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病娇癫婆的僚机后反被恋上了》 第1章 [gl百合] 《成为病娇癫婆的僚机后反被恋上了》作者：zzr317【完结】 简介：【病娇+双女主+he+甜】 “帮我追程洮，我们做朋友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们一起做饭，一起看日出，为了追到喜欢的男孩，她们开始假扮情侣，提前适应、模拟告白后的场景。 白茉见识了疯子小姐为爱的不择手段。 也习惯了她叫她亲爱的。 但为什么... 宁之之的眼里逐渐只剩下了她？ ...... “我、我跛脚...” “那我就一直抱着你~” “不，你应该去追程洮，你喜欢他，爱的发疯。” “我现在只为你而疯，亲爱的，想要来确认一下么~” 【本书又名癫婆与跛女，一个病娇得到幸福的故事】 第1章 疯子小姐 看前须知： 本文中出现的主人公均已成年，看前丢掉脑子，请勿代入现实。 ...... “你的妹妹，宁之之患有轻微的歇斯底里症，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神经病。”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交叉双手，目光在一纸报告上停留片刻，随即开口道：“这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精神障碍，宁总不必过于担忧，至于病症发作后具备的攻击性，在日常生活中，还望宁总抽出时间多多留意、多加关心...” 病很好治，只是需要耐心。 医生看了眼眼前默不作声的女人，叹气：“当然，适当的药物治疗必不可少...但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也作为朋友的肺腑忠告，你应当放下工作多陪陪宁之之，而不是寄托于药物控制。” “谢谢。” 宁清妍站起身，回以一个苍白的背影。 ...... 病房内的少女等待已久。 她不喜欢的这里的床单，总有一股难闻的消毒水气味，她也不认为自己有病，她好得很...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是神经病？” 不知第几次，宁之之自言自语道。 伫立病房门口的女人自顾自整理着衣领，显然，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哪怕只是一句安慰性质的违心话。 “你要走了吗，姐姐。” “...我不可能在你的脑袋上浪费时间，下午还有两个会，我争取晚饭前回来。” 宁清妍眼神复杂地对上那双空洞的瞳孔。 幽深，晦涩，似若吞噬星辰的黑洞。 每次像这样对视，宁清妍总忍不住逃跑的念头。 她身上流淌着那个魔鬼的基因，从小便展现出了卓越的疯子理念。 “学校生活还习惯吗。” 宁清妍岔开话题。 一年十几万的学费砸进去，希望她的回答能对得起不菲的投入。 “烂透了。” 宁之之咧开嘴，抓起一缕银灰色的长发，“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的刘海好长，说的话也断断续续，唯恐避之不及。” “你该用眼睛去看的。” 宁清妍揉动眉心，她知道自家的妹妹从来不正眼看人，癔症所带来的超凡专注力只会让她凝视想要了解的事物，而对于那些聒噪的声音，无视，便成了一种怜悯的恩赐。 “那我换一种方式问，”宁清妍扶着门把手，语调平缓而有力，“你有感兴趣的人吗？” “......” 呵呵。 预料之中的反应。 疯子的世界难以揣测，哪怕是朝夕相处十多年的妹妹。 宁清妍自认对宁之之的了解少之又少，不知道从何时起，她便再也猜不透宁之之在想什么。 “好好休息吧。”宁清妍为自己的猜想得到证实而暗自窃喜，像博中了头彩的赌徒。 “啊！” 宁之之突然抓紧床单叫出声。 听到妹妹的喊声，宁清妍止住动作。 她看到，两颗粉红的心...悄然出现在空洞的眼底。 “有的！姐姐！！” ...... 王子与公主是怎样相遇的呢。 如童话故事般美好，带着一点点的惊心动魄，一点点的一见钟情。 “听说了吗，宁之之在追程洮。” “癫婆之之，被那种女人缠上，程洮还真是可怜。” “不过宁之之长得真的标致啊。” “小头控制大头，终究还是老二说了算哈哈哈哈！” 无人光顾的角落，短发少女只是沉浸书海，将脑袋埋得极低。 然而嘈杂的环境变得愈发难以忍受，哪怕是清心寡欲的僧侣，也无法在尘世的喧嚣中做到心无旁骛。 是的。 还有什么比吃瓜更值得停下来驻足的事情呢。 白茉竖起书本，饶有趣味地关注着这场八卦。 “宁之之...那个大户人家的千金？” 白茉立刻抓住了要点。 据说宁之之家里富得流油，不仅住的地方是超一流的别墅小区，就连她所在的一中也是人家老爹拿钱砸出来的。 可为什么这样的富婆会看上程洮呢？ 白茉表示理解不能。 虽然程洮是一中公认的校草，魅力无可挑剔，但被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发病的神经病追求，想想挺悲催的。 而且这都高三最后一年了，一般都以学业要紧，这位疯子小姐怕是只能铩羽而归，然后娇滴滴地掉金豆豆了。 第2章 “一场注定无法对等的爱，就像朱丽叶与罗密欧...” 白茉扶着桌角站起身，吃瓜的代价是膀胱仿佛炸裂般的酸胀。 而后天带来的腿脚不便使得她必须借助一个精巧的小玩意儿进行短距离行动。 “马上就要上课了，白茉同学，你来得及吗？” 班长大人发出友好的问候。 白茉受宠若惊，声音轻轻道：“没、没有问题。” 没想到作为边缘人的自己也能受到关注。 只可惜这种关注仅是出于职责与恻隐。 白茉握住手杖，一瘸一拐走出门。 阳光灿烂，碧空如洗。 楼道散落下斑驳树影，晒得发烫的地板充斥着青春燃烧的味道。 “我的成绩应该能考上不错的大学，但妈妈的病，果然还是近一些更方便一点...” 出生在单亲家庭是一件不幸的事。 还没体验到完整的父爱，她的便宜老爹便来了一个婚内出轨，带着小三远走高飞。 白茉真心为妈妈感到不值，苦等多年，一直希冀爸爸能够回心转意，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魔障，却落下了不可逆的顽疾。 “家门不幸啊。” 不过多多少少也习惯了。 白茉不会去抱怨环境，得过且过，知足常乐，活得才不会太累。 对，避开那些看起来就麻烦的事物就行了。 “你是白茉。” 一张放大数倍的脸庞突然呈现眼前。 她离得很近，呼吸都能听见。 “是...是的...” 白茉试图组织语言。 面对这位漂亮到像是话剧里出演公主一般的女孩子，白茉许久未曾开启的语言模块短暂丢失了。 无法忽视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银丝。 “我们做朋友吧。” 宁之之笑得一点都不像传闻中那样癫。 她很正常。 一如她本人自我介绍一般。 第2章 月光和肖邦，不分彼此 “嘿，别跑啊！” 偏爱特立独行的银发少女抓住了那只素白的小手，硬生生将跛脚的少女牵引至墙角。 咚的一声。 全身血液汇聚面颊。 “为、为什么是我？” “别问这种傻问题，只能是你，必须是你，我们身上有相同的共性，一样的...孤独。” 宁之之微微一笑。 银色的双马尾因主人的情绪高涨而欢脱跳跃着。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周末，来我家玩。” 不等拒绝，宁之之将一张纸条塞进白茉口袋。 我行我素的人走了。 如一股狂风过境，人群躲得远远，生怕沾上什么可怖的传染病。 白茉的口袋正在发烫。 一张炙手可热的纸条，上面绝对不会是青春期少男少女的酸甜告白。 白茉还是不理解宁之之那句话的含义。 孤独的共性，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 叮铃铃—— 上课铃响。 沙丁鱼群快速涌进楼梯。 汹涌的浪潮猝不及防，白茉只能握紧手杖，像一头初次捕猎的幼年海豚，随波逐流着。 “嘶~” 脑袋磕到了瓷砖，顿时晕头转向。 “这边！”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将要倒下的少女。 程洮使劲一拽，白茉稳住身体，一场踩踏事故还未发生便被轻易化解。 “......” “小心点，你出事你妈妈得多伤心。”程洮手指比划一下，他得回班上了。 “谢、谢谢你了。” 白茉目送，稍微有点尴尬。 她认识程洮。 而且是非常熟悉的那种。 从小学开始就在一个班，一起玩过家家，是青梅竹马，也是关系密切的邻里之间。 但自打上初中后两人的关系就开始疏远了。 或许是年龄的增长，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又或许是因为一些事情，奇妙的隔阂一旦产生便难以消除，一直到现在。 程洮加入校队成了阳光帅气的篮球队队长，迷妹无数，情书不断。 而她自己则阴暗依旧，不起眼的小透明一枚。 返回教室。 班主任杨老师站在讲台上拧了拧眉，并未对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过多苛责什么。 “眼下距离高考还有三个月，希望你们放正态度，榨取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利用好全部的精力放在学习上，苦这几个月，美满几十年，你们的人生将由自己刻写。” 励志的战前训话每年都会发生。 杨老师曲指敲击桌面，那儿有几本收缴的小说集。 “与高考无关的书暂时放在我这儿，还有白茉，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能多为自己考虑。” ...... 一中一般一个月回家一次。 熬到晚自习结束，白茉背上书包，来到校门口等待回家的末班公交。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校门口的车流依然络绎不绝。 铁质的大门外，许多努力伸长的脑袋，家长们踮起脚，迫切想要从黑压压的人潮中搜寻到自家的孩子。 “乖囡！这里！” “哦呦都焉不拉几的，回家妈给你熬排骨汤补补！” 白茉径直穿越人群，来到相对安静一些的马路边。 第3章 不远处一辆粉红色的超跑，三叉戟车标格外醒目。 哔哔—— 引擎轰鸣。 敞篷跑车徐徐发动，离白茉越来越近。 “下午，有人看到你和程洮在一起。” 视野内突兀闯进一抹银白。 宁之之把着方向盘，停在白茉的跟前，“不准备解释一下？” “你很喜欢程洮吗。” “当然！他是我的真命天子，我必须和他在一起！就像月光与肖邦，在人们谈起时第一时间想到的那样不分彼此。” 宁之之双手握成拳放在脸颊边，露出陶醉的神色。 事关程洮，这位疯子小姐总是会展现出燃尽一切的火热，“他太完美了，头脑很好，待人温柔，最重要的是，他拯救了我...” 疯子说着疯话。 白茉无奈听着宁之之冠冕堂皇的发言。 “所以，你和程洮都聊了些什么？” 她话锋一转，魔鬼的微笑重现。 因为短暂的接触而直接堵着人追问，这就是宁之之的做派。 白茉咽了咽唾沫，“只是简单的交流而已，我对他没有兴趣...” “哦~” 宁之之拍了下手，“那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呢。毕竟程洮对谁都很温柔！” 这点，白茉不置可否。 青梅竹马的人缘一直很好，其本人还不自知，以至于烂桃花不断，了当拒绝后，追求者仍不厌其烦。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时间还早，用来等末班车打发时间倒也不错。 “说来话长...” 宁之之将自己如何如何被救说了一遍，大致就是英雄救美的老土戏码。 “危急关头，他拉了我一把，避过了驶来的汽车，之后他居然对我说‘你没受伤吧’。” 宁之之捧着脸，身体怪异地扭动起来。 “天底下为何会有如此帅气的男人？一场童话般的梦幻邂逅，一次奋不顾身的扑救，验证了我内心的悸动，程洮他一定会成为我的东西，一定...” “祝贺你。” 白茉的表情很奇怪，抽搐的嘴角说明了一切。 “谢谢。爱的诞生总是出人意料，呵呵呵，你也这么认为对吧~” 她抛下一句周末见，扬长而去。 振聋发聩的机魂咆哮声几乎刺破耳膜，看上去十分正常的疯子小姐连闯数个黄灯，让人摸不清驾照到底怎么考上的。 思绪间，末班车来了。 白茉看了眼手杖，将左腿迈上台阶。 窗外夜景变幻。 今天出乎意料，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正常交流的感觉还不赖，话说宁之之想和自己交朋友，是真心的吗？ 白茉试着活动僵硬的右腿。 今天是特别的一天，没有被人用异类的眼光看待。 宁之之虽然是人们口中的疯子，却没有对她的腿脚擅自评价什么，就像面对的是一个正常人一样，没有做作的距离感，也没有处处小心谨慎的发言和不必要的关照。 “大概是眼里早盛不下别人了。” 热恋中的少女总是要比平日更加目中无人许多，于是乎，才忘却了她残疾的身份。 白茉掐掐大腿，苦涩的笑。 不能再想下去了。 明天... 明天要去宁之之家里吗？ 车窗倒映出一张期待的脸。 “答应人家的事情，就该做到。”白茉像是说服自己似的喃喃道。 第3章 先把刀放下 一望无际的雪白围墙，哥特风格的尖塔建筑，根据纸条上地址所示，是这里没错。 “宁之之的家好大...” 白茉扶了下遮阳帽，微微有些冒汗。 气派的铁门挡住了唯一的去路，但半途折返显然又不太现实。 叮咚—— 少女按下门铃。 铁门应声而开。 “好慢哦，你迟到了。”俏生生的银发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开口便是不留情面的抱怨。 “不好意思。” 白茉讪讪笑，将背在身后的蛋糕拿了出来。 临时起意的选项并不明智，而选在这个节点像献宝似的拿出来，颇有讨好的嫌疑。 白茉脸上烧得厉害。 今天的太阳有那么毒辣吗？ “哇，是彩虹云朵家的蛋糕！” 宁之之小心翼翼捧起它，脚尖带动裙摆，开心地转了个圈儿，“很难买的，你排了多久的队？” 白茉享受到了被赋予的情绪价值，正欲开口。 “别傻站着，快进来吧。” 宁之之挽起她的手，轻盈如一只翩翩蝴蝶，裙摆摇曳。 抛开成见不谈，宁之之真的很漂亮。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被盯住的时候就像是施加了定身的魔咒一般... “你的家好大。” 白茉背着挎包，不知所云来了一句。 事实上，这还是她字面意义上第一次交到朋友，一位疯子小姐，听上去超酷。 “再大也只是我一个人住...就在五年前，我唯一的好朋友也永远离开了我。” “啊！对不起！” 白茉很抱歉勾起宁之之悲伤的回忆。 “没关系，我托人把它救回来了，它就在你的身后。”银发少女扬起笑脸。 白茉有种不好的预感，缓慢回头。 第4章 墙面上瓶瓶罐罐，浸泡在不知名液体的鲜红器官格外惹人注目。 “......” “你竟然没有尖叫？” 宁之之感到非常意外，眨巴着大眼睛，嘴巴一瘪，“它叫兔兔，身体在这里。” 随着红色的幕布掀开，被制成标本的橘色猫咪安然睡在铁笼之中。 白茉脸色不太妙，许久才缓过劲，说道：“兔兔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家人吧。” “...你说的很对，我开始有些喜欢你了。” 宁之之轻轻点头着，重新绽开笑颜。 只是略显诡异，是的，自从踏入别墅，白茉一直都有脊背发凉的感觉，就像恐怖片里常渲染的那样恢诡谲怪，被择人而噬的野兽盯上的既视感。 “你先随便逛逛，我去切蛋糕。”宁之之打了个招呼，一蹦一跳离开。 白茉终于有时间喘一口气，她的胸口闷得快要爆炸了。 第一次来到朋友家里玩，紧张的情绪在所难免。 看一眼阳光明媚的庭院，心中阴郁顿时又扫清不少。 “好开心...” 白茉陷进软乎乎的沙发里。 宁之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人，但不得不承认，她真的不是外界传得那样穷凶极恶。 这不是能好好交流吗？ 没有动用暴力，也没有打砸任何家具，一位活泼开朗的银发美少女，看不出任何发病的迹象。 “......” 白茉抹去冷汗。 重新起身，似寻找什么。 终于，在客厅的书架上，她发现了一张全家福。 一家六口整整齐齐，唯独年长男人的脸模糊不清，呈现焦褐色的质感。 “你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悦耳的嗓音。 白茉慌忙将相片放回原处，转过身，看向手持斩骨刀的银发少女。 宁之之一脸和善，任由促狭的笑意蔓延开来，“那是我的爷爷，还有我的奶奶，那时爸爸妈妈刚刚结婚，没过多久就有了姐姐，然后是我。” “十分恩爱的一家人呢...” 白茉颤颤巍巍道。 “那个...你能先把刀放下吗？” 危险的器具冒着寒光，看着多少有些渗人。 话说切个蛋糕而已，需要用到这种专业砍骨头用的刀具？ 白茉不禁想到了经典港片中小混混提刀砍人的画面... “我在试着准备做一顿大餐，就我们两个人的烛光晚宴，可是很遗憾，我失败了。” “诶，可我没说留下来吃饭...” “我的好朋友啊，你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吗？” 宁之之说着说着便抹起了眼泪。 只是刀还在手上，白茉不敢靠近。 两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彼此静默。 宁之之低垂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我、我带了光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白茉在随身携带的挎包内翻找，为了这次的见面，她准备了一个晚上的心理建设，各种娱乐项目也没有落下——她太久没有朋友了，甚至寂寞到快要忘记了该如何说话。 两张碟片，经典的恐怖电影，还有烂俗的爱情喜剧。 白茉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在宁之之眼前，供其挑选。 “我们可以一边吃蛋糕一边看，那个，嗯，我可以借用一下厨房吗...” ...... 无聊。 咔嚓—— 无趣。 嚼嚼嚼—— 宁之之目光呆滞，喝了一口冷却的红茶。 “你差不多可以放开我了吧。” 恐怖片是她要看的。 但带来恐怖片的家伙却一惊一乍，像只炸了毛的黑猫... 啊... 交朋友好麻烦... 但，为了获得梦寐以求的幸福，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对不起，我以为我顶得住。” 白茉不好意思地松开紧搂脖颈的手，从宁之之的怀中脱离。 她快要吓死了，谁能想到这片子的突脸镜头有这么多，幸好宁之之没有嫌弃她... “接下去玩什么？” 宁之之捏起一块巧克力曲奇，咬得嘎嘣脆。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停在银屏上，即便恶鬼索命，紧张刺激的追逐逃亡，亦没有让这位癔症患者产生任何波澜。 “我还带了大富翁来着...” 白茉轻轻挪动步子，拿来了桌游。 一个包装精致的长方盒子，被安静的抱在胸前。 “要玩吗？” 白茉温吞道，脚趾抠紧了短袜。 想变得更要好... 都邀请到家里玩了，绝不能让气氛冷下去。 对，炒热气氛，别让宁之之感到无聊。 加油。 你一定可以跟宁之之成为好朋友的... 第4章 疯子小姐很温柔？ 慕斯蛋糕很美味，现烤的曲奇与巧克力碎相得益彰，还有红茶... 当最后一块地皮插上了宁之之的旗帜，白茉终于宣布破产清算。 “你玩游戏好厉害啊...” “分明是你太弱了。” 宁之之起身去倒茶。 拨开窗帘，夜色深沉。 一局桌游的耗时程度超乎想象。 “怎么了。” 白茉收拾好了茶几，朝窗户边走来。 “下大雨了。” 第5章 她话音刚落，空气中湿热的水分子便开始躁动不安。 一道长龙似的白弧一闪而逝，紧接着大雨铺天盖地似的倾泻下来。 雨点连成线，剧烈的炸响过后，空洞的眼睛里只剩下零星灯火还在燃烧。 “停电了？！” 白茉攥着衣袖，步子凌乱。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似乎有东西正在靠近。 “宁之之，你还在吗？” 心脏急速跳动。 白茉咬牙摸黑前进，“没、没事的，只是停电而已，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来电了。” 无人应答。 突然降临的黑暗暂时剥夺了视野，偏偏手机还不在身上。 “没事的，之之...越到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慌张的...啊！什、什么东西？！” 明明都快怕得要死了，却还选择安慰别人。 一点烛火窜升，映出淡然的面庞。 宁之之不晓得从哪弄来的蜡烛，此刻成了二人唯一的照明依仗。 “拿着。” 她将蜡烛递给白茉，瞥了眼揉着膝盖的小手，“跟我来。” “你干什么去。” “地下室有总闸，应该是打雷跳闸才停电了。” 宁之之带着白茉取来了手机，随后在一处地砖前停下。 借助光线，白茉注意到地砖缝隙间有明显松动的痕迹，这是一个暗道，藏得非常隐蔽。 宁之之动作娴熟地揭开地砖。 一股难闻的陈腐气味从黑洞洞的地下室入口飘出，像是误入堆满旧书的阁楼，让人直想打喷嚏。 “下去后不要乱跑，帮我在后面打手电，一会儿就好了。” 一番告诫，宁之之嘿得一下跳进地下室。 敏捷的身手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害怕的情绪。 好厉害的人啊... 白茉吃紧咽了口唾沫，也跟着下去。 地下室出人意料的大。 按照指引，白茉紧紧跟随身后，宁之之很快就排查到了跳闸原因，“是保险丝烧了，你待在这里，我回上面取一下。” “啊...好的。” 白茉呆呆点头。 她帮不上忙，不添乱就算是她能作出的最大的努力了。 不过，要一个人待在地下室吗？ 也不知道之之要去多久... 脚步声渐行渐远。 本就幽闭的空间霎时静谧无声。 咕嘟—— 说实话，白茉还挺怕的。 本来胆子就小，除了必要的交流，闲暇时间基本上都是看书看电影度过，这也造就了她羞怯的性格，如同一只逆来顺受的小沙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白茉迟迟等不到宁之之归来。 “或许我得...我得回上面看看...之之可能遇到什么麻烦了...” 可下来容易，要想拖着一只废腿重返地面，多少还是沾点神话色彩。 “好黑啊...” 白茉咬紧下唇，黑暗仿佛无孔不入侵透全身，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咽喉，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如梦似幻，虚浮的脚步在原地打转儿。 白茉努力睁大眼，想找个东西扶一下，可手掌触碰的却全都是冰冷的墙壁，这里除了她不认识的铁器以外什么都没有，就连椅子都是铁质的，布满了意义不明的尖刺与链条。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下来。 明明什么都做不好，明明只是一个跛脚的废人，这样无能的家伙，又怎么好意思当人家的朋友... 啪得一声，手臂突然被一股巨力钳住，随后，一抹温暖的身躯贴了上来。 “啊...” 尖叫戛然而止。 “是我。” 宁之之回来了，笑得意味深长，“喔，你怎么了？” “我...我...”白茉软成了一滩水，手脚提不起劲，“我大概是累了...” 因为一个人而感到害怕什么的，说出去真会被之之笑话的吧。 白茉不愿承认怯懦的一面，只是当宁之之的笑脸迎来之时，她突然觉着身体放松了许多，泪腺有一瞬间没绷住。 “那需要我帮你上去吗？” 疯子小姐温柔道。 “谢谢你。” 白茉点点下巴，她又一次顺理成章的依赖了对方。 “叫我之之就可以了，他们都这么叫我。” “...这不太好吧。” 毕竟才认识两天不到。 “你刚刚喊我的名字不是很顺口吗？” 宁之之挂在梯子上，向下伸手，眯眼道：“没关系，我不介意，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 雨还没停。 柔软的大床上，少女们准备安睡。 “我和妈妈通了电话，她答应让我留宿。” 白茉侧过身，半张脸颊陷入枕内。 “今天真开心呀...谢谢你邀请我来玩。” “不，这没什么。” 宁之之盯着天花板出神。 “之之。”白茉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她粉嫩的肩膀，“一开始你来找我，真的只是想跟我做朋友而已吗？” 一针见血的问题似乎难住了对方。 半晌，宁之之转过脑袋，笑容寡淡：“你认为呢。” 皮球被巧妙踢了回来。 “我认为是的。” 白茉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朦胧的眼睛，带着满足道：“我真的很开心，哪怕这是一场梦，醒来后一无所有，我也心甘情愿...” 第6章 闪闪发亮的公主殿下邀请了一位不见经传的平民参观她的城堡。 虽然途中发生了一系列心惊胆战的事件，但白茉从未有像今天这般充实过。 她所展现的特立独行绝非角色扮演。 白茉觉得这恰恰就是宁之之的魅力所在，一个看似危险...却内心温柔的人？ “晚安。” “嗯。” 今夜， 宁之之罕见的没有被疯狂的癔症所困扰。 她在思考。 哪怕枕下的剪刀能轻易收割身旁女孩的灵魂。 最终，宁之之松开了捂得滚烫的利器。 她需要帮手... 为了得到那个人的心，她需要一个非常了解那个人的人。 宁之之睡着了。 嘴巴里甜甜的，又酸酸的。 像灌满了橘子味苏打水，于舌尖跃动... 第5章 面对诋毁，她做不到 雨后的清晨最是沁人心脾。 疾驰的限量版超跑驯服了桀骜的夏日，任由薄寒的风蹭过面颊，银发在脑后乱舞，升起痒丝丝的凉意。 “这样快多了不是么。” 宁之之俏皮吹了声口哨，墨镜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余光瞥向坐在副驾的短发少女，“你好像很不自在。” 她轻踩刹车。 耳畔的破风声逐渐小去，白茉睁开一条缝隙，牙关打颤道：“不用在意我...阿嚏！” “不，这可不行，你在我计划中可是最重要的一环。” 计划？ 白茉揉揉眼睛，像一只猫儿伸爪子洗脸。 “名为‘拿下程洮誓不罢休大作战’，我需要你帮我追求程洮，作为好朋友，你会全力支持我的对吧？” 宁之之喜欢程洮，甚至爱得发疯。 白茉对程洮无感，他们之间早没了当初的友谊，哪怕没有纠葛与分歧，这份时效性的友谊却早已过期。 “我会帮你的。”白茉点头道。 如果是为了宁之之的幸福的话，她很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你真是个好人！你...呃...你叫什么来着...” “白茉。” “噢对！” 宁之之眯了眯眼，白茉的轮廓在视线中逐渐清晰... “你真可爱。”她目不斜视，打量着眼前的短发少女，最后给出十分中肯的评价。 “之之也很可爱，银发很漂亮，像混血的一样。”白茉脸红道。 “我妈妈是米国人，爷爷来自挪威。” 宁之之重新发动车子，微微一笑，“五十年前，我的爷爷来到了这个国家定居，然后认识的奶奶...” 换言之，她的身上流淌着三个国家的血液。 那一头漂亮的银发，估计就是继承自宁之之的爷爷。 “你的腿好些了吗。” 随着车顶棚自动合实，少女的身体有了些许回温。 宁之之静候片刻，接着开口道：“昨天在地下室的时候，你腿磕到了吧，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你怎么知道...” 白茉不自觉捂住膝盖。 丑陋的疤痕不想让人看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还是面对宁之之这样的美人。 “我经常弄伤自己，因为冒失的性格，我笨的出奇...” 白茉讪笑道。 她不认为这是一件值得诉说的事情，但她就是很想把憋在心里的阴郁宣泄出来。 “这没什么好泄气的，如果有人用这件事来笑话你的话，我会负责狠狠教训他！” 疯子小姐的眼睛里盛满了闪亮的小星星。 以暴制暴，正是宁之之的拿手好戏。 “嘿那边的！” 癔症患者的狂热序曲开始了。 “别挡我的道~” ...... “呕——” 白茉用力压紧腹部，吐完以后感觉好受了许多。 “没事吧。”班长大人及时递来了纸巾，担忧道：“今早我看到你从那个疯婆娘的车上下来，她没对你做些什么吧？” “没、没事。” 白茉想解释，但话刚到嘴边，铃声突兀响起。 “快回去上课吧，高考加油哦。”班长大人给了一个大拇指，快步进入教室。 “互勉。” 白茉拄着细长的手杖，感受无数利芒刺穿身躯。她低垂头颅，只想快些走完这段路。 “上课。”老师敲敲黑板。 “起立。” 班长大人喊道。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除了白茉。 特权在潜移默化中深入人心，没人会认为白茉的举动会是挑衅课堂纪律，但白茉认为这样很别扭。 她可以站，可以走。 甚至丢开手杖小跑，勉勉强强也能做到。 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一个瘸子，不仅处处给予方便，甚至连体育课集合都可以名正言顺的迟到早退。 白茉双手撑着桌面。 不争气的下半身却在这时候熄了火。 “请坐。” 杨老师的口令如同大赦。 同学们歪歪斜斜坐下，前排响起翻书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的咬耳。 白茉竖起书本，打满标签的复习资料根本看不进一点。 “那个癫婆又把校门口的栏杆撞断了！这个月都已经是第三次了！！” “害，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校领导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能拿她怎么样？” 第7章 “诶...我听说当时车上还有一个人...” 议论纷纷半途中止。 杨老师抱着胸冷哼，前排女生们连忙低头，不再敢乱嚼舌根。 白茉观看了全程。 她很想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斥责她们的行为，但脑内的模拟战终究只是黄粱一梦... 她做不到。 一如既往的唯唯诺诺。 热血上涌，却转了一个弯儿，被屈辱地咽下喉咙。 面对诋毁，她做不到... ...... “嘿，我来找你玩了~” 经历全校通报批评的疯子小姐还是那么的活力满满。 明明吃了那么多记处分，却没有受到任何实际性质的处罚，这难道便是无所不能的钞能力吗？ “白...白...” “白茉，真是的，好好记住我的名字嘛。” “对不起，我忘记啦。” 宁之之吐吐舌头，她似乎没有记住每一张面孔的习惯。 “我才应该说对不起。” “唔？” “我...” 白茉坐在座位上，看向眼前晃悠的雪白大腿，声音微弱道：“我没能保护你，我应该更勇敢一点的...” “嗯——” 宁之之不明觉厉。 她今天没有穿校服，漂亮的银发只是扎成了双马尾，露出健康白皙的脖颈。 “有人欺负你。” 肯定句。 宁之之微笑着，轻盈的百褶裙在桌子上挪了个窝。 疯子小姐笑得花枝乱颤，甚至长腿一翘，霸去了前排女生们的午憩场地。 “癫婆...” 受害者不服气低骂道。 “我听得到。”宁之之摸出一把圆规，尖锐的支腿冲向两位嘴碎的诋毁者，仿佛下一秒便会刺破她们的眼球，将不安分的舌头与桌面牢牢钉死在一块儿。 非议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亢长的尖叫。 “我们走吧，白茉。” 宁之之并拢双脚，从课桌跃下。 “该商量作战计划了，你是不可或缺的人。” 第6章 纷争 午休时间不算长，但在临近高考的时期，没有人会浪费宝贵的时间溜出教室玩闹。 白茉在半推半下就进入一间空教室，刚想说话，便见宁之之将教室门反锁，随后大大方方地躺上了合并的课桌。 “这里不会有人来。” 她侧过身，玉手撑起面颊，“而且在教室里休息你不觉得吵闹吗？” “话是那样说...” 但白茉骨子里的贤良不允许她做出这种有违秩序的行为，这是对管理者的一种挑衅。 “要不，我们回去吧...” 她的声线是那样温吞，攥起袖口，试着用商量的语气劝说。 “不不不，这可不行！” 宁之之果断拒绝。 “我还没拿到程洮的联系方式呢！” 坠入爱河的恋爱脑小姐才不会善罢甘休，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你知道程洮喜欢什么吗？我想为他准备一份惊喜大礼！” “他喜欢打篮球，还有...奶油泡芙。” “对，就是这个！” 宁之之两眼冒光，打了一个响指：“我要亲手做泡芙，就这个周末！” “这周有模拟考...” 白茉担心宁之之的精神状况，小声提醒道：“而且，你撞坏了大门，现在是留校察看的处分。” 校长在大课间大发雷霆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若不是宁之之家里有矿，恐怕早就留档退学报警一条龙了吧。 “你说的有道理。” “是吧。” 白茉松了一口气。 考试很重要，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宁之之，都将是改变人生轨迹的一次试炼。 “有什么事先考完试再说。” 总感觉是像妈妈哄小孩子。 白茉坐得端正，手指不安地绞在一块儿。 “而且，之之那么喜欢程洮，完全可以考到他想要去的大学，你们会有很多共处的时间。” 循循善诱还在继续。 白茉笨拙地描绘着大学生活的美好，哪怕那些只是电视上、短视频里演绎的那样。 “我这么说的话，之之有动力了吗？” “嗯...”宁之之若有所思，片刻后，竟手足并用地顺着课桌爬到了少女的腿上，双手环住那瘦削的肩膀，嬉笑道：“白茉很适合当老师呢。” “太近了，之之...” 白茉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但宁之之很轻，亦如清风柳絮一般，抱起来的手感柔柔软软，像是一只精致的洋娃娃。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打探程洮的志愿了！” “......” “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 “哈？” 白茉的表情相当精彩。 劝了半天结果白忙活，宁之之的脑袋真的只会考虑关于程洮的事情吗。 “他的第一志愿是江大...” 白茉一怔，回道。 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 还剩三个月，宁之之考得上全国闻名的顶级学府？ 一个精神时而疯癫时而正常的人，能做到安安静静考试就谢天谢地了，更何况... 白茉沉默。 她第一次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总会有办法的吧。” 第8章 ...... 晚自习结束已是十一点。 学生陆陆续续回到宿舍，准备洗漱就寝。 “我去一趟小卖部，要帮你们带点什么？” 王涵304的寝室长。她站在门外，目光朝里面探寻。 “可乐！” “帮我带一包纸巾吧，给你饭卡。” “okok。”王涵环视一圈，注意到下铺发呆的短发少女，随口问道：“还有谁要带东西？” “诶呀没人了啦，你快去吧，待会儿就响铃了。” “...催什么催。”王涵嘀咕，“走了！” 她故意喊得大声，却看到白茉仍然望向窗外不为所动。 对于这位沉默寡言的同学，她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高一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在学习和生活上都比较关照，后来因为一系列的事情，两人渐渐疏远，最终形同陌路。 除了不知道如何开口，还有无尽的尴尬在折磨她。 人心的善意总是乘风而起，当第一个人向弱势群体表达出关心，那么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 可当初明明每一个人都能做到善待，那样的热诚、争先恐后，现在却是视若无睹，就连最基本的耐心都做不到。 这太奇怪了。 王涵将步子放慢。 转过头，身后空无一物。 她买好东西提着塑料袋返回，还没踏进宿舍，便听见一阵争吵。 “你说不是你拿的，你怎么证明？！” “不是我...” “我放在柜子里的化妆品我都不舍得用，难不成是它自己挥发掉了？宿舍里就你一个起得最早，还有特权能晚去上早自习，我怀疑一下怎么了，我咬死是你偷的了？！” 王涵愣在门口。 眼前的对峙分成了两拨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拨人对一个人。 “我没偷！” 白茉涨红了脸。 因为急于辩解，她的脖子一整块都泛起了鲜艳的酡色，声音也带着几许委屈的情绪。 “我说你偷了吗，反应这么大，一看就有鬼！” 长发女生不依不饶，在她身边的女生也站在她的旁边附和道：“我的东西也经常少，你一句不知道就完事了？说实话，我们几个早就怀疑你了，要不是看在王涵的份上...哼，你以为你腿瘸了就能博取同情然后为所欲为吗！” “我、我真的没做那种事。” 白茉嘴唇咬得微微泛白。 “不承认也行，跟我去找老师。”长发女生大手一挥，作势就要拉着白茉往外走。 “刘语熙，你搞什么鬼。” 王涵堵在门口。 “如你所见，白茉动了我的东西。”刘语熙撇撇嘴，正处于气头上的她并没有放开手，而是生拉硬拽，将来不及撑手杖的白茉用力拉到王涵跟前。 “你有什么证据吗？” 王涵皱眉，看了眼宿舍里的其他人，“没有证据就冤枉别人偷东西，你们的家教就是合起伙来欺负人？” “我...我没...偷...” 白茉捏紧拳头，肩膀拼命颤抖着。 很想哭，但是得忍住。 这只是一场误会罢了，跟大家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有证据啊！谁说没有证据！” 刘语熙下巴一扬，仿佛势在必得，“我的化妆品是大课间结束后发现有使用的痕迹，也就是说，犯人是在起床到大课间这一时间段下的手。” 质疑的指尖冲向一切罪孽的矛头。 “而你，每次都磨磨蹭蹭，第一个起床，最后一个出寝，我不怀疑你怀疑谁？！” 第7章 亲爱的 “这并不能称之为证据。” 王涵摇了摇头。 被冤枉的滋味是什么？ 酸楚，悲痛...还有燃尽一切的愤怒。 王涵担心白茉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所以先将她拉到身后保护起来，“你们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证明白茉是小偷，如果这只是你们的猜测，你们知道对白茉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语言是一把伤人的利器，这些恶意的揣测足以毁灭一个人。 “...不是白茉，还能是谁！” 刘语熙被噎了一嘴，但没有松口。 至于宿舍的其他人已经开始动摇，毕竟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想收尾已经很难了。 谁都不想日后的宿舍都充斥一股冷战的味道，所以话不能说得太死，这时候明哲保身是最好的选项。 “大家都冷静一点吧。” “是啊是啊，都同学一场，下次用说一声就行了。” “......” 白茉自始至终都默不作声。 这似乎成为了她表达抗议的一种方式。 “近朱者赤，天天和那个疯女人混在一块儿的人，会是什么好东西...”刘语熙冷哼，“算了，时候也不早了，我既往不咎，只当是丢了被乞丐拾走了。” 这句话不能当作听不到，更不能成为一种自主的妥协。 白茉深吸一口气，“嗯，下次记得看紧点。” “你说什么？！”刘语熙声调又抬高了八度。 “我说，之之不是疯女人，她很正常。” “啧，一个瘸子，一个疯子，天造地设！” 眼看又要吵起来，王涵赶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第9章 “说起来，怎么没看到丁童欣？” “真...真的耶，今天一整个晚自习都没怎么见到...” “她啊，和男朋友逛操场呢。” 为了转移话题，可怜的丁童欣同学成为了大家伙儿临时的转火目标。 “有了男朋友就撇下了我们，天天腻歪在一块儿打算考同一个大学，唉，这便是爱情的魔力~” 说曹操曹操就到。 “大家都在呐！” 红光满面的纯情女高裹挟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进入寝室。 她一眼就看到了板着脸的刘语熙，快步走过去勾住肩膀道：“还就那个拿下！看老娘迷不死他！多亏了小熙你呀！” “关我什么事。” 刘语熙嫌弃地抖抖肩膀。 “因为你的化妆品很好用啊，哦，我好像忘跟你讲了。” 丁童欣大大咧咧地坐上床，丝毫没察觉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 刘语熙怔怔道：“你是说...用我化妆品的人其实是你。” “就用了一点点，对不起啦小熙。” 事件的真相水落石出。 此刻，流言蜚语仿佛枪响后的森林，鸟兽作散。 该洗洗睡了。 白茉端起脸盆，在众目睽睽下走出宿舍。 她的心情异常平静。 当真相大白后，不仅没有得到洗刷冤屈后的酣畅淋漓，更没有一点指责与鄙夷始作俑者的念头。 与人交往，实在太累了。 白茉现在只想睡觉，然后盼着高考快些到来，好早日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 “你的气色看上去不太妙，是没睡好吗？” 常春藤爬满的老校区不会有人来打扰，空荡荡的教室成为了少女们复习和休息的秘密基地。 “哦对了，我决定考江大了。” 宁之之将塞得满满当当的书包放到桌上。 白茉猜想里面一定是复习资料。 哗啦啦啦啦—— 堆成小山高的零食，依稀可以从中找到纸与笔。 “我请客，白茉你教我学习怎么样？” “不行...” “噢，筹码不够吗？” 宁之之拆开一包巧克力豆，放进嘴里嚼嚼，“那么，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教我呢？” “请你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白茉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辅导一位善于异想天开的癔症患者，眼下的见面，也是从午休中抽出时间见面罢了。 她拒绝得干脆，哪怕是来之不易的朋友。 宁之之依旧晃悠小腿，表情不以为然。 过了半分钟。 “之之真的想学习的话，就该一开始就好好念书，现在大家都怕你，连老师也不敢教你。” “非常委婉的斥责，你在试图说教我吗？” “我只是...” 白茉接不住话。 刚才的发言确实不像她能说出来的，一定是昨晚的事情影响到了她。 “你的脸上写满了焦虑，白茉。” 宁之之伸出手指，快速往那粉嫩的嘴唇里塞了一粒巧克力豆。 浓郁的可可香气。 还有松脆的口感。 “甜食能让人冷静下来，最起码我是这样~” 宁之之坐在课桌上轻笑着，变换双腿，玉手撑着下巴居高临下。 “忘掉我的请求吧亲爱的~那只是我脑袋里另一个家伙说的话，她总是这样不讲道理，在不合时宜的时间点出现，格外惹人厌烦。” 亲...爱的？ 白茉心脏漏跳了几拍，随后专心看起了复习资料。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 宁之之吃光了巧克力，无所事事地打量四周。 黑板报画得精致出彩，墙面上的奖状渲染出一整块鲜艳的橙红，可惜时光荏苒，光阴似箭，画得再好看，也只是满载灰尘与蛛网的一间空房... 短发少女戴着黑色的圆框眼镜，正学得入迷。 恰逢阳光照进教室，为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 斜阳，少女，微红的耳廓... 宁之之盯得出神，忽地被一声轻咳打断思绪，“喔！你不用管我的，亲爱的！” “可是之之这样看着我，我学不下去了...” 白茉竖起书本，太阳火热，灼得她脸颊滚烫。 纤长的睫影微颤着，仿佛蝴蝶振翅般美丽。 疯子小姐丝毫没有偷窥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反倒是半遮面的文学少女先一步窘迫起来。 “那、那个！” 白茉突然想到了打破僵局的方法，“程洮的生日就快到了，我从宿管阿姨那里拿到了使用电器的许可，我们可以在学校做泡芙，然后赶在生日的那天送给程洮。” “酷~” 宁之之兴奋起来了。 涉及心爱之人的话题总是那样振奋人心，她正愁如何进行下一步呢。 “我需要怎么做！” “之之的话，准备做泡芙的材料就可以了。” 白茉舒心一笑，粉红的唇瓣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更显得诱惑无比。 “鸡蛋、面粉、鲜奶油、白砂糖...接下去有的忙了...” 宁之之念念有词，逐一记下每一样配方。 不知不觉中，白茉似乎找到了二人相处的方式。 “我该回班上了。” “那我也！我得去找程洮，我得保护好他，以免一些糟糕的家伙捷足先登。” 第10章 糟糕的家伙明明就是你吧... 白茉张张嘴：“那...祝你成功？” “谢谢你一直支持我，亲爱的~” 宁之之瞳孔中央映出少女的面容。 那样子清晰。 第8章 令人遗憾 程洮最近有些郁闷。 他不知道招惹了谁，但就是莫名有一种被人从背后窥探的感觉。 尤其是在独自一人时，这种感觉异常的强烈。 “你不知道？” 死党王澈一脸震惊，“身在福中不知福，被富婆看上还蒙在鼓里，啧啧，艳羡呐。” “谁？” 程洮皱了皱眉，印象中似乎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王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宁之之啊，你特么还救过她呢！” 总算是想起来了。 确实有这一段记忆。 “现在宁之之追你，你怎么说？” 王澈看向程洮，他的这位好友可是出了名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不过宁之之家里条件优渥，人长得也是倾国倾城，抛开定时炸弹一样的疯批性格不谈，这两人站一块儿怎么看怎么般配。 程洮摇头：“我不会喜欢她的。” 听罢，王澈悄悄松气，露出笑容：“这才是我认识的程洮，没有弃兄弟们不顾。” 说实话，程洮的选择是非常正确的。 找一个长得天仙一般，但却时不时犯病的癔症患者当女朋友，倒还不如找一个安安稳稳，却姿色稍逊色一些的女孩子当媳妇儿，这样的话，至少能保证在一起时的生活质量。 看来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呢。 “诶诶，你不是还有个青梅竹马吗，我觉得她的性格就很稳定啊。” “白茉？” 程洮尴尬地挠挠脸。 曾经有不少情书是通过白茉之手转交给他，这也给人家造成了莫大的困扰，后面联系少了，情况才好转一些。 “暂时不考虑这方面。” “也是，大学的妹子大把...诶，不过你以前和白茉的关系很好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烧脑的弯弯绕绕该结束了，程洮不耐烦地打断王澈的话。 王澈嘿嘿干笑两声，随后正色起脸，“宁之之和白茉走得很近，你觉得她是有心还是无意。” “......” ...... 繁忙的学业叫人一刻都不容清闲下来，即便已经是进入全面复习阶段，一遍又一遍的啃书还是让人头昏脑热，两眼发酸。 白茉吐出一口浊气，打算先休息一下。 “有人找你。” 前桌转过身，冲门口努努嘴。 随后，一颗银色的脑袋探进教室，笑容洋溢脸颊，“终于下课了，我来找你玩了，亲爱的~” “噢——” 嘘声此起彼伏。 作为寡淡复习生活中的调剂，这口瓜显然味道不错。 白茉脸上绯红，喃喃道：“这只是地域习惯，之之那边叫熟悉的人就是这样子的...” 孱弱的辩解并不能解决问题，始作俑者却已经坐上了课桌，动作娴熟到像是一只盘踞树冠磨牙的花豹。 白茉不得已只能加快收拾速度，随后拉着宁之之的手快步逃离。 “喔喔，别这么慌张，你越是欲盖弥彰，便越坐实了他们的心之所想。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用拳头让他们闭嘴！” 宁之之不紧不慢地减缓脚步。 白茉的行动立刻受到了牵制，逐渐停下来，扶着手杖喘气：“呼...呼呼...” “好吧，我忘记你的体质了。” 娇弱的小猫稍微动一动便气喘吁吁。 从掌心传递过来的湿度很好证明了这一点。 “这样走得走到猴年马月。” 宁之之猛地一拉，左手控住肩膀，右手灵巧地绕过腿弯，将纤瘦的身躯打横抱起。 白茉紧闭眼睛，她只觉得有些失重，等再次睁开眼，看到的便只有一张绝美的侧颜。 “你得抓稳我，就像在大海上漂流控住船帆一样。” 奇妙的比喻。 白茉选择相信，于是伸手轻轻勾住脖颈。 “就是这样！” “我的手杖...” “放心，不会忘记的。” 宁之之微微一笑，脚尖一翘，手杖落入白茉怀中。 “我们去哪儿？” “食堂啊，我预定了制作泡芙的素材，在正式开始操作前，我们需要一些试错不是吗？” 所以用这副胡闹一样的姿态？！ 白茉简直羞涩欲绝。 “可以放我下来吗...” “不。你走得很慢，我必须保持和你一样的步子才不会丢下你，这样做我会很累。” 宁之之脱口而出道。 白茉沉默了。 这句话她听到过很多次，每一次，都对应一次不愿提及的失意，一段破裂的友谊。 从小就是这样，因为跟不上别人，所以就需要别人停下来等她。正如宁之之所言，这样做会很累。 当一次两次的怜悯成为了镣铐，伪善的人们便渐渐失去了耐心。 他们要的仅仅是自身的需求，一种精神上的满足，就像看到可怜的流浪动物就忍不住去投喂，以最小的代价满足了最大的善心。 看呐，我帮助了这位跛脚的女孩，我在他人眼里一定是一位品格高尚的人... 第11章 我和她成为了朋友，大家都在看着我，但她实在走得太慢了，我又后悔和她交朋友了... 出于各种目的的接近，人之常情，呵... “啊啊啊啊啊程洮！！！” 尖叫声嘹亮。 少女的痛呼与屁股着地同时并举。 白茉揉着小屁屁，眼睁睁看着宁之之一蹦一跳地奔向一抹身影而去，旋即强颜欢笑地从地上爬起身。 她无法阻止那些阴暗的想法滋生。 哪怕她知道那都是负面消极的伪命题。 但被抛下的痛苦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痛彻心扉。 而且，还是以这样丑陋的姿态，几乎毫不留情面的松开... “算了。” 白茉摸到了手杖，吃力撑起身体。 没必要跟一个病人斤斤计较这些，毕竟宁之之的性格本来就是喜怒无常。 她只是低估了程洮在宁之之内心的比重，还有，衣服沾了灰，比较可惜，令人遗憾。 ...... 一瘸一拐来到食堂。 还未到饭点，但比较热门的窗口前已经排成了长龙。 白茉一直都是一个人吃饭，找一个安静的角落，打一份荤素，半碗米饭，就着免费的热汤解决三餐。 饭菜谈不上好吃，是可以下咽的程度。 一般来说，应该早就习惯了的... 白茉咬了咬筷子，今天她破天荒没有胃口，草草扒拉几口，只剩下难受的胃痉挛。 “一班白茉？” 第9章 猫鼠游戏 那人嘻嘻哈哈地凑近，左顾右盼，一番唏嘘：“怎么不见那个疯女人？你被甩了？” “请问找我有事吗...” 白茉用筷子夹起一块萝卜，讨厌的蔬菜，讨厌的人...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龙志豪坐在白茉的对面，双手交叉握在一起，“我都看到了，全过程。” “......” “我对你的遭遇感到由衷的抱歉，但日子总要过下去，那女人为了得到她想要的，还是会恬不知耻地来骚扰你，你...” 龙志豪翘起二郎腿，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想看看白茉的反应。 “看来你并没有特别的生气，可你真的甘心吗，她不过是在利用你，待目的达成，就会像今天一样。” 他做了个丢垃圾的动作，暗讽白茉工具人的身份。 “我不会帮你的。” 白茉随意戳着米饭。 龙志豪打的什么算盘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无非就是要她去背刺宁之之，使一些下三滥的绊子。 她不清楚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昧着良心的事情，她绝不会做的。 “没得商量了？”龙志豪笑得暧昧。 “对不起，我力不能及，应该帮不到你。” 即便市重点的一中也不乏纨绔子弟，和宁之之一样，这群整日游手好闲的大少爷们都是他们的富老爹用各种人脉金钱疏通关系强塞进来的，而以龙志豪为首的小团体，就扮演着类似校霸一样的角色。 如果得罪他们，今后都不会好过... “我可是很诚恳的来邀请你啊。” 龙志豪抬起手腕，身后赫然多了两个人，其一猛地一拍桌子制造出巨大的声响，另一个人则趁白茉注意力被吸引，快速摸走了她搭在座位旁的手杖。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共不到三秒，赖以维系的物件便成为了他们的战利品。 “还挺好使的嘿！” 庄天成模仿着腿疾缠身的样子，故意摆出可笑而古怪的走路姿态。 甚至凌空一跃，将身体大半的重量施加在手杖之上，以此证明手杖的韧性与强度是否称心如意。 “别弄坏了，到时候还得赔人家。” 柳俊拔阴柔地笑笑，明明是男人，举手投足间却充斥一股子母0气息，“不过，就一根便宜手杖而已，借给我们玩几天也无妨不是？” “......”白茉看向那根手杖。 曾经跌倒无数次爬起，陪伴了她八年的老伙计，是该寿终正寝了。 “就送...送给你们好了...” “尊度假度？” 柳俊拔吃惊捂嘴，看来他也没想到白茉会像蜥蜴断尾一样来保全自己，“这可是你说的啊。” 庄天成心领神会，抬膝抵在了手杖中央，只待一声发令。 龙志豪弯唇：“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不了...谢谢...” 白茉眉眼低垂，周遭的杂音仿佛被按下了暂停，只剩一片空白的嗡嗡在大脑深处回响。 三人组不知何时走的。 他们没带走弯曲变形的手杖，就这么随意地丢弃在地上，就像是丢掉一件垃圾一般。 白茉伸出颤抖的手指，缓慢地捡起手杖。 从中间被折弯，已无修复的可能性。 泪水顺势滚落，滴答滴答融入米饭中... “原来你在这儿，到处找不到你！” 不速之客接踵而来。 “你哭了？” 宁之之凑过去看。 白茉撇开脑袋，扯袖子抹抹微红的眼角，并不言语。 “你怎么了嘛。” 不死心的疯子小姐又绕到了另一边，俯下脑袋，去瞧表情。 她躲她追，白茉展现出的高超躲猫猫技艺让宁之之有些抓狂。 “没事。” 沙哑的嗓音怎么听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第12章 “我承认松开手是我不好，我道歉，但我看到程洮了，他真的好帅好帅好帅！！” 白茉抬起头，隐约从空洞的瞳孔中找到两颗爱心，扯嘴角，“所以你要到他的联系方式了？” “不不，这得留到生日那天。” 难过的事被翻篇揭过。 甚至找不到机会倾诉。 白茉真的感觉已经精疲力竭，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那样荒诞且离奇，似乎认识宁之之后，她身边就总是冒出难以理解的矛头，或指向她，或指向罪孽的源头。 这是命运的齿轮吗？ 恐怕只是一场玩闹性质的猫鼠游戏。 那么认真对待这场游戏的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白茉白茉，泡芙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 “别生气了亲爱的，我猜你一定会做，再帮我一次好嘛。”宁之之挽住纤细的胳膊左右摇晃，配上一张天绝人寰的混血脸蛋和卡姿兰大眼睛，真的很难拒绝。 白茉表情略有松动，最终叹气，“我只教一次...” “好耶！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宁之之欢天喜地地弯下腰。 “唔，这是什么？” 暴力毁坏的手杖映入眼帘。 白茉忽地紧张，慌忙地想要藏将它起来，“我不小心弄坏了，没...没事的！” “可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宁之之一把夺过手杖，睁大眼睛，一眨一眨，貌似没看出什么毛病来。 “没有手杖你之后该怎么办？” 东西物归原主。 白茉的眼眶又红了红，略带鼻音回道：“总会有办法的...” 她又不是没了手杖就不能走，最多就是样子难看了点，扶着墙，找点参照物，倒也勉勉强强可以凑合到下次回家...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真的没事。” 如果告诉宁之之的话，事情绝对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白茉很冷静，为了安稳度过最后的三个月，她认为这应该是最优的解。 好在，宁之之并未深究下去，“我们可以开始做泡芙了吗？” “就在这里，会不会太显眼了点。”白茉不想引人注目。 “那就去老校区！” 一个公主抱。 看似纤细却强有力的胳膊轻松抱起软若无骨的人儿。 心跳声不绝于耳。 咚咚—— 咚—— “那个，龙志豪和你有什么过节，他好像对你有很大的成见。” “亲爱的你可一点都不擅长套话~” “是吗...” 白茉心虚地埋进她的胸口，这实在是令人羞耻的姿态。 一路上的回头率暂且不提，被误会成什么奇怪的关系可就不好了... 第10章 令人不知是好的疯子小姐 送白茉到空教室后，宁之之又跑了一趟，总算是将各类食材准备完毕。 白茉取来一只平底锅架设在卡式炉上，随着一小盒黄油慢慢融化，教室开始充盈鲜纯的奶香。 接着加入牛奶，面粉、砂糖、适量的盐... 搅拌过程中白茉让宁之之将打好的鸡蛋加进去，直至额头冒出细密的香汗，锅底出现薄膜时关火，最后倒入剩下的鸡蛋液，卯足力气搅拌。 “做完后拿去宿管阿姨那里借用一下微波炉就好了...” 白茉累坏了，坐在凳子上放松手臂，不过做出来的泡芙有模有样的，成品应该会不错。 宁之之扶着裱花袋挤出最后一个泡芙，雀跃道：“真是一群可爱的小家伙儿，程洮一定会喜欢的！” 她端着盘子款款来到白茉面前，仿佛献宝似的。 “亲爱的你好会~” “以前妈妈很喜欢烘焙，我也跟着学了些皮毛。” 娇嫩的红唇近在咫尺。 白茉语调平缓，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蹭去她脸上的粉印。 质感非常的柔软，就像陷入温热的果冻一般。 “唔？” 宁之之歪了歪脑袋，似乎并不理解动作的含义。 “沾了脏东西，我帮你擦一擦...” 白茉触电般缩回手，刚才的动作好像是有一些过分亲密了。 她们又不是情侣，宁之之喜欢的人是程洮... “话说回来，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哪里不一样。” 从不穿校服的疯子小姐后撤两步，捏起裙子转了一个圈儿。 柔顺飘逸的银灰色长发闪闪发亮，编织成鱼尾公主头后更有种温柔可亲的邻家姐姐气质，再配上十字架图案的过膝袜... “很可爱，很适合你。”白茉不着边际地收回停留在绝对领域附近的视线。 “那程洮会喜欢吗？” “你得问他。” 郁闷的语气再现，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白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仿佛不想让出心爱的玩具一样，频频说出这种幼稚的话。 大概... 是因为迟早会分别吧。 ...... 没了手杖后真的很不方便。 白茉从厕所回来，短短一段路，竟然走了十分钟。 好在宁之之一路都跟着她，哪怕蹒跚踉跄，也不至于摔倒了没人搀扶。 “你也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回宿舍...” 白茉站在楼道转角处对一脸无所谓的宁之之说道。 第13章 在这里陪她走纯属是浪费时间。 “你害怕被别人看到我们待在一块儿？” “不，不是的！” 白茉双手跟着脑袋摇晃，“我不讨厌之之，只是不想再麻烦你了。” “但朋友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吗？” 宁之之提着一袋子烤焦了的奶油酥皮泡芙，“还是说，失败的泡芙让你觉得狼狈了。” 她打开袋子吃了一个，笑道：“可是你做的真的很好吃啊，亲爱的！” 别、别这么大声啊！ 白茉变幻口型慌不择路，最终慢慢蹲下捂住红脸，不去看那些因为好奇而探出来吃瓜的脑袋。 “好啦好啦，让我猜猜看，你是哪个宿舍的一员。” 宁之之一个个打招呼过去，顺便热情地向她们分发刚出炉的奶油泡芙，末了，不忘把白茉挂在嘴边侃侃而谈。 可能对她来说有一位烘焙高超的朋友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然而白茉显然不这么想。 “逃跑了，真可爱。” 宁之之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游荡至楼道的末尾，制服鞋轻踏立定，发出清脆的响声。 透过门上的玻璃，大眼睛一眨不眨往里看。 “哼哼~哼哼哼哼哼~白茉的被子是米色的，哦，牙杯上的小熊图案也很好看！” 吱嘎—— 王涵打开门，与宁之之四目相对。 “宁、宁、宁...！”她惊讶的瞪圆了眼，指着宁之之半天说不出话，“宁之之？！” “嗯嗯，你好，请问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王涵连忙退回去关好门，紧张得不行。 这疯丫头整天神经兮兮，这会儿突然跑到她们寝室指定又要整出点什么幺蛾子。 绝不能放她进来！！ 王涵紧握门把手，“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来找白茉，她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害得我一个个找过去才找到她的。” 宁之之试着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动，于是用力踢了一脚，“真讨厌，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砰砰砰—— 老旧的木质房门经受不住暴力摧残，很快便摇摇欲坠。 巨响回荡楼道，这次，却没有一人敢探出脑袋。 漂亮的美少女敲门不可怕。 可怕的是全程面带微笑，仿佛根本不知道疲倦一般死命踹门。 你根本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有可能是犯病了，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心里不爽。 人们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恐惧的，遭遇危险独善其身，顾忌安危而置之身外，人们害怕宁之之身上携带的不稳定因素，这也是宁之之‘威名远扬’的主要原因之一。 王涵顶着压力，快速瞥了眼已经上床睡觉的白茉。 “老师来了！”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 踹门的动静戛然而止。 “走了？” 王涵心脏狂跳，后知后觉，冷汗遍布后背。 这要让那个疯女人闯进来，还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后果！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大家都没事吧。” “我没事！” “嗯，我也不要紧。”刘语熙抱着胸，淡淡说道。 “没事就好。” 王涵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随后来到白茉的床位。 作为寝室长，她本想说点什么。 可看白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又实在不忍心说出任何怪罪的话语。 “好好休息吧。” 熄灯。 漫长的寂静。 白茉睡不着，她对自己临阵脱逃感到抱歉，更加对室友们受到的惊吓感到内疚。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白茉罕见的失眠了。她要花点时间来理清那种奇怪的感觉... 不知过去了多久。 阳台的风突兀灌进房内，紧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树叶轻响。 深色的窗帘被夜风吹动着。 星月皎洁，拉长了纤影。 一具娇躯悄然骑上了腰肢，她俯下身子，在那绯红的耳畔低语：“我猜你一定还没睡，亲爱的~” 第11章 我想睡在这儿 白茉的确没睡。 事实上，宿舍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所有人都还未从余波中冷静下来，根本无心睡眠。 “之之？！你怎么来了！” 白茉压低声音，耳朵附近的细微吐息仿佛一根柔软的羽毛，吹得她头皮直痒。 “快别提了亲爱的，我的宿舍有不干净的家伙遭了臭虫，所有人都被赶了出来，杀虫期间不准回去住...” 宁之之嘴巴一瘪，委屈的神情好似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所以之之是从阳台翻进来的吗？” 白茉挪出一点空隙，宁之之开心地钻进被窝里，“没错，第一次爬树花了点时间，不过还挺好玩的。” 枕着同一个枕头，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鼻尖。 宁之之身上总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甜味，清新而甜美，像是一颗化不开的草莓水果糖。 “以后别爬树了。”白茉担心道。 “但是，不爬树怎么进来呢。” “我给你开。” 白茉不假思索，后又觉着输出过于直白，于是委婉地说道：“爬树摔下来怎么办？我的舍友都很怕你，你如果想过来玩，下次就挑大家都睡了的时间点再来吧，轻轻的进来，别打扰到别人，我会等你...” 第14章 说到最后有些脸红。 白茉只觉身体像被一团烈火拥住，宛若虫蚁噬心，灼痛从脚底一路蔓延脖颈，逐渐麻痹了面部神经。 “我想睡在这儿可以吗。”宁之之开口便是重磅炸弹。 “可你已经躺在我的床上了...” 白茉该如何评价宁之之不请自来的行为，还有那根本不讲道理的先斩后奏。 “嘘！” 一根食指竖在唇前，宁之之一本正经脸，“小声点，别吵醒她们！” 你还反客为主上了？！ 白茉心想明明自己才是床主人...算了，人家也没犯病，就这样挺好。 “我可以睡在里面吗？” “......” 白茉不动声色地躺平，看着宁之之拖动长发睡到了靠墙一侧。 相比较在外侧，显然内侧的安全感要更多一些。 反正白茉是无所谓的，只是宁之之的呼噜声也太响了些... “卧槽打雷了？！” 王涵从噩梦中惊醒。 她梦见自己正被一辆火车追赶，一边鸣笛一边提速，偏偏在梦里她还只能跑直线，最终被疾速驶来的火车头无情碾压。 好在是梦。 王涵爬下床喝了口水，转过身，沐浴月华，晚风吹拂鬓发，无限的美好... 直到—— 她看见了宁之之。 “......” “呼~zzzz...” 沉浸美梦的疯子小姐睡得正香。 王涵不清楚对方是怎么溜进来的，但看样子还是别去打扰人家为好。 她也没那个胆子敢去招惹一个不知道有没有起床气的神经病... 诶，话说那不是白茉的床铺吗？ 那白茉... 王涵耐不住好奇凑过脑袋，除了鼾声，宁之之的睡相出乎意料的好，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白茉白茉... 王涵顺着白皙的胳膊找到了那颗被强行按在怀里的小脑袋。 这俩人搂得是真紧啊...？ “咳咳！” 上铺飘来微弱的咳嗽声。 王涵抬头，丁童欣正一脸郁闷地从被窝里钻出脑袋，眉毛拧成一团，“比小情侣还如胶似漆，哪有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别人宿舍找老婆...” “少说两句吧。” 对面的上铺翻了个身，吱嘎的铁架摇晃着发出散架的预警，“你该庆幸有白茉在，要不然宁之之发起疯来谁受得了。” 是的，谁都没有睡。 话题犹如干燥的野草，被风儿一吹便轻易燎原。 “也就白茉受得了那个人的性格，换成我，呵...” 这次说话的是刘语熙，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她一直都找不到机会道歉，这会儿开口，大有偏向白茉的嫌疑。 “诶，你们说白茉和宁之之到底是不是真的？宁之之不是在追程洮吗？难道移情别恋了？” “......” “......” “好吧，当我没说。” 漫长的沉默。 久到王涵上厕所回来，鼾声还在持续输出。 因为这确实是一个值得去深入琢磨的问题，比某某影星的花边绯闻，某某歌手的出轨轶事，还要有趣上千万分。 毕竟，这可是真真切切发生在她们身边的。 一个癫子。 一个瘸子。 摩擦出禁忌的火花...？ 天老爷她们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 一连三天，一班的点名册上多了一个名字。 杨老师拿她没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期盼白茉能压得住这尊小魔神。 “终于下课了亲爱的，你的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了吗？” 宁之之毫不客气占走了前桌的座位，双手托着脸蛋，目不转睛，“你早上吃的也太少了，一盒牛奶，一根玉米...唔，我至少得三根...” 她用纤细的玉指比出一个‘三’。 前桌女生敢怒不敢言，只敢离得远远，暗戳戳地斥其饭桶。 白茉失笑：“我又不像之之一样整天活力满满...运动量少了，食量也就少了。” “也对。不过适量的体育锻炼有助于健康，哪怕是肢体残缺，也不能以此为借口偷懒。”宁之之的口型吐出两个字，微笑，“这是适合任何人的锻炼方式，尤其适合久坐的人，无论男女，无论何时何地。” “我、我会努力的...” 白茉看懂了，脸红了红。 “你追程洮的进度怎么样了，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他应该会和朋友一起过。” “准备好了！” 宁之之情绪高涨，像一块爆燃的锂电池。 “泡芙，情书，告白，还有许多许多...” 疯子小姐的眼中满是爱意。 她迫不及待地想告知白茉她有多爱那个男孩，然而白茉只是勉强地笑着，仿佛扯开嘴角的默剧演员。 “你会为我高兴么，亲爱的。” “当然，我正是这一刻而坚守到现在。” 白茉缓缓垂下眼帘。 如果告白成功。 那她最后的利用价值也消失殆尽了吧。 又会像上次那样毫不犹豫地松开双手吗？ 恐怕是的。 第12章 铁杵磨成针 少年的青春离不开情书与暗送秋波。 程洮草草瞥了眼桌屉里的粉色信件，正中央用红色记号笔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打开后则是天花乱坠的辞藻堆砌而成的诗文，看得人眼皮酸胀。 第15章 但他还是看完了，逐字逐句，出于同学情谊，以及难以抑制的强迫症心理。 “又收到学妹的告白了？” 王澈上前勾肩搭背，神情早已见怪不怪，“这次是谁，嚯，三班班花，那个大雷女！” 在王澈惊讶的语气中，程洮已经自顾自折叠好了信件，放进一只铁盒子里。 里面整齐排列着高中三年他收到的全部情书。 对此，王澈评价是——得寸进尺的家伙！ “你居然还留着？” “扔掉的话，岂不是在践踏她们的感情。” “唉，冷漠无情的男人连拒绝都是那样的温柔，我要是有你这种桃花运，早就脱单狂撒狗粮了，可惜啊，上天没给我一张帅气迷人的脸，也没有一颗薄情寡义的心。” 王澈默默玉玉了一会儿。 “今天生日打算怎么过，还是一样哥几个在宿舍整点？” “晚自习结束后再说吧，都快高考了还不加把劲努力一把，打算进厂打螺丝吗。” 程洮翻了个白眼，显然，他割舍了最爱的篮球和街舞就是在为高考冲刺做准备。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富二代，没有家缠万贯的底气，最好不要太过心高气傲，以免摔得遍体鳞...” “你是说跟在龙志豪身后的那两个狗腿子？我可是听说白茉被他们骚扰了，还当众羞辱，弄断了她的手杖。” 王澈收敛起笑容，指节掰得咔啪作响。 “为虎作伥的家伙，早晚找他们算账！！” ...... 账肯定要算，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程洮走在林荫小径上，他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被跟踪了，类似每日的生活轨迹被全盘掌控，就连上个厕所都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这绝非神经过敏，因为程洮有一次差点就抓到了她... “还不出来。” 树后的纤影抖了抖，露出半个肩膀。 “白茉？”程洮意外道。 这还是白茉第一回找上他，曾经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她的来访，是有何特别的缘由？ “介意聊聊吗。” “不、不了...”白茉摇头，局促地抬起手臂，“这个给你，之之送你的生日礼物。” 包装精致的礼盒系上了漂亮的蝴蝶结。 还未打开便能闻到一股浓郁奶香的面包味。 程洮道了声谢，但有些疑惑，“那她本人...” “生病了，因为太期待所以一夜没睡，最后发烧了。”白茉扶着树干微微喘气。 由于跟了很长一段路导致体力不支，她的额间渗出细密汗珠，与发丝粘连在一块儿。 “之之她，很喜欢你。” 睫羽颤动着，在脸颊投射出斑驳阴影。 瘦小的人儿站在树下守望，遥不可及的梦。 程洮莫名好笑：“你觉得我会答应她。” “因为、因为你们看上去很合适...” 白茉不知所措地站着，指甲扣紧树皮，只顾低头看鞋子的泥点。 酸涩的情绪泛滥心底，像打翻了醋瓶子一般。 “谁告诉你我和她合适，我们甚至都还没见正式过面，连话都加起来不超过十句，外边传得沸沸扬扬说金童玉女，你当真了？” 程洮走到白茉面，告知这一事实，随后还回礼盒。 “心意领了，但东西还是拿回去吧，让她多注意休息，还有...高考加油。” 这句话是对白茉说的。 程洮流露温柔的笑，如沐春风。 “谢谢。” 白茉目送他离开。 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迟来的困倦涌入脑海。 白茉慢吞吞地往回走，路上拣起一根削尖一头的树枝当作支撑，心情从未有过的放松。 回到宿舍。 宁之之正坐在床头刷剧，看到白茉归来，扬了扬手：“快来吃果盘，好甜的。” “你哪来的手机？” 白茉杵在原地。 “姐姐来看我了。”宁之之舔舔嘴角，想起一件事，“怎么样，泡芙给他了吗？” “......” 白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全然忘记了这一茬，甚至在回来的路上沾沾自喜，实在罪该万死... 一面因为嫉妒而自责，一面又庆幸着程洮不喜欢宁之之，她到底是怎么了？ 为何会变成如此自私自利的家伙... “亲爱的你发呆了。” 宁之之看到了她藏在背后的手，以及包装完好的礼盒，“唔姆，果然被拒绝了吗。” “对不起...” “不，你不应该道歉的，亲爱的。” 宁之之表现得十分淡定，甚至有违‘疯子小姐’的一贯风格。 “毕竟我之前送出去的礼物有大半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他真是一个不为金钱权欲所动的男孩，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 “你不感到气馁吗...” 白茉坐在床沿，心情比程洮接受了礼物还糟。 没错，简直就像是滚落的巨石引发了后续的山崩，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亲爱的你真会说笑~” 宁之之侧躺下，雪亮的银丝披散脑后，倾洒在充满奶香气味的被窝里，“持之以恒是一种美德，日复一日，铁杵磨成针。” 她咬开一颗荔枝，晶莹的果肉涂抹唇瓣，闪闪发亮。 第16章 “唔唔...” 宁之之努努嘴巴。 白茉伸手到下巴处，接住那一粒裹满香涎的果核。 “剥皮好麻烦...但是还想吃...” 可爱的牢骚声软软绵绵。 白茉心一动，剥开一粒，试着送到她的嘴边。 “噢，谢谢。” 宁之之开心吃下，嘟嘴，粉舌扫出果核，被精准接住。 “你不吃么。” “不饿。” 白茉喜欢看她吃东西，像是投喂收起獠牙的豹猫一样。 “你姐姐走了没。” 忽然想起一件事。 “没呢。”宁之之张开嘴，正要迎接下一粒香甜多汁的荔枝，却咬了一个空，“怎么了吗亲爱的。” 小表情幽怨得有些可爱。 白茉面色羞红，贝齿轻咬下唇，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而这一切，全都被抽烟回来的宁清妍看了个正着。 第13章 风雨欲来 宁清妍接到校医的电话后便火急火燎地赶到学校。 尽管会很重要，但宁之之是她的全部，她最疼爱的妹妹... 即便恐惧在所难免，雨夜的屠刀沾满鲜血，她也无法做到对世上唯一的亲人视而不见。 宁清妍吐出烟云，焦虑随着白雾散去。 看着楼道被造成一副天上仙宫的模样，宁清妍不免担忧脑袋顶的消防洒水器会不会突然淋她一个狗血淋头。 “该回去了...” 宁清妍整理衣襟，往嘴里丢了一颗薄荷糖。 隔着形同虚设的门板，宿舍内发生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部尽收眼底。 宁清妍感到意外。 这绝非正常现象，她深刻清楚自家妹妹的为人，穷尽四周所能利用的事物来达到自身想要的目的。 为了追求心爱的孩子，宁之之会清除一切潜在的阻碍，‘杀光’所有。 但是—— 为什么笑得那样开心？ 宁清妍完全愣住了。 这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 看着宿舍内的友爱投喂，宁清妍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这是否意味着她从来没走进妹妹的内心，毕竟，那是她未曾见到过的光景... 与认知中的出入令宁清妍久久未能回神。 “姐姐。” 宁之之看到了正方形玻璃后的呆滞面孔。 她坐起身，一撮反牛顿呆毛调皮翘起，高高在上地冲向来者。 “我打扰到你们了？”宁清妍开口便是王炸。 白茉脸红更甚，险些失控埋进被子里晕死。 但好在宁之之及时接上了话茬，“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白茉。” 介绍完朋友，宁之之百无聊赖地玩起了头发，不再说话。 空气中弥漫薄荷糖的气味，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明明是姐妹，却像陌生人般疏离，宁清妍感到了巨大的心理落差。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居然还不如所谓的同学情谊。 “你叫白茉对吗？” “嗯...啊，是的。” 白茉被点到名字，反应略有些迟钝。 宁清妍皱眉，并没有看出什么特点，难道仅仅是一时兴起么... “谢谢你替我照顾妹妹，她脾气不太好，总是给别人添乱，还望相处过程中多多包涵。” 平淡的鞠躬，带着象征性的意味。 白茉呆了一秒，也站起身，向对方鞠躬，“哪里，之之很好，她并没有添乱。” 短发少女蹩脚地弯腰。 身体的短板瞬间暴露无遗。 “你...”宁清妍捂嘴，惊诧无比，“抱歉，我一开始并不知道...” 态度的转变着实让人始料不及。 总会是这样，所有见到她的人都会先入为主的将她放在弱势的一方，仿佛对待的是一只易碎的瓷娃娃，放大内心的柔软与共情。 “哈哈...没关系。”白茉干笑，不安地扯着衣服下摆，“我很好，也很健康，不用在意。” “我真的很抱歉。” “真的没事。” “但你的脚...” “没有事。” 白茉早已习惯，或是习惯她人带给她的处处拘谨。 这种时候只需要公式化露出微笑，给予共情者想要的情绪价值，以此证明大家施以援手的存在意义。 “姐姐你该走了。” 宁之之中断了无聊的装好人环节。 这是她不爱看的节目，而跳过选项就掌握在自己手中，“我要生气了哦。” 疯子小姐微笑着。 心脏在搏动。 脚步在后撤。 直到保持一定的距离，宁清妍方敢呼吸。 【快跑！】 大脑一片空白之际，本能驱使着她远离。 【离开这里，不要回头！或者，在她杀掉你之前，杀了她！】 这是来自脑内的呼喊，也是来自潜意识的引导。 类似侵犯领地的猛兽们会选择殊死一搏还是走为上计，宁清妍最终选择了后者。 甘甜的铁锈味自舌尖扩散，很快便充盈犬齿与门齿之间。 肾上腺素狂飙，让她一时忘却了疼痛。 宁清妍一路跑出校园，她不敢回头，不敢停留，直至阴云笼罩的宿舍楼被远远甩在身后。 凉风吹颈，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宁清妍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一辆商务轿车停在眼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司机惊愕的神情，“宁...宁总？” 第17章 “没事，回公司。” 开门上车。 颤抖的手臂尝试了好几次才系上安全带。 宁清妍平复心跳：“她比以前更加可怕了...” “小姐的病还没好吗。” “不是病的原因。” 宁清妍深知问题出在自己。 是她，在本能畏惧着她。 ...... 噔—— 一声脆响。 龙志豪用力过猛，一杆给黑球击出了台球桌外。 他面无表情地维持着俯身击球的动作，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这让善于见风使舵的庄天成一时有些为难，“咋的了豪哥，心情不好？” “捡球。”龙志豪冷冷道。 “是不是宁之之那个臭婊子？” “让你捡就捡啦！哪儿那么多废话！”柳俊拔做作地扭动腰肢，兰花指捏起黑球，恭恭敬敬送到台球杆前。 噔—— 几乎秒发。 黑球在一次反弹后精准入洞。 柳俊拔像个小娘子一样鼓掌，尾音上扬，“不愧是豪哥，一杆清台真帅！” “要下雨了...” 龙志豪突然间来了一句。 庄天成打开窗，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外边已是细雨蒙蒙的灰暗世界，令人压抑。 “用不用我带点校外的人去教训一下她。” “蠢货！” 龙志豪怒骂，“那群二流子下手不知轻重，到头来查到我脑袋上，我担得起吗？！” “那怎么办...” 庄天成非常清楚龙志豪一直想取缔宁之之，成为一中的代表人物。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中只能有一个老大，而不是提起一中，人们第一时间想起的是一个神经病。 只能说这些富二代的内心里都带着奇奇怪怪的自尊心，敏感到轻轻一碰就暴跳如雷，偏偏龙志豪又是一根筋，非要跟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较劲。 柳俊拔想了半响，忽然眼睛一亮，“明的不行咱们可以来暗的啊！” “你是说...？原来如此...的确可行...” 龙志豪眼底闪烁一抹狠戾，迅速吩咐下去。 “庄天成去弄药，药效强一点的，别拿些蓝色小药丸糊弄。柳就负责找人，记住底子要干净，别是劣迹斑斑的惯犯，我就负责拍照取证，发给报社记者，买水军造势。” 龙志豪双手插兜站在窗前，望向淅淅沥沥下的雨幕，眸光愈发深寒。 “宁家千金，宁之之...呵，我要她身败名裂！！” 第14章 我数到三哦 倾斜的雨线连绵不绝。 白茉关好门窗，但还是难免有雨点跑进屋子，更添一份薄凉。 下雨天降温在江南是家常便饭。 “冷不冷？”白茉更关心她的身体。 “一点儿都不，被子里很暖和，你要来试试吗。” 宁之之掀开被子一角，盛情邀请道。 没想到随口的一句话居然得到了回应。 “哇哦~乖宝宝，乖宝宝~” 宁之之抚摸脑袋，一瞬的惊讶转变为浓浓笑意。 “你也困了吗亲爱的。” 这是当然的，照顾病号不比直接生病来得轻松。 至少白茉剥荔枝剥得手都酸了。 喂饱宁之之后，又去打一盆热水擦身体，量体温，各种琐事一套流程走下来，天也黑了。 “我得去晚自习了。”白茉浑身暖洋洋，仿佛被一个小太阳包裹，“你一个人呆在宿舍习惯吗。” 她生怕招待不周。 毕竟是跟她一起睡才导致的着凉。 她得负责。 宁之之揉着眼睛哈欠连天，“我喜欢这里，比家里小，但是睡得更香，哈啊——” 吃了退烧药后就想打瞌睡。 白茉摸摸她的额头，确认体温降下来后便起床关门离开。 下雨了。 在雨季彻底到来前，降温还会持续。 可惜找不到机会相合伞。 少女带着心事踩开波漾，于风雨中摇摇欲坠，步履蹒跚... ...... “真的要做吗？” 庄天成捂着口袋。 里面是他花了大价钱从熟人那里买来的小药丸，据说半粒就见效，一粒牛必倒，是妥妥的兽用违禁药。 这药用在牛身上都是欲火焚身，何况是人。 真要有个三长两短，那妥妥是搞来违禁药的他先进局子！ 庄天成终究还是高中生，哪怕跟着龙志豪为非作歹，但也怕触及法律。 对此，龙志豪表现得极为满意，拍拍他的肩膀，给一个安心的眼神，“计划万无一失，你若害怕，现在就可以走，我绝不拦你。”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不上也得上了。 庄天成把心一横，咬咬牙：“我们四个男的还怕她一个女的不成！妈的干了！” “就要这股气势。” 龙志豪插着兜，笑容深邃。 “豪哥，宿管交接班了，我们可以进去了。”柳俊拔打着黑伞，隐蔽暗处，“我们有十五分钟时间，监控方面，我提早掐断了保安室的信号。” “干得漂亮。” 龙志豪使了一个眼色，庄天成一马当先进入宿舍，直奔宁之之所在的楼层而去。 后面三人不紧不慢，犹若闲庭信步一般。 “豪哥，我有一个问题。” 第18章 “讲。”龙志豪现在心情很好。 一想到宁之之等会儿的惨状，他便忍不住勾起嘴角，扬眉吐气的大笑。 身为学生，却在女宿舍内行苟且之事。 宁家千金的花边丑闻怎么也得闹腾个几天几夜，甚至是明天新闻报纸的头条，热搜第一！ 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 龙志豪不屑冷哼。 柳俊拔终于说出了疑惑：“我们该怎么让宁之之服下药。” “......” 龙志豪突然愣住了。 光想着计划实施成功后的风光，他完全就没考虑这一码事！ “该死！庄天成人呐？！” “他好像...好像直接就进去了...” 楼道外，房门大敞。 庄天成一脚踹开门，似乎是想用直截了当的武力解决这一简单的问题。 毕竟，他的净身高可是有一米八八，在校篮球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高大威猛的体型给了庄天成无可匹敌的勇气。 所以当一个大男人站到床前的时候，宁之之表现得就像是一只睡眼惺忪的小熊猫。 手无寸铁。 毫无威胁。 “唔？不认识的人，我不记得有叫外卖，难道是亲爱的订的？” “...我是来找你的！” 庄天成大吼道。 “哦别生气，大个子~你的嗓门震得我耳朵疼。” 恐惧如洪水，席卷脑海。 庄天成对上她的眼睛，竟有种被吸进去的感觉，他努力摒弃杂念，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粗布，里面包裹着一粒粉红色药丸。 “吃了它。” “糖果？” “我让你吃了它！！” “你真粗暴，我不喜欢你。” 宁之之从床上爬起，穿好兔兔拖鞋，伸一个大大的懒腰。 露出腰间的白皙与眼前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所以，就只有你一个吗？” 宁之之平静地微笑着，轻描淡写。 庄天成一时哑口无言。 总之先塞药再说！ “哦请等一下，稍等片刻。” 宁之之跑得很快，一下就绕过健硕的躯干来到宿舍外。 庄天成扑了一个空，转过身，咬牙切齿：“你以为你跑得掉吗！外面都是豪哥的人！” “可是我并没有想跑啊，大个子...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宁之之踢开红箱，取出一柄寒光闪闪的消防斧。 “我数到三哦~” ...... 今夜的晚自习总觉着让人心神不宁。 窗外电闪雷鸣只是其一，心头牵挂着某人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翻书声稀稀拉拉，紧张的学习氛围是督促每个人奋进向上的良药。 争一分夺一秒。 每个人都不愿放弃宝贵的时间，哪怕笔头磨烂，汗流浃背，也在拼尽全力... 白茉亦是莘莘学子中的一员。 “今天怎么没看见宁之之？” 课间休息时间，班长大人带着一盒牛奶走了过来，两个法式小面包，足以填饱因过量消耗脑细胞而饿瘪的肚皮。 “她病了。” 白茉接过面包。 教室里闷得可怕，但打开窗，暴雨又会瞬间倾注屋子。 坐在窗边真是一件苦差事... “白茉，你和宁之之相处不会觉得很累吗，她们都说你们看上去就像是...” 像什么？ 白茉看向窗，“保姆和主人。” “像情侣一样。” 奇妙的异口同声。 班长大人讪笑，连忙低头喝了一口牛奶，掩饰尴尬。 窗外雷光乍现，狂热的电丝在天际跳跃，突如其来的惊鸿一闪，紧接着是阵阵轰鸣，仿佛有人在你耳边击鼓一般。 极端恶劣的雷雨天令班上女生们惊惧，她们搬来凳子抱团取暖，或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块儿小声聊天。 又一道白弧照亮了夜空后，班上的男生也终于忍耐不住，开启了他们的狂欢。 无心学习。 只想发泄。 像是紧绷到极致后的橡皮筋反弹，男生们报复性地在走廊上大吼大叫，以此宣泄出压抑已久的情绪。 “这群家伙...” 班长大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太累了...包括我在内，大家都时刻绷着一根弦，为冲刺高考争分夺秒，这对我们而言是一场及时雨。” 一场暴雨带来了破而后立的复苏。 而白茉，已经撑起伞进入到了雨夜之中，形单影只的纤腰逐渐被黑暗吞噬... 第15章 暴雨夜 疯了...！！ 这个女人彻底疯了！！！ 肩膀处汩汩流淌鲜血，浸湿了半副身躯。 “哈...哈啊...！”庄天成背靠着墙壁惊魂未定，只因染满殷红血迹的消防斧还在不断地尝试破门，一旦木质的宿舍门挡不住对方，他们所有人都将地狱再见！ 咔嚓—— 破裂声此起彼伏，恰如死神的丧钟悬挂头顶。 龙志豪死死抵住大门，声嘶力竭地怒吼道：“快来帮忙啊！这癫婆的力气好大...我快撑不住了！！” 到底还是娇生惯养，堂堂富家少爷被逼到如此绝境，什么风度和面子都顾不上了。 柳俊拔看了庄天成一眼，颤颤巍巍地上前。 第19章 另外一个人是柳俊拔带来的，在夜总会上班，长相白白净净的男公关。 他已经完全被吓傻，任由龙志豪怎么叫骂都不敢靠近大门一步。 “没用的废物！” 咔—— 木屑纷飞。 又是一记沉重的下劈！ 锋利的斧刃破开门板，砍在了龙志豪的脑袋边。 “啊...哈！啊！！” 龙志豪真的感觉有一秒身首异处。 但摸摸脖颈，脑袋还在，瞬间下半身瘫软，冷汗狂流... “豪哥！豪哥！” 意识混沌中，柳俊拔拼命摇晃肩膀。 仿佛脑浆被硬生生抠出，然后放进搅拌机里打碎，龙志豪头疼欲裂，却无法动弹分毫。 “豪哥她卡住了啊！是好机会！” 斧刃深深的嵌入门板，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龙志豪总算是反应过来，“药呢？喷雾！” 柳俊拔立刻递上，幸好除了药丸还有二手准备，这得多亏了他带来的那个白面小生。 “你是叫赵英华是吧，等这次事成了我一定给你双倍的报酬！” 龙志豪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顿时大喜过望。 气雾型迷药用在眼下的局势真的再适合不过了。 龙志豪用袖子捂住鼻子，冲着被劈烂的大门缺口处用力狂喷。 他一直喷了半分多钟，直到将一整瓶迷药全部用尽。 外边渐渐没了动静，只剩下斧刃仍旧卡在门板之中。 “成功了？” 龙志豪丢掉瓶子，看向浑身浴血、狼狈至极的庄天成，脸上露出胜利在即的微笑。 任谁都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四个大男人被一个手持消防斧的神经病女人疯狂追杀，还被堵在宿舍上演死神来了。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荒诞。 庄天成的身体大半失去了知觉，柳俊拔更狼狈，裤子散发腥臊，毫无形象可言。 龙志豪愤愤抹了一把汗，这个仇，他一定要全部找回来！ 轰—— 雷电震响，霎那间夜如白昼。 “啊！！！”龙志豪吓了一跳，双腿不受控制地打着摆子，苍白的面孔看不出任何血色。 他整个人已濒临崩溃的边缘，草木皆兵，“幸好、幸好只是打雷而已...” 可随之而来的砸门声又将四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并非普通的用拳砸门，而是重物，或者钝器击打才能产生的音效。 换言之，宁之之并没有因为迷药失去意识，而是在中了迷药后果断放弃了消防斧，寻找到了更加可怕的破门武器。 “这个疯子...！这个癫婆！！她是真的想要杀了我们啊！！！” ...... 救护车、警车陆续驶入校园。 雨还在下，暴雨滂沱，几乎将人淹没... “这是怎么了？” 白茉第一时间想到了宁之之。 但愈来愈近的警笛声令少女不得不背过身子、裹紧外套，迟钝地躲避着因车轮碾压而四散飞溅的泥点。 鞋子湿了也无所谓。 白茉不由加快脚步，淌水前行。 终于来到宿舍楼下。 看到停满救护车的那一刹，白茉的呼吸几乎停止。 不会吧... 不会的...之之...！ “你想干什么，快拦住她！” 医务人员正在抢救，只不过担架上的人脸并没有想象中的可爱又迷人。 他满脸青紫，双眸紧闭，肩膀处缠有厚厚的止血布，俨然已陷入昏迷状态。 “不是之之...？” 白茉愣住，随后被两名警员像逮小鸡子似的抓到了场外。 麻杆似的小腿在风雨中显得格外瘦弱。 但此时白茉的内心却没有无助与悲伤，反而格外兴奋。 不是之之，就意味着之之没事！ 担架上的这个人是曾经欺负过她，并弄断了手杖的大坏蛋，变相的来说，这人也是罪有应得... “请不要妨碍医务人员抢救！有什么要紧的事可以对我们讲！” 年轻警员横眉竖目，打断了白茉的思绪。 “语气温柔一点儿，小曹。” 一名身材高大的警官乐乐呵呵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别吓到这位小小姐，这里交给我来。” 支开名为小曹的年轻警员，这位面容和善的中年警官示意白茉进一步说话。 “那个...” “鄙人姓黄。” “黄警官...”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宿舍楼，白茉止住步子，试着发问：“之之她还好吗？” “你问那个女孩儿？” 黄警官笑着摇摇头，眼角的皱纹好似一朵绽开菊花，“半个小时前，我接到报警电话，有人私闯女寝，并且身上携带了危险的管制类药品，意行图谋不轨之事。” “但有这样一位勇敢机智的女孩，她仅凭一己之力便制服了这些歹徒，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茉点点脑袋，不再刨根问底。 “我能去见见之之吗？” “这...她现在的状态不宜见人，也不愿接受任何医务人员的检查。” 黄警官带着白茉上楼，来到熟悉的304号房，打开门前，他一番善意的警告：“她现在非常危险，各种意义上的...所以我的建议是，你最好不要轻易进入宿舍，否则，我无法确保我能从她的手中完整的解救下你，你可要想清楚再作决定。” 第20章 黄警官很明显是认识宁之之的，而且非常熟悉。 只是白茉并不理解他口中的‘危险’一词，难道说之之在制服歹徒的过程中受了很严重的伤，还不愿意看医生吗？ 带着疑问，白茉缓缓拧动门把手... 第16章 懂的都懂 宿舍很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腻香味。 白茉试着摸索墙面，找到开关。 “别动，亲爱的...” 宁之之的声音似乎含着一只破锣，有气无力。 白茉动作停住了。 黑暗中传来几声赞许的轻笑，“你终于回来了...” “之之等了很久？” “也不算太久。” 宁之之背靠着窗台，眼帘垂下，嘴角弯起。 窗外雷雨交加，风呼啸而过，豆大的雨滴斜打玻璃，砸出朵朵晶莹。 她伸出手指，在起雾的玻璃上勾勒着什么，一笔一画，仿佛要描摹出那人的样子。 白茉看着那个模糊不清的轮廓，心里莫名地泛酸。 “烧退了没。” “呵呵~” 笑声轻吟悦耳。 白茉捏紧袖子，径直走过去。 一道雷电又一次划破天际。 宁之之的脸庞霎时清晰。 仿佛从地狱归来，她的脸上沾满了血迹，点点猩红，犹若梅花点缀雪地，不知来自哪里。 “你会害怕我么。” 眼神空洞的少女信手捻起一缕银色长发。 白皙的肌肤映衬鬼怖一般的面庞，使其优雅的动作都带上了丝丝入扣的诡诞... “噢...？” 一个温暖的拥抱。 宁之之睁大眼睛，感受肌肤相贴的热量于掌心滚滚传递，“你浑身都湿透了亲爱的，是赶着来见我吗？” “嗯。我担心你出事。” 白茉鼻音浓重，直到看见宁之之的那一刻，她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乖孩子。” 宁之之收拢手臂，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你的身体...好烫...” “是的。因为我还是一位病人呐。” “必须好好休息才行。” 白茉强硬拉着她坐下，撕开一包湿巾，轻轻擦拭脸颊。 明明都烧成这副样子了，还制服了四个闯入女寝的不轨之徒，白茉一边擦一边想，不禁脱口，“之之是超人吗？” “这算什么玩笑话，好有趣。” 宁之之享受着无微不至的照料，旋即背对白茉，脱下被汗水和雨水打湿的内衣。 “亲爱的，别光顾着脸。” 虽然看不清，白茉的手却抖得离谱。 湿毛巾顺着滑腻的背脊一路向下。 形状漂亮的蝴蝶骨仿佛一对振翅欲飞的蝴蝶，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弱柳扶风。 白茉越擦脸越红，心中告诉自己只是擦个背而已，却总是控制不住糟糕的念头泛滥... “前面让我自己来吧。” “啊...？” “噗嗤~” 宁之之趁愣神夺走了毛巾，擦完身体，换上一袭宽松的长裙。 躁动的夜已恢复宁谧，两人依偎在床上，被子下的手，不知何时缠在了一起。 “对了！”宁之之忽然想起了什么，翻过身去，把白茉的脸捧住，认真仔细看，“这样近看，好像真的变漂亮多了！” “哈...” 鼻尖碰着鼻尖，脑袋微微后挪。 “你不戴眼镜的样子更好看。” “嗯，我会参考你的意见...” 白茉尽力伸长脖子，以防止产生不必要的尴尬。 但宁之之似乎并不懂她的良苦用心，在又一次碰到鼻子后，白茉已然退至床的边缘，一触即溃。 “我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当心，这是你的床，你可以再近一点儿。” 枕头不够两人的份，宁之之便用胳膊当枕头垫在脑袋下面，就这么侧着身，鼻息滚烫，“亲爱的，你有没有觉得特别的热？” “可能是下雨天的缘故。” 白茉脸蛋红扑扑，细弱蚊吟，“但是，不可以不盖被子...” 刚揭下的被单被一只素手又轻轻地拉回了胸口。 宁之之不满嘟囔：“烧都退了。” “明明就很烫。” “亲爱的，你可真执拗！” 疯子小姐第一次尝到了在一个人身上败北的滋味。 不过，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挫败与愤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宁之之咽了咽口水，她越看白茉越像是一只可口的奶油冰淇淋甜筒，嗯，正好可以缓解肚子里的炙热。 体温还在上升，被窝成了一只不断加热的蒸笼。 “呼...这可真够糟心的...” 手掌作扇，微弱的风并不能减轻体表的温度。 白茉也发现了她的异样。 呼吸急促，眼神迷离，白皙的肌肤泛着诱惑的薄粉，嘴唇一张一合，不时还会溢出一些奇怪的呓语。 “之之？” “唔...” 宁之之努力回应道。 含糊其辞的话语只能听个大概。 “你想喝水？我、我这就给你去倒！” 少女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倒了一杯凉白开，端着水壶，也不顾什么私人物品了，直接对准嘴喂上。 喝了几口，宁之之的意识有所好转。 第21章 只是变得有些奇怪。 “亲爱的，你好香啊~” “啊？” 白茉闻了闻手臂，哭笑不得，“别闹了之之，哪里有味道。” “真的有，快让我再闻闻~” 一双纤纤玉手悄然绕过了她的脖颈，无法抗拒的力道迫使二人的鼻梁愈来愈近... 噔—— “第一名！耶！白茉已经回来了吗？好快的润！” 一声开灯的脆响，丁童欣推门而入，发现坐在床沿的白茉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 “好可疑...” 她端着脸盆，上下打量一番，“宁之之睡了？” “嗯，刚刚睡着。” 白茉低着脑袋，让人看不清表情。 但鲜红欲滴的耳垂已经出卖了她。 丁童欣哦得一下拉长了音，露出邪恶的笑容，“小两口玩得挺花，我不打扰你们了，不过记得节制，毕竟是宿舍嘛！” “真的没有，你误会了。” 白茉猛地抬起头，摆手道。 “都懂都懂。” 吃瓜的看客笑眯眯地走了，带着一肚子分享欲，脚步急促地。 王涵提着一袋子零食走进宿舍。 她先是逐一向各个床位丢了一包薯片，然后又来到白茉床前，取出两包递上，“拿着吃，别客气。” “谢谢。” 白茉对这位认真负责的寝室长颇有好感。 只是眼下并不适合展开交谈... 只见刘语熙从外边走了进来。她收起雨伞，露出湿了一大片的肩膀，“楼下好多警察，宿舍遭贼了？” “不知道，我看到有人被抬上担架来着，浑身都是血...” 两人的交谈不轻不重传入耳朵。 白茉觉着过分聒噪，便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蒙住头。 “听说是有人带了迷药想做一些龌龊事。” “迷药？” “就是一闻就浑身发烫、欲火焚身的那种...” 白茉的后背突兀热了起来。 一双滑腻的玉手，摸索着环住了她的腰际。 “嘻嘻~” 第17章 你打人的样子像在撒娇 夜已深。 大家都睡下了。 白茉睡不着，因为有人不想让她睡... “别闹了，明天还要早起。” 她轻轻掰开箍在腰肢上的手，宁之之的身体烫得吓人。 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问了亲爱的，你会害怕的...” 疯子小姐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中了迷药，还在发烧，我担心你。” “我很好，别叫那些讨人厌的医生，他们只知道开一些苦舌头的药片。” 脖颈处的绒毛被一股温热的气流濡湿了。 感觉痒痒的，却不敢轻举妄动。 老话说狼搭肩莫回头，眼下的场景，装睡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不要去管，不要乱了定力。 生锈的铁架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老宿舍毕竟是老宿舍，年久失修的物件大多都是一层铁皮包裹，保养遥遥无期，腐朽的掉渣。 白茉平日翻身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什么逼动静吵到舍友。 但宁之之显然没有白茉的体贴人意，也没有人敢爬起来指责她的行为，就在这种奇妙的纠结与反复中便一直焦灼下去... 翌日。 白茉迷迷糊糊睡醒，看到清一色的熊猫眼。 “早上好？” “早...” 王涵一夜没睡好，哈欠连天，“我们上早自习去了，你也...哈啊~” 小眼神有点幽怨，只是针对仍旧沉浸梦乡的‘逼动静小姐’。 白茉尴尬极了。 送走她们，返回床边。 宁之之醒得准时准点，舒舒服服地躺在被两人体温共同烘热的被窝里刷手机。 “早安，亲爱的。” 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并不存在。 雷雨过后，空气清新。 楼下的警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黄白相间的警戒线与泥泞的车轮印... “我去洗衣服，你有要洗的可以顺带一起。” 白茉从脏衣篓中取出两件内衬放进脸盆，转头看向床，疑惑道：“之之衣服没弄脏吗？” “我自己会洗的啦！” 宁之之鼓起脸，异常可爱，“这真是一个不淑女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她在胸前画叉。 白茉愣了一下，突然绯色遍野，“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单纯的问问...” 宿舍楼道设立有洗衣机，一般一个币可以洗三十分钟。 白茉腿脚不便，但总是拿一两件衣服去洗显然太过奢侈了点，所以才会问宁之之有没有需要换洗的衣物。 “哦，好吧好吧，我原谅你了。” 宁之之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笑嘻嘻的从后面抱住细腰，捏捏肚子，摸摸手背，仿佛不知距离是为何物，挺翘的琼鼻在脖颈处试着嗅寻，“奇怪，今天怎么没有了？” “本来就没有...” 白茉脸红而无法却步。 脸盆软绵绵地抱在怀里，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她便又被不讲道理的疯子小姐打横过来抱起，好在四下无人，任由啪叽啪叽的拖鞋踩地声带着她渐行渐远。 “我可能会不在几天。” 第22章 突然间开口，宁之之盯着白茉倾倒洗衣液的动作，随后喊了一声：“诶诶，要满啦！” 她匆忙将小盒子推进洗衣机。 白茉缓慢开口道：“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吗？我看到来了很多救护车，他们伤得很重...” 如果构成故意伤害，或是防卫过当，自然少不了暗无天日的牢狱之灾。 白茉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好不容易才交到朋友，她不想又回到一个人的生活。 繁忙的学业几乎将她逼疯，只有在面对宁之之的时候可以暂时放下烦恼和不愉快，不用去考虑未来，不用未雨绸缪。 “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宁之之一边说一边将衣袖撸上去。 不像白茉那犹若骷髅兵一样的身材，宁之之的手臂充满了健康的光泽，曲线优美到令人惊叹。 “借盆一用。” 她从兜里掏出一块布料。 白茉知道那是什么，不语。 “哼哼哼~” 哼着小曲，宁之之双手打满泡泡，搓得起劲。 “别担心亲爱的，只是配合调查而已，我早就习惯了。” “我知道...” 她轻轻回答。 “你好好待在学校，记得帮我留意程洮身边的女孩子，那些狐狸精一定会趁我不在偷偷搞小动作！” 宁之之的执著超乎想象。 白茉好奇：“那要是真的有怎么办？” “有的话...”宁之之思索片刻，微微一笑，“你先记下来，等我回来，我就把她们全都塞进马桶里冲走。” 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白茉莫名有种助纣为虐的感觉。 “洗好啦！” 宁之之甩甩水渍，用沾满泡沫的手指往脸蛋上点了一下，“发呆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 长睫毛一颤一颤仿佛会说话。 白茉低喃：“我只是在想，接下去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得过且过这一方案已经不适用了。 日子总会过去，高考总会有结束的那天。 那她和宁之之，又该何去何从。 是分道扬镳，还是... “不要步入幽微，亲爱的~” 宁之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张涂满泡沫的小花脸，可爱到爆。 “你该把精力放在考试上，这才是现下的你应该去做的事。” 是的。 白茉抹去空气般松软的棉絮泡泡。 她应该复习，而不是在未来与当下纠结。 没想到向来冷静的自己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回去上课了。” “再见，亲爱的。” 宁之之将洗干净的内衣用衣架挂起来，“噢，我差点忘了。” 面带笑容的银发少女步步逼近。 白茉后撤，险些一个踉跄，扶着门框喘气，“我...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回班上...” “不，你不行。” “那能不能别叫我亲爱的了。” 肉眼可见的羞赧，仿佛一只煮熟的螃蟹。 但白茉发脾气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是羞于启齿的亲密称谓，也只是捏起小粉拳，象征性地捶了一下胸口。 “你打人的样子像在撒娇，亲爱的~” 别再叫我亲爱的了！ 第18章 正当防卫 绝望的叹息之墙阻隔了自由的阳光，逼仄的黑暗里仅有一张潮湿的小床。 尝试挣扎，却发现束缚得更紧。 刚开始的痛恨和不解之后，便是深沉的恐惧与绝望，随着困缚部位的疼痛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清晰的脑海，以及，被黑暗强化的双目。 慢慢地... 习惯其中，融入其中，忘却痛苦... ...... “哟，看看谁来了？” “你是...老黄！” 多年未见的老友兴奋撞了一下肩膀，后者看到他肩上的图案，不由收敛几分，打趣道：“晋升了？” “领导的栽培。” 黄有名哈哈一笑，递上一支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不是在隔壁市的刑侦队猛猛破案吗？” 伍尧点烟的动作停下，“别提了，说到这个我就来气...” “此话怎讲。” “上面的领导让我追查一宗十多年前的大案，就为了那什么狗屁先进部门指标，还有放出去的‘零旧案’海口，结果什么线索什么人都没有，我追他个蛋啊！” 伍尧气得不行，一摸肚子，打雷般轰鸣。 “好了好了，下班请你喝点，别在这里发牢骚。” “当上局长就是不一样嘿！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居然也会往外散财了！” 调侃的语气中不乏震惊。 跟随黄有名来到局长办公室，打开抽屉，满满当当都是泡面。 伍尧刚夸完的脸色瞬间就垮下来了。 “先吃点垫垫肚子，基层的伙食可能没刑侦队那样好。” “也行吧...” 烧水泡面。 等待期间，黄有名提出要失陪一下。 “怎么，你这个大局长也要亲自审讯？这种活交给新人不就好了，还能锻炼锻炼他们。” 黄有名抽了下嘴角：“...不是审讯，只是做一下笔录而已。” “哦？” 伍尧兴趣来了，好奇道：“什么样的人值得我们的局长大人亲自下场，给我看看他的资料。” 第23章 话音刚落，厚厚一沓文件便像一座小山一样砸在眼前，险些打翻泡面桶。 “我槽你要死啊！！” 伍尧咆哮。 当然不是因为心疼泡面，而是面前一大摞的文件。 “这人什么来头？” “光记录在纸面上的事件便多达百余起，最后全都被判定为正当防卫...诶，你自己看吧，我也说不清...” 黄有名摆摆手，一幅早就习惯。 伍尧半信半疑地拣起两份看了看，啪的一下丢回去，嗤笑：“我还以为是什么钻法律空子的高手，合着是有硬后台啊。” 棘手的人物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劣迹斑斑让人恼火，而是她的身份，她背后的势力。 调查半天结果不如领导的一句话，这种郁闷估计只有伍尧、黄有名这种常年在基层摸爬滚打的人才能体会到。 “我能加入吗？” 还真凑巧，伍尧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就为所欲为的富二代，他想见识一番... “不可以。” 黄有名拒绝。 干脆利落到伍尧都有些意外。 “不是？凭啥？” “很简单，你不属于这里啊，你一个刑侦队的来这里办案，跟着瞎掺乎什么笔录。” 黄有名争取说得浅显易懂，以防止伍尧这个死脑筋不买账。 他可是知道伍尧的脾气秉性，一旦犯倔就会死磕，也正是因为这种直言不讳的性格，干了这么多年也还只是一名小小的刑侦队队员。 “我就旁听，绝不干涉。”他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然而黄有名只是慢悠悠的飘来几个字，“旁听也不行...” 伍尧气得跳脚，“这次又凭啥？” “因为你没有那个权限！” “权势压人是吧，好好好！” 热辣的视线灼人得紧，几乎要把人剥皮拆骨。 黄有名无奈扶着额头，退让道：“服你了，你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别激怒她，她很危险，非常的危险...” “哈哈，我就知道这个人很重要。” 伍尧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像是猜中了字谜的顽童。 ...... 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没有窗户，也没有多余的家具。 墙面被粉刷成压抑的深灰色，一位身着拘束服的银发少女背靠墙壁站立，在两名女警的协同下将厚重的衣物层层剥离，露出雪白细腻的肌肤。 “请你配合，宁小姐。” “当然，我来过许多遍了，是这儿的常客。” 冰凉的手铐发出清脆的声响。 女警瞬间如临大敌，却发现宁之之只是拨弄了一番凌乱的刘海，随后安安静静站在原地。 “别、别做奇怪的事情！” “我知道，我明白...” 她呢喃自语，任由眼睛被一块布料蒙上，旋即在女警的牵引下走出暗无天日的囚牢。 人眼适应光线需要一定时间。 在此期间，足够她们将人转移了。 随着眼罩揭下，宁之之的眼前出现了两位男人。 “你好，黄局长...唔，这位面生的大叔？” “不用管他。” 黄有名轻咳，示意宁之之坐下，而他则坐在宁之之的正前方，交叉双手放在鼻窦前，“你应该知道这次坐在这里对话是因为什么。” “因为几位暴徒的欲行不轨？” 宁之之轻笑，注视着黄有名，还有他背后嗦面的男人，玉唇轻启：“我如果不反抗他们，现在估计已不是完璧，我为了自保而回击，难道还做错了么。” “请不要避重就轻！” 手指重重敲桌。 黄局长警告宁之之别在挑衅律法，这将会进入到一个严肃的话题。 然而宁之之依旧云淡风轻。 “我想请问黄局长一个问题...你们给我戴上冰冷的手铐，穿上连呼吸都困难无比的拘束衣，关在没有灯火不见天日的房间长达十余个小时，这，难道就是你们对一个受害者该有的态度吗？” “......” 宁之之笑了。 “就让我来告诉你吧黄局长，你们是在滥用私刑，将一个逻辑清晰、言行正常的普通人扣上反社会人格的帽子，之后便可以合理合规地使用一些非常规的审讯手段，包括限制人身自由的监禁...” “你们，才是在犯罪。” 第19章 天才？疯子？ 黄有名沉默着。 倒不是因为被一个癫婆的话说动摇了，而是在想该如何完美的处理，以及应付上头的施压。 “你差点杀了市委书记的儿子。” “噢？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根本听不进一点劝告。 黄有名苦恼地揉着眉心。 眼下最难办的其实还是他，上头要求严惩，但宁之之背后的话语权同样不低，而且人家是神经病，从法律角度出发，防卫过当这一罪名明显是不成立的。 唉，难办啊... “我说两句。” 伍尧端着泡面桶走上前，小口小口喝着面汤，“神经病...嘶，看着确实不像哈...” 男人绕着椅子啧啧打量。 突然拍桌，吓黄有名一跳，连忙站起来说道： “刑讯逼供不可取！别把你们刑侦队的那一套搬弄过来！” 但伍尧全程紧盯少女的双目，根本无暇理会黄有名的警告。 第24章 “有意思，眼睛都不眨一下，你如果没病，一定会是一个犯罪天才...很可惜，你应该不是我要找的人。” 伍尧坐回原位，继续喝汤。 黄有名吓得冷汗直流，看宁之之并没有出现异样，于是长吁一口气，粗糙的大手缓慢掏出一只档案袋，里面密密麻麻装满了现场照片。 “你下手还挺狠...四个大男人，八颗篮子，全被你给锤了，你好歹给人留一颗传宗接代啊。” 伍尧撑着桌子一张张看过去。 血肉模糊的现场照片，极度惊恐的一张张脸，隔着相片似乎都能体会到那撕心裂肺的爆蛋之痛，令人唏嘘。 “凶器...呃，武器哪来的？” “前不久装修工人遗落的。” “老宿舍拆迁？” “嗯，可惜我马上毕业了，住不上了。” 黄有名埋头刷刷写，伍尧随心所欲的问。 或许是宁之之心情还不错，笔录得以有惊无险的进行下去。 中场休息。 黄有名出门买水，伍尧则点上一支烟，背靠墙壁，美美地抽了起来。 “抱歉抱歉，你不介意我抽烟吧？” 说话间，一团白雾从鼻腔喷出，史诗级过肺。 疯子小姐的眉毛微不可察皱了一下。 便见伍尧弹弹烟灰，翘起二郎腿搭在了桌子上，“我真的很想见识一下你是怎么搬动足有二十公斤的铁锤，还不费吹灰之力重创四人，可能是我目光短浅，但我真的很好奇...” “这也是笔录的一环？” 宁之之坐姿端正，似乎并没有因为刻意的挑衅而失去理智。 她所展现的冷静让擅长心理攻防战的刑侦队员一阵暗叹。 “你可以认为是...只不过，你总要让我们信服，证明你并没有伤人的意愿。” 伍尧变换了一下姿势，收回腿脚，双手插兜站在宁之之面前。 他在等她开口。 哪怕香烟即将燃至嘴角，亦没有影响到他的全神贯注。 这是一场博弈。 也是一次豪赌... 来了？！ 快如闪电的动作裹挟着一股辛辣之风直逼眼球。 宁之之单腿踩上桌面，右手紧握塑料餐叉，仅差一公分便可戳爆脆弱的眼珠子，将其连根挖起，当场暴毙。 “呵呵...别急...” 伍尧赌到了，咧开一抹笑。 抵在腹间的枪管令宁之之不得不缓慢收回餐叉，而亲临死亡回魂的伍尧则疯狂抽纸擦拭着被辣油刺激到流泪的右眼，疼得嗷嗷直叫。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也结束在热兵器的强制调停下。 “妈的简直无敌的反应速度！你怎么做到的？！” 他这一问，自然是在问宁之之如何脱离手铐的束缚发动雷霆一击，并且在他掏枪的时刻还能做到急停。 然而宁之之只是微笑着，将脱臼的大拇指复位。 “我草了！癫婆！！你他妈没有痛觉的吗？！！” 伍尧眼泪止不住，只能趴洗手槽里面冲眼睛。 一来二去，反而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已。 “怎么了这是。” 黄有名提着一袋子冰棍回来，三瓶水，见者有份。 大热天就该吃点凉快的。 嘬一口冰棍，喝一口冰水，再看看沉默不语的两人，好像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了点什么。 “笔录继续吗。” 黄有名起到了缓和气氛的工作。 接下去的时间里，宁之之乖乖做完了笔录，随后穿上拘束衣，戴好眼罩，原路返回。 侯问室外。 伍尧的表情略有些怪异。 黄有名若有所思的站在他旁边，也不主动说话，只是一支接一支抽烟，直到满地烟头，白灰覆盖了鞋面。 “她杀我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有这种预感...”伍尧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他承认死亡的恐惧难以忘却，但他不承认他怕了。 “明明看上去年纪那么小。” “你猜对了，她才刚成年不久。” “也就是说...我他妈差点就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杀了？！”伍尧这下彻底绷不住了，欲哭无泪。 黄有名眼神复杂，“我说过别激怒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向我展示了她的‘仁慈’...还有，这次的确是该算是正当防卫。” 伍尧觉得待会儿必须去看下心理医生，顺便再去洗脚城泡个澡，换条干净的裤子。 “还有烟吗？”黄有名伸过手。 “有...啊，现在没了。” “吃到苦头了吧。”僵在半空的手只能作势拍拍肩膀，老气横秋的声线带着几分调侃，“没事，大老爷们儿行得正坐得端，尿一回裤裆算什么，搞得谁没尿过。” “......” 伍尧没吭声，但黄有名知道他心里在骂娘。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别到最后两头不讨好，到时让你这个局长下不来台。” “别急。” 黄有名看了眼腕表，眯起眼睛，“静观其变，反正有的是人急，让他们自己打去吧。”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本质就是拼爹。 拼江山，拼势力，拼一拼谁的拳头大，谁的后台硬。 “那你认为谁能笑到最后？”伍尧摸着胡茬问道。 第25章 “谁笑到最后不重要，他们谁输了谁赢了，打得多惨烈，甚至你死我活，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黄有名意味深长。 伍尧闻言一愣，“那谁重要？” “哈哈哈哈哈哈...所以你干了这么久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队员啊...” 黄有名大笑离开。 第20章 我该怎么办 “我要你们立刻放人！马上！！” 宁清妍的怒意像是要掀翻局长办公室的屋顶。 黄有名压力山大，不停擦汗道：“这...这不合流程啊...” “什么不合流程？我现在要见我的妹妹！她不该受到限制人身自由的非法监禁！还有，她身上的拘束服是几个意思？！” 黄有名不敢说实话，但也不敢不答应宁清妍的要求。 “你的妹妹很危险，我想你应该最清楚...” “这不是把她绑起来丢在小黑屋的理由，你们是在滥用职务之便，图一时轻松！” 长姐的怒气无处发泄，此刻，中年局长便成了唯一的宣泄口。 一番情绪输出，宁清妍总算冷静了些，“对方是谁？” “市委书记龙旭峰。” 黄有名简单阐述了事件的起因过程，包括他们调查到的，在监控断电的那段时间。 “人怎么样了。”宁清妍眉宇紧锁，“他们有索赔的意愿吗。” 如果可以用钱解决，倒也不成问题。 最多就是钱多钱少罢了——出于人道主义的同情与关怀。 宁清妍自始至终不承认故意伤害，因为黄有名也说了，是龙志涛四人先动的手。 既然没有过错，那么事情便好办了许多... ...... “我在外面等。” 黄有名点烟坐在塑料凳子上。 门已经开了。 但刚才愤怒叫嚷着要见妹妹的女人却在此刻踟蹰不前。 “别担心，她穿着拘束服呢。”黄有名看出宁清妍的犹豫，转而继续吞云吐雾，“疯子就该待在精神病院，放在外边，对于我们，对他人，都将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似有意无意提及。 宁清妍叹了口气，道理谁都懂，可又有谁会狠心将自己的血缘至亲送到精神病院。 “之之她，不是疯子。” 唯有辩解。 苍白无力，却是她最后的遮羞底裤。 黄有名的面庞逐渐模糊，烟雾缭绕着脸廓，传来几声虚无缥缈的笑，“你说这话，自己相信吗。” ...... 一个星期的等待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一成不变的生活轨迹似乎并没有因为某人的离开而发生改变。 平静如水。 兴不起一丝一毫波澜... “听说晚自习有电影看诶，杨老师说是让我们放松一下。” “真的吗，赶紧去小卖部，去晚了可就要排队了。” “一起一起咯~” 交情不深的同班同学勾着肩挽着手从眼前走过。 白茉收回视线，看向窗外。 夕阳很美，烟霞满天，散尽着最后的余热，操场跑道上学生三三两两地漫步，晚风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略显喧嚣。 人约黄昏后，撩青丝回首。 美好而青涩的情窦初开总是在无人知晓的黄昏里勾指起誓，以此纪念他们即将回不去的美好年华，一辈子铭记于心... “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白茉心跳骤停，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门口。 是杨老师，一位负责任的班主任。 “没下去玩？” 今天放了半天假。 杨老师特意为之。 按她的话说是劳逸结合，其实整个高三部也就只有她敢在临近高考的时期给自己学生放假。 “是别的班都在热火朝天的复习，我们班却跑操场上闲逛，所以不习惯了？” 杨老师拉过一条椅子坐下，笑吟吟地看着白茉：“这次测验你发挥不错，按这个势头下去，上江大绰绰有余，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我、我已经想好了，杨老师，谢谢你的关心...” “和妈妈商量过了？” “......” 白茉习惯性的绞手指头。 夕阳西下，大地沐浴在余辉的彩霞中，也映红了少女的脸庞。 “虽然我无法对你的未来指指点点，但你真的甘心吗？”杨老师的话点醒了少女，这也是白茉一直以来纠结的事情。 “妈妈她，很辛苦...” “我想你妈妈知道后也会支持你的，你是个好孩子，知道体谅妈妈，但你更应该为自己考虑一下，这是属于你的未来，你应该牢牢抓住它，而不是任由它随波逐流。” 杨老师理解白茉作为单亲家庭出身的困境，也正是因为太过温柔，才会甘愿舍弃自身，成就别人。 一张空白的表格挪至面前。 “这个星期放学回家，你也和你妈妈商量一下，我先回办公室了。” 杨老师伸出手，试探性地抚摸头顶。 这名同学们眼中的严师流露出难得温柔可亲的一面。 “老师再见。” 白茉拿起表格，心底涌出些许酸楚。 这些年，妈妈为了生活奔波，起早贪黑摆摊，吃了不少的苦。 虽然妈妈从来都不常跟她提起，但白茉清楚，放下光鲜亮丽的妈妈是为了她才去接触那些沾满油污的活计。 第26章 每每深夜归来时的啜泣，都让她心碎万分。 而在第二天早晨，妈妈又会重新振作起来，像千万家庭的小女人一样，为她烧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 这些艰辛，她全都知晓，但... 但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不能再继续摆摊下去了，否则... 妈妈一定会坚持不住的。 白茉抿唇，将表格握的更紧。 “我该怎么办...之之...” 少女无助地趴在桌子上。 此刻，无数情绪翻江倒海般袭来，孤独侵扰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抉择是好。 “我到底该怎么办..呜...” 如果之之还在的话。 一定会鼓励我的吧... 之之... ...... “我签完就能走了吗？” “是的，签你的中文名。” “哦，好吧。” 宁之之咬着笔头瘪瘪嘴，刚升起的恶作剧被无情扼杀在摇篮里，这让她有些沮丧。 “永别了，牢笼，再见，不可爱的大叔们。” “说不定你还会回来...”宁清妍眼皮狂跳。 她不省心的妹妹在关了七天小黑屋后终于重见天日，只有她知道这其中的艰辛。 “的确，话不能说的太早，那么，回头见？” 宁之之像只小兔子似的一蹦一跳迈出大门。 活力满满的雀跃样儿根本不像是一个被特殊关押的病人。 “怎么停下来了？”宁清妍提着包从警察局出来，看向突然止步的银发少女。 “我肚子饿了，姐姐。” “想吃什么。” “唔...姐姐请客吗？” 宁之之歪了下脑袋。 闪亮的银丝垂落肩膀，在橘红的余晖下披散得异常好看。 “妈...？” 宁清妍看得失神，半晌，目光恢复平静，“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未来偌大的宁家家业，也只属于你。” “那姐姐呢。” “要吃点什么。” 宁清妍生硬的避过了这个问题。 宁之之耸耸肩膀，目光在街道两侧徘徊，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炸串怎么样，好久没吃了！” 第21章 帮人帮到底 一辆小推车，一个醒目的标牌，再加上一口沸腾的油锅构成了一家流通摊位的全部。 白芷韵天天忙得不可开交，只因为酱汁口味好，食材足够新鲜，回头客便源源不绝。 然而今天，本该热卖的摊位却格外冷清，哪怕是那些经常来买炸串的老客人也不敢轻易靠近。 白芷韵无奈叹气，看向四周。 不知哪里来的流氓地痞将她的摊位围得水泄不通。 这下不仅没了生意，甚至她自己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几位大哥，我有哪里惹到各位了吗...我、我在这里向各位大哥赔个不是，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你看能不能...” 白芷韵手搓着围裙赔笑。 现在的她只能尝试破财免灾，希望这些小流氓能看得上她的串串。 “就这些怎么够我们吃？” 为首的黄毛一脸横肉，不怀好意上前，“你脚下占着的地，是老子的地盘，你没经过老子的允许用了老子的地，是不是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 白芷韵笑容僵住，不禁后退半步。 “你听不懂吗？这里是老子的地盘，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快给老子钱！！” 黄毛大声呵斥，随即一脚踹翻白芷韵身后的椅子，几个红蓝绿毛顺势将白芷韵推倒，翻找起小推车上值钱的物件。 “老大，没钱。” “钱呐？” 黄毛怒不可遏地瞪向地上身材瘦削的女人。 刚才那一摔，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本来身子就弱，白芷韵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哪里见识过这种阵仗，只能哆哆嗦嗦，将手机交了出去。 “求求你...钱都在手机里...我家里还有女儿，请别...请别伤害我...” “妈的找死！密码给我！” “53...5...唔...” 豆大的泪珠滚落。 白芷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姣好的面容梨花带雨，“3...1...啊...你...后...” 她手指指着黄毛，嘴巴微微张开，随后害怕地闭上眼睛。 “你他妈敢指我？！” 黄毛直接恼羞成怒，一把抓住女人的长发。 可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暴力拖行，他的肩膀便多了几根锋利的铁签，瞬间鲜血如注，止也止不住。 “噢，歪了？”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街道。 痛苦的男人在地上打滚，一头精心打理的黄毛也变成了鸡窝状，沾满灰尘与泥土。 火辣辣的灼烧感，刺激着急剧飙升的肾上腺素分泌。 黄毛捂着肩膀显得狼狈不堪。 他咬牙切齿，眼中迸射出浓烈的恨意，“你他妈偷袭老子！！！” “不不不，我只是想让这位漂亮姐姐帮我烤一下鱿鱼而已。” 表情无辜的银发少女手里还捏有一把鱿鱼串，刚才的铁签，便是她就地取材的产物。 “你的肚子也饿了吗？那好吧，就让你先吧。” 宁之之摊手，无视了四周投来的灼辣视线。 她表现得大度，做出了可能会刺痛他们自尊的小小让步。 第27章 然而这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慢正是宁之之强大的资本。 看似让步，却是狂妄自大到令人发指... 趁着所有的目光都被宁之之吸引，宁清妍悄然绕至后方，扶起白芷韵，退出混混们包围圈，“没受伤吧，我先带你到安全的地方。” “那个孩子怎么办？” “她...” 宁清妍没想到白芷韵会先关心起宁之之的安危，于是低声说道：“她一个人搞得定。” “怎么会...明明看上去年纪那么小...” 白芷韵母性泛滥，她也有女儿，自然不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替她挡灾。 宁清妍不知道该怎么说，但看白芷韵担心的样子，便放松神情柔声道，“你且安心，我妹妹她，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疯子与天才仅有一线之隔。 正所谓一念地狱一念天堂，宁之之能随心所欲的做到常人所做不到的事，却也因此承受了数不尽的冷眼和排斥，成为他人眼中的‘疯子’。 宁清妍暗叹，她又何尝不是那个害怕遭受牵连的人呢。 无时无刻不保持着安全距离，不断用工作繁忙的借口逃离那个家，将年幼的妹妹一个人丢在别墅... 就连眼下，宁清妍也没有表现出一个姐姐该有的担忧与顾虑，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没想到自己的觉悟还不如一个接触不到十分钟的陌生人... “我真的是...” 宁清妍垂下眼，苦笑一声。 ...... 战斗结束的很快。 嚣张跋扈的混混头子被疯子小姐扎成了刺猬，而那些平倚仗他作威作福的小弟们则早就见势不妙溜之大吉。 所谓的义气在性命攸关前，根本不值一提。 “谢谢你们。” 白芷韵弯腰，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如果没有你们出手，我可能还会受到更多侵害。” “应该做的。” 宁清妍看了眼一旁无所事事踢石子的妹妹，旋即帮着白芷韵将侧翻的小推车扶正，收拾起地上不能再吃的食材。 “我自己来就好了。” “帮人帮到底，你一个女人大热天出来摆摊也不容易。” 宁清妍倒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将心中的同情说了出来。 白芷韵一怔，神情柔软几分，“我可是比你大多了，都有女儿了...” “三十？” “快四十了...” “看不出来，我以为我们岁数差不多。” 被人夸年轻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可一想起许久未曾梳妆打扮的自己，那一双布满新茧的手早不复当年的白皙娇嫩，白芷韵便又陷入到了内耗当中。 两人收拾完狼藉的现场。 是时候说分别了。 白芷韵谢绝了宁清妍后续的好意，招手再见，随即吃力推动小车。 “嘿欸...！诶诶诶——！” 只可惜，先前因为摔了一跤的缘故导致掌心有些破皮，她的前进速度可谓缓慢，逐渐脖颈泛起红晕，憋红了脸，瞧得人干捉急。 宁清妍坐在车上扶额，“算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唔，姐姐？” “下车。” 第22章 懂事的少女 坐上末班车。 烦恼随着霓虹闪烁而渐渐淡去，一路向北，进入相较冷清的郊区... 白茉的家是很普通的老式公寓，三室一厅，白茉住了十八年。 郊区的房子便宜是真的，房东佛系也是真的。 就拿白茉的房东来讲，一个成天乐呵呵的小老头，人很好，见母女俩相依为命，还会时不时送点自家种的瓜果蔬菜，逢年过节，粽子饺子更是必不可少。 白茉的感激不胜言表。 只是将这些帮助一一记在心里，日后找一个好的工作，养活妈妈，再报答恩情。 “我回来了。” 空旷的楼道静的诡异。 白炽灯忽明忽闪，吸引着不知名的小飞虫盘旋头顶。 “果然不在家么。” 白茉对此习以为常。 一般来讲，妈妈是不会这么早回来的，大概要到半夜，最是困倦难当的时候才轻手轻脚地进门，不发出一点声响...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家中，换好鞋子，白茉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扑通倒在床上，眼皮困得直打架。 不想动弹，更不想爬起来。 书包里的志愿单炙手可热，白茉却不想去看一眼...她根本就没有那个勇气敢向妈妈进谏。 倒不是说妈妈是什么豺狼虎豹，拥护着强权式的教育，只是白茉怕自己一开口，妈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并且加倍工作，每天回来的更晚。 这不是白茉想见到的。 “妈妈已经很辛苦了，我不能再拖妈妈的后腿。” 眼下距离十二点还有三个多钟，满打满算，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应该来得及。 白茉打定主意便开始行动起来。 首先是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菜！ 吃剩的土豆丝，半块老豆腐，还有几根玉米棒。 “妈妈在家总是吃这些蔬菜，说了多少次了都...” 白茉一面心疼，一面又小小的埋怨妈妈太过节俭，连肉腥味都不舍得碰一下。 “出去买点菜吧，给妈妈做大餐。” 第28章 正好，附近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大超市。 白茉找来小篮子，心里盘算买点什么比较营养，嗯，得是些好做一点的菜，太花时间的可不行。 想着走着，心情也开始好了起来。 夜里蛙鸣不绝于耳，不知不觉，已经摸到春天的尾巴了。 白茉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一眨眼，自己就到了快上大学的年纪，已经有好多同学商量着考完试去哪里旅游，或者网吧五连坐，通宵到天明。 而对于自己来讲，也是有特别想去做的事情... 白茉向往着大海。 渴望一见无边无际波澜壮阔的美丽景象，时常憧憬着有朝一日能踏上漂亮到每一帧都是绝美的海岸线，赤脚踩着柔软的金色沙滩去追逐退潮时的浪花，感受带有咸味清新海风的吹拂，举着食物投喂那低空盘旋的海鸥... 对海的眷恋是从书中、从影视中开始，也是从妈妈的病历单结束。 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说服自己... “半斤猪肉，再要些排骨。” 白茉递出一张红彤彤的大钞。 这是她每天省下一些伙食费，攒了一个月零钱在小卖部换的，现在给妈妈补充一些营养，正好用得上。 “呦，放学啦？” 肉铺大叔一眼认出白茉，笑脸盈盈道：“又帮妈妈做饭？来，叔叔送你块猪腰！拿回去好好给你妈妈补补气血！” “这不太好吧...” “反正也卖不掉，你收下了，就等于帮叔叔提前下班了哈哈！” 肉铺大叔盛情难却，白茉推了几次，也只能收下。 逛了几圈，来到菜市场。 “诶，小茉茉！婶看到你了，快别藏了！” 刚准备逃跑的白茉被眼尖的菜摊阿姨当场抓获，“上次你给我家菲菲补习我可都记着呢，来，别跟婶客气！拿回家吃！” 一大袋子四季豆，附赠几把小葱。 白茉毛都没出几分，陆续又有熟人送来新鲜的蔬菜，将小小的手提篮装得满满当当。 “已经够了...我、我要拿不下了...” 这附近的商贩基本都认识白茉。 从小在这边长大，在没有上高中前，白茉就包揽了家中的晚餐，所以经常性出入菜市场。久而久之，菜市场里的摊贩全都认识了这位拄着手杖的女孩。 至于投喂—— 那当然是看在人家乖巧懂事的份上！ 毕竟谁不喜欢孝顺又听话的女儿呢？ 身体残缺又怎么样，身残志不残，大家给东西也只是单纯的喜欢罢了，并没有别的想法。 白茉接受了众人好意。 挪着步子，告别叔叔阿姨，慢慢悠悠返程。 “大家都好善良，没有一个人提我的腿...” 比起学校生活的千篇一律，或许更加真实的社会才让人觉得有些许温暖。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运气好，遇上了这样一群质朴可爱的人们。 “这么多菜，够妈妈吃好多天了。” 兜里还剩下点零钱。 白茉决定去小卖部买点下酒菜。 听那些男生说，喝酒可以让脑袋放空，从而忘掉一部分烦心事。 白茉觉得可以试一下—— 她太需要一些外力来迫使自己冷静，就像逐浪的小船，被浪花儿推动，驶向未知的远方... 等买完东西回到公寓，夜色又浓厚几分。 提着一大篮子蔬菜真的耗费了白茉太多的体力，以至于两眼发昏，都没发现家门口多了几双不认识的鞋子。 摸钥匙开门。 把手却先一步被拧开。 白芷韵满脸担忧，紧紧地拥住白茉，“跑到哪儿去了，都不给妈妈回个消息...” 她话音中带着哽咽，可想而知白芷韵在联系不到女儿的这一段时间有多害怕。 “妈妈...你怎么回来了？” 白茉愣在原地，猛然反应过来是自己没有向妈妈报平安，于是主动认错道：“刚才我没有看手机，我还以为妈妈还有好一会儿才回来，所以就出门买了点菜，对不起...” 自家女儿一向懂事。 白芷韵轻点下巴，欣慰道：“没事就好，妈妈失去了爸爸，不能再失去你了。” “妈妈！” “好好，我不提他，今天家里来了客人，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 根本无需白芷韵介绍。 白茉已经看到了沙发上无所事事的银白倩影。 而同样的，宁之之也看到了她。 “哇噢？亲爱的，这原来是你的家吗？我们可真有缘分！！” 第23章 超好搞定 少女的闺房被一阵仓促的脚步闯入。 白茉胡乱收拾着地上的衣服，然后统统塞进衣柜里，最后是被褥和枕套，仔细确认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后，再喷一遍香水。 “可、可以进来了...” 门缝后的少女露出娇羞的神色。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只是面对这个人，这个心心念念却许久未见的人，她无法做到心无旁骛。 “亲爱的你的脸好红哦。” 宁之之进入卧室的第一句话便让白茉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双颊嫣红，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只是有些热罢了...” “开空调？” 宁之之踢开小皮鞋，爬上床找遥控器。 第29章 极致的行动派根本不给空想家考虑的机会，又或许是她真的热了，总之，宁之之在枕头下发现了遥控器，一声轻响，美滋滋地躺床上翻滚。 漂亮的银发如同海藻般散乱在洁白的床单上，随着娇躯的移动而轻轻摇曳。 “亲爱哒~” “之之，怎么了...？” 从背后传来的体温瞬间侵透了内衬。 白茉身子一僵，脸红更甚，“之之帮妈妈推车一定很累了吧，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去拿...” “可是我并没有帮到什么，全都是姐姐在推。” 宁之之抱着白茉的腰肢不撒手。 不时耸耸鼻子，仿佛年轻的鹿妈妈确认着走失的小鹿。 白茉感到了难掩的羞赧，轻声细语：“之之救了妈妈，现在是客人，客人接受主人家的招待，是很合理的。” 白茉已经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了。 她心里开心，却不知心跳的反常从何而来，因何而起。 虽说朋友间的友爱互动多多益善，是拉近距离的好时机，但宁之之明显不懂什么是僭越，更加不懂距离是为何物。 “现在不正在招待么？” 宁之之用力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脑袋一歪，“果然还是没有呢，奇怪？” “我出了汗...之之不要闻...” 白茉表现得抗拒，奈何力气太小，尝试性的推阻也犹如隔靴搔痒，反倒助长了对方的气焰。 “虽然没有那天那么香，但味道也还是很好的。” “不要像菜一样点评啦...” “你可是比奶油小蛋糕还要香甜，亲爱的~”宁之之发出银铃似的笑声。 “唔...” 白茉陷入了许久的困惑。 半晌，卧室门被敲响。 白芷韵的到来令白茉如释重负，慌忙逃到妈妈的身后，探出小脑袋，“我去做饭了。” 这句话是对宁之之说的。 目的就是要这不安分的小祖宗乖乖呆在她的房间，不要乱跑，更不要四处捣乱。 然而—— “我可以帮忙吗！” 突然对下厨展现出浓厚兴趣的疯子小姐眼睛发亮，真挚询问道：“就像我们一起做泡芙一样，你也教教我做饭嘛，这一定会很有趣！” “我一个人就够了...” “好极了，我们走吧！！” 她的拒绝被宁之之了当无视掉了，紧接着，一只白皙的手牵住了她，带动着前进。 总是这样的。 她的拒绝听上去像是敷衍，一种委屈自己成就别人的不公平的善良，让人觉着无所适从，让那些同她相处的人进入无法逃脱的自证陷阱。 因为对象的肢体残缺，不由自主诞生出‘我明明有手有脚，为什么还要让一个残疾人做事’的想法。 再到后来，开始产生莫名其妙的负罪感，并在内心谴责自己的行为是冷眼旁观，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最后为了补偿，便想为弱势群体做得更多。 白茉一直以来遇到的都是这样的人。 而她早已习惯，或是已经麻木。 这并非不肯接受大众的善意，只不过太多的善意她无力偿还，更无法分辨其中暗藏的伪善和恶念。 这个社会，太多人心怀鬼胎，白茉不想被伤害。 所以她选择了远离、躲藏，将所有不必要的交流全部封存。 只留下那片名为理解的净土，上面有她的母亲，以及... “亲爱的你的手好小哦！” 疯子小姐最擅长的就是油盐不进，突出一个不管你怎么说怎么想，反正我说了算。 白茉伸出手臂，两只小手放在一块儿对比。 “抓到你了~” 突然间的十指相扣。 青葱似的玉指被对方牢牢锁住，严丝合缝。 宁之之笑得恣意，像是一只偷腥成功的布偶猫，将柔软的爪子放在白茉的掌心上。 “别担心，姐姐和你的妈妈在客厅，她们不会来打扰我们的。” 似乎是怕心有顾虑，宁之之在白茉抗议前便开口解释：“她们相见恨晚呢，我从来没见过姐姐这样关心一个人。” “妈妈她...的确很久没有休息了。” 白茉挣脱不开，任由宁之之牵着。 涣散的目光飘向咕嘟咕嘟冒泡的砂锅，里面炖着排骨和玉米，还有十分钟就可以开饭了。 “我可以尝尝吗？” 不等回应，宁之之筷子夹起一块玉米，迫不及待地啃了一口。 堂而皇之的偷吃行为被说成是尝尝咸淡。 白茉好笑，却也无奈她的我行我素。 “之之，你这一周，都去了哪里。” “唔？” 宁之之眨巴眨巴眼，咀嚼玉米道：“去了一个好黑好黑的地方，每天都是晚上，还有一群看不清脸的家伙天天给我打针，超痛！” “......” 白茉听不懂她的疯言疯语，于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那你怎么出来的，现在已经没事了吗。” “当然是姐姐救了我，要不然那边可关不住我。”宁之之轻描淡写道。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你呢亲爱的？你这一周，都在干什么呢？” 话题被强硬扯开，转移到了白茉的身上。 “我...”白茉想到了书包里的志愿单，犹豫不决道：“我大概是在复习...” 第30章 这叫个什么话！ 白茉简直想给嘴笨的自己一拳。 现在该怎么办，气氛直接尬住了... “你有好好遵守我们的约定，亲爱的...复习，听上去超棒！乖孩子！” 疯子小姐温柔摸摸头，空寂的瞳孔泛起些许波澜。 “嗯。” 受到鼓舞的白茉浅浅一笑，端起排骨汤走出厨房。 宁之之则看向掌心，薄汗晶莹，在牵手过后，她的手上似乎多了一股很特别的味道，既熟悉，又陌生，微微发麻刺痒，像是有人拿细针扎了一遍。 亲爱的她... 好像超好搞定的...？ 第24章 往事 虽说人到中年是迫不得已，但宁清妍在对抗人体新陈代谢衰老的大势所趋下仍然保留着近乎狂热的热情。 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工作上，她对于时间细节以及人际关系的把控都堪称完美... 发生在茶几附近的静默持续已久。 宁清妍挺直腰杆，目光所及，此刻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作为缓解尴尬的话题。 她向来不是健谈的人，但也绝非话题终结者。 只是接触到的层面不同，她们之间必然没有那些清澈而愚蠢的大学生们来的口无遮拦。 聊点什么？ 想想两个阶级不同，年龄相差足有十余岁的女人会有什么共同话题值得探讨... 育女经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宁清妍便为自己的异想天开感到羞愧。 只怕是还不够那个资格。 在她看来，一个好的话题就该像树上成熟的苹果自然掉落那样水到渠成，哪里还需要动用脑筋，绞尽脑汁地思考。 可是，宁清妍又无法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畅所欲言。 哪怕是以客人的身份，救命恩人的情谊。 想想看，如果是宁之之的话会怎么做... 可怜宁清妍二十多年的人际交往经验，到头来竟要靠一个脑袋时不时出差错的疯子妹妹帮忙解围。 “你和你的女儿长得很像。” “......” 好吧，这并不是一个值得拓展的话题。 宁清妍后悔了。 修长的手指局促地捏了捏，裁剪得体的深色长裤被揪起一个褶子。 好在对方十分善解人意。 “很多人都这样说，我们都姓白，长得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白芷韵的话及时制止了那无意识蹂躏长裤的动作。 “宁小姐呢，你和你的妹妹是外国人？” “嗯。” 宁清妍松了一口气，“有一部分是。” “你们真的很漂亮，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大明星。” 愉快的洽谈还在进行着。 社会精英与居家人妻，没想到这种奇怪的组合也能坐在一块儿聊天。 “对了。” 宁清妍有些奇怪，“你怎么会选择去摆摊，补贴家用吗？” 按理来讲，全职太太如果想赚点零花钱，大可不必沾染那满是油污，又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明明有更轻松的兼职。 比方说写写小说，剪剪视频，接一些简单的ps单子之类的。 宁清妍就认识好几个客户老婆，全都是全职太太，她们的精神面貌与白芷韵一对比可谓是天差地别... “孩子没有爸。” 白芷韵起身倒了一杯茶，缓缓挪到宁清妍眼前，“也不算什么秘密，都是我选择错了罢了。” “让你想起伤心事了，对不起。”宁清妍捧起茶杯，热气烫得脸颊滚热。 “不，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也早就释怀了。” 白芷韵笑了笑，她知道该停了，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停不下来。 “我曾经不止一次去找过他，在他出现过的城市打工，我以为是我做得不够好，结果却是他根本不想见到我，就连一句挽留的话都...” 她捂面哽咽。 犹如昙花一现般的爱情。 或许根本不能称之为爱情，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还有对方的始乱终弃。 “后来我回去了，丢掉了关于那个人的全部东西，我以为我已经摆脱了魔障，准备迎接新的人生时，还有一样他留下来的事物，我却怎么也丢不掉。” 好了。 真的可以不用再说了。 “我摆摊，只是因为这样来钱快，我不怕吃苦，只怕连累了女儿...” 白芷韵有些情绪崩溃。 尘封已久的回忆不仅生满了锈斑，更是一刀一刀划开了她早已愈合的心房。 “娘家人都反对是吗。”宁清妍皱眉道。 “嗯。”白芷韵微微点头，重压下仍能维持坚强一面的女人此刻已经泣不成声。 宁清妍能做的只有安慰。 虽然是第一次安慰人，但做起来还是挺得心应手的。 顺着脊梁轻拍。 略微骨感的身体逐渐停止了颤抖。 “让你见笑了...”白芷韵擦干眼泪，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我只是太久没倾诉了，所以一下子没忍住。” “哭是每个人生下来便享有的权利，把不愉快的阴郁宣泄出来就好。” 宁清妍觉得那抹笑过分刺眼，但她只是一个局外人，对于别人家的家事，她能做的只有倾听。 “先吃饭吧。” “嗯，谢谢你，宁小姐。” 第31章 ...... 一顿饭算不上丰盛。 但宁之之吃得津津有味。 豆荚去皮，送入碗里，白茉像是乐此不疲的小娇妻，手上一刻不停，将浅下去的瓷碗又一次填满。 “好了，够了亲爱的，你也吃一口吧。” 宁之之舀起一勺翠绿的豆子。 “我、我不喜欢吃这个...”白茉晃晃脑袋，她的挑食不止一次被妈妈指出过，时至今日，仍没有改正。 “你可以尝尝，很好吃的。” “那好叭...” 白茉张嘴咬下，小表情顿时皱成了一团。 “哈哈哈哈！你好好笑哦亲爱的！” “之之！” “好了，再来一口吧。” 超乎朋友的亲密互动正在眼前上演。 两位监护人看着她们俩的互相投喂，眼里满是震惊。 这是谁都想不到的画面，甚至不会出现在梦里。 “妈妈，你也吃...” 白茉最先发现了饭桌上的异样，耳朵根绯红，“我做了好多你爱吃的，我给你夹...” 光顾着给宁之之剥豆子，白茉全然忘记了另外两人的存在。 幸好还能补救，应该没被发现吧... 少女悄悄偷看脸色，妈妈的表情看上去很疲惫，应该是今天推了一下午车的原因。 “菜还合口味吗，宁姐姐。” “嗯，很好吃，我很喜欢。” 简短的交流点到即止。 白茉只得换一个路子，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宁姐姐，妈妈，你们喝一些吗？” 满是下酒菜的饭局必然少不了一款经典的啤酒了。 白芷韵是会喝的，但仅限于小酌。 现在只要搞定宁清妍... 白茉捏紧冰凉的酒罐。 第25章 烂片发烧友 众所周知，喝了酒话就会变少，只要让妈妈和宁姐姐喝醉了，应该就不会多想了吧... 白茉为妈妈倒上满满一杯，雪白的酒花绵密而醇厚。 像这样坐下来一起吃饭，小酌三杯，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去给宁小姐也倒上。”白芷韵示意道。 “不了，我开车。” 宁清妍婉拒，毕竟她不想将座驾交到一个不稳定因素上。 似乎是察觉到目光，宁之之抬起头，微笑道：“这有什么嘛，喝醉了就直接住下好啦。” 馊主意不管何时何地都显得那么烂俗。 可偏偏有人愿意听！ “是啊，有空的房间。”白芷韵及时接上话茬，“反正明天是周末，出摊车也坏了，需要几天时间维护...” “太冒昧了。” 宁清妍试着做最后的挣扎。 “别闷骚了姐姐，你瞧，这原浆酒的气泡多漂亮！” 被冠以莫须有头衔的女人额头冒出一个井号，青筋毕露。 但微苦回甘的原浆酒的确美味，很快宁清妍便忘却了刚才的不愉快，一杯接一杯下肚。 好像喝得有点多了。 她斜躺沙发，支起半副躯体，看向饭桌上那默默剥豆的少女。 也罢... ...... 吃完饭，不胜酒力的人已先一步昏睡。 白芷韵在厨房洗碗，白茉和宁之之则钻进了卧室，两人挤在一张床上，看起了古早的港式电影。 “老旧的放映机...亲爱的你好像很喜欢看电影？” 烂片是真烂片，看到一半，宁之之便耐不住寂寞开口道：“像是一个工作日的下午，喝着咖啡，吃着kfc，然后用吃剩下的鸡骨头打出来的剧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烂...” 她搞不懂喜欢收集烂片的人抱着什么样的心理打开放映机。 就像别人搞不懂她脑袋里装得到底是什么。 “逻辑混乱，剧情松散，狗血的相爱相杀，还有广告植入...” 宁之之目光呆滞，银屏中本该是一个小高潮的画面突然变成了一男一女叠在一起打扑克，不时穿插某某牌子的神油弹幕，令人啼笑皆非。 “亲爱的，你这爱好还真是奇怪。” “烂片不怕剧透，因为你既猜得中开头，也猜得中台词...” 白茉看得认真，不时冒出几句犀利的吐槽。 “就好比烂俗的家庭伦理剧里时常有一个苦瓜脸丈夫，尖酸刻薄的婆婆，以及任劳任怨的牛马儿媳，围绕为了虐而虐的狗血剧本，到最后，还是会变成全家在一块儿开开心心地包饺子...” 人们为了吐槽而看烂片，最终获得原来自己不是弱智或者原来还有人比我们更弱智的快感。 宁之之点头表示同意：“说得很对，我已经在亲切问候编剧的妈妈了。” 太阳也会照进厕所，但它永远不会被玷污。 一个有足够理性思维和审美能力的人，看烂片只是为了找一个乐子，一种寻求欢愉的方式。 “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 “什么意思。” 不好好学习的疯子小姐第一次对自己匮乏的知识面感到无奈，并希冀于白茉能够解答疑惑。 “...没、没什么。” “哦。” 刚升起的兴趣被无情浇灭。 宁之之窝在被子里，郁闷得快要憋出内伤来。 她必须找点事做，最起码也要让白茉的眼睛离开屏幕，理一理她。 “我可以打开你的衣柜看看吗？” 第32章 “只要不弄乱的话...” “一定不会乱的！” 打开橱柜，樟脑丸的气味扑鼻而来。 宁之之一头扎进棉被，双手挥舞，模仿出被脑袋卡住的场景。 “救命亲爱的，我被卡住了！” “......” 糟糕的台词只能出现在少儿不宜的三级片里。 白茉脸蛋一红，不去管。 “啊啊，身体完全动不了呢，如果有一位可爱又美丽的小姐肯救我，我说不定会考虑以身相许什么的...” 宁之之夸张幅度地扭动屁股。 “......” 非礼勿视。 越是搭理就越容易陷进去，疯子小姐就是这样一个喜欢挖坑等人跳的人... “不行了，我要闷死掉啦！亲爱的，快救救我！” 白茉无力的扶额。 走近，双手抓住两只脚踝，用力向后倒。 配合可谓十分默契。 宁之之嬉笑着反抱住了白茉，将失去重心的人儿抛到床上。 从天而降的银发垂落脸颊，如瀑一般，柔顺丝滑。 空洞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色彩。 白茉却从中看到了自己。 “之之的病治好了？” “你觉得我这一周是去治病了吗。” 她温热的吐息吹散了刘海。 类似嘲笑般的反问句一直都是宁之之讨人嫌的原因之一。 但此时此刻，白茉却听出了一丝落寞。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唔哦？” 宁之之怔愣在原处，便见白茉在书包中翻找起什么。 一个黑色的小簿子，里面记录着详细的时间地点，以及关于那个人身边发生的一切事项，不遗巨细。 “这是你自己做的？” 宁之之看着簿子，渐渐陷入狂热。 关于程洮的一切她都想了解，这本簿子可谓是如愿以偿，帮了她的大忙。 “谢谢你亲爱的！” 一个熊抱。 力气大到腰椎快要断掉。 白茉轻拍手臂，堪堪脱离怀抱。 看到好朋友变得开心无疑是幸福的，她也开心，真的... “咦，这是什么？” “别！” “亲爱的你等一下，”宁之之单手制服了想要来抢志愿单的白茉，眉宇紧锁，“为什么不是江大？” 黑纸白字，第一志愿一栏格外醒目。 “你不想上江大吗？还是说，你的妈妈不让你上？” “不是的！不是妈妈！” 白茉又一次扑了过来，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幼兽，将宁之之按倒。 “亲爱的，你还在迷茫。” “之之...” 谁能理解做出抉择的那一刻有多艰难。 人生的岔路口就在眼前，可能影响和决定一生的命运。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白茉难以抉择... “呵呵，去上不就好了。” 第26章 为自己而活 “可是妈妈她...” “先别管你妈妈，你本人是想上江大的对吧，那就去上吧。”宁之之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每一个人都该认知到自己是为自己而活，为活着找个理由，只为更好的活着。 “我们去找你妈妈。” “现在吗？” “是的。” 宁之之笑着牵起那只不断闪躲的小手，而簿子则在一拉一扯间悄然滑落床底，无人问津。 疯子小姐只会专注于一件事——按照她所制定的优先级。 “妈妈！” 白茉叫住了厨房忙碌的身影。 怯生生的小手紧紧攥着另一只白皙的手。 她看了眼宁之之，鼓起勇气道：“妈妈...我...我想考江大...” 随后紧闭双眼，仿佛临行前的死囚。 “尽管去做吧。” “妈妈。” “妈妈永远支持你。” 白芷韵眼神柔和，上前抱住白茉，轻语道：“你和之之都要好好的，要多让让人家。” “我会的。” 白茉一口应下，后知后觉，貌似话里有些歧义。 但当事人们并没有任何反应，怕是自己多想了。 “去休息吧。”白芷韵慈爱地笑着。 对于每一位母亲来讲，这一刻都是幸福的。 毕竟能有什么比看着女儿一点点长大成人还要幸福的事情呢。 至于上大学，不用白茉讲她也会全力支持。 再不济，向家里认个错... “妈妈也早点睡。” 白茉乖巧地说完，转身离开了厨房。 “我也去了，阿姨。”宁之之嬉笑着跟上，叽叽喳喳像一只小麻雀儿，好不欢快。 她们并没有直接回卧室，而是一起来到阳台看星星。 夜色很美，风也温柔。 “谢谢你之之。”白茉抬头望天。 宁之之摇头笑道：“你帮了我的大忙，我当然也要帮回来。” “嗯，我也会帮你追到程洮的，这是我们的约定。” “......” 说错话了？ 白茉转过脑袋，却见宁之之不知抽得哪门子疯，竟然爬到了阳台栏杆的立柱上。 “芜湖！！！” 张开双臂，沐浴月光。 洁白的银丝随风飘荡。 第33章 “我会追到程洮，你也会考上江大，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这是什么致青春的新颖发言吗。 白茉试着抬起腿。 好吧，她只能扶着围栏喊了：“加油！你可以的！！” 用尽全力，憋红了脸。 直到楼下传来一阵叫骂，吓得白茉连连道歉，然后拉着还在发疯的宁之之躲回房间。 “哈哈哈哈！亲爱的你都不知道你刚刚的表情有多精彩！” 天生爱玩的少女还在啧啧回味。 只是白茉不愿再提起，留下一句称不上闷气的话，“我去洗澡了。” “这句话放在三级电影里是什么含义呢？” “就是单纯洗澡的意思！” 脸颊气鼓鼓的像塞了小包子。 宁之之认为白茉生气起来一点都没有威胁性，话说刚才真的有在生气吗？ 躺在床上，张开一个大字。 那股奇异的香甜气息再一次侵入鼻腔。 她接着翻了一个身，枕头上的气味似乎更加的浓郁醇厚，像是有一个壮汉对着鼻子狠狠打了两拳，脑袋晕晕的，脖子栓栓的... 宁之之深嗅一口气，有点嗑大了。 “之之...” 门突然被打开，白茉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脸蛋蒸得粉红，眸子蕴含丝丝水汽，“刚刚我说话声音大了些，没有要吼你的意思。” 第一句话居然是道歉。 她的声音是那样乖顺。 明明没有错，却自觉背起了黑锅。 是担心失去？ 还是习惯了在人际交往中将自身定位放置于卑微的位置，潜意识通过贬低自己，来抬高别人。 宁之之眯起眼睛，“刚刚在洗澡的时候就在想了吗？” “嗯呐。” 白茉坐在床沿擦拭头发，一袭吊带睡裙衬出骨感的双肩，但看着更像是因为挑食而导致的营养不良。 “你觉得你做错了？” 宁之之拿走吹风筒，插上电，暖风呼呼。 “我也不知道。”白茉闭眼睛，感受脑袋被拨弄的感觉，“我当时只是想，万一之之真的生气了该怎么办，我想我先道歉的话，之之应该就不会生气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没有生气。” “......” “我明明没生气，你却跑来道歉，那么我算什么呢？” 宁之之吹完了头发，蓬松的质感柔软而顺滑，像羽毛扫过肌肤，她满足地叹了口气。 “好啦亲爱的，别往心里去，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连值得生气都不够格。” 白茉睁眼，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么灼热。 像拥簇一团火焰。 “之之。” “什么？” 白茉咬唇，欲言又止，最终决定豁出去了，“你究竟喜不喜欢程洮？” 这个问题一出，宁之之就愣住了。 她没有想到白茉会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喜欢吗？ 她当然喜欢程洮，内心的声音如是告知，于是点头。 “我明白了。” 白茉得到了回答，背过身去，声线与往常如一，“你也快些去洗澡吧，热水会凉掉的。” “ok~” 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 花洒头的淋浴声淅淅沥沥，透过墙壁，可以隐约听到少女的哼唱声。 白茉像个偷窥犯一样将耳朵贴在墙上。 她知道这种行为不好，可良心遭受谴责的同时，身体却不受大脑控制，心跳不止... 沐浴突兀中断。 一串急促的脚步，她赤足踩出啪哒啪哒的水声，光着身子闯入卧室。 嘭得一声。 白茉快速钻进被子里，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怎、怎么了？” “突然想起来，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及腰的银发还在不停往下滴着水，疯子小姐歪了歪头，本能又一次死死地压制住了理性。 白茉躲在被子不敢探头，蠕动着伸出手臂，指向衣柜，“内衣放在第二个柜子，之之穿我的好了...” “哦，那真是太感谢了！” 宁之之开心取走了想要的，浴室重新响起水声。 白茉这才敢把脸从被子里伸出来，一抹潮红在脸上蔓延至耳根，她用力地甩了甩头，将那些苍蝇一样的念头统统赶出脑海。 第27章 你是个好人 清晨。 白茉悠悠于梦中苏醒，看一眼枕边，精致的睡脸宁静而祥和，双手平放小腹前，呼吸声浅而平缓传来。 她何时睡的？ 只记得洗完澡后，宁之之争着闹着想吃夜宵，好不容易安抚下情绪，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又聊到了凌晨。 现在天刚蒙蒙亮。 对于习惯了早起的少女来说，正是起床的最佳时候。 白茉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一角，褪下睡裙，换好衣服。 走出卧室，迎面撞上宁清妍打开门，两人的表情都带着未睡醒的迷糊。 白茉愣愣打了个招呼：“宁姐姐早。” “你也早。” 宁清妍话不多，点头示意，随即去往阳台点烟。 应该是在卧室憋了好久的缘故，她一连两支，直至清晨的风吹散了杂乱的思绪，脑袋开始运转。 “好像是喝醉了。”她自言自语道。 第34章 喝醉后被人搬到了房间里。 然后... 呃，想不起来。 不过她睡得很好，既没有宿醉的头晕恶心，也没有被失眠困扰。 虽然身边还躺了一个人让她有些不习惯，但总体下来，睡眠质量的提升是显而易见的。 宁清妍掐灭香烟，从兜里摸一颗薄荷糖。 这个习惯的形成是长年累月的应酬造就的，有的客户抽烟，有的客户闻不得一点儿烟味，人总是要自适应环境，才不会被看作异类遭到排斥。 “起得真早。” 白芷韵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看到掐烟的动作，柔声劝道：“少抽点对身体好。” 她的话只是让宁清妍的动作一滞。 “每个抽烟的人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与其被动吸二手烟，倒不如直接抽一手来得好些。” 白芷韵摇头：“这是诡辩。” 但宁清妍还在继续，仿佛辩论赛中占据上风的选手，寸步不让，“老烟枪们迷恋吞云吐雾时的快感，或是因为工作、生活压力大，香烟可以给他们转移焦虑和注意力的机会，还有...” “那么你呢？” 话被打断。 白芷韵上前一步取走烟盒，眼睛紧盯。 “我？”宁清妍感到莫名其妙。 看着白芷韵一脸认真的样子，她轻轻叹了口气，“社交手段和心存侥幸罢了。” “那戒烟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戒了。” 宁清妍不悦挑眉。 职场上呼风唤雨的社会精英被一个弱不禁风的人妻在这里说三道四。 最让人不爽的还是她那‘我为了你好’的语气，她说戒就非得戒是吗？ 宁清妍还是比较铁骨铮铮的。 除了宁之之这个软肋，她似乎并不惧怕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给我。” 她冷下脸，伸出手。 白芷韵交上烟盒，但没有离开，轻言软语：“如果你妹妹看到你吸烟，她会怎么想呢。” “......” “我们家长要做的，难道正不是树立榜样，将孩子们引上正途...” “闭嘴。” “我...” “你懂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指责我，你有站在我的角度过考虑问题吗？！” 热血上涌。 刻薄的言语此刻像是尖刀一般割裂虚伪的人皮面具，暴露出殷红而脆弱的本质。 宁清妍发飙了，没有任何征兆。 白芷韵被怼得哑口无言。 直到离去，她才喃喃自语道：“对不起，宁小姐...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 宁之之回来了，那些围绕她产生的流言蜚语在持续了一周的发酵后瞬息消失不见。 与往常一样。 同学们噤若寒蝉，生怕沾到半点污秽，远远地驻足观望。 女寝一事的影响太大，即便校方再三压制，也难免会有人在私底下议论纷纷。 杀人犯，反社会人格，暴力狂，疯子... 诸如此类的定义满天飞，更别提其中掺杂着背德相关的花边绯闻。 这已经不是留校察看能解决的问题了。 “义务劳动？” 宁之之睁大眼，努力从眼前的西装男人身上搜寻到关于这个词汇的有用信息，“意思是，我必须靠打扫校园，换取我留下来的机会吗？” “准确的来说，我早就应该开除你，为了全校师生的安全着想，你更应该出现在守备森严、管制严苛的精神病院，而不是充满书卷气息的校园。” 他直言不讳。 话中毫不吝啬对宁之之的鄙夷。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进步途中的污点，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翻车的不稳定因素。 “可我才是受害者啊。”宁之之委屈道。 “他们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你差点就杀了他们！！” 李勇军气不打一处来。 这几日，他承受了多方的压力，尤其是龙志豪的老爹，市委书记亲自打来电话要兴师问罪，他一个一中的校长如何接得住怒火。 “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宁之之认为自己应该表现得更加无辜些。 只有认错态度良好，才不会被退学... 没错，白茉应该是这样教她的。 适当性的安抚一下躁动的心。 “别生气李校长，你瞧，现在他们不也还活得好好的吗？” “你！” 李勇军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这癫婆真是故意恶心他的吧？！ 一面是市委书记，另一面是宁氏财团...李校长太想进步了啊，可是，可是没法子啊！ 他考虑再三，还是选择折中。 “咳咳咳！言归正传，你的姐姐，她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你该庆幸有一个好姐姐，一个偌大的宁氏财团为你撑腰。接下去，你只需要把校内每一个厕所都扫一遍，然后再向龙书记道个歉认个错，你就可以...” 可以什么？ 宁之之双手交叉握拳，笑得渗人。 李勇军直接汗流浃背了。 为防止再说下去宁之之把他的校长办公室拆了，李勇军还是暂且搁置了扫厕所的计划，临时改为校门口检查风纪。 “不用扫打扫厕所了？” “呃，不用了。” “李校长你人真好，上次我撞坏了大门，你也没有追究。” 第35章 “啊哈哈哈...” 李勇军脸上挂着职业假笑，一步一点头，将这尊惹不起的大佛请出办公室。 “李校长再见！” 劳资再你妈的见！！ 第28章 你就站在这里骂她 “所以你现在是有任务在身？” 午后的老校区。 银发少女百无聊赖躺在课桌上休息，听到这话，她腾得直起腰，义正辞严：“没错！李校长说这是不可或缺的职位，是意义重大的委派！” 你都不怀疑一下他是不是在敷衍你吗。 “嘿嘿...”宁之之突然坏笑着凑近，伸指托起一缕丝发，用一副恶作剧的口吻道：“让我检查检查你的刘海有没有过眉呀~” 话音落，她在心中倒数三秒。 绯云初现，醉霞漫天。 白茉双手抵在她的肩膀前，在睫毛快要碰到的时候轻轻推开。 “说检查风纪，结果自己才是那个最不守风纪的人...” “难道亲爱的觉得我短发更加好看？” 宁之之收拢起及腰的银发，用一根皮筋扎成清爽的单马尾。 一中是允许女生留发，但必须遵循刘海不过眉，两鬓不遮耳这样的硬性规定。因此，许多学生为了逃避每月一次的风纪检查可谓花招百出，甚至用上了假发来蒙混过关。 当然，这些所谓的硬性规定对于宁之之这个秩序破坏者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她是天生的抗争者，无忧无虑的小精灵。 即便被诏安，也依然不受世俗的束缚。 “果然还是这样好看！” 宁之之像习惯了白茉的沉默寡言，对照小手镜描眉，自言自语道：“可惜烦人的苍蝇太多了，打都打不完...” 新官上任三把火。 宁之之今天干活又得罪了不少人。 不过毕竟是学生自治，双方也不能拿对方怎么样，扣点分数，讨饶几句，也就那样过去了。 至于说烦人的苍蝇。 自然是被小头控制的不怕死的‘勇士’们。 一时冲动的代价极为惨痛。 可即便被戏谑为屠龙勇者，他们也犹如狂蜂浪蝶般蜂拥而上，恨不得剖开胸膛，将满腔恋慕之情坦诉天下。 白茉觉得他们的行为跟自虐没什么区别。 宁之之则更加不屑。 因为她喜欢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对了，新手杖用的还习惯吗。” “啊...”白茉沉浸书海，听到声音，抬起头，“之之为我挑的，很好用。” 她握住座椅旁的手杖，暗金色的鎏光在太阳下闪烁，多少显得骚包。 “你喜欢最好啦！” 宁之之笑嘻嘻说道。 新手杖是她昨天在网上刷短视频看到的，当时觉得十分适合，价格也可以接受，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下单了。 特急快递到货就是快。 正好赶上今天返校，白茉便用上了这一根崭新出厂的手杖。 “多少钱，等月底我给你。” “我可不要钱。” 宁之之想送就送，只是一个临时起意的念头而已。 谈钱多伤感情呐。 “不行，我必须给你，要不我会过意不去的。”白茉坚持要给。 良好的家教不允许她做出这种占人便宜的事情。 人情是一码事，友情又是另一码事，涉及太贵重的物品，她得分清。 宁之之瘪嘴，“你太认真了亲爱的，这只是我的一个小礼物。” “不能让你吃亏...”白茉犹犹豫豫道。 双方僵持不下，因为一次理念冲突，她们第一次产生了分歧。 宁之之双手叉腰，非常认真道：“如果亲爱的也送我类似的礼物，那我也应该付钱吗。” “理论上来讲，是的...” 白茉张嘴，看宁之之的脸色好像很生气，于是声音渐小，“付钱只是代表我买下了它，之之送的心意没变...” 声若蚊蝇的解释不乏小心翼翼。 在珍惜友谊、不伤害到彼此感情的前提下，少女仍然持保留意见。 “唔！” 宁之之的脸蛋肉眼可见‘肿’了起来，像是一只膨胀的刺豚。 “我决定了，我要不理你一天！” “......” “就从现在开始！” ...... 气死我了！ 嘭—— 宁之之一脚踢翻垃圾桶老远，怒气冲冲地瞪向围观的学生。 啊啊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生气。 宁之之随手逮住一只跑得慢的落单小学弟，空洞的双瞳仿若无边无际的虚空，幽深而诡异，“呐呐，我好不好看？” “好...好...好看！”小学弟点头如捣蒜，就差以头抢地尔。 “哼！那为什么我送给白茉礼物，她一点都不开心，还说我乱花钱？！” 后面这句是幼稚的添油加醋。 不过宁之之认为白茉的潜台词肯定就是在怪她，而且一点没把她放在心上。 “你倒是说啊！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她厉声质问着可怜巴巴的小学弟。 后者心中绝望，但遇上这个神经病也只能自认倒霉，“我我我...我也不到啊。” “你现在给我骂她。” “哈？” 小学弟呆若木鸡。 第36章 “骂到我满意为止，你就可以走了。” 宁之之轻哼，经由别人嘴巴说出口的诋毁才不能算作是她本人想骂娘呢，这叫替身攻击。 “我要怎么做？” “你打游戏甩锅的时候怎么骂的，现在就怎么骂。” 小学弟似懂非懂点头，幡然醒悟。 “等会儿你不会突然揍我吧！” 他害怕这是疯子小姐捉弄人的诡计。 他一旦骂了人，就坐实了罪名，这个癫婆有了合理‘行凶’的动机！ 要知道白茉和宁之之这一对奇葩组合在一中也算是出了名的形影不离，恨不得无时无刻黏在一块儿，这会儿闹离婚，怎么想怎么可疑啊！ 想到这里，小学弟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瑟瑟发抖。 宁之之拍着他的后背，自信满满，“放心，我努力会克制的！” 小学弟咽口水，颤巍巍道： “那...她是个混蛋？” “唔，勉勉强强啦。”宁之之拧起眉毛，细细琢磨，似乎不是想要的味儿，“要不稍微再重一点？” “她是个不识好歹的蠢女人！” “酷~继续保持这个节奏！加大力度！” “我再想想...” 小学弟绞尽脑汁，努力回想室友拼命守护族谱时的口吐芬芳。 “***，*****！***！**！” 逐渐狠辣的污言秽语简直突破人格底限。 宁之之不得不感叹中华汉字的博大精深，赶忙叫停，“好了好了，别骂了。” 但正在兴头上的小学弟似乎并不想停下，兴许是太久没有释放压力了，他的情绪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简称上头。 几番劝阻无果，宁之之直接给了他一脚，大急道：“不许你骂她！她她她！她是我的！” “我草？！”小学弟像断线了的风筝，飞出去一米远。 他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左顾右盼，不见宁之之的踪影。 啥也没干，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 哈哈... 这集贸日子可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小学弟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第29章 no.1 宁之之的脑袋不正常是有目共睹。 但白茉不知道的是，这人闹起别扭来更是倔得像头驴，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宁之之真的没再来找过她。 正如对方放出的狠话，接下去一整天，她都不会再理她。 白茉很苦恼。 她认为自己没错，宁之之也没有错，但有一方显然不能按常理去揣度。 这也就导致了白茉根本无从下手，只能先找到宁之之控制起来，然后再想法子平息对方的愤怒。 “你找宁之之？那癫婆不知发什么神经，一口气把操场上的草坪剃了个精光。害得我们足球校队训练只能在泥地里踢，唉...” 体育老师话中满是惆怅。 眼看大赛在即，校队成员却无场子可踢，这种苦闷可想而知。 不过万幸的是，宁之之既没有伤人，也没有闹事，要不然队员有个三长两短，他和校方的责任可就大了。 体育老师打心眼里害怕着对方。 这份恐惧并非来自宁氏财团，而是来自宁之之本人。 就像棕熊捕食鲑鱼，倘若正面对抗，他完全只有丢下学生逃命的份... 体育老师深吸一口气，“她刚刚往实验室去了。” “谢谢老师。” 白茉转身向实验室方向走去。 一路上能见到许多骚乱后留下的痕迹。 她眉宇间的忧色更浓，心底隐约有些不安。 实验室是个很特殊的地方。 各类化学制品，瓶瓶罐罐装得都是危险的试剂，万一宁之之突然犯病喝下去的话... 白茉不敢想下去了。 总不能有人拿硫酸当姜汁可乐对瓶吹吧？！ 一个教室一个教室逐一排查。 并未发现宁之之的身影。 眼下只剩下最后一个杂物室还没有检查... 白茉来到门前。 开裂的绿漆显示出这间杂物室年代已久，透过落满灰尘的玻璃依稀能够看到里面。 里面有人。 一点烛火幽幽燃烧，银发少女蹲在地上，背对着门，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唔嗯？” ！！！ 白茉条件反射躲开，像是做贼心虚一般心跳飞快。 “是错觉吗？” 宁之之搔了搔脑袋，不去理会。 白茉等待了片刻，这才敢探头继续窥探里面。 空无一人的杂物间唯有点燃了的酒精灯还在不断燃烧，却不见宁之之影踪... 明明刚才还在的。 白茉敢笃定自己没有看错，宁之之百分之一万在里面，之所以躲起来，难道只是因为不想见她？ “跟小孩似的。” 白茉曲指敲门。 无人应答。 空寂到有些可怖的杂物室，静到让人不敢踏足。 这地儿太偏僻了，除了上课，几乎没人会来这边，但不知为何宁之之总能发现这种秘密基地，乐此不疲。 白茉走了进去。 弯腰捡起地上的灯帽熄灭酒精灯，随后查看起四周。 很乱的房间，仄而简陋。 四散的纸片被一层厚厚的灰尘糊在一块儿，爬山虎霸道占领了窗台，从墙缝中探出脆嫩的枝丫，仿若魔鬼的爪牙。 第37章 白茉一向很怕这种地方。 让人感到幽闭的窒息感。 尤其还是在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的情况下，内心的恐惧被放大数倍，令人毛骨悚然。 这么小的杂物间，宁之之会藏到哪儿去呢？ ...... 生气过后是无休止的寂寞。 明明放出了狠话，却连一个小时都坚持不住。 她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就连最爱的‘跟踪程洮不被发现’游戏都觉着索然无味，平日里被疯狂执念所侵扰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样东西... “唔，这是最匪夷所思的，我必须得让自己开心起来。” 宁之之在片刻思量后，决定找回本心。 开除草机是一个不错的娱乐项目。 除了穿制服的大叔有些吵闹以外。 宁之之面带微笑替不再发出聒噪声音的保安大叔清除了全部的杂草，关掉机子，心中的烦闷丝毫未得到缓解，反而犹如燎原野火般熊熊燃烧。 仅存的理智在一点点崩坏... 作为癫狂的前兆，首先失去的将会是痛觉，从指尖开始麻痹，仿佛过量的麻醉药品一股脑注射进体内，再慢慢扩散到至五脏六腑。 在此期间，她将感受不到疼痛。 随后听觉遭到剥夺，接着是意识，她会逐步成为一具任本能驱使的行尸走肉，直到身体机能重新启动，恢复如初... “之之！” 浑浊的眸子逐渐清明。 “噢？”宁之之看向掌心，神情有些意外。 “瞧瞧是谁来了...” 一只找不到主人，饿得瘦骨嶙峋的跛脚小猫儿。 她是那样的小，总让人觉着是遭受了某种虐待而导致的营养不良。 走路也一瘸一拐，惹人怜爱到想一把拥进怀里。 宁之之抱起双腿，坐在窗台上居高临下。 风吹起银发，在脑后飘荡。 教学楼下，白茉的呼唤还在一声接一声。 哼哼哼~以为像这样可怜兮兮的叫唤，她就会乖乖的出来吗？ 宁之之饶有趣味的欣赏着这场躲猫猫戏码。 仿佛手捏毛线球，细绳的一端不断挑逗柔软的猫爪，想抓到，却总是差那么一点儿... 不知不觉，宁之之好像没那么烦躁了。 她想继续玩下去，就让白茉来找她。 首先要做的是—— 躲起来。 “嘻嘻~” 疯子小姐的心境正在改变。 或许她还不知道，但能从分崩离析的理性中强行拉回她，白茉是当之无愧的no.1。 宁之之双臂撑着膝盖，侧耳倾听。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宁之之站起身，轻盈跳下窗台。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 第30章 抓到你了 躲猫猫，小宝宝~ 窗帘后面哈哈笑~ 爸爸快点找到我~ 怎么总是找不到~ “之之？” 白茉屏气寻找歌声的来源。 明明声音离得很近，但就是看不到人。 这么小的杂物室，到底会藏在哪里？ 诡异的童谣还在继续哼唱。 白茉转过身，没见到人。 刚才她分明感觉就在身后，甚至都快贴到了耳朵。 “别藏了之之...我道歉，我不该那样说你的...” 这才是认错该有的态度。 白茉低下头，双手不安地挽在一起。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事实上，宁之之也已经打算现身了。 “找到你了！” 白茉猛然回头，对上一张错愕的脸庞。 “酷？”宁之之处于惊讶中，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会在最后一刻暴露，这岂不代表她输了吗。 “你怎么发现我的！” 疯子小姐嘟嘴。 半场开香槟不可取，但仅差临门一脚败北的滋味显然要更加耻辱一些。 “之之从我进门的那一刻就跟着我了对不对。”白茉回忆进门时的场景。 “我保证没有发出一点儿动静！” “的确，我感觉不到之之的存在，但是...” 白茉垂脑袋，眼睛在地上搜寻着什么。 “噢，影子。” 宁之之恍然大悟。 浅显易见的道理，但却容易被忽略。 毕竟躲猫猫找的是人和容易藏人的地方，谁会去注意地面。 更别提躲在白茉的背后，无时无刻不保持动作一致的宁之之的影子了。 “好吧，我承认你赢了，亲爱的，你真厉害。” 宁之之死皮赖脸地抱住白茉胳膊。 “来都来了，再陪我玩一会儿吧。” 闹完别后的疯子小姐变得更加粘人了。 酒精灯被重新点燃。 她从衣兜里掏出一根火腿肠，还有一只黄桃罐头，示意白茉挑选。 白茉选了比较顺眼的罐头。 正当疑惑该怎么进行下一步时，便见宁之之撕开火腿肠的包装，又取出黄桃罐头附带的小叉子，二者一组合，直接放在酒精灯上烧烤。 香味飘散满屋。 粉嫩嫩的火腿肠在她并不生疏的操作下烤出了诱人的酥皮，渐渐变成熟悉夜市摊上常见的式样。 如此简陋的器材竟然也能拿来苦中作乐？ 但更让白茉想不到的还在后头。 第38章 “罐头给我一下，这个给你。” 她用一根烤好的火腿肠交换。 打开铁皮罐头，用现成的木头搭出一个平台，酒精灯置于下方，不断的加热罐底。 “罐头当然要吃热的！汤也很好喝哦！” 宁之之玩起了过家家。 这听上去可能有些幼稚，但正是因为没有体验过，所以才要尝试一下童心未泯的感觉。 咕嘟咕嘟—— 沸腾的汤汁从边沿溢出，浓郁的果香弥漫在一方隐逸的小天地。 白茉啃啃火腿肠，突然觉得罐头也不错。 “呜哇！你怎么把我的肠给吃了！！” 宁之之怪叫着扑过来，啊呜一口，急头白脸地吃掉剩余半截。 “我还以为你给我了...”白茉怔怔道。 “我是让你帮我拿着，我好做罐头呀！” 宁之之双手叉腰，从白茉身上下来。 灰头土脸的二人并未在一根火腿肠上产生不必要的纠纷，毕竟一人一半，宁之之靠着强大的护食本能守住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口。 “我咬过的...”白茉更在意间接kiss。 “亲爱的很干净，所以我并不介意。” 宁之之喜欢白茉身上的味道。 干净，清新，就像雾凇那样沁人心脾。 “吃罐头吧。” 煮得烂熟的黄桃口感软绵绵的。 宁之之斯哈斯哈一阵吹气，但还是被烫了个正着。 “小心烫，等放凉了再吃。” “不行！凉了就不好吃了！” 宁之之天生反骨犟种一枚，非得吃那一口滚豆腐不可！ “那...那我帮你吹吧。” 白茉无奈，只得在一边做起了安全保障。 “给！”宁之之殷勤献上两根枝条。 折两根树枝作筷，使用起来倒也挺得心应手。 酒精灯烧烤，怎么让她想出来的啊... 白茉轻轻吹气，待软糯的黄桃果肉不再散发白烟，于是探出尖尖的小粉舌，尝试性一触。 “可以吃了，已经不烫了。” “真的吗？好耶！” 宁之之开开心心把嘴巴伸过去。 这个动作还是有点过于暧昧了。 白茉迟疑片刻，才送进口中。 “真的会好吃吗？” “当然的了，我在家经常这样吃。”炸厨房小能手如是说道。 对于不擅长做饭又不想吃外卖的人来说，在家里屯点罐头、方便面之类的速食食品还是很有必要的。 一来二去，宁之之更是开发出了好多种搭配吃法。 煮黄桃罐头只是其一。 “下次一定要让程洮也尝尝我的手艺。” “可你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要到...” “噢，不许提这茬！” 被戳中痛处的疯子小姐跺了跺脚。 白茉只是沉默。 口口声声追喜欢的男孩，结果却连最关键的第一步都还没迈出去。 那可是宁之之啊。 宁之之的行动力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敢想敢做，动手能力堪比远古时期的类人猿。 白茉心想倘若将对方丢到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怕也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我只是还在思考怎样华丽的切入。”宁之之辩解道。 王子救了公主，公主理应用同样惊艳的事件邂逅。 这将是一场至死不渝的爱情，浪漫到骨子里去。 “对，没有条件创造条件，我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宁之之上前挽住手，眼睛里闪亮亮的全都是小星星。 白茉叹气，“只希望不会太遭...” “我不在乎多余的等待，时间只会证明我更爱程洮。” 漂亮话谁都会讲。 白茉已经知道宁之之是个一根筋的爱情傻瓜了。 虽然她也是... “我听说...考完试后有毕业旅行，大家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想用这个祭奠一生中最重要的三年青春...” “毕业旅行？” 宁之之满头问号。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之之不知道，我想应该很正常。” 毕竟早就被所有学生孤立了... 白茉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不过，程洮一定会去，他的性格和人缘，一直都是学生团体中稳稳的核心。” 第31章 像出嫁一样 毕业旅行去哪儿玩？ 白茉希望是大海。 只不过以她的人缘估计是混不进大部队的行列，而且她的腿脚... 不好的记忆浮出水面。 不断被帮助，然后被抛下，周而复始，最后像只垃圾袋一样丢在那里无人问津。 白茉停笔，看向黑板上方的挂钟。 又是一天结束了。 距离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还剩下最后一个月。 所有人都在紧张的氛围里冲刺，甚至出现失眠、干呕、焦虑的症状，唯独她的心情异常平静，仿佛找到了精神支柱一般。 “我来接你了亲爱的~” 晚自习结束，银色的双马尾准时准点刷新在教室门口，一如往常那样惹人注目。 同学们收拾东西陆续离开。 白茉动作比较慢，宁之之便坐在一旁玩手机等待。 不用顾忌时间。 因为宁之之从不在意时间。 第39章 白茉将圆珠笔收进笔袋，整理好桌面后，搬起椅子倒置，做完这一切，时钟指针已来到十一点。 宁之之打了个哈欠，单手撑起脸看白茉向自己走来，眯眼，“结束了？” “嗯，我们走吧。” 白茉点点头，空出来的那只手还未伸过去便被反握住，纤细的玉指互相纠缠，难舍难分。 牵手是很正常的。 并肩同行的女孩子们牵着手一起上下学，一起上厕所，司空见惯... 夜风习习。 两人漫步在略显幽静的林间小径，月光洒落头顶，昏暗的路灯投下暧昧的光晕。 她轻声哼着歌，看向夜空，步子出奇的一致。 白茉知道那是她有意放慢了速度，要不然以自己的腿脚一定跟不上这位性格疯疯的女孩。 “还有半个小时，程洮会出现在这儿吗？” “我们已经等了他一个月...” 白茉想劝宁之之冷静，她们的等待只是无用功。 “没错，爱情正是持之以恒的，亲爱的你可真懂我~” 宁之之松开手，往前几步，在皎洁月光下转圈圈。 很美。 jk裙配上玛丽珍小皮鞋，可爱的双马尾舞动着旋转，没有人会忍心拒绝这样可爱的女孩。 “好了，如果他不出现，我们就回去吧。” 传言程洮喜欢在晚自习结束后来到这边休息。 宁之之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并且深信不疑，每天都会拉上她来这边碰碰运气。 “如果他来了怎么办？” “那就按我们彩排的那样！”宁之之的鬼点子一向很多，捧住白茉的脸颊，眼神狂热，“你应该没忘吧，亲爱的。” 所谓的彩排就是扮鬼。 白茉点头，从衣兜里扯出一块大大的白布盖到身上。 她费劲地找到事先掏好的两个孔眼，“这样就可以了吧，我吓唬之之，然后创造出之之和程洮邂逅的机会...但、但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可能会搞砸...” 朦胧的月色勾勒出少女的窈窕曲线，颇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即视感。 宁之之竖起大拇指，“相信我！” 这倒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 白茉掀开白布，正要说点什么。 “喔，亲爱的，你现在好像新婚出嫁一样。” 对方的调侃先一步到来。 确实是这样子。 白茉撩弄雪白的盖头，眼前人美得不可方物。 恰逢月明星稀，她那一颦一笑皆万种风情，令人沉沦。 “之之你真好看...” 白茉不可察地垂下眼眸，话语最后带上了些许娇羞的音色。 她不知道心跳为何会这么快。 或许是气氛恰好，又或许是被那人注视着... 宁之之看她红着脸低眉顺耳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亲爱的，你扮鬼似乎吓不到人呀。” “吓到之之就行了...” 反正是演戏，鬼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宁之之的演技。 “可你若再羞下去，就真的变成嫁人了。” 白茉抿唇，不说话。 “哎呀，亲爱的，我知道，你是担心自己的腿嘛，放心啦，我一定会把你保护得好好的~”宁之之拍拍胸脯，保证道：“你只要嗷得一下从树后面出来，我就哇得一下开始跑...” 话未说完，突然一阵妖风袭来，将盖头卷到了天上。 “道具...！”白茉情急伸手去抓，却忘却了手杖，顿时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倒去。 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吃了一记闷棍。 白茉想到的最坏的结局就是摔一个七荤八素。 从来都是这样，因为笨手笨脚，所以没有人愿意靠近她，甚至像躲蟑螂一样避而远之。 白茉许久才缓过劲，眼神茫然。 “没事...？诶...一点都不痛？” 一双纤细却有力的臂膀。宁之之抱住白茉，白布于此刻落下，盖住了二人的身形。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靡靡天籁只在呼吸之间。 白茉的心脏几乎快从胸膛跃出，就像梦一样，她并没有摔倒，而是被一位漂亮到天仙一样的公主殿下救起。 只可惜，她不是王子，她也没有华丽的披风。 她很普通。 甚至普通到有些异类... 白茉轻声，“你要抱着我到什么时候...” “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宁之之傲娇地哼了哼，收拢手臂，“唔，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的腰...” 白茉脸色惨白，仿佛强忍着什么。 “啊啊啊抱歉亲爱的！我忘记你弱得像一支未及展开的幼苗了！！” 还真是不留情面的比喻。 白茉苦闷揉着老腰。 方才清脆的骨头爆鸣声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 白茉绝对有理由怀疑宁之之一个怀中抱妹杀能当场将她截成两段。 “你的腰真的没事？” 宁之之不确定地摸了摸。 出于好意的动作看上去与流氓无异。 “没、没事...” 白茉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僵硬的笑容不能够作为一种安慰。 这只会让宁之之的愧疚更深。 “我们回宿舍吧。”她当机立断抱起她，就像托起了一片幼嫩的芭蕉叶，“看样子程洮不会来了。” 第40章 这种话不该出自宁之之的嘴巴。 疯狂又偏执的癔症患者竟然会选择让步。 不知是否是因为她的原因，白茉并不想这样子潦草的结束。 尝试性挣扎。 瘦弱的双腿轻蹬空气，她的反抗在绝对的强大面前显得尤为可笑。 白茉涨红了脸，“不可惜吗？” 像这样一走了之，她无法接受。 “我只是想这么做，亲爱的...天黑了，你也累了，有什么话，我们床上再讲好么。” 宁之之笑弯了眉毛，穿过膝下的手异常稳固。 令人安心。 第32章 我不理解 对待白茉千万不能来软的，因为她会比你更软。 宁之之很清楚这一点，直到将白茉送回宿舍的床上，所谓的抗拒才算暂时停息。 “回来了？” 刘语熙正在分发从家里带来的枇杷。 满满一行李箱，全都是自家果园种的，干净又卫生。 她提着塑料袋走近，表情平淡，“喏，拿着吃，见者有份。” 作为宿舍的一员，白茉理所应当分到了一份，轻声道谢。 宁之之则一脸无所谓，她向来不爱需要吐核的水果，一是怕麻烦，二是吃起来不过瘾，不胜其烦。 塑料袋递至眼前。 “给我的？” 宁之之歪歪脑袋，接下。 毛茸茸的枇杷个个饱满肥大，相比起白茉手中的那袋几乎没什么差别。 “没下毒，我也不会区别对待。”刘语熙撂下一句话后便上床睡了。 丁童欣笑嘻嘻凑上来，嘴巴里塞得满满，“吃呀，很好吃的。” 她含糊不清说着怪话。 宁之之没搞明白，“我明明不是这个宿舍的人。” “但你住了两个月了，就连衣柜...哦，白茉的柜子都装满了你的衣服。” 丁童欣仿佛为证明什么打开衣橱，里面整齐挂满了各式漂亮的小裙子。 绑带高跟、洛丽塔鞋、jk制服鞋应有尽有，一些高档内衣品牌就连刘语熙这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都看得连连咂舌。 “这不能代表什么。” “臭虫早已经杀光了。” “嗯，我当然知道...” 宁之之盯着塑料袋。 两个月时间的相处并不长，但在此期间她却没有发一次疯。 304宿舍全员显然已经适应了她的存在，并且送上了可口的果实。 “我该高兴吗，亲爱的。” 宁之之转头问白茉。 她不理解这样的情感。 因为在她看来，这并非种群的接纳，也不是同类的认同，它更像是一种弱者抱团取暖，一种被迫性质的讨好与心理慰藉，仿佛送了这个果子，她便吃人嘴短，成了被关在铁笼里的猛兽。 可这本质上不还是在对她的存在而打标签吗？ 宁之之想搞懂这个行为代表了什么。 “枇杷好不好吃。” 白茉剥开一个，送到她的嘴里。 酸甜的汁水充盈口腔，新鲜采摘下来的枇杷味道没话说。 宁之之皱眉，吐出果核。 “好吃，但是有核。” 她不喜欢吐核。 可是那是白茉亲手剥的，她没道理不吃。 “哦，我好像懂了。” 宁之之眨巴眨巴眼睛。 聪慧的人儿被天神赋予了一副好皮囊，却因魔鬼的诅咒而被世人所厌恶。 “一定是因为亲爱的你...” “我？”白茉蜷起脚趾，这回轮到她疑惑了。 “没错。”宁之之肯定地颔首，伸手捏起白茉的下颚，四目相对，甜美地笑道：“正是有亲爱的在我身边，所以大家伙儿看在你的份上，才分享出了甘之若饴的果实。” 这不太对。 白茉摇头，想指正对方的想法。 “我说错了么？” 指尖传递的力道强而有力。 摇头成为一种不可能。 “大家只是想接纳你。” “嗯...”宁之之思索片刻，认真回道：“可是我并不需要她们，她们身上没有我要的东西。”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屈从于利己本能，可以为了一朵玫瑰热烈，也可以在生杀面前做到心无旁骛。 十二点整，众人熄灯睡下。 辛苦了一天的大脑终于迎来了休息，然而被窝里的拉锯战仍在继续，似乎愈演愈烈。 “无关紧要的人，我不需要她们。” “那什么才算有关紧要。” 白茉轻咬贝齿，额头抵在她的胸口，低语道：“是我这种人吗...” “我不理解。” 宁之之陷入迷茫。 这还是她有生以来头一遭，遇到如此纷繁复杂的问题。 想一想，一开始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接近的呢？ “哦...我是为了程洮...” 疯子小姐似乎找到了答案。 可能并不准确，但这个答案能缓解眼下的水火之急。 “原来这就是你的内心想法。” 一枚棋子。 白茉苦笑，鼻尖没入柔软。 至少现在她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会被丢下。 “之之...” “老师来了，别说话！” 宁之之按着少女的脑袋，把两人裹成一团。 手电筒的光突兀亮起，每日必不可少的查寝环节在持续了不到三十秒后结束，脚步声渐远。 第41章 “要是被老师发现我还待在这儿，她一定会把我赶回去的！” 宁之之不能再违纪了，李校长下达了最后通牒，倘若她再违反校规，便只能收拾铺盖走人。 这还是在宁清妍据理力争下的结果。 白茉声音哑哑，“已经一个月没有犯错了吗？” “是的，还剩下最后一个月，我不能被抓到把柄。”宁之之清楚知道自己得罪了谁，所以她在学校的每一次犯错，都代表着宁清妍的信用与脸面。 这到底还是一个她所接触不到层面的权欲争斗。 她差点宰了龙书记的儿子，龙书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亲爱的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事...” “哼哼~姐姐说我再犯错，她也保不住我，这倒是其次，我见不到程洮，倒不如死了算了呢。” “听上去后果很严重的样子...” “是的。不过有亲爱的在我身边，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了。” “我很荣幸...” “开心点，今天你一天都不太正常。” “抱歉，打扰到你的心情了...” “又来。” emo时间过长可是一种病。 宁之之活得自由自在，从来都不会被那种东西困扰，“你应该向我学习，看得开一些。” 一个月以来都是听白茉的说教。 现在总算是轮到自己了。 宁之之兴致勃勃，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我唱歌给你听吧。” 出自一位疯子小姐的摇篮曲，助眠效果想来应该不错... 白茉闭上眼睛，轻灵的歌声伴着鼻息环绕耳畔，那样温柔，那样的让人心醉。 第33章 又见面了 宁之之是一个心情不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人。 虽然长得很漂亮... 不止一次有人控诉她的种种恶行，包括且不限于走路不长眼，顶撞老师，上课睡觉打呼噜，以及打架。 虽然人很好看... 只要随随便便激怒一下她，她就会像杀红了眼的暴徒一样，毫不犹豫地向你挥动屠刀。 不，不是这样的！ 白茉站起来，成为众人目光凝聚的焦点。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杨老师扶了一下眼镜。 “没、没有...”白茉结结巴巴道。 梦境太过真实，她现在都还未从噩梦中彻底清醒。 “请不要在课堂上睡觉，如果身体不舒服可以提前打报告！”杨老师厉声训斥道，“还有二十天，最后的二十天冲刺难道就是给你打瞌睡用的吗？你对得起自己的努力吗？不要被多余的事情分了心，白茉！” 一通呵斥。 昏沉的脑袋总算是回归现实。 白茉缓缓坐下，看着四周奋笔疾书的同学，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得专注了。 “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老师的话犹在耳边回荡。 不知不觉间，时间流逝的飞快。 下课铃响起，白茉回过神来，竟发觉自己在复习过程中又走了神，不禁懊恼万分。 “诶诶，她来了。” 前桌女生推了推她的书。 白茉抬头，熟悉的倩影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款款向她走来。 宁之之神神秘秘的带来了一袋好东西。 可白茉满脑子都是杨老师的话，无暇理会。 “我去一趟办公室...” “那我在外边等你。” “不用了。” “唔？” 宁之之歪头，以为是时间捉急，嬉笑道：“那我大课间再来找你？” “大课间，再说吧...” 白茉持着手杖走出教室，她没有去看坐在她座位上撒欢玩闹的银发少女，只是低头，垂眸，一步一步走向办公室。 几脚路的距离犹如天堑。 上刑场也莫过于此。 咚咚—— 杨老师刚挂断电话，看见来人，于是起身拉开椅子，示意白茉坐下。 “你最近很不对劲，白茉...是身体原因还是什么别的内幕，告诉老师，我想你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杨老师，我...” 白茉也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就是每天都过得很难受，尤其是宁之之靠近她的时候，一遍遍说起关于程洮的事情。 杨老师目光紧盯少女，揉着眉心，“好了，我大概知道了...” 教书三十多年，带了那么多届的高三学子，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白茉在烦恼什么呢。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几乎每个人都会遇到，都会烦恼... 只是这一次，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 白茉捏着衣角，显得怯懦而胆小。 “不要怕，我已经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杨老师到底还是见多识广，很快便从震惊中冷静下来，柔声问道：“最近学习学不下去对不对？” “嗯。”白茉下巴微颤，茫然无措。 “你压力太大了，白茉。想考上好的大学不让妈妈太累，然后在这种高压下又逼着自己进入复习状态，你这样做，是会把自己累垮的。” 杨老师微笑着，她没有直接揭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而是换了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循循善诱。 白茉露出想哭的表情，可怜兮兮像走失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人。 第42章 “我该怎么做，老师，我不明白...” “什么都不用做，白茉，交给老师就好。” 杨老师业务熟练，她已经处理过很多类似的事件了。 ...... 建业大厦。 宁清妍刚结束完一场会议，坐在老板椅上休息。 眼皮子还没合紧，秘书小姐推门进来，递上一份报纸，“宁总，他们出手了。” “我知道，这些舆论没关系，过段时间就没热度了。” 宁清妍揉着太阳穴，接过报纸草草看了两眼便丢在桌上。 “龙旭峰无非就是想在高考这个节骨眼下绊子，这还威胁不到我们。” 丑陋的下三滥手段全都不能放在明面上论述。 简直就像是黔驴技穷的把戏，跳梁小丑一般没有任何新鲜感可言。 宁清妍冷哼，“他们越是这样，就越代表他们怕我，连碰正面都不敢，也就这点本事了...” 听到此话，秘书小姐挺起腰，正色道：“我马上去追溯舆论的来源！” “嗯，准备收集证据打官司吧，世上没有不吃鱼的猫，这可能会是一次大洗牌，我们要先发制人。” 交代完一切。 总裁办公室重归平静。 宁清妍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高楼穿云，余晖如火一般燃烧，映红了脸庞。 口袋震动。 取出手机。 看到来电号码的那一刻，宁清妍眼皮狠狠一跳，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到耳边，“喂？” ...... 白芷韵赶到学校已是日暮西山。 宁清妍站在杨老师办公室门口，一袭职业服来不及换，如瀑青丝随意披散脑后，精致的五官略施粉黛，看起来干练极了。 她们两人都看到了对方，表情一瞬呆滞。 “宁小姐...” “你好...” 宁清妍微微颔首，前些日子的尴尬仿佛犹在昨日——她发了臭脾气，并且让白芷韵难堪了。 “是白茉犯错误了？”白芷韵忍不住问道。 两位监护人或许不是合格的父母，但在某些方面，她们从未落下过。 宁清妍摇了摇头，回复道：“应该不是，电话里杨老师的语气很正常，我想应该是宁之之做了错事。” 相比较性格乖顺的白茉，显然宁之之的乖僻性子更容易惹祸上身。 两人相继沉默，互相错开目光。 成年人的世界更多的是隐忍与克制，又或许是她们压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如果不是心里藏了太多苦，又有谁愿意在人前流泪。 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句极其平常的劝慰，却是压垮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次情绪崩溃的背后，其实是日积月累，堆积下来的满腹心事，在某个时间节点突然决堤。 多少人在深夜痛哭过后，第二天依旧收拾好情绪，整理好衣装，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谈笑风生。 这便是她们最真实的写照... 万幸。 这场沉默并没有因为一次意见不合而僵持很久。 杨老师打开门，笑着将两位惴惴不安的家长迎了进去。 第34章 悬着的心死了 学生时代的恋意乘风而起，无论能否走到最后，都将会是一段难忘的回忆。 杨老师面带微笑，先让两位家长不要着急。 白芷韵双手捂住茶杯，率先开口问道：“白茉一直以来都很听话，她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误，需要劳烦您兴师动众...” 长一辈的人基本都认为被请家长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 这代表自家的孩子可能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需要家长亲自到场。 “她没有犯错，白茉妈妈。” 杨老师笑着摇头，“小姑娘只是到了长大的年纪，她很优秀，心地善良。” 听到杨老师的话，白芷韵稍稍放下悬着的心。 只要不是违纪，能顺利高考就行，别的她都可以接受... “白茉恋爱了。” “......” 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白芷韵支支吾吾地问道：“请问是哪个孩子？” 杨老师笑而不语，看向宁清妍。 她的意思很明确，在场人也不是傻子，片刻的迟愣后，白芷韵无奈接受了这一事实。 “其实我也有所察觉，这俩孩子确实过于亲密了些。” 白芷韵回想起那天餐桌上的情景。 白茉与宁之之互相喂食，本该和谐相处的一幕却成为了她来到学校的原因之一... “那宁之之呢。” 宁清妍抱着胸，“据我所知，我妹妹本就心有所属，她喜欢的人是四班的程洮。” 如果仅是单向暗恋，那自然不必她亲自过来。 宁清妍等待杨老师的答复。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怕她知道，也怕她不知道，最怕她知道，却假装不知道...” 杨老师是老过来人了，自然懂得怎样妥善解决。 “这是独属于她们这个年纪的特权，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不用去刻意干涉。这份特殊的情感当需她们自己去体悟和发觉，有的时候比我们大人告诉她们要管用得多。” “你是老师，这样默许学生恋爱真的好吗。” 宁清妍皱眉，为人师表应当恪守教条、教书育人，她对杨老师的观点颇有异议。 第43章 “正是因为管不了，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杨老师的话令二人震惊。 “我若将她们强行分开，不许她们接触，难道这样就能阻止她们私下相见了吗？” 很简单的道理。 都是成年人了，到了这个年纪，油然升起的恋慕之意是控制不住的。 这份悬在半空的喜欢，可能飞不过万水千山。 但是多年以后，回忆起来却依旧让人动容。 重要的不是那人那事那场景，而是留存心底一抹纯净的甘甜。 “可现在是高考，这会影响到学习。”白芷韵开口道，眉宇间满满的担忧。 杨老师示意她安心，“我找二位来，正是想商量这个...” ...... 车修好了，和崭新出厂的一样。 校门口，宁清妍丢给宁之之一串钥匙。按照要求，她已将车漆换成了她钟爱的柠黄色，非常活力的一种颜色。 “下次记得踩刹车。” “唔？” 宁之之歪着脑袋，注意到目光的源头似乎有话想说。 “你...你真的跟白茉住在一块儿？” 宁清妍终于问出口了。 当她从杨老师那里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惊掉下巴。现在她必须确认妹妹的真实性取向，以防止宁家断子绝孙。 “也就两个多月，有什么问题吗？” 疯子小姐不以为然。 宁清妍又问，“你喜欢程洮对不对。” “没错。” 这次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宁之之爱得发狂，她不止一次迷失在这份炽烈的爱中，她爱他，并且深信不疑。 “所以你能为程洮做到什么程度。” “一切...” 她狂热道。 “所有的一切，我都愿意舍去！他是我的所有物，从来都是，只属于我！” 长达三秒的沉默过后。 “既然如此，那没事了。” 宁清妍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动作行云流水。 “我们走吧。” “嗯呐！” 宁之之开心地发动车子，正要一脚油门踩出去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好奇问道：“我们去哪儿？” 这是一个问题，而且很重要。 “你刚不是还说为了程洮甘愿舍弃一切。” 宁清妍的语气很平淡，但听得久了总感觉是在嘲讽一般。 宁之之小嘴巴一撇，“我确实说过！” “那离开吧。”宁清妍关上车门。 “......” “......” 车载音乐还在舒缓的播放。 引擎的轰鸣仿佛与心跳声融合在一起，一滴冷汗从额间淌下，快速没入领口消失不见。 “姐姐，我还可以回来吗？”她天真询问道。 “当然，你想怎么回来都行。” “那我还能见到白茉吗！” 宁之之大眼睛一眨不眨。 她非常介意接下去的回答，这将会涉及到待会儿的油门和刹车能否妥善的辨别，以及刚到手的新车将再次入厂的可能性。 良久。 宁清妍应声道：“你会见到她的...” 哄小孩子的话绝对瞒不过颖悟绝人的银发少女。 宁之之最终同意。 “我想我应该去打声招呼，哦，好吧，她现在还在复习，我不能去打扰她，亲爱的一定会生气的...” 仿佛想象到了什么画面，宁之之弯起唇角浅笑。 这一幕落在宁清妍眼中，她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我们该走了，趁这个机会出去避避风头也好，对你，对她，都有好处。” “我明白的，姐姐。” 宁之之拨动方向盘，将车调转，驶离校园。 景物快速后挪，逐渐模糊不清。 没来由的，宁清妍又想起杨老师的话... 一边打打闹闹装不在意，一边心下怅然恐终别离。 暗恋，恰恰就是一场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孤独之旅。 她不能去干涉。 至少现在不行... 第35章 毕业旅行 一如往常放学。 整理课桌，观望门口，一摞摞复习资料叠成高楼，四周的嘈杂仿佛与自己无关。 “今天还是没来吗...” 白茉搬起椅子放到桌上，心中空落落，像凭空丢失了一块。 是不是我惹她生气了？ 白茉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她总会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揽到自己身上，仿佛这样做就能让凭空消失的人重新出现，向她撒娇，等她放学。 拄着手杖。 前往宿舍的路变得异常寂寥、漫长。 不过这几天白茉复习得很好，只是略微孤单。这种孤单可以忍受，因为杨老师说过，她会再见到她，在高考结束以后。 这个承诺支撑着她度过一夜又一夜。 白茉早已习惯了枕边的呼吸声，还有那有些不讲理却格外温暖的怀抱。 有时她会躺在床上发呆，想宁之之为何不辞而别，为什么连句再见也不说就把她丢在了这里。 有时会忍不住流泪，然后躲在被窝里嗅枕头上的香味，试图找到她存在过的证据。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白茉依然想念。 这份思念好像正在往一发不可收拾的程度发酵，让她逐渐明白最近的烦闷是为何物... 第44章 “诶，白茉，你一个人？” 最不想见到的人不请自来。 程洮拎着书，放慢脚步。 他似乎并不知晓某人的离去，一番谨慎地左顾右盼，小心问道：“那个人呢？” “......” 白茉表示不想理他。 自顾自前进，可惜速度缓慢，根本看不出是在刻意保持距离的样子。 “高考你准备去哪儿。” “江大。” “我也是江大，看来我们在某些事上还是心有灵犀。” 努力找话题的样子难看极了。 明明手握着她所未能拥有的东西，又怎么会理解她此刻的伤痛。 白茉深知自己不该在这方面钻牛角尖下去，所以保持沉默。 “我帮你拿吧。” 手上的复习资料颇重，需要靠人力搬到宿舍。 程洮伸手过去，却被不着痕迹地闪过，讪笑缩手，“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愿接受别人的帮助。” 我只是不想接受敌人的帮助！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蠢货！ 白茉赌着气，只敢在心里面大声说话。 走两步，程洮被落在了身后。 白茉又回头，眼神幽怨地瞪着他看。 “毕业旅行你会来吗？”程洮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你一直想看海的吧，这次我们的目的地就是大海，如果一起的话也有一个伴儿。” 原来凑过来就是想说这个。 白茉轻声：“我考虑考虑...” “那行！你考虑好了随时来四班找我！”程洮声音高了几度，露出一抹笑意，“高考加油。” “你也是。” 白茉转过脑袋，继续走。 看海吗...？ 一个人都不认识，一个人都说不上话，跟随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去看海，又有什么意思... 回到熟悉的304宿舍。 大家伙儿都在，热火朝天地商量着毕业旅行。 看到白茉回来，王涵走上前邀请道：“你会去吗，整个年级的学生都受到了邀请，是程洮牵的头。” 口口相传，想不知道都难。 白茉惊讶于程洮的领导能力，同时又担心这么多人到底管不管的过来。 要知道一整个年级的学生加起来可是有几百人啊。 抛去那些有事不去的人，装满两辆大巴车绝对是绰绰有余。 王涵看出了白茉的担忧，随意笑笑，“虽说是程洮的提议，但大家其实都是自己玩自己的，都有自己的圈子。真到了地方，谁还管得住放飞自我的准大学生们啊。所以我才想我们304寝室可以一起去，路上互相有一个照应也好。” 说到底还是各玩各的。 白茉打开橱柜，挂满了漂亮小裙子的衣架早已空空如也... “嗯，那我们一起去吧。” “好！” 王涵激动道。 宿舍的其他人也露出笑容，仿佛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好消息。 “可惜宁之之不在...” 丁童欣还挺想念那个横蛮无理的家伙。 虽然她们之间经常起冲突，但每一次都会被白茉用各种方式劝下，似乎有白茉在，凶猛的雌狮便被拴上了铁链，变得乖顺无比。 “诶，你们说她干嘛去了，马上就快考试了还不来学校...” “闭嘴吧你。”刘语熙过去一个肘击。 丁童欣痛苦捂着心口，这一肘起码削她三分之一的胸围，不禁老泪纵横，“你肘我干嘛！我又怎么了嘛！” “蠢货。”刘语熙翻了个白眼。 白茉失魂坐在床上整理被子。 状若豆腐块的米黄薄被有棱有角，放在学生会检查中一定会成为表彰标杆，但处于神游中的少女却仿佛没看到一般，继续修整着... “白茉，白茉。” 王涵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家都很知道，只是怕伤了白茉的心所以一直不敢问。 “说出来或许会好受很多，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刘语熙开口道。 “是啊，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找男朋友...我草你又肘我！！” 二度被肘的丁童欣重伤倒地。 她不理解自己说错了什么才会遭受如此对待，但为了保住本就不富裕的欧派，姑且还是少说两句吧。 “大家只是想帮帮你，白茉。”王涵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她们都是一个寝室的人。 眼看高考在即，白茉却出了问题，但凡有点良心都会产生同情与怜悯。 她们想拉白茉一把。 不仅仅是因为同学情谊，也是因为她的身上有着她们没有的闪光发亮的魅力。 在真正了解认识过后，她们才注意到这个经常躲在角落阴影处的少女到底有多善良。 沉默寡言的背后是忍耐与坚韧，坚韧到像一朵清莲，承受外界的质疑与污浊，而不是一昧的逃避。 她们认知的变化在与白茉的相处过程中潜移默化的改变。 经历那次冤枉的风波，帮助她们看清了一些本质。 “我很抱歉，白茉，我一直都想向你道歉。” 这几个月和谐相处，加之先前的误会，刘语熙深感抱歉，苦于找不到机会，于是便拖到了现在... 白茉连连摆手：“没关系，只是误会而已，我没有太在意，真的！” 第45章 “但是，我那样说了你...还说了宁之之...” 刘语熙扶着胳膊，她真的很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冲动。 可能真的是一时热血上头，又或许是她之前一直都打心眼里瞧不起对方，觉得白茉唯唯诺诺像是好揉捏的棉花糖... 第36章 她不要我了 误会解除，冰释前嫌。 刘语熙沉重呼了一口气，一直以来折磨着她的魔障终于在此刻消散。 她得到了白茉的原谅。 嗯，或许白茉从来没怪过她... 总之，刘语熙很庆幸那个人是白茉，若换作其他人，可能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吧。 道歉的事告一段落。 众人重新将目光放回白茉身上。 宁之之的离开一定和白茉有关，就看白茉愿不愿意向她们袒露心声了... 白茉神情有些恍惚。 半晌，酸楚突然涌上，她带着哭腔哽咽道：“之之她...她好像不要我了...” “什么？！” 王涵错愕。 众人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你先别哭，慢慢说，我们大家帮你想想办法！” 刘语熙也跟着点头：“或许是哪里有误会，解开就好了。” 泪腺的崩坏仅需要几句安慰。 白茉捂着脸，晶莹从指缝中不断渗出，一滴一滴滑落在地上。 她本可以独自承受孤独，却在这么多人的关心下软化了内心，哭成了一个泪人。 或许亲临黑暗太久了就会这样。 白茉一个字一个字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经过。 丁童欣听了后觉得匪夷所思，“她真的一句再见都没说就收拾东西走了？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这几个月她们可都看在眼里。 要说谁谁谁爱谁谁谁她们可能叫不上话，但白茉和宁之之这对cp她们嗑得还真挺香。 宁之之真的这么狠心？ 王涵不相信：“你有联系过她吗，vx也好，电话也好。” 白茉一脸茫然。 “哦，差点忘记你是乖宝宝了，不偷带手机的...”王涵扶额，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打个电话吧，起码要问清楚，总比一直内耗下去要强。” 学校规定不允许带手机，但架不住学生们偷偷的带。 白茉捧着带有体温的手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支支吾吾半天，憋出来一句，“我...我没有她的电话...” 这是谁都想不到的结果。 包括连杨老师也错判了。 她原本的计划是先将如胶似漆的二人分开，让白茉冷静一段时间，备战高考要紧。 反正她们私底下肯定耐不住寂寞会联系，只是见不到面而已，白茉心理上的压力相对会减少很多。 但令杨老师想不到的是。 这个脑袋进水的疯子小姐全然不能用常人的思维逻辑来揣度！ 宁之之没有找白茉说再见，白茉也没有联系方式，仅凭一句没有说服力的保证，根本不足以解决现在的问题。 可以说，事情完全在朝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 “不是？你们关系那么好居然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王涵傻了眼，便见白茉金豆豆扑簌簌地掉下来，大有决堤泄洪的迹象。 “因为、因为此前一直都是之之来找的我...” 有时候行动力太强也不是一件好事。 几乎每天每一个课间宁之之都会跑来一班嬉耍，无限的精力使得她们天天都黏腻在一块儿，谁还记得留下联系方式。 白茉深感后悔。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考上江大的执念。 “我只是想和她说说话。” 能说上话，她就绝不会变得如此落寞。 有的人不逼一下是永远不敢去迈出第一步的。 白茉就是这样的人，她需要有人在她背后推一把，将那个唯诺而自卑的自己逼迫着前进，直到脱离泥潭，踏足大地。 以前推动着她的是宁之之。 现在则换成了一群热心的朋友们。 “老费那边或许有电话，就是七班的班主任，宁之之应该是七班的对吧？”丁童欣听到现在，突然开口道。 王涵一拍脑门：“对啊！直接找老费不就行了！原来你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哈哈！” “最后一句话我可以假装听不到...” 丁童欣的肩膀被拍得噼啪响，几人一合计，决定直接动身杀到老费办公室。 “我们走吧，白茉。” “啊...嗯。” 白茉扶着床沿站起，鎏金手杖顺势递了上来。 王涵腼腆笑了笑，“这次大家会好好等你的，嗯，我也一样。” 尘封的记忆被再度翻开。 白茉紧握手杖，轻轻点头，“谢谢你，还有大家。” 无需过多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去开路！”丁童欣飞似的跑出门去，刘语熙跟在后面，王涵则在等她。 白茉咬咬下唇，忐忑不安，“要不...你们先走吧...” 潜意识在抗拒。 她又一次的懦弱，害怕着... “说什么呢。” 王涵伸手，将少女想要躲闪的小手牢牢握住，笑道：“一个人会走丢的，抓紧了手了，就不容易迷路了。” 第46章 ...... 老费任职教书十八年，带过多少届学生，但只有一个人最令他头疼。 早已习惯了学生们的调皮捣蛋，对于班上的刺头给予适当的敲打也是家常便饭，但唯有那个人，那个曾给他惹出无数麻烦，让他差点丢失优秀教师招牌的家伙！老费是一点办法没有... 老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算不成功，至少也能教育出一个像模像样的正常人。 可惜经过这三年他才明白，自己的想法实在太过简单，简直天真的可笑。 好在那人终于走了。 就如同没有来过一样，行业内的污点洗得一干二净，就连陈年老茶都变得格外清新润嗓。 “哦？宁之之的电话？” 老费缓慢吐出茶叶回保温杯，皱起眉头，“你问这个干嘛。” 好不容易才把那尊大佛请出去，该不会她又要回来吧？！ 老费顿时警觉，敲敲桌子，警告众人，“有什么事情等考试结束再说，别搞那些有的没的！” “可那样就来不及了啊！”王涵着急道。 平常老费挺好说话的，怎么这会儿就翻脸了。 她们是为了帮人，又不是什么歪门邪道。 “什么来不来得及，这个有考试重要？你们要她的电话想干什么，还是你们带手机了？全都给我回去复习！” 第37章 对还是错 电话没要到，还吃了一顿嘴。 走出办公室，白茉想安慰大家不要紧，但王涵却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保证道：“我一定会拿到的！” 真挚的眼神不会说谎。 白茉当然相信曾经的同窗好友能做得到。 她只是担心，担心电话接通后不知道怎样开口，还有宁之之的不辞而别，对方又会如何解释。 如果真的是因为她的原因... 万般情绪如乱麻。 白茉又在心里面打起了退堂鼓。 “你咋在这儿？” 一个熟悉的男音响起。 “哥？”王涵眼睛一亮，像见到救星似地，让出一个身位，介绍起白茉，“她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 “我知道我知道，八百遍了。” 王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看向自家妹妹，嘿嘿怪笑，“又遇到麻烦了是吧，还得是你老哥亲自出马。” 容貌颇有几分相似的龙凤双胞胎站在那儿聊开了。 了解到情况后，王澈一口应下，打包票道：“包在我身上！” “太好了！” 王涵自然开心。 但话锋一转，王澈向白茉说道：“不介意我找个帮手吧？你知道的，老费虽然看着和善，但实际上却是最难搞的一个，而对付这种油盐不进的老油条，就必须用点特殊手段。” 白茉似懂非懂点头。 不管怎么样，她都想听见宁之之的声音，无论什么方法也好，她都无所谓。 王澈笑意更浓：“那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准备准备，记得见机行事。” 他撂下一句话跑没了影。 众人面面相觑。 只能在原地休整等待。 大约十分钟后。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一名学生火急火燎地冲向办公室，一边跑一边大喊，“费老师你快来啊，有人在宿舍打起来了！” 砰得一下，老费大力冲出门，他的脸上满是惊诧，随即跟随那名学生，大步流星地赶往宿舍救急。 “......” 白茉站在一旁看完了全程，一头雾水。 这时，刘语熙突然反应过来，抓紧说道：“老费现在不在了！我们可以去翻翻他的抽屉，他的点名册上应该有宁之之的电话！” 众人后知后觉，一股脑儿涌进办公室。 时间紧任务重，负责望风的丁童欣在将门反锁后，也加入到寻找点名册的行列。 是王澈干的吗？ 白茉拉开抽屉，里面杂七杂八全是哲学书。 如果是王澈，那他口中的帮手估计就是程洮无误了。 是他们刻意闹出来的动静吗？ 兜兜转转，一整个办公室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嘿，我找到了！” 高捧着点名册的丁同学发出尖叫，像是呼朋唤友的黑猩猩，就差踩上桌子兴奋地捶胸。 “给，你快点打过去吧！” 她递出点名册。 白茉接过手里，突然有些热泪盈眶。 “谢谢。” 再多的感激之词都难以言表。 白茉能做的只有鞠躬。 “别客气，都是朋友。”王涵微笑拍拍白茉的肩膀，颔首道：“快打过去吧！” 白茉吸吸鼻子，颤抖的手缓缓输入数字。 一阵忙音过后，传来悠扬的纯音乐，随后是冰冷无感情的机械电子女声。 很明显，对方不在。 “怎么办...” 白茉一下慌了神。 本就脆弱的神经再次绷紧，她离情绪崩溃只差一线。 “别急白茉，她可能只是没看到。” “对啊，手机没在身边也是有这个可能性的！” “说不定当成了骚扰电话...” 刘语熙的发言一语中的。 白茉逐渐冷静下来。 最近失态次数太多了，她没办法控制，本来一个人的话可以默默地承受住，但周围人一旦多起来她便陷入了经常需要求助的地步。 第47章 如果之之在身边，一定不会这样的。 白茉再次拨过去电话。 依旧忙音。 挂断后，白茉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希望对方能看得见。 “手机先放你那儿吧，万一宁之之电话打过来，你第一时间也可以接。” “可是！” 白茉已经接受了这么多的帮助，这样真的好吗... “没事儿，高考结束后你请我喝杯奶茶就行了。”王涵大大方方道。 她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手机，倒不如寄放白茉那儿，帮人帮到底。 “...好，一定。” 白茉将手机小心地收起。 毕竟是贵重物品，还是人家的东西，一定要妥善保管才行。 几人走出办公室，迎面撞上杨老师。 “你们怎么...？找老费？” “没事没事！杨老师再见！” 丁童欣条件反射地逃跑，她被抓谈恋爱都快抓成典型案例，看见老师自然慌不择路。 刘语熙扶着额头解释道：“我们来找老费商量志愿的事情，听说他就是从江大毕业，并且任职江大教授多年，所以就想着提前打探一下情报，为未来报考做做准备。” 一番解释几乎无懈可击。 白茉在心里面竖起大拇指。 王涵更是小鸡啄米，连声附和，坚决一个立场。 “老费确实有一套，但你们有什么困扰的话，直接来找我也是可以的。” 杨老师没多说什么，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的眼睛故意在白茉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寻找着什么。 白茉一言不发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老师再见！” 王涵戳戳白茉的背，压低声音，“喂，我们该走了。” 此地不宜逗留，但白茉仿佛没听到，抬起头，看向杨老师。 “之之她...是主动要离开的吗？” 这个问题她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不回答，甚至直接说不知道。 但最终杨老师点了点头，“是的。” “谢谢老师...” 白茉向她深深一鞠躬。 杨老师怔怔地看着白茉，似乎是被她的举动吓着了，许久，见人已远去，才轻叹一口气。 “或许我不该让她们分开，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对了还是错了...” 任教以来第一次，杨老师怀疑起了自己的决定。 但后悔吗？ 白茉的成绩稳定了。 身边多了许多朋友。 她做了所有选项中最温和的决定，却依然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痛。 可如果她放任不管，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的话... 杨老师屏住呼吸。 所以，她还是做对了，是吧。 第38章 想你了 高考临近，所有人都加快了复习效率。 白茉按照自己的习惯将弱项又看了一遍，随后在课桌下悄悄取出手机，点亮屏幕... 一条未接电话。 还有若干短信。 因为手机是静音放在兜里，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发觉。 白茉举起手示意，在杨老师的准许下前往厕所。 她全程小心翼翼。 生怕肢体上表现得过于僵硬而被看出心里有鬼。 好在晚自习期间足够安静，大家都沉浸在紧张激烈的复习氛围中，并未有人在意到她的离开。 一步一步扶着栏杆下楼。 白茉选择了距离教学楼远一些，靠近操场的厕所。 那儿晚上人少，基本只有上完体育课的学生才会光顾，正适合用来煲电话粥。 白茉心情激动，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她说。 多日不见还好吗？ 最近在做什么？ 还有... 点开信箱。 白茉看到的内容是一长串的感叹号，密密麻麻，犹如白蚁倾巢。 这代表了什么，说明对方看到信件也很激动吗？ 白茉顺着来电回拨过去。 指尖的汗渍在手机屏幕上现出一个薄印。 悸动的心，颤抖的手，夜风中凌乱的少女不断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嗓音在待会儿的对话中不会太显得突兀。 电话嘟嘟响。 这一次，白茉没有等太久。 “喂？” “哗啦啦——” 电话那头传来淅沥水声。 水渐停，一串由远而近的脚步越来越清晰。 “我...” 白茉刚想出口说话，却听对方先开口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亲爱的，你想我了吗？” 软绵绵的撒娇听得人心尖直痒。 白茉脸红不已，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将手机贴近唇瓣，声音轻微道：“我...特别的想...” 不是想，而是特别的想。 宁之之笑了，轻灵悦耳，“我也很想你，亲爱的。” 接通电话的那一刻，白茉心中酝酿了许久的问题全部迎刃而解。 已经不需要问了，因为她相信宁之之一定是为她考虑才选择的离开。 “我这次的模拟考成绩又进步了，杨老师说我如果正常发挥，应该能考上江大，说不定还有奖学金...” 白茉背靠墙，随心地揪着墙缝中冒头的杂草。 这些顽强的小草儿天天经受雨打风吹依旧昂首挺立，即便被薅得只剩下裸露的细根，过不了多久也还是会萌发新叶，扎根进墙缝的最深处。 第48章 就和人一样... “之之最近在干什么，也会参加高考吗？” 从来都没见过宁之之好好学习，难道会是传说中的临时抱抱佛就能考一百分的隐藏学霸属性？ “嗯嘛嘛...” 宁之之在斟酌怎么说比较通顺。 “我在京城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比赛，赢了的话可以拿到保送资格...就是任意挑选大学的那种！” “体育特招是吗？” 白茉知道宁之之的运动神经很好，但没想到能有这么好。 “是的。我一定会来江大，因为程洮会去那儿。” 有的人有的人天生便不适合记背，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宁之之超高的专注力正适合用于体育竞技。 无与伦比的运动神经赋予了她极佳的爆发力和耐力，而在自由泳上，这些都是夺冠必备的硬性条件。 早在几年前，宁清妍便开始了铺路。 她让自己的妹妹去参加各种国际性质的比赛，哪怕不拿奖，能提早适应大赛氛围，为未来奠定踏实的基础，也好过坐在教室里死读书强。 宁之之也不负所望，接连斩获资格赛桂冠，随后一路高歌杀进决赛，成为赛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破浪新星。 “亲爱的，你也会来江大的对吗？” 她的眼中流淌着柔和的温度，犹若摇晃高脚杯的殷红酒液，在灯光下映射出七彩绚丽的颜色。 白茉低低答道：“嗯...” “最近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我很好的...” 烦绪蔓延，从听到程洮这个名字开始泛滥成灾。 白茉不该步入幽微，可是她真的很讨厌从宁之之口中听到关于程洮的事情。 就好像眼里容不得沙子，她在无形之中与程洮较量，可她总是输给他，努力化为泡影，她输给了一个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情敌。 “亲爱的，你的声音听上去像没睡好的样子，或许你应该回宿舍补个觉，别挂断电话，我给你唱歌~” 疯子小姐总能察觉到她的不同寻常。 哪怕是极细微的呼吸，一瞬的心悸，以及微妙变换的情绪波，都能被她敏锐的捕捉到。 可宁之之是聪慧的，却也是迟钝的... “你想听什么歌？” 宁之之听到了手杖拄地的声音，勾起唇角。 夏夜虫鸣，是夜寂。 “我想听...” 甜甜糯糯的声线像极了蘸满白糖的酒酿小团子。 白茉点了一首非常迎合眼下情景的歌。 仰望黝黑的苍穹，话筒中传来一阵优美的钢琴声，月光伴走，如银若水，仿佛她就在身边。 ...... 回到宿舍已是晚上九点。 晚自习刚过半，宿舍安静得可怕。 白茉找出充电宝给手机充上电，电话那头的钢琴声渐止，宁之之发来了视频邀请。 “快点接，亲爱的~” “现、现在吗？！请稍等一下！” 白茉扶着床来到衣柜前，对照镜子，一张通红的小脸像是风吹红了的桃花瓣儿，嘴唇也因着急忙慌的动作而染上了诱人的胭脂色泽，令人遐想。 “好了没有啊~”宁之之懒洋洋地催促道。 “马上！还要一会儿！” 白茉脸颊微热，心跳的速度飞快。她不敢接视频，害怕被发现端倪，甚至紧张到快忘记呼吸。 “快啊快啊快啊...” 类似撒娇，又像是耍无赖。 那边宁之之四脚朝天仿佛狗刨一般划拉着空气，然而上扬的尾音却暴露出她此刻心情正好。 白茉的脑袋嗡嗡作响。 一股热潮在胸腔奔涌，她甚至能感受到滚烫的液体正欲从鼻腔喷薄而出。 “亲爱的...你还在吗？” 宁之之一遍遍催促。 终于，视频那端的白茉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出现眼底，俏脸绯红。 第39章 软妹子 白茉不懂化妆，只能草草用洗面奶洗一下脸，然后换上一件干净的短袖。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人打视频。 什么都不懂，就这样仓促草率的素颜出镜。 “真可爱~” 宁之之躺在床上，神情慵懒。 指尖勾勒屏幕，像是猫咪戏耍捉弄着刚刚得手的猎物。 “可爱什么的，跟我不沾边...”白茉背靠墙壁，羞涩而喃喃自语。 宁之之总是说一些让人害臊的话，可偏偏她自己却不知那些话有多么撩人心弦，听得白茉耳朵尖都熟透了。 “晚自习结束了？” 她翻了一个身，白皙的肩膀顺势露出，窈窕曲线无限美好。 “我向杨老师请了假，说身体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白茉不想撒谎，但她太想见到宁之之了。在乖宝宝和叛逆之间，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说谎话的孩子要吞一千根针哦~” “那之之早就撑破肚皮了！” “呵呵呵，我可不怕。”宁之之打趣道，“最近学校有发生什么吗。” 白茉想了想，说出毕业旅行的事情。 按照宁之之的性子，此类活动一般不会错过。 只是她现在身处异地，再加上比赛，白茉一时不知该不该邀请她一起。 “你忧心的时候眉毛就会耷拉下来，”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亲爱的，你藏不住秘密，我猜你一定很想我去。” 第49章 白茉抿嘴，“有那么明显吗...” “我看情况吧，赛程安排还没出来。你那边毕业旅行的具体时间也没定下对吧？” “嗯，只是说拿完毕业证之后。” 白茉盯着脚尖看，那边依然滔滔不绝，像有说不完的话。 平常也是这样子的，一般都是宁之之讲话，然后她听，以至于经常会被指出她是在敷衍了事，一点都不放心上... “唔！不许发呆呆！！” 不出所料，疯子小姐翘起了下巴，一副‘不管你怎么说都哄不好’的架势。 “之之别气，我一直在听。” 白茉轻声哄着，或许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刚刚的语气有多温柔，但好歹还是哄好了。 “亲爱的你真好~” 宁之之一声一声叫得人骨子酥软，心头吃了蜜一样甜。 “好想见你...”白茉轻语道。 “什么？” “没...没事...咳咳咳...” 被口水反呛的少女咳得撕心裂肺。 这可把电话那头帮不到忙的宁之之急坏了，一阵大呼小叫，“亲爱的快喝口水！当心别把肺咳出来了！” 水...水在哪儿？ 白茉眼泪花儿晶莹，睁开一条缝，堪堪摸到放在床头的水壶。 喝了几口，喉咙处的异物感才算消退。 “亲爱的你也太脆弱了！” 宁之之觉得白茉必须加强一下锻炼才行，像这样一碰就碎怎么让人放心呢！ 如果她不在身边，又发生这样的事该怎么办？ “如果之之在的话，一定可以保护好我的吧...” 仿佛心有灵犀，白茉情不自禁脱口道。 “唔？” 宁之之眨眼睛，有点懵，“亲爱的？你刚刚是在向我撒娇吗？” “快忘了我刚刚的话！”白茉羞涩捂脸。 “很可爱的撒娇，我认可了。” 宁之之津津有味地点评道。 虽说像片柳叶弱不禁风，但该识时务的时候还是没有倔强的嘛！ 她轻笑打了一个响指，随后端着手机来到桌前，亮出一桌子美食，“铛铛铛！我今天的晚餐，怎么样，非常不错吧。” “好厉害，全都是之之做的吗？” 必要的情绪价值给得非常到位。 宁之之骄傲挺胸，给点鲜花立刻灿烂：“那当然，我还是有苦心钻研下厨的。” 说着，她拿出一盘黏糊糊的不明造物，“看！” 这并不好直接评价。 白茉忍住反胃的冲动，直扑面而来的冲击力太过震撼，几番咽下唾沫，才问出那句，“这是？” “蛋炒饭呀，我亲手做的！” 直截了当的回答，不填充任何犹疑与遮掩。 怕是这一大桌子只有这一盘不可名状物才是出自她的手笔。 白茉流汗了，“很棒的蛋炒饭...那个，为什么它是红色的...？” “因为我加了番茄和番茄酱！酸酸甜甜多好吃呀。” 宁之之喜欢吃甜口的水果，这点白茉是知道的。 但把番茄放进蛋炒饭里，她真的是头一回见到。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厨房杀手的创造力？ 恐怕只有某些神人家长才能匹敌... “你做出来有自己尝过吗？” “那还没有，我还没拍照呢。” 宁之之有发朋友圈的习惯，虽然没什么人看，但她自己乐此不疲。 “哦对了，亲爱的，我还没加你好友。” “那加一下吧，我的手机号是...” 白茉尽可能转移她的注意力，这蛋炒饭一看就不正常，吃了一定会闹肚子的！ ...... 约好下一次视频的时间，白茉依依不舍挂断电话，意犹未尽。 “你们闻没闻到什么味道？” 丁童欣装模作样在宿舍内到处嗅，最后来到白茉床前，用力一吸，斯哈一声，“单身的人那么多，志趣相投的灵魂却总是那么少。混沌的人世间，想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奈何就是大海捞针...唉，恋爱的酸臭味，唉，万恶的恩爱情侣。” 一通长篇大论，勾史言论发表完毕，四周响起开怀笑声。 白茉羞得钻进了被子，被取笑得有些不敢露头。 半晌。 探出一颗小脑袋。 “我和之之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哦？那是哪样？”刘语熙挑眉。 “在恋爱的年纪，恋爱的季节，想谈恋爱了，找一个舒服又合得来的人是很正常的。” 王涵在一旁搭腔调笑道。 “即便对的人还未出现，一个人的独角戏也要唱得响亮。要好好珍惜眼下啊，白茉。” 听罢，白茉咬了咬唇，小手扒拉被子盖住脑袋，闷声道：“不理你们了。” 看似回击却尤为孱弱。 当你足够弱小，你的愤怒都会显得万分可爱。 这便是软妹子呐，又软又好欺负，怎么说都不会生气，性格好到爆炸。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宿舍内又洋溢起了欢快的气息。 不绝于耳。 第40章 高考 盛夏来临前的闷热最是酷暑难当。 但对于每一个来到此地等候的家长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 白芷韵双眼被汗糊住，她只是草草用毛巾擦了擦，随后紧盯校门，生怕错过被人潮裹挟的女儿。 第50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白芷韵手中的毛巾已经湿得不能再湿。 她带来的水早已喝完，可舍弃宝贵的位置跑去小卖部买水必然会被其他家长捷足先登，那样她就没办法第一时间找到女儿。 白芷韵只能忍耐饥渴，继续望向考场。 来了！ 第一个走出考场的学生迈着轻松的步子扑向人群。 四周的记者立刻围上，快门声咔咔作响。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 白芷韵心提到嗓子眼。 虽然知道自家女儿行动不便，但她还是难免担忧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比方说中暑，答题卡忘填，诸如此类的负面想法让白芷韵陷入焦虑。 “喝一点？” 一瓶冰水蹭着她的面颊递过来。 白芷韵被冻得娇躯一颤，看向来人，喃喃道：“宁小姐...？” “之之让我来的。”宁清妍目视前方，语调不变，“别担心，相信白茉，你可是她的母亲，别反过来让她担心。” “嗯，我知道。” 白芷韵性子软弱，却也不是矫情之人。 她很快便调整好心态，继续寻找... “在那边！” 白茉拄着手杖，在热情奔涌的人群中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跌倒。 宁清妍看准时机一个箭步冲出，在少女将要撑不住的时候一把捞进怀里，随后带着人挤出家长的包围圈，来到一棵相对阴凉的大榕树下。 “渴了吧，快喝点绿豆冰。” 白芷韵拿出提前准备的矿泉水瓶，里面装得是她精心调配的解暑糖水，特意用棉布包裹着，现在喝正正好好。 “谢谢妈妈。” 白茉气色很好，只是精神上有些疲惫。 她看向宁清妍，“也谢谢宁姐姐...” 说完眼神左右闪动，似乎寻找什么，欲言又止，期期艾艾。 “之之还在比赛，她说今天你高考，叫我代她来接一程。”宁清妍一眼看出了少女的小心思，笑着解释道。 白茉脸蛋唰一下就红了，晃着小手摇头。 “好了，上车吧，我带你们去吃饭，午觉好好睡，养精蓄锐备战下午的考试。” 宁清妍开来了座驾，招呼她们母女二人上车。 白芷韵本想推却一下。 “就当是我的赔罪。” 宁清妍很少低头，在她看来不遵从内心的道歉基本与谎言别无二致。 而她更是怕极了那个人的性格，一遇到事就容易慌作一团，然后便是毫不客气的掉眼泪... 这种人好像天生就是为依附别人生存而诞生的。 就像是莬丝花，金丝雀，凭借惊人的美貌吸引男人们的注意，她们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批又一批的强者，这份趋之若鹜的魅力正是她们的拿手好戏，也是致命毒药。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了，我情绪失控，一时没忍住...” 宁清妍关上车门，看向后视镜。 白芷韵正在帮白茉拧瓶子，母女俩相依为命，楚楚可怜，实在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般...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多嘴，宁小姐千万别在意，嘿欸...” 白芷韵使劲地拧，白皙的脖颈泛起红晕。 宁清妍在心里疯狂警告自己别多管闲事，却管不住罪恶的手，伸向后方，“给我吧...” 一句话险些要了老命。 宁清妍黑着脸，拧开瓶盖。 白芷韵连声道谢：“宁小姐你人真好，又是送我们，又是陪我晒太阳...” 感激之情无以为报。 如若时间放在古代，宁清妍怕是要从她的口中听到以身相许了。 “之之人也很好，她一直都鼓励着我。”白茉拉着白芷韵的袖子，细声细气道。 白芷韵莞尔，“宁家一家人都很好啊，你看宁小姐事业有成，还有那么大的公司，一定是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你可要多向宁小姐学习...” “妈妈！”白茉嗔怪一眼。 “好好好，妈妈不说教你了...”白芷韵温柔地抚摸女儿头顶。 有爱的一幕在车后座上演。 宁清妍扶正手机，打开导航，专注开车。 饭馆已经提前预订好了。 到地方就能上菜。 哪怕白芷韵对价格颇有异议，但宁清妍有自己的追求和境界，以她的身份必然不会去碰那些苍蝇馆子的饭菜。 一来是卫生安全，二来她喜欢清静的环境用餐。 反正最后是她付钱，白家母女俩闷头吃就行了。 “到了，下车。” 宁清妍摘下墨镜。 白芷韵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在她的怀里，白茉像一只玩累了的小奶猫，酣然安睡着。 “可能是复习累了，昨天我让她九点前睡，这孩子一定是偷偷爬起来又看了会儿书。” 懂事的少女从不会让父母担心。 所有的苦和泪全都憋在心里，默默消化。 这是白茉的善解人意，也是独属于她的倔强。 “我这就喊她起来...” 白芷韵作势摇了摇。 宁清妍赶忙阻止，说再等一下。 说罢，取出手机，对着那张宁静安详的睡脸拍了一张照片。 白芷韵表示不理解，但还是礼貌地笑笑，摇醒白茉。 “可以吃饭了。” 第51章 “嗯...哦...” 纤长的睫毛挂有水露，浓重的鼻音可爱至极。 宁清妍站在外边嗑口香糖，居然也被小小萌到了一下，暗叹自家妹妹看不到这一幕可真是血亏。 白茉揉着睡眼从车上下来，软软甜甜喊了一声：“宁姐姐？” “没、没事。” 宁清妍心脏好像被击中了一瞬。 她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带着母女俩进入饭馆。 这是在当地的一家很有名的预约制饭店，装修风格偏向轻奢，环境素雅安静，很适合约上三五好友聚餐。 换上拖鞋，来到包间。 宁清妍对服务员点头道：“上菜吧。” 第41章 少女的心 朴实无华的五菜一汤。 宁清妍特意叫厨师烧成家常的口味，以防止这两人为顾及她的脸面而埋头硬吃。 “很好吃，谢谢宁姐姐的款待。” 白茉擦擦嘴，吃完一碗饭后便乖巧地坐在那儿。 宁清妍问道：“吃饱了？” “嗯嗯，”白茉点点头，“我胃口很小的，其实吃不了这么多...” 平时在家里也是凑合吃一顿，偶尔烧一大锅红烧肉，甚至要花几天才能吃完。 毕竟她们只有两个人，烧得太多容易浪费。 “好吧。”宁清妍低头扒了一口白饭，看向一旁已经结束用餐的白芷韵，“...你也不吃了？” “那要不...我再吃一点...” 白芷韵感到很不好意思。 明明是宁清妍请客，她们却一个两个都吃饱了，徒留宁清妍一个人用餐，这哪里还有最基本的礼节？ 于是她重新拾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在碗里。 “别勉强自己。”宁清妍瞥眼，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便不再管她。 想吃就吃吧，撑死你得了。 老是考虑别人，受罪的就只有自己。 “宁姐姐，多吃一点。” “？” “宁小姐，我帮你夹。” “等一下...你们...你们干嘛？”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碗被饭菜填满。 白嫩的鱼肉挑走了大刺，鲜甜的大虾剥去外壳后点了点米醋，安置在她的餐盘上。 两位容貌极似的母女俩一丝不苟剥着虾，像是流水线一般源源不绝送过来。 宁清妍大脑错乱了。 “我是请客，不是请保姆...” 这叫她如何心安理得吃下去，又不是什么左拥右抱的土地主。 话说土地主都没她这样骄奢淫逸吧？ “宁姐姐别客气，我和妈妈都是自愿的。” 快别说了啊喂！ 宁清妍罪恶感更加深重了。 “好了别剥了白茉，你该去休息了。” 考了一上午的试，她可不敢让准大学生在饭桌上加班。 至于白芷韵...呃，最麻烦的家伙... 宁清妍抽抽嘴角，只能舍命陪美人了。 “楼上有休息用的包间，我叫服务员带你去。” “唔，好的，宁姐姐。”白茉洗完手，挥手告别。 临走前，她带上了手机，随后跟着服务员来到二楼，进入一间环境清幽的房间。 有花有草，香薰袅袅。 阳台处视野不错，可以看到蔚蓝色的天。 白茉放下书包，取出下午要考的复习资料码放桌上，趁时间还早，还可以加强巩固一下。 白茉戴上眼镜，打开手机。 宁之之发来的消息映入眼帘。 是一个奖杯，还有一张灿烂无比的笑脸。 【他们好弱(#^.^#)】 她用了可爱的颜文字传达夺冠喜悦。 【明明是之之太强了(*^▽^*)】 白茉学着她的样子回复完毕，放一首宁神的纯音乐，即刻进入复习状态。 时间过得很快。 一边等待回消息一边复习似乎真的能让人放松下来。 而一想到宁之之的笑颜，白茉便对接下去的考试充满了信心。 “嘟嘟——” 对方来电。 白茉刚刚升起的困意在看见她的名字后缓了缓，按下接听。 “亲爱的，你睡了么。” 少女有午睡的习惯，宁之之一直记得。 而她打来电话的第一句话既不是询问考试如何，也不是分享夺冠喜悦... “还没有，我刚刚准备睡一会儿。”白茉坐上床，柔软的质感一下便招来了瞌睡虫。 眼皮招架不住困倦。 意识模糊中，白茉轻声软语道：“我想听之之唱歌...” “唔姆，亲爱的，你的撒娇越来越熟练了。” “才没有呢...” 实在是太困了。 少女悄悄把眼睛闭上，那就眯一小会儿吧... 但是... 在通话中睡着... 会不会不礼貌...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歌声响起。 少女伴着甜美嗓音奏响的音乐安然入睡。 一个好梦，梦里有她。 还有雪白的婚纱... ...... 随着最后一个铃声响起，心跟着也放飞了。 高考结束了，她们毕业了，但似乎还有什么也跟着画上了句号。 又一次迎来了离别，仿佛沉默才是主调，所谓的狂欢不过是某个瞬间的和音。 “你不一起去撕书吗？” 第52章 一班楼道的阳台处，白茉看向楼下。 漫天纸页纷飞，像是凭空下了一场知识的鹅毛大雪。 只是苦了高二的学弟学妹们。 毕竟整洁的校园离不开他们的贡献，美名其曰锻炼实则却成为了免费的劳动力... “我撕不动。” 白茉说出了令人可笑的现实。 王涵笑笑，“那我替你撕，今天教导主任可是特别允许我们敞开了闹，人总要放纵一回的不是吗？” 说罢，她扬起自己最讨厌的数学书，狠狠地，撕扯成两半。 少女的思绪随着涂涂画画满的复习资料一起随风飘散。 时间是怎么走的？ 从高一到高二，再到高三，足足八百多日的光阴。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意味着她们毕业了。 而毕业后面对的则是等待分数出炉，高考志愿填报，以及各奔东西... “你打算去哪儿。” 白茉望着楼下肆意撒欢的同班同学，问道。 “我的话，想去北方。”王涵抱着脑袋，努力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我哥他想搞乐队，或许会去一些大城市，但他这个人比较冲动，经常脑袋一热就付诸行动。”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你呢，还是江大？” “嗯，那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教资力量雄厚。”白茉轻声应道。 而且，她们已经约定好了。 接下去的时间里，她们还会在一块儿，形影不离... “真好啊，羡慕你可以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王涵的声音里带着几许落寞。 她张了张嘴，吐出的却是无力的音调，“白茉，我...” “原来你们在这儿！” 丁童欣和刘语熙结伴前来。 “干什么干什么，偷偷背着我们进入到流眼泪的环节了吗？” “啥比。” 刘语熙一个肘。 被丁童欣侧身躲过，得意洋洋，“嘿嘿，我可不会在同一招上面失败两次嗷嗷嗷！我的屁股！！” 白茉无奈笑笑，看着她们的打闹。 没想到最后的三个月竟是她过得最有意义的三个月，认识了这些朋友真好... “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白茉转过脸。 蝉在叫，风卷起丝发，突兀地看不清任何。 若我再勇敢些就好了，她说。 一句释然，一抹浅笑。 王涵继续撕书，撒得纷纷扬扬，就像青涩少女的心，朦朦胧胧的，湿漉漉的...想要，却又不敢要... 第42章 打滴滴吗 盛夏是由什么构成？ 青春的逝去，手臂上晒出的黑白斑痕，海浪冲刷脚踝的声音，人工水池的蛙鸣...这些都将以站台的电子播报形式离她而去。 迟到了。 白茉失魂落魄地坐在公园长椅上。 明明那样的满心期待，准备的那样充沛，却因为自己一时太过兴奋忘记设定闹钟，熬夜太久最后睡死过去。 如此低级的错误怕只有小学生才会犯。 想到这里，心中更是懊恼万分。 “王涵她们估计已经在路上了吧。” 白茉不敢掏出手机，害怕那些未接来电与一条条信息刺激到脆弱的心脏。 这次毕业旅行很重要，对她而言，应该是最后一次与大家见面，再之后就是各奔东西，天南海北失去了交集。 “我怎么可以这样粗心啊！！” 白茉用力地敲着自己的头。 发泄完后，抱腿，坐在林荫下沉默。 今天是高考结束后的第十二天，准大学生们兴致勃勃地规划着去往南方的一个沿海小城度假，所有人都登上了旅游大巴，除了她。 这倒也不能怪谁，毕竟自己的过错当由自己承担，但这种像被众人抛下的滋味属实难受，在接下去的时间里，她还会度过极度煎熬的三个半小时。 白茉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是王涵的短信。 一张大巴上的全家福，中央的空位置是她们刻意留出来给她的。 【待会儿到了地方我们重新再照一张，你可一定要来啊。】 本以为会是指责与压力，没想到会得到如此温暖的回复。 白茉心底流淌过一丝暖流。 她打出一行字，删删减减，最终回复了一句：【嗯，我马上就来。】 她又买了一张车票，距离发车还有半个多小时。 满打满算，从公园到不远处的车站，走过去的话绝对绰绰有余。 白茉决定徒步。 倒不是省那一点打车钱，主要是没必要浪费。 向来节俭的少女在心里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到了车站也还是要等车，走走也挺好的... 抬头看一眼红彤彤的太阳。 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不在发烫。 这貌似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白茉撑起遮阳伞，所谓的万全准备并非一无是处，她的包包里还有许多看似没用，实则却能在关键时刻拿出来让人眼前一亮的物件。 而拥有此类特征的人，在每一个出去游玩的小团体里几乎都有一个惯用的称谓——‘义父’。 白茉一手举伞，一手拄杖，往前踏出一步。 凉鞋与沥青马路亲密接触的一瞬间，一股灼痛突兀袭来，吓得少女连连缩回刚迈出去的脚，退回至阴凉的树影下。 第53章 “好热啊...” 每一个夏天的冗闷和高温都由凝固的汗与湿翅的蝉批注讲明浮短的烦想。 无尽的日光势要审判少女的一言一行，它无疑是心狠手辣的。 薄衫闷蒸汗液，勾勒出青涩美好的曲线，发丝黏腻脖颈，从口腔吐出的浊气也带上了些许妩媚。 此刻，一方天地像是一座囚牢，将她困守。 白茉只能希冀于打车软件，或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期望... 鼓点在躁动。 引擎在轰鸣。 她不敢置信... “嗨嗨，这位美丽而易碎的小姐~” 一辆柠黄色的超跑停在面前。 墨镜女孩儿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伸向白茉，笑意盎然，“需要打滴滴吗，物美价廉，很便宜的哦~” 她拥有一头柔顺靓丽的银色长发，轻浮的言语间充满了骄矜与倨傲，然而白茉却她一见钟情，心甘情愿被诱入癫狂迷醉的地狱。 “谢谢惠顾~” ...... 重金属音乐厚重的敲击着耳膜。 终于在第五次心理斗争后，白茉鼓起勇气，轻轻转动了一下那个看上去像是音量控制的按钮。 风扇呼呼吹。 宁之之享受地眯起了眼睛，打趣道：“亲爱的，你怎么知道我热了？” 玉手重新拨小空调。 白茉小声抗议道：“吵死了。” “什么？”宁之之有意挑起坐在副驾驶位上少女的情绪，但看到人家真的一脸郁闷的时候，神情又软了几分，“可是路上太无聊了啦，亲爱的你也不跟我说说话...” 一路向南，几百公里，闲不下来的疯子小姐不找点事做真的会憋疯的！ “之之专心开车就好了...” 白茉不擅长找话题，不过可以在一旁做点别的事情，比方说—— “啊~” 白茉剥了一粒葡萄，用另一只手托在下面送到宁之之嘴巴边。 后者吸溜一下，粉舌舔舔唇瓣，心情一下子就愉悦了。 “还要还要！不够不够~” 无籽葡萄剥起来非常顺手。 白茉看了眼盒子上的标签，小小的一盒竟然要一六八？！ 这这这...这盒子里只有三十粒不到啊。 折合一下就是一粒六块钱。 白茉剥葡萄的手开始颤了，生怕连皮带肉给揪下来一块。 “亲爱的你也吃呀。” 宁之之不满白茉光给她喂，在下一粒将要送过来的时候，她故作嫌弃地把头扭到一边。 “亲爱的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恰到好处的别扭真的很加分。 白茉无奈只能含住一粒，舌尖挑动，甘甜的汁液在齿间蔓延，天然的果香在口中迸溅，呼吸间满是葡萄口味的气息。 宁之之满意颔首，“这才像话。” “好好开车！” 并不深重的斥责紧随而来。 说是斥责，或许用惊忧更加贴切。 “等一等，”少女突然想起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颤着声儿，“之之你...真的有驾照吗？” “......” “快说啊！”白茉急了。 但某人不急，笑嘻嘻道：“当然有啦！” 她眼神示意白茉自己找。 打开中间的扶手箱，里面是一堆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药片，驾驶本就压在最底下。 白茉松了口气，差点被对方吓出心脏病来。 她翻开本子，面色一僵。 等等... “为、为什么是米国的啊？！” “呵呵呵~别着急，亲爱的，这边的驾照我也有的哦~” 第43章 不愿醒来 相比跟随大部队一块儿坐大巴热热闹闹，两人一车的自驾旅途显然更具浪漫。 似乎有那张恣意而张扬的笑脸在，便觉得什么困难都不怕了...... “说起来，之之为什么会知道我在公园呢。” 白茉后知后觉。 她明明没跟任何人说起自己的位置来着，而且宁之之也没理由知道她赶没赶上车。 “当然是我听到了亲爱的在心中大喊救命，这份跨越千里的呼唤直击心灵，于是我就来了！” 随意的解释简直漏洞百出。 但白茉听得心里还是美美的。 宁之之微笑，“而且昨天晚上不是跟我说了么，你去毕业旅行的事，我当然要过来了。” “嗯。” 白茉每天都会煲电话粥，从高考结束后，她们之间便有了一个不成文的约定。 不管对方在做什么事，洗澡也好吃饭也罢，到了晚上八点，一定会有一方打来视频电话，一直打到深夜，有一方睡着为止。 白茉脸红，“之之是连夜赶过来的吗？” “对！就在你睡着后！”宁之之眉毛弯弯，将手肘惬意地搭在车门上，“我开了好久的高速，好几百公里呢！” “好厉害...” 白茉也想开车，可惜身体不允许。 “别伤心亲爱的，你虽然不能开车，但却已经享受到了别人奢望却没有的东西，你已经比他们强太多太多了。” 壕无人性的安慰话起到了博美人一笑的作用。 白茉笑得眼泪花儿泛滥，伸出手指，轻轻地，撩拨银丝过耳。 “哇哦？”宁之之小嘴巴微张。 “头发都乱掉了...出来的时候怎么没扎辫子...” 第54章 白茉糯糯出声，红晕渲染着整个面庞。 这真是一个大胆而暧昧的举动。 幸好，宁之之并没有察觉。 “那就在下一个服务区扎一下吧！” 爱笑的女孩儿英姿飒爽，飞掠的夏风灌进车内，而她则是抬起右手，仿佛珍惜重要的劳动成果一般，护住那耳朵边的几缕丝发。 “好了，该想想发型了亲爱的，若是我不满意，我会一口吃掉你的。” “嗯，我经常帮妈妈梳头。” 白茉很有信心。 赌局在点头的那一刻立下。 “那我可以期待一下咯？” 宁之之轻踩油门，开始了提速。 一颗漂亮的香草柠檬在高速公路疾驰，沿途景物快速倒退，被狠狠抛至脑后。 伴随着即将失控的狂笑，服务区渐渐浮现眼前。 仅用时五分钟。 白茉还是低估了宁之之的胜负欲，明明目标是她的发型来着... “耶！好爽！！” 只有在高速上才能这样放肆。 若放在市区，一般还没开上路就被帽子叔叔给重点关照了。 “之之...我有点...腿软...哈...” 受牵连的少女，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抱歉抱歉哈。”宁之之双手合十。 她刚才有些过于激动了，一时没把控住，连累白茉陪她一起疯。 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失去理智的感觉了？ 毫无生气的瞳仁里映出一抹步履蹒跚的倩影。 白茉向她走来，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粉红色的兔子发卡，应该是刚刚在商店买的。 “先用这个替代一下吧，长头发开车影响视野。” 白茉拉着宁之之坐下，来到身后，熟练地收拢起银色发丝。 “嗯，好的呢。” 宁之之任由她摆弄头发。 一丝不苟，细致入微，像是妈妈的手... “哈啊~” 有点困了。 宁之之脑袋向后倒去，眼睛正好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充满着温柔与羞赧。 “我眯一会儿可以吗？”疯子小姐请示道。 “这里太热了...去车里或许会更好...” “哦。害羞了。” “才没有呢。” 白茉微微垂下眼帘。 好吧，是有一点点。 因为她们正坐在服务区的入口处，只要有车开进来就能看到她们梳头编发的样子。 被围观肯定会害羞的，宁之之又那么漂亮，被有心人拍下来发到网上可就不好了。 刻在骨子里的含蓄让白茉认为过多抛头露面是一件坏事。 虽然宁之之最爱的就是张扬行事。 她们就好像两个极端，如同磁铁的正负极... “只是睡一会儿的话。” 白茉双手扶住不断下沉的脑袋，宁之之竟然也真的放心用这样的姿态睡了下去。 “妈妈快看，那两个姐姐好漂亮啊！” 稚嫩的童音从不远处传来。 白茉手一停，缩缩脖子。 可惜她没有龟壳，地上也没有砂砾，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头发。 “姐姐？” 小女孩出落得水灵，一双大眼睛盯着白茉看。 “你们在干什么呀？” “我们...我在帮这个姐姐梳头...” 白茉的回答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社恐到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你们是好朋友吗？”小女孩咬着手指头，天真问道。 “啊...嗯...” “童童也有好朋友，但童童的朋友不会帮童童梳头，因为妈妈说，梳头是爸爸才能做的事情。” 正处于牙牙学语的年纪，小女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白茉听完之后，脑海浮现宁之之穿婚纱的样子。 最近她总是做这种奇妙的梦，梦里宁之之是新娘，而她站在宁之之的背后，替她绾发，为其描眉... 梦中的她笑得幸福，并且周围站满了祝福的人们。 但是梦并不符逻辑。 明明她们都是女孩，却在一片祝福声中结为连理，在大众印象中，这是对祖宗的大逆不道... 然而，梦本身便充满了不稳定与戏剧性。 这让白茉心安理得地沉浸梦境，继续做了下去... 她宁愿活在梦里。 永远都不要醒来。 ...... “童童！童童！” 女人慌慌张张地跑来，一把抱住女儿，左看右看，“你瞎跑什么！快吓死妈妈了！！” “妈妈，有仙女姐姐...” 童童在母亲的怀里说话，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指向前方，“你看...咦，两个仙女姐姐呢？” 第44章 不省心的公主殿下 车上。 宁之之摆弄着脑后的鱼尾辫，披肩银丝飘逸，一款简约而经典的公主头显得甜美至极。 “还不错。” 想从宁之之的嘴巴里取得认可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 白茉替她固定好兔兔发卡，情不自禁道：“像公主一样。” “那亲爱的算什么？我的小侍女么。” “嗯。” 侍女一词很适合她的平庸。 “我是侍女的话，程洮就是王子了吧。” “......” 不合时宜的回答让宁之之无言以对。 第55章 想挑毛病，但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没错。 疯子小姐重新发动引擎，加满油后的超跑马力十足，驶离服务区。 “你好像总是会把话题偏到程洮身上去。”她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已经好几次了。” “有、有吗？” 白茉还在为刚才的失言感到愧疚，听到宁之之的话，抬起头，仿佛说服自己似的说道：“但程洮很帅啊，人也很温柔...” “你也很温柔，亲爱的。” 打断来得巧妙。 宁之之握着方向盘，似乎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良久，她突然开口：“你喜欢程洮对吗？” “啊？” 白茉愣住。 宁之之露出猜对了的笑容，“因为你看上去像极了一位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再加上你和程洮是青梅竹马，又总是把他挂在嘴边...” “不！完全不是这样的！” 白茉急忙解释。 她迫切想要表明立场，撇清关系。 “我一点都不喜欢程洮，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倒不如说我现在超讨厌他...真的！！” 完全没有料到会变成这样。 白茉不安地绞动手指，被误会成喜欢程洮真是一场噩梦级别的灾难。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 还好，宁之之没有想象中那样生气，只是用着玩笑的语气阐述道：“如果亲爱的真的喜欢程洮，那我们可就是对手了，我不会留情的哦。” “嗯，之之放心，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程洮。” 因为... 白茉看向她的侧颜。 因为我喜欢的人一直是... ...... “噜噜噜~终于到了~” 活泼欢快的小翠鸟儿张开了漂亮的羽翼，在海风中自由飞翔。 “之之，等一等我。” 白茉背着挎包，无奈看着宁之之叽叽喳喳地跑远，然后又折返回来，双手叉腰，“我一早就说过该让我抱你的！” 她表情不满，做了一个公主抱的动作。 白茉唯诺：“我自己能走...” “所以你打算走到酒店？”宁之之鼓起脸蛋。 “嗯，大家都在那儿，已经订好了房间。” 大部队的旅游大巴就在不远处的停车场。 白茉打算先回酒店把东西放下，然后再去海边玩。 “好吧。”宁之之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海风腥咸，一层层的浪涛向远处扩展延伸，慢慢平息下去，像是喘一口气似的，留下一片转瞬即逝的泡沫，还有摇晃着的海藻的腐霉气味。 好像要失望了？ 白茉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口海风，回味是一嘴细沙，美好得差点吐出早饭。 “这地儿一点没有我在安伯葛利斯岛见过的美，至少那边没有灰白色海水与发臭的海鸟尸体。” 小牢骚话绕着脑袋飞来飞去。 一刻都不愿歇下来的疯子小姐爬上了高高的堤坝，眺望远方，“噢，亲爱的，我好像看到他们了！” “之之快下来，太危险了。” 怎么样都好，没有蔚蓝的大海和浪漫的海岸线也无所谓。 白茉在下面急得团团转，甚至张开手，想要接住这位不省心的公主殿下。 “咯咯咯~”宁之之蹲在上方嬉皮笑脸，“那亲爱的一定要稳稳接住我哦~” “我...我尽量...” 白茉做好了失手的心理准备，但她至少可以做到不让宁之之受伤。 “来噜！” 宁之之纵身一跃。 白茉闭眼，咬牙。 “亲爱的你好像笨笨的~” 没有重压，而是进入到了一片温润如春的怀抱。 宁之之诡计得逞，抱着白茉撒丫子就跑。 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体力，她一路狂奔冲到酒店，放下骨头快要散架的白茉，额头竟然汗都没有出。 “开一间双人房谢谢！” 宁之之递上了自己的身份证。 前台小姐姐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哈，最近毕业季旅游的学生多，空房间早就被预订满了。” “这样吗？” 本来想开双人间然后再把白茉拉进来甜蜜同居，现在愿望落空了，疯子小姐撇撇嘴，有些不爽。 “那个，客人如果有需要可以考虑一下周边的民宿，只是价格偏高，但应该还是有空房的。” 前台小姐姐说出了不符本职的话，冲宁之之和善笑道。 看来超高的颜值不管到哪儿都是硬通货。 对方又是一位银发飘飘的超级美少女，简直就像二次元中走出来的那样，这让前台小姐姐升起恻隐之心，“咳咳...我刚好认识一家民宿的老板，她人不错，价钱合理，就在酒店附近的小渔村...这是她的电话和地址。” “噢，谢谢。” 宁之之如获至宝，冲前台甜美一笑。 随后，不管前台小姐姐面红耳赤，宁之之熟练抱起刚休息好准备登记入住的白茉，一溜烟跑出酒店。 民宿民宿... “之之快放开我，我得回去登记入住了。” 嗯，在哪儿呢？ “之之...我要生气了，我...我真的会生气的...啊...” 找到了！ 宁之之一个急停，白茉吓得抱紧了她的脖子。 “亲爱的，你挡住我的视野了。” 第56章 微促的呼吸近在耳畔。 她发丝微卷，娇弱得像一朵惹人怜惜的小花儿，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下来...” “乖一点，先打电话。” 宁之之没松开手，只是让白茉取出她兜里的手机。 不多时。 老板娘打开门禁，看到两人的姿势，表情略惊讶。 宁之之大大方方，“你好，我们来住宿。” “嗯...” 白茉蓦地脸红，“我不是...那个，我住酒店...” “你说什么呢亲爱的，我们当然要住在一起了。” “可是...” “两位是吧，进来吧，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老板娘显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啥也没说啥也没问，直接登记了一间双人情侣房，随后将房卡交给看上去更加主动一些的宁之之。 “谢谢老板娘！” “楼下有澡堂，只在晚上开放，民宿内的所有设施都可以随便用，别弄坏了就行。” “okok~” 第45章 原来如此 “嗯，我和之之在一块儿，就不回去了...嗯，麻烦你一个人了。” 白茉挂断了电话。 从淋浴间传出的歌声似乎又更加轻快许多。 现在的气氛总让人觉着是正大光明的出柜。 毕业旅行的队伍里不乏情侣成双成对，他们都是两人一间，或者干脆远离酒店，租在附近村落的民宿里... 对，就和她一样。 白茉无法忽视方才电话里此起彼伏的唏嘘，还有来自同伴们的起哄。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被误会传成是那种关系，想想既觉得可笑，又感到惭疚。 她的确是在暗喜的，可宁之之的名声也的确被她损害了。 介于这种开心又不开心的心情，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是笑，还是不笑？ 咚咚咚—— “帮我拿一下毛巾亲爱的~” “啊，来了...” 暖色调灯光下。 磨砂玻璃后的倩影已经完成了初步的冲淋，接着打泡沫，翘起玉足，身体的角角落落都不放过... 这实在是令人血脉偾张！ 白茉红了耳根，拉开一道缝隙把毛巾塞了进去，随后背过身，走到落地窗前拉好窗帘。 太阳落山，天色已暗。 趁夕阳散尽最后的余晖前，白茉决定思考接下去几日的游玩行程。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名叫港城的沿海小城，水产业丰富，随处可见海鲜大排档和露天烧烤摊，若没有本地人介绍的话，像她们这种刚毕业的准大学生一定会是最肥美的待宰羔羊。 喝一口冰镇柠檬汽水。 白茉想着能不能从民宿老板娘那边入手。 老板娘是本地人，应该知道不少冷门好玩的景点... 白茉打心底里不想再踩坑了。 从来到这边看到那灰蒙蒙的大海开始，白茉就已经踩到一个史诗巨坑，接下去的行程必须避开那些看上去种草实则黑心的网红打卡点。 没错，这是和之之一起的自驾游。 她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和之之出去玩，必须也要是以一个完美的毕业旅行结束！ 嗯！这样想着，斗志都燃起来了呢！ 白茉打开手机刷了刷短视频。 似乎每到一个新地方，那些旅游攻略营销号便像苍蝇一样铺天盖地袭来。 通篇胡言乱语就不提了，最可气的是一堆水军在下面刷好评。 白茉一个个点上‘不感兴趣’，全然不知背后一个身影的接近... “我洗好了哦。” 湿漉漉的玉手搭上肩膀。 回应她的则是手机掉地。 “真不小心，”宁之之嘟嘟嘴，弯腰捡起，悬在少女的眼前晃呀晃，“吹头发好麻烦，亲爱的，你能帮帮我吗？” 这是无法抗拒的请求。 至少对于白茉来说，她求之不得。 “我去拿吹风筒。” “好~” 懒洋洋的回应似若羽毛挠过心尖，惊起一片酥麻的鸡皮疙瘩。 宁之之穿着黑色的蕾丝吊带睡裙坐在床沿，雪白的长腿交叠在一块儿，两只手捧着白茉的手机玩得兴起。 一头雪丝垂落腰身，露出姣好的面貌。 顺着下去... 白皙修长的脖颈，还有性感的锁骨，嗯，再往下... 不、不能看下去了！ 白茉握紧吹风筒，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贪得无厌的痴汉。 “怎么了亲爱的？” 天真的语气令少女更加难堪，脸上火辣辣的痒。 白茉深呼吸几次，“没事。” 打开风筒，柔和的热风吹拂面颊，她的精致一览无遗，仿佛天工造物，世上仅此一份完美。 “好舒服呀~” 宁之之放下手机，温柔搂住白茉的腰肢，撒娇道：“快挠一下，吹头发的时候挠痒痒最舒服了...” “嗯，”白茉轻轻应着，五指穿过柔软的丝发，按摩头皮，“这样的力道还可以吗？” “一级棒。” 宁之之全身放松，心一动，亲亲面前的小肚脐。 仅隔着睡衣，粉唇不轻不重地给予了颇为香艳的报酬。 虽然这只是她的玩心大发，一时兴起。 但白茉却因此险些没拿稳吹风筒，腿软无力支撑下去。 第57章 “呵呵呵~你已经困了吗亲爱的~” 明明时间还那么早来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宁之之及时牵住白茉的手，将人扶正，几分促狭的笑意挂在眉梢，“到点就打瞌睡的乖宝宝啊~如果不困的话，介意陪我出去走走么~” “...现在吗？” “是的，这附近好像有一处露天音乐酒吧，好多学生都会去那儿，可热闹了。” 提前打探好情报的疯子小姐表现得游刃有余。 白茉姑且认为是程洮的原因，宁之之想去碰碰运气。 “那好吧，我换下衣服...” 刚准备翻箱倒柜的乖乖女被黑着脸的派对达人拦下。 “你难道想穿得像个上了年纪的大妈一样去参加派对？！” 宁之之必须输出一波阿美瑞克的风土人情。 她拣出一件连帽衫和长裤，嫌弃地丢远。 白茉的行李箱里基本都是偏向保守或中性的衣服，除此之外，便剩下了必备的日用品。 “什么？居然连一件像样的泳衣都没有？呼呼！哇气死我了！亲爱的你来海边就只打算捉捉螃蟹、踩踩沙子？！” 宁之之抓狂。 一番拷打完毕，从自己的行囊里翻出一条牛仔热裤。 “快穿上吧亲爱的，一定非常可爱。” 牛仔热裤搭配一件米色的v领t恤，清纯不失诱惑，最主要是养眼，秀出了匀称修长的美腿。 “嗯，果然好看！” 宁之之不等白茉发话就抱起她夺门而出。 天色昏暗。 海风中夹杂着淡淡的咸味，还有白茉欲哭无泪的声音。 “之之，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好吗...” “还用准备吗，直接玩不就可以了。” 宁之之大步流星，可渐渐地，她停在了距离音乐酒吧的一百米处。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不想进去了... 放下白茉。 看着她支起手杖，站在海风中瑟瑟发抖。 那露出肚脐的小蛮腰显得盈盈一握，热裤之下，是娇弱万分的玉腿，以及不禁风吹的身子骨。 “好奇怪。” 宁之之莫名生气。 明明最爱的派对游戏就在眼前，而她却站在这里，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停下来。 这就好像身上很痒却找不到在哪里抓一样！可恶！！ “之之...那个...我、我准备好了...我们可以进去了...” 白茉满脸通红，她想了想，宁之之应该能保护好她。 所以只是十分钟的话... “我们回去吧。”宁之之说道。 “诶，可为什么，之之应该最喜欢那种氛围了吧。”白茉不理解她的反常。 宁之之也摇摇脑袋，反复琢磨刚刚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我想玩，但...但...” 空洞无神的眼睛盯着白茉。 她恍然大悟。 “哦...原来如此...” 第46章 占有欲 天性好动的她是夜场的常客，可她已不寂寞，向往自由的放纵也就成为了非必选项。 走在返回民宿的路上。 宁之之久违没有吵闹。 她看向白茉，那一身由她精心打扮的衣装最大程度地提取出了少女身体里的青春活力。 白茉像洋娃娃一样被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又像宝贝似的被她藏回了城堡里据为己有。 名为占有欲的东西在作祟。 就像童年时不愿让出心爱的玩具，不喜欢别人随意触碰我的东西，再到后来的领地意识，穷极一切手段独占、操纵喜欢的人和物。 倘若得不到，便会一肚子暴躁焦虑，甚至歇斯底里... “其实，之之不管我也可以的，我一个人能回去...” 天真的少女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 白茉想宁之之放开了去玩，毕竟自己不擅长在人多的地方，有她在的话，宁之之多半会像现在这样舍弃一些东西替她着想。 宁之之停下脚步，深邃的眸子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看起来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你认为我在迁就你？” 她在黑暗中轻笑。 “难道不是...”白茉跟上她，站在她的肩旁，“我、我又说错话了吗...” 不善发言一直都是白茉的弱项。 她怕极了宁之之生气，虽然她一次都没看到过宁之之真正发火时的样子。 “你没说错任何话亲爱的，你只是想我得到最好的。” “那派对还去吗...” “傻瓜。” 宁之之揪住她的小琼鼻，仿佛抓到了命根子一般，看着她脸蛋渐渐染起迷人的绯雾。 “我去派对，那你打算怎么做。” “原路返回。”白茉说话的腔调变得古怪而惹人发笑，“或者，在外边等你...” 做得到吗？ 扪心自问，非常困难。 宁之之松手，语调平缓：“我玩疯了可是会忘乎所以的。” 她不认为自己能在拉格啤酒和死亡摇滚的狂欢中维持时间观念。 她或许会直接兴奋到失去理智。 以至于许多夜场都挂上了严禁银头发外国人进入的招牌，仿佛她是什么不得了的洪水猛兽。 “如果之之玩疯了的话，我会负责把之之带出来。” “吼哦...？” “嗯，不管之之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之之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在意...” 第58章 白茉牵住宁之之的手。 一股热量在胸腔跳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呼之欲出。 随后，她涨红了脸颊，用尽全力，几乎使出了毕生所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之之！之之尽管做自己想做事情就好了！” 心还在澎湃。 她觉得心脏要被撑爆，呼出几口气，这才好受许多。 宁之之呢？ 从怔松到微笑，再到苦恼，疯子小姐扶着下巴杵在原地，沉吟良久，“啊，肚子饿了。” ...... 人间烟火气的夜宵摊人满为患。 然而半个小时的煎熬与等待只换来了几串烤鱿鱼，这令白茉郁闷不已。 始作俑者嘻嘻哈哈接过，问道：“多少钱一串？” “十块。” “唔...” 不足巴掌大小的烤鱿鱼是网红景点的常客，此外还有全国各地可见的某某臭豆腐，红柳烤串等。 白茉嫌不卫生，所以只买了看上去更加新鲜一点的鱿鱼。 背靠大海，水产的质量还是能保证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贵了点... “味道怎么样。” 看上去烤得火候有点过，毕竟是一锅出的，那么多人眼巴巴地盼着，火力不均匀也可以理解。 “喏，你自己尝尝。”宁之之分出一半递给白茉，“亲爱的付的钱，我全部吃了可不好意思。” “我胃口很小...” 白茉紧张地张望四周，能堂而皇之在外面叫着羞死人的亲昵称谓，恐怕只有宁之之可以做到。 她分出一半的一半。 白茉咬了一口，咯吱咯吱响，“一串就够了...” 橡胶一样的质感，说是啃了一口活海蜇也不为过。 重料猛火下，鱿鱼的腥味被盖了个严严实实，但仔细一尝还是能吃出变质的味道... 这鱿鱼不新鲜！ “之之快别吃了！” “嘻嘻嘻~” 宁之之挑剔的舌头又怎么会吃不出，她只是单纯想恶作剧一下。 “好过分...”白茉丢掉鱿鱼，神情沮丧。 “对不起嘛，亲爱的别生气。”宁之之见情况不对连忙认错，“我不该捉弄你，嗯，都怪这臭鱿鱼！” “我没有在生之之的气，我只是气我被黑心摊贩骗了。” 四串鱿鱼，足足四十块呢。 白茉的钱是白芷韵给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妈妈辛辛苦苦摆摊赚钱，就这样被骗，被她给浪费了。 白茉一想到妈妈白天准备食材，晚上熬夜出摊，内心便愈发难受。 理性劝告在她不要惹是生非。 宁之之气得跳脚：“这地方可真不好！全都是做一次性生意的坏家伙！吃坏拉肚子怎么办！卖得还这么贵！” “算了之之，吃一堑长一智。” 担心某位一时冲动闹出大乱子。 白茉先安抚下宁之之的情绪，“吃点亏没什么，反正已经吃过很多了，不差这一次。” 习惯了吃亏的少女试图劝说。 尽管这种事她已遇到不止一次两次，但在关键时刻克制住本能的冲动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做的。 “不，亲爱的，我不是你。” 说罢，宁之之气呼呼跑开。 白茉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人海。 攘往熙来，摩肩擦踵。 吵闹的夜市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男人嚎叫。 “嘿嘿嘿~” 宁之之恶作剧得逞跑得飞快，她径直冲到白茉面前，一个打横抱起，随后溜之大吉。 “谁！他妈谁干的！！” 烤鱿鱼摊老板双手捂着屁股在人群的簇拥中走出，怒目圆睁。 地上有一块烧红了的木炭，他的沙滩裤则破了一个大洞，露出深邃的股沟与黝黑的屁股蛋子。 众人举起手机，老板连连摆手大喊不要拍。 但很快，他的声音便被吃瓜群众的议论声淹没，甚至，有人开启了直播。 第47章 切开大海 并不顺心如意的一天最终完美收官。 宁之之笑得开心，白茉抱紧了她的脖子，耳边的风呼呼作响。 “爽——！” 她站在堤坝上呐喊，势必要宣泄出今天一天的倒霉运。 “放我下来吧之之。” 白茉还待在宁之之的怀里，像是被袋鼠妈妈保护得严实的小袋鼠。 似乎百分百被公主抱已经成为了白茉的被动技能，而放弃抵抗乖乖顺从也在潜移默化中融进了骨血。 “舒服多了对不对。” 宁之之放下白茉，目视前方。 漆黑的大海看不清任何，唯有怒浪暴躁地拍击礁石，海风狂妄翻飞裙摆，永不停歇。 这个世界空无一物。 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并肩伫立在高低不平的堤坝，仿佛正在迎接渺小的自己。 “谢谢你为我出气。” “不客气，因为我想。” 仅仅是因为一念。 白茉转过头，看着她。 “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需要处处谨慎亲爱的，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把它像法式小面包一样捏碎。” 宁之之也转过脸，笑意依旧。 纤细的手指不知从何时起握住了一把小巧精致的水果刀。 刀身闪烁着寒冷的金属光泽。 第59章 而她的眸子也亮晶晶的，仿佛刚出生不久的婴孩，纯净又美好。 “就像这样切开。” 宁之之缓慢抬起手腕，白茉瞳孔瞪大，似乎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正欲阻扰，宁之之却将水果刀狠狠掷了出去，与那发狂吼叫的大海融为一体。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割自己了？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情，只有最笨最愚蠢最不知悔改的傻瓜才会认为伤害自己是一件快乐的事。” 不知道算不算恶作剧。 但白茉感到庆幸，因为她必然阻止不了宁之之，徒手夺刀更是成为一种空想。 “别那样做了。” 轻轻拉扯裙摆。 穿着吊带睡衣的女孩儿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切开大海有什么不好的吗？” “不是的，”白茉捏紧拳头，“我是说，之之别再安慰我了...” 这种方式太过胆战心惊。 白茉一定会在血流如注前先吓晕过去。 “那我们现在回去，再去踹一脚他的屁股怎么样？” 不知是不是对屁股有着流连忘返的执念。 还是说宁之之想用这种方式来让白茉解开心结，勇敢地迈出第一步。反正白茉被逼到了绝境，无路可退。 她是在逼她就范吗？ 宁之之牵起她的手，沿着堤坝，走得极慢极慢。 远离人群，尘世喧嚣。 只有她和白茉，在这一方嚎啕的世界闲庭信步。 “我和你说着玩的，亲爱的。” “呜...” 一弛一张的神经早已不堪重负濒临断弦。 少女柔弱倒在了疯子小姐的怀里，粉唇微颤。 “乖乖~我就在这儿，我哪儿也不会去的，也永远不会逼你，请相信我，亲爱的...” 宁之之嘴角依然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是将对方搂得更紧。 她的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但没关系，还有下一次，无数次... 总有一天会晴朗的，宁之之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 这就和养成游戏一样不是吗？ 从被养成对象的成长中获得成就感。 她可是一直都在看着她改变，也期待着花开绽放、果实成熟的一天。 ...... 一觉醒来。 白茉的被窝里多了一位香香软软的美少女。 她何时来的。 依稀记得半夜正是睡意难挡的时候，有人掀开了被子一角，然后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 有的人就是喜欢夹着东西睡。 从一开始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睡姿发展到必须抱着东西才能睡着，这期间白茉牺牲了许多。 银丝在鼻尖调皮地挠痒痒。 轻薄的睡衣根本起不到任何遮蔽作用，犹如蝉翼一般的丝质布料仅仅起到了增添美感，而绵绵不断的热量正在通过对方的小腹传递至敏感的后腰，曲线紧密贴合。 “之之，起来了。”白茉尝试唤醒，手掌轻抚脑袋。 她的头发真的很密，既顺滑又柔软，像上等的丝绸一般令人爱不释手。 “再睡会儿...” 睡梦中的银发少女发出微弱的梦呓，表示不想败给生物钟。 无奈，白茉只得在憋一会儿。 又是颇为煎熬的十分钟。 “之之，我想上厕所。” “十分钟...” 十分钟又十分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小心翼翼搬下腰间的雪白大腿，旋即抽过一旁的枕头从后脊梁骨下方塞进去。 期间宁之之睡得安详，似乎并未察觉怀中的少女已经被调换成了枕头，白茉得以喘息。 坐上马桶的那一刻，白茉觉得自己总算活过来了。 刷牙洗脸，连放水龙头的声音都压到最低。 白茉不想打扰到宁之之的休息，于是轻手轻脚关上房门。 绿植遍布的楼道花香四溢。 楼梯扶手蜡打得油亮顺滑，脚下更是步步生花。 白茉突然有种身在老校区的错觉，只怕是高中三年过于刻骨铭心，这才生出了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早啊。” 老板娘正在浇花，看到白茉从楼梯下来，淡淡点头。 “老板娘早。”白茉将手杖打开，没有扶手的情况下，她还是需要一些较为可靠的支撑物。 “早餐有白粥和茶叶蛋，想吃别的的话可以去村里。” “嗯，我喝点粥就行了。” 白茉谢过老板娘，走出民宿。 外边一个农家小院，打理得井井有条。 大青砖，小凉亭，瓜果硕累，落英缤纷。 刚入住的时候太着急没仔细看，没想到还挺古色古香。 白茉沿着青砖小径在凉亭处找到了电饭锅，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白粥，还有茶叶蛋若干。 配上点榨菜，想来也是一顿健康的减肥早餐。 “要不要叫之之起来吃一些呢...” 白茉喝了一口粥，肚子暖洋洋。 她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宁之之在住校时不睡满十二个小时是不会起床的。 “待会儿给她带上去好了。” 熟练的剥茶叶蛋，一系列操作早已得心应手。 似乎只要心里想着对方，不管做什么事都变得开心起来了。 第48章 追赶 老板娘默默站在少女的背后。 第60章 她端着一盘油条，看着白茉一会儿傻笑，一会儿露出甜蜜的表情，好像一个热恋中的少女，满心满眼都是恋慕的对象。 “油条放在这里了。” “啊！” 宛若受惊的鸟儿羽毛扑簌，白茉下意识护住了剥好的茶叶蛋，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老板娘？！那个！谢谢...” 意识到是老板娘来了，白茉脸红着接过油条，然后低下头。 这实在太令人羞耻了。 话说她刚刚傻笑全都被老板娘看到了吧... 想到这里，白茉的脑袋都快埋到了膝盖中。 “你喜欢那个女孩儿？”老板娘开口道。 “不、我...” 没想到上来便如此言简意赅，白茉一时无言以对。 “喜欢就追，害怕失去只会更加畏缩不前。”老板娘开口就是一股浓浓的故事。 白茉怔怔看着对方。 岁月并未夺走老板娘的颜值，反而在时间的沉淀下更显韵味。 一双丹凤眼带着些许沧桑，可依然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魅力，这样一位知性美人，会有哪个男人不动心？ 只是白茉不解的是，老板娘为何会知道她的秘密。 老板娘浅浅勾唇，“你笑起来很像以前的我，那样子单纯，像一张没有被染上颜色的白纸。” 有的人喜欢把心事都写在脸上，想不猜到都难。 这类人不一定是物质充裕，但基本都是收到的爱很多，或者内心自愈力很强，性格不会被太多戾气沾染，保留了最原本的纯真。 白茉身上就有一种天然散发的可爱、明亮。 并非强行扮出来的那种，而是天生包容，不争不抢的淡泊，以及体贴接纳一切。 “你很幸运，遇到了一个待你真诚的人。” 老板娘眼角下的泪痣随着脸皮牵扯而微微上扬。 白茉愣了一瞬，点头，“之之人很好，她帮了我很多...” “但有时候你会觉得无所适从，她的活泼与你的内敛相互冲突，甚至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她在说话，而你插不进嘴。” 全中。 白茉点头更加用力。 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话，只能傻傻地附和，或者干脆微笑，她和宁之之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样... 千言万语，都化在她的笑容里。 “我很开心，之之没有嫌弃我，她很温柔，会为了我考虑很多，我虽然说话像个笨蛋，但我喜欢待在她的身边，一直一直一直地陪她。” “好姑娘。”老板娘认可地摸摸少女脑袋，眉眼笑开，“我知道个好地方，只有少数的本地人才知道，很美，很适合你们一起。” “诶，是哪里，能看到漂亮的大海吗？” 白茉正愁没地方游玩，再这样下去她的毕业旅行就要泡汤了。 老板娘坐下，娓娓道来，“是一个能看到蔚蓝大海，还有金色沙滩的绝佳地方，还很适合拍照哦...” ...... 扫一辆共享自行车，邀上几位好友，一场说走就走的环海骑行在宁之之的一声令下浩浩荡荡开始。 “比比谁快~” 宁之之坐在前面卖力踩踏，白茉横坐在后座，抱住她的腰。 身后传来丁童欣的闹声，“不公平不公平！有闪光弹！还有人抢跑！我要求重赛！” 并不擅长骑车的丁同学刚起步便累得前胸贴后背。 刘语熙趁着空档加速超过，抛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你喵喵的什么意思！” “呵，乐色。” 在互怼声中，王涵仍有余力跟上最前方的银白倩影。 抬眼便是白茉挽发的动作，她轻轻一笑，手指微屈，指尖抚过鬓角，按住被风吹乱的发丝。 王涵的速度慢了下来，逐渐与后方的刘语熙持平。 刘语熙看了她一眼，“从来都没有什么双向奔赴，那些都是在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桥段...别难过，认清现实就好。” “我，唉，也不是。” 王涵想说什么，但话又咽下了喉咙。 不甘心是肯定的。 酝酿已久的情愫还未诉出便被告知了败北，她不知何时起开始在意的女孩有了意中人，哪怕这事木已成舟，她也不甘一枪不开就输得一塌糊涂。 刘语熙看出了她的心事，继续专心骑车。 海风聒噪，吹得人脸上发烫。 “原本白茉和你一个房间？” 刘语熙辛辣的提问令王涵感到难堪。 但她必须说，一定得说，“别做傻事，你不想连朋友都没得做对吧。” 风声带走春天逝去的惆怅。 浪波映出自然恬静的模样。 王涵在沉默中加速踩踏，试图融进那抹越拉越长的影子中。 刘语熙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跟在她的后面，匀速前进。 但慢慢地，她体力不支跟不上了。 王涵还在坚持，汗水打湿白衫，刘海黏在额头影响到了视野，但还是咬牙，用尽全力... 只可惜，她的对手是宁之之。 唯独这个人。 她永远都赢不了。 “你们两个...等等我啊...累死老娘了我草...” 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发力的几人偏偏落下了体力最杂鱼的丁童欣。 好悬没给车轱辘踩冒烟，总算摸到了车队尾气。 第61章 “蠢得发昏。” 刘语熙的风凉话来得不偏不倚。 丁童欣炸毛：“为什么又骂我？！” “因为想骂。” “我特喵...算了。” “嗯？”突然安静下来的丁童欣令刘语熙感到一丝惊异，莫非是骑车脑子过热超载了？ 伸手摸摸额头，温度正常，反而摸到了一手的汗。 刘语熙嫌恶地用纸巾擦擦，随后问道：“你怎么了。” 突然间有点不习惯。 “诶，你觉得白茉和宁之之她们两个能成吗？” 八卦状态下的丁同学满血复活，并且比以往更加难缠。 “你认为呢。”刘语熙看向前方，她早已看不见那两人的车尾。 能在载人的情况下虐杀她们所有人，刘语熙又一次被刷新了认知，并且无话可说。 “靠，真没意思啊你。”丁童欣一挥手。 “我只是不想理你。”刘语熙白眼。 “那她们能成吗？” 八卦之力稳压肌肉酸痛，还在持续发力。 丁童欣一定要搞清楚这个问题！ 半晌，刘语熙缓慢吐出一口气，用一种看破人生的语气道： “这不是，已经成了吗...” 第49章 探险与二人独处 沿途海景美如画，每一帧都是一张绝美的照片。 白茉举手机，拍得手都快酸了。 “要不休息一下？” 宁之之骑了半个小时，不见额头出汗。 她就像一头卖力耕耘的老牛不知疲倦，甚至有余裕转过脑袋关心白茉的状态。 “亲爱的你累了吗，前面就是灵池了，你想坚持一下也是可以的。” “我还可以...” 倒不如说全程拍拍照片，根本就没消耗多少体力。 白茉抱紧前方的腰肢，宁之之挂上空档，一整段心惊肉跳的下坡路在少女的尖叫中度过。 “吓死我了！” 小粉拳敲在背上。 毫无威胁的怪罪最多只能算作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宁之之靠边停车，反手捉住正欲再次抬起的手腕。 可下一拳又来得轻飘飘，跟棉花炮弹似的。 “好啦好啦，亲爱的难道没坐过过山车吗，那个可比我这个刺激多了。” “我只是没有心理准备！”白茉辩解道。 “那再来一次？”宁之之眯起眼睛。 “才不要...” 失重的体验懂的都懂。 真突然给你来一下，心脏病都能吓出来。 白茉选择拒绝！ 并且无视宁之之的讨饶！ “亲爱的，亲爱的~” 前往灵池的路变得狭隘，环海公路也逐渐走到了尽头。 前方出现了一处荒废已久的工地，黄黑色的立式警告标牌歪歪斜斜倒在地上，被茂密的杂草覆盖。 “对不起嘛...”宁之之以白茉为中心转圈圈道歉，忽地止步，“噢？新的秘密基地！” “嗯，老板娘说这一带原本是作为经济开发区建设，但负责的集团卷款跑路了，这地方也就一直烂尾了。” 白茉用手杖扫开半人高的葎草，坚硬的水泥地早已裂痕遍布，到处都是成片成片的野草。 突然间有些冷，冷得诡异。 白茉搓搓手心，哈一口气，暗叹应该是自己的体质问题。 “之之走前面可以吗。” “没问题！” 宁之之一马当先，就地找了一根木棍开辟出一条小路。 白茉跟在她的身后，留心脚下凸起的水泥块。 “灵池应该就在前面，听老板娘讲是一大片礁石围聚成了一处天然的海水泉眼，每当潮起潮落，海浪汹涌时，泉眼便会爆发出冲天的水柱，异常壮观。”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看似寻常的景物却极尽造化的游览佳境。 “听上去棒极了。”宁之之吹了声口哨，继续开路。 “我给她们打个电话。” 白茉在小群里发了自己的定位，附上一张宁之之打草的背影。 【丁同学想谈恋爱：呦呦呦，拍照就拍照，还特意拍个背影秀恩爱，生怕我们不知道是吧。】 【小语：习惯就好。】 【涵涵饱饱：话说你不也谈了。】 【丁同学想谈恋爱：早分了！那就是个该死的渣男！脚踏两条船！我跟你说啊，他...】 “......” 白茉放下还在震动的手机，默默调成静音。 估计一时半会儿她们赶不过来了。 在此之前，她和之之应该会有很长一段的独处时光... 生锈的铁皮围墙被海风侵蚀得几乎腐朽，宁之之弯腰跨越，凉鞋踩出刺耳的碎玻璃吱嘎声。 一片废弃的集装箱房。 荒芜，野蔓肆意疯长。 旧衣服不知落了多少的灰，集装箱成为了硕鼠们的乐园，在黑暗中打磨着锋利的门牙... “简直犯罪片中完美的抛尸地点！”疯子小姐情不自禁举起双手。 “好荒凉的地方，之之当心...” 白茉害怕从角落里窜出什么蛇、老鼠之类的。她最怕蛇了，绝对会吓得说不出话的。 想到这里，拄着手杖的步子蓦地快了些许。 白茉上前紧紧攥住宁之之的衣袖，仿佛找到了依靠，缓一口气。 第62章 “越是荒凉就越证明我们来对了，”宁之之轻拍手背，微笑道：“最好人越少越好，要不然我的耳朵一定会先坏掉的。” 没有动感的节拍与激情的摇滚，再多的人也只是噪音制造机罢了。 “唔姆，应该就在前面了吧！” 宁之之伸出手。 白茉一愣，抿唇，将手放到她的手心。 天旋地转。 再次睁开眼，双脚已安全离地。 “记得帮我拍照哦。” “嗯，我一定拍得多多的...” 白茉的双手勾住了她的脖颈。 做着快做了一百次的动作，每一次却还是像第一次一样不能自已。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习惯。 白茉伏在颈窝嗅着她身上散发的幽兰芬芳，心脏的鼓动愈发强烈，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 “走咯！” 宁之之脚力飞快，抱着白茉亦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她们一路越过了荒地，踏足乱石沙滩。 大海的全貌在此刻一览无遗。 海风变得尤为清爽，白茉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了海鸥，呱呱乱叫，仿佛吵闹极了的飞天鸭子。 “这里好棒...之之！这里好好啊！” “我知道，我知道~” 宁之之宠溺地看着她，放下已经迫不及待踩沙玩水的少女。 “记得换上泳装，鞋子一定要穿好，被石头划伤可就不妙了。” “嗯嗯嗯！” 白茉应声，背对宁之之开始脱衣服。 “哦天哪！请稍等！亲爱的你可真大胆！” 宁之之匆忙用手挡着眼睛，指节分开些许，看到白茉的连衣裙下是一件淡粉色的荷叶边泳衣。 “好吧，看来是我多想了。” “之之的泳衣呢...” 白茉不好意思只有自己害羞，低着脑袋，脸蛋鲜红欲滴。 明明之之才是叫的最欢的那个，而且这件泳衣也是对方亲手挑选的，现在却是自己在她面前出糗... “那亲爱的想看吗？” 宁之之指尖捏起小裙子的一角，笑得花枝乱颤。 当然想看了。 白茉在心底说道。 只是表面装作不在乎，“之之不愿意的话，我也无所谓，反正之之是大骗子...” 意义明确的指向。 宁之之笑而不语，从裙兜里扯出一根黑线。 “这是什么？” 白茉别过去的脸慢慢转回来，大眼睛一眨不眨，随后瞬间脸红透顶，支吾道：“这这这...这不就是...” 第50章 冲动 三点式迷你比基尼，细枝挂硕果，白皙的肌肤大片大片外露，看上去像是寻常迷你款式的超级迷你版。 “怎么样？” 宁之之大大方方对着太阳伸了一个懒腰。 美好的曲线在此刻性感到让人挪不开眼。 “别挡住脸呐亲爱的，我的泳衣有这么难入你法眼么。” 宁之之还想叫白茉涂防晒油来着...嗯，又细又长又漂亮的手指头就该用来做这种事。 “之之不知羞！” “是亲爱的你太容易害羞了~” 宁之之咯咯轻笑，从背包里取出一柄折叠遮阳伞，随后是防潮口袋沙垫... 白茉走过来搭了把手，虽然仍有些羞怯，但一点点地看，勉强还是能适应。 唔~ 慵懒的人儿先躺下了，喉口漏出一声错吟。 宁之之背靠大海，躲藏在椭圆阴影下。 一瓶高档的防晒油还未开封，似乎正在等待某人的临幸。 白茉还在犹豫。 “快点儿，亲爱的~等涂完了我，就轮到你了。” “我也要？！” “当然的了，不涂防晒油，被太阳晒伤该怎么办。” 宁之之的回答似乎找不出任何漏洞。 白茉也是这样认为，打开瓶子，抹了一点在手心搓开，随后双手颤巍巍地放上她的背脊。 “亲爱的，你的手好烫，请再温柔一些。” “我已经很小力了...” 沿着纤腰一路向上，漂亮的蝴蝶骨充满了对称的美感，肌肤白皙如凝脂美玉，瞧不见一丝赘肉。 白茉最终停在了腰间，不敢再往下。 “怎么停了？” 用柔和的力道按压肩膀实在舒服得直叫人舒展趾头。 宁之之觉得白茉的手一定是有什么魔力，要不然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开心呢？ “呐呐，亲爱的，我还想要更多~” 撒娇，撒娇不行就耍无赖，再不行就服软，我求求你，你总舍不得了吧？ 宁之之抬高脖子，侧过身，整张脸放到白茉并拢的大腿上。 “这样好像更舒服一点。” 柔软的大腿肉肉垫在脑后，极细的蝴蝶绳结随着呼吸碰洒摇摇欲散。 白茉的眼珠子不动了。 像缺少润滑液滋养的生锈发条，悄无声息地定格在某处。 “色~”宁之之笑着比口型，却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长足的海鸟低低掠过海平面，海风的清爽扑面而来。 荷叶边散发金光，少女的娇羞无限美好。 “我的话，我自己涂就好...” “这怎么行！” 宁之之才不会在这种时候退让，她一把抢过防晒油，搓手伸向少女最敏感的玉足。 第63章 “错了...窝错了之之，好痒呀咯咯咯...” 想逃却逃不了。 白茉的腿脚先天缺陷，缺乏锻炼，虽然能走能溜达，但也绝非寻常人的敏感度。 战斗还未开始便已陷入一面倒的趋势。 白茉笑得眼泪汪汪，只顾着软乎乎地求饶。 宁之之手一圈，连带着锁住她的腰肢与手臂，逃无可逃。 “总想着逃跑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你该选择反抗，比方说...呃...” 她盯住少女的脸，下挪，樱桃色泽的唇瓣似乎欲语还休，但更像是索吻一般诱人采撷。 突然间好渴啊... 宁之之喉咙滚动，眼睛直勾勾地定在白茉的嘴唇上。 瞧瞧，红宝石一样瑰丽的颜色，比珍珠还要闪亮上万分... 本能在叫嚣、狂啸！ 理性与本能在混沌中第一次达成了共识，宁之之松开手，像推倒一片叶子一般，将白茉按在沙滩布上。 ...... 金灿灿的软沙，白茉仰面朝天，看着雪白的银丝一点点从自己的腰际蹭上肋骨，胸脯，最后是脸颊。 渡轮的鸣笛似天外来，位于面部的瘙痒久久不散。 她的呼吸平稳中带着一丝急躁，就像是看见一块巨大的肉骨头而无从下口的小狗。 从记忆中翻找。 支零破碎的画面除了一片猩红以外什么都没有... 该怎么做？ 宁之之死死咬住唇瓣，克制着自然界中最原始的冲动。 没有合适的参考事物，一不小心用力过头弄坏了该怎么办...？ 嗯，白茉可不是玩具，弄坏了也没办法修理。 只能轻一点儿，再轻一点儿... 闭上眼睛，沉沦下去... “唔？” 咸咸的，油油的，像各种化学提取物不看说明书混在了一起，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软糯香甜。 宁之之总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 眼皮睁开，是一只手掌挡在了嘴唇前，来自神情慌乱的短发少女。 “我好像...咦，奇怪...？” 宁之之乖乖地坐回原处，抱着双腿开始思考。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没控制住自己，也没有失去理智，这不是疯狂的癔症，而是一种特别的、不属于食欲的饥饿。 想一口吃掉，或放在舌尖细细品味... 强硬撬开牙关，汲取上面每一寸每一毫的味道，再一点一点吞咽，以此结合，融为一体... “之之，我想回去了，我们回家好吗...”快要坚持不住的女孩发出了求饶。 “哦，不看海了？” “想看...” “她们马上就到了。” “说的也对...” “亲爱的~” “嗯...” “嘻嘻~来帮我拍照呀~” 重新找回活力的疯子小姐追逐海浪而去，娇小的脚丫踩出波漾，捧水泼洒，落下闪耀的晶莹。 白茉举起手机，胳膊微抖拍下她的笑颜，真的很美... “你也来玩呀。” “不、不了，我不会游泳。” 并不擅长水性的少女从小便被妈妈告知必须远离一切有水的地方。 白茉是妈妈的乖乖宝贝，所以这个保持了十八年的好习惯也不会因为宁之之的一句话改变。 “求求你啦~亲爱哒~” 甜腻的嗓音配着撒娇的话语，一套组合拳不讲道理地打了过来。 白茉略有触动，默默瞥过脑袋。 “哼，妈宝女！” “之之笨蛋，我才不是。” “那你在害怕什么，大海这么漂亮。” 宁之之蹲下来，向白茉泼水，嬉闹道：“来呀来呀，来打我呀，呵呵呵呵~” “别闹了之之，我还要帮你拍照。” “但很有意思不是吗？” 宁之之朝她欢快跑来，牵起手，任由海浪亲吻脚踝，她们留下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纤影依偎在一起。 第51章 恨你像块木头 “我们来咯！” 换好泳衣的几人来到沙滩。 相比起人流量爆满的网红打卡景点，灵池这边几乎见不到人影，海风吹拂而过，金色的沙滩美不胜收。 “好漂亮啊...”王涵感叹道。 “是啊，没有满地的垃圾和作呕的汗臭味，除了上厕所是个难题以外简直完美。” 大批评家总是会在众人心情正好的时候浇一盆冷水。 “喂喂喂，能不能别这么扫兴啊！” 丁同学非常恼火，这份火气连带着先前所受的郁闷一起被点燃。 然而刘语熙只是不屑地勾起嘴角，“抱歉，我忘记了，你反正只要挖个坑抬个腿就解决了。” “敲你马！” 终究还是怼不过。 丁童欣承认是自个嘴皮子不行，但在别的方面... “看招！” 灌满海水的塑料玩具杀伤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尤其还是在刘语熙不想沾水的情况下发动的突然袭击，直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我...我...” 她何时受过这等气，看着始作俑者笑拉在地上，刘语熙抄起一把沙子便冲了过去。 沾了水前她是规规矩矩的千金大小姐，沾了水后直接化身母夜叉，破罐子破摔！ “队友呢队友呢！救一下啊！” 王涵听不见哀嚎，因为橘色的海岸线已然吸引住了仿徨的灵魂。 第64章 步伐或缓或急茫然若失，形影单只的足印一路延伸终在脚尖触碰水渍方才停止。 夕阳斜下，落日烫金。 满目橘红的阳光仿佛让空气都带上了一丝温热的味道。 不远处如幽灵般缥缈却有所依靠的身形在视线中逐渐模糊，似乎正慢慢遗忘... 嗡嗡—— 她的朋友圈更新了。 就连向来不爱发自拍照的白茉都出现在了九宫格里，笑得甜蜜而幸福。 王涵一个一个点赞，末了，也想发一条朋友圈。 太阳正在落山，这个角度正好。 她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头比耶。 忽地想起没开美颜，又默默在相册里p图，沙哑的笑声在愈来愈近的你追我赶中被取代。 算了。 王涵直接素颜发出去。 她应该长得也不差，只是比起宁之之来说就差得远了... 好啦，梦该醒了。 认清现实吧... “王涵，白茉叫我们集合一起去找灵池，现在是探险时间！” 玩闹结束，丁童欣累得半死仍有兴致。 毕竟骑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一睹‘灵池’的真容。 丁童欣拽着坐在沙地上的王涵起身，替她拍拍沙子，“潮起潮落，选在这个时间点看，正正好好！” “嗯，我们走吧。”王涵露出笑容。 “你终于笑了，一整天都魂不守舍，我还以为你失恋了呢。” 大大咧咧的拍肩膀。 被回以一记更加流氓的拍臀。 “我靠，你也来这一套是吧！”丁童欣无奈苦笑，与母夜叉搏斗导致体力用尽的她已经没力气再胡闹了，面对魔爪，她只能躺平任宰割... 好在，王涵并没有饥渴到饥不择食，面对同伴的耍宝只是付之一笑，“我们快点去找白茉她们吧。” “也对！” “所以她们人呢？” “呃...” 丁童欣把手放在眉毛下远眺，终于是看到两个黑点一前一后，样子似乎是在拉扯。 ...... 饱和度极高的海面波光粼粼。 念着像诗一样的电影台词，吹海风，捡贝壳，看着沙子堡垒被大海淹没，似乎从未存在过... “嘿！” 宁之之抽风推了一把。 孤芳自赏的短发少女一头栽进了沙子里，满身都是水和细沙。 “之之...你又来...” 白茉像习惯了对方时不时的恶作剧，表现得异常平静。 踏浪冲洗手掌，洗不到的地方用水枪滋干净。 做完这一切，宁之之贴了上来，“为什么亲爱的永远都是一副不会生气的样子呢？” 她都那样做了，而且好过分。 “我不会对之之发火的，不管之之怎么对我，我永远都不会生气，只要之之开心就行了...” 白茉用手挡着蹭破皮的地方。 她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这种举动自然是被宁之之看得一清二楚。 “呵呵，当心感冒。” 宁之之没戳穿她拙劣的演技，走过去搂住胳膊，像一位粘人的小女友那样，用手指头在她的颈处画圈儿，“亲爱的，是我不好，你知道的，我的脑袋一兴奋就容易出错...” “可是，我觉得之之很正常啊，嗯，至少比那些坏蛋要好很多。” 白茉感受手臂处的温度与柔软，心思一下便飞到了云端。 轻笑在耳畔流转。 “亲爱的，你真会说话，旧金山的脱口秀节目应该由你担纲表演，我一定会成为最忠实的那一批电台用户！” 银发少女蹭蹭她的颈窝，留下好闻的味道。 会不会太近了？ 她想着，又悄悄分开些许，看着少女的侧脸流露一丝落寞，随后开开心心地死命贴上去。 也太好懂了。 宁之之脑袋靠着肩膀，想到了几个小时前的遗憾。 那到底是什么？ 她看向白茉。 投出疑惑的目光。 并不希冀能得到回答，只是想从对方的反应中找出自己所能理解的蛛丝马迹。 泛泛的浪朝二人涌来。 “太阳就快下山了。”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好快，但很充实。” “看着流云晚霞牵手的话，程洮会心动吗？” 没头没脑的，宁之之蹦出来一句毁气氛的话。 看看表情，貌似是认真的。 白茉想着如何回答，她不清楚宁之之的用意，也必须在弄清这点前维持朋友应有的距离。 毕竟之前差点就亲上了... 嗯，也有很大的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之之明明喜欢的是程洮，程洮那么帅，之之又那么好看，好多人都说他们两个天生一对来着... 白茉内心挣扎着。 这个说法显然已经说服不了自己。 但长久以来的认知告诉她，宁之之一定是喜欢程洮的，而且对方也在问了，她必须回答才行... “之之和程洮牵过手吗？” 完蛋了。 白茉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这样直言不讳，甚至拈酸泼醋地戳人脊梁骨。 她小心翼翼看她，像犯了错的猫咪。 “没有，但，像这样——强行挽住不就行了嘛~” 两条胳膊收紧，极小比基尼衬得本就魔鬼的身材更加前凸后翘。 第65章 好吧，是个人都抵挡不住的，你赢了。 白茉抹了抹鼻子，“有纸吗？” “哇啊啊啊啊啊，亲爱的你流了好多血？！” 第52章 我的世界 海潮汹涌，群鱼游弋。 看不见的深海蕴藏着至今无法窥探的真相，裸露出海面的沉船残骸在一群少女的到来下发出牙酸的崩溃声，惊起大片白色的水鸟冲向天际。 作为位于地图以外的无人管辖地带。 灵池一直都是本地钓鱼佬最钟情的去处之一。 三面环山，怪石嶙峋，形如月牙一般的海湾蕴有清澈见底的碧蓝色海水，且每一次温柔的潮退都会留下边缘圆润的半扇贝壳，是为对每一位到来者的赠礼。 “这才是真正的毕业旅行，属于我们的毕业旅行！” 少女们纷纷拾起贝壳，收进玻璃瓶。 白茉则蹲下来捉沙蟹。 外形娇小的甲壳动物不仅是掘洞小能手，逃起跑来更是八条腿并用，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白茉不禁联想到某位多动症小姐，“之之呢？” 她左顾右盼。 烧得发红的落日拥抱海平面，在彻底沉溺于橘色的大海前，有一位少女正在准备热身。 “之之！” “飞咯~” 来不及叫停。 疯子小姐纵身一跃，跳入大海。 白茉紧张得心脏都快要爆开。 等好不容易来到那片礁石滩，看到那双粉色的绑带凉鞋整齐摆放，她终于瘫坐，大口大口地呼吸... 咕嘟咕嘟咕嘟—— 细密的泡泡像沸水般浮出水面。 白茉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模式，在看似浅滩实则暗流涌动的海中搜寻... 天黑了。 日落月升，静谧的海面让人无端恐惧。 “哦呼~”宁之之足足憋了五分钟，在海底畅游的她一时忘乎所以，甚至没来得及打声招呼。 “亲爱的，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吗？” 她望向坐在礁石上等待已久的少女，那一双粉色凉鞋被对方抱在怀里，就像抱着遗像一样。 “亲爱的？” 没得到回应，宁之之又向白茉游近了些。 然而坚硬锋利的藤壶附着在石头上，着实让人难以上岸。 正苦恼之际，突然听到对方喃喃道：“月亮真美啊...” “噢，是的。” 宁之之换了个方向，与白茉同步望天。 繁星点缀夜空，万籁俱寂，只剩下你我。 咔嚓。 白茉拍下了她，这是值得留念的一刻，必须记录下来。 “拍一次五块钱！偷拍另算！” 被发现肖像权遭到侵犯的疯子小姐鼓成了一只小包子，并且用手扑腾水花反击。 白茉不善嬉水，吃了苦头，无奈地坐在岸上笑。 “呐呐亲爱的，你和我在一块儿感觉怎么样，会觉得我是个麻烦吗？” 皎白月光映照着银色长发，丝丝缕缕飘向后方。 宁之之四肢张开飘在海上。 白茉垂下眸子，回答道：“如果之之是一个麻烦，那我肯定比之之还要麻烦，是麻烦大王。” “咯咯咯，真有意思的回答。” 她飘远了，声音也渐远，突然间消失... 而后，浪花四溢。 变换的泳姿，击出水面不同的音符，犹如生了蹼与鳍，她一路破浪，仿佛疯了似的游向岸边。 这一刻的她无疑是海上最闪耀的那颗明星。 白茉也跟着站起身，从礁石滩慢慢退下。 但终究还是她快一步。 赢下较量的疯子小姐拧干银发，接过白茉递来的凉鞋，雀跃道：“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亲爱的。” “不客气。” 本就无所事事，白茉只是充当一个看护行李的安全员罢了。 与众人集合，灵池一程即将画上圆满的句号。 “最后拍一张全家福怎么样？” 有人提出在灵池前留下纪念。 白茉表示同意，将手上的衬衣披在宁之之身上，她牵住她的手，穿过指骨间，十指相扣，“我们一起...” 满天星河入你眼。 “好啊~” 宁之之扬起笑脸，紧握。 这便是我的世界和宇宙... ...... 一连两天的卧房不出。 白茉觉得自己快要精疲力尽，做什么事都没有力气。 这大抵是玩得太疯了身体吃不住，要不怎么会像被重型压路机蹂躏过一样，四肢酸痛到抬胳膊都费劲？ “亲爱的，你这叫假期综合症。” 宁之之摇晃小脚丫趴在床上看书，翻过一页，指尖点在书上道：“通常是神经紧绷太久了，一到了放假，就觉得什么事都没有意思。” 这是许多准大学生会遇到的问题。 当然，也很好治疗。 “快来吧亲爱的，到我这儿来。”宁之之合上书，张开双臂，笑得不怀好意。 白茉认为她没安好心，于是假装没听见。 “这可是书上说的，拥抱有益身心健康，我觉得亲爱的现在就非常需要这个。” 她一个打挺，从床上蹦起来，走向窗边。 玉指掀开窗帘的一角，阴雨绵绵真叫人心烦。 不过有白茉在这儿，宁之之便觉得无所谓了。 第66章 “好啦，快放下手机，歇息一会儿吧。” 还在噼啪打字的少女无心回应，因为这正是重要的时候。 宁之之坐在她腿上闹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作用，嘴巴嘟起，娇哼道：“不许玩手机了，听见没有。” “啊...” 和辅导员的对话被迫中止。 手机划出一道弧线，消失在枕与枕的缝隙间，屏幕仍常亮。 “我难道没有手机重要？” “当然是之之重要...” 白茉眼睛瞥瞥床上。 她的举动显然不能够讨好到还在无理取闹的疯子小姐，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恐怕今晚她就别想睡觉了。 想到这里，白茉叹了一口气，放弃手机，将下巴搁到她的肩窝上，闭目养神。 “对了，之之有加群吗。” “群？什么群？” 宁之之玩着她的头发，发尖搔脸颊，“哦，你说他们自己拉的新生群，我在里面呢，只是里面的人太多太杂，我不太喜欢。” 互联网不乏抽象艺术家和现眼包小鬼，能够最体现这一点的就是大学新生群。 有的人戴上了面具，亦有人摘下面具。 宁之之只是说了两句话就被海量的垃圾话互喷和龙图刷屏给盖下去了，再之后，她也懒得去那个群里聊天，反正都是一群还未脱离低级趣味的小楚南。 “我还以为之之从来不关心这些。” 白茉觉得宁之之一定是那种懒得与社会接壤的边缘人，然而结果却有些意外... 宁之之不满翘下巴：“哼！亲爱的在想很失礼的事！” “没有没有，之之这么可爱，肯定会被大家喜欢的。” 白茉记得群里还有人专门做了江大新生榜，有大手子专门收罗了大一新生的照片，按颜值排名。 宁之之赫然在其列，并且独占鳌首。 第53章 如胶似漆 还未入学便有了色揽们的拥簇，等入了学，那些苍蝇一样的追求者岂不直接从江大南门排到北门？ “还真是耶！” 宁之之摇晃玉足，饶有趣味地指着自己的大头照，“亲爱的哈哈哈，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丑的照片！” 狂拍大腿并不能抑制嘴角的上扬。 因为宁之之拍得是白茉的腿。 雪白的大腿以肉眼可见速度的变红。 宁之之慌了神，连忙伸小手去揉一下，结果越揉越发烫，眼睁睁看着白茉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川。 “哇啊啊啊抱歉亲爱的，我太激动了！我我我！我去找老板娘要跌打药！” 她慌慌张张地跑走，甚至忘记了穿鞋。 从不知下手轻重，白茉也不晓得该说她什么好，只能一笑了之。 不过不得不说大一新生群能人辈出，居然扒出了宁之之高中刚入学时的制服照。 高一时期的宁之之还很乖巧，嗯，至少看上去是那样... 白茉从枕头中间找到手机，躺床上开始刷群。 准大学生们的精力是真的充沛，不到一分钟群消息便水到了99+，看得白茉眼花缭乱。 一些垃圾内容不必细看，从中穿插的一些公众号分享和入学须知才是白茉的主要目标。 当然，还有刚才辅导员的对话... 白茉礼貌说明了情况，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下去。 有的时候就是得提前打好预防针，不然进了校园也只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急头白脸啥也不知道，起步直接晚了一大截。 “哦，热水卡，空调押金，还有无线网络...” 实在太多太多了，白茉庆幸自己先问了一下，这下心里有底，做起准备来才事半功倍。 “对，还有专业方面的问题...” 白茉听说班主任在专业领域的权威不容小觑，还是特聘教授来的，一定要向辅导员问来联系方式。 白茉对未来的大学生活充满期待！ 毕竟接下去都要在一块她从未踏足过的陌生土地上完成学业，这对白茉来说是一次机遇，也是一场巨大的挑战。 拖着一条残缺的腿，离开妈妈，离开那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前往异地他乡。 这到底还是忐忑不安。 白茉蜷起脚趾，盯着已经刷新了n条的聊天框发呆。 “亲爱的！” 宁之之回来的正是时候。 她带来了红花油，还有一位系着围裙、满头黑线的成熟美妇。 “之之，你怎么把老板娘拉来了啊。” 白茉还穿着睡衣，脸蛋绯红，声音渐弱。 “我没事的，别麻烦老板娘，人家很忙...” “这怎么行！来都来了！” 宁之之晃着老板娘的手臂，大眼睛眨巴眨巴，“亲爱的她身体不太舒服，我想应该是感冒之类的，哦，还有腿上的伤，请阿姨帮忙看看。” 前两天灵池一行落下的伤疤还未痊愈。 易碎的玻璃鸟儿总是令人胆颤心惊，喜欢笨拙的硬撑着。 “唉，我看看吧。”老板娘蹲下来，扶住少女的腿，问道：“膝盖活动还利索吗？” “还好的，我能走。” “我是问利不利索，走和利索是两码事，别忍着难受不说，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不仅你吃苦头，你的女友也会感到难过和心疼。” 老板娘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 然而白茉只听到了女友二字，脑袋晕乎乎像吃了有毒的菌子，开始不受控制乱想。 第67章 “我和之之，并不是...啊！” 纤长的指节按在了刺痛处。 白茉惊叫一声，捂住嘴。 “小问题，只是肌肉拉伤罢了，你一定很少锻炼，突然间运动过量这才拉伤了肌肉。” 老板娘努力装出严肃的样子，嘴角却压抑不住开始飘起。 此举是为了让宁之之信服，要不然问东问西，她可受不了麻雀似的在耳边叫唤。 而且她也没骗人，白茉的确肌肉拉伤了，只是一直在忍耐罢了。 “对不起呐亲爱的，我不该拍你的腿，我早该发现的。” 宁之之坐在床边，脑袋靠着肩膀轻语。 这样的道歉白茉听到过许多遍，但说是道歉，其实与软乎乎的撒娇无异，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我可以靠着你么。” “嗯...” “可惜我们身高差不多，不然的话我还想试试被亲爱的公主抱。”宁之之说着露出了犯难的表情，脸蛋蹭蹭脸蛋，当着老板娘的面揽住那柔软无骨的纤腰，再一次拉近距离。 “不过，就算不能被亲爱的公主抱，不是还能对视么~” 瞳孔中央映照着少女的面庞。 宁之之全身重心都压在了白茉的身上，一双柔腻白皙的美腿更是弯曲起来，呈一种放松的姿态被对方抱在怀里，而她也十分享受这种不需要稳固下盘的‘宁式公主抱’。 “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暧昧了？” 突然想起房间里还有第三人在场。 白茉捏捏手心里的小指头，宁之之得到信号挪了一下屁股以示收到。 然而姿势依然未变，老板娘的表情依然无语，看着这对如胶似漆的闹心小情侣，她已无话可说。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老板娘揉着眉心，这一天天都什么破事啊。 秀恩爱就秀恩爱，非得拉上她当垫背，现在的年轻人啊，比她们那会儿可开放多了... 走出房门，听到一声轻唤，随后白茉追了出来，扶着门框，露出歉意的笑容，“这些天麻烦你了，老板娘，还有...那个...谢谢你！” 说罢，眉眼沾羞的少女低垂下眸子，脸蛋红扑扑地一些些挪步。 老板娘神情恍惚一瞬，凤眼眯了眯，似想起了一些难以启齿的陈年旧事。 “你们要好好的...” 听见喃喃，白茉转身，用力点头，“嗯！我一定会的，谢谢老板娘！老板娘也要幸福，一定要开开心心的...还有就是，老板娘多笑笑会更加好看...” “嗯。” 她朱唇轻扬。 少女的笑颜无比灿烂。 正如那年花开。 第54章 青春是什么 揣着一口袋的开心满载而归，众人陆续登上大巴，告别这座别有情调的沿海小城。 虽然历时四天三夜的旅程有大半在雨天和酒店度过，但大家伙儿还是玩得还是蛮开心的。 毕竟只有志同道合的人才会喜欢同一片风景。 而从相约到再见，今后也可能只剩下了用手机联络... 一路向阳。 返程这天总算拨云见日。 程洮坐在窗边，心思全然不在牌局。 “你倒是出啊。”王澈打出一张方块四，调侃道，“怎么，来的时候欢天喜地，一到回家就开始闷闷不乐了？” 好兄弟之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王澈一眼就看出程洮舍不得。 舍不得高中三年，舍不得他们这些朋友，也舍不得狠下心来说再见。 “三年白驹过隙，回头看，却像恍如隔世。” 程洮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他刚入学的时候也是坐的这种大车，然后认识了同为校友，甚至同班同桌的王澈，也是在这个靠窗的位置，他们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死党。 “害，这有什么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他拍拍好兄弟的肩膀，收起扑克牌。 “大家都在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没有人会停下来等你。就像所有的曲终人散和分道扬镳，到最后可惜的不是离散，而是没能好好地告别。” “你说得对。” 程洮转过脸，表情像在感叹王澈这张狗嘴也能讲出些富有人生哲理的话。 “去你丫的！”王澈笑骂，而后双手抱着后脑勺，“诶，你不是邀请白茉了，她没来吗？” 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王澈八卦雷达全开，神经兮兮地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诶诶，你小子老实跟我讲，你是不是喜欢白茉？” “瞎说。” 程洮没太多感觉，只是比较在意罢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在同个公园滑梯上玩耍，小学时候有一次白茉受到欺负了，还是他带着朋友去把那个家伙给揍了一顿。 后来升上初中，被造谣成是那种关系，也是他站出来澄清... 打心眼里，程洮只是将白茉当成自己的妹妹，而在关系冷淡后，他也在一直默默关注对方。 所以为什么老有人误以为他喜欢白茉？ “因为你们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啊，一男一女走这么近，还是邻居，被误会成男女朋友不是很正常。”王澈的回答与那些人的发言别无二致。 程洮翻了个白眼，不是好兄弟的话他可能连理都懒的理。 “好吧好吧，你们纯友谊可以了吧。” 第68章 谁叫铁树一直不开花，王澈自然想当然的认为程洮了。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这对要好的青梅竹马分开，甚至关系闹得这样僵。 “你被造谣过吗？”程洮缓慢开口道。 “呃，没有。”王澈看了眼手臂上的肱二头肌，经常健身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被闲言碎语恶意诋毁。 “白茉是单亲家庭，腿脚也是残缺，她在初中时期被人造谣妈妈出卖肉体，天天夜不归宿，然后她也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妓女的女儿。” “狗日的还有这事？！” 王澈眼珠子瞪得圆润。 一不小心拔高的音量惹得全车人都往后看。 王澈赔了一个笑脸，坐回座位，“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开家长会，白茉的妈妈没有来，我去问她，她却说不想让妈妈知道，害怕妈妈丢脸。” 座无虚席的家长会只有一位学生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程洮从亲爹那里得知此事后直接在第二天就把那些嘴碎造谣的女生小团体打了一顿。 而他也在一周返校后，被班上戏谑为‘白马王子’，每每二人出现同屏，总有数不尽的嘘声和起哄。 本就年轻气盛脸皮子薄，这漫天的压力又岂是一个十多岁的青少年所能承受。 于是乎，他开始不再对白茉说任何一句话，就算碰到了，也会刻意避开，渐渐地，两人的关系便疏远了... “你真是个...唉...”王澈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想骂两句，又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估计也会变成这样。 能怪谁呢？ 在最敏感的年纪遇到了最敏感的话题，被众人起哄也只会站起来极力撇清关系，争得脸红脖子粗。 心智尚未成熟，处理问题自然也剑走偏锋。 当年程洮选择的就是逃避，他后悔了五年。 “我当初为什么要跟她提绝交，她明明只有我一个朋友...” 此刻，愧疚涌上脑海，程洮将手捂在额头上，不断地谴责自己。 “别伤心，她可能没有太在意。”王澈不好介入，只能拍拍好兄弟的肩膀，将此事翻篇。 可真的那么容易就能过去吗？ 程洮无数次回想起白茉拄着手杖，形单影只地回家，而他却保持距离，像躲开害虫一样，跟着小伙伴们在一块肆意玩闹。 他亲手扼杀了一段他所珍惜的友谊，换来初中三年的平静。 而这份心安理得的自由随着年龄的增长正在成为他的心魔... “喂喂！程洮！” 王澈推了推黯然神伤的少年，语气惊异道：“你快看啊！快看窗外！” 程洮抬起眼，透过玻璃望向窗外。 一辆柠黄色的敞篷跑车轰着引擎正欲超越他们。 拥有一头飘逸银发的女孩戴着墨镜单手驰车，而在她的右手边，也就是副驾驶，坐着一位同样笑着的少女... 不会有错。 看到柠色超跑的那一刻，程洮一眼便认出了宁之之，那么那个努力扶着遮阳草帽不被风刮跑的人必然就是... “白茉傍上富婆了嘿！” 不知谁调侃了一句，人群重心顿时向左偏移。 程洮打开窗户，任由温热的风灌进车内。 “你认为青春是什么？”他突然开口问道。 “这个，我想想哈...毫无根据地认为‘我注定是拥有特殊人生’的那段时期吧。” 超跑一骑绝尘，引发阵阵惊叫。 程洮重新摆正身子，碎发微颤，“犯下青涩的错误，承认丑陋的部分，接纳真实的自己，最后坦率地活着...” 这便是青春的全貌啊。 第55章 不是你的错 笑着说再见，却深知再见遥遥无期。 领毕业证的当天少不了鬼哭狼嚎。 属于白茉的那份被宁之之抱在怀里，满心欢喜地返回车上，“搞定啦~” 两张毕业合照，分别来自她们各自的班级。 只是有宁之之的那张略显突兀，仿佛平白无故嵌上去的那样，画风显得尤为新奇。 “我都让他们别p上去了，多丑啊！” 爱美的疯子小姐随手将合照丢到后座，旋即跑到白茉腿上抱怨，“亲爱的亲爱的，暑假就快到期了，你真的不打算过来玩吗？” 大赛冠军拿下了，江大名额也敲定了。 从毕业旅行回来后，宁之之便一直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看完了白茉推荐的电影，然后天天煲电话粥。 除了上厕所和睡觉，感觉手机就没有放下了过... “可我还没准备好...” “还用准备什么，等到了那边，缺什么东西直接买不就好了。” 不知柴米油盐贵，所以壕无人性。 宁之之的发言可谓何不食肉糜。 白茉无奈笑笑，玉指抚摸银发，一缕一缕分清，“之之是被宁姐姐关在家了吗？” “嘿嘿，亲爱的真聪明~” 宁之之被软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表现得平静。 “姐姐说反正我一出去就会被当地的帽子叔叔给盯上，然后闹出来一堆麻烦事...索性老实在家里待着，等到开学就万事无忧了。” 到哪里嚯嚯不是嚯嚯？ 只要别在他的辖区嚯嚯就成。 黄有名的条件简明扼要。 第69章 宁清妍欣然接受。 唯独苦了宁之之。 “我好闷啊啊啊啊啊~” 每天一觉醒来就是太阳晒屁股，错过了早饭，午餐便随随便便对付两口，接着做瑜伽、去泳池游两圈，然后给白茉打电话... 对，宁之之最期待的还是这一刻。 必须打扮得美美的，在镜子前穿上精挑细选的小裙子，画上漂亮的淡妆。 在所有的一切都万无一失后，静静等待视频电话接通。 “可亲爱的在另一头，讨厌的屏幕将我们无情拆散，我好想念香甜的下午茶时光，还有亲爱的温柔的叫醒服务。” 宁之之不是没找过别的消遣方法。 闲不下来就在家里开趴。 但只有一个人的轰趴明显太过单调乏味，宁之之也没有可以一直自娱自乐下去的精力。 所以—— 要是白茉能来家里玩就再好不过了！ 嗯，一定会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夜晚！！ “求你啦...亲爱的...来我家过夜好么？” 疯子小姐坚信自己的撒娇一定会派上用场。 因为她一次都没有失误过。 “我得去帮妈妈摆摊。” 白茉理顺好她银色的长发，努力摒除杂念，说道：“我知道之之很无聊，我可以摆摊结束后再陪之之聊天，但在摆摊的这段时间里，我可能不经常在线，我得帮妈妈多做一些事情，这样她也不会太累...” 盛夏的夜宵摊何其火爆。 单靠白芷韵一人必然忙不过来，白茉每年都是如此，所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唔！就非去不可吗？” 宁之之鼓起脸。 谁家准大学生不痛痛快快地玩，还要帮家里干活的啊！ 是家里的空调不香还是电脑游戏不带劲？ 宁之之体会不到白茉的苦衷。 白茉认为这也正常，毕竟宁之之是千金大小姐来的，当然不会理解底层百姓的疾苦。 正是因为没见过，认知不同，价值观不同，造就了她们两人在一些事上的处理差异。 对话半途终止，貌似并不愉快。 跑车行驶在路上，不紧不慢。 白茉无措地捏着裙子。她貌似又把事情搞砸了，而且又一次惹得宁之之非常不开心。 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吗？ 冥思苦想，可能只有顺从。 白茉纠结极了，全程都在思考该怎么做，等到宁之之将她送到家，然后气呼呼开走，她才后悔自己为什么没立刻答应对方，为什么连一句挽留一句上楼坐坐都没说出口。 “唔...唉...” 白茉不想了，叹气一声。 人总要在岔路口做出重大抉择，就像那天，宁之之差一点吻上她。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选择闭口不谈。 但白茉心想，可能是那日气氛恰好，不懂情爱的公主殿下一时犯糊涂罢了。 人家喜欢的人都已经重复无数遍无数遍，是程洮，是程洮，程洮程洮... 白茉听得耳朵茧子都快长出来，也不敢奢望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梦。 梦如泡影，醒来依旧伤痛。 与其长痛，不如剪断萌生的肉芽，再用纱布紧紧的包裹起来，等待时间将伤口治愈。 这种做法不会有任何人受伤。 没错，除了心脏有点痛以外。 白茉敛下眸子，一步一步上楼。 找出钥匙，开门入室，白芷韵正在准备晚上出摊的食材，见到白茉回来，堆起笑脸。 “毕业证拿到了？” “嗯，还有合照呢。” 白茉轻声，将毕业照拿给白芷韵看。 沾满面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白芷韵小心接过，眉角皱纹漾起，“拍得真好看...” “我回房间了妈妈。” 白茉不想把负面情绪传达给本就操劳的妈妈。 她的大学学费，还有住宿费、零花钱全都是白芷韵一根串串一根串串辛苦挣来的，她没道理因为自己再让母亲烦恼，那可真就是她的罪过了。 “嗯，去睡一会儿吧，你也很累了。” 白芷韵的目光仍黏在照片上。 找个地方，小心地收起来，笑容欣慰。 能见到女儿成长自然是所有父母的心愿。 但在这个家，由一个母亲独自撑起的家，白芷韵所付出的艰辛远比他人想象的还要多得多的多。 所以白茉只是做了每一个女儿都应该做的事。 别让妈妈操心，别让妈妈难过。 做一个懂事听话的乖孩子，别去想那些流言蜚语，那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第56章 想便去做 分开后又过去了大半个月。 天渐渐转凉。 摊位的事情陆续忙活得也差不多了。 白茉收起铁盘，抱着一整摞放进车里。 这些都要带回家清洗消毒，然后再准备明天的出摊... “诶，不用来了吗？” 听到妈妈的话，白茉愣了一瞬，随后点头，“好的妈妈。” 白芷韵满脸疲惫，眸子散发笑意，“马上开学了，这几天就在家里休息，好好准备一下去上大学。” “嗯嗯。” 白茉轻轻应声，脚尖碾碎地缝中杂草。 眼看暑期末临近，开学日在即，宁之之却再没来找过她，就像是打开可乐后冒出的气泡，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70章 她曾尝试主动打电话，可电话中的忙音却每每将她拉回现实——之之在忙，没工夫理会。 可能真的是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吧，对，比方说忙着入学手续，在家里开狂欢派对，亦或者，找到了新的好朋友，和她一样如胶似漆。 令人讽刺。 白茉坐上车子，原本的手推车在加装了电瓶后，终于不用靠人力费劲踩踏运行。 这还是她强烈要求下，白芷韵才勉强答应这一能够有效减轻负担的举措。 毕竟电瓶才值几个钱，累坏了身体可就不好了。 年长一辈的人总是爱吃苦，明明有更加便捷的方法，却总是为省那一笔钱，舍不得倒一盘菜，最终拖累身体，付出大笔的医药费。 有的时候大可不必那么辛苦...白茉一直都想对妈妈说这句话，可是，她偏偏没有那个立场。 夜幕笼罩微弱的星光。 忙了一整晚，时间已来到半夜，最是困乏难当的时候。 “累了就靠一会儿，到家妈妈叫你。”白芷韵拥住白茉的脑袋，将她的眼睛盖上，拢进怀里。 耳畔是风吟。 车内锅碗瓢盆的碰撞摩擦并不安眠，却也将就入睡。 明月照亮前路，像是洒满了盐... “到了。” 温柔的语气唤醒沉睡中的少女。 僵硬到快要断掉的脖子终于在意识复苏的那一刻发出警报。 “妈妈，疼...” 白茉无助地抱住母亲。 她眼下唯一的依靠。 ...... 淑女的一天必须从睡满十二个小时开始。 而要想成为一位真正的淑女，花一个小时以上的梳妆打扮必不可少... 涂上精致的黑色指甲油，宁之之对镜描眉，梳理银发，晶莹的唇膏闪闪发亮，完美。 昨日的情绪一点点消散，享受完片刻舒缓的‘晨袍时光’，再沏上一杯黑咖啡，放一首轻松的纯音乐... 淑女的时间就该这样安排得面面俱到。 接下去是晨间慢跑。 从家门口的浮雕立柱开始，累积三圈，期间充分感受晨间的空气，清冽的温度，还有那一点点微润的湿气。 虽然妆有可能会花掉，但是不打紧，因为那么大的别墅只有她一个人，不会有人在意...在意... “那天我为什么会想亲亲爱的？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宁之之停下慢跑，走进别墅。 乖巧的兔兔依然安详躺在铁笼里，它被永远定格在了十三岁，相当于人类的古稀之年。 抚摸橘色的毛发，用它最爱的方式，在下巴处轻挠，“兔兔，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兔兔并不能出声，因为它只是一只喜欢沉默的猫咪。 宁之之笑了，“你说得对，如果搞不明白的话，去搞清楚不就行了...咯咯，我真笨，为什么会烦恼这么久呢。” 泡一碗燕麦，将剩余的牛奶倒进嘴里咕嘟咕嘟。 她喜欢幼稚的儿戏，不单单是因为这样显得年轻，更多的则是她想这么做... 她想，她便去做。 揭开厨房的地砖。 地下室豁然开朗。 专门为核战而打造的地堡充满了令人安心的气味，虽然没有窗看不到外面，但一箱一箱的罐头制品以及纯净水都十分充沛，光军工发电机就有三台，违禁的枪支弹药更是数不胜数。 如果末世爆发，这里一定会成为最棒的幸存者基地。 不过在那之前... 宁之之打开灯，微笑看着坐在椅子上被五花大绑的少女。 可怜巴巴的邋遢小猫还在梦里畅游。 归功于她优秀的打包技术，营造出了一个相对安逸、稳固脖颈的睡眠环境。 是的，红绸缎和亲爱的很配。 看上去就像装满惊喜的圣诞礼物一般。 “唔...”白茉缓缓睁开眼。 刺目的白炽灯绝对是扰人清梦的首选，让人不由自主地闭目，等待一段时间再重新打开。 “早啊！”穿着短筒袜运动装的银发少女伸展四肢，热情打招呼。 “早...早上好...”白茉醒了，感到脑袋昏昏沉沉，习惯性地揉眼睛，“诶，怎么...？” 她猛地发觉自己竟然动弹不得，手臂处的缎带束缚得她无力挣脱，甚至她全身上下都被打满了恶趣味的蝴蝶结，任由这些顶级缎带在身上肆意开花。 “这里是哪里，之之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白茉神情错愕，环顾四周，意识到自身处境后开始瑟瑟发抖，像蛛网上的麻雀。 “哈哈亲爱的，你在说什么梦话呢，这里当然是我的家。” 宁之之摘下网球帽，戴在白茉的脑袋上。 “因为地下室隔音非常完美，亲爱的如果喜欢尖叫的话可以放开了喉咙扯开了嗓，绝不会打扰到邻居们。” 有人选择性的无视问题。 白茉哆哆嗦嗦，仍旧费解，“可为什么...” “好了亲爱的，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疯子小姐舀起一勺燕麦，渡到她的嘴边。 “尝尝吧，我想你的肚子应该在打鼓了。” 一口温热入肚，奶香四溢，唇齿留香。 宁之之比白茉还懂对方的生物钟，早在学校时，她就常常能在被窝里听到小精灵们奏乐的声音。 第71章 又是一勺。 白茉犹豫片刻，张嘴咽下，“我昨晚应该还在家...” “没错，我问了你妈妈，然后借走了你。”宁之之抽出纸巾，悉心擦拭嘴唇，一双美眸染笑，“她说你可以在我这儿过夜，那时你睡得像只懒懒的无尾熊，连眼睛都睁不开~” 第57章 绑架 好消息，见到之之了。 坏消息，被之之绑架了。 对，就是那种限制人身自由但不勒索财物，类似需要像笼子里的金丝雀那样拼命发出美妙的叫唤，以博主人一笑... 可白茉没有一副好嗓子，也没有美丽动人的羽毛。 宁之之绑架了她，到底为了什么呢？ 白茉目光飘忽，看到位于地下室角落处的铸铁椅子。 那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大家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开放式的铁处女一样，密布着多达千枚的钢针以及皮制束缚带。 “你问这个？我记事起它就待在地下室了。” 宁之之走过去踢了踢椅子腿，发出咚咚的声音。 “那地上明显就有问题的污渍...”白茉颤抖身体，吓得话都说不利索，“颜色看上去好像不太妙，那好像是雪...血...” 依稀记得几个月前下来过一次，就是第一次来之之家的时候。 那时候遭遇了停电，外面还下着大雨，地下室内黑得不像话，这才没有注意到这种细枝末节。 现在回想，自己还真是神经大条... “唔，我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之之你不要吓唬我呜呜！” “安心。虽然不知道是谁的，但亲爱的也别太害怕，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坏事。” 宁之之提来一桶水，将拖把沾湿，然后开始打扫地面。 “还记得上次姐姐叫了家政公司，结果那些人看到这个直接都吓跑了，呵呵呵，你说他们傻不傻？” 一般正常人看到都会跑的吧... 白茉在内心吐槽道。 钢铁浇筑的刑具与地面融为一体，宁之之尝试了几次也没有将其撼动，只能作罢。 “唔姆。” 空洞的眼珠子一动不动。 果然还是没有呢。 宁之之丢开拖把，走上前，仔细地打量。 亲爱的很娇小、很可爱，但是没有...就是没有那天的感觉... 到底是为什么？ 那天到底是什么东西影响到了自己？ 宁之之歪了歪脑袋，看着眼前已经逐渐平复心情的少女，她接着又转向另一边去拖地。 诶，可为什么要拖地？ 因为... 因为白茉会害怕。 宁之之用力推了两下拖把头，发现这样想了后，做家务都轻松多了！ 没错，因为白茉会害怕，所以她要把那些脏兮兮的历史遗留物全部打扫干净。 至于说那天的悸动嘛... “之之。”白茉叫住她。 “有什么事吗亲爱的。” 宁之之微笑转过身，双手支着拖把柄，家政小保姆的姿态看上去诱惑极了。 “关于那天，毕业旅行，我想说的是...”白茉支支吾吾，含糊其辞：“只是错觉而已，嗯，朋友之间经常会有那种错觉，就和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咚！” 小皮鞋踩上椅子。 没有任何的犹豫。 “你有什么不满吗？”疯子小姐持续微笑，“我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也绝没有因为差点吻上这件事而苦恼至今，你会出现在这儿，只是因为我想。” 她越凑越近，一副要将人拆吃入腹的架势。仿佛是为说服少女，也为说服自己。 “接吻那件事完全只是一个意外。当然了，唾液很脏，光接吻十秒钟便有多达八千万的口腔细菌大交换，说不定还会有前些天的食物残渣进到嘴里，光想想我就要吐了，啊啊脏死了脏死了脏死了...” “你明白？” 鼻尖与鼻尖仅有三公分的距离。 白茉脸色煞白。 “我想...我想上厕所...” 拙劣的谎言连值得拆穿的乐趣都寥寥无几，但此刻撒谎已成为少女唯一的脱身借口。 “好吧。” 宁之之撇嘴，替她松绑。 “你应该知道厕所在哪儿。” “嗯，”白茉点点头，腿软得像面条，“之之...”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双手抱住肩膀，宁之之蹭蹭她的脸颊，目光幽幽如火炬：“亲爱的总是这样弱不禁风，那么，让我带你上去吧。” ...... 之之一定是生气了。 白茉上完厕所，不知所措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都怪她说了那种话，自作主张地认为宁之之在烦恼着...人家明明好好的，却被打上了莫须有的身份，简直就像在糟蹋这份感情，玷污她们之间的朋友情谊。 拍拍脸，捏住一块软肉向外拉。 镜中的女孩有一双怯懦而美丽的眼睛，并且做出了相同的动作，扯出一抹浅淡笑容。 推门而出。 偌大的客厅透露出一丝空荡的冷清，无人关心的角落布满埃尘。 白茉心想这么豪华的别墅却只有一个人住，或许正是这份寂寞才导致宁之之的性格变得如此偏执极端... 沙发很软，是真皮的。 白茉刚坐下就感觉半副身体都快要陷进去。 第72章 但她又担心自己会不会把它坐坏，于是小心地抬高一些屁股，挪动一下身体，宛若马戏团小丑，故意制造出坐立难安的可笑姿态。 古董挂钟滴答滴答。 白茉不知道它的年份，但一定超级的贵... 水蜜桃的绯红落在脸上。 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千金大小姐尽收眼底。 你我的孤寂就像两个瞎子相互寻觅。 大小姐绕一圈坐了下来，身子骨软软地，仿佛垂了首的柳枝，轻曳在她胸口处叹息。 “之之已经消气了吗...” “惩罚你闭嘴，我可没生气，哼~” “之之刚才吓到我了，我以为我说错了话。” “嗯哼~我只是讨厌弄不明白的自己，就像亲爱的一直在烦恼到底惹没惹我生气。” 绑架游戏并不愉快。 跛脚的少女与阴暗的地下室也一点儿都不般配。 “或许我应该直接去绑程洮...” “那是违法的。” 白茉据理力争，超小声。 “呵呵，亲爱的害怕我被抓起来吗？” 可宁之之不像是惧怕警察的人，偶尔发发疯，在荒谬的世界角落大啖秩序，碾踩常规，她活得自我且肆无忌惮。 这类人一般都有一种通病，以平淡无奇的视角将所谓的规则看作蝼蚁，唯有自身的利益超然于世间一切。 所以要想让他们停下来，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到... “我只是怕再见不到之之。”白茉喃喃。 “嗯哼。” 疯子小姐翘翘下巴。 享受躺在她的怀里。 “明天，我们去约会吧。” 第58章 模拟约会 她说约会是必要流程，模拟和程洮在一起后的点点滴滴，然后提前脱敏，以防止见了面后因方寸大乱而癔症大爆发。 白茉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只是对她有些不太公平。 介于一种在工具人和朋友之间反复交替的心绪，白茉又点了一杯咖啡，继续等待已经迟到两个小时的淑女小姐。 咖啡店的椅子平平无奇，坐久了感觉咯屁股。 或许主要是做外卖生意，所以忽略了椅子的舒适性？ 但白茉在等待期间也没看到多少外卖员进进出出，相比较对门奶茶店的火爆程度，咖啡的竞争力大概是属于中下游的吧... 白茉胡思乱想着。 下意识不去考虑经营者的问题，好给老板留下最后一点脸面。 不过她十八年的耐心真的快要消耗殆尽。 如果宁之之再不出现，那她就不得不离开... 离开咖啡店，然后找个厕所.... 原谅白茉一紧张就想上厕所，可咖啡喝得太多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她又不好意思干坐着，除了喝咖啡，数路过外卖小哥的改装踏板车，就只有一遍遍的卡着时间点给宁之之发消息。 对方回信了，说大堵车，还要十分钟才能到。 白茉的耐心值像磕了一瓶体力药，满血复活。 只需要等待... 偏西式风格的购物街来往人流络绎不绝，约莫十分钟后，一辆柠黄色的敞篷超跑突然开进闹市，吸引了众多人的围观。 或羡慕，或惊艳，或嫉恨，或戾气深重... 诸多视线汇集一处，犹若万道利剑穿身。 而那位从车上下来的银发少女却仿佛没感觉到一般，带着姗姗来迟的歉笑，向咖啡店款步走来。 白茉晃晃小手，隔着玻璃示意。 宁之之回以挥手，三叉戟车钥匙捏在掌心。 少女小小的虚荣心在此刻得到了满足。 加点一杯咖啡。 漂亮到像仙子一样的银发美少女翩翩落座眼前。 一身打扮青春洋溢，奶白的长筒袜与深色百褶裙相得益彰，外搭一件西装外套和粗跟玛丽珍鞋。小巧的银质挂饰挂在纤细的手腕处，随着动作，劣质的沙发座霎时铺满了瑰丽的雪色银丝。 “还在发呆呆！” 宁之之戳了一下少女的额头，不轻不重。 “认真点亲爱的，这可是重要的约会，你现在扮演程洮，快点打起精神来。” 说是模拟约会，可白茉也是第一次。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和超漂亮的女孩子出去约会该如何打开话题？ 白茉掏出手机在浏览器中搜索... “唔！不许丢下女朋友然后开始玩手机！ng！”宁之之感受到了被无视，轻敲桌子，重整旗鼓，“你可以来夸夸我嘛，我今天可是特意打扮了好久好久，难道看不出来吗。” 说罢，她站起身，像小模特一样转了一个圈儿。 香风拂面，雪发如扇形打开，两个小时的等待貌似并不算太亏... 白茉脸红羞怯，声音糯糯道：“之之今天，很好看...” 她差点心脏快跳出来了。 然而宁之之只是叹气一声。 “勉强合格。” 宁之之寻思这回答太过敷衍，实在一言难尽。 如果是程洮的话，一定会不吝啬赞美之词，不止于言地大加称赞吧。 “亲爱的真笨。”撑起半张脸，宁之之宠溺道，“笨蛋笨蛋，你的印象分可都要在刚才的三分钟里面扣完了。” “为什么突然骂我...” “因为亲爱的看起来笨笨的，说的话也笨笨的。而且你今天的穿着...” 第73章 她顿了一下，眼神停留片刻，似不忍直视。 人靠衣装马靠鞍，约会起码穿得漂亮些，毕竟你再怎么天生丽质，若穿得老土依然改变不了别人见面的第一印象。 “这是妈妈给我买的，我觉得应该算我最好的衣服了...” 白茉捏着袖子。 法式的小香风圆领衬衫既修身又防晒，而且长袖很符合较为含蓄的女孩子，正是白茉的心头好。 她不认为有什么问题，甚至自觉良好。 但这些在注重形式的宁之之眼里全是负分项。 “如果你和喜欢的人约会也会这样穿吗。” “我、我不太擅长角色扮演...抱歉...” 声音越来越弱，少女的自尊心受到了轻创。 她距离成为程洮还是太远了，毕竟一个人缘那么好，是妥妥的阳光校草，另一个只是小透明，还很不自信。 “果然还是勉强了吗？” 宁之之端起喝了一口咖啡，放下，笑道：“那换个地方吧，附近有森林公园，我们去那儿找找感觉。” 深受打击的少女双脚离开地面。 知道挣扎无用功，白茉索性反抱住，两只小手沿着美背，攀上匀称的双肩，脸蛋绯红。 这看上去友爱的一幕被路人悄悄拍下。 两个女孩子之间的相互拉扯，一静一动，一守一攻，无论放在文学作品还是影视剧中都堪称经典至极。 “诶呀！”白茉惊呼。 宁之之坐上驾驶位，往她嘴里塞了一粒葡萄，“还想留下更多的糗照吗？” 白茉系好安全带，苦巴巴地咀嚼葡萄。 “这次的约会是不是很失败。” “没错，但失败也只是失败在我太过心急，没有给你充足的时间准备。” 全心开车的疯子小姐并不认为只要约会就必须完美出演，因为这只是一次模拟，一次突破性的尝试。 白茉扭头看窗，“我不想变成程洮...” “亲爱的，你当然成为不了，你可是女孩子呀。” 笑声轻灵悦耳。 她的话有一种魔力，一种诱人回头、主动堕入深渊的奇妙能量... “嗯，我的确是女孩子。” 如果我是男孩就好了。 白茉搓搓眼睛，进沙子了。 真讨厌。 第59章 冷战 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大到连白茉自己都下意识地忽略了这点。 古往今来男欢女爱，乃是天地至理，没有谁会把断袖、龙阳之癖放到台面上论述，更别提还要过分几分的凤阴并裙。 即便放在现在，也只有部分国家颁布了相关法律，承认这一违反祖宗的决定。 白茉当真是忘记了。 日子过得太安逸，她甚至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摆烂下去，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怎么了吗，亲爱的？” 从来不会落下关切，疯子小姐对周边人情绪的变化敏锐到堪称恐怖。 “又在一个人闷闷不乐，哼哼，你在想什么我一猜就知道！” “那之之倒是说啊...” 哦吼？ 宁之之意外。 刚才白茉的语气是在和她赌气吗？有点意思。 “嗯，这我可得好好想一想...” 宁之之一脚油门，路边的矮灌木逐渐替换成了高耸的云杉树，蔽日干云。 她停在了半坡的山腰处。 满地松针散发草木清香，尤为沁人心脾。 从这里能俯瞰到半个城市的缩影，粗麻拧成的绳索挂满了彩色标签，上面是来自天南地北的名字，从到此一游到执子之手，满腔的祝福随风摇曳... “来吧亲爱的，我们也写一个。” 宁之之从绑在树身上的信箱里取出一张彩签，纸笔都是现成的，她刷刷刷写下，随后一蹦一跳去了前面绑上。 白茉也学着她的样子伸手进去... “之之写了什么？” “秘密，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宁之之还蛮迷信的，当然不排除是借口，因为白茉多少能猜到对方写了什么，只是不想告诉她罢了。 “嘿嘿嘿~”写完自己的那份，宁之之鬼鬼祟祟绕了一圈，妄图偷看白茉的内容。 “之之自己说的，被看到就不灵了！” 白茉转身牢牢地护住，仿佛是守着什么珍宝。 “可恶！”没想到刚出口的话立刻遭到了回旋镖，疯子小姐郁闷至极，只能作罢。 “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嘛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想猛杀一个回马枪的宁之之脚下一滑险些掉下悬崖，幸好白茉眼疾手快，丢掉手杖用力抱住了她的右腿，俩人摇摇欲坠地半挂在绳索上。 “快上来之之！” 瘦削的身体拼命颤抖着，仿佛快要坚持不住。 宁之之不敢松懈，用左脚勾住绳索，示意白茉可以放手了。 “真的要放吗？”白茉脸涨得通红，充分充血后，整个耳朵根与脖颈都冒出了明显的青筋。 “相信我。”宁之之露出自信的笑容，倒吊在空中的她已经借用那些绳索围栏稳住了身躯，只需要... “之之！” “嘿~” 一个腹部发力。 整副娇躯就像弹簧一般向上弓起，银发画出完美的弧线。 “亲爱的接住我！” 上回没完成的愿望在此刻得到了回应。 第74章 白茉张开失温的双臂，迎接温香软玉。 “你有好好接住我~” “太危险了，之之...” 不敢想掉下去会变成什么样，白茉现在还是脱力的状态，面颊更是后知后觉变成了惨白。 啪嗒啪嗒。 金豆豆毫不客气地落下。 她紧紧抱住，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哽咽道：“以后不要这样了...我怕你出事...好怕好怕...之之，你可以答应我吗...” 白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让人听了不由心疼。 宁之之伸指抹了抹眼泪，“好啦，这只是一次意外，深山老林地面湿滑在所难免，这次多亏了有亲爱的挺身而出，我才能化险为夷。” 千钧一发实属惊险。 森林公园地势又高，人烟稀少，真出了事怕是等来救援，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宁之之真心感谢，“乖乖哦，不哭不哭，你瞧，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向来不懂安慰人，说出来的话跟往心脏插刀子似的。 白茉眼里蓄满泪，“笨蛋之之！！” “唔姆？” ...... 一路无话。 沿着林间小道原路返回，白茉再也没有理睬疯子小姐的自娱自乐，包括伸过来讨要食物的手，她也一概无视。 不出意外的话，宁之之感觉自己是被故意冷落了。 那该怎么做呢？ 心里头莫名低落。 烦躁的情绪涌现，迫使她又一次看向白茉，那双通红尚未消肿的眸子，下唇咬得死死，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决堤的模样。 “这不是我想见到的...” 宁之之没在白茉的脸上找到答案。 或许她应该更加直接一点。 收起玩世不恭的做派，敛起满不在乎的笑容，诚心发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我错了。”白茉淡淡回道。 她的回答过于复杂，一时令宁之之抓耳挠腮。 而这样的回答也有违对方的软弱性格，宁之之本以为白茉会像一只发抖的小黑猫一样逆来顺受，然后再一次的原谅她，没想到却是从未见过的光景。 亲爱的她在发火，宁之之笃信。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冷战吗？ 无论她说什么都是错的，无论问什么都是答非所问，就和电视剧里演得那样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眼珠子再次挪向一旁。 与悄悄飘过来的眼神交触在一块儿。 嘿~ 宁之之调皮眨眨眼，做了一个鬼脸。 白茉神情动容，飞速撇过头去。 感觉有点儿不一样... “那约会还要继续吗。” “......” “抱歉，我没在说笑话...呜哇！请别用这种看待虫子一样的眼神，快变回那个天真烂漫、善良可爱的奶油小蛋糕吧！” 疯子小姐非常努力地想要讨人欢心，以此挽回这位她所珍惜的挚友。 白茉低下头，喃喃道：“之之，你怕不怕死。” “当然怕了。” 宁之之既怕死也怕痛，只是在感到怕之前，脑袋里的优先级会因一些东西而发生改变。 “亲爱的奋不顾身来救我的时候，我就感觉什么也不怕了。” 是的。 宁之之回味刚才心惊肉跳的一幕。 急剧分泌的肾上腺素使她忘却了本能的恐惧，而那张不顾一切扑过来的身影，在危急关头唤醒了她的理智，助她死里逃生。 不管怎么说，白茉始终是救了她一命。 如果说白茉真的错了，那么她一定是比白茉还要过错万分的人... 第60章 太不公平了 远处闹市的喧嚣声在耳畔还依稀可闻，阵阵烟花和着一片蛙声蝉鸣，似是夏日向结束递进的鼓点。 又是一天结束了。 明天... 白茉搓筷子的手停下，望向窗外。 行李箱早在一个礼拜前就已经收拾妥当，包括日用品、衣服、被褥...在白芷韵巨细无遗的嘱咐下，基本不会有疏漏。 白茉也仔仔细细检查过好几遍——除了主动联系某人，她貌似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电影没耐心看，摊位的事情也不用她操心。 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也就只能来回反复地检查行李，然后等待开学日的到来... 洗净碗筷，用干净的毛巾擦拭一遍后收进橱柜。 家里就两口人，两副碗筷，相比较圆满的一家五口，至少没有万恶的推来阻去或轮流制度的环节。 白茉就很喜欢洗碗。 不单单是因为可以减轻妈妈的负担，更多是看到码放整齐的碗筷那种成就感。 将最后一只碗放进消毒柜。 冰箱里的菜差不多也消耗干净了，得出门采购一波。 白茉取来钥匙，换上运动鞋，信步而行。 “诶！” 足底触及绵软的草地，被同样擦出细密沙沙声的脚步逼停。 白茉脖子一僵，有些不情愿地回头，“干嘛。” 因为是暑假的最后几天，最不想见的人待在家里也是很合理的，可为什么一出门就能遇到程洮，就因为他们是邻居吗？！ 程洮阳光笑道：“去买菜？” “显而易见。”白茉甩了甩菜篮，看向一身园艺制服的黝黑大男孩露出的那一口白牙，“你黑了好多...” 第75章 “被王澈那小子带出去玩是这样的。” 程洮换了个话题。 咖啡色的手臂提着一大篮四季豆，最底下则是茄子和黄瓜。 由于刚摘下来不久，作物的状态都保持得极好，新鲜程度可见一斑。 “拿去吃，别客气。” “......” 白茉犹豫。 他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也没到可以接受这么多馈赠的地步。 莫非...！ 程洮是想借她接近之之吗？！ 少女唰得转过身，思索宁之之什么时候跟程洮搭上的线，可没道理的啊，明明最近宁之之一直都跟她在一起儿，虽然闹了点别扭还在单方面冷战，但宁之之... 青春期最容易胡思乱想。 被当作情敌的程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见白茉慢吞吞转了回来，表情严肃，“我不需要！” “哈？” 程洮的手尬在半空，左右为难。 “要不你还是收了吧，反正我家也吃不完...” “不要！” 少女无情得就像二月寒风，甚至有违以往的唯诺形象，表现得异常强势。 程洮挠挠头，“对不起啊，那打扰了...” 她拒绝得干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就连白茉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等到买完菜回来，看见菜园子里划出了一道彩虹，程洮捏着水管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白茉终于忍不住笑了。 哦，原来这就是吃醋的感觉啊... 吃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人的醋。 白茉为自己的幼稚感到可笑，但可笑之余，她也的确没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 明明就在眼前，那样触手可及，却难如登天。 或许遗憾是常态，不完美的才算人生。 人生最大的遗憾恐怕就是‘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无法控制命运的安排，只能眼睁睁看着倔强的自己被现实打败，而在这过程中，何尝不是违抗和忤逆在一次次左右自己。 没有人不遗憾，只是有人不喊疼。 “喂！”程洮挥手，指指二楼，手放在嘴边，“记得还我篮子啊！” “我都说我不要了啦！！！” ...... 结果还是收了。 冰箱塞得放不下，当晚就做了一大桌丰盛的农家有机蔬菜。 白芷韵赞不绝口，“不愧是你程叔叔种的菜，味道跟超市里买的就是不一样。” 对此，白茉只是嗯嗯啊啊，埋头继续扒饭。 “程洮那孩子，好像很久没有看见你们在一起玩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茉嘴里的豆子险些喷出来。 “毕竟、毕竟都长大了咳咳...” “长大也可以一起玩呀，你们小的时候关系那么好，你经常跟在你程哥哥的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叫。” “下次一定...” 白茉不理解大人口中总是会拿小时候的事情做文章，虽然确实有这一回事，但那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人都是会变的，旧时好友再见变成陌生人也是常有的。 再说了，总是缅怀过去，不等于是在时间的长河里面刻舟求剑？ 白茉很想吐槽，最终还是忍住了。 赶紧吃完然后睡遁吧... “明天的车票买好了？”白芷韵突然问道。 “嗯，已经买了，上午九点。” 白茉吃饭的速度慢下，轻轻应声，“早点去学校，把床铺铺好，要不然会来不及。” 说到大一新生报到，那必然少不了军训。 而新生到校的第一个晚自习就是认识辅导员和教官，第二天立刻来到热火朝天的训练环节。 白茉必须得抓紧去学院开出相关证明，以此免除一些需要用到腿的项目... 白芷韵了解情况，不再啰嗦什么。 回到房间。 令人安心的大床总是易招来困意。 躺在象牙色的床垫上，任由静谧的灯光将身躯温柔包裹，犹如恋人相拥。 这个时候，之之会在做什么事呢？ 白茉不由自主摸向手机，翻看那不知道打开了多少遍的朋友圈。 还是没有更新，首页的海边九宫格映入眼帘。 那令人刺痛又心痒的吻。 白茉抚弄唇瓣，后悔当时为什么要推开... 但她必须推开，不得不推开。 她也庆幸自己推开了... “我可能是世界上最蠢的人了吧。” 一场看不到头的单恋。 没有胆量也没有勇气。 眼下，她还像个傻子一样跟空气冷战，不断刷新着聊天框，看着早安午安晚安填满眼眶。 到底还在等什么？ 她扪心自问，早该回复了，宁之之也道歉了... “可能，我们并不适合...这太不公平了，你为什么会喜欢程洮呢，程洮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他呢，他有得选择啊，但是我没有...” 这实在是... 太不公平了。 第61章 开学 “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妈妈。” 地铁站口，白茉挥手告别母亲，然后检票入站。 由于是第一次坐地铁，各种操作一通下来花费了不少时间，但好在白茉有提早出门预留时间的习惯，这才得以顺利坐上车。 第76章 找一个位子坐下，看一眼时间，正好九点... 她把握得还是很精准的，多种有可能发生的要素全都考虑到了。 就像加满buff带上一堆血药去打boss，这种稳扎稳打稳操胜劵的感觉，足以称得上满足。 嗯，这样一想，全身都放松下来了呢。 昨夜因失眠的脑袋开始无意识地寻找依靠物。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旁边坐下，犹如磁铁一般，脑袋不受控制地往那个方向栽去。 “对不起...我马上就起来...起来...呼...” 眼皮困得打不开，身体更是灌铅一般沉重。 头顶的空调非常舒适，那边的肩膀也十分配合得放低，鼻腔周围尽是熟悉的甜味，香香的，又痒痒的，让人直想打喷嚏... 猛地睁开！ 错愕的眼睛对视上那一双黑洞般深邃的眸子，她们四目相接。 “咯咯咯~”罪魁祸首捏着一缕银丝笑得花枝乱颤，“别丢下我，亲爱的，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上大学吗？” “你、你为什么知道我的班次？”白茉惊慌失措，本能地往后挪动着身体。 可一挪，不满足的人儿便愈发更进了彼此的距离，直到将少女逼至死角。 “我当然可以知道。” 宁之之的语气像在理直气壮地阐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亲爱的想一个人偷偷溜去江大，然后独占最好的床位对不对！” “谁想抢床位了？！” 白茉明显被带进去了，霎时气得不轻。 “而且就算我想抢，之之也不一定和我同个宿舍！” 大学的宿舍分配是全随机的，同个宿舍好几个专业的学生也时常发生。 宁之之明显是在转移话题！ “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当然会是同一个宿舍，并且是百分之百。” 弱小的金丝雀怎么也挣脱不开蛛网的困缚。 你所以为的逃出生天在捕食者眼里只不过是一场手心里的躲猫猫而已。 “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为什么假装没看到？为什么见到我你一点儿也不开心？”宁之之俯首，欺身而上，“亲爱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见你，几乎每天都在想...” 从早到晚的问候没有一次落下。 宁之之在聊天框中分享出了许多日常琐事，大到购物喜好，小到一日三餐，可一个人的内心独白还是太过单调，在倾诉欲望逐渐平息后，另一种更深层次的欲望正逐渐浮出水面。 宁之之想见白茉，想见得不得了。 默默掐算时间，看着日历一页一页被揭下，画有红叉的日子愈来愈近，心中的思念也开始与日俱增，难以克制。 她想见她。 很想很想。 那种迫切的、强烈的，恨不得将身体融进去的窒息感几欲摧毁她的理智... “对不起。”白茉道歉，双手挡住凑过来的脸，错开眼眸，“我不该不理你，我只是觉得最近很烦...” 软乎乎的道歉，柔弱似水。 心如刀割，却也只能一次次妥协。 宁之之乖巧靠在她的胸口，聆听着心脏起搏、跃动，如擂鼓一般，“亲爱的，你到底在烦恼什么，现在的你已经让我搞不懂了...” “之之不会懂。” “我知道，有些事情说出来就变味了，就像姐姐从来都不会说爱我，但我也知道，她一定是爱我的。” 宁之之的话让白茉心脏一疼。 微妙的频率变化，被一丝不差地收进耳朵里。 宁之之在白茉的怀中懒洋洋地吐息，“军训好麻烦，有讨人厌的凶凶教官，还有热化了妆的太阳，往操场上一杵就是一整天，一定会黑的，我要是能像亲爱的那样不用军训就好了。” 第一次见正常人羡慕腿残。 白茉搂紧她，下巴戳进柔软的银色发旋。 “嘻嘻~不过亲爱的能在台上一直看着我，我就很满足啦~记得帮我多拍几张程洮的照片噢~” 一瞬的心悸，快如闪电。 宁之之很快捕捉到了，“怎么啦？” “没、没什么，之之要不要喝点水，妈妈给我做了绿豆汤。”白茉慌张在随身的行李箱里翻找，取出一瓶颜色明显不同的矿泉水。 冰凉沙甜的绿豆汤是炎炎夏日的解暑妙宝，在走之前，白芷韵特意在行李箱里塞了好几瓶。 洁白的小手使劲地拧，收效甚微。 “我来我来！”宁之之抢了过来，轻松拧开，“给！” “是给之之喝的。”白茉又推了回去。 听罢，宁之之小嘴巴一瘪，委屈道：“人家怕凉嘛，亲爱的先喝着，等变温一点了再给我。” 意思是不介意她喝过的吗？ 白茉盯着瓶口，浅抿一口。 沙沙甜甜，粗纤维的特殊口感在一众食材中都算得上独树一帜，尤其是将绿豆煮化后加上些许老冰糖，一锅的精华全部融进了汤里，冰镇过后风味最是美妙。 她小口小口地喝，滚动的喉咙在疯子小姐的注视下变得迟钝且僵硬。 轻咬瓶口，“之之别再看着我了...” 不管是谁被盯着都会害羞的吧。 至少白茉脸皮子薄，感觉很不好意思。 宁之之表情呆呆的：“亲爱的，你喝水的样子好色...” “诶？” “给我也试试！” 第77章 她的动作似带着些猴急，还有怕跑了的迫不及待。 咕嘟咕嘟。 仿佛牛饮鲸吞，大半瓶绿豆汤转瞬入腹。 白茉的脸蛋微微泛起粉色，便见宁之之叼着瓶口，扬起脖子，喝下最后一丝绿豆渣滓。 “呼~舒服了~” 她揉着微微隆起的小肚子，舒舒服服躺进了白茉的怀里。 屁股底下是一双雪腻白皙的玉腿。 宁之之踢开小皮鞋，横过身子抱住白茉的脖颈，亲密无间。 “想看亲爱的玩手机，平时都玩什么游戏？” “这个...” 白茉扫了眼手机屏幕。 除了必要聊天软件和听歌app，貌似也就只剩下小程序中自带的小游戏了... “停一下，就玩这个！” 第62章 我不需要 黑曜石般闪耀的指甲盖划拉屏幕，美甲虽漂亮但做得太长有时候还挺影响日常生活。 白茉叹气一声，伸手，“我来吧。” “哼~”突然之间的小臭脾气始料不及。 宁之之带动粉白色的洛丽塔裙，傲娇地撇过头去。 “怎么了？” 白茉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到了这位漂亮的公主殿下，只能先试探，“之之不玩了吗？” “亲爱的你都不夸我！我今天穿了我最满意的一条小裙子，你难道感觉不到吗？”她双手捏起一些裙摆，表情不忿。 原来是想求夸夸啊... 白茉这才注意到宁之之的着装打扮。 毕竟平日里常服的她就已经很好看了，今天还一反常态换上了从没见过的软妹风洛丽塔，简直就像是洋娃娃般精致可爱。 “很适合你。”白茉握住她的柔荑。 “就这吗？” 宁之之不客气地把手一抽，才不跟嘴笨的亲爱的说话呢~ 不过嘴角的起伏已经很好体现了疯子小姐的好哄程度，白茉趁热打铁，轻轻环住腰肢，“之之一直都是我心目中最漂亮的人，从见面的第一眼我就这样认为了。” 棉花糖似的轻声软语在贴近耳畔时最能发挥效能。 宁之之一怔，嘟嘟嚷嚷： “突然间好热呢，平民的公共载具果然连空调都是最廉价的，唔，早知道就不坐地铁了...” 她越说越轻，逐渐听不清。 可以窥见粉嫩的耳垂红得滴血，但很快被她用银直长挡住，转眼恢复回了人来疯的样子。 “亲爱的亲爱的~” “嗯？”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哦...” “亲爱的你看那个戴耳机的男的，他出门连个漂亮女朋友都没有得陪，好像一条狗哦~” “之之别这么大声啊！他他他！他看过来了！” 诸如无风起浪的对话总是在你一嘴我一回的二人转中愈演愈烈。 宁之之是个闲不下来的主，点评完半节车厢的人，又垂下脑袋，无所事事地晃悠小腿。 “好无聊呀，还有好长一段路，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 “之之想玩点什么？” “唔，我不知道。” 宁之之眼睛盯住少女的手，突然抓过来放在腿上，比划大小。 “好小，但小小的，也很可爱~” “明明差不多来着...” 有人悄声伸出食指在掌心处挠痒痒，被嘀咕中的白茉当场抓获。 但素嫩小手的主人丝毫没感到羞愧之色，竟当着她的面愈加得寸进尺，慢慢将指缝贴合指缝，最后十指相扣。 头顶的风轻缓又缱绻，连时间都被刻意拉长。 无声的眼波交汇是最浪漫的情愫催生剂。 宁之之仿佛能听见手腕传递的脉搏，眉眼弯弯，“你很紧张吗亲爱的。” “一定是昨天睡得太晚了。” 苍白无力的辩解令人捧腹。 宁之之颤着肩儿，像只下蛋老母鸡，只顾将脑袋埋进她胸口。 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笑点有这么低。 但宁之之就是觉得想笑，笑得任情恣性，百无禁忌。 在眼底的异样终要收不住快漫出来的时候，她笑声止住，吸一口气，吹动布灵布灵的耳垂。 看着面颊一点点染绯，内心缺失的一块正悄无声息地被填满。 “啊啊~想睡觉了。” “嗯，之之睡吧，到了我会叫你的。” 白茉并拢些腿，宁之之换成了最爱的侧躺，就像一只娇小可爱的布偶猫，脑袋靠在她的腿上。 裙子很长，不会走光。 白茉不放心，便伸手扯了扯，抚平褶皱，盖到奶油般白皙的小腿处。 “一定要叫我哦。” 宁之之再三叮嘱，眸子泛柔光，打一个慵懒的哈欠，“亲爱的丢下我不管的话，我可是会哭的...” “正好，我还没见过之之哭的样子呢。” “嗯哼，我想亲爱的不会想见到的...我哭起来的样子可难看了，而且谁都劝不住...” 真的吗？ 白茉不太能想象出来宁之之抹眼泪的样子，倒是不少人被欺负得哭唧唧，留下难以抹去的阴影。 她是完美无瑕的公主殿下，也是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所以，亲爱的只需要讨好我就可以了，我可以给亲爱的任何想要的...” “什么都可以吗？” 白茉心一动。 第78章 从对方的唇形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不相信我，那我只好睡大觉了。” “我信...” 但是不敢。 白茉怂得一批，实名社恐小可怜一枚。 “你这样子，新生舞会该怎么办？” “嗯...什么舞会...” “笨笨，当然是军训结束后的舞会咯~”伸高的手臂戳了戳额心，用指尖细细描摹眉眼，“没有合适的舞伴，可怜巴巴地站在那儿一人独舞，难道非要我来当亲爱的的舞伴么...” “倒也不是不行...” 白茉对什么舞会什么团建不感兴趣，但如果宁之之会去的话，她应该也... “呵呵呵呵~我当然会选程洮啦，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想放弃~” “...嗯，也对。” “你瞧你，眉毛又降下来了，你难道不想我和程洮在一起吗？” “...想，之之能收获挚爱，最好不过了。”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亲爱的，谢谢你一直支持着我，等我和程洮交往了，结了婚，我一定邀请你来当我的伴娘，那会是最棒的婚礼现场！” 嗯。 但我不需要。 ...... “同学同学，这边排队。” “不要插队，都一个一个来！” 人群摩肩擦踵，在老师的引导下分割出数条长龙，白茉就在其中，拄着手杖，手中捏着办热水卡的单子。 根据学长学姐传授的经验，热水卡一定要到校后就立刻去办，要不然等军训开始了，所有人都汗流浃背，就更排不上队了。 “姓名手机号填一下，还有院系，寝室号。” “那个...” 白茉声音很小，必须竖起耳朵才能听见。 负责办卡的学长瞪了一眼，“你大点声行不行，这么多人都等你一个呢。” “是啊！都大学生了还连说话都不利索吗？” “就是就是！浪费大家时间！” “真墨迹！” 队伍一阵骚动，指责铺天盖地袭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只是...” 白茉不擅长与人交流，一时被这众矢之的的阵仗吓呆，傻傻地弯腰道歉。 办卡学长看得直皱眉：“我说你...！诶算了，有屁快放！！” 第63章 暴脾气的不良少女 与人交际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没有人敢打包票说一定就能处好关系，所以第一印象至关重要，将关乎到后续他人对你表现出敌意还是好感。 “他妈的都吵个瘠薄！没看见人家被你们这群傻逼吓到了吗！” 所有人都往后看，包括白茉。 一位穿着黑色无袖连帽衫、发尾渐变酒红的短发少女大步向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砰砰响，“看什么看，办个卡都磨磨蹭蹭，一副人家欠你八百万的样子，就你还是学生会，勾史一根！” 劈头盖脸的辱骂不乏脏字穿插。 办卡学长的脸犹如幻灯片，青一阵白一阵，好不精彩。 “这位同学，你嘴巴放干净点行不行！” “我就这个脾气，看谁不爽我就怼谁，我今天也不办卡了，就怼你怎么样？”连帽衫少女非常硬气，手插着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 这倒让白茉想到了某位行事不计代价的疯子小姐，她此次前来办卡，也是因为人家一到宿舍就呼呼睡回笼觉的原因。 “算了吧同学...” 白茉扯扯衣服，知道对方是在为自己出头。但秉着不想闹大的想法，这里已经不适合久待下去了... 多一秒都感觉芒刺在背。 周围人明显是准备看好戏的态度，也不会有人再插手这场闹剧。 就在下一个人抬起手机时，白茉将两张单子交到办卡学长的眼前，“请帮我登记一下，我和我的朋友...还有，这位同学的。” 白茉没敢忘少女的出手相助，又抽来一张单子，交给她，“你应该也是大一新生吧，我是南校区的，我叫白茉...” “吕绮。” 接下单子，吕绮望一眼身后齐刷刷举起来的手机。 看热闹不嫌事大，或冷眼旁观，不乏一浪高一浪的起哄与挑拨。 而那些游离事外的狗豨之辈，只是用摄像头挡住自己丑恶的嘴脸，杜撰一个莫须有的标题引人耳目，就成为了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上人。 瞧瞧。 这么多人都在眼巴巴地等她爆典呢。 等着拍下来上传网络，流量吃得盆满钵满，满足自身虚荣心。 就好像她站出来说话是一个错误，指正一个人的言行是一种承担风险的行为，从站出来的那一刻，周围的火力便全部引到了她身上。 这年头傻逼真是越来越多了。 吕绮比出一个中指，冷笑：“吃*去吧。” ...... “谢谢你，吕绮。”白茉手里捏着三张卡，将属于对方的那一份交给她。 “我也只是看不惯他们而已，一个个说话都那么难听，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哦，谢了。” 吕绮揣卡入兜，变相来说，她这一出头还帮自个儿免去了排队的折磨。 毕竟顶着大太阳排队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烦躁的小情绪，但为了洗上热水澡，这个队他们还非排不可... 叫苦连天也没法子，谁让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的那帮人听不见呢。 第79章 两人一前一后，漫步在人工湖畔。 碧波荡漾的湖水格外清澈，过了桥就是北校区了。 “我是北校区的，那有机会再见了？” 缄默过后，吕绮挥了挥手。 完全相反的路程反倒是对方陪自己走了一段，所以说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温柔的家伙啊。 吕绮注意到手杖的存在，无奈笑笑，“突然想起来，我还得回宿舍一趟，你呢？” “我也一样，”白茉本来就是特意出来办卡的，当然要回宿舍，“那要不...我们一起吧。” 试着商量的语气。 吕绮憋笑，没想到出来办个卡还能遇到这么好玩的人，不知道她是几号楼，要是同一楼就好了。 “ok，我们原路返回吧。” 她与她结伴并肩。 路过的学生投来好奇的视线，皆被吕绮用身体挡下，凶恶的眼神狠狠回瞪回去。 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吕绮满意笑了，拨弄耳畔一撮挑染的红发，“你腿怎么搞的？先天还是意外？” “出生就这样了，我是早产儿，所以从小身子骨就很虚弱...” 白茉一步一步走，努力跟上对方的步子。 “啊，抱歉抱歉。”吕绮放慢了些，两人的身形再度重合，“那你一个人在外地还挺不方便的，人生地不熟，又是残疾。” 向来口直心快，吕绮在某些方面倒是直言不讳，目的干净而纯粹。 白茉更喜欢这种没有隔阂的问答，至少她不用装成假笑的样子，给予他们情绪价值。 “其实，还是有一个人陪我来的。” “哪位？让你帮忙办卡的那个人？” 白茉点了点头。 吕绮啧了一声，有点不爽但没有表露脸上：“这么热的天还让你一个人出来跑腿，她在干什么。” 有手有脚自己不会动是吗？ 还是说...霸凌？ “她在...” 话音落，两人走到了位于南校区的岔路口。 左边的路通往教学楼群，白而高耸的建筑拔地而起，颇为气派。 而右边则曲径通幽，簇簇丛丛的风车茉莉攀着矮墙肆虐蔓生，像是新娘的婚纱裙摆，拖曳至地面。 茂密的植被透露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吕绮踩上卵石铺成的小路，体表温度随着愈发深入而降至汗毛倒立的状态，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什么破地儿，每次路过都跟回姥爷家一样！” 她搓着手臂想骂娘，但身边有朵小娇花在，她又硬是把粗鄙之语给憋了回去。 白茉拄杖的动作停下，欲言又止，“吕绮，那个...” “叫我绮绮就行了，你要走了对吧，那就在这里分别吧。”吕绮的眼睛格外漂亮，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一颗会说话的红宝石。 “那...绮绮再见？” 白茉晃小手告别，步履蹒跚。 “拜拜！” 吕绮目送少女离去的方向，感叹一声老天不长眼，旋即转身动步... 呃？ 走了几步感觉不太对劲。 吕绮猛地回头，又看看脚底。 琢磨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超！” 她快步追上去。 第64章 信息量巨大 脚步越来越急。 白茉看见吕绮从后面追赶上来，疑惑不解：“难道还有什么事？” “我...我宿舍也在这边，哈哈，我刚给整忘了。”吕绮抚摸脖颈，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刚说完再见又傻乎乎地跟了上来，换谁谁不尴尬。 白茉掩嘴轻笑：“绮绮好笨。” “诶...”吕绮一愣，故作板起脸道：“好了好了，不许取笑我，不就是闹了个笑话吗！” 仔细想想还真挺难为情的。 不过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倒是无形中拉近了不少。 “白茉在几幢？” “我的话，就在前面。” 顺着青葱指尖望去。 吕绮的脸上露出喜色。 没想到真是同一幢楼，难不成同个楼层也是？！ “看来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包括连白茉也没想到刚认识的朋友可以离得这样近，“原来南北校区，不同的院系也可以分在一幢楼...” “毕竟全随机的，和抓阄一个道理，全靠老天爷。” 吕绮到校的时间比白茉还要早，所以宿舍床铺和蚊帐这些早就已经安置好了，她提出帮忙一起铺床，顺便串串门踩踩点，参观一下新认识朋友的宿舍。 “白茉在几楼啊？” 安静的楼道回荡散漫的脚步，以及硬物杵地的轻响。 “五楼。”白茉仰起头，吕绮已经先她一步跑了上去，听见回答，她表情呆呆地顿下爬楼的动作，“真的假的...我也是五楼！”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 吕绮抓紧问道：“那房号呢？房号是不是五一五！” 她迫切地想知道，仿佛六合彩开奖前的最后一位数字，成败在此一举。 白茉眨了眨眼，点头：“原来靠窗的那个床位是绮绮的啊，我和之之来的时候就看见那边已经有人了...” “对！黑色蚊帐的就是我的！” 吕绮激动出声。 接二连三的惊喜怎能让她不兴奋。 都是离开熟谙的故土，千里迢迢来到了陌生的城市，谁也不认识谁。 第80章 吕绮跳出了舒适圈，也从朋友成群变回了孑然一人。 都说重新建立圈子需要时间，在所有人都非亲非故的江大，她不光第一天就交到了朋友，而且还是同一幢楼、同一宿舍！ 这实在是太幸运了！！ 这边吕绮还沉浸在美好大学生活的憧憬中。 白茉已经来到宿舍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亲~爱~的~” 迎面飞来一个倩影，轻飘飘拱进怀中。 白茉温柔抚摸脑袋，“醒了？” “嗯哼，而且还来了一个新舍友，是一个闷油瓶。”宁之之拉住白茉的手甩呀甩，口无遮拦。 在此期间，新舍友已经走上前，主动问好，“我叫巫云。” 极为少见的姓氏。 白茉糯糯道：“我是白茉，很高兴认识你，今后大家就是舍友了，还望多多担待...” 话还没说完，巫云便目不斜视走出门去，与珊珊赶来的吕绮擦肩而过。 “这人谁啊？恁没礼貌。” “新舍友，叫巫云。” 白茉不厌其烦介绍了一遍，顺道擒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将躲在身后想要恶作剧的宁之之拽了出来。 超漂亮的美少女... 还有那一头笔直顺滑的银发，是真材实料吗？ 吕绮一时看得迷失，情不自禁地想要摸摸看。 “宁之之，叫我之之就可以了。” 疯子小姐向前伸手，笑得阳光灿烂。 “啊！嗯，你好...” 吕绮触电般缩回，讪讪握住，旋即松开，手指无心挑弄着酒红色的发尾。 怎么感觉除了那个刚刚走出去的巫云没太看清脸，她们515宿舍的颜值都超能打啊！ 吕绮本以为自己走到哪里，都会是人群稳稳的中心来着，再不济也能压倒一片吧。 但看到宁之之后，吕绮才算知道颜值与颜值亦有差距，和宁之之站在一块儿，在美艳的鲜花也只会沦为陪衬的绿叶。 挫败感持续了一小会儿。 在绝对的实力下，吕绮很快接受了被比下去的现实，主动邀请道： “待会儿一起去食堂吃饭怎么样，正好坐下来联络一下感情，毕竟今后还有四年呢。” “之之怎么说？” 白茉捏捏手心，宁之之一脸无所谓，甚至单手玩起了手机，这代表着接下去的时间她都可以任她随意处置。 “之之答应了。” “诶？可她什么都没还说...” 全神贯注玩手机的银发美少女头也不抬，只顾用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神情放松。 “之之听我的话，她不会捣乱的。” 白茉非常清楚宁之之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被主动牵住了手，只要人家不愿意放，就会一直牵到厌烦了为止。 这段时间，宁之之会表现得异常粘人，只要别有不怕死的来招惹她的话... “你们关系真好啊。” 吕绮怔怔地看着宁之之坐上白茉的大腿，她们的右手依然十指相扣，紧密衔接。 告诉我，这特么叫霸凌？ 吕绮为自己曾经的想法感到羞愧。 亏她还以为白茉是被宁之之逼着出去排队的，合着是小情侣之间的恩恩爱爱罢了，她不过是她们play中的一环。 “你们...我超...精彩...” 吕绮魂不守舍地一屁股坐下。 双手扶着额头，她需要点时间来整理脑袋内的信息。 美好的大一生活现在演变成了几乎每时每刻都要被迫吃狗粮。 然后她以为新交的好朋友是个怯懦性子，是朵声娇体软的社恐小白花，但其实人家牢牢把控着两人中的话语权和主导地位...？ 而这位叫之之的银发美少女看似美得惊人，却只听白茉一人的话，甚至在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她们的手还牵在一块儿，难舍难分... 我超我超我超？！ 吕绮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满眼震惊。 到底是世界疯狂了，还是她磕大了？ 好好的四人寝室全是美人不说，还有一对已经内部消化，熟得都快要烂掉了！！ 再强大的心理素质也难抵硬件过载。 在给予大脑充分的降温后。 吕绮总算是接受了现实。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第65章 你想挑战我吗 属于自己的东西当然要看管妥善，只要心无旁骛地握在手心，就不会被奇奇怪怪的人偷走了... 不知第几次拒绝了上前讨要联系方式的男生。 白茉悄悄看一眼宁之之。 专心致志玩手机的疯子小姐根本连理都懒得理会那些苍蝇，偶尔抬眼，看看不作声的白茉在干些什么，然后飞快低下头去，脸颊肉软软蹭上肩膀，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玩手机。 无人注意的桌底，她们的手依然缠在一块儿，仿佛打了死结。 “之之的人气真好啊。” “毕竟是江大第一美人~” 宁之之骄傲挺起胸脯，短短时间内，各大吃瓜群都出现了她的身影，并且正在往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发展。 谁能拒绝一位银发飘飘，像从二次元里走出来的美少女呢？ 宁之之的出现对刚结束完紧凑高中生活准备释放自我的大学生们无疑是致命诱惑。 包括许多高年级的学长也都闻着味来了。 第81章 趋之若鹜的狂蜂浪蝶瞬间席卷了江大食堂，明明都还没到饭点，档口只开了零星，却座无虚席。 “你、你好！” 又是一名敢死队队员前来搭讪。 一个外表清秀的学长，穿衣打扮都整洁得体，属于中上游印象分。 “请问！你们、你们是一起的吗，我可以...那个...” 他结结巴巴，有些语无伦次。 紧张的情绪在所难免，不过他的表现在之前几位歪瓜裂枣的衬托下已经算非常不错了。 “有什么事吗。” 白茉耐下性子询问道。 不指望宁之之能够正眼看人，所以还是得自己做那个中间人，虽然白茉并不认为对方是真的有事，但最基本的礼节还是不能少。 “我想加的是这位学妹的vx，不是你...”学长笑容尴尬，明显误解了什么。 “抱歉，之之不加人，你请回去吧。” “不是，可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对不起，我们要吃饭了...” 白茉好声好气地表达婉拒，即便感到冒犯也还是没有违背本心。 对峙逐渐胶着，谁都没有让步。 这时，宁之之突然举起手机。 “亲爱的你看！” 一个整蛊视频，乐得在怀里直打滚。 手机显然比理会闲杂人等的搭讪还要重要，而在此期间，宁之之已经陆续无视了五六拨人。 学长的脸色蓦地有些难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被无视，还是白茉的拒绝、周围人的眼神，伤到了他的自尊。 “我问你了吗？我一直问的都是这位学妹！” 不带理智的话不禁脱口而出，迁怒的火焰直指白茉。 看样子是彻底恼羞成怒了。 “说你碍事还不自知，一定要我骂你普信才舒服？！” “你误会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话！我让你说话了吗？别人学妹都还没开口，你就迫不及待上来讨骂？怎么，你是她监护人还是嘴替？！” 连珠炮似的枪林弹雨疯狂倾泄。 学长破罐子破摔，想来也是放弃了搭讪，先把碍他好事的人骂一顿再说。 “我...” 白茉不知所措地捏着袖子，看到周围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更加窘迫。 人越来越多了。 好事的目光四处游荡，像看见什么天大的乐子一样，死命飞过来。 少女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只是握紧桌下的手，微微颤抖... “好吵啊。” 宁之之息屏，空洞的双眼泛起波澜，“吵死了吵死了，从刚才开始就在那里喋喋不休...你...是想挑战我吗？” 缓慢站起身。 学长的表情还带有方才一通羞辱过后的不屑。 但下一秒—— 砰！ 巨大的声响引发一阵惊呼，众人定睛一看，满地的玻璃渣滓，还有嵌入冰柜动弹不得的脑袋，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场单方面的暴力美学盛宴。 ...... 吕绮取来餐盘，匆匆从二楼下来。 看见一地狼藉，还有捂着脑袋痛苦哀嚎的某位学长... 咋滴啦？ 只是买个饭的功夫，食堂一楼就被不得了的可怕组织袭击了？ 吕绮放下盖浇饭，四处寻找同伴的身影。 那一头银色长发放在黑压压的人群中还算比较好认的，只是为什么宁之之和白茉被围住了啊！ “让一让让一让！” 吕绮用力挤进人群，总算来到了里面。 刚站稳脚跟，便看见宁之之抓起一个人的衣领，笑嘻嘻问道：“你也想挑战我吗？” 绝不能容忍属于自己的物品遭受染指，哪怕是只言片语也不行。 实质性的杀意浮于眼底，连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 “你、你不能走！你打了人，警察马上就要来了！！” 那名学长的朋友抓住宁之之的手腕，抗拒着衣领处的压力。 白茉想上前息事，可奈何一只强有力的玉手将她拉回原处，笑着保证道：“别担心亲爱的，我会保护好你的，请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哪儿也别去。” 只是一群讨厌的虫子而已，用小鞋子一脚一脚踩死就可以了。 至于如何收场... 宁之之歪了歪脑袋，“是哦，我答应了姐姐不再胡闹...” 这里不是老家，也没有宁氏集团的庇护。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样陌生，她不能再胡作非为，因为没有人会为她兜底... 看一眼白茉忧心忡忡的表情，宁之之的内心有了些许松动，缓缓松开手。 “等着坐牢吧你！”学长被搀扶着走进来，捂着额头，两眼冒火，“我绝不接受和解，我一定要你蹲局子！！” 这才开学第一天，她的公主殿下便闯了不得了的大祸。 宁之之继续玩手机，沉默不语。 很快警笛响起，一辆警车停在了食堂门口，车上下来三位警员，还有一位宁之之眼熟的人。 “所有无关人员全部撤离食堂！！”伍尧大吼道。 富有穿透力的声线犹如醍醐灌顶，人群开始骚动，随即在警员的引导下有序离开。 食堂外围拉起了黄黑色的警戒线。 接着又是五辆迷彩越野的支援。 全副武装的警员配备专业的防爆盾与橡胶子弹，将食堂的出入口围得水泄不通。 第82章 第66章 臭名昭著 哈哈！你们完了！ 不愧是大城市，出警速度还就那个快得离谱！！ 学长看见警车到来就像看见了亲人一样，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等一等，为什么来了这么多警车？怎么还有武警？！” 他记得自己只是在报警电话里说被人打了而已啊。 这难道不是一起简单的斗殴事件吗，用得着出动这么多警力，还配上了反恐防暴才会动用的器械！ “就是你被打了？” 五大三粗的警官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像男人一点，别发抖，哈哈，应该是你报的警没错吧！” 粗糙的大手不知轻重，拍得整张背都快麻了。 学长强忍点头，“那疯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抓着我的头往冰柜撞，害我流了好多血！” 为证明什么，他来到事发地点，踩在一地的玻璃渣上面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 “嗯，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 “请一定为我主持公道啊！” “放心，人在做天在看，我还要去问问那边的情况。”警官是个老油条，处理这些小打小闹早已是家常便饭。 跟随宽厚的背影来到白茉这边。 伍尧正在戒备，见人走来，一个标准的敬礼，“局长。” “你这边怎么样了？” 吴大才递上一根烟，伍尧刚维持了三十秒的‘认真工作状态’瞬间破功，大咧咧地接过，夹在了耳朵上。 “情绪很稳定，甚至稳定得让我觉得反常。” “哦？老黄不是说她是颗定时炸弹吗？你小子之前还差点找了她的道。” 讲到痛处，伍尧像踩到尾巴的猫，开始大声嚷嚷。 “老吴你可别乱讲，什么叫差点？！当时我的枪管可离得就剩几公分了，她要是敢动手，我一枪...！” 他没再口嗨下去，因为一双可怖的双瞳已经盯上了他。 宁之之挽着白茉的手走到伍尧面前，漂亮的大眼睛眨呀眨，一副乖巧无辜的模样。 “大叔，可以放我们走吗？我下次再也不敢弄坏公家的财产了。” 楚楚可怜的表情配上天绝人寰的美貌，如果是定力不足的人怕是已经心软，成为对方裙下的俘虏。 但伍尧是谁？ 号称女鬼来了也惧三分，钢铁合金直男，在他手里办结的案子，就不存在什么男女之别。 “这是毁坏公家财产的问题？你给人脑袋磕破了，人家都报官了，再怎么避重就轻，你也得说服人家不追究你的责任吧。” 一般来讲，这种和稀泥的工作根本用不着他出马。 之所以大动干戈，完全是因为黄有名的一个电话。 早在一周前，黄有名就联系了这边，顺道寄来了厚厚一摞的档案文件，以及多达十多个g的电子资料。 吴大才仍旧记得电话里那副如释重负的口吻，还有那仿佛交接工作一般，将一座大山硬生生给挪到了他的管辖地盘... 说什么送你个大宝贝。 结果呢，烫手山芋！ 活脱脱一尊小魔神！ 更加糟的是这尊魔神要在江大上四年的学！！ 吴大才一点不敢怠慢，于是赶忙召集全局商讨解决方案。 组一支特别行动小队专门应对宁之之闹出来的祸事。 最后也就是这样子草草定下，一有关于宁之之的报案，他们局里立刻出动特别分队镇压。 也赶巧，今天正好防暴演练。 局里接到报警，说是江大食堂有个癫婆发疯打人，伍尧一寻思，银头发，癫婆，那不就是隔壁省那个臭名远扬的癫婆之之吗？ 他当即拉上防爆演练的车队就来了。 今天不管说什么也要给宁之之一个下马威！ “呜哇，大叔你好凶。” 宁之之往白茉后面躲了躲。 一旁的吕绮一边扒饭一边看戏，屡次三番的事态发展，她也只剩下面容呆滞地往嘴里塞饭了。 伍尧扶额：“行了行了，你也别跟我在这卖乖，咱们有事解决事，能和解是最好的方案。” 谁都知道宁之之身体里藏着一个魔鬼。 真要翻脸，他估计是第一个躺下的。 所以... “我不同意！”学长愤愤指着脑门上的大包，“那我这伤怎么算啊？！” “呃，冷静同学，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接受赔偿和解了。”伍尧挡在他的面前，好言相劝，“我看你这伤也是蹭破了一点皮，人家也不算故意，毕竟是你先骂的人家...” 越劝火气越大，学长的怒意快达到鼎盛。 好吧，伍尧承认自己做不来这类工作。 破案抓人他在行，民事纠纷这方面，还是得让专业的来。 “两边名字都报一下。”吴大才走上前，面目和善。 “宁之之。” 一方回答得很快，异常配合。 “你呢？” 吴大才慢慢转向另一边，笑眯眯的问道。 “陈俊能。” 知晓了双方名字，吴大才满意颔首，接着流程往下。 “陈同学被宁同学打伤显然是不争的事实，但咱们先放下纠纷，当务之急，陈同学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一下脑袋为好，可别看伤口无关紧要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要知道人脑的精妙就像一个超高精度的仪器，万一哪里出了问题，都会落下不可逆的伤害。” 第83章 吴大才的话不无道理。 陈俊能捂头愣住，下巴微点。 “来个人，先带陈同学去医院，一定要全方面检查，里里外外，该抽血抽血，该别有地方疏漏。” “诶诶等一下，我其实也没啥，我明天还要上课呢！” 看着警员走过来，陈俊能慌忙摆手。 又是医院又是全方位身体检查，这不得耽搁好几天的课程？ 他晚上还要回宿舍跟兄弟们开黑呢！ 况且额头的伤本就不重，刚才的夸大说辞只是他想摆出更加弱势的姿态，博取同情而已。 吴大才玩味：“哦，已经没事了？” “没事！但是要赔钱！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费！嗯，对！” 走之前最后捞一笔。 陈俊能暗想自己怎么着也算受害者一方，所以要点零花钱应该不过分吧？ “你看...”吴大才望向宁之之。 破财免灾道理都懂。 就看这个臭名昭著的癫婆肯不肯松口了。 “唔姆，一万够吗？” 第67章 灯下黑 一万块软妹币？ 够！当然够！！ 不仅能买到当下炒得最热最火爆的一款显卡，甚至还有余裕给他的设备做一个大升级！ 这简直是天降横财啊！ 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陈俊能点头如捣蒜，生怕对方变卦似的，“就一万大米好了，我加你好友，你现在转我吧！” 宁之之轻哼，“我才不加呢，让亲爱的加。” 讨厌通讯录里出现奇怪的人，脏了眼不说还看着心烦。 疯子小姐转了一万给白茉。 白茉加上陈俊能，转账完毕后，立刻拉黑。 “现在应该没事了吧，我们可以走了？” 民事调解只要双方认同并私下达成和解便没什么大问题了。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心疼钱。 白茉没表露在脸上，手指轻轻勾住宁之之的手心走出食堂。 她知道宁之之一直以来都是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摆平麻烦，但因为帮自己出头所以破财消灾，甚至大动手脚，白茉不太能接受得了。 “亲爱的，我错了嘛，下次一定等你发号施令再动手。” 疯子小姐很有自觉，这种时候就该黏在身边不放，把她的亲亲小宝贝耳朵根给磨软、磨化咯。 “都怪那个人，他说的话太难听了，什么叫普信女，明明我的亲爱的那么可爱，他一点儿也不懂审美。” 说着翻出那张江大排行榜，白茉排在第二十多位，也算是名列前茅了。 宁之之小表情幽怨，“我真的已经很克制了，你瞧，他的头只是擦破了一点点皮，收款的时候更是完整如新的那样活蹦乱跳。” 洁白的小手在空中舞蹈。 宁之之突然一下抱住胳膊开始撒娇：“别生气了亲爱的，我们说点开心的不行吗。” “我没有在怪你，之之...” 白茉眸子温热地看着她。 “我只是怕你出事。” 我只是怕你出事... 平平无奇的七个汉字，组合在一起的读音却犹如天籁般美妙至极。 宁之之认为这句话一定是世界上最甜蜜的问候，就连脑袋都变得晕晕乎乎的了... 啊啊~ 到底是怎样软糯水润的樱桃小嘴儿才能说出这样甘之若饴的话呢~ 洛丽塔小鞋子轻飘飘地迈动，心情宛若蜜罐子打翻了一般。 “讨厌...我好像突然不会走路了...” 该先伸左脚还是右脚？ 铭刻进骨子里的本能在大脑的一片混沌中被忘得一干二净。 无奈，她只能照葫芦画瓢，学着白茉的样子一瘸一拐... “笨之之！不许学我！”白茉被她古怪的走路方式给气笑了，急忙伸手杖去打，“妈妈说学跛脚的人走路，走得久了就真会忘的！” “嘻嘻嘻，好像还挺简单的耶？” 宁之之面对白茉，还来了一个高难度的倒着走。 你追我赶，即便是条件一致，白茉依然败下阵来，累得气喘吁吁。 “来呀来呀~” 宁之之玩得忘乎所以，突然后背撞上一堵宽厚的‘墙’。 “哇噢？” 她捂着后脑勺，小嘴微张，似惊讶，“大叔？” 像是瞬移一样，本该还在食堂的吴大才不知何时绕到了她们的前面，而一队手持防爆盾的武警正在他的身后戒备着。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能否借一步说话。” “这个嘛，我想想...”宁之之稍加思索，“如果不耽误我吃夜宵的话。” 临时起意的赴约在三言两语中被敲定。 白茉拄着手杖赶来，错愕的表情尚且不清楚状况。 便听宁之之轻松开口：“亲爱的，我可能要失陪一小会儿，你和小山竹先回去可以吗？” “好、好的，可是...” “我没问题的，只是这位胡子忘刮的大叔想问一些事情罢了。” 宁之之放松下肢体，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让白茉不要为她担心。 “好啦亲爱的，我会给你带夜宵的，想吃点什么？” “那就...炒粉...” 白茉选择相信宁之之，同时也按下那些糟糕的负面想法。 疯子小姐答应下来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第84章 只是还有一件事白茉没太明白。 “小山竹是谁？” “哇靠你们都不等等我的吗！” 吕绮提着还没吃完餐盒小跑而来。 那一头挑染了酒红色的齐肩黑发在暖色路灯的照射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颗熟过了头的山竹在向她们奔来。 “怎么都看着我，我脸上有饭粒？” 吕绮摸摸嘴角，嘿，还真有一粒！ 她吸溜一下吃进肚子，随后看向那一队全副武装的防爆武警们。 瞬间冷汗直流。 “乖乖，这压迫感...你到底犯了什么事才需要他们出动这种规模的部队啊...” 悄悄把俩人拉到一边，吕绮压低声音碎碎念。 “我在姥爷家过年的时候也只是见过几个肩膀上带星的人来拜年，你倒好，刚开学就一队武警欢送入学是吧。” 半开玩笑性质的打诨惹得宁之之笑个不停。 但吕绮可是认真的，只是她说话天生就是这副调调，听上去就像朋友之间的吹牛打屁那样亲近热络而已。 “好啦，我该走了，你们也回去吧。”宁之之走出树荫。 “诶，你到哪儿去？” 吕绮不明所以，只是站在原地，看了眼白茉。 “早点回来。”白茉轻轻招手。 “嗯呐~”宁之之双手捧在胸前比心，声线甜美，“记得给我留门呀~” 临走之前还不忘放一波闪光弹。 若不是此前吕绮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回形成了抗体，只怕早就被雷得外焦里嫩，狗眼闪瞎。 目送宁之之远去。 吕绮轻碰肩膀，“白茉，你和之之是拉拉吗？” “是...朋友...” “哦——” 她意味深长的拉长音，经典朋友。 刘海之下，看不清表情。 “她不会没察觉到吧？” “......” “好吧，看来是最坏的那种。” 走了几步路，吕绮突然有些心疼起白茉。 可是灯下黑又能怎么办？ 一个愣得像块木头，另一个在名为‘友谊’的糖衣炮弹的轰炸下畏畏缩缩、踌躇不前。 看不见的枷锁与反复不断的内耗。 换作成自己，一定早就崩溃了。 吕绮叹气：“你还真是辛苦啊...” 第68章 十二年前 宁之之没走多远，在收队的哨令响起后，超市门口便只剩下三人。 吴大才买来了冰棍，撕开包装叼在嘴里，将剩下的两支分出... “我在追查一宗老案子，想简单问你两句。”伍尧摆摆手，推走冰棍。 吴大才又转向另一边，同样的态度，只是对方连拒绝的动作都懒得做。 化开的冰混合口水顺着椭圆形的棍柄淌下，嘴唇被冻得发麻发紫，但他不敢轻举妄动，谁都不知道眼前的定时炸弹何时引爆，至少空出来的双手可以在关键时候用来抵挡致命一击。 “你问吧，如果我知道的话。” 振聋发聩的沉默过后，宁之之终于开口说道。 心脏狂跳。 吴大才拔出冰棍，感觉呼出来的空气都是冰凉冰凉的，嘴巴一圈都失去了知觉。 “十二年前的夏天，七月十九号，你在家里都做了些什么？” 伍尧点燃香烟，目光幽幽，随着白烟升起而逐渐迷离。 “都这么久远了谁还记得啊...”宁之之抱怨着，但还是努力回想，“那个时候我才七岁吧，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一个...台风天。” “嗯。” 伍尧点头，和卷宗里记录的一模一样。 “那个暴雨夜，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他的语气不可避免染上了激动。 这正是他苦苦追寻已久的线索！破获案件的关键！ “哦，我忘记了。”宁之之微笑。 犹如晴天霹雳，伍尧猛地抓住她的肩膀，恶狠狠瞪着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别耍花样！那天你在家，除了上补习班的姐姐，你们全家人都在家，你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我说我忘记了呀，谁家小孩会在意一个下大雨的日子，又不能跑出去玩。” 堪称滴水不漏的回答，没有人会觉得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做到些什么，更别提记住当天的细枝末节。 宁之之敲敲脑袋，貌似有点卡壳，旋即嘴巴嘟起，“大叔，你弄疼我了。” 肩膀处的大手因为主人的用力过猛，在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了惹眼的红印。 伍尧连声道歉，丢掉烟头，站在原地沉思。 本该会是拨云见日，结果所有的一切又一次指向了迷雾。 唯一的目击证人一问三不知，这实在令人难以开展下一步啊！ 伍尧犯了难，看向吴大才，微微摇头。 他们不能惹恼宁之之，所以必须在他们所能控制的情况下问一些不触及逆鳞的问题。 宁之之身上有秘密。 发病的根本，疯癫的起因，歇斯底里的由来，还有十二年前那个暴雨夜的真相... “你的爷爷约翰，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深思熟虑过后，伍尧缓慢开口道。 “伍尧！” 吴大才想阻止他继续问下去，但伍尧竖起手指，放在了嘴巴前——他自有他的打算。 “能和我说说吗，关于你爷爷。” 第85章 “这些在档案里应该都有。” 宁之之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而且她的脑袋从刚才开始就很痛，像有人拿榔头钉子从头顶锤进去一样，头疼欲裂... “大叔，我能走了吗？这里好黑，我有点害怕...” 她楚楚可怜地哀求，在说了两句话后，脑袋已经变得越来越疼了。 压抑不住的痛楚，从唇齿缝中错漏。 伍尧咽了咽口水，他实在不想放弃唾手可得的线索，但继续下去的话，他又无法确保他们的生命安全。 “冷静些，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们绝不会伤害你。”吴大才抢在伍尧作出决定前站出来说道。 得此赦令，宁之之露出获救般的笑容。 “谢谢...你是一个好人，大叔。” ...... 送走宁之之。 两人又在超市门口坐了很久。 飞虫盘旋头顶，荒谬的寂静也随着一枚一枚烟蒂坠落而延续。 “你干嘛逼她，差点害死我...”吴大才沉重吐出烟圈，揪了揪本就稀疏的头发。 离死神敲门仅差一秒。 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伍尧才后知后觉自己有多愚蠢。 “我的错，可能，她真的不知情吧...”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应激创伤，只怕是那夜对宁之之的打击太大，所以才变成了这样。 “也不怪你，上面要求翻案查案，我也是身不由己，大家都没办法。” 正如面包房门口每日一换的花束，因潮湿天气而上翘的自然卷的发尾。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绝大多数人都身不由己，皆是在摸爬滚打中被荆棘割伤喉咙，发出无力的嘶吼，却又无可奈何，遵从现实的安排。 “我若不接，我的位子可有的是人想后来居上。你也一样，我一句话，你就得为我玩命，哈哈哈哈...” 自嘲式的发言何其可悲。 吴大才奚落伍尧是牛马，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头高级一些的牛马。 两头牛马惺惺相惜，为了一宗旧案跑断腿，甚至玩命。 这便是他们每天的真实写照... “诶，平常宁之之那么癫，今天怎么就这么正常。” 吴大才决定想一些开心的，至少得忘掉刚才的不愉快。 从别人身上寻找乐子永远是最便捷的法子。 聊一聊八卦，或许能改善他们一筹莫展的处境。 “上次在老黄那边大闹天宫，我差点就被她用餐叉给戳爆了！” 伍尧两根手指指着眼睛，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发抖。 就差一点点啊！ 要是再慢一点，他就真的在地府跟死去的太奶相见了。 “所以宁之之又为啥变得正常了？”吴大才好奇问道。 “我哪儿知道！大概...大概是谈恋爱了吧！” 伍尧张口就来，反正正主也不在，他用这种方式发泄一下郁闷也合情合理。 “你没看见宁之之身边的那个女孩吗，我的第六感认为她们的感情不一般。” 从没谈过恋爱的人在高谈阔论。 然而一向笑笑而过的吴大才却认为对方说的一通狗屁还真有几分道理。 “宁之之非常听那个女孩的话，甚至已经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 “对！就是这个！” “哈哈哈，你也感觉她们有奸情是吧，英雄所见略同。” “不是不是...” 吴大才不知道咋说，情急之下熊掌裹着腥风，啪得一下抽在了他的大腿上。 伍尧痛得嗷一下飞起来，“你他妈也想杀了我啊？！” “回局里再商量，这次一定做好万全准备。” “啥意思...噢！哦啊啊啊啊！懂了懂了！！” 第69章 靠脸吃饭 “老板两份炒粉！一份加辣一份不加辣，辣的不要葱，不辣的多加葱和香菜！” 夜幕降临的美食街热闹非凡。 三轮车上的燃气灶喷射出炝锅的火舌，一张张流汗的脸，被葱姜辣油造出炊烟的熏得通红。 喷香的炒粉在锅铲的张罗下火速出餐。 然而眼巴巴盼着的银发少女却突然扭捏起躯干，眨巴眼道：“好心肠的大叔，能给我便宜一点儿么。” 这是一个大胆的举动，甚至可以说沾点不要脸。 一份炒粉十块钱，真的不算贵。 这附近一带又是江大学生们最钟情的夜宵一条街，小贩堆满街巷，充满了人间烟火味。 “小妹妹，咱做点生意也不容易。”汉子一甩毛巾过肩，摸着光溜溜的脑袋犯难。 “可人家没零花钱了嘛，求求你啦大叔~” 食堂一役散去了疯子小姐大半的积蓄。 从来都没有金钱观念的宁之之在看见个位数的电子钱包，以及想起长姐临别前的叮嘱后，也是终于接受了现实，向一碗炒粉屈膝。 “好吧好吧，两份你给个十五块就成了，咱也不讨价还价。” 黝黑的汉子没有办法，但看到宁之之，他便想起了还在高中读书的女儿，也算睹人思人了。 “唔姆。” 宁之之又瞥了一眼钱包。 八块钱零五毛，早知道就该给自己留一点的，这要等到下个月欧内酱的救济金，她不得先喝一个月的西北风啊... 要不—— 第86章 问亲爱的先借点儿？ 宁之之用力摇晃脑袋，内心的声音告诉她，这将是能成为一生耻辱的行为。 “有了~” 小手戳戳隆起的肌肉群，“大叔大叔，我帮你叫卖一小会儿，炒粉我能带走吗？” “叫卖？你会吆喝？” 他不信邪般盯着宁之之的双眸，企图从里面找到撒谎的痕迹。 “不会，”意料之中的耸肩，但宁之之话锋一转，自信满满道：“整天除了饿饿就是涩涩，精力旺盛却又无所事事的大学生脑袋里装得什么东西我早就知道了，我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招牌！” 充分利用浑然天成的优势，给予小楚南们毁灭性的打击。 宁之之很清楚自身的魅力，嘿，谁说靠脸不能吃饭的？ “大叔你难道觉得我不好看？” “没有没有，小妹妹是咱见过最俊的女娃子了。” “这就对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让咱想想吧...” 汉子是外地来的，刚在这条美食街附近卖了不到半个月。 论名气肯定比不过那些干了十多年的老摊老贩，回头客更是少得可怜。 但他自信从老家带来的炒粉手艺无人能敌，吃过的人基本都说好，可如何打响招牌、立足美食街却成了一个关键问题。 汉子盯着宁之之的脸看了好久。 “那要不，你吆喝一下试试？” “包在我身上！” 宁之之露出甜美至极的笑容。 ...... 啦啦啦~ 拎着两碗炒粉，还附赠了两瓶可乐，宁之之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向手机定位的最终位置走来。 小皮鞋立定。 发出悦耳的轻响。 宁之之悄悄拉开一条门缝往里面看去... 错过了重要的班会，但至少没有错过军训前的教官训话。 宁之之特意选了白茉所在的方队参与训练，而作为一名走后门的插军生，她的第一天迟到就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被教官当场抓获。 “哦呀？” 疯子小姐被提溜领子上了台。 教官姓侯，是退伍老兵来的。 他当即就让宁之之来一个自我介绍，并且要表演节目才能回到座位。 起哄声与掌声来不及拒绝便哗啦啦得落下。 这貌似已经成为了某种不成文的风气。 一个个自我介绍，尬得都快飞起来，然而在轮到自己过后，涨得满脸通红，却还是迫不及待地加入掌声的行列，用挑剔的眼光去审判下一位受害者，仿佛是为从他人的窘迫中寻到一丝报复的畅意。 “什么节目都可以吗？”宁之之天真问道。 “唱歌跳舞，有什么绝活全部使出来吧。”教官瞪着眼睛开玩笑，“可别想蒙混过关啊，教室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全都看着，不让大家满意可不行，是不是啊？” “是！” 哄声如雷鸣。 换作一个内向的人来可能已经社恐到瑟瑟发抖了。 但宁之之只是吐吐舌头，“那就唱歌吧~” 天籁歌喉世上仅此一位。 此刻，炙手可热的讲台成为了独属于她的聚光灯舞台，所有哗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有序的节拍，以及无数抬高的手臂... 一曲清唱告终，有人还意犹未尽。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一浪高过一浪。 宁之之眯起眼睛，看向躲在角落处默默打call的少女，手指抚弄粉唇，“这可不行呢，人家都表演完了。” “啦啦啦~” 鸟儿欢快飞向心心念念的巢穴。 两碗炒粉塞进课桌，她踢掉小鞋子，声音软软地求白茉给捏捏腿。 “这么多人呢...” 白茉羞涩低头，可桌下一双冰肌玉腿像是蛇般盘旋过来，足背勾住她的小腿肚子，丝袜的触感令人想入非非。 “捏一捏嘛，他们又不知道。” 滔滔不绝的训话还在继续。 有人玩起了游戏，有人打开刚才录下的视频回味，更有甚者趴在桌上打起了瞌睡。 大一生活离不开晚自习，至少在江大，明文规定大一新生必须上晚自习。 不能玩手机，会有学生会来检查，也不能睡觉，抓到就要扣分。 这种感觉就像高考犹在昨日，好不容易才脱离夜夜失眠的高中三年，到了心目中的顶级学府，却还是要延续以前的生活，像一具抽走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穿了袜子是不是手感都不一样了~” 白茉听着耳畔的低语调笑，手指陷入软肉，提起一截丝袜，啪得一下回弹。 “呀！”宁之之惊叫道，慌忙捂嘴。 但过于甜美的嗓音在小小的教室内还是太招摇了。 毕竟才刚刚成为众人心目中的女神。 宁之之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仿佛沾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 就在所有人都疑惑转头的时候，白茉也不做声地埋低了脑袋，肩膀颤抖... 宁之之俏脸微烫，鼓了鼓气。 哼！ 被亲爱的恶作剧了呢！ ...哼哼~ 第70章 第四人 四人一寝，宿舍是常见的上床下桌结构。 宁之之选择了靠近空调的那个床位，白茉的床位则紧挨着她，方便不甘寂寞的公主殿下随时过来‘串床’。 第87章 “热死了，开空调吧。” 吕绮瞥了眼还在研究遥控器的宁之之。 谁能想到九月份的天仍有三十多度，教室里又没有空调，整个一活人祭祀现场一样。 话说白茉和宁之之天天黏在一块儿都不嫌热的吗？ 吕绮这个北方人点满了耐寒，唯独抗热属性最为薄弱，一下子真有些难熬。 “诶诶，你们谁先洗澡。” 实在受不了了。 吕绮打算先去冲凉，顺便用用刚从拼夕夕里捡漏的香皂。 打开柜子，满满当当塞满了各式化妆品。 本该属于自己的空间被压缩到了角落，吕绮青筋暴起，深呼吸，“白茉！管管你家的祖宗！！” “发生什么了...” 白茉噤若寒蝉，摸到手杖，走过去在她的背上顺气。 看到一柜子乱糟糟的化妆品，“啊！我、我这就让之之把东西挪走！她太过分了！” 第一晚就闹别扭并不是少女想见到的。 犯了错的疯子小姐很有自觉，只是道歉显得不情不愿。 “态度放端正些。”白茉扯住想逃的小手，明明没使太大的力气，可宁之之却像中了紧箍咒一般怎么也甩脱不开。 “对不起啦，我下次会注意是谁的柜子再看情况据有的...” “是谁都不行，那是别人家的东西。” 白茉循循善诱，像一位小老师，纠正犯错的问题学生。 末了，勾勾手心，轻声道：“我的柜子还有很多空位，之之放在我那儿就行了...” “嗯嗯！亲爱的你真好~” 宁之之立马眉开眼笑，乖巧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平日里那个叛逆任性、喜怒无常的疯丫头。 受不了放闪的吕绮找借口先行逃去洗澡。 白茉打开空调，设定二十七度。 “吃饭吧，我们去外边吃，这样没有味道。” 担心污染空气，白茉端起炒面来到楼道，宁之之咬着筷头，寸步不离。 影子流在洁白的瓷砖上，汇成紧密交融的一滩。 楼道末尾有洗衣机，比起一中的更贵，也更加难用。 白茉就站在窗前吃面。 闷热的空气似乎无孔不入，被辛辣刺激的味蕾分泌出更多唾液，黏在口腔内壁，像涂满了浆糊。 白茉吃了两口，额头开始冒汗。 “好辣...” “啊啊！对不起我搞错了！” 宁之之怎么说越吃越没味呢。 感情是俩人的粉拿错了。 将餐盒对调。 充满锅气的辣炒米粉在浇了一些醋后最大程度激发出了食材的本味。 宁之之啊呜一大口，吃得不亦乐乎。 “亲爱的没胃口？” 注意到少女的反常。 宁之之走近些，看到她的额头都是汗，眉头紧皱，止不住地咳嗽。 “稍微...有点呛到了...咳咳...” 越咳越呛，辣椒素混在口水里，被吞咽入腹，胃中泛起火辣辣的灼烧感。 白茉掩嘴，咳得快要香消玉殒。 冒出的眼泪又与汗渍接触，这下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哪里都痛，哪里都不舒服... “咳咳咳咳...” “亲爱的坚持住！”宁之之慌了神，抱起白茉就往宿舍跑。 砰得一声撞开大门。 有没有什么可以解辣的？！ 她在行李箱里翻找，但除了眼花缭乱的小裙子就是穿不过来的小鞋子，她哪里有那种东西啊！！！ 一番鼓捣。 鸡飞狗跳。 吕绮从浴室探出头，“小两口又咋滴了？” “亲爱的被辣到了，你快救救她。”宁之之仿佛看到了救星，什么都不管直奔浴室而去。 吕绮眼珠子逐渐瞪大，“喂喂喂！你要干什么？等一下，我还没冲干净啊！你、你别进来！我光着的！啊啊啊啊啊麻麻有变态！！” 那边干起了仗。 白茉趴在桌子上，难受得肚子直抽抽。 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弄得这样狼狈，又害得宁之之为她担心...她可真是一个不中用的累赘，从来都是... “喝点。” 一杯蜂蜜水。 黑色直发的女孩摆下一只纸杯，随后拍拍少女的肩膀，“蜜糖可以缓解辣感，喝了后会胃好受很多。” 是那个新室友，宿舍第四人。 白茉听见声音，努力睁开眼皮，还是看不清她的容貌。 但蜂蜜水离得很近，几乎触手可及。 她当即灌下，化开口中的黏腻感，肚子有了底，顿时舒坦不少。 “谢谢...” 白茉轻声道谢，双手握着纸杯。 “也擦擦眼睛吧。”巫云抽一张湿巾，递过去，突然想起什么，直接把一整包都塞到她的手心。 做完这一切，巫云回到了座位，继续对着笔记本噼里啪啦打字。 素不相识的室友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仁至义尽。 白茉心中感激，擦干眼泪，还有脸上的汗，望向那抹背影。 新室友充满了神秘色彩，不光是那沉默寡言的态度，还有看似冰冷实则温柔细致的举动，都让白茉对她产生好奇。 巫云巫云。 好听的名字。 她帮了她大忙，这份恩情，白茉一定会记下的... “亲爱的！你没事了？！” 第88章 宁之之还拽着吕绮的手腕，看到白茉脸色好转，忙不迭松开辛苦制服的‘猎物’赶来。 稍微花了点时间。 毕竟不能真的伤到人家。 宁之之本意还是好的，只是一涉及白茉，她就容易着急，一着急，就会忘记别人的处境。 早已摆脱癔症，却每每因为白茉而变得更加疯狂、偏执。 疯子小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已经好很多了，之之可以帮我再倒一杯水吗...” 白茉喝下最后一小口蜂蜜水，红潮余韵仍未完全消退。 “嗯嗯，我这就去给你打开水。” 宁之之端起杯子出门，搓搓眼睛，湿漉漉的，感觉好难受... 她缓缓捂住胸口。 是这里，在一揪一揪的疼，像有人在撬动心房，殷红的液体流成汪洋无人管顾。 如果真的出事。 应该比那天还要疼很多很多吧... 第71章 看不清 亲爱的太孱弱了。 如果她再像今天这样粗枝大叶地犯下低级错误，很有可能，她会再也见不到对方... 这种事情才不要！！ 宁之之猛地睁开眼。 额头一片冰凉，空调正对着脑袋吹得起劲。 宿舍内静悄悄的。 夜视模式下的手机显示出现在的时间——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段，所有人都睡熟了。 而待到太阳完全升起时，大一新生们的军训也将打响急头白脸的第一枪。 眼下正是最后几小时的安宁。 宁之之重新闭眼，耳机里正切到一首伤春悲秋的烂俗情歌，少年音清澈又低浅，唱着千篇一律的情情爱爱，不由让人想起...想起... 她想不起来。 甚至可以说对方的面庞都失去了轮廓，就像被一层厚厚的浓雾覆盖，挥手散去，却是一片荒芜的色彩。 脑袋疼。 宁之之蜷缩起身体，用被子盖过头。 空调一阵阵的冷风吹得脑壳隐隐作痛，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选择这个看似风水宝地实则暗藏杀机的床位，实在失策。 但说那么多都已经晚了。 她睡不着这一事已成定局。 此刻只有两个方案，要么，玩手机到天亮，然后顶着一双熊猫眼去军训；要么，就找到一个合适的‘抱枕’，舒舒服服一觉睡到大天亮。 结论在大脑响应的一刹那便做出抉择。 肢体永远比发号施令的脑袋更先行一步。 她蹑手蹑脚，像一只拥有柔软肉垫的花豹，踩上米黄色的被褥。 全程不敢发出声音，怕惊扰到被窝中的小猫儿。 “我可以睡在这里吗？” 宁之之用仅能自己听到的音量问道。 美目泛起涟漪，她于黑暗中颔首，自问自答：“唔姆，亲爱的你真好~” 于是开开心心躺下，掀开薄被，缠上那具酣睡中的娇躯。 她早就该这样做的。 为顾及新舍友的感受而作出的让步才不是她的一贯作风，就该像这样死皮赖脸地贴上去，然后被亲爱的抱在怀里... “嗯哼哼~” 宁之之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下巴搁在上面。 柔软的触感自四面八方来，仿佛一双温柔的大手，将她紧紧包裹。 一下子就想睡觉了呢... 宁之之撑不住困意，粉唇不经意落在她的颈间。 倒也波澜不惊，半梦半醒的状态下，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身体习惯性地抱住，又被习惯性地适应。 沿着背脊温柔抚摸，浸入熟悉的温度、延续沉积的梦境，在一次次孤独之旅中凯旋。 ...... 持续两周的军训并不冗长，只要别掰着手指头念叨，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至少每晚的拉歌环节总是热闹非凡。 白茉坐在高高的台阶上望下去。 黑压压一大片迷彩制服的大一新生在教官的煽风点火下开始扯开嗓子鬼哭狼嚎。 其中宁之之嚷嚷得最起劲，恨不得把嗓子眼抠开，让整个操场的学生都听见。 充满表现欲的显眼包很快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一男一女，被推搡出去，面对面站在空地上对歌决斗。 男的看上去阳光开朗，是播音专业，所以唱歌非常好听。 他绅士一笑，无需任何准备，便是一首情歌打头阵。 “好听好听！” “芜湖！” “xxx我爱你！！” 人群随歌声摇曳，在几日轮番的军训下，他们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热场，并且熟练打起了call。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笑容，虽疲惫，但心甘情愿。 “到你了。”那位男生唱完了歌，把话筒递给宁之之，“你挺有名气的，连北校区那边都知道你。” 在食堂发生的闹剧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各大群聊中传播。 宁之之的名字被众人记住，连带着她那老天为之妒忌的绝美颜值，一举成为江大公认的女神。 “你打算唱什么？”男生的表情微微腼腆。 在这位银发飘飘的女神面前，或许再多花哨的词藻也难以慰藉因悸动而起伏不定的内心。 正如每一个青春猪头男孩心中都有一个白月光，他的白月光早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便已认定。 第89章 “不知道，随便唱唱吧。” 宁之之看向不远处，似寻找什么。 男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主席台坐满了学生，会是那其中之一吗？ 他心中不禁升起落寞与嫉妒。但转念一想，他此刻站在女神的面前放声歌唱毫不怯场，单论这份勇气和胆识，应该比只敢站在人群观望的胆小鬼们要强太多了吧... 天籁响起。 男生错愕，刚刚升起的一丝优越感荡然无存，只剩下沉浸。 偌大的操场万籁俱寂。 就连打call的人也停下了动作，纷纷看向空地的中心，那位无需聚光灯便可闪闪让人心动的银发女孩。 天花乱坠的形容词无法触及她的完美。 眼里不过溢出一缕月色的皎洁，字里行间流露三分独宠的溺爱，在死寂的领域之中，诠释此刻内心的悸动。 一曲终了。 掌声零零散散，随后轰如雷震！ 男生站在原地脸颊通红。 宁之之也唱了一首情歌，比他的还要柔情，比他还要缠绵万分。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心潮澎湃，疯狂跃动的心脏止不住的想要撞出胸膛，往前迈出一步，热血上涌，“那个！我可以加一下你的...！” “nonono~我唱给亲爱的听的，才不是你哦~” 宁之之俏皮眨眼，朝主席台送了一个飞吻。 那边啊得一声倒了一大片，齐刷刷像风暴过境后的麦田。 男生还是不甘心：“是你喜欢的人吗？是不是程洮？我听说你就是为了追求他才考来江大的！” “嗯...” 仿佛被问到点子上了。 宁之之点点头，又在理性的拷问下缓慢地摇了摇头。 她到底喜不喜欢程洮？ 喜欢...不喜欢... 哪种喜欢？ 哦天哪！这简直比甜豆腐脑和咸豆腐脑哪个好吃一样令人纠结！ 男生小心翼翼试探：“那下周的迎新舞会，你选好舞伴了？” “程洮。” 宁之之不经思考脱口而出。 她必须得到程洮，因为她都那样放出话了。 如果舞伴不是程洮的话，不就等于她被甩了吗？ 毕竟除了程洮还能有谁呢。 王子配公主，理所应当，也是众人皆知、家喻户晓的童话结局... “好吧，祝福你...” 男生心如死灰，遗憾退场。 宁之之回答完毕，一蹦一跳往主席台去。 那里有她的小猫，只属于她的跛脚小猫~ 啊嘞？ 第72章 见义勇为 白茉抱着水壶快要睡着了。 突然有人朝她这边倒来，像数十头象海豹野蛮翻滚，被一记飞吻击倒的人群迅速将她淹没。 “唔唔...呜哇！”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汗酸味的包围中逃出生天，白茉用力敲打推搡，换来的是一双恶狠狠的眼神，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你打我干甚！” 一张糖分过剩的肥脸，粗重的呼吸仿佛一头见了红的公牛，呼哧呼哧，不禁让人怀疑会不会突然来一个呼吸暂停术把自己憋死。 “你...你压到...我的脚了...” 白茉手指指着肥胖症患者的屁股。 声微的解释更像是一种示弱。 “所以你打我干什么啊！你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啊！你就不能先喊一声我吗！” 她的弱不禁风反而更加激发了对方的施虐心。 指责和辱骂如雨点落下。 或许在一些低素质的人眼里，就不存在什么谦让的美德。 看见比自己弱小的人重拳出击，看到打不过的就唯唯诺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白茉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就像互联网喷子一样死咬着人不放。 “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我可没说原谅你，你既然打了我，那我当然也要打回来，你说有没有道理？” 说罢，活动肩膀开始热身。 一只胖手裹着腥风高高扬起。 他咧开大嘴，手举在半空，却迟迟未能遵从本意落下... “你在，干什么？” 迟来的救急并不算太晚。 白茉趁着他注意力被吸引，双手用力拔出小腿，随后抱着水杯挪得远远的。 接下去不是她能插手的事情了... “我糙你...呃，你是？” “宁之之。” 疯子小姐自我介绍道，手仿佛老虎钳一般死死掐住那只散发烂臭的猪蹄。 “嗷嗷嗷啊！！！” 明显不符学生面貌的社会闲散人士此刻露出全貌。 脖颈后背湿了一大块的汗衫不知道穿了多久。 胖男人穿着地摊随处可见的人字拖，脸上的肥肉随着痛苦的吼叫而拼命颤抖着。 “你、你给我撒开！” “唔姆，你的语气好像并不友善呢。” 清脆的骨头折断声。 宁之之从来不会对这一类社会渣滓留手，哪怕是在众目睽睽下进行施暴...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大？是想做什么坏事吗？” “他妈你算老几呃啊啊啊！！” 标准的擒拿手迫使胖男人只能贴紧地面亲切地问候对方的老母。 然而下一秒—— “啊，找到了。” 第90章 啪嚓一声，手臂连着肩膀被整条卸下。 胖男人痛到快要昏厥，强撑身体想站起来，结果刚走了两步又被绊倒，再站起来再倒，反复连续地上演狗啃泥。 软趴趴的两根面条挂在发福的身体两侧，怒目圆睁的无业游民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主席台鸟兽作散。 可单方面的蹂躏还在继续。 “看来你并不是我的粉丝，也不是这里的学生，如果你不回答我的话，我只好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你了。” 硬物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宁之之捡起一根外表氧化的螺纹钢筋，随意挥了挥，来到胖男人的面前。 古井无波的眼球不带任何诙谐的色彩。 她站定身子一动未动，语气漠然而冰冷，仿若手持屠刀的刽子手作下最后的临刑审判，“希望你还能维持你的桀骜不驯，因为接下去会很痛...你可能会死，也可能生不如死...” ...... 与钢筋合体的胖男人被四人合力抬上了救护车。 然而又一次犯下大错的宁之之却并未受到任何处罚，吴大才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你很明事理，至少比动不动就把我绑起来丢小黑屋的那个坏大叔要好太多了。” 宁之之对冰凉的手铐与幽暗的禁闭室没有任何好感。 如果因此失去迎新舞会的机会，她不敢想会发生些什么。 “这个人我带走了。”吴大才打了个招呼，半条腿跨上警车，“这一带经常有内衣失窃、猥亵未遂的报案，他的嫌疑很大，而且有前科，等他醒来我会彻查到底，这次谢谢你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莫名其妙就得了一个见义勇为的头衔。 宁之之弯起眉毛，笑着再见。 该去摸摸受惊的小猫了。 她在心里如是说道。 白茉坐在长椅上惊魂未定，看见宁之之悠哉踢着小石子回来，她着急地拄杖站起，“已经没事了吗？” “嗯嗯，那是个大坏蛋，我还得到了表扬呢。” 宁之之挺起胸，一枚星星徽章象征荣光。 这还是宁之之第一次得到来自维和一方的表彰，以前不是被帽子叔叔盯上，就是三天两头跑警察局喝茶，突然来这一下，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亲爱的没事吧？” 炫耀环节完毕，宁之之四下查看白茉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我很好的，之之不用担心。” 总喜欢咽下委屈只字不提，那稍显过分的温柔在少女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所以宁之之可不会相信白茉的鬼话，必须全方位，方方面面检查一遍才放心。 玉手抚上脖颈，汗毛仿佛抗拒一般齐刷刷竖立起来。 宁之之看着白茉的脸一点点染红，不禁乐道：“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之之不用在意我的，我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真的...” 白茉把事先寄存的水壶还给对方。 里面灌满了凉白开，几片柠檬正适合高强度训练后补充人体所需的电解质。 “还有毛巾...” 白茉细致入微地考虑到了全部。 取出一块干毛巾，捏着一角，悉心擦拭宁之之额头上的汗。 她屏气凝神，不让呼吸喷洒得到处都是，然而眼睛却不受控制盯住上下耸动的咽喉发起了呆。 “嗯哼？”宁之之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之之坏！”白茉抱住她，隔着衣服轻咬肩膀。 淡淡的体香混淆着只有她能闻到的奇异信息素，让白茉的心为之颤栗，陷入迷离。 可一想到论坛中热议的迎新舞会，白茉又清醒过来，眉眼顺着唇角降下，恢复以往的平静。 第73章 你就宠着她吧 “亲爱的性子那样软，一被欺负就像今天一样说不出话，这让我如何放下心来参加舞会...” 把玩发丝的芊芊素指相互摩挲。 黑色齐肩短发柔顺，巴掌大的小脸精致而姣好，亲爱的她其实也是天生丽质，只是不怎么打扮自己，用一副厚厚眼镜挡去了那么漂亮的颜值... “那个，我会好好待在宿舍，绝不会拖之之的后腿。” 白茉双手揉捻裙角，低眉顺眼，“正好可以预习一下接下去的课程，输在起跑线上可不行呢...” 可是该预习的内容早就在军训时就预习好了。 天天坐在主席台附近，她闲不下来，便只能看书，或者寻找方阵中的她。 白茉说的谎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骗得过宁之之的眼睛。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擅长撒谎。” 嘲弄的眼神不轻不重剐在身上。 白茉更加低头，羞愧不已。 “没有亲爱的帮我拍照可不行。” “非去不可吗...” 她打心眼里不想参加那种社交活动，除了能见到宁之之这一点外，几乎没有一点好处。 不情愿第一次表露在了脸上。 宁之之仿佛看到了什么稀罕东西，睁大眼睛。 “好吧好吧，亲爱的，你待在宿舍等我就行了，我跳完舞就回来！” 没有威逼利诱，也不算胁迫。 白茉只是不想在屈服于一次次的忍让。 见到他们站在一块儿，看到他们挽着手跳舞，看到热烈真挚的告白和皆大欢喜的喝彩，她一定会撑不住崩溃的... 第91章 “对不起。” “别道歉亲爱的，你没做错。” 宁之之心里不是很舒服。 就像早就装满了香甜牛奶的罐子突然往里面丢了一枚腌渍酸梅，一切都变了味。 相继沉默。 只是回宿舍的路依然依偎。 ...... 军训在礼炮连天的表演方阵与漫长的领导讲话中圆满结束。 紧随而来的是忙碌的学业，以及万众瞩目的迎新晚会。 由学生会组织，几乎每年都会有类似的迎新活动，办得如火如荼。 而在江大这种顶级学府，学生会在学生中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今年是假面舞会。 所有参加舞会的大一新生进厂都需要佩戴面具，遮去面貌，与配对的舞伴游玩各种项目。 不限男女，也可以事先讲好结伴而行。 当然，你也可以在舞会现场自由寻觅钟情的人选，如果对方也不介意，那也会是一场浪漫至极的邂逅。 大学是不限制恋爱的，能促成一对金玉良缘，也是大家伙儿都乐意见到的事情。 只是上述的一切与白茉无关。 她已经决定好好安排这个得来不易的清闲周末，比方说在图书馆看看杂志、翻翻名著什么的... 在充满了书卷与学术氛围的江大图书馆，你几乎可以找到任何你想要浏览的内容。 只要足够耐心、足够热爱，你甚至可以应聘这边的图书管理员，届时，百万册藏书都将由你掌控，而你，便是坐拥了这座黄金屋的‘顶级富翁’。 翻开一页。 生皱的页脚泛起岁月的暗黄，仿佛能从字里行间看到战火纷飞的那个年代。 白茉一门心思沉浸书海。 坐在最末排的角落基本不会有人来打扰，即便是来寻人，也不会因为需要借过所以产生不必要的交集，安全系数满分！ 思路穿成线，打成繁复的结。 她不知疲倦地攻读，看到潸然泪下处，才会抬头望望窗外。 这一看不要紧。 一抹酒红突兀闯入眼帘，对方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随后不由分说大步而来，引得周旁一阵白眼。 “终于找到你了小茉茉！” 吕绮火急火燎，仿佛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白茉一下就想到了某位不省心的疯子小姐，于是小心地问道：“之之又闯祸了？” “靠！” 一声极度不爽的惊呼。 吕绮险些被黑着脸的图书管理员请出门。 一顿求爷爷告奶奶地保证，这才重新回到白茉的面前，开门见山，“我问你，宁之之她现在在干什么？” 尽管已经压低了声线，但还是难免让人侧目。 白茉呆呆回道：“她不是去参加迎新舞会了吗...” 下午两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 迎新舞会是社牛与现充们的狂欢派对，按道理宁之之应该是最喜欢这种派对活动了。 “重点就是这个啊...宁之之去了，你怎么没去？！” “我不怎么喜欢。”白茉垂眸。 “不喜欢难道就不去了？！” 吕绮有些抓狂。 这么多天的观察下来她已经摸清了这两人的关系。 不就是小白花和愣头青吗？ 一个不敢告白以为人家心有所属于是选择成全，而另一个更是重量级，都天天睡在一块儿了，就差嘴对嘴啃上了，人家愣是可以丢下香娇荏弱的小白花跑去参加什么破迎新舞会。 得知这一消息后的吕绮气得想吐血。 要不要这么难搞啊这两位？ “你真的甘心放宁之之一个人去？！你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那才叫真的疯了呢！！” 吕绮的性格耿直，看到好朋友在宿舍老是唉声叹气，自然也替她着急。 “之之她喜欢程洮...” 白茉无意识捏起拳头，眼睛显然已经偏离书页，咬唇，“我想之之幸福，我不想连朋友都没得做，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 “要不要这么卑微啊。” 吕绮捂脸。 这到底是多纯情多温柔的女孩才能说出这种忍痛割爱的话。 可温柔过了头，就变成了优柔寡断。 白茉太过自卑，根本打不出那最为关键的第一枪。 “那个疯婆子逢人便说她跟程洮天生一对，搞得江大没有一个人敢去碰瓷程洮，几乎成为了内定的舞伴，可我去调查了，程洮压根连她的样子都模模糊糊，他们根本就没见过几次面，更别提相互恋慕！” 吕绮语重心长，仿佛想通过劝说让白茉勇敢一些。 然而白茉的注意力全在那一句疯婆子上面。 她也确实鼓起了勇气，反驳道：“之之她，才不是疯子。” “我糙！这是疯不疯的问题吗？！” 你就护着宠着吧！ 等老婆跟人跑了，你连哭都来不及！ 第74章 作战计划 一身不良气质的小山竹被忍无可忍的图书管理员华丽轰出大门。 无奈，吕绮眼巴巴用手指敲击玻璃，希望白茉能回头是岸。 再这样耗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似乎是感受到炙热的视线，白茉竖起书本，阻挡来自吕绮的怨念。 她的内心始终在挣扎。 放手谈何容易，即便是无可奈何地松开了，也永远都不会真正放下。 第92章 她只不过是在借用图书馆逃避现实罢了。 “或许我该试一试...” 一个念头冒了头。 但是万一输了怎么办？ 万一宁之之露出恶心的表情，万一从对方口中得知这不过是一段真挚的友谊，而她却抱有变质的想法，企图玷污她们之间的感情，到那时，她又该如何收场？ “还是看书吧...” 失败的成本过于巨大，白茉无法想象自己能否承受得住。 现在也挺好的，至少能一直陪在宁之之的身边... 就算得不到，也可以守望。 她只需要一点蜜糖就可以过活了，至于其他更多更甜美的蜂蜜与露水，她大抵是不配... 手机震动着蹭到指前。 吕绮的电话一个又一个打来，仿佛丧心病狂的电话卡推销员。 白茉摁下静音，继续装死。 看见这一幕，图书馆外的小山竹顿时气成了紫皮大蒜。 水晶都快被推了，六神装的你还在野区摆烂挂机呢？！ 到底是白茉太过卑微还是情敌太过强大。 但在吕绮眼里，白茉完完全全是有机会的啊。 本来长得就标致，无论接触时间还是相处方式，全部完爆那个不曾露面的勾使程洮。 虽然白茉不善表达性格怯懦，但绝没有虚伪做作的成分，这半个多月下来，吕绮是最有发言权的。 她当即编辑短信发过去： 如果爱一个人也是一种错误，想要拥抱也成为了一种卑微，那只能证明你不够爱她。 真正的感情是压抑不住的。 别谈孤独的暗恋，似是而非的暧昧，友达以上的恋人未满这种话。 嘴巴堵住了眼睛会泄露，眼睛闭上了心跳会泄露，心跳掩饰住了，小动作就露出马脚。 这种东西的力量太难以抵挡了。 大抵表达不出来的，那都是不够喜欢不够爱。 【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白茉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看向图书馆外，早已经没有了人。 回看屏幕上密集的黑点，字如利刃，刀刀剖开虚伪而懦弱的自己。 认识了宁之之后，她就一直在内耗。 想放弃，却舍不得，想勇敢，却迷失在温情的蛛网里。 像是燥冬起皮的倒刺。 总忍不住去撕，撕得鲜血淋漓，却乐此不疲... 摸到手杖，步履蹒跚。 白茉一步一步地走向馆外。 吕绮站在图书馆外的阴影下扇风乘凉，看见白茉走出来顿时眼前一亮，“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啊啊啊啊！” 馆外不用顾及音量。 放声呐喊就好。 碧空如洗的蓝天会接纳一切。 而当你抬起头仰望时，天空也一样会认同你。 ...... “下面是作战计划！” 非学习日的宿舍，一朵正襟危坐的小白花听得认真无比。 吕绮举起拳头，仿佛意义重大的战前鼓舞，“现在江大论坛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程洮和宁之之会盛装出席舞会，所以，我们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点，赶在邪恶的魔王得手之前救下公主殿下！” “那具体该怎么做呢？”白茉很配合的捧哏。 这是问题所在。 因为白茉不认为有什么计策可以阻挡住宁之之，还有就是，公主殿下貌似早就叛变加入魔王军了...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并没有，我当然相信绮绮。” 白茉没在唱衰，只是真的想象不出能用什么法子。 她等待吕绮揭晓答案。 “现在离两点还有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足够我们做准备了。”吕绮摸出手机，找到事先添加的联系人，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白茉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莫非...？ “没错！我去跟程洮跳，你就跟阿云，我看她宁之之一个人在舞会该怎么办！！” 要想促成这俩笨蛋情侣，必须先杀杀对方的锐气。 在此期间，白茉万不可介入，更不能像以前那样处处心软。 一心软，便前功尽弃，什么都没有了！ 吕绮这一计实在是高... “我还有问题。” 小手举起。 吕绮心情正好，大手一挥，“讲！” “程洮在女生的人气中那么高，有好多好多的追求者...” 白茉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位借机上位捷足先登的心机girl。 吕绮一拍桌子，嘴巴卡壳：“我、我、我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吗？！” “绮绮脸红了...” “好吧，程洮长得很帅不假，但我绝没有那种想法，我只是想看不惯宁之之的所作所为想帮你罢了。” 她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白茉眨巴眨巴眼睛，扑哧一笑，也不再逗她了。 “这计划可行，只是得委屈一下之之...” “她还委屈上了！早就该让她尝尝被抛弃的感觉！” 吕绮愤愤坐下来，翘起二郎腿。 她们热火朝天地讨论后续的计划，“我现在就联系程洮，他那边应该还没有定下舞伴，我直接杀过去，近水楼台先得月。多亏了宁之之啊，帮我排除了那么多有力的竞争对手。” 坐享其成就是舒服，要怪也只能怪宁之之太过自信，真以为别人不敢跟她抢是吧？ 第93章 “快快！小茉茉你快对着麦克风说两句！” 只要白茉开了口，凭借青梅竹马这一层关系在，还怕程洮不同意吗。 吕绮在混熟了后基本都门清。 白茉和程洮从小一块长大，虽算不关系密切吧，但帮个小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她们在聊天框里说明情况。 程洮回复得很快，一口答应。 “太好了，这下准备工作全齐了！” 吕绮抬掌，白茉会心一笑，两人默契的击掌。 合拍之下，似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她们一前一后出门，直奔舞会所在的大礼堂。 宿舍重新恢复平静。 唯有角落处，传来幽幽一声叹息。 “怎么没人问问我的意见...” 第75章 明明是我先来的 舞会现场还算宽敞，容纳数千人共舞丝毫不在话下。 白茉在入口处领了面具，是一只棕红色的狐狸假面，开有狭长的视野。 吕绮则是黑熊，附赠一对憨态可掬的兽耳发卡，戴上后可爱风拉满。 “该怎么做？” 不善交际的狐狸小姐略微胆怯。 时间还早，舞会还未正式开始，但现场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就位，在佩戴鹰嘴面具的学生会一众引领下，秩序得以稳定。 “先不急，去各个摊位看看吧。” 吕绮扶了下面具，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有好多学长会趁这个机会兜售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有的是从老家带来的，也有的是自己亲手做的，你看，那边还有手冲咖啡。” 她快步走去，要了两杯。 等白茉慢悠悠拄过来，差不多快走到的时候，咖啡也做好了。 “好香啊...” 光闻味道就知道咖啡豆的品质一定不错，摊主下了工夫与苦心。 白茉怕烫，一连吹了好几口，眯起眼睛浅茗。 “果然是非常棒的豆子，一股浓郁的花果香气，应该是来自埃塞俄比亚。” “呦，你很识货嘛。” 摊主仿佛找到了知音，又换了一种咖啡豆细细研磨。 不稍片刻，又是一杯浓郁的咖啡出品，漂亮的拉花让人不忍下嘴。 “我请客，这次尝尝是什么豆子，看你能不能猜对。”摊主解下围裙，坐在那儿乐道。 白茉看了眼吕绮，对方捧着个手机在聊天，打字打得飞起。 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事情。 不能辜负摊主的好意。 “这次的味道比上一杯更加柔和，酸度低、醇度高，有明显的坚果香味，南美洲吧。” “对，全对！你很懂咖啡？” 摊主只是业余爱好者，但在江大，能遇见并认识一位咖啡发烧友还是相当不容易的。 何况白茉这么识货，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她的福音啊。 “我只是跟着妈妈学到点皮毛...以前家里开面包店，所以耳濡目染，接触到许多...” 她声音渐弱，仿佛漏气的皮球，持续消耗着本就不多的勇气。 摊主看出了端倪，“哈哈哈，那加个微信日后再聊吧。” “嗯...” 加完好友，白茉端起咖啡四下闲逛。 没什么事做，便站在角落一小口一小口喝咖啡，时而抬头，寻找那个人有没有出现。 人越来越多了，眼睛看不过来。 白茉便换了个更加开阔的地方，有空调，也有悠扬柔和的钢琴曲。 巫云戴着翠鸟面具，一袭深蓝色的晚礼服显得高贵冷艳。 她的手指似天生便适合演奏乐器，尤其是弹钢琴，舞动着下落的指尖总有种入梦的迷醉。 “别盯着我。” 一时兴起的独奏在少女的热切注视下变得紊乱。 巫云草草了结，秀眉微蹙，但并未说什么。 “我不是故意看你的...”白茉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慌慌地摆手道歉。 “没事，本来我也不怎么会弹。” 少女挽了挽长发，露出白皙的脖颈。 “你找到宁之之了？” “还没，之之现在应该还在化妆打扮，她向来在意公众下的露面，总是会把自己打扮得近乎完美，成为全场的焦点。” 白茉太了解那个人了。 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大通，全程自言自语，连她自己也没发觉。 巫云听得满头黑线，忙打断：“接下去的时间你和我站一块儿吧，别让宁之之看到你。” “说的也是。” 白茉往巫云那边挪了两步，小心翼翼，仿佛怕被嫌弃。 翠鸟面具下的眼皮又狠狠跳了两下。 “我现在是你的舞伴...” 巫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白茉的距离感。 她很难接近吗？ 还是说她的存在让白茉感到不适了？ “吕绮刚刚跟我说，她已经找到程洮了，和约定的那样，就等宁之之到场了。”巫云望向不远处。 吕绮抬起手腕，比出一个大拇指。 在她身边戴着河马面具的高个男生正是程洮，他作为学生会干事，正忙着维持秩序，顾不上打招呼。 她们又等了大概几分钟。 骤然间黑灯。 随后，头顶的灯球闪烁亮起，脚下升起斑斓彩块，圆舞曲徐徐。 “开始了？”白茉往巫云方向靠了靠，下意识地寻找庇护。 第94章 “再等等吧。” 巫云抱胸等待，目光始终盯着舞台中心。 噔—— 聚光灯下，一位绝美的银发少女提着裙摆华丽登场。 星钻般透亮的美瞳衬着玫色的眼影微微铺展，一点魅人的泪痣落在眼尾处，更显得勾魂夺魄。 她今天打扮得比以往都要漂亮，反倒是最冗繁的银色长发来不及打理，随意披散背后，竟也平添几分不染风尘的洒脱。 白茉努力伸长脖子，没注意到自己的裙子都快被巫云扯下来了。 “冷静点，还没开始就打算投敌了吗？” 巫云在内心痛斥白茉太好搞定。 虽然宁之之的确漂亮，但也不至于露头就秒啊。 “等一下跳舞，你一句话也别说，更别轻举妄动。” “嗯嗯。” “看吕绮那边了，希望宁之之别破防后开始发疯，这里应该没几个人能拦得住她吧。” “......” 白茉咽了咽唾沫。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啊。 而且一直都被她们忽略了。 “没、没关系，之之病情已经好转了很多，我相信她不会的。” 她心里没底，但宁之之真的犯病的话，她会负责将对方安抚下来。 白茉在心里暗下决心。 “会跳舞吗。” 前奏结束，场内烘托出热闹的氛围。 正中央的舞池已经有人在翩翩起舞。 巫云也向白茉发出邀请，“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同一时间，吕绮颤巍巍地放上程洮的手心。 “你可别乱来嗷！乱摸我可是会叫的！” “...还跳不跳了。” “切，若不是帮我家小茉茉，我乐意跟你跳啊！” “有病。” 程洮翻了个白眼，懒得斗嘴。 他们成双成对入场。 宁之之站在原地。 嘴角还挂着僵硬的笑容，仿佛被世界遗弃... 第76章 世界崩塌时 别过来！ 疯子！ 杀人犯！ “今后，你就在家里吧。” “......” “说了多少次，不许出门不许出门不许出门！他们都想接近你，为图宁家的钱！我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了你知道吗！我只剩下你了...你知道吗...” “我，我没有、别丢下我...姐姐...” 破碎而纷乱的记忆逐渐拼凑。 形成一幕幕完整的走马灯。 宁之之重新挂起笑容，像一位完美无瑕的公主殿下，轻盈跃入舞池。 没有王子也无所谓。 她已经不需要王子了。 心无旁骛地跳舞。 仅剩的自尊驱使着身体继续舞动，宛若固定舞步的发条机器，重拾起一地被肆意践踏的心脏碎片。 毁了。 但是她仍旧面带微笑。 即便单人独舞，依然力压群芳。 拥着并不存在的人，舞步错落间，她飞快地转换着步伐，反手一绕，目光温柔而冰冷，看向怀中... 怀中... 白茉。 亲爱的... 亲爱的在哪里？ 突然好想见她！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她在... 啊！ 宁之之的眼睛死死盯住一处。 狐狸面具下慌乱的眸子躲闪着，随后被翠鸟面具的女孩不留情面地搂进了怀中。 这一刻，世界仿佛崩塌。 失焦的瞳孔仿佛疯了一般震颤。 目光所及，白惨惨一片。 思念搁浅，枯叶都缄默。 一切的一切，都在见到她的那一瞬被按下了终止键，永远... ...... 在一个癔症患者的世界中，任性妄为永远都是主旋律。 白茉想过很多很多种宁之之发疯的方式。 比方说乱打乱砸，毁坏公共财物，又比方说揪住程洮的衣领然后狠狠地来上两拳，再或者怨恨策划了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夺走了她心爱的白马王子的主犯吕绮。 但白茉怎么也没想到的是。 宁之之既没有发疯也没有歇斯底里。 只是形单影只地蹲在那儿，默默蹲坐在舞池的正中心，被无数聚光灯照射着...哭泣。 “她在哭吗？” “怎么了？发什么事了？” “啧啧，真可怜，估计是被男朋友抛弃了吧...” 当细碎的流言蜚语如芒刺一般指向心灰意冷的公主殿下时。 跛脚的骑士终于忍受不住挣脱怀抱，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朝着那抹背影吃力地奔去。 摔倒也无所谓，再站起来就是了。 暴露众人目光下也无所谓，没有什么比保护她更重要的。 她要把她从那黑暗的牢笼里救出来... 不惜一切代价！ “别哭。” 白茉从后面抱住她，用瘦削的肩膀挡去所有辛辣的视线，说出那句，“我在。” 时间开始流转。 宁之之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花脸，哇得一声扑进怀中，“亲爱的...亲爱的！” “别哭。” 白茉再一次轻声安慰，可眼泪却越发汹涌，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滴落在地板上，晕染开来。 “之之别哭，我一直都在。” 白茉一遍遍重复着同样的字。 第95章 她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失去了心爱的白马王子一定很伤心。 没有达成童话故事中家喻户晓的完美结局一样令人遗憾。 但没有了王子，她至少还有骑士，骑士为了守护所爱倾尽一切，也是天经地义。 ...... 杂物间被临时征用为心理抚慰室。 白茉看着怀中啜泣始终不愿挪窝的疯子小姐，也是一阵犯难。 依稀记得宁之之说过她哭起来的样子非常难看，一旦心理防线决堤，便怎么也遏制不住。 白茉低头，目光顺着银丝打探。 还真是... 胸前一大片区域都已经被泪水浸湿了。 还在持续不断输出的兔子面具小姐哭得眼圈红红，纤长的睫羽宛如逆光的蝴蝶，在颊上撒下了一排阴影。 从悲哀中生出的万般痛楚几乎将她折磨得不成人样，却偏生营造出了一种我见犹怜的病态美感。 她一点也不难看，美得画中走出一般。 白茉轻轻抱住，呢喃，“只是一次失败而已，谁都会经历失败，没有关系，看清现实本质其实也是一种强大，至少之之为了程洮去做了。” 真正的输家是那些害怕失败，连尝试都不敢尝试的人。 “我讨厌程洮，不许再提他...” 不知道算不算气话，但白茉听着非常顺耳。 好想知道为什么... “他毁了一切，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我有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吗？”宁之之委屈地问道。 “之之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是程洮不懂，他一点都不珍惜当下。” 白茉尽拣着好听的话讲。 “嗯，我讨厌死他了，不仅长得那么丑，还和别的女生跳舞，刚才我在哭，他也只是在那儿看着，一点都没有绅士风度。” 宁之之抱住面前的细腰，令人安心的幽香沁入鼻腔。 眼泪不再流淌。 “他不是我想要的王子，亲爱的，我想不起来关于他的一切，点点滴滴。” 单纯的因为一时悸动而误以为爱，这在青春期太常见了。 一瞬间的心跳加速，对未知而神秘的爱情而感到好奇，忍不住探索，去接近... 或欣赏或恋慕，可新鲜一过，闪光点不再夺目，骨感的现实终将教会她一切。 白茉心头为之一振，小心试探道：“那之之不喜欢他了吗？” “一点都不，他就是个不知好歹的混账！” 宁之之斩钉截铁的摇头。 甚至眼底掠过一闪而逝的杀意。 “或许车轮下的轴印与他更加相配呵呵呵...” “不许做违法的事情。” “放心亲爱的，我不会那样做的...程洮击碎了我的自尊，我本该让他体会与我一样心碎的滋味，但那是以前的我，而现在的我，已经找到了...” 宁之之双手撑起身体，目光炯炯。 “我钦慕炙热无悔的爱，以为爱会像绝唱一般热烈演绎，就像那天程洮救下我一样。” 但现在想来，除了程洮，还有一个人也拯救了她。 一次又一次，奋不顾身的挺身而出。 悬崖前的拼尽全力，落日下的相伴相依，摆脱癔症的困扰，治愈孤独的烙印。 也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 在世界坍塌时—— 也只有她，替她重拾一地尊严，挡去无数流言蜚语... 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或许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值，只是她愚笨，傻傻地只顾眼前包装精致的糖衣。 “亲爱的...” 泪光再次泛滥。 这一次，是笑着的泪。 “请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好吗。” 第77章 我爱你 舞会仍在继续，只是误入了一段连调剂都称不上的小插曲，很快便无人在意。 “她们没事吧？”吕绮站在巫云身边，看向杂物室的方向，“门都反锁了，以为我们会去偷看吗。” 巫云无语：“想偷看就偷看，别扯上我。” “你也有份啦阿云，没有你，这次的计划怎么进行...当然，最大的功臣还是我无疑！” 自卖自夸的小山竹发出愉悦的笑声，像是和队友配合默契通关后的酣畅淋漓。 “对了，刚才在舞池，阿云你一直托着白茉在跳吧，你好像挺会跳舞的，学过？” “以前被家里逼着学了几年...别叫我阿云，好肉麻。” 巫云随意卷绕长发，坐在钢琴边上。 光洁的美背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暴露在空气之中，被黑色的长直发覆盖。 吕绮看得直呼绝品：“我要是男的指定追你。” 下头的言论出自一位同样不输颜值的女孩，倒也显得反差感满满。 巫云懒得理她。 反正正事办完了，差不多也可以回去了。 只要等杂物室里那俩人完事出来... “诶诶，阿云你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上课，就是脑袋杵在电脑前一动不动，你到底在忙啥？” 有几次吕绮凑过去看，但巫云切屏的速度快如闪电，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切换成桌面，然后幽幽盯着她看。 被盯着发毛了，吕绮也不敢胡乱觊觎人家的隐私了。 但她还是很好奇，这位向来神秘又不爱交流的室友，到底在电脑前忙活什么东西。 第96章 “说一说嘛，反正现在无聊。” “没什么好讲的，你不会喜欢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喜不喜欢呢。”吕绮双手捧心，抛一个蹩脚的媚眼，“快说快说，急死我了。” 当急性子遇上慢条斯理的人，往往只能被吊足胃口然后干瞪眼。 吕绮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能让巫云松口，带着无处撒野的挫败，她一屁股坐在钢琴椅上，翘起二郎腿生闷气。 “你真想知道？”巫云瞥了眼她。 “当然！” 吕绮早就准备好了。 只见巫云表情松动，打开手机相册。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插画而已...” 手机屏幕中的美少女相拥相吻，尺度大到见多识广的吕绮都忍不住捂脸。 “这不就是...就是...” “唉，所以我说了你接受不了。” 巫云站起身子，叹气走开。 吕绮急忙追上去，拉住她，“别啊，画得这么好看，我、我还是很喜欢的！” “真的？” 从未得到承认的爱好第一次获得了认可。 巫云挑了挑眉，止步，“我画得可是两个女生之间的故事，充斥直白的爱欲交汇与肉体灵魂的负距离碰撞，即便如此，你也能接受吗？” 说的太深奥有些听不懂。 吕绮挠头，“不就是小皇书吗，我以前还挺喜欢看的。” “......” 巫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吕绮脑内自动过滤，大大咧咧地上前搭肩。 “原来就是这个原因你才愿意帮忙，不愧是一个宿舍的好姐妹...诶等等，你画百合本子...嘶，阿云你平常不会就是用那种涩涩的眼神在宿舍里找灵感吧！虽然我是女生，但我可不是女桐啊！” 话痨小姐搭着雪肩喋喋不休。 巫云嫌弃地抖了两下，没甩开，于是抬脚找准位置用力一踩。 “嗷！” 不亚于汤姆猫的叫声响彻舞场。 吕绮揉着脚背，一跳一跳，“阿云，等等我啊，话说我们不等她们了吗...阿云！” ...... “之之，会不会太近了...” “唔姆，有吗？可是我们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漂亮到有些过分的公主殿下亲昵挽住了她的小骑士，富饶的纬度轻易淹没小臂，传来令人难以想象的柔软触感。 “亲爱的，你好像很紧张。” “嗯...” 白茉深呼吸。 听到了那样近似告白的话，是个人都会心潮澎湃的吧。 所以之之是认真的吗？ “刚才...那个...之之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宁之之歪头，胳膊依然抱得死死。 白茉讪讪一笑，好像是自己多想了... “唔，就是想跟亲爱的永远在一起的意思呀。” 突破界限的告白卷土重来，不带任何犹豫与羞赧。 心跳快得不像话。 白茉的脑袋一片空白，肢体全方面宕机下，唯有手臂那一处温热还在不断传递着依恋，噬人心骨。 “我想之之可能是搞错了什么，我、我的意思是之之应该更加冷静一些，那个...” 白茉害怕这又是宁之之的错觉，就像一时冲动追求程洮那样。 她已经承受不住她的连番轰炸了。 本就脆弱的心脏在因为竞争者的退场而沾沾自喜，但她不敢奢求更多，怕到时为遍体鳞伤的自己再添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亲爱的。”宁之之闭上眼睛。 “之之？” 白茉迷惑不解。 却见那带着两行泪痕的玉脸缓缓凑近，并且微抬下巴，朝向白茉，仿佛等待着什么... “亲爱的~” 又是一声羽毛般轻盈的呼唤。 酥酥痒痒，仿佛无数小虫在脸颊上跳霹雳舞。 白茉一瞬间理解了她的用意，只是不敢... 不敢迈出第一步。 “亲爱的？” 宁之之俯下身爬行，跨过她的双腿，稳稳坐上去，面对着面。 想逃也逃不了。 唯有直视唇瓣。 或者热烈啃噬... “求你了亲爱的，别让人家等急了，人家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她故作威胁，只是听上去那样的软绵绵、轻飘飘，根本就是撒娇，完全没有半点恐吓的味道。 但白茉再没有动作的话，她可真的要急了。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白袜包裹着的纤腿挟持了腰肢，微乎及微的呼吸近在咫尺。 两人的距离因为某人的动摇而再度拉近。 宁之之勾起唇瓣，继续加大筹码。 只差临门一脚了。 “我知道亲爱的在害怕什么，我想我已经猜到了...” “不过这一切都要怪我，是我太过迟钝，明明唾手可得，却一直将那些看得见的温柔视若无睹，明明分别是那样刻骨铭心，却一直将每时每刻的思念当作入睡前的灵丹妙药...” “我是天底下最笨的女孩，因为我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深深伤害到了我最珍视的那个人，我希望得到她的原谅，并且快快恢复从前那样...亲爱的，你不想我死后下地狱，对吗...” 她的嗓音轻柔婉转，如泣如诉，仿佛吐露出心底最真挚最赤诚的话语。 第97章 是的。 遇见白茉后，她的人生轨迹都改变了。 是白茉拯救了她。 也是白茉，不计前嫌，将她从深渊的泥沼中拖出。 “亲爱的...我i...唔！” 蜻蜓点水的暧昧浅尝辄止。 强势堵嘴的时间节点选得并不是时候，但宁之之知道，那已经是白茉做足了心理建设后的全力以赴了。 宁之之睁开眼，看着白茉默默撇过脑袋去，扑哧一下，终于笑出了声。 “我爱你，亲爱的~” 她补上了中道崩殂的告白。 接着溺死在了咖啡豆的馥郁香气中。 第78章 我养你啊 你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的出现已经占据了我的整颗心。 现在，我的心脏只为你跳动，不信你听... 叮铃铃—— 准时准点起床。 白茉掐点的准度像是一台精密仪器。 她看向被窝，重复着以往做了无数次的动作，然而今日，却有所不同。 真的告白了... 不敢相信昨日发生的一切。 还有什么比双向奔赴甚至双向暗恋还要幸福的事情。 天降的喜悦使得白茉的身体到现在还是麻木的，脑袋更是空空如也，只剩下不切实际的梦幻。 这大抵是一个梦吧。 白茉捏了捏脸。 很疼。 没错，最大的可能应该就是她在舞会现场晕倒了，然后做的一个梦，就在梦里，宁之之吻了她... 顺着脸颊抚上唇瓣。 豁口处隐隐作痛，伴随嘴皮的牵扯而来势汹涌。 公主殿下的吻技真心不忍直视。 但痛是快乐的。 白茉内心泛起苦尽甘来的甜蜜，重新躺下。 久违的，白茉想赖一回床。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睡脸，感受鼻尖传递的痒意，嗅着已经独属于她的味道... 今天上午没有课，她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待在一起。 这样想着，摆烂便成为了理所应当。 白茉眯起眼。 没来由她想到了毕业旅行的那次意外。 差一点吻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心动魄。 原来早在那时宁之之就已经有了偏爱的念头，在相处过程中的不断拉近距离，还有从试探到暧昧到心动再到触碰，只是她一直不敢面对现实。或许还要更早，在她一门心思认定宁之之喜欢程洮的期间... 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山楂般的酸甜交替，让白茉天真的以为公主殿下一定会和白马王子结婚。 可那并不是爱，只是冠以爱的名号包装的一种冲动，根本连喜欢都谈不上。 宁之之不喜欢程洮。 她亲口承认的。 假装看不见，却用余光瞥了一万遍。 白茉的挣扎也是在这一刻终止，到后面，便只剩下了托付一生以及担起责任的纠结... 以现在的立场去回想曾经发生的过往。 白茉真觉得自己是一个一窍不通的傻瓜，卑微又笨拙，吃着莫名其妙的醋，还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 “醒了？” 蝶翼轻颤，睡眼惺忪的银发少女打了一个懒洋洋的哈欠，钻进了白茉的怀中，“几点了，亲爱的...” “还早，之之可以多睡一会儿。” 被动技能绑定撒娇的公主殿下蹭着蹭着便把脸埋了进去，像是猫猫在喜欢的主人身上打满标记。 咕咕咕~ 她在被窝里敲锣打鼓，动静声巨大。 “我去买早饭吧，之之想吃点什么。” 白茉只得起身去食堂觅食，毕竟自己也有点饿了。 不吃早饭可不行，容易得胃病。 “煎饼果子，只要一半就可以了。” 洗漱完毕，白茉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从天上飞下来一张饭卡。 “亲爱的，用我的吧。” “只是一顿早饭而已...” 这点钱白茉还是承担得起的，她捏着卡，想踮脚重新塞进被窝。 “哼~” 突然宁之之将被子四角抓住，同时快速往里面缩，直到将身体裹成一只长条形的瑞士卷。 露出来的脸蛋赫然如同溢出的奶油夹心一般甜美诱人。 “就用我的就用我的！快去吧亲爱的，我快要饿死啦！”她火急火燎催促道。 “可是，之之的零花钱不是早就用光了吗？” 白茉记得食堂那次宁之之豪掷千金把一个月的零花钱全赔了个精光，这也就导致了后续的吃饭都成了问题，每次都得厚脸皮蹭她的饭卡。 白茉倒对吃软饭的行为没有什么不满。 毕竟软饭大王再能吃也吃不了多少。 而且白茉平日里还是比较节省的，没有烧钱的爱好，也不常出去聚餐，高中每月的生活费都有余裕，全攒在了自己的小金库里... “我可以养之之。”白茉有那个信心。 “咯咯咯~我每个月买化妆品，买衣服买鞋子，这可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哦~” 也不算打击，只是调侃而已。 宁之之躺在床上胡乱滚动，被栏杆挡下，面朝向她，银丝飘飘。 “亲爱的的心意我领了，但我已经卖掉了小裙子，还有一些我不喜欢的鞋子，虽然是二手的，但都是大牌子，卖来的那些钱，已经足够我撑到姐姐的下一次生活费了。” 第98章 不愿输在这方面，更不愿在自尊上做出让步。 宁之之想的是怎么着也该让白茉来吃她的软饭，现在怎么反过来了呢？ “亲爱的，我只是想对你好，就像你也想对我好那样...” 我们之间不必分得那么清。 因为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 ...... 白茉合门，淡淡的欢欣。 走出宿舍楼，阳光穿透了叶片与钢架交织错节的建筑，现出眼前的斑驳小径。 晨风姗姗来迟，与未完全退去的暑气忽的对冲，仿若浸入温泉一般，皮肤顿时湿润不少。 白茉搓了搓手臂，打开手杖，开始往食堂方向走。 丢了魂的人们结伴而行，熙熙攘攘正准备去上早八。 不时闪过几个快到看不清的影子飞奔而去，应当是起晚了，点名快来不及了。 白茉总是能在这条食堂的必经之路上看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因为走得慢，她总要花更多的时间完成寻常人几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所以每日的时间规划必不可少，也是她必做的功课。 “买完早饭，去一趟超市帮绮绮买酸奶，纸巾也不够了，然后下午...” 白茉掰着手指头一件件细数，性格使然，她总能记住好友们的委托，并且准确无误的执行。 “嘿，白茉。” 突遇险情，井然有序的时间管理顿时发生错乱，警报声连连。 那声音来源快步追了上来，最终停在了十步开外。 “干什么...” 白茉非常不情愿地转头，眼神仿佛在嫌弃对方的阴魂不散。 “你不是在北校区吗，干嘛跑来南校区的食堂。” 第79章 你我安好 程洮知道自己不被待见，但看到熟人不上来打招呼也是一种不礼貌的表现。 他不想把关系进一步弄僵，更何况他们还是邻居，曾经形影不离的童年玩伴。 “今天在这边上课，”程洮解释道，“你呢，没课？” 白茉身上没带书，穿着一双拖鞋便出了门。 由此可见应该是还要回宿舍的。 “嗯，帮之之带饭。” 白茉的回答令程洮露出微笑，指尖扶正腋下歪斜的书册，“宁之之她还好吗？那天之后，论坛上出现了好多风声。” 以最在意的人为切入点，语气平常到就像在谈论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简直无法回避的问题... 恐怖的男人！ 原谅白茉还在把程洮当作潜在的竞争对手，可她必须得谨慎，好不容易才收获的幸福，值得她一生守护的珍宝，她不想再被人从手中无情夺走，哪怕是觊觎也不行。 白茉抿唇，尽可能稳住气息，眼神坚定，“之之她很好，不劳你费心。” “那最好了。” 程洮挠头。 不知道为啥感觉白茉看他的眼神好像充满了敌意。 他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总算回味过来了，程洮急忙澄清，“宁之之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不会喜欢她，倒不如说我现在还没有找对象的想法，要不然我也不会答应帮你了不是吗。” “之之的性格的确很多人都不喜欢。”白茉轻喃。 但架不住她好看呀。 颜值能打一切，再任性再胡作非为，那一张漂亮的小脸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你能狠心去责怪吗？ 而且宁之之是宁氏财团的唯一继承人，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 单冲这一层，那些追求者们便排着长队上门供其挑选了。 “我绝没有撬墙角的意思！”程洮危言正色。 只是偶遇上来打个招呼而已，被误会实属难顶。 白茉深深看了他一眼，往前走。 程洮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会不会显得死皮赖脸？ 但他也想去食堂买早饭，和白茉的路是一样的，所以他现在与她走同一条路，应该也没问题吧。 各有心事，却闭口不谈。 林荫小径逐渐开阔，低矮的红砖建筑潜藏在一棵需五人合抱的古银杏后，枝繁叶茂，宛若一朵巨大的菌盖。 南校区食堂分为上下两层。 早餐设在一楼，方便学生外带。 白茉回眸，看到程洮身边不知何时围绕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小迷妹。 被拥簇中央的男生露出为难的表情，不断赔着笑脸。 “自作自受。” 白茉心情畅快。 见到程洮吃瘪的她无疑是快心遂意，虽然良心有点过意不去，但谁叫她一直以来都受到程洮这个名字的制约，害得她白白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呢。 沾花惹草又怪得了谁。 “白茉救我啊。” 那边的超人气校草快要坚持不住了。 学姐们太奔放，学妹们太热情，跟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一样。 堪堪脱离，程洮扶着墙喘气，“唉...” “这对你而言不是好事吗，你的特权在别人眼里可是梦寐以求。”白茉幸灾乐祸道。 入学不到一个月，江大校草这顶高帽便落在了脑袋上，随之而来的是朋友圈的狂轰滥炸，吓得他连忙把展示改成最近三天，仅限好友。 程洮郁闷，“我不想要这种特权，儿女情长不是我所擅长，把热爱与梦想倾注当下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第99章 心中无女人，做事自然神。 白茉为他的觉悟点赞，毕竟她做不到程洮这种境界。 “一份煎饼果子，加鸡蛋加火腿肠加肉松...” “我也来一份吧，一样。” 等待期间，白茉找了个空位坐下。 程洮拉开椅子，犹豫，“我能坐吗？” “你随意。” 白茉感到好笑。 以前是无话不说的好友，然后是忌惮的情敌，现在又变成了半生不熟的人，就连落个座都要提前请示一下。 她变了，他也变了。 时间磨平了曾经青涩的棱角，如今的他们，都褪去稚气，向着心中那个成熟的自己靠近。 白茉看向窗户外，“总想着独立和长大，不知不觉告别青葱校园，我们也不过才二十不到的年纪而已，何必让自己老得那样快，又何必强迫自己儒雅起来，我们还只是大学生啊...” 老于人情世故。 程洮做事滴水不漏，处事圆滑老成，让人无法挑出任何毛病。 说到底，白茉得感谢他，感谢他那日施以援手，而不是投去戒备的眼神。 可程洮没有对她的态度多说什么，也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他就像是一个不会出任何差错的机器人，一步一步按着设定好的程序走，脚踏实地。 他的觉悟和品质太可怕了，是白茉不及的。 不仅仅是才华，还有那份沉淀已久的稳重。 可能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白茉眼神复杂。 程洮双手放在桌上，握成拳头，眸光低敛。 “白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帮你吗。” “因为以前的情谊？” 她一语破的。 程洮被戳中要害，苦涩地笑，“我想道歉的，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说了...” “哪件事？” “你难道忘了吗？！” 程洮的表情非常精彩。 但白茉只是蹙起眉头，绞尽脑汁，还是没有印象。 “麻烦说的清楚一些，比方说来点当年的关键字。” 过往并非难舍，犯下青涩的错误难免成为惊鸿一瞥，但那也只是一瞥，留不下浓墨重彩。 程洮算是见识到少女的抗压能力了。 唯有苦笑，像个小丑。 “你不在意，那最好了，亏我念念不忘了那么多年，没想到连一席都没占据哈哈...” 不过这应该算作一个好结局吧。 毕竟白茉既没受伤也没放在心上。 程洮只是有些唏嘘，这些年他屡次三番想道歉，结果人家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还能怎么办，只能把愧疚埋在心底，别去打扰了。 “我的煎饼果子好了。” 白茉看到店主在招手，起身告别。 “回见。”程洮也站起来，“那个...” “还有事？” “没了，祝你幸福。” 程洮洒脱一笑，挥手。 “你也是，”白茉的背影渐远，拐角处，蓦地止步，“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 了却牵绊，荣辱不惊，才是至强者。 程洮怅然，看样子他还是没做到... 目光望向掌心，紧握。 不过，已经结束了。 “呼。” 身轻如燕。 第80章 二人世界 空调冷气蔓延。 瑰丽透亮的光在崭新的玻璃上泛起颤悠悠的波动，几位尚且沉睡的懒癌患者终于在闻到饭菜的香味后苏醒。 “绮绮要的小笼包和酸奶。” 白茉把打包好的早餐放到下方的桌子上。 被窝一阵蠕动，吕绮伸出脑袋，哈欠连天，“谢啦，小茉茉你真好...” 懒散的声线显然还未睡醒。 但没有早八，真的有人会准时准点起床吗？ 至少吕绮不会，必须狠狠熬夜打游戏，然后恶补前些天早八所亏欠的睡眠！ “阿云的...” 一碗皮蛋瘦肉粥配上些小咸菜，还有一个水煮蛋。 巫云听到动静也是毫不含糊，直接发了个红包过去。 本来就有点宅属性，还是插画师兼小说家。 巫云每日除了上课便是坐在电脑前画画码字，有时甚至连食堂都懒得去，直接吃速食面，亦或者点外卖。 她的日常生活不可谓不糜烂，白茉看得直摇头，也是在舞会之后，她开始主动包揽巫云的一日三餐。 “总是吃外卖对身体不好，以后阿云想吃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床下的女孩露出腼腆的笑容。 巫云没睡醒的眼睛努力睁大，试图维持高岭之花的人设，但最终还是顶不住那热诚而满心期待的眼神，败下了阵，“你开心就好...” 她还能说什么。 有义父帮忙带饭还不好吗。 不过外卖早就吃厌也是实话，与其等一个小时送来的预制菜外卖，那肯定是食堂现点现烧的更加美味可口。 “嗯嗯。”白茉挪着步子回到座位。 一把粉白色的电竞椅，毛绒公仔堆满了桌面，花哨却不实用，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 可宁之之还在熟睡，白茉便坐下等待，目光呆呆地盯着电脑屏幕中的自己，试着将手放到鼠标上。 怎么用来着？ 白茉回忆宁之之手持键鼠，操纵侠客一样的剑豪在游戏中大杀四方的样子。 第100章 她被当成坐垫，宁之之就坐在她的腿上，一边打游戏，一边和队友激情互动。 但是...为什么没有画面？ 白茉试着轻轻按了一下，鼠标发出脆响。 这可把没见过世面的小白花吓了一跳。 不会弄坏了吧？！ 作为宿舍内唯二的电脑，宁之之配台式的时候还是费了一番苦功，不仅性能配置全拉到最满，显示器也是大得离谱，而且网速奇快。 白茉不懂电脑，但也清楚这堆东西很贵，所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话说之之卖掉三条小裙子才换来这一套设备，真的值得吗...” 可人家并不缺钱，缺的是体验。 这样一想，白茉便无话可说了... 对岸床位动荡，她们陆续起床。 吕绮哈欠连连走向厕所，巫云则慢条斯理地爬下床，柔顺的黑发仿佛炸了毛一般根根翘起。 她洗漱完毕，坐在椅子上悠闲喝粥。 白茉仍然等着，安静如猫儿一般抱起纤细的双腿，缩进电竞椅里。 “不去叫她起来？”巫云咬一口水煮蛋，讨厌的蛋黄统统丢进垃圾桶，“你也太宠她了，都快成她的保姆了...” “没有关系。” 白茉本来也喜欢这样宠着她。 看到宁之之开心，她也开心。 “难怪你们这么默契。” 一个无脑宠，一个无脑疯，这俩人不凑一对巫云都觉得天理不容。 闲聊着，厕所的人也出来了。 酒红色的短发直接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简单粗暴的洗头方式令巫云一阵皱眉，“当心偏头痛。” “没事儿~我在家也是这样洗的！” 粗犷的乡野路子对于需要精心护理的长发女生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巫云穿上拖鞋，及腰青丝随意披散，她静步悄悄走过去... “哼哼哼~” 哼着小曲，吕绮正在做最后的冲洗。 洗完去摸毛巾，她垂着脑袋，泡沫却像凭空生出来一样从太阳穴的两侧不断淌下，霎时裹满了眼眶。 “啊啊啊啊啊，我眼睛睁不开了！！” 开大水龙头，总算冲走了一些。 但还没喘上一口气，头顶的泡沫又带着无法遏制的速度死灰复燃，并且愈演愈烈。 吕绮强行睁开一道缝，看到一抹偷笑的倩影，“你想干嘛，我哪里惹到你了啊喂！” “噗——” 巫云忍不住笑出声。 就像个白痴一样，也太好捉弄了吧。 “没事没事，你洗你的...” “上次你踩我我还没算账呢！” “我踩你是因为你太蠢了。” “我***！” 那边还在鸟语花香的吵架。 这边已经开始了甜蜜的二人世界。 “好吃吗？” “嗯嗯，豆浆！” “现在还很烫，先喝水吧。” 白茉把自己的水杯递过去。 宁之之嘟嘴，“水没味道，才不要呢。” “嗯，下次我买牛奶...”白茉眸子暗下几分。 “骗你哒~” 接过水杯咕嘟咕嘟，宁之之露出甜甜的笑，“亲爱的已经吃过早饭了吗？” 早在食堂就已经解决了。 白茉点点下巴，却见宁之之双手捧着煎饼果子伸了过来，期待地看着她，“我已经替亲爱的尝过了哦，一点都不辣。” 这是当然的了。 白茉看着自己买的煎饼果子一阵轻笑，宁之之手上的一半赫然就是她所分出来的另外一半，她买的她还不知道么。 “那我咬一口吧。” 白茉撩开发丝，奶色的脖颈尽入眼帘。 宁之之手臂陡然软下来了。 白茉咬一口空，直起腰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唔姆...就是，有点痒痒的...” 宁之之形容不出那种感觉。 很想挠，却挠不到。 心长出了小翅膀，扑棱棱飞往新的栖息地，带着她的魂儿一起离家出走。 宁之之控制住异样的频率，再度伸出双臂。 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抓稳的！ 白茉拨发过耳，看了她一眼，“我要咬了哦。” “嗯呢~” 魂牵梦萦的触感。 这次宁之之的确抓稳了，但嘴巴却没能控制住，快人一步吻住那诱人采撷的樱粉色。 第81章 我有一个女朋友 吵完一架神清气爽。 吕绮一甩头发，未及时擦干的水渍又溅了巫云一脸。 冷性子的御宅美少女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本就不会吵架，一门心思投入在画画写作的她是空有一肚子墨水，却无处使用。 “没事儿，下次记得还嘴。别捏紧拳头站那儿一句不说就自个儿红温了。” 一开心便带上了地方口音。 吕绮笑得像个流里流气的无赖，只是她的颜值又与她的行径相冲，这份粗鄙反而衬出了一些娇蛮可爱。 “懒得跟你吵。”巫云白了一眼，气鼓鼓回到位子上。 吵架吵不过在所难免，只是某个打了胜仗的山竹脑袋喋喋不休真叫人心烦。 再说吵架这种事能放到台面上讲吗？ 巫云取来梳子，对镜梳理炸毛的黑色长发。 吕绮嬉皮笑脸地跟了过来，拉一条椅子，坐在了她的边上。 第101章 “别来恶心我。” “污蔑，宿舍这地儿就这么大，我坐这儿有妨碍到你吗，怎么就叫恶心你了。” “......” 无话可说。 巫云觉得无视才是应对这人的最优解。 “梳子给我下。” “凭什么。” 梳头的动作一停。 吕绮抚上她的手背，有模有样的站在身后梳头，“这么漂亮的头发你却不会护理，难道就靠天生丽质吗。” “随便梳一下不就行了，在宿舍哪有那么多讲究。” 巫云很不满对方的说法，她又不怎么外出，有必要浪费时间去妆点一个不知道给谁看的身体吗。 她的时间很宝贵，有那闲工夫都够她码一章字的了。 “所以说阿云是不懂得利用自身优势的家伙啊...” 吕绮托起一缕青丝，质感已经粗糙了，一看就是懒得用护发素，亦或者懒得花时间打理。 凑近闻一闻。 果然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不臭，但闷闷的，嗯...臭香臭香？ “你、你干嘛！”巫云被她的举动吓到了，脸颊泛红，“有病是吗！...登徒浪子！！” 半晌憋出一句骂人的话，但收效甚微。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 吕绮也有点难为情，毕竟这种动作有失礼貌，还沾了点小变态。 “不过真的不臭，就像农村的小土狗有小狗味一样，我还蛮喜欢的。” 她不解释倒好，一解释更像变态了。 巫云抖着身体，护住胸前，一脸你不要碰我的表情。 “我以前帮舅妈看理发店，学到了一些皮毛，你看，我的头发就是我亲手染的，颜色很棒吧。” 黑挑染红，逐渐渐变，发尾是深邃厚重的酒色。 吕绮撩撩头发，露出颇具个性的狼牙耳钉。 “相信我的技术，我只是不想看到那么漂亮的头发被白白荒废，你是插画师，自然也不愿见到自己的画作无人问津对吧。” 同样的道理。 “对于美的追求趋之若鹜，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破茧成蝶、见证绽放的机会，何况阿云本就出落得好看。” “......” 巫云不说话了。 任由脑后的人梳理。 学习日随波逐流，休息日躺在床上，她的生活从未有过光彩夺目的时刻，然而来到这里后她却被迫卷入一场场浪涛，甚至险些改变了自己。 镜中的人扯起嘴角。 好像还不赖... 指她的手艺。 ...... 我有个女朋友，她很可爱。 可爱到什么程度呢，每次我一招手，她便会像打了鸡血一样把脸颊凑过来讨要蹭蹭。 撒娇的样子世界第一可爱。 故作生气的模样也叫人心痒难耐。 但别看她这样，她在其他男生心中可是非常有人气的。 江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走到哪里都是情书告白不断，据说还有好多女孩子学着她去染了银发，只是她的银发是天生的，而且别人也没有她那么高的颜值，根本就驾驭不住... “亲爱的亲爱的？你在偷笑什么？” “只是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情...” “一个人心花怒放可不行，我也要听！” 公主殿下鼓起脸蛋，像塞了两只小包子。 她轻哼，“不瞒亲爱的，我其实也遇到了一件好事呢！是天大的好事！” 但就不告诉你，急死你。 白茉微笑：“那我可以知道吗？” 宁之之露出鱼上钩的笑容，“亲爱的求求我，我就告诉你，或者不想求也没问题...” 玉指点在粉红的颊边。 眸光流转狡黠，“亲人家一下。” 这就是公主殿下索要亲亲的方式，天上地下独此一份。 白茉脸红，有点羞涩。 “唔！都在一起快一个礼拜了，亲爱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害羞！”每次都是宁之之主动，她明明更想被白茉临幸来着。 “换一个吧，求求之之了。” 白茉换上恳求的神情，选择耻辱的怯战。 “这样呀~”宁之之若有所思，打一个响指，“那好吧，我就告诉亲爱的那件天大的好事吧。” “嗯嗯。” 白茉洗耳恭听。 虽然她并不认为那是真的，毕竟宁之之临时杜撰的谎话也是常有的事。 “近一点儿，亲爱的离得这么远，我都够不着了。” 白茉闻声，不动声色地靠过去。 湖面荡漾澄澈涟漪。 银发乱入渐迷人眼。 白茉眼前一暗，脸上微微湿濡，禁风一吹，带来些许早秋的薄凉。 “唔姆，甜的，好吃。” 宁之之品尝到了香甜怡人的味道，小拇指卷绕着银发，刹那间笑靥如花。 “所以好事是什么？”白茉还在在意她的答案。 “刚才的难道还不算好事吗，整个江大、乃至整个世界可是只有亲爱的一人才能享受到这样的服务。” 宁之之把特权交给白茉。 她不喜欢别人碰她，除非那个人是白茉，只有白茉才能吻她，就像天鹅落满湖面，马群迁徙奔跑一样天经地义。 拂面的风将岸边垂柳细嫩的柳丝吹得扬起。 白茉手捧着她的脸。 第102章 “那之之要不要听听我的答案...嗯，我的答案是...我现在在跟一个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说话，她说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我们在一起了...” 天上只应有一轮圆月，世间也只有一个你。 宁之之忸怩喃喃，“今天天气好热呢，体表温度至少有四十度吧...” “是呢。” 白茉看着宁之之绯色遍野的脖颈，附和道。 “哎呀亲爱的，我编不下去了，都怪你啦~” 再也绷不住了。 宁之之把脸颊埋进去，微微发烫。 真叫人害臊。 但是好开心。 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超级的开心... 第82章 你是个一个好警察 建业大厦。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宁清妍一身干练的制服，刚从会议上歇下来的她还未来得及喝口水，便又有麻烦事接踵而来。 整理领口，抚平肩膀上的褶皱。 她看向来者，“我想我们应该在哪儿见过。” “今天我没穿制服，宁小姐便认不出我来了？” 黄绿色的沙滩裤与度假衬衫，伍尧摘下墨镜，随意笑笑，“一个月前的电话，我一早就该来的，可最近有些事情耽搁了，两地来往又麻烦，开车开得我屁股都痛...” 忙完手头上的事后，他便马不停蹄赶来。 对真相的渴望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强烈百倍... 宁清妍脸色不变，指头勾住抽屉，找到一盒薄荷糖，“你是一个好警察，但有一个坏毛病。” “哦？” 伍尧眉毛高扬，演绎成分有些夸张。 “有事直说吧，我下午还有会，别耽误时间。” 宁清妍丢了一颗薄荷糖进嘴，咬碎。 只有这样才能缓解紧张，牙关在有了咬合物变得稳固。 “介意抽烟吗？”伍尧取出烟盒打开。 “你随意。” 宁清妍瞥向桌上焕然如新的烟灰缸，随后一支烟被两根粗糙的指节夹在中间递了过来。 伍尧一副你别装了的表情。 “谢谢，最近不抽。” “真假？！” 老烟枪居然也会有放下烟杆的一天。 伍尧一脸震惊，压低声音问道：“你变维新派了？” 说着从另一只兜里摸出拇指长的电子烟。 “科技和传统的完美结合，有时候抽厌了，就得试试这个。” 他美滋滋演示了一番，白烟散尽，对上一张无语至极的脸。 “好吧好吧，看来宁总真的戒了哈哈...我就很佩服能狠下心戒烟的人，你说她连戒烟这种事都敢狠心去做，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的呢。” 疑似话里有话。 宁清妍皱眉，“所以我才讨厌你们这些条子，油滑得像条泥鳅一样。” “我也不喜欢，工资五六千，不定期加班，有时候还得跟歹徒斗智斗勇玩命，你说警察这个职业谁研究的呢。” 牢骚话听够了。 “...抱怨环境不如提升自己，大不了不干换份工作不就是了。” “谁说我不干了！” 伍尧瞪眼，但话锋一转，笑眯眯道：“诶，宁总，你是有大学问的人，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你说为什么人们都怕警察...我的意思是，明明没有犯法，却不敢直视，语无伦次，就跟潜逃的罪犯一样。” “呵。”宁清妍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罪犯怕枪，害怕制服后代表的律法，害怕自己被抓了后接受惩罚，暗无天日的牢笼。” 伍尧翘起二郎腿，一晃一晃。 “而我就是负责干这事儿的，查案、蹲守、抓人、审问、送进大牢，我见过的鳄鱼的眼泪和宁总开过的会一样多，每次看到那些死囚哭得跟个娘们一样我就想笑，他们是在懊悔犯下的罪孽吗，他们只是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不过，你也别戴有色眼镜看我的同事，只是我特立独行而已，要不然我也不会得罪那么多大人物了。” 他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像一个按部就班的公职人员，转眼就将刚才的言论全揽到自己身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宁清妍眼神闪烁，“一个月前就打来电话，结果现在才来，如果不是黄局，你连进这扇门的资格都没有。” “哈哈哈，老黄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伍尧缓慢站起来，双手放在桌面上，懒散的眸光瞬息变得凌厉，气息骤变。 “我只问一件事，你的父母究竟因何而死。” 宁清妍的答案至关重要。 伍尧有预感，他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良久的沉默。 手心冒汗。 “这些在当年的卷宗中都有记录，我维持当年的口供。”宁清妍透过烟雾直视那双锐利如鹰的眸子。 “希望你别有隐瞒。” “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好吧。” 伍尧翻遍了局里的卷宗，当年的口供可谓漏洞百出，尸检报告更是疑点重重，但或许是那时系统不完善，这件事便草草了之。 “所以这件事不关你事？” “显而易见，都已经盖棺定论的案子。”宁清妍咬字清晰，在案子二字上加重了音节。 “哦——” 伍尧抚着下巴思考。 第103章 两人的思绪再度沉寂，仿佛结束完博弈的棋手。 秘书敲门进来，送上一壶清澈的绿茶。 茶如人生，浮浮沉沉。 宁清妍看着渐渐下沉的茶叶，叹气，“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问了你会答？” “看情况吧。” “ok。”伍尧露出无奈的笑容，插着兜渡步至门口，“宁总你还说我圆滑，明明自己才是最老奸巨猾的那个...既然如此，我们下一次再见吧。” 还有下一次？ 宁清妍错愕，但门已经及时合上了，一身痞气的警员没给任何拒绝的机会扬长而去。 “宁总...”秘书站在一边。 “没事。” 宁清妍不断揉着眉心，全神贯注的应对下，她已经精疲力尽。 “下午什么安排。” “还有两个会，今晚的酒局要推掉吗。” “干嘛推掉？” 秘书的话令宁清妍微怔，她还没到未老先衰的地步，仅仅只是有些累罢了。 “白小姐来了，她想请宁总吃饭。” “那个女人啊啊啊...” 叹息声更加沉重，伴随着不耐烦的挠头。 持续了一会儿，宁清妍仿佛认命似的抬起眼皮，语调平缓，“她现在在哪儿。” “已经到公司楼下了。” 秘书小姐掩嘴偷笑，“所以要推掉酒局吗？” “...推了吧，推迟到明晚。” 宁清妍拍拍肩膀，又闻了闻袖子上有没有烟味，随后快步出门，宛若奔赴刑场。 办公室里，秘书小姐乐得直不起腰。 原来清冷如总裁大人，也会因为一个人暴露出局促的一面，诚惶诚恐，像怕被妈妈发现看电视的孩童。 “白小姐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在她短暂的接触后就已经有了答案。 是一个温柔到骨子里，足以包容一切错误与伤痛的大好人。 第83章 吃醋 最后一股暑风吹走了为数不多的余热，剩下清寒。 换季的大降温着实令人始料不及。 宁之之不情愿地套上针织毛衣，保暖的厚黑裤袜也在白茉反复的唠叨与叮嘱中裹进纤腿。 “真好看。” “好看什么呀，紧绷绷的，在宿舍里还热的慌。” 宁之之搂着白茉的脖子表达强烈不满。 但白茉视若无睹，她认为这样才好，至少不会因为换季感冒... “阿嚏！” 吕绮一个响亮的喷嚏。 叛逆的不良少女已经因为不好好穿衣服得病了，她揉揉发痒的鼻头，戴上口罩，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绮绮吃药了吗？” “没药，待会儿打算去校医那边买一点...阿——阿——阿嚏！！” 又是一记昏天黑地的一百八十度甩头。 巫云嫌弃地躲得远远的，怕被传染。 “靠了，流感来了吗这是...” 吕绮趴在桌子上使不出一点劲儿，就连巫云投来的异样眼神她也没有精神去理睬了，整个一蔫巴了的白菜。 “我看看我还有没有药。” 白茉拖出行李箱翻找。 宁之之有样学样，递上去一颗水果糖，“快吃了吧小山竹，生病的时候就需要吃点甜的东西开心一下。” 至少嗜甜如命的公主殿下是这样的。 “谢谢大家...”吕绮热泪盈眶，旋即看向巫云，“阿云怎么不表示一下？” “表示什么，你又没死。”巫云冷淡道。 三十七度的樱桃小嘴怎么能说出这种冷酷无情的话！ 吕绮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身体的负担比想象中还要严峻，不仅浑身无力，就连喉咙也疼得像含了快乐牌刀片一般。 她没有精力斗嘴了。 “多喝热水。” 一只纸杯放在了她的手肘边。 吕绮抬眼，迷迷糊糊中看到一抹背影，弯了弯眉毛，“我就知道阿云还是在意我的，这不是还特意给我泡蜂蜜了嘛，咳咳...” “生病就少说两句，不会憋死。” “绮绮，给，吃药吧。” 白茉翻出出发前就塞在夹层里的感冒药。 从小到大都备有二手甚至三手准备的少女总是会在她的百宝箱里拿出关键的救急方案。 吕绮就着蜂蜜水吞下。 “上床睡一觉就好了，我去帮你铺床。”白茉接着忙活起来，像一名兢兢业业的小女仆。 一旁插不上手的公主殿下抱着腿不知道干什么。 转呀转。 电竞椅变成了游乐设施，在逐渐加重的力的加持下转得飞起。 突然停下。 满是小爱心的眼底映出一抹吃力的身影。 白茉攀着梯子，慢而稳妥地上床。 总是会把别人的体验放在第一位，事事亲力亲为安排得妥当周到。 她的亲爱的就是这样一个笨拙又可爱的小太阳，毫不吝啬地释放温暖，用等分的热量让每一个沐浴曦光的人都陷入温柔乡。 只是—— 宁之之站在床下，仰脖，“果然还是很不爽呢。” 她三两下爬了上去。 白茉正在铺被子，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她动作一顿，不去管。 “亲爱的亲爱的，我帮你铺吧。” 嫩白的脚底心传来一阵瘙痒。 第104章 宁之之捉住一只，瑰色的指甲尖在上面轻轻划弄。 “别闹了之之。” 水晶葡萄般圆润饱满的趾头微微蜷缩，白玉色的脚掌弓出道道褶皱。 白茉膝盖抵在床铺上背对着她，“之之的被子也是我铺的，之之会收拾吗？” “人家当然会咯！” 哪怕不会也要嘴硬说会。 宁之之从白茉的语气中感受到了轻视，“平时显山不露水，我只是想给亲爱的一个表现的机会。” 嘴巴翘得高高的。她快速爬过去，双手放在白茉的腰肢上。 “嘻嘻~” “之之好痒啊...哈哈...放手，被子又要乱了...哈哈哈...” 胡闹中，白茉被按在枕头上动弹不得。 两只小手安放在脑袋两侧，手腕处则各多了一只白皙的素手。 宁之之骑上细腰，银丝散落胸前，眸中的情意即将满溢，“听话亲爱的，有时候你得学会避嫌。” “什么，避嫌？”白茉吞吐道。 “笨蛋笨蛋，非要人家说出来吗。” “啊？” 到底什么意思。 白茉悄悄观察宁之之的脸色，一如平常一样的可爱，只是表情有点幽怨，仿佛在埋怨她的迟钝和不识趣，让她难做。 “我...我...之之，你别生气，对不起...”白茉慌了手脚。 宁之之赌气地抿起红唇。 “都不知道哪里错了就开始道歉吗，亲爱的没有错，我也没有生气，我只是...” 只是？ 白茉看着宁之之用手背挡住嘴唇，长睫微颤，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一个猜想掠过心尖。 “吃醋？” “呜哇！不要说出来嘛！” 宁之之羞得想拿被子蒙住头。 但考虑到是白茉的劳动成果，于是又换成了埋进白茉的怀中。 她承认，她吃醋了。 她不想看见白茉对待别人像对待她一样好，不希望撂下她去做一些与她无关的事情，这让她非常不平衡，朋友应该有朋友之间的距离，而恋人就该比朋友更加亲密... “讨厌。” “之之，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生涩的情话并不动听，仅仅杯水车薪。 “嗯哼，我当然知道。” 宁之之瞪她，没有实际行动的保证只是一纸空谈，她更希望白茉能直接一些。 比方说霸道的将她们的上下位置调换一下，然后用粗暴而热烈的雨点堵住她的嘴。 但一想到白茉的性格，宁之之便觉得是自己太过天马行空了... “好啦好啦，不妨碍亲爱的了，人家先下去啦。” 带着些许小失望。 宁之之的手臂突然被一股力量拽住。 “哦呀？” 还未来得及理解，整副娇躯便又一次跌入温暖的怀抱，鼻端是一股清新的香气，夹杂着淡淡的奶味充盈口腔。 “为什么亲爱的亲人家总是要闭着眼呢？” “因为之之太闪耀了。” “哦，我会把亲爱的闪到...” 宁之之缓慢转头，看到满脸通红捂着眼睛的吕绮。 她恶作剧的笑，“那再闪一次吧~” 第84章 问问为什么清风游荡 出门戴好口罩。 不知是流行还是防范，最近校园路上多了不少戴口罩的身影。 或是急急匆匆，单手骑车，在寒风中裹紧了身躯。 白茉担心这场流感会持续很久，于是也买了些物资囤在宿舍，以备不时之需。 吕绮已经痊愈，巫云如往常一样蜗居在自己的小窝，日日敲打键盘，捧着数位板涂涂画画。 转眼间，临近期末了。 完成复习后白茉躺在床上，将大脑放空。 下方宁之之还在虚拟世界大杀四方，机械键盘的响动在她手上仿佛成了优美的钢琴声，此刻，她守护的不单单是基地，还有家人。 “靠！线上被单杀特喵关我打野什么事啊！你们下路被抓，我没抓他们上路吗？！我*你*！！” 另一边，吕绮的火力也丝毫不逊色，张嘴口吐芬芳，对着手机的另一端就是一阵亲切问候令母。 有这俩舍友算是掏着了。 白茉横竖静不下心，只能从枕头下找出诗集，摊在腿上翻看。 打游戏的时候最好别去打扰。 至少白茉有那个自觉，不会去问‘电子游戏和我哪个重要’这种既没有情商又没有脑子的问题。 虽然那本质上其实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但通过不断试探底线、压榨休息时间来达到控制的目的，实际也是pua的一种。 更何况白茉已经得到了世界的珍宝，她持有着所有人都无法染指的宝藏... “不打了不打了，气死我了！” 宁之之拍了拍键盘，气呼呼地爬上床，坐进白茉的怀里生闷气。 “明明是他们玩得恶心，反过来骂我不作为！” “嗯，他们的错，不理他们。” 互联网之大，不乏低智野人混迹其中，所作所为形同狗彘，叫人恼火。 白茉轻声安抚，“这种人你越理他们，他们反而越来劲，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别被带入到他们思维逻辑里。” 没有实名制，喷子便永远不会杜绝。 但到底要不要实名制，这之中也存在着无数的争议。 第105章 至少白茉认为，遇到无理取闹的人，最好的方法还是无视。 “我要是有亲爱的这样的好脾气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宁之之靠在白茉胸口吐气如兰。 这个姿势不方便看书，白茉合上诗集，顺着她意躺下。 香软的娇躯抱在怀里，心脏砰砰直跳。 “之之现在不也不常冲动了吗，好像上了大学，就突然长大了一样。” 她这说法像是宁之之以前就是个小屁孩。 公主殿下撇撇嘴，脸颊软软地陷进去，“没有亲爱的在，我一定顺着网线过去打爆那个人的脑袋...” 白茉搂紧，“犯法的事情我们不能做。” “人家知道啦~所以只是口嗨而已~” 宁之之非常享受这种被保护的感觉。 虽然白茉并不能真正意味上保护她，但至少她是她的镇定剂，在关键时刻的强心针。 没有白茉，就没有现在的宁之之。 “亲亲~” 公主殿下张开双手勾住脖颈。 绝美的小脸凑上前，嘟起粉嫩的樱唇，意图索吻。 “可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 一抹柔软贴上手指，宁之之微眯起眸子，“不是才两次吗？” 早上一次，中午一次，下午某人没忍住，在午睡的时候偷亲了一下，被白茉当场抓获。 “不要萌混过关。” 白茉揪住她的小琼鼻。 约定好一天只能三回，对方答应的时候信誓旦旦，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为什么嘛！”宁之之很不服气。 亲亲多了触犯天条吗。 而且每天三次怎么够，对于热恋期的小情侣来讲，最起码三十次... “因为，很害羞的...” 白茉脸皮子薄，牵个手都能红透了天，更别提还要过激百倍的接吻了。 三次，已经是白茉的极限。 “好吧，既然亲爱的还没习惯，我只好忍耐一下了。” 宁之之的语气满是小情绪。 但白茉真的已经竭尽全力。 她最近做梦都会笑醒，看到宁之之安详地躺在身边酣睡，随时都能一亲芳泽，白茉便再难抵内心的幸福，心脏跳得飞快。 她想，这可能是太喜欢了的原因。 毕竟每天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见她。 所问出的问题都关于她，所踏出的每步都指向她。 处处皆是她。 无可挑剔，无可替代。 声音所至，目光所及。 “亲爱的，你有多爱我~” “问问为什么清风游荡。” “超文艺的回答，诗歌集里的么？” “之之不喜欢？” “呵呵~我可是实战派，或许更钟爱亲爱的对我动手动脚，最好是能让我一塌糊涂的那种...” 指腹摩擦唇瓣，暧昧的电流仿佛擦出火花。 白茉害羞咬唇，“之之色。” “人之常情，亲爱的，你难道不想对人家做些更加过激的事情吗。” 更加刺激，更加火热的事情... 白茉吞咽唾沫，轻轻错开眼眸。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公主殿下似乎变得愈发诱惑磨人，期间的频频暗示不言而喻，甚至提出一起洗澡搓背，白茉只当是胡闹的玩笑话，没放在心上。 但真的不会在意吗？ 宁之之一身吊带蕾丝睡裙轻薄得能窥见肌肤的颜色。 据她说，这是特意买来穿给她看的。 平时搭一件白衬衫，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褪下多余的布料，在被窝里偷偷的看。 白茉很喜欢这种调调，仿佛全世界都没有，只有她有的新奇体验。 江大第一美人在怀，并且深爱着自己。 光是想想，白茉的心脏就快要爆炸了。 “笨笨~这明明是亲爱的应得的...” 宁之之在她锁骨处画圈儿。 精致的容颜挂起淡淡的微笑，眉宇之间放松下神情，“请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亲爱的，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我们还有余生，与你相爱是我做过最轻松的事，余生我也都会去爱你。” 一吻定眉心。 双向奔赴的爱情，是当你想奋不顾身地为一个人的时候，对方恰巧也在热烈的回应你。 白茉：“我会努力让之之幸福。” “是我们。我们会一起幸福下去，直到世界终结。” 宁之之伸出右手小拇指，“来拉钩钩。” 白茉勾住她的手指，“好幼稚。” “嘻嘻嘻~亲爱的再来一口~” “不能了，已经太多了。” “那亲爱的来吻我，我准备好了，喏~” 翘起尖尖下巴。 白茉犹豫地看了眼宿舍的另外两人，随后快速碰了一下脸颊，闪电般脱离。 宁之之红温扑上去：“moooooooooo！” “之之别...绮绮她们还在啊...唔！” 第85章 距离感 淑女们的午时茶会离不开精致的点心与甘香的红茶点缀。 四人围坐，复习资料满满铺开。 白茉刷刷写着，不时指点某位不愿学习的公主殿下，“之之再不临时抱佛脚的话，期末一定会挂科的。” 光想着靠老师捞可不行，虽然宁之之长相甜美，撒娇又好听，但成绩相差太多，老师也无能为力。 第106章 “人家知道了啦，吃完这块点心就写！” 宁之之捏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半，眯眼享受。 真没到迫在眉尖的时刻她永远都是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也还是白茉强行拉上她，她才勉强同意，并且把好好的学习会改成了消磨时光的下午茶。 “亲爱的要来一块吗？” 方形糕点上的齿形清晰可见。 “大家都在复习，之之你这样会影响到大家的复习效率...”白茉婉拒，刚吃完午饭的她尚且没有那个胃口，何况还是在两个朋友面前卿卿我我。 “可惜~” 二指并用，轻捻至半空中。 最后一块桂花糕葬身腹底。 宁之之拍拍手，端起红茶吹动，“淑女的一天就该这样子过，嗯嗯，学习什么的太耗时间了，眼睛必须一动不动，上个厕所的工夫就全忘了。” 听闻，吕绮抬头，仿佛看到了知音，“有理，我赞成！” “快写。” 巫云埋首批阅，不忘与吕绮斗嘴。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考上江大的，脑子呢脑子？” 说罢，一张卷子打满了红叉挪过来。 吕绮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委屈道：“谁知道大学也有数学，我最烦数学了，早知道换一个专业了...” “蠢材。” 不愿放弃得来不易的奚落机会。 巫云见缝插针，吕绮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像是鸣笛的绿皮火车，止不住往外喷气。 “你、你神气什么啊！给我看看你的！” 她一把抢过巫云的试卷，仔细比对参考答案。 “怎么？”巫云挑了挑眉，“语言模块缺失了？” “靠...算你厉害行了吧！” 半天憋出一句，吕绮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一旁的立柱上。 还有什么比巫云的嘲讽更让人感觉耻辱的事情。 “别看了，之之也快点做吧。” 津津有味观战的公主殿下被打断了兴致，白茉点在一处，示意她更正，“这里，还有这里...” “是是是，亲爱的，人家马上就改~” 宁之之抱住白茉的胳膊，柔软的银丝在颈窝处轻蹭，“不过在那之前，今天亲爱的还没亲过我呢...”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白茉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准备两人的复习资料。 而同为一个专业，甚至是同一个班，宁之之那令人着迷的小任性似乎帮她节省下了不少工夫。 “晚上再一起补好了...” 白茉在朋友面前不是很放得开。 “嗯哼，那先收点利息吧~” 吧唧一口，故意制造出惹眼的动静。 吕绮和巫云的眼睛飘移，默契地停下争执，看着不知何时变成上下姿势对视的她俩... “诶，我们是不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手肘碰了下胳膊。 巫云一脸平静，“习惯就好。” 宿舍里见过的画面还少吗，也不差这一次两次了。 感受到二人毫不避讳的目光，白茉堪堪推开，面红耳赤道：“之之别闹...” “亲爱的你好香呀~” “之之...诶...我想上厕所了...” “唔姆，不要骗我。” “真的！” 白茉有些急。 她们所在的茶馆清净幽雅，但也是有其他顾客在的，宁之之这一胡闹，还不知道引来多少的非议。 “那...我也去上！” 稍加思索，宁之之牵住白茉的小手。 该说她粘人还是控制欲强，但自打有了归属感，她便愈发小心翼翼的呵护，甚至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这是从小缺爱的表现。 总是胡闹，总是瞎想，总是在不经意间惹是生非，制造出一堆细琐小事来引起恋人的注意。 她想她看着她，热切地注视着她。 但是这样做会让另一方很累。 因为太爱太爱，所以在缺爱的极度渴求中毁掉了自己身上所有可爱的部分，就像为了得到果腹的食粮，恐惧饥饿的人在争先恐后中吃坏了自己的胃。 宁之之应该学会距离感，保持新鲜，才不会腻味。 白茉掰开她的手指，“之之刚才不是去上过了吗？” “现在又想上了！” “之之...” 无风偏起浪。 有可爱的美少女陪在身边何其潇洒，但时时刻刻都黏在一块儿就显得过于缠人了。 她长叹一口气。 宁之之愣住，突然眼泪汪汪：“亲爱的...你不想和我待在一块儿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想！但是...我得有一些私人空间...嗯，并不是讨厌之之啦...” 被宽容，被偏爱。 能遇见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人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白茉不希望这份感情被别的情绪所侵染，所以她的话尽可能的委婉，用掌心握住刀锋... “只是去上个厕所而已，我马上就会回来的。”白茉再三保证道。 “好叭...” 事已至此，宁之之只得恋恋不舍回到座位。 看着白茉一步一步走开，她的心空落落，一川烟草。 ...... 茶馆外。 一身常服的男人已经挂断电话，拨帘而入。 “欢迎光临晓景轩~” 大红色的旗袍与殷勤的招呼声并未让男人的脚步有任何停歇，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厕所的方位。 第107章 白茉洗完手，抬头。 镜子里一张沧桑的陌生面孔，短粗的胡茬一看就非常不好惹。 “诶...” 好像冲自己来的？ 白茉甩了甩水渍，呆呆看着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根本不是想上厕所的样子。 “请问...？” “我叫伍尧，是一名刑警，我想我们应该见过。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伍尧露出友善的笑容，尽管那更像是一个痞子在调戏良家民女。 “我大概没空。”白茉有所抵触。 “很快就会好的，只是想请你帮一个忙而已，我们警民合作，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充满正义。” 他亮出工作证，向前伸出右手。 第86章 不拘于形 工作证件四四方方，看上去不像伪造。 白茉越看伍尧越熟悉，仔细回想，这不就是开学那天在食堂负责调解的帽子叔叔吗？ 印象不是很深刻，但也能记起来细枝末节。 他此番到来，是否又与宁之之有关呢？ “换个地方说话。”伍尧忌惮不远处屏风后的人。 亲临死亡总是会比以往更加珍惜生命，与许多人都一样，伍尧怕死，也害怕因公殉职，但他有比直面死亡更加重要的事情值得去做—— “就这里怎么样，我请客，服务员！泡一壶枸杞！” “我的话，茉莉花茶...” 不稍片刻，两只青瓷尖嘴壶，与若干珐琅彩瓷杯就位。 伍尧抓起一壶，先给白茉倒上。 “这地儿你选得吗，环境真不错。” 拉家常的话术在他所在的工作单位考核中永远是首要的必修课。 伍尧十指交叉放在下巴前，看着面前的少女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乐道：“我有那么吓人吗？” 第一次被警察找上问话，紧张在所难免。 白茉平复心情，糯糯道：“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上忙...” “哈哈，别担心，不是那种你死我活的卧底工作。” 伍尧习惯性摸烟，但看到白茉低垂着脑袋以及一旁的手杖后，他强忍住喝了一口热茶。 滚烫的茶水在嘴里滑来滑去。 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伍尧差点被自己临时起意的绅士风度弄得狼狈不堪。 怎么搞的... “擦一擦吧。” 一张湿巾及时挽回了他仅剩不多的脸面。 伍尧道了声谢，擦完嘴擦桌，直到将溢出的茶渍打扫干净。 “你总是这样为人考虑吗。” “啊...我吗？” 白茉被问到了，抬起眼帘。 只见伍尧再次斟满了一杯，捏着茶盏拨开浮于边缘的花瓣，“不拘于形，就像水一样。水亦柔，亦刚，把水倒进杯子里，水就变成了杯子的形状，把水倒进茶壶里，就变成了茶壶的形状...” “李小龙电影里的话。” “但是用在你的身上特别应景不是吗。” 伍尧取出一个信封，打开后里面是一些陈旧的相片，被封装袋保存完好，甚至保留了当年现场的痕迹。 白茉从伍尧手中接过，指腹贴合暗褐色的相片一角，“请问这是？” “我们取证一般都会选择拍照，或是留下影像资料。”伍尧抽出一张，是从天花板往下拍摄的大厅全览图。 触目惊心的血泊之中斜躺着两个人，此外，还有明显拖动、搬运留下的血迹，现场惨不忍睹。 白茉的呼吸变得急促。 伍尧摊手，叹气一声：“但很可惜，我手上只有这几张照片，当年警力不足，而负责处理的人马也在近些年因为旧疾、意外，各种各样的原因离世。” “这地方，是之之的家...” “没错。” 伍尧点点头，似乎是在庆幸终于有一个线人肯配合调查。 “十二年前，宁家别墅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案，死者为...” 白茉的眼睛死死盯住相片中的男女。 不会有错的。 她在别墅看过全家福，这一男一女正是宁之之的父母！ 仿佛不敢置信。 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信。 “他们为什么会...” “我也想知道，但当年的口供实在太混乱了，粗糙到像是放在潮湿的沙地上踩两脚的程度。” 伍尧一言难尽。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场残忍的屠杀一定和宁之之的爷爷，约翰相关。” 可问题同时也出在这上面。 白茉眼神疑惑。 伍尧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约翰失踪了，或者说，他可能死了。” 富人区的监控设备恰巧因为雷雨天气纷纷宕机。 唯一有杀害两个成年人能力的约翰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找不到。 “我知道警方在没有找到尸体前不能用死亡这个定义，但十多年过去了，约翰从来没有出现过，没有任何线索指明他离开了别墅，但我猜想，他应该还活着，在犯下杀孽后畏罪潜逃，改名换姓，不断的变更着居住地...” 当然这只是伍尧的一个猜想。 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他不敢妄下定论。 “之所以找上你，是因为我需要你在宁之之身上帮忙寻找线索，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觉得对破获案件有帮助的东西。” 伍尧真切地望着她。 第108章 唯有白茉能打开宁之之封闭的内心，还原出当年最真实的暴雨夜。 “拜托了！” 伍尧起身弯腰。 三十多岁的男人为了一宗旧案向一名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低头，这份诚意，已经足以体现他的态度。 “你是一个好警察。”白茉看得出伍尧对于真相的执着，他无疑是敬业的，也是负责的。 社会上若是多一些像伍尧这样认真的人，世界一定会变得更加美好。 “嗯，我试试看吧...”白茉点头了。 “感谢。” 伍尧来到过道，衷心表达谢意。 “这是我的手机电话，发现什么直接call我电话吧，我全天在线...” “好的，伍警官。” “直接叫我伍尧就行，我这个人没那么多官腔，哈哈。” 伍尧摸摸肚子，喝茶喝得有些撑。 他露出抱歉的笑容，付完钱先行告退。 事件的进展顺利到超出他的预期，伍尧一直都在等待突破口，从几个月前就开始着手准备，没想到白茉那么好说话... 哼着小曲晃到厕所，解开裤带，香烟美美叼在嘴里。 “......” 伍尧突然感觉背后有东西，但转过身，空无一物。 职业的警觉使他留了一个心眼。 解手完毕，他点燃香烟，故意放慢脚步，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走至盥洗池附近。 果冻状的洗手液在手掌的搓洗下冒出雪白的泡沫。 镜中的男人猛地抬起额头，一抹嗤笑。 “妈的，跟老子玩阴的。” 砰！ 一记强横的斜踢击碎镜面。 错愕的表情似乎没料到对方出手竟如此果断且不讲道理。 伍尧堪堪躲过劲风，却不慎被崩裂的镜片划出道道血痕。 “卧槽你个疯女人！！” 刚站稳脚跟。 又是一记瞄准脑袋而来的踢技。 情急之下伍尧直接向前卧倒，卷起一地玻璃碎片，在满目狼藉的地板上滚了一遭。 第87章 责任与后果 为了保全性命，伍尧已经拼尽全力。 好歹也是警队的搏击冠军，没想到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女大学生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踏马的让我喘口气啊！！” 接连不断的猛攻迫使伍尧只能被动防御，但在绝对的技艺与力量面前，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砰！砰！ 环境清雅的茶馆碎声连连。 屏风拦腰踢断，立柱布满裂纹，遍地都是碎瓷瓦片，以及倾洒的茶水。 宁之之从墙上拔出脚跟，缓慢而稳定，加厚的鞋底轻跺地面，目光冰冷，“离她远一点，别让我说第二次。” “你在袭警！” 伍尧坐在地上拍着身上的灰，咬牙切齿，“如果你不是目击证人，我有权申请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砰！ 地板龟裂。 一条美腿竖立眼前，离裆部仅差三公分。 这该死的疯女人绝对往鞋底塞钢板了！！ 伍尧眼皮狂跳，发狠掏出配枪。 “你最好冷静一点，好好想想你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待会儿又该怎么向你的女朋友解释。” 浅显易懂的威胁。 但却十分管用。 “嗯哼，可惜你遇到的不是几个月前的我。” 宁之之转身便走。 伍尧抓紧机会站起身，用另一只冰凉的手掌托住疯狂颤抖的右手，三点一线，吼道：“站在那儿别动！疯子！发病也好疯癫也好，全都冲着我来！！” 现在的宁之之极度危险。 茶馆内还有别的顾客，伍尧必须先保证他们的安全，然后再考虑自己。 即便技不如人，他也有足够的底气使用他的‘老伙计’一击毙命！ 宁之之止步，并未动作，“你才应该冷静些，粗鲁的大叔，如果我想动你，你刚才就已经下地狱了。” 她看见他眼底的杀意。 而另一边的脚步也在往这边赶来，越来越近。 无奈，宁之之举起双手。 “好吧好吧，你赢了，我投降...” 恰逢白茉赶到现场，看见宁之之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突然冲上前，拄着手杖挡在她的前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伍尧！” “啊啊！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但是我他妈差点就死了！！ 伍尧气得不轻，早知如此，就该直接动用武力让宁之之就范！哪里还需要这样弯弯绕绕，绕过宁之之接触白茉。 这下好了吧，不仅灰头土脸，还险些害了茶馆的人。 这要是上面追究责任，十个他都不够毙的！妥妥的恶性事件无疑！ “发生什么事了？” 吕绮扶起躺在地上的椅子，与巫云一起将歪斜的桌子摆正。 宁之之拉住白茉的手，微微摇晃，“让我来解决吧，亲爱的，只要我跟他走一趟，就没有问题了。” 事情因她而起，也该由她终结。 但，这是一个糟糕的方案。 白茉选择拒绝。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生硬的拒绝宁之之的请求。 仿佛法官敲响木槌，铁板钉钉。 “我不想之之离开，这里面有误会，伍尧没有胁迫我，我和伍尧只是偶然碰到，然后说了几句话。” 第109章 白茉拉住宁之之的手，向伍尧致歉。 “对不起，之之给你添麻烦了，我会让她照价赔偿茶馆的损失，你能否网开一面...” 口中不断重复着对不起。 守序一方的少女承担了绝大多数压力，也是最为难堪的一环。 宁之之默默地看着，也跟着走向前。 “站在原地！”伍尧警觉。 “对不起。”宁之之朝他弯腰，银丝下垂，“是我太冲动了，没有了解状况就贸然行动，这件事全都是我的错，和亲爱的无关。” 所谓负责，就是要对自身犯下的所作所为兜底的人。 这不仅是承担解决问题的责任，还有承担后果、放下颜面以及自我认知的责任。 宁之之的道歉充满诚恳。 完全始料不及的怪诞一幕呈现眼前。 这癫婆居然会道歉？ 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伍尧一时愣在原地，不知对方又在耍什么花样。 “到此为止了！” 茶馆外传来警笛声。 吴大才驱散外面的人群，大步流星赶来。 “先回去再说...”他向伍尧使一个眼色，随后拔高音量：“你们也回去吧，全都散了吧！” ...... 协商赔偿完毕。 白茉看着长长的清单，又一次感受到怀中人儿的散财能力。 一整只拆家哈士奇啊！ 家大业大也经不起她这样毫无节制的挥霍，直接给人店面换了瓷砖不说，还附带全新的洗手槽，合计搭进去好几万。 “宁姐姐付的钱吗？” 白茉有理由怀疑寒假期间宁之之将再次被宁清妍关禁闭。 这放出去不是吃罚单就是闯大祸，果然还是待在家里最为安定，让人放心。 “是我自己付的哦，反正小裙子还有好多呢，都穿不过来了~” 宁之之捏扁牛奶盒，做出三分投的姿势，完美入桶。 平时不常穿的小裙子挂在二手网站上也能卖出不菲的价钱，宁之之赫然是将自己的衣柜当成了存钱罐，用以填补因一时冲动而造就的债务缺口。 “以后还是得沉住气。” 小裙子早晚会卖光的。 白茉担心宁之之离了她后，再创下不得了的祸事，那又得搭上不知多少条裙子才能挽回得了。 实在惊险！ 白茉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倒也不重。 宁之之美眸泛红，“人家已经知错了...” “知错还不够，之之应该学会克制，有些事并不是单纯的暴力就能解决问题，之之可以逞一时之快，但必须考虑后果，再去决定要不要做。” 白茉的话令宁之之的态度再度软化。 撒娇也不管用。 白茉是认真的。 宁之之声音闷闷：“人家会好好反思的...” “嗯，这就对了。” “以后一定先考虑亲爱的会怎样想，会不会生气，我再去做。” “不对不对...”白茉晃着小手。 “不是这样吗，可我只有亲爱的了，我想象不出还有别的人。” 宁之之愈发委屈，小脸皱成包子。 手拉上手，十指仿佛打上了死扣。 “请不要抛下我，亲爱的...” “我不会抛下之之不管的。” 白茉亲亲鼻尖，送上香吻。 不知道如何安慰，但只要这样做，宁之之一定会开心。 尽管撒娇就好，在怀里任性妄为。 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开。 第88章 还是看看不远处的玛莎拉蒂吧 期末的尾声在收拾行囊与欢声笑语中匆匆过去。 白茉裹紧外衣，站在宿舍楼下哈出一口白汽。 离家几个月，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想家的感觉。 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家中的一切事物都让人思念，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港式光碟，落满尘埃却总是想不起清扫的放映机，小而老旧的弹簧床在翻身时出现的吱嘎吱嘎声，甚至是混淆了各种食材气味的单开门冰箱... 嗯，当然还有妈妈。 白茉看向手机屏幕。 那边得知女儿放寒假返家喜不自禁，说是要做一桌子好菜招待她俩... 她俩？ “诶，之之吗？” 白茉俏脸一红，不免看向宁之之的方向。 酷炫的定制款超跑引得学生频频侧目，她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行驶在校园路上，一直开到宿舍楼下。 “滴滴吗滴滴吗？很便宜的哦~” 宁之之穿着白色的风衣，银丝落满肩头，笑得无与伦比的美丽。 白茉把行李箱放好，拉开车门，挡去那些灼人的视线。 “之之太招摇了...” “那只是嫉妒与眼红罢了。” 人与人之间的任何差别都可能引发他们对社会不公的强烈谴责，而在得不到的事物上施加内心最大的恶意，将一切归咎于运气，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好啦亲爱的，我们该出发了。” 手伸过去替白茉调整座位，明明坐了不知几次她的车却还是紧张兮兮像只无头苍蝇。 宁之之美目盼兮，“放松点儿，小山竹还在校门口等我们呢~” 一路上风头无限。 本身江大第一女神这层皮囊就足够耀眼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富婆属性，白茉不敢想象下学期宁之之的追求者会多到何种地步。 第110章 想到这里，白茉不禁又多看了两眼。 风衣内搭一件黑色的高领针织毛衣，十字架银饰陷入深邃的沟壑，衬得身材更加窈窕，再往下是一双包裹厚黑裤袜的美腿，笔直而修长，一种极致简约，却偏偏透出几分优雅的韵律，勾出人心中深层次的欲望。 宁之之感受到她的视线，眉梢轻挑，“亲爱的，你的眼神可不比那些豺狼虎豹滚烫~” 她挺了挺胸。 本就富饶的维度在她刻意的表现下变得更加恐怖。 “我才没有...” 白茉被说得脸颊微热，忙转向窗外，咬唇。 在一起后还是会因为她的一些小动作变得脸红心跳，就好像告白仍在昨日，心脏依旧小鹿乱撞。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白茉越想越害羞，小手捂住脸，丝丝热气从头顶冒出。 “空调温度怎么样。” “正好...” “亲爱的，你真可爱~” “谢谢...之之也很可爱...” 脸蛋像灌注满了热腾腾的草莓牛奶，泛起莹润诱人的光泽。 白茉希望这份心情可以被判无期徒刑，她爱极了天将下雨，而她和她却能躲在伞里的安全感。 ...... 校门口到处是行李箱滚轮碾压水泥地的声响。 离校日天气状况不佳，刀子似的冷风来势汹汹，刮得人鼻梁生疼。 过往学生无不佝偻身躯，低垂脑袋，竭力抵挡刺骨的寒意钻入内衬。 然而吕绮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大门口等待。 对于冷空气的来袭早已经家常便饭，她身为北方人的耐寒属性正随着寒冬降临而逐步觉醒。 “阿云！” 裹得像只粽子的黑发少女提着奶茶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吕绮见状走上去，笑嘻嘻接过奶茶，“早知道就让我去拿好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巫云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 “你没问啊。” 吕绮一副无辜的表情。 打开芋泥波波，喝一口热奶。 她看向巫云。 轻薄的羽绒服与围巾成为了小插画家仅有的御寒手段。 享受宿舍的温存，却忽略外界的严寒，这实在是巫云考虑不周，没有料到气温下降的如此之快。 “要不要...” “不需要！” 巫云拒绝宿敌的怜悯。 “好吧。”吕绮把外衣重新穿上，继续喝奶茶。 眼睛时不时飘落在巫云发抖的娇躯上，真不知她到底在逞强些什么... “白茉怎么还不来。” 巫云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捧着奶茶小口小口轻嘬。 刚做好的奶茶还是比较烫嘴的。 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烫得舌头麻麻癞癞，外冷内热反复交替，正在一点点摧毁巫云的理智。 “喂...” “干嘛？” “那个...算了...没事...” 巫云尝试开口，但还是拉不下脸。 毕竟刚刚才吼了对方，现在又腆着脸讨要外套实在说不过去。 而且她要了外套，吕绮就会挨冻。 再忍忍吧。 “像个傻瓜一样。” 一件带有她体温的羽绒服轻轻披在了瘦削的肩膀上。 巫云抬头，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眸。 “我这人心善，见不得有人吃苦。” 吕绮替她拉上拉链，随后整理被风吹散的长发，用一只可爱的皮卡丘针织帽固定。 巫云全程默不作声，半晌，看着那头触发了静电的酒红色短发开口道：“那你怎么办。” “我抗冻！” 吕绮拍拍胸脯。 对于一个北方人来说，这点温度还不算什么。 倒是巫云，既怕冷又怕热，娇贵得像个千金大小姐一样，简直和小茉茉一样弱不禁风。 “过来。”巫云解开围巾，面朝吕绮。 天鹅般白皙的脖颈此刻微微染粉，黑直长少女抓着围巾一头，看着处于发呆中的山竹脑袋，蹙起柳眉，催促道：“快点儿，我要冷死了！” “啊？” 吕绮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过去。 体香围绕脖颈。 巫云认真系好了围巾，仿佛连接了心灵的桥梁，“这样我们就都不会冷了。” 只是有些暧昧，像是情侣。 “真有你的。” 吕绮没戴围巾的习惯，感觉新奇无比。 不禁想闻闻上面的味道... “变态。” 好吧，被发现了。 吕绮尴尬挠头，却不能像以前那样走开。 她被束缚在了她的围巾里。 就像拴上了狗链的小狗，不能离开主人所牵引的范围之外。 “诶...” 吕绮有点不自在，不知道做点什么。 看一眼巫云，奶茶下去了大半，从两只袖口伸出的半截纤指稳稳托着杯身，吸管咬得不成样儿... “别看我，真恶心。” “谁稀罕！” 还是看看不远处的玛莎拉蒂吧。 吕绮饶有兴致地定睛望去，逐渐惊愕。 “等会儿...它是不是朝我们冲来了...！” “好像是的。” “我糙！！！” 第89章 过分了 疾驰的超跑轰鸣出金属质感的机魂咆哮声。 第111章 宁之之轻踩刹车，嘴角挂起自信的微笑，最后稳稳停在她们的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 一张吓到惨白的脸庞映入眼帘。 “宁之之！你他妈想创死我们啊！” 吕绮吓得鼻涕泡都爆了两个，被护在身后的巫云亦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可你们不还站在这里吗？”宁之之歪了歪脑袋，赶在吕绮发飙前安抚道：“好啦，快上车吧，我送你们去车站。” 平日鲜有人光顾的公共载具在离校日是妥妥的抢手货。 吕绮朝公交站牌那儿望了望。 大大小小的行李箱犹如雨后鸡枞一蓬蓬竖起，而上一辆通往高铁站的公交车已经人满为患扬长而去。 下一辆不知道要等多久... “怎么办？” 吕绮轻碰巫云的胳膊，压低声音，“宁之之的开车方式你也看到了，真要上她的车吗？” 吕绮觉得很有必要再打一辆车。 在代驾和好友之间，她果断选择了更为靠谱的陌生人。 这厮太危险了！！ “上呗。”巫云已经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放了进去。 吕绮一脸郁闷地跟过去，由于围脖的存在，她貌似只能听命巫云的指令，被迫登上宁之之的贼船。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隐藏富婆。” 上车后，吕绮也开摆了。 她生平第一次坐这种级别的豪车，哪怕宁之之发疯，连人带车给她们带到江里，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真皮的坐起来就是舒服，嚯，还有小冰箱呢？！” 她取了一支冰棍，就着快速倒退的街景，美滋滋地吃起来。 “和你坐在一块儿真的感觉空气都要变得愚蠢了...” 巫云撑着下巴看向另一边的车窗。 白茉坐在副驾驶剥砂糖橘，一小袋去皮去络的月牙瓣儿，用葱指捏起送进宁之之的嘴里。 和谐有爱的一幕已然不同于往日。 她发自内心的笑着，在摆脱了内耗以及双向奔赴后，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显得焕然一新，眉目弯弯如春花盛开。 吕绮停下絮聒的嘴，一时忘记啃冰棍。 “这应该是我做过最对的一件事了吧...” 时间会沉淀，恋意会搁浅。 但爱的水到渠成却是像捅破窗户纸一般，因为一个契机，一个心领神会，一场双向奔赴的长跑在她们的见证下得以画上圆满的尾声。 吃够了暗恋的苦，剩下的便只有了甜。 吕绮在白茉脸上看到了幸福的笑容。 那是她在心安理得的享受。 “我也好想遇见一个对的人呐~” 吕绮还没尝试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呢。 高中三年光顾着玩了，兄弟一大堆，却没有一个能说说心里话的挚友。 她一个女孩子家家成天混在一帮男生里面称兄道弟，有时候性别不方便，那帮蠢蛋一个个还都木了吧唧，谁也帮不上忙... 想到无奈的地方，吕绮笑笑而过。 巫云回眸，“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诶，懒得理你。”吕绮双手抱胸，不耐地转身，“只是有点惆怅罢了，毕竟大学四年都不知道干点什么，想谈恋爱，但没有一个男生看得顺眼。” 女生间的恋爱话题总是像熄灯后的卧谈会一般从不让人觉得腻味。 此时高铁站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白茉也加入到了她们的行列，默默倾听。 “阿云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我？” 巫云觉得莫名其妙。 “你要不猜猜我是干什么的？” 吕绮眨眼，不假思索：“插画师兼小说家啊，你写的小说我还追读了呢，畅销榜人气美少女作家，不知道读者知道你的性别后会不会大吃一惊。” 小说写得好，人长得也漂亮。 吕绮代入读者视角已经想入非非了。 巫云扶额，感觉像在对牛弹琴，“我写的百合小说，画得也是女孩子贴贴的插画，所以你觉得我会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她话音落。 吕绮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纳尼？！” 女桐竟在我身边！ 那围巾... 她缓慢垂首，看着连在一块儿的羊绒围巾，一时陷入沉默。 该解开还是不解开？ 解开是不是很不礼貌？ 但不解开好像会被误会啊！ 啊啊啊好纠结！！ 抓耳挠腮的小山竹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 见状，巫云叹了口气，“我是女桐，不是痴女，不会对一只未开化的猴子发情，你且放心。” “那就好，哈哈，吓我一跳...” 吕绮悻悻一笑，后知后觉，有点不对味，“阿云你刚刚是不是拐弯抹角骂了我？” “你的错觉。”巫云转脸。 “那为什么不敢看我！你果然是在骂我！喵了个咪的！你们小说家怼人都这么文艺范儿吗！” “好吵，能不能闭嘴。” 巫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吵闹的鹦鹉，偏生惹急了还会咬主人的那种。 “切，搞得谁愿意搭理你似的。” 吕绮一甩头发，跑去骚扰前座的人。 “小茉茉，你家哪里的？” “我和之之一样，都是从漠乡来的。” 第112章 “铅庵市漠乡，哦，隔壁省嘛！” “绮绮知道漠乡吗？” 白茉好奇向后看，吕绮满脸笑意，扶着下巴，“前几年跟着做生意的叔叔来过铅庵市，听叔叔说，漠乡是出了名的特色旅游古镇，可惜我隔天就回去了，没来得及逛逛。” 对于家乡，白茉充满了归属感。 听到吕绮的话，她不免淡淡的开心。 “下次绮绮再来漠乡，我一定做东道主招待你。” “那可太好了，还得是小茉茉啊！找媳妇儿就该找这种温柔娴淑类型的！”吕绮故意提高音量，似乎是说给谁听。 巫云不忿：“至少我不会找低智又粗俗的无毛猴子当伴侣，除非我眼瞎了。” “哼，说得好像有人会看上一个体弱多病的家里蹲废柴似的，可拉瘠薄倒吧。” 互怼的水准总是在朝夕相处中逐渐娴熟。 唯有熟知对方的每一细节，才能化朴素为利器，在那时而尖酸刻薄的嘴脸上狠狠来那么一刀。 巫云扯开嘴角，冷嘲热讽道：“和你认识不过是等你死后吃你席的理由罢了，别无他用。” “......” “......” 前座面面相觑。 吕绮气得发抖。 “巫云！你真的过分了！！” 第90章 围巾 吵至上头，她们不欢而散。 白茉面带抱歉，想下车拉住背离而去的身影，可奈何对方走得太快，她实在跟不上... 返回车内。 巫云扶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吵架呢。” 白茉觉得两个人都有问题。 明明可以好好说话，却像吃了枪药一样，开口便是浓浓的火药味。 尤其是巫云，前不久还是吵架苦手，几个月过去，已经能够稳压吕绮，并且牢牢占据上风。 可以看出吕绮本意是不想吵架的。 但耐不住巫云的挑衅，中钩上鱼，随后败下阵。 在此期间，尊严和人格受到诋毁暂且可以忍受，可被诅咒去死，以背叛、侮辱这段友谊的形式。 吕绮再也无法接受她这样无情无义的回复。 “阿云，你该去和绮绮道个歉...” 白茉看向巫云。 巫云手中紧紧地捏着围巾，目光幽深，似乎进入了某种沉思。 她不该这样针锋相对。 白茉和宁之之都这样认为。 只是不好插手，因为那是她们两个的事情，应该由巫云自己想清楚，然后真心实意去道歉。 车门合实。 宁之之摁下切歌键，换了一首稍微喜庆一点的歌，似乎想驱散车内的阴霾。 白茉全程都在观察巫云的变化。 但很可惜，吕绮被气跑后，她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像是回到了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闷油瓶状态。 “到了~”宁之之打开车门锁。 “谢谢。”巫云开门下车，取走行李箱，往高铁站走去。 宁之之眼睛微眯，“简直比人家还难搞。” 不知自嘲还是恬不知耻。 总之公主殿下耸耸肩膀，看向白茉。 她的亲亲小宝贝可从来不会因为一些生活琐事与她斗嘴，让她闹心。 性子软到不像话，每次吵架还没等吵起来就先一步道歉，更别提没事找事的还总是宁之之自己。 想到这里，宁之之眼神更加柔软，伸手过去轻轻牵住。 “我们也回家吧，亲爱的~” “嗯。” 白茉乖巧点了点头，又送过去一瓣橘子。 “好啦，你也该吃一些，瞧我的肚子。” 明显隆起一些弧度，像是怀了小宝宝一样。 看着宁之之露出埋怨的表情，白茉忍俊不禁，“我就先不吃了，之之专心开车，我打会儿围巾。” 网购的毛线团与木棒针安然躺在腿上。 白茉打算织三条，一条给之之，一条给妈妈，还有一条送给一直都很照顾她们母女俩的宁清妍。 “亲爱的还会织围巾呀？好厉害！” “只是照葫芦画瓢的学而已，网上教程有很多...” 相比起直接购买，显然还是亲手编织更有诚意，也可以拿来消磨时间。 白茉心想一个寒假应该绰绰有余了。 赶在返校前送出去，让妈妈和宁姐姐都用上她的亲手织的围巾，光是想想那画面，白茉便觉得幸福至极。 被赋予价值的付出得到认可。 白茉需要这些来让自己的精神生活变得更加富足... 蕴含满满心意的编织物初具雏形。 白茉对着镜子套上脖颈。 灰朴的颜色较为内敛，但却是白茉钟情的颜色，代表平凡而含蓄的她... “之之觉得怎么样？” “唔姆，颜色好丑。” 堪比时装杂志的犀利点评从不会落空。 宁之之不止一次提及白茉的品味，实在难以恭维。 “这样嘛...”白茉情绪低落。 “噢！别伤心亲爱的！因为亲爱的超级可爱，所以连带着丑丑的围巾也一起变得可爱了！” 可以算作弥补吗？ 宁之之为自己的失言感到焦虑。 经历巫云和吕绮的争吵，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的不留情面，至少夸上两句，亦或是委婉表达。 第113章 “没关系，之之说的本来也是事实。”白茉笑笑，低头继续编织。 早已经习惯了她的直来直往，真要有什么改变，白茉反而会觉得无所适从。 “真的好看啦！” 宁之之迫切地想收回刚才的话。 “我最喜欢亲爱的织的围巾了，不如这条就送给我好了！嗯呐嗯呐！” 她知道白茉准备了不同颜色的毛线团，这一条明显就是用于练手的作品。 但事到如今宁之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编织粗糙又怎么样？ 这可是亲爱的一针一针做的！ 光凭这点，宁之之就十分乐意穿出去显摆。 “我下一条给之之吧，这条织得不太行...”白茉脸颊微红，挽了挽发丝。 作为初学者的练手作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白茉本想留给自己来着，反正她也不介意围巾的外观，只要保暖过得去就行。 “等下一条吧，下一条我一定帮之之织一条最漂亮的...” “不，我就要这条，比那些又贵又没心意的名牌可好太多了！”宁之之一心挂念着要做第一个戴上白茉围巾的人。 这不仅仅是占有欲作祟，更多的是宁之之心底那一份骄傲，不容他人捷足先登，何况白茉还是她最爱的人。 白茉拗不过宁之之，点头答应。 “好极了，在下一个服务站，亲爱的帮我拍一张吧~” 她当机立断，决定永远记录下这一刻。 朋友圈是一个好的选择。 在上了大学后，她的交友范围扩张至十人往上，联系人一栏也多了许多新鲜的人名。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眼前的人... “我想吻你。” 停好车位，白茉正欲下车寻找厕所，却突然听到这样一句，僵在原处。 “亲爱的，今天的份，你还没有给人家呢。” 似哀求，似乞怜，绝美的公主殿下抱起小粉拳，楚楚可怜的期盼，“车要加油，人也要加油，人家现在没有力气了，必须被亲爱的抱住亲亲才能继续开车...” 她一边说，一边越过手刹，爬到了副驾驶上。 灰色的围巾系上脖颈，宁之之抚摸那柔软贴肤的质感，爱不释手。 “人家会好好珍惜亲爱的赠我的第一份礼物。” 这是最棒的礼物。 眼里火热，唇瓣贴合。 背靠着座椅，白茉咬了咬妄图更进一步的小香舌，两人身形分开，皆满脸羞红，十指纠缠难舍难分。 “呼，就跟触电一样，亲爱的你也是吗？” “嗯...做好了心理准备，脑袋还是会变得晕晕的...” “大概是太爱人家了吧。” 宁之之软乎乎地坐在白茉的大腿上调笑道。 “亲爱的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喜欢我的？” “这个...我也忘记了，只是不知不觉中，脑袋里就开始回放关于之之的点点滴滴...” “这个回答我超爱~” “嗯。我也爱你。” 第91章 好吃懒做 “嘻嘻~满血复活~” 补满贴贴能量。 该出发啦！ ...... 灰蓝色的穹顶之下，远处辉煌的霓虹色彩愈发鲜明。 江风割脸，吹来阵阵黄泥的气息，稍稍开一道缝隙，交换出车内浑浊的空气，遭暖气熏得困倦的大脑顿时清明几许，神清气爽。 “唔...到了...？” 副驾驶上的短发少女发出一声微弱的梦呓。 不知不觉间，道路两侧的碳素结构钢被替换成了郁郁青青的灌木。 人声喧嚣，闹市区到了。 “肚子饿了没。”宁之之转头看向正在揉眼睛的白茉。 她睡得很香，眼角泛起晶莹泪花，像是一只林间打盹的小鹿。 哦吼吼吼~ 可惜有一只大灰狼已经虎视眈眈地盯上了她。 “亲爱的，该醒醒了~” 宁之之停稳车子，伸手在她脑袋上抚摸，沿着脸廓，指尖轻搔下巴，“再睡下去，晚上会睡不着的哦~” “之之...” 白茉呆滞地眨眼，似乎是还未从睡梦中彻底苏醒。 “亲爱的想吃些什么？” 宁之之努努嘴，闹市区有不少打点肚子的露天排档，炝锅的烟火味无时无刻不勾出她肚底的馋虫。 “之之饿了的话，就先吃一些吧。” “唔姆，被发现了呢。” 宁之之吐吐舌头。 其实是她自己饿了，想着拖白茉下水。 毕竟开了半天高速也挺累的，虽然用不着多少体力，但精神上的疲倦却是难以掩饰。 “我可以去觅一会儿食吗？”公主殿下举起小手请示道。 可爱的说法颇具童心。 没有人会忍心拒绝这样一位漂亮的美少女。 但白茉却已招架无数遍，好声好气道：“妈妈已经在家里烧好了饭菜，就等我们了。” “我们？” 宁之之歪头，眼睛顿时变得亮亮的。 “我可以去亲爱的家里？！” “当然了，宁姐姐也在，妈妈今天特意没出摊，买了好多的菜，还有暖呼呼的火锅。” 以为会分开，结果确是意想不到。 “姐姐和白阿姨她们相处的很好呢~”宁之之将车熄火，拉手刹干脆利落，“不过既然要登门拜访，那必须买点礼物了。” 第114章 说完，她下车往一旁的小卖部走去。 白茉想叫住她，却来不及解开安全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远。 没有等待多久。 宁之之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返回。 “买这么多，没必要浪费钱的...” “不不，这可不是浪费，亲爱的。” 宁之之用力合上后备箱，一脸认真道： “这叫以备不时之需！何况这边的风俗不正是这样吗，男方第一次去女方家，必须带点拿的出手的礼物，但我现在回家取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只能临时买一些，量变产生质变！！” 无法理解她清奇的脑回路。 白茉哭笑不得：“可之之不是男生，也不是第一次来我家...” 这般大张旗鼓，说是变相出柜也不为过了。 “妈妈她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还有你姐姐，你这样突然，她们会接受不了的。” 该如何劝说一意孤行的公主殿下呢？ 白茉也想出柜，也想得到家长们的认可与祝福，但凡事都要从长计议，雷厉风行一定办不好事，反而容易激化矛盾。 “我们可以慢慢来，先给妈妈她们一些心理准备。” 基本年长一辈的人思维比较固化，长幼亦有隔阂，而事关取向，更是触及雷池与底线。 白茉怕得就是白芷韵强行将她们分开，或者宁清妍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不认同她的存在。 如果是前者，白茉的性子尚且可以忍受短暂的离别之苦。 可但凡是后者，宁之之必然按捺不住情绪会与宁清妍发生激烈的冲突，甚至于因为她，影响到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 这是白茉不想见到的。 “好吧，亲爱的，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宁之之冷静了下来。 这种时刻就是该乖乖听白茉的话。 毕竟她太容易冲动了，也只有白茉才能拉住她，在紧要关头悬崖勒马。 “呜哇！我是不是差一点就犯了大忌！好险好险！！” 后知后觉吓出一身冷汗。 宁之之慌慌张张取出小手镜补妆。 她可不愿让自己的形象在白芷韵面前跌份儿，必须保持一个完美的姿态，给白芷韵一个最好的印象！ “我们、我们走吧！！” 小心脏扑通扑通。 宁之之握紧方向盘，深呼吸，仿佛被赋予了什么特殊的使命。 “待会儿我该怎么做？” “像往常一样就好了，之之什么都不用做。” “诶？我平常就是什么都不做的大懒虫形象吗？” 错愕的表现异常呆萌。 好吃懒做的公主殿下本以为自己的印象分维持得还不错来着，没想到居然已经这么低了？！ 这该如何是好哇！！！ “亲爱的...” 泪眼汪汪求助。 白茉无奈地看着她，只是一遍遍宠溺，“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之之，什么都无需管顾，只要躺在沙发上当一只优雅慵懒的猫猫就好了。” 白茉会负责解决一切。 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替宁之之提前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甚至说暖床，喂饭，做任何宁之之想要她去做的事情... 公主殿下只需坐在那里安稳享受。 她的跛脚小骑士会把她们的温馨小窝打理得井井有条。 “亲爱的...你有没有感觉有时太宠着我了...” “嗯，有吗？”白茉不懂。 “当然！！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被亲爱的养成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笨蛋的！！！” 宁之之越听越惭愧，并且感受到了不曾有过的危机感。 她真的心安理得，像是个不愿打工赚钱的废物一样在享受白茉带给她的福利吗？ 仔细在脑海中回想。 好像还真他妈的是... 第92章 团聚 老城区过去便到了郊区，漠乡闻名全国的古城建筑群。 作为特色旅游景点被重点开发，近些年却鲜有驴友光顾，似乎热度过去便不再辉煌，只剩下错落有致的青石台阶与老头老太用力摇动蒲扇的清脆‘啪啪’声，一派荒凉的景象。 但说是古城，其实也就是上了年头的郊外小村。 并没有感人肺腑的英烈传奇，也没有潸然泪下的豪杰故事，家家户户都保留着人们最原始的模样。 结束完一天农作，晚上约几位老友聚在一盏白炽灯下打牌。 耳畔尽是摊贩吆喝与孩童嬉戏的打闹，宁静而祥和...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与周遭环境突兀的超跑最终停在了一栋老旧公寓前。 宁之之下车，提着一袋子零食和一箱牛奶，小跑而去。 白茉慢悠悠地拄起手杖，温柔看着那抹心急火燎的背影，“诶，之之慢点儿，别摔倒了...” 可以见得此前的话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表现欲满满的公主殿下怀着忐忑的心情摁响门铃。 片刻，门开了。 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温柔美人满脸笑意，将宁之之迎了进去，“开车那么久一定累了吧。” “哪有~白阿姨才是，忙里忙外，费了不少心神...” 简短的寒暄在看见沙发上的宁清妍那一刻截止。 宁之之三步并作两步，鬼鬼祟祟的绕后... “干什么去，看见我都不过来跟我打声招呼。” 第115章 宁清妍目视前方，银屏中的综艺节目恰好插入一条广告。她转头看向宁之之，眸底道不清的色彩闪烁。 “噢，姐姐，好久不见！” 宁之之被逮了一个正形，直起腰，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以为你看得入迷呢...对了，姐姐怎么没有帮白阿姨一起准备晚餐呢？” 她以退为进。 宁清妍猝不及防，竖起柳眉。 “回来了就别乱跑，马上开饭了。” 不锈钢锅里翻滚着诱人的红汤，在香辛料的加持下，挥发出地道的川渝风味。 “唔姆，我的肚子确实饿了。”宁之之没有再调侃下去，而是走到餐桌边，用手指捏了一块糖醋排骨。 “洗手！” 一声轻斥，来自屋外。 白茉换上拖鞋，将剩下的购物袋也一并带进去。 “我来我来。”宁之之连忙放下排骨跑去洗了手，随后接过白茉手中的购物袋，“亲爱的，我现在可以开吃了吗？” 无形的尾巴在屁股后面摇得飞起，早已经迫不及待，她就等着白茉的一声令下。 “嗯，多吃一点，妈妈做的菜可好吃了。” 白茉捎来了碗筷，先给宁之之盛了一碗鱼羹。 白芷韵端来最后的砂锅牛肉，伴随着宁清妍的落座，四人围坐一桌，开始享用久违的团圆饭。 年年如此，只是今年有所不同。 宁清妍倒了一杯酒，随口问道：“开学什么时候？” “姐姐！人家才刚回来！” 宁之之不满她的说法，好像嫌弃她天天赖在家里啥也不干似的。 宁清妍的眼神持保留态度。 白芷韵出来圆场：“来，清妍吃块牛肉。” “我不吃牛肉谢谢。”宁清妍端酒喝了一口，为防误解，她又别扭补充了一句：“塞牙。” 俩姐妹的关系还是不能放到台面上论述。 不过白茉认为宁清妍一定是爱宁之之的，只是不善表达，总是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之之，肥羊烫好了。” 一筷子鲜嫩的涮羊肉肥瘦相间，沾了点韭菜花和香油，放进宁之之的碗里。 “亲爱的...”咬着筷尖的公主殿下眼巴巴地看着碗，想吃，但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不合胃口？” 白茉换了一筷子芦笋，用手托在下面递到嘴边。 “不是不是，菜很好吃啦，就是说...”她鬼灵精凑过来，吞吞吐吐道：“亲爱的能不能别在白阿姨面前这样子呀，人家本来还想表现一下，结果不知怎么的，就又被亲爱的照顾了。” 听到她的话，白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之之是想在妈妈面前表现。” “对！就是这样！” 公主殿下的危机感源自白芷韵。 如果她一直这样被白茉宠着，又被白芷韵看在眼里，那别说日后结婚了，出柜当天估计就被白芷韵扫地出门。 这哪里是找媳妇，分明就是嫁了一个活祖宗！ “我来剥虾，亲爱的还想吃点什么。” 宁之之把剥得破破烂烂的虾肉放入白茉碗中，顾不上擦汗，又开始剥下一只... 牛肉丸和虾滑也煮熟了。 宁之之又用筷子在白汤中捞，满头大汗。 过分急于求成的表现反而引起了饭桌上另外两人的注意。 宁之之没料到她的举动早已落入白芷韵的眼里，掩嘴轻笑，扯了扯宁清妍的袖子，两人一起停下筷子看戏。 “我们不在的时候，关系又变好了呢。” “病情也是...” 宁清妍垂眸，一只手伸了过来，帮其斟满过半的酒杯。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了，清妍多喝一些，喝醉了也不打紧。” “明天还要上班。” 宁清妍一手挡住杯口，另一只手扶住持续倾倒的酒瓶。 白芷韵笑了笑，“我也会喝的，不会让你一个人寂寞。” 说罢，她倒了些给自己，芊手抬腕，“干杯？” “...干。” 宁清妍面不改色心不跳。 日式烧酒的度数还算可以承受，毕竟是她带来的酒，早就喝惯了... 只是白芷韵的酒量也忒好了点吧...？ 这可是烧酒，才不是什么踩箱喝的小麦气泡果汁，就这么半杯直接干了？！ “稍微有一点热。”白芷韵抹了抹嘴角的酒渍，撩开发丝，露出红扑扑的面颊，“清妍也吃菜啊...” 衣领第一颗扣子解开，精致的锁骨与白皙的肌肤第一次暴露于空气中。 宁清妍不着痕迹地偏头，“你醉了。” “大概是空调打得太高了吧...” “不会喝就别硬喝。” “我会喝的，只是今天太高兴了...清妍，谢谢你一直照顾我，我...” 第93章 去洗澡 饭后打扫战场。 宁之之自告奋勇去了厨房洗碗，似乎是想包揽这一重任，彰显出自己的能干。 白茉在收拾餐桌，用一块抹布扫清桌面，最后用厨余垃圾袋打包，放置门口，方便第二天出门顺带着丢掉。 天空暗沉，栏杆上了年头。 兴许是郊区的缘故，这附近的建筑物无不沾上些沧桑的味道。地面潮湿的农贸市场，藤本植物占据的陈旧老楼，窗户外伸出晾衣服的杆子和花架，几只飞鸟停在歪斜的电线上打量。 第116章 白茉站了一会儿，直到感觉身体抖了两下，退回屋内。 外边很冷，因为已经到冬天了。 但凡这种日子，家里一般都没什么生气。 妈妈得出摊卖关东煮，而她，无所事事，只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从图书馆借来的小说集，就着上世纪的老电影，一遍遍的消磨时光... 哗啦啦—— 厨房传出水声。 宁之之手忙脚乱把脏盘子码放进水槽，却没考虑到洗好的碗筷也还在里面，直接前功尽弃。 “讨厌！” 遭受打击的公主殿下发起了小脾气。 对着还在轰隆隆运作的空调外机一顿输出。 她骂累了，又气呼呼的继续搓盘子，看样子真的改善了很多... 宁清妍看向白茉，“你不去帮她吗。” “之之不让我插手...” 白茉也舍不得宁之之摸那些脏活累活，可有的事情她也干涉不了。 “你们现在的相处方式才是正确的。”宁清妍微微颔首，“她该知道你平时都在做些什么，这样才会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不然她永远也无法改变任性的性格。” “宁姐姐说得对。” 白茉轻轻点了点头。 谈恋爱是两个人谈，不是当保姆，白茉想宠着宁之之不假，却不想宁之之在她的溺爱下越陷越深。 她可以包容宁之之的任性，却不能无限制的纵容。 “诶...宁姐姐已经知道了吗？” 白茉惊讶抬起小脸，换来的却是一双无语的白眼。 “傻瓜，你们天天腻歪在一起，能瞒得了谁？” 宁清妍作势揉了揉白茉的脑袋，“我不想管什么取不取向问题，只要你们俩开心，不后悔就行了。你妈妈也是一样，她一直都尊重你的意见，到时候跟她说清楚，表明决心和心意，我想她也一定会支持你的。” 或许早就已经接受了。 宁清妍回忆起白芷韵每次都会提及往一个账户里存钱，说是未来女儿结婚买房装修的嫁妆。 现在想来，怕是那个时候白芷韵就已经同意了吧。 “谢谢宁姐姐，我一定会对之之好的。” “嗯，可以对她好，但不能太惯着她。该打该骂，你别含糊，如果宁之之不服气想对你动手...” “之之不会那样的。” 白茉十分认真道。 宁清妍被她突如其来的强势逗乐了，“我都还没讲下去，你就开始帮她说话了，看来你已经成功拿捏住了她的软肋，两个倔丫头。” 几声轻笑，白茉的脸颊泛起红晕，忙不迭说不是。 “好了，我再问点别的事情。” 宁清妍收敛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 白茉不禁挺起腰，如临大敌。 “最近有没有一个警察来找过你，一米七的个子，满脸痞子气。”宁清妍比划着身高。 白茉一下便想到了伍尧，试着点头。 “他有什么问题吗？” “...他没有对你说什么吧。” 答非所问。 宁清妍目光紧盯，仿佛要将她看穿，“他的话一句也别信，一个着了魔的疯警察，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白茉一副茫然模样。 她的手机里还有伍尧的联系方式，并且她也答应了伍尧收集线索。 但，宁清妍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到底该相信谁？ “你是不是已经跟他私下接触过了。”宁清妍突然问道。 白茉汗毛倒竖，手指放在背后轻搅，“没...” 心虚到不敢去对视那双眼睛。 宁清妍的压迫感实在太大，根本不是她这个层面的人可以承受。 不过幸好，本就是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样儿，她低垂脑袋不会被看出什么，也不会被察觉到撒谎的痕迹。 “我唐突了，就当没发生过吧。”宁清妍最后深深看了白茉一眼，走远。 白茉松了口气，手心一片湿热。 撒谎这种事实在是不擅长。 但她必须做出取舍。 宁清妍的激进明显是因为伍尧的到来，说明宁清妍隐瞒了什么不想被伍尧查到，可能是关于十二年前的事，也可能是一些难以启齿的案件内幕... 想到这里，白茉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帮伍尧。 浑水难趟，覆水难收，已经被牵扯了进去，便再难以脱身。 “要不先敷衍一下伍尧吧。” 也只能这样了，说查不到什么，或者干脆不去联系。 白茉不想当那个关键的破局人。 宁清妍也好，宁之之也好，她一个都不想失去... 她也不想为了所谓的正义大义灭亲，得来不易的幸福，她应该牢牢抓紧... “亲爱的，你来啦。” 宁之之洗完了碗，顺带还洗了一把脸。 白茉伸指抹去她鼻子上的泡沫，看着那张白皙粉嫩的俏脸，“房间空调已经打好了，浴室水温也调好了，之之想先洗澡还是回房间。” “洗澡！” “嗯，那我先去铺床，妈妈她已经喝醉睡着了，之之的动作要放轻一点。”白茉耐心嘱咐道。 宁之之一口答应，抱住纤腰，吧唧一口。 “嘻嘻，白阿姨睡着了，那人家现在应该可以随便亲亲她的女儿了吧~” 温润的触感贴合脸颊。 第117章 白茉顿时红到了耳朵根，气力仿佛被抽干：“宁姐姐还在呐，被看见就不好了...” 只能搬弄出宁之之最怕的人。 毕竟宁清妍可是手握着宁之之的小金库，没有零花钱，宁之之将寸步难行。 “唔！不许提姐姐！” 生气了。 是哄不好的那种！ 公主殿下傲娇地甩开胳膊，转过身背对着白茉。 白茉无措地扶住手肘，垂眸，“之之别气，我的意思是，之之快去洗澡吧，我、我会在房间里等你的...” “真哒？” 眼睛亮晶晶，揣满了小星星。 “嗯。” 白茉咬唇，轻点下巴。 宁之之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兴奋道：“我我我！我保证洗得干干净净！！” 第94章 想想未来 幸福是什么？ 幸福就是等待淋浴的声音终止，然后抱着喜欢的人躺在床上漫无边际的畅想。 放映机里播着乱世浮萍的爱恋，柔软的银丝铺散胸前。 她睡了，睡得香甜而惬意，就像猫儿找到了心爱的小窝，收起尖利的爪牙，乖顺躲在她的羽翼之下，慢悠悠蜷进梦乡。 这种感觉实在太幸福了。 不用考虑明天做什么，也不用去管外面有多冷。 黑暗的幕布包裹了全世界，也把两颗紧密贴合的心包裹在了里面。 “唔嗯...”她于半梦半醒间发出一声嘤咛。 白茉搂住纤细的腰肢，手掌轻抚背脊，仿佛妈妈的手。 柔顺的银色长发穿缝而过，屋内重回平静。 白茉盯着银屏，没有睡意。 大概是在车上睡够了吧，反倒是一向活力四射的公主殿下因为舟车劳累，在冲完热水澡后昏沉沉的睡去。 白茉弯出好看的弧度，感觉先前做的那些心理准备像是摆设。 电影快要放完了。 男主角为了所爱放弃了珍贵的出国机会选择留在草原教书，陪着糟糠之妻，还有他们的宝宝。 不得不说那个年代的爱情是多么纯朴，人民热情洋溢，充满了力量与朝气。而男主角和女主角的爱情故事更是穿插了整部电影，可歌可泣。 电影最后，白茉的脑袋里还停留在那一句... 【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生活不会辜负热爱它的人。 面包果然会有，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句话应该是送给她自己，实在太应景了。 起身关掉放映机。 白茉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 她穿着绿色的连身睡衣，是一套恐龙套装，宁之之买给她的。 材质和面料都很贴肤。 宁之之则选了一套天蓝色的鲨鱼装，肥大的尾巴正好可以拿来当抱枕... 窗外月明星稀。 郊区的宁谧只有在这一刻才得到诠释。 一阵风吹刮玻璃，震动着，哗哗作响。 夜早深了，她却无法正常入眠。 白茉索性坐在窗台上，目光眺望不远处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 往左去是生鲜超市，往右通往公园。 笔直着走... 宽敞的柏油马路和独栋的老式洋房群落仅相隔一条排水渠，与附近破旧的公寓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茉做梦都想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堡’，把妈妈接进来，和喜欢的人住在一块儿，每逢周末，还能邀请好朋友来家里玩。 这是她仅存于初中时期的梦想。 类似于长大后要当太空人，建设祖国的工程师，亦或者警察、医生、科学家云云。 在老师发下来的作文题目上，白茉也写下了充满奇幻色彩的梦想。 到了现在，梦想变成了遥不可及，一道难以跨越的坎... 身后传来动静。 是被子掀开的声音。 白茉回头，被张开了血盆大口的被子怪兽一口吃掉。 鼻尖微微湿润，是她的公主殿下醒了，在黑暗中摸索着，并且抱着她的脑袋一通乱啃。 “为什么不睡觉？” “因为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因为...” 白茉与宁之之面对面坐在地上，宽厚的棉被非常温暖，既能当坐垫，也能像贴身衣物一样紧紧包住她俩。 在充满了安全感的环境里，白茉终于忍不住问道：“之之，你觉得死亡可怕吗。” 世界万籁俱寂。 唯有空调还在运转。 暖风吹得白茉脸上发烫，像是被老师点名的课堂捣蛋大王。 “噗，这是什么问题，好好笑。” “很...好笑？” “是呀，从亲爱的嘴里一本正经的听到‘死亡’，感觉像初中生中二病犯了一样。” 宁之之抱住白茉的娇躯，仿佛中枪倒地，两人滚作一团。 鼻腔尽是甜腻的果糖奶香，与似有若无的清幽体味混淆在一起。 “不就是死么，眼睛一闭，人生不就结束了么。” “但是，如果自己死了的话，亲人们会很痛苦，还有那些在意你的朋友们。” 最残酷、真实的死亡莫过于被逐渐遗忘。 当你的坟头不再出现贡品，当所有人都淡忘了你的存在，你也将变成世界的尘埃，真正意味上的死去。 “听上去挺可怕的。” 第118章 宁之之深以为然。 “我如果死了，亲爱的会难过吗？” “嗯，我会哭的。” “呵呵，很有亲爱的的风格~”宁之之靠着白茉的肩膀，眸子动人，语调轻扬，“但是呢，人家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只有姐姐和亲爱的两人，死亡对于我来说，可能真的不是有关紧要的事吧...” 白茉心头一震，目光闪烁：“之之的爸爸妈妈...” “死掉了哦，我七岁那年，永远离开了。” 她的语气像是在阐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白茉突然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深夜谈心到此为止吧。 “没有关系，我本来也对他们没什么好印象，倒不如说他们死后，我变得更加自由了呢。” 她笑得没心没肺，说出来的话也足以称得上大逆不道。 但白茉认为这之中一定另有隐情。 笑只是用来掩饰悲凉，以及装出满不在乎的态度，不想让她担心。 “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生老病死，都是天地常理。” “对不起，之之。” 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白茉哽咽，捂住嘴，“对不起...” “噢，别这样亲爱的，你的眼泪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东西，开心一些，想想我们的未来。” 宁之之把肩膀放低，就像以往白茉无条件奉献出出自己的肩膀与颈窝那样，手掌安抚头顶，温柔地问道： “亲爱的，你在因何哭泣，是关于我的吗？” “我...我不想之之死，不想见不到之之...” “我为什么会死呢，亲爱的每天都能见到我，我也不会一声不响就离开的。” “真的？” “嗯哼，所有阻止我们在一起的人，最终都会受到上帝的审判。” 宁之之的眸子发散异彩，嘴角上扬。 而我， 会负责送他们去见上帝... 第95章 过年准备 悠闲的居家日子稍纵即逝，转眼便来到了年前采购的日子。 这天白芷韵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开始罗列过年采购要用的清单。 比较多。 因为今年不同于往年，多了两副碗筷... 宁之之的说法是在白家过年比较有年味，反正两家人都那么熟络了，索性在一起过年。 白芷韵自然乐得见到热热闹闹，宁清妍拗不过那两个背地里早就串通一气的奸妇淫妇，也只得无奈点头... 所以，在购置年货方面，她绝不能含糊。 不该省的别省！ 该买的就不要心疼钱！ 白芷韵拍下清单的内容发给宁清妍。 那边前脚刚到公司，看到消息，简单回复了一个‘好’字。 掌管偌大宁氏集团的总裁大人忙得抽不出身。 这几日又是开会，又是召集全公司的会计清账点账，全都是为春节放假做最后的准备。 白芷韵知道她辛苦，所以每隔几天就会煲些安神补脑的靓汤送去。 久而久之，整个宁氏集团都知道了有这样一位温柔似水的人妻，会在隆隆寒冬为他们清冷的总裁大人送汤。 就因为这件事，还被竞争对手公司拿去炒作了一番，最终传到了宁清妍耳朵里。 结果当晚那家公司的老总就曝出惊天丑闻，股价顿时暴跌几十个百分点，人也进了局子，险些宣告破产清算。 经此一事，其他的对手公司也不敢在上面做文章了。 因为宁清妍狠起来是真下死手啊！ 【我出发了。】 【图片】【图片】 聊天框弹出两则消息。 宁清妍停下打字的手指，轻轻按压脖颈，拣起桌边的手机。 入目一张电动三轮车的照片，以及手编竹篮若干。 【路上注意安全，今天有雪，慢点开。】 打了一串字。 宁清妍看对方正在输入的标识，又全删了，等待白芷韵开口。 结果一等就是好几分钟。 对面突然没了动静，像是出了什么事。 宁清妍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乌鸦嘴，真一说就中吧？ 她急急拨过去，电话铃还未响起便接通了。 “喂，清妍？” 柔柔的声线从听筒传来。 宁清妍松了口气，语气不免带上些许怪罪，“你搞什么鬼？怎么打一半字就没影了？” 最烦这种聊天聊到一半就突然人间蒸发的人了！ 不知道另一边的人会担心吗？！ “我在等清妍...看你那边正在输入，我就想等你先说完...”白芷韵慢吞吞解释道。 “......” 宁清妍也是无语了。 搞了半天两人都在等对面，该死的温柔能不能别用在这种地方啊... 算了。 宁清妍无言以对，只能咽下怨气，手指卷起发丝，一圈圈绕着，“宁之之醒了没，从学校回来就借住在你家，该让她收拾收拾东西滚回去了。” “之之刚醒，现在正准备跟白茉去寺庙呢。” “年都没过，去什么寺庙...” “孩子喜欢嘛，她们开心就好了。” 白芷韵微微一笑，散发母性的光辉，“话说回来，清妍明天打算喝粥还是喝汤，今天买菜回来再煲应该是来不及了，只能明天了。” 第119章 “......” “清妍？” “不想喝汤。” 她声音闷闷，仿佛被家长强逼着滋补的易碎小孩。 白芷韵失笑，“那就莲子粥怎么样。” “...想吃肉。” “海鲜粥？” “嗯，也行，你自己看着来，送到别放前台，直接来我办公室，省得他们看见说闲话。” 宁清妍语速飞快，挂断电话。 不知为何心跳的极快。 目光瞥了一眼桌上立着的镜子，红光满面，肌肤水润白皙，与前几个月的颓废样儿简直判若云泥。 最近她的确重了许多... 谁的错？ 白芷韵的错。 还有管不住嘴的她的错。 宁清妍还记得上次上称被吓了一跳，连夜制定减肥计划，维持体重和身材，这才没有被白芷韵三天两头的投喂毁掉辛苦练出来的马甲线。 “唉...” 宁清妍叹了口气，把头抵在膝盖上。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一想到白芷韵的事情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根本不像她... 重新拾起手机。 她想了想，编辑了一条，发出去。 宁清妍必须弄清楚。 至少不能被这种情绪影响到工作状态。 叫手下那群人怎样看待她... ...... “亲爱的，人家爬不动了嘛~” 半山腰，宁之之正准备停下来歇歇脚。 白茉拄着手杖超了上去，“马上就到了，之之再加把劲。” “不行了，人家肚子好饿...” 刚起床没胃口，死活不想吃，结果上了山一下就饿得前胸贴后背，顿时叫苦连天。 宁之之捂着额头，一副低血糖随时发作的样子。 “我这里还有几根谷物棒。”白茉翻了翻挎包，找出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零食。 “嘿，就是这个，给我给我！” 被饥饿支配的公主殿下两眼放光地扑过去。 贝齿咬开包装袋，她一口一个，吃得喷香。 “渴了~亲爱的~” “之之出门都不带水的吗...” 白茉递出自己的保温杯。 宁之之咕嘟咕嘟喝下一半，咂咂嘴，疑惑不解：“人家带水干嘛，带一个亲爱的不就够了吗？” 此话有理。 至少白茉听了很受用。 “我这里还有一块巧克力，虽然放在包里被压变形了，之之还要吗？” “要~” 宁之之一蹦一跳，银色的双马尾在冷冽的山风中摇曳。 “一人一半，给你，亲爱的。” “之之自己吃就行了。” “嗯哼~” 衔在口中的黑巧克力被温热的口腔软肉充分浸透，甜腻味儿于舌尖紊绕，久久不散。 宁之之心满意足，填饱肚子后，转身跑向远处。 “亲爱的快跟上呀！” “唔...”白茉掩嘴咀嚼，尚未完全化开的黑巧黏在了舌苔最深处，无法凭自身力量舔到。 等得不耐烦了。 那好看的人儿又半途折返回来，绕着白茉打量。 忽然双手叉腰，表情得意，“哼哼，亲爱的，看样子你还需要人家一点小小的帮助呢~” 白茉摇头，小手晃得飞起。 但没有用... 第96章 算命 帮笨笨的亲爱的清扫完口腔。 公主殿下摇头晃脑，“为什么过年前要来拜佛呢？” “因为年后人会很多...” 尤其是大年初一，为求祈一年的好运，长一辈的老人拖家带口的上山烧香，将平日无人问津的寺庙挤得满满当当。 这段时间一般是庙里最热闹的时候。 “哦，我懂了，”宁之之伸出一个手指点在下巴处，“避开人流量，就像避开节假日错峰去旅游一样。” 白茉颔首，“年前年后拜佛其实都无所谓，反正只是这边的习俗而已。” 习俗会变化，也会因为时间老去。 等她们这一代年轻人变成了老人，估计这种习俗也不复存在了吧... “亲爱的，你看那边。” 坚定不移的无神论者总能在求佛路上找到些新奇有趣的事物。 还没等白茉叫住她，她便蹦蹦跳跳来到了那张四方小桌前，“嘿，老头，你是干什么的？” 黑袍加身的老道士微微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不语。 “为什么不说话？老头你是哑巴吗？真可怜...” 没有得到回应，宁之之拉开椅子，双手撑起脸端详桌面。 看不懂的摆件，放置在一块有奇怪花纹的红桌布上，这应该是算命没错吧。 宁之之来了兴致，“可以帮我算一下吗？” “之之，不能对老先生无礼。” 白茉拄着手杖追来，向老者歉意一笑，“老先生你好，之之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只是好奇心比较重罢了...” 说罢，拉起宁之之的手便想走。 “小友且慢，”老者开了金口，声音一股沧桑，却是笑着，“来者即有缘，不妨坐下来唠唠家常。” 看上去不过六十出头。 这名道士打扮的老者出现在半山腰处，还放了一张算命用的桌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江湖骗子。 白茉见过太多这种样式的骗局了。 第120章 无非是通过观察你的体貌特征，推算出你的身份和职业，在取得信任后，借一步委婉道出你身上有什么厄运缠身、血光之灾... 故作高深莫测实则只是为了推销他的产品。 诸如抵孽符、开光佛牌之类的。 白茉轻轻拽住宁之之的衣袖，摇了摇头。 “别担心亲爱的，我只是想算一下命而已。” 聪明如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见状，宁之之伸出胳膊，示意老者看手相，“多少钱一次？” “三百。” 老者要价也是狮子大开口，毫不拖泥带水。 三根粗糙的指节竖在半空，宁之之从兜里掏出纸币，唯有白茉站在原地搞不清状况。 不是，他要价三百你都不还一下的吗？ 败家也不是这样败家啊！ 一手交钱一手看相，仿佛见不得人的交易现场，以极快的速度达成一致。 老者捏住宁之之的手掌，目光偏离掌心，看向她的面庞。 “好俊秀的小友，年芳几何。” “十九。” 宁之之皱眉。 她现在的感觉很不好，有种心事被看破，什么秘密都昭然若揭，像是站在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前... “天煞。” 老者松手，会心一笑。 “我活了快七十，还是第一次见到天煞的命格，实乃罕见。” 闻言，白茉心中一惊，“天煞该不会是...” “小友可曾听过天煞孤星，也就是民间常说的‘扫帚星’，克夫克友克亲，招来祸端注定一生孤独之人，与另一种命象杀破狼合称为两大绝命。” 老者直言不讳，取出那三百，交还。 “这钱你拿回去吧，我这辈子能见到活得好好的天煞孤星，这辈子也算不虚此行了。” 他似是想撇清关系，哪怕只是一场交易。 白茉呆滞站在寒风中，却见老者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等一下老先生，已经、已经没了吗？” 后面应该还有的啊，比方说虽然你是天煞孤星，但我这里有一样法宝可以逆天改命。 难道对方还在欲擒故纵？ “看相结束了，我也该回家了，二位小友有缘再见。” 他一抱拳，不愿多做停留，生怕与天煞孤星相处久了被无故牵扯上。 老者的所作所为都不像是一个江湖骗子... 沉默片刻，宁之之抓着红彤彤的大钞，再度伸手，“老头，既然看完我了，那再帮亲爱的看一下吧。” 她摊开纸币，码在红桌布上。 “你叫什么，老头。” “一介散人，没有道号，硬说的话，你可以称我为...云虚子。” “哦，那云虚子老头，亲爱的就交给你了。” 宁之之让出椅子，拉着白茉的手让其坐下，随即笑嘻嘻站在她的身后。 云虚子没有收钱，短叹一声，“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他将折叠椅重新打开，瘦小的个子竟比白茉还要矮几分。 白茉报上生辰八字，摊开手掌。 “这...” 俗话说老中医一皱眉，生死难料。 眉宇紧锁也首次出现在了云虚子的脸上，看得人心里七上八下。 “难道天意如此...” 云虚子念念有词。 突然，他看向宁之之，仿佛为确认一件事情，“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公主殿下可爱眨眼，脱口道：“亲爱的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是恋人呀。” “...哈哈哈！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云虚子突然神情激动的大笑。 “到底怎么回事？”白茉尚不明状况，宁之之也是一样，突然听到云虚子的笑声，还以为是中邪了。 “天煞孤星，天乙贵人！逢凶化吉，相辅相成！” 云虚子从怀中取出两块玉佩，将红绳那端交到白茉手心。 “这玉佩是一对的，相逢即是缘，送给你们了。” “诶，不要钱吗...”白茉手指抚过玉石表面，洁白无瑕，莹透纯净，如同凝脂，此物绝非凡品。 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漫天要价才对。 云虚子看出少女的疑惑，捋捋胡须笑眯眯道：“收下吧，我留着也没有用，送给情投意合之人，促成一段金玉良缘，也算善行一件。” “谢谢老先生。”白茉站起来，表达谢意。 “不必谢我，是我该谢谢你们...” 云虚子看到少女的手杖，以及，那双紧紧挽住胳膊的手。 “老头，我们走了！” 宁之之与白茉相携离开。 看到两人走远，云虚子缓缓闭上双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天煞孤星本该厄运不断，孤独一生，但却遇上了能化解一切凶兆的天乙贵人，两个无限接近于零的概率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识相爱，历经生死劫难皆可化险为夷...你们让我见识到了真正的奇迹。” 不枉此生了。 第97章 温泉 寻路上山，烧香拜佛。 无所事事逛游的公主殿下在遭到扫地僧人们的联合围堵后也是承认了偷吃贡品的行为。 白茉一个一个赔了不是，然后捉住宁之之的小手，红着脸离开寺庙。 “怎么这么嘴馋，不是才刚吃过零食吗？” 第121章 晶莹的雾凇凝在松针状的叶片上。 少女轻拽，踩雪的步子骤停。 “刚才把之之一个人撂在一边不管是我的不对，但之之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啊...” 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宁之之摸着还没吃饱的肚皮，“为什么人们总愿意相信那些并不存在的事物？”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表示并不能理解。 明明前不久还从口中蹦出来‘上帝’一词。 “只是找一个精神寄托罢了，把对未来的美好希望寄托在上面，没有后顾之忧，人们便有动力朝着想要的方向大步而去。” 一样的道理，白茉不信佛，但也在佛像前许下了心愿。 宁之之不信教，却也会把上帝挂在嘴边。 她们只是单纯的想要生活变得更美好。 “姐姐来电话了。” 手机里一则未接电话，以及消息若干。 刚才在山上没有信号，所以宁之之现在才看见它。 “宁姐姐说了什么？”白茉好奇地靠过来，双手挽上胳膊，“温...泉...？” 看到聊天框里的内容，少女的表情有一瞬呆滞。 是那种需要脱光衣服的温泉吗？ 那岂不是之之也... “唔姆，看上去棒极了！” 公主殿下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难堪。 不过想来也是，身体里流淌着异国基因，接受程度与开放程度自然也会高些。 “白阿姨也会来哦，我们一家人就该这样多出去玩一玩！” 这些天憋在家里快够了。 宁之之想念狂欢至天亮的轰趴，还有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乐。 虽然身边有白茉陪伴也不错，但宁之之认为自己的生命中还是不能少得了轰趴。 “就我们四个吗？”白茉抱紧她的手臂。 “亲爱的觉得人还不够？嗯嗯，充满历史性的一刻！” “当然不是！” 白茉只不过比较害羞，毕竟人一多起来，她就会自动隐形，变成待在角落里的小透明。 “之之想多带人也是可以的，我相信之之的为人，之之的朋友一定也是很优秀的人。” 天真的少女误以为四人完全不够公主殿下尽兴。 殊不知宁之之眨巴了下眼，“你在说什么呢，既然是轰趴，那当然只有我们一家人啦。” 如释重负。 白茉这下安心了。 “嗯，那我们快走吧。” “亲爱的你好像悄悄松了口气...？” “之之的错觉。” “嗯哼，亲爱的害怕我带来一些怪人，然后插不上话是吗？” 宁之之弯下腰，手穿过腿弯，一下抱起她。 “好像很久都没有抱过亲爱的了。” “变重了？” “还是一样的轻。” 剩余的下山路并不难走，停车场就在离山脚不远处。 白茉安安静静靠在宁之之的胸前，鼓动的心跳厚重而有力，像极了她的性格... “今天的亲爱的好乖好乖~” “诶，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亲爱的现在连一点挣扎的意愿都没有，以前被我抱起来的时候可是会一下就会变成一颗熟透了的柿子。” 宁之之用一种老成的语气，仿佛感叹孩子长大了一般。 “之之希望我害羞吗...” 可那是有外人在的时候她才会感到害臊。 二人独处的话，白茉已经稍微习惯了宁之之时而亲昵时而暧昧的举动... 车钥匙被白茉捧在手心。 摁一下开锁，车门自动打开。 宁之之将白茉放到副驾驶上，连带那根她赠予她的鎏金手杖，被一双小手抱在怀中。 “我们该出发了。” 没有回答，只是发动引擎，将空调调至适宜的温度。 冰冷的车厢逐渐回暖。 白茉放松肢体，小心翼翼靠在真皮椅背上。 她还在因为没有得到准确的回复而纠结。 偷看一眼侧颜。 美如画一般，公主殿下的颜值当真绝中之绝，比那些垃圾流量明星强上一万倍。 这样好看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女朋友... 开心... “唔姆？” 宁之之眼睛瞥过去，看到白茉脸蛋绯红，手指无心拨动着摇晃的挂饰。 看样子已经自顾自‘好’起来了呢。 “喜欢你哦。” “啊...” “不管亲爱的露出什么表情，人家都最最喜欢你了。” 宁之之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唇角轻轻上扬。 半晌。 旁边幽幽传来一声，“之之，坏...！” ...... 车上的宁清妍静候已久。 从小铁盒中取出最后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慢慢融化，释放出其不可取代的特殊风味。 “怎么还不来。” 不知第几次抬手腕。 宁清妍表现得微微不耐烦，扭头看向窗外。 白芷韵弯腰，敲了敲车窗，露出一抹来晚了的笑容。 “上车吧...” 宁清妍转了下车钥匙，又板着脸补充道：“坐副驾驶。” 车内的薄荷香在空调内循环中充斥每个角落。 诡异的沉默在白芷韵的好奇发问下被打破：“说起来，清妍好像很久都没有抽烟了。” 第122章 每次私下见面都是淡淡的薄荷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戒了。”宁清妍随口答道。 抽了十多年的烟，说戒就戒。 白芷韵愣住，迟疑道：“嗯，戒了也挺好的，伤身伤肺...” 这话听得人浑身不舒坦。 宁清妍蹙眉，张开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理解内心的烦躁从何而来。 她戒烟是为了什么，真的为了身体健康吗。 但世界上抽烟的人那么多，因烟肺癌的人数不胜数，他们又为什么还要选择这种慢性残害身体的方式... “不是你劝我戒的吗。” 酝酿已久的心里话终于出口。 宁清妍看向白芷韵，眸子幽幽，“要不然我还真下不了那个决心，你得负责...” “戒了总是好的。” 至于负责。 白芷韵回眸，宁清妍已经收回目光，盯着方向盘喃喃道：“我只想做一个成熟的姐姐，我亏欠她太多...” 第98章 聚水堂 全国连锁的顶级洗浴会所聚水堂今日发起全面动员。 大堂经理何东辉站在大门口，紧张到大肚腩微颤。 今天要来一位重量级客户，据说是老总的朋友。 老总的朋友什么概念？ 身价千亿，呼风唤雨。 伺候好了，说不定平步青云直接搞到一个店长当当也说不定。 得到这一消息的他算是彻底坐不住了，当即召集全店上下的搓澡工和服务生，把大堂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再找来几个年轻貌美的技师换上黑丝旗袍候在门前。 何东辉一边看表，一边等待，不时转动眼珠子望向停车场的方向。 “噢噢噢！来了来了！大家快准备！” 一辆颜色臭屁的超跑颇为招摇的开了进来，在门童的指引下停进地下室。 何东辉看那辆跑车像是看到了一棵招财树，清清嗓子：“果盘，拖鞋，还有会员包间！还愣着干什么！” 他呵斥完手下的人，随后屁颠屁颠的来到电梯口，整理领结，梳理背头，挂起一抹谄媚的笑容。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欢迎光临聚水堂！” 身穿旗袍的美女技师整齐划一弯腰，露出胸口深邃的沟壑。 何东辉也赶紧迎了上去，“您就是宁总吧，欢迎欢...” 呃？ 他停在那里，看着电梯里提着篮子瑟瑟发抖的短发女孩。 “靠！搞错了？！” 何东辉大叫一声，用力拍着脑门。 突然冒出来的短发女孩只身一人，让一众准备就绪的技师们面面相觑。 该怎么办？ 她们齐刷刷看向何东辉。 何东辉尴尬挠脸，收起笑容，问道：“喂，你来干什么的。” “洗澡...” 白茉看了眼胳膊上挂着的篮子，想走出电梯。 何东辉恢复成以往狗篮子的模样，背起手，皮鞋用力一跺地面，“行吧行吧，来个人，带她去领个牌儿。” 慢悠悠逛走。 只是眼神略微轻率，认错了人，还拉下了脸，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那些花枝招展的技师们在看见大堂经理走后也是放飞自我了，一个个有说有笑，根本没人去管还在电梯口徘徊的跛脚女孩。 “那个...” 白茉拄着手杖，不知所措。 “我来登记一下...” 她找上离得最近的一名服务生，胆怯地问道：“请问可以给我一个手牌吗。” “办卡还是充值，精洗还是大浴场。” 服务生头也不抬玩着手机，径直朝前台走去。 白茉跟在她的后面，声音弱弱道：“我有卡...” “有卡？”服务生终于舍得从男朋友的聊天中分出些神，表情古怪，“卡呢，拿来我看看。” 想来也是不信一个衣装平平无奇的小女生能拿出什么卡。 要知道聚水堂也算高消费场所了，作为漠乡乃至全省都屈指可数的顶尖浴场，主打的就是一个高端奢华风，专门为一些身份显赫的大老板大明星提供商务要谈的场地。 服务生的眼神里不免带上了鄙夷，像在看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白茉低着头，从篮子里找到一张黑色的卡，双手递过去。 “......” “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a包贵宾一位！” 看清黑卡，服务生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从前台取出零食糖果，示意白茉随便拿，“那个啥，刚刚是姐走了神，您千万别在意！求你了小妹妹，别去何经理那里告状，姐就靠这份工作养家糊口啊！” 零帧起手，在轻视与讨好间无缝切换。 服务生的态度令白茉惊讶。 登记好信息，黑卡被郑重其事交还。 小小的一张卡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白茉还记得宁之之给她的时候一脸云淡风轻，说是只要亮出来，接下去什么都不用管，对面会帮你做好一切。 “谢谢。”白茉礼貌而疏远，收好黑卡。 服务生见白茉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又殷勤地招呼道：“小妹妹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全都可以跟姐说。” 怕遭记恨，服务生使出浑身解数，只求挽回先前目中无人的印象。 白茉犹豫片刻，“我在等人...” 第123章 那没事了。 她刚准备松口气。 何东辉突然大喊，“来了，大家集合！这回是真的！” 不远处的纤影迈步如风，容貌出众，而在她的身旁，伴着一位同样不输颜值的女人，她们并肩同行，一种说不上来的默契。 “宁总！”何东辉狗腿子一马当先，“包间已经准备好了，您看...” “等我一下。” 宁清妍抬手打断他的话。 看了看四周，找到坐在前台附近的短发女孩，她快步过去，柳眉微蹙：“宁之之她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之之吃坏东西，肚子疼上厕所了。” 白茉站起来，走到白芷韵边上。 终于找到了主心骨，而且还是两位。 心中的不安随着宁清妍的到来渐渐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全感。 “她太不像话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宁清妍不悦道。 “其实也没什么的...” 白茉正解释着，何东辉又一次凑了过来，看到三人同行，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一刻，他简直想穿越时空回去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但后悔也已经晚了，该想想怎么补救... “宁总来得真是时候，今天正好是本店开业九周年，只需持有黑卡，在聚水堂的消费一律三折。” 何东辉知道自己不出点血是不会显得有诚意的。 他也只能这样做了。 “我怎么不记得聚水堂还有这种活动。”宁清妍淡淡瞥视。 “这个...这个是面向至尊黑卡贵宾的活动，是内部决定的。”何东辉满头大汗，“聚水堂致力为每一位到来的至尊vip贵宾送上最全面周到的服务，如有招待不周，还望宁总多多海涵...” 脑袋快埋进了肚腩里，何东辉紧张得牙关打颤。 现在只要宁清妍一句话他就能原地收拾铺盖回家，如果白茉再添上两句，他可能就得换个城市从零开始。 只怪当初狗眼看人低... “哼。” 宁清妍揉揉白茉的脑袋，软下声线：“我们去包间等，走吧。” 第99章 大人的时间 虽然聚水堂的人都是一群看人下菜碟的东西，但抛开这一层不谈，聚水堂的装潢的确称得上豪华顶级，不仅有全天候不限量供应的自助餐，还有酒吧、ktv、台球室，甚至室内网球场。 这可把没见过世面的白茉看呆了。 全程都是张大嘴巴，好像一个世界的乡野土著突然穿越到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里的东西我都可以随便拿吗？” “当然，全都是自助的。” 先吃些甜食垫垫肚子。 白茉走向心心念念的甜点专柜，居然连泡芙也有，刚出炉还冒着热气。 “请给我四个泡芙，然后一小块提拉米苏。” 看到泡芙，白茉便想起了刚认识宁之之的时候。 那时候的宁之之还是一股子疯劲，远没有现在这样乖巧可爱。 像是风平浪静的海面下潜藏着不可名状的巨物，但凡你想涉足那片海域，就得提前做好被掀翻船只葬身鱼腹的准备... “猜猜我是谁~” 湿漉漉的爪子毫无征兆的贴合肌肤。 白茉惊起一片鸡皮疙瘩。 “肚子不痛了吗？” 转身，回眸。 小蛋糕交付手掌心。 白茉伸手隔着衣服在公主殿下的肚皮上揉了揉，后者舒服得直哼唧。 “都怪那寺里的秃驴和尚，我都不知道那些苹果到底放了多久了，那是给人吃的吗？” 宁之之眼珠子瞪圆，表情异常可爱。 “所以一开始就别嘴馋啊！” 白茉不轻不重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美眸责怪，“幸好只是拉肚子，下次可别乱动别人的东西了。” “人家知错啦~” 她嘻嘻一笑，用小叉子分出一块提拉米苏，放进嘴里。 透明的塑料餐叉被舌尖挑弄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姐姐呢？” “和妈妈去洗澡了。” “唔姆？” 宁之之又一次惊讶，“没想到姐姐也是行动派呢。” “怎么了。”白茉疑惑不解。 “没事，我们也快些去吧，洗完澡可以泡温泉哦，听说这边的温泉都是纯天然的，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一口秒杀剩余的提拉米苏。 白茉被宁之之轻松抱在怀里，朝着包间走去。 ...... 另一边。 宁清妍长发披散的靠在沙发座上，目光时不时瞥向淋浴间。 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难免漏跳一拍。 估计里面那个人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种魅力。 举起高脚杯摇晃。 心绪随着殷红酒液摇晃飘向远方... 热气扑面，脸颊一侧的发丝突兀浸透了水汽。 白芷韵穿着洁白的浴袍走出，看到宁清妍发呆，轻笑一声，“有时候感觉清妍就像小孩子一样。” “不好意思，我二十八了。” 快奔三的年纪被说成小孩？ 宁清妍仰脖畅饮，将心中积压的郁闷统统遣散。 “洗完了没？” “差不多了。” “那泡温泉去吧。” 自顾自起身。 宁清妍向外走去。 第124章 白芷韵站在屋内，留意到她肩膀处的一抹疤痕，犹如碎镜。 “清妍...你肩膀...？” “哦，别在意，以前贪玩留下的疤，去不掉了。” 宁清妍不着痕迹的散开墨色长发，挡去那些丑陋的印记。 突然间变得有些陌生的她站在门口，眼神散发淡淡寒意。 彼此静默。 白芷韵走上前，抱住，温柔呓语：“一定很痛吧，已经没事了，痛会过去，伤会痊愈。” “都说了别把我当小孩子...” “我知道，但我比清妍大许多，按理说，我已经可以当清妍的姐姐了。” “呵，你觉得我会需要施舍一样的关心吗？” “清妍刚刚已经告诉我了，你的眼睛在说，快来抱我。” 白芷韵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宁清妍美眸冒火，一把推开，“别碰我。” “当心！” 拖鞋湿滑。 两具娇躯在相互牵扯中不受控制的朝后倒去。 “唔！” “嘶——” 危急关头的下意识反应使得手腕处成为了受力点。 白芷韵皱眉，心脏狂跳。 “给我看看！” 宁清妍顾不得头疼，起身去查看手掌。 刚才就是白芷韵护住了她的脑袋，这才没有后脑着地，然而这样做的代价便是，手腕肿得跟萝卜一样。 “你救人的时候能不能先想想你自己！” 宁清妍抓着她的手，却不敢发力过重。 “能不能自私一点，别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她的双眼充满了血丝，海藻般披散长发的样子令人心疼。 白芷韵轻拍她的手背，“如果所有人事事都先去思考后果，那在有些事上面就来不及了。” 人因一时冲动酿成惨剧，也因心存善念而选择挺身而出。 下意识的决定出自本能的驱使，但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做到像白芷韵这样舍身取义。 宁清妍垂眸低骂：“老好人。” “先起来再说吧，清妍再坐下去，就该被其他人笑话了。”白芷韵站起身，伸出另一只不肿的手。 “我能自己起来...” 话虽如此，但宁清妍还是将右手放在了她的手心。 相比普通家庭主妇更加粗糙，应当是长年累月推车造就的。 “回去我送你几瓶护手霜和洗面奶，给白茉也捎些去。” “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意思，就当帮我个忙，试用完我司产品后说一说感想。”宁清妍要来了冰袋，冷敷在她的手上消肿。 “疼不疼。” 她眼神平淡，在冷静下来后，又变回了那个拒人千里的清冷总裁。 只是语气中不可察的一丝关心。 “倒也还好，我从小就比较能忍，或者说性子倔...” 白芷韵跟在宁清妍的后面，用左手托扶着冰袋。 温泉池到了。 露天夜景，雾气氤氲，犹如仙境一般。 “这里是vip专享区，不会有人进来的，你且放心。” 说着宁清妍解开浴袍，背对白芷韵，一双白皙的纤腿浸入温泉试了试。 暴露冷空气中的肌肤忍受不住抽丝剥茧般的热量流失，在被温热的泉水包围后升起暖洋洋的感觉。 她长舒一口气，慵懒看向仍踌躇池边的女人。 “不下来吗。” 第100章 罪 冬夜与温泉总是绝配。 储下在寒风中哼歌的心情，看着天空缓速飘舞的雪片，融进眼前的池水。 白芷韵挽起发丝，学着宁清妍的样子，褪下衣物，泡入温泉。 “手消肿了没。” “已经好多了，也喷了云南白药。” “那就好...” 宁清妍脖子以下都被水淹没。 她看向离岸最近的人，这个一直以来都‘自以为是’的女人... “你觉得一个人不管犯了什么错都可以被原谅吗。” 突如其来的发问。 白芷韵思虑片刻，开口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认为只要她有悔过之意，并且试着去挽回，应该就能得到原谅。” “那如果是特别严重的事情呢。” 她加重了筹码，天枰逐渐倾斜。 但人总是会犯错，犯错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去弥补，甚至有的人会这样觉得，如果之前我怎样如何，一切将会怎样如何。 这些都没什么意思，过去的永远回不去，未来的也不能预料。 “每个人都有至暗时刻，我也一样。” 白芷韵带动波纹游过去。 面对面。 宁清妍的脸颊因温泉而泛红，显得诱人万分。 她摇摇头，“我做了一件罪不可恕的事...” “好巧，我也做了一件让我后悔万分的事。” 白芷韵看着她，温柔的眼波仿佛能将一切罪孽溺毙，化成绕指柔。 “没有认识那个人，也就不会有白茉，我恨对方，时常因恨在夜里落泪，但过去的总会过去，至少我还有白茉，我的女儿，拯救了我的小天使...”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 无数纷乱情绪交汇在对视中。 宁清妍扯嘴皮，“你有人救，可我没有。” “你有。” 第125章 “谁？” “会有的。”她固执地重复。 宁清妍呼吸一窒，眸光暗淡下去，念念有词，“不会有的，我就是个罪人，不会有人会施舍一个...” “清妍...” 白芷韵抱住她的脑袋，鼻腔一酸，哽咽：“相信我，会有的。” 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这多年，她不也一样挺过来了吗。 世界上没有什么困难可以打倒她们，即便背负着沉重的过去，白芷韵也相信宁清妍可以做到。 “我曾想过一了百了，但我舍不得这个世界，更舍不得我的女儿。清妍又是为了什么坚持到现在。” “我...” 宁清妍喃喃，目光飘向远方。 “我是为了...” 她为了谁？ 这个答案，早在十二年前作出决定的那一刻便已经知晓。 “做不到一个人苟活，就努力去为别人而活，至少这样不会太难过，不会有心理负担...” 白芷韵慢慢松开手。 宁清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彼此间的沉默已经成为二人共处时的惯例，像是都在等待对方开口说话。 “你的背，好多的伤。” 泛白的水面下是纵横交错的伤疤，遍布白玉色的背部。 “以前父母打的，我不乖，就会挨打，按他们的要求做了，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成为泄愤的工具。” 宁清妍眼中一片死水，在说到尘封已久的往事，她总会变得生冷而陌生，仿佛被抽干了灵魂。 “他们用盐巴搓揉伤口，竹丝鞭笞身体，我痛得整夜整夜呜咽，第二天忍着痛去上学。” 白芷韵听得捂嘴，不敢置信，“那他们...” “后来他们死了。” 宁清妍露出大仇得报的笑容，仿佛终于从压抑的深海中自救，却陷入了更加黑暗的阴影中。 “你猜猜他们怎么死的。” ...... 咕嘟咕嘟冒泡的寿喜锅在公主殿下热切的眼神下端上了池边。 打一个无菌蛋，搅和搅和。 鲜嫩肥美的雪花和牛烫一烫，裹满蛋液，一下子治愈了叫嚣的胃。 “为什么之之吃多少都不会胖呢。” 白茉在一旁看着宁之之大吃大喝，一口肉一口酒，好不满足。 “可能是平时运动量太多了吧。” 宁之之有定点锻炼身体的习惯。 按她的生活作息表，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会放在维持身材上面。 运动量一大，胃口自然也大了。 “之之都没有小肚子，身材真好。” 白茉伸手在水底下摸索，线条匀称的马甲线简直叫人痴狂。 “噢，亲爱的，你这样我都没办法吃东西了。” 纤细的柳腰不知何时环上了一双手，白茉贴上宁之之的后背，将下巴放在肩膀上，“接下去我不动了，之之吃吧。” “嗯哼，在撒娇呢~” 微微高于体表温度的泉水舒坦得毛孔张开。 白茉来了困意，趴在宁之之背上打起瞌睡。 “像小动物一样真可爱。” 吃完剩下的和牛，宁之之背着白茉游向温泉深处。 狗刨式的泳姿适用于任何水域，而且好处也显而易见，不会引发碎裂的波浪吵醒背上打盹的女孩。 “睡得真香呀，搞得人家也想睡了呢。” 公主殿下终于游到了一个小平台，将白茉轻轻放到台阶上，她也坐在上面，不用一直踩水。 隔着一面墙，宁清妍的声音从那一端传来，像是争执不下，又像在打情骂俏。 “啊啊~姐姐和白阿姨的关系真好，看来姐姐也找到了呢...” 宁之之摆动小腿，目光随着波纹远去。 浪打岸边，哗哗作响。 心情一下变得落寞起来。 “不能打扰亲爱的睡觉，但人家好无聊，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解解闷就好了...” 有了！ 再玩一下拼图游戏吧~ 闭眼。 沉入心海。 血红色的汪洋汹涌翻腾着，仿佛吞没一切。 宁之之再次睁眼，竟出现在了海平面上。 “好久不见，爷爷。” “......” “怎么不说话？” 她走过去，点了点被线缝住的嘴巴。 污血渗出齿缝，从嘴角淌下，汇入脚底的血海。 被缚在十字架上的年迈老人浑身充斥针线的痕迹，像是一个被缝缝补补无数次的大号玩偶，大腿与手臂处皆是打满了可爱的蝴蝶结补丁。 “稍微花了点时间，爷爷。我想我可能很难再见到你了，从今往后。” 宁之之脸上惋惜，却挂着笑意。 “你会想我吗，你应该恨透我了吧，毕竟我毁了你的好事。” 遍体鳞伤的老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但被缝住了嘴巴，砍断了手脚，他只能用唯一完好的眼睛，死死瞪着杀死他的罪魁祸首。 “你想杀了我？” 呵呵呵呵呵~ 这可不行呦，我已经有亲爱的了，我不能死。 宁之之笑得甜美，却让老人愈加恐惧。 “好好待在地狱受刑吧，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的归宿...” 第101章 出柜 在柔软的大床房醒来。 第126章 不知睡了多久，白茉只觉得浑身舒坦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唯一不太顺意的地方可能就只有胸口... 目光下移。 宁之之的脑袋赫然呈现眼底，及腰银丝顺势铺满了床单。 她总是这个样子，不抱点什么或是依附点东西就睡不着。 白茉倒也喜欢这种被无条件信任的感觉，像是非她莫属。 轻轻拨弄发旋。 公主殿下的头发真的很长很细腻，尤其是在有风的时候，总能营造出漫天飞雪的美景。 空调暖风适宜。 白茉的脸上便出现了痒丝丝的前兆，宛若调皮的小精灵跃动，蓬松的银发不规则的轻颤着，与娇嫩的肌肤接触，刮蹭下颌处的汗毛。 水果奶糖的香味近在咫尺... 起身穿衣，尽量减少声音。 白茉来到窗边，拉开一道缝隙，看了看外边的天色。 黑如泼墨，雪渣子纷纷扬扬，击打在玻璃上发出好听的脆响。 白茉不禁伸手出去接了几粒，但还没来得及细看，便在掌心化成了一摊。 马上就要过年了。 今年是和之之一起过年，她们在一起的第一年... 白茉心一动，抓了一把落满窗台的絮雪。 冰冰凉凉，被捏成椭圆形的饺子状，清晰的指印成了褶子，看上去颇为小巧可爱。 做个恶作剧吧？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酣睡中的银发少女全然不知噩梦将袭，皱皱眉头，又继续陷入柔软的羽绒枕里。 白茉看着她像八爪鱼一样抱着枕头，如果代入进自己，估计已经喘不过气了。 嗯，必须惩罚一下不好好睡觉的女朋友呢。 蹑手蹑脚上床。 下肢的不便使得白茉只能借助一些参照物稳定身子，最终，她选择坐在宁之之的腰间，居高临下...小手微颤。 原谅白茉第一次干这种事，总觉得不太好，有种奇怪的负罪感。 深呼吸几次，平复心情。 白茉看向手心那快要化开的雪球，眸子闪闪，“果然还是不想看到之之做噩梦的样子。” 还是算了吧... 可能只有宁之之才能做到心安理得的恶作剧并且毫无压力。 白茉将雪球丢进垃圾桶，俯下身，亲一口樱桃色泽的薄唇以示补偿。 习惯了被吻，偶尔主动一回，简直心惊肉跳。 白茉慌慌的坐在原处，像做了错事一样，羞涩低下脑袋。 怎么这么不争气呢？！ 她在心中暗骂自己。 要怪只怪女朋友生得太好看，躺在床上跟睡美人一般，白茉当然控制不住自我，行了那登徒子之事... 白茉必须去冷静一下，顺便找点喝的。 聚水汇的酒吧就不考虑了，鲜榨果汁在这个点，白茉也不好意思去麻烦服务员。 记得走廊角落有贩卖机，就去那里吧！ 来到外面走廊，白茉用手机扫了两块钱，买一瓶矿泉水，坐在附近的长椅上尝试打开。 小手使劲拧—— 纹丝不动。 白茉再用大腿固定瓶身，使出吃奶的力气，双手一齐发力！ 噗！ 一声轻响，瓶盖松动，连带着瓶身也跟着快速瘪了下去，大腿处满是溢出的水渍。 又一次笨手笨脚搞砸了一切。 白茉沮丧的盯着地面，连喝水的想法都没有了。 脚尖轻晃，目光飘飘然。 “又这么不小心。” 一张餐巾纸在腿上细细擦拭，接着是第二张，抹去鼻尖的一滴水珠。 白芷韵坐在白茉的身边，温柔细致替女儿打扫干净。 “妈妈，我是不是很笨...” 闷闷的语气里掺着难掩的小情绪。 白茉需要鼓励和安慰，且只会在白芷韵面前暴露出如此幼稚的一面。 “真笨就考不上大学了，我自己生的女儿我不清楚吗？”白芷韵只是笑着，嗔怪自家女儿想太多。 “可妈妈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妈妈眼睛里看到的我有滤镜加成。” 白茉执意点名题意，嘴巴不服气撅起。 “那之之呢？”白芷韵问道，“之之又是怎么看待你的呢？” “这...” 难以启齿的话题。 白茉不禁脸红，小手放进腿间夹住，“之之她从来没嫌弃过我，她一直都把我当作最好的朋友...” 对外宣称朋友，对内怎么称呼可就多了去了。 像什么亲爱的，老婆大人都是轻的，更多不能过审的称谓只会在情投意合的时候从宁之之嘴巴里不经意蹦出来。 白茉就很喜欢在宁之之在吻她的时候喊她亲亲小宝贝。 腻歪死人。 “呵呵呵，和之之待久了，你都变了好多。”白芷韵感觉出去一趟，女儿身上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这大概是...长大了？ “我没有变，妈妈。” 白茉握住那只略大她一圈的手掌，微微摇头，“因为之之在身边，所以我才会鼓起勇气去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可之之一旦不在，我就又会变回那个什么都做不好的我。” 不管是挡在宁之之前面也好，还是在站在背后默默守护也罢。 只要她的公主殿下需要她，跛脚的骑士一定不遗余力。 白茉心跳不止，面色红润，“妈妈，有件事，我想对你说。” 第127章 是说，而不是商量。 白芷韵愣住，旋即温柔的注视着她，“嗯，妈妈在听。” 另一只手覆盖住了两只小手，如同守护与接纳。 “我、我喜欢之之很久了，也在一起很久了...之之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她很爱我，我想跟她结婚...” 一句话断断续续，在舌尖绕了三圈，终于艰难出口。 白茉紧张得快要失控。 但她不愿再等了。 她想光明正大的跟喜欢的人拥吻，想白芷韵承认她们，想四个人一起，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 白茉抬眸，白芷韵的眸子还是那样温柔，从未改变。 “我知道的哦，妈妈一直都知道你喜欢之之，毕竟我可是你的妈妈呀。” 没有女儿能瞒过母亲的眼睛。 白茉的一举一动早在高中时便被白芷韵知晓，也是在杨老师指出两人的关系匪浅时，白芷韵才深刻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这张卡给你。” 她取出一早就准备好了的银行卡，在兜里捂得滚烫。 “里面有十万，都是妈妈这几年一笔一笔存下，从来没有动用过...现在，该由你来保管了。” 第102章 不要你走 水电是钱。 柴米油盐，房租学费，看病的费用，全都是钱。 独自一人为了生活为了女儿，白芷韵舍弃一切娱乐，也不再添置新衣，就连手机用得也是几年前的老款，每次打开都卡成ppt。 可即便如此，白芷韵依然省吃俭用攒下了存款，为将来女儿的出嫁作准备。 “跟之之好好过，她是一个懂事有礼貌的好孩子，你们很合适，妈妈会一直祝福你们。” “呜...” 白茉只觉手心像放了一块烧红了的钢板，顿时泪水蓄满眼眶，泣不成声，“妈妈，对不起，这些年是我拖累了你...” 白芷韵眼里也有泪光闪烁，见此一面，她又何尝不感到酸楚与伤悲。 但伤心是难免的，不舍过后，是满满的欣慰和快乐。 女儿长大了，将要成家了。 十八年来的守护，一步步看着白茉长大成人，白芷韵吃了那么多苦，却也收获了常人所没有的幸福。 “加油。” “妈妈也是。” 白茉拭去眼角处的晶莹，用力点头，“等我毕业了，赚钱了，一定让妈妈住上大房子。” 童年未兑现的梦想将由这一刻的她许下允诺。 白芷韵一怔，失笑，“我要什么房子啊，租房比买房实惠多了。” 揉揉脑袋。 她的女儿自幼懂事听话，却也在某些方面执拗得像个傻瓜。 “总之，我一定会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还有三年，再等三年。 白茉从来不会放过任何提升自己的机会，少了一条腿，她还有双手，她不比任何人差。 “今年的奖学金名单已经下来了，辅导员说我有五千块的补贴，还有参加高校竞赛，二等奖也有两千块。” 奖金都已经打到了卡里，接下去的几个月生活费是不愁了。 白茉表情期待。 “妈妈很欣慰。”白芷韵顺势给了白茉想要的抱抱，语气温婉，“我一直相信我的女儿一定是最棒的。” “妈妈，你过年在家可以吗，别出去摆摊了。” “嗯，还是要看情况的，大概初七初八，如果中间遇上赶集的话，生意会很不错。” 运气好一天能赚个一千多。 白芷韵的摊子算是在漠乡小有名气，许多人都慕名而来，全都是嘴馋冲着她的手艺来的。 “但是妈妈的腰本来就不好，手又受了伤...” 白茉看向白芷韵的右手。 伤筋动骨一百天，作为惯用手受伤，肯定会影响到日常生活，更别提强度还要高好几倍的工作了。 “至少过完这个年。” 看到白茉坚定的眼神，白芷韵无奈笑了笑，答应下来，“好好好，就当放个假。” “嗯，趁着假期，妈妈去检查一下身体吧。” “傻孩子，我又没病。” “不行的，一定要去，我们全家人一起去。”白茉咬字清晰，她不想白芷韵有任何意外，毕竟是唯一的亲人了。 “还有宁姐姐，她其实也很在意妈妈...” “清妍...” “宁姐姐人很好，我也很喜欢她，妈妈又是怎么看待宁姐姐的？”白茉忐忑问道。 白芷韵不语，似乎陷入某种奇妙的境地。 白茉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但看两人的交互，却早已超出了朋友之间的界限。 沉默片刻后。 “清妍她帮衬了我许多，我无以为报，仅此而已。” 白芷韵叹了口气。 她知道她的摊子为何总是人满为患，因为那出自宁清妍的手笔。 是宁清妍请来了有名的探店博主替什么都不懂的她宣传，还教她开直播，谢礼物，以及诸多她闻所未闻的营业手段。 时不时组织部门团建，光顾摊位。 白芷韵的账号也是在这一期间，慢慢积累，一点一点做到了十万粉。 粉丝数量上去，视频播放量也有了显著提升，有了额外的收入。 而这些，全都要归功于宁清妍。 “我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炖汤，煲粥，这种我拿手的事，但她似乎会错了意...” 第128章 白芷韵手背贴脸，喃喃自语。 “而且像她那样优秀的人，又怎么会看上一个被丈夫抛弃，拥有失败人生的女人...” 一个是事业有成，又才华横溢的社会精英。 另一个却一无所有，一地鸡毛。 她们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白芷韵双手平放腿上，微微一笑，“清妍有更好的选择，她那种身份，应该会有同样优秀的男人喜欢才对。” 她像极了她。 毕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白茉抿唇：“所以妈妈也是喜欢宁姐姐的对不对？” “别乱说。”白芷韵不轻不重剐了一眼，声音渐弱，“我才没有那样想过...” 应该没有... 她只是偶尔会梦见以前的事。哪怕早已淡忘，却还是会像卡在肺泡中的鱼刺一般，时不时扎疼她一下。 仿佛在提醒她，曾经的自己有多么可笑、愚蠢！ 为了爱燃烧了全部，却无人收拾她的遗骸。 所以不切实际的幻想仅仅只是幻想。 白芷韵现在过得很好，至少有吃有穿，还有女儿... 不奢求更多了。 她已没有余力再次燃烧。 “回去睡觉吧，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好好休息。” 白芷韵最后抚摸白茉的头顶，背影渐渐消失走廊。 开门入室，屋内一片黑暗。 白芷韵靠着沙发，静坐良久，缓缓闭上了眼睛。 哒—— 灯光蓦地亮起。 宁清妍坐在床头，抱着腿，墨发散乱，“去哪里了？” 她沙哑开口，仿佛刚刚梦醒，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起床气。 “睡不着，出去走了走...” 白芷韵开口解释，却见宁清妍拖动身体下床，走到沙发边，“你是害怕我，所以才不想待在包间里吗。” “清妍，你误会了。” “所以你完全可以另开一间房，没必要回来这里，既然你觉得不自在，为什么要回来。” 生冷的语气不近人情。 她穿着轻薄的睡衣，窈窕曲线尽收眼底。 “那...打扰了...” 白芷韵想了想，还是如她所愿吧。 手被拽住。 刚走出去一步，又倒退两步，进入一个清冷的怀抱里。 “不要...你走...别走...” 第103章 急了 儿时记忆里的年味总是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深厚。 至少在白茉心中，问妈妈要零花钱买炮，然后跟着邻居家的哥哥满街道逛游，也不知道在玩些什么，但就是很快乐，每天都精疲力尽。 但那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一年不如一年，今年的街道也少了许多过年的气息，仿佛只是一场稀疏平常的小长假。 “小茉茉来买灯笼啊？” “小茉茉，来，叔送你副对联！买一送一！” “刚出炉的瓜子蚕豆花生米！！酥糖麻枣江米条！！” 街道两侧的商贩热情招呼生意，看到白茉的到来，吆喝声更加卖力。 “亲爱的好有人气呢。”宁之之一手挽胳膊，另一只手玩着手机，眼睛笑成了月牙，“那边有糖画，我们去那儿看看吧~” 早六清晨的集市对于白茉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宁之之难得起得早，被生拉硬拽过来当了无情的拎袋机器，一路走来也是新鲜感满满。 路上行人并不多，偶尔能看见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吃早饭。 几屉包子，三四碗豆浆，孩子喜甜，大人喜咸，豆浆里便分别加上白糖与酱油，泡些油条一口下去直爆汁。 “之之想吃点什么？” 白茉要了一份蒸汤包，肉馅的。 “昨天吃太好了，还没来得及消化。”宁之之捂着小肚子愁眉苦脸。 那么多没见过的小吃却没有胃口只能干看着，可想而知她此刻有多郁闷了。 “老板娘，那再来一份素汤包吧，一碗豆浆。” 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 热腾腾的豆浆先上来了。 老板娘是一个中年妇女，见两人只点了一碗豆浆，于是走过去和和气气道：“小茉茉今天还带了朋友啊，一碗豆浆够吗？不够的话婶送你一碗，千万别跟婶客气。” “够了，分量很多，我和之之两个人一碗刚刚好...” 在远离市中心的小郊区总是比较实惠的。 白茉舀了一勺白糖，搅拌均匀。 老板娘端来了两屉汤包，撒有葱花与鸡蛋丝，外皮还用酱油和猪油刷了一遍，看上去油光润润，令人食指大动。 “我经常会到这附近吃早餐，大家都很友善，卖的东西也都非常实诚。” 白茉认识这条街绝大多数的摊贩，毕竟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平时在菜市场抬头不见低头见，过年赶集也自然是同一批人。 “我尝尝...” 宁之之夹了一筷子，捂嘴细细咀嚼，突然两眼发光，“唔！唔唔唔！这个...！” 好好次！ 她手舞足蹈地表达内心的激动。 白茉笑而不语，喝了一口豆浆。 公主殿下早起的胃口被一只汤包打开了，接下去便是风卷残云，连豆浆也喝得干干净净。 “阿姨多少钱！” 有人主动献殷勤。 “肉的八块，素的七块，豆浆一块，一共十六。”老板娘笑眯眯看着眼前漂亮到难以形容的小姑娘。 第129章 那一头靓丽柔顺的银色长发让她忍不住又多瞅了两眼，不禁想到在外地打工至今还没有娶媳妇的儿子。 “给你二十。”宁之之抬起小手。 “来，找你钱，小姑娘。” 老板娘在给钱的间隙顺势握住宁之之的手，白皙柔腻，如同一块美玉，这要是能成为他们家的儿媳妇那该多好啊。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还在上大学吗，有没有男朋友了？” 连珠炮似的问题形同七大姑八大婶的夺命催婚拷问。 “阿姨，人家才十九啦...” 宁之之想抽出手，但想到白茉跟老板娘认识，又不好驳了面子，只能忍着。 听到宁之之报出年纪，老板娘的眼神更加火热了，止不住笑意：“这么年轻？十九好啊，我儿子才二十六，也就差个七岁。” “暂时还没有那个想法啦。” 宁之之用力抽出来，飞快跑到白茉的后边，手拉手，冲老板娘扮了一个鬼脸。 “哼，才不喜欢难看的男孩子呢！” 老板娘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叉起水桶腰，“你这小姑娘，人都没见，怎么就还评价上了！” “就说就说，你就是想占我便宜！要不是亲爱的在这里，你以为我会搭理你吗！” 宁之之可不会惯着任何人，除了白茉。 老板娘一边说着晦气，一边忙别的去了。 早餐摊重新回归吵吵闹闹的景象... “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见白茉一直不说话，宁之之主动示弱道：“亲爱的，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跟老板娘吵起来的...” 抱住蹭蹭，她一犯错就示好的行为已经得心应手并且融入到了日常生活中。 “老板娘和亲爱的应该认识的吧，那我现在去道歉，我跟她解释清楚就没事了！嗯嗯！” 宁之之不想看到白茉因为她而难堪的样子。 “之之，你跟我来。”白茉只说了一句。 “唔姆？” 还没等反应过来，身体便被牵动。 她看着十指相扣，还有那异常坚定的眼神，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呵呵，亲爱的，你现在好酷...” “老板娘。” 白茉最终停在了那辆小摊车前，叫住那抹忙碌的身影。 “小茉茉？”老板娘转身狐疑。 “之之刚刚的话不是很礼貌，请您别放在心上。” 白茉表达歉意。 老板娘也没想到这一茬，一整个愣住，然后羞愧地摆手，“没事没事，我才是，哎呀我太想我儿子讨媳妇了！你看我这嘴，真的跟媒婆一样，见到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停不下来！” “嗯，我要说的正是这件事...” 白茉紧握手心，宁之之感受到她的力道，猛地转头，晃晃脑袋。 “之之她是我的...” “你的？” “好闺蜜啦真的是，对吧~亲爱的~” 她用力眨眨眼。 白茉嘴巴识趣闭上。 冲动了... 告别还在云里雾里的老板娘。 两人站在糖画摊子前，看着独臂的聋哑老人在一块石板上画得风生水起。 “你会怪我吗？”宁之之拍了一张糖画的照片发在朋友圈，没一会儿得到了好多点赞。 她迫不及待的分享喜悦，却被白茉轻啄了一口嘴角，“之之做得对，我不该过早坦白我们的关系，是我太急功近利了，甚至没考虑到妈妈的感受...” 都是认识的街坊邻里，她一出柜简直跟昭告天下没什么区别。 先不提大家伙儿会不会接受，单是那些背地里的议论声就足以让白芷韵焦头烂额。 试想一下，结束完一天的劳作后，还要面对无休止的眼神与非议，她的行为赫然是将白芷韵架在火上烤。 白茉万不该这样自私自利... 第104章 直球 京城胡同巷子。 落雪满地，飘飘絮絮，狭隘的窄巷一片银装素裹。 穿着羽绒服的女孩打开朋友圈，看到牵手的合照会心一笑，点赞。 “绮绮！进屋吃涮羊肉！” 四合院内中气十足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来了姥爷。” 吕绮看了眼还没堆好的雪人，耸耸肩膀，穿过那棵总是落不满白雪的梧桐树，进入院子。 “你王叔叔，这个是李伯伯。”头发掉光的小老头眼里放出精明的光，向吕绮一一介绍过去，“这是我的外孙女，吕绮。” “你好！” 王力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吕绮点点头，两人握手。 “好了，不用这么拘谨，当自己家一样。”李俊泉拍拍小伙子僵硬的后背，哈哈一笑，“都站在外边干什么，快进去啊。” 京城的风总是格外刺骨，隆冬时节，家家户户团圆一堂，外边便只剩下静谧如夜般的沉寂。 狄吴从里屋取出一坛子陈年美酒，拍得砰砰响，“今天来了你可算掏着儿了，这坛不喝完别想走！” “老首长放心，我尽力而为！”王力故作正经。 “哈哈哈哈，好小伙子！都坐，都坐！” 狄吴大笑着夹了一筷子羊肉放进吕绮碗里。 “喏，你最爱吃的羊上脑，没胃口？” “有心事。” 吕绮蘸了些韭菜花放进嘴里，味如嚼蜡。 第130章 “小小年纪还装深沉上了，你们年轻人能有啥心事儿是放不下的。”狄吴眯眼喝了口酒，胃里暖暖的，大冬天怎叫一个舒坦了得。 “唉...” 吕绮目光逐渐迷离。 “到我这个年纪你就懂了...” “嘿你个臭丫头！” “哼，死老头。” 酒过半巡，小老头喝嗨了，踩在凳子上载歌载舞。 李俊泉和王力尚且还意识清醒，只不过跑去了桌子底下划拳。 吕绮无所事事，收拾完桌子便来到了外边。 绚烂的烟花嗖嗖炸响在头顶。 眼睛在流星般焰尾中的弥漫夜色。 耳畔出现了孩童的嬉戏玩闹声，簇簇星火点亮指尖，他们高举仙女棒，仿佛手持圣火的运动员从眼前快速掠过，消失在烟雾缭绕的巷口。 京城的年味也总是比别的地方浓厚几分。 毕竟老人守旧，也盼着过年。 掰手指头细数团圆夜的到来，看着在外闯荡的游子一个个身归故里，过年，便成为了他们一年之中最快乐的时候... 吕绮在雪地里慢慢滑步，继续完成那还未堆好的雪人。 烟花放完了。 耳朵终得清净。 她掏出响了许久的手机，一个完全陌生的电话号码，显示来自苏州。 “我认识什么苏州的人吗？” 这种骚扰电话吕绮一般接都懒得接。 但经历那件事后，她却留了个心眼。 万一呢？ 万一是那个家伙打来的... 吕绮一直惦记着放假那天在车上发生的事。她拉不下脸，也无法接受是自己的错误。 明明对方骂的那么凶，为什么非要自己去道歉？ 吕绮绝不会主动去联系的，毕竟这件事本身就是那个人的错！ 摁下接听。 电话那头没有传出任何声音，仿佛只是一个烂俗的恶作剧。 风吹开刘海，心跳同频。 硫磺的气息猝不及防呛进咽喉，引发剧烈的瘙痒。 “唔...” 吕绮强忍住生理反应的蠢蠢欲动，她本已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然而老天爷貌似并不站在她这一边...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终于忍不住了。 一泻千里也无法比拟这般畅意。 如果可以的话，吕绮还想听到那家伙的道歉，她会故作考虑然后欣然接受。 “你感冒了。” 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她换气的间隙中响起。 “要你管！” 吕绮直接不给好脸色。 现在才打过来，她知道她等这一个电话有多辛苦吗？ 嗯？！ “新年快乐。”巫云闷闷说道。 “......” 搞什么鬼。 吕绮撇撇嘴，懒洋洋地回应：“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永远不死，所以我的红包呢？” 她刻意拖拉音调，像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这种故意犯贱的行为想来应该会引起对方的不满，不过谁让巫云第一句不道歉来着，真以为她吕绮很介意吗？！ “我发你了。” 好听的声音依然惜字如金，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死一样。 “你发了什么？” 吕绮看见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竟然是一个红包，顿时不屑，“切，把我当成什么了，我看上去像缺钱的人吗。” “不要拉倒。” 话音刚落，红包显示已领取。 “还挺多，不过这点钱财可打动不了我。” 吕绮扶了扶绒帽，雪地靴在好不容易堆成的雪人身上留下一排排凌乱的鞋印... 她现在很烦。 怎么个烦法？ 一方面想装作若无其事不受影响，另一方面又想暗示对方道歉，在这两种情绪的反复中，吕绮只能通过摧残雪人来转移注意力。 两边相继沉默。 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喂，你还在不在。” 吕绮一脚踢飞雪人的脑袋。 踩扁踩扁，全部踩扁！ 她讨厌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 她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没事的话我挂了。” 放出最后通牒。 吕绮将手机从耳边拿开，随后点开扬声器。 “别挂。” 巫云的声音不可避免染上了一丝焦急。 吕绮勾唇，对她的反应颇为满意，“okok，我不挂行了吧。” 找一处能看见星星的地方坐下。 身后的酒局还在延续。 激烈的划拳夹杂着止不住的大笑，周身被寒冷的空气包裹，吕绮翘起二郎腿，心尖微苦回甘，“所以，你打电话过来只是专门为了对我说新年快乐。” “我喜欢你。” “嗯嗯，我这个人很大度的，也不会小心眼，不管别人怎样对我，我都会...你特喵刚刚说了什么？！” 她蹭一下站起来，在月亮下立正。 “我喜欢你，吕绮，我可能对你产生了兴趣。” “不是，姐们？” 吕绮眉毛乱舞，嘴巴张得老大。 巫云：“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反思，但不管我如何去否定内心的悸动，在听到你声音的那一刻，我好像全都明白了。” “所以你到底明白了个啥啊？” “我想追你。” 第131章 “我是直女！” “我知道。” “不是...我...我...我...” 一屁股坐回原处，吕绮怎么都想不到会变成这样。 半晌，她捂着微微发烫的脸颊，小心翼翼问道：“会不会太快了？” “可我真的很喜欢你。” 巫云的语气是认真的。 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想试着去接近，想了解对方的一切。 而这种感觉，大抵就是恋爱的开端。 第105章 我有一个朋友 虽然很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但我不是女桐哇！ 虽然巫云很漂亮，身材也极好，出手阔绰，甚至还未毕业就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但我真的真的不是女桐啊！ 电话挂断。 吕绮仍未从巫云的突然告白中回过神。 她说她喜欢她。 开什么国际玩笑？ 自幼便与一群好哥们玩耍在一块儿，吕绮可以说是母胎solo，纯纯的单身汪一条。 她可以十分理直气壮的说她对着街上的漂亮小姐姐吹过下流的口哨，也在朋友面前为了逞威风去搭讪好看的学妹，以至于差点被倒追的学妹摁倒... 虽然以前做过许多窝囊事，但吕绮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 可是在今天，她坚定不移的信念似乎动摇了。 仔细想想。 她为什么会这么介意巫云的道歉？ 她们不过同学一场，道歉与否，也只是看在同一屋檐下的舍友情谊。 吕绮深知这个道理，却在巫云的告白声中一次次犹豫。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并非感到难堪，只是不愿承认... “不行！我明明喜欢一米八八以上的腹肌美男的！” 吕绮搜刮出童年时期对着动画片中帅气的男主角流口水的场景，并且以此作为基石，向外衍生，不断强化、巩固自己的直女身份。 打开手机。 屏保蹦出来一张性感的泳装美女照。 吕绮抽抽嘴角，在心中催眠道：只是系统自带懒得换罢了，才不是觉得好看就用到现在... 对！经常跟一帮帅小伙们在一起玩，她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gg还是mm吗？ 为了确认心中所想，吕绮当即就去问好哥们。 直接视频电话轮番招呼。 她挨个问了个遍。 【我直接绮你头上：十万火急！火烧屁股！老狗你老实讲，你觉得我更喜欢男的多一点还是女的多一点？！】 【狗哥：需要我把高中时期你被一个年级的学妹送了情书和巧克力的事情再复述一遍吗？】 【我直接绮你头上：糙！那是两码事！】 吕绮气得又跑去问另一个。 对方回复的很快。 【寒寒寒寒：除了我们，我就没见过你跟别的男的说过超过十句话，倒是学妹来问题目你殷勤得很。】 【我直接绮你头上：胡说八道！我姥爷不算男的吗！再说同学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吗？！】 【寒寒寒寒：呃...你开心就好。】 下一个下一个！ 她还就那个不信了！ 【我是不是女桐？】 【纳尼！原来你喜欢男的？！】 淦！一个个全都不靠谱！ 吕绮咬牙切齿。 狗嘴吐不出象牙，这群哥们她是指望不上了。 只有女桐最了解女桐，相信以白茉的眼光，一定可以明辨是非，还她一个清白！ 吕绮忙不迭拨通了白茉的电话。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总之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一个软软的声线透着一丝疲惫，“绮绮？” “你在忙吗小茉茉！” 吕绮坐正姿势，像是请教老师前在办公室门口整理衣装的学习委员。 “那什么，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你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 “嗯，绮绮问吧，我刚刚吃完饭。之之把饮料打翻了，害得我收拾了好久...”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想来也是宁之之在旁边，听到这话不乐意了。 吕绮暗想终于找对了人。 这一对双向暗恋的小情侣在经历舞会风波后便牵手成功双宿双飞，同时校园里也流传出了一些闲言碎语，大多是指向她们的关系有违世俗良知，宣扬歪风邪气。 不过在吕绮看来，这些只是一群没脑子的白痴在嫉妒而已。 因为得不到就想毁掉。 背地里暗戳戳地说闲话，在同伴面前刻意诋毁。 吕绮没少跟这些家伙打交道，基本见一个骂一个。 再后来，所有的流言蜚语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捂上了他们的嘴，闻之色变。 吕绮清了清嗓子，静待电话那头的动静消失。 “我帮我朋友问问，其实也不是很要紧的事，但我朋友有难，作为好哥们自然不能不帮...” 经典我有一个朋友开局。 白茉撑着宁之之压过来的身体，两人分开些许。 “绮绮遇到麻烦了？” “是我的朋友遇到麻烦了。”吕绮指正。 “哦~” 宁之之稳坐在白茉的腰上，往下对视。 白茉回以一抹会心的笑容，摇摇头。 “唔姆，所以发生了什么呢，你的朋友？” 第132章 “我的朋友...她、她最近遇到了一件非常令人头疼的事情，她有一个关系要好的朋友，同住屋檐下，几乎无话不说，感情深厚，可就在刚刚，她被她的朋友告白了...” 吕绮眼睛一闭，认命般说道。 “真的假的？！” 宁之之惊呼，小脸通红。 白茉亦是一副惊讶的表情，显然已超出预料之外。 便听吕绮继续说道：“然后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所以就跑来问我，可我也对感情的事情一窍不通，你们知道的，我从来没谈过恋爱，更别提出主意了...” 吕绮希望有人能把她带出迷宫。 至少为她指引一条明路。 打心眼里，她不想放弃这段珍贵的友谊，可如果拒绝，她和巫云一定无法回到从前那样。 “你对那个人是什么感觉？”白茉问道。 “我朋友，”吕绮咬字，随后弱弱道：“她大概无感，也可能喜欢也不一定，我说不清那种感觉。” 不是第一次被告白，但却是第一次被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告白。 吕绮茫然无措，平日活络的大脑一下没了任何想法。 “可怜的小山竹呐~” 宁之之靠在白茉的肩膀吐气如兰，“或许你该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拒绝也好，同意也罢，千万别吊着人家。虽然做决定很难，也很容易后悔，但至少在对方眼中，你认真考虑过了，并且及时回复了她...” “我...我明白了。” 吕绮似懂非懂点头。 “加油，小山竹。”宁之之笑意盎然。 “都说了不是我啦！是我一朋友！” “嗯嗯，我和亲爱的永远支持你...你的朋友。” 第106章 蒲公英 除夕夜烟火喧天。 警察局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 伍尧端着泡面坐在办公室，眼睛从未离开卷宗，一口一口将面下肚。 打一个饱嗝。 垃圾桶内的泡面桶家族再添新成员一位。 咚咚—— 黄有名敲门，手上提着三合一保温箱走了进来。 “没回去过年？” “单身汉一枚，不好意思回家。” 伍尧合上卷宗，快速收拾着桌上散乱的草稿纸，直到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区域。 黄有名把保温箱打开，露出里面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干嘛，探班就探班，还带着年夜饭来慰问我啊。”伍尧摸了摸微撑的肚皮一阵吃紧。 “那可不，我能忍心看着我兄弟一个人在警局值班吃苦？” “为人民服务。” 再怎么大义凛然的话用一副颓丧至极的语气讲出来还是听起来怪怪的。 黄有名摇摇头，叹气：“你这家伙还是一样的死脑筋。” 一碟红烧肉，半个剁椒鱼头，还有一盘油炸花生米。 伍尧的年夜饭简单而质朴。 这还是黄有名从家里带来的，要不然伍尧直接一桶泡面解决了。 “诶，喝点？” 伸过来一只杯子。 伍尧斜了他一眼，白烟袅袅，“你不怕出警？” “喝乌龙茶啊，谁说喝酒了。” 黄有名一拍大腿，取来一瓶一升装的茶饮。 “讲真，不是你主动留下值班，大家伙儿也不敢回家团圆，平日里紧绷着神经，一到节假日更加了不得，一个接一个报警电话不断，不是哪里打架斗殴就是哪里起了纠纷，我们这都好几年没回家过一个好年了...” 毕竟局里总要留下些人，就怕除夕夜出什么乱子。 作为局长，黄有名首当其冲，更是要以身作则。 “我这趟回去我女儿开心的不得了，你看，你看嘛！” “你女儿又不是我女儿，我看个集贸！” 伍尧白一眼，但黄有名腆着脸贱兮兮凑过来，硬是秀了一波手机屏保。 一位中年父亲抱着六岁的女儿。 小女孩长得粉雕玉琢，精致漂亮，父亲红光满面，笑容灿烂。 “哈哈哈，我女儿好看吧！” “还凑合。” 伍尧夹了一块红烧肉。 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嫂子手艺也不错。”他又夸赞了一句。 “喜欢吃就多吃点，专门给你带的。” “吃饱咯~” 伍尧转动椅子，脚尖随意踢了踢垃圾桶，“可惜你来晚了，我都吃过了。” “哪有除夕吃泡面的啊！” 埋怨归埋怨，黄有名坐了下来，双手撑在大腿上，“漠乡是个小地方，食堂也简陋得不成样，虽然条件艰苦，但没有一个人说过一个苦字。” 他的眼睛炯炯有神。 伍尧懒洋洋靠在长椅上，回望对方。 一颗漂泊不定的蒲公英，落到哪里，哪里便是家。 哪怕风餐露宿，为了案子他也是毫不犹豫地转到了这里。 “你最近一直住在警局？” 注意到墙角处的牙刷和毛巾。 黄有名心中更添一份愧疚。 “唉，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命案关天。” 伍尧丢掉烟蒂，眸子突然变得锐利，一改往日的痞气，“我破了那么多案子，你觉得我是因为单纯的爱慕虚荣，为了所谓的名头才选择日夜加班的吗。” “有人枉死，有人逍遥法外，有人在除夕夜抱着已故的爱人灵牌悲怄，有人因为背上了莫须有的骂名而受尽侮辱选择悬梁自尽！”伍尧顿了顿，眼神闪烁，“我只是想为那些无辜的人讨回公道，亲手将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缉拿归案...” 第133章 “但你至少应该给自己放个假。” 黄有名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上面来指令了，你不用再查了。” “......” 伍尧陷入沉默。 越是沉默，黄有名越怕。 良久。 他开口问道：“调岗还是辞退？” “是调休，一个月...” 黄有名咽下后半句‘我争取的’。 却见伍尧已经站了起来，愤怒的将他抵在墙上，嘶吼道：“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离真相那样近，只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难道一桩命案还比不上一张狗屁不是的白纸吗？！ 伍尧彻底愤怒了。 好似沉寂已久的火山喷发。 “啊！我品行不端！我做事不符流程！我知道啊！我知道他们看不惯我！我知道他们全都讨厌我！甚至背地里给我穿了那么多年的小鞋，这些我都忍了！！” 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这是地震来临的征兆。 “难道一个人一定要学会阿谀奉承，去趴着跪着舔他们的屁眼子才可以得到晋升的机会，而那些脚踏实地干事的人，他轻飘飘一句话便定了生死...凭什么？！！” 伍尧重重砸在墙上。 手臂发麻，拳头破皮，鲜血滴答滴答往下淌。 “伍尧，你先冷静一下，只是调休而已。”黄有名于心不忍劝道。 “这不是调不调休的问题...” 伍尧手指穿插头发，无助的抱头。 “我累了，我好累...” “累了就回家吧。” 黄有名看着自己这位老友，不知道说点什么才能安慰他，“你应该好多年没回去了，趁着这个机会回家看看，看看你爸妈。” “呵，我也想啊...但我没有家。” “什么？” “我倾注一切的热爱和心血全都在我脚下。” 伍尧无奈地笑起来。 “我是孤儿，福利院长大，我没对你说过吗。” ...... 大年初一。 下了一年的雪，古城小巷的檐瓦积满厚厚一层灰白。 家家户户挂起灯笼，贴上对联，在深冬寒风的呜嚎中，迎接新年的到来。 临时搭建的戏台四周围满了看客。 不用门票，只需占得一席好的座位，然后打开随身携带的小折凳，或是提着火笼站在靠近戏台的前排，静静等待开演即可。 只是令伍尧没想到的是，没想到这样也能遇到熟人... “噢，不可爱的大叔。” 漂亮的公主殿下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随波逐流的伍尧。 颓废的模样全然不能将先前那个满身痞气却精气神十足的刑警相提并论，他消瘦了一圈，胡子拉碴，脸色憔悴，判若两人... 第107章 人海 “呦...” 伍尧打了个招呼，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气力。 “你这次又想用什么方式接近亲爱的？”宁之之手上一串糖葫芦晃了晃，最后冲向他，“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保证小骑士的安全也是公主殿下的职责之一。 眼前的男人发出低哑的笑：“放轻松，小疯子，我正在休假...” 但休假的警察也是警察。 保不齐一个不留神便从眼睛以外的地方溜走。 宁之之持怀疑态度：“这么凑巧，我来看戏你也来看戏。” “随你怎么想。” 伍尧懒得动嘴皮子，目光放在戏台上。 一个老戏班，中年人偏多，几乎见不到年轻的血液。 可传统技艺学来辛苦，时间成本巨大，又赚不到钱，自然也就被时代淘汰，逐渐没落倒也正常。 他们在台上准备着开演，四周村落的人陆续赶来。 小雪变成了鹅毛，乌首变成了白发，一片黏滞的海。 “之之！” 白茉买来了山楂条，用纸包着，方便掰着吃。 “亲爱的！”宁之之用力挥手。 两人不知不觉竟离得那么远，被茫茫人海分割。 她还想说点什么，但刚张开嘴，戏台上方便开始敲锣打鼓，奏响曲乐。 有时候离戏台太近也不是一件好事。 宁之之耳膜嗡鸣，听不见白茉的呼唤。 “喂，你是警察就不能维持一下秩序吗？” “我在休假...” 一只手夹着烟，伍尧深吸一口，缓慢吐出烟圈，“而且你女朋友不见了，不应该是你自己没看好吗？” “可恶！” 又一次被摩肩擦踵的人群挤了回来，宁之之回望白茉的声音最后消失的地方，咬了咬牙。 人太多了，简直到了无处下脚的程度。 并且身后的人群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直试图往前挤，被挤的人火气大，挤的人一点就着，这时候一点点小的摩擦都有可能产生争执，快速升级成斗殴，最后是可怕的踩踏事故... “哎呀！” 她的脚被一个穿着花布鞋的老婆婆绊了一下。 身体失去平衡。 宁之之下意识伸手抓紧身旁的东西，却是惹恼了对方，被指着鼻子狂骂。 一片混乱... “你快想想办法啊！” 再这样下去，现场一定会控制不住的。 宁之之害怕的就是这个。 众人的情绪已然达到临界点，有人看戏，有人推搡，有人动手动脚，一拳头打的人鼻子流血，有的人想走却走不了，被后面源源不断的人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第134章 宁之之找不到白茉。 心急如焚，可毫无办法。 她第一次升起了无能为力的情绪，声音微微发抖，“亲爱的！亲爱的！你在哪里！呜...亲爱的...” 伍尧静静看着她蹲下，像一朵惹人怜惜的娇花，一只被主人抛在闹市的小狗，等待着她的只有下落的裤腿与鞋面... “唉。” 一声长叹。 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后衣领将她提起来。 伍尧眼神寡淡，简单说了三个字，“配合我。” 说罢，男人用后背顶住后方涌来的人群，站稳身后，双手交叠搭建出临时的着力点平台。 宁之之愣了一瞬，随后重重点头，踩上他的手掌心。 “一...二...三！” 两人一齐发力。 在极为狭窄的空间完成了一次漂亮的直线抛投。 “嘿，亲爱的！” 悬于半空，宁之之一眼看到了位于外围徘徊的白茉，大喜过望，招手：“人家在这儿！” “你好了没有！” 下方伍尧快撑不住了，双手死死抓着她的鞋子，费劲托举着她。 一个女大的体重虽然比不上男大，但长时间下来还是极为消耗体力的。 “已经没问题了大叔，我走了！” 每一次落脚都是肩膀，她一脚踩上那个叫得最凶的闹事者的脑袋，几个干净利落的步子后，宁之之终于来到白茉面前，狠狠抱住。 “亲爱的亲爱的，我担心死你了！呜啊啊啊啊！” 一不小心就憋出了眼泪。 这边白茉也是着急坏了，一遍遍抚摸后背，连声安抚：“我没事的，之之别哭，乖...” “嗯。” 短暂的别离险些用一生去忏悔。 宁之之后怕似的抱住她的腰，在脸颊上悄悄印下吻，轻声：“下次买东西我们一起，我再也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了...亲爱的，你能原谅我吗。” “只是一个意外。” 腰部传来收紧的感觉。 白茉连忙改口：“我原谅你，之之，我不会再离开你的视线范围了。” 亲亲鼻子，又是一阵好声好气的劝慰。 怀中的人儿终于停止了哼哼唧唧，乖巧趴在脖子处。 白茉掰下一截山楂条送过去，“尝尝看吧，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遇上这种事哪还有胃口...” 但话是那样说，嘴巴却已经张开了。 宁之之恶狠狠吃掉那根害她担心的‘罪魁祸首’，咬碎再咬碎。 “话说回来，之之是怎么出来的？” 白茉想到刚刚那一幕凌波微步，放在武侠剧中都堪称一绝的‘轻功’。 只是要想完美施展出来，光靠一个人的力量可不够。 “这个嘛...” 宁之之点点下巴，思索要不要把遇到伍尧的事情说出来。 这应该不算什么重要的事吧，那还是不说好了。 砰—— 闹作一团的人海突兀宁静。 他们绕开，或是从雪地里快速爬起，叠叠乐游戏半途告终，参与斗殴的众人纷纷看向那声巨响的来源。 “警察，所有人停下。” 伍尧亮出工作证，枪口朝天，又是两枪。 这下缠斗在一块难舍难分的村民也停下来了，包括戏台上的老艺术家们，无数双眼睛聚焦在伍尧的身上。 “我局接到报案，有人聚集在此闹事、打架斗殴，请跟我回局里协助调查。” 他下巴的胡茬没有刮干净，浑身散发出阴暗颓丧的气息，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人敢质疑。 “参与打架的自觉站到这边，还有趁乱偷东西的...” 伍尧目光紧盯一名年迈的老人。 老人讪讪笑，拿出揣在怀里的两大包猪油渣。 还不够。 伍尧慢悠悠点起一支烟，毫无职业素养可言，“屁股抬起来，裤裆鼓得那么大，你以为你是张三丰？” 被盗的年货物归原主，一旁的摊主露出感激的笑容。 第108章 杀人犯 处理完该做的事务，静待警队响应。 同事还在赶来的路上。 伍尧便随意逛了逛。 民风淳朴的村落在停止纷争后也是回归了往日的平静。 落雪纷飞。 不远处炊烟袅袅。 少女与少女结伴而行，最终停在他的面前。 “感谢的话就免了。” 伍尧厌倦了俗气的客套话。 在他看来那不过就是老头老太在公园打太极一般你来我往的无聊对白，或许还没递一根烟来得实在... “谢谢你，伍尧。” 白茉还是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这不需要道谢，举手之劳罢了。” 失去神采的痞子警察默默收起别于胸口的工作证，将配枪入套。 今天又是‘滥用职权’的一天，回去还得写检查，又要加班了... “关于之前答应的事，我可能做不到了。”白茉捏紧袖子。 “无所谓，下个月估计就见不到我了。” 伍尧摆了摆手。 擅自鸣枪示威已经严重违反了警局的规定，尤其还是在休假期间，这必然会给那些看他不顺眼的大人物们一个合理找他麻烦的机会。 不过在那之前。 伍尧已经感到厌烦了。 第135章 不仅仅是这一身臭皮囊，更多的则是无力改变现状的绝望。 “我打算辞职不干了。” 他拍了拍牛皮制的枪套。 那陪伴了他十多年的老伙计也将在他递交辞呈的那一刻寿终正寝。 “噢，这么突然？”宁之之歪歪脑袋，啃着糖葫芦，“所以你不打算继续查下去了？” “......” 伍尧的眼里古井无波。 宁之之微微一笑，“很明智的选择。” 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 “杀人犯。”伍尧轻轻动了动嘴唇。 “我听见了。”宁之之立定在那儿，转过身，肆意地笑着，“一个邪恶的灵魂不值得你为其伸张正义，而且，你的觉悟在我眼中也不过如此。” 大雪落得越发急促，犹如天灾。 视野模糊一片。 唯有热血倒灌。 心跳不绝于耳。 ...... 回到家里。 换下一身湿漉漉的衣裳。 白茉去冲了个澡，随后躺在床上刷着手机。 朋友圈，吕绮晒出了登山照，而几乎同一时间，巫云也发了一张日出的照片，看样子是在很高很高的地方拍的... 指尖下滑。 刘语熙，丁童欣，还有王涵... 她们也从全国各地的高校返回了故乡。 这些她在意的人们都过得很好，就像她一样。 吱嘎—— 鬼鬼祟祟的纤影浑身冒着热气偷溜进来，在被发现后顿时大呼小叫，“别看我，亲爱的！” “怎么了，”白茉莫名有些好笑，“之之全身上下我早已经看过了。” “可是人家害羞呀...” 像只猫儿一样钻进被窝。 公主殿下在被子里寻找着热源，最后爬到了白茉的胸口，探出脑袋突然一吻。 “嘻嘻~” “不嘻嘻。” “亲爱的在干什么？” “看朋友圈。” 白茉亮出手机。 好巧不巧，刚好刷到了程洮的朋友圈。 “那个讨厌鬼也回来了，我差点忘了。” 宁之之一直惦记舞会受尽耻辱的事。 想着报复回来，但苦于白茉盯着，她无处下手。 “算了吧，人家其实也没做什么...”白茉拍拍她的脑袋，柔软的银丝如同流水般顺滑流淌。 反倒是白茉得谢谢对方，如果没有程洮的帮助，宁之之可能还要很久很久才能察觉到她的心意。 “别去找他的麻烦了好吗？” “好的呢~” 宁之之也只是说说而已。 现在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受癔症困扰的疯子女孩了，她有爱的人，有值得守护的事物，以及一个温暖的家。 程洮怎么样都无所谓。 只要别来妨碍她... “今天下午，伍尧说之之是杀人犯。” 白茉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 “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没关系的，我相信之...” “是真的哦。”宁之之打断她的话。 凑上漂亮的小脸，一下一下吻着唇角。 “我杀了人，一个罪不可恕的魔鬼。” “...！” 白茉被吓到了。 尽管她想过这种可能性，但从宁之之的口中亲耳听到却还是令人难以接受。 心绪千回百转。 白茉最终选择相信，并稳住心神，继续听下去。 “那个人是...” “我的爷爷，约翰。” 宁之之的语气极为轻松，白茉甚至能感受到她此刻的愉悦。 “亲爱的想知道十二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伍尧一直在探寻的真相。 白茉咽了口唾沫，抱紧，眸子慌乱，“之之不说也不要紧，我永远站在之之的身边。” 爷爷约翰，还有白父白母。 充满血色的暴雨夜。 “别紧张亲爱的，就当一个睡前故事听就好了...” 宁之之扯过被子，将两个人包在里面。 肌肤相亲，微微湿润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爷爷他是一个长满络腮胡的坏蛋，他有好多好多的‘收藏品’，看到喜欢的东西，他便会发疯一样去收集...” 关于这点，宁之之就和约翰很像。 不光继承了银发，也继承了他那近乎偏执、癫狂的疯子理念。 白茉犹豫片刻，开口问道：“所以之之的爸爸妈妈，是之之的爷爷杀害了吗？” “nono，不完全是。” 宁之之双手撑起身体，摇了摇脑袋。 看得出她现在的精神状况非常健康。 白茉仅剩的一点顾虑顺势烟消云散。 “爷爷酗酒欺负爸爸妈妈，他把他们绑了起来，用钳子拔掉指甲，钢钉击穿脚掌，在听不见哀嚎与求饶的地下室里，通红的烙铁一次又一次的留在了他们的身上...” 宁之之娓娓道来，语调平缓。 这已不是什么秘密，更不是令她伤痛的回忆。 在白茉的陪伴下，宁之之已经能平静面对那些曾经折磨着她的梦魇。 “虽然爷爷经常打爸爸妈妈，但他从来没有欺负过我和姐姐。可能是我们当时还小，也可能是他想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扮演一位仁慈的祖父。” 话止于此。 她顿了顿，声音微微颤抖。 第136章 “可爸爸妈妈好像并没有因此感到庆幸...” 第109章 你嫌弃我 愤怒的火焰燃尽一切。 扭曲的灵魂嫉恨众生。 受尽折磨的他们毫不犹豫挥动屠刀，向着他们的至亲骨肉，他们的孩子... ...... 今天是大年初八。 宁氏集团复工的日子。 白芷韵从医院拿完体检报告出来，宁清妍的车也正好来到了路边。 “今天的汤。” “谢谢。” 简短的寒暄点到为止。 宁清妍接过保温箱，放在副驾驶，眸子稍稍抬起一些，“给我看看报告。” “没什么大碍...” “给我。” 她伸出手摊开。 白芷韵犹豫了一会儿，把手上的纸张递出去。 “腰肌劳损，视力下降...唉，过几天我带你去配副眼镜，正好有朋友在干这一行。”宁清妍草草扫了两眼，话里的关心不言而喻。 “那就谢谢清妍了。” 这么久相处下来，白芷韵也是摸清了宁清妍的性子。 基本只要宁清妍决定的事情最好别有异议，不然就是自讨没趣。 “手好点了吗？”她眼神示意白芷韵上车。 “好多了，已经可以干活了。” 白芷韵特意用了那只受伤的手拉开车门，似是展示一番。 只可惜腕部隐隐作痛。 不争气的身体先一步发出警报，任凭白芷韵怎么强颜欢笑，也难抵手臂的颤抖。 “多休息几天吧，别出摊了。” 宁清妍没有漏下她的表情，叹气：“或者我帮你物色个商铺，你总是在外面跑也不是个办法。” 一听到商铺，白芷韵顿时激动起来。 “房租太贵了，我承担不起的！” “房租问题自然不用你担心，既然是我介绍的，房租就免了，纯当是我入股，你每年给我一定比例的分红，就这么说定了。” 宁清妍一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实施。 趁着这次白芷韵手受伤，她便有合理的借口劝下，把不稳定的流动摊位变成稳定的收入来源。 类似员工和老板的上下级关系，但二者不一样的是，白芷韵是在为她打工，只需自费水电以及运营店铺，开店创业的常见风险被宁清妍的一通操作降至最低。 “那我要是亏了怎么办？” 白芷韵眸子轻颤，手不自觉抓紧衣角。 “我相信你。” 宁清妍转过头，“你现在积累了一定的粉丝基础，外加你的手艺在漠乡也是小有名气，只要宣传到位，不愁没有客人。” 这样的纸上谈兵还是太轻松了。 白芷韵从来没尝试过，也不敢去尝试。 “你得想想白茉，她也不希望你冒着大雪，顶着炎炎烈日出去摆摊，你真的喜欢吃那种苦吗，有了属于自己的店，你就不需要那样辛苦了。” 不用考虑房租的开店简直跟天上掉馅饼没什么区别。 要知道绝大多数的创业人最终都是倒在入不敷出的房租上面，然而宁清妍却这个把最大的难题解决了，并且以集团总裁的独到眼光去物色地段与商铺。 可以说直接把肉喂到了嘴里。 “清妍，我不想麻烦你。” 白芷韵摇了摇头。 宁清妍伸手过去，掰住她的下巴，目光炯炯，“也不算很麻烦，而且，是我本人想帮你。” “这不好。” 白芷韵错开，不着痕迹地看向窗外。 “给你的属下看见会有闲话...” “他们不敢。” “白茉和之之她们又会怎么想，都乱套了。” “你嫌弃我。” “也不是，清妍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我这样人老珠黄的女人。” “你是不是嫌弃我，我就问这一句。” 车停下，停在结冰的雪路上。 暖空调将车窗玻璃烘托出一层朦胧的雾纱，天色昏暗，宁清妍的面庞在逐渐靠近。 “别这样...清妍！” 鼻息刚刚接触到脖颈。 白芷韵一把将她推开，喘气：“对不起...我、我不值得你这样...” 她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冷冽的空气侵入身体。 茫茫雪海，她的身形很快消失不见，只剩保温箱的余热。 ...... 伍尧的辞呈静静躺在抽屉里。 他在思考。 或是对辞职后未来的展望。 “交接工作很麻烦吧，尤其还是你这种老人，屁事一大堆，名头比天还响，没人敢接你的烂摊子。” 几声短促的敲门声，黄有名走了进来，紧接着是吴大才。 老友三人组难得见面，却是以其中一人辞职的形式。 “当初说好的谁辞职谁请客。” 吴大才眼睛瞪得溜圆，直调侃道：“你突然间说不干了可把我给吓坏了，害得我好几天没睡好觉，以为是哪里亏待了你。” “你要是能给我涨点工资，我或许就不辞了...” 伍尧掏出一包烟甩在桌上，三人吞云吐雾，平分这最后的共处时光。 “之后打算做什么。”黄有名问道。 “不知道，回福利院，当护工吧。” 伍尧张口就来。 他的确有些想老院长了，虽然那人总不给他好脸色看，还时不时讥讽他是个没爹妈的孩子，但却是他此刻最想见到的人。 第137章 “那你可得先把烟戒了。”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哄笑。 “是啊...” 伍尧叹息。 两人的面色顿时古怪起来，“喂，你该不会真想戒吧。” “戒了有什么不好吗？” 伍尧站起身，捧着一盆茂盛的绿萝。 “帮我照顾好它，别往里面弹烟灰，它能净化空气。” “你这一副托付后事的语气真让我们有点怕啊...” 黄有名讪讪笑。 手中的烟突然就不香了。 他软下态度，“我知道这件事是上面不好，但你犯不着提桶跑路啊。” 以前的针对还少吗。 只不过吃了太多的苦，集中爆发罢了。 “作为朋友，我肯定不愿看到你颓废下去。作为局长，我也不希望一个有能力的同僚离开。你心里面苦，被穿小鞋，处处受挫，破案的功劳石沉大海，可有些规矩就摆在那儿，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你也该明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句话...” 说的次数多了，黄有名也懒得说了。 “这次你在闹市开枪，也是我压下来没有上报。” “我不开枪，难道等踩踏事件发生？” “话是那样说...诶，算了算了，当我没说过...” 他坐下来生闷气。 伍尧接着取出密封袋，将相片摊开码在桌上，还有当年的口供。 “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写检查，剩下的时间我都在整理时间线。” “你发现新线索了？” “也不算新的线索，只是比较奇怪。” 伍尧翻开一张倒扣的相片。 二人探出头，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了，但还是不得不感叹凶手的残忍手段。” 哪里是杀人，分明就是宰猪烹羊，把人当牲口屠宰。 第110章 暴风雪 “疑点之一，死亡时间。” 伍尧用红色的记号笔在一个簿子上写写画画。 “根据法医的报告所示，白家夫妇死于利器，以及流血过多。但那份尸检报告中还另外提及了另一个重要的线索——宁氏夫妇的尸体几乎被毁得不成人形。我们可以代入凶手的视角，他为何要这样做，一刀干净利落不是更好吗。” “假设凶手是约翰，他是极度变态的虐待狂，动机岂不是很合理了吗。”吴大才举手道。 黄有名颔首：“早在案发前，约翰身上就背着十多起失踪案的嫌疑，他是最有可能痛下杀手的凶手...” 没错，几乎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心理变态的约翰因不满足施虐心杀了宁氏夫妇，接着畏罪潜逃，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 “而且后续的调查也证实了这一点，约翰的确绑架了十三个人，来自不同职业，被活活折磨致死。” 这样看来，约翰的行凶似乎坐实了？ “但我们破案不应该只关注一些看得见的线索，因为这极有可能是别人故意放出来障眼法。” 伍尧话锋一转。 “老黄，你觉得当晚在别墅一共有几个人？” “这...” 黄有名微微皱眉，细数，“宁氏夫妇，约翰，还有宁之之，宁清...宁清妍在上补习班，你是怀疑宁清妍？可她有不在场证明啊。” “不在场证明可以伪造。”伍尧嗤笑，“我再问你，那个补习机构呢。” “早倒闭了。” 黄有名张了张嘴。 “而且当年的提供证明的人也得了癌症去世，也就是说...” “死无对证。” 伍尧耸肩膀。 现场沉默。 “宁清妍杀害宁氏夫妇的动机呢？” 没有合理的动机，一切就都只是臆想。 伍尧冷静开口：“还记得她的口供吗。” 吴大才点头，“记得啊，这几个月看了几百次，还是没看出来什么名堂。” “假设宁清妍在口供中说了谎，虐待她的其实不是她的祖父而是父母，你认为这样的杀人动机合理了吗？” 吴大才瞳孔震动，“你怀疑证人有问题？可你的推理完全没有逻辑可言！没有一点证据支撑！” “但有的时候就是要发散思维，把一切可能的因素全部考虑到。”伍尧伸出左手，弹了弹烟灰，“世界上那么多的悬案，光靠逻辑推理根本无从下手，这时，便需要打开头颅、异想天开...” 吴大才仿佛被说服了，直愣愣坐下。 黄有名低低笑了两声，“你还是不够了解他啊。” 了解什么？ 疑惑的目光扫了过来。 “没事，反正都要辞职了，以后也再难见到咯。” “是啊...” 伍尧掐灭烟头，抱着脑袋望天。 “案子再难，也与我无关了。” ...... 雨刮器不急不缓。 湿冷的雪天，大团大团白雾视野极差。 她试图跟在她的身后。 但那漫无目的游街的人儿一听见车轮碾雪的声音便又加快了步伐，仿佛来的是瘟疫。 这让宁清妍心里更没底了。 想叫住白芷韵，又怕惹恼这位大她数岁的‘姐姐’。 打心眼里，宁清妍已经爱上了她身上的味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原谅过去开始。 “外边冷。” 第138章 宁清妍轻踩刹车，与她平行，速度一致。 “你不喜欢便不做了，大概商铺的经营模式不适合你也说不定...” “是我们不合适，清妍。” 她停下脚步，看着车屁股一点点倒挡回来，对上那双失落的眸子。 心底的柔软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很疼。 “先上车好吗。”宁清妍声线温柔，“我不会再对你怎么样，相信我。” 这不像你。 白芷韵在心里说。 看到宁清妍低下高傲的头颅，她也无法接受她变成现在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先上车。” 她再次说。 甚至哀求。 “好。”白芷韵坐在了后座，发丝被雪水打湿，姣好的面容冻得通红。 宁清妍默默关注着后视镜，却见她抬起了头，于是逃难似的看向另一边，生怕被讨厌。 或许谈恋爱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两个双向暗恋的少女亦是那样子艰难，更别提两个在社会摸爬滚打许久，阅历丰富的成年人了。 宁清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该如何开口？ 该如何去做？ 她一概不知，因为这是她的第一次。 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 再一次的偷看被发现。 宁清妍脸颊微微发烫，像是有人拿头发在挠耳朵，连带着脖子一块都开始泛起薄粉。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贸然，原谅我这一次。” “清妍...你没必这样...” “嗯，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但我会试着去照顾你的心情，至少今后我不会再说那种让你难堪的话了。” 人生中唯一一次任性没有得到任何糖果的奖励。 在万般羞耻中，宁清妍也将永远封存这份情感。 “汤别忘了喝。” “哦...” 好吧，还是很喜欢她这样。 宁清妍认为自己似乎无药可救了。 “雪路不好走，待会儿到公司，我叫司机载你回去吧。” “我可以坐公交。”白芷韵坚持道。 “要坐多久？” “一个半小时...” “待会儿可是有暴风雪。” 宁清妍踩了刹车，前路白茫茫一片，风雪等级正逐步增大，看不清红绿灯，更难以前进分毫。 无线电一阵嘶哑。 暴雪预警提前了，无感情的播报声令白芷韵升起一丝不安。 “看样子得等救援了。” 短短几分钟，道路上的雪片便演化成了铺天盖地的块状雪。 车玻璃被砸得哐哐响，好几辆车都被迫停靠在路边，根本不敢打开车门。 “清妍...” “别怕，等雪小一点就没事了，车里很安全，下车反而会迷失方向。” 宁清妍很有经验。 被困暴风雪中最害怕的就是失温，只要车子不熄火，在有空调的情况下一定可以撑到救援到来。 宁清妍打开双闪，瞥了眼油箱，蹙眉。 “怎么了？” “没油了，保守估计最多撑到晚上。” “晚上...可天气预报刚才说暴雪会一直持续到凌晨...”白芷韵捂嘴，身体微微颤抖。 宁清妍眉宇间更皱几分，安慰道：“会没事的，我现在就打电话求援。” 第111章 救援 接到电话火速出警。 极端恶劣的天气哪怕是动用消防车也难以在结冰的道路上正常行驶。 无奈，黄有名只能先调来专用的铲雪车，装上破冰设备后，先清理积雪。 一来二去，又是两个时辰。 漠乡各个警察局、消防大队全员出动，人力极度紧张，然而来自不同道路的救助电话还在一个接一个打来。 “你也去吧，别闲在局里了。” 冒着大雪赶回来，吴大才下半身都湿透了。 “漠乡百年一遇的大雪，倒霉催的，真就让我给遇上了，这他妈不是我的辖区啊！” 他低骂一声，快速换下裤子。 伍尧无动于衷，辞呈静静躺在桌上。 一根接一根。 满溢的烟灰缸容不下惆怅，他便把办公室当成了烟灰缸，造得云雾缭绕，宛若天上宫。 “你真的不去？”吴大才换上一身连体皮叉裤，就是农村里捕鱼穿的那种，便于在厚雪中前行。 “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伍尧似乎铁了心。 “而且被领导看见，指不定又拿我开涮，我还是不凑那个热闹了...” 吃力不讨好，功劳全是领导指挥有方。 与他们这些基层八竿子打不着。 像他这种刺头到了现场一定会被派去最严峻最危险的地段，稍不留神，便有可能被大雪淹没，葬送性命。 “......” 吴大才沉默半晌，僵硬的指节在寒风中滞留片刻，旋即转身离去。 “随你的便，反正我要去救人了，大雪封路，时间不等人，能救一个算一个。” “记得带上门。” “砰！” 摔门的巨响连带着门框都为之震颤。 灰白的墙皮大片大片落下。 伍尧慢悠悠抽完一支烟，摸向空空如也的烟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拨开窗帘。 第139章 “好大的雪。”公主殿下拧住了眉头。 白茉一脸担忧，手机里的通话刚刚挂断，情况不容乐观，“妈妈和宁姐姐还在外边，她们被困在车上了。” “没关系，整个漠乡已经拉响警报，全市的救援队都出发了。” 宁之之看着电视里的现场直播，数辆大型铲雪车正有序清理着积雪，人们于风雪中步履蹒跚，艰难向前。 雪还在下。 这是唯一的坏消息。 “相信姐姐，她会照顾好白阿姨。”宁之之只能这样子安慰。 面对天灾，她们束手无措。 白茉微声：“可妈妈她们被困在暴风雪最大的地段，现在救援队的进度还远远不到那边，我害怕...” “亲爱的...” 宁之之抱紧她的肩膀。 “我们一家人一定会相安无事。” ...... 天地间白皑皑一片。 每个人身上都被一层厚厚的霜雪覆盖，沉重的呼吸仿若于寒风中赤膊而行。 如果将手指暴露在这种极寒的环境下，不出几分钟，便会造成严重的冻伤，直至肢体坏死。 暴风雪中，他们争论不休。 “救护车停在半路了！现在该怎么办！” “带一批人原路返回，护送救护车先过来！” 一张嘴就是一捧雪。 痛得如刀割一般，冰冷刺骨，却又难以吞咽。 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只能靠吼来指挥现场。 而作为最早一批抵达现场的人，此刻的他们便成为了救援队的主心骨。 黄有名愤愤抹了一把脸：“他妈人呐！当初信誓旦旦说好亲自带队过来！” “车全堵在了半路！熄火了！”吴大才艰难开口道。 “妈的一群酒囊饭袋！！” 关键时候出岔子。 可现在去追责显然并不是时候。 黄有名咬咬牙，“重型铲雪车！” 加装了防冻液与巨大铲斗的庞然大物轰隆隆开了进来。 吴大才顶着风雪想爬上去，却被满脸怒意的黄有名一把拉下。 “你得留在这里指挥！” “黄有名你放的什么屁！你有女儿有老婆有家室，你绝不能在这里出事！让我来开路！” “太危险了！这种级别的暴风雪除了车子什么也开不进去！没有援助，你会迷失方向然后被活活冻死的！” 要想在茫茫风雪中维持方向感何其困难。 更别提启动重型铲雪车，忍耐排山倒海般的严寒。 “我有开重卡的经验，让我去。”黄有名勉强露出笑容，“我身上早就贴满了暖宝宝，应该能撑到那个时候...而且，局长就该以身作则，这种逞威风的事，不能让手下的人看了笑话不是吗...” “都什么时候还想着出风头！” “但这里是我的辖区！老吴！！”黄有名怒吼道。 吴大才愣住了，仿佛被说服。 只见他颤悠悠地伸出一根食指指向黄有名的后方，神情骤变：“喂...喂喂喂！你想干什么！给我站在那儿！” 一抹黑影快如闪电。 那人娴熟上车，坐稳驾驶室，用力哈出一口白汽，手掌随意抹了抹玻璃。 后视镜中，那两人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赶了上来，仿佛两只雪地中追逐的胖企鹅。 “伍尧！”吴大才狂拍车门。 “哦？找我有事？” “我命令你下来！” “不好意思，耳背。” 伍尧拧动钥匙，一阵气浪轰鸣，掀飞了轮胎四周的雪。 两位局长的头发霎时变得花白，怒不可遏：“你现在还是警察！不要违抗命令！”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违纪的次数还少吗。” 伍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扯起嘴角。 “所以很抱歉，二位领导，我这个人命贱，死了无人在意，活着也是老无所依，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乎多做几件错事呢。” “你...！” 黄有名气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 吴大才不断拍着脑门，亦是无可奈何。 “我会把被困人员安全带出来的。” 伍尧语气一变，收起玩世不恭的做派，神色凝重。 “你们，随时准备好救援准备...” “安全回来，一路顺风。”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往后退了数步，敬礼。 防滑链条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具庞然大物终于动了。 黑沉沉的云与光线压低着世界的脉搏。 四周响起鸣笛，警员们纷纷按下喇叭，或站立原地，为其送行。 第112章 脱险 最后一点燃油消耗殆尽。 车内的温度在熄火后直逼零下，如同寒窟。 “冷吗。”宁清妍从原本的驾驶室来到了后座，两个人抱在一块儿取暖，至少可以延缓失温的蔓延。 “清妍也喝口汤吧。” 白芷韵打开粉色的保温箱，里面的鸡汤泛着一层油光，搅动一下颜色清亮，格外鲜甜美味。 距离被困，已经过去了长达五个小时。 眼下，保温箱赫然成了她们生存下去的希望。 “我不渴。”宁清妍说话的时候牙关都在打颤。 说不渴肯定是假的，但她却舍不得喝。 第140章 一锅热汤可以在关键时刻救她们的命，所以在不到生死关头，宁清妍绝不会喝的。 “清妍不喝，那我也不喝了。” 白芷韵合上盖子，抱着保温箱缩成一团。 车厢里很冷，即便穿有厚厚的衣服，依然难抵无孔不入的寒意。 就这样又不知过去了多久... “清妍，清妍！” 宁清妍被一阵力道摇醒，头晕目眩。 “怎么...怎么了？” 嗓子如火燎一般疼痛。 长时间的低温已经让她难以承受，并且出现了浑身发烫的症状。 “你发烧了？！”白芷韵打开保温箱，着急的想要喂她喝几口。 “没事，我不冷...” 滚烫的额头昭示着她的高烧已经步入膏肓。 这才过去多久... 白芷韵看了眼时间，竟然七个小时...！ 她手一抖，差点没拿稳。 期间为了节省手机电量，手机一直处于待机状态。 因为保持联络也是求生的一环，所以白芷韵每隔十分钟便会向女儿报一次平安，但刚刚却一不留神睡了过去... “清妍，你还好吗。” 白芷韵一边拨打女儿的电话，一边将身上的毯子盖到宁清妍身上，然后用力抱紧她，用体温取暖。 电话那边响了一刻，接通。 白茉轻轻啜泣着，“妈...妈...？妈妈！！” “嗯，是妈妈，妈妈还很安全，不要担心。”白芷韵努力装出没事的样子安慰道。 “对不起，妈妈，如果不是我硬要你去医院体检，你和宁姐姐也不会在今天遇上暴风雪。” 白茉的声音后悔极了。 她不断在内心责怪自己，可眼泪哭干了，嗓子哭哑了，也没有任何办法。 “白阿姨，你们现在在哪儿。”宁之之开口问道。 “我们大概是在...返回公寓的路上，刚刚下了国道...是叫...” “凤花路。” 宁清妍接过手机，声线虚弱道：“我们被困在凤花路与刘明路的十字路口，咳咳...这附近有很多滞留车辆...咳咳咳咳咳...！” “姐姐！” “我没事，我好得很...别担心我。” 宁清妍看向白芷韵，眼圈红了。 “姐姐你再坚持一会儿！救援马上就到了！” “嗯，我没关系，我们情绪很稳定，越到紧要关头越不能说丧气话...” 宁清妍咬着嘴唇，尽量让自己说话的气息变得正常。 白芷韵流下清泪，捂住嘴摇头。 “之之...” “嗯，姐姐...” “假如我出意外的话...”宁清妍舌头已经无法捋直，长时间的高烧下来，她的身体现在无比脆弱，几乎一触即碎。 “你得...担起责任，照顾好白茉，还有...” “别说了清妍，我们都会活下去的，快别说了...” 泪水打湿衣襟。 白芷韵崩溃的抱住宁清妍，仿佛要将怀中那具滚烫的娇躯融进身体。 “先喝汤吧，暖暖身子。” “嗯...” 她无意识点头，整个人不知不觉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身子轻飘飘的，仿佛云朵一般。 “我来喂你...张嘴...啊...” 白芷韵美眸含泪，舀了一勺渡到嘴边，可宁清妍死活不开口，牙关紧闭。 没有办法，白芷韵只能用手强硬掰开她的嘴，然后将热汤含在口中，逼她喝下。 就这样连续做了几轮。 鸡汤见底。 白芷韵便抱着她躺下，裹紧薄毯，一遍遍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宁清妍，我求求你，我现在答应你了，请你坚持住，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是一个失败的女人，背负着失败的人生，我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也觉得这样失败的自己配不上你...我说了那种伤人的话，但你还是一次又一次义无反顾的追了上来...” 白芷韵哭得满脸是泪。 可怀中的女人安安静静，只是鼻息粗重，渐渐演化为不受控制的喘息。 “清妍...清妍...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你能听到吗...” “你坚持住，我会把商铺经营好的，我也会让你幸福，我们一家四口一定要完整无缺...清妍...我求求你...” 大地震颤，犹如山倾。 白芷韵感到震感，哭着从宁清妍的肩膀处抬起头，神情激动：“难道是救援队...清妍，醒一醒，有人来救我们了！！” 试着推开车门，但收效甚微。 门外的积雪几乎漫过车顶。 唯有天窗开出一道小缝，这才维持了车内的空气流通。 白芷韵伸手出去拨开挤压在天窗的雪。 这一动作在被困的七个小时期间她做了无数遍，手指冻得发僵，可为了生存，她别无办法。 “雪停了...这是个好消息啊！清妍！” “......” 宁清妍烧糊涂了，也不知听没听见。 白芷韵用力打开天窗，探出半个脑袋。 入目尽是冰天雪地。 黑暗中，无数灯火游荡。 一辆巨大的铲雪车停在不远处，警笛声遍野，越来越近。 天空飘下零零碎碎的絮状绵雪。 风暴过后，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活下来了...我们真的活下来了...” 第141章 白芷韵兴奋得泪流满面，但没有放松警惕。 “联系救援队，对，清妍的烧不能再拖延了。” 她再一次探出头，挥手呼救。 从未觉得远光灯如此亲近宜人。 “这里有被困者！快！” “铁锹！清理积雪！” “过来搭把手，救护车呢！担架担架！” 随着车身四周的积雪被清理干净，救护人员也迅速就位，将昏迷不醒的宁清妍抬上车。 白芷韵颤巍巍接过一名警员递来的棉袄，是刚刚脱下，还带着体温。 一杯热水捧在手心，小口小口浅茗。 “谢谢。”她鞠了一躬。 “...职责所在。” 伍尧摆手，背过单薄的身体继续抽烟。 周围围满了不同制服的人群。 或嘘寒问暖，或领导慰问，或现场采访，而他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寻不见身影。 白芷韵低垂眼眸，一时不知作何。 突然心有灵犀朝某个方向望去... “妈妈！” “阿姨！” 两个相互重叠的身形飞快奔来。 白茉跳下宁之之的怀抱，跌跌撞撞扑向白芷韵，“妈妈...妈妈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第113章 真相 病号服，消毒水。 无人问津的病房。 宁清妍醒来的时候以为没有开灯，摸索了半天才发现眼睛被戴上了一个眼罩，取下后依旧昏暗。 她晕了多久？ 记得高烧不退，后半夜大吐特吐，有一双手一直在后背安抚，替她换上干净的衣服，收拾被汗水浸透的床单... 宁清妍低下头，那人就睡在床边。 “原来如此，我们得救了。” 是白芷韵救了她，把她带到了这里。 后知后觉，宁清妍再次躺下，无比庆幸还能再次见到这个世界，再次看见她... 左手食指被紧紧握住，仿若妈妈的手。 宁清妍不知多久没体验到被家人关心的感觉了，总觉得还挺新鲜的。 话说白芷韵先承诺的话能作数吗？ 心脏一阵跃动，血液好似沸腾。 但很快便被一盆冷水浇熄。 多半...是为了鼓励她才那样说的吧。 “......” 宁清妍想了想，还是等人醒了后再旁敲侧击吧。 再次阖眼。 怎么也睡不着。 刺鼻的混杂各种药品的难闻气味无孔不入，走廊时不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咳嗽与低吟交织，在后半夜还算常见，他们唯有咬牙忍着，实在忍不住了，便唤来值班的白衣天使，吞服下止痛的白色药片，换得一夜清静。 宁清妍蜷缩在被窝里。 她睡得太饱了，现在，漫漫长夜正不断侵蚀着脆弱的躯体，就像被困在车内一样。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并不冷了。 病房很暖和，有她在旁边，两人安然无恙，乃此生最大的幸运。 “清妍...” 双手作枕的温柔人妻发出梦呓。 病床上的清冷美人淡定不了一点，心里痒痒的。 或许这种时候就该做点什么... 这一刻，宁清妍多么希望这个女人能抱住她，给予她温暖。 她真的很孤独，从未享受过父母的宠爱，也从未得到过父母的关心。 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哪怕视为亲人的宁之之在她眼中也只不过是一条盘踞记忆深处的毒蛇，招来恐惧的梦魇。 直到毕业后继承家业，拼尽全力打拼，用工作麻痹自我，让孤独不再蔓延。 回过神时。 她已立足金字塔的顶点。 她离开了那个家，把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但孤独随之卷土重来，寂寞日夜折磨着她。 她不得不更加努力，穷尽所有，付出一切，只为让宁之之的物质生活更加丰满。 既然做不到陪伴，既然畏惧与忏悔，她似乎只能这样做，发疯似的补偿... 宁清妍认为自己这一生或许就这样了。 在无尽的自责中度过余生。 她对不起宁之之。 亲手手刃父母，同时也杀死了宁之之的童年。 是她造就了这所有，看着宁之之一点点陷入疯狂... 但她后悔吗？ 宁清妍看向掌心。 她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宁之之。 而她也从未对身上背负的血债后悔过。 “那两个人该死，他们疯了，不杀了他们，他们会对之之下手。”宁清妍喃喃自语道。 暴雨来临前，她精心策划了一场完美的谋杀。 伪造人证物证，破坏尸体，嫁祸祖父。 宁清妍自认问心无愧。 甚至全程漠然，一滴泪都没有流淌，结束了葬礼。 葬礼当天下着小雨。 她牵着宁之之的小手，对方天真的询问爸爸妈妈去了哪里。 她只是指向前方，在天堂。 然而墓碑之下，是永劫地狱。 这个世界的黑暗面将由她来遮掩。 宁之之会在她的庇佑下长大成人。 对。 本该是这样的... 宁清妍捂脸，泪水从指缝中渗出。 月光融化进下坠的药液。 “我又何尝不是一个失败的姐姐，我没有做到一个姐姐该有的义务...可是我害怕啊！” 第142章 面对年幼的宁之之。 宁清妍选择的是逃避。 将宁之之一个人丢在冷清的别墅，像是放生一只羽翼未丰的幼鸟，任其自生自灭。 她害怕宁之之，因为一看见对方就会想起那夜染满至亲鲜血的自己。 然而倒在血泊中的不止二人。 宁清妍很快在厨房发现了被利器分尸的约翰。 宁之之手握屠刀，冲她甜甜一笑。 【我也帮上姐姐的忙了。】 当时，对方这样说道。 这一幕也化作了她日后挥之不去的梦魇。 本该完美的计划在宁之之的误入后被全盘打乱，无奈，宁清妍只能在院子里挖坑草草埋掉尸体，花费更多的时间洗刷厨房血迹，重新拟定话术与口供... 做完该做的一切，她换了衣服出了门，假装刚刚从补习班回来的假象，仓皇报警...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花一点钱，疏通关系，买通证人，伪造尸检。 约翰的罪状被一件一件揭露，同时身上也多了两条人命，成了畏罪潜逃的杀人犯。 宁清妍如愿以偿得到了自由，却永远失去了家。 牵着宁之之的手从警察局出来。 看着稚嫩的妹妹，她决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直至死去... ...... 惨白的瓷砖墙壁。 陷入回忆许久的病服女人伸手拭去泪珠，她果然还是不擅长掩饰情感。 每当一想起往事，她总会心如刀割，演得久了以为过往云烟，没想到还是一样撕心裂肺。 戴着面具的人摘不下面具，只敢在夜里偷偷啜泣... “醒了？”一声轻唤。 “刚、刚醒。” 她匆匆吸了下鼻子，侧过脸转向另一边。 “气色看上去的确好了许多，但还需要静养。” 白芷韵撑起身子，可长时间的睡姿不当导致手一麻，差点歪倒。 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搀扶住。 宁清妍眼神复杂：“你也快去休息吧。” “不，我得在这儿，你烧没退我不放心。” “已经好了。” “你得听我的，清妍。” 白芷韵一改平日温柔可亲的样子，态度强硬。 这里面不知道参杂了多少愧疚与担忧，又有多少真心的比重。 宁清妍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你别睡在那里，对腰椎和脖子不好...” “那我能睡哪儿？” 单间的病房只有一张床。 白芷韵尾音微挑，显然是在打趣她的迟钝。 宁清妍张了张嘴，貌似也意识到了什么。 “那要不...” “依清妍所言。” “可我还什么都没说...” “但你已经做了。” 白芷韵摩挲上她的手背。 被褥是不会主动邀人入眠的。 睡美人才会欲拒还迎的索吻。 宁清妍羞涩垂下眸子，好像... 好像被吃得死死了... 第114章 我深爱的公主殿下 出院当天。 终于告别了果篮与鲜花的簇拥。 宁清妍在日光下舒展肢体，交换出肺里被消毒水熏染的浊气。 活着，是那样美好。 小辈们在身后传来嬉笑打闹的动静。 爱人缓步向前挽住她的胳膊，将病历单和成袋的中药包递给她，并嘱咐一日三次，切勿忘记。 “你也太啰嗦了。”她笑吟吟地接过袋子，转过脸用额头轻轻触碰对方的额头，眼中盛满了宠溺。 “孩子们都在看呢...” 白芷韵还没习惯她们现在这种关系。 总觉得不好意思，都那么大的人了还在女儿面前还腻腻歪歪，有种装嫩的嫌疑... “这有什么。” 宁清妍主动握住她的手，慢慢地十指相扣。 “按理说白茉是最希望见到你找到生活的意义，包括真爱。” “真爱...” 白芷韵眸子闪动。 宁清妍突然紧张，指尖转动发丝，低声且小心翼翼：“嗯...那你觉得我算吗...” 这算什么话。 小孩求抱抱的幼稚过家家吗？ 宁清妍觉得这种话出自自己有违人设，但她还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等待答案。 “我以为我们会错过彼此，就像两条无限长的平行线，即便离得极近，却永远无法交汇。” 白芷韵握紧，面颊一点点染上绯晕，“清妍的存在对我很重要，非要说真爱的话，我认为是的。” 宁清妍松了口气，又听白芷韵补充道：“今后多多指教，清妍。” 宁清妍笑靥如花。 “嗯，请多指教。” ...... 开学返校。 吕绮一手一只行李箱，身上还背着个大书包，不时望向身后攀谈正欢的黑直长少女。 “喂，你就不能自己拿吗...” 虽然这一个寒假过得非常充实，她们的关系也如火箭一般突飞猛进，但吕绮还是不能忍受这种被当牛马使唤的感觉。 “我累了，不想动。” 对此，巫云的解释是一个白眼。 小手揉揉腰肢，还不知道昨晚是谁发羊癫疯，非得来次下半场，害得她抽筋抽抽了一晚上。 “那至少帮我背下书包，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我肩膀都快痛死了！”吕绮欲哭无泪，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第143章 “笔记本，还有相机，可别弄坏了。” 巫云撂下一句，便继续去找白茉聊天。 同样是牛马，反观宁之之这边却没有什么负重，一对小情侣恩恩爱爱，一人一半均摊... 人比人简直气死人！ 吕绮认命了，对天长叹：“谁叫我生来就是被使唤的命呢~” 四人一行来到宿舍楼下。 宁之之一马当先，扛起行李箱就冲了上去。 巫云默默看着吕绮... 吕绮愣了一瞬，连连摆手：“我不是超人，我也没有宁之之那个体能。” 她只能老老实实搬上去，只不过要搬两趟而已。 “我明白，所以把行李箱给我。” “哦...” 她乖乖交出最轻的那只，不忘提醒：“阿云你真的还可以吗，要不还是我来吧，毕竟昨天那么累了...” “白痴！” 巫云银牙一咬，“你在说什么怪话！” “...诶，别走啊。” 还没等吕绮反应过来，巫云便提着行李箱吃力上楼了。 只剩下白茉一副纯真的模样站在原地，“绮绮？” “没事，玩去吧。” 吕绮作势揉了揉脑袋，露出微笑，“不过，还是得谢谢小茉茉啊。” “唔？不...客气？” 白茉一头雾水，跟在她的身后上楼。 一尘不染的宿舍还维持着放假前的样子。 阳台上的绿植焕发了嫩芽与新叶，洗手台上的牙杯整整齐齐，只是里面落了一层灰。 新的学期，新的开始。 白茉站在门口踌躇，却见宁之之已经独自铺好了床铺，正欲接过她的行李箱，二度重演。 “亲爱的？” 银发的公主殿下伸出食指戳戳脸。 “嗯，只是有点恍然如梦。” 好像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却有一种万分熟悉的即视感。 好像宿舍内的另外两个好友会再次推着门进来，热情的打招呼。 原来，还有三年吗。 白茉微微垂下眸子，总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或许明天就是毕业季的最后一天，她们即将分道扬镳，如同宴席散尽的宾客，带着留念与不舍... “嘿，亲爱的已经开始提前伤感了吗。” 宁之之打开行李箱，取出当季的衣服用晾衣架挂好。 略微蹩脚的动作显出一分初学者的滑稽。 但公主殿下却一反常态耐心十足，是为刻意在恋人前表现出一家之主的风范。 “之之。”白茉走过去抱住细腰。 “想撒娇吗？”宁之之软下眉角，“好啦好啦，没什么大不了的，亲爱的在人家心中永远是最厉害的，这次就交给我吧。” 她加快了挂衣服的动作。 衣柜顿时变得满满当当。 “一起去吃个饭吧。” 吕绮这边也打点好了一切，伸一个懒腰，“说起来我们四个都还没去外面好好聚过餐呢。” 宿舍里一个腿脚不便，另一个家里蹲。 想约出去玩都不好意思。 “我没问题。”巫云第一个举手。 “我、我也...”白茉举起小手表示同意。 “那就没问题了！” 吕绮作为发起人自然不用多说，至于宁之之，白茉去的话，她必然也会跟去。 “我现在就预定座位，我们好好搓一顿！” 不管怎么说，都是她们的第一次聚餐。 吕绮订了一桌比较高端的晚宴，夜景迷人，从上而下还能俯瞰到美丽的城市缩影。 “干杯！” 碰杯声在欢声笑语中清脆回荡。 白茉也难得喝了一些，小脸红扑扑的，格外诱人。 “亲爱的亲爱的~” 宁之之轻轻拉扯衣摆，樱粉唇色泛光。 “怎么了之之？”白茉看了眼对面已经喝上交杯酒了的两人，一时羞赧不已，“嗯，之之想要的话，当然也可以的啦...” “真的可以吗！” 公主殿下雀跃含住一口红酒，嘟起嘴凑过去。 愈来愈近。 白茉攥起粉拳，在温柔的引导下放松肩膀，渐渐地迷失在她的吻中... “我带了相机，我们合张照吧。” 那边结束了，巫云取出包里的相机。 俩人还在激情互啃，并且是白茉牢牢掌控着主动权，把平日耀武扬威的公主殿下摁在了沙发座上。 “咳咳！” 吕绮重重咳嗽。 白茉触电般分离，双手害羞捂脸，眸子如水般荡漾。 “拍照了吗...” “好耶，拍照！” 宁之之倒是恢复得很快，瞬间活泼劲儿满满。 “来吧，亲爱的，坐到人家腿上来~” “嗯...” 白茉慢慢挪过去，坐上黑丝包裹的纤腿。 “我们也来吧。” 吕绮看得心痒，兴致勃勃向巫云伸出手。 “才不坐。” 巫云轻哼，右手放上她的手心。 吕绮微笑：“我要拍喽。” 咔嚓—— 留下来最难忘的相片说起来也平平淡淡，但也许只有自己知道，这些相片中到底藏着多少珍贵的回忆。 上学，工作，结婚... 恍惚间，人在一瞬中长大，变得成熟、懂事，理解与尊重，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十几载的时光。 第144章 亲爱的~ 我们明天还会在一起吗？ 当然了。 我深爱的公主殿下。 第115章 纪念日与惊喜（完） 与亲爱的在一起的第1000天。 今天是充满纪念意义的一天。 尽管实习很累，接替姐姐的工作后忙得焦头烂额，但比起繁琐又冗长的毕业论文来讲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至少公司上下的人都非常友善，比只会鸡蛋里挑骨头的形式主义者好一万倍！ “姐姐，我要提早下班！” “早退扣二百。” “诶——” 宁之之抓着宁清妍的手摇来摇去，“就这一次嘛，人家为了今天准备了好久好久！姐姐不是也为了白姐姐的结婚纪念日所以特意请假了吗。” 两年前结的婚，没有宾客与彩礼，更没有盛大的婚宴和美丽的婚纱。 一家四口摆了一桌，邀请了彼此最熟悉的人，当晚成婚，当晚洞房。 一切都极致简约——如白芷韵所愿。 宁清妍被宁之之说得老脸一红，松口道：“按事假算...” “人家生病了啦~” 又是撒娇又是卖萌。 “你什么病？”宁清妍终于舍得从伏案工作中抽出时间斜了她一眼。 “感冒了。” 宁之之眨眨眼睛，梳着漂亮的鱼尾辫公主头，及腰银丝随身姿摇曳。 一身平庸的制服勾勒出优美的曲线，没有减弱丝毫魅力，反而更衬出一分知性和典雅。 “去吧。” “好耶！” “明天补上。” “哦...” 走出办公室，过山车一般的心情在同事们的献殷下逐渐烟消云散。 “之之大人吃零食不？” “噢，谢谢你。” “小宁总，我又双叒叕多点了一杯冰咖啡！” “唔姆，你人真好，谢谢啦~” 对于职场的阿谀奉承，宁之之向来来者不拒。 捧着一大堆零食乘上电梯，她面带笑意挥手再见。 如果不是宁清妍这一层关系在，这些人或许又会是另一副嘴脸了吧... “管他呢。” 反正现在自己也没什么实权，只是试着接过担子，挑起大梁，学习如何管理、经营罢了。 一蹦一跳去开车。 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都塞进后座。 宁之之揉着脸蛋放松神经，不想把工作上的麻烦带进她们的爱巢中。 “好啦，该去拿蛋糕了。” 为了这一天，她特意订了一个双层大蛋糕，并且—— 目光下滑，停留在一只镶金边的红色小方盒上。 宁之之在心中想象白茉收到礼物时的激动与欣喜，不禁嘴角上扬，“亲爱的一定会满意的，啊啊，好想见到亲爱的呀~” 下班晚高峰开始崭露头角。 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雨令路人不得不加快回家的脚步，车队排成长龙，前方路况不容乐观。 “真讨厌！非得在今天耽误我回家！” 宁之之探出脑袋，与其他司机一样，不约而同向前方望去。 尽管这个动作并无任何意义，但似乎只要这样做，心中的怨气能减轻一些。 不远处，交警在维持秩序，披着墨绿色的雨衣，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吹哨指挥。 看样子还要好一会儿... 宁之之又看了眼副驾驶上的蛋糕，漫长的等待也没有办法，她早过了肆意乱来的年纪，也不再是那个不计后果的疯子女孩。 时间总是悄无声息的流逝。 昼夜交替，四季轮回，匆匆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季。 她杀死了幼稚的自我，走向成熟，却也误伤了纯真，不再随心所欲。 红绿灯闪烁。 进入又一轮的倒计时。 高耸入云的大厦玻璃幕墙流转出梦幻的色彩，头顶的乌云与黑天原来也可以像催命的丧钟一样带给人心悸。 指尖在方向盘上停止舞动，车队终于动了。 “好极了。” 几个稳而娴熟的穿插，空留一车屁股的急促鸣笛。 宁之之一脚油门绝尘而去，驶出市区。 也就四年不到，郊外又是一个大变样。 有的地方新浇了马路，有的街道改头换面，古城已落灰多年，檐下打着吊瓶的老人眼中毫无生气，走得也摇摇晃晃。 很多事往往都是一眨眼。 风雨交加的夜幕，蛋黄搅碎的昏阳。 不知不觉，她们就离开了校园，成为茫茫打工人中的一员。 留存在相册置顶的相片仿佛还是昨日。 在路边的白线处停了车。 宁之之深吸一口气，提上蛋糕，开门准备冲刺。 雨点儿飞斜着乱舞。 银发女人几个轻盈的跃步，跳过水洼与马路牙子，来到一栋老旧的单身公寓前。 没错。 她们搬出去住了。 放着大大的别墅不住，偏生钟意月租不到一千的五十平小窝。 不过为了二人的私密空间，也确实需要这样做。 宁之之踩上潮湿的楼梯来到三楼，敲门的间隙，顺便在门口换好了鞋子。 “来了。” 门内传出一声疑惑的轻唤。 随后是拄杖声，噔噔噔...由远而近。 宁之之抚平心里面那一点点小紧张，低头检查裤腿有没有污渍。 第145章 毕竟不能以完美的形象会面总是会落有些许遗憾，尤其还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之之？今天回来的好早...” 门开了。 宁之之刚想说话，一条毛巾却先盖上了头顶。 白茉温柔地擦拭她的银发，倾身啄一口唇瓣，随后温情脉脉地注视着，“饭还没有做，之之先去洗澡吧，我去给你放热水，外边冷不冷？” “不，一点也不冷！” 宁之之憋了一肚子想说的话。 但一看到白茉，嘴巴就像噎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亲爱的你看！” 终于想起来还有蛋糕。 宁之之迫不及待的亮出准备已久的惊喜之一... “啊——！烂掉了！！” 一声崩溃的惊叫。 蛋糕有一侧发生倾斜黏在了透明的包装壳上。 原本精美的图案顿时变得扭曲，不忍直视。 “没、没关系，蛋糕本来就是拿来吃的，不要紧...” “完全不一样！” 宁之之顾不上亲热，慌慌张张的把蛋糕摆在桌上，屏气凝神，抽出包装壳。 奶油混成一团，仿若打翻了的颜料罐。 全都毁了... 宁之之垂头丧气，靠在白茉的肩膀上，“呜...亲爱的，我们的纪念日被我搞砸了...” “诶，什么纪念日？” “亲爱的难道忘了吗！” 她抬起头，漂亮的眸子里充满不可思议。 白茉一知半解点头，“让我想想，第一次接吻纪念日？” 公主殿下晃晃脑袋，泪水蓄势待发。 “三十六小时烂片耐熬王纪念日？” 本就难以遏制的眼泪开始满溢。 她撅起小嘴，委屈得像只没人要的小狗。 白茉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到。 只见宁之之蹭得站了起来，手背擦泪，大喊：“是我们的一千天纪念日啊笨蛋亲爱的！！” 这种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那么重要的日子，白茉却一点都不感到重视，甚至没有任何准备。 本来宁之之还抱着白茉在家一定把房间装饰得漂漂亮亮的，亦或者偷偷给她一个惊喜。 可开门看到白茉的表情，心先凉了一半。 “之之！” “我不会出去的，就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 “不是的啊之之...” “不听不听！” 一有烦心事就会躲进卫生间，不让人进，也听不进劝。 公主殿下这么做只是想默默消化负能量，不把糟糕的情绪带进她们的爱巢。 毕竟，这件事本来就是她自作多情... 咔—— 反锁的浴室门突然打开。 赌气的小公主正坐在马桶圈上咬着手指。 看到白茉进来，她慌慌忙忙的并拢美腿，用裙子盖住，脸色红得不像话，“亲爱的...人家还在上厕所呀...” “嗯，我知道。” 白茉踉跄往前。 单膝跪地。 “亲爱的你想干什么...？” “我、我很早之前就想这样做了，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并非毫无准备。” 白茉深吸一口气，取出一只翡翠色的盒子，朝向宁之之打开。 “之之，你能嫁给我吗？” “......” 紧张的小手止不住轻颤。 尝试了好几次，才将钻戒捏在指间。 白茉面庞绯红，甚至忘记了呼吸。 “......” 宁之之不止一次幻想过求婚时的浪漫情景。 烛光下的晚宴，在悠扬的小提琴曲中，白茉感动到落泪，欣然接受她的求婚，皆大欢喜的一幕。 可是，可是—— “哪有在人家上厕所的时候突然求婚的啊笨蛋！” “书上说这是最容易成功的案例...对不起，之之，可能是我太唐突了。” “不，亲爱的不用道歉，我接受你的求婚！我终于能成为亲爱的的妻子了！这一定是世界上最棒的求婚！” 刹那间，她笑靥如花，纤长的睫羽挂满晶莹的泪珠，喜极而泣。 白茉捧着戒指，一寸一寸缚上那象征婚姻与挚爱的无名指，最后温柔的落下一吻。 没有轰轰烈烈。 平庸得像是夜里的路灯与沙沙树叶。 并不浪漫。 但却厮守一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