术。 “哥,我掩护你,你先...” “——砰。” 壮汉上来就是一拳暴击,小伙双眼冒金星,恍惚的晃荡两下,直挺挺的倒地。 贺洵优雅的摘下帽子,面对凶神恶煞的几人丝毫不慌,他想起秦微能定位到自己的手机,只要自己能撑住等外援到场,最多受点皮外伤。 “还墨迹什么?” 他傲慢地抬下巴,挑衅意味浓烈,“一起上吧。” * 几日后,绵城某私立医院。 电梯直升顶层的vip病房,两个男人前后走出电梯,前者一身骇人的腱子肉,杀气凛然,后者温文尔雅,有一张看不出年纪的奶狗脸。 病房门被推开,躺在病床上的贺洵满怀期待地看过来。 “给,你要的红糖馒头。” 路权一个精准抛物线把馒头扔向他,刚好砸在胸口的淤青处,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你能不能对病人温柔一点?” 路权皮笑肉不笑:“你要求这么多是皮痒了吗?” 贺洵不敢惹这个暴徒,转头向老大哥肖洱求助,“肖大神,你就放任他这样恐吓和虐待病人?” 肖洱坐在病床边默默削苹果,精细的切成小块,随口道:“你差不多行了,我和路权来看你是顶着被老婆离婚的风险,万一让悦悦和沉漫知道我俩还和你混在一起,直接民政局见。” “所以老婆比兄弟重要?” 路权和肖洱同时看向他,用沉默代替回答。 “从小相依为命的革命友谊也不过如此,太让我心寒了。” 贺洵的右腿吊在半空,帅气的脸被揍成鼻青脸肿的猪头,乍一看略带喜感。 路权在绑着石膏的右腿上按了按,杀猪般的惨叫声紧随其后,“你谋杀啊?” “你是不是装的?有那么严重吗?”路权表示怀疑。 “你懂什么叫骨折吗?虽然是轻微,但不好好养很有可能变成瘸子。” 肖洱轻笑一声,“瘸了岂不是更好,你还能去小梨面前卖卖惨。” “我从来不卖惨,我是真的惨。”提起小梨,贺洵语气软了几分,想起她满心满眼的甜腻,“你俩记得把嘴闭严实,千万不能泄露我的行踪,我现在这副尊容不能让她看见,影响我在她眼中的光辉形象。” 路权捏了一块切好的苹果放进嘴里,“别说我没提醒你,我老婆最近疯狂在给姜小梨物色新男朋友,个顶个的青年才俊,除了没你有钱,其他方面随便秒杀你。” 贺洵冷哼,完全不放在眼里,“那些人再优秀也不懂小梨的万分之一好,一群臭鱼烂虾不足为惧。” 肖洱暗戳戳地补刀:“悦悦昨天和我说,小梨给她打电话,说教育局组织了一场以相亲为目的的教师爬山活动,就在下周六。” “小梨不可能参加这种活动。”贺洵信心满满。 肖洱一字一句地说:“她报名了。” “...”贺洵如遭电击,那一瞬间说不上的失望还是难过,“我们才分开多久,她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肖洱斜眼看他,直戳要害,“你莫名其妙把人甩了,她还必须留在原地等你,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有些事无法解释清楚,贺洵愿意背下这口黑锅,他自嘲地尬笑两声,没再接话。 路权看了一眼时间,不死心地敲敲绑石膏的右腿,“这段时间你老老实实在医院养病,别瞎跑。” “嘶...”贺洵疼得龇牙咧嘴:“你他妈是真心想我好好养吗?” 路权勾唇一笑,那抹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略显瘆人,约等于死神的微笑。 “我们先撤,有时间再来看你。” “下次记得给我带孤儿院门口的光头佬烧饼,纯肉的要两个。” 路权边走边竖中指,“滚。” 拉开病房门,刚好撞上推门的秦微,秦微见到路权和肖洱两人礼貌问好,“权哥,肖大神。” 路权见他手里捧着两桶泡面,一看便知是谁的要求,不禁笑言:“这家伙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幸运。” “兄弟之间不讲这些,这些年他也帮过我不少。” 路权拍拍他的肩,随即和肖洱一起离开。 进入病房的秦微径直坐在病床边,一边帮忙拆泡面包装一边问:“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贺洵故作深沉状,慢悠悠地说:“味道是其次,主要是情怀,吃的全是回忆。” “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弄?”秦微随口问他:“李粟本想安排他弟弟跑路,被我找人拦截了,暂时出不了绵城,但是拖久一点就不好说了。” “算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贺洵叹了口气,厌恶了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生活,“真把这群疯子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是无所谓,但我不想连累小梨。” 秦微疑惑道:“你住院的事没和她说吗?” “有什么好说的,她现在恨死我了,知道了也不会心疼。”贺洵有些自暴自弃,身体受的伤远敌不过听说小梨要参加相亲的痛,“她已经开始新的生活,这样也好,干净清爽的好男人才配得上他,我就算了,别玷污她的眼睛。” 秦微调侃的笑:“这么怨妇的话也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行了,说点别的吧。”贺洵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一副要死不落气的惨样,“我那小兄弟怎么样?” “给他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年轻小护士全程陪伴。” “谢了,还是你考虑周到。” 秦微有些好奇:“那人和你很熟吗?愿意陪你挨打的关系可不简单。” “他是个好人。”贺洵言简意赅地点评,顺便替他张罗工作,“你那里是不是还缺个领班?这小子很懂人情世故,身上又有一股机灵劲,适合在会所工作。” 秦微秒懂他的意思,讲义气的小伙走哪都遭人喜欢,“你都开口了,这人我必收。” 贺洵勉强挤出一丝笑,脑子里还在想着小梨相亲的事,“泡面好了没?我快饿死了。” “你不是刚吃完馒头吗?” “你不懂。”他一脸深情地说:“内心深处的空洞,没有东西可以填满。” 秦微:“...” 装你妈的苦情戏男主。 * 医院养病的日子无聊到爆炸,贺洵每天掰着指头数,时间一晃到了周六,那天是小梨参加相亲活动的日子。 他拄着拐杖下床,一瘸一拐的站在窗户前,清晨的阳光没有延续到午后,伴随一阵妖风,大片黑云汇集在一起,滴滴答答地下起雨,雨势不算大,雾气浓郁,全世界仿佛蒙上一层薄膜。 此时此刻,她是不是和别的男人相亲相爱的同撑一把伞? 她笑起来那么好看,男人肯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情到浓时会不会趁机牵她的手或是拥抱? 贺洵越想越觉得呼吸困难,回到床上给自己喂了一粒安眠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多了多久,他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迷糊状态下拿过手机,来电人是表姐罗婉。 “姐,是我。” “贺洵。” 罗婉呼吸声急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小梨出事了。” * 铺垫的差不多了,明天直接上大戏。 贺小狗。 阳明山是绵城的着名的打卡景点,高山峻岭延绵不绝,宛如大地的脊梁直插云端。 以半山腰为结界,向下是跟随四季变化的绝妙山景,向上是云雾缭绕的山巅,仿佛置身于仙界,如梦似幻,唯有沿着一条长长的石阶才能登顶。 暴雨中的阳明山犹如一头发怒的雄狮,震耳欲聋的雷鸣如铁杵锤击地面,来回穿刺耳膜。 山下的游客中心门口围着一群人,参加相亲会的老师们陆续被车接走,罗婉正在与救援队队长协调上山一事,一辆豪车忽然停在门口,伴着急躁的摔门声,拄着拐杖的贺洵闪亮登场。 “姐。”贺洵眼里没有任何人,直奔罗婉而去,“她现在什么情况?” 罗婉言简意赅地解释:“爬山活动进行到一半山下突降大雨,所有人朝山下撤离,最后清点人数时发现小梨不见了。有老师称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半山腰,因为是雨天,没有办法确定方位。” 贺洵闭着眼深呼吸,强忍住暴怒的情绪,视线扫向旁边的救援队,“他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山上温度这么低,多待一秒她都有失温危险。” 罗婉叹了口气:“天气恶劣,又是大雾天,他们不敢贸然进山,如果迷失方向会有生命危险。” “那是什么意思?”贺洵光是想想姜小梨现在的处境他都快要窒息,“等到她人没了我们再上山收尸吗?” “你冷静一点。”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他一口气断在半空,脑子有些缺氧,眼眶瞬间红透,“我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喊她滚,如果那是最后一面,她要带着这句话离开吗?” 罗婉内心百感交集,甚至没时间询问他为何是这副鬼样子,只能尽可能安抚他的情绪,“你先别着急,现在所有人都在想办法,小梨的爸妈也在赶来的路上,前来支援的消防队也会协助我们搜山寻找,小梨那么坚强她肯定可以” “她最怕冷了。”贺洵打断她的话,满脑子都是姜小梨蜷缩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场景,心疼得快要裂开,“她是那种夏天吹空调都要盖被子的小怪物,她扛不住低温的。” 恰逢此时,消防队一行人赶到,罗婉迎上去简要说明情况,消防队和救援队根据天气和地势判断现在不是最佳的救援时机,至少也要等到雨停雾散,必须保证救援人员的安全。 罗婉对此表示理解,正打算和贺洵商量要不要通知老太太,毕竟她人脉面子广,兴许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她视线环绕一圈,贺洵人不见了。 这个弟弟的性子有多冲动她太了解,特别是在精神崩溃时干出任何离谱事都是常态。 罗婉跟无头苍蝇似的绕着游客中心转了一圈,最后锁定屋外撑着伞扫落叶的大妈,她淋雨跑过去,在杂乱的雨声中扯着嗓子问:“阿姨,你有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吗?” 大妈问:“是不是一个脸上全是伤的小伙子?” “是。” “他刚才问我上山那条路最快,我告诉他往右走有一条小道,只是路不好走。” 果然如此,这家伙真的打算顶着这副尊容独自上山寻找。 罗婉转身跑向游客中心,刚跑两步便听见左侧有人在叫她,雨势太大,那声音若隐若现,罗婉循声看去,就见一身脏兮兮的姜小梨伫立在风雨中,身上的衣服被泥水浸湿,双膝处隐有血迹,大概率是摔了一跤狠的。 “小梨。” 罗婉长舒一口气,朝着小梨狂奔而去,至少有一人是安全的。 她围着小梨绕了一圈,确定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处,“你还好吗?我们以为你被困在山上了。” 小梨冻得浑身发抖,发白的双唇微微战栗,她平静地叙述刚才发生的事:“我脚滑摔了一跤滚下山坡,晕过去了,醒来时身边的人都走空了,我等到雨小一点才敢下山。” “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她扶着小梨朝游客中心走,“医护人员在里面,你先处理伤口,我找救援队去找贺洵。” 小梨猛地停步,听见心脏在狂跳,“贺洵来了?” 罗婉无言吐槽:“不仅来了,还杵着个拐杖一个人走小路上山去找你,他这不是纯添乱吗?” 话音刚落,小梨立马挣脱她的手,几乎小跑冲向右侧,她以前爬山时走过那条小路,她知道在哪里。 罗婉下意识想去追,结果没跑两步高跟鞋崴脚,差点摔了个狗啃屎,等定住心神再看向小梨奔跑的方向,她已经不见踪影。 * 大雨中的山路格外湿滑,好在沿途的树木密集,他从一棵树缓慢移动到另一棵树,腿上的石膏自带负重效果,几十米的山路几乎耗光他所有的力气,汗水混杂在雨里打湿全身,头顶时不时飘过残枝落叶。 路途的艰辛并没有动摇他想找到姜小梨的决心,哪怕她恨自己入骨,这辈子都不想见到自己,他也要确定她是否安全。 带着这个决心,他加快脚下步伐,争取赶在天黑前赶到半山腰,他不想让怕黑的她在一个绝望的环境里度过漫漫黑夜。 他身上已经湿透了,仿佛是从冰水里打捞出来,脸上的淤青在雨水冲刷下更加清晰,骨折的那条脚每一次移动都伴随撕心裂肺的疼,即使疼到麻痹他也没有停下上山的脚步。 “贺洵” 耳边隐隐飘来细弱的女声。 他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以为是受困的小梨正在向他求救,马不停蹄地往山上赶。 “贺洵——” 这一次的声音愈发明晰,他终于意识到是从身后传来,艰难转过身,只见同款落水狗形象的姜小梨站在几米外,她双手紧握成拳,咬着唇隐忍掉泪。 即使他们落魄的像是两个乞丐,但光是一个眼神的对焦,那些刻意隐藏的爱意突破屏障呼之欲出。 贺洵扔掉拐杖,单着一条腿往下跳,鞋底重重擦过泥沼,无意外地摔在地上。 小梨狂奔几步迎了上去,低身扶他坐起。 近距离的视线相交,不需要任何言语便能勾出那些斩不断理还断的暧昧情愫。 她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以为他真的放弃自己,可见到他鼻青脸肿又瘸腿的惨样,既生气又心疼,“你这段时间跑哪里去了?还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贺洵也红了眼,抬手抚开黏在她脸颊的湿发,扯出一抹苦笑,“宝宝,你没事就好。” “谁是你宝宝?你给我滚。” 小梨压抑许久的情绪爆炸,一边抽泣一边质问,“你不是说厌倦了要和我划清界限吗?你不是说喜欢我全是假的吗?那你上山找我干什么?谁在乎你的虚情假意,呜呜呜” “对不起。” 他除了道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单手抱她入怀,小梨还在生气,用力推搡他的胸口。 他胸前有伤,喉间用力吸气,她感受到他的痛苦,直接撩起衣摆查看伤势,一眼扫过那片骇人的瘀青,心都快要碎了。 “谁允许你受伤的?”她哭得接近崩溃,“我说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可以欺负你,你只能给我一个人折磨。” 贺洵温柔地给她擦眼泪,雨水是冰冷的,眼泪却是滚烫,强行冰封的心瞬间被暖化,他哽咽着道出心里话:“我好想你。” 真挚的情话任何时候都能撩拨她的心,她紧盯着他通红的眼睛,忍不住连环质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爸爸私下找过你?你为什么要用那么蠢的方式伤害我们两个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件事。 “我” “你真的不怕失去我吗?”她咬住下唇,“万一我当真了,放弃你喜欢上别人怎么办?” 贺洵低声说:“如果你真的遇到比我更好的人,叔叔也很满意,我会祝福你。” 小梨怒骂:“傻子。” “我害怕你和我一样变成没有父母的孤儿。”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眼底滑出大颗眼泪,“我舍不得。” 她微怔,忍不住又哭又笑,“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专属小狗,我喊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喊你趴下你就得翘起屁股任我发泄,打到我满意为止,不准有半句怨言。” 贺洵咧嘴一笑,“瘸腿小狗也收吗?” “收。” 贺洵闻言张开双臂,在大雨中撒娇,“主人,抱抱我。” 她笑着扑进他的怀里,他被撞的瘫倒在地,久违的拥抱太过炙热,两人紧密拥抱,无视雨水的猛烈浇灌。 小梨趴在他的身上,轻轻抹开他脸上的雨水,唤他:“贺小狗。” “在。” “你要说,汪。” “汪汪汪汪。” 她疑惑:“什么意思?” 他勾唇笑着:“我说,我爱主人。” —— 绽放。 因为绵城暴雨,堵在路上的姜爸姜妈接到罗婉的电话,她告知小梨现在已经送往医院。 出于私心,罗婉故作不经意的提起贺洵拄着拐杖上山寻找小梨的英勇事迹,手机开的免提,开车的姜爸听得一清二楚,复杂的心绪持续轰炸头皮。 电话挂断,姜妈双手紧握手机,来的路上魂都吓飘了,此刻收到小梨安全的消息,她突然发觉家长对孩子再多的期许也抵不过她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活着。 她侧头看着向远,决心与他好好谈一谈,“向远,我不是非要替贺洵说话,我只想问你一句,如果换作是禄白,你觉得他愿意为了小梨涉险吗?” “这不过是做戏罢了。”他承认自己有片刻的动摇,面上依然冷峻,“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容易被这些小伎俩蒙骗。” 姜妈无言地叹了口气,压低嗓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正视小梨的成长?她早就不是需要我们全方位庇护的雏鸟,她是个成熟且理性的大人,你不能用所谓的父爱绑架她一辈子。” 某个尖锐的字眼扎进心里,向远少见地抬高音量:“你觉得我对她的爱是绑架吗?” “难道不是吗?”姜妈深吸一口气,试图动之以情,“你以为选一个和她看似相配的人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你有认真问过小梨吗?她是不是真心愿意接受这一切?” 向远不屑地冷哼:“她现在被爱情冲昏头脑,哪里还有正常的分辨能力?” “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姜妈的脸涨得通红,一字一句道:“或者说,你作为一个父亲从来就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你的女儿,你只是妄想用父爱驯服她的思想,宁可听信外人的挑拨也不愿倾听她真实的诉求,你太自大了。” 向远见她动了气,立马软嗓,“老婆...” 姜妈扭头看向车窗外,喉音犀利,“停车。” 他抚了抚眼镜,谄媚地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喊你停车,你没听见吗?” “这里离医院还很远...” “我自己打车去。”她冷冰冰地打断:“不劳烦你这位尊贵的副校长。” 夫妻这么多年,向远太了解她的脾气,这种时候和她对着干无异于虎口拔毛,毕竟她外表看似温和好接触,内里的腹黑只有与她最亲密的人才懂。 车子靠边停下,姜妈撑着伞下车,她绕过车头径直走到驾驶位,车窗敲得震天响。 向远缓缓降下车窗,以为老婆回心转意,结果她往车内扔了什么,撂下一句:“想清楚再来医院,否则你不用来了,小梨贺洵和我,并没有很想见到你。” 密集的雨滴打在伞面,她转身走向路边,倾盆大雨中好不容易拦到车,离开时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他一眼。 惨遭老婆抛弃的向远郁闷至极,双眼无神地看着落在手心的东西,嘈杂的雨声被隔绝在车外,他抱着一丝疑惑打开录音笔,一男一女的对话在车厢内循环播放,他瞳孔发直,脸色越来越难看,握紧录音笔的手背青筋暴起,恨不得将其捏碎。 林禄白的两面三刀并没有令他破防,他只是鄙视被晚辈当枪使的自己,听信谗言不分黑白,差点因为自己的固执铸成大错。 * 绵城最好的私立医院在贺氏旗下,每一处细节都能彰显贺氏的雄厚财力。 向远心系老婆和女儿,下车后急匆匆地朝医院大厅赶,隐约听见身后有人叫他,他回头,见到笑脸迎人的林禄白,儒雅贵公子的俊脸的确有迷惑人心的资本。 “向叔,我正要给您打电话,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林禄白眉眼温柔,看不出半点表演痕迹,“您放心,小梨现在很安全。” 向远绷着黑脸,笔直的盯着男人的笑眼,不禁想起录音笔里的内容,莫名对这人的厚脸皮感到敬佩,被人当面戳穿后还能若无其事地赶来医院探望,不得不说,他的演技好到连他自己也相信了。 “你怎么知道小梨出事了?”他沉声问。 林禄白不经意地炫耀:“阳明山是我一个朋友的家族在管理,出事后他第一时间通知了我。” 向远随口道:“你没去现场吗?” 林禄白愣了一下,僵硬地扯开唇角,“救援的事有专业人员负责,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我相信小梨一定不会有事,她心地那么善良,吉人自有天相。” “如果她今晚被困在山上无人救援,你会冒死上山去找她吗?” 他一下子被问住,犹豫两秒才答:“救人的前提是保障自身安全,如果我真有这种不理智的冲动,叔叔也会阻拦我吧?” “我怎么记得你之前在我面前深情表白对小梨的感情,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变得如此理性?”向远故意在他面前提起贺洵,“我听说那个贺洵瘸着腿也要上山找小梨,单凭这一点,他似乎没有我们想得那么不堪。” “这些全是卖惨装可怜的小把戏,向叔,你该不会真相信浪子回头这种蠢话吧?”林禄白语速急促,显然是慌了,“你是不是忘了,他前段时间还把人打进医院,下手极其残暴。” 向远轻描淡写地说:“哦,你说那件事啊,小梨后来跟我解释了,他动手也是情有可原。” “小梨的话你也相信?”林禄白面露凶相,彻底藏不住面具。 向远笑带轻蔑:“比起那些爱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人,我当然更愿意相信我女儿说的话。” 他心头一惊,明显感受到天平正在向另一方倾斜,“向叔...” “你知道我和你爸是老同学,但你不知道当年读书时他为了和我抢市三好学生的名额,在学校到处散播我的谣言,因为这件事我记恨了他十年,后来是他主动跟我赔酒道歉,我才原谅他。我一直以为你和你爸不一样,没想到有其父必有其子,遗传基因果然是一件无解的事。” 向远朝他微微一笑,森冷的气场自带杀意,“你不用上去了,我们全家,包括贺洵,并不想见到你。” 林禄白僵在原地。 虚伪的假面被人撕烂,碎成一片一片地。 * vip房在医院顶层,病房豪华得像个单身公寓。 贺洵的病床在靠窗的那侧,绑着石膏的腿高高吊起,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为了尽早恢复,没事不要离开床,卧躺是最佳养病方式。 向远刚走到病房前,未关严的房门传来三人其乐融融的对话。 “贺洵啊,明天阿姨给你炖点猪蹄汤,营养专家们不是老说以形补形吗?我决定相信他一次。” “妈妈,那些言论根本没有科学依据,您最好少听。” “你平时瞎配的那些汤药就有科学依据吗?你忘了那次非让我喝什么参汤,鼻血都给你补出来了。” “阿姨,其实我也深受其害...” 贺洵好不容易找到受害者联盟,正要大吐苦水,恍惚间一道冷光射了过来,他立马噤声。 “你怎么了?”姜妈追问。 “我....挺好。”他时刻牢记自己是小梨的专属小狗,一切行动听指挥,“我主人,哦不,梨宝平时对我特别好,每天一碗参汤补得我神清气爽。” 姜妈显然不信,看他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就好笑,“她下手很重,没给你补过头吗?” “没有,我从....来没有流过鼻血,真的没有。” 这话怎么听怎么假,小梨和姜妈笑了,站在门口偷听的向远也勾起唇角。 他之前似乎陷入某个怪圈,一意孤行非要判贺洵死刑,其实仔细回想那日在单元楼前,他撂下狠话后转身离开,上车前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伫立在原地发呆的贺洵仿佛丢了魂,他弯腰捡起碎在地上的蛋挞,一面收拾残局一面擦眼泪,没有观众的独角戏不存在任何表演目的。 不管他这个人如何,但他对小梨是真心的。 向远渐渐地接受这个事实,他只是不愿承认自己判断失误。 * 最终,他没有推开那扇门,选择转身离开。 小梨的手机随即响起,打开一看,竟是爸爸发来的信息。 『告诉那个臭小子,我只给他一年的考察期,通过了才有资格见我。』 『也许你妈说得对,父母的爱不该成为你的枷锁,爸爸愿你自由生长,肆意绽放。』 『记住,我们永远爱你。』 —— 抱歉,本来今天要写甜蜜双更,忘了还有一些剧情要交代。 应该还有几章完结,包括一顿大肉肉,等狗哥先养好病,不然不好操作,哈哈哈。 那啥,五一喵子有好多聚会,更新时间不确定,可以每晚过来瞄一眼,提前祝大家五一快乐! Ps:猪猪应该能够,人气要1万五qaq,我等双?! 冤家路窄。 午后的暖阳洒满病房,透过随风摆动的窗帘投下一片灵动的光影。 人高马大的路权站在病床边,他对贺洵高高吊起的伤腿表示质疑,屈指敲了两下,听着他的哀嚎声愉悦的笑,像极了某个患有多动症的损友。 “漫姐,你能不能管管你家老公?”贺洵一脸苦相,痛得嘴唇微颤,“谁家好人逮着病人一个劲地折磨,还有没有天理啊?” 沉漫坐在小梨病床边吃草莓,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冷哼道:“你别说他,连我都想锤两下,鬼知道你这家伙是不是在演苦肉计蒙骗我家小梨。” 贺洵露出一双小狗眼,委屈巴巴地说:“冤枉啊,如此正直善良勇敢的我对小梨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沉漫嗤笑一声,冲路权招了招手,雄狮般的猛男乖乖走近,张嘴接下她投喂的草莓。 “要说苦肉计,这叁兄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向悦塞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暗戳戳的补刀,顺便阴阳站在窗边眺望远方的肖洱,“论毫无表演痕迹,肖洱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这点我承认。”肖洱唇角微微上扬,“路权太僵硬,贺洵太假,哪有我浑然天成的好演技。” 向悦气笑了:“我没在夸你。” 肖洱也跟着笑,背靠着窗户盯着她看,不老神颜永远停留在18岁,清澈的星星眼灌满柔情,具象化的阳光小奶狗。 向悦不禁暗叹,当初要不是被某人的脸和撒娇王的属性忽悠,哪能登上这艘贼船。 路权皱眉问沉漫:“我演技很僵硬吗?” 沉漫想了想,“还行。” “那我和贺洵比呢?” 她给予肯定,“你赢了。” 路权眉眼松动,还好有个垫底的。 孤立无援的贺洵向隔壁床的小梨投去惨兮兮的小眼神,小梨向来护犊子,小声替他说话,“我觉得他们叁个之中,贺洵是最好的。” 话说到一半她有些羞,泛红的半张脸藏进被子里,偷偷摸摸地为他撑腰。 沉漫和向悦互看一眼,露出同款姨母笑。 “哟,有些小姑娘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沉漫调笑道。 向悦接话:“他是不是最好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些人爱得死去活来。” 小梨脸更红了,“我说的是事实。” 说话间,她悄眯眯地看了一眼隔壁床,两人眼神在半空对焦,羞涩的同时移开视线。 路权盯着贺洵的番茄脸,直男的挑拨他的害羞,“你脸红什么?” 肖洱说:“内心燥热。” “操,你俩好烦啊。”贺洵化羞意为愤怒,脸红脖子粗地大吼,“没事赶紧回去,少在这里影响病人心情。” 路权挑眉问:“怎么,你他妈瘸着一条腿也着急办事?” “...” 肖洱笑言:“是不是有一个词叫金鸡独立?” 贺洵一脸的生无可恋。 毁灭吧,下辈子别再遇见他俩,纯纯折磨。 “扑哧——” 看戏的沉漫和向悦乐得直不起腰,这叁人凑在一起就是一出相声表演。 “行了,你们别逗他了,给病人一点小小的面子。” 沉漫起身说了句公道话,她抬头瞄了一眼时间,四盏电灯泡照了一个小时,是时候该撤了。 “出院时我们再来,有事打电话。” 她率先带队往外走,路权紧随其后,离开前不忘手贱的猛敲贺洵的腿,然后在男人哀怨的怒瞪下赶紧逃离。 兄弟之间玩归玩闹归闹,作为大哥的肖洱还是忍不住他叮嘱两句,随后走到小梨的病床边,向悦还在和小梨说悄悄话。 “悦悦?” “走吧。” 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关门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小梨。 等人走空,贺洵早已按捺不住想要贴贴的躁动,正欲开口撒娇,看透他心思的小梨赤脚跑到他的病床,熟门熟路地钻进被子里,飞速在他脸颊亲了一下,立马缩进他的臂弯,温柔的摩蹭他的颈窝,随即闭上眼。 “梨宝宝。” “嘘,午觉时间。” 他低头盯着怀中安然入睡的人儿,眼前不断闪过向悦离开前的眼神,他总觉得心不安,感觉有事要发生。 “我只问一个问题,好不好?” 昏昏欲睡的小梨强行睁开一只眼,哈欠满天飞,“你问。” “嫂子刚才和你说什么?” 姜小梨脸色微变,试图蒙混过关,“我好困,睡醒再说。” 他态度强硬,“不行,说完再睡。” “你是在命令我吗?”小梨展露微笑。 他秒怂,“不敢。” 小梨轻轻叹了口气:“爸爸妈妈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你还在担心什么?” 他垂眼,睫毛微颤,嗓音压得很低,“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莫名其妙地害怕,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你。” 她紧盯着那张不自信的脸,倏地张开血盆大口咬他脖子,咬出深深的牙痕,她用指腹摩挲那处印记,一脸认真地说:“盖了章,你就是我姜小梨认证的小狗狗,只要你对主人忠心,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永远都不会抛弃我,是吗?” 她斩钉截铁地点头:“嗯。” “真的?”他被哄得眉开眼笑。 她故意逗他,“假的。” 贺洵听懂她的口是心非,一把扯着被子盖过头顶,黑暗中准确寻到她的嘴唇,柔软与湿热碰撞,交错缠绕的唇舌似融化的冰激凌,诱人犯罪的甜腻流淌在细细的啃咬中,急切而热烈的索取对方的气息。 被子里氧气稀薄,他的吻越发强势,捆在腰间的手臂猛地收力,恨不得把她融进身体,精心感受每一寸肌肤的温软细腻。 “贺洵...” 她顾忌他身上还有伤,侧头躲开热吻的攻势,“你停下。” 软绵绵的抗拒放在此刻无异于火上浇油,滚烫的唇瓣沿着脖颈往下亲,在肌肤上肆意点火。 “宝宝。”他低声唤她,喘声急促,“我太想你了,让我吃一口好不好?” 小梨知道她必须保持理智,可遭不住如此低微的恳求,撑在胸口的双手逐渐失了力,默认下一步攻势。 贺洵心满意足地笑,指尖探进病号服沿着丝滑的肌肤往上滑,触碰到小小的衣扣,正要解锁下一个关卡时,隐约听见开关门的声音。 抱着一丝疑惑,他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只见一个满头银丝的气质老人站在病床边,用一种近乎审视的冷光居高临下地看他。 贺洵呼吸冷却,滔天的火被一桶冷水浇得透心凉。 “怎么了?” 小梨见他半天没动静,跟着掀开被子,视线锁定眼前人,脑子瞬间宕机,只想当场去世。 “奶奶...” 姜奶奶一脸愠色,正在极力压制怒火。 “姜小梨,回你的床上去。” 被抓包的两人火速分开,小梨似偷腥的小老鼠灰溜溜地回到自己床上,正在思考如何跟奶奶解释时,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贺洵,小梨,外婆给你们带好东西来了。” 病房里鸦雀无声。 贺洵认命地闭上眼,已做好鸡飞狗跳的心理准备。 小梨回想起堂姐向悦说的话,“奶奶听说你的恋爱对象是贺家的外孙,气得差点心脏病发。” 姜奶奶一个优雅转身,犀利的目光笔直对上站在门口的贺玉淑。 两人是昔日同窗,也是曾经的情敌,多年后再次相见,竟神奇地一眼认出对方。 姜奶奶淡定道:“好久不久,贺玉淑。” “是啊,好多年了。” 贺玉淑收起笑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还真是冤家路窄。” —— 五一真的忙不赢啊,喵是抽空写的,今天短了一点,见谅。 五一快乐,记得吃好喝好睡好玩好! 大赢家。 病房内静得像冰窖,浓烈的火药味燃烧在空气里,氧气逐渐稀薄。 姜奶奶几年前大病过一场,精气神明显不如贺玉淑,但她仍端着当年胜利者的姿态,毕竟那年风头正盛的贺玉淑唯独只输给过她。 “这么多年后再见,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嚣张。” 贺玉淑漫不经心地拨动手腕上价值连城的玉镯,微笑回怼:“嚣张靠的是实力,你怎么不说我实力长存,几十年如一日的优秀。” 姜奶奶阴阳怪气道:“不得不说,钱的确是个好东西,可以随便盖这么豪华的医院,但它也不是万能的,花再多钱也买不到真心,该输一样还是输。” 话不伤人,但刺人,贺玉淑当场变脸,表情肃冷,“沉墨宁,我们也不是意气用事的年纪了,当着孩子面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意思吗?你这么大把年纪不觉得害臊啊?” 这一刻她忘了自己曾是叱咤风云的女强人,仿佛回到读书时代,任何时候都要争第一的自己唯独在爱情上输给她,虽说过去这么多年,但那股咽不下的闷气依旧纠缠着高傲的自尊心。 躺在病床上的贺洵欲哭无泪,生怕战事升级,小心翼翼地打断,“外婆...” “你闭嘴。”贺玉淑怒目而视,“大人说话,小孩不准插嘴。” 贺洵抿了抿唇,想死的心都有了,转头看向隔壁床一脸无措的小梨。 她不懂长辈之间的往事,满眼疑惑又不敢问,只能默默祈祷今天能和平度过。 姜奶奶淡声道:“你还是一点就炸的暴脾气,也不知道你家外孙是不是随你,别把我家宝贝吓坏了。” “奶奶...”姜小梨默默举起手,“贺洵他很好,他没有...” “大人说话,小孩不要多嘴。”姜奶奶柔柔地白她一眼,“姜家的家规你全忘了?看来近墨者黑这话是真不假,好好的姑娘全给带坏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指桑骂槐如此直白,贺玉淑深吸一口气平静呼吸,“我家乖孙是我带在身边长大的,完美继承我的优质品格,哪一样单拧出来都是断层第一。” 姜奶奶也不甘示弱,聊起自己孩子满心满眼的疼爱:“你非要这么比,那我家小梨从小到大都是不需要大人操心的好宝宝,读书时收的情书多不胜数,毕业后也是一堆青年才俊跟在屁股后头追,真要论优秀,我家小梨更胜一筹。” 听见“情书”一词,小梨头皮炸开,视线缓缓移至隔壁床,果不其然,黑脸的某人正在不知名的角落阴暗爬行。 “哎哟,这年头还有人拿情书说事,想当年我读书时,抽屉翻开全是情书。”贺玉淑聊起往日情事丝毫不尴尬,春风得意更似当年,故意拉长尾音:“比你可多多了。” 姜奶奶勾唇一笑,四两拨千斤,“收那么多情书有什么用?你最想要的那一封在我手里,照样满盘皆输。” 贺玉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咬牙切齿道:“让你一局是我大气,你还真以为自己赢了,即使赢了又如何,你赢到最后了吗?” “结果谁会在乎,我要的是胜利的过程。” “你...” 贺洵见气氛愈发凝重,作势要起身,“外婆,奶奶...” 贺玉淑:“你给我躺好了。” 姜奶奶:“谁是你奶奶?” “...” 贺洵遭受双倍暴击,燃起的劝架之心扼杀在摇篮里,整个人瘫软下去。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千辛万苦过了父母那关,鬼知道半路杀出老年爱情修罗场,试问这世间还有人比他惨吗? 听到这里,反应慢半拍的小梨大概懂了,两位老人之间曾经有一场爱情大战,胜利者是自家奶奶。 姜奶奶的注意力挪到小梨脸上,假模假样地收拾东西,嘴里细声念叨:“小梨啊,我们姜家不缺钱,不需要为了五斗米折腰,这家医院再好咱也不住,奶奶今天就是特意来接你转院,医生说良好的环境更利于养病。” 小梨一听急了,她不敢正面忤逆奶奶,轻轻止住老人的手,喉音带颤,“奶奶,我在这里挺好的,贺洵对我也特别好,我想留在这里。” “咱不占这个便宜,免得被人说我们姜家高攀贺家,别让你奶奶在有些人面前直不起腰。” 小梨被姜奶奶强行拽下床,她扭头看贺洵,左右为难的她眼泪都快逼出来了。 “奶奶...” “乖,听话。” 身穿病号服的小梨被老人硬拖到门前,姜奶奶的手握到门把手,忽而听见“咚”的一声巨响,回头便瞧见翻滚倒地的贺洵,拖着石膏腿贴着地面努力往前爬,嘴里虚弱的喊着:“奶奶...奶奶....” 趁姜奶奶发愣的功夫,解脱束缚的小梨第一时间冲到贺洵面前扶他起身,他重新回到床上,紧紧牵着小梨的手,生怕一松开就再也见不到她。 姜小梨坚定地与他紧贴在一起,用实际行动表达决心。 “奶奶,我对贺洵是认真的,我想和他在一起。” 贺洵被伤腿折磨得满头大汗,小口吸气,“奶奶,我发誓我会对小梨好,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瞧见两张视死如归的脸,姜奶奶忽然笑了,破冰的笑容成功感染到贺玉淑,两位老人视线对焦,颇有默契的爽朗大笑。 贺玉淑收起之前的剑拔弩张,语气变得温和,“这下你满意了吧?” “的确是个有意思的傻小子。”姜奶奶轻声说:“反正日后要有什么变故,我就找你这个外婆的麻烦。” 贺玉淑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臭小子要是敢对小梨不好,我亲自打断他的腿。” 突变的画风把贺洵和小梨惊得一愣一愣,懵逼的两人互看一眼,仍然沉浸在差点被拆散的生离死别中无法自拔。 最后还是小梨壮着胆子开口:“奶奶,你和外婆...” “我特意找他外婆来演戏,就想试一试这臭小子的真心,看他是不是真心对待你。” 姜奶奶演完这一出戏有些疲累,顺势坐在病床边,缓缓开口解释:“我和她在读书时就是死对头,凡事都要争第一,只不过最后她在爱情上输给我,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我刚开始听说你和贺家的孩子混在一起,我是一万个不同意,我担心她会把怨气撒在你身上,没想到前两天她主动来找我,她说她知道贺洵有多喜欢你,她也特别满意你这个孙媳妇,希望我不要棒打鸳鸯,让你们自由发展。” 说完这一番话,她意味深长地看向贺洵,“你小子命是真好,且不说我家小梨这么优秀的姑娘对你死心塌地,单说你家外婆,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能为了你向我低头,这份大爱无需多言,你和小梨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她。” 贺洵回过味,双眸瞬间湿润,他当然清楚外婆把自尊心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没想到对她而言贺洵的幸福远远高于生命,她愿意为了他向外人低头。 他拼命隐忍泪意,“外婆...” “你少来这套,眼泪给我憋回去。”贺玉淑横他一眼:“叁十岁的人成天哭唧唧的像什么,别让人家看笑话。” 贺洵扭头看向别处,面上装淡定,心底感动得一塌糊涂。 小梨不确定地问:“奶奶,你是同意我和贺洵在一起了吗?” “连你爸那么固执的人都松口了,我一个老太婆再反对只会讨人嫌,你自己认准了就大胆去爱,不要辜负青春。” 姜奶奶起身走到贺洵跟前,从小包里拿出一块怀表,看样式极具年代感,“上千万的见面礼没有,但这块表是小梨爷爷从不离身的心爱之物,今天我送给你,希望你带着爷爷的那份疼爱好好照顾小梨。” 贺洵有些受宠若惊,双手颤巍巍的接过,翻到表的反面,上面贴着小梨幼儿时期的照片,眉心中央一点红略带喜感。 “奶奶您放心,我一定把小梨捧在手心里疼。” 姜奶奶点头应过,随即看向贺玉淑,“戏也演完了,咱俩走吧。” “时间还早,附近有间茶楼不错,一起坐坐?”贺玉淑提议。 “行。” 两位老人相互搀扶着往外走,慢慢悠悠的走过医院的长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仿佛漫步在青春洋溢的校园,当年意气风发的她们如今已过花甲之年,流逝的时光抹不掉曾经的美好回忆。 “后来你和他怎么样?”贺玉淑问。 “没多久便分开了。” “当初争得头破血流,最后还是一样的结局。” 姜奶奶浅笑:“我只是想赢你,他是谁不重要。” “输又如何,赢又如何,到头来也只是一场梦。”贺玉淑释然的说:“我给你最后一次赢我的机会,活得比我久一点。” 姜奶奶盯着她布满皱纹的脸,再精细的保养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蚀。 “只有这个,我希望你是大赢家。” 她轻叹一声,发出感慨:“玉淑啊,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 —— 大家久等了,哈哈。 预告一下,明日份有肉,以及,这本书快到尾声了~有点不舍是怎么回事~ 宠幸。 一月的风刮着寒冬的阴冷,漫天飞雪侵袭这座城市,站在阳台放眼望去,一片纯净的白。 在家养病的贺洵无聊到发毛,每日清晨欢送小梨上班后拄着拐杖满屋子溜达,先去骚扰团团圆圆,被嫌弃后改成骚扰其他人,丧心病狂的按顺序拨打电话,成功收获数不清的怒吼。 “能不能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时间。”路权的起床气已到临界值,“我4点才睡,你他妈8点喊我起床?” “路老板,别这么大的火气嘛。”贺洵笑眯眯地回:“早睡早起身体好,这是我家女王梨说的。” “滚。” 那头怒摔电话。 贺洵看着挂断的电话乐不可支,继续骚扰下一位受害者。 “我昨晚吐了叁轮,人都吐麻了,你别给我打电话了。”秦微虚弱发声。 “我家女王梨说,过度饮酒伤身,施主回头是岸。” 秦微冷哼:“别逼我抽你。” 贺洵微微一笑,能屈能伸才是大男人。 “睡吧,早安。” 最后一位幸运观众自然是肖洱,只是论秀恩爱这件事,贺洵不及他的皮毛。 肖洱轻描淡写地问:“我刚送完我老婆上班,你有事吗?” “我...” “悦悦给你买了一些补品,你有时间来拿。” 贺洵嘴角抽搐:“你看我像是能出门的样子吗?” “等你能出门再来拿。” “我要是能出门还需要吃补品吗?”贺洵玩不转他的逻辑,“大哥你真有心送礼,跑一趟能要你的命?” 肖洱轻轻皱眉:“最近悦悦工作太忙,我忙着接送,没空。” “你能叁句不提你老婆吗?” 那头思索半秒,“不能。” “...” 新晋老婆奴在骨灰级大神面前甘拜下风。 “打扰您了,拜拜。” 挂上电话,贺洵双目呆滞地盯着狗血的电视节目,倏地感觉有什么在蹭自己的手,低头一看是肉滚滚的团团,他将其捧在手心逗弄,余光瞥了一眼绑石膏的腿。 前些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恢复得还不错,再过一星期便能拆石膏,这段时间必须好好休养,千万不能出现之前那些奇葩操作,反复受伤的腿极容易留下病根。 * 一上午浑浑噩噩地过去,屋外的雪下得更大了。 饥肠辘辘的贺洵正准备掏手机点外卖,门铃忽然响了,他疑惑这个时间点谁会来,拄着拐杖跑去开门,屋外竟是送餐的外卖小哥。 大门关上,手机响起,是小梨发来的信息。 女王梨:『给你点了你最爱吃的牛肉饭,吃完乖乖午睡,等我回来。』 贺洵乐得合不拢嘴,无法用言语表达内心的甜蜜,一口肉一口饭吃得一本满足。 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家人爱人朋友陪伴左右,不同的温暖紧紧包裹住他的心。 他眼中的世界一片暖色,感恩现在,未来可期。 * 小梨到家楼下时不到七点,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特意绕了几条街买了贺洵爱吃的红糖馒头,下车后冒着雪走至单元门口,飘在毛线帽上的雪花堆起小山峰,她刚进单元楼,视线一眼锁定某个熟悉的人影,拄着拐杖的贺洵倚靠着墙静静等待,一直盯着手机发呆。 姜小梨喜笑颜开,“贺洵。” 听见召唤的男人抬起头,紧绷的神色随即舒展,拄着拐杖飞速朝她走来,“你怎么不接电话?” “你给我打电话了吗?” 小梨从包里拿出手机,果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她上前搂住他的腰,歉意地笑,“抱歉,我调静音了。” 贺洵伸手拍去她帽子上的碎雪,声音闷闷的,“你要是再不出现,我打算封城找人了。” “没那么夸张,我给你买好吃的去了。”她献宝似的拿出红糖馒头在他眼前晃,“刚出炉的馒头最香,我很幸运地买到了。” 他盯着她的小圆脸,心底有一股暖潮在涌动,“宝宝,你怎么这么好?” “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她微微踮脚,亲昵地抚摸他的头,“我家贺小狗这么乖,主人当然要好好疼你。” 贺洵闻言乐了,鼻尖轻轻蹭过彼此,“主人打算什么时候宠幸我?” 小梨立马警惕起来,手滑到脸上往后一推,光速退到安全距离,严肃地说:“拆石膏之前,你给我老实一点。” 他可怜巴巴地说:“我已经老实两个多月了。” 她仰头冲他笑,用哄人的口吻:“再坚持一星期就好。” 贺洵见她不松口,也不敢强来,郁郁寡欢地被她领回家,最爱的红糖馒头吃到嘴里也变得索然无味,他坐在沙发上盯着忙前忙后的姜小梨。 她是个生命力很旺盛的姑娘,累了一天回到家丝毫没有疲倦感,指挥他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哼着小曲把客厅里里外外收拾一番,最后从小阳台摘了一朵小红花夹在他的耳朵上,笑盈盈的看着一脸苦瓜相的贺洵。 “花靓,人更靓。” 贺洵挑眉:“喊我一声靓仔不过分吧?” 小梨极其配合,“靓仔、靓仔、靓仔。” 莫名挨夸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耳朵上的花,碎碎念叨:“我怎么记得西门庆也有这个造型?” “噗——” 小梨笑出声,扑上来捧起他的脸,吧唧几口亲得巨响,“贺小狗,你好可爱。” 贺洵被亲得心花怒放,下意识伸手揽过她的腰,小梨猝不及防被他抱在腿上,意识到这家伙要干什么,她抗拒的想要逃。 “再忍一忍。”她轻声细语地吹耳边风。 “忍不了了。”他喘息变重,炙热的吻沿着脖颈亲到耳珠,滚烫的鼻息喷洒在耳尖,要命的灼烧感,“宝宝,你身上好香。” 姜小梨也忍得难受,顾忌他的身体一直不准他乱来,她看了一眼架在茶几上的石膏腿,面露担忧,“医生说了,不能剧烈运动。” “不剧烈,我克制一点。”他话里捎了点放浪的笑意,“或者,主动权让给你,我乖乖不动,任你发挥。” 她还在纠结:“贺洵...” “你真的不想我吗?”他咬着耳珠轻轻厮磨,混杂着欲望的低哼销魂入骨,“我想你想疯了,每天看得见吃不着,特别难受。” “我是为你好,骨折不是小事,必须重视。”姜小梨被撩得心猿意马,尚存的理智即将瓦解,反抗也变得软弱无力,“其实,我也很想你的。” “那你亲我一口好不好?”他现在很会撒娇,因为小梨很吃他的低姿态,“主人,求求你宠幸我。” 姜小梨盯着那双澄亮的小狗眼,谁能拒绝一个清冷贵公子卑微的恳求,毕竟这样的贺洵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 她极尽温柔地吻他的眼睛,拇指轻轻滑过嘴唇,唇瓣紧贴上去,抵开本就不坚固的齿关,介于羞涩与放荡之间的深吻,没有多余技巧,只有对双方的思念与渴望。 小梨亲得入迷,不断变化亲吻角度,情不自禁跨坐在他的腿上,女上的姿势遮住头顶所有光源,全方位的碾压姿态。 “贺小狗。”她含糊不清地唤。 他舔舔唇瓣,“汪。” 她缓缓坐直身体,一颗一颗解开衬衣纽扣,清纯与性感来回碰撞,释放真我的同时,女王梨成功占据主人格,笑得强势又邪气。 “乖哈,我会喂饱你的。” —— 哈哈,加了一点剧情,导致靓仔今天没吃到,明天动真格的,喵发4。 开胃小菜。 洋洋洒洒的雪花随风荡漾,?进骨缝的湿冷被紧闭的门窗阻挡在外。 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电视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团团圆圆在大豪宅里来回奔走,地面散落着脱下的衬衣和牛仔裤。 “唔...” 低吟的娇喘破碎在空气里,渗进耳道直冲大脑。 “一段时间不肏,紧成这样?” 贺洵仰头靠着沙发,直勾勾地盯着她迷离的眼,倏地插进第二根手指,持续加快指尖的律动,捣乱的水声黏腻且淫乱,“它在用力吸我,喜欢我往死里弄它。” “呜...轻点...” 小梨招架不住他的攻势,软乎乎的扑进他的怀里,被含咬过的奶尖儿磨蹭脖颈,异样的酥麻感。 “宝宝。”他喉头滚动,嘶哑得厉害,“喂我吃奶,馋了。” “你不是...唔....刚吃过吗?”她咬紧下唇,说出口莫名害羞,“舔得好痒,难受死了。” 他笑了一声,舌面重重舔过湿漉漉的嫩尖,“哪里痒?” 她红着脸细哼,清晰感受到手指在穴内肆意搅弄,碾着深处的小肉核狠顶,几下磨得全身发软。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贺洵勾起一抹坏笑,床下是听话小狗,床上是喂不饱的饿狼,主动权交给她,作恶的人依然是他。 “捧着奶给我吸。”他饥渴地舔了舔唇瓣,“小奴隶让你爽上天。” 她沉浸在情欲世界,满脑子都是在体内暴戾抽插的手指,晕乎乎地捧着饱满的乳肉送到他的嘴边。 挤压在一起的乳尖贴的很近,他痴迷的盯着两颗小巧粉嫩的肉粒,舌尖快速横扫,双倍快感爆发在胸前,她仰着头放浪大叫,不自禁的在他身上扭动起来,紧密配合手指的律动。 “奶真香,好想每天含着睡觉。” 小梨娇声骂他:“变态。” 他被骂得眉开眼笑,猛吸两口奶尖,捏爆臀肉的大手缓慢滑进股缝,一手抽离的瞬间,另一手的叁根手指从后方重重插入。 “啊——” 一下塞得太满,小梨脸都白了,全身微微颤栗。 手指裹满的汁水均匀涂抹双乳,他伸出舌头色情舔弄,白皙的软肉在唇舌间晃荡,深浅不一的吻痕写满了他的占有欲。 叁根手指同时发力,身体在撕裂和舒爽之间反复横跳,小梨从胆怯到接受,很快适应极致的充实感。 “呜呜...贺洵...” 他嘴里喘着粗气,“喊老公好不好?” 小梨在他脖子上狠咬一口,“你想得美。” “没事,等会儿肏爽你,我再提要求。” 她两手扳正他的脸,一本正经地说:“你是我的奴隶,别妄想翻身做主人。” 他挑眉笑,故意狠狠捣了几下,听着她小声呜咽呼疼,“主人放松一点,里面太紧了,小奴隶插不进去。” “坏人。”她这种时候娇得不得了,知道他爱听什么,撒娇似的在他耳边哼,“那里要麻掉了,好舒服。” 他眸光深红,呼吸不稳,“骚水流个不停,要喷了么?” 空置的大手摸进内裤,在泛滥的穴口寻到那颗坚挺的小肉核,一手猛插,一手揉弄,双管齐下的暴击在短时间内冲到高点。 “啊啊——” 小梨哭喊着泄了出来,双手软绵绵地按着他的肩头,前额抵着锁骨,嘴里急促喘气。 直冲天灵盖的白光浸润每一寸血肉,脑子空白的几十秒,她真的爽上天了。 见她满足了,憋太久的贺洵彻底忍不住,单手残暴撕开内裤,囚困太久的巨兽终于得到释放,滚烫的头部浅浅蹭过穴口,粗壮的棒身青筋暴起。 他扶着她的腰往上顶,戳开穴瓣往里润了润,倏地整根肏到底,严丝密缝的贴合,全吃进去了。 “呜唔...” 短暂的失魂令小梨沉醉,久违的亲热无限放大快感,身体的敏感度也在成倍暴增。 太久没吃肉的贺洵根本顾不上绑石膏的腿,虎口掐紧她的细腰,挺腰耸动往上狠顶,一口气干了上百下才勉强解馋。 “呃,好紧。” 贺洵愉悦地眯了眯眼 ,被咬得舒服极了。 “你腿上还有伤,别乱动。”她柔声细语地劝,“我自己来。” 他很听话地停下,微微仰头盯着她的小红脸,鲜嫩的番茄色越看越美,让人有种想一口咬爆的冲动。 “你来,我受着。” 好不容易拿回主动权,小梨当然要让他尝尝自己的厉害,都说男人对这种事无师自通,实则看过无数本H漫画的她已经将理论和实践完美结合,论经验不如他,但论其他,的确可以掰一掰手腕。 她没着急进攻,慢条斯理地调整律动的频率,柔软的手指在他的肩颈处缓缓游走,宛如一只摄魂的水妖不急不慢地蚕食他的灵魂。 “贺小狗,亲亲吗?” 问话温柔得不像话,等不及回答,唇瓣轻轻贴了上去。 她一边吻他一边揉弄红透的耳珠,另一手伸进他的衬衣领口撩拨硬起的小肉粒。 “唔啊...插得特别深....”她舔着柔软的耳垂,带些作恶的坏笑,“它很想我,对不对?” 贺洵被撩得魂都飘了,咬字极重,“你说呢?” 掌权的女王埋怨道:“它不乖,还在一直长大,塞太满我会吃不下。” 他半眯着眼,粗喘不止,“它不听话,你惩罚它。” 小梨嫣然一笑,“可以吗?” “小奴隶没有反抗的权利。” 她喜欢这个回答,五指揪紧沙发靠背,上半身微微塌陷贴着他的胸口,撅起的屁股上下吞吐,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性器厮磨的水声在禁闭的空间持续放大。 贺洵任她发挥,拿过遥控器摁灭电视,落地灯的光源将淫靡的画面映照在电视屏幕上,他看见水嫩的穴瓣大口吞没性器,瓶塞似的咬住便不肯放。 强烈的视觉冲击令人心生荡漾,他忽然用力箍紧她的腰,挺腰猛烈抽送。 小梨瓮声瓮气地求饶:“呜呜...慢一点啊...” “慢不了。”他隐忍低吼:“妈的,肏你爽死了。” 少见的粗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别样性感,小梨抬头看他,小狗似的舔他的脖颈,“老公...我最喜欢和老公做爱了。” “——操。” 贺洵直接炸了,忍着痛放下绑石膏的腿,抱着她晃悠悠地站起,受伤的那条腿不敢发力,几乎是单脚站立的姿势。 小梨大惊失色,双手搂紧他的脖子,“你...你你...你疯了。” “这是宝宝最爱的姿势。”他凑近吻她,唇瓣轻盈碰触,“放心,一条腿也能干爽你。” 他两手托着臀肉轻松抛送,这个姿势顶得太狠,每一次下落都能精准地戳到秘境深处,没过多久她便咬着唇细细哼唧。 “小甜梨...”他双眸灌满柔情,“汁水好甜,多到流不完。” 她近距离盯着他的眼睛,倏地笑了一声。 他微愣:“你笑什么?” “这是不是路权说的瘸着腿也要办事?”她笑盈盈地问。 他脸色微变,醋意满天飞,“你还在想路权?” “...” 小梨着急忙慌地解释,“不是的,我只是突然想起那天...” “我不想听你提起他。” 他阴着脸打断她的话,化愤怒为力量,原本是慢条斯理的喂饱,进攻突然变得强势起来,一条腿发力也能保持变态的平衡敢,两手抱起腿弯最大限度分开穴口,大开大合地暴力进出,每一下都要插到她受不了的深度才肯罢休。 因为说错一句话,可怜的女王梨被某人用抱姿连干了十几分钟,一路火花带闪电,愣是一鼓作气把她送上高潮。 她尖叫着全身痉挛,抱他抱得好紧,肉器拔离的瞬间,倾泻而下的汁液流了一地。 醋坛子炸开后根本收不住,他转身把她放上沙发,黑着脸沉沉压上来。 小梨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某人平时乖得像一条摇尾巴的小狗,一旦吃醋宛若变了一个人,占有欲强到离谱。 “我...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唔唔...” 他用唇堵住她的后话,烧焦的酸气弥散在空气里,已然神志不清。 贺洵一巴掌拍在臀上,鲜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他有我厉害吗?”某人阴恻恻地问。 “没有。” 小梨闷哼受着,好声好气地哄,奴隶一旦翻身做主人,怕是要被报复的骨头都不剩。 “你怎么知道?你试过?” 她“扑哧”一声笑,这家伙幼稚起来真像闹脾气的小孩。 贺洵快气癫了,“你还笑?” 她顾忌他有腿伤,害怕他继续发疯会影响伤势,贴近蹭了蹭他的脖颈。 “我的心里只有你,不会再有别人。” 他拼命压抑上扬的嘴角,被甜言蜜语哄好一半,“真的?” 她歪头反问:“你不信我吗?” “信。” 说完这个字,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色冷峻。 小梨担忧地问:“怎么了?” 他扭头看向别处,脸颊微红,“腿...腿麻了。” 她只觉得他过分可爱,飞速在脸上亲了一口,随即拉开茶几的抽屉认真翻找起来。 “你在找什么?” “这个。” 她献宝似的展示手里的东西,笑得几分邪恶。 贺洵定睛一看,头皮隐隐发麻。 ——皮鞭加手铐? “不是,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我不告诉你。” 她指尖晃着手铐重新坐回他的身上,在他震惊的目光下利索铐住双手,禁锢在头顶。 外面看着清纯可人的姑娘,内里却是一颗明晃晃的豹子心。 “刚才只是开胃小菜。” 她甜甜地笑:“贺狗狗,正餐开始了。” —— 这么久不上肉,一顿肯定吃不完,嘿嘿。 明天喵子有事,估计写不了,后天回来补上。 销魂。 双手被铐的贺洵再无反抗之力,看着她蛇一样滑行到身下,乖乖蹲在两腿之间,衬衣掉落在臂弯,赤裸的胸口全是舔咬的吻痕。 她微微撅起臀,撕烂的小内裤吊挂在大腿上,垂落的长发拢到耳后,迷离的目光又纯又欲的勾着他的魂。 意识到她要干什么,贺洵呼吸加重,“宝宝...” 她单手握住赤红的性器上下撸动,手法娴熟技巧满分,“我想和你打个赌。” “什么?” “如果你能撑住一分钟,今晚我乖乖被你吃。”小梨笑着拉长声音,“撑不住....你得挨我叁鞭。” 呵,天堂和地狱。 嘴上说是任他选,实则被禁锢的他没有选择权,女王想怎么玩他都无条件同意。 他直勾勾地盯着小姑娘头上长出的恶魔角,笑带宠溺:“试试。” 有赌注的游戏,性质变得不太一样,一分钟时间不长不短,但架不住贺洵耐力惊人,除了第一次太过激动早泄,后来的很多次他都是把她折腾的死去活来才肯缴械。 这段时间两人禁止亲热,小梨偷偷恶补许多性爱技巧,酷爱钻研的她不管学什么都要学到精髓,特别是这种事。 她紧盯着裹满淫液的肉器,正欲下口时倏地想起什么,扔下一脸懵逼的贺洵跑到厨房,没多久便带着一杯冰块回到原点。 贺洵瞪圆了眼,哪里知道她偷学了这么多花样,光是脑补浑身燥热。 “你...” “嘘。” 她一脸神秘地捏住小颗冰块,试探着在怒胀的蘑菇头上缓慢滑动,听着他喉间轻“嘶”,眉头越皱越紧,冰爽的刺激直冲大脑,晃过片刻的空白。 紧握性器的小手持续律动,柔软的掌心厮磨经脉,冰凉浸润过的地方很快贴上女人滚烫的舌头,冰与火的连环暴击撞得他神志不明。 “这样舒服吗?”她娇声问。 “呃...嗯唔...” 他发出压抑低喘,看着她将融化一半的冰块含进嘴里,冰冷湿润口腔,她大口包住头部卖力吮吸,舌尖抵着流水的肉缝前后扫射,一手狂撸性器,一手揉弄下方的肉球,叁倍重迭的刺激融汇在一起,不到半分钟后腰持续发麻,强烈射意如蚂蚁爬遍全身。 “嗯...唔呼...慢一点...” 贺洵承认自己扛不住,试问哪个男人能挡住最爱的女人用这么变态的方式猛攻? 小梨微微抬眼,柔软的小舌轻轻舔舐头部,“求我。” “求求...求求你...” 男人卑微又可怜的哀求像极了平时哭着求饶的自己,小梨的胜负欲得到极大满足,即使如此也不打算放过他,她倏然吞进大半根,敏感的源头直戳喉咙强势捅开窄口,窒息感一晃而过,她放松喉部,任由性器插得更深。 莫名其妙体验一把深喉的快感,贺洵整个人漂漂欲仙,挺腰狠狠撞了几下,拧着眉剧烈地喘。 “宝宝...放开...” 她反应很快,退出时他射了出来,一大波浓稠的淫液爆在嘴角,沿着下巴滴在印满吻痕的胸口,性感又淫荡。 贺洵仰头大口喘气,脸颊涨得通红,陌生的爽感直冲天灵盖,仿佛半只脚迈进天堂,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美妙。 等他缓过神,她已经迅速清理完现场,拎着小皮鞭站在他两腿之间,皮鞭垂落的流苏从半软的性器滑至胸口,再到他被潮红浸透的脸。 贺洵身上散发着一种惹人怜爱的病娇感,清冷的五官自带落魄公子气,皮肤很白,唇瓣嫣红,似绽放的花瓣让人很想咬一口。 “58秒。”她笑眯眯地报数据,“你输了。” 他微抬下颌,“愿赌服输。” 小梨高高扬起手,目光紧盯着他的脸,空气里弥散的色气宛若一把钩锁嵌进血肉,她一鞭重重打在胸口,贺洵咬牙闷哼,受虐的小眼神看得她热血偾张。 “啪——” 又是一鞭狠狠打在腰腹,几道清晰的红痕触目惊心。 她抬手正要挥第叁鞭,余光扫过某物,本已熄火的肉物重整旗鼓,直挺挺的耸立,硬红得发紫。 “你...变态。” 小梨嘴上骂着,心里乐开了花,原本挥在胸前的长鞭猛抽肉器,贺洵又痛又爽,喉咙发不出声,眼眶微微泛红,那副被人狠狠欺负的小可怜样正中小梨下怀。 她扔下鞭子低头吻上去,像一只饥渴的饿狼疯狂撕咬嘴唇,贺洵热烈回应她的吻,晃了晃被铐住的双手,乞求的颤音, “解开好不好?” “不好。” 小梨坏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转身背对的姿势骑在他腿上,微微抬臀,张开的花瓣努力吃下整根火热,空虚的内里被塞满,满足的一塌糊涂。 她身上的衣服几乎脱光,纤细腰身盈盈一握,后肩的蝴蝶刺青栩栩如生,荡漾在飘逸的发间,随着起伏动作翩翩起舞。 “啊...呜唔....啊嗯...” 完全掌握的感觉实在太爽,她可以依照自己喜欢的节奏不断调整频率,腰肢扭得像风中摇摆的芦苇,双手抠住茶几的边缘,上下卖力吞吐,撑开的艳红穴瓣紧紧包裹肉身,喷涌的汁水打湿底端毛发,他一瞬不瞬的盯着交合的淫靡画面,胸口的那团火彻底炸了。 “好宝宝,给老公松手铐。” “你做梦。” 她傲娇细哼,扭头看向男人猩红发烫的眼,故意撅臀加快速度,打定主意要好好折磨他。 “嘶...啊嗯...” 贺洵喉间不断吸气,见小梨不肯松绑,被铐住的双手摸上肉臀,五指深陷进嫩肉,引导她更深入的吃进全部,微微挺腰配合肏干的动作。 这个姿势能顶到平时碰不到的地方,两人皆有些失魂,忘情地享受着性爱带来的极致快感。 温凉的指腹倏地滑过小小软软的菊瓣,小梨尖叫着全身猛颤,紧致的甬道剧烈收缩,长达十几秒的绞动缠得性器生疼。 她昂头高呼,灵魂从万里高空直坠深渊,整个人瘫软的向后倒,还未从高潮的眩晕中脱身,侧头贴着他的脖颈小口喘。 “累不累?”贺洵吻她额前的湿发 。 “嗯。” “换我来,我让宝宝更舒服。” 她虚弱摇头,“我刚才那么欺负你,你肯定小心眼记仇。” “我腿都瘸了一条,我能干什么?”他温声细语地哄:“我答应你,不做剧烈运动。” 小梨虽然半信半疑,可看他手腕勒出的红印有些心疼,犹豫片刻后最终替他解开手铐。 “啊——” 解脱束缚的瞬间,装小绵羊的贺洵一秒狼变。 还在愣神的小梨被他翻身压在身下,摆成方便后入的跪姿。 她深知他疯起来有多狂,嗡声提醒:“你刚刚答应我的...” “我只说不做剧烈运动...” 他笑着拉长尾音,揉了揉饱满的臀肉,两手掰开小穴耸腰送进全部,细腻滚烫的软肉从四面八方缠绕,紧得人头皮炸开,一口气撞了上百下,解了馋才肯停下,呼吸粗粝撩人,“没说不能狠狠肏你。” “...”被摆一道的女王梨嗡声控诉,“你骗人。” “你早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他浑然忘了那条伤腿,肏干快而迅猛,俯身捞起晃荡的乳肉大力揉弄,低头亲吻她后肩的蝴蝶,“里面好烫,水又多又滑,梨宝宝,你怎么这么会吸?” “呜...你别那么快啊...” “停不下来。”他舔着耳垂低笑,“你知道肏你有多爽吗?” “贺小狗,我...我命令你...唔唔!” 出口的狠话被急切的热吻堵住,灵活的舌尖绞得她头晕目眩,情不自禁开始回应他。 小梨被松弛有度的撞击感得浑浑噩噩,双眼迷乱涣散,“贺洵...” “叫老公...” 她五指抓紧沙发靠背,体内的热流一波一波往外涌,舒服地眯了眯眼,“老公...” “好乖。”贺洵横冲直撞地往死里干,积累许久的欲念一次爆发,销魂的肉欲让人上瘾,“床下什么都依你,床上交给我,老公有的是办法让你喷水。” 等到她迷迷糊糊之际,男人将其翻过身,两腿弯曲掰到最开,由上往下重重地捣,他低眼看着爆汁的小穴被性器来回抽送,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将她再一次送上高潮,自己也被夹得后背发麻,低吼着射进她的身体里。 她浪叫着飞跃高点,力气尽失,伸手求抱抱,贺洵俯身抱紧,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 “还要吗?” 小梨点头,心里还在担心,“可是...你的腿...” “不用管它,腿瘸了也没有喂饱我老婆重要。” 她勾唇轻笑,近距离盯着他的眼睛。 “我想要你,每时每刻都在想。” 贺洵温柔的抚摸她的脸,满眼宠溺:“梨宝宝学坏了。” “不,我本来就很坏。” 她高傲挑眉,从这一刻起,女王梨永远占据主人格。 “欺负贺小狗是我干过最快乐的事,没有之一。” —— 掐指一算,这应该是小花喵写的最后一顿肉了。 不出意外明后天完结,真的超级超级不舍哈~一起站好最后一班岗! 大结局。(上) 久违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天快亮时,屋外的雪也停了。 战场从客厅转移至房间,同时累瘫的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贺洵靠着床头抽烟,没有什么比事后烟更加销魂。 小梨软绵绵地趴在男人胸前,指尖划过几条细长的鞭痕,抬眼询问,“疼不疼?” “嗯。”他悠悠吐出一口烟雾,唇角勾起,“但也挺爽。” 她抿唇笑,“受虐狂。” 贺洵不可置否,随即摁灭烟头,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抱着她亲了又亲,“老婆,我今天乖不乖?” “表现不错。”小梨笑嘻嘻地给予好评,“等你回幼儿园,我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他回想起欢乐的幼儿园时光,不自觉地勾唇笑,“下周拆完石膏就能回去上课了。” “不用这么着急,腿养好了再去。” “不行,还有一群情敌虎视眈眈地盯着你,我必须时刻守着。” “你不信我吗?” “信。”他低声道:“我只是不信男人,没几个好东西。” “其中也包括你?” 贺洵蹭了蹭她的鼻尖,笑带嘚瑟,“不夸张地说,到目前为止,我只见过叁个好男人,肖大神,路老板,以及我。” 小梨闻言笑了,手指猛戳他的额头,“你说这话不脸红吗?” “脸红什么?我已经很谦虚了。”他厚着脸皮往自己脸上贴金,“叁人之中,最好的是我。” “你好在哪里?”她不解地问。 “本来不想表扬自己,你非要问,我就勉为其难地总结一下。”男人黑瞳明亮清澈,逐一细数:“肖大神是闷着坏又爱装可怜的男绿茶,路老板是没情趣加暴力倾向的臭直男,唯独我一人,阳光帅气英俊潇洒成熟稳重,优点太多根本说不完。” 小梨听得一愣一愣,她也不反驳,推开他欲下床,“等会儿,我去拿手机录音。” 他微怔,“录完后呢?” 她展露微笑:“发在微信群,让大家都来听听你有多优秀。” 贺洵头皮炸穿,肖大神最多背地里阴他,路权那个暴徒酷爱用拳头教做人,被他抓住死路一条。 “宝宝,你是嫌我命太长吗?” 小梨无辜眨眼,“怎么会,你知道我一向最疼你。” 他狠捏一把她的脸,“明天我拿个喇叭去大街上喊,有个叫姜小梨的甜妹其实是个腹黑怪。” “那你更喜欢甜妹还是腹黑怪?” 贺洵一本正经道:“我喜欢的是你,你变成猪八戒我都喜欢。” 小梨狐疑地问:“猪八戒和西门庆能凑一对吗?” “...” 贺洵嘴角抽搐,“你这是什么脑洞?歪楼歪到外婆家了。” 她“扑哧”一声笑,扭头看向雾蒙蒙的窗户,沉默几秒。 “贺小狗。” “唔?” “我饿了。” 男人愣了一下,秒懂的同时,作恶的手不自觉地往下摸,“夜宵消化完了,现在吃早餐。” 小梨立马慌了,被掏空的身体根本挡不住他的进攻,她瘪着嘴欲哭无泪,“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说,我懂。” “你....” 下一瞬,她被什么遏制住呼吸,眼看着某人藏进被子消失在视野,她双眼放空盯着天花板,被棉被覆盖的世界在眼前清晰绽放。 微微弯曲的双腿之间是卖力吮吸的唇舌,饥渴得仿佛要将体内的淫液吸干。 他舔得很用力,分开花瓣深深插入,灵巧的舌尖似海中遨游的电鳗,触碰的每一块嫩肉自带电流,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栗。 没过多久,耀目的春光覆盖全身,他一点一点吻上来,强势与她接吻,低手捞起一条腿挂在腰后,草草润了两下,整根喂到底。 “吃完早餐,还有午餐和晚餐。” 他完全忽略绑石膏的伤腿,不留余力往里肏,满眼猩红亢奋,俨然被情欲支配。 “以后我的人生只有叁件事,吃饭,睡觉,干梨宝。” * 拆石膏的那日,是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 原本是姜小梨陪他去医院,谁知去的路上班里的孩子发生一点小状况,他十分体贴地让她先去处理工作,独自一人前往医院。 恢复自由之身后,贺洵大步流星地走出医院,迎着阳光深呼吸,忽地一记鸣笛声响起,睁眼便瞧见一辆惹眼的房车,以及等候多时的秦微和玉兰路电动小马达。 在贺洵养伤的这段时间,机智过人又讲义气的小马达被秦微收入麾下,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小马达上手很快,短短两个月依靠实力混上经理,秦微乐个轻松,大小事全交给他处理,自己则开始筹备下一家分店。 秦微一袭黑色大衣亮相,内里是质地柔软的纯白高领毛衣,搭配闷骚的金边眼镜,“斯文败类”四个字深深刻在脸上。 “怎么就你一人,姜老师呢?” 贺洵靠着座椅闭目养神,“幼儿园有事,我让她回去处理了。” 秦微揶揄地笑:“好听话的男朋友。” “滚。” 贺洵一个冷眼递过去,视线扫向坐在副驾驶位的小马达,不知是不是同为孤儿院长大,看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你在秦微手下干活还适应吗?这家伙纯资本家嘴脸,他要是敢坑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撑腰。” 小马达摸了摸后脑勺:“哥,托你的福,微哥他对我好得不得了,以前我是饱一顿饿一顿的,现在我都穿上名牌衣服了。” 他眼底有亮光在跳跃,越说越兴奋,转身展示给贺洵看:“哥,你瞧我这身西装,是微哥特意给我买的工作装,你猜多少钱?” 贺洵被他的笑容感染,“3000?” “再多加个零,3万。”小马达自出身起从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用手抚摸,“算命的老头说我日后必有贵人相助,钱多到花不完,我以为他是神棍,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 贺洵眉眼微动,“那个老头是不是常年住在天桥下面,白胡子很长,戴个雷公帽?” “你怎么知道?”小马达面露惊愕。 “他也给我算过,不得不说,算得挺准。” 一旁看戏的秦微来了兴致:“什么老头这么邪乎,找他来给我也算一卦。” 贺洵调侃道:“你想算什么?姻缘?” “姻缘就免了。”秦微直摇头:“对我这种人而言,金钱和权力更让我上瘾。” 小马达好奇地问:“微哥,你打算一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吗?” 秦微意味深长地说:“恋爱是小孩追求的事,不适合我,婚姻的本质就是利益共享,我需要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强大的背景推着我往上走。” 小马达越听越迷糊,困惑地挠了挠头。 “别用你那张无情商人的嘴脸打击别人对爱情的积极性,如果遇到一个让你欲罢不能的女人,刚才说的那些话全是放屁。”贺洵摆出一副过来人的高姿态,“你总有认栽的那一天。” “也许吧。”秦微不把话说死,但也的确不期待,“不过我希望这个人永远不要出现,免得和你一样,变成满脑子只有老婆的爱的奴隶。” “不必阴阳怪气,我知道你很羡慕。” 秦微哼笑,早已习惯这家伙的厚脸皮,正要定地方吃晚饭,贺洵的手机忽然响了,看他那一脸谄媚的样子就知道来电人是谁。 “宝宝,拆石膏很顺利,你放心。” “我从医院出来了,现在和秦微还有小马达在一起。” “不吃饭,叁个大老爷们有啥好吃的,我晚点开车来接你,晚上去你一直想吃的那家烧烤店。” “好,我也爱你。” 他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沉浸在幸福世界无法自拔,等他从无数粉红泡泡中找回自我,侧头便见秦微无语的冷眼。 “怎么?” “下车。” 贺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嚣张至极,“我知道你嫉妒,但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 秦微懒得跟他废话,“你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不信。”贺洵眉眼上挑,死猪不怕开水烫,“如果你能对一个刚出院的病人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你尽管来。” 秦微不惯他这臭毛病,正要动粗时,手机铃声响了,他瞥见来电界面,肉眼可见地烦躁起来。 第一个电话他选择挂断,那头锲而不舍地连打叁个。 贺洵难得见他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瞥见来电人叫“不能接。” 他更好奇了,一把抢过手机按下扩音键,清亮的女声冒出来,一开嗓震惊四座。 “秦微,你看见我的白色内裤了吗?后面印有小花的那条,我找不到了。” 前排的小马达闻风投来注视,贺洵顶着一张看戏脸笑得花枝乱颤。 秦微的脸黑得吓人,清清嗓子,“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因为那天晚上我喝醉酒,是你帮我脱...” “闭嘴。”他厉声打断,压低嗓音问:“你今天是不是没去上课?” 那头明显心虚了,“上、上了。” “需要我给你班主任打电话吗?” 那头静了两秒,气闷地骂:“八婆。” 骂完立马挂断,徒留被气到七窍生烟的秦微以及疯狂憋笑的贺洵和小马达。 秦微默默收起电话,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微颤的嘴唇暴露濒临爆炸的情绪。 “看来我养病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贺洵小心翼翼地问:“介绍一下吧,哪来的姑娘这么勇,居然敢骂你八婆?” 秦微轻轻合眼,喉音颤抖,“我表姐的女儿。” 贺洵简直惊为天人,“这你都不放过?禽兽。” “是她现任老公和前妻生的孩子,前段时间突然转学来绵城,寄放在我家,我爸特别喜欢她,还把她交给我管,他妈的也不知道是谁惯的臭脾气,麻烦死了。” 贺洵不语,只是笑。 秦微斜眼:“你笑什么?” “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贺洵懒洋洋地跷起二郎腿,神秘一笑。 “你的报应,它来了。” —— 明天完结,嘻嘻嘻~ 习惯性在完结时挖坑的我,以及,可能填不了~ 完结篇。(下) 四月,春雨绵绵,滋润万物。 贺洵期待许久的公开课如约而至,他邀请了所有亲朋好友前来旁听,最爱的外婆早早入座,沉漫夫妇,向悦夫妇悉数到场,甚至连小梨的爸妈和奶奶也赶来为他捧场。 那天他超常发挥,从最开始紧张到语无伦次到后来和小朋友互动时逐渐放松,慢慢融入其中,以一名优秀幼儿园教师的身份完成这堂公开课。 结束后,他陆续送别亲友,最后与之告别的是外婆。 “我和小梨的奶奶约定好了,下周抽个时间两家人一起吃饭,你俩的事早点定下来也好。” 贺洵内心狂喜,但又不想逼太紧,毕竟小梨的意愿永远排在第一位,“我先和小梨商量一下,她还年轻,万一没准备好,我不想逼她。” “她早就准备好了。”贺玉淑会心一笑:“是她和奶奶说想和你结婚,不然你以为我们干嘛这么着急。” 他怔住,满眼不可置信,“是她说的吗?” “千真万确。”老人看着愣神的傻小子,不禁发出感叹:“我还是那句话,你个臭小子命是真好。” 贺洵有些受宠若惊,转头望向站在幼儿园门口的小梨,她正在和放学的小孩互动,撑着一把透明雨伞,明媚笑颜似三月的暖阳,烫得他胸口发热。 他唇边燃起笑意,有一种被幸福冲昏头脑的眩晕感,“傻人有傻福,拥有您和小梨是我的福气。” 老太太被这话哄的熨帖极了,忍不住叮嘱两句:“虽然顺利通过公开课,你也不要掉以轻心,当幼师只是你进入教育行业的第一步,你必须迅速成长起来,早日替罗婉分忧。” “外婆,我” 贺玉淑沉声打断:“我知道我最讨厌的两个字就是不行,别在我开心的时候泼冷水。” “我知道了。”贺洵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会努力的。” “行了,你去找小梨吧,我晚上还有饭局,先走了。” 贺洵扶着她上车,有些事憋在心底许久,终是忍不住问出口:“我听说最近土方圈动荡很大,有一批人被赶出绵城,是你的意思吗?” 贺玉淑本想悄无声息地掠过此事,可他偏要提起,她好没气的横他一眼:“你以为你不说实话,我就查不出弄伤你的人是谁?一群不讲规矩的狗东西把绵城搅得一团糟,我正愁没机会收拾他们,没想到他们胆肥到居然敢对你动手,活腻了直说,我正好送他们一程。” 虽说心里猜出个大概,但听见老太太亲口承认,贺洵长叹一口气,“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不想一点小事让你劳神,我现在只想和小梨过平静的生活,不想再参与那些是非。” 老太太大为震惊:“这可不像你说的话。” “人都是会变的,以前玩得疯是因为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和目标,现在我有想要保护的人,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充实。” 贺玉淑满眼欣慰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只有记住一件事,我永远是你最强劲的后盾。” 生来感性的贺洵眼眶微湿,“外婆” “去去去,少给我来这套。” 她故作嫌弃地推开他,车门关上,驶离没多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姜小梨站在贺洵身后替他撑伞,踮起脚拍落他发顶的水珠,两人站在一起就是幸福的具象化,简单的小互动羡煞旁人。 贺玉淑回想起当年在幼儿园见他的第一眼,那个性子顽劣的小屁孩如今已是大人模样,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家乖宝长大了啊。 真好。 * 每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六,是三家人团聚的大日子。 今天轮到在肖洱家聚餐,小梨和贺洵早早跑去帮忙,贺洵负责遛狗遛猫,小梨和向悦给大厨肖洱打下手,两人一边剥蒜一边闲聊。 “以前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配得上我家小梨,没想到贺洵这家伙看着吊儿郎当不着调,居然很幸运地笑到最后。”向悦直白地问,“他对你好吗?” “嗯。”姜小梨脸一红,略显羞涩,“他真的很疼我。” 向悦对此不以为然:“他疼你不是应该的吗,我要是他,这么好的姑娘对我一片痴心,我晚上做梦都得笑醒几次。” 小梨被她的话逗乐,正要说什么,头顶的视线被一片暗光遮挡,抬头便瞧见站在向悦身后的肖洱,简单的衬衣长裤外套着印有一家四口图案的围裙,顶着一张又白又嫩的奶狗脸,像极了读书时风靡全校的学长。 他弯腰凑近,小狗似的歪头看向悦:“聊什么这么开心?” “请大厨不要擅自离岗。”向悦轻轻推开他的脸,“赶紧去做饭,还有一群大米虫等着你投喂。” 肖洱不紧不慢地朝她伸手,“报告领导,我来取蒜的。” 向悦将盛蒜的小碗放在他手里,疯狂用眼神示意,“姐妹私语时间,外人自觉回避。” “我是外人?”他不悦皱眉。 向悦没吱声,拿起整颗蒜往他头上拍,“你别在这里耽误我干活。” “你说清楚,我为什么是外人?”肖洱顺势蹲下,不依不饶地追问。 向悦瞄了一眼吃瓜脸的小梨,无语又无奈,咬牙提醒他幼稚也要分场合,“肖洱” 男人充耳不闻,厚脸皮地提要求,“亲我一下。” 尴尬到头皮发麻的向悦扫去冷眼,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撒娇求抱抱的小狗姿态。 空气骤然凝固,清脆的开门声打破僵局。 听见贺洵的声音,小梨宛如抓到救命稻草,飞速逃离大型狗粮投喂现场。 少了看戏的观众,向悦的气势也软了几分,捏住他的下巴亲了亲唇角,“好了吧?” 成功收获老婆香吻的肖洱满意的勾唇,正要回吻一个,隐约感受到几道灼热的视线从前方飘来,抬眼一看,贺洵和小梨趴在墙边偷看,贼眉鼠眼的皮卡露出半个头,警长瘫在地上打哈欠。 “你们看什么?”肖洱低声呵斥。 被抓包的两人一狗光速消失,两秒后,他们又偷偷摸摸地回到原点,探头往这边瞧。 肖洱起身往前走,贺洵顿感不妙,牵起小梨逃到客厅,皮卡跟在屁股后头追,嘴里“汪呜汪呜”的嚎,仿佛在说,“兄弟,别他妈丢下我。” 走到半路的肖洱被向悦强行拽了回来,乖乖跟着老婆回到厨房,门一关,他的吻落了下来,搂着老婆的腰摁在墙上亲。 姗姗来迟的沉漫和路权放下买来的水果和零食,只见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贺洵和小梨,沉漫四处张望,“小梨,你悦悦姐和肖大神呢?” 姜小梨红着脸指向厨房,沉漫想也没想便往那头走。 路权坐在沙发上冲皮卡招手,皮卡晃着肥屁股走来,笑嘻嘻的任他给自己做头部按摩。 他侧头问身旁的两人,“你们来多久了?” 贺洵脑中警铃四起,一开口火药味十足,“你别和我老婆说话。” “”路权张嘴就骂,“你有病吧?” 小梨也无语他的发言,正要说什么,眼睛倏地被人捂住,耳边飘过某人的酸言酸语,“你不准看他。” 她气笑了,用力挣脱他的手,视线里飘过沉漫窈窕的身影,她淡定地坐在路权身边,拆开一包薯片往嘴里塞。 “不是要吃饭了吗?”路权问。 沉漫抿唇轻笑,想到厨房里被人压着亲的悦悦,她不得不感叹肖大神果真的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眼镜一摘,饥渴饿狼光速上线。 “那头正忙着呢,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其余三人秒懂,一人拿一包零食果腹,像极了排排坐等待开饭的幼儿园小孩。 约莫五分钟后,肖洱独自一人来到客厅,即使被人撞见热辣场面,他淡然依旧,“少吃零食,半小时后开餐。” 四人异口同声,“好。” “汪汪。” 皮卡也跟着叫唤两声,凑热闹这种事不能没有他。 * 肖洱厨艺极好,任何高难度的菜他都可以完美复刻。 不会做饭的贺洵和小梨经常厚着脸皮跑来蹭饭,沉漫和路权每次出差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向悦家改善伙食,简言之,这里已经变成大家的公共食堂。 有沉漫和贺洵的场合从来不用担心冷场,饭桌上他们聊得很嗨,光是听沉漫聊外出拍摄时遇到的趣事都能干几碗饭。 “这次我们去澳大利亚拍摄时差点被一只肌肉袋鼠偷袭,你们是没看见,路权和袋鼠干架的画面简直是国际版的自由搏击。” 贺洵剥出虾肉放在小梨碗中,随口问:“所以最后谁赢了?” “那必须是我老公。”沉漫满眼骄傲,“一拳ko袋鼠,打得它落荒而逃。” 贺洵阴阳怪气地说:“要不说我们路老板这身腱子肉还是有用的,白天当保镖,晚上当老公,拳打袋鼠脚踢野猪,一个顶好几个用。” 路权斜眼看来,冷哼:“你皮痒了?” “干什么?”贺洵仗着有小梨撑腰,调子日渐高涨,“你现在是在恐吓一个有老婆疼的绝世好男人吗?” 路权没说话,肖洱不阴不阳地问:“谁没老婆疼?” 贺洵闷头剥虾,小声嘀咕:“我又没说是你。” “那你是什么意思?”沉漫两手抱胸,皮笑肉不笑,“指责我不够疼我家老路?” 一脚踢到铁板,贺洵肠子都悔青了,在沉漫面前尤其老实,“我不敢。” 路权拍了拍沉漫的后腰,低声打圆场,“你别理他,这家伙脑神经接反了。 “你脑神经才接反了。”护犊子的小梨脱口而出,“贺洵可聪明了,不准你说他坏话。” 此言一出,全场沉默,随即发出爆笑。 小梨以前追过路权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虽说后来她理清楚执着的情感不是爱情,但毕竟有过这一茬,导致后来两人相处时多少有些尴尬。 醋坛子贺洵依然把路权当成假想情敌,想方设法阻止他们接触,路权和小梨也很避嫌的减少沟通,只是没想到看似乖巧听话的小姑娘护起老公来气势八尺高,让人惊讶又惊喜。 贺洵感动得一塌糊涂,旁若无人地贴着小梨撒娇,“宝宝,你对我真好。” 小梨有些羞,推开他凑近的脸,“你别闹。” “咳,吃饭呢。”向悦作为大嫂站出来提醒,“秀恩爱回家去秀,别影响大家食欲。” 沉漫露出一抹坏笑:“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大哥大嫂没做好榜样,弟弟们当然有样学样。” 向悦脸颊通红,郁闷地猛掐肖洱大腿,“都怪你。” “嘶”肖洱疼得大口吸气,面露无辜,“我已经很克制了。” 向悦白他一眼,“罚你今晚睡沙发。” “” 肖洱的天都塌了。 沉漫暗戳戳补刀:“悦悦姐记得锁门别锁窗,给听障蜘蛛侠一个爬窗偷袭的机会。” 一句话,所有人都笑了。 也许最美好的人生莫过于此。 爱人在身边,朋友在对面。 时光不会倒流。 没关系。 我们相互陪伴,一起变老。 害怕未知的将来吗? 不怕。 因为有你。 因为有你们。 * 饭局结束时,时针指向十点。 喝嗨的沉漫被路权带走,缠着他一个劲地说话。 向悦也喝了不少,后半段一直靠着肖洱打瞌睡。 贺洵拒绝路权顺路送他们回家的好意,直言自己最近新入手一辆顶级豪车。 路权原以为又是限量款跑车,没想到他驱车驶离小区,一眼瞧见正前方的粉红色电动车,驾驶员小梨头戴印有《猫和老鼠》里杰瑞鼠图案的头盔,贺洵乖乖坐在后座搂紧她的腰,迎着夜风摇头晃脑,头盔上的蠢萌汤姆猫颇有喜感。 “这两人还真是绝配。”副驾驶的沉漫笑言:“幼稚又可爱。” 路权伸手碰了碰她烫红的脸,“酒醒了?” 她顺势抓住他的手,在他面前不用做大女人,可以尽情撒娇,“老公,我头好晕。” “回家我给你醒酒。” 沉漫瞳仁发光,单手托着下巴,笑得千娇百媚,“我喜欢物理醒酒。” 他眼眸幽暗,唇角一勾,“我也是。” * 春天的晚风捎着花草的清香扑面而来,在风驰电掣中感受生命的律动。 小梨亢奋的一路高歌,贺洵负责伴唱,风声配合演奏,绝妙的三重奏完美融合,宛如一曲天籁,既歌颂爱情的甜蜜,也为这个夜晚画上完美的句号。 粉红小车穿梭在沿江大道,小梨把车停在路边,取下头盔,命令的口吻:“散散步再回家。” 贺洵很听话的摘下头盔,站在一旁等她锁好车,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两人晃晃悠悠地往江边走,聊着只有对方能懂的无聊话题。 小梨绘声绘色地说起泡面文化:“要说和泡面最搭的一定是溏心蛋,筷子戳破后金黄的蛋液流出来,混着面条一起吃,特别美味。” 贺洵听得直流口水:“还有火腿肠,一定要淀粉肠,表皮煎得焦焦脆脆,简直一口销魂。” “芝士也不能少,黏糊糊的奶香气。” “少许生菜点缀,荤素搭配,干活不累。” 小梨赞同地点头,抬眼看他,倏然笑出了声。 “怎么了?” “我俩好无聊。”她小声吐槽。 贺洵面露严肃:“这叫专业探讨,话题很严肃的好不好。” “好好好。”她笑着哄人,“贺老师说什么都对。” 夜色下的江面宛如一块巨大的黑玉,倒映着月色星辰,江岸的点点灯火如精灵在水面跳跃,随风起舞。 小梨盯着正前方发呆,身体忽然被一股热浪包裹,贺洵从后面抱住她,鼻尖浅浅滑过脖颈,痴迷她身上的香气。 “宝宝你知道吗?第一次和你见面时,我差点没被你气死。” “为什么?” 他声音闷闷的:“因为路权救了你,所以你只和他说话,根本不搭理我。” 小梨扬唇一笑:“你心眼这么小,肯定背地里说我的坏话。” “嗯,我说了。”他大大方方地承认:“我说你是故意吸引我的注意力,还说从今往后再也不吃梨了。” “那你后来吃了吗?” “我只吃了一颗梨,甜得要命。” 小梨满眼灌满蜜糖,回想起两人的第一次相遇,那个阶段的贺洵完全是没长大的臭屁小孩,一点就着的炸药筒。 “那时候的你轻佻又傲慢,的确讨人厌。” 贺洵认同地点头,“我也觉得我很烂,所以从来没想过你会喜欢我,直到现在我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缓缓从他怀里转身,昂头紧盯着他的脸,“你没有很烂,你只是在用一种错误的方式保护自己,其实你一直都很好。” “真的?” “你不信自己也要信我,我严选的男人,必须万里挑一。” 他低低地笑,“嗯,女王梨值得信赖。” 小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路灯的暖光斜斜照耀他的脸,是真的赏心悦目。 “贺洵。” “嗯。” “今晚夜色好美。” “是啊。” 她仰头冲他笑,黑瞳澄亮:“现在亲我,我就嫁给你。” 贺洵足足愣了几秒,惊喜来了太快没有心理准备,脑子持续发懵。 “不亲算了。” 没等到期待的吻,她假装生气推开他,结果身子一转便被回过神的男人用力扯进怀里,低头寻到温软的唇瓣,没有循序渐进的引诱,一路长驱直入强势霸占呼吸。 她轻轻闭上眼,答案融化在唇舌之间,她很满意。 半晌,他喘着粗气放开她,额头重重抵住,“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不反悔。”她眸底被星光填满,“我好想成为你的新娘。” 他痴痴地笑,笑得几分傻,“宝宝”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想每天第一眼见到的人是你,想和你分享我的喜怒哀乐,想与你感受四季,体会人情冷暖。” 她深情地表白,眼睛里全是他,只有他能占据自己的心。 “贺洵,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 月亮听见她的表白,说给星星听。 星星告诉云朵,姜小梨离不开贺洵。 云朵通知雨滴,贺洵深爱着姜小梨。 雨滴亲吻大地,窃听两人说悄悄话。 “你听见了吗?” “什么?” “关于我爱你这件事。” “听见了。” “哦。” “小甜梨。” “干嘛?” “我也好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