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大厦》 第1章 《天际大厦》作者:冻柠红【cp完结】 文案: 一个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一个是上不了台面的非婚生子,有人劝他讨好连沛争取上位,有人笑他自不量力想攀高枝,阮愿却从没想过能和连沛有结果。 即使曾被扔进o德培训学院关过两年,阮愿也没能学会当好一个温顺知趣的小情人。 四年前,连沛将差点被卖的他解救出来,高大帅气的alpha逆着光朝他走来,他以为是天神降临。 可后来的每一天,他都在忍着疼痛拾起被碾碎的爱意。 爱少一点,失望就多一点。攒够了失望,他带着一大笔钱跑了。 他离开的第一天,连沛坚信这个omega在和他玩欲擒故纵。 第二天,他还觉得阮愿离不开他,迟早会回头。 …… 第五天,他等不了了,想着纡尊降贵地哄一哄omega也不是不行,然而侦探告诉他,阮愿刚从酒店出来,同行的还有个男alpha。 他觉得一定是侦探搞错了,阮愿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和别人在一起。 他终于找到人,却发现阮愿的脖颈上还有不属于他留下的痕迹。 第1章 没礼貌,很小气 阴雨天的天空是纯白色,街景萧条而压抑,雨滴在玻璃上留下划痕,窗外的树叶子随风晃动,恍惚间,阮愿觉得嗅到了土壤和水汽的味道。 他喜欢这样的天气,有种时间会过得更慢的错觉。 可紧接着,一声吼叫划破了安静的氛围,自习区的一位女士揪着孩子的耳朵,因为辅导功课而崩溃:“两位数的加减乘除你都不会!你还会什么!这么笨是遗传了谁!” 话音落地,周围的人纷纷抬起头,露出不满的神情。 阮愿站起身,准备过去提醒“图书馆禁止喧哗”。 正在整理书籍的慈良路过,朝他摆手,用口型说:“我去。” 阮愿点头,他的确不擅长和人交流,在工作的三年多里,有过五次被投诉“工作人员冷漠”的经历。 慈良不一样,慈良长了一张温和的脸,又总是挂着笑容,年年评选为优秀员工。 十分钟后,在慈良的劝说下,这位女士带着孩子离开了。 虽然她牵着小孩的手,但小孩哭得眼泪肆流,鼻涕都掉进了嘴巴里。 慈良冲阮愿耸了耸肩,走过来,很小声地说了句:“快下班了。” “嗯。” 慈良在他旁边坐下,掏出本子来,在上面画了方格,然后在正中央用笔落在一枚棋子。因为不能说话打扰读者,在纸上下五子棋就成了他们消遣的方式。 只下了一局,后面陆陆续续有人来还书,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他们再收拾一下,就闭馆结束一天的工作。 慈良和他并肩往外走:“晚上一起吃饭吗?” “不了。”阮愿撑起伞,在停车位找到自己的大众朗逸,打开车门上了车。 因为下雨,又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有点堵,到家已是六点过。阮愿进门的第一眼落在玄关的鞋架上。 alpha常穿的那双灰色拖鞋摆放在最上层,证明他还没有回来。 阮愿给连沛发了消息—— “我下班了。” “你回家吃饭吗?”没有回复。 等到八点钟,阮愿随意地往嘴里塞了几块饼干,进了书房,打开一篇关于轻量化材料在汽车制造中的应用与影响的论文看了起来。 他一坐就是两小时,文献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坐久了腰有点酸,阮愿站起来走了两步,然后去浴室洗澡,准备睡觉。 他躺进了被窝,脑袋里却还是论文里的内容,好不容易酝酿出一点睡意,卧室的门发出碰撞的声响,灯一下子被打开,强烈的灯光让阮愿眉头不由自主地收拢,光线穿过眼睑刺激视网膜,他感受到一片鲜艳的红。 “阮愿。” alpha的声音低沉沙哑,因为醉酒而拖长了尾音,竟能觉出几分缱绻。 他埋怨道,“在楼下喊你半天了,你也不应我。” 阮愿忍着不适睁开眼,他面前的alpha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领带却已松垮,隐隐约约露出锁骨,他斜倚着墙,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眯着,既矜贵又散漫。 “我睡了,没听见。” “睡这么早。”连沛弯腰低头,指腹摩挲阮愿的后颈。 阮愿能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已经其中掺杂的一抹蔷薇花香。 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得在多近的距离待上多久,才能让alpha身上沾染信息素。 他垂眸,尽量平静地问:“你今晚去哪儿了?” “怎么?你查岗啊?”连沛勾唇,嘴里溢出一声轻笑,“去了慈善晚宴。” 阮愿明知故问:“你一个人?” “不啊,还带了个小明星。”连沛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道,他提起一个名字,“他最近有部剧在热播,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几乎不看电视剧。 “我想也是,你一天就只知道看书,也不关注娱乐新闻。”连沛说,“别人身边都有伴,我总得带一个人,他挺漂亮的,也会来事儿。” 胸口翻涌着沉闷的情绪,阮愿“嗯”了一声。 “干嘛?不高兴啊?”连沛指尖顺着阮愿的脖颈向前,停留到耳畔,像逗猫似的挠了挠他的下巴,“我不带他,难道带你吗?” 第2章 连沛当然不可能在宴会这种正式的场合带他,既因为他是阮天德圈养的小老婆生的omega,是上不了台面的非婚生子,也因为他不够漂亮,带出去会丢连沛的脸。 阮愿明白,可连沛的话还是让他一阵难过。 哪怕他不过是连沛养的小情人,根本没有难过的立场。 今年是他认识连沛的第四年,阮愿想,他早该习惯了。 连沛身边会出现很多的人,每一个都比他要耀眼。 连沛或是没有察觉,或是压根不在意,他坐在床边:“今天喝了不少,头疼,你来给我按摩一下。” “嗯。”阮愿跪在床垫上,直起身,手掌放在头部做往返的摩擦,拇指指腹按压穴位,力度由轻至重。 连沛享受地闭着眼,身体全然放松下来:“宴会上见到你哥了。” 阮愿:“谁?” 连沛:“阮成滔。” 听到这个名字,阮愿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连沛冷哼了一声:“他想和海泽开展关于电驱动新技术的合作。” 海泽是连家的产业,是一家智能制造公司,专注于高端智能手机、互联网电视以及智能家居生态链建设等。 连沛虽然不在海泽就职,但他是海泽董事长连远山唯一的儿子。 阮愿如实说:“天隽的电驱动系统在能耗和空间方面还有不足,公司现在大力发展新能源汽车,和海泽合作,整合双方技术优势,光是在营销上就有不少文章可做。” 天隽则是阮家的产业,是一家创立了五十几年的老牌汽车业务公司。 连沛挑眉:“你怎么说?” 阮愿不明所以:“嗯?” 连沛意味深长道:“阮成滔的意思是让你给我吹吹枕边风。” 天隽如何,和他有何关系? 阮愿只是姓阮,从懂事起,就没把自己当成过阮家人。论他的私心,他甚至不愿海泽和天隽合作。 他就是不想看见阮成滔痛快。 但他清楚自己的分量,他哪有权利干涉重要的决定。 阮愿不说话了,连沛也顿觉没意思,拂开他的手:“行了,我去洗澡了。” 他起身朝浴室走,又转过头道:“别睡着了,脱了裤子在床上等我。”…… 浴室里的水流声停了,不一会,门一开,热气蔓延。 连沛走了出来,下半身随意地裹了一条浴巾,头发湿漉漉的,眉眼间也带着水雾,alpha肩宽腰窄,腹肌整齐结实,身上的线条配上这张脸,招人得厉害。 他的目光落在阮愿褪色的睡裤上,才发现起了球:“不是让你脱了吗?你穿的什么?是不是存心降低我的兴致?” 阮愿应道:“没钱买新的。” “……”连沛双手抱胸,“我记得上个月,我带着你买股票,赚好几百万吧,你告诉我没钱买新裤子?” 阮愿:“嗯,赚的钱有另外的用途。” 他还指着几百万炒成几千万。跟着连沛炒股,他是越来越大胆。 阮愿正想着连沛会不会递他一张黑卡,让他去商场里随便消费。 下一秒,连沛恶劣地说:“没钱买就别穿了,在家就光着,反正也没别人,还方便我干事。” 阮愿闻言是失望大于愤怒,他还愣着神,连沛一把扒下他的裤子,布料堆积到膝盖,屁股一凉。 alpha发出不容拒绝的指令,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转过去,给我趴着。” 折腾了许久,阮愿觉得腰已经快不是自己的了。 他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肌肤发热,渗着细汗。 “多锻炼,才来两次就不行了?”连沛把玩他的发丝,随口说道,“你头发长了些。” 他们的身体是合拍的,在床上的阮愿不会刻意地讨好,但也从不忍耐自己的感受,不扭捏,放得开,会给予alpha最直接的反应,激起征服欲。 连沛就喜欢他这一点,所以三年多了,也没想过换个人。 阮愿起身去浴室清洗,再回到床边,连沛已经睡着了。 他盯着连沛看了会,视线扫过他的高鼻梁和唇部流畅的线条,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对着这张脸,却怎么也看不厌。 他小心翼翼地躺上去,不想发出动静来惹得连沛不痛快。 也许是真的累了,这次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六点过,阮愿起了床,下楼做了红豆圆子粥和烧麦。 用餐盘摆上桌,他再叫连沛起床。连沛有点儿起床气,早晨的脸色总是不太好看,他穿戴收拾好,往餐桌方向瞥了一眼:“什么东西,看着都没胃口。” 他打了个电话给助理,让助理去很出名的那家包子店排队。 阮愿喜欢吃那家包子店的灌汤小笼包,朝连沛看过去。 可惜连沛脚步没停,一边吩咐助理去做事,一边往外走。 “咚”地一下,大门关闭发出巨大的声响。 “没礼貌。”阮愿说。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很小气。” 也不给他黑卡买裤子。 他掏出手机来,点开备忘录,很认真地给连沛减了两分。 上面有一连串的记录:连沛把做饭阿姨开除了,说不喜欢家里多一个人。明明家里多一个人也没影响他随地发q。以后就要我做饭了吗?不想做饭。扣五分。 感冒了,连沛非要弄,还说出了汗好得快,扣一分。 第3章 连沛弄脏了我的围巾,竟然不赔钱,扣两分。…… 连沛,现在二十六分,离及格还很远,离零分又还有一段距离。 第2章 不熟,不喜欢 阮愿一个人把红豆圆子粥和烧麦吃完了,吃的时候还想着灌汤小笼包。 他调休半天,打算早上去理发店剪头发,他的头发的确有些长了,垂落到肩头,遮住一部分的脸庞,显得有几分阴郁。 他去了连沛平时去的那家高档理发工作室,开车等红绿灯时,扫见路边的十元快剪店,狠狠地心动了。 但他能想到,他这张顶多算得上清秀的脸,再配上快剪师傅操作完成的短发,可能又会让连沛奚落一番。 一进理发工作室,就有接待员过来问他有没有预约。 阮愿:“没有。” 接待员:“那您是想要创始人、总监、首席设计师还是资深设计师为您服务?” 好复杂的职位名称啊。阮愿想了想:“谁剪得最差?” 一般来说,最差的就最便宜,他要最便宜的。 接待员笑容不变:“我们家的理发师都是行业里的精英呢。” “哦。”阮愿疑惑地看向他,“所以谁剪得最差?” 接待员:“……” 两分钟后,全工作室剪得最差的tony出来了,是位染了红毛的实习生。 红毛tony浑然没有技术最差的自知之明,听接待员说有人点名要他剪,高兴得合不拢嘴,和阮愿分析道:“你看你脸部轮廓流畅,三庭比例标准,头型幅度不宽不窄刚刚好,后头骨立体……”阮愿:“?” 难怪最差呢,可能是整形美容师改行做的理发师。 “发质不错啊,发量也多……”红毛tony拍了一通彩虹屁,才想起来问,“所以你是要拉直还是要烫还是要染啊?” 阮愿:“……剪短。” 红毛tony有点失望,显然是觉得剪短这个要求不够他发挥,但还是问道:“剪哪种?” 阮愿回答不上来:“随便。” 红毛tony突然又振作起来:“好!谢谢你相信我的审美。” 阮愿:“……”那并没有。 阮愿以为剪个头发就是二三十分钟的事儿,哪想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红毛tony拿着剪刀从上往下剪,让阮愿产生了一种他是园丁在修理树枝的错觉。 “抬头。”园丁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你很适合微分碎盖嘛。” 阮愿望向镜子,里面的omega肤色白皙,短发清爽干净,刘海刚好遮住眉毛,像是还在上学的少年。 一点也看不出他已经二十八岁了。 红发tony热情地将他送到门口:“我叫夏延,下次来剪也记得找我哦!” 剪个头发花了四位数,阮愿沉浸在肉痛的情绪里,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随便在街角找了家面馆填饱肚子后,阮愿就去了图书馆。 慈良见到他,打招呼说:“剪头发了?” “嗯。” 慈良:“很好看。” 阮愿客套地回复:“谢谢。” 在图书馆的工作主要是接待读者、整理书籍,有时候需要重新分类,编制书目索引,做好数据维护之类的。 除了不擅长处理事故和纠纷外,阮愿做其他内容的工作是得心应手。如果有空闲时间,他可以发会呆,或者坐下来看文献。 四月初的天气阴晴不定,早晨洒下几抹阳光,天空是明晃晃的,但下午颜色转向阴沉,乌云笼罩,没一会就开始落雨。 “又下雨了啊。”慈良问他,“带伞了吗?”阮愿摇头。 图书馆一楼提供有借伞服务,慈良去借了一把。到了点,慈良撑着伞,和阮愿一起往外走,他手中的雨伞朝阮愿的方向倾,自己的肩膀却被淋湿些许。 阮愿伸手轻推伞柄:“你拿歪了。” “没关系,雨是斜着飘的。”慈良问他这个周末有什么安排。 阮愿说:“在家看书吧。” 慈良笑:“在馆里还没看够吗?” 阮愿正要开口,前方有车使劲地按着喇叭,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抬眸,熟悉的宾利闯入眼帘,心脏微微一颤,一瞬间连呼吸也乱了。 连沛盯着同一把伞下的两人,黑色的瞳孔里情绪翻涌。 “有人来接我了,再见。”他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 慈良还在原地站着,若有所思地看着这辆宾利。 阮愿自觉地系上安全带:“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连沛脸色铁青,咄咄逼人道,“怕被我发现你和别人卿卿我我啊!” “阮愿,你现在厉害了,给你发消息你不回,和同事没点距离感,下着雨撑一把伞多浪漫啊!我他妈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阮愿低头看手机,的确有一条来自连沛的未读消息:怎么还没下班? 只有一条消息没回,连沛就如此生气。可往上翻,也有很多阮愿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阮愿解释说:“我没看见。” “你当然没看见了,你光顾着和别人聊天去了。”连沛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冷笑。“刚才那男的是在追你吗?” 阮愿:“没有……” “那是一个beta吧,看上去很一般。”连沛语气充满了恶意,“你知道吗?只有这样普普通通的beta才会看上你。但你也不至于别人一示好,就扭着屁股凑过去吧。” 第4章 阮愿睁大眼,觉得不可思议,他和慈良不过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落到连沛眼里,怎么就这样不堪。 他知道连沛瞧不上他,可为什么连沛要连带着攻击无关的人。 阮愿脑中纷乱,一时无法组织语言。 连沛用力掐住他的下颚,因为他的沉默而更加恼怒:“你哑巴啊!” 阮愿对上他的视线:“慈良工作负责,待人宽厚,脾气好,是个很优秀的beta。” 连沛松开手,一拳打在方向盘上,脸部肌肉扭曲,去他妈的,他想听阮愿说对那男的绝对没有别的想法,阮愿竟然还夸上了! 他下车绕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车门,攥住阮愿的手腕,难以压制住火气:“下车!他这么好,你倒是跟着他走啊!” 阮愿嘴唇微抿,看上去有几分倔强:“不要。” 连沛恶狠狠地瞪着他:“怎么不要?” 阮愿:“不熟,不喜欢。” 就这么几个字,快速浇灭了连沛的怒火,他虽然胸膛仍起伏不定,但神色渐渐恢复了正常:“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非得气我。” “你是不是故意的?” “在怪我昨天没带你去宴会?” 阮愿觉得连沛想得有点多:“……” 如果不是他了解连沛的脾气,知道他时不时地抽风,真的会怀疑连沛得了狂犬病。 连沛不知道阮愿在腹诽什么,他侧头看了一眼座位的omega,omega垂着头,脆弱又可怜。他啧了一声:“我周末带你出去玩,行了吧?” 阮愿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如果仔细看,能发现他的眼神变得柔和:“嗯。” 阮愿以为连沛说的带他出去玩是指的两个人的约会。 虽然约会这个词用在他们俩之间有点奇怪。但相处了三年多,少不了单独一起看电影、逛超市或者散步的时候。 阮愿从小到大,谈得上亲近的人屈指可数,所以他偶尔也会产生错觉,觉得他们俩像是一对同居的情侣,可连沛总在他差点得意忘形之际,给他一巴掌让他分清楚现实。 周末下午又是个绵绵的雨天,连沛接了个电话,让阮愿换衣服出门。 阮愿花了一分钟,套上一件灰绿色的卫衣,然后乖乖地在门口等待。 连沛穿了一件卡其夹克,翻领考究,质感复古,内搭是白色的t恤,正骚包地往袖口喷香水,余光瞅到阮愿,眉毛一拧:“你穿的什么?” 阮愿:“卫衣。” “丑。”连沛发表完意见,打开衣柜巡视,阮愿的春装很简单,不是卫衣,就是衬衫,衬衫还是格子花纹的,是程序员爱穿的款式。 他嘀咕道:“你怎么这么土呢。” 阮愿:“嗯,你潮。” “?”连沛不确定阮愿是在表扬他还是在拐着弯贬损他。 连沛穿西装时是商业精英,穿夹克则像是会出现在杂志封面上的alpha。 阮愿不懂时尚,只知道他长得帅,就连套麻袋也是好看的。 上了车,阮愿才问:“去哪?” 连沛说了个俱乐部的名称:“想去室外玩攀岩,但这鬼天气没法玩,只能去俱乐部打斯诺克了。” “哦。”阮愿在意地问,“还有其他人?” 连沛:“路昇和萧起辰他们。” 路昇和萧起辰都是连沛的朋友,和连沛一样,是b市富家子弟圈的人物。 阮愿见过他们几次,每次的感受都不太好。他们看阮愿,就像看一个不自量力想攀高枝的玩物,轻佻又不屑。 他心中发闷,早知道还不如在家继续看他的论文。 到了俱乐部,先听见台球碰撞的声音和一阵笑声。连沛推开门,里面烟雾缭绕,萧起辰搂着一个美女的腰:“哟,连少终于来了。” 他在美女腰际捏了一把:“叫人。” 他怀里的美女娇滴滴地叫了一声:“连少好。” 路昇正在教带来的omega打球,不过姿势令人遐想。 他紧贴着omega的屁股,手掌在他的背脊上抚摸。 omega几乎是伏在桌上,针织衫领口大敞,露出里面的灯光。 “啊。”omega球没进,他转头瞪了路昇一眼,眼眸流转尽是风情。 除了萧起辰和路昇外,还有一个男性alpha坐在沙发上,腿上趴着一个戴着猫咪耳朵发箍的小男生,阮愿不认识,但想来都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 “沛沛,就等你了!”路昇拍了拍手,“来双打,我和你一队。” “滚,别叫这么恶心。”连沛走过去,将球杆握在手中。 阮愿完全被忽视了,局促地站在桌边,像没有指挥就失去行动的木偶。 跟了连沛这么久,他还是无法适应这样的场合。 “挡这儿干嘛?”连沛挑眉,点燃一根香烟,咬着烟蒂,等待击球。 “怎么还要自个儿点烟啊。”路昇笑着把打火机甩给旁边的omega,omega连忙按动打火机,猩红的光闪烁。 “学着点。”连沛说。轮到他击球,他倾身将视线集中在目标球上,调整身体姿势和球杆的角度,瞄准、出杆。球进了。 他看向阮愿,阮愿也看向他,目光有些呆。 当萧起辰进了球,美女扭着腰往他身上蹭:“哇撒,萧少好棒哦。” 阮愿才隐约明白连沛的意思,等到连沛又进一球,他依葫芦画瓢道:“不错。” 第5章 没有一丝旖旎,像老师夸奖学生。 在场的几位alpha都笑出声来,笑得连沛脸黑了:“你看得懂吗?就不错了!” 连沛大声喊:“过来!给我擦汗!” 被当众差使让阮愿有点儿难受,但他还是走过去,给连沛擦手,以确保手部的干燥。 在众人的注视下,连沛隔着牛仔裤揉捏阮愿的臀部。 阮愿脑袋沉重得抬不起来,感觉他们的视线像针一样刺痛自己的肌肤。 他想离开,却挪不动腿。他于连沛而言,和权贵身边的玩物没有不同。拿了钱,受了好处,当了婊子,还装什么清高。 他或许还应该配合alpha的玩弄,只是心好像掉进了冷窖中,没有了知觉。 第3章 真当我在夸你啊? 连沛打出的每一杆球都保持了出色的状态,没有意外地取胜。 他心情不错,主动说请另外几人喝酒。一行人开车去酒吧,阮愿提出想要先回家,话还没说话,就被连沛打断。 连沛微抬下巴:“别惹我不高兴,你是嫌我还不够丢脸吗?” 怎么就丢脸了?只因他没有做足谄媚的姿态吗? 阮愿想,带他出门就丢脸了,那何必让他跟来? 这不是他想要的约会。 到了常去的酒吧,他们又叫来两个圈子里的alpha。 这些富家子弟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眼高于顶,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傲慢。 包厢的灯光昏暗,弥漫着烟草和烈酒的味道,经理叫来几个陪酒的omega,站成一排任他们挑选。 omega身上的衣服布料少,仿佛一扒拉就会往下掉。 萧起辰随手点了几个,然后问连沛:“连少,有看得上眼的吗?” 连沛望过去,没留情面地评价:“都是些胭脂俗粉。” 萧起辰笑道:“玩玩而已。” “麻烦让一下。”留下来的一个男omega对着阮愿说。他坐到连沛身边,利落地倒酒,眉目含情,“连少,久仰大名,我可以敬你一杯吗?” 难得的机会让他使足了劲儿想要给alpha留下印象,像他们这样的人,谁不想要往上爬?经理带他们来前,就说过了“今天来的,有位可是海泽的少爷”。 连沛挑衅地看了阮愿一眼,这一眼像刀子,猛地插|进他的心脏,剜挖血肉,让他痛,让他不知所措。 他应该怎么做?恬不知耻地争宠吗? 连沛任omega喂他酒,倒是没做别的,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人支开了。 他不喜欢这种交易关系,和阮愿的开始是意外。 只不过处在圈子里,少不了逢场作戏,他不想落得不合群的名声。 “你呀。”他逮住阮愿的后衣领,将他拽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怎么就学不会卖乖呢?”是啊。 怎么就学不会呢。 十四岁的时候就分化成omega,在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待了两年,学习怎么服侍alpha,却还是如今木讷寡言的模样。 阮愿能感受到有其他omega在悄悄地打量,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放在货架上的商品,还是有瑕疵的那种。 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刻都是煎熬。连沛喂他吃了块水果,去了外面透气。他一走,就有omega凑过来,想要向他就“如何讨alpha欢心”取经。 表面他是在提问,实际上是在纳闷“连家的少爷怎么会和你搞一起”。 阮愿坐不住了,起身朝门口走。“哎!那个阮……”路昇卡了一下,记起他的名字来,“阮愿,你去哪?” 阮愿:“卫生间。” 路昇:“包厢有卫生间啊。” 阮愿不理他了,假装没听见。 酒吧大厅的卫生间分了具体的性别,阮愿在男omega的卫生间里用冷水浸湿脸颊,来降低包厢空气闷热而黏腻带来的不适感。 卫生间放了香薰,是禅茶的味道,比alpha和omega各种信息素杂糅在一起的气味更好闻。 他吐出一口气,烦躁地摸了摸裤兜,没有带烟。 这两年他很少抽了,大概因为找到了别的发泄方式。 他刚跨出一步,突然听见走廊里有人提及到他的名字。 是萧起辰在说话:“算起来,阮愿跟了你有三年多了吧。” 不知为何,阮愿心脏猛地一缩,紧张起来,他僵硬地挪动双腿,连沛的后脑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连沛:“嗯。” “还没厌?”萧起辰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的指间还夹着燃烧的香烟,“我倒是挺好奇他有什么特别的,是床上的功夫好,把我们连少伺候舒服了?” 恶毒的言语让他全身发冷,阮愿五指捏成拳头,止不住地颤抖。 连沛没有反驳,或者他说了什么,阮愿听不清。 但就连背影也能窥探出他并不在意,他和萧起辰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远。 他的眼眶灼热,拼命地将酸意憋了回去。其实萧起辰说得没有什么错,不是诋毁,而是事实。他长相平平无奇,性格也无趣,连沛能图他什么呢?不就图他干净活|好耐c吗?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揪住,随意地拉扯,生生撕成几瓣。 他站立在卫生间的牌子下面,有人路过,踩到了他的脚,“啊,对不……”道歉的话在看见他的脸后变了,“有病啊堵门口!” 他仅有的两个朋友曾说过,他长了张看上去很好欺负的脸。 第6章 但阮愿不是兔子,是只长满了刺的刺猬。他软弱的一面都留给了连沛。 他眨了下眼:“你才有病。” 对方似乎没想到他会回嘴:“你说什么?” “你有病。”阮愿抬起头,眼神没有一丝波澜,“眼睛瞎了,耳朵也不好?” 那人伸手想推他,阮愿先一步抓住他的小臂,语气不善道,“要打架吗?”没打架。 对方看他脸色,很快示弱:“你抓疼我了呀……” 阮愿有点明白,为什么alpha都喜欢会撒娇的omega,就连他一个omega,也会心软一刹那。 回到包厢,连沛问他怎么出去了这么久,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阮愿:“可以吗?” 他真的很想逃。 连沛怒目而视:“可以个屁!你走了等会谁送我回去!” 阮愿嘴唇翕动,放弃了把“请代驾很贵吗”这句话问出口。 散场已经是凌晨一点钟,萧起辰他们直接带着人去了楼上的酒店,做什么不言而喻。 阮愿上了连沛的那辆宾利,喝了酒的alpha坐在副驾驶位上。 他提醒道:“安全带。” 连沛:“你给我系。” 阮愿右手刚触碰到织带,就被连沛搂住了后背,连沛施力将他拥入怀里,温热的唇覆了上来,舌头灵活地撬开牙齿,肆意勾缠翻搅。 alpha脸色薄红,漂亮的桃花眼蒙上一层水雾,让阮愿的心跳加速,被迷得晕晕乎乎。 连沛的这张脸很容易使他忘记这个人的顽劣行径。 他握着阮愿的手放到某处,声音还有点委屈:“烧得慌。” “哦。” 连沛:“哦?” 阮愿心动的同时,心里又觉得讽刺,看吧,他对连沛而言,就这点儿好。他收回手,踩下油门:“那就快回家。” 一进门,连沛就把阮愿按在墙上亲吻,唇舌沾染了酒气,加上alpha的信息素是白兰地,阮愿觉得自己也有点儿醉了。 他闭上眼睛,舒展身体给予和纠缠。…… 衣服落了一地,月光透过窗户缝隙,洒在阮愿的侧脸和肩头,荧光点点,他面色红润,眼睫却变得潮湿。 连沛箍住他的腰肢,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的后颈,声音沙哑性感:“你还是不穿衣服最好看。” “真浪。” 是啊。毕竟这是他唯一的优点和本事。 阮愿歪头:“谢谢。” “……”连沛失笑,“谢什么,真当我在夸你啊?” 他的鼻尖凑到omega的腺体上,能闻见淡淡的睡莲花香。 清甜的味道像夏日里凉凉的湖水,能够抚|慰疲惫。 他露出犬牙,在腺体外面的肌肤上轻咬了一口,强忍住标记的冲动。 他从来没有标记过阮愿,哪怕是临时标记。因为阮愿的信息素虽然好闻,但味道实在是太淡了,如果他标记了,白兰地信息素会注入omega的腺体,压住睡莲的气味。 他觉得有点可惜:“怎么就这么淡呢。” 阮愿咬唇,眼前闪过一些画面,属于他血淋淋的青春期。 他无法回答,他不知道将往事说出口,连沛会是怎样的反应。 连沛也没想到背后会有其他的原因,他意犹未尽地抱着阮愿温存了会,才起身去浴室洗澡:“哦,对了。” 阮愿:“嗯?” 连沛说:“我下周要去p市出差。” 连沛虽然不在海泽任职,但他和圈子里的纨绔子弟不同,自己开了一家金融投资公司,是老板,也是高级操盘手。 哪怕他不是连远山的儿子,他也有足够的资本支撑他的傲气。 连沛:“p市的蓝花楹开了,要不是你非要做你这破工作,我还能带你一块去。” 他觉得阮愿的工作挣不了几个钱,还不方便请假,不如辞了算了。 阮愿很没情调地回答:“没事,我不喜欢花。” 连沛不高兴地瞪他:“重点是这个吗!” 连沛时不时地出差,他去过的地方多,倒没闲情逸致去关注当地的风景。不过是听他助理说什么蓝花楹很漂亮,满街盛放,微风吹得花雨落下,浪漫又梦幻。 他不介意花时间和阮愿去街道上走一走,但他妈的阮愿还得待在图书馆,就为了拿几千块的工资。 阮愿不解,重点不是这个吗?他不喜欢花,没必要去p市看花啊。 他是内双,有时候看起来眼睛会比较没神,有时候偏差一分,又成了娇憨无辜。 他盯着连沛,让连沛又起了火:“别这么看我!” “就会勾引人!”阮愿:“?” 【作者有话说】 阮愿的性格在不同人面前不一样,在不同的时间线上也有点差别。(现在话比较少,和连狗和好之后会稍微活泼一点) 第4章 说话,听他的,哄他啊 连沛出差那天,阮愿还挺开心的,他身上很少出现鲜明的情绪色彩,但连沛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多,还是能够察觉出来一些不同。比如阮愿走路比往常轻快,那双眼睛比平时更有神,话会多上几句。 “吃鸡蛋吗?” “喝拿铁还是美式?” “东西别忘拿了。” 连沛掀起眼皮:“你很想我去出差?为什么?” 阮愿愣了愣:“没有啊。” 第7章 “啊”。 都用上语气词了。 想到阮愿因为他离开而心情放晴,连沛心中不爽:“在单位记得和你那个beta男同事保持距离!下班就回家!” “听见没?” 阮愿:“好的。” 连沛软下声调:“送我去机场。” 阮愿看向客厅的挂钟:“恐怕不行,送你去机场的话,我上班会迟到。” 连沛不在乎:“迟到就迟到呗。” 阮愿说:“会被领导批评。” 连沛“啧”了一声,没再强求,实际上他的助理会开车来接他去机场。 但他就是想让阮愿跟着他。一想到将近一周见不到人,还有点不想走了。 吃完早餐,助理准时到了,连沛走到门口,冲阮愿招招手:“过来。” 然后伸长手臂把他揽进怀里,堵住他的唇瓣,用力吮吻。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见阮愿被吻得眸光潋滟,连沛这才满足地把人放开。 阮愿用手背擦抹唇角,小声道:“一路平安。” 阮愿不喜欢做饭。 他每次做饭也很敷衍,希望能从连沛嘴里听见“做得这么难吃,还是请个厨师吧”之类的话。但连沛总是一边说“你的厨艺差劲透了”,一边把饭菜吃光光。 连沛偶尔还会对他提不切实际的要求,例如“我助理他老婆今天给他做了爱心便当,看上去很不错,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现一下?” 阮愿很想让他清醒“我又不是你老婆,小情人怎么还兼职保姆的啊”。 但他还是做了,做的蛋炒饭,在饭盒上系了个庸俗的蝴蝶结。 连沛还和别人攀比上了:“助理他老婆做的是黄焖鸡和糖醋茄子,你做的是什么?” 阮愿如实回答:“我做的蛋炒饭。” 连沛:“……我知道你做的是蛋炒饭!” 阮愿:“那你怎么还问我。” “问题是你为什么做蛋炒饭,不能做点有水平的吗!我当着几个下属的面打开便当,里面是没有卖相的蛋炒饭,真的很没面子你知道吗?” 阮愿:“……” 谁知道你会当着几个下属的面打开便当啊。这也没面子那也没面子,你是面子精吗。 阮愿不是没试过在饭店买做好的菜装便当里让连沛带上。 刚开始几天连沛挺满意的,然后某一天中午,他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alpha怒吼道:“阮愿!你给我解释一下!菜里面怎么会有根长头发!” 事情败露了,坏结果是连沛那天回来在床上把他狠狠收拾了一顿,好结果是连沛终于饶过他,不让他做爱心便当了。 所以阮愿想了想,还是没有给那家饭店打差评。 连沛出差意味着阮愿可以有好几天不用进厨房。当天下午下了班,他就奖励自己去吃了一顿自助餐。 是一百多块钱一个人随便吃的那种,阮愿空着肚子进去,撑着肚子出来。 没想到刚走出自助餐厅,就迎面碰见了带omega来商场购物的路昇。 路昇瞅见他,第一反应是去看餐厅的名字,有点诧异:“阮愿啊。” 阮愿点头:“你好。” 路昇问:“和谁来吃饭了?” 阮愿:“一个人。” 路昇:“哦,沛沛出差去了嘛。” “是的。”阮愿没给他再问话的机会,“我可以走了吗?” “……”路昇见惯了巴结他的人,对阮愿的态度感到新奇。说起来,阮家同样是有权有势的家族,阮愿有骨气也正常,但既然如此,又为何上赶着给连沛当小情人? 路昇转头就把遇见阮愿的事儿告诉了连沛。阮愿还没到家就接到了连沛的电话。 他直觉连沛找他没什么好事。 果然,一接通,连沛就开始狂犬病发作:“阮愿,你行啊你,背着我去吃自助餐!” 阮愿觉得他的语气就像自己背着他偷人了。 连沛:“还是吃这种低档自助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苛待你了,你赚那么多钱不能吃点好的啊!” 阮愿对吃不讲究。跟着连沛后,他也出入过一些一道菜四五位数的高档餐厅,但他很难尝出口感的差别。 他只知道一道菜那么小的量,吃不饱,又不划算。用连沛的钱还可以吃,用他的钱,那根本不用考虑。 阮愿想,这个时候霸道总裁就应该说“刷我的黑卡,去吃点好的”了。 但连沛不是霸道总裁,他是狂犬病病毒携带者:“别吃了,你能不能注意点身材,吃胖了我怎么搞?” 分明在十几天前,连沛还说让他多吃点,太瘦了骨头硌人。 话都让连沛说了,他能说什么。 “好的。”阮愿说。 他想,明天去远一点的地方吃,总不能再碰见路昇了吧。就要使劲吃。 连沛出差第二天晚上,阮愿在另一家自助餐厅从六点半吃到了九点钟。 连沛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时,他心虚地环顾四周,确定连沛还没有闲到派个人监督他,才接起来:“你好。” 连沛:“好个屁,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给我打电话吗?” 阮愿说:“我想你工作很忙,怕打扰你。” 这个理由让连沛舒坦了:“你那边怎么有点吵,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在干嘛?” 第8章 阮愿面不改色地撒谎:“来逛超市了,家里没有蔬菜了。” “哦。”连沛失望道,“还说和你打个视频。” “等我回去了,再打给你。”阮愿担心露馅,连忙把电话挂了。 等他回去和连沛视频,又被数落了两分钟。 连沛:“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肥了,都敢挂我电话了。” 阮愿觉得莫名其妙,明明他一直都敢挂电话啊。 阮愿会想连沛,在最初的一年多里,他藏着掖着,生怕被连沛发现自己的心意。他们一个生长在高楼,一个住在泥土里,他不该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 还是后来连沛说“没有消息,没有电话,对我不闻不问,你有没有当情人的自觉”,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可以多多联系连沛的。 他给连沛发过很多的消息,每一句“回来吃饭吗”其实都是一句“我想你”。但他还是不喜欢打电话,因为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很煎熬。而且他是真的怕打扰到连沛,毕竟连沛一分一秒都可以赚大钱。 阮愿提前问过了连沛助理关于连沛出差回来的时间。 他难得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有连沛喜欢吃的青椒炒牛肉和香辣扇贝丁。 七点钟的时候,他想,大概是飞机晚点了。 七点半的时候,菜冷了,他又重新热了一遍。 八点钟,他的脑袋里浮现了“飞机失事”、“恐怖袭击”等等关键词。点进热搜看了眼没有相关新闻,又继续等。 八点半,他饿了,终于拨了连沛的电话。 在嘟嘟嘟的声响中,他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连沛挂了他的电话。 又过了一个小时,他才收到来自连沛的消息:在家。 他口中的家,当然不是他和阮愿这栋别墅楼,而是他父母住的地方。 阮愿没有去过,因为不配。 看来连沛回到b市后,直接就去了那儿。他怎么就没想到有这个可能呢? 阮愿坐在餐桌旁,咬着唇,将下唇都咬青了,才放下手机,吃着冷了的菜,没有尝出是怎么滋味。 他以为连沛不会回来了,但十点过,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见连沛已坐到了床边。 alpha手肘支在膝盖上撑着下巴,手骨节凸起,神色恹恹。 阮愿猜想连沛和他父母又起了争执,放轻了脚步,屁股落到床的另一侧。 连沛看向他,眸子深邃如墨:“我心情不好。” “嗯。”阮愿说,“看出来了。” 连沛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隐隐动怒:“你一天就知道吃,就知道看书,也不关心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阮愿不是不关心,而是在他的认知里,他即使知道了原因,也没有办法帮上忙。 但他还是顺着连沛的话问:“怎么了?” 连沛眉峰轻蹙:“他们想让我进海泽。” 海泽那么大的产业,不能没有继承人,连沛一天不进自家公司,旁系亲戚就会虎视眈眈地盯着里面的位置。 连沛不是草包,他是有能力的,也正因为有能力,想要证明自己不依靠父母,也一样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连沛在工作能力上很出色,但他的名气毕竟不能和连远山比,所以大多数人对连沛的认知还是连远山的儿子、海泽的大少爷,而这正是连沛的逆鳞。 阮愿理解,连沛在炒股和投资方面可谓天才,更上一个高度只是时间的问题,现在进海泽,等于放弃自己打拼的一片天地,回到父母精心搭建的堡垒。别人会以为他所有的成就都是来自于他的出生。 大抵是因为羡慕,理解但无法感同身受。阮愿想起他考上b市最好的大学时,阮家的人不允许他就读汽车工程以及管理之类的等等专业,他是在好几双眼睛的森·晚·注视下,被迫填了志愿。在他们的心里,阮愿作为一个omega,是不能接触到天隽业务的。 阮愿干巴巴地问:“进海泽是不是能挣更多的钱?” 连沛沉下脸:“你一天就知道钱钱钱,俗不俗啊!工作就是为了钱吗!” 阮愿心脏一颤,指甲掐进掌心,没有说话。 他否认不了,他就是这样的俗人。 对于连沛来说,钱不过是一个数字,他享受这个数字膨胀带来的的成就感,而不是在乎这个数字究竟能换得多少东西。 可对他而言,他知道挣钱有多么不容易,对钱的向往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连沛拿起手机,飞速地动了动手指,然后“砰”地一下,把手机砸到了床上:“给你转了两百万,买你说点好听的。” “他妈的我在他们那儿受了气,在你这儿还不能图个顺心,我养你做什么?” 心脏传来尖锐的疼痛,阮愿脸色惨白,空气仿佛变得稀薄,让他呼吸困难。 两百万,就买几句好听的。连沛这时候可真阔绰啊。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是如此,他难过就是矫情。 两百万,按照他在图书馆上班的工资来算,得工作多少年呢? 是他运气好,才能占这个巨大的便宜。 阮愿,说话,听他的,哄他啊。 阮愿手指蜷缩,攥着床单,几次张开嘴,语言系统却好似已经崩溃。 连沛不耐烦地站起身来,一步步朝他逼近:“怎么?两百万不够吗?” 阮愿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很呛,很烈,可他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像被鬼压床一般,拼命地挣扎,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第9章 连沛按住他的后脑勺往下压:“嘴巴既然不会说,就做点别的。” “这你总会了吧?” 第5章 禁止狗叫 一通发泄后,连沛的情绪渐渐平复。 阮愿头发凌乱,眼眶泛红,脸颊上还有两行泪渍,被欺负得很惨。 他冷静下来后,就有些后悔。从他留学回来起,连远山一直想要他进海泽,每次见面,翻来覆去的也总是那几句话。他不抗拒进海泽,但在他的计划里,那是再过两年的事了,现在他就想自己搞投资,哪怕在连远山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他不配合,连远山也拿他没办法,只不过父子间少不了争执。 他本来习惯了,只是有点儿郁闷,那点儿郁闷在踏进家门起,就演变成了委屈,想要阮愿安慰。可分开这么几天,阮愿见了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过来抱他亲昵一下,而是坐到了床上离他最远的位置。知道了他心情不好,也不说点话来哄他高兴。 很多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不立马进海泽,但他觉得阮愿应该懂的。他想要在父母、家族的掌控之外,有自己可以呼吸的空间。他连沛就算不是连远山的儿子,也一样配拥有今天的一切。 他想要阮愿肯定他的价值,但阮愿心里只有钱。 他抱着阮愿,唇顺着的耳廓落在耳垂,轻轻地啃咬:“你说点好话要死啊。” 如果阮愿说点好话,他肯定就不会做得这么过分了。 阮愿左半边肩膀一片酥麻,他喉咙干涩,一开口,声音喑哑:“无论你是自己做金融投资,还是进海泽,都能做得很好,海泽虽然姓连,但不是每个姓连的人都能担得起大任,你可以,或许还能让海泽更强。” “如果你对海泽的业务不感兴趣,继续把精力放在自己的公司,未来别人也会通过另一种途径知道你的名字。” “沛哥,你做什么选择都是对的。” 连沛喉结上下滑动,他把阮愿抱得更紧:“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 他的桃花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再喊一句来听听?” “什么?”阮愿反应了一下,“沛哥?” 阮愿对连沛很少有称呼,最开始他跟着别人叫“连少”,连沛直接对他说“别这么叫我”。后来在床上连沛非得让他叫一句“哥哥”,阮愿应了,但下了床叫“哥哥”太黏糊,他就改成了“沛哥”。 他身份证上的年龄是假的,实际上他比连沛还大一岁,他才是哥哥。 但怎么叫全凭花了钱的做主,他哪有资格纠正。 连沛把下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阮愿余光能够瞥见alpha唇角上扬。他不由得感慨连沛的喜怒无常。 抛却工作能力和床上的表现,连沛有时候就像个幼稚的小孩,吃不到糖就生气哭闹,用玩具逗一逗,又破涕而笑。 这一夜,阮愿睡得不是很踏实,大概是不小心把手掌放到了心脏的位置,不断地做梦,梦见记忆中用来罚站的屋子,没有一丝光亮,分不清时间的流逝,梦见他从二楼的窗户往外翻,后面一直有人在追他,他拼命地朝前跑,却还是被摁倒,电击棍打在他的后背,有一个声音在说“让你不听话”…… “不要……” “走开……” “滚!” 他想要反抗,想要逃离,可四肢越来越重,最后摔倒在地。好疼森·晚·。 “阮愿!” 有人拍了拍他的脸颊。阮愿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挣脱梦境,睁开了眼。 连沛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语速急促:“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 阮愿视线总算对上了焦,在alpha眸子里读到的担心让他茫然。 他脑子里一片杂乱,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渐恢复正常:“我说话了?” “嗯,你说什么走开,还骂人了。”阮愿语气里的惊慌让他心里一紧。 阮愿:“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连沛愣了下,有些别扭地说道:“你知道就好。” “离起床还有一个多小时,再睡会。”他补充道,“不准再做噩梦了。” 阮愿:“……” 做不做噩梦还是他能控制的吗? “嗯。”阮愿闭上眼,却没有再睡着,梦境里的画面模糊,可记忆自动将它们变得真实而残忍。过去了这么多年,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忘了,有时候又被无情地拽入黑暗里,提醒着他过去的痛苦,嘲笑他畸形的人生。 等待天亮的时间格外漫长,闹钟响起的瞬间,他松了口气。 就算阮愿长相显小,但年龄也是奔着三十岁去了,昨天alpha一身蛮力不知收敛,结果就是早晨起来,他的四肢都像被碾压过一般,酸痛不已。 他心里有几分埋怨,不止在备忘录里又给连沛减了一分,还往连沛的咖啡里加了两大勺盐。 连沛喝了一口,强忍住才没有吐出来:“你放盐了?” “啊。”阮愿说,“我只加了糖。” “盐和糖你也会弄错?笨死了。”连沛起身,给助理打电话,让助理帮他再买一杯咖啡。 阮愿低下头,唇角微抿,浮现一个淡淡的笑容。 连沛整理领带:“我今天早上要开个会,中午就在外面吃吧,你想吃什么?” “我不和你一起吃。”阮愿说,“我有事。” 连沛:“今天周六,你有什么事?” 第10章 阮愿:“团建。” 连沛:“去什么团建,无不无聊,几千块钱的工作,一天屁事真多。” “……”阮愿也不想去,但是规定了不值班的员工都要去。 连沛又问:“去哪儿团建?” 阮愿:“茫山。” 连沛嘀咕:“那儿有什么好玩的……晚上多久回来?” “不清楚。”阮愿仰头,“你要等我一起吃饭吗?” 连沛立马回答:“我才不等你。” 阮愿吃了口吐司:“哦。” 连沛:“咳咳。” 阮愿看向他:“?” 连沛微抬下巴:“你要是很想我等你,我也不是不可以稍微等一下。” 阮愿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哦,那就麻烦你了。” 茫山是一座搜索“b市旅游攻略”绝对不会搜索到的山,没有门票,也没有独特的风景,只有当地人会去。 阮愿和同事们在山下集合,分为了四个队伍,比赛哪一队先到达|山顶。 茫山海拔并不高,但前一晚消耗了体力,又没有睡好,阮愿跟不上,掉到了最后面。 慈良转头,停下了脚步:“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阮愿鼻尖上冒出小小的汗珠,“你先走,不用管我。” “没事,走慢点当作放松了。”慈良轻声说,“团建又不是工作,这么认真干嘛。” 茫山修了走道,但仍有未完善的山路,高低不平,还有点儿陡。遇见难走的路,慈良会先上去,再伸出手来让阮愿借力。 一路上,他们也有聊天,慈良会讲“天天第一个进图书馆自习区的那位女生考上了研究生”,说“之前有个中学老师每周都会来借满十本书,最近没见到了”。 阮愿很佩服他能够和读者说上话,慈良是比他晚一年进的图书馆,但显然比他对图书馆更加了解,也更有归属感。 他们到了山顶,没有时间休息,就又开始了下一轮的游戏比拼。 阮愿虽然被迫参与其中,但精神上始终游离在人群之外,吵闹和欢笑都与他无关。 刚开始入职,领导和年长的同事都会说他两句“要多笑,年轻人不要整天丧着一张脸,把活力拿出来”、“多和大家交流沟通嘛,怎么每次聚餐你都提前走了”之类的。 每次阮愿都是以“嗯”作为回答,但丝毫没有任何改变。久而久之,大家也放弃了。 阮愿是正儿八经考试考进来的,又毕业于名校,即便不受欢迎,也没有足以开除他的理由。 阮愿说不上多喜欢这份工作,但这正是他需要的。 阮家的人很难把手伸进来,而他如果没有工作的支撑,就会彻底成为依附于连沛的金丝雀。 他知道他和连沛不会有未来,他可以爱,但不能够全身心地依赖。 团建比上班要累,玩了一天在阮愿看来尴尬至极的游戏,以领导的豪言壮语作为结尾,回到市中心时是下午五点过。 阮愿给连沛发消息:我回来了。 阮愿:在哪吃饭? 他祈祷连沛千万不要让他回家做饭,如果真的让他做饭,他会在备忘录里再给连沛扣一分。 两分钟后,连沛发了个私房菜餐厅的定位过来,阮愿发了个笑脸过去。 连沛:有意见?阮愿:没有。 连沛:那你发这个阴阳怪气的表情干嘛。 阮愿又看了一遍,他没有点错表情:是微笑。 连沛:就是笑得阴阳怪气。阮愿:…… 连沛又开始找茬:你就没点可爱的表情包吗? 阮愿从来不存什么表情包。但是他有一个朋友,叫奚昭然,是可爱的omega,在聊天的时候经常会发表情包。 他点进他们的聊天记录,随便找了个表情包发了过去。 图片上是loopy,著名的女明星,眼睛弯弯,笑得露出牙齿,面颊还带着红晕。 但是他没注意到,loopy旁边还有一个线条对话框,里面有一只狗和一个喇叭的图案,然后叠加了红色的禁止符号。 连沛:你什么意思? 阮愿:不可爱吗? 他觉得挺可爱的啊。 连沛发来语音:“什么叫禁止狗叫?我是狗吗?你给我解释清楚!” 阮愿盯着表情包研究了一会,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 他心里想:你是挺像狗的。 但实际上,他选择了在两分钟内撤回表情包:不是,我发错了。 他重新发了一张,还是loopy,这次没有对话框了,图片上只有一只粉耗子,一只手娇俏地指着脑门在卖萌。 他前一秒想这次总没错了,下一秒点开连沛的语音,被alpha的吼声吓了一跳。 连沛咬牙切齿:“你这是拐弯抹角骂我脑子有毛病?” 阮愿:“……别太敏|感。” 连沛:“你骂我,还怪我太敏|感?” 越说越错,阮愿不说了。 连沛还在继续说:“人呢?” 连沛:“不回我了?” 连沛:“你等着。” 阮愿自动翻译成一句句狗叫,叫起来没完没了。他打开导航,开车朝餐厅的方向去。 第6章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阮愿到餐厅时,连沛还没有到,他在外面站了会,微信里蹦出来新的消息,是图书馆的工作群。领导在群里艾特了全体成员,让大家在朋友圈转发公众号发布的关于团建的图文。 第11章 阮愿没有点进去看内容,随手转发了。 过了几分钟,连沛来了:“我订了位,你不进包厢坐着,在这当门神啊?” 阮愿:“……” 他又不知道连沛订了位。 这家私房菜餐厅生意不错,服务员没顾得上搭理他。但连沛一出现,就有人走了过来:“先生,里面请。” 他们走过大厅,穿过中式园林风的庭院,石头堆砌的假山和波光粼粼的鱼池一动一静,相得益彰。 包厢就在庭院的另一端,是一个独立的小木屋,没有门,只有屏风,收起来即可欣赏外面的景色。 菜单是用实木做的,连沛坐下后,先是问阮愿要吃什么。 “你点,我都能吃。”阮愿扫了一眼价格,觉得自己饿着肚子也不是不行。 都是连沛点的菜,连沛总不能让他付钱吧。 连沛问服务员哪些菜是招牌,大方地让他全端上来。 连沛:“这家是路昇推荐的,他对吃比较讲究,绝对比你那一百多一个人的自助餐厅味道要好。” “……”阮愿小声反驳,“话不能这么说,得看性价比。” 连沛挑眉看他:“我就不懂了,你好歹也是阮家的人,这股抠搜劲儿是哪来的。” 阮愿嘴唇翕动,没有回答。 连沛喝了口茶水,开始就“表情包事故”对他展开批评,阮愿不吭声。 反正连沛说什么,他都翻译成“汪——”。 服务员陆续将菜端上来,菜品精致,看上去让人食欲大增。 糖醋排骨酱汁浓郁、酸甜适中,羊排口感厚实、香而不腻,红烧肉肥瘦相间、入口软糯。虽然都是常见的菜式,但确实美味。 可阮愿还是觉得比不过自助餐厅。看似满满一桌的菜,每盘都是小分量。 窗外绿意盎然,生机繁盛,微风吹过,像诗词里赞美的场景,对面坐着的alpha话很多,但有一副顶级的好皮囊,五官挑不出瑕疵,令人赏心悦目。 阮愿心情阴转晴,吃得多了些,他隔着衣服摸了摸肚子。 连沛笑道:“怀了?” 话音刚落,他和连沛都愣了。他们不会有婚姻,更不会有孩子是两人的共识。 连沛很快转移了话题:“团建很累?中午没吃饱?” “嗯。” 连沛总结:“你就不该去。”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阮愿上了连沛的车,他的车则叫了个代驾帮忙开回去。 身体疲乏加上吃饱了滋生困意,阮愿坐在副驾驶位上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连沛将车开得平稳,到了也没叫醒他。他俯身注视,柔和的灯光映在阮愿的脸颊,omega的颅骨纵深并不算优越,但骨相的起承转折恰到好处,眼尾微微下垂,鼻子小巧,人中沟凹陷,嘴唇略薄,并不是能够让人一眼惊艳的面容,但耐看。比如这一刻,连沛屏住了呼吸,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手机摄像。 “咔嚓”一下,声音在安静的车里格外明显,他差点把手机脱手甩出去。 阮愿睁开眼,意识还未完全归位,连沛神色慌乱:“我是看你睡觉流口水,觉得好笑就拍下来。” “哦。”阮愿呆呆地,真以为自己流口水了,用纸巾擦拭唇瓣,揉得红润。他的目光落在连沛的手机上,很想让连沛把照片删除了,但连沛迅速地把手机塞进了兜里,“下车了。” 回到家里,阮愿先进浴室,连沛这才又点亮屏幕查看定格的照片。 拍花了,是糊的。 连沛:“破手机。” 他的手机是海泽生产的,无情地把自家公司也骂了进去。 浴室里传来水流声,热气打在玻璃门上,连沛能想象到水珠顺着阮愿身体滑落的场景,喉头发痒。 他玩手机试图转移注意力,点开朋友圈,发现阮愿发了动态时挺惊讶。阮愿是那种不会分享自己生活的人。 看见是转发的图书馆公众号的博文,心道果然如此。 他点开,往下划拉,找有没有阮愿的照片,随即在一张大合照里找到了阮愿,其他人都在笑,或者比划剪刀手,只有阮愿面无表情。 “傻。”连沛嘴角向上弯,将这张照片保存下来。 点击放大的时候,突然发现照片上还有一张眼熟的面孔。 是上次下雨天,和阮愿一起撑伞的男beta。别人在看镜头,而他在看阮愿。他就知道! 这个人就是对阮愿有想法! 在那张合照下面,还有一张游戏时的抓拍,是玩两人三足,两人并排站立,一人左腿与另一人右腿的小腿用绳子绑上,和阮愿绑在一起的正是那个beta! beta的手还搭在阮愿的肩膀上! 他眼底的温度骤降,左手握紧捏成了拳,恨恨地盯着屏幕,像是要把手机盯出个窟窿来。就算知道是团建游戏,阮愿和其他人靠在一起的视觉冲击也让他心中涌起一阵酸痛。 他轻松地解开了阮愿的锁屏,在微信页面翻找,记得阮愿提到过beta的名字,叫什么良来着。 阮愿的微信没有分组,但联系人只有二十几个,只有一个名字中有“良”字。慈良。 他点开对话框,快速浏览他们的对话,几乎都是慈良先找的阮愿,一会问阮愿学习打卡了没,一会提醒阮愿会有领导过来视察。 好啊,他妈的哪来的胆子敢觊觎他的人。连沛想也没想,直接把人拉进了黑名单。 第12章 拉黑后还是不解气,正巧阮愿从浴室里走出来,连沛立马质问:“你为什么要和那个beta挨这么近!” 阮愿一脸懵:“什么beta?” 连沛嗓音中压抑着怒气:“就你那个同事!勾肩搭背的像什么话!你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你是有男……” “有金主的人!” 在“金主”前的那个停顿太伤人。阮愿知道他和连沛的关系怎么修饰也不会是恋爱对象,可赤|裸|裸地说出来,还是无异于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不知道连沛为什么又提起慈良。他和慈良也是在这半年里因为经常搭档才接触得多了一些,但也仅限于工作的时候。 他苍白地解释:“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连沛站起身来,他个子高,不笑的时候很有压迫感:“什么都没有?他一天天的就给你发消息?” 阮愿眉头微蹙:“你看我手机了?” 连沛一点也不心虚:“我不能看吗?” 阮愿心底产生了一种无力感,因为不平等,所以没有资格谈尊重。 “你能看。”他说,“但是慈良给我发的都是和工作有关的消息。” 连沛:“放屁!他就是借着工作勾搭你!我不信他会给你们其他同事发这么多消息!他那点心思,也就你看不出来了!” 阮愿不觉得慈良会喜欢他,他和慈良根本就只有最简单的同事往来。 不过慈良人好,见他不合群,会多帮他留意工作上的信息。 连沛霸道:“反正你得离他远一点,和他保持距离!再让我看到你和他凑这么近,你就别工作了,给我安心待在家里!” 阮愿大脑眩晕,尽可能地让自己正常呼吸,却觉得胸口堵了团棉花,沉闷又理不清。 他不知道连沛说的是气话还是真的这么想。连沛不喜欢他,却充满了控制欲,好似他是可以随意摆弄的布偶娃娃。 他低垂着头,遮掩住失望的情绪:“我知道了。” 他绕过连沛,去拿吹风机。水珠顺着发丝往下坠,打湿了肩膀。 他答应得快,连沛却还是觉得不顺心:“我不是不让你工作,之前提过让你到我公司来,你也不愿意,非得在图书馆干,你说你在图书馆干的活,有什么技术性?谁都可以替代你,有意义吗?” 现在这份工作是他自己找的,这就是意义。他不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和连沛绑定在一起。如果他进了连沛的公司,别人会怎么说? 恐怕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是连沛的小情人,是托了见不得人的关系进来的。 他没有反驳,也不奢求连沛理解。他把吹风机开到最大档,让风的声音盖住连沛说的话。 他现在是很想把“禁止狗叫”的表情包甩在连沛脸上。 但也只能想想。 连沛望着阮愿站立在角落的背影,睡衣穿在omega身上有些大了,衬得他的身材纤瘦,单薄得似乎会随时倒下。 他突然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寞,让他很想冲过去将阮愿抱住。 不行,现在示好不就是退让吗?那阮愿今后还不得骑到他头上去? 他又没有错,阮愿是他的人,就该离图谋不轨的beta远一点。 连沛强行移开视线,想到慈良已经被他拉黑,心里总算痛快了。 是什么东西,就该在哪儿待着。 【作者有话说】 虽然本文主角在另外两篇同背景下的文里出现过,但戏份非常非常少,不用特地因为他们去看另两篇文啦。也不会影响阅读的。 第7章 你这是什么态度 阮愿开始躲着慈良,不再一起下五子棋,下班的时候刻意避开他走。 慈良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在午休的时间里,找到阮愿,直截了当地问:“是我哪儿做得不对让你感到不舒服吗?” “没有。”阮愿和慈良算不上朋友,但和慈良的相处是轻松的。 为了连沛的一句话限制人际交往,他觉得自己有点可悲。 慈良露出伤心的神情:“那你为什么把我拉黑了?” “啊?”阮愿掏出手机,果然在黑名单里找到了慈良的账号。 他没有做过,那就只能是连沛拉黑的。 他还没打算离职,他和慈良怎么说都是同事,不可能全无交流,有联系方式才能方便工作。 连沛凭什么自作主张把慈良拉黑了? 阮愿不知道该怎么对慈良解释,只能说自己一不小心拉黑错人了。 也不知道慈良信没信:“今晚要开会,开完会聚餐你去吗?” 阮愿不喜欢餐桌上的社交场合:“我就不去了。” 当天回到家,他问连沛:“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慈良拉黑了?” 连沛觉得他最近对自己越发冷淡,在家像个闷葫芦,一有空就往书房跑,一看论文就把他丢到了一边。现在一开口居然问的是和慈良有关的事。 怎么?还来和他兴师问罪吗? 他眼睛微眯:“你很在意?一个beta而已,难道你还舍不得?” 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的话很难听:“是不是难得有个人追你,你很享受这种滋味啊?” 一个beta而已。 在连沛眼里,alpha是不是天生高beta和omega一等? beta怎么了?alpha不过是享受了社会优待的既得利益者罢了,有什么资格单单以性别去对一个人下定论。 第13章 阮愿知道,他反驳的结果就是和连沛陷入新一轮的争吵。 其实一天里,回家见到连沛到入睡的那一段时间是他最开心的。 可连沛总在生气,他们总是闹不愉快。 阮愿不知道他还能在连沛身边待多久,连沛也有二十七岁了,连家人迟早会催着他成家,他们会选择门当户对的omega。 反正和连沛踏进婚姻殿堂的不会是他。 他心知肚明,心里也一直在做着倒计时的准备,所以想要珍惜和连沛在一起的时间。 他放弃了争执:“你说是就是吧。” 又是这种语气。好似都是他在无理取闹,阮愿根本不想搭理他。 连沛勾起唇,眸子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你这是什么态度?” “阮愿,别人养小情人,陪吃陪喝陪睡提供情绪价值,又听话又会撒娇,你呢?整天拉着一张脸给谁看?” “当初是你主动找到我,你是想方设法出现在我面前,是你想上我的床。你不会忘了吗?” 连沛放出信息素,白地兰浓烈而冷冽,刺激着阮愿的神经。 “……没忘。” 阮愿呛得咳嗽了两声,眼尾泛起一抹红。 他没忘,连沛说得没有错,是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图书馆那边给你几个钱?我给你多少钱?没忘就要分得清孰轻孰重。” 阮愿肤色白,沾上一点红就显得无比可怜,连沛见他这副模样,心里难以控制地产生一种凌|虐|欲。 这时候做,阮愿说不定会哭。 可他要的不是阮愿哭。是阮愿对他笑,对他好,只围着他转,把他放在第一位。 他犹豫了下,捞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转身走了。 阮愿不知道连沛去了哪,连沛在b市有十几处房产,总不至于无处可去。 他们关系刚开始的时候,连沛也不总是回这里,大概一周才会来一次,每次来无非都是为了上床,慢慢的,连沛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来越多,后来变成了同居的状态,并不会每天都做,所以有时候阮愿产生他们在谈恋爱的错觉,可是他知道,正常的恋爱不会是这样子的。 这栋别墅很大,住两个人也很空。但连沛在的时候,他就会觉得这儿像一个家,连沛不在,它就又成了冰冷的房子。 这冰冷的房子可是价值几千万。阮愿觉得自己很奇怪,他一向爱财如命,现在竟然会留恋人的温度和情感。 在连沛刚把别墅密码告诉他的时候,他想的明明是“太好了,这人很少来,家里还有做饭阿姨,这岂不是神仙生活”。 不知道哪天起,他变得期待连沛的到来。他变得贪心,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阮愿知道连沛身边其实没有别的情人,如果有,连沛也不会天天和他待在一块。毕竟他们不是情侣,连沛没有必要也不屑于对他撒谎。 可还是忍不住想,连沛从家里离开,会不会去找其他人。 这个念头折磨着他,第二天下了班,回到家里的时间特别难熬,他进了书房,没有关门,一直留意着大门的动静。 连沛没有回来。 他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连沛回来的身影。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几次坐起来点开他和连沛的微信对话框。 手指在屏幕上方停留了许久,最后什么都没发送。 他害怕发了消息,得不到回复。 凌晨四点的时候,他还睁着眼,也许是平时习惯了白兰地的香味。没有了alpha信息素,他难以入眠。 也许是睡得不好,也许是心里不安,白天他总是心脏突突地跳。 他的生活节奏被打乱,看不进书,沉不下心,思绪总会飘远,想着连沛现在在做什么,是在开会、盯盘,还是在和客户应酬。 阮愿的交际圈非常简单,图书馆和家两点一线,和同事接触不多,唯二的两个朋友一个远在德国柏林,一个在s市,并不能时常见到。所以连沛一走,他的世界就变得空空荡荡。 空比痛更加可怕,突然不明白自己属于哪里,没有归处。 如果他不主动低头,连沛是不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他们会就此结束吗? 阮愿一会想,反正迟早有这么一天,晚痛不如早痛。 一会直面内心,他还不想结束。他不想。 这场冷战持续了十天,傍晚时分,阮愿坐在阳台边,感觉自己快要被落日吞噬,那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将他击败,他妥协地拨通了连沛的电话。 他以为连沛不会接了的时候,电话通了,连沛没说话,等着他开口。 “沛哥。”阮愿问,“你在哪?” 连沛冷哼:“你管我在哪?”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阮愿说:“我想你了。” 连沛报了个地址,是一个富二代开的赛车场。曾有一段时间,阮愿经常跟着连沛去赛车,本来只是陪着,扮演给连沛递水加油的角色,后来连沛发现了他对车感兴趣,也让他尝试上赛道。连沛还给他买了一辆日产gtr,他们一起研究怎么改装,经常往改装厂跑,更换了轮胎和轮毂,车身颜色改成液态金属银,增加宽体的巨大尾翼,提高空气动力学性能和科技感,在发动机方面,也加大了进气量,升级了行车电脑、排气管、引擎和变速箱。 改装花了连沛不少钱,但连沛一点没心疼,让他随便玩。他们之间的确有过美好的时刻,所以阮愿才百般舍不得。 第14章 不过阮愿上班不适合开高调的车,所以常用车反而是那辆大众。改装后的gtr则更像是他的收藏品,每次在车库见到它,都会感觉一种从心灵深处迸发的快乐。 连沛说的赛车场不在市区,阮愿难得开了他的gtr,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他到的时候,赛道周围有不少的人盯着他的车看。 连沛他们那一行人被簇拥在人群中心,路昇“哟”了一声:“这车挺帅,没见过啊。” 下一秒,车门开了,车里的人走出来,omega清秀的长相和炫酷的改装gtr形成了反差。 路昇看向连沛:“我|操。” 连沛耸肩,在原地等着阮愿向他靠近。 二十度左右的天气到了晚上还是有一丝凉意,连沛只穿了一件纯黑色的t恤,他嘴里叼了根烟,懒散地倚着车身。 只是十天没见,阮愿却觉得过了更久,他痴迷地望着连沛这张脸,直到连沛不耐烦地挑眉:“没话和我说?” “沛哥。”阮愿轻声问,“今晚能回家吗?” 连沛掀起眼皮:“我以为你不想我回家呢。” 阮愿吸了吸鼻子:“想的。” 很奇怪,连沛身边多的是上赶着的愿意对他无条件服从的omega,他都觉得没意思。但见了阮愿这副示弱的模样,这几天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 他就知道,阮愿肯定会耐不住找他的。 他一把将阮愿揽进怀里,在其他人的起哄声中,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连沛大概是用了气味阻隔剂,阮愿闻不到alpha信息素的味道,但他贴着连沛的胸膛,一颗心总算落下。 连沛和路昇他们几个alpha开始赛车较量。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几辆豪车在赛道上跑起来。 周围站满了围观的人,阮愿的目光追随着连沛的jesko。这辆车三千多万,是限量发行的顶级跑车。 在场一部分人就是为了瞻仰这辆“极速之王”特地来的。 也许是慕强心理作祟,阮愿喜欢连沛出尽风头的样子。 jesko和后面的车拉开了距离,胜负已分,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连沛将车驶出了赛道,阮愿自觉地过去送水。 连沛扭开瓶盖,仰头喝水时喉结滚动,脸颊出了汗而增添几分野性。 他听多了赞美和恭维的台词,还是邀功似地问阮愿:“怎么样?” 阮愿由衷地说:“帅。” 连沛嘴角噙着笑意,唇瓣贴着阮愿的耳朵:“你知道场上多少人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吗?” 连沛开着招摇的限量版跑车,又长了张出色的脸,车技比不上专业选手,但在业务的领域里绝对够看,阮愿想也想得到,这样的人有多招人。 阮愿的耳廓一阵酥麻:“你会给吗?” “我的微信可不是谁都能加的。”连沛的答案并不意外。 有人问连沛要不要再跑一圈,连沛拒了,对方眼珠子一转,提出让omega们来比赛。 但会开车的也就阮愿和另外两个omega,另外两个omega显然并没有上过赛道,表情很是勉强。 对于阮愿而言,这是一场为了取悦alpha的无聊的比赛。 但他一上车,整个人的状态就不由自主地发生改变,散发出战斗的气息。 他的gtr犹如一只猛兽在赛道上驰骋,迅猛而疯狂。 “我|操。”路昇发出了今晚第二声感慨,“阮愿这么牛逼的吗?看不出啊!” 第三声感慨紧随其后:“我|操,这个过弯妙啊!” 倒不是说阮愿技术有多了不起,而是他看上去纤弱得像扭不动方向盘,实际上却大胆而果敢。 路昇好奇地问:“你知道他开车这么猛吗?” “知道。”连沛勾唇,“我教他的。” 路昇诧异:“你俩还一起玩赛车?” “嗯,最近没怎么玩了。”连沛觉得路昇有点吵。 看的人血液沸腾,而阮愿的gtr停靠下来,摘下头盔的omega神色却格外冷静。他的发丝凌乱,嘴唇微微张开,带着一种自然随性的力量感。 连沛一下子起了反应。 他转头去看路昇的下身。 路昇一惊,也随之朝下看,心想是不是自己忘了拉拉链:“?” 连沛:“没事。” 在心脏跳得最猖狂的刹那,他觉得这样的阮愿只应该让他一个人看见。 【作者有话说】 作者完全不懂车哈 第8章 你还能有老婆啊? 路昇他们转场去唱歌,连沛巴不得他们快点走。 他现在就想回家,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在车上和阮愿做。 阮愿能感受到连沛炙热的目光,十天没做,他也有点想了。 “沛哥,回家吧。” “好。”连沛伸手抚摸他的嘴唇,然后用力堵住,攫取他的气息,探索每一个角落。阮愿下意识地攥住他的领口,被动地吞咽口水,快要呼吸不过来。 连沛瞥见他红透了的耳垂,心情大好。 阮愿想,也许他应该早一点联系连沛的,他和连沛置什么气呢。 打破旖旎氛围的现实是他们还得各自开车回去。 连沛想和阮愿在同一空间独处,让阮愿请代驾。 别说赛车场这么偏僻的地方能不能找到代驾了,阮愿也不想别人开他的gtr。 有一句不恰当的比喻,就是对待爱车得像对待老婆一样。 第15章 “你老婆?”连沛听了发笑,“你还能有老婆啊?” 阮愿抿嘴,后悔把心里想的说出口。 连沛声音低沉:“你这么说,让我好想在你老婆上|面,和你来一次。” alpha说着浑话,让阮愿面颊发烫,他做出的反应是赶快钻进了车,把车门关得严实。 “这么怕啊?”连沛走到车门边,手肘撑到车身上,“怕你老婆发现你在背地里给我做老婆?嗯?” 只是一句玩笑话,但“老婆”这个词还是让阮愿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他完全无法接住连沛的调情:“别说了。” “啧。”连沛迈开腿朝他的jesko走去,“那家里见。” 路上,连沛不止一次在心里骂这破赛车场离市区这么远。 进了家门,总算舒坦了,他比阮愿先到,没有开灯,侧身站在墙边,在阮愿走进来时,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阮愿吓了一跳,想骂连沛幼稚,但还是低下头,把下巴枕在alpha的肩膀上:“干嘛?” “g你。” 连沛抱着他上了二楼,一脚踢开卧室的门,将人放倒在床上………… 被窝变得潮湿,阮愿眼神迷离,找不到焦点,柔软洁白的枕头衬得他的头发柔顺黑亮,他仰着头喘气,一只手还攀着连沛的后背。 连沛捧起他的脸,从眼角吻到唇瓣,一路往下,在他的脖颈处咬磨。 阮愿弓起背脊:“别。” “怎么?怕别人看到啊?”连沛抬眼,“看到怎么了?就要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你是有alpha的。” 阮愿不认可,暴露在外的皮肤带着吻痕,难免会被人追问,或者在背地里开下流玩笑。但他不想连沛又提到慈良,便乖乖地任他留下红色的痕迹。想着改天用创口贴遮住好了。 连沛很满意,像狗一样在阮愿身上嗅来嗅去,追寻睡莲的花香。 哪怕知道连沛也许是受信息素或者激素的影响,但这种亲昵的感觉还是让阮愿心生荡漾。 他们是一起进的浴室,在浴室里又做了一次。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的水,阮愿才得以穿上衣服。 连沛去酒柜里拿了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让阮愿同他到阳台饮酒。 月亮是弯弯的小船挂在高空,散发的光是温柔的,风吹过,阮愿额头的碎发随之飘动。 连沛受到某种蛊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发丝:“你剪头发了。” 阮愿缓慢地眨眼:“你才发现?” “不是。”他顿了顿,“这个发型挺适合你的。”哦。 阮愿想,看来红毛tony还是有点本事的,那下次也找他好了。 嗯……虽然贵,但似乎挺值的? 连沛握着酒杯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阮愿有时候会想,上天得有多偏心,才会让眼前这个人长得如此完美。 “看我?”连沛笑,“好看?”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阮愿举起酒杯挡住脸来掩饰。 香醇的液体滑过舌尖,明知醉意不可能来得这么快,大脑却还是陷入混沌。 他想要时间再过得慢一点,让今夜再长上几个小时。 即使不说话,和连沛并肩坐在一起,夜晚也因此浪漫起来。 浪漫持续了一刻钟,以该死的蚊子叮了连沛的手背作为终结。 连沛骂骂咧咧,站起身来转圈,非要把那只蚊子“捉拿归案”。 他把手机电筒打开,对着空中照,然后随便拿了个文件袋试图去拍打。 狡猾的蚊子还是逃走了。 阮愿觉得好笑,在这样的场景下竟然有一种很踏实的幸福感。 也许是因为连沛的这一面只有他能见到。 虽然他知道这一切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有时候情愿不去想那么多。 暴风雨终会来临,可不能因为可以预料到的变天,就错过前面的好天气。 连沛是招蚊子的体质,他们不再坐阳台上了,转而在床上打游戏。 连沛让阮愿坐他两腿中间,他双手刚好绕过阮愿的脖颈握住手机。 阮愿觉得这个姿势很别扭,特别是连沛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大概是因为敏感,神经会传送到脊椎,再延伸到腰部,一阵酥麻。 而且连沛还说个不停,是游戏里的大指挥家。 他们玩的是一款叫tph的moba游戏,主流模式是5v5的pvp推塔。以前他们和路人组队,几乎每次都会吵架。 连沛把每个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但游戏不比现实,谁在乎他现实里的身份有多了不得,路人也不会惯着他。 经常是连沛让辅助跟着射手时,辅助非要跟着打野跑。连沛说他要去打龙,龙还没拿下,另一边就开了团战。 连沛气鼓鼓的,还要问阮愿怎么不帮他喷人。阮愿:“……” 他也觉得连沛不占理,怎么帮? 后来他俩就玩了另一个模式,是双人组队,四队轮流两两pk,败者减分,减到零分就出局,最后留下来的就是赢家。 阮愿是为了连沛才学着玩的游戏。他学习能力一向很强,会认真地分析每个英雄的特点,包括技能、出装、走位。 第一次连沛叫他一起玩,满脸嫌弃:你这是打的什么?好菜。 过后阮愿自个儿玩了一星期,摸索各种打法,就等着连沛再邀他。 于是第二次玩,mvp给到阮愿,连沛说:没想到我们俩这么有默契。 第16章 阮愿在心里回答:你我本无默契,全靠我配合你。 连沛的战术大多数时候还是合理的,他俩组队连胜了三局。 第四局一开始,阮愿就听连沛的,躲在草丛里埋伏,一切准备就绪,对方踏入陷阱,都贴脸了,连沛竟然放空了一个技能。 阮愿脱口而出:“傻……” “什么?”连沛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后颈,“你骂谁呢?” “……我说他呢。”阮愿狡辩道,“我说他是个傻子,没猜到我们在这边草丛里。” 连沛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没停下,在游戏里蛮横地追着人打。 等到胜利的标志出现,他放下手机,和阮愿算账:“骂我是傻逼对吧?” 阮愿:“……” “以为我这么好糊弄呢?”连沛的手在阮愿的腰间轻轻一挠。 阮愿颤抖了一下,痒得想躲避。 连沛把他压在身|下,不断地挠他戏弄他,阮愿想跑,被他拽住脚踝。 “跑什么。” 阮愿瓮声瓮气:“痒。” 不过是挣扎了一会,阮愿的脸颊都红了。“面皮真薄。”连沛说。 连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怎么感觉你经常在心里骂我啊?” 阮愿想,你的感觉不假:“没有。” 也不知连沛信没信,他放了阮愿一马:“不弄你了,过来睡觉。” 阮愿一看时间,是挺晚了,他缩在alpha怀里闭上眼,闻着白兰地的酒香,很快睡着。 他们风平浪静地过了一周,这一周里,连沛会来接他下班,虽然连沛嘴上说的是顺路,可连沛公司、图书馆和他们住的地方连在一起是三角形,哪里会顺路呢? 早上他们会一起吃早餐,连沛出门之前,会让阮愿给他系上领带。 晚上连沛盯夜盘,阮愿也会陪着他,跟着他学习。 只要涉及到专业领域,阮愿就会觉得这个alpha优秀而充满了魅力。 很快,到了五一假期,连沛要回连家住两天,虽然上次和连远山是不欢而散,但这次是家族聚会,他爷爷也会去,他没有理由不到场。 而阮愿也接到了周奈的电话,让他回阮家一趟。 那个已经四十几岁的omega声音软软的:“愿愿,回来吧,爸爸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周奈是阮愿的omega爸爸,是阮天德圈养在阮家老宅中的无名无分的小老婆。 在一对一婚姻制度的背景下,豪门里有家庭还在外面养小情人的不少,弄出私生子的也不少,但像阮家现任家主阮天德这样,把四个omega都养在家里的实属奇葩。 阮愿厌恶透了阮家,觉得那里充满了腐朽的、阴暗的味道。 他不想回老宅,但对于周奈的请求却不忍心拒绝。 他知道周奈在阮家的日子不好过。很多次阮愿想彻底和阮家断掉联系,又害怕这么做之后,阮家的人会把怒气都撒到周奈身上。 周奈这一辈子受过很多苦,他的苦难也是阮愿悲惨童年的起点。 阮愿同情他也埋怨他,作为他的儿子,很难狠下心来不管他。 他还是答应了。 他告诉连沛要回去时,连沛的表情有些微妙:“去几天?” 阮愿不想在阮家老宅过夜:“应该就吃个晚饭。” “行。”连沛提醒道,“你心里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阮愿想了想,觉得他应该是在说阮成滔想要和海泽合作的事。 他觉得连沛多虑了。 连远山给连沛打电话,都要特意问一句“阮愿不在旁边吧”? 如果当时他们都在卧室,阮愿会自觉地下楼,等到连沛通话结束。 虽然他和海泽的少爷共处一室,但他对海泽的了解都来自于外界。 其实就算他想说,他也说不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再更几章会把更新时间点稳定下来的 第9章 你和他没有可能 五一当天,连沛和阮愿一同出门,开着不同的车,去往不同的方向。 路上有点堵车,连沛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刚进门,连远山就瞪了他一眼,对他的晚到表示不满。 连沛无视他的眼神,走到连老爷子旁边,叫了句“爷爷”。 连老爷子有一个alpha儿子,一个alpha女儿和一个omega女儿,孙辈也有五人,但最喜欢的还是连沛。 也许是因为连沛小时候在他身边待过一段时间,也许是因为连沛足够聪明,学业上赶超其他人一大截,开起公司来也有模有样。 “来了啊。”连老爷子点点头,他虽然头发全白了,但身体健康,精神状态也不错,“坐,今天特意让人做了你喜欢的京酱肉丝和菠萝黑椒牛肉粒。” 连沛愣了愣,京酱肉丝是他喜欢吃的没错,但菠萝黑椒牛肉粒是阮愿喜欢的。 他想起来,有次和阮愿去餐厅点了这道菜,明明有一大桌子菜,阮愿的筷子就只往装着菠萝黑椒牛肉粒的盘里伸。 后来那家餐厅关门了,阮愿自己在家试图复刻,做的牛肉粒总是很硬,咬不动。 omega很执着,连沛看不惯接连几天的饭桌上都出现看上去就没有食欲的失败品,干脆就让连家负责做饭的阿姨做了,带回去给阮愿吃。 虽然被误会,但在喜欢吃什么这种小事上,没有纠正的必要。 第17章 连沛笑道:“谢谢爷爷。” 连家人多,围着桌子坐了一圈,不知是谁起的头,谈起了海泽的业务。 连沛的堂哥和堂妹针对一项变动持不同的意见,谁都想要在连老爷子面前表现。 “行了。”连老爷子打断道,“一家人都忙,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聊什么工作。” 他看向连沛堂妹:“你的婚期定了吗?” 堂妹:“定了,在八月底。” 连沛的大姑父:“八月底啊,那不是正热吗。” “没办法,请的先生说那天日子最好。” “八月啊。”连老爷子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今年八月,连沛你就满二十七了,也该把成家的事提上日程了。” 连沛:“嗯。” 他想敷衍过去。 连老爷子早料到了他的反应:“你还记得雷爷爷吗?我老战友,他的孙子恰好是个omega,比你小两岁,年龄上、家庭背景上都合适,你俩后天见一面吧。” 不顾连远山使眼色,连沛说:“其实我不着急,我想等到三十岁再考虑结婚。” 连远山皱眉:“连沛!你爷爷给你安排见面,是关心你,你答应就行了。” 连沛小姑趁机说道:“连沛啊,我怎么听别人说,你养了一个omega在身边,姓阮,是阮天德小老婆生的孩子。” “你不想结婚,该不会和他有关系吧?” “什么小老婆,法律没有这项规定,那就是私生子。”小姑父添油加醋,“这样的身世和连家可不太匹配。” 连沛知道有很多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阮愿的存在不是什么秘密。 养个情人并不能成为攻击他的点,但他若是对阮愿认了真,又另当别论。 “和他没有关系。”连沛抿唇,“是我想先立业后成家。” “alpha有事业心是好事,但成家和立业并不冲突。”连老爷子说,“也没非得让你现在就结婚,先认识着,你们年轻人嘛,还是可以谈谈恋爱的,谈一两年,也离你说的三十岁不远了。” 连沛握着筷子的手紧绷着,联姻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是司空见惯的事儿,一点不新鲜。 他是不会和那个omega见面的。一旦见了面,接下来的一切就会不再受他的控制。 可他也不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让这群见不得他好的亲戚看笑话。 他没说话,他的omega母亲关千韵替他应了下来:“雷叔的孙子我见过一面的,长得漂亮也很有气质。” 过了好一会,焦点才从连沛身上转移,重新谈起了堂妹的婚礼。 在小的时候,连沛曾以为连远山和关千韵是相爱的,他的父母在外看来是恩爱且般配的一对,后来懂事了,他才逐渐明白为什么连远山的身上总会有别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为什么关千韵的手机里会有一个“老公”的备注,却不是连远山的号码。 相爱是对外维持的人设,比起夫妻,他们更像是合作伙伴。 在连沛生活的环境里,像连远山和关千韵这样的搭档是大多数。他倒也能接受,爱情是可能消逝的,远远不如利益牢固。 他读高中的时候,他们学校有一对情侣爱得要死要活,老师和家长的阻拦没让他们分开,两人还闹出了私奔的戏码。连沛从美国回来时,在接风宴上顺嘴问了一句他俩现在怎么样,路昇诧异地说“早分了,分了八百年了,才上大学没一年,他俩就各自和别人好上了”。 连沛说不出那一刻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和那两个人不熟悉,只是他们曾成为少年时期的他心中关于“爱情存在”的证明。 连沛想,他应该会和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大部分人一样,和一个合适的人结成所谓的伴侣。但不是现在。 想到要认识一个陌生的omega,他心里有些烦躁。 饭后,他扶着连老爷子进屋休息,关上门,开口道:“爷爷,我确实不想见雷爷爷的孙子……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连老爷子静静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准备?你姓连,是连远山的儿子,你应该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连沛沉默。 连老爷子:“当着你姑姑他们的面,我不想提你那个小情人。” “现在只有我们爷孙两个人,你给我说实话,你怎么打算的?” 连沛:“……什么怎么打算的?” “我换句话问,难道你以后结了婚,还留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吗?如果是普通家庭的omega也就算了,偏偏还是阮家的,我不认为阮家的omega会安分守己地当好一个地下情人,要是闹到明面上来,可就不好看了。” “我知道。”连沛沉声说,“我会处理好的,但是现在……” 阮老爷子像是将他看透了:“舍不得?” 舍不得吗?连沛想,或许是,养只宠物都能产生感情,何况是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相伴了三年多的omega。 “行了,我也不为难你,我再给你一年的时间,该玩就玩,该断就断。到时候你要是再给我找理由……”连老爷子挥挥手,示意他退出去,“没用了。” 刚从连老爷子的屋里出来,连沛就又碰上了连远山。 连远山让他去阳台说话:“你和你爷爷说了些什么?” 连沛点燃一根烟,烟雾在指尖缭绕:“你猜得到。” 连远山斜睨他一眼:“想再玩两年可以,但是聪明人不要动傻念头。” 第18章 连沛不耐烦:“我不明白,你说直接点。” 连远山:“不要对阮愿动真情,你和他没有可能。” 连沛似乎是觉得好笑:“哈?” 连远山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谈恋爱有超过三个月的吗?你和他搞在一起可有三年多了。” 连沛反驳道:“我喜欢吃一道菜,我没吃腻之前,一直吃都问题吗?但一道菜而已,有没有都不会影响我正常的生活。” “你这样想就好。”连远山又说,“阮家人可不会这么想,他们想方设法要和我们搭上关系。你小心点,别让阮愿怀上了。” “……”连沛垂下眼睑,吸了口烟,“知道。” 连远山走了,连沛在阳台上又抽了一根烟,这才下楼。 楼下凑齐了两桌麻将,连沛挂上未达眼底的笑容加入其中。 赢了小姑、小姑父总共十几万后,他才收了手。 他是看不上十几万的,但就是心里堵着一口气。 小姑的小女儿刚成年,缺心眼:“连沛哥,该不会是因为提到了阮家那个omega,才故意针对我们家吧。” “怎么会?”连沛皮笑肉不笑道,“打麻将啊,和做生意一样的,比不过就只能居人之下。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运气,想要玩大的,只会输得更惨。” “小姑,你说是吧?” 第10章 他标记过你吗 阮家老宅位置较为偏僻,阮愿一路上倒是没堵车,但已经能见到老宅的一角了,他却转了方向盘,在周围又绕了一圈。 等到周奈又打了一个电话来,问他到哪儿了,他才把车开进了坝子里。 刚把车停好,一辆天隽自产的价值上百万的车开了进来,把他的大众堵在了角落。 阮成滔打开门的那瞬间,阮愿全身的细胞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愿愿。”阮成滔叫得恶心,“好久不见。” 阮愿不想和他单独说话,侧身要离开,被阮成滔伸手拦住。 “你知道天隽想和海泽合作吧?” 阮愿冷冷地看着他:“关我什么事?” “你现在是连沛的枕边人,说话可比我们有分量。”阮成滔把另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我知道你恨我,恨阮家,但只有父亲高兴了,你爸爸才会好过,懂吗?” 阮愿一把拂开他的手,神情没有变化:“你们太高看我了,我在连沛眼里算什么东西。” 阮成滔定定地看着他,勾唇笑得瘆人:“也是,连沛怎么让你开一辆十几万的车?丢的不也是他的面子?” “谁让你在培训中心不听话呢?没把连沛伺候得舒服,他自然不拿正眼看你。你勾引人的本事,可比不上你爸。” 阮愿很想一拳砸他脸上,让他笑不出来。可阮成滔就是故意激怒他的,他动手了才是上当:“嗯,我是不行。” 阮愿歪头:“阮成滔你为什么不自己上?我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有些爱好独特的权贵说不定会喜欢。” 阮成滔拳头紧握,散发出浓烈的alpha信息素。 alpha可以释放信息素压制omega,导致omega无法自主控制信息素的逸散。 十几年前,阮成滔也是用同样的招数迫使阮愿提前进入了分化期。 因为腺体还没真正发育成熟,提前分化的结果就是信息素无法正常分泌,信息素的积累让阮愿在每一个发q期都特别难熬。 他生理性地一阵反胃:“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就会这一套。” 阮成滔的眼神宛若毒蛇一般,冰冷又黏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没学会低头就能少吃点苦头。” 阮愿额头上分泌出细细的薄汗,也许是闻多了连沛的信息素,他对alpha信息素的抵抗力要比从前更强:“滚。” 他用力推开阮成滔:“你可以继续试试释放你发馊的信息素。” 阮成滔也只敢欺负他而已。阮成滔的omega母亲在阮成滔成年那一年就因病去世了。没有了omega母亲的帮衬,阮成滔想要在天隽站稳脚跟并没有那么容易。 比起阮愿,他才是只能看阮天德脸色行事的那个人。 阮愿快步朝小花园那边的独栋楼走,阮成滔没有追上来。 一栋楼有五层,下面两层住的阮家的佣人,中间两层是杂物间,最上面一层,住着阮愿的omega爸爸周奈。 阮愿推开门,周奈正坐在窗边往下看:“你和成滔起争执了?” “嗯。” 周奈轻声说:“何必呢。” 阮愿问:“狗咬我,我就任它咬么?” 周奈转过头,他留着一头及腰的长发,因为常年没有出门,皮肤是没有血色的苍白。四十几岁的人了却长了一张像是才三十出头的脸,岁月不败美人,他仍然美得让人惊艳。 可美貌单出是死局,周奈有一个酒鬼父亲和一个赌鬼母亲,年纪轻轻就辍学打工,在饭店当服务员时,被阮天德看中。 阮天德只给了周奈的父母十几万,就将他买了回来。 周奈出身卑微,性子又软,不会争不会抢,在阮家被其他omega排挤。 阮天德并不太关心他的omega们私下怎样相处,也或许他是默许了其他人对周奈的霸凌。周奈在阮家生活如履薄冰,唯有beta管家会对他伸出援手,在他受伤时给他买药,在他饿肚子时悄悄到厨房给他打包饭菜。 第19章 周奈很感激他,也开始信任他,会对他倾诉心事。 纸包不住火,管家对周奈的关照还是被人发现了捅到了阮天德那里。阮天德眼里容不得沙子,认为周奈给他戴了绿帽子,当即辞退了管家,并把周奈关进了独栋楼的最高层。 那时候阮愿才九岁,一个月都未必能见上周奈一次。 阮愿无从知晓周奈到底有没有对管家动过心,只知道周奈早已认了命。 过去了这么多年,阮愿也长大了,周奈不再被禁足,但他很少离开这间房,这儿明明是酝酿罪恶的地方,他却好似待在晒不见阳光的屋子里才能获得安全感。 “反抗有用吗?”不知道他是在问阮愿还是在问自己。 周奈:“愿愿,你现在能够和阮成滔叫板,是因为你背后有了靠山。我听他们说,连沛家境好,自个儿也是有本事的,你应该抓住机会。” “什么机会?”阮愿蹙眉,“他那样的家庭,根本不可能容得下我这样的人。” 阮家无论是从财富还是从权力地位考量,和连家都不是一个等级的。更何况,他不是阮天德法律上的omega生的孩子。 “孩子。”周奈说,“孩子就是机会。即使不能进他们家的门,有了孩子,无论如何,他家都不会亏待你。” 阮愿觉得可笑:“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也有孩子,我是你的孩子,那你觉得阮天德有因为我而对你好吗?” 周奈垂眸:“不一样。连沛现在没有孩子,如果你怀了,就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我不会这么做。”阮愿想也没想,“一个生命应该是在期望之下诞生的,而不是作为我立身的筹码。” 等到连沛身边有了其他人,他可以放手离开,但如果有了孩子,他就有了牵绊,一辈子都和连家有了捆绑的关系。他不想这样。 周奈还想劝他,阮愿沉下脸:“你是不是在房间里待太久了,脑子生锈了?我回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这时,有人敲响了门,让他们到主楼大厅用晚餐。 阮愿和周奈一同前往,到的时候,有好几道目光投向了他们。 大厅中央有一张可坐二十人的长桌,阮天德独自坐在桌子一端。 阮愿小的时候,特别害怕阮天德,那会他还不懂什么是权威,但在周围人的态度里,也受到了影响。 现在他毫不避讳地看向阮天德,这个他名义上的父亲,只觉得他苍老得比同龄人更厉害。 入席之后,阮愿保持着沉默,只低头夹自己面前的菜。 他也没什么胃口。 阮天德口味清淡,所有菜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做的,没放多少盐,也几乎没有辣椒。 “阮愿。” 阮天德叫到他,又问起他是否知道海泽对合作的意愿。 阮愿直说:“不知道,连沛从来不和我聊工作上的事。” “上次慈善晚宴,成滔见连沛旁边跟着其他omega。”阮天德和他说话,但视线却没有朝向他,“你可要更努力了。” 他考上b市最好的学校时,他们说“omega读书有什么用”,现在,在讨好金主的问题上,让他更努力一些。 阮愿觉得讽刺,喉头微堵,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阮天德吃了两口菜,放下筷子,当着在场十几个人的面问道:“他标记过你吗?” 阮愿忍着没有发作:“……没有。” 瞥到坐在阮天德右侧的阮成滔,阮愿突然反应过来,阮成滔对他释放信息素也有试探的意思,如果他被连沛标记过,不会再被其他alpha的信息素压制。 没有标记,从来没有。 在最动情的时刻,连沛也能忍住不标记他,因为他只是连沛用来取乐的对象,不是连沛的omega。 这一顿饭吃了整整一个小时,饭后,阮愿装模作样地在大厅坐了会,就打算离开。 “不在这儿过夜吗?”阮天德正妻生的女alpha出声,“阮愿,你好像没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啊。” “不了。”阮愿直接把这口锅甩连沛头上,“沛哥要求我回去。” 对方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起身往外走,周奈跟着他出了大厅:“愿愿,我知道你没把我说的话放心上,你现在有自己的想法,但有一天,你可能会改变主意……” “我不会。”阮愿斩钉截铁道,他侧过头,看向周奈的眼神悲凉,“我的人生是从你生下我开始痛苦的,到现在,我没什么不能失去。” 他说:“是,连沛总有一天会抛弃我,但我觉得,那也不会比阮家人给予我的痛苦多。” 周奈停住了脚步,眼眶泛红。阮愿心里发酸,不再看他。 第11章 我马上到了,等着 在室内没有察觉,走到坝子发现外面在下雨。 阮愿钻进他的车里,逃离了老宅。 回到他和连沛的“家”里,那种浑身阴冷的感觉才消失了。 这套房子不在他的名下,但连沛这三年来给他的钱足够他在b市买套别墅了。 阮愿还没想好,真到了和连沛说分开的那天,还要不要继续留在b市。 连沛不在家,阮愿睡得很早,睡前点进朋友圈,大概是节日的缘故,发动态的人特别多,有的是朋友聚会,有的是在路上旅行,看上去都是充实而热闹的。 阮愿把手机扣倒在床头,他想,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也有朋友,只是不能经常见面而已。 第20章 他没有马上睡着,想着不知道连沛现在在做什么,和连远山有没有吵架,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也会想起他。 当天他又做了噩梦,梦里他回到了十四岁,迎来了他提前到来的分化期。 他在医院的隔离室待了一个星期后,阮家的司机来接他,却不是开往回老宅的路。 他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儿关着很多的男男女女,没有例外都是omega。 那里是训诫omega的地方,他们会上理论课接受洗脑—— “omega生来就是为了取悦alpha的,应该以alpha为天。” “一个omega最大的价值就是给alpha生儿育女。” “omega要自觉做家务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 管理员发给他们一本一百多页的守则,要求他们背下来,背不下来就要关小黑屋反思。 还会教他们怎么增加对alpha的吸引力,例如身体要柔软才方便alpha使用,例如床下要保守,但上了床又要讨好alpha,如果表现太生涩,让alpha扫了兴是罪过,如果表现太放|荡,就是自己骨子里是个贱种。 每天都讲差不多的内容,不允许提出异议,否则就会挨打。 所谓的老师会提问,答不出正确的答案也会受到惩罚。 他们还要洗衣服,洗不干净就在搓衣板上跪两小时。 要学习做饭,如果做的饭不好吃,管理员就会把饭菜倒在他们头上。 要学习插花,要学习烘焙,要学习跳舞,管理员会为他们设置考试,倒数的omega会被绑到电击椅上,被其他omega围观。 阮愿是在离开之后,才知道那儿叫作o德培训中心。 培训omega做alpha的奴隶和森·晚·宠物,完全跪倒在地,没有自我,只剩服从。 梦里他总在受罚,身体上伤口无数,旧的还没好,又添上了新的。 他不认可守则上的每一句话,即使背下来,也不肯开口,成了为培训中心最差的学生。 他很久没有见到过阳光,刚开始还会在心里记着过了几天,后来就逐渐模糊了时间。 在有一次被关进小黑屋罚站的时候,他在黑暗中摸索到了窗边,用尽所有力气抓起用来打他的木棍砸向紧锁的玻璃窗户,没有犹豫地从二楼跳了下去,因为一楼有顶棚,他只是崴了脚,他忍住痛拼命往前跑,想逃出这个地方,但因为砸玻璃发出的声音惊动了保安,很快有人在后面追他…… 阮愿从梦中醒来,背上全是汗,他大口地喘息,空气中残留的白地兰信息素告诉他“都过去了”。 可曾经侮辱他的那一句句话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你还想跑吗?你这么不服管教,伤风败德,给omega蒙羞。” “信息素味道这么淡,你是omega里的残次品,你再不听话点,以后没有alpha会要你。” 他打开灯,放慢呼吸,让自己恢复过来。 他在那里待了两年,却像是待了半辈子。他十六岁的时候,周奈又怀了一个孩子,向阮天德请求把阮愿接回来。 阮天德大发慈悲地同意了,回来之后还给阮愿改了年龄,抹去了那两年的存在。 阮愿才知道,他之所以被送走,是阮成滔用信息素施压导致他提前进入分化期后,担心被追责,撒谎说他勾引他。 “他和他那个omega爸爸周奈一样,都是贱人。”这句话让阮天德想起周奈的背叛,又在阮成滔母亲的劝说下,做出了将阮愿送去o德培训中心的决定。 九岁以前,阮愿会被“兄弟姐妹”们欺负,但好歹他还有omega爸爸,他会躲进周奈的怀里哭。后来周奈被关进了独栋楼,他也成了阮家的边缘人物,只能在大家用完餐后夹点菜到饭盒里,不敢问阮天德要一百多块钱的春游费。他不再哭了,因为哭没有用。十六岁再回老宅,因为和周奈经历了长时间的分别,他不再和omega爸爸亲近,也未曾从姓阮的人那里得到一分一毫的爱。 正规学校的老师说读书是人生的出路,他认真地学习,考上了b市最好的高中,又考上了b市最好的大学。 学费是他找朋友借的,虽然朋友说了不用还,但那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他还是打工攒钱还给了他。 上大学后,在学校住宿,他暂时性地脱离了阮家。阮天德有钱,但从来没想起过给他生活费,他只能自己一边赚一边省。 阮愿不想恨的,因为他知道以自己的本事很难报复回去。 可是,一见到阮成滔的脸,他还是止不住地犯恶心。 他不知道阮家的人哪来的脸对他提要求。 从梦里醒来,阮愿睁着眼睛到了天亮,头一晚下了雨,第二天的清晨却出了太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让他觉得踏实。 他用外卖软件点了份早餐,又回被窝里睡了个回笼觉。 下午,他给连沛发了条消息问:沛哥,今天回来吗? 过了两个小时,连沛才回复:怎么?很想我回来?阮愿:嗯。 连沛没再回应。 到了晚上,阮愿进书房看论文,他对汽车工程感兴趣,虽然没能学到相关的专业,但他自己会读相关的文章。 刚看完一篇,灯突然熄了,他刚开始以为是灯坏了,走出去一看,整座房子都陷入了昏暗。 阮愿又想起曾经被关过的小黑屋,明知道他现在是在他住了三年多的别墅里,却控制不住心里的不安蔓延。好在他现在手里还有手机,摁亮屏幕后,他发现只有百分之十几的电量了。 第21章 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他拨出了电话,上面闪烁着连沛的名字。 连沛:“喂?” “家里停电了。”阮愿说,他并不知道他想从连沛那儿听到什么。 “嗯?不会吧。”连沛说,“我看其他家都是亮着灯的。” “估计是跳闸了。我马上到了,等着。” 阮愿站在二楼的走廊边,朝着大门。两分钟后,门开了,路灯散发出暖橘色的光,因为是逆光,他看不清连沛的脸,但显得alpha格外的高大。 宛若天神降临,就像四年前一样。 【作者有话说】 他们现在认识是三年多,第四年。 第12章 有钱不要是傻子 四年前,阮愿即将大学毕业,凭着学历优势,做着两份家教工作,足够覆盖他的生活费。 因为没有钱,他很早就意识到了钱的重要性,不想错过能多赚钱的机会,有空就会去做兼职,加了一个兼职群,里面什么活都有。 在一个周五,兼职群里跳出了一则消息,说是一群富二代开party,需要招几个人过去当服务生,给出的薪资非常可观。 阮愿一看到给出的工资,就私戳了对方要报名。 他通过了初选,在周六的早上,到了地点进行临时的培训。负责人给他们发放了统一的工作服,分配工作内容,提醒道不要惹是生非,避免一切冲突。 当天下午五点过,一群男男女女涌入别墅,声浪嘈杂,他们喝酒、跳舞、玩牌,起哄声和嬉笑声不断。 空气中充满着酒精和信息素的气味,到处可见空的酒瓶和纠缠到一起的人影。 阮愿负责将厨师做好的食物端到大厅的餐吧,按照品类盛到精致的盘子里。有黑松露煎口蘑、烤羊排、芒果蛋挞之类的,每一样看上去都很好吃。 他的工作还算轻松,就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对食物不太感兴趣,如果是他,会一直坐在餐吧,挨个儿吃个遍。 到了后半场,party更热闹了,有人跳舞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有人当众表演舌吻,还有人喝醉了酒鬼哭狼嚎。 有握着酒杯的醉鬼撞到了阮愿,红酒洒在阮愿胸前,浸湿了衬衫布料下的皮肤。 “呀,真不小心。”对方没有道歉的意思,笑嘻嘻地转头走了。 阮愿去找了负责人说明情况,负责人让他上三楼最左边的房间擦洗一下。 他上了楼,推开门,在墙壁上摸索想要开灯,没找到开关。 他拿出手机用手电筒照亮路,到了卫生间,在门后把衬衫脱下来,先用纸把多余的红酒渍擦去,再找了支牙膏涂抹。 这是他在网上搜索得到的办法,要等待几分钟再清洗。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脚步声,朝他的方向靠近,紧接着,房间的门被打开,涌入浓烈的酒精的味道。 一个急躁的男声在喊:“开灯!”阮愿:“” 阮愿想男人应该是在命令他:“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开关在哪里。” “开灯!”男人又喊了一声,然后骂道,“听不懂吗!什么破玩意?” 阮愿抿嘴,心想这人也太凶了,他不是都解释了吗? 在男人第三声“开灯”的指令下达后,灯突然亮了。 阮愿维持着探头的姿势,也得以看清男人的脸。 男人眉眼精致,鼻子高挺,唇部线条流畅清晰,不柔也不硬,像是完美的艺术品。 他在大厅见过他,他被好几个人围在中间,即使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喝酒,也是party上的焦点。 对方微微眯眼:“怎么有人?” 阮愿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刚才的话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智能声控灯说的。 酒香味道越来越浓郁,阮愿双腿有些发软,他想要将卫生间的门关上时,男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阮愿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闻到醇厚的芳香,大脑在昏沉之间,隐约意识到不是酒精的气味,而是alpha的信息素。 “怎么连衣服都不穿?故意在这儿勾引我?”alpha攥住他的手腕,一点儿也不温柔。 阮愿只觉得好热,面颊升温,额头也开始冒汗。 后颈的腺体更是烫得像着了火,他是omega,经历过发q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可是,他的发q期明明不是这个时候。 “我……”他张开唇,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不受控制地发出了短促的叫声。 “滚出去。”alpha似乎是想赶他走。阮愿迈不开脚步,alpha拽着他到了门边。 在工作的时候发q了,阮愿自知属于重大的失误,走出门会碰见更多的alpha,后果不堪设想,他问道:“有、有抑制剂吗?” “我怎么可能有omega抑制剂?”alpha忍得很难受,手背青筋凸起,本能告诉他去占有这个omega。 阮愿无力地跌落在地上,alpha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露出的后颈。 即使腺体那里有一块屏蔽贴,也还是能够窥见周围皮肤已泛红,因为眼前的omega皮肤白皙,那点儿红格外让人心痒。 然后他闻到了一丝香甜的气息,幽幽的,仿佛带着水汽。不够。 宛若在沙漠里喝了一口水,他身体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还不够。 他鬼使神差地蹲下来,寻找着那抹香气的来源,鼻尖凑拢omega的腺体,粗暴地把屏蔽贴撕掉,满足地叹了口气。 第22章 阮愿一动不敢动,他意识到事情正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对方长得符合他的审美,好像也不亏? 渴望和理智相斗争,他做出了选择:“那、那有……” “有套吗?”…… 第二天清晨,阮愿是被渴醒的,睁开眼,在陌生的环境下意识快速归位,身体的疼痛提醒他虽然荒谬,但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境。 他小心翼翼地转过头,alpha是背对着他的。他又放轻了动作穿上鞋,绕到另一边去看alpha的脸。 看清后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信息素的吸引产生了错觉,alpha是确实长得帅。 身材也很好,八块腹肌和人鱼线都有,就是个子高了,压在身上挺重的。 阮愿有一种叛逆心理,o德培训中心告诉他,omega的贞|操很重要,他偏偏不要当一回事,alpha可以享受,omega凭什么不行? 所以他并没有产生后悔的情绪,只是想到以后或许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便多看了他几眼。 站在镜子前把衣服穿好,阮愿一点点地挪着步子下楼。 走到二楼的时候,碰见负责人和另一个来兼职服务生的同伴。 “你怎么还在这儿?”负责人诧异地看向他,他也没有非要知道答案,“工钱只算到凌晨四点,你自己没走是你的问题。” 阮愿应道:“嗯。” 因为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酸胀的感觉,阮愿走得很慢。 同伴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磨蹭什么呢?” 阮愿不想让自己的步调显得怪异令人怀疑,强忍着不适,加快了步伐,勉强走到他们后面。 三人一起出了别墅,同伴开始八卦:“昨天我看见了两个男网红,还有一个女明星,他们现实里长得更好看,就是太乱来了。” 负责人不屑道:“里面好几个富二代,网红明星又如何?还不是得巴结他们。和他们睡一觉,资源有了,钱也有了。”阮愿愣了愣。 睡一觉,就有钱拿的吗? 他问:“一般多少钱啊?” “少则几万,多则几百万。”负责人打量他,似乎是觉得他不够资格,“怎么?你还想傍大款啊?” 阮愿吞咽口水,忽然有点不甘心,几万块钱也比没有好啊。 昨天和他上床那个alpha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跟班角色。 反正睡都睡了,反正他也不在乎对方怎么看他。 有钱不要是傻子。 他顿住脚步:“等下,你们先走吧,我想起来,我忘了拿一件东西。” 负责人和同伴都没有多想,交情也没到等着一起走的地步,点过头就当告别了。 阮愿朝回走,巧的是,走到别墅门口,发现昨晚的alpha正站在一旁抽烟,他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男人,在和他解释着什么。 “连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你易感期刚结束啊!” “乔云遥说你们和好了,他想给你一个惊喜,药只是用来助兴,我才这么做的。” alpha神色不善:“乔云遥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是给的毒药,你也给我下在酒里?” “……连少,我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时,alpha看见了阮愿:“闭嘴,不要我说第二遍。”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阮愿从中得出alpha记得他的脸的结论。 那就好办多了。 他上前一步:“你好,能加个微信吗?” 微信转账比较方便。 年轻男人惊讶地看向阮愿,仿佛他做了多么惊世骇俗的事。 alpha漫不经心地点出二维码让他扫。 阮愿问:“我备注什么呢?” alpha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连沛。你不知道?” 阮愿心想,他应该知道吗?名字又没写脸上。 但他没说出口:“好的,我叫阮愿。” “阮?”连沛挑眉,“阮天德是你什么人?” 阮愿说:“不是很熟。” 他说的也不是假话。 离开之后,阮愿专门把手机的静音关闭了,等着连沛给他打钱过来。 当天并没有收到任何转账提示,他和连沛的聊天对话框干干净净。 第二天,阮愿觉得贵人多忘事,得提醒一下,发过去一句:你好。 消息石沉大海。 第三天,阮愿厚着脸皮又发了一句:你好。 第四天,阮愿:你好。 连沛终于回了:你是机器人吗?阮愿:不是。 连沛:那你怎么只会这一句话? 阮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连沛又没回他了。 【作者有话说】 虽然是omega,但在设定里,男omega游泳的话也是只穿泳裤的,所以阮愿会直接在房间里脱了上衣。 这篇就是很俗很狗血的哈。 第13章 会回味,会心动 阮愿有点生气,觉得连沛不懂“圈内规矩”,白长这么帅了,结果是个几万块钱都舍不得给的铁公鸡。 但对方不给钱,他也没办法,毕竟那时候他已经被动发q,和alpha上床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而且他是情愿的,也不是没爽到,没有理由缠着连沛不放。 他没再找连沛,但因为他的交友圈比较小,迟迟没有新的对话框把连沛的头像顶下去,阮愿打开手机的时候,还是会想起他。 第23章 他有次好奇地在网上搜了搜连沛的名字,才知道对方是海泽ceo连远山唯一的儿子。 阮愿看清他的名片,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他们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竟然也会产生交集。 再次见面是半个月以后。阮愿到学生家里补课,学生家住别墅区,他补完课出来往外走,一辆车停在了他面前。 车窗下降,连沛坐在后排,脸上戴着一副墨镜。 连沛:“你消息还挺灵通啊。” 阮愿一头雾水:“你谁?” 连沛整个人呆了一下,随即食指将墨镜往下勾,露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这张脸,见过了,就不可能再忘记,何况他们还有过亲密的接触。 阮愿:“是你啊连沛。” 连沛:“……你想干嘛?” 阮愿觉得他问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道:“想回学校。” 连沛盯着他看了一会:“上车,送你过去。” 阮愿坐上了连沛的车,司机在开车,他俩坐在后排,中间空了一个位置。 他报了学校的名字,连沛似乎有点诧异:“还在读书?大几了?” 阮愿:“大四。” 连沛:“你就住学校宿舍?” “嗯。”阮愿想了想,又说,“快毕业了,毕业了就得搬出去了。” 所以他需要一笔钱租房。 连沛没接话了。 阮愿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一会观察着车内的配置,一会望向窗外。 车开进了学校,直接把阮愿送到了宿舍楼下。宿舍楼下人多,开进一辆豪车,惹得不少人朝这个方向看。 在下车之前,连沛问道:“阮愿,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这个问题算不上隐私,但是以他俩的关系而言有些许暧昧。 阮愿倒没多想:“睡莲。” “哦。”连沛伸长手,替他打开车门。 b市很大,有那么多个区,有那么多条街,两个人在没有约定的情况下很难再见面。 可不过过了一周,在和班上的同学聚会结束后,阮愿在路边又碰见了连沛。 阮愿本不想参加聚会的,但班长和辅导员轮流来做他的思想工作,说是毕业之前最后一次聚餐了,要全员到齐才不留遗憾。 聚餐很无聊,阮愿吃完就自个儿先走了,因为地点离学校不远,他打算走回去。 一抹高大的人影在路灯下站立着,他多看了一眼,认出了对方。 连沛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有些意外地挑动眉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阮愿懵道:“我不知道。” 连沛笑了笑:“哦,所以我们是偶遇?” 阮愿说:“嗯,是这样。” “过来。”连沛冲阮愿招手,“你会开车吗?” 阮愿拿到驾照有一年多了,只不过平时没有车可以开:“嗯。” “我司机急性肠胃炎了,不能来接我。你送我回去吧。”连沛补了一句,“你来得也挺巧。” 阮愿觉得挺不巧的,他还得当免费司机。但是转念一想,他可以摸到豪车,也不亏。 “行。”阮愿问,“你车呢?” 连沛和他干瞪眼:“司机送我来的,车被他开走了。” 阮愿不解,觉得和他沟通困难:“那我开什么?” 连沛也有同样的感受:“你开你的车啊!” 阮愿:“……我哪来的车?” 连沛脱口而出:“不会吧,你说你连车都没有?” 阮愿觉得他太伤人了。 “不是。”连沛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他,“你家不是生产车的吗?” “和我没关系。”阮愿不想提到阮家,“反正我没车,你打车回去。” 他说完就想走了。 “等下。”连沛叫住他,“我打车,你呢?” 他俩上了同一辆出租车,坐得近了,阮愿能闻到连沛身上有酒精的味道。 他仔细地辨认过了,这次不是信息素,但他还是有种被alpha的气息包围的感觉。 因为喝了酒,连沛的眼像是蒙了层水雾,呼吸也较为急促。他上车后说了地址,就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小憩。 阮愿祈祷他千万别睡着,要不然到时候谁付钱呢。 等到司机停下来说“到了”,阮愿才想起来他忘了一件事。 连沛说的是顺路搭他回去,但上了车,他根本没有说自己学校的地址,所以司机直接开到了连沛家。 连沛睁开眼:“你怎么还在这?” 阮愿:“……” 连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勾唇轻笑一声:“哦,我知道了。” “下车吧。” 阮愿听话地下了车,跟在连沛身后,直到连沛打开了门,才意识到他们的理解出了差错。 他知道一个omega独身来到算不上朋友的alpha家中意味着什么。 但他不是来上床的。 见他站在门口,连沛侧眸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alpha沾染酒意后的眼尾泛红,分明是居高临下地在看他,阮愿却觉得受到了蛊惑。 那天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大脑,扼住了喉咙,让他无法发出拒绝的声音。 他不得不承认,从那夜之后,他偶尔会控制不住地分神,会梦见些旖旎的画面。 会回味,会心动。 为什么不能再拥有一次? 第24章 他一步一步朝着连沛走过去…… 连沛提醒道:“阮愿,换鞋。” 阮愿:“……” 连沛的别墅很整洁,整洁得没有人气,后来阮愿也知道,连沛那时候的确不会长期在一个地方居住。 踏入大厅,他就被连沛拽进了怀里,连沛低头咬上他的唇,一只手在腰际抚摸,引着他往沙发上走。 这次阮愿没有受到信息素的影响,喝酒的那个人也不是他,他却觉得自己好似醉了,不再清醒………… 第二天,阮愿醒来时已经是八点过,他睁开眼看见窗外的太阳,连忙摸他的手机看时间。他不是设置了六点半的闹钟吗?怎么没有听见响声? 床上的alpha被他的动作吵醒,翻了个身:“我把你闹钟按掉了。” “这么早起来干嘛?” 阮愿闻言有点生气,但实在没有时间和他掰扯,他还要先回宿舍一趟,带上资料赶去给他教的学生上课。他弯腰在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裤子,哪怕皱得不像话了,也只能勉强穿上。 他的后背纤瘦,与腰部的线条相连,微微凹陷,到了臀|部的位置,弧度往上,尖尖儿上面有几处青紫。 一大早上面对这样的场景,连沛很想再来一次。 “阮……” “我走了。”但阮愿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匆匆地离开。 他走路的速度让连沛有点怀疑昨晚自己是不是还不够卖力:“……” 事实上,阮愿知道当下赶时间最要紧,只得强忍住不适。 好在道路通畅没有堵车,阮愿在九点半准时到达了学生家开始补课。 下午他又去了另一个学生家里,结束教学时,手机收到连沛的消息:在哪?阮愿:? 连沛:在学校吗?我在你们学校附近,一起吃个饭? 【作者有话说】 暂定在晚上7:30左右更新 第14章 帮帮我,求你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阮愿偶尔会和连沛吃个饭,吃饭是铺垫,最后总会滚上床。下床之后,他自觉和连沛保持一定的距离。 虽然没钱可拿,但阮愿发现大概是受到了激素影响,他不能正常释放信息素的情况有所好转。他不会去想他们到底算什么关系,只想享受当下。 直到他毕业了,将要进图书馆入职的前几天,他回了一趟阮家老宅。 他是去见周奈的,但那天晚上下了暴雨,他便留宿了一晚。 醒来他想走,却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上了。他怎么推怎么踢,门都一丝不动。 他的第一反应是阮成滔的恶作剧。可是阮成滔一般只会背着其他人对他使坏,把他关家里这种事未免太明目张胆。 一种恐慌感涌入心头,他给周奈打电话,接通了,在那头的人却是阮天德明面上的妻子凌夫人。 凌夫人单刀直入:“阮愿,你马上二十四了,你说想读大学,我们也让你读了,现在你毕业了,也差不多该结婚了。” “我们为你物色了对象,是开船厂的牟老爷,虽然他比你大二十来岁,但岁数大点的alpha更可靠,他条件不错,你嫁过去也能享福。” “你就安心在家里待着,过几天一切准备好了,我们会直接送你去婚宴。” 阮愿听得浑身发冷,没有经过他的同意,阮家的人就擅自决定把他和另一个人捆绑在一起,这和把他卖了有什么区别!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惧狠狠揪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无法控制地颤抖。 他毕业了,他以为迎接他的会是新的人生,就算不能彻底地摆脱阮家,他也能活得像个正常人。有一份工作,租得起一套房,过简单的生活。 可是他的计划被无情地打破,他们轻描淡写地操控着他的未来。 阮愿在手机上查牟老爷这个人,跳出来无数篇八卦新闻,他已经结过了三次婚,三任妻子都去世了,有克妻的传说。而且此人为老不尊,风流成性,结婚期间身边也是情人不断。 阮愿捂住胸口,感觉一阵恶心。阮家人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东西! 他焦躁不安,甚至想过了要报警,可是他没有证据证明凌夫人方才说的话属实,会有人管他吗?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阮愿听到开锁的声音,以为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门一开,却对上阮成滔令人作呕的笑容。 阮成滔端着一碗粥,把粥放在地下:“愿愿,你的早餐。” “是不是你的意思!”阮愿一把揪住阮成滔的衣领,愤怒得牙齿打颤,“你这个畜生!” 阮成滔拍了拍他的手背:“还真不是我,我和牟老爷又没有交集,这件事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阮愿听不进去,他用力地攥紧拳头砸向阮成滔的下颚。 然后想撞开他往外冲,阮成滔反应过来后,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阮愿摔倒后咬着牙站起,不死心地和阮成滔扭打在一块。 心里的恨意让他想要置阮成滔于死地,他们的动静被路过的佣人听见,佣人慌张地去喊人。 阮愿掐住了阮成滔的脖颈,五指收拢,看见阮成滔的脸逐渐涨红。 这时,阮愿的电话响了,趁阮愿愣神的瞬间,阮成滔掰开了他的手。 阮成滔呼吸沉重,他不可思议地盯着阮愿:“你疯了?” 他做着防备的姿势:“把手机给我。” 第25章 手机铃声停了,但过了几秒,又响了起来。 阮愿看见阮天德和凌夫人到了门口,他双手双脚并用往后退,悲哀地想着是不是谁也救不了他。 他绝对不可能嫁给岁数可以当他爸的牟老爷,他也不想去死。 在培训中心被关小黑屋的时候他没想过死,被电击得口吐白沫的时候他没想过死,被漠视被辱骂被暴力对待的时候他也没想过死。 可是出路到底在哪? 刹那间,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连忙掏出手机,却发现屏幕上正闪烁着那个人的名字。 他想也没想地接通,连沛:“在干嘛怎么这么久不接……” “帮帮我。”阮愿带着哭腔,“连沛,帮帮我……” “求你了。” 阮愿报了阮家老宅的地址,他抬起头,正视阮天德和凌夫人的打量:“我是连沛的人,连沛是连远山的儿子。” “你们别想动我。” 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显然都知道连沛是谁。 阮成滔不太相信:“你?你还有本事勾搭上连沛?” 阮愿作为周奈的儿子,却没有继承到他的美貌,长相在普通人里算是上乘,可连沛那样的人身边什么帅哥美女没有?会看得上阮愿? 阮天德心中有杆称,能和连家搭上关系,和牟老爷约定的利益交换又算得了什么?何况姓牟的是要一个没有经历的omega,而不是点名指姓要阮愿,大不了他再换一个送出去。 阮天德在凌夫人的搀扶下,找个张椅子坐下:“那我就看连沛他来不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阮愿忐忑不安,他心里没底。 他和连沛,只是上过几次床,床下的交流少得可怜。 他并不知道连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会不会为了他出这个头。 如果连沛不来,他的下场会更加惨烈吧。 如果连沛来了…… “阮愿?” 门被推开了,外面的光线照耀进来,照清阮愿的狼狈。 亮得刺眼,阮愿却还是努力地睁大眼,用目光勾勒alpha的轮廓,好确定他的到来不是一场梦。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连沛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他没有和阮天德打招呼,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阮愿。 “一场误会。”阮成滔看了阮天德一眼,得到首肯后说道,“我们不知道连少你和愿愿的关系,就想要让他去相亲。” “我们也是为了他好,哪知道他怎么也不同意。” 阮愿张了张嘴,想反驳,可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凌夫人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来,在他耳边小声说:“想想你爸爸,别说不该说的话。” 阮愿心一沉。他对周奈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周奈到底是他的软肋。 阮成滔邀请:“连少既然来了,就一同吃个午饭吧。” “不用,我还有事。”连沛拒绝得干脆,他走到阮愿身边,“跟我一起走?” 阮愿连连点头,生怕连沛将他留在这里。 走出阮家老宅,上了连沛的车,阮愿整个人还处于没有缓过来的麻木状态。 过了许久,他才望向连沛,深深地把这张脸记在脑海里,这一刻的心情他永远都不会忘。 “连……”他想起阮成滔叫的是“连少”,明白自己直呼其名有多不懂规矩,“连少,谢谢。” 阮愿还是说了实话:“他们不是让我去相亲,而是把我卖给一个比我大二十几岁的alpha。” 连沛没有发表意见,反而问他:“我们什么关系?” 连沛:“你怎么给他们说的?” “情人?还是男朋友?”连沛微抬下巴,“我不可能和你谈恋爱。” “当情人的话……”连沛审视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你勉强够格。” 他的话还是让阮愿有点难堪,他刚开始是想要钱,后来不过是自己也有爽到才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床,他没有企图得到更多的东西。 可是,他必须顺着杆子往上爬,否则会掉进阮家为他布置的深渊里。 “情、情人。” “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连沛给他说了一个地址和一串密码,“你以后就住这里。” 那时候他们都没想到,这一住,就是三年多。 【作者有话说】 周三更早点,以防被卡影响排榜tt 第15章 别给我找麻烦 对连沛心存感激,又谈不上喜欢的那段时间,是阮愿过得最舒服的时候。 连沛对养小情人这样的业务并不熟练,第三个月才想起来找阮愿要银行卡账号给他打钱。阮愿也不知道怎么讨好金主,但他会满足连沛提出的所有要求,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跟着连沛后,阮愿见识到了更加繁华的世界。他得以出入他从前消费不起的高档餐厅,第一次进餐厅的卫生间,他诧异里面竟然有成片的绿植,还有一排排舒适的座位,装修高级而奢华,还有淡淡的花香。 他第一次骑马,才知道连沛养了好几匹马,每个月在上面的花销竟然上百万。 原来连沛的西装都是定制的,原来别墅墙上挂着的那副他看不懂的画是价值几十万的收藏品。 阮愿读书的时候,也暗自里想过恋爱的事儿,他觉得他会喜欢的alpha得比他要强,但他在他们学校,常年都是年级第一,所以他对别人没有兴趣。 第26章 喜欢上连沛太简单了。连沛有留学的经历,会说流利的英文,音色纯正,他和外国友人交流起毫无障碍。 阮愿听他说英文时,会有种他的声音穿过耳膜,直达心脏的感觉。 连沛骑马身姿矫健,骑驰在草原上,意气风发,让人的视线情不自禁停留在他身上。 他见阮愿不懂马术,会告诉他该怎么掌握速度和方向。 连沛爱好极限运动,攀岩、冲浪、跳伞之类,他镇定,勇敢又自由。 他涉猎广,对汽车改装也有所研究,在一次见到阮愿在看相关的改装试验视频时,认真地和阮愿一起讨论。 阮愿没见过这样的人,没人能够否定这个alpha的优秀和耀眼。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栽进去的,反应过来时,已经会在连沛不留宿的日子里,想念着他。 曾经阮愿以为喜欢一个人,应该直接点告诉他,要是对方不喜欢自己,就说声再见,结束这段单方面的感情。 可他真正地喜欢上了一个人,才发现他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洒脱。 他想要的不再只是银行卡上增长的总资产,而是连沛的关注和陪伴。他不再把连沛当作“恩人”,很多情绪也在日子的流逝中滋生。他会因为连沛的恶语相向而难过,会因为连沛对他的轻视而彻夜难眠。 但他也知道,他和连沛没有长相厮守的可能,总有一天连沛身边会出现新的人。真的到了那一天,他该怎么办? 所以阮愿在备忘录上建了一个表,在连沛让他开心时,给连沛加分,在连沛让他伤心时,给连沛减分。 等到连沛零分了,他就会离开,尽量体面地结束这段关系。 而现在连沛又在阮愿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了他面前。 连沛找到家里的配电箱,打开箱门,找到跳闸的断路器,推至“on”位置,完成复位,房子里的灯一下子亮了。 “沛哥。”阮愿喊他,从二楼往下小跑,伸出手抱住连沛。 他没有那么脆弱,即使不安,也不至于在黑暗里崩溃。 或许他没有想过断电的原因,或许他只是想找个理由给连沛打电话。 阮愿微微仰头,目光触碰到alpha清晰的下颚线。在这三年多里,连沛也有变化,分明是同样的五官,却显得更有气质和魅力。 受本能驱使,他想要接吻,唇瓣刚贴上,就被连沛躲开了。 阮愿迷茫地望向他,眸子像一泓秋水。 连沛垂眸,脑子里响起连老爷子和连远山说的话。 “怎么了?”他语气有几分轻蔑,“回家一趟变殷勤了。” 他嗤笑一声:“他们和你说了什么?” 阮愿是个很安静的omega。他们关系才开始的那一年,连沛的公司刚走上正轨,他忙着拓展客源,忙着应酬,说多了虚情假意的客套话,休息时只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待着。和阮愿待在一起没有压力,他不需要阮愿的时候,阮愿就像个背景板,绝不会打扰他,他需要阮愿的时候,阮愿会乖乖地任他收拾。 可在一起久了,他又变得讨厌阮愿的木讷和不解风情,他巴不得阮愿能够主动一点。 但阮愿的主动为什么偏偏出现在回了阮家之后。 连沛猜测道:“他们让你讨好我?还是让你抓住机会把我套牢?” 阮愿心里一凉,手脚顿时冰冷,方才的欣喜变得可笑:“你觉得我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吗?” 为什么非要曲意解读他的行为?他在连沛眼里,和阮家其他人是不是一类? 连沛没有说错,无论是周奈还是阮天德,都让他努力地抱紧连沛大腿。 可那并不能代表他的想法。 连沛看着他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阮愿的说法。 从知道阮愿姓阮开始,他和阮愿的初遇就不能再用意外解释。 以往他们开party都会找专业的派对主理,那天是临时起意,经常合作的主理已经接了别的单,但承诺会帮他们找其他人来布置场地以及做好服务工作。 阮愿再怎么说也是阮天德的儿子,会来party上当服务生? 在房间里见到没穿上衣的omega时,他以为是对方设的局。 醒来床上却不见omega的人影,连沛也通过路昇搞清楚了状况。是他前男友伙同跟班给他在酒里下了助兴的药,药量不大,如果不是他易感期刚结束,信息素水平还不够稳定,也不会导致他反应猛烈,急冲冲地上楼想找个地方解决个人问题。 难道真是误会一场?可omega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视线内,并且要了联系方式。 在连沛提到“阮天德”时,阮愿还拙劣地否认。可事后连沛托人问了,阮愿的确是阮天德小老婆生的孩子。 就算阮愿从小上的都是普通学校,也没有在圈子里的公众场合露过面,但有心人一调查,就能知道他的家世。 连沛就等着看阮愿后续还有什么招数。阮愿主动找他聊天,每次都是一句“你好”,试图引起他的注意,阮愿和他两次看似不经意的“偶遇”,阮愿上了车,不回学校,却跟着他回家…… 连沛不想和阮家的私生子扯上什么关系,但他想起阮愿的信息素。 不得不说,他很喜欢睡莲的味道。在得知阮愿信息素是睡莲后,他还让助理去搜寻了味道相似的香水。但香水味道总是冗杂的,很难有纯净的睡莲香。 第27章 他还是再次让阮愿上了他的床。 他们身体配合默契,阮愿也不是多事的人。连沛想过要不要发展成长期床伴,虽然他没有包养过什么小情人,但他身边的这群富二代可谓经验丰富,他打了个电话问路昇,一般一个月给多少生活费合适。 他打算和阮愿谈一谈,打了电话没人接,再打第二通电话,阮愿在那头向他求助。 他以为阮愿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到了阮家老宅,却有一种受骗的感觉。演这么一出苦情戏,是在变相地逼着他对他们的关系下一个定义? 阮愿说阮家人要把他卖给一个老男人,连沛将信将疑,就在一周以后,牟老爷大婚,娶了第四任妻子,分明和阮愿没有任何瓜葛。 如果阮家真的到了要卖儿子的地步,为什么阮愿还和阮家人有联系?是拎不清吗? 在连沛的认知里,阮愿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连沛的沉默就是答案,阮愿垂下手,低头遮掩住失望的神情,宛若有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来,让他浑身发冷。 心脏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针在扎,阮愿咬着唇,自嘲地想,这个人不仅不喜欢他,对他连信任都没有。 连沛伸手,掌心落到他的头顶,像揉小动物一般:“你知道我回去,他们给我说了什么吗?” 阮愿摇头,连家人全都看不起他,他知道不会是他想听见的话。 连沛眼神晦暗不明:“我爷爷让我去联姻,说让我明天去见一个omega。” 阮愿身体僵硬,仿佛有一把刀捅进了心脏,再抽出来时,上面沾满了鲜红的血。 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吗? 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审判。 “但我暂时还不想。”连沛说,“你不要多想,和你无关,我只是觉得我还没有三十岁,不该考虑成家的问题。” 阮愿想问,那你到了三十岁,就会立刻奔向新的生活吗?那我呢? 可他知道问出口只会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笑话。 况且,他和连沛能走到连沛的三十岁吗?即使连沛不结婚,有一天也会对他感到腻烦吧。 阮愿面色苍白,他不知道连沛告诉他这些是什么意思? 是在敲打他,让他别有非分之想吗? 阮愿说:“我知道。” 他知道,他从来没有肖想过什么所谓的“名分”。 连沛手指从他的脸颊滑过,停留在他的唇瓣,摩挲按压。 他说:“阮愿,就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可千万别给我找麻烦。” 第16章 笑得难看死了! 五一的假期终结了他俩相处的好氛围,阮愿不想让自己的主动接近变成他有所企图的证据,吃饭的时候不找话题,出门买菜时也没叫上连沛一起,洗完澡自觉坐在床边,离连沛有一米的距离。 连沛又看不惯他这副模样了,阮愿凭什么忽视他? 他强行把人拽到跟前:“阮愿,你给我脸色看是不是?” 阮愿闷声道:“没有。” 连沛不讲道理:“没有你就给我笑一个。” 阮愿嘴角生硬地上翘,眼里却没有笑意。 连沛说:“笑得难看死了!” 阮愿“哦”了一声,想他长得普通,怎么笑也不会好看。 他的态度让连沛恼怒,连沛让他背过身去趴着。 阮愿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害怕连沛一生气把他新买的睡裤搞|坏,冰丝超薄,挺贵的,可经不起折腾。 他自个儿脱了下来,一阵风吹过,他屁|股挨了一巴掌。 不疼,alpha显然控制着力度,但一瞬间席卷而来的屈辱感让他眼眶灼热。 他死死地盯着床单,不让眼泪掉下来。连沛却没有那么轻易饶过他,凑到他耳边问:“我不戴好不好?” “不是正合你心意吗?” “万一有了,你说不定就可以跟着我一辈子了。” 连沛的自大、狂妄让阮愿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森·晚· 他只能接受连沛给予他的狂风暴雨,一颗心好似也在海上飘曳,找不到归处。 折腾完已经是凌晨一点过了,阮愿全身无力地躺床上,用手机下单买了药。 既然他不可能和连沛结婚,他也就不可能和连沛有小孩。 他恨透了自己的原生家庭,绝不可能让孩子出生在不幸的环境里。 连沛大抵是觉得他不在发q期,有孩子的几率小,可阮愿不敢去赌。 外送员到的时候,连沛已经睡着了。阮愿蹑手蹑脚地下楼拿了药,去厨房接了杯热水喝下。 再上楼的时候,他到阳台去站了会,什么也没想,仰着头看这片夜空,找不到一颗闪烁的星星。 手机屏幕亮了,跳出来一条条的消息,是他和他两个朋友的群。 奚昭然在群里说晚上吃的沙拉,现在饿得睡不着。 另一位朋友白清淮发了好几张美食图片:吃夜宵。 白清淮:是谁看得到吃不到啊。 奚昭然:白老师,你烦不烦!诱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对话,却有一种热闹的感觉。 阮愿淡淡地笑了笑,心情稍微有所好转。至少他不是一无所有。 当晚他也没睡好,连沛均匀的呼吸声就在耳边,他却觉得他离这个alpha好远好远。总忍不住想连家人想让连沛联姻的事,想象对方是怎样的omega,一定有优越的家境和姣好的面容。不像他。 第28章 熬到后半夜,阮愿终于有了困意,第二天也起得晚了些许。 “昨晚很累?”连沛比他起得早,已经坐在沙发上看了会新闻,“让你不要一天坐着,对身体不好,都经不起我弄。” “嗯。”阮愿揉了揉眼睛,进浴室洗漱。 连沛站起身来,倚靠在浴室门口:“我都饿了。” “……”阮愿问,“吃什么?” 连沛说:“煮面吧。” “好。” 阮愿煮了两碗面,连沛那一碗是用盆装的,他的那一碗是用碗装的。 连沛蹙眉:“你吃这么点?” “嗯。”阮愿没什么胃口。 他不知道连沛为什么不点外卖,随便点哪家做的面也比他做的好吃。 沉默着吃完饭,连沛突然说:“我点个外送,你等会吃个药吧。” 连沛:“偶尔吃一次对身体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阮愿想,就算对身体有百害,他也不得不吃:“我昨天就吃过了。” 连沛:“什么时候?” 阮愿:“你睡着之后。” 连沛盯着他,似乎在判断真假。 药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阮愿可以让连沛去检查。 然后呢?连沛会不会怀疑药是被他换过的?会不会怀疑他没吃,只是扔了一颗。 阮愿放弃挣扎:“你点吧,等会我再吃一颗。” 连沛没说好不好,但半个小时后,别墅的门铃被按响了。 阮愿去开了门,这次没有看用药说明,而是当着连沛的面,干脆利落地吞了一颗下去。 连沛盯着他白皙的脖颈,心里有点儿堵,可他找不出不爽的理由。 假期过去,到了该回归工作的时候,阮愿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不想和连沛这么面对面地在家待着,明明连沛接了好几通电话,都是约他出去玩的,连沛却没有出门的打算。他想去书房看论文,连沛又不准,非要他陪他打游戏。 打赢了都是连沛指挥得好,打输了就是他菜。他不止是连沛的床伴,还是连沛的陪玩和保姆。 他应该习惯了他们这般的相处方式,可也许是心间梗着一根刺,他怎样都提不起劲儿。 和伺候连沛相比起来,上班反而轻松不少。节后第一天,来图书馆的人也并不多,阮愿有很多时间看书和发呆。 不过到了周中,馆里新进了一批书,还说和高校合作办展,他们也要参与其中,又忙了起来。不但上班的时候无法摸鱼,还时不时地加班。 突如其来的忙碌倒让阮愿觉得踏实,工作到疲惫,也就没有闲心想那么多。 连沛很是不满:“你赚几个钱啊比我还忙,我回来,家里都没个人影!吃也没得吃,只能点外卖。” 连沛:“做一次你就睡着了,像什么话?我都没法继续做。” 连沛:“你们那个展览到底还要搞多久!” 过了大半个月,展览开幕,持续了一周左右的时间。 阮愿在休息日特意去了一趟,他出门的时候,连沛还问他去哪。 阮愿说:“去看展览。” 连沛抱怨道:“在图书馆上班也就算了,休息也往那儿跑。” 阮愿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果然,连沛想也没想:“我才不去,不用去都知道很无聊。” 展览的主题关于童年,童年的烦恼、秘密和创伤。 阮愿不觉得无聊,他也不指望连沛能够共情。展厅分为四个区,一个区主题是“穿越”,屋子里的装扮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有梦核的感觉,一个区的主题是“心事”,有很多相关的书籍供浏览,以及上百封征集的匿名信。信里,他们写到过去忘记戴红领巾,害得班级被扣分,被老师批评的恐慌延伸到了成年,在职场里犯了错同样战战兢兢,永远在内耗。他们写到小时候长得胖,从幼儿园到初中,外号都是“胖妹”,暗恋的男生说“谁会喜欢你这么胖的人”,长大后即使变瘦了变好看了,心里也仍然自卑,被表白时的第一反应是自己配不配。他们写到父母的偏心、朋友的疏远、写不完的作业…… 阮愿看这些信时,会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有藏起来的痛苦。他的也没什么大不了。无论残缺与否,快乐与否,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还有两个区分别是“定格”和“童话”。定格区域摆放了一些死在童年的孩子的物品,一颗乳牙、一个芭比娃娃或者一辆遥控车。童话区域布置得具有童心,幻灯片播放着经典动画片,中间是小朋友作的画,有五彩斑斓的,也有阴暗致郁的。 阮愿一个人花了一个下午在展区里闲逛,他停留在一幅画前,一对情侣从他身后路过。一个男声说:“你说你,看个展还哭了。” 另一个男声带着哭腔:“我怎么不能哭,我就想起我以前……” “好了,现在不是有我了吗?” 阮愿回过头,只能见到一高一矮两个背影。他想,这大概是正常的恋爱关系吧。 某一个瞬间,他产生了羡慕和向往的情绪。他知道不能把所有感情都寄托于亲密关系里,可还是忍不住想有个人的肩膀能够依靠是件特别幸运的事。 而他并不是一个幸运的人。 【作者有话说】 明天更,周三更。 第17章 两个世界的人 第29章 展览顺利结束,得到了很多正向的反馈,还有记者来报道,在网络上一发表,后面两天人流量增加了不少。领导说要请大家吃顿饭犒劳一下这段时间的辛苦。 阮愿不想去,这种饭局总少不了敬酒环节,他说不来恭维领导的那些话。他到领导办公室想请假,找的理由是肚子不舒服。 领导:“肚子不舒服?我想想,上次聚餐你好像说头痛,再上次聚餐你说你发烧了。真巧啊,每次聚餐你都生病。” 阮愿:“……” 怎么非得拆穿他啊。 “阮愿,你作为一个年轻人,怎么这么不合群呢?”领导说,“你闲暇时间一般做什么?要多和人交流啊。” 阮愿心道怎么又和他说起这种对他而言没用的话来。 “看书。” 实际上是给连沛做饭、给连沛按摩、陪连沛打游戏、听连沛狗叫。 “不约会的吗?你都二十六岁了,不会还没有男朋友吧?”领导眼珠子一转,就想说媒,“我有个朋友的儿子是个alpha,三十二岁,和你年龄也差不多,我瞅着挺合适的。要不你俩见见?说不定合眼缘呢!” “不用了,谢谢。”阮愿回绝。 领导执着地想要拉红线:“也不用单独见面,就今天聚餐,我把他叫出来,怎么样?他条件还不错的,人也老实……” 再拒绝显得太不给领导面子,阮愿只能说:“我其实有男朋友了。” “真的?” “嗯。” “行吧。”领导一脸失望。 阮愿试探道:“那聚餐……我就不去了?” 领导大手一挥:“随便你。” 阮愿刚进图书馆的时候,年长的同事对他的感情状态很好奇,那会他说的是单身。他想他总不能说自己在兼职当情人。 这次告诉领导自己有男朋友,不出两天,就传到了其他同事耳朵里。 在一起整理书架时,慈良突然问:“阮愿,你男朋友是上次开宾利那个人吗?” 阮愿早把慈良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还给他改了备注,改成了“门卫大爷”。 他想连沛总不可能把门卫大爷拉进黑名单里吧。 但有了连沛的警告,他也还是和慈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没有必要不会在微信上聊天,在图书馆里,也只做与工作有关的事。 阮愿不知道怎么回答,连沛当然不是他男朋友,可其实他在说自己有男朋友时,脑海里浮现的还是连沛的那张脸。 他没正面说:“你问这个干嘛?” 慈良叹了口气:“感觉他和你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那个下雨天,慈良撑着伞还未走远,回头见宾利车上下来了一个alpha,光从气质和穿着上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上等人。alpha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伸手去拉坐在里面的阮愿,神情有些激动。 慈良当时对他们的关系有所猜测,却不能肯定。 那人看上去是坏脾气的少爷,阮愿和他在一起,只有受欺负的份。 两个世界的人啊。 阮愿也是这么定义的,可通过第三人说出来,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愤怒。 慈良不了解他,也不了解连沛,凭什么这么轻易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好像……好像他喜欢连沛,就是在痴心妄想,做不切实际的梦。 他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吗? 慈良通过阮愿的神情意识到说错了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就是想说我们不般配吗?”阮愿抿嘴,胸膛起伏,最后却是说,“不配就不配吧。” 就算别人说他俩般配又怎样?反正连沛不喜欢他,也不可能和他谈恋爱,执着于此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慈良道歉。 “嗯。”阮愿抱着书,走到了另一排书架边,他蹲下身,把脸埋进了手掌心里。 阮愿和连沛之间的确有着不可弥合的差距,哪怕抛却家庭背景,也是一样的结果。他一个月拿着几千块钱的工资,薪酬不够连沛定制一套西装。而连沛最擅长的就是赚钱。 当天回到家后,他正在切菜,接到连沛的电话,让他到外面吃饭。 连沛发了个地址过来,距离他们住的地方有半小时左右的车程。 阮愿赶过去时,发现路昇和萧起辰他们也在,而且饭桌上的菜品已经被动了大部分,显然是他们吃到一半,连沛才想起还有他阮愿这么一个人。 “阮愿。”路昇第一个和他打招呼,“坐啊!” “嗯。”阮愿坐到了连沛旁边的位置上。连沛眼皮都没抬一下:“来这么晚。” “……有点堵车。” “你看看还要加什么菜。”路昇把菜单隔空递给阮愿。 他的目光落到阮愿的前襟,突然笑了一声,“你衬衫纽扣错位了。” 连沛侧过头,语气有点儿冲:“你出门没照镜子吗?” 阮愿知道让连沛等太久,连沛肯定又会不高兴,所以接到电话没几分钟就出了门。“不好意思。”他说,“我去一趟卫生间。” 他再次回到包厢时,路昇正在和萧起辰聊上次的赛车。 路昇:“我完全没想到阮愿有台改装得特别帅的gtr。” 萧起辰:“连少赞助的吧。” 阮愿看向萧起辰,客观来说,萧起辰长得也是人模人样的,但他对这个人的观感一直不太好。大概是他有一双三白眼,看上去很有攻击性。 第30章 萧起辰旁边投过来一股难以忽视的视线,阮愿望过去,发现是个好看的小男孩。 男孩对他眨了眨眼睛,阮愿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在饭桌上,都是alpha们高谈阔论,omega们只负责在一旁点缀,成为alpha的挂件,没有他们说得上话的时候。 通过他们聊天,阮愿才知道连沛前几个月投资的项目赚了上亿的钱。 路昇起哄说再开两瓶好酒庆祝一下,连沛大方道:“你只要能喝下,点十瓶我也没意见。” 散场的时候,几个alpha脚步都有些虚浮,那个omega男孩跟在萧起辰的身后,路过阮愿旁边时快速说道:“是我啊!夏延!”阮愿:“?” 夏延:“你头发是我剪的!”啊。 阮愿睁大眼,眼前的男孩头发黑得发亮,一张脸巴掌大,五官精致,和印象里模糊的红发tony没有一点共同之处。 “你一进来我就认出你了!因为你是唯一一个点名要我操刀的顾客!” 阮愿:“……” 他没点他名,他要的是剪得最差的理发师。对上夏延亮晶晶的眼睛,阮愿没把实话说出口。 萧起辰转过头,脸色阴沉:“夏延,走这么慢!” 夏延连忙追了上去,讨好地挽住了萧起辰的胳膊。 连沛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是我常去那家理发店的实习生,萧起辰去理发的时候把他看上了。” “哦。”阮愿猜也能猜到是这么一回事,像萧起辰这种人,走到哪儿都在物色人选填充“后宫”。 连沛搂住阮愿的肩膀,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声音带着醉意:“我厉不厉害?” 阮愿:“什么?” 连沛炫耀道:“我特别会赚钱。” 算不上自夸,阮愿跟着连沛以来,见他投资了数个项目,只有赚得少和赚得多的区别,没有亏损过。 股票倒是有赔过一两次,但和他赚的数额相比不值一提。 阮愿:“……嗯。” “想要什么礼物?” 连沛呼吸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脖颈,阮愿脖子情不自禁地一缩。 “没什么想要的。”阮愿想了想,又觉得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要是傻逼,“就是下次有看中的项目,或者有看好的股票,能不能带上我?” 连沛笑:“你有几个钱?” 阮愿真诚地说:“没有多少,但你能让它们翻倍啊。” 酒精是情绪的放大镜,连沛喝了酒之后,如果心情不好,就会逮着阮愿撒气,如果心情不错,也会比较好说话。 比如此刻,他被这句话哄开心了:“行,带你赚大钱!” 回家路上又是阮愿开的车,大路宽敞,他就开得快了些。 明明后排没有人,躺着也更加舒服,连沛非得坐在副驾驶位上。 车经过不平的路面,他眯着眼,脑袋靠在玻璃窗上,撞到了额头。 “阮愿!你怎么开的车!”连沛命令道,“开慢点,我都快吐了!” 阮愿:“好。” 连沛:“好什么好!我快吐了很好?” 阮愿:“……” 这人什么理解能力。 阮愿安抚道:“等回家了,我给你煮醒酒汤。” 连沛哼唧道:“这还差不多。” 阮愿突然想起他第一次给连沛开车时的场景,也是在一个晚上,连沛说不打扰司机了,就让阮愿负责送他回去。 阮愿拿了驾照后还没有实战经验,不影响他大胆地开上了路,还开得挺过瘾,只不过到了车库,停车的时候停不进去。 连沛问怎么回事,阮愿不小心说漏嘴了,连沛知道他是第一次开教练车以外的车,骂了他半小时。 “你怎么敢给我开车的?这还是晚上!你把车开河沟里去了怎么办?我受伤了你负得起责?” 到现在,连沛已经熟练地差使他干司机的活了。 到了车库,连沛少爷病犯了,非得让阮愿给他开车门。 阮愿小声嘀咕:“……我是不是还得抱你出来?” 连沛:“你说什么?” 阮愿:“没什么。” 连沛:“你不要以为我没有听见!你说我吃饱了撑的!” 阮愿:“……” 这人不光理解能力不好,听力也不怎么好。阮愿没解释,软声道:“你坐沙发上休息,醒酒汤要煮一会。” 连沛躺在沙发上也不安分,一会大声喊“阮愿”的名字,一会问怎么还没煮好。 等到汤煮好了,要求阮愿喂他喝。阮愿喂了,他又说不好喝。 “不好喝怎么办?”阮愿作势要去把汤倒掉。 连沛拦住他:“我勉强喝也不是不行。” 阮愿守着他把汤喝了,去厨房洗完碗出来,见他还在客厅正中间傻站着。 “怎么了?” 连沛:“我要洗澡。” 阮愿:“嗯?”所以呢? 连沛:“我喝醉了,洗澡很不安全,你放心让我一个人洗澡吗?” 阮愿无言以对:“……” 伺候大少爷洗完澡,伺候大少爷换上睡衣,伺候大少爷在床上躺下。 见连沛终于闭上眼睛,阮愿也打算睡了,刚酝酿出困意,连沛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阮愿不方便随便接连沛电话,正犹豫要不要叫醒连沛,铃声停了,再没打过来。 第31章 没多久,他也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大家如果想要早点更的话,我还是把更新时间改到中午12点? 第18章 你好矫情 第二天是周六,阮愿睡到了八点过才醒,他准备起床做早饭,刚起身,就被连沛扣住腰重新拉回了被窝里。 “再睡会。”连沛嗓音慵懒,他的脑袋埋进阮愿的颈窝里。 发丝碰到皮肤,痒痒的。 这一刻的亲近难得。阮愿搂着他的后背,轻轻地拍,觉得连沛起床气不发作时,还是挺招人稀罕的。 连沛:“你当给小孩哄睡呢?” “没。”阮愿笑。 连沛抬头,对上他上扬的唇角,心神晃了晃。阮愿很少笑,但他笑起来特别乖,还会露出两颗兔牙来。 “哦,对了。”阮愿说,“昨天有人给你打了电话,你睡着了。” 连沛问:“谁?” “没看。”阮愿有自知之明,从来不翻连沛的手机。 连沛伸手拿过手机,把电话拨了回去。是他留学期间在美国的同学,关系还不错。 电话接通,同学说昨天给他打了电话,才想起来两边有时差,又说找他是想请他来参加婚宴。 “知道你这个大老板很忙,特意提前了大半个月告诉你。你来的话,机票酒店我们都包了。”同学补充道,“哦——你要有伴,也一起带来呗。” 结婚的两方都是华人圈子里的,连沛说:“好,我一定抽出时间。” 同学好奇地追问:“所以你现在有伴吗?还是一个人?” 连沛含糊道:“差不多吧。” “我就不操心你了,反正你走到哪儿都受欢迎,想谈有的是对象。”同学又说了一遍婚宴的时间和地点。 他俩还顺道回忆了一下大学时期的日子。因为连沛没有避开,阮愿能够听见那头的人说的话,那是阮愿不知道的连沛的过去。 方才连沛还和他耳鬓厮磨,现在他俩也在一张床上,但阮愿忽然又有了一种连沛离他很远的感觉。 连沛在国外留学的生活丰富多彩,那时候他在做什么?他在一边上课一边兼职。 如果不是那天他去了那场party,他们就像两根平行线,没有相交的可能。 电话挂断,连沛就催着阮愿去做早饭,阮愿随便烤了几片吐司,又热了两杯牛奶。连沛下楼时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英俊贵气。 “你要出门?” 连沛在餐桌边坐下:“嗯,早上有个会议。” 阮愿小口地嚼着吐司,斟酌着开口:“你要去参加你朋友的婚宴吗?” “去,我算是见证他俩从刚认识走到现在结婚的。”连沛抬眸,“怎么?因为我没说有伴,不高兴了?” 有什么不高兴的呢?阮愿想,如果“伴”是床|伴的“伴”,他能算是,如果“伴”是伴侣的“伴”,他怎么也沾不了边。连沛当然没有必要和朋友提起他的存在。 他能理解连沛的想法,老同学见面要面子,有一个好对象也是炫耀的途径。 他是连沛拿不出手的。习惯了。 连沛:“反正你要干你的破工作,也去不了。” “嗯……”阮愿小声说,“那个时候刚好是我的发q期,也不可能出远门。” 大部分omega的发q期是一月一次,阮愿的发q期是三个月一次。 他不指望连沛会为此留下来陪他,理智上他知道他三月一次的发q期没有连沛朋友一生一次的婚宴重要。 虽然有时候过得迷糊了,他也会忘了时间,但连沛完全没想起他的发q期这回事还是让他感到失落。 至少他会记得连沛的易感期是什么时候。因为没有结婚,没有办法以“陪伴alpha度过易感期”请假,他每年都会把年假用在这几天。 他心里泛酸,却又知道没有道理。他和连沛无论在哪个方面都不平等,他不能对连沛有任何要求。 连沛唇角溢出一声轻笑:“好像是。那你就自己打抑制剂呗。” “用玩具也行。”他挑眼看阮愿,“总不可能让我鸽了老同学就为了陪你度过发q期吧?” 阮愿望着他,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他不明白连沛在笑什么。 被他这么盯着,连沛心头袭上一股说不出的不安感。 他放大音量:“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没有,对的。”阮愿低头喝了口牛奶,转移了话题,“你老同学是留在美国发展了吗?” “嗯。”见他没什么异样,连沛一颗心又归于原位,“我本来也想在那边多待两年的,我父母催着我回来。生怕我搁那边挣上钱了,不回来了。” 阮愿想,如果连沛当时在美国多待两年,他们俩应该就不会遇见了吧。 他不必像现在这样,一颗心被一个人牵着走。可是,如果没有遇见连沛,他就会被阮家人卖给其他alpha。 那会是更糟糕的命运。 他是感谢连沛的,一切就怪他没有不知分寸地喜欢上了连沛。 连沛森·晚·也想到了同样可能性:“要是我留在了美国,你现在可能跟着其他alpha吧。” “如果party上我没有走进那间屋子,我想知道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你打算勾引谁?” 这个问题在连沛脑海里徘徊过很多遍,一直没有问出口,很奇怪,他又在意,又不太想知道答案。 第32章 他会擦干净衣服,穿上后继续回到餐吧服务,他甚至会戴上口罩确保卫生。 阮愿心脏一疼,面上云淡风轻:“我这样的货色,谁也勾引不了。” 连沛眉心微皱,听了阮愿说的话,只觉得糟心。 他觉得阮愿就是故意气他的:“你也知道啊,也就我没那么挑,才下得了口。” 还没吃完早餐,连沛就走了,没有再对阮愿说一句话。 他走之后,阮愿在椅子上坐了很久,他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端详自己的面容。看无数遍,丧气地承认他就长这样,不像阮天德,但也没有遗传周奈的美貌。 他又点开备忘录,将最近的几条看了一遍——连沛误解我和慈良的关系,说了过分的话,扣一分。 连沛说带我出去,结果是他们那几个富二代的聚会,我再次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玩物。扣两分。 连沛给了我两百万,真大方啊,可是他对我好凶,还是得扣一分。 连沛不经过我的同意把慈良删除了,他还说想让我安心待在家里。扣两分。 连沛认为我有蓄谋想上位,他不相信我。其实他想多了。扣两分。 连沛让我吃药,多吃了一颗,应该对身体没有很大的影响吧。有也没有办法的,毕竟他不相信我。扣三分。 连沛现在只剩下十五分。 阮愿的手指停留在屏幕的键盘上,下不定决心要不要因为连沛贬低他而扣分。 “扣完分”就离开,是他给自己设置的底线,以防自己喜欢得完全失去了理智,成为曾经唾弃的那一类人。 也正是想到他会严格地遵守,还是会产生舍不得的情绪。 再扣分意味着他距离离开的那天更近一步……他真的准备好了吗? 没有连沛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阮愿还是又给扣了一分,盯着十四分的结果看了许久,眼前的文字逐渐模糊,“啪嗒”一下,一滴泪落在屏幕上。 他用手揉了揉眼睛,破涕为笑:“阮愿,你好矫情。” 第19章 理想型 果然,在连沛去了美国的第二天,阮愿迎来了他的发q期。 当天,他接到了周奈的电话。阮愿犹豫了一会才接起来,直觉告诉他,他不会想听周奈接下来说的话,可他又担心周奈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找他。 周奈在电话里问他是不是发q期快到了:“愿愿,发q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omega的受|孕|率比平时要高。” “你怎么还抱着这个念头?”阮愿烦躁道,“给你说实话,我发q期已经到了,现在连沛在国外,我一个人无|精受|孕吗?” “……没事,还有下一个发q期。”周奈声音很轻。 可阮愿有种和他无法交流的无奈感:“你打电话来就为了给我说这个?” 他不知道普通家庭的爸爸和孩子会怎样沟通,他也不指望周奈会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上班累不累、身体还好吗,也许在周奈眼里,为他谋“出路”是为了他好,但他不需要。 没说两句就挂了电话,周奈也没有再打来。 在阮愿的单位,发q期可以请三天假。阮愿注射了抑制剂后,身体的热度降了下来,可以照常生活。可就像有一头困兽被关在囚笼里,压制住了它,却还是能听见它的吼叫,感受到它的挣扎。大概是和他的信息素不能正常释放有关,如果没有alpha的陪伴,发q期这几天他会低落、易怒焦虑。 在家待了一天后,到了傍晚,阮愿受到激素影响,开始胡思乱想。想连沛和老同学见面怎么样?想美国有没有连沛的“旧情人”,想他未曾参与过的连沛过去的人生。 他知道这样不对,在随便吃了点面包后,他去车库开了他的那辆gtr,前往赛车场,想痛快地发泄一通情绪。 他特意去的另外一个赛车场,就是不想碰见连沛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结果刚把车开进去,就见路昇站在旁边对他招手。 “沛沛不是去美国了吗?你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去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路昇一开口就踩中阮愿的痛点。 阮愿反问:“那你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去?” “啊?”路昇不解,“我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去?” 阮愿把这句话还给他:“所以我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去?” 路昇愣了愣,放声大笑:“你还挺有意思。” 阮愿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 “上次看你玩得不错。”路昇打了个响指,“来比一场?” 阮愿知道他们这群人玩赛车经常会下赌注:“我没钱赌。” 路昇轻啧一声:“谁说要赌钱了,就是想和你切磋一下。” 阮愿微微点头:“行。先问一下,我能赢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输得起吗? 这句话激起了路昇的胜负欲,他低头,露出一个笑容来:“能,但你可别小瞧我。” 因为只有他俩比拼,他们在同一起跑线出发。轰鸣声响起,阮愿踩下油门,迅猛地冲向前方。 他的眼睛观察着路况,大脑放空,什么都没想,凭着直觉飙车。 到了第一个弯,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gtr滑行过了弯。 两车相距极近,你追我赶,到终点时,是路昇早一秒钟过了线。 赛车比的并不只是技术,车手体能、策略、对时机的把握以及随机应变能力都很重要。 第33章 到了后半程时,阮愿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心理上激动亢奋,但抑制剂有一项可能发生的副作用是四肢发软,身体有点儿跟不上。 路昇下车,对他竖起大拇指:“你很厉害,再来一次我不一定能赢。” 阮愿有些诧异,他以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连沛的朋友应该和连沛差不多德性,路昇竟然这么谦虚的吗? “谢谢。”但他想也是。 风吹过,他额间的碎发随之飘动,他出了一身汗,此刻觉得凉爽,像是要把心里的憋闷都给吹走。 虽然输了,但在赛场上飞驰的感觉不赖,用速度把道路都甩在身后,让他在某一刻得到了自由。 他准备去小卖部买瓶水,再跑两圈。 路昇跟在他身后:“加个微信吧。” 阮愿跟了连沛三年多,知道路昇是连沛的发小,也见过路昇不下十几次,但一直没有联系方式。 因为在路昇心里,阮愿就是连沛养的小情人,总有一天会被换,他没有必要结识。 阮愿也是这么想的,他和连沛总有一天会散,他不该和连沛的朋友有过多的交集。他自顾自往前走:“不是很想加。” “……”路昇不敢置信,“为什么?” 阮愿说:“占内存。” 路昇不放弃:“……看在沛沛的面子上,加一个呗?” 阮愿想了想,上次他在自助餐厅遇见路昇,转头路昇就告诉了连沛。所以路昇是个大嘴巴。如果他不加路昇微信,说不定路昇马上就会给连沛告状。 “好吧。” 路昇听出了他很勉强的语气:“……” 路昇一米八几,比阮愿高,他低头刚好看见阮愿同意好友申请,在备注那一栏上,阮愿输入了一个“路”字后陷入了迟疑。路昇:“?” 然后阮愿在后面添加了一个“生”字。 路昇有意见了,搞半天阮愿不知道他名字怎么写:“是日升昇!” 阮愿没改:“都差不多。” 路昇:“……” 行,路生就路生吧,就是听上去很不会开车的样子。 加了微信后,路昇就回到了和他一起的几个富二代中间。 到了小卖部,阮愿买了一瓶水,还买了一包烟。 他塞进兜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抽了一根。他背对着赛道,指尖燃着猩红的光,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烟圈在空中成形后又很快消散。 在他不认识连沛的时候,他就通过抽烟解压。认识连沛后,两人时不时上个床,积累的信息素得以释放,他也会更舒坦些。 烟灭了,他重新回到车上,再次驶入了赛道里。 因为遇见了路昇,后两天阮愿也没再往赛车场跑了。 在把那一包烟都抽光时,他的发q期正式结束。 他照常上了几天班,在周五的时候,连沛给阮愿发了消息,是飞机的落地信息。 没有任何说明,但阮愿明白,这是让他去接机。 他发送了一个“好”。 连沛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阮愿:你终于回来了,很想你。 他是有想念连沛,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连沛不在,他不用做饭,天天点外卖,要多潇洒有多潇洒,回家晚了也没人骂他,没人和他抬杠,没人动不动就朝他发火,不好吗? 可他就是会在早晨醒来的时候盯着旁边的位置发呆,会在入睡之前,觉得被窝里应该有另一个人的温度。喜欢真是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东西,让他心甘情愿地犯贱。 原本轮到阮愿在周六值班,他特意和同事换了班,去机场接连沛。 他再次看飞机的班次,才发现是国内到达,不是从美国回来,而是从s市到达b市。 飞机准点降落,阮愿站在接机口往里望,没过几分钟,就见到了连沛。 连沛穿着纯色t恤,带着一点做旧斑驳的质感,身姿挺拔,牛仔裤包裹他修长的双腿,没有做任何造型的头发清爽自然,即便已经快二十七岁了,身上还有着难得的少年气。 他个子高,在人群中显眼。阮愿很快看见他旁边还跟着一个打扮得很时尚的男生,男生跟在连沛身侧,在和他说着什么。 因为他脖颈戴着金属防咬环,不需要努力辨认就能得出他是omega的结论。 那十几秒的时间里,阮愿想了很多,这是谁?连沛在美国的旧识?还是新认识的omega?为什么他们会同行? 有一瞬间他感受不到自己呼吸的频率,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被模糊化了,他的视线里只剩下挨得很近的那两个人。 连沛抬眸,似乎是看见了阮愿,可他的目光未曾停留。 他掏出手机来,点出了二维码。男生扫了扫,高兴地说了句:“那我先走了,回头在微信上联系!” 阮愿大概懂了,男生是找连沛要联系方式的。连沛给了。 为什么给?这个问题在大脑里一窜而过,阮愿逃避似地不想再思考。 连沛走近了,故意走得很慢。几米外的一对小情侣拥抱在一起,而阮愿看起来还没有过来抱他的打算。 连沛咳嗽了几声。 阮愿这才有了反应,问道:“感冒了?” “没有。”连沛问,“到多久了?” 阮愿说:“刚到。” 连沛:“一点都不积极。” 第34章 阮愿:“……” 连沛和他一起往外走,对他平淡的神色不满意:“你看见刚才那个omega了吗?” 那个omega就坐在他的旁边,一上飞机就频频朝他的方向望,中途找他搭讪,连沛以自己要睡觉的理由拒绝了交流。 落地之后,他跟在他身后,更为直接地说对他产生了好感。 连沛知道,他的好感不过是来自于自己这张脸。 他不想留微信号码的,但忽然间留意到阮愿就在前面。他改了主意。 这次去美国待了近一周左右的时间,阮愿总共才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虽然他不是在忙,就是因为时差没看见,一条都没及时回复。 但阮愿的表现还是不合格。 阮愿说:“看见了。” 连沛:“他是一个网红,好像有三百多万粉丝。” 阮愿:“哦。” 连沛:“我觉得他长得还不错,性格也比较活泼。” “……”阮愿不知道他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符合他的身份。 就像被上司告诉“有一个人比你更适合这个岗位”。然后呢? 要他主动辞职?还是提示他要扩招? “多的是人想往我身边凑,你是不是该有点危机感?”连沛那双桃花眼瞪人的时候也好看,“说不定我腻了就换个新的呢。” 阮愿的心脏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拽着拉扯,四分五裂。 他不认为连沛是随口一说。他就像是连沛的“物品”,可以轻易地被换掉。 他艰涩地问:“你会回他的微信吗?” “为什么不?”连沛低头,点开刚收到的消息,读给阮愿听,“哥哥,hello,我是刚刚在飞机上坐你旁边的男生,很高兴认识你,毫不夸张的说,你的长相完全是我的理想型。” 他还配了一张发射爱心的表情包。 连沛:“你说我该怎么回?” 阮愿的牙齿无意识地在下唇瓣上咬出印记:“你回……可惜你不是我的理想型。” “啧,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我理想型?” 连沛总算在阮愿脸上瞧见了一丝的裂缝,也从阮愿的语气里听出了醋意,他随意地将手机重新揣回兜里,“不过确实不是。” 阮愿顺着他问:“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曾经有不少人问过连沛。连沛给的回答也差不多——聪明的、独立的,能够和他势均力敌的。 可现在再被问起,连沛突然对这个答案有点拿不准了。 比如他认为如果阮愿再黏他一点,说不定他就会更喜欢阮愿一点。 这好像和标准里的“独立”相冲突了。 短暂卡壳后,连沛说:“反正不是你这样子的。” 【作者有话说】 路昇对阮愿没那种意思哈。 第20章 躲起来 阮愿一点都不意外。他觉得应该没有任何人的理想型会是他这个样子。 他并不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他知道他聪明,能够考上b市最好的大学,也知道他足够能忍耐,才能从悲惨的过往经历里熬出来。他知道他爱好安静不是错,不会来事儿也不是错。他挺好的,只是在ao交往里缺少魅力。 没有人不喜欢漂亮的、会撒娇的、柔软的omega。 而他几乎快是反义词。 上了车,连沛换了个话题,聊起他在美国参加的婚宴,从很久没见的老同学聊到盛大的告别单身party,以及party上要结婚的两位吵了起来,差点就要说拜拜。 阮愿静静地听着,他应该对所有与连沛有关的事情都感兴趣,可听到一半却走了神。 那些是连沛世界里的一部分,也是他未曾触碰到的一部分。连沛不会想要把他介绍给老同学,他也不需要了解连沛的老同学都是些什么样子的人。 “我留学期间最好的兄弟也去了,回国我就跟他一块回了s市,在那边待了两天。”连沛说,“他是对自己特别狠的一个人,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在地下打黑拳,不要命的那种。” “他有一个喜欢的alpha。”连沛一直帮着他保守这个秘密,这是第一次说起,“喜欢了很多年,好像在去美国前就喜欢了,现在回国了就待在对方身边,帮着他做事,却一直没有表白。” 连沛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也许就是感慨一个狂妄的、嚣张的alpha在感情面前一样会变得卑微。 喜欢一个人就会自愿套上枷锁,不再自由。他不想变成这样。 “他这样挺傻的,是不是?” 阮愿没有给他任何回馈。 连沛叫他:“阮愿!” 阮愿目视前方:“嗯?” 连沛:“你为什么不听我讲话!” 阮愿:“……我开车。” 连沛:“开车不是理由。” 阮愿:“……那要不你再讲一遍?” 连沛扭过头去:“讲个屁讲!不讲了!” 虽然连沛去美国也带了电脑,他要盯盘以及处理工作上比较紧急的事务,但毕竟放了好几天的假,他回来之后就陷入了忙碌。 回来那个周六,连沛拉着阮愿做了几次,把人折腾得快下不来床才作罢,周日一早,阮愿睡得很沉时,连沛已经在去公司加班的路上了。 接下来的一周,连沛都处于连转轴的状态,alpha精力充沛,在公司开会、见客户、分析预测和制定策略时,丝毫不觉得疲惫,但一回到家,他就会冲阮愿喊“我累了”、“我好累”、“累死我了”。然后顺理成章地享受阮愿给他按摩的服务。 第35章 又一个周六到来,他直接让阮愿陪他去公司,阮愿说他得值班。 连沛:“和你同事换个班。” 阮愿说:“上周已经换过了,这次是还他的班。” 连沛又说:“那明天你得去,总不可能你明天也没空吧。” 阮愿找不到再拒绝的理由。因为在连沛心里,阮愿即使有事,也是不重要的。 连沛的公司在市中心的金融街,在寸土寸金的地方有十六层楼。 阮愿去过几次,他没有通行卡,之前去都是联系连沛的助理。这次他是跟着连沛一起去的,因为不是工作日,公司里人不多,但遇见的人都会和连沛打招呼“连总好”。 到了办公室没多久,连沛就去见客户了。因为是工作的地方,阮愿也不想胡乱走动,他在沙发上坐着玩手机,觉得有些无聊。 一个多小时后,连沛才回来:“又是一个什么都不懂还瞎提要求的。” 他坐在那张老板椅上,冲阮愿勾勾手指:“离那么远干嘛?” “过来。” 阮愿:“不会影响你工作吗?” “不会。” 虽然连沛这么说,但他打开邮箱回复邮件时,阮愿还是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连沛工作一会,就要抱着阮愿休息一会,他把脑袋搭在阮愿肩膀上,揭开屏蔽贴,嗅闻omega的信息素。 阮愿真为他的工作效率捏了把汗:“……” 中午两人去了外面餐厅吃饭,阮愿问道:“你助理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连沛说:“不,他喜欢吃食堂。” 结果回去路上,好巧不巧在一条街外的面馆店见到了助理的身影。 “……”连沛先发制人,“你不是去食堂了吗?”助理:“?” 不是,食堂周末也不开门啊。 连沛的办公室有七八十平方,里面还有一间休息室,休息室里有一张king size的大床。 连沛说要午休,就拉着阮愿一块上了床。阮愿不困,但或许是窗帘拉拢之后,昏暗的房间适合睡眠,或许是相触碰的肌肤能够感受到alpha的体温,让他在并不算熟悉的环境里放松下来,他任alpha搂着他的腰,没多久竟睡着了。 再醒来时,连沛已经不在床上了。外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谁在里面?” “没有人。” “连沛!你私底下怎么胡来我不管你!但是工作是工作,你把办公室当什么地方了!让你回家吃饭,你说你加班!你这是加的什么班!” “你想多了。” “行,那你让开!” 几声碰撞后,门从外面被推开,房间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大脑一片混沌,阮愿还坐在床上,双手攥着被子。他分明穿着衣服,却觉得和光着没什么两样。 连远山盯着他,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廉价的商品。 关千韵跟着进来,脸上染上一层愠怒:“大白天的在办公室里乱来,也不知道害臊!” 阮愿嘴唇翕动,下意识地想反驳,最终只是低下头。 他不是第一天知道连远山和关千韵对他有意见。而他们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这一刻他是真的很想钻进地洞里,将自己藏起来。 连沛站在门边,背脊绷得很直:“能出去了吗?” 连远山转过身,手指指向床上的阮愿:“你把他带到公司来,被下属看见了怎么说?说你在公司和omega厮混!你知道流言蜚语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吗?” 连沛冷笑一声:“我们做什么了?你看见我们做什么了?我们是当着你面上床了还是怎么样?” “混账东西!”连远山气得直冒青筋,伸手想打连沛,被关千韵拦住了。 “不准动手!”关千韵挡在连沛跟前,她一直以自己有个出色的儿子而骄傲,在她看来,连沛工作一向认真,是不会有任何问题,问题自然都出在阮愿身上,“怪连沛干嘛!” 关千韵又瞥了阮愿一眼,毫不掩饰嫌弃和责怪的意味。 阮愿没有抬头,但能够感受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连沛、连远山、关千韵是一家人,他是引起他们争吵的可恶的外人。 过了几分钟,关千韵强行把连远山拽走了,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阮愿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弹,但仔细看,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不知道他们会来。”连沛说。他听见有人敲门,本来不想搭理,敲门声不断,他才出去查看情况,一打开门,发现助理身后站着连远山和关千韵。 大概是开门的时间太慢了,连远山觉得有猫腻。 连沛不是拦不住他,而是他没办法对连远山使用武力。 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他和阮愿是真没在里面做什么。 “生气了?”连沛抿嘴,“还不是你睡得那么沉,要不然听到声音躲起来就没这事了。”躲起来。 见不得光的东西才应该躲起来。 阮愿掀开眼皮:“没生气。”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连沛不会在意连远山和关千韵怎么看他,因为他阮愿确实就是被唾弃的情人身份。 “那你怎么……”连沛也说不上来,阮愿的表情总是淡淡的,可他就是觉得阮愿在不高兴。 “刚睡醒,有点懵。” 第36章 阮愿僵硬地提起唇角,平静地说,“别管我了,去工作吧。” 【作者有话说】 没有及时更新会在全文置顶说明情况,多半是卡了。现在虽然存稿不多,但还是有几章的。 收藏是真的难涨tt 第21章 “男朋友” 虽然阮愿说没有生气,但第二天周一,他收到了一笔两百万的转账,显然是连沛对他的“补偿”。阮愿盯着账户里多出来的钱发了会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高兴,只是被骂了一句“不害臊”,就能够得到丰厚的报酬,而这笔钱同时也是在提醒他要清楚定位,既然收了钱,就不该再有什么怨言,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阮愿知道,他的难过来自于他对连沛的喜欢,如果单纯把连沛当一个金主,连沛做得并没有任何问题。 他在微信上回复:谢谢。 连沛:好久下班? 阮愿除了偶尔加班外,下班时间是固定的,但连沛记不住。 阮愿:五点半。 连沛:我来接你,等着。阮愿:好的。 到了五点半,阮愿准时出了图书馆大楼,一眼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宾利。连沛有很多辆车,不过最常开的是这一辆。 他朝那边走过去,身后有人喊住他了:“阮愿——” 阮愿回过头。今天和他搭班的同事比他年长,两人很少有交流。不过今天同事拉肚子,频频往卫生间跑,阮愿帮他做了一部分工作。 “谢了啊。”同事说,“明天请你喝奶茶。” “不用了。”阮愿慢下步子,想要让同事先走。以免连沛又因为他和同事的正常相处而发作。 但同事也随之慢了下来:“我应该是昨天吃了火锅,太辣了,岁数大了之后肠胃没有以前好……” 还没走到宾利前,连沛已经不耐烦地降下了车窗,对他喊道:“阮愿。” 同事看过去,惊讶道:“哇,阮愿!这是你男朋友吗!好帅!” 托领导的福,大家都知道了他有“男朋友”。 “……”阮愿觑了连沛一眼,疑心他听到了,他没有回答,“我走了。” 他迅速地走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车窗外,同事还在好奇地朝这个方向打望。 连沛一手搭在椅背上,唇角勾起一抹笑:“我什么时候是你男朋友了?阮愿,你想法挺多啊。” 果然被听见了,连沛会不会以为他在痴心妄想,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阮愿心里一紧:“同事瞎说的。” 连沛“啧”了一声,竟然就这么把这一茬揭了过去:“想吃什么?” 阮愿用余光打量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心情看上去还不错。 “都可以。” 连沛很快做了决定:“那就去上次那家私房菜餐厅吧。” 这次给他们安排的还是上次的小木屋包厢,不过上次来是春末,现在已经到了夏季。他们刚好赶上落日,天际一片橙红,光洒在水池里,泛起点点金色。 一边欣赏傍晚的景色,一边享受美食,阮愿感受到一种短暂的平静。他随手拍了张照片,发到了和朋友们的三人群里。 朋友很捧场——白清淮:拍照有进步。 奚昭然:我靠,挺好看啊!我前几天也拍到了超级漂亮的天空! 连沛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他点开手机,没有新的消息。退出来又重进,也是一样的结果。 阮愿拍了照怎么不发给他? “咳。”在阮愿看过来时,连沛说,“我怎么没有收到?” 阮愿不解:“什么?” 连沛:“照片。” 阮愿:“没拍你。” 他的手机里没有一张连沛的照片,虽然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这个人长什么样子。现在这个人就在他身边,他不需要拍照片,抬头就能看见,有一天他们分开了,他留他的照片又有什么用? 连沛又说:“我看下你拍的风景。” 阮愿这才把照片发给他,阮愿拍照没有任何技术可言,构图纯靠直觉,举起手机咔嚓一下就完成了。 这张森·晚·照片远远没有肉眼看见的漂亮,但连沛还是保存了下来。 两人用完餐,再次从庭院穿回大厅正门,迎面碰见一位服务员带领着客人走来。 看清楚其中一位客人的脸时,阮愿神色微变。阮成滔也看见了他们,停下脚步:“连少,愿愿,巧了,你们也来这儿吃饭?” 连沛心想说的什么废话,来这儿不吃饭还能来干嘛:“嗯。” “早知道今天就和你们一起吃了,我和愿愿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阮成滔笑,“我是第一次来这家餐厅,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推荐的菜式吗?” 连沛敷衍道:“招牌菜都还行。” 阮成滔又寒暄了几句,便藏不住尾巴,问起海泽和天隽的合作。 “都是自己人,合作起来也放心,追求的是双赢。” 连沛直接说:“你也知道,我现在不在海泽,是做不了主的。” 阮成滔还想说什么,连沛先一步开口:“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阮愿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直到进了车里,也保持着沉默。 连沛误会了:“怎么?怪我没给你哥面子?” 阮愿觉得好笑,他从来没把阮成滔和“哥”这个词联系起来。 第37章 他分明记得他和连沛说过阮家人想把他卖出去。连沛好像忘了,仍旧把他和其他姓阮的看做一体。 他不是没想过再向连沛强调一遍他和阮家人恶劣的关系。只是,阮成滔曾拿在o德培训学院的那段过往威胁他。 阮愿知道o德培训学院是个扭曲的存在,被送过去的omega大多数都是为权贵培养的情人,要不就是惹怒了alpha而接受惩罚。他也见过好多个送进来时正常的omega,逐渐被洗脑成功,失去自我。 他不想让连沛知道自己在那个鬼地方待过两年,他不愿让连沛觉得他不正常。 “我说的也是实话。”连沛说,“我以什么立场干预海泽的业务?我要是想管,就得进海泽。” 阮愿连续眨了几下眼睛:“嗯,我知道。” “那就别给我拉着一张脸了。”连沛嘀咕道,“到底我是金主还是你是金主啊。” 阮愿:“你。” “你也知道啊。”连沛说,“行了,给你说点高兴的。” 阮愿不抱期望:“嗯?” 连沛轻挑眉梢:“这周五、六、日都把时间空出来,带你去看f1。” 阮愿睁大眼:“真的?” 他提前试过抢票,没能买到f1的门票:“你买票了?” 他问完就知道自己天真了,果然,连沛说:“主办方送的,知道你想看,你就说我对你好不好?” 阮愿难道还能说不好吗:“好。” 连沛对他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是真的会让阮愿有自己被这个alpha放在心上的错觉,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狠不下心离开。这三年多里,连沛的分数不是一味地在做减法,连沛让他快乐的时候,他也会忍不住把分加回来。 换做之前,阮愿可能会给连沛加上五分,他在加分上面向来大方。可这次,他点开备忘录,只吝啬地加了一分上去,还抵不上前一天被扣的两分。还剩十四分。 够连沛扣多久呢? 阮愿看了看日历,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迎来下一年。 看赛车比赛这件事让阮愿心情晴朗了几天,他看过直播,没赶上直播也会看回放,而这是第一次去现场。 现场很热闹,呐喊声不断,速度与激情的碰撞震撼人心,赛车轮胎溅起火花,阮愿跟着心跳加速。他喜欢安静,可赛道上的刺激令人着迷。 他们的票在发车区的好位置,阮愿沉浸其中,连看三天,看得过瘾。 连沛倒是有点不爽,他几次和阮愿说话,阮愿都没听见,或者是反射弧很长,过了很久才问“你刚说什么”,然后眼睛还黏在赛道上。 虽然周日天气不佳下了雨,但阮愿喜欢的车手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他难得发了条朋友圈纪念这次观赛。 “这有什么好发的。”连沛说着点开更新提示的红点。 第一条就是阮愿发的赛车场,配文是一个老土的“加油”表情,他没想到的是,已经有人给这条动态点了赞。 连沛往下划拉,露出了他给那位共同好友的备注:路昇。 路昇:你也去看了?操,我也想去的!偏偏出差去了! 甚至还有第二条评论,路昇:我们喜欢的是同一个车手!有品! 连沛沉下脸,拳头捏得咯咯响:“你和路昇什么时候背着我加了微信?” 阮愿诧异,他都快忘了这回事,加上路昇之后,他俩都没聊过天。 他实话实说:“你去美国的时候。” 连沛眼神犀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去美国的那几天,阮愿和路昇见过面?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向他提起? 连沛连连发问:“你们在哪见的?都聊什么了?为什么要加好友?” 阮愿脑子里还是赛车的画面,一时有些跟不上连沛情绪的变化。他为什么不告诉连沛?因为他认为连沛不会关心他去了哪、遇见了谁。在连沛回国之后,他也没问一句“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我去赛车场,刚好碰见他了。”阮愿说,“没聊什么。” 他想不起他和路昇具体都说了些什么,反正是无关紧要的话。 可这句话落在连沛耳里,就像是不愿意告诉他。 “行,你俩还有秘密了是吧?”连沛膛目欲裂,“你现在就把路昇给我删了!” 连沛果然不愿意让他深入接触到他的交际圈。阮愿麻木地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在通讯录里寻找路昇。 还没找到,路昇的头像就跳了出来,发过来一段赛车视频:好帅!可惜没能看到现场!现场是不是超级燃! 阮愿脸一白,心里骂路昇偏偏这个时候发消息。 他垂着脑袋,不再看连沛的脸,但能感受到越发浓烈的信息素。 “你们这么熟了?”连沛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他咬牙切齿道:“阮愿,省点儿心,路昇不可能看上你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笑死,连狗还加了一分 第22章 他本来就是我的人 阮愿有时候会想,自己在连沛眼中究竟是怎样的形象。 连沛既会怪他不解风情,又会指责他就会狐媚把戏。 好像他和岁数相差不大的男alpha、男beta只要说上了话,就是他有心勾搭。 “是路昇给我发的消息。”他说,“也是他加的我。” 第38章 阮愿微张着唇瓣:“我和他不熟,更谈不上有什么秘密,如果不是看在他是你朋友的份上,我也不会同意好友申请。” “是,路昇是不可能看上我,那你是觉得我别有居心吗?” “我是看见一个alpha就厚着脸要自荐枕席吗?那你是不是太没自信了点?” 他的话让连沛更加恼怒,“自荐枕席”四个字像一把刀插进连沛的胸口,让他瞬间红了眼。 “闭嘴!” 他瞪着阮愿,许久才松开手,气势汹汹地上了车。 一路上,阮愿的精神都紧绷着,他能闻到alpha带有攻击性的信息素,不知道连沛会在哪一刻对他伸出牙爪。 到了他们居住的别墅区,连沛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下去。” 阮愿:“你呢?” 连沛没回答,在他下车后,直接把车开走了,很快就没了踪影。 连沛拨通了路昇的电话,一接通,路昇在那边喊道:“沛沛!你这个电话来得巧!我刚出差回来,才落地不久,怎么?一起吃个晚饭?” 连沛问:“你现在在机场?” 路昇:“没有,司机刚来接我,已经上车了。去珍味吗?要不要叫上萧起辰他们……” 连沛打断:“不,我有话问你。” “什么?干嘛突然这么正经?”路昇被他的语气唬住,刚问完,电话里就传来被挂断的嘟嘟声响,“……” 路昇先到的珍味大酒楼,直接进了包厢。珍味是老牌酒楼,有名气,味道也劲道,不过一般是大桌,他们应酬时来得比较多。 过了几分钟,连沛也到了,经理直接将他领至包厢门口。 听到开门的响动声,路昇望过来:“沛沛,喝酒吗?我在这儿存了几瓶好酒……” 连沛没有寒暄,阴气沉沉地问:“你为什么要加阮愿微信?” “啊?”路昇被这个问题砸懵了,他不觉得加个好友有什么问题,“我俩比了一场赛车,我挺欣赏他的。” 路昇本来就是广交朋友的性子,他之所以给阮愿发消息,也是将阮愿归入了同好,以粉丝的角度谈论一下喜欢的车手。 连沛的脸色更难看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吃人。 路昇发现了不对劲:“等下!我说的欣赏不是ao之间的!完全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朋友妻不可欺,我懂的!” 连沛盯着他看了几秒,这才坐下来:“你和阮愿不能在我不在的时候单独见面,你也不准私底下和他聊天。” “……我们那是刚好碰上了。”路昇有些无语,“不是,连沛!我们认识多少年了?那是从穿开裆裤到现在的革命友谊!你现在是在怀疑我要撬你墙角吗?” “我路昇这辈子就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连沛稍微放下心来,理智上,他也知道路昇和阮愿不可能有什么,但看见路昇的名字出现在阮愿的朋友圈评论区时,还是控制不住地胡乱猜想,越想越烦,他就是不想他们之间背着他有往来。 路昇服了:“我发誓我以后绝对和阮愿保持距离,行了吧?” 连沛想这才差不多:“嗯。” 路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神色有些复杂:“我说,你对阮愿的占有欲会不会太强了一些?” 连沛:“有吗?” 路昇:“以前我和乔云遥不也加了微信吗?你那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不……” 他把“不正常”三个字吞了回去。 乔云遥是连沛前男友,谈了没多久,就因为一件小事分了手。 路昇那时候还以为他俩会和好,结果过了几个月,就听连沛问他“身边养个人,一般一个月给多少生活费合适”。 路昇以为连沛养小情人也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就这么过了三年多。 连沛想都没想:“不一样。” 路昇追问:“哪儿不一样?” 连沛眉峰竖起:“阮愿的吃喝住行都是用的我的钱,他本来就是我的人。” 路昇本来还怀疑连沛对阮愿动了心,听他这么一说,又觉得挺有道理。毕竟乔云遥和连沛是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阮愿顶多只能算连沛养的金丝雀。 花了这么多钱养只金丝雀,当然不准它往外跑。 路昇:“阮愿只比我们小一岁是不是?” 连沛眼睛微眯:“怎么了?” “……随便问问。”路昇是觉得奇怪,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基本都会就读于同一所私立学校,他们和乔云遥也是同学。但他以前从来没听说过阮愿这个名字。 他察觉如果他再提“阮愿”,连沛又会疑神疑鬼,及时收住了话题。 正巧有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他们边吃边喝,聊起了其他事情。 吃饱喝足后,连沛心情好转,他还特地多点了两道菜打包带回去。 到家的时候,客厅是黑着灯的,他一边说话一边上了楼:“阮愿,出来吃夜宵。” 推开卧室的门,没见着人影,又去敲书房的门,同样没人回应。 他有点说不出来的慌张,刚准备打电话,余光扫到阳台有一抹人影。 他连忙走过去:“我叫你,你干嘛不出声!” 阮愿回过头,眼神闪躲,一只手还藏在身后:“没听见。” 连沛动了动鼻子,闻到了香烟的味道,他一把拽过阮愿的手,果然食指和中指之间还夹着没有燃尽的烟头。 第39章 “你还会抽烟?” 阮愿:“……偶尔。” 连沛对抽烟这件事没什么看法,但想到他和阮愿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没见过阮愿抽烟,心里就不舒服。 就好像阮愿藏着另一面不愿意展露在他面前。 他单手搂过阮愿的腰,将人揽住怀里:“抽就抽呗,我又不骂你。” 近距离地和连沛对视,阮愿仍然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可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分开的时候,连沛是气冲冲的,现在又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虽然在阮愿心里,的确不能算是有事,他和路昇清清白白,但连沛小题大做、无理取闹也不是一两回了。 这个alpha总是很擅长给他一巴掌再给他一颗糖,或者是在给予他快乐后,又送上一份痛苦。 他的心跳渐渐地平缓,他想,这个人有顶级的外貌和能力,同时也有阴晴不定的坏脾气。不能被他的表象所迷惑,多想想他恶劣的时候,才能早日彻底死心。 已经到了夏天,阮愿穿得单薄,连沛直接把他公主抱起来,隔着睡衣布料,都能感受到他突出的肩胛骨。 “鱼肚玉米羹挺好吃的。”连沛抱着他下了楼,来到餐桌前,“没有菠萝牛肉粒,但是有菠萝咕噜肉,你尝看味道怎么样?” 阮愿连晚饭也没吃,可他也不觉得饿,他随便吃了点,就不再动筷。 连沛问:“不合口味?” “不是。”阮愿说,“挺好吃的,谢谢。” “跟我客套什么。”连沛嘴唇不自然地抿了一下,“……今天下午的事儿就翻页了,但你心里要有数,离别的alpha远一点,知道吗?” 阮愿没什么表情地点头。 连沛补充道:“我不喜欢我的东西沾上别人的味道。” 阮愿:“……嗯。” 连沛:“你喜欢那个车手,我可以给你弄他的签名。” 但是照片就算了。 阮愿:“不用了。” “没事,不麻烦。”连沛自说自话,“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小事。” 阮愿还能说什么:“好的。” “过来。”连沛拍了拍沙发垫,“陪我玩两把游戏。” 阮愿坐过去,打开tph的游戏页面,和连沛组了队,听他的指令选择了英雄角色。 第一把第二把都顺利拿下胜利,别的不说,他俩配合多了,有时候不需要连沛指挥,阮愿也能从他的走位里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到了第三把,团战的时候,阮愿的英雄直接卡在中间不动了,没两下,血就掉光,头像变成了灰色。 连沛胜负欲很强:“你在干嘛?” “手机卡了。”阮愿说着,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画面不连贯。 “你这手机好像是用了很久了。”连沛说,“换一个吧。” 阮愿不太想换,他觉得除了打游戏不流畅外,其他功能用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连沛读懂他的沉默:“我出钱。” 那倒是可以换,虽然没有问题,但旧的总是不如新的,阮愿立刻倒戈:“哪款都可以吗?” “都可以,我差那几个钱吗?”连沛想起来,“你马上不是要生日了吗,还想要什么?” 阮愿身份证上的生日的确就在下一周,满二十六岁,但实际上他的生日早悄无声息地过了。 阮愿是个物欲不算高的人,他对奢侈品没什么兴趣,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想要什么,但如果什么都不要,也就什么都得不到:“想要钱。” “……”连沛瞪眼,“你这个财迷!” 连沛教育道:“你说你拿这么多钱来干什么,钱就是拿来用的,你又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舍不得打扮,放银行里好看啊!” 阮愿心道就是好看啊。比如今天,在连沛回来之前,他就站在阳台看银行卡上的那串数字。那串八位数的数字带给他安全感,也让他对连沛多了一点宽容。 那是他的底气,也是他将来离开连沛的后盾。 【作者有话说】 如果顺利,端午会入v 第23章 正牌男朋友 阮愿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在一个工作日,当天他照常地去上班,中途还处理了一起发生在馆内的纠纷,虽然当事人说要投诉他,但阮愿一点儿不生气。 因为他收到了一笔六百万的转账。谁收到六百万,还在乎工作时产生的那点不愉快呢? 那天他也没有和连沛一起吃晚饭,连沛给他发了消息说有应酬,到了很晚才回来,一回家就把他从床上捞起来。 “今天你生日,不庆祝一下吗?” 阮愿:“怎么庆祝?” 连沛用行动来回答他。酒香弥漫,阮愿一手攀住连沛的肩膀,另一只手解开睡衣的纽扣………… 卧室里开了空调,阮愿出了一身的汗,到后面已经没有了力气。他的面颊染上一层绯红,眼神变得迷离,无意识地张着唇瓣。 连沛的吻落在他的额头、鼻梁、下颔骨,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这个生日礼物还满意吗?” 阮愿还是更满意六百万,他小声地“嗯”了一声。 温存了一阵,连沛抱着他进了浴室。阮愿喜欢泡在浴缸里,什么也不想的感觉,但连沛就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听着听着,他就靠在连沛的胸膛睡着了,后来醒过一次,已经到了床上。 第40章 他睁开眼,睡意朦胧地望着身旁alpha的脸,想要抚摸,却在半道又缩回了手。 美好的时刻都像是一个梦,而美梦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怕戳破了泡沫,又回归到残忍的现实。 阮愿“生日”之后的半个月,他们之间相处的氛围有所回温。 连沛兑现了诺言,带着阮愿一起炒股,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教给阮愿一些专业知识。他发现在他讲干货时,阮愿的眼睛会比往常更亮一点,流露出近似于崇拜的神情,就讲得更来劲了。阮愿很认真地听,还会做笔记,自己也会通过看书看视频来了解更多。连沛又有意见了:“平时我和你说话,你怎么没这么重视!” “……”阮愿心想你说的又不是圣旨。 更多时候,是阮愿不想和连沛计较,若是同连沛的每一句话较真,这颗心怕早已是千疮百孔。 b市的盛夏很热,在阳光最炙热的时候,连沛即将迎来二十七岁的生日。 在送连沛什么生日礼物这件事上,阮愿有点犯愁。 连沛从小在光环里长大,什么都不缺。他能给得起的,对连沛来说都不够贵重。 想来想去,决定买一个玻璃种的翡翠平安扣,编了绳之后可以用来挂车钥匙。他不懂翡翠,但他的朋友白清淮是开珠宝工作室的,可以为他做参考。 白清淮问他预算是多少,他给了一个很宽泛的范畴:“一百万以下吧。” 因为连沛平时用的都是好东西,他觉得便宜了连沛一定看不上。 “多少?” 虽然阮愿不喜欢倾诉心事,但白清淮还是大抵知道他和连沛是什么样的情况。白清淮说,“你相信我,送他十万和送他一百万得到的反馈差别不大,还不如多留点钱给自己。” 白清淮也相当于是在s市的富家子弟圈子里长大的,他清楚像连沛他们这一类人,他们有钱,上百万的珠宝都未必能入眼。如果喜欢,重点不是在礼物上,而在是谁送的礼物,礼物的价值不是关键,如果不喜欢,那更是白搭。 阮愿最终花了四十几万,他把平安扣装进精致的盒子里,在零点的时候送了出去。连沛只打开盒子看了一眼,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转手就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丢到了里面。 连沛:“就这样?” 一点都不惊喜。 连沛想,阮愿不应该自觉一点,把自己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他吗? 虽然阮愿本来就是他的,但是在特殊的日子里,可以绑个蝴蝶结、戴个兔耳朵或者穿件什么蕾丝露背睡裙之类的…… 虽然预料到了连沛会是这个反应,但得到了印证,阮愿心里还是不好受:“……嗯。” “没点新花样。你去年送的我什么来着?我都记不得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阮愿想,的确,连沛不在乎他,也就不会在乎他送的礼物。 连沛每年的生日都会举办生日party,今年也不例外。 举办的地点是在连沛另一栋闲置的别墅里,雇派对经理提前做好了安排。 连沛一进场,就被几个朋友招呼着去玩牌了。阮愿本来跟了过去,坐在一边旁观,但陆续来人往这边凑,他渐渐地就被挤到了人群外。 连沛的交际圈广,来的朋友也多,对于阮愿来说,大多数人都是生面孔。他们喝酒、跳舞、玩刺激的游戏,他融不进这个圈子里,便走到了餐吧角落,认真地吃起东西来。 他突然想起他和连沛初始的那次party,当时他作为服务生,羡慕场上的人能够随意享用美食。现在他吃着烤羊排,瞄准了蓝莓芋泥蛋糕,但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人果然是会越来越贪心的。如果让他和三年多以前刚认识连沛的那个自己对话,另一个自己一定会惊讶他拥有了一大笔钱,也一定会疑惑他为什么还不跑。 他低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人走过来坐到了他的旁边:“嗨!” 阮愿抬眸,这次他将夏延的名字和脸对上了。夏延还是留着黑发,明黄色的t恤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阳光,不过低腰牛仔裤挂在跨间,露出纤细的腰肢,惹人遐想。 阮愿提醒道:“你内裤露出来了。” “没有啦!”夏延笑道,“这裤子就是这么设计的,你不觉得很潮吗?” 阮愿实在无法欣赏:“……” 他其实对于夏延的出现略有惊讶,因为他见过萧起辰几次,之前都是带的不同的人出来。 “这个好吃吗?”夏延目光锁定了阮愿餐盘里的蛋糕。 阮愿:“好吃。” “那我也吃一块,不过不能吃多了,我是容易长胖的体质。”夏延又说,“你头发又长长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剪啊?” 阮愿不是爱交朋友的性格,但夏延说话的语调偶尔会让他想起他的朋友奚昭然,所以他看夏延也相对顺眼一些。 他问:“你还在理发工作室上班?” “对啊!”夏延似乎是猜到他在想什么,降低了音量,“傍大款不是长久之计,要为自己以后做打算嘛,我高中毕业,学历不高,学好技术就是我的立身之本。” 阮愿诧异他竟然如此坦诚,也诧异他的通透豁达。 夏延跟着萧起辰见过不少人,可能是和阮愿之前见过,对他最有好感。他们俩坐在一起聊了会天,说好只吃一块蛋糕的夏延不知不觉就吃了四块。 第41章 “这是最后一块了。”夏延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块。 连沛牌技精湛,加上寿星运气好,将牌桌上的人都赢了个遍。 在一群人的恭维声中,他转头寻找阮愿的身影,没见到人。 “阮愿呢?” 其他人不明所以:“阮愿是谁啊?” 连沛刚站起身,路昇就从另一头推着蛋糕车到了大厅中间,他从派对经理那儿接过话筒:“大家静一静啊!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 连沛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废话这么多。” 路昇做了个单手投降的动作,当着这么多人面,他没再叫连沛小名:“祝我们连少生日快乐!寿星许愿切蛋糕!” 不知是谁带头唱起了生日歌,众人都跟着哼起来。 连沛敷衍地闭上眼,走完了许愿的流程。蛋糕很大,他切了几块后,就交给服务生来负责分。 “连沛。”一个面容姣好的男omega走到他面前,将礼物交给他,大方地祝福,“生日快乐。” 连沛看向他,他都不知道乔云遥今天来了。他不会单独邀请朋友,都是直接在群里说一声,谁有空就过来玩。 “哟——” 周围的人见状开始起哄,圈子里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乔云遥和连沛谈过一段恋爱这回事。虽然分了很久,但据说乔云遥之后没再谈过恋爱,连沛也是,很难说有没有旧情复燃的可能。 “谢谢。”连沛点头。平心而论,乔云遥长相出色,气质也好,家庭背景也和连家相匹配,他也有留学经历,回国后再乔家公司任经理。连沛当初也是觉得他条件不错,就想着交往试试,两人分手后,连沛和他的交集就少了,不过乔家和连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连沛也不好直接拂他面子。 乔云遥弯唇笑:“我能拿一块你亲手切的蛋糕吗?” 连沛把盛着蛋糕的餐盘递给他,这个举动让起哄声更大了些。 有人大着胆子推了乔云遥一把,乔云遥顺势往连沛的方向倒。 连沛下意识地扶住他的手臂。 在餐吧的夏延听见响动,探头往那边瞧:“好像是连少在和一个男omega……” 他忽然想起,阮愿不是连沛身边的omega吗?连忙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 但阮愿已经听见了。连少?连家其他人不可能来参加这种玩闹性质的聚会,能够被称为连少的只有连沛一个人。 他脑子里嗡地一声:“你继续说。” “呃……在拥抱。”夏延小心地打量阮愿的表情,觉得阮愿还算淡定,心里认定阮愿对连沛也没有什么感情,“你和连少签了几年啊?” 阮愿呆呆地看着他,没有回过神来。夏延:“他们这种大少爷都一个样,左拥右抱的,没有定性,我们呢,想的就是趁他们还没完全腻的时候,能多拿一点是一点……” 夏延猛地噤了声,过了两秒,萧起辰出现在他们面前。 萧起辰沉着一张脸:“我到处找你,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 “对不起,不要生气嘛。”夏延环住萧起辰的胳膊。 “就不该带你来,吃这么多,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萧起辰这才注意到阮愿,“你怎么也在这?” “哦。”他朝大厅的方向看了一眼,语气轻蔑,“他现在有别人了,用不上你啊。” 萧起辰勾唇:“你可留点心,这位以前是连沛的正牌男朋友,他要是把连沛抢走了,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第24章 以后不要再为他哭了 阮愿对连沛的感情史不太了解,但他想也能想到,像连沛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谈过恋爱。只是当所谓的前男友真正出现时,美梦即将破碎的预感还是让他大脑一阵眩晕。 他没有靠近中心的位置,他习惯了站在边角落,隔了很远,但能够看清那个omega长了一张能够和明星媲美的脸。 他们没有拥抱了,但并肩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着什么,omega笑得有几分娇羞。 omega穿着得体,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富人家养出来的少爷,和连沛相当般配,和他比……则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感受到眼眶的灼热,阮愿转移了视线,重新回到餐吧。 肚子已经撑了,他还是在往嘴里塞食物,企图从中获得平静的满足感。 再次回过头,大厅中央的人群已经散了。又几个人结伴来到餐吧,传来夸张的嬉笑打闹声,阮愿这才离开原地,来到阳台。 阳台似乎是个远离喧嚣的地方,但仔细听还是能够听见音乐声响。 是首劲爆的摇滚歌曲,和他此刻的心境全然不同。 阮愿望着远方,喉咙发痒,又想来一支烟。当他转过头时,发现方才在连沛身边的omega出现在视线内。 乔云遥向他走过去,自报姓名:“你好,我是乔云遥。” 乔云遥比他高几厘米,看阮愿时目光微微朝下。 阮愿不是很想和他打照面,成为衬托白天鹅的丑小鸭。 “我才听路昇说,连沛身边养了个omega。”乔云遥眼波流转,“不好意思啊,我以为连沛还是单身呢。” “刚才大家起哄让我们复合,你不要介意。”乔云遥说,“我和连沛从小学起就在同一所学校,认识也有近二十年了,太熟悉了,就算分了手也是朋友,所以相处会亲昵一些,你应该能够理解吧?” 第42章 阮愿方才是真的觉得乔云遥耀眼,现在却为他的这番话感到好笑,他一点没给面子:“我不理解……” “因为我不是绿茶。” 乔云遥的表情有一丝崩坏,似是没想到阮愿不按常理出牌。 “绿茶”这个词,还是朋友主动给阮愿扩展的词汇。 有一次奚昭然和白清淮在群里聊天,提到了这个词,阮愿问“什么是绿茶”。 奚昭然给他科普了一大堆“绿茶常用语录”。 和乔云遥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乔云遥打量他,“你要摆清楚自己的定位,你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连沛身侧。连沛需要的是一个门当户对的伴侣。” 乔云遥不是情深之人,当年和连沛分手后,他试过挽回,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复,只能作罢。他也有他的傲气,但是家庭带给他压力让他接连相了几次亲,对象都入不了他眼,他便又想起了连沛。到底是他喜欢过的alpha,从哪方面来看都甩相亲对象一大截。 阮愿不喜欢争宠。如果一个alpha任由两个omega争相上位,自己在三角关系里隐身,只能说明他谁也不够喜欢,没有给予任何一方安全感。 “你想应聘一个职位,你不能对在职人员说麻烦你让给我,你要去找老板说,看老板愿不愿意解聘了重新招人。”阮愿淡淡道,“所以这些话你和我说没有用,你和连沛说去。” 他不再多言,也没看乔云遥是什么反应,绕开他走了。 所以他也不知道,两分钟后,连沛出现在阳台。 有人告诉他在阳台看见了阮愿,他上来却只见到了在品酒的乔云遥。 他转身要走,乔云遥喊住了他:“连沛。” 连沛微抬下巴示意他往下说。 “我刚见到阮愿了。”乔云遥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杯,“我想向他解释,我俩的事早就过去了,现在就是朋友关系,让他不要多想。” 他语气一变:“但是他好像不太在意呢。” 连沛眸光微闪,垂在腿侧的拳头捏紧:“谁让你多此一举的?” “好吧,怪我。”乔云遥试探道,“我只是听说,你和他在一起挺久了,觉得你可能对他比较看重,担心他误会。” 连沛脑子里还想着他的前一句话,阮愿为什么不在意?凭什么不在意?有人开玩笑让他和乔云遥复合,阮愿一点意见也没有吗? 阮愿都不在意他了,他表现得在意多掉价。连沛心间梗着一根刺:“你想多了。” 他后来下森·晚·楼找到阮愿,却没有走过去,故意晾着他。 等着阮愿什么时候主动过来找他。 结果是party上的人都走了一大半,阮愿还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地玩手机。 明眼人都能看出连沛后半场心情不好,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触了寿星的霉头。 其实阮愿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断地切换各个软件,实际上什么也没看进去,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连沛和乔云遥谈过恋爱这件事。可大脑不听话,冒出很多的问题:连沛谈恋爱时会是什么样子?他们约过会吗?对乔云遥是不是比对他有耐心? 他厌烦自己的胡思乱想,仅仅是想象,都让他感到揪心。 他刻意不去看连沛在哪儿,想着等到party结束,好好地睡一觉,也许他就会没有这么痛苦。 凌晨三点过,一群人总算闹够了,走的走,剩下的分房间睡觉,甚至有不拘小格的直接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阮愿这才走到连沛跟前,他垂着眼:“我想先回家了。” 连沛周围的两个alpha看向他,也许是在猜测他的身份。 “回去个屁!”连沛喝了不少酒,他想起乔云遥说的那番话,就烦躁不已,“我都还在这儿,你不负责陪|睡的啊!” 那两个alpha看向他的神情瞬间变得轻佻,估计把他看作了连沛点的鸭子。 其实也差不多。 阮愿调整好呼吸,扶着连沛往楼上走。连沛却不安分,走到二楼的拐角处,将他推到墙边,俯身咬住了他的唇,极其粗暴地亲吻。 感受到alpha的舌头在口腔里扫荡,唇舌间沾染酒香,阮愿止不住地战栗。 他不知道别人是否会看见,用余光去搜寻人影。 连沛掰正他的脑袋:“看什么!我在你面前,你还想看谁!” 阮愿双腿发软,快要站不稳时,连沛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这个吻。 他是寿星,今儿被轮番敬酒,哪怕他酒量还不错,此时也有些醉了,看人都有了重影。所以嘴上说着要阮愿陪睡,在进房间洗完澡后,几乎是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阮愿躺在他身侧,却没有什么睡意,胸口沉闷,像是压了块石头。 他翻过身就可以抱住这个alpha,可是这个alpha注定不属于他。 好在第二天是周日,阮愿也不用早起。熬到了天际有了光,他忍着头痛开始洗漱。 动静把连沛吵醒了,他酒意未散:“你起这么早做什么,存心扰我清梦。” “睡不着。”阮愿说。 连沛扶额,坐起身来,缓了半天才下床穿衣服。 视线之内的装横陌生,虽然也是他名下的房产,但来的次数屈指可数,睡得还是不如家里舒服。 毕竟家里的床垫是他精心挑选的。 第43章 别墅到处都是一片狼藉,不过也不用他们管,过后会有人来打扫清洁。 连沛收到的礼物快要堆满后备箱,他也不急着拆开看,回到家就继续睡回笼觉。 这一觉睡到下午才起来,他睡醒时,阮愿正在厨房做饭。 连沛就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工作,偶尔抬一次头,欣赏被围裙勾勒出的阮愿的细腰。 阮愿做了两个小时的饭菜,端上桌只有两荤一素一汤。 汤还是连沛不喜欢吃的紫菜蛋汤。 连沛皱眉:“我生日,你就做这么寒酸?” 阮愿:“你生日是昨天。” 连沛昨天没吃多少东西,光顾着玩牌和喝酒了:“你应该去报一个厨师班去进修一下你的厨艺。” 阮愿夹菜的手抖了一下:“没时间。” 睡足了,工作暂时性地忙完了,饭也吃了,连沛开始和阮愿算账了。 他越想越觉得阮愿在敷衍他,连他不吃紫菜也记不得。 他故意把乔云遥送的礼物从车库拿到卧室,当着阮愿的面拆开。 乔云遥送的是定制的滑雪板,板上还刻了连沛的英文名。 连沛拆包装时故意弄出声音来,但阮愿压根没朝他的方向看,他心里来气:“你知道乔云遥为什么送我滑雪板吗?” 从连沛嘴里听到这个名字,阮愿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紧张、惶恐的情绪如潮水般向他袭来,他呆滞地摇头。 “因为我和他当初是在滑雪时确定关系的。”连沛说,“那次是路昇组的局,我们去滑雪场,他不会,就让我教他。” 阮愿也不会滑雪,但他没有去过滑雪场,他等着连沛的下文,手心已经被汗浸湿。 “……”连沛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当时的情形了,一半是事实,一半是编撰,“他开始总是摔跤,我就牵着他的手带着他……我们刚好穿的是情侣款雪服,有摄影师拍了照片说要送给我们,照片拍得很好看,乔云遥说我们看上去像是一对,或许可以真的在一起试试。” 他观察着阮愿:“我们相处得很好,还说过以后一起去雪山,不过后来因为一件小事分了手。” 连沛完全忘了是为什么分手,他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分了就分了,没有必要回头。他对乔云遥是有过一些好感,但更接近于运动时的吊桥效应,离开了那个场景,就不复存在。 “说起来挺巧的。”连沛把玩着滑雪板,“乔云遥想要和我和好,找人往我的酒里下了助兴的药。结果他去卫生间的时候,我就上了楼……然后怎么着?房间里竟然有一个脱了衣服的omega。” 虽然助兴的药对身体没有伤害,当时他是因为易感期刚结束才有强烈反应,但乔云遥的行为还是让连沛恼火,如果乔云遥是alpha或者beta,他肯定饶不了他,但乔云遥是omega,他只能反手拉黑了乔云遥的所有联系方式。 过了很久,在一次晚宴上再和乔云遥碰见,他愤怒的情绪也早散了,才重新把乔云遥放出了黑名单。 “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连沛说,“说起来,你也是捡了个漏。如果那天你不在party上,或者你没进那间房,我和乔云遥说不定早就重归于好了。” 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拽着,从高空往下坠,找不到落点,陷入深渊。阮愿睁大眼睛,努力想要憋回翻涌的酸意。 他算什么呢?主角alpha和omega之间的绊脚石吗? 是不受待见的第三人,是故事里惹人嫌的炮灰? 如果没有他,那天和连沛在床上的就该是乔云遥,乔云遥也不会像他一样当什么情人,他们会谈正儿八经的恋爱,连沛会把乔云遥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绍给其他人,不像他,拿不出手。 好像那才是故事应该有的发展方向,他是不该存在的变数。 阮愿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泡在了水里,四肢百骸充满寒意,灵魂像是在某个瞬间离开了躯体,只见连沛嘴唇张张合合,却听不见声音。 直到连沛伸手在森·晚·他眼前晃了晃:“傻了?” 阮愿才从溺水的感觉里挣脱出来,泛红的眼角出卖了他的情绪。 连沛嘴角扬起弧度,眼里透着笑意:“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阮愿头一回觉得他的笑容如此刺眼。是,吃醋了,他没有办法不在乎。 他的“在乎”,在连沛眼里是不是特别可笑? 连沛在他的沉默里读出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把滑雪板丢到了一边。他吻上阮愿的眼角,能尝到咸咸的味道。 他顺着一滴泪滑落的轨迹,吻过他的脸颊、下颚、锁骨。 他心中飘飘然,这滴泪就是阮愿在意他的证明。 阮愿只是不爱在外人面前表露情感而已,并不是不关心他的曾经。 他用手垫在阮愿的脑后,慢慢地将人放倒在床上…… 阮愿又重新回到了海里,他抱着一块浮木,随着海浪起伏,望不到陆地,找不到方向。 一场酣畅淋漓之后,心更空了。 空气中的白兰地将睡莲的香气遮掩,阮愿摸了摸平滑的后颈,产生了一股冲动。 他转头看向躺在他身侧的alpha,连沛洗完澡连上衣都没有穿,被子只遮住腰际,露出胸膛和腹肌。 他闭着眼,显得睫毛更加卷翘浓密,鼻子高挺,是女娲得意的作品。 第44章 有时候阮愿也会想,他喜欢连沛,有多少成分是为了这张脸,又有多少成分是为了他的钱,所以他得为他的肤浅和俗气付出代价。 他轻声问:“睡了吗?”没有回答。 阮愿俯身,将他看得更仔细一些,他笑了笑,笑容有些苍白。 他很有自知之明,理智告诉他连沛不会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不会有事没事就对他凶,不会打压他,不会不尊重他。 可是,几乎所有单恋的人都会忍不住想“他会不会喜欢我”,试图从生活中找到一点碎片去相信世界上有奇迹。 阮愿也不例外,他会想,连沛为什么想要他吃醋? 是不是故意拿乔云遥来刺激他?是不是心里也有一点点地喜欢他? 这些念头折磨着他,他不想成为在情感里不清醒的人。 为了一个alpha自哀自怨,是自己曾经唾弃的。 他需要一个答案,来斩断自己不切实际的妄想。 “连沛。”他说,“我喜欢你。” 声音不大,但一字一顿,足够清晰。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让他绝望。 他知道连沛没有睡着,他太熟悉他了。 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开口,也是因为连沛的装睡能够让他避免被拒绝或是被奚落的尴尬。 他给自己留了条退路。天一亮,他们都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心脏传来的抽搐感让他快要哽咽出声。没有任何意外,不回应就足以说明结果。 连沛不喜欢他。不喜欢。 即使连沛喜欢他,他们也没有未来。可连沛不喜欢他这个现实还是让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他背过身,把身体蜷缩成一团,死死地咬住手背,肩膀一抖一抖地颤动,不让自己发出声响,眼泪在脸颊上流淌成小河,打湿了枕头。 他不够放肆地哭着,心里告诫着自己:阮愿,这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不要再为他哭了。潇洒点,好吗? 第25章 你还有朋友啊 连沛听见了。 一开始,他只是懒得回答,可没想到,会听见阮愿的告白。 那一刻,仿佛有无数的烟花在他脑海里绽放。他的心脏快要窜出胸腔,脸颊的温度也一下子升高,连呼吸都难以稳住。阮愿喜欢他。 他就知道,阮愿果然喜欢他!不是因为他姓连,不是为了钱,而是单纯地喜欢他这个人! 连沛命令自己镇定,不能让阮愿发现异样,不就是被喜欢吗,他从小到大被人告白的次数还少了吗? 他没想好该说什么,思考着现在睁开眼会不会吓阮愿一大跳。阮愿面皮薄,说不定会害臊。 过了十几秒,连沛感觉到阮愿背过身去了,想必是不需要他做任何回答。 也是,阮愿喜欢他,就继续喜欢呗。 连沛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都是阮愿的那句“连沛,我喜欢你”。 第二天听到闹钟声醒来时,他还维持着嘴角上扬的状态。 “阮愿……”他伸手就想把人捞怀里,捞了个空。 “阮愿?”卧室里没有人,连沛推开门,站在走廊上往下望,“人呢!” 楼下也没人。连沛打开手机,才看到阮愿发的消息:有点事,先出门了,你让助理给你带早餐。啧。 连沛:好吧,你到图书馆了?阮愿:嗯。 连沛想,阮愿也真是的,喜欢他还这么冷淡,也不多说几句话。 阮愿比连沛先醒一个小时,醒来时眼皮刺痛,不用照镜子,他都能猜到自己是什么鬼样子。他蹑手蹑脚地洗漱完,就开车出了门,在街上绕弯,买了早餐。 泪好像流尽了,他反复地想前一晚连沛说过的话,以及没有得到回应的那句“我喜欢你”,第一遍想时,心脏仍然会疼,第二遍想时,也是一样,第三遍、第四遍…… 他要想到他能够完全不为所动为止。 眼睛肿了很难掩饰,一同上班时,慈良问他怎么了。 阮愿说昨天看电影哭了。 慈良去楼下便利店买了毛巾和冰块,让他进休息室冰敷半小时。 冰敷对眼睛消肿有效果,作为感谢,阮愿请慈良喝了咖啡。 当天,阮愿破天荒地参加了同事聚会,虽然他仍然没和同事说上几句话,等菜上齐了就开始埋头苦吃。 回到家,他以为连沛又会生气,但连沛没有,只是话比较多。 “你们吃什么了?” “烧烤好吃吗?” “那种街边的小店铺不卫生吧。” 他去阳台,连沛跟到阳台,他去浴室,连沛跟到浴室。 阮愿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不想猜了:“你跟着我做什么?” 连沛不承认:“我跟着你?这房子就这么小。” 近五百平方米的别墅小吗?这话实在有些好笑。 阮愿管不了他。在连沛把脸贴过来时,在连沛抱住他时,在连沛低头和他接吻时,他会一边接受,一边在大脑里提醒自己连沛不喜欢他这个事实。是的。 他为了钱,连沛为了有人陪|睡又好差使,他们本就是这样的关系,别无其他。 在阮愿说出了那句喜欢后,他们的关系和谐了一段时间。 连沛平时总爱发脾气,但知道阮愿的心意了,有些事儿反而变得无所谓。 阮愿做的晚餐不好吃?那是阮愿没有厨艺天分,也不是故意的。阮愿喜欢他,肯定愿意为了他下厨。 第45章 他说话,阮愿爱理不理?阮愿就是这样的性格,把感情都憋在心里,实际上肯定在意得不行。 阮愿和问路的alpha说了八句话?哎,阮愿喜欢他,那一定是在引起他的注意。 阮愿则会时不时地站在第三人视角去审视他们生活的点滴,在温馨的时刻挑出这不过是假象的证明。 他做饭的时候,连沛从背后抱住他,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叫他的名字。 不是亲昵,是无聊的戏弄。连沛不喜欢他,所以从来不会在家务上出把力。 连沛和他说公司里的勾心斗角。 不是信任,是把他当做了情绪的垃圾桶。连沛不喜欢他,所以不需要了解他如何度过的每一天。 alpha找他问路,没说几句话,被连沛打断。 不是出于喜欢的占有欲,而是处于高位的掌控欲。连沛不喜欢他,只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 就这么到了九月份,发生了一件事。阮愿的朋友奚昭然,他交往多年的男朋友出轨了。 阮愿和奚昭然的认识要追溯到阮愿刚从o德培训中心出来,回到正常生活的时候。他在距离校门口一条街的巷子里,遇见了两个小混混对奚昭然搜身,想要找他要钱。 阮愿不是爱管闲事的类型,但也许是奚昭然看上去特别小只,特别可怜,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出了手。在o德培训学院,他没学会怎么讨好alpha,但学会了怎样躲避挨打,学会了忍气吞声只会招来更严重的打击,用拳头反抗才有一线生机。 他用拳头赶走了那两个小混混。奚昭然跟在他身后,非得问清楚他叫什么名字:“阮愿,阮愿啊,你名字真好听!谢谢你,今天我能请你吃饭吗?” 听到吃饭两字,阮愿走不动道了,他问吃什么。 奚昭然毫不见外地把零花钱从口袋里掏出来给他看:“都可以啊,你想吃什么都行!” 其实那两个小混混不过是外强中干,只敢欺负奚昭然这样看上去比较柔弱的omega,但在奚昭然眼里,阮愿就是拯救他的英雄。 他们那天吃了黄焖鸡,阮愿吃了整整两碗饭。在分开的时候,奚昭然问他:“你明天想吃什么呀?我们明天还可以一起吃饭吗?” 阮愿直说:“我没钱。” 奚昭然咧嘴:“但是我有钱啊!” 即使不在同一个年级,他们还是会每天一起吃饭,这也是他们友谊的开端。 阮愿后来知道,奚昭然生活在一个重组家庭,母亲和继父有了新的小孩,对他的照顾就有所疏忽,他已经被那两个小混混纠缠了有一段时间。 他很感谢阮愿的出现,阮愿更加感激他的出现。奚昭然会用很夸张的语气赞扬他“我靠,年级第一耶,你超级无敌厉害”,奚昭然会在节日送他礼物“你不用送我啦,你可以给我讲一讲这道题吗”,奚昭然会让他觉得,他过上了正常的有朋友有笑声的生活。 也是奚昭然把阮愿和发小白清淮拉进一个群里,让阮愿结交了另一位好友。 奚昭然毕业之后,去了德国留学,和网友奔现,在一起六年多。虽然奚昭然偶尔会在群里提及一些恋爱的烦恼,但阮愿没想到,那个alpha会出轨。 阮愿觉得奚昭然哪儿都好,想了半夜都没想通。 奚昭然在群里说起alpha出轨的证据时,白清淮气得当场就想飞到柏林将渣男碎尸万段。 阮愿则是问他打算怎么办。他其实会担心,担心奚昭然心软原谅。他了解奚昭然,一部分是性格使然,一部分是受家庭影响,奚昭然没有安全感,会情不自禁地依赖身边的人。而他和白清淮都在国内,导致alpha成了奚昭然在柏林继续发展的支撑。 奚昭然说不知道。过了一段时间,奚昭然告诉他们,他辞职了,还买了回国的票。 奚昭然回了家乡s市,也没忘了跑来b市找阮愿。 “我要来b市蹭吃蹭喝了!你准备好迎接我了吗!” 阮愿:“来啊。” 奚昭然说:“我这次是不是可以看到你的alpha啊。” 奚昭然知道阮愿在和一个alpha同居,也知道连沛的名字,但阮愿很少在群里提和连沛有关的事,导致他现在还不知道连沛长什么样子。 阮愿犹豫了一下,问连沛:“周五我朋友要来b市,你有空吗?” “朋友?”连沛挑眉,“你还有朋友啊。” 阮愿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句话时,心中还是酸意泛滥。 连沛不了解也不在乎他的交友圈。也许在连沛眼里,他就是个性格孤僻的不配有朋友的人。 连沛周五有应酬,抽不出时间,他故意问阮愿:“我为什么要见你的朋友?”是啊。为什么? 本就没有理由,是他僭越了。 阮愿点头:“我知道了。” 连沛:“你又知道什么了?” 阮愿心道非要他说得这么明白吗:“见我朋友对你而言是浪费时间。” “……”连沛瞪眼,觉得阮愿可会气人。 奚昭然来的那天,阮愿去机场接了机,然后找了个餐厅吃饭。 没见到连沛,奚昭然有些许失望:“你藏着掖着干嘛,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呀。” 只有连沛遛他的份,什么时候轮得上他遛连沛了? 阮愿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无所谓:“我和他算不上正经交往,情人而已,他不想花时间来见我的朋友。” 第46章 他说得委婉,在对上奚昭然诧异的神情时,仍然会觉得难受。 他有一点理解为什么连沛总是讲究面子了。他很爱他的朋友,但他没有办法如实告知奚昭然他在这份关系里有多么卑微。 奚昭然替他不值:“你图什么呢?”图什么呢? 他是想收回自己的感情,可付出了真心的人有几个人能做到快刀斩乱麻。 至少阮愿不能。 他每天都会打开备忘录,看连沛那点儿可怜的分。 有时候希望扣快一点,他好早一些解脱,有时候又想要扣慢一点,再创造些记忆供以后回味。可实际上,如果他想扣分,他能找到数不清的扣分的理由。 他只能给自己找借口,他有钱拿,为什么要急着离开?他应该再搞点钱,再决定分开。 “图我现在还喜欢吧。”阮愿神色淡淡,“而且跟着他也能学到一些东西。” 奚昭然真诚发问:“他是老师吗?” “不是。”阮愿说,“他学金融的,现在搞投资,我跟着他炒股,赚了这个数。” 阮愿伸出一个手掌。 奚昭然:“五百万?” 阮愿:“五千万。” “我靠。”奚昭然没话说了。 第26章 优先级 阮愿陪着奚昭然在b市到处吃吃喝喝。 周六早上,连沛办了点公事,回到家,没见着omega人影,给他打电话。 阮愿接了后说和朋友在一起。 连沛问:“在哪儿?” “在大学城。”阮愿知道他大学学校门口有家麻辣烫特别好吃,读书的时候他省吃俭用,只吃过一次。 这次想带着奚昭然去尝尝。 “哦,我回家了。”连沛等着阮愿再次邀请他和朋友见面。 虽然他的时间很宝贵,但见一下也不是不行。阮愿肯定很想把他介绍给朋友。 阮愿私下会怎么和朋友提起他呢?连沛想了很多。 但电话里一阵沉默过后,阮愿说:“还有事吗?我可以挂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甜的男声:“我靠,真的好吃!你知道我吃多了白人饭,现在吃麻辣烫是什么感受吗!那简直是人间美味!” 然后他听见阮愿在笑,笑声通过手机传到连沛耳边,像是有电流窜过,让他肩膀酥麻,心脏也跟着发软。 他刚要开口,电话就断了。 连沛在对话框里输入:我没吃午饭。 阮愿过了有十分钟才回复:给你点个外卖? 连沛:“……” 谁要吃外卖,他也想吃麻辣烫。 和阮愿认识了三年多,连沛确实没有见过阮愿有什么朋友。 在他的印象中,阮愿的生活算得上单调,不是在图书馆上班,就是在家里待的时间多。 但仔细一回忆,阮愿曾经是提过“我想去s市见朋友”“我有个朋友在国外留学”之类的话,只不过连沛没有多问,也就不知道他的朋友叫什么名字,都是什么样的人。 阮愿和朋友在一起时似乎很开心,他们会聊些什么? 连沛有点好奇了,他甚至开车去了一趟大学城,大学城有八家麻辣烫,他不知道是哪家,绕了一圈,也没偶遇上。 他的好奇心在晚上达到顶峰,因为阮愿说不回来了,要留在酒店陪朋友。 连沛:“我们家有这么多空房间,为什么不回来住?” 阮愿说:“打扰到你就不好了。” 听上去是在为他着想,可不知怎么的,连沛心里不太舒服。 “你朋友是omega吧?” “嗯。”阮愿拍了两张身份证,把奚昭然那张的照片和号码涂抹掉,只留下性别栏,发给了连沛。 是在让他放心吧?这是不是阮愿在乎他感受的表现? 酒店的房已经开好了,连沛觉得自己再强制阮愿回家,会给他朋友留下不好的印象,便也没再说什么。 但他想不到的是,周日一整天,他也没收到阮愿的消息。 虽然他在家盯着电脑办公,但过一段时间就会看一眼消息栏。没有。 他点进微信刷新,还是没有。 阮愿根本就是和朋友玩起来,把他丢在一边了吧。 到了傍晚,连沛按捺不住:还不回来?你明天上班。 阮愿:我昨天没有说吗?我还要在酒店住一晚,我请了一天年假。 连沛不爽,他让阮愿请假,阮愿总是不愿意。一轮到朋友拜访,就请假了。 连沛:b市有什么好玩的?要玩这么几天?阮愿:有的。 阮愿列举了几个地方,都是在网上搜b市旅游攻略会跳出来的景点。 连沛:你确定好玩?到处都是游客,看人挤人差不多。 阮愿:不确定,我没去过。 虽然从小在b市长大,但阮愿的确没去过任何b市要收费的著名景点。 读书的时候是没有钱,后来是找不到同行的人。 没去过?连沛想了想,他和阮愿认识这么久,的确是没去景点凑过热闹。 在他看来,那些景点一处比一处无聊,他也不知道阮愿会感兴趣。 连沛自觉大度地不再计较:明天得回家了。 阮愿:嗯,明天你想吃什么? 连沛报了几个菜名,阮愿说好。 周一,连沛见完了客户,比平时早了一小时回家。 第47章 打开门的时候他有意弄出声响,就等着阮愿过来迎接。 客厅却还是空荡荡,没有阮愿的身影,和他想象中的阮愿做了一桌他爱吃的菜,见到他时说句“你回来了”的画面全然不同。 期望落了空,连沛脸色不太好看,他刚要联系阮愿,身后虚掩的门就被推开了。 阮愿手里提着从餐厅打包的饭菜,诧异道:“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连沛目光沉沉:“要不是回来这么早,我都不知道,你又准备拿买的菜来敷衍我。” “我刚送奚……”阮愿抿唇,他没有必要和连沛说奚昭然的名字,连沛也不会记住,“送朋友到机场,回来晚了,再做饭会来不及。” 阮愿有理有据,连沛还是觉得不痛快:“你明明答应我的!” 他的语气里含了几分委屈,像是阮愿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阮愿失语,他不明白,他做的饭菜味道分明很一般。 连沛有时候也会嫌弃,却非要吃他做的。就为了折腾他吗? 半晌后,他说道:“我现在去超市买食材。” 连沛不依不饶:“你现在去,什么时候才回来?你是要我八点钟吃晚饭吗?” 无论怎样选择,都是他的错。阮愿无奈:“那你说怎么办?” “你就非得送你朋友去机场,他那么大个人了,不会自己去机场吗?”连沛就是不满他的优先级在阮愿朋友之后。 阮愿觉得连沛简直就是在挑刺。这只是他和连沛之间很普通的很常见的争吵,但也许是玩了一天精神疲乏,面对他的问题,阮愿感到前所未有的累。 “我和他很久没见了,他现在也不在b市定居,他过来就是专程来找我,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情谊,我想要去送机。”阮愿说,“你想吃我做的饭菜,我明天也可以做,后天也可以做。” 这个答案奇妙地让连沛神色缓和了。他想,说得对,朋友只能占用阮愿几天,阮愿之后的大把时间都是属于他的。 他走到餐桌前:“算了,我饿了,先吃饭吧。” 餐桌上,阮愿沉默地吃着饭菜。连沛几次望向他:“玩得怎么样?” 阮愿含糊道:“挺好的。” 虽然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但因为奚昭然基本每天都会在微信群里说话,他们之间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阮愿本以为,经历对象出轨的奚昭然会消沉,但实际上,奚昭然全然是一副放松的姿态,准备好好地休息一番,再开始新的生活。 连沛吃了两口菜,想听阮愿说更多。像他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阮愿说那几天发生的事。但阮愿为什么不主动和他分享? 这是喜欢一个人应该有的态度吗? “然后呢?” “什么然后?”阮愿头也没抬。 “……怎么玩的?” “就逛景点。” 他和奚昭然走走停停,一边聊天一边赏景,相当惬意。 和阮愿对话像是在挤牙膏,他问一句,阮愿答一句。他不问,阮愿就什么也不说。 连沛莫名吞了一肚子闷气,放下碗筷时“啪”地一声。 阮愿:“怎么了?不好吃吗?” 连沛压根不知道他吃了些什么:“你两天没回来了,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阮愿想,连沛有这么多朋友,他消失两天会有什么影响呢? 顶多就是没人泄火。 连沛什么不找别人呢?大概是图他健康干净,社交圈也比较单纯吧。 和连沛在床上的交流通常比床下更愉快。阮愿说:“等我洗个澡,回卧室做吧。” 连沛睁大眼,有些气恼,既气阮愿不好好说话,就会勾引人这一套,又气自己还是上了钩,喉结滚动,情不自禁地跟着他上了楼。 【作者有话说】 现在是一个祛魅的过程,离跑路也就还有几章了。 b市和s市都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不能等同于现实世界里的任何一个城市哈。 现在一周五更,想了想周三、周六不更吧。周四会在三点以后更,因为三点排榜。 因为现在数据真的不好,日更和隔日更的区别在于同样的字数日更上一个榜单,隔日更可以上两个榜单。作者没有自带流量的话,只能靠榜单拉动。现在日更基本等于放弃数据了。 先更这篇而不是预收白老师那篇,也是因为这篇的设定、内容还算在我舒适区里的,会相对有信心一点(没有说写得好的意思)。我已经连续四本一本比一本的数据差了,就希望这本可以超过上一本。 大家追更辛苦了,真的很谢谢你们。 第27章 我也不可能永远陪着你 奚昭然和渣男分了手,六年多的感情以一方出轨作为终结。 他开始在s市找工作,想要留在国内。奚昭然是有屁大点儿事都会在群里分享的人,阮愿见他状态不错,也放下心来。 令阮愿没想到的是,回国不过两三个月,奚昭然喜欢上了另一位alpha,计划着在生日那天告白。 奚昭然生日的前一天,阮愿去了趟s市和白清淮一起为他庆生。 他又请了两天年假,想要顺道在s市多待两天。 过去他的年假都会留到连沛的易感期使用,现在他想多一点为自己考虑。 但第二天,他就接到连沛电话,说是发烧了,三十九度,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第48章 连沛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特别可怜,阮愿只得坐最近的一班飞机又回到了b市。 连沛的确生病了,还住了院,可阮愿匆匆忙忙赶到病房门口时,发现里面围了两圈人。连沛并不需要他的照顾。 也是,想要巴结连沛的人那么多,他都排不上号。 他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现在已是冬天,室外温度只有几度,可他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没多久,门开了,乔云遥和路昇一起走了出来。 “你怎么……”路昇想起什么,又闭上了嘴。 乔云遥替他把话说下去:“阮愿,你怎么不进去呀?” 他用亲昵的语气说道:“连伯父和关伯母也在里面呢。” 消毒水的味道中混杂着omega的香水味,乔云遥穿着一身大衣,气质矜贵。 阮愿又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多余:“像动物园看猴一样,太挤了。” 乔云遥:“……” 路昇没忍住笑出声来:“现在猴可没这个待遇,怎么也得是熊猫吧。” 知道连远山和关千韵也来了,阮愿就不太想继续在门口守着。 他不想和他们碰上,自取其辱。但有时候最想避免什么,就越是会发生什么。他在楼下花园里绕了两圈,走到住院楼通花园的入口处,迎面遇上了连远山和关千韵从电梯里出来。 阮愿低头,假装没看见,迈开腿就想走。 “站住。”连远山喊住他,“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关千韵嘀咕了一句:“真没礼貌,见到长辈也不知道问句好。” 阮愿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他应该是没有资格叫“伯父、伯母”的。 他理解他们不想连沛和自己扯上关系,但他做不到对讨厌自己的人笑脸相迎。 到了没人的地方,连远山劈头盖脸问道:“你还打算在连沛身边缠多久?” 连沛和连远山长得有三分相像,连远山阅历丰富,气势更压人。 但阮愿觉得,恋爱、结婚牵扯到家庭是正常的,他和连沛不过是交易关系,他不欠他们的。现在连沛也不在场,他没必要表现得特别卑微。 他想了想备忘录里的数字,连沛还剩下五分可扣,他也不知道这五分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连远山和关千韵很俗气地说出给他多少万让他离开连沛的话,他不介意看在钱的面子上,再凭空多给连沛扣几分。 他已经在想连远山会出多少价,而他要不要还价了。 但连远山没有掏钱的打算:“五一的时候,连沛他爷爷给了他一年的期限,一年之后,不管你和他是分开没分开,连沛都会和一个配得上他的omega订婚、结婚,转眼只剩下四个多月了,你是真要留下来当笑柄吗?” 连远山:“你是b大毕业的,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omega,明明可以自食其力,为什么非得恬不知耻地依附于一个alpha?” 阮愿直言:“在明年的五一之前,我会离开他。” 连远山冷哼一声:“你说到做到,别耍什么花样。” 阮愿想,连远山和连沛不愧是父子,在自大的程度上如出一辙:“你们大可放心,我没想过进你们家的门。” 连远山显然不信:“如果到了时间,你还赖在连沛身边,就不怪我不客气了。” 阮愿没有生气,只觉得无力,他知道无论他怎么想,都不能证明他对连家没有觊觎之心:“嗯,不会。” 关千韵在意的另有其事:“连沛发了高烧,你第一时间不在他左右,你把他放在心上了吗?” “……” 阮愿无言以对,又要他知趣离开,又要他把连沛放心上。 连沛是二十七,不是十七岁,也不是七岁。他难道还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吗? 手机铃声响起,阮愿打开一看,果不其然,屏幕上闪烁着连沛的名字。 “沛哥的电话。” “接吧。”连远山拍了拍关千韵的肩膀,“我们走。” 一接通,连沛就开始嚷嚷:“你跑哪去了?我查你那班飞机早就落地了!你人呢?” 阮愿没有和他说自己四十分钟前就到了,没有意义:“在楼下了。” 连沛:“快点上来!” 阮愿把手机拿远,觉得连沛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生病的样子。 再次来到病房,里面已经没有了其他人。连沛躺在床上输液,打开电视在看新闻。 阮愿问:“退烧了吗?” “退了一点。”连沛主动把脸凑了过来,“你摸摸。” 阮愿不解地摸上他的脸颊。 连沛那双桃花眼四周带有一点红晕:“我说的摸额头!” “哦。”阮愿用手背触碰他额头,能感觉到温度较高,“怎么搞的?” 快到年底了,连沛工作强度高,几乎天天加班。昨晚他有些疲倦,想着在书房桌上趴一会,再继续复盘。结果直接睡到了天亮,意识归位时,大脑昏沉,浑身发热。 连沛说:“你要是在家,我就不会在书房睡着了。” “……”阮愿望着他,想到和连远山以及关千韵的对话,“我也不可能永远陪着你。” “为什么不行?”连沛说完,也意识到“永远”代表了什么。 “你怎么就会扫兴。” 虽然连沛生病了,但他精神挺好,一会要吃苹果,让阮愿给他削,一会要喝水,要阮愿扭开杯盖喂他喝。 第49章 他以生病的名义给自己放个假,乐得清闲,一只手在输液,还想让阮愿和他一起组队玩游戏。 “别玩了,等会针头滑脱了。”阮愿想,他可负不起责任。 连沛也没强求:“那我看你玩,你坐床边来。” 阮愿操控英雄,连沛居然没有指挥,他把脑袋枕在阮愿肩膀上,掀开屏蔽贴,闻着淡淡的睡莲香。 阮愿玩了一把,拿了mvp,有同队的玩家想要加他好友,申请理由是:你玩得不错,认识一下,以后可以组队一起玩。 连沛:“拒绝他。” “哦。” 连沛:“你告诉他,你有固定的队友。” 阮愿:“……没必要吧。” 连沛:“你点开看他详情,他玩得绝对没我好。” “……”阮愿轻叹了一口气。 连沛:“干嘛?” 阮愿:“没事。” 连沛侧过头:“你有黑眼圈,昨晚没睡好?上床来睡会?” 是不是阮愿离了他,就睡不好? 阮愿昨天和朋友在一起挺开心,不过是睡得比较晚,今天又急着赶飞机回来,没休息够:“不用。” 若是等会有人来探病,见他睡在病床上,不知道又会给他安上什么样的罪名。 阮愿没睡,过了一会,连沛倒是倒在阮愿身上睡着了。 阮愿小心地挪开身体,给连沛掖好被子。 连沛身体素质好,到了晚上就已经退烧了。连沛一副不想出院的模样,问了护士几遍:“我真没问题了?” 护士强忍着没有翻白眼,只是发个烧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什么病。 “没问题了。” “哦。”连沛还想翘一天班的,闻言很是失落。司机开车来接他们回去,在医院满打满算都没有待上一天,后备箱已经塞满了慰问的礼品。 他俩坐在后排,连沛说:“这些牛奶坚果补品,我俩也吃不完,你把多的送你同事吧。” 他补充道:“哦,那个什么良除外,不准送给他。” 没人应他,连沛见阮愿一直在看手机,狐疑地把他手机抢过来:“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这什么群?” “我和朋友的群。”阮愿有些着急,“还给我!” 今天奚昭然告白,却没有在群里分享喜悦,多半是没有成功。白清淮说找不到奚昭然人在哪,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他担心奚昭然出事。 他试图夺回来,但连沛把手机举高,还害得他动身撞到了车顶。 “咚”地一声响,阮愿撞傻了,却又撞清醒了,他从心底感到可悲。 连沛滑动翻阅聊天记录,见没有可疑的内容,才把手机还给他,还顺道评价道:“告白失败了,找个地独自消化吧,难道还会寻死寻活?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阮愿打断道:“你不了解他,凭什么评判他?” 连沛似乎没想到阮愿会是这个反应,他气鼓鼓地瞪眼:“我说得有错吗?成年人了,还会为了告白被拒玩失踪,就是幼稚。” 阮愿胸膛起伏不定,定定地看了几秒钟,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什么也没再说。 【作者有话说】 快跑了快跑了 第28章 该遗憾的也不是你 好在等阮愿回到家之后,奚昭然在群里发起了语音通话。 阮愿一进入群聊语音,就听白清淮骂道:“奚昭然!你玩什么失踪啊!吓死我们了知不知道!” 奚昭然委屈得不行:“别骂我了,我失恋了啊!现在特别脆弱!” 沉默了几秒后,他瓮声瓮气:“为什么还没有人安慰我!” 白清淮问他现在在哪,说要过去找他。 阮愿也恨不得自己还在s市,能够陪他度过难捱的今夜。 天色已晚,他现在再赶去s市也不太现实,只能在语音里安慰他。 “为什么啊?” 阮愿不认识那位alpha,但通过奚昭然的描述,他觉得对方并非无意。 “能有为什么啊。”奚昭然说,“就不喜欢我呗。” 直接又残酷的答案,让阮愿跟着难过起来。他站在阳台上,望向亮着灯虚掩着门的卧室,轻声说,“昭然,你勇敢地表达过了,如果有遗憾,该遗憾的也不是你。你以后会遇见欣赏你、喜欢你、和你携手走得更远的alpha。” 阮愿和连沛陷入了微妙的冷战,但其实也是连沛单方面的冷战。 他觉得阮愿只顾着惦记朋友,对“大病初愈”的他不够关心,还为了他随口的两句话对他发火,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阮愿不是喜欢他吗?就是这么喜欢的? 阮愿照常给连沛做早餐、晚餐,至于连沛吃不吃,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甚至会在睡觉前,问连沛做不做,连沛赌气说“不做”,他便躺下准备进入梦乡。 他知道连沛在等着他服软,像之前很多次那样。 可是他真的有些累了。 他想,等到新年来临,算不算他们又多在一起了一年? 但终究是要走到头了。 不知不觉,圣诞节来临,在那天,奚昭然的故事又发生了转折。 他告诉阮愿,alpha回心转意要追他。 阮愿问他怎么打算的,奚昭然说:“他要追就追呗,我让他给我送礼物送花送圣诞树,我要吃西街的山楂味酸奶、杨记的拿破仑和老街那边的车轮饼,还有车厘子、烤肠和亲手做的姜饼。” 第50章 其实奚昭然和alpha在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不过最近才熟悉起来,彼此心悦,alpha的顾虑在于他是奚昭然前男友的朋友。 奚昭然喜欢他,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alpha既然想明白了,应当也会把握住这次机会。 阮愿为他们高兴,同时,他也会想,奚昭然可以告别他的六年,奔赴新的人生,他不过和连沛认识三年多而已,有什么放不下的?再难割舍的感情,最难的也不过是分开这一步,时间总会将一切淡化。 b市的街道洋溢着浓郁的圣诞气息,门卫处还在播放merry christmas的歌曲,但种种都与阮愿无关。 连沛没有回家,大概是去参加了圣诞party,他的生活多彩,和阮愿的寡淡形成鲜明对比。 阮愿在外卖平台上点了一份石锅拌饭,到的时候已经冷了。 他懒得加热,随便应付了过去。在睡不着的夜晚,他点开各个账户查看自己的资产,计划着在合适的时候将股市里投入的套现,这些钱足够他买车买房了,再包个小白脸也绰绰有余。 不知道他用连沛包他的钱去包小白脸,连沛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他想了很多,关于离开连沛之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他大概不会再留在b市了,他对b市也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相反,这儿见证了他孤独的童年、悲惨的分化期和得不到回应的痴心妄想。 他可以去s市,他的两个朋友如今都在s市定居。 至于工作,虽然辞掉有些可惜,但阮愿其实也从未打算做一辈子的图书管理员。如果可以,他想给自己更多的时间,再读一遍书,念他想念的汽车工程。 等过了几年,再回头看现在的一切,也许只是他生命里一段平淡的旅程。 圣诞之后,很快就是新年。新年容易给人一种在新的周期里可以斩断过去,彻底脱胎换骨的感觉。 没有约会庆祝,阮愿正好有空,决定奢侈一把,再去工作室剪个头发。 这次他是点名要夏延给他剪,但接待员闻言却是一愣:“夏延啊,夏延已经辞职了。” 阮愿诧异,他记得上次和夏延见面时,夏延似乎挺喜欢这份工作,还说要为自己以后做打算,学好技术就是他的立身之本。 不过人是最善变的动物,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改变他的想法。阮愿只得又问出那句话:“谁剪得最差?” 接待员初心不变:“我们家的理发师都是行业里的精英呢。” 阮愿想了想,他现在有钱,应该对自己再好点:“那就让总监来剪吧。” 走出工作室大门,阮愿又花了四位数,剪短的头发让他看上去清爽利落了不少。 没想到,这天下午,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 对面说他是夏延:“阮愿,你今天去工作室找我了?” 阮愿:“嗯,想找你剪头发的。” “夏姐说是一个干净清秀的omega,我猜就是你。我在那儿当了半年实习生,能叫出我名字来的客人寥寥无几,我和师傅他们比,技术是差了些,本来说年底派我出去学习的,结果……” 阮愿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几分惆怅:“你为什么辞职了?” “萧起辰不准我继续做了。”沉默了几秒钟,再开口时,夏延难忍哭腔,“萧起辰要把我卖给别人。” 阮愿一时未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什么?” “不好意思,阮愿,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说这些话了。”夏延稀里糊涂地道歉,止不住抽噎,“我和萧起辰签了一年的合约,还剩下几个月,他腻了,要把我转给其他alpha。我、我听说那个alpha在床上玩得很大,有很多折磨人的嗜好,我好害怕……我会不会被他玩死啊?” 阮愿嘴唇微张,唇瓣颤抖。他跟着连沛这么久,也知道b市这群富二代里,有些人行为恶劣至极,根本不配为人。 夏延在萧起辰身边也有半年了,萧起辰说翻脸就翻脸,无情到这种地步,还是让他震惊。 在他们这种alpha眼里,omega真的就只是玩具、物品。 可转让,可贱卖。 阮愿问:“你们当时签合约,有没有写他给你多少钱?” “三百万。”夏延回答,“他还另外送了我两个包、几件衣服。” 阮愿突然想起,连沛曾经有次和他提起萧起辰的风流往事,说萧起辰追求一个明星,一周不到就花了上千万。 而落在夏延身上,三百万买断的是一整年。三百万,对于夏延来说也许已经很多很多了,但对于萧起辰而言,显然不值一提,他却仍然要把夏延推向地狱。 阮愿又问:“你们当时有没有说,违约会怎样?” “退还全额。”夏延顿了一下,语气绝望,“但我已经用了。” 夏延的家庭由赌博的爹、生病的妈、年幼的弟弟组成。 他知道自己做出了这个选择,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他没指望阮愿能帮忙,但他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对未知的命运会惶恐、会不安,一个人难以消化。 他不想让朋友知道实情对他失望,为他发愁,也不想让奚落他傍大款的人看了笑话,对阮愿倾诉,反而要容易一些。 阮愿不是一个圣人,他没有义务去解救一个和他只有几面之缘的omega。 可夏延会让他想起以前。想起那个差点被卖给牟老爷的自己。 第51章 当时他的心情是怎样的?如果连沛没有出现,他又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而如今夏延又会面对怎样的酷刑? 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夏延的时候,夏延虽然只是个实习生,但热情又认真,会因为有人找自己理发而雀跃。 后来夏延把头发染回了黑色,显得年龄更小一些,像是还在读书的学生。 这样的夏延落到变态手里,以后会成什么模样? 连续几天,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阮愿还是于心不忍,在周六的晚上,连沛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他问道:“沛哥,你知道萧起辰要把夏延卖了吗?” “夏延?”连沛拧眉,想起来这是谁,“哦,萧起辰身边那个剪头发的。” 阮愿最近对他不闻不问,连他在外过夜,也不打一个电话来,一开口居然是问别人的事。像什么话? 连沛语气沉沉:“我哪知道,我最近和萧起辰没怎么联系。” “那你可以帮我问问萧起辰吗?”阮愿抿嘴,心里升起一股厌恶之情,“问他要多少钱,才肯放过夏延。” 第29章 你想走吗? 连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你和萧起辰谈钱?” “你有多少钱?他又有多少钱?” 阮愿仰着头:“他既然有钱,为什么要把夏延卖给别人?” 连沛猜测:“应该不是卖,是换着玩。” 圈子里玩得花的比比皆是,有的互相看对方的小情人顺眼,就会做交换。 麻意窜上头皮,阮愿咬住下唇,交换omega这种肮脏的行径让他恶心得想吐。 可连沛的语气轻巧,像是早对这般交易习以为常。 连沛捕捉到阮愿目光里的怨愤,手臂肌肤起了一层疙瘩:“你这么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做这种事。” 阮愿轻声:“你会吗?” “你觉得我会吗?”连沛有些恼怒,阮愿问这种话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应酬的时候总有人想往他身边塞人,他一个也没带上床,好几个alpha对他提过让他尝试一下新的人,说和不同omega上床是不同的滋味,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养其他omega。 以他和阮愿的关系,他没有必要向阮愿承诺什么,所以连沛觉得,自己实在是算得上一个优质的金主。 阮愿直觉连沛不会,连沛是四年前将他救出地狱的人,和那些践踏omega的alpha不一样。 可阮愿有时候也会思考,他对连沛的认知是否有偏袒。 “我不知道。”他说。 连沛气急败坏:“会个屁!你是不是存心气我!我要想找什么omega找不到,我犯得着吗?” 阮愿稍微松了口气:“……那你能帮忙吗?” 他很少对连沛提要求,他自知没有资格,也知道若是欠下人情,离开的时间又得往后推迟。 可是,万一呢?万一他真的能够让夏延得救呢? 连沛不明白阮愿和夏延也没什么交集,为什么对他这么上心。 若事关路昇,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应下了,毕竟他和路昇是发小,他让路昇放个人不难,但他和萧起辰说白了只是在一起吃喝玩乐,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萧起辰叫他一句“连少”,也是看在他是连远山儿子的份上,若答应放人,是给他面子,不答应,连沛也拿他没办法。 他是商人思维,这件事没有触及到他的利益,他不可能为此和萧起辰闹翻。 连沛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边的阮愿:“我凭什么要为了你让萧起辰不痛快?” 是啊,没有理由。 仅有的一点点期望破灭,阮愿眼神一片空洞:“我知道了。” 连沛欲言又止,还是觉得不一定做得到的事先不要应允。 他看不惯阮愿这副神情,没好气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干嘛,你说你一天心思在你朋友身上就算了,夏延和你都不熟,你用得着为了他发愁吗?” 阮愿心里清楚,没有能力,徒有共情心,就是自讨苦吃。 也许他开这个口,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吧。 连沛很快换了个话题:“你也不问问我,最近忙年会累不累?” 阮愿顺着他问:“累吗?” 连沛:“累啊!我就不喜欢搞什么员工上台唱歌跳舞那一套,但是要年终总结,还要做新一年的规划……” 阮愿听着,思绪早就飘远了。他之前挺喜欢连沛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抱怨,会觉得那是他们亲近的证明。 可现在,他对连沛说的话好像没那么感兴趣了。 那是连沛的世界,与他无关,他为什么要了解呢? 就像连沛不会花时间来了解他的世界一样。 连沛看似朋友多,散落世界各地,走到哪儿都热闹,但实际上,他心底认的兄弟就那么两个。他回国之后,自然而然地混进了路昇的交际圈,才认识了萧起辰。 他和萧起辰平时不会单独联系,一般都是路昇组局叫出来一块玩。 所以第二天连沛在拨通萧起辰电话后,萧起辰的第一反应也是:“连少,有事?” 连沛寒暄了几句,问道:“夏延还跟着你吗?” 萧起辰怪异地笑了一声:“怎么一个两个都问他?” 连沛:“嗯?” “已经不跟我了。” “啪嗒”一声响,萧起辰似乎是在那头点了根烟,“陆从洲手上有个项目,答应让我分一杯羹,条件是把夏延给他。” 第52章 连沛听懂了,这根本不是几百万的问题,项目能为萧起辰带来的是几千万甚至有可能是上亿的收入。 萧起辰:“我和夏延的合约本来就只剩下几个月了。这笔买卖怎么都不亏,是吧?” 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周转的余地。 陆从洲在b市也是个人物,他的特别之处有两点,一是他是出身贫寒,白手起家,二是传闻他在床上有施|虐的癖好。 连沛和他接触不多,但某次宴会上,两人交换过电话号码。 他记得,在那次宴会上,陆从洲身边带的omega是秘书,而不是情人。传闻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还待考究,毕竟在别人嘴里,经常和萧起辰、路昇混在一起的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犹豫了一下,连沛联系了陆从洲,隐晦地问起夏延的状况。 在他看来,自己无论是和陆从洲,还是和夏延,都打不着什么关系,问这话是有些冒犯。 都说陆从洲这人孤僻阴沉不合群,但他笑了笑说:“你怎么知道夏延跟着我不比跟着萧起辰好?” 连沛隐约察觉到他的意思:“你对他?” 陆从洲没有明说:“不会让他折了碎了。” 陆从洲:“我倒是不知道连少你和夏延还是朋友。” 连沛没打算插手:“是我的o……是有人托我问的。” 阮愿尽量避免自己去想夏延到了另一位alpha手里会遭遇什么。 他无能为力,做不了伸手拉他出深渊的那个人。 到了春节前几天,他才给夏延打去一个电话,夏延的精神状态反而比上次在电话里表现得要好。 他在吃苹果,把苹果咬得咔嚓响:“我还没有和他上过床,他看上去和他们说的不太一样,我以为这种人都是肾虚严重、气血亏损,嗯……他竟然作息规律,每天晚上十点钟睡觉,早上六点钟起床……长得也人模狗样的。” “但是有的变态就是喜怒无常,我猜是因为他最近心情比较好,我才逃过一劫。”夏延压低了声音,“我每天都提心吊胆,今早他问我挑哪根皮带,我总疑心下一秒就要抽我身上。” “但是这边阿姨做饭挺好吃的,还让我给她烫头发。”夏延说,“我就希望他工作忙一点不要在家。” 阮愿紧攥着手机的五指这才放松一点,至少有可能,对方并没有传言的那么可怕。 “不知道他让不让我回家过年,没敢和他提。”夏延又笑了笑,“不过我家……也没什么好过年的。” 夏延随意地问道:“你呢?阮愿,你过年回家吗?” 和连沛在一起以来,每年过年,连沛都是会回连家的。 他们未曾一起度过春节。春节是阖家欢乐的日子,但也是阮愿最孤单的时候。超市货架上摆放的都是年货礼包,可这几天对于他而言,和日历上的其他日期没有什么不同,在别人一家人聚在一起观看联欢晚会时,他一个人在家吃着泡面和零食。 白清淮倒是提过让他可以去s市和他一起过年,但阮愿认生,他自认并不是一个招长辈喜欢的人,何况现在白清淮已经结了婚,就更不方便了。 今年也不例外,除夕那天下午,连沛就回了连家。 偌大的别墅又只剩下一个他。 阮愿在书房里看杂志,平日他恨不得多一些时间,可真正有了大把的时间,他还是会觉得孤寂。在群里刷到奚昭然的消息,他和那个alpha发展迅速,已经见了家人,他说对方父母、弟弟以及弟弟男朋友都非常好,alpha在厨房做饭,他们在客厅唱k。 奚昭然并不是在炫耀,性格使然,他爱和朋友分享,好的坏的都会说。但看见他发的家庭里温馨的新年装扮,阮愿祝福他的同时,升起一股羡慕之情,勾起他对恋爱的幻想。 他以前一直觉得,有一份工作养活自己,能有一个落地的属于自己的地方,能吃到想吃的美食,就是幸福了。 但其实心底也会偷偷地想,如果还能遇见一个合心意的alpha,一起吃饭,一起睡觉,那就更好了。 现在的生活就像一面放在桌角的镜子,随时可能被摔碎。 等碎了,再粘起来,也无法再回到原样了。那就晚了。 大年初二,阮愿回了阮家。阮家大门挂了灯笼,墙上贴了对联,连院子里的树枝上都缠绕彩灯。 看上去洋溢着新春的氛围,可他一踏进门,还是觉得压抑。 他去见了周奈,周奈还是待在独栋楼的最高层。 阮愿见着他时,有一种他随时会消失的错觉。他白得没有血色,瘦得像片薄纸。 当年周奈怀了第二个小孩,但在床上受了难,孩子没能留下来,他却因此落下病根,身体比一般的omega更加虚弱。 阮愿关上门,没有任何铺垫地问:“你想走吗?” 周奈:“走?走哪去?” “离开阮天德,离开阮家。”阮愿顿了顿,“离开b市。” 周奈沉默了一会:“愿愿,别天真了。” 曾经也有一个人许诺他找机会带他离开,东窗事发后,他连那人如今是死是活,在哪儿讨生活都不知道。 他的人生也就这个样子了,他不想再折腾。 “总得试试。”阮愿垂眸,“我打算年后和连沛提出分开,到时候我会去其他城市,如果你不和我一起……” 第53章 如果周奈不和他一起,那么他们很可能利用周奈逼他回来。 “连沛对你不好吗?”周奈不解,“森·晚·说不定你会后悔的。” “他有时候对我挺好的,大概是我太不知足。”阮愿笑了笑,他没有必要和周奈说什么心里话,“但我不会后悔,因为我不是冲动之下做的这个决定,而是这么想很久了。” 阮愿问:“你会告诉阮家其他人吗?” “我不希望你这么做……我以为你会想办法留在连沛身边。”周奈看着他,“但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会替你保密。” “你不用管我,我就在这儿,哪儿都不去。”周奈说,“我已经和社会脱节了,离开也只能当你的拖油瓶。” 阮愿心里涌上一股悲哀:“你四十几岁,还有机会和外面的世界重新建立联系……” “我不劝你留下,你也别劝我了。”周奈目光放空,背过身去,做出一副不可商量的姿态。 阮愿嘴唇翕动,他的顾忌很多,最为担心的就是他走之后,周奈的处境。可是,他不会因为周奈选择待在囚笼,就连带着把自己的未来困住。他是自私的,他有他想要的自由。 【作者有话说】 萧起辰out 第30章 软软! 这个年过得很平静,到初六晚上时,连沛才回到他们俩共同生活的“家”。 没有打一声招呼,他回来后就开始对着阮愿做出的两菜一汤挑刺:“过年就吃这个?也太寒酸了。” 阮愿说:“不知道你会回来。” “哦。”连沛挑眉,眼眸含笑,“我不回来,你连做饭的心情都没有?” 阮愿:“……” 对于连沛的误解,他也懒得辩解。在日历上,每一天都只是三百多天里的其中一天,他一个人,难道还非得热热闹闹地过年?两菜一汤于他而言,还算是丰盛了。 几天没见,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到了卧室,两人就纠缠到了一起。 阮愿很配合,任连沛折腾,当作是最后的狂欢。他几次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这个伏在自己身上的alpha,很俊,连鼻尖的汗珠和微张的唇瓣都很性感。 但终究不是他的alpha。还喜欢吗? 说一点都不喜欢了也不可能,连沛是阮愿在漫长岁月里唯一喜欢过的alpha。 可是失望越来越多,爱就越来越少,喜欢他这件事变得好累。 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他们做了整整四次,空气中都是浓郁的白兰地酒香,要细细地闻,才能嗅到掺杂在其中的睡莲的香味。 连沛餍足地抱着阮愿,脑袋枕在他的肩颈间,连抱怨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回家面对那群亲戚,比工作还劳神费心。” 他其实想早两天回来的,但连远山说他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连春节也想提前开溜,就是没把长辈放在眼里。 “怎么?你难道是想早点回去见阮愿吗?连沛,我提醒过你什么?不要忘了。” 连沛自是不承认。 在连家,有不少商界的人前来拜访,连沛作为连老爷子最看重的孙子,当然也要扩展人脉,最多的时候,一天能见五六波人,过得并不轻松。 此刻,在淋漓尽致的欢|好过后,他躺在床上,闻着阮愿信息素的味道,才感觉到舒适的假期就应当像这般。 他说这话,半天没人回应,抬眸才发现,阮愿已经睡着了。 不知道阮愿在想什么,眉头是微微蹙着的。连沛伸手,一点点地将之抚平。 “阮愿。”他叫道,怀里的omega没有反应。他关了灯,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也随之坠入梦乡。 回到工作岗位的第一天,搭班的同事还沉浸在春节的氛围里,提不起劲来上班。 阮愿倒是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到了下午,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敲门进了领导办公室,提出了离职。 领导有些诧异,问他什么原因,这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胜在稳定。 阮愿说打算去其他城市发展。领导听了,形式化地挽留了几句,得到同样的结果后,便不再强求:“你可以先把离职报告发我,但节后挺忙的,提了离职后,还不能马上走,要等到有人来替你。” 阮愿理解:“好。” 因为是工作日,前面三天并不像领导说的那样忙,但到了第四天,有一批新图书要入馆,工作量陡然增加。 这批图书是一家公司捐赠的,阮愿听同事说,周五会有公司代表过来充当一天的图书管理员,拍照留念做宣传。 果然,周五早上,他刚到岗位,就发现图书馆借阅区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看体型像是alpha。 男人侧面对着他,在认真地看电脑上的表格,听到脚步声,才转过头来。 目光落到男人脸上,刹那间的熟悉感让阮愿愣怔。 男人微微睁大眼,过了几秒,瞳孔一亮,声音欣喜:“软软!” 过去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阮愿想起了他是谁,不敢置信道:“谢辛新?” “是我!”谢辛新站起来,大步走向前,给了阮愿一个拥抱。 抱得有点用力,让阮愿差点没喘过气来:“……” 现在的谢辛新比阮愿高了有大半个脑袋,可在他们认识的时候,谢辛新简直是个发育不良的小不点。 在o德培训学院,omega们的住宿环境简陋,是八人间的上下铺。阮愿睡的是上铺,和旁边的上铺紧挨着。 第54章 旁边住的就是谢辛新。谢辛新比他小两岁,还没有分化就被送了过来。 他很瘦,只有脸颊带点婴儿肥,长得白白净净,看上去怪可怜。 可实际上,谢辛新是他们中间洗衣服洗得最干净的,做饭做得最好吃的,插花最有艺术感的。只有跳舞一项不及格。 他每天起床,都会把被子叠成方块,还会帮阮愿也折好。 他甚至还帮阮愿洗衣服。 阮愿一开始不让他帮忙,因为他年龄小,更容易受到洗脑。 他告诉谢辛新:“omega并不是只能做家务活,供alpha差使的。omega也可以造车造船造飞机,可以投身任何一门职业。” 在课上,老师讲一个omega最大的价值就是给alpha生儿育女,晚上回到宿舍,阮愿就会同谢辛新纠正道:“omega不是生育机器,最大的价值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不违法乱纪,就有意义。” 在课上,老师讲omega不应抛头露面,晚上,阮愿就对谢辛新说:“omega需要站得更高,这个群体的诉求才能被看到。” 每次他说话时,谢辛新都会露出认真听的神情,但也不妨碍他继续做乖学生。 “软软,你把守则背下了吗?” 阮愿生了气:“你到底懂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知道的,软软。”谢辛新的少年音清脆,“我只是不想你被关小黑屋,不想你挨骂。” 阮愿并不觉得他和谢辛新算得上朋友,他不止一次说过让谢辛新别这么叫他。他不喜欢自己的姓。 可谢辛新叫顺口了,就是改不过来。 谢辛新很懂事,但他到底只是十二岁的小男孩,有几次睡不着,躲在被窝里掉眼泪。 阮愿:“别哭了。” “软软,我很想妈妈。”谢辛新吸了吸鼻子,“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阮愿:“床这么小,怎么睡?” 谢辛新蹑手蹑脚地从另一边过来:“我很瘦的,占不了多少位置。” 谢辛新只在o德培训学院待了半年,半年后,在一次烘焙课上,他意外分化。 谁也没想到,他分化成了alpha。alpha的信息素造成了一阵动乱,让几个omega陷入了被动发q。 好在疏散及时,没有酿成大事故。阮愿最后的印象停留在谢辛新蜷缩在地板上,他说“软软,我好难受”。 而拿着电棍的保安就在阮愿身后,阮愿只能前走出教室。 谢辛新没再回来,听说他的家里人得知他分化成了alpha,连忙将他接了回去。 阮愿旁边的床空了出来,不久后有其他人填补了这个位置。 阮愿偶尔会想,谢辛新回了家,过得怎么样?他是alpha,应该怎么都不会差吧。 又过了一年多,阮愿也离开了学院,他刻意地想要将这段黑暗的回忆抛之脑后,也几乎没有想起过谢辛新。 没想到他们还会再遇见。 另一个同事走进门,嘴里还喝着豆浆,一声“我|操”喷了出来。 他惊讶地看着阮愿和一个alpha抱在一起,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阮愿马上推开谢辛新:“你们公司捐的书?” “嗯。”谢辛新笑,他看着阮愿,用老朋友的口吻说道:“你怎么没长高了?” 阮愿十四岁之后的确没怎么长个子了。 “……”他小声道,“请问你会聊天吗?” 同事瞧出端倪来:“阮愿,你认识啊?” 阮愿“嗯”了一声,看了眼时间,快要开馆了,便进入了工作状态。 谢辛新凑过来:“我做什么?” “你……”阮愿没看见摄影师,“你不是等着摆拍吗?” 谢辛新:“摄影师下午才来。” 阮愿一边登录系统,一边说:“那你来这么早?” 谢辛新:“我来感受一下当图书管理员是什么样的体验。” 阮愿:“……” 他在心里吐槽,真有闲情逸致。 到了开馆时间,有几个人陆续进来到了自习区。 阮愿忙的时候,谢辛新在一旁不吭声,等到空闲下来,他就憋不住话了:“我……” 阮愿把纸和笔递给他,示意他写在纸上,不要打扰到读者。 谢辛新点头,埋头开始写:小时候走得也很突然,都没有好好地告别,也没办法让你跟我一起离开,后来我找过你,知道你已经不在那儿了,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他的字迹很漂亮,一看就是练过书法的。阮愿一落笔,就觉得自己的字有些不够看:挺好的。 谢辛新继续写:我后妈改了我的第二性别检测报告,说我是omega,去专门的学校比较安全。她说她以为o德培训学院是正规的学校,只不过里面全都是omega。 阮愿没想到他会说这些,显然,谢辛新德后妈不怀好意,如果不是谢辛新分化得早,很容易出现性别认知障碍。而他的父亲,对他也不够关心,若是关心,怎么会不了解自己儿子就读的学校究竟教些什么。 他正不知道怎么回复,领导就过来了,脸上挤着笑:“哎呀,谢总,这么早就来了呀。”谢总? 阮愿侧头,没想到谢辛新还是个“总”。 领导叫来另外的同事,向他们介绍谢辛新,表示欢迎。 然后领导带着谢辛新去参观图书馆,他们一走,同事就说道:“那个谢总,挺帅的哈。” 第55章 谢辛新小时候就长得不差,如今长开了,更有气质了,称得上翩翩公子。 阮愿有基本的审美:“嗯。” 同事:“听他们说,你男朋友也是大帅哥。和谢总比,谁更帅啊?” “……”阮愿没回答,拿起桌上的书,“我去把这几本书归位。” 直到下午,阮愿才又见到谢辛新的身影。摄影师也来了,开始拍摄谢辛新在图书馆工作的画面。阮愿躲避着镜头,尽量不让自己出镜。 拍摄半小时就结束了,谢辛新还没走,他坐到阮愿身边,摊开手。 阮愿歪头:“?” 谢辛新用气音说道:“笔。” 阮愿把笔递给他。 谢辛新:“还有纸。” 阮愿递给他一包餐巾纸。 这次轮到谢辛新无语了:“……” 他还是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道:可以和你一起吃晚饭吗? 接着把纸折成了一只千纸鹤,放到了阮愿面前。 阮愿拆开,下意识地想拒绝,他没忘记现在的谢辛新是个alpha,和alpha单独吃饭,连沛知道一定会生气。 可下一秒,他想,他为什么还要在意连沛生气与否呢。 也许这种反应是这三年多里培养出来的习惯吧。他需要改正。 他说:“好。” 【作者有话说】 陆从洲和夏延的故事梗概写了1k,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在这本后面的章节里他们应该也不会出现几次,写这段还是为了推动情节发展。 第31章 快散伙的情人 阮愿对谢辛新的感觉有些复杂,虽然谢辛新的五官和小时候相比,差别并不是很大,否则他也不会认出他来。但记忆中的谢辛新是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白净软糯,眼前的谢辛新却有着明显的alpha特征。 下班之后,他以为是随便找个地方用餐,没想到谢辛新在一家西餐厅订了位。 到了餐厅,谢辛新绅士地帮他拉椅子,把菜单递给他。 阮愿想到吃饭应该aa,一看价格就有些肉痛:“没必要来这么贵的地方吃。” “我请客。”谢辛新很认真地说,“庆祝我们久别重逢,不能敷衍。” 阮愿猜想谢辛新现在过得很不错,也不和他客气了。 过去了十四年,十四年里足够发生太多事了。谢辛新从他离开o德培训学院后开始说起,说他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正常的生活,回到家里总想抢保姆的活,把他父亲吓一跳。 后来班级里分化了的同学越来越多,他才意识到o德培训学院是多么扭曲的存在。 “软软,我很多次回想那个时候你对我说过的话。当时我只知道那些老师说得不对,却还不能理解背后的涵义,不知道有多荒诞和可怕。我只在那里生活了半年,如果生活几年,很难想象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o德学院到底是改变了他,比起数理化,他更喜欢研究厨艺,研究如何高效率收纳,这让他父亲很失望,觉得一个alpha不应该把精力用在家政上。 “alpha可以做的事,omega也可以做,那omega可以做家政,alpha为什么不行?” 大学时期他固执地读了家政学,毕业后就开了一家新型家政公司,现在公司还在成长阶段,但势头可观。 “你呢?”他有很多问题,“你什么时候离开培训学院的?是你家里人接你走的吗?我知道你走之后,又松了口气,又担心你是逃走的,一个人没办法生活,所以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对了,你怎么会当图书馆管理员的?” “……”阮愿不喜欢诉苦,挑了最简单的一个问题回答,“我大概在那里待了两年。” “不知道现在还开着吗?”谢辛新声音透着沮丧,“我试过举报,没有用。” 阮愿能想到,这样一所学校办起来,背后没有倚仗的力量是不可能的。即使知道还有很多omega在那里受苦,他们也无能为力。 谢辛新话多,但用餐时就安静了下来,只偶尔说一句:“这个好吃。” 然后把盛菜的盘子往阮愿跟前挪。 中途,阮愿的电话响了两次,是连沛打来的。阮愿直接按了静音,在聊天框里说:在聚餐。 手机屏幕亮了又亮,连沛发了很多条信息过来——连沛:? 连沛:你聚餐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连沛:我回家都没饭吃。 连沛:还有多久聚餐结束? 连沛: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谢辛新注意到阮愿神色的变化,半猜测半试探道:“是你男朋友找你吗?” “不算男朋友……”阮愿放下手机,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快散伙的情人。” 谢辛新诧异,张了张唇,过了许久才问出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开始这样不伦不类的关系,还是为什么快散伙?”喝了一口气泡水,阮愿单手撑着下颔,突然有了点倾诉欲,他在o德学院时,坚持认为omega不是只能依附alpha的玩物,可事实上自己这三年多,不是用来消遣的玩物,又称得上什么? 如果十几岁的自己知道了,说不定会鄙视现在的他。 可偏偏,他又没学会温顺知趣怎么写。他想要的太多。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不管是被迫的还是主动的,自尊和骨气都是应该舍弃的东西。”阮愿说,“我很矛盾,也很玩不起。” 第56章 谢辛新望着他:“那你还骗我,说这些年过得挺好的。” “也不算骗你,比起那时候,现在可不是挺好的?”阮愿轻声,“而且,我就要自由了。” “那我提前祝贺你。”谢辛新抬手和他碰杯,“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告诉我。” “谢谢。” 谢辛新:“嗯?” 阮愿:“啊?” 谢辛新笑:“我以为你叫我谢谢呢。” 阮愿:“……” 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知道阮愿有车,谢辛新还可惜地叹了口气:“不能送你回家了,你到家记得给我报句平安。” 阮愿迟钝地应了一句:“……哦。” 谢辛新冲他挥手:“改天见。” 阮愿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再见的时候,虽然他们拥有着一段共同的回忆,可到底是十几年没联系,也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 阮愿没有马上回家,他驾车去江边兜了会风,绕了一圈才往回开。 反正连沛注定是会生气的,早一点晚一点没有什么差别。 果然,一回家,连沛就坐在客厅沙发上,双手环胸,对他发问:“吃饱了?聚餐吃的什么?吃得舒服吗?” 连沛:“应该吃得挺舒服,都不回我消息了。” 阮愿随口撒谎:“手机没电了。” “没电了不知道借个充电宝啊!”连沛瞪他,“你就是没把我放心上。” 连沛:“路昇约我吃饭,我都拒了,结果回来你不又在家,你知道我什么心情吗?” 阮愿:“……” 阮愿确实不知道,他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只不过连沛习惯了所有人都围着他转罢了。 连沛语气埋怨:“你以前都不怎么参加聚餐的。” 阮愿敷衍:“下次提前和你说。” “下次?”连沛拧眉,“聚餐就是浪费时间,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不就好了。” “嗯。”阮愿对自己说,你看,这个人不在乎你的工作,不在乎你的人际交往。 他当然没错,他有让别人以他为中心的资本。只是他再和他耗下去就没意思了。 连沛也没傻到在家饿着肚子等阮愿回来,他点了外卖,外卖比阮愿做的饭菜好吃,但一个人吃饭就是缺点滋味。 晚上他还临时开了一个会议,没开视频,他在工作中声音严肃正经,但实际上和阮愿在一个被窝里。 他一会揉一下阮愿的后颈,一会捏一下阮愿的腰。 阮愿没躲,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连沛得寸进尺,一边和下属说着话,一边把手伸进了阮愿的内裤里。 阮愿攥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他的进一步动作并拉开了距离。 但没用,过了不到两分钟,连沛又凑近了,这次是把玩阮愿的手指。 “……”阮愿的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单手打字。 连沛不知道的是,在“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这个群里,阮愿正在让白清淮和奚昭然帮他在s市租套房子。 奚昭然:包在我身上!我可是有租房子的经验! 白清淮:……你那点经验就别提了。奚昭然:? 奚昭然:等等,为什么要来s市租房?你是打算来这边发展了? 奚昭然:那太好了!我们岂不是每周都可以见面! 白清淮看得更明白一些:打算和他断了? 奚昭然:谁?连沛吗?阮愿:嗯。 白清淮:他会同意? 阮愿瞥了连沛一眼。他觉得他应该好生地和连沛告个别,也算正式地给这近四年的时间划上一个句号。 现在想到要分开,他的心里只剩下平静。连沛会同意吗?连沛是不喜欢他,但由他提出断掉关系的话,连沛说不定会觉得没面子而发难。 还是先斩后奏的比较好。 阮愿:他同不同意,我都决定好了。 白清淮:行,你想清楚了就好,有问题随时找我们。 白清淮:你对房子有什么要求,我和昭然一起帮你物色。定下来哪天过来,也记得提前给我们说一声,我好请假来接机。 阮愿刚想回复,余光扫到连沛会议结束,便连忙退出了群聊页面。 连沛把电脑一关,更是直接地把阮愿圈进了怀里。 怀里的omega小小的一只,连沛把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侧头,鼻尖正好抵着他后颈柔软的腺体。 阮愿能感受到alpha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肌肤上,身体微微变得僵硬。 “干嘛。”连沛能感觉到他的反应,有些许不满。 他觉得阮愿这两天对他相当冷淡,又找不出原因。 他没话找话道:“听路昇说,萧起辰又新包了一个小情人。” 阮愿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你很羡慕吗?” 他们那群公子哥换人如换衣服,连沛算是个例外。然后呢?就要让他感恩戴德吗? “羡慕?”连沛嗤笑一声,他是见阮愿对夏延的事情比较感兴趣,才提到了萧起辰,“我有什么可羡慕的,想被我包的beta和omega能从这儿排到公司门口。” 阮愿转过头看他,是的,哪怕连沛的性格再恶劣几倍,也多的是人为了他的脸和他的钱想要上他的床。 他承认:“嗯。” 想必等他离开了,连沛也很快就会找到新的人。 第57章 也许今年连沛就会订婚、结婚,成为有家庭的alpha。 他们会有完全不同的人生,与彼此无关的人生。 他已经做好了抽身的准备。 第32章 花粉过敏 阮愿以为谢辛新说的“改天见”是客气话,没想到过了几天,他又在图书馆见到了谢辛新的身影。谢辛新从领导办公室里出来,对他笑了笑:“软软……” 他意识到需要安静,音量陡然降低:“早上好。” 阮愿点头:“早上好。” 谢辛新找了个位置坐下看书,看得很认真,到了中午,轮到阮愿吃饭的时候,他才动身跟在阮愿身后。 阮愿回头,用眼神表达不解。 谢辛新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一起吃饭啊。” 他们到街对面的面馆坐下,阮愿要了二两杂酱面,谢辛新要了三两牛肉面,加煎蛋加鸡爪加酥肉加香肠加卤鸭头。 “……”阮愿森·晚·对alpha“能吃”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 谢辛新坐下来,先用纸巾擦拭阮愿跟前的桌面:“听说你已经提了离职了?” 阮愿:“嗯。” 谢辛新问:“和你上次说的事有关吗?” 阮愿愣了两秒,才想起和谢辛新提过他和连沛即将散伙。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阮愿实话实说,“我打算先去s市生活一段时间。” “s市?”谢辛新弯眼,“巧了,s市我挺熟的,我妈就定居在s市。” “哦,说的是我亲妈。” 阮愿想起谢辛新以前在o德培训学院哭鼻子说想妈妈。 那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弟弟,竟然变成了眼前一米八几的alpha,时间真是神奇啊。 “你是不是在笑我?”见阮愿唇角的弧度向上,谢辛新晃了下神。 在他的记忆里,阮愿很少笑,沉默的时候居多,是个倔强的不肯轻易认输的omega。 “嗯。”阮愿目光落在谢辛新脸上,“想起那时候你对我说吃不饱,我还以为是你在长身体的缘故。” “你长得白,个子小,又爱哭,没想过你是alpha。” “我也没想到。”谢辛新眸光闪烁,随着分化期的到来,性别意识也觉醒,他在被送到隔离室后,接连做了好几个难以启齿的梦。 哦,他是alpha啊。 他和那么多比他年长的omega生活了半年,觉得omega是可爱的、柔软的生物。他并不反感成为omega,可在知道自己是alpha后,心里又感慨果然如此。 因为他春|梦的对象是个omega。 在o德培训学院的日子很艰辛,所以半年的时间像是过了更久。 他应该很讨厌那个地方,可他却总记起在窄小的宿舍里度过的夜晚。那儿很黑暗,却承载着他的情窦初开。 服务员把两碗面端了上来,谢辛新把一次性筷子掰开后,先递给阮愿。 “谢谢。”这种被照顾的感觉让阮愿有点不习惯。 谢辛新的一碗面装得满满当当,但不过几分钟,他就吃了一半。 “你经常来吃这家吗?” “嗯。” “味道一般。” “……”阮愿心想味道一般你还吃这么快。 “没我做的好吃。”谢辛新说,“有机会做饭给你吃。” 阮愿:“我也不是没吃过。” “那是多少年前了?我现在的厨艺……”谢辛新比了个大拇指,“是这个。” 阮愿轻笑了一声。 谢辛新:“你不信?” “信。”阮愿垂眸,盯着碗里的面条,“我不喜欢做饭。” 谢辛新顺着问:“那你点外卖还是请人做饭?” “我自己做。”阮愿稍作停顿,“不过我想我很快就不用愁每天晚餐做什么吃什么了。” 阮愿已经把股市里的钱套了现,奚昭然和白清淮也用心地帮他在s市找房子,每看一套房,都会给他拍好几张照片。 白清淮:【阳台】 奚昭然:这个阳台不错!你买三张摇椅,到时候我们排排坐。 森·晚·  白清淮:【卧室】 奚昭然:这个卧室挺大的,主要是床大,睡三个人也绰绰有余。 白清淮:【客厅】 奚昭然:沙发软,我们坐沙发上,可以用投影仪看电影。白清淮:?奚昭然:? 白清淮:到底是阮愿住还是你住啊? 奚昭然:我偶尔也要来过夜嘛! 阮愿最后选中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是首次出租的房子,干净,而且离白清淮家和奚昭然住的地方都不远。 就在定下来的第二天,图书馆里调来了一位新人,是来接替阮愿工作的。领导让阮愿带对方几天,再正式办理离职手续。新人上手很快,倒让阮愿省了不少心。 而连沛恰好又出差去了,阮愿下班回到家,开始慢慢地整理行李。 以前住在阮家老宅时,他不敢买多了东西,穿的衣服总是那么几件,个人物品少得可怜。搬到这儿来后,有开心的回忆,也有伤心的回忆,但不得不承认,他曾把这儿当作过自己的家,这栋别墅到处都是他生活的痕迹。书房里有他购置的书籍,将书架第一层放满,衣帽间里有他春夏秋冬的衣服,其中还有几件是连沛买给他的,当然,连沛说是顺便。沙发上的抱枕是他挑的款式,打开旁边的储物柜,里面放着奚昭然和白清淮送他的礼物。 第58章 他没办法把所有东西都带走,特别是与连沛有关的,他都选择了舍弃,包括那辆他看作“老婆”的gtr。 他喜欢,不只是因为它贵,它性能好,还因为它是他和连沛一起商量着改装的,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可他要断,就要断得彻底。 连沛出差回来的那天,和路昇一起吃了晚饭,路昇一见他就抱怨道:“沛沛,年后约你几次了?你这还是第一次出来。你该不会一下班就往你和阮愿的家里跑吧?” 连沛:“滚蛋,我是工作忙。” 路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最好是。” 从饭馆出来,路昇去隔壁的花店选了束花,说要送给最近交往的omega。 路昇的交往对象也换得勤,不过他还有底线,不会脚踏多只船。喜欢谁了,就追,谈恋爱或者上床都行,不喜欢了,就说清楚。 连沛也懒得问他这次又是谁,他本来站在路边抽烟,见路昇和花店店主竟然探讨上了“百合的养护技巧”,没忍住走过去。 “怎么这么啰嗦。” 他的视线落在百合花束上,纯净的花朵从浅绿的叶片中崛起,绽放得既安静又热烈,让两种冲突的气质抵达一种平衡。 他不自然地咳了两声:“给我也包一束吧。” “哦?”路昇饶有兴致地挑眉,“你送阮愿?” 连沛:“我拿回家摆着不行啊?” 路昇一眼看穿:“得了吧,你就不是这么有情调的人。” 连沛:“……” 回家路上,连沛想象着阮愿收到花的反应,进了门,却没找着人。 他开始还把花藏在身后,想给阮愿一个惊喜,结果在客厅、卧室和书房都没见到人影,没有耐心地把花往沙发上一丢,给阮愿打电话。 电话没人接,他突然想起,进车库的时候车库的灯是亮着的。 他倒回车库,果然,在gtr的驾驶座上,阮愿倚在椅背上睡着了。 灯光映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道朦胧的光环,阮愿歪着头,看上去柔和而慵懒。 连沛不知觉地放慢了脚步,犹豫要不要拉开车门。阮愿却像察觉到他的到来一般,睁开了眼,他没有说话,而是怔怔地望着他。 连沛轻叩车窗:“你在车库干嘛,想去赛车?” 阮愿这才回过神:“没有,随便看看。” 他们一起上了楼,阮愿就要去浴室洗澡。 “等下。”连喊住他,把花束捡起来,有些别扭地往阮愿怀里塞,“给你的。” 阮愿低头,能闻见百合的清香,他重复道:“给我的?” “为什么?” “就……路昇买花,我顺便买了一束。”连沛补充,“不要多想。” 又是这句“不要多想”。阮愿想,他早已不会自作多情了。 连沛没必要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 “谢谢。”阮愿笑,是释然的笑容。大少爷做的莫名其妙的事情不少,他做任何事都不需要“为什么”,一时兴起罢了。 不过他没想到有一天连沛会送他花。这是在他们在一起的一千多天的日子里,连沛第一次送他花。 所以,连沛不知道,他花粉过敏啊。 【作者有话说】 好了,最后一分扣没了。下章是真的真的跑了。 第33章 我想和你分开 分别几日,刚从浴室出来,连沛就迫不及待地想和阮愿上床。 他出差时也会想。应酬局上,点陪酒找乐子的不是少数,他倒成了异类。连沛不觉得自己作为“金主”要做到怎么守身,他就是单纯对别人没兴趣而已。 结果走到床边一看,阮愿蜷缩成一团,已经闭上了眼。 “又睡了?”连沛颇为失望,低头捏住阮愿的鼻子,“你是猪啊。” 阮愿没睡着,但他打定主意装睡到底。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在他的备忘录里,连沛被扣掉了最后一分。连沛零分了。 一切都刚刚好,他原本盛满了快要溢出来的爱意也成了半碗水。 他一直知道他和连沛不可能长久,也自虐地设想过分开的场景。以往想起总是会痛,会舍不得,可现在到了这一天,他只觉得坦然。 他身侧的床垫微微凹陷,连沛也躺了下来,他双手环住阮愿的腰,呼吸时有热气喷洒在阮愿的肩颈。 阮愿能够感受到他的温度,但不再留恋。这是他们之间同床共枕的最后一晚了。 连沛比阮愿还要先入梦,梦里他送了阮愿一束花,阮愿对他笑得露出了小颗兔牙。醒来那束百合花还摆放在阳台,但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阮愿。” 他走到走廊,朝下看,阮愿正端着餐盘,腰间还系了围裙。 连沛洗漱完,就在餐桌前坐下,没忘记算账:“你说你,工作又不累,怎么这么早就睡了,破坏我兴致。” “今晚你等着。”他想要把昨晚的份一起补上,怎么也得做个四五次。 阮愿慢吞吞地喝了口牛奶:“连沛……” “什么?” 阮愿的嘴唇上沾了白色的泡沫,让人心生遐想。 连沛喉结滑动,就这么看着,身体竟然开始蠢蠢欲动。 阮愿欲言又止:“没什么。” 连沛生生地把冲动压制了下去,吃完早餐,像无数个早晨一样,两人一起出了门,各自上了车,一前一后地驶出车库。 第59章 在某个路口,前往不同的方向。 毕业之后,阮愿就在图书馆工作,和他和连沛在一起的时间差不多一样长。可办离职手续也就花了几十分钟。 在上午九点三十五分钟的时候,他不再是b市图书馆体系里的员工。 出了这个门,和曾经的同事们也许再也不会见面。 和同事们没有深厚的感情,只有慈良给他发了一句:祝你一切顺利。 在离开之前,他又见到了谢辛新,谢辛新办了卡借了书,单手抱着书,同他一起往外走:“你什么时候去s市?” 阮愿:“今天。” “今天?”谢辛新诧异,“这么急。想好住哪儿了吗?” “嗯。”阮愿说了小区名。谢辛新眼睛一亮:“我知道那儿,和我妈住的地方就隔了一条街。正好这个周末我去探望我妈,到时候……” 风把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阮愿伸手理了理,谢辛新却是话音一拐:“软软,你的手怎么了?” “嗯?”阮愿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手腕有些发痒,挽起袖子来,发现起了一片疹子。 谢辛新皱眉:“花粉过敏了?” 他过敏的症状并不是很严重,如果不是因为百合花粉多,或许不会有反应。阮愿说:“你怎么知道是花粉过敏?” 谢辛新:“我怎么会不知道?以前学插花的时候,你就过敏过两次。” 在人生的前十四年,阮愿也不知道自己花粉过敏。第一次过敏就发生在o德培训学院,红色小点布满脸颊,非常惨烈。那时候他还没把过敏和花粉联系起来,除了同宿舍的omega外,也没人关心他怎么了。直到又一次情况重演,他才意识到可能和长时间接触了花有关系。 当时还是谢辛新去找“老师”要了口罩和药,让他插花时把口罩戴上,叮嘱他擦药“软软,你还没有擦药,说明书上说一天要涂三次。” 过了十几年,还是谢辛新去药店买了药,嘴里还念叨着:“怎么会过敏呢,现在还没到春天,还不是高发季节……哦,除了起疹子外还有哪儿不舒服没?” “让我看看眼睛红不红。”谢辛新说,“过敏还容易引起结膜炎。” 阮愿抬眸,和他对视,omega的瞳孔黑白分明而清澈。 “不、不红。”反倒是谢辛新可疑地红了耳廓。 谢辛新爱操心这一点倒是从小时候就能看出来。他道了谢,谢辛新又说:“你别不当一回事,用了药才能早点好。” 阮愿说:“我知道的。” 阮愿买的飞机票是下午四点钟起飞,他提前把书籍和大部分的衣服都寄到了s市,剩下的东西只用一个行李箱就可以装下。 行李箱的滑轮在地上发出声响,他打开门,阳光拉长他的影子,他回过头,最后再看了一眼他生活了近四年的地方。 仿佛有很多画面在眼前晃过,有他和连沛一起吃饭的,有他和连沛接吻的,有他替连沛系领带的,还有他们发生了争执,连沛对他的不屑和轻视。 他在心里想,都拜拜了。 连沛最后带给他的,就是手腕上的红疹。但很快就能好起来。 虽然还没入春,但天气晴朗,飞机准时起飞。阮愿坐的是窗边,他一点点地看见这座城市变小,小到他难以分辨。 b市到s市需要两个多小时,落地刚好是饭点。 阮愿刚关闭飞行模式,就跳出来很多条信息。有奚昭然和白清淮的,他们说已经到了机场,奚昭然发了一连串的餐厅小程序在群里:等下看吃哪一家! 有谢辛新在十分钟发的:到了吗? 阮愿快速打字:到了。 还有连沛的:下班了没? 连沛:又不回消息? 连沛:怎么关机了? 连沛:那个什么良说你辞职了? 连沛:你辞职了你不告诉我?连沛:人呢? 阮愿没有回复,他顺着人流往外走,拿到托运的行李。 奚昭然隔着大老远就跑过来,一把将他抱住:“阮愿!想死你了!” 阮愿开玩笑:“还以为你现在过甜蜜的二人世界,不想我呢。” “那哪能啊!”奚昭然左看右看,“感觉你瘦了,待会必须给我多吃点!” “我今天也不减肥。”奚昭然是学跳舞的,是个永远都在减肥路上的好吃鬼。 “得了吧你。”白清淮拽住奚昭然的后领把他拉开,“你昨天也没减肥,明天也不会减肥。” 他笑着给了阮愿一个拥抱,是将阮愿整个人搂入怀里的姿势。 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水味,阮愿突然就有点鼻酸。 奚昭然不满:“行了,抱半分钟了,我刚都没抱这么久。” 话音刚落,阮愿的手机铃声响了,响了一声又一声,奚昭然奇怪道:“你怎么不接?” 白清淮能猜到原因:“他打的?” 阮愿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面不出意外地闪烁着连沛的名字:“嗯。” 白清淮:“接吗?”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阮愿将手机调为静音,“先吃饭吧。” 奚昭然很积极:“吃哪家?你想吃什么?火锅,烤肉,日料,韩餐,中餐,西餐,都有推荐。” 阮愿笑:“你是s市美食代言大使吗?” 他们最终选了离机场比较近的一家日料店,一边吃一边聊,吃完饭已经接近十点钟了。奚昭然的alpha来接他回家,白清淮则把阮愿送到了租的房子楼下。 第60章 白清淮单手握着方向盘,勾唇笑得风情万种:“欸,今晚需要我陪睡吗?” 他是美艳动人的omega,阮愿一瞬间都看入迷了。 白清淮:“嗯?” “不了。”阮愿考虑到现实因素,“我这儿还什么都没有,不方便。” 白清淮颔首:“嗯,也是,明天我们一起去大采购。” 阮愿:“你明天不工作?” 白清淮:“请假了,陪你,我贴心吗?” 阮愿是真的感动:“嗯。” 他上楼后,发现这套房并不是他想象的什么都没有,进门有可爱的棉质拖鞋,床上也换上了崭新床单和被子,浴室有干净的漱口杯和没拆封的牙刷。是他的朋友们提前为他准备的。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洗完澡,在床上躺了一会,放空思绪。过了许久才打开手机,跳出来提示有来自连沛的三十六个未接来电。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拨回去,连沛就又打了过来。 阮愿轻叹了口气,接通了,那头反应强烈—— “阮愿!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给你打多少个电话你不接?” “现在什么时间了?你是不是去s市找你朋友了?你不回家也不告诉我!” “辞职也瞒着我!” “你到底想干嘛!” 他们之间现在隔了一千多公里的距离,阮愿能感受到连沛的怒火。 他把手机拿远,等到对面平静下来。 “喂?阮愿。”连沛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是本人吗?” “嗯。” “是你你不说话!” “连沛,你问我想干嘛。”阮愿说,“我想和你分开。” 连沛似乎是傻了,一时没有吭声。 阮愿:“我这次来s市,不是来见朋友,而是打算在这边生活。” 阮愿:“我很谢谢四年前你的出现,但是我们不可能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现在断掉对彼此都挺好。” “我把我的东西都拿走了,如果还有遗漏的,你自行处理……” “你在说什么?”连沛打断他,语气沉沉,“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哪句?”阮愿问完就反应过来,“我说我们分开。” 他们之间,甚至不能用上“分手”两个字。 “分开?你确定?我最近对你挺好吧,你哪儿不满了?非要来搞这么一出。”连沛冷笑,“阮愿,我没有耐心,你最好是明天就回来。” “为什么每次我说话,你都听不懂呢?”阮愿是想好好告别的,他始终记得连沛对他有恩,就算决定再也不见了,也谈不上恨。可连沛总在曲解他。 “我是认真的,特别地认真。分开的意思是你不用再给我打钱,我不用再给你做饭,你在b市过你的人生,我在s市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放你妈的屁!你脑子坏了是不是?”连沛吼道,“今天早上还好好的!” 阮愿强调:“我很清醒。” 那头传来alpha粗重的呼吸声,半晌后,连沛说:“行,不管为什么,你要分开,那就分!我他妈还要留你不成?” “嗯。”阮愿抿唇,情绪复杂,最后只是说了一句。 “那就再见。” 【作者有话说】 到了这里,还是要再说一下:1.先虐受后虐攻,不换攻。2.追妻火葬场是这类文的统称,但能不能达到火葬场的力度我不能保证。3.如文案所写,受会和二号嘉宾发生亲密关系。 第34章 一个好的开始 听到电话里传来被挂断的“嘟嘟”声响,连沛烦躁地把手机往床上一砸,他大步走到衣帽间,果然发现已经空了一半,再走到阮愿用的那间书房,书桌上曾经摆放整齐的书和杂志全都不见了。 连沛脸色铁青,双手捏成拳,用力到指节泛白。 明明早上他们还一起吃了早餐,阮愿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他对阮愿还不够好吗? 他今天提前从公司走就是为了接阮愿下班,结果还是从别人嘴里得知阮愿辞职的消息,他们明明天天都待在一起,阮愿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打这么多个电话,提示关了机,还担心阮愿出了什么事,连忙让人去调查,结果是阮愿一个人去了s市。 等到电话好不容易打通了,阮愿又不接,他到底有没有做情人的自觉?连沛气得差点想要飞去s市把阮愿抓回来。 现在,阮愿不但没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还说要和他分开? 简直荒唐可笑。 连沛感觉胸口仿佛堵着一团什么东西,让他浑身不畅,他拼命压下心底的那丝慌乱。 阮愿亲口说过喜欢他,怎么可能真的要和他分开? 对,不过是恃宠而骄闹点别扭罢了,等过几天,自然就会回来。 大脑乱哄哄的,同一时间转过无数个念头,最后总会定格在他生日那晚阮愿的告白。 点燃第五根香烟,连沛才逐渐平静下来。一开始就是阮愿主动接近他的,费尽心思不就是想要和他保持情人关系吗?他出手阔绰,从来不曾亏待阮愿,何况阮愿是喜欢他的,怎么舍得现在放弃他身边的位置?啧。 以前听那群富二代聊天,说小情人动不动就说分手实际上是一种撒娇的方式,就是想要被哄。阮愿一向事儿少,这还是开天辟地第一回提及分开。但他才是出钱的那个,难道还要他去求着阮愿回来?那不是正如了阮愿的愿,他还有没有作为金主的威严了? 第61章 说不定睡一觉起来,阮愿就自个儿想明白了。 连沛躺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睡莲信息素本身就淡,现在omega人不在,空气中几乎闻不到它的味道。 连沛双手紧箍着阮愿的枕头,盯着天花板,饥饿的感觉从胃部蔓延,他今天没有吃晚饭。本来是打算和阮愿一起去西餐厅吃饭的,没接到人就没有去。后来一直给阮愿打电话,也没顾得上。 或者说根本忘了这回事。 他分不清是饥饿让他无法入睡,还是不习惯身边没有另一个人。 他觉得是前者,认命地起床去楼下冰箱翻干粮。 但冰箱除了几个鸡蛋和番茄外,什么也没有,连块面包都找不到。 他突然就觉得很委屈,怎么连口吃的也不给他留。 连沛是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第二天打起精神来开会、见客户。 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打开手机看有没有新的消息。没有? 行,他在心里默默地又给阮愿记了一笔账。才过了十几个小时,连沛想,他绝对不能这么快耐不住去找他,要不然以后阮愿得骑|他头上来。 连沛有两个手机号,一个用于业务往来,一个则是私人号。 私人号在下午响了一次,听见铃声,他不知觉地心一紧。 是朋友打来的,说是谁又组了个局,问他有没有空去捧场。 连沛心情不悦地拒绝了。 熬到了到了晚上,私人号又响了一次,这次是连远山的电话。 连远山给他讲海泽最近的动态,因为连沛迟早得回去接班,对海泽的情况了解得越多越有利。连沛听着,敷衍地应了两句。 连远山觉出他的心不在焉来:“连沛,我和你说的都是正事,你上点心。海泽是块肥肉,多的是对它虎视眈眈的人。” “你不要把心思都花在小情小爱上面。”连远山严肃道,“之前你爷爷给了你一年的时间,现在还有两个月,你还没把你和阮愿的那点事处理好吗?” 连沛蓦地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找过他?是不是你让他离开?” 连远山听出端倪:“哦?他主动和你说断了?既然他说了,你们就此不要再联系,之后你爷爷再提让你去相亲……” 原来是这样!原来连远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去找了阮愿!怪不得阮愿要和他分开……他就说,阮愿明明这么喜欢他。 连沛吼道:“你为什么要插手我的事!” 连远山发怒:“连沛!你是在质问我吗?我是你老子,我还没资格插手你的事?” 连沛胸膛起伏不定,他能够猜到连远山对阮愿说的话不会好听:“我包养的阮愿,我给的钱,你就是不该管!” 连远山在那头拍桌:“让你和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情人断了,你拖泥带水,像什么话!你说你心里有数,我看你是昏了头不清醒!” 连沛直接把电话挂了。他讨厌连远山的自作主张,就像当初安排他出国,后来又要他回来,从头到尾不在乎他怎么想。 他既厌烦连远山的这一通操作,又对阮愿的决定有一丝埋怨。 连远山让阮愿离开他,阮愿就离开?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不对他说实话,也不抗争一下。 阮愿能够攀上他,在别人看来都是走了运,如今陪了他这么久,就这么收场,阮愿能甘心?阮愿有这么傻?他又想起他们的初识,想起阮愿的家庭,觉得阮愿更像是在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阮愿是不是在赌他一定会去找他?来确认他在心里有一席之地。 顺着这个假设往下想,一切都能够解释得通。他不能急。 在没有工作的第一天,阮愿睡了个懒觉,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吊灯,他缓了会,才想起来自己是在s市了。 他以为他会失眠,但实际上躺下没多久,就有了困意,一夜无梦。 他起身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透进来,让屋子变得明亮,今儿天气不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在三人群里,奚昭然和白清淮已经聊上天了,还艾特了他几次。 奚昭然:@阮愿,再不起床就变猪。 奚昭然:啊,不好意思,原来你已经是猪啦。 白清淮:@阮愿,再不起来,我们俩就要来敲门了。 奚昭然:我都饿了。 白清淮:你又饿了,你不是吃了早餐吗? 奚昭然:吃了早餐就不准我饿了吗?你好霸道。白清淮:?阮愿:醒了。 奚昭然:睡美人醒了,是被我的吻唤醒的吗?阮愿:? 白清淮:你别逼阮愿揍你。 奚昭然:阮愿才不会! 奚昭然:好吧,那我们哪儿见? 白清淮发了一个商场的定位。阮愿:好。 阮愿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他们在商场吃了午餐,这次吃的烤肉,奚昭然这个嘴里喊饿的人第一个放下筷子败下阵来。 “不公平。”奚昭然嚷嚷,“你俩吃得多还不长胖!” 阮愿:“我平时吃得少。” 奚昭然:“为什么?你有什么控制饮食的秘诀吗?” 阮愿:“嗯……主要因为自己做的饭菜不好吃。” 奚昭然:“……” “那之后就找个会做饭的。”白清淮负责给烤肉翻面,“多简单的事儿。” 第62章 奚昭然嘿嘿一笑:“说得对!会做饭的alpha差不到哪儿去。” 阮愿知道奚昭然现在的alpha就经常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投喂奚昭然,对于总想减肥的奚昭然而言,是幸福的烦恼。 三个人一边聊一边吃,胃得到了满足,在朋友的陪伴下,心也变得暖乎乎的。吃饱喝足,他们开始了大采购,推了一辆购物车都不够装,好在可以由超市直接配送。他们还去了家居城,买了摇椅、智能床垫、地毯、落地灯之类的。 买床垫的时候,阮愿下意识地比对价格和性能,陷入了纠结:“你们觉得哪款更划算?” “要什么划算的,就买最贵的啊。”奚昭然说,“对自己得好点。” 阮愿愣了两秒,说起来他现在也算有不少存款了,确实没必要继续抠搜。 “你说得对。”他笑,利落地刷了卡,“为了答谢你们给我做参谋,今天你们随便买,消费我买单。” 白清淮应道:“好的,阮老板。” 奚昭然:“靠,我有一种傍大款的感觉。” 虽然他俩这么说,但实际上,白清淮只买了一套几百块的马克杯,一套刚好三个颜色,他们一人一个。奚昭然则买了几个盲盒,结果抽出来都是重复的,他直接转送给阮愿“这几个我家里都有了,你放家里当装饰也不错”。 阮愿:“那你再继续抽。” 奚昭然:“不啦,我就是过个手瘾。” 阮愿不懂抽盲盒的快乐,但小小的手办娃娃工艺精湛、外观可爱,他便收下了:“你们不用帮我省钱。” “没帮你省,知道你现在有钱了。”白清淮粲然一笑,“但谁让我俩也不差钱呢。” 也只有很好的朋友,才能说这种话了。 回去之后,他们帮阮愿布置房间,将一切都收拾妥当。这个出租的房子也有了“家”的模样。他们点了烧烤、奶茶,倒在沙发上看电影,先是看了一部搞笑片,笑得奚昭然肚子疼。 阮愿笑点高,没觉得剧情有什么好笑的,但奚昭然一笑,他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起来,笑得眼角溢出了泪花。 搞笑片播放完毕,奚昭然又做主挑了一部恐怖片。明明是他挑的片子,又是他喊得最大声,一边往白清淮怀里缩,一边抱住阮愿的胳膊。 当屏幕里的鬼手突然冒了出来,阮愿也吓了一大跳。 白清淮伸出手来搂住他的后背:“来,你也来我怀里。” “我就像你俩的爸爸。”阮愿:“?” 奚昭然抗议:“白老师你少占我便宜!” 阮愿也小声反驳:“论年龄,我是最大的好吧。” 但他没有动弹,因为和朋友挨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作者有话说】 本来文案最后一段是写得更直接一点的,但是没过审,改了几次才是现在这个样子。 第35章 好自觉哦 因为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班,白清淮和奚昭然直接在阮愿这儿过了夜。十点过就上了床,但睡前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凌晨一点过,白清淮说着说着,只得到一句含糊不清的“……嗯”。他转头一看,阮愿已经合上了眼睛,只有翕动的嘴唇证明他还有一丝意识,奚昭然更是睡得香甜。他把被子掖好,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一觉睡到了天亮,阮愿醒来时,床上只有他和奚昭然。 奚昭然整个人旋转了四十五度,小半个脑袋都悬在空中了。 阮愿:“……” 阮愿把他拽正,奚昭然嘴里发出一声呓语,阮愿以为他醒了,结果他翻了个身,无事发生。 白清淮推开门,对他招手,用气音道:“别管他了。” 阮愿洗漱完,外卖员刚好把馄饨送来,他吃上了热腾腾的早餐。 “今天没事吗?” 白清淮挑眉:“怎么?赶我走啊?” 阮愿笑:“那不敢。” “怎么说也是搬了家。”白清淮提议,“庆祝乔迁,中午在家煮火锅?” “好啊。”阮愿想了想,“把你们家属也叫上吧。” 他知道,白清淮和奚昭然尽量避免谈到他们的alpha,是在照顾他的感受。可其实,他现在走出来了,没有那么脆弱。 奚昭然醒来后,也欣然答应:“行,我把序叫过来,正好让他下厨。” 阮愿摆手:“不太好。我还没见过你男朋友,初次见面就让客人进厨房……” 奚昭然:“有什么不太好的,alpha做饭,omega洗碗,分配均匀。” 阮愿:“……没记错的话,昨天买了台洗碗机,师傅来安上了。” 奚昭然理所当然道:“把碗丢进洗碗机里不需要人吗?” 阮愿:“……” “哦,他很喜欢做饭的。”奚昭然笑意盈盈地解释,他才没有压榨自家alpha,“你们觉得好吃的话,可以多夸夸他。他会很有成就感,会很高兴。” 阮愿也不再客气了:“那我负责买食材。” “嗯。”白清淮说,“我和你一块去。” 以往阮愿差不多每个星期都会去逛一次或者两次超市,将冰箱装得满满当当,但一个人逛超市的时候,目的性很强,买了就走,去下一个区域。两个人逛,则像遛弯一样,轻松许多,共同商量着要买什么。 收银台结账的时候,阮愿掏出手机,才发现谢辛新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第63章 半小时前,谢辛新发了s市机场的定位过来:落地了。 二十分钟前,谢辛新:我上周告诉我妈要来s市,她居然和她的姐妹一起出门旅游了。 他配上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包。 阮愿:那你怎么办?能进门吗? 谢辛新:能,她再嫁了,现任丈夫在家,但是她不在的话会尴尬。只能当来s市度假了。 阮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愿意的话,中午可以来我家吃火锅。有我的朋友和他们的男朋友。 几乎下一秒,对话框里就弹出了谢辛新的回复:好!!! 谢辛新:我很喜欢吃火锅。 得知还有一个alpha要来,白清淮和奚昭然都很八卦。 “谁啊?” “怎么认识的?劝你速速和组织交代!” 他并没有把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事都告诉朋友,比如在o德培训学院那一段经历。他能交到朋友已经很不容易,最开始是担心自己家庭的不正常让他们避而远之,后来是觉得说出来也没用,反而会让朋友为他操心。已经过去的事儿,他应该自己消化好。 所以他只说了他和谢辛新重逢后的那一部分:“他给我们图书馆捐书。” “哦——” 最先到的是白清淮的alpha祁复,这位是白清淮户口本上的老公。他提了两套崭新的餐具来。 接着奚昭然的男朋友秦序也来了,不光提了一大箱车厘子,还买了不少海鲜。 没过多久,门铃又响了,这次是谢辛新,谢辛新左手提了两袋食材,右手提着一口锅。 阮愿失笑:“呃……我没告诉你,食材已经买了吗?” 谢辛新呆滞:“啊?” “没事,晚饭也有了。”白清淮走过来,“你好,我是阮愿的朋友白清淮。” “你好你好。”谢辛新点头,“我也是软软的朋友,叫谢辛新,谢谢的新……不是,谢谢的谢,辛勤的辛,重新的新。” “哦。”白清淮瞥了阮愿一眼,意味深长,“软软啊。” 阮愿:“……” 他以前纠正过谢辛新,无用,现在是懒得纠正了。因为谢辛新以前也这么称呼他,他倒没觉得特别奇怪。 但经过白清淮的嘴巴说出来,就有一丝微妙的感觉。 谢辛新进门后,把风衣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纯白色的针织衫,干净温和。他喝了口水,挽起袖子,直奔厨房。阮愿:“?” 奚昭然笑道:“好自觉哦。” 秦序正在厨房里清理海鲜,和他做了简单的介绍。 谢辛新报了大名后,就开始帮忙,他动作利索,一看就是经常做饭的。两人讨论起清洗海鲜的技巧,又聊到海鲜的做法,越说越投缘。在洗蔬菜的祁复只能竖起耳朵来听,悄悄偷师。 阮愿心里过意不去,几次跑到厨房去:“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用”。 奚昭然也几次跑到厨房去:“好香啊,还有多久开饭!” 秦序:“快了。” 一个多小时后,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中间是翻滚的火锅,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旁边有芥末罗氏虾、蒜蓉蒸鲍鱼、捞汁生蚝、爆炒鱿鱼、香辣帝王蟹……储物架被用来放火锅要煮的菜品,饮料是自制的水果茶。 阮愿没想到这一餐会如此丰盛。他先夹了一只虾,没忘记奚昭然说的表扬厨师:“好吃。” 秦序:“谢谢。” “尝尝蟹!”谢辛新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阮愿。 阮愿吃了一只蟹腿,词穷道:“好吃。” 谢辛新满意了,脸上是藏不住的嘚瑟。 奚昭然是彩虹屁专业户:“这个捞汁生蚝绝了!可以秒杀所有外卖!” “蒜蓉蒸鲍鱼也太香了吧!香迷糊了!天花板名副其实!” “我最爱的鱿鱼!是我喜欢的味道!” 阮愿:“……” 奚昭然的夸奖一点儿也不为过,这一桌菜都是大师级水平。 阮愿吃得撑不下了,才放下筷子。 下午,几个人一起玩桌游,对于阮愿而言,是很新鲜的体验。他的生活围绕着工作和连沛打转,不怎么参与单位聚餐,偶尔会被连沛带着参加party。可在party上,他认识的人少,也未曾被平等地看待,向来不自在。被他划分到朋友范围之内的,本就只有白清淮和奚昭然两个人,而之前他们一个在s市,一个在德国,他们三个人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像现在这样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聚会。 玩到下午五点过,阮愿还意犹未尽,产生时间过得太快了的感觉。 晚上,谢辛新和秦序又把吃火锅没煮的菜品做成了钵钵鸡,还做了饭后甜品。玩了一下午的桌游,大家更加熟悉,氛围比中午更加舒适。以至于晚上他们要走的时候,阮愿有点舍不得。 他站在门口说“拜拜”。奚昭然说他吃得走不动了,秦序蹲下身说:“我背你?” 祁复拽了下白清淮的袖口:“我也可以背你。” 白清淮:“……谁要你背。” 谢辛新落到了最后面,他转过身,目光灼灼:“软软,我明天还可以继续找你玩吗?” 像极了小朋友的语气,让阮愿很难拒绝:“……可以。” 【作者有话说】 这章人名有点多,可以不用记。 第64章 沛啊,你在干嘛呢。 第36章 约会 这是阮愿来s市的第四天,仍然是一个大晴天。 三月初的阳光温柔和煦,街边的树闪耀着新鲜的绿色,生命力蓬勃。 阮愿想要去街上随便走走,早晨的第一站是菜市场。s市的繁华程度和b市不相上下,但还是有老旧的街区,热闹非凡,充满了人间烟火气。阮愿排队买了生煎包、茶叶蛋、春卷,还有用塑料口袋装的核桃花生豆浆。 吃完早餐,他收到谢辛新的消息:起床了吗?阮愿:嗯。 谢辛新:今天有什么安排? 阮愿:就到处逛逛。 谢辛新:介意多一个陪同吗? 阮愿有点分不清他和谢辛新的相处在alpha和omega的正常交往中算不算过界。毕竟他没有过alpha朋友,也很少和alpha单独见面。 但昨天已经答应了,没必要反悔。 况且,现在他是自由的。 阮愿和谢辛新报了地址,然后站在路边等。新消息提示跳出来时,他还以为是谢辛新到了,定睛一看,竟然是连沛的头像。 连沛:什么时候回来? 跳出了原来的视野,回过头看连沛的自说自话,阮愿觉得好笑。 他以为他对连沛说得够清楚了,连沛也同意了分开,没想到连沛还是把他说的一番话当成了玩笑。 他没有回复,思索了一番,把连沛加入了黑名单。 谢辛新是打车过来的,隔着一条马路,他的视线就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低着头看手机的阮愿。等红绿灯的时间里,阮愿神色淡淡地抬眸,和记忆里那个少年的脸重合到了一起。 记忆中的阮愿,倔强、坚强,明明知道做不好会被惩罚,还是天不怕地不怕,会包容掉眼泪的他,会安慰想家的他。而现在的阮愿,是一只掉了刺的刺猬,与其说是变得柔软,更像是伤痕累累。 “软软。” 他下了车,将在酒店楼下买的早餐递给阮愿。“啊……”阮愿说,“我已经吃过了。” “好吧。”谢辛新笑,“那我多吃一份。” 他们沿着绿色的林荫道走,到街尾时租了两辆自行车。 风拂过脸颊,阮愿放空了思绪,好像所有过去都被丢在了脑后。 路上有晨跑的中年人、保持着均匀的速度,有步伐匆匆的上班族,在大城市周末的节奏也未曾放慢,还有小鸟吱吱叫的声音,只不过很容易被城市的喧嚣掩盖。 他们绕着江边骑了一整圈,阮愿在十度左右的天气里出了汗,觉得特别的畅快。然后他们还了车,到游客很多的美食街买了好几样小吃,虽然美食街是商业化的产物,但味道还不赖。 饭后正是犯困的时间点,他们走到咖啡店,点了两杯咖啡。 阮愿在靠窗的桌上趴了一会,打了个盹,睁开眼发现肩上搭着谢辛新的外套,带着淡淡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是果味,不像白兰地那般浓郁、又呛又烈,清新自然。 “谢谢。” 谢辛新咧嘴:“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咖啡馆一出来,是具有文艺气息的一条街,有很多的行人驻足拍照。 谢辛新问:“软软,要拍几张吗?” “不了。” “拍嘛。”谢辛新用请求的语气说道,“让人帮我们俩拍张合照。” 阮愿松了口:“……行吧。” 谢辛新叫住一位路人,礼貌地询问是否可以帮忙,路人爽快答应。 阮愿很少拍照,一面对镜头,肢体就变得僵硬。 谢辛新的肩膀紧挨着他的,脑袋朝他的方向倾斜,比了个剪刀手。 阮愿也傻乎乎地比了个“耶”。 路人一连拍了好几张,在每张照片里,阮愿的神情都没有变化。 阮愿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我不好看。” “怎么不好看了?”谢辛新将照片保存到相册,“可惜我们以前机会没有合照。” 与此同时的b市。 包厢光线昏暗,灯光恍惚,空气中有酒精的味道,在起哄声中,路昇搂着omega来了一曲情歌对唱。 他五音不全,没有技巧,没有感情,全是自信。 过足了瘾,他放下麦克风,朝沙发角落走去:“沛沛,你不唱一首?” 连沛双腿交叠着,和周围人仿佛隔了屏障,光正好汇集到他身上,照亮他冷峻的眉眼:“唱个屁。” 路昇在他旁边坐下:“怎么了?看你一脸的苦大仇深,你父亲又逼你回海泽了?” “不是这件事。”连沛拧着眉,死死地盯着手机,“连远山去找了阮愿,想让我们分开。” 过了六个小时了,阮愿还没有回复他。在睡觉?不可能睡一天。 难道手机又没电了?会这么久都不充电吗? 要不然为什么不回复他?他都主动给台阶了。 “……”路昇琢磨连沛这句话,怎么像是在埋怨连远山棒打鸳鸯,“你怎么想?” 连沛噎了一下:“凭什么他让我们分,我们就得分?” “那阮愿呢?”路昇问,“阮愿应该舍不得和你分吧。” “他……当然舍不得。”连沛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就是和我闹别扭。” 他想阮愿是在试探他的态度。连沛一想到和连老爷子的约定就头疼。 不想和阮愿断掉是本能,他向来随自己的意。等到了那一天,他不去相亲,连家人又能拿他怎么办?大不了不回家了。 第65章 路昇看他这副模样,没忍住说:“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连沛想也没想:“你搞反了,是他喜欢我!他亲口说的!” “……喜欢你的人不少,没见得你提起其他人。”路昇越想越觉得连沛不对劲,“而且乔云遥不是想和你复合吗?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也没理他。要是和乔云遥在一起,你家里人估计也不会反对。” “关乔云遥什么事?都过了四年了,我怎么可能和他复合,从分手起就翻篇了。”连沛起身,“我出去一下。” 肯定是包厢里信号不好网络差,才让他没有收到阮愿的消息。 他去到阳台,甚至像个白痴一样举起手机挥了挥。信号满格。 但和阮愿对话框里的消息还停留在他发过去的那一条。 连沛咬着烟,难忍急躁:我知道连远山来找了你,你别管他,不用听他的。 在发出去的一瞬间,这句话旁边多了个红色的感叹号。 下面有一排小字: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什么意思? 他被阮愿拉黑了? 连沛瞠目欲裂,像是不认识那一排字。阮愿竟然敢拉黑他? 他们去的那条街上有很多的文创店,卖有意思的小玩意。 但阮愿不太感兴趣,只在书店逗留了半小时,在写着打折处理的货架上淘了两本书。慢悠悠地逛着,天色渐晚,到了日落时分。餐饮店门外站了招揽客人的服务员,在他们路过时,递过传单,说是新店开业有优惠活动。 阮愿看了一眼,发现传单上的招聘菜品上写着黑椒菠萝牛肉粒。 他走不动道了。 谢辛新也跟着停下脚步:“想吃?” “嗯。” 谢辛新:“那进去吧。” 虽然是新店,但也许是开在了人流量比较好的位置,店里没剩几张空位。阮愿只点了一道黑椒菠萝牛肉粒,就把点菜权交给了谢辛新:“上次你请客,这次我请。” “……行。”谢辛新勉强同意,他浏览菜单,每点一道,都会问阮愿是否喜欢吃。 “我不喜欢吃你就不点吗?”阮愿像是真的疑惑,歪了歪头,“但我感觉以你的食量而言,你一个人单吃几道菜都没有问题。” 谢辛新:“……” 服务员端上来的菜品盛在漂亮的盘子里,精致而具有创意。 他还拿着两瓶果酒:“现在开瓶吗?” 阮愿和谢辛新对望,谢辛新先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们没点酒,应该是上错了。” 服务员拿出平板来核实,的确是搞错了桌位号。 他们坐的位置就在吧台旁边,一整排都是酒柜,琳琅满目。阮愿很少喝酒,以前压力大的时候,都是通过香烟排解,因为酒精误事,他要学习,还要兼职,不能耽误时间。和连沛在一起时,没人问过他要不要喝,餐桌上omega哪怕喝酒,也是在alpha的起哄下,起调情的作用。倒是和奚昭然他们喝过两次,不过奚昭然是一杯倒的酒量,他们都是浅尝辄止。 阮愿心一动,都说酒精让人快乐,为什么不试一试? 他认真地研究要什么果酒,叫来服务员:“水蜜桃、草莓、樱桃、荔枝、百香果各一瓶。” 谢辛新:“喝这么多?” 阮愿说:“果酒度数低。” 事实上,并不是所有果酒度数都低,阮愿压根没有看上面的酒精度数,果香味让酒精变得像饮料,阮愿轻敌,一口气喝了两瓶。 半小时后,后劲涌上来,阮愿的肌肤覆上一层粉色,眼神也变得飘忽,脑袋里像是充满了棉絮。花看半开,酒饮微醺,在理智和迷糊之间,世界像是被套上了一层柔和的欧根纱,他可以尽情地享受微妙的愉悦感。 谢辛新劝道:“别喝了吧,多吃点菜,要不然肚子疼。” 阮愿摇头,声音也染上醉意:“你为什么不喝?” “我喝了。”谢辛新喝了两杯,他很有自知之明,他的酒量指不定比阮愿差,到时候阮愿没醉,他先醉了,多丢人啊。 “你这哪叫喝啊?”阮愿又给他倒了一杯,他这会儿觉得谢辛新一点都不爽快。 谢辛新无奈:“我不能喝了,等会你喝醉了,我还要送你回去。” 阮愿的脑袋比平时转得慢,过了几秒钟,嘴里才冒出来一个音节:“哦。” “那我喝。” 含着果味的酒滑过舌尖入喉,凉凉的,他又喝了一瓶多。 桌上的菜已经冷了,阮愿用勺子舀起来两颗牛肉粒,中间还夹杂着菠萝果肉。 菠萝太酸,牛肉很难咬动。他嘴角往下压,眼睑耷拉着。 “不好吃?”谢辛新观察他的神色,“你喜欢吃酸甜口味吗?你喜欢吃这道菜的话,我改天可以给你做。” 阮愿歪头:“真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没有那么容易回答,阮愿也不是非要一个答案。他起身去卫生间,坐着的时候觉得自己只是有点儿醉了,走起路来却是摇摇晃晃,左脚差点把右脚踩到。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谢辛新已经结了账。阮愿完全没有想起付钱这回事:“不是还有半瓶酒吗?” 谢辛新:“让服务员撤了。” “啊……”阮愿先是一阵心疼,半瓶酒是多少钱来着? 紧接着,他想起,他有钱啊。别说半瓶酒了,这整个店的酒他都能买下! 第66章 有钱!真好啊! 他嗤嗤地笑了两声。 谢辛新跟着他往外走。餐厅门口有几层台阶,阮愿目视前方,看路灯都有了重影,更别说注意到脚底下的路了。 他一脚踩空,差点摔跤,幸好谢辛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阮愿整个人像是被谢辛新搂在怀里,谢辛新一只手揽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他的腰肢。他分不清闻到的果香究竟是唇齿之间残留的酒精,还是谢辛新的信息素。 他抬眸,在谢辛新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今天是美好的一天,像极了约会。那么,可不可以再放肆一些? 大概是受酒精影响,他的后颈在发烫,那里是腺体的位置。大脑混沌,腹部却像有团火在烧。 鬼使神差地,他听见自己问:“去酒店可以吗?” 谢辛新一时怀疑自己误解了阮愿的意思,他和阮愿对视,阮愿没有躲闪,他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微红的眼角给他的神态增添了几分媚色。 阮愿是醉了吗? 现在这样是不是算趁人之危? 他的思想在挣扎,却败给了alpha的天性。他低头,顺势在阮愿的唇瓣上落下了一个吻。 【作者有话说】 下章发大疯 第37章 你昨晚跟谁在一起的 阮愿把他拉黑了。 连沛回到包厢,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那个红色的感叹号,心中憋闷,他没坐几分钟,又要起身往外走。 路昇问:“去哪儿?” 连沛没应,他打电话给助理,让助理帮他订去s市的机票。 他必须当面问问阮愿,为什么把他拉黑?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拉黑过他!不就是连远山说了那番话吗,凭什么把气往他身上撒? 他又是打探夏延消息,又是送花的,金主做到这个份上,够有意思了吧?阮愿以前就爱给他脸色看,现在玩离家出走不够,还他妈把他拉黑了? 分开?去他妈的分开!他没想结束,阮愿有什么资格说分开? 助理诧异:“现在吗?连总,你明天早上九点钟有个会议要开。” “推了。”他越想越气,阮愿哪来的胆子? 他连家都没有回,就直接赶往了机场,在机场给阮愿打了几通电话。 电话还没有被拉黑,但没有人接。连沛让助理也打过去,一样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操。”他沉着一张脸,恨不得立刻见到阮愿。他管不了阮愿是不是故意在激他了,反正他得把人带回去。 但在s市落了地,他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阮愿现在在哪。他也没有阮愿朋友的联系方式。 他站在机场出口,晚上的s市有些冷,风吹过,熄灭了胸口的怒火,让他的心也变得空落落的。 他望着道路上飞驰的车,在某一刹那,神情迷茫。 很快,他拨出了一个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的人“喂”了一声。 “连少。” 连沛咬牙:“帮我找个人,看他在s市住在哪。我把资料发你。” 对面是私家侦探,专门搞这一行的,业务能力出色,除了机密,几乎什么都能查。 对方:“行,明早上把结果发你成么?” “嗯。” 连沛挂了电话,随便找了家酒店入住。他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觉得房间的地儿不够宽敞,灯不够亮,还有,床头还有一个放着情趣用品的盒子,真他妈的膈应人。 他洗完澡,躺床上睡不着。他并不是一个认床的人,出差是家常便饭。但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没有一天睡过好觉。 他不由得开始想,阮愿这几天在s市是怎么过的? 是不是在等他过来找他?阮愿一向口是心非,喜欢他却表现得冷淡,拉黑他也说明不了什么,说不定就是在变着法引起他的注意。 算了,大不了他明天哄一哄。只要他示好,阮愿没道理不跟他回b市。 连沛是睁着眼到了天亮,大脑没有停止过运转,眼下都有了一层淡淡的青色。 他不耐烦地对侦探催促:“还没有消息?” 侦探:“嗯……找到了阮愿在s市租的房子,但他昨天没回家。” 阮愿已经在s市租了房子?他难道真的打算长住吗? 连沛蹙眉,心里突然有些慌张,他努力压制住这种情绪。 阮愿肯定是去朋友家了,或者和朋友去哪儿玩了。这很正常。 “那他现在在哪?” 侦探沉默了足足半分钟,虽然他不认识阮愿,但一个alpha查一个omega,很有可能是为了感情上的事。 他的直觉告诉他,答案会令他的雇主不愉快:“他刚从酒店退了房。” 他吸了口气:“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男alpha。” 连沛五指死死地捏着手机,像是要把这玩意儿给摧毁,他的声音透着寒意:“你说什么?” 侦探换了个说法:“昨天的房间,登记的是两个人的身份证。” 连沛觉得自己听不懂他的话,阮愿怎么可能和一个男alpha住一间房? 阮愿的朋友应该是omega才对。男alpha是谁?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对,一定是搞错了,这中间存在着误会。 阮愿不是那种会随便和alpha过夜的omega,再说了阮愿喜欢他,怎么可能和别人在一起? 第67章 连沛手握成拳抵在栏杆上,呼吸粗重,脑子里的那根弦绷紧了,在断裂的边缘,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会的。他不断地去否定侦探传达的那个可能性。 可是阮愿是个omega,在生理方面,omega在alpha面前处于弱势。 如果是有人欺负了阮愿,占了他的便宜……连沛眼睛越来越红,目露凶光,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恨意充斥着胸膛,让他快要失控。 他一边拨打阮愿的电话,一边打了个车,报了阮愿现在的住址。 半小时的车程成了难熬的折磨,他思绪如同乱麻,额头渗出了汗珠,连嘴唇也泛白,几番催促司机快一点。 等到了阮愿,按了门铃却没有人应。他无法平静,只能不断地在门口踱步,反复地敲门来作为宣泄。还没回家吗? 为什么还不回来? “叮——”这一层楼的电梯门开了,连沛连忙冲过去,和刚踏出电梯的阮愿对上了视线。 阮愿顿住了脚步,没想到会见到连沛。他先说分开无疑是挑战了连沛的自尊心,连沛怎么可能追到s市来? 连沛又怎么会是这么一副模样?凌乱的头发、充血的眼眶以及眼下的乌青让这个alpha显得有些颓废。 大概是又去通宵开party了吧。 连沛大步向前,语气急躁:“你去哪了?你昨晚跟谁在一起的?” 阮愿心脏一跳,下意识地不想面对连沛,他试图绕开,却被连沛一把拽住。 阮愿的沉默让连沛更加心慌:“你为什么不说话?” 连沛用力将他揽进了怀里,他想要抱住阮愿来缓解内心的不安,低头却愣住了,仿佛有一把匕首狠狠地插进他的心脏,把他定在了原地,刺骨的疼痛在身体里蔓延。 阮愿的脖颈上有一个刺眼的吻痕。 不是他留下的。 这是他的omega。他的omega身上怎么会有别人的痕迹?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耳边仿佛听见了雷声,一场暴风雨在脑海肆虐。他如坠冰窖,寒冷的感觉侵袭着每一个细胞,连牙齿都在发颤:“你是不是彻夜未归?是不是和一个alpha开了房?” 阮愿瞳孔骤然一缩:“你调查我?” 连沛捏住阮愿的肩膀,面容有几分扭曲:“是不是有人强迫你?那个人是谁?你告诉我……我……” 他痛得快要不能呼吸,恨意快要把他吞噬,那双桃花眼此刻布满了红血丝:“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阮愿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杀、杀人犯法。” 连沛胸膛剧烈起伏着,像一只凶猛的野兽:“谁他妈敢动你……” 话没有说完,泪先砸了下来,越涌越凶,发出哽咽声。 阮愿全然怔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见连沛哭,就连在alpha最敏感的易感期的时候,连沛也没掉过眼泪。 他曾经以为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这个alpha哭。 连沛为什么哭?为什么呢? 酒精将情绪放大,让人快乐,也让人想要放纵,但他并没有失去意识。 他是自愿,甚至是主动的。 今早醒来,因为关系的过界有些尴尬,阮愿想要悄悄地溜走。不过谢辛新还是被他发出的动静吵醒了,坚持把他送到了楼下。 连沛既然能够调查到他的动态,调查到谢辛新也不是什么难事。阮愿担心他真的做出过激行为:“没有。” “没人强迫我。” 连沛伸手,指腹摩挲他脖颈的吻痕,眼神带着几分的悲愤、几分疯狂:“那这是怎么回事?” 在等阮愿答案的几秒钟里,他的心高高地悬起。 阮愿退后到墙边:“我们分开了,那就和你无关了。” 连沛瞪向他:“放屁!你说分开就分开?” alpha的气势唬人,阮愿直冒虚汗,却还是强撑着回答:“那你要我怎么样?我承了你的恩,就应该一辈子卖给你、伺候你吗?看你结婚生子还不离不弃?我就不能拥有我自己的人生吗?” “你不用听连远山说什么鬼话!你听我的就行了!”连沛的脸颊带着泪痕,往日傲慢的alpha变得狼狈,“阮愿,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是不是?你是故意气我的是不是?” 阮愿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欺欺人,他们都走到这步了,有什么意义吗? “我和别人睡了。”他轻声道。他没什么可隐瞒的,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连沛一颗心从高空坠下,摔得血肉模糊,好疼。 好疼,疼得他难以抑制地落泪,泪水在脸颊淌成小河。 他最害怕的猜测被证实,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阮愿明明是他的omega……是他的。 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心脏弥漫到全身,他脸色惨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阮愿撇开头,他是在向前走了,可见了连沛的眼泪,却还是会不争气地感觉到难过。 理智告诉他,他没有错,他和连沛已经走到了尽头,他和谁上床是他的自由。 连沛为什么露出这么痛苦的神情?是alpha的占有欲在作怪吗?是。 连沛这样的alpha,习惯了被人围绕着、哄着、捧着,一时接受不了他的离开罢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受不了这般压抑的氛围,想要进门,连沛却用力地攥住他的手腕。 第68章 阮愿抿嘴:“干嘛?” “阮愿,我真恨不得掐死你。”连沛盯着他,那双桃花眼里饱含愤怒、怨恨、伤心,他第一次感受到背叛是什么滋味。 想要和他分开?在某个瞬间,他想要将一切都摧毁,拉着阮愿一起下地狱。 “你想和你的姘头一起在s市过新生活?”连沛将他笼罩在墙角,他的口腔有淡淡的血腥味,“想也别想。” 阮愿被震慑住了,下一秒,他就被连沛扛了起来。 连沛单手圈住他的大腿,打了一个电话,大步进了电梯。 阮愿突然悬空,倒在他的肩膀上,缓过神来时,手攥成拳头砸向他的后背:“连沛!你要带我去哪?” 他用了全力,可连沛像是感觉不到他的袭击,任阮愿挣扎,岿然不动。 连沛扛着他绕开了路人,走到小区的后门,那儿停了一辆面包车。 面包车车门打开,连沛将阮愿塞进了后座,自己则上了副驾驶位。 阮愿想要下车,哪怕跳车也行,但车里的保镖隔着一个空位挡住了他的路。 他只能重新坐回座位,盯着连沛的后脑勺:“你到底想做什么?” 连沛没有回答。他想做什么?他想把阮愿藏起来。 藏起来,藏在一个只有他能找到的地方,阮愿就不会有别人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继续发疯 第38章 心里的一根刺 连沛想回b市,回到他和阮愿的家里,同之前一样,早晨一起吃早餐,阮愿会给他系领带,晚上睡同一个被窝,在入梦之前缠绵。离那样的日子不过过去了几天,可他觉得像是过去了好久。 他应该早一点来s市把阮愿逮回去的,他怎么能想到,亲口说喜欢他的阮愿会往他心口插刀。 这是他活了二十七年来,受到的最致命的打击。 他根本不敢想,和别人在床上的阮愿会是什么样子。 也会那么听话地任处置吗?也会发出勾人的声音吗?也会用腿缠着对方的腰吗?会露出动情的神情吗? 胸口的剧痛让他无法呼吸,那样的阮愿应该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是他的。 阮愿不可能乖乖地跟着他坐飞机回b市,私人飞机又需要提前申请飞行计划,连沛只能暂时留在s市。 他在s市是有两套别墅的,装修后就搁置了,什么私人物品都没有,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面包车和保镖是他在s市的好兄弟派来的,在先前的通话里,连沛声音冷厉,只简单交代了几句。对方不放心,回电话问他:“怎么了?来出差遇上事了?需要我出手吗?” “不是。”连沛再次点燃一根烟,香烟的味道呛鼻,白兰地浓烈,混杂在一起,充满了攻击性。他嗤笑一声,瞳孔闪烁着寒芒,“阮愿跑这儿来了,他居然说要分开。可笑不可笑。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断,轮得到他做主?” “……连沛,你别做太过火的事。” 连沛没应,他分不清什么才叫过火了,邪火在胸腔膨胀,他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爆炸。 阮愿被关在一个只有床的房间里。一开始床上连被子和枕头都没有。后来进来一个大概五十几岁的阿姨来打扫卫生,铺了床,补充了生活用品,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阮愿就在床边坐着,连沛把他的手机、身份证都给收走了。 现在这样算什么?软禁吗?有意思吗? 连沛又能关他多少天呢? 他有点累,想要睡一觉,可不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 虽然那套房子才租不久,可他认真地和朋友一起挑选了家居。 那里成了他的家,而这里宛若牢笼。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打开。 alpha仍然是逆着光站在门口,可之前是来拯救他的,现在…… 连沛带着一身煞气,像是才从地底下钻出来的阎罗王。 “砰”地一下,门又关上了,阮愿的心也随之一跳。 连沛朝他逼近,以体力优势把阮愿压倒在床上,伸手暴力地脱他的衣服。 阮愿踹了他几脚,手脚并用往后挪。连沛伏在他身上,将衬衣的领口撕碎,omega的肌肤白皙,稍微用点力,就能留下痕迹,上面的青紫无比的刺眼。 “五天,才五天你就和别人上了床!阮愿,没有alpha你会死吗!”连沛攥住他的前襟,额头和手臂上的青筋直冒。 仿佛有一只手揪住他的心脏,反复地拉扯,疼得他眼眶再次发酸、灼热。 阮愿仰着头,没有自尊地被摆弄,在连沛眼里,他究竟算什么? “我在你心里,不是一直是这样的人吗?我只要和alpha说句话,就是在不知羞耻地勾引alpha。” 连沛只知道阮愿归他,从来没想过占有欲代表了什么。 阮愿擅长惹怒他,擅长让他痛苦。他想让阮愿离别的alpha都远一点,阮愿就回馈了他这么一番大礼。 “我就应该把你关起来,谁也不准见!”让阮愿天天只能见到他一个人,只能依靠他,只能喜欢他。 阮愿被迫趴在了床上,被扒掉了裤子做检查,挣扎无用,羞耻心被彻底地碾碎。 连沛冷着脸,目光在他的地盘上巡逻,没忍住口出恶言:“他弄得你爽吗?是不是只要是个alpha,你都可以?” 第69章 说出口,先刺痛的却是自己。昨天他来了s市,在想着阮愿的时候,阮愿在干嘛呢?阮愿和别人一起。 阮愿睁大眼,视线变得模糊:“爽啊,为什么不爽?你以为只有你连沛长了那玩意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可以和你上床,那我为什么不能找……” “闭嘴!”连沛伸手捂住他的嘴,神色狰狞,在阮愿快要喘不上气时才放开手。 他拽着阮愿到了浴室,将淋浴开到最大档,花洒的水流喷薄而出,将他们俩都淋湿。 他固执地揉搓着阮愿脖颈上的吻痕,想要将它冲刷干净。 那处肌肤却越来越红。 水将阮愿后颈的屏蔽贴打湿,原本贴得严实的屏蔽贴翻了一个角,泄露出一丝果香味。 alpha不止对omega的信息素敏感,对alpha的信息素也同样敏感。 嗅觉捕捉到空气中的果香信息素,传输信息给大脑。连沛的动作一顿,他僵住了,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一个omega身上传来alpha的信息素意味着什么,这是读初中时生理课会学习的知识。意味着标记。 他从来没有标记过阮愿,因为不想覆盖住睡莲香。 可是现在,他闻不到他心心念念的睡莲香,只能闻到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 心脏一阵剧痛,仿佛要把他整个人撕裂成两半,痛得他弯下腰,他蹲在地上抱住脑袋,发出动物般的悲鸣。 水哗啦啦地流,和眼泪混杂在一起,阮愿整张脸湿漉漉的,头发也贴在了额头上。他望着连沛,心底涌上一股悲哀。 四年,连沛一直不愿意给他一个标记,现在却为了他身上有别人的标记而痛苦,究竟算什么? 一个随时可以丢掉的并不在乎的东西被别人捡走之后,又想要抢回去。 连沛凭什么这么霸道? 他伸手关了水:“连沛,你是觉得由我说分开让你很没面子吗?那就当是你提的。其实你身边的人认识我的也没几个,你完全可以对他们说是你玩厌了玩腻了甩了我,怎么说都行。” 连沛根本听不见他说话,世界像是被按了静音,只有心里的痛在无限地放大,承载着满腔恨意,他不知道该恨那个alpha,还是恨阮愿,或者是恨自己。 如果他早早地标记了阮愿,是不是这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阮愿默默站了会,转身出了浴室,他拽了几张纸巾勉强擦了擦身体,套上衣服想要离开这个房间,打开门,发现门口还一左一右的站着两个保镖。 门一开,两个保镖就转过身,警戒地看着他。两个都是人高马大的alpha,阮愿能够强行逃离的可能性为零。 “你打算关我多久?无论你关我多久,发生过的事也已经发生了。” 连沛这才站起身,alpha顶级的脸蛋此刻狼狈至极。 他双眼猩红,全身湿透,从阮愿身边擦身而过,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连沛走了,房间又重新归于寂静。 过了一会,又是之前做清洁的那位阿姨进了门,来给他送饭。 阮愿没有胃口,只觉得身心俱疲,不知道这一场闹剧何时才能结束。 下午的几个小时不知道是如何过的,没有手机,没有书,什么都没有,他只能盯着天花板发呆。 时间变得漫长,精神也有几分恍惚。 房间甚至没有阳台,只有一扇窗户,望出去是一片树林,不见人影。 他不知道他在哪,只能依靠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来分辨时间。 在天黑下来后,阿姨又来了,她见中午的饭菜原封没动:“怎么不吃啊?” “吃这个吧。”她把盛着饭菜的碗递到阮愿面前,“这个是热的。” 阮愿一挥手把碗摔到了地上,陶瓷碗四分五裂,发出刺耳的声音。 阿姨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不停地哆嗦。阮愿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咬了咬唇:“对不起。” 阿姨摇头:“我再去厨房给你重新做一碗。” “不用。”阮愿说,“我不想吃,即使做了,我也一样不会吃。” 后面果然没人再送饭来。 在后半夜,阮愿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还没有亮。 饥饿的感觉让他的胃发出了抗议,难受得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噬。 门再次被推开时,阮愿没有回头,仅仅是听脚步声,他也能辨别出来的人是连沛。 连沛冷着脸:“闹绝食?这招对我来说没有用。” 阮愿:“你真把我当你养的金丝雀了吗?关起来让我和外界断了联系,一天只喂几口吃。” “我之前是怎么对你的?你上了四年的班,我逼你辞职了吗?你要回家,要聚餐,要见朋友,我有拦着你不让你去吗?我就是对你太好了,你才会不知足!”连沛吼道,“我知道,你和谢辛新就是在你们图书馆勾搭上的!如果我不让你去上那个破班,是不是就没这些事!” 听到“谢辛新”的名字,阮愿抬起了头。这证明连沛调查过谢辛新了。 连沛留意到他的反应,眼里的温度骤降:“怎么?找到下家了,就迫不及待地要把我踹开,马上和你的新金主滚到一起?” “他知道你跟了我四年吗?知道你被我搞过多少次吗?” “他能给你多少钱?” 阮愿嘴唇发颤:“他不是我金主,你为什么要想得这么龌龊!” 第70章 “我龌龊?”连沛眼眸森然,“我好歹没有和别人上床!” “阮愿!这他妈永远都会是我心里的一根刺!” alpha信息素爆炸似地释放,如果不是因为腺体上留有标记,阮愿会立刻生理性地臣服。永远? 这个词以荒唐的方式出现在他和连沛之间。 “要分开,那就分,这是你说的。既然分了,不管我是找金主,还是谈恋爱,都是我的选择。” 室内的味道像是砸碎了好几瓶酒,白兰地冷冽而浓郁,阮愿小口喘气,“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连沛咬牙切齿:“我那是说的气话!” “但我当真了。”阮愿望着他,睫毛颤动,“连沛,我分不清你哪句话是真心,哪句话是在宣泄情绪。” “我对你而言,除了上床和做饭,还有其他的价值吗?” “哦,我还是你情绪的垃圾桶。” “你还说过,你想找什么样的人都能找到。那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可有可无的,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到此为止呢?”到此为止。 四个字宛若一把利剑穿过他的胸膛,血淋淋的。 阮愿是真的想和他分开。 这个事实让连沛愤怒、慌张、迷惘。他的语言系统陷入了宕机状态,把手上盛了面的碗往床头一放,就想要离开。 “连沛。”阮愿喊住他。 “森·晚·你不要为难谢辛新。” 阮愿不觉得自己有错,谢辛新就更无辜了。 阮愿还在为了那个谢辛新着想!连沛痛得麻木了:“他那个破公司,我想要对付都不需要怎么花心思。” “至于他这个人……你信不信,我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算什么难事。” “连沛!”阮愿瞪直了眼,“你别发疯!不要逼我恨你!” 连沛闭了闭眼,抬步走出房间,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再留在这里,他只怕自己心脏不能负荷。 【作者有话说】 每次一更新我心里就一咯噔 第39章 他是我的omega 因为连沛的那两句话,阮愿陷入了焦虑和自责的循环。 他怕谢辛新被他连累出事。 他一会想,连沛只是在恐吓他,并不是真的会做出丧心病狂的事。可一会又想起连沛阴鸷的神情,忐忑不安起来。万一呢? 中途,在阿姨给他送午饭时,他让她帮忙传话,想再和连沛谈几句。 但连沛没有来见他。 阮愿饿得没有力气,饥饿的同时又反胃,闻着饭香,觉得膈应。 他只吞了两口饭,就把饭菜都倒进了垃圾桶,眼不见心不烦。 一直到了傍晚,天又快黑的时候,楼下传来了争吵的声音,紧接着是沉闷的撞击声。 阮愿走到门边,听不清到底在吵些什么,他尝试着扭开门把锁,从门缝中打量外面的情况,发现门口站的保镖不见了。 视线往楼梯口的方向一扫,瞥见白清淮和奚昭然的身影。 他怔住,眼眶微酸。 奚昭然也看见了他,大叫道:“阮愿!吓死我了!” 白清淮也是满脸着急:“怎么样?你还好吗?” “我看看!”奚昭然凑近了,声音哽咽,“他有没有打你啊?” “我没事。” 阮愿反过来拍了拍奚昭然的肩膀以示安慰:“你们……报警了?” 在聚餐过后的第二天,白清淮要赶一份设计稿,奚昭然则是要排练舞蹈,但他们都在群里冒了泡,知道阮愿是和谢辛新一起在街上闲逛。到那天傍晚,阮愿还在群里发了消息,说正在吃晚餐,喝了果酒。 阮愿并不是每天都会在群里说话,所以一开始奚昭然在群里艾特阮愿,没人应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多想。 还是白清淮在下晚班的时候单独点开了和阮愿的对话框,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夜宵。 仍然没有得到回复,白清淮这才觉得不对劲,便直接去阮愿住的地方找他。 因为是白清淮帮忙租的房子,房子的密码他也知道,确定阮愿不在家,他就联系了警方。警察调了监控,发现是一个alpha把阮愿带走了,调查之后,又发现这个alpha的身份不一般,便向上面请示。 局长刚好和连远山有点交情,今天一早便联系了连远山。 连远山得知连沛竟然为了一个omega跑到s市去做出这档子事来,气得不行,答应会把连沛带回b市。 连远山工作繁忙,没有来,但派了他的助理以及十来个保镖过来。白清淮、奚昭然是和他们一起进的门。 两方的保镖都身手矫健,但连沛只要了两个人守门,在人数上落了下风。 为了有应对危险的能力,连沛也是从小练真功夫长大的。连远山清楚自己儿子有一挑多的本事,派来的都是团队里的佼佼者。 连沛和他们打得有来有回,最终还是被两个保镖按住了肩膀。 连远山助理颔首:“连少,得罪了。” 连沛瞪直了眼睛:“连远山让你们带我回b市?我要阮愿跟我一起回去。” 助理抿嘴:“恐怕不行。你没有权利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连沛低吼道:“他是我的omega!他当然应该和我一起回b市!” “抱歉,连总说的是让你一个人回去。”助理看了眼时间,示意他们该离开了。 第71章 保镖几乎是押着连沛在往前走,连沛回过头,和刚好走到三楼走廊边的阮愿遥遥对视了一眼。在自己omega的注视下,像个犯人一样退场,连沛这辈子没有这么憋屈过。 他胸口的那团火仍在燃烧,可比起愤怒,更多的却是伤心。 是心底泛起的蔓延到每根神经的酸涩。 连沛的眼神像是被抛弃的小狗,让阮愿的心也跟着一阵抽痛。 可是,他们早晚都要走到这一步。他接受了,连沛也得学会接受。 他收回视线,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把我手机和证件藏起来了。” 白清淮和奚昭然帮着他一起找,最终在一间房的枕头底下找到。 拿到手机,阮愿就想联系谢辛新,提醒他最近多注意安全。 结果在微信通讯录里,压根找不到谢辛新了,反而是连沛的账号被放出了黑名单。 阮愿不懂连沛这通操作有何意义,之前连沛让他远离慈良,他照做了,是因为他拿着连沛的钱,也是因为他在乎连沛的感受。现在,他想联系谢辛新,连沛总不能时时刻刻控制他,拦得住吗? 白清淮见他蹙眉:“怎么了?” 阮愿问:“上次聚会,你们留谢辛新的联系方式了吗?” “没有。”奚昭然说,“哦!但是序应该和他交换微信了。” 奚昭然打电话问了秦序,秦序把微信号推送给奚昭然,奚昭然又推送给阮愿。 阮愿又加上了谢辛新,他给谢辛新打了一个语音电话,电话被接通的瞬间,他松了一口气。 “软软。” “你还在s市吗?” “……不在了,我昨天不是给你发了消息吗?你没看见?” 阮愿想,大概连沛就是看了消息,把谢辛新删掉了。 “谢辛新。”阮愿斟酌了一会,轻微叹了口气,“之前不是和你提过,我和先前的alpha散伙了吗?他知道了你的存在。他这个人……有些不讲理,还有些偏执。我担心你会被他针对。” 他感到愧疚,如果不是他邀请谢辛新去酒店,谢辛新就不会卷入他和连沛的是非之中。 谢辛新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了,没事的,你不用想太多。” 谢辛新的确回了b市,落地之后在机场打了个车回家。 他有些累,上次之后靠在椅背上假寐,睁开眼时才发现不对劲,司机并没有按照地图推荐的路线行驶。 车载着他到了一个废弃的厂房,没有给他开口询问的机会,他被两个alpha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了一顿。 他们接了个电话才停手,丢给他一句话“不该惦记的别惦记”。谢辛新当时还不理解是什么意思,甚至怀疑对方找错了人,现在才明白过来。 他忍着没还手,浑身是伤,去派出所报了案,但没有得到后续。 谢辛新有些恼怒,为这人的猖狂和粗鲁。又忍不住想,阮愿究竟是为什么会和这样的人牵扯到一起? 为了钱吗?可阮愿不该是这样的。阮愿是宁可受罚也坚持自己看法的人,是不会向生活屈服的人。 阮愿大概是被迫的。 所以这人现在还想要纠缠阮愿吗?好无耻。 他问阮愿:他去找你了吗? 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过了有足足一分钟,阮愿才回:没有。 谢辛新:那就好,你尽量去人多的地方,不要和他单独见面。 阮愿:嗯,你也是,不要落单,如果有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 离开连沛的房子,在回家的路上,奚昭然一直在骂连沛不是人。 他并不是很会骂人,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句话。 “控制狂。” “大垃圾。” “人渣。” “他要是再来找你怎么办?” “阮愿,你每天在群里报个平安吧。” 阮愿心情沉重,他想连远山知道了连沛的行为,应该会约束他、阻止他。 毕竟连远山和关千韵都希望他早点从连沛身边滚蛋。 但愿连远山能够看管住连沛,否则再见面对彼此都是一种折磨。 连沛就像是一只领地意识很强的会咬人的疯狗。而自己就像是他不懂爱惜的玩具,虽然他觉得玩具没什么意思,但不允许别人留下气味。 回到家,阮愿以为终于能够睡个好觉,但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连沛走之前的那一眼,好似饱受了委屈,充满了对他这个“罪人”的控诉。他强行将之驱逐出大脑,告诉自己:别想了,连沛有什么可怜的。 他给了自己足够的时间来准备好离开连沛,连沛也只是需要时间缓冲。 【作者有话说】 法外狂徒(bushi) 没心软哈,追妻之路漫漫 第40章 怎么样算是更好的? 连沛被带回了连远山和关千韵住的地方,进了门,保镖才松开了他。 他几天没有睡好觉,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一双眼布满红血丝,不见往日得意的神采。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关千韵就坐在客厅沙发上,连忙向他走过去,心疼不已。 她听连远山说了连沛是去s市找阮愿了,但想不通连沛为何会这般的失魂落魄。 不就是一个omega吗?她儿子身边还会缺omega? “别想他了,反正迟早也是要散的,他都主动走了,你去找他干嘛呢?” 第72章 “之后你爷爷会给你介绍更好的omega……” 连沛打断她:“怎么样算是更好的?” 关千韵愣了愣:“那、那肯定是从身世、外貌各个方面都配得上你。” 连沛:“哦。” “那我要是不喜欢呢?”他嗤笑一声,“不要把交易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让我去认识你们看中的omega,为的是交换生意场上的资源,不是为了我。” 连远山刚走到楼梯口,听见这番话,斥声道:“连沛!去年是你答应你爷爷在一年之内处理好自己的感情问题!你现在是在责怪我们吗?” 连沛神色阴郁:“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吗?你们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而是在给我下最后通牒!找了我还不够,还要去找阮愿。现在阮愿走了,你们倒是满意了,想没想过我的感受?” 如果连远山不去找阮愿,他们现在是不是还像之前一样? 阮愿就不会把目光看向别人。 他双手握拳,仍然有一种做了噩梦的不真实感。 “你什么感受?你告诉我。”连远山望着他,“他不过是你养的一只金丝雀,他跑了,你不是不可以再养。为什么要跑去s市,还把人关起来!监控都拍到你了!你办的到底是什么事!连沛,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正常!”哈。 阮愿让他别发疯,连远山说他不正常。他究竟想做什么?连沛也回答不上来,胸腔有股邪气在横冲直撞,心脏却像是被一枪打了一个洞,已经流干了血。 他想要的,是时间退回到阮愿对他说分开之前。 可是不可能了。 阮愿就站在楼上看着他被连远山派去的人带走,无动于衷。 阮愿不愿意跟他回家。 “成大事的alpha,哪个会为情所困?”当初知道连沛包养的小情人是阮家的omega时,连远山就想干预。 他看不上阮天德,他们这个圈子里的alpha,洁身自好的少,但把omega们圈养在一起的,阮天德属于头一位。 没规矩,不入流。 这种人偏偏不好打发。 在同辈的alpha里,头一天和小明星闹绯闻,后一天和会所里的少爷调情的大有人在,连沛无论是在学习成绩还是在工作能力上都无可挑剔,虽然爱玩,但从来不曾玩出格,连远山心想他也就是图一时新鲜,便由着他去了。 哪想到连沛还真对阮愿上了心。 他连远山这辈子什么人没见过,连沛那点心思在他这儿根本藏不住。 “你这段时间就住我这里,我会让人盯着你。”连远山说,“你趁早打消再跑去s市丢人现眼的念头。”为情所困? 连沛很难接受这么一个词是在形容现在的他。他过去觉得在感情里受挫折的人都是自讨苦吃的傻逼。 他是喜欢阮愿吗? 连沛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一直避免去想。 他总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像被束缚住了,就有了软肋,有了枷锁。 况且一个alpha成天把喜欢不喜欢的挂在嘴边太矫情。 他带着上位者的骄傲,觉得阮愿喜欢他就够了。 好似他喜欢上阮愿,就会打破这段关系的平衡。 可如果天天都想见到一个人,明明一年当中绝大多数的日子都会和他见面,却不觉得腻味,见不着时就会想他在干嘛是喜欢,如果只想睡一个人,对其他人都没兴趣是喜欢,如果见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会心酸会心慌会在意是喜欢…… 连沛觉得自己太可笑。 阮愿用最残忍的方式逼他正视他的感情,让他在承认自己喜欢的那一刻痛彻心扉。 一路上,他脑子里没别的,就想着阮愿对谢辛新的维护,好似他成了那个恶人。 可谢辛新才是第三者,才是插足他们感情的那个人!为什么? 为什么阮愿说了喜欢他,转头就可以找上别人,难道是骗他的吗? 阮愿在s市,他当然还要去s市,他不准阮愿和谢辛新再接触。 连远山有什么权利一而再再而三地干涉? 连沛声音压抑着怒气:“海泽是要破产没业务了吗?你这么闲。” “你是我儿子,你姓连,你就注定不能随心所欲。”连远山厉声道,“老子管儿子是天经地义!” 连沛梗着脖颈:“你这么爱管儿子,再去生一个。” 连远山被他气得涨红了脸,他抓起桌上的茶杯,往连沛的方向一砸。 连沛没有动,眼睁睁地看着茶杯在空中呈抛物线落下,砸到了他的小腿上,然后落地,成为一地的碎片。 被外力击打的疼痛化成了一声闷哼,受伤的部位变得灼热,痛感在骨髓中肆意蔓延。 可和心间的绞痛相比,算不了什么。 关千韵蹲下身挽起他的裤腿,露出被砸出淤血的皮肤:“连远山!你是不是有病!你有话好好说,打儿子干嘛!” “他目无尊长,我当然要教育他!”连远山冷哼,“就这点伤,一周就好了。” 话这么说,连远山还是叫了连家的私人医生来检查有没有伤到骨头。所幸没有。 医生开了药让连沛一天敷三次,第一次是由医生给他敷的。 关千韵在旁边问:“疼不疼?” 连沛想起之前有一次他玩攀岩膝盖破皮了,他都没当回事,阮愿还是买了药给他擦,也会问他“疼不疼”。 第73章 那时候他不疼,却装作疼,想要阮愿安慰他抱他亲他。 现在他疼,可是阮愿不在他身边。连沛摇头。 关千韵小声:“你说你也是,和你父亲掰扯什么呢。” 她心底也认同不应该让连沛再去找阮愿。 连沛单手捂面:“他不该去找阮愿,如果他不找阮愿,阮愿就不会离开我,现在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当时我也在……你父亲不是特意去找他的,就是你发烧住院那一次,我们下楼刚好碰见他了,就说了会话。”关千韵说,“你父亲不过是告诉他你和你爷爷的约定,他就说他会主动离开。他还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进我们家的门。” “要我说,他也不够在乎你,你为什么非得把他找回来?”她就不知道阮愿给连沛灌什么迷魂药了。 关千韵和连远山是站在一条线上的,连沛不至于看不出来。 阮愿怎么可能不在乎他,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他们懂什么。 医生走后,客厅只剩下关千韵和连沛两人。关千韵说:“连沛,喜欢一个人很正常,但人不是靠着喜欢过日子。” “在刚结婚的时候,我也曾认真地经营和你父亲的感情,你父亲也承诺过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但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可能吗?”关千韵很浅地笑了下,“有的夫妻白头偕老,看似恩爱,但实际上不是因为他们只爱对方,而是因为他们只能选择对方。” “或许有的人能够从一而终,但说不准是他们没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你再多认识几个omega,就会发现你现在对阮愿的感情没什么大不了的。”连沛抬眸。是吗? 阮愿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多认识几个alpha,就能够放下对他的感情。 连沛不顾腿部的伤,站起身就想往外走。五天的时间,阮愿就可以和谢辛新发生关系,那再过五天呢?阮愿身边还会出现谁? 他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连沛!刚和你说的话,你是不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关千韵也急了。 连沛打开门,门外站着十几个保镖,齐齐地看向他,露出为难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风水轮流转,换连狗被关 第41章 滚出去 如果阮愿知道“分开”会让连沛情绪失控到这种程度,他会在一开始就和谢辛新保持距离。他以为自己正在奔赴新的生活,才不介意去尝试发展一段新的感情。 在谢辛新给他擦药的时候,明明过去了十几年,他还记得他花粉过敏,习惯了被忽略感受,忽然发现有个人在注视留意着自己,他有一瞬间的动心。在聚会的时候,谢辛新和他的朋友们相处得愉快,就像他曾经想象过的场景。约会的那一天,更是让他产生了“正常恋爱应该是这样吧”的想法,所以在酒精的催化下,他觉得可以大胆地更进一步。 阮愿是个矛盾的人,比如他之前做着一份稳定的工作,开着大众车上下班,谁也猜不到他喜欢改装车辆,对赛车也感兴趣,比如他看上去安静乖巧,实际上会躲在角落偷偷抽烟,比如他在清醒的时候,是不懂得如何与alpha拉近关系,可如果不小心释放出内心的渴望,他会选择跟随本能取悦自己。 他不觉得他有错,只是没想到他的决定会对谢辛新造成人身安全的威胁。 阮愿每天都会在微信上主动问谢辛新“今天怎么样”,来确定谢辛新现在是安全的。 谢辛新的脸上有好几处淤青,他这副模样没法见人,索性给自己放了一周的假待在家。 他有空就琢磨起黑椒菠萝牛肉粒这道菜,第一次用牛肉里脊加入葱、姜、料酒等抓匀,但牛肉还是不够嫩滑,第二次腌制时又加入了小苏打,口感有所改善,后来他又尝试把原料改成了牛排,成品鲜嫩酸甜。 在阮愿向他搭话时,他会和阮愿分享成果:下一次见面,做给你吃。 他也会问阮愿“你今天打算怎么过”。阮愿有大把的时间,天气晴朗时,他会去街上随便走走,去博物馆待上一整天,或者去公园在晒太阳,买糖画吃,然后坐在湖边看大爷们钓鱼,一个人自在惬意,但有时候还是会觉得缺一个能够说上话的人。 落雨的日子,他就会待在家里看书,看累了就玩几把游戏。 谢辛新听他说在玩游戏,也下载了tph,说要和他一起玩。 阮愿特意去设置的隐私栏关闭了战绩记录,等他一起组队,哪知道他在新手教程上花了半小时。 并且输了和人机的比赛。阮愿:? 谢辛新:对面挺厉害的。阮愿:…… 他们当然不能玩排位,只能玩匹配,谢辛新随便选了一个看起来顺眼的英雄。 阮愿看到他选的是打野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确实没想到当他顺利拿下首杀后,谢辛新还在打小怪。 没记错的话,他一开局就站在那里打了。 打完小怪后,谢辛新问他:为什么我的击杀数还是0? 阮愿心想你还会看击杀数呢。 阮愿:因为你得杀对面的人,才能拿到人头。 谢辛新:那我不是白打了? 阮愿:也不是,可以增加你的经济。 谢辛新:经济有什么用? 阮愿:可以买装备。谢辛新:哦。 然后阮愿发现谢辛新买了三双鞋。 第74章 阮愿惊了,跟着系统提示也不会这么买吧:你买这么多鞋做什么? 谢辛新:其他的我都看不懂是什么,只知道鞋穿上可以加速。 谢辛新:但是我没有找到我买的鞋在哪里。也没看见背包选项。 因为他们是在队内语音转文字,其他队友听不下去了:在带omega?能不能去玩两人模式啊,别坑其他人。 谢辛新:我是alpha。 队友:不信,哪有alpha打游戏这么差的。 谢辛新操控的英雄停了下来,停在了敌方的塔下。 他和队友理论:你这是刻板印象,凭什么alpha就一定要会打游戏?三种第二性别都有打游戏厉害的和不擅长打游戏的,仅凭游戏里的操作认定一个人的性别,是不是太草率了? 系统提示:你发送的文字过多,请重新输入! 还没有发送出去,他发现自己在游戏里死了:怎么回事? 阮愿:你被塔打死了。 谢辛新:塔还可以打人?阮愿:嗯。 谢辛新:不是说站在塔下,别人不能过来吗? 阮愿:红色的不是我们阵营的塔。 谢辛新:哦,这个游戏挺复杂。 玩完一把之后,阮愿就让谢辛新和他去玩两人模式了。 谢辛新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看见敌人就往上冲,看见哪个技能亮了就点哪个技能,技能全部放空也是常有的操作。 有次阮愿已经带走了对面一个人,另一个人是只剩半格血的状态。阮愿就收手了,让谢辛新上去拿人头。 谢辛新满血而上。结果阮愿喝了口水的功夫,谢辛新已经没了。 谢辛新解释:他隔很远就能打我了,我的技能都是近距离的,我走过去的路上就没血了。下把我选可以远程攻击的。阮愿:嗯。 下一把,谢辛新选的定位为射手的英雄,被对方的坦克英雄按在地上打,下场非常惨烈。 他们玩了六把,只胜利了一把。阮愿有时候是可以一挑二的,但谢辛新一个大招,把他的英雄掀到了敌军的布阵里,他被控制住了,血量迅速往下掉,无力回天。 谢辛新:我是不是玩得很差?阮愿:嗯。谢辛新:…… 阮愿一直觉得在游戏里太较真不好,但连跪了这么多把,他还是想要赢。 在谢辛新下线后,他又玩了几个小时,把某个英雄的胜率刷了上去。 后来谢辛新也没再提打游戏这回事,他们还是每天聊天,谢辛新会找话题,比如分享看到的有趣的视频,比如挂在热搜榜上的娱乐新闻,只是阮愿看了视频毫无感触,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谢辛新问他“好不好笑”时,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搞笑视频。对于娱乐八卦,阮愿也是看得一头雾水,新闻里出现了四个人名,他一个都不认识。 当谢辛新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提出要来s市找阮愿。 阮愿发语音:“你别来。” 虽然这段时间连沛像是消失了一般,阮愿也逐渐放下心来。但他觉得他和谢辛新暂时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谢辛新:为什么? 阮愿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还是担心他会找你麻烦。 谢辛新真诚发问:他是黑社会吗?阮愿:…… 黑社会谈不上,但终归也不好惹。 他说:而且我周末和朋友有约了。 谢辛新颇为失望:好吧。 阮愿说的也不是假话,白清淮的确在一天前约了他。 白清淮这周完成了一个大单子,说要找地方放松一下,他们就约在了spa会所。 会所内部像是溶洞,墙面使用的也是真实的岩石,用自然起伏的脉络线条,勾勒出一个治愈的空间,房间一侧有流水从上往下倾泻,形成了天然的帘幕,还有水滴声、风声等声音,让走进来的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平静与松弛。 他们淋浴更衣后,就趴在床上,用浴巾盖住身体。 白清淮按了铃,在外等待的技师进了门。阮愿戴着蒸汽眼罩,闻着熏香,大脑得到舒缓,属于放空状态。 听见白清淮说:“你先选人。” 阮愿:“随便。” “那你俩给他按摩吧。”白清淮开始点兵。俩人? 阮愿把眼罩朝上掀起,侧头一看,四个长相俊秀的高个子男人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站成一排,个个似男模。还对着他笑。 阮愿:“……” “好地方吧。”白清淮挑眉,“这一整套就是养生、养心、养眼。” 阮愿没反驳。很多alpha喝酒时还点omega陪,他要两个帅哥技师又怎么了。 只不过在四只手按着他背部上油,从腰侧带回,滑至肩颈时,他还是有点不自在,他悄悄瞥了白清淮一眼,白清淮眯着眼睛在享受。 技师察觉到他身体有些僵硬,提议放点轻音乐。 他们给他推背、揉肩、背打圈,询问轻一点还是重一点,调整到舒适的力度,慢慢地,阮愿也沉浸在这个氛围里。 不过轮到按摩腿部,他的别扭又卷土重来,特别是他们蹲着,一人握着他的一只脚时,因为脚上的肌肤有点敏感,阮愿红了耳朵。 连沛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两个穿制服的男人在为阮愿服务,阮愿脸蛋红润,眼眸荡漾着水色。 “先生!这个房间有人了……”经理紧跟在他身后。 第75章 连沛如刀锋一般的目光刺向阮愿跟前那两个男技师。 他声音阴冷:“滚出去。” 来自alpha上位者的压迫感让男技师立刻停下来站起身,其中一位看向阮愿,观察客人是什么反应。 连沛指着门,手背青筋脉络分明:“我说滚出去,没听见吗?” 阮愿脸色微变,连沛为什么还来找他?为什么知道他在这儿?他不想单独面对连沛,但也不想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他用浴巾裹好身体,坐直了:“你们先出去吧。” 四个男技师连忙低着头走出门,经理刚想说话,连沛一脚把门关上了,将他们隔绝在门外。 【作者有话说】 素的按摩,帅哥技师只是加钱而已。沛现在还没认清自己地位呢。 第42章 脾气易怒目中无人还小肚鸡肠 回到b市后,连沛被连远山时刻监控着,没有寻到机会来找阮愿。他陷入一种不安、烦躁的情绪里,寝食难安。晚上睡不着,早晨闹钟响起,半梦半醒之间,他总会下意识地伸手往旁边探,扑了个空,睁开眼望着空着的半张床,空落落的感觉快要把他整个人吞噬。阿姨挑着花样做早餐,可是餐桌上没有他想见的那个人,他也没胃口。他会在很多个时刻想起阮愿,盯盘的时候,想起阮愿曾向他讨教如何炒股,那时候阮愿就在他的怀里,他低头,刚好可以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耳鬓厮磨,在下班的时候,开车路过图书馆,盯着出口看久了,就好像阮愿会从那儿走出来,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无数次打开他和阮愿的微信对话框,忍耐着没有发消息,以免再次被拉黑。 阮愿在干什么?阮愿有没有认识新的人?阮愿还有没有和那个谢辛新联系?连沛做噩梦,梦里他见到阮愿和一个alpha亲昵,他却像个透明的人站在房间里,如何吼叫都发不出声音,画面一转,他又见到了阮愿脖颈上的吻痕,在omega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问“为什么”,梦里的阮愿冷冷地看着他说“我们到此为止”。 他醒来出了一身汗,发现关千韵站在他卧室门口,神情担忧。 她听见连沛在叫“阮愿”的名字,叫了一遍又一遍。 关千韵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又聪明会赚钱,以往都不需要人多操心。她心底是以连沛为骄傲的,觉得阮愿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配不上他,但到底于心不忍,还是瞒着连远山,悄悄地把连沛放走了。 在去s市的飞机上,连沛构思了很多次见到阮愿要说些什么。 但真正见到就全忘了。他在想阮愿的时候,阮愿潇洒又快乐,还点了两个男狐狸精做按摩! “阮愿,挺会享受啊。”连沛脸色铁青,按捺不住心中的妒火。 “我们阮愿前四年吃够了苦,现在还不能享受一下吗?” 白清淮将外套披上,冷笑了一声。 连沛像是这才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他视线扫到白清淮,觉得有些眼熟,在记忆里搜寻,找到了答案。 连家和祁家往上几代都有交情,连沛虽然没见过祁复几次,但也作为宾客出席了祁复的婚礼,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个omega就是祁复的结婚对象。 这是阮愿的朋友?连沛:“你来这里,祁复知道吗?” “你可以打电话告诉他。”对于连沛认识祁复这件事,白清淮也不意外,商界顶层圈子的交际又不以城市来划分,“我们来这里做见不得人的事了吗?祁复不像你脾气易怒目中无人还小肚鸡肠。” 血液冲上头顶,被阮愿的朋友嘲讽让连沛感到难堪。 火气在喉头,下不去,又无法发泄出来。他生硬道:“我有话和阮愿说。” 白清淮抬了抬下颚:“你说。” 连沛:“你回避一下。” 白清淮翘起二郎腿:“我偏得坐在这儿了,毕竟你有绑架人的前科。” 连沛漆黑的瞳孔中翻滚着情绪,又生生压抑住了。 他看向阮愿,很在意白清淮口中的“我们阮愿前四年吃够了苦”。 “你跟着我吃苦了?我给了你多少钱?你想买什么我不给你买?” “阮愿,就算你觉得我对你不够好,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而不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报复?”阮愿嘴唇翕动,轻声道,“你太自作多情了。” “那你为什么和谢辛新搅合在一起?你明明喜欢的是我!”提到谢辛新,连沛身上的煞气陡然增重。 阮愿一直知道连沛那天是在装睡,知道连沛听见了他的告白。当他喜欢连沛这件事从连沛嘴里说出口,简直无比可笑。 连沛到底把他的喜欢当作什么了? 他问:“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你了?” 连沛不敢置信道:“你忘了?我生日第二天的晚上!” 阮愿喜欢他这件事,是他觉得他能够让阮愿回到b市的底气。 他确信他没有听错,绝不会是梦一场。 “哦。”阮愿倒没有否认,“那已经过了大半年了。那时候喜欢,就代表现在喜欢吗?” 连沛一颗心极速下坠,呼吸错乱:“你什么意思?” “你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那个谢辛新?”他死死地盯着阮愿,眼里闪着寒光。 “连沛,这根本不关谢辛新的事。即使没有谢辛新,将来也会有别人。”阮愿说,“你不能指望,我和你分开之后,单身一辈子吧。” 第76章 他喜欢连沛的时候,对连沛好,忍受他的脾气,想和他亲昵,是因为他发自内心地在乎这个人。可他既然下定决心离开了,往后便不会再亏待自己。 阮愿的话更加印证了连沛的猜测,他认为阮愿就是想通过接触别人来忘记他。 “我说过了,我没同意分开。”连沛抿嘴,“你跟我回去,我不会再让连远山找上你,我也不会去相亲。” 阮愿微微歪头,像是在考量这句话的真假。他和连沛注定无法有未来,一部分是家庭的原因以及身份差距带来的不平等。虽然他真正离开的原因是对连沛这个人感到了失望,还有觉得他的爱永远得不到回应。但他好奇,连沛打算怎么说服连远山。 “你父亲会听你的?” “我不想去相亲,他难道绑着我去相亲吗?”话音刚落,连沛就想起他才被连远山从s市押回了b市,目光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 阮愿听懂了:“所以你的办法就是没有办法,就是不正面面对这个问题。” “连沛,你现在可以不去相亲,但你总有一天会结婚,那个对象不会是我。”阮愿说,就算他们是在谈恋爱,没有连远山和关千韵的点头,最终都会分道扬镳,何况他们只是交易关系,“我不想和你继续耗下去。” 阮愿说得很平静,可连沛却体会到一种伤心,像是有蛇胆在肚子里翻腾。在阮愿假设的那个未来里,他们会各有各的家庭,和他在一起四年的阮愿会和另一个人一起吃早餐,一起玩游戏,一起入睡,做他们做过甚至没有做过的事,那个人会彻底取代他的位置。 他的阮愿会对别人笑,会给别人系领带,会和别人同床共枕。 他不敢再往下想,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心急之下,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开口:“他们要我结婚,只是想建立更深层次的合作关系,不影响我们在一起。” 阮愿笑了:“哦。你要我给你当小三。” 连沛很喜欢阮愿笑,阮愿笑起来时,五官会更加生动。 可不是这样自我嘲弄的笑容。 阮愿自认并不是一个特别有原则的人,即使生来性子刚硬,那些棱角也早就在岁月里被磨平。在o德培训学院时,他一次又一次地反抗,不想自己被驯化,可到了外面的世界,他为了赚学费、赚生活费,学会了低声下气,学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学会了妥协。 他在阮家老宅出生,他见识过几个omega一辈子的目标就是争夺alpha的宠爱。他的不幸和这样畸形的家庭背景息息相关。他有恨过的。 所以他不可能放任自己重覆他omega爸爸的人生。 一个alpha如果连“唯一”都给不了,那他还能奢求什么? 白清淮走过来,将阮愿搂进自己怀里:“你说的这是什么鬼话?” “说够了就别耽误我们继续按摩了,不要毁了我们一天的好心情。” 连沛很想再和阮愿说会话,可今天的每一句话都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白清淮一副护犊子的姿态,阮愿更是不愿再看他。 “不是让你当小三,结婚只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我不会……” 他想解释,被白清淮打断:“连沛,你可以出去了吗?” “今天是我约的阮愿,我不想把我们朋友聚会的时间分出来听你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 “很吵。” 连沛手握成拳,压下心中起伏,他望着阮愿,阮愿却别无反应,任白清淮赶他。 心中的酸涩泛滥,他抑制住想要把阮愿抢到身边来的冲动,低声道:“行,我走。” 【作者有话说】 沛:行,我走,明天再来 第43章 那是我的钱! 连沛走之后,再进来的却不是先前的那四个男技师,而是换成了年长的女性。 白清淮蹙眉:“我点的不是你们吧?” 女技师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说话。 “算了。”阮愿说,“都差不多。” 他猜也能猜到,又是连沛搞的鬼。最无辜的不就是这些工作人员? “哪差不多了?帅哥是要加钱的好不好?”话这么说,白清淮也没为难这几位女技师,“接着按吧。” 阮愿重新趴下,同样的轻音乐,同样的熏香,可他却无法再沉浸在这个环境里。 心到底还是被搅乱了。 他们原本可以和平地分开,给彼此留一点体面。 连沛却不依不饶,非要他回到他身边。他真不明白,为了什么呢? 按摩结束之后,阮愿和白清淮去吃了晚餐,餐厅在江边,坐在窗边能看见对岸闪烁的霓虹灯,一座座大厦耸立,印证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和b市相似,但不一样。 用完餐,白清淮请他去live house看演出,阮愿兴致不高,但不想浪费白清淮带他散心的好意。 玩到凌晨,祁复来接白清淮,顺道将阮愿送回家。 白清淮喝了点酒,说话也更直接:“阮愿,我去你那儿住吧。” “我觉得姓连的肯定会再来找你。”白清淮哼哼,“他倒是想得美,又要结婚,又要巴着你不放,有这样的好事?” “不用了。”阮愿知道白清淮是为他考虑,但连沛要找他,他不可能一直躲,“你回去早点睡觉吧。” “我……” 白清淮还想说什么,阮愿把车门关上,对他挥手,“改天见。” 第77章 在live house时,人群热闹,随着音乐声摇摆,像是另一个世界。回到家里,就感觉到一阵冷清。 阮愿洗完澡躺床上,没有困意,随手点开一篇论文,越看却越清醒。 不过他心思扑到了论文的内容上去,再没空东想西想。 第二天,阮愿睡到了九点半才起床,他觉得自己最近是太懒散了一些。昨天搭祁复的车回来,倒是让阮愿意识到他应该在s市买辆车,去哪儿也更方便。 他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去4s店逛逛,推开门,却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他下意识地再推了一下,这次门开了。 连沛就站在门外,穿着灰色的卫衣和浅色牛仔裤,有一种随性的少年感。他朝里望了一眼,确定没有别人,松了一口气:“吃早饭了吗?” 阮愿神色淡淡:“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连沛微抬下颚:“我不和别人结婚,你就同意和我回b市了是不是?” “阮愿,只要你答应不再和谢辛新有任何往来,我……”他咬牙,“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的出格。” 就像有人往他左胸开了一枪,伤口贯穿心脏,一时半会无法愈合。 他想起这件事来,就会陷入焦躁、愤怒、惶恐的情绪。 只要想到有另外一个alpha见过了阮愿在床上的风情,他的每一根神经都被痛苦占据。 若是其他人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后悔这么做。 可是他竟然拿阮愿没办法。 “跟我回去,我也不会和家里安排的人结婚。”连沛说,“我们在一起,迟早会有小孩,如果有了孩子,我父母肯定就会心软。” 连沛知道阮家人之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这是很多人眼里阮愿“上位”的唯一途径。 阮愿面无表情,只有一双眼睛盯着连沛,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连沛觉得这是对他的施舍还是恩赐?可笑又荒唐。 他喜欢的连沛是无畏、敢作敢当的,而不是懦弱的、不负责任的。 阮愿的目光视线让他慌乱,连沛装作镇定:“怎么了?” “谁要和你生孩子?”阮愿勾唇,“连沛,和你说实话,我根本没想过进你们家的门。你们觉得我配不上,我也不稀罕。” “你找别人生去吧。”阮愿绕过他,走到电梯口。 连沛在原地愣了两秒,他听错了吗?阮愿让他去找别人? 阮愿怎么可以让他去找别人?阮愿不是想要和他成家吗? 他跟了过去,阮愿已经进了电梯,快速地按了关门按钮。 连沛跨出一步,侧身抵住电梯门合拢,挤了进去:“你是不是对我父母有意见?” “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阮愿盯着电梯层数的显示屏,希望能快点到达一楼,“我对你更有意见。” 连沛恼了:“阮愿!我在和你好好说话,你为什么要阴阳怪气?” 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办法,但这是最可行的办法。 “叮咚——”电梯门开了,阮愿先一步走出去,“我也在和你好好说话,你怎么就不信呢?” 他转过头:“连沛,原本我以为你只是自以为是,现在我发现你还很自私,我若是答应了,承担所有风险的就是我,到时候无论你家里人会不会心软,对你而言都没有任何伤害。” 他抬眸,注视着这个他喜欢了很长时间的alpha:“这样的你,让我更加确信,我的决定是对的。” 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目光却化作一根根箭刺向连沛心口。 连沛试图在他的眼神里寻找到他在口是心非的证据。可是没有。 酸涩冲上喉头,他快要不能正常呼吸。他的耳边回荡着阮愿的话,“自以为是”和“自私”像两座大山压在他的胸膛,泛起沉闷的痛。 他嘴唇嚅动,却一时没能说出话来。他想说他不会让阮愿受委屈,可大脑却突然回现当初在他办公室,连远山和关千韵推开门见到床上的阮愿,对他加以指责的那一幕。 那时候阮愿是什么感受? “连沛,我不管你是给我手机定了位,还是找人跟踪我了,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真的让我感到困扰。” 阮愿说完,快步走出这栋楼,他走到小区外的早餐店,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他以为他话说得这么难听了,连沛会知难而退。 可没过两分钟,他发现连沛也进了这家店,不过没有和他坐在同一桌。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连沛脸皮这么厚? 阮愿没有理会,埋下头看手机,谢辛新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早安。阮愿:早安。 谢辛新:今天打算做些什么? 这是在他们聊天记录里基本每天都会重复的问题。 阮愿:去店里看车。 谢辛新:打算买哪款? 阮愿:没想好。 谢辛新:心里价位呢? 阮愿:几十万吧。 这个范围有点广,谢辛新给他推荐了几辆车,都是实用款的,其中有一辆竟然是天隽的。阮愿:…… 谢辛新:怎么了? 谢辛新和他分析这几辆车的优缺点,倒也说得中肯。 当店主把紫薯粥、发糕、南瓜糕端上桌时,阮愿就只顾得上埋头吃饭了。这家店他来过几次,味道不错,可惜没有开通外卖功能。 第78章 他没有往连沛的方向看,却能够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灼热的目光。 他吃完往外走,路过连沛身边,连沛立刻站起身:“阮愿……” 连沛语气不善:“你刚一直在看手机,在和谁聊天?是不是谢辛新?” 阮愿想也没想:“不是。” 连沛:“那是谁?” 阮愿没理他,径直走到路边打车。连沛:“你去哪?” 在他坐上出租车时,连沛还想跟着上车,阮愿眼疾手快地关了车门,对司机说了位置。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和男朋友吵架了?” 阮愿:“不是男朋友。” “哦。”司机说,“两个人在一起难免吵架嘛,生气是没有用的,要坐下来好好沟通。” 阮愿:“……” 一阵烦躁涌上心头,不想沟通的是他吗?是连沛装作听不懂他说的话。 在阮愿上车后,连沛也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跟过去。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他,他会为了让一个omega回到自己身边而玩起跟踪,他只会觉得不屑。 可他就是这么做了。 阮愿去了三家4s店,他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想法,逛了一圈后,还是想买台思域type r来改装,只不过店里没有现车,他订了才能从厂里调过来。 他和销售了解情况的时候,连沛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自然地接过话。 虽然连沛穿得休闲,但有一种养尊处优的气质,销售一下子把连沛当成了做主的人,再介绍时就把脸朝向了连沛。 阮愿没好气地打断他:“是我买。” “我给你买。”连沛说,“你想买别的车也可以,买几辆都没问题……” 他想让阮愿知道,他能舍得给阮愿花钱,多少都行,那个谢辛新可以吗? 阮愿:“我有钱。” 连沛:“你的钱不也是我给的?” 闻言,阮愿看向他:“那是我的钱!” 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像是在提防连沛把他的钱要过去。 “……我又没找你要。”连沛气道,“我差那点钱吗?” 阮愿想了想,连沛会挣钱,在花钱方面也大方,几千万对于他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 但他还是趁销售去拿收据本时,小声说道:“我们是交易,你给我钱,我也提供了服务,那些钱不是我白拿的,你也没理由要回去。”交易?服务? 虽然他们一开始是这么定义这段关系,可连沛觉得这句话异常刺耳。 就好像阮愿对他没有别的意思,他们之间只限于交易关系,要明明白白地算账。 可分明不是那样的。 既然结束了关系,阮愿不会再花连沛的钱,他给了订金,看时间也不早了,打算找地方吃个午饭再回家。 连沛跟在他身后:“你是要改装吗?我认识这边一家改装厂的老板,要介绍你认识吗?” 连沛:“悬挂、刹车、排气都可以换,还有散热问题也要改进,要不然上赛道一圈下来油温就要上升十几度。” 连沛:“限滑差速器的话,我觉得……” 他没说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要在s市买车?” 阮愿睨了他一眼没回答,眼神是轻飘飘的:这还用问? 阮愿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在s市生活吗?还是在通过这种方式给他施压?如果不给阮愿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阮愿就不会跟他回去。 连沛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阮愿先背叛了他,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肝肠寸断的滋味,他想让阮愿后悔,想让阮愿知错,想让阮愿回头,结果没等来阮愿的服软道歉,现在却被阮愿牵着鼻子走。 【作者有话说】 沛,之前那个剩梨在门口蹲的时候还知道买早饭呢,你咋连早饭都不买。 明天也更,下一章让连狗知道自己现在是啥地位。 第44章 你的喜欢很了不起吗? 见连沛一直跟着自己,阮愿改了主意,放弃去饭店吃饭,而是进超市买了几样速食品。连沛等在出口处,面容冷峻、眸色沉沉,在见到阮愿时,他神情稍缓,伸手要接过阮愿手上的购物袋。 阮愿没给他。四年里,连沛陪他逛过几次超市? 现在这副模样是做给谁看? 走到小区门口,阮愿说:“我要到家了,你可以走了。” 连沛:“这里绿化环境一般,物业管理也不到位,房子最大才一百多平,一栋楼三十几层,一层六户,但是只有两部电梯,高峰时期还需要排队。” 实际上这个小区在s市的繁华地段,周围设施齐全,交通也方便,对于阮愿来说是理想的住宿。 阮愿:“物业管理如果到位了,就不应该让你进来。” 连沛没听清:“什么?” 阮愿懒得重复一遍。 连沛喉结滚动:“我还没吃午饭。” 阮愿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盒自热小火锅:“给你。” 连沛那双桃花眼里流露出失望:“我要的不是这个。” 阮愿立刻收回:“爱要不要。”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连沛低头看了一眼,是连远山。 他来s市的消息瞒不过连远山,在他到达的当天晚上,连远山就打了电话来,连沛没有接。他能猜到连远山对他要说些什么,那些话他一句都不想听。 第79章 阮愿看不见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但从连沛的反应也能推断出是连远山或者关千韵的电话,心道连远山肯定是催连沛回去。连沛的家在b市,公司在b市,主要交际圈也在b市,他不可能一直待在s市不走。 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希望一切早点回到正轨。 因为他找到s市来,本不是连沛应该做的事。阮愿走远了。 连沛任连远山的电话响了很多声才接通,那头传来连远山和关千韵的争吵。 连远山:“你就不该放连沛走,再关一段时间,他的心思就会淡了!” 关千韵:“你根本不关心你儿子,没资格来怪我。” “你关心他?你这是在纵容他!”连远山似乎才发现电话已接通,“喂”了一声。 “连沛,腿好了就要往s市跑?怎么?阮愿同意跟你回来了?” 连沛望着阮愿离开的方向,阮愿的背影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他们本来应该一起回家一起吃饭的。 连远山这句话正戳中他的痛处,连沛唇线抿直:“没有。” 连远山要的就是这个答案:“别人都打定主意离开你了,你还腆着脸追过去,连沛,你别继续犯蠢了!赶紧给我滚回来!” 连沛沉声:“我不回来。” 连远山一点不意外,他冷哼了一声:“你爷爷明天晚上要见你,你自己看着办!” 连沛声音里染上几分愠怒:“你告诉他了?” 连远山:“不需要我说,你以为他真就退休了待家里养花钓鱼?” 虽然连家在商界一直很有名,但在连老爷子掌权之前,连家的产业是在走下坡路,连老爷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引领海泽到了一个新高度。连沛心里是很敬佩他的,也想要得到他的认可。 但是,他真的不想以自己的婚姻为代价。以前,他对联姻这件事的态度是无所谓的,因为他没想过他会这么在乎一个人。 在乎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omega。 现在他根本无法想象和一个陌生的omega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做不到。 他要阮愿回来。 为什么都要逼他? 阮愿在家吃了一碗自热小火锅,又躺床上眯了一会。 没睡着,大脑很乱,有很多的画面和信息在脑海里转动,他甚至无法捕捉。 今日的天气预报是多云,但耳边传来清晰的落雨声。 他总觉得雨天的时间会过得更慢,下午在网上看了很久的改装案例,一看时间不过五点过。又在群里和他们聊了会天,才点开外卖软件开始物色晚餐。 因为是下了雨,过了许久才有骑手接单,阮愿一边看用思域改装的视频,一边耐心地等,还真有点饿了。 门铃响起,他开了门:“谢谢……” 对方紧紧地攥着外卖没放手。他疑惑地抬眸,又对上熟悉的那双眼。 阮愿一直觉得连沛的眼睛很漂亮,眼眸漆黑,睫毛浓密,眼尾微微上翘,容易蛊惑人心。 他笑起来时仿佛眼里有熠熠星光,可他不笑的时候,又有一种冷冽的攻击力。 阮愿下意识地要关门,连沛伸出另一只手扒住门框:“我明天要回b市了。” 他抽了很多根烟,阮愿能够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薄荷和烟草的味道。 连沛一直没走吗? 连沛盯着他,声音有些哑:“阮愿,你是不是不信我?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和别人结婚,你跟我一起回去。或者说,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 他瞳孔里翻涌着情绪,眼圈微红:“我他妈都不计较你和谢辛新的事了,你为什么非要让我难做?” 提起谢辛新这个人,他就忍不住恨,他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对付他让他生不如死,让他后悔对自己的omega出手。可连沛潜意识里知道,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阮愿一定不会原谅他。 喜欢一个人就有了软肋,就给了对方用刀刺向自己的机会。 从小到大,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这次却狠狠地跌了一跟头,偏偏他无可奈何。 “那你为什么非得让我回去?我长得不够好看,性格不够温顺,不够知趣……”阮愿蓦地笑了一下,“唯一的优点就是在床上和你比较合拍。但你连少想找床伴,什么样的找不到,真没必要死磕在我这里。” “我不是想找床伴,我……”连沛胸膛起伏不定,他认栽道,“我他妈的喜欢你。” 阮愿心脏一缩,这几个字给予了很大的冲击力。喜欢?连沛喜欢他? 在连沛又一次来s市找他时,阮愿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猜测。 可如果连沛喜欢他,他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如果他们两情相悦,他又为什么在过去的四年里时常感到失望和难过。 喜欢一个人,会瞧不起他、不尊重他,时不时地贬低他吗?喜欢一个人,会任由他为自己付出,还挑三拣四吗?喜欢一个人,会在知道对方也喜欢自己时还无动于衷吗? 不能够被感受到的喜欢能算是喜欢吗? 连沛喜欢他这件事,听上去更像是一个笑话。 这四年累积的委屈在这一刻铺天盖地地袭上心头,阮愿眼眶灼热,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快要看不清连沛的脸。 连沛是在捉弄他才对吧,他这种大少爷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第80章 阮愿强忍着眼睛的酸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你把外卖给我。” 外卖?阮愿到底有没有听清楚他刚才的告白!还有心思想什么外卖? 连沛着急地重复道:“我说我喜欢你!” 阮愿慢半拍地“哦”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反应?!”不安感在体内乱窜,他急迫地想要阮愿也说一句喜欢他。 “我必须要回应你吗?”阮愿睁大眼,想要把落泪的冲动憋回去。 他是有所触动,但并不是因为他放不下,只是为过去的那个自己打抱不平。 这句话,是他曾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他没等到,现在他放弃了,连沛却说喜欢他。 阮愿:“你喜欢我,我就要感恩戴德地接受吗?你的喜欢很了不起吗?” 刹那间,连沛仿佛浑身血液都冻结了。阮愿怎么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阮愿说:“你也不是喜欢我,你是占有欲作祟,就算我是一只猫,一只狗,在你丢弃之前跑别人家去了,你也无法容忍。你觉得我就是你的附属,应该把你放在第一位。” “不是!”连沛否认,他眼里浮上一层雾气,“不是这样。我是真的喜欢你!” 阮愿摇头:“你说喜欢我,你了解我吗?除了给我钱花之外,你为我做过什么?” 连沛:“我们在一起四年,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 “哦,那你知道上次来b市找我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吗?他之前去国外留学,去的哪个国家?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我高中在哪个学校读书?我大学读的专业名称具体叫什么?” 阮愿问完,见连沛的脸色,就知道他一个也答不上来,“连沛,这四年,你挑剔我做的饭菜,但你为我做过一顿饭吗?你不准我和同事正常往来,也不管会不会影响我工作,你真的为我想过吗?我不舒服的时候,你非要上床,又在乎我的感受吗?你带我去那群富二代的聚会,你向他们介绍过我吗?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你身边的一个玩物而已。你只在乎你的面子,我得讨好你,得对你摇尾乞怜。而在你眼里,我配不上你还妄想着攀高枝。” 阮愿:“没有人喜欢一个人会是这样的。” 连沛面色全无,眼睛越来越红,喉咙像被一只手攥住了,他想要反驳,在记忆里搜寻他喜欢阮愿的证明,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他对阮愿这么不好吗? 一滴泪从阮愿的眼角滑落,连沛伸出手抚上他的面颊,在触碰到泪水的那一刻,感觉自己的心脏也随之抽痛了几下。 阮愿撇过头,躲开他的手,这一动作让连沛的心不断地往下坠,像是要掉入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里。 他声音带了一丝颤抖:“我可以改。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多聪明啊。”阮愿揭穿道,“你以自我为中心,享受着我们之间的不平等,你是金主,你给了钱的,你没有什么错。” 阮愿:“但说喜欢,就太荒谬了。” 连沛眼睫被浸湿,悬在半空中的手最终无力地垂下。 不是喜欢的话,他这些天的日思夜想算什么呢?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只是不懂怎么去喜欢……” 他从小要学很多的东西,学格斗学防身学各国语言学马术学餐桌礼仪……可是没有人告诉他,喜欢一个人应该怎么做? “别找借口了。如果你不懂,那你就去学。”阮愿退后一步,“但我没有理由等你。” 他伸手想要关门,连沛再一次伸手拦住。阮愿顿了一下,继续关,连沛却始终没有收手。 门夹住他修长的手指,他咬紧牙关,没有出声。 阮愿为什么这么对他? 为什么连个改正的机会也不给? 阮愿……是不喜欢他了吗?连沛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只要一想,心口就止不住地犯疼。 阮愿松开手,隔着缝隙和连沛对峙:“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阮愿,你得跟我回去……”连沛脑袋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他要阮愿跟他一起走,他低吼道,“过几天是我的易感期!” 和阮愿在一起后,他每一年的易感期都是阮愿陪他度过的。 “所以呢?”阮愿残忍地说道,“易感期你需要的是抑制剂,而不是一个身上带着别人标记的omega。”一剑封喉。 连沛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砸,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阮愿用力一把推开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第45章 我会让他回来的 连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b市的,他一整夜没有睡着,天亮时只觉得浑浑噩噩,走到浴室洗漱完,换上衣服后,又走过去拿起漱口杯接水,挤牙膏时愣了一下,不确定是否才做过相同的动作。他抬眸盯着镜子,镜子里的alpha头发凌乱,眼睛有点肿,底下的青色难以掩盖。 他不想回去,可是阮愿根本不愿意再见他。他的阮愿为什么对他这么无情?知道他在意那个标记,他刻意想要忘记,他却故意拿它来刺痛他。 他怎么可能没想过标记阮愿,很多次阮愿对他露出白皙柔软的脖颈时,他都想咬下口,在阮愿身上留下自己的信息素。 他只是不想遮掩住睡莲香,他习惯了阮愿的味道。 可现在,阮愿后颈的腺体上有其他alpha的牙印。本该是他的。 第81章 现在他算什么呢? 阮愿的一句句控诉戳在他心窝,他忍不住回想他都对阮愿说过哪些难听的话、做过哪些混账的事,越想越惶恐。 他当着阮愿的面加了其他omega的微信,就为了看阮愿吃醋,他向阮愿提起了乔云遥,那天阮愿好像哭了,他还让阮愿吃了避孕药,哪怕阮愿告诉他已经吃过了。 他一直标榜自己是个优质的金主,可分明早就对阮愿有了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知道,就是越来越在意阮愿对他的态度,想要被阮愿崇拜,想要阮愿夸他,想要在阮愿面前表现,想要阮愿对他更好一些,想要知道阮愿是不是喜欢他。 因为身世优越,加上相貌出色,从小到大向连沛主动示好的omega太多,连沛习惯了被关注被围绕被讨好,他喜欢一个人的方式竟然变成了索取。 他高高在上,彻底地忽略了阮愿的感受,回过头来才发现他对阮愿如此糟糕。 那么在阮愿眼里,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alpha? 过完生日之后,阮愿对他明显冷淡了很多。他怎么会没有察觉呢?他正因为阮愿的那句“喜欢”而有恃无恐。 阮愿还会原谅他吗? 一想到阮愿最后那个决绝的眼神,连沛内心的支撑在崩塌。 他拼命地想这四年间他们的快乐回忆,想要证明他带给阮愿的不止是伤害。可想起来的却寥寥无几,他甚至不能确定,在他得意、愉悦的时候,阮愿是否和他拥有同样的心情。 他们拥有四年,可这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 连沛精神恍惚,下飞机的时候甚至忘记拿行李箱。 连远山派来的司机来接他,问他“连少,没有箱子吗”,他才回过神来。 他回到家,连老爷子已经到了,他和连远山在花园下象棋。 听到脚步声,连老爷子头也没抬:“连沛,过来看看,能看出我应该走哪吗?” 连沛走到他身边,低头,半分钟后,指了一个位置。 连老爷子点头:“你聪明,一下子就能看透,如果我不走这一步,你父亲马上就能吃我的士,这棋盘上啊,每一步都非常重要。” 他落下棋子:“目标是什么,每一步棋应该怎么走,自己心里都要有数,什么是重要的,什么应该舍弃,我以为你不需要我教。” 连沛当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可什么是重要的?怎么能由他人来定义,而他为什么要等失去了才明白? 连远山看着他,不满道:“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没出息。” 连老爷子这才掀起眼皮看了连沛一眼:“说说你都去s市做什么了?” 连沛垂在腿侧的双拳紧握:“您知道。” 连老爷子神情不怒自威:“包个小情人无可厚非,但不应该把过多的时间精力花在这上面!我说过,在一年内,你要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你现在做到了吗?” 他没做到,他也做不到。他的爱、恨、怨交织在一起,全部都和那么一个人有关。他变得都不像他自己。 他说不出话来。 连老爷子拍了拍手,站起来,他比连沛矮大半个头,但气势很足:“连沛,这里只有我们祖孙三代人,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这几个小辈中,我最看好你,海泽以后肯定是要交给你的。你需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omega,选择权不在你手上。你现在舍不得你那个小情人,过两年你只会觉得现在的你愚蠢!”又是这句话。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笃定,为什么他们都不把他的感情当回事? 他现在只觉得之前的自己愚蠢!他为什么会认为阮愿说了喜欢他,他就拥有了这段关系的掌控权? 如果他早点发现他喜欢阮愿,不是对小情人的可有可无的喜欢,而是想和这个人一直在一起,阮愿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更不会和那个谢辛新有一腿! 连沛知道,无论是在连远山还是在连老爷子眼里,“喜欢”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可他走投无路了,阮愿不等他,他们要他和阮愿断掉,他要是答应,他和阮愿就完全没了可能。 连沛又红了眼眶:“但我就是喜欢他。” 连远山怒道:“连沛!你马上二十八岁了,不是十八岁,成家立业的年龄谈什么喜欢?阮家什么条件你不清楚吗?他们家就是费尽心思想要和我们连家扯上关系,阮天德正妻生的女omega现在和你堂弟打得火热!你说他们图什么?” 连沛突然想起阮愿说的话,说他根本不稀罕进他们家的门。 他喉咙干涩:“那为什么阮愿不跟我回来?” 连远山眯眼:“为什么?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你懂不懂?” 连沛嗤笑一声。 他倒希望连远山说的是真的。他之前也这么以为,可如果是这样,阮愿怎么会不顾他的心情和别人上了床? 连远山瞪他:“笑什么!你现在被一个omega玩得团团转!” 连沛:“当初我和阮愿住一起,你们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想我新鲜不了几天,身边迟早会换人。” “可是我和他就这么在一起了四年,我就是太晚才懂得自己的心意,如果过两年,我和他没有在一起,我不会觉得现在的我愚蠢,我只会恨现在的我太懦弱。”连沛双眼猩红,他抹了把脸,“我就是认定他了,我他妈拿自己都没办法!” 第82章 “闭嘴!”连远山用手指着他,气得呼吸急促起来。 “你又想打我吗?”连沛梗着脖颈,“行,你打,但我就是不可能和其他omega结婚!” 相比起连远山,连老爷子镇定多了:“连沛,那我要是说,阮愿和海泽只能二选一呢?” 连远山:“父亲……” 连远山知道,连沛现阶段对进海泽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兴趣。 不是连沛没野心,而是连沛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 连沛没有犹豫太久:“爷爷,您对海泽的感情最深,当然希望它越来越好,对于我而言,没有海泽,我有自己的公司,但对于海泽而言,没有我,它能够更好吗?” 连老爷子欣赏连沛身上的这种狂妄,可是联姻代表的利益交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结婚对象关乎了家族的脸面。阮愿那种出身就是上不了台,是会被其他人耻笑的存在。 “你以为你开公司顺风顺水,没有你姓连的原因?如果你不是我的孙子,你看别人会不会给你脸。” 连沛固执道:“那就看吧。我做什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连远山涨红了脸:“行!既然你没有自己姓连的自觉,你就不要再在我跟前碍眼!” 连沛定定地看了他们两眼,眼里的伤心一闪而逝,转身就走。 他回到了他和阮愿的家,可是这个家里没有阮愿。 他度过了最难熬的一个易感期,即使打了alpha抑制剂,还是控制不住信息素水平的紊乱,受激素影响,心底的敏感脆弱被放大,他翻遍了整栋楼,没有找到一丝睡莲信息素的味道,就好像阮愿从来没有在这里停留。 但连沛还记得,记得阮愿坐在书房,对着电脑特别认真地研究数据,记得阮愿穿着围裙在厨房忙碌,从背后看他的腰特别细,记得阮愿穿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浴巾没扎稳掉了下去,他慌乱之时脸红得让人心动。 现在阮愿不在,这个家好像也变得冰冷荒芜。他抱着阮愿没带走的那几件衣服,闭上眼幻想着阮愿的味道。 他又想到先前闻到的那一丝果香,有人抢走了他的omega这个认知让他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了好多碎片。 身体燥热,精神受到折磨,负面情绪让他止不住流泪。 以前的易感期,阮愿都会陪着他,有时候他们一整天都在床上,弄得被窝一片泥泞,床单湿得不成样子,有时候他们在沙发、在夜晚的阳台做,整栋别墅都成了他们放纵的乐园。阮愿会释放信息素安|抚他,他们会接吻,会交换气息。 他们那么亲密。 可过去的记忆如今化作了一把刀,让他痛不欲生。 连沛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是怎么挺过去的,易感期结束的那天,他接到了路昇的电话。 路昇说那群富二代中的谁要结婚了,这周举办游轮单身party:“他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这不就喊我转述嘛。” “不去。” 路昇:“为啥?你声音怎么了?” 连沛盯着窗户外:“我要去s市找阮愿。” 路昇:“阮愿还和你闹别扭呢?这闹别扭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 连沛爱面子,他之前就希望阮愿在外表现得特别依赖他。 他的omega和别人上了床,这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就算路昇是他发小,他也没有办法对路昇说实话。 路昇从他的沉默里品出一点不对劲:“你俩不会掰了吧?” 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你被他给甩了?” 连沛心一抽,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他闭了闭眼:“我会让他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还要犯浑 第46章 你又来发什么疯! 连沛走之后,阮愿过了几天清静的日子。只是连沛的那句“喜欢”会时不时地在他大脑里响起,在他早已不奢望也不再期待得到回应的时候,连沛对他说出了这句话。 要说心底没有起伏一定是假,那天关上门,他还是没忍住哭了一场,哭完又觉得有些可笑,哭什么呢,在他拖着行李箱离开他住了四年的地方时,他就认定了他和连沛再无可能。 他不知道自己对连沛还有没有喜欢,毕竟这是他二十几年来经历的最深刻的一段感情,但他不打算回头了。让一个人改变太难。阮愿之前在书上看过一句话,大概是说每个人都是一块拼图,而恋爱就是在世上寻找契合的另一半,拼成更美的风景。如果不是对的人,强行拼凑在一起,只会让两个人的身上都留下折痕。 他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车还没有到,已经往改装厂跑了两趟,他开始规划跨考研究生,学习自己感兴趣的汽车工程,筛选学校时犯了难,因为他最心仪的学校也是他的本科学校,是在b市。s市同样有不错的学校,只不过专业排名稍微落后。好在离报名时间还远,他还有很长的时间用来做选择。他把两个学校的专业要求的书籍都买了,书到的第一天,他就在家里看了近十个小时。 他还和奚昭然、白清淮约了两顿饭,白清淮问起连沛有没有再来找他。 阮愿:“已经和他说清楚了。” 之前奚昭然去b市,阮愿说连沛不会花时间来见朋友,再加上“绑架”一事,奚昭然对连沛的印象极差。 他哼了一声:“你确定说清楚了,我怎么觉得他看上去像个无赖!” 第83章 “以我自身的经验来说,好的在后面等着你呢!”奚昭然想起来,“哦!那个谢辛新就不错,你和他怎么样了?最近有见面吗?” “没有。” 阮愿和谢辛新还在时不时地聊天,只不过很少能碰上同时空闲的时候,经常是谢辛新中午问一句“吃饭了吗”,阮愿已经吃完饭收拾了厨余垃圾并且看了十几页书,才发现这条消息,于是回:还没吃晚饭。 谢辛新又问:晚上准备吃什么? 等阮愿回复时,已经是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了。 阮愿其实不太喜欢这种一举一动都要交代的感觉,就好像读小学的时候写日记。但他知道这是谢辛新表达关心的方式。 也许是网络上的交流太贫乏,也许是连沛的打搅让他觉得疲惫,阮愿不得不承认,他想要和谢辛新发展的想法被冲淡了许多。 而就在周末早上,阮愿去拿了快递回家,走出电梯门,发现他家门口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因为楼道的声控灯暗了下去,光线不好,他第一时间以为是连沛。 可听到脚步声,男人转过头来,出声道:“软软,你回来了,我按门铃没有人,刚准备给你打电话。” 竟然是谢辛新。 阮愿有些懵:“你怎么来了?” 谢辛新语气委屈:“我不能来吗?” 阮愿:“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担心……” “我知道,我就是怕你担心,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谢辛新抿嘴,唇角上扬,“我想你了。” 阮愿一怔,听到这么直白的话,他有点儿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能进门吗?”谢辛新举起手里的购物袋,“之前说好的给你做黑椒菠萝牛肉粒,我把食材都买好了。” “好。”阮愿开了门,给他拿拖鞋。 谢辛新换完鞋,洗了手就进了厨房。阮愿正在给他倒水,一时有点恍惚,怎么感觉谢辛新一点都不见外,比他还像这里的主人。 他跟了过去想帮忙,谢辛新说:“你放着,我来。” 他突然笑了一声。 阮愿:“笑什么?” 谢辛新:“记得以前让做胡萝卜炒肉,你切肉切不开,又不会用剥丝器,只能切成块状,笨手笨脚的,特别可爱。” 阮愿:“……” 他怎么会和可爱扯上关系的。阮愿说:“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嗯,我还记得你以前最爱吃糖醋排骨和茄汁豆腐。”谢辛新说,“今天都能吃上。” 阮愿微愣,他喜欢吃这两道菜吗?他自个儿都不知道。 o德培训学院是有食堂的,食堂菜单没什么花样,就那么几种,其中就有糖醋排骨和茄汁豆腐。糖醋排骨味道确实不错,但吃了那么久,他也吃腻了。茄汁豆腐吃得多的原因大抵是他不喜欢吃当天搭配的另外一道素菜虎皮青椒。 “谢谢。”阮愿觉得没必要解释,他站在厨房门口看谢辛新做菜。 “软软。”谢辛新看过来,“能帮我挽一下袖子吗?” “好。” 天气逐渐回暖,谢辛新穿了一件衬衣搭针织polo衫,是宽松的版型,衣袖略长。 阮愿低头,随便把袖子往上一扯,弄得皱皱巴巴的。 谢辛新手一动,又滑了下来。 阮愿:“……” 他俩靠得近,谢辛新说话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先把袖口往外翻,再往上扯,到手肘下面一点的位置时,再把多出来的那部分折回去,压平整就好了。” 阮愿嘟囔了一句:“……这么讲究。” 他想起谢辛新是做家政服务这一块的:“你公司是只开在b市吗?我在考虑请个家政人员,主要帮忙做饭。” 谢辛新:“那我看我挺合适的。” 阮愿无言以对:“……” “开玩笑。”谢辛新说,“我们公司是在b市,但创建了网络平台,所以业务也是全国性质的。你需要的话,我帮你找就是。” 阮愿:“好,谢谢。” “怎么还和我这么客气。”谢辛新笑,“厨房有油烟,你去客厅等吧。” “没事。”阮愿不好意思,哪有主人在客厅坐着,客人在厨房忙活的道理,特别是现在还只有他们两个人。 又聊了一会,第一道菜出锅了,很快就是第二道菜、第三道菜。 总共三菜一汤,热腾腾的,都很有卖相。阮愿难得吃了两碗饭,吃得原本平坦的肚子圆鼓鼓的。吃到了合口味的黑椒菠萝牛肉粒,他很是满足:“能找个和你厨艺差不多的家政工吗?” 谢辛新想了想:“那有点难。” 和谢辛新见面的相处反而比在微信上要轻松。下午他们下五子棋,阮愿也当放松一下大脑,他赢的次数比较多。 见谢辛新一脸气馁,后面几局他还故意放了水。 谁输了就是往脸上贴纸条,阮愿觉得有点幼稚。 谢辛新倒是贴得挺来劲:“以前我们也这么玩,你还记得吗?” “嗯。”刚开始的时候,在宿舍里他们会玩一些成语接龙、你比划我来猜之类的游戏,也会给对方贴纸条,后来被管理员发现还挨了一顿打。 谢辛新说:“每次你比划的时候,都没一个人能猜中。我们比划的时候,你倒是全都能猜出来。” 阮愿淡淡道:“是嘛。” 第84章 一下午过得很快,除了下五子棋,他们还一起看了部电影。 看到一半,电影是文艺爱情故事,节奏比较慢,阮愿差点睡着。 中午做的一桌子菜没有吃完,谢辛新在阮愿家吃了晚餐才准备离开。 阮愿送谢辛新下楼,顺便把垃圾扔楼下的垃圾桶。 “你住哪儿啊?” “我妈家,离这儿不远。” “哦……” “阮愿!” 一声怒吼响起,一个人影从几米外的路灯下冲了出来。 连沛今天来的那班飞机晚点,到得晚了,本来没想做什么,只是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了,想看看阮愿那一户的灯是不是亮着。 哪知道会看见阮愿和一个男人从楼道里走出来! 连沛带着寒意的目光落在谢辛新身上,他见过谢辛新的照片,认得出他。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爆炸了,他浑身充满戾气。 为什么阮愿还和谢辛新有联系? 他在s市为了阮愿和家里抗争时,他一个人度过易感期想念阮愿时,阮愿是不是和这个谢辛新在一起? 他上前一步,扯住谢辛新的衣领,咬牙切齿:“你他妈还敢来招惹阮愿?是不是上次打得太轻了没有吸取教训?” 他一拳朝谢辛新腰间招呼过去,猛烈有力,谢辛新没有反应过来,在他松开手后,向后踉跄了两步,弯下腰捂着腰腹。 阮愿连忙站过去,将谢辛新挡在身后:“连沛!我上次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你又来发什么疯!” 连沛浑身发抖:“他为什么从你家出来?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阮愿冷道:“关你什么事?” 连沛皮笑肉不笑,面容有几分狰狞:“阮愿,你那天跟我说了那么多,行,我认,我有错,我都可以改,谁让我他妈的喜欢你!” “但你真的是因为那些原因才要和我分开吗?四年里你都没有说过什么,结果才和谢辛新认识没几天,你就要离开我,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要这么对我?” 阮愿还没开口,谢辛新从身后站到了和他齐平的位置,从这些话里,他不难猜到这个人的身份,虽然他和他想象的有点不一样:“既然软软都和你分开了,你为什么还要来纠缠?为什么非得强迫软软和你在一起?” “软软?叫得真亲昵啊。”连沛的眸子像一个噬人的黑洞,他恨恨地盯着谢辛新,“你凭什么这么叫?” 他都没有这么叫过。 他们两个并肩站在一起像是一对,那他在这里充当什么角色? “我纠缠?我强迫?”连沛笑了两声,但笑得比哭还难看,“阮愿,你是这么给他说的吗?” 谢辛新同样瞪着他:“你别想给软软泼脏水,我们不是认识几天,我们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 连沛心中一震,他本就厌恶谢辛新这个人的存在,现在知道他们曾经就认识,有段自己不知道的没有参与过的过去,那种自己才像是外人的感觉让他难过又难堪。 他恨不得把谢辛新千刀万剐来解心头之恨,他忍不了了,一脚踢在谢辛新身上,把他踹倒在地上没有章法地揍。 “连沛,住手!”阮愿去拽连沛的手,他的力气在omega里并不算小,但连沛打红了眼。 小区有路过的人,大部分人见了这个阵势都避而远之,还是有大胆的人站了出来:“需要帮忙报警吗?” 阮愿急得不行:“连沛!再打我报警了!” 连沛这才停住手,他跪坐在地上,双手青筋凸起,看上去有几分可怖。 阮愿把谢辛新扶起来。谢辛新脸上挂了彩,他张开唇,一股血从嘴角涌了出来。 阮愿吓了一跳:“有纸巾吗?” 谢辛新喘气:“口袋里。” 阮愿给谢辛新擦拭掉下颚沾的血:“我们去医院。” 他的注意力都在谢辛新身上,没有再看连沛一眼。 第47章 是临时标记还是永久标记? 阮愿扶着谢辛新在路边打车,借着灯光检查他的伤。 谢辛新脸色苍白,一面的脸颊红肿,皮肤有好几处可见的淤青掺杂着红紫色的血点。 “你怎么样?” 他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方才连沛那副模样,像是着了魔,什么也不管不顾。若没有及时停下,会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连沛是练过拳的,那一下下打在谢辛新身上,得有多疼。自责、愤怒、后怕很多种情绪将他淹没,他说话时,嘴唇微微颤抖。 “头晕。”谢辛新说,他现在还一阵心悸,他不是没想过反击,可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他在那个alpha眼里看到了浓烈的恨意。 “对不起。”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对于谢辛而言,就是无妄之灾。一切因他而起,阮愿第一次觉得后悔。 谢辛新皱眉:“该道歉的不是你。” 上了车,阮愿报了医院的名字,想要去挂急诊。 谢辛新却说:“我想去趟派出所,再去伤情鉴定。”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小区里有监控,有证据,他不信还什么都查不出来。 阮愿沉默了几秒钟:“还是先去医院吧。” 他不是舍不得,连沛的行为这般恶劣,理应受到惩罚。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他不能不懂。一只蚂蚁想要抗争,有用吗?就像当初他在o德培训学院,挣扎的结果换来的是更没人性的对待。 第85章 他一直知道,连沛和他不是同一个阶级的人,这一刻只是更加清楚罢了。连沛做事不用去想后果,因为他的家庭能够为他兜底。 谢辛新看着他,眼里有失望,他不理解:“为什么?” 他不是傻,他知道也许没用,但他想要试一试。 在他的认知里,阮愿不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息事宁人和退缩。 阮愿垂眸:“检查要紧。” 谢辛新不吭声了,他说话时牵扯脸上的肌肉,加重疼痛感和不适感。他向来爱干净,此刻浑身是伤,衬衣后摆还沾了一点血迹,从未如此狼狈。 身为alpha,他也有一种无能的挫败感,可是错的明明不是他。 到了医院,阮愿先去了分诊台,再挂号、报到。 做了ct和核磁共振,等到半夜才得到了结果。 医生说外伤比较严重,建议输液消肿镇痛,还有轻微的脑震荡,要卧床休息一两周。 谢辛新输液的时候,阮愿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会问谢辛新口不口渴,他去接温水,一会问谢辛新要不要吃什么,他可以去买。 谢辛新摇头:“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不行。”阮愿本就愧疚,这时候即便让他什么都不做,他不安心。 周围安静下来,阮愿却觉得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很乱。 “他之前就对你动过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辛新:“你看,我没告诉你,你已经不想我来s市找你了,如果我告诉你,你是不是要彻底和我断绝往来?” 谢辛新叹了口气:“现在我们是异地恋,在网上聊的时间比较多,要是一直不见面,感情就会变淡,我不想这样。” “……”阮愿错愕,“什么?” 什么叫异地恋? 他和谢辛新什么时候在一起了?一时间,阮愿甚至怀疑得脑震荡的是自己,不然怎么丢失了一段记忆。 谢辛新:“嗯?” 阮愿不确定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谢辛新愣了一瞬:“不是恋爱关系吗?” 他们有了最亲密的接触,难道还不算是在谈恋爱吗? 他是想循序渐进的,但一个嗜甜的人怎么能够拒绝送到眼前来的蛋糕? 那一夜像是他分化期的一个梦,他没想到在十几年后能够梦想成真。 他能察觉到阮愿对他不冷不热,但作为alpha,他不介意再主动一点。 他的笃定在阮愿复杂的目光下逐渐消解。阮愿的大脑里转过很多念头,回想在什么时候给了谢辛新这种错觉。 他知道谢辛新现在受了伤,还在病床上输液,他说实话太过残忍。 可是让谢辛新再蹚浑水,他更是于心不忍。对上谢辛新有些委屈的眼神,阮愿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渣o。 他对谢辛新是有过一点好感,可是那种感觉一部分是基于他的幻想,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把握。 阮愿想了想,还是直接道:“不是。” 谢辛新的难过快要溢出来了:“那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以当下自己的感觉来做决定,不考虑未来算不负责任吗? 阮愿心里没有答案:“你是喜欢我吗?” 他和谢辛新,从在图书馆重逢开始算,其实联系上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他认为谢辛新即使对他有意,感情也不会太深。 谢辛新说:“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阮愿轻声问:“你喜欢我什么呢?” 谢辛新记得很多有关于阮愿的事:“你好,对我也好。你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说守则写的都是错误的,但抽背到我的时候,你却在悄悄提醒我,不想我挨骂挨打,你总是刀子嘴豆腐心,有时候嫌我烦生我气,但当我遇见什么问题的时候,你总是第一个想办法。我们一起畅想未来,我都快忘了一个人本身的成长轨迹应该是怎么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学院,出去了应该做什么,但你告诉我不管怎么样,我们以后都要有自己的事业,绝对不能依附于alpha。你说你想当工程师……” 那时候他看到的阮愿,整个人都在发光。 可以前的阮愿根本不懂喜欢不喜欢这件事,因为他的童年有太多烦恼。在o德培训学院时,他只把谢辛新当作同宿舍的弟弟而已。 阮愿:“现在呢?” 阮愿:“你说了很多,可是都与现在的我没有关系了。” 谢辛新下意识地说道:“可是你就是你啊。” 但其实,他也能感受到在阮愿发生的变化。很难具体说出来是怎样的,但时间和经历会在一个人的身上留下痕迹。 阮愿觉得谢辛新喜欢的不过是十四年前的那个他,但他没有明确说出口。 他不想去否定一个人的心意。 谢辛新也陷入了混乱,初恋具有与众不同的意义,他从没怀疑过自己喜欢阮愿这一点。可他无法反驳阮愿的话。 半晌后,他有些丧气地转移了话题:“脑袋疼。” “睡一会吧。”阮愿想,给他一些时间,他应该能够理清楚。 因为办了住院手续,这一晚他们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后半夜,阮愿在沙发上趴了一会,睡得断断续续,一会儿在梦里,一会儿鼻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天亮之后,他先下楼帮谢辛新买了早饭。谢辛新这一身伤无法遮掩,他不想让他妈也跟着担心,打消了回家住的念头,反正要输液,便索性住在医院。 第86章 前一日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阮愿打算先回家一趟,把必要的的生活用品带过来,再去商城给谢辛新买两套换洗的衣服。 可到了家门口,罪魁祸首正耷拉着脑袋坐在门前,挡住了他的路。 连沛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他在这里等了一整夜。 因为易感期没休息好,再加上一夜未眠,他显得特别疲惫。 他知道他冲动了,阮愿肯定更怪他了,可他控制不住。 一想到谢辛新比他先认识阮愿,一想到他们过去就有交集,一想到如果没有这个人,阮愿可能根本不会离开他,连沛就真的恨不得把谢辛新丢进海里去喂鱼。 过去了十二个小时,阮愿都没有回来,他的精神几乎快要崩溃。 刺啦刺啦的耳鸣声让他没能听见阮愿的脚步声,直到他倚靠的门突然向后打开,他才抬起头。他猛地站起来,激动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你和他一起过的夜?” 他们都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个谢辛新是不是趁机卖了惨,好离间他和阮愿。 阮愿没想理他,但连沛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阮愿……” 阮愿面无表情:“不是托你的福吗?你把人打出了脑震荡。” 连沛眼眸里燃烧着火苗:“那是他不经打,他活该!他就是个打他他都不敢还手的孬种!就他那个虚弱的样子,你也瞧得上?” 谢辛新身材标志,根本不是连沛说的这个样子。只不过连沛从小就接受训练,体质当然不一般。 阮愿气血上涌:“你是不是觉得世界上只有你连沛最高贵,你看得起过谁?你凭什么打他!是我主动找的他,你要怨怨我,你要恨恨我,要打也打我。” 阮愿和他四目相对,用力地把他的手拽向自己。 连沛松开手,面部有些扭曲,他怎么舍得对阮愿动手。 阮愿为什么非得维护谢辛新?心底那股澎湃的怒意让他嫉妒,让他痛苦。 连沛转而抚摸上阮愿的后颈,隔着屏蔽贴摩挲腺体:“是临时标记还是永久标记?”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 这个问题梗在他心里很久了,他一直没敢问。他告诉自己,一定是临时标记,只要过了三个月,就会消失。 到时候阮愿就和谢辛新没有任何关系了,只要谢辛新不再出现,他可以放过他。 可如果是永久标记…… 那他和阮愿的四年到底算什么? 【作者有话说】 本来不该停在这里的,实在写不动了。昨天熬夜了,真是一天都不舒服tt谢辛新虽然是alpha,但从来没打过架,所以没什么武力值,身子骨还是比较好,挺抗打的(我在胡言乱语了) 第48章 愧疚之心 永久标记意味着omega将与alpha终生绑定,alpha将在omega的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不会随着时间而消散,是一生一世的承诺。而临时标记只是短暂的,能够让omega在三个月内免受fq期的困扰,它和亲吻一样,更多时候是表达亲昵的一种形式。 永久标记是需要郑重决定的,阮愿就算随性随意,也不会拿它开玩笑。他腺体上的标记只是临时的,但它和连沛又有何关系? 他仰着头,在连沛的眼里窥见了浓郁的苦楚和伤心,一丝毁灭欲,还有隐藏在雾气之下的乞求。 alpha捏着他后颈的手逐渐用力,他是那么可恨,却又可怜地红了眼眶。 如果在意一个人就代表了喜欢,那连沛的确是喜欢他的吧。 只是这份他过去梦寐以求的“喜欢”在此刻压得他喘不过气。 阮愿最终还是说道:“临时的。” 他不能再让连沛有伤害谢辛新的理由。 连沛喉结滚动,他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瞬的放松。 他害怕这个答案不如他愿。 一边庆幸还好,一边愤恨,就算是临时标记,也足以让他百般芥蒂。 因为昨日抽了很久的烟,他的嗓子哑了:“阮愿,我不管是谢辛新,还是其他人,只要在你身上留下永久标记的人不是我,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阮愿瞪着他:“我的身体属于我自己,你有什么发言权!” “你本来就是我的!”连沛低吼道,“我说了,你觉得我哪儿不好,我可以改,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我他妈为了你,已经和家里闹翻了,我不会和别人结婚,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阮愿略微诧异,他能够想象到连家人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挣开桎梏:“你不要说是为了我,我没有要求你这么做。” “别之后你后悔了,又怪罪到我身上,我担不起。” 连沛的指腹还留有omega肌肤的温热,可他在阮愿脸上寻不到一抹动容的痕迹。 他不会后悔,但他的阮愿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冷漠? 事不关己的模样就好像无论他怎么做,阮愿都不会回头。 阮愿进了门,将连沛关在了门外,他洗了个澡,就开始收拾东西。 半个小时后,他开门,连沛还在门口杵着,连姿势都没有怎么变。 “你去哪?”连沛盯着他,“你是不是还要去找谢辛新?” “是。”阮愿明明白白告诉他,“因为谢辛新需要照顾。” 连沛:“谁不可以照顾他?非得你照顾?请个护工要多少钱?” 第87章 是不是受那个临时标记的影响,才让阮愿对谢辛新这么好? “他现在为什么在医院?不是因为你使用暴力了吗?连沛,你自认高人一等,仗势欺人成习惯了,反正你做什么都不用付出代价。”阮愿扯起嘴角,“但我不是你,我还有愧疚之心。” 阮愿言语里的贬低和嫌恶让连沛怔在原地,他眼睁睁地望着阮愿进了电梯。 心仿佛破了一个口子,哗啦啦地往里灌着冷风。 阮愿是这么想他的。 他想要阻止,想要阮愿离谢辛新远一点,想要阮愿只看他。 他为什么做不到?为什么反而惹阮愿讨厌了?他到底应该怎么做…… 后面的两天,阮愿都是早出晚归,在医院当陪护。 主要负责给谢辛新带饭,以及陪他说话和在楼下适当地散会步。 虽然谢辛新觉得他一个人也可以,但能够享受到阮愿的照顾,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有思考阮愿说的那番话,但想很久,也摸不清这份感情到底是停留在了过去,还是延续到了现在。 他不知道他喜欢的到底是记忆里的那个人,还是那个人如今的模样。 不过阮愿拒绝了他,他的纠结似乎也变得没有意义了。 阮愿带过去了几本书,没事的时候就坐在椅子上看。 谢辛新对他在看什么很好奇,也拿过来看了几页,没看懂,只知道在讲汽车:“得,看了更晕了。” 阮愿:“……” 谢辛新:“你看这个做什么?” 阮愿:“考研。” 谢辛新问:“你以后还是想当汽车工程师吗?” “不知道,这是我现在想做的事。”阮愿说,“也许我能小有成就,但也许当我真的尝试了,才发现自己不适合,未来谁能说得准呢。” 谢辛新还有问起连沛,问阮愿打算接下来怎么办:“他要是一直缠着你呢?” 阮愿想了想,躲不开,甩不掉,他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他应该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等时间久了,受够挫了,受不了了,他自然就会放弃。” 谢辛新气馁:“我想帮你,但我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阮愿笑了笑。 谢辛新:“你笑什么?” 本来和初恋重逢,他现在又过得挺好,觉得挺有面儿的,就像偶像剧里会发生的情景。可结果,他现在脸还肿着,一点都不帅气。 “笑你傻。”阮愿说,“你遇上这种情况,就应该连夜坐火车逃跑。” 谢辛新:“?” 谢辛新虽然已经开了公司成了老板,但还有一种初入社会的真挚。 只要不用恋爱发展对象的眼光去看他,阮愿很认可这个人。 但感情是他无法控制的,他谴责连沛暴力,并且厌恶用拳头发泄情绪的方式,可心底却更欣赏强大好斗的alpha。 他也无可奈何。 输液三天后,谢辛新办理了出院,虽然医生建议继续卧床休息,但他毕竟在b市有公司,还得过去处理一下公事。 阮愿想赔他误工费,谢辛新说怎么也不肯收。他回去的那天,阮愿去送了机,还给他买了一些补品。 谢辛新:“天麻?” 阮愿:“嗯,听说天麻、枸杞煮猪脑对头昏有辅助治疗的作用。” 他看着谢辛新过了安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当时分明是想要和谢辛新发展的,结果标记还在,这条路就已经走到了头。 他往回走,到家时,发现门上别了一束花,花上还有一张卡片。 卡片是打开的,阮愿没有看内容,但认出这是谁写的字。 楼下才有大垃圾桶,连丢掉都嫌麻烦。他还是下楼把花扔掉了,连着那张卡片一起。 连沛在s市的别墅里过了两天,这两天里,他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他睡不着,只能靠酒精来麻痹自己,饭没吃两口,留下了一地的酒瓶,喝得醉成烂泥,才能让大脑暂时别想阮愿。 他把一切弄得很糟糕,可他只是想让阮愿回到他身边,为什么这么难? 后来还是他在s市的朋友恰好打电话给他,连沛让他过来陪自己一块喝。 对方一来,没陪他喝,反而把他的酒全都收起来了。 “连沛,你这个样子是要干嘛?” 连沛不记得自己具体说了些什么,一会反复地质问“为什么”,一会笑,笑着笑着就哽咽了。 朋友开着闪光灯对着他拍了张照,连沛不满:“你干嘛!” “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性!你喜欢阮愿,你不能在这儿撒癔症,你得振作起来去追他。” 连沛嗤笑:“你自己的感情都是一团糟,你还劝我?” “我和你不一样,至少阮愿喜欢过你,你别继续犯浑,你们还有可能。我理解你,是我我也他妈的要疯,但是你这样下去,才是真的把阮愿推远了。” 他不能再把阮愿推远了。 第三天,连沛终于从那个充满酒味的房子里走出来。 他想了很多,包括不能再意气用事,不能再让妒忌战胜理智,大不了和谢辛新公平竞争。 他一定要把谢辛新挤出阮愿的世界里。一定。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没忘让侦探帮忙调查阮愿和谢辛新究竟是怎样认识的,他们之间到底有过怎样的交集。 第88章 连沛没有追过人,他想到路昇追人总是送花,虽然没新意但有用,于是在去阮愿家前,在花店包了一束花。 花店老板问他要不要写卡片,连沛本来觉得写卡片和写情书似的,很矫情,但老板说“这样更能体现心意,更能打动omega”,他便接过卡片。 让连沛写企划书写投标书写合同,他都擅长,但他从小到大连张贺卡都没写过,拿到笔,突然就不知道该写什么。 写了一排字,又划掉,换一张卡片,最后在第十一张卡片上完成,花费四十分钟。 他到了阮愿家门口,按响门铃,发现没有人在。 阮愿难道还在照顾谢辛新吗? 他压下心底的不甘,想等着阮愿回来,又怕阮愿不想看见自己。 “叮——”电梯在这一层楼停下,他急忙走过去,出现的不是阮愿,而是住在对门的一对情侣。 他失落地走开,又在他们开门的时候,突然有了别的想法:“你们是租的房?” “啊。”情侣有些莫名其妙,“是,我们今年刚租的。” “介不介意换一个地方租?”连沛换了副谈生意的语气,“我是说,你们再把这套房转租给我,租金要多少价你们提。” 【作者有话说】 真的对不起,因为没有存稿,又拖延到了现在。 一周还是至少五更的,如果中午十二点更不了,我之后会在上一章的评论区说。 第49章 帮凶 阮愿虽然大部分时间在家看书、学习,但也会出门吃饭、拿快递。一连几天,门口都有新鲜的花束,花束里的卡片上是熟悉的字迹,阮愿不想知道他写了些什么,全部都扔进了垃圾桶里。 连沛第一次在楼下垃圾桶看见自己送出的花时,足足愣了半分钟。他看见自己写了很久的卡片上沾满了脏兮兮的油水,上面的字也变得模糊,苦涩的感觉快要将他淹没,他自嘲地笑,这就是阮愿现在对他的态度。 在他认清自己喜欢阮愿,想要认真挽回的时候,阮愿却对他避之不及。 每束花都是他精心挑选的,而它们的归宿也都一样。 除了那么一次,它被保洁工人提前拿走,只有那张卡片被丢到了地上,任路过的人踩上脚印。 花钱好办事,那对情侣答应了连沛的要求。对门的房子格局和阮愿住的地方是一样的,对于连沛来说很小,一眼就能够望得到所有的空间。他不习惯住别人住过的地方,买了张新床放在客厅。 他没有贸然地出现在阮愿面前,他能猜到阮愿如果知道他住进了这儿,一定不会有好脸色。 但住在离阮愿这么近的地方,他心里稍微好受些。 当然也是想监督谢辛新有没有再来阮愿家。他还没有被允许进过门,看样子谢辛新却是在这儿吃过饭,他如何能够平衡。 坐在客厅的位置,有时候能够听到对面出入的动静。有次连沛听到对门有人声,他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见到是阮愿的两个朋友来了。 他现在知道了他们叫什么名字,可惜不是从阮愿的嘴里得知。 白清淮:“阮愿,怎么有人给你送花啊?” 奚昭然:“就是,谁这么傻逼,连你花粉过敏都不知道。” 阮愿:“放这儿吧,保洁说丢了可惜,他会收走。” “花粉过敏”这四个字像针一般刺向他,连沛感觉耳边有声音在嗡嗡作响,却又像是糊了一层水膜。 原来他示好的第一步就错了。 他突然回忆起他第一次送阮愿百合花的场景,那时候他在想什么,他骄傲地觉得阮愿一定会高兴,因为是他送的花。 阮愿说他自以为是,他没多深的感触,这一刻却像是有人在他心里敲了钟,“砰”地一声,让他发现自己有多离谱。 阮愿收到花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是不是在那瞬间,对他感到失望透顶。 他们在一起四年,他居然不知道阮愿花粉过敏。 他知道阮愿爱吃哪几道菜,能数清阮愿身上有几颗痣,熟悉阮愿说话的语气和他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以为他是了解阮愿的,可事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他这些天还送花呢,落在阮愿眼里,得多可笑又讽刺啊。 世界又归于安静,他们之间隔了两扇门,在那扇门内,阮愿和他的朋友谈笑风生,这扇门内,连沛一个人,懊悔的情绪在接到侦探的消息时达到顶峰。 连沛是调查过阮愿的,在刚认识阮愿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他让助理去调查,助理不是专业的,查不到更深层次的内容。 知道阮愿是阮天德的omega儿子,连沛就对他下了定义,认为阮愿代表了阮家,是为了他身上的钱和海泽的话语权而来。 所以他觉得阮愿不配和他谈恋爱,他们之间最多也就是情人的关系。 “不平等”贯穿了他们的四年,让他刻意忽略了自己早已越界的心意,以至于他们朝夕相处这么久,他却对枕边人的过去一无所知。 他在托侦探去调查之前,有阮愿和谢辛新曾是同学之类的猜测,他在乎的无非是阮愿对谢辛新动没动过心。 两天前,侦探给他打了电话,说谢辛新和阮愿没有明面上的交集,但谢辛新有半年时间没有上学,而阮愿的履历里,则有两年的时间出现了空白。 第89章 连沛:“什么意思?” “谢辛新是休学了,过半年又重新回到了学校。”侦探说,“阮愿比较复杂,根据调查到的情况,阮愿在十六年前在b市二中读初一,当时应该是十三岁,但后来过了两年,他又到了b市四中读了初二,年龄却是十四岁。他的年龄有改动。” 连沛全然没有想过,阮愿本身长得清秀白净,就算走到大学校园里也不违和,竟然还要比他大一岁。他没来得及惊讶,只追问道:“那两年他去了哪里?” 生病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他分化的时候进了医院,但没有在医院待太久,一出院就被送走了。” “送去哪儿了?” 侦探压低了声音:“o德培训学院。” 连沛没有听过这个地方,但“o德”两个字,就带着一股陈旧的腐朽的味道。 他问:“那是什么地方?” 现在,侦探给了他一份关于o德培训学院的详尽资料。 这是一个表面上教育培训omega的学校,实际上没有合格的办学资质。里面的omega一部分是被家里人送进去的,为的是培养一个好嫁的孩子来换取资源,一部分是alpha送进去的,为了调教自己不听话的情人。 连沛粗略地看了几条学院守则——“omega生来是为了取悦和服侍alpha的”、“如果omega被alpha嫌弃,那一定是omega做得不够好”、“omega理应乖顺,不能对alpha有任何反抗行为”…… 这些都在说什么? 每一个字都认识,可都在违背着他的认知,像是一句句荒诞无稽的魔咒。 连沛承认,omega在这个社会仍是弱势群体,哪怕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继承家业的首选大部分还是alpha。 但omega不是alpha的附属品,这些话完全蔑视了omega最基本的人权。 这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显然不正常。 是阮家的人把阮愿送进去的?为什么?阮愿分明是阮天德的亲生儿子。两年。 这两年阮愿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 侦探还发来了两段视频,一段视频里是所谓的“老师”在上课,提问如果omega做的饭让alpha不满意该怎么办。 底下有个小个子的omega说那就重新做过,“老师”走下头,揪着他的耳朵猛地撞向墙壁,撞了好几下才放手。 还有一段视频是教学成果展示,是一个omega做饭、洗衣服、跳舞、跪下来给人按摩的画面。 那个omega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具,全程只有一个表情。 连沛想起,阮愿第一次给他做头部按摩的时候,他很诧异阮愿的手法专业,还以为阮愿是为了他特地去学的。 当时他的语气很不屑“你以为你学这些就能讨好我”。 不是,不是为了他。 是阮愿曾有过一段血淋淋的经历,而他毫不知情地享受着成果。 阮愿的那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阮愿做不好饭,跳不好舞,会不会受惩罚?会受什么样的惩罚? 在视频的最后,还有很多张像素不高的照片,照片里,有阴暗的宿舍,有omega被绑在电击椅上口吐白沫,有沾了血的搓衣板…… 这是一个地狱。 连沛难以想象十几岁的阮愿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待遇,他从来不知道…… 只要一想,他的喉咙就像被一只手攥住了,让他不能呼吸、遍体生寒。 他的阮愿从地狱里逃了出来,没被洗脑,仍然拥有独立的意识,可这也正说明,阮愿在那里一定受够了苦。 他记起有两次目睹阮愿做噩梦,在梦里的阮愿满额是汗,眉头拧不开,嘴里喊着“不要”、“走开”,那时候他以为阮愿梦到的不过是鬼怪,原来还有比鬼怪更可怕的存在。 他明明问过阮愿做什么噩梦了,阮愿为什么不亲口告诉他?为什么选择了对他隐瞒这一段过往?是觉得他不值得信任吗? 他本可以帮助阮愿摆脱噩梦的,可是…… 他都做过些什么?在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他习惯了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受到阮愿的照顾,他贬低阮愿说他一点不解风情,他还当着别人的面让阮愿听话点,就好像阮愿是他的所有物…… 他成了一个恶劣的alpha,就像是o德培训学院的帮凶,挑衅着阮愿作为omega的尊严。 连沛越想越心凉,全身僵住,像是第一次认识在这段感情中的自己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如果他早一点知道o德培训学院的存在,一切会不会不一样?他们是不是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第50章 谁蹭他网了? 阮愿的车终于到了。他到4s店提了车,开着新车溜达了两圈。这辆车原厂的底盘就不赖,入弯时车头响应快,适合跑赛道,就是空间太大和避震让他有点不习惯。虽然只是辆几十万的车,但因为期待了许久,难免爱不释手。 在车上,只专注着前方的路,将杂念都摒除,他的心情也跟着畅快起来。他在小区车库租了车位,将车停好后,还拍了几张照发群里。 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3)阮愿:有车啦。 白清淮:今天提的?阮愿:嗯。 白清淮:怎么不提前告诉我,给你搞个提车仪式,把排面撑起来。阮愿:? 奚昭然:改天带我去兜风!阮愿:好。 电梯门开了,隔了几米的距离,他就看见门口放着一个抱抱桶。 第90章 本以为桶里又是花束,近了发现是包装成花束的模样,但里面装的是黄油小熊。 这次没有卡片,但其中一只小熊的额头上贴了一张便利贴:对不起,我才知道你花粉过敏。对不起? 他的目光在这三个字上停留了几秒,确认字迹是连沛本人留下的。 多新鲜啊,大少爷也会道歉? 小熊弯着嘴,很可爱。让阮愿扔进垃圾桶里,他也于心不忍。 可他不想再收连沛的任何东西,释放出错误的信号,最后还是留给了保洁工人来处理。 之后的几天,同样收到了各种各样的“花束”,有装零食的,零食还是他爱吃的几款,有装水果的,几种水果搭配挺漂亮。 阮愿觉得有点奇怪,连沛难道还待在s市吗?又是怎么知道他花粉过敏的?这也能调查到?这么久不露面,只是默默送东西,不像是他的作风。 上一次见面,他骂了连沛仗势欺人,他以为按照连沛的性子,要么气不过再来找他理论,将死缠烂打发挥到极致,要么觉得自尊心受损,不再凑上来讨没趣。 可现在连沛是在做什么? 以前阮愿也不是没收过连沛送的礼物,比如几件衣服“给你那么多钱你不知道买点好的,你那两件西装看着就像地摊货,穿着站我身边是不是存心丢我的脸”,比如球鞋“我买我的,顺便给你买了,不要多想”,比如保温杯“公司团购买多了”。 反正没有一次,是连沛出自本心地想给他买。 所以现在连沛搞这么一出,他只觉得荒诞和滑稽。 阮愿的思域type r到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改装,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改变外观、优化性能,不断打磨、修改,使之成为世上独一无二的一辆车,是改装的魅力所在。 他一边看书学习做试题,一边忙着改装,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以前在图书馆工作时,不是不快乐,只是很难获得成就感和满足感。做自己喜欢的事,投入再多精力都值得。 但也不是一帆风顺,他跑了很多地方,中意的轮毂和中冷器都没有货。 正考虑要不要退而求其次换别的,再去改装厂的时候,老板说找朋友帮他订到货了,过几天就能到。 阮愿:“啊,那要加钱吗?” 老板:“不用。” 阮愿:“谢谢。” 阮愿以为是自己运气好,给老板和厂里的其他伙伴买了柠檬茶作为感谢。 老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这哪里好意思。” 阮愿:“应该的。” 过两天货到了,阮愿第一时间就往改装厂跑,到了门口,恰好听到有人在问他要的那款中冷器。老板还是说没货。 顾客:“这不有吗?” 老板:“别人的。” 顾客:“你这儿没渠道订?” 老板:“有渠道的话,我不赚这个钱啊?” 阮愿走过去时,他们已经换了别的话题。阮愿觉得蹊跷,但因为一直有其他顾客在,他没找着机会问老板。 当天回到家,做了一套卷子后,他点开tph游戏,加载的速度没有平常快,刚开始他以为是手机问题,但使用流量就是正常的。 他点开查看路由器情况的页面,发现已连接设备的数量是4。 除了他的手机、他的ipad外,还有两个设备。谁蹭他网了? 他的wifi密码不是简单的重复数字,不容易被猜中。 而知道他密码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 阮愿想起前段时间,他看见对门的情侣一人提着行李箱和大背包出了门,以为他们是去哪儿旅游。 而后听见门外有嘈杂的声音,发现是有师傅送新家具上门。 他不是会和邻居主动攀谈的性格,所以也没多问。 可几桩事联系起来,就指向那么一个可能。 阮愿并不能确定,毕竟连沛亲口说过看不上这个小区。 怎么会委屈自己住在这里,图什么呢? 直到周六的上午,他在等电梯,电梯从下往上,数字停留在这一层时,门开了,从里面出来的是连沛的助理。 阮愿恍惚:“……” 助理不知道阮愿和连沛的具体情况,只知道老板为了阮愿似乎和家里吵了一架,还追到了s市来。 于是他点头和阮愿打招呼:“你好,来打扰了,连总在家吧?” 阮愿:“……不知道。” 助理诧异地“啊”了一声。阮愿没打算替他解答疑惑,在另一部电梯到达时,没有犹豫地进去了。 虽然连沛大部分时间都在网络办公,公司各个部门也有能顶事的负责人,但老板不在公司,总有些不方便。 这周几个客户提出来要解约,都是资金数额比较大的,助理担心留不住,心中焦虑,来s市要和连沛谈具体的情况。 他手里拿着装着重要资料的文件袋,按响门铃。 “连总……” 门内一阵浓烟,助理话没说完,被呛得咳嗽。他捂着口鼻,缓过来才看清连沛的模样。 连沛穿着家居服,戴着口罩,手上高举着锅铲,腰间很违和地系着围裙。 助理愣了一下,觉得是自己打开门的方式不太对。 “你来得正好。”连沛皱着眉,“快进来。我刚做了两道菜,你看看味道怎么样。” 第91章 连沛几乎没有下过厨,在美国时尝试过两次,以失败告终。他学其他东西都很快,但在厨艺上似乎没天分。 人总有不擅长的方面,他也没觉得一个人非得学会做饭,只是想到阮愿的那句话“连沛,这四年,你挑剔我做的饭菜,但你为我做过一顿饭吗”。 他没有,他不知道现在做还来不来得及,可他总要做点什么。 连沛想做的很多,他想要回到某一个时间点,一个阮愿还没有离开的时间点,将一切改写,但是不可能。 他想要将那座打着培训学院噱头的地狱摧毁,他知道阮愿一定对那儿充满了憎恶,可是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 在它的背后,是资本在运作,是权力和利益在作祟。 要想曝光它、撕碎它,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如果他什么也不做,就好像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沙漏里的沙往下流,等到沙子全都流走,他和阮愿是不是就真到了结束的时候? 无论如何,他不能接受阮愿离开他这个结果。 他做的是网上说容易上手的两道菜——番茄炒蛋和可乐鸡翅。 当他把菜端上桌时,助理愣住了。一盘汤水呈糊状,像是呕吐物,一盘黑得认不出来食材本身,闻着一股焦味。 偏偏连沛盯着他,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尝一下。” 助理吃了一口番茄炒蛋,艰难地咽了下去:“有点咸了,应该是盐放多了。” 另一盘鸡翅则是太甜,助理怀疑他倒了一整瓶1l的可乐。 他委婉道:“喜欢吃甜的话,味道还是不错。” 连沛叹了口气,将这两盘菜倒进了垃圾桶,决定晚上再重新做一次。 他也没忘助理是来做什么的:“说说那边是怎么回事吧。” 他心里有数,几个客户在差不多的时间里要解约,而资金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无非就是连远山或者连老爷子的手笔。 他把助理带过来的资料看了,那几个客户的确都能和连家找到一点关联。 他们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向他施压,但连沛乐得接受这样的挑战。 金融投资行业和其他行业不一样,人脉虽然重要,但只要眼光准、有本事、能赚钱,就不会丧失话语权,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连沛联系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开了个网络会议,结束时已经一点过了,他们还没吃午饭。 他让助理点外卖,助理问:“要点阮先生的份吗?” “我刚来的时候碰见他了。” 他随口一提,连沛反应强烈,手肘差点把桌上的矿泉水瓶打倒:“你碰见他了?他认出你来没?你们说什么了吗?” “……”助理心想,他一没乔装,二没整容,三不是大众脸,怎么就认不出他了,“没说什么,我问你是否在家,他说他不知道。” “就这样?”连沛追问,“他没生气?没惊讶?没问你其他的?” 助理懵道:“应该没有。” “哦。” 阮愿知道他住这儿了,可是没什么反应。为什么? 连沛眸光黯淡。他不想阮愿讨厌他,不想阮愿恨他,可也不想阮愿无视他。 阮愿如果无视他的接近,是否证明在阮愿的心里,他已无足轻重了? 【作者有话说】 前一章稍微改了一下,应该要清除缓存才能看到。 昨天周六一天都在家,也很多次点开文档,想把今天的内容写了,可都没有写下去。每写一段,我都会反复地想他们前面的对话以及情绪、态度变化,越来越焦虑。 就像写落差的时候,后半段的评论大幅减少,我自己也知道我在处理这类文所谓的“追妻”部分内容时节奏大概是有问题。但就像以前读书时候,明明认真学习了,物理还是考不了高分,只能怪自己。 后面的内容本身是想得差不多了,可现在每写一点,我都不确定它是否合理。大家一定不要全文订阅,好及时止损,如果没能达到期待,真的真的对不起。 明天应该也是晚上更新了。 第51章 请你不要插手我的生活 连沛和阮愿认识的四年里,他们都很少谈起以前。 连沛的过去和大多数的富家子弟没有什么两样,从小受到优质的教育,要学习各种技能,在本该天真烂漫的年纪,就被父母带着出席各种宴会和隆重的场合,知道了人际交往是门功课。长大了一些,起了叛逆心,开始出入酒吧、夜总会这类声色犬马的场所,他们开party、玩赛车,追逐酒精和刺激。同龄的alpha都对omega感兴趣,但谈恋爱对于连沛来说缺乏吸引力,他更喜欢玩牌、赌骰子。 因为脑袋够用,在高中时他就赢了不少钱,后来去了美国留学,更是搞起了各种投资,只赚不赔。回国后,顺利地开了一家金融投资公司,要论b市有名的高级操盘手,谁也落不下他连沛的名字。 他也曾对阮愿吹嘘过自己的能力,炫耀过曾有多少人追过自己。 可他们没有谈论过高中门口的小吃,从教室里望出去的傍晚的晚霞。 所以他不知道阮愿到底有怎样的成长经历,不知道在他十三岁那年,他买下自己的马匹在草原肆意驰骋的时候,他过生日收到一大堆价值高昂的礼物的时候,在他寒暑假在国外游玩的时候,十四岁的阮愿正在o德培训学院里忍受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第92章 那是他难以想象的生活。 他通过侦探的调查了解到更多阮愿的过去,包括成绩优异,但总是在集体活动里缺席、不断地做兼职赚生活费、考了高分却选择了一个浪费分数的专业。 他看到了初中毕业照上的阮愿,那时候的阮愿比现在更瘦,像是营养不良,那张脸白得没有血色,大家都在笑,或者高兴地比划着剪刀手,只有阮愿面无表情地站着,甚至和旁边的同学隔了一个空位的距离,格格不入。 阮愿的过去是沉甸甸的,压得连沛喘不过气,心底泛起绵密的疼。 在接下来的几个夜里,他都为此辗转反侧睡不好觉。 他不知道谢辛新在阮愿的曾经里有多少分量,他曾嫉妒谢辛新比他更早认识阮愿,知晓了他们认识的因果,他仍然讨厌这个在他和阮愿中间来插上一脚的alpha,但更多的,是不知该如何对阮愿表达的心疼和怜惜。 这是他从来没有产生过的情绪。 他想学习对阮愿好来弥补,但现在他们住得那么近,他却感觉离阮愿那么远。他像个变态一样关注着阮愿的生活,想见阮愿,可害怕见了面,阮愿对他的态度不是他想要的,害怕阮愿像那天一样用不屑的眼神看他,宛如他是世上最差劲的alpha,又害怕阮愿对他不冷不热只把他当作一个无关的人。 多可笑,连沛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一个人而畏手畏脚到这种地步。 可阮愿碰见了他的助理,就应该知道了他住在这里。 阮愿会怎么想? 觉得他在监视他?还是觉得他阴魂不散很讨厌? 连沛心中忐忑。他本来觉得,他不过是晚了一点明白自己的心意,他过去有错,但至少在物质方面没有亏待阮愿。 而那段残酷的过往让他变得迷茫,他不知道在那四年里,阮愿到底是用怎样的眼光看他的? 助理走后,“阮愿知道他住这里了”这句话时不时地冒出来,在他试着做饭的时候,在他对着电脑工作的时候,只要他的精神稍微涣散,就会被转移注意力。 他憋了一整天,在周天的中午,还是没忍住按响了对面的门铃。 门开了一条缝,阮愿从里面伸出手来,没有接到外卖,纳闷地“嗯?”了一声。 他将门再打开一些,对上了连沛的视线。连沛望着他,瞳孔里的情绪很复杂,让阮愿有些看不懂。 像是场景重现,却又不一样。也许就像连沛不了解他一样,他也不够了解连沛。 否则他解释不了连沛为什么会住进这里,却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他没有权利去干涉连沛住在哪,但他和连沛也没有再来往的必要。他对连沛歇斯底里地发脾气、听不懂话地纠缠之类的行为感到疲惫不已。 “阮愿。”连沛叫他,他手里拿着一个两层的便当盒,是他早上去超市买的,“我做了可乐鸡翅和番茄炒蛋,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阮愿眉头轻蹙,像是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连沛把便当盒打开,递到阮愿跟前:“我做的。” 阮愿垂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底仍觉得不可思议。 连沛这是给他做饭? 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连沛盯着他:“我做了很多次,这应该是最成功的一次。最开始做的鸡翅都焦成一团了,黑不溜秋的,现在是不是看着还行?我第一遍切番茄的时候还差点切到手,但我多切几次刀功就练出来了,现在还能够切土豆丝了。” 便当里的两个菜卖相一般,是在饭店会被投诉的水平,闻着倒是挺香。但这演的又是哪一出戏? 阮愿淡淡道:“我不吃,我点了外卖。” 连沛:“你总不能天天点外卖……” “我请了钟点工,帮做饭的,下周能到岗。”阮愿说,“可以了吗?” 连沛张了张唇,他不是没有料到过阮愿会是这个反应。 可他为了给阮愿做顿饭忙活了好久,不甘心道:“你尝一下。” “没食欲,不想吃。”阮愿唇角上扬,但眼里没有笑意,“难为你了,但是没有必要,我不缺一顿饭。” “没食欲”、“不想吃”,这是他曾对阮愿说过很多次的话。 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失落在所难免,连沛抿嘴,顺着问:“那你缺什么?” “我什么都不缺,即使缺什么,也都和你没关系。”阮愿抬头,“连沛,你住哪里我是管不着,但请你不要插手我的生活。轮毂和中冷器是不是你找人要来的?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事,我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去争取,如果没有,我也可以放弃选其他的,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 他的语气决绝,每一句都要和连沛划清关系。连沛眼眶涌上一股酸涩:“我之前哪儿做得不好,我可以改,你以前从来没提醒过我,不能直接一上来就宣判我死刑。你总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我,对我来说难道就公平吗……” 阮愿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完才开口:“你要我说什么?求着你对我好一点吗?你把我当情人,我有资格对你提要求吗?” 阮愿:“你觉得我有错,那我就有错吧。我不想和你争论那么多。” 连沛眼红了一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你得给我个机会来改正……” 第93章 阮愿打断他:“我刚说的话,你是一句没有听吗?”他听见了。 阮愿让他不要插手他的生活。可他偏偏这件事做不到。 如果他真的照做了,就等于选择了放手。他放不掉,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也是唯一的一次。 他不能接受他未来的日子里没有阮愿。 外卖员来了,迟疑地看了看地址:“这是……你们的外卖吗?” “嗯。”阮愿接过外卖后,利落地关上门。 门带过一阵风,吹到连沛脸上,仿佛扇了他一巴掌。 可紧接着,门又开了,阮愿站在门内:“对了,不要连我的wifi,你堂堂连总,还要蹭我的网吗?” 一句话说完,没给连沛回复的时间,“砰”地一声,关门声像是砸在了他心坎。 连沛不知道他连了阮愿家的wifi,在他搬过来时,原本居住在这里的情侣告诉了他wifi的密码,他连上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断开了,他又忘了账户名称,在搜索wifi的页面找了最近的连接,下意识输入的却是以前家里wifi的密码。 刻在记忆里的密码,是一串八位数的数字,像是日期,他曾经不知道有什么特殊意义,竟然也没问过。 现在晚了这么久,他才知道,那是阮愿修改身份信息之前的真正的生日。 第52章 失意的人 连沛低着头,在门口站了许久,楼层里的灯熄了,他和黑暗几乎融为一体。 以前阮愿也有冷淡的一面,可不像现在这般,对他避之不及。 阮愿是真的不想要他了吗? 这个认知剥夺着他的呼吸,心被碾碎一地,胸口持续地泛疼。 回到客厅时,便当盒里的可乐鸡翅和番茄炒蛋都冷了。他还没吃午饭,挑出来尝了味道,没有阮愿做的好吃。 连可乐的甜味也没有办法掩盖嘴里泛的苦,他麻木地进食,仿佛吃饭只是一道刻在身体里的程序。 虽然连沛没有厨艺上造诣,但他一直觉得做饭很简单。 可自己尝试之后,才发现做饭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要去超市买菜,要把食材清洗干净,要放锅里炒,每一步看上去都不难,可他用了接近四个小时,做出来的两个菜却连及格的水平都没达到。 他想到阮愿以前有工作,下班回家之后还得挤出时间来做饭…… 开除家政的原因是不喜欢家里多一个人,有两次他们一起回家时,他在玄关处亲阮愿,阮愿不太配合说“客厅有人”。 他就理所当然地让阮愿负责了家务,为的是方便在家里亲昵。 阮愿似乎表达了不乐意,他说的什么呢?他说“我给你这么多钱,让你做点事怎么了”。 他那时候觉得阮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钱,都是因为他姓连。 可如果真的是,阮愿就不会离开他了。 连沛想到以往的种种,更加没胃口了,用筷子在鸡翅上戳了几个洞,盯着自己做的菜来气。 他不可能就此放弃,第二天他又试着做了别的菜,想着也许他只是不擅长中餐,改成了做牛排和芒果大虾沙拉。 他买的是活虾,和一碗虾斗智斗勇,去虾线的时候被虾头上的刺扎中了指腹,还出了血。 不痛,可心中的沮丧感膨胀,那点小伤口就好像在嘲笑他。 嘲笑他曾经的自以为是,嘲笑他连这点儿事都做不好。 他进厨房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何时做过这些?但阮愿并不买账。 他再次按响阮愿的门铃,阮愿这次直接不开门了,过了几分钟后,里面才传出来声音:“连沛,你这是在扰民。” 阮愿应该就站在门前,想到猫眼里看人会变形,连沛稍微站得远了一些,又怕阮愿听不见他说话,提着嗓子说道:“我就是想见你。” 阮愿被他的音量吓了一跳:“……那你想着吧。” 很无情而直白的回答。 连沛吃了不止一次闭门羹,明明他们只隔着两扇门,他却不知道对面的阮愿在做些什么。 阮愿是耐得住性子的性格,看书就能看上一整天。以前睡觉前,不做的时候,经常是他对着电脑盯数据,阮愿捧着杂志看发表的论文,那时他觉得平常,现在却觉得想念。 至少那时候他们挨得很近,他转身就能将阮愿拥入怀里。 明明才过去还不到两个月,他为什么觉得过去了更久? 见不到人,连沛反复地翻阅他们过去的聊天记录。 都是很普通的对话,“回家吗”、“在哪里”、“吃什么”,几乎没有表情包,也找不到一句情话,只有在他的逼问下,阮愿才会说“想你了”。他曾觉得阮愿在这些方面很无趣,可其实换个人对他撒娇,他只会觉得腻味。 站在旁观者的视角审视他们的对话,才发现他有很多次无视了阮愿发来的消息,也有很多次莫名其妙地生气。 他喜欢阮愿,阮愿也曾说过喜欢他,可在这一句句对话里,为什么找不到他们互相喜欢的证据? 他打开tph,能看到阮愿上一次上线就在十几个小时前,可看不到阮愿的游戏记录,阮愿在和谁一起玩?又是谢辛新吗?会不会他和他更有默契? 他翻遍相册,没找到一张属于阮愿的照片,因为过去天天见着这个人,没想过对方会离开,所以没有留下任何证明他们这四年亲密关系的载体。 第94章 只要一停下工作,心就变得空荡荡的,找不到落点。 他知道阮愿在改装那辆思域type r,想起他俩一起商量一起讨论一起着手改装的gtr。 阮愿还说把那辆gtr当成了“老婆”,可现在它在b市的车库里,宛若被打进了冷宫,已经蒙上了一层灰。 就像他一样被抛弃。 去年的五一,他回了连家,和连老爷子做了那个的约定。 今年,他没有收到连远山和连老爷子的消息,只有关千韵给他打了两个电话,问他究竟打算和家里闹到什么时候。 关千韵发愁:“你父亲这段时间心情都不好,你也不回家,你说你们父子俩这是要做什么?” 连沛说:“他们什么时候允许我和阮愿在一起,我就什么时候回家。” 关千韵言语间流露出对于阮愿的不满:“阮愿呢?阮愿就任由你和家里人为了他产生矛盾?” 连沛笑了两声,无奈又苦涩,阮愿可能巴不得他回b市去吧。 关千韵觉出端倪:“你们没和好?为什么?他这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那你还为了他忤逆你爷爷?” “我不想和别人相亲结婚,因为我喜欢他。”连沛说,“这是我的事。就算他不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想和一个陌生人绑定终生。” 他之前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所以不反感联姻,可现在他知道了,他不想将就,不想未来后悔。 关千韵还想劝说他:“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连沛哑声:“对于有些人来说,也许培养感情很容易,但我马上二十八岁了,我长这么大,这辈子就喜欢过阮愿一个人,我就想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不行?” 关千韵重重叹了口气:“你现在是为了这么一个人,什么都不管了吗?海泽不要了?你的公司也不管了?我听说你公司最近有好几个大客户解约了?” “海泽本来就不是我的,至于我公司的情况……”连沛冷哼,“连远山给你说的吧,还不是他搞的鬼。” 那几个客户最终还是没能留下来,大概是连远山许诺了他们更多的好处。 虽然失去几个客户不会对公司造成威胁,但如果连远山再从中使绊子,难免会对资金运转和收益造成影响。 连沛知道,他怎么也得回b市一趟。 他回b市那天,拉着行李箱在电梯口碰见了阮愿。 两人均怔了一下。 连沛看了阮愿很多眼,才反应过来:“我回公司办点事,过几天就回来。” “不用和我说。”阮愿神色不变。连沛没经大脑思考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阮愿。”连沛的声音里透着委屈,“今年f1要举行了,我们还能一起去看吗?” 去年他们一起去看了比赛,他知道这是阮愿心心念念的。 阮愿干脆:“不能。” 连沛不死心:“我能拿到票,位置很好。” 阮愿敷衍:“哦,那真了不起,不愧是连总。” 连沛想听的不是这个,但阮愿已经拂开了他的手,转身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他还有很多话想说,想问阮愿车改装得怎么样了,新来的钟点工做饭合胃口吗,最近还有没有做噩梦,可都只能吞回肚子里。 这次见面不过短短两分钟,但在回b市的飞机上,连沛反复想了两小时。想自己当时是什么模样,熬夜了黑眼圈是否明显,想阮愿看他时的眼神,是否已毫无波澜,想阮愿的头发又长了一些,可其实长了也好看。阮愿的五官在他见过的omega里确实不算惊艳的,可就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舒服。 一下飞机,他接到了路昇的电话。这段时间路昇刚好出差去了,出差回来又和新交的男朋友去国外度假,他俩没怎么联系。 路昇开门见山:“沛沛,你和连叔是怎么回事啊?” 昨天晚上有场宴会,有人在连远山面前提起“连少”,连远山说“谁?我没有这个儿子”。 这件事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发酵,圈子不少人都听说了。 连沛怎么会不明白,连远山这是在向外界传递“父子不和”信息,想要斩断其他人为他提供助力。 “能怎么回事。” 路昇不傻:“……因为阮愿?” 连沛以为路昇要说为了一个omega闹到这种地步是犯傻,但路昇的第一反应是:“牛逼。” 他其实不是特别惊讶,去年他就开始觉得连沛对阮愿的感情不一般,怀疑连沛动了心,可连沛不承认。有些事情本来就是旁观者清。 路昇:“哎,沛沛,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反正你要有什么忙,我要是帮得上的,我肯定帮。” “嗯。”连沛说,“谢了。” 路昇突然来了一句:“说起来萧起辰也是。” 来接他的车停在面前,连沛上了车,顺口问道道:“他怎么了?” 路昇:“还记不记得萧起辰之前包养了一个omega叫夏延?” 怎么会不记得?阮愿还为了夏延特意问过他,想要他帮忙。 那时候他不懂,他见多了这个圈子里的肮脏,就算自己不屑与之同伍,也已经习惯了。现在想来阮愿为什么想为了一个不熟的omega出头,和他的经历也有关,他憎恶、痛恨把omega当作物品转让交换。 “嗯。”他记得那个叫夏延的omega是到了陆从洲那里,“萧起辰把他让给了陆从洲,换取了一个项目的参与资格。” 第95章 “你知道啊。”路昇说,“但他反悔了,他要退出项目,让陆从洲把夏延还给他,说给陆从洲另外找一个更听话的omega。” 连沛没有想到,他和萧起辰在一起吃喝玩乐多,但不交心。在他心里,萧起辰就不是会对谁上心的人。 路昇继续说道:“陆从洲不肯,那天在慈善晚宴上,在这么多媒体的眼皮子底下,两个人直接动手了。萧叔特别生气,现在把萧起辰看管得特别严,不准他去公司以外的其他地方。” 连沛恍惚,在这个故事里找到了他的影子。多可笑,他们自以为在一段关系里占据了优势,风水轮流转,现在却成了失意的人。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更,可能会修一下文。现在先定在晚上更吧。 第53章 他好,我坏 今年的f1还是在b市举行,阮愿一直有在关注。 毕竟一年才一次,有他喜欢的车手,现场的感觉和视频里完全不一样,更沉浸,更能够让人代入,为了一次漂亮的过弯、一次极限的超车而澎湃。 去年他是和连沛一起去看的,虽然结束的时候,连沛因为他加了路昇微信这件事质问他,但在那三天里,他是真的有开心。那时候他知道他和连沛迟早有一天会分开,所以格外珍惜他们好好相处的日子,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分开后,连沛会一次次地试图挽回。 现在连沛做的事,一件件都超乎他的预料。前天他把草莓和巧克力做的花束留给家里的钟点工阿姨时,阿姨说“这谁天天送呀,这么浪漫,你怎么不答应呢”。 阮愿不喜欢回头看,送花送礼物都很简单,难的不是付出,而是出于心底的尊重。可连沛当了二十几年的大少爷,高傲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若因为连沛一时的醒悟或者悔过而心软,又回到过去的生活,他只觉得自己犯蠢。要把连沛放在第一位,时刻照顾连沛的情绪,卑微地讨好,心情因连沛的一举一动而起伏,他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现在,他有大把的时间,能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每天有人来家里做饭,不用操心家务活,周末可以和朋友聚个餐。 只有半夜从梦中醒来时,窗外是黑压压的天空,床的另一侧空落落,会有一瞬间感觉到孤独。但他不会被这一瞬间的情绪打败。 f1比赛开始的前几天,阮愿的邮箱收到了电子票,是三日的套票。 不用想也知道这票是谁弄来的。他看了一眼位置,很巧,和去年一摸一样。 他选择了无视,自己另外买了一张单日的票,虽然位置没有那么好,但也足够让他过一下现场观赛的瘾。 b市是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但飞机落地,走在廊桥上时,听见周围游客的讨论声,他感觉自己也像极了一个过路的人,毕竟这儿没有他的家。 他联系了周奈,想约他见一面。不管怎样,周奈到底是他的omega爸爸。 但周奈没有接他的电话,反而是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说不想出门。 阮愿劝说他要出来走走,周奈仍然态度固执地回绝了他。 阮愿也告诉了谢辛新,他来b市看f1赛车。谢辛新走之后,他们俩在微信上还有联系,只不过不会像之前一样天天打卡式的聊天。 他请的钟点工阿姨还是谢辛新介绍来的。他俩约了一顿饭,席间谢辛新问他觉得钟点工怎么样,做饭好不好吃。 阮愿对新来的钟点工阿姨业务能力很满意,阿姨虽然是s市人,但是会做各种菜系,做的饭菜也符合他的口味。 阮愿:“好吃。” 谢辛新追问:“那有我做的好吃吗?” 阮愿:“……” 阮愿:“差不多吧。” 谢辛新:“?”阮愿:“?” 谢辛新嘟囔:“我不信,你重新回答一次。” 刚和谢辛新重逢时,谢辛新是温润的、体贴的,接触多了,阮愿反而能从他身上找到过去那个小孩的影子。 和他说清楚之后,以朋友的身份来相处,果然更加自在。 阮愿去观看f1比赛当天飘了点小雨,但现场激情不减。轮胎与路面摩擦燃烧,观众热血呐喊,引擎轰鸣声让肾上腺激素飙升。 但结果出乎意料,阮愿喜欢的车手因为车出了故障而退赛,没能夺冠,有些可惜和遗憾。 结束的时候,阮愿站起来,远远地望到对面有两个空位。 位置空出来有很多的原因,但阮愿记性好,认出那就是他们上次的坐的地方。 “连沛没有来”这句话在他大脑里闪过,很快就被现场仍在欢呼的人群转移了注意力。 看完一场后,阮愿有点后悔没有买前面两天的票,在酒店里把之前的视频补齐。 他买的是周二回s市的飞机票,空出来的一天还打算去见一个人。 他和夏延约在了商场,两人一拍即合要去吃自助餐。 夏延到了陆从洲那儿后,心中无助又忐忑,也许是因为阮愿打电话问过他情况,他把阮愿当作了知情的关心他的人,时不时地给阮愿发消息,一开始发的是“他今天穿的双排扣黑色风衣,里面是白衬衫、灰领带,还带了一双皮手套,我怎么越看越像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他真的是个变态,浴室有瓶香水,我只是喷了一点点,他竟然知道,他是不是在家里安监控了”。 第96章 后来他的态度逐渐转变“奇怪,两周了,他怎么还没对我下手”、“他今天居然让我给他剪头发,我一害怕,就给他剪短了,剪成了……嗯……旺仔牛奶的发型,特别完蛋的是,我当时还笑出声了。我不懂,我当时怎么敢笑呢。最后他让我剃了,直接成了寸头。我以为他要大发雷霆,他看上去是挺不高兴的,但没对我撒火”。 再然后是“别说,他寸头还挺帅的。之前我剃过的寸头没有十个也有五个,寸头最能体现一个人的五官了,我发现他长得是真不赖”、“说起来,他有点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但我不太确定,那个人不会这么有钱吧”。 传言说陆从洲在床上有特殊的癖好,能把柔弱的omega给玩死,但两个月了,夏延和陆从洲连最后一步都没做过。若陆从洲真是那样的人,没必要这么有耐心。传闻是假的,阮愿也为夏延感到高兴。 他俩选了一家集小火锅、烤肉、西餐一体的自助餐,边吃边聊天。 夏延是很有分享欲的人,他告诉阮愿,陆从洲果然是他小时候认识的哥哥。 “他应该是认出我来了,想要帮我,才提出和萧起辰做交易。”夏延叹了口气,“哎,可是我却把他当成了变态。” 夏延谴责自己:“他好,我坏。” 阮愿不明白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觉得夏延看上去一副很好骗的样子。 夏延问他:“你呢?” 阮愿就说自己在准备考研,夏延“哇”了一声,眼神里流露着羡慕和崇拜。 他俩吃完后,在商场里逛了两圈,美名曰“消食”。 夏延手机铃声响了,是陆从洲打过来的,问他什么时候回家,需不需要派车过来接。 “不用,我打车回。”夏延应道,他问阮愿住在哪,恰好顺路可以一起。 天色不早了,他们到路边去等出租车,连续几辆出租车一到,就被其他的人抢先坐了上去。他们干脆远离站点,到了人比较少的地方。 一辆黑色的七座车在跟前停下。夏延:“阮愿你在手机上约的车吗?” 阮愿:“没……” 话还没说完,车上下来两个高大的男人。 阮愿心一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架住了双手往车上拽。 阮愿使劲用脚踹他们的腿,夏延则扑上去,拉住其中一个男人的袖口,被男人一把甩开。 男人力气很大,他一下子被摔倒在地,再站起来时,车已经迅速地开走了。 夏延慌了,他盯着车牌号,下一秒大脑就一片空白,只想起来最后三位数。 阮愿就在他的眼前被人带走了,对方一看就不是善茬。 这是哪里来的人?他们想找阮愿做什么? 他摸出手机,下意识拨出一个电话,手指都在颤抖:“陆从洲……” 第54章 就因为他姓阮吗? 阮愿被拽上车,因为挣扎,脑袋猛地磕到了车顶。 左边的男人不耐烦地吼道:“乱动什么!” 他们压着他的肩膀,将他固定到座位上,双膝和座椅碰撞,宛若跪下来的姿势让他感到屈辱。他抬起头,正好和坐在最后一排的阮成滔对上目光。 阮愿的眼神由不安转变为憎恶,他的生活才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为什么这个人又冒出来打搅? 他生理性地感到恶心:“阮成滔,你想做什么?” 阮成滔双手环胸,盯着他笑了笑:“愿愿,好久不见啊。” 他前几天听说了连家父子不和的传闻,辗转打听到,连沛是为了一个小情人和家里闹了矛盾。有知情人知道所谓小情人的身份,和阮成滔碰见时,还打趣道:“成滔,你那个omega弟弟挺厉害啊。” 当初知道阮愿搭上连沛,阮家大部分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连沛要人,他们也没道理扣着阮愿不放,惹得连沛不痛快,但并没有想过他们能够长久。这个圈子里的alpha换情人如同换衣服才是常见的,只是有的人光明正大,有的人遮遮掩掩。 后来时间一天天过去,阮愿还住在连沛那里。他们才觉得阮愿对于连沛而言应该是有点不一样的。 就算阮愿不能嫁进连家,一直待在连沛身边,将来等海泽交给连沛,能得到的好处也不会少。阮天德这才开始分给阮愿一点关注,想要通过他从海泽手里分块蛋糕。 但阮愿不太听话。 得知阮愿去了s市,并且主动提出和连沛分开,阮天德勃然大怒。 他们联系不上阮愿,向周奈施压,不管怎么打怎么逼问,周奈一口咬定了他不知情。 调查到阮愿的行踪不难。阮成滔正打算去一趟s市把人抓回来,恰好周奈的手机收到了阮愿发的消息,他们便多等了两天。 “我要做什么?我就是见不得我的好弟弟犯傻。你说你,再努力一点,说不定就能当上连太太了,到时候想要什么都有,这时候跑哪去?”阮成滔唇角上扬,却让阮愿感觉到一股阴冷。 “你想跑哪去啊?愿愿,你可别忘了你姓阮,你从连沛那里赚够了钱,拍拍屁股跑了,去过你的潇洒日子了。”阮成滔伸出一只手,卡住阮愿的下颚,逐渐收力,“你的omega爸爸可是还在阮家呢。怎么?你连他也不管了?” 阮愿留下周奈,独自一个人去了s市,他能够想到周奈一定不会好过。 他一直避免自己去想这个问题,因为他找不到一个完美的可以让他们都不受伤害的答案。 第97章 可当从阮成滔嘴里听到这番话,阮愿一颗心还是揪作一团,愤怒让他牙齿颤抖,他直勾勾地瞪着阮成滔:“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不知道,不是你说了算。”阮成滔的视线在阮愿的脸上逡巡,笑了一声,“你瞪我没用,父亲让我来找你的。”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能左右他自己的人生,他不能想去哪就去哪,想和谁交往就和谁交往? 就因为他姓阮吗? 为什么又是这样?在他觉得日子逐渐向好的时候,在他对未来有憧憬有期待的时候,又将他重新卷入沼泽里? 面对连沛的胡搅蛮缠,阮愿尚且可以保持理智,但阮成滔的出现总能激发他心中的恨意,让他无法控制情绪。 他也笑,骂道:“阮天德的狗。” 阮成滔笑容僵在脸上,面孔有几分扭曲:“你说什么?” 阮愿双手握成拳头,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按着他,他一定会一拳砸向阮成滔:“我说你是阮天德的狗,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你这么卖力,以后能分多少家产?天隽会写你名吗?” 阮成滔被戳中了软肋,他母亲去世了,他没有其他同母的兄弟姐妹,没有人为他撑腰,他只能在阮天德面前表现来争取更多的权益,来在天隽站稳脚跟。 但凌夫人才是阮天德法律上的妻子,凌夫人有一个alpha女儿,她才是继承天隽的第一人选。 可阮愿有什么资格说他?阮愿的omega爸爸常年待在独栋楼的最高层,闭门不出,在阮家是可以被随意欺负的存在,阮愿,一个omega,若不是能和连沛扯上关系,早就被作为资源转给了其他alpha。 他冷笑一声,扬起手,在阮愿脸颊落下一巴掌。 阮愿歪着头,舌头顶了顶口腔内侧,他脸上火辣辣的,因为皮肤白,很快就浮现了红色的巴掌印。 他挣脱不开桎梏,继续骂道:“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阮成滔怒道:“让他给我闭嘴!” 副驾驶座上有人递过一瓶水,站在阮愿右边的男人捏着他的面颊,强迫他张开嘴,把水灌了进去。 阮愿呛了好几下,一部分水顺着唇角往下流,他知道自己现在特别狼狈。 他们给他喝的什么? 阮愿红着眼盯着阮成滔,只恨自己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几分钟后,他就知道了答案,因为脑袋越来越晕,意识开始涣散,他咬着舌头,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 沉睡在这时候是最危险的象征,可口腔里已经有了血腥的味道,他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合拢,他还有一丝意识,可昏昏沉沉的,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只感觉到车在往前行驶,可要开去哪里?阮家老宅还是别的地方? 只有夏延知道他被人绑走了,可夏延能找到谁来帮他? 他的朋友若发现他不见,一定会想办法,可他们在s市,也不知道阮家的情况…… 阮愿心中升起一股绝望。 在最后的意识要被吞噬时,他想起了连沛。连沛会来找他吗? 彻底昏迷之前,停留在他大脑里的,是f1赛场上的两个空位。 不知过了多久,阮愿醒了过来,麻醉让大脑混沌,他反应了好几秒,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他摸向衣服口袋,果然手机已经不见了。 他打量这个陌生的房间,里面没有人住的痕迹,更像是一个放杂物的地方。 他小心地站起身,靠着墙移动到墙边,望向窗外。 可以望到外面是花园,更远处的坝子里停了十来辆车。 虽然不想再和阮家有任何瓜葛,但确定了自己在老宅,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就在独栋楼里,这栋楼住的大部分是阮家请的佣人。 阮愿不想坐以待毙,等待他的要么是逼迫他同连沛和好,要么是像从前那样把他送出去。 他不愿兜兜转转又回到起点,也不愿在逼仄的充满着灰尘味道的房间里等待着审判。 房间在二楼,这为他提供了出路,他从柜子里翻出几床棉被,将它们打结拧成一股绳,其中一端死死地套在床头,另一段从窗户往外垂落。 他动作轻缓地爬上窗,顺着这股绳往下滑,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时,狠心跳了下去。 疼痛从脚踝处蔓延,感觉有骨头错了位,他强忍着,加快步伐弯着腰朝角落走…… 快要走到门口,一辆车快速地从主干道上拐了过来。阮愿一惊,一刹那无法动弹。 那辆车却横着停在了老宅门口,堵住了大门。 车门打开,连沛一身煞气地从车上下来,见到阮愿,瞳孔放大,几步走到跟前,一把将他搂入怀里。 第55章 你就这么不信我? 连沛这十来天特别忙,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没去公司,堆积了许多需要他处理的公事。几位大客户流失,他作为老板,得稳住客源,谈新的合作。他不是初入社会的愣头青,回国后也积累了自己的人脉,加上他的公司和海泽不是竞争关系,连远山的手伸不到那么长,合作谈得还算顺利。 路昇给他介绍了客户资源,连沛也没客气,签完合同后,路昇就叫嚷着让他请喝酒,连沛正开车去酒吧路上,接到了陆从洲的电话。 他接通,陆从洲开门见山地问:“你的omega被抓走了,是你干的吗?” 第98章 “你说阮愿?”连沛连忙把车停到路边,一手紧抓着方向盘,手背青筋直冒,“什么意思?” “看来不是你。” 夏延在电话里着急地说两个男人把阮愿拽上车,让陆从洲帮帮忙,陆从洲不知道阮愿是谁,问夏延是否知道阮愿有什么朋友,夏延没有阮愿朋友的联系方式,他只知道阮愿和连沛曾有一段亲密关系。 他说得乱七八糟,陆从洲倒是听懂了,他想起连沛给他打过的那个电话,心中了然,想必当初就是阮愿托连沛来问夏延的情况,便先找连沛问清楚。 既然做这件事的不是连沛,那自然就交给连沛来处理。 他报了商场的地址和三位数:“车牌号后三位,是辆七座车,对方至少三个人,其他不知道。” 这通电话像是一个恶作剧,可打来的人是陆从洲,陆从洲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连沛心脏狂跳,像是要跳出胸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阮愿的交际圈简单,不简单的只有他的家庭,连沛打电话让人查阮家所有人名下的车的车牌号,果然查到了后三位数能够对上的。为什么? 阮家的人想要做什么? 连沛来不及多想,立马开车去阮家,神经紧绷着,到把阮愿拥进怀里的这一刻才稍微舒缓了一点。 他太想念和阮愿拥抱的感觉,温热的肌肤和耳边的呼吸都让他一瞬间鼻酸。 这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曾经触手可及,他为什么现在才懂呢? 阮愿浑身疼,只觉得这么一抱,骨头都要碎了。 “痛……” 连沛这才放开,他刚心太急了,见到阮愿好好地在眼前,什么都没顾得上。 他这才看见阮愿脸上的巴掌印,胸口燃起熊熊怒火:“谁他妈打你了?” 这是他再生气都舍不得动手的omega,是他放在心上的人。 阮愿和他同时开口:“你怎么来了?” “陆从洲给我说,有人当街把你带走了。”连沛双眼闪烁着凶光。 阮愿对陆从洲这个名字不陌生,他在夏延嘴里听过很多次。 连沛捏住他的肩膀,意识到自己力气大了又松开了些许:“究竟谁打的?” 阮愿低头,他现在只想要离开,他向前迈了一步。 连沛敏锐地发现了他走路的姿势不对劲:“你腿怎么了?” 阮愿蹙着眉,他每动一步,脚腕处就传来钻心的疼。他硬生生忍着,可老宅位置偏僻,走到市中心起码需要两个小时,他身无分文,也没办法打车。 看到连沛出现的一刹那,被连沛抱住的一刹那,说一点都没有动容是假的。可回过神来,理智归位,阮愿不想麻烦连沛,再多些亏欠或纠葛,说不清也还不清。 但偏偏凭借他自己,没有办法走得更远一些,他咬唇,纠结几秒后做了决定:“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先是阮愿从二楼跳下来,再是连沛的车堵到了大门口,阮家已经有人已经从楼里出来了。 连沛抬眸看了他们一眼,抑制住质问和发火的冲动,这笔账他迟早会算,但现在还是阮愿的伤要紧。 他一把将阮愿抱起,打开后排车门,让他躺下,然后坐上驾驶座,用最快的速度开往医院。 到了医院停下车,连沛想抱着阮愿进大门,他伸出手,被阮愿攥住了手腕。 连沛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背过身蹲下:“上来。” 阮愿不再逞强,双手从后面环上连沛的脖颈:“谢谢。” 喜欢的omega就趴在他的后背上,连沛仿佛能够感受他的心跳,可他没有任何旖旎的念头,只剩下紧张。 医生先给阮愿安排了ct和核磁共振,结果是脚踝内侧错位,韧带撕裂。 连沛盯着检查报告单,他心里祈祷着只是普通的扭伤,无法接受这个结果:“韧带撕裂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撕裂?” 他的语气有点冲,阮愿拽了一下他的手,平静地问道:“医生,需要做手术吗?” 医生:“没有断裂,程度不是特别严重,可以做手术,也可以选择制动后康复治疗。” 连沛:“哪种更利于恢复?要多久能恢复?能不能完全恢复到正常?会有后遗症吗?手术痛不痛?” “韧带撕裂康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医生露出为难的神情。 “谢谢。”阮愿点头,“我考虑一下。” 他侧过脸,见连沛一副如坠深渊的表情,有一种自己得了绝症的错觉。 若不是实在走不动路,他不会来医院,但到了医院,反而有了安全感,不管怎样,能够治疗就不算糟糕。 连沛脑子里还闪烁着“韧带撕裂”几个字,仅仅是看文字,就能感受到拉扯的痛感。他喉结滚动:“我去找专家再给你看看。” “不用了。”阮愿说,“结果应该差不多。” 连沛没听他的,打电话找人联系骨科的专家,当即转了院。 检查结果仍旧是脚踝外侧韧带撕裂,专家倒是说还不到必须做手术的地步,可以制动后坚持做康复训练,阮愿也接受了这个治疗方式。 支具把脚踝固定,阮愿买了根拐杖拄着,他没手机,是连沛付的款。 阮愿:“你总共花了多少钱?我之后转你。” 连沛不悦,告诉自己不要和一个病号置气:“我们之间,需要算得这么清?” 第99章 阮愿:“要的。” “……”连沛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你手机呢?” 阮愿:“被拿走了。” 连沛:“谁哪的?” 阮愿沉默了一会:“我手机上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重新买一个就是了。” “不行,那是我送你的手机。”手机上还有他们的聊天记录。 连沛咬牙,“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你告诉我!” 阮愿淡淡道:“就是你知道的那样,我上车之后和阮成滔发生争执,他打了我,给我喝了药,我晕过去,醒来被关在一间屋子里,然后逃出来了。” 那是阮家,阮愿也姓阮,可他用了“逃”字。他越是轻描淡写,连沛心中的酸涩就越是泛滥。 得是什么样的家庭关系,才能让阮愿一点都不意外被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这么对待? 他感觉胸腔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那你的脚踝是怎么回事?” 阮愿:“我从二楼跳下来崴到了。” 连沛睁大眼,他提了一口气,有恼怒,有后怕:“从二楼跳下来?阮愿!你哪来的胆子!你知不知道二楼摔不死人,但有可能摔残!” 阮愿挑眼看他:“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就乖乖地在那里等着吗?” 连沛反应强烈:“我会来找你!你等我来不就好了!” 阮愿就这么看着他,笑了笑:“等你?我耗不起,我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做什么,我能指望的除了我的朋友,就是我自己。” 他的omega在危难关头,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他在阮愿的心里,这么不值得依靠吗? 连沛艰难地问道:“你就这么不信我?” 阮愿:“连沛,就算你来了,你会不会还觉得这是我和他们联合起来给你设下的局啊?” 连沛胸膛还在起伏,可心却不断地往下落,底下是个无边无际的黑洞。 在他到达阮家老宅的时候,他恍然间察觉到这一幕和四年前何其相像。 这是他第二次到阮家老宅,上一次就是四年前,他接到阮愿的电话,阮愿在电话里让他帮帮他。 那时他到了阮家,见到阮愿脸上有淤青,却并没有细想,而是把重点放在了如何定义他们的关系上。 那时候阮愿是怎么说的呢? 说阮家人要把他卖给大他二十几岁的alpha…… 虽然阮愿的爸爸是阮天德娶的第四个omega,传闻不受宠,但阮愿好歹是阮天德的亲生儿子。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阮愿? 连沛心底有很多疑问,阮愿和阮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阮家人把阮愿送到o德培训学院去,就是为了让阮愿去讨好能为阮家带来利益的alpha吗? 那阮愿是什么态度? 阮家虽然逐渐没落,但也能摸到他们圈子的门槛,阮成滔穿的衣服是牌子货,开的车也上百万,为什么阮愿从小却生活得拮据,还需要兼职打工? 阮家既然苛待阮愿,那为什么阮愿还和阮家有往来?过节的时候还要回去? 他从来没想过,因为阮愿毫无选择。 他和阮愿谈信任,四年前,阮愿选择了信任他,但在这四年里,他却辜负了他的信任,将之一点点地消磨殆尽。 想到他曾经对阮愿说过的话,他曾把阮愿和阮家其他人看作了一体,以为他和他们都一样,因为他的身份才接近他,以为他贪图名利,以为他给自己设局。 他为什么被层层表象所迷惑,而无视了阮愿真实的处境? 连沛快要不能呼吸,而这时,阮愿又毫不留情地往他心口补了一刀:“还有,你是不是忘了,就在前不久,你是那个把我拽上车,把我手机拿走,把我关在房间里的人。” “你做了和他们一样的事,又怎么来要求我信你?” 一刀穿过心脏,好疼。 仿佛有汩汩献血涌出,连沛的嗓子里充满铁锈的味道。 他想要替自己辩解,却说不出话来。 第56章 又是一件他不知道的事 阮愿口中的混账事是他做的,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阮愿…… 他没想过,伤害却是切实的发生了。 连沛红了眼,流露出万分痛苦的神情。 阮愿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了,再怎么说,连沛和阮家人是不一样的。 阮家人对他是纯粹的恶意,试图控制他、左右他的人生。 而连沛给过他救赎,给过他舒适的生活环境和数额可观的金钱,还给予过他一个落脚的地方以及他有家了的错觉。 当下也是连沛带他来的医院,先帮他给了医药费。 可话已经说了,没办法再收回。他们之间安静了足足两分钟,再开口时,连沛的声音喑哑:“对不起。” 在遇上与阮愿有关的事时,连沛就容易变得冲动、没理智。 很多时候,他任由本能去支配行动,没有考虑过阮愿的感受。 阮愿习惯了连沛强势、肆意妄为的模样,抬头对上他那双含着雾气,似乎一眨眼就会有泪落下来的桃花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没法说“没关系”,那太虚伪了。可他想的,明明是和连沛两不相欠、相忘江湖,而不是因被误解的过去而耿耿于怀。 阮愿垂眸:“我要回酒店了。” 连沛努力收敛住情绪:“回酒店?酒店不方便。” 第100章 “医生说了,你的腿现在不能用力,要在床上躺着休息,做什么事需要有人在旁边搭把手。” 阮愿也想过这个问题:“我会请护工的。” “要是你一个人在酒店,他们又找上来,怎么办?”连沛语气中竟然夹杂了一丝乞求,“阮愿,和我回去,先把腿养好,其他的之后再说行不行?”阮愿没说话。 他何时见过连沛这般低声下气。 连沛抿了抿唇:“我住客房,不会打扰到你。” 阮愿:“如果我不同意,你会放我回酒店吗?” 连沛想,阮愿想要自由,他应该给阮愿更多的自由,可他真的放心不下。 他没回答,阮愿叹了口气,看似在征求他的意见,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其他路可选:“知道了,回去吧。” 再次回到这栋别墅,阮愿的心情很复杂。和他记忆中的相比,像是没有任何的改变,变化的只有他们俩的关系。 这是不是就叫物是人非? 他原本买了几个小时后飞往s市的飞机票,此刻却连下地走动都做不到。 连沛背着他上了楼,将他小心地放在卧室床边,去浴室把毛巾打湿,递给他:“今天别洗澡了,擦一下身体。” “你自己擦还是……我给你擦?” “……”阮愿盯着他滑动的喉结,拽过毛巾,没好气道,“你说呢。”这还用问? 连沛像是没察觉他的语气:“我觉得,我给你擦比较方便。” 阮愿:“哦,我不觉得。” 连沛杵在原地,这间卧室承载着很多的回忆,他们曾亲密无间地一起在这里相拥入眠。他知道阮愿答应是迫于目前的形势,可心底还是有一丝的期待。 阮愿不想依赖他,但他想成为阮愿的依靠。他过去错失了被信任的机会,现在他更了解阮愿,也更了解在这段感情里的曾经的自己,是不是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阮愿等着连沛自觉避开,他却一直傻站着:“你该出去了。” 连沛回过神,向外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在衣柜里找出一件阮愿没带走的衣服:“先当睡衣穿吧,等天亮我再去给你买东西。” “嗯。” 阮愿接过衣服,门关上后,他准备换上,在衣服上闻到了一丝白兰地的信息素香味,“……” 他动作一顿,想了想,还是把衣服扔到了一边。 这一夜,阮愿没有睡好,一方面是因为脚踝时不时犯疼,另一方面,是在这几个小时里,他的心情未曾放松过。 在熟悉的环境里,他盯着头顶的灯,头脑里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些画面,有连沛对他发脾气的、羞辱他的,也有连沛动情吻他、抱着他将他拢入怀里的。 他们之间是曾有过甜蜜,在一些瞬间里,他也以为自己正在被这个alpha所喜欢。 后来他死心了,以为那些“喜欢”都是自己所臆想出来的。人嘛,谁给出去一份真心,不想得到同样的一颗真心呢? 所以他攒够了失望,为自己谋划着分开。他喜欢连沛几年,久了就会形成一种习惯,分不清是看透之后,是彻底不爱了,还是没那么爱了。 但他确定他想要的,是独自奔赴新的生活,去接受新的可能性。 阮家人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他不是没想到,是这段时间过得太舒坦,一时放松了警惕。他唯独没有料到的,是连沛的“喜欢”。 他离开时想过再也不回来,现在才过去了多久? 他和连沛的账是不是永远也算不清? 阮愿把脸埋进被子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睁着眼到了天亮,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连沛:“阮愿,你醒……” 他一开始声音很大,大到阮愿没醒也会被他吵醒。 然后逐渐地变小,最后成了夹嗓子:“……醒了吗?” 阮愿:“……进来吧。” 连沛端着一碗粥进来了:“你先喝这个垫垫肚子,我让助理去买包子去了,你喜欢吃的那家。” 阮愿说:“你放床头吧,我还没洗漱。” 连沛把碗往床头一放,又去了浴室,在新牙刷上挤了牙膏,漱口杯接满了水,还拿了一个盆,让阮愿接着漱口。 “……”阮愿愣了愣,“不至于,我还有一条腿。” 他用没受伤的右腿落地,跳着走向浴室。 连沛想要扶他,阮愿侧过脸,目光落到他的手上。 手在空中定格了几秒,又无奈放下。他跟着阮愿进了浴室,站在窗边,把大部分的光线都遮挡住了。 阮愿:“你往右边站一点。” 连沛:“为什么?” 因为右边离阮愿的距离更远吗? 阮愿:“没光。” 连沛后知后觉:“哦。” 阮愿洗漱时,头微微低着,露出了白皙的后颈。 覆在上面的屏蔽贴掉了一半,牙印已经消失不见。 连沛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清凉的睡莲香。 他太久没有闻到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味道,想要索求更多,可转瞬间,它就随风飘走了。 阮愿从镜子里,看见连沛在后面闻嗅,又联想到了狗:“……” 但狗是可爱的生物,连沛可不是。 因为天气有二十几度,粥在床头放了一会没冷,助理买的包子也到了,买了整整五大盒,每种口味都有。 第101章 这家的包子皮薄馅大,皮很松软,汤汁香得让人迷糊。 阮愿本来不饿,闻到包子的香味,又有了食欲。 连沛守着阮愿喝完粥:“好喝吗?我做的。” 阮愿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是熟的。” 连沛也没有很失望:“那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可以看着菜谱做。” 阮愿问:“你不上班吗?” 连沛:“照顾你更重要。” 阮愿直接道:“连沛,可以请护工的,没必要因为我耽误工作。” 连沛充耳不闻:“你需要买什么东西?给我列个清单吧。” “是不是需要买书?什么书?” “还有手机是吧,电话卡也要挂失补发……”之前的手机他改天也会拿回来。 “换洗的衣服……还有内裤,你连条内裤都没留下。” 阮愿瞪眼:“你还专门找了我有没有留下内裤?你想干嘛?” “不是。”连沛连忙否认,他只是易感期的时候太想阮愿,将整栋别墅都翻了个遍,“我又不是变态!” 阮愿将信将疑地看了他几眼,连沛感到百口莫辩。 他只能转移了话题:“我请了保镖在客厅守着,这里很安全。” “嗯。” 连沛走后,阮愿又闭上眼睡了一会。这次倒是睡着了,但一直在做梦,一会梦见四年前他被阮家人关在老宅的场景,他是他们眼里不值钱的商品,一会梦见他可悲的分化期,梦里阮成滔那张脸上带着恶心的笑容。 从梦里醒来,他出了一身的汗,而连沛还没有回来。 没有手机,没有书,等待的时间变得难熬。沙发上倒是有个ipad,但毕竟是连沛的东西,阮愿不想乱动。 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听到了脚步声,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又被外面的人关上了。 连沛重新来过,敲了敲门:“可以进来吗?” “嗯。” 连沛提了七八个口袋,袋子上都是大牌的logo。 阮愿皱眉:“买这么多?多少钱?” 他是打算把开销全部都算好,之后一起还给连沛。 “没多少。”连沛说,“反正也要穿的,你看下喜不喜欢。” 不得不说,连沛的审美水平挺好的,阮愿没有不满意,就是觉得自己穿不了这么多,挺浪费钱的。 他默默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存款,好在他目前消费得起。 连沛买的手机是之前那部手机的同款,阮愿把电话卡上好后,第一时间就给夏延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我现在没事。”他说。 夏延:“还没事?你脚都受伤了!阮愿,不好意思,我当时没有拉住那两个男人。” 阮愿想,就夏延那个体格,能拉得住才奇怪:“你怎么知道我脚受伤了?” “想到你被人带走了,下落不明,我睡不着,早上让陆从洲给连少打了个电话问情况。”夏延又道歉道,“对不起,我当时太急了,我想不到能找谁,就只能告诉陆从洲,我又不认识你其他朋友……” 他大概知道阮愿现在是不想和连沛有牵扯的:“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 “没有。”如果位置调换,阮愿也会做出和夏延一样的选择,毕竟和性命、安全相比,其他都是次要的,“我应该谢谢你。” 两人聊了一会天,夏延还说下午来看望阮愿,阮愿推辞了两番无用,正要答应。 连沛听到他们的对话,猜到了内容:“今天不行,今天下午你还要去一趟医院。” 阮愿:“为什么?医生说要制动两周左右的时间再去做康复训练。” 连沛:“我昨天想了一下,阮成滔给你喝了药,不知道那里面除了麻醉外,还有没有别的成分,去医院做个检查比较好。” 阮愿没有想这么多,因为喝药之后他就昏倒了,下意识地就认定了那是与麻醉有关的。但事关身体健康,的确应该更慎重。 他告诉了夏延原因,夏延便说改天再来探望。 下午,他们去了医院,是一家私人的医院,连沛说路昇有投资,医生都是从其他地方高薪请来的人才。 检查主要是抽血,因为提供的是专项vip服务,血液检查结果出来得很快。 见到医生一脸凝重,连沛心里一咯噔:“怎么了?” 若是阮成滔敢在水里下其他的对阮愿身体有伤害的药,他一定要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和药物没关系。”医生看向阮愿,“但你知不知道,你的信息素分泌不正常?” 连沛也望向阮愿,阮愿神色未变:“嗯,因为我提前分化了。” “这个问题说小也小,说大也大,信息素不能正常分泌,会在腺体里积累,影响情绪,fq期的反应也会更明显,如果你们感情稳定,建议早一点进行标记,alpha信息素会和积累的omega信息素进行融合,促进释放。你这个情况特殊,临时标记的话一般只能维持两个月左右,所以到底要什么程度的标记,你们自己斟酌。” 阮愿点头:“嗯,谢谢,但是我们不是情侣。” “啊、哦……”医生有点尴尬,因为连沛全程陪同,并且把“在乎”写在了脸上,他便以为他们俩是一对,他余光瞥了连沛一眼,“这样啊。” 为什么阮愿的信息素味道这么淡?连沛一直以为是睡莲香比较特别才这样的,从来没有想过阮愿的信息素分泌有问题。 第102章 又是一件他不知道的事,给了他心脏猛地一击。 连沛心中波涛汹涌,阮愿需要标记,可是他从来没给过。 第一个给阮愿标记的人不是他。 他自以为是,错过了太多。 他张了张嘴,又合上,第二次才发出声音:“不标记的话,还有其他方法可以改善这个情况吗?” 医生实话实说:“可以做腺体按摩,但就之前的统计数据而言,效果不是很理想。” 走出医院大门时,阮愿松了一口气,而连沛像是丢了一缕魂。 “有台阶。”阮愿提醒道,他怀疑连沛压根没看路。 阮愿的声音落在他的耳边,连沛心漏跳了一拍,他托住阮愿大腿的手下意识地收力。 到了停车场,连沛走错了方向,还是阮愿指了出来,他瞧出他状态不对劲:“怎么了?” 连沛脚步微顿,他声音发紧:“你说你提前分化了,为什么?” 第57章 那你还会做噩梦吗? 大多数人会在14岁至16岁分化,展露出第二性别,分化期早或晚一点,影响也不会很大。但提前分化和分化早有着本质的区别,能导致omega提前分化的,要么是有关的药物,要么是alpha释放出过量信息素。 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这个omega遭受过不公的待遇。 阮愿过去没有告诉连沛,是他喜欢他,哪怕知道自己不是完美的,在喜欢的人面前,也总是想隐瞒缺陷。 信息素对于alpha和omega而言很重要,对于一部分的alpha和omega来说,他们是依靠信息素的匹配度来找对象的。 信息素无法正常分泌,听上去就不是一个正常的omega。 阮愿有不正常的家庭,不正常的成长期经历,他太渴望正常的生活了。 可现在,连沛开口问了,他也没有继续瞒下去的必要:“十四岁的时候,阮成滔和我起了点争执。他用信息素让我提前进入了分化期。” 具体因为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他所谓的哥哥姐姐们热衷于在他身上找点茬,当作娱乐项目。 因为腺体还没真正发育成熟,对他而言,分化期宛若渡劫。 连沛感到喉咙像被一只手攥住了,让他呼吸困难。 浓烈的愤怒和恨意升起,在他的体内四处乱窜。阮成滔。又是阮成滔。 他曾经对着阮愿提起阮成滔时,还用“你哥”来指代。 他和阮愿遇见阮成滔时,他怎么没能察觉到阮愿的异样? 这个人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让阮愿受了痛苦,让他心心念念的睡莲香变得那么淡。 他之前就想,如果阮愿的信息素再浓郁一点就好了,他希望整个房间都是阮愿的味道。原本是可以的…… “故意提前让omega分化是犯法的!”连沛双目赤红。 阮愿在他背上,看不到他的神情:“前提是我得追究,可是我……” 连沛立马想起侦探说的话——“他分化的时候进了医院,但没有在医院待太久,一出院就被送走了。” 阮成滔犯了错,让阮愿提前分化,最后的结果却是阮愿被送进o德培训学院。 把阮愿送进o德培训学院,为的究竟是让阮愿将来攀附上权贵alpha,还是遮掩阮成滔犯法的事实? 他之前还在想,对于这件事,阮愿会是怎样的态度。 现在只觉得极其荒唐,阮愿怎么可能会情愿进那么一个鬼地方! 如果阮愿愿意,怎么可能在他身上出现那么多违和的痕迹。阮愿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做一个“情人”,是因为他就没想过勾搭alpha上位。 阮愿在他们的压迫下,别无选择。 这是他现在知道的,他一定还有更多不知道的。阮愿在阮家生活这么多年,到底受了多少欺负? 他替阮愿说了后半句话:“可是你被送进了o德培训学院,根本没有办法追究,等你出来之后,没有证据,更加无法给阮成滔定罪。” 阮愿怔了几秒,诧异道:“你知道了?” 连沛怎么会知道o德培训学院的事?是特意调查过吗? 他知道具体的情况吗?知道他曾接受过怎样的“教育”吗?知道他曾被作为“alpha的玩物”来培养? 那些黑暗的日子,阮愿不想回忆,他也不想让连沛知道。太不正常了。 无论他和连沛将来是怎样的,他都不需要被同情。 连沛打开车门,用所有的定力压制住内心的摧毁欲。 他的声音却在颤抖:“阮愿,我现在觉得自己特别愚蠢。” “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对你下了定义。我很多次贬低你,可其实心里并不是那样想的。” “你很聪明,也很努力,考上了全国top的大学,你学东西很快,开赛车的时候特别有魅力,虽然你朋友不多,但每一个都是真心交往的,你笑起来尤其好看……” 连沛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他只是在想,如果经历这一切的是自己就好了。 可如果是他,他受了这么多苦,他能够做到像阮愿一样积极地生活吗? 他不能,他可能早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心里含着对所有人的怨。 阮愿倔强、坚强、勇敢,他之前怎么会看不到阮愿的好? 阮愿是那么好,好得让他觉得自己才是配不上的那一个。 可阮愿越好,他就越心疼,疼得让他止不住地落泪。 第103章 连沛就站在车门边,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后座的座位上,阮愿看见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布满了红色血丝,这个alpha哭得稀里哗啦,眼泪宛若断了线的珍珠,打湿了衣襟。 连沛的反应,和他预计的都不一样。不知为何,他也跟着难过起来。 如果连沛同情他,他会说“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可连沛哭了。 这是他第几次见连沛哭了? 阮愿在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别哭了,怎么这么爱哭。” 连沛接过,随意地在脸上擦了两下,他泣不成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觉得有些丢脸。自从阮愿离开他后,他的泪腺就好像变得发达了,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掉光。 他在车尾绕了一圈,回到驾驶座上,把脑袋埋在方向盘上平复心情。 阮愿盯着连沛起伏的后背:“过去的都过去了。” 连沛瓮声瓮气:“那你还会做噩梦吗?”会。 阮愿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是觉得,他不够幸运,生在了这样的家庭,有一些糟糕的经历,可这些与连沛是无关的。 “你会,所以没有过去。” 连沛知道了答案,就算在阮愿心里过去了,在他心里也过不去,o德培训学院不该存在,阮成滔也应该得到报应,可报应不是等来的,他紧握拳头,“我先送你回去。” 一路无言,阮愿的心绪被搅乱。他和连沛在一起四年,这四年里,他们朝夕相处,连沛不知道到底他生活在什么样家庭环境,不知道他的信息素分泌有问题,不知道他曾在o德培训学院待过两年…… 现在他们分开了,连沛却什么都知道了,真是令人唏嘘。 到家后,连沛安排餐厅送了晚餐过来,给阮愿拿到卧室里。 他转身走到门边,手握住门把手,低垂着头:“阮愿,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在party上做兼职,是吗?” 阮愿:“……嗯。那天我的衣服被红酒打湿了,就想找个空房间处理一下。” 由一个个巧合堆砌而成的就是命运。恰好那天经常合作的派对主理接了别的单,找来其他人服务,恰好那天阮愿应聘了这个工作,作为服务生来到了party上,恰好阮愿的衣服被红酒打湿,而乔云遥给他下了助兴的药,又是那么恰好的,在重叠的时间里,他们走进了同一个房间。 老天爷早就把阮愿带到了他的身边,是他会喜欢上的omega,是值得他珍惜的omega,可他却全然不知情。 他们后面又有两次遇见,或许又是命运给了他第二次、第三次机会,给他提醒,命定的人已经出现。可他…… 他竟然把浪漫的偶然当作了蓄意的筹谋。所以他活该。 连沛拧着眉,心脏像被人揪住而不断拉扯一般,疼得厉害。 在原地定了半分钟后,他拉开门离开。见他还身着外穿的黑色衬衣,阮愿想,他大概是有工作上的应酬。 他也不想和连沛面对面地吃饭,不想和连沛谈及他想要逃离的过往,他既不想把伤疤再一次地揭开,直面血淋淋的曾经,也不想装作无所谓的模样,还要反过来安慰连沛。 吃完饭后,阮愿和白清淮、奚昭然他们在群里聊了会天。 他们问阮愿怎么还没回s市,阮愿的脚踝恢复到能够正常行走起码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他不可能瞒过去,但也不想他们替自己担心,半真半假地回答:我不小心把脚扭伤了,得在b市多待一段时间。 有了前车之鉴,白清淮还在群里发了视频通话请求。 阮愿:“怎么了?” 白清淮:“看看你,万一你的手机又是别的人在用呢。” 奚昭然:“伤得怎么样啊?很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阮愿:“没事,就是听医生的,先制动后做康复治疗。” 奚昭然:“你看,你一去b市就受伤了,说明什么?” 阮愿:“嗯?” 奚昭然:“说明b市不适合你。” 阮愿失语:“……” “谁啊这么迷信。”白清淮眼尖,“阮愿,我怎么觉得你住这儿不像是酒店呢。” 阮愿:“嗯,我回之前的地方住了。” 白清淮:“连沛要求的?” 阮愿面露难色,不知如何解释目前的情况。 “你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我不劝你什么。”白清淮说,“作为朋友,就是想要你安全,还有开心。” 阮愿“嗯”了一声,鼻子有些发酸。 朋友一起闲聊,话题总是能很快地发散,可以说很久的话,打完电话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阮愿打开一本书,翻了两页,又倒过去重新看了一遍前面的内容,视线落在纸张页面上,可大脑却无法集中注意力。 方才和朋友聊得投入,此刻静下来,心里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感。 他想起连沛的种种表现,眼皮跳了跳,犹豫要不要给连沛打电话,又疑心是自己没休息好多想了。 打电话过去,连沛会不会以为他在关心他?他没有想和连沛和好,不该给他发送错误的信号。 犹豫了很久,阮愿一会看书,一会拿过手机瞄两眼,书的内容没看进去,电话也没打过去。 他再次伸手去拿手机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着一串数字,是陌生的号码。阮愿接通,里面传来一个着急慌张的男声—— 第104章 “阮愿!你快劝劝连沛!他现在把阮成滔绑到了废弃厂房这边,非要挖他腺体!” 第58章 他等得起 阮愿因为这句话大脑轰地一下炸开,耳边有嗡嗡声响,心脏狂跳不止。 连沛要挖阮成滔的腺体,是为了给他报仇吗?一个声音在叫嚣着,阮成滔这种人就该得到报应,让他变成一个残缺的alpha,体会没有腺体的滋味,再也无法释放信息素来压制omega,让他求饶无用,让他痛苦,让他日日夜夜做噩梦。 被压制在内心深处的恨意在身体里流淌,快要将他吞噬。 对与错重要吗?他就是想要阮成滔不好过,想让阮家人不好过,想要欺负过他的人都下十八层地狱。 另一个声音很轻,但却直击要处:阮愿,你想要连沛的双手沾上鲜血吗? 见他不吭声,路昇在那头心急如焚:“阮愿!你听到了吗?你劝他啊,他就听你的!” 那天路昇叫连沛请他喝酒,连沛爽了约去了阮家,路昇便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连沛带着阮愿去了路昇投资的医院检查,路昇打电话给连沛,就想关心一下阮愿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他是连沛发小,不夸张的说,真是从穿开裆裤时就认识了。他了解连沛,电话一接通,就察觉到连沛的情绪不对。 正要问怎么回事,电话里传来了骂声“连沛你个疯子,你想要做什么” 路昇一惊,连忙问他在哪,紧急带了几个人赶到废弃的厂房。 他找到他们时,阮成滔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动弹不得,脸色惨白,鼻梁上沾了血迹。 连沛微微弯腰,伸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这一下,是替阮愿打的。”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阮成滔的头被打偏,脸颊红了一大片。 连沛笑了笑,隐约可见牙齿,下一秒,他拽着阮成滔的头发,让阮成滔不得已抬起头:“我想要做什么?我不过是想要把你对阮愿做过的事都做一遍。” “刀落在你身上,你知道疼了?可惜晚了。” 天色已晚,厂房一楼只有两个橘黄色的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 连沛的一半脸隐匿在黑暗里,看着有几分痴狂。 他又给了阮成滔一巴掌,不解气,将阮成滔连着椅子踹倒在地上。 他的鞋踢在阮成滔的脸上,脚尖碾压:“痛吗?” “连……”阮成滔咳嗽了几声,被喉咙涌出的血呛到说不出完整的话,“别……打了。” “痛就对了。”连沛神情阴鸷,低吼道,“你知道阮愿在o德培训学院受过多少苦吗?比这痛十倍百倍!你现在受不了,他在那里待了两年!整整两年!都他妈的都是拜你所赐!你们阮家一家人都是吸血的魔鬼!” 他双眼充血,将阮成滔往死里揍。就算是路昇,也没见过连沛这副模样,像是刚从地底下出来的阎罗王。 阮成滔是该教训,可弄出人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路昇从身后拉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行了沛沛,别真把人弄死了。” 连沛眸光森寒:“不会。我不要他死。” 待路昇松开手后,连沛盯着阮成滔,就像一团烂肉:“你知道o德培训学院是什么地方吗?我送你进去待两年好吗?” 阮成滔艰难地张嘴,他的脸已经肿得不能看了:“我、我是……alpha。” “你是alpha啊。”连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那就不知道,如果你没有了腺体,还算不算得上alpha。” 亮光一闪,连沛从身后的打手那里接过一把刀,向阮成滔逼近。 阮成滔睁大双眼,被吓得全身哆嗦,想要往后爬,拼命地挣扎,却没有办法摆脱束缚。 “连沛!”路昇挡在他跟前,“冷静!把刀放下!” 连沛瞳孔中闪烁着令人战栗的寒芒:“别拦我,我今天必须挖掉他的腺体。” 路昇的武力值不及连沛,以前他们俩切磋,总是他输。他冲自己带来的人喊道:“愣着干嘛!出事了你们都得完蛋!” 几个人试图控制着连沛,路昇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只能拦连沛一时,而现在的连沛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连沛是为了阮愿才会恨上阮成滔,他恐怕只听得进阮愿一个人的话。 而现在,路昇不明白,为什么阮愿沉默了。他额头上汗水直流:“阮愿!你说话……” 连沛将几个人都打趴下了,因为他手里拿着刀,又是连家的少爷,请来的打手都有所顾忌。他蹲下身,掐住阮成滔的脖子,刀子就快要落到后颈的腺体上。 阮成滔被吓得晕了过去。 路昇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连沛!” 与从同时,电话里终于传来阮愿的声音,因为扩了音,回荡在厂房里:“连沛,不要——” 刀尖恰好埋进腺体,血顺着后颈的肌肤向下流。 听到阮愿在说话,连沛的动作一顿。 “连沛,住手好不好?”阮愿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不要脏了你的手……” 他想让阮成滔不得好死,可是,他更不想让连沛承受这么做的后果。 路昇大声:“你要是出了事,阮愿怎么办?阮愿现在脚还伤着,你想过没有?” 连沛将刀拔出,松开了手。 路昇赶紧上前把刀收起来,递给其中一个人:“拿去销毁了。” 第105章 他查看阮成滔的伤口,不算深,又探了探鼻息,确认他只是晕过去了,让另外几个人送他去私人医院。 “给他医,把他看守着。” 他最后再看向连沛,没忍住给了连沛一拳:“我不提阮愿,你就不管不顾了是不是!” 连沛从小没少打架,见血也是常有的,留学期间,他还经常去看地下黑拳,那里才是弱肉强食的天下。 所以他不会因为这点事吓破胆,也没觉得自己丧失了理智。 只是,他更在意阮愿怎么想。 “好了,接下来的你别管了。”路昇指着他,“我给你善后,但你应该清楚,这件事你要瞒过连叔他们是不可能的。” 连沛也出了汗,额间的头发湿了,他喘着气,又狠戾,又狼狈:“关他们什么事,连远山都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路昇心里清楚,连远山就连沛一个儿子,不过是等着连沛低头,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他:“你就犟吧。” “我走了。”路昇说,“你可欠我不止一顿酒钱了。” 连沛把脸埋进手心,残余的邪气还在胸膛游走。 电话铃声响起,他不想接,他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但对方坚持不懈地拨打,连沛拿出手机来想关掉,发现屏幕上闪烁着阮愿的名字。 阮愿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电话被挂断了,他一颗心提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有多自私。 他口口声声要和连沛分清楚,却在要紧的关头被恨蒙蔽了,想要连沛替他出头。他凭什么? 他攥着手机,电话终于被接通:“连沛,还好吗?阮成滔怎么样了?” 连沛:“……被路昇带去医院了。” “那你呢?”阮愿问,“能回来了吗?” 连沛“嗯”了一声,他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又不想挂电话。 世界仿佛陷入安静,过了许久,阮愿才说:“谢谢你。” “我不是为了让你谢我。”连沛沉声,“我只是想这么做。” 阮愿:“可你是为了我才……” “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连沛说,“因为只有你不做噩梦了,我才能睡个好觉。” 阮愿咬着唇,眼眶灼热,脸上已是泪渍斑斑。世上有一个人,为了他的痛苦而痛苦,心是肉长的,阮愿不可能不感动。 可第一次踏入一条汹涌的河流,侥幸得以离开,他还敢踏入第二次吗? 连沛回到家,先是去客房的浴室洗了澡,才走到了卧室门前。 已经快要十二点了,不知道阮愿有没有睡觉,会不会打搅。 阮愿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进来,我们聊聊。” 他已经收拾好心情,将脸也擦干净了,看不出先前的失态,只是眼睛稍微有一点红。 连沛也将一身戾气收回,他穿着家居服,洗了的头发吹得蓬松,和两个小时前判若两人。他推开门,坐到沙发上。 阮愿:“阮成滔的腺体……” 连沛:“坏不了。” 那点程度顶多造成一些损伤,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 “你不应该这么做。”阮愿眼睫颤动,“哪怕过去不会过去,未来它也会来,你要考虑后果。连沛,以后不要这么冲动行事了。” 连沛梗着脖颈:“我不是冲动,我也不会后悔,有什么后果,我担着就是。” 阮愿说:“但我不想你担着。” 连沛目光灼灼:“所以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阮愿认真地看向他:“是,我担心你,事因我而起,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今日换成其他人,我也一样担心。” 阮愿:“我很感动,可感动不是心动,在感情里不能……” 连沛听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我说了,我这么做不是有所企图,不是为了让你感动!更不是让你因为感动而回到我身边!” “我没想勉强你!没想挟恩图报!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阮愿的拒绝。 但他要的不只是和阮愿重新在一起,他要的是阮愿喜欢他,像过去喜欢他一样,继续地喜欢他。 可阮愿还会喜欢他吗? 红色的血丝在连沛的眼球扩散,像蜘蛛的网,阮愿疑心自己再继续说下去,他又会哭。 他现在信了连沛是真的喜欢他,可他却说不出他对连沛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们之间,有太多理不清的因果,太复杂了。 连沛不想再在这里听到他不想听的话:“我走了,你早点睡。” 话这么说,可这一晚的不平静萦绕在两个人的心里。 阮愿无法入睡,在床上躺着,脚踝又不舒服,越发烦躁。 他借着右腿的力来到了窗边,想吹吹风。别墅区的路灯还亮着,周围的景是他所熟悉的,但仔细一看,发现和以前也有区别,不知是谁在草丛里搭了一个猫窝。 事物在改变,人也能改变。可是,现在距离他离开才过去了不到三个月,过去四年没能改变的,真的能够在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变得不一样吗? 在三楼的客房里,连沛站在阳台上,和阮愿望着同一轮月亮。 他点燃一根烟,指腹摩挲着打火机的滚轮,烟圈虚渺。 如路昇所料,连远山嘴里说着没有连沛这个儿子,私下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第106章 第二天一早,关千韵的电话就打到了连沛手机上,问他昨晚发生的事。 “连沛,你怎么想的!为了一个omega,你是不是彻底疯了!” 阮家他们不是惹不起,阮成滔到底不是凌夫人的孩子,他们吃了亏也只能硬忍着,闹大了撕破脸对谁都不好。 可连沛这番行为实在是不够成熟。 她的声音尖锐,连沛把手机拿远:“我还可以更疯,想看吗?” 关千韵捂住嘴,她儿子以前有多省心,现在就让他有多闹心。 都是因为阮愿。 她心里责怪阮愿,后悔没在一开始就斩断他们俩发展的可能。 可奈何连沛就认准了他。想要把连沛和阮愿分开,他们有的是法子,可那样,连沛会不会真的和他们断绝关系? 半晌后她问道:“真的非他不可吗?” 连沛:“嗯。” 关千韵不满:“他比我,比你父亲还重要?” 连沛说:“不是一回事。如果非要比较,那我问,是不是联姻能够带来的资源、你们的面子比我过得快乐、幸福更重要?” 关千韵哑口无言。 挂了电话,连沛就起床了,他去厨房淘洗了两遍大米,想要煮粥。 以前,他几乎不进厨房,就算到了厨房,也是看见阮愿在里面忙活,跟过去凑热闹,他喜欢阮愿穿围裙,将腰肢勾勒得特别细,好像他一只手就能够搂过来。 现在,他知道了家里的锅碗瓢盆放在什么地方,懂得了心疼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想要阮愿一起床就能够喝到暖乎乎的米粥。 他正要往沸腾的水里加入淘好的大米,想到阮愿对他煮的粥的评价不高,犹豫要不要直接点外卖。 可他昨天没能出一碗粘稠顺滑的米粥,不代表今天不能。 就算今天不能,明天他说不定可以。用心和不用心,大概是有区别的。 连沛想,他是会成长的。昨晚阮愿的那番话确实让他伤了心,可阮愿现在拒绝他,不想接受他,再过一个月,三个月,一年呢? 只要他是真心地喜欢阮愿,真心地想对阮愿好,真心地想要和好,总有一天,是会等到阮愿回头的吧。 他等得起。 第59章 你又要劝我了? 前一晚的连沛宛若凶恶的煞神,而天亮之后,他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端着一碗热粥,敲响卧室的门,就好似昨天那个愤怒的、疯狂的alpha不是他。 光从窗户的缝隙中透进来,刚好映照在连沛的脸颊上。 阮愿对这张脸再熟悉不过,可一刹那,还是会为之心悸。 连沛在床边坐下,挽起家居服的袖口,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松弛的、懒散的性感。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忐忑,把粥递给阮愿时,害怕得到的又是拒绝。 “好喝吗?” “……嗯,就是米的味道。”床头还有一盒桃酥,阮愿吃了一块,“桃酥挺好吃的。” “哦,这个是点的外卖。”连沛说,“但是我也可以学着做!” “……没有必要。”阮愿想,连沛本来就不是居家型的alpha,何必委屈自己做不擅长的事,“还是请个护工吧。” “你不去公司吗?” 连沛觉得阮愿在赶他走:“我晚点去……我也可以在家办公。” 阮愿蹙眉,坐得近了,他能够看到连沛眼下有淡淡的青色,大概是没能休息好:“随便你。” 连沛就想和阮愿多说会话,在b市住了一段时间,他和阮愿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谈好好地聊天。 他厚着脸皮坐着没动:“你是来b市看比赛吗?” 阮愿:“嗯。” 连沛:“你看见邮箱里的票了吗?” “我另外买的票,只去了最后一场。”阮愿说,“以后别做这种事,浪费了票,不如留给其他想去的人。” 连沛微怔,他是去了前面的两场的,就是想要遇见阮愿。虽然他也猜到了,阮愿大概率不会使用他给的票。 赛场很大,座位密密麻麻的都坐满了人,他想找阮愿,奈何没能找到。 最后一场的时间和客户约的时候相撞了,连沛本想改个时间的,但客户第二天又要出差,没有办法。 把合作谈下后,今年的f1b市站已经结束了。回去路上,司机开的车,他把视频看了一遍,视频的镜头扫过观众席时,他会点击暂停,看有没有阮愿的身影。 阮愿还真去了最后一场。他找话题谈起赛场上的你追我赶,谈起阮愿喜欢的车手:“如果不是赛车故障退赛,冠军一定是他们车队。” 阮愿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没去吗?” 连沛:“你怎么知道?” 他下意识地又想问,阮愿是不是和他做了同样的事,在偌大的赛场找他的位置? 可想到昨天他问阮愿是不是担心他,得到的是一瓢足以让人透心凉的冷水,便没有问出口。 阮愿说:“只是恰好发现了那两个位置空着。” 哦,只是恰好啊。连沛苦笑。 他们俩谁都没有提到阮成滔,就好像略过了昨日种种。 关上卧室的门后,连沛才给路昇打了个电话问情况。 那一刀很浅,但连沛先前的拳打脚踢足以让阮成滔在医院躺上两个星期。 路昇:“阮家已经知道了,但也没人来看他。他一醒过来,就问他的腺体怎么样了,我说这次只是给个教训,如果他再敢对阮愿有任何的不好,下次真把腺体给他挖出来。他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我估计他是不敢了。” 第107章 连沛心里对这个人犯恶心:“便宜他了。让他在医院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阮愿的脚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放他走。” “行。”路昇打了个哈欠。 连沛:“改天请你吃饭喝酒。” 路昇:“记得把你藏的好酒拿出来,不贵我不喝。” 连沛应道:“没问题。” 而门内,阮愿仍是心事重重,不止因为他和连沛如今说不清的关系,更是想到仍在阮家的周奈。 阮成滔被打,他觉得活该。可就是不知道阮天德和阮成滔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到周奈头上? 周奈本身身体不好,如果再被苛待……阮愿想把周奈带走,可他给过周奈选择,周奈不愿意,他能怎么办? 他还是给周奈打了个电话,在等待接通的时间里,想着会不会手机已经不在周奈身上了,好在七八秒后,那头传来周奈的声音:“愿愿。” 阮愿:“你还好吗?” 周奈知道自己的手机被阮天德安了监听器:“嗯。” 他原本对这样的生活已经麻木了,以前阮天德只当他是一个发泄的工具,阮家其他人也看不起他,当年那个人被赶走之后,他觉得他的人生也就这样了。 阮天德毕竟年龄大了,后来也没那么爱折腾了,检查出来的毛病越来越多,其他人都惦记着能够分到天隽多少股份,见他只有阮愿一个孩子,也没什么争宠的心思,也没空再搭理他。 他在阮家更像是一个透明人,他也乐得清静。就这样吧,即使离开,他也不知道他还能去哪。被阮天德关了太久,他想到外面的世界,只能感受到迷茫和恐惧。 可阮家人知道阮愿离开b市后,又开始对他施压。 他不年轻了,被打的伤口过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愈合的迹象。 他不知道继续在阮家待着,自己会不会比阮天德还要先一步死去。真不公平啊。 阮愿问:“他们打你了吗?” 周奈:“没有。” 关于阮愿被带回老宅又逃走一事,周奈毫不知情。 即使当晚他就在独栋楼里,甚至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但他对周遭的一切已经丝毫提不起兴趣。 他出生在一个悲剧的家庭,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 阮愿的出生同样不幸,但他在努力逃离了。周奈有时候希望他能够和连沛好好在一起,至少有个遮风躲雨的港湾,有时候又想,如果阮愿真的能够彻底地和阮家割裂,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了。他没有得到的幸福,他儿子可以得到就好了。 他不想阮愿有任何的负担:“你回s市了吗?” 阮愿诧异,他以为周奈会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有所耳闻:“没有,我还在b市。” 周奈:“为什么?早点回去,你在b市待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待够吗?” 他没有说自己受了伤:“连沛把阮成滔打了,我怕你受牵连。” 周奈想,他们又能把他怎么样呢?大不了就是弄死他。 如果不是他生下了阮愿,心里有了惦念,他或许早就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没事,你别管我。”周奈说,“但他为什么打阮成滔?” 阮愿:“……他知道以前是阮成滔用信息素迫使我提前分化了。” 周奈轻微叹了口气:“愿愿,我觉得连沛对你挺好的。” “你又要劝我了?” 周奈知道他不喜欢听这些,便不再说了,想到阮天德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也没有闲聊的兴致,找借口就把电话挂了。 听到了周奈的声音,阮愿稍微放心了一点。分明现在他们都有大把的时间,却没法像普通家庭的父子一样有说不完的话,盯着已结束的通话记录,他心中并不好受。 后面的几天,连沛在公司和家里来回奔波。在阮愿的强烈要求下,还是请了一名护工,是年长的女性beta。 因为连沛给的薪资高,除了照顾阮愿外,护工还包揽了做饭和其他的家务。他考虑过是否要多请几个护工,可他确实不想这么多陌生人在他和阮愿的家里到处走动。 但连沛还是坚持给阮愿做早餐,先是做白米粥,后来还做了皮蛋瘦肉粥和番茄牛肉粥。每天借着给阮愿送早餐的理由,都会和阮愿多说上几句话。 必须问的就是那句:“好喝吗?” 他会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阮愿。 阮愿:“你自己煮的,你没喝吗?” “我也喝了。”连沛说,“但是要看你的口味啊。你觉得咸了,还是怎么样,告诉我,我下次就注意。” 阮愿很想像之前一样,减少和连沛的沟通,可他住在别墅里,连沛又帮了他,他实在没有办法一直冷着脸。 连沛见到阮愿在看汽车工程有关的书,猜到阮愿在准备考研,还专门托人去找了往届第一名的笔记。 连沛:“你看看有没有用。” 阮愿翻了两页,收下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谢谢。” 若是看到阮愿在做高数题,他还会凑过去:“不懂的可以问我。” 阮愿:“……没有不懂的。” 连沛:“那英语呢?” 阮愿的英语就是口语差了些,虽然毕业有几年了,但他做了两套题后,找回了学生时期的感觉。论考试的内容,他除了在作文会扣分之外,就是粗心导致的失分。 第108章 “我也还行。” 连沛想,也是,阮愿是个货真价实的学霸,就算有一时解不出的题,多看几遍也能够弄明白。他盯着阮愿低头解题的样子,会想如果他们俩能够在学校里就遇见就好了,他们可以一起上课,一起讨论小组作业,一起交流学习。 可他也知道,没有经历现在正在经历的一些事,即使换一种方式遇见阮愿,即使没有最初的误解,他大概还是不懂得要如何去珍惜。 第60章 一把钝刀 好不容易到了周六,连沛给自己挤出来了一天的假期,他也给护工放了个假,想给他和阮愿留点单独相处的空间。 但阮愿告诉他,夏延想要来探望,问他可不可以。 连沛当然不会说不行。 他想了想,自己在阮愿朋友那儿留下的印象可能不太好,现在有机会他必须要弥补。这对于他而言是一个陌生的课题,他难得去搜索了一下答案:怎么和喜欢的人的朋友相处会加分? 下面点赞最多的评论是:一、穿着得体,穿得太随便的话会让人觉得不够重视。 二、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微笑点头,营造一个礼貌的形象。 三、照顾对方感受,体现诚意…… 于是连沛一大早就去了超市,买了一大车零食体现待客之道。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打趣道:“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年货了呀?” 他还买了食材,打算做一桌子菜,觉得没有什么比亲手做饭招待更能体现诚意。他一边看网络上的菜谱,一边尝试,到中午十二点过,终于做出来三道菜。 他问阮愿:“夏延还没来?需不需要我开车去接?” 阮愿说:“他下午来,应该会晚些。” “哦。”连沛把菜端进卧室,“那我们先吃。” 他坐下来和阮愿一起吃,故意吃得很慢,就有理由多待一会。 他会和阮愿说很多话,只不过他说什么,阮愿的反应都很平淡,这种平淡像是一把钝刀,无法一下子切割出伤口,而是一点一点地让他疼。 以前他和阮愿说话,阮愿也是倾听的时候居多,不会时时给予回应。 可他就是知道不一样。 他想起阮愿之前对炒股感兴趣,特意给阮愿讲起股票。 果然,阮愿抬眸看了他一眼。 连沛便来劲了,饭也不吃了,去把电脑拿进来。 阮愿考研学习不需要他,他总算能发挥点自己的用处了。 他从自己买的几只股票入手,给阮愿讲解。不得不说,聊到专业领域,连沛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出于对于金钱的尊重,阮愿想听,理智上又抗拒着。 连沛没忍住嘚瑟:“你看你看,我这个月又挣了这么多钱。”的确是一笔惊人的数额。阮愿想,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我可以都给你,你想买车买房买什么都行……”连沛小声,他观察阮愿的神情。 阮愿就像是没有听见。 阮愿是爱钱,小时候他没有零花钱,羡慕放学后能在学校门口小吃摊买零食的同学,所以很早就有了对钱的向往。 有了钱,就象征着能够吃得饱穿得暖,有地方住,有物质的保障。他做兼职的时候,首先看的不是累不累,而是收入多少,钱能给他人给不了的安全感。 像很多人一样,他也做过一夜暴富的梦,梦想自己中彩票。但梦里,他想的也就是几百万。那时候他觉得几百万也能够做好多好多事了。 认识连沛后,他才发现原来钱对某些人来说,多到只是一串数字。他现在有几千万,他已经特别满足了,他根本没有妄想过拥有更多,就算给他更多的钱,他也不知道用来做什么。他穷惯了,对金钱计较惯了,哪怕现在有钱了,一些习惯也很难得到改变。 见阮愿不说话,连沛不知道他是否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毕竟他们先前是以钱为基础的交易关系。 他连忙改正道:“我可以帮你买股票,你就当投资了。” 阮愿有一瞬间的心动,看到了一大笔钱在向自己招手。可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这么做不合适:“不用。” “哦。”连沛颇为失望。 阮愿:“饭都冷了。” 潜台词是让他闭嘴,别说了。 “那我去厨房加热一下。”连沛伸出手,摸到饭碗,有点呆地回了句,“没冷啊。” 阮愿端着饭碗的手往里缩了缩,低头咀嚼碗里的饭菜。 连沛做的菜味道一般,板栗焖排骨,排骨咬不动,甚至有块还有红血丝,白菜粉丝卷,粉丝软绵绵的,糊成团状了,白菜没有什么味,虾仁豆腐汤还行,是里面唯一拿得出手的一道菜。 但想到这三道菜是连沛这个原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做的,阮愿心里还是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连沛的手又落了空。 阮愿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他想戳一下,却不能这么做。 他们曾习以为常地拥抱,曾有过数百次亲吻,曾负距离地纠缠,可现在,他想触碰,却有所顾忌。 吃完饭,连沛把碗筷收拾了。想到等会夏延要来,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家居服,觉得这样不行。第一条怎么说的?穿着要体现对喜欢的人的朋友的重视。 于是他去衣帽间挑了一件t恤,搭配牛仔裤换上,将头发打理成三七分定型,露出少许额头,虽然他照镜子觉得很帅了,但其实这一身很简单,犹豫了一下,又往身上喷了点香水。 第109章 听到门铃声,他下楼去开门,没想到站在门外的除了夏延外,还有陆从洲。 夏延有些尴尬,他之前跟着萧起辰的时候,见过连沛几次,不确定连沛记不记得他:“连少,你好,我是来看阮愿的。” “你好。阮愿告诉我了,进来吧。”他说完不确定自己是否亲切,提起嘴角笑了笑。 这一笑,把夏延吓了一跳,左脚踩上了陆从洲右脚的脚背。 陆从洲闷哼一声。 夏延:“啊!对不起!” 陆从洲:“没事,你轻,没感觉。” 连沛心想,放屁,刚才差点就戴上痛苦面具了,还他妈没感觉。 陆从洲和连沛也不熟,点了点头:“连总,打扰了。” 连沛:“不打扰,还要谢谢陆总那天给我打电话。” 两人寒暄了几句,都很正经。 夏延提前询问过阮愿能不能带陆从洲一起来,说的是陆从洲也挺关心你情况的,语气有点为难。 阮愿没当真,但他也不介意,所以见到有个alpha和夏延并肩走进来时,他知道这应该就是陆从洲。 阮愿闻到了一丝男士香水味,以为是陆从洲喷的。 过了一阵子才发现,味道似乎是从连沛身上传来的。 “……”他注意到连沛有些刻意的发型,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幺蛾子。 “什么气味?”夏延用手在鼻间扇了扇风,“杀虫喷剂的气味吗?这个天蚊子是多起来了。这里绿化环境挺好,但是树多反而招虫。” 陆从洲嘴里发出一声笑。 连沛很憋屈,明明是限量版的进口香水,什么杀虫喷剂:“……” 阮愿:“……” 【作者有话说】 没写完,先更着 第61章 变废为宝 主卧挺大,有好几十平米,接待客人也不显拥挤。夏延给阮愿带了很多补品,大部分是补钙和维生素的,但其中还有补脑的。阮愿:“?” 见阮愿露出疑惑的表情,夏延解释说:“你要准备考研嘛,我想着你用脑比较多。” 阮愿:“谢谢。” 关于阮愿脚踝受伤的情况,夏延在电话里就已经差不多了解了。 只是上一次见面最后以意外收场,他心有余悸,要亲眼见到阮愿才能够放心。 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让阮愿多注意休息,就陷入了冷场。 连沛和陆从洲像两尊大神一样站在身后,让气氛有些怪异。 “呃……”夏延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安静,没话找话道,“这床挺大的哈。” 阮愿:“……” 这是连沛找人定做的的king size的床,刚开始阮愿还以为连沛是需要足够的空间,后来发现即使床很大,连沛睡觉时还是喜欢贴着他或者抱着他睡,那么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夏延拍了拍床沿:“呃……床垫看上去也很舒服。” 这是看上他家床垫了?连沛正在努力地想,这床垫在哪儿买的来着? 陆从洲察觉到夏延的不自在,看向连沛:“我们出去,让他俩单独聊聊。” 连沛:“嗯。” 他俩一走,夏延长吁了口气,随口说道:“感觉连沛和之前不太一样。” 阮愿:“嗯?” “他先前都没用正眼看过我,今天他居然对我说了‘你好’。”夏延想,大概是萧起辰带过太多omega出席各种场合了,他们都已见惯不怪,omega就像是一个点缀,非要类比的话,和alpha身上的衣服、鞋子,没有什么不同。 夏延:“哎,阮愿,你要能走能跑还需养上一段时间,就住在这里吗?要不你过去跟我住吧,之后你做康复训练,我也方便陪你一起。” 阮愿知道夏延是出于好心,但他不可能去打搅夏延和陆从洲的生活:“不用了,我之前在这里也住了几年,还算习惯。” 夏延努嘴:“那他对你好不好?有没有要挟你做什么?” “挺好的。”阮愿又说,“没有。” 确实是没有,而正因如此,阮愿反而产生了一种对连沛有所亏欠的感觉。 “哦。”夏延压低声音,“那你怎么想的呀?” 阮愿:“嗯?” 夏延:“就是你们俩还有可能吗?我听陆从洲说,连沛似乎和家里闹翻了,是因为他家里人不同意他和你在一起?” 阮愿之前听连沛提及过他不会接受家里的安排和其他人结婚。 怎么连夏延都知道了?他没想到,连沛是真的打定主意和连家抗争到底吗? 可是,连沛拒绝联姻说到底是对他自己的人生负责。 他没有要求连沛这么做,阮愿告诉自己不能动摇。 阮愿垂眸:“我不想走回头路。夏延,就像萧起辰来求你回到他身边,你也不会答应的对不对?” 萧起辰是来找过他,说这次想要和他认真地处。夏延一开始就知道萧起辰不是什么好货,可他没有谈过恋爱,第一次和alpha有这么深入的接触逐渐说不清对萧起辰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可不管有没有心动过,在萧起辰决定把他送给陆从洲起,他就对这个人彻底寒心了。 一个alpha能把他转送给其他人,本性就是冷血无情的,现在后悔了,之后难保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我不会答应。”夏延话音一拐,“可是垃圾也分可回收垃圾和不可回收垃圾的嘛……哦,我没有说他们是垃圾。” 第110章 阮愿:“……” “有的可回收垃圾还是可以变废为宝的。”夏延挠头,“我不是在劝你接受他啊,归根到底,要问你自己的心。” 而门外,连沛和陆从洲走到二楼的阳台,相对无言。 沉默了两分钟后,陆从洲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烟给连沛。 连沛刚点燃烟,又把它熄灭了:“算了,等会身上有烟味。” 陆从洲嘲笑道:“你现在身上没有烟味,但是有杀虫喷剂的味道。” 连沛:“……” 哪壶不开提哪壶。如果对方不是阮愿朋友,连沛真想骂没品味的家伙。 连沛想到之前从路昇那儿听来的八卦:“你和夏延现在是在谈恋爱?” “还没。”陆从洲憋很久了,脑子里的龌龊想法很多,但夏延知道他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人后,就像是把他当成了哥哥,还给他发了好人卡,陆从洲都想脱裤子了,夏延说“你人真好”,陆从洲没辙,只能把裤子穿上重新装好人。 “怎么?你替萧起辰来打听的?” 陆从洲知道连沛常和萧起辰他们一起吃喝玩乐。 “不是。”连沛沉声,“我现在忙着自己的事,没空管闲事。” 他俩又聊了几句生意上的事,然后都有点心不在焉,频频看向主卧那扇掩上的门。 连沛找到了理由:“他们聊这么久,应该渴了吧。刚好我今天早上去买了饮料和零食。” 于是他们一人拿着饮料,一人拿着零食,敲响了门。 连沛:“吃点东西吧。” “哦,谢谢。”夏延咽了下口水。他减肥两天了,正是犯馋的时候。 阮愿把薯片撕开包装。拿到他面前:“吃吧。” 夏延这才开始吃,陆从洲把饮料瓶盖给夏延拧开:“喝点水,别噎着。” 夏延咕噜噜喝了几口:“青柠味的,好喝!” 吃个薯片还噎着?连沛心里不屑,也拧开瓶盖递给阮愿。 阮愿没接,另外拿了瓶水:“我自己来。” 连沛悻悻然地收回手,见到陆从洲又用纸巾给夏延擦嘴角的碎屑,觉得他们腻歪得特别讨厌。 还没谈,这还没谈?故意在他面前来刺激他吧。 他的目光落到阮愿的唇瓣上,因为喝了水,阮愿的唇瓣湿漉漉的,看上去像很有弹性的果冻,让人想要咬一口。 可是他不能,他连给阮愿擦嘴的机会都没有。 快到饭点,夏延和陆从洲拒绝了留下来用餐的提议,道别离开。 连沛送他们到门口,望着他俩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 他知道,萧起辰想挽回夏延是不可能的了,陆从洲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对夏延的占有欲,而对于夏延来说,陆从洲显然也是更好的人。 他不由得想,那他呢? 他不知道谢辛新对于阮愿来说,是否是那个更好的人。但谢辛新保护不了阮愿,阮愿受伤这么久,也没有他的音讯……连沛私心希望他们不再有任何往来。 光是想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他就感到难受。 可他无法改写过去。他只想,他得做阮愿身边最好的、最值得依靠的那个alpha。 后来的一段时间过得还算平静,阮愿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于学习。他把心思都花在准备考研上,也无暇再纠结于连沛的示好。 制动时间足够后,他也开始去医院做康复训练,拄着拐杖可以慢慢地走,只不过走的时间不能太长。 每次去做康复训练时,连沛都要和他一起,即使阮愿说了不需要,连沛也依然跟在他身侧,久而久之,阮愿也懒得再赶他了。 请的护工阿姨还感叹道:“你跟了这么体贴的alpha,真是好福气哦。”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好福气,阮愿倒没有特意解释。 而就在这个康复的过程中,他迎来了一次发q期。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阮愿觉得身体有些异样,皮肤发热,后颈更是像着了火,路过药店时,便让连沛停一下。 “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连沛靠边停下,转头看他,用手背探了探他额头,“发烧了?” 阮愿躲开:“……不是。” 连沛慢两拍反应过来:“你是……要买抑制剂?” 阮愿:“嗯。” 在阮愿发q期时,第一反应是使用抑制剂,而不是他这个在眼前的alpha。连沛心脏微微抽了那么一下,但并不意外。 以前阮愿的发q期大多数时候会和连沛一起过,发q期的omega又软又缠人,很少有alpha能够经得起诱惑。 也有用抑制剂的时候,毕竟连沛交际圈广、工作繁忙,不是总能在他身边。 抑制剂发展到如今,已经完全成熟,没有alpha的omega都是靠抑制剂度过发q期的。连沛过去抽不开空时,让阮愿使用抑制剂,没有觉得哪儿不对。 而现在,阮愿选择抑制剂,不选择他,也是他咎由自取。 他知道自己在面对阮愿时,自制力不够强,主动回避,不再靠近阮愿卧室,有什么事都拜托护工阿姨。 但护工阿姨告诉他:“阮先生的状态有点差,我看他今天脸色苍白,心情低落。这时候还是要alpha的信息素安|抚一下比较好。” 连沛想到医生说的阮愿信息素分泌不足,他后来问过好几个o科方面的专家,了解这个情况,信息素分泌不足导致信息素在腺体里累积过多,发q期会难受,而抑制剂恰好也是抑制信息素分泌的…… 第111章 他很担心,又怕因为自己的渴望伤害到阮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拨了个电话给助理:“给我买个止咬器送过来。” 助理诧异:“止咬器?” “嗯。” 从抑制剂和气味阻隔剂问世后,止咬器就逐渐到了被淘汰的边缘。止咬器会箍住alpha的下颚,就像束缚一头猛兽那样限制alpha的行动,一部分的alpha会认为这是一种耻辱。 所以阮愿见到连沛戴上止咬器时,一时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止咬器交错的金属网泛着淡淡的光,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却显得那双露出的桃花眼更为深邃。明明是恣意妄为的alpha,却心甘情愿套上束缚,这种反差感让人为之心悸。 阮愿抿嘴,受到信息素的影响,他内心纷乱。他看不进书,逼迫自己看,却越发烦躁。 “你怎么来了?” 连沛从来没见过阮愿靠抑制剂度过发q期会是什么样子。 这次他看清了阮愿泛红的面颊、冒着汗珠的额头还有拧紧的眉头。 一个标记就可以避免的。可他过去没有给,现在没有资格给。 他在距离阮愿两米的站住,停下了脚步,尝试着释放安|抚的信息素。 发q期的omega对于alpha信息素格外敏感,闻到熟悉的白兰地香,身体比大脑的反应诚实,就好像有潺潺流水一点点地将心中的火给浇灭,让神经得到舒缓。 连沛低声:“我就在这里行吗?我盯数据,你看书。” 阮愿盯着他的止咬器,明白了连沛为什么戴它,理智和本能拉扯,最后妥协道:“……嗯。” 连沛在沙发上抱着电脑,阮愿在床上看书,世界好像变得很安静。连沛却好似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他的脸朝向电脑,余光却注意着阮愿的一举一动,知道阮愿翻了几页书,转了几次笔。 他能在白兰地的味道里,精准地捕捉到一丝清甜的睡莲的香。仿佛夜晚泛舟采莲,水汽氤氲之下,心神荡漾。 不一小心没卡准点,少赚了几十万。 他对钱倒无所谓:“阮愿,你看这么久了,休息一下吧,劳逸结合。” 阮愿头都没抬:“别吵。” “……”连沛趁他没注意,悄悄地把沙发往床的方向挪了挪。 止咬器箍紧他的下颚,让他有些不舒服,但他没想做什么,就是想要靠得更近一些。 他感觉自己做得隐蔽,实际上阮愿早在他第一次挪动沙发时,就发现了,只因闻到了更浓郁的alpha信息素。 他觉得连沛把他当傻子,又觉得连沛像个傻子。 第62章 可是这里不是我的家 发q期的这三天,除了睡觉外,连沛一直都和阮愿待在主卧里。 虽然他们各做各的事,没有说上几句话,但连沛还是为了长时间的共处一室而暗暗高兴。 晚上他也想留下来,主动申请睡在沙发上或者在地上打地铺,他未曾这么委屈自己过,但阮愿还是想也没想地拒绝了。 连沛就差举双手发誓了:“我真的什么也不做,你就当我是人体信息素释放仪。” 阮愿:“不用。” 连沛:“阮愿,我就是想让你睡得更安心一点。” “以前你不在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注射了抑制剂睡觉……”阮愿没忍住呛他,说到一半,又觉得总是翻旧账没意思,“所以我不需要。” 连沛垂下头,嘴唇嗫嚅,他想说对不起,可对不起无法弥补阮愿曾经受过的折磨,他想说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可阮愿此刻未必想和他有以后。 他最后什么也没说,耷拉着肩膀出了门,像是被打击中了,但第二天早上八点过,又准时地戴着止咬器来报道。 白兰地信息素的味道很烈,是具有攻击性的,但在安|抚omega时,传到阮愿的嗅觉神经时,是醇厚的、馥郁的香气,好似连舌尖都能品出一丝甘甜,让他身体情不自禁地放松,赶走大脑的混沌,使之变得清澈。 阮愿很喜欢这个味道,可接受一个人的信息素,不代表接受那个人。 夏延让他问自己的心,可他的心里有太多顾虑。 他在连沛对他很差劲的时候,就喜欢上这个alpha,现在连沛处处对他好,保护他、照顾他,说没有一丝心动是在撒谎,光是连沛那张脸就对他有着难以言说的吸引力。 以前他什么也不奢望,没想过和连沛有未来。可现在,见到身边的朋友都有了归宿,他也会想拥有一段稳定的关系。 如果注定不能长久地陪伴,那他宁愿一个人,专注于自己。 连沛是能够和他走下去的人吗?连沛现在伏低做小,能够坚持多久?连沛现在和连家闹得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可如果连沛真的失去了“连少”这个身份,会不会后悔呢?会不会反过头来责怪他?连沛的生活圈子复杂,他条件优越,以后注定有数不清的beta和omega试图往他身边凑,也许是连沛曾说过太多他的不讨喜之处,阮愿没有信心,他能够成为那个“唯一”。 所以在发q期结束后,阮愿又一次做完康复治疗,从医院回去的路上,他提到:“我打算过两天回s市了。” 他说得平淡,落到连沛耳朵里,却宛若一声惊雷。 阮愿用上了“回”这个字眼。 “为什么?医生说你还需要做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 第112章 阮愿:“医生也说了,如果我觉得跑医院麻烦,可以在家自己做训练了,半个月后再到医院复查就行。” 连沛当然希望阮愿的脚腕能够早点好,但他也舍不得结束这样的日子,他想每天都能见到阮愿:“你在这里住着不是也挺好的吗?” 阮愿看着他的后脑勺:“是挺好的,可是这里不是我的家。” 连沛:“房子可以过户给你。” 这套房子买的时候就是几千万,因为位置好,房价只会升不会降。 阮愿抿了抿唇:“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连沛知道,他就是太想阮愿留下了,这栋别墅不是他名下房产里最贵的,可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近四年。 怎么会不是家? 他声音低沉:“你买哪天的机票,我和你一起。” 阮愿:“没有必要……”又是这句话。 这些天,阮愿对他说了太多次“没有必要”、“不用”。 连沛将车停到路边,转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受伤:“阮愿,你觉得没有必要,我觉得有必要。你提其他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但让我不再出现在你面前,我做不到。” 以阮愿现在的态度而言,只要他不再厚着脸皮追上去,他们就会渐行渐远,然后成为陌路人。他怎么能够接受这个结局? 阮愿轻声:“为什么这么执着?我们,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强行挤进另一个世界是不合适的。” 连沛摇头:“既然相遇了,就说明我们不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找到证据:“你的朋友白清淮,他的alpha祁复也是我认识的。就算我们当初没有在party上相识,也迟早是能扯上关系的。” 阮愿不认可这个逻辑,如果没有那场party,连沛即使在其他场合遇见他,也不会多分他一个眼神。 他想劝连沛放手,狠了狠心:“你之前说过,我和谢辛新的事,会永远都是你心里的一根刺。” “你心中在意,它会时不时地刺痛你,我不认为我们还能毫无芥蒂地在一起。” 这句话从阮愿口里说出来,连沛仍能感到一阵钻心的痛。 他是在意,他一度在意得快要疯掉,恨谢辛新,恨阮愿,也恨自己。可是…… “是,我心里有一根刺。”连沛承认,他再装作大度,也没有办法对这件事释怀。一股酸意涌上眼眶,他哑声道,“可是,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的心里会长更多密密麻麻的刺,会把我的心搅得血肉模糊,会让我时时刻刻都痛,会让我夜不能寐,会让我一生都后悔。” 阮愿心中一震,他又再次误判了连沛的反应。他以为连沛会愤怒、会生气。可连沛用那双漂亮的含着泪光的眼睛盯着他,让他不能言语。 好似将这样的连沛拒绝于千里之外,就是他太残忍。 连沛真不想哭。 阮愿说过他一次爱哭,他记住了。他觉得作为一个铮铮铁骨的alpha,流汗流血就是不能流泪。他从前也几乎不会哭,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可他就是忍不住,他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将泪意憋回去。 后来谁都没有再说话,连沛已经打定主意,阮愿去哪,他就跟到哪。如果之后阮愿去别的城市读研,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搬过去。大不了就是两边跑,累一些,他受得了,他受不了的只有和阮愿失去联系。 而阮愿到了车库,目光扫到角落的那辆gtr,只觉得自己身在一座迷宫里,看似有路,兜兜转转却找不到出口。 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他伸手,找连沛讨了支烟。连沛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他。 他把打火机也一起给了阮愿。阮愿低头点火时愣了一下,这个打火机还是某一年他送连沛的生日礼物。 连沛之前一直没用,他还以为被弄丢了,原来还在。 阮愿倚在车身上,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声响,烟雾缥缈,模糊了他的眉眼。 连沛隔着烟雾看他。喜欢。 无可救药的喜欢。 阮愿没告诉他买了哪天的机票,连沛做着随时会走的准备。 他熬夜处理好了公司一些较为紧急的事务,然后给路昇打了个电话。 他没忘了他还欠路昇好酒。 路昇接到电话,表示诧异:“难得你还能想起来有个我啊,我以为你世界里只剩下阮愿一个人了。” 被好兄弟挖苦,连沛也不觉生气,他既要照顾阮,又要忙工作,路昇实打实地帮了他不少忙。他挑了两瓶价值百万的上了年份的酒,给路昇带过去。 他们约在饭店,路昇见到酒,一把勾过连沛的肩膀:“沛沛,算你还有点良心。” 连沛问他:“阮成滔怎么样?” 路昇:“就那样呗,医得差不多,就停他药了,养养嘛,伤总能好,就是多痛一段时间,问题不大。” 路昇:“没让他出医院,他上厕所都有人跟着,他精神上好像有点受不了,几次崩溃地在病房里扔东西。谁理他啊。” “哦,病房里有监控,你要看吗?” “不看他,免得吃不下饭。”连沛真心实意说道,“辛苦你了。” “……你我兄弟,不说这些。” 路昇一杯酒下肚,就开始向连沛打探,“你和阮愿现在怎么样了?你俩这段时间朝夕相处,有点进展没?”连沛不说话。 第113章 路昇看他那副吃瘪的表情就了然,安慰道:“被甩也是正常的。” 连沛:“你也被甩过?” 路昇:“那倒没有。” 连沛:“……” 路昇:“我那都是和平分手,和你们这样轰轰烈烈的比不了。” 连沛想,他也不想经历这么多波折,如果可以重来,他只想和阮愿好好地在一起,过细水长流的生活。 路昇想了想,结合连沛的过往表现给出建议:“你想追人,就得放低姿态,别怕丢面子,面子和老婆比算个屁,是吧?” 他不知道,连沛早就把面子丢光了,可阮愿还是油盐不进。 见连沛一脸苦恼,路昇又开解道:“他之前也喜欢你,有调查说,人很容易再次喜欢上喜欢过的人的。你想想他喜欢你什么,你针对性地展现你的优点嘛。” 连沛觉得路昇这话说得有道理。 可阮愿之森·晚·前喜欢他什么呢?连沛先前觉得自己哪儿都好,从未细想过这个问题。 第63章 该当舔狗的时候绝不含糊 这么一想,连沛竟然回答不上来,他把问题抛给了路昇:“你觉得他喜欢我什么?”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连沛无疑是很优秀的alpha,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读书时期,路昇他父亲每次批评他,总会说“你看连沛考多少分?你又考多少分?别人年级第一,你呢?你考个倒数!你们还好兄弟呢,你好意思?不得向他看齐?” 路昇觉得挺委屈,连沛明明一点没少逃课,上课还和他一起打游戏,他俩都是一起玩的,怎么连沛成绩就这么好? 想来想去,路昇觉得这是基因问题,大胆开麦,然后被他父亲揍了一顿。 连沛厉害的点不止在学习方面,他是他们这群人里最会打架的,也是最有运动细胞的,每次运动会都能出够风头,收获一堆迷妹迷弟,玩牌也几乎没输过。 后来连沛出国回来,更是创立了自己的公司,势头迅猛。 作为一个alpha,路昇觉得连沛是强大的、讲义气的,他也乐于和他交朋友。连沛的优点很客观,可路昇同样清楚连沛性子里恶劣的一部分,连沛先前是怎么对待阮愿的,他也知晓一二。之前他以为连沛就是把阮愿当作养的小情人,在一段交易关系里,一方付出金钱,另一方就得提供情绪价值,没什么不公平的。 可连沛要的是阮愿的喜欢,那就另当别论。阮愿喜欢连沛什么呢? 路昇和连沛互相干瞪眼,过了足足半分钟,眼见连沛要恼羞成怒了,路昇补救道:“你长得帅,他可能是喜欢你的脸吧。” 连沛不满意:“阮愿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路昇:“……” 下一秒,连沛又问:“你看看,我最近熬夜比较多,黑眼圈重不重?” 路昇无语了,他认识连沛这么多年,没想到有朝一日连沛会变成一个恋爱脑。 “重。”他说,“你去买两盒面膜敷一下吧。” 连沛:“真的?什么面膜?” 路昇:“……” 路昇想了想,一个人在某些领域有所成就,身上散发的光芒自然就会吸引人,只是两个人要长久地在一起,归根到底还是要互相尊重、包容、体谅。 难得有一次教育连沛的机会,路昇借着自己丰富的恋爱经历开始给连沛传授经验。 一杯杯酒下肚,喉头有了辣意,连沛的身上沾染了酒气,大脑也有了几分迷糊,情绪一上头,嘴上没有把门,把这段时间自己怎么学习做菜、现在连高压锅都会用了,以及戴了止咬器但被拒绝留宿的事情秃噜了出来。 “我以后肯定不让阮愿再做饭,要么请家政,要么我做,我觉得我现在厨艺进步得挺快。” “下次我要戴个更酷的止咬器,说不定阮愿就同意我在他房间过夜了。” “我真的在改了,就怕他连看都不看我。”他说,“阮愿又要去s市,我得跟着过去,这边如果有什么消息,你多帮我留意一下……” 路昇吃惊:“我靠!沛沛,我小看你了!你这是该当舔狗的时候绝不含糊啊!” “舔狗?”连沛皱眉,“你骂我是狗啊?” “呃……”路昇这一刻脑子转得快了,“有句话不是说,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嘛,我这是在激励你!祝福你!” “哦。”连沛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谢谢。” “……喝多了吧。”路昇嘀咕,他一看酒瓶,差不多快空了。 想来连沛这阵子压力不小,所以喝得急了些。他叹了口气,“我帮你叫个代驾,回家了。” 连沛半耷着眼睑:“要回我和阮愿的家。” 路昇重复道:“嗯,回你和阮愿的家。” 连沛虽然有几分醉态,但走路还不至于晃悠,路昇要架着他的肩膀,他还不肯,加上出了饭店,晚风一吹,整个人也清醒了些许。 代驾已经到了,连沛坐到后排,刚想枕着椅背小憩一会,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硌到了大腿。他往下面摸索,摸到了一部手机。 他愣怔两秒,想起来上次找阮成滔算账时就是开的这辆车。当时他还记得要找回阮愿的手机,逼着阮成滔交出来。 阮成滔挨了几拳后,就把手机交给了他,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没拿稳,摔到了地上。 第114章 连沛惦记着教训阮成滔,随手放回了车上。后来事情太多,偶尔想起来这件事,在脑子里迅速飘过,转过身又忘了。 想到这部手机被摔过,他按亮屏幕想看是否还能使用。 大概是阮成滔检查过了手机里的内容,手机没有了锁屏,直接进入了桌面主页。 他随便点了几下,手机卡顿了一下,不知道点到了什么,跳到了一个页面,像是备忘录。 连沛扫到了自己的名字,准备退出的动作一顿。 上面写了一长串字:打游戏的时候,有人骂我,连沛帮我骂了回去。我觉得不用理他们,装作看不见就好,但连沛不同意。他骂人的时候,我有点想笑,觉得他像一只护主的狗狗。虽然非要说的话,我们之间,我才是那个宠物。 还是给连沛加两分吧。 和连沛一起吃饭,遇到了连沛的老同学,对方问连沛我是不是他男朋友,连沛说“不是,怎么可能”。 扣一分。哦,这个分,是为了提醒我自己不要在感情里迷失。 连沛去音乐节了,音乐节上有我喜欢的摇滚歌手。虽然只是一般喜欢,但我会在车上听他的歌。但连沛没有问一句我去不去,明明周六我也休息。我在网上搜音乐节的消息,看到有人偷拍了连沛,说遇见了一个超级大帅哥。每次这种时候,知道有很多人注意着这个alpha,我都觉得连沛离我很远。扣一分。 我差点以为连沛要给我一个临时标记,我真好笑,对着他说“可以”,连沛说“怎么?你以为我要标记你?你想得挺美”。我也许是被信息素冲晕了头,可是他这么说,真的让我好难过。扣两分。 平安夜,连沛不知去哪玩了,可能是酒吧,身上好多信息素的味道。独独没有我的信息素。如果我的信息素没有这么淡就好了……扣一分。…… 刚点开时,连沛的神情是迷惑的,他甚至记不清阮愿说的一起打游戏是哪一次了。加分?加什么分? 可一句句往下看,他逐渐明白阮愿写的是什么。 他知道他过去对阮愿不好,可这些黑色的字,直白地控诉着他的罪行。 原来他这么糟糕。 它们仿佛化身为虫子,啃咬着他的心脏,让他难受至极,无法正常呼吸。 酸涩翻涌,连沛神色恍惚。 阮愿为什么喜欢他?文字里有答案,曾经他为阮愿做过哪怕一件小事,也会在阮愿的心间留下痕迹。 可记录更多的,是他的自私、嘴硬和对阮愿的忽视。 分一点一点地扣,就好像阮愿对他的喜欢一点一点地在消逝。 看到后面,连沛的视线已然变得模糊。 阮愿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些的?阮愿是这么坦然地喜欢他,又是这么决绝地要离开他。 向路昇取的经都被连沛抛在了脑后,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精神防线渐渐崩塌。 “先生,到了。” 代驾把车停到了门口,回过头,见这辆豪车的车主双眼泛红,面露痛苦,不知该如何是好,“先生……” “我知道,你走吧。”连沛低着头,想把情绪收拾好。 他在车上坐了好几分钟才进门,没想到一推开门,就见阮愿拄着拐站在客厅。 他瞳孔一缩:“你现在就要走?这么晚了,特意躲我吗?” “什么?” 刚阮愿收到了一条微信好友申请,是曾在连沛的督促下被他删掉的路昇。 路昇在申请说明那里写:连沛喝得有点多,给他打电话他没接,他到家了吗? 阮愿走到阳台往下望,看到了连沛的车就停在门口,可车上迟迟没有人下来。 连沛是在车上睡过去了吗? 车窗关着并不通风,在车上睡一晚说不定会落枕。犹豫了一下,他慢慢地走到了楼下,想过去察看情况。 结果门开了,连沛出现了,但一开口就是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连沛的神情像是快碎掉了:“你是不是要偷偷回s市?” 阮愿:“……我连行李箱都没有拿。” “哦。” 先前在车上的几分钟,连沛想了特别多,比如绝不能再在阮愿面前失态了,无论有什么问题,等到明天再说。 可一切都是无用功,见着阮愿,他只觉得伤心和绝望,迫切地想知道:“阮愿,是不是无论我多喜欢你,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改了多少,你都不会回头看我了?” 阮愿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紧接着,连沛就把手机塞到了他的手心里。 “对不起,我看了你的备忘录,我不是故意的。”因为喝了酒,他的脸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对不起……” 备忘录?哦,他的备忘录里满载着他对连沛的失望。 阮愿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几分脆弱感。他移开目光:“如果我说是,你要怎么做?” 第64章 峰回路转 他要怎么做? 连沛眸光微闪,他可以威胁阮愿,强行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在阮愿问出口的瞬间,他也动过这个念头。 虽然阮愿会讨厌他,但反正阮愿不愿意再接受他了,至少这么做,他能天天看见阮愿,不是吗? 可是,备忘录里的文字还印在大脑里,那些事实指明了他犯过的错误,他如果再次犯浑,和过去的他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区别?就好像扇了口口声声说改正的自己一记耳光。 第115章 要他怎么做?连沛不知道,好似前方就是悬崖,想要去的地方,怎么也无法到达。心中升起浓浓的无力感,他神情混沌,眼尾蕴出一抹红,眼里是化不开的伤心。 他回答不上来。 见到连沛这副模样,阮愿问自己,如果早知道连沛是喜欢他的,他还会这么决绝地离开吗? 可如果他不离开,即便连沛喜欢他,在他们的相处之中,他永远低连沛一等。 而现在关系对调,连沛在他面前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动,好像又要哭了。 他见过连沛最恣意最张扬的样子,因此而于心不忍。 这个alpha,他在工作中无往不胜,会玩各种极限运动出尽风头,在赛车场上意气风发,虽然狂妄,但有狂妄的资本,他不该如眼前这般落魄、破碎。 认识四年,连沛于他有恩,即使分开,他也希望连沛一如既往地过得潇洒快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阮愿想,如果他真的狠心告诉连沛,他们不再有任何可能。连沛会死心吗? 以他对连沛的了解,连沛不会,他只会不甘心。 倒不如给连沛一次机会,让他知难而退。一把锋利的刀杀不了的人,可能会被日积月累的疲惫所打败。也许在这个过程中,就像他曾对连沛一次又一次失望一样,连沛对他的喜欢也会逐渐消散。如果没有…… 在沉默将要把他们俩吞噬的时候,阮愿说:“你可以试试追我,但现在的我没有那么好追。” 峰回路转,连沛猛地抬起头,就像一个以为即将迎来死刑的人得到了赎罪的机会:“真的?!” 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喝多了酒出现了幻听。 阮愿抿唇:“……要不等你明天酒醒了再说?” “我没醉!”连沛辩解道,他红着眼说,“阮愿,备忘录里的每一句我都有看,我是个混蛋,你扣我多少分我都认,以后我会慢慢把分加起来,加回一百分……不,加到两百分。” 阮愿没有说好不好,他只是在用扣分的方式提醒自己要理智,实际上分数的多少和喜欢的程度没有必然联系。 就像最后连沛的分还没有扣完,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走。 他不需要满分男朋友,没有人是完美的,他需要的是一个他喜欢、喜欢他并且也懂得如何喜欢他的人。 而重新喜欢上一个人,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他未必可以。 连沛激动得不行,他一把抱住阮愿,再次感受到怀里人的温度,只想抱得更紧些,确认这一刻是真实的。 “谢谢。” 拐杖落在地上,阮愿的脸被迫埋在了alpha的肩膀上,闻到连沛身上的酒香,他怀疑连沛是不是弄错了他的意思。 他推开他:“我不是答应你,你抱我做什么?” “我知道,我追你啊!”连沛眼眶还湿润着,但瞳孔里有一簇光亮,他的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一边试图凭借定力更加清醒一边又止不住飘忽,“追人不能抱抱吗?”抱抱? 叠词都出现了,阮愿不想再搭理他了,甚至有点想收回前两分钟说出口的话。 他捡起拐杖,一步一步地朝楼上走。连沛像跟屁虫一样在他身后。 阮愿嫌他碍事,殊不知托酒精的福,连沛思维发散,已经联想到了他们老了的时候,就这么拄着拐杖一起走。 连沛洗完澡躺床上,一会想着备忘录里的那些文字,检讨自己曾经对阮愿是多么的坏,一会想到阮愿说同意他追他,觉得心间的乌云好像散了,看到了一丝曙光。 他还怕自己第二天醒来断片,万一他忘记了,阮愿顺势不认账了怎么办? 他觉得需要第三人见证,于是半夜点开了和路昇的对话框:阮愿说我可以追他。 路昇服了,不接他电话,但给他分享恋爱讯息。 路昇:还不睡?熬夜黑眼圈会变重,别怪我没提醒你。 连沛心中响起警铃,立刻把手机放下,开始努力睡觉。 他在心里数羊,不知道数到多少只,总算进入了梦乡。 阮愿同样有点睡不着。他拿回了先前用的手机,稍微检查了一下各个软件,不知道阮成滔拿着它做了什么。 是想抓住他什么把柄吗?可是阮愿相册里没几张照片,聊天记录也没有秘密可言。 手指头划过一页,又退回去,他盯着备忘录看了几秒后点开。 他记得备忘录里都写了些什么,记得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记得卑微地喜欢着一个人、挂念着一个人的心情,记得他想过的朝前走,不回头,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不知道这样做,他们之间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能把答案交回给时间。 第二天,连沛醒来,头还有一点疼,他趿着拖鞋下楼,朝厨房走。走到一半,昨日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涌现在脑海里。 和路昇喝酒。他一怒,妈的,路昇骂他是舔狗! 在车上发现了阮愿的手机,看到了备忘录。他一悲,他在阮愿那里有案底。 回到家,他问阮愿是不是不会再回头看他,阮愿说……他一喜,暂停煮粥,噔噔跑到主卧,敲了敲门。 阮愿:“进来。” 连沛推开了门,在踏出步伐的一瞬间,又缩了回去,把门重新关上,套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整理了一下头发。 第116章 阮愿不明所以:“怎么了?” 连沛再次扭转门把手:“早上好!” 还是同样的一张脸,五官单看精致漂亮,组合到一起却并不女气,骨相立体,皮相顶级。但不知为何,先前连沛是冷峻的,此刻他的脸上却流露出傻气。 那双原本特别迷人的含情桃花眼亮亮的,睁得又大又圆。 “……”阮愿往他手上望,没有看到早餐,“你酒还没醒吗?” “醒了。”连沛说,他就是想看看阮愿,“你想吃什么?” “都……” “都可以”三个字,被阮愿咽了回去,“想吃包子。” “灌汤小笼包?”连沛上次就发现阮愿最喜欢吃它,“我马上打电话让助理去买。” “当你助理挺累吧,工作也要负责,私人生活也要负责。”阮愿知道,连沛给助理工资开得很高,他故意说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买?” 阮愿这是觉得他让助理去买很没诚意吗?连沛掏手机的动作一顿,马上应道:“好,我去买,你等我。” 连沛换好衣服开车出门已经是九点钟,初夏天色亮得早,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空中,让气温上升到三十度。 那家包子店仍然排着长队,排队的地方没有遮蔽物,阳光直晒。 连沛前后的人都撑着太阳伞,挪动的时候,后面的人伞沿还戳到了连沛的后背。 连沛不悦地回头瞪了一眼,但对方的脸被遮掩在伞下,根本没看见。 在太阳底下晒了将近半小时,连沛几次冒出给钱插队的念头,又压制了下去。不就是排队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他晒黑点更有男人味。 总算轮到他了,连沛却看见菜单上灌汤小笼包的后面贴了一个“售罄”的标识。 他不敢置信道:“灌汤小笼包没有了?” 店员用ai的口吻淡淡道:“是的,您看您要点什么呢?” 连沛失望,只得买了其他的包子,打道回府。 他回到阮愿卧室,把包子递给阮愿时,像犯了错一样。 连沛:“没有灌汤小笼包了,我明天早点去买。” 阮愿低着头看书:“没事,我刚饿了,已经随便找了包饼干吃过了。” “……哦。”连沛垂着脑袋,看着自己排队很久买的包子,虽然没有胃口,但还是咬了两口。 包子热乎乎的,散发着香味。阮愿咽了咽口水,余光瞥向连沛手中的包子,是酱肉包,酱肉包也好吃。他咳了两声。 如果连沛再问他,他也不是不可以再吃两个。 “你不会感冒了吧?”连沛眉头一皱,起身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见阮愿的目光落到包子上,连沛恍然大悟,室内开了冷气,空气不流通,包子有味道,阮愿不喜欢。 他立刻自觉道:“我去外面吃。” 阮愿:“……” 吃完包子,连沛去了一趟公司,想找几位高管谈一下话。 虽然他现在根本不想分心去管工作上的事,但理智告诉他,他马上要去s市,有些事情当面谈比电话里聊得更清楚。 走到前台时,发现前台的女士在对着镜子补妆。连沛径直朝电梯走,原本没有注意到她,但她正照镜子呢,突然看到大老板,吓了一跳:“连总好!” 连沛这才看向他。不得不说,前台作为给客户第一印象的地方,负责的女士长得很好看。 连沛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盯得女士脸红了,然后听见大老板问:“你用面膜吗?” “啊?”女士一头雾水,“用、用啊。” 连沛:“用的什么?” 女士说了个牌子。 连沛点头:“好。”女士:“?” 公司的几位高管都是公司创立初期就陪着连沛一起干的。 连沛这人,有当管理者的天赋,看人准,用人也准,关键是他大方,舍得发奖金,再加上他自己有能力,所以这几位高管对他都服气。谈话很顺利,知道他要去s市,他们还祝他早日追到心仪的omega。 有人多嘴问道:“连总,还是那个吗?就是之前给你带饭的omega。” 连沛愣了愣,想起有段时间他羡慕助理有老婆做爱心便当,对阮愿提出了要求。 “嗯。” 这人想,难怪,之前他们一起吃饭时,连沛打开保温盒,还向他们炫耀了一番:“你们都是吃的食堂的饭吗?我不是,是我家里给我做的便当。” 连沛走之前,还顺嘴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追omega的经验。 “追omega……送花?” 连沛:“……什么馊主意。” 开车回去路上,连沛途径他曾经买百合花的那家花店。 他当然不可能再送阮愿花,但突然发现旁边是一家彩票店。 他心里一动,开过去,买了一本彩票,挑的是印有玫瑰花的。 然后让花店的老板帮他把彩票包装成花束,捧着这束彩票花回了家。 到家时,护工做好了饭。阮愿现在也能走动了,便到了楼下客厅,听到门响,下意识地回过头。 连沛双手背在身后,神神秘秘的,走到阮愿跟前时,才把彩票花递过去:“喜欢吗?” 说不喜欢太违心,看到彩票不刮需要极强的自制力。 没有花香,但是有金钱的味道。 正好牛骨汤有些烫,还不能马上喝。之前的零食花、玩偶花,阮愿都给了其他人,彩票花,他不能转送出去,万一真的有大奖,岂不是把好运也送走了? 第117章 既然说了允许连沛追他,就得给连沛表现的机会。阮愿索性在沙发上刮起彩票来。 他连续刮了几张,都没有奖。连沛见状也拿出一张开始刮:“阮愿,你看,这是不是中了七百块?” 阮愿瞥了一眼,还真是。凭什么他刮几张屁都没有,连沛一刮就有奖。 连沛上辈子是财神爷吗? 阮愿又刮了两张,总算中了一张50元,和连沛的700比根本不够看。 刮不出奖,阮愿有点郁闷。连沛察觉到他的情绪,随便指了一张:“这张有奖。” 阮愿还真以为自己看漏了,又仔细看了一遍,期望落空:“没有。” “有啊,五千二百元,是大奖,比七百块厉害多了。”连沛把彩票收起来,“我给你兑!” 阮愿:“……” 根本就没有五千二百元的奖项。那种感觉又来了。 不知道他和连沛到底谁是傻子的感觉。 第65章 你是小学生吗 第二天,连沛调了五点半的闹钟,一大早就去包子店排队。 若是让圈子里那群富二代知道了,一定会惊掉下巴。 他原以为他会排在第一位,但到的时候,前面已经有十几个老年人了。 大爷大妈们齐齐看向他:“小伙子,你也睡不着?” 连沛打了个哈欠:“……不是。” 盘核桃的大爷将他打量了一番,觉得这小伙子看上去一表人才:“结婚了吗?” 连沛不想唠嗑,但不回又不礼貌:“没有。” 大爷嘿嘿一笑:“我孙女今年研究生毕业,和你年龄应该差不多,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连沛:“” 旁边大妈着急道:“喜欢女的吗?如果喜欢男的,我有一个侄子,长得好,工作也好,在大学当老师。” “……” 连沛惊了,这都不认识,怎么还说上媒了,他连忙说,“我有喜欢的omega,我就是来给他买小笼包的。” 大爷大妈一听,暂时饶过他了。过了两分钟,又八卦道:“你俩怎么认识的?” 连沛:“……” 他俩怎么认识的,第一面就滚床上去了,这也不太方便说。 连沛这次总算买到了灌汤小笼包,买了回到家估摸着阮愿也差不多起床了,给他送到了卧室。 不得不说,醒来洗漱后就能吃到香喷喷的包子,是件很享受的事。阮愿抬眸看到连沛额头上的汗珠,转头看窗外,才发现太阳光线如此强烈。连沛竟真的能够这么早起床,就为了去买几个包子? 他心绪复杂:“谢谢。” “你不知道,今天……”连沛突然刹住。他想说今天排队时大爷大妈想给他介绍对象,在阮愿面前得意一番。 过去也是如此,他爱在阮愿跟前显摆自己有多受欢迎。 连沛在外的形象绝不是话多的人,但和亲近的人在一起,就容易产生分享欲,多大点事都要说。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其他人喜不喜欢他,想对阮愿说的是“我这么抢手,你要喜欢我,要更加喜欢我。” 他又想起备忘录里,阮愿写,在这种时候,他只会觉得他们俩的距离特别远,让他自卑,让他产生退缩之意。 阮愿怎么会自卑? 一部分源于原生家庭的伤害,一部分源于他的贬低。 连沛过去客观地觉得阮愿配不上他,现在只觉得过去的自己可笑。 阮愿很好,聪明又好学、善良但不圣母,有一颗柔软又坚韧的心。 连沛是笑着的,可心却蓦地疼了那么一下。 阮愿见他没了下文,问道:“今天怎么了?” 连沛:“……今天买包子的人也特别多。你说我要不把他们店师傅挖过来好了?” 阮愿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连沛真能干出这种事。 “别。” 阮愿说,“我还喜欢吃天桥那家蛋糕店的雪媚娘,学校门口的酱香饼,小吃街酥铺的椰奶小方和酥皮大泡芙,你要不都包下来好了。” “可以。”连沛听出阮愿是在开玩笑,但如果阮愿真的想要,他也不是做不到。 阮愿吃了口包子,差点噎着:“……连总财大气粗。” 别这么叫我。”连沛连忙给他递水杯,他有点委屈,“你之前都叫我沛哥的。” 他很喜欢阮愿这么叫他,有种自己被阮愿所需要、所依赖的感觉。哪怕是错觉。 阮愿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其实比你大一岁。” 连沛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忘:“没有大一岁,只大了几个月。” “那又怎么了,谁规定了只能年龄小的叫年龄大的叫哥?”他理直气也壮。 阮愿故意曲解道:“哦,你觉得我年龄大。” 连沛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懒得管你是什么意思。”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阮愿低头看,是群里跳出来新的消息。他一边吃小笼包一边在群里和朋友聊天。 白清淮问他什么时候回s市,说这周末是祁复生日,打算请大家一起吃顿饭。 奚昭然:好!我可以向组织申请带家属吗? 奚昭然:@阮愿,想你了! 白清淮:ok。 阮愿说:买了下午的飞机票。 白清淮:哪一班?我下午正好要去趟机场那边办点事,顺道接你。 第118章 阮愿把航班发过去时,想起还没有知会连沛一声。虽然他觉得以现在他们的关系,他不是必须告诉他,但想到那天连沛以为他要走,露出一副被抛弃的神情…… 阮愿就是吃软不吃硬:“我买了下午的机票回s市。” 连沛正好奇阮愿和谁在聊天,聊得这么投入,完全忽略了他这么一个大活人。 听见他这么说,愣了一下:“不带我吗?” 阮愿此刻明白了巨婴两个字怎么写:“你有手有脚要谁带?我把你拴裤腰带上还是得包你机票啊?” 连沛反应过来,嘀咕了一句:“我巴不得你把我拴裤腰带上。” 阮愿:“……我把你拴裤腰带上,上厕所的时候丢马桶里。” 连沛:“什么?” 阮愿:“没什么。” 连沛听见了,被阮愿怼,他也没有不开心,反而觉得会和他拌嘴的阮愿特别可爱。 问清买的哪班飞机,他也买了同一班:“经济舱啊?” 阮愿:“嗯。” 连沛:“我们升级去坐头等舱吧。” 阮愿:“不。” 连沛撇嘴:“好吧,我们一起值机。” 阮愿嘲讽:“什么都要一起,你是小学生吗?” 连沛无言以对:“……” 吃完午饭后,连沛就开始主动收拾行李。阮愿想起自己来b市看比赛时,原本计划的是在这里停留短短三四天的时间,结果却耗上了差不多一个月,感慨命运使然。 他的东西比想象的多,其中大部分都是连沛买的。 连沛给阮愿买了很多件衣服,使劲地往行李箱里塞,阮愿看不下去了:“衣服全都皱了。” “你再用力就把衣服弄烂了!”阮愿说,“让开,我自己来。” 连沛在旁边观摩,他想起之前他每次出差,阮愿都会贴心地帮他收拾行李。以后轮到他。 “行了。” 连沛指向另外一边:“还有呢。” 阮愿说:“那是你的东西,不归我管。” 连沛悻悻地蹲下来继续收拾,毫无归纳行为可言,都是直接往行李箱里扔东西。 扔完他又觉得不行,学着刚才阮愿的动作,像模像样地开始折叠衣服。 阮愿看他一眼,不知为何,觉得像是小朋友在过家家。 下午到了机场,这次去s市,连沛的心情又不同。 因为是和阮愿同行,即使是到别的城市生活,也充满了憧憬。 他们到的时候早了一些,过完安检距离开放登机还有四十几分钟。 连沛见阮愿盯着手机看,不搭理他,提议来玩两把游戏。 阮愿:“行。” 他们玩的还是tph双人模式,选英雄的时候,阮愿让连沛选辅助。 连沛几乎不玩辅助:“啊?” 阮愿挑眼看他:“我玩输出,你辅助我,有问题吗?” 连沛:“……没问题,我选哪个辅助?” 阮愿随口说了一个,是奶妈类型的辅助,攻击力极其低,三个技能有两个技能都是给队友加血或者加移速。 连沛打得很憋屈,他开口就想指挥,但阮压根不听他的。 他第一次玩这个英雄,没手感。对面两个都是远程英雄,他在冲过去的路上,就被打掉了一半的血。 阮愿:“玩得真好。” 连沛:“……” 连沛就知道,之前阮愿经常腹诽他,有时候看他的表情就展现了内心的阴阳和无语。虽然阮愿总是淡淡的,很少露出夸张的神情,但连沛就是能够捕捉到他脸部走向的一丁点变化。 阮愿:“我掉血了,看不见吗?有没有辅助的意识?” 阮愿:“你怎么不帮我挡伤害?” 阮愿:“你还以为你是打野呢,跑过去送死吗?” 阮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他现在不想有任何的顾忌。 就像连沛曾批评他的操作一样,他也把连沛在游戏里的表现说得一无是处。 以前他是被养着的情人,他在连沛面前要乖顺、听话。 如今不需要了。 如果连沛接受不了,早早放弃,也是正合他意。 连沛一声不吭,想尽快地适应这个英雄,不过这局还是输掉了。 “defeat”在屏幕上跳出来,连沛为自己辩解:“我没玩过这个,多玩几次就好了。” 阮愿说:“那你自己练去吧,别拖累我战绩。” 连沛张了张嘴,他觉得阮愿是有意的,阮愿说过的这些话,大部分是他曾说过的。 阮愿是想让他体验一遍他曾经的感受吗? 没关系,是他活该。 被责怪的滋味不好受,但连沛还是应道:“好,下次我绝对带你上分。” “你带我?”阮愿退出游戏,“你段位好像比我低。” 连沛这段时间哪有空玩游戏,新赛季段位更新掉下来后,就没变过了。 阮愿虽然忙于准备考研,但偶尔还是会玩上两把游戏放松一下大脑。 连沛换了个说法:“下次我保证不拖你后腿!” 第66章 像被谁魂穿了一样 上了飞机,因为长期坐头等舱,连沛坐经济舱显然不习惯。 经济舱的空间狭窄,连沛的长腿无处可放,感觉自己动弹不得,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发放餐食时,他打开餐盒,盯着所谓的火腿炒饭足足傻了半分钟,转头看向阮愿。 第119章 阮愿假装没看见,不得不说,这趟航班的飞机餐让人没胃口,米饭夹生,火腿就肉眼可见的两三粒。 别说连沛有没有吃过这么差的饭,他吃了两口也放下了。 连沛像学人精,看他吃,也低头往嘴里刨了饭,然后神色凝固,想咽咽不下去,想吐又吐不出来。 阮愿余光扫到他呆滞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 连沛倒没有怨言,只是吐槽了一句:“还没我做的好吃。” “阮愿,你饿吗?” 阮愿:“不饿。” “哦。”连沛说,“等下了飞机,我们去吃火锅吧。之前不是和你提过,我有一个兄弟也在s市嘛,之前来这边出差,他请我去了一家火锅店,味道很不错。” 阮愿:“不去。” 连沛:“为什么?” 阮愿:“因为我有拒绝的权利。” “……”连沛停歇了两分钟,又开始和阮愿搭话,“你那辆type r改装好了吗?” 阮愿没回答,他阖上眼睛:“我睡会。” “哦。” 阮愿没睡着,他闭着眼,但也许是基于直觉,知道连沛在看他。 灼热的、渴望的视线。 他突然睁开眼,正好对上连沛侧着身,举着手机对着他。 阮愿蹙眉,语气严肃:“你偷拍我?” “……还没拍。”连沛没有多想,这番举动称得上是鬼使神差。 闭眼休息的阮愿少了几分疏离感,眉眼舒展,呼吸均匀,从侧面看,他的睫毛像把小小的刷子,在连沛心头挠动。 被抓了个正着,他立刻把手机塞到阮愿手里,“你检查,真没有。” 虽然他很想保留一张阮愿的照片,当作屏保,每次打开手机都能看见。 好像这么做,他的心就能更踏实一些。 阮愿低头在相册里翻了翻,不知怎么的划快了,翻到了一张连沛骑马的照片,连沛骑在黑亮的骏马上,挥舞着鞭子,身姿卓然,眉目飞扬,背景的天空分明是灰蒙蒙的,照片上的人却让一切变得亮堂。 阮愿抬眸,看了连沛一眼,又看了眼照片。 他没别的意思,但连沛却陡然紧张起来,不由得思索:阮愿的眼神代表了什么?觉得他没以前帅了? 在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在不确定对方心意的时候,哪怕是连沛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会为对方的评价而忐忑不安。 阮愿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他把手机还给连沛,警告道:“不准偷偷拍我。” 他觉得他不上镜,随意拍出来肯定是丑照,拍照这件事会让他尴尬和别扭。 连沛问:“那可以光明正大地拍吗?” “不可以。”阮愿把脸转了过去,对着窗外,不欲和他交流。 两个多小时很快过去,飞机落地,阮愿关闭飞行模式,就收到了白清淮的消息,说在八号出口等他。 阮愿先去提取了行李,顺着人流往外走。连沛一只手提着两个行李箱,另一只手还想搀扶拄着拐杖的阮愿。 阮愿拂开他的手:“我自己可以。” 连沛失落了一瞬,下一秒又调整好:“去楼下打车吧。” “你去。”阮愿说,“我不打车,有人来接我。” 连沛警觉道:“谁?” 他大脑一转,猜到了答案,“你朋友吗?白清淮还是奚昭然?” 阮愿笑了一声,只是笑容没什么温度:“我不记得我给你介绍过他们。” 连沛:“……” 到了八号门,白清淮倚在车身上,低着头看手机。 他比大部分的omega要高,个子接近一米八,长得明艳漂亮。 阮愿一眼就瞧见了他:“白老师。” 白清淮抬起头,对着阮愿笑了笑:“怎么觉得好久不见了?让我看看,你腿现在怎么样了?” 阮愿:“没事了,就是拐杖看着唬人。” 白清淮问:“回来接着做康复训练吗?” 阮愿:“嗯,可以在家做。” “还是去康复中心吧,专业一些。”白清淮说,“康复训练特别重要,不能马虎,我担心你自己一个人看书看投入了就忘记了。” 连沛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没有存在感,没忍住插话:“我会监督他的。” 白清淮这才分了个眼神给他:“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连少爷吗?你尾随阮愿干什么?”尾随? 他是干那种事的人吗!连沛有点生气,但想到这是阮愿的朋友,又把气憋了回去:“不是,我是和阮愿一起来的。” 白清淮轻挑眉梢,看向阮愿:“哦?” 阮愿:“顺路。” 反正连沛铁定了心要跟来s市,说顺路也不假。 从“同行”降级为“顺路”,连沛觉得憋屈,但说不出反驳的话。 白清淮把阮愿的行李放到后备箱,没有邀请连沛上车。 连沛巴巴地望着阮愿。 阮愿犹豫了一下,白清淮低声问:“让他上来吗?”阮愿摇头。 白清淮听他的,直接开车走了。连沛的身影在后视镜里逐渐变小,最后成了一个看不清的黑点。 阮愿知道这样有些过分,可是,他想的本来就是让连沛知难而退,不是吗? 白清淮也算是在富二代的圈子里,只不过他的情况比较复杂,之前和那群人相处不多,和祁复结婚后,才融入了些许。 第120章 连远山放言没有连沛这个儿子、连沛为了一个omega不惜和连家决裂这件事已经传到了他耳朵里。 他对连沛的认识有了那么一丁点的改观,至少这个人不是个懦夫。 知道阮愿在b市待这么久,还住在之前的别墅里,白清淮猜到连沛肯定会抓住机会献殷勤,就是没想到他们会一起出现。 他和阮愿一起去了茶餐厅用餐,席间白清淮问道:“你和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知为何,阮愿有些难以启齿:“我让他追我……不试试,他不会知道我们并不合适。” “你们不合适不是显然易见的吗?”白清淮说,“你们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不一样,家庭背景也不一样,还加上他父母反对。” 阮愿垂眸:“嗯,也许他现在觉得,喜欢可以排万难,他可以为了我改变自己,但他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而是二十几年……他现在事事以我为重,他能这么做一辈子吗?” “阮愿,我不是在帮他说话,连沛之前的所作所为很可恶,你不原谅他很正常。但人本来就是善变的,和谁在一起都不能保证能顺遂地过一辈子。”白清淮说,“说不定他尝过了失去的滋味,反而会引以为戒。” 阮愿有些疑惑,他以为白清淮见过连沛无理取闹的模样,会觉得这个alpha不靠谱,也不值得再回头。 白清淮确实不是在帮连沛说话,他只在乎阮愿。他想要的是阮愿开心,所以他支持阮愿的任何决定。 如果阮愿对连沛还有喜欢,过不去的只是自己心里那道坎,那阮愿是不会开心的。 如果阮愿不喜欢了,他也会鼓励阮愿大步朝前走。 白清淮:“他追你是他的事,你也别给自己任何负担,被追的过程中,看看其他人也不错,万一遇见其他心动对象了呢?” 阮愿笑着应:“好,谨遵白老师教诲。” 其实他心里清楚,他经常一整天都待在家里,没有多少机会遇见其他人。 对一个人心动也许容易,但心动转变为喜欢却太难。 吃完饭,白清淮把阮愿送到了家门口,他一走,对面的门就开了。 连沛站在门口,他只穿了一条短裤,露出了上半身。 他个子高,因为经常运动,身材也相当有料。穿上衣服显得劲瘦,脱了之后可见手臂结实的肌肉,腹肌线条流畅漂亮,还挂着剔透的水珠。 他的身体充满荷尔蒙诱惑,但脸上的神情却是委屈。 他怎么会没有一点情绪?阮愿和白清淮一起离开,留他一个人在机场。 被落下的感觉何其苦闷。可他想,阮愿曾经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受? 在他选择带别人参加宴会,而把阮愿一个人落在家里时。阮愿又是怎么想的呢? 那时候他只顾着带个漂亮omega撑脸面,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而忽略自己真正在乎的人,只因为觉得对方会在原地等着他。 没有人会一直等他,所以他要更努力地追上去。 “你们吃什么了?” 阮愿反问:“难道我需要和你报备吗?” “……不需要。”连沛说,“我和你报备,我回来在楼下买了杂粮煎饼,不太好吃,皮很硬。” 阮愿怀疑他是在卖惨:“不是说去吃火锅吗?” 连沛说:“是想和你一起吃火锅。” “想和你”三个字还重读了。 连沛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阮愿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是连沛说:“不早了,你早点洗澡上床休息吧。洗澡的时候最好坐着,另外再找一张椅子放腿。 “嗯,我知道。” 阮愿关上门,才发现连沛之前给他发了消息,是咬了一口的杂粮煎饼的照片,还发了一个哭的表情。 像被谁魂穿了一样。 第二天一早,阮愿的门铃又被按响,连沛站在门口,提着便当盒,说是来送爱心早餐。 阮愿觉得自己才起床不太清醒:“什么早餐?” 连沛:“爱心。” “……”阮愿才看清便当盒的外面还缠了一个蝴蝶结,他不能理解,“别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哦。”连沛也觉得和他的“人设”有些不符,他过去就觉得alpha嘛,就该不拘小节,否则就不酷了。 但酷有什么用?他都差点彻底出局了。 连沛做的海鲜粥,揭开盖子,能闻到浓郁的香味。 阮愿尝了一口,咸香鲜美,他抱着挑刺的心理,却找不到可挑的刺。 连沛:“怎么样?” 阮愿之前经常下厨,知道看似做一碗粥看似简单,实际上像海鲜粥这样的,需要提前准备食材。意味着连沛又是五六点钟就起床了。 他说:“你去外面买的,然后换了个包装吧。” “不是!我自己熬的粥!”连沛瞪眼,“我没做过这种事。” 阮愿看他神情,信了:“哦,我做过。” 连沛气势又低了:“你要上班,还要做早餐晚餐,很辛苦……以后不让你做饭,我们请厨师,请好几个,做各种菜式的,让他们轮流着上班。” 阮愿:“那怎么行,家里有人,耽误你发q了怎么办?” 这句话可谓阴阳怪气,但连沛一点也没生气,甚至觉得阮愿开始愿意和他讨论将来,是好的征兆:“我们以后买个庄园,让家里的保姆啊厨师啊住另外一栋楼,行不行?” 第121章 阮愿:“……” 连沛:“不过现在离中心近一点的位置没有闲置的地皮,要买的话……” 他很认真地在畅想,直到看了眼时间,才收住话头。 他早上约了客户,现在差不多该赶过去了。他公司本就是做金融投资的,客户不局限于b市。对方是昨晚临时联系的他,他正好有时间,就答应了。 看连沛穿着衬衣西裤,阮愿也猜到他有事:“有事就走,别耽误工作。” 连沛觉得阮愿在关心他,笑得特别灿烂。 第67章 跟屁虫 在连沛再次去往s市的第三天,路昇传来消息说,连沛的堂哥升了职,担任海泽的总经理。这个位置先前一直被默认为是连沛的。虽然路昇觉得连老爷子和连远山这么做多半是想给连沛施压,但也担心他们会真的放弃连沛。 “你怎么想?什么都不做?” 连沛倒是毫不心急:“海泽不是我的,也不是我堂哥的,我无权干涉他们的决定。” 他不是在和他们置气,他是觉得他可以不要海泽。像陆从洲,白手起家也能声名鹊起,他连沛脱离连家的光环,也一样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但他不可以没有阮愿。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可以。 关千韵也给他打了电话,埋怨他回b市这么长一段时间,一次也没有回过家。 连沛说:“哪天你们能够接受阮愿了,阮愿能够接受我了,我就带着他回来。” 关千韵不满:“你一天就知道阮愿!” 连沛:“嗯。” 关千韵:“……” 关千韵说:“我前几天找大师算过了,你和阮愿八字相克。” 连沛笑了一声:“他身份证上的生日都是假的,你还知道他八字?” 连沛不信这些,他只信自己:“再说了,我求他克我,行不行?” 关千韵再次感受到连沛坚定的态度,她心中不是没有过动摇。 她是做母亲的,当然希望连沛能够幸福。可她又觉得,连沛这般喜欢和在乎一个人,那以后岂不是任阮愿拿捏? 一想到这,她就头疼。她和连远山都不是痴情种,连沛到底随了谁? 阮愿回来之后,之前的钟点工阿姨也重新开始到岗工作。 阿姨负责的是午餐,晚上阮愿会自己加热剩下的饭菜。 而早晨,连沛会厚着脸皮过来送早餐。这天连沛又来了,见阮愿开门时已经穿戴整齐,问道:“你要去哪?” 他说完感觉质问的语气太浓,又补了一个语气词:“呢?” 阮愿说:“白清淮老公生日,邀请我们过去玩。” 虽然他和祁复也没见过几面。之前白清淮说他和祁复只是联姻,没有感情,所以也没有介绍认识。 现在白清淮也没说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但阮愿能够感觉到,他们不是名义上的伴侣这么简单。 “我们?”连沛指了指自己,眼睛亮亮的,“怎么昨天没告诉我。” 阮愿觉得他没有自知之明:“我们,指的是我和奚昭然,以及奚昭然的男朋友。” 连沛不服:“奚昭然男朋友在邀请行列之中,那我为什么不在?” 阮愿:“你说呢?” 连沛想到自己在阮愿的朋友那里还有“绑架”的前科,一时失语。 连沛知道,阮愿的这两个朋友对他而言非常重要。他知道,阮愿大概度过了一个孤单的童年,在青春期拥有了友谊,他很珍惜。他们虽然在不同的城市,甚至不同的国家生活,但关系依旧要好。 所以,他更要去阮愿朋友面前刷一下印象分,融入阮愿的朋友圈。 趁着阮愿吃早饭,他走到阳台,拨通了祁复的电话。 祁复:“你好。” 连沛和他不算太熟,自报家门:“我是连沛。” 祁复说:“有来电显示。” 连沛:“生日快乐。” 祁复:“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连沛直接道:“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今天方便给你吗?” 祁复诧异。他在圈子里,属于八卦围绕着他,他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那一类,根本不知道连沛和白清淮的朋友阮愿有什么纠葛。 他觉得连沛莫名其妙搞这么一出,多半是有合作想找他谈,但还是保持了基本的客套和礼貌:“谢谢,但我今天要和朋友一起过生日,恐怕不太方便。” 连沛:“在哪里?” 祁复:“在s市海边游艇上。” 连沛:“哦,那挺方便的,我也来。” 祁复:“……” 挂了电话,连沛转头就开始歪曲事实:“祁复也邀请我去玩了。” 阮愿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他。 连沛面不改色:“真的,他说在游艇上吃饭。” 阮愿:“哦。” 白清淮说祁复买了一辆游艇,是送给他的,以他的名字命名。但平时也没用,闲置着怪可惜的,生日就在上面举办一个小型的party。 “那我们一起去。”连沛走近两步,“不过这么早就要过去吃午饭吗?” “我还要去给祁复买礼物。”阮愿倒不是没把这件事放心上,而是没有几次送礼物的经验,不知道该送什么合适,于是就拖延到了当天。 “哦。”连沛想到他对祁复说的话,“我也去!” 第122章 阮愿又没忍住怼他:“……你是跟屁虫吗你也去。” 连沛理所当然道:“不行吗?” 阮愿最终还是任由他跟着了。他甚至还等着连沛一刻钟。 连沛回屋里换衣服,换了几套照镜子,要随性一点,不能太正式,显得自己太用力表现,又不能挑花纹太繁复的,显得太轻挑,裤子要显得腿长,虽然他穿什么腿都长…… 阮愿给他打电话:“你有完没完?一分钟之内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连沛赶紧往身上喷了喷香水,特意选的不是“驱虫喷剂”那一瓶。 他出来后,阮愿瞥了他一眼:“你偶像包袱还挺重,今天又不是你过生日。” “我生日也要到了。”连沛突然愣了一下。他的狐朋狗友多,以往在过生日的前一个月,就有朋友嚷嚷着要聚会,也会陆续收到示好的礼物。今年却格外冷清,他也不想像过去一样举办生日party了,想到去年的生日party上发生的种种,他再一次意识到他有多不会表达心里的感受。他想要阮愿为他吃醋,特意提到乔云遥,可实际上他的言语是一把双头剑,一剑在当时刺向了阮愿,另一剑在一年后刺向了自己。 他马上二十八岁了。他的二十八岁,只想和阮愿一起过。 “我生日,你会送我礼物吗?” “不会。”阮愿没有犹豫,“你什么都不缺。” 连沛没气馁:“但我有想要的。” 阮愿没接他话。 连沛说:“我想你分一天时间给我。” 阮愿第一反应是拒绝。 他对连沛彻底失望也就是在去年的那一天,他没有得到关于“喜欢”的回应。 他仍然能够想得起当时的心情——再也不要喜欢这个人了,再也不要为这个人哭了。 一年竟然就这么过去了,这一年,他先是尝试着让自己跳脱出这段关系,站在第三人视角看连沛,逐渐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再为了连沛的一个眼神、连沛身上沾染上的一丝omega信息素而失眠。 后来他下定决心要离开,也做出了相应的行动。 可这个人,好似甩不掉的。 他经历了许多,从痛苦到淡然,从自我怀疑到学会只讨自己欢心。 连沛同样也经历了许多,行为举止和以前截然不同。可阮愿还是能从他身上看到过去的影子,不是坏的那一方面,而是看自己的眼神。 他抬眸,对上连沛期待的眼神,在连沛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连沛曾经也有过这么望向他的时候吧,所以他的心底才会产生那么一点希冀。 在这双含情的桃花眼的注视下,他抿了抿唇:“……到时候再说吧。” 他们开车先去了商场,因为阮愿的脚还需要足够的休息,是连沛开的那辆type r。 在商场逛了一会,阮愿买了两双鞋,是情侣款式。 他不知道祁复的鞋码,还专门打电话问了白清淮。 白清淮让他别买:“我和你说过,不用送礼的。” 阮愿:“我都和销售说了要买了。” “行行行。”白清淮问旁边的人,“你鞋码多少?” 那头传来祁复委屈的声音:“你居然不知道?” 销售打包的时候,连沛在旁边拍马屁:“阮愿,你审美真好。” 阮愿冷笑一声:“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没有基本的审美,不会打扮,给你丢面儿。” 阮愿不是想记仇,可连沛说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被记在备忘录里,他每次写新的内容时,会将前面的看一遍。 看多了,也就忘不了了。 “……”连沛腆着脸,“真的,我觉得我们俩也可以买两双。” 阮愿:“你买两双吧。” 连沛刚要高兴,就听他继续说,“你一个人换着穿。” 连沛:“……” 连沛也不能空着手去,他对送祁复什么礼物不太在意,反而给阮愿的朋友挑起了礼物。然后又觉得差别对待不太好,最后一口气包了六块表,都是价值不菲的。 阮愿一头雾水:“你搞批发?还是祁复有六只手?” 连沛从里面挑出来两块:“这两块是我们的,其他的送给他们,当作见面礼。” 阮愿说:“……我不需要,他们应该也不需要,你买祁复的那一块就好。” 连沛:“我都和销售说了要买了。” “?”阮愿想,他怎么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刚刚说过? 第68章 像你这么合我心意的人 祁复告知白清淮,连沛可能会来时,被白清淮数落了一顿。 祁复觉得白清淮对他好凶,但还是解释道:“他说他来给我庆生,我想拒绝的,他好像觉得我同意了。我和他也不怎么熟,我们家里往上几代都有交情,但他们定居在b市,我和他也没什么来往,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联系我。” 白清淮挑唇笑了笑:“醉翁之意不在酒呗。” 祁复:“什么意思?” 白清淮:“白痴。”祁复:“?” 因为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见到连沛和阮愿一起出现时,白清淮并不惊讶。 反应最强烈的是奚昭然,他一点没给连沛面子,食指指向连沛:“我眼睛花了吗?我怎么看到这个人好像那个控制狂大垃圾,人渣中的战斗机。” 第123章 旁边的秦序用掌心包住他的手指,轻轻收回,然后变成十指相扣。 连沛嘴角微颤,被人指着当面骂,他心里也有点不爽。 侧过头,看阮愿没有为他辩解的意思,那点儿不爽又化作了委屈。 阮愿没有介绍他的打算,在他看来,连沛不是他带来的,更称不上是家属,而是祁复的朋友。 见阮愿无动于衷,连沛明知道没有人欢迎他,还是挤出一个笑容:“你们好,我是连沛,第一次正式见面,给你们带了点礼物。” “生日快乐。”他先把礼品盒递给祁复,祁复呆呆地接过了,低头扫了一眼,是两块款式相同的男表,他慢了半拍反应过来,转过头去看白清淮的脸色。 白清淮挖苦道:“第一次见面可谓印象深刻啊。” 连沛:“……那时候是我不对。” 只是在面对与阮愿有关的事时,他很难保持理智思考。 除非阮愿回到他的身边。 连沛承认他有错,可不太想去回忆一颗心破碎的过程。 对他而言是要硬生生将一个人分裂成两半的痛苦。 奚昭然没接他的礼品盒,反而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寿星,无功不受禄。” 连沛:“……就当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阮愿。” 奚昭然:“用不着你来谢,我和他是朋友,互相照顾是应该的。我和阮愿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和哪个omega在一起呢!” 连沛深呼吸两口气,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生气。虽然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大家普遍早熟,但他十几岁的时候确实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 “我没有。” “好啦,昭然。”白清淮伸手揉了揉奚昭然的脑袋,“先上游艇再说。” “嗯。” 奚昭然走到阮愿身侧,故意用肩膀把连沛挡开,“我和阮愿有话要说。” 连沛只得让开,走到前边去和秦序搭话。 奚昭然看了眼他俩背影,又看向阮愿:“我刚那么说他,你有不高兴吗?” “没有。”阮愿诧异他会这么想,“你不是在给我撑场子,为我抱不平吗?” 奚昭然撇嘴:“嗯,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虽然客观来说,连沛是个难得的大帅哥,又有钱又能赚钱,但脾气坏啊,正常人能搞囚禁吗?他就怕阮愿被欺负。 阮愿笑了:“那你觉得谁配得上我?” 奚昭然小声:“之前那个谢辛新不是还行?不过我想,他应该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阮愿歪头:“我喜欢什么类型?” 这个问题把奚昭然问倒了,他想了想,以前他和阮愿都在读书的时候,他爱犯花痴,一会告诉阮愿那个打球的体育生好帅,看起来很有力量感,一会说他喜欢成绩好的戴着金丝眼镜的alpha。但阮愿就不会,他虽然对恋爱也会有幻想,但提到现实生活中具体的alpha名字,阮愿都是淡淡的,像是谁也入不了他眼。 这么说起来,阮愿好像就只看上过连沛这么一个人啊! 奚昭然觉得糟糕,干脆选择了闭麦。 游艇有三层,餐厅、客厅、电子游戏房、ktv包厢都有,装修也是大气舒适。 祁复请来的都是大师级厨师,做了一桌海鲜盛宴。 他们可以一边欣赏海景,一边用餐。不过连沛刚坐下,就有点尴尬,因为桌上只有五副餐具。 “不好意思,不知道会多一个人。”白清淮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迹象,他叫来服务生,又端了一副餐具上桌。 餐桌上,三个omega聊着天,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秦序偶尔能够插|进去几句话,祁复一边听他们讲,一边悄悄观察连沛和阮愿。 他没想到,连沛和白清淮的朋友阮愿竟然有这么一层关系。 连沛则是试图融入,但屡次失败,有点丧气地给阮愿夹菜。 阮愿多说了几句话,低头一看,盘子里堆了一坐小山:“……” 连沛很喜欢在朋友面前的阮愿,像是和过去的苦痛彻底的分割开来,会放松地倾听,会眉眼弯弯地开玩笑,不是竖着一身刺呈防御姿态,也不会有一丝刻意的讨好。 阮愿的侧脸清冷,轮廓流畅,笑起来时气质又会变得柔和,有时候还会露出两颗兔牙来。 连沛一不小心地看入了迷。 直到有人用小车推着生日蛋糕走出来,他才回过神。 奚昭然带头唱起生日快乐歌,嚷嚷着让祁复许愿。 又问祁复生日愿望是不是和白清淮有关,祁复刚想说,白清淮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说了,说了就不灵了。” 祁复点头,把切下来的第一块蛋糕递给了白清淮,然后又挨个给大家分。 分到连沛时,他动作明显地一顿,看向白清淮。 怎么连一口吃的都要问老婆意见啊!连沛:“……妻管严。” 奚昭然对连沛和对祁复的态度截然不同:“这位同志,你对妻管严有什么意见啊?” “没意见。”连沛原本以为祁复和白清淮就是联姻,没多少感情,今日一见,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 连沛曾经觉得alpha嘛,肯定得是家里做主的那一个,是掌控一段关系的那一个,不能让omega骑到头上去。特别是在外面,omega应该给足alpha面子。现在见祁复一脸的甘之如饴……似乎也挺好。 第124章 白清淮抬了抬下巴示意可以,祁复这才把最小的一块蛋糕给了连沛。 连沛两口就吃掉了。 用完午餐,他们开始唱k、玩扑克。 玩扑克的时候,连沛总是被有意针对,但他还是连赢了三把。 奚昭然站在秦序身后指点江山,输了之后不服气:“他怎么又赢啦?你起开,让我来!” 奚昭然加入后,第一局就赢了,他高兴地和秦序嘚瑟:“你看我比你厉害吧!” 秦序纵容道:“嗯嗯,你是扑克高手。” 阮愿在旁边观战,其实心里门清,连沛是有意放了水。 果然,后来玩了几把,连沛都输掉了,他输掉之后,扭头对着阮愿笑。 包厢里的灯光昏暗,但连沛笑的那刹那,恰好有一道光洒下,将他的眼眸照得特别亮,他的眼神里带着邀功的意思:怎么样?我特意放水了,表现得好不好? 阮愿心脏快速地跳动了两下,他移开视线,走到点歌台,佯装要点歌,在屏幕上划拉了许久,也不知道要唱什么。 连沛站起身,跟了过去,手从阮愿的肩膀右侧绕到前面,像是把阮愿整个人环到了怀里,他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选了一首阮愿开车时经常听的歌曲,是双人现场对唱版。 “我们一起唱。”他离阮愿太近,声音传入耳膜,让阮愿的半边肩膀酥麻。 阮愿能够闻到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在密闭的空间里,味道刺激着嗅觉,增添了几分暧昧。阮愿往左边挪动,试图和他拉开距离:“……我不唱,你自己唱吧。” 连沛很少唱歌,但他声音其实很好听,前奏响起时,阮愿在吃草莓干,却能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灼热的目光。 连沛唱的时候,眼睛不看屏幕,看阮愿,唱错了好几句歌词。 阮愿简直想拿个布袋套他头上,眼不见心不乱。 一唱完,他又凑了过来:“好听吗?” 阮愿:“没仔细听。” 连沛:“那我再唱一遍!” 阮愿:“……那倒不必。” 下午,太阳没那么晒的时候,他们开始海钓,收货丰富。 连沛平时耐不住性子,但钓鱼时又是另一副模样,他每钓上来什么东西,都会叫一句“阮愿”。 阮愿还是第一次海钓,没什么经验,但觉得很好玩:“别瞎嚷嚷,你把我的鱼吓跑了。” 钓了两三个小时,正是傍晚时分,他们一起吹海风,观赏日落。 奚昭然掏出手机,让秦序拿着:“我们拍张大合照吧。” 六个人出现在同一画面里,秦序站得最近,只露出了上半身,奚昭然高举着双手,在他头上比划了一个兔子耳朵,白清淮正对着镜头在笑,祁复的肩膀紧挨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而阮愿不自在地举起剪刀手,连沛在他身后,微微低着头,想要靠近一点,但又不能光明正大地搂上去。 一拍完,连沛就去找奚昭然要照片了,虽然不是他和阮愿单独的合照,但完全可以截图! 奚昭然:“你这么急做什么,p图等不了一点吗?” 连沛:“p图?我从来不p图。” 奚昭然把照片发给了阮愿,除非阮愿真的要和连沛和好,否则他不会加连沛微信:“你找阮愿要吧。” 连沛又去找阮愿,阮愿转发给了他。 晚上,祁复还请了一个当红乐队过来唱歌。海风吹拂,歌声悠扬,他们喝着小酒,好不惬意。虽然白清淮和奚昭然对连沛仍然冷着脸,但比刚见面时要缓和些许。 连沛想,他不能着急。这两个朋友都是真的关心阮愿的。只要他以后不再故态复萌,尊重阮愿,对阮愿好,慢慢地,他们也许就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散场的时候接近凌晨了,因为喝了酒,他们找的代驾。 连沛非要和阮愿一起坐后排,时不时地用膝盖碰一下阮愿的腿。 看阮愿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想要休息,才坐得端正了一些。 车里安静了几分钟,连沛的电话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是助理,摁掉了。 电话又响了起来,阮愿睁开眼:“你接啊。” 连沛:“我怕打扰你。” 阮愿:“没事,我也睡不着。” 连沛这才接了起来,和助理谈论了十几分钟的工作。 挂断电话时,阮愿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到他手机上,发现连沛的屏保竟然换成了今天傍晚拍的那张照片。 但是照片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说:“你换回来。” 连沛不愿意:“为什么?” 阮愿想到连沛周围的人说不定都能看到这张照片,就觉得别扭至极:“我不喜欢。” “可是这张照片拍得很好。”连沛说,傍晚的光特别温和,阮愿的轮廓边缘像是带了的一层柔光,他的神色有几分拘谨,可是…… “你好漂亮。” 在他面前的阮愿也是,因为喝了酒,脸颊微红,看上去有几分慵懒。 阮愿:“什么?” 连沛是真的这么觉得,他不知道和情人眼里出西施有没有关系。 他此刻就是觉得阮愿好漂亮,想要亲他,咽了咽口水,在心里警告自己绝对不要耍流氓。 他以为阮愿没听清,重复道:“你好漂亮。” 阮愿露出怪异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你喝多了。” 第125章 连沛说:“没有,我今天喝得不多,我想万一你喝醉了,我得照顾你。” 阮愿蹙眉:“那你是在睁眼说瞎话吗?” 他的反应让连沛一怔:“没有,我是真的这么觉得。” 连沛的语气很认真、很虔诚:“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合我心意的人。” 第69章 进度条 连沛之前觉得这种直白的情话很难开口,可说过几次,也就克服了内心对于表达爱意所存在的羞耻感。 他想要阮愿更自信一些,就像在赛车场上那般张扬。 车上还有代驾,阮愿只觉得热气扑脸,说不出话来。 在到达车库,准备下车的时候,情绪冷却下来,才回了一句:“你说过,你的理想型不是我这个样子的。” 连沛最近深刻地感受到,人总要为了自己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他想要辩解,他以前心中的理想型是聪明、独立,能够和他势均力敌的。阮愿既聪明又独立,在某些方面,比如玩游戏上也能够和他势均力敌,而且阮愿如果彻底脱离阮家,还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他知道阮愿想要当汽车工程师,也许还想要自己开公司。 阮愿就是他喜欢的omega。而即使他的理想型和阮愿全然无关,当一个理想的人出现在面前,那些条条框框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不过阮愿在代驾和他说话时,先一步进了电梯,还关上了电梯门。 他分明还拄着拐杖,却走得却很快。 连沛只能在微信上给他发消息,发了很多条,阮愿只回了一句:我睡觉了。连沛:晚安。 他盯着手机过了几分钟,也没得到一句相同的“晚安”,重重叹了口气。 又过了小半个月,因为康复训练做得好,阮愿能够不用拄拐杖行走了。 而连沛的生日也快要到来。连沛每天送早餐的时候,都会提醒阮愿:“今天是多少号啊?” 阮愿:“没看。” 连沛:“好像快到八月了。” 阮愿:“……” 连沛:“我生日好像就在八月。” 阮愿想,这倒也不用加个“好像”,他还是记得连沛生日的。 他不想再绞尽脑汁想送什么礼物,反正他送什么礼物,对连沛而言都不值价。 连沛倒是打起了直球:“我上次说,想你抽出一天的时间来陪我过生日,你现在可以给我答案了吗?” 阮愿垂眸,沉默了半分钟:“我最近准备考研挺累的。” 这是委婉的拒绝。连沛听懂了,却装作没听懂:“嗯,没关系,也不一定要生日这一天嘛,你后面想出去放松一下告诉我,我再来安排。” 阮愿想,这是连沛会说的话吗?他抬头对上连沛的眼,连沛嘴上说得很体贴大度,可脸上的失落难以掩饰。 有那么一刻,阮愿觉得自己是个虚伪的人。他说让连沛追他,初衷是让连沛知难而退,可连沛不知情。 不管未来如何,他在一些瞬间里,察觉到连沛的真心。 他在辜负这样的真心,就像连沛从前对他那般。 这样是对的吗? 他不确定,他是否也会渐渐地习惯连沛每天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像一只摇着尾巴等待他投食,期待着他陪它玩的小狗。 连沛察觉到,阮愿最近对他的态度又冷淡了一些。 这种感觉很微妙。阮愿会吃他送的早餐,但和他说话时总是敷衍,也总是不拿正眼看他,而偏偏阮愿会低头看手机,就好像不是故意的。 他也不能去问阮愿“为什么”,毕竟现在他是阮愿的追求者,没有人规定被追求的人必须给追求者好脸色。 但就像积分游戏,他明明积了一半的分数,第二天登录一瞧,进度条倒退了一长截,心里也会难过。 连沛尽量不让情绪影响他工作,现在连家人不认他,他必须得沉下心来把一切处理好,工作象征着他的社会地位,他才有抵抗家族的资本。还有o德培训学院的事,他从知道的那一天起,就在跟进,现在已经把背后的人挖了出来,就看什么时候能埋个坑,把他们推坑里。 这段时间,他没有去参加party,也没有去玩极限运动,只是偶尔跟着在s市的好兄弟去认识几个人,扩展人脉,回家做俯卧撑和举重保持每天应该有的运动量。 临近生日的那几天,他还是收到了一些问候。有的单纯送上祝福,说等他回b市了,一定找机会聚聚,有的拐着弯问他和连家现在的关系,还有的八卦道“听说连少你千里迢迢跑去追老婆了,追上没”。 而就在生日当天,连沛的门被敲响,他还以为是阮愿,兴冲冲地去开门,差点被茶几绊到腿,结果一开门,站在门口的是关千韵。 关千韵看连沛满面春|光逐渐消失,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怎么?见到我很失望?” “没有。”连沛给她拿拖鞋,“就是没想到你会来。” “也就我惦记着今天是你生日。”关千韵进门,目光环绕四周,心里涌上一阵酸楚,“你就住这么小的地方?” 连沛刚开始也觉得这里太狭窄了,住久了也就习惯了:“还好。” “还好?这整套房有你卧室加衣帽间大吗?”关千韵扬声道,“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了?” 连沛不想让阮愿听见:“你小声点。” 第126章 关千韵后来查了一下阮愿真正的出生日期,又去找大师看了看。 她很信这位大师,当初她和连远山结婚的时候,也去算了一挂。 大师说的是嫁给连远山后夫妻感情淡薄,但可享一世荣华富贵。的确,她和连远山如今是貌合神离,但连远山未曾在经济上亏待他。 对于连沛和阮愿,大师说既是冤家,也是救赎,虽然会有些坎坷,但也是命中注定之人,是可遇不可求的缘分。 关千韵一个人想了很多,心中已经差不多妥协了。 她这次来,也不是想劝连沛什么,只是好久没见儿子,心里想念。 她说连沛不去看她,只能她来找连沛,连沛心里不是没有愧疚。 他知道他对不起父母,可他现在必须强硬一点,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决心。 关千韵和连沛聊了许多,问连沛最近公司的事务,还骂连沛的堂哥居心不良,刚上任就漏出来马脚,想要把海泽的资源介绍给自己的小公司。 “他大概是知道他是坐不稳这个位置的,急于牟利,没有大局观念。”关千韵说,“你爷爷大发雷霆,我看他们也沉不了多久的气,就会来找你。” 连沛:“堂哥不行,还有堂弟、堂妹。” 关千韵不当一回事:“他俩更不成气候。” 到了饭点,母子俩打算去餐厅吃顿饭,当作庆祝生日,虽然这是连沛过得最简单、最寒酸的一个生日。 去之前,关千韵说叫上阮愿一起,她想见见阮愿。 连沛却拒绝了,他和阮愿现在都不是恋爱关系,阮愿没有义务陪他见母亲。他也担心关千韵对着阮愿说不出好话,让他在阮愿那里又被扣掉几分。 关千韵闻言不悦:“为什么?你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他一点都不为所动?” 连沛说:“那是我自己愿意的。” 阮愿准备出门去倒垃圾,走到玄关换鞋,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一个女声在说:“他就住在对门是不是?你不叫他,我去叫,他总不会连长辈的面子都不给吧!” 阮愿一愣,一个猜测刚冒出来,紧接着就被证实。 连沛的声音响起,低沉,还有一丝着急:“你别去,你们之前对他是什么样的?难道还要让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客客气气的?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果然,外面的女人是关千韵。 第70章 你开不开心? 阮愿顿住脚步,没有开门,他不想面对连沛的母亲。 无论是连远山,还是关千韵,过去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在他们眼里,他是自不量力的蝼蚁,是爱慕虚荣的狐狸精,是低贱的下等人。 门外,关千韵问:“连沛,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怪我吗?” “我不想怪你、怪你们。”连沛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在父母面前提起阮愿时,也把阮愿当作了他养的金丝雀,他们或许也不会这么过分。大脑里闪过几个画面,都是阮愿在连远山和关千韵面前,低着头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的模样,他喉结滑动,情绪有几分低落,“但我心疼他。” “你可能接受不了我围着阮愿团团转,因为我是你儿子,你希望我无论在工作上还是在感情上都能占上风。我能理解,但阮愿呢?他明明也有亲人,他的亲人从来没有为他打抱不平,没有人会站在他的处境里为他着想。” “我喜欢他,现在我得做那个第一个为他考虑的人。”连沛说,“如果我能追回他,你们以后也会见上面。我希望那时候你们能给予他最基本的尊重。” 关千韵先是有几分愤怒,因为儿子为了一个omega而忤逆她。 然后怒火慢慢地减弱,她看着连沛,觉得这番话成熟得不像是他能够说出口的。 她像是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自己的孩子,他和绝大多数富家子弟一样,却又不一样。 原来喜欢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连沛想得这么清楚了,她还能说什么?她再坚持要见阮愿,只怕连沛会为难,甚至不惜和她吵架。 “好了。”连沛也觉得给关千韵说这些有点难为情,“去吃饭,吃完饭陪你逛逛,你看上什么包,随便买。” 关千韵侧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门,又转过头,她抿了抿唇:“谁要你买,我看上的包,哪款不是第一时间就拿下了。” 门内,阮愿也有一刹那的失神。他知道连沛和家里表明了态度,可这是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连沛在维护他。 他甚至怀疑这些话是否出自连沛的嘴,可他再熟悉不过连沛的声音了。 曾经他在连沛的口中听到过奚落的、嘲弄的、诋毁的话,可现在这个人,竟然真的能够设身处地地为他考虑。 那几句话在他脑海里回荡。明明他已经习惯了亲情的缺失,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可听见连沛这么说,还是一阵鼻酸。 过了好几分钟,阮愿才出了门,他把垃圾丢掉后,回家加热中午剩下的饭菜。 今早连沛来送早餐时,问过他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有家新开的餐厅好像还不错。”alpha好像很委屈:“不需要你给我一天的时间,一顿饭的时间也挺好的,吃完我就送你回来继续学习。” 阮愿没有同意:“中午钟点工阿姨会过来,我就不去了。” “哦。”连沛在他家里赖了一会才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第127章 阮愿不是一个太有仪式感的人。以前读书时期,班上的同学流行在圣诞节、新年互送贺卡或者礼物,阮愿没有钱买,被询问时,就会说他从来不过这些节日。 生日也是如此。只有白清淮和奚昭然会送他礼物,因为朋友不在身边,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度过。 可连沛不一样。他认识连沛以来,连沛的每个生日都是过得热闹又盛大,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冷清。 阮愿的心又开始拉扯,一个声音在问,你到底是要让他知难而退,还是给他一个机会? 他一会想起自己离开b市的心情,想起以为一切结束后的如释重负,一会又想起连沛红着的眼、落下的泪,想起连沛的几次崩溃、连沛说的“喜欢”,想起连沛在他需要他的时候又出现在他面前,想起连沛被他怼后露出的憋屈的神情……剪不断,理还乱。 阮愿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做题时也频频走神。他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到了准备睡觉的时候,门铃声响起,他通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是连沛,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打开了。 “这么晚……” 连沛左手拿着一束彩票花,右手拿着打包好的蛋糕切块。 他把切块递给阮愿:“刚出去吃了饭,给你带回来的,你看要不要放在冰箱里,明天吃?” 阮愿接过,目光朝下,这是生日蛋糕吗? 他突然想起,之前奚昭然过生日的时候,他和白清淮给奚昭然买了一个大蛋糕一起庆祝,奚昭然切了一块最漂亮的蛋糕,说要打包带回去给秦序。 一块蛋糕而已。 可是,它和其他的蛋糕相比,意义是不一样的的。 他嘴唇翕动,低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连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又把彩票花塞阮愿怀里:“你再刮刮,我有预感,你今天运气特别好。” 阮愿说:“你生日,我运气好?没这个道理。” 连沛有理有据:“我是寿星,寿星运气好,我把运气分你一些。” 阮愿不抱希望地开始刮彩票。他之前自己也买过彩票,谁没有过一夜暴富的梦想?中过最大的面额也就是一百。 结果这次第一张,就刮出来一百元。 他抬头,连沛对着他扬起唇角:“我的预感准吧?” 阮愿又刮了一张,这次是六百元。他觉得蹊跷,又接着往下刮,出来一张一千元。 阮愿不信自己的手气,难道因为彩票是连沛买的?可是连沛之前也买过,他也没刮出来多少钱。 他把整束花的彩票都刮完,每一张都有奖,不过有的数额大,有的数额小。 不得不说,中奖的感觉不赖。可阮愿知道,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彩票是假的?” 连沛:“不是假的!你可以自己拿去兑奖。” 阮愿:“那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连沛装傻,“中奖了,你开不开心?” 明明是高大的alpha,怎么会觉得他像一只耍尽花招想要逗他开心的小狗呢? 阮愿盯着连沛这张无可挑剔的脸,最开始,他正是因为连沛的这张脸,心甘情愿地和他上床,想的只是及时行乐,享受过程,后来,连沛救了他,他们更深层次地纠缠在一起,他感谢连沛,但喜欢这种心情与感谢是无关的。 他之前喜欢连沛,是喜欢连沛在专业领域的大放光彩,是喜欢连沛在运动时身上的那股冲劲和朝气,是喜欢连沛性格里偶尔流露出来的孩子气。 记忆中连沛的面容和现在的他相重叠,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现在的连沛会问他开不开心。 阮愿轻笑了一声,他不蠢,多想想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连沛为了让他中奖,先把彩票刮了,再找人把中了奖的彩票重新覆上膜。 他没有揭穿:“下周好像会下雨。” 连沛不明白怎么话题怎么转变得如此突然:“嗯,是。” 阮愿说:“下雨之后,天气应该会稍微凉快一些。到时候……可以出去走走。” “嗯……”连沛怔住,意识到什么,却又不敢确定,“和我出去走走吗?” 阮愿:“……” 阮愿没否认,连沛的声音按捺不住欣喜:“好!” “谢谢你,阮愿。”他本以为,今天注定以失望收场,又一次的峰回路转,激动得想要抱住阮愿,伸出手,刚触碰到阮愿的肩膀,又缩了回来。 他咳了两声,想表达自己很认真很重视,“这是我收到的最好最珍贵的生日礼物。” 第71章 雨好像停了 从阮愿说了那两句话之后,连沛就开始天天盼雨。 他每天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天气预报。天气预报的情况总是在变动,前两天显示的是周四有雨,到了周三连沛点开软件一看,发现周四那一栏上有一颗灿烂的太阳,冲着手机屏幕瞪了几分钟,一个人生了会闷气。 这场雨到了周六才落下来。午后阳光仍然明媚,但到了五点钟左右,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像是把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昏暗之下。雷声响起,轰隆隆的,就像落到耳边,闪电交加,有几分世界末日到来前的味道。 没过多久,大雨倾泻而下,冲刷着这片钢筋水泥森林。 连沛很高兴,在微信上发:下雨了。阮愿:嗯。 第128章 连沛:你怕吗?阮愿:? 阮愿想,谁会怕雨? 连沛:闪电或者雷?阮愿:不。 连沛知道阮愿不怕,但他就是想有个理由去敲对面的门。 他很想和阮愿一起等雨停。 这场雨气势猛烈,一直到了晚上八点过,才有了变小的趋势。 连沛刚接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准备去厨房下碗面条,头顶的灯泡陡然灭了,整间屋子只剩下电脑屏幕的一丝光亮。停电了? 浮现在他脑海里的,首先是一段画面,在别墅跳闸时,阮愿给他打电话,说家里停电了。他打开门,omega从二楼小跑过来抱住他。 当时连沛并不留恋那个拥抱,反而觉得阮愿是因为回了一趟阮家而变得殷勤。可过了一年多,他却恍若还记得当时阮愿肌肤的温度。 当时他从连家回来,心情算不上太好,未曾仔细地观察,阮愿脸上是否有一丝不安。 连沛赶紧过去按了门铃,门铃声音还没停,又急着又按了一次。 “阮愿!” 他又给阮愿打电话,听见手机铃声在屋内响起,过了几秒钟,门才从里面被打开。 阮愿刚洗完澡,还没从浴室出来就听见了门铃声,他套了一件睡衣,但没有穿得正,领口向一边倾斜,露出锁骨,睡裤很短,还向上卷了边,能瞥见大腿根。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坠下的水珠将肩膀那一块的布料洇湿。而阮愿的脸干净白皙,也许是因为沾了雾气,像是不惹尘埃的睡莲。 连沛也闻到了淡淡的睡莲香,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 阮愿:“怎么了?” 直到阮愿开口,连沛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来:“停……” 可是阮愿背后,分明亮着灯,还不止一盏。 “我以为停电了。”连沛补充道,“真的。” 阮愿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不会是你自己把电闸关了吧?” 连沛:“没有!” “哦。”阮愿说,“没有就没有,你喊这么大声,看起来就像在心虚。” 连沛:“……” 连沛想可能又是跳闸了,去检查后,发现电闸还是推上去的状态。 “怎么回事?” 阮愿轻声问:“……你搬过来后,交过电费吗?” 连沛完全忘了这回事,他有很多套房子,但从来不需要自己操心交电费这种小事:“……” 阮愿看他表情就懂了:“嗯,破案了。” “哦,我现在交。”连沛问了户号后,用手机交上电费,电没有立刻来,“我可以来你这边坐一会吗?” 阮愿心里觉得好笑,明明目的明确,表面上还礼貌询问:“嗯。” 连沛进了门,先是主动提出要帮阮愿吹头发。其实在以前,看到阮愿湿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他也会有帮他吹头发的冲动,想靠近,想抚摸,想调着小风,一点一点把头发吹得蓬松。但那时候他觉得,做这种事是在自降身份。 上次见到祁复那副不值钱的样子,连沛心里头的大a主义彻底瓦解。别人怎么看不重要,他在渴望什么,阮愿想要他做什么,才是他应该在乎的。 阮愿没有犹豫地拒绝了,并不是因为吹头发这件事太暧昧。上次连沛的生日让他改了主意,他想真的给连沛一次机会。不是因为连沛说的话让他感动,而是在连沛问他开不开心时,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心动。 了断很难,重头开始更难。阮愿现在也不确定,他和连沛到底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连沛还是连沛,过去让他心动的那些闪光点还在,可他比过去真诚、坦然,比过去更了解他、关心他,他似乎,真的在学习怎样去喜欢一个人。 阮愿问自己,如果这样的连沛,在被你推开后,将来喜欢上别人,你会甘心吗?你能做到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吗? 或许在他刚决定离开的时候,他可以,那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连沛将来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的准备。可现在,他不能。 阮愿不想让连沛吹头发纯粹是觉得连沛会折腾他的头发。 被阮愿拒绝后,连沛就坐沙发上盯着阮愿吹头发。 阮愿不看他,都能感受到连沛直勾勾的注视:“你盯着我干嘛。” 连沛说:“没有。” 他低头看了两分钟手机,回了几条消息,抬头,又看着阮愿,视线转不动了。 阮愿懒得再说他:“……” 他刚把吹风机关了,就听见一声“咕叽”。他望向连沛,连沛装作无事发生,但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肚子不争气,又咕咕地叫了一下。 阮愿:“你没吃晚饭?” “嗯,忙工作去了。”连沛说,“我刚准备煮面的。” 阮愿点头:“厨房有面,你自己去煮。” 连沛没客气,他问:“你要再吃点吗?” 阮愿:“不了。” 连沛煮了一锅面,没有找到合适的碗装:“阮愿,没大点的碗吗?” 阮愿走到厨房一看,嘀咕道:“猪饲料吗?” “……” 连沛觉得奇怪,他不但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反而觉得吐槽他的阮愿格外可爱,从他的方向看过去,阮愿的腮帮子微微鼓起,让他想要上手戳一戳。 他真上手了,不过手指头刚触碰到阮愿的脸颊,阮愿就转过头来,目光将他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 第129章 连沛想他是真的没救了,他觉得阮愿看他的眼神很性感。 他舔了舔唇:“想预支一个拥抱,可以吗?” 阮愿:“不可以。” “哦。”连沛瞬间沮丧。 但在阮愿侧身想要找橱柜里的碗时,他耍了无赖,一只手揽上了阮愿的腰,“就两秒。” 他把脑袋埋在阮愿的后颈窝,像曾经很多次这么做一样。 不想因为在追求期间越矩被扣分,他很快又抬起头。 被alpha气息环绕着,阮愿感觉自己听到了连沛的心跳。 连沛松开手后,他缓了几秒钟,碗也不想找了:“你直接端着锅吃吧。” 连沛:“这是你的锅吗?” 阮愿:“不然呢?” 连沛:“如果这个锅是房东的,我就不用了。” “……”阮愿说,““锅是我新买的。但你用都用了,还破讲究什么。” 连沛确实饿了,很快就把一锅面吃完。面不好吃,他酱油倒多了。 但是和阮愿共处一室,他希望电晚一些恢复,时间也过得慢一点。 他们一起玩了几把游戏,这次阮愿也没让连沛玩辅助角色了,他们选的双输出阵容,连赢了好几局。 连沛挑眉:“我厉害吧?” 阮愿:“没我厉害。” 连沛上道:“嗯,你最厉害了。” 可惜时间的流逝不以意志为转移,很快到了十一点过。 阮愿有点困了:“去看看你那边来电了没?” 连沛心里默念着“别来电”,但一打开门,因为先前没有关灯,室内是灯火通明。 阮愿:“该睡觉了。” 连沛:“哦。” 连沛想,这门要不是密码锁就好了,他还可以借没带钥匙的理由在阮愿那里留宿。 连沛有时候会犯傻,但他成年起就开始和人谈生意、做交易,也是会察言观色的。他能察觉到之前阮愿刻意保留的距离感,也能够察觉到现在阮愿态度的软化。 门还没有关,他叫住阮愿:“阮愿,雨好像停了。” 阮愿:“是。” 连沛:“明天天气应该不错,可以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吗?” 阮愿没有马上回答,在沉默的时间里,连沛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他如愿地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好。” 第72章 不止幼稚,还他妈缺心眼 一场大雨后,尘埃好似被洗净,空气中有草木的味道。 天空澄澈,光线柔和,是个适合出去走走的好天气。 连沛照常一大早就来敲门,不过往常穿着家居服,这次已经换好了t恤。是简单的白t加牛仔裤,清爽而具有少年气,但因为脖颈上戴了一条古巴锁骨链,笑起来的时候有点痞。 连沛穿西装时,看上去是成熟的久经商场的精英,脱下西装后的他更接近本性。 阮愿还在洗漱,开门时牙刷还在嘴里,他取出来,嘟囔了一句:“你怎么这么积极?” 连沛看到阮愿的唇瓣上沾了牙膏泡泡,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腹落在柔软的唇上,将之捻去。 阮愿的眼神有点懵,连沛的脸离他太近时,他的注意力就会被那双桃花眼所吸引。 “我高兴。”连沛说。 他坐下来和阮愿一起吃了早餐,然后等阮愿进卧室换衣服。 连沛站在门口:“阮愿,你也穿白的吧,我给你买过一件白色的,胸前有一个小刺绣。” 阮愿对穿搭没有兴趣,他找出来白色短袖换上,尺寸刚好。 他想起来,这是他脚踝受伤后,连沛去商城给他买来的。那次连沛买了好多件衣服,让他没想到的是,衣服版型不一,但大小都合适。 他站到了连沛跟前,才意识到连沛为什么让他穿这一件。像情侣装。 连沛脸上带着伎俩得逞的笑容,走到电梯里,还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看了好几眼,觉得他俩特别般配。 出门还是开的阮愿的车,连沛先一步上了驾驶座,让阮愿在副驾驶座位上再眯一会觉。 阮愿没有睡着,他开着窗户,丝丝凉风吹过,给夏日降了温。连沛额间的碎发被吹得凌乱,他嘴唇翕动,想表达意见,又吞了回去。 阮愿侧过头,正好见到一绺头发被吹得立了起来,弯唇轻笑。 连沛余光捕捉到他的神情,在等红绿灯时,理了理头发。 “你笑我?” 阮愿:“嗯,不行吗?” 连沛:“……行。” 连沛的额头饱满,是剃寸头也好看的类型。他的侧脸棱角挺括,在阮愿的距离,能看清他黑长的睫毛。 连沛注意到阮愿的视线,把下颚绷得紧了些。 阮愿:“……” 车开了四十几分钟,阮愿没问去哪里,停下时,他盯着拳馆的店名怔了几秒钟。 他想过连沛会带他去看电影,或者去海洋馆、动物园之类的,约会不是一般都去这些地方吗? 但怎么也没想到连沛会带他来这里,他一时有几分恍惚:“我不会打拳。” 他打过架,但出拳都不成章法。 连沛挑眉:“体验一下?” “嗯。” 他们进门之后,有接待员迎接,然后教练带他们到场地。 “你好,是江总的朋友?” 连沛:“嗯。” 第130章 阮愿抬了抬眸,连沛就解释道:“江少观,我和你提过的,我在美国留学时认识的兄弟。” 阮愿:“我又没问。” 教练显得很热络,听说阮愿从来没有接触过拳击,先是介绍了拳击的规则,带着拉伸热身,然后讲到发力原理,要练习身体的旋转,就被连沛叫停了。 连沛:“好了,剩下的我来教。” “?”教练有所犹豫,“这个……” 连沛瞥了他一眼,意思是:你有什么意见? 教练瞬间气场减弱,他走到角落,给江总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对方让他别管,他索性就走到别处去转悠了。 阮愿也有意见:“你专业吗?” “专业!”连沛说,“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我从小就开始打拳。” 阮愿说:“你天天狗……话这么多,我全部都要记住吗?”虽然他记得。 连沛耳朵尖:“什么狗?狗什么?狗话?你说我是狗?” 阮愿没有承认:“我没说,你听岔了。再说你有狗可爱吗?” 连沛有点委屈地“哦”了一声,但很快调整好情绪,开始认真地给阮愿上课,告诉他怎么用身体的旋转带动拳头,教他摆拳和直拳,教他如何前后左右移动、控制距离,以及如何攻击和闪躲,让阮愿把这些技巧组合起来练习反应速度。 阮愿出了一身的汗,越练越觉出趣味,虽然身体很累,但心中爽快。 他想起以前连沛带他去赛车,给他制定过训练计划,告诉他过弯技巧,那时候很快乐,一方面因为接触到了自己一直想要更深入了解的领域,另一方面,喜欢的alpha近在咫尺。 现在呢?也是快乐的吧,阮愿想,连沛总能猜中他会对什么感兴趣。 阮愿悟性很强,专注度也高,连沛本来还想着借着教学的名义多一点肢体接触,但阮愿的心都用在入门拳击上,根本没有多分他眼神。连沛很喜欢阮愿身上那股执着的、好强的劲儿,也收敛了其他心思,严格地做出要求。 但第一次接触拳击也就是过个瘾,他适时让阮愿上擂台试试。 阮愿:“和谁打?” 连沛:“我。” 阮愿蹙眉:“你在开玩笑吗?” 连沛:“没有,我能拿捏力度。” 连沛所谓的拿捏力度其实就是毫不还手,他开始还躲了几次,考验阮愿的反应能力,后来躲也不躲了,就杵那儿,任阮愿打。 阮愿停下来,喘了几口气:“你干嘛?” “就是想让你出出气。”连沛说。 阮愿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了两秒后,戴着拳套的拳头猛地向连沛砸过去。 脑袋里什么也没想,像发泄一般,连着打了连沛好多下,一点没手软,打到没有力气了,他在擂台边缘坐下。 连沛伸手拉他起来:“别坐着,站着缓缓。” 阮愿起身,却没站稳,一个踉跄,几乎是跌进了连沛怀里。 连沛也出了汗,让这张脸帅得更有野性,他把t恤的袖子往上藏起,像是穿着一件背心,手臂的肌肉线条具有力量感,整个人不断地释放着荷尔蒙。 阮愿想,他还是会为了这样的连沛所心动,但他此刻也很清醒:“我可以替过去的自己打你几拳,但我不能替他原谅你。我只替现在的我做决定。” 连沛低声:“嗯,我知道。” 阮愿和他拉开距离,走到另一边,又自个儿练了一会拳。 考虑到阮愿经常一整天待在家里学习,缺乏锻炼,连沛叫了停:“下次再来吧,等会去要张卡。” “好。” 汗水挥洒,压力好像也被释放,洗完澡出来,阮愿觉得一身轻松,肚子也有些饿了。 连沛在一家餐厅预定了位,这家餐厅主打的是omakase料理,针对喜好和当季食材进行对菜品的搭配。环境清净,味道也不错,不过阮愿看了眼价格,觉得这么贵,如果还不好吃,厨师应该被拉去浸猪笼。 吃完饭,连沛又带着他去了车展。对于连沛而言,逛车展和逛服装店也没有什么区别,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去试试,喜欢就买”。 阮愿倒没买车的想法,能够看到各种车型,能够试驾体验性能,他就觉得这一趟没白来。 看见某一处有许多人在围观,阮愿也跟过去,以为是展示首发的新车型,结果是有漂亮的车模在摆pose。 人都是视觉动物,周围的人都拿出手机对着模特在拍照。 连沛:“我们也拍两张?” 阮愿扫了他一眼,没理他,走开了。 “”连沛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不悦。他转头,刚好对上后面的人举着手机,手机是模特在变换姿势。 他后知后觉:“我操,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刚站得远了点,根本没注意人群里有车模,看见大家都在拍照,还以为这里是什么打卡点,他正好提出要拍照,是想和阮愿有两个人单独的合照。 他连忙追了上去,解释了一通。“我逛车展从来不看车模。” 他说的是实话。他们那群富二代里,大部分都爱豪车配美人,可连沛理解不了,美人和车有什么关系,他赛车,只在乎赢。 只有在看到阮愿赛车时,当阮愿打开车门,从车里出来,取下头盔,头发被打湿,可眼神却格外冷静。他才会想,如果刚才那一幕是汽车的广告,不管是什么车,他大概会心甘情愿为之消费。 第131章 “你看呗,没人不让你看。”车模是在工作,欣赏也很正常。阮愿理智上是这么想的。 “没想拍他。”连沛又说,“只是想和你一起拍照。” 阮愿问:“拍了干嘛,你要发朋友圈吗?” 他和奚昭然一起出门玩时,奚昭然也总爱拍照,朋友圈和ins发的照片还不一样。 连沛没想那么多:“不行吗?” 阮愿:“不行。” 连沛想了想:“那我拍了换个屏保?” 阮愿说:“……你幼不幼稚啊。” 连沛就很幼稚地靠得更近了,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阮愿一不留神,差点被他撞倒了:“……” 不止幼稚,还他妈缺心眼。 车展人流量挺大,因为门票便宜,还有免费的咖啡和蛋糕,很多人来凑热闹。 “人怎么这么多。”连沛佯装不经意地说道,“要是牵着手,就不容易走散了。” 阮愿:“……” 他俩上床都不止上了一百遍了,这时候谈牵手,突然就有点纯情里带着一丝微妙的感觉。 大概车展里是真的空气不流通吧,阮愿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发热。 第73章 “蓄意报复” 连沛跟着人群朝前走,手轻轻晃动着,几次碰到阮愿的手腕。 触碰到的地方像是有微小的电流,酥酥的,麻麻的。 车展喧闹不已,他却像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注意力都在旁边的omega身上,一边的肩膀稍稍向下倾斜,手指勾住了阮愿的指头。 见阮愿没有躲开,他更进一步,牵上了他的手。 掌心相贴合,连沛头一回知道原来牵手的感觉这么奇妙,心脏宛若炸开了烟花,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 两个人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里。连沛的指腹在阮愿的虎口处摩挲,暧昧蔓延,好似脉搏都跳得更加用力。 明明他们曾见过彼此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抛却过往的交易关系,这样的暧昧既别扭,又掺杂着一丝甜意,再仔细地品味,还有一点的酸涩。也许是因为这一天来得太晚了,又也许是因为经历了许多,没想到他们之间还能够像这般相处。 逛了半圈之后,连沛开口道:“没有想买的吗?” “没有……” 阮愿确实没打算再买一辆车,可他改了主意,微抬下巴,“那个模型挺好看的。” 连沛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阮愿所说的汽车模型是互动游戏的一等奖励。汽车模型精致逼真,像是缩小版的真车,充满了细节。 模型不是独一无二的,在别处也能买到,但在车展上只是为了活跃气氛,不出售。游戏现场有很多人围观,参加游戏比赛的多数都是二十出头的学生。 连沛作为一个有所成就的社会人士,身上还是有点偶像包袱。但阮愿难得想要,他厚着脸皮也要加入游戏。 游戏是玩赛车模拟器,他走过去,刚开始还一脸淡定,一副被绑架来的模样。玩了两局就开始兴奋,赢了之后转过头,得意洋洋地挑眉,想要得到夸奖。 “看见我刚刚那个漂移没?是不是超级帅?” 阮愿在一旁观战:“嗯,还不错。” 连沛本就擅长赛车,玩模拟器更是手到擒来,他不出意外地通过了所有关卡,成功得到了汽车模型。 主持人恭喜他,让他到台前来合个影。连沛不怵各种重要大场合,这种流程反而让他有一瞬间的局促。 他脑袋一转,在合影时,把阮愿也拽了上台,右手自然地揽着他的肩膀。阮愿还在发懵,“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连沛如愿了,笑着对摄影师说:“照片发我一张。” 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阮愿说:“我要扣你分。” 连沛不服:“为什么?我都拿到模型了。这个好像有一整套,其他几个我买了给你行不行?不扣分,我觉得可以加两分。” 阮愿睨了他一眼:“谁让你拉我一起拍照了?还想加分……你说了算吗?” “……”阮愿走在前面,连沛紧跟在他身侧,他讨价还价,“不加分,也不减分,抵消了行不行?” 连沛:“我现在多少分?我不会还是负分吧?我觉得我最近表现还行。” 连沛:“我能申请看一下最近的扣分加分表吗?” 阮愿觉得他好吵。 可他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连沛有那么一点可爱。 离开车展,又到了饭点,他们去了一家半自助餐厅吃烧烤。 餐厅有露台区域,夜晚很有氛围感,微风阵阵,向远处望,能够看到海。沿海的路灯一盏盏地亮起,在这座繁华的大城市,有的人在漫步,有的人则步履匆匆,不知道会去向哪里。 阮愿在某个刹那,看着街头涌动的人群,有种自己像是回到了读书时期,站在学校的天台朝下望的感觉。宛若脱离了这个空间,从上至下审视着别人的人生。 人的一生有时候就像是一场梦,活着这件事太过缥缈。 所以他和连沛之间,有过怨,有过泪,有过歇斯底里,有过肝肠寸断,现在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共进晚餐。 他思绪游走了半分钟,被烟呛得咳嗽了几声,回过神,见连沛正在把烟往另一个方向赶。alpha眉头微皱,像是在做一件重要的大事。 连沛:“你往左边坐一点,或者我们换个位置。” 第132章 那种缥缈的感觉淡了一些。跟着连沛出入过各种高端场所,阮愿没想到连沛会带他来这种人均消费两三百元的地方,具有浓厚的烟火气息。 食材是餐厅准备好的,但需要他们自己动手烤。连沛负责涮油、翻面、撒调料,他感觉羊肉串烤好了,拿起一串本来要放阮愿盘子里,半道又拐了个弯,放自己嘴里了。阮愿:“?” 连沛:“我看下熟没有,万一没烤好,你吃了不舒服。” 阮愿:“哦。” 阮愿想,这么贴心,还是连沛吗? 他看着连沛咬了一口,又盯着肉串瞅了会:“还没熟完,再烤会。” 阮愿:“哦。” 过了两分钟,连沛觉得这次可以了:“我再来试试毒。” 阮愿:“嗯。” 连沛又拿了一串咬上一口:“这次好了,但是我感觉还差点孜然味,让我再放点调料。” 他摇了摇调料瓶,看上去挺专业,一倒,却倒了很多花椒粉出来。 他不太确定,鼻子微动嗅气味:“这个好像不是孜然?” “瓶子上有字。”阮愿说,“傻逼,你识字吗?” 连沛:“……” 连沛觉得自己有病,阮愿是在骂他吧?他心里怎么还酝酿出一抹甜? 这么一折腾,羊肉串只剩下两根,一翻面,发现糊了。 阮愿觉得好笑:“你是不是存心不让我吃啊?” “……” 连沛后悔了,他就不该在网上瞎搜“s市约会好去处”,本来还想着自己动手烤肉会比较好玩,结果这个火不听使唤。 而且露台上摆放了许多绿植,他脚踝已经被蚊子咬了两个包。 连沛很生气,想把这只破坏他约会的蚊子置于死地,但蚊子在暗处,他总不能弯着腰钻桌底下去逮它。 蚊子又叮了他一下,痒痒的。连沛下意识地抬脚想把它赶走,结果踩到了阮愿的脚背上。 阮愿:“……” “操!”连沛连忙抬起腿,“疼不疼?” 阮愿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怀疑你是被扣分后,蓄意报复。” 连沛:“我没有!” 他说得大声,后面一桌的两个女生都望向他们。 连沛有点丧气:“我又搞砸了吗?” 被这么一踩,缥缈的感觉彻底没了。连沛若是一下子变得体贴稳重,他反而觉得不真实。面前的这个人在努力地讨他欢心,但仍然会在生活上犯蠢。 阮愿轻微叹了叹气,语气里带了点安慰的意味:“没有,还不至于。” 第74章 你就是这么追人的啊? 有了前面的失败,连沛再一次烤肉就顺利多了。 他把烤好的一大把羊肉串全都递给阮愿,羊肉串闻着很香,激发了食欲,阮愿接过就吃。肉串是用钢签串的,放火上烤了那么几分钟,他被烫得倒吸了口气。他也犯蠢了。 “操,应该放盘子里,等一会再吃。”连沛身体向前倾,“我看看,有没有被烫伤。” 阮愿微微张开唇,唇瓣像是被朱砂所浸染,红得艳丽,透着光泽,露出来的一点白白的牙齿尖。连沛目光落在上面,喉结滑动,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 他和阮愿接过多少次吻呢?数不胜数了,想吻他这样的念头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会时不时地冒出来,更何况是现在。想咬一口。 “没事。”阮愿看见他的动作,会错了意,觉得连沛是饿了,毕竟这个alpha相当能吃,分了一半的羊肉串给他,“你也吃。” 连沛垂下眼,收回露骨的视线,吃了几口烤肉,却越发觉得热。 分不清是八月的夏天热,还是心里面有一团火。 他喊来店员,要了两瓶冰啤酒。“再来两瓶。”阮愿说,“我也要喝。” 店员推荐店里的精酿啤酒,入口清甜,有淡淡的麦子香。烧烤散发着热气,啤酒泡沫在杯中跳跃,冰爽惬意。 连沛原本的计划是用完餐后开车到海边兜风,因为喝了酒,改成在海边散步。海浪轻轻拍打着海滩,明月挂在高空,散发柔和的光,也许是夜晚安静,也许是酒精带来的微醺让人变得轻盈,时间好像慢了下来。 海风吹过时,阮愿久违地感受到浪漫与自由。 连沛又牵起了他的手,五指穿过指缝紧紧扣住,alpha的掌心温热,阮愿能感觉到心脏跳得微快了些许。 他想,关于他和连沛的未来,其实他不需要去做任何预设。至少这一刻,他在享受今晚的月光和海风。 路边有人在卖椰子,他们一人买了一个,找了个沙滩椅坐下喝椰子汁。 “我怎么觉得不是很甜?”连沛盯着阮愿手里的。 阮愿:“挺甜的。” 连沛:“那就是我这个不是很甜。” 阮愿:“那你再去买一个。” 连沛:“……” 阮愿抬头:“嗯?不就二十块钱吗?” 触碰到连沛有几丝幽怨的神情,阮愿有点反应过来。 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甜不甜的问题,连沛就是找借口想喝他的椰子汁。 他把椰子放小木桌上,轻轻推到连沛面前。连沛用吸管喝了一口,还是望着他。 连沛脑袋里的画面是这样的——他和阮愿喝着同一个椰子的椰汁,低头时额头会撞到一起的距离,多亲密多亲昵。 第133章 而事实上,当他松开手,椰子圆圆的,放不稳,咕噜噜滚到了沙滩上。 连沛:“……” 阮愿有点无语,但看到连沛宕机的表情,又忍不住笑。 “不仅存心不让我吃烤肉,现在连椰子汁都不让我喝了。”他说,“你就是这么追人的啊?” 连沛解释:“我又没有追人的经验。” 阮愿:“是是是,都是别人追你,追你的人得从这里排到家门口,对不对?” “也没这么夸张……不是,现在没人追我。”连沛说,“都知道我在追你,我脸上就写着四个大字。” 虽然阮愿没怎么和他们圈子里的人接触,但提起阮家,大家还是知道的。有人看笑话,有人祝福他,连沛现在无暇顾及他人到底是怎样想的了,过去他就是太在意,才会连自己想要什么都分不清。 阮愿:“什么?” 连沛:“名a有主。” 阮愿:“……” 阮愿靠在沙滩椅上,放松地闭上眼睛,听到海浪声,享受夜幕下的自然。 连沛刚开始觉得椅子上沾了沙子,不干净,后来也学着阮愿的模样半躺着。不过,闭上眼半分钟,他就睁开,盯着阮愿看。 “想亲他”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他慢慢地靠近,殊不知被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所出卖。 阮愿掀起眼皮:“你想干嘛呢。” 连沛做出一副正直的模样:“我看你脸上沾了东西。” 阮愿笑了声,没信,但也懒得拆穿。 就这么坐了会,明明是在偶尔有人路过的海边沙滩,却像是在独属于两人的私密空间,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说,却能体会到一种同频的快乐。 到了十一点过,他们才往回走,去停车的地方。 阮愿步伐比较慢,早上去学习拳击燃烧了热量,下午逛车展也走了不少路,他平时运动少,是有些累了。 连沛走着,突然发现阮愿落后于半米,他蹲下身:“我背你吧。” 阮愿:“不用。” “哦。”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连沛才说,“但是我想。” 阮愿没接得上刚才的对话:“想什么?” 连沛:“想背你。” 阮愿习惯了连沛的“别扭”或者“强势”,在他打直球的时候,反而酝酿出一点儿不好意思。 从他懂事点起,他就知道,安全感这种东西,是靠自己给自己的。可是当他趴在连沛的背上,双手绕过连沛的肩膀,脸颊轻轻蹭过连沛的脖颈,心里竟然会有种从别处寻觅不到的踏实感。 连沛心中却是飘忽忽的,因为这一天美好得有几分不真实。虽然他会一直追到阮愿回头为止,想着他就认定了这么一个人,也畅想过他和阮愿和好如初的画面,但此刻,幸福的预感太强烈,他却很怕是梦一场。 这是他想要的,他为什么在认识这个人足足四年后才懂得。 看到阮愿对他笑,他就觉得把一颗心掏出来都值得。又会想起之前阮愿对他冷冰冰的想要把他推开的态度,想起阮愿说过的那些狠心的话……他这辈子不想再经历。 他背着阮愿,感受着omega肌肤的温度,希望这一天不要结束。 阮愿虽然瘦,但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他察觉到连沛走路速度缓了下来,以为是连沛背不动他了,在逞强。 “我下来走一会吧?” “不。” 连沛又加快了步子。 阮愿眯着眼放空了一会,路过一家便利店时,扫到了店里钟表上的时间。 过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走到停车场? 等等,他们来的时候,走的好像不是这一条路。 阮愿提醒:“你好像走错路了。” 连沛说:“没走错,这条路也能到。” 只不过绕一些,他可以背着阮愿多走一会。 到了停车场,因为两人都喝了酒,只能找代驾。 回家路上,他们都坐在后排,后排分明能坐三个人,但连沛非要和阮愿挤在一起,往阮愿的方向挪,直到腿贴腿。 “困了吗?”他拍了拍自己肩膀,“可以靠一下。” “不靠。” 连沛失落:“为什么?” 因为喝了酒,又兜了那么一圈,阮愿是有些犯困:“你身上都是肌肉,硬邦邦的,枕着也不舒服。” 评价是不如靠枕。 连沛:“……” 终于到了小区,停好车后,他们坐同一部电梯上楼。 连沛在阮愿身侧站着,直到走到阮愿房门口,他杵原地,等着阮愿开门。 阮愿转头:“你住对面。” “……哦。”连沛心里叹了口气,他还想着要是阮愿再喝得醉一点,说不定就准他进门了,“那我走了?” “嗯。” 连沛走得比乌龟还慢,但也没听到挽留。他只得又叫住阮愿。 “我今天有加分吗?” 阮愿想了想:“你一天光想着分数,目的不纯粹。” 连沛连忙改口:“我不问了!” 他换成问别的:“那过几天是七夕节,我还能约你吗?” 第75章 破烂?珍宝。 七夕那一天,正好遇上tph夏季赛季后赛在s市举办,连沛买了票,邀请阮愿一起去看。 当天参与比赛的队伍都是老牌战队,谁能成为赢家很有悬念,因为队伍里有明星选手,票价也炒到了很高。 第134章 他们到的时候,观众席已经差不多坐满了,粉丝们举着手幅,高声欢呼,对比起来,他俩显得特别淡定。 虽说阮愿最开始是为了连沛才学着玩这款游戏,但后来打游戏也成了他闲暇时间放松的方式,他偶尔也会看比赛,了解职业选手的玩法。到了现场,当选手出场,解说员开始介绍双方的选手,进入到bp环节时,阮愿也开始沉浸到这个氛围里。 他和连沛的座位自然是挨着的,隔得非常近,但连沛仍然朝他的方向靠拢,身体微微倾斜:“这个配置是想要走中野联动,看他们前期能不能把节奏带起来了。” “经济领先1000了。” “看对面能不能抢到龙。” “这一波是……” 阮愿伸手,捂住他的嘴:“你是解说员吗?说的还都是些废话。” “……” 阮愿的手温热,带着淡淡的洗手液的清香,连沛喉结滚动,下一秒,阮愿感觉到掌心一湿,alpha正在舔舐。 他连忙缩回手,压低了声音:“看比赛。” “嗯。” 连沛答应得好好的,就是一会用膝盖碰一下阮愿的腿。 被阮愿瞪了一眼后,还美滋滋地说:“没办法,我腿长。” 一会又用手肘轻轻撞一下阮愿,目的不明。 阮愿警告:“你再搞这些小动作,我就要扣你分了。” “哦。”连沛这才安静了下来,专心看起比赛。 比赛到了第三局,也正是决胜局,选手们一脸严肃,阮愿也跟着起来有几分紧张,就在大部分人觉得其中一队会输的时候,他们队的打野爆发,拿了一个漂亮的五杀,局势扭转,锁定了胜利。 镜头给到这位打野,是一个面容年轻的男alpha,底下一片尖叫,有粉丝高喊他的id示爱。 连沛:“他好像是新人,前两局被压着了,最后一局才放开了在打,这个操作很秀,mvp肯定会是他。” 阮愿附和:“嗯,很帅。” 连沛猛地转过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就一小毛孩有什么帅的。” 听到阮愿夸别的alpha帅,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他们打电竞的,一天就在基地训练,日夜颠倒,很少锻炼。”连沛磨牙,“你看他细胳膊细腿的……” 熟悉的语气,让阮愿想起,之前他和哪个alpha走得近了一点,连沛就会拿着放大镜找别人的缺点,试图证明谁都不如他。 他冷声:“你又开始了是不是?” 连沛立马住嘴,是下意识的反应,过后又觉得委屈。 也许他一直都知道阮愿有多好,一直都喜欢着阮愿,所以潜意识里才会担心阮愿的目光停留到别人的身上。 他知道刚刚又说错话了,他也并不是瞧不起谁,只是现在他无名无分,心里难免有危机感,一些话就不过脑子地冒出来了。 阮愿是真不喜欢连沛这一点。场内响起音乐声,胜者激动拥抱,败者垂头丧气,观众席有人在热血沸腾,有人泪洒现场。他本不想在此时此刻多说些什么,但和连沛的视线在空中交织,他想,连沛过去听不进去他的话,现在或许是不一样的吧。 “我说他帅,是指他刚刚在游戏对局里的表现很帅。而且就算我说的是外貌,也没有什么问题吧,我和他也不认识,只是一个客观的赞扬。”他讲道理道,“出于最基本的尊重,你不应该这么说别人。” “嗯,我知道了。”连沛反思得挺快。 其实连沛推崇用实力说话,对于各个领域的顶尖者,他都是由心敬佩的,只不过任何人、任何事儿只要和阮愿有一点牵扯,他就容易丧失理智和正常的判断能力。 见连沛这么听话,阮愿颇为欣慰,换成是以前……连沛肯定会说“你还狡辩?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想起连沛那种毫不讲理的语气,阮愿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若连沛真这么说,他只会心烦,重新考虑这段关系。 但连沛就是有时候大气,有时候心眼子巨小。比赛结束,他们顺着人群往外走,还没走出场馆,连沛又问:“那你觉得我和他谁更帅?” 阮愿已经把刚刚那件事翻页了:“你和谁?” 连沛说了打野的id。 阮愿无语。以他的审美,他肯定是觉得连沛更帅的,要不然他不会和他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开始,更不会一次又一次地选择包容。 但他能想到实话实说的结果就是连沛的狗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 于是他说:“你们又不是一个类型的,做比较干什么。” “哦。”走到场馆门口,连沛又说,“我读书的时候也爱玩游戏……” 他说了一个游戏的名称,“当时风靡全校,大家都玩,我打上了国服前50,要不是我没时间,战绩还能更好,还有战队来找我……” 他没说谎,不过找他的是名不经传的野鸡战队。 “……”阮愿静静听他装逼,不想很想搭理。其实以前他对连沛,除了喜欢外,是有一些仰慕之情的。 他觉得连沛做什么都很厉害,会炒股,会玩牌,会投资,会赛车,各项运动也很强。 但前提是连沛不这么直接地吹嘘自己。先不谈连沛有没有能够选择成为职业电竞选手的天分,就论连沛的性格,他不可能会服管教,也很难和队友形成配合。 第135章 就说平时玩游戏,他有时候都想骂连沛。 阮愿不搭话,连沛说了说的,也就觉得没劲,停下来了。 他自己也清楚,他爱玩游戏,和爱玩极限运动是一个性质,从来没有想过有更深层次的发展。他从小就对赚钱感兴趣,虽然他家从不缺钱,但是一个初始数字不断增长给他带来的成就感,是做其他事不能代替的。 因为场馆举办比赛,人流量大,附近的商城也很热闹,外面一圈摆满了摊,形成了夜市,夜市上大部分是卖小吃,也有卖手工制品和工艺品的。 连沛觉得路边小吃不干净,也看不上几十上百块钱的工艺品,但路过发现有套圈和射箭的玩法,问阮愿要不要玩。 阮愿看出来了,他就是自己想玩。 连沛一口气买了一百个圈,买完发现摊位上的东西都没有一百件:“买多了。” 老板开始没当一回事,在连沛扔出去几个圈,百分百中后,就变了脸色。 阮愿也试了几次,只中了一个圈:“你怎么做到的?” 连沛轻轻捏住他的手腕,纠正握圈的姿势,他低着头,阮愿一抬眸,就能对上他高挺的鼻梁,一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什么?” “手指这么拿,手腕要放平,盯准目标,用手臂的力量带动甩出去。” “哦。”看连沛套圈很简单,但阮愿上手试了好多下,才找到一点感觉。 有很多人停下来围观他们,但他们谁也没在意。 最开始阮愿十个圈能套中两个,后来能中一半。 连沛则是除了有两个圈触碰到物品弹开了,其他都套中了。 两人用了八十几个圈,把场上所有东西都套了个遍。 连沛把玩着剩下十几个圈:“老板,不补货了吗?” 老板露出为难的表情:“帅哥,我做的是小本生意,你这么玩,我几天白干啊。” 连沛也就作罢了,还多转了老板一笔钱,找他要了个大口袋,把几十件战利品带回去。 摊上摆的东西都是些小玩意,比如一包没有听过牌子名字的薯片、紫色的铃娜贝儿、需要涂色的石膏娃娃…… 对于连沛来说,像是一堆破烂。 当他拿着老板给的蛇皮袋,一样一样地把东西装进去,扛在肩膀上时,就更像是装了一袋垃圾,莫名充满了喜感。 但在橘黄色的路灯下,他的眼睛亮亮的,含着笑意。 像是收获了什么珍宝。 这一刻,心中宛若有什么正在融化,阮愿和他一样地开心。 第76章 你爱钱,我爱赚钱,很配 连沛扛着一袋子破烂,还想去隔壁射箭摊大展身手,还没开口,就被老板劝退了。 因为围观的路人多,有来射箭的顾客谈起套圈摊的情况,老板一听,那可不得了,这做的岂不是亏本生意? “哦。”连沛低头,在阮愿耳边蹦出来一句,“我是高手的事看来是瞒不住了。” 阮愿:“……” 连沛虽然张扬高调,但也不爱刻意去出风头,他纯粹是想在阮愿面前表现:“我是不是很厉害?” 阮愿“嗯”了一声,他眼里的笑意快要溢了出来。 回到车上,他俩把东西从蛇皮袋里一一拿出来。 奚昭然喜欢开盲盒,阮愿之前体会不到有什么乐趣,觉得盲盒里的东西溢价严重,现在他反而感受到一种探索未知的兴奋,这种兴奋感于他而言是一种稀缺的情绪。 他俩套圈的时候也没留意都有些什么玩意儿——阮愿:“这什么?” 连沛:“溜溜球,你以前玩过没?” 阮愿摇头。他知道这东西,以前见班上同学玩过,但他没钱买。 “你看我表演。”溜溜球在连沛手上旋转倒挂,发出炫酷的光,不过晃起来砸到了座椅,他利落地收回,“空间太小了,不利于我发挥,我们回去玩。” “正好有一对,粉色的和蓝色的。” 阮愿还以为像连沛这样读学费高昂的私立学校的富几代,小时候接触不到这么接地气的玩具。 谁家成年人七夕节琢磨溜溜球啊?但阮愿会为这一面的连沛而动心。 他过去喜欢和客户谈合作时专业自信的连沛,喜欢穿着定制西装一身贵公子气质的连沛,也喜欢那个别人不知道的,很幼稚的,很生活化的在他身边的连沛。 在除去防御机制,任这段关系发展后,阮愿能感觉到对他来说,这个alpha仍然充满了吸引力。 连沛丝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质量太差了,这个塑料一捏就烂,我们再另外买一对。我小时候常玩的是钛合金金属的,限量版……” 阮愿问:“多少钱?” 连沛:“几千吧,不记得了。” 阮愿:“……” 几千的溜溜球?接地气个屁。 第二件掏出来的是个发夹,还是带蝴蝶结带钻的发夹。 连沛:“……” 阮愿歪头:“我给你戴?” 连沛瞪眼,像是在说我怎么能戴这种东西,但在阮愿真的伸手给他别发夹时,他一动没动,就是显得格外僵硬。 阮愿把发夹别在连沛额头前的碎发上,憋笑憋得很辛苦:“挺好看的,大公主。” 连沛的眼神有几分幽怨:“你戴更好看。” 阮愿拒绝,他掏出手机对着连沛拍了张照片,报上次在车展被拉着一块拍照的仇:“我把这张设为屏保行不行?” 第136章 不得不说,即使是原相机,光线也不好,但连沛这张脸还是很上镜。 “……”连沛心情复杂,一方面,阮愿把他设置为屏保说明什么?说明阮愿愿意每天一打开手机就看见他。 另一方面,他希望阮愿每天一打开手机看见的他是高大英俊、帅气潇洒的,而不是戴着亮晶晶的发夹。 阮愿是开玩笑的,他看连沛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小声道:“你也有今天。” 连沛见他关掉手机相机,才问:“我能取了吗?” 得到应允后,把发夹丢到了储物盒的最里面。 套圈摊上的东西都不值钱,桌面盆栽、小积木、盗版暴力熊…… 连沛把手伸进蛇皮袋里,又掏出来一件东西,是一副拳套。 拳套设计很简单,是银色和黑色互相映照,超级有范儿。 连沛:“这个好!” 阮愿刚开始天真以为是套中的好东西,一摸材质,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样的皮质不是几十上百块可能买到的。 他低头,看到拳套上面有他的名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问了一句废话:“你买给我的?” 连沛:“被你识破了。” 阮愿说:“……我又不是傻子。” “我看你上次挺喜欢打拳的,所以定制了它当礼物,哦对了,还有一样东西。”连沛觉得阮愿缺乏锻炼,能打打拳对身体有好处,他下车到后备箱里翻出来一个沙袋,沙袋上写了“连沛”两个大字,醒目招摇。 阮愿:“……” “不高兴就打它。”他顿了顿,“但我会努力让你天天高兴。” 没给阮愿说话的机会,他弯腰探向后备箱,再直起身子时,右手多出来一捧“花”,是黄金雕的玫瑰,一共有九十九朵,发出金灿灿的光:“七夕快乐。” 阮愿被震撼到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真金?” 连沛挑眉:“我还能送假的吗?” 阮愿接过,沉甸甸的,得有近十斤。阮愿觉得自己很俗,连沛这招投其所好让他心间涌过一阵热流。 连沛以前不知道他花粉过敏,可在知道后,没有就此放弃送花,而是用心准备了各种各样的“花”。 金钱值价,浪漫值价,真心更值价。 他眼眶微微发酸:“你还知道用钱收买我。” “你爱钱,我爱赚钱,很配。”连沛爱赚钱也爱花钱,以前他不理解为什么他明明给了阮愿不少钱,阮愿还是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在知道阮愿兼职挣生活费的过去后,他懂得钱是阮愿安全感的来源。 阮愿轻轻笑了笑,很快又收起笑容。 连沛见他变了脸,心里忐忑,叫他的名字:“阮愿……” “这段时间,我们的相处模式和以前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阮愿正色道,“以前我们关系不平等,所以我处处忍着,低声下气,我那时候喜欢你,但我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所以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想再刻意收敛自己的脾气,不会再忽略自己,什么事都以你为中心。”阮愿抬眸,“你能接受吗?” 他不想辜负真心,哪怕真心只存在一天、一个月、一年…… 但万一,是一辈子呢? 阮愿不是赌徒,他在任何时候,奔向的都是那个看上去最接近幸福的选项。离开的时候是,此刻同样也是。 白清淮说得对,和谁在一起都不能保证能顺遂地过一辈子。无论未来如何,无论连沛的真心能持续到哪一天,无论他和连沛会在一起多久,他都会多为自己考虑一点。 “我能。” 连沛坦荡地注视着他,专注得像是天地间他只能看见这么一个人,“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听话,不是因为你温顺,不是因为你懂事。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的喜欢。以前我时常会想,阮愿在想什么?这段时间,你对我多说了好多话,给了我很多先前没有过的反应,不再把情绪藏着掖着,哪怕是骂我,我也很高兴。” 阮愿没想到他会这么想:“那我们……” 连沛喜欢他,他也找回了喜欢连沛的感觉,他不想再困于过去,但也许可以和过去的人有一个新的开始。 连沛手心都是汗,连末梢神经都在跟着发麻发颤,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等待着再一次的宣判。 阮愿的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候响了。因为他们手机长一样,连沛没在意到底是谁的,低头看了一眼,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他连忙摁掉:“你继续说!” 阮愿:“我们……” 铃声又响了,这次是连沛的手机。连沛本想划掉,但一不小心接通了。 “别挂,听我说!” 里面传出来一个男声,“告诉阮愿,周奈现在在医院。” 【作者有话说】 昨天好不容易到了1w收,今天开始疯狂地掉,看广场说是bug,真服了。 第77章 我和你一起 这是他期待了许久的关键时刻,铃声却两次打断阮愿的话,让连沛有些暴躁。男声提到“周奈”的名字,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阮愿的omega爸爸。 有关周奈的资料很少,他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omega。连沛只知道他是被阮天德“买”到阮家的,几乎没有在公众场合出现过,至于他在阮愿的人生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连沛没有问过,他怕揭开阮愿已经结痂的伤口。 第137章 他看向阮愿。阮愿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阮成滔!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在对方一开口时就识别出他的身份。 在经历脚伤后,从b市来到s市,阮愿这段时间过得自在,不用愁吃喝,能安静地学习,可以和朋友小聚,终于下定决心给予自己和连沛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一切看上去都在朝美好的方向发展,可在一些瞬间,他心里会陡然冒出一股不安感。 他没有忘记周奈还在阮家,他也联系过周奈,问他过得怎么样。周奈总是轻描淡写地说“还好”。能好吗? 阮愿和阮天德虽为父子,但却没有丝毫父子情谊。他对阮天德谈不上了解,只知道这个人自私、冷血、暴戾。 在阮家低着头过日子,能好到哪儿去?更何况他从阮家逃走,阮天德很有可能迁怒于周奈。阮愿不是想不到,他是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 听到周奈进了医院,心脏好似不断地在下坠,阮愿捏着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你想要怎么样?” 阮成滔为什么告诉他?阮愿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要用周奈来威胁自己。 无论他和周奈的亲缘关系有多淡薄,他都做不到事不关己。 “阮愿,你太高估我了。我想要怎么样……”阮成滔低低地笑了几声,充满着自嘲和讽刺的意味。 他母亲去世的时候,对他最后说的话是“要出人头地,要在天隽的未来留下你的名字。” 他母亲和凌夫人斗了半辈子,说不清是真的喜欢阮天德,还是出于好胜心。阮成滔从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你是个alpha,你身上流着阮家的血,只要你足够优秀,你父亲他会看见你、重视你的。” 小时候他不懂,也曾向所谓的长姐示好,被母亲教育了一顿“她是你的竞争者,你能不能长点心!” 后来他上学,成绩便成为被拿来做比较的指标。凌夫人是阮天德法律上的唯一妻子,他母亲注定会输,所以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阮成滔身上,想要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将来成为天隽的继承人。 因为她的遗言,因为一直以来被灌输的思想,阮成滔想要争口气,想要把天隽握在自己手上。所以他想要讨父亲欢心,成了阮天德最听话的儿子,所以他事事为天隽着想,想要证明自己能够担得起重任。可结果呢? 是阮天德让他安排阮愿回一趟老宅,阮愿不可能自愿回,他只能将人绑上车,因为给阮愿喝了药,阮愿晕了过去,回到家时,他被阮天德指着鼻子骂“蠢货”。 在阮愿逃走后,阮天德更是对着他大发雷霆,指责他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然后他被连沛打进了医院,变相地限制了自由,阮家无人过问。 过了一个多月,他才回了家,得知阮天德给他降了职,公司已经没有他的地位。凭什么? 阮成滔知道,阮天德想要和海泽合作,不想得罪连家。 阮成滔想起,他一开始针对阮愿,是因为他也曾被“哥哥姐姐”们这样对待,他认为这是阮家的生存法则。 是他害得阮愿提前分化,可如果没有阮天德点头,他能把阮愿送进o德培训学院吗? 当初要把阮愿卖给牟老爷的也不是他,凭什么把账都算到他一个人头上? 阮成滔承受着腺体差点被挖掉的后怕、被限制活动范围以及被监视的折磨,回到天隽后因为被降职频频受挫,过得糟糕透顶。 他不想放弃,直到无意间听到阮天德和律师的对话。 阮天德岁数大了,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医生嘴严,没说什么,但老宅里的人都能猜到,他的日子可能不多了。 这阵子,老宅看似平静,实际上谁都想知道阮天德遗嘱究竟是怎么写的。 阮成滔不例外,他去找阮天德,也是想再为自己争取机会。阮天德书房的门关着,但能够听见里面的声音。 律师在劝阮天德放宽心,说他有这么多孩子是福气。 阮天德咳嗽了几声:“我这么多个孩子,天隽还是在走下坡路。” 他说话很慢:“还不知道在我死之前,能不能看到天隽有新的技术。” 律师让他不要想太多,又提及道:“凌夫人问过我几次关于股份分配的问题。” 阮天德重重叹了口气,声音混浊:“她担心我毁约把股份分给其他人,但如今我还能把天隽交给谁?” 有两句话说得含糊隐晦,但阮成滔还是能够得知,凌夫人和阮天德有过关于天隽股份的约定,这个约定一定是偏向凌夫人的,而现在,阮天德打算按照约定定下遗嘱。 阮成滔觉得可笑,他母亲可笑,他也可笑。他筹划、忙碌了这么多年,最后得到了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算什么?牺牲品?用完就丢的一把刀吗?滔天的恨意在他心中蔓延,快要将他淹没,他恨阮天德,恨凌夫人,恨阮家的每一个人。 阮天德还想要和海泽合作引进新技术?简直是在做梦! “我这段时间都没见过周奈。”阮成滔咬牙,“阮天德对他怎么样……到医院你就知道了。我是好心告诉你,信不信随你!” 阮愿不相信阮成滔“好心”,但他别无选择,即使前方是陷阱,他也得走近了再瞧:“哪家医院?” “市一院。” 第138章 阮成滔说完就挂了。 仅仅是一分半的通话,却彻底打破这个七夕的氛围。 阮愿顾不上他原本想要说的话,低头开始订机票:“我要回b市一趟。” “好。”连沛看阮愿的反应,知道他对周奈并不是毫无感情。 至少和对阮家其他人的态度不同。 现在阮愿着急,他知道不是要个答案的好时候。 或许他也不是很需要那个答案,因为他一定会陪伴着阮愿度过所有的难关。 “我和你一起。” 第78章 没事的,有我 他们订了机票,直接赶往机场。阮愿努力让自己镇定,可大脑却非常混乱。候机的时候,他给周奈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攥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在飞机上,他靠着椅背闭上眼,身体却是紧绷着。 连沛抬手覆盖在他手背上,想安慰他,可语言在此刻变得苍白。 飞机上冷气足,阮愿有些发冷,alpha的掌心温热,驱逐了一部分的不安。 他想对连沛说的话没能说出口,可这时,因为连沛就在他身边,他才能在慌乱之中找到一丝安全感。 虽然连沛在生活中经常不着调,但在有事儿发生的时候,阮愿却下意识地认定他是可靠的。他反手攥住连沛的手,稍稍用了力。 二个多小时的路程像是过了更久,下飞机后,有司机来接他们,直接将他们送到了市一院,连沛调动了关系,却查到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周奈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 “为什么?”阮愿眼神有几分茫然,“因为身体没什么问题,不需要住院对不对?” 连沛得到的消息是周奈晕倒被送进医院,检查出来有六根肋骨断裂以及低血糖。 他不知道阮家急着让周奈出院是为了什么,但无论周奈情况到底怎么样,阮愿总要见到人才会放心。 “我们去找他。” 在连沛先前的猜测里,阮愿在阮家受尽欺负,周奈作为他的爸爸,一定也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可现在想来,大概率是周奈在阮家过得同样凄惨,没有能力保护阮愿。 所以,他们得把周奈带走。 “之前我离开b市,问过他要不要一起走,他说他已经和社会脱节了,哪儿都不去。”阮愿低声,“他在阮家生活了大半辈子,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少有的几次出门,阮天德也派了人跟着。” 连沛沉默了一会,他知道阮愿说的是什么时候,仍会为了阮愿曾这么坚决地离开而感受到一丝痛楚。 那时候他不知道阮愿的困境。周奈被变相地囚于阮家,所以阮愿会更加向往自由。 “你想过怎么带他离开吗?”连沛说,“也许他不是不想走,而是不想耽误你走。” 阮愿愣了愣,周奈提过不想做他的拖油瓶之类的话。可周奈也劝过他留在连沛身边,所以他觉得周奈其实并不赞同他的决定。 连沛:“脱离阮家的控制是第一步,对他来说,其实也是最难的一步。常年不出门,他的精神状态不容乐观,让他做选择,还不如直接一点,先把他带走,之后他是要避世,还是要走出去接触社会,都好过待在阮家被欺压。” “……嗯。” 阮愿想,不知道他和连沛现在算不算确定了恋爱关系。他想在这段关系里有所保留,第一位考虑自己,现在却又要借助连沛去解决自己的事…… 连沛见他神色低落,以为他还在担忧,搂过他的肩膀:“阮愿,没事的,有我。” 连沛打电话叫了几个保镖,让司机开车去阮家老宅。 已经是深夜,老宅安静。阮愿先和连沛去了独栋楼,没有在周奈往日住的那间房里找到人。 连沛索性回到大门,直接带着人开始砸门,发出震耳的动静。 两分钟后,就有几个佣人过来开门,问他们这是做什么。 连沛轻抬下巴,一脸不想和他们多说废话的表情:“把阮天德叫出来。” 佣人看了一眼他身侧的阮愿,转过身去找阮天德汇报情况。几分钟后,凌夫人推着轮椅出来,而阮天德就坐在轮椅上。 半年没见,阮天德看上去又老了些许,整个人身上流露出一股“死气”,他的眼神混浊,反应也变得缓慢:“连沛,阮愿……你们大半夜的跑这里来做什么?” 阮愿:“我爸爸在哪?” 凌夫人眯眼:“你要看你爸爸,也不该挑这个时间点来,有什么事明天白天再说吧。” 连沛对阮家除了阮愿以外的所有人都没有好脸色:“上门算账不需要挑时间。见不到人,我就带人把这栋楼翻个遍,见什么砸什么。” “连沛,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了?”说话的是凌夫人的alpha女儿,“半夜私闯我们家,就不怕我们报警?” 连沛冷笑一声:“报啊,你们做过的龌龊事还少了吗?我正好问问买卖人口、非法囚禁该怎么判?” “你……” 阮天德举起手摆了摆,示意其他人不要说话:“这么晚了,周奈也要休息,你们在这里住下,明天我们细谈。” 他说话有些许费力,但思维清晰,也猜到他们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阮天德在阮家是独裁者,但连沛不会给他一点面子。只要想到是这个人把阮愿送进了o德培训学院,还差点把阮愿卖给其他alpha,他就厌恶至极。 第139章 “谁他妈和你细谈,没什么好谈的,看你这副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没人告诉过你吗?缺德事儿做多了遭报应。”连沛给身后的保镖比划了一个手势,“上楼找人!” 几个保镖立刻动身,阮家的佣人试图阻拦,但根本拦不住。 连沛的所说所做是对他的羞辱,阮天德气得瞪眼,胸膛剧烈起伏:“目、目无尊长!我是阮、阮愿的父亲!” 连沛淡淡道:“你不配。” 阮家乱成一团,其他人被吵醒,也来到客厅,不敢得罪连沛,就劝阮愿“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闹成这样”。 阮愿觉得可笑,一家人?什么时候把他当成过家人了? 他已经不想和他们争执。 凌夫人皱眉,弯腰劝阮天德把周奈交给他们。阮天德以前是被周奈的美貌吸引,就当养了只宠物,高兴的时候逗逗,不高兴就折腾人。他自认阮愿对他没感情,但周奈好歹是阮愿的爸爸,在阮愿搭上连沛之后,他就想从周奈身上下手,逼迫周奈去“教育”阮愿,让他以后进了连家的门,帮扶天隽一把。 可以前,他能够拿捏住阮愿,是因为连沛和阮愿之间有太多事情未能说清楚,连沛不知道阮家对阮愿做过些什么,阮愿也因为关系的不平等无法对连沛提出请求。 现在连沛站在阮愿的身旁,呈保护的姿态。阮天德身体抱恙,想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却是有心无力。 凌夫人虽是阮天德法律上唯一的妻子,但在阮天德光明正大地把omega带进家里时,她就知道,靠得住的只有利益。 她和阮天德的“情人”不一样,她家里条件还不错,若不是年轻时看走了眼,也不会嫁给阮天德。所以她和阮天德做了约定,她同意阮天德娶其他人进门,甚至可以让他们生子,但只有她的孩子能够成为继承人。 她爱过这个人,也恨过这个人。见这个人时日无多,只觉得终于快要解脱。阮天德在乎天隽的未来,在乎新技术,但凌夫人不懂,她担心阮天德会为了所谓的“新技术”做出让步,她只想争取到属于她的东西,不想再生端倪。 见阮天德不说话,凌夫人开口道:“周奈在顶楼最里面的房间。” 阮天德伸手指着她,凌夫人耸肩,不再看他:“我也没有办法。” 第79章 但以后你们都会过得很好 阮愿抬腿朝楼上跑,冲进关着周奈的房间。房间很小,是杂物间的格局,只有一张旧床,周奈躺在床上,没有睡着,他盯着天花板,目光有几分呆滞,在听到开门声后,才缓缓地转过头,对上阮愿的视线。 他张口唇,一时间却没能发出声音,过了好几秒,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阮天德老了,病了,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在倒计时了,却也更加偏执,对天隽引进新技术的执念让他睡不好觉。 他会拄着拐杖突然打开周奈卧室的门,在黑暗走近,像周奈摆脱不掉的梦魇。 他让周奈去找阮愿:“连沛那小子为了阮愿能和连家闹翻,只要阮愿出面,肯定能够让海泽同意帮天隽度过难关。” 他好像忘了他曾经是怎么对阮愿的,只觉得阮愿是他的儿子,理所应当要顾及阮家的利益。 周奈总是沉默,换来的是阮天德的打骂。阮天德有时候走路都费劲,用力掐着他脖子时却像是真的要治他于死地。 他会想,死就死吧,却还是有一点不甘心。阮天德应该死在他前面的,不是吗? 周奈脸色苍白,瘦得像是纸片,他的面容仍然有一种超乎年龄的美,可眼里却没有神采。 阮愿突然想起更年轻一些的周奈,在他上小学的时候,周奈是他如今这个年纪,好看得不可方物。 一个美得模糊性别的omega,却困在高墙里几十年,像一朵渐渐枯萎的花。 他又想起,在周奈还没有被禁足的时候,他和周奈生活在一起。周奈虽然很少笑,但对他很温柔。他是一个知道阮愿被欺负了却没办法替阮愿找回公道的爸爸,他很懦弱,但他会抱着阮愿哄他“愿愿乖”。 阮愿眼眶泛红,视线变得模糊:“你不是说你还好吗?不是说没有被打吗?” 周奈坐起身来,他担心阮愿来了老宅,会被阮天德为难:“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陪阮愿来的。”连沛就跟在阮愿的身后,向前迈了一步,和阮愿并肩,自报家门道,“周……叔叔,我是连沛。” 周奈之前并没有见过连沛,只是听别人提起过很多次。 他们说他年轻帅气、家境优越、工作能力出色。所以周奈想,连沛对于阮愿来说,应该是个很好的归宿。 而连沛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趾高气昂,而是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自己下地走吗?” 周奈腋下胸旁的位置疼,背脊也疼,但他疼惯了:“……嗯。” “你跟我们一起走,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收拾一下,以后就不在这里住了。”连沛没有和他商量,更像是通知。 周奈怔了一下,转头看向阮愿。阮愿点了点头。 周奈:“太麻烦你们了。” 阮愿:“你不走才是在麻烦我们。” 在老宅生活了这么多年,周奈找不到任何需要带走的东西。 他来这里时,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在,他唯一多出的羁绊就是阮愿。 第140章 阮愿也大概猜到他的情况:“如果没什么要带的,那现在就走。” 他们走到楼下时,阮天德和凌夫人已经不在客厅了。 只有凌夫人的alpha女儿还在,她在指挥佣人去整理被砸乱的房间。她叫住阮愿,脸色阴沉:“既然你没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以后我也当你不再是阮家的人。” 她话语间,已经有了把自己当成下一任家主的意味。 “……”阮愿笑了一声,只是脸上没什么笑意,“那我谢谢你?” “和她废话什么。”连沛挡在阮愿跟前,警告道,“如果你们姓阮的还敢找阮愿任何麻烦,我会加倍奉还,希望你们好自为之。转告阮天德,让他省点力气等死。” 连沛说话时,身上带着一股煞气,不像操盘手,像土匪。但让人安心。 走出老宅时,别说周奈,阮愿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结束了吗? 就这么,彻底地脱离阮家了?之后再也不用受他们的牵制了? 告别他悲惨的出生、孤单的童年、灰暗的青春期,以后有的是否是崭新的人生? 因为比他想象中的简单,车开出去一段距离,他精神还有些恍惚。周奈同样如此,因为常年没出门,除了不敢置信外,他还有些紧张,攥紧了双手。 车开到路昇投资的那家私人医院,连沛让值班的医生重新拍片,确认确实有足足六根肋骨骨折,医生安排先输液止痛。 结果出来后,阮愿盯着拍出来的片看了许久,他看不懂影像,但能看懂结论。 “六根肋骨骨折”几个字将他从恍惚的状态里拽了出来。有多痛? 仅仅是看着这么几个字,他就能体会到呼吸都费力的感觉。 周奈没有说,他还天真以为他的身体没有大碍。原来他只是特别能忍。 他克制着反应走到病房外,面对墙壁低垂着脑袋,眼眶涌上湿意。 连沛从身后给了他一个拥抱:“阮愿,能养好的。” 阮愿摇头:“我在想,我好像特别地自私。我一直想着命运对我有多不公,忽略了他受的苦从不比我要少。” “我曾经对他说,我的人生是从他生下我开始痛苦的。”他的声音发颤,“可其实他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有时候会讨厌周奈,讨厌周奈试图让他用孩子去套牢一个alpha,去赌自己的人生。可周奈没有读过什么书,也很久没有正常的交际关系,他的思想受到局限,并不能说是他的错。他却不止一次责怪周奈不清醒。 周奈没能当好一个爸爸,他也没能当好一个儿子。 连沛认知里的阮愿不是自私的,因为他见过阮愿对朋友好,阮愿在和夏延只见过几面的情况下,会关心夏延的处境。阮愿是善良的,他只是受过伤,会有较强的防御机制。 “谁没有说错过几句话?”连沛释放出一点安抚性质的alpha信息素,“苦难没有办法做比较,但以后你们都会过得很好。” 阮愿小声地啜泣,连沛想给他递纸巾,身上又没纸巾,干脆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泪。 阮愿有一瞬间的不好意思,紧接着又想,哭就哭吧。 连沛已经见过了所有的他,刻薄的、不堪的、脆弱的……他在连沛面前,应该没有任何可掩饰的了。 泪水打湿了连沛t恤肩膀那处的布料,连沛抚摸着他的头发,任他释放压力和情绪。 在医院的走廊,他俩相拥在一起,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难分彼此的影子。 第80章 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在再次进病房前,阮愿去卫生间洗了脸,掩饰掉哭过的痕迹。 病房是vip房,空间宽敞,除了一张大床外,还有一张专门用来陪护的床。阮愿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和周奈共处一室过夜了,但他想,对于周奈而言,在陌生的环境里,有他陪着兴许会好过一些。 关了灯,世界变得安静,父子俩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知道对方都没有睡着。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阮愿:“输了液还疼吗?” 周奈:“你和连沛和好了吗?” 然后他俩又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半分钟。“不疼。”周奈轻声说,“连沛对你的事很上心,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想法?” 他之前很想要阮愿留在连沛身边,可现在他想的却是如果阮愿仍然想要摆脱连沛,会不会因为连沛的出手帮忙而欠下人情、改变真实的自愿。那他是不是又拖了后腿? 阮天德快死了。等阮天德去世,阮家就会分崩离析,阮愿也能获得相对的自由。说不定阮愿真的可以不再依靠任何alpha,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不想因为自己耽误阮愿。至于他,他没有想过关于自己的未来。 连沛作为一个alpha,在和周奈也不熟的情况下,整夜留在医院不合适。他打算开车回别墅去睡一觉,上了车发现阮愿的手机落在座位上了,便调头想要给他送过去,走到门口,听见周奈问出那句话,顿住了脚步。 “和好了。”阮愿的声音响起,“他现在对我很好,但是……”连沛心一紧。 阮愿说:“但是和好不是因为我感谢他,而是因为我喜欢他。” 连沛心中一喜,嘴角止不住地向上翘。喜欢。 阮愿终于再次说了喜欢他。 七夕一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晚上从s市赶回了b市,又赶紧去了阮家老宅,带走周奈后到了医院做检查。就算连沛精神力强,也稍有一点疲惫,但此刻听到阮愿这句话,他又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第141章 甚至可以下楼围着医院跑几圈。 对着周奈提及自己对连沛的感情,阮愿其实有一点不好意思。 他和周奈在过去的岁月中没有那么亲密,但这个人毕竟是他在这个世上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里唯一的牵挂。 就像连沛说的以后他们都会过得很好。他要让周奈知道他可以过得好,说不定周奈也能对未来的生活多一些期待和信心。 “我和连沛门不当户不对,其实不合适。我和他在一起,从客观上讲,永远都是弱势的一方……” 阮愿说,“在o德培训学院时,我试过很多次抗争,森·晚·没有用,最后出来还是因为阮天德的一句话。在我做兼职的时候,也遇到过很多次的不公平,明明不是我的错,但如果接到了投诉,我就要付出代价,哪怕是不合理的。”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不平等。”阮愿笑了笑,“但是我能感受到,连沛他在试着尊重、平等地待我。” “我之前说过,我不会后悔离开他。现在我想要和他重新开始,无论将来如何,我也一样不会后悔。” “爸爸。”阮愿喊他,在黑暗之中,他睁着眼睛描绘周奈身影的轮廓,鼻腔有些发酸,“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因为心情大起大落,阮愿没有困意,但宛若最后一块压在心底的石头被挪开,和周奈说了一会话,他感到轻松了许多。 而天边刚有一丝光亮,病房的门就被敲响。阮愿以为是查房的医生,结果进来的是连沛。 阮愿:“你怎么来这么早?” 连沛同样一夜没睡,听见他们在聊天后,自觉不打扰。 但他睡不着,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一会捶床,一会盯着天花板傻笑。 他想要一早就见到阮愿:“你昨天手机忘拿了。” “哦。”阮愿到卫生间去洗漱,连沛紧跟在他身后。 阮愿对着镜子刷牙,因为昨天没睡,脸色有几分憔悴。他目光转移到旁边的连沛身上,为什么连沛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连沛眼睛亮亮的望着他,像是瞳孔里盛着星光。 阮愿歪头:“怎么了?”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连沛很想阮愿对着他再说一遍“喜欢”。 阮愿思考了一下,没什么风花雪月的想法,只觉得肚子有点饿:“你没买早餐吗?” 连沛:“……” 连沛去买早餐前,特意问了周奈想要吃什么,周奈回答都可以。 问阮愿,阮愿倒是没有客气地说想吃小笼包了。 “但不一定得是那一家的小笼包,排队太浪费时间了,就近买就行了。” “嗯。” 话这么说,连沛还是去老地方买了早餐,在吃早餐之前,还让周奈先去抽了血,因为有些数据需要空腹检测。 因为周奈的身子骨较弱,且肋骨没有出现严重移位,选择了保守治疗,用绷带进行固定后在医院住院观察一周,就可以出院。 这一周,阮愿一直在医院守着。连沛则是晚上回别墅睡,白天往医院跑,但他实际上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因为回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带,他还特地让朋友帮他和阮愿把需要的东西寄过来,其中就包括了他办公的电脑。 “我一个人也可以。”阮愿拉他到门外,“你还要工作,没必要天天过来。” “我得在你爸爸面前表现一下。”连沛说。虽然周奈不会拆散他和阮愿,但阮愿在意周奈,他自然就想要周奈认可他。 连沛买了很多基本的生活用品,会给他们削水果吃,虽然他削的苹果凹凸不平。他还会和医生沟通,关注周奈的身体健康状况。 阮愿诧异连沛会这么贴心,可转念一想,连沛从小就开始学习如何交际,其实比他更懂人情世故,只取决于他会不会用心。 连沛也会和阮愿说:“我是有点累。” 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虽然连沛自己没有察觉。 阮愿:“那你……” 连沛:“你抱我一下,我就不累了。” 阮愿:“……” 连沛:“嗯?” 阮愿伸手,攀上连沛的背脊,拉进他们的距离,感受到alpha肌肤的温热,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连沛心里飘飘然:“阮愿,七夕那天,你要说的话还没说完。” 阮愿:“我不想说了怎么办?” 连沛还没来得及失望,阮愿抬起头,迅速地在他唇瓣上落下一个吻。 吻代表了什么意思,一切不言而喻。连沛心脏狂跳,他扣住阮愿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堵住他的唇,加深这个吻,舌头强势地顶开牙关,在口腔中肆意扫荡,交换着呼吸。 是久违的感觉。阮愿的耳廓泛红,双腿情不自禁地发软,闻到一丝白兰地的味道,才清醒了些许,推开连沛:“好了。” 连沛意犹未尽:“不够,想……” 阮愿捂住他的嘴,他俩紧贴着,他能感受到连沛身体的反应:“现在还不行。” 连沛神色有点委屈,但嘴上很体贴地应道:“我知道,我自己解决。” 他转头要去卫生间,走到一半转过头:“对了,有件东西要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莲花形状的玉石吊坠:“这是我母亲去大师那里求的,开过光的,说是能保平安,你可以挂在车上。” 第142章 关千韵是想给连沛求一个事业符,还是大师问了一句“你儿子现在的感情生活怎么样”,她才想起阮愿,便给阮愿也求了一个,她听说阮愿之前在阮家过得不太好,于是求的是平安。 她听了大师的话,现在是任由他们发展了。如果他们俩之后分了,那就说明不需要她干预,如果他们俩真的能够白头偕老,那就说明是良缘,她干预也没用。 连沛不信玄学,但他想,这是关千韵的好意,他应该传达给阮愿。 而且,万一有用呢?他比谁都希望阮愿平安顺遂。 “谢谢。”阮愿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先前关千韵对他有意见,他也不想搭理她,但现在对方释放了善意,他也不想让连沛为难。 既然决定了和连沛在一起,很多事情,他就要和连沛共同面对。他说,“帮我转告她,我很喜欢。” 第81章 翻旧账 一周过后,周奈出了院,但身体还需静养。他们把他接回别墅,选了一间阳光充足的房间。阮愿怕他无聊,教他刷短视频、怎么在网上购物,为了给他找点儿事做,还买了几盆植物,让他有空可以浇浇水。 周奈是迷茫的。之前他一天里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发呆,到了一个新的环境里,他也不知道他应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很多时候觉得生命没有意义,但为了不让阮愿担心,尝试着打开电视看电视剧或者综艺。刚开始注意力很难集中,渐渐地也能看进去一些内容。 连沛特意请了营养师和心理治疗师。周奈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家里的佣人,后来发现治疗师总是主动和他搭话,心里有了猜测,告诉阮愿不用这么费心。 阮愿知道他在想什么:“钱已经一次性给了三个月的。” 周奈:“不能退费吗?” 阮愿:“不能。” 周奈没办法,原本他很抵触和陌生人聊天,但想到是付了费的,便努力地去适应这个过程。虽然他还是不愿意出门,但某一天,他对阮愿说:“我想种点绣球花,你能帮我买种子吗?” 阮愿每天会和周奈说说话,但也依然在准备考研。 他大多数时候待在家里看书,而连沛会拽上他出门走走,有时候就在别墅区里逛逛,有时候去打拳发泄一下压力。 九月中旬,连沛受邀参加一场晚宴,死缠烂打地让阮愿跟着他一起去。 阮愿挑眼看他,故意说:“我跟着你去,不会丢你脸吧,我又不漂亮,又不会来事。” “……” 连沛很矛盾,他既觉得阮愿这副翻旧账的样子很可爱,又担心他曾经说的那些可恶的话会影响他在阮愿心中的形象。 “谁说你不漂亮就是谁没眼光,还有要会来事的干嘛,没事找事吗?” 连沛语气一转,些许熟练地开始装可怜,“圈子里大家都知道我在追你,这次如果我是一个人出席,他们都会笑话我的。” 阮愿没说话,连沛就坐他旁边,捂住他的书,低头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他:“行不行?” 阮愿还是答应了。 晚宴那一天,他和连沛一同前往宴会厅。他们穿着定制的同款深灰色西装,阮愿能感觉到,一进场,就有不少人的目光投往他们的方向。 阮愿本有几分怯意,但连沛直接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连沛低声:“你说结婚的时候,我们穿一黑一白,还是都穿黑或者都穿白?都穿黑是不是显得太商务了?如果……” 阮愿的紧张得到化解:“你想得真多。” 连沛完全忘了自己说过不想在三十岁之前成家。他和阮愿和好没有多久,但他说起结婚再自然不过了:“不过结婚能穿好几套,黑白都太普通了,其实我们可以……” 有人过来寒暄,连沛这才刹住话头,但他仍然牵着阮愿的手没松开。 别人露出揶揄的神色,问连沛:“连总,这是?” 连沛:“我老……男朋友。” 他没藏着掖着,大方的态度也给阮愿吃了一颗定心丸。过去被连沛身边的富二代们看不起,阮愿曾多次感到难堪,可其实他在意的不是其他人,是连沛把他当作什么。 现在连沛把他当作伴侣,其他人也是会看脸色的,也就对他客客气气,还夸他们“般配”。 别人也许是客套,但连沛是真爱听这种话:“谢谢,是很配。” “……”阮愿都替连沛觉得害臊。 连沛不但没有不好意思,还补了一句:“办婚礼请你。” 得偿所愿之后,连沛就处于春风得意的状态。如果不是考虑到现实的因素,他恨不得马上拉阮愿去民政局登记结婚。那股足以跑马拉松的劲儿无处可使,他心里的美都快要渗出来了。 阮愿陪着连沛在宴会厅走了一圈,发现连沛也没和其他人谈什么有价值的话,他合理怀疑,连沛来参加晚宴就是为了来表演一段孔雀开屏。 宴会上还遇见了熟人,迎面碰见乔云遥时,阮愿觉得他有点眼熟,想了想才记起是连沛的前男友。 连沛假装没看见,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拉着阮愿往另外一走:“饿了吧?先吃两块小蛋糕。” 阮愿:“不饿。” 连沛:“那肯定渴了,过去喝点水。” 阮愿:“也不渴。” 连沛:“那……” 第143章 阮愿:“那不是你前男友吗?” 连沛:“……” 乔云遥身边也有一个男伴,比他高了小半个头,目测是个alpha。想来在这段时间里,乔云遥已经有了新的际遇。 阮愿小声:“你之前还说得像他很喜欢你,我看是你自作多情。” 连沛:“……” 阮愿曾嫉妒的不是乔云遥,而是和连沛并肩的那个omega,他不想当故事里不被记住名字的第三人。 可现在和连沛并肩的是他,乔云遥也没有做任何纠缠,阮愿无需再耿耿于怀。 乔云遥也看到他俩了,他愣了一下,对着连沛点了一下头当作打招呼,然后和男伴去了露台。他并非有多喜欢连沛,但听说连沛为了阮愿不惜和家里吵架作对,仍有一种自己输掉的感觉,特别是想起他曾对阮愿说过连沛需要的是一个门当户对的omega……他是想过挽回连沛,但也不至于在知道连沛在认真地追阮愿后,还腆着脸往上凑。 回想起自己对阮愿说过的他和乔云遥的那一段恋爱,连沛有几分尴尬。 先前他是为了让阮愿吃醋,现在只能怪以前的自己给自己挖坑。 他把阮愿的手攥得更紧了:“嗯,是我在胡说八道。” “我和他根本就没谈过多久,分了也没想过和好。”连沛说,“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和其他omega建立过深刻的感情联系。” 阮愿笑了笑,笑连沛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那你以前就是故意气我的?” 连沛陷入沉思,怎么觉得回答“是”或者“不是”都不太对。 回答是吧,显得他愚蠢又讨打。回答不是吧,那就是在撒谎。 阮愿突然说:“我也不会滑雪。”连沛:“?” 阮愿:“你教过他滑雪。” 连沛都忘了这一茬了,实际上他哪有耐心教人滑雪,乔云遥在滑雪场摔跤之后,他心里想的是“烦死了,应该让路昇教他”。 他没想到阮愿还记得,阮愿果然就是很在乎他。 连沛又高兴了:“等冬天到了,我们一起去看雪!我教你!” 阮愿歪头:“包会吗?” 连沛攥住他的指尖,抬起手吻了一下:“必须的。” 第82章 留下来 根据座位安排入席后,主办方请人上台讲话,阮愿才知道连远山也在场。 连远山穿着西装,威严正经地发表感言,但有两次视线穿过人群投向他们。 在主持人说道“有请海泽集团的董事会主席”时,连沛神色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在背景音下给阮愿倒酒,捏住杯柄微微倾斜,和阮愿碰了碰杯。 酒是白兰地,色泽晶莹剔透如琥珀般,带有果香,口感甘醇、回味绵长。连沛侧过身和阮愿咬耳朵:“好喝吗?” “嗯。” 连沛说:“比我的信息素还是差点吧。” “……” 同桌的人都在观察连沛的反应,想知道连沛和连远山父子现在到底关系如何。阮愿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轻轻拍了下连沛的额头:“公众场合,别挨这么近,注意影响。” “哦。”连沛应了,但没坚持到半分钟,又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连远山废话怎么这么多,年纪大了还背这么长的稿子。” 阮愿:“……” 到宴会快要结束,他们才和连远山私下见了面。 连沛和阮愿是到露台去透气,转过身,发现连远山站在过道。 连沛知道关千韵开始接受阮愿了,但现在连远山和连老爷子是什么态度,他仍然不确定。所以他下意识地反应是半个身子挡在阮愿身前,让阮愿先去另外一边等他。 阮愿点头,还是说了句:“别吵架。” 连沛说:“尽量。” 阮愿:“……” 他一走,连远山就出声道:“怎么?他也知道他见不得人?之前他怎么说的?说没想过进我们家的门。” 连沛让阮愿先走就是担心连远山说这些难听的话。他控制不了连远山,但也绝不会再让阮愿受委屈。 “你都对外放话说没有我这个儿子了,他只是和我在一起,怎么算是进连家的门?”连沛沉声,“我好不容易追回来的,我不止带着他见人,我还要带着他去民政局领证!” “我说错了吗!”连远山用手指着他,“你回b市多久了,有没有想过回一趟家?你还当自己是我儿子吗!” 连远山不屑于针对阮愿,他想过用事业逼迫连沛放弃小情小爱。他以前没把连沛的公司当回事,觉得和海泽相比,连沛自己成立的公司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过家家。实际上连沛留完学回国也有好几年了,早就在国内有了自己的人脉和资源,没有那么容易受到影响。 连沛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一直关注着,既愁连沛一根筋地认定了阮愿,又不得不肯定连沛在工作上的能力。虽然他们父子俩经常发生争执,但连沛长时间没回家,他心底还是有几分不得劲。 连沛不是没想过回家,但他不能妥协:“如果你能接受阮愿,我今天就可以带阮愿一起回家。” 连远山想起这段时间,关千韵也在他耳边念叨,让他不要再固执了:“你现在是说服了你母亲,让她帮你来劝我?” “没有。只是她比你想得明白。”连沛说,“我不是一时新鲜,我有权自己选择共度一生的伴侣。” 第144章 他可以没有海泽,因为他相信自己能够壮大事业,但错过阮愿,他再也遇不见这么喜欢的人了。 这段时间他很开心,哪怕只是和阮愿过一日三餐的普通日子。 连远山还想说什么,但有人来了露台,还扛着摄像机。 他不能让外人看笑话,哼了两声,转头先走了。 摄影师根本没认出连远山是方才上台发言的商界大佬,反而目光落在了连沛身上,因为他的外貌,以为他是来参加宴会的男明星,虽然没认出是谁,但长得帅迟早会红的嘛。 他上前一步:“你好,能给你拍几张照吗?” “可以。”连沛说着朝几米外的阮愿招手,示意他过来。 摄影师:“?” 阮愿走近了,连沛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就这么拍。” 摄影师犹豫了一下:“你们是什么关系?” “情侣啊。”连沛有一点不满意,“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看不出来?” 摄影师想,虽然长得帅但好像是个恋爱脑,谈恋爱不瞒着还想大肆宣传,想红有点困难啊。 阮愿对上摄像机,才反应过来,将连沛推开:“我不拍。” “哦。”连沛颇为失望,“我还想纪念一下我们第一次正式穿情侣装。” “……”阮愿想,这也要纪念,有病吧。 摄影师想,有病,恋爱脑晚期。 “那我也不拍了。”连沛说着,走到阮愿旁边,和他一起下楼。 散场之后,司机送他们回了别墅,连沛和阮愿坐在后座。 阮愿喝了酒总是容易犯困,半眯着眼休息,而连沛像是有多动症,一会捏阮愿的手指:“让我看看,你的食指长还是无名指长。” 阮愿:“……” “好像食指略胜一筹。”连沛又把他的手翻过来,“我来给你看手相了,看不怎么清楚,灯太暗了!” 司机立刻把阅读灯打开了。 连沛:“哪根是爱情线来着?” 阮愿掀起眼皮:“哦,你不关心我的生命线和事业线,只关心爱情线?” “……”连沛想,阮愿是不会来事,但还挺会没事找事的。 他哪里会看手相,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反正三条线都挺好的,能活到一百岁,能成为有名的汽车工程师……” “哇,还会和一个又帅又有钱的alpha结婚!” “……”阮愿没忍住笑,“哦,那个又帅又有钱的alpha在哪里呢?” “近在眼前。”连沛低头,和阮愿额头相抵,“看手相是收费的。” 阮愿:“哦?” “你得支付报酬。”连沛指腹摩挲他的下巴,吻上他的唇,吮吸游移。 阮愿被动地吞咽着口水,悸动的感觉从心脏蔓延,他伸出手按在连沛胸前维持平衡,姿势太亲密,他鼻尖萦绕着白兰地的香气,是酒香,却比酒香更迷人。 因为还有司机在,连沛没有做得很过分,只是在唇瓣分开后,牵着阮愿的手放到某处,让他知晓自己的感受。 克制了,但渴望着。 阮愿耳垂充血,他扭头望向窗外,想冷静一下。 连沛没给他冷静的机会,一会挠他手心,一会和他腿贴腿,就差让他坐腿上了。 到家时,阮愿那点儿困意已经溜走了。因为时间已晚,他没有再去打扰周奈,而是直接和连沛回了主卧。 和好之后,他们大部分时间住在一起。偶尔连沛应酬晚了,会自己到隔壁房间睡。 刚和好的那几天,连沛想和阮愿一起睡,又纠结重新在一起是不是得慢慢来。 他抱着电脑在主卧待到十一点过,阮愿说要睡觉了,连沛没起身,就嘴上说:“那我走了?” 阮愿心中发笑,故意不理他。 连沛:“那我走了?” 说了起码有三遍,才真走了。 虽然名义上是从头来过,但他俩毕竟同床共枕过这么久,什么都做过,没有必要非得讲究循序渐进。于是有次在连沛一个人又演上了“那我走了?”时,阮愿出声打断他:“想走就走,不想走就……” “留下来。” “好!” 连沛当然选择留下来,当晚激动得有些失眠,刚上床还和阮愿背对背保持着距离,后来就成了从背后抱住阮愿,手还搭在阮愿的腰际,将omega拥入怀里。 阮愿那时也没睡着,他能感觉到连沛胸膛的温度。 房间里开着冷气,但他后半夜做了一个温暖的梦。 第83章 你好,老公 连沛这个人和绅士沾不了边,和好后第一天同床睡觉还算规矩,第二天就耐不住了,洗完澡后连衣服都没穿,露出漂亮而富有爆发力的肌肉,还有一双结实的长腿。 他在阮愿眼前晃悠。阮愿正在看视频,头都没抬:“你挡住光了。” “……”连沛在床边坐下,“我今天应酬喝酒了,头有点疼。” 阮愿问:“要我给你按摩吗?” 连沛追他的时候,阮愿想,连沛应该拿出态度,多付出一些。但现在他们开始谈恋爱,重新在一起不是角色调转,而是互相喜欢、互相包容,阮愿也愿意对连沛好。 “不用。”连沛说,“我闻闻你的信息素就好了。” “……”阮愿这才抬眸,一时不知道该看连沛的脸,还是看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你怎么光着?” 第145章 连沛:“热。” 阮愿哪里会不懂连沛抱着怎样的心思,食色性也,他也跟着有点儿躁动。 连沛把人圈在怀里,鼻尖抵着omega的腺体,嗅睡莲的清香,唇瓣落在他后颈的肌肤上,又游走到锁骨,不断地啄吻。 阮愿侧过头和他交换呼吸,给予回应。他们在彼此身上点火,室内的氛围变得旖旎…… 虽然有几个月的空白期,但他们的身体仍然契合,因为互通了心意,从身到心地感到快乐。 连沛像是憋久了,只要和阮愿躺一个被窝里,就会想着这档子事。这次从晚宴回来也是,一进卧室,连沛就搂住阮愿的背脊,低头堵住他的唇,自然而然地把人压倒在床上。 阮愿出了一身的汗,脸颊湿了,衬托得五官更立体,他面容红润,眼眸水光潋滟,特别招人疼。不过情到深处,他死死地咬住唇,不肯发出一点儿声音。 毕竟家里还有人。 连沛非说隔音好着呢,哄着他出声,阮愿就瞪他,瞪得连沛心里软乎乎的,觉得他好可爱,只能将人抱住,亲了又亲。 结束后两人一起去洗澡,鸳鸯浴洗成了打水仗。 也不知道连沛哪根神经抽了,往他身上泼水,阮愿本来有些累了,又觉得这人需要得到制裁,打起精神来泼回去。 结果差点摔一跤,幸好连沛眼疾手快地把他搂住了。 连沛:“我错了。” 阮愿挺无语的,又觉得有些好笑。谁会知道白日穿着衬衫系着领带的成功人士“连总”背地里爱玩这种几岁小孩的把戏。 到了床上,连沛还在做检讨:“浴室还得放防滑垫,可能拖鞋也有问题……” 阮愿听他说着话,被alpha的信息素包围着,让他放松又舒服。 在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 连沛:“嗯?” 阮愿眨了下眼:“过几天是我发q期。” 这次他可以不再一个人度过,连沛也可以不用戴止咬器。 连沛伸手,五指穿过阮愿柔软的头发:“我知道。” 阮愿问:“有假吗?” “有,早就把那几天的行程空出来了。”连沛说,“到时候我们去另一套房,我也提前让人去打扫了清洁。” 在发q期,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味道都会比平常浓烈。虽然别墅很大,但想到周奈和请的厨师、营养师以及心理治疗师都在,阮愿还是会放不开,他正想着该怎么办,连沛已经给出了方案。 阮愿嘀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 得到表扬,连沛傻笑。 阮愿:“你看你其实可以这么好,你先前就是不愿意这样做。” 连沛终止傻笑。 阮愿这次不是翻旧账,他的声音变得轻柔,因为有点醉了,也因为有点困了,还因为他正喜欢着这个人:“你以后都对我这么好,行不行?” 连沛又笑了,他同样放轻了声音,但语气认真而诚恳:“行。” 在发q期的前一天,阮愿告诉周奈,他要和连沛去度假,有几天不在家。 周奈直接拆穿了他:“度假?是你发q期到了吧?” “……嗯。”omega都有发q期,阮愿倒不会因此觉得羞耻。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让周奈产生妨碍了他们生活的错觉。 周奈没说别的,只让他们好好过。 发q期的那三天,他们到了另一处房,因为没出门,像是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虽然是陌生的环境,但连沛在身边,能闻到满屋子的白兰地香,阮愿也可以坦荡地享受其中滋味。 他们不分日夜地交缠,对彼此的渴求像是燎原的火花,通过触碰、闻嗅、接吻扩散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在第三天,两人身上都快要找不到一块好肉,连沛背上有抓痕,阮愿的大腿更是一片青紫。快要结束的时候,连沛的唇瓣落在阮愿的后颈上,几番用牙齿试探。 阮愿哑声说“可以”,腺体感受到短暂的刺痛和一阵热流。 连沛在上面留下了一个临时的标记,标记完成后,他还用舌头舔了舔。闻不到睡莲香很可惜,但是能在喜欢的omega身上留下专属于自己的印记,心里又有另一种满足。 满足中还藏着一丝失落和怅然,这个标记迟到了太久。 对于阮愿而言,也许是医生说过标记能改善他信息素分泌的情况,他没有把临时标记看得太重要。但他能捕捉到连沛的情绪,他牵住连沛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沛哥。”他说,“往后只要你不辜负我,我也一定不会辜负你。” 之前,他想的是既然喜欢着这个人,那就在一起,不去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努力过好当下。可真的喜欢一个人,又怎么能忍得住不去想未来。 在阮愿瞳孔的倒影里找到自己,连沛的心定了下来。 又一个吻落在阮愿的额头上,连沛说:“好喜欢你。” 连沛喜欢听阮愿叫他“沛哥”,不过阮愿不常叫。 在床上另当别论。在床下,连沛怎么看也没点儿“哥”的样子,虽然他年龄本就比阮愿小。 临时标记之后,连沛变得更加黏糊,经常莫名其妙地凑过去亲一口阮愿。 在早上两人在衣帽间换衣服时,阮愿刚把睡衣脱到一半,手举着,睡衣把脑袋蒙住了,连沛突然在他肩胛骨的位置咬了一口,阮愿真的很想对他动手。 第146章 “干嘛!” 连沛:“你的背好白。” 阮愿:“……” 在阮愿做试题的时候,他正不知不觉地蹙着眉头写步骤,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落到了他的脸颊,打断了他的思路。 阮愿:“你是不是有点烦?以后你对着电脑工作的时候,我也亲你。” “好啊!”连沛很不要脸,“特别欢迎!” “……”阮愿发现和他讲不通道理,就待书房学习了,还特意把门锁了,开启防止打扰模式。 就连晚上睡觉,他也要晚安吻,阮愿:“你是不是还要我哄睡啊?” 连沛竟然问:“可以吗?” 阮愿:“……” 不过黏糊了没到一周,连沛就去国外出差了,他还试图让阮愿跟着他一起去,阮愿果断拒绝了。 连沛:“为什么?” 周奈在家有人照顾,而且他也不是没有自理能力,阮愿不需要时时刻刻守着,而在准备考研方面,阮愿作为学霸,学习了几个月,也不差那么几天非得看书测验。阮愿就是不想影响连沛工作:“我又不是你的人形挂件,谁出差带男朋友的?” “好吧。” 连沛也没有不高兴,到了国外,每天都会找时间给阮愿打电话,有时候一聊能聊四五十分钟。 阮愿每次接起电话,第一句话都是:“你好。” 连沛有意见了,觉得这样子显得他们俩特别生疏。 “你不能这么说。” 阮愿求教:“那该怎么说?说‘你好’不是礼貌吗?” “你应该说……”连沛脑袋极速运转,“你好,老公。”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一阵热气扑面,阮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有几分羞赧,骂道,“神经病。” 有一天,连沛没有主动给阮愿打电话,阮愿发现,他其实也是会想念连沛的,和临时标记无关,就是单纯地想他。 想他出差是否顺利,那边的天气如何,他今天遇到些什么事,见到了怎样的风景。虽然平时偶尔会觉得他吵,但还是会想听他说说话。 他根据时差算了算时间,在那边是晚上十点过的时候,打了电话过去,想着这个时候连沛大概准备休息了。 电话一接通,连沛不正经道:“你好,老婆。” 阮愿:“……” 怪不得憋了二十几个小时不联系,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连沛是个很计较的人,还是个爱比较的人。他觉得他和阮愿在谈恋爱,应该有个专属的称呼,一听就知道他俩感情特好的那种。 “软软”肯定不行,别说阮愿不喜欢自己的姓,这个称呼也带给过他不愉快的记忆。 而“愿愿”,周奈就会这么叫阮愿,不够特别。 思来想去,连沛没找到合适的昵称,还是直呼大名。 但他现在想好了。虽然没有新意,但还有叫什么能比叫“老婆”更亲密吗? 第84章 注定就得是这个人吧 在连沛出差的日子里,阮愿完成了考研的报名,在s市的学校和b市的学校之间,还是选择了自己在b市的母校。 他心中向往的一直是本科学校的汽车工程专业,之前之所以纠结,是不想再回到b市来长期生活。 这里是他的家乡,虽然他过去没有体会过家的温馨和治愈,这里与他的成长息息相关,哪怕他的成长带着痛。 现在他和连沛开始谈恋爱,b市对于他来说又有了别的意义。就算过去的回忆有一大半是落寞的,但它们会渐渐变得模糊和斑驳,而他们会创造更多灿烂的美好的记忆。 以前他和连沛未曾去过什么景点,也许不久之后他们会一起出现在众多的游客里,以前他们未曾看过的日出日落,也许将来也会补齐。以前他们未曾走过的路、未曾留意到的花开,都还有很多的时间去探索和欣赏。 他打算听从自己内心的倾向留在这里。做出决定后,他第一时间告诉了白清淮和奚昭然。 白清淮表示理解,还送上了祝福,但他说:如果连沛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们,不要一个人憋心里。阮愿:好。 奚昭然:怎么不让他再追久一点呢?便宜他了! 白清淮:昭然,当初秦序回头追你花了多久,你还记得吗? 白清淮:我怎么记得还没有一个月呢? 奚昭然:……那不一样! 阮愿和朋友们语音聊了会天,虽然奚昭然对连沛很有意见,但通过阮愿说话的语气,也能感受到他很满意目前的感情状态。 有什么比朋友开心和幸福更重要的吗?奚昭然知道,阮愿的连沛能有这么一天,其实也很不容易,刚开始还说连沛坏话呢,后来却哭了。 阮愿笑他:“你哭什么?” 奚昭然边吸鼻子边说:“我也不知道!” 连沛出差回来后,就知道了这件事,立马往自己脸上贴金:阮愿是真喜欢我!愿意为了我留在b市! 他也知道,阮愿最好的两个朋友都在s市:“其实以后定居在s市也行,我有打算在s市开分公司。” 阮愿没有觉得在一段感情里,必须alpha迁就omega,或者omega迁就alpha。如果他留在b市,只是和朋友的距离远了一些,但如果连沛跟着他去了s市,不仅远离了他们这个圈子,远离父母,现阶段还会非常的累,需要不停地往两边跑。既然在一起,他就会试着将他们两个看成一个整体来权衡利弊。 第147章 “b市到s市也就坐两个多小时的飞机,以后周末我也可以过去找他们。”阮愿故意说,“你不会不准我去找他俩玩吧。” “不会我一去s市,某人就又感冒发烧吧。” 连沛:“……” “不会!”连沛说,“我在s市也有两套别墅,只不过装修后就搁置了,之后可以再布置一下,以后我们过去也方便住。” 阮愿“嗯”了一声。 国庆节的时候,他们前往s市,又收拾了一部分物品,再把房子退了租。 连沛刚住阮愿对门时,很嫌弃这个地方。回过头来看,还有几分不舍得。听他这么说,阮愿歪头:“不舍得?那我们继续住回对门?” “别!” 那点儿不舍得立刻灰飞烟灭,现在他每天晚上搂着阮愿睡觉才舒坦,谁要住回对门啊。 他们还请白清淮、奚昭然以及他们的家属吃了饭。 见了面,白清淮和奚昭然更能感受到阮愿身上发生的变化。 怎么说呢,就是比先前更有生气。先前阮愿一直在努力地生活,可他经常游离在群体之外,时不时沉默,话也不多。 现在有时候也不说话,但多了一些细微观察能够发现的小表情,比如瞪连沛,比如皱鼻头,比如眼里有了笑意。 他们都想,也许兜兜转转,注定就得是这个人吧。 这是他们六个人第二次聚齐,比上一次更轻松自在,他们一起看了恐怖电影,鬼出场的时候,阮愿和奚昭然都往白清淮怀里缩,白清淮一手抱一个。 三个alpha面面相觑。 他们还玩了剧本杀,凶手是阮愿,但只有连沛指认成功,偏偏连沛身上挂的票数最多。 连沛不服气:“凭什么都觉得我是凶手?” 阮愿:“可能你话最多吧,看上去像搅浑水带节奏的。” 连沛:“……”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都喝了一点酒。奚昭然是一杯倒,沾酒即醉,他有些醉了之后,就开始添油加醋地给连沛讲他和阮愿的那段初遇。 “那时候我被两个社会混混盯上了,他们每天都在距离学校门口一条街的巷子里蹲守,找我要钱,有一天我被搜身时,阮愿从天而降,帅气又潇洒,直接把那两个混混打趴下!简直就是英雄救美!他冷着脸不说话,好酷,如果他是alpha,我就直接爱上了好吧!” 秦序:“……” 谁自己夸自己是“美”的。 阮愿:“……” 根本就没有奚昭然说的这么夸张。他当时明明是犹豫了一下才出了手,而且他也没有把两个混混打趴下,只是动了手,对方欺软怕硬就先撤退了。 连沛:“那我以后岂不是会被家暴?” 话这么说,但他的语气里竟然流露出兴奋。 “如果阮愿家暴你……”奚昭然拍桌,“那一定是你有问题!你要多反思一下自己!” 他说:“毕竟阮愿那么好。” 连沛让奚昭然接着讲阮愿学生时代的事儿,他很感兴趣。 奚昭然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提到阮愿在大部分人已经分化的情窦初开的年纪,仿佛没有开窍,心中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学习,一件是干饭。他说得来劲儿,直到酒精的作用上了头,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才停下来,枕在秦序大腿上说要睡一会。 散场之后,代驾在前面开车,连沛在后排撒欢:“你是不是以前读书的时候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我是不是你的初恋?” “……”阮愿说,“快三十岁的人了,谈什么初恋,害不害臊?” 连沛抬了抬下巴:“怎么不能谈?我就谈!我就高兴!” 阮愿:“哦,我要是以前和别人谈过恋爱,你就不高兴?” “不是,我高兴是因为感觉到你朋友在试着接受我的存在了。” 连沛想,其实他和白清淮、奚昭然的接触很少,他们也很难通过短时间的相处来确定他和阮愿是否合适。他们之所以态度软化,是因为阮愿的态度,是因为阮愿在喜欢他。 他凑过去,又在阮愿唇瓣上亲了一口,浅尝辄止。 阮愿牵住他的手,任他很幼稚地晃了晃。 这个国庆节,连沛和阮愿一起在s市走走逛逛。 他们去了“来s市必去的景点”,景没多壮观,人流量倒是挺壮观的。 进门和上厕所都要排队,一开始连沛还因为约会笑着,后面也笑不出来了。 于是第二天他们就改了计划,打算去小众一点的地方。 两人凑一起在网上搜索,最后点开了某书上一篇标题为“什么?s市竟然有这么美的地方!”的帖子,觉得里面介绍的地点景色很吸引人,结果是他们到了之后,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现实里的景色和帖子照片里的景色如果拿来找不同,处处都不同,简直就是诈骗。 他们对视一眼,都笑得不行,后来还是改道去泡了汤池。 在s市的最后一天,连沛也带阮愿见了他留学时期关系最好的朋友,然后坐飞机返航。 他们回到b市,连沛的计划是和阮愿在家赖一整天。 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但一大早,闹钟没响,门铃响了。 连沛没好气地下楼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向连沛说明来意:“你好,我是阮天德的律师,姓赵,阮天德先生想找您谈一谈。” 第148章 听到这个名字,连沛的脸色变得更臭:“没什么可谈的。” 连沛问过阮愿,希望怎么“处理”阮家的人。阮愿说,他不需要连沛以恶制恶,以后能够做不相关的陌生人就是最好的。 阮愿不是不恨,但在爱面前,恨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他不想影响未来的生活。 连沛听阮愿的。 赵律师:“阮老先生病重,他最割舍不下的就是天隽,所以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找您聊一下合作,给出的条件……” 阮老先生?阮天德也配这么称呼?连沛倒是没想到阮天德经过上次的事后还会来找他。不过也是,生命都要走到尽头了,脸皮算什么? 连沛打断他:“第一,我现在做不了连家的主,第二,我就算做得了主,也不可能帮天隽渡过难关,除非……” 他笑了笑,也没认真:“除非他把天隽给阮愿。” 赵律师:“这……” 连沛:“否则免谈。” 他毫不犹豫地关门送客,回到楼上,阮愿已经起床了,但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谁啊?”他问。 连沛把刚才的对话如实告诉他。阮愿“哦”了一声。 连沛:“嗯?” 阮愿在小时候,因为喜欢车,对天隽有过向往。 现在他已不把阮天德当作父亲,也自然觉得天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他想要的,将来他会靠自己去争取。 阮愿只评价道:“他想挺多。” 他俩都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下楼一起去吃早餐。 如连沛所愿,这一天他俩大多数时间都在床上度过,把家里剩的几个套都用完了。 “这是在虚度光阴。”阮愿抗议,“我好几天没看书了,你到一边儿去。” “明天再看。”连沛用手箍着阮愿的腰肢,脑袋埋在他的肩颈蹭了蹭,“明天我绝对不打扰你。” 阮愿特别吃他这招,但嘴上还是说道:“我才不信你……” 他俩正说着话,阮愿的手机铃声响了,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 阮愿点了接听:“你好。” 对面的人没有任何铺垫地说:“阮天德死了。”什么?阮天德死了。 早上这个人还让律师来找了连沛,晚上就这么死了?像是一个整蛊玩笑,但应该没有人会拿生死当笑话。 阮愿怔住,愣了有好几秒,才迟迟地“哦”了一声。 他心中没有实感,转头看向连沛,连沛点了点头,他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情绪,首先感知到的不是痛快,更不是难过,而是茫然。 或许是因为前面的二十几年,他活在阮天德的阴影下,想要挣脱阮家的桎梏,却又没有办法…… 他知道阮天德老了病了,但“阮天德死了”这几个字仍然具有冲击力。 阮愿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不是问阮天德怎么死了,而是去下楼去告诉周奈这个消息。 他是跑着下的楼,甚至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周奈房间的门。 “阮天德死了。” 那一刹那,周奈的神情有些恍惚,是和阮愿如出一辙的迷茫。 他重复了一遍:“死了?” “嗯,死了。”阮愿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这个折磨了周奈前半生的恶魔终于倒下,周奈有点不敢置信,但两行泪水比他的大脑先做出反应。 没有一滴泪是为了他伤心,而是一种彻底的解脱。 一种确定此生不会再见到这个人的解脱。 这一晚,周奈没有睡着。他刚来到别墅时的前几天,也总是睡不着,但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状况已经好了许多。 他只是想起很多关于以前的事,想起他以前的那个不像家的家,不知道是死是活的酒鬼父亲和赌鬼母亲,想起他明明成绩是班上前几名,却被迫辍学打工补贴家用…… 想起他在饭店当服务员时,也曾有过朋友,想起有一个人,曾给他描绘过躺在草原上看星河的场景,想起他曾经也幻想过有一天要走到更远的地方去看更广阔的世界。 他很久没有想起这些了,有时候他都忘了自己在遇见阮天德之前,是个怎样的人。 他想着,笑着,哭着。一夜过去,天渐渐地亮起。 他光着脚走到阳台,想梳自己的长发,却发现,花盆里的绣球花开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应该已经嗅到了快完结的味道吧。 第85章 陪着他走过漫漫长路的alpha 阮愿刚开始以为阮天德是病死的,人生本就无常,何况他老了,病了,随时可能去世。后来才听说,阮天德的死有隐情。 听说阮天德的alpha长女听到阮天德和律师商量“给一部分股份给阮愿”时,动了杀心,听说凌夫人和阮天德吵了一架,阮天德病发住进了医院,听说阮天德住进医院后用上了呼吸机,而有人悄悄地拔了管。 还听说阮家内部争执不断,为了股份、为了钱,还闹到了法院,而阮天德的遗体放在太平间,迟迟没有火化,更别提举办葬礼。 虽说传八卦的人提到了“阮愿”,但阮愿听八卦时全然置身事外,觉得与自己无关,评价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阮家这场闹剧在圈内成了笑话,涉嫌的人物和法律也复杂。阮愿没再花心思关注,他过着自己平静的生活。 第149章 平日他在家学习,连沛在公司上班,但他们时不时会发消息。 连沛有一点儿屁事都要给他说,中午吃了三碗饭,打高尔夫一杆进洞,应酬去了ktv,没一个唱歌好听的……完了还嫌他冷漠:你怎么只回一个“哦”。 阮愿想起上次连沛故意找茬,就是为了让他叫“老公”,以为这次又是故技重施。 他蹦出去一句:哦,老公。 然后对着“老公”两个字盯了一会,觉得不妥,脸色微红,赶紧点了撤回。 但连沛已经看见了,不光看见了,还美滋滋地笑了半分钟。 笑得他旁边的人不敢说话,刚刚拿着麦克风鬼哭狼嚎的人都轻声细语了起来。 连沛:不是,怎么撤回了,我还没有截图!阮愿:…… 连沛觉得阮愿应该和他多多分享生活。阮愿想了想,对着自己的试卷拍了张照,发了过去。 连沛当时正在坐电梯,信号不太好,看到阮愿发了张图片过来,想着不会是自拍吧,心里还有点着急。 结果加载出来一瞧,傻住了:? 别说他学的不是这个专业,他都毕业多久了? 阮愿:我的生活。 阮愿学他无理取闹:不回话了?你要是没把这道题解出来,就说明你冷漠。连沛:…… 阮愿觉得连沛挺了不起的。明明他俩晚上还要睡一张床,天天见面,连沛在对话框里的表达却好像他们在异地恋:我这里下雨了,你那里下雨了吗? 阮愿:……下了。 连沛意有所指:我没带伞。 阮愿:你坐车又不需要伞。连沛:…… 连沛还没下班,这场雨已经停了。但阮愿到了他公司,美名曰接他下班。他去的时候没有提前打招呼,但现在他有通行卡,直接坐电梯到了最高层。 他到的时候,连沛还在开会。阮愿透过玻璃门,能够看到他的神情,认真的、严肃的,那张脸配上对工作的专注度,格外有魅力,让人情不自禁地看向他。 散会后,助理在连沛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立马望过来。 很神奇,明明是同样一张脸,方才是硬朗的,现在却变得柔和。 他快步走向阮愿,因为带着笑,眼睛亮亮的:“你来了。” “嗯。” 跟了连沛很久的老员工在身后调侃道:“连总,这是谁啊?” 有人大声道:“我知道!这是连总的屏保!” 连沛搂住阮愿的肩膀,大方介绍:“我男朋友。” “哦——”众人起哄,阮愿还是有些适应不了这样的场合,有点呆地打招呼,“你们好。” 下属说奉承的话,夸阮愿好看有书生气,阮愿还没出声,连沛毫不客气地替他回答了:“谢谢,有眼光。” 阮愿:“……” 连沛爱炫耀,憋不住,路昇成为最大的受害者。 以前他和连沛聊他的恋爱心得,连沛说:整天宝宝来宝贝去的,恶心。 路昇现在想说:行,你清高,你提到阮愿时,是没拿起镜子看看自己那副不值钱的模样。 连沛一休息就和阮愿待在一起,打游戏、练拳、赛车……或者仅仅是在床上温存。路昇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每次约他,连沛都说在忙。直到路昇生日,连沛这次没找借口了,只说“我要带家属”。 路昇:嗯,我也很久没见到阮愿了。连沛:? 连沛:注意你的措辞。 路昇:我服了,我说什么了?我又没说我想阮愿是不是? 连沛:你还敢想阮愿?路昇:…… 连沛爱乱吃醋的毛病是改不了,但他现在比以前理智了很多。在他追阮愿的那段时间,路昇是真心帮了他不少,虽然他俩是发小,认识了二十几年,以前路昇闯了祸,他也没少给他收拾烂摊子。以他俩的关系,不必客气,但他还是借着这次路昇过生日,送了他一辆豪车。 路昇生日宴的时候刚降了温,在秋末和冬初之间,阮愿进了衣帽间,正愁穿什么衣服。连沛拿起一件衣服让他试试。阮愿试了。 连沛又换了一件衣服:“再试下这个。” 阮愿以为是刚才那件不适合他,他比较相信连沛的审美,于是乖乖地试了。 试到第五套,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你觉得试着好玩吗?” “没有啊。”连沛装无辜,实际上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有人爱玩换装游戏。 他买什么衣服,会给阮愿也买一套同样款式不同大小的。阮愿总是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莫名其妙多了几件衣服,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反正他对穿搭没什么兴趣,有人代劳了,他反而省心。 他俩又穿着情侣外套去了路昇的生日宴,阮愿负责吃喝玩乐以及祝路昇生日快乐,连沛负责秀恩爱。 这群富二代也都知道连沛和阮愿那点儿事,不管心里到底怎么想,面上都会表示尊重和祝福。 而萧起辰没有来。连沛问了路昇,才知道萧起辰被他父亲调到了国外,说其中大概是有陆从洲的手笔。 连沛以前爱嘴硬,现在打通了任督二脉,“喜欢”这两个字说得很顺口。而且他发现,他一说“喜欢”,阮愿就会对他心软。 比如在床上,他说“再来一次”,阮愿不肯,他抱着阮愿说“喜欢”,阮愿一般就不会再拒绝,会红了耳廓,小声地埋怨两句,或者并不凶地瞪他,看上去软乎乎的。 第150章 于是他更喜欢了,又想欺负他,又想捧着他,又想在他身上落下印记,又不舍得让他疼。 阮愿也试着去表达自己的想法,想吃什么的时候会告诉连沛“你今天下班帮我带小吃街酥铺的椰奶小方好吗”,会让连沛陪着他去看展览,像很多对普通的情侣一样,牵着手在走过一个个展厅,偶尔停下脚步交流,虽然他不会把“喜欢”挂在嘴边,但高兴的时候,会主动搂连沛的脖颈和他接吻。 日子一天天过去,冬天来临。在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周奈破天荒地说想出门走走。 阮愿陪着他,走过银装素裹的街道,他伸手,雪落到他的掌心,然后逐渐融化,是很奇特的感受。 这是对他而言很陌生的b市,但他开始了解这座城市,重塑他的世界。 十二月底,阮愿参加了考试,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到新年时,他带着周奈一起去了别的城市旅行。 阮愿本还思索着该怎么劝周奈与他同行,没想到他一提,周奈就点了头。 连沛没有去,他说要工作,但是会在微信上找阮愿要照片:没拍照吗?拍一张游客照也行啊。 他发的语音,语气像是在撒娇。阮愿没辙,就让周奈给他随便拍一张。 没想到周奈还会告诉他光线不好,让他换个位置,然后指导他调整动作,拍出来一张有结构设计的好看的照片。 旅行回来后,阮愿就给周奈买了台相机。周奈有了相机后,出门更频繁了,一开始阮愿还不放心,让连沛派了人远远跟着,后来发现周奈能够一个人坐地铁,一个人去公园拍花,买矿泉水的时候也能够正常地和便利店老板交谈,也就任由他去了。 连沛那段时间一直很忙,阮愿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直到他真正生日的前一天晚上,连沛才下了一个早班,给他买了蛋糕一起庆祝。 他很有仪式感地让阮愿闭眼许愿,告诉阮愿所有愿望都会实现,在时间到达零点时,第一个对阮愿说了“生日快乐”。 阮愿笑着问:“生日礼物呢?” 连沛给了他一张银行卡。 阮愿:“嗯?” 以前,连沛也给过他一张银行卡,每个月会给他打“包养费”。 这次不一样,连沛解释说:“工资卡。” 他当然不止一张卡,不过这张卡上的资金数额最大。 阮愿歪头:“工资卡给我干嘛?” “工资卡给老婆,不是天经地义?”连沛抱着他,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以前没有给你过这个生日,其实是想过好好表现一下,办个热闹的party,或者用心地准备礼物。不过最近确实有点抽不开身。” “工作压力很大吗?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阮愿能理解,他伸长手摸了摸连沛的头发,“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你经常劝我要劳逸结合,注意休息,你自己也要做到。” “嗯。” 连沛卖了个关子,“再过几个小时,你就知道了。” 阮愿想,连沛是完成了什么大项目,过几个小时才会有消息公开? 他来不及多想,很快就被整屋子的白兰地香转移了注意力,被连沛带到了床上,腺体上的牙印还没有消失,又覆盖上新的痕迹。 折腾了半个晚上,第二天,他睡到十点过才醒,醒来时,被窝另一边是空的,连沛没在房间里。 他以为连沛去公司了,自个儿去楼下吃早饭,打豆浆的时候想起来昨天连沛说的话,打开手机搜与连沛有关的内容,看有没有新闻报道。 没有搜到。但他在热搜榜第一上看到了一个词条:o德培训学院被查封。 他眨了下眼,不敢相信,点进去时,手还微微颤抖着。 他在新闻里看到了他噩梦里的那所“学校”,报道里的文字却是大快人心:o德培训学院兜售思想糟粕,传播谬论,被勒令停办、遣散学员,深入调查还在进行中。 这个词条一出,十几家媒体纷纷转发,在网络扩散,电击量高涨,引发舆论关注,大多数的网友都在抨击,说必须顺藤摸瓜揪出背后的势力。 阮愿在热搜榜里停留了许久,眼眶涌上一股热流,视线变得模糊。 他许的生日愿望,有一条就是希望omega们都能自由地选择自己的人生。这个愿望的范围太大了,大得没有成真的余地,只是他心中的一个希冀。 他期盼着有一天o德培训学院能够不复存在,但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能来。 没想到就在今天。 “怎么哭了?”连沛从楼上下来,见阮愿坐在餐桌旁,眼里闪烁着泪花。 “你弄的吗?”阮愿把手机屏幕转过去对着他,屏幕上关于记者探访o德培训学院的视频还在播放。 连沛用手背轻轻擦拭他的眼泪:“也不能说是我一个人弄的,只是我先推动的这件事。” 背后的利益纠纷太乱,他没有必要完整复述一遍其中的肮脏。 阮愿紧紧抱住连沛,尽力抑制住抽泣。 连沛问:“不高兴吗?” 他用力地点头:“高兴!” 连沛指了指自己的脸:“那还不亲我一口?” 阮愿仰头,有些蛮横地咬上他的唇,极其放肆地亲吻,心跳得很快,也很重。 到阮愿快要呼吸不过来时,他们的唇瓣才分开。阮愿小口地喘气,他非常地高兴,可也少不了担心。 第151章 他能够想得到o德培训学院背后必定有资本在支撑。 “你最近就在忙这个?你这么做,不会惹来麻烦吗?” “会。”连沛确实遇到了棘手的阻碍,正当他焦头烂额想办法的时候,有人出面摆平了一切。他没有强逞英雄,而是如实告诉阮愿。 阮愿很聪明:“你父亲帮了忙?” “嗯。” 连沛一大早就接到了连远山的电话,他怕吵到阮愿,便走到阳台去接了,“连远山在电话里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说我快三十岁了,做事越来越鲁莽。” 他是笑着说的。 连远山的确骂了他,但上次在晚宴,他也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这是时隔这么多个月后,连远山主动给他打的电话,实际上也就是为父子关系缓和搭的台阶。 连沛想,连远山和连老爷子应该明白这个台阶代表了什么。 “我想周末回家一趟。”在爱面子这方面,连家宛若有遗传基因,连沛知道自己毕竟是做儿子的,该顺着台阶下的时候不能再犟。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连沛为了自己和亲人产生了矛盾与隔阂,阮愿心中不是没有愧疚。就像连沛会帮他把周奈从老宅接出来一样,他也希望连沛有长辈的关爱,家庭幸福。 “好。”他应道。 不管连家人对他会是什么反应,阮愿相信,连沛会护着他,那他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热搜还在发酵,愈演愈烈,但阮愿看了一会,就退出了页面。 现在是早上十点四十五分,他想将这一天剩余的时间都用来享受当下的生活:“你今天请假了?” 连沛:“嗯,你生日,我当然得把今天空出来。” “那你有什么安排?” “当然是寿星说了算。” “我也不知道。” “那干脆回床上再睡一会觉?” “你想的是睡觉吗?”阮愿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我腰还酸着。” 连沛:“哦……那我中午给你做饭吃吧?家里请了厨师后,你是不是好久没吃我做的饭了?” 阮愿笑:“其实也没有很想吃。” 连沛:“……” 阮愿:“快吃早饭,吃完我们去超市买食材,中午一起做饭。” 连沛:“你不是不喜欢做饭吗?” “嗯。”阮愿看向他,“但两个人一起做,应该会不一样吧。” 阮愿的童年很孤独,幸而他在青春期遇见了朋友,在命运的转折点遇见了他喜欢的这个alpha。 他给过他绵长的伤痛,也给过他纯粹的快乐和无可替代的记忆,给予过他一次又一次的救赎,和他一起学习怎样去喜欢一个人。 在他逆着光向他走来时,他曾以为是天神降临。可连沛不是神,他是一个有缺点的alpha,又是一个很可爱的alpha。 是会在未来陪着他走过漫漫长路的alpha。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就到这里了。 昨天写完的时候很高兴:终于完结啦!但今天就感觉到一种怅然若失。我很喜欢连沛和阮愿,他们陪我一起度过几个月的时间,就好像要对朋友说告别了。 不提数据,仅仅从码字的速度和拖延的程度来看,今年的状态一直不太好。写这本的时候也好多次陷入自我怀疑,但我不敢停下来,我很怕我停下来调整,那一口气再提不起来,让他们的故事变成未完待续。 也许同样一篇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读。对于他们俩,想说的有很多,但又觉得该写的都在文里了。 我也看到了大家对我的鼓励,真的感谢!谢谢你们的阅读、收藏、评论!很多id都非常熟悉了~不管怎样,下一篇白老师的文还是会写的,争取多存一些稿再发吧。 有缘再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