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飞鸟[校园]》 第1章 [现代情感] 《落日飞鸟[校园]》作者：桑知枝【完结】 文案： 假乖巧x假温柔 在所有人看来，乔可矜是个好学生。 她乖巧懂事，成绩优越。无论什么事，只要交到她手里，就一定会得到完美的结果。她就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永不出错。 但这都是表象。 没有人知道，她写了一封遗书，准备结束一切。 二中有个品学兼优的校草，叫徐知行。 在大多数人眼里，徐知行家境富裕，谦虚温柔。他就像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天生完美，受人仰望。 但这都是表象。 没有人知道，他腕骨内侧藏着一道很深的疤痕。 乔可矜和徐知行从高一开始同班，却从未和彼此说过一句话。 他们之间最接近的，只有成绩单上的名字。 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二。 乔可矜决定跳下大桥的那天，落日在天边染红了一片绯红的火光。 可她没有成功。 那天傍晚，遗书落到了徐知行手里，她也看清了徐知行腕骨内侧的疤痕。 这是他们真正认识的第一天，乔可矜才发现。 原来，他们是一样的人。 # 我们不要坠落。 我们要做飞鸟，在落日前高飞。 高亮： 1.成年前无亲密描写 2.女主视角的互相吸引，水到渠成，男主视角的暗恋成真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轻松 学霸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可矜，徐知行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那一天，她准备结束一切 立意：要充满希望地活下去 第1章 坠落 “7月6日下午18：27，我市跨江大桥北岸附近一高中学生王某坠江，幸有热心人士相救，及时将王某送入医院，现在已抢救成功。经初步了解，警方初步判定为王某因期末考试成绩不理想，学习压力过大……” 夏天的傍晚又燥又热，窗外蝉鸣不断。 落日在天边烧出了一片绯红的火光，和乔可矜昨天在跨江大桥上看到的很像。 老旧的电风扇运作时发出呜呜的噪音，像是哀嚎。她蜷缩在沙发上，麻木地听着播音员播报新闻，为那死里逃生的学生松了一口气，耳朵不自觉留意陈梅的动静，直到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 似乎也是在看新闻，等到这则新闻说完了，陈梅才嫌弃地说了句：“现在的学生都是娇生惯养，一点苦都吃不得了。谁没有学习压力啊，就她受不了？还跳桥？一点都不为父母考虑，真是白把她养这么大了。乔可矜，你可别学她的，要不然我可不认你，尸体都不会去认的。” 听她这样说，乔可矜有一丝庆幸。 但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没有移开半分。 嘴角尽力像往常一样扬起来，露出一个乖顺的笑，她说：“知道了妈妈，我肯定不会这样的，你上班路上注意安全。” 但陈梅的视线只是轻描淡写地从她脸上掠过，好像看不出来她的笑有多僵硬。 她总是这样，乔可矜也习惯。 “今晚把昨天给你买回来的英语练习册前五十页写完，我明天早上检查。放了暑假也不能放松，还有两年就高考了，不能因为你是年级第一就放松警惕。” 陈梅在门口穿着鞋子，一点也不觉得她说的话荒唐，继续说：“期末年级第二是不是又是那个叫徐知行的？我记得他期中那次好像是第一，虽然你这次比他考得好，但还是很危险。” 徐知行，这三个字落入乔可矜耳朵里。 作为一个五六岁开始，就被迫写课外作业写到半夜两三点的人，一晚上五十页练习册的任务都不会让她有任何波动。但提到徐知行，她不动声色抿了下唇，指尖划在沙发的布料上。 不过脸上仍然是近乎空洞的乖巧，她说：“徐知行学理，我和他马上就不是竞争关系了。” “也是，男孩子就是适合学理。” 像是提醒了她什么似的，她站在门口说：“别看你现在成绩好，学到后面就知道了，我让你选文科是对的，女孩子天生就是学不好理科。女孩子最好就是学文，以后考个师范院校，毕业了当老师，安安稳稳的，再嫁个有钱的男人，生个孩子……” 她说得没完没了了。 这些话已经听了太多遍了，乔可矜已经无法对陈梅说她有多么厌恶这些言论，只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准备好做出一些虚假，但是能让陈梅满意的反应。 不过她好像是转运了，目光扫到墙上的时钟，黑亮的眸子睁圆了，她佯装出惊讶的模样，“已经六点三十五了，你上班会不会迟到啊？” 陈梅上班喜欢踩点，而现在比陈梅往日出门的时间要晚了五分钟，很容易迟到。 因她这一句提醒，这场单方面的说教终于结束了。 大门被“嘭”的一声关上，门外稍显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了，乔可矜当即感觉在这燥热的夏日里，终于吹来了一丝凉风，让她得以喘息片刻。 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那五十页的练习册了。 这练习册是陈梅买的，和以前买的都大差不差，题目东拼西凑的，全都是乔可矜做过很多次的原题。除了浪费时间，已经不能让她有半点收获。 第2章 她和陈梅说过这个问题，但陈梅从来不听，认定她就是想偷懒，亲自守了她一晚上，把一整本练习册写完了，才允许乔可矜走出房间。 从那天开始，乔可矜就什么也不和陈梅说了。 不过在昨天之前，她还会老老实实地写。而今天，她只想敷衍了事。 只是答案已经被撕掉了，要敷衍也很麻烦。 好烦。 她躺在沙发上，吐出了很长一口气。 最后的夕阳从阳台照进客厅里，新闻播报已经结束了，听着电风扇呜呜的声响，她从沙发缝隙里掏出她攒了很久的钱，才偷偷买到的二手手机。 上面有几条微信消息，来自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徐知行：【出来玩？】 徐知行：【怎么不回话？】 徐知行：【又在家里装乖宝宝？】 隔着屏幕，乔可矜都能想象到他眉头微蹙，不耐烦的模样，和学校里光风霁月、温柔明朗的校草可是半点不沾边。 而且看他这熟稔的口吻，乔可矜会怀疑她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明明他们同班一年，直到昨天才第一次和对方说话，就连微信，都是徐知行昨天直接拿着她的手机强行加上的。 他干嘛要这样说话，难道就因为昨天吗？ 可想到昨天。 乔可矜呼吸滞住，忽然又感到一阵心慌。就差一点点，今天上新闻的人就是她了。 毕竟暑假的第一天，她就已经在谋划跳桥了。 只是她也不会想到，这种事情还能有人抢在她前面。 昨天下午有个文综培优班，要到六点才下课。 她的计划是在下课回家的路上，路过跨江大桥北岸的时候跳桥。 走在赴死的路上总不至于多欢快，她就慢悠悠地走，身侧的车流交错，她感受着夏日傍晚的燥热，拿出夹在笔记本里的遗书欣赏了一遍，又放了回去。 她心跳很快，她知道她很紧张，也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好像是激动和期待。 虽然她看不到，但她很期待陈梅能露出痛苦和后悔的表情来。 她是抱着这样的心情走到桥边的，这里靠近城郊，车辆很少，江面正对西边，可以看见落日半隐在天边的一大片火烧云里，映得江面通红。 如此绚烂又壮观，正配得上一条生命的落幕。 但如果在她的正前方，没有那个攀过栏杆，从大桥上一跃而下的女生就好了。 坠落就是发生在那一瞬间的事情，是在乔可矜看到那个女生的同一瞬间发生的。 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心脏骤停了一瞬，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女生跳桥的方向，眼里停留着女生坠落下去的残影。大脑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手指发软用不上力，笔记本掉落在地上摊开，遗书露了出来。 但她没有注意到，她像是变成了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头人，脑袋一片空白， 后来都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出现了一个懒洋洋的的声音，“乔可矜同学，还要跳桥吗？” 这一句问话唤回了飘荡的灵魂。 乔可矜回眸，忘了看这人的脸，也忘了追究这人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双唇与手指都在不住地颤抖，几乎要崩溃了一样，一直重复大叫：“刚，刚才有人跳桥了，救她，快救一救她！” 颤抖的手指指向女生跳桥的方向，她有点腿软，单薄的身体摇摇晃晃的。 徐知行好心抓住了她一只胳膊，没让她摔倒，“吓傻了？有在江里游泳的人救她了，人都已经上岸了，我也打过120了。你别叫了，很折磨耳朵。”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乔可矜听见了急救车的声音。 混乱的心跳终于趋向了稳定，她愣愣抬眸，终于想起了看眼前这个人的脸。 少年比她高了一个头，眼眸微垂看着她，半掩着一双瞳色较浅的眸子，穿了个宽宽大大的深灰色无袖背心，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抓着她手臂的手已经收了回去，单手插着裤兜，浑身都透着股懒意，哪哪儿都不像是个好学生。 何况他还夹了根烟，烟头还燃着一点猩红。 可乔可矜是认识这张脸的。 只是看着这和印象里完全截然不同的人，她捏着帆布包带子，有点不确定，“徐知行？” 小心翼翼的，很怕是认错了人。 徐知行嘴角上扬，嗤笑了声：“是我长得太没辨识度了？怎么出了学校就认不出来了？” 竟然还真是。 乔可矜记得学校里的徐知行，是所有人公认的好学生，总穿着一身整齐干净的校服远远看着就和一棵松柏一样。走近了看，又会发现他总笑得温柔，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家境优(y)(h)越，他也从来不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哪像是现在，怎么看都像个混不吝。 乔可矜摇头，“你和在学校里的时候很不一样，而且我们也不算熟。” “也是，连话都没说过，是不熟。” 徐知行又笑，笑得懒散又放浪，却对她说：“不过乔可矜同学也深藏不露啊，个子不高胆子不小，还想着跳桥呢。你现在还要跳吗？” 心脏一下提了起来，乔可矜后退半步。 “你怎么知道——” 话没说完，她看到了徐知行手里的那张纸，那是她的遗书。 她伸手要抢，但慢了一步，徐知行将遗书高高扬起，根本是她触碰不到的高度。 第3章 乔可矜索性也不做跳梁小丑了，常年乖巧温顺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次怒色，她冷了脸，说：“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你看过了？你不知道随意看别人的东西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这就冤枉了，是你自己没拿稳，这张纸就从笔记本里飘出来了。我也不是有意要看的，就随便瞥了眼，谁知道开头就这么刺激？” 徐知行仍高举着手臂，很单薄的一张纸，隐约可见开头写着“遗书”这两个字，载着她十多年的压抑和痛苦，在傍晚江风的吹拂下飘飘摇摇。 “和你有什么关系？还给我。” 乔可矜脸色更沉了些，手摊在他面前。 如此僵持了数秒，徐知行凝视着她的眼睛，在接触到她含着怒气的眼神后，叹了口气，还是把遗书放回到了她手里。 但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懒散的神态变得严肃了起来，“你还要跳桥吗？” 乔可矜下意识看向了救护车那边，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把那女孩子送上了车，已经要离开了。 为她揪着的一颗心，勉强安定了下来。 她抿了抿唇，语气仍不友好，“跳不跳都和你没关系。” “是和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要跳。” “你管不着。” 乔可矜摸不准他的意思，拧着眉看他，还想说两句。这样劝人向生的话，如果是学校里的他说出来，那也还能听一听，可从现在这样一个混不吝的嘴里说出来，就很不可信。 但她没说出来，只无声看徐知行，见他低头摆弄了一下左手腕上的电子表，一道狰狞而丑陋的粉色疤痕隐隐露了出来。 “以过来者的身份劝你，行吗？” 第2章 坠落 乔可矜忽然意识到，徐知行和她是一样的。 即使那道伤疤没有完全露出来，只隐隐约约看到一小半，她也能完全确定，徐知行在动手的时候是下了必死的决心的。 “没成功，是因为被人发现了？” 徐知行下巴轻点了下，并没有介绍这道疤痕的由来，只是再一次重复：“你还要跳吗？” 可能因为是过来者，所以他极其在意乔可矜的决定，仿佛只要没得到一句肯定的回答，他就会不厌其烦地一直问下去。 女生跳桥的画面在乔可矜眼前一闪而过。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对生命保持着最基本的敬畏之心，在差点就要见证一条生命消亡之后，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她不敢想象如果这个跳下去的人是她，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身体抖了一下，呼吸乱得可以。 “你放心，我不跳了。至少，现在不跳了。” 她尽力调整着呼吸的频率，让说出来的声音不至于那么颤抖。 这样的回答明显让徐知行满意了，他嘴角一扬，笑得痞气，“不跳就对了，以后也不要跳。记着，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别人的后悔，这很难，也最不值得。” 乔可矜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问：“这也是那一次得来的教训？” 徐知行“嗯”了声，和着烟草味，声音微哑。 不知道他的经历和自己能有几分相似，又有多少不同，乔可矜一无所知，也无意追问。 但她知道徐知行已经几乎知道了她的全部，否则徐知行又怎么会知道，在很大程度上，她跳桥是为了让陈梅后悔。 “你到底看了多久？你是不是把遗书全都看完了？” “不好意思啊，视力好了点，记性也好了点。” 他算是道了个歉，不过没多少诚意，更多的像是凡尔赛。 乔可矜很想对他生气，但此情此景，她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也因为他们都有过寻死的念头，又从来没有人可以和她讨论这些，她突然间对徐知行有了一点亲切感。 “算了，反正没跳成，随便你看。这已经不能算是遗书了，只能是一张废纸。” 她把纸折了起来，打算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但走到垃圾桶旁边，她想了想又把纸打开，撕碎了才扔进去，为这一次失败的跳桥计划，划上了一个句号。 落日隐入了云层，天暗了些。 急救车早就远去，跨江大桥上多的是来来往往的车辆，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乔可矜不禁又看了眼那女孩子跳桥的位置，便转头往车站去了，而本以为该分道扬镳的人懒懒地跟在她后面，“撕过了就不要再写了，也不要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你就这么在意吗？我们又不熟。” “说的也是，不过今天就熟了。” 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徐知行这人长得高，连影子都特别高。明明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影子却是与她肩并肩的，存在感强得过分。 他腿长，两三步就走到了乔可矜身边与她并行，“加个微信？” 这会儿还有些恍惚，乔可矜下意识听了他的话，但又在打开微信的时候顿住，“你知道我选的文科吧？我们马上就不是同班同学了。” 徐知行不置可否，“那又怎样？” “文科班和理科班都不在一层楼，我们以后应该见不了几面，好像没必要——” 话都没说完，她眼睁睁看着徐知行这人把她的手机抢走了，像是根本没听她的话。等手机重新被塞回她手里时，几乎空白的微信列表里已经多出了一个联系人。 第4章 头像是一片柔软的白云，id是freedom。 是乔可矜做梦都想要的自由。 她缓缓停下了脚步，看着徐知行的背影沉默了两秒，低头将备注修改成他的名字。 走到车站时，713路公交车刚好到站。 要上车的人有点多，乔可矜不急不忙从书包里翻出了公交卡，准备站到最后一个。 出于礼貌，她和徐知行说了声再见，却在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被拉住手腕，“可能你会嫌我啰嗦，但是我还是要再说一遍。有空琢磨怎么跳桥，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自己开心一点。” 只拉了一下，他很快就松了手，留下滚烫的燥意。 乔可矜睫羽微颤，腹诽徐知行可能比陈梅还要在意她的生死，心中有些动容，但也无奈，“没机会，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先从别再委屈自己装乖，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开始吧。” 这句话在乔可矜耳边回荡了一整天。 她还记得她上车后，她和徐知行隔着车窗对视过，少年手指间又夹着一根新的香烟，细细的烟雾从他唇边溢出，模糊了懒散之后，略显愁绪的眉眼。 不同于之前的痞气，也不同于学校的温润明朗，又多了点故事感，引人探究。 她很想知道，徐知行和她说的这些话，他自己有没有做到。 只不过乔可矜到底是什么都没问，从加上好友到现在，她没有给徐知行发过一条微信。 看着屏幕上的三句问话，她沉思片刻，跑去书桌前拍了张练习册的照片发过去，【你有没有写过这个练习册？】 徐知行只回了个问号，乔可矜就简单解释了一下。 乔可矜：【是你要我别装乖的。】 乔可矜：【这套题和其他练习册的重复率很高，我已经写过很多遍了，不想再浪费时间。】 这句话刚发出去，她就收到了徐知行发来的定位，顺带还有一句话：【来我家，我帮你解决。】 乔可矜：【你认真的？】 徐知行：【还能有假？】 乔可矜抿着唇，暂时没回话。她知道很多初高中生都会去同学家一起写作业什么的，这一点也不稀奇。只是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后来为了避免多余的麻烦，她都会主动回绝。 可现在陈梅去上班了，这似乎是天赐良机。 乔可矜：【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根据定位来看，徐知行家没有很远，出门在路口坐公交，只要十几分钟就能直达。 这一片是南城有名的别墅区，马路都比别的地方要宽阔很多。 乔可矜跟着导航走了五分钟左右，在云城上苑的大门口看到了徐知行，穿得很随意，稍长的头发耷着，眼睛有点被遮住了，双手插兜靠着栏杆站着，更显得人散漫。 但好看的人怎么都好看，随随便便在这一站就是一副极美的画面了。 真不愧是二中公认的校草。 乔可矜欣赏了一下旁人所不知的，校草的另一面，在他身边站定，问：“你是来接我的？” 他从鼻腔里哼出了一声“嗯”，走在她前面带路，“这边安保严，怕你进不来。” “哦，谢谢。” 乔可矜点了下头。 可能还是不熟，他们没有那么多话要说，保持着沉默到了徐知行家里。这是一栋很大的别墅，外面看就有四层楼，走进去了才知道还有两层地下室，别墅自带电梯，角角落落里随便一个摆件都价值不菲。 他家世好不是秘密。 在学校里，总是会听到同学议论，说他家里是做投资的，分分钟就能创造出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资产。别说是普通高中生了，就算是个成年人，应该也不敢轻易肖想这样的数字。 之前听这些没什么实感，现在亲眼看了乔可矜才觉得，徐知行家是真有钱啊。 但这些钱又不是她的，她毫无感触。 她淡然环视了别墅一圈，之后就没再多看一眼，安安静静跟着徐知行进了书房，把练习册从包里拿了出来，半句废话也没有，“你要怎么帮我解决这五十页？” “抄答案呗。” “这可是整整五十页的题目，挨个找答案也很麻烦。” 徐知行下巴稍扬，朝桌子左边示意，“我当然知道麻烦，所以又买了本，你直接抄就行。” 乔可矜朝左边看了眼，发现书桌的最边上有一本一模一样的练习册。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慨大少爷太有钱了，至少她想破脑筋也想不出这样的办法。 她翻开练习册，叹了声：“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吧？” “不然你有别的办法？” “……” 看乔可矜没说话，徐知行就靠在电脑椅上，扯着唇轻笑：“反正也没别的办法，我也不差钱。你就先抄着，之后再看到底要怎么解决。一个晚上五十页，就算是抄答案也花时间。乔可矜同学，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得和你妈妈说清楚。” “说了没用，她觉得同样的题目就算做上百遍，都是在巩固知识。” 她说着，已经低头开始抄答案了。 或许该庆幸这是英语练习册，里面大都是选择题，让原本庞大的工程减轻了许多。况且她从小就是被按在题海里长大的，写字速度飞快，练习册一页一页往后翻，而字迹仍旧工整。 第5章 徐知行就在一旁看着，忽然问：“你是不是都已经习惯了？因为认定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所以已经懒得和她说你的真心话了。” 飞快的抄写速度骤降下来，直到一字未动。 “也没有很久，提交分班志愿的时候就和她说过，我想学理科。”笔杆在她手里微微弯曲，她笑：“结果如你所见，我马上就要学文了。” 她的长相也是很乖的那种类型，但这时候，她明明在笑，眼里却含着浅浅的冷色。 徐知行单手撑着侧脸，说：“那又怎样？总不能真的听她的话，学文科，以后考个师范院校，毕业了当老师，找个有钱男人结婚，再生个孩子，这样过完一辈子吧？” 这一段，差不多是遗书里的原话。 乔可矜惊叹他的记性是真的好，嘴唇微张，随后又叹了声：“我当然也不想这样，但我昨天就说过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做。如果昨天没有遇到那个女生，还有你——” “我只想撕下温恭和认真的标志，做一个无用的人，喝到烂醉而堕落灭亡下去。” 第3章 坠落 “但你不能这样。”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乔可矜趴到桌上，脑袋埋在手臂上，声音发闷，“昨天就很想说了，我感觉你比我妈妈还在意我的生死。你知道吗？那个跳桥的女生上新闻了，我看到她脱离生命危险的时候，本来很为她高兴的。可是我妈妈说如果是我跳下去，她就不认我了，连我的尸首都不会去认领。” “你昨天说的没错，用我这条命换她的悔恨和道歉，根本换不到。就算换到了，这样也不值得。” 她枕着手臂，露出一双黑亮的眸子，真诚说：“徐知行，谢谢你。” 这六个字说得太诚挚，徐知行心跳先是随之变缓，后来又忽然加快，毫无节奏可言，像是忽然被关进笼子里的小动物，慌忙无措地到处碰撞，急于寻找一个出口。 到了最后，红的就变成了他的耳根。 他禁不住干咳了一声，借此稍稍平息激荡的情绪，“没什么好感谢的，我就是觉得，如果能有一个人在意你的话，也许会让你多一点对这个世界的留恋。何况……” 迟迟没有等到后半句，乔可矜眨了下眼，“嗯？何况什么？” 徐知行低声说：“何况我也算是自救。” 乔可矜有点没听明白，只凭着直觉去尽量理解，提出疑问，“也没有人在意你的生死吗？” “应该是。” “那我在意。” 徐知行忽然看向她，眼神里透着一点惊愕，略长的眼型都变圆了些。 视线倏地触碰到一起，然后立即弹开。 乔可矜坐直了起来，她意识到在意这个词汇本身就隐含着亲昵而暧昧的意味，耳垂微微泛了红，进一步解释：“毕竟我们同学一场，而且你能在意我的生死，那我也在意你，这样公平。” 说完，她看向了窗外。 好像在掩饰尴尬。 已经七点半了，夏日的天空慢慢变得暗沉，弯弯的月牙挂上了天边，徐知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月色映在瞳孔里，点起了一簇微光。 他低眸没说话，视线落在压在乔可矜手臂下的练习册上。 良久，他站起身，“你慢慢抄，我去玩游戏了，就在客厅里。有事直接喊我，我能听到。” 修长落拓的身影消失在书房外走廊的转角，书房里彻底静了下来，连窗外的蝉鸣都听不到了。乔可矜缓慢地眨了下眼，又握住笔开始奋笔疾书。 娟秀工整的字迹落在练习册上，保持着快速且均匀的频率向后翻。 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到，她就完成了这五十页的繁重任务。 灵魂从成串的英文字母中脱离出来，捕捉到隐隐约约的电子音效，客厅的声音开得很小，要是不仔细听，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她把练习册整理好，顺手把后面的答案全都拍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看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牙半遮半掩在厚厚的云层之后，泛着冷色调的一丝月华倾洒在别墅外的草坪上，这是她鲜少有机会感受的静谧。 但她也没看太久，不过短短几分钟，就拎起了包，走到客厅。 这时徐知行正靠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交盘着，冷白纤长的手指在游戏手柄上快速跳跃，电视屏幕上的两个游戏人物尚在酣战。 不过严格来说，应该是一个红发肌肉男正抓着另一个肌肉男锤着打。 虽然没玩过这些游戏，但是乔可矜猜测，徐知行操控的人物应该是红发肌肉男。 否则，他也太垃圾了。 她是打算和徐知行告别的，不过陈梅今晚上通宵班不回来，她也一点都不急，就站在旁边旁观激战，看到那个肌肉男得空反击了几次，都被徐知行躲了过去，然后又被徐知行按着捶打，头顶上的血量掉得飞快。 而男生神情惬意，嘴角不经意上扬着，单是看脸，压根看不出他正在进行一场单方面的爆揍。 等到对方血量彻底空掉，屏幕上出现了k.o。 徐知行把游戏手柄丢到了一边，偏头看她，问：“答案抄完了？” 乔可矜点头：“刚抄完，我把后面的答案也拍下来了，准备回家了。” 听她这么说，徐知行才想起来看了眼电子表，屏幕亮起，正中央显示着八点二十五。 第6章 一个对于高中生来说，不算很早，也算不上多晚的时间。 他关掉电视，拿上茶几上的钥匙，“那走吧，外面天都黑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似乎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乔可矜还什么都没有说，徐知行就兀自走到了玄关那换鞋，她所能做的，就只有跟上去。 同样不给她选择的机会，但徐知行就是比陈梅要让人好接受得多。 乔可矜这样想着。 出了别墅，一层层热浪袭来。 南城是出了名的湿热，到了夜里也没有半分好转，一点夜风也感受不到。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泡在蒸汽锅里，热得浑身黏腻，呼吸都滚烫。 一两根发丝黏在颊边，乔可矜捋了捋头发。再抬眼时，一辆自行车停在了她面前，徐知行长臂撑着车把手，长腿支在地上，另一条半屈着，踩在脚踏板上。 少年气十足，是很好看的一幕。 “上来？”他问。 乔可矜没动，“想走走，等到马路上再说吧？” 视线又碰到一起，约莫两秒，徐知行长腿一跨，推着车走到她身边，“也行。” 夜里的云城上苑很安静，除却不知疲倦的蝉鸣，便什么声音都没有。在这样的前提下，乔可矜对时间的感知就迟钝了很多，只大致感觉到，流速是越来越慢了。 于她而言，这也是很新奇的感受。 心情难得放松下来，她微微侧目看了看男生的侧颜，没话找话，“这两天都没见你学习过。” 刚说出口，她有点后悔，应该没人愿意在暑假里听到学习这两个字。 即使面前这人在学校里是品学兼优的温柔校草。 可男生唇角上扬，看上去心情不错，还反过来揶揄她，“彼此，我也没见过你学习，倒是见过你的遗书，还见过你抄答案的样子。” 乔可矜扬眉，“没你厉害，至少我不抽烟。” “怎么？不喜欢烟味。” “还好，不过抽烟有害健康，最好少抽点。” 徐知行不自觉摸了下口袋里的烟盒，扬唇一笑，“你说得对，是该少抽点。” 这句说完，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但很奇怪，他们都不会觉得尴尬，甚至觉得要是一直这样沉默着走下去，也不是不可以。反而是忽然出现的，由远及近的篮球反复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更像是突兀的外来者。 乔可矜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男生从拐角处出现，探究的眼神在她和徐知行之间来回游移。 “哟，难怪叫你去打球都不理我，原来是有情况啊？” 男生大笑起来，和乔可矜见过的很多男生一样，喜欢开这种有关情情爱爱的玩笑。 徐知行嗤笑了声，“想太多了啊，别乱说，我就是今天不想打球。”先是和男生解释，然后又和乔可矜介绍，“这是陆隽然，南城附中的，勉强算是发小，就住我家对面那栋别墅。” 乔可矜不知道发小怎么还能勉强算是，但她毫无探究的想法，客客气气和陆隽然打了个招呼。 篮球在陆隽然手里转来转去，他笑得贼兮兮的，“你刚从徐知行家里出来是吧？我给他作证，他从来没带过别的女生去过他家，你是唯一一个。” 徐知行“啧”了声，带了点威胁的口吻，“皮痒了？你说话能不能正经点？” 像是被震慑到了，陆隽然耸了耸肩，“好好好，不开玩笑了，你们现在要去干什么？” “有点晚了，送她回家。” “可以啊，还得是我们行哥最绅士，受教了。” 他嘻嘻哈哈地开玩笑，不过徐知行已经懒得理会他了，带着乔可矜往马路那边走。 身后再次传来篮球反复落在地面的声音，待声音远了些，乔可矜说：“他和他的名字很不一样，我还以为会是那种隽秀温柔的男生。” 就和学校里的徐知行一样。 “结果幻想破灭，一开口就跟傻大个似的是吧？” “徐知行我耳朵好着呢，你丫别以为我听不见你说什么啊！” 随着这声一同到来的，还有一颗被狠狠扔过来的篮球，在徐知行身后一米左右的地方砸落下来，发出“嘭”的一声，又再次弹起来。 徐知行反手接住球，砸了回去，喊：“数学从来没及格过的人难道不是你？” “我那是没认真听！” 陆隽然接球，大声反驳：“乔可矜你别听他乱说啊，我就算不是隽秀温柔那挂的，也至少是阳光开朗大男孩吧？我还挺受欢迎的，附中给我送情书的真不少，不比徐知行差。” “你信他的？”徐知行笑问。 天知道她为什么要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乔可矜掉头就走：“不管真假，与我无关。” 高高的马尾左右摇荡，在闷热无风的夏夜里荡出了一丝清凉。背对着两个男生，她嘴角扯出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发现有些男生真是幼稚得可以。 往前又走了几步。 感觉到徐知行没跟上来，听到他又和陆隽然说了几句后，她问：“还走不走？” “来了。” 徐知行推着车三两步走到她旁边，身后陆隽然拍篮球的声音越来越远，马路上汽车行驶的马达嗡鸣声也越来越近。 走出云城上苑，汽车尾气再度拔高了地面温度，徐知行跨上自行车，“上来？” 第7章 乔可矜这次直接坐上去，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许多，几乎视线被徐知行的脊背占满。 乔可矜才忽然发现徐知行只是看着清瘦，实际上的后背宽阔，隐约可见单薄布料下结实且线条明朗的肌理，确实是一点也不愧对于二中校草这一称号。 她不动声色低了头，手指从宽大的短袖t恤划过，迟疑一秒，抓住了后座的座板。 这一瞬间的犹豫没让徐知行发现，她只说了声可以走了，然后把座板抓得更紧了。而男生蓬勃的力量不可小觑，两条长腿分外有力，自行车骑得很快，在车流与人群中穿行而过，划开一阵携着一丝凉意的风。 有点像她想要的，自由的感觉。 第4章 叛逆 书桌台灯发出暖黄的光，英语练习册摊开摆放在桌面上。 乔可矜洗净了身上的粘腻，打开空调坐到书桌前，风口正对书桌，潮湿的发尾散着凉意。她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直到手机震动了好几下，她才回了神。 姜雪：【你真的不打算和刘老头说转班的事情吗？】 姜雪：【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可说了。】 姜雪：【早知道你会选文，我就也选文科了，转班可麻烦了，刘老头还不一定同意呢。】 刘老头是他们班的班主任，其实才三十出头，因为整天抱着红枣泡枸杞养生，才获得了老头这一称号。 领期末成绩单那天，刘老头说：“虽然文理选科已经结束了，但是想换班还是可以在高二开学之前联系我，我会酌情考虑转班。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希望大家慎重考虑。”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乔可矜说的。 她深知这是刘老头特地留给她的机会，也因此燃起过希望，但希望到底是因为陈梅破灭了。 乔可矜：【你想选什么就选什么，其实不用跟着我来。】 姜雪：【也不完全是跟着你，主要是我也没什么想学的啊。】 姜雪：【学理会把我cpu干翻，学文又要不停背书，我全都不喜欢。】 姜雪：【要是可以不上学就最好了。】 这当然是在做梦，不管姜雪爸妈平时再怎么宠着她依着她，听到这种要求，也得抓起鸡毛掸子给她来两下子，让她清醒清醒。 乔可矜捧着手机，回话：【既然都不喜欢，就更没必要到处折腾了。】 乔可矜：【要转也应该是我转。】 姜雪：【什么什么？意思是你要转到理科班吗？】 隔着网线都能感受到她有多激动，不过乔可矜没回话。她自己当然是想转的，但能不能转就是另一回事了。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她暂时还不想说那么多，要不然没转成就很尴尬。 她从手机联系人中找到了刘老头的手机号，拇指在拨打按键上停留了几秒，又移开。 已经很晚了，她担心会打扰刘老头休息。 对面楼栋的灯一盏盏熄灭了，街坊邻里都逐渐进入了梦乡。乔可矜从书架上翻出一本她自己攒钱买的练习册，埋头潜心钻研。 时针一圈一圈地转动，指到凌晨四点的时候，她才把练习册收了起来，爬上床睡觉。 这一觉没能睡多久。 好像是才刚刚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强行把她从睡眠中拉扯出来。 她早料到会这样，眯着眼看了眼时间，才七点。 就这么睁着一双惺忪的眼，她刚从床上坐起来，陈梅就直接进了房间，视线从她脸上轻描淡写地掠过，翻开桌面上的练习册，“五十页写完了没？” “写完了。” “什么时候写完的？” “四点多。” 乔可矜说谎说得面不改色，陈梅听到她只睡了三小时也没有半点怜惜，无视掉她眼底的一层青黑，转身就回卧室找到了练习册答案，对照着看了两眼。 “正确率很高，全对啊？” “这套练习册和我以前写的重复率很高，这些题都至少做过七八遍了。” 她掐了掐手心，感觉时机已经到了，趁机说：“我感觉这样有点浪费时间，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写以前写过很多遍的题了，这些时间省下来可以见识更多不一样的题型。” 心跳得有点快，她看着陈梅的侧脸，又垂下眼去，看见陈梅合上了练习册。 “你现在正确率高，不就是反复刷题刷出来的？少一遍都不一定能有这样的效果……” 陈梅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 她总有她的道理，大段大段的话又从乔可矜左耳进，右耳出，她低着头一直没作声，装着乖巧的模样。就好像叛逆不屈的灵魂被迫装进了乖顺的皮囊下，久而久之失去了反抗的欲望。 最初陈梅会颇有成就，到了后来，又得乏味无趣。 再多的话，说给一个只会逆来顺受的人听都很没意思，她说得烦了，就摆了摆手，“懒得和你说那么多了，我去补觉了，上午再往后写十页。” “好。”乔可矜点头。 陈梅拿着练习册答案出了房门，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乔可矜抬头，触及到了她的视线，不禁向左偏移了些，随便点了个菜，“想吃红烧肉。” 陈梅皱了皱眉，“这么热的天吃这么油腻的干什么？还是吃凉拌毛豆算了。” 第8章 “好，那就吃这个。”乔可矜也无所谓。 陈梅回了房间，一个字都没提中饭，意思多半是要她自己解决。 但她现在没心思考虑中饭的问题，坐到书桌前先把后十页的答案都抄完，然后倒头就睡，到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她爬起来看了眼陈梅的房间。 房门还紧闭着，应该是还没睡醒。 她偷偷摸出手机，点进手机联系人，又一次划到刘老头的手机号。 但是犹豫了几秒，她又关掉了手机，把书本塞进了帆布包里，轻手轻脚出了门。直到已经走离家有一段距离了，她才放心拨通了刘老头的手机。 在几声忙音过后，话筒里响起了刘老头的声音，“喂？是哪位？” 在学校从来没觉得他的声音有这么亲切，乔可矜忽然有点激动，屏住呼吸，“刘老师，我是乔可矜，我是想问一下关于转班的事情。如果没有家长同意，我还能转回到理科班吗？” “你的意思是，你妈妈还是坚持要你学文？”刘老头问。 “是的。” 作为班主任，他基本了解乔可矜的家庭状况。所以他一点也不意外会接到乔可矜的电话，也不奇怪乔可矜的问题。他向来有惜才之心，甚至早就为此做好了准备。 他只是觉得唏嘘，乔可矜喜欢理科，而且理科成绩那么好，陈梅却偏要她学文。 “你放心，这些问题我会帮你解决，你只管好好学就行了。” 听到刘老头的话，乔可矜呼吸顿时顺畅了，嘴角微扬，“谢谢老师，另外我还想麻烦一下您，暂时不要告诉我妈妈好吗？我有点担心，如果她现在知道了，可能还是会要我学文。” “可以是可以，但你妈妈早晚是要知道的。” “我明白，我只是想晚一点再和她坦白，麻烦您了。” “没问题。”刘老头一口答应了。 电话挂断，心情又轻松了许多。 乔可矜长舒一口气，随便找了家面馆解决了中饭。 吃完饭的时候，她又收到徐知行发来的微信，【有空吗？出来玩？】 徐知行似乎特别热衷于约她出去，她看着这条消息，回复：【没时间，下午有培优班要上。】 徐知行：【在哪里？】 乔可矜：【优才教育。】 培优班是陈梅给她报的，专门针对高一升高二的文科生。 乔可矜前天去上过一次课，学得不情不愿的，当时还满脑子都是下了课就去跳桥。不过从今天开始，她就不用再委屈自己学文了。 到培优班的时候还没开始上课，她连教室都没进去，直接去了老师办公室，开门就直接说：“老师你好，我妈妈想让我转理科班，所以来咨询一下。” 课外教育机构不比学校，家长在不在都不重要。 负责招生的老师正对着电脑劈里啪啦地打字，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抽空说了句，“转理科班需要补差价，费用是九百八十八，课时和文科班一样，你看是微信还是支付宝？” 不管是哪个支付平台，乔可矜都拿不出这么多钱。 愉悦的心情就此大打折扣。 但她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半分，挂着恰到好处的乖巧笑容，“差价得等我和我妈妈说了以后再补，今天有理科班的课吗？我想先试听一下课程。” “理科班和文科班的上课时间是同步的，就在文科班旁边那个教室。” 老师中指在鼠标滚轮上滑动了一下，打了几个字，最后按下回车键，“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你可以现在就过去，我已经和任课老师说了。” “好的，谢谢老师。” 乔可矜转身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空调冷气与外面的热浪对撞，同时撞来的，还有白色的宽松背心，冷白又结实的薄肌，还有若隐若现的青筋。 她抬眼看，是徐知行。 第一反应是有一点惊讶，又很快散去了。 她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就站在原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来报培优班啊，只许你学习，不许我学习吗？” 他笑起来，双肩包被他背在左肩上要垮不垮的，单手插在裤兜里，略长的衣摆因此撩上去一截，看着痞里痞气，一点也不像是要来好好学习的人。 但他成绩又是实打实的好。 乔可矜始终对学习保持着崇敬之心，往旁边让了两步，“那你进去吧。” 可他没走，忽然问：“你联系刘老头要转理科班了？你是不是没钱补差价。” “你要干什么？” “行，我知道了。” 他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乔可矜隐隐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刚伸手想把他拦下，就被徐知行关在了门口，便不死心扒了两下门把手，竟然完全扒不动。 好家伙，徐知行还把门锁了。 第5章 债主 乔可矜很无语。 就几分钟的功夫，徐知行就强行让她背上了九百八十八的巨额债务。 她不想说话，就摆了张臭脸给他看，希望能让徐知行认识到他的错误。然而这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跟在她身后，“你生气了啊？” “你不会看脸色的吗？”她又瞪了一眼。 徐知行就在她身后笑，笑得招摇，“会看啊，这不是想讨你原谅吗？” 说的是讨原谅的话，这态度却一点都不像是。 第9章 乔可矜回头看他，其实也说不上多生气，更多的是迷茫。毕竟她不能找陈梅要钱，九百八十八对她来说真的是一笔很难还清的巨款。 见她盯了好久都没说话，徐知行笑：“有这么生气吗？不就是帮你把差价补上了吗？反正你早晚要交的，交给我的话，还款周期还能长一点，这样不是很划算吗？” 听起来是有点道理，但乔可矜不吃这套，“我还可以选择不交，直接退班。” “你是想报班的，要不然你为什么要去问能不能转班？” “但我没钱，我不做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 乔可矜站在台阶上，比徐知行要高上几阶，正好弥补了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把视线拉到了同一水平线上，而距离绝不超过五十厘米。 女生瞳孔黝黑，带着坚决的意味，愣是盯得徐知行率先偏离了视线，干咳了声，说：“你是没钱，但是我有钱，你自己也知道暑假期间理综培优有多重要不是吗？” “我知道，但——” “算了，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反正钱都交了，说什么都随便。” 说的也是，钱都交了，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没有任何意义，她应该想办法把钱还给徐知行。 那些反驳的话都被憋进了肚子里，她转身走上楼梯，走到理科班教室门口的时候，她想了想，回头和她的新任债主说：“我会尽快还钱的。” 跟在她身后，徐知行说：“你不用着急。” 乔可矜没说话，徐知行不急是因为有钱。但她不喜欢欠别人的，能不欠就不要欠，否则多欠一天都会让她抓心挠肺、寝食不安。 她进了教室，找了个最后一排没人的位置坐下，旁边还有一个空位，徐知行毫不犹豫占据了。 刚才耽误了点时间，这会儿刚坐下来，老师就拿着物理书开始上课了。 乔可矜从帆布包里拿出了书本和笔，很快就进入了学习状态，嘴唇微微抿着，眼底有一层青黑，大概是昨天仍旧是熬了夜。而黝黑的眼眸在接触到那一排排物理公式的时候，仿佛是发着光的，除了学习以外的事物也好像完全入不了她的眼。 徐知行在写完一道物理例题后看了她一眼，发现与陈梅的逼迫无关，乔可矜是真的喜欢学习。 物理课连上了一个半小时，课间休息十分钟，接着下一节又是化学课。乔可矜到了课间也没有半点松懈，整理了下物理课的笔记，又把化学书拿出来翻看。 全程安安静静的，周遭的吵闹似乎都与她无关。 徐知行看着她不禁笑出了声，却不料乔可矜把他的笑声听了进去，抬头问：“你笑什么？” “感慨一下，像你这么热爱学习的学生不多见，你很厉害。” 他实话实说，听上去也足够真诚。 乔可矜点头，“谢谢，过奖了。” 说完，她又低下头去看化学书。 这些话对她来说实在平常，比这更夸张的也时常能听到。在作为一个好学生存在的每一天，无论是街坊邻居还是学校里的老师家长，都总是在夸她。 但徐知行的话还没说完，他所看到的也和那些人全然不同，“不算过奖，我真心的。很多人都会被家长逼着学，逼得越狠，越容易厌学。而你不仅没有厌恶学习，甚至还热爱学习，这真的很厉害。” 手指压在书页一角上，翻书的动作陡然顿住。 乔可矜解释：“别把我捧太高了，我没那么厉害。我只是觉得，学习成绩是唯一能由我自己把控的东西，我需要抓住它。而且，我想向我妈证明，我可以学好理科。” “这一样很厉害，不是捧你。” “好吧。” 她点了点头，把化学书翻到了下一页。书上的字符不知为何变得扭曲，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可能是因为徐知行的那几句话，她的心有点乱。 后来实在是忍不住，她又抬头，眼睛一下也没眨，凝视着徐知行，“那你呢？你爱学习吗？” 她声音不大，只刚好传达到徐知行的耳朵里。 否则要是让别的学生听到了，恐怕只会一脸惊讶，觉得这两人脑回路清奇，并感慨学霸和普通人之间有壁。别人都巴不得不要上学，这俩倒好，竟然在这里讨论热爱学习。 这简直是在拉仇恨。 可徐知行是不一样的，他倚靠在椅背上，笑说：“谈不上爱，只能说不反感。” “学习对我来说是一种避免麻烦的途径，也是筹码。” “什么筹码？” 他也看向了乔可矜的眼睛，还是笑：“通向自由的筹码。” “你说的没错。” 乔可矜了然。 在这一刻，他们达成了共识，不约而同低下头翻起了化学书。 理科班的课程和文科班一样，持续到了傍晚六点才下课，空荡荡的肚子发出不满的鸣响，熟悉的学生都在招呼着朋友们一起出去吃饭。 乔可矜中午只吃了碗面，刚上生物课的时候就开始饿了，现在已经到了饿到没感觉的程度。而且她也不急着回去吃饭，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收拾好了东西，她和徐知行说了声再见。 徐知行单肩背着包，跟在她身后，“先别说再见，晚上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说他热衷于把她约出去，这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第10章 乔可矜双臂环抱，停下脚步。 一转身，差点撞上了徐知行的肩膀，她连忙后退了一步，不经意嗅到他衣襟上的气息，忽然发现烟草味已然不见踪迹，只余下浅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 她狐疑瞧了眼徐知行，但没问，只是说：“我妈妈今晚在家。” 就这一句，徐知行什么都明白了。 但他仍是跟在乔可矜身后，“那我送你回家？” “我现在不回家。” 她鼻子微皱，看着徐知行的眼神里有着深深的埋怨，“我要去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暑期兼职。”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欠了他九百八十八。 徐知行其实并不将这笔钱看在眼里，就算是乔可矜不还钱，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他已经充分感受到了，乔可矜对这件事的在意。 因此，他没好意思面对乔可矜埋怨的目光，微微偏离了视线，“那我陪你去？” 乔可矜转身，“随便你。” 从优才教育出来有一条商业街，到了暑假就人来人往的，可以说是每一家店都生意火爆，正是急需用人的时候，很多店门口都张贴着招聘临时工的字条。 乔可矜对于兼职没有任何要求，随便找了家店面整洁干净的小馆就进去了。 一听她的来意，老板问：“多大年纪了？” “刚满十六。” “每天上午十点到一点，下午五点到十点上班，这个时间行不行？” “必须这个时间吗？” 老板一听就笑了，看她年纪小，说话还算客气，“这是饭点，是最需要人手的时候啊，你要不能这时候来，那我还雇你干什么？害，你才这么点大，就别想着兼职了，好好学习才对。不行就快走，现在忙着呢。” 老板说的这些话，乔可矜都能理解。 出了小馆，她和徐知行又进了几家店，有花店，小吃店，还有奶茶店，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 走出最后一家店时，徐知行侧目看着乔可矜的后脑勺，思考良久，安慰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了。 结果乔可矜很淡定，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会碰壁，我年纪小而且没有自由可支配的时间，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缺点，老板不想雇我很正常。” “那你还来？” “想试试，总得想办法还钱啊。” 乔可矜忍不住又瞪了徐知行这个罪魁祸首一眼，但到底也没真怪他，只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说：“你放心，我肯定会想办法尽早还钱的。” 徐知行还是想说不用急着还，不过估摸着说了也白说，况且乔可矜大概是不喜欢听这话。 迟疑片刻，他干巴巴说了句：“那你加油。” 乔可矜点头，“我会的。” 他还是把乔可矜送回了家，因为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担心街坊看见了会多想，他连和平路的小巷子都没进去，看着乔可矜的(y)(h)身影没入深窄的巷尾，转身去了公交车站。 下了车，他随便解决了一下晚饭。 云城上苑附近有一个篮球场，住这边的男生没事的时候都喜欢往那儿跑。哪怕是热得要命的夏夜，这群人也整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那。 徐知行前些天也是这样，但这两天陆隽然每次约他出来，他都没应。 所以看到场外背着包的徐知行时，他怔了一下，差点让一个飞来横球给砸中脑门。幸亏他反应够快，一个躲闪就避了过去，而篮球正好往徐知行那边飞了。 他手一抬，轻轻松松截住了球，又扔了回来，慢悠悠走进了球场。 陆隽然大声问：“和你发微信你说不来，怎么现在又来了？” “忙着学习。” 倒也不算是假话。 陆隽然以前和他一个初中，知道他成绩好，但学渣最是不乐意听这种话，当即连把别人手里的篮球抢过来，狠狠往徐知行身上砸的心都有了。 但砸嘛，肯定是砸不到的。 打，也是打不过的。 他环顾球场上的这一群人，以前多多少少都是看不惯徐知行成绩好，在学校出尽了风头。到头来，也全都被徐知行给打服了。 “得，那您这是学习学完了，过来娱乐放松了？” “差不多，不过也有件事想问你。” 陆隽然愣了下，就听徐知行问：“就你之前雇人写题的那个app，叫什么来着？” 第6章 还钱 徐知行：【下载云知道app，里面写题就能赚钱。】 乔可矜担心陈梅会发现手机的存在，一般陈梅在家的时候，她都基本不会碰手机。 等吃完饭洗完澡回房间了，她才偷偷摸摸把手机从床的夹缝中捞出来，看到徐知行两小时前给她发来的这条微信。 乍一看，竟然有点像是诈.骗。 哪有这么好的事？写几个题就能赚钱？ 二中组织过提防电信诈.骗的教育活动，乔可矜当时听得很认真，到现在都牢牢记得那些莫名其妙负了债的悲惨案例，立即提起了警惕心。 乔可矜：【是本人？没有被盗号？】 徐知行：【不是想尽早还钱吗？这是正经app，你下载一个就知道了。】 看到还钱两个字，她确认这是徐知行本人了。 其他的她没多问，直接下载了app注册账号，刚填写完信息点进去，首页上就是一堆求助帖，基本都是找不到题目答案，出价找人帮忙写题的学生。 第11章 这些题目的价格不等，少的只有两块钱，多的连上千都有。 乔可矜看得心惊，发觉有钱人是真会玩。 接单的规则是先到先得，她不敢狮子大开口，只打算先尝试一下，就联系了一个出价五块钱，题目难度中规中矩的单主，只花了几分钟就把题目解出来，再将解题过程拍下来发给单主。 后面等了几分钟，她就收到了这五块钱的到账提示。 少归少，但这是她靠自己赚的第一笔钱。 掩不住的笑意浮现在脸上，她眉眼微弯，翻来覆去地看这一条到账提示，直到门口传出了一点动静，她才敛起笑容。 时间有点紧，她只来得及藏起手机。 陈梅没敲门，直接进来，“在干什么？” “在写数学。” “是该好好写数学，文科就得靠数学拉分，数学好才有优势。” “嗯，我明白。” 她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可陈梅懒得多看她一眼，只看了看她桌面上的东西，确认了她没说谎，就顺其自然下达新任务，“晚上就把新买的那本数学练习册写了吧。数学麻烦点，一晚上写十页可以吧？” 十页的任务量仍旧繁重，乔可矜想说不可以，但她也知道就算她说了，陈梅也不会同意。 “好——” “那就这样，早点写完，我明天早上检查。” 才刚吐出来的字音被陈梅的嗓音压住，或许她根本就不打算听乔可矜的回话，说完她自己要说的话，就直接关上房门走了。 留给乔可矜的，从来只有一望无际的题海。 但也许她还是应该庆幸，因为刚才接的那单写的是数学题，而陈梅本身的学历不高，其实看不懂高中的课程，以至于没让她发现端倪。 她找出那本数学练习册，大致扫了眼，只有三分之一是她没写过的题型。 只要题写得足够多，一眼就能看出来题目含金量能有多少。而乔可矜看完就知道，这没写过的三分之一的题目里，只有不到一半是有价值的。 要是把一晚上时间都花费在这本练习册上，未免有点太浪费了。 她把练习册合上，拿出手机又接了几单出价低一点的题目，赚了将近五十后，她也发了个求助帖，出价三十要这本练习册的答案。 【这本练习册答案还能值三十？】 【不用动脑就能赚三十，这是快落的感jio】 【我有答案，楼主你等等我，我马上拍给你。】 【不是做梦吧？感觉天上掉钱了xs】 …… 云知道里多的都是找不到答案的题目，为了本练习册答案出价二十，实属冤大头了。 但乔可矜没觉得亏，一方面她现在有点着急要答案，价高才能吸引到人。另一方面，练习册标价五十，相比徐知行重买一本练习册专门抄答案的土豪做法，她觉得花三十已经很划算了。 大不了以后还有需要的话，她可以放心把价格压低。 这只是第一次，花点小钱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在天上掉钱的诱惑下，不到五分钟，乔可矜就收到了这本练习册的全部答案。她全部翻看核实了一遍，把钱转了过去，顺便在屏幕上点下了问题已解决的选项。 正准备先把有含金量的题做完了再抄答案，屏幕上方弹了条消息。 徐知行：【用过app了吗？】 现下时间还早，乔可矜不着急写题，破文海棠废文都在抠裙更新五2斯九零爸乙九二就抱着手机回他消息：【用过了，已经赚了五十。】 徐知行：【乔同学好厉害。】 乔可矜：【别老是这么说我，说多了就很假了。】 徐知行：【实话实说，难道你不喜欢被夸？】 当然是喜欢的，乔可矜后知后觉摸了摸嘴角，都发现她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她感觉徐知行夸她厉害，比过往那些夸她乖的话要更动听一点。 乔可矜：【反正你再等几天，我马上就能把钱凑齐还给你。】 徐知行：【好，不过尽可能注意休息。】 正想问他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他又发来一条：【这位同学，你不觉得你的黑眼圈太重了吗？都要掉到下巴上了，要注意睡眠。】 熬夜熬成习惯的人早就和黑眼圈达成了和平共处，乔可矜早就可以无视掉眼底浓重的青黑了。 但一看徐知行的话，她没忍住照了下镜子，忽然感觉这黑眼圈格外碍眼。 乔可矜：【谢谢，我会注意的。】 她下定决心，今晚要在凌晨一点睡下。 翻开练习册，她挑挑拣拣选了八道没做过的题型，和近十四道做过，但还需要多巩固的题型，完美在晚上十二点半完成写题任务，开始奋笔疾书抄答案。 练习册里的解答题多过选择题，抄起来也相当花费时间，凌晨一点的目标终究没能完成，但她赶在了两点结束战场。 还是有点晚，不过和熬一个通宵(y)(h)写题来比较的话，这样已经是相当大的进步了。 第二天陈梅上的是早班，她上班之前仍旧没管乔可矜是不是在睡觉，只敲了两下门就直接进去检查练习册。她看不懂解答题，只能照着答案看了看乔可矜写的选择题，就没有后话了。 乔可矜抱膝靠坐在床上，低着头打了个哈欠。 再抬头时，又是那副乖巧的模样，“是正确率有什么问题吗？” 第12章 “没问题，再往后写十页。” “好的。” 她合上练习册，又将答案带走。 之后没过几分钟，大门“嘭”一声关上，乔可矜倒回床上，重新进入了梦乡。 - 记挂着九百八十八的巨额债务，乔可矜脑子里除了学习就是写题赚钱。 刚开始她只敢在云知道里面接些个位数的单子，后来就开始接几十的单。只花了四天，她就把钱凑齐了，在去上课的时候转给了徐知行。 徐知行还是和她同桌，当着她的面把钱收下了。 “我就知道这个很适合你。” “是挺适合，接单的时候还见过几个很特别的题型，写起来很有意思。” 乔可矜噙着浅淡的笑，从徐知行的角度看过去，就见她弯弯的眼眸，眼底的青黑变淡了许多，看来最近几天没怎么熬夜了。 不知怎的，徐知行也觉得高兴，中性笔在指尖打着转，问：“题还在吗？我也看看。” “在呢，马上发给你。” 乔可矜保存过题目截图，找到那几题，一起选中发到了徐知行微信里。再进入云知道时，私信界面又出现了一个小红点，有人主动找她接单了。 【出两千，把我暑假作业写完，接吗？】 可能是这两天乔可矜太活跃了，引起了这人的注意。 乔可矜至今连上百的单都没接过，突然有个两千的单子自动找上门来，简直和做梦一样。她第一反应又是电信诈.骗，压根就没准备理这人。 结果这人像是赖上她了：【求求你了，行行好吧，我真的不想写暑假作业。】 【救救我救救我，作业好多，我不想写！】 【嫌出价低了吗？我还能涨！】 如果不是骗人的，那这位绝对是人傻钱多的富二代了。 乔可矜理解不了，就和身边这位货真价实的大少爷吐槽：“你们有钱人都宁可花两千，也不愿意写暑假作业吗？” 徐知行正在看她发来的数学题，耳尖动了下，眼睛还盯着题目，“我不会，不过陆隽然会。” 刚说完，他忽然反应过来，“怎么了？有人发帖出价两千，要人帮忙写暑假作业？” “是啊，不过不是发帖，是直接私信和我说的。”乔可矜顺势问：“你说这会不会是骗人的？” 这种事乍一听确实真实性不高，可一想到身边有个典型的例子，徐知行哼笑：“这可不一定，陆隽然经常干过这种事。” “真的啊？” “真的，他每年的暑假作业都是出钱让同学帮他写的。” 乔可矜感觉受到了震撼，不过有个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私信的可信度忽然就直线上升了。 抱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态，她决定和那人谈谈。 【不用涨价了，就两千我接了。你打算怎么把暑假作业给我？】 对面很快回话：【快递给你行吗？往返邮费都我出。】 看起来好像还挺真诚，不过乔可矜还是留了个心眼，留了和平路巷口小卖部的地址。 那家老板经常帮街坊邻居接收快递，也不担心会暴露隐私。 第7章 作业 第二天上午，乔可矜收到了快递送达的通知。 此时房门外陈梅在来回走动，并不是一个出去拿快递的好时机。 乔可矜收起了手机，低头专心写培优班的作业，等到陈梅出去买菜了，她又等了十来分钟，才安心拿着手机跑下楼去。 手机就握在手里，走到半路震动了一下，是雇主又私信了她：【我看到快递已经送过去了，你收到了吗？我承认作业是有点多了，但是你答应了就一定要写完，要不然我加价也行。】 料想作业再多也不会比陈梅的题海更多，乔可矜话都没回，直接退出app去了小卖部。 “你说的这是这个快递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要不我帮你搬回去？” 老板抱着个快递盒子出来。 快递盒子看起来也没有很大，乔可矜当是老板热心肠，乖乖巧巧地就拒绝了，面对老板一脸不放心的神情，勇敢抱起了快递盒子，刹那间纤细的腰杆都要被压弯了。 救命，得有多少暑假作业才会有这么重啊？难怪还要花钱请人来写。 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老板清楚这快递有些分量，又强调：“你确定不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可以，谢谢叔叔。” 也不是完全不能搬，乔可矜强颜欢笑，抱着估计有十多斤的快递回了家，才注意到寄件方姓名写的是迪迦奥特曼，寄件地址居然也在南城。 但不管是迪迦也好，盖亚也罢，无论雇主多么相信光，又那么碰巧地也是南城人，乔可矜都毫不客气地找他加价了五百，并强调：【这是搬快递的苦力费。】 雇主给钱也一点都不手软，甚至有一丝感动，【真的只是苦力费吗？不会嫌弃作业太多了吗？】 在题海中淬炼到坚不可摧的乔可矜：【不算太多，就是重。】 她把雇主的暑假作业都拿出来，快递盒子拿出去扔掉，手机还在不停震动，全是雇主发来的私信，几十句话都是差不多是一个意思，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感谢。 乔可矜懒得理他，把私信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先看了看这暑假作业的难度。 第13章 这一看，就入了迷。 钥匙钻进锁孔，朝左边拧了三圈。 陈梅拎着一袋子菜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直逼乔可矜房间，一声门也没有敲过就直接进去了。刚沉浸在题目里的大脑骤然清醒，指尖下意识动了动，想把暑假作业收起来。 但乔可矜强行遏制住了蠢蠢欲动的手。 陈梅在她背后，看不到她的动作，问：“那套文综的综合练习写完没？” 答案自然是没有。 她只上了一次文综补习班，对于那套练习册就是两眼一抹黑，全靠抄答案。而恰巧文科就是出了名的费手又费笔，她先前抄了一个多小时，连四分之一都没有抄到。后来雇主的暑假作业送到了，她就更是看都没看过一眼练习册。 在完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要搪塞陈梅还是相当困难。 大脑开始急速运转，幸好不负期待。 她急中生智：“还没写完，乔宇恒刚才来过，让我帮他看看他暑假作业。” 乔宇恒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就被宠得厉害，无法无天的，谁都管不住。小时候还能说是男孩子调皮点是好事，结果上了初中成绩差得要命，老师动不动就要请家长，乔建斌和张秋玉再也没法再欺骗自己，想方设法要把他成绩拉起来。 然而请了好多家教都没用，最后无奈之下乔建斌就联系上了陈梅，让乔可矜每周去给他补课。 也是出了奇，一碰上乔可矜，乔宇恒就听话了不少。 一听到乔宇恒的名字，陈梅的神情变得惊喜，“那你爸呢？他来了没有？” 乔可矜毫不意外于她的态度转变，扫了一眼便垂下了眸子，对着她说起谎来也毫无心理负担，“他没来，乔宇恒一个人来的，可能是没空吧。” 后半句是随便说的。 她知道不需要太多逻辑，只要事关乔建斌，陈梅就能靠着她的想象力把逻辑圆回来，“也是，他才带着乔宇恒旅游回来。之前请了那么多天假，这几天肯定忙，没空也正常……” 陈梅可以在一瞬间给乔建斌找出一万个理由。 而事实上，乔建斌根本没理由，也没有必要来见一个被他抛弃的原配。 乔可矜没兴趣打碎一个上了年纪的恋爱脑的幻想，目光仍聚焦在雇主的暑假作业上，甚至已经开始兴致勃勃给一道数学题思考第四种解法。 大脑已然悄无声息进入了狂欢，而陈梅在另一个次元畅想前夫仍会爱她。 “要不是你是个女孩子，这哪还有那姓张的还有乔宇恒的事？那今年去旅游的人就应该是我们了。你要是个男孩多好，这样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第四种解法初有眉目，乔可矜又听到陈梅的埋怨。 这些怨气全都是撒在她身上的，她心知肚明，也自知在这时候最该做的事情，就是默不作声等陈梅发泄完。 好在这个过程不太长，陈梅很快就发出了结束的信号，“过两天就该去给乔宇恒补课了吧？” “后天下午去。” “好好教他，让你爸爸看看，我把你教得多好，比那姓张的强多了。” 她又要开始毫无异议的幻想，仿佛只要能证明她会教孩子，乔建斌就会回心转意一样。更何况她一点也不会教孩子，那封被撕碎扔进垃圾桶里的遗书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乔可矜依旧顺着她来，“好，我会努力的。” “下学期让乔宇恒考高点，让那姓张的好好看看，别在你爸爸那丢我的脸。” “好，我知道了。” “你暑假作业呢？写完没？” 陈梅话锋一转，乔可矜险些没跟上来，顿了两秒，说：“还有一半没写，等我看完乔宇恒的作业，再把文综综合练习题写完，就继续写暑假作业了。” 只要和乔建斌扯上关系，陈梅也会稍微宽容些许，“那你看完了快点写。” 房门被关上，乔可矜听外面的脚步声就知道陈梅先回了房间，然后又去了厕所，最后才进了厨房，听着水龙头被打开的声音，像是要洗菜了。 抱着有始有终的态度，她重新思考起第四种解法。 在得到最终的正确答案后，耳尖动了动，她听到一声很轻很轻，来自于她手机的震动声。 徐知行：【今天有空吗？出来玩？】 他们熟悉起来才一周不到，这句话几乎成了他的固定开场白。 乔可矜：【我妈今天休息，我出不去。】 徐知行：【那明天？】 乔可矜：【下午可以，但是要一点半以后。】 徐知行：【那就这么定下了，明天下午给你发定位。】 乔可矜没再回话，算是默认了。 她无所谓徐知行要她去哪，对她来说，反正只要能离开这个家，哪怕只有几分钟，体会一下脱离陈梅掌控的感受，她也会觉得开心至极。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赶紧把时间空出来。 她把雇主的暑假作业收了起来，就像和陈梅交代的那样，先从文综综合练习题开始，然后解决自己的暑假作业，只在晚上临睡前空出了一两个小时帮雇主写作业。 - 夜里，溽暑难熬。 篮球场边上开着几盏昏黄的灯，五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在球场上挥洒汗水。 徐知行从一个男生手里截下篮球，正要前跨几步投篮。 第14章 以陆隽然为首的几个人都拦在了他身前，他虚晃一枪，一个假动作把几个男生忽悠过去，长腿一跃，轻松够上了篮筐，完成了一个漂亮的灌篮。 “行哥真的很行啊！”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笑说。 只要有一个人开头，其他人也非得跟着起哄，全场就这一句话被这群男生喊得跌宕起伏的，吵得徐知行脑仁疼，“你们够了啊，大晚上的少在这怪叫，吵人。” 他掀起宽大的背心下摆，擦了擦额上滚落的汗珠，薄薄的腹肌在较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行哥的身材也很行啊。” “有完没完了你们？” 他又笑骂了声，拎起前不久才买的一瓶纯净水，单手拧开瓶盖，一口就喝了精光。 夏夜本就燥热，运动过后的夜里更是像泡在热水里一样。 时时刻刻都像是在蒸桑拿。 陆隽然也热得不行了，下去喝了口水，喊：“太热了，我歇几分钟，待会儿再来。” “才打了几分钟，这就下去了？你是不是不行啊？” 陆隽然“啧”了声，骂：“滚犊子，你睁眼说瞎话吧？你们来之前我都和徐知行打了快半小时了，你居然说我不行？你等着，待会儿我就上来给你打趴下。” “不是，你和行哥是一块儿来的，行哥都没说要休息。” “哦，不好意思，我也准备休息一会儿。” 徐知行站在原地，把空水瓶扔进了垃圾桶里，转身就朝不远处的超市去，“我再去买瓶水。” 这些天热，本身也就五个人打球，一下少了两个，另外两个也没了兴致，讪讪下场坐下了，还得忍受着陆隽然的嘴炮攻击。 “不是嫌我不行吗？下来干嘛啊？继续打球，让我看看你们几个能有多行。” “这不是你们两个都下来了，三个人打球没意思吗？” “少找借口啊，要真想打，三个人不一样能打？” “陆隽然你这嘴是不是停不下来？” “管天管地还管上我的嘴了？” …… 篮球场上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徐知行握着瓶冰到滴水的纯净水走过来，不由得感慨：“你们几个的话是真多。” 陆隽然又啧，“这丫又嫌弃我们了，陪着他打球还得遭嫌弃，这日子没法过了。” 徐知行没当真，但也顺着开玩笑：“又没逼着你陪，要不这就散了，都回去写暑假作业？” 暑假作业无疑是高中生的死穴，几个人顿时发出做作的哀嚎。 在这个话题中，只有陆隽然毫发无伤，还呲着大白牙乐呵呵地笑：“暑假作业又用不着我亲自来写，只要钱到位，什么事都好解决。” “你这次找人写作业，花了多少？” “两千。” 徐知行微怔，正想说这价格听起来耳熟，陆隽然又补了后半句，“不过后来又加了五百。” 两千五，这价格又不耳熟了。 徐知行没了兴趣，仰头喝了两口水不再吭声，就另外几个人叽叽喳喳的。 “有钱真好啊，暑假作业都不用自己写。” “你是忘了他期末出成绩那会儿了吧？他考得稀烂，被他爸揍得两天没下床。” “屁，少胡说八道，明明就一个下午。” …… 第8章 网吧 上午，乔可矜握着一支中性笔在题海里徜徉。 偶尔看到窗外炽热的阳光，她会不禁想到了下午的约定，捆绑在心脏上沉重的枷锁自然脱落下来，每一口呼吸都变得格外清新。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在陈梅出门上班的时候彻底爆发出来。 乔可矜：【我妈妈已经走了，给个定位。】 徐知行秒回甩了个定位过来，乔可矜定睛看着顶头的地址：平津路132号情缘网吧。 这所网吧就在二中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她从网吧门口路过了好几次，里面常年烟雾缭绕，电脑外设闪着五颜六色的光，怎么看都和一个好学生不沾边。 但她也知道，这是南城少有的，一家允许未成年进入的黑吧。 徐知行：【来网吧行吗？不行的话就换个位置。】 乔可矜：【不用换，我马上到。】 她不抗拒这样的地方，只是有点意外徐知行会约她去黑吧。不过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这是他会做出来的事，而且越是好学生不该踏足的地方，不该尝试的东西，她越是想去尝试。 徐知行：【我等你。】 她扫了眼徐知行的回复，一股脑放了两本暑假作业在帆布包里，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了她以前从来没有踏足过的世界。 从她家过去要不了一刻钟，她冒着烈日走进平津路的巷子里，还没走近网吧，就看到徐知行站在门口，就穿着简单的白t，站在阳光下，周身如同在发光，很有学校里温柔校草的感觉。 可看他微扬的唇角，却要比学校里张扬得多。 和他一样，乔可矜也穿得简单，t恤搭配棉麻短裤，跑过来的时候一看就是个乖顺的好学生。 “你怎么在门口？” “好学生怎么来网吧了？” 两人同时出声。 徐知行唇角扬得更高了，这是有意逗弄，乔可矜看得出来。 “你不也在吗？好学生？” 她仰着头，把问题还了回去，顺便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在门口？又是来接我的？” 第15章 “估计你是第一次来，怕你不习惯。里面吸烟的人有点多，味道不是很好闻。不过我要了个包房，里面没有味道，如果你还是不习惯的话，可以随时和我说，我们换个地方。” 他说得随意，但考虑足够周到，乔可矜挑不出错处，点头“嗯”了声。 网吧里烟雾缭绕，混着各种快餐的味道，属实是不好闻。 但乔可矜没有太反感，就默默憋了口气，一直到跟着徐知行进了包房，她才放心呼吸了一口，果然没有那种刺鼻又混乱的味道了。 “乔可矜！” 陆隽然也在，正好新一局游戏才刚开始，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着，取下耳机冲着乔可矜大张手臂挥了挥，拉开了旁边电脑椅帮她开了机。 “这是给你开的机子，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我和徐知行有的是钱，不用客气。” 乔可矜腹诽他太自来熟，但这样的热情很难让人反感，她不由自主就走了过去。 这家网吧生意好，电脑配置也好，开机特别快。 她在电脑椅上坐下，看着屏幕上各种各样的图标，除了微信和企鹅，全都让她感到无比陌生。她只在微机课上碰过电脑，从来没玩过什么游戏，下意识侧目看了看徐知行和陆隽然电脑上不知道叫什么的游戏。 迟疑片刻，她低头拿出了暑假作业。 “没有想玩的？要不要试一下我和陆隽然玩的这个？是射击游戏。” 徐知行一直在关注她。 数学暑假作业才刚打开，乔可矜握起笔还没说话，又听到陆隽然的热情邀请，“一起来玩啊，我和徐知行可以带你，你注册账号以后别过新手指引，我直接拉你进组，我俩贼牛，绝对带你躺赢。不过得等会儿，我这局结束了再说。” 他好像很忙似的，只是抽空说了两句话，又沉浸在了游戏世界里。 徐知行倒是没开游戏，手指轻搭在键盘上，和乔可矜说：“别管他，你要是想玩，我可以现在带你再开一局。” “我不会玩，我想过一遍新手指引。” “没问题，我等你过完。” 中性笔在作业本上敲了一下，想着才刚把东西拿出来，乔可矜懒得现在又收回去，“不用等我，现在还早，我先把这本暑假作业写完再来玩。你们先玩，不用管我。” 陆隽然只戴了一边耳机，一只耳朵露在外面，笑：“你没开玩笑吧？那不得写一个下午啊？” 乔可矜看了看后面的题目，“用不着，还剩五页，题目很简单，一个半小时就行。” “你是说笑吗？咳咳——” 陆隽然吓得被口水呛到，手一抖，一个不留神屏幕就灰了，“淦，这局凉凉了。” 反正已经提前结束战局，他没看死亡回放，直接取下了耳机，跑到乔可矜旁边，看到作业本上全是他看不懂的数学题，咋舌：“你不是瞎说的吧？一个半小时抄都抄不完。” 徐知行在旁边靠坐着，“别人是不够，但是她够。” “给我一个半小时，我给你一个奇迹。” 乔可矜这话听起来多少有点夸张，陆隽然不信她能有这么快，但又抓心挠肺地好奇她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快，干脆抓着徐知行又要开一局，“那你写，你要是写完了，我给你五百。” 不知为何，乔可矜在他身上看到了土豪雇主的影子。 可能……地主家的傻儿子都长这样。 她自认这么想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道德，就不好意思再和陆隽然赌这场必胜的局，“不用，我现在不缺钱，你自己把钱收着吧。” 但也是同一时间，徐知行说：“那你输定了。” 和乔可矜同班一年，他太了解乔可矜写题速度有多快了，每次听到老师们聊天说起她，都说她哪哪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写题太快，以至于总是出现一些不必要的小错误，丢了点不该丢的分。 乔可矜也知道这个问题，学着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检查上，粗心的毛病也改善了不少。 可陆隽然不知道这些，甚至被徐知行这一句话点燃了胜负欲。 看他非要把这五百送出手，乔可矜暂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管埋头写题。 一个半小时够徐知行和陆隽然玩三局，拿下第三把第一后，陆隽然看了眼时间，急吼吼冲到乔可矜身边，“你写完了？” 暑假作业早就合上，放在了桌子旁边。 乔可矜提前完成了任务，还旁观了最后一局的后半场，自己摸索着打开了游戏，刚注册好账号，把作业交给了陆隽然。 “写完了，你看看？” 她说得心不在焉，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全心全意投入到新世界，进入了新手指引环节。 屏幕光映照在她脸上，她跟着新手指引的指示，一丝不苟完成了每一个任务。圆溜溜的眼睛从未偏离过电脑一分一毫，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 徐知行打完第三把就没再动过，打算等乔可矜过完新手指引带她玩几局。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屏幕光把她脸上的小绒毛都照得很清楚，红润的嘴唇微微抿着，撅起来了一点，是很认真的模样。 其实她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 而且，很久以前徐知行就发现乔可矜认真的样子很可爱了。 “我靠，你是人吗？五页数学题啊，居然真的这么快就写完了。” 第16章 陆隽然在背后把暑假作业翻完了，虽然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学渣，根本看不懂这些题，但不影响到他发现乔可矜是个学霸。 “太强了，你简直不是人。” 他兀自感叹。 可包厢里过分安静，除却乔可矜略显笨拙的敲击键盘的声音，居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视线从作业本上挪开，陆隽然见乔可矜戴上了耳机，倒还情有可原，但徐知行…… “徐知行，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徐知行！” 忽然一声大喊，犹如平地一声雷在耳边炸响，嚷得人脑瓜仁疼。 徐知行不禁揉了揉太阳穴，眸子里写着明晃晃的嫌弃，“你嗓门是不是大过头了？” “还不是因为你不理我。” “刚才没听到。” 他轻描淡写地说，气得陆隽然牙痒痒，正要怼回去的时候，乔可矜拿下了耳机，“你们在说什么？我的新手指引过完了，要现在组队(y)(h)玩吗？” “来，我拉你进组。” 徐知行自然略过了前一个问题，输入id加上了乔可矜的好友，接着乔可矜这边就弹出了邀请组队的弹窗。她现在的心思都在游戏上，进了组就催陆隽然回去坐着，但陆隽然愣是不动，硬要加她的微信，火速转了五百过来，还不让她转回去。 地主家傻儿子的形象，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清晰了。 但什么钱该拿，什么钱不该拿，乔可矜心里清楚，坚持要把钱还回去，却在不知不觉间和陆隽然展开了一场争执。与此同时，徐知行新开了一局游戏，淡声催促：“要开始了。” 争论声至此戛然而止，钱不钱的都无所谓了，两双眼睛都紧盯屏幕。 一边是期待，一边纯粹是犯了网瘾。 在新手指引里，乔可矜基础操作都学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刚才感受的全是人机对战，这是她和真人对战的第一局，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谨慎，还乖乖跟在徐知行操控的人物身边听着他的指挥，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地拿下了第一名。 不过这样玩了几把，她逐渐摸清了套路，开始不听指挥了。 游戏人物在她的操控下，沿着草丛悄然行进，她留意耳机里四面八方传来的所有声响，包括陆隽然在队里开着麦，一刻也闲不住地说话。 “乔可矜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吗？你都这么莽的吗？” “快点回来，前面有人，我残血了，不一定能救你的。” “不是，你能不能听听我的话啊？” “徐知行，徐知行这是你带来的人，你管管她行不行，我不想输啊！” …… 陆隽然的话太密，听得多了，乔可矜都能自然而然把他当成背景音，只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知道后来，像是忍受不了陆隽然的吵闹，徐知行说：“别叫了，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有他这一句话，乔可矜更是放心大胆顺着自己的想法来，就当作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好，总之换一种打法，她玩得开心，战局也未必就会输。 她的游戏人物蹲在草丛里，找准敌人的方位，将镜头拉大，确定了这个方向有三个人，毫不犹豫就瞄准其中一人的头颅。 鼠标轻点几下，她一连收获了三个人头。 “卧槽，牛！你真的是新手？徐知行你不会是带她来演我的吧？” 陆隽然大惊，耳机里像是炸出了这么一声。 徐知行操控着人物跟在乔可矜后面，摸完了刚才几个人的装备，笑了声：“难道我们有什么骗你的必要？” “我哪知道？这不得问你们俩？” “没什么好问的，问就是她天生技术好。” 听到徐知行的话，乔可矜嘴角上扬些许，但她没吭声，捕捉到右前方的动静，悄悄又往那边行进，伺机再拿下几个人头。 后面又来了好几局，她都保持了这种激进的打法，却又总在敌人的夹击中全身而退，甚至还拿了两把mvp。 “我靠，你是真牛啊。” 陆隽然彻底服了。 第9章 补课 仗着陈梅晚上十点才下班，乔可矜在网吧里玩到了天黑。 她一直留意着时间，看到了八点半就一秒也没拖沓，把先前放桌面的暑假作业塞进了帆布包里，“已经不早了，我得回家了。你们好好玩，下次再约。” “等等，我送你回去。” 陆隽然眼睁睁看着好友列表里又有一个头像灰了，仰头看已经站起身的徐知行，又看正在关电脑的乔可矜，“不是吧？这才几点啊？你们就都要走了？” “我是偷偷出来的，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乔可矜拎起帆布包，又和徐知行说：“你可以不用送我，这里离我家不远，很快就回去了。” “对啊，她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怕她丢了啊？”陆隽然附议。 徐知行站起来，眼帘微垂，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又看着乔可矜说：“已经是晚上了，是我叫你出来的，应该由我把你安全送回去。” “哟，还是咱行哥绅士。” 陆隽然又来了。 这种调侃的话听个几遍就能自然当成耳旁风，徐知行只看着乔可矜的双眸，“走吧？” 大概有些美好的特质是早已写在了他骨子里的，无论是在校内还是校外都不会改变半分。乔可矜想着已经拒绝过一次，不好再拒绝第二次，况且社会新闻里的悲惨案例够多了，有人送总比没人送要好。 第17章 她点头，和陆隽然挥手：“拜拜。” “下次再来玩啊！” 陆隽然热情的邀请被留在了包房里，乔可矜憋着一口气，穿过了网吧大厅的烟雾缭绕。 平津路小巷的路灯老旧，泛着昏黄的光，映照出两条一高一矮的影子。他们迈着相同频率的步调缓缓走到了大街上，不知不觉并肩走到了一起。 影子也紧紧挨在一起，显得很亲昵。 乔可矜不禁瞧了眼他，嘴角不经意噙了一抹笑，忽然说：“今天谢谢你。” 徐知行有点意外：“谢什么？不会是谢我带你来黑吧玩吧？” “对啊，谢谢你，我今天玩得很开心。” “开心就好，就怕你不习惯这种地方，会玩得不开心。” 为了照顾乔可矜，徐知行迈的步子比平时小，走得也慢，说起话来好像在开玩笑，“不过你要小心点，可不能让你妈妈发现了，否则我就成了把你带坏的罪魁祸首了。” “我会小心的，但是我没觉得来黑吧是不好的事情。” 乔可矜却很正经，“网络只是工具，网吧也只是提供工具的地方，没有好坏之分。至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网络只是让我可以放松片刻的工具。而且我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不会沉迷在这种即时满足里。” 她实在太清醒，或许她唯一一次犯糊涂，就是计划跳桥。 和徐知行一样。 不过也幸好，他们曾无限接近过死亡，却都还活着。 徐知行微微弯了唇，“你这是算是在安慰我，让我不要有负罪感吗？” “差不多，虽然我觉得你不会有负罪感。” 乔可矜仰头看他的侧脸，焦点顺着高挺的鼻梁落到他偏薄的嘴唇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向了前方的路，“主要还是想谢谢你，我以前也想过趁我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溜出来，但我不知道可以去哪，也总是缺乏了一点动力。” “以后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来找我。我也可以带你玩些别的，不一定是网吧，也可以是电玩城，篮球，ktv，或者是其他的一些地方。” “你不会嫌我烦吗？” “如果嫌你，就不会隔三岔五叫你出来了。” 徐知行忽地笑出了声，笑得恣意张扬，“乔可矜同学，你知道你有多难约吗？我约了你那么多次，你才出来这一次。就凭这个频率，别说是嫌你了，求着你出来还差不多。” 乔可矜莫名其妙觉得脸热，学着他的话说：“徐知行同学，你太夸张了。” “不过有点羡慕你，你好像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 她知道这是敏.感的话题，目光悄然转了回去，见到他笑容微敛，“但这不一定值得羡慕，我们只是正好相反。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都一样折磨人。” 可没过一会儿，他又说：“如果他们真的完全不管我，反而让人好受些。”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乔可矜猜到这个“他们”，指的是徐知行的父母。 回家很久以后，她也还是在想，他们明明是两位成功人士，和陈梅究竟有多大的区别，又会有怎样的共同点，才会在截然不同的环境下，培养出她和徐知行这样的人。 只是她完全想象不出来。 她所能静下心认真思考的，只有眼前望不到边际的题海。她只有把这些题目都紧握在手里，才能有机会去畅想未来的更多可能性。 “暑假作业写得怎么样了？” 陈梅回了家，对乔可矜的关心仅限于作业。 “英语还有四张卷子，语文写了一半，还剩十篇作文，其他的都写完了。” “那我给你布置的文综综合练习册呢？” “只写了两页。” 知道陈梅会检查，乔可矜说的是实话。今天在网吧玩了太久，根本没时间写陈梅额外布置的这些题目，而且她本身也不想做这种浪费时间的题目。 但她还没和陈梅坦白转回理科班的事情，现在坦白还太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抄答案。 可陈梅不会理解她，只凭着今天的做题量，兀自做下了决断，“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写题这么慢了？才写两页，这是你应该有的速度吗？你是不是玩去了？开学就要高二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她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而乔可矜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在背对着她写英语卷子。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的话？考了几次年级第一嘚瑟了是吧？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没，我在听，我也没有玩，是文综要写的内容太多了。我要还要写暑假作业，一天的时间就只有这么多，我写不了这么多题。” 前半句是假的，后半句是真的。 但陈梅宁可相信前半句，也不相信后半句。 “怎么可能写不完？肯定是你写题太慢了，你要听我的多做题，速度才能提上来。你今天就算不睡觉，也得给我把这些题写完，顺便写两张英语卷子，再准备一下明天去给乔宇恒补课。” 提到乔宇恒，她的语气缓和了很多，“明天要是碰到了你爸，别忘了问问，要是他有空，就让他来吃顿饭，咱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这话落在乔可矜耳朵里，又是一句废话。 她乖乖点头，但没把这个任务放在心上。如果陈梅要问起来，她就还是和以前一样回答，说是乔建斌没有时间就好了。 第18章 - 被迫熬了一个通宵，乔可矜圆满完成了任务。 听到陈梅早上出去上班的动静，她就什么都不想管了，先好好睡一觉再谈别的。 通常和乔宇恒约定好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她就定了十二点的闹钟，起来以后随便下了碗素面就算是解决了中饭，拎起帆布包就去了公交站。 乔建斌家里这边也不远，有直达的公交，坐六站路很快就到了。 不过她还是没睡醒，上了车就在打盹，到了站也还是迷迷糊糊的，上楼时甚至和乔建斌擦肩而过了也都没有发现。 直到乔宇恒来给她开了门，无意间说了句，“好巧，爸刚刚才出门，你们应该碰到了吧？” 是在这一瞬间，乔可矜才忽然意识到，刚才和她擦肩而过的人是乔建斌。 她不信乔建斌那么刚好也没有注意她，毕竟以前每次遇到乔建斌，也都是她先打了招呼，乔建斌才像是刚看到她一样，和她随便说两句就走了。 她一直都知道，如果不是乔宇恒需要一位能管得住他的补课老师，乔建斌根本不会想到她。 所以陈梅的那些愿望，从来都只能是幻想。 “是吗？我没看到他。” 乔可矜随口一说，乔宇恒就信了，回了房间拿出一个大箱子问：“姐，我从海城带了些当地的干煸鱿鱼什么的，你要不要吃？还买了城市文创明信片之类的，你要不要？” 除了第一次见面，乔宇恒对她态度一直都很好。 全然没有面对别人无法无天的样子。 但乔可矜无所谓他的态度，也不需要他的示好，直接走进了他房间，“不用，你都自己留着好了。期末考试的卷子在吗，给我看一下。” “在呢，我找给你。” 乔宇恒在她后面进了房间，从书包里找出几张卷子，上面满是笔记和草稿，还用红笔圈出来了几题，都是出现率很高的重难点。 “圈的这几题老师都讲过了，就是另外画了星号的几题有点没明白的，需要你再讲讲。” 他态度很好，乔可矜听他的话把那几题都看了看，正要去书桌那的时候，脚步一顿，说：“以后我们去图书馆补课怎么样？” 要求来得突然，乔宇恒怔了怔，却毫不犹豫，“可以啊。” 或许是出于巧合，他和乔可矜长得很像，尤其是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在不耍少爷脾气的前提下，看上去都是如出一辙的乖顺，尤其是在面对她的时候。 被这样的人看着，乔可矜莫名有点尴尬，偏了头，“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可以？” 乔宇恒点头，不暇思索：“是啊。” “那如果我说，我以后只来给你讲错题，讲完就走，还需要你给我打掩护呢？” “我还是会支持。” 乔宇恒忽然笑了起来，明明比她小两岁，乔可矜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欣慰。 他居然说：“姐，你早就该这样了。” 第10章 忤逆 乔可矜责任心很强，到底是做不到完全不管乔宇恒。 到了图书馆，她先把那些画了星号的题都讲了一遍，后来又在练习册里找了好几道类似的题目让乔宇恒多练手，顺便嘱咐了两句：“刷题也不能盲目刷，如果只是为了提高分数，那你就只看重难点，每隔一段时间重复刷一遍，自己多总结思路方法。” “好，我明白了。” 乔宇恒埋头开始看那些题目。 讲这些题很花时间，到现在都已经快四点了。 乔可矜摸着手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给徐知行发了个微信：【你现在在哪？】 徐知行：【在网吧，还是情缘网吧。】 徐知行：【你要过来吗？】 乔可矜：【来，不过会晚一点过去，你等等我。】 她关掉手机，转头看乔宇恒已经快解完一道几何题了，等着他写完最后的证明结果，问：“今天晚一点回去的话，你爸妈应该不会说你吧？” 乔宇恒挺聪明，一听就懂：“你要出去吗？” 乔可矜也不怕和他坦白，直接说：“嗯，如果他们会说你的话，我就早点回来送你回去。如果不说你的话，我晚上再过来。” “你可以不用过来，跑来跑去应该很麻烦吧？我又不是小朋友了，晚上自己回去就好了。” 这意思也就是说没问题了。 即使早就知道乔宇恒很听她的话了，但每次看到他这么乖，乔可矜还是会觉得很意外。 “你什么都说好，就不怕我出去做坏事？你帮我隐瞒，那就是帮凶了。” “你不会。” 乔宇恒的回答很笃定，即便他们之间隔着长辈多年的恩怨，甚至乔可矜承受的很大一部分苦难都与他相关，她还是有了一丝动容。 就连陈梅都做不到，像乔宇恒这样相信她。 “你说得对，我是不会。不过你晚上一个人回去要注意安全，也注意……”她抿了抿唇，拎着帆布包站了起来，“千万别说漏嘴了，这很重要。” “我保证不会漏嘴，但我能加你的微信吗？这样联系起来比较方便。” 乔宇恒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问：“姐，你什么时候买的手机？以前都没见你用过。” 他只是单纯的好奇，以及那双眼睛里，又闪烁着欣慰的神色。 就好像他一直在偷偷期盼着，乔可矜忤逆陈梅。 第19章 但乔可矜只觉得是她想多了，抛开这荒唐的念头，说：“过年买的，我妈不知道，平时用得也很少，你没见我用也很正常。” 是姜雪吐槽放了寒假没法和她聊天，她才决定用之前省吃俭用好久攒下来的钱买个二手机的。 不过微信只加了姜雪一个好友，平时聊得也不多，所以使用率一直很低。是和徐知行真正认识了以后，她用手机的频率才逐渐提高起来的。 “那加个微信行吗？”乔宇恒又问。 乔可矜不介意多这一个好友，直接把手机交给了他，让他自己输入手机号加好友。 她的信息界面几乎空白，除了新闻，就只有三个聊天框，一个排在最下面，完全没聊过天，一个看名字就是个女孩子，只有最上面的聊天框格外引人注目。 乔宇恒没有点进去，只默默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徐知行。 他发完好友申请，把手机还给了乔可矜。 屏幕上多出了一个新的聊天框，她看了眼就收起了手机，“那我现在就走了。” 她走得很快，看上去有点急切。 但在乔宇恒看来，她每一步都走得轻松愉快。 - 网吧里常年烟雾缭绕，仿佛从未散过。 乔可矜很熟练地在进门前深呼吸一口气，在穿过烟雾的短短几十秒内，她想起最近都没有见过徐知行抽烟了，也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过那浅淡的烟味。 这个念头在她走进包房的那一刻抛之脑后。 陆隽然也在里面，和徐知行换了一个游戏，界面乍一看有一些复杂，但是看顶头的数据，徐知行应该是遥遥领先，她猜测徐知行正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但陆隽然也有点技术在身上，在战败的边缘垂死挣扎，硬生生把战局拉长到快半小时才结束。 徐知行在乔可矜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一结束就帮她开了电脑。 “一起来？” “等会儿，我还是想自己先过个新手指引。” 乔可矜对游戏没瘾，不管是昨天的游戏还是今天的，对她来说都只是尝个鲜，玩哪个都无所谓。让徐知行和陆隽然自己先玩一会儿，她注册好账号，快速把新手指引过了一遍。 战局时长普遍很久，她过完指引，徐知行这边一局都还没有打完，就在旁边旁观了会儿。等他们结束了才组队重开，再次上演了昨天的剧本。 “你能不能别这么莽，我这颗小心脏真顶不住。” “顶不住就不顶，有我在，她死不了。” 徐知行话音才落下，乔可矜轻轻哼了声，说：“没你在我也死不了，多一点信任行吗？相信我的技术。” 一起玩了两天，陆隽然相信她是个天生技术流。 是他难以习惯乔可矜如此鲁莽的打法，这简直就是在他脆弱的心脏上疯狂蹦迪。 他选择眼不见为净，默默换了条路一个人走，由着徐知行陪着她在死亡跟前来回乱窜。但当他路过徐知行操控的游戏人物时，他还是不免气愤。 为什么徐知行就能良好适应乔可矜这宛如找死的激进打法啊！ 好气。 不过气归气，只要看到胜利两个字出现在了屏幕上方，他还是感觉很爽，霸气开麦：“兄弟们牛波一！再来！速速上分！” 他越打越兴奋，中途有电话打进来了也没接，非得等结束一局后才嘴里骂骂咧咧地接了电话。 “又在哪儿鬼混呢？胆子肥了还不接电话？” 电话对面男人的怒吼声仿佛要穿破天际，没开扬声器你都能准确传达到包房的每一个角落里。陆隽然摇身一变成了柔弱可欺的小可怜，整个人都蔫了，“没鬼混，我和徐知行在一起。” 徐知行显然成了他的挡箭牌，对面的人听到徐知行的名字，脾气也软化了点。 “和他在外面玩？早点回来吃饭，也不看看你是什么成绩，徐知行又是什么成绩。人家暑假作业早就写完了，你的写完了吗？就天天在外面玩。” 估摸着这是陆隽然爸爸，他说话没有陈梅那么啰嗦，嚷了几句就叫陆隽然赶紧回家。 他多半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电话挂断后仍有余威。 陆隽然一刻都没敢耽误，拿着手机就跑了。 “我还以为他也没人管，所以才每天都在外面玩，原来他爸爸也会这么凶地催他回家。” 乔可矜感慨了声，听到徐知行说：“前几天没人管是因为叔叔出差了。他不会没人管，而且除了叔叔，他家里人都很宠着他。” “原来是这样。” “还要继续玩吗？” 她怔了怔，看已经有六点多了，不由得想到了乔宇恒。 内心的责任感在作祟，她摇了摇头，“今天就不继续了吧，还有点事，下次再约。” “有事？”徐知行问。 “我弟弟在图书馆，我要去找他。” “你还有个弟弟？” 徐知行一下抓住了重点，反正他看过了遗书，很多事情都知道了，乔可矜也无所谓再多说一点，“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上了初中成绩不好，他爸爸要我给他补课。” 解释过后，她先和乔宇恒联系了一下，【你还在图书馆吗？】 乔宇恒：【在，有事吗？】 乔可矜：【没事，就是确认一下，我回来找你。】 第20章 六点多的南城太阳都没落山，这次徐知行没再坚持送她。 乔可矜拎着帆布包回到了图书馆，轻声从乔宇恒的背后走过去，就见他在专心写一道物理题，看样子是卡了壳，好久都没有动笔。 她没出声，坐到旁边安安静静拿了张英语卷子写。 等他实在想不出来了，她才放下了手里的题目，先给他讲了会儿题。 这么过了一阵子，到了八点半。 尽管乔宇恒万般不愿，她还是坚持着强硬的态度，把他送了回去，再慢悠悠坐公交回家，一打开门就迎来了陈梅的质问。 “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回来这么晚？” 这是早就可以预料到的画面，乔可矜从容应对：“帮乔宇恒多讲了会儿题。” “那吃饭的事和你爸说了没？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没空。” 在面对乔建斌的时候，陈梅比谁都要脆弱。她太容易被这话刺伤，双唇嚅嗫了好久没说话，等她开口了，那些话也一点都不好听。 “要不是你是个女孩，你爸就不会和我离婚了。那还有乔宇恒什么事？能让他这么上心的，明明应该是我们，你就不该是个女孩……” 乔可矜不乐意听这些话，但又不能走，在客厅坐如针毡。 等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她才拿写作业当理由回了房间，终于获得了一丝清净。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下。 不过她没看，硬是等到陈梅睡下了，她才安心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乔宇恒：【是不是高一升高二就要分文理科了？你是学理吗？】 乔可矜：【是理科。】 乔宇恒：【嗯嗯，你理科那么好，就应该学理。】 看着这句话，乔可矜想，如果是陈梅这样理解她的话，那么很多事就不会发生了。 可是她又想，这些事发生了也好。 乔可矜：【我学理的事暂时保密，不要和你爸妈说。】 乔宇恒：【没问题！】 第11章 耳钉 事实证明，乔宇恒的嘴很严，好几天过去了他都没向外透露出半点风声，有事没事还怂恿乔可矜多利用出来补课的机会出去玩。 她眯了眯眼睛，“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想借机偷懒。” “我哪有？你每次走之前给我布置的题目，我不是都认认真真写完了吗？” 少年瘪着嘴，因为被冤枉了，看着还怪委屈的，“我就是想让你开心一点，给我补课的时候都没人管你，趁这个机会出去不好吗？” “是很好，不过今天外面太热了，不想出去了，继续讲题吧。” 乔可矜拿笔帽点了点后面的一道题，“别想东想西的，好好上课，你要是成绩下降了，那就是在给我找麻烦，知道吗？” “知道，保证稳定成绩，力争上游。” 他专注起来的样子也和乔可矜很像，听的时候不太说话，但也从不惧于提问，学得又很快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个好学生的苗子。 乔可矜教他很省心，把题目讲完，就给他找了几道类似的题练手，顺便看了看手机。 姜雪在几分钟前给她发了个粉色耳钉的照片，问她好不好看。 乔可矜：【好看，但是你没打耳洞吧？】 姜雪：【是没有，不过班上好多女生都在偷偷打耳洞】 姜雪：【要不等开学了，我们有空也去打一个？】 十几岁正是叛逆的年纪，女生觉醒了爱美的天性，偷偷打耳洞化妆的人大有人在，一颗闪亮的耳钉仿佛证明着她们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但乔可矜以前从来没有释放天性的机会。 姜雪：【一起打一个嘛！】 姜雪：【姐妹，你不能天天只顾着学习，你要打扮一下自己啊。】 姜雪：【不要浪费你的美貌好吗？】 姜雪：【我就实话实说了，这对耳钉是我在苏市买来送给你的。】 姜雪：【耳钉都买了，不能没有耳洞吧？】 正好乔宇恒问了个问题，乔可矜帮他看了一下，有几分钟没回话。姜雪还以为是乔可矜不愿意，使出浑身解数软磨硬泡。 但乔可矜没想过拒绝，【谢谢你，那我们约个时间去打耳洞？】 这次又换成了姜雪没回话，她一直知道乔可矜家里管得严，学习又太忙，平时都没机会出门，所以先前才会说等开学了再打耳洞。 忽然看到乔可矜主动约她出去，她意外地愣了好久才回话：【你真的有空出来吗qvq】 乔可矜：【有空。】 姜雪：【那我还想和你一起去看电影，吃饭，抓娃娃！】 这些项目看起来都要花很长时间，乔可矜忽然不确定能不能空出这么长的时间，她不禁看了看正在写题的乔宇恒，又好久没回话。 写完这道题，他问：“你要走了吗？” “今天不走，不过后天可能没时间给你补课了。” “你同学约你出去玩？” 他基本都猜到了，乔可矜也就直说：“约了，但我空不出太多时间，还在考虑。” “那后天就不要来给我补课了，反正现在有手机，有问题随时都能问你。我下午可以自己来图书馆，你什么时候准备回家了就给我发消息，我到时候再回家。” 都不需要乔可矜提出需求，他自己就什么都想好了。 第21章 乔可矜抿着唇，笔尖又指了指后面的题，“不急，你先把题写完了再说这些。” - 纠结了一整天，乔可矜还是利用了补课的时间和姜雪见了面。 暑假正是旅游高峰期，哪哪儿都人多，就算是被高温炙烤的南城也不例外。尤其是南城中心的购物广场，到处都是人挤人，要想在人群中找到目标还真不容易。 乔可矜和姜雪约在了一点见面，她踩着12:59到了广场门口。 商场里的空调很给力，粘腻的汗渍很快就被吹干，她在这吹了快十分钟，才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捕捉到穿着小短裙，烫了小卷发的姜雪的身影。 “乔可矜！” 她一看到乔可矜就小跑了过来。 “哇哦，半个月没见，感觉你变漂亮了诶！不过你要是能再胖一丢丢就好了，宝贝你太瘦了，看着就营养不良的，是不是忙着学习都不好好吃饭啊？” 姜雪的话总是又多又热情，衬得乔可矜倒是有些木讷了。 最开始对于这样热情的关怀乔可矜还很不自在，到了现在，她也习惯多了，自然和姜雪挽起了手，“已经比以前吃得多了，我知道要好好吃饭的。你头发是烫的吗？好漂亮。” “是用卷发棒卷的啦，烫头发的保质期就太长了，开学肯定会被教导主任找麻烦的。” 她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小卷毛，笑得开朗，“不过我也觉得这个头发卷得很好看，可能我天生适合卷发吧？等高考结束了，我绝对找我妈妈要钱去烫头发！” “还有好久呢。” “没关系，先把愿许着，到时候再说！” 姜雪的笑很有感染力，乔可矜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听着她把今天安排得妥当，“还有半小时电影就开场了，我们先去看电影，看完以后就去抓娃娃，吃了饭以后再去打耳洞怎么样？” 她还特别强调：“听说打耳洞有点疼，这个得放在最后。” 乔可矜弯眸，“怕疼还要去打？” “好看嘛！” 她挽着乔可矜的胳膊晃了晃，撒娇：“还有还有，要不要和我一起逛逛美妆店？我好早以前就觉得你这张脸化妆肯定好看了，满足我一下好不好？” “好，去看看吧。” “哇哦，你真的有和之前不一样诶！” 乔可矜笑而不语，她没和姜雪说过那些不开心的事，像姜雪这样浸泡在爱里长大的女生，也没必要去听她的诉苦。 电影是姜雪选的，票也是她买的，是最近炒得很火的一部爱情片。 两名主演也都是这两年很火的明星，网上都是粉丝控评，再要不就是粉丝披了路人的皮，把电影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难以判断电影的真实口碑。 不过姜雪不在意这些，她只喜欢主演的颜值。 “我早就注意到这二位的绝世容颜了，早就在梦他们能合作一次了，没想到还真让我给梦到了！我说真的哦，看这两张脸出现在大荧幕上，绝对是人间一大享受！” 结果进去的时候，她还是开开心心的。 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哭湿了四张纸，还伸着手和乔可矜说再来一张。 说到底，这部电影讲的就是绝世渣男和绝世恋爱脑的感情拉扯。乔可矜看多了陈梅为乔建斌疯魔，再看电影里演的这些，只觉得是小巫见大巫，不足为奇了。 她对电影毫无感触，但在意姜雪的情绪，把纸塞到了她手里，柔声安慰，“别哭了，虽然他们最后没有在一起，但是……” 她绞尽脑汁，“但是，他们都成长了——” “我哭得不是他们的感情，我哭的是这么好看的两张脸，怎么拿来演烂片了啊！好气啊，感觉烂片真的会影响颜值，感觉他们的脸都没那么好看了，这还不如回学校多看几眼徐知行呢。” “……” 乔可矜无话可说。 好在姜雪的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很快就恢复了元气，又拉着乔可矜去电玩城抓娃娃，一口气买了两百个币在娃娃机跟前誓与之决一死战。 然而她人菜瘾大，拿六十多个币打了水漂还不肯认输。 她梗着脖子，随便抓了一把游戏币塞乔可矜手里，“抓娃娃都是这样的，不信你也试试嘛！” 乔可矜说试就试。 她以前没玩过娃娃机，刚才旁观了很久也不能算作实践经验，一直听着姜雪说夹子太松但也没没有实感，只有亲自上了手，才能深刻体会到—— 娃娃机的夹子是真松啊。 她连抓了三次，娃娃每次都在最后关头掉了。 姜雪看得兴起，在旁边说：“听说抓娃娃是有概率的，只要在一个娃娃机前面坚持下去，怎么着都能抓到一个，你要不要试一下？” “那你为什么不试？” “呜，我坚持不下去嘛，那么多可爱的娃娃，怎么忍心只抓一个嘛？”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一个也抓不到？ 乔可矜有点想笑，但又觉得这么笑出声怪不好意思的，就干咳了声掩饰一下，不管三七二十一，选定一个娃娃机就开始埋头苦干。 久而久之，她还真有了点手感，给姜雪抓出来了一只粉色小熊和一个毛茸茸的小挎包。 后来姜雪又拉着她去买了奶茶，吃了烤肉，扫荡了美妆，让乔可矜第一次感受到了，同学们的假期原来是这样的度过的。 第22章 最后站在打耳洞的饰品店门口，姜雪抓着她的手踌躇不定，乔可矜甚至能感受到她在颤抖。 反正又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她劝：“要是怕的话，也可以不打。” “不行，来都来了，怎么可能不打！” 姜雪挺起胸膛，雄赳赳气昂昂进了饰品店，结果一看到老板拿着酒精过来了，又害怕得直往乔可矜身后躲，一来二去的就成了乔可矜先打耳洞。 她不怎么怕疼，在耳钉推进去的时候只觉得麻了一下，后面才隐隐有了点疼痛的感觉。 看到姜雪求知欲旺盛的眼睛，她如实说：“不疼。” “真不疼？” “真的。” 秉持着对乔可矜的信任，她勇敢将耳垂交给了老板，却在片刻之后大哭出声：“救命救命，能不能不打了？怎么会这么疼啊？” 老板见惯了像她这样爱美又怕疼的小姑娘，熟练地劝慰：“很快就好了，两个耳洞可比一个耳洞好看。现在很流行不规则耳坠的，你要是只打一个耳洞，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乔可矜：“没关系，打不打看你自己。” 耳垂到现在都还是麻麻的，疼痛感一阵接着一阵，可仔细感受一下，好像又没那么难以忍受。 姜雪撅着嘴，哼哼唧唧了好久，说：“我想打两个，可是刚才打进去的时候真的很疼啊。” 和她同桌一年，乔可矜看她一眼就什么懂了，悄悄给老板使了个眼色，搬着小凳子坐到她身边，“那就不打了，打一个耳洞也很好看。” “可是不规则耳坠很好看，而且你都打好了……” “那就忍忍，信我，这次不会疼——” “啊！” 姜雪大叫起来，一双眼睛都哭红了，“老板你骗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嘛！” 她哭得梨花带雨。 而那两个耳钉正在耳垂上闪闪发光。 第12章 羡慕 为了表示决心，姜雪双手叉腰：“绝交一分钟，不许和我说话。” 之所以不是两分钟或者三分钟，是因为姜雪的嘴根本停不下来，一分钟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甚至可以说还没到一分钟，她就管不住她的嘴巴，又拉着乔可矜叽叽喳喳了。 “虽然耳朵还是疼，不过真的蛮好看诶！” 乔可矜打耳洞用的就是她送的耳钉，她凑过来瞧了瞧，“你戴耳钉也好看，我一看到这对耳钉就想到你了，当时我就觉得，你戴耳钉肯定好看。” “谢谢——” “要不你再买几对耳钉吧？换着戴才行啊，你看看这个四叶草耳钉，应该很适合你。” 姜雪的话很密，乔可矜都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就迷迷糊糊被她带着又剁了手，笑得老板合不拢嘴，看她们的眼神像在看待宰的小羔羊，一边给她们结账，一边还说着欢迎下次再来。 出了购物广场，天都黑透了。 乔可矜和姜雪回家是一个方向，就沿着马路一起走了段路。 “对了，你转班的事情刘老头办妥了吗？”她问。 乔可矜点头：“办妥了，上周刘老头就和我说转班申请已经通过了。” “奈斯！太棒了，你期末是年级第一，肯定会分在一班。我期末考得也还行，碰碰运气的话，应该也能蹭上一班的尾巴，那我们就又能在一个班了！” 姜雪说兴奋了，要不是乔可矜挽着她的胳膊，她现在都能跳起来，“我们班选理科的人挺多，肯定大部分人都会分到一班的。不说别人，至少徐知行是妥妥的。” “干嘛？你很期待和他一个班？” “也不算特别特别期待，主要他长得帅，写题写崩溃的时候看看你和他的颜值，有助于拯救我这颗因为学习而日益破碎的小心脏。” 她做出西子捧心状，声情并茂：“像他这样品学兼优，外表优越，极致完美的人，就是上天给予我们这些普通人的馈赠。只要每天看几眼，就会觉得人生值得。” 这话怎么听都夸张，但不可否认，这是二中所有人的共识。 不过想(y)(h)起电子表下那道丑陋的粉色疤痕，乔可矜不自觉说：“他不一定有你说得这么完美。” 姜雪侧目，“为什么？” 意识到她说得多了，乔可矜轻轻带过，“随便说说，我就是觉得不会有完美的人。” “也是哦，不过徐知行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人了，说夸张点也没关系啦。” 她们沿着马路走到了公交站，远远看着有辆公交车过来了，姜雪看得清上面的数字，便不再说徐知行了，“车要到了，我要上车了，你暑假作业写完没？能不能给我抄一下数学啊？拜托拜托，题量太大了，我真的写不下去啦！” “有空带出来给你。” “好呀，爱你爱你！拜拜！” 车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姜雪上了车，还隔着玻璃窗和她挥了挥手。 目送公交车驶离车站，乔可矜摸出手机给乔宇恒发了条微信：【我准备回家了。】 乔宇恒：【今天玩得开心吗？】 乔可矜拉着帆布包的袋子背到右肩上，沉甸甸的，都是姜雪软磨硬泡要她买的一些基础美妆产品，还有在饰品店里买的耳钉。 至于在电玩城抓到的小熊和挎包，都送给了姜雪。 乔可矜唇角微扬，打了一行字过去：【很开心，谢谢你帮我。】 第23章 - 陈梅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打好的耳洞被披散下来的头发完全遮挡住，买回来的那些东西也被乔可矜偷偷藏到了床板下面，除非陈梅把她的床拆了，否则绝不可能发现。 她依然在陈梅的眼皮子底下，顺利维持着乖巧的假象。 而只要脱离她的视线，乔可矜就可以短暂地挣脱一部分枷锁。哪怕只是把头发扎起来，露出亮闪闪的耳钉，她也会感觉格外轻松。 “所以你前天出去，就是去打耳洞了吗？”乔宇恒问。 “还看了电影，去了电玩城，玩了很多。” “那今天呢？也要出去吗？”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乔可矜没急着回话，先看了眼手机，是徐知行发来的微信。 徐知行：【今天有空出来吗？】 乔可矜：【没空，要给弟弟补课。】 徐知行：【乔可矜同学果然很难约，不是在刷题，就是在上课。】 看着这行字，好像就能看到徐知行唇角微扬，一脸无奈的模样。 乔可矜有点想笑，又不想当着乔宇恒的面对着手机笑太明显，强行克制了些，【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难约，劝你不要整天想着到处玩，别以为暑假作业写完就万事大吉了。】 还以为徐知行会被她怼到，结果徐知行发了张照片过来。 看背景还是在网吧，但照片的主体是理综补习班发下来的练习册，看他写的内容，已经远远领先于老师上课讲的知识点。 徐知行：【乔可矜同学放心，我很上进。】 徐知行：【不过陆隽然太吵了，一直说我卷他。】 徐知行：【如果是乔可矜同学在旁边就好了，肯定会和我一起学习。】 看到这里，乔可矜实在忍不住了，笑声不经意溢了出来，吸引了乔宇恒的注意，“姐，你在笑什么？是有人约你出去了吗？你要去吗？” 前天就没有补课，乔可矜的责任心不允许她今天也跑出去。 而且她知道只要和乔宇恒说实话，他肯定又要催着她出门，便摇头：“没有，今天哪里都不去，今天你给我老老实实上课。东西都收好没有，收好就赶紧去图书馆，免得浪费时间。” “哦，已经收好了，我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出楼栋的时候，正巧乔建斌迎面走了过来。 他是先看到乔宇恒，随后才注意到乔可矜也在后面的，慈祥的面容僵硬了一瞬，对她说话的口吻客气又生疏，“你也在啊？是来给小恒补课的吧？” 也就只对着她说了这两句，就又看向了乔宇恒，变回了一位慈祥的父亲，“你们今天又去图书馆？这么热的天到处跑多麻烦，是不是家里缺了什么？小恒你跟我说，我都给你买回来。” 明明这也是乔可矜的亲生父亲，她却很自然地成为了局外人。 幸好她很早以前就认清了自己在乔建斌心里的分量，非但毫无感触，还有闲情逸致打量着他这张人到中年仍旧可观的脸。虽说他事业平庸，但每每看到他俊秀儒雅的外貌，倒也不难为陈梅一把年纪了还对他念念不忘。 顺带着，乔可矜还观赏了一下他和乔宇恒的父子情。 不过，风水轮流转。 看乔宇恒的态度，乔建斌大概是一厢情愿。 他单肩背着包，偏着头没看乔建斌，“什么都不缺，是图书馆比较有学习的氛围。” “那，那——” “别说这这那那的了，太阳这么大，晒都晒死了。” 听他不耐烦的口吻，乔建斌脸色变了变，但乔宇恒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抓着背包肩带往上拉了拉，“走了，晚上别老催我回来。我又不是不会回家，我在图书馆难道还怕我丢了？” 他走得很快，都没说声再见。 倒是乔可矜还得维持表面的和睦，和乔建斌说了声再见。 十四岁的少年已经长得很高了，一米七五的个子腿占了大半，真想走快点的时候，一步抵得上乔可矜两步远，非得小跑几步才能追上他。 “乔宇恒，你走慢点。” “哦，知道了。” 他这下又乖了，收敛起了在乔建斌面前展露无遗的反骨，每一步都配合着乔可矜的步调来。 但周围气压还是低。 若是以前，她肯定无所谓乔宇恒的一切。不过现在她念着乔宇恒帮了她不少，便适当关心了下，“你和你爸关系不好？还是最近闹矛盾了？” “没。”他摇头。 可他垮着一张脸，乔可矜甚至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厌恶。 她忽然就明白了。 “你是不是知道你爸妈和我妈妈之间的那些破事了？” “啊？什么事啊？”乔宇恒装傻。 乔可矜双臂环抱着，漆黑的眼眸凝视着他的眼睛，“乔宇恒，那些事说出来不好听。难道一定要我说出来，你才肯承认？” 乔宇恒没有说话，紧握着拳，手臂上青筋微鼓，像是要和她一直僵持。 而僵持的结果，只是他垂下了头，问：“这重要吗？” 这也算是变相的承认。 可乔可矜怔了怔，忽然也觉得纠结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她偏了头，半晌没说话，但过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说：“其实知道这些事一点也不好，我以前羡慕过你，因为我知道他们肯定不会把这些龌龊事告诉你，结果现在连你都知道了。” 第24章 乔宇恒垂眸，“可我觉得，知道了更好。” “为什么？” “我不想做被蒙在鼓里的人。” 他侧目看向乔可矜，忽然问：“姐，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吗？” “什么时候？” “就是去年你第一次来给我补课的时候。你走了以后没多久，我听到他们在房间里吵架了。” 第13章 多余 去年的乔宇恒还是个被宠坏的男生。 因为他是乔家唯一的儿子，乔建斌和张秋玉都宠着他。即使他从小就不服管教，上了小学还成绩稀烂，他们也总能找到理由为他开脱。 “男孩子嘛，调皮点就对了，总不能文文弱弱的像个小姑娘似的。” “男生开窍晚，小学成绩差正常，以后就好了。” “不着急，男孩子长大了肯定都大有作为。” …… 这都是乔建斌和张秋玉常说的话。 听得多了，乔宇恒也觉得他就是宇宙的中心，全世界都应该绕着他转。所以上了初中以后，他自然而然就成了老师眼里的一号刺头，请家长都是家常便饭。 后来再看到他门门飘红的成绩单，乔建斌和张秋玉才意识到再不补救就晚了。 他们先是送乔宇恒上了补习班，老师嫌他脾气暴躁，不好管教，基础又太薄弱，连人都不肯收，生怕砸了自家招牌。 后来咬牙花了大价钱请家教上课，但乔宇恒从来不听课，还时常把老师气走。 让乔可矜来补课，也只是看乔可矜成绩好，而且还可以不要钱，所以准备碰个运气。 他们没有向乔宇恒隐瞒乔可矜的身份，于是补课的那一天，乔宇恒对她趾高气昂地说：“我爸都不要你了，你还来干什么？我不要你给我补课，哪来的回哪去。” 他的态度很不客气，但乔可矜很平静，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只和他说：“是去你房间上课吗？” “你聋吗？我要你走你听不到吗？” “那就去你房间好了，我们先从数学开始吧。” 两个人都在自说自话，这边乔宇恒还在发脾气，那边乔可矜宛如没有脾气，兀自进了他房间，还喊他：“乔宇恒快点过来，补课了。” 脾气再大也需要有人捧场才行，而在乔可矜面前发脾气，就和唱独角戏一样。 实在没意思。 就这么半推半就的，乔宇恒勉强让她补了一次课。期间不知道说过多少难听的话，乔可矜都始终保持平静的状态，自顾自地给他讲初中最基础的那些知识点。 到最后，乔宇恒也不想和她说话了，一直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好像是在上课，又像是在发呆。 但到底听进去了多少，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到了五点多，乔可矜回了家。 乔宇恒瞬间感觉雨过天晴，他被迫在家憋了一整天，马上抱着篮球也出门了。后来想起来忘拿手机了，他才又折返回来，恰巧就听到了乔建斌和张秋玉关着房门吵架。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乔可矜来给小恒补课！” “你未免太自私了，你不能因为你和陈梅的恩怨，影响小恒的未来。” 以前也不是没听过他们吵架，争吵的声音落在乔宇恒耳朵里索然无味。 但这一次，他鬼使神差地听了下去，听到张秋玉歇斯底里的声音：“什么叫我自私？什么叫我和陈梅的恩怨？这不也是你和陈梅的恩怨吗？” “你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从来没说过你结了婚！”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狠狠敲击在了少年的心上，他要紧紧抱着篮球，才没让球落在地上。 “不要无理取闹了，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现在最重要的是小恒的学业。” 乔建斌的声音要比张秋玉平静很多，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仿佛疯狂的人只有张秋玉一个，“你今天也看到了，小恒对着乔可矜要乖一点。” “是，我是看到了。但就是为了小恒，才更不能让乔可矜来给他补课，她自己都是个学生，能教小恒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陈梅对你念念不忘，她只怕是做梦都想把我挤走。现在让乔可矜过来给小恒补课，天知道她打的是什么好算盘！” “你想得太多了。” “是你想得太少了！” 张秋玉仍在嘶吼：“乔建斌！你是心疼你的宝贝女儿了？是不是看陈梅把她管得太严，心疼她从小就天天写练习册写到半夜，舍不得了？所以想把她接过来？” 大概是觉得她的想法荒谬，乔建斌也提起了嗓门，“你在胡说什么？我要是心疼她，又怎么会为了你和小恒跟陈梅离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看小恒是个男孩才和陈梅离婚的……” 房间里的争执还在继续。 乔宇恒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后来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才偷偷出了门，就像从来没有回来过。但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他会常常想起这个傍晚。 曾经自认为是宇宙中心的少年，在那一刻突然发现，他才是最多余，最不该存在的人。 因为他的存在，破坏了乔可矜的家庭。 “那时候我感觉世界都崩塌了，不过后来我一直很庆幸那天听到了，否则我还会像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样，一直对你恶语相向。现在想想那时候对你的态度，我都特后悔。” 第25章 乔宇恒低着头，说：“姐，对不起。” 也是到了这时候，乔可矜才明白乔宇恒为什么会在第二次见她的时候态度骤变。 她侧目，看着乔宇恒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上了，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我是讨厌过你，不过很早就原谅你了。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除了最开始对我态度不好，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你现在真的不讨厌我吗？” “不讨厌。” 乔可矜很肯定地点头，随后看了下手机时间，说：“已经比平时晚很多了，不要想这些浪费时间的事了，早点去图书馆抢座位。” 中午的座位并不好抢，前几次是他们去得早，找到了好位置。 回忆过去花了太长时间，他们比平时才晚了十多分钟到图书馆，就一眼望去全是人了，从一楼走到了四楼才找到了两个连在一起的座位。 最近补课要比上学的时候频繁，乔宇恒不会的题乔可矜基本都讲过了。 经过一年多的补课，他的基础也都打得不错了，乔可矜找了几套用来拔高的卷子给他，趁着他写卷子的时候，写了写雇主的暑假作业。 这么一大摞作业摆在桌面上，存在感实在是高。 乔宇恒是想专心写题的，只不过每写完一题就忍不住看看乔可矜，再看看这些作业，后来实在憋不住了，就直接问：“这些都是陈阿姨给你布置的额外练习题吗？” “不是，这是雇主的暑假作业。” 中学生之间很多信息都是互通的，乔宇恒一听就懂，“你是不是在云知道上面接了单？你一口气接这么多的吗？你本来就有很多题要做，再接这些会不会太累了？” 他的问题好多，可是眼里的关心都是真实的。 乔可矜笑意微扬，“这都是一个雇主的暑假作业，我接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那就不能退吗？” “接都接了，还是做完了好。” 其实还是责任感在作祟，而且以雇主的性格，乔可矜但凡说要退单，雇主肯定会在私信里和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砸钱求她把作业写完。 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她就感觉雇主还怪可怜的。 可乔宇恒不知道这些，只当是乔可矜太缺钱了才不肯放过这一单。 “陈阿姨一点钱都不给你吗？”他问。 乔可矜不知道他是怎么联想到这来的，说：“给啊，只是很少，我想自己多攒一点。” “可是这样你会累。” “我最不怕的就是累了，先苦后甜不是吗？” 她说完，估摸着就算乔宇恒现在看不惯乔建斌和张秋玉，但也是被他们宠着长大的的，恐怕很难理解她的心情，就拿着笔尖指了指卷子，“你又不缺钱，就别想这些了。反正我不觉得累，相反我现在过得很开心。” 不好说是哪句话戳到他了，他突然又来了句，“姐，对不起。” 乔可矜笑叹了声：“你干嘛又说这个？” “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就不会这么缺钱了。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你的” 他说得真情实感，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交给乔可矜。而且事实上，他也真的这么做了，一口气就把微信里的钱全转给她了。 转账消息上有零有整的，连一分钱都没放过。 乔可矜把钱退了回去，“都说了这些不是你的错，要错也是长辈的错。我也不需要这些钱，你自己好好留着。” “我留着会良心不安。” “那我收下就能良心安了？” 乔宇恒顿时不吭声了，瘪着嘴像个受欺负的小媳妇。 乔可矜看得不禁暗自发笑，却又要强行忍耐着，又拿笔尖指了指卷子，“好了，今天题外话有点多了，快点把卷子写了。你只要能好好学习，我就谢天谢地了。” “知道了。”他还是瘪嘴。 不过还算听话，总算是又低下头老老实实写卷子了。 这时手机又震动了几下，是徐知行发来的战绩截图，陆隽然这把称得上是技术滑铁卢，数据惨不忍睹。 徐知行：【陆隽然太菜了，需要乔可矜同学主持大局。】 乔可矜：【他知道你这么说他吗？】 徐知行：【知道，现在在骂我，乔可矜同学救我。】 明知道是在说笑，可眼前还是浮现出了陆隽然口吐芬芳的模样。乔可矜强忍着笑意，打了几个字过去：【略略略，不救，是你活该。】 第14章 恩人 过了两天，乔可矜找了个陈梅上夜班的日子，带上了雇主那宛如山堆的暑假作业去了网吧。 还是在同一个包房。 里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和外面的环境比起来犹如世外桃源。 乔可矜怀疑这个包房是被两位大少爷长期包下了，不禁感慨有钱真好，然后瞧了眼刚结束一场战局的陆隽然，和他开了个玩笑：“你天天出来玩，你爸爸不管你吗？” 陆隽然炸毛：“啊不是，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啊？” “人傻钱多还贪玩——” “徐知行你丫闭嘴，我问的是乔可矜。” 他持续炸毛，看向乔可矜的眼神里充满了期盼，就盼着她能说出点好听的话。 乔可矜很想说就是徐知行说的那样，但没好意思把他欺负得太彻底，干咳了声：“阳光开朗大男孩嘛，这样挺好的，是吧？” 第26章 陆隽然表示很满意，“你看看，人家乔可矜多会说话。” 徐知行哼笑一声：“天真。” 接着又回答了乔可矜最开始的问题：“陆叔叔又出差了，最近没人管着他。” “主要是最近在苏城开了家分公司，那边要处理的事情多，所以这段时间跑得勤一点。” 陆隽然说得要更详细一点，向乔可矜发了个组队邀请，“得了，你们别再说他了，说得我心里发慌，老觉得他在门口看着我呢。人都到齐了，赶紧开一局再说。” 在场三个人，只有他是真心爱玩游戏。 陪着他玩了快两个小时，乔可矜就退了组，就着略暗的屏幕光把雇主的暑假作业拿出来写。在她之后没一会儿，徐知行也以休息为由，靠写物理放松心情。 早知道这俩常年占据年级第一第二，根本不能以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 可一看这场面，陆隽然还是觉得头大，“你们俩是不是学疯了？还是说你们二中的都这样？谁会在网吧里写作业啊？” “你才学疯了，我们这是劳逸结合。” 徐知行扬眉，对他发出诚挚的邀请：“要不要一起来？” 陆隽然自然是千百个不愿意，可一个人玩游戏也不是滋味，只好站起来四处走走，没事再看看徐知行和乔可矜写的题目，也算是休息一下眼睛，再给自己找个乐子。 不过…… 乔可矜写的这几本，他是越看越眼熟。 他忍不住上手翻了几页，又来回看了看这熟悉的封皮，惊诧：“这不是我们附中的暑假作业吗？二中的不够你写，还要写我们附中的暑假作业？” “这是附中的暑假作业？” “你不知道？” 乔可矜有点懵，脑海里一下涌入了很多想法，比如说雇主竟然也是南城附中的，又比如说雇主说不定和陆隽然认识，以至于她一下子没说话，看上去就像是愣住了一样。 直到徐知行代为解释，说：“谁会没事刷你们暑假作业？这是她在云知道上面接的单。” 陆隽然了然：“这样啊，你这单是多少钱？” 乔可矜答：“两千五” “这么巧，我也在云知道找人帮我写了暑假作业，也是两千五——” 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先前在脑海里盘旋的各种各样的想法最终都只汇成了一个，乔可矜问：“你填快递信息的时候，姓名那一栏填的是迪迦奥特曼？” 他们像是突然对上了暗号。 陆隽然恨不得当场给她跪下，声泪俱下大喊了一声：“恩人！” 说他一声戏精毫不为过。 可乔可矜接不来这么夸张的戏码，只由衷感到一阵尴尬，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徐知行。双唇动了动，大概意思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兄弟，你来管管他。 然而徐知行耸了耸肩，用唇语说了四个字：爱莫能助。 真是好一个见死不救。 而陆隽然像是被惊喜砸中，完全没注意到乔可矜和徐知行的小动作，一心吐槽他的悲惨故事，“你也看到了，附中的暑假作业实在多到让人窒息。实不相瞒，在你之前我还找了好多人，不管我开多高的价，都没有人愿意帮我写，只有你……” 天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么多话，乔可矜起初还能认真听一听，到了后面就感觉快要灵魂出窍了。 她昨晚也睡得晚，这会儿听得瞌睡都来了，不自觉小小打了个哈欠。 在眼睛差不多都要闭上的时候，她突然由被陆隽然一声大喊吓了一激灵，“我真想不到恩人就是你啊，我们真是太有缘份了！” 高高大大的男生向她逼近，她怀疑如果她是个男生，陆隽然说不定会激动到抱上来。 不过幸好，徐知行拽了他一把，把他往后拉了几步。 略长的眼型微敛着，似乎是有点烦躁了，又像是在斜睨着陆隽然，还带着点不知名的意味，说：“省省吧你，要不是我，你们能有什么缘分？” 可这话是事实，听上去也没毛病。 至少陆隽然什么都没听出来，乐呵呵地笑：“是是是，要不是有你，我哪能认识我的大恩人。以后干脆别走平台了，我直接微信把钱转给乔可矜，然后把作业带过来就行了。” 这算盘打得响，乔可矜禁不住干咳了几声。 “这个……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解释的话都用不着乔可矜来说，徐知行就完全能做她的嘴替：“她忙，要不是太忙，至于这时候在网吧里给你写暑假作业？接这一次就够了，你还指望她天天帮你写作业？” 这么一说倒也是，陆隽然流露出懊悔又委屈的神情来。 这个模样，完全符合乔可矜以前对人傻钱多、卑微可怜的雇主的全部想象。 真不愧是陆隽然，她想。 “我是有点忙，不打算长期接单。” 她没说家里那些真正如同山高的练习册，只说：“如果实在找不到人帮你写了，那你最好还是自己写。不过有不会的题可以随时来问我，包教包会。” “可是我一题都不会做，我也一点都不想学。”陆隽然更委屈了。 乔可矜不理解，“我记得附中的录取线不低吧？你真什么都不会的话，是怎么考进去的？” 徐知行靠坐着，右手转着笔，“陆叔叔买进去的。” 第27章 “那以后呢？高考怎么办？” “陆叔叔会送他出国留学，毕业直接回来接手家族产业。” “……” 沉默的声音振聋发聩。 乔可矜一直觉得这样的生活离她很远，现在却突然发现原来就在她身边。 她无法质疑别人的决定，也不能断定这样就是全然错误的，只能感叹他们天生命好，但谁也不知道他们背后是不是会有其他的，不为人知的苦恼。 外人能看到的，终究只是表面。 陆隽然也不在意他们讨论自己的成绩，他从来都知道他的成绩是个棘手的大问题。无论是买学校，还是以后被送出去留学，都是家里几经讨论之后，无奈做出的决定。 如果他成绩好，一定会有更多的选择。 但他也很早就发现了，有的人天生不适合学习，就算再努力也比不上那些天赋异禀的人，更何况他就是不喜欢学，也就是学不会。 而且他知道无论如何，家里都会为他找出一个解法。 他收敛起那副委屈的神情，来回踱步，憋了老半天，就憋出了一句：“既然如此，等这个暑假过完，你就再也不是我的恩人了。” 一个抱枕扔了过来，徐知行笑骂：“陆隽然你是疯了吧？谁稀罕做你的恩人啊？” 乔可矜庆幸她现在没有喝水，否则她一定会喷出来。 之后刷题刷不了一个小时，在陆隽然的强烈号召下，他们又组队玩游戏了。 还是玩到了八点半，乔可矜要回家了。 带来的暑假作业里有两本是刚写完的，她就直接给了陆隽然，算是减轻了一点负担，背着帆布包就和徐知行一起先走了。 外面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水珠打在雨伞上，发出清灵的声响。 他们并着肩走，因为打着伞，两人中间隔了点距离，影子也不再像上次那样亲密无间，只有在拐弯的时候才有过片刻的重叠，然后又分开。 “徐知行。”乔可矜喊。 也许是南城的雨夜太寂寥，她总想说点什么，于是她问：“你以后也会像陆隽然家里安排的那样，出国留学，然后回来继承家业吗？” 徐知行说：“不会。” “为什么？” “我不喜欢。” 这四个字说得太笼统，乔可矜便进一步问：“是不喜欢出国留学，还是不喜欢继承家业？” 她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徐知行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几乎是要把她送到和平路的巷口，再拐两个弯都要到家楼下了，他才开口回答。 “不喜欢听从家里的安排，我不想顺他们的意。” 他撑着黑色的雨伞，站在雨幕里，“不管是在哪里上学，还是以后要做什么工作，我都不想让他们插手。这是我的未来，能决定的人只有我自己。” 说到底，就和他的微信名字一样。 他想要的只是彻彻底底的自由。 乔可矜微仰着头看他，说：“是啊，我们是一样的。” 第15章 试探 回了家，乔可矜把滴水的雨伞放到了阳台上。 这场雨下了很久。 一直到陈梅下班回来的时候都没有停下。 湿漉漉的雨伞一直在往地上淌水，她抓着伞柄去了阳台，看到了另一把还没晾干的伞。 她把伞撑开晾着，转头进了乔可矜的房间，“你今天出门了？” 是毫不意外的质问。 乔可矜在网吧外撑开伞挡雨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理由，现下也只是平淡地陈述出来：“中性笔用完了，去文具店买了几支笔。” 怕陈梅不相信，她真的拿出了几支新买的笔作为证明。 陈梅不会猜到一向乖巧的乔可矜已经开始反叛，开始不动声色地用半真半假的谎言搪塞她，况且这解释简单合理。她一句话也没多问，转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客厅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无非是她在准备洗澡了。 乔可矜暗暗松了一口气，再次沉浸在题海之中。 - 南城的雨水多，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雨，时不时还来个雷暴吓人一跳。 室外雨水淅沥，室内也水气氤氲。 来上课的时候雨刚好下得有点大，乔可矜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了，在教室里被空调吹了一个多小时，仍旧没有干透，反而凉透的衣服被冷风拂过，带来了丝丝凉意。 后来没忍住，她打了几个喷嚏。 手肘被推了一下，徐知行给她递来了一张纸条，写的是一手漂亮的行楷，乍一看工整端正，却又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几分肆意张扬的内核。 上面写着：【是不是空调温度太低，有点冷？】 乔可矜有点想笑，提笔写：【还好，就是衣服湿的地方有点凉。】 她把纸条放到徐知行面前，以为接下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又准备把心思放回到老师正在讲的物理知识点上，余光却瞥见徐知行举起了手。 得到老师的许可，他问：“老师，空调温度太低了，能不能调高一点？” 这种事就算是老师说了也不算数，得征求大家的意见。被冻到的同学不在少数，有了徐知行开头，其他人也吵嚷起来。 “才24c，好冷。” “来的时候淋到雨了，衣服湿的那一块被风吹得冰冰凉凉，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第28章 “早就想说冷了，调到26c吧。” …… 也有几个怕热的人，争执了好久都不愿意上调温度，可最后终究是少数服从多数，空调上调了2c，冰冷的风也没那么让人难受了。 乔可矜摸了摸半干不干的衣服，低声和徐知行说了声谢谢，没过一会儿就又接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不用和我说谢谢，举手之劳。晚上有空吗？去不去篮球场玩？】 感觉他像是突然尤其热衷起了传纸条的小动作。 乔可矜也愿意陪着他玩一会儿，提起笔的时候，她听到外面的雨声好像又大了一点，于是写道：【今天雨太大了。】 徐知行：【天气预报说晚上没有，而且我们可以去室内篮球场。】 乔可矜：【也不行，我妈妈今晚在家。】 正要把纸条递过去，她想了想又写下了一句：【不过天气预报说明天开始就不下雨了。另外，我妈妈明天晚上上班。】 徐知行：【好，那就明天。】 传纸条的小活动到此画上了句号，老师也讲完了新的知识点，在练习册上圈了一个例题，留出了五分钟的时间让同学思考。 乔可矜提前了两分钟解出了答案，往旁边看了眼，徐知行也刚写完，答案和她是一样的。 “乔可矜，上来写一下解题过程。” “好的，老师。” 她拿着草稿纸上去了，将过程详细工整地在黑板上抄写了一遍。 后来下台时，她不经意看了看徐知行的脸，瞧见一滴汗珠从他额边滚落下来。他随手擦了擦，只留下浅浅的汗渍，让人难以发现。 课间休息的时候雨停了片刻，乔可矜出去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她拿了瓶冰可乐放到徐知行面前，“你怕热为什么还要调温度？” 徐知行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也没打算继续瞒着，“不是冷吗？怕你吹感冒了，那多麻烦。” 他单手拧开可乐瓶盖，扬起下巴喝了一口，瓶子上凝结的冰水顺着有力的小臂滑落下来，而视线微微偏移分毫，乔可矜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众口难调，总要有人退一步的。” 所以他主动后退了一步。 “谢——” “最近群里都在讨论班级聚会的事情，你知道吗？” 徐知行自然把乔可矜道谢的话堵了回去，她不由自主开始在脑海里检索与聚会相关的信息，然后点头：“我知道，姜雪和我说过。” 等高二开学分班以后，班上很多人都要分到别的班级了，所以才会想再开学之前办一次班级聚会。 不过听姜雪前几天的转述，这事还在初步计划中，一群人讨论起来都七嘴八舌的，说了两三天，结果连时间地点都还没有定好，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新的进展。 她把桌面上的物理书收了起来，问：“你会去吗？” “看他们定在什么时候，有空就去。” “我怎么感觉你天天都有空？整天都想拉着我出去玩呢。” 她带着笑意，徐知行侧目看她，看得出她是在开玩笑，唇角的笑意就更明朗了些，指尖在课桌上轻轻点了点：“哪有？这不是就在忙着补课吗？” “别说我了，你去不去参加班聚？”他又问。 “也得看具体时间才能确定，我有多难约，徐知行同学又不是不知道。” “说的也是。” - 说来也巧，乔可矜晚上就又收到了姜雪的微信。 姜雪：【班聚的地点定下来了，我们打算就在学校旁边的饭馆吃饭，然后可能去购物广场的ktv唱歌，或者去私人影院看个电影，你有没有时间来啊？】 如果是以前，姜雪都习惯乔可矜放假即失踪的作风了，根本不会多问她这一句。 只是前些天乔可矜都和她出来玩过一次了，就算乔可矜不说，姜雪也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变化，这才频繁和她说起班聚的事情。 姜雪：【不要老是宅在家里学习了嘛，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也是很重要啊！】 姜雪：【要不我拉你进群吧？有问题就直接在群里说。】 乔可矜过去习惯了枯燥乏味的生活，买手机都只是为了满足姜雪，从来没想过要和班上其他同学聊天，就算姜雪提起了，她也都以没时间为由拒绝了。 现在再看到姜雪说要拉她进群，乔可矜只犹豫了一小下，回话：【好，你拉我吧。】 姜雪的动作很快，消息发过去没一分钟，乔可矜就被拉了进去。班上的同学基本都在里面，一看到她进了群就统一战线要她参加班聚。 乔可矜：【时间还没定好是哪一天吗？】 徐知行：【还没有。】 乔可矜忽地一怔，她和徐知行真正意义上的交集是在校外开始的，就算一直同班，在学校里也是一句话都没说过的陌生人。 忽然在班级群里和他对上话，好像有点奇怪的感觉。 还没从这难以言明的感觉中挣脱出来，群里又蹦出了一条新的消息。 姜雪：【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嘛，我们约一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 乔可矜：【那明天再说吧，我明天早上问问我妈妈。】 乔可矜是想借机试探一下陈梅对于她和同学出去的态度的，但究竟能不能得到陈梅的同意，她也并不是那么在意。 第29章 可同学不会知道她的这些心思，只觉得是她太听妈妈的话了，都在默契地刷屏。 【好学生楷模，跪了。】 群里有四十来人，估摸着除了徐知行和姜雪，每个人都刷了一遍。乔可矜不禁笑出了声，又怕声音大了会惊动陈梅，悄悄捂住了嘴。 陈梅早上起得早，客厅里从七点开始发出哐哐当当的各种声响。 老房子隔音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了，乔可矜拿被子捂住脑袋也不会有多大好转，只能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指望着还能重新进入睡眠。 可脑子是越来越清醒，顺带想起了班聚的事情。 她索性不睡了，起来问陈梅：“昨天我们班班长打了电话过来，说过几天班聚，我能去吗？” 这会儿陈梅正在煮面，热腾腾的水蒸气模糊了她的脸。不过就算是看不清，乔可矜也猜得到她现在应该是面无表情的，把她说的话当作无关紧要的事。 “怎么现在才说？” “昨天忘了，刚刚突然想起来。” 水蒸气后，陈梅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说：“没什么好去的，有空和他们出去玩，不如在家里多写两个题。暑假是弯道超车的时候，他们不珍惜这个机会就算了，你不能也跟着一起鬼混，成绩要是下滑了后悔都来不及。” 乔可矜不意外这个结果，“哦，那我就不去了。” 她转身要回房间，忽然又被陈梅叫住，“你今天也要去给乔宇恒补课吧？你最近回来得都很晚，是乔宇恒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是他现在成绩只是中上游，他说他还想拔高，所以多花了点时间。” “那你好好教，让你爸好好看看。” 乔可矜：“知道了。” 她回了房间，窝在被子里把刚才骗陈梅的话和乔宇恒说了一遍，又在班群里报了几个陈梅上夜班的日子，表示这几天都有空。 时间还在，班群里安安静静，倒是乔宇恒回了消息。 乔宇恒：【其实不用这样对口供，我本来也有再往上冲一下名次的打算。】 怕乔可矜不信他，他又发来一句：【我现在基础不差，在学校也经常问老师问题，我可以的。】 要从吊车尾赶到中游水平容易，但要冲高分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回想乔宇恒现在的学习态度，还有基础掌握的能力，只要愿意花功夫，倒也没那么困难。 乔可矜给他发了个大拇指emoji过去，【加油。】 第16章 篮球 下午的补课照常进行。 应乔宇恒的要求，乔可矜正式开始给他上难度了。 说的时候很轻松，做起来是一点也不容易。 乔宇恒平时也只是偶尔做一下拔高题，题量不多，写一会儿就能放松一下。而今天他却是一刻也没停地写了一下午，大脑始终保持着高速运转，感觉cpu都快要报废了. 一听乔可矜说晚上要出去，他可以说是欢天喜地地把她送走了。 徐知行和她约的是一家室内篮球场，里面开了空调，温度对于乔可矜这种坐在观众席观赛的人来说很友好，但对于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们来说显然不够。 他们细密的汗渍在脸颊和脖子上泛着水光。 从乔可矜坐的地方看过去，这个角度刚好能清晰看到徐知行不时便掀起背心下摆，露出腹部的薄肌，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还有投球时有力健美的手臂和腿部线条，说不出的好看。 乔可矜想到在学校里，很多人都说他打球不仅技术好，连姿态都是风度翩翩的，随便偷拍一张照片都是能当壁纸的程度，是当之无愧的二中校草，拿出来做门面都特有面子。 可他们是没见过在校外打球的徐知行，无缘见到他隐藏起来的张扬，以及一丝狠劲，不会知道温柔明朗的皮囊下，有一个肆意不羁的灵魂。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觉得，这样的徐知行更好看。 眼看着徐知行投进了一个三分，乔可矜站起来鼓掌。 这里人很少，看上去像是被少爷们包场了。掌声在空旷的篮球场里回荡，引起了徐知行的注意，没管仍在场上的陆隽然，独自一人走到了观众席这。 “刚来？” “是啊，才坐下没一会儿就看你进了球。” 乔可矜记得，在学校里女生都喜欢给打篮球的男生送水，所以也带了两瓶，一瓶给了徐知行，另一瓶握在手里，冲陆隽然挥了挥。 他眼睛顿时发了光，把球扔给了场上的另外几个男生，长腿几步就跨了过来，笑：“谢谢啊，还是和你出来玩好，平时跟徐知行打球都是在家附近的露天球场，热得要命。今天是因为你在，他才请我们这群人来这儿打球的。” 乔可矜恍然大悟，原来今天包场的只有一位大少爷。 “话这么多？再说就回你的露天球场去。” 徐知行坐在乔可矜身边，长腿屈伸着。 不知怎么的，陆隽然感受到了嫌弃的意味，但梗着脖子，“我才不走，我又不傻。” “那你赶紧回去，没看见都在等你？” 徐知行指了指场上，三个男生正在无所事事地投篮玩，时不时往观众席这边看两眼，看得出来是很期待他和陆隽然回场上了。 “哎，果然还是不能没有我。” 第30章 陆隽然无奈摇头，拿着矿泉水几步就跨了回去，倒是徐知行坐得稳，一下也没动。 乔可矜偏头看他，疑惑：“你怎么不去？” “刚才打了很久了，歇会儿。” “可是你不在的话，真的没问题吗？” 可能是在回答她的问题，拍球声和脚步声在场馆里响起，四个男生在场上疯跑，玩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已经不需要徐知行亲口说什么，乔可矜就能知道答案了。 他只是缓了缓，问：“你在这里会不会觉得无聊？” “不会，看男生打球还挺有意思的。”说着，乔可矜又拿出了陆隽然的暑假作业，“就算无聊了也没关系，我还能刷题。” 徐知行失笑：“有你接单，是陆隽然的福气。” “我也觉得。不过我已经写了一下午了，现在也想歇会儿，看看他们打球就挺好的。” 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徐知行刚才打球的模样，她飞快扫了徐知行一眼，补上一句：“如果等你休息好，你也上场的话，那就更好了。” “好。” 徐知行应了一声，微不可闻。 乔可矜没听见。 后来没过几分钟徐知行就上了场，她还以为是他休息好了。 重新上场的男生仿佛是火力全开了，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上去就投了两个三分，后来又是带球过人，又是三步上篮，后面还接着各种炫技动作，看起来酷炫炸裂。 如果这是正规的比赛，说不定他还要故意来一个压哨绝杀。 几个男生刚开始也都觉得正常，越到后面越觉得不对劲了，陆隽然憋不住了就直接开麦：“徐知行你丫今天疯了啊？怎么打球打得跟孔雀开屏似的。” 拍球的动作滞了一瞬，徐知行冷声说：“胡扯，正常发挥。” “谁正常发挥像你——” “咳咳，注意点，你看看他。” 有个男生拍了下陆隽然的肩，他一偏头，就收到了来自徐知行的眼刀，某些遥远的记忆随之而来，吓得他身体抖了抖，不自觉就打了个寒颤。 “嗯……咱行哥今天发挥挺好的，牛波一。” 他摸了摸鼻尖以示尴尬。 心说今天挺倒霉，不知怎么的就惹到徐知行了，视线往乔可矜那瞥了眼，他忽然福至心灵招了招手，“乔可矜，要不要下来一起打球啊？一个人坐在那儿多无聊啊，一起玩呗。” 乔可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陆隽然最后一声呼喊。 她不是扭捏的人，虽然不会，但是什么都愿意试一试，把包放到了座位上，小跑过去，“我不会打球，看你们满场跑来跑去还挺累的，我就试试投篮吧？” “成啊，让徐知行教你，我和他们先玩会儿，你要是想一起玩随时开口说就行。” 他指了指另外几个男生，见乔可矜和徐知行都没有否认的意思，马上就逃之夭夭，偷偷摸摸说：“幸亏我聪明，现在有乔可矜在，徐知行没心思管我了。” 徐知行现在是没闲心管他，乔可矜一过来，他的注意力就没在陆隽然那了。 其实在学校体育课上，乔可矜也摸过篮球，但老师的要求很简单，会拍球和传球就好了，她压根就没有这样抱着篮球直面过篮筐。 她仰头看着，看得脖子都酸疼，“好高，我可能投不进去。” “是不是太矮了？要不要给你找个椅子站上去，先投进去几个玩玩再说。” “徐知行，你这样就有点过分了。” 她抱着篮球，脸颊微微鼓起。也不是不知道徐知行只是在说笑，可是他比她要高那么多，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到篮筐上，只要看他一眼都会觉得好气。 “你别管我了，不用站椅子上，我就这样投。” 她有点赌气。 回忆体育老师教过的投篮姿势，她在脑海里模拟了一遍，然后奋力向上一跃，同时双臂往上送将球扔了出去，篮球也只是堪堪碰到了篮球板，距离篮筐还有一定的距离。 球飞出了场外，徐知行跑过去把球捡了回来。 没像对待陆隽然那群男生那样把球扔回来，他抱着球走过来，送到了乔可矜手里，“刚才做得很好，下次跳高点，用手腕发力，不要再用手臂发力了。这样试试，应该会好很多。” 如果没有那句“下次跳高点”，另外几句听起来都挺顺耳的。 乔可矜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她矮，所以才会这么敏感。 反正她撇着嘴悄悄瞪了徐知行一眼，抱着个子矮也能投篮的信念再次奋力一跃，再根据徐知行说的方式发了力，把篮球狠狠砸到了篮球板上，发出“哐”的一声。 仔细对比一下的话，她砸中的位置要比篮筐高一些。 “你看，我扔得比篮筐高。” “看到了，还看出来你怨气挺重，砸得很用力。” 徐知行明显是憋着笑的，乔可矜蹙眉瞅着他，“你怎么又笑我？我已经在进步了。” 而且进步得很明显。 “挺可爱的，” 徐知行低声说了句，后来没给乔可矜反应的机会，又跑去把球捡回来，“刚才投得已经很好了，记住刚才的感觉，接下来只需要找准角度把球投进篮筐就好了。” 乔可矜也就没功夫去想她是哪里可爱，又为什么要说她可爱了，认认真真地找角度投篮。 第31章 头几次都没进，到后面准头才慢慢好起来。 只是投篮太费体力，就算是有徐知行来给她做专属球童，她也还是有点吃不消。 “不玩了，我要休息，手臂抬不起来了。” 她下了场，看到手机里有条乔宇恒发来的消息，问她现在在哪。 乔可矜：【在室内篮球场里。】 乔宇恒：【和男生在一起？】 感觉他可能是想多了，乔可矜正要解释，就见乔宇恒又发了一条：【我能不能也过来？今天的题都太难了，写得我头都疼了，我也想来打球。】 理由充分，乔可矜说不出拒绝的话。 想到陆隽然说他们过来都是徐知行请的客，她问徐知行：“这边是按什么收费的？多少钱？” “有人要来？” “我弟弟想来打球。” 徐知行了然：“让他直接过来，我已经包场了，他过来不要钱。” 乔可矜呆滞片刻。 这手笔，真不愧是徐少爷。 乔宇恒过来的时候，乔可矜已经在观众席休息了好一会儿，在写陆隽然的暑假作业。 他坐到了乔可矜旁边，看了看在场上打球的几个人，凭着直觉锁定了其中个子最高，肤色最白的徐知行，问：“约你来篮球场的人就是他吗？” 乔可矜有些惊讶地扬了下眉，“是啊，他是我同班同学，怎么了？” “随便问一下，我也上去打会儿球。” 他把书包放下，跑上了场。 凭他这张和乔可矜相似的脸，任谁都能看出他和乔可矜是亲姐弟。徐知行远远和乔可矜比了个手势，意思像是要她放心，他会好好照顾乔宇恒。 乔可矜又愣了愣，感觉这画面好像哪里不对劲。 不过男生的友谊建立起来很容易，不熟的几个人只要打几场球就能立刻熟络起来。乔宇恒和他们玩得不错，后来和乔可矜一起回家的时候，笑得都极其明朗。 可说出来的话让乔可矜有些意外，“姐，你最近变化这么大是因为徐知行吗？” 第17章 班聚 “他和你说什么了吗？”乔可矜问。 “他什么都没和我说。” 乔宇恒摇头, 因她的话更加确定了，“所以就是因为徐知行，是不是？” 乔可矜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天在跨江大桥上发生的一切，还有陈梅看到跳桥新闻后的态度, 全都是她心态转变的原因。而这一切，她从不打算和任何人说。 徐知行能知道, 也只是因为他碰巧看到了遗书。 不过乔宇恒大抵是不需要乔可矜的回答, 他只是自顾自地说：“加你微信的那天我看到你和他说话了, 我当时就感觉是他了。我一直很开心你能有现在的变化, 但是又有点担心。我怕他不是好人, 会把你带坏。” 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乔可矜一眼, 小声说：“虽然你是我姐, 也比我聪明，但是你也还是个学生，我担心一下你也正常, 这是在关心你。” 他是生怕乔可矜嫌他管得多了。 可是乔可矜没有为此多说他一句, 而是问：“所以你不是真的想来打球, 你只是想来见他？” 乔宇恒讪讪点头：“没错。” “那你现在觉得他怎么样, 会把我带坏吗？” “应该不会吧？听陆隽然说他期末是年级第二，成绩就比你差一点，应该没问题。” 听得乔可矜忍不住发笑，“你要这么想的话, 说得也没错。反正你放心吧, 我不会被任何人带坏，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我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偏离目标。” 乔宇恒很自然往下问：“你想要的是什么？” 笼统一点说，是自由。 具体一点的话，她说：“我想彻底脱离我妈妈的管束，把所有的选择权握在自己手里。比如好好学习，考到别的城市去，然后离开这个家。” 这个答案对于乔宇恒来说并不意外，乔建斌和张秋玉除了自己做过的那些丑事，没有再对他隐瞒过任何事情。他知道乔可矜是在怎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也正是因为他知道，才会对乔可矜越加愧疚，难以抬起头。 “姐，我支持你。” 对于上一辈造成的错误，他很难再弥补什么了。 他所能做的只有支持乔可矜未来能越走越远，将这些过去甩得越远越好。 - 回家的时候陈梅也在。 早上说过是要帮乔宇恒冲高分才延长了补课时长，她就没管乔可矜回来得晚，淡淡瞥了她一眼就把她当了空气，继续看那讲着家长里短的电视剧。 乔可矜也只说了句我回来了，之后和陈梅没有任何交流，沉默得可怕。 洗过澡(y)(h)后，她钻进房间才感受到一点放松，却又在理综练习册和文综练习册之间犯了难，听到门外电视剧的对话声，她迟疑了两秒还是决定先抄文综。 等一个多小时以后，听到陈梅回房间睡觉的动静，她才拿出了理综练习册。 虽然暑假过半。 过不了多久，她就必须和陈梅坦白了。 可在此之前，她想能拖一天是一天。她怕陈梅会联系刘老头，强制她转回文科班，也恐惧面对这场必然的争吵。即便她每一天都在为谎言被拆穿而担惊受怕，也还是不想坦白。 第32章 姜雪：【你看班群没有？班聚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 在家里，陈梅上班和睡觉的时候就是乔可矜最安心的时候。 她大胆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微微偏一下头就能看见锁屏界面弹出的消息通知，才想起来看一眼被她设置为免打扰的群消息，注意到最后定下的时间就是周六。 在她早上报出来说可以出去的那几天里。 乔可矜：【看到了，确定是在晚上吗？】 姜雪：【确定，就是晚上一起吃个饭，然后去唱个歌。】 姜雪：【你是可以去的吧？】 乔可矜：【没问题，我可以。】 姜雪多半是有点兴奋了，连着发了好几个一样的最新资源都在疼训裙期六陆伍零叭巴而五表情包刷屏，都是线条小人在拿着荧光棒挥舞，高兴的心情不言而喻。 姜雪：【太棒了，那么接下来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呢~】 乔可矜在表情包里找从姜雪那偷来的黑人问号，还没找到就收到了姜雪发来了一句：【周六你把数学作业带上好不好？我怕那天不带上之后就没有机会了qvq】 是姜雪会说出来的话，她眼眸微弯：【一定给你带着。】 姜雪：【好耶！你记得到时候打扮一下，我要你惊艳众人！】 乔可矜扶额，感觉姜雪十有八九会失望。 那天在购物广场买了美妆后，她只看了看网上的美妆教程，至今都没有亲手尝试过，属于眼睛会了手还不会的水平。除非她天赋异禀，否则第一次化妆多半要翻车。 而且她衣柜里全都是简单的短袖和衬衫，连条裙子都找不出来。 想要惊艳众人可太为难她了。 但为了满足姜雪的期待，她还是趁陈梅不在家提前练过好几次，当天还提前三小时开始化妆。 可她一个人在家对着镜子折腾了好久，也只在脸上画出了两条粗壮扭曲的黑色毛毛虫，眼影画得好像眼睛上被人打了两拳，怎么看都见不得人，还不如她素颜好看。 眼看着她白白浪费了将近两小时，她选择坦然接受她动手能力差的事实。 她把妆全部卸掉，选了个白色短袖，将下摆扎进了杏色棉麻短裤里，对着全身镜看了看。 矮是矮了点，但身材比例还是很不错的。 她暗暗点了点头，梳起高马尾，素着一张脸去了饭馆。 班群里定好的时间是晚上六点，提前到的同学不少，都五个五个的凑一堆开黑打手游。只要有人进了包厢，就将注意力从游戏里抽出来，打声招呼就低下头继续酣战。 乔可矜进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但还没等她坐下来，一群人就像是刚反应过来又抬头看她。 “卧槽没有看错，乔可矜真来了。” “同学一年了，毫不夸张地说，我从来没有在校外见过乔姐。” “我靠，谁不是呢？” “我还以为她说过来就是说说而已呢。” ……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又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别说话了要死了”，大家才又低下头打游戏。还剩几个人估计是刚打完了一把，没有新开一局，就高高兴兴继续问。 “你每次放假不会都是因为忙着学习，才不出来和我们玩吧？” 乔可矜在学校里人缘一向不错，扬眉笑了声：“是啊，要不你们以为年级第一是怎么来的？” “您说的是，能与您一战的估计就只有徐知行了。” “今天徐知行不是也要来吗？连乔姐都到了，他应该也是真的会来吧？” 才说到他，包厢门就被推开了，男生只穿着最简单的白t和灰色运动裤，一句话都没说，人只要往这一站，一眼看过去身姿挺拔的，清俊温柔的气质就铺面而来。 和前几天乔可矜见到的都不一样。 就像是，他只要一面对学校里的人，就自然戴上了面具。 可严格来说，乔可矜觉得这也不算是面具。 “今天这是蓬荜生辉了，乔姐和行哥居然真的都来了，现在叫刘老头还来得及吗？” 薛毅才打完游戏，抻着脖子看徐知行来了，就来了这么一句，马上就被班长吐槽：“这又不是你家，哪来的脸说蓬荜生辉呢？你这语文也太废了，幸亏你没选文科。” “否则你就是文科之耻。”姜雪说。 她刚才是在和薛毅开黑，打完了这局就溜到了乔可矜旁边坐着，和她悄悄咬耳朵，“不是说要你好好打扮的吗？怎么还是这么素呀？我本来很期待看你化妆的。” 乔可矜在看徐知行，他进了包厢之后只和她对视了一眼，后来就被男生团团围住。 整个包厢里都在吵闹，她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听到姜雪的问话，她默默挪开了视线，脸上浮现出一点尴尬的红晕，“我尽力了，但是水平太差了，我看不下去就还是卸妆了。” “啊？能有多差啊？” “你能想象毛毛虫一样的眉毛，还有像是被揍过的眼睛吗？” 姜雪：“……” 作为一个天赋异禀的化妆小能手，她第一次化妆就很完美，当时还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了好久，确实很难理解化妆为什么能翻车翻成这样。 第33章 不过看看乔可矜穿的衣服，她还是毫不吝啬竖了个大拇指，“你这样穿好显腿长，又细又直又长的腿腿，好羡慕好喜欢！不会化妆没关系，慢慢学就好了。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下次我来帮你化妆也行，保证惊艳众人！” “你够了，这也太夸张了。” “没有没有，你没深入接触美妆不懂，你都不知道你的底子有多好……” 姜雪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而围在徐知行身边的那群同学也不知怎么的，忽然聊到了乔可矜之前选文的事，基本上都觉得很不理解。 “我们班选理的人不少，估计大多数都能在一个班，就是可惜了乔姐。” “知道乔可矜选文的时候我真的惊呆。” “谁懂啊？乔姐成绩那么好，不选理就巨浪费。” 在一众惋惜的声音中，姜雪高声说：“你们别着急啊，乔可矜早就和刘老头说了转回理科班。信我，乔可矜开学绝对在一班。” 第18章 不熟 “那以后在一班的都有福了, 有两位学神的作业换着抄，简直不要太爽。” “还好我期末考得好，安心了。” “那我不是完蛋, 期末考砸了，淦！” 姜雪一语激起千层浪, 仿佛能和乔可矜和徐知行在一个班里，真的是非常荣幸的一件事。 在这一群人里, 也只有班长一个人松了口气, 笑说：“我选文就是因为上面有徐知行和乔可矜压着太难出头了, 而且我还挺喜欢历史和地理的。当时看她选了文科, 我可真是当头一棒。幸好她现在转回去了, 我总算是有机会冲一冲文科第一了。” 薛毅笑道：“那期中我等着，你要不是第一就请我吃饭啊。” “那我考到了你请我吃饭？” “成啊, 只要你考到！” 今天班上来的人差不多三十人, 包厢的桌子很大刚好都可以坐下。 乔可矜和徐知行正好坐在桌子的两端，中间隔了好远的一段距离。他们静静倾听同学们的玩笑话，在人声鼎沸中对视了一眼, 看清楚了彼此眸中浅浅的戏谑。 笑的是好学生的这个身份标签。 他们都心知肚明, 目光仅交织了一秒便错开。 可其实错开的只是乔可矜一个人, 徐知行还在看她, 看见她到班长身边确认了一下人有没有到齐，后来又去叫了服务员上菜，和他印象里的每一次一样。 无论是什么事，只要她参加了, 她就会关注并处理好每一个细节。 即使这场班聚最开始都不是她主张要办的, 在班级上她只挂了一个学习委员的闲职，她却会把班级的每一件事当作自己的事来做。 她这人何止是乖, 她还有极其强烈的责任感。 看到纤瘦的女生出了包厢，徐知行长腿不自觉动了动，他想要跟上去。可薛毅没有丝毫眼力见，拽着他问：“哥，我亲爱的行哥，你暑假作业写了多少啊？” 这一句问话把他生生拽住，视线在包厢门口停留了一瞬，人却没再动了。 “写完了。” “那就行，你有空就把作业带出来成吗？” 薛毅一心系在了他那一字未动的暑假作业上，可怜巴巴瞅着徐知行，“我期末虽然超常发挥了，不过要进一班还是够呛。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抄你的作业了。” 他说得凄惨，说到底就是懒得写作业。 徐知行好笑地看着他，颔首：“行，看你哪天有空，我把暑假作业带出来。” 一听薛毅要到暑假作业了，其他人也按捺不住，一个个都蹦出来说要抄。最后还有几个显眼包大夸几句徐菩萨，说得要多浮夸有多浮夸。 徐知行习惯这些显眼包的作风，强调：“你们也别只顾着抄，暑假时间那么长，必要的时候还是得用用脑子。要不然等开学了，你们全都要两眼一抹黑。” “是是是，徐菩萨说得都对。” 乔可矜回到包厢的时候恰好听到他们喊徐菩萨，其他的什么都没听清，狐疑地看了看徐知行周围那群人，也不知道他们在吵闹什么。 不过还好，她一坐下就有姜雪主动解释，还举一反三：“这样说的话，你给我带了数学作业，我是不是也该叫你乔菩萨？” 乔可矜果断摇头：“不要，这太夸张了。” “好嘛好嘛，我不叫。”姜雪感觉有点可惜。 她回来没多久，菜都上齐了。 这些菜都是班长提前过来按照大家的喜好点的，都是大鱼大肉，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况且这一桌都是少年人，正是要多吃长身体的时候，都跟饿狼扑食似的，夹菜都是要靠抢的。 尤其是男生，下筷子毫不手软。 乔可矜看了一圈，发现除了女孩子，也就徐知行的吃相斯文好看了。 她不禁多看了两眼，就见徐知行忽然抬了眼，又对视上了。 黑眸闪着疑惑的神色，似乎是在问她为什么要看他。乔可矜愣了下，下意识看别人有没有注意到他们，随后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干饭，如同无事发生。 第34章 饭后，她一个人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时，就见徐知行在门口等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他穿着打扮都没有变过，乔可矜就是觉得他周身的气场变了，好像比起光风霁月的温柔校草，徐知行在她面前更愿意做恣意随性的混不吝。 他一条长腿微屈，单手插着兜，笑问：；“乔可矜同学，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和我说？” “徐菩萨不是也一样吗？” 乔可矜不甘示弱。 她站在洗手间的台阶上，弥补了将近十厘米的身高差，距离也站得不近，以至于她勉强可以平视徐知行，就宛如是在对峙一样。 但这样的的局面只维持了两秒不到，两人就都笑出了声。 笑声吸引了身边路过的人，奇怪地看了他们几眼，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在洗手间门口聊天。 乔可矜也意识到站在这有点挡路，下了台阶往旁边走了点，恢复了他们之间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重新仰头看徐知行，问：“你怎么也出来了？不会是来等我的吧？” “看他们都吃得差不多了，就出来买了个单。” 徐知行手里还拿着收据，乔可矜拿过来看了眼，听他继续说：“不过来洗手间确实是来等你的。乔可矜同学，你今天可是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过。” 听他像是要算账，乔可矜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他又问：“难道你是想和我装不熟？” 乔可矜：“我没有。” 她前三个字说得很快，到了后面，她捏着收据，语速放缓了很多，“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装的？我就是看你在他们面前那么正经，有点不习惯。” “哦，是这样吗？”他似乎不信。 “就是这样，不然还能是怎样——” “我还以为你掉厕所了呢，你在和谁说话啊？” 姜雪出来找乔可矜，过了拐角才看到被墙体遮住的徐知行，双眸瞬间被美色点亮，笑了声：“噢，原来是行哥啊。对了，薛毅刚才还在里面问你去哪儿了呢，可能是找你有什么事。” “好，我去看看。” 徐知行点了下头，先行走了一步。 他举手投足清俊好看，姜雪看直了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拉着乔可矜八卦：“你和徐知行刚才在说什么？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和他说话的，还一直以为你讨厌他呢。” 想起以前，乔可矜不禁怔了怔，说：“我没讨厌过他。” “那你以前为什么从来不和他说话？” “他家世太好了，看起来就不像一路人。” 说到这个，姜雪就想到了在家长会的时候，大家都见过一次徐知行的父母，男方高大矜贵，女方优雅得体，和其他的普通家长站在一起，一下就拉出了宛如鸿沟的差距。 “说得也是，他们家有点小说豪门那意思了，的确是只可远观。” 她赞同，可想了想又发现不对劲：“那你刚才和徐知行是怎么回事？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和他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碰巧和他报了同一个理综培优班，一起上了几次课就熟了。” 乔可矜发现收据还在她手里，拉了下姜雪，说：“不说他了，我们回包厢吧。” 姜雪才想起来，牵着她走快了几步，“哦对，快点回去，他们都在准备转场去ktv了。” - 二中的音乐课向来形同虚设，在此之前薛毅从来没机会一展歌喉，所以谁也没料到他竟然是个隐藏跑调男高音。 他一拿到麦克风就绝不松手，誓要在所有人面前大肆“炫技”。 嘹亮的歌声带着灵魂直冲云霄，大家都很默契地双手捂住耳朵，但中气十足的歌声还是钻入了耳蜗，恨不得要把他们一举送走。 “从今以后，ktv有他没我！” 姜雪扯着喉咙大喊，不知喊出了在场多少人的心声。 待这一曲唱完，众人揭竿而起，群起而攻之，愣是把薛毅压在沙发角落里，把麦克风从他手里抢过来，交到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手里。 下一首就是这个女生点的抒情歌，柔和的歌声完美治愈了刚才受虐的耳朵。 薛毅刚从沙发角落里挣扎出来，摇身一变又是一条好汉，张罗着要不唱歌的人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这游戏够经典，他身边很快就围了七八个人，姜雪和班长也都在其中。一看乔可矜和徐知行在沙发上坐着没动弹，班长招手说：“你们俩又不唱歌，坐着多无聊啊，一起来玩啊。” “来了就一块儿玩玩嘛！” “对啊，可别是你们玩不起嘞。” 后面一句是薛毅说的，乔可矜看他的眼神，感觉这把游戏可能会有点刺激。她本来只是打算玩真心话，现在她觉得大冒险也不能碰，便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确实玩不起。” 薛毅明显失落了，但没死心，又看向徐知行：“那你呢？” “和她一样，我也玩不起。” 徐知行也摇头。 最后的希望就此破灭，薛毅吐槽：“不是吧？你们俩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啊？” 第35章 根据他的思维逻辑来分析，他应该只是说他们有各自的秘密，但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在说…… 他们两个有共同的秘密。 虽然也是事实，但乔可矜忽地感觉脸热。 幸亏包厢里的灯光五颜六色的，她尚能保持基本的冷静，“哪有什么秘密？我们俩就是单纯玩不起。你们别老看着我们了，我们不无聊。” 这个问题被这么糊弄过去了，她堪堪长舒一口气，徐知行就坐到了她身边。 “乔可矜同学，演技还不错。” 第19章 耳光 徐知行的嗓音低哑, 携着笑意，还有少年变声后的一点颗粒感，介于低沉与清朗之间。 多一分油腻, 少一分又稚嫩。 可能是有点紧张，乔可矜感觉脸好像更烫了。但她目不斜视, 一直没回话，于是这句话就像是一阵风, 吹过去以后只留得下一丝余温, 便没了后续。 她不确定徐知行是不是发现她脸红了, 又或者说是因为知道她和薛毅说的是假话, 所以才说她演技好, 又或者说是不是还有别的含义。 总之，她知道只要假装没听到, 那么就不会发生任何事。 “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旁边的游戏来到了最刺激的环节,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七八个人发出了一阵哄笑。乔可矜看过去，见站起来提问的人是薛毅, 而真心话大冒险的第一位受害者就是姜雪。 凭她们同桌一年的情谊, 乔可矜为她捏了把汗, 犹豫着过去叫姜雪选真心话。 但姜雪的嘴显然比她的动作快, 大喊一声：“我选大冒险！” 这一瞬间，乔可矜看清了薛毅奸诈的表情。 姜雪也看得明白，正想说能不能换真心话的时候，薛毅已经说出了他的大冒险：“现在出门去右手边第一个有人的包厢, 指定一个人给你公主抱。” 此话一出,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丢脸都要丢到外人面前去了，这大冒险真是太毒了。 乔可矜有理由怀疑, 这表面上是真心话大冒险，实际上根本就是薛毅被夺麦克风的复仇局。 “还好没去，我是真玩不起。”她小声和徐知行说。 似乎是没想到乔可矜会突然和他说话，他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嗯，我也真玩不起。” 这太丢人了。 姜雪没从这歹毒的大冒险中缓过神来，班长咳了两声缓和气氛，“也不用玩这这么大吧？这才第一把，我们先从简单的开始也行，你要不换一个？” 复仇归来的薛毅才没那么容易妥协，“这很难吗？本来我是打算要她去别的包厢里跳舞的。” 这…… 好像更歹毒了。 姜雪差点话都说不出来，逼着自己深呼吸了好久，秉着愿赌服输的原则，遏制住蠢蠢欲动的拳头，问：“公主抱的话，确定是我来选定人？” 薛毅自认慷慨，大手一挥，“当然。” “那我就选公主抱了。” 姜雪豁出去了，临走前还恶狠狠瞪了薛毅一眼，算是提前出口恶气。 没有人不喜欢看热闹，姜雪一出去，大家都浩浩荡荡地跟了上去。乔可矜过去的时候，隔壁包厢已经被同学们层层包围，垫着脚都难看到这场热闹。 “要不要我给你转述战况？”徐知行问。 他嗓音仍是带笑，但乔可矜严重怀疑他又在说她矮，反骨一下就上来了，硬生生从人群里挤到了前线，观看到现场最新情况，发现这个包厢里都是高二一班的人。 还真是巧了，他们竟然也在这里班聚。 虽然隔了一个年级，但做班干部的人大多都交际能力强，班长和这班上一个学姐有过交集，主动上去和学姐说明了一下情况，学姐就大大方方带着姜雪跟选妃似的选人给她公主抱。 但乔可矜知道，对于姜雪来说，她根本就不用犹豫。 就像她猜测的那样，姜雪表现出来的犹豫只是走了个形式。从一开始，她的视线就一直落在高二一班的裴景时身上，但直到在最后一刻，她才说要裴景时。 乔可矜记得，从高一开学开始，姜雪就在她耳边说了好多次裴景时帅，甚至连更加狂放的虎狼之辞都说过。 他也的确是帅，是姜雪很喜欢的温柔食草男。 气质和徐知行在学校的时候有点像，但多了副眼镜，于是多了点文质彬彬的感觉。 看姜雪选了他，有些爱凑热闹的哄笑了几声，都被裴景时制止了。 他话不多，为人也不扭捏，甚至非常细心体贴。 因为姜雪穿的是小短裙，他就找了个长外套系在了姜雪腰上防止走光，手臂穿过了她的腿弯，很轻松地将她抱了起来。虽然只抱了一小下，但完全可以说是男友力爆棚。 乔可矜还隐约听到有女生说，感觉看到了他们周围有粉红泡泡。 这哪是什么大冒险惩罚？这是姜雪的天赐良机才对。 她偷偷地想。 回了自己包厢以后，真心话大冒险还在继续。薛毅仍旧抱着复仇的希望，但运气在第一轮就用完了，后面一把也没赢过，相反还老是抽到鬼，惨遭赢家制裁。 第36章 要乔可矜来说，薛毅这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 姜雪：【我选公主抱的时候，其实是准备找个女孩子抱我的。】 姜雪：【我也没想到裴景时在旁边包厢啊！】 姜雪：【本来连怎么揍薛毅都想好了，没想到他竟是助攻！】 姜雪：【我还加到了裴景时微信！】 姜雪：【而且他好温柔，和我想象中完全一样qvq】 …… 乔可矜怕让陈梅发现了端倪，不敢回家太晚，班聚还没结束就提前走了。现在已经洗漱过，坐在书桌前写题了。 手机一连震动了好几下，她不用看都知道是姜雪的消息。 估摸着是班聚结束了，她才有空和她抒发被裴景时公主抱的激动心情，乔可矜也非常配合，等她说完几句就发个表情包过去表示在看，是个非常合格的听众。 说了好久，她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和徐知行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还送你回家？】 乔可矜：【他回家和我顺路。】 姜雪：【不对(y)(h)啊，感觉还是不对劲！】 听到家里大门被打开，不管姜雪觉得哪里不对劲，乔可矜都没有了解释的心思，一鼓作气把手机塞到了床缝里，然后拿出文综综合练习题开始装模做样的刷题。 陈梅进了她房间，“题写完了没？” “还差一面。”乔可矜直接把练习册交给了陈梅。 她现在一点也不害怕陈梅的检查，反正陈梅能看懂的只有选择题，只要让她看到每一题下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就可以顺利过关了。 大致翻看了几页，陈梅都嫌字多看得头疼，把练习册还给了乔可矜。 “保持效率，多写一点。” “好，知道了。” “明天上午你早点起来，家里太脏了，得做个大扫除。” “好。” 不管陈梅说什么，乔可矜都是说好，心里却有一丝庆幸。 她庆幸陈梅提前和她说了要大扫除，而不是明天直接来个突然袭击。这样她今晚还有机会可以把东西都好好收拾一下，该藏起来的都得藏好。 否则要让陈梅发现了，那麻烦就大了。 她没有再去看藏在床缝里的手机，脑子里装的就只有藏东西这一件事。 尤其是要藏好那一堆和理科相关的书本。 直到睡前，她才看到了姜雪很久以前的消息，【顺路也没必要一起回家啊，而且他怎么知道你家在哪？】 姜雪：【老实交代，你和徐知行到底是什么情况！】 乔可矜：【没有情况，正常同学关系。】 可能是已经睡了，这句发出去后，姜雪没有再回话。 按照陈梅的习惯是一年大扫除两次，上次刚好就是过年之前。 时隔半年，最脏的当属厨房，里面四处都残留着油渍，灶台摸上去还会粘手，更脏的是抽油烟机，里面黑黢黢的一片，拿钢丝球都擦不下来。 陈梅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乔可矜一块儿折腾了快两个小时才让厨房焕然一新。后来陈梅去擦桌椅摆件了，就让乔可矜扫地拖地。 乔可矜并不抗拒大扫除，相反干活还干得很精细，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慢。 等陈梅把客厅里角角落落都擦干净了，回头一看发现乔可矜还在客厅拖地，就皱着眉头数落她：“你这样干活怎么行？慢吞吞的哪里像个干活的人？以后嫁去了婆家要怎么办？” 乔可矜想说她未来不见得会嫁人，就算嫁了也不会是专门去别人家干活的。 但陈梅并没有给她说话的余地，“算了，你先把拖把放着，把抹布拿去洗干净了再给我。等其他的都做完了，你晚些再把地给拖了。” 她只好又拿着抹布去了卫生间。 其实前两个月陈梅让她擦过桌椅，但南城灰尘重，两个月积攒的灰尘不少，只简简单单擦一遍白抹布就能变成黑抹布了，洗了好几遍流出来的都还是黑水。 她感觉自己可能是有点轻微的强迫症，否则她不至于在明知道又要被陈梅数落的时候，还坚持在这一遍又一遍地清洗抹布。 可这条抹布到底没机会让她洗干净。 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像是书本砸在了地面上的声音。 抹布落在了水盆里，她正要回房间，就听陈梅一声怒斥：“乔可矜你胆子肥了！你给我过来！” 她没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不过乔可矜大致都能猜到。 心跳开始疯狂地跳动，因为恐惧接下来这场必然的争吵，她站在卫生间不敢动弹，花了很长时间才鼓足勇气进了房间。 然而才刚踏进去一步，一记耳光狠狠落在了她左脸上。 火辣辣的痛。 第20章 演戏 “你告诉我, 这些理科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乔可矜感觉有点眼前发黑，脸上疼得厉害了以至于有点麻木，连耳边都是嗡嗡的, 只能勉强捕捉到陈梅尖锐的嗓音，愣了好久才能分辨出她说的是什么。 她对这场面毫不意外, 也正是知道陈梅会这么生气，她才一直不敢坦白。 第37章 蒙在眼前的一片黑色逐渐散去, 她看到散落一地的理综练习册、书本还有卷子, 刚蹲下来想把这些东西捡起来, 却又被陈梅踹了一脚。 也许该说她还不算太无情, 至少这一脚踹的不是人, 而是书。 “怎么不说话？现在知道心虚了？” 她用自己的方式解读了乔可矜的沉默，右掌仍未放下, 好像随时都会再来一耳光。 “我想学理, 我已经和班主任打过电话了，已经转回理科班了。”她仍是把书捡了起来，说：“补习班那边, 我也转到理科补习班了。无论你怎么说, 我都要学理。” 陈梅听得出她的坚决, 低头俯视着她, “你什么时候转的？” “七月初，差不多一个月了。” “一个月了是吧。” 陈梅冷笑，下一秒又是一声怒斥：“都一个月了，乔可矜你哪里来的胆子背着我做这些？你今天敢背着我转班不告诉我, 以后是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把我和你说的话都当什么了？耳旁风吗？！” “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 女孩子的归宿就应该是老老实实学文，以后考个师范院校, 就在南城当个老师，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嫁了，生个孩子相夫教子。这些话你都听到哪里去了？” 说来说去还是这些老生常谈。 乔可矜和陈梅争辩过太多次了，她很早就知道有些思想在陈梅的心里根深蒂固，即便拿出很多很多优秀的女性做例子，陈梅也会捂住耳朵不听。 这样苍白无力的争辩根本毫无意义，甚至可以说是自讨苦吃。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她丧失了抵抗的勇气。 而现在她捏着物理书，捏得手都在颤抖，却要倔强地重复着一句话：“我想学理，我可以学好。” 这句话陈梅听过，她把这当成过家家的玩笑话，高扬起的下巴透露着她的蔑视：“你才多大，你能懂什么？你是和班主任联系转班的是吧？我让他给你转回去。” “已经不能转了，暑假都过一半了，分班工作都该做完了，老师不会再同意了。” 陈梅刚拿出手机要打电话，闻言顿了一下，了然：“这就是你瞒我这么久的原因是吧？我供你读书是为了对付我的吗？况且你小算盘打得再精又怎样？分班工作做完了又怎样？你瞒着家长私自转班，现在我向学校提出诉求也是应当的。” “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自己想清楚。” 她冷着脸走出了房间，在客厅里翘着二郎腿打电话。 在月初接到乔可矜电话的时候，刘老头就预料到会有今天，早早就想好了说辞。 听着话筒里陈梅的指责，他还是心平气和地说：“您是乔可矜的妈妈，您的一片苦心我完全能理解。但是您也要相信乔可矜，她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她也很喜欢理科。我们高一的期末考试难度不低，她物理满分，化学生物加起来都只扣了五分。这么好的成绩，您要相信她能学好理科。” 他是真的惜才，想说服陈梅把乔可矜留在理科班。 隔着一堵墙，乔可矜在房间里都能深刻感受到刘老头的爱护之心。 可最该听的人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没有直接打断刘老头说话，都已经是她足够顾及颜面了，“刘老师，你不用和我说这么多。我打电话过来只为一件事，把乔可矜转回文科班。” “乔可矜妈妈，现在已经不能再转了。” “怎么不能？你能帮乔可矜瞒着家长私自转班，难道还不能帮我把她转回来了吗？” 陈梅的嗓门提高了些许。 心脏一下跳到了嗓子眼，乔可矜太怕陈梅会为难刘老头，很想出去说些什么。 可她也知道在陈梅和刘老头这两个成年人之间，她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后面的话她都没机会听了，陈梅回了房间，还关上了房门。现在隔的是两堵墙，乔可矜只能隐约听到陈梅的声音，却难以分辨她说的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那一记耳光，耳边嗡嗡的，反应力似乎也变迟钝了。 抽屉里长期备了酒精和棉签，平时用得很少，但也还是得备着。她对着镜子，看着红肿的左脸，熟练地处理好了伤口。 之后，她大脑放空，在书桌前坐了很久。 她无从得知这场谈判的最终结果，直到中午陈梅一个人中饭的时候，对她说了句：“这两天你给我在家老老实实待着，明天我再去你们学校谈谈，就不信这么点事还办不成了。” 听她这么说，乔可矜就知道她和刘老头没谈妥了。 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右腿站得酸了，她就把重心换到左脚上。 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陈梅的眼睛，她一个人坐在饭桌上，斥道：“动什么动？你给我好好站着面壁思过，再动明天也不用吃饭了，看你还敢不敢瞒我。” 乔可矜站直了，但没说话。 她想，她怎么不敢瞒陈梅呢？ 她瞒着陈梅的事情可多了，要是那些事都让陈梅知道，她至少得再挨三个耳光，顺带一周不准吃饭。 第38章 想到这些她自己都觉得离谱，可她却相信陈梅真的做得出来。 今天起得早，早餐是四个小时之前吃的，早就消化干净了。空荡荡的肚子发出一声哀鸣，乔可矜也只能强忍着，忍到陈梅出门上班。 而她终于获得片刻的自由。 她不愿在家里多待一刻，抽了一张口罩遮住脸上的巴掌印，出了门。 进了八月，南城的高温仍在一路攀升。 下午两点的太阳又毒又烈，室外根本待不住人，只能在室内吹空调。 乔可矜以前出门太少，能去的地方不多。她不想去网吧，就只能去和姜雪去过的那家电玩城，一口气买了三百个币全用在娃娃机上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她这次有了点经验，感觉还挺顺手，差不多每抓十次就能抓到一个，后来可能是运气爆发了，还抓到了一个半米高的兔子。 当时她看好几个小朋友都没抓住，就上去试了几次，没想到还真让她给抓住了，惊得一群小朋友围在她身边不停说她厉害。 “没有很厉害呀，是姐姐运气好，你们仔细一点，再多试几次的话，说不定也能抓到的。” “就是很厉害，只要能抓到就很厉害。” 是徐知行的声音。 乔可矜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他，后背僵直着没回头。 在这个时候，她不想见到任何认识的人，不想让任何人发现今天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徐知行。 否则她一开始就会去情缘网吧，而不是来电玩城。 “乔可矜同学，怎么不理我？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徐知行已经认出她了。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越是躲躲藏藏的才越是可疑。 乔可矜把抓到的娃娃都送给了小朋友，假装一切正常：“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不知道她的演技能不能骗过徐知行，因为心虚，都没有看过他几眼，也就没注意到男生的视线一直落在口罩上，面色不变，说：“过来买了双鞋。” 随着他说的话，乔可矜看到了他手里提的袋子。 “既然这么巧碰到了，要不要一起玩？” 他还问。 乔可矜感觉他应该是没有发现异常，而她现在正需要一个发泄口，便点了点头。 但她没想到徐知行会带她玩拳击，他就像是洞悉了她的内心，把她带到了拳击沙袋跟前，随意打出了一个5346的成绩给她做了个示范，而屏幕上的最高分也才7488。 “想想有什么不爽的事情，就卯足劲揍一拳过去。” 用不着他说这么多，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乔可矜已经一拳挥了下去，发出了“嘭”的一声，白皙的指节都被她揍得通红，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屏幕上的红色数字不断变大，最后停在了5021。 “乔可矜同学，什么事让你这么不爽？力气这么大？” 徐知行唇角扬起，似乎只是开了个玩笑。 可乔可矜大概是做贼心虚，心慌了一下，生怕是他发现了什么，却又注意到他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到了沙袋跟前，作势要正正经经再打一次，仿佛根本没指望乔可矜和他说什么。 “不过我也挺不爽的。”他说。 一拳下去，7689，刷新了最高记录。 乔可矜被这一拳吓得愣了两秒，后来脑子里第一反应竟然是—— 徐知行这一身肌肉，果然不是白长的。 这个念头好像比这一拳更吓人，她大脑尤如宕机，之后什么都没好意思说，就拉着徐知行去玩投篮机。他们俩准头都很不错，要不是两个人一起投的时候，球经常撞到一起弹出筐外，说不定他们又能刷新一个记录。 后来他们还玩了街机霸王，比过赛车，杀过丧尸。 乔可矜一上午积压的负面情绪以正向的方式发泄出来，脸颊的疼痛感好像也减轻了不少。 只是饿了一天的肚子得不到任何抚慰，再次发出哀鸣。 徐知行离她够近，听得清楚，“饿了？想吃点什么？” 乔可矜毫不犹豫摇头，吃东西就要摘口罩，摘口罩就会暴露脸上的巴掌印。 而她一点也不想。 “不用，我回家吃也行。” 或许是眼神躲闪了，也可能是徐知行早就发现了端倪，却照顾着她的心情没有点破，到了现在才决定放弃陪她演戏。 轻松了一下午的气氛在这一刻中止。 她注意到徐知行已然敛起了笑意，视线落在了她脸上。 更准确来说，是在看她的口罩。 心跳又开始加速，她想徐知行是知道了，偏过头去彻底不敢再看他一眼，等到他缓声问：“你今天为什么戴口罩？你在遮什么？” 提到嗓子眼的心脏重重落了回去，乔可矜垂眸叹了声，发觉已经没什么好瞒的了，把他拉到了人少的角落里，一把扯下了口罩，将红肿的脸颊暴露出来。 电玩城里缤纷的氛围光映在她脸上，伤口显得有些狰狞。 “她发现我私自转回理科班，打了我一耳光。” 第21章 谎言 这个“她”指的是谁, 徐知行太清楚。 第39章 少年咬着牙关，垂落在身侧的手情不自禁抬了起来，想要触碰乔可矜的脸, 却在仅剩一毫厘的时候清醒过来蜷起指节，垂落下去紧握成拳。 乔可矜注意到他的每一个动作, 刚刚掀起波澜而难以平静的内心再度得到了一丝抚慰。 “她怎么还动手？还打得这么重。” “因为我瞒了她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生气嘛。” 乔可矜笑了下, 嘴角的弧度拉扯到脸颊引起一阵疼痛, 但她还是笑：“我找刘老头转班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了, 转班这么重要的事情她迟早是要发现的。虽然很害怕, 但其实我也一直都很开心。尤其是现在, 终于可以不用再瞒着她了，我感觉轻松了很多。” “我只是有点担心, 我根本说服不了她, 她还在想办法把我转回文科班。” 说到这个，她才是迷茫。 她不想被人看到脸，抬手重新戴上了口罩, 脑袋微垂着又在想她该怎么办。从徐知行的视角看过去, 就见她纤长的睫羽轻颤着, 半掩着漆黑的眼眸。 “你说服不了她, 就没有别的人能说服她吗？” “没了吧，她上午和刘老头打过电话，连刘老头都没说服她，还能有谁——”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就算这个人不会去说服陈梅, 但他却是陈梅货真价实的阿喀琉斯之踵。 这突然的卡顿太明显，徐知行问：“有人可以, 是吗？” “有的，我有办法了。徐知行，谢谢你。” 乔可矜抬起头来，冲着他弯起了眼眸。 即使有口罩挡着，徐知行看不到她下半张脸，也能感受到她现在一定是笑着的，连带着他心底压抑许久的愤怒也悄然消散了大半。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乔可矜肚子又叫了一声。 这一声仿佛是提醒了他，他看了眼电子表上的时间。虽然乔可矜没说，但他猜也知道今天她一定吃得不好，就把那些话都憋了回去，决定带她先去吃饭。 顾及到她受了伤，肠胃一时半会儿受不得刺激，徐知行找了家味道清淡点的港式餐厅，让她坐在角落里背对着外面。 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脸了。 现在不是正常饭点，餐厅里人不多，服务员上菜也很快，两个人点了几个菜很快就上齐了。 因为脸颊肿得实在厉害，吃饭都会扯得疼，乔可矜吃得很慢。不时停顿一下，等着缓过一阵疼痛感了，再慢吞吞地吞下去，吃得格外艰难。 徐知行不饿，只象征性地夹两筷子陪着她吃，一直在留意她的状态。 “现在还疼吗？” “还好，不是还很疼。” “擦过药吗？” “上午就擦过碘酒了。” 徐知行这才把他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而乔可矜也对他足够坦诚，还有兴致还和他开了点小玩笑，“碘酒的颜色好重，我现在这样是不是看起来好像被人胖揍过，特别惨？” 可惜这个玩笑或许不合时宜，尽管徐知行配合地扬起了嘴角，但看上去更像是被强迫的，“现在还好，在电玩城看起来比较严重。” “这样啊。” 她感觉尴尬，又低下了头吃饭。 提问方再次转换，徐知行问：“她打你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痛？” 乔可矜发现了，他很在意这一记耳光。 “疼啊，我耳朵都是嗡嗡的，不过过了会儿就疼到没感觉了，所以也还好吧。” 她不禁多说了几句希望能让他安心，“不过她没有经常打我，这不是我维护她，我是在陈述事实。她几乎不会动手，比起打我，她更习惯说教我，让我刷题，或者面壁思过什么的。只是选文理这种事实在太重要了，我瞒了她这么久，她不生气才怪。” 说完这些，她抬眼看着徐知行的眸子，“我都说这么多了，心情好一些了吗？” 到了五点，客人慢慢变多了，餐厅开始放浪漫温柔的粤语歌。 在歌声中，徐知行说：“干嘛在意我的心情，明明是你的心情更重要。” - 入夜又飘起了小雨，给沉闷的天气增添了一丝凉爽。 雨点从纱窗飘进房间里，落在化学书上，乔可矜就起来把关上窗户，转身开了空调。 想好了要怎么应对陈梅，她的心就完全静了下来。而且她现在很有信心，以至于她现在就敢将文科的东西全部放进收纳箱里，把全部精力都放到理科上。 等到陈梅回来了，她就主动出了房间认错：“对不起，关于转班的事情我不应该瞒你。” 她低着头，微微泛黄的头发垂在两侧，将红肿的脸颊遮了一半。 陈梅淡漠的目光轻飘飘从她身上扫过，低着头换好鞋，对她的认错也不屑一顾：“现在知道道歉了？早干什么去了？非得给我惹出麻烦才知道说对不起？说了能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就别说对不起，你继续给我犟，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再多的真心也被她这一段话给磨灭干净了。 乔可矜只是因为她的隐瞒，才说了这声对不起，再多的就一句也不想听了。 她急于中止陈梅这场单方面的说教，一点过渡都没有，直接就说了，“补课的时候，乔宇恒说他也想学理，想要我继续给他补课。” 第40章 “突然说他干什么？他要你继续补课，你就继续过去，这有什么好说的？”陈梅问。 她的反应完全符合乔可矜的想象，去阳台放好了伞就又去厨房洗饭盒了，把刚才说教的话都抛之脑后。 果然，只要提到和乔建斌相关的人，她的思路就很容易被带跑偏。 乔可矜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说：“他和我说，爸爸私下和他说过，如果我以后真的学文了，就不要我继续给他补课了，会给他换个家教老师。这样的话，我们又要变成以前那样了。” 她故意装得难过，但她知道，真正会为之难过的人只有陈梅。 洗碗的动作明显顿住，她一下也没动，任由水龙头开着，水哗啦啦地流下来。 “他真这么说的？” “真的，你可以去问爸爸。” 但事实上，乔建斌从来没对乔宇恒说过这些话。 乔可矜说了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话，但她没有丝毫畏惧。 她知道只要陈梅心里还有乔建斌，她就绝对不会问乔建斌这种问题，毕竟她很早就领略过乔建斌的绝情了。如果他认为乔可矜没了利用价值，他就真的会再次把她们母女抛弃。 厨房里的身影顿了很久，才恢复了正常状态。 “乔宇恒什么时候说的？” “七月初的时候，所以那时候我就和班主任提了转班，但是我怕你生气，不敢告诉你。” 在陈梅回来之前，乔可矜已经编造好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只管向她陈述：“我是真的喜欢理科，而且乔宇恒刚好在那时候和我说了这时，所以我就转班了。我害怕，爸爸这样对我们，我怕你会……” 更多的话就不用说了，陈梅自己会脑补。 “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怕。” 两个字就把问题堵了回去，后来陈梅很久都没有说话，乔可矜也一点都不着急，安安静静回了房间，刚写完两道物理大题，陈梅就进了她房间。 她站在门口，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乔可矜，“学理科也可以，以后还是可以考个师范院校，考个教师编，以后当理科老师也是一样，也没多大差别，还是可以找个老实本分的……” 即使是不一样的学科，在她安排好的人生轨迹里，还是走向了一样的结局。 乔可矜自动屏蔽掉了这一整段话，等到了一个话口，问她：“所以是不用再转班了吗？” 陈梅又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兴许是上午还在那么激烈地反对，现在又为了乔建斌那么轻易地改变了主意，这让她有些拉不下脸面。 可该说的还是要说，她偏头：“不转了，但你必须保证你的成绩稳定。” 听到这一句，乔可矜的心终于彻底安定了下来。 “好，我一定保证。”她说。 陈梅对她再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要走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她今天没吃饭，算是大发慈悲了一次，说：“冰箱里还有点肉丝，自己煮个肉丝面，吃完了记得洗锅洗碗。” 乔可矜一下子没吭声，如果陈梅是中午这么说，那该多好。 而她晚上和徐知行在一起吃得很饱，哪里还有闲心去煮一碗清淡寡味的肉丝面吃。 “我太久没吃了，好像有点吃不进去。我记得柜子里有小面包，我吃点小面包就好了。” 陈梅也不见得是真的关心她，仿佛就是随便说了一句就出了房间，听到她的话也毫不在意，“给你吃你还吃不进去了，矫情得很。” 乔可矜选择无视。 她起来把房门关好，忍不住想要碰手机的冲动，等陈梅去洗澡了，正拿起手机打算和徐知行发条消息，就见徐知行先给她发了一条：【现在情况怎么样？】 乔可矜：【已经成功了。】 就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连一个表情包都没发，徐知行却从中看到了简直要飞上天的喜悦。 他躺在沙发上，眉目含着笑意，【乔可矜同学，开学一班见。】 乔可矜：【开学一班见！】 第22章 开学 早上七点十分, 前往二中的马路堵得寸步难行。 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马路两侧都是清一色穿着蓝白校服的二中学生。 每天睡到自然醒的美好生活刚刚结束，多的是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远远看着都是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只有碰到关系好的同学才兴奋一会儿, 高高兴兴打了个招呼。 乔可矜在路上买了个糯米包油条边走边吃，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刚好吃完。 她正准备把袋子扔进垃圾桶, 身后忽然刮来一阵风, 一只手落在了她肩上, 接着就是九十斤左右的身体突然半压在了她身上, 险些把她吓了一跳。 “乔可矜！早上好啊！” 姜雪手里拿了杯豆浆, 杯口留着很浅很浅的唇印，是她惯用的爱美小心机。 见乔可矜转了头, 她拍了拍书包, “数学作业给你带了，待会儿给你。哎呀真是的，七月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到了八月, 你就又成以前那样了？要不然我早就把数学作业还给你了。” 豆浆也已经喝完了, 两人同步把垃圾扔进了垃圾箱。 乔可矜说：“我之前也没想到, 这个月确实没空。” 第41章 在微信里, 姜雪都不知道看她说了多少次没空了，大度拍了拍她的肩，“知道知道，你那是整天刷题, 忙着卷生卷死呢！我们这些普通人可比不了, 看你和徐知行神仙打架就够刺激了。” 乔可矜哑然，想说这不是她故意要卷的, 却又讪讪闭了嘴。 自从允许她学了理科，陈梅就新买了一大堆物化生练习题，开启了新一轮的题海战术。 乔可矜身经百战，本来也觉得这没什么，可万万没想到，问题出在了陆隽然身上。 还记得那天，她刚刚把陆隽然的暑假作业写完带去了网吧，结果陆隽然居然和她说，寄快递的时候算掉了几本，好说歹说求着她一起写完了。 于是她无可奈何又增添了任务量，为了弥补过失，陆隽然又转了她五百。 四舍五入算下来，虽然她的时间又被更多的习题占据了，但严格来说，她觉得应该是她大赚了一笔。 至此，她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当天晚上陆隽然就和她告状，说徐知行把他暴打了一顿。想到徐知行那能打破拳击记录的力气，她都没敢问陆隽然具体情况，只默默为他捏了把汗。 并虔诚默念一句：阿门。 不过她知道徐知行是有分寸的，否则她去把暑假作业交给陆隽然的时候，这两人也不至于那么哥俩好地坐在一起组队玩游戏了。 “好啦，你就别吹我了，你这叫捧杀知道吗？” 乔可矜站到姜雪身后，“你先别动，我把数学作业拿出来。” 姜雪停下脚步，但嘴还没停下，“哎呀，这算什么捧杀嘛？你本来就很厉害啊，又不像我，我现在都紧张死了。马上就要看分班公示名单了，我真的好害怕我不在一班。” “不会的，相信我，你肯定在。” “你对我太有自信了吧……” 从校门口走到教学楼下面，姜雪的嘴就没停过。 公示名单就贴在教学楼楼梯口的公示牌上，那里早就被一群高二的学生团团围住了。 大家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分班结果，乔可矜和姜雪正准备挤进去看看的时候，薛毅一眼就看到了她们俩，冲着她们招手，问：“你们俩看没看分班名单啊？” 姜雪回头，一见到他就懒得去人群里挤了，“还没呢，正好你来了，你帮我们看看呗？” “行啊。”他点头，凑过去看了两眼，说了句废话：“乔姐和咱行哥都是一班。” 姜雪一听就翻了个白眼，叉着腰瞪他：“谁要你看他们了，他们当然在一班，你看看我的！” “你别急啊，我在看呢。” 薛毅是从第一排一个一个往下看，看到一班的中后排才说：“放宽心，你在一班。” 姜雪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那你呢？你在不在？” “在啊，我运气还不错，蹭上一班最后一名了。不过我们班分到一班的还真不少，一眼看过去，三分之二都是我们班的。可惜了我们老班长，抛弃了我们，投入了七班的怀抱。” “抛弃你个大头鬼啊，你管班长选什么呢？他自己喜欢最重要。” …… 他们两个聊得热火朝天，乔可矜都只安静地听着。 后来准备上楼去高二一班教室的时候，她看到徐知行从远处走来，穿的是和大家一模一样的蓝白校服，在他身上却显得人更加清朗俊秀。早晨的微风拂过他的脸上，也似乎格外温柔。 嘴角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扬起，乔可矜对他说：“不用看了，都在一班。” “好，一起上去吧。”他也扬唇。 又是一阵早晨的风吹来，轻轻拂过男生额前的碎发，也拂过了乔可矜的心尖。 这只是一个很平常的早上，而她突然感觉到有一颗种子在发芽。 - 高二一班的班主任还是刘老头。 当上课铃响，刘老头走进教室的时候，大半的同学都在欢呼。 刘老头的心情也很不错，笑得乐呵呵的还和同学们聊了几句才步入正题。 “大家不用这么激动，安静一下，先听我说两句。班上都是原来一班二班的同学，我全都带过，就不另外做自我介绍了。今天只是过来报个到，我们的任务就是收暑假作业，安排新座位，做个大扫除，然后选下班委，领个书就行了。要是能早点完成，我们今天就提前放学。” 前面的话都不重要，主要是一听到提前放学，同学们就沸腾了一阵。 青春期的少年吵起来真是没完没了，这一次刘老头制止了好几遍都没用，便干脆抱着保温杯喝了好几口红枣泡枸杞，等大家闹得差不多了，才收起常年挂着的笑，拍了两下讲台。 他沉下了声音，还有几分威严，“安静，再吵就不用想提前放学了，先写张数学卷子再说。” 与他相比，更有威慑力的应该是数学卷子，教室里马上鸦雀无声。 “这就对了，以前的课代表都还在吧？先起来把作业收了，大家以小组为单位，把作业往前传就好了。同时呢，我再和清洁委员一起来安排一下大扫除的分工……” 目前的座位是大家自己选的，姜雪拉着乔可矜选了个靠窗的第四排，位置不前不后。 第42章 在刘老头说话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徐知行就坐在她后面，把自己的语文作业放到后面几个同学的作业上面，轻轻戳了下乔可矜的肩膀。 “传一下。” “好。” 她没有回过头，顺着把作业往前面传。 而他指尖触碰到她肩膀的触感，好像很久都没有消散。 等暑假作业都收齐了，刘老头也和以前的清洁委员把大扫除的分工安排清楚了。有扫地的，有擦黑板的，有抹桌子的，偏偏乔可矜倒霉，她得擦窗户。 她仰头看最上面的窗户，回忆她和清洁委员是否有过恩怨。 否则怎么能要一个刚刚一米六的人擦窗户，这难道不是杀人诛心吗？ “你可以吗？”徐知行问。 他站在乔可矜身侧，只是单纯地出于好意。 但乔可矜心里那颗刚发芽的种子，短暂地死了一下。 她不服，看着徐知行的眼睛强调了两遍：“我可以站在桌子上，我可以。” 大概是女生的眼神太坚定，徐知行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好，上面如果擦不到就叫我。” 他说完就踩上了另一张桌子，因为他个子够高，刘老头钦点让他擦天花板上的吊扇，还指派了两个男生给他做帮手，帮他放了把椅子在桌上。 乔可矜只看了一眼就拿起抹布擦窗户了，心想她才不需要徐知行帮忙。 她擦窗户擦得很仔细，被她擦过的地方都亮得发光，姜雪扫地经过她身边时，都忍不住感慨：“真不是我吹牛，你这个窗户擦的，比我妈妈在家擦得还亮。” “不过上面的窗户你要怎么办啊？你擦得到吗？” “……” 乔可矜无言，背对着她突然有点不想说话。 不过姜雪也就随口一说，擦不到的地方自然有长得高的男生来帮忙，用不着她瞎操心。乔可矜没理她也无所谓，她还忙着呢，教室里积攒了一个暑假的灰尘，一扫帚扫下去还有点呛人。 在她走远之后，乔可矜继续和窗户奋战。 她是从下往上擦的，先踩上了椅子，后来又踩上桌子，最后垫着脚伸长了胳膊。 但她还是够不到窗户最上面。 碰不到的那一块灰蒙蒙的，和她擦过的地方泾渭分明。 “换我来吧。” 徐知行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 事关身高，乔可矜的胜负心莫名强烈，左顾右盼了一圈都没肯下来，还指使徐知行：“你帮我搬把椅子过来。我自己来，我可以站椅子上。” 偏偏徐知行还愿意让她指使，真搬了把椅子过来，却说：“站椅子上很晃，还是我来吧。” 他罕见地在学校表现出较强势的态度，而原因竟然只是不想让她站那么高。 乔可矜觉得好笑，可是想了想，她也觉得确实没必要抢着做这种有点危险的事情，便自己下了桌子，和他叮嘱了一声：“那你小心。” 对于一个已经擦了四个吊扇的人来说，这话可能有点多余，但有总比没有好。 他轻轻松松跨上桌椅，手往下一伸，一句话没说，乔可矜就心领神会把抹布递给了他。 他干活不像乔可矜那么仔细，但胜在个子高，速度又快，一会儿就搞定了这扇窗子。只是乔可矜擦得实在太亮，以至于中间还是有一条浅浅的，不太明显的分界线。 徐知行从桌椅上下来，正仰头观赏他和乔可矜的杰作，就听女生在他身边，暴露出一点奇奇怪怪的胜负欲，说：“徐知行同学，你擦得没我干净。” “是啊，还是乔可矜同学比较厉害。”他忽然笑了。 上午十点的太阳照在他的侧脸上，瞳孔都在泛着明亮的光。 乔可矜看着他，感觉刚刚死去的种子又复活了。 第23章 热心 通常学校里大扫除的最后一项才是拖地。 桌子都被同学们摆放得整整齐齐, 再把所有椅子都倒放在了桌面上，腾出了足够的空间，刘老头才让先前安排好的几个同学进去拖地。 等到地上都变得亮堂堂的了, 刘老头都不忍心让同学们进去。 生怕地面太湿，同学走进去就留下一串脚印, 那这地可就白拖了。 所以他大手一挥：“大家都去操场上休息半小时，回来以后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来, 按排名顺序自己选座位。在这期间, 想竞选班干部的同学可以自己准备一下。” 他把话说完, 就放同学们出去自由活动了。 这时候的天气还热着, 男生还乐意顶着烈日在篮球场上打球, 女生可不乐意晒太阳，不约而同都跑到了操场旁边的小树林里, 成群地站在树荫下聊天。 聊的不是待会儿选座位要选在哪里, 就是有谁会竞选班委。 乔可矜和姜雪对班委都没兴趣，原本选座位也是毫无疑问的事情，却因为班里出现了一些新面孔, 姜雪突然有了危机感。 “你选好座位以后, 一定要记得帮我留住你旁边的座位啊！”她显得特别紧张。 如果是高一, 大家都知道乔可矜一定和她一起坐, 都会默契地把位置留给她。可那些新同学又不知道要给她留座位，而且班里一共四十六个人，她排在了第三十五。 第43章 不管怎么想，她这排名都还挺危险的。 “知道了, 只要有人靠近我, 我都和他们说，这个座位是姜雪的, 谁都不准坐。”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姜雪疯狂点头，“在轮到我选座位之前，你一定要帮我保住你旁边的座位！你就选我们刚才靠窗的那个座位，你坐里面，我坐外面。免得我总是要出去，你就动不动得给我让位置。” 她的话多，乔可矜只要认真听，再点点头，给出适当的回应，她就能一直说下去。 说到后来，可能是听其他女生都说不想做班委，她也不免说了两句，“做班干部太麻烦了，尤其是做班长的，简直就是舍己为人，又累又花时间，真不怪大家不想做。” “但还是得有人去做的。”乔可矜说。 “这肯定的嘛。” 姜雪顿了顿，说：“如果没人主动当学习委员的话，我估计刘老头肯定又会要你去做的，就像高一那样按成绩来。不过这是学习委员，如果不是你或者徐知行的话，谁当我都不服气。” 乔可矜笑而不语，她是没兴趣做班委。但如果刘老头点名要她做的话，她也确实不会拒绝。 从这方面来说，她的确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学生。 在楼下待了半个多小时，刘老头亲自过来喊他们上去。 乔可矜在姜雪期待的目光中选择了她的心仪座位，而徐知行是第二个进来的，毫不犹豫坐在了她后面，甚至在他坐下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了有一只脚踩在了她椅子的横杠上。 这不是温柔明朗的二中校草会做出来的动作，仿佛是第二人格在蠢蠢欲动想要暴露出来。 但这才是完整的他。 反正他踩着横杠又不抖腿影响人，乔可矜没说话。 她把注意力全放在了一个个进来的同学身上，只要有人向她身边的座位靠近，她就像之前和姜雪说的那样，帮她守住座位，成功等到了姜雪进来。 “耶！安全落座！” 她坐下来给自己比了个耶。 选完座位后就开始竞选班干部了，就像大家说得那样，根本没有人主动竞选，只有薛毅这个显眼包猛地一下从最后排站了起来，大声说他要竞选体育委员。 他这一声大喊缓和了教室里安静到有些尴尬的气愤，刘老头的脸色也缓和了点。 “大家都和薛毅学学，主动竞争是好事，这是为班级做贡献的机会。” 但不管话说得多好听，都还是没人愿意站起来。 于是薛毅以无人竞争的优势荣获体委一职。 刘老头此刻已经深刻感受到了等同学主动竞选就是浪费时间，干脆略过竞选环节，直接让以前当过班干部的人继任。这样一来，当官的都是老熟人，只有班长变成了以前二班的班长，是个叫罗茜茜的女生。 她就坐在乔可矜前面两排，一听刘老头又让她做班长，挺直的腰背一下就弯了。 坐她旁边的也是以前二班的女生，罗茜茜小声和她倒苦水：“去年做了一年班长我就后悔了，我真不想坐班长了。而且现在班里的人我都不熟，我怎么服众啊？” “那你和刘老头说说？就说你不想做班长。” “这样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老师说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 “可是我不敢。” …… 乔可矜大致能听到些她们的对话，不过还没听到她们最终讨论出了什么结果，刘老头已经开始了下一项任务，让班干部一起去把教材领回来。 考虑到高二的书不少，他还加派了几个男生去帮忙，徐知行也在其中。 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出了教室，饶是书本再多，平分到每个人手里也就二十来本，任务量不算多重，要比别的班轻松了很多。 男生都有意识地主动搬厚一点的教材，把看起来轻一点的练习册留给了女生来搬。 乔可矜是最后一个上去搬的，提前解开秋季校服的拉链，拉起袖子露出两条又白又细的胳膊，刚把书抱起来准备走，就被徐知行拦住了去路，“你别搬了，都给我吧。” 也许是心虚，乔可矜看了眼其他同学，发现他们都已经走了，就她和徐知行还杵在这。 想着没人看到，她稍稍安心了些，“不用，我这个又不是很重。” 她绕过徐知行想追上其他同学，但他往旁边移了一步，挡在了她面前，什么话都没说，连一句原因都没有，只是低眸看着她，在和她无声地僵持。 僵持得久了，他就笑了声：“乔可矜同学，我就是想给你减轻点负担，怎么都不让的？” “我搬得动啊，你干嘛非要给我减轻负担？” “因为我乐于助人。” 乔可矜微仰着头，感觉这理由像是在胡扯，毕竟徐知行对她真是过分的乐于助人了。 可她不禁又想到了徐知行那破了拳击记录的力气，觉得实在没必要和他为这点小事纠结这么久。况且她也不想让同学注意到他们，便把怀里的这摞书交给了他。 “好吧，都给你，回去可别说是我欺负你。” 第44章 啧，怀里少了那摞书，她还轻松些呢。 眼看着女生两手空空地走了，高高的马尾在身后一走一晃的，徐知行没止住脸上的笑意，“你怎么这样想我？我是这种人吗？” “嗯……那谁知道呢？”乔可矜也笑了。 走到教室外，她把之前那摞书从徐知行怀里抱了回来，假装也是搬了一路的模样，把书放到讲台上，等刘老头再一次清点过数量以后，才跟着其他班干部一起把书发了下去。 空荡荡的桌洞很快就被这些教材给填得满满当当，刘老头让每个同学都又核对了一遍教材数量，再三确认了没问题才点了头，恩准他们提前放学。 正好到了中午放学的时间，其他班差不多也是这时候发完教材准备放学。 整个校园里，除了卑微的高三狗所在的文思楼还寂静无声，文心楼里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姜雪什么都不打算带回家，背了个空空的书包等乔可矜收书包，眼珠子左右转了转，问：“你今天下午有事吗？现在要直接回家吗？” 乔可矜一听就知道她又有什么主意了，“你想去哪儿玩？” “去哪都行啊，难得提前放学了，如果直接回家的话，这样不是很浪费吗？” 这一下说到乔可矜心坎上了，她当然不会说比起回家和陈梅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更愿意在外面待着。更何况陈梅又不知道她今天会提前放学，这简直就是一个突如其来的轻松假日。 她背上书包，“那我们先前吃饭，然后再看去哪里玩？” 姜雪欣然点头：“好啊，我想吃门口的麻辣烫，一个暑假没吃了，我好想念！” 二中所在的这条街是南城有名的小吃街，从街头走到街尾可以吃一个月都不重样，很多来南城旅游的游客都会慕名而来，但凡是家有点名气的店，外面排队都能排上好十多米。 姜雪说的这家暂时还没被人挖掘，他们去的时候里面只有二中的学生和一些老居民。 麻辣烫的香味扑鼻而来，两人都没忍住咽了下口水，挑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因为人少，麻辣烫很快就做好了。 这家店用的还是老旧的大铁碗，看上去很大一份，里面都是一片红彤彤的。她们一边吃，一边被辣得流鼻涕，桌子上放了一堆的纸巾，偏偏还吃得带劲，都舍不得放下筷子。 乔可矜被辣得嘶哈嘶哈的，吸着鼻子正准备再抽一张。 手还没碰到纸巾盒，一只手指匀称，指节分明的手又拿了一盒纸巾放到她面前，“那盒已经用完了，用这盒吧。” “谢谢。” 乔可矜条件反射说了这两个字，后知后觉才抬头发现这人是徐知行，他身边还有几个班上的男生，没和她说什么，就和男生们在另一张桌前坐下了。 像是做好事不留名一样。 既然如此，乔可矜也没打算多在意，却没料到姜雪忽然说：“我发现徐知行对你很不一样。” 擦鼻子的手顿了一下，乔可矜第一反应是看了眼徐知行。 她发现她不想让徐知行听到。 但想了想，反正姜雪的声音并不大，她便也小声问道：“怎么忽然说这个？” “因为他对你太热心了啊，虽然他这人又温柔又帅的，如果有人需要他帮忙做什么，他都会很愿意。但前提是需要别人先主动啊，可你就不一样了，他会主动关注你，然后尽可能在你可能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时间来帮你。” 姜雪说得头头是道。 乔可矜也不由自主随着她的话联想，想到了徐知行帮她擦窗户，还有帮她搬教材的模样。 但她还是摇头：“你想多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 第24章 刷题 姜雪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而且最喜欢看缠绵悱恻的言情小说。 她从来向往美好的爱情。 对于乔可矜的否认，她一个字都没相信，顶多是看在乔可矜不想在这方面多说的份上, 勉强闭上了嘴，而心里已经在考虑乔可矜和徐知行是否般配, 想象他们恋爱的样子了。 她越想越觉得有戏，两个超级学神的强强结合, 简直不要太好嗑了。 不过她还算收敛, 知道这种事情不宜外传, 尤其是这俩人八字都还没一撇, 所以她把嘴闭得很紧。乔可矜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是注意到姜雪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 直到开学好几天以后，她发现姜雪的眼神总在她和徐知行之间飘荡, 时不时还偷笑两下。 于是乔可矜明白了。 等到一个徐知行不在座位上的课间, 她小声警告：“你别胡思乱想，我和他就是普通同学。” “你也别着急撇清关系，我相信, 总有一天……” 她的嘴停不下来, 差不多是现场编出了一个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 乔可矜没听进去, 把她的说话声当作背景音乐, 埋头解决陈梅给她布置的一大堆课外练习。 之前一直觉得开学以后，在家的时间变少点，日子就会好过些。 谁知道陈梅像是发了疯似的，课外作业跟不要钱似的往家里买, 还美名其曰又是为了她好, 说理科是女孩子天生的薄弱项，一定要加倍勤奋加倍刷题才能弥补过来。 第45章 而对于物化生, 乔可矜自认还在接收新知识的过程中，就算有很多题已经做过，她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轻易买答案来抄，更多还是靠自己刷题。 就这样，乔可矜不仅课间的时间要拿来刷课外练习，还被迫压缩了睡觉的时间。 眼下又挂上了一层浓重的青黑，像是好几天没睡过了。 看她在忙，姜雪嘴里的爱情故事也就此断章，正准备也写个作业努力一下时，就感觉脑袋上方被一道阴影笼罩住了，抬头一看，竟是她的男主角正探过身来在看女主角。 cp粉应声倒地，双眼发出八卦的光芒，趴在桌上静待故事的后续发展。 “最近都写课外作业写到很晚吗？” “有点，不过和以前也差不多。” 乔可矜都没抬头，手边的稿纸上落满了密密麻麻的草稿。而徐知行也没有要多说两句的意思，“嗯”了一声就回到了座位上，也在写题。 姜雪差点不敢相信，偷偷摸摸看了他们俩好几眼，怀疑她的恋爱雷达是不是出问题了。要不然他们怎么可以才说两句话，就结束了！ 这不科学！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乔可矜哼了一声，化悲愤为学习动力。 至于她的男女主，自然无从体会到她这尤如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的心情，反而还等了个她不在教室里的时机，徐知行戳了下乔可矜的肩膀。 因为知道是他，中性笔在草稿纸上划下很长一道笔迹。 乔可矜盯着这道划痕看了两秒，回头问：“又怎么了？” 中指和无名指夹着笔，徐知行指尖一动，笔就打了个转，随后很有节奏地在桌上轻轻敲着，“刚才姜雪在，不方便多说。我就是想说，你不能因为这些课外作业耽误了正常休息，这样很伤身体。乔可矜同学，得不偿失啊。”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得很简单，直接告诉她，你写不完。” 但说完，他想起陈梅有过的那些疯狂的举动，又改了口，“或者我再想想办法，要不然——” “不用再想了，本来就应该让她知道，我就是写不完。” 缓了缓，她看到了徐知行的担忧，说：“我不会再给她机会动手的，我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而她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当着陈梅的面熬了一个通宵写课外作业，最后在早上陈梅发现有几页没写完的时候，懊恼地说：“对不起，我实在写不完。” 首先把态度摆出来了，陈梅就不至于发太大的火。 但她也没那么容易摆平。 “我每天给你布置的作业量都是一样的吧？怎么前几天都能写完，今天就写不完了？” “前几天的题目没今天这么难。” 乔可矜放心大胆地说，她知道陈梅看不懂这些题目。 可陈梅自有她的一套逻辑，听了这个回答，就把问题往她的逻辑上靠，“这不就更加体现刷题的重要性了？我就说女生不适合学理，你看这硬伤不就来了吗？越是这样，你就越是要多刷题。你要知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可是我写的答案都是对的吧？” 乔可矜对她的正确率很自信。 不过这也是事实，就算陈梅看不懂这些题目，她也知道乔可矜写出来的都是正确答案。 只是作为长辈的威严不容挑战，她把练习册拍到书桌上，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数落她：“那又怎么样？你现在的正确率高不就是因为我让你刷题吗？该刷还是得刷，你不能掉以轻心，你现在写不完就证明你写题太慢了。” 乔可矜尝试着反驳了一次，“可我已经是班上写题最快的人了。” 说到这里，陈梅的脸色变了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又想和我唱反调了？” 空气都忽然凝滞了，乔可矜垂着眸没看她。 良久，她说：“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现在好像有点晚了，再不走的话我可能要迟到了。” 这一大早的显然不是个该追究问题的时间点，纵然陈梅有点生气，也只好放她去上学了。而乔可矜也不着急，她从来就没指望今天就把课外作业过量的问题搞定。 不过很长时间没这么熬过了，她一到学校就趴下了，早自习读英语课文的时候都感觉好像在梦游。 姜雪把课本立起来放着，遮住脸偷偷问：“你昨晚干嘛了？怎么感觉你像是被妖精吸了精气似的？你可别告诉我又是熬夜刷题啊！” 乔可矜又打了个哈欠，无可奈何点了下头：“的确是熬了个通宵，刷题。” “你疯了吗？你都快门门满分了还通宵刷题。你这么卷，要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办啊！” 姜雪感觉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差点没绷住喊出声来。 好在她到底是忍住了，只是没注意到，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看她们。 乔可矜也一样没有注意到，因为打了好几个哈欠，眼角都沁出了几滴生理性盐水，无精打采的，“我也不想的，等过段时间，我绝对再也不会这样了。” “本来也不能这样嘛，你这样下去肯定伤身体。”姜雪小声嘟囔。 第46章 大课间做完早操后，乔可矜回了教室就睡觉。 姜雪每次大课间都得去小卖部买点零食，体谅乔可矜一夜没睡，这次没拉着她一起去，找了其他的女生一起，到这会儿都还没回来。 课间的教室闹哄哄的，徐知行靠在椅子上，桌面上摆着习题，一手搭在课桌上玩笔，像是在写题，注意力却全在乔可矜身上，关注到她每一个翻身的动作，还有烦躁的叹气声。 看样子是教室里太吵，没睡着。 他戳了下她的后背，直接说：“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从早上到现在，他还一句话都没有和乔可矜说过。但他就凭乔可矜的状态，都能看得出来乔可矜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告诉陈梅她写不完课外作业的。 乔可矜也知道她瞒不过徐知行，半眯着眼坐直了身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和徐知行说：“我知道，但这也是我所能想到的最保险，最安全的方法了。” 毕竟她还没成年，还不能完全独立，她不能和陈梅闹得太僵。 徐知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深深凝视了她许久，才说：“我知道，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那时候教室里没人比较安静，你可以早点回来补觉。”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的。” 乔可矜转身又趴下了。 这时姜雪拿着一包干脆面回了寝室，嘴里嚼得嘎嘣脆的，正见乔可矜和徐知行说完话又趴了回去，昨天才感觉失灵的恋爱雷达又响了起来。 “你刚才和徐知行说什么了？”她小声问。 乔可矜迷迷糊糊的，脑袋枕在手臂上慢吞吞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别想那么多。” “好呀你，你对我有小秘密了。”姜雪才不听她的。 熬过一节生物课后，还没到上课时间，同学就纷纷下了楼准备上体育课。 趁着课间乔可矜又眯了五分钟，后来踩着上课铃声和姜雪去操场上集合，强行打起精神和同学一起跑了一圈，再跟着体育老师的口号做拉伸运动。 做完这一套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体育老师一般都不会管，大家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乔可矜和姜雪说了一声就回教室睡觉了。这时教室里空无一人，安安静静的，除了刚睡下的时候感觉教室空调吹得有点凉以外，睡得也还不错。 可一节课也才四十五分钟，听到中午下课的铃声响起，她又小叹了口气，感觉还是没睡醒。 “难怪徐知行怎么不在楼下，原来是在教室里写作业呢。” “我就说我没骗人吧？我真听到他和薛毅说好了要打球的。” “好可惜，本来以为可以看他打球的。” …… 几个女生嘀嘀咕咕地进了教室，可能是回来拿东西，乔可矜听周围窸窸窣窣地响了一阵，然后就听到她们出去了。之后没一会儿，又有一道很轻的脚步声离开了。 教室又安静下来，吵闹的只有教室外面。 乔可矜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心里也没想到要去吃饭，就换了个方向继续睡，结果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姜雪的声音：“乔可矜，你是继续睡觉还是先出去吃了中饭再——” 声音突然卡住，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好奇：“你不会是早就打算在教室里睡一中午了吧？怎么连毛毯都带上了？” 毛毯？ 乔可矜没听懂她的话，强撑着睁开眼睛，才看到肩上多了一条不属于她的毛毯。 第25章 毛毯 瞌睡突然一下全醒了, 虽然没证据，但乔可矜大致猜到了这条毛毯是从哪来的。 可面对姜雪的疑问，她一时半会儿说不出实话, 捏着毛毯的边缘胡乱应了两声，然后把毯子叠了起来放在桌面上, “不睡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姜雪不觉有他, “行啊, 那我们走快点, 现在出去有点晚了, 肯定到处都排队。” 二中有一点很好, 从不强制学生在校内用餐。 所以一到中午，整条街都尤如被二中学生占领了一样, 到处都是学生吃饭的身影。等快到中午一点午休的时间了, 学生们才会极速冲刺回教室，抓住仅仅四十分钟的午休时间小睡一觉，或者早一点开始写作业, 争取放学回家以后能轻松一点。 如果没有这条放在桌面上的毛毯, 乔可矜一定会继续补觉。 可她看着毛毯, 又看了看已经睡下的姜雪, 她觉得不能错过这个求证真相的机会，就偷偷拿出便利贴，在上面写了一行字然后放到了徐知行桌上。 上面写着：【毛毯是你的吗？】 徐知行从不午睡，他正开着静音在桌洞里玩手游, 瞥见了乔可矜的纸条就直接开始挂机, 气得陆隽然在队伍频道里疯狂打字骂人。 他一个字没看，提笔在乔可矜那行字下面写了两个字：【是我的。】 猜测得到了他的亲自验证, 乔可矜突然就有很多话想说，但全写下来未免麻烦，便写下：【谢谢你，晚上放学在公交车站等我一下。】 她又把便利贴放了过去，同时把毛毯也放到了他桌面上。 但徐知行又把毛毯塞到了乔可矜背后，只把便利贴夹到了数学书里，低下头在队伍频道里打字：【别嚷嚷了，挂机两分钟影响不了什么，马上带你飞。】 第47章 陆隽然：【谢谢您嘞，我自己也能飞。】 看着还挺傲娇，徐知行扯唇无声笑了一下。 - 八点结束晚自习的时候天才刚刚黑下去。 高二刚开始上晚自习，姜雪家里人担心她晚上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所以每天晚上都是她爸爸妈妈轮流开车来接她回家，偶尔还会捎上乔可矜。 不过想到徐知行这时候应该在公交车站等着她，乔可矜婉拒了姜雪妈妈的好意。 目送黑色大众驶离校门口后，她一个人走向了公交车站。 二中离车站很近，走过去只要几分钟。 乔可矜有意走得比平时快一点，直到看到挺拔如松的男生站在车站边，广告牌的光映在他侧脸，同时在他的瞳孔上缀上了一簇微光。 “你有没有等很久？” “没有，我刚到。” 徐知行看着她慢慢走近，问：“要我等你，是还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大脑像是突然宕机，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在这时候一片空白。乔可矜微张着嘴，顿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他：“上午那条毛毯是哪来的？是你从家里带回来的？” 身边的人含糊应了一声，没否认。 又过了会儿，他反过来问：“特地约我在这等你，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个吧？” 他脸上扬着笑意，不像白天在学校里笑得那样清淡，要更张扬些，甚至有点痞气。 见乔可矜没吭声，他说：“乔可矜同学，你是不是看不惯我在学校装好学生？要不然怎么在学校总不爱和我说话？我还以为我得罪你了。” 这话四舍五入也是事实，可乔可矜想说才不是这样。 她最近没和徐知行说话，根本是因为最近有姜雪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和他随便说一句话都有可能被拿来细细品味，一言不合就能品出爱情的味道。 不过，这样偷偷摸摸的，好像更不对劲。 乔可矜脑子里已经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了，勉为其难说：“我哪有看不惯你？你本来就是好学生，充其量是在学校会比平时收敛点。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以后不会这样了。” 到底是没把原因说出来，但徐知行也没追究，“好啊，一言为定。” 他们回家可以坐同一辆车，夜里八点多的公交人很少，他们并肩坐在后排。 车里冷气开得很小，乔可矜感觉车里有点闷，把车窗开出一条小缝，风从缝里吹进来，把小碎发吹得乱飞，但风吹着比冷气舒服，空气也闻着要清新多了。 她想起之前那些想说又被忘记的话，问：“上午的时候还是谢谢你，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冷的？” “你不知道吗？你都冷得胳膊上起鸡皮疙瘩了，怎么也不知道把空调调高几度再睡？” “哦，我太困了，不想动。” 她解释了一下，反过来说他：“还说我呢，你不是也没有调温度吗？” 徐知行笑了，颇有点拿她没办法的意思，“我没找到遥控器在哪，吹空调睡觉本来就应该盖毯子，难道你就不怕被吹感冒了？” “没想那么多，我只想睡觉。” 乔可矜撇嘴，看向了窗外，不久后眉宇舒展开，“而且不是有你吗？” 这回答有些动听，徐知行险些克制不住愉悦的心情就要外露出来，又在最后一刻按捺住，继续问她：“那如果我没上楼呢？那你就继续冷着？” 这一下还提醒到她了，“对啊，你为什么会上楼？你不是和薛毅约了打篮球吗？” 车窗上映着男生的侧脸，似乎就是听到这一句问话，他才忽然怔住的。 他再没功夫去想如果他没上楼，乔可矜是不是会继续受冷，而是干巴巴地说：“不想打了，想起来数学作业没写完，上去写作业了。” 除了语气有一丝不对劲，乔可矜听不出什么问题。 她也不会去纠结太多，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笑说：“那薛毅不得气死，明明都和你约好了，结果事到临头你居然跑了，而且是回教室写作业偷偷内卷。” 悬浮的心落了回去，徐知行恢复常态，哼笑了声：“嗯，他说以后再也不和我打球了。” “他真这么说啊？” “是啊，不过他的话没可信度，下周体育课他还会找我的。” 想想也是，薛毅这人爱生气，但消气也快，而且说话从不过脑，今天说完明天就忘。 不过他今天毕竟是被放了鸽子，而且乔可矜想到中午回教室拿东西的几个女生，说：“那你下次别再这样了，女生好像也都挺喜欢看你打球的，今天没看到你打球，她们可失望了。” “怎么感觉我这不像是去打球的，更像是去出卖色相的？” “是你这么说的，我可没说。” 她抿着嘴，飞快看了徐知行一眼，又重新看向窗外装无事发生了。而余光则落在车窗的倒影上，见男生低眸笑了笑，随后视线又落在了她脸上。 “那你下次要不要去看看我出卖色相？” 顿了下，他补上了一个理由，“就当是学习太辛苦，去放松一会儿。” 第48章 “行啊。”乔可矜说。 反正体育课嘛，不就是用来放松的吗？ 不过一周只有一节体育课，而且体育老师身体健康不会请假。能让同学每周都像盼星星盼月亮的一样盼着的，就只有周末和这仅仅一节体育课。 这天之后，乔可矜又连熬四天，终于让陈梅接受了不管怎么逼她，她都写不完课外作业的事实。 于是她只好减少了题量，但嘴里的数落是一句都没少。 “早就说你该学文的，要是学了文，哪还有这么多事？真是麻烦得很，净做些折腾人的事。” 这说得就好像每天熬夜写题的人不是乔可矜，而是她似的。 不过乔可矜都无所谓了，她这两天因为睡眠太少有点精神涣散，很难集中注意力去听陈梅的话，只轻飘飘说了一句，“可是爸爸说，如果我学文的话，就不要我给乔宇恒补课了。” 仅此一句，就成功让陈梅闭上了嘴。 没了那些过量的练习题，乔可矜终于睡上了一次好觉，但是前几天熬的通宵后劲太大，养了好几天都还没缓过劲来，脑子里除了学习就是想睡觉。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一个有体育课的周四，要不是刚开始自由活动的时候，她听到薛毅叫徐知行去打球，她也只想回教室抱着毛毯大睡一觉。 而没睡的代价就是狂打哈欠，顺带还把姜雪传染到了。 “你别打哈欠了，打哈欠是真的会传染啊！” 她捂着嘴又打了一个，随后拉了拉乔可矜的校服，“真是受不了了，陪我去小卖部买瓶冰水醒醒神吧。要是再不清醒一下，我待会儿能站着睡过去。” “哪有这么夸张？” “就有这么夸张！” 姜雪大声说，仿佛这样就能把瞌睡虫震慑走。 这时候男生都已经开始打球了，外面围了一圈观众，不只是一班的人，还有其他在上体育课的同学也在凑热闹，不时发出几声欢呼尖叫。 第一次，是徐知行脱掉了秋季校服，露出了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的半截小臂。 第二次，是徐知行轻轻松松投了个三分。 然而与同学们的兴奋相比，徐知行的状态称得上懒散。 尤其是当他第无数次扫视了周围的人群，依然没有见到想看见的人后，他连球都不怎么抢了，只有别人主动传球给他，他才会动一下。 而这时的小卖部里，乔可矜在姜雪后面也拿了瓶冰水，结了帐后，姜雪还在里面到处逛。 哈欠还是一个接一个地打，乔可矜打不起精神，就在外面等她。 忽然，她听到姜雪在里面叫了声：“以前都没有发现，小卖部居然还卖毛毯啊？乔可矜你快来看，这条毛毯和你那条好像一模一样，你是上周在这里买的吗？” 她进去看了眼，看到的就是一条普通的纯色毛毯。 和徐知行给她的那条款式是一样，可这不就是基础款吗？倒是小卖部还卖毛毯是真有点稀奇。 她正要说些什么，旁边老板整理了一下货架，说：“同学肯定不是在这买的，这毛毯一直没人买嘞，只有上周……好像也是周四，有个很俊的男生来买了一条。” 男生的形象在乔可矜心里逐渐清晰。 她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又确认了一遍：“是吗？” “是啊，我记得清清楚楚，那男生长得多俊啊，肯定是你们小女生都会喜欢的类型。” 老板相当确定。 第26章 故意 别说是乔可矜, 就连姜雪都能确定这买毛毯的人是谁了。 她这下哈欠不打了，瞌睡也醒了，一双眼睛跟放着光似的望着乔可矜, “所以那条毛毯不是你带来学校的的，是徐知行特地给你买的！” 第一反应仍是否认, 但默了一瞬，乔可矜还是大大方方点了头, “是他买的。”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有戏, 徐知行一看就超级无敌在意你！天哪, 这个真的好嗑, 双学神cp配我一脸！你们两个是怎么开始的啊？让我听听你们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吧……” 姜雪话多得不像话, 在回操场的路上，乔可矜听她念叨了一路, 发现偷偷摸摸不可行, 大大方方也不可行。只要姜雪认定了他们有苗头，那么说什么都没用。 于是她又说：“别想这么多了，我和他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 不要想这些, 学习最重要。” 这完完全全是乔可矜的真心话, 只是打破了cp粉的美好幻想。 篮球场上。 纵然徐知行没太用心, 看球的同学还是不少。 只有薛毅对他的状态是怎么看都不满意，忍了好半天才放声和他说：“徐知行，哥，我的哥, 你就不能好好打一场吗？我都感觉我像是在强迫你, 这真不得劲啊。” 他嗓门洪亮，一说出强迫两个字, 在场的同学都没憋住笑。 徐知行的重点也落在了这里，有意无意无视了他前半句，笑说：“别乱说，你可强迫不了我。” “那你好好打一场啊，这么打下去我这心里憋得慌。” “这样，我下——” 一个偏头，声音忽然卡在了喉咙里，他看到人群中多出了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她手里拿了瓶没开过的冰水，看样子是刚从小卖部回来，正目光灼灼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要说什么。 第49章 “下场”两个字被他咽了下去。 薛毅也奇怪他怎么不吭声了，问：“干嘛呢？你要说什么？” 徐知行收回目光，适当活动了一下手腕，“我说，你想要我好好打，那我下一场好好打就是了。” 说罢，他忽然发了力，一个健步从一个男生手里把球截了下来。因为男生对他都完全没有防范，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拦他也没拦住，他轻而易举来了个带球过人，跃起投篮一气呵成。 沉寂已久的场上，又一次响起了欢呼声。 可刚才他那一下来得太突然，薛毅到现在都还有点懵，“不是，你干嘛突然又这么认真了？吓人也不带这样的吧？就不能给一个反应的机会吗？” “就是就是，行哥你这也太突然了。” “我刚才人都傻了，完全没想过要防你啊。” “我倒是想起来要防了，但那一会儿功夫也来不及啊。” …… 打球的男生也七嘴八舌的，刚才篮球进了筐就滚出了场外，徐知行去捡了球扔回来，说：“行啊，那从这场开始认真，可别再说什么来不及反应了。” 就像是故事重演，乔可矜看着徐知行又来了一遍在室内篮球场向她展示过的各种打球技巧。 不过比那次要收敛许多，没那么不羁，也不会轻易暴露出腹下的薄肌。 但仅仅是这样，他就已经可以赢得许多同学的尖叫声了。就连姜雪也在一刻不停地跟着其他女生一起大喊：“进了进了，又进了！” 乔可矜不禁腹诽，她的准头也不差，如果只和徐知行比投篮，还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待呼声渐停，场上的男生仍在继续。 有些人胆子够大，还顶风作案拿出手机偷拍了几张徐知行打球的样子。 这其中也包括了姜雪，她刚喊过一阵，这会儿还微微喘着气，悄悄拿着手机拍下了好几张后，转头和乔可矜说：“你有没有感觉到，徐知行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有吗？”乔可矜感受不出来。 姜雪挺胸，“有啊，你不觉得他变帅了吗？” 乔可矜：“……” 她一时间有点不想说话。 瞧见她这反应，姜雪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好啦，我开个玩笑嘛。你仔细感受一下，他真的有变化。他以前是很温和的，就像是谦谦君子，会让人有如沐春风一样的感觉，但是现在……” 她一手托着下巴，做出沉思状，说：“他现在好像更擅长吹暴风。” 乔可矜被她这魔幻的比喻水平惊到，干咳了两声劝她：“你以后注意点，写作文的时候千万别乱用修辞，我怕老师会找你麻烦。” “可是真的就是这个感觉啊，你就不感觉——” 姜雪突然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一双冷白的手臂伸了过来，把乔可矜手里那瓶一直没开过的冰水拿走，用那好听的嗓音说了声谢谢。 嘴都没合上，她微仰着头，看见徐知行单手开了瓶盖，两三口就把一瓶水喝了精光。 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充满了涩气。 整个篮球场都安静了下来，她下意识看了眼乔可矜，见她眸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但很快又归于平静，目送着徐知行回到场上继续打球。 “敢情你这水买了一直不喝，是因为这根本就是给徐知行买的？” “没有，是他自己过来拿的。” 乔可矜在徐知行喝水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面对姜雪和其他同学惊疑又八卦的目光，她只有一个解释。 “你们别想那么多，学习最重要。”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姜雪已经看到了太多蛛丝马迹。 从现在开始，无论乔可矜怎么否认她和徐知行的关系，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乔可矜对此很头疼，中午趁着姜雪睡觉又给徐知行传了小纸条：【你上午干嘛要拿我的水喝？】 徐知行：【习惯了，暑假的时候你不是经常帮我买水吗？】 说的倒也没错，她在暑假里去看了徐知行打球好多次，几乎每次都会带两瓶水过去。 但她还是气，写字的笔迹直接透过了便利贴背面：【可这是在学校！】 收到这张便利贴，徐知行悄悄提起了唇角，什么都没有写，又把便利贴夹在了数学书里。而乔可矜好半天都没有等到一个回话，更气了。 她气鼓鼓地过了一个下午。 在晚自习前，应姜雪的强烈要求一起去吃胡记炸炸。 校门口人满为患，有高一放学的，也有高二高三在晚自习前出来觅食填饱肚子的。 姜雪挽着乔可矜的胳膊，一张嘴照旧絮絮叨叨地不停说话：“上学的时间过得好快啊，下下周就要国庆了，国庆以后就可以准备运动会了，这日子真是太有盼头了。” 她说得高兴，下一秒就来了个急转弯，“不过有一点不太好，国庆放假我就看不到裴景时了。” 乔可矜差点给她噎住，说：“就算现在在学校，你也没多少机会看他吧？” “有机会啊，我早就发现了，他每天是七点十分到学校，只要卡在这个时间点进校门，我都可以和他一起走一段路。还有啊，每天跑操的时候我都能看他一眼，还有他们班是每周二下午第一节上体育课……” 第50章 听她说了一大串，乔可矜问：“你有没有觉得，你像个偷窥狂？” “没有啊！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他知道我在看他！”姜雪理直气壮。 乔可矜：“……” 她感觉姜雪和裴景时的关系才更值得细品。 胡记炸炸有点远，两人走了十多分钟才走到，看姜雪买了一份，乔可矜也没忍住馋虫，买了炸年糕条、千叶豆腐，还有两份猪里脊，多加了孜然和辣椒酱。 用塑料袋装好走在路上，感觉一路都在飘香。 姜雪实在忍不了，拿起细长的签子戳在炸土豆上，让土豆在碗里滚了一圈，确保土豆上面沾满了酱料再塞进嘴里，“还是边走边吃最舒服，我都要饿疯了。” 可能会传染的除了哈欠，还有饥饿感。 乔可矜也不想忍了，正单手拿好纸碗，把塑料袋拨开，就听前面薛毅喊了声：“你们俩买的是胡记炸炸吧？这味道太正了，一闻就是。” 他说着，扭头和身后的徐知行说：“你看，连乔姐都在吃胡记炸炸，这哪有不干净啊？就算你不信我，也得信咱乔姐啊，去吃一次试试呗？” 没人回话，徐知行在看乔可矜。 他们身后还有几个男生，都是在体育课一起打了球的，看了他的反应，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他喝乔可矜水的画面，心下肯定他们俩果然有点什么。 结果再一细看，发现徐知行看的是乔可矜手里的纸碗。 薛毅脑子里缺根筋，笑说：“你看乔姐的碗干嘛？你徐公子又不是没钱，再怎么着也不能还乔姐碗里的这点肉吧？” 姜雪一(y)(h)下就听笑了，心说这傻大个是一点也不上道。 这馋的哪是肉，这馋的明明是人啊！ 果然，徐知行瞥了他一眼，说：“没馋这点肉，你要想吃就去，我又没拦你。” “行行行，那我们今天也去吃炸炸。” 薛毅走在最前面。 男生成群结队地走了过去，徐知行有意无意落在了最后，在即将与乔可矜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微垂着眸看她，“乔可矜同学，炸炸好吃吗？” 他们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刚好卡在了两个正常男女学生相处时应有的距离上，但只要再近一小步，他就越界了。 乔可矜仰头，接触到他含笑的眼眸。 这一瞬间，她发现徐知行根本就是故意的。 第27章 受伤 走在前面的男生回了头, 姜雪也看了过来。 乔可矜从不是扭捏的人，特别是在意识到徐知行是有意如此之后，她就更不会扭捏了, 拿了根多余的签子给徐知行，“好吃, 你尝一下？” 反倒是让徐知行愣住了，看着签子好半天没动。 晚自习前的课间时间也没多充裕, 满打满算也才半小时。 现在都已经过了快一刻钟了, 薛毅是个急性子, 一下也等不了, 着急忙慌地说：“乔可矜都给你尝了, 你愣着干嘛啊？你要是不想尝，我们就快点走, 再磨蹭下去就要上晚自习了。” 其他几个人就没他这么着急, 也比他多点心眼，就抱着吃瓜的心态看他们。 料想这就是徐知行本想达成的结果，可真到了这时候, 他反而傻呆呆的像是傻了似的。乔可矜心里觉着好笑, 但也没表现出来, 把手里的签子往前又推了推, 又问：“要尝尝吗？” 这一次，徐知行回过神了，低低“嗯”了声，然后戳了块沾满酱料的炸年糕放进嘴里。 “味道是挺不错。” “早就说胡记炸炸好吃了, 你这下总算能信了吧？” 薛毅记得他去年就在给徐知行推荐胡记炸炸了, 结果这位大少爷说这种油炸食品吃了不干净不健康，气得他到现在都没忘记, 到了这会儿听少爷评价了一句不错，才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他扬着下巴得意地看了徐知行，后来吆喝着几个男生一块儿朝胡记炸炸进发，还顺道和两个女生挥了下手说再见。 徐知行没把竹签还回去，走出两步扔进了旁边的公共垃圾桶里。 这条路窄小爱堵车，马路上被公汽和私家车堵得水泄不通，自行车在马路上没地走，都骑到人行道上了，从一群男生中间穿行过去。 没几秒的功夫，他们就听到身后轰隆连着响了好几声。 是自行车撞到地上的声音。 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眼，就见自行车倒着，骑车的眼镜男从地上爬起来，旁边还有个女生摔倒在地，穿着二中校服，一双手蹭在地上磨得全是血迹。 再一看那侧脸，可不就是乔可矜吗？ “你骑车就不能好好看看路吗？明看到这里有人了，你还往这撞呢？再不济看到这路上人这么多，你也得骑慢一点吧？你看她手擦伤这么严重，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呢，这要怎么办啊？” 姜雪刚把乔可矜扶起来，就叉着腰和眼镜男理论。 这眼镜男也讲理，一个劲地向她们道歉：“不好意思，实在对不起，我刚才是看到巷子里突然又冲出了一辆自行车，一下有点慌了神了。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会儿还赶时间，要不先加个微信，你们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到时候把医药费告诉我，我肯定会负责的。” 第51章 看他态度还不错，姜雪凶巴巴的神色缓和了点，刚拿出手机要加微信，就有一个手机率先伸了过去，放到眼镜男面前。 “扫我的微信就行。”徐知行说。 突然一下又冒出来一个男生，而且双眉微拧，看上去有点面色不善。眼镜男显然是有点懵，看了看乔可矜和姜雪有点意外的神色，又看回到徐知行身上，“那个……你是？” “我是她们同学，不是赶时间？扫我的微信，后续我和你沟通。” 徐知行又催了下他。 赶时间三个字提醒了他，看两个女生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就连忙扫了二维码。等好友申请通过，检查这个微信是常用微信号，而不是拿出来糊弄人的小号后，徐知行才放他走了。 薛毅也被刚才那一下吓得够呛，挠了挠头问：“那我们现在……” “你不是早就说饿了吗？想吃什么就去买。”徐知行收起手机，“我陪乔可矜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他背对着男生们，没有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男生也没在这时候七嘴八舌地闹，互相推了一下，就一块儿走了。 徐知行低头看着乔可矜的伤，轻声问：“疼吗？除了手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乔可矜轻轻动了下左脚脚踝，感受到轻微的痛感，如实说：“还有左脚扭了，不过——” 话没说完，她整个人就腾空了起来，恍惚间瞥见了姜雪惊喜的神色，脸上都写着“嗑到了”三个字，就没忍住挣扎了一下，“我扭得不严重，可以自己走，你放我下来。” 可徐知行到底是能一拳打破拳击记录的人，随她怎么挣扎，他都稳如泰山，笔直往学校走。 “乔可矜同学，你说你脚都扭了，得磨蹭多久才能走回学校？” “就是就是，你别挣扎了，得快点去医务室，把伤口处理了才对！” 姜雪这胳膊肘就光明正大地往外拐着，把乔可矜气得牙痒痒，心说就算是对徐知行妥协了，也不能轻易让她如愿，梗着脖子说：“那你待会儿直接回教室好了，不知道得在医务室折腾多久呢，免得耽误你上课。” 姜雪品到了她的居心叵测，反驳：“不怕耽误，姐妹有难，我两肋插刀！而且徐知行不是也没上课吗？没关系，不差我一个！” “可今天是数学晚自习，徐知行上不上都一样，但是你——” “不用说了，我这就回去。” 这话简直杀人诛心，姜雪选择知难而退。 不过她还是和他们一起回的学校，一直走到了操场那才分道扬镳。 到了医务室，值班的老师正准备下班，刚拎起托特包打开门，就见一个清隽瘦高的男生抱着一个看起来瘦弱娇小的女生站在门口，身后是大片的夕阳，竟是很养眼的一幕。 她在心底小小地惊叹了一下，面上一点也没有表示出来，问：“这是怎么了？” “我——” “她在校外被自行车撞了，两只手都有擦伤，还有左脚扭了一下。” 乔可矜才刚开口，徐知行抢在了她之前把话说完，老师也仿佛什么都没注意到，说：“好，你把她放在病床上，我马上过来给她处理伤口。” 她转头放下包，拿着药过来先看了看乔可矜的伤口，又检查了一下乔可矜的左脚踝，一边给她处理，一边说：“扭伤不严重，养几天就好了，就是这几天走路稍微注意点，要是再扭两次，可能就要发展成习惯性扭伤了。” “好的老师。” “还有你这擦伤面积有点大，最近都不要碰水，不管做什么都小心点……” 老师一点点的嘱咐，徐知行毕竟不能跟着乔可矜回家，这些还得她自己多注意。不过徐知行两只耳朵还是在很认真地听，只是一直没说话，在微信上和眼镜男交涉。 等伤口都处理完了，他们和老师一起出了医务室。 晚自习已经开始十分钟了，偌大的操场上空无一人，两人也都不着急。 刘老头早就说过今天晚自习会讲这两天的数学作业，而这对于两个作业全对的人来说没那么重要，所以他们就慢悠悠地走，趁机享受这来之不易的闲暇。 “逃课的人是不是都这样？看着别人在上课的感觉好爽。” 乔可矜一步一拐的，没敢完全把中心放到左脚上。 徐知行就配合着她的步调，笑：“哪有人逃课是像这样散步的？多半都是跑出去上网的。” “哦，好吧。” 她随口应了声，倒也没多在意那些逃课的人，更在意的是那碗一口没吃的炸炸，小叹了声：“不过今天太倒霉了，下午什么都没吃，现在好饿啊。” 徐知行也想到了被掀翻在地的炸炸，突然与她对视了一眼。 两人一拍即合，转头就往校外走了。 作为二中的风云人物，门卫也对他们两个印象深刻，而且晚自习前才见过徐知行抱着双手是血的乔可矜进来，这会儿两人要出去，只需要编个合理的理由，门卫就大度放人了。 第52章 于是乔可矜又吃上了炸炸，还是坐在店里吃的。 有徐知行在，给她吃的不再是普普通通的年糕豆腐和里脊。 他端上来了一大碗，蟹柳、鸡柳还有五花肉之类的肉类都堆在了最上面，目测应该是店里的豪华套餐，裹着浓郁的酱料，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面对他，乔可矜不太会客气，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完美安抚了饥肠辘辘的肚子。后来感受到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就拿出来看了眼，是徐知行给她转了两百。 她没点收款，问：“摔一跤能有这么多好处？给我买了炸炸不说，还给我转钱？” “原来在你心里我有这么大方？” 徐知行笑了声，解释：“这钱不是我转你的，这是撞你的那个人赔偿给你的医药费。” 听他这么说，乔可矜才点击了收款，“那他也挺大方的，我这擦伤就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不严重，养几天就能好了，医药费根本用不到两百。” 她顿了顿，“这样吧，这顿算我请你。” 徐知行低笑了声：“乔可矜同学，你这样说会让我以为我很缺钱” 但事实上缺钱的人应该是乔可矜才对。 于是她真不和徐知行客气了，闷不做声地吃着炸炸，脑子里东想西想的，忍不住开口问：“你今天喝我的水，还有在薛毅他们面前问我炸炸好不好吃，是故意的吧？” 一块肉掉回了碗里，徐知行默了半晌，才很轻地“嗯”了一声。 得到了预料中的答案，乔可矜说：“我就知道。” 还以为她还会再说点什么，徐知行却一直没能到后面的话，好奇：“你就不想问是为什么吗？” 想了想，乔可矜问：“因为我之前答应了，不会在学校不搭理你了，但是没有兑现？所以直接给我来个脱敏疗法，一次性搭理个够？” “可这是有原因的，我这一周一直很困，我没精力。”她又解释。 不过猜得都正确，徐知行便点了下头，又不禁摸了下鼻子，耳根偷偷泛了红，“但是好像用力过猛了，他们都想歪了。” “是有点用力过猛，但他们应该想得也没错。” 乔可矜的声音不小，声音刚落下时，四周突然安静，好像一根针落地上都能听见。 而她只是埋头吃炸炸，感觉到手机震动了，才看了眼手机。 姜雪：【你和徐知行这是逃课了？】 姜雪：【太爽了，刘老头就刚进教室的时候问了句你们在哪，后来就再也没管你们了。】 姜雪：【逃课谈恋爱，你们俩挺会啊！】 姜雪：【这就是好学生的特权吗？】 无视掉逃课谈恋爱五个字，她说的这些的确是好学生的特权。 但这样的特权带不回家里。 当乔可矜举起两双被纱布包起来的手，说没办法写课外作业的时候，陈梅只会臭着一张脸，说她矫情，说她娇贵不会吃苦，说她不该因为摔了一跤荒废学业。 于是乔可矜说：“或者我来口述，你来帮我写也行？” “得了吧，你那些东西我看都看不懂，我可写不了，你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陈梅想都不想就是拒绝，说：“写不了就算了，那你空出来的时间多背一下古诗词和英语单词，别以为不写课外作业就能放松了，学习就是要勤奋，一天都耽误不得。” 前面几句暂且不提，后半句倒是说得没错。 乔可矜点头，“知道了。” 第28章 脆弱 手上的擦伤好得很慢, 到了国庆节都还没好全。 只是手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疤，双手只要随意伸展一下都会拉扯到，尽管乔可矜忍一忍是可以握笔写字的, 她也只在学校用笔，回了家就假装手动不了, 还能趁着陈梅不在家的时候出去走走，看看徐知行打球。 头几天算是度过了一个较为轻松的假日。 直到国庆即将结束, 丑陋的疤痕开始脱落了, 她才重新回归睁眼闭眼都是刷题的日子。 不过好在国庆也过完了, 她背着书包离开了陈梅眼皮子底下, 又能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 二中即将开展秋季运动会的消息不是秘密, 因为迟迟没有定下时间，于是在学校的讨论度就更高了。姜雪就常常在乔可矜身边, 拿着一张稿纸回忆去年运动会的时间, 再来推测今年的时间，最后在十月二十一号这天划上了一个圈。 “去年就是周三开的运动会，我猜今年肯定也是周三, 百分之九十九是这天。” 她信心十足。 乔可矜将最后计算出来的答案填到横线上, 头也没抬, “那还有百分之一呢？” “还有百分之一就是再往前挪一周, 也就是十月十四号，也是周三。” 姜雪分析得头头是道，说：“不过现在也没剩几天了，连报名都还没开始, 十四号肯定来不及, 还是二十一号可能性更大。” 最后定下来的时间也和她想象得大差不差，只是往前提了一天, 在十月二十号。 刘老头宣布过这则消息后，全班同学都在欢呼。 第53章 然而这一阵兴奋感很快就消散了，大家想要的只是不上课，而不是参加项目，课间薛毅作为体育委员难得没有到处浪，在座位上坐了好久都没人来找他主动报名。 万般无奈之下，他找了罗茜茜帮忙，一个动员女生，一个动员男生。 结果男生拖拖拉拉地折腾了两天还是报满了，可女生这边因为人太少，有几个项目怎么都报不满。 “就知道这个班长难当，连个运动会项目都报不满，花了这么多时间不说，事情也办不好，真是烦死了，要不然我直接找刘老头引咎辞职好了。” “你也别这么想，(y)(h)这事本来就应该是薛毅来做的。” “我知道，可是他找我帮忙了，我就应该做好。” “你的责任心也太强了吧。” …… 开学以后座位一直没变过，罗茜茜还是坐在乔可矜前面两排。 她和同桌说话的时候声音能准确地传达到乔可矜这里。联想到开学那天罗茜茜说过的话，乔可矜感觉对她来说，这个班长做得是挺艰难的，想着尽可能帮她一把。 可能是想到一块儿去了，还没等她过去，罗茜茜就先过来找她和姜雪了。 女生低着头，手指一直在桌子边缘来回抠，说起话来都似乎很羞耻：“那个……你们有兴趣报名女子一千米吗？现在就剩这个没报满了，帮帮忙行吗？” 一千米。 难怪没人愿意报名。 乔可矜想要帮忙的冲动突然减弱了些，而姜雪就比她要直接得多，“就剩一千米了？那你早一点干嘛不找我们报名？就剩下一个最累人的项目了才来找我们？” 几句话把罗茜茜说得脸红，抠着桌子的指尖都泛白了。 她小声说：“你误会了，我不是故意现在才来找你的。是因为你们看起来都不太像擅长体育的样子，我本来不打算找你们两个参加任何项目的。主要是能报名的都报过了，其他人都拒绝我了，我自己也都报满了，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找你们了……” 她的脸越来越红，羞赧的神情极其真实。 姜雪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又看了看乔可矜纤瘦的身材，突然感觉罗茜茜的话可信度很高。 “我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你们要是愿意，一千米慢慢走完都没关系，只要参加就行了。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会试着再去劝劝其他人。反正，我真的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 她越说越可怜，瘪着嘴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 姜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偷偷往右边看了眼，见乔可矜问：“如果还是没有人愿意报名呢？” “那我就把我报名的五十米和接力跑让出来一个，我自己来跑一千米。” 都说这份上了，姜雪没忍住跟着她一起抠桌角，小声说：“对不起啊，我刚才误会你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但是你们可不可以再考虑一下一千米？也不用太着急，上午之前给我答复就好了。今天下午就要把运动会参赛名单交上去了，不能再拖了。” 她眼眸里充满了哀求，姜雪一下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正准备说考虑一下，就听乔可矜说：“不用考虑了，我报名一千米。” 听到这话，身后徐知行抬眼看了看她们，自觉在三个女生面前不适合插话，便又低下头写题，只是一心二用，留了些注意力在她们身上。 “你报名什么啊？你手里的疤都还没掉完呢！你报名这个干什么啊？” 姜雪显然才是最激动的那个人，立刻扭头和罗茜茜说：“她不报名，你别给她报名，给我报！” 这一下把罗茜茜吓了个够呛，红红的眼睛眨了下，慢吞吞说：“可是一千米缺的是两个人。” 姜雪一下哑了声，愣了半晌，对上她哀求的眼神，往右一看，又见乔可矜一脸坚决，无奈叹了口气：“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抓着我俩薅羊毛，一起报名呗。” 大概是不可置信，罗茜茜没反应过来，“啊？你的意思是——” “还能有什么意思啊？我也报名一千米呗。但提前说好，我是肯定拿不到名次的，而且我要是累了，就直接走到终点去，唯一能保证的就只有不弃赛。” “没关系！只要愿意报名就好！” 肉眼可见的，罗茜茜松了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重担，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来。 看她这样，姜雪低下头，没什么要说的了。 等罗茜茜把报名名单拿到薛毅那去的时候，她才小声和乔可矜说：“她人其实也挺好的，会关心人，也挺有责任感。但刘老头的确是看走眼了，她和她自己说得一模一样，还真不太适合做班长，祝她能早日解脱吧。” 她也听到过罗茜茜和同桌倒过好多次苦水，还以为都只是嘴上说说。 今天来了这么一出，才切实感受到她做班长做得是真艰难。 不过同桌安慰过那么多次都没有用，她这么一个关系普通的同班同学也管不了什么，只能随口说上几句，赶在在罗茜茜回到座位之前，又把话题中心落到了乔可矜身上。 第54章 “你到时候也别太拼命，平时八百米都跑得费劲，更别说是一千米了，如果真要老老实实全跑下来，那简直是要我们的命。这项目完全是给体育生发挥的，和我们都没什么关系。” 她太清楚乔可矜的性格，但凡是她确定要做的事，一定会尽十分的力去做好，所以特意强调：“你的伤都没好全呢，跑慢点也没关系。” 乔可矜听得想笑：“我伤的是手，不是腿脚。” “怎么不是了？你忘了你左脚踝扭了？” “那扭伤不严重，只过了一个晚上脚就不疼了。” 她是真没把扭伤放在心上，但姜雪是上了心的，还苦口婆心的，“那也得尽量小心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呢，肯定得好好养着。” “我又不是一碰就碎的花瓶。” “你是！你就是！宝贝你都这么瘦了，平时又不好好吃饭的，放谁眼里都好脆弱的。” 姜雪说得好大声，乔可矜甚至感到有些羞耻。 幸好现在还是课间，四周都是闹哄哄的，就算姜雪嗓门大，也不会吸引太多人的注意。 顶多…… 吸引到了一个徐知行。 眼前的习题是彻底写不下去了，但他没放下笔，用盖着笔帽的那头轻轻戳了一下乔可矜的后背，用很认真的口吻对她说：“我觉得姜雪说的很对，你这么瘦，怎么看都很脆弱。” 乔可矜感觉脸上在发烫，她一时分不清徐知行是真的这么认真，还是故意和她开玩笑。大脑运行卡顿，短时间内无法找出一个合适的方法应对，便只能选择第二选项，看姜雪。 见女生的杏眼都要闪着小星星了，乔可矜突然清醒。 很好，姜雪这厮又是一脸“嗑到了”的表情。 乔可矜大脑恢复正常运行，意识到其实她还没说什么，姜雪就已经对此开展了一场长篇大论，而且徐知行还有要加入讨论的意思。 当然也不得不说，姜雪的确很了解她。 “答应过的事情就该尽力好好完成，不是吗？” 她扭头面向习题，用肢体语言表示不会再听他们的劝说：“我打算从今晚就开始每天练长跑了，反正每天都是坐着不动，运动量太少，趁机多运动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说完，她低头写题。 释放出来的信号把姜雪那一大堆没说出口的话堵得死死的，她撇了撇嘴只好作罢。唯有徐知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晚上我和你一起跑步。” 姜雪：“……” 感觉她好像路边的狗，示好都没人理，还无辜被踹了一脚。 第29章 练习 乔可矜的执行力很强, 晚自习一结束就去操场上报道了。 高二的学生老师都走得很快，放学没十分钟，文心楼里就一片黑漆漆的了。 不过高三还要上第二节晚自习, 文思楼里全都亮着明亮的灯光，还照到了操场上, 乔可矜和徐知行总不至于摸着黑跑步。 看着这两人把书包放到了花坛边上，姜雪自觉坐到旁边帮他们看包。 乔可矜问：“你确定要就在这坐着, 等我们跑完了一起走吗？” “确定！再强调一遍！我讨厌运动, 我是绝对不会为了运动会陪你跑步的！” 她很肯定地点了下头, 满脸写着对长跑的抗拒。 要不是想到了徐知行也在, 而这又是乔可矜和徐知行难得的独处机会, 她都不打算留下来等他们的，省得又要和爸爸妈妈解释下了晚自习还不放学的原因。 不过她实在无法放下这么大的诱惑, 挣扎了一节课的时间, 最后决定在晚自习开始前就和爸爸妈妈发微信说要晚点回家，方便近距离现场嗑糖，算是给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找点乐子。 知道是和乔可矜在一起, 她爸爸妈妈也足够放心。 一字不提她作业写没写完, 晚上又要到什么时候才回家, 只说是准备回家了就发条微信好去开车接她, 看得乔可矜满心羡慕。 不过姜雪强烈拒绝了爸爸妈妈来接她，再三强调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高二学生，可以自己回家了，才让他们退了一步, 决定去家门口的公交站等她。 “别管我啦, 反正我爸爸妈妈今天不来学校接我，晚点回家也无所谓啦。” 她坐在花坛边翘了翘腿, 说：“你们跑你们的，真的不用管我。可以光明正大在外面待着，不用赶着回家写作业，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这么说倒也是，乔可矜没再多说，领先徐知行一步踏上操场慢跑。 她平日里运动的机会不多，大把的时间都坐在书桌前。只有初三那一年，为了体育中考好好锻炼过一阵子，不过考到体育满分后，就又变回了以前的模样，除了在学校晴天会跑操，其他时间就基本是零运动量。 从这方面来说，罗茜茜最开始没打算让她参加运动会，真的是对她很友好了。 突然一下要她运动量暴增，的确是吃不消。 “第一天先慢慢来，不用太快，保持好呼吸的频率，跟着我的节奏来就好。” 腿长有腿长的好处，徐知行两三步就越到了乔可矜前面，考虑到她的体能和原本的节奏，他有意放慢速度，再把步子缩小，方便乔可矜跟上来。 第55章 统一节奏的脚步声代替了回答。 感受到身后的女生有在认真地跟上他，徐知行嘴角微扬，最后说了句：“跑不了就直接停下来，不用和我说，现在也不用回答我。” 知道是怕她说话会岔气，乔可矜就没吭声，闷声跟着他一直跑。 夜晚的操场昏暗，姜雪坐在花坛边上，能看到的就是两道模糊的蓝白色以相同的频率，绕着操场匀速向前移动。只有跑到姜雪面前了，才能看清两人优越的侧颜，实在养眼。 她忍不住拿出手机，偷偷连拍了好几十张。 后来检查相册的时候，才发现环境太暗，她的照片都拍糊了，一连删了好多张才找到一张相对清晰的，两个人的侧脸都清晰的记录在了照片里，冷白的肤色在黑夜里宛如发光一样，蓝白校服为照片缀上青春的色彩。 姜雪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真情实感说了八个字，“不虚此行，配我一脸。” 这时候乔可矜才跑完第二圈，以她目前的体能，跑两圈就已经筋疲力尽了，这次硬撑着又往前跑了半圈才停下来，正喘着气想和徐知行说一声，就见他也停下了脚步。 “先不用说话，慢慢走回去，待会儿别急着坐下来。” 别说是他不让说话，就算是乔可矜想说，她这会儿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现在的每一次呼吸都会让嗓子眼火辣辣的疼，胸腔在剧烈地上下起伏，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开。可能是昏了头了，她拽住了徐知行的袖子，把他当成了支撑点。 她没感受到男生怔愣了片刻，指尖还微微蜷缩了一下。 本是要把手抽出来的，但感受到乔可矜略微摇晃的身体，他又什么都没说，由着她拽了。 等回到了花坛边，她头脑清醒了点，注意到姜雪调侃的眼神，才故作自然地松开了手，记着徐知行刚才说过的话没有立即坐下来，对姜雪充满疑问的双眸就当是没看见。 徐知行也没说话，拿起手机看了眼，看到姜雪刚刚发来的照片，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好久，久到姜雪都发现了他的异常，问：“你看的是——” “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出去吃点什么？”徐知行点击了保存，突然说。 姜雪识趣，而且过去和他交流不多，总不好在他面前乱说话，便不再提照片了，举起右手积极响应他的提议：“我想吃烧烤，我知道往兴海路那边走有家烧烤每天都好多人，每天回家路过的时候我都好馋，但一直没机会去吃，能不能就吃那家？” 两道目光都落到了乔可矜身上，感觉胸腔挤压的窒息感缓和了许多，但她还是在喘，“那就去吧，我妈妈今晚上夜班，十点之前回家就行了。” 只要有她一个点头，徐知行和姜雪都是说走就走。 他们回家都是一个方向，姜雪说的那家烧烤乔可矜和徐知行也每天都会路过，到了店以后都没有座位给他们，取了号以后排了十多分钟的队才终于落座。 少年人的口味大多一致，姜雪先把自己想吃的东西在菜单勾选了一遍。 乔可矜和徐知行都不挑食，看了看菜单都觉得没问题，直接叫了服务员下单。 到了这会儿，乔可矜都还没完全喘过气来，嘴唇泛着白。姜雪刚看着服务员把菜单拿走了，就偏着头小声和她咬耳朵：“你现在还是觉得难受？” 乔可矜摇头：“还好，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姜雪眯着眼看了她半天，仿佛名侦探柯南上了身，“我都看透你了，你每次都说还好，这样是不对的。不舒服就一定要说出来，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徐知行单独坐在她俩对面，“她说得对。” 这时候乔可矜就像是被双面夹击的小可怜，敢说一句话不对就要受到制裁，只好点点头说：“以后尽量，不过我现在是真的觉得还好，再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姜雪皱着鼻子看她，哼了声：“但愿如此。” 乔可矜讪讪偏过头。 由此可见，她在这方面信誉极低。 猜想乔可矜在陈梅面前也不会像这样卑微，徐知行禁不住单手捂着嘴，低眸笑了笑，却还是让乔可矜发现了，毫不客气瞪了他一眼，“你觉得很好笑吗？” 徐知行索性把手放下，露出上扬的嘴角，“还行。” 也不知道他的笑点究竟在哪，乔可矜怀疑问多了只会是自取其辱，只好又瞪了他一眼，想起来问：“我好像还没问过你，你为什么要陪我一起练习长跑？” 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男生视线飘忽了一下，“我报了一百米和两千米，也得多练练。” 乔可矜轻飘飘问了句：“是吗？” 徐知行只“嗯”了一声。 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多说，但乔可矜已经知道，这只是个借口。如果徐知行一直像今天这样带着她跑步，那其实根本就练不到什么。 不过她也没再吭声，因为—— 她已经注意到姜雪坐等吃瓜的表情了！ 乔可矜：【你能不能不要吃瓜吃得这么明目张胆？如果你真的好奇，你可以直接问问徐知行。】 姜雪拿起手机，就看到乔可矜偷偷给她发了这么一句话，立刻回道：【我拒绝。】 第56章 乔可矜不知道她拒绝的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后来事实证明，姜雪拒绝的是直接问徐知行，她和徐知行还没熟到可以问八卦的关系。 这家的服务员手脚都很麻利，菜单才递上去没多久，服务员就端着盘子过来把菜都上齐了，味道也和姜雪想象得一样好，她吃了几口就又要菜单加了几个菜。 乔可矜感觉也不错，跑过一千米的痛苦彻底被美食治愈。 不过看徐知行一直在玩手机什么都没吃，她随口问了句：“手机有这么好玩吗？你不吃？” “不怎么好玩，是陆隽然硬拉着我陪他开黑，要不然就信息轰炸，太吵。” “那你对陆隽然容忍度还挺高，我以为你会选择拉黑。” 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姜雪好奇：“陆隽然是谁？你们暑假培优班的同学吗？” 徐知行不意外姜雪会知道他和乔可矜上过同一个培优班，淡声纠正：“勉强算是我发小。” 吃烤串的动作倏地一顿。 姜雪惊讶：“嗯？你们关系都好到见过发小了？” 这话在徐知行听来有些奇怪，但乔可矜太清楚她脑子里想得是什么了，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她两脚，解释：“之前偶然碰到过，然后就认识了。你别想太多，好好吃你的烧烤。” 然后她又和徐知行说：“你不想玩就别玩了，你别人都在这坐着了，结果一口烧烤都不吃，净在这玩手机吧？要不然，把他拉黑几分钟？” “这么说也没错。” 这把游戏结束，看到徐知行突然退队，陆隽然连忙上微信准备再来一次信息轰炸。 然而，看着消息前面的红色感叹号，他陷入了沉思。 第30章 第一 留给乔可矜练习的时间很短, 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周而已。 不过她从没指望在短时间内把成绩提升到可以拿名次的程度，只是想尽可能让成绩好一点。不说别的，至少这样能让她自己安心。 “什么安心啊？你就是太有责任感了。” 姜雪撅着嘴, 撕开晚自习前买的干脆面，和她并肩走到操场的花坛边。 今天已经是十九号了, 明天就是开运动会的日子了。 她每晚都陪乔可矜一起练习跑步，虽然她不上场, 但作为一个旁观者, 她在花坛边看得很清楚。这几天的练习下来, 乔可矜的速度完全没有提升过, 而且每次跑完那脸都白得和鬼一样。 说句不好听的, 她觉得这就是自找罪受。 要不是乔可矜说要借这个机会顺便锻炼身体，她早就要拦着不让她再跑了, 毕竟运动废柴心里明白, 天天坐着躺着不动弹也不是什么好事。 “好啦，反正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早点跑完早点了事。” 她仰头看了看藏在乌云背后的月亮, 有点忧心：“今天晚上好像有雨,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下来, 可千万别是明天下雨。真搞不懂, 怎么每次运动会和春游都会撞上下雨的日子？” “没关系，反正天气预报也总是不准。” 似乎是从有记忆开始，每逢学校要举办室外活动，天气预报就会说要下雨, 搞得人紧张兮兮的。可印象里每一次活动都是正常举行的, 乔可矜一点也不担心，和徐知行上了跑道。 从姜雪的角度来看, 她的确是每次跑完都摆着一张脸，看上去要多惨就有多惨。 但她自己能感受到，虽然速度一直没有变过，可她跑一千米已经远没有最开始那么难受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进步。 这次和徐知行一起跑完，胸腔还是会感受到强烈的挤压，不过她很快就能把呼吸平复下来，也不需要像第一次跑完那样拉着徐知行的袖子，给自己找支撑点。 只走了几步路，她就没怎么喘了。 徐知行走在她身后，距离不超过半米，清晰地听到了她的呼吸声很快就平和下来，不吝表扬她：“乔可矜同学，进步很大，特别厉害。” “一般般，也没有很厉害。” 她故作正经，连头都没回过，假装一副淡然的模样。 可她唇线微扬，碎发下的耳根红透了一片，得益于夜里的光线昏暗，终究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 这一次运动会依然没有下雨，是个多云的天气，吹来徐徐的微风很是舒适。 两个长跑的项目都安排到了运动会第二天上午。 学校难得举办一次活动，同学们都如同脱缰的野马。学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大家玩手机的问题。于是多的是人挤在一堆一起开黑。合着广播站念通讯稿的声音，倒也很热闹。 只有姜雪一反常态，从早上一来到学校就眉头紧锁，焦虑不安的。 “怎么办怎么办？明天就要跑一千米了，我要是跑最后一名，会不会被人笑话啊？” 乔可矜都数不清这是今天早上第几次听她说这话了，最开始说不在乎成绩的人是她，到头来为了一千米紧张不安的人也还是她。 “一千米不是明天上午最后一项吗？怎么现在就开始紧张了？” “不管是今天还是明天，都没什么区别吧？” 姜雪整张脸都皱着了，但乔可矜有理由相信，如果时光倒回再给姜雪一次机会，她也绝对不会愿意为了运动会去练习长跑的。 第57章 她肯定会义正言辞地说：“紧张归紧张，但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要让她天天跑步感受那种四肢酸软，呼吸不上来的痛苦，还不如拿个倒数第一舒坦呢。 “那你找点别的事做好了，转移注意力就不紧张了。” “说的也是，我和薛毅他们开黑去了。” 姜雪抱着手机挤到薛毅那一堆去，虽说乔可矜也有点想去玩，但她攒钱买的这部二手机内存太小，直接从根源上掐断了她玩游戏的冲动，最多也只能看着大家玩过个瘾了。 因为从来没和陈梅说过开运动会的事，她这一整天除了全班同学都要写的十篇通讯稿以外，都没什么事要做。即使下楼前带上了两本练习册，但因受到周围轻松热闹的气氛感染，她也半点没有看书写题的兴致。 于是在网上搜了几篇通讯稿件，抄了一半又自己写了一半，提早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宣传委员数了一下数量，确认无误后拿出还是一片空白的一班学生名单，在乔可矜的名字后面打下了第一个勾，惊叹：“运动会才开始一个小时呢，你就把通讯稿写完了，这也太卷了。” “没事做就早点写了，我有时间就再多写点，可以给我们班多赚点分。” 乔可矜天天被这些人说卷，都说习惯了，笑了笑就回到座位上又拿了几张稿纸出来写，冷不丁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乔可矜同学，借几张纸，我也要写通讯稿。” 徐知行刚才也是被薛毅拉着开黑了，刚打完了一把，他下场就刚好换成姜雪进队。 乔可矜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数了十张纸给他，问：“刚才不是还在和薛毅他们玩游戏吗？怎么又过来写稿件了？” “早写晚写都是写，早点过来写完就轻松了。” “那你就坐这写吧，正好我这边安静人少。” 她这边的确是人少，同学要么是去参加项目了，看完介文加qq裙，幺五尔耳七五二爸以要么是在赛场边加油助威，还有些就都挤在薛毅那一堆玩游戏，压根没几人还坐在自己原本的座位上，徐知行现在坐的就是姜雪的座位。 他也懒得想通讯稿，先上网抄了几篇再说，等看多了有了点灵感，再自己发挥着写了点。 写了四五篇，他偏头看乔可矜还在旁边单手撑着脸颊想遣词造句，问：“要不要玩游戏？你可以用我的手机先试两把，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乔可矜刚落笔，写下了几个振奋人心的词句，问：“那你玩什么？” 指尖轻点膝上的稿纸，徐知行笑说：“这不是在写稿子吗？我现在不玩，就算待会儿写完了也没关系，我可以看你玩。” “好，等一下再把手机给我。” 乔可矜没犹豫，很快点了下头，等写完了手里的这篇稿子，她手一伸徐知行就把手机拿了出来，连密码也一起告诉了她，看上去仿佛一身清白，毫无隐私。 她接下手机，当着徐知行面前输入了密码，“怕不怕我乱翻浏览记录？” “要是怕，就不会给你手机了。” “哦，不过放心，我也不会偷看的。” 乔可矜本身就只是说笑而已，她什么都没看，挑了个大家都在玩的王者，没直接拿徐知行的号玩，自己创建了一个新账号，先过了一遍新手指引再开始上手。 期间没怎么和徐知行说过话，看起来玩得很认真的模样。 后来等徐知行把稿件写完交给了宣传委员，再回来时，也从没提过要把手机拿回去，真就坐在旁边看着她玩，偶尔说两句话，也是再和乔可矜讨论局势。 “请高二年级参加男子一百米预赛的同学到体育馆内进行检录。” 广播站那边开始通知，一连说了三遍。 乔可矜也听到了，拿着他的手机还在战局里难以分神，好不容易抽了个空才抬了下头和他说：“徐知行同学，该去检录了，加油啊。” “会的，帮我拿下手机，我很快就回来。” “知道了，你就是现在要我还给你，我恐怕也还不了。” 乔可矜又匆匆低下头沉浸在战局之中，徐知行看女生眼里已经没他了，无奈低眸笑了笑，和另外一个报名一百米的男生一起去了室内体育馆。 战局还在继续，这把的队友有点拖后腿，战况焦灼，又打了五分钟局势仍不明朗。 手指在屏幕上迅速的移动，身边姜雪蹦蹦跳跳跑回来了。 她脸上早已不见先前紧张的神态，去玩了几把游戏回来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凑过来看了眼乔可矜的屏幕，明知故问：“这是徐知行的手机呀？” “嗯，你不是在和薛毅他们开黑吗？怎么又回来了？” “打完了啊，早就打完想回来了。结果看你和徐知行在一起，就没有过来打扰你们咯~” 她笑得贼兮兮的，还在旁边疯狂拱火：“宝贝，你这把还有多久？一百米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去看徐知行跑一百米啊，现在肯定有很多人都去那边了，去晚了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这一把还没结束，乔可矜的脑袋怎么都不肯从手机上挪开。 可姜雪深知时间紧迫，一分钟都不能耽搁，硬带着她一边走一边玩手机，走到了一百米的赛道上，正好人还不太多，成功抢占到了终点的好位置。 第58章 “终点这位置可好了，等会儿徐知行跑过来的时候，那画面感就像是奔你而来。” 她说得声情并茂。 乔可矜听到了，但眼睛还黏在手机上，仍然没有挪开，所以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一百米即将开始的这几分钟里，跑到两侧已经逐渐站满了人。 好在枪响的一瞬间，乔可矜终于打爆了对面的水晶，屏幕上闪着“victory”。 她心满意足抬起头来，正见穿着短袖校服的男生正遥遥领先，连几个隔壁班的体育生都被他甩在了身后，额前的碎发全部扬起，精致好看的眉眼暴露无遗。 这画面正像刚才姜雪所说的那样。 徐知行正奔她而来。 呼吸停滞了一瞬，乔可矜看见徐知行越过了终点。 “想起来啦，裴景时报了五十米，高三五十米预赛也马上要开始了，我去看裴景时啦！” 耳边响起姜雪慌慌张张的声音。 乔可矜看着越过终点的男生一时发了愣，后来想起来回头看了眼，发现常年不运动的人到了这时候像是突然成了运动健将，一会儿就跑不见了。 “乔可矜同学，我是第一。” 周围尽是同学们的欢呼声，可徐知行的声音如此清晰。 第31章 陪跑 时间在这一刻突然放慢, 乔可矜仰头看他，“我看到了，你比体育生还快, 好厉害。” 她夸得真心实意，可徐知行在她面前站定, 好像不太相信，也可能是在故意和她开玩笑, “是吗？我还以为你在打游戏, 根本没功夫看我。看你刚才玩手机的样子, 我差点以为你是被姜雪强行拉过来的。” 事实上, 她确实就是被姜雪拉来的。 但她也不是不愿意过来, 刚才完全是情况特殊，才会一直抱着手机。 可这一幕让徐知行发现了总归是有点不好意思, 她不自觉偏了下头, 问：“你刚才都看到了？” “当然看到了，看得很清楚。我看到别人都在加油助威，就你一个人站在终点玩手机, 看起来不情不愿的。真是有点伤人心啊, 乔可矜同学。” “你刚才可是在比赛, 怎么还关注这些？” “想看看你在不在, 不可以吗？” 徐知行这样一问，乔可矜感觉她的气势弱了很多，“可以，但我不是有意的, 刚才在打水晶。” 但想了想, 她还是觉得有点不服，她又没网瘾, 可听徐知行这话，总觉着她好像是个网瘾少女，便多说了一句来解释：“就和你刚才在赛道上争第一名一样，这都是千钧一发的时候，你不能怪我。而且——” “我最后不是看你了吗？” “说的也是，所以刚才那一把赢了？” 乔可矜点头，对此有点小得意，“对啊，这是我打的第一把排位，赢了。” 徐知行一下笑了出来，没管班上还有其他的同学要过来和他庆祝拿了第一名，就带着乔可矜去小卖部了，“这位同学真厉害，请你喝瓶冰可乐庆祝一下。” 莫名其妙的，乔可矜感觉她好像被当成小朋友来哄了。 徐知行买了两瓶冰可乐，等回到了一班的阵地，才把手里的可乐给她，一下冰得她手都僵了。 才和姜雪分开了十分钟左右的功夫，姜雪已经坐回了她的座位上在写通讯稿件了。鉴于她的某些歪心思，乔可矜对她的信任度有所下降，有意无意问了两句。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裴景时跑完我就回来了啊。” “裴景时是第几名？” “第三，前两名被两个体育生拿了。” “那也很厉害了，你不和他庆祝一下吗？” “我倒是想，可是他有他们班的同学一起庆祝，我凑过去不合适嘛。” 对答如流，姜雪竟然是真的去看裴景时跑五十米了。乔可矜为她的不信任而感到自惭形愧，可这愧疚到底没能持续多久，她就看姜雪盯着可乐，眼里闪起了八卦的光，“这是徐知行给你买的？” “你怎么知道？你刚才不在吧？” 姜雪点头，“我是不在，可是班里那么多人都在，他们看到了啊。他们和我说徐知行过终点后，除了你没理任何人，还和你一起去了小卖部，都在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呢。” 八卦向来都是传得比什么都快，只怕是从上次体育课的时候，看到徐知行喝了她买的水开始，大家就已经开始好奇了，只是到了现在才彻底没忍住开始八卦起来了。 乔可矜对此不算意外，“如果以后还有人问，那你就说我和他就是普通同学，以学习为重。” “你觉得大家会信吗？” “不信也得信，至少现在，这就是事实。” 姜雪听懂了她的意思，举起一只手保证，“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 南城的天气很给力，一直都是多云，到了下午快要放学了才下了点芝麻小雨，也已经无法对运动会造成任何威胁。到了第二天，就彻底成了个大晴天。 早上一到学校，姜雪就又开始紧张了。 不过据她所说，这次她担心的不只是跑倒数了，而是昨天晚上和裴景时聊过天，裴景时承诺了会来看她跑一千米，这让她本就摇摇欲坠的羞耻心更加崩溃了。 第59章 乔可矜不是很擅长安慰人，绞尽脑汁才想到要说些什么，“那你昨天是怎么和他说的？” “我说不要对我抱有太大期望，我只是个凑数的。” “这样应该就够了吧？” 姜雪脸都埋在膝盖上了，完全抬不起头，说话的声音发闷，“可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跑倒数的样子，我一点也不想在他面前丢脸。” “可是跑倒数不丢脸。” “才不是，没人会喜欢倒数，你也会想拿到更好一点的名次，否则就不会练那么久了。” 她的声音更是发闷了，乔可矜有点怀疑再这么说下去，她是不是会哭出来。 可她还是要和姜雪说：“但你也看得出来，我练习了一周并没有获得非常明显的效果，我今天仍然拿不到好成绩。对我个人来说，我只是觉得只要决定要做了，就要尽可能做得好一点。拿不拿倒数不重要，因为坚持本身就足够厉害了。” “这就更糟糕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坚持过。” 姜雪头埋得更低了。 乔可矜差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紧急思考了好久，说：“那也没关系，只要比赛开始以后，你能跑完全程，这也算一种坚持。只要你尽力了，那就没什么好羞愧的。” 仿佛一大碗鸡汤怼到了面前，姜雪还没决定要不要喝，乔可矜就撕开了一包q.q糖给她。 忽然一下她就觉得，鸡汤虽俗，但偶尔喝一下也还不错。 一千米是上午最后几个项目，广播站通知她们去检录的时候就已经十一点了。 为了表达大家对两个长跑项目的重视，除了正在参加其他项目的人以外，同学们这会儿基本都集中在了跑道上，尤其是跑道内侧，很多都是准备陪着班上女生一起跑步的男孩子。 就好像在跑道内外，有着截然不同的两个赛场。 乔可矜以前见过很多这样的男生，有时候会觉得他们无聊，有时候也会觉得他们挺可爱，但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也会有人陪着长跑，而且这人还是徐知行。 “你真要陪我一起跑？”她还有点怀疑。 徐知行理所当然，“当然，别人有的，乔可矜同学也得有。”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像姜雪——” 她刚扭头要看姜雪，就见裴景时也站在了跑道内侧，正低着头在和她说些什么。而姜雪笑得开开心心的，任谁也看不出她早上刚来的时候都快紧张到自闭了。 “好吧，确实是大家基本都有人陪跑。” 乔可矜无奈。 做裁判的是体育老师，他要说话之前会先吹声口哨，等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过来了，再让参赛的女生都按顺序站好。 待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动作，随着一声枪响，大家就一同迈出了一千米的第一步。 第一圈大家都在求稳，在前面领跑的毫无疑问是一位体育生，后面十几个女生都跟着她的节奏跑，没有一个人加速或者掉队，以至于内圈的男生也都挤在一堆。有些实在施展不开的就干脆放过了这一段，等到第二圈再继续陪跑。 不过徐知行一直在乔可矜身边，虽然从头到尾都没出声，但存在感还是很强。 后来跑到了第二圈，跑步的队伍逐渐拉长，有余力的女生都在上位圈竞争，中间的女生都维持着最开始的速度不争不抢，只有最后面的人已经追不上原本的节奏，已经开始喘息了。 得益于跟着徐知行跑了一周，现在又有他在身边陪着，乔可矜差不多能跟上中间的速度。 一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冲刺过，一直维持着这个速度跑到终点。 “乔可矜，第七名。”体育老师掐了表。 “一班之光乔可矜！乔姐威武！乔姐牛杯！” 一班的同学早就排练好了口号，老师一报完成绩就开始喊，称得上是全员显眼包。 而且高二年级参加一千米的女生共有十六个人，不管是对于班上同学来说，还是对于乔可矜来说，第七名都已经是个很不错的成绩了。 但是这又不是前三名，让他们这样喊出来实在是令人羞耻。 乔可矜听得脸热，都没闲心调节呼吸，一手捂着脸，偏着头下意识看了眼徐知行，就见他戏谑的眼神，一下没忍住冲他哼了一声，强行调节好心态，和大家说：“等姜雪到了终点，你们也得这样喊，要不然不公平啊。” “绝对要喊，而且还要震撼全场！乔姐辛苦，先喝口水。” 罗茜茜拿了瓶纯净水过来，说起这种事的时候，倒是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害羞腼腆的女孩子了。 乔可矜喘着气说了声谢谢，往跑道两边站了点，没过半分钟就看到姜雪气喘吁吁地跑过了终点，成绩也比她想象中要好上很多，是第十二名。 显眼包们又开始大喊：“一班之光姜雪！姜雪威武！姜雪牛杯！” 还是一模一样的口号，就只是换了个名字。 本来就腿软得不行，一听他们这么喊，姜雪当场就是一个踉跄，把一班同学都吓了个够呛。要不是裴景时一直陪在她旁边及时拉了她一把，她恐怕是要给这群显眼包来个五体投地。 第60章 姜雪气没顺过来，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见证了这一幕的同学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连体育老师脸上都挂起了某些迷之微笑。 虽然大家一个字都没说，但因跑步发白的脸色突然涨红了起来，她好不容易才把那口气顺过来，小声嘟囔：“怎么被看热闹是这种感觉啊？” 听她又急又气的，裴景时慢慢松开了她的胳膊，“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 男生的声音温柔和缓，处于狂躁状态下的心跳仿佛也跟着变慢了，她微红着脸侧目看了看他，又偏过头去，“也没有啦，我就是，有一点点不习惯。” “而且，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她眼神乱瞟，意有所指。 第32章 荣誉 “请高二年级参加男子两千米的同学, 到室内体育馆检录。” 一千米刚刚结束，两千米就要开始准备了。 乔可矜喝水的动作顿了顿，纯净水顺着下巴流到了衣领里, 惊得她马上低下头来，擦了擦脖子上的水。她没看过运动会项目的具体时间安排, 突然一下听到两千米要检录了，有点懵。 “怎么一千米和两千米是连在一起的？这样算起来, 那你不是要跑三千米？” 她看向徐知行, “你能行吗？” 不是怀疑他的体能, 是因为在她看来, 三千米完全属于一个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但徐知行面色淡然, 即使刚跑过一千米，他也气都没喘一下, 面色如常把手机交给了乔可矜, 说话时携着几分笑意，“当然可以，帮我拿一下手机。” 乔可矜还是不放心, “你确定？” “乔姐你就放心吧, 你要相信, 徐知行他是真的很行。” 薛毅站在他们背后说。 他是体委, 手里有运动会各项目开始的具体时间，所以看女生一千米结束了以后也没有要回班上的意思，而是继续在这站着，说：“徐知行早就看过项目时间安排表了, 他早就知道这两个项目是连在一起的了。他都敢陪你跑, 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乔可矜闻言看了看徐知行，见他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 那她就无话可说了，便又说了声：“那你加油。” 另一个报两千米的男生很早就去了体育馆，徐知行这次是一个人过去的。看着他走后，乔可矜又喝了口水，看姜雪站到了她旁边，而裴景时已经回到高三那边了。 女生脸上还红扑扑的，气色红润，都完全不像是刚刚累死累活跑过一千米的人。 好不容易等到一次机会，乔可矜也笑她：“难怪都说恋爱好，原来还能滋养气色呢。” 脸更红了些，姜雪忍不住伸出两只手摸了摸脸颊，感受到了脸上的烫意，可眉眼又笑得弯了起来，“就是害羞一下脸红了嘛，我才没有恋爱呢。” “我看也快了吧？裴景时好像对你也有点那意思？” “那也不行，他可是马上要高考的人了。” 事情发生到了自己头上，她和乔可矜对此也抱有一样的态度，“虽然是很想恋爱没错啦，不过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嘛！既然喜欢，就更不应该在节骨眼上打扰他啦！” 担心她说这种话没有可信度，她举起右手三根指头，“我都很少找他聊天的，聊天记录为证！” 乔可矜看笑了，把她右手拉下来，“又没说不信你。” 就这说话的功夫，参加两千米的男生都已经检录完毕，一次来到跑道上了。 和女生长跑时全然不同，跑道内侧除了仍在进行的其他项目，基本没有别的人，更不存在什么陪跑的。观赛的人都集中在跑道外侧，等着老师枪响，就纷纷扯开喉咙为班上的同学加油呐喊。 前两圈都是求稳，十几个人列成长长一条，迈出的步伐整齐划一，远远看上去瞧不出半点战火硝烟，还不如经过终点时观赛同学呐喊的硝烟味浓厚。 一直来到了第四圈，赛道上才发生了变化。 从比赛一开始，前三名就一直是体育生，而徐知行是稳稳的第四名。跑到第四圈时，就是从他这里开始，把后面的人甩开了好一段距离。只是前四名之间的差距依然很小，任何一个人脱离原有的节奏，都会造成局势的扭转。 而徐知行在第五圈开始加速，成为了扭转现场局势的第一个人。 受到他的影响，三个体育生都在加速，远远看过去，四个人的位置时前时后，竞争尤为激烈。 直到最后一百米开始冲刺了，徐知行的身影才在同学面前越加清晰。 “原来徐知行这么厉害的吗？连跑三千米，现在还有余力冲刺？” 姜雪看得目瞪口呆。 明明只是观赛的人，一个个也看得热血沸腾，随着徐知行离终点越来越近，一班的呐喊声也越来越大，怀着激动的心情看着徐知行以近五米的优势，第一个越过了终点线。 “一班之光徐知行！行哥威武！行哥牛杯！” 口号还是一样的口号，但这一次，他们显然比刚才女子一千米的时候喊得更激动大声了。 第61章 去年徐知行没参加运动会，谁也没指望他能拿个第一名回来。就算是薛毅，也只是因为经常和他一起打球，才能大致感受到他体能很好。 可谁也没想到他体能会这么好，好到可以力压体育生拿下两千米第一名。 “卧槽行哥，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一班同学团团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庆祝，其中薛毅的声音最洪亮。 徐知行闻言笑了起来，不似往日在学校里的那样谦逊，兴许是压抑得累了，他开始逐渐在大家面前表现出了他恣意张扬的一面，“还好，没有你们说得这么夸张。” 听起来更像是凡尔赛。 而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只会让人觉得是理所应当。 顶多只有那三个体育生有些不服气，一再强调是他们轻敌了，否则他们若是全力以赴，这第一名不见得会是徐知行的。 但一班可不在乎体育生怎么说，反正第一名已经被徐知行拿到了，他们只管欢呼就行了。 乔可矜没往前挤，就站在最外围，带笑的目光遥遥与徐知行对上，就见他目不斜视从人群中走到了她面前，很自然地把她刚买的冰纯净水拿走，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像他这样的人，就是喝个水都能让人觉得清爽悦目。 乔可矜从不遮掩她对美丽事物的欣赏，静看了好一会儿，“看来薛毅说的没错，你确实很行。” “是很行，其他方面应该也都很行。” 不知道是自己思想不干净，还是徐知行本来就有这层意思。 总之乔可矜是怎么听都感觉这话有些歧义在，耳根禁不住红了一片，却什么都没好说出来。 过了很久，在徐知行打游戏的时候，她才没头没尾地说了声，“我觉得你在学校里还是注意点好。” 她说完就跑回姜雪旁边写通讯稿，没看到徐知行低声笑了好久，连陆隽然都忍受不了，在耳机里痛斥：“徐知行你这丫的真是够了，这也笑得太春心荡漾了吧？” “要你管？” “好好好，我不管，终究是我错付了。” 陆隽然很不服地哼了声，可到底还是在老老实实地苟发育。 下午还有几个项目的决赛要比，经过徐知行上午的一鸣惊人后，他下午又拿回了一个一百米决赛第一名，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更期待的是最后的总积分能拿下高二年级的第一名。 毕竟据广播站同学传来的小道消息，一班的精神文明分已经遥遥领先。而且今年体育各项目的发挥也都还不错，累计起来总分第一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 所以当校长宣布一班是总积分第一的时候，一班的班级荣誉感到达了顶峰。 到后来回到教室，刘老头宣布今天晚上不用上晚自习，可以直接放学时，一班同学甚至可以说这是高二开学以来最快乐的一天了。 其他班也是这时候放出不用晚自习的好消息，整个文心楼又爆发出惊喜的尖叫，衬得隔壁寂静无声的文思楼有些可怜。 “今天就不额外给你们布置作业了，把前天布置的作业都好好写完。” 刘老头和他们交代：“别开了两天运动会就把心给玩野了，我可不想看到明天交上来的作业到处都是错的，要不然下周的体育课就上数学课算了。” 他最后还放了句狠话，有没有用不知道，反正大家在他面前都乖得很，人一走就乱成了一锅粥，速度快的同学甚至连书包都不拿，一眨眼就溜出了教室，看得乔可矜叹为观止。 不过一偏头，就看见姜雪面向文思楼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心疼裴景时今天还要上晚自习？” “说来惭愧，我没心疼他，心疼的是明年的我们。” 姜雪哀叹了一声，期期艾艾：“一想到明年今天的我们，在这么美好的时刻只能困在教室里，就觉得好难过。所以你说，反正我们作业都写完了，今天要是不出去玩，是不是有点可惜？” 说到底就是想出去玩罢了，乔可矜了然，问：“你想去哪？” “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乔可矜有点心动，陈梅不知道今晚不上晚自习，利用这个机会出去玩，都不需要她再花心思想理由，便毫不犹豫点了下头，偏过头和姜雪一起挑看哪一部电影。 最近的电影还是国庆档的那几部，正好姜雪已经看过三部除了宣发一无是处的，排完雷剩下的就只有一部爱情片和一部悬疑片了。 这两部电影看得人不多，可供参考的评价太少，实在难以抉择。 可这么纠结下去也不是办法，姜雪灵光一闪，看了眼乔可矜，又回头拍了下徐知行的桌子，“有空吗？一起看个电影怎么样？” 没等人说话，她把手机塞到徐知行面前，“你看看，这两部你选哪一部？” 她心里打得算盘，乔可矜一清二楚，正开口要说些什么，就被姜雪堵了回去，“徐知行今天拿了两千米第一，就当是一起庆祝一下嘛！反正不知道看哪一部，交给他不是正好吗？” 第62章 这说得冠冕堂皇的，乔可矜一下愣是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再一看徐知行正在看两部电影的阵容和简介，竟然还真挑上了。 “快选快选，选好了我们就直接冲了。” “那就这部。” 徐知行选的是悬疑片。 工作日人流量少，而这部电影片因为阵容都不出名，去看的人更是少。索性演员演技都还不错，剧本也不拉跨，在里面坐了两个小时也不会让人觉得钱白花了。 而且和徐知行出去玩实在省心，除了电影票是姜雪订好的，其他的都可以交给徐知行，她们两个就只需要负责开心就好。 就连回家，徐知行都会替姜雪叫好车，并拍下了车牌号，让姜雪到了家就给他报平安。 同时在姜雪的强烈要求下，徐知行也送了乔可矜回家。 只是她不知道，就算她不要求，凭徐知行的习惯，他也是一定会送的。 和平路是条老巷子了，入了夜人很少，路灯夜一闪一闪的，好像随时都会报废。徐知行刚把乔可矜送到了巷口，乔可矜就和他挥了挥手，“就到这里吧，我妈妈今天晚上在家，再往前走我怕被她发现了。” 这话听起来多少有点不对劲，没一会儿她就多补了句：“我怕她会误会。” “我知道，那你自己小心，到了家尽量和我发条微信报平安。” “好，我尽量，明天见。” 乔可矜又挥了下手，一手拉着书包的肩带，往巷子里去了。可走了没两步，她又回了头，见男生站在巷口逆着灯光，在目送她。 “徐知行，快期中了，加油。”她忽然说。 第33章 期中 期中考试在十一月一号。 结合刚结束的运动会, 给同学的感受就宛如先给一颗甜枣，然后再被狠狠删一巴掌。 但用刘老头的话来说，那就是, “这是对你们的考验，只要你们平时都认真好好学了, 该复习的都好好复习了，期中又算得上什么？你们看, 乔可矜和徐知行不就好好的？” “拿我们和他们比, 这也太高估我们了。” “能有一个乔可矜和徐知行就该谢天谢地了, 你不能盼着全班都是啊！” “你不能这么贪心哦！” 大家叽叽喳喳地说, 刘老头就由着他们, 等他们消停点了再说：“没指望要和他们一样，你们学一半他们的学习态度也是好的。看看, 就你们话多, 人乔可矜和徐知行可都在写题呢。” 乔可矜突然被点到，吓得下意识想把桌面上的练习册收起来。 可前桌的同学速度更快，飞快回头看了一眼, 举手说：“老师别说了, 乔可矜写的是物理。” “徐知行写的是化学。”徐知行同桌也说。 数学课上, 两个尖子生公然写别的科目作业, 要不是刘老头还有点威严，同学也愿意给他面子憋着笑，大家肯定已经哄堂大笑了。 但刘老头也已经足够尴尬了，抱着保温杯连喝了好几口红枣泡枸杞来平复心情。 “至少人家还写呢, 你们就在这说闲话。” 他又说回了正事, 反复强调：“明天就要期中考试了，今天都好好复习。都是一班的人, 该考出什么样的成绩都心里有数，别让普通班的看了笑话。” “yes，sir!” 在这方面，一班同学都是非一般的默契。 不过到底都是有本事考进重点班的人，不管嘴上怎么说，成绩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学习自觉性就更不会差了，最后一天一班的学习氛围是随便路过一只蚂蚁都会被感染到的程度，还被其他班老师当作例子，试图激励自己班的学生也打起精神来。 到了第二天，一号考场里几乎都是他们班的人。 考场座位都是按照年级排名来排的，乔可矜坐在靠墙第一个，徐知行就坐在她后面。每考完一门，就有一堆同学围到他们身边要卷子对答案，把教室前门堵得水泄不通。 以前每次考完也是这样，在他们心里，乔可矜和徐知行的卷子基本等同于标准答案，在老师讲卷子之前，拿他们的卷子估分就能十拿九稳了，所以他们也早就习惯每次考完试就把卷子拿出来给大家对答案。 第一个拿到乔可矜卷子的人无疑是姜雪，她一拿到卷子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带着好几个同学都跟着她一起过去了，前排还留下了七八个人还在要徐知行的卷子。 “哥，我唯一的哥，就把卷子借给我吧。” “有几题没把握，你们别看我的了，看乔可矜的去。” 乔可矜正趴在桌子上休息，听了他们的话耳朵动了一下，不禁回忆起这次数学卷子的难度，拧了拧眉头没说话，但还是在留意他们的对话。 找徐知行要卷子的男生一脸不可置信，“不是吧？还能有你没把握的题？可是这也没关系啊，你都没把握的题，我们就更没法答对了，这不影响我们对答案吧？” “还是算了，你们看乔可矜的，应该正确率高一点。” “应该不至于吧？你和乔可矜的正确率也差不了多少啊……” 第63章 男生不死心，还想尽量争取，可无论他说什么，徐知行一反常态就是不肯给卷子。无奈之下，几个男生只好也凑到姜雪那一堆去，和他们一块儿对答案了。 感受到身后安静了下来，乔可矜转身伏在椅背上，“你还有没把握的题？” 刚才说话的时候仗着周围吵闹，他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徐知行没想过乔可矜会注意到。这时突然听她问起了，徐知行愣了愣，眼神飘忽了一下，是心虚的表现。 “嗯……是有几题。” “是吗？我感觉这次数学不难吧？是哪几题没把握？我帮你看看？” 她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像是真的热心地想帮助徐知行解决掉没把握的这几题，可见徐知行没动静，她就伸出手来，“算了，你把卷子给我看看，上面应该都写了答案了吧？” “乔可矜同学——” “这卷子我是不能看吗？” 乔可矜手还伸着，漆黑的眸子凝视着他的眼睛，竟无端地有点让人发怵。 “乔可矜——” “还不给我吗？” 这么来了两遍，徐知行断定再折腾下去乔可矜绝对会生气，低叹了声只好把压在书本下面的卷子抽了出来递给她，随后就撑着脑袋没再看她了，而另一只放在桌上的左手正轻敲食指。 这次是很典型的烦躁情绪外露的表现，但他的表现也仅限于此。 乔可矜的视线从他冷白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一扫而过，很快把整张卷子看了一遍，很轻松发现了问题所在，“你写错的这几题不难吧？你确定是没把握？” 徐知行：“……” 乔可矜：“这题顶多就是中等难度，你不可能不会。你是故意写错的？” 徐知行：“……” 不管乔可矜怎么问他，他都仿佛打定了主意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出来。但这也没关系，乔可矜把卷子还给了他，心里已经兀自确定了，徐知行就是故意写错的。 也可能就是因为他故意写错的这几题，乔可矜又拿了年级第一。 可是看着张贴在文心楼公告牌上的理科年级排名，听到身边同学们热烈的讨论声，乔可矜也没感觉多开心。她看到她和徐知行的总分差距并不大，但她不知道徐知行在其他科目上还有没有故意写错题。 如果他没有故意写错，那么这次其中真正的年级第一到底会是谁？ 乔可矜一直在想。 后面的排名她都没心情去看，从看成绩的人群中脱离出来。 “二班的蒋哲好厉害，他高一下学期期末理科考得再好，是二班的第一，也最多最多也只考了年级第四十七名，这次居然直接第三名了。虽然还差你和徐知行二十分呢，但这也是绝对的黑马了！” 理科排名的前两名毫无悬念，姜雪是倒着看的，最后才看到蒋哲的名字出现在了第三名。不过思来想去也对这个没半点印象，感叹了一声就抛之脑后了。 该看的都看完了，她也从人群中退出来挽住了乔可矜的胳膊，“还不错，比期末进步了两名。” “那你爸爸妈妈是不是又给你准备奖励了？” “对啊，奖励是过年带我去海边玩，不过条件是期中期末都要保持进步。唉，任重道远啊！” 姜雪长叹一声，正要继续说时听到薛毅在人群里突然大喝一声：“我靠我靠，班长真的是文科第一！我的老班长你也太强了！” “低调低调，我……” 班长的音量比不上薛毅，乔可矜和姜雪已经都走到楼梯上了，只能听到了一个开头，后面的就什么也听不见了。不过回忆班长以前和薛毅的赌约，薛毅这会儿该请班长喝水了。 “看来班长去学文还真不错啊，好歹也能拿个年级第一了。” “是啊，而且班长也说他喜欢文科，这样挺好的。” 乔可矜点了下头，脑海里还是不断回想起徐知行的总分，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要故意做错题。 刚上到三楼，她们迎面遇上要回办公室的刘老头。 “正好，乔可矜你现在有空吧？你跟我去办公室，把班级排名贴到黑板旁边。” “好，这就来。” 乔可矜让姜雪先回了教室，跟在刘老头身后去了办公室，才刚拿着班级排名出了办公室，因为低着头没看路，又撞上了一个男生的胳膊。 她也没看男生是谁，还有点心不在焉的，只记得和他说了声不好意思。 “没关系，恭喜你乔可矜，又是年级第一名。” 那男生说。 乔可矜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心说好歹得再回一声谢谢，可这两个字刚说出口，她又感觉这人看起来似乎是有点眼熟。细看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就是一跃冲上年级第三的蒋哲。 “也恭喜你，这次考得很好，进步特别大。” 两人的对话好像就是互相吹捧了一番，乔可矜转眼就忘了个干净，回教室把班级排名贴好。之后没一会儿，在楼下看成绩的同学都上来了，又盯着这张表议论半天。 议论话题的中心无非就是乔可矜、徐知行和蒋哲。 第64章 以及即将开展的家长会。 期中过后，最引人注目的除了成绩和排名，往往就是家长会。而更令人窒息的莫过于前脚才出成绩，后脚刘老头就和他们说下周要开家长会。 这种事情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特别是横空冒出了一个冲上年级第三的蒋哲。 因为他的存在，一班大多数人的年级排名都退步了，哪怕只是一名，对于一班的人来说也足够令人窒息。班里瞬间就是一片怨声载道，隐约夹杂着几个说是羡慕乔可矜和徐知行的。 可两位当事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 恐怕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会懂得他们的心情，他们比任何人都讨厌家长来到学校。 如果可以的话，乔可矜都不想告诉陈梅要开家长会的事。 她握着一支笔在稿纸上画下一道道凌乱发泄的线条，后来没忍住，她还是扭头小声问了徐知行：“你到底为什么要故意写错题？” 徐知行没有说话，她还是没有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34章 数落 无论在家里如何, 在外的陈梅永远是温柔美丽的。 只要认真打扮一下，三十八岁的年纪看上去也才二十八九。如果要说夸张一点，乔可矜只要和她一起出门, 被人叫做是姐妹俩也是常有的事。 可乔可矜日常就被陈梅关在家里刷题，能一起出门的机会到底是少。 今天难得两个人一起出现了, 不管是谈成绩还是谈外貌，陈梅无疑都成了众家长谈论的焦点, 不是问她怎么教导孩子的, 就是问她是怎么保养的, 强烈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你和你妈妈真的长得好像啊, 不过你要是能胖一点点就好了。” 姜雪溜到后门又看了好几眼里面的家长, 回到走廊和乔可矜说：“你妈妈身材太好了，该瘦的地方瘦, 该有肉的地方就有肉。你怎么就这么瘦啊？肯定还是因为你不好好吃饭, 我真的很担心你呀！” 乔可矜时常感觉姜雪比陈梅更像一位忧心的老母亲，时刻关注着她的营养健康问题，因此哭笑不得, “我有好好吃饭啊, 这几个月都胖了两斤了。” 姜雪认真看了看, “好像也是？脸上看起来是有一点肉了。” “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勉勉强强吧。” 她撇了撇嘴, 又偏头透过窗户往教室里瞅了眼，“不过好奇怪，来给徐知行开家长会的不是他爸爸妈妈欸！那个阿姨看上去和他们家气质一点都不搭。” 这个阿姨进教室的时候，乔可矜也见到过。 看上去约莫四五十的年纪, 腰背微微佝偻, 脸上布着不浅的皱纹，眼袋有一点深。 刚开始看阿姨直奔徐知行的座位, 乔可矜还以为她是坐错了位置，可后来那阿姨还向她确认过是不是徐知行是不是坐在这里，打消了她的怀疑。 “不清楚，他爸爸妈妈应该很忙，阿姨可能是他家亲戚。” “可就算是亲戚，阿姨看起来也不像啊，说她是徐知行家的保姆才比较有可信度吧？” 姜雪说得太快，说完了才意识到这话不好听，捂着嘴小声道歉：“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那个意思的，我就是随口一说。” - 家长会的时间正好卡在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上，结束以后连着就要上晚自习。所以同学们现在都不能离开学校，要么在操场自由活动，要么就站走廊上偷听家长会。 乔可矜一直待在走廊上，但一直都没看到徐知行的身影。 后来她趴在走廊上往外看了好久，耳边是刘老头的声音从教室里传出来，一会儿是夸这次期中有进步的同学，一会儿是夸她和徐知行成绩稳定，再一会儿又提起那些成绩有起伏的同学，安慰家长这都是正常波动，不要因为一次考试成绩就开始着急上火。 说来说去，仍是些老生常谈。 乔可矜自然是听不进去，莫名有个执念就是想找到徐知行在哪，却怎么都没瞧见他的人影，就算是给他微信发了消息，也得不到半点回应。 直到一个晃神，她看见他往操场边树下的小亭子里去了。 “姜雪我下去一趟。” “啊？你干什么去啊？” 姜雪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只看见了乔可矜飞奔下楼的身影。 乔可矜直接跑去了小亭子，见徐知行倚靠在朱红的亭柱边，单手插在兜里，把玩着一个小方盒。那小方盒露出了一角，能看清是个烟盒。如果不幸是教导主任出现在这，徐知行明天早上就该被通告批评了。 不过幸好，发现的人是乔可矜，而在她印象里，已经很久没见过徐知行抽烟了。 “我还以为你戒烟了，怎么不抽了？” “是戒了。” 只是今天心中烦闷，即便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在看到陈姨出现在学校里时，他还是会觉得愤怒。这些情绪不能向陈姨发泄，他又不想抽烟，就只能拿在手里把玩，借此缓和一下情绪了。 不过现在乔可矜来了，他缓缓松开了烟盒，佯装着正常的模样，问她：“不是和姜雪在走廊听家长会吗？怎么又下来了？” 第65章 “家长会没什么好听的。我是看到你在这，过来找你的。” 乔可矜实话实说，尽管徐知行装得还行，但她依然从微蹙的眉头中窥见了他压抑的情绪。 她在想，从来都是徐知行知道她的一切，而她很少会问徐知行什么。从前觉得他不愿提的事情她就没必要问，而今，至少在现在这一刻，她不想再假装无事发生。 “你心情不好，是因为来给你参加家长会的阿姨吗？” 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垂在两侧的之间微微蜷缩了一下，才被戳穿了情绪，徐知行并没有露出太过意外的表情，不过是犹豫了片刻，还是和她说了实话，“我爸爸妈妈没来，来的是我家保姆阿姨。” 是一个不太意外的答案，如果姜雪能听到，恐怕还会感叹她火眼金睛。 但乔可矜不会和任何人说，她认真看着徐知行的眼睛，看清了他强行压抑下去，却还是隐隐透露出来的愤怒的眼神，决定继续深究，“他们是因为忙，所以来不了吗？还是说有别的原因？” “因为我又是年级第二，他们觉得丢脸。” 徐知行说出这话时，左手在很轻微地颤抖，藏在校服下的伤疤仿佛又在发热，发烫，甚至发痛。好像一下把他拉回到了两年前那个下午，又感受了一次严重失血的晕眩感。 直到乔可矜背对着操场，抓住了他的左手腕。 “算了，其实你不说也行。” “可以说，我是故意考第二的，我一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他就这样让乔可矜握着手腕，一直没有动，说：“虽然很早就知道他们不在意我，只在意我的成绩和他们的面子。但也许是因为血缘的羁绊，偶尔还是会想验证一下，如果我成绩不理想，也许他们会关心一下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不过结果和我想的一样，他们不要原因，只要结果，甚至都不愿意回南城。” “这就是你故意写错题的原因？”乔可矜恍然大悟。 她试图求证，可徐知行偏了头，眼神似乎是躲闪了一下，很轻地“嗯”了一声，随后看了眼电子表，“家长会差不多要结束了，回教室吧。不用管我，这事很快就会过去了。” 顿了顿，他还说：“这盒烟是很久以前放书包里的，我放学就扔。我不会再抽烟了。” “其实你不用和我说这个，我不是一定要你戒烟。” “但我想和你说，也是真的想戒烟。” 徐知行笑了声，看似心情已经好转了，领先乔可矜一步走回教学楼。凉爽的秋风吹拂起少年柔软的发丝，修长落拓的身形向前逐渐远去。 怕陈梅发现端倪，乔可矜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才上楼。 这时候家长会才刚结束，还有很多家长围着刘老头问东问西的，陈梅和陈姨都没什么要问的，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乔可矜拐弯的时候正见徐知行低着头在和陈姨说着什么，不过也没看多久，就回到了陈梅的身边，“妈妈，现在回家吗？” 陈梅点了下头，走在她前面。 “我看了徐知行的成绩，只比你少了六分。你们的差距为什么还是这么小？你数学做错的那两题是怎么回事？以前最后一题你都能全写对，为什么这次错了？” 顾及着周围人不少，陈梅说话不像在家里那样扯开喉咙，乍一听就是在正常说话。 乔可矜落后她两个台阶，低着头慢吞吞说：“数学最后一题第三问难度很高。” “难度高就说明你能力不足，别以为又是第一就可以沾沾自喜了，你现在是只和学校里的人比，拿到外面比天知道你得排到哪儿去。” 她一早就知道，即便她成绩稳定在年级第一，陈梅也总能挑出她的错来。 “好的，我知道了。” 她还是疲于与陈梅争论，麻木地点头称是。 “还有两题呢？那两题又是怎么回事？” “我算错了。” “你——” 陈梅险些没控制住音量，缓了一会儿才冷声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这粗心大意的臭毛病？整体不是算错这个，就是算错那个的。你这样学得再用功，刷再多的题能有什么用？” 她回了头，看了眼乔可矜低眉顺耳的模样，仍觉着一股气憋在心里，非得吐出来才行。 “你别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你成绩好对你自己的好处最大，你根本不懂我的良苦用心，说到底我不都是为了你好…… 陈梅说着她的长篇大论渐行渐远，乔可矜就跟在她身边默默地听。 在家长会刚结束的傍晚，什么样的家长出现在这里都不足为奇，只有徐知行与陈姨走在她们身后，注意到了这位外表温柔美丽的女人，是如何数落她那拿了年级第一的女儿的。 陈姨看着前面一直说话的陈梅，不禁想起徐知行的父母，叹了不知道多少次气。等到了校门口，陈梅走了相反的方向，保姆阿姨才敢发出一声牢骚。 “孩子都这么优秀了还不满意，真搞不懂这些家长是怎么想的。” 第66章 “是啊，谁知道呢。” 脑海里浮现出乔可矜挨训的模样，徐知行垂眸嗤笑了下，随后又抬眸，“陈姨，我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就只能送您到车站了。” “没事没事，当然是学习要紧。” 陈姨笑得乐呵呵的，倒比他亲生父母要真心多了。 目送着陈姨坐上公交车离开，徐知行摸出手机，视线扫过家长会时乔可矜给他发过的好几条问他在哪的微信，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而这条消息一直到深夜十二点多，才被乔可矜看到。 徐知行：【不要听你妈妈的话。相信自己，你已经足够优秀了。】 乔可矜：【你听到她训我了？】 第35章 冷战 乔可矜记得陈梅和陈姨是一起出教室的, 所以一点也不奇怪徐知行会听到陈梅训她。 纤细的腿蜷在椅子上，她仰着头捋了捋长发，随后又低下头来, 双手捧着手机敲下两句话，【我现在只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一个字都不会听。】 这时徐知行还没有睡，他仰躺在一米八的大床上, 把音响里的摇滚乐放到了最大声。他左臂搭在额上, 上衣微微卷起, 露出了一点薄薄的腹肌, 没有玩手机, 也没有半点困意。 房间里没有开灯，收到消息时屏幕亮起, 照出一片微弱的光。 他原本是不想看的, 可屏幕光熄灭没一会儿，他还是拿起了手机，在众多亮着红点的消息框中只点进了乔可矜的, 回复：【我是怕你会不开心。】 乔可矜：【我没有, 我知道我已经很厉害了。】 他不经意扬起了一丝笑意, 靠坐在床头上, 正要回话的时候看到乔可矜又发来了一句，【反而是你问题比较大，以后不要再故意写错题了。不管他们怎么样，都不能拿成绩开玩笑。】 这个他们, 指的自然是徐知行父母。 只要一想到他们, 方才扬起的嘴角缓缓敛起，大抵是愤怒的情绪压在心底并没有彻底消散, 而是在这样的深夜里突然爆发，指挥着他的手指输入了一大段他并不该说出来的话。 徐知行：【我没有拿成绩开玩笑，也可以不在意他们对我的态度。】 徐知行：【知识在我的大脑里不会丢掉，而这只是学校的考试，我拿什么样的成绩都不重要。】 徐知行：【但你需要第一名，不是吗？】 看到连续弹出的三条消息，乔可矜忽然想起傍晚在操场边的小亭子里，徐知行略微躲闪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他故意写错题的全部用意。 乔可矜：【你不要告诉我，你写错题也是为了能确保我拿第一。】 对面沉默了很久，发来了四个字，【一部分是。】 乔可矜：【但我不需要，而且你已经看见了，即使我拿了第一，我妈妈还是不会满意。】 乔可矜：【她永远都不会对我满意的。】 对话陷入了沉寂，静到乔可矜在想，徐知行是不是不高兴了，所以连话都不愿意回了。 可她也不觉得她说错了什么，在这件事上就是徐知行错了。 乔可矜：【我不需要你把第一名让给我。】 乔可矜：【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会说我，所以我们还是顺其自然，公平竞争吧。】 乔可矜：【不早了，晚安。】 这话尤如自带特殊效果，出现在聊天界面的一瞬间，徐知行就感觉到了一阵冷风袭来。可回眸一看，却是发现窗户不知何时开了一条小缝没有关，放进了几缕寒凉的夜风。 他起身关上窗户，意识到他和乔可矜可能是陷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冷战。 但他还是给乔可矜回了一句晚安。 后来又在盯着聊天窗口发了好久的愣，他才退了出来，给陆隽然发了条微信，【睡了没？】 陆隽然：【正准备睡呢，怎么了？】 徐知行：【上号，开黑。】 刚躺上床的男生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抱着手机疯狂打字：【你没说错吧？我刚才戳了你一百遍要开黑，你都不理我。现在我要睡了，你又叫我开黑？！】 徐知行没有回他，但刚刚登录游戏，就收到了陆隽然的组队邀请。 队里开了麦克风，陆隽然一进来就问：“怎么？今天好像是二中家长会，心情不好？” 徐知行“嗯”了声。 陆隽然对他家那些事心知肚明，耳机里传来对面的躁动的摇滚乐，打起了精神，“那行，我舍命陪君子呗，你想玩到什么时候就玩到什么时候。” 但他万万没想到，徐知行硬是拉他玩了一整个通宵。而这一整个通宵，徐知行一直都没怎么说过话，每开一把都是前期埋头发育，后期疯狂输出，不知道心里憋了多大的火气。 可他不知道，徐知行心里憋着的不是火气，他眼下在想的只有一件事。 他和乔可矜的成绩差不多，他从来没把握一定能压过乔可矜拿第一名。只是他知道，在乔可矜正常发挥的前提下，他只要写错两三题，就可以保证乔可矜拿到第一。 而且只要她能稳拿第一，不论陈梅会是什么样的态度，结果总会比她拿第二要好些。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这样做了。 第67章 却获得了相反的结果。 - 家长会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班的学习积极性都特别高。 每次一到课间，乔可矜和徐知行的座位前来找他们问题目的人都变多了。他们也来者不拒，一个一个的耐心讲解，而且讲题比老师还细致，连姜雪都嫌他们俩太热心。 好不容易有一个课间身边安静下来了，她实在忍不住小声问：“你们真的不会觉得问题目的人太多了，会耽误你们刷题吗？” 乔可矜正在整理化学笔记，闻言摇了摇头：“不会，讲题的效率更高，讲题的同时会梳理题目相关知识点，只要能把一道题讲清楚了，这比刷四五道同类题型更有效果。” “这道理我懂，可是我们这些人问的题对你们来说，应该都不算难题吧？” “不要太小瞧自己了，你们问的题都很有含金量。” 乔可矜侧目看向姜雪，双唇微张还打算继续说，可余光瞥见了徐知行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便又悄无声息地闭上了嘴，重新低头看笔记本了。 而身后灼热的视线还未挪开。 姜雪没有回头过，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小声嘀咕：“明明就是你们两个太好心了，有你们两个在，连老师都轻松了。” 乔可矜无奈笑了声，“你这是要把我们夸上天了。” “我这是实话实说。” 姜雪哼笑，低头开始写作业了。 前排安静了下来，徐知行关注着乔可矜的一举一动，可她一眼都没有往后排看过。 自家长会那晚后，已经整整一周了，她还没有和徐知行主动说过一句话。徐知行知道她在气什么，也知道要先道歉把话说清楚。 可他都还没开口，乔可矜就很直白地和他说：“给我一周时间，在此之前不想和你说话。” 而到现在为止，距离她嘴里一周的时间还剩两天。 徐知行垂眸，焦点落在笔尖上，墨水在稿纸上洇出一圈墨渍。 “现在有空吗？帮我看看这道题行吗？”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是薛毅拿着物理作业过来了，正手指着倒数第二道大题。徐知行很早就把物理作业写完了，盯着题目看了几秒，就回忆起了这题全部步骤。 “你现在是卡在哪一步了？” “哪一步都没卡，从开头就没头绪了，你直接开讲吧。” …… 身后传来男生讲题的声音，音量放得很低，听上去略微低沉，却极为动听。 已经过去一周了，其实乔可矜现在并没有对他生气，也依然会喜欢听他的声音。甚至在写练习册后面的大题时，她可以徐知行的声音当作背景音乐，反而更有学习氛围。 就是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多少有点扰人心弦。 听了好一会儿，姜雪的心思又没放在作业上，“最近不是降温吗？而且听我爸说有流感来着。” 对于她的每一句话，乔可矜都会给出回应，“我看过新闻，是有流感。” “唉，今天回家就得喝板蓝根了，明天还得带口罩上学，感冒太难受了。我去年病毒性感冒的时候天天流鼻涕，一天要擦百八十次，擦得我鼻子都破皮了。” 姜雪深有感触，还不忘提醒乔可矜，“你也一样，一定要记得喝板蓝根，戴口罩。” “知道了，不过我体质其实不差，我很少生病的。”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姜雪正要放下笔和乔可矜好好说说流感的危害，又听她笑着说：“就是说说而已，我听你的。” “哼哼，这才是我的好乖乖。” 她又满意了。 流行性感冒在学校里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刘老头注意到班上感冒的人越来越多以后，特地让当天值日的同学用84消毒液拖了地，后来不放心，还用土方法在教室里烧过醋。 烧醋的味道实在难以形容，总之这味道闻过一次之后不会再想闻第二次。 偏偏这味道却很持久，到了第二天都还残留着。 “再忍忍，我们就烧这一次醋试试，以后就不烧了。这段时间一定要多穿点衣服，做好防护。现在学习任务越来越重了，生病会很影响学习状态。更重要的是，你们自己也难受不是吗？” 刘老头在讲台上说话，下面还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和喷嚏声给他做伴奏。 一边是烧醋残留的难闻气味，一边是滔滔不绝的讲话声，双重夹击搞得乔可矜头都大了，一个没忍住也跟着打了个喷嚏。 姜雪一个激灵扭头小声问：“你不会也感冒了吧？” “应该不会吧，我穿得这么多，昨晚回家喝过板蓝根，今天还戴了口罩，防护应该很到位了。” 乔可矜不相信，“应该是烧醋的味道熏的。” 姜雪也不喜欢这味道，小声吐槽：“昨晚我妈说了，烧醋根本没有用，都是乱传的。” “那也没法，反正刘老头说只烧这一次。” “也是，熬过这两天就好了。” 感受到刘老头的视线扫射过来，姜雪马上闭上了嘴。 可没过多久，乔可矜又连着打了四个喷嚏。 第36章 生病 第68章 夹杂在全班十几个人打喷嚏咳嗽的声音之间, 乔可矜的动静并不显眼。 可能只有姜雪和徐知行注意到了。 一个手指动了动，正要抬起时想起乔可矜说过的话，又讪讪将手收了回去。一个刚张了张嘴, 感受到刘老头扫射过来的视线，堪堪又闭上了嘴。 待下课后, 姜雪才扭头说：“不要狡辩了，连续打喷嚏就是感冒的预兆。” 乔可矜仍旧不相信, “不会吧？我平时也会经常打喷嚏的, 应该就是烧醋的味道熏的。” “那我怎么就好好的？” “可能是你的鼻子没我这么敏感？” 她猜了个理由, 见姜雪一脸不肯相信的表情, 笑了笑, “别大惊小怪了，打喷嚏几个而已很正常的。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生病过了, 没这么容易感冒。” “可越是——” 姜雪还想再说点什么, 但想着乔可矜防护做得也足够到位了，好像再说也没什么用了，便叹了口气作罢, “算了算了, 但愿你是没感冒最好。” 她没再多说, 低头翻开了刘老头刚布置的数学作业。 班上的流感依旧没有半点好转, 上午打喷嚏的那群人到了下午就开始头昏脑胀流鼻涕，其中也包括了一直嘴硬说不会感冒的乔可矜。 到了这时候，她也无话可说了，怏怏趴在课桌上, 常备着的一整包抽纸让她一个下午就抽了个干净。鼻尖被擦得红彤彤的, 挂在课桌边上的小塑料袋里全是纸。 她的状态差不多是应了句老话，越少生病的人, 病起来就越严重。 这一下午对她来说过得格外漫长，马上就要开始下午就剩最后一节课了，姜雪看她病怏怏的模样，主动帮她把那装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拿去扔了。 见她回来了，乔可矜趴着没动，有气无力说了声：“谢谢。” “和我说什么谢谢呀？等下课了，我们去药店买点感冒药回来吧？” 姜雪重新挂了个干净得塑料袋上去，拿了包新的抽纸放到了桌上，没等她回答，又说：“算了，你就在教室里好好休息别出去了，免得吹了风病严重了就更糟糕了。我帮你去买好了，顺便还能帮你把晚饭带回来。” 她安排得明明白白，乔可矜这会儿有点脑子慢半拍，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投出反对票，“不用这么麻烦，我回去吃药也行。” “那怎么行？你有没有什么过敏的，我记一下，到时候去药店问问。” 姜雪在这方面特别坚持，恰好乔可矜现在也没有精力和她说太多，没一会儿就妥协了，不过人还是有气无力趴在桌子上的，“我没什么过敏的，去药店买点消炎药和感冒灵就行了。” “好，那你有什么想吃的？” “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乔可矜摇了摇头，摆明了就是怎么问都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于是姜雪又主动给她做决定，“这样吧，你现在不适合吃味道重的，我给你带街尾那家南瓜粥怎么样？” 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二中周边的地图，还是摇头：“那不是和药店反方向吗？你一个人来不及的，要不还是别给我带了。” “不可能——” “姜雪，我去给乔可矜买药，你去给她带南瓜粥。” 姜雪的话一下卡在了喉咙里，转头看向了后排，徐知行面色如常，仿佛只是举手之劳，“分头行动速度快一点，争取早点回来，今天晚自习有物理小测。” 一句话让姜雪心中警铃大作，她除了数学，最差的就是物理。 每一次物理测验都能要了她半条命，她不会怀疑徐知行说话的真实性，但一想到又要测验了，她脑子一片空白，只想抓住最后一点时间，一口一个“那就这么说定了”翻开了物理错题本。 不过也没看多久，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响了。 姜雪怏怏收起了错题本，乔可矜也努力打起了精神坐直了点，还是认认真真上完了一节课。等打了下课铃，老师离开了教室，她又果断趴了下来。 还剩半小时就要物理小测了，姜雪现在是更紧张了。 听到旁边慌慌张张的动静，乔可矜拉了下她，“要不还是算了，你不是还要复习吗？” “可是晚饭总得吃吧？” “你要吃什么？药和晚饭我都给你们带回来。” 徐知行都起身要走了，听到她们的声音就又停了下来。可问的人虽然是姜雪，他的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又落在了乔可矜身上，碰上她转过来的视线，又悄悄挪开。 姜雪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看了眼乔可矜，想征求她的意见，于是徐知行也光明正大地看她。 本来就昏昏沉沉的脑子不愿意想太多，她点了下头，说话带着点鼻音瓮声瓮气的，“不是想复习物理错题吗？让他带好了。” 只要说到这个，她就没什么要犹豫的了，“那也帮我带碗南瓜粥好了，谢谢行哥！” 听她说完，徐知行就疾步出了教室。 透过走廊看到男生大步离开的身影，她忍不住在乔可矜旁边笑：“徐知行这算不算爱屋及乌？他对你是真好啊，连带着我都能占便宜，太棒了！” 第69章 紧闭的眼皮子动了一下，长睫微颤。 乔可矜眼睛都没睁，只和她强调了一句：“不是还要临时抱佛脚吗？” “对呀！我现在就抱！” 姜雪马上埋头翻看物理错题本。 大概真的是临时抱佛脚起了点作用，这次小测之后她没像以前那样唉声叹气的，看样子是很有把握，以至于放学后还有闲心在乔可矜身边叽叽喳喳的。 “都怪我先前忙着抱佛脚都忘了，我该叫我妈妈开车过来接我的，这样也能把你送回家了。” 往公交站走的一路上，她都在懊恼。 不过刚在车站停下来，瞥见了徐知行的身影，她就计上心来，冲徐知行招了招手，“你有空做点好事，送乔可矜回家吗？你看她都病了，我太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了。” 她这一下来得突然，乔可矜和徐知行都明显被震惊到了，出乎意料地对视了一眼。 接着乔可矜就看到徐知行扬唇，单肩背着书包透露出了点不羁的本性，笑说：“不用特地叮嘱，我本来就准备送她回去。” “那正好，我把乔可矜交给你，你把她照顾好。” 姜雪眼睛发了亮。 就算是用生病发热慢半拍的脑子来想，乔可矜也知道她脑瓜子里现在装的都是道尽情爱的故事情节。要不是她要乘坐的公交到了，她会贴在乔可矜耳边叽叽喳喳好久。 可送走了她。车站又显得过分安静了。 徐知行就站在乔可矜左边，距离不到五十米，依然超过了正常异性同学都应该恪守的社交距离，而路灯将他们的影子距离拉得更近，甚至是有些过分亲密了。 估计还是因为她之前说过的话，徐知行只是认真扮演护花使者的角色，却一直没有和她说话。 反而是乔可矜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今天谢谢你。” 她总是在说谢谢，徐知行侧目看了看她略显疲态的双眼，又看向远方驶来的公交，“你可以不用和我说谢谢，车来了。” 车上没什么人，乔可矜习惯性坐到了后排，脑袋靠在窗上，半阖着眼。 徐知行毫无疑问是坐在了她旁边，知道她没有睡，也知道他们说话的时间只有两三站的那么久，心中就涌起一阵冲动，想要尽快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故意写错题的事情，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在考场上临时起意的，当时没有想那么多。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想过你不喜欢这样的方式，所以对不起。” 他担心乔可矜会临时打断他的话，所以语速有点快，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 说完这一小段，感受到乔可矜是在听的，他才放下心来缓声说了两句：“我们成绩相当，就算我认真答题，我也不一定能考得比你好。所以你不要觉得第一名是我让给你的，你能拿第一，是因为你本身就很优秀。” “我不会拿成绩开任何玩笑，既然你不喜欢这样，那么我以后就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最近几站的距离都很近，才说了几句话，就只剩一站，乔可矜就要下车了。 她睁开眼看着窗外向后移动的景色，耳朵静静听徐知行说话：“虽然你那天说一周都不要和你说话，不过现在该说的都说了，期限也只剩一天了。我们提前一天和好，可以吗？” 乔可矜没有说话，公交开始减速，在和平路公交站停下。 徐知行跟在她身后一起下了车，没走几步路就要走到她家巷子口了，可乔可矜还是没有说话， 过分的安静令他焦灼。 他一直在想乔可矜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想原谅他，又或者是不是讨厌他了。 可是没有答案，供他们同行的路程太过短暂，乔可矜在巷口就停了下来，一转身看到了徐知行精彩复杂的表情。 她有点愣，问：“你是不是在脑补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话？”徐知行看上去有点紧张。 这是在不像是他会露出的表情，双唇微微抿着，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焦躁，而指节分明的手指互相交叠掐捏，发白的指尖暴露出他最真实的情绪。 心脏仿佛被击中了一样，变得酸软。 乔可矜不禁轻轻咬了下唇，解释：“我是在想，明明说了一周不要和你说话，现在就和好会不会很没面子。不过我刚刚想好了，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这样应该算是我大人有大量。” 所以说，她是同意了。 男生总算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意，低笑了声：“那说好了，我们和好，不要再冷战了。” “那就送到这里吧，我妈妈现在在家。” 徐知行在这方面有足够的自觉性，听话地在巷口止住了脚步，只是对她挥了挥手，说：“今晚早点休息，不舒服就和你妈妈说，不要逞强写那些课外作业。” “我知道，拜拜。” - 第二天一早，闹钟一响乔可矜就坐了起来。 脑袋一阵晕眩，太阳穴胀得发痛，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混乱感。 在床上呆坐了几分钟，她骤然回神，强忍着不适的躯体洗漱完毕，吃了药以后，背着书包当着陈梅的面挤入了早高峰，赶在七点十分到达了教室。 第70章 姜雪来得要晚一点，这会儿她的座位上还空无一人，乔可矜顺畅无阻地做到座位上，感受到太阳穴的太阳穴的胀痛好像变得更强烈了。 她甚至不用看都知道她现在应该是满脸通红，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可能是—— 身后被戳了一下，她刚一回头，徐知行手心覆盖在了她额头上，她竟然感觉有点凉。 时间忽然变慢，她想应该是她现在反应力太慢了，才会呆愣愣地看着男生认真的眉眼没有动，感受清淡的薰衣草洗衣液味笼罩在她的鼻尖，没一会儿又悄然散去。 “你发烧了。” “哦，我早上吃过药了。” 乔可矜早上没有测过体温，也是刚刚才意识到她可能是发烧了，不过也没有要去请假回去休息的意思，把昨天的作业都整理出来，放到了第一排同学的桌上。 再回到座位时，就瞥见徐知行不赞同的眼神。 “你应该回家休息了。” “不用吧？” 从小陈梅给乔可矜灌输的概念就是，绝对不能因为生病而请假，绝对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耽误学习。陈梅说过的其他的话乔可矜不见得听进去了，但这一句她的确是记着了。 所以她从来没请过假，下意识地抵触请假这件事。 “什么不用了？你们在说什么？” 姜雪踩着点进教室，课代表在收作业，自觉的同学都已经开始早读了。 乔可矜摇了下头没肯说，可通红的脸颊就是明晃晃的证据，姜雪一看就知道了，“你是不是发烧了？早上量过体温没有？没有也没关系，刘老头那应该有体温计，我去给你要一个。” 她还没坐下来就又要往外走，可头一抬，几个课代表都看着她：“姜雪，就剩你没交作业了。” “好嘛好嘛，我这就交啦。” 她把昨天的作业全都翻出来，挨个交给了各科课代表。 几个课代表前脚出了教室，刘老头后脚就进了教室，一双小眼睛在班级里扫了一圈，就看到姜雪高举的手臂，然后跑过来和他说：“乔可矜好像发烧了，您有体温计吗？” “有，你直接去我办公室里拿，就在我办公桌右手边第一个抽屉里。” 刘老头把抽屉钥匙交给了姜雪，抱着保温杯喝了口他常年不变的红枣泡枸杞，看了看乔可矜几乎萎靡的状态，只消几眼，他心里基本就有了数。 可再看看另外几个得了流感的同学，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最近得流感的同学太多，症状或轻或重的，听说隔壁班发烧请假的也有好几个，不过一班就显得格外不同。一个个病归病，但也都跟铁打的人似的，说什么都不肯请假回家休息。 不出意外的话，乔可矜应该算这群人中的头号人物。 等了十分钟，乔可矜把体温计拿了出来，看了眼上面的数字正准备把温度念出来，两只手就一块儿伸过来抢温度计，明摆着是两人都不信任她。 在姜雪和徐知行之间，徐知行毫无疑问占了上风，抽走体温计看了眼。 “多少度？” “38.5c，算高烧了。” 徐知行把体温计给了他，刘老头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给过来又问了一遍。 一听到答案，刘老头没给乔可矜说话的机会，“你收拾一下书包，我待会儿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过来接你回家休息。生病了就别在学校强撑着了，学习不急于一时。” “别——” “该休息就得好好休息，早点把病养好了，才能好好来上学。” 刘老头苦口婆心的，可乔可矜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低头拿纸又擦了下鼻子才说：“我说的是别和我妈妈打电话，如果您一定要我回去休息，我可以自己回家。” “你都烧这么高了，我怎么可能放心——” 话说了一半，刘老头忽然想起了陈梅往日表现出来的强势态度，意识到如果陈梅知道了，别说是来接乔可矜了，恐怕不仅不会来接她，甚至还要大发雷霆。 虽然有点意外乔可矜没逞强，但他还是叹了口气，“我确实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老师，我可以送她回家。” 徐知行突然说。 第37章 爬窗 有徐知行自主请缨分忧解难, 送乔可矜回家的任务也就真落在他头上了。 刘老头给他们两人写了张假条，又拿着体温计给另外几个得了流感的同学测体温，几乎是一测一个准, 一早上好说歹说劝了半天，才把三四个发高烧的人赶回家躺着了。 不过他有点意外, 原以为最难搞定的乔可矜，竟然是最好说服的一个。 徐知行也觉得稀奇, 陪着乔可矜出了校门, 没走两步就忍不住问出了口。 乔可矜提不起精神, 走得慢, 说话也很慢, “因为刘老头说的没错。反正我现在状态不好，学也学不进去, 不如早点把病养好了, 把这两天落下的进度都补回来。” 可实际上她哪有什么落下的进度，她的进度一直是超前于班上所有同学的。 这话要是让同学听到，又得说她卷了。 估摸着班上那几个生病不请假的人, 说不准就是迫于乔可矜带来的压力, 才强撑着来学校的。这么说来, 刘老头能把乔可矜劝回去休息, 也是为同学们造福了。 第71章 这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徐知行不禁勾唇笑了起来，又想起来问：“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想回家睡一觉, 看看情况再说。” “嗯, 这样也行。” 徐知行不置可否，把乔可矜送到了她家楼下, 目送着她上了楼也没走。硬是等到女生在自家阳台上给他招了招手，他才安心回了学校。 阳台上风大，乔可矜给他挥了下手就回房间就躺下了，期间除了起床吃药以外就没睁过眼，但也睡得浑浑噩噩的。说不上睡得多好，只觉得骨头酸软，大脑胀痛，整个人都是混乱的。 下午四点，老旧的铁门被打开。 陈梅的视线从门口的运动鞋上扫过，却在瞥见乔可矜紧闭的房门时变得凌厉。 “乔可矜？你在家？” 听到房门外的声音，乔可矜翻了个身，正准备坐起来，陈梅就推开了房门，那双对外人温柔似水的眸子，在看向她时盛满了不满的神色，“怎么没在学校？” 她似乎没有看到乔可矜苍白的唇瓣，还有红到过分的脸颊。 又或者说她其实看到了，只是不在意罢了。 乔可矜下意识攥紧了床单，“我昨天得了流感，今天就发高烧了，所以班主任让我回家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 乔可矜如实回答，不久就听陈梅冷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贵了？生个病就什么都干不得了？我小时候冬天发着高烧还要给你舅舅洗衣服做饭呢，那时候我能请假吗？我要是说我要休息，你外公外婆得拿着放牛的鞭子抽我。” “那时候我说什么了？还不都是硬扛着？”她眼里写得都是嫌弃。 她平日里从不提起娘家，自从她嫁给了乔建斌，她就成为了那个家的外人。即便是后来离了婚，那个家也不再愿意接纳过她，正应了那句老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现下忽然提起过去，是真的在嫌弃乔可矜娇生惯养。 可乔可矜知道她不是。因为除了陈梅，所有人都在告诉她生病就是应该好好休养。所以她知道自己没错，可以说服自己无视陈梅眼中的嫌弃，也可以选择不听她的那些长篇大论。 但陈梅发布的任务还是要听的。 “现在追究你缺了一天的课也没用，起来去把各科练习册都往后写十页，写不完就别睡了。” 她有时候说话的声音就像是毫无感情的机器人，甚至可以说机器人都比她要好些。至少机器人的态度是一视同仁，而她对待别人和对待乔可矜的态度差异实在太大，那些日积月累下来的负面情绪全都发泄在乔可矜身上了。 “好，我知道了。” 乔可矜慢吞吞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把练习册全都翻了一遍，知道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难写完这么多题，就只能用混沌的大脑分析出最有含金量的题目圈了起来，希望尽可能地减少她的工作量。 但效率还是太低，到了晚上八点多连一半都没有写到。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几下，听到陈梅在卫生间洗澡的水声，乔可矜现在很难集中注意力，干脆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看到是徐知行和姜雪发来的微信，都在问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其实乔可矜有点感觉不出来，只是觉得写题写得脑袋都要炸开了。 但她还是和他们说已经好转了。 姜雪看上去是没有怀疑，说了两句就没回话了，倒是徐知行忽然问了句：【你妈妈在家吗？】 乔可矜：【在家，有事吗？】 徐知行：【没有。】 莫名其妙，奇奇怪怪的。 乔可矜搞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去想太多，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就赶紧将手机藏好，逼着自己继续写题了。 直到两个小时后，陈梅都回了房间睡觉，而她还在与一堆练习册决一死战。 她可能是刷题刷到疯魔了，后来窗户被敲响时她还以为是幻听。等窗户又被敲响了好几下，她才懵然抬了头，竟然在她房间的窗户外看到了徐知行。 这如果不是她烧糊涂了，那就一定是个恐怖故事。 漆黑的眼眸睁得大大的，看着窗户半天都没动，最后还得是徐知行亲自开了窗户，却没有进来，脚踩在放空调外机的平台上，饶有兴致地欣赏乔可矜惊呆的表情。 “乔可矜同学，醒醒神，真看呆了？” 他伸手在乔可矜面前晃了晃。 乔可矜这才相信了眼前看到一切是真实的，大脑不暇思索，第一反应就是半拉半拽地让徐知行进了房间，“你怎么从外面爬上来了？就不怕出事吗？” 她着急得不行，差点就控制不住音量，全凭本能压抑住了声音，低声呵斥他：“你是不是疯了？我都和你说了我妈妈在家了，你怎么还过来？” “不放心你。”徐知行说。 他低着头，知道进了女孩子的房间不该乱看，就只看着地板。乍一看乖乖巧巧的，像个温柔听话的大男孩，可谁能想象到他刚刚做了那么危险的事情？ 乔可矜气不打一处来，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不是都说了我没事了吗？” 第72章 “你在这方面应该算是惯犯，我是来检查的。” 他说着，飞快看了眼乔可矜泛着潮红的脸，又看了眼桌面上摊开的练习册，“你现在到底还有没有发烧？怎么还在刷题？难道你没和你妈妈说吗？” 一句话就让两人的身份瞬间调换了过来，乔可矜倒成了被质问的那个。 不过这事错不在她，所以她无所畏惧，“说了，我妈妈知道我在发高烧，但还是给我布置了这么多题目。我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写。” 她自然略过了第一个问题，但徐知行还记着，又问：“你现在退烧了没？” 乔可矜不吭声了，一见她这反映，徐知行也不需要她再说什么了，很自然地在她书桌前坐了下来，看了看练习册上的题目，“不用说了，先前休息吧，我来帮你写。” 他说完就落笔，吓得乔可矜又差点叫出声，却看到徐知行落下的字迹居然和她一模一样。 “你怎么写的字怎么和我一样？” “因为我比较厉害。” 听起来不太正经，乔可矜撇了撇嘴，又听到他重新回答：“小时候练过几年书法，对字迹比较敏感，一般尝试几遍就可以模仿了。” 这个解释要合理很多，但乔可矜还是挑出了一个很明显的漏洞，问：“可是你刚才没有尝试过，你写的第一个字就已经和我写的很像了。” 闻言，徐知行顿了一下，然后轻声说：“可能是你的字迹比较好模仿吧。” “可能吧。” 乔可矜点点头，完全没有怀疑，“不过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去吗？而且今晚要写的课外作业很多，你一时半会儿写不完的，你确定要帮我写？” “那就更应该帮你写了，否则以你现在的状态，你得写到猴年马月去。” 他说得也有些道理，乔可矜一下脑筋转不过来，就下意识点了点头，“那你直接抄吧，我在云知道买了练习册答案，我把答案发给你。不过画了圈的题目你不用抄，我自己写。” 这是她自己要坚守的底线。 两个人刷题的时候都很安静，只有笔尖在直接上唰唰唰写字的声音，隔壁卧室打开房门的声音因此显得格外突出。乔可矜立即起身，二话不说就把徐知行塞进她衣柜里面了。 动作一气呵成，待陈梅不敲房门直接进来时，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冷淡而带着倦意的眸色只平淡地从衣柜那一角扫过，落在摊开的练习册上，“还剩多少？” 乔可矜不动声色揪紧了睡衣袖子。 “三分之一吧。” “继续写，写完了再睡，我明早检查。” 她只是进来看了一眼就出去了，房门没有关上，是乔可矜自己去关上的。她没敢立刻把徐知行放出来，等到确定陈梅回房间继续睡了，她才松了口气悄悄打开衣柜。 她的衣柜不大，不管怎么想，一个一米八的男生蜷在里面应该不怎么好受。 “没事吧？你可以出来了，小点声。”她声音带着一丝歉意，声音更小了。 看得徐知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也低声说：“我没事，不用觉得抱歉，应该是我活该。” 乔可矜想了想觉得也是，要不是他这么晚爬窗户过来，哪会出这种事？ 出了一次岔子，两个人明显更谨慎了，写题的速度也更快了些。不过乔可矜的状态已经跟不上了，好在她圈出来的题目不太多，挣扎了一个小时左右也都写完了，坐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哈欠，看徐知行继续奋笔疾书。 “要是累了就早点睡。” “没关系，等你写完走了再睡。” 话是这么说，但眼皮子已经在打架了。之后熬了没一会儿，徐知行一回头，就看见女生已经斜靠在墙上睡着了，身体蜷缩在一起，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一小只，很让人心疼。 心脏在这时候变得极其柔软。 他轻声放下了笔，起身把乔可矜抱回了床上。 本以为会将她惊醒，没想到她睡得够熟，安安静静地任他摆弄，竟然对他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徐知行一时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烦恼，无奈替她盖好了被子就继续抄答案，赶在半夜一点多抄完了这些题目，又原路返回关好窗户，从二楼爬下去了。 第38章 代课 早晨的闹钟准时响起, 乔可矜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头没昨天那么疼了，只是喉咙有点疼。 她把床头的体温计塞到胳肢窝下, 脑海里突然闪过了昨晚的几个片段，于是马上爬起来把那几本练习册全翻了一遍。这才意识到昨晚徐知行竟然真的爬四楼翻窗进屋帮她写课外作业了。 这竟然不是她高烧之下产生的幻觉。 她翻出藏在床缝里的手机看了眼, 发现了徐知行昨晚给她留的消息。 徐知行：【练习册写完了，明早如果没退烧就别来学校了。】 徐知行：【以后记得把窗户锁死, 或者让你妈妈安个防盗网, 否则太不安全了。】 乔可矜哑然, 心说如果安了防盗网, 他以后可就再也不能爬上来了。 第73章 这样的想法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她又觉得自己荒谬，翻窗这样的事未免太危险, 昨晚应该是最后一次才好, 难道她还期待会有下一次吗？ 乔可矜：【知道了，我会锁好窗户的，你以后也不要随便私闯民宅了。】 乔可矜：【不过还是谢谢你, 田螺男孩。】 发完这句, 她没忍住偷偷笑出了声。 她夹着体温计去卫生间洗漱, 回房间的时候正好过了十分钟, 就取下来看了看体温计上的数字，水银刻度停留在了37.3c的位置。 还没退烧，但是烧得也不高了。 乔可矜感觉目前的症状也不太严重，而且她还是不大习惯请假, 所以吃了药之后还是穿上了校服, 背着书包准备去上学了。 临走前，她把昨晚写的练习册都整理好摆在桌面上, 方便陈梅起来以后检查。 到学校的时候，徐知行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见她背着书包进来，长腿踩在她椅子的横杠上，问：“退烧了？” 乔可矜脑袋比昨天要清醒了很多，也有不再撒谎的底气了，理直气壮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过出门的时候量过，37.3c，已经快好了。” 徐知行失笑：“也就只有你会这么觉得。” 如果换做是其他班的学生，只要还在发烧，那就一定要再请假一天。 这句话说的声音不大，乔可矜听得不太清，也没有去深究，心里记挂着这两天没好好写的题目，一坐下来就在整理习题册，给一班同学带来了偌大的压力。 不过好在流感严重的这会儿多半都在家里躺着，留在班里的同学们症状也都在好转，只要打一下鸡血，就能轻轻松松回到正常的学习状态。 到了课间，还有几个人拿着卷子来找乔可矜问题目。 徐知行在后排看得清楚，赶在他们开口之前说：“这两天别找她问题了，我来给你们讲。” “哇哦~”姜雪适当刷了下存在感。 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不至于在学校里大肆讨论，几个同学就跟着姜雪笑了两声，便拿着卷子往后移了一排，排着队等待徐知行讲题。 乔可矜无话可说，就悄悄踢了一下姜雪的脚。 “哎呀，有人恼羞成怒了。”姜雪用气声说。 把乔可矜给气笑了。 托了徐知行的福，她这一整天不管是有什么事找上门来，都有徐知行代为处理。甚至下午收到陆隽然找她帮忙写作业的微信时，她只是忍不住问了句：“附中最近的作业又很多吗？” 徐知行都说：“不用理他，我来和他说。你要是缺钱，就等病好了再帮他写。” “不了，我偶尔在云知道上会接几单，不缺钱。” 乔可矜摇了摇头，她早就想好了不会再赚陆隽然的钱了。 徐知行了然，便低头点开了陆隽然的聊天框，啪啪啪打下一段话：【作业要么找别人帮忙写，要么自己写。别找乔可矜了，她很忙。】 陆隽然坐在附中十四班最后一排，大剌剌把手机放在桌面上，一点也不怕被老师看见。看到徐知行这段话，他耸了下肩，无奈：【知道了知道了，以后绝对不麻烦她。】 - 高烧退烧容易，低烧却持续了好几天。 乔可矜连续几天都一直是37.3c，怎么都降不下来。 说严重也不严重，但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影响生活，时不时抽痛的太阳穴，以及比平日要更加容易疲惫的身体给她带来了很多麻烦。 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比如周六得例行去给乔宇恒补课。 虽然陈梅对这一天永远抱有期待，但乔可矜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乔建斌，所以她现在基本都是直接和乔宇恒约在图书馆里见面。 和高烧那两天相比，她现在的气色要好很多，至少乔宇恒一眼是看不出来的。 见乔宇恒过来了，乔可矜眼皮微掀，手从厚厚的毛绒外套里伸出来，说：“给你十分钟时间，把不会的题目整理出来，然后把这周的错题本给我看看。” 她状态不好，只想速战速决。 乔宇恒以往很少见到她说话会这么直接，愣了一下，但也什么都没有说，马上就把错题本递到她手里，然后抓紧时间把这周各科不会的题目都整理出来。 不过很奇怪，从来精神抖擞的乔可矜在他身边一直打哈欠，听得他都犯困了。 “你是昨晚没有睡好吗？” “没有，昨晚睡得挺好的。” 乔可矜随口说了句，就低头看着错题本，期间手机震动了一次，是徐知行发来的消息：【你和乔宇恒还是在图书馆二楼b区靠近窗户的几张桌子那？】 乔可矜：【对啊，你今天要过来吗？】 自从徐知行和乔宇恒见过几次面后，他偶尔也会一起来图书馆。每次来了也不会说话打扰他们补课，一般都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刷题，有时候又会借阅像是《神经的逻辑》、《精神分析案例解析》之类的书籍。 乔宇恒写题的时候，乔可矜会偷偷看徐知行几眼，感觉他看书的时候会特别入迷。 第74章 不过也是，他只是偶尔看起来懒散，实际上无论做什么都非常专注。 这条微信发出去后没有立即得到回应，乔可矜也没在意，把手机放下后打了个哈欠，继续看乔宇恒的错题。等十分钟时间到了，乔宇恒把这周不会的题目都整理出来了，刚把作业交给她，一只冷白的手从她背后伸了过来，抽走了乔宇恒的作业。 “今天我来给乔宇恒补课，你想睡就睡。”徐知行说。 可能是因为经历过他半夜爬窗，乔可矜对他的突然出现已然习以为常。 只有乔宇恒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更不寻常的应该是他说的话，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今天是你来给我补课？我姐人都来了，为什么不能给我补课？” 徐知行看向乔可矜，有点惊讶，“你没和他说？” 本来还只是奇怪，一听他这么说，乔宇恒就感觉像是成了局外人，可他又打心底地觉得亏欠于乔可矜，心里就算好奇也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眼巴巴地看着她。 愣是把乔可矜看得不好意思，抽了张纸吸了下鼻子，说：“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周二得了流感，最近还一直在低烧没有退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没什么好说的。” 她又是随口一说，说完了才想起来抬眼看了看乔宇恒略微受伤的神情，感觉有一点头疼，“我没有故意要瞒你，你别胡思乱想，把心思都给我放在学习上。” 乔宇恒愿意听她的话，乖乖点了点头，又说：“那你今天就不要给我补课了，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会儿，你和我在一起，陈阿姨不会说你的。” “补课交给我就行。”徐知行适时说了句。 他办事足够可靠，乔可矜也放心让他来教乔宇恒，微微点了下头就在桌上趴下了，耳边听着男生略微低沉的嗓音，没一会儿就进入了睡眠。 感受到身边女生逐渐放慢的呼吸，徐知行的声音放得更低了。 后来在乔宇恒写题的时候，他脱下了外套，轻轻搭在了乔可矜瘦削的肩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怎么也说不上单纯。 乔宇恒余光看着他们，后来没忍住，轻声问：“你喜欢我姐啊？” 问出这句后，其实他并不期待徐知行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兀自说了下去：“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我们的家事，我语文成绩一般般，表达能力也不怎么样，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很复杂就是了。我姐和陈阿姨在一起过得不好，而且我爸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到一半，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这么多，卡壳卡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直接说：“算了，前面的你就当没听到。反正不管你喜不喜欢她，只要你现在对她好，那你就要一直对她好。” 不谈家里其他人对乔可矜如何，至少他是真心把乔可矜当姐姐的。 徐知行侧目多看了他两眼，“你放心，你们家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个七七八八，不过我是个外人，说多了不合适。我只能说，你最好是懂点事，否则她在这个家里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用不着你说，我都知道。” “知道就好，好好学习，别给她添麻烦。” 乔宇恒撇了撇嘴，就算因为乔可矜已经做了一年多的好学生，但骨子里还残留了点以前无法无天的那股劲，就是不乐意受人管教。 “我都说我知道了，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学习。你现在还不是我姐夫，管我这么多干什么？” 他有点烦了，语气也有点冲。 不过因为怕吵到乔可矜睡觉，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就像是被惹急了的小动物，看上去张牙舞爪的，却半天都没敢下嘴，听得徐知行发了笑。 虽然只是很轻的一声，但乔宇恒耳根已然红了一片。 感觉怪没面子的。 第39章 期末 乔可矜这一觉没睡太久, 不过两个多小时而已。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徐知行讲题，乔宇恒认真听讲的和谐画面。心说这两人相处得是真不错, 如果徐知行每次都过来搭把手，那她能轻松一大截。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 补课是她的任务, 要不是这几天状态不好，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她是不会让徐知行代劳的。 她趴在桌上揉了揉眼睛, 徐知行率先察觉到她的动静, 讲题的声音顿了一下, 然后加快了速度, 一鼓作气讲完题目，要乔宇恒自己整理一遍思路把解题过程写出来。 “刚醒？还困吗？” “嗯, 有一点点困。” 乔可矜确实还感觉有一点昏昏沉沉的, 说着就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了一点生理性盐水，“你还在给乔宇恒讲他这周不会的题？” 徐知行点了下头, “刚把数学讲完, 写了几道类似的题型, 现在在讲物理了。” 听起来速度还挺快。 乔可矜起身去看了眼乔宇恒在写的题, 也没提要换回来的事，免得扰乱了乔宇恒的状态，从包里拿出了陈梅给她布置的课外作业，还是挑挑拣拣先选了些包含高频考点的题来做。 第75章 看着女生认真的眉眼, 徐知行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又低头看乔宇恒后面的错题了。 论节气，时间已经过了十一月中旬, 过不了几天小雪。 现在的天都黑得很早，六点多的天空就已经是漆黑一片。 徐知行把乔宇恒这周的错题都讲完了，还让他写了半套卷子，准时在六点半完成了今天的补课任务。出于对安全的考虑，徐知行和乔可矜一起把乔宇恒送到了他家楼下。 知道乔可矜不会再往前走一步，乔宇恒在这里就和他们挥手说再见了。 眼看着他要走进楼栋了，徐知行在原地又喊了声：“回去了也别松懈，今天给你讲过的考点都要好好复习，要不然出去别说我给你补过课。” “不用你管我，要不是我姐状态不好，谁稀罕你给我补课？” 听到徐知行又说这些，乔宇恒还是会有点不耐烦，嫌弃他实在太啰嗦。不过看向乔可矜的眼神还是听话乖顺的，又和她挥了挥手说再见，这才转身上了楼。 “这小子也太双标了。” “他是因为一直觉得对不起我，他想补偿我。” 乔可矜拢了拢毛绒外套，感觉风有点大，想往徐知行身后躲躲。不过脚还没动，徐知行就挡在了她前面，没再说乔宇恒，“走吧，我送你回家。” 她抬头，看到的只是男生宽阔的后背，“你送来送去的不麻烦吗？” “天黑了，不把你送回去我不放心。” “但你不在的时候，我还是要一个人回家的。” 徐知行默了许久，似乎是真的有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想好了才说：“那你以后一个人回家的时候要给我报平安，不要让我担心，否则我会寝食难安的。” 乔可矜没吭声，想说哪里有这么夸张？ 可徐知行一定要她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看她没说话，转身就在她面前站定，“乔可矜同学，就当是可怜可怜我，答应我？” 他低垂着眸子凝视她的眼睛，皎洁的月华散落在他眸中。 乔可矜抿了下唇，又拢了拢毛绒外套抬脚走在了他前面，“你别再问了，我答应了。” 她埋头走得有点快，但男生的步子更快，几步就跨到她前面，替她挡住了寒凉的夜风，在冬日的夜里给她留出一小块温暖的地界。 - 这场流感持续了半个多月才彻底平息下来。 时间进入十二月，期中和家长会的双重打击才刚刚过去，期末又即将来临。 为了拥有一个美好的寒假，所有人的学习热情在经过流感这个小低谷后又开始直线上升，一直保持到期末结束，这种热情就转变为了焦虑不安。 回学校领成绩单的时候，姜雪前几天在课桌上摆的考神小像都还没带回家去。 她一到学校，就对着小像又虔诚地拜了三拜，美名其曰：“只要我还没有看到成绩，一切就都还有机会。只要我足够虔诚，我就一定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乔可矜叹为观止，“那么祝你好运。” 后来等人都到齐了，刘老头把罗茜茜叫去了办公室，回来时她手里就拿着班级排名，贴到了黑板旁边。刚贴完就是一群人一窝蜂冲了上去，姜雪也满怀期待往前面挤。 但回来时，她垂头丧气，仿佛遭受了天大的打击。 看她着模样，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乔可矜没忍心细问，结果她主动说了：“怎么会这样？我的心好痛。我又掉回班上第三十五名，年级第四十二名了。” 未免也太巧了，这排名和她高一下学期期末一模一样。 “其实也还好，只比期中差了一丢丢。下学期再努把力，说不定很快就又能——” “我知道了，一定是我拜考神拜得不够虔诚！” 姜雪已然自顾自得出了结论，惊呆了乔可矜，后排的徐知行也被她惊动，抬眸说：“那你应该拜乔可矜，她是活生生的考神，应该更灵。” “照你这么说的话，你不也是活生生的考神吗？” 乔可矜可不敢扣上这么厉害的头衔，扭头看了他一眼，“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次倒数第二道数学大题算错了，这次考得应该不太好。” 她还没去看排名，不过考完试和徐知行对过答案，闭着眼睛都知道这次徐知行才是第一名。 虽然知道她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不过想到回家要面对陈梅，她就觉得焦虑。 以至于她一早上提不起半点笑意，需要用尽全部的力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服自己去坦然接受即将面对的一切。这些是姜雪不会知道的事情，只有徐知行知道。 他瞥见乔可矜显而易见的焦躁，有意笑了笑，希望尽可能让她轻松一些，“谁说考神就不能失手了？你又不是机器，算错一题再正常不过。” “就是，徐知行期中不是也算错了两三题吗？” 姜雪附和，想起看排名的时候，其他同学说过的话，她说：“就算你这次是第二，但分数还是很高啊。我听他们说这次的第三名还是二班那个……” 第76章 她一下想不起来名字，卡壳了好久才又继续说：“哦，我想起来了，就是叫蒋哲那个，你甩了他二十多分呢。虽然他也够厉害了，不过我估摸着他提升到这里差不多就是极限了，整个高中生涯就别想超过你们俩了。” 说起来有点残酷，但对很多人来说，这也是事实。 乔可矜和徐知行对蒋哲不熟，顶多是对在高二一举冲上年级第三的黑马有一丝敬佩，但着实没多大兴趣。有空在意他，还不如多思考一下期末卷子的后面几道大题有没有其他的解法。 这是寒假前的最后一天，和平时上课也差不多，只是唯一的任务就是领成绩单和讲卷子。 下午英语课刚上完，乔可矜看保温杯里没水了，顺手把姜雪的水杯也拿去开水房了。看着热水灌进杯子里升腾起一股热气，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乔可矜。” 她回头看了眼，是蒋哲。 虽说不熟，但礼尚往来，她点了下头以示友好，回头又换了个杯子继续接水，听到蒋哲问：“听说你这次是年级第二。对于你来说，下降一名是不是也算退步了？” “应该不算，我和徐知行成绩差不多，这是正常的成绩波动。” “可是我记得你前几次都是第一。” 感觉他问得有点多了，乔可矜不动声色拧了下眉，但出于礼貌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之前几次发挥得好，这次算错了一道数学大题。” “原来是这样。”他点了点头。 在这句之后，他没再说别的什么，仿佛只是在好奇乔可矜从年级第一跌落到年级第二有什么感想，在得到一个平平无奇的答案后，就再也没了后续。 而乔可矜也没把这些问题放在心上，和期中出成绩那天一样，她很快就把和蒋哲的这一次见面忘得一干二净，从未注意过蒋哲久久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和平时一样，上过晚自习后才放学。 夜里的小巷寂静无声，楼梯间的灯常年损坏，乔可矜站在台阶上，手机屏幕在一片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给徐知行发了条报平安的消息后，她深呼了一口气，才推开了家门。 陈梅正在客厅看八点档还没播完的肥皂剧。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连头都没回过，很程序化地说：“成绩单拿来。” 乔可矜便从书包里抽出了成绩单交到她手里，还没来得及回房间把书包放下来，就听到她冷漠的声音：“总分比徐知行差了四分，怎么回事？” “数学倒数第二道大题算错了。” “你是第几次出这种低级错误了？单是我记得的就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吧？” 陈梅终于舍得看了她一眼，却只是冷眼：“从上学期就在和你说要加把劲，尽快把徐知行的分数拉开。这下倒好，你不仅没有把成绩拉开，还差了他四分，你到底是怎么学的？” “我和他都有七百了，再往上就——” “你还找借口？七百又怎么了？考七百一、七百二的人都有，你为什么不能向这些人看齐？要比就和比你优秀的人比较，往下比较能有什么用？就说女孩子不该学理了，你又死活不肯听，这下好了，算错一道题连年级第一都没了……” 陈梅说话就像是在念紧箍咒，乔可矜听得头疼欲裂。 偏偏她愣是听完了，迎来陈梅永远不变的结束语，“现在回房间去，新买的那本数学练习册往后写五十页，明天写不完就不用吃饭了。” 简直在说天方夜谭。 可乔可矜已经无力与她交锋，能躲回房间都该是一大幸事。 待客厅里安静了，确认陈梅是睡下了，乔可矜才得以喘息，捞出手机看了眼微信，徐知行很早就给她发过一条消息，【你妈妈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乔可矜：【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我。】 乔可矜：【就是有点烦。】 第40章 过年 乔可矜在烦什么, 徐知行再清楚不过，却难以替她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顶多就是等一个陈梅不在家的机会，带着她出去发泄一番, 在压抑乏味的生活里找一点刺激。 而且他没对乔可矜说，随着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其实他也很烦。 今年过年早，刚放寒假没几天就要准备过小年了。 饶是徐盛和苏盈月两人一年到头都在世界各地四处奔波, 到了这时候, 也都订了回南城的机票。前后隔了不到两天, 两人就都回了云城上苑的别墅里。 这两人比起一对夫妻, 更像是一对完美的合作伙伴, 他们有着比一般的夫妻更为坚固的关系，还有令人惊叹的默契。 特别是在教育这方面, 他们的默契甚至有些让人一言难尽。近十个月没见, 他们见到徐知行的第一件事，不是关心他这么长时间以来一个人生活过得怎么样，而是问他的期末成绩。 甚至他们都做惯了上位者, 看成绩单的动作神态都如同在看集团的各类报表。 苏盈月比徐盛要早一天回来, 早就看过成绩单, 此时扫了一眼便坐在一旁看财经杂志。而徐盛面色严肃, 中指轻轻推了推眼镜，目光在这学期几次大考小考的成绩排名上来回游移。 第77章 良久，他把几张薄薄的成绩单放到了桌上，慢悠悠开口：“这次发挥不错, 二中的重本率是南城第一, 这个成绩放在整个市里应该也是第一名。” 乍一听是表扬，可以徐知行的经验来看, 这是先扬后抑。 书房里没有给他坐的椅子，他面对着徐盛和苏盈月站着，喉头溢出一声“嗯”，还算是配合，接着就听到徐盛说：“但你期中，还有上学期期末为什么是第二？你应该知道，这不符合我和你妈妈对你的期待。” 语气称得上平和，但徐知行想到了陈梅对乔可矜提出的那些要求，发现他们虽然完全是不同的人，行事风格也完全不一样，但他们想要的结果竟然出奇的一致。 可他们在意的只有那一纸成绩，作为家长，他们始终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 “没什么原因，只是正常的成绩波动。” 徐知行说：“而且就算我拿了第一，你们应该也不会满足吧？” 窗外飘起了簌簌小雪，苏盈月的视线轻飘飘从杂志上挪开，好看的眉头微拧，“就算不满足又怎样？难道我们不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你这样说未免也太不懂事了。” “对，你们是为了我的前途着想。你们关心的也只有我的成绩，还有你们的面子。” “徐知行，不要说气话。” 徐盛沉下了声，已然是要动怒的前兆了。 又或许是因为徐知行期中的成绩没能令他满意，这只是一场迟来两个月的训斥，又因为徐知行刚才的出言不逊，再次激起了他的怒气。 但徐知行无所谓，他看着在家里也依然西装革履的两人，为他积攒已久的愤怒寻了一个出口，“难道我说错了？如果不是嫌我考了第二，让你们没面子了，你们为什么不去参加家长会？” 苏盈月看他的眼神，仿佛看无理取闹的孩子，“当时就已经和你说过了，是因为我们工作忙。” “你们把自己都骗过去了吧？如果你们是真的没时间，为什么考第一的时候你们就愿意出现，考第二的时候就从没见过你们？真的有这么巧合吗？” 徐知行双拳紧握，决定拒绝听从徐盛和苏盈月的说教。 而这在徐盛眼里，只是一个孩子青春期的叛逆，触怒到了作为一名父亲的威严。 他低声呵斥：“我再和你说一遍，不要说这些气话。难道当年的事情你还想再来一次？” “我当然不想再来一次，我再也不可能因为你们去死了，你们不值得我这样做。” 手腕上的疤痕再度发烫，即便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一旦提到那一天，徐知行还是很难控制住他的情绪，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让他的声音坚定有力，而不是纯粹的叫嚣嘶吼。 可这份坚定不会让他们有半分感触。 苏盈月当场冷了脸，把杂志很重地拍在了桌上，“徐知行！已经两年了，你怎么还对这事念念不忘？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没长大，学不会让我们省心呢？” “因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在我躺在手术室里快要死的时候，你们都没有出现在我身边。等我睁开眼睛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说我幼稚不懂事，给你们添了麻烦。” “你们工作是忙，既然没时间，就彻底不要管我好了。” 徐知行不想再和他们废话，转身出了门。 书房陷入一片寂静，但刚才徐知行说过的话似乎仍在耳边回荡。徐盛和苏盈月到底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人，很快平复了震怒的情绪，互相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 “孩子真是越大越难管教了。” “也怪我不该提起那件事，这下好了，该说的一句也没说上。” 苏盈月嗔怪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你的错，是他太不懂事了。集团千千万万的人都要我们管理，整天有那么多事要忙，哪有时间顾得上他？他自己内心脆弱爱多想，反倒怪起我们了。” “说的也是。”徐盛颔首。 - 从徐知行记事起，他就是一个人住在云城上苑。 生活上有陈姨照看着，每隔一两个月才有可能见上徐盛和苏盈月一面。 他这样一个人住得太久了，小时候见他们回来了，会觉得格外欢喜。到了后来，只是觉得哪哪儿都不习惯，分外想念只有一个人的日子。 特别是这些天，他的自由也受到了限制。 才刚和他们吵过一次，徐知行懒得再与他们争执，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在家里安静待了好几天，才以去书店为由得到了一天的自由。 而实际上，他出了云城上苑就去了情缘网吧。 好不容易又见到了徐知行，陆隽然了然，“这些天连人影都见不到，是叔叔阿姨回来了吧？” 徐知行心头燥得不行，窝在电脑椅上“啧”了声，“别提他们，烦。” 冲天的火气眼看着直上脑门了，陆隽然侧目瞟了眼，决定今天绝对不能惹他不快，顺道还想找个援兵过来分担火力，“反正也很久没见了，要不叫乔可矜过来一起玩？” 第78章 没成想又说错了话，徐知行斜睨他，“怎么？你想她？” 陆隽然不自觉缩了缩脖子，“都是朋友嘛，一起玩一下呗。主要是看你这么些天没出门了，你应该也很久没见她了吧？见一面心情多少会好一点吧？” “乔可矜这几天出不来。” “啊？她怎么了？” 陆隽然对她的家事一无所知，徐知行也清楚不会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便只笼统地说了两句，“没怎么，和我差不多，这段时间日子不好过。” “别问了，进队。” 他发出了组队邀请，左手边亮起的手机屏幕上躺着他半小时之前给乔可矜发的一条微信。 徐知行：【今天有机会出门吗？】 聊天界面始终没有新的消息弹出，从某方面来说，这也是一种回答。 但如果可以的话，乔可矜更想亲自回复这条微信。手机就在她裤子口袋里，她清楚地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只是因为陈梅在家，她实在没有拿出手机的勇气。 她人还拿着扫把忙活，心却不知道已经飞到哪去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状态，她干活仍旧很精细，连犄角旮旯都不会放过。于是陈梅又嫌她太慢了，在阳台上催了一遍又一遍，“乔可矜，地扫完了没？” “都差不多了，只剩我房间里没有扫了。” “先别扫了，先把吊灯和吊扇擦一下。 陈梅不想等她了，把工具梯从阳台搬进来，正架在吊灯下方，瞥见乔可矜出来了，就把抹布甩给了她，“上去把吊灯擦了，擦完了把客厅的地重新扫一遍。” 她说完就回了房间，倒也一点都不担心乔可矜一个人爬梯子会不安全。 不过乔可矜也不在乎，伸手握着梯子晃了晃，确定是稳当的就小心翼翼爬了上去，感觉要比学校大扫除踩桌子方便多了。 上一次擦吊灯是去年除夕的前一天。 时隔一年，上面积攒了一层厚厚的灰，她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 去厕所清洗抹布的时候，路过陈梅房间，她罕见地听到了陈梅温柔小意的声音，便也不需要她多加思考，就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乔建斌了。 这说好听点是过年问候一下，说不好听了，这就是破坏对方家庭。 可对于他们那样错综复杂的关系，乔可矜感觉已经不能用寻常的伦理道德来评判了，只盼着等她羽翼丰满，有机会飞出牢笼的时候，就最好不要再和这些人有任何瓜葛了。 她默默地想，又把工具梯推到了吊扇下面。 吊扇比吊灯要难擦得多，转动扇叶的时候很容易打到头，可离得远了胳膊又酸得厉害，折腾得她出了一身汗，不由得就想到了徐知行。 刘老头总让他在大扫除的时候擦吊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真是造孽了，你要是个男孩多好，你要是个男孩子，这时候我们应该和你爸爸一起过年的。” 陈梅在房间里打了十来分钟的电话，一出来就念念有词的，“这辈子就是倒霉，生了你这么个女儿，结果什么都没有了。连他们都觉得我没用，连个男人都拴不住，连他们都不要我了。” 擦吊扇的动作顿了下，乔可矜知道这个“他们”说的是谁。 其实她对陈梅的感情很复杂，她厌恶陈梅对她的掌控，也厌恶她说的哪些话。可有些时候，她有对陈梅存有一丝的怜悯，心想她也是一名受害者。 “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太狭隘了。” 她抓着扇叶，擦掉上面的灰尘。 她很少能和陈梅说两句真心话，话刚说出来就觉得后悔，抿了抿唇想屏蔽掉听觉，可她还是听到了陈梅咬牙切齿地对她说：“你还有脸说话？还不都是因为你。” 那一丝怜悯骤然散去。 纵然是受害者，可陈梅终究握住了刀柄，将刀刃刺向了新的人。 第41章 围巾 乔可矜：【今天家里大扫除, 刚忙完没多久。】 乔可矜：【你去哪儿玩了？】 兴许是今天太累了，陈梅十点半就睡下了。为了保险起见，乔可矜等了半个小时才摸出了手机, 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终于回了徐知行的微信。 耳机里充斥着炸裂的摇滚音乐, 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徐知行悄然发泄那些压抑的情绪。 手机的震动声也险些被轰炸的重金属和鼓点掩埋, 不过他恰好看了眼, 看到了忽然亮起的屏幕, 消息提醒显示着乔可矜的头像, 是在她家阳台上拍下的落日。 徐知行：【去了情缘网吧, 和陆隽然打了一下午游戏。】 徐知行：【最近有时间吗？可以出来吗？】 乔可矜回答不出来，她记得陈梅最近所有的排班, 也知道每到节假日, 陈梅大概率会加班，所以她可以拥有的可自由支配的时间本应该很多。 但过年到底是不一样，各种突发状况不断, 为了方便拜年走亲戚什么的, 总会有同事临时找陈梅换班。也许突然一下, 白班就成了夜班, 给乔可矜来一个措手不及。 而最重要的仍是陈梅不满意她期末的成绩，课外作业的重担一下翻了一倍，很难腾出时间。 第79章 乔可矜：【大年初七之前都不行，等过完年再说。】 徐知行：【好, 提前说一声, 新年快乐。】 乔可矜：(y)(h)【新年快乐。】 可事实上新年一点也不快乐。 陈梅和所有的亲人都断了联系，乔可矜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那所谓的外公外婆还有舅舅, 对他们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乔建斌逼着陈梅和他离婚后，陈梅带着她回娘家，却被这些亲人赶了出来的画面。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们搬来了和平巷的老房子，再也没见过任何亲人。 所以对她来说，过年只是给家里做一次大扫除，听着街坊邻居家里热热闹闹，合家欢乐的欢笑声，看着陈梅早出晚归去上班，一个人在家煮碗面应付几餐，与题海相伴罢了。 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只能是这两年乔建斌会主动给陈梅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但若要究其原因，也只是为了让乔可矜去给乔宇恒补课。 在这其中，陈梅的角色就类似于一个传话筒，或者说在乔建斌心里，她也只是个工具人，对她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而她还为这通电话沾沾自喜，再来和乔可矜传话。 “你爸要你初九去给乔宇恒补课，到时候你带箱牛奶，再带两瓶酒过去拜个年。我不方便过去就算了，也免得碰见张秋玉谁都不高兴。你自己过去放听话点，别丢了我的脸，听见没？” 乔可矜麻木地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可打心眼里，她是一点也不想见到乔建斌和张秋玉这两人。 但她也知道，这一面是必然要见的。尤其是乔宇恒这次期末进步很大，乔建斌夫妻俩不管心里的真实想法是怎样的，至少表面功夫都做得十分到位。 而乔可矜也只能硬挤出笑容，说着违心的场面话，一起吃了顿中饭才和乔宇恒出了门。 大门在他们面前关上，一步都还未走远，她就听到了张秋玉轻蔑的话语：“谁不知道她们娘俩打得是什么注意，到我眼皮子底下偷人来了，好笑得很。” 张秋玉不如陈梅长得美艳，却要更加柔和些。 很难想象，她盯着那样一张温柔如水的脸，是怎样说出这些话的。 私下里乔建斌常常听她说这些话，倒也是习惯，只不过他心虚，还记着提醒张秋玉：“他们刚出门，你小点声，别让他们给听见了。” “听见了最好，早该让小恒看看她的真面目了，一看他对乔可矜言听计从的我就心烦得很。” “你够了，小恒的成绩重要，还是争风吃醋重要？” …… 乔可矜在门外听得很清楚。 因为从未对这位父亲抱有任何期待，甚至把下限拉得特别低，所以无论他说出什么样的话，她都不会觉得奇怪。而对于站在对立面的张秋玉，就更是如此了。 她轻声“啧”了下，和乔宇恒一起下了楼。 两人一路上都闷不做声的。 其实往常也经常这样，他们都不是话很多的人，不说话闷着头往前走也很正常。 只是刚听了张秋玉和乔建斌的那一番话，乔可矜尚且心态良好，乔宇恒在中间却特别尴尬，一边跟在她身后走，一遍就在胡思乱想，生怕乔可矜不说话是因为生了气。 后来憋了好久，他还是忍不住说：“姐，我爸妈他们……”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卡顿了好一会儿，一鼓作气：“你就当他们在放屁，别听他们的话。” 他以前混是混，但也没这么说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突然这样说话，乔可矜怎么听都觉得别扭，更是能感受到，他在这方面过分的敏感了。 她放缓了脚步，扭头看乔宇恒别扭的神情，问：“你以为我生气了？” “他们那样说你，难道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我不和两个跟我没关系的人生气。” 她看着明明已经高了她一头的男孩子，总在她面前低着头，不禁小叹了一声，呼出一小口热气消散在冷空气里，“都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用觉得亏欠于我。” “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学习就好了。”她拍了拍乔宇恒的肩。 - 考虑到乔宇恒已经休息了近十天，乔可矜让他先写了套卷子练手。 与他完全相反，乔可矜在这个寒假里刷题刷得太多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出了一次门呼吸新鲜空气，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放空大脑好好休息一下。 这时，手机在桌面上轻轻震动了一下。 乔可矜不用看都能猜到是谁发来的消息，嘴角不经意漾出一点笑意，点开了徐知行的聊天框。 徐知行：【已经和乔宇恒去图书馆了？】 乔可矜：【刚到不久。】 徐知行：【好，我马上来。】 云城上苑离图书馆也不远，只等了十多分钟，徐知行就坐到了他们旁边。 乔宇恒也习惯了徐知行的出现，抬眸看了眼就继续写卷子，余光悄悄打量过乔可矜的神情，发现虽然她没和徐知行说话，但先前平直的嘴角有在微微上扬，显然是心情不错。 第80章 因乔建斌和张秋玉而萎靡的情绪，在此刻也迎来了好转。 徐知行这些天刷的题也不少，这次出来一本练习册都没带，见乔可矜双手撑着脸像是在冥想的模样，他也没打扰她，在对面坐了一会儿就去借本书来看。 后来等乔可矜冥想结束了，见她偏头在和乔宇恒讲题，便还是没有说话。 他们尤其的安静，却又格外和谐。 这么安安静静待到了六点多，看他们补课结束了，他就把书放回了原处，先和乔可矜一起把乔宇恒送回了家，然后又和乔可矜一起走到了车站，准备送她回家。 过了春节就该是春天了，可仍旧寒风料峭，吹得人脸上生疼。 徐知行一路都在给乔可矜挡着风，她仰头看冷风拂过男生的发梢，耳廓都被吹得通红，便扯下了毛茸茸的围巾，塞到了徐知行怀里，“你海拔高，多挡着点。” 围巾上残留着女生暖暖的体温，徐知行手指不自觉地揉捏，声音微哑：“你不冷吗？” “还好，不是有你给我挡着风吗？” “可这围巾是你戴过的。” 徐知行轻声说了句。 两人的目光忽然对上，乔可矜方才恍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暧昧的举动，耳根顿时红了一片，却私心作祟，不想再收回来，“干嘛？你嫌弃我啊？” 她还微仰着头，公交站广告牌的光打在她脸上，暴露出一丝未曾表露的羞怯。 可一双眸子清凌凌地看着他，让人实在难以拒绝。直到徐知行把围巾戴上了，她才忽然一下低了头，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今天我妈妈上夜班，晚上十点半才回家。” 这话的暗示意味很重，徐知行听得明白。 “我不想那么快回家，在家里待太久了，感觉要在家里发霉了。” “那你想去哪？我陪你。”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无论乔可矜要做什么，他都会陪着她。也许就是他这样的态度给了乔可矜底气，她说：“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就是想走走。如果我说要走回家去，你也愿意陪我？” 坐公交只要十分钟，可走回去得要半个多小时。 在这么冷的天提出这种要求，多少是有点荒谬，乔可矜有点后悔。 “算了——” “走吧，不过你把围巾带戴着。” 徐知行把围巾取了下来，以强硬的态度圈在了乔可矜脖子上，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 冷空气中萦绕着一缕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说不好是徐知行身上撒发出来的，还是围巾沾染了他身上的味道。而且围巾上散发着一点热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徐知行身上残留的体温。 总之乔可矜感觉到脸颊在发烫，心跳在加速。 脑海里一瞬间想了很多在这个年龄不该想的东西，又被她及时遏制。 最后她猛地一抬头，和徐知行对视了一秒，又飞快把头埋进了围巾里，“是你硬要给我的，别待会儿又和我说冷，我肯定不会再把围巾给你了。” 徐知行松了手，也没好再看她，目光游移到了马路上，“你自己戴好，别又感冒了。” “哪有那么容易感冒？上次流感是意外，我身体很好的。” 乔可矜皱了皱鼻子，不满地瞪了徐知行一眼，先走出了公交车站。徐知行就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正好为她挡住了从右后方吹来的寒风。 刚生出来的一点闷气，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乔可矜还很认真地想了想，发现她从来没有办法真的对徐知行生气。 她呼出一口白雾，忽然转身看着他，问：“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你觉得是上学好，还是过年好？” “当然是上学好，过年这些天我爸妈都在家，很烦。” “好巧，我也觉得是上学更好。” 第42章 收敛 年过完没几天, 徐盛和苏盈月夫妻俩双双飞离了南城。 徐知行的生活又恢复了常态，只要一寻到机会，就拉着乔可矜出门透口气。 于是寒假的最后半个月, 就这样过完了。 再次回到学校，大部分同学都在犯假期综合症, 而这样的症状体现在一班同学身上要显得更分裂些，一边哭着喊假期没放够, 一边又警醒自己, 在新的学期一定要好好学习, 奋发向上。 姜雪为此冷笑一声：“学习嘛, 哪有不疯的呢？” 称得上是精辟。 她家今年是在海市过的年, 整个寒假就没在南城待过几天，还整天给乔可矜私发她在海边的照片, 朋友圈也几乎是24小时不间断地晒坐标, 立志要把她的快乐传递给每一个人。 乔可矜微信里本就没几个好友，被她这样一闹，朋友圈里除了姜雪还是姜雪。 甚至到了现在, 人虽然被困在了学校, 可只要一提到海市, 她依然是满脸兴奋：“我都无法和你形容出来, 在海边的那种自由的感觉，真的太爽了！好想就待在海市不回来了！” 受到了她的感染，乔可矜也对海边产生了些向往。 不过也许是即将高三的缘故，她下意识问：“你想去海市上大学吗？” 姜雪不暇思索：“不去, 我想上首都大学。” 第81章 她的成绩放在市里也不差, 但是首都大学毕竟是国内最好的两所大学之一，她距离首都大学还有好远一段距离, 饶是脸皮不薄，说到这个她也会有一点不好意思。 所以她还撅着嘴小声多说了一句：“裴景时要考首都大学的，我想和他一起上大学。” 说起来，裴景时的成绩在高三也是名列前茅，他要考首都大学，可比姜雪要稳妥得多。 乔可矜了然，没想过要打击她的积极性，反而觉得立个高远一点的目标是件好事，而且有点好奇，问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姜雪的脸变得更红了些，却又梗着脖子很肯定地说：“喜欢啊。” “他对我应该也是有点感觉的，不过也不急着求证啦，就是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感觉，但是也不重要，他现在最重要的肯定是高考嘛！” 她揉了揉脸，试图用微凉的手给脸颊降降温，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又把话题抛给了乔可矜，“别老问我了，你和徐知行打算上哪个大学？也是首都大学吗？” 乔可矜想的从来就只有离开南城，却从没想过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听到姜雪的问题，她只是迷茫地摇了摇头，然后下意识看向了后排的徐知行，他刚把寒假作业交到了小组第一排，瞥见乔可矜迷茫的眼神，问：“怎么了？” “我问你们打算考哪个大学呢，要是没有想法，那就一起考首都大学啊。” 她仿佛现在就能畅想和好朋友一起上大学的快乐，疯狂安利：“我们可以一起去首都，再一起回南城。运气好的话，我们还能分到同一个寝室，每天都可以在一起，你和徐知行也不用分开……” 想象非常美好，但乔可矜还是狠心说出了最重要的一点，“要不然还是等你成绩够上了首都大学的分数线，我们再慢慢说？” 姜雪撅嘴：“宝贝，你真是太狠心了。” 和上学期一样，开学的首要任务就是收寒假作业和选座位。 刘老头在座位这方面的要求不多，基本尊重欢迎加入tx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追锦江连载文肉文同学的自由选择，只是对于一些凑到一块儿尤其爱说话的同学，采取了适当的隔离措施。不过比较幸运的是，姜雪得到了刘老头的网开一面，如愿和乔可矜一起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徐知行也仍是坐在乔可矜后面。 唯一的不同就是，徐知行的同桌变成了薛毅。 他上学期期末进步很大，一下从一班吊车尾爬到了中上游。 也是看在他进步这么大的份上，刘老头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意无意地强调：“个别爱说话的同学自己多注意，我就不再动你们的座位了，但是千万不要影响到别人学习。” “可恶，我怎么感觉刘老头在点我。” 姜雪顶风作案，看着刘老头宛若镭射光的视线扫过来了，她立即闭上嘴，选择低头掩耳盗铃。 那道摄人的目光这才悠然移开。 “还有半年你们就要升高三了，现在寒假刚过完，为了尽快恢复学习状态，学校安排下午开始全科测验。所以今天上午就不上课了，你们好好复习，争取开学测验都能拿个好成绩。” 刘老头抱着保温杯，笑的是一脸和蔼，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掺着冰渣子似的。 班上同学顿时哀声连连，他也没再说什么，走下来敲了敲乔可矜的桌子，“考试的卷子都已经打印出来了，你现在去打印室把卷子都抱到办公室去，记着是高二年级的所有卷子。” “好的老师。”乔可矜毫无异议。 她向来是使命必达，但正要姜雪给她让位置出去的时候，她被徐知行拦了一把，“老师，整个年级的卷子太重了，她一个人搬不了，我和她一起去。” 他又主动请缨了，听得乔可矜都心尖一颤，生怕刘老头会想多。 不过可能是因为她心虚了，刘老头一点也没有多想，而且是听了徐知行的提醒，才想到乔可矜就是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那你和乔可矜一起去吧，你们两个一起拿卷子我也放心。” “好的老师。” 这次是他们俩一起说的。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从走廊窗边路过的时候，能看见全班同学都在埋着头复习，正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开学测验紧急抱佛脚，紧接着路过二班，乔可矜看到二班的同学也是这样。 只有一个人像是有感应地抬起了头，脸上携着浅淡的笑意，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乔可矜感觉蒋哲是在给她打招呼，便也点了点头，却又见到蒋哲的目光落在了她身边的徐知行身上时，笑意逐渐敛起，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可再仔细一看，蒋哲又低下了头，大抵也是在复习。 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尤如幻觉一样，乔可矜不禁脚步顿了顿，引起了徐知行的注意，“怎么了？” 她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甚至无法确定是不是她看错了。 “没事。” 她摇头，重新跟上了徐知行的脚步，“在同学面前就算了，你在刘老头面前最好还是收敛点。” “真冤枉，我哪里不收敛了？” 第82章 “你上学期在刘老头面前说要送我回家，现在又主动帮我拿卷子，你就不怕刘老头误会了？” 乔可矜板着脸，恨不得掰着手指头，一件事一件事地和他掰扯，结果愣是让徐知行笑出了声，还故意逗她：“刘老头为什么要误会？说不定他觉得我乐于助人呢。” “可是你对别人也没有热心到这种程度。” “说的也是，我只对你这么热心。” 乔可矜突然就不吭声了，耳根又红了一大片，黑漆漆的眼眸瞪了徐知行一眼，疾步走到了他前面，“在学校不准说这种话，反正你不要开玩笑了，在刘老头面前注意点。” 看着像是有点羞恼了，徐知行见好就收，几步追了上去。“知道了，都听你的。” 开学第一天，来打印室领材料的同学不少。 里面摆了三四台打印机同时工作，不断吐出成摞的卷子。 轮到乔可矜和徐知行进去的时候，开学测验的卷子才刚刚打印完。打印室的老师没空帮他们分类，还得要他们自己在里面把各个科目的卷子和答题卡分类放好。 后来就像上学期一样，所有的东西都在徐知行怀里，乔可矜两手空空回了文心楼。 一直到上了三楼，徐知行才分出了一摞卷子给她，轻轻敲了敲高二年级组办公室的门，依照各科老师的吩咐，把卷子放在了办公室门口。 正要回教室的时候，又被老师叫住，“你们俩有空吗？顺便把每个班的卷子也分出来吧。” 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在忙，不是在翻那成堆的寒假作业，就是在忙着检查教案什么的。其实开学测验不单对学生来说是噩耗，对老师也是。他们本来就时间紧张得都不够用了，哪里还空得出时间来分卷子。 此时此刻，乔可矜和徐知行无疑就是最好用的劳动力。 况且他们在老师面前都是货真价实的好学生，只要老师老师吩咐了，就一定会认真完成任务。 他们把各科卷子按照班级分了出来，乔可矜还很贴心地在上面贴了便签以免弄混。后来出办公室的时候都快到中午了，一推门就碰见刘老头从教室回来。 他瞥了眼门口的卷子，说：“你们俩辛苦了，都没看过卷子吧？” 乔可矜和徐知行都摇了摇头，刘老头便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还是交给你们俩放心，回去抓紧时间休息会儿，下午测验好好发挥。” “好的老师。”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教室。 开学测验当前，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其他同学仍在埋头复习，颇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只有姜雪和薛毅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抬了下头，都把椅子往前缩了点，方便他们回到座位上。 待他们坐下了，姜雪偏头小声问：“不就是去领个卷子吗？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还在办公室帮老师分了下每个班的卷子，花了点时间。”乔可矜说。 闻言，薛毅双手合十，装出一副谄媚的模样，“那你们有没有看过题目？伟大的乔姐，伟大的行哥，你们行行好吧，我现在是什么书都看不进去，测验多半是要完蛋了。” 第43章 测验 有些事只要有人开了头, 剩下的人就会很容易动摇。 姜雪也一脸期待地看了过来。 乔可矜和徐知行对视一眼，算是明白为什么刘老头一定要他们俩去领卷子了。 桌面上正好放着本数学书，徐知行随手一拿盖在了薛毅脑袋上, 扯唇笑说：“我和乔可矜一道题都没看过，爱莫能助。你自己好好复习, 诚信考试。” 这一下打得不轻，薛毅把书拿下来时人还有点懵, “行哥, 我怎么感觉你变了呢？” 徐知行睨着他, “哪儿变了。” 薛毅把数学书放回到他桌上, 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感觉没以前那么温和了, 你以前可从来不会拿着书往我脑袋上盖。贼猛，有一种揍遍全校无敌手的校霸既视感。” “别说还真是, 我也有这种感觉, 不过感觉比以前更帅了有没有？” 姜雪摸着下巴点点头，实际上别有目的，“所以帅气的行哥, 还有我美丽的乔宝贝, 你们是真的一眼都没看过题目吗？救我一条狗命吧, 哪怕只说一道物理答题也好啊, 我不想刚开学就栽在了开学测验手里。” 为了题目，她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但乔可矜还是无奈手动给姜雪的挠脑袋调整了方向，让她直面物理错题本，说：“我们真一眼也没看过, 就算看过, 到现在也不记得了。马上就要午休了，时间紧迫, 不如抓紧时间多抱一下佛脚。” 姜雪发出痛苦地哀嚎：“可恶，我和物理不共戴天。” 很正常，毕竟这是杀人不见血的物理。 这场开学测验严格说起来不太正规，连晚自习都拿来考试了，硬是没有给同学们一丝喘息的机会，只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就把四门全部考完了。 第二天晚自习考完数学的时候，同学们都还恍恍惚惚的。 这次测验结束，也没几个人来找乔可矜和徐知行要卷子对答案了，姜雪皱着张苦瓜脸清书包，想哭都哭不出来，“怎么办啊？感觉这次真要完蛋了，我都不知道是我退步了，还是题目难度太高了，只知道我肯定考砸了。” 第83章 薛毅在后桌拍了下桌子，抓耳挠腮的，“我靠，我也有这种感觉。” 他期末才好不容易爬上了中上游一雪前耻，这才一个多月说不定就要掉回去了，看他这表情能都感受到他现在有多焦灼。至于姜雪，她期末名次就掉回去了，这要再掉一次麻烦就大了。 正好考试的卷子都还没收起来，乔可矜扭头问他们：“那你们要不要对一下答案？” “不要，当差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提前对答案反而是一种折磨。” 姜雪果断摇头。 乔可矜有看向了薛毅，见他也是摇了摇头：“不想看，我怕我脆弱的心脏无法承受这么大的打击。明天就要出成绩了吧？让我好好感受出成绩的前几个小时。” “现在不对答案可就没机会了，你确定？” 徐知行的答案也没收进去，手指捏着试卷一角，最后确认了一遍。见薛毅犹豫片刻，又狠心摇头，就卷子收了起来，单肩背上书包，“那你让让，我要走了。” 过了一会儿，乔可矜也把卷子收好，问姜雪：“现在走吗？” “走吧走吧，赶紧离开这个伤心地。” - 这个时间高三的还没下晚自习，高一的早就放学了。 离开学校的路上只有刚被开学测验摧残过的高二学生，无一不是垂丧着脑袋，跟丢了魂似的。 看到别人状态都不好，姜雪从中得到了一丝安慰，小声和乔可矜嘀咕：“你认真回答我哦，这次测验是不是题目超纲了？你看大家都无精打采的，所以肯定不是只有我没考好对吧？” 乔可矜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应该是都没考好。” “那题目难度呢？你觉得有没有超纲？” “只有个别题有点超纲，不过不影响……” 她说得不清不楚，姜雪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才飞扬起来的笑意迅速收敛了回去，露出一个苦瓜脸哼哼唧唧，“那你的意思就是大家共同退步了呗。” “也不完全是这样，这次测验是比平时要难一些，只是普遍来说，还没到超纲的程度。” 乔可矜斟酌了一下用词，说得委婉一点，结果才刚说完，就感受到身边姜雪的步伐又轻快了起来，“没事！共同退步也没关系啦，反正我爸妈只看排名，只要排名没有大变动就好了！” 笑容重新挂到了脸上。 虽然情绪变化无常，但这样的乐观心态乔可矜很羡慕。 两人走得不快，慢吞吞地踱到公交车站的时候，等车的二中学生已经所剩无几了。 倒是早该乘车回家的徐知行还站在站台上，单手插兜，一手抬起扶了扶小巧的白色蓝牙耳机，背对着广告牌散发的冷光，过分的养眼好看了。 “徐知行怎么还在——” 姜雪刚张嘴说了几个字，就看见乔可矜拿出了手机，镜头正对男生修长落拓的身形，因晚间的光线不好，给照片添上了几分朦胧的色彩，却又带着别样的美感。 她看着乔可矜连着拍了三四张，然后从中挑选了好半天，才选出一张作为手机壁纸。 “哇哦~好甜哦~”她低呼了一声。 后面的话自然不必多说，该懂的自然都懂。 乔可矜耳根微微有点发红，不过面对姜雪，她还算镇定地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反击：“你不要笑得太早了，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裴景时，你肯定也会拍的。” “难哦，裴景时还在上第二节晚自习呢。至少在高中时期，我恐怕是没机会了。” “那可不一定，话可不要说太早。” 她耸了耸肩，偏头去看姜雪时，耳朵正凑到了姜雪嘴边，听到她小声说：“而且啊，我都看出来了，徐知行这是有意在车站等你的吧？” 她哼笑一声，乔可矜有些不自然地偏移了一下视线。 后来见徐知行看过来了，她才不动声色拉了下姜雪的手，“看出来就看出来了，这个不重要。但是刚才我偷拍的事，你不要告诉他。” “安心啦，我的嘴很严的，绝对不会说漏嘴！” 姜雪冲她wink了一下。 待她再往前走两步，正好她的车到站了，她立刻止住了话茬，往前跑了几步追上了公交车，在即将上车的前一秒跟乔可矜和徐知行挥了挥手，“我回家啦，明天见！” 公交车驶离车站，留下一串刺鼻的尾气。 徐知行刚和姜雪挥过手，他把手重新插回了兜里，侧着身子看乔可矜走到她身边来，仿佛闲聊似的问：“你刚才在和姜雪聊什么？” 乔可矜心一紧，假装镇定，半真半假地说：“和她聊裴景时呢。” “哦，是吗？” 徐知行说话时仿佛尾音带勾，把乔可矜这颗本就心虚的心勾得不上不下的，中间还吊着一口气，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逼得她心跳声都要震耳欲聋了。 这样慌乱了好久，她没沉住气，问：“怎么了？你有话就说。” “刚才看到你拿手机，好像是在拍什么。” “你看错了，我没有。” 第84章 乔可矜的回答快到有点不真实，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了这个致命的问题，又刻意放缓了语速，“我刚才拿手机看了下明天的天气，明天有雨，要记得带伞。” 天气预报是她晚自习测验之前看的，现在拿来搪塞一下正合适。 不过她还是有点紧张，悄悄看了眼徐知行的表情，感觉他应该是相信了的，而且还很真诚地说了句：“是吗？那谢谢乔可矜同学提醒，明天一定记得带伞。” 只是后来上了车以后再回想，她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若要翻出来再说，话题不免又要落回她拿着手机做了什么，还是她落了下风。 于是她闭口不言，都没敢在徐知行面前打开过手机，生怕让他看到了手机屏幕，一路沉默到了和平路的巷口，是徐知行先停下了脚步。 送乔可矜回家的次数多了，以至于他走到这里生出了点自觉性，问：“今天你妈妈在家吗？” “不在，今天可以送我到楼下。不过也没几步路了，你不送我进去也没关系。” 乔可矜也没再往前走，正对着徐知行的方向，在等他一个答案。 而答案显而易见，只要条件允许，徐知行何止是要把她送到楼下，还要看到乔可矜上了楼，开了灯，最好是在阳台上对他挥一下手才会离开。 只是今天，在乔可矜走入楼栋的那一刹那，徐知行忽然叫住了她，“晚安，明天见。” 昨天夜里回来的时候徐知行也这么说过，是在和平巷的巷口说的。 可今天他说这话的感觉就是让乔可矜觉得很不一样，她很清晰地记住了这一个画面，记得徐知行脸上挂着笑，连声音也放得很柔，在月色下显得极尽温柔。 明明已经是开学的第二天了。 但现在，乔可矜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男生背着书包离开的背影，她觉得开学真好。 第44章 第三 开学测验的题目整体较难, 同学对自己考成什么样心里都有数。 第二天到学校里，整个一班都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比昨天考试的状态还要更低沉。特别是在刘老头让罗茜茜张贴了成绩排名后, 大家差点都没敢去看成绩。 也就姜雪昨天晚上就想开了，上去看了两眼。看到结果和她预想的差不多, 还不算太糟糕，她就安心了下来, 还偷偷拿手机拍了下来准备给乔可矜看。 薛毅注意到她面色如常, 也鼓起了一点勇气, 在后面吊儿郎当拍了下她的肩膀, “喂,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我的成绩？” “喂什么喂啊？没看，你要看就自己上去看。” “我不敢看, 我都看到你拍成绩单了。你说下呗, 要不然我和刘老头告状说你带手机上学。” 姜雪给他气笑了，扯了扯嘴角扭头就和他杠上了，“多大的人了你幼不幼稚？难道你没带手机？你要是敢和刘老头告状说我, 我就要刘老头给你搜身, 我们同归于尽。” 薛毅怕她来真的, 连忙补救：“别啊, 我就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咱们有话好好说啊。” “那有求于人应该是什么态度？” “姐，我唯一的姐，你帮我看一下这次考得怎么样。” 态度和刚才相比堪称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姜雪这才满意了点, 打开相册看了眼，看向薛毅的眼神瞬间带了点怜悯的意思, “要我直接报成绩吗？还是说稍微委婉一点？” 听她这么说，谄媚讨好的神情立即萎靡起来，薛毅叹了口气说：“委婉点吧。” “哦，你排名下降了。” “……” 他哑口无言。 同学紧张焦虑的情绪影响不了乔可矜和徐知行，他们昨天考完对过答案，对自己的成绩都很有把握，所以他们也不着急看排名，正在讨论这次开学测验里超纲的物理大题。 不过姜雪和薛毅的动静不小，乔可矜默默听他们说了好一会儿，到了这时候才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拿胳膊碰了下姜雪，“你是认真的吗？你这个好像不怎么委婉。” “挺委婉了啊，我要是不委婉，我就直接告诉他考了倒数第——” “停下！” 顾及着男女有别，薛毅强行收回想要捂住姜雪嘴的右手，改为双手合十哀求道：“真的，我的姐，你别说了。这学期地狱开局已经够痛苦了，我现在就一个问题，我不是倒数第一吧？” “不是啊，你是倒数——” “别说！” 看这两人一来一往搞笑得很，乔可矜饶有兴致看了好一会儿，徐知行喊她都没应，后来徐知行拿笔戳了下她的指尖，“乔可矜同学，别看了，题还没说完呢。” “哦好，我们继续，我刚才想的是……” 刚才其实讨论的也差不多了，他们又花了几分钟就把这题的思路捋顺了，这才找姜雪要了手机看排名，发现这次又成了乔可矜以微弱的差距压在徐知行头上。 “你们俩的排名是一点悬念都没有，还有二班的蒋哲也是，我看他是真坐稳第三的宝座了。” 姜雪和谁都玩得熟，刚才一边和薛毅嘻嘻哈哈地闹，一边又和二班同学在微信上聊了几句。虽然年级排名还没出来，但她已经知道了蒋哲的各科成绩。 第85章 一看就知道，蒋哲又是年级第三。 不过姜雪也就随便说一嘴，看大课间还有一会儿才结束，就拉着乔可矜要去小卖部买干脆面。 这会儿小卖部的人也不多了，乔可矜陪着姜雪挑了几包干脆面，自己也去买了瓶水蜜桃味的果汁。准备去付钱的时候，又听到一个勉强算得上熟悉的声音在喊她。 回头看过去，又是蒋哲。 乔可矜仍旧是和他简简单单打了个招呼便先离开了。 回了文心楼，姜雪低着头把干脆面捏碎了再打开，好奇问了句：“刚才和你打招呼那个男生就是二班的蒋哲吧？你和他很熟吗？我怎么不知道？” “不熟，就是高一参加团日活动的时候见过一次，后来就是偶尔碰到过两三次。” “这样啊，还以为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突然和谁关系好了呢。” 乔可矜感觉闻到了点醋味，笑说：“哪有？我不是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吗？” “怎么没有啦，徐知行不就是的？高一放暑假之前你还和他一句话都不说呢，才过两个月没怎么见你，你和他的关系就突飞猛进了。” 姜雪哼了声，乔可矜还真没法说什么不对，过了好一会儿也只憋出一句：“徐知行不一样。” - “徐知行，你怎么还没结束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帮我讲一下这题呗。” 自习课上，薛毅已经在徐知行耳边催了不知道多少遍，而游戏迟迟没有结束，队内语音里还有陆隽然咋咋呼呼的声音，“你丫怎么还不来救救我，我要撑不住了！我残血了啊！” 两个人同时在耳边叫唤，听得徐知行头疼，“先闭嘴。” 一句话堵死了两个人的嘴。 乔可矜在和姜雪讲题，听到后排的说话声，就加快语速把姜雪这题讲完了，转身看了眼徐知行的手机，然后食指在薛毅桌面敲了下，“哪一题，给我看看？” “还是我乔姐人美心善，就最后一道选择题。” 薛毅简直感动泪目，指了指数学卷子，说：“我在旁边写了过程，你看看我应该没用错方法吧？但是选项里根本没有我算出来的答案。” “好，你等会儿，我先看看你的过程。” 薛毅的字丑得不堪入目，乔可矜认真看了很久才分辨出了他写的是什么，换了支铅笔在立体几何图上给他重新画了条辅助线。 “你刚才那条辅助线画错了，你这样看，用辅助线连接ag的话……” 在陆隽然即将阵亡的一刹那，徐知行闪现过来解了他的燃眉之急，速度解决玩了这场战斗。结束后正打算退出游戏，听到陆隽然在队内频道挽留他，“别走啊，再来一把。” 徐知行打字：【现在是自习课，没功夫陪你玩。】 陆隽然照旧死缠烂打：“哎呀自习课算什么？自习课不就是用来玩的吗？” 这位少爷是玩心重得过了头，连他家人都拿他没办法，徐知行也懒得多说什么，随便应付了两句就直接退出了游戏，抬眼见女生讲题时认真的眉眼，声音轻柔平和。 他也不打扰，静静地听乔可矜把这题讲完，再向薛毅确认：“听懂了吗？” “应该是听懂了，等我把过程写出来自己再顺一遍思路。” 薛毅把卷子转回来正对着自己，翻出一张干净的稿纸重新写过程。 这边的问题解决好了，乔可矜才转而问徐知行：“刚才是陆隽然又拉你陪他玩游戏？” 徐知行点头，“就陪他玩了一把。” 乔可矜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发现徐知行只是偶尔嘴上不饶人，实际上对谁都很好。不过想了想还是说：“附中现在应该也在上课吧？他就一点课也不听吗？” “他们班也在上自习，没老师管，他说自习课就是拿来玩的。” “就算他以后是要出国留学的，这样也不太好吧？” 正在写作业的姜雪突然转过头来，问：“出国留学？谁要出国留学？是徐知行吗？” “不是徐知行，是陆隽然要出国留学，就是徐知行那个发小，你应该听过的。” 姜雪是经常听乔可矜和徐知行说起，对这个名字已经很耳熟了，顺便松了口气，“是他啊，他家境肯定也很好吧？这样想的话他出国留学也很正常。差点还以为是徐知行呢，吓死了。” 乔可矜：“徐知行不会出国的。” 徐知行也应了声，“乔可矜说得对，我不打算出国。” “那挺好，我们一起上首都大学。” 只要说到以后，姜雪就像是首都大学的说客，一言不合就向他们游说，说到后来就忽然偏了主题，“刚才二班的人和我发了微信，他们班主任说下周二要春游。” 做学生的最期待的事情就那几样，周末，节假日，运动会和春游。一听春游两个字，笔下还没算出结果的几何题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薛毅猛然抬头，目光炯炯，“消息保真？” 姜雪扬眉：“当然保真。” 这节自习课后就是数学课，刘老头讲了套卷子，在下课铃声响了之后才宣布了春游的事。 第86章 不过这次不是去游乐园之类的地方了，而是要去爬山。 目的地不是那么符合大家的期待，但这对于已然苦学一个多月的同学来说，已经是开学以来最好的消息，没有之一了。 都等不及刘老头离开教室，大家都开始围到一起讨论春游带什么零食了，姜雪也扭头问乔可矜，“周末有空吗？我们一起去超市买零食怎么样？” 没等乔可矜回答，她又转头问徐知行：“你有时间吗？我们一起？” “行啊，看乔可矜什么时候有空就去。” “那就周天下午吧。” 三个人几句话就约好了时间，薛毅等了半天也没见姜雪问她，没忍住晃了下姜雪的椅子，“喂，他俩都问过了，你怎么不问一下我？同学爱呢？同学爱都去哪儿了？” 姜雪对他这说话的态度不满意，瞪了他一眼，“你太丑了，我的队伍凭颜值进。” 薛毅：“……” 就离谱。 - 周天下午，乔可矜特意避开了陈梅上班的超市。 这几个月她靠云知道存下了点钱，终于毫无负担地享受了一次扫荡超市零食区的快感。 不过她多少是有点冲动消费了，等姜雪带着战利品回家了，徐知行快把她送到和平巷的巷口了，她才突然间发现不妥当，生怕这些零食的存在会引起陈梅的怀疑。 她一股脑把东西都塞到了徐知行手里，“帮帮我。” 温软的手指从他手背轻轻拂过，女生眼眸黑亮，这时候有意把声音放软了，就很容易让人心软，更何况徐知行也从不会拒绝她，只温声问她：“全都给我了？不留一点带回家？” 乔可矜考虑了一下，“不用了吧，你全带回家好了，后天帮我带去学校。” “好，明天见。” “明天见。” 回到云城上苑，徐知行拎着一大袋零食遇到了陆隽然。 他昨晚打游戏玩了个通宵，到现在还脸上挂着黑眼圈，见了徐知行也懒洋洋的，后来看见了他手里的塑料袋，才睁大了眼看起来精神点，惊叹：“你刚(y)(h)去过超市？这些东西平时不都是陈姨买了再送过来吗？” “这是乔可矜给春游买的零食，我帮她存放一段时间。” 这么一说陆隽然就不惊讶了，才睁起来的眼皮子又耷拉了下去，“带这么多你们吃得完吗？你们二中是去春鸣山吧？正好附中也在春鸣山春游，要不到时候我给你们分担点？” 徐知行睨他，“想吃自己买。” “行哥，你也太冷漠了，我要和乔可矜告状。” “啧，你幼不幼稚？” 徐知行懒得和他说话，拎着零食回了家。 第45章 春游 南城春日多雨, 周二清早又掉下了几滴令人胆战心惊的雨点。 姜雪正拉着乔可矜给她涂口红，不时忧心忡忡看一眼窗外，“地面都还没湿, 雨应该已经停了吧？总不能一大早临时通知我们今天照常上课吧？” 因为脸在姜雪手里，怕她口红涂歪了, 乔可矜动都没敢动一下，也就没回答姜雪的问题。 倒是徐知行倚在椅背上, 目光在乔可矜白皙的侧脸和窗外之间来回游离, 说：“已经停了, 还有半小时就要出发去春鸣山了, 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姜雪放开乔可矜的脸, “你抿一下嘴。” 乔可矜按她说的抿了下唇，刚涂好的口红有点蹭到唇线外面, 姜雪就拿纸巾给她擦了擦, 欣赏了一下说：“好了，我就知道你涂这个色号会好看的。” 除开自己在家里几次失败的尝试，这应该是乔可矜第一次正经化妆。 以乔可矜这个手残的角度来看, 姜雪化妆的技术相当不错。只是她拿着姜雪给她的小镜子, 因为是第一次看到上了底妆, 化过眉毛和口红的自己, 她也失去了分辨能力，看不出这究竟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真的好看吗？和我平时的区别也太大了，让老师看到了会不会不合适？” “好看啊，你没看今天很多女生都偷偷化妆了吗？老师不会管的。” 姜雪很自信, 收起美妆的时候, 见乔可矜还在犹犹豫豫地照镜子，直接上手把镜子拿了回来, “是真的很好看啦，你不信问徐知行嘛。” 唯一的遮挡物就这样被收走了，乔可矜被迫直面徐知行，感觉好像在他的目光中无所遁形。 半晌，她才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你怎么不说话了？” 徐知行的目光还落在她脸上，注意到她柔软莹白的耳垂上带了一个粉色的耳钉，双唇不知是不是因为涂过口红，显得唇瓣晶莹欲滴。 就像姜雪说的那样，她涂这个色号很好看。 好看到徐知行看着她的唇瓣，忽然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念头。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偏头看向了窗外，声音变得有些低哑，却说着不大正经的话，“在想你素颜就挺好看了，没想到化了妆这么好看。” 脸一下就发烫了，乔可矜捏着校服袖口，抬眼看他，“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就是在好好说话，说的都是真话。” 第87章 徐知行也重新看向了她。 - 因这两句话，乔可矜很长时间没和徐知行说过话。 而且她在去春鸣山的大巴上，也一直会想起刚才徐知行看她的眼神。那一双好看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呼之欲出的情愫。每回想一次，乔可矜都还是会很清楚地感受到心跳在加速。 所以即便知道徐知行就坐在她后面，她也一直没和徐知行说过一句话。 一直到学校大巴停在了春鸣山景区的停车场上。 她不想故意冷落徐知行，待情绪稳定了下来，就主动挪到了他身边，伸出一只手来，“我前天买的东西你全都带了吗？我想喝水蜜桃果汁，帮我拿出来。” 口吻带着一点命令的语气，但释放着和好的信号。 徐知行看得出她脸皮薄，也不提先前的事，从包里把乔可矜要的水蜜桃果汁拿出来，顺手拧开了瓶盖以后再给她，“喝完了还是把水给我，待会儿爬山会很累。” “那你呢？我的东西都在你包里。” “我力气大，体力好。” 这么说倒也没错，乔可矜想到他那能刷新拳击记录的力气，还有连跑三千米还能拿第一的体力，感觉的确是她想得太多，真正需要担心的人应该是她自己才对。 所以她也不客气，仰头喝下一口果汁，拧好瓶盖后放进了徐知行包里。 下了大巴后，刘老头让罗茜茜清点了下人数。 确认过全班同学都在，他就让大家都列着队，一起进了春鸣山景区。 期间一班的队伍从停车场穿过，姜雪看了一圈，看到四处都是穿着各式校服的学生，说：“今天来春鸣山的学校好多啊，附中，三中和六中都来了。你和徐知行常说到的那个陆隽然好像就是附中的吧？等上了山顶刘老头放我们自由活动了，说不定可以去见见。” 乔可矜说到底和陆隽然也没有那么熟，闻言看向了徐知行，“你要去找他吗？” 结果徐知行眼都不抬，“找他干什么？不用管他。” 姜雪顿时了然，这是损友。 不过有缘见到的人无论如何都会见到，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的台阶才走到半山腰休息一会儿，就听到陆隽然一声中气十足的呐喊：“徐知行，乔可矜，我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这周围都是二中的学生，在一堆蓝白校服中忽然混进了一个黑白校服，怎么看都显眼。况且他喊出的两个人名都是二中的风云人物，想让人不注意都困难。 姜雪体力从来就没好过，爬到半山腰就岔了气，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但听到陆隽然的声音，她也看了过去，轻轻拉了下乔可矜的校服，“这就是陆隽然？” 她的声音不大，但因为她站在乔可矜身边，陆隽然一眼就看到了她，也听到了她说的话。 女生穿着和周围所有人一模一样的蓝白校服，但胜在五官明媚好看，头发也是精心编起来的，带着粉色的小发卡就和公主一样，连声音也柔软清脆。 仿佛在她说话的那一瞬间，丘比特射出了一支箭，直击陆隽然的心脏。 尤其是在与她对视上的时候，陆隽然不自觉抓了下头发，突然很想整理仪容仪表，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便只能仓皇走到了姜雪面前挺直了腰杆，试图展现出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 “我是陆隽然，你是听乔可矜和徐知行说过我吗？你叫……” “我叫姜雪。” 姜雪现在喘得脑袋都嗡嗡的，看了陆隽然几眼就靠在了乔可矜肩上，没精力再和他说话。乔可矜现在的状态和她也差不多，和陆隽然简单点了下头当作问好。 相比之下，徐知行就跟没事人一样，将陆隽然的状态尽收眼底，“你怎么来了？” “反正老师管不着我，专门来找你和乔可矜的。” 陆隽然这才把注意力从姜雪身上挪开，知道姜雪没关注他，姿态也放松了许多，“附中的人上山都太慢了，我懒得等他们。待会儿我和你们一起上山，你们不会嫌弃我吧？” 这两个学期，徐知行在校内的形象正在与校外那副混不吝的模样逐渐靠拢，见了陆隽然就更不加收敛，毫不客气笑了声：“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嫌弃你？” 陆隽然被他噎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姜雪。 发现姜雪还靠在乔可矜肩上，注意力仍没在他身上，他刚松了口气，马上又觉得失落，“算了，嫌弃就嫌弃吧，又不是第一天被你嫌弃了，我都习惯了。反正，今天我是跟定你们了。” 徐知行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说：“随你，不过把你那点小心思收敛起来，不合适。” “不合适？为什么不合适？” “就是不合适。” 周围人多，他暂且没有明说，就算陆隽然死缠烂打地问，他也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们站的地方是半山腰的观景台，远远可以看见南城的越江，还有跨江大桥。二中的大部队已经在这里休息了有一段时间了，到这会儿也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上山了。 乔可矜感觉舒服了点，手又伸到徐知行面前了，“我想喝水。” 第88章 徐知行依言拿出她的水蜜桃果汁，拧开了瓶盖再给她，问：“要现在就走吗？还是休息会儿再走？” 乔可矜看了眼姜雪，等姜雪点了头才说：“那我们走吧，不过可以走慢点。” 她把果汁交到了徐知行手里，知道姜雪书包太重了，正准备帮她分担一下重量，书包就被陆隽然拎了起来，“现成的劳动力站这儿呢，把包给我拿不就是了？” “不合适吧，我们——”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徐知行不也帮乔可矜背包吗？” “可是这不一样啊，他们——” “没什么不一样，大家都是朋友，千万别客气啊。” 陆隽然下定决心不给姜雪拒绝的机会，背着她那桃粉色的书包就上了山。他不是体育生，却有如同体育生一样的体格，搭配粉色小书包就尤如少女心爆发的糙汉。 姜雪看得目瞪口呆：“他一直都是这么热心的吗？” 乔可矜认真回忆了一下，点点头：“他是挺热心的，不过……好像没有这么热心？” 最后两道带着疑惑的目光同时落到了徐知行身上，他“啧”了声，“管他干什么？他有力气就让他背。他自愿的，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哎，你们三个在说什么？怎么还不上来？” 陆隽然刚才跑得急，一口气上了十多级台阶，转过身来喊他们。 让他这一催，他们也不耽搁了，一起踏上了台阶。 不过走着走着，就变成了乔可矜和徐知行并肩走在前面，陆隽然迁就着姜雪的速度，一起慢吞吞地走在后面，嘴里的话像是说不完一样，从头到尾就没停过。 “你渴不渴？要不要我给你拿水出来喝？” “不用，等我们上去了再喝。” “那你饿不饿？我带的小饼干特好吃，你要不要尝一下？” “也不用了吧，我现在没胃口” …… 陆隽然把他没话找话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姜雪起先还说两句礼貌回绝，到了后面就没力气说话了，又顾及着他是好心，没好意思冷硬地叫他闭嘴，就简简单单点头摇头来搪塞一下。 乔可矜在前面听了好久，也听出了陆隽然的小心思，和徐知行小声说：“他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姜雪吗？怎么这么快就这样了？” “他一见钟情。” “可是真的会有人一见钟情吗？” 徐知行忽然顿了顿，侧目看向她，说：“真的会有。” 第46章 心愿 心尖倏地一颤, 在徐知行的话里，乔可矜听出了一丝深意。 他说的好像是陆隽然，又好像是在不经意间抖落出一点无人知晓的过往, 待乔可矜想要深究时，他便已然目视前方, 仿佛从来没有说过这一句话。 可他分明已经勾起了乔可矜的好奇，又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乔可矜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不暇思索拉住了他的手腕, 是用电子表遮住疤痕的左手。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柔软的指尖落在徐知行腕上,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 心跳声轰隆作响, 连血液都跟着一起沸腾，眼前顿时浮现出了曾经很多个与乔可矜有关的画面。 而在乔可矜眼里, 他却只表现出有点疑惑的神情,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他就是一见钟情了，还能是什么别的意思吗？” 视线骤然交织，乔可矜只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一片坦然与疑惑, 看不出任何问题。 于是她讪讪松开了徐知行的手腕, 干巴巴地说：“没有怎么样啊, 就是有点意外而已。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会在这方面开窍的人。” 徐知行垂眸看她：“但是乔可矜同学, 你也差不多。” 乔可矜不听：“我才不是。” - 他们走得慢，上到山顶的时候，顶上的平台已经人满为患。 但无一例外全是学生。 各色校服的学生混杂在一起，也称得上是见所未见了。尤其是山顶走廊栈道上的人格外多, 一窝蜂全挤在那里挂同心锁和心愿卡片, 可见今天山顶小卖部的老板绝对血赚。 姜雪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她话更多的人，爬山爬得气喘吁吁, 一路上又被陆隽然吵得脑袋都疼了，后半段一直无精打采的。 这会儿看到这热闹的景象，她才努力打起了精神，拉着乔可矜要往小卖部去，“来都来了，我们也去许个愿吧？说不定就实现了呢？不过我们是买同心锁还是心愿卡片啊？” “买卡片好了，用不上同心锁，而且锁不好写字。” “啊？真的要买心愿卡片吗？其实你和徐知行可以买同心锁的。” 乔可矜耳根有一点点泛红，往徐知行那瞟了一眼，很肯定地点了下头，“就买卡片好了，老师同学都在这里，用同心锁不合适。” 姜雪点点头，“说得也对哦，那你在这等着，我去买。” 她松开乔可矜的手准备往人堆里挤，不过陆隽然的动作要比她快多了，在她之前挤进了小卖部，很快就买了四张粉色的心愿卡片出来，如愿收获到了姜雪一声谢谢。 然而徐知行抬眼看他：“我也用粉色的？” 第89章 陆隽然面色一僵，强词夺理，“女生不都喜欢粉色吗？所以我只买了粉色的啊。要不然你再去买一张？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且也没有人规定颜色具有性别之分！” 他的大道理一箩筐，说来说去也就是为了讨好姜雪罢了。 徐知行也不是嫌弃粉色，反正该提醒的都提醒过了，陆隽然没听进去，他也就拿陆隽然一点办法也没有。况且现在周围的人比在半山腰的时候更多，他就更是不会多说什么，拿了笔在心愿卡片上写下了几行字。 落笔的时候，他听到乔可矜问：“你以后想学精神医学？” “我不是有意要偷看的，我只是想看你写完没有，结果头一转过来就看到了。” 她还补上了一句。 徐知行盖上笔帽，看她是真有点不好意思，又起了点逗弄的心思，“既然你看到了我写的东西，那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你写的是什么？” “可是你写了两个心愿，我只看到了一个。” “那就拿一个心愿来交换。” 听起来还挺公平，反正写下的心愿又不是见不得人，乔可矜就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我写的是以后想深造物理，具体选择哪个专业还没想好，但一定和物理相关。” “你们两个还是人吗？一个要学医，一个要学物理，简直丧心病狂。” 陆隽然差不多听了个全程，等乔可矜一说完，他就忍不住叫出了声。但突然想到姜雪在身边，而且姜雪也是理科火箭班的，论及以后要学的专业，只怕比这两人亲民不到哪去，便强行控制住激动的心情，有些紧张地问：“那你呢？你以后想学什么？” 姜雪刚才被他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没想好，不过我英语最好，应该会学英语吧。” 这答案比陆隽然想象中要亲民太多，差点被拉得更远的差距一下又拉了回来，让他松了口气，“英语不错，英语也挺好的，正好我以后得出国，四舍五入也算个共同点。” 听他越说越远，姜雪有意回避，“但我也不是一定要学英语的，你别想那么多，去把卡片系上去吧。” 她拿着心愿卡片先去了栈道边上，独留陆隽然站在一脸迷茫，但没一会儿又重新追了上去。殊不知身后乔可矜和徐知行对视一眼，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四张粉色的卡片并排挂到了一起，乔可矜自然看到了徐知行写下的另一个心愿。 和她一样，写的是自由。 而姜雪的愿望就更简单明了了，她写的是：要和裴景时一起上首都大学。 卡片就正面对着所有人，只要站在她身边就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一行字在陆隽然眼里如同增加了晕眩效果，他紧盯好几秒，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裴景时是谁啊？” “他是我喜欢的高三学长。” “他今天没来吗？” “对啊，今天高三照常上课，所以没来。” 两句话几乎断了陆隽然所有的心思，他没再说话，庆幸他的心愿卡片还反面对着大家，便不动声色用身体把卡片给遮住了，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把卡片取了下来。 上面写着一行字：和姜雪在一起。 中午他们就在山顶的亭子里吃零食当作午餐，陆隽然暂时没了向姜雪献殷勤的动力，嚼着他妈妈硬塞给他带过来的全麦面包，也没像前天说的那样蹭乔可矜买的零食。 后来有个也穿黑白校服的男生来叫他回附中的队伍，他就顺手带走了一个装满垃圾的塑料袋，扔进了沿路的垃圾桶里。 在他走了之后，姜雪自在了不少，不过还是啃着干脆面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想多了，我和陆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我感觉他对我——” 这种事不方便直接下结论，生怕是自作多情闹了笑话。 乔可矜很理解她的心情，便替她说了出来，“你没有感觉错，他就是喜欢你。” “这算什么？一见钟情？” “对啊，徐知行说的，他说真的会有一见钟情。” 乔可矜意有所指，同时悄悄打量着徐知行，试图在他身上找到一丝破绽，从而挖掘出他隐瞒的故事。然而他一切如常，还毫不客气地在吃乔可矜买的巧克力棒。 注意到乔可矜在看他，他抽了根巧克力棒递过来，“你要吃？” “我才不吃，我这一盒都要被你吃完了，不想吃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乔可矜同学，你这是嫌弃我？” 徐知行故意装了个可怜，乔可矜实在无奈，从盒子里抽出一根巧克力棒塞进了他嘴里。 这时徐知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没急着拿手机，先喝了口水冲淡了嘴里甜腻的味道，才打开微信看到陆隽然问他：【你之前和我说不合适，是因为姜雪有喜欢的人吗？】 徐知行：【是，之前人太多，这种事不适合大张旗鼓地说，所以暂时没和你明说。】 陆隽然：【我明白，不过我也想好了，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我应该还有机会吧？】 徐知行：【难说。】 第90章 姜雪对这场短暂的对话一无所知，正啃着干脆面解释说：“我刚才就想和他明说的，只是我怕是我感觉错了。而且这是第一次见面，说出来好像会很尴尬，所以就憋住了。” “但其实没关系的，只要你觉得介意，就应该说出来。” “我之后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不过也没关系啦，反正他看到我写的心愿了，应该能知难而退了。其实我感觉他人也还不错的，如果他愿意的话，做朋友也挺好的。” 姜雪给他发了张好人卡，说着说着就又说回到裴景时身上了，“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过？裴景时每周末都给我整理知识点，还给我讲题。他可是高三欸，高三的时间那么宝贵，他还愿意把时间花费在我身上，他对我真的还挺上心的。” “但是我也有点担心，如果他真的考上了首都大学，而我明年没有考上的话，那我们肯定就没结果了吧？” 不知道沉浸在爱情里的女孩子是不是都和她一样喜怒无常，前两句还高高兴兴的，突然一下就开始失落起来，嘴巴撅得都要挂起油壶了。 乔可矜安慰也不管用，后来徐知行给她投喂了一根巧克力棒。 正疑惑着他是要干什么，徐知行就把他和陆隽然的聊天记录拿出来给她看了。 她一目十行，咬下一小口慢吞吞地咀嚼着，发自内心地说：“不如劝他放弃吧？我看他是半点希望都没有。” “挺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47章 星星 过了一周, 姜雪带了个礼品盒来上学，说是送给裴景时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文思楼和文心楼之间有走廊相连，大课间的时候乔可矜和徐知行在走廊透了口气, 就看到姜雪抱着精致的礼品盒去找裴景时，两人在高三一班的走廊上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即使中间还隔了很远一段距离, 两人的之间也隔着适当的社交距离，但乔可矜也能感受到他们周围都快要溢出来的粉红泡泡,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是双向奔赴。 偏偏这时候陆隽然还在给乔可矜发微信, 问姜雪现在和裴景时是什么情况。 乔可矜无言, 现在还能是什么情况？ 当然两情相悦的情况咯。 她埋着头打字, 闷声问徐知行：“你说我要不要拍张照片给陆隽然看？让他不要白费力气了。” “算了, 裴景时和陆隽然又不认识，发他的照片不好。” 她又自顾自打消了念头。 回复的消息发了出去, 她忽然感觉到灼热的体温在向她靠近, 最后停留在她耳边十厘米左右的距离，男生清朗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距离确定关系只有一步之遥。” 徐知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戳在了她心尖。 乔可矜回眸，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拉得更近, 甚至能感受到彼此轻柔的呼吸。 想到这是在学校, 她默默后退了一步将距离拉开, “你念出来干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徐知行笑说：“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我们。” 就这样说出来未免太肆无忌惮, 乔可矜脸颊发烫，四周环顾了一圈，看没有人注意他们才放下心来，“你在学校里不要乱说, 而且这样形容姜雪和裴景时不是很恰当吗？” 在这个时候, 她想应该是要表现得生气一点，才好让徐知行把她的话听进去。 可徐知行看着双颊微红的女生, 即使故意瞪着他，也只会让他觉得可爱，花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了蠢蠢欲动的双手，没有上手去捏一捏她柔软的脸颊。 “也是，是挺恰当。”他应和着，问：“陆隽然回话了吗？” 乔可矜闻言看了眼，陆隽然就发来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话是回了，可天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从裴景时那回来以后，姜雪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上课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积极回答问题，连她此生死敌之一的物理也没放过，还得到了物理老师的表扬。 乔可矜好奇，物理课下课后忍不住问她：“你去送礼物的时候，裴景时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啦，就是我祝他如愿考上首都大学嘛，然后他就问我想考哪所大学。” “所以你就和他说，你也想考首都大学了？” 姜雪点头，眼睛都笑成了小月牙，“对呀，我当然说啦，而且听我这么说，他也很高兴啊。他也挺担心我会考别的学校的，别人不都说了吗？异地恋伤感情的。” 都说到这份上了，乔可矜暗自腹诽，陆隽然简直输得惨不忍睹，令人同情。 但不管怎么说，裴景时能进一步激发姜雪的学习动力就是一件好事。她课间都不在乔可矜耳边絮絮叨叨地说话了，拿起物理老师刚布置的作业就开始奋笔疾书。 一直到快上课了，她才又想起来说：“晚上吃饭的时候陪我去买个水晶玻璃瓶和星星纸吧。再过两个月学校就要给高三举办成人礼了，我想在成人礼之前折一瓶星星给裴景时。” 印象里折星星都是小学初中流行的事了，放到现在来讲似乎有点老土。 可看姜雪的态度不像是在开玩笑，乔可矜有点犹豫：“你确定是要折星星送给他吗？现在好像更流行拼积木房子什么的，折星星会不会有点不太与时俱进？” 第91章 她尽量说得委婉。 不过姜雪听得出她本意，低头咬了下笔盖，有点不好意思，“应该没关系吧？这种事应该还是心意最重要。主要是我拼过积木小屋，那说明书太难看明白了，感觉还是折星星稳妥一点。” “那好，晚上出去吃饭的时候我陪你去买。” - 三月的天还是黑得很早，刚从学校里出来天色就已经暗沉下来。 学校对面就开了好几家文具店，因为这条街的游客多，都取着类似“旧城时光”这种偏文艺的店名，里面进了很多好看的城市文创产品。 女生大多都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乔可矜和姜雪也是看了就挪不动腿，把店里角角落落的商品都看完了才想起正事，找到放着水晶玻璃瓶和星星纸的地方，静下心来认真挑选。 这些年物价上涨飞快，这些小玩意的颜值也变得更高了。 来之前乔可矜还有点嫌弃折星星太老土，到了这会儿也有点心动，耳朵竖起来听着姜雪不停问她哪一个瓶子好看，心里也在盘算着要不要也买一个水晶玻璃瓶。 “真不知道该挑哪个了，感觉每一个玻璃瓶都很好看，星星纸也好看。” 姜雪彻底犯了选择困难症，即使乔可矜帮她给出了意见，她也还是平等地对每一个瓶子和星星纸难舍难分。后来又拉着乔可矜去旁边几家店看了看，说是要货比三家。 硬是拖到要上晚自习了，她们连饭都没时间吃，她才闭着眼睛摸了一个。 睁开眼时，她又觉得不满意想换一个，被乔可矜强烈制止：“你再看下去，晚自习要迟到了。” “好吧，那就这个了。” 她终于勉为其难地做下了决定，正准备去付钱的时候，瞥眼一看乔可矜也买了水晶玻璃瓶和星星纸，戏谑道：“不是觉得折星星不与时俱进吗？” 乔可矜不禁摸了下鼻子，“忽然感觉也还好，折好了放在桌上应该会很好看。”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过不了十分钟就要开始上晚自习了。 两人还空着肚子，买饭是肯定来不及了，于是商量了一下，就冲去小卖部买了桶泡面回教室，扑鼻的香气在整个教室里弥漫。 越是被称为垃圾食品，对人的吸引力越大，两人吃得香喷喷的，连汤水都没有放过。结果徐知行刚一回到教室里，看着乔可矜手里只剩汤水的泡面碗，微微皱了下眉头。 “你晚上就吃泡面？” “在文具店里花了太长时间，没来得及买别的，吃这个应一下急。” 徐知行知道她陪姜雪去文具店了，但拧着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如果没有时间，你们——” “叮铃铃——”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 徐知行止住了声音，待铃声结束，又准备继续说的时候，刘老头又抱着一沓刚改完没多久的答题卡进了教室。而某位好学生见状当即就扭头坐得端正，做出要认真听课的姿态。 不过凭着第六感，乔可矜不回头都能感知到，徐知行现在的情绪应该不太美妙。 趁着数学课代表在发答题卡，她拿了张便利贴出来，写道：【只是偶尔吃一次而已，虽然是垃圾食品，但是真的很好吃啊！不要生气啦！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写下来给我吧？】 怕文字太生硬，她在后面画了一个简单的笑脸。 这会儿班里有点躁动，她很自然地把便利贴送到了徐知行手里。 薛毅爱看热闹，脑袋马上就凑了过来，又被徐知行一掌推了回去，冷声说：“看我这干什么？我这里有卷子？好好看你的卷子去。” 冷得薛毅抖了抖，可再看过来时，就见徐知行嘴角勾起。 就跟变脸似的。 徐知行很快在下面又写一行字，戳了下乔可矜的肩膀，把便利贴送了回去，【我想说的是以后来不及可以给我打电话，不管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带回来。】 过了不到一分钟，乔可矜再次把便利贴送过来，【知道啦，谢谢徐知行同学。】 不美妙的心情已经完全治愈，徐知行还是将便利贴夹在了书页里，恰好这时数学课代表把他的答题卡发了下来，上面刘老头用红笔写下一个龙飞凤舞的150。 “可以啊，不愧是行哥，感情事业双丰收。” 薛毅在旁边满嘴跑火车。 这次小测的卷子难度不是很高，全班考得都还不错。晚自习还没结束，刘老头就把卷子讲完了，把后面的时间都留给同学们自己写作业了。 姜雪今天的作业差不多都写完了，一看有机会，就偷偷摸摸折星星。 没花几天的时间，她就以一人之力在一班小范围内，掀起了一股折星星的复古潮流。 她折星星速度很快，这几天的功夫就折了很多，玻璃瓶已经装满了一半。反观乔可矜，明明每天一有空就在折星星，她的玻璃瓶却只浅浅铺了层底。 姜雪大为不解：“你折的星星都去哪里了？你这几天不可能才折这么几颗吧？” 乔可矜手里刚折废了一颗，乔可矜救都救不回来，当着她的面扔进了小塑料袋里，“当然折了不止一颗，但是都没折好，全扔了。” 第92章 “为什么会没折好？” 姜雪属于动手能力很强的那种人，她理解不了星星为什么会折不好。结果乔可矜当场给她演示了一遍，充分向她证明了，好端端一颗纸星星是真的可以被折得乱七八糟。 见乔可矜又准备扔了，她赶紧把这颗纸星星抢过来仔细研究了一番。 “不如你把星星纸缠紧一点？” “我也知道要这样啊，但就是缠不紧。” 乔可矜已经坦然接受了她就是折不好的事实，毫不意外听到姜雪说：“我一直以为你会是十项全能的六边形战士呢，还以为你化妆化不好是意外，没想到你是真手残。” 回想起她简直稀烂的化妆技术，乔可矜恍然大悟：“我好像的确是手残。” 乔可矜找到了折不好的理由，安心把这颗折坏的星星扔掉。 她重新拿了张星星纸出来，正准备继续努力，星星纸忽然被徐知行轻轻抽走，“给我来试试。” “不行！” 第48章 题海 乔可矜大喊一声, 把那张星星纸抢了回来。 反应有点大，徐知行和姜雪都愣了一下，正开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乔可矜已经想好了借口，“我折得太差了, 买的星星纸都快折完了，你别用我的。” 理由称不上特别合理, 但好在两个人都给她面子。 一个看得出她不想说, 扭头就继续折星星。一个轻声笑了下, 问：“过会儿我帮你买新的？” “不用了, 等吃饭的时候我自己去买。” 乔可矜胡乱搪塞着, 把星星纸塞进了袋子里，反手把化学作业拿出来, 指着一道化学题和徐知行说：“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你快帮我看看这题，我已经检查很多遍了，应该没有写错, 你看看是不是答案印错了。” 很明显的转移话题, 但除了她, 大概也没谁会拿题目转移话题了。 徐知行也没过多的深究, 拿出稿纸把这道题写了一遍，在最后得出了一个和乔可矜一样的答案，后面又和她一起讨论了几道别的题，自然而然把折星星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直到中午, 两个女生单独出去吃中饭。 姜雪仗着徐知行不在, 又把这事拎出来说，“老实交代, 你折星星是不是打算送给徐知行的？” 反正当事人听不到，乔可矜大大方方承认了。 第一层猜想顺利得到了证实，姜雪当场柯南上身，往下继续推理，“那我明白了，就是因为星星是要送给徐知行的，所以你才不让他碰星星纸。” 乔可矜点头：“对啊，里面要是有几颗星星是他自己折的，不管怎么想都不合适吧？” “言之有理，可是你折得这么慢，你打算什么时候送给他啊？” “……” 听起来是关心，但就是不怎么动听。 乔可矜感觉心上中了一箭，但作为手残本人，她很有自知之明，慢吞吞说：“今年是指望不上了，可能会等明年成人礼的时候再送给他吧。” “那样也不错呀，还有一年的时间，你肯定能把星星折完。” 姜雪右手拿筷子吃饭，左手拿手机刷微博，说：“反正时间还长呢，这个先不着急啦。倒是马上要清明节放假了，你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出来玩？叫上徐知行一起，我们去看电影呀。” “应该没空，我弟弟要中考了，清明节除了扫墓那一天，另外两天应该都要给他补课。” 姜雪对乔可矜的家事并不是完全一无所知，她不知道的只是陈梅对乔可矜的管束，但知道乔可矜是单亲家庭，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且每周末都要给这个弟弟补课。 所以听了她的回答，姜雪也不觉得意外。 但不管想多少遍，她都为乔可矜气愤不已：“真的是，谁补课从早补到晚，还一连补两天呀？他们这不就是把你当免费家教了吗？他们就一点也不为你着想，你那个弟弟也是的，都要中考的人了，怎么还做拖油瓶啊，真是气死人了……” 她的机关枪开始无差别扫射。 如果是说乔建斌和张秋玉，又或者是说陈梅，乔可矜都可以无所谓。 但说到乔宇恒，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澄清一下，“其实我弟弟人还不错，补课都是他爸爸要求的，他也没有办法拒绝，这不能怪他。而且中考的确重要，我能帮就多帮他一点吧。” 姜雪不置可否，“哼，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他们看你好欺负呢。” 但事实上，这和脾气好不好没有关系。 是乔可矜还没成年，还没毕业，她一切都要依附家里，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 清明节当天正好卡在了周一，连着周末休了三天。 陈梅如今带着乔可矜孑然一身。 无论是乔家扫墓，还是陈家扫墓，都和她们毫无干系。 按照乔建斌的意思，清明放假三天，除了乔家去扫墓的那一天，乔可矜另外两天都要带着乔宇恒在图书馆补课，帮他进入中考前的冲刺阶段。 不过她这个免费家教还尚有余力，反而是乔宇恒有点吃不消了。 他一看到题目就觉得两眼发黑，宛如在看天书一般，握着笔挣扎了几分钟，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放弃，“姐，陈阿姨每天要你刷的题，是不是比我现在还多？” 第93章 “差不多，少说也是你现在的两倍吧。” “不是吧？每天写那么多题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我现在都感觉受不了了。” 乔宇恒咋舌，以他现在的题量来说，他都得写题写到九十点才能结束。他完全无法想象再翻个倍会是什么概念，恐怕他连睡觉都没有时间，睁眼闭眼都是刷题。 “真的有那么多，我刚开始也觉得难受，但是又不能不写完，就只能硬着头皮一直写。” 乔可矜想起刚上小学的时候，那会儿她才刚开始被陈梅按在书桌前刷题。 其实她最开始没那么听话，也总是哭闹。只不过被陈梅又打又骂的给弄怕了，就每天边哭边写题，在七八岁的年纪就感受过写题写到通宵，坐在书桌前看着清晨的太阳升起的滋味。 久而久之，她写题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成绩越来越好了，也逐渐习惯了那些题海。 但这并不意味着过量的题海战术是正确的。 她看着乔宇恒还未动笔的题目，说：“如果累了就休息，学习从来不是埋头刷题就能搞定的事，没必要硬着头皮写。只要这些题你都听明白了，会做了，我给你减少一点题量也行。” “可是我现在休息，晚上就写不完了。” “所以我说，只要你真的会了，我可以给你减少题量。” 乔可矜早就注意到他思绪混乱，难以落笔了，直言：“要不然你觉得你像现在这样继续写下去能有什么用？你现在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思考，写出来的答案都是错的。” 她把乔宇恒前面写的几道题答案全都圈了起来，还真没有一题是对的。 看到和标准答案相去甚远的答案，乔宇恒叹了口气，把笔扔到了练习册上，“我就是知道我现在状态不好，所以才更想知道你每天写那么多题，到底是怎么熬下来的，就相当于取个经吧。” “还能是怎么熬呢？硬熬下来。” 其实乔可矜也不太记得前些年是怎么过的了，只记得每一个刷题的深夜，陈梅那些永远也说不完的大道理和埋怨，还有她那张冷漠的脸。 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天又一天地熬了下来。 但乔宇恒不知道。 他所知道的只是陈梅对她教导严格，只知道她每天都有刷不完的题目，没有陈梅的允许她几乎连家门都难以踏出，而除了上学和去补习班以外，陈梅几乎不会允许她出门。 不过凭他的直觉，他也能猜得出来乔可矜的这些日子没那么好熬，不是“硬熬”两个字能简单概括的。 “我太佩服你了，如果换做是我，说不定早就疯了。” “不用把我想得那么厉害，我也疯过的。” 乔可矜想到了去年暑假的那个下午，虽然当时的她自认为跳桥是考虑已久才做下的决定，但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时候的她仍是冲动。 那又怎么不算是疯了呢？ 乔宇恒陡然愣住，他只是随口一句感慨，却没想到听到这样一句话。 他张了张嘴，意识到他大概是提到了一些不该提的事，抓心挠肺地想要问下去，期盼着乔可矜会愿意告诉他发生过什么。而理智又在提醒他，他应该闭嘴了。 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因为他意识到，如果乔可矜愿意说，早就说给他听了。 所以他很识趣地没有再提这事，而是问：“如果说我现在想睡觉，你会允许吗？” “当然允许，不过最多只能睡半小时，午觉睡久了不好。” “这个我知道，我不会睡很久的。” 乔宇恒说完就趴下了。 徐知行知道乔可矜这两天和乔宇恒在图书馆，没给她发过微信，下午直接走向他们的老位置，就看见一人趴在桌上睡觉，一人正在刷英语卷子，刚刷到了写作的部分。 听到他的脚步声，乔可矜抬头看了眼，指了下乔宇恒没说话。 徐知行了然，见乔可矜旁边没有座位，就轻轻拉开了乔宇恒旁边的位置坐下。 不过刚拿出一套卷子，他就见乔宇恒偷偷摸摸推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因为纸条是倒着的，他乍一看什么也没有看清。只是觉得这两人还真不愧是姐弟，都喜欢写小纸条。 倒是忘了最先开始写纸条的人其实是他。 是在他在补习班上传过小纸条之后，乔可矜才拿便利贴给他写小纸条的。 他扬了下眉，将纸条拿过来看，才发现上面写的是：【你知不知道我姐做过什么疯狂的事？】 一直微扬的唇角悄然拉得平直，乔宇恒本就一直在偷偷观察着他，见他神情一下便严肃了，感觉呼吸也跟着一起停止了，不由自主开始纠结，既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害怕知道。 直到看到了徐知行递过来的纸条。 【我知道，但乔可矜没有告诉你的事情，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 第49章 姐夫 复杂的心情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反而平复下来。 乔宇恒偷偷把这张纸条揣进了兜里, 假装无事发生继续睡觉。 却不知道乔可矜把他的小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给徐知行发了条消息：【他在小纸条上写了什么？】 第94章 徐知行：【他问我知不知道你做过什么疯狂的事。】 徐知行：【我说你没有告诉他的事，我不会说出来。】 所以乔宇恒仍然什么都不知道。 乔可矜低眸看了看紧闭着双眼的男孩子, 微长的睫羽轻轻颤动，明显是还在装睡, 却天真地以为他已经成功骗过了她，即使他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乔可矜：【谢谢, 我的确不想让他知道跳桥的事。】 她并不忌讳说起这件事, 毕竟从某方面来说。 那天过后, 是她的新生。 说好是要睡觉, 其实乔宇恒一分钟都没有睡着过, 充其量就是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乔可矜也从没想过要戳穿他，任由他装睡, 待半个小时的时间一到, 她拿笔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该起来了，如果还是累, 可以去洗手间洗把脸再过来。” 乔宇恒有点演戏的天赋, 还讲究着演戏要演全套。 他佯装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揉了揉眼睛, 又打了个哈欠，“半小时这么快就到了啊？” 若不是知道他没睡，说不准乔可矜和徐知行都会被他骗过去。 然而他们知道他没睡，有种看熟人演戏的尴尬和搞笑侵袭了他们, 笑声都要溢出唇边了, 却都体贴地照顾乔宇恒的心情，默契地咬紧牙关, 把笑声忍了回去。 乔可矜的演技不允许她长时间地配合而不露馅，催促：“赶紧去洗手间洗把脸，再拖下去小心今天真写不完题了。” 先前光顾着担心乔可矜，都忘了自己手头的任务，到了这时候乔宇恒才又有了点紧迫感。眼看着他疾步走去了洗手间，两人才松了口气笑出声来。 不过待乔宇恒回来时，乔可矜和徐知行又恢复了常态。 没有让他察觉到半点端倪。 虽然没有真的睡觉，但大脑放松一阵子也有点作用，滞涩了好一阵子的大脑又开始正常运转，写题效率一下就拉起来了。 况且乔宇恒本来也不笨，状态一提上来，就算是有不会的题目，只要乔可矜和他讲一遍，他就能听明白，之后再做两道同类型的题目，就基本吃下了这种题型。 乔可矜也遵守了她说的话，给乔宇恒适当减少了一点题量。 “这个状态保持下去，说不定能考上二中。” “你没有和我开玩笑吧？我这个成绩真的能考上二中？” 乔宇恒简直不敢相信，二中是全南城重本率最高的高中，只要能进二中，就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985和211。他初中头一年全在混，也没抱过太大希望，只想考个好点的高中就行了。 对于二中，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你看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乔可矜给他勾了几道要继续巩固的题，说：“你也不要高兴太早，前提是先把这个状态保持下去。我带你拔高也有一段时间了，再往上提高一点，差不多就踩在二中分数线上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乔宇恒保证。 因为乔建斌和陈梅交代过，这两天乔可矜就算是早出晚归，陈梅也不会管她。 给乔宇恒补课到了晚上八点多，他们才收拾东西回家。 徐知行还是送他们回家，在楼下目送着乔宇恒上了楼，再陪着乔可矜去公交站。路上乔可矜收到了一条微信，他扭头看了一眼，乔可矜就立刻按下了开关键。 微暗的屏幕光倏地熄灭，他的目光从而落在了女生白皙的侧脸上。 见她假装自然地目视前方，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徐知行说：“啧，乔可矜同学有秘密瞒我了。” “没有秘密，我的事你全都知道，还能有什么秘密？” “知道的是不少，不过我怎么觉得你不仅对我有秘密了，而且还不止一个秘密。” 乔可矜呼吸一滞，第一反应是有点紧张，但想了想又放松下来，坦然道：“好吧，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对你有秘密了，我就不告诉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可能是仗着徐知行对她的心思，她有时候还挺肆无忌惮的。 但徐知行也都全盘接受，笑说：“我能把你怎么样？你看我敢吗？你想怎么样都没关系，有秘密瞒着我也无所谓，但如果有大事，千万别瞒我。” “这个不用你说，我又不傻。”乔可矜说。 不说的事，只是因为暂时不能说。 因为折好的星星要在明年作为一个惊喜送给他，还有刚才收到的那条微信…… 乔可矜背对着他，摸了摸脸感觉好像又在发烫。 想到刚才那条微信，她现在都还是一脸问号，鬼知道乔宇恒是脑子里哪根筋突然搭错了，刚才居然和她说：【我觉得徐知行做姐夫也不错。】 乔可矜不知道回什么好，就只回了一个问号。 后来上了公交车，乔宇恒连发了好几条消息，细数徐知行的优点。 乔宇恒：【第一，他嘴严，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没往外说。】 乔宇恒：【第二，他成绩好，不拖你后腿，勉强配得上你。】 乔宇恒：【第三，他有毅力，每周末补完课都送我们回家。】 乔宇恒：【第四，他会哄你开心，情绪价值这一点很重要。】 第95章 …… 手机不停地震动，他一个人就刷了屏。 徐知行起初控诉乔可矜有秘密，也不过是逗一下她，本来就没想过要去探究什么，但这会儿也有点好奇了，“我记得你列表里也没几个好友，谁这时候还给你不停发消息？姜雪？” 这话每个字都没问题，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那么点若有若无的酸味。 乔可矜闷笑了声，“是乔宇恒，我看你在他眼里还挺完美。” “嗯？他说什么了？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咯。” 她才不会把乔宇恒说的这些告诉徐知行，说了这两句以后就打定主意不再给徐知行透露一个字，并回话：【就算你觉得他好，现在叫姐夫也太早了，把这两个字给我憋回去。】 乔宇恒：【为什么？】 乔可矜：【因为我们还是学生，要遵守中学生行为守则。】 乔宇恒：【……】 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好学生。 - 清明节后的学习生活仿佛被拉了快进。 回学校没几天就迎来了期中，紧接着就是家长会、月考，还有五一假期，返校第一天就是五四青年节。学校给高三学生举办了成人礼，整个下午操场上都热热闹闹的。 一年到头，这是除了百日誓师大会以外，第二个独属于高三的活动。 再加上“成人”两个字，足够让其他年级的学生都产生充分的好奇心。下午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刚打，不论高一高二，老师前脚出教室，学生后脚就冲到走廊，扒着栏杆看成人礼。 高三的学生都盛装打扮过，男生都穿着正装，女生也都化了妆穿着漂亮的礼服或者小裙子。 是无论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养眼的程度。 姜雪很早就把星星折好了，就放在她桌上天天看着，就等着今天把星星瓶送出去。 不过她暂时不着急，现在也趴在三楼的走廊上看热闹，盯着学姐们的打扮惊呼：“哇，等明年成人礼，我们就也可以正大光明化全妆，穿漂亮裙子来学校了！” “就算不是成人礼，你也会化全妆。” 乔可矜偏头看着她，把声音压低了说：“比如现在。” 平时上学的时候，姜雪只是涂裸色的口红。但今天不一样，可能是为了在裴景时面前来个惊艳亮相，她今天偷偷化了个素颜妆。 幸亏刘老头是根据口红颜色判断有没有化妆的铁直男，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只有英语老师和化学老师看出来了姜雪的妆容，上课的时候多看了她好几眼，但谁也没有说过她。 而且英语老师还偷偷和她说，她今天的妆很好看。 把姜雪高兴得一上午笑得没合过嘴。 就算是到了现在，她身后的小尾巴都还翘得高高的，“妆是可以偷偷化啦，但是漂亮裙子没机会穿呀。我们春游都得穿着校服，除了成人礼，哪有机会可以在学校穿裙子啊？” 她对成人礼的期待值已经完全拉满，试图催眠乔可矜：“你发动一下你的想象力嘛，如果到时候我来给你化个妆，再换上漂亮的礼服，肯定会超级无敌好看！” “可是我没有礼——” “徐知行你来说说，你想不想看乔可矜化妆穿礼服的样子？” 姜雪的话够密，密到乔可矜的话都没机会说出口，就被她压了过去，接着又和徐知行对上了视线，看他脸上扬起几分笑意，笑说：“是挺想的，我很期待。” 这下说话的机会总算是落在乔可矜身上了，她重新说了一遍：“可是我没有礼服。” 姜雪：“也不是一定要穿礼服啊，别的裙子也可以的啊。” 乔可矜：“我也没有裙子。” 陈梅给她买的衣服都是最简单款的，只有衣服和裤子，从来没买过裙子。 她自己倒是想买几条裙子穿着试试，但衣服太显眼，买了容易让陈梅发现。所以她只能在脑子里想一想，其实束手束脚的连条裙子都买不了。 可姜雪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只是不理解，说：“就不能让你妈妈买——” “没裙子算什么？我有钱，什么都能帮你搞定。” 徐知行没让姜雪把话说完。 即便乔可矜和他说了好多次，在学校里不要乱说话，他也还是顶风作案，说：“不就是一条裙子吗？只要你有想要的，告诉我不就行了？” 尽管一直不让他说，但每次听到这种话，乔可矜都会感觉脸颊发烫。 她揉了揉快要涨红的脸，埋头说了声知道了。 感受到姜雪正戏谑地看着她，她有点受不了，催了催她：“你干嘛一直在这里站着？不是打算今天把星星瓶送给裴景时吗？怎么还不去送？” “哇哦，你这是恼羞成怒要赶我下去吗？” “你想多了，我是关心你。” 眼看着乔可矜羞得都要炸毛了，姜雪就没再乱说话，老实回答：“现在还早嘛，不着急。成人礼还要举办好长时间呢，就算我现在下去了，也不一定能把星星瓶送出去呀。” 这么说来倒也是，乔可矜点了点头。 但没想到姜雪只是表面上深思熟虑，其实她也有点沉不住气。只冷静了一节课，在第二节课下课后，就抱着星星瓶跑下楼去找裴景时了。 第96章 第50章 送花 成人礼也有优秀学生发言的环节, 裴景时就那个要上台发言的优秀学生。 乔可矜和徐知行还是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根据裴景时的发言时长，他们推测发言已经接近尾声了。而此时此刻, 他们还看到一个女生拿着一个漂亮的瓶子，从文心楼的楼梯口跑了出去。 她穿过操场, 与那些盛装打扮的学长学姐们擦肩而过。 在裴景时的目光里，她跑到了发言台的另一边, 当着众人的面等待裴景时结束发言下台。 乔可矜只知道姜雪是去送星星瓶的, 但从来不知道她会这么明目张胆, 不禁睁圆了眼睛, 有点为她担心：“她就这样跑过去了, 不怕被老师抓到吗？” 谁也不知道姜雪在想什么。 徐知自然也不明白，只能安慰她说：“没关系, 就算有问题, 老师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毕竟两个人都是火箭班的学生，一个即将高考，成绩稳定又突出, 一个最近进步又大, 就算老师看出来他们有苗头, 也顶多就是叫去谈话, 不至于用上太强硬的手段。 这么说也对，乔可矜稍微松了口气，不过姜雪已经紧张到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刚才根本没想那么多，最开始只是打算站在稍远的地方等裴景时发言结束再过去, 跑过来是她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可现在站在了台下, 看到那么多老师和校领导在她身边，不时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才觉得后悔不已。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故作镇定，看着台上发言的少年。 他今天也换下了校服，穿着白衬衫，外面套上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站在台上意气风发，挺拔如松，举手投足大方自然，已然有了几分成熟的气质，比平时要更加吸引人。 姜雪几乎是看得挪不开眼。 直到裴景时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深鞠一躬，侧身面向了姜雪，缓步向她走来。 心跳砰砰砰的，因为有老师和校领导在，她根本不敢说话，一双漂亮的眼睛对着裴景时眨呀眨的。偏生裴景时还真看懂了她的意思，嘴角勾起了一个柔和的笑。 “是有话要和我说吗？我们去那边。” 他的声音也格外轻柔，带着姜雪往操场旁边的花坛那走去。 身边少了老师和校领导毒辣的目光，姜雪自然了不少，“我是来送你星星瓶的。” 她吐出一口浊气，把星星瓶拿了出来，笑说：“下个月就要高考了，现在说别的都不合适，我还是祝你高考顺利，考上首都大学。另外，祝你成人快乐。” 水晶玻璃瓶上有很多亮闪闪，里面的星星纸也是带闪片的，在阳光的照耀下会很好看。 但女生发着光的双眼，还有明媚的笑脸，是更为亮眼的存在。 看着她的脸，裴景时也会觉得心跳失了控，愣了好一会儿才接下了星星瓶。 修长的手指在瓶身上轻轻抚过，他温柔笑道：“谢谢你，里面的星星都是你折的吗？” “对呀，我折了好多天的，你喜欢吗？” “很漂亮，我很喜欢。” 他是看着姜雪的眼睛说的，语气极其认真。姜雪在看他的时候，很容易就陷进了他柔和的眼眸里，不由自主地在想，他这话可太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了。 谁知道他喜欢的是礼物，还是人呢？ 饶是姜雪向来脸皮厚，想到这些也忍不住红了脸。 她不好意思再看裴景时，视线悄悄从他脸上错开，小声说：“只要你喜欢就好啦。你高考一定要加油，我也会加倍努力的，在首都大学等我。” “好，我等你。” 字音踩着心跳的节奏说出来，他们对视一眼，仿佛立下了一个承诺。 最后姜雪在即将上课的前两分钟回了教室，回想刚才冲动的行为，她还是一阵后怕。 不过还好，之后过了好多天也没有老师找她的麻烦。 这些担忧逐渐被她遗忘，铭记在心的就只有最后的对视，还有一句“我等你”的承诺。 -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高考如期而至。 二中各方面设施齐全，被选做了南城的高考考点之一，高一高二喜提三天小长假。 正好赶上了超市月初要清点仓库，陈梅上了个通宵班，下班回来后睡了一上午，接着又赶去上了个夜班，都没空来管乔可矜了，给了她一个偷偷溜出门的大好机会。 作业早就写完了，听着陈梅走远的声音，她的心就已经飞向了远方。 而半小时前，徐知行才给她发过一条微信：【今天能出来吗？去情缘网吧打游戏。】 乔可矜：【我马上出来。】 这学期每到周末，乔可矜都在给乔宇恒补课，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去过网吧了，所以在包房里看到她时，陆隽然还大喊着稀客，献殷勤似的给她开了电脑，又拉开了电脑椅。 “不至于吧？你这也太夸张了。” “为乔姐服务，这是我应该做的。” 有段时间没怎么玩游戏了，乔可矜又有点生疏，跟着他们打了两三把才找回了手感。 她玩游戏更喜欢刺激，只要有一点点机会，她都敢冲上去。徐知行就老老实实跟在她身边掩护，让陆隽然做了个彻头彻尾的孤儿，还不时为他们那边的战况担惊受怕。 第97章 “徐知行，行哥，我说真的，你不能这么纵容乔可矜，这样真不行！” “怎么不行？她玩得开心就行。” “她是开心了没错，可是我时时刻刻都在阵亡的边缘徘徊啊！” 陆隽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然而徐知行仍然冷漠地跟在乔可矜身边，就像是和她绑定了似的，乔可矜出现在哪里，他就出现在哪里，半点游戏策略都懒得讲。 不过乔可矜的技术也够硬，这样也赢了好几把。 就是陆隽然赢得憋屈，这段时间他情绪一直不太美妙，借着这个机会一起爆发了出来，并发出最后的抗议：“虽然赢了很爽，但是你们能不能让我有点参与感？真受不了了，要不然你们把姜雪也叫来？” 徐知行扫了眼上一把的结算面板，“你还没死心？” “这和我死不死心有什么关系？做个普通朋友一起玩游戏也不行吗？” 他委屈得不行，人生得高高大大却坐这哼哼唧唧，“你和乔可矜一点都不管我，我一直孤军奋战呢，我容易吗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单机呢，我就是想再找个人陪我，我做错什么了？” 徐知行睨他：“你不是有她微信？自己叫不行？” 陆隽然撇嘴：“不行，我怕我叫不出来。” 听着还怪可怜的，乔可矜想着刚才她是没太顾及陆隽然的感受，一时有点抱歉，况且他心里应该有点数，就和姜雪说了声。 不过姜雪现在正处于打鸡血的状态下。就算是乔可矜主动约她，她也不愿意出去玩，立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早日够到首都大学分数线。 后面两天乔可矜也都跟着徐知行出来玩了，每次应陆隽然的请求叫她出来，她都巍然不动。 反倒是高考的最后一天下午，她出门买了一束向日葵，然后坐车去了二中。 她和裴景时经常聊微信，也知道裴景时的考场就在二中。 最后一门考试是五点结束，到四点半的时候校门口就已经满是考生家长了。 姜雪怀里抱着一大束向日葵站在这一群家长中间，才恍然意识到这次可能又是她冲动了。但来都来了，在她这里绝对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腾出一只手给裴景时发了条微信。 到了五点，第一个冲出考场的考生被记者围住。 她看到家长也涌向了门口，而在人群中，她却一眼看见了裴景时向她走来。 “你怎么会过来？” “我来给你送花呀！” 她举起怀里的向日葵，冲着裴景时笑弯了眉眼，“恭喜你终于度过了高三的最后一关！看你现在心情这么好，是不是发挥得特别好？” 裴景时把花接了过来，“应该还不错，但心情好不完全是因为发挥得好。”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 他耳朵到脖子瞬间红了一片，和着四周的人声鼎沸，他的声音却格外清晰，“因为你来了。” 姜雪的心底忽然炸起了绚烂的烟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是因为我来了才会心情好吗？如果现在换做是别人，就不会这么开心了是不是？” 她在急切地寻求一个准确的答案。 或许是刚刚结束了高考，裴景时也不再有任何顾虑，“是，是因为是你。” 心底的那朵烟花，在这一刻绽放得更大了。 乔可矜在超市里刚买了一袋子纯净水，一边走路一边和姜雪聊天，不自觉就笑了起来。 刚好这会儿她走进篮球馆里，徐知行一眼就看见了她，把手里的篮球扔了出去，跑过来拿了瓶乔可矜买的水，目光在她脸上的笑容上停留了很久。 “发生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刚才和姜雪聊天，今天不是高考最后一天吗？她买了一束向日葵，去接裴景时——” “嘭——” 陆隽然刚拿起的矿泉水从手里脱落，向前滚了几圈。 乔可矜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此刻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篮球馆大概是又被两位少爷包了场，刚好他们另外的那些朋友都没来，馆内除了他们三个就别无他人。只要他们不说话，整个场馆里就安静到简直让人窒息。 而到头来，结束这场尴尬的人还是陆隽然本人，“所以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那倒也没有，他们只是把话说开了。姜雪还没毕业呢，她还是以学业为重的。”乔可矜摇了摇头，看他脸色不好，关心了句，“你没事吧？” “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陆隽然弯腰把纯净水捡了起来，轻声说：“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大不了就是从今天开始，封心锁爱呗。” 第51章 期待 高考过后, 所有人的焦点都落在了中考上。 平时乔建斌两三个月都不见得给陈梅打一通电话，这些天恨不得每天给陈梅打一通。 尽管话题中心永远围绕着乔宇恒，说来说去都是通知陈美, 说要占用乔可矜的空闲时间，让她再给乔宇恒恶补一下, 从头到尾都没关心过陈梅一下，陈梅也开心得不得了。 第98章 乔可矜每次见到她和乔建斌通话的模样, 都会想陈梅其实是一个很大度的人。 大度到她能无底线包容乔建斌的一切, 只要能听他说一句话, 她就能得到无限的满足。 看到乔可矜回家回早了, 她还冷着脸问：“你今天没去你爸那儿吗？回来干什么？乔宇恒过几天都要中考了, 赶紧去带他复习，只要他中考考得好, 你爸肯定会奖励你的。” 乔可矜无言, 乔建斌会不会奖励她，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只要乔宇恒考得好, 为了面子上过得去, 乔建斌至少会请陈梅和她吃一餐饭。 而这正好就是陈梅期待已久的。 “乔宇恒的错题本放家里忘拿了, 我是回来拿错题本的。” “整天丢三落四的, 赶紧过去，别搞太晚吵着你爸不能睡觉了，他明天还要上班。” 差点还以为陈梅是担心她太晚了不方便回家，结果一听后半句, 乔可矜就没了说话的欲望。真不知道乔建斌要是知道陈梅这么关心他, 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到乔宇恒家的时候都九点多了，乔建斌和张秋玉都在房间里, 是乔宇恒来给她开的门。 最近每天看到她大晚上还要过来，乔宇恒总是愧疚万分。 不过站在门口，他什么都不方便说，带着乔可矜进了房间以后，才闷声道歉：“姐，对不起。我和他们说了好多次了，让你不用这么晚还过来，他们就是不肯听。” 乔可矜每天听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说实话也有点听腻了。 可愧疚的心理已经深深埋在了他心底，乔可矜知道怎么说都没有用，还不如闭上嘴，直接从书包里把他的错题本拿了出来，放到了桌面上。 “他们不听那就算了，反正就是跑一趟的事情，也没什么。我给你的错题本做好重难点记号了，还有四天中考，该复习的我都带你复习过了，已经没什么佛脚好抱了，这几天你仔细看看错题本里的重难点就行。” “姐，谢谢你。” “别说这些了，好好发挥。” 乔可矜看着他，“记着，成绩是你自己的。” - 中考没有再占用二中的教室，乔可矜照常上课，在中考的最后一天下午，收到了乔宇恒发来的消息：【考的题目你都和我讲过，虽然还没有对答案，但是感觉很不错。】 乔可矜：【你感觉好就行，出成绩之前好好放松一下。】 他的成绩对乔可矜而言同样重要，看他自我感觉不错，乔可矜也扬起了一个放松的笑。 徐知行戳了下她的肩，“怎么了？这么高兴？” “乔宇恒说考的题我都讲过，他这次发挥很不错。” “那是不错，不过这也是他应该做到的。” “就是！你都牺牲那么多时间去给他补课了，要是还考不好也太过分了。” 姜雪知道乔可矜前些天下了晚自习也没回家，还得大晚上给乔宇恒补课，一直为她义愤填膺的，就算乔可矜帮乔宇恒解释很多遍了，她对乔宇恒还是没有丝毫好感。 乔可矜也很无奈，“中考都结束了，已经没事了，你就别生气了。” “不行，一说到这事我就气不过。” “别说她生气了，我也挺气的。” 徐知行冷不丁添了把火上去，姜雪就仿佛看到了亲人一样，立刻打开话闸和他一吐为快。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在为她抱不平，乔可矜又无奈又好笑的，也没有任何办法，好不容易才等了个话口，说：“你们俩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快点出去，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 “我想吃小馄饨！” 姜雪的思路被她顺利带跑偏，赶紧起了身问徐知行：“你吃吗？要不要一起去？” 徐知行颔首：“走吧。” 他们的时间卡得刚刚好，买完小馄饨回来还剩一刻钟就要上晚自习了，他们赶着把热乎乎的小混沌吃紧肚子里，迎来了一周一次的物理小测。 可能是临近期末，又马上要升高三了，一班每天晚自习都在测验，同学们对此也都麻木了。 即使是物理，也难以让他们疲惫的心灵掀起半点波澜。 姜雪最近的进步特别大，各科成绩平均，物理也不能算作是她的短板了，在去车站的路上，她还一直和乔可矜讲今天小测的最后几道题。 走到车站时，她们刚讨论出一个结果来，姜雪看到徐知行仍旧站在车站前。 “反正你们都是要一起回家的，为什么徐知行每次都在车站等你？就在班里等你不行吗？” “不能太高调，影响不好。” 乔可矜说得正经，不过姜雪哼哼笑了笑，“难哦，大家去年可就看出来你俩有苗头了，现在再怎么低调也没有用啊。反正你们又没真的在一起，安心啦，有什么好怕的？” 说得似乎有点道理。 乔可矜若有所思。 依然是姜雪要坐的公交先到了站，目送着她上了车，乔可矜站到了徐知行身边，踟蹰了一会儿，提议：“要不，你以后不要再这里等我了，我们直接一起走好了。” 第99章 徐知行扬眉，笑她：“现在不怕被人看到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反而是躲躲藏藏的更像掩耳盗铃。”乔可矜鼓起脸颊，说：“反正你还没名分，我们清清白白的，行得正坐得直，没什么好怕的。” “这么说的话，那我很期待。” “期待什么？” “当然是期待有名分的那一天啊。” 南城的夏夜热得要命，乔可矜感觉校服都汗得黏在身上了，呼吸都滚烫炙热。她仰头飞快扫了徐知行一眼，说：“那你慢慢等着，这一天还早呢。” “没事，我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徐知行说。 公交迟迟没来，汽车尾气掀起层层热浪。 有徐知行在，乔可矜都没有看车，低着头晃了晃身子，慢吞吞往左右挪了一下，让她的影子和徐知行的重叠到一起，后来又左右挪动，想让他们影子的脑袋碰到一起。 就在刚刚碰到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喊她。 声音很耳熟，她一抬头，就见蒋哲背着书包走了过来。 她点了点头当作问好，正在想是不是应该和他说说话的时候，蒋哲主动开口，“平时我都走得很晚，没想到今天能碰到你，好巧。” “是挺巧，今天车一直不来，已经等了很久了。”乔可矜回答。 蒋哲闻言就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了徐知行身上，“你是和徐知行一起回家吗？” “是——” “差不多，我每天都送她回家。” 徐知行打断了乔可矜的话，上前半步，站在了她前面。 他的个子明显比蒋哲高了半个头，说话时带着轻微的俯视感，很明显的面色不善。 虽然他从来不说，但乔可矜发现这人尤其爱吃醋，便站在他后面轻轻扯了下他衣角，示意他好好说话。得来的结果就是徐知行又往左边挪了挪，彻底把她挡在了身后。 似乎是得到了一个反效果。 估计蒋哲也对他没有半点好感，面色沉了沉，说：“原来是这样，不过马上就要期末了，我觉得，还是得把精力放在复习上比较好吧？” “复习也不急于一时，我对我的成绩还是挺有信心的，还是送她回家比较重要。” “徐同学这么自信，看来你这次是打算考第一了？” 他们言语间火药味浓厚，乔可矜站在中间已经尴尬到脚趾抓地，只想迅速逃离现场。见到如同救星的公交终于到站了，她就赶紧和蒋哲说了声再见，拉着徐知行上了车。 车上人不多，他们还是坐在了后排。 刚一坐下去，徐知行就开始问了，“这就是总是考第三的那个蒋哲？你们不是只有在高一团日活动的时候见过一次吗？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乔可矜记得参加团日活动的时候徐知行也在，但那时候他们还处于一句话都不会说的关系。 她懵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和他见过？” 听到她的问题，徐知行明显愣了愣，随后偏头看向了窗外，“无意看到的，就记下来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和他那么熟了？” “不知道啊，是他每次见了我会主动打招呼的。” 乔可矜对此也很无奈，侧目看了看徐知行通红的耳朵，还有这张明显不爽的脸，笑说：“徐知行同学，你这是醋缸翻了吗？醋味也太重了吧？” 他看着窗外不回头，“哪有什么醋味？他充其量就是个年级第三，我和他计较什么？” “嗯？是这样的吗？年级第三招你惹你了？你这么讨厌他？” “你没注意过他看你的眼神吗？他想撬我墙角，我当然讨厌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意识到他说多了反而证实了他就是在吃醋，便又说：“不想说他了，反正他也就是个年级第三而已，哪里都比不上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什么话都让他一个人给说完了，乔可矜含笑不语。 不过他话说的也没错，最后这学期的期末排名也证实了这一点。 蒋哲确实仍是第三。 第52章 警告 有点不妙的是, 乔可矜这次是第二。 放学的时候，姜雪还在感慨她成绩稳定，虽然考了第二, 但是总分和徐知行差不了几分，照旧甩了蒋哲将近二十分, 实际上和第一名也没什么区别。 但只有乔可矜和徐知行知道，这区别对于陈梅来说可太大了。 不出意外的话, 乔可矜回家就要面对疾风骤雨了。 她当然不会和姜雪说这些, 只是默默转移了话题。 后来和徐知行坐上了回家的公交, 她才叹了口气, “还好从后天开始, 学校就要开始暑假补课了，周一到周六都要补课, 至少不用在家里一直面对她。” “但至少最近一周, 你的课外作业要翻倍了。” 经过了这一年，徐知行已经很了解陈梅的手段了。 她的确是很少动手，但过量的课外作业, 也与体罚无异。 他侧目看了看乔可矜自我安慰的模样, 心中酸涩却也无可奈何, “写不完要告诉我, 不要为了那些不值得的题目熬夜，我可以帮你分担一点。” 第100章 反正他完全可以模仿乔可矜的字迹，陈梅根本看不出来。 “我当然知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乔可矜说：“后天就出中考成绩了, 只要乔宇恒不掉链子, 我很快就没事了。运气好的话，她说不定还能给我点好脸色。” 而与之相反, 如果乔宇恒没考好，那她多半是要完蛋。 公交很快就到了站。 尽管今天周六没上晚自习，天也还亮着，徐知行还是把她送到了和平巷的巷口。 直到陈梅上的是白班，他自觉在这里止步，眼看着乔可矜就要转头离开了，他叫住了她，说：“回去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一定要告诉我。” 乔可矜迟疑了一下，“好，我保证。” 回家的时候，陈梅正在做饭。 问过了期末的成绩，结果和乔可矜预想中的一模一样，长篇大论的说教从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时不时还应和两声，好让陈梅说得更尽兴一点。 不过比她预想中多一点的是，她不仅获得了双份的课外作业，还失去了今天的晚饭。 “学都学不清楚，我要是你，根本就没脸吃饭。” 陈梅端着一盘清炒黄瓜出了厨房，瞥了眼乔可矜，训斥道：“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站在这里分数就能飞到你卷子上了？还是说你嫌作业不够多？还想让我给你再加点？” 当然是不想。 肠胃发出一声不太响亮的哀鸣，乔可矜默默回了房间关上门。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都对陈梅阳奉阴违的，再加上成绩还算稳定，她很少会真把陈梅惹生气。所以有段时间没挨饿了，她竟然有点不习惯。 屋子里压抑的气氛被房门隔断，她吐出一口气，尽量无视掉越发难熬的饥饿感，拿出了要写的课外作业，摞在桌面上是厚厚的一沓。 她还是先全部都看了一遍，圈出有含金量的题目先写。 通常陈梅说不让她吃饭就是真不让，吃完就把碗筷收拾好，倒也真不怕把乔可矜给饿坏了。 后来直到睡前，她都没有踏进过乔可矜房间半步。 十点钟听到她关闭房门的声音，乔可矜放下中性笔，把手机摸了出来，给徐知行发消息：【还好，别担心。她今天就是说了我一通而已，然后课外作业翻了个倍。】 徐知行：【她没做别的事？】 乔可矜：【……】 徐知行：【意思是有做别的事？】 反正都这么晚了，徐知行又不能这时候帮她填饱肚子，所以她原本是犹豫了一下，不想说的。可看徐知行都这么问了，她感觉要是再瞒着，说不定麻烦就大了。 摸了摸已经饿到没感觉的肚子，她诚实回复：【她不让我吃晚饭。】 和平巷口，徐知行看到她的回复，抓着自行车把手的指尖泛了白，他乘着夜色回了一条消息。 屏幕光忽地熄灭，他右脚踩上自行车脚蹬，骑向了前面巷子前面的夜市摊。 徐知行：【等着。】 乔可矜看着这条回复，大概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你别胡来。】 对面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猜想在半小时后得到了验证，紧锁的窗户被男生轻轻叩响，她立即扔下笔把窗户打开，都没看过他手里拎着的塑料袋，就低声呵斥：“你怎么又爬上来了？你就不怕出事吗？” “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我要是不来，你不是得饿一晚上？” 徐知行扬起了他手里的塑料袋，因为爬楼蹭到了点灰，他抽了张纸擦干净了，“别的东西不方便带，给你带了袋生煎包，塑料袋都系上了，只是袋子上蹭了灰，生煎包是干净的。” 估计是刚出炉，袋子上还有水蒸气，还没解开就能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 本来乔可矜都没感觉了，一闻到这味道肚子就又叫了。 徐知行还贴心地给她拿了双一次性筷子，可她就是不动筷子，眼睛像黏在徐知行身上似的。 看了半晌，黑亮的眸子里似乎是闪烁着一片晶莹，却转瞬即逝。 她拧起眉头，刻意用严肃的语气，希望得到他的重视，“你没必要这样，我又不是第一次被罚不能吃晚饭了。就算这是二楼也很危险啊，你以为你在拍动作片吗？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但不管是第几次，我都不想让你饿肚子，再说我也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这意思差不多就是说，如果有下次，他还会爬。 乔可矜被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瞪了他好一会儿，就憋出了一句狠话，“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告诉你。照你这样下去，你以后别指望我和你说实话。” 然而徐知行也没被这句狠话威慑到，“先不说以后的事，你把生煎包吃了，放凉了就不好吃了。你现在课外作业写多少了？该写的都写得差不多了吧？后面就剩要抄答案的了？” “该写的已经写完了，我已经开始抄了。” “那你先吃，剩下的交给我。” 他自觉坐到了书桌前，顺着往下抄答案。倒是乔可矜本来还在和他生气的，这一下被挤到了边上，忽然间除了吃生煎包，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第101章 不过待她狠狠咬下一口，满腔闷气瞬间平息了大半。 她先前已经抄了将近大半，加上徐知行的手速快，抄到凌晨一点就抄完了。他知道大半夜的在女生房间里待久了不好，一抄完就要走，翻窗而出时还带上了乔可矜吃完的垃圾。 见他站在窗台外檐，乔可矜故意冷声警告：“不要再有下次。” 然后当着他的面锁上了窗户。 - 过了两天，中考的成绩出来，乔宇恒还真踩上了二中的分数线。 不知道乔家那边是个什么状况，总之乔建斌给陈梅打电话的时候，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隐隐含着高高在上的态度，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喜悦的情绪，连带着陈梅也高兴。 乔可矜听着客厅里的声音，心想她做中考状元的时候，也没见陈梅心情这么好。 但她也没兴趣计较了，反正乔宇恒考得好对谁都好，她也总归不至于承受些无妄之灾了，便偷偷拿出手机和乔宇恒发了条微信：【恭喜你。】 乔宇恒：【姐，谢谢你。】 乔宇恒：【如果不是你，我肯定连高中都考不上。】 乔可矜：【如果不是你自己努力，就算我教你，那也还是没用。】 担心陈梅会突然进来，乔可矜没和他说几句就把手机收了起来写题。结果还没写完一题，陈梅就结束了和乔建斌的通话。 她推门进来，带着一脸喜色和她通知，“这周末晚上你爸请我们吃饭。” 乔可矜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点了点头，又听陈梅说：“先别写题了，我们出去逛街。” 这就不在乔可矜的意料之内了，她睁大了眼睛，怀疑她可能是听错了。 毕竟陈梅并不会是那种，没事会带着女儿逛街的母亲。 “你爸请吃饭总得好好打扮一下，你衣柜里衣服都太简单了，连条裙子都没有，穿那些出去和你爸吃饭不合适，得买条漂亮的裙子。” 陈梅自顾自地说，乔可矜这才觉得一切变得合理了起来。 不过乔可矜几乎没有和陈梅在外面并肩走过，此刻只深刻地感受到，和陈梅走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难熬，连呼吸都觉得压抑。直到拿着陈梅给她精心挑好的公主裙进了试衣间，一扇门将她和陈梅之间隔绝开来，她才放松下来喘了口气。 但这条裙子未免也太隆重了点。 裙子领口用的是娃娃领，袖子是泡泡袖，裙摆也都是蕾丝边的设计。乔可矜穿惯了简单款的衣服，对于这样的裙子感觉格外不适。 尤其是想到她穿成这样只是为了去见乔建斌，她就觉得非常没必要。 “怎么换个衣服还磨磨蹭蹭的？换好了没有，赶紧出来让我看看。” 陈梅在外面不停地催。 纵然不喜欢，乔可矜也咬着牙换上了裙子，走出试衣间接受陈梅的审判，听着陈梅一下数落她太瘦了，一下数落她太矮了。总之这裙子不合身，而且都是她的问题。 但实际上最重要的问题，是陈梅刚刚才看到这条裙子的价格。 她还有意左右看了眼，确定旁边没有店员在，压低了声音吐槽，“不就是几块布料拼一起吗？卖一千不就是抢钱吗？走走走，我们换一家店。” 乔可矜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跟着她换了好几家店。 起先她还坚持着给乔可矜试公主风小裙子，后来发现这种裙子价格都不便宜，而且乔可矜也不适合这种风格，她又骂骂咧咧地数落了乔可矜一通，转而选择了款式简单大方的裙子。 这样的裙子也的确更适合乔可矜一点。 在试衣间里，她对着镜子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徐知行。 徐知行：【不愧是乔可矜同学，穿裙子这么好看。】 第53章 饭局 乔可矜觉得他的评价多少是带了点滤镜, 但这并不影响她红了脸。 乔可矜：【徐知行同学，嘴要不要这么甜？】 徐知行：【这不能算嘴甜，我说的都是实话。】 脸更烫了点, 她拿着手机准备再回两句，外面陈梅等不及了在喊：“不就是试个衣服怎么这么慢？快点出来给我看一眼, 已经不早了。” “马上出来。” 她把手机塞进了衣服口袋里，推开试衣间的门再次接受陈梅的审判。 不好说陈梅是逛累了, 还是真的对这条裙子满意, 反正她终于大手一挥付了款, 总算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购物, 不再扮演所谓的母慈子孝了。 - 乔建斌定的饭馆在江边, 叫望江楼。 乍一听还以为是个多高档的地方，结果到了门口, 乔可矜才发现这饭馆店面很小。 外面坐着一群打赤膊喝酒喝到满脸通红的大汉。四处都是吵吵嚷嚷的, 待她们一路进了包厢，还发现里面椅子后背上的皮都给蹭掉了。 论规格，这还比不上去年一班班聚的饭馆。 可班聚是一群学生自发组织的, 而今天这场饭局, 可是成年人组起的。 据她所知, 乔建斌不是会赚钱的人, 如今的工作还是靠着张秋玉父亲走关系得来的，家里的财政大权也都紧握在张秋玉手里。但尽管他手头并不富裕，请人吃饭也不至于在这样简陋的地方，还比不上一群高中生班聚的饭馆。 第102章 都不好说他这是真没钱, 还是故意埋汰人。 乔建斌一家三口比她们先一步到, 见她和陈梅进来了，夫妻俩就上来迎接。 倒是乔宇恒没怎么动, 先是抬头看了眼乔可矜，后来似乎是要站起来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话头，干巴巴地喊了声：“陈阿姨，姐。” “哎呀，这一年都没见过小恒，小恒都长这么高了，和你爸长得真像。” 陈梅像是看不到周遭简陋的环境，挂着满脸的笑意，自然无视了张秋玉，眼里只有乔建斌和乔宇恒，“恭喜小恒中考考得这么好啊，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呀？点菜了没有？” 乔建斌说：“我们也刚到，还没点菜呢。” “这样啊，那建斌还有小恒，我们出去点菜吧，我刚才看点菜都是在外面点的。” 当着真正的女主人面前，她自觉行着一副女主人的做派。可为了顾全表面上的关系，乔建斌竟然还真同意了，就留了乔可矜和张秋玉在包厢里等着。 不大的房间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乔可矜扫了眼，看张秋玉果然是脸都黑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打的是什么主意，现在小恒不在，我就摆明了说，你们想都别想。” 大抵是实在忍不了这股气，她把气都撒在了乔可矜身上，“小恒中考考得好，你也别把功劳都揽自己身上了。有句老话你也听过，‘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归根结底，小恒能考这么好，还是他自己聪明。” “所以张阿姨，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不管你们怎么下功夫，只要我在一天，你和陈梅就别想进这个家门。” 乔可矜当然从没想过要进这个家门，想进的人是陈梅，动了歪心思的人也是陈梅。但是在外人看来，她和陈梅是一体的，她不确定要不要装模做样替陈梅说两句。 不过替陈梅说话实在太违心，她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听到了包厢外陈梅的声音，“我就喜欢吃肉沫茄子，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包厢门一直半掩着，陈梅推开门，和乔建斌并肩进来，乔宇恒走在最后面。 这要是让不知道的看了，说不定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乔可矜下意识又看了眼张秋玉，见她脸色更难看了。 她找服务员要了壶开水，在给乔建斌和乔宇恒烫餐具，用着一口温软的嗓音和陈梅呛声：“主要是我和小恒也爱吃肉沫茄子，不管陈姐你在不在，建斌都是要点这道菜的。” 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让陈梅别想太多。 陈梅落了座，有意坐在了乔建斌左手边的空位上，美艳的眼眸从张秋玉身上一扫而过，“那也挺巧，这么多年了，我们的眼光一直很像。” “可不是吗？我们太有缘了。” “对呀，不过有些事还是得讲究先来后到不是？” “那倒也不一定，得看各自的本事。我看陈姐就很有本事，把乔可矜教得这么好。” “这哪是我的功劳？这孩子和小恒一样，打小就聪明，多半是遗传到了建斌。” …… 话题兜兜转转落到了乔建斌身上。 在她们的不见刀光的暗中对决中，乔可矜和乔宇恒更像是她们的武器，既可以拿来攻击彼此，又能拿来恭维乔建斌，被她们牢牢绑在身边，形成一个看似牢固的命运共同体。 乔可矜对她们的斗争毫无兴趣，只是好奇看了看身处漩涡中心的乔建斌。 见他面色坦然，仿佛听不出两个女人的明争暗抢、刀光剑影，甚至称得上是享受这一切。 这画面未免太荒谬，乔可矜低下了头，不想再看了。 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趁着包厢里人多，又没有人注意他们，乔宇恒往她这边靠近了点，低声说：“刚才和我妈单独在一起，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放心，什么都没有。”她垂眸，说：“现在不方便，先不说这些。” 乔宇恒自然懂得这个道理，闭上嘴没再说话。 但是，这顿饭实在吃得难受。 陈梅和张秋玉的对决进行到后期，眼中就更是只有乔建斌一个人了，哪怕乔宇恒才应该是这顿饭的主角，此刻也抢不到半点戏份，只能低着头安静干饭。 至于乔可矜，那就更是无人在意的局外人了。 不过这样正好，她本也不想和这些人有过多的交流，简单填饱了肚子就直接出了望江楼。 这时已经过了晚上七点，天还没完全暗下来。 外面喝酒的大汉和之前相比只多不少，地上到处都是空酒瓶子，乔可矜走得慢，寻着空地落脚走到了马路，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江边走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头，是乔宇恒跟在她后面出来了，问：“你是要去江边吗？” 乔可矜点头，“打算去江边走走，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也要去？你爸妈不会说你吗？” 乔宇恒不禁冷哼了一声，眼里透着明显的烦躁，“他们现在眼里哪还有我？只怕是连我出来了都没有注意到，心里就只放着他们自己那点破事了。” 随着时间推移，他也越来越难以忍受这些大人的所作所为了。 乔可矜自然理解他的心情，但暂且不做点评，走到了他前面说：“也是，那和我一起走走吧。” 第103章 南城的江滩设计得很不错，每到夏天，住在附近的居民都喜欢来这里散步，经常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江边散步。更早些的时候，家长还能带着孩子在边上玩水。 乔宇恒小时候就是这样的，只不过他越长大越叛逆，就不爱和乔建斌和张秋玉一起出门了。 再后来，知道了他们那些丑事，乔宇恒和他们相处的时候总是别扭。 现在越是回忆起小时候的幸福，他越是难受，闷声说：“今天应该是庆祝我中考考得好的，就算我本来就没对这顿饭有什么指望，但是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脚步微顿，乔可矜说：“虽然已经说很多次了，但我也只能这么说。尽管他们把今天搞砸了，可你不要因为他们不高兴，前两天不是还出了被二中录取的消息吗？至少为自己开心点。” “我知道。”乔宇恒低声说。 他想起了前几天的事，怀着歉意看了看乔可矜，“你知道我爸妈为什么会选在望江楼吗？” “为什么？” “我妈故意的，她想膈应你和陈阿姨。” 乔宇恒说：“爸他要面子，最开始定的饭馆也在江边，靠近跨江大桥，价格要比这里高很多。但我妈觉得请你们吃饭没必要那么破费，所以才选择了这里。” 听起来一点也不意外，乔可矜淡定点头，“也很正常，我知道她讨厌我和我妈妈。” 可那到底还是亲生母亲，乔宇恒垂下头说：“姐，对不起，我替她向你道歉。” “没必要，真正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爸。” 乔可矜坐到江边的长椅上，摇了摇头说：“不要在为这些事道歉了，如果你因为你的出生而觉得愧疚，我无话可说。但除此以外的每一件事，都是他们做出来的，与你无关。” “不要把自己困住了，你最应该做的是好好学习，然后逃离出去。” “我明白的。” 估计大人那边也吃不了太久，两人只在江滩吹了一刻钟的风就回去了。 这时候包厢里气氛尴尬，三个大人刚刚吃完默不作声，见他们回来了就领着自家孩子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陈梅冷脸冷了好久。 最后在快到家的时候，如乔可矜所料，把气都撒在了她身上，“如果你是个儿子，张秋玉那贱人怎么可能有机会对我这么嚣张？建斌根本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说的还是往常那些话，乔可矜木着脸听完，知道陈梅是想要的是一个发泄的出口，就顺着她的意思问：“刚才发生什么了？” 陈梅没按套路来，继续数落她：“你还问发生什么了？你跑哪去了？怎么那么久才回来？” “和乔宇恒在外面吹了会儿风。” “呵，你和乔宇恒关系倒是挺好。还真不愧是亲姐弟。” 陈梅掏出钥匙开门锁，冷声说：“关系这么好有本事就别跟我回来了，跟乔宇恒回去啊。看张秋玉愿不愿意留你。做了丑事还不承认，她可不就是那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吗？这么多年了，不承认就算了，你爸居然为了那贱人说我，你说可笑不可笑？” 虽然绕了个弯子，她还是把在饭桌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了。 乔可矜毫不意外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的，毕竟刚进包房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开始争风吃醋，尽管那时还算收敛，不至于明说，但闹翻也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乔可矜没有想到，没沉住气的人是陈梅。 可回到房间后她又想了想，有乔建斌在，这也再正常不过。 第54章 安慰 无论对谁来说, 这顿饭都吃得很不愉快。 乔可矜早就能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于陈梅而言，这就像满怀着期待坐了一趟出了故障的过山车, 可越过最高点下落之后，就再也没有上升的机会了。 听到她关上房门的声音, 乔可矜叹了口气。 即使做过准备，可糟糕的事情还是会影响心情。她随手翻了翻桌上的课外作业, 暂时也不想动笔, 蜷在椅子上刷了下手机, 看到姜雪发了一条暗含深意的朋友圈。 姜雪：【想过很久但还是很想问, 有没有可能和你一起, 点燃这个夏天。】 配图是一张音乐节的海报。 乔可矜点开大图看了看，发现发现这场音乐节的阵容非常可观, 连她这种被迫用“2g网”的人都能眼熟一大半的出演嘉宾, 可见到时候举办音乐节的时候现场会有多热闹了。 她有点心动，不过看姜雪这个文案，似乎是在暗示裴景时。 她有不做电灯泡的自觉, 况且音乐节是下个月举办, 她现在不能确定有没有机会参加, 便拇指向上滑动, 准备往下继续刷朋友圈，却见陆隽然在下面评论了。 陆隽然：【要去音乐节吗？一起去啊！】 姜雪：【我已经有想一起去的人了。】 陆隽然：【谁啊？是乔可矜吗？那咱们一起去啊！】 评论到这里就没了后续，不知道姜雪是没来得及回复，还是故意不理陆隽然。总之她还能让陆隽然看到她的朋友圈, 而不是直接屏蔽, 就算是陆隽然在她那的印象分不太差了。 乔可矜想看看有没有后续，于是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第104章 这样只要他们后面还有交流, 系统就会自动通知她。 她的好友太少，朋友圈随便扒拉几下，就能刷到姜雪上周和爸爸妈妈出去散步拍的照片。 再往下看就没意思了，她关掉手机精心写了会儿题，过了快一个小时才想起来朋友圈的事，又去看了看后续。 姜雪：【不是乔可矜。】 陆隽然：【那是谁？带我一个行吗？】 姜雪：【我和你直说了吧，我是想暗示裴景时和我一起去的。】 陆隽然：【这样啊，那我就不去打扰了，祝你成功！】 到这里评论就彻底结束了，乔可矜截了个图给徐知行看，【你看到这条朋友圈了吗？】 徐知行听到了微信提示音，但没有回话，正被陆隽然拽着打游戏。 陆隽然罕见地开了麦却不说话，苟在草丛里偷偷杀人，耳机里除了敌人走动的声响，就只有不时从各方位响起的枪声，安静到徐知行竟然有点不习惯。 但他还是陪着陆隽然打完了这局，还有意扔了装备给他，给他让了个mvp。 “徐知行你是天使吗？活久见了，mvp竟然是我！”他惊呼。 刚才沉闷的气氛顿时消散，刚才的情绪低沉仿佛就只是徐知行的错觉一样。 他都懒得理陆隽然，记得刚才游戏中微信响过两次，就打开微信点开了乔可矜发来的截图，看完回复：【没看到，刚才在陪陆隽然打游戏。】 乔可矜：【那正好，我就是想说，虽然我知道陆隽然不是有意的，他作为一个被拒绝的人也有点可怜。但是从一个女生的角度出发，姜雪总是被他这样缠着也会很困扰的。】 乔可矜：【有可能的话，你再提醒一下他？顺便再安慰一下他？】 徐知行：【……好】 他明白是有必要提醒陆隽然，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安慰陆隽。 陆隽然这种难过不出一小时就能自动满血复活的生物，到底有什么好安慰的？ 可任务都发下来了，他犹豫了一下，有些冷硬地开了麦：“你刚才不说话，是因为不高兴？” “你感受到我不高兴了？这个mvp是你让给我的？是为了让我开心？” 陆隽然这会儿脑子转得特别快，高高兴兴地说：“不枉我们邻居多年的发小情谊，我真是太感动了，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感受到你的温柔。泪目了，真的。” 如果现在还在战局里，徐知行甚至有点想给他来一枪。 但现在不是，他默了好一会儿，直说：“你想和姜雪去音乐节，因为被拒绝了，所以不高兴？” 陆隽然脸上的笑僵了片刻，随后又和他嘻嘻哈哈的，“你看到姜雪发的朋友圈了？” “看到了，还看到你和她聊了不少。” “那不也是我死缠烂打才聊那么多吗？其实我猜到是她想暗示裴景时了，我就是忍不住想问问。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做不出撬墙角的事来，以后也会尽量控制住，少打扰她。” 只要他心里有数，徐知行也不打算额外再多说，“你最好是真能控制住，再开一把？” “来啊，让我再拿两把mvp行吗？” “想得美，靠自己的本事拿。” 打游戏达到了十二点多，陆隽然那边传来他爸爸的声音，给这一晚的发泄画上了一个句号。徐知行退出游戏，又戳了下乔可矜的聊天框：【我任务完成了，你睡了吗？】 手机亮了下，乔可矜先看到了前半句，莫名觉得认真完成任务的徐知行有点可爱，回复：【还没有，在刷题呢，过会儿再睡。】 徐知行：【别刷太晚了，睡眠要紧。】 徐知行：【今天去你爸那吃饭，有没有怎么样？】 其实他很早就问过了，不过乔可矜没回答，所以他又问了一遍。 第一遍不说是想装没看到，第二次乔可矜就只能如实回复了，【不太好，我妈妈和张阿姨一直明争暗斗的。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就是有点影响心情。】 徐知行：【那怎么样可以拯救一下乔可矜同学的心情呢？】 乔可矜：【这种问题为什么要问我？不应该是你自己来想办法吗？】 徐知行：【有耳机吗？我们连麦。】 乔可矜的视线焦点落在了最后两个字上，回复：【有，等我给你发语音邀请。】 床板下面的小盒子就像是被她珍藏起来的藏宝箱，耳机也在里面，平时很少用到，只有在陈梅不在家的时候，她会拿出来听一听歌。 而现在陈梅在家，她需要关注外面的动静，就只戴了一只耳机，然后给徐知行发了语音邀请。 乔可矜：【我不方便出声，只能给你打字。】 “嗯，我知道，我也刷题好了，不用说话。” 男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这老旧耳机的音质不太好，他的声音有一点失真，还夹杂着电流音。全凭着他本人的声音条件够好，才让乔可矜觉得仍旧好听，连呼吸声都会让人沉醉。 傍晚在饭馆积攒的情绪在此刻悄然消散，她稳了稳几乎飘荡起来的心情，重新握起笔刷题。 毕竟，连麦写作业的感觉—— 第105章 的确是很不错的。 - 暑期补课最大的痛苦不是成堆的课业，而是几乎将人烤熟的高温。 这热得人食欲不振，满满一大碗盖浇饭，乔可矜只吃了几口就一点也吃不进去了。 “笑死，天气预报说今天最高才35c，谁信啊？” 姜雪一边吃一边看着手机，扯了扯嘴角：“南城真是绝了，为了假装没有高温，居然把气象站搬到城郊的山里了。真的，就这天气说没有40c，谁信啊？” “没人相信，这些年好像是一年比一年更热了。” 乔可矜不想吃了，把饭盒装回袋子里，打算等姜雪吃完就一起扔掉，听徐知行也说了句，“但是天气预报的温度是一年比一年低。” “就是——” 姜雪的声音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乔可矜还等着她后半句，见她睁大了眼睛在看手机，疑惑：“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天呐！我没看错吧？” “你看到什么了？” 这一句问话像是引爆了一颗炸弹，姜雪忽然间爆发出一声尖叫，“我看到裴景时说他被首都大学录取了，还说他也想和我一起去音乐节！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这也太棒了！” 她都没顾上这是在学校里，教室里还有好些个同学在。 乔可矜有理由怀疑，就算是刘老头突然出现在教室里，也不可能控制住她。 好在一班的同学吃瓜就只是小范围地吃，私下围一圈小声讨论一下就够了，没谁还举手和老师打小报告。所以姜雪就算这样放飞一下自我，也没什么大碍。 就是乔可矜有点担心她，提醒了一下，“稍微收敛点，大家都要知道你喜欢裴景时了。” “没关系啦，我已经想开了。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姜雪耸耸肩，毫不在乎。 这一则好消息维持了她一整天的好心情。 乔可矜也受了她的感染，一天下来心情都很不错。 就是晚上看着陆隽然给她和徐知行拉了个群，一时间有点费解。 毕竟她又没和陆隽然说姜雪真的要和裴景时一起去音乐节了，徐知行也从来不会给陆隽然说这些事，可陆隽然怎么会突然拉群在里面说：【我买了三张音乐节的票，到时候一起去呗？】 这条消息是在七点多发的。 乔可矜之前在写作业一直没有看，到十点多才看了手机，发现徐知行一直没有说话，只有陆隽然一个人在群里自言自语的。 陆隽然：【你们人呢？就不能理理我吗？】 陆隽然：【我懂了，这个世界没有爱。】 陆隽然：【你们要是再不说话，我就默认你们答应了。】 说来也巧，最后一句是十分钟之前发的，乔可矜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不该提姜雪的事，想了想才回复：【你怎么突然买票了？】 她没直说，但含了点试探的意思。 陆隽然也不傻，他知道做一个胡搅蛮缠的追求者不讨人喜欢，特意解释：【就是想去感受一下姜雪喜欢的东西是什么样的。】 陆隽然：【你别多想，我真没想打扰她。】 这么听起来还怪可怜的，乔可矜都有点心软。 但看了看音乐节地日期，她没把握直接答应下来，又怕票买了浪费，就直接推辞：【你看徐知行有没有空和你一起去。我那张直接二手出了算了，我不确定当天有没有时间。】 陆隽然：【不是吧？你要是不去的话，徐知行肯定不陪我，他对这种人多的活动没兴趣。】 乔可矜：【你不问问他，你怎么知道他真的不愿意？】 陆隽然：【从他一直不理我们，我就看出来了。】 说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可乔可矜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就私聊戳了下徐知行。 也没有得到回复。 这让她更不放心了，又是发消息，又是打电话，等到了转点才终于等到了徐知行的回音。 徐知行：【我妈晚上回来了。】 第55章 相配 过完年后, 这是苏盈月第一次回南城。 到家之前她没和徐知行说过一句话，她是突然出现在家里的。 幸好徐知行的心理素质不错，见家里大变出一个活人就愣了一下, 不错的心情悄然打了个折扣，然后淡声问：“这次回来多久？什么时候走？” “半年没见了都不叫一声妈妈？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一点礼貌都没有。”苏盈月皱了下眉, 还是回答：“回来待三天，周五就走了。” 徐知行微微扬眉, 中间徐盛回来过两次, 和她一样, 每次都只待个两三天就走。 明明是回家, 给人的感觉反而更像是出差。 “现在回房间去把下学期的成绩单都整理好, 十一点整送到书房去。你这学期的成绩还是很不稳定，马上就要高三了, 我得和你好好谈一谈。” 她下达好指令, 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直接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 恰好徐知行对她也无话可说，回房间去把成绩单都整理好了, 等着时针指向了晚上十一点, 就带着成绩单去书房接受苏盈月的审判。 第106章 但这并不意味他对苏盈月低了头, 他只是懒得再吵了。 书桌前, 苏盈月又拿出看报表的姿态看成绩单，就徐知行期中又拿了第二这一件事，展开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教育。同时反复强调，这学期让陈姨代为参加家长会, 仍是因为她和徐盛太忙抽不出空来。 徐知行听久了觉得有些好笑, 但他也不再抬杠，尝试着让这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他开了个小差, 猜测乔可矜听陈梅说教的时候，是不是和他现在有一样的心情。 “好了，在说多了也没意义，你回房间去吧。” 苏盈月说累了，看时间已经转了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最后又强调一遍：“你要记清楚，你的目标不只是年级第一，你的目标应该是南城理科状元。” 这句话在徐知行耳畔回荡了很久。 回房间后，苏盈月说过的两句话都还在反复回响，除了这最后一句，另一句就是“世人的眼界很小，从古至今没有几个人能记住第二名的名字，只有第一名才能让所有人记住。” 可徐知行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能不能被人记住一点也不重要。 况且无论是做第一还是第二，都不影响他选择日后就读任何一所院校。 这些思绪在脑海里翻滚，他想把苏盈月的声音从大脑里赶出去，就戴上了头戴耳机准备播放音乐。电脑一直黑屏待机，他晃了晃鼠标，看到电脑桌面上发着光的微信图标，终于发现了乔可矜给他发的微信和电话，还有她和陆隽然在群里的聊天记录。 他大致看了一眼，只回复了乔可矜的私聊：【我妈晚上回来了。】 他们的情况大差不差，乔可矜大概能猜到他现在是怎样的处境，【怎么样？她是不是说你了？】 徐知行：【当然说了，不过也没什么。】 徐知行：【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 乔可矜对此深有体会，且早已屏蔽掉那些语言带来的所有伤害。但被说教的人如果换成了徐知行，她感觉她还是很难接受，【也不一定，如果话太难听，还是会不开心的。】 徐知行：【懂了，乔可矜同学在关心我。】 徐知行：【这样一想，突然觉得被说两句还挺划算的。】 乔可矜：【你正经点。】 她刚发完一句，想到陆隽然还可怜兮兮地没人理，提醒他：【你在群里回复一下陆隽然。】 这句话刚发出去，群里弹出了一条消息。 徐知行：【她不去我就不去，你把票转手卖了吧。】 陆隽然：【……】 最后陆隽然到底有没有把票卖了，乔可矜不得而知。 不过有了这个群的存在，她倒是亲眼见证了陆隽然每天是怎么缠着徐知行陪他打游戏的。 除了在学校，她能碰手机的机会不多，每次打开手机，群消息都是99+，消息记录翻都翻不完。好在基本都是陆隽然的自言自语，严格来说也没有翻记录的必要。 但她还是对此充满了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忍受陆隽然这么粘人的？” 徐知行说：“可能是脱敏了，不知不觉就习惯了。” 其实他们最开始关系并不好，陆隽然完全是被他揍服的。后来这人太会磨人，不知不觉间，徐知行这里就给他硬挤开了一条绿色通道，只要不太过分，他怎么折腾就行。 “别说他了，好不容易把暑假补课熬完了，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好像没有很想做的事，放假时间太短了。” “就是！而且学校挑最热的时候放假，每天那么晒，谁还愿意出门啊？” 姜雪背着一书包的暑假作业怨气冲天，本来还想继续吐槽来着，忽然看见裴景时就站在校门口，在她看过去的一刹那对她挥了挥手。 “不过有一点很好，八月五号还没开学，不影响我和裴景时去音乐节！” 有了裴景时在，她满腔怨气消散得干干净净，步伐也变得轻盈了很多，“昨天他就说过要来接我，我还以为他开玩笑呢，没想到他真来了！不说了，我今天就不和你们一起走啦！” 离开教室的时候她还吐槽作业太重，压得她走不动路了。 到了这会儿她健步如飞，一下跑到了裴景时面前。 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远远看上去干干净净的，落在姜雪身上的目光温暖柔和。待她一过去就把她笨重的书包背到了自己肩上，沉敛温和的模样正好中和了姜雪的热烈明媚。 乔可矜不禁感慨：“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站在一起特别相配？” 徐知行掀起眼皮瞅了眼，说：“还行吧。” “怎么是还行呢？真的很相配啊。” “不觉得，我觉得还是我们看起来更相配。” 他轻飘飘甩出了这一句，惹得乔可矜脸热，拿手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降下了温，“徐知行同学，你是在哪里进修过吗？嘴这么甜？” “应该是天赋异禀，还满意吗？” “唔……勉勉强强吧。” 她怕徐知行会嘚瑟，答得含含糊糊。 后来在快走到公交站的时候，她说：“我记得陆隽然有叫你放学去打球，正好我妈妈今天上夜班，我现在不想回家，带上我一起去行吗？” 第107章 只要她发话，徐知行这里就不会有拒绝的选项，顺便把打篮球的地点又改成了室内篮球馆。 南城所有中学的放假时间都是统一的，只是二中离篮球馆相对近一点。 所以乔可矜和徐知行要来得更早，在里面坐了一会儿，闲聊了几句，陆隽然才带着他们另外几个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一起来了。 四个男生和乔可矜打了个招呼，上了场就卯足了劲群攻徐知行一个人。不出半小时就流了一身汗，让徐知行撩起了短袖下摆，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暴露出腹部可观的薄肌供乔可矜观赏。 从某方面来说，他们几个也算是上道了。 乔可矜控制了一下疯狂上扬的嘴角，拿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 看了半个多小时，她也上场打了会儿球，虽然有好几个月没碰过球了，但是她的准头没有退步，投了三四个以后稍微找回了点手感，基本投十个能进八个。 陆隽然看了都得说一句：“乔姐无敌。” 乔可矜一直都知道她的准头还不错，不过听了这个评价，她无奈笑了笑：“这么夸张？我记得前不久你还说过徐知行无敌，怎么现在又变成我无敌了？” 徐知行笑说：“他说话不走心，都是瞎说的。”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说徐知行无敌那是针对我们这群人，不包括你。不管徐知行在外面有多么神气，见了你不都得老老实实的？” 陆隽然拍了两下球，跃起来投了一个球，在篮筐上滚了一圈才进去。 “怎么样？我准头也不差吧？” “普普通通，比乔可矜差多了。” 听徐知行夸乔可矜夸多了，他都没脾气了，嘟囔着说了句篮球馆里恋爱酸臭味太浓，又在收获到徐知行冷眼的时候识相闭了嘴，转而问乔可矜：“还有半个月就是八月五号了，你现在能确定音乐节那天有空了吗？” 乔可矜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音乐节的票你还留着？” “是啊，你那天不是说不确定时间吗？我就想着说不定还有机会，所以把票都留着了。反正也不着急，就算你八月一号才能给出准确的答复，我也来得及把票转手卖了。” 他看了眼看起来一脸不感兴趣的徐知行，对乔可矜发动他的磨人技术，“我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你不去徐知行也不肯陪我。就当是行行好，如果有空就陪我一起去吧。” 乔可矜是个容易心软的性格，但她犹豫不全是以为陆隽然缠着她，主要是她自己也很想去。 可是这些天她也了解过音乐节，知道音乐节通常很晚才结束，就算陈梅当天上夜班，她也很难卡到陈梅下班回家之前结束狂欢，伪装出在家写作业的模样。 徐知行看得出她的为难，说：“陆隽然都说了不用着急，你也不用记着现在就做决定。” 她眨了眨眼，“那过些天再看？” “没问题！” 仿佛只要她点一下头，陆隽然就能高兴到跳起来。 不过她的运气也是真够好，陈梅每个月月初都有一天要通宵上班清点货品，她之所以没有一口回绝，就是因为她在盼着陈梅上通宵班的日子会是八月五号。 结果万万没想到，她还真盼到了。 虽然陈梅要到晚上六点多才出去上班，对于音乐节来说，时间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但有陆隽然和徐知行提前帮她抢占位置，她晚一步出发也凭着瘦小的身材挤到了他们身边。 现场灯光绚烂，音乐和鼓点，还有歌手的声音几乎穿透耳膜。所有人都在跟着台上的歌手一起蹦蹦跳跳，大声唱歌，和乔可矜想象中一样热闹。 渴盼的自由在这里似乎具象化起来，热烈狂欢的气氛感染着乔可矜。 她忍不住，拉上徐知行一起随着人群大声尖叫，大声唱歌，后来在一首歌唱完的间隙中，她在他耳边大声说：“陆隽然先前说你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开心，因为你来了。” 周遭声音太大，如果不想声音被埋没，就得贴着耳朵说话。 气流顺着他的吐字钻进了乔可矜的耳蜗里，痒得她一下捂住了耳朵，感觉这时候的徐知行就像是一个勾人心魄的妖精。长得好看就算了，嘴还跟吃了蜂蜜似的，磨人得很。 她红着脸瞪了徐知行一眼，有样学样地贴了过去，“我也一样，因为你在，所以开心。” 在她看来，这句话的威力不比徐知行刚才那句差。 她贴得很近，也就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徐知行冷白的皮肤染上了一层绯色，似乎只在呼吸之间，他从耳朵到脖子就全部都红透了。 乔可矜不禁笑了下，又说：“我出去上个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徐知行干咳了一声，脸上的红晕褪下去了一点，“这里人多，我陪你。” 他扭头和陆隽然交代了一句，就走在乔可矜前面给她开路，挤了好一会儿才从人群里挤出来，带着她到了女厕所门口排队，等她快要进去了，就背对着厕所在外面等她。 后来乔可矜在洗手台洗手的时候，透过洗手台的镜子，看到了姜雪。 第108章 她今天化了个很精致的妆，还穿了条漂亮的小短裙，眼睛上贴了亮闪闪的小亮片，一见到乔可矜就笑嘻嘻挪了过来，戏谑：“你怎么来了音乐节都不和我说一声？我刚才在外面看到徐知行了，你是和他单独来的呀？” 如果是平时，乔可矜碰到姜雪一定会特别惊喜，但想到今天陆隽然也在，她竟然有点无措。 她眨了眨眼，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和姜雪说。 而姜雪已经兀自理解为是她不好意思了，在她旁边洗了手就挽着她的手说：“宝贝你的脸皮也太薄了吧？反正都碰到了，我们待会儿就一块儿玩好了，正好你们和裴景时也正式认识一下。” 说到这里，乔可矜不得不说了，“不是，陆隽然也在。” 听到这个名字，姜雪明显愣了一下。 但陆隽然从来就没有对她明说过心意，他们之间也从来没有过任何矛盾。 所以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挽着乔可矜一起出了厕所，“那就一起玩啊，裴景时现在应该和徐知行一起在外面等我们呢，我们一起过去吧。” 第56章 肆意 现场人太多, 就算乔可矜和徐知行对他们原来站的地方有印象，也很难再找过去。 徐知行给陆隽然打了个电话，本来这里信号就不太好, 周围又太嘈杂，听着他在话筒里扯着喉咙喊了不知道多少遍, 才勉勉强强听清了他的声音，根据他说的方向找到了他。 “够了别喊了, 我们就在你后面。”徐知行对着话筒说。 声音延迟了半秒传达到陆隽然耳朵里, 他回过头, 第一眼看见的不是乔可矜和徐知行, 而是姜雪, 随后把目光落在了裴景时身上，沉默数秒才扯出一个笑, 问：“这就是裴景时啊？” 他的大嗓门瞬间消失, 声音落得很低很低，在吵闹的音乐节现场更是微不可闻。 但即使听不到，大家也能感受到他复杂的心情, 哪怕是裴景时。 为了避免误会, 姜雪刚才简单和他介绍过陆隽然, 介绍的内容也包括了他们的关系。所以现在见了陆隽然本人, 裴景时温润的眉眼里多了层较浅的打量的意味。 不过也就短短一瞬，他拿出手机，“扫个好友吗？” 他放开了声音，嗓音温和动听, 戴了副眼镜又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陆隽然一看就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姜雪喜欢的类型, 那颗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坦然扫完二维码发了个好友申请过去, 再次扬声说：“兄弟你通过一下申请。” “已经通过了。”裴景时说。 两人一来一回地说了几句，彼此沟通顺畅，态度友好。乔可矜和姜雪确定没有闻到火药味，这才双双安了心，重新融入现场热闹的气氛。 这时刚好有个rapper上台唱了一首超燃的rap，音响一下开到了最大。她们跟不上节奏一起唱整首，就跟着其他观众只唱每一句的最后一个词，或者一起尖叫造气氛。 徐知行和裴景时被她们吓一跳，才发现她们小小的身体竟然蕴含着这么大的能量。 这首rap结束后，rapper没立刻开始下一首，台上的大屏幕出现了观众们的脸，左上角用粉色的花字写了个kiss cam，瞬间点燃了观众刚刚平息了一小会儿的热情。 乔可矜提前做过功课，她知道最后出现在镜头里的两名观众要当众亲吻。 但她也知道，不是每一场音乐节都会有kiss cam。她只是没想到，她第一次来音乐节就能碰上这个，心跳随着镜头的移动而飘移不定，而更重要的是，她隐隐感觉到了她在期待。 她想知道徐知行是不是也会有一点点期待，悄悄看了他一眼。 却发现徐知行也在看她，眼睛里似乎也写着渴盼。 “亲一个！亲一个！” 视线突然弹开，他们同时看向了大屏幕。 飘飘荡荡的心在此刻平静了下来，但乔可矜知道她其实有一点点失望。 kiss cam的镜头停在了一对情侣身上，他们一个辣妹穿搭一个潮男穿搭，看起来很是般配。见镜头对准了他们，两人一点都不扭捏，大大方方亲了一下，引来了观众们更热烈的欢呼。 rapper也被他们的大胆给惊讶到了，愣了一下才拿着话筒和观众们聊了会儿天。 而台下，有人还在脸红。 在kiss cam出现的同一时间，陆隽然的关注点就落在了身边这两对身上。 无论是乔可矜和徐知行对视后又看着别人亲吻脸红，还是姜雪踮脚在裴景时耳边说了句话，把逗得他脸红，全都没有逃过陆隽然的眼睛。 “要是刚才拍到你们四个，那今天的kiss cam就堪称神助攻了。” 他又扯着喉咙喊。 台上没唱歌的时候相对要安静一点，他这一嗓子能把周围一圈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逼得姜雪这种厚脸皮的都要脸红一下，更别提是另外几个人了，一张张脸涨得通红， 也就徐知行脸上要稍微好一点，因为他红的从来都是耳朵和脖子。 见没人理他，陆隽然反而更来劲了，“唉，你们别光脸红，我刚才还挺期待的，你们都不期待吗？” 眼看着这人是没有人制裁就停不下来，乔可矜轻轻撞了下徐知行的胳膊，说：“期不期待kiss cam不好说，但是我现在很期待你别继续问了。” 第109章 徐知行接受到了她的信号，“啧”了声，“陆隽然你清醒点，我们还没毕业。” 陆隽然听不下去，不满：“啊不是，这和毕不毕业有什么关系啊？” “因为我们要遵守中学生行为守则。” “……” 好学生就是离谱，玩纯爱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不过他好歹是闭上了嘴，脸红的四个人终于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 这时rapper和观众们已经聊了五分钟左右，他拿着麦又唱了首抒情点的rap，本意大概是想给观众一个一起合唱的机会，但最终是观众的声音压过了rapper的声音，几乎等同于是观众付费来给嘉宾表演了一首大合唱。 后来等这位rapper下了台，下一位嘉宾就马上上来了，让气氛始终维持在一个较高的地方。 待忽然下起大雨的那一瞬间，现场的气氛上升到了最高潮。 这场雨来得很突然，天气预报从没说过今天有雨。 乔可矜上一秒还在跟着大家一起尖叫，下一秒就被倾盆大雨淋了个透彻。但这一点也不会让她感到烦躁，只觉得这场雨冲刷了夏日的粘腻，带来的是毫无预料的清爽，以及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快。 即便浑身湿透，也浇灭不了此刻的热情，她也只想更加大声地跟着音乐的节奏摇晃高举的手臂，跟着歌手们一起大声唱歌。 而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生活，在过去被按在书桌前刷题的每一分每一秒，她甚至都不敢想过她可以拥有另一种生活的方式。 可能在很久以前，她也过随性自由的心，却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陈梅扼杀在了摇篮里。 是从去年夏天开始，这颗心才重新发了芽，又在此刻肆意生长。 “能不能和你竭尽全力奔跑 向着海平线 余晖消逝之前都不算终点 那是我一直想要只带你去的海边 让我们互相折磨的时间 怎么再见 等一个自然而然的晴天 我想要带你去海边” 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乔可矜忽然想到上学期开学的那一天，姜雪说她喜欢海边。 当时乔可矜没有说，其实她也喜欢海边。 她从没亲眼见过大海的模样，所以她想去看一望无际的海平面，想看落日没入地平线，想看阳光洒在海面上，映出一片浮光跃金的美景，想看在小小的南城以外，这个世界更大更辽阔的一面。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转了又转，她悄悄看了看徐知行和姜雪。 不仅想去海边。 还想和她喜欢的人一起去。 -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场雨下了一个多小时，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转点，音乐节也刚刚结束。 周遭逐渐安静了下来，姜雪的手机铃声才变得清晰了。 她接通电话和妈妈说：“音乐节刚结束没一会儿呢，我马上就回家啦。我又不傻，我当然知道打车要拍车牌号发给你们呀。好啦好啦，你们放心吧，我很快就回家了。” 她挂了电话，才发现在这通电话之前，她妈妈已经给她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 本来还觉得没什么，一看这满屏的未接电话，她突然就有点慌了，“这里人太多了，肯定不好打车，我们快点走吧，我得赶紧回去，我妈妈肯定着急了。” 这个时间公交已经停运了，要回去就只能打车。 不过都这么晚了，裴景时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我们打一辆车，我送你回去。” 姜雪就点了点头。 与之相比，乔可矜脑海里还回荡着歌曲的旋律，状态沉浸在音乐节里，有点舍不得脱离出来。 她看了眼徐知行，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会陪着，便说：“你们先走吧，我家今晚没人，现在不着急回去。”之后又看向陆隽然：“你呢？你现在回去吗？” 对于陆隽然来说，只要他爸爸不在家，就没人可以管住他，他就算在外面通宵也没有关系。 但这大半夜的，他有不当电灯泡的自觉。 “回去吧，我跟他们一起到前面去打车。” “那我们一起走了，你和徐知行要注意安全哦！” 一起玩了一个晚上，姜雪现在也不介意和陆隽然一起走一段路，她就是不放心乔可矜，和她嘱咐了好几遍要注意安全之后，踩拉着裴景时和陆隽然一起走远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没入夜色，乔可矜有意放缓了脚步。 被雨淋透的衣服皱皱巴巴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身姿，引着徐知行的视线不断落在她瘦弱的肩上，盈盈一握的腰上，可最后说出来话却是，“都这样了还不想回家，就不怕感冒了？” “不会啊，现在天气这么热，很快就会干了。” 南城的夏夜温度依然居高不下，就算没有太阳烘烤，她也自信衣服能很快被蒸干。 她故意拉着徐知行走得很慢，嘴里还在轻轻哼着歌。 “等一个自然而然的晴天，我想要带你去海边，去留住这个瞬间在来不及挽回之前。其实不需要深刻的语言，趁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就当是最后一次，再一次和我去冒险……” 第110章 在今天之前，她没在徐知行面前唱过歌。 而在刚才，她的声音在人群中若隐若现，徐知行也很难听清。 是在现在，他才知道乔可矜的歌声很柔很甜，在字句中毫不隐藏她开心的情绪，唱了一遍又一遍，仿佛不知疲倦。 “这么喜欢这首歌吗？已经唱了很多遍了。” “喜欢啊，而且我好像已经被这个旋律给洗脑了。” “那就继续唱吧。” “不过徐知行，你看过海吗？” 乔可矜忽然拉了他同样湿透的衣角，“徐知行，等我们毕业了，我们一起去海边吧？” “好啊，你说了算。” 第57章 讨好 也许是过去的生活枯燥过了头, 和音乐节相关的记忆够乔可矜记好久。 就算只是时不时拿出来回忆一下，她也会觉得特别开心。 再次回到教室里，同学们照常犯了开学综合征, 姜雪一进来就无精打采的，“这个暑假也太短小了吧？感觉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完了, 现在一点实感都没有。” “这么不开心啊？那你想想开心的，比如今天裴景时要来接你放学？” 这话是姜雪昨天说的, 乔可矜记得那时候她还很兴奋。 可现在她已经变了个态度, 靠在椅子上垂头丧气的, “开心不起来, 这是两码事。比起他来接我放学, 我更愿意和他在学校以外的任何地方见面。” 说到这个，她忽然坐直了, “话说你知道吗？陆隽然竟然带我和裴景时去黑吧。” 话题转得有点突然, 乔可矜愣了一下，就听后排徐知行开了口，“他带你们去情缘网吧？” “对, 就是平津路的情缘网吧, 他还说你和徐知行经常去呢。” 姜雪用戏谑的眼神在他们俩身上打转, “你们两个好学生深藏不露啊, 居然偷偷去黑吧，还连我都不告诉，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当初乔可矜是抱着叛逆的想法去网吧的，这种事情总不好随意提起。况且还牵扯到了徐知行, 她就总想着得帮徐知行维持一下形象, 瞒到后来也就完全把这事给忘了。 “是我错了，原谅我一次不行吗？” 她摸了摸鼻子, 问：“不过你们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他经常约你们出去玩？” “害，别提了。陆隽然整天拉着裴景时打游戏，还美名其曰说是因为听说我喜欢玩游戏，怕裴景时技术太差拖我后腿，所以要带他练技术呢。” 乔可矜咋舌：“我只知道他喜欢黏徐知行，可不知道他还会黏裴景时。” “何止是黏人呀，他比我还会黏人呢！” 姜雪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现场告状：“暑假作业那么多，为了考上首都大学，我放假都还起早贪黑地刷题呢。好不容易挤点时间出来找裴景时，十次有八次在和陆隽然玩游戏！” “那后来呢？” “后来打不过就加入咯，再后来他就拉着我们一起去网吧了。” 话说到这里，她耸耸肩，“最后的结果是暑假作业差点就写不完了，裴景时腾了三天出来盯着我写暑假作业，那态度比刘老头还严厉，你说我惨不惨嘛！” 乔可矜赞同点头：“是挺惨的，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你们解救了徐知行。” “这些天耳根子是清净了不少。”徐知行附和。 看他们这样子，姜雪知道没人会给她主持公道了，哼了声就转头去交暑假作业。 早晨留给他们放松的时间其实不多，闲聊了十多分钟就要开始早读了。后来刘老头一进到教室里，没有经过半点过渡阶段，上来就是一套数学卷子，把假期综合症治得服服帖帖。 其他任课老师也是一样，一天下来就是各种卷子，考得人都虚脱了。 放学时，姜雪一边走路，一边揉着快要爆炸的太阳穴。 见到裴景时后，她也不见以前那种惊喜的神态，只转头和乔可矜和徐知行挥了下手，就小跑到了裴景时身边，二话不说就把书包交给了他。 “裴景时，高三好累啊，今天写了一整天的卷子，头都疼了。” “今天辛苦了，是不是喝杯奶茶就会好了？” “是！快走快走！我想喝四季奶青，珍珠椰果波霸茶冻奶冻全都想要” …… 应该是要去买奶茶，他们走了和公交站相反的方向。 乔可矜眼珠子转了一下，也在徐知行旁边撒娇：“徐知行同学，我也想喝奶茶了。” 她的声音天生软糯，平时压着点就听不太出来，故意撒娇的时候就会很明显，落在耳畔就像又根小勾子，顺着耳蜗钻进去在心尖上轻轻挠了两下，叫人抓心挠肺地痒。 徐知行呼吸一滞，故作镇定带着她往反方向走，“想喝什么奶茶？我去给你买。” “你怎么还当真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乔可矜连忙拉住了他，重新拽着他往公交站那边走，“我妈妈在家，我不能回去太晚。我刚才是在学姜雪撒娇，你都听不出来吗？” “听不出来，你撒娇比她好听多了。”徐知行说得很直白。 第111章 嘴甜王者稳定发挥，乔可矜脸颊瞬间又开始发烫。 “你说这种好听的话之前能不能先提醒我一下，我刚才差一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不可以，提前说了就不惊喜了。” 徐知行说到这里还故意停顿了一下，把话茬抛给了乔可矜，“你想要我提前预告吗？” 乔可矜有点答不出来，有意背对着他。 “不知道，随便你好了。” - 愉快的心情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这个时间陈梅应该在厨房做饭，但今天厨房空无一人。乔可矜往里走了两步，才看到陈梅的房门关着，里面传来了很低的说话声。 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不过乔可矜可以通过气氛判断，和她通话的人是乔建斌。 据过去的经验来看，乔建斌每次给陈梅打电话都有特殊原由。可现在乔宇恒稳上二中，乔家就算有什么大事发生也和陈梅无关，她怎么想也不觉得乔建斌有必须和陈梅打电话的理由。 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心头，她抬脚往陈梅房间那挪了一步。 随后又悄悄收了回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通电话打了很久，乔可矜记得她回来的时候才刚过六点，而眼睁睁看着时针指过了七点，都不见陈梅有要从房间里出来的迹象。 后来她准备去厨房炒菜的时候，听到陈梅房间里隐隐传来了哭声，不祥的欲感就更加浓重了。 乔可矜的厨艺是自学的，会的菜都很简单。 她刚炒了个清炒时蔬和番茄炒蛋出来，就见陈梅的房门打开了。 她已经没有在哭了，但眼眶泛着红，双眸莹润，尽管年逾四十，这副模样也仍旧楚楚动人。 她和乔建斌离婚太早，太早的事情乔可矜不记得。 在后来的记忆里，她只记得陈梅哭过两次。 一次是她八岁的时候，已经断绝关系好久的外祖打了电话给陈梅，说是要钱给那所谓的舅舅结婚买房子，她气哭了；还有一次就是乔建斌第一次提议让乔可矜去给乔宇恒补课，她感动哭的。 这两次对陈梅来说影响都很大，乔可矜都难以想象，这次又是发生了什么。 她的直觉让她不想去面对，可作为一个表面上的，陈梅的乖巧听话的女儿，她有必要关心地迎上去，问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事，你爸说让你以后不用去给乔宇恒补课了。” 陈梅现在说话的口吻堪称柔和，不过在乔可矜看来，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过也难怪她会这么难过，她如今和乔建斌的关系全靠补课维系着，一旦乔可矜不用再去给乔宇恒补课了，这最后的联系自然也就断了。 心跳骤然加快了很多，垂落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抓紧了衣角，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爸爸为什么会这么说？前天不是还在给乔宇恒预习高一的知识点吗？怎么会突然这样？” “还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张秋玉那贱人。” 眼泪忍不住又要落下来，陈梅抬手擦了一把，扫了眼餐桌上简单的饭菜，面无表情盛了碗饭出来，边吃边骂：“你爸说张秋玉体谅你高三了，怕你忙不过来，所以试着给乔宇恒找了新的家教。昨天家教上门教了一次课效果还不错，干脆就换人了。” 这件事她是越说越来气，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乔可矜，“你和张秋玉倒是亲，她还为你考虑啊。” 她的怒火终于还是烧了过来，乔可矜失了吃饭的胃口，捏紧了筷子解释：“不是的，张阿姨不喜欢我，那只是个她想把我赶走的借口。” “那乔宇恒呢？你教了他那么久，你不是和他关系很好吗？” “我不知道，他没和我说过要换家教的事。” 乔可矜不常和乔宇恒联系，但昨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按常理来说，乔宇恒至少应该和她说一声。可实际上，乔宇恒这两天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过。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立刻离开餐桌，问问乔宇恒是怎么回事。 但陈梅逐渐情绪上头，在这个时候，乔可矜就算是动一下，都会被她视作忤逆。 “我生你有什么用？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如果你是个男孩，我还用过得这么苦吗？当时说的多好啊，说什么乔宇恒以后会读理科，只有学了理，才能继续给他补课。可结果呢？乔宇恒高一还没开学呢，他们就把你踹走了！” 她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怒斥：“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根本不会让你学理！” “难道我学理，就只是为了讨好爸爸吗？” “他是你爸爸，你本来就应该讨好他。” 即使乔可矜一直都知道，她在陈梅的眼里就是一个用来讨好乔建斌的工具，要她成绩好，要她听话乖顺，要她任劳任怨做一个近乎完美的女儿，这些都是给乔建斌看的。 可是当这些话被陈梅这样说出来，乔可矜仍然难以接受。 很长时间以来，因为知道和陈梅争吵没有任何作用，于是她一直装乖，尽可能地避免争吵。 第112章 可有些话说的没错，忍耐是有限度的，她没办法真的每次都把陈梅的话当作耳旁风，“为什么要讨好一个出了轨的男人？难道你真的觉得你的人生之所以失败，是因为生了一个女儿，而不是因为嫁给了一个本来就品行不端的渣男？” “啪——” 一巴掌落在了乔可矜左脸上，乔可矜毫不意外。 眼前又被扇得发黑，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比去年那一巴掌还要更胜一筹。 耳边还嗡嗡的，她就听到陈梅仍在维护乔建斌，“他是你爸爸，谁允许你这样说他的？你不用吃饭了，现在给我滚回房间去刷题，我不想看见你。” 这几句正合乔可矜心意，反正她也没胃口了，吃不吃都无所谓。 她转身回了房间，无所顾忌直接把房门反锁了起来，给乔宇恒发了条微信。 脸颊疼得有些麻木，她背靠着房门看了手机很久，原以为乔宇恒还在假期中，很快就会给她回消息。但很奇怪，乔宇恒一直没有回复。 乔可矜心中的疑虑更重，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处理伤口。 她坐到书桌前拿出了镜子和碘酒，看到左脸已经开始肿起来了，药水刚刚触碰到伤口就会疼得她呲牙咧嘴的，却还是要咬着牙把药伤好了。 到了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她也只能戴上口罩。 姜雪一到学校就注意到了，问：“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戴上口罩了？是感冒了吗？现在天气这么闷，戴口罩肯定特别不舒服吧？” “教室里有空调就还好，没有很闷，也没有感冒，是昨天好像吃错了东西，脸上过敏了。” 乔可矜在上学的路上就想好了借口，不过这样的谎言只能骗过姜雪和其他同学，却骗不到徐知行。在说谎的时候，她都能感受到徐知行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只是因为场合不方便，他们谁都没有说出来。 等到中午午休出去吃饭了，乔可矜又拿过敏做借口没和姜雪一起出去，徐知行也故意留在了教室里，等到所有同学都离开教室了，他轻轻戳了下乔可矜的肩膀。 “是不是你妈妈又打你了？” “昨天——” 手机震动了一下，乔可矜低头看了眼，是乔宇恒终于回话了。 第58章 照片 乔宇恒：【本来前天晚上就打算和你说的, 结果和我妈吵了一架，手机摔坏了。】 乔宇恒：【陈阿姨已经和你说了吗？你有没有怎么样？】 结果如乔可矜所料，乔宇恒那边果然也发生了点意外。 否则她不会是从陈梅的嘴里得知乔建斌要换家教, 至少要比陈梅先一步知道这件事。 “怎么了？谁发的消息？”徐知行问。 乔可矜暂时没有回乔宇恒的消息，按了下手机开关键, 说：“是乔宇恒，他爸爸昨天打电话说要给乔宇恒换一个家教, 我妈妈一时生气把气撒在了我身上。然后我反驳了几句, 说爸爸是个出轨的渣男。妈妈为了维护他, 打了我一巴掌。” 她长话短说, 正要取下口罩的时候, 看到男生握紧的拳头，连指节都泛白了。 手指落在耳后, 怕徐知行要是看到了她的伤口, 恐怕要更生气了，她又缓缓将手放下，“你别生气, 其实我知道她会动手, 她太在乎爸爸了。但我一点都不怕, 我是故意说出来的。” “你不是很擅长在她面前装乖吗？为什么这次不装了？” 拳头握得更紧了, 乔可矜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她确实装乖装了太久了。 哪怕是去年险些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她已经改变了太多，她还是本能地避免和陈梅产生冲突, 习惯在陈梅面前装乖, 习惯用迂回的战术默默地对陈梅的决定提出抗议。 正因为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徐知行无法接受她在明知陈梅很可能会动手的时候, 还出言不逊。 “因为忍不了了。” 乔可矜说：“她只把我当成讨好前夫的工具，但我讨厌这样，我存在的意义不应该是为了讨好一个出轨的男人。就是装了太久了，所以昨天装不下去了。” 紧握的拳头松开了一点，徐知行的视线落在她左脸上，“可是你受伤了。” “可是我也说出了我真心想说的话。她一直觉得她所有的悲惨都是因为我是一个女孩，但明明不是这样的。我真的已经忍太久太久了，昨天说出来的时候，我感觉特别轻松。” 她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拉扯到脸颊有点疼，但她还是笑得眼眸都弯弯的。 “徐知行同学，你别生气了，给我出去买两个饭团回来好不好？我还没吃中饭，好饿的。” 知道徐知行拒绝不了她撒娇，她又故意用那种软糯的口吻。 拳头彻底松开，徐知行叹了口气，“现在就去，要不要去给你买点药回来？” “不用，我带了药，你快点把饭团带回来就好了。” “知道了，马上就回来。” 徐知行走出教室，乔可矜透过窗户看到他走远了，才取下了口罩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拿出手机回复乔宇恒刚才的消息。 第113章 乔可矜：【我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我。】 乔宇恒现在还在假期中，虽然要提前预习高一的知识，但空闲的时间还是不少。他整天不是出去打球，就是抱着手机玩游戏。 也就这两天出了意外才回顾不及时，不过现在一收到乔可矜的回复，他还是秒回。 乔宇恒：【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换家教的事他们没和我提前说过。】 乔宇恒：【那个家教是突然上门的，我当时也没想把你换走。】 乔宇恒：【我只是觉得家教辛辛苦苦跑了一趟，追更加企鹅君羊，幺污儿二七五二吧椅我要是不配合，那也太对不起他了。】 对面一连弹来三条消息，乔可矜看完发现乔宇恒这两年长大了不少。 如果还是初一那个不可一世还厌学的他，才不会去和家教共情。只要他不想学，那个家教就算是从别的城市跑来南城给他上课，他也不可能领情。 能看到他有这样的变化，乔可矜还有点欣慰。 乔宇恒：【上完课后我妈才和我说要换家教的事，我当时就和她吵了一架。】 乔宇恒：【再后来，手机就摔坏了。】 乔可矜差不多了解事情的全貌，估计就是因为他手机刚刚才修好，或者说又买了部新的，所以昨天发的消息他一直没回，到了今天才有回音。 乔宇恒：【虽然我不喜欢我妈突然搞这么一出，不过我觉得她有句话没说错。】 乔宇恒：【你都高三了，我确实不应该再占用你那么多的时间。】 乔可矜还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聊天界面就被他一个人刷了屏，最后还担心她不回话是因为生气了，小心翼翼来了句：【你还在吗？你不高兴了吗？】 乔可矜：【没有，你别多想。】 乔可矜：【以后有不会的题还是可以来问我。】 这两条消息发过去后，乔宇恒就回了个猫猫点头的表情包。 乔可矜没再和他聊下去，趁着同学们还没有回到教室，她取下口罩重新上了药，然后再赶紧把口罩戴上。刚把药收起来的时候，正好徐知行也拿着饭团回来了。 时间有点晚了，再过一会儿同学就该陆陆续续回教室了。 乔可矜害怕巴掌印会暴露出来，拉着徐知行打算去操场旁边的小亭子里吃饭团。半路上姜雪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她打开手机的时候，徐知行借着身高优势一眼扫到了她的屏幕壁纸。 照片里的他穿的是冬季校服，大概是去年年底或者今年年初拍的。 但具体是什么时候，他也有点想不起来。 绷直了一上午的嘴角终于上扬了几分，不过乔可矜什么都没有发现，在看姜雪发的消息，【要不要我带点吃的回来？就算是过敏了，也不能不吃了吧？】 乔可矜：【不用，徐知行给我带了。】 姜雪：【哇哦~你们好甜啊~】 乔可矜：【你好夸张啊……】 - 巴掌印过了很久才好全。 不过乔可矜还算幸运，高一开学那天她刚好取下了口罩，没让从文心楼专门跑过来找她的乔宇恒发现半点端倪，和他随意聊了几句，就目送着他通过走廊回到文心楼。 乔宇恒在的时候，姜雪都安安静静地写题没说话。 目光偶尔从乔宇恒身上扫一眼，然后在对方发现之前悄悄挪开。 等人走了，她就马上把笔放下，“这就是你弟弟？他还真从倒数逆袭到能考上二中了？” 乔可矜点头，说：“对啊，不过初一本来就是打基础的时候，就算初一没学好，初二只要摆正心态好好学，花两年时间把成绩赶上来也没那么难。” “那是因为有你给他一对一补课，要不然哪有这么容易？” 这话里有话，乔可矜都听出来了，无奈：“知道你是在为我抱不平啦，别生气。他爸爸知道我上高三了，怕占用了我的时间，已经给他请家教了，我以后不用再去给他补课了。” 张秋玉拿来糊弄陈梅的理由很好用，说给姜雪听也正合适。 她面色稍稍缓和了点，“这还差不多，不过你们俩长得还挺像的。” 印象里徐知行和陆隽然也这么说过，乔可矜正准备附和两句，就听她来了个大喘气，“就是他军训七天怎么晒得这么黑？像归像，但果然还是一白遮三丑，他这颜值可比你差远了。” 乔可矜顿了顿，“其实，他白的时候还挺白的。” 这话是有点依据的，乔建斌年轻的时候皮肤就是又白又嫩的，如今人到中年皮肤也一点都没变差，还完美遗传到了乔可矜和乔宇恒身上。 就算是晒黑了，乔宇恒也能很快就白回来，看得姜雪羡慕得眼睛都要红了。 不确定是害怕这位学姐看他的眼神，还是不想太打扰乔可矜，开学一个月以后，乔宇恒就很少往文思楼这边跑了。 不过高三也的确是太惨，国庆假期减半不说，还无缘参加今年的运动会了。 刘老头通知这则消息的时候，姜雪的笔都快被她捏断了。 第114章 “明明去年高三都可以参加运动会，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学校难道不懂劳逸结合吗？反正每次远动会都要下雨，不如今年下大点好了，最好直接把运动会给取消了。” 典型的自己淋了雨，还想把别人的伞折了。 不过这就是口嗨一下，反正也不会成真，有几个路过听到的同学也跟着过了下嘴瘾。 倒是徐知行在后面咳了声，提醒：“乔宇恒还在高一，让他先过个无忧无虑的高一好了。” 回想他平时和乔宇恒的相处模式，乔可矜扭头，“你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 “再怎么说，我也算他半个长辈吧？” 徐知行的话自有深意，乔可矜听得明白。 但她也算是习惯了，耳根只是微微泛了点红，“哦”了一声就不理他了。 运动会当天晴空万里，天气比去年要晴朗得多，怎么看都不想是要下雨的天气。听着外面广播里在放运动会进行曲，高一高二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在这种环境下，全体高三生毫无学习动力。 所以等到了大课间，没谁还愿意待在教室里，大家都跑去了楼下，说什么也要去凑凑热闹。 不过天晴都是假象，下了楼还有点冷，乔可矜的校服外套放在了楼上，徐知行就特意上楼给她拿过来。再下楼的时候，他就看到女生站在明媚的阳光下，侧颜宛如镀着光一样。 他拿出手机拍下了一张照片，在按下快门的时候，姜雪回了头。 第59章 醋精 这一幕和上学期开学那天晚上重合了起来。 只不过拍照的人从乔可矜变成了徐知行, 被拍的人从徐知行变成了乔可矜。 姜雪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告诉乔可矜，这时徐知行已经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壁纸，身后薛毅一个飞扑过来, 嘚瑟得要命，“刚才我可全部都看见了, 真没想到啊，你原来是这样的行哥。” 他动静不小, 乔可矜迷茫回头, “你们在说什么？” “刚才徐知行——” “别管他, 他胡说八道。” 徐知行一巴掌捂住了薛毅的嘴, 但薛毅没有遭受过他的胖揍, 明显没有陆隽然那么好控制，还在不停挣扎, 在徐知行手下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非得要徐知行冷眼看了一下他, 他才老实闭上了嘴。 看到这状况，姜雪也不打算说什么了，看着徐知行松开了薛毅, 拿着校服走到乔可矜面前, “赶紧把校服穿上, 别吹凉了。” 他面色坦然, 要不是耳朵又有点红了，乔可矜说不准就要被他骗过去了。 不过她估摸着现在就算是问出来了，徐知行也会拒绝回答，便先把校服穿上, 说：“刚才广播说高一年级一百米预赛要开始了, 我记得乔宇恒报名了这个，我们去看看？” 大课间还有一刻钟才结束, 这个时间怎么都够看个一百米预赛了。 徐知行自然没有意见，而姜雪现在对乔宇恒的印象还不错，最新的爱好就是逗弟弟，也跟着一起去了一百米终点那，挤在一群高一的学弟学妹中间看比赛。 上了高三再看这些学弟学妹，就怎么看都觉得他们稚嫩。 姜雪自然端起了当姐姐的心态，很自来熟地和几个小学妹聊了起来，好巧不巧小学妹还刚好是乔宇恒班的，聊了几句姜雪就发现乔宇恒在他们班还挺受欢迎。 社交悍匪的交际能力时常让乔可矜感觉望尘莫及，旁听了一小会儿，就悄悄挪到了徐知行身边，“如果我们都和姜雪一样，高一那年就不至于一句话也没和你说过了。” 似乎是讶异她忽然提到了高一的事，徐知行低眸看了看她。 “可是我怎么记得，除了不和我说话以外，乔可矜同学和班里所有同学关系都很好。” 听起来像是兴师问罪，乔可矜懵了一下，有点意外：“你高一的时候也会在意这个吗？那时候我们还不熟吧？而且你不是也对所有人都很好，唯独从来不和我说话吗？” 她一连三个问题都问到了重点上，徐知行被她问得险些哑口无言，又从耳朵红到了脖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触碰到了少男心事。 但如果真的是少男心事，乔可矜抬眸看他通红的耳廓，感觉似乎合理了许多。 不过她以前有刻意控制自己不去关注徐知行，所以就算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半点有关少男心事的蛛丝马迹，仿佛这个念头的确只是她的一个臆想，没有任何事实依据可以支撑。 硬要说依据的话，那就只有徐知行飘忽不定的目光了。 他在瞟过她一眼后，飞快移开视线，假装在看运动员入场，解释：“我没有，我那是因为以为你很讨厌我，我没有故意不和你说话。” “所以如果没有在跨江大桥上遇到我，你现在还是会以为我讨厌你？” “可能吧。” 大抵是不想要乔可矜再往下问了，他把问题抛了回来，“你还没回答我，你那时候为什么只对我那么冷淡？我高一没得罪过你吧？” 以前和姜雪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乔可矜理所当然。 现在要和当事人解释了，她忽然就感觉有点难为情了。 第115章 她攥着过长的校服袖子，莹润的指甲抠着袖口，低眸闷声说：“以前大家不都说你是高岭之花吗？你家境那么好，一看就和我们这种普通学生不是一路人，所以不想接近你。” “但我没有讨厌过你，从来没有。” 乔可矜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说完才抬头重新去看徐知行的眼睛，见他眸中闪过了一丝讶异，怕是也没想到对他态度冷淡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那你现在还会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吗？” 乔可矜摇头：“早就不会了，你给我看左手腕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 所以说，那天其实是幸运的。 幸运在乔可矜最终没有跳下去，幸运在他们以最真实的模样遇见了彼此。 起点处的运动员已准备就绪，见裁判举起枪，周围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看着裁判按下扣环，发出了“嘭”的一声，运动员飞奔而出。 乔宇恒运动细胞还不错，起跑就是第三名，前面两名是体育生。 二中的体育生占比不大，不是所有的项目都有体育生参加。 可但凡有体育生参加，项目的前两名就会被体育生锁定。只有去年运动会上，徐知行超过体育生拿了两个第一下来。除此之外，普通文化生能拿个第三就已经是为班级争光了。 乔宇恒属于比较争气的，在起跑抢到了第三之后，他就保持着这个名次直到越过终点。 同班同学顿时发出尖叫一起欢呼，其中还有姜雪在里面一起大叫，等着声音稍微平息了点，她就捏着嗓子大喊一声：“乔宇恒好棒啊！乔宇恒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生了！” 嗓音夹得千回百转，听得乔可矜差点忍不住笑。 后来听到全场同学大笑起来，干脆也不忍了，当着乔宇恒的面也笑起来。 作为话题中心，乔宇恒羞耻到脸颊通红，正想找罪魁祸首说道说道，就听到乔可矜脸上挂着笑，而罪魁祸首本人拎了一袋子零食过来给他。 “好啦好啦，你别生气嘛，恭喜你拿到第三名啦，我刚才逗你玩的，这些零食可都是我给自己买的，现在都给你当作赔罪了，不够随时来找姐姐要！不要生气哦！” 乔宇恒不想收，姜雪强行把零食塞到了他手里，“不收下就是不给姐姐面子。” 他想说他不是非得给这个面子，可这时乔可矜在姜雪身后故意干咳了声，到了嘴边的话被他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换成了另外一句，“你不是我姐。” 姜雪坚持：“我是哦！我比你大，我就是姐姐，不许狡辩。” 乔可矜知道她是家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做梦都想让家里再生个弟弟妹妹好喊她姐姐，可惜一直没如愿。所以在乔宇恒又试图反驳的时候，她再有意干咳了一声，让他把话憋回去。 “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还不行吗？” 乔宇恒无可奈何。 一百米结束后大课间就快要结束了，几个人和乔宇恒道了声再见就上了楼。 徐知行走在乔可矜后面，故意拉了拉她的校服下摆，“乔可矜同学，你对姜雪是不是太好了？乔宇恒刚开始和我闹的时候，你也没像刚才那样护着我。” “你和乔宇恒也没特别闹过吧？顶多有点看不顺眼，而且你们相现在处不是很好吗？” “有，乔宇恒会对我不耐烦。” 从来都只有徐知行对别人不耐烦的分，在这方面，乔宇恒算得上是第一人了。 乔可矜觉着好笑，回眸笑他：“干嘛呀？你这是在生乔宇恒的气，还是在吃姜雪的醋？徐知行同学，你的醋味也太浓了吧？醋精转世啦？” 这会儿徐知行又不脸红了，理直气壮：“是啊，乔可矜同学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哄——” “乔可矜。” 刚上到二楼准备转弯，蒋哲从走廊上过来打了声招呼。 礼貌的笑容在见到徐知行的时候微微敛起了几分，两个人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明显的敌意，但谁也没说出来，立刻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蒋哲问：“刚才路过你们班，教室都空了一大半，是全都下楼看运动会了吗？” 乔可矜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应该是吧，楼下太热闹了，就算留在教室里也很难静下心写题。” “也是，不过马上就要期中了，这时候分心不太好，我觉得还是要把精力多放在学习上。” 他闻言点了下头，又和她挥了挥手，“我还要去打印室拿卷子，先不说了，再见。” 估计卷子是二班下节课就要用，他很快就跑下了楼。 回到教室里，姜雪扯着嘴角，一坐下来就大肆吐槽：“那个蒋哲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他说话阴阳怪气的，不就是下楼感受一下运动会的气氛吗？我们招他惹他了？” 刚才的那些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就是当着蒋哲的面她没说出来而已。 至于徐知行，他早就对蒋哲有意见了，尤其是刚才因为蒋哲的出现，乔可矜都没有哄他。凭这一点，就足够徐知行在心里给他扎了个小人，把他给扎得千疮百孔了。 在楼梯口没说出来就是给了个表面上的面子，到了现在他毫不遮掩，附和：“没错，而且他从来都只和乔可矜说话。” 第116章 “我也注意到了，他肯定对乔姐有想法了！天呐行哥，居然有人想撬你的墙角。我先表态，我第一个不同意！我在此发誓，我只嗑你们两个，拆我cp者——” 姜雪拿手在脖子前划了下，模仿出割喉的模样，“亡！” 乔可矜被她逗笑了，“你真是够了。” 第60章 票券 运动会结束一周后就是期中。 经历过高三无缘参加运动会这一悲惨事件后, 就再也没有什么能打倒高三生，况且高三的日常本来就是各种小测、周考、月考、大考无缝衔接，卷子写完一张又一张。 写不完, 根本写不完。 所以期中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也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考试而已。 非要说点不一样的, 那就是期中结束后会开家长会。 看过年级排名后，乔可矜的心还为此悬浮了一阵, 后来听到徐知行的声音才落回了原处, 听他低声问：“你上次说, 你妈妈这两个月一直心情不好, 你考第二会不会有什么事？” 他是怕陈梅会因为心情不好, 而对乔可矜更加苛刻。 可乔可矜也不知道答案，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 做好心理准备, 到时候直接开盲盒吧。” 陈梅的变化是从九月份开始的，那天她打乔建斌的电话没有打通，发微信又被拉黑, 急得她大晚上一个人跑去找了乔建斌, 回来的时候就崩溃了, 连骂了张秋玉好几天。 要不是乔可矜每天都在学校里, 恐怕是整天不得安生。 之后过了两周，陈梅就开始持续性的心情低落，如同生活没了目标，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肉眼可见地变憔悴了很多, 对乔可矜九月份的月考考了第一也无动于衷。 不知道这次看乔可矜又变成第二，她又会是什么态度。 乔可矜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 就不愿意再想了，问：“不过你这次是第一，你爸爸妈妈应该不会又让陈姨来看家长会了吧？” 徐知行不置可否：“可能吧，但我现在宁愿是陈姨来。” 相比之下，期待家长会的恐怕只有姜雪。 自从立下了要和裴景时一起上首都大学的目标，她每次考试都在进步。这次是她第一次摸到了年级第二十名，和她刚进一班时的年级排名第三十五名相比，进步已经非常大了。 所以她一直坚信：“这一次家长会刘老头肯定得夸我，到时候我爸妈肯定会高兴死的！” 结果如她所料，即便工作繁忙，她爸爸妈妈还是都请了假来参加家长会。 家长会还没开始，夫妻俩就已经笑得喜气洋洋的了，看姜雪的眼神都充满了慈爱，衬得陈梅神态越发的冷漠。她打扮不像以前那样精致了，视线淡淡落在乔可矜的成绩单上，透露出了几分憔悴来。 徐盛坐在他们身后，就更显得严肃无情，从头到尾都没笑过一次。 知道的是徐知行考了第一，不知道的怕是以为徐知行考的是倒数第一。 姜雪早就想看徐盛和苏盈月来参加家长会了，用她的话来说，这两位的形象气质太好了，就像她看的那些言情小说里那些豪门夫妇到了中年的模样。 不过上次见到他们都是高一的事了，姜雪不知不觉就给他们上了一层滤镜。 时隔一年多再见，她只偷偷看了一眼，就没胆子再看第二眼了，“行哥，我怎么感觉你爸爸变得有点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以前有这么这么严肃吗？” 说完她又拉了下乔可矜的袖子，“你觉得呢？” 因为见过徐知行手腕上的疤，乔可矜对徐盛和苏盈月一直没什么好印象，瞟了一眼就说：“是很严肃，不过我不觉得有什么变化，他好像一直都这样。” 姜雪睁大眼睛，“是这样的吗？” “嗯，他一直都这样。”徐知行点头：“不用把他想得很厉害，他也没什么特别的。” 无论徐盛在外头戴着怎样的光环，但在一个家庭里—— 他终究是不称职的，甚至比不上一对普通的夫妻。 家长会结束后，姜雪的爸爸妈妈反复地说刚才刘老头是怎样夸奖姜雪的，一家人高高兴兴地下了楼。乔可矜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走远，陈梅拿着成绩单从她身边走过。 “我回去了，你不用送我去车站。” 声音清清淡淡，也没有对乔可矜的第二名发表任何意见。 乔可矜被她的态度震惊到，然后发现乔建斌这事对陈梅的打击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大到陈梅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在乎她的成绩了。可同时，乔可矜也意识到，这其实是意味着，在陈梅心里，她作为一个讨好乔建斌的工具，在乔建斌彻底抛弃她们之后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可这只是陈梅所认为的意义，乔可矜不会为此难过。 她只觉得唏嘘。 目送着陈梅离开文思楼，她准备转身回教室。徐盛也从教室里出来了，徐知行紧随其后，父子俩与她擦肩而过，最后都站在走廊上没再往前走。 徐盛淡漠的目光落在徐知行身上，说：“今晚我要飞津海，还有半小时就要去机场，我有话要和你说，附近哪里比较方便？” 徐知行不意外，对于徐盛来说，这就像一个项目每进行到一个阶段，都需要开会复盘一样。 第117章 不需要有太多内容，但一定要有这个过程。 他单手插兜，“天台怎么样？天台上没人，安静。” 徐盛没有意见：“你带路。” 乔可矜在教室里把他们短暂的交流听得清清楚楚，听到他们往楼梯间走后，默默挪到了教室门口，迟疑了一会儿，偷偷跟了上去。 文思楼一共有四楼，天台算五楼，是半开放的。 通往天台的门一般都是关着的，乍一看都会以为是落了锁，是有一天薛毅闲得慌，跟着清洁工跑上去看了一眼，才知道天台的门可以打开，回到班里大肆宣传。 但大家也就是听了一下，没谁放在心上。 不管是徐知行还是乔可矜，这都是第一次上去。 在徐知行带着徐盛开了门出去后，乔可矜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就把脑袋缩了回去准备下楼。可脚才刚踏出去一步，她就又收了回去，缩到门边看外面相对而立的两人。 理智上她知道偷听他们说话是不对的，但在情感上，她担心徐盛会凶徐知行。 不过目前看来，天台上的气氛要比她想象中好一点。 两个人说话虽然疏离到不像父子两人，但乔可矜和陈梅相处也是这样别扭的，何况现在他们现在的沟通到目前为止都很正常，只是徐知行的回答充满了应付和敷衍的味道。 “刚才你们班主任一直夸你和乔可矜，在学校的表现都很不错。” “嗯，应该的。” “从分数上看，还有从高一到现在的年级排名来看，成绩也很稳定。” “应该的，从小基础打得好。” “那为什么你和乔可矜的分数始终拉不开差距？你妈妈七月回过南城，她应该和你说过了，你的目标应该是南城状元。但以你和乔可矜的分数来看，你觉得你有把握吗？” 话锋一转，天台的气氛也变得凝滞起来。 乔可矜在门口攥着袖子，心不知不觉提到了嗓子眼。 而徐知行仍不意外，他知道徐盛喜欢先扬后抑，前面那些话只是随口一说，最后一段话才是他的重点，所以他前面都敷衍应答，也不怕徐盛嫌他态度不好。 可最后这一个问题他回答不了，便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做状元？” “你妈妈应该和你说过，人们所能看见的，永远都只有第一名。” “但我不需要被看见。” 徐知行和乔可矜不一样，他从来不会回避争吵，他回避的只是麻烦，所以当有些问题让他不方便再用徐盛和苏盈月的角度来回答的时候，他会果断选择说自己想说的话。 “我无所谓别人能不能看见我，未来是不是状元根本不会影响我上任何一所学校。在意这个的是你们，因为一个拿了高考状元的儿子会给你们脸上贴金。” 话说的很直白，乔可矜在门后听得心惊。 她怕徐盛会和陈梅生气的时候一样，直接一个巴掌甩出去。 但徐盛好歹是个成熟有为的企业家，不至于轻易动手，只是沉下了声，“就算是给我们贴金又如何？你拥有的一切都是靠我和你妈妈得来的，要你拿下状元回报我们又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可徐知行这次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只要他还没成年，还住在云城上苑，还没有完全经济独立，他就不能随意反驳徐盛。 至少这最后一句，他无法反驳。 突然的安静说明了一切，徐盛满意点了下头，始终下压的眉眼舒展开了些许，“听话就对了，不要再做那些出格事，听我和你妈妈的话，你未来的路还长。” 而这条路，将会是一条完全由他和苏盈月规划的路。 说起来也太可笑，从小到大除了给钱其他什么都不管，甚至见面都很少的父母，要他成长的每一步都随着他们的计划来，不允许有半分偏差，还要他回报。 只怕他们是做投资做惯了，连孩子在他们眼里也是供他们操控的票券，仿佛没有自己的思想。 徐知行不想和他争执了，嗤道：“随便你，不过出不出格很难保证，毕竟我偶尔反驳你们一两句都要被说任性不懂事。顶多我只能保证，不会再拿生命开玩笑了，我也不想因为你们糟践这条命。好不容易从急救室里活下来，还要被你们说是在给你们添麻烦。” 他说起来好随意，徐盛也很不在意的样子。 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给乔可矜的感觉，就好像心脏被狠狠挤压了一下，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努力地深呼吸，听到徐知行问：“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吧？徐总是不是该去赶飞机了？” 听到这里，乔可矜知道她得赶紧溜了。 她没再听徐盛说了些什么，提前一步回到了教室里，脑海里的思绪有点乱糟糟的。 很长时间以来，她都没有去好奇是什么样的矛盾，才会让徐知行冲动到伤害自己。因为她自己也冲动过，她知道回忆这些经历同样是一种痛苦，所以她从来不问。 可她现在有些忍不住，她还是很想知道。 她在想是不是该找一个机会直接问徐知行，可等了好久徐知行都没有回来，发微信也没人回，她就给陆隽然私发了条消息：【你知道徐知行做过什么特别冲动的事吗？】 第118章 怕万一陆隽然不知道，会把徐知行的私事捅出去，她问得模棱两可。 陆隽然也真没看明白，反问过来：【你在说什么？我有点看不懂。】 乔可矜：【就是一些关于生死的事。】 她无奈说得更具体了一点，陆隽然马上就心领神会了。 陆隽然：【这你就问对人了，我当然知道。】 乔可矜：【那你能不能和我说说？】 陆隽然：【虽然这些事肯定应该问当事人，不过徐知行绝对不肯说，问我正合适。】 已经高三了，他最近在准备申请国外的学校，正在被迫恶补英语，没日没夜地背单词听听力，学得头都大了。说到这个，他像是看到了救星，就马上把笔放下了。 不出几分钟，聊天界面就被他刷了屏。 第61章 过往 陆隽然家就在徐知行家对面, 从他房间的窗户能看到徐知行的房间。 在他的印象里，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徐知行的房间灯就会亮到很晚, 那么大一栋别墅，亮灯的只有他那一个房间。而且和别的小朋友玩手机平板游戏机不一样, 他那时候就已经伏在书桌前刻苦读书了，清脆明亮的读书声甚至能传到陆隽然家里。 于是陆隽然从有记忆开始, 他就总是听到家里人夸徐知行。 真是讨厌死了。 不过还好, 他家人就只是说说而已, 没人真逼他和徐知行一样从早到晚不停地学。常常挂在他妈妈嘴边的话是：“童年一生只有一次, 该玩的时候就好好玩, 最重要的是过得开心。” 反而是徐知行，整天绷着一张臭脸, 一看就过得很不开心。 “这孩子也是可怜, 整天就和保姆阿姨在一起，那保姆阿姨也有一家老小得照看，晚上又不能住家。那么小一个孩子, 一个人住在家里, 徐总他们竟然放心得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们做邻居的也管不了什么, 顶多叫徐知行没事过来一起吃个饭。” “哎，我们去叫不合适，还是让小然去吧。” 爸爸妈妈就是随意聊了聊，陆隽然就多了个请徐知行回家吃饭的任务。 可惜十次有九次里, 徐知行都被陈姨送去上培优班还有书法、围棋、跆拳道之类的兴趣班了。 剩下来还有一次, 徐知行会绷着那张臭脸对陆隽然说：“谢谢，但是不好意思, 我要上楼写作业了，没时间去吃饭，就不麻烦叔叔阿姨了，替我向他们说一声。” 陆隽然吃了太多次闭门羹，好不容易见到人了还要被拒绝，气得小脸通红，叉着腰说：“天天学什么学啊！考那么好有什么用！你爸爸妈妈还不是不回家来看你！没人要的小孩！” 他从小就是个直脑筋，一点弯都不会转，直愣愣地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听得徐知行一呆，拳头攥得紧紧的，说：“我不是没人要的小孩，我爸爸妈妈只是工作太忙了才不回来。学习有用的，只要我能一直考第一，他们就会回来看我了。” “骗人！你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但是你爸爸妈妈还是很少回家，你就是没人要！” “你不准这么说！” “我说的是事实，凭什么不能说！” …… 吵到后来，两个人打了一架，徐知行以学过跆拳道的优势获胜，打得陆隽然一边流鼻血一边叫爸爸妈妈，最后被爸爸妈妈弄清了缘由，还被逼着给徐知行道了歉。 不过这么大的事，归根结底是因为徐盛和苏盈月对孩子的陪伴太少，让孩子缺爱了。 他爸爸妈妈还是给这两位打了电话，提醒他们抽空回了趟南城多陪陪徐知行。 人是回来了一趟，最后的结果却是徐知行被骂了一通，然后徐盛果断停掉了他的跆拳道兴趣班。也是从那天开始，徐知行就变得比以前更沉默寡言了。 陆隽然本来就对他存有怨气，在这之后又记恨着徐知行对他的一顿胖揍，对他没有半点好感。 徐知行对他也是一样，两人走过路过都要把对方当成空气无视掉。 但因为户口都在这一片，他们的孽缘从小学持续到了初中。 不过陆隽然成绩差是不争的事实，他试着努力过一阵，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学习的天赋后，就心安理得在后面当吊车尾，看着徐知行风风光光待在火箭班里，年级第一拿到手软，做着老师家长眼里的好学生，又凭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做了女生公认的校草，在学校里出尽了风头。 可越是风光，就越是容易遭人嫉妒。 他们初中有不少人也住在云城上苑，对徐知行的家事也有所耳闻。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人把这些事到处疯传，传到后来就变了味，说他性格孤僻，说他表里不一，说他成绩好都是考试作弊抄出来的…… 说什么的都有，连陆隽然这种讨厌徐知行的人都会觉得荒谬扯淡。 很多人知道他就住徐知行家对面，也曾找他求证过，他本来是向好好解释的。 可是在他要开口的时候，他看到徐知行从旁边路过，脑海里回想起他与徐知行的恩恩怨怨，忽然恶向胆边生，说：“他爸爸妈妈很少回南城，都不怎么管他的，至于其他的——” 第119章 话只说了半句，徐知行扭头看了他一眼。 大概是这段时间听过太多谣言，他心情很差，眉头压得很低，看起来很凶。 后面的话也就自然卡在了陆隽然的喉咙里没说出来，而徐知行也什么都没有做。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谣言传的时间久了，大家都慢慢开始相信了，连解释都没人相信了。 陆隽然就亲眼看着徐知行从风光无限的年级第一，变成被人孤立的小可怜；亲眼见过他去找老师校长帮忙处理这些舆论，可老师校长只是发了一条不痛不痒的声明，没起到任何作用；也偷偷见过在本该上课的时间，他一个人站在楼梯间里，给徐盛和苏盈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面的声音他听不到，他只听到了徐知行说的话，特别是他说的最后几句。 “你们在乎的只是我的成绩吗？你们真的在乎我吗？你们在乎过我吗？” 其实那时候陆隽然就感受到了徐知行近乎绝望的情绪，但事不关己，他高高挂起。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才过了不到一周，他就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他扒在窗台上，看到急救医生把徐知行抬出来的时候，徐知行已经脸色惨白，身上全是血。 那画面把他吓得腿软，发了好一会儿愣才跑下了楼，听妈妈说：“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突然想不开了，竟然在浴室里割.腕了，那血流得浴室里到处都是，一看就是下了死手的。” 爸爸也叹道：“是啊，要不是陈姨及时发现打了120，这孩子现在只怕是没气了。” 这几句话听得陆隽然心里头一阵一阵地发寒。 他发现那场舆论对徐知行的造成的伤害，比他想象中要大太多。 而他即便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没有对那些谣言推波助澜，撑死就只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和其他那些伤人的传言来说不值一提，但实际上他仍旧是加害者。 陆隽然一直记得这一天，徐知行被抢救了一整夜，而他则被愧疚折磨得一晚上都睡不着。 不过好在徐知行活了下来，再次回到学校里，他就又变了个人。 他还是名列前茅次次拿第一的好学生，但也变得张扬肆意，他不再期待依赖别人的力量，自己卷起了干净的校服袖子，用他以前学跆拳道的那些招式，把所有说过他闲话的人揍了一遍。 其中也包括了陆隽然，他那句没有说完的话也被徐知行记在了心里。 这次陆隽然没再像以前那样不服，他都没有反抗过，任由徐知行狠狠揍了他一顿，待他停下了，就躺在地上又诚恳地道了一次歉：“以前那些话都是我说错了，对不起。” 而这声音夹杂在周围一片求饶声中，显得过于普通，很难吸引徐知行的注意。 徐知行没把他放在眼里，冷淡的眼神从他身上轻飘飘扫过，然后对所有人说：“管好自己的嘴，再让我听到你们说不该说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有时候在男生的世界里，拳头比什么都有用。 徐知行把他们都打服了，那些传言也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看似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但陆隽然知道徐知行的变化不止这些，他还开始不服从徐盛和苏盈月的管教。这两位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南城，几乎每次回来，徐知行都会和他们大吵一架。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陆隽然想起了小时候爸爸妈妈交给他的任务。 决定叫徐知行去他家吃饭。 前几次徐知行自然是不领情，但架不住陆隽然会磨人，一来二去的把徐知行磨得没了脾气。 乔可矜：【难怪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徐知行说你是勉强算得上发小。】 陆隽然：【以前得罪他太多了，他愿意加上勉强这两个字都不错了。】 陆隽然：【我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你了，还有些细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乔可矜：【我明白，你说得也够详细了。】 至少在这之前，她不会想到徐知行还没孤立过。 而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眼睛发胀，鼻子发酸。 陆隽然：【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 陆隽然：【哦对了，你们学校是不是今天家长会？】 乔可矜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正准备给他打字，背后被戳了一下。 她回头一看，是徐知行拎了碗粉回来，“在干什么呢？看你没出去吃饭，给你带了碗过桥米线回来。赶紧吃了，过会儿就要上晚自习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过桥米线的？” “中午听你提了一句，后来你不是陪姜雪去吃煲仔饭没吃成吗？所以给你带了一碗。” 徐知行把过桥米线放到她桌上，鲜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刚才一直在看陆隽然说徐知行以前的事，看得她都忘了还没吃饭，这会儿闻着香味才忽然感觉到饿。她默默把手机放回了抽屉里，视线落在徐知行的左手腕上。 只看了一秒，她扯开一次性筷子，互相摩擦磨了下上面的木刺，“徐知行同学好贴心哦。” “为你服务，应该的。”徐知行说。 今晚姜雪是和她爸爸妈妈一起吃的晚饭，刚好卡在晚自习上课铃响起的前一秒坐了下来。 第120章 趁语文老师还没进来，她扭头说：“我爸妈刚才给我奖励了点零花钱，本来打算给你们带奶茶回来的，结果太晚了来不及，等晚自习下课了我再请你们喝奶茶怎么样？” 他们之间不存在什么推脱客气，有人愿意请客就只管接受。 乔可矜和徐知行正点头同意，期中后又成功和徐知行同桌的薛毅凑了上来，“带我一个。” “想得美，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呀？” 话是这么说，但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薯片扔了过去，“吃吧，你姜姐赏你的。” “好嘞，感谢姜姐，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姜姐！” “呕——” 坐在周围的同学还挺默契，一下呕(y)(h)了一片。 晚自习只有前两节是在上课，后两节语文老师就让大家自习写作业了。 怕放学太晚，奶茶店会关门，姜雪提前十分钟就撺掇着乔可矜收好了书包，下课铃声一响起来，她就拽着乔可矜疾步前行，生怕奶茶店下了班。 反观徐知行仗着腿长，跟在她们后面闲庭信步的，轻轻松松就跟上了她们俩。 这样走到门口时，三个人正要转弯，听到陆隽然一声大喝：“等你们好久了，你们晚自习怎么这么晚才下课？我们附中早半个小时就放学了。” 他身上还穿着附中的黑白色校服，站在夜色里几乎融为一体。 不过他的声音够亮，乔可矜和徐知行都听得出来。 好歹暑假一起玩了那么多次游戏，语音连麦都有好多次，姜雪也听得出这是陆隽然的声音。可今天是周三，他怎么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 “你怎么在这里？” 她和乔可矜同时开口，乔可矜的语速要更快一点。 她知道陆隽然突然跑过来和傍晚的聊天有关，怕他会说漏了嘴，还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陆隽然也没小时候那么傻，什么话都往外说，连忙找了个借口，“闲得慌，过来找你们玩。” 乔可矜：“……” 但徐知行什么也没说，姜雪竟然也真信了。 “那你来得还挺巧，正好我期中考得好，要请他们俩喝奶茶，顺便带你一个好了。” 第62章 报复 这杯奶茶算陆隽然的意外之喜, 上了车都没舍得喝。 他一向自觉，一个人坐到了徐知行和乔可矜后排，正捧着奶茶反复端详, 冷不丁听徐知行问了一句：“你突然来这边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闲得慌来找你们玩。” “最近不是在准备出国考语言？你确定你是真的闲得慌？” 徐知行轻轻松松把他的话堵了回去。陆隽然愣了愣，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乔可矜, 却见乔可矜偏头看向了窗外，看不清她是什么神情, 但很明显是不打算救他了。 这情形不亚于队友突然反水, 急得他头都大了。 情急之下他恼羞成怒, 一口咬定：“就是闲得慌, 干嘛啊你？学累了还不能出来玩玩了？” 乔可矜差点没忍住笑, 又把脑袋往窗户那边偏了偏，免得被陆隽然发现。 可徐知行看得清楚, 唇角勾起一个较浅的弧度。 他没直接拆穿, 也没再计较陆隽然的借口。等乔可矜到了站，陆隽然都没有发现她是在故意逗他玩，抱着庆幸的心理看着徐知行陪乔可矜下了车。 待车开远了, 徐知行说：“想笑就笑出来, 陆隽然已经看不见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过来？” 论其原因, 乔可矜敛了敛笑意，又笑不出来了。 她抬眸看了看徐知行的侧脸，见他神态轻松自然，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 看起来现在心情很不错, 似乎和徐盛的那一场短暂的争执并不能影响到他什么。 可乔可矜还是觉得有点鼻子发酸，默了一会儿, 没有半分隐瞒地说：“我得和你说声抱歉，家长会结束之后，我偷偷跟着你和你爸爸上了天台。” “所以我和他说的话，你全都听到了？” “听到了，然后我突然很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 那两个字乔可矜没说出来，卡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后说：“本来是在考虑要不要直接问你的，但你一直没回教室，也没回我微信，所以我就问了陆隽然，他就什么都和我说了。这么晚还来了二中一趟，应该是知道今天家长会你爸爸来了，他担心你，想来看你一眼。” 徐知行轻松自然的神态丝毫未变，“我手机快没电了，没看手机。你不用觉得抱歉，只要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距离和平巷的巷口还有一步之遥，乔可矜停下了脚步，站在他面前，仰头问他：“可是回忆这些事情，你不会觉得难过吗？” “已经过去很久了，没那么难过。” 徐知行笑了下，说：“况且问陆隽然能有什么用？他说的能有我告诉你的更完整吗？” “不一定，如果直接问你，你肯定不会告诉我，你还被人那样传过谣言。” “但你也应该能猜到，我不是特别在意那些谣言，那只是我冲动行事的一个契机。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我更在意的还是我爸妈到底在不在意我。” 第121章 从他开始记事的时候开始，这个问题就不断在他的脑海里盘桓了。 那时他还天真，还有陈姨在身边用着哄着他。 他就真的相信只要他成绩够好，爸爸妈妈就会回来看他。 结果徐盛和苏盈月永远在忙他们的事业，全国各地到处飞，徐知行经常连他们电话都打不通。 就算打通了，徐盛和苏盈月也不会给出他想要的表扬，“成绩好是你本来就应该做到的事，怎么可以因为你做到了你本来就应该做到的事而索求表扬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把目标放长远一点，以后你要更加努力学习，才能赢过更多的人。” “可是爸爸妈妈，我们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听话，爸爸妈妈很忙的，只要你好好学习，下次考更好，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于是，徐知行照做了。 但他还是见不到爸爸妈妈。 就像是陆隽然说的那样，他是个没人要没人管的小孩。 虽然他那时气不过打了陆隽然一顿，可在他内心深处，他早已相信了陆隽然的话。之所以动手，只是期盼着如果闹出点事情，是不是徐盛和苏盈月就会回来看看他了。 后来徐盛是回来了，但他回来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工作，训斥他一场只是顺带的。只要把南城这边的工作处理完了，徐盛就又离开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只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开始生根发芽了。 这个过程有一点漫长，徐知行一边觉得就是没人爱他没人管他，一边又情愿相信父母是在意他的，努力保持着好成绩，期待着有一天徐盛和苏盈月可以高看他一眼。 而初中的那些流言蜚语，使他内心的天秤歪向了一边。 他并不在乎那些说他为人孤僻的，考试作弊的话。 他在乎的是，他们说他就是个多余的存在，连父母都不爱他。 他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他，只是觉得这些议论嘈杂，所以决定找老师校长来处理。发现没有用之后，他就找徐盛和苏盈月，心想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作为父母是不是会心疼他。 但是没有，他们说：“明知道我们很忙，为什么还要拿这些事打扰我们？这种事情你应该想办法自己解决，传久了对名声不好，你不要别让这些事影响了成绩。” 乔可矜不想再往下听了，抬手捂住了徐知行的嘴，“他们的话伤到了你，所以你动手了是吗？” 秋夜微凉，她的手心也凉凉的。 落在唇上尤如一片冰玉，却很轻易就能被捂热。 徐知行长睫微敛，握住她手腕，把她的手拿了下来，“对，但我不是单纯求死。是我那时候不懂事，行事太偏激了，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试探他们到底对我有没有感情。不过我确实很绝望，心想反正我对他们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就算是失手了，让他们忏悔恸哭也不错。” “那你怎么保证你能获救？那道疤那么深，如果不是陈姨打了120——” 乔可矜张了张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偏头看向了远方，说：“算了，后面的事我知道，他们非但没有忏悔，还骂了你一顿。所以你意识到了，为了他们放弃生命不值得。” “是啊，现在更这么认为了。” 徐知行突然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说：“要不是活下来了，我就没机会认识你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说得乔可矜脸红。 幸好和平巷的路灯年久失修，这几天是彻底坏了，浓厚的夜色足以遮掩脸上的红晕。 她把手抽出来，欲盖弥彰瞪了徐知行一眼，“你怎么这时候还不正经？” “因为感觉你不开心，得赶紧哄一下。”徐知行笑了起来，说：“别不高兴了，我们马上就可以毕业离开南城了不是吗？那些事都结束了。早点回家，你妈妈今天不是还在家吗？” “知道知道，这就回家了，明天见。” “明天见。” - 平安度过了家长会后，高三的上学期归于平淡无奇的常态。 乔可矜的日常就是上课、刷题、给同学讲题以及扭头和徐知行讨论重难点和一些超纲题，偶尔听一听姜雪和薛毅斗嘴，算是给枯燥的学习生活找点乐子。 不过兴许是要到年底了，他们聊天的话题扯来扯去突然扯到了放烟花。 记不清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南城全面禁止烟花爆竹。 他们对于烟花爆竹的印象仅限于五六岁的时候，一群小朋友会把摔炮狠狠砸到地上，待鞭炮炸开，大家就咯咯地笑，还有过年的每一天夜里，鞭炮的轰隆声不绝于耳，绚烂的烟花炸在空中，将夜空烧出一片绯红。 “我怀疑就是因为不让放烟花了，所以过年才越来越没有年味了。” “这也不能全怪在禁燃烟花爆竹上面，主要是春晚也越来越无聊了，太没意思了。” “啊，特别是去年的小品，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 姜雪和薛毅吐槽得过瘾，乔可矜竖着一只耳朵听，顺便一心二用和徐知行讨论题目。 第122章 讨论到后面，她好一会儿没吭声，徐知行中指和食指夹着笔，在练习册上敲了两下，“乔可矜同学，该醒醒神了，别发愣了。” 乔可矜一个激灵抬起头，对上他戏谑的眼神，眨了眨眼，“听他们说有点听入迷了。” 因为从小就没有感受过什么年味，所以她好奇别人对过年的感受。 但没想到，在她以为大家都在开开心心过大年的时候，大家也会感慨年味越来越淡了。 “你小时候放过烟花吗？”她问。 “没放过，他们过年的时候也在办公，没人带我玩这些，我只看过陆隽然玩过。”徐知行已经看出了乔可矜的心思，问：“你想玩吗？过年来找我，我带你玩一次。” “玩不了吧？南城又不让。” “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只负责出门就好。” 小时候总看着别人玩鞭炮，乔可矜心里一直痒痒，很容易就被他说动了。一时间她也忘了去想过年的时候究竟腾不腾得出空，下意识就点了头。 第63章 合照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不过原本两个人的计划里, 先是多了个陆隽然，后来又多了姜雪和裴景时，最后生怕徐知行不肯带他们, 陆隽然作为情报员拉了个五人群，时刻盯着徐知行的一举一动在群里汇报。 徐知行就算是出门买瓶水, 都是会被陆隽然尾随，并在群里通报的程度。 这种见鬼的日子持续了两天, 徐知行终于忍无可忍, 【能不能有点不做电灯泡的自觉？】 陆隽然：【不听, 谁让陈姨从乡下买了那么多烟花回来, 还让我看见了。】 陆隽然：【你们要是去吃饭看电影, 我肯定不凑热闹，但是放烟花绝对不能少了我。】 显然是太多年没有玩过了, 一看到烟花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现在家里没人, 乔可矜窝在沙发上，大大方方把手机拿出来，回复：【那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啊, 姜雪明天才回来, 肯定要等她回来再说的。】 姜雪：【爱你宝贝！我在乡下买了好多仙女棒, 我们一起玩！】 乔可矜：【好啊, 正好陈姨买的是我和徐知行两个人玩的，我还怕五个人不够玩呢。】 姜雪是后来被陆隽然拉入伙的，究其原因是陆隽然发现了徐知行要带乔可矜玩烟花，强行要跟着一起去, 又怕一个人做电灯泡太尴尬, 就想拉姜雪分担火力。但只拉姜雪一个人，又容易让人误会他的用心, 所以又叫上了裴景时一起。 不过裴景时对玩烟花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热情，他纯粹就是姜雪的专属陪玩。 无论群里讨论得有多么激烈，他都不怎么说话，少有的几次发言都是附和姜雪的话，或者应陆隽然的邀请一起开黑玩了几把游戏，以及对还没确定下来的部分提出疑问。 裴景时：【明天晚上我们要在哪里玩烟花？过去方便吗？@徐知行】 徐知行：【就在云城上苑的内湖湖边，你们应该都有直达公交可以过来。】 裴景时：【收到。】 乔可矜默默窥屏，发现这人还怪正经的。 像姜雪这种跳脱的人，就适合正经一点的人来中和一下。 唔……感觉嗑到了。 - 过年是超市最忙的时候，陈梅几乎每天都在加班。 乔可矜观察了好几天，确定她夜班要到晚上十一点半才下班，就把时间约在了初四晚八点。 她提前了几分钟到达了云城上苑的门口，就见徐知行和陆隽然已经等在这里了。之后又等了几分钟，姜雪和裴景时就踩着点，还拎了一大袋仙女棒过来了。 见他们全都站在门口，姜雪高举着手朝他们挥了挥，然后小跑了两步过来，“这么荣幸？你们都在门口等我和裴景时呀？” “我们——” “云城上苑门禁严，外人进不去，他们是来接我们的。” 乔可矜和陆隽然差不多是同时开口，不过听到乔可矜回答了，陆隽然就自动噤了声。 姜雪闻到了八卦的味道，调侃的眼神落在了她身上，看得乔可矜莫名不自在，正准备解释一下，偏偏姜雪就和开了个玩笑似的说：“那我们赶快进去吧，好久没玩烟花了，好期待！” 陆隽然刷了门禁卡，把他们都带了进去，说：“徐知行烟花都放在我家了，待会儿得先去趟我家把烟花拿出来，然后再去内湖那边。稍微要绕点路，大概要走十分钟。” 姜雪不理解，问：“不都是徐知行买的吗？为什么要放你家？” “我爸妈在家不方便，放陆隽然那保险一点。” “为什么叔叔阿姨在家会——” 她下意识往下接着问，不过话说了一半，回想起家长会上徐盛严肃的模样，她隐隐意识到了什么，顿时万分懊恼，拉了下乔可矜的羽绒服，用气声问：“我是不是说错话啦？” 乔可矜看了眼徐知行，同样用气声回复：“没事，你也没说什么。” 这样说话听起来鬼鬼祟祟的，还有点好笑。 听得徐知行不禁悄悄勾起了嘴角。 虽然要绕点路，但他们家离内湖不远，顺着方向走了几步就听到了内湖那边断断续续的烟花声，久违的声响瞬间唤醒了小时候的记忆，大家禁不住都走得更快了一点。 第123章 到了陆隽然家门口，他让大家在门口等一会儿，一个人进去了。 在等待的期间，姜雪冷得直跺脚，毫不犹豫把手塞进了裴景时的口袋里取暖。两颗脑袋凑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乔可矜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忍不住看向了对面的别墅，一楼和二楼的灯都开着，证明着徐盛和苏盈月都在家。 “你出来的时候，有和你爸爸妈妈说过吗？” “没说过，可能知道我出来了，但也无所谓。” 陈姨带回来的那些烟花全堆在陆隽然家门口，他很快就把这一大袋子从家里拿出来了，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最前面，带着大家往往内湖的方向走去。 殊不知此刻在身后的别墅里，一男一女站在窗边看着他们慢慢走远。 徐盛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锐利的眉眼先是聚焦在刚从家里出来的陆隽然身上，“他什么时候和陆隽然关系这么好了？我记得他小时候还和陆隽然打架。” “不清楚，今年太忙了，我没空过问这些事。” “也是，不过你看他是不是那那个女孩子走得太近了点？” 苏盈月闻言走近了点看，见一个穿得很厚实的女生披散着长发，站在徐知行身边侧着身子在对他说话，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正好卡在正常的社交距离上。 她知道这种事不能轻易下决断，判断出了差错对谁都不好，“不着急，我们先观察一下，马上就高考了，这时候不能出岔子。” “嗯，晚点再说，不急。”徐盛颔首。 刚过八点，这时候在内湖湖边玩烟花的人正多。 好多小朋友围成一圈玩摔炮和仙女棒，再要不然就是缠着大人帮忙点小喷泉、窜天猴之类的烟花。他们的快乐很简单，看小小的纸盒子飞到天上炸开，就能把他们乐得直拍手。 看到他们笑得开怀，陆隽然就不禁感慨：“真羡慕他们，还没到为学习伤透脑筋的年纪。” 徐知行质疑：“是吗？我怎么感觉你到现在也没有为学习伤过脑筋？” “我伤脑筋啊，为了出国考语言可太伤我脑筋了。” 陆隽然就是说一说这事都会觉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从袋子里掏出了这两年特别流行的加特林。陈姨一共就带回来了三个，他自己毫不客气拿了一个，结果还剩下两个居然没人要。 他惊呆：“不是吧，加特林都没人玩？” 乔可矜果断摇头：“我有点怕，你先玩吧，我先看一下再考虑。” “我乔姐说得对，听说这玩意儿后座力特强，我怕我顶不住。”姜雪后退一步。 看她俩这态度，陆隽然对她们俩不做指望了，又把希望的目光放到了徐知行和裴景时身上，得到的回复却极其统一：“我是来陪她玩的，不是来陪你玩的。” 这一刻，陆隽然深深感受到了他的电灯泡属性。 他怒而抱起加特林，点燃引线后对着天空，每响一声就炸起一朵大大的烟花。 周围的小孩子都被他吸引了过来，眼巴巴地看了好久，等这一把烟花都放完了，就跑过来指着加特林和爸爸妈妈说：“我想要这个！给我买这个！” 南城管制很严买不到烟花，做父母的一时半会儿满足不了他们，就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们。 可小朋友要不到就直接闹脾气，闹得人头都大了。后来还是徐知行看这边没人要玩加特林了，就大手一挥，把剩下的两个加特林送给了小朋友。 姜雪咋舌：“徐少爷大气，我听说加特林一个就要一两百呢。” “没关系，徐少爷有的是钱。”陆隽然闲扯了句。 小朋友拿到了加特林，就跑到了旁边缠着爸爸妈妈给他们放，他们周围顿时安静了许多。 姜雪默了默刚刚被小朋友折磨过的耳朵，拿了把仙女棒塞给乔可矜，叫了声：“裴景时，帮我点仙女棒。还有待会儿等我们的仙女棒都燃起来了，记得给我和乔可矜拍个照！” 她使唤裴景时特别顺手，裴景时也是个很称职的专属陪玩，早就备好了打火机给她点火。 这边刚点燃，她正准备用她的仙女棒把乔可矜的点燃。 转头一看才发现，乔可矜已经有徐知行给她服务周全了。看她手拿着仙女的惊喜的模样，再看看徐知行看着她眼里闪烁着温柔的神色，姜雪暗暗点头。 不愧是她嗑的双学神cp，真香。 但她还是毫不犹豫拿着仙女棒挤了过去，“裴景时，快快快，给我和乔可矜拍照！” 任务刚下达下去，裴景时就举起了手机，看得乔可矜目瞪口呆，心说要做姜雪的男朋友还挺辛苦的，不过看裴景时任劳任怨的模样，她又觉得……这两人确实是很般配的。 可惜仙女棒的寿命太短，手里的很快就要燃尽了。 徐知行在上一根燃尽之前，替她又续上了一根，让乔可矜和姜雪顺利拍了几张照。 待裴景时放下手机，姜雪就马上凑过去欣赏照片了，乔可矜偏头看徐知行，问：“你就顾着给我服务了，烟花可都是你买的，你自己不玩？” 第124章 徐知行笑说：“玩烟花哪有给你服务重要？你玩得开心我就开心了。” 乔可矜撅了下嘴，“徐知行同学，你怎么这么会哄人的？” “不是早就说过吗？我天赋异禀。” “你们两个暂停一下！先别说了悄悄话了，乔可矜你把仙女棒递一根给徐知行，转个身朝我这边，我来给你们拍几张照片！” 姜雪那边仙女棒烧完了，才说几句话的时间，拿着手机拍照的人就变成了她，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多才停下来，“面向我，这边光线最好，快笑一个，仙女棒又要烧完了！” 平时姜雪是会突然拉着乔可矜拍照，和她在一起，笑起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可一起拍照的人变成徐知行之后，乔可矜感觉她好像不会笑了。 嘴角无论弯成什么样的弧度，她都会觉得很不自然。 闪光灯在仙女棒快烧完之前闪了两下，姜雪低头看的时候，乔可矜都心都在打鼓，可姜雪抬头的时候，说的却是：“徐知行你不行呀？害羞啦？笑得这么僵硬？身体姿势也很僵硬啊。” 乔可矜忽然一愣，回眸看到徐知行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笑意自然挂到了嘴边。 “第一次和我拍照，这么害羞？” “没有，这也不是第一次一起拍照，是因为不常拍照。” 乔可矜懵了下，疑惑：“我们以前还一起拍过照吗？我怎么没印象了？” “没，我乱说的。” 他低头拿出打火机，正准备给乔可矜重新点一根仙女棒，在仙女棒点燃的一刹那，闪光灯也亮了起来，“拍好啦！还好你们两个长得好，抢拍比摆拍有氛围感多了！你们来看看！” 姜雪把手机拿给他们，可能因为是抢拍，照片有一点虚焦，但胜在两人的动作神态都很自然，忽然亮起烟花和打火机给他们的侧脸打了一束光，还在眸子里映出一簇微光。 乔可矜暗暗点头，这照片是挺好看的。 姜雪把这张照片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份，徐知行点了保存，再把照片放进了私密相册。 里面的照片不多，加上现在的合照也只有三张。 一张是今年运动会偷拍的背影，另一张是他们第一张合照，是在高二运动会前他们练习长跑的时候，姜雪偷拍的。 第64章 打水 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 徐知行推开大门时, 看到客厅亮着灯并不稀奇。徐盛和苏盈月常年晚睡早起，不管人在楼上还是楼下，只要在家没睡下, 就喜欢把一楼的灯全都开着，说是这样敞亮。 可走过玄关, 看到他们都在客厅里办公，看到他回来了就双双停下了手里的事情看过来。这画面就好像他们是在专门等他回家, 居然让徐知行感受到一种错觉, 他比工作更重要。 这就有点稀奇了。 不过事到如今, 徐知行也不在乎他在这两人心里是什么地位了。 他一句话也没说, 目不斜视准备上楼。 这样的态度让苏盈月非常不满,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探究，她暂时不想和徐知行吵, 因此目前语气还算平缓, “你晚上出去干什么了？” 徐知行停在了原地，如实说：“去内湖放了烟花，有什么问题？” 他说的是实话, 这让徐盛和苏盈月稍微满意了一点。 “没问题, 过年出去玩一下劳逸结合也不错, 但马上就要高考了, 记得别误了正事。什么年纪该做什么样的事你心里清楚，别高中都还没毕业就学着别人玩早恋那一套，到头来被请家长还要我们给你擦屁股，既浪费时间还丢脸。” 徐盛意欲敲打徐知行一番, 可徐知行听出来了, 他话里有话。 结合刚才苏盈月的问题，他可以断定这两人是看到他和乔可矜走在一起了。不过以他对他们的了解来看, 他们出门闲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至于是在外面看到了他们。 最大的可能是在陆隽然回家拿烟花的时候，他们站在窗边看到了他。 而那个时候，徐知行很确定，他和乔可矜没有过近的接触。 又或者说，他和乔可矜本来就很少有肢体接触。 脑海里迅速把这些事全都过了一遍，确定没留下什么把柄，他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直说：“放心，没有早恋，不会让你们浪费时间还丢脸的，我也不想看到你们出现在学校里。” 猜到他们大晚上还在客厅里等他回来，为的就是问这些，他说完就直接上了楼。 客厅恢复一片寂静的模样。 良久，徐盛叹了口气，“应该没说谎，他没有早恋。” 他们都是在金融界里厮杀出来的老狐狸，徐知行说没说谎他们都看得出来。 因此苏盈月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拿起了笔记本电脑往书房去了，“你要是忙完了就先睡，不用等我了。我这边有个电话会议，可能会开很久，我开完直接去客房睡。” “没事，我这边也有点事没处理完，忙完再说。” 第125章 徐盛也拿起了电脑，去了二楼的书房。 - 新年刚到初九，高三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学了。 得益于月底就要全市二月调考的威胁，开学后一班的学习气氛浓厚到吓人，每天同学都排着队找乔可矜和徐知行问题目，或者扎堆往高三办公室跑，整天围着老师问问题。 刘老头作为班主任每天看到这场面就笑得合不拢嘴，讲题都讲得高高兴兴的。 在上课之前，他还特意表扬他们了他们一句：“大家这段时间的学习积极性都很不错，很多同学进步也很大，继续保持下去，高考一定能得到一个让你们满意的成果。” 高三的时间紧张，就说了这一句，刘老头就让大家拿出了昨天小测的卷子开始讲题。 这张卷子是他亲自出的，里面有些题出得特别刁钻，好多同学都踩了他设的陷阱，所以这次普遍考得都不好，几乎全班都被这张卷子狠狠重创了一次。 一个个刚才听刘老头表扬都提不起精神，这会儿听刘老头讲题倒是坐得端端正正。 不过这些题讲起来也花时间，他花了一节课也只讲了半张卷子，后半张卷子还遗留了很多重难点都没讲，说是要留到晚自习再讲。但一下课还是有好几个人跑到了乔可矜和徐知行身边，想提前听听他们讲题。 可乔可矜也爱莫能助，她刚拿到徐知行的卷子，看他最后两道题上也被画了两个红叉，无奈：“我和徐知行也做错了两题，现在讲不了，我们得先讨论一下。” 有同学诧异：“不是吧？连你们俩都全军覆没了？” 听得徐知行忍不住发了笑，右手转着笔，说：“我们也不是神仙，不是什么题都会做的。” “在我们心里，你们俩和神仙也差不多了。” “所以连你们都不会，是不是这卷子说明超纲了？” 罗茜茜有几个大题只写了个“解”字，写卷子的时候有半个小时因为写不出来题目，而急得拔头发，乔可矜记得昨天路过她座位的时候，满地都是头发。 现在想想她都觉得惨，摸了摸鼻子说：“一点点吧，主要还是刘老头设得陷阱太多了。” 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安慰到她，反正罗茜茜还是垂头丧气回了座位上。 在她之后，其他围在边上的同学也散开了，给了乔可矜和徐知行单独讨论题目的空间。 不过课间太短暂，他们才刚讨论出一点眉目上课铃就响了，因为刚才讨论的草稿都在徐知行卷子上，乔可矜毫不犹豫把他的卷子拿走了，留给了徐知行一个冷漠的背影。 看得他无奈扶了扶额，但谁让拿卷子的人是乔可矜呢？ 得忍着。 而这时候，姜雪刚把手机塞进了抽屉里。 下课那会儿乔可矜就看见了，她既没看错题也没写其他科目的作业，一下课就抱着手机在和裴景时聊天，聊了一整个课间，一整个咸鱼摆尾的姿态，和之前奋发向上的形象大相径庭。 但仔细想想，她最近状态好像一直不怎么样，昨天的数学测验也考得不好。 “最近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乔可矜问。 姜雪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没有身体不舒服，就是感觉我好像进入倦怠期了，一看到题目就头疼，写题一直不在状态，错误率还飙升。好像只有和裴景时聊天的时候才感觉能喘口气。” “很正常，精力是有限的，你只要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下周就要二调了，听说这是高考前最难的一次调考了，我好紧张。” 她就是因为紧张，才会越想越觉得焦虑，到最后什么也静不下心来做。 可能是因为教过乔宇恒，乔可矜对她这种状态不太陌生，看英语老师正在黑板上写板书，便小声和她说：“所以你就更要好好休息了，写不下去就不要勉强，争取在这周休息好，吧状态调整过来，下周再重新开始好好复习。。” “不敢休息那么久，我怕二调会考砸。” “那应该也比现在好吧？” 姜雪一噎，低了头，“好吧，你说得没错，那就让我安心摆烂一阵吧。” 她说摆就摆，不过上课还是会认真听讲，只是到了课间就立刻松懈下来，抱着手机缠着裴景时说话。乔可矜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现在和他聊天是为了放松心情，可别太上头了。” “知道啦，我又不傻。” 姜雪把手机放在桌下回着消息，说：“我知道收敛的，不过还好裴景时都毕业了。听说最近学校在抓早恋，要是裴景时还没毕业，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没关系吧，你们又没有早恋。” “是哦，连名分都没有，这怎么能算是早恋呢？” 说的明明是她和裴景时，可听起来好像顺便还影射了自己。乔可矜给气笑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问：“我的水都放凉了，要不要一起去打水？” 姜雪瘫着不想动，“没劲，不想去，你自己去吧。” 乔可矜点了点头便起身，见徐知行的水也快喝完了了，就把徐知行的卷子还给了他，顺手把他的杯子拿起来，说：“等我打完水再继续讲题，刚才上课的时候我想到怎么解了，你先帮我看看过程有没有问题。” 第126章 “我和你一起去打水。” “没必要，你先给我看过程，过程用铅笔写在你卷子上了。” 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徐知行的陪同，拿着两个水杯出去了。却不想刚走到水房里，就见蒋哲也在这，脸上写着疲倦，连眼睛都睁不开，却在看到她的时候立即打起了精神，和她高高兴兴问了声好。 可笑意没持续多久，见乔可矜手里还多了个水杯，他问：“这是徐知行的？” “看他水喝完了，帮他打一杯。” “这样啊，你对他这么好。”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劲，乔可矜眉头不自觉拧起，“都是同学，顺手帮个忙也没什么吧？” 听得出她有些不悦了，蒋哲补救说：“只是同学关系的话，那当然没问题。我只是有点羡慕他，如果我高一的时候再努力一点就好了，这样我也可以在一班了。” 乔可矜没再说话，拧开杯盖接水，听蒋哲问：“你以后打算考哪所大学？” “还没想好，不过也不着急，反正只要正常发挥，国内的学校应该都能考上，到时候再做选择也不迟。” 可能是没能挖掘到想要的答案，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坚持不懈地问：“那肯定是在首都大学和华清大学里二选一了吧？你成绩这么好，要是不上这两所未免也太浪费了。” 乔可矜还是说：“没想好，到时候再说。” 之前和他打招呼纯属是出于礼貌，她自认他们的关系没熟到要透露目标院校的地步，即便打完水后看到了蒋哲有些失落的神情，她也只是和他道了声别就回了教室。 她把徐知行的水杯放到了他桌上，忽然感觉和蒋哲说几句话比刷十道数学大题还累。 注意到她疲惫的神色，徐知行问：“怎么了？不开心？” 乔可矜摇头：“没什么，就是碰到蒋哲了。” 徐知行摆了副臭脸出来，“他怎么还阴魂不散的？” 她忽然想起了陆隽然说，徐知行小时候天天摆着副臭脸。可是这会儿看他垮着张脸，乔可矜觉得小时候天天臭脸的徐知行说不定很可爱。 只是想象了一下，她就有点忍不住笑，“那就不说他了，不是要你帮我检查一下那题的过程吗？你看完了没有？” “看完了，我感觉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中间换个方法应该会更简单一点。” 第65章 早恋 其实在见过蒋哲以后, 乔可矜一直有种不详的预感。 但过了一周，生活一切如常。 时间久了，她就以为是她想多了, 直到二调考完的第三天下午，刘老头前脚叫了罗茜茜去办公室拿班级排名, 教导主任后脚就出现在了一班门口，“乔可矜, 徐知行, 跟我出来一下。” 姜雪这周已经恢复了学习状态, 课间也在埋头刷题, 听到这声音就抬头看了一眼, 一见到教导主任标志性的地中海和polo衫，胳膊上就起了鸡皮疙瘩。 “我天, 教导主任叫你和徐知行干什么？” 乔可矜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忽然间心跳很快，她感觉是不祥的预感终于要应验了。 可看教导主任的神情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她又有点怀疑。 “去看看就知道了。” 徐知行在后面轻声说了句, 先一步起身出了教室。 还在课间, 教导主任就在外面走廊上等着他们, 走过路过的同学见到他就低头绕道走, 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能离多远就离多远。乔可矜平时是不怕老师的，这会儿也突然有点紧张，还刻意站得离徐知行远了点, 免得让教导主任看出什么端倪来。 不过徐知行一如既往地轻松自然, 主动问：“您叫我们出来有什么事吗？” 教导主任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游移，看了好一会儿, 他转身走在了他们前面，“是有点事，但不急，课间这里人多不方便说，跟我去办公室谈吧。” 乔可矜和徐知行就听话跟了上去。 期间路过二班的时候，乔可矜如有所感偏头看了一眼，正见蒋哲在座位上看着她，发现她也看了过来，就笑着点了点头，就当是给她打了个招呼。 但乔可矜这次没有理他，两三步就走出了他的视线范围。 教务处办公室在文政楼三楼，走出文心楼以后还要穿过操场才到。 跟着教导主任到办公室时，正好上课铃声响起，教导主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叫你们过来这趟耽误你们学习了，但是事情总得解决。今天早上有同学向我举报你们两个早恋，所以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把这件事聊聊清楚。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们告诉我，你们有早恋吗？” 一听是为了这事，乔可矜提了一路的心，反而落了下来。 “您放心，我们就是普通同学关系。” “我们没早恋。” 她和徐知行差不多是同时开的口，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默契，两人都说得挺理直气壮的。 而教导主任听到他们的回答也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那就好，你们都是今年高考状元的种子选手，成绩一直很稳定，我也相信你们没有，之后我会严厉追究那位举报你们的同学的问题。不过办事都有规章流程，口头解释还不够，所以我已经通知过你们家长了，只要把这件事说清楚，你们就可以回去继续上课了。” 第127章 刚落下去的心脏，因一句已经和家长通知过而又提了起来。 心仿佛是要跳出胸腔，乔可矜看了眼徐知行，又看了看教导主任，心绪乱得拧成了一股麻花。 她的眸子里逐渐透露出些许紧张的神色，正考虑着该怎么办，徐知行忽然开口说：“老师，我们都解释清楚了，一定要请家长过来再解释一遍吗？我爸妈都不在南城，恐怕是来不了。” “这倒是个问题，我——” “你好，请问张主任在吗？” 偏偏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而值得庆幸的是，问出这句话的人是一道陌生的男声。教导主任应了一声，和徐知行说：“有人来了，我们等一下再说。” 他准备去开门，而门外的人因为听到了他的回应，自己推开了门。 站在前面的确实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性，穿着简单的职业装，像是刚从公司里赶过来的。可在他身后，是陈梅对着乔可矜怒目而视，一双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 前一瞬乔可矜还以为看到了希望，这一刻她就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她都没有看到办公室的门只是轻掩着没有完全关上，有人从门外经过。 而在她，还有其他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梅两三步走到了她面前甩了一巴掌过来。 “啪——” 力道比过去的每一次都要重很多。 因为毫无准备，她被这一巴掌扇得后退了一步，撞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桌上，她必须扶着桌沿才没让自己摔下去，耳朵嗡嗡嗡的，听任何人的声音都像是泡在水里，模糊而虚幻。 “乔可矜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心思不放在正事上，就学着怎么勾男人了是吧？难怪你连着两次大考都是第二名了。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是不是和那姓张的贱人学的？” 和乔建斌断联已经有半年了，看她消沉了那么长时间，乔可矜一直都知道她还没走出来。 可她没想到陈梅现在还记恨着张秋玉，而那些恨意一直被她深埋在心里，没有向任何人表达出来。是到了现在，她才恍然意识到，陈梅这是将这些恨意十倍百倍地发泄到了她身上。 眼看着她再次举起右手，乔可矜条件反射闭上了眼。 门外的人偷偷看了一眼，也睁大了眼睛。 但她迟迟没有等到这一巴掌落下，再睁眼时，就见徐知行把陈梅的手腕牵制住了，“阿姨，不管乔可矜有没有做错事，你一上来就这样说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因为她终究是乔可矜的妈妈，徐知行还压抑着脾气，没有全部爆发出来。 “我教育我的女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教育不等同于要动手。” 他们都不是会轻易低头的人，可也许是徐知行长得太高，以俯视的姿态占据了上风，又或者是因为徐知行是男生，而陈梅面对男性会自然表现出弱势的一面。 两人对峙了数秒，陈梅就抽回了手，“成绩这么好，也不怕和她混在一起耽误了学习。你们家把你一个男孩子养这么大不容易，就等你考个好大学将来光宗耀祖。你倒好，就这么个黄毛丫头，就能把你迷成这样，都到这地步了还为她说话，就不怕让父母寒了心。” 她明明是乔可矜的妈妈，可字字句句都是为徐知行的父母考虑。 乔可矜忍耐着脸颊的剧痛，她太清楚陈梅为什么会这样说。可就是因为太明白，一股强烈的羞耻感侵袭到了她全身心，甚至比刚才的那一巴掌要更让她觉得难受。 “妈妈——” “闭嘴，你不要脸做出这种丢人的事，还好意思说话？” 陈梅不给乔可矜说话的机会，甚至把教导主任和周助理惊到险些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眼看着她又要开始了，教导主任连忙站出来说：“乔可矜妈妈，麻烦冷静一下，在你来之前，乔可矜和徐知行已经和我都解释清楚了，他们只是普通同学，你不要太激动。” “听她一面之词有什么用？要不是她行为不检点，这事又怎么会让其他同学知道，还闹成现在这样？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肯定是她自己做了什么让人发现了。” “阿姨，乔可矜已经够多听话懂事了，你为什么把错误全都怪在她头上？” 徐知行忍受不了了，但还是在强忍着脾气。 可陈梅并不觉得她有错，她冷笑一声，反问：“你倒是很了解她？我是她妈妈，难道你比我还了解她吗？我刚才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我就是比你更了解她，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因为是我喜欢她！” “少爷，你说话注意点。” 周助理原本不打算掺和进这场闹剧，只想把流程尽快走完，了了这桩事好早点回公司。 但听到徐知行这样说，他禁不住提醒：“徐总还在首都机场，下午才回南城，让我来代替他处理这件事，所以现在发生的一切，我都会转告给徐总，你最好是谨言慎行。” “你只管和他说，我无所谓。” 徐知行淡声对他说完，视线从教导主任震惊的神情一扫而过，再次落回到陈梅身上，“阿姨麻烦你听清楚了，乔可矜从头到尾没做错过任何事情，是我喜欢她，要错也都是我的错。” 第128章 他独独不看乔可矜，因而也没有看到乔可矜眼眶发红的模样。 她单手捂着红肿的脸颊，指尖微微颤抖，看着始终挡在她前面的男生，眼底闪过了一丝晶莹，又被她忍了下去，看向似乎因徐知行这一番发言而惊到的陈梅。 “妈妈，我真的没有早恋，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 她知道她不能就这样躲在后面，从徐知行背后站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们都是女人，你是什么心思难道我看不出来吗？” 陈梅已经不想在这里说太多，尤其是有徐知行在，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收到阻拦。于是她索性对教导主任说：“行了，事情我都清楚了，我把乔可矜带回去教育，今天麻烦了。” “乔可矜家长，现在还没有放学，你们回家这不合适。” “都出这种事了，谁能放心让他们坐在一间教室里上课？” “这不符合学校规定。” “让他们继续在一起上课就符合了？” 陈梅的态度非常坚持，教导主任挣扎了一会儿也无可奈何，只好强调了一句，“哎，那行吧，乔可矜在学校一直表现很好，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你们回去还是尽量好好沟通。” “见笑了，我们平时沟通都很好的。” 她冷着脸和教导主任说了两句，一把拽住了乔可矜的手腕把她拉了出去。 门外的人见状立刻跑下楼，待乔可矜出来，只听到楼梯间的脚步声。 陈梅走了以后，办公室里的气氛就变得和谐了很多。徐知行下意识抬起脚要跟上去，但又硬生生收了回来，自觉认错，“虽然我还没犯下实质性的错误，但我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老师对不起，我这就回家自我反省，等我爸回来教育我。” 表面上是给自己编了个回家的理由，说白了就是旷课。 可今天这桩事闹成现在这样，已经远远偏离了教导主任的预期，他倒是想批评徐知行，但他愣是没说出话来，眼睁睁看着他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周助理紧跟着他出了教导主任办公室，一把将他拉住没让他走，“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现在做的一切我都会汇报给徐总。” “我也说过了，我无所谓他对我怎么样。” 徐知行留下这一句，很轻松地挣脱了周助理的桎梏，迅速跑下楼去。 但陈梅拉着乔可矜走得比他想象中要快很多，常年要等上好几分钟才到的公交在今天仿佛也开了个玩笑，在她们刚到车站的时候就到了站，然后迅速关上车门驶离。 徐知行就算是跑，也没能追上那辆公交。 第66章 难堪 回家的路上陈梅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但拽着乔可矜的那只手拽得死紧。 其实乔可矜的力气也不小，可这会儿陈梅在气头上，力气大得要命, 她怎么也抽不出手来。直到进了家门，她才被陈梅忽的一下猛然甩开, 就好像是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去靠墙站着，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只要我没点头就别想离开半步。” 这是陈梅惯用的手段, 若是平常, 乔可矜为了避免太多争执, 一般都会听她的。 可今天在学校里, 为了不让陈梅继续苛责她，徐知行已经把所有责任揽到他身上了, 如果乔可矜仍旧都听她的, 徐知行说的那些话就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她这次没有动，难得强硬了一次，“我没做错什么, 我不去反省。” “你还嘴硬？” “我没有嘴硬, 我没做错。” 自从乔可矜被磨平了棱角, 陈梅就一直不满于她凡事都说好, 觉得与她说话就和跟木头人说话没什么两样。但当她开始摇头拒绝，陈梅又不满她的忤逆，坚持要拔掉她身上竖起的尖刺。 “没做错？那你说为什么你上学期期中和期末都是第二名？你说为什么会有人举报你早恋？结果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你还在狡辩什么？你怎么还敢说你没做错？” “我没有做错, 你只记得我期中期末是第二, 那你记不记得元调我是全市最高分？” 乔可矜竭尽全力反驳她，“你是我的妈妈, 为什么出了事第一反应不是维护我，而是直接判定我的罪名？徐知行和你无亲无故，你都愿意相信他是受害者，觉得是我主动勾引他。” “你们能一样吗？他是男孩，你知道要把一个男孩养大多不容易？” “女孩和男孩为什么不能一样？难道养女孩就容易了吗？” 乔可矜控制不住鼻尖的酸意，酸涩的泪水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淌在受伤的左脸上引起一阵阵的刺痛，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但这泪水是怎么也止不住地流，痛到痛感又一次变得麻木。 “不过对你来说，养个女孩是挺容易。给我口饭吃让我长大就行，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做事，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要供你发泄情绪，其余的时间就让我不停刷题，让我有一个好成绩，然后再让别人，特别是让爸爸看到，看你的教育有多么成功。” “乔可矜，你少胡说八道，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好？” “你根本不是为了我好，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不在乎我的情绪，因为你恨我。” 第129章 这些情绪在乔可矜的心里挤压了很久，到了这一刻全部释放出来，“你觉得是我的出生让你失去了一切，可你自己曾经也是女孩，你明明也感受过身为女孩不被公正对待的感受。就算是你恨我，就算是养我真的很容易，这也不该是你今天一句过问都没有，直接把罪名全扣到我头上的理由。”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样说我的？” “我没胆子，否则我早就说出来了。你不会知道你在办公室里说的那些话，让我有多么难堪。” “那也是你自己折腾出来的，我还觉得丢脸呢！” …… 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徐知行赶到乔可矜家门口的时候，隔着一扇门都能听到里面的争吵。 周助理拦不住他，又背负着徐盛下达的任务，不能放任他不管，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而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听到里面的争执也会觉得格外尴尬。 见徐知行沉着脸要上去敲门，他赶紧拦下再次尝试劝阻：“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们是外人，就不要掺和进去了。徐总马上就要回南城了，你这样我真不好向他交代。” “如实交代就行，这是我和他的事，他不会难为你。” 徐知行依然没听他的话，狠狠敲了两下门，即便手背上青筋暴起，也依然控制着说话的语气，不至于太无理，“阿姨，我是徐知行，你不要再说她了，这事与乔可矜无关，是我连累了她。” 他的声音不算很大，不过乔可矜和陈梅都能听见。 离开学校的时候，陈梅走得太快，乔可矜都没有机会和他说一声再见，到了现在，她也没想过徐知行会追上来。在争吵中几乎要碎掉的情绪在听到他声音的这一刻，又被黏合起来。 她张了张嘴，很想和他说点什么。 可想到徐知行说过的那些话，乔可矜明白她现在最好是一句话都不要和徐知行说。 于是她又闭上了嘴，听到陈梅轻蔑地冷哼了一声，就隔着一扇门对他说：“她给你下迷魂汤了？好好的课都不上了，还追到这里来了？” “有错的人是我，阿姨你先开门，有问题可以和我沟通，你让乔可矜回去上课。” “心思都没放在学习上，还上什么课？我和你没什么好沟通的，有话留着和你家长说吧。” 陈梅拧起了眉头，说：“别在门口站着了，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插手，再不走我可就报警了。” 周助理自然是不能让她做到这地步，小声劝徐知行：“就算开了门，你进去又能怎么样？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只要她不肯听，你就什么办法都没有，况且徐总马上就要回来了，难道你要徐总到这里来找你，把事情闹得更大吗？你这不是更让乔可矜难堪吗？” 周助理这次的劝说，说到了徐知行的软肋。 他站在门口捏紧了拳头，挣扎了数秒，和周助理说：“好，我们回去。” 听到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乔可矜闭了闭眼，忽然感觉到疲惫，也不想和陈梅再吵了，回到房间关门反锁，听到陈梅在门外说：“有本事进去了就再也别出来，看我不饿死你。” 乔可矜没理她，背靠着房门慢慢滑坐了下来。 半晌，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坐到书桌前处理左脸的伤痕。 而这时，周助理随着徐知行回了云城上苑。 怕接下来出现意外，他一步都不敢远离徐知行，可徐知行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周助理也不方便到处走，就在楼下客厅里用手机办公，到了饭点还给徐知行点了份外卖送上去。 “给你点了份盖浇饭。” “谢谢，麻烦你了。” 徐知行开门拿了饭就又关上门，坐到桌前发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乔可矜发来的微信。 乔可矜：【你爸爸已经回来了吗？】 徐知行：【估计还有一会儿才回来，你现在怎么样？】 乔可矜默了默干瘪的肚子，回话：【还好，没和她吵了，谢谢你一直在维护我。】 徐知行：【也没做什么，而且说的也都是实话。】 徐知行：【你连名分都没给我，我们这算哪门子的早恋？】 没给名分本来就是介意早恋，可谁也没想过会真遇上这种事。 乔可矜不禁苦笑，嘴角的弧度扯到了左脸的伤痕扯得生疼，又缓缓敛起了笑意，和徐知行又聊了几句，借此排解一下消沉的情绪。 下午两点多，徐盛回了云城上苑。 周助理一五一十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和他说了一遍，提心吊胆地害怕徐盛会迁怒于他。不过正如徐知行所说的那样，徐盛并不会为难他，让他回了公司恢复正常工作生活。 知道徐知行回来以后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他直接上了二楼。 他不会随意踏入徐知行的私人空间，哪怕是到了这时候，他也只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等听到徐知行回应后，扔下一句：“给你五分钟，到书房来找我。” 实际上要不了五分钟，徐盛才回到书房坐下，徐知行就进来了。 他自己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到了徐盛对面。这画面很像是在一对一审问，只不过被审问的人坐姿懒散随意，这态度难免有些目无尊长了，徐盛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第130章 不过以前和他吵了太多次，徐盛也不想再吵了，直入主题说：“该说的小周都和我说过了，我先不问什么了，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徐知行：“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就是没恋爱，是我单方面喜欢她被人举报了，就这么简单。” 徐盛锐利的眉眼审视地看着他，良久才开口继续说：“好，过年的时候，和你一起放烟花的除了陆隽然还有她吧？既然没恋爱，那过年的时候她为什么会来和你一起放烟花？” “我喜欢她想追她，叫她过来放个烟花不是很合理？作为普通同学，给我个面子过来一趟，又能有什么问题？而且还有其他同学在，她为什么不能来？还是说你觉得她也喜欢我？那我真是再高兴不过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故意插科打诨的嫌疑，徐盛也没计较，继续问：“喜欢多久了？” “问这个有意义吗？” 这是拒绝回答的表现。 徐盛眉峰微扬，“我要判断你的成绩起伏波动是否和她相关。你最好是和我说实话，你闹出这档事丢了我的脸，高考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拿到状元，你留在国内没有意义了。所以我在考虑把你送出国留学。我了解过乔可矜的家庭环境，如果出国，你们应该很难再见了。” 徐知行的坐姿稍微端正了些许，他知道徐盛说的都是真的，也真的会做出这种事。而他作为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未成年人，也很难反抗徐盛做下的决定。 “难道我说实话，你就能再考虑一下？” “说不定。” 这三个字让他心里有了数。 视线微微偏移了些，他说：“别哄我了，只要你想，就算我说实话，你也还是会送我出国的。” 徐盛不置可否，起身走到了徐知行面前，“行，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哄你的。明天你妈妈也会回南城，我会和她再谈一谈。不过在此之前，先把手机交给我吧。” 徐知行没动，“乔可矜没有手机，不管你收不收手机，我都没办法联系她。” “你们的事情我不清楚，也不了解你们平时是怎么联系的。但这个时候，你最好还是和她断了联系。” 徐盛直接从他手里拿走了手机。 第67章 失联 陈梅在家待了一整天, 乔可矜就在房间里关了一整天。 到了夜里，肚子已经饿到没有知觉，她也无暇顾及, 静心刷了套卷子之后，又给徐知行发了一条微信, 等了十来分钟还是完全没有回音，让她又开始着急了。 大概是从下午三点开始, 她给徐知行发的微信全都石沉大海。 算算时间的话, 徐盛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回家的, 天知道他们在家里又发生了些什么。 乔可矜想象不出来, 又联系不上徐知行, 就只能靠着刷题让自己平静下来。在第三章卷子刚写完选择题的时候，她看到手机屏幕亮起, 顿时坐直了身体, 看到的却是姜雪的消息。 姜雪：【你怎么什么都不说的？你妈妈还打你了吗？】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都是在办公室里关着门发生的事情，才一天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学校。姜雪就这件事已经和她发过很多条微信了, 连乔宇恒也给她发过好几条。 但她没想到, 这件事竟然能传得这么详细, 连那一巴掌都让大家知道了。 乔可矜有点紧张, 她怕所有人都会知道，她妈妈是这样的人，她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拿起手机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她努力深呼吸了好几下, 回复：【其实也没有很严重, 没说是不想让你担心，没想到你还是都知道了。】 乔可矜：【学校里到底都是怎么传的？】 姜雪：【其实也没传什么, 就是说你们早恋被发现请了家长，然后你妈妈一时激动就打了你。】 姜雪：【要不是你们没得罪过什么人，我都要阴谋论了。】 说到得罪人，乔可矜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但严格来说她觉得那也不算是得罪，而且手里又没证据，她只在心里想了想，没说出来。 乔可矜：【也不是什么大事，传就传吧。】 乔可矜：【不过接下来几天，我可能都不会回学校了，上课帮我做一份笔记？】 姜雪：【当然没问题啊，那徐知行那边又是什么情况啊。】 乔可矜：【不知道，从下午开始我就联系不上他了。】 对面顿了好一会儿，发来了一条消息：【那你可以问陆隽然啊，他们住得近应该会知道吧？】 乔可矜：【已经问过了，他也不知道。】 能想到的办法她早就想过了，陆隽然晚上回家观察了对面好久，所能给出的答复就是徐知行家一直都安安静静的，连一句争吵都没有出现过。 这让她安了心，但又会忍不住想，这会不会是暴风雨袭来的前奏。 她想不出来，和姜雪聊了几句之后就放下了手机，继续写那第三套卷子。 待夜更深了些，陈梅都睡下了，她才放下纸笔，蹑手蹑脚出了房门洗漱了一下，然后几块压缩饼干拿回房间垫了下肚子。 之后几天，因为她脸上的伤一直都没有好，陈梅真的没让她去上学。 第131章 乔可矜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反正已经到了总复习的阶段，在家自己复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陈梅几乎不和她说话，看起来是想等她认个错，然后数落她一顿拾回作为家长的权威。 但乔可矜这次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低头，几天下来也没让陈梅如愿。 而且据姜雪所说，徐知行也一直没有去学校。 乔可矜还是联系不上徐知行，只看过陆隽然发过来的几张照片。 这些照片拍得都很模糊，甚至都看不清徐知行的脸，只看得出他通常是坐在书桌前看书，或者写题，其余的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乔可矜：【谢了，但你可以考虑再精进一下拍照技术。】 陆隽然：【是距离太远了，这不能怪我。】 乔可矜没回话，把手机放到了旁边，看着桌面上的化学卷子也不想动脑筋，就靠在椅子上看窗外的小雨淅淅，放空了一下大脑。 此时此刻，徐盛和苏盈月刚做下了送徐知行出国的决定。 不过说来可笑，这是徐知行印象里除了过年以外，这对夫妻在南城待得最久的一次了。 为了让他专心自省，徐盛限制了他的出行，还把电脑的网线也拔了，徐知行的大多数时间也只能关在房间里看书刷题，尽量减少跟徐盛和苏盈月的见面，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但二楼的书房离他房间很近，听到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徐知行知道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一把拉开了房门，走进书房说：“我不出国。” 苏盈月也习惯了他的叛逆，声色淡然：“你觉得你还有什么留在国内的必要吗？马上就要高考了，难道你觉得我们还能放任你回到二中，继续和乔可矜做同学？” “就不能有别的选择吗？” “有，让乔可矜转学，你愿意吗？” 徐盛说：“她只是个普通家庭长大的女孩，甚至家庭环境比普通家庭要更糟糕，高考对她有多重要你心里清楚。这个社会对女孩子很严苛，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这种事转学，你猜她到了新环境，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徐盛无疑是摸到了徐知行的软肋，这一段话足以让他哑口无言。 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紧盯着徐盛的眼里仿佛烧着一团怒火。 但他什么也说不了，至少他不能拿乔可矜来冒险。 “拿一个女孩子的未来威胁我，你也不嫌手段低劣。” “用什么手段不重要，只要正规合法，有用就行，况且我这不是还没做出这些事吗？” 徐盛接受了徐知行对他的不敬，靠坐在皮椅上以闲适的姿态等待着他的妥协。但徐知行没吭声，冷着脸兀自回到了房间。 他不想让乔可矜受到任何伤害，也不想就这样轻易地被他们打发出国。 对面陆隽然的房间灯亮起，他看手表上时间指向了九点半，拉开了窗户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过落脚点后，他从窗台翻出去踩在了空调外机上。 目测这里到地面的距离不到四米，他手一松，直接跳了下去。 而在他身后，徐知行和苏盈月站在书房的窗边目睹了全过程，却谁也没有上去阻拦。 “这么冲动倔强的性格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二楼都敢跳，也不怕出了事。” “都快五年了，还是把生命当作儿戏，没一点长进。” 苏盈月捧着杯子喝了口她刚做出来的意式浓缩，轻笑：“那你刚才不是也没拦他吗？说不定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今天就由他去吧。” 徐盛颔首：“是没打算管。” 两人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看着徐知行的身影逐渐远去。 外面还在下着小雨。 乔可矜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眼睛还看着窗外，其实心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所以看到徐知行突然出现在窗外的时候，她吓到差点弹起来，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乔可矜同学，外面还在下雨，开开窗吧？” 听到了他的声音，乔可矜才有了点实感，连忙解开了窗户锁让他进来。 而他因为淋了雨，身上湿漉漉的，手掌还在外面墙壁上蹭了一掌的泥水，鞋子也脏兮兮的。怕把乔可矜的桌子弄脏了，他坐在窗台上把鞋子脱了，然后抽了张纸把手擦干净了才爬进来。 乔可矜帮他把纸扔进了垃圾桶，说：“还好你脚不臭，要不然我都不想要你进来了。” “都四天没见上面没聊天了，好不容易跑出来了，怎么还嫌弃我？” “哪有嫌弃你？你这不是脚不臭吗？” 她撇了撇嘴，看徐知行头发都是湿的，去浴室里拿了条自己的毛巾回来递给他，“赶紧把头发擦一擦，你就这样过来了就不怕生病了吗？” “不怕，这不是有乔可矜同学关心我吗？你帮我擦行不行？” 他主动低下了头，让乔可矜一下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直接就上了手。 她动作很轻，柔软的手指有时会直接触碰到徐知行的发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引起徐知行一阵战栗，而且毛巾上残留着她洗发水的味道，在一呼一吸之间沁入了他的鼻息，叫人难耐。 “算了，我自己来。” 第132章 声音有点哑了，他掩饰性地轻轻咳了一声，“你动作太轻了，这得擦到猴年马月去。” 乔可矜松了手，由着他把毛巾拿过去了，问：“你怎么会这时候突然过来？你那边现在怎么样？这几天一直联系不到你，我很担心你。” 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我爸把我手机没收了，还把电脑网线拔了。被关在家里关了四天，每天睁眼闭眼都只能看书刷题，挺无聊的。” “没有别的了吗？” “觉得我还不够惨啊？” 徐知行故意笑了下，乔可矜摇头，“你把责任都揽到你身上了，我怕你爸爸妈妈会打骂你。” “他们才不至于动手。倒是你，都四天了，怎么脸还是肿的？” 他看向乔可矜的眸光含着心疼的意味，乔可矜心尖软了软，抬首轻轻碰了下脸颊，“这个本来就好得很慢，估计好之前，我妈妈是不会让我去上学了。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提到这个问题，徐知行的脸色变了变。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说：“他们不想让我再和你见面了，可能再也不能回二中了，我爸妈今天刚刚商量好的，他们准备送我出国留学。” 乔可矜呼吸一滞，他们随意一个决定，能将她和徐知行的距离拉到好远好远，让他们中间隔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又受到各种客观条件的限制，而最后的结局或将是渐行渐远。 她无意识抓了抓睡衣的袖口，“那你打算怎么办？” 第68章 分开 “不知道, 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出国的。” 这是徐知行给乔可矜留下的承诺，但是否能成真, 他们谁也不知道。 知道身上湿漉漉的会滴水，他进了房间后就一直站在椅子旁边没动过, 只是把乔可矜的桌面蹭湿了一点点，地上也只有一点不大明显的水渍。 目送着他冒雨走出了和平巷, 乔可矜重新锁上了窗户, 只扯出了两张纸就把水都擦干净了。 半小时后, 徐知行回了云城上苑。 他没有再爬窗户, 大大方方从正门输入密码走了进去, 看到徐盛和苏盈月都坐在客厅里，也没有被现场抓包的心虚, 反而还坦然地说：“我刚才去找了乔可矜。” 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 苏盈月怔了一瞬，说：“我们知道，你爬窗户的时候我们看到了。” 惊讶的人又变成了徐知行, “你们不拦我？” “最后一次见面, 网开一面也很好理解。既然已经见过你想见的人了, 你现在决定好了吗？” “想好了, 我不出国。” 徐知行看着他们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确定我要留在南城参加高考，你们不接受我和她一起留在二中没关系，转学的人可以是我, 不一定非得是乔可矜。” “留在南城, 然后等周末，等放假再去见她吗？” 苏盈月点出其中的漏洞说：“我和你爸爸在南城待不了多久,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能留在南城，等我们都走了，你就又可以为所欲为了？” 徐知行的确有这么想过，但他还是摇头：“我没有。” 暂且也没人去追究他说的是真是假，徐盛只顺着往下说：“无论你有没有这么想，既然有这种可能性，我们就要杜绝。如果你一定要留在南城，那转学的人就只能是——” “她不能转学，我可以转去全封闭的寄宿学校。” 徐知行脑子转得很快，当场就做出了决定，“只要我出不了学校，我和她就见不了面。你们这样总能放心了吧？只要你们不去影响她的生活，我可以保证，高考之前我绝不和她见面。” 南城的全封闭寄宿学校只有一所，是出了名的条件艰苦，教学严苛。 只要进了学校，就只有节假日和寒暑假可以离开学校重见天日，里面很多学生都把去上学称为坐.牢。不过管教学生的确是很有一手，教学质量也还不错，很多家长会把家里成绩糟糕还不服管教的孩子送进去，所以寄宿学校开办多年了，还屹立不倒。 不过徐盛和苏盈月没考虑过这个选项。 在他们看来，以徐知行的成绩去寄宿学校属于自降身价。 徐盛再次确认：“你确定要去？全封闭寄宿学校的条件不比二中，更不比家里。” 徐知行笑了起来，带着点嘲讽的意味，“你这是关心我？我是去学习的，还讲究什么条件？” 恐怕是没想到徐知行为了留在南城，能做到这份上。 徐盛沉默了片刻，起身上了楼，再下来时给了徐知行一个新手机。 “这些天就安安分分在家待着，不要再出去了。自己把要带去寄宿学校的东西都收拾一下，我会尽快联系校方让你入学。另外，手机和手机卡都是新的，高考之前你不要再和她联系了。” 苏盈月适时补充了一句：“而且让你留在南城是有条件的，你的目标是南城状元。” “不用你们说，我知道。” 徐知行拿着手机回了房间。 这年头什么软件都要绑定手机号，把手机和手机卡换成新的，就相当于丢掉了以前的一切。不得不说，徐盛是真的做得很绝。 第133章 就算是徐知行都把手机拿在手里了，也没办法联系上任何一个人。 所以更别说是和乔可矜恢复联系了，他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乔可矜的手机号是多少，他们所有的联系都依赖于微信，只要登不上以前的微信号，他们就毫无疑问地断联了。 他不禁看向了对面，陆隽然房间的灯还亮着，心想他最后的希望或许就在陆隽然身上了。 但在徐盛和苏盈月的眼皮子底下，和陆隽然见一面也同样难如登天。 他握紧了拳头，知道他现在只能等。 等一个破局的契机。 - 仅仅一周，徐盛和寄宿学校沟通好了。 徐知行是明摆着的状元苗子，二中说什么都不愿意放人，于是他的学籍还是留在了二中。至于寄宿学校那边，徐盛只是拿了点钱出来就轻易摆平了。 出发的这天，徐盛和苏盈月准备一起送他过去。 下楼时看到他们都在客厅里等着，徐知行只觉得可笑，以前期盼着成真的美梦竟然在这样荒谬的时刻变成现实，况且他心里太清楚，他知道他们的用意何在，便更觉得这一幕讽刺。 他忍不住嘲讽：“你们确定是送我去学校，而不是一起押送犯人？” “但凡你让我们省点心，我们也不至于这样。” “你知道这段时间我们留在南城，耽误了多少事情吗？” 徐盛和苏盈月一唱一和的，徐知行懒得与他们争执，敷衍：“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耽误二位了，赶紧把我送进去吧，省得耽误了你们日进斗金。” 话不好听，苏盈月便冷了脸，“这是你和我们说话该有的态度吗？行李都清好了？” “清好了——” “小行，你快上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拿的。” 陈姨小跑下了楼，微微背对着徐盛和苏盈月，朝徐知行使了个眼色就拉着他上了楼。 待回了房间，陈姨才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与他说：“我刚才听你爸爸妈妈说了，他们下午要检查你的房间，顺便做个大扫除。你看看有什么是不能让他们看到的，赶紧一并带走了。” 徐知行不会怀疑陈姨说的话，低声说了句“谢谢”。 不过他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唯独床底下有一个箱子，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箱子不大，说是个大点的盒子也没问题。里面没装太多东西，拿起来一点都不重，徐知行一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刚好可以拿着一口气带下楼。 “这是什么？” 苏盈月看了眼。 徐知行眉眼微敛，不动声色：“一些笔记和错题本，你要看？” 闻言她就淡淡撇开了视线，起身：“不看，这些东西都放后备箱吧。你爸爸已经出去把车开出来了，我们晚上要赶飞机，得赶紧把你送过去把手续都办了。” 徐知行了然，看来他们预留给检查房间的时间，只有一个下午。 不过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被他带出来了，徐盛和苏盈月注定是不会有什么发现了。 他把盒子跟行李箱一起放进了后备箱，随后坐上后座，随着路虎一起离开了云城上苑。眼看着一排排别墅留在了身后，徐知行想，也许下次回来就是清明放假的时候了。 不知道那时候，他有没有机会和乔可矜重新联系上。 乔可矜也在这天回了学校。 养了十多天，她脸上的伤都好了，早上出门之前对着镜子看了好久，确定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才背上了书包去换鞋子。 在开门的时候，她还收获了陈梅的冷嘲热讽：“但凡你还要点脸面，回了学校就自觉离徐知行远一点，别再闹出些风言风语了。要不然就你这样的，以后看哪个婆家敢要你。” 都过了这么久了，她还是一厢情愿认为错的是乔可矜。 相比之下，学校的气氛都要好上很多。 即便上上周的举报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到了这周大家也都醉心学习，偶尔课间才有人提上几句，也都是觉得唏嘘：“真是不明白，如果说不许恋爱是怕影响学习，那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到底影响什么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影响啊。” “他们可是并列二调全市理科最高分的人啊。” “公布排名的时候当事人在挨骂，想想都觉得离谱。” “别说了，动了感情就是原罪。” 聊这些的人不多，声音也不大，但在安安静静的教室里就是显得很突出，姜雪听了都不敢吭声，小心翼翼看了看乔可矜，好久才小声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其实学校怕的不是我和徐知行的成绩受影响，怕的是给其他人带来不好的影响。” “可是你们根本就没有恋爱，你们已经够低调了啊。” 姜雪气得要命，见她不避讳这事，就忍不住吐槽：“难道心照不宣的互相喜欢也是错吗？如果让我知道了是谁举报了你们，我一定把那个混蛋大卸八块！” 刚回家那几天，乔可矜都不记得姜雪念叨多少次要把举报人大卸八块了。 但事实是教导主任瞒得很好，到现在也没人知道是谁举报的。 第134章 而乔可矜即使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她也没说出来，轻轻拍了拍姜雪的后背，“好了，消消气，陪我去厕所好不好？” “走走走，下节体育课呢，我们是在下面吹吹风还是上来写作业啊？” “直接上来吧，一周半没回学校了，我得重新找找学习的感觉。” “宝贝，你怎么一回来就这么卷啊……” 到了高三，二中的开明反而更上一层楼，不仅体育老师不生病，体育课还升级成了自习课。只要不出学校，不管是在楼下自由活动，还是在楼上自习，都随学生自己安排。 而一班比较特别，只要天晴，大家都喜欢拿着练习册到楼下写。 乔可矜和姜雪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上课铃刚刚响起。班上同学都带着作业已经下楼了，她们挽着手刚走到后门，就见到一个男生疾步从前门出去了。 姜雪眼睛尖，捕捉到了男生的侧脸。 “这不是蒋哲吗？他来我们班干什么？” 第69章 情书 答案很快就揭晓, 乔可矜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粉色的信封。 她没看里面的内容，直接翻到了最后面，看到落款上写着蒋哲的名字。 粉嫩嫩的信纸在旁边晃来晃去, 姜雪想不看都难，一瞥眼就看到了最后的名字, 惊诧：“这个节骨眼上他还顶风作案啊？他胆子怎么这么大的？” 乔可矜摇头：“不知道。”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收过情书，这种东西只要对方愿意, 什么时候送都没问题。但是前不久才出了早恋被举报的事, 还敢在这时候送情书就太匪夷所思了。 特别是这个送情书的人, 竟然还是蒋哲。 姜雪大为不解：“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要是徐知行在这, 看了这情书肯定得吃醋吧？” 听到徐知行的名字，乔可矜回头看了看已经被清空的座位。 据姜雪所说, 座位是上周二由一个职场精英打扮的人清空的, 乔可矜猜这人应该就是那天代替徐盛来学校的周助理，同时也确定了徐知行是真的不会再回二中了。 可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联系过了，她也不知道徐知行现在是否还在南城。 她有一会儿没说话, 姜雪抿了抿唇, 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我不该提到他的？” “没有, 我只是在想, 他是挺爱吃醋的。” “啊，也是哦，我感觉他有时候连我的醋都会吃。” 姜雪含含糊糊说了句，怕惹她不开心, 不好再继续提徐知行了, 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封情书啊？是丢了，还是把情书还给他？” 这的确是个问题, 乔可矜想了想说：“待会儿午休我去找他，中午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你不就是去拒绝他的吗？聊不了那么久吧？” 姜雪不情不愿的。 从高一开学开始，她都习惯每天和乔可矜一起吃饭了。这段时间她一直是一个人，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别提有多难受了。好不容易把乔可矜盼回来了，她不想又一个人吃饭。 她可怜兮兮的准备撒个娇，不过乔可矜很坚定：“不只是拒绝，我有别的话要和他说。” 听得出其中严肃的语气，姜雪就此作罢。 “那你去吧，有问题一定要和我说哦。” “好啦，又没什么大事。” 乔可矜对着她笑了笑，把抽屉里这两周她没写的卷子全都拿了出来，挑挑拣拣拿出了一张开始写题。等下课铃一打，她就放下纸笔，拿上情书去二班门口等着蒋哲出来。 二班有些人和她不熟，因举报的事会对她投以异样的眼光。 乔可矜有些不适，但面上没有表现出半分，目光扫过每一个从二班走出来的同学，最后锁定目标，说：“蒋哲，耽误你一(y)(h)点时间，我有话要和你说。” 蒋哲并不意外会见到乔可矜，和身边同学说了两句，径直站到她面前。 “你都看完了吗？” “不好意思，我没看。”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蒋哲明显是不高兴了，但乔可矜是故意的，现在才刚下课，她不想在太多人面前说那些事。 不过这是午休时间，大家都赶着吃饭，只沉默了不到两分钟，身边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她把情书拿了出来，“我是过来把东西还给你的。” 蒋哲执拗地不愿意伸手拿回情书，“为什么？你都不愿意看完吗？” “如果是别人写的，我是会看完。” “你对我是有什么意见吗？” “……” 乔可矜默了一会儿，说：“也不能说是针对，是因为我现在怀疑你，所以我没有办法心平气和把你的信看完，我怕我会越看越生气。” 她直接说了出来，同时观察着蒋哲的神情，在她说到怀疑的时候眼神躲闪了一下。 于是她更加坚定了她的猜想，“是你举报的，对不对？” 最后一点礼貌的笑意被收敛了起来，声色都是前所未有的冷。 这样的她让蒋哲有些不习惯，目光移向了操场，反驳：“我没有，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第135章 “因为你讨厌徐知行，你非常讨厌我和徐知行站在一起。” 他们不在一个班，见面的次数两只手就数得过来，更别提乔可矜和徐知行一起碰到蒋哲的次数了。所以她记得很清楚，每一次不管蒋哲看到她的时候有多热情，都会在目光落到徐知行身上的那一刹那熄灭。 此刻看着蒋哲略微扩张的瞳孔，她笃定：“而且你现在的态度不就是在逃避吗？你紧张了。” “我没有，这只是你的主观臆断，不能算证据。” “这样说的话，我什么证据都没有。” 乔可矜很坦白地说：“我并不是要证明什么，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虽然我和他没确定过关系，但是你硬要举报的话，我也不觉得你有错。可是我知道你是为了一己私欲，因为宣扬我和徐知行早恋被抓，告诉别人我被我妈妈打了的人，也是你。” 蒋哲仍在否认：“不是我，如果是我，那我为什么要给你写情书？这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自己清楚，不需要我来替你解释。” 她把情书塞到蒋哲手里，“我找你是为了确认举报人是不是你，把情书还给你，然后拒绝你。” 她甚至没看过蒋哲一眼，转身就走，“以后见面不用和我打招呼，就当陌生人吧。” “乔可矜，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我在情书里写了什么吗？” “不想知道。” 乔可矜继续往前走，蒋哲拦在了她前面，“但我想让你知道，你还记得高一的团日活动吗？” 说实话，她记得不太清楚了。 高一可以参加的活动太多，因为成绩好人又乖，只要高一有活动，刘老头都喜欢钦点她去，所以对于高一的那次团日活动，她实在没有多深刻的记忆，需要回忆好久，才能想起来团日活动的主题是参观校史馆，那也是她和蒋哲第一次见面。 但具体是怎么认识的，她没太大印象了。 “我高一成绩很普通，人也很闷，没什么存在感，学校有活动班主任从来不会想到我。” 蒋哲站在她面前，强行让她回忆：“我第一次参加的活动，就是团日活动。不过运气不好，老师说好了要戴团徽，结果我人都到了校史馆，团徽却不见了，被班主任骂了一通。” 这是一个有点老套的开头，即便已经没印象了，乔可矜听了前两句也能猜到后面的发展，“你别说后来是我帮你解了围，然后你就对我念念不忘了。” “事实就是这样。” “我只是举手之劳，你没必要这样。” 蒋哲摇了摇头，说：“不是，对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对于一个成绩中不溜丢，丢到人堆里就再也看不见的小透明来说，被班主任当众批评实在太丢脸，所以这时候乔可矜的出现于他而言就有了别样的意义。 况且她成绩太好，太优秀，让人觉得不真实。 蒋哲每一次抬头看到她站在主席台上发言的时候，都会感觉他们的距离有十万八千里。 而这样一个人，在蒋哲自卑的时候拿出了一个多余的团徽，待班主任离开后，再轻言几声安慰，就好像一切的虚幻在那一刻变成了真实，那样简单的举动就足以让他的心砰砰乱跳了。 于是为了追上她的脚步，他开始拼命地学，却还是没能靠进一班。 后来又拼命冲上了年级第三，期盼着在年级排名上能离她再近一点，却又在第三停滞了快两年，也始终难以挤进她和徐知行之间的竞争，就仿佛他始终是多余的那一个。 “看到你和徐知行走得那么近，我确实接受不了。” “所以你就举报我们？” “我没有。” 蒋哲还在坚持，但声音已经弱了很多。 乔可矜也不想再计较，问：“不是说想让我知道情书里写了什么吗？然后呢？” “没有然后写的就是这个，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微不足道，也知道你大概率会把这件事忘记，所以我想让你再记起来。” 他顿了顿，“我想让你看看我，让你知道有人已经努力了两年多，也还是没有挤进你的世界。” 这一番话听得乔可矜几乎发笑，“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而且在确定你是举报人之后，再听到这些，的确只会让我更生气。”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站在一起，如果没有徐知行，我就可以离你更近一点了。就像现在他不在，你刚刚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我的一封情书可以让你感受到你是被爱的，这样不好吗？” 也许是知道不承认也没用，他到底是承认了他的一己私欲。 不是为了肃清不正之风，只是想给她一点打击，然后在她心房脆弱的时候献上一丝温暖，达成英雄救美的效果，和乔可矜之前的猜想大差不差。 她摇头：“不好，因为这些事都是你造成的。”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那枚团徽到现在我还留着。” “和我没关系，团徽本来就应该好好保管。” 乔可矜侧身从他身边绕过，背对着他说：“我不打算追究你什么，所以别再招惹我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以后见面也不要和我打招呼了，就做陌生人吧。” 第136章 她转弯下了楼梯，一眼也没看过蒋哲受伤的神色。 而在下楼的途中，她心里想的却是她的那枚团徽好像早就不见了。而且高一有段时间她好像经常掉东西，甚至还掉过一张语文答题卡，不过后来又发现卷子就在讲台上。 莫名其妙的。 有钞能力在，寄宿学校的入校手续办得很快。 徐知行很快就和徐盛和苏盈月挥手作别，被老师带去了宿舍。 (y)(h)　学校的宿舍全部都是六人一间，是上下铺。因为徐知行来得晚，学校就把他安插到了缺了两人的宿舍里，里面脏衣服堆成了山，发出一股酸臭味，唯一空着的两个床位还都靠近厕所。 老师一进来就捏住了鼻子，瞥了眼身边的大少爷，解释：“这里条件是不太好，不过你挑剔也没用，学校没有多余的宿舍了。反正也就最后三个多月了，忍忍就过去了。” “谢谢老师，没关系的。” “有问题就和宿管阿姨说，你自己先收拾，下午去高三办公室找我，我带你去班上。” 老师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将宿舍里的一片狼藉留给了徐知行。 他很难接受这脏乱臭的环境，但也没有替别人打扫卫生的好心，只在一片狼藉中划分出属于自己的地盘清理干净了，然后把行李箱摊开，开始收拾东西。 学校提供的衣柜很小，才把衣服塞进去，衣柜就已经塞得满满当当，最后好不容易把行李都收拾完了，他的盒子又没有地方放。 斟酌许久，他干脆放到了床头。 而在此之前，他小心翼翼把盒子打开看了一眼。 盒子底层放了很厚一沓纸，上面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有断掉的发圈，还有金灿灿的团徽，都是乔可矜曾经遗落过或者丢掉的东西。 至于那一沓纸，上面抄写的是乔可矜满分作文上的好词好句。 如果乔可矜看了，一定能认出来，第一张纸上的语句来源于她高一丢失的那张答题卡。还会注意到每一张纸的右下角都写着日期，最上面还是徐知行自己的字迹，到后面就完全变成了她的字迹。 这些纸顺序按时间排列，而第一张纸的日期，写的是高一那年的九月。 第70章 礼服 寄宿学校的学习气氛同样浓郁, 也要压抑很多。 因为省去了走读的时间，晚自习要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在回寝室的路上, 所有学生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看着一点精神都没有。 徐知行并不关心别人的状态, 目不斜视回了寝室，看到已经有室友回了寝室, 就淡声提醒了一句, “把你的脏衣服都洗了, 都已经发臭了你闻不到吗？” 以这样的话作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开场白并不友善, 室友脸色变了下, 但还是摆出个无所谓的态度来，“习惯了不就好了, 整天忙都忙不过来, 哪还有闲心洗衣服啊。” “楼下有洗衣机。” “那也只能洗衣服，又不能洗袜子。” 室友把没写完的作业拿出来，斜眼看他, 笑说：“你别只和我说, 有本事让另外几个去把衣服袜子都洗了。我们都忙得很, 没那个闲心。你这么爱干净的话, 有本事你帮我们洗了？” 带了些挑衅的语气，徐知行不动声色，“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衣服太脏会生病。” “胡扯, 我健康得很, 就算是不健康，那也肯定是上学上的。” 室友不听他的话, 把书拿出来的时候故意很大力地放到桌面上，“而且我刚才说了，有本事别和我一个人说，有本事让另外几个也把衣服袜子洗了。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这时候被发配到这里肯定是犯什么事了吧？初来乍到别这么傲气，你懂不懂规矩？” 徐知行睨他：“叫你处理好个人卫生，这也算傲气？” 一本书啪一下甩到桌上，室友站起来放狠话：“我说你是真不懂规矩啊？我现在是懒得和你计较，等他们回来了，你要真把我们弄烦了，四比一，看看谁更厉害。” 外面走廊响起一串一串脚步声，宿舍门又被推开。 另外三个室友回了寝室，就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其中有个身材壮点的就站出来说话了，“哎这是怎么回事啊，才第一次见面就吵起来了，这多不合适啊？” 最先回宿舍的室友嗤笑：“这大少爷嫌咱们脏，要咱们去洗衣服呢。” “害，就这啊？你刚来不知道，我们这整天忙着呢，哪有时间洗衣服袜子啊？你刚住进来不习惯很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我们几个都这样的，你多忍着点。” 另外三个也跟着附和，说白了都是懒。 可徐知行来这里不是为了忍气吞声的，见他们想把自己当软柿子捏，就知道他必须把这几个人的气焰压下去，否则接下来几个月的日子不会好过。 他冷声说：“忍不了，楼下有洗衣机，现在还能用，你们赶紧把脏衣服拿下去洗了。” 类似于命令的语气一下就让几个人恼火了，尤其是那个身材壮点的大块头。 他一上来就跟笑面虎似的，但一察觉到徐知行脾气不软，第一个开始捏拳头活动筋骨的人也是他，“你这就太不懂事了吧？再怎么说也得相处三个多月，一开始就闹矛盾不适合吧？” 第137章 “你们把我当软柿子捏，也不合适吧？” “怎么？你这是想打架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大块头就提着拳头上来了，“那我非得让你看看，谁才是这宿舍的老大。” 另外几个人见状就把宿舍门反锁了，摩拳擦掌准备一块儿上去揍人。 可惜结果出乎意料，只过了半个小时不到，四个人就一起揉着青肿的后腰，拎着一大桶脏衣服下楼洗衣服了，上楼之后还把囤了好几周的臭袜子都一块儿洗了。 等到了周末，徐知行还抓着他们给宿舍做了个大扫除。 其他宿舍的同学见了都啧啧称奇，感慨这半路转学过来的大少爷还真是个狠角色。 而这时候，几个室友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对着徐知行笑得狗腿，“行哥，你这时候被发配到咱们学校来，该不会就是因为打架吧？这得打多狠才会让你在这种时候转学啊？” “没打架，是因为早恋被举报了。” “……” 几个室友都愣了愣，后来还得是那大块头撑场面，咳了两声说：“那咱嫂子肯定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赛西施，比貂蝉！否则凭咱行哥这配置，哪有那么容易就栽了？” 徐知行懒得和他扯，淡声说：“收起你那些彩虹屁，把你那狗窝收拾干净了。” “好嘞好嘞，知道了行哥。” 大个子屁颠屁颠去换了个干净的四件套，但嘴里闲不住，还在不停地问：“你来这边岂不是就不能和嫂子见面了？这些天我都没见你碰过手机，你是不是都不和嫂子联系啊？你有没有嫂子照片，给我们看看行不……” 问题多得要命，徐知行是不想理他的。 可也许是提到了乔可矜，他低声说：“见不了面，被迫断联了，照片没了，什么都不用想了。” 他撇头看向放在枕头边的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联系上乔可矜。 转机出现在清明。 寄宿学校放了假，不过假期只有一天半。 徐盛和苏盈月没有回南城，怕他放了假会跑去找乔可矜，就特地让周助理去学校接他回云城上苑，同时还特别强调了要把他看紧了，不能让他有机会单独外出。 周助理任劳任怨，还真打算陪徐知行在云城上苑住一晚。 徐知行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让陈姨给他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之后就不打算和周助理有任何交流，打算上楼回房间。但刚抬脚就听到了周助理打电话的声音，便停下了脚步静静地听。 “公司给我安排了任务，都已经答应下来了，总不好事情做了一半说要请假吧？” 电话对面大概是长辈，他语气亲昵中带着点尊敬，说：“明天是真不能去扫墓了，你们帮我给爷爷奶奶多烧点钱，和他们解释一下。” 不知道对面是怎么回复的，他说着说着还含了点泪意。 待电话挂断了，徐知行在他身后说：“他们给你加了多少加班费？连扫墓都不去了。” 周助理以为徐知行早就上了楼，没想到电话会被他听到，见到他怔了一下。 但对于这事，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说：“我又不是故意不去的，我答应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多做点事，下次升职徐总和苏总说不定能想到我。” “那你明天想去扫墓吗？” 徐知行说：“不好意思，刚才无意听了几句，你好像很敬重你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无疑是周助理的软肋，但他也不傻，“想是想，但你也别难为我了，我不能去。” 徐知行缓声说：“扫墓只需要一个上午，你觉得这么短的时间里我能做什么？” “这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可不好说。” “明天陈姨在家里，就算你走了，也还有她在。” “你和陈姨关系亲近，她肯定帮你。” “可扫墓一年只有一次，你现在有机会去，还是确定不去？” “去不了”和“有机会但不去”完全是两码事，纵然有任务在身，但在祭拜长辈这种大事上，周助理不可避免地动摇了，迟疑了片刻就点了下头。 徐知行如愿获得了一个上午的自由。 不过他不知道乔可矜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敢贸然去和平巷找她。 而除了和平巷以外，他也没有任何想去的地方，就直接出门去了陆隽然家里。 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徐知行了，陆隽然一见到他就是一个熊抱，随之抛出了一大堆的问题。徐知行出奇地有耐心把他的问题全部回答完了，然后让陆隽然加了他的新微信，再让他把微信号推给乔可矜。 待周助理中午回了云城上苑，乔可矜的微信已经躺在他好友列表里了。 周助理也有意给他放了水，回来后什么都没有问，吃了中饭就把徐知行送回到了寄宿学校。而这个时候，徐知行已经和乔可矜聊了很久了。 乔可矜：【听说三调的最高分出在寄宿学校的时候，我还以为寄宿学校出现了黑马。】 徐知行：【结果没有想到，你最有力的竞争者依然是我。】 情绪紧绷了将近一整个月，到这时候才松懈下来。 第138章 周助理坐在驾驶位上，瞥眼巧见徐知行脸上浅淡的笑意，但没有点破。 只是到了寄宿学校的时候，他有意无意提醒了一句：“不管是为了你自己，又或者是好心给我帮个忙，你都注意点，别让徐总和苏总发现了。” 他话里有话，徐知行听得出来，微微颔首把手机揣进了口袋里，“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回了宿舍，拿出手机继续和乔可矜聊天。 像是要把前一个月的份额，在这一天全部都补回来一样。 不过也仅此一天，清明假期一结束，他们就自觉恢复到了断联的状态，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只有周末的时候会聊聊天，讨论一下最近遇到的重难点。 这样又过了一个月，高三成人礼要到了。 高三的同学对这一天已经期待已久，好多同学都已经在商量当天要怎么打扮了。 乔可矜对此毫无感触，毕竟她只有一条裙子，陈梅也断然不会为了成人礼再给她买条新的。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只能穿那条旧裙子了。 倒是姜雪在旁边说：“我记得去年徐知行说要给你买裙子呢，你说现在还能不能成真啊？” “不知道，他没和我提过，可能是寄宿学校那边管得太严了，他没时间。” “真是太可惜了，本来我很期待在成人礼上看到徐知行的，凭他那条件，穿西装肯定特好看。” 乔可矜被她说得有点心动，不自觉开始想象徐知行穿西装的模样，但她也知道徐知行不可能出现在二中的成人礼上，便只能笑笑没说话，心想徐知行就算把这事忘了也没关系。 可下午的课刚上完，她就收到了快递小哥的电话，说把她的快递放到学校门卫那了。 她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拉着姜雪一起去门卫那看了眼，才发现快递是一条款式素雅的高奢品牌礼服。要不是收件人写的的确是“乔可矜”三个字，她会以为是快递小哥送错了。 “你信不信，这礼服肯定是徐知行给你买的。” “信啊，陪我去厕所把裙子换上试试？” 姜雪果断点头，去帮着她把礼服换上了，一看到上身效果就比了个大拇指。 正好她还帮乔可矜拿着手机，感受到手机震动了一下，就连忙把手机还给了乔可矜，是徐知行在问：【收到礼服了吗？】 估计徐知行那边有物流信息，能看到收货了也不稀奇，乔可矜回复：【刚收到，已经试穿了。】 徐知行：【穿起来还合身吗？】 乔可矜：【很合身，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的？】 徐知行：【猜的，如果你穿着不合身，我就找你要尺码再换一条。】 乔可矜有点不明白，【你这样也太多此一举了吧？还不如一开始就问尺码。】 徐知行：【因为一开始就问的话，就没有惊喜了。】 寄宿学习晚上预留给吃饭的时间很短，现在已经要准备上晚自习了，徐知行坐在最后一排看了眼时间，最后发了一句：【看到那条裙子就觉得会适合你，拍张照片给我看看？】 乔可矜：【等成人礼那天再拍给你看。】 第71章 成人 在文心楼的走廊上旁观了两年高三成人礼, 这一次终于轮到了他们。 一班的同学们从中午就开始化妆打扮了，上午一个个都是穿着校服素面朝天的普通学生，到了下午就全都穿上了漂亮的礼裙和西装, 好像真的在这一个瞬间突然变成了大人。 姜雪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机会，又拉着乔可矜给她化了个全妆。 时隔一年多, 她的技术又好了不少，妆面比去年春游的时候还要更加服帖清透, 乍一看和乔可矜素颜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但就是比素颜要好看很多。 她叉着腰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乔可矜以为已经结束准备起身的时候, 她又把乔可矜给按了回去, “宝贝你坐好别动，我还要给你盘头发。” “不用吧？现在已经很好看了啊。”乔可矜无奈笑了笑。 “可是你还可以更好看啊, 待会儿你是要上台发言的,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不仅成绩好到让人望尘莫及，还有绝顶的美貌。哇哦, 妥妥人生赢家了。” 姜雪特别兴奋, 但乔可矜觉得, 她就是把自己当成洋娃娃来打扮了。 不过看了眼时间还早, 她也不着急，就由着姜雪在她头上折腾，顺便拿出了发言稿默读了一遍，待姜雪给她盘好头发了, 照了下镜子, 说：“你待会儿记得帮我拍几张照片。” “是拍给徐知行看的吧？” “答应过他的，他想看我穿这套礼服的照片。” 姜雪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然后低头翻着她带来的首饰盒，“没问题，待会儿下楼了再给你拍，不过你也得给我拍两张，我也要发给裴景时看。” 乔可矜应了一声，偏头看她挑耳饰。 挑了好半天，她拿了一个水晶耳坠在乔可矜耳垂边比划了一下，“你带这个耳坠吧，正好耳坠的流苏也是水蓝色的，和你这条礼服很搭，肯定超好看。” 乔可矜依她的，把原来的粉色耳钉取了下来，换成了水晶耳坠。 在楼上待了大半个小时，楼下成人礼的入场音乐响起，高三的学生全都下了楼。 第139章 主持人由艺术班的两个播音生来担任，早听说这两个播音生统考成绩在全省前十，现在亲眼看到了，乔可矜发现他们果然台风很好，乍一看好像真的已经是很成熟的主持人了。 按照今年的成人礼流程，优秀学生发言的部分被安排在前面。 乔可矜很早就被刘老头叫到主席台旁边候场，等了几分钟就拿到话筒上台。 过去站在台上，她都是素着一张脸穿着校服。这次姜雪给她化了个自然清透的全妆，再穿着水蓝色的素雅长裙，勾勒出女生纤细柔美的身材，引得台下学生嘶声一片。 她在台上发言过太多次，本不是会紧张的人，注意到台下的反应，头一次有点慌张。 但她很快就平复了心情，扫了眼她的发言稿，然后提起一个得体的微笑，看向台下的老师同学，“大家好，我是高三一班的乔可矜，很荣幸再次站在这里……” 在今天之前，她已经读过很多次发言稿，现在基本是半脱稿的状态。 台下的人都在很安静地听她发言，可看着乌压压的人群，大抵是这条漫长的路终于快要走到尽头，她终于看到自由的未来在向她走近了，她感觉有些眼眶发热。 可她想，现在一切都很好，唯独少了一个人。 少了徐知行一人。 而这一丝遗憾，随着她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说到最后一段，她收起了稿子，开始完全脱稿，“我们这一路枯燥漫长，走过一道道关卡，终于即将迎来最后的决战。在此，我祝愿十八岁的诸位能成为风，做自由的高歌者，踏平山海，逐风挽浪。” 也愿十八岁的她，能摆脱所有束缚，自由地奔向新生。 - 成人礼有让大家自由拍照的环节，同学们大大方方把手机都拿了出来。 乔可矜的手机像素不好，姜雪拍了几张觉得不行，就拿自己的手机拍了照再发给她，传照片的时候她还多传了一段视频，“你刚才发言的视频我全都录下来了，这打扮过就是不一样，站在台上简直美呆。”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就有这么夸张啊！” 姜雪把该传的都传过去了，就把手机塞给了乔可矜，“快给我拍照片，我要在成人门那拍两张，还有操场跑道和教学楼下面也得拍两张。” 她的要求多，表现力又好，乔可矜不知不觉就给她拍了上百张。 拍到后来，姜雪笑得脸都麻了，就赶紧叫停，拿着手机坐在花坛边选照片，“时间过得好快啊，去年这个时候我们还在文心楼看高三过成人礼，我还跑下来给裴景时送了星星瓶。” “当时还把我吓了一跳，生怕你被老师校长给抓到了。” “我也特害怕，不过还好没事。” 现在想到那时候的事姜雪还是有点后怕，拍了拍胸膛，突然问：“话说你不是说打算今年把星星瓶送给徐知行吗？星星都折好了吗？” 乔可矜愣了愣，笑叹了声：“折好了，不过现在我都见不到他，一时半会儿怕是送不出去。” “没关系，下个月就高考了，你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嗯，你说得对。” 她点点头，把刚才姜雪传过来的照片和视频一起转发给了徐知行，顺便发了一句：【徐知行同学你知道吗？你今天错过了一份惊喜大礼。】 寄宿学校没举办成人礼，这一天过得平淡无奇。 学校教学质量比不上二中，老师上课讲的内容徐知行基本都会，不过送他过来图的也不是教学质量，而是为了让他心无旁骛地备战高考。 所以他一般都是自己刷题，有问题的时候才会去找老师。 刚好今天碰到了一道比较麻烦的题目，他在办公室和物理老师讨论了很久，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到晚饭时间了，他才拿出手机，看到了乔可矜发来的照片和视频。 徐知行：【什么惊喜大礼？】 乔可矜：【现在不能说，等高考以后见面了再把惊喜给你。】 徐知行：【那你现在是故意吊我的胃口？】 乔可矜：【不行？】 徐知行不禁失笑，回复：【可以，乔可矜同学不管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点开了前面发的照片，看到女生盘起了头发，露出了修长的天鹅颈，水晶耳坠对肩颈起到了很好的修饰效果，这条礼服也和他想象中一样，很衬乔可矜的身材。 只不过女生很少拍这样的全身照，一个人站在镜头前显得有一丝局促。 但徐知行还是觉得很可爱。 他把照片全部都保存了下来，最后点开了那条视频。 视频是从乔可矜刚提着裙摆上台的时候开始录的，徐知行能完整看到她上台发言的全过程，感受到她清亮有力的声音，传递出了远超乎她娇小身躯所具备的能量。 也记住了她最后说的那句，“做自由的高歌者，踏平山海，逐风挽浪。” 她的话在耳边反复回荡，转瞬间变成了大块头的声音，“这不会就是嫂子吧？行哥好福气啊，难怪栽她身上了，长得这么好看，这谁看了不迷糊啊？”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徐知行关掉了手机，斜睨着他，“她有名字，别整天把嫂子挂在嘴边。” 第140章 “知道了知道了，你说过，她叫乔可矜嘛。” 大块头连忙改口。 - 最后的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快进。 大家日复一日地埋头苦读，待抬起头的那天，就已经是高考的前一天了。 全世界都对高考生有着格外的优待，哪怕是陈梅到了这一天，对乔可矜的态度都要温和了很多，晚上给乔可矜做了一次红烧肉，也不再说这玩意儿油腻荤腥了。 “今晚别刷题了，看看错题本看看书就行，晚上记得好好休息。” 乔可矜意外地从陈梅嘴里听出了一丝慈爱，但这一点柔情不足以填补过去十几年被陈梅亲手凿出的空洞。她低着头，几乎是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吃完饭就回了房间。 今天手机里很热闹，班群里大家都吵吵嚷嚷地说紧张。 因为他们考点都在附中，姜雪爸爸妈妈特地在附中附近订了房间，姜雪下午就和她妈妈一起去了酒店，在房间里拍了好几张照片给乔可矜看，还邀请她一起去酒店住。 乔可矜：【没关系啦，我坐公交去也很快的。】 姜雪：【我也知道公交很快啦，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她手速快，一下就把这句发了出去，然后又嫌这时候说这些不吉利，急匆匆撤回了，重新发了一句过来：【算了，明天一定会平安顺遂的！】 看起来很像是在自我催眠，乔可矜无奈笑了笑，正在想该怎么回复的时候，乔宇恒也给她发了个高考加油，她就切过去先回复了乔宇恒：【会的，马上要期末了，你也要加油。】 乔可矜：【大人的事情不该你操心，不要被他们的事情影响了。】 说起来，乔宇恒期中考砸了。 而归根结底这事完全是因为乔建斌又一次婚内出.轨了。 张秋玉长了副温婉的模样，其实性格比陈梅要刚烈很多，发现乔建斌出.轨后，她就铁了心要离婚，倒是乔建斌因为工作是靠她父亲得来的，生怕丢了工作，和张秋玉忏悔了好多遍。 如果换成陈梅，她指定会心软。 可张秋玉做下了决定就没回过头，后来乔宇恒的抚养权也被判给了张秋玉。 现在的乔建斌称得上是一无所有，而对于张秋玉来说，少了个让她伺候的男人反而是件大好事，唯一让她头疼的事就是离婚的时候动静闹得太大，影响了乔宇恒的成绩。 而对于乔宇恒来说，他很长时间都被这些家事所困扰，期中只是一个爆发点。 乔宇恒：【没事，是那段时间状态不好，现在已经好转了。】 乔宇恒：【姐，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对吧？】 乔可矜看着聊天界面，郑重地打出一句话：【没错，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兴许是怕打扰了她，乔宇恒没有再回话。 她切出聊天界面，手指随意上下滑动了一下，看到她给徐知行置顶的聊天框里弹出了一条新消息，【高考结束见，今天早点睡，高考加油。】 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她回复：【你也是，高考加油。】 第72章 高考 没有人送考, 高考这两天乔可矜是孤军奋战。 所幸一切都很顺利，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任何意外情况，甚至可以说是很幸运, 连数学考的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她在进考场之前都特意复习过相同的题型。 不说是万无一失, 也至少是十拿九稳了。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考场内所有考生起立, 等老师把试卷答题卡和草稿纸全都收上去密封起来, 才一起冲向了门口。 乔可矜的书包放在门口的桌子上, 周围都是挤挤攘攘的考生, 她慢悠悠地把考试文件袋都收拾好, 再从书包夹层里摸出手机。 可能是考场的信号屏蔽仪刚关闭不久，手机到现在还是没信号。 她盯着微信界面最上面的小圈圈转了好一会儿, 还是显示无网络, 就只好跟着人群一起往外面走，一边盯着手机屏幕，一边想着干脆等出了附中再去找徐知行和姜雪也没关系。 可她没想到, 有人在她后肩轻轻戳了一下。 就像她和徐知行还在二中做前后桌的时候那样, 只轻轻的一下, 就让她后肩痒到发麻。 “乔可矜同学。” 尽管将近有四个月没听过他的声音了, 但这声音在乔可矜的记忆里没有半分褪色。 她大脑空白了一瞬，接着就感觉到鼻子有点酸，转身拥住了徐知行的腰身。 眼角的潮意蹭到了他的衣服上，手指将他后腰的布料抓得发皱。 不暇思索的动作让徐知行一愣, 周围的考生在他眼里忽然丧失了存在感, 就仿佛这栋教学楼里就只有他和乔可矜两个人。又或者可以再夸张一点，是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坚定地将用力回抱住乔可矜, 轻声笑了一下，“第一次见你这么热情，还挺开心。” “因为太久没见了。” 乔可矜把他抱得更紧了，感受到少年的身形看似削瘦，实则宽阔而有力，散发着清爽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徐知行，我们已经快四个月没见过了，这段时间我很想你。” 第141章 “我也好想你，比你更想。” “你的攀比心也太重了，怎么连这个都要比？”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太想你了。” 他们禁不住笑出声来，眼角的湿意在燥热的夏风中悄然风干，手臂更加用力地拥住彼此。 姜雪知道乔可矜的考场号，顺着一个个考场找过来时，刚好就看到了紧紧拥抱的两个人，绯红的落日就在他们身后，构成了一个极美的画面。 她举起手机拍了张照，仿佛是心灵感应，两个人同时松开拥抱，看到了还举着手机的姜雪。 “我刚过来，顺手拍了一张，等信号好点就发给你们。” 她很自然地收起手机，注意到这两人刚抱完，这会儿手又自觉牵上了，笑意止不住地浮现在脸上，揶揄他们：“还有啊，这才刚考完呢，你们也太着急了吧？” 乔可矜才意识到他们是牵着手的，忽地愣了一下，但也没想过要松开，反而把徐知行的手抓得更紧，而徐知行感受到她的力量，便也以更大的力气回握，竟然握得有点痛了。 她往外抽了抽手，看徐知行没有要松的意思，小声和他说：“太紧了，有点疼。” 徐知行这才松了力道。 备战三年，好不容易打完这最后一仗，考生都散得飞快。 他们走出附中大门时，很多家长都领着孩子回家了，蹲守在门口的媒体记者也都走了。 于是剩下的人要变得显眼很多，姜雪一眼就看到了抱着一束向日葵的裴景时，当场表演了一个见色忘友，抛开好姐妹直奔裴景时的怀抱。 “我告诉你哦，我这两天发挥超好，你快夸夸我！” “真厉害，不过——” 裴景时一手拿着花束，一手虚抱着姜雪，手悬空了好一会儿也没敢直接落上去，还得姜雪亲自要求：“不过什么啊？裴景时我都毕业了！你快点给我抱上来！” 裴景时更是没敢动，飞快回头看了一眼，小声说：“你是不是忘了？你爸爸妈妈在。” 一听到这几个字，姜雪就跟泥鳅似的从裴景时怀里退了出去，才看到她敬爱的母上大人和父亲大人都在裴景时身后，因亲眼见证了自家闺女的豪迈之举，一家人相顾无言，无语凝噎。 这场面是能让人尴尬到扣脚的程度。 乔可矜看不下去，拉着徐知行一起上前和姜雪的爸爸妈妈问了声好。 姜雪的家人对他们两个都很熟悉，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不禁会心一笑但谁也没说什么，还高高兴兴地和他们聊了两句，顺利破开了刚才的尴尬局面。 不过他们一家今晚应该有自己的打算，乔可矜和徐知行不便多打扰，简单说了几句就先走了。 夏日的南城一直被成为国内的四大火炉之一，才刚到六月就已经很热了。 考场里都开着空调，在里面的时候都没什么感觉。现在出来还没多久，他们就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紧紧黏在身上，牵在一起的手也湿热粘腻。 可谁也不想松开，乔可矜侧目看徐知行时，甚至捕捉到了他微扬的唇角，不禁也轻轻笑了起来，晃了晃他的手，“你这样是不是太黏人了点？” 徐知行扬眉：“怎么？才见面多久，这就嫌我了？” “哪有？我这是夸你呢。” 她回头看了眼，见姜雪在爸爸妈妈面前挽住了裴景时的胳膊，有点好奇：“你说裴景时是不是早就见过姜雪爸爸妈妈了？好快啊，这就见家长了。” “再快也没我快，我比他见得早。” “不能算请家长那次，那天太难堪了。” 乔可矜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一天，即便已经过了很久，一旦回想起那天，她还是会觉得难过。 余光注意到女生垂下的眼眸，徐知行说：“谁说是那天了？要说见家长，我不是高一第一个学期的家长会就见过了？裴景时能比我早？那时候姜雪还不认识他吧？” “可是高一我们也不熟欸。” “那是你觉得。” 这几个字说得好快，乔可矜没听清楚，抬起头看他，“你再说一遍，什么我觉得？” 在她的视线里，徐知行偏了偏头，耳廓泛起淡淡的绯色，但说起话来还是和平时一样，“我说，是你觉得不熟就不算见过家长，不是我觉得。” 不想让乔可矜接着说下去，他忽然说：“高考都结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刚才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他们的手都还一直牵着。 乔可矜的思路果然就被他带偏了，举起和他紧握着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现在就可以给你啊。男朋友，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 徐知行先带了乔可矜去吃饭。 他们盼了两年才终于盼到了这一天，身躯早已控制不住叛逆的灵魂。 乔可矜知道陈梅今天晚上在家，现在应该在等她回家吃饭。但她还是选择先斩后奏和徐知行出来，到了烤肉店才借了徐知行的手机，和陈梅发了条短信说明情况。 第142章 不过为了避免麻烦，她只是说是和同学出来，没提徐知行的名字。 “要是她回了电话，你千万别接。” “确定只发短信就可以？她会不会担心？” 如果这是一个正常的家庭，就像是姜雪家那样，那应该是会担心的。可这是陈梅，乔可矜摇了摇头：“不想和她说话，她不骂我晚上不回家吃饭都不错了，怎么还会担心我？” 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难免坏气氛，她瞥见徐知行有些心疼的眼神，拿着菜单坐到了他身边。 “我想吃秘制五花肉，牛肋条也要，还有这个鸡翅……” 她念了几个菜名，徐知行也再提陈梅。 后来陈梅确实打了电话过来，在乔可矜的注视下，徐知行犹豫了一秒，但想了想还是拿着手机到了店外面接通了，和陈梅聊了快五分钟才回来。 “你和她——” “五花肉已经熟了，怎么还不吃，不会是想留给我的吧？” 两人同时开口，乔可矜的话便咽回了肚子里，顺着他说：“就是留给你的啊，刚才看你都没吃几口，再不给你留，都要被我吃完了。” “只要你吃得开心，都给你吃也没问题。” “嘴这么甜啊？” 徐知行吃了口五花肉，笑说：“还能更甜，要不要尝尝？” 这话是有一点暗示意味的，乔可矜听得出来，不过红了红脸没作声，也没去探究他和陈梅到底说了什么。总之在这通电话之后，陈梅就再也没打过电话了。 饭后，乔可矜不想回家，徐知行就陪着她在外面玩。 他们先去商场负一层的电玩城抓了几个娃娃，后来到一楼后看到有家书店，有一起去了书店。 徐知行被她拉着走，笑问她：“不是才刚高考完，怎么又来书店了？” “又不是来看教辅的，看看别的书发放松一下不行吗？” “可以啊，乔可矜同学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嘴太甜，乔可矜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了盈利，书店门口的书架上摆放的都是畅销网络小说，或者一些文人作家的大作。乔可矜现在门口的书架逛了一圈，然后慢慢往里面走，在印度文学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本已经被撕开封皮的《园丁集》。 徐知行当即想到了前年乔可矜说过的那句话，“我只想撕下温恭和认真的标志，做一个无用的人，喝到烂醉而堕落灭亡下去。” 他记得，那时的乔可矜迷茫而近乎绝望。 而现在，她细长的手指轻轻翻过书页，唇角微微上扬，轻声念了一句诗词：“我的心是荒原的飞鸟，在你的明眸中找到它的天空。” 第73章 醒悟 徐知行想起他第一次见到乔可矜的时候。 那是高一开学的第一天。 再次进入一个新的环境, 他收起了初中时对旁人亮起的利爪，重新做回了温柔谦逊的好学生。只要没有人招惹他，他可以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度过这三年, 然后选择一个他喜欢的城市，选择一个他喜欢的学校, 从此远离徐盛和苏盈月。 这是他一早就做好的计划。 但在见到乔可矜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冲动, 很想把乔可矜也加入到他的计划里。 他说不出究竟是为什么, 只是在看到女生捧着一本书坐在窗边时, 明媚的阳光撒在桌面上, 光晕勾勒出她恬静的侧颜, 徐知行感觉到心跳加快了许多，当即就生出了这样的冲动。 不过冲动就是冲动, 他不打算把心跳的异常放在心上。 他最多就是记住了乔可矜看的书封皮上写着《园丁集》, 回家就买了这本书看了好几天。最多是有意无意地多看她几眼，在意识到女生有意远离他以后，就自觉和她保持距离。 这样时间久了, 就有谣言在传他们关系不好。 “这两人对谁都和颜悦色的, 但就是不能和对方好好说一句话。” “演讲比赛的时候, 我亲眼看到他们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那气氛能尴尬死我。” “他们之间的竞争感还有敌意简直突破天际了。” “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 徐知行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犯了什么天条，才会让乔可矜一直对他避之不及。 但他仍然只是想了想，从来没有真的去问过她。 后来盒子里的团徽、发圈、模仿字迹写下的字句, 还有很多零零碎碎的被乔可矜无意遗落了的小东西, 都是他日积月累、闲来无事慢慢攒下的。 他会仔细收藏好，不让任何人发现。 就像他不知不觉对乔可矜产生的感情, 也许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在他的设想里，他和乔可矜会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高中三年。后来选文理的时候得知她选了文科，他便觉得他们分班之后或将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这仍然符合徐知行对他们结局的想象，但他也没想到，极小的概率发生在了他们身上。 看到乔可矜的遗书那一瞬间，无论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同班同学，还是作为一个永不见天日的暗恋者，他内心都是慌乱的，紧张到手都在颤抖。 第143章 可在这之后，他却又有些隐秘地可耻地感到庆幸。 他当时想到的是—— 你看，连上天都不忍心我们就这样消失在彼此的人生里。 “你看到朋友圈没？姜雪发了裴景时和她还有她爸爸妈妈的合照。” 乔可矜一句话打断了徐知行的回忆。 她点开了姜雪在朋友圈里发的照片，把手机推向了徐知行，喝了口热牛奶。 已经是晚上九点，商场晚上十点关门，书店咖啡厅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不过她说什么都不想回家，这大夏天的在外面远不如待在商场里吹空调，就买了杯热牛奶在这里坐一会儿。 徐知行对姜雪和裴景时的感情进展不感兴趣，但知道乔可矜在意，便配合着低头看了看，然后退了出去，看到乔可矜发了一条评论，陆隽然在后面回复了一句。 陆隽然：【徐知行和你在一起吗？】 徐知行就看了一眼，把手机还给了乔可矜，让她自己回复：【在一起，你找他有事？】 陆隽然没在姜雪的朋友圈下回复，切回到他们三个人的群里，【我戳他微信一晚上了，他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看了好几遍，他也没把我拉黑啊，你帮我问问是怎么回事行吗？】 回想起来，徐知行今晚好像是没怎么碰过手机。 乔可矜狐疑又把手机推过去给他看，“你是故意不想理陆隽然的？” “没，不想让人打扰，我开了飞行模式。” “是我妈妈还在给你打电话？” 她条件反射想到了这个，但徐知行摇头，说：“不是你妈妈，是我爸妈一直在给我打电话。我也不想和他们说话，就直接开了飞行模式。” 乔可矜了然，所以陆隽然就是个被连累的小可怜。 她不禁也为陆隽然感到同情，见徐知行总算是拿出了手机关掉飞行模式，她凑过去看了眼，果然看到了徐盛和苏盈月在三小时之前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微信上也有很多未读信息。 不过徐知行到现在也没有要看信息的意思，顺便还忽略掉了陆隽然发来的十几条私聊信息。 徐知行：【又想干什么？】 陆隽然：【好不容易今天解放了，一起去网吧通宵啊。】 这四个字一下戳中了乔可矜的心坎，没等徐知行回话，她马上回复：【我也要去。】 拒绝的话停留在输入框里，又被徐知行删掉。 他看了眼时间，说：“陆隽然是叫我去网吧通宵的，你妈妈还在家，你确定你也要去？” 乔可矜肯定点头：“确定，我已经成年了，而且今天毕业了，我妈妈不能像以前那样管我了。” 听起来好像小孩子闹脾气说出来的话。 她说完就觉得羞耻，但还是强调：“我就要去。” 可惜徐知行愣是没同意。 “女朋友，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我在你妈妈眼里的印象分太低了吧？今天都已经明目张胆把你拐出来玩到这么晚了，要是再带着你去网吧玩通宵，我怕我以后是进不了你家门了。” 一开头三个字就足以让乔可矜头晕目眩了，脸一下就开始发烫。 她眨了眨眼，没好意思看他，却又要假装冷静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你也可以不用管她，只要我点头就好了。” “那可不行，不论她对你如何，她本人又如何，得到她的认可是我应该做到的。” 徐知行忽然摸了摸她的脑袋，说：“而且想放飞自我也得循序渐进，网吧通宵很累的。今天才刚高考完，你先回家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你想通宵随时叫我，我随时奉陪。” “既然很累，那陆隽然为什么还那么喜欢？” “因为他痛并快乐着。” 乔可矜没感受过，但觉得通宵打游戏再怎么也比通宵刷题好受。不过既然徐知行就是不松口，她也没有太强求，就是回家的时候有点不情不愿的。 可这点不情不愿，都在和平巷口，被徐知行的一个拥抱治愈了。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明天见。” 这一个拥抱又够她回味好久，上楼的时候她都没压制住脸上的笑意。 回到家，陈梅还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她回来的动静，不咸不淡哼了声，“这才刚考完呢，心这就野了？和徐知行混到这么晚才回来，都干什么去了？” 她敛起上扬的嘴角，淡声说：“没干什么，就吃了饭，抓了两个娃娃，然后在书店里逛了下。” 陈梅这才看到乔可矜带回来的娃娃，嗤了声：“这小子对你还挺上心，我看他家世不错，你要是长了脑子，就尽早把他把握住了。但也别太上赶着，女孩子多少得矜持点。” 一晚上的好心情毁于一旦。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她人生的价值，就只在于找一个有钱的丈夫。在一瞬间，否认掉了她过去十几年认真学习而付出的努力。 “妈妈，我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他的家世。” “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和他在一起，反正把握着就对了。” 第144章 陈梅以过来人的身份，将自己居于高位，以俯视的姿态教育她：“你是个女孩子，你要知道这辈子找个有钱有出息的男人比什么都重要，以后再生个儿子，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多好。” 乔可矜抓紧了娃娃，轻声问：“你嫁给爸爸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是这样想的，所有女人都是这样想的。” “那你觉得你过得好吗？有过上你所想要的安安稳稳的生活吗？” 其实说完就后悔了，她明知道陈梅对如今的生活极度不满，还这样说戳中了她的伤口。她也知道，这不仅是陈梅的伤口，也同样是她自己的。 果然陈梅冷声说：“是没过上我想要的生活，但那也不是因为你不是个带把的吗？你别又说什么罪魁祸首是你爸这样的鬼话，事实就是，如果你是个儿子，我们一家子会过得很好，就像乔宇恒和张秋玉那样。” “可是他又出.轨了，他和张阿姨已经离婚了。” “乔可矜，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没有人和陈梅说过这事，她睁大了眼睛。因为张秋玉终究和乔建斌分开了，她感到扬眉吐气，又因为乔建斌再次出.轨证明了他的的确确是个烂人，而感到不可置信。 乔可矜先前不说，是觉得没必要。 一个对婚姻不忠的男人，就应该尽快滚出她的世界，即便这个男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但既然陈梅问了，她便又重复一遍，“乔宇恒告诉我的，他和张阿姨离婚了，因为他出.轨。” “怎么会呢？肯定是张秋玉做了什么对不对？再要不然肯定是外面的女人勾引他，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他很正派的，他遵纪守法，他是个好人啊。” 她下意识为乔建斌开脱，字字句句卑微到乔可矜听得都想笑。 “和张阿姨没关系，也不是有人勾引，是他自己耐不住寂寞找刺激，连哄带骗强迫了别人。你不要把对他的要求放那么低好吗？鉴定他是不是一个好男人的标准，不是他遵纪守法。你要知道，法律已经是道德的最低标准了。” 与她话音同时落下的，是陈梅的一滴泪水。 乔可矜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能让陈梅醒悟过来，但她该说的都说过了，转身回了房间，只留下了一句，“你不要再想他了，其实没有他，你才能过得更好。” 第74章 幼稚 在这晚之后, 陈梅的状态又萎靡了。 以乔可矜和她淡薄的母女感情，乔可矜不会去开导她，反而还开始当着她的面, 光明正大地早出晚归。不过她没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还是和徐知行一起去网吧和室内篮球馆, 偶尔在云知道上面接几单，然后带着稿纸去图书馆写题。 刚好这是一个周末, 她就给乔宇恒发微信：【作业写完没？要不要来图书馆？】 乔宇恒：【来, 马上就到。】 他原来住的那套房子本来就是张秋玉的, 现在张秋玉和乔建斌离了婚, 搬出去的人是乔建斌, 他们母子俩还是住在那里，不出半小时就到了图书馆。 看到乔可矜高考结束了都还在写题, 他暗暗咋舌, 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连忙坐到她身边写作业，期间不时往左边瞟两眼, 只觉得于他而言, 乔可矜写的那些东西尤如天书一般。 “作业写完了？看我干什么？”乔可矜问。 乔宇恒摇头：“没写完, 好奇你在写什么, 是又在云知道接了单吗？” “想攒点钱换手机，等高考成绩出了，可能还会出去旅游。” “可是高考都结束了，陈阿姨还不给你零花钱？” 乔可矜顿了一下, 说：“高考结束和她给不给零花钱没有必然联系, 我没有和她说过这些事。不过就算我说了，她应该也不会给钱的。而且我前几天才和她说过, 张阿姨和他离婚了。”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陈梅最近情绪不好，什么都别指望了。 乔宇恒有些意外她现在才告诉陈梅，撇了撇嘴，问：“陈阿姨总不能还相信他吧？” 回想到那天陈梅为乔建斌开脱的模样，乔可矜觉得不说也罢，拿笔敲了敲乔宇恒的作业本，“别说这些了，赶紧写作业，下周就要期末考试了吧？” 感受到她并不想回答，乔宇恒老老实实低头看化学作业。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说：“何止是期末，下周还会出高考成绩了，你马上就可以离开南城了。” 在图书馆待了几个小时，徐知行也过来了。 看到今天乔宇恒也在，他扬了扬眉，然后坐到了乔可矜左边的座位上，不由分说牵住了她的手，两只紧握着的手明晃晃放在桌面上，就是想要乔宇恒看清楚他现在是什么身份。 看得乔可矜忍不住发笑，手指在他掌心挠了一下，“幼不幼稚？” “不幼稚。”徐知行现在一点都不会脸红，反过来又挠了下她的掌心，再对乔宇恒扬了扬下巴，“都看这么久了，该说点什么还不清楚吗？” 就算清楚，乔宇恒现在也要装不清楚，立即偏过头去，故意用不在乎的语气说：“要说什么？” 第145章 “姐夫啊，我现在是你姐姐的正牌男朋友。” “不叫，总不可能她每换一次男朋友，我就叫一个人姐夫吧？” 徐知行给气笑了，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你这话也太不动听了，别人能比得上我？” 乔宇恒被他一下噎住，看了看徐知行，心里倒也承认这人各方面条件都好，更重要的是这人讨乔可矜喜欢，否则他也不会老早就偷偷和乔可矜承认这个姐夫了。 但是，在徐知行面前，他是断然不会把这两个字叫出来的。 “你别太自信了，有闲工夫逮着我要我叫姐夫，不如多花时间研究怎么讨我姐欢心。” 乔可矜听得也想笑，看徐知行还要和他继续争，连忙把面前的稿纸推给徐知行，“好了别说了，帮我看看这道题。这是竞赛题，我有点卡住了，你看看我前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她发话了，徐知行就安静下来，静心看了看题目。 他拿着笔在稿纸空白的地方写了一大堆演算过程，最后碰了下她的胳膊，“前面没算错，是这里你算出了y是-1，后面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这样……” 两人就这道题开始低声讨论，听着他们的声音，乔宇恒莫名感觉到有点欣慰，摸了摸鼻子又低头写作业了，遇到有疑问的题目就标了个记号，打算等乔可矜讨论完了再问她。 不过到最后，教他解题的仍然是他那暂时不被承认的姐夫。 讲完最后一步，徐知行贼心不死，把他的作业本拿远，“叫声姐夫，我就把作业还给你。” 在这一瞬间，乔宇恒无语：“多大的人了，你幼不幼稚啊？” 徐知行也不生气，喉间溢出一声很轻的“嗯？”，把作业本继续往回抽，笑问他：“周一不打算交作业了？刚才的题目都白教你了？还是想撇开我，让你姐放下手里的题，先给你讲题？” 一个问句都在拷问乔宇恒作为一名好学生的良心，以及他对乔可矜的一片真心。 无奈之下他低下了头，扭扭捏捏叫了声：“姐夫。” 徐知行满意地把作业本还给了他，“小舅子好好学，期末考好点给你姐多长点脸知道吗？” “徐知行你够了，别逗他了，过来再看看这题。” 乔可矜都听不下去了，轻声把徐知行叫了回去，还了乔宇恒一个安静。 等这道题讨论完了，徐知行去借了本精神医学相关的书来看。 刚看完一小章节，陆隽然在五个人的群里叫唤：【歪？有人在吗？今年南城的夏日音乐节在七月三号，我看阵容还不错，我们要不要一起再去一次？】 陆隽然：【兄弟们行行好，我八月就要远走大不列颠了。】 陆隽然：【八月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会啊！】 陆隽然：【我们现在是见一面少一面，拜托珍惜一下我们的缘分好吗？】 他一个人就在群里刷了七八条，可惜一直没有人理他。 过了快十分钟，姜雪才回复了一句：【我去，哪里有音乐节哪里就有我！】 有她在，那么裴景时自然也是要去的。 徐知行心想乔可矜也会感兴趣，不过看她还在写题，就暂时没有作声。又等了十多分钟，待乔可矜写下了最后的答案，他才提醒乔可矜看群里的消息。 乔可矜一目十行刷完刚才的聊天记录，偏头问：“我们也去？” “都听你的。” - 高考结束的第三周，乔可矜终于用自己赚来的钱换了一部新手机。 似乎是出于报复性补偿心理，她从手机店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徐知行去了一家咖啡店，再叫上群里的另外三个人一起开黑玩了两个多小时，很有网瘾少女的架势。 她面前的咖啡早就喝完了，趁一局结束，徐知行去叫服务员送了一杯白水过来。 再插上耳机时，就听到陆隽然在队里问：“明天就要出高考成绩了，你们紧不紧张啊？反正我是不紧张，我就是去走个过场，考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是吗？如果陆叔叔看到你总分不过两百，你觉得你后天还能下得了床吗？” “我靠徐知行，我们无冤无仇，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姜雪在里面回了句：“啊？两百也太少了吧？你学英语学了那么久，就算再差，英语考个一百多，语文再考个一百多，加起来肯定能超过两百啊。” “就是，我哪有那么差——” “但是总分不过三百的话，你还会挨打吗？” 乔可矜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想总分三百和两百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关系。 显然陆隽然也是无话可说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行了行了，知道你们都是冲刺首都大学的学霸，别难为我这个小渣渣了。你们都这么说我，是真一点都不紧张啊？” “不紧张，我对过答案，正确率挺高的，只要首都大学分数线和去年一样，我应该就稳了。” 姜雪这次是信心满满，再考虑到另外两位，她说：“乔可矜和徐知行就更不用说了吧？今年状元肯定就在他们中间了。与其问他们紧不紧张，还不如猜猜谁是状元。” 第146章 陆隽然：“你别说，这好像有点意思，不过干猜是不是有点无聊了？” 徐知行笑说：“那这样吧，音乐节那天猜对的人可以随意使唤猜错的人。” 这个建议被大家全票通过，徐知行和乔可矜都毫不犹豫赌了自己，姜雪被狠狠震惊了一把，“你们这是一点也不谦让啊？我还以为你们会互相赌对方呢。” 乔可矜闷声笑了下，说：“这种事就没必要谦让了吧？” 姜雪撅了撅嘴，“说的也是哈，那我赌你是状元。” 她刚放完话，陆隽然就果断赌了徐知行，最后就剩下裴景时，犹豫了许久，实在很难从他们两个之间挑出一个人下注，于是他说：“我赌乔可矜和徐知行是双状元。” “你端水大师啊，双状元的概率那么小，你肯定要被使唤了。” 姜雪明目张胆给他第二次机会，说：“我允许你重新选一次，你赶快好好想想，不用怕得罪谁。要不然跟我一起赌乔可矜也可以的嘛，总好过所有的人都有机会使唤你吧？” 偏心都已经偏得明目张胆了，裴景时却摇头：“没关系，我就赌他们双状元。” 看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姜雪扬言要和他冷战两分钟。 结果时间还没到，她就一口一个裴景时。 “快点快点，把蓝给我。” “裴景时，裴景时你快点来救我啊，我丝血了，我快不行了啊！” “你再撑一下，我马上就来。” “有没有人管管我啊？我也丝血了，救救我啊兄弟们！” 不得不说，有姜雪和陆隽然在，队内语音吵吵嚷嚷的，分贝随时直飙一百二。 听陆隽然那边叫人叫得急，乔可矜正准备要过去，忽然刘老头的电话打了过来，乔可矜刚一接通，就感受到到了刘老头几乎要从话筒里溢出来的激动。 “现在有时间吗？快来一趟学校，首都大学和华清大学招生办的老师过来找你了。” 第75章 状元 因无人相救, 陆隽然凄惨阵亡。 回城等复活的时候，他看乔可矜有一会儿没动弹，问：“乔姐怎么不动了？网卡了？” 徐知行这会儿在1v2, 忙里抽闲回答他：“没，我们班主任在和她打电话, 今年的理科状元应该是她。” “那赢的不就是我和乔可矜了——” “不止是我，刘老头说我们都是七百二十九, 你也是理科状元。” 乔可矜刚挂断电话, 黑亮的眼眸在看向徐知行的时候有着掩不住的笑意, 随后弯起唇角, 对着麦克风说：“我们都只赌对了一半, 还好裴景时没听姜雪的意见，唯一全对的人只有他。” 队内语音安静了近三秒钟, 都在消化这惊人的喜讯。 “不是吧, 这么小的概率也让你们撞上了？你们还真能双状元啊。” “那你们岂不是状元情侣？肯定会有媒体记者来采访你们吧？” 姜雪和陆隽然的嗓音分贝稳定输出，倒是在这场赌局里唯一胜出的裴景时冷静点，含笑对他们说了声：“恭喜了, 你们打算选哪所学校？” “听我的, 一起上首都大学！”姜雪又开始安利了。 乔可矜听她念叨首都大学听了一年半, 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有答案了。 不过她打算先卖个关子, “这个晚点再说，我们赶紧把这局打完，刘老头说首都大学和华清大学招生办的老师都在学校等我和徐知行。” 他们不好意思让招生办老师久等，力图这一把速战速决, 二十分钟不到就推倒了对面水晶。 胜利的画面才出现在屏幕上, 两人就匆匆退出了游戏往二中赶。 在路上的时候刘老头有些着急，给乔可矜还打过两三个电话催他们快一点。两人刚到学校, 就见刘老头在校门口等着他们，一见他们俩就喜笑颜开的。 “总算把你们俩给等到了，招生办的老师就在会议室里，我们赶紧过去。” 刘老头等到他们就不着急了，人在前面走，还有闲心说些别的，“你们两个果然没让我们失望，这考得多好啊。不过徐知行你手机号怎么一直打不通？你爸爸妈妈的也一直占线。要不是你刚好和乔可矜在一起，我还得发愁该怎么联系你。” “我爸妈可能在忙，你打的手机号应该是我以前的，那个手机号在二调之后就被我爸换了。” 徐知行再说起那时的事已经很平静了，只是有意避开了举报两个字。 不过刘老头也心里头门儿清，一听二调就知道还是因为举报的那事，不由得叹了一声，“这事还好没有对你们造成太大的影响，要不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乔可矜连忙说：“老师，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们都不想了，你也别想太多了。” “也是，还好学校把徐知行的学籍留下了，否则可就是让寄宿学校白捡了个大便宜了。”刘老头说着笑了起来，“你们两个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我这是不是打扰你们俩约会了？” “没，我们最近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不打扰。” “徐知行说得没错，而且来这一趟也是应该的，我们也得感谢您这三年对我们的教导。” 乔可矜说话恭恭敬敬的，怎么看都是讨老师欢喜的好学生。 第147章 刘老头今天也高兴，笑说：“没什么好感谢的，主要还是你们俩聪明又上进，还让人省心，像你们这样的，放哪都能学得好。好了，会议室到了，我们进去吧。” 他停在会议室门口，敲了两下门再带着他们进去。 首都大学和华清大学派来的两位老师都三十来岁的模样，看起来温柔和蔼，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宛如春风和煦，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但两所学校作为多年来的对家，抢起人来也毫不手软，开出的条件都格外优厚。如果真是一个心里没主意的人站在这，这下恐怕得犯选择困难症。 不过徐知行不为所动，指了指乔可矜说：“你们不用和我说，我女朋友去哪我就去哪。” 两位老师灼热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乔可矜身上，她愣是被看得有一丝尴尬，低头拿着一次性杯子喝了口水缓解了一下，说：“其实我早就想好我要去哪所学校了。” “我要去首都大学。” 其实她对大学的要求很简单，物理专业师资力量强且远离南城就好了。后来听姜雪总是把首都大学挂在嘴边，她就也把目标放到了首都大学上。 待姜雪真的在调考中超过首都大学往年分数线后，她就确定了，她要上首都大学。 有她这一句话，华清大学的老师也没劝她，无奈笑了笑就对首都大学的老师道了声恭喜，还帮着一起说动他们当场就签了约，充分展现了名校的风范和格局。 把该办的手续都办完，就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刘老头去送两位老师离开了，徐知行就送乔可矜回家。 因为已经和陈梅坦白了，徐知行现在无所畏惧，每次都直接把乔可矜送到楼下，目送她上了楼再转身离开和平巷。 陈梅今天上的是白班，这时候正在做饭。 听到乔可矜开门的声音，陈梅在厨房里大声说：“你去洗个手，马上就开饭了。” 兴许是终于接受乔建斌是烂人的事实，这两天她的状态明显好转，开始主动和乔可矜说话了。 但乔可矜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她和睦相处，仍保持着进来不咸不淡的态度。 “明天差完分是不是就可以填志愿了？你明天起早点，听说晚了查分的人多，网容易卡。” 陈梅正往桌上端菜，絮絮叨叨地说：“报志愿也不用想太多，你就报南城大学，女孩子别想离家太远。南城大学多好啊，还离家里近，再报个师范专业就完美了。” 乔可矜愣了一下，“不用查分了，也不用报志愿了，今天班主任打电话叫我去了学校，我是南城今年的理科状元。” 状元这两个字就足够吸引陈梅全部的注意力，她总算有一次对乔可矜的成绩表现出满意的神色，可说的却是，“真不错啊，这样更好，你明天就报南城大学的师范专业听到了没？” “你不觉得，以我状元的成绩，报南城大学很浪费吗？” “这有什么浪费的，南城大学也不差，你去了就是第一名，学校肯定会着重培养你。” 陈梅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但在首都大学和南城大学之间，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乔可矜摇头：“报不了，我已经和首都大学签约了，我要去首都大学读物理学。” 她知道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踩在了陈梅的雷点上，飞快地瞟了她一眼之后，便自觉后退了一步，接着又退了一步，同时还做好了防御的心理准备。 果然，陈梅脸色一下就变了，“你已经签约了？还是首都大学的物理学？” “是的，我要读首都大学的物理学。”乔可矜再次肯定。 陈梅怒极反笑，“倒是忘记问了，为什么你班主任是给你打电话，不是给我打电话？你哪来的电话？为什么签约的时候不告诉我？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上大学，读的还是物理学？” “手机是——” “是徐知行给你买的？” 她下意识就这样想，乔可矜高声反驳：“不是，我有手有脚有脑子会赚钱，手机是我自己买的。班主任和我打电话是因为我和他说过不要和你打电话，我就是怕你干扰我的选择。” “你嫌我干扰你？” “你只想把我困在南城，你不让我学物理，这难道不是干扰吗？” 乔可矜尽可能以平和的语气，回答陈梅提出的所有问题，“我选首都大学，是因为我想看更大的世界，选择物理学是因为我喜欢。我不仅会本科学物理学，我还会考研考博，会在物理学方面继续深造。我要让你，还有让更多人看到，女生不是只有结婚生子这一条路可走，女生可以走的路很宽阔。女生也可以学好理科，不比男生差。” “我会让你看到的，你生下的是我，远比生下一个儿子更有价值。” 她深呼吸两下，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梅气急：“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明白呢？一个女孩子走那么远去干什么？留在南城安安稳稳的不好吗？” “安安稳稳的是很好，但我更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148章 “什么看外面的世界，你刚才不都说得很清楚了，你就是想远离我。但是乔可矜，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你想都别想。” “为什么要逼我呢？难道你就不怕我……想不开吗？” 最后四个字说得很轻，但已经足够陈梅听到了。 意料之外的，她怔了半秒，有点不敢相信乔可矜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刚才应该算口不择言，乔可矜不想再说，摇了摇头：“没什么，反正我是一定要去首都大学的，你反对也没有用，我已经签约了。” “我说话还没用了？乔可矜你翅膀硬了是吧？有本事你别吃我做的饭，有本事现在就出去别回来了。” “出去就出去，我可以养活自己。” 乔可矜转身就出了门，走到楼下，又给徐知行打了个电话，“你现在回家了吗？” 这时候徐知行才刚刷了公交卡，听到她的问话转头就下了车。 “怎么了？” “晚上家里没饭吃，想要你陪我吃饭。” 第76章 醉酒 乔可矜下了楼就走得很慢, 刚走出和平巷，就看到了疾步赶来的男生。 和陈梅争执的时候，她都能保证情绪基本稳定, 眼睛红都没红一下，可现在见了徐知行, 她忽然就觉得委屈，小跑两步扑进了他怀里, 在他胸膛前蹭了蹭。 “好奇怪啊, 明明才十几分钟没见, 但就是很想抱抱你。” “那就随便抱, 只要你想, 我随叫随到。” 徐知行轻轻拍了拍她后背，没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柔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汹涌的情绪在他柔和的语调里逐渐平复下来。乔可矜静静嗅着他身上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 说：“我想吃学校那边，就兴海路的那家烧烤，想要特辣的那种。” - 夜晚的烧烤店热热闹闹的, 塑料棚下都坐满了人, 只剩下零星几个座位。 乔可矜和徐知行嫌坐在外面太热, 坚持要等里面的顾客吃完了进去吹空调, 为此宁可在室外多等了十多分钟，一进去拿到菜单，乔可矜就在上面打了好几个勾。 顺着往下看到了酒水那一块，她拿胳膊肘碰了下徐知行, 突然问：“你可以喝酒吗？” 徐知行扬眉：“你想喝酒？” “对啊, 我还没喝过酒，想试试。” 她点点头, 握着笔沉思片刻，“你以前喝过吗？酒量怎么样？” 喝酒的记忆对于徐知行来说已经很遥远了，最近一次也得追溯到初三那年。 需要回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那次喝酒是因为陆隽然考试作弊被抓了，他爸爸把他狠狠骂了一顿，为了借酒消愁才硬拉他去的。 印象里酒的味道很一般，他只喝了一瓶啤酒没什么感觉，倒是陆隽然一口气炫了两三瓶，到头来醉得路都走不稳，还得他把这酒鬼搀回家去。 算不上多么愉快的记忆。 不过他侧目看了眼乔可矜低垂的眼眸，说：“不确定酒量好不好，喝一瓶啤酒是没问题的。” 既然如此，乔可矜在啤酒后面的小方框上写下了一个2，“那我点两瓶啤酒应该可以喝完吧？虽然没喝过，但是我觉得我酒量应该不会太差。” 徐知行笑了，“这么自信？” 乔可矜点头，“啤酒的度数很低，万一喝不了，那也太菜了。” 然而等服务员把烧烤和酒都端上来后，她只尝了一小口啤酒，就蹙起了眉头：“味道很普通啊，也没多好喝吧？为什么外面那些大叔能喝那么多？” “不知道。”徐知行给她递了一串牛肉，“不喜欢喝就放着别喝了，待会儿我来喝。” “不用，只是没有很好喝，但也没差到难以下咽的程度。” 她摇了摇头，决定秉持着优先享受美味的原则，先吃烧烤吃得差不多七分饱，才又倒了杯酒喝。不过一杯还没喝完，她就感觉到酒精上脑，脸颊开始发烫了，脑袋晕晕乎乎的了。 当即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发现她的酒量可能真的很菜。 理智告诉她现在放下酒杯可能还有救，而身体比她的大脑要先一步做出反应。 她额头抵着徐知行的肩靠了下，露出了染上醉意的眼眸。 徐知行低眸，看她通红的脸颊，无奈笑道：“不是才喝了一杯啤酒？这就醉了？” “嗯，醉了。我也不知道我的酒量会这么差啊，我得提前和你说好。万一我待会儿不省人事了，你别把我送回家，我和我妈妈吵架了，今天不能回家。” 乔可矜已经开始想后面该怎么办了。 知道她早晚会坦白回家后发生的事，但徐知行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坦白的。 “不想回家的话，那你今晚想去哪？” “去哪都行，反正我不想和她待在一个屋檐下。她想让我报南城大学，还要我学师范专业。” 乔可矜咬了咬唇，低声说：“我真的不明白，我都已经是理科状元了，她对我的期望怎么会是在家附近读大学，念个师范专业以后做老师呢？她没想过我考这么高的分数留在南城很浪费吗？如果只是这样，一直让我做第一到底有什么意义？” 第149章 徐知行轻声附和：“这么高的分数，留在这里是很浪费。” “对啊，我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可以去更远的地方了，怎么能把我困在这里呢？” 乔可矜说：“我知道她以前过得不好，也知道她作为一名女性，从小到大受过很多苦，很多想法在她心里都是理所应当的，已经根深蒂固了。可是她为什么不能试着理解一下我呢？为什么永远都是我去理解她，永远都是强迫我一切听从她的安排呢？” “可能是因为在她的人生里，她一直都在顺从别人。在她看来，你是她生下的，是她的所有物，只有你是可以受她摆布的，所以她习惯了掌控你的一切。” 徐知行说的这些乔可矜都知道，可每一次想到这些，都会让她觉得悲哀。 “你说的没错，但是我无法改变她，就只能和她大吵一架，然后逃走。”乔可矜在他肩上蹭了下，叹了声：“其实今天不仅是我不想回家，也是她把我赶了出来，我不能回家了。” “我家没人，你也可以去我家住。” “随便你，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回家。” 她打了个哈欠，小声和徐知行呢喃：“不想说了，我有点困了，想睡觉。” 万万没想到一杯啤酒就能让她醉成这样，徐知行没法，只好先把她带回了家，因为客房没有提前收拾不能住人，他直接把乔可矜抱带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不确定是因为喝的不多，还是因为她本身就酒品好。 总之她不吵也不闹，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 徐知行给她擦了个脸，她也没有要醒的意思。可徐知行拿着毛巾也不好再往下擦了，单膝跪在床上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犹豫许久，决定到房间外给陈姨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照顾乔可矜， 陈姨过来要半小时，等她赶了过来，徐知行就去了乔可矜家。 已是深夜十一点，陈梅还在客厅看电视。 和乔可矜吵了一架，她的情绪也很不好，拿着遥控器在不停地换频道，但换来换去就是没有一个想看的。听到有人敲门，她还以为是乔可矜回来了。 眉头紧皱着，她一开门就说：“不是翅膀硬了？怎么还知道要回来——” 看到站在门口的是徐知行，骂骂咧咧的话卡住了，但仍是嗤笑了一声，“怎么？她找你告状了，所以你就过来兴师问罪了？” “阿姨，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只是想和您说几句话。” 徐知行对她说话的态度还算恭敬，但陈梅不领情，“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爸爸妈妈知道你这样，为了一个黄毛丫头大半夜往别人家里闯吗？” “事关乔可矜，我们可以有很多话可以说。” 他站在门口，说：“时间是有些晚了，我也很抱歉这时候还来打扰您，不过还是希望您能让我进门再说。毕竟这都是家事，要是让别人家听到了，这就不合适了。” 家丑不外扬，陈梅也明白这个道理，僵持半晌，还是后退了一步让徐知行进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姨，我想说，乔可矜已经和首都大学签约了。即使您再不同意，现在都不能改变了。您不如往好处多想想，她上的是首都大学，将来走进社会，这会是一个非常好的起点。从这一点看，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您，这都是一件好事。” 徐知行语气很平和，可以说连徐盛和苏盈月都很久没有感受过他这么恭敬的态度了。 而因为面对的到底是别人家的孩子，陈梅也不至于像对乔可矜那样强势，两人站在一个屋檐下的画面称得上是一种诡异的和谐。 她说：“你是个男孩，你们是不一样的。你不懂，女孩最好的出路就是待在家里，把这辈子安安稳稳地过下去。”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她才十八岁，她未来的人生应该去看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永远留在南城。” “她是个女孩，女孩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徐知行摇头，“阿姨，时代已经不一样了，您是能感受到的，只是您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去看。每一个人都有去远方的权力，每个女孩都有，您也一样。乔可矜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她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您作为她的母亲，您的确可以适当干预她的选择。但现在，您应该试着放手了。” 这一大段话都和陈梅过去几十年观念相违背，大脑发出的第一指令就是否认徐知行所说的一切。 “她是我的女儿，是我辛辛苦苦生下的一块肉，你凭什么要我放手？更何况我都是为了她好。” “但其实您没必要这样，就算未来遇到了挫折，这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即便是哭，这也是她应该自己走完的路。” 来这一趟其实是冲动之举，徐知行也没有充足的把握能说服她，更因为作为乔可矜的男朋友，他需要对陈梅保持一定的尊敬，有很多更尖锐的话他不能说出来。 他只能把想说的话凝缩起来，以尽量平和的方式说给陈梅听。 至于结果，他也不知道会是怎样。 看了看陈梅仍旧紧绷的脸色，他捏起拳头又缓缓松开，“阿姨，这就是我要说的全部，乔可矜现在在我家休息，希望您能仔细想想。这么晚过来打扰了，告辞。” 第150章 他不知道陈梅还能和他说声再见，转身拉下门把手正要出门，却听陈梅说：“等等，你叫她给我回来，高中刚毕业就睡在男生家里，这像什么样子？” 他一顿，说：“她晚上难过喝了点酒，已经睡着了。” 陈梅顿了顿，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乔可矜傍晚说过的话，总觉得似乎发生过什么事，可张了张嘴到底没问出来，只是冷淡地说了声：“不许越界，要她明天早点回来。” 第77章 好看 不知道一杯倒算不算宿醉, 反正乔可矜一觉睡醒感觉头很疼。 周围的陈设都很陌生，她大脑空白了一瞬，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随后想起了昨晚发生过的事情。记忆从离开烧烤店开始变得模糊，她想了很久, 才意识到这应该是徐知行的房间。 可能是和徐知行挂上了联系，她立即放松了下来, 又安然躺了下去。 嗅觉忽然恢复了正常, 被子上散发着浅淡的薰衣草洗衣液味, 的确是徐知行身上的味道。 手机就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 刚按下开关, 就看到屏幕上写着11:32，消息通知那一栏全是班级群和五人小群的消息, 现在还在不停弹出新消息。 不过想想也是, 今天是高考出分的大日子。 群里热闹才是正常的。 班群的消息已经99+了，乔可矜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花缭乱的，大家说的一句话她都没记住, 就大概看出来了大家考得都很不错。 再点开五人的小群, 聊天内容出奇地只字不提高考, 姜雪在单方面数落陆隽然刚才在游戏里的迷惑操作, 裴景时一下发战绩截图给姜雪提供说教证据，一下又替陆隽然解释情况，在中间做和事佬做得很是忙碌。 乔可矜大为不解，【你们还没有查分吗？】 姜雪：【早就查过了, 我早上五点就被我妈妈抓起来查成绩了。】 姜雪：【一大早可困死我了。】 姜雪连发了两句都没说到重点, 陆隽然经历过她一大早就发疯，已经摸清了她的套路, 【她这是先抑后扬，她考了681，一早上可嘚瑟了。】 乔可矜也为姜雪感到高兴，正准备恭喜一下她，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睡醒了？我看到你在群里聊天了。” 徐知行站在门口问：“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听到他的声音，乔可矜莫名紧张了一下，又从床上弹坐起来。 她掀开被子看了眼，发现她穿的还是昨天的棉麻短袖短裤，大概除了头发刚睡醒有点乱，应该没有不能见人的地方，就清了清嗓子喊了声：“可以，你进来吧。” 房门被轻轻推开。 徐知行看到她坐在自己的床上，这画面对他有不小的冲击，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下，视线默默移开，问：“我是过来给你送新的洗漱套装的，你起来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那一点轻微的不自在是能传染的，连带着乔可矜也感觉脸颊发烫了。 她没好意思看徐知行一眼，偏头说：“还好，就是刚醒的时候头有一点疼，现在好点了。” “那我给你去拿杯白开水来，你待会儿喝点。” 徐知行只进了厕所放洗漱套装，放好了就准备出去，不过在拉开房门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脚步，“对了，我昨晚去见过阿姨，她应该不会再说你了，还说要你今天就回去。” “你昨晚见我妈妈了？什么时候去的？” “把你带回来以后就去了。” 想着既然说到这事了，就该和乔可矜交代清楚，他说：“也没和你妈妈说很多，我只是劝她对你适当放手，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 “然后她就同意了？” “不确定……” 他在这件事上没有完全的把握，问：“如果她是真的同意了，决定不再像以前那样掌控你了，你会原谅她吗？” “我不会原谅她，她应该也不认为她需要我的原谅吧？” 乔可矜想了想，“她对我造成的伤害都是真实存在的，我做不到心无芥蒂。但她至少把我养大了，未来那么长，我不可能真的再也不见她了。我觉得，以后只要能减少和她见面，见面的时候能平平淡淡地相处就好了。” 听她这一席话，徐知行忽地笑出声来，“怎么和我想的一样？这么有默契？” “这样不好吗？”她撇嘴，问：“不过今天是查分的日子，你爸爸妈妈有和你说什么吗？” “他们今天回南城，应该会是下午两点左右落地。” 乔可矜一听就明白他也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现在只剩下两个多小时，徐盛和苏盈月就该回云城上苑了。她担心会迎面撞上这两位，马上准备爬下床去洗漱争取早点回家。 一只脚刚穿上拖鞋，余光瞥见手机还在弹群消息，姜雪又发了好多条消息。 姜雪：【怎么连句恭喜都没有人就不见了？】 姜雪：【宝贝，我真的很伤心@乔可矜】 姜雪：【还有啊，话说你和徐知行到底报哪所学校啊！】 后面发的全是猫猫发疯表情包。 第151章 乔可矜为她刚才的失联感到十分抱歉，连忙回复：【好啦，恭喜你嘛，你这次考得超好！】 乔可矜：【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的[猫猫眨眼.jpg]】 乔可矜：【我和徐知行都和首都大学签约了。】 乔可矜：【我刚起床，先去刷牙洗脸了，晚点再和你聊。】 徐知行拿了杯温水放在床头后就先下了楼，乔可矜把手机放下冲进了厕所。 下楼的时候，陈姨已经做好了饭，三菜一汤有荤有素，看上去就色香味俱全，乔可矜这一顿吃得很不错，只是顾及着时间紧迫吃得有些狼吞虎咽了。 饭后徐知行还是送她回了家。 在云城上苑跟和平巷之间来回跑了一趟，就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徐知行打开游戏机没一会儿，徐盛和苏盈月就拖着行李箱回来了。 见他在客厅打游戏，苏盈月也没多说，上来就问：“上午查分了吗？是不是状元？” “总分七百二十九，是状元。” “不错，那乔可矜考得怎么样？这大半个月没人管你，你已经和她重新联系上了吧？” 问话的是徐盛，周助理把他和苏盈月都瞒得很好，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徐知行在清明就已经和乔可矜重新联系上了。 徐知行不介意继续骗下去，“高考结束当天就联系上了，她也是状元。” 为了保护个人隐私，各相关机构已经不允许媒体曝光状元身份信息，只允许媒体透露状元的总分。所以即便今年是双状元，知道这事的人也并不多。 听到乔可矜也是状元，徐盛和苏盈月都有些意外。 “倒是个厉害的姑娘，既然拿到了状元，你们也都成年了，我们就不干涉你的恋爱问题了。” 苏盈月强调：“不过你自己要掌握好分寸，别因为恋爱误了正事。” 徐盛也说：“你妈妈说得对，人最重要的是前途。你选华清大学还是首都大学我都不管你，我只建议你学金融管理，毕业就直接进公司做项目，早点接触这些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游戏人物正在酣战，徐知行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电视上。 徐知行和苏盈月说的话倒也都听了，与他想象中相差无几，可惜他摇头说：“恐怕是不行，我昨天就和首都大学招生办的老师签约了，学的是精神医学。” 徐盛闻言微微皱了眉，“你怎么会想到学这个？” “很早就确定下来了，只是没有和你们说过。毕竟第一次产生这个想法，是在icu刚睁开眼的时候。在那种情况下，和你们说什么都等同于废话吧？” 徐知行握着游戏手柄，没看他们，“学医也不丢人。反正已经签约了，你们不会反对吧？” 没有人说话，算是默认。 但其实他们都知道，是因为已经签了约，即便只是为了脸面，他们也不会再毁约。 更何况，就像徐知行说的那样。 学精神医学不丢人。 - 七月三日，夏日音乐节如约而至。 周围的观众无一不是穿着清凉，妆容打扮都大胆前卫，夏日的气息扑面而来。 成为了毫无负担的毕业生，姜雪也大胆穿上了抹胸和牛仔长裤，严格遵守上面露下面就不露的穿搭原则，配合上她那再上一层楼的化妆技术，瞬间从平时的小公主变成了潮流辣妹。 相比之下，乔可矜的小吊带和短裙都显得过于朴素了，尤其是她化的妆给她严重拖了后腿，看起来是真还没她素颜的时候好看。 “乔可矜，你看看你在你美丽的脸上都做了什么！”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至少我的眉毛已经不是蜡笔小新了不是吗？” 作为一个化妆废柴，她毕业后已经在很努力地练习化妆技术了，可惜目前看来她连姜雪高一的水平都还远远没有达到。 面对她的质疑，乔可矜弱弱挣扎：“其实进步已经很大了，不考虑夸我一下吗？” 徐知行看了眼，“我觉得今天的妆还不错，比以前化的妆要好看很多。” “徐知行，你不要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好吗？” 姜雪从包里拿出了一盒眼影和腮红，说：“你的技术是比以前好点啦，但是还远远没到及格的水平。现在是我的主场，听我的眼睛往下看，我来给你改妆。” 音乐节都是赶早不赶晚，怕来得晚了挤不进去，现在才下午五点多就有一大堆观众守在现场。 他们五个人坐在一起，正好有时间化个妆。 陆隽然无法理解女孩子化妆的乐趣，但求生欲也告诉他不能在这时候打扰了她们，就拿出手机，“你们俩又看不明白她们化妆，有什么好看的？一起来打两把荣耀呗？” 应他强烈要求，徐知行和裴景时陪他玩了两把。 第一把还一切正常，不过到了第二把，陆隽然就发现徐知行很不在状态。 他没抬头，一边奋战一边扯着喉咙嚷嚷：“我靠徐知行你怎么回事？动一下啊，都在一块儿呢，你可别说是你网卡了，鬼才信你。” 说完这句，见徐知行还是没怎么动，他持续输出。 第152章 “兄弟，你不能挂机吧？要是掉段了我得哭给你看。” “你都快死了你看不到吗？你打起精神行不行啊？” “哎，你怎么像是心不在焉的？” 喊了不知道多少遍，徐知行听得烦了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游戏中，不过前期失掉的优势很难再补回来，折腾了十几分钟他们才险胜。 陆隽然连战机面板都懒得看，张嘴就是：“徐知行你刚才——” 声音卡在了喉咙里，他顺着徐知行的视线看到了刚刚改完妆的乔可矜。 姜雪给她加了个恰到好处的小烟熏，眉毛的颜色被她改淡了一点，眉形也重新修了一下，又加上了橘色的腮红扫在眼下，还给她编了一下头发，配合今天的穿搭就很甜辣风。 不太灵光的头脑突然一下就灵光了，陆隽然瞬间想明白了徐知行的注意力究竟是放在了哪里。 “咳，算了，反正赢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他给自己圆了个场，话音一落，就听身边裴景时喉间溢出一声闷笑。 他不禁又叹了口气，感慨这人整天不吭声，就会闷着看笑话，看着谦虚有礼，其实心里蔫坏。 这头姜雪才给乔可矜别了个星星发卡上去，终于允许她动动脑袋了。 刚才已经听陆隽然念叨好久了，她下意识就往徐知行那边看去。 视线对上的一刹那，她看到徐知行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 姜雪没注意到这些，拍拍手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徐知行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改了妆以后，乔可矜是不是更好看了？” “嗯，好看。”他说。 第78章 初吻 乔可矜忽然有点脸红, 但天色渐暗，粉底很厚，徐知行什么都不会看出来。 绯红的夕阳落在宽阔的草地上, 远处的江水掀起一片波光粼粼。在人群的喧闹和震耳欲聋的音乐不知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忽然按下了暂停键，耳边只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她悄悄牵住了徐知行的手, 手指在不经意间插入他的指缝，变为十指相扣, “好看是有多好看？我刚才都听到陆隽然说你了, 你是不是打游戏的时候都在看我？” “特别好看, 不得不承认, 姜雪的技术确实好。” 徐知行反握住她的手, 说：“你太好看了，刚才没忍住, 实在挪不开眼。” 乔可矜不禁失笑偏过头去, 却暴露了泛红的耳垂。 现场恋爱酸臭味快要超标，陆隽然无奈扶额，又见姜雪收起了眼影和腮红, 坐到裴景时身边, 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果汁, 那姿态是要多亲昵有多亲昵。 作为在场唯一的单身狗, 他闭上眼长叹：“我现在感觉很孤单，而且还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们一共五个人，你怎么就孤单了？” “这么好的日子，这么说不太好吧？” “就是就是, 你赶紧呸呸呸, 把这句话撤回。” 他们一人一句，完了还有裴景时发出一声闷笑, 给陆隽然来了个暴击。 陆隽然：“……” 被排挤是他的宿命，他了解。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现场的观众也越来越多了。 姜雪运气好，音乐节刚开始不久，她就和一个小有名气的音乐人握到了手，当场激动到尖叫。之后全程都和打了鸡血一样，拉着乔可矜跟着其他观众一起蹦蹦跳跳的，用最大的声音唱出每一句歌词。 说来也巧，今年的阵容和去年也有很大的重合。 在跟着一起唱歌的时候，乔可矜甚至会有一两个瞬间在恍惚，他们是不是真的已经跨过了高考这一道大关，是否真的已经踏上了奔向自由未来的新征程。 可与徐知行紧握的左手，还有每一次含着笑意的对视，都在告诉她答案。 一种难以言明的充盈感充斥着心脏。 “能不能和你竭尽全力奔跑 向着海平线 余晖消逝之前都不算终点 那是我一直想要只带你去的海边 ……” 这一首唱完，又来到了kiss cam的时间。 兴许是确定了关系，乔可矜能察觉到自己对这一个环节多了一层期待，在大屏幕晃动的时候，视线不经意落在徐知行的唇上又悄然挪开，殊不知徐知行也同样在悄悄看她。 不过第一次kiss cam镜头焦点落在了较远的地方，被框住的一对情侣瞬间从脸红到了脖子，犹豫了好一会儿都没好意思亲上去，看得音乐人都着急了。 “我这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脸能红成这样，长见识了。” 音乐人先开了个玩笑，帮他们解了围：“实在不好意思的话，你们亲一下脸也可以。” 这一下难度系数要简单太多，那对情侣顺着台阶就下，赶紧亲了下脸颊，安然度过了这关。 音乐人不至于继续开他们的玩笑，和现场的观众们聊了别的聊了几句。 倒是姜雪有点失望，凑到乔可矜耳边说：“我还以为镜头会主要集中在前排呢，本来还有点期待的，没想到那么远的地方都照顾到了。” 第153章 “你期待什么？” “期待能在大屏幕上看到你和徐知行啊！” 这算盘珠子都要崩脸上了，乔可矜看她笑嘻嘻的脸，也不甘示弱，“我也很期待能在大屏幕上看到你和裴景时啊，kiss cam大概半小时一次，你说下一次会不会是你们？” 姜雪脸皮厚，脸都没红一下，“是我也没关系啊，我又不怕，不过我觉得是你们的可能性更大。” 反正这种随机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两人互相开起玩笑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后来听徐知行在后面尴尬地咳了一声才结束了这场对话。 乔可矜估计他是全听到了，回眸看了眼梗着脖子问：“你咳什么？唱歌把嗓子唱劈了？” “没有，只是嗓子有一点痒。” “哦，我刚才就是和姜雪随便聊聊。” 她刚说完就咬了咬舌尖，知道自己说得过多了，又希望徐知行没有注意到，便悄悄看了他一眼，就听他说：“看你们聊得开心，我还以为是你们太期待了。” 女生说的期待是互相戏谑对方，可他所说的期待明显不是有一个意思了。 听起来还有点故意的成分，乔可矜立即感觉脸颊又有点发烫了，但到底是第一次，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较合适，干脆就没说话，假装是没有听见。 过了半小时，第二次kiss cam开始了。 镜头晃得很快，他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在最后倒数五秒的时候，姜雪偏了下头，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会是你们。” “真巧，我的直觉告诉我会是你们。” 乔可矜原话还了回去。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镜头就定在了姜雪和裴景时身上，大屏幕右边刚好带上了陆隽然面露震惊的半张脸，乍一看很有喜剧效果。 他无语：“啊不是，这什么鬼啊？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目前没有人有闲心回答他的问题，现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大屏幕里的两人身上。 耳边也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起哄声，连姜雪这种厚脸皮选手都能听到脸颊爆红，全然不见先前无所畏惧的坦然模样。更别提裴景时这种本来就要脸皮薄点的人了，那脸看起来好像比今天的夕阳还要红上许多。 但也许就是他的羞涩反而给了姜雪一点勇气，她一不做二不休，单手搭在裴景时脖子上把他脑袋往下压，同时踮脚主动在裴景时唇上吻了一下。 大胆的动作令人出乎意料，当场观众们爆发出了一声欢呼。 不过欢呼没有持续太久，待下一位音乐人上台，观众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舞台上。 倒是刚刚才完成初吻的两人，到现在还紧紧拥在一起，仿佛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吻中平静下来。 姜雪把头埋在裴景时的肩上好久，听到音乐人都开始唱歌了，她才慢吞吞松开裴景时，故作镇定，“其实也没什么，碰一下就完事了，我都没什么感觉的。” 声音不小，但听起来有点像是在逞能。 不过大家都给她面子，这会儿没人拆她的台，倒是裴景时似乎当了真，忽然问：“那等音乐节结束了，还要再尝试一次吗？” 刚平复下去的心情突然再次激荡起来，她颇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你干嘛这么说？” “想让你尝试一次有感觉的，可以吗？” 他说话的语气好认真，姜雪都说服不了自己把他的话搪塞过去，索性心一横，叉着腰说：“试就试啊，有什么好怕的？” 同时余光扫到刚露出一丝笑意的乔可矜，“咳咳，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千万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说不定下一次真的就是你和徐知行。” 笑容一下僵在脸上，乔可矜也很难说她是紧张更多，还是期待更多。 反而是徐知行扬眉：“拭目以待。” 可惜后面好几次kiss cam都没拍到他们，看多了之后，乔可矜心里的期待也在逐步减弱，到后来这个环节就已经在她心里掀不起半点波澜了。 也就是这时候，全场最后一次kiss cam镜头停留在了她和徐知行身上。 因为毫无期待，她看到大屏幕里的自己还有一点反应不过来，是陆隽然的一声怒嚎让她打了个激灵，“不是吧？怎么又有我半张脸？真把我当成你们play的一环了？” 更离谱的是，镜头还框到了姜雪和裴景时的眼睛。 连台上的音乐人都认出来了，笑说：“我在台下看过前半场，我想起来了，这个男生在第二轮的时候就出现过半张脸，这是一个人挤在两对情侣中间啊？你们是一起来的啊？” 陆隽然羞耻到往旁边挪了半步离开镜头，姜雪现在无事一身轻，对着镜头狠狠点了下头，看得乔可矜不禁发笑，都差点忘了她要做什么。 还是徐知行在她耳边问了声：“可以吗？” 她愣了愣，感觉整个人都好像在一瞬间漂浮了起来，恍恍惚惚地落不到实处。徐知行的双眸始终凝视着她，似乎是在非常倔强地等待她点头。 于是在她点头的那一瞬间，徐知行低下了头。 第154章 柔软湿润的唇瓣轻轻触碰到一起，脑内瞬间绽开了一朵小烟花。可还想要继续感受的时候，徐知行就已经松开了他，反倒是让她觉着有点不满足了。 以至于后半场她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脑海里总是想到温软的唇瓣，目光随之落在徐知行唇上，叫她心痒难耐。 然后又在徐知行看过来的时候，慌忙挪开。 半夜十二点十五，音乐节结束了。 现场难打车，他们还是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打车回家。乔可矜和徐知行单独坐了一辆车，刚上车没一会儿，姜雪就在群里发了条微博，刚好就是kiss cam框到他们四个人的两次屏幕。 姜雪：【笑死我了，两次大屏幕刚好能拼出陆隽然的左右脸。】 姜雪：【你们看看评论，都在说陆隽然哈哈哈。】 乔可矜不禁含笑，点开了这条微博，看到下面已经跟了好几百条评论。 【kiss cam精准框到单身狗哈哈哈！】 【两对情侣带了一个灯泡，我真的会笑！】 【我已经能感受到小灯泡崩溃的心情了。】 …… 手指不断往下滑动，乔可矜不禁勾起了唇角，看到屏幕上方又弹出了新的群消息。 裴景时：【音乐节开场前你说的不详的预感，说的不会就是这个吧？】 姜雪：【哇哦，言之有理耶！】 陆隽然：【不是吧？你们虾仁猪心了！】 乔可矜不禁喷笑出声。 很好，她也感受到陆隽然崩溃的心情了。 出租车在和平巷口停下，深夜的小巷空无一人，路灯也熄灭了一大半，只剩清冷柔和的月华倾洒在路面上，勾勒出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似乎很适合做一些坏事。 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在乔可矜脑海里，就很难再清除出去，她不禁侧目，借着月色看向徐知行的侧脸，视线从他的眼睛缓缓向下游移，落到唇上的时候再缓缓挪开。 轻缓的脚步在从巷子经过，在即将走到楼下的时候，她不再犹豫，直接拦到了徐知行身前，用视线描摹他的唇形，决定实施已经想了好久的事。 “可以再亲一次吗？” “当然可以。” 徐知行俯身拥住了她，男生清爽的气息笼罩在她周身。 她紧紧拥住男生劲瘦的腰身，去感受在音乐节上没有仔细感受过的味道，感受两人从最初的厮磨试探，到逐渐深入探索，是一种陌生却又让人着迷的感觉。 在许久之后，双唇缓缓分开。 她贴着徐知行的左耳，说：“感觉很不错欸。” 第79章 飞鸟（完结） 自从在音乐节上解锁了初吻, 乔可矜发现徐知行是个亲亲怪。 他有事没事就缠着乔可矜索吻，理由还五花八门的，什么写对了一道题, 看完了一本书，打赢了一局游戏, 投进了一个球，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事情都能成为他索吻的理由。 偏偏乔可矜还无法拒绝, 毕竟—— 和徐知行接吻的感觉是真的很不错的。 在人前, 他更倾向于蜻蜓点水一样地轻轻碰一碰, 乍一看还挺纯情, 也不会辣旁人眼睛。 在人后, 他就立即判若两人了。他更喜欢单手搂住乔可矜的腰，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脖子, 每一下都吻得又深又重, 而且技术随着技术的增多而日益精进，给予了乔可矜极致的美好体验。 只是苦了陆隽然，每次赢了游戏, 他只是扭头想庆祝一下。 结果每次都看到徐知行亲乔可矜, 即使只是碰了一小下, 这对单身狗的伤害也是无穷大的。 “乔可矜你也太放纵徐知行了, 我们才打了两小时游戏，他都亲你五次了。” 他控诉：“你不觉得这样特别过分吗？” 这些天乔可矜都被亲习惯了，听陆隽然这样说才忽然觉得这个频率是有点高了。不过她没回答陆隽然的问题，只是小白鞋轻轻踢了下徐知行的小腿, “听到了吗？你得节制一点了。” 闻言, 徐知行眉峰上扬，斜睨陆隽然：“过分？是对你过分了？” “难道这还不够过分吗？你知道这对一个单身贵族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吗？” “就是因为有你在, 我现在已经很克制了。” 陆隽然说得理直气壮，徐知行也没什么好气。 不过在乔可矜看来，徐知行这话倒是没说错，赞同地点了点头。 见她这样，陆隽然误会是小情侣合伙欺负单身狗了，泫然欲泣：“敢情我成多余的了，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这还不如和裴景时跟姜雪打游戏呢。” 徐知行扯了扯嘴角，“想多了，他们恐怕现在还在爬山，哪有空和你打游戏？” 七月初首都大学就已经把姜雪捞上岸了，她爸爸妈妈一时高兴就奖励了一大笔钱给她，于是她二话不说就和裴景时一起去滇南爬山了，预计要到二十多号才回南城。 “也是，而且这俩也不够意思，出去旅游也不叫上我们一起去，闷不做声就跑了。” “姜雪没和你说过吧？裴景时去年就和姜雪约定了今年一起去滇南的。” 第155章 听了乔可矜的话，陆隽然一脸迷茫地张了张嘴，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乔可矜还想再说点什么，恰巧三部手机同时响起，是姜雪在群里发了个视频邀请。 乔可矜和徐知行的手机是放在一起的，她随手拿了一个就点击了接通，然后把手机举高。 画面将他们三个人都框了进去，姜雪一看他们后面的背景，就说：“没打扰到你们打游戏吧？要是害你们输了游戏，那我可真是罪大恶极了。” 乔可矜摇头：“没有，刚才聊天，刚好说到你了。” “说我什么？” “陆隽然说你和裴景时旅游不叫上我们，不够意思。” 要是别人来说，姜雪毫不理亏。但这话是陆隽然说的，她还真有点尴尬，对着镜头摸了下鼻子，说：“这也不能全怪我，我和乔可矜徐知行说的时候，我们都在学校里，要怪就怪你不在二中。” 她哼哼唧唧把问题推了出去，然后把镜头改为了后置镜头，给大家看云雾缭绕，层层叠叠的苍翠群山，画框边上还有一个举着相机在拍照的裴景时。 “我们刚爬到山顶，特地视频给你们看看的。” 可能是因为在山上，四周风声呼啸，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刚才我和裴景时还商量了一下，打算在滇南玩完先不回南城，看你们还有什么想玩的地方。我们可以一起来一场毕业旅行，到时候可以直接在目的地见啊。” “我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看你们吧。” “那就海边怎么样？乔可矜想去看海。” 去年音乐节后，乔可矜就没再提过这事。尤其是知道姜雪要和裴景时去滇南后，她就更不打算再提起。没想到徐知行到现在还记得，一时有点惊喜。 她回眸和徐知行对视了一眼，说：“如果你们没有别的意见的话，我是想去看看海的。” “那就去海边好啦，具体去哪可以等我和裴景时晚上回民宿了再一起细聊，到时候旅游攻略交给裴景时做就行了。你们都不知道，他做旅游攻略绝了，我这几天跟着他出门都不用带脑子的。” 姜雪无脑吹，裴景时都没听下去，红着耳朵回头说：“我没那么厉害，只是多查了点资料。不过攻略还是可以交给我来做，我现在也算有点经验。” 乔可矜不太好意思麻烦他，“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这几天在外面玩也很累。” “不如我和裴景时一起做攻略，你们有特别要求在群里说就行。”徐知行自主请缨。 有他开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山上的信号不好，说到后面就有点卡顿了。姜雪先挂了视频，乔可矜这边退出了视频界面回到主屏幕，壁纸上就出现了乔可矜穿着短袖校服站在二中操场边的照片。 她这才忽然意识到她刚才拿错了手机，这是徐知行的手机。 可这张照片她怎么看都觉得陌生，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 她下意识想问问，可看到一旁的陆隽然，她又暂时忍住了好奇心。 待晚上徐知行送她回家的时候，她才又提起了这事，“你手机壁纸的那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张照片已经拍了很久了，徐知行都已经快忘记了。 这时听她又说起，他还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去年运动会上，我上楼帮你拿校服外套的时候拍的。上次我爸妈回南城把以前的手机还给我了，我就重新把这张照片设为壁纸了。” 乔可矜一下抓住了重点，“重新？以前也用这张照片做了壁纸？” 徐知行颔首，“你不是也把我的照片设为壁纸了吗？” 心跳忽然漏了半拍，白天下过雨，树叶上残留的一滴雨水滴落在乔可矜手臂上，她恍然回神，“你早就看到我的壁纸是偷拍的你了？” “你拍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那你当时还问我？你故意的？” 乔可矜一下捡回了那天晚上的记忆，瞪了徐知行一眼兴师问罪，就见徐知行伸手捏了捏她的后肩，笑说：“看你那时候好像有点害羞，想逗一逗你。” “你偷拍的时候不是也害羞了吗？我刚想起来了，那天薛毅大惊小怪的，是不是因为他发现你偷拍我了？” 再次说到这个，徐知行单手握拳抵在鼻尖，不自然地偏头看向了别的地方轻咳一声，“怎么记性这么好？这么快就全想起来了？” “干嘛？你这是嫌我脑袋太好使了？” “乔可矜同学，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冤枉我了？我真的很受伤。” 他重新揽住了乔可矜，身体半压在她身上走路，“不过我想起来成人礼的时候，你说有惊喜大礼要等毕业再送给我，这都快一个月了，我的惊喜大礼在哪里？” 转移话题是他羞赧时惯用的手段，乔可矜已经很习惯了，拍了拍他的手说：“不急。” “不急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等不及了。” “要等一个比较适合的时机啊。” “这么有仪式感？” “当然啊，生活就是要有仪式感。” 第156章 “可是我真的等不及了。” “那也得等着。” …… 徐知行现在黏人很有一手，折腾了半天没要到他心心念念的惊喜大礼，就直接采取色.诱手段，把乔可矜拉到了漆黑的小巷子里来了一记深吻，力图要把乔可矜吻到神志不清。 在燥热的夏夜里，他们紧紧相拥，出了一身粘腻的汗。 乔可矜唇瓣被他又咬又吮的，唇齿间被送进一丝淡淡的甜味，是他在网咖里喝过的冰镇可乐。 两人的呼吸越发灼热起来，乔可矜甚至能感受到血气方刚的男生起了反应，似乎神志不清的人不是她，而是徐知行本人。 所以当她听到男生在她耳边低.喘，哑声又向她索要惊喜大礼时，她还是坚定摇头。 “不可以，再等等吧。” “好吧。” 徐知行垂头丧气伏在了她颈窝。 - 七月下旬，各大高校的录取通知书都差不多送到了新生手里。 乔可矜很早就加入了首都大学的新生群，知道录取通知书早在七月初就已经发出去了。奈何国家地域广阔，快递又慢得出奇，兜兜转转十多天也还没到新生手里。 一直到这两天，她才在群里看到好多新生都在晒录取通知书。 看到这些，一些还没收到的人难免有些着急，要么是担心学校漏发了，要么是担心地址填错了，又或者是快递出了意外。总之大家考上首都大学都不容易，通知书一天不到，大家的心就一天安定不下来。 乔可矜虽然不说，但其实也有点着急，满脑子都是她的录取通知书现在到哪里了。 陈梅下午出去上了班，她在书桌前奋斗了一下午，四点多才把最后一道题写出来，然后把答案拍给了云知道的单主，去客厅看了会儿最近正火的综艺。 这部综艺笑点还挺密集，笑得她肚子疼。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姜雪在群里发了消息：【喜报！！！我妈和我说录取通知书到了，你们收到没？@乔可矜@徐知行】 综艺顿时变得无关紧要，乔可矜正准备打字的时候，听到楼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乔可矜，乔可矜在家吗？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一听到这声音，她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穿着简单的棉麻睡裙连拖鞋都没换就跑下了楼。 街坊邻居也都听到了这一声大喊，纷纷探出头来。 “哎哟，咱们大状元的通知书到了呢。” “小乔你报的是哪所学校啊？” “这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眼小不点都长成大姑娘，要上大学了！” “小乔肯定不是首都大学就是华清大学吧？恭喜恭喜啊！” …… 这时候在家的多半是大爷大妈，听他们说话，乔可矜也都乖乖巧巧地应了声：“谢谢爷爷奶奶，我报的是首都大学。” “真有出息啊，以后说咱们和平巷出了个上首都大学的状元，倍有面子！” “可不是吗？小乔从小就让人省心！” “陈梅真有福气啊，养了个这么争气的丫头。” …… 大爷大妈夸起来没完没了，乔可矜担心快递小哥久等了，随便说了两句就跑下了楼，见快递小哥也是一脸喜色，把快递送到了她手里，“恭喜考上大学了，祝你以后前途似锦啊！” 他来去像风，通知书一送出去就开着电动车离开了。 乔可矜的一声谢谢也只好放大了音量，声音跟着他一起飘出了和平巷。 回到家里，她没有拆快递，先是拿手机在群里回复了姜雪刚才的问话，然后点了徐知行的私聊，【你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 徐知行刚看了群里的消息，站在和平巷口的榕树下，回复：【我也刚收到。】 乔可矜：【我现在想见你。】 徐知行：【好。】 看到这一个字，乔可矜当即就去换了一套衣服，出门前拿上了还没拆封的录取通知书，还有装着星星瓶的礼品袋，又一口气跑下了楼去。 刚跑到和平巷口，就看到手里同样拿着录取通知书快递袋的徐知行。 看起来，他已经在这站了有一会儿了。 乔可矜喘了两口气，一下就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不禁轻笑起来，“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你不会在我说想见你的时候，你就已经过来了吧？”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撒了下来，照亮了男生脸上清浅的笑意。 他说：“是啊，因为我也想见你。”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很是动听，他们相视一笑，徐知行上前一步单手拥住了她的肩，“还想和你一起拆快递。等了这么久才等到通知书寄过来，这么重要的时刻想和你在一起。” “唔，我也是。” 乔可矜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忽然说：“不过徐知行，我现在好像更想和你出去走走，随便去哪里都行。” 徐知行不暇思索：“那就走吧。” 阳光下树影斑驳，铺了一地的光辉。 第157章 他们牵着手踏过夏日的傍晚，来了一场谁也未曾预料过的出走。谁也没想过到底要去哪，在走到公交站的时候临时起意，坐上了第一个抵达公交站的713路公交车，在车上拆开了通知书的快递袋，取出里面正红色的录取通知书。 乔可矜给两张通知书拍了张照，偏头就见公交车快到跨江大桥那一站了。 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选择，她拉着徐知行在这一站下了车，缓步走到了桥上，也是他们当初遇见的地方，看夕阳挂在西边的高空上，在天边烧出了一片绯红的火光。 映在江面上，又是一片浮光跃金。 时间线仿佛与两年前的那个夏日傍晚重叠在了一起，但时至今日，那些曾让乔可矜迷茫的痛苦的都已经过去了，以后迎来的每一天也会是崭新的一天。 她伏在桥边的栏杆上，看见有飞鸟俯冲到江面，又展翅飞向了高空。 “徐知行，时机到了，这是我要送你的惊喜大礼。” 她从礼品袋里拿出了星星瓶。 徐知行是认得这个瓶子的，在他还在二中的时候，他曾见过无数次乔可矜刷完题一边听姜雪说话，一边折星星的样子，也曾许多次想要帮乔可矜一起折，但都被无情拒绝。 他并不是没想过这个星星瓶会是送他的礼物。 只是从未想过，这会是乔可矜本该在成人礼上送给他的惊喜大礼，现在又在这里送给了他。 看他看着星星瓶好久都没说话，乔可矜说：“这确实不能算作惊喜大礼，只是因为成人礼那天你不在，所以才夸大其词了一点。后来也是真的觉得时机不对，要是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里，突然拿出一瓶星星送给你，这样好像有点奇怪。” 然而徐知行果断摇头：“不奇怪，我就很喜欢，你什么时候送我，我都喜欢。” 乔可矜鼓起脸颊轻轻哼了声：“嘴甜。” “不是嘴甜，是真的喜欢。” 徐知行把星星瓶重新放回了礼品袋里，俯身拥住了她，温热的呼吸和嘴唇扫过她的耳廓，“我是真的喜欢，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把星星瓶送给我。你叫我下车的时候，我就想到了那天。我不止一次地庆幸，还好我留住了你，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人和事留住了你。” 他的声音和着江风吹进乔可矜的耳朵。 他们拥抱的是彼此，也是期盼已久的自由。 “我也很庆幸，因为活着，所以才有机会历尽千帆走到今天，才能和你一起去看以后更大更广阔的未来。” 乔可矜紧拥住他，说：“徐知行，一切都过去了。明天会更好，我们也会更好。” 江面上有游轮正顺着航线驶向远方，汽笛的声响远远传来，和着一群飞鸟振翅飞往更远的地方。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句话—— 我们要做自由的高歌者，踏平山海，逐风挽浪。 是的，我们绝不坠落。 我们要做飞鸟，在落日前高飞。 第80章 番外·毕业旅行 乔可矜以前从来不发朋友圈, 突然见她发了两张首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同学都在评论下面刷屏。 【活久见！学神秀恩爱啦！】 【恭喜首都大学喜迎一对学神情侣（bushi）】 【就说谈恋爱有助于提升学习成绩了（狗头）】 【你们两个在群里不说话，原来是出去压马路了！】 【叫徐知行看一下群, 明天你们的飞机是几点落地来着？】 后面两条一个是陆隽然发的，一个是姜雪发的。 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 乔可矜和徐知行去吃了火锅，刚拿了调料回来就看到了这条评论, 便切到群里看到姜雪和陆隽然已经艾特了他们很多次了。 “姜雪问你明天飞机是几点落地, 你回一下。” “刚看到, 在回。” 徐知行坐她对面在回消息, 期间服务员把锅底端了上来, 还没煮开就已经香气四溢，馋得乔可矜都要咽口水了, 眼巴巴地盯着锅底等着锅烧开。 眼看着辣锅那边先起了一个小泡泡, 她听到徐知行说：“姜雪说他们比我们晚二十分钟落地，要我们直接打车去火车站等他们就行，反正我们有五个人, 打车也坐不下。” “可是火车到站以后, 我们还是得打车坐半小时才能到月牙岛。” “姜雪说裴景时去年学了驾照, 我们到了月牙岛可以租辆车, 让裴景时做司机。” 这样一来，交通问题就圆满解决了。 乔可矜点点头，看到辣锅里的泡泡越来越多，锅都开了, 直接下了半盘肥牛卷进去, 说：“看来得尽快学个驾照，不过从月牙岛回来, 我的存钱可能就不够学驾照了，而且这个暑假应该是来不及了。” “怕什么？我有的是钱。” “你又想做我债主了？” 乔可矜想到两年前为了还钱努力接单的自己，忍不住又瞪了徐知行一眼，“我才不要你借钱，不如等开学了再说，正好以后大多数时间都在首都，在那边学驾照应该方便点。” 肥牛卷很快就烫熟了，徐知行先给乔可矜夹了两筷子，“那下个月你又要接单攒钱了？” 第158章 “对啊，除了考驾照的钱，还得多攒点生活费。” “这样也行，不过偶尔也给我一点发挥的余地吧？” 徐知行看她吃得脸颊鼓鼓的，笑：“要不然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这个男朋友做得很没存在感。” “也是，我要把你的钱花光。” “这个想想就行了，你肯定花不完。” 乔可矜睁大了眼睛，突然有点好奇，“不信，手机给我检查一下余额。” 徐知行就很痛快地把手机交给了她，结果她就看到了小数点前面的一长串数不清的数字，看起来比陈梅工作十几年攒下来的存款还要多。 乔可矜暗暗握拳。 可恶，她要和这些有钱人拼了！ - 正值暑假旅游高峰期，机场人满为患。 不过打车到了火车站后，人就少了很多，候车厅里还有好多空位可以坐。 陆隽然出来玩就只背了一个大书包，现在书包都能单独占用一个座位，他自己坐旁边翘着二郎腿感慨：“姜雪真是神了，这年头上哪都是人挤人，她上哪找到这么小众的旅游景点的？” 还有半小时就要上火车了，乔可矜在群里问姜雪他们现在到哪儿了，顺便回答陆隽然的问题，“她在他们专业新生群里认识了一个女生，她老家就是月牙岛的。” “这也太巧了，不过也还好，这时候去海边就怕人太多，远远一看就跟下饺子似的。” “姜雪也是这么说的，所以那天我们讨论完之后，她就去问了那个女生。” 这时候群里也回了消息，乔可矜转述：“他们两个也已经到火车站了，在准备检票进站。” 这是个很老的火车站了，整体面积也不大，陆隽然一听就跑去了扶梯口边上，在零零散散的行人中扫了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过安检的姜雪和裴景时。 乔可矜在原位帮他看行李，顺便把手伸到了徐知行面前，“我想喝水。” 她背的小挎包才巴掌大，只够放身份证件之类的小物件，其他的东西全在徐知行那。 听到她的号令，徐知行就从包里拿出了一瓶刚买没多久的水蜜桃果汁，拧开了才给她，看着她喝够了，再拧好瓶盖放回去。 看到包里还有她中午没吃完的面包，他问：“你中午吃太少了，现在饿不饿？” “现在不想要，等上车了再——” “宝贝~啊啊啊啊！”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吓得乔可矜一激灵，条件反射看了过去，就见姜雪张开了双臂，隔着十多米往她这边跑过来。乔可矜收到了她的信号，立即起身也张开手跑了过去。 两人在候车厅里抱得难舍难分，才半个月没见，就表演出了几年没见，难舍难分的感觉。 “你们在滇南玩得怎么样？” “滇南超好玩，有机会你一定要去一趟！” 乔可矜一个问话就打开了姜雪的话匣子，一张嘴说个没完，“滇南的景色简直太好看了，你看我发的那些照片根本就看不出来，那种景色真的完全拍不出来，也形容不了，看到就会觉得大自然怎么可以这么神奇这么壮观，唯一的缺点就是爬山太累了，我到现在都还腿酸……” 她和乔可矜并肩走在前面，裴景时和她朝夕相处了半个月，倒像是完全被遗忘了。本来以为是感情升温了许多，可到了现在，他感觉他在姜雪心里的分量还远远比不上乔可矜。 不过瞧见徐知行同样略带幽怨的眼神，他内心突然平衡了许多。 再看眼自顾自傻乐的陆隽然。 他更平衡了。 他们坐的是很有年代感的绿皮火车，因为要去的刚好是这趟火车的终点站，车上的人已经特别少了，上车以后整节车厢就只有他们五个人，感觉就像他们承包了这趟火车。 而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们在车上一起开了一把黑，没有一个人能控制住音量。 把安静乘车的文明准则丢到了九霄云外。 “裴景时对面打我！你快点给我打回去！” “马上来，乔可矜这边有点状况，徐知行你来支援。” “别，我能反杀！谁都别来帮我！” “那行，那要不咱俩并肩作战？” “拒绝，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 幸好车厢里没别的人，他们吵了一路都没人管。 几个人吵吵闹闹地刚打完了一把游戏，广播就通知到站了。 火车站一出去就有租车的地方，裴景时又开了快一个小时的车，把他们带回了徐知行订好的海边别墅。位置刚刚好，不会离海边太近，夜里容易被海浪拍岸的声音吵得睡不了觉，也不会太远，站在二楼朝海的阳台上就能看到蔚蓝广阔的大海，丝毫不愧对于海边别墅的名号。 别墅里刚好有五间房，他们一人选了一间。 起初订房的时候乔可矜还嫌徐知行破费，结果徐知行说：“月牙岛旅游业不发达，很多民宿酒店条件都不够好，不想在那勉强。出来玩就要玩得开心，大不了食宿我都包了。” 说这话时，徐知行还看着她的眼睛，说不好是大少爷不愿意勉强了自己，还是不愿意勉强她。 总之她偏了下视线没说话，只在和他牵手的时候，悄悄掐了下他的手心当作小惩罚。 第159章 哼，让他乱花钱。 姜雪挑好了房间就指挥裴景时帮她把行李搬过去，拉着乔可矜去阳台吹了吹舒爽的海风，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还好来了这里，要是换别的地方，提前半个月哪能订到这么好的房子？” 乔可矜的行李自然也交给了徐知行，她顺势坐在阳台的吊椅上一摇一晃的。 她吹着清凉的海风，闭上眼嗅周围咸湿的味道，又想到了徐知行的大少爷做派，笑说：“那可不一定，如果住宿还是徐知行来订的话，他多半能订到。” “订到什么？” “你不是在搬行李吗？怎么过来了？” 乔可矜故意没回答他，坐在吊椅上晃了晃脚丫子，听他说：“你的行李我已经搬到你房间里了，其他的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也不方便打开看，你过来自己看一下。” “嗯？刚才不是说好了先出去吃饭，等回来了再收拾吗？” “你在车上说过要换条裙子，不如现在就去换了。” 即便遭到了质疑，徐知行也从容不迫地找出新的理由，在姜雪戏谑的眼神中成功把乔可矜带回了房间。两人刚进门，他就把房门关上了，上前一步给乔可矜来了个壁咚。 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是乔可矜先轻声笑了一下，分明是仰着头，却更有主导的气场。 “怎么回事啊？想方设法拉我回来，是因为看我一直和姜雪在一起，吃醋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徐知行也笑了起来，低头又向她靠近了一点点。 距离过分的暧昧，能让乔可矜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在颈侧，尤其是在他笑的时候，气流会顺着耳廓向下划到肩颈处，然后悄然消散在周围的热空气里。 感觉徐知行是想做点什么，她仰着头，随时做好了闭眼的准备。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笑问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和姜雪提起我了，说我什么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姜雪说还好月牙岛还没被开发出来，否则我们提前半个月订不到这么好的房子。然后我说，如果是你的话，你肯定能订到。” 她手指勾上了徐知行的衣角，他看了眼，噙着浅笑，“对我这么有信心？” 乔可矜点头：“因为你有钞能力。” 她说的“钞”是哪个字，徐知行再清楚不过，瞬间明白乔可矜还是在嫌他花钱没数，故意逗她：“既然这么不想要我乱花钱，那以后我的卡都归你管？” 尾音上扬还带了点笑意，她抬眼看了看徐知行的眼睛，“不稀罕你的，我以后也会有很多钱的。” “当然会有，乔可矜同学想要什么都能做到。” 徐知行低眸吻她，没一会儿就感受到乔可矜狠狠咬了下他的唇瓣，顿时感到一阵刺痛，渗出一点铁锈味来，又被她舌尖卷走。 他心里清楚，这是刚才逗乔可矜而付出的代价。 第81章 番外·毕业旅行 其他人催得急, 乔可矜最后没有换衣服，还是穿着简简单单的短袖短裤下了楼。 走过拐角的时候，大家都在客厅里聊天。另外两个什么都不知道就还好, 姜雪知道乔可矜要回房间换衣服，这会儿看她还是穿了之前那一身, 嘴唇还有一点红肿，脑筋一下就转过弯来, 冲着乔可矜挤眉弄眼了一阵。 看得乔可矜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出了门就把她拽到最后面走。 “你别太明显了, 低调一点。” “哎呀呀, 到底是谁不低调啊？” 姜雪用气声说话, 还拿胳膊轻轻撞了乔可矜几下，愣是把乔可矜说得有点脸红了, 立即远离她走快了几步, 到徐知行身边和他牵起了手。 徐知行爱吃醋，但一直隐藏得还不错，在外很少表现出来。 看到她一出门就和姜雪一起走在最后面, 他心里再酸他也一声不吭, 一直保持着领先她们两米左右的距离, 听陆隽然在耳边说个不停, 恨不得从天南扯到地北。 结果看乔可矜突然走到前面来，还主动和他牵了手，他有点意外，扬眉问：“怎么过来了？” 她捏了捏徐知行比她大了好多的手, “没怎么啊, 想和你牵手不行啊？” “当然可以。”他反手握得更紧了一点。 恋爱的粉红泡泡在周围弥漫开来，陆隽然终于止住了话茬, 看得呲牙咧嘴的，又看姜雪和裴景时也牵到一起了，单身贵族的内心再度受到冲击，“我讲真，你们谈恋爱就谈恋爱，但是得适度！你们要珍惜一下我这个即将远航的留子，下个月一别，我们少说也得半年后再见了！” 徐知行睨他：“少拿出国说事，我怕你到时候去玩得乐不思蜀，恐怕要把我们忘干净了。” “不可能，就我们五个里面，还能找到比我更重情重义的人吗？” “……” 没人回答，像是在默认他说得对。 然而陆隽然莫名觉得憋屈。 根据姜雪同学的倾情推荐，他们晚餐是在一家海边的海鲜大排档里吃的。 这家大排档据说在月牙岛开了有十年多了，来光顾的大都是本地的居民，口碑一直都特别好，而且店面背靠大海，坐在店里就能闻到咸咸的大海的味道。 第160章 大家点了一大桌海鲜烧烤和当地的特色菜，一起吹着夜里清凉的海风，听着浪花拍打海岸的声音，再看着远方的灯塔，别提有多舒服了。 而且老板热情好客，一听他们是外地来的，还高高兴兴给他们送了两瓶啤酒。 “两瓶不够就和我说，你们这桌酒水我请了！” “谢谢老板，你人太好了！” “不谢！你们都别客气！吃好喝好玩好才是最重要的！” 老板大方摆了摆手，回到了另一张桌子上，和相熟的朋友们边喝酒边聊天，不时还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周身都洋溢着仿佛独属于月牙岛的松弛感。 姜雪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到了，拿了五个塑料杯刚准备倒酒，杯子就被徐知行收走了两个，放到了乔可矜和陆隽然面前，乍一看就跟带俩孩子出来玩的大家长一样，“他们两个不能喝，别给他们倒。” “为什么？酒精过敏吗？” “我不过敏，我能喝！” 陆隽然又把塑料杯放回到姜雪面前，“给我满上，至少我能喝半瓶。” 明明说的只是半瓶，却让他喊出了能喝半斤的气势。 一般来说，酒量越差的人越爱嘴硬，像他这样的就是典型案例。 裴景时一看就明白了，把塑料杯又放回到陆隽然面前，“酒量不好别逞强，你还是喝饮料吧。” 随后他扭头又问乔可矜：“你呢？要喝什么？” “好像当地的椰子汁很有名，想尝尝。” “好，老板，我们还要一瓶椰子汁。” “好嘞，马上来！” 见大家真不让他喝酒，陆隽然闷闷不乐抓了把烤串吃。 姜雪还贴心地把一整盘牛肉小串都给他挪了过去，然后才和乔可矜说话：“他是酒量菜，那你呢？你是真的酒精过敏？” “不知道过不过敏，但我也酒量菜……” 说起这事，她颇有点羞赧，抬手揉了揉发红的耳垂，侧目看了眼在给她剥虾的徐知行，小声说：“有一次和徐知行一起吃烧烤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能喝一瓶呢，结果一杯就醉了。” “那后来呢？” “后来……” 后面的发展她不好意思说，倒是徐知行一点也不害羞，坦坦荡荡：“她那天不方便回家，所以后来我把她带回家了，她在我房间里睡了一晚，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 这话听起来好像哪里不对劲，乔可矜还没想明白，就看到姜雪露出了一脸“我懂了”的表情。 乔可矜：“……” 虽然她不知道姜雪懂了什么，但她知道这很难解释。 饭后，乔可矜和徐知行打算在海边散步。 前几天姜雪和裴景时在滇南玩得太累，现在只想回别墅休息。陆隽然也有不当电灯泡的自知之明，和他们挥了下手，“我和他们一起回去，你们别走太远了，有问题和我们打电话。” “不走远，我们就在附近逛一逛。” 徐知行喊了声，牵着乔可矜的手往反方向走了。 这家店离别墅不远，沿着海岸线继续往前走就是海边灯塔的方向。 现在涨了潮，去灯塔的路被海水淹没了，他们的计划是等明天上午退潮的时候再去看看。 至于现在，乔可矜就当是和徐知行一起提前探个路。 沿着海岸线一直往前走，海浪要轻柔缓和很多。 乔可矜跑到海边上，看推上来的海浪淹没她的脚背，故意弯腰捧了一手的水打到徐知行小腿上，留下冰凉凉的水珠，顺着他的小腿滑落到沙滩上。 见徐知行无奈看了她一眼，她就咧开嘴笑起来，“这里浪小，你过来一起玩啊。” “你确定？和你泼水玩？” “当然，还能有假？” 如果面前的人是其他任何一个人，那么他现在会被徐知行用海水浇个透心凉。 但这是乔可矜，徐知行思忖许久就只泼了点水在她光洁的小腿上，但还是遭到了她更猛烈的报复，连短袖衬衫都湿了一大块冰冰凉凉的贴在身上，却还在斟酌到底要不要反击。 到头来他还没做出行动，就先受到了女朋友的质疑，“徐知行，你行不行啊？” 这一声把他给气笑了，“你不怕把你衣服弄湿了吗？” “都来玩水了，衣服湿了也没关系啊，要玩就认认真真地玩——” 一波海浪退了下去，她站在潮湿的沙滩上，话还没说完，徐知行两三步走过来一把把她抗在了肩上，黏在脚背上的沙子都被甩飞了出去。 “啊——” 突然的失重把她吓了一跳，她脑袋一阵晕乎，再缓过神来就发现徐知行这是在抗着她往海里走，小腿都快淹没到一半了，吓得她大叫：“徐知行你在干什么啊？你快点回去，放我下来！” “不是说要认认真真地玩吗？” “那也是玩水，不是玩我。” 乔可矜捶了下他的肩膀，徐知行就老老实实往岸上走了两步，再把她放了下来。 看她低着头没说话，徐知行还以为是闹过头把她惹生气了，给她轻轻拍了下沾到衣服上的沙子，软声哄她：“我就是想吓你一下，本来就只打算走几步就掉头往回走了。” 第161章 “这是海边，很容易发生危险的。” “知道了，刚才是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乔可矜偷偷笑了一下，趁他不注意抓了把沙子扔他身上，“徐知行你傻不傻？我哪有这么容易生气？你以为我是河豚吗？天天气鼓鼓的啊？” 沙子在衬衣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徐知行前一秒还在想方设法哄人，下一秒又给气笑了，重新跑到海浪边，等乔可矜追过去了，他就泼了把水过去，把她下半身都打湿了。 乔可矜就又反击过去，两个人一来一往闹了半天，再从水里走出来时身上都还在滴水。 “差点以为我得罪你了，你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是啊，你也可以不用对我手软的，谁要你舍不得呢？” 乔可矜面向他倒着走，漆黑的眼眸笑弯成了小月牙的模样，看见徐知行又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她停下脚步，轻轻吻了一下徐知行，“不过看在你陪玩表现不错的份上，奖励一下。” 眼下四周无人，徐知行想要的奖励绝不是这么简单。 但他正低眸准备重新再吻一次的时候，乔可矜毫不留情把他推开，“快点回去洗澡换身衣服，身上都湿透了，就算是夏天也很容易感冒的。” 她扭头就走，潮湿的发尾在微凉的海风中飘荡。 注意到徐知行还没跟上来，她故意催促：“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回去了。” “我们还没找到去灯塔的路。” “谁说的？你没看到路牌上指着前行一百米就是灯塔吗？” 她小跑到路牌边给他指路，然后又跑回来，似乎在来到海岛的一瞬间，她比平时要更为活泼的一面就被激发出来了，“现在看到了吧？快点回去，我可不想第一天就生病。” 徐知行失笑：“看你下次还玩不玩水。” “玩！” 乔可矜回答超快。 回去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沿海有很多海鲜大排档，里面的人都不多，基本都是相熟的朋友或者街坊邻居，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浑身上下都散发随性悠闲的磁场，生活节奏不知道比城市里慢了多少。 乔可矜起先是走得很快的，到了后来，兴许是受了影响，步伐渐渐慢了下来。 听着海浪以单一的频率涌向岸边，她脑海里突然又响起了那首歌。 “等一个自然而然的晴天，我想要带你去海边，去留住这个瞬间在来不及挽回之前……” 她小声哼唱起来，上了三四句后，听到徐知行也陪着她一起唱。 以往没听过他正经唱歌，以至于她是到现在才注意到，徐知行清朗的声音唱起歌来也很好听。 她拽了下他潮湿的衣袖，“想起来了，我们好像还没安排好，什么时候去看落日？” 徐知行回答说：“明天上月牙山就可以看了。” “那日出呢？” “后天会是个好天气，我们后天清晨就去。” “还有写明信片呢？” “看你想什么时候去，我随时陪你。” …… 短短十多分钟的路走完了。 不远处的海边别墅里亮着暖黄的光，走近时能听到里面的人又在吵吵闹闹地打游戏。 乔可矜和徐知行推开门，尚在游戏中酣战的姜雪抽空喊了声：“你们先去洗个澡，回来了一起开黑啊，今晚不上段不睡觉！” “不眠不休！” 第82章 番外·毕业旅行 算是幸运, 乔可矜和徐知行都没感冒。 但因为那句“不眠不休”，他们打游戏打到了凌晨四点，第二天五个人都把上午给睡过去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 说好的要去看灯塔也来不及了。 他们在各自的房间里连面都没见，就统一决定把行程往后挪, 不慌不忙地起来洗漱。 推开房门时，乔可矜和徐知行几乎是迎面撞上。 但很奇怪, 徐知行看她的眼神有些许躲闪, 含含糊糊说了声早就转头去了客厅。 乔可矜站在过道仔细想了想, 感觉他似乎是羞赧, 却又想不通原因。之后再见到徐知行, 他又恢复了正常，乔可矜就自然将刚才的异常抛之脑后了。 等所有人都可以出门的时候, 就已经是一点多了。裴景时开车带他们去姜雪同学推荐的小馆吃了顿中饭, 然后步行了十多分钟就到了月牙山脚下，有一个用彩色油漆绘制，看起来很有艺术气息的指路牌指向了山上。 上面写着张公祠和山知月。 前一个是月牙岛有名的祠堂, 后一个根据姜雪同学的介绍来说, 是前两年在山腰刚开的一家咖啡店, 咖啡和甜点味道都很不错, 楼上还有个大天台，傍晚可以在那里看落日。 大家对山知月咖啡店都挺感兴趣的，但在山脚看着又长又窄的台阶，还有头顶上暴晒的太阳, 乔可矜望而却步, “你同学有没有说过爬山要爬多久？” “她说只要十几分钟就能爬上去了，沿路有很多石凳可以休息。” “那行, 我们上去吧。” 乔可矜吐出一口气，心安理得把太阳伞塞给了徐知行，率先上了山。 第162章 徐知行撑着伞紧跟在她身后，还贴心地把太阳伞偏向了太阳照射过来的方向，把乔可矜严严实实地藏在了太阳伞的阴影下，“怎么突然一下跑这么快？连伞都不要了？” “我这是减轻负担，而且不是有你来给我撑伞吗？” “也是，为女朋友服务天经地义。” 听得乔可矜发笑，拿手肘轻轻撞他一下，“你的花言巧语太多了。” 徐知行摇头，“不是花言巧语，这都是真心话。”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过陆隽然就跟在他们身后，禁不住笑骂了声：“你们俩真是够了啊，单身贵族的命也是命，你们让我走前面，省得我在后面被辣眼睛。” 为了方便爬山的人喘口气，每隔十几级台阶就会有一个小平台，他们走到平台时就依着陆隽然的，让他如愿走在了最前面。往后再走过数十个小平台，就有了一个大点的平台，上面还放了三四个石凳供人休息。 姜雪体力差，在滇南爬了几天的山也没进步多少，一看到石凳就坐了过去。 不过和以前不一样的是，她以前都靠在乔可矜肩上休息，如今是靠在了裴景时肩上休息。 相对而言，乔可矜的体力要好一点，到了平台上还有精力四处走走看看，注意到这里还有很多房子都是依山而建的，屋檐墙皮都有点轻微的破损，看上去很有年代感。 远方的渔船正在航行，她拿手机录像，看渔船渐渐驶出了画面，打算再拍点别的。 结果一个转身，镜头和她都一头撞进了徐知行怀里。 徐知行这一身薄肌也不是白长的，撞得乔可矜脑袋都有点疼了，正抬手揉了下，徐知行的手就落在了她手背上，几乎发烫的指尖与她的指尖交错抚在额头上，还低眸轻轻吹了一下。 “撞疼了？” “你在背后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乔可矜摇了摇头，忽然发现南方海岛的夏天真是热得过分，比内陆还要热。明明这平台上有那么大一片树茵，她还是觉得太阳好猛烈，一层层的热浪好像都要把她给晒化了。 特别，是碰到徐知行手的时候。 “看你拍得认真，所以没说话，谁知道你会突然转身？” 徐知行看她的脸都晒红了，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充电款的小电扇，给她送上了一缕清凉的风，拂去了脸上的燥意，“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好一点了，”她把手机举高，把徐知行的整张脸都框在了镜头里，“真好看。” “你说的是我好看，还是这里风景好看。” “都好看。” 徐知行不满意这种端水的答案，强调：“你要说哪一个更好看。” “拒绝，你不要老想着比较，攀比心太重不好。” 她故意朝徐知行吐了下舌头，收起手机正准备也去坐着休息一会儿，想了想又转身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对你这张脸自信一点，毕竟你的脸确实很好看。” 温软的气流轻轻掠过耳垂，乔可矜看到他耳廓红了一片，憋着笑跑去坐着了。 徐知行不禁摸了摸发烫的耳朵，不顾她在低头看刚才拍的视频，坐到她身边，掰过她的脸亲了一下，就看到她睁圆了眼睛，义正言辞：“在外面要注意影响。” “知道了。” 尾音拖得长长的，怎么听都不像是真听进去了。 这次旅行的时间安排都很充裕，他们一点也不着急，说好十几分钟就能爬到顶的山，他们走走停停的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了山顶。 张公祠就坐落在这里，建筑要比山上的其它房子更老一点，暗红色的墙砖显得庄严肃穆。 很多年轻人对这样的地方都不感兴趣，他们五个也是这样。 但秉持着国人“来了都来了”的统一心态，他们一致决定进去看看，大致了解了这位张公是过去的一位朝廷命官，数次遭奸人所害后心灰意冷索性辞官，立志走遍祖国的大好河山，最后因喜爱月牙岛的风土人情，决定在此定居，并利用自身的真才实学改善了月牙岛的生活。 自那以后，月牙岛的人为了纪念他，便修了这座祠堂。 祠堂内香火不断，到了现在都还有人进来上香，深深鞠一躬再离去。 于是他们也入乡随俗，买了五柱香续上，寇口群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欢迎来玩恭恭敬敬拜了两拜才离开了祠堂，从另一条路走下山。路上，姜雪和裴景时说：“虽然生平上没写，但是我觉得这个张公肯定很有钱。等以后我有钱了，我也要到处旅游，然后找一个我喜欢的地方定居。” “那我呢？” “你当然是和我一起啊，难道你还有别的想法？” 姜雪和裴景时本来就是走在最后面的，停下脚步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她站在原地叉着腰，脸上气鼓鼓的，像是在气裴景时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和她在一起。 裴景时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笑说：“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怕你的计划里没有我。” 第163章 姜雪被他一句话顺好了毛，连毛躁的小碎发都被捋顺了。 乔可矜回头看了眼，扯了下徐知行的袖子，小声埋怨：“如果是你的话，你肯定不会像裴景时这样摸头，而是上手捏我的脸，而且是很用力的那种。” 才说一句，徐知行就真上了手，虎口卡在她下巴上，捏了捏她脸颊。 “你不觉得你的脸很好捏吗？而且——” 他故意不把话说完，气得乔可矜把他的手扯了下来，反过来捏住了他的脸来威胁他，他才懒声说：“你不会真的让我摸头，你肯定嫌这样会把你衬得很矮。” 话倒是没说错，但丝毫不影响乔可矜狠狠打了他一下，气势汹汹：“徐知行！” “我错了。” 他认错飞快。 下山比上山要快得多，他们走了五分钟左右，就到了半山腰的山知月咖啡馆，本以为店开在山上会生意不好，结果里面人还不少，一半是过来玩的游客，一半是月牙岛的本地人。 这里的当地人老板差不多都认识，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来玩的，主动推荐他们去楼上的天台坐坐，上面有一顶遮阳的篷子，视野正面向西边的大海。 现在是下午四点，太阳还高高悬挂在天上，不见有落下去的迹象。 老板很快就端着他们点好的咖啡和甜点上来了。 在他们享用之前，乔可矜和姜雪先拍了好几张照片，后来吃了几口甜点就互相拍了几张，再又现场修图准备发朋友圈，看得陆隽然头疼，干脆抓徐知行和裴景时先打了两把游戏。 后来照片都修好了，姜雪发完朋友圈又跑去开黑。 而乔可矜放下了手机，准备在咖啡馆周边走走，徐知行就拿着小电风扇和太阳伞跟了上去。 有几个瞬间乔可矜感觉他好像是明星助理，费尽心思地保证她不被热到也不被晒到。 “你真的好卖力。” “那我可不可以有奖励？” 乔可矜是一点也没多想，“可以啊，你想要什么奖励？” 话刚说完，就见徐知行难得红了脸，极为羞赧地在她耳边轻声问：“昨晚我床单弄脏了，别墅里没有多余的四件套，我也不想和陆隽然挤。所以……可以收留我一晚吗？” 突然间她感觉语言功能出现了障碍，每个字她都知道，可组合在一起却让她大脑昏昏沉沉的。 又感觉海岛的夏天实在是太热了，就算有小风扇，她还是觉得好热好热。 耳朵在发烫，后背也在流汗，整个人都燥热不已。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徐知行说的是真是假，眼神在四周瞟了一圈，就是没看他一眼。 “我们上去一起玩游戏吧” 很明显的转移话题，但徐知行也什么都没说，跟她一起回了天台。 他们五个人在一起玩游戏玩久了，彼此之前都有了点默契，五个人在一起比三个人的胜率高很多，一下午打了五局赢了四局。待时针指向六点多，就见到天空越来越红了，火红的落日几乎要坠入海平线之间，烧得广阔的海平面也波光粼粼地泛着金色的光芒。 瑰丽的色彩画面吸引人眼球，乔可矜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听到有人在喊：“好美啊！” “是啊！这也太美了！” 乔可矜没注意是谁在喊，但这也一点都不重要。 在这个时候，大概每个人的眼里都只有远方的那一轮落日，映在眸中熠熠生光。 第83章 番外·毕业旅行 晚上回去的时候路过了一家文创小店。 门口立着一个路牌, 上面写着：我在月牙岛很想你。 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全国各地到处都立起了这样的牌子，刚开始大家都还觉得很新鲜, 后来就会在各种社交软件上看到有人吐槽烂大街。 乔可矜只在南城看到过几次，没想到连月牙岛这样小众的地方都有这牌子, 所以多看了两眼。 待回过神时，姜雪他们就都已经进店了, 只有徐知行还在她身边, 像抓猫猫一样捏了捏她的后脖子, 笑说：“看得这么入迷, 是想和立牌合照吗？” 后脖子被捏得一阵酥麻, 她眨了眨眼，摇头：“才没有, 快点进去, 我要给你写张明信片。” “哦，原来你昨天念叨说要写明信片，是为了写给我的。” 他刻意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看起来还有点嘚瑟, 乔可矜就在他胳膊上捶了好几下, 扔下一句“你好幼稚”, 就小跑进了店里，在摆放明信片的货架上开始挑选明信片。 另一边三个人在店里逛了一圈，看她在挑明信片，就突发奇想说每个人都写四封明信片。 于是写一张明信片真的变成了写四张, 乔可矜认认真真写好了送出去, 晚上又拿了四张回房间，趴在床上一边翘着脚丫子, 一边看明信片，然后拍下了一张照准备珍藏起来。 “咚咚——” 房门被敲了两下。 “谁啊？” “是我。” 在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乔可矜就听出来是徐知行了。 脑海里一下就蹦出他下午说过的话，脸一下变得通红，慢吞吞去开了门，但只开了一条小缝，人还挡在门口没让他进去。 第164章 “你来干嘛？” 她懂装不懂，看都没好意思看徐知行一眼，自然也就没看见徐知行的脸也是爆红的，一双眼睛跟发直了似的盯着门把手，说：“来问问你，下午说好的奖励还能不能兑现。” 乔可矜不由得抓了下头发，还是没看他，“你真的是认真的？你的床单——” “床单是真的脏了，已经洗好了，我刚拿去阳台晒的。” 怕她还是很难接受，徐知行补上一句：“只要一晚，明天就干了。” “可是床单为什么会脏？” “……” 空气忽然凝固，在一片寂静中，乔可矜好像明白了什么，挣扎好久才决定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徐知行的目光，然后两人都通红着脸看向别处。 “你不会是昨晚——” “能让我进去再说吗？” 五个人的房间都在这一层楼，他不想让别人听见，一把捂住了乔可矜的嘴，说完了才松开手，看乔可矜又挣扎了好久，扣在门把手上的指尖都泛了白，便没再说一句，也没动过一下。 直到乔可矜点了头，把门口的那条缝让了出来，他才进了房间。 门“啪”一下关上了，乔可矜忽然感觉有点局促不安。 以前也不是没和徐知行单独在小房间里相处过，但那时候思想纯洁得要命，脑子里的东西可不像现在这么丰富，既担心徐知行会把持不住，又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 两人站在门口跟罚站似的又站了好久，她摸了摸鬓边的头发，“你怎么不说了？” “想听我说昨晚的梦？” “所以你真的做了不可描述的梦？” 视线骤然又交织到了一起，却因为现在这个话题，将气氛渲染得过分暧昧。最后还是双双偏离了视线，徐知行解释说：“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这说明我是一个正常的男性。” “我知道，就是——” 乔可矜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转身拿起了床头柜的空调遥控器调低了两度，“今晚太热了，你好像比我怕热，调低两度应该差不多了吧？我晚上还没洗澡，先出去一会儿。” 她抱着睡裙离开了房间，随着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空调运行时发出很轻微的声音，徐知行站在墙边吐了口气，终于平息了猛烈跳动的心脏。 视线在整个房间里扫了一圈，他什么东西都没动，径直走到了窗台边坐下，应陆隽然的强烈要求又玩了把游戏，等乔可矜洗完澡回来。 浴室里水气氤氲，只要和徐知行分开了，乔可矜也冷静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陈梅的关系，很多老一套的思想观念她都不认可，又被现在的很多新思想所影响，对于感情关系的态度也算开放，无论和徐知行进行到哪一步，她都可以欣然接受。 只是在一步步突破关系的过程中，她会有点紧张。 不过她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回到房间看徐知行坐在窗户边打游戏，她还觉得惊讶，“怎么不上床？坐硬板凳不会不舒服吗？” 徐知行抬头看了眼她略微潮湿的发尾，大脑有一瞬间的凝滞。 但片刻之后就恢复了正常，低头继续投入进战局中，“想等你回来。” 这一局还没结束，听了他的回答，乔可矜也什么都没说，跪坐在床上把明信片收起来放到了床头柜上，靠坐在床上挑选了几张喜欢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待这局赢了，徐知行就收起了手机，看到靠坐在床上的女生。 虽说刚才都已经平静下来了，但看到喜欢的人只穿一条睡裙靠坐在床上，这绝对是无法提前预料到的感受。他瞬间呼吸都变紧了很多，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稳住快要乱掉的心神。 也是到了这一刻，他才忽然觉得虽然的确是意外，但提出一起睡的决定还是有些草率了。 注意到了他堪称灼热的视线，乔可矜的心跳也漏了半拍。 但她还是故作镇定。 “你打完了？还不上床吗？” “上床，我今晚睡左边？” 她胡乱点了下头，“都行，随便你。不过你睡觉安分吗？只有一床被子会不会不够——” 后面的话都没能说出来，因为徐知行已经躺在了她身边。 一米五的床对于一个人来说还挺宽敞，两个人躺在一起却显得有点拥挤了。好像随便动一下就会碰到彼此的身体，随之就感觉到浑身燥热，即使空调温度已经往下调了两度也没有用。 先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跳，节奏也又一次紊乱了。 然而乔可矜还是硬撑着把话说完了，“只有一床被子，我们两个人会不会不够用？” 徐知行也没好到哪去，全身都僵硬到紧绷绷的，说话很干巴，“没事，我睡觉不会乱动，也不怕冷，只用给我留一点被子，我把肚子盖着就行了。” “果然，中华大地不允许任何生物睡觉把肚子露在外面。” “的确是这样，从小陈姨就这么教我。” “要是冷了，一定要和我说。” “知道的。” 能说的话好像都说完了，乔可矜脑子一热，“那……我们都早点睡，晚安。” 第165章 现在才刚刚十点，在她的印象里，她从小学开始就没这么早睡过。 她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而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在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前，就已经起身去关掉了灯，回来侧身躺在了靠近床边的位置。 没有刻意离徐知行太远，但也不好意思离他过近。 后来听到身后的人也道了声晚安，接着耳边就传来了他低缓的呼吸声，还有不远处若有若无的海浪声。乔可矜本以为现在太早会睡不着，但平缓不变的节奏格外的催眠，心跳的速率由急变缓，眼皮越发沉重，不知不觉就陷入了睡眠中。 但她不知道，有人几乎一夜未眠。 因为睡得早，乔可矜醒得也要比平时早很多。 刚睁眼的时候天还蒙蒙亮，看着像是六七点的样子。 但不管几点都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睁眼就发现她整个人都贴着徐知行，都不知道是夜里什么时候贴过去的，幸好她睡姿没有差得太离谱，也没像八爪鱼那样整个把徐知行抱住。 只是两人都是面对面的，距离贴得很近，她鼻尖都萦绕着徐知行惯用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只要一抬头，就能吻到徐知行的下巴。 这样的距离让她觉得脸热，怕把他吵醒，就小心翼翼往后挪。 退了不到一厘米，一只有力的臂膀就将她锁住。 “干嘛？几点了？要起来了吗？” 男生的声音低哑，突然一下出声吓得乔可矜抬起了头，却见他眼睛都没睁开。 好像只要没有对视，就可以催眠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甚至有底气怀疑刚才只是她幻听。 这让她稍稍安了心，用气声问：“你醒了？” 徐知行没说话，轻轻“嗯”了一声。 他昨晚失眠到了五点多才睡，本来就睡得很浅，所以乔可矜一动就被惊醒了。 但也不能说完全醒了，至少现在还眼皮子重得厉害，一下都睁不开，完全是凭着本能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点，鼻尖在她额头上轻轻蹭了蹭，然后大脑就变成了一片混沌。 这一下蹭得乔可矜差点大脑宕机，懵了好一下注意到徐知行像是又睡着了，才确定他还没彻底清醒。怕又把他弄醒了，她没敢再乱动，伸出一只胳膊把床头的手机拿起来看了眼，随后安心闭上了眼。 “算了，才刚刚七点，再睡一会儿吧。” 回笼觉只睡了一个多小时，乔可矜一睁眼就感觉神清气爽的。 而徐知行还是睡得太浅，睡不了一会儿就感觉大脑一片清醒，再也睡不着了。 但他又实在贪恋抱着乔可矜的感觉，闭着眼睛假装还没醒。乔可矜也因为怕吵到他还是一直没动，却感受到了有东西硌到了她的大腿，陌生的感触让她迷茫了好一阵。 是感觉到了灼人的温度，她才意识到这是什么。 绯红顿时布满了脸颊，她动都没敢动一下，抬眼看见了徐知行微颤的睫羽，便什么都明白了，轻轻推了他一下，腰身偷偷往外移了一点，“徐知行，你别装睡了，你那个了——” 她没好意思直说，但徐知行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像这样每天早上都会有的生理反应，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失去了存在感，如果乔可矜不说出来，他甚至都不会感受到任何一样，会像平时一样等着这些生理现象平息过去。 可突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说出来，感觉就很…… 徐知行侧身干咳了一声，尽力解释，“我不是有意的，每天早上都会这样。” “我知道，生物课都讲过。” 乔可矜背对着他，手指揪着床单，虽说羞赧，但又好奇，“会很长时间吗？会不会难受？你平时都是怎么解决的？还是说都是忍过去的？” 轻轻柔柔的声音钻到耳朵里，让平时很快就能过去的过程突然变得有点不好熬。 心头像是有一根羽毛在轻轻地扫，让他浑身都又痒又麻的，偏偏乔可矜还在他身后一直说话，后来他实在是熬不住了，翻身把人重新捞进了怀里吻了一下。 “别问了，一会儿就过去了。” “是真的吗——” 乔可矜无从验证这话的真实性，因为徐知行又吻了上来。 此后她所感受到的时间流速已经失去了客观性。(y)(h) 第84章 番外·毕业旅行 床单晒了一夜就干了。 在其他人起床之前, 徐知行把床单收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们昨晚是睡在一起的。裴景时是第一个下楼的人，看到乔可矜和徐知行已经在吃早餐了, 惊讶：“你们什么时候起来的？” “应该是八点半起来的，也才起来没一会儿。” 徐知行现在已经换上了从容自然的姿态, 说：“我看过后面几天的天气预报，还有这些天的潮汐表, 后面几天可能会下雨。刚好今天上午十一点会退潮, 如果我们还去看灯塔的话, 最好是今天上午去。” “可以, 姜雪和陆隽然也都起来了, 我们十点半左右出发都来得及。” 第166章 “那就这么说定了，还有一个多小时, 不着急。” 他和裴景时三言两语敲定了今天上午的行程, 期间乔可矜一言不发，全程安安静静啃徐知行给她做的三明治，还真像姜雪说的那样, 出来玩都不用带脑子的。 还怪舒服的。 她美滋滋地想。 另一边裴景时也准备做早饭了, 径直走到冰箱前, 看着里面仅剩的几个鸡蛋沉思片刻, 问：“我昨晚出去买了六个鸡蛋，现在怎么只剩三个了？” “我用了三个，给乔可矜煎了两个蛋，怎么了？” “没事, 就是我本来也打算给姜雪煎两个的。” 乔可矜愣了下, 原来她嘴里的本来应该是姜雪的爱心煎蛋。 正想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徐知行说：“不好意思了, 我今晚多买几个。” 裴景时摆了摆手，笑说：“没事，也怪我昨天买少了，我以为你们都不会开火。” 谁知道不仅有人开火，而且还是徐知行这个大少爷开的火。 姜雪和陆隽然下楼的时间刚刚好，差不多是在裴景时做好早餐的同时下的楼，吃完早饭也刚好十点半过一点点，到灯塔附近的时候正好赶上退潮的时间。 他们是眼睁睁看着水位慢慢下降的，露出了一条潮湿的沙路直通不远处的蓝白色灯塔。 今天晴空万里，碧蓝的天空中飘着柔软的白云。在日光照耀下，晶莹的砂石还反射出一点细碎的光芒。 这时候月牙岛游客少的优点就又体现出来了，偌大的一片沙滩上除了他们就几乎没有别人，他们可以说是在独享眼前的这一片美景。 姜雪走得慢，在后面拍了几张照，后来画面定格在了乔可矜和徐知行的背影上。 不清楚是撞色了还是故意的，他们都穿着蓝色系的衣服，和大海极其相称。姜雪看着相册欣赏了好一会儿，小跑到前面给他们看了看照片。 “不是我吹牛，我是说真的，拍照这种事还得看我。” 她一脸自信，指着照片说：“你们看看这个光线折射出来的这种感觉，还有海面和砂石反光的这种质感，而且连你们的发丝都在发光有没有？只有我能拿手机拍出这种感觉。简直绝美！你快夸夸我！” 乔可矜相当捧场，“嗯嗯，你超厉害。” 就因为这一句表扬，姜雪一上午都斗志昂扬，立志要拍出乔可矜的人生照片，一直拉着她在灯塔边拍照，同时担任动作指导手脚不停地指挥乔可矜。 直接导致的结果是徐知行和裴景时受尽了冷落，背靠着灯塔有一下没一下地把地上的石子捡起来，然后扔进海里，连一小片涟漪都没有荡起，就直接沉下去了。 “这是你女朋友，你拉走。” “我可拉不走，除非你把乔可矜拉开，否则没有人可以说动她。”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徐知行扯起嘴角，笑了声：“你凭什么觉得我能把乔可矜拉开？” “那就无解。” “那什么……你们两个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陆隽然在后面抓了把沙子扬进海里，感觉自己是个无人问津的小丑。 哎，单身贵族。 果然都是寂寞的。 - 按照徐知行和裴景时制定的行程，一行人下午跟着当地渔民出了海。 他们收获了一大袋海鲜，交由渔民帮他们简单处理后，毫无疑问成为了今天的晚餐。 徐知行和乔可矜的厨艺都很普通，不忍心糟践了这些海鲜，最后让裴景时做了主厨，另外四个人打下手，一起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才做出了八个菜端到了阳台上吃。 八点多的月牙岛已然陷入了一片夜色之中，空中月牙弯弯的，旁边围着几颗亮晶晶的星星。 音响里播放着抒情的英文歌曲，还有海浪打着节拍，和着轻柔的海风舒服得要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乔可矜在冰箱里翻了许久，空手而归。 “冰箱里只有矿泉水，一瓶饮料都没了。你们想喝什么，我出去买。” “你吃饭，我去买。” 徐知行把她按到了椅子前坐下，陆隽然挠了挠头，说：“你也别出去了，先前出去买调料的时候，我还买了四瓶啤酒。前天两瓶三个人喝都够，这次四瓶五个人喝应该差不多吧。” 他这明摆着是知道徐知行不让他喝酒，还偏要顶风作案。 为了平摊风险，他还想把乔可矜拉下水。 特别是在接触到徐知行嫌弃的眼神时，他更是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又不是在外面喝，我和乔可矜要是醉了，直接上床睡觉就行，不用你们操心。” 本来乔可矜也不觉得啤酒好喝，只是前天看着徐知行他们三个喝的时候莫名有点嘴馋，所以还在犹豫要不要和陆隽然同流合污。 不过一听陆隽然这番话，她就觉得没什么好纠结的了，直接问：“酒在哪？” 只要她点头，不管姜雪和裴景时两人会是什么态度，反正徐知行是不会举反对牌了。 陆隽然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你们坐着，我去拿！” 颇有点小人得志既视感。 后来果不其然，他喝了两杯就开始满脸通红，大着舌头平翘不分：“啊，真爽！” 第167章 徐知行斜睨他一眼，“啧，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还很清醒。” “别狡辩了，喝醉酒的人都喜欢说自己没喝醉。” 姜雪吃着裴景时烧的海鱼，不禁感叹：“你这人真的很让人担心啊，像你这样又菜又爱玩的，以后出国了到底要怎么照顾自己啊？” “所以就更得出去锻炼自己了，总不能指望永远有人照顾他。” “也是哦，说不定等他回来，就能变得成熟可靠了。” 裴景时闷笑了一下，说：“你这样不如让他回炉重造。”说完，他又夹了块生腌蟹腿给姜雪，问：“这是我第一次做海鲜，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好吃，每一道菜都超好吃。” “等开学了我打算去外面租房子，你可以随时到我那去吃饭。” “那我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的？” “当然，有不会的我也可以学着做。” “那再带上乔可矜和徐知行一起。” …… 他们这边在说着话，乔可矜一句都没听进去。 因为不敢多喝，她只会吃几口菜，然后小口小口地抿一点啤酒，但喝了大半杯，脸颊也还是红扑扑的了，一双漆黑的瞳仁跟泛着水光似的，在醉和清醒的边缘来回游离。 不过她的酒品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如果没人仔细看她的话，谁也发现不了她的异样。 但徐知行知道，就算是在聊天，他的余光也一直落在乔可矜身上。 注意到她已经很久没有动筷子了，徐知行向她那边倾斜了一下身子，低声问：“怎么了？已经醉了？有没有不舒服？” “好像是有点，头有点昏，想睡了。” “吃好了没？要不要现在回房间？” 乔可矜早就吃饱了，也不像陆隽然那么嘴硬，轻轻点了一下头，就让徐知行送她回了房间。 再回到阳台时，陆隽然这个醉汉也被裴景时强行送回了房间，考虑到乔可矜已经睡了，他顺手关上了音响，暂时只有江雪在收拾阳台的一片残局。 但在月朗星稀的夜空下，狂欢后的寂静也不显得寂寥。 徐知行主动上去收拾了碗筷，后来没一会儿裴景时也下楼一起洗碗，三个人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就把阳台和厨房都恢复成了原样，准备回房间休息了。 不过在回房间之前，他轻轻敲了下乔可矜的门，然后推门进去看了眼。 确认乔可矜一切正常后，他就准备回房间。 可刚刚转身，乔可矜伸手就拉住了他手腕，温软的触感让他怔了怔，接着就听到女生柔软的声音，“徐知行，你今天不和我一起睡吗？” “我的床单已经干了。” “你今天不和我一起睡吗？” 乔可矜只是重复了一遍，徐知行便感觉好像听到了心跳的声音，全身的气血的都向大脑上涌，但他还是说：“你今天喝醉了，先不说这些。” “我是喝醉了，可是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又没有冲动。”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亮度是最低档，不会让人觉得刺眼，反而映在她眸子里像是在发光，“我们又不是没睡过，你害羞了？” 徐知行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凝视着她的眼睛许久，低下了头，“我出去洗个澡就回来。” 乔可矜这才松开了手。 后面几天，徐知行顺理成章地搬到了她的房间。 但秉持着循序渐进的原则，他们暂且都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总共在月牙岛待了七天六晚，后面几天如天气预报所说，一直在下小雨。 最后一晚还下了场大雨，闪电几欲撕裂夜空，轰隆的雷声紧随其后欲耳震聋，海浪一浪高过一浪，肆虐般地扑向岸边，是在内陆城市里见识不到的画面。 乔可矜坐在窗边拍了几张照，虽说不怕打雷，但雷声每响一下，她还是会轻轻抖一下。 而徐知行坐在她旁边，在淡定地看书。 她踢了一下他小腿，问：“今晚雨这么大，我们明天是不是可能回不了家了？” “不会，天气预报说明天雨会停。” “唔，天气预报你也信？” 徐知行合上书，颔首：“大多数时候是可以相信的，否则这几天就不会下雨了。” 这么说也没问题，乔可矜托着下巴，看天边又闪过了一道闪电，问：“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你的行李都收拾好没？” “你下午睡觉的时候已经收拾了一部分，还剩一点明天早上就收拾。” 乔可矜眨了眨眼，“这么快？我还没开始收呢。东西太多了，有点不想动，还有点舍不得，这几天过得太舒服了。” “那要不要再多待几天？” “不了，以后还会有机会去更多的地方。” 乔可矜摇摇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去把行李箱拿了出来，“你帮我一起收拾吧，柜子里挂着的衣服全都给我抱到床上来，我自己慢慢叠就行。” 于是徐知行放下了手里的书，去把那些挂着的衣服一件件从衣架上取了下来。 “再帮我把床头柜上四张的明信片拿过来。” “不是先放衣服吗？” 第168章 “我想把明信片夹在衣服中间，这样不容易夹坏。” 不得不说还是女孩子想得更周到一些，徐知行依言把明信片拿了过来，看到了背后的字。 “你不仅是我很要好的朋友，还是我最最好的朋友。” 他读的这句是姜雪写给乔可矜的，她一听就知道徐知行在看明信片，头都没抬，“你读出来干嘛？” “看看他们给你写了什么，有没有我写的好。” “徐知行，你的攀比心真的有点重。” 乔可矜把刚叠好的一条裙子放进了行李箱，站起来抽走了三张明信片，“那你现在看过了，你觉得是谁写得比较好？” 现在徐知行手里仅剩的一张明信片是他自己写的，他抬眸看着乔可矜带笑的眉眼，“还用问吗？当然是我的。” 乔可矜记得，上面写的是：世界不是用来看的，而是用来走的。更重要的是，和你一起。 “那就说好了，以后要一起去更多的地方。”她说。 又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 似乎是冲动作祟，徐知行俯身吻住了她的唇，轻轻吮吸柔软的唇瓣，有力的臂膀搂着她的后腰，极尽缱绻。 他也想起了乔可矜给他写的明信片—— 生而自由，爱而无畏。 第85章 番外·大学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 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播种一个，一个就够了……” 四五个学生手里捧着一两本书, 从穿着军训服的大一新生身边路过，嘴里哼唱的《种太阳》犹如一支冷箭戳进新生的心窝。 这根本！就是虾仁猪心！ 乔可矜在队伍后面拿出手机, 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天呐, 我也碰到唱《种太阳》的学长学姐了, 这种感觉真的……】 乔可矜：【很难形容。】 姜雪：【我都碰到过三次了！】 姜雪：【很难不怀疑！这一周太阳那么大！那么热！就是这些学长学姐的念力导致的！】 姜雪：【我都晒黑两个度了！】 姜雪的痛苦已经快要溢出屏幕, 不过乔可矜也好不到哪去, 这几天实在热得过分, 就算每天勤擦防晒，她也还是肉眼可见地变黑了一些。 徐知行：【我中午拿了防晒, 待会儿要是有空, 我去你们院把防晒给你。@乔可矜】 他们三个人都不在一个学院，住的寝室也都不在一个院区。好巧不巧乔可矜新买的防晒不小心被送到了徐知行那边，她就叫徐知行帮她拿了快递, 免得她又跑一趟。 乔可矜：【你在看台最西边等我一下, 我马上就到中心操场了。】 徐知行：【好, 我现在就过去。】 姜雪：【要是好用的话借我！真不能再黑了！！】 乔可矜：【我下午就试试效果。】 大一新生统一在中心操场军训, 他们从三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出发前往操场。乔可矜一边走，一边海和姜雪在群里聊了将近99+。 快要走到看台最西边的时候，裴景时突然冒出来。 裴景时：【我听说今晚你们不用晚训，正好我今晚有空, 要不要你们都去我那吃晚饭？】 姜雪：【要！！！】 乔可矜和徐知行也没意见, 毕竟每天食堂里都人挤人的，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痛苦的训练, 打个饭还得排好长一条队，这种日子谁也过不下去。 能有现成的饭菜吃，那当然是欣然答应！ 裴景时：【好，我下午去买菜，姜雪有钥匙，你们直接过来就行。】 今天的晚餐就这么定下来了。 乔可矜收起手机，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看台边上的男生。 尽管穿着一模一样的军训服，但同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是显得挺拔劲瘦，手肘随意搭在看台的栏杆上，只要人站在这里，就是很吸引人，还有不少路过的同学在偷拍他。 还真别说，才开学一周，乔可矜就在表白墙上看到过很多次徐知行的照片了。 不过徐知行也足够直白，只要看到了就直接在下面回复：【已有女友，不要再传照片了。】 当时他连着回复了好几条，不过他不算很张扬的人，都没有直接把乔可矜的名字说出来。以至于有些人以为女友是个借口，偷拍发照片的那些人还是在继续，只是相比以前要收敛些许。 直到有人注意到徐知行每天都送乔可矜回寝室，和其他的情侣一样在宿舍楼下面难舍难分。 大家这才发现女友是真实存在的。 “在想什么？” “看到有人偷拍你了，这么受欢迎？” 尾音微微上扬，只是开个小玩笑的语气，徐知行却顺势说下去，“没办法，人太优秀了，不管在哪里都是焦点。不过你也不差啊，表白墙上都是要你联系方式的，男生女生都有，魅力这么大，我都有危机感了。” 开学这一周里，乔可矜的照片也同样在表白墙上疯传。 但她要比徐知行低调一点，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后来随着大家发现了她就是徐知行所说的女友，热度就已经有了明显下降的趋势。 第169章 虽然偷拍他们的人还是有，不过注意力不知不觉还是被其他的人和事吸引了。 更何况人在首都大学，身边都是从千万考生中厮杀出来的佼佼者，更重要的显然是学业。 “你又不是看不出来，大多数人都是凑热闹，哪有那么多人和你竞争？” 乔可矜好笑地拉着他的手腕，食指在他腕间轻轻挠了挠，“好了，我的防晒霜呢，我擦完就要回去的。已经快两点了，要是迟到了教官肯定得发火。” “左边口袋里。” “这个？” 徐知行任由乔可矜在他裤子口袋里摸索，又打开前置摄像头，给她举着手机充当手机支架，看着她擦好了防晒霜，才一起下了看台，准备回到各自的方阵。 临走前，趁身边的同学不多，没人注意他们，徐知行垂首轻吻了一下乔可矜。 突如其来的吻让她愣了一下，鼻尖仿佛还萦绕着徐知行身上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而唇齿间又才留着浅淡的薄荷的清爽味道。她抿了抿唇，感觉这吻无端地叫人有点上瘾。 “我走了，待会儿见。” 他声色带笑，高扬着手臂和她挥了挥手。 - 军训无疑是痛苦的。 烈日炎炎，刺目的阳光让人眼睛都不好睁开。层层热浪使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每一口呼吸都灼人，无声无息蒸发掉大家身体里的水分。 这样熬过了一下午，乔可矜只觉得腿脚酸痛，灵魂和肉.体都已经分家了。 姜雪：【受不了了！军训到底是什么酷刑啊！！！】 乔可矜：【都回寝室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出去吧？】 姜雪：【附议！】 姜雪：【感觉我现在身上都是臭臭的了！】 于是见面的时间往后挪了将近一小时，身体上的疲惫因为一个热水澡减轻了不少，但饥饿感变本加厉，全靠徐知行出门口后顺路在超市买了点面包，才安然撑到了裴景时家。 姜雪一开门，红烧肉的香味就顺着飘了出来，勾起了三人一肚子的馋虫。 “还有水煮肉片、蒜香排骨、肉末茄子和番茄炒蛋，你好厉害，一个人做了一桌菜诶！好香好香，和你在一起也太棒了……” 姜雪的彩虹屁说来都来，听得裴景时都有点不好意思。 他脸颊泛红，不自觉伸出中指推了推眼镜，“也没有很厉害，就是今天回来得比较早，慢慢做就做出来了。你先尝尝味道，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做。” “可是来来去去的好麻烦啊……” “那我做好了给你送寝室楼下去？” “那样饭菜会凉吧？” “我给你买保温饭盒就好了。” …… 餐桌上的菜肴还冒着热气，再不下筷子就太对不起这一桌子的美味了。 听着裴景时还在想法子满足姜雪，乔可矜感觉他已经完全被姜雪拿捏得死死的了，悄悄给徐知行私发了一条微信：【果然，男性心理学=儿童心理学。】 徐知行：【怎么突然这么说？】 乔可矜：【不管平时看起来多么可靠内敛的男生，本质上都和小朋友一样需要被哄着。】 乔可矜：【姜雪这才夸了裴景时几句，他就准备每天做饭给姜雪送寝室了。】 徐知行无话可说，因为他想象了一下乔可矜夸他的样子。 就觉得要是乔可矜能这样夸他几句，他也什么都做得出来…… 乔可矜：【怎么不说话了？】 这条微信才刚发出去，身边的人就忽然朝她靠近了很多，温热的鼻息扑撒在她耳后，说话的气流又轻又缓，“因为在想象你夸我的样子，要不要现在夸两句试试？” 也没说什么很特别的话，但乔可矜就是忽然觉得脸热，大脑像宕机了一样一片空白。 所幸姜雪终于和裴景时腻歪完了，坐到他们对面开始大快朵颐。餐桌上多了两个人，刚好给了乔可矜一个理直气壮不理徐知行的机会。 “这不比食堂强多了，虽然食堂的饭菜也很不错啦，可是每天军训完冲食堂抢饭的感觉和生死时速没什么两样。” 乔可矜好笑，“你以后还要去抢吗？不是刚和裴景时说话，让他给你去送饭吗？” “那也不能每天都送吧？要是能住……”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不过大家都能意会，姜雪偷偷看了眼脸颊又泛红的裴景时，忽然说道：“对了，隔壁的房子也空着，你们两个要不要也租一套房子下来？大家都住一起多方便。” 徐知行本来就有出来住的打算，只不过军训期间太忙，刚开学的各种事情又多又杂，一直没空。 听了姜雪的话，他看了看这房子的格局，坐北朝南，采光通透，还真动了这个心，和裴景时聊了几句。 另一边姜雪就黏着乔可矜，问新到的防晒效果怎么样。 军训完的人胃口都好，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就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了。 第170章 在姜雪准备去洗完的时候，群里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来自于远在大不列颠，一觉睡到中午才刚刚爬起来的陆隽然，【你们吃饭不带我，我真是太苦了！】 徐知行：【那你来军训试试？】 陆隽然：【大可不必！】 他溜得飞快。 裴景时租的房子就在首都大学旁边，步行五分钟就能到姜雪的宿舍楼。 洗完碗后，顾及到明天一早还要军训，他们都没有在裴景时这里久留，先把姜雪送回到了宿舍院区门口，然后在学校里散步，走了一大圈才绕到乔可矜宿舍楼下。 不知不觉，已至晚上九点半。 寝室楼下仍有很多学生背着装满书本的包回了寝室，再要不就是难舍难分的小情侣。 第一次被徐知行送回来，混迹在这一群情侣中的时候，乔可矜还很不好意思。谁知道这才一周她就已经很习惯了，在楼下还牵着徐知行的手没放开，提前支会明天的安排。 “明天晚上我们班要开会，时间很紧，不能一起吃饭了。” “结束我去接你？” 徐知行刚说完，乔可矜就禁不住笑了下，挠了挠他的手心，“我不知道班会要开多久，我们教学楼离你宿舍那么远，别麻烦了。” “是啊，一秒钟见不到你都觉得难受。” 徐知行眉峰微扬，颇有点不正经的模样，“我都已经想好了，等军训结束，我就把裴景时隔壁那套房子租下来，你也住过来好不好？” 这样的邀请听起来总觉得有点别的意味，乔可矜不好意思，眼神闪烁了一下，转身就要上楼。 却被徐知行拉住了手腕，又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 “别的情侣分开都会亲一下，别人有的，我们也要有。” 乔可矜脸红，怎么有人攀比心这么重？ 连这种事都要攀比！ 第86章 番外·大学 徐知行的行动力很强, 军训结束的当天，他就签下了租房的合同。 这房子租下来就是为了和乔可矜一起住的，不过乔可矜坚持在学校宿舍住了一整个学期。 后来她发现要面临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几乎每天都被排满的课表都是基础，更折磨人的是琐碎的学生会任务, 数不清的竞赛活动，一到晚上十一点就准时关上宿舍楼大门的宿管阿姨, 还有冬天每晚准时准点的断电熄灯。 乔可矜被折腾得没有办法, 这才收好行李搬过来。 尽管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 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紧张。 好不容易进入了大学, 实际情况和他们想象的很不一样，他们每天都在为了各种事情忙碌, 见面的时间其实寥寥无几, 保证每天都能见一面，一起吃顿饭就已经很不错了。 要说睡在一起的话，那还得追溯到他们去月牙岛旅游的时候。 都已经过了大半年了。 所以, 看到徐知行把行李箱往卧室里搬时, 乔可矜手指不由自主抠着门把手, 想说点什么, 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表面伪装得还不错，至少脸上让人看不出什么。 只是徐知行对她的关注从不只停留于表面，一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笑问道：“怎么都紧张成这样了？我怕门把手都要被你拧掉了。” 乔可矜不暇思索：“哪有这么夸张？” “是没有那么夸张, 现在看起来好点了。”徐知行说。 中间打了个岔, 紧张的情绪是好缓和了不少，不过羞赧还是在的, 她微微偏了偏头，轻轻推了下徐知行的肩，“行了你别说了，早点清完行李我还要写作业，明天下午就要交的。” “知道了，我也有个小组作业没写完，还有今天的实验报告也没写完。” 顿了顿，徐知行还补了句，“明天早上要交。” 托了作业的福，旖旎的气氛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两个人收拾完东西，就一人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赶作业，旁边还堆着几张写满了的稿纸，卧室灯一直亮到了凌晨三点多才熄灭。 最后和徐知行一起躺到床上的时候，乔可矜脑子里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了。 唯一的想法就是—— 还好她搬出来住了，这要是在断电熄灯的宿舍熬到凌晨三点，不是手机没电了，就是电脑没电了，那可就太麻烦了。 胡思乱想间，一只有力的手臂横过乔可矜的腰间，把她从怀里捞了捞。 “还在想什么？很晚了，早点睡。” “没想，晚安。” 乔可矜摇了摇头，忽然感觉徐知行好像很快就适应了同居，不像她脑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不过熬了大半夜也的确是有些疲惫了，忍耐着一点点羞涩，她把脑袋埋进了徐知行的胸前闭上眼睛，却全然不知有人在一片黑暗里大睁着眼睛，露在外面的一侧耳垂红得快要滴血了。 哪有什么镇定自然？ 不过是有人强撑着，没把满腔的激动与紧张表现出来而已。 - 早上七点，闹钟准时响起来。 大学生最痛苦的除了军训，莫过于早八。 第171章 明明六点起床的日子也熬过了三年，现在七点起床却成了天大的难题。 而又那么刚好，乔可矜和徐知行今天都有早八，七点的闹钟就像追在屁股后面的催命符，一听到就恨不得犯ptsd。 相对来说乔可矜要强一点，虽说眼睛有点睁不开，但到底是关掉了闹钟按时爬起来。 然而(y)(h)待她洗漱都完毕了，收拾好书本都可以直接出门了，徐知行还窝在被子里没动静，非得她去叫，徐知行才不情不愿坐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往她唇上凑。 乔可矜偏头躲开，“刷了牙才可以。” 尚未清醒的人怔了片刻方才作罢，速度套好了衣服进了卫生间，再出来时便又是同学们常见的挺拔如松的模样，给手上喷了点摩丝，随手就抓出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发型。 看看时间，其实连五分钟都没到，难怪他能多睡十几分钟。 他从衣架上取了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下来，一边穿一边往乔可矜这边走。 “现在可以了吧？” “嗯……？” 乔可矜无意识地哼出了一声，只是着徐知行越走越近，然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徐知行就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单膝跪在床上，把她压在床头上吻了。 一大早本就不太清醒的大脑变得愈加混沌，她半眯着眼，看面前男生浓郁乌黑的眼睫微颤。 淡淡的薄荷牙膏的味道在唇齿间流窜，分明应该是很清爽的味道，却在这个混乱的早晨变得令人迷醉，不知过了多久，乔可矜才恍然惊醒。 “七点四十了，要迟到了！” “嗯？！” 徐知行才懵了下，就被乔可矜推开，看着她跑到客厅里，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帆布包，检查了下需要带的书本和电脑就跑，“你东西都拿了没？去食堂买个包子豆浆去教室吃算了，快点！” 他随手拎起包追上去，“收好了，马上来。” 经历过一个兵荒马乱的早上，乔可矜踩着早八的铃声冲进了教室。 室友给她提前占好了座位，她在门口张望了一眼，就瞄准了属于她的位置坐下，止不住地喘着粗气，下定决心以后早上不能再给徐知行胡作非为的机会。 否则从明天开始，她可以做好当迟到专业户的准备了。 讲台上老师正在找今天的课件，讲台下乔可矜一边翻着书，一边翻着书一边偷偷吃她买的豆沙包，耳边还有室友苦口婆心的劝告：“好不容易住到一起，情难自禁很正常，但你还是得让徐知行节制点吧？好歹今天有早八呢，你以前从来不迟到的。” 乔可矜：“……” 闭着眼都知道室友脑子里装了什么黄色废料。 然而这位室友从来都心直口快，家里还有为做老中医的老父亲，在这方面很有想法。 不管乔可矜有没有吭声，她都坚持要把自己的话说完：“阴阳调和固然重要，但讲究的是一个平衡的状态，无论阴盛还是阳盛都对身体不好的……” 眼看着要进入中医小课堂了，乔可矜把最后小半个豆沙包塞进了嘴里，“课件已经调好了，要上课了。” 室友闻言抬眼，ppt已经全屏放映，标题上写着：最小作用量原理及其起源。 孰轻孰重她自然清楚，果断中止了她刚才没说完的话，在笔记本上用红笔标注重点，“那就先上课，阴阳调和的问题我下课再和你说。” 乔可矜无言以对。 室友有时候就……还怪执着的。 物理学院的课程从来就没有轻松的，一整天的课程过去，cpu都能烧个大半。乔可矜花了点时间捋清了今天的内容，还被强制性听了会儿室友的中医小课堂。 回家再见到徐知行的时候，她脑子里还全都是室友所说的：“不节制，就会阴虚！” 现在想来，室友的声音还在乔可矜的脑海里回荡，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于是徐知行抬头时，就刚好看见乔可矜正盯着他发呆。 “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有吗？” 乔可矜迅速移开了视线，正准备写作业的时候，听到徐知行带笑的声音：“不过今天看起来没昨天那么紧张了，好像随时准备把我吃掉。” 手一软，中性笔在草纸上画出了很长一条黑线。 “我没有！” “你有。” “就算有那又怎么样？” “那当然，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和南城不同，首都的室内统一装了地暖，徐知行仅仅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甚至领口有点大，半倚在床头时领口有些许褶皱，右侧的锁骨半露不露的，在边缘处偷下一片暧昧的阴影。 再看他微扬的唇角，应该是故意勾人。 同时乔可矜脑海里蹦出了四个大字：男色误人。 她突然感觉，虽然有些事还没真刀真枪地做起来，但室友说的话值得警惕。 阴阳调和重在平衡。 节制很重要！ 视线微微偏移了几寸，她翻开《电动力学》的书本和笔记，“但我现在只想写作业，明天又是满课，还有这周院公众号的推文又轮到我出了，今天又得熬夜。” 第172章 徐知行听得出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脸上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 不过要说作业，其实他也轻松不到哪去。 长指微微动了下，中性笔就在他手里轻巧地打了几个转，最后卡着笔帽的那头在作业上轻轻敲了两下，他说：“那就一起熬，反正我这边事情也不少。不过——” “白天都没机会见你，先让我充一下电？” “你要怎么充电？” 乔可矜还没想太多，刚问出声就感受到温热的身体向她靠近。 温热的呼吸拂在后脖颈，徐知行的左手落在她左颊上，只微微用了一点力就促使着她向右偏了偏头，正好碰到了他的唇角，就好像是她主动亲上去的一样。 一瞬间，她似乎还看到了徐知行眸中漾起的笑意。 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微张的嘴唇尤如自投罗网，主动放敌入城，尚未说来的话语全部被吞吃了进去，而落在她左颊的手还在她脖子上轻揉摩挲，每一下都在诱人。 “就像这样充电，不可以吗？” “可以啊……” 乔可矜轻叹，似是妥协。 室友今天说过的话还在她脑海中回旋，可徐知行的男色还是过分诱人，实在令她难以抗拒。 所以阴阳平衡重在节制什么的—— 还是以后再说吧！ 第87章 番外·大学 “李教授刚才吓死我了！” “那都算正常发挥, 最可怕的是连刘教授提问都很刁钻。” “没错！我一直听说她很温柔来着！” …… 大学生物理学术竞赛答辩刚结束，小组成员还在感慨刚才的答辩。 乔可矜只默默地听着，刚走出教学楼, 就感受到室外扑面而来的热气，披散的长发黏在脖子上热得不行, 她随手束起，扎了一个高马尾出来。 “还好主讲人是乔可矜, 要是换成我肯定紧张死。” “你可别这么夸我, 我也很紧张的好吗？” 乔可矜走在前面, 回头对他们摆了摆手, “要不是大家之前准备还比较充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些问题。不过还好是有惊无险了，我记得回答完以后, 评委都在点头。” “好像是, 李教授还说不错来着。” “嗯？？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我记忆断片了？” 乔可矜口袋里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 徐知行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午给她发的国赛加油，之后几个小时都毫无音讯。紧接着下方第一条就是姜雪的聊天框，头像右上角冒出写着“1”的小红点。 姜雪：【答辩应该结束了吧？情况怎么样？】 乔可矜：【感觉还行。】 姜雪：【哦哟！不愧是你！】 姜雪：【要是徐知行这次也拿个奖回来, 就是双喜临门了！】 乔可矜对她和徐知行的能力很自信, 不过大学以来参加的竞赛越多, 越能见识到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她不想把话说太满，正打字要谦虚一下，就看到姜雪发来的虎狼之词。 姜雪：【而且你们两个出去比赛都有一周没见了，这不得一见面就上床大战三百回合！】 姜雪：【建议做好心理准备, 上次我在西京比赛回来后, 差点没散架。】 话题犹如脱缰的野马直奔成人频道，乔可矜悬崖勒马：【？？】 姜雪：【有什么问题吗？】 乔可矜：【没问题！】 没问题才怪。 说出来都怕姜雪不信, 她和徐知行同居了一整个学期，什么都没有做过。 但绝不是因为他们专心学业，只搞纯爱。 他们很早就把工具准备齐全了，而且在每一个相拥而眠的夜晚，乔可矜都能察觉到彼此蠢蠢欲动的心。尤其是在每次感受到硌在后腰的硬物时，她都怕把徐知行给憋坏了。 然而—— “我记得你明天早上没课？” “是没课，但是我得去实验室，已经和导师约好了。” 听到乔可矜诚实的回答，徐知行默默将腰身后挪了一点，只余下粗重的呼吸仍喷洒在她的肩颈，湿热又压抑，还显得有点可怜。 乔可矜对他没多大抵抗力，何况她也存着同样的心思，便小声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她有点难为情，光是说出这句话就已经花费了很大的勇气。 结果徐知行还沉默了好久，才干巴巴地说了句：“没事，等你空闲下来再说。” “那你现在？” “不碍事，早点睡，明天不是还要早起？” 徐知行坚持这么说，乔可矜也歇了帮他解决一下的心思。 只是他们在学校的时候都忙得脚不沾地，这个空闲的时间一等就是一个学期。 乔可矜慢吞吞地走，回想了一下她和徐知行暑假的安排，感觉后面的时间总该空余些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组员突然问道。 脚步忽然一顿，她不禁用手背碰了碰脸颊，还真感觉到有点发烫，就假装用手扇了扇风，“这天太热了，应该是太阳晒的吧。” 第173章 “也是，这天也太热了。” “快走啦！吃了饭再回去吹空调！” …… 为了庆祝国赛顺利结束，大家在外面一起吃了顿好的。 乔可矜晚上回到酒店里洗了澡，刚出来就发现失踪了大半天的徐知行终于有了回音，先是主动汇报了他那边的竞赛情况，然后又问了问乔可矜这边的情况。 难得有了一个轻松的夜晚，乔可矜先和他在微信聊了两句，然后开了视频。 徐知行也在和同学一起庆祝比赛顺利结束，一边吃着烧烤配啤酒，一边在玩你有我没有。 他对这些小游戏大都不感兴趣，只是一般情况下别人要玩他也都能陪着。此时此刻，乔可矜看到镜头里框到了他举起的手，已经弯下了三根手指。 但听男生们聊天的声音，她听得出游戏才刚开始。 “前三个人说了什么？你都没做过？” “他们故意针对我——” 徐知行准备借机向乔可矜卖个惨逗逗她，结果话茬还让旁边的男生抢了先，“没啥，就是他平时太拉仇恨了，所以前面三个人一个说是母胎solo，一个说被同一个女生甩了三次，还有一个说像同一个女生告白被拒绝了两次。” 乔可矜：“……” 难怪徐知行说被针对了。 按照这群人的性格，估摸着只要有一件事没做过，除了要弯下一根手指以外，还得罚杯酒，隔着网线她都觉得徐知行惨了。 “已经输了三杯酒了？” 徐知行点头，从鼻腔里轻轻哼出了一声“嗯”，长指落在杯壁上轻敲了一下，似笑非笑：“不过他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恋爱就算了，另外两个哪有那么多冤种经历过一样的事？每次都有四五个人陪我一起喝，也不错。” 两个冤种炸毛：“建议重说啊！” 徐知行嗤：“拒绝，下一个开始？” 游戏继续。 有了两个冤种在前面打头阵，后面的人坚决不再自取欺辱，宁可被罚酒也绝对不说任何一件糗事，说来说去都是参加的各种比赛，获得的各种奖项，这些在一群学霸中间显得格外无趣。 游戏毫无波澜地进行到了徐知行这里。 在场七八双眼睛同时聚焦在他身上，却眼睁睁看着他扬了扬眉，说：“我给女朋友扎过头发，她还夸我扎得好。” 全场鸦雀无声，乔可矜也汗流浃背了。 明明说话的人是徐知行，为什么感觉到羞耻的会是她啊！ 在场除了徐知行全是单身狗，经过三秒的沉默后集体发出尖锐爆鸣声。 “靠北！有人借机秀恩爱！” “恋爱脑禁止参赛！” “我靠这还玩什么啊？！” …… 正是群情激奋的时候，乔可矜都不敢说话，悄悄在聊天框里打字：【你这样说不太合适吧？】 徐知行：【没事，我故意的。】 乔可矜：【……】 她知道为什么前面的人要针对徐知行了！ 大家肯定是积怨已久了吧！ 乔可矜默默揣测，后面看着他们不死心又玩了两轮游戏，徐知行从说给乔可矜做饭，说到坚持一个月每晚给乔可矜一个晚安吻，恋爱的酸臭味简直突破天际，这个游戏终于玩不下去了。 他也懒得留在这陪他们闹了，起身说：“你们继续，我先回酒店。” 提前离场的原因大家用脚想都能想到。 这人在外面吃饭都要和女朋友视频，提前离开肯定是为了甩开他们好谈恋爱啊！ 不过徐知行无所谓他们怎么想，在一众幽怨且嫌弃的目光中，到前台给他们买了单。 离开大排档，他带上蓝牙耳机。 他和乔可矜都不是话很多的人，离开了人群也并没有很多话要说，都挂着视频做自己的事情，只要抬头时能在视频里看到彼此，听到彼此的呼吸，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就足够了。 直到徐知行刷了房卡回到房间，乔可矜忽然问他：“明天回了首都以后，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后面的事都不急。” “我也是。” 乔可矜在清行李，回头看了眼镜头，又迅速扭过头去，“目前没有很紧急的事了，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休息半个月左右。” 听起来是在互相汇报接下来的安排，但徐知行从中听出了一点旖旎的味道。 他想起了自己以前说过的话。 不能确定他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不过待他看向镜头的时候，视线扫过乔可矜隐藏在碎发之后泛红的侧脸，猜想就得到了验证。 “终于等到我们都有空闲的时候了。” “嗯……” 怕暗示太过，乔可矜一句也没好意思多说。 - 两人都是第二天中午的飞机回首都。 徐知行比乔可矜要早半个小时到，他在转盘处拿到行李箱后，就和同行的同学们挥手作别，在旁边找了位置坐下来，等着乔可矜的航班落地。 一周没有见面，距离见面的时间越近，时间就过得越慢。 收到乔可矜说已经落地的微信后，徐知行就完全坐不住了，嫌在转盘处等不能让乔可矜一下飞机就看到他，干脆拖着行李箱跑去了航班出站口。 第174章 如他所愿，穿着白t的男生哪怕戴着口罩也气质出众，乔可矜一出来就看到了他。 “哇哦，还有人接呢～” “看来不用一起回学校了，我们先走了！” 小组成员都很自觉地先行离开了，乔可矜才小跑到了徐知行身边抱了抱他，“你怎么跑到这里等我了？不是说在转盘那儿的吗？” 乔可矜抱了一下就准备松开，却不想徐知行一把扣住了她的腰身，在她耳边厮磨。 “一周没见了，太想你了，等不及了。” “哦……又嘴甜。” 徐知行松开她，又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去拿行李，笑说：“虽然我对你是很嘴甜，但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我？” 反问的句式在句尾仿佛带了个小钩子，钩得乔可矜心里不上不下的。 她偏头故意不看徐知行，“你够了，我可从来没说过不想你。” “双重否定表肯定，看来你很想我。” “啊……你够了。” 机场里人来人往，乔可矜感觉脸烫得要命，都不想说话了。 今天的时间还很漫长，他们回了家放了行李就直接出去吃饭了。 饭后又看了个电影，压了下马路，回来就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乔可矜回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先去洗澡。 一周下来，家里积攒的灰尘不少，徐知行拿着吸尘器把角角落落都吸了一遍，待乔可矜出了浴室，家里都已经被他简单打扫过了。 “我洗好了，你现在去？” “好，马上就去。” 徐知行放下手头还没收拾完的行李先去了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里传来。 然后没过两分钟，徐知行在里面喊了声：“水怎么凉了？你看看是不是煤气出问题了？” 乔可矜去看了眼煤气表，上面的数字刚刚归零。 比赛前要准备的事情太多，她一度忙得头昏脑涨的，到现在才想起了这事，到浴室门口说：“煤气卡里没钱了，上周就快没了，我忘记去存了。” 里面的水声已然停了下来，磨砂玻璃模糊不清地映着男生的身形。 分明拥抱过很多次了，她此刻却一眼也没好意思看，听到里面水声再次响起，徐知行说：“那我明天去物业圈存，没事。” “那你就这么洗？” “也不是没洗过冷水澡，就这样吧。” 说起来也是，男生的体温普遍比女生要高一些，而且他之前有好几次大半夜跑出来冲冷水澡的经历，乔可矜也不见他有什么问题。何况现在是七月中，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徐知行一出来就贴到了她身上，在她耳边不停地说冷。 要不是见过他冬夜冲冷水澡，乔可矜真的会信了他的鬼话。 她哼哼一声，侧身戳了戳徐知行的肩膀，仰头：“就算是故意的，也好歹尊重一下我的记忆力吧？这可是夏天，哪有那么冷？我有那么好骗吗？之前二月底的时候，我记得温度还零下呢，你都没事……” 到了这会儿她的话不少，喋喋不休地细数徐知行洗冷水澡的数次经历。 水润的唇瓣在徐知行一张一合，可越到后面，徐知行就越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眼眸里就只装得下女生的唇，便什么也不再想，垂首吻了下去。 尖锐的牙齿在唇瓣上磨了磨，不怎么疼，但很痒。 “别说了，是我错了。” “哪有像你这样认错的？” 说的是教训的话，亲吻却还在继续，甚至说话时唇齿都没有分开，声音也黏黏糊糊的，更像是变相的纵容。 徐知行闷笑了声：“用我的身体向你赔罪，能接受吗？” “更占便宜的好像是你。” “那你想不想？” 食指挑开贴在乔可矜颊边的碎发，他抬起头，双唇分开时拉出了很短的一条银丝，很快就崩断，弹在嘴角冰凉凉的。 乔可矜正要抬手擦一擦的时候，徐知行的大拇指拂过她嘴角，低笑：“拜托心疼一下我吧？都已经洗了那么多次冷水澡了，好不容易都没事要忙了，我不想再洗了。” 笑声从胸腔里溢出，一震一震的，诱得乔可矜难以拒绝。 不过这次，她本来就没想过要拒绝。 她偏头，用手壁遮住了脸，另一只手从床头柜里摸出了作案工具，“哪有不心疼你……我也没想要你洗冷水澡。” 顿了顿，她含糊说：“以前也是，我从来没想过。” “嗯，都是我自愿的。” “本来就是。” 这句说完，徐知行又笑，低头从她的唇一直吻到耳后，长指无论抚到哪里都仿佛携着若有若无的电流，叫人浑身酥麻。 后来，碍人的布料逐渐褪去，乔可矜一直等待的却迟迟没有到来。 “你……要干嘛？” “再坐过来点。” 她没明白，只往后挪了一点，就被徐知行拉着往反方向挪，“反了，是这边，我脸上。” 乔可矜脸颊爆红。 不是，一上来就这么刺激的吗？！ 第175章 第88章 番外·大学 再次步入新世界的大门, 空闲的时间也变得充实起来。 乔可矜终于感受了一把姜雪所说的散架的感觉，同时不禁回想起曾经室友的劝告—— 阴阳平衡重在节制！ 不过在这方面他们也不需要太刻意，毕竟他们空闲的时间太短暂, 仅仅休息了半个月，别人的暑假都还没过完, 他们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各种竞赛接踵而至, 过得比别人开学还忙。 陆隽然八月底又准备出国前, 特地来首都找他们玩, 他们也只空了半天出来, 陪着吃了顿饭就准备回学校。 远赴千里来相会不说, 陆隽然还上赶着请他们吃了这顿饭，买完单就装作西子捧心状咬牙控诉：“我要发自内心地谴责你们, 卷得太过分了！” 徐知行笑了, “你觉得这算卷吗？” “这可是暑假！在别人享受假期快乐的时候你们还在卷竞赛，这不是卷吗？！” 陆隽然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悲痛之心昭然可见, 但是—— “我们是在享受学习的快乐。” “你不懂我们的快乐。” 乔可矜和徐知行一唱一和, 愣是把他说得哑口无言, 深深怀疑来首都找他们就是个错误。 他长叹了一口气, “好好好，我懂了。太长时间没见了，感情都淡了，在你们眼里学习比我还重要, 我已经成了多余的人了。我是小丑, 我明白。” 一看就是表演欲上来了，徐知行也从不惯他, “倒也不能这么说，学习一直都比你重要。” 陆隽然：“……”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爱！ 指望徐知行和他说点好听的话那是断然不可能，顶多乔可矜看他可怜和他好好聊了几句，同时还要遭受来自徐知行的冷眼，充分表现了一个男生在这方面能有多小心眼。 陆隽然在心里小小吐槽了一下，凭着一张厚脸皮硬是跟着他们又参观了一番教室和实验室，这才放过了他们，当晚就在首都坐上了前往大不列颠的国际航班。 隔天，飞机落地的第一时间，他打开流量联网。 陆隽然：【本王子对这次回国接驾很不满意，等我过年回来，建议你们开一排豪车来机场接我。】 陆隽然：【最重要的是排面，你们懂吧？】 徐知行：【做梦。】 姜雪：【做梦！】 乔可矜：【做梦。】 裴景时：【做梦。】 四个人齐刷刷发了一列，夜晚模式的微信界面隐隐映出陆隽然受伤的脸，他悲从中来。 他就知道，这个世界是没有爱的。 不过真到了他回南城的那一天，徐知行还是在车库里找了两辆保时捷，一辆宾利，一辆阿斯顿马丁，四个人一道开车去机场接人，充分满足了某个英区留子的旺盛虚荣心。 再往后过了半年，他们就更难聚到一起了。 裴景时升了大四，在忙毕设的同时，还在和同学一起创业。姜雪前脚刚拿了一个英语竞赛一等奖，后脚就报名去考catti同声传译证书，每天忙着备考不见人影。 至于乔可矜和徐知行，一个要去慕尼黑大学做交换生，一个要去伦敦大学做交换生。 反而是陆隽然冷不丁给学校提交了gap申请，说要去他爸公司里历练一年，等积攒点工作经验再回去继续上学。 姜雪：【陆老板！你家公司缺同声传译吗！等我考到证书带我啊啊啊！】 裴景时：【我们公司需要，我也可以带你实习。】 裴景时创办的是一家海外游戏公司，待项目步入正轨，少不了和海外交涉。但他和合伙人本身的语言能力都不差，要带姜雪的话，只能说是强行挤出一个职位给她，大可不必了。 而且从某方面来说，这也可以称之为吃醋引起的冲动行为。 陆隽然现在学聪明了，坚决不参与他们的情感纠葛，【@徐知行@乔可矜，诶诶诶！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乔可矜：【继续读研。】 徐知行：【一样。】 读研是他们一早就决定好了的，只不过可以选择的院校太多，目前还没有确定下来。 相比之下，他们更急需考虑的问题，应该是即将到来的异国恋。 该办理的手续早就办好了，徐知行比乔可矜要早一周出发，因为接下来的聚少离多，在临行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抛下了所有顾虑，用尽全力拥抱彼此。 航班明早十点起飞，而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他们还紧紧相拥，大睁着眼睛舍不得睡去。 “其实只是交换生半年而已，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床上一片凌乱，他们才重新洗过一次澡，乔可矜埋首于徐知行的胸膛前，手指轻轻搭在他宽阔的背肌上，慢慢往下滑，滑到劲瘦有力的腰腹，感受到他胸腔轻微的震动，“但就算这样，也还是很难受，我不想和你分开。” “可是伦敦大学的精神医学方向很厉害，有了这个机会你就应该把握住。” 第176章 “但一想到要和你分开半年，我就觉得很难受。” 他通常比乔可矜更愿意直白地表达情感，让她充分感受到被爱。 心尖不自觉软了软，她抬眸看向徐知行低垂的眼眸，手又默默上移拍了拍他后背，“那这样吧，无论到时候有多忙，我们都要约定好，每天要预留一点时间给对方。” “一言为定。” “谁不遵守约定，谁就是小狗。” 乔可矜伸出了小手指，和徐知行拉了拉勾。 可惜事实远不如想象中那样美好，乔可矜出国前就常听别人说，“在德国留学的三年是人生五年里最难忘的七年”，她还一直觉得这就是句玩笑话。 等她真的到了德国，才真实感受到这种非人的折磨。 这怎么是笑话呢？ 这根本是德国留学生的痛苦生活真实写照！ 苦得乔可矜在最难熬的时候，连半夜躲在被子里偷偷流泪的时间都没有，与此同时还要克服时差，每天挤出时间和徐知行保持联系，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能坚持下来，全凭毅力。 后来好几次徐知行抽了空来了慕尼黑找她，乔可矜也都没时间陪他，等同于来了个寂寞。 偶尔稍微空闲一点的时候，乔可矜在学校里认识的新同学都忍不住为他说话：“我觉得这男的还行，长得帅应该是他最微不足道的优点了吧？主要是他愿意大老远跑过来找你不说，还每天安安静静等你忙完，一句怨言都没有。如果市面上都是这种男的，谁不愿意谈恋爱啊？” 乔可矜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有这么好吗？他一直都这样，我都感觉不到有什么特别的了。” “干嘛？你凡尔赛呢？” “被你看出来了啊？” 一下没忍住，两个女生忽然大笑起来。 这时放在操作台旁边的手机亮了一下，乔可矜看了眼，是徐知行刚发来的微信，【怎么了？做实验还笑得这么开心？】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了门口，正见徐知行站在那，玻璃门映着他那张挑不出半点瑕疵的脸。 乔可矜：【不是说你老师和你打电话吗？】 徐知行：【电话已经打完了，就一点小问题。】 徐知行：【你不是说下午做实验吗？】 乔可矜：【休息十分钟，在和同学聊天。】 看到这句话，乔可矜看到徐知行在门口沉思了几秒钟，敲下了一行字过来，【既然现在有空，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了，这两天连手都没和你牵过几次。】 这话说得乔可矜也觉得太冷落了他，但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提前定好的十分钟闹钟响了起来，身边的同学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人，拿起了实验器材。 “十分钟到了，赶紧的。” “这么快啊？” 乔可矜不由得感慨了一声，和徐知行回复：【不可以，休息时间结束了。】 在她的视线里，徐知行无奈耸了耸肩。 徐知行：【行，我去旁边空教室写作业了。】 徐知行：【实验做完了和我说一声。】 乔可矜：【1】 这个数字发的太顺手，乔可矜马上撤回，重新发了一句：【要是太晚就别等我了。】 徐知行：【不可能。】 乔可矜：【好吧～】 最后的结果是乔可矜在实验室里待到了晚上十二点，徐知行也就等她等到了十二点。加上睡眠时间，两人一起温存不过八个小时，就迎来了下一次分离。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交换生结束。 好不容易双双回了首都，手头也没有要紧的事情要忙，两人二话不说就冲去了川西，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顺便一口气把之前没能待在一起的时间全都补了回来。 他们在川西玩了半个月，后来在回首都的航班上，乔可矜说：“我想去慕尼黑大学继续读研。” 这句话来得突然。 徐知行前一秒还在欣赏这几天给乔可矜拍的照片，后一秒手指就僵在了手机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动弹。 过长时间的沉默让乔可矜不禁开始思考，他不吭声是因为不想她又去德国，还是因为抗拒过去半年的异国恋，又或者单纯的因为有些意外。 过了很久，徐知行才牵住她的手，“已经想好了？” 乔可矜肯定点头：“想好了，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回来之前就和老师商量过，资料也都准备好了，打算回学校就提交申请，还会找几所其他的学校保底，不过应该都会是德国的学校。” “一定要是德国？不是说在那里压力很大吗？好几次和我打电话都快哭出来了。” “但收获也很大啊，就是……” 她抬起头，清凌凌的双眸凝望着徐知行，即便后半句的话没说完，徐知行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第177章 “想好了那就放手去做吧，不要因为我产生任何顾虑。” 他把乔可矜的手握得更紧了，说：“其实我之前就查过了，慕尼黑大学的心理学很好，大不了我也准备资料去申请慕尼黑大学。总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永远支持你的所有决定，绝不和你分开。” 傍晚六点的航班正迎着晚霞。 飞机穿梭在绵软的云层之间，西去的落日藏匿在白云后，泼墨似的红色染红了片片霞光。 徐知行的最后一句话落在乔可矜耳朵里，反复回响。 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乱跳，她一时没忍住，探身在徐知行脸颊上亲了一下。 对上男生含笑的眼眸，她感觉脸颊又在发烫，可内心的冲动仍在不断催促着她，让她看着徐知行的眼睛，轻声说：“谢谢你，我好喜欢你。” “应该是我更喜欢你，我爱你。” 徐知行牵起她的手，轻吻她的手背。 他总是爱比较的，即使是和她在一起，攀比心也简直突破天际。 可是，乔可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