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 1.肌肉男 正值流感高峰期,市人民急诊的排号机换了好几次纸,护士站顶的显示屏加号三百多,实习生邹露忙得晕头转向,加上她刚转来这个科室,业务还不熟悉。 第一天来上班就是p班,下午四点至凌晨十二点,进新冠临时建的玻璃房匆匆吃过晚饭她很快又出来站岗,主要是里面有三位刚从住院部高楼开完会的师姐在里闲聊,她一个人格格不入到底有些手足无措,否则她必须在里面吃够半个小时。 打开门冷风一吹,她搓着小手往通道里走,密密麻麻都是人,她快速走过,不想过多逗留,何况她身上穿着工作服,大家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到她身上。 “下一个就到我们了。” “等了好久了哎,好险早来。” 还有一些咳嗽声。 即将面临人际关系的手足无措让她没好受半分,她对于年长她不少的人会时刻保持疏离客气,有师姐和她道谢,她会客气疏离地说没事。 上班区区三个小时,输液区接近满座,人还在源源不断来,她首先去巡视一圈针水,安静时风平浪静,一有人起头,“护士,换针水。” 同时两个人举手就够她一人晕头转向,偏偏分诊台,输液,抽血,配药核对都需要正式工作的师姐们,只能她苦挨,让他们都稍等会,pda扫完核查码她早起一层薄汗。 这苦逼生活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 转眼看柱子上的时钟,才过40分钟。 没人叫她,邹露坐在电脑台前等接单,当作休息一会,有人来她就将输液单收进配药室,贴好打印出来的标签,剩下的不该她做。 闲来无事看看是哪个医生坐诊,她之前其实已经感冒过两次了,平均一个星期一次,严重的一次发烧了,没看见之前帮她看过的医生。 一眼扫过去,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他们之前在外科见过,那时有位规培护士说他长得像一位当红男明星,90后。 邹露没觉得,说人家是什么眼光。 忙忙碌碌过后,好不容易等来下班的时刻,她浑身都卸下股劲,一天疲惫全扫清,祈求明天晚上可别在这么多人了。 第二天走进急诊大门她都要酝酿一下,一进门她心情就跌到了谷底,等候区座无虚席,输液区人密密麻麻,分诊台一周全围着人。 他们今晚又一起上班了,邹露望医生坐诊的诊室,一晚上没人出来,看了下电脑的排号,又是三百多。 这里的排班,零点前有两位医生,现在零点一过,就剩一位,邹露是后来上分诊台的班才了解到。 她夜班休息两天上了三天白班,急诊各个岗位不太集中,总之三天跟夜班干活的地方不在一处。 她真的是坐下来闲着无聊给自己打发时间,也让人看起来自己有事做才留意是哪位医生,这么多天她索性又对他有了深的印象。 屏幕上邓尘邺的名字下加号两百三十一,她不禁有些怜惜这位连出来上厕所都没时间的新手医生。 他们在儿内科遇见时,他在病房门前走廊奔走,请教过护士站的护士几个问题,除了给人新来的感觉之外,没给邹露留下什么印象。 规培护士说:“他是医院一群老儒里,唯一有肌肉的。” 邹露再回想,的确是有,那种状态一定是练过,细细品味过后,对陌生人起了点色心。 但自从被灌输了他像自己略有好感的一位男明星的言论后,她没感觉了。 反驳道:“哪像了?” 规培护士:“一点点嘛,哎我真的觉得他很像。” 第三次见面,是他刚从手术室下来,还穿着拖鞋,从她身前经过。 拿着病例,走路挺直。 第四次,才正式有了交集。 2.这么弱的啊 年资较高的中年女人是邹露在儿内科的带教,她说:“阿露露,一区那边在做麻醉,你要不要去看看。” 邹露没理由拒绝,“好。” 她看见了他。 她想着就来看看,甚至没打算用心学,这医生干的。他也是来看看的,顺便来帮忙的。 门被人小小打开,邹露进来,本就在里边的护士发声,“师妹你来干嘛?” “我师姐叫我过来学习学习。” 护士了解,转头继续忙自己的事去,“有个师妹接下来不需要我了吧。” 紧接着邹露就被安排递东西,个个蒙着口罩,她分不清谁叫她。“拿个十毫升注射器。” 她小心从中间撕开,她对这间屋子一片陌生,总害怕出错,但注意无菌总没错。 麻药打进去后,小孩依旧难以控制,自我意识太强烈,哭闹地在床上扭动,调整了体位护士压着她,根本制不住。 他也上手,摁住小孩的双腿关节。 情况激烈,邹露站一边,看见他侧头,话语间明显犹豫了一下,“呃...师妹,帮忙抓住这里。” 邹露脸霎时有点热,刚推门而入,人本能都想留意动静,他望向她的方位,目光也落到她身上。 她至今记得那双眼。 他去做简单操作,交给主负责人后,不能让太多人围着,护士说:“邓医生,你来帮忙压这边。” “可以松手了。”是对邹露说的。 她退开老老实实观看,期间又进来两个实习生,被轰跑,一个室间不能这么多人待着。 那小孩挣扎很厉害,邹露觉得她扭得太过于惨烈,邓医生手臂上的血管都绷起来了,肌肉鼓起大团,也才艰难控制她。 邹露看那主负责的医生再准备什么,就看起这间房间里的人,他脸上表情不太好,让她也停驻。 他憋得挺辛苦...... 操作结束,他终于得以松手,浅浅吐了口气都被她收入眼底,肌肉松弛下来了,恢复如常,她看他淡淡甩了甩手。 她想,这么弱的啊,这么大块肌肉。 旁边护士道:“你这么多肌肉也很难一个人按得住吧。” 一群人开始聊三两句结束话题,“平时有去健身房锻炼?” “偶尔会。” 邹露听他们说话,脑子里全是他刚叫的那声师妹,还有她进来时他看她的眼睛。 没受任何情感干扰,单纯无意义的眼神。 原本按下的心,又开始有些悸动。 但这天之后他们没再见面,可能是她上班的时候他休假或刚下班,她想过。 时间到一个月,她离开了这个科室,轮转去门诊,再一个月后,没想到居然在这又牵扯上关联。 缘分使然,让她觉得没有关系的关系里燃起点火星,一边笑自己脑补过多,一边想得有些深入。 连续两次pn班他们都连在一起,邹露坐的电脑台距离诊室只隔了一条过道的距离,他就坐在里面,下次有病患再推门进去,她的视角里也是看不到他的。 0.00刚到,她进去医务通道脱下口罩和帽子,才走到更衣室换上自己日常穿的衣服。 为了方便,内搭是一件稍修身的纯棉长袖,外面直接套毛绒外套,下身是宽松的含绒彩虹裤。 她匆匆披上外套,拉链没拉,脖颈以下大片肌肤雪白在苍茫的灯光发亮,衣着得体是一套正常的穿搭,门前是一排柜子,用来放包包,她下午来上班时只有她一个人的东西,现在被压到了最底下,她只能蹲着身子去掏。 找得沉迷,加上铁皮柜里物体碰撞声太近,她耳朵朦朦的,像堵了棉花,以至于门禁的滴卡声她没听见。 沉重的门推开又关上,她找到包包起身,看见换衣通道有人,邓尘邺脚步稍缓,看邹露已经收拾好,等她有出来的意思,他再借过。 因为除了放拿东西外,没人会在这条走道里逗留,他是秉承着对异性的尊重刻意让了让。 邹露转身欲离开,看他走近,走道狭小,加上她的柜子在贴近门边的角落,门半开,只能容得了一个人,两个人就挤得多。 他们都侧身从彼此身边经过,邹露背对着邓尘邺,他的手臂浅浅擦过她的衣服,未有肢体接触。 中途走到一半,她想起自己帽子还落在柜子里,转身去拿,邓尘邺已经脱下白大褂往回走了。 她见他进了厕所,不想在上班的地方再逗留,她将散落的头发粗略往后捋,把帽子扣上,到厕所旁的镜子照了照,梳理帽檐下的发型,她有点心慌,总想加速逃跑,在邓尘邺打开门前撤离。 3.压力大 凌晨十二点三十八分,夜班刚上不久,隔着条走廊对面的诊室门开了,今晚比较少人,邹露开始放空自己的神经,她刚又看到今晚看诊的医生,邓尘邺走出来问师姐们,“阿琴,没有手消了,换一下。” 阿琴是邹露在急诊的带教,上次pn班忙,她又总不跟她师姐上班,一直没聊上几句。 阿琴九七年,邹露比她小六岁,邓尘邺比阿琴还要大几年,但医院里,叫姐大多是尊称,跟年龄没什么关系。 “哎,好。”可阿琴忙得晕头转向,身体左右转过一圈,“小露,你忙医生拿下,在那柜子里。” 阿琴指了指里边,邹露早想起身了,有些事情她做不了,被迫闲着,但这种在她闲着送上来的打杂活怎样都得动一动。 她师姐不爱使唤实习生,自己实在忙得不行才想起来她,她如坐针毡大半天,现在总算有合理理由站起来。 邹露:“好。” 诊室里有患者等着,邓尘邺有点着急,看着邹露坐的电脑台前就有,目光落在那,邹露意会,但师姐让她开新的。 她顿在那了,他什么意思,到底要怎样。 他一边像在等她拿,一边手又想往开了的手消那边伸。 他还是没变,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话语中让人看出犹豫,有点不好意思,没什么使唤人的习惯。其实在医院里,刚出来上班没转正太久的或者是实习生大家感觉年龄都在一个层次。 对于“同龄人”,邓尘邺是把邹露当作比他年纪小点的师妹看待的,还有些惺惺相惜,学这行挺辛苦的。 说:“我拿这瓶吧。” 邹露点头,“好。”正好给她省事了,她进去里面柜子慢悠悠找,悠哉悠哉打了个日期标签。 今晚邓尘邺有空出来,师姐从他身边经过,顺口告知一下行踪,“上个洗手间。” 他拐弯消失在邹露的视线里。 她有点嫉妒?她没有误会,这很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她是有点羡慕他们能这样说话,她没有跟他有这样说话的机会。 就算人少,后面总有三两个断断续续的人来,够邓尘邺一个人看到早上下班。 而治疗很少,邹露和阿琴坐在一起。 阿琴:“师妹,你这是第几次实习?” “第一次。” “哦~” 邹露有些受宠若惊,阿琴在桌底下悄悄打开手机,“你帮我看看,这两套婚纱哪套好看。” 源源不断继续说:“你觉不觉得这套会亮点,更华丽?” 邹露循着她手指滑动的方向,赞同了她的观点,“的确是这套闪亮。” 阿琴像被打开了话匣子,“到时候灯光一照下来,肯定靓死了。” 有人从大门进来,手机被迅速塞进柜子下,阿琴给人排号,谈话迅速终止。 人走,阿琴:“师妹,你觉得做这行累不?” 邹露笑笑,叹气。“累!” “我以前的理想是做一位富太太。” 邹露乐笑,附和。“我也想过。” 阿琴:“当然现在没实现。” 两人随意聊着,邹露对和她年龄相近的师姐相处会比较放松,阿琴已经说到工作的不顺利,和她悄摸吐槽科室领导。 邹露也跟她说实习了这么多个科室的所见所闻。 “你别看他们医生闲的时候很闲,在那是吧…”此处心照不宣,护士忙死的时候,他们可以待在办公室里刷刷短视频。 “可他们忙得时候也很忙,压力更大。” 邹露对此深有体会,因为她联想到现在坐在诊室的那个男人,依旧在幸苦地看诊。 4.把师妹带回来 凌晨三点钟,阿琴接起一个电话,面色沉重,邓尘邺拿着个急救箱冲出来,朝阿琴说:“出车。” 阿琴:“我叫二值。” 过会一位女医生披了白大褂出现,接邓尘邺的班,邹露不用跟着出车,去输液区巡视了。 邓尘邺跟着车班的护士上了救护车,他们大概45分钟后回来,一位妈妈在厕所生了小孩,宝宝住进温箱里,妈妈体重超重,需马上送去住院楼。 阿琴:“师妹,你跟上去,顺便学学他们交班。” 于是邓尘邺,车班护士,邹露一起进了电梯。 她看着邓尘邺推着床,进电梯的时候手臂竖在她眼前,帮她提了一把温箱,她最后一个进去,他一直帮忙摁着电梯,等她。 电梯塞了两个大物件,三个人,很狭隘,邹露上班时常保持紧张感,就是怕这些突发状况,她此刻有点不敢大口呼吸,盯着电梯显示屏,数字一直往上升。 叮! 她先推温箱出去,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产房。拐弯先换鞋,邓尘邺和邹露稍落后,邹露还没去到产房这个科室,学着邓尘邺将鞋暂且落一边,抽双没名字的鞋穿到脚上。 邓尘邺低头穿鞋,和邹露几乎同步迈出脚,都很迅速。 宝宝转移了床,母亲也躺在产床上,胎盘出来,产房护士给她缝合伤口。 原本要听交班的没有机会,因为车班护士上来赶着下去,说要不等会再补。 邹露听见手机铃响,邓尘邺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手机,他朝她望过来,对面说话他听不清楚,邹露一开始没什么想法,直到他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她听见阿琴的声音,可能是找她的。 电话传过来之前,她依稀听见阿琴说:“记得把我师妹带回来。” 邹露:“喂,师姐。” “哎,等会他们交完班你就跟那个师姐说,你去趟新生儿,让他们在电梯等你。” “去新生儿做什么?” “你就跟他们说拿衣服,我已经打电话给她们了。” “好。” 邹露把手机递出去,手不知怎么就有点麻,举起来得很艰难。 他的手机夹在她五指间,邓尘邺愣了一下,他被机械设备绊住了手脚,正和车班护士研究松一时不开手,余光朝自己口袋里扫过,邹露意识他不方便,一时也有些无措,忘向他的目光多有求助意味。 最终,他还是空出手来,接过。 短暂交接完毕,邹露有时间说:“师姐,我要去新生儿拿东西,你在电梯等下我呗。” “啊?不用这么麻烦,我把床推走,你自己下来就好了。” 邹露走了两层楼梯上去,打算坐电梯下楼,电梯上乘,门开。 邓尘邺脖间挂着听诊器,手机握在手机,看见来人又收了进去,像为了看眼时间而已。 两个人各占一个角落,根本没人要说话。 邹露走在前,出了电梯,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原因是邹露越走越快。 阿琴看他们两人一起下来了,邓尘邺进了诊室,邹露拐弯进配药室,洗手,擦手,没闲着。 5.邓医生请 天光微亮,忙碌快揭下帷幕,邹露因为上楼脱下的羽绒服重新穿上,背后看臃肿不少,但还是让人觉得她小小一个身板。 分诊台靠大门,和输液,配药区是两个温度,时有狂风大作,冻到人打冷颤,邹露手冻得要结冰。 阿琴心疼她,“小露,你去里面待着换换针水,别出来了。” “好哎。” 分诊台现在没人,就算有也不会很多这个点,七点四十分,a班的人陆陆续续来,到点阿琴直接叫邹露走了。 邹露穿戴好,邓尘邺才进来,白大褂和护士服比起来就是好脱,她眨眼功夫,他就已经挂好衣服在架子上。 他们差点撞上,邹露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反应,反正邓尘邺下意识冒出句语气词,类似抱歉的意思,手格挡住他们之间的距离,邹露丝滑地错过。 常有人手不够的时候,邓尘邺:“琴姐,那边帮我下。” “搞不定我一个人。” 阿琴:“很严重?”边说边行动绕出分诊台,仔细斟酌后,“小露,你帮我站一下分诊台。” “有事去前面1370找我。” 阿琴觉得邹露挺机灵,交代她的事都做得挺好,之前轮转过门诊,排号什么的不用她教,那系统邹露都会。 1370很近,前面第一间。 声音渐远,邓尘邺:“摔破好大个口,要叫儿外医生。” 初试独自一个人守着,会忐忑,邹露不知道阿琴什么时候回来,可能十来分钟,可能更久,局面她不知道维不维持得住。 没大事发生,阿琴二十分钟多些就回来了,邹露看她的眼里都有光,悬着的心掉下来。 阿琴:“我去了多久?我刚没看钟。” 邹露:“二十分钟?你很快哎。” 阿琴:“快吗?你不知道那小孩多难搞,她妈妈哭得可伤心了,是我们医院的医生,我说搞这么大阵仗。” 邹露:“那小孩怎么了?” “摔的,他爸也难受死了,捂着头坐在一边,没看好从床上摔下来。” “那么小,父母肯定心疼。” 两人低头悄悄语,视线中一人闯入,邓尘邺提着东西过来,凭小半身影邹露认出,细数透明袋中四瓶饮料。 她竖起了耳朵。 邓尘邺放在两人中间,后又偏移去阿琴那边,“来选,谢谢你帮忙。”翻看袋子,又说:“看喝哪个?” 邹露听见,谢谢你帮忙,不是谢谢你们帮忙,意思就是这东西没她份。 东方树叶,宝矿力,可乐,美年达。 阿琴:“哎这么客气,我减肥。”扭头问邹露,“东方树叶是无糖的吗?” 邹露:“是,它不甜。” 阿琴:“那我选瓶宝矿力。” 邹露:“哈?” 阿琴马上解释道:“我跟你说,我刚刚在那边摁到一半我好晕,后来结束的时候我退到一边站了好久,你没看到吗?”问邓尘邺。 “我差点觉得自己要倒了。”阿琴的目光在邹露和邓尘邺之间游离。 “我要补充点糖分,能量。”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邓尘邺欲言又止,留心听阿琴讲话,阿琴:“我寻思着我不可能怀孕。” 这时他才搭话,“可能精神过度集中太累,有时候会这样子。” 阿琴附和,对。 袋子被推近邹露这边,邹露一直往阿琴身上的目光才偏移邓尘邺身上,邓尘邺抬了抬下颌示意,将袋子再往过推了推。 阿琴也是这样过来的,知道实习生一般都会不好意思接受这种好意,帮着问:“来,选选,喝啥?” “东方树叶吧。” 邹露在旁观他们聊了那么久,从有点侥幸心理到彻底不抱希望这袋子里有她一份了,正接受事实,却突然… 阿琴接着和邓尘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我要不要去调理一下。”哔哩吧啦说了挺多,邹露听邓尘邺回了句,“你有不舒服要说。” 又重复了一遍,“下次有不舒服一定要说,硬撑怎么行?” 6.师妹是没有的 邓尘邺走后,阿琴感叹:“邓医生真的很客气的,他经常平时有请我们吃东西的。” 邹露:“不错。”她撰紧了手。 邹露和阿琴实在健谈,后来下班时间约着一起喝咖啡,很巧的是,阿琴的男朋友约了邓尘邺在同间店。 阿琴男朋友比邓尘邺大两岁,都打游戏,爱看球赛,平时两人工作交流得也和谐,是同事以上的关系。 他很粘人,阿琴说,女生局他别来凑热闹,为了贴着女朋友,特意问了店铺地址,但没说自己会来。 邓尘邺单身汉一个,他知他休假,就把他约了出来。两个身着休闲的高个子坐在野营椅上,厚卫衣,宽松适宜的运动裤,明显不同只有,邓尘邺戴了条十字架的链子,中间还圈了个戒指。 他们后到,阿琴面对楼梯,率先注意到,邹露的视线被吸引至阿琴看向的后方,转身时恰好看到一人朝阿琴招手,邓尘邺则点头算打过招呼,期间无可避免地看见了邹露。 她今天化了妆,在医护通道里他有留意到她的穿搭,人苗条,一米六七,八左右,行走的衣架子。 右耳有三个耳洞,左耳却只有一个,后来阿琴跟他说,“我上个师妹厉害,就是和我们一起喝过咖啡的,邹露,右耳四个耳洞,她说有一个在耳骨养不好,她就摘了。” 阿琴男朋友带着他去另一边,没办法老婆说了,不要凑她们女生的局,但他们坐得不远。 阿琴:“那我男朋友。” 都快是老公了,也对,没结婚之前不能乱叫。她们拍了好多照片,拍累了休息,阿琴:“走,我带你去蹭吃的。” 于是四个人坐在了一起。 阿琴靠着她男朋友,而邹露和邓尘邺之间隔了段距离,可他们也是第一次这么亲近坐在一起。 邹露是跟他们最不熟的人了,玩儿着手机,阿琴:“打不打牌?” “小露,你会打不?” “会。” “那我们打牌吧。”阿琴对两位坐着的男士说,自己男朋友的感受不用管,主要看邓尘邺和邹露的意思。 邹露没意见,邓尘邺:“可以,这有牌?” 阿琴,“呐,前台可以买,黑板上写了。” “顺便看看吃什么先。” 邓尘邺拿起手机扫桌上的码,举着先伸到邹露面前,他手停在半空,邹露没接,扭头向旁边又转回来,他换了方向去对面。 阿琴对邓尘邺不用客气,下次再请回就好,或者让自己男朋友懂做些,可邹露不同。 她是个混吃的角色,以后,她还不了。 他们点完又轮到邹露,她点了个小蛋糕,她心知,他请她的。 一群人说说笑笑,没有医院上班神情严峻,也没有医生下达嘱咐护士实行的规矩,就是朋友相处那般。 邓尘邺敞腿,手肘搭在膝盖上,指间握着一副牌,做着防着身边人偷看牌样子,和邹露的眼莫名碰撞上,他正好看见她没收敛的笑,他在医院没见过她这么放松的样子,一时失神,她闪烁移开,他才看向桌上被打出去的牌。 邹露佯装不在意,依旧假装被逗趣到笑着,掩盖一些心动。 阿琴突然想到,“师妹实习没工资,真可怜。” 邓尘邺:“师妹是没有的。” 他声音沉沉传过来,邹露就是从这一声中感受到和以前不同的语调,有点惋惜,像事事了解,而后大方赞同的语气。 她让他叫了这么多次师妹,她这次脸是真的很热,熟透了。 7.老公呜呜…不要(H) 于四人中,旁观者没察觉,邹露和邓尘邺是当事人。于邹露这里,只有她自己的局内人。 可邓尘邺发现了她的不寻常。 打过几轮,阿琴:“我们走吧。” - “小露太晚回去不安全。” 四人行至楼下,“你们都开车来的?” 邓尘邺:“嗯。”他想送她的,但是孤男寡女,未婚,不熟,不合适。 阿琴:“小露,你跟我们走。” 邹露客气:“不用,我打车就行。” “别,送你,一个人晚上不安全,你住哪?” 她记得邹露不住医院分配的宿舍。 邹露不是不想住,是她学校这个专业医院不包吃也不包住,才在外面租的房子。 “医院后门对面,很安全的,我自己回去可以的。” 阿琴不过多挽留:“好吧,就是+++那里呗,到了报个平安。” 邓尘邺听到地址。 三人等邹露上车,才各自散,把她当小妹妹宠了。 红绿灯间隙,邓尘邺的车在旁边停,邹露认为他们有一段顺路,后来她到小区门口,车驶去大马路上。 阿琴和男朋友回家,在黑暗里玄关下热吻,阿琴被男人推到置物柜压着,她双臂搭在他的肩上,勾住后颈。 喘息声弥漫在可尽情虚度光阴的空间里,唇舌相交,褪去彼此衣物,赤身裸体拥抱。 地面铺盖一层散落的,彰示这场欢爱凌乱,随性。 两人根本感受不到凉意,蒸发的体温卷进彼此在客厅占据的小环境里。 男人手握嫩滑皮肤,大掌抚上啊阿琴的腰,“穿这么好看。” 冬季保暖加厚的衣服下两片羞羞布仅堪堪抱住那两块宝地,轻薄丝线织成团,撑顶大白乳肉,淫艳泄露,薄布由下往上包遮乳点,小半胸脯往中间聚拢,绘出一道深邃的沟。 白天里的疏离在相聚的夜晚男人会疯狂在女人身上讨回来,阿琴刚才居然介绍他,是男朋友。 “男朋友?” 男人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女人被迷得神魂颠倒,本质里就是个渴望挨操的,她故意的,故意当着邹露的面惹他的,堵他忍着,不会在她朋友面前发作。 然后在神秘的夜晚里摁着她,疯狂发泄。 “不...不是...” “嗯?”他洞悉她,纵容她的小把戏,偏偏他就受这一套,整容代发后如同猎人盯紧猎物,眸中深沉,眼底暗深。 阿琴懂得他的言外之意,该叫什么? “老公...” 男人不动,倾身歪头,薄唇在她耳后密密吻吓来,闭上了眼,感受,嗅她的体香,淡淡的栀子味。 女人甜腻的叫唤在发散,阿琴:“老公~” “老公~” 安静下的手总算舍得给这具空虚的身体一点抚慰,大掌覆上女人胸脯,五指稍收紧,“嗯阿...” 阿琴仰头呻吟,他揉一下实在舒爽,身下的水儿哗哗流,紧接着更空虚,“呜...老公...” “要吗?”男人一道道诱哄。 “要...要的...” 男人双指按下女人翘软的乳,一路滑到内衣罩上,钩住拉下,乳子霎时弹跳出来,跟果冻样惹人上去含一口。“奶子这么大?老公揉的吗?” 下一秒阿琴的奶尖儿就让湿润的唇含入口腔,害她浑身颤抖,在男人怀里娇颤,站都站不直了。 阿琴爽得说不出话,男人恶狠狠惩罚她,大团乳肉在男人手心被凌虐,阿琴吃痛,尖叫出声。 目光汗水,可怜巴巴往上看,男人居高临下凝视她。 “老公...呜呜...不要了...” 她知道在这个时刻求饶与拒绝都会得到男人更狠厉地对待,男人开齿叼住她的乳尖往外扯,“啊!”舌尖灵巧地舔最尖锐的一点,温热的手掌往下摸,覆盖女人的阴部,缓重地揉,将软肉压进掌心。 8.插进小逼里(H) 滑水流至股间,被男人卷走,抹到阿琴屁股后的小口,她整个逼让他搅得湿漉漉的,全是泥泞,没一片是干燥的。 他像做足了事前准备,之后尽情享用。 “骚味这么重,装得倒挺乖。” “嗯...老公...老公...” 阿琴一直在男人耳边吹着暖风,迷离的眼神看着他,满是渴求,到最后一步却羞涩起来,一直不说... 他们做过无数次,阿琴很难从床上下来,一般都是卷着被子爬到地面才得以靠在床边坐着缓缓。 这已经成为他们之间的固定情趣,男人:“想什么?” “想操操...” 男人的手指钻进去,女人的小逼跟她一样骚,里面的皱褶卷得一层层,骚浪的吮着他,要把他吸到更深的地方去。 手指太小了,阿琴迫切渴望那根大物件,小逼却禁不住仅仅夹着男人陷入进去的一个指节,他的手指和他的大肉棒她都想一并吃了。 扭着屁股往男人垮下挤,蹭,“嗯...老公给阿琴好不好?” “想要老公的大肉棒操你?” 不等阿琴回答,男人的手指整根没入,抵住花蕊,“插进去,对不对?” 指尖旋转在穴肉里挑,勾着那块湿滑小地,末尾敏感,十指连心,深处小口流下的水跟蚂蚁爬上肌肤一样,密集丰富的流动感逆流而上,心脏像被人榨干。 感受心脏被人拧抓,迟迟不放,心火燥意一起抵达,“那要老公拿什么操阿琴?” “说出来,满足阿琴。” “要老公的大肉棒,插进阿琴的小逼里。” 男人很有耐心听阿琴说完,掀起上衣,“自己拿出来。” 宽松裤子上早已挺起个鼓包,阿琴朝下看,一大团,尺度很可观,藏不住饥饿,咽了咽口水,被男人取笑。 她单手抚上去,一紧,“呃...”男人被激出声低喘,他的鸡巴,她的协治地,总算可以拿捏他。 阿琴抬手不紧不慢地握着大肉棒上下推动,温度隔着裤裆传到手心,随她摩擦越来越烫,越来越硬。 性器在裤裆的狭小空间中被抑制,男人憋着口气,感觉自己的鸡巴就要把裤裆撑破,猛得握住阿琴做乱的手。 女人的力气跟他比起来微不足道,无异于以卵击石,阿琴霎时被迫松了劲,被反压。 男人掐住她的手腕摁到木制柜上,令她动弹不得,宽阔的胸膛和她的胸脯亲热相撞,熟练单手褪下裤子,扶着肉棒怼进女人的逼缝里。 “嗯啊...”女人霎时娇呻,败下阵来。 粗长在股间若隐若现,他学着她,慢慢磨蹭,看是谁先忍不住。 外间每次被性器大力捅进的口哗啦啦往外流水,跟小溪似的源源不绝,阿琴:“啊...啊...不要...” 性器每次抵到穴口又迅速滑走,她拼命咬,想咬都咬不到,肉棒往外抽到最尽,龟冠恶顶过阴蒂,害她直接喷。 一股水浇湿男人的脚趾,暖呼呼的。 “啊...嗯...嗯...”快感尖锐,直冲天灵盖,令人都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像个发情的母兽不得满足浪情的呜咽。 男人一掌拍到她的屁股上,“骚不骚,嗯?” “嗯呜呜...阿琴最骚,阿琴最骚。” 9.爽不爽,说话!(H) “老公...阿琴要...” 男人挑开女人的内裤,小块的加厚布上全是女人的骚水,滑滑的粘连到一起,性器迫不及待地撞进逼口。 “嗯啊~老公~阿琴疼...” 狭窄逼口被撑开,塞进一个鹅蛋大的东西,容纳不住还挡了半头在外面。 “阿琴的小逼一点都不经撞,怎么办?” 男人话语心疼罢,狠狠将粗大的性器插进甬道里,“啊!不要...” 大鸡巴强势肉开,将女人的逼撑成他的形状,紧致的裹感令他明显窒息,站立姿势双腿直立,小穴没法朝他大大敞开,他偏要追求这种感觉,甚至扣住女人双腿往中间闭拢得更紧,沉腰狠厉地破开剩下的甬道! 迎来女人痛苦的叫淫,他不好动作,托着她的屁股让小逼吃肉棒吃得更里,每一下都在花蕊上磨,磨得深处丝丝缕缕推出水来。 女人一声高过一声的浪叫,花蕊小口咬住男人的马眼不过望梅止渴,远远不够满足难忍的欲望。 男人沉默将性器冲出重重阻碍抽出,又一下插到底,破开深处,足以涵盖他龟冠的全部。 “啊...好疼...” 每次最后爽翻天的也是她。 对这声音置之不理,粗长在穴道露捅进抽出三个来回,将小逼彻底扩充,虚虚站立的腿被提起,被强壮的手臂勾在肘弯往外推,阿琴在男人手上无足轻重,轻易离了地,双腿急急夹住男人腰,男人借力顺势让性器深入一截,卡进狭窄的宫口。 “啊!”小逼紧搅男人的性器,花心热情吐着气,每一口都尽力吃吮,健硕的腰肌一紧,富有野性的闷哼急速冲出。 “嗯哼!” 薄背贴靠冬日冰冷的墙壁上,身体像被根东西硬生生撑起,堵在了呼吸肌。 “嗯唔!太深了。”膈往下被戳穿的感觉十分强烈,偏偏她被他托着,仅仅托着,他任由她不得已往下沉,自觉吞入他的肉棒,男人坐享其成,根本不用用力。 “好深...不要...” “你吞得很开心。” “呜呜,不是。” “老公...插插人家...” 他给了她一下,女人立马放荡娇呻,“好爽...” 五指指间溢出丰满臀肉,男人抓得用力,指纹凹凸不平的纹路挠在细嫩的臀,阿琴腰肢扭得更欢,开始自己摇动起来。 “嗯...老公好大...阿琴好舒服...” “哼骚货。” 他开始发力顶撞,将阿琴朝自己胯下摁,限制她的行动,不让她扭得像妖精一样摇,要她只能硬生生成为令他发泄情欲的性容器。 她被按着毫无动作,就知道仰头叫,身体是僵的,逼是软的,含着的那根东西是硬的。 “爽不爽,说话!” “呜~”女人被装出生理眼泪,想回答他却更用力插进来,逼她只能哭不能回答,然后他借此惩罚她,两手轮流在她屁股上甩巴掌, 小穴搅着性器,每打一下每猛地瑟缩,血气汇聚在一处,要冲爆开,男人一边享受快射精又被抑制回去的快感,来往反复往女人更深处插进去!强势僵宫口捅大,阿琴下面的口泄,上面的口顾着喷。 女人声声浪叫穿插在男人的质问声里,阿琴眼睛都要翻过去,之感觉自己面前白茫茫一片,男人粗壮的东西依旧在身体里不知疲倦。 10.发烧了 急诊实习不知不觉已经过半,邹露没试过对哪个科室会有这么深的依赖感,她强装只是因为自己太不想去下一个科室了。 但是心里清楚不是每去一个科室都能遇到这么好的带教,她觉得这里氛围很好,哪怕是入科第一天护长带她们找到对应带教,她都觉得热情,不想离开。 还有更深的因素吗,她没深入追寻。 她接下来一个夜班真还就是和邓尘邺搭班了,天气回暖,发烧都发不起来,所以急诊这几天都少人。 在各自的岗位上,他们没有联系,今晚邹露想请假,她就是很悲催,不巧地发烧。 夜班当天的休她不想冲掉,便死撑到白天再看医生,顺便开诊断证明,连休三天。 去医院前她都觉得自己没什么,可站到那了,头就沉得厉害,四肢发软,起码有三十八度。 她干了点活待在配药室靠着站会,鼻涕昨晚开始流,现在肆无忌惮的,阿琴进来,“小露,你也感冒啦?最近都是流感很严重哦。” 又说:“我也感冒了。”玄关后来还是有些凉,她跪在地上,身后男人又插了进来。 邹露打笑,“我一个月以来已经病了两次了。” 阿琴:“你抵抗力差是不是?” “嗯,有点。” 邹露再等五分钟,依旧没人来,去分诊台拿了个体温计给自己量,后来夹着体温计还给人换了瓶针水。 三十八度四,没吃过药,还熬夜,硬熬,她觉得自己有点疯。 她刚放下体温计被阿琴看见,“这体温计谁的?” “我的。” “多少度?” “三八度四。” 阿琴惊讶了下,赶紧将她推走,“去去去,赶紧去休息。” “你要不要进值班房睡会?赶紧进去睡。” 不给邹露说话的机会,邹露脱着手套,阿琴到门禁那给她刷卡,“有没有吃美林?” “去那拿。” 邹露:“可以喝吗?小朋友的。” “行!你喝10毫升。” 边走还边跟她念叨,“你实习又没工资,没必要这么拼,以后上班就没那么好了。” “像我,想请都请不了。” 诊室门半敞开,邓尘邺出来,搭了嘴话,“谁三十八度?” 阿琴:“师妹啊,发这么高烧还硬撑。” 邹露边走便往嘴里灌美林,喉咙像卡了沙子一样,刺激得她干咳,咳了好几声都没用,后劲有点强。 邓尘邺拿着水杯去饮水机装水,而后返回诊室,过会他又出来。 医护通道里只亮了一盏灯在尽头,中间昏暗,值班室漆黑着灯,邹露借外面的光确认,上下床都没有人。 她开灯脱下护士服放在一旁胶椅,将门关上锁好才往床上躺,一开始睡得不踏实,浑身热到睡不着,翻来覆去。刚收进来的纸巾不够用,她想出去拿,又有点怕被撞见之后的尴尬感。 对一些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比如说:“怎么还没睡?” 思虑到有人进来了,脚步声靠近但是没走过来,像停在了中间,想必是去洗手间的。 这隔音不好,要是有冲洗声一定听得见,但动静到一半消失了,久而久之邹露都怀疑刚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11.特殊时期? 药效发作,她还是出去拿了两张纸,整理自己的窘样,睡意渐浓,她得以睡过去,一下睡到七点三十,被调的闹钟吓醒。 烧退了整个人清爽不少,喉咙超级哑,说不出话,鼻子还塞着。 “好点没?烧退了吧。” “嗯,没事了。” 邹露:“师姐,我现在挂个号来得及不?” 她们同时想到一块去了,“哎,你让邓医生给你开。” “可以?” “行的。” 那诊室门紧闭,直到有人推门出来邹露顺便进去了,她出现,邓尘邺抬头,主动问:“师妹怎么了?” “就是...看病。” 他丝毫不介意,淡淡笑了。“噢~好。” “咳嗽,鼻塞,晚上发烧了,三十八度四,吃了美林,现在没烧。” 邹露把邓尘邺要问的问题都回答完了,她看见他眼底的笑意,上次有小孩高烧不退,他步履匆匆出来可严肃了。 他为什么一直笑啊... “有吃药过敏吗?” “没有。” “是什么特殊时期吗?” “不是。” 邓尘邺在电脑上开医嘱,邹露有些局促,最后说了句今日的重点,“顺便帮我开张诊断证明,” “好,可以。”答应得干脆利落。 他又在电脑上忙活一阵,修长的手指还在不停动作着,看着电脑屏幕边分神问她,“开几天呀?” 邹露思考,“开一天是从今天就开始算?” “是。” 她不好意思笑笑,“那开两天吧。” 邓尘邺口罩下的嘴角扬起,取代了眼底的笑意。邹露这时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后来回想,他早就见识接触过很多人了,她这种情况,他将她心思洞悉得一清二楚,只是不说破。 邹露没想到他还会问她意见,“想要我怎么写?” “往重点写,嗯...发热?” “嗯。”邓尘邺点头。 她还以为他们有下一次一起夜班的机会,把期待值放得很高,暗自雀跃地往电脑上查找,那一瞬间的落差感让她狠狠失恋。她的世界突如其来了场暴雨,电闪雷鸣。 这是她最后一次在急诊上班了,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阿琴:“小露,你待会把证明交给我哈,护长一直催我叫你交。” 邹露:“哎,好嘞。” 冬日升起,照在地面,邹露望过去,雾蒙蒙的。 邻近下班,她走去与诊室同条道路上的卫生间,邓尘邺迎面走来,窗口的风也吹过来,就差一点她就拐弯了,他也已经错过她一步了。 突然回身问她,“师妹,你在这实习结束了吗?” 邹露平静回答:“对,今天最后一天。” 这个点,她在,邓尘邺知道她要夜班下班了。 他最后祝她,实习顺利。 她从容大方,听见即示意,她收到了,没有回答。 【完】 作者有话说: 连载中:人夫。 预开:《湲湲》表兄*表妹 夏湲这个表哥从小就和她不熟,也从不叫她表妹,十六岁以前她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一直这样保持下去。直到那年新年,表哥忽然叫了她的名字,带她吃好吃的,好玩的。 十八岁那年,他对她说:“湲湲,你今年成年了。” 番外· 十七点十一分,咖啡店内,两个男人坐一张桌子。 阿琴男朋友时不时往女友方向看,对比起他旁边那位,他坐着的姿势光明得多,而邓尘邺横着手机放眼正前方,打了局排位。 他身子稍斜,背对着阿琴邹露那边,打得没有平时专心,但眼睛依旧目不斜视,就算被人杀死也没试图抬眼看风景休息休息。 一局结束,他看了前面总往旁边看的人一眼,那人:“拼桌吗?” “不去。”邓尘邺借此瞧过去,收回目光,把玩手机,漫不经心。“师妹会不好意思吧。” “我瞧人家挺开朗的。” 邓尘邺:“又不是对我们。” 又道:“还是小孩一个。”有些燥意涌上心头,他克制下来了。 “我去那边抽支烟。” 他走到吸烟区,邹露没看见,她去洗手,刚刚咖啡不小心弄到手上。 两人打照面,各自的位置离得不远,不说话让气氛有些尴尬。 邹露抽纸擦干手,邓尘邺在一旁忽然出声,他先吐了烟雾,吸了一嘴新鲜空气,提神醒脑。 “都去过哪些科室?” “都快去完了,儿内科,妇科,产科。”她随便举了几个例子。 邹露去过儿内,邓尘邺没认出她。 “几月份实习完?” “过完年吧,也差不多了。” “嗯。”邓尘也看向地面,他们话题结束,邹露刚好将纸丢尽垃圾桶,回去了。 阿琴在自拍,等她回来拉着她合照。 不远处两人时不时的搭话还在继续,空闲下来不用邓尘邺回答的时间,他不禁想起他们在医护通道时,第一次都摘下口罩看见对方的面容,他承认自己有瞬间被冻住了。 她侧身借过他,他的视角高,看到些画面,他局促地躲过去。 把话说出来,顺便告诫自己,人家小孩一个,自己不至于饥不择食,连小师妹也搞。 问她什么时候实习结束,她于自己预料中的结果一样,在这剩下待得时间很短,本来整个实习期也不长,大半年而已。 最后再路过她身边,真是凑巧,也算见上了最后一面。 被时间割舍,原以为会有三天过渡期,原来问她在急诊实习还有多久的清晨,一天的开始时,分离的种子早已经在冰凉的凌晨生长开。 邹露和邓尘邺,是不能写在一张纸上的关系。 他想他们最亲密的联系,也就是医嘱单上,医生名字签了他,而执行人的名字上邹露偶尔签过,旁边会附带阿琴的,拥有过这种暗戳戳的甜意。 于邹露来说,他们真正的关系是疏离的三个月,与邓尘邺来说,他们的关系是若即若离的一个月。 他们没有谈恋爱,这份有意藏在了心底,多年后可能会回想起,年轻时遇到过这样一个人,产生了一段暧昧不清还没说明就分离的情意。 如露水来得悄无声息,最后无影无形。到底是不是单相思,无从开口。 —— 若干年后,邹露:“小师妹~过来陪我把这些纸碎了呗。”阿琴是她实习生涯里的一束光,现在也算实现了那一半愿望,回家当富太太了。 邹露:“把这些都放进碎纸机里,不用动脑的活是不是挺好的?” “嘿嘿,是呀,爽!” 小师妹拿起一沓,“哇,师姐,你以前也在这里实习吗?” “你怎么知道?” “你看这医嘱单上签了你的名字呀,还有你带教的名字吧,可是好像被水沾湿了一点。” 这些单子又怎么会沾到水呢,湿的位置还那么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