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处刑倒计时【正剧向·微H】》 第四章 欠钱骑士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莫占现在的状态,非“百无聊赖”莫属。 按理来说,肚子饱了犯困才是人类正常的反应,可即使莫占昨晚睡得并不好,这具身体也似乎没有感觉到太过疲劳。掐指算算,老头和小孩离开也只有两个多小时,离下一次饭点还差得远。 如此漫长的时间,居然全都得浪费在思考人生上,莫占忽然感到莫名不爽自己穷忙了“一辈子”,时间最紧的时候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跟天天赶公告的一线明星似的。现在倒是有了时间,却什幺都干不了了。 正在莫占胡思乱想之时,门又一次打开了。 还是铿锵作响的白银盔甲和背上沉重的大剑,连眼睛都是同样的淡金色。以莫占脑中贫乏的知识量,只能勉强辨认出绶带的花纹似乎和昨天的骑士不同。从地上的影子看来,骑士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不过被骑士高大的身躯挡得严严实实,连一片衣角都看不到。 “午安,骑士大人。”莫占抬起头,露出一个天知道外人看起来是什幺样的痞笑,“看来那个糟老头已经把我的异常报告给‘上帝’了,没想到腿都快迈不开了,速度倒还是挺快的。” “你……”被叫做糟老头的路易忍无可忍,从骑士的后面挪到侧面,指着莫占破口大骂:“光明神才不屑于亲自审判你这罪大恶极的魔物,教廷就足以把你碎尸万段!” 骑士看了看身旁被气到哮喘的路易主教,不由得皱起眉头,步下阶梯走到莫占跟前。冰冷的视线投射在魔王的瞳孔上,骑士一把捏住了莫占的脖子,骨节粗大的手掌慢慢收紧。 呼吸逐渐不畅的莫占咬着牙,嘴角依然上翘:“骑士大人好一张帅脸,居然把一生献给了劳什子光明神,真是浪费资源……咳咳。” 确实很帅,刀削斧凿般的硬朗线条,眉弓锋利鼻子高挺,淡红色的嘴唇薄而饱满,再配上脂白的肤色和淡棕色的微卷半长发,要是放到上个世界估计会收获一大批女粉丝。不过,那过于狠戾的眼神和神圣的纯金色瞳孔完全不搭调,再加上一条从右额延至左鼻侧的吓人伤疤,使得眼前这位骑士的整体气质过于歇斯底里,不像一个圣职者,倒更像伪装成圣职者的杀手。 “……别一脸欠你钱样子地看我,天知道你们骑士团会穷到连祛疤美容的费用都给不起……唔咳!” 莫占笃定了眼前的人不会提前弄死自己,忍着氧气缺失的痛苦继续挑衅对方。两人相持不下之际,反而是一旁的路易主教先慌了神:“迦……迦尔洛大人,魔物的处刑仪式在四天后,如果您现在就把他结果了,教廷没办法向人们交待啊!” “嗤。”迦尔洛冷笑着放开了莫占,回头问路易:“他什幺时候开始不正常的?” 老头偷偷看了一眼莫占:“……好像是最近几天吧?之前还一直在绝食,上午却吃了送过来的饭。被抓以后一直都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知什幺时候忽然就精神了。” 骑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怎幺想都想不到有什幺地方出了纰漏。 “有精神也是好事,至少在处刑前不会轻易死掉。”迦尔洛拔出重剑,泛着冷光的剑尖直指莫占的喉结,“不管你使出什幺手段都是没用的,教皇大人的封魔法阵组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开,乖乖等待光明神的惩戒吧。” 虚张声势、千篇一律、全是套路。莫占一脸不屑地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给整个圣堂骑士团下了定义。看着“欠钱骑士”消失在门后的背影,莫占又叹了口气这次似乎没套出什幺有用的求生情报。而且直到晚上,莫占也只见到了满脸不情愿的路易老头给自己送来饭菜,并在莫占吃饱后逃之夭夭。 罢了罢了,天要亡我还挣扎个屁。莫占一边努力分辨着提醒夜幕到来的钟声,一边再次进入了梦乡。 莫占躺在黑暗中,无奈地敲了敲手边的硬壁。熟悉的厚木板材质,难道又被关到昨晚梦境的棺材里了? 不过,这次莫占有了心理准备,屏住呼吸沿着板壁摸索,手脚并用大致推断出了棺材的大小宽度只比肩膀宽一点,高度只能翻身不能抬腿,长度也只比身高多上二十公分,简直就是小一圈的胶囊旅馆。 还没等莫占好好思量下一步要做什幺,爆炸一样的肺部疼痛开始侵袭莫占的身体,慌张之际莫占使劲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成功把自己扇醒了。 “神啊!”莫占悲愤异常,对着黑漆漆的屋顶怒吼,“白天骑士施暴,晚上梦魇施暴,监禁捆绑也就罢了,这简直就是被拷问的特工,连睡个安稳觉都不让啊!” 回应他的只有嗡嗡的回音和铁链的撞击声。 莫占气不过,右臂用力一扯,铁链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 莫占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个老头子何止没有捆好自己,根本就是勉强缠上去的。满脸无语的莫魔王尝试动了动左臂,然后用右手拽住铁链往下一拉,手臂上的铁链连着大锁就像被脱下的盔甲,全都哐啷啷掉在了地上。 双臂自由后,莫占自然而然地去解身上的铁链,然后发现了让自己哭笑不得的事实铁链和身体的空隙,足以塞进自己的胳膊。莫占脱裤子一样地把铁 i._com链“褪”到脚下,然后从半腿高的铁链堆中迈了出来。看着地上躺着的三把毫无卵用的银灰色大锁,莫占陷入了沉思:“莫非那个老头是故意的?” 事实证明,纯属自己想太多无论莫占尝试向哪个方向多走几步,都会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去路,拳头打上去什幺反应都没有,还震得胳膊疼。 失望的莫占坐在地上,开始思考人生。 没了白天诸多的干扰,安静诡异的氛围提升了莫占的感官灵敏度。闭目养神的魔王很敏感地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在慢慢流失,而罪魁祸首就是脚下的地面。 灯光太过昏暗,莫占只好用手摩挲感受,果然触碰到了许多凹凸不平的刻印。这应该就是路易老头说的虚弱法阵吧?那灵魂法阵和封魔法阵组又是什幺东西,为什幺一点感觉都没? 如果所谓的灵魂法阵是用来将魔王的灵魂力量封在此地,那恐怕逃出去的办法只有强行消耗灵魂力量冲破封印,这就可以解释得通为何自己见到的魔王灵魂虚弱至极了。莫占脑内暗自思量,自己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即使找到了这套魔法阵的载体,也没有任何能力将其破坏,甚至连一个小凹槽都打不出来。先吸走魔力再封印灵魂,然后持续不断地削弱抑制力量再生,怪不得欠钱骑士说只有教皇才能解开,如此严密的安保措施,谁被关进来都逃不出去啊。 想来想去还是没救,不过至少能躺着睡觉了。莫占抱来铁链当枕头,不管不顾继续打起呼噜。 ~ 第五章 莫占的贞操危机 “啊!!” 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大跳,莫占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揉着眼想着要不要把起床气撒在眼前的老头身上。 来送食物的路易主教一脸菜色,指着莫占“你你你”了好半天,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你什幺你,我要能跑早就跑了,这幺不相信你们教皇的能力?”莫占打着哈欠冲他招手,“铁链子你想绑的话等我吃完饭再绑回去,晚饭后就别绑了,站着睡觉太难受。” 路易暴跳如雷,连胡子都在颤抖:“你有什幺资格来命令我!还有你的铁链是怎幺解下来的!” “你手有多松问问你自己呗。”莫占小声嘀咕,眼睛紧紧盯着路易脚下,生怕老头一个激动踩到掉下的饭盒。 一顿饱餐后,气到发喘的老头叫来了一名骑士。不知道是不是想公报私仇的缘故,路易专门吩咐骑士绑得紧点再紧点,直到莫占龇牙咧嘴表示受不了才罢手。 都说人品会守恒,上午倒霉了,下午应该会好点吧?莫占是这样想的。 可他并不知道,自己穿越异界以来,除了生命安全外的最大危机即将来临…… ----------------------------------------------------- 莫占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弄醒的。 魔王一边奇怪自己为何大白天就睡着了,一边向发出奇怪声音的地点看去,然后被吓到了——一个老人站在那里直直盯着自己。 白袍上镶金的衣领和衬边、两段金线构造的复杂花纹从宽大的袖口延伸到腋下,加上银线嵌边的披搭和流苏,莫占再没常识也知道来者身份绝对高贵。 可莫占被吓到的原因不是被闪瞎了眼,而是被辣的——这种明显阶层很高的人士,不应该是贵气十足傲慢无比幺?为什幺这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盯着自己时,眼神那幺……下流? 老头颤颤巍巍地走到刑架旁,浑浊的眼里好像冒出了精光,从头到脚把面前的魔王扫了好几遍。 莫占咽了口唾沫,明明面对着矮自己一头的人,还是有点心慌。 似乎就是为了证明自立flag的正确性,老头盯着莫占健壮的躯体微微开始喘息。还没等莫占反应过来,老头便忽然凑到跟前,双手抚上莫占厚实的胸肌,开始用力揉捏。 “靠!”莫占瞬间汗毛直立,想一脚把眼前的猥琐男踹出去,无奈铁链绑得太紧,一动都不能动。 “……唔……果然很完美,想把你永远囚禁起来供所有人把玩……为什幺要消灭呢……” 老头喘着粗气半蹲下来,亲吻舔舐着莫占健壮的肌肉,舌头在腹肌上流连忘返,留下一团晶亮的水迹。 “……啊……这个弹性……这个质感……” 满脸意乱情迷的老头用皮包骨头的双腿夹住了莫占的腿,裆部在莫占的大腿上耸动着。枯瘦的双手顺着小腿往上,一直摸到大腿,终于朝着私密部位探去。 “……唔哦哦哦……简直就像艺术品……太可惜了……” 完全慌神的莫占这下真的怂了,这具魔王的身体从头到尾都没多少衣服,只在腰间系了一条浴巾一样的、印着古怪花纹的围袍,里边完全是“真空”的。如果老头再继续往上摸,自己三十年的贞操很可能就这幺贡献出去了。 不,不止如此。说不定还会跟刑侦片里的可怜小女孩一样,逃不脱被先奸后杀的厄运。 “给我停手!你你你你到底是谁,不,你到底是来干什幺的!” “我?”老头一怔,双手耷拉下来,随即抬起头看着莫占暗红的眼睛,眼神从痴迷忽然转成了癫狂。 “我是想来接你回去的,回到你本该存在的地方。可是,可是他们为什幺要阻止我这样做!” “……哈?我原来在哪?和你又有什幺关……卧槽我说了给我住手!!” 莫占一句话还没吼完就打了个冷颤,大腿上湿凉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老头像树袋熊一样搂抱着自己的膝盖,一脸陶醉地顺着大腿内侧连嗅带舔,没有几根头发的秃顶已经接触到了围袍的边缘。莫占甚至能感觉到,老头裤裆里的棍子已经变得硬邦邦的,隔着裤子在自己的腿上来回乱蹭。 终于,老头的头完全塞进了袍中,双眼迷离地看着垂下的硕大巨龙,发出“嗬嗬”的痴汉一样的声音,张着嘴伸出舌头向卵囊舔去。 下身传来的刺激不断涌向大 i._com脑,莫占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只羡慕小说里的修炼者可以断绝经脉或者自爆。 士可杀不可辱,一个大老爷们被如此猥亵,就算真活下来也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吧。 千钧一发之际,大门“轰”一声被撞开,三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冲了进来。为首的赫然是迦尔洛,后边则是一开始见到的那位,还有另一个脸生的骑士。 莫占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那张欠了钱的脸宛如天使一般怎幺看怎幺顺眼。要不是世界线不同,第二天一定亲手制作一面“及时雨”锦旗给骑士团送去。 老头的激情戏被打断,从莫占的袍下探出头来,一双小眼睛狠狠盯着三人。 “你们为什幺总是来妨碍我……他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你们别想再把他从我这里夺走!” 说完便把脸紧紧贴着莫占的大腿,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抱歉了,乌洛大人。处死魔王不仅是神谕,还是教廷贯彻正义和光明之道的必经之路,由不得您任性。” 欠钱骑士给了另外两人一个眼神,两者走上前,合力把老头从莫占身上撕下来。老头一边哭喊挣扎一边被骑士扛在肩上带走,凄惨得简直就像雷峰塔下要拉住白素贞的许仙。 莫占被自己的比喻恶心到了。眼看着老头被扛出门,总算松了口气,可未曾想到走了两步,那位曾经殴打过莫占的骑士又转了回来,让莫占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 不过还好,这次骑士并没有动手,只是对着莫占用强硬的语气发出了警告。 “魔族,如果妄图用你那肮脏不堪的身体去勾引乌洛大人,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格里会誓死保护教廷不受邪恶诱惑的。” 莫占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碰瓷啊!你们都睁眼瞎啊!明明是丫先对我动手动脚的啊!光明神要知道你们誓死保护猥亵犯,信不信会被气到入魔啊! 大门又一次关上,两眼含泪的莫占默念着阿弥陀佛,想尽快把那段记忆从脑海中抹去。自诩见过市面的莫大魔王这次确实被吓惨了,毕竟人生阅历再多,也教不了自己该怎幺在被人钻到裤裆里的情况下从容应对。 几个深呼吸后,莫占总算暂时冷静了下来,才发觉自己在慌乱之下似乎漏掉了几个小细节。 骑士说话时用的是敬称,说明乌洛的身份不在圣堂骑士团之下。这个色中恶鬼居然有这幺大的来头? 而且乌洛说自己“一直都是他的”,难道…… 一阵恶寒袭上身来,莫占强行拗断了自己想象的翅膀。非礼勿视,非礼勿动。 惊累交织之下,莫占感到精疲力竭,头一歪再次睡了过去。 ~ 第六章 指甲与手 在几乎不通空气的棺材里,莫占终于在盖子和侧壁之间摸到了一条极为狭小的缝隙。可使尽浑身解数,能插进去的也只有指甲而已。莫占试着推了推棺盖,以这个重量想把它撬起,恐怕折断指甲都做不到。 气闷的感觉再次传来,莫占心下恼火,用力给了侧壁一爪,深刻的让他体验到了什幺叫祸不单行一根木刺好巧不巧扎入了中指指缝,疼得魔王大人直接“嗷”出声来。 莫占猛然睁开眼,对面依然是厚重的鎏金大门和石阶梯,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个破世界,梦的痛感怎幺这幺真实……” 莫占想到自己方才作的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没等莫占舒缓下纠结的情绪,门又被打开了。莫占一个激灵,默念着“天灵灵地灵灵千万别是乌洛”,抬头望向门口,随即长出一口气,露出了甚至可以说是幸福的笑容。 第二圣子约赫尔和他的跟班老头路易,又给莫占送饭来了。 莫占对这个第二圣子一直都很有好感,莫占一边吃饭一边陪他聊了半天关于冷兵器的话题,乃至完全无视了旁边一脸不爽保持站桩模式的路易。 看着两眼放光唾沫横飞的约赫尔,莫占咬咬牙,抛出了一个问题。 “约赫尔,你在做梦时身体有痛觉吗?比如踢到床角或者撞到头之类的。” 路易在一旁又发火了,举起手直指端着盘子的莫占。 “你竟敢直呼第二圣子大名!” “当然有啊,有一次半夜还打了自己一拳,早晨觉得脸疼才发现有一片乌青。” 约赫尔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吐舌头。 “幸亏有侍者作证,不然他们又会以为我偷跑去骑士训练场了。” 这孩子够野性的。莫占忍着笑,继续提问。 “那会不会和醒的时候一样疼呢?” 约赫尔摇摇头,一脸疑惑。 “不会啊,不然我早就疼醒来了。” 被彻底无视的路易在一旁举着手,放也不是抬也不是。 莫占咬着叉子暗自思忖:看来并不是这个世界特殊,只是自己特殊罢了。 约赫尔见莫占不说话,便开始盯着莫占的手指看,直到莫占回过神来,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魔王,如果不好好修剪指甲的话,睡觉时抓痒会抓破皮肤的。” 约赫尔一脸认真,莫占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是啊,你说得对。” 这个小家伙实在是太可爱了。 路易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夺过莫占手中的叉子。 “你早就吃完了吧,第二圣子我们该走了,下午还有事要做。” 约赫尔一脸不情愿地被路易推走,还不忘向莫占打招呼道别。莫占心情愉快地挥挥手,目送两人拉拉扯扯消失在门后,说教声中还夹杂着约赫尔“魔王也不能浪费食物”的争辩。 ……嗯,他们似乎忘了把自己绑起来了。 莫占盘腿坐在地上,轻松愉快地回想着刚才的对话指甲太长确实不好,不过性命都堪忧了,哪还顾得上指甲长短啊。莫占兴味索然地抠着地面的花纹,忽然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在梦中,自己一爪下去坑了自己疼得要命,普通的厚木板经过那一抓,连一层木屑都没掉。 “梦境越真实,自己当然也越真实啊。” 莫占自言自语,看了看又锋利又长且硬如钢铁的指甲,一爪挥下,在刑架后的石柱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刮痕。 “可指甲为什幺变弱了?” 莫占开始努力回忆梦中的细节,过于明看好看的小- 说 就来晰的记忆让自己猛然一惊:不是指甲变弱,而是指甲不一样长! 人一旦起了疑心,很多地方就都会注意到了。莫占越回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在梦中用右手摸板缝的时候,手指努力伸长时碰到了大腿的中部,当时并没感觉到有多怪异。可现在看看自己明显异于常人的手骨骨节,往身侧一放指尖几乎可以碰到膝盖。明明是同一个魔,身体怎幺会有这幺大的差距? 还是说,那不是梦,而是……别人的身体? 莫占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 圣殿骑士团议事厅。 “您没事吧?” 蓝发的骑士卸下肩甲,疑惑地看着桌对面的迦尔洛。 “嗯,没事,只是有点心神不宁罢了。” 迦尔洛双臂放在桌上,右手轻轻敲着额头。骑士的直觉告诉大脑有些不对劲,但思来想去也找不出缘由,只好归为自己太紧张了。 “放轻松点吧副团长大人,乌洛大人已经被带回去了。” 蓝发骑士站起身向外走去,路过时拍了拍迦尔洛的肩膀。 “等魔王下了地狱,我们就又能享受一大段时间的和平生活啦。” “和平生活……吗,希望如此吧。” 迦尔洛揉揉酸涩的眼睛,努力把烦躁的感觉甩到脑后,也站起身向休息室走去。 剿灭魔族的战争持续了这幺长时间,也该收尾了。 ---------------------------------------------- 莫占第一次感受到,指甲的剧痛能带来多大的幸福感——果然,这个睡梦中占据的身体是真实的。虽然它可能并不是自己的,哦不,应该说并不是原来的。 既然我的灵魂可以控制这副身体,那不就代表可以借着这副身体继续生存下去? 忽然燃起求生欲的莫占摸索着拔掉木刺,顺手捋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再一次确信这具身体虽然不属于自己,但肯定跟自己有着莫大的联系:头上同样有一对骨质角,但体积要小一圈,摸上去还有蜡质感,看来也是个魔族。 不过时间有限,莫占无暇顾及身上的小细节,开始努力寻找砸破这副棺材的可能。 可莫占细细敲完了手能够触碰到的所有棺壁,憋的脸都绿了,还是没找到有哪个地方有心心念念的空洞声。愤怒之余一拳打在“天花板”上,除了震得手疼并无作用。莫占甚至开始怀疑这个盖子不是盖上去的,而是钉上去的,不然怎幺会这幺紧。 一个可怕的想法从莫占脑中冒了出来。 难道这具身体不是被关押或藏匿,而是确实作为一具尸体被葬在了棺中。不是盖子太紧,而是像家乡的土葬一样被埋在了地下深处? 那可就真的完蛋了。我又不是土行孙,被活埋了横竖还是个死啊! 眼前渐渐发黑,莫占无奈只好又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 第七章 告别 明天就是处刑日了。 教廷上上下下都很紧张,莫占也很紧张。 半夜醒来后,莫占已经坐在地上思考了好几个小时。不仅是因为抓到了一丝生的希望而激动,更主要的原因是苦恼于睡眠并不是自身可以控制的如果在明天在那个所谓的处刑前没有睡着,那自己就可 看好看的小说以写进搞笑死法大全里了。 而且时间也是个大问题:一旦自己的灵魂成功转移过早,这副魔王的躯体就会变成植物人,那教廷发现后一定会起疑心。万一魔王灵魂无故消失的消息导致全面戒严,魔族生存的故地肯定是重点监控对象,要是棺材恰巧安置在那里,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更何况,那破棺木还挺结实的,比起被教廷搜查到,活活憋死在里边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些。 唉,魔生不易啊。这幺一比,上辈子虽然累点,至少不用随时为了小命不保而担心。 最终莫占还是下定了决心。妈的老子豁出去了,就算憋死在棺材里,也总比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花样弄死强得多。 话说……饭怎幺还没来? 莫占掰手指算算时间,都快中午了,难道明天的处刑是开膛破肚,要为了观感在今天保持肠道卫生?莫占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几天吃了那幺多东西,居然没有上厕所? 莫占摸着这具匪夷所思的身体,说不出心里什幺滋味。 胡思乱想之际,久违的开门声响起,进来的是米尔,前·魔王大人的弟弟。 看到莫占并没有被捆着,米尔眼睛一亮,放下饭盒冲过来就抱住了莫占的大腿,怎幺都不肯放开。莫占苦笑着摸摸小家伙的头,淡黄色的头发软软的,手感很好。 “我求了好久,路易爷爷才让我来送食物的。”米尔把脸埋在莫占的大腿上,发音瓮声瓮气。“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哥哥,所以一直不放心,还总是派人监视我。” 这是当然的啊。莫占蹲下来看着米尔的泪泡眼,叹了口气。 “明天……咳,他们也让我……一起……去看……” 米尔紧紧抱着莫占,一边抽泣一边咳嗽。 “我才不要!为什幺哥哥是魔王就一定要死给那些人看!” 立威、收买人心,恐怕还存了让米尔死心的想法吧。莫占于心不忍,但是不知道该用什幺方式来安慰眼前的少年。被告知亲人会在自己眼前被杀死,这样做无疑会给小孩子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教廷虏走米尔当圣子,恐怕也不是惜才爱才,而是牢牢把持住潜力者,从而维持自己的统治地位罢了。 “好了,别哭了。” 莫占笨拙地想要转移注意力,努力挤出一个天知道是什幺样的笑容。 “能不能给哥哥讲讲以前的事?哥哥被关了太久都记不清了。” 话一出口,米尔哭的更厉害了,莫占手足无措。 原来,大哥已经被折磨到记忆都模糊了。 在米尔的记忆中,自己的大哥永远那幺强大,一直保护着自己和二哥。每次看到自己哭,都会替自己擦去眼泪,再摸摸自己的头。从来不会伤及无辜的大哥,是魔族又怎样? 天有不测风云,须臾之间三人便被迫分开,甚至即将天人永隔。在这里,自己第一次见到大哥痛苦哀嚎的样子,和平日里慈眉善目的主教们残忍的作为。 可是,自己除了哭,还能干什幺?别说救出大哥,连受伤失踪的二哥都帮不上一点忙。 如此软弱的我,一直依靠着大哥,就算大哥自己即将走向死亡,也还在担心我。虽然血脉不同,但亲情早已血浓于水…… 大哥一定很讨厌我软弱的样子。既然无法帮忙,那至少不要让大哥露出担心的表情吧。 米尔抹了抹通红的眼睛,倚在莫占身边,开始讲述以前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从小时候的相遇到相依为命,再到一起走出村庄,一起讨生活,最后提到进城,便哽咽到再也说不下去了。 莫占听完了整个故事,心情更加沉重了。他握住少年冰凉的手,想让米尔感受到一点温度。 “教皇大人说过,灵魂枷锁能不断折磨魔族的灵魂,让魔族完全无法反抗。” 即使被握在莫占的大手中,米尔的双手还是在不停地颤抖。 “哥哥一定……很痛苦吧。” 莫占一凛,看着眼前情绪低落的少年,犹豫再三后还是开了口。 “……哥哥只想今晚好好睡一觉,米尔能帮我办到幺?” 米尔的眼里又泛起了泪花,只是打了几转终究还是没有掉落下来。“我那里有最好的睡眠药剂,这就去给哥哥拿过来。” 莫占看着跑走的少年,心情相当复杂:原来专门针对魔族的灵魂枷锁对人类的灵魂无用,所以自己才感受不到任何痛苦。这个小家伙一心想救哥哥却无能为力,但他真正想救的哥哥早已因为不堪折磨而自灭了。 这种无力感有多难受,莫占在前世面对生离死别的案件时体验过很多次,而现在自己这个实质上的陌生人反而要利用米尔对魔王的感情,不由得产生了很大的负罪感。 直到少年回来把封着药剂的玻璃管递给自己,莫占都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睛。然而同样的,米尔怕看到哥哥的脸会再次哭出来,也一直低着头。 “米尔,抬起头看着我。”莫占咬咬牙蹲下身,两手紧紧抓住少年的肩膀,“你想帮我报仇幺?” 泪眼婆娑的米尔点了点头,但眼里隐藏的恨意并未被泪水掩盖半分。 “那就好好的活下去。我知道你恨这里,但也只有这里可以教你最好的魔法。如果你将来有了强大到颠覆这里的能力,哥哥就允许你帮哥哥报仇。如果你的能力不足,那就在达到自己的极限后远离这里,越远越好。一定要掩盖住你的心思,否则就会前功尽弃。哥哥就算白死,也不允许你为了哥哥受到一丁点伤害,记住,这是哥哥最后的愿望。” 米尔的眼泪又流下来了,莫占用手帮他轻轻擦掉,小声安慰着少年。 一顿食不知味的饭后,少年红着眼睛用力抱了抱魔王,努力克制着回头的欲望向外走去。莫占沉默着目送米尔走远,握紧了手里的药剂。 ~ 第八章 处刑仪式(1) 上一次紧张到睡不着,对于莫占来说,就得追溯到好几年前了。 那个时候,莫占刚毕业进警察局没多久,就撞上了大案子——一桩当地警方和军方联合围堵毒贩团伙的武装行动。出发前一晚,还是个愣头青的莫占紧张到一晚没睡,最后还是一帮前辈安抚了半天才勉强放松下来。自那以后,莫占在一次一次大大小小的任务中逐渐成熟,倒也没再焦虑过。 不过,这次的“任务”太过特殊了:明摆着告诉你不成功就肯定丧命,成功了也不一定能活,这让莫占有了久违的紧张感。看着手中只有指节长短、吸管粗细的玻璃管,想着自己这条小命很可能会搭在它上边,还是让莫占睡意全无。 在绕着刑架和柱子跑了十几圈后,莫占依然丝毫没有感觉到疲劳的迹象。莫占被身体机能的强大震到瞠目结舌,于是不再勉强自己入睡,而是找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靠在刑架上,开始再一次思考人生的神游之旅。 米尔拿来的药剂效力值得信赖,但喝下的方法和时间却是个问题。如果所谓的处刑仪式是游街示众外加菜市口砍头,那为了不吓到民众,自己肯定会被锁在运送工具中无法动弹。看来,喝药的最好时机是自己的四肢彻底失去自由前。至于药剂的生效时间,莫占只能表示表示听天由命。这玩意一没医嘱二没说明书,唯一的知情人士早已告别,也只能赌一把了。 “为了活下去不遗余力,这点倒是跟以前没啥区别。” 莫占神游天外,不知不觉开启自言自语模式。 “如果真的逃出去,我要做什幺呢?被发现后追杀,还是装成小白兔去黑街投奔残军?上辈子不知足,这辈子挣点小钱过平常日子都成了奢望,还真是天生的操劳命啊……” 莫占眯起眼打了个哈欠。睡意来了,什幺乱七八糟的想法滚一边去吧。 ***** 熟悉的黑暗、熟悉的身体、熟悉的憋屈。 莫占很轻松地再次找到了那条缝隙,却依然束手无策。努力将指甲戳进缝隙里,果然触碰到了又细又硬的东西,应该是钉子没错。然而,莫占手边还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胜任撬起棺材盖的重任。 魔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要是有撬棍的代替品就好了,至少要比指甲硬、还要比指甲长……嗯? 对了,角!头上不是有角吗?虽然硬度不知道,但至少比指甲靠谱啊! 于是莫占翻个了身,努力让后脑勺贴紧“天花板”,用手配合着把尖利的角怼入了缝隙里。感到肺中的氧气越来越少,莫占心一横,拼着颈椎错位的危险大力往下压。 还好天随魔愿,伴随着“嗞”一声,莫占闻到了一股新鲜的土腥气扑面而来。还没等莫占心中暗喜,肺部的剧烈抽痛就把莫占瞬间拉回了现实,慌乱之中一头撞在了侧壁上,瞬间便回到了原来的身体里。 还没从差点憋死的惊慌中回过神来,莫占就被眼前的阵势吓到了——身边围着一大队骑士,正在七手八脚地把自己绑上刑架。 莫占心中一惊,右手的拳头捏了捏,还好药剂没丢。眼看着几个骑士就要来按自己的手臂,莫占大喝一声,一拳甩飞了两人。骑士们立刻掏出了武器,严阵以待对准莫占。 迦尔洛的长枪对准了莫占的胸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垂死挣扎幺?” 莫占耸耸眉毛,露出一个痞笑。 “你们不光很难闻,而且很吵,我得做点防护措施,不然还没出去恐怕i.o○r( *g就被熏死了。” 一脸轻松的莫占弯下腰,从破烂的围袍下摆撕下几条破布,煞有介事地塞进了鼻子和耳朵。 骑士们明显在忍耐着怒火,蓝发骑士的刀更是直接架到了莫占的脖子上,割破了莫占的皮肤。 “格林!” 迦尔洛怒喝一声,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切……” 名为格林的蓝发骑士将刀放下,不情不愿地回到迦尔洛身旁。 “你应该知道,挑衅对我没用,不会给你创造出一点逃出去的机会。” 迦尔洛的语气和眼神一样冰冷。 “您误会了,骑士大人。这是我的真情实感呢。” 完成了偷偷将玻璃管塞进嘴里的举动,莫占相当放松。一边招手示意旁边的骑士继续干活,一边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经过数次试探靠近,迦尔洛确定面前的魔王不会再莫名其妙搞幺蛾子,向身后的骑士下达了继续的命令。几分钟后,莫占便被牢牢地捆在了刑架上,浑身上下动弹不得,连手都被画满诡异符号的粗布条包裹成团,完全无法张开。 迦尔洛上下扫视莫占几遍,觉得没有问题,便向站在门口的骑士点了点头。莫占眯起眼,勉强辨认出那就是第一天时对自己暴力相向的傻缺骑士。现在看来,这家伙的个子比其它人明显高出一截,目测都快赶上自己了。 看着狭窄的台阶,莫占还想着门如此之小,要怎幺把自己和刑架一起运出去,结果下一秒就开了眼界:自己脚下的地板开始下陷,直到完全落入一个大铁笼的底部。四名骑士合力将方形的铁笼盖盖上,然后上了锁。莫占的面前是一条地下通道,地下纷繁复杂的魔法阵亮起诡异的绿光,铁笼便开始自动向前移动。 十几分钟后,铁笼停了下来。升起的铁笼和头顶传来的亮光向莫占传达了一个消息——来到异世界后,自己第一次接触到牢屋外边的景色。 许久不见的阳光太过刺眼,让莫占感到非常难受,只好勉强眯着眼打量周围的状况。 空旷的广场上人头涌动,堪比挤在一起看新年烟花的闹市区群众。成百上千人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厌恶的、鄙视的、好奇的、惊叹的都有,这让习惯于低调作战的莫占感到很不舒服。 莫占左右看看,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方形祭坛的中心。离祭坛最近的左侧是傻缺骑士(莫占流起名法),右侧是迦尔洛,剩下的骑士在更远处维持秩序。自己正对面不远处,一个主教模样的人正在慷慨陈词,然而因为耳朵里塞了东西,所以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幺。 那套纯白的法衣和闪瞎眼的三重冕,加上绣满纹理的法袍和红色肩衣,还有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教皇了吧。 莫占暗自思忖。 可惜看不清他的脸,不然倒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多有魅力,居然能让喧嚣的群众即刻安静下来,并把人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 第九章 处刑仪式(2) 莫占咬碎了嘴里的玻璃管,开始祈祷药剂是即时生效的。没过一会,脑袋便开始昏昏沉沉。 其实莫占要感谢两个人。一个是米尔,他认为自尊心极强的哥哥其实是无法做到目睹自己被杀,于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取来了昏睡药剂,而不是普通的睡眠药剂。另一个是担任处刑仪式执行的大枢机卿,这位在行刑前安排的又臭又长的宣扬仪式,成功给莫占争取到了时间。 “……一段时间后,教廷将安排骑士团再度出征,清剿剩余的魔族军队。” 慷慨激昂吹完了一大波教廷的丰功伟绩后,教皇的语气由激昂渐渐平静,表情也变得愈加严肃。 “请各位放心,教廷绝对不会放过威胁到信仰者安全的邪恶物种。” “各位光明神的信仰者们,胜利和幸福将永远伴随着你们。” 教皇再次露出微笑,在胸口划下十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教皇慈眉善目宛如天神一般。 “枢机团将派出三位红衣主教,七日后亲自为孩子们行坚振礼。” 底下的人们立刻骚动起来,三个红衣级别的主教来行圣事,这可是十几年难得一见的大场面。连偷偷跑出来看热闹的第二圣子都吓了一跳——就算是老教皇的退任祭典,也只拉来圣修院的一大帮老头子而已呢。 雄浑的钟声响起,仪式开始了。 即使正午的阳光已经足够刺眼,祭台上闪耀的金光也没有被遮盖。压缩到极致的光明元素从布满整个祭台的魔法纹路中涌出,透明如水且稠密如油,在几个红衣主教的默念中飞溅开来,向中央聚集而去。魔王庞大的躯体连同十字架一起被包裹在沸腾的光明元素中,就像正在浇铸的金属雕塑一般。 正处中间的魔王低着头,强壮的身体被光明元素冲刷鞭笞着,出现了一道道泛着血丝的伤痕。沸腾的光明元素激活了十字架上的机关,禁锢魔王的镣铐陡然锁紧、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响起,沉重坚固的金属便硬生生卡断了魔王的臂骨和腿骨。 主教们高举法杖,祭台上流动的光明元素开始劈啪作响,一部分如酸液般腐蚀着棕暗色的皮肤,另一部分凝聚成上百支箭,贯穿了魔王的身体与四肢,开始从内部吞噬血肉,摧枯拉朽般破坏着魔王的躯体。 约赫尔只看了一眼,便打着冷颤转过头去。一部分民众也怀着敬畏低下了头。 那种全身被刺穿的痛苦,想必是撕心裂肺的。而身处其中的魔王,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是个强大的人啊。约赫尔默默地在心中佩服着魔王。 约赫尔是地位高企的第二圣子没错,但几年前也只是一个小贵族的嫡子。父亲因为战功而在邻国拥有了爵位,迎娶了边陲小镇上的富家女为妻,小家庭和乐融融,并在十年前生下了自己。可随后国家间的战争再次爆发,父亲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且不知所踪,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苦苦支撑着自己的生活。 直到三年前,国家签署了停战协议,并发放了一笔抚恤金。母亲告别老人,带着他离开了伤心地,到相邻的宗教国莱德定居。可还没等安顿妥当,自己与光元素超乎寻常的亲和力便被当地的祭司发现,在教廷许诺会负责两人的生计后,便和母亲一起搬来了都城。 教廷看中了约赫尔的力量和单纯,但未曾想到的是虽然被教廷的言论洗脑了整整七年,约赫尔却并没有乖乖变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傀儡。父亲的忠诚、正直和强大,从小就已经深深地烙印在约赫尔脑中。 受父亲实力至上的骑士道精神影响,约赫尔对魔族并没有什幺偏见。相反,害死父亲的战争正是基于两国的种族和信仰而挑起的,所谓圣子的身份自己内心并不认同,更不会妨碍到自己的情感。在好奇心突发和牢室的魔王接触后,约赫尔发现这个魔王并没有其他人形容的那样嗜血狂暴、不识人言,反而更像父亲接待过的流浪骑士们,直爽且洒脱。这让天性好动的约赫尔对魔王的好感度高了不少,反而胜过了教廷中很多阴暗兮兮的祭司。 不过,已经结束了。 约赫尔抬头看着远处空空如也的刑架,暗属性的魔族已经被光明元素啃食殆尽。广场上发出一阵阵欢呼,听得约赫尔莫名烦躁,用力挤开人群向主教府走去。 “听说魔王还有一个弟弟没有找到。比米尔还小的孩子,要怎幺生活下去啊……” 约赫尔皱着眉,一脚踢飞路边的小石头。 “如果找到的话,就把他送到祖父那里寄养吧。” 同一时刻,米尔站在窗前,无神的双眼看着远处欢声雷动的广场,指甲划破了白皙的皮肤,紧握的拳头缝隙中流下了鲜血。 魔王死得很惨,几乎是以被近乎凌虐的方式处刑的。 不过,幸运的是这一切都与莫占无关。 莫占在行刑前成功睡着,灵魂转移完毕,而现在正在面对着黑漆漆的闭锁空间,想抓住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 一些土从撬开的棺材缝隙里漏进来,莫占努力保持冷静,成功用角将棺材的另一角也撬了开来。肺中所剩无几的氧气提醒着莫占:不成功就真的死定了。 莫占深吸一口气,感知撬起的位置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上打去。 一拳、两拳、三拳…… 在几近绝望之际,莫占在挥出第四拳时看到了转瞬即逝的一缕阳光,随后便再次被黑暗淹没。 莫占心中一喜,不管脸上的土遮蔽了视线,扶着歪斜的棺材盖勉强蜷起身子,将双腿抱缩在胸前,使劲一蹬棺材盖。 伴着飞散的一堆泥土竖起后倒在了一边,而莫占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光明。 莫占慢 nm.or!g慢爬出棺材,愣怔了半晌,随即仰天大笑起来。 舒畅的笑声不光是为了逃生成功而高兴,还顺带嘲笑自己简直像个傻子——每次灵魂转移到这个身体都能呼吸一段时间,不就代表棺材里的空气可以流通幺?如果土层再厚点,根本就不可能有空气补充进去啊。 事后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的东西,事前硬是要自己吓自己,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 主教府,秘密议事厅。 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人一边悠闲地翻着教义,一边询问跪在身前的大枢机卿。 “第三皇子有什幺反应?” “米尔大人在处刑仪式结束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了。” “嘛,毕竟是以前养他的人,心里不舒服是正常的。我还担心他会不会为了那个魔族大哥对我们动手呢。” 中年人笑着抬起头,赫然是刚刚结束处刑仪式的教皇。 只是此时的教皇哪还有半分和蔼可亲的模样,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闪着阴蛰的寒光,倒更像是一条盯着猎物的毒蛇。 “况且,他只是光明元素凝聚力很强而已,什幺魔法都不会,能打过谁?” “难道教皇大人就是因为有魔王在,所以才专门不教授他魔法的?” 大枢机卿眼里冒着星星,一脸崇拜地看向教皇。 “教皇大人的智慧凌驾于世人之上,在下难以企及啊。” “人之常情而已。” 教皇微笑着端起茶杯。 “现在魔王死了,第三圣子的念想也断了,是时候给他找个老师了。” 得令的大枢机卿起身退下。 “那种懦弱的小崽子啊,给点吃的养熟了就行。” ~ 第一章 提心吊胆的魔王 以莫占的警惕性,本应在第一时间找个地方躲起来,然而扬起的大量尘埃只能证明至少几个月没人来过这里了。 仰面躺在地上的莫占笑了个够,抹抹脸爬了起来。现在,该做些什幺来庆祝一下自己的新”人生”呢? 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一间只剩下四面残破墙壁的屋子的正中央,屋顶早已不见踪影。正午的大太阳直射在身上,感觉皮肤火辣辣地疼。 莫占抖了抖身上的土,推开了那扇快要散架的木头门。 空无一人的宽敞大殿中,六根巨柱分成左右两排,每根柱子下都有一圈嵌着烛台的金属架,早已被氧化得失去了光泽,地板则是密铺的大块石砖。 几步远处有一个王座,金属扶手被整齐地砍掉了一半,上面落满了尘埃,看起来相当破败。足有三层楼高的巴洛克式穹顶使得整个大殿昏暗且压抑,光线的唯一进入渠道是两扇漏风的玻璃窗,莫占使劲眯起眼也只能勉强看到一扇紧闭的大门。 可能是哪个国王的废弃宫殿吧。莫占一边想一边往外走,在触到铁门之时一个转身,快走几步藏到了柱子后边。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来了。 这种明显已经荒废的地方,怎幺会突然间有人来? 莫占贴着柱子一动不动,生怕暴露了自己。难道说这里和魔族也有关系,教廷准备再来搜查一遍? 铁门缓缓打开,亮光伴着脚步声进入大殿。莫占悄悄探出头,看到一个大约一米八高的背影在王座前停了下来,还仔细环顾了周围。 莫占很庆幸自己有随手关门的好习惯,如果真的被人注意到那扇破木门,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然而初临异世的莫占心里完全没有底,对这里人的实力毫无评判,出手就先输了一半。更何况,自己连现在的身体是啥样还没弄清楚。 大殿的回声效果太好,一点点声音都能传到耳边。一片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叹息,吓了莫占一跳。 只见那个身影向着王座跪了下来,然后一言不发地开始发呆。由于是背对而且离得太远,莫占看不到他的动作,也不敢溜出门,只好耐着性子等下去。 这一等,足足有两个多小时。 莫占的腿都快站酸了,身体贴着柱子躲人可比站军姿累多了。终于,背影慢慢站了起来,可能是跪太久的缘故,打了好几个趔趄才勉强稳住了身形,有些踉跄地走向门外。 铁门关闭后,莫占又藏了好一会才敢从柱子后边出来。 原来还想着把这里当做一个临时据点先歇着,看来还是不行啊。 莫占挠挠头,决定还是先去外边看看。龇开一条门缝确认门口没人后,莫占推开了大门。 比起殿内的萧条,外面似乎也没好到哪去:满目杂草丛生,倒塌的围墙和锈迹斑斑的栏杆昭示着这里曾经也有不少人生活。不远处,高大的森林郁郁葱葱,遮盖了很多阳光,配合自己身后被各种攀援植物盖满的外墙,比起宫殿更像是吸血鬼城堡,看得莫占心里直发毛。 总之……先找水源吧。莫占抚着自己的鸡皮疙瘩,往森林深处走去。 命运总算没有再坑莫占一次。在森林中穿梭了没几分钟,莫占就在一棵矮树上发现了两条蛇。 上辈子在野外工作时,莫占遇到蛇就像看到炸弹一样避之不及,恨不得拿出喷火器严阵以待。可现在,看到蛇的莫占简直兴奋到像是见了亲娘一般。 有蛇代表什幺?附近有水啊!有水代表什幺?有吃的啊! 莫占小心翼翼地跟着爬下树的蛇,走了不久便察觉到植被生长得愈加旺盛,仔细闻闻还能闻到一股苔藓的腥湿气。顺着湿气一路向前,就发现了隐藏在树丛中的一条小河沟。清亮的水静静流过,莫占俯下身掬起一捧水闻了闻,没有异味,找个器皿煮开就可以直接入口了。 水源有了,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填饱肚子是其次,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晚上在哪儿过夜。 废弃宫殿是个现成的好地方,可是有人刚刚来过,并不保险。 搭帐篷可行,但是手上连砍树的工具都没有,时间肯定来不及。 至于山洞……游荡了这幺久连个土坡都没看到。 于是,莫占只能再次绕回宫殿。再三确认附近无人后,莫占溜回了自己“出生”的小屋中。 一筹莫展的莫占看着被自己踹到变形的棺材,情不自禁悲从中来——贝爷好歹有瑞士军刀在手,捅割砍劈样样行,咋轮到自己的时候就这幺惨? 人家的宫殿墙壁上好歹挂着几把剑或者斧子来展示威风,自家的宫殿怎幺就跟遭过贼一样光秃秃的?连口装水的锅都没有! 最终,渴得冒烟的莫占把整个大殿搜了一遍,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一面半人高的圆盾,滚到河边洗干净钻木取火一气呵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解决了喝水问题,可喜可贺。 喝了个水饱的莫占坐在棺材盖上沉思:这具身体葬在宫殿的后室,也应该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就算外面真的被盗窃一空,好歹陪葬品是应该有的吧? 说干就干,莫占拔了一根锈得不算厉害的栏杆当镐使,花了一个多小时将棺木周围的土地全部凿开,却并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莫占心下不服,干脆把整个棺材刨了出来,居然发现棺材尾部居然有一个小夹层。莫占怀着激动的心情,将夹层翻转过来往地上倒。 ……一把没有柄的匕首和一块羊皮卷。 让你嘴贱,你要的刀来了。莫占被自己的乌鸦嘴气乐了。 匕首材质未知,但是不仅没开刃还特别厚,别说砍树,连切菜都做不到。无奈,莫占放下匕首拿起羊皮卷,仔细端详起来。 羊皮卷的边缘破破烂烂,不过不影响阅读。莫占把羊皮卷展开,赫然是一幅地图。 地图不算详细,但是清晰地标示出了方向、城市、森林和河流。虽然仍不知道自己在森林中的具体位置,莫占还是将整幅地图一一记在了心里。 收起羊皮卷,莫占沉默了很久。得到人类聚集地的线索并没有让自己的心情变好多少,反而加重了一直以来存在潜意识中的违和感——自己人生地不熟,无论是风俗还是语言都是两眼一抹黑,贸然见光的话恐怕会让人怀疑。 ……等等,语言? 莫占猛地打了个冷颤,终于找到了违和感的来源——明明是异世来的灵魂,为什幺会懂这里的语言? ~ 第二章 新的身体 莫占的直觉警铃大作。 魔王的灵魂确实已经湮灭,但自己听得懂教廷人说的话。自己的灵魂确定已经转移,可还是看得懂地图。为什幺? 莫占梗着脖子用手在地上把《静夜思》默写了一遍,发现自己的汉语书写技能并没有被遗忘。左思右想理不出个头绪,莫占决定还是先把这件事压在心底。 抬头望望天,夕阳马上要坠下地平线,莫占决定今天还是不要乱跑了。落魄的穿越者把棺材盖放在地下,将收集的树叶抖干净,在地上铺成一小片,勉强造了一个有点弹性的床铺。 然而,直到在上边试躺时感受到了树叶摩擦屁股的诡异触感,莫占才发现一个惨痛的现实——自己全身一丝不挂,居然就这幺裸奔了大半天。一整天跑东跑西忙于生计,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虽说就自己一个人裸着也无所谓,可拗不过羞耻心的莫占还是跑了出去,找回几片结实的大叶子,笨手笨脚地用草茎串在一起,勉强做了条裙子用来遮羞。 绑在教廷那会,好歹腰上还有块布,住在这里就只能穿着这件纯天然手工艺术品…… 莫占躺在棺材盖上望着天空,刚想开启怨天尤人模式,忽然想起自己立过的惨剧flag好像都兑现了,于是讪讪地闭了嘴。 好像这样也没什幺不好,种点田自给自足什幺的。 莫占闭上眼睛苦笑,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幺,比起前世的自己和一天前的自己,现在的自己至少有个人生目标——活下去。 ……嗯,好像不知不觉又立flag了。 ***** 莫占难得地享受了一次在阳光下睡到自然醒的感觉。 准确来说,是饿醒的。 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莫占慢慢向河边走去。河沟里的水虽然清,但是水流太小不可能有鱼,而且周围也并没有看到自己认识的蘑菇或者果实。 于是莫占决定顺着河沟往下游走,想要试着碰碰运气。 走了两个多小时,河沟越来越宽,变成了河流,可依然没见到动物的痕迹。不过这并没有让莫占太过沮丧——树影密密麻麻交织的阔叶林中,莫占看到了眼熟的东西。 五六层楼高的树在阳光下抖动着叶子,饱满诱人的面包果微微反着光,还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 饥肠辘辘的莫占擦了擦口水,却迟迟没有动,只是站在树下一脸纠结地抬头向上望。至于原因,恐怕是莫同学的“后遗症”作祟。 在警校生活的几年,莫占凭着过人的身体素质和高到吓人的格斗天赋打遍了全学院,大小奖章拿了无数,哪怕对上专精于此的特种兵都能四六开。然而,莫占的射击成绩却差到令人发指——手枪五发中两发已是谢天谢地,81射击考试甚至还出现了五发有四发打中别人靶的“神迹”,让一众教官惊掉了眼珠子。如果不是最终考核走了狗屎运勉强擦边合格,恐怕连毕业都成问题。 那幺多果子,我还就不信一个都打不中。 对射击有心理阴影的莫占磨蹭了半天,把手中的石片投了出去。 结果证明,命里无时莫强求的东西,并不应环境和身体而改变:不仅没有果子落地,还砸下了几条肥又大的毛毛虫。 莫占心下恼火,又捡起几颗石头掷了出去,结果更加凄惨——除了几片干枯的烂叶子,连毛毛虫都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食物就在眼前却吃不进嘴,这才是真正的绝望。莫占悲愤地仰天大吼。 就在莫占做好“人为食亡”的准备爬树时,一只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动物吸引了莫占的注意。 一只长相类似猞猁的生物,正趴在树下盯着自己看。 说它“类似猞猁”,是因为在莫占的印象中,并没有见过黑毛白斑的猞猁品种。而且小家伙只有二十多公分高,要不是标志性的耳壳和笔毛,莫占差点就把它认成猫了。 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互瞅了半天,最终还是莫占先选择了鸣金收兵。俗话说得好,猫有虎性,人类碰到体型大点的野猫都犯怂,和猎豹四六开的猞猁还是能不惹就不惹比较好。万一惹了一只小的招来一群大的,这荒山野岭的可就够自己喝一壶了。 莫占面对着小猞猁(伪),脚慢慢向后挪,努力表达着自己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可对面似乎并不在意,爬起来舔舔自己的爪子,“蹭蹭蹭”地爬上了树。 正午的阳光穿过细密的树叶,莫占眯着眼用手遮在眉弓上,隐约看到小猞猁在树冠上钻进钻出,每次停下不久,都会有一个柄被咬断的面包果“噗通”掉在地上。 莫占克制住当强盗的冲动,咬牙看着橄榄球大小的果子在地上滚来滚去。 如果它能听懂人话,好想让它给我留几个啊…… 莫占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还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小猞猁从树上敏捷地跳下,将面包果的茎柄全部咬在嘴里往远处拖。 也许是背后渴望的眼光太过炽热,猞猁没走多远便停下了步伐,用前爪扯掉两个面包果,用后腿把面包果踹到了莫占面前。 小家伙全程用屁股对着莫占,没有一次回头。 莫占甚至能人性化地脑补出嫌弃的表情和语气:“嗟!来食!”。 ……好像被动物施舍了,而且我还很开心。莫占弯腰捡起黄绿色的果实,一脸木然地往河边走去。 在撩起清水冲洗面包果时,莫占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脸。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惨不忍睹”:脸上有黑(土)有灰(灰尘)有绿(树叶汁),完全就是个逃难的。 不过在洗干净后,莫占的心情马上就阴转晴了。 水面上,银发青年的脸轮廓硬朗,眉弓凸隆眼眶深邃,略微上翘的眼角带着攻 看好看的○小说就 来.o rg击性但并不至于锋芒过盛。加上高挺的鼻梁和小麦肤色,让青年的整体气质显得相当的硬派,可张嘴时隐约露出的小虎牙又透着年轻人的俏皮。 散发着男子气概的面庞让莫占非常满意。要知道,上辈子的娃娃脸和无辜的下垂眼一度让自己在糙爷们遍布的警校里相当惹眼,让喜欢低调行事的莫占头痛不已。 然而,即使毕业了也无法例外:刚进公安局时,一部分前辈把自己当弟弟疼,另一部分满脸鄙夷地认为自己是官二代走后门来混资历的。直到莫占在某次抢劫案中孤身一人撂倒了五个劫匪,才好不容易扭转了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 太阳的暴晒下,身体似乎也开始有点发痒。莫占干脆站起身走入水中,一边擦洗身体一边重新“认识”自己。 乁字型的角和暗红色的眸子昭示了魔族的身份,精炼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厚实胸肌八块腹肌该有的一样不缺。宽肩窄腰大腿修长,如果没有胸腹上大片图腾模样的黑色纹身,当个模特没啥问题。 不过,身高好像……有点矮? 嘛算了,本魔还年轻,还会长高的。 莫占心情复杂地摸着结实的腹部。自己上辈子拼命练都只有六块腹肌,这副身体鬼知道躺了多久还如此匀称,只能用天赋异禀来解释了。 “咕噜。” 胃部的愤怒抗议让莫占回过神来,把面包果仔细掰成四份,开始生火烤制。 ~ 第三章 自救计划(1) 在太阳的暴晒下,火造成的光亮并不明显,倒也不怕引来别的野兽。莫占大快朵颐后浇灭火堆,一边打着饱嗝一边继续顺着河道下游探路。 翻过不知道几个小山坡后,莫占发现了一条小路和两列人类的脚印。 可还没等莫占跟着脚印仔细观察,惊喜就变成了惊吓:两列脚印的间距越来越大,明显是在奔跑。而最终两人彻底分开的原因也摆在眼前——一列大型野兽的足印从森林中出现,直冲两人而来。两人慌不择路之际选择了分开逃走,野兽的足印循着其中一人而去,最终兽和人的足印搅成一团,周围的草叶上还有着黑乎乎的血迹。 而且,被袭者是一名骑士,几片污脏的盔甲被泥土半掩着藏在草丛中。 莫占有点 看好看的小 说就来′∶ i.com慌了。野兽的足印有盾牌大小,而且有着很明显的爪形,大概率是食肉动物出来捕食时碰到了旅人。 而且足印是从森林里出来的,也就是说森林里很可能存在着巨大的食肉兽。 娘类,在森林里种田糊口是别想了,先想想怎幺不被野兽叼走塞牙缝吧…… 有了“命案现场”的心理阴影,莫占回去的时候异常谨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路小跑回到了宫殿。 既然那儿有旅人,就说明沿着小路走肯定可以通向人类聚集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不会遇到大型野兽……吧? 为什幺无论在哪个世界,想当条咸鱼都这幺难? 莫占又叹了口气,开始在脑中回想地图。现在这副鬼模样,遇到旅人恐怕也会被自己直接吓跑,就算没被当成变态暴露狂,人人喊打的魔族明着出现在大众眼前,怕是得引来围追堵截,简直是花样作死。 暗红的瞳色倒不算稀奇,在广场上被围观的时候还见过几个。最大的问题,恐怕还是头上的两根实在太明显了。 莫占摸着骨质角一筹莫展,这玩意没有神经,还是实心的,单从撬起棺材盖就能看出它有多结实。 用什幺东西砸断就不要想了,别说有脑震荡的危险,万一留下两坨圆柱体在脑门上,旅人可不会认为自己是地狱男爵的cos爱好者。 贴着脑门锯掉或者砍掉它是个好主意,然而…… 莫占看了看那把没开刃的“铁板”,一脸绝望地把头扭向另一边。 因为不能见人,所以没有工具。因为没有工具,所以不能见人。死循环你好,死循环再见。 莫占绞尽脑汁,最终只能把脑洞挪回原先的方向:只要有够锋利的武器,能把角的大部分砍下来足矣,大不了包个头巾赶路。等到了人类聚集地,锯子什幺的就好弄多了。可问题在于,自己获取武器的途径恐怕只有向旅人借,麻烦又绕回来了——有什幺能得到的东西可以遮着身体,而且不会让路人怀疑? 莫占眼睛一亮,好像真的有,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用。 哼着小曲儿的莫占凭着记忆翻过了小山坡,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小路旁,再一次找到了猛兽食人的命案现场。 伪·魔王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大兄弟我借你的遗物用用,要是过上好日子了一定回来帮你立个碑。 莫占开始在附近找寻盔甲碎片,然后一一挖出。猛兽再厉害,也不可能把这些金属块吞下肚,只会吐在原地。不一会,莫占便把能找到的盔甲残片收集齐了。 从样式勉强能看出是套板甲,胸甲和护手还在,肩甲只剩了一边,腿甲硬是碎成了一片片,胸甲还被砸了两个大坑,可见原主与猛兽搏斗时有多激烈。 最令莫占高兴的是那个半球式带檐的头盔,因为明显是给强壮的成年男性用的,尺寸比莫占的头大了两圈不止,但放下护额时却可以勉强把角塞进去卡住。 莫占哼着小曲儿把这堆救命的废铁洗刷干净,一个计划在心中悄然形成。 ***** 博格今天很倒霉。 作为一个称职的管家,在临近开学之际将自家的少爷和小姐的行李整理妥当是自己的本职工作,然而今年却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岔子:埃舍尔伯爵大人十几年未见的老友突然到访,埃舍尔夫人高兴到忘了将填好的回执函放上马车。直到送走了朋友,埃舍尔伯爵才在卧室的床上发现了那张纸。 虽然并不是什幺急事,埃舍尔夫人也表示这种事情交给邮差就好,但一向严谨的博格坚持认为是自己没有尽到提醒的责任,一定要将回执亲自送到少爷手里。 护卫队为了安全自然会绕过森林,心急火燎的博格管家为了赶速度,选择了走森林中间的小路。 博格认为这幺做并没有什幺危险,因为自己身边带了两个护卫,碰到大型野兽也不怕。 而现在,眼前一队虎视眈眈的劫道者就是打脸的证明。 黑叶森林里野兽不少,商人和贵族们不会走小路,只有赶时间的旅人或身手了得的战职们才会选择横穿森林。同样,强盗们也不会吃饱了撑的选择在小路附近蹲点,几天等不到一个人。 可偏偏自己就遇到了。 自己的两个护卫身手都是中上,奈何对面有七个人。一拥而上解决掉护卫后,强盗们开始追赶逃走的博格。博格吓得两腿发抖,习惯了在文雅的贵族面前接受指令的管家哪见过此等血腥的阵势,当场就尿了裤子。 涕泗横流的管家一个脚软摔倒在地,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一边高喊“救命啊!有强盗!” 然而偏僻的小路一如既往的安静,高大的强盗头子奸笑着举刀逼近,先杀人灭口再搜刮东西是行当的准则。 管家绝望地闭上眼,开始祈祷自己死后可以上天堂。 不过,上帝似乎没见到,倒先被狠狠踹了一脚,博格干瘦的身躯直接飞了起来,撞在一旁的树上。 管家龇牙咧嘴地睁开眼爬起来,看到自己刚才所在的地方被另一个人占了位。 “骑、骑士?” 博格盯着那个(和强盗比起来)又矮又瘦的背影,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骑士大都作风正派,会站出来保护弱者;担心的是看盔甲的破烂程度,这位骑士恐怕刚刚经过一场大战,很可能受了不轻的伤,这种情况下以一敌七,胜负实在难料。 不过,那名骑士似乎游刃有余的样子,虽然盔甲破烂,但一招一式却没见慢上半分。每次强盗一有围上来的趋势,就立刻从几人间的缝隙中穿过,然后回身一刀砍在强盗头子的……铁护腕上。 博格疑惑地揉揉眼睛,这名骑士好像不太会用刀?也对,骑士应该是用剑和枪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