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浮，载沉》 第一章 或许，早已安排(1) 九月，开学月，对我来说可是坏透了。 视线落在班导新的座位表上，我的座位就像我落魄的被留在原地，其他人搬着桌椅嘻嘻笑笑，我坐在位置上假装没事，却还是那么的显眼。这个画面有多欢乐，对我来说就有多讽刺。 当大家都在谈论着座位附近是谁，其实我已经没有太大的期待，对我来说，无论是谁，都没有什么差异，这座位安排你有什么心得，老师也不会再变动。 抬头我看了一眼我前面的新「邻居」，是本学期的副班长，陈予和。儘管我们已经同班了一年，但平时我跟他几乎没什么交集。我很庆幸我前面是跟我不熟的人，因为我想，以前跟我很熟的人，现在连看着我的眼光都是厌恶吧。 不久后，鐘声响起，班导匆匆拿起她的课本去上课，我也拿出这一堂课的课本，发呆等着任课老师的到来，而教室里的嘈杂声是与我隔绝太遥远的世界。 「嘘！安静，老师来了！」几个爱玩的男生从刚刚就一直站在教室后门看老师来了没有，我想本班风纪股长一定很感谢他。 上课时，几个女生互传着纸条，想起似乎我也有过这一段回忆，恍若昨日，却永远不会再回来。 除了这些，日子没有过得有什么不同，照常吃、照常上课、照常上下学，只是，有些人已经不在了。我不是喜欢装可怜博取同情的那种女生，不会苦苦哀求人家回头，现在被丢下的我已经是一大笑话，我不想再让别人有机会在嘲笑我。 这样做，无非只是雪上加霜。 不过，有一个人，没有受那些女生的影响，她会写纸条鼓励我，告诉我这只是一个过渡期，我和那些女生会和好如初的。 「欸，给你。」许嘉语拿了个纸条给我，我点点头，把它先放在抽屉。 她是趁其他女生去找老师的时候，才能跟我讲几句话或拿纸条给我，而纸条会先放在抽屉也是怕其他女生看到会跟她绝交，所以等到上课才看。 她总很不好意思她只能偷偷支持我，我只是告诉她知道有人还支持我就够了，我不奢求要人家一定要干嘛，毕竟我是处于一个弱势的状态，我真的不想为难她。 上课后我打开她的纸条，因为我坐在最后一排，旁边几个都是上课很认真的那种，完全不会注意到我在看纸条。 纸条写着那些女生们最近对我的一些评论，而许嘉语也有问过几个人对我的感觉，她觉得我个性好一点，或许很快就能大和解。 当初就她们认为个性不好，白目不会看脸色，才跟我绝交不往来的。我写下：「过一阵子等她们气消了，你再去问问看。真的很谢谢你，一直支持我！」 我思忖着哪时候可以把纸条交给她，脸上掛着淡笑。 「喂，最后一个收习作。」陈予和微微转头，我看着我们最后一横排的人都去收作业本了，赶紧拿着我的作业本去前面一个一个收。 「习作给予和，然后予和收好再给我。」这一节是国文课，而本班副班长刚好又兼任国文小老师，所以老师当然指名他收习作。 我收好我们这排的习作，从最前面走回他倒数第二个的座位。把习作拿给他，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接下，我则默默的坐回我的位置，我抬起头准备专心上课。 「你刚刚在发呆齁？」坐在我右边的徐瑋淳跟我关係还不错，上课很认真，除此之外，他也是个烂好人，常常被班上同学使唤。 我不理会他，可能是他还不知道我被我们班女生讨厌的事情，口气还是跟平常一样不正经的，不过他也不是喜欢讨女生开心的男生，就算知道了，跟我的相处方式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吧。 但我很看不惯他一样逢人的要求就说好的习惯，或许是为了生存，他才要这样做，但我除了口气对他很差以外，我几乎没叫他帮我做东做西过。 毕竟他又没欠我什么，我也没资格去要他做事。 看了眼前面的陈予和，他把国习放在桌子一角，还没有清点谁尚未缴交，笔也搁置在一旁没动，头低着没看黑板，想必也是没在上课。身为小老师还这样，我看国文老师好像满喜欢他的，结果还不是没在听课。 我嘴角轻轻上扬，心里也觉得很有趣，而前面那个人，依旧沉溺在他的世界中。 「简沛书！」听到一个女生大喊我的名字，我立即回过头，「一起回家？」 许嘉语掛着甜美的笑，放学的教室几乎是空荡荡的，除了我和她之外，教室里只剩陈予和在讲台前抄着联络本。他是负责关门的，但其实我觉得根本不需要有人负责关门，谁最后走就谁关 不就好了？ 「好啊，稍等我一下喔！」我快速地把桌上的笔放进笔袋，然后再把一些今天的功课放进书包里。 「欸，早上给你的纸条呢？」 「喔，我写好了，今天一直忘记拿给你！」其实是没机会。不过看着她和其他女生开心的样子，我也不想打扰，至少我们放学还能一起走，也挺好的。 她拿到准备要打开，我赶紧阻止：「不要现在看啦！你回家再看！」 「不好意思什么呢？真是。」她假装一副生气样，我向她求饶：「不要这样啦，你也知道我脸皮薄嘛！」 我真的觉得，现在能让我快乐的事，除了放学，就是和她在一起了。 「你们到底哪时候才要走啊？你们再不走，门就你们关了。」本来就知道陈予和脾气不太好，没想到他对女生也是这样。 「现在、现在！」我和许嘉语说完马上跑出教室，我想再多待一秒，他就真的要走了吧！ 「关门这种苦差事我才不想做呢！」许嘉语摆摆手，庆幸我们先跑出来了。 「不过我想陈予和现在应该正在教室偷骂我们吧！」我们两个同时哈哈大笑，不管我们这样有没有气质。 所谓好朋友，就是会陪着你，做一些蠢事。 但是，你所认为不变的友谊，也有可能轻易被打碎。 第一章 或许，早已安排(2) 「简沛书，英文课上课前要去找老师吗？」许嘉语她走到我的位置旁边问我，因为我是上学期的英文小老师，这些事情我比较懂。 我把作业本盖起来，看看教室里的人，那些女生们似乎不在。 「我陪你去找老师吧！」我自然的勾住她的手，准备拉着她一起走出教室。 「谁想要跟你一起去啊？」她把我的手甩开，我反应不及，身体撞到桌子，整个人趴在桌上，水瓶也被我弄倒在地上。 我的脑子里充满错愕。 许嘉语看到她的好姊妹回教室，马上跑去她好姊妹那边，「你刚刚跑去哪里啦？下一节英文课，我是英文小老师现在要赶快去找老师，快要上课了！」 她们走过我身边时，许嘉语看了我一眼，「简沛书还以为我要她陪我去找老师，拜託！要不是她之前是英文小老师，我才懒得跟她说话！」 「有够不要脸，难怪招人讨厌！」她身旁的女生附和她的看法，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去，而我不忍再看她们一眼，只是不发一语坐回位置上。 我感觉好像被泼了一桶冷水，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们前几天不是还一起走回家吗？你不是还传纸条说我很快就能跟班上女生和好的吗？ 原来都是谎言。 天真的我还看不清这世界真正的面貌，没有任何防备的我，痛着明白，其实很多事没有想像中的美好，人往往在利益和义气前，选择了前者，真的不能怪她。 是我不值得、是我太傻。 「你知道吗？刚才简沛书超狼狈的！在那边跟人家装熟！」 「我竟然错过了！早就想看她出糗了好不好？」 教室里几个女生讨论着刚刚的事，我才知道，许嘉语一直在骗我，说什么我很快就能跟她们和好，原来全都是谎话！她们对我早已恨之入骨，连我最信任的许嘉语亦是如此。 而我却到刚刚才明白，那这之前，我一直被傻傻地蒙在鼓里。 我没有流泪，也哭不出来。想到水瓶还掉在地上，我准备要站起来捡。 但我的水瓶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看见把水瓶捡起来的人，是陈予和。 我涌出一阵感动，很谢谢他是把我的水瓶安放在我桌上，而不是把他踢走在一旁。依旧的没事样，他拿出抽屉的课本翻开。 一个人脆弱时最需要的，只是要你用一个动作或眼神告诉他没事的，不要冷默的嘲笑，也不需要一句「你怎么了」。 即使他没有要表达这个意思，我也像被披了一条乾毛巾，暂时不再颤抖。 本来我的处境就已经够狼狈，在加上今天发生的事，今天一整天班上充满着别人的冷嘲热讽，我第一次渴望能够马上逃离学校，但翘课不是我会做的事，就算要逃避，也只是一时。 明天、后天，我都还是得面对她们，与其逃避，不如试着习惯，时间久了，就没什么了。未来，她们也只是个过客，到头来，还是什么都留不住。 我想班上现在，对我没有带着压迫的目光看我的人，只有两个，徐瑋淳和陈予和。其他人不是带着「你活该」的眼神看我，就是带着「好可怜」的心态摇头，逼得我喘不过气。 我做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我就必须得到这样的对待？种种的疑问没有解答，但却一直浮现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就有如跑马灯一般。 我才明白，命运是如此由不得人，接受这一切，是我唯一的选择。泪有一天会乾，雨总会停，虽然我很想这样相信，但是我被这样狠狠骗了一次，不想再次上当。 我不是喜欢感情用事的人，该做的事还是必须要做；也不喜欢整天闷闷不乐，好像你真的很可怜似的。而且，你过得越痛苦，她们心里就越爽快，越喜欢讲你间话，只有你过得更好，伤才会慢慢变癒合。 「欸，简沛书刚刚发的考卷借我一下。」徐瑋淳表现得很没事，因为在早上的那件事后，今天跟我讲话的人根本少得可怜，大部分的人还是不想和班上女生作对，当然徐瑋淳和陈予和例外。 一个是跟班上女生几乎没什么接触，另一个是班上女生都需要他的帮忙，所以两个人都不必顾虑她们对我的针锋相对。 「我、我没拿到啊。」可能是心情不好的关係，脑袋进水，反应有点迟钝。 「在我桌上。」陈予和看了眼我的考卷，把它拿给徐瑋淳。 「谢啦，简沛书我等一下还你。」我一样没有回覆他，只是点头，从抽屉拿出上一节课发下的联络本翻开。 抬起头要看看今天功课有什么时，联络本事项刚好被挡住了。 而挡在前面的那个人就是许嘉语，她在黑板前跟其他女生有说有笑的聊天，我又不想跟她说借过，或许是自卑心里，觉得她站那里我也没资格叫他让开。 「被挡住了。」我小声抱怨。 就在我话说完，有人说出了我的心声：「许嘉语借过一下，你挡到了！」陈予和带着些许不耐烦，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我的话，就这样要她让开。 而许嘉语疑惑地转头看向黑板的联络本项目，才往前退开，跟她聊天的那群女生们似乎是问她发生什么事，许嘉语指向黑板吐吐舌，那些女生们又继续她们无尽的话题。 心里一边感谢陈予和的帮忙，一边快速瀏览并抄完，完成后放进书包我看看手錶，也差不多要上课了。 「抄完了借我！」徐瑋淳把考卷还给我，顺便再要个联络本。 「等一下。」我拿起他刚刚还我的考卷，放进资料夹里。 当我不经意抬起头时，我刚好对上许嘉语的眼神，她看着我表情十分不屑，马上就视线又转回去和其他人聊天，我低下头来，心里只有满满的尷尬。 不过，什么时候这么亲密的两人，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叹了口气，从书包拿出我的联络本，直接把它拿给徐瑋淳。 第一章 或许，早已安排(3) 夏天刚过，天气还算炎热，太阳仍照着，而我们班却在闷热的体育馆集合。外面上课的班级蠢蠢欲动准备在阳光下挥洒青春，班上一群女生还群聚着聊天、男生嘻笑地玩乐，我实在不想承认我们都是国二生，而且还同班。 我们班有时候真的像是不同班的同学，包括升旗排队脱得比妈祖绕境的队伍还长、考试高分群和低分群的落差，还有下课吵闹的人和写功课的同学几乎是一半一半，难怪造就班级程度m字形变化。 「白痴上课了赶快排好！」这句经典，我听到耳朵快长茧了。 原本零散的小团体渐渐往体育股长前面移动，而因为体育股长是篮球校队的，兼任本班男生中成绩最优异的，他只要开口，没男生敢不听。 那女生呢？ 女生有的是一听到就乖乖牌好等待做操，算是比较少数；有的继续聊他们的假装没听到，稍微做做样子让体育股长睁一隻眼闭一隻眼；最夸张的就是拖到快做完操或已经自由活动了才来，但老师都假装没看到，就让她们去了。 真的是有够嚣张的。 虽然我心里是这样骂，但我从来就只有冷眼看待，她们想怎们样就怎么样，她们开心就好，我也管不着。 自己迅速排到正确的位置上，本来的位置已经再也不能排那里了。找到一个新定位，我相信离新的生活也不远了。 「你怎么排我后面？」徐瑋淳发现我排在他后面似乎有点惊讶。 向来我们都是男生在一、二排，女生在三、四排，以往我都排在第四排最尾端，一边聊天一边做操，但现在情况不同，我必须在新位置上，所以徐瑋淳有疑问也还算正常。 「旧的土地容不下我这棵树，只好找新的土地好好灌溉囉！」语带酸气，儘管是面对着徐瑋淳回答，心里却希望着那些女生最好听在耳里。 「蛤？什么东西？」看来徐瑋淳国文科有待加强。 「没事，换动作了！」 我稍微转头看一下许嘉语那边有没有反应，却发现她们还在嘻嘻笑笑聊着天，转头回来，我 看见陈予和也同样转过头，或许他也听到我说的那句话了，但怎么我故意要说给她们听却听不到，无心的人却听到了。 我该说这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吗？唉，他如果懂我刚刚讽刺的那句话，应该会觉得我是个只会酸别人的八点档坏女人吧！ 「大家在体育馆里打球，用一个篮球框和两个羽毛球场。好了，开始活动吧！」 老师说完这句话以后，大家各自解散，班上的人除了打羽球和篮球，有些女生还会坐在体育馆两旁的椅子聊天，老师只是在体育馆走来走去，偶尔和几个比较强的人打羽球，其他时间他真的间到爆炸。 以前我喜欢体育课，可以和班上女生打篮球或羽球；现在则只能坐在椅子上发呆，混时间等下课。 处境差好多。想到这，又是一声叹息。 眼前靠近我位置的羽球场，场上分别是我们班班长郑成祈和徐瑋淳。 「你们打完换我跟郑成祈打！」陈予和从他们比赛开始就站在场边，他也是我们班羽球好手。 「好啦！再等一下！」徐瑋淳看着郑成祈的分数稍高，有点紧张了起来。 看着比赛即将结束，谁输谁赢已经很清楚。 「结束换人！」郑成祈带着胜利的笑容，宣布比赛结束。 平常看到郑成祈胜利，我都会悄悄掛起笑容，但最近实在没那个心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要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就算他是我暗恋的那个人也一样。 「我把钥匙拿起来，等我一下！」郑成祈跑到我旁边的空椅子，从口袋拿出钥匙放在椅子上。 「钥匙放在那里不会掉喔？」徐瑋淳说。 「不然你又不帮我保管。」 「叫简沛书帮你保管啊！」 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我瞬间我回过神来，「什么？」 讲完我才发现，我说话的口气像是在装可爱！像我这种长得不可爱的人装可爱，我想他应该很反胃吧？好想挖洞躲起来。 「好啊，那简沛书帮我顾一下吧！」郑成祈给了我一百分的笑容，我心脏不停躁动。 「喔，好。」 接着比赛开始，由球掉到我右边场的陈予和发球，我看他们的对打目不转睛，忘却所有烦 恼，我专注这场比赛上。 后来郑成祈以微小的差距输给陈予和，虽然心中小小的难过了一下，不过看他还开心地和陈予和击掌，我也和他一起绽放笑顏。 而我在这场比赛中，也意外知道原来陈予和打羽球真的还挺厉害的，在这之前，我其实也没认真看过郑成祈打球的模样，只知道郑成祈喜欢打羽球和篮球，还有，他的好兄弟是陈予和，他和陈予和很喜欢一起打羽球。 但他们两个虽然是好兄弟，个性却天差地远，郑成祈的个性、成绩都很好，人开朗又聪明，外貌更让他整个人大加分，很多女生都偷偷暗恋着他。 例如我。 反倒是陈予和，成绩当然也是名列前茅，但个性沉闷又容易生气，和郑成祈站在一起，他完全被比下去了。 「下课了！」老师说完就回去他办公室了，班上女生也一边聊天一边走回教室，我站起起来，准备要离开。 「欸，郑成祈你的钥匙！」我提醒正在收球拍的郑成祈。 「谢啦！」他拿起他的钥匙，走到陈予和旁边。 我的脸有些潮红，以前我都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几乎没有和他讲过几句话，或许这是因祸得福，虽然我离他还有一大段的距离，但从今天开始，或许努力一点，我们有机会成为朋友。 我跟在他们的后面回到教室，他们聊天说话大声一点的时候，我还可以听到一些内容。 以前跟着女生们抢先回到教室真的太可惜了，现在能走在喜欢的人后面，听着他们讲话，也是一种小确幸。更幸运的是，回到教室后，因为陈予和坐在我前面，郑成祈继续和陈予和聊天，我听到的内容也更多了一些。 突然很感谢陈予和能坐在我前面，我心里偷偷希望着，最好郑成祈能够常常来陈予和的位置聊天，这样我就也能常常听他们讲话了。 第一章 或许，早已安排(4) 而就算很多的事情我都可以自己扛下，却还是有必须要「朋友」才能完成的事情。 「自己找组，分好了把组员名单交到讲台这边。」老师说完就让我们自由分组，大家开始询问要不要同一组。 先前被许嘉语羞辱，我根本就已经没有任何朋友，孤伶伶的我，冷静的坐在位置上，每个人兴致勃勃的谈论组员及内容，我比换位置那时更加讽刺，没想到这也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一个人。 我在等老师问着谁还没分到组，然后让老师把剩下的人排在同一组，本来可以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现在我却只能被只能被别人决定我的组员，谁被丢弃剩下，我就跟谁一组。 「欸，你还没有组对吧？跟我们！」许嘉语开口邀请其他女生，其实以前只要每组六个人的时候，她们都是和我一组的，但现在我已经不列入考量，她们当然另觅他人。 其实我很羡慕那些不必忧愁要跟谁一组的人，因为总有人会去找他一组，这就是要平常先预留好自己的后路，以免自己无路可退。 「好啊！」那个女生她欣然接受许嘉语的邀请。 看着大家几乎都已经找好组别，我开始有些慌张，我还是会害怕老师那样问，我讨厌我是那个剩下的。 「我们这组还缺一个耶！」一组男生组的组长说着，我心里不停喊着拜託找我吧…… 「刚好，我还没找到组。」一个男生回答，让我的期待落空。 算了，没可能了。 难过一点一点氾滥成河，但他们却远在另一个晴朗国度。 「简沛书你还没找到组哦？」徐瑋淳带点玩笑的语气，他或许是无意，但我听来，很不舒服。 「对啊，没差等一下老师说谁还没分到组再去就好了。」掛起笑顏，说到后面那句时，我简直是往伤口上洒盐，痛得我想哭。 「那跟我们一组啊！我们刚好有缺。」徐瑋淳高兴的说，回头问：「最后一个我找简沛书喔！」 我发现，他们那组除了徐瑋淳，还有郑成祈和陈予和，看徐瑋淳手上的组员名单，果然只有五个人的名字。 「还有谁还没分到组？」赶在老师问的前一刻，我找到组了。 「幸好陈予和说你可能还没分到组，不然我们就要找来混分数的人了！」徐瑋淳把我的名字填上，我看了眼在跟郑成祈聊天的陈予和。 谢谢，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已经足够让我温暖。那一刻，我竟然有点鼻酸。 而当然他们填了我的名字，我就会负责，就算我不是组长，我也会尽力去做这个报告，这是我必须报答他们的恩情。 「所以我负责什么？」我问徐瑋淳。 「只剩报告，可以吗？」徐瑋淳指着负责项目，果然只剩报告一职还是空白。 所幸我和徐瑋淳关係还不错，所以负责项目可以再讨论，且组里都是负责任的人，所以他们也不会把所有的工作都丢给我做。 「没问题！」我信心十足地回答。 「那还有就是报告前你跟郑成祈拿报告档，他是校对。」郑伟淳如释重负般的点头，可能是怕我不答应他还得跟其他人协调，现在我愿意接下最后的工作他当然很开心。 光是跟郑成祈同组我就已经觉得够不可思议的，现在我还能跟他确认报告内容，对于一个只敢远望他的暗恋者，是多么幸运的事！ 「他弄好了档案会给你，看完有问题再问。」我和徐瑋淳两个人都很认真讨论，平常我们都那么不正经，现在却比其他组别都更认真。 「好。」我点头。 等待他们找资料、统整、校对的时间，我都还没什么工作可做，偶尔问问进度到哪，他们都有按时进行，当其他组还懒懒散散的报告毫无进展，我们这组层层把关让我相信我们可以拿到高分。 「喂，简沛书，校对现在换成我了，档案在随身碟里，明天还我。」报告前两天，陈予和把他的随身碟丢到我桌上，就离开位置去找他好兄弟郑成祈了。 我突然有了一个新发现，他很喜欢叫人家「喂」。当然这不是重点，听到这消息我不免失落了一下。 「对了，我忘了跟你讲，陈予和他上个礼拜电脑坏了找不了资料，这礼拜才修好，所以他和郑成祈换工作。」徐瑋淳连忙赶在陈予和后面说，我只是觉得，真的是太刚好了。 「嗯。」我默默的把他的随身碟收进书包，果然好事还是不会太多。 回家打开档案，真的觉得我们这组报告做得无懈可击！无论是背景、列点、说明都很完美，也没有任何错字，看来陈予和还真的有在校稿。 「大家好，我们是第四组，报告的主题是……」我重复练了几次报告，希望我不会成为我们这组的老鼠屎。 隔天我把随身碟还给陈予和，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靠近。「还你。」 他看了我一眼，若无其事的说：「喔，放我桌上。」说完就离开了座位。 呿，人家还他东西，是该说声「谢谢」才对吧？真是没礼貌，还直接离开座位。 我把随身碟随便往他桌上一丢，也算是回敬他的不礼貌吧。 报告当天，我有点紧张，看到前一组报告完时，我走到前面，和电脑前的郑成祈交换眼神。 本来要查资料的郑成祈辗转又换成控制报告翻页的，知道后我很开心，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无间。 「大家好……」我大声无惧地报告，比起前面几组的不熟练、太小声，我让我们这组的报告锦上添花。 「今天第四组的报告十分出色，不管是报告人、背景及内容都相当令人惊艷，拿下本班最高分，九十五分！」老师评论着我们的报告，我们果然如愿拿下全班最高分。 「太棒了！」我开心欢呼。 「反观女生这组，报告的人太害羞，说明得不够透彻，希望你们能够更细心些，下次再努力。」许嘉语她们那组表现不佳，又接在我们这组后面报告，缺点更加明显。 心里感到爽快，在人际上，我或许不如她们这么精明；在课业上，她还是输我一些。 她不会永远占上风，我也不是样样都输，还是有很多东西是公平的。 第一章 或许，早已安排(5) 当好不容易过了一关，又有一到难题挡在我前面。 「老师，你生日哪时候啊？」开口的是我们班很爱玩的一个男生，他和我们班理化老师很好。 老师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了一下，「你也问得太刚好了吧？就是下下礼拜，你们要写卡片给我喔！」 「一定会写的啦！老师你等着。」班上其他人马上开始讨论起该如何庆祝。 理化课当天放学，一大堆人揪团要去採购用品，还有人说要送跟黑板一样大的卡片，但随即被女生砲轰说容易被折到而且写不完！ 当然我是没有想要一起去的意思，虽然是告诉全班时间地点，要去的人直接去，不过我去了也是白费，我没有说话的馀地，也不能和别人讨论，搞不好还会有人觉得我来是扫兴，所以就当 我有事不能去吧。 「陈予和你要去吗？」徐瑋淳兴致勃勃的询问陈予和，我也有听到他和别人讨论，想必他是要去。 「我要打球，没空。」陈予和写着他自己的东西没有抬头看徐瑋淳。 「是喔。」徐瑋淳看陈予和不太想理他，不再多问，「那简沛书呢？」 「我也不去。」我笑笑，看似不是很在意，儘管我很想去。 「为什么啊？没什么特别的事就去吧！」 「我……」正在打算要用什么理由搪塞他时，突然有人打断了对话：「你们有话请去旁边聊，别在这边吵。」 这么有魄力的一句话想当然尔，就是本班脾气最差的陈予和说的。也幸好他这句话，让我不必绞尽脑汁想理由。 隔天买完东西大家马上开始做生日卡片给老师，会美术的人先将板子各区块做规划，让各个部分都填上插图或祝福，有些男生还在旁边乱搞破坏，大家很怕东西被毁了。 不过他们最合作的地方，就是无论理化老师再怎么说服大家给他看，都没人敢露一点讯息。 在大家的合作和拖延之下，美术设计大致完成，若有空地方再补插图。 而到目前为止，我说得大家都没有包含我。我没有去採买，也不知道板子详细到底是长怎么样，就只有远远地看过，从来没有一个「大家」找我合作。 「你有没有看到，昨天大家忙到忘记是理化课，差点就让卡片曝光了！幸好有人出去和老师乱聊天把老师挡下来，不然就完了！」 「哈哈，白痴耶！」 「刚刚许嘉语没盖签字笔笔盖，结果差点划到卡片上！幸好我有提醒她。」 「差一点，好天兵！」 「上一节下课理化老师突然来我们班，大家都吓到，有人赶快反应过来把卡片收到桌子下，老师还问说那是不是要送给他的生日卡片，我马上说是要送给郑成祈的！」 「这理由超瞎的！」 假装不在意，听着徐瑋淳讲得天花乱坠，我发现我越来越常笑到流泪，可能最近眼泪有点多吧！ 但我好羡慕。 「陈予和，写给理化老师的生日祝福，快点！」许嘉语把签字笔拿给陈予和，最近他们忙着要赶快叫大家写祝福，再一个礼拜就是老师的生日，她们必须加快动作完成卡片。 陈予和在卡片上找一处空白写字，他似乎是最后几个写的，因为卡片上充满各式各样的顏色让卡片显得十分七彩，使得找一空白很困难。 「好了，拿走吧。」陈予和把笔还给许嘉语，她收起笔把卡片拿往另一个同学的桌子继续让别人写上祝福。 「欸，你写什么啊？」我扬起微笑问陈予和。 「还能写什么？就『生日快乐』啊！」 「也对，你跟理化老师又不熟。」 几天后，大家完成了卡片，离老师生日还有几天的时间，他们开始计画起邪恶的生日整人计画，打算给老师忘不了的回忆。 「全班装做忘记老师生日怎么样？下课前十分鐘再给老师惊喜。」 「不要啦！我们买蛋糕吃让老师吹蜡烛！」 「那蛋糕谁要带？冰哪里？想简单一点的计划啦！」 「带刮鬍泡抹老师玩整节课？」 「我家刚好有！那就这样！」 坐在位置上听班上大家讨论得七嘴八舌，我又偷偷弯起嘴角，儘管心里因为无法加入讨论而有些酸涩，但陈予和也是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没发表意见，我也毋须太过难过。 老师生日前一天大家确认好东西有带好、卡片都完成之后，隔天老师一来便神秘兮兮地让理 化小老师拉开这场大战的序幕，四罐刮鬍泡本来还摆在讲台旁的柜子上，一下就全部被抢走在别 人的手上。 老师手上也有一瓶，他和理化小老师互相抹对方报仇，几个爱玩的男生趁老师不注意又在老师脸上抹了一把，老师瞬间将目标移向他们，女生也玩得不亦乐乎。 「有种别跑啊你们！竟然敢不尊重老师！」 在尖叫声与笑闹声中，全班最淡定的两个人就只剩我和陈予和，我目不转睛盯着这场闹剧，陈予和则是不发一语利用时间写一些未完成的作业。 「等一下！我们还没唱生日快乐歌耶！」有人突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还没做。 「那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喔！一、二、三！」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我跟着大家轻唱，我融入在这欢乐的气氛中。 唱完歌后由理化小老师代表全班送出卡片，这一个生日惊喜才圆满落幕，大家还开手机一起合照，每个人都弯起嘴角记录这个回忆。 只不过，有件事，我不知道是他们忘了还是故意的，虽然我很想相信是前者。 生日卡片上，漏掉了我的祝福。 或许他们永远不知道，卡片上少了我的祝福，对别人来说，也可能不重要，自己写一张给老师不就好了，何必那么大惊小怪？ 因为我也是班上的一份子，懂吗？这样感觉就是我被排挤在外。 我想相信他们是忘了给我写，但班上就只有这三十几个人，漏了谁，不可能不知道吧？ 明明是她们拋弃了我，为什么我得面对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我好想哭，在大家都笑着的时候，我的心酸到不行，却依旧扬起了笑容。 我学会长大的第一件事，是学会偽装自己真正的心情。 第一章 或许，早已安排(6) 每天都过得很一般，毫无意义的生活如此枯燥乏味。 「把考卷往后传。」国文老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刚刚大家再考试的时候她就一直坐在那里看着大家考试。当老师还真轻松，当学生在跟考卷奋战时，老师那么悠间。 因为我是这排的最后一个，所以我把考卷拿给第一个之后才能回来改考卷，等我回来准备要改考卷时，才发现桌上还是空的。 「欸陈予和，考卷。」。 「喔，给你。」 「下次记得。」打开红笔笔盖，我对着老师在黑板写的答案。 重复再对了一次答案，确定没改错之后，算一算扣分，他的分数竟然高达九十，没想到我们班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国文大卷可以考到九十分以上，而且还是男生。 或许是带点刻版印象，我总以为男生数理好、女生文科好，原来真的有例外。 下次段考要多提防他了，以免我「国文全班第一高」的宝位被抢走。 「考卷改好了没？」 「改好了，你考得满高的嘛！不过，」我拿起我刚刚被别人改好的考卷，「略输。」 他直接从我手上抽走他的考卷，我以为我是我说话太白目惹到他生气，有些自责，我想，我就是这个死个性，许嘉语她们才不想和我当朋友吧！这么说来，我也有错。 「喂，选择一题两分，我错四题，是九十二。」他把他的考卷给我，他突然开口让我有点错愕。 他没有生气吗？我心里暗自庆幸着。 我仔细检查我扣分是不是有多扣，果然，我多扣两分，把考卷右上角的九十划掉，写上「九十二」。 「现在我跟你同分，别嚣张！」他带点得意的笑容，他真的没有因为我而生气。 「下次就考赢你了！这次算你运气好。」我把考卷对折，放进资料夹里。 「又还没登记分数，收那么快干嘛？」 他这一提醒我才想到，但拿出来又麻烦，更何况，我在拿出来不就真的代表我忘了要登记分数了吗？ 「我九十二你不是知道？」我没忘记他是国文小老师。 「我等一下就忘了。」 「那你不会现在登记喔？」 「不会耶，小老师说了最大，等一下记得交考卷，没交以零分计算。」他迅速转头回去，让我来不及回他。 我瞪着他的背影，他转回去之后就做他自己的事了，察觉不到也看不到。 我们的对话如此自然，好似是多年好友的斗嘴，好久没有去接触新的人了，早已忘了要花多 久时间熟识，现在我突然忆起，原来是这么简单。 「每排最后一个收考卷给予和登记成绩。」老师收好她的课本和笔放在袋子里，再一分鐘就要敲下课鐘。 「我的不用收，但你的记得要收啊！」陈予和笑着说。 「我知道！同一件事不必提醒我这么多次！」我把收好的考卷丢到他桌上，最上面一张放着我的考卷，希望他眼睛很好，不要再提醒我要交考卷！ 「嘖，这是所谓的恼羞成怒吗？」他一边整理考卷，一边念我。 讨厌！下次我当小老师换我搞死他！ 我本来只剩悲伤的生活被他填上更多彩色，不必担心说话得罪人，也不用再担心别人对你的真诚重几两，离开她们，或许是新的开始。 好的开始。 桌上的数习是昨天的功课，昨天我偷懒打算来学校再写，却听到小老师说放学前要交，迟交一天扣十分，而我早上又再赶国文作业，现在正好是中午吃饭时间，只剩四节课的时间写。 我的个性喜欢自己的功课自己写，不准抄解答、不准乱写，特别我刚好又讨厌写数学，我实在是欲哭无泪啊！ 「等一下午休可以写，还要再一节课写。」非常时期不上课也没差了，我把课表拿出来，「下午第一节英文课，老师盯很紧不能写；第二节是音乐课，要吹直笛没办法写；第三节歷史课，老师都站在台上写黑板，这节可以！」 确定有时间可以赶快写之后，我非常讲求效率，立即翻开数习到要写的页数，动笔解题。 直到午休结束，我写了两面，功课范围总共有五面，最后一面又是进阶题要多花一点时间写，不过幸好数习的题目都很少，所以应该写得完。 「功课没写？要不要我借你啊？」陈予和中午都不睡觉，刚才午休时除了几个和我一样在赶作业写字的声音，就只剩我前面那位看书翻页所发出的声响了。 「不用不用，不要吵我就好。」我没好气地说着。 「其实我的数习早就交了，就算你要我也不会借你。」 我瞪了他一眼，他不以为然地拿着水瓶就出去装水。 下午第一节课鐘声响起，大家纷纷醒来，寧静的教室开始出现一些声音，不过还是有些仍在睡梦中尚未清醒，趁老师还没来，我趴在桌上小做休息。 终于在歷史课下课前十分鐘，我把所有题目写完了，陈予和突然转过来要拿书包里的东西，我的数习还摊开摆在桌上。 「写错了。」他指着题目，「是三次方，不是二次方。连带下面的算式全部都错了。」 对照题目和算式，果然写错了。这一题写错就要扣五分，之后还要订正，如果只是错在这种小地方，我就会觉得很可惜。 「喔，谢啦！」拿起被我丢在一旁的立可带，我直接把全部都涂掉，重新计算。 把这题改好之后我又顺便检查了其他题，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粗心错的，大部分都没问题，有些只是答案抄错，我真怀疑我眼睛有没有问题。 当下课鐘声响起，我把数习交给数学小老师，幸好时间还够，不然就要被扣分了。 后来我也才知道，陈予和数学也很好，段考拿一百分从来就不是问题，只是我之前都没在注意，数学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段考分数落在及格边缘也是常有的事，再关心高分群只会打击我的信心而已。 但就算他国数两科重点科目强，也还是拿不了前三名，正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我们班前三名真的很难拿。 第一章 或许，早已安排(7) 「陈予和，这题怎么算？」我拿着数学课本，指着不会的题目。 他仔细看了一下题目，「这里不就是直角三角形吗？这边算出来就是答案了。 「原来是这样算喔！」我恍然大悟，继续赶着算下一题。 自从上次他抓出我习作的错误之后，我渐渐地一有问题就急着问他，有时候其实自己多想一下就可以知道要怎么算，但嘴巴总是迫不及待地喊出他的名字，手就自动拿起本子递给他。 可能是因为懒得动脑的关係，这几乎成了一种反射动作。 「欸，陈予和……」 「给我，哪一题？」我连话都还不及说完，他马上抢先一步拿走我的课本。 「左下角那题。」 「你真的很笨耶！」他拿起课本轻打了一下我的头，「这两个相减不就是了吗？」 我拿回我的课本，轻抚着头，「很痛耶！」 「最好是！就算痛也是你太笨！」 我把刚刚陈予和说的写下来，其实这题真的很简单。 「这题一下就搞定啦！段考数学八十以上的还不会啊？」徐瑋淳刚刚注意到我们的打闹，就来到了我桌子旁边。 「是因为我这个单元比较弱！」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呿，那没有我你这次段考就准备不及格囉？」陈予和转过头来加入对话。 我突然不知道要如何回覆他，脑筋一片空白。 幸好他自己接了下去：「咦？对耶！徐瑋淳你数学不是也很强，简沛书你以后问他啊！」 这句话带给我似乎他不想再教我数学的感觉，我心中涌起了一些不快。 「好啊！问就问！」我这种倔强不知从何来。 一言既出，駟马难追。我从说完以后，我就没有再问过他问题，因为大部分的问题我都自行消化掉没有问，我不太想去问徐瑋淳，没有原因，就是不太想。 「喂，你怎么还没去问徐瑋淳啊？」他带着戏謔语气，「不用客气，他不会介意的！」 「我现在正要问！」刚好我手边有一题一直想不出来，就趁这时候问吧！ 「请。」 「徐瑋淳，第五题怎么算？」我把习作拿给他。 「这一题……把未知数带入，这两个一样，解出来就知道了。 他在我的习作上做记号圈起来，但我拿到之后看了看还是不懂。 「未知数……带入……」我把他圈起来的地方和他说的解题方式再想一次，但想了很多次都还没有个所以然，让我很头痛，我又不想再去问徐瑋淳。 「简沛书，你算出来了吗？」徐瑋淳问我。 「算出来啦！早就算出来了。」我话中带点心虚。 「答案是一零八对吧？」 我哪知道？我都还没想到要怎么写！ 「对啊！」我只好附和他。 「我就知道！」他听到我的回答，开心的回到座位上去。 而我翻开我的习作，那题上面除了做记号的地方，其他依旧是一片空白，我偷偷地拿起铅笔写上「一零八」，但知道答案，没有算式还是不行啊。 「到底要怎么办啊？去问陈予和？不行！都说要问徐瑋淳了。」这件事让我很头痛，除了陈予和和徐瑋淳之外，我真的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问了。 我只好先跳过那题算别的题目，可是又一直掛念着那一题没写，心里要去找陈予和问的想法 不断动摇，不过倔强的我却迟迟没有去问。 最后，在数学小老师说要收习作的时候，我还是硬着头皮去问了。 「那个……陈予和，这题，我不会。」像是要递情书给喜欢的男孩那般紧张，就怕他不肯收下。 「你不是去问徐瑋淳了？」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是趁徐瑋淳不在教室的时候问的，因为我跟他讲说我已经算出答案了，被他发现我其实没有算，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听不懂他说的。」我实话实说，不带半点谎言。 「也太笨了吧你！」他快速瀏览过题目，「先把这里算出来，再慢慢算，这样虽然没有比较快，但比较好懂！」 「喔……」我细细咀嚼着他说的运算方法。 「听不懂再问我。」 不同于徐瑋淳，陈予和说的方式我一下就搞懂了，等我算好之后再去想徐瑋淳说的方式，也变得很简单，这一题完成后，老师出作业的部分我就写完了，跟上次的匆忙比较起来，这次很快速地就写完了。 不过，几天后，我发现讲桌旁的柜子上有一本遗落的习作，上面名字清清楚楚地写着「简沛书」，我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也没有告诉数学小老师。 或许他们等一下就会发现了吧。我这样想。 可是，当老师上课念出缺交名单时，我还是被点到了。 「老师，我有交，准时交的。」我举手向老师澄清。 「可是我这边没有你的耶！」老师翻了翻他讲台上的那叠习作，「有没有人借简沛书的习作没有还？」 数学小老师马上跑到前面拿我的习作，「老师，简沛书的在这边。因为前几天你说要借给那个常常没交作业的那个人一本抄，我就拿简沛书得借他。」 我们班常常没交作业的那个人，卫生习惯极差，食物没吃完的都往抽屉里丢，我们班根本没人想借他东西。 包括我也是。 我的眼眶不禁泛红，视线一片模糊。 没问过我就擅自借我的东西给他，借完还没有交去给老师改，这样子可以吗？为什么可以这样？ 「那简沛书你等一下检讨的时候先跟别人一起看，小老师把习作发下去。」 我的眼泪滴在桌子上，却丝毫没有想擦乾的念头，我只想发洩一下我的情绪。 「简沛书，借你，我不用看。」陈予和把她的习作丢在我桌上，讲得一副满不在乎、顺手借我的样子。 「谢谢。」这次的感谢，我毫不犹豫的说出。 第一章 或许，早已安排(8) 星期五的班会课时间，基本上是没有没什么意义，有一半的时间的是干部上去讲废话，每个人几乎都是做着自己的事根本没有人在专心听，但学校依旧坚持一定要开班会，大家只好顺从。 「大家对班上有没有什么建议？」讲台上的主席问着。 「可以换位置吗？这个位置大家坐得有点久了。」班上一个颇有主见的女生举手发言，主席便询问班导师意见，班上同学更是鼓噪着希望老师能够同意。 会有点久吗？才坐了两个月而已，我个人是觉得还好啊。我纳闷着。 「若同学觉得想换座位，不如大家来投票表决吧！超过半数同意，我们就换位置。」班导本来在改联络本，听到同学有意见，就站起来表态。 但用膝盖想也知道大家一定想换位置的，除了我之外。 班上同学几乎都举手同意让这个提案通过，老师也表示在下礼拜将会有新的座位安排，让班上的同学们兴奋不已。 虽然我不太想换位置，不过由于少数服从多数，我还是必须接受。 当这个礼拜过去，班上的同学们一直催促着老师赶紧公布新的座位，老师总要大家别着急，但他们反而越想知道。 我和别人不同，我认为老师越晚换座位越好，能在这个座位多坐一天是一天，要是我被换到不好的地方，就没有这么好的位置了。 「陈予和，你想要换位置吗？」看他在表决同意的时候没举手，我很好奇他到底是觉得如何。 「换也没差，不换有没差。我没意见，看大家想怎样就怎样。」他耸肩，一脸满不在乎。 「是喔。真随和。」 「怎样？那你是不想换囉？」 「也没有啦！只是……觉得这个位置还不错。」 「我看是问问题比较方便吧！」 「哪是！」 其实……我不想换座位有部分因素是因为这个，但是为了不要让他太骄傲，我还是不想告诉他。 就算不想面对，不过终究会到来。老师在早自习宣布下午自习课就要换座位，我心里暗自祈祷希望我新座位的邻居都很好，不要上课吵闹干扰我听课。 「好，我现在把新的位置写在黑板上，看到就可以自己把桌椅搬到新的位置去了。」老师开始写下号码，没想到我的情绪竟是比上次更来得紧张。 等老师把全部写完之后，我松了一口气，在我座位周围的都算是平常上课满乖的同学，几个男生有时候会有点吵，但大部分跟我也没什么交情，唯一遗憾的就是这次陈予和跟我坐得很远。 等一下，这算是一个遗憾吗？ 算了，我最庆幸的是我座位前面郑成祈，这样一来，或许我们两个可以更加熟识。 前面坐的是郑成祈让我有些紧张，上课的时候还会故作认真，只希望他不会对我的印象太差。他上课的时候有时候会跟旁边的男生聊天，本来我很讨厌人家上课讲话，不过如果是郑成祈，我就不会介意。 这可能是对喜欢的人一点小偏心吧。现在我和郑成祈除了一些公事上需要讲话之外，其他根 本没有什么对话，都是彼此做彼此的事，做得很近却还是像隔一道墙一般，让我有些难过。 还有，新座位有些麻烦的是，我有问题都不能去问陈予和，有时候看他在忙就不好意思去问，有时候是我自己忘记，等我想起来就已经打鐘上课了。 这导致我问题到最后没解决，只好等老师上课讲解我才知道要怎么算。 当我问问题的频率越来越少，我们两个也几乎没有什么互动，渐渐地，变得有些生疏，也很少说话。 「小老师呢？陈予和他在吗？」国文老师抱着一叠习作，来我们班找人。 我刚好站在后门离老师很近，「老师，陈予和他不在。」 「这样啊？」国文老师有些苦恼，「那不然你等他回来，帮我告诉他这些习作要登记成绩后发还给同学，可以吗？」 我接下她手中的习作，「好。」 待陈予和回来，我把习作拿给他，「那个……国文老师要你把习作登记成绩完发下去。」 「老师哪时候来的？」他随意翻翻习作，每本都有老师改好的红字。 「刚刚，你出去的时候。」我看了眼时鐘。 「好，那谢啦！」 正当我要转身离开之际，他突然出声：「喂，最近数学都没问题啊？」 「有啊，只是看你有时候再忙，不想打扰你。」 「那你就把本子放在我桌上，然后有问题的题目圈起来，我有空就把解法写在上面，这样不就好了？」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让我可以问他问题。 「好啊！那可能会有很多题喔！」 「没差啊！」 幸好国文老师在他不在的时候找他，不然我真的没机会跟他讲话了，我都快觉得我和他像没有认识过一样了。 之后我都会趁他不在的时候把本子放在他桌上，等他回来再偷偷看他的反应，很怕他没发现到我放我本子。不过幸好他都有看到，也会在解完之后放在我桌上，当然，有时候太难的题目还会写着：不会再来问我。 这样的举动让我觉得十分贴心，很多人都只是敷衍问问题的人，很少看他这么用心的。 第二章 就像缘分的牵引(1) 陈予和坐在讲台附近，座位比我前面，上课的时候往老师的方向看去，视线内总有他的身影。之前他上课都在做自己的事，这次坐在老师前面，就算他不想上课，还是得做做样子。 有时候我上课在发呆，就看他在做什么事，老师的课我都没在听，就专注在他身上，反正看上去也挺自然的，就算他转过身来，我马上移开视线，他也就不会发现。 这可能是我上课的乐趣之一吧。 不过到了下课，我又是一阵无聊，好想告诉别人我的小乐趣，却没有人可以说话。女生不是就该拉着好姊妹的手，说着自己的小秘密吗？我想我应该不是一个正常的国中女生。 那一个正常的国中女生要怎样？ 先是培养一群势利，好让大家都对你肃然起敬，然后每到一个时间清除不必要的垃圾，让那个垃圾人缘变差，大家都唾弃她。 我说的人就是许嘉语，但就我的观察，我们班女生不只有她会这样。很多人为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不被拋弃，愿意低下头道歉、巴结别人。 我不想要做这些事，所以我才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就算之前的事已经过了段时间，班上同学的小动作却从没少过，我只能不断站起来，继续前进。 「喂，快放我下来，要撞到了啦！」幼稚的男生们又再无聊找事做。 「撞到最好！」另一个男生被推倒，撞到了我的桌子。 这时候我刚好从教室外装水走回来，就听到刺耳的声音。 我美术课彩绘的玻璃瓶破了，碎片在地上遍布，抽屉的课本也散落出来。 「你把人家的瓶子弄破了！」其他人还在幸灾乐祸。 「明明就你弄的！」 我站在门口远远观看这场闹剧，看他们是要如何解决，同时难过和愤怒，不断涌上我的心头。 「好嘛！帮你捡啊！」他们胡乱地把东西塞回抽屉，再把玻璃碎片扫起来放进报纸丢到垃圾桶。 等他们大致「收拾」好以后，我回到我的座位，听到一个女生大声说：「喂，人家回来不用道个歉吗？虽然她可能也不介意。」 许嘉语，又是她。 面对这样的嘲讽，我不语。 「喔，对不起齁！」那两个男生毫无歉意，我让更是生气。 我没有回应。 「这样是有没有听到啊？」 「管他的，走了啦！」 他们走了以后，我把全部东西都从抽屉里拿出来，丢在地上，眼眶开始湿润。 不要哭，没什么。我想这样告诉自己。 泪却已先出逃。 把本来放在桌垫底下的东西先抽出来，但我的眼泪不停落下，课本上一滴又一滴的泪，不断增加。 等我把东西摆好，上课鐘响起，教室依然吵杂着，悲伤只围绕在我左右。 好过分、真的好过分。 肇事者还嘻嘻笑笑地玩闹，彷彿刚刚的一切宛如不存在，但我的玻璃瓶已经破了，那是个不变的事实！ 而其实我也知道，他们就是故意的，故意撞我的桌子、故意让我难堪。 下午，我拿到了我的数学课本，那是我前一天放在陈予和桌上的。 这次，除了算式之外，还有一段文字：『去告诉老师吧，不要隐忍他们，他们只会越来越嚣张。』 我没有想到他有注意到，我以为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原来，还有人会站在我的角度想这件事。 所以，我决定去告诉老师。 看到班导进来教室，我立即离开座位，向老师走去。 「老师，那个……」我有点紧张，「早上有两个男生嘻闹撞倒我的桌子，他们虽然有跟我道歉，却毫无悔意。」 导师听到我的叙述，就把那两个人叫来，询问当时的状况，并作出惩罚。 「跟简沛书道歉。」 「对不起。」他们有点不甘愿，但还是听了老师的话道歉。 「简沛书，你愿意原谅他们吗？」我点头。 「好了，你们回座位上去，反省书明天给我！」老师拿了两张稿纸给他们，我也就回到座位上了。 直到下一节课鐘声响起，老师去别班上课，那些男生又在瞎起鬨。 「啊不是很会讲！很会告状！」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笑声。 「讲啊！继续讲！」 这时我明白，原来师长们嘴巴上说着「反霸凌」只是一种口号，却没有落实。若真的落实，一定是很严重的勒索或者明显外伤攻击，不然这种霸凌，只是简单的骂他们一下，又让当事人再 度受害。 就是这样才让许多人选择隐忍，要不就转学。 明明就是他们的错，为什么要让被害人去承担？ 老师不可能在学校时时刻刻保护，总有漏洞让老师无法看到阻止。 或许，总有一天，情况会好转的吧？不去理会，他们玩腻了就会停止了吧？时间会解决这一切的。 「不要吵，等一下老师就来了！」陈予和强而有力的话让班上顿时安静下来。 又是一次的救赎。 因为陈予和跟班上同学还算不错，大家就也没再吵闹。 而这样的反效果，也是他当初没有设想到的吧？不过，我还是很谢谢他这么支持我，就算事情变成这样也无所谓，反正他们本来就已经有够多的动作了，再多做一些，也无妨。 我并不知道他们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重复去伤害一个人，可能很好玩，但他们却从来不知道，那个人，有多痛。 十年后，可能他们谁也不记得他们曾经对别人做了什么，当事人的伤疤却烙印在心头一辈子。 他们永远不知道，他们带给别人多大的伤害。 「哇！你们班好乖喔！」任课老师知道我们班平常都很吵，今天这么安静，不禁称讚了大家。 一切都只是假象，我们刚刚那么吵，老师根本没有看到。 「哈哈！对啊！不如今天我们不要考小考了？」还有人可以跟老师开玩笑。 「不行！不能拖进度！」 大家跟老师对话如此自然，他们一定又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为什么，他们伤害了一个人，还可以如此轻松？ 第二章 就像缘分的牵引(2) 我知道陈予和对这件事情，一定会很在意，毕竟是他给了我这个建议，只是没想到后果。 『对不起。』 他在我习作上写着，但错的根本不是他，该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那些人吧？ 不过有一部份的责任，也要怪在我身上，要是我一开始不跟许嘉语他们当好朋友，又和她们绝交，今天这情形，完全不会发生，像某些人，交情总是不太深，没有拥有，就不会失去。 也算我太贪心了。 在我下一次问陈予和的时候，我也告诉他不是他的错，从头到尾，她几乎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更不必论什么对错。 现在想想，我和许嘉语她们在一起时，认为自己是最厉害的人，只要她们支持，做什么都没关係，如今报应在我身上，我也应当没话说。 记得有一次，我的好姊妹跟我说他被另一个女生胁迫要帮她做事，我二话不说直接替她讨公道，身为井底之蛙的我，万万没料想到一件事，那个女生的好朋友跟班上男生很好，得罪那个女生，几乎等于得罪全班一半的人。 我那时简直是疯了。 那个女生到没有什么，但她的好姊妹说话了，我被骂得一文不值，男生们赶紧叫好，对我态度十分恶劣。 许嘉语她们仍然很挺我，我也没感到一分的畏惧。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那个好姊妹酷爱说谎，讲话都会加油添醋一番再送出去给别人。 覆水难收，我硬着头皮死不认罪，假装没这事。 而最好笑的是，就是后来那个女生跟他的好朋友绝交，我的好姊妹马上跟她形影不离，对她可好的！ 那我当时做那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被拿来当笑话的吗？ 而我和许嘉语的那齣剧，她更没少说两句话，完全把我为了他全班反目成仇的事忘了。 她真是个好女孩。 好的时候拿来用，坏的时候丢得远。心机这么重，想必以后一定可以在这社会混得很好。 隔天的音乐课，大家早早就跑去音乐教室练习直笛，只剩我还在教室收拾东西，教室安静得只剩外面的嬉闹声。 「咦？只剩你在教室啊？」陈予和突然走进来。 我被吓了一跳，「对、对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喔，我刚刚去交东西。」他到他的座位，从抽屉拿出课本和直笛。 我们彼此没有人再开口，这空间又没有了声音，我想我也应该要离开，准备走去音乐教室了。 「喂，你要去音乐教室囉？」陈予和站在他的椅子后，看着我拿着上课要用的东西要步出教室。 我停下脚步，疑惑地说：「不然呢？」 他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手錶，「还有十分鐘才要上课，这么早去也很无聊吧？况且，留我一个人关门，似乎也是不太道德的行为喔！」 「我不想要上课迟到。现在是冬天，没有开电风扇，而且也不用关窗户。」 「你该不会打算要忍到毕业吧？」 他改变话题的快速，让我措手不及，「什么？」 「老师的处理也很草率，完全只是随便应付。」他不理会我，句句犀利。 我沉默不语，虽然我已经很努力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对于这整件事，其实我还是很在意，而我也尽量假装冷静，如果摆出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只会更开心。 不过不管我怎么做，他们还是可以继续耍小动作，真的是幼稚到不行。 「到底我还是个弱势，必须服从。」我语带无奈，我想，我只能认赔。 以前我可以意气风发、可以为所欲为，现在，我只能任他们去做这些事，也许人真的会在经过一些事后，对于事情的看法，会很不一样。 我没有山可以倚，我没有人帮忙顶，我只有我自己。 「我只能帮你我可以帮的，你以前有什么过往，我不知道，但你没有必要去受这种气。」 以前，我对陈予和的印象不太好，不过他现在让我改观，他人很好，真的。 「谢谢，决定权在他们手上，我目前可以做得，就是释出善意，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对我好一点了吧。」我打起精神，不把事情往坏的地方想。 或许，这只是命运给我的一场试炼，通过了，我就能成长。而我也开始认为，我已经比之前成长许多。 以后的路很多时候必须一个人走，中间有人来来去去，都只是过客，最后能够留下的，都是自己。 「加油吧。快上课了，你先走吧，我关门就行了。」话说完，他走去教室后面把灯关上。 「可是……你不是说要别人关门很不道德吗？」 「难道你想和我一起迟到，然后被全班误会啊？」他反问我。 我当然不想，看看教室也没什么要关，一个人做也不是很辛苦，「好吧，那我先走囉！」 他没有给我任何回应，就出去关门了，而我知道他有听到，他的动作是表示他会把门关好 的。 和别人一吐不快后心情也没有先前那么地沉重，步伐也轻松了起来，赶在上课前到达教室，把门拉开，看到大家都各自练习直笛或聊天，我也不算特别醒目。 上课鐘声在不久后响起，陈予和还没有到达教室，我记得上课超过五分鐘到教室，可是会被登记迟到的，让我特别紧张。 「还有谁没到？」音乐老师马上抬头询问大家。 这时门刚好打开，陈予和走了进来，我松了一口气。 老师看到他进来也没说什么，他也就默默地坐到他的位置去了。 「欸，你怎么上才来啊？你不是一下课就去交东西了吗？」坐在他旁边的徐瑋淳问他。 他带着神秘的笑，「对啊，有事所以晚到了。」 我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偷偷扬起嘴角。 徐瑋淳听了他的回答也没再多问，而我则把这个问题真实的解答收藏起来，只有我和他知道。 「好了，上课囉！不要再交头接耳了，直笛准备好。」老师坐在钢琴前弹下第一个音，大家也都拿起直笛预备。 从这一刻起，好像有什么开始不一样了。 第二章 就像缘分的牵引(3) 匆匆转过那些痛苦的时刻，冬天过完，春天就会来临，而我过完了寒冷的上学期，来到暖洋洋、到学期末变热腾腾的下学期。 学期的开始一定就是先选干部，小学的时候大家都希望能够当干部，但国中的时候大家都会希望自己别被选上，因为学校有事没事就会广播要去集合，做不好还要被老师骂，就算有嘉奖，也没人愿意牺牲。 但总要有个人来做吧？ 所以大家就开始拚命陷害别人，通常这种事情人缘好的人才会遇上，我完全是碰不上边的，只要举手表示同意就行了。 在干部选完之后，老师走到讲台前，「新学期会换位置，明天，我就会把新座位公布出来。」 我坐在郑成祈后面没有太久，因为本来在上学期提出来时，就已经在第二次段考之后了，所以我和郑成祈到现在都还没有太熟，好不容易坐在前后，却还是没有机会跟他熟识。 对于这个位置有些捨不得，但还是想要坐在另一个人附近，我这次也算是同意要换位置，儘管没有人在乎我的意见。 「希望坐在陈予和附近。」我又开始祈祷着，不过这种事不是老师决定的吗？我要是敢去跟老师说一声，就不必在这里紧张了。 但，谁敢去讲呢？ 也因此这样，「换位置」才会成为大家如此期待的一件事，在尚未公布之前，都还是个谜，而你的附近是谁，却都操控在老师手中。 我想如果风水会轮流转，那我是不是就没有机会在坐到他附近了？ 没有考虑太多，只希望或许上天会听到我的心声，一圆我的梦。 手边刚好有一题要问陈予和，找了一处空白，我拿起铅笔写下：「要换位置了。」也不知道 我写下这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就是一股脑儿的写了。 我轻轻把作业本放在陈予和桌上，想着他会回我什么。 一个没有问号的句子，下一句会是什么样的回答？ 当我做完外扫区的工作回到位置上，乾净的桌面放了一本作业本，不算太过突兀，但我知道那是谁放在我桌上的。 「所以呢？」 他也是用铅笔写下，淡淡的灰色字，和我有些用力的深灰色有所区别。 「所以我希望我坐在你附近」这种话我当然写不下去，所以我没有再写下我的回应，拿起橡皮擦把字擦掉，我仍然看的到字跡。 这才忘了，重点应该是在我问的题目上，而不是我随手写下的字。 题目上他写下的算式如此清晰，但我的视线却还会停在那别人已经看不太出来的字跡。 开学第一天老师很忙碌，老师还抽不出时间来排座位，等到第二天早自习下课，老师马上就公布了新座位，没让大家还苦苦等待。 而这次我虽然也是很紧张，但大家都已经把前面佔满，我也只好压抑我的好奇，等一下再去看。 「干嘛不去前面看啊？不想赶快知道新座位哪吗？」陈予和走到我的位置旁边，看我还在写自己的东西。 「你也不是一样？」我反问他。 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新座位上，根本没有人看到我和陈予和在说话，我们就毫不避嫌，直接对话了起来。 「不差这一刻，我才不想去前面人挤人。」 我笑了，「我是看前面没位置，就只能等他们人散去了。」 在讲台前的人有人开心、有人哀怨，老师已经写完大家的新座位，拿着座位表走了下来，本来挡住视线的人的开始去搬动桌椅，我也能够清楚看见我的号码坐落在哪里。 「太好了！」我忍不住欢呼起来，在大家的讨论声、班桌椅的声音中不算明显。 陈予和不知道什么时后回到他的座位上去了，想必他应该也有看到新座位了。 「简沛书，你坐哪里啊？」徐瑋淳要把桌椅搬过来，而我正好要搬过去他那边，他就顺便问了我一下。 「满后面的位置。」我的话中掩不住开心。 「我算中间了。」我没问他，他自己告诉了我。 我其实完全不想知道他坐在哪里，只是开始期待着以后的生活，「是喔。」 等稍微有个空间能让我把桌椅搬过去，我右边座位的人已经把自己的东西用好了，动作还算是挺快的。 我把桌子对好，坐在位置上不时偷偷看像我右边的人。 他看似没什么情绪起伏，也没有像我这样看班上的谁换到哪里去了。 早自习的下课本来就很短暂，差不多在我们换完位置之后，鐘声就响起了，老师也赶紧叫大家安静回位置上坐好。 把兴奋那些的情绪通通忘掉，我从抽屉拿出课本，该上课时还是要好好上课。 当老师开始上课时，我拿起讲义快速写下空格，老师讲得很快，要是上课一不注意，就会错过格子的答案，那就必须要问其他人了。 虽然我说要专心上课，但是等我填完格子时，我还是会偷偷看是下我右手边的人在坐什么事。 我想，他要是发现的话，大概会觉得我是那种花痴的小女生吧？ 但我又不喜欢他。 「喂，借我讲义。」我把讲义递给他，这是我们换位置以来的第一句话。 「陈予和，要跟人家借东西口气好一点。」 没错，坐在我右边的人就是陈予和，可能是上天真的觉得我很虔诚，所以才让我心想事成的吧。 「我口气已经算很好了，不然下次不要借，我去跟别人借。」他翻开我的讲义抄空格，一边还回我话。 「算了。」我知道自己争不过他，就不再和他争论。 我把课本收进抽屉哩，撑着下巴发呆，开学没有什么事要做，大家都是站在一团聊天，少数人还坐在自己位置上发愣。 「还你，抄完了。」他把我的讲义拿给我，我伸起手要接过。 谁知道，他突然放开我的讲义，我的讲义掉到地上。 「抱歉，我以为你拿了。」他那个笑脸看起来完全是故意的。 我瞪他，弯下身把讲义捡起来。 这样看来，以后我应该不会太无聊。 第二章 就像缘分的牵引(4) 之前都没有观察到，自从坐到陈予和旁边才知道原来郑成祈和陈予和常常放学一起约去体育馆打羽球，有时徐瑋淳有空，也会一起去和他们打个半小时。 但陈予和和徐瑋淳都是负责关门的人，有时候赶时间，就必须赶快要大家离开，不然就得牺牲打球的时间。 我都是一放学就离开的那种人，一来是没什么是要留下来，二来就是我不想造成他们的困扰，他们也是奉命行事，不要为难他们比较好。 「今天放学你可以去吗？」这句话我常常听到，几乎是天天都会有人问这个问题。 而听着听着，我也开始在没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问他一句：「你们今天要去打球吗？」 他们真的很热爱羽球，好像一天没打就会死掉的那种感觉。 「你们干嘛每天都要去打球啊？」看他们每天带着羽球拍去体育馆，打完球教室门都关了，又只能带回家里再带来学校，感觉真的很麻烦。 「想打就去了。」他理所当然的回我。 「你不觉得这样很累吗？每天把球拍带来带去的。」 他没有立即回应，好像在思考着要怎么回答。 「还好，习惯就不会觉得累。」 「那……」我还想提问，他就打断了我：「问那么多干嘛？又不是你要带。」 这样说也是，不过我想再问下去，他应该会觉得我很烦。 一个人对事物的热爱，就算付出再多，也是值得。 「你放学有没有空？」他突然这样问。 他不会是要约我去打球吧？我打羽球打的超烂的耶！ 「有啊？干嘛？」 「那放学帮我去买饮料，珍珠奶茶半糖去冰。」他说完就把钱包拿出来放到我桌上，我都还没说声好。 「你也太自动了吧！我都没答应你耶！」 「你放学又没事，帮忙买个东西又不会怎样。」 「我突然想到我放学有事。」我找理由推託。 「记得送到体育馆。」他不理会我的藉口，自顾自地说。 我瞪着他，不知道他是没有察觉到，还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我去帮他买东西，他没有再给我一句回答。 而我只好把钱收起来，乖乖地记下他说的「珍珠奶茶半糖去冰」。 放学鐘一打，我把东西收拾好想要赶快去帮陈予和买好饮料，他则是跑去跟郑成祈聊天，丝 毫没有想要提醒我要去买饮料，很放心地把这任务交给我。 「这个人真是……」我暗骂他，走在去饮料店的路上。 买饮料其实真的不用多少时间，饮料店离我们学校也很近，来回可能只要五分鐘左右而已，我就当作做一次好事，帮他买个饮料，也不算什么。 当我回到校门口时，出来的同学依旧是很多，跟我一样是走反方向的人几乎没有，感觉我实在是像个异类。 我默默走过人群，往体育馆的方向人比较少，大家几乎都是走往校门。 踏进体育馆，很多人都在这里活动，篮球校队也是在这里练习。 「人呢？」我看了看体育馆内的人，没有看见我熟悉的身影，我想搞不好陈予和是在耍我。 不会吧…… 如果不在体育馆，也不去猜想他已经出了校门，在这校园里他可能在的地方就只有一个。 教室。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我离开体育馆，走进教学区大楼。 我走的途中已经先想好，等一下如果看到他，我一定先把它给宰了。 『记得送到体育馆。』 讲这句话的人不再那里，那他是讲假的吗？ 而且，我们班教室离校门口很远，若是从体育馆走过来，更远。 当我走上阶梯，从楼梯口朝我们班教室一看──门没有关，人应该还在里面。 「陈予和人呢？」郑成祈和徐瑋淳都在教室里，但就是缺那个我要找的人。 「他去交数习，老师说今天放学一定要送。」徐瑋淳看着我，「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陈予和下学期开始改任数学小老师，说起来也是很符合他，毕竟他数学那么好。 看来陈予和应该是没有交代说我会拿饮料过来，或者他可能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就买好了。 「帮他买饮料。」我走到我的位置坐下，把饮料放在陈予和桌上。 不久后陈予和就回教室了，他一看到我和桌上的饮料便说：「谢啦！」 「你不是说送到体育馆吗？害我还绕远路来教室。下次再这样就不帮你买了啦！」我向他抱怨。 「没办法，我突然想到要送数习过去。」他也是一脸无奈。 这事明明可以避免的！完全是藉口！ 「算了，我刚刚应该自己喝掉的。」 「你喝掉明天就记得要还我饮料钱。」他讲得一副「你喝掉其实也没关係」的感觉。 「呿，我要走了。」我站起身走出教室。 没有多做停留，我想也不太需要，他应该也是希望我赶快走比较好。 之后他常常要我帮他买饮料，一周两三次都还算正常，而我也开始习惯帮他买饮料，若是在体育馆找不到他就到教室去找他，只是有时候觉得有点麻烦，所以我叫他如果他在教室，一定先告诉我，避免我又绕了远路。 而我这种本来饮料都点正常去冰的人，也开始渐渐喝起半糖，或许是讲得太顺口，连买自己的饮料也都变成这样。 喝习惯了半糖之后，我就再也没喝过全糖，会觉得太甜。 以前总觉得喝全糖刚好，喝半糖会没味道，别人都问我「不会觉得太甜吗」，我都想要反问他们「你们喝起来都不会觉得没味道吗」。 那可能都是习惯了的关係吧。 「我以前都是喝全糖的。」有一次陈予和又叫我去买饮料时我这样告诉他。 「难怪长得这么胖。」 这种人真的事欠打，女生可是最忌讳人家说她胖的知不知道？ 而且，我也不算很胖好不好？ 「陈予和，你欠揍啊！」 「实话实说而已。」 跟陈予和认识以后，我本来以为我和许嘉语她们绝交之后，我会一直没有笑容，但他却颠覆了我的世界。 如果上天为你关了一扇门，必定会帮你打开另一扇窗的。 陈予和就是那一扇窗，为我透进了许多光彩。 第二章 就像缘分的牵引(5) 七点二十，第一个鐘声响了，我旁边我座位还是空着的。 陈予和通常都是很早到校的，我来学校的时候，几乎每次都可以看到他已经在位置上了。 可是今天到那么晚了他都还没来。 「欸，简沛书你有写英习吗？」徐瑋淳在我座位旁问我。 「有。」以往我都会跟他多聊几句废话，但今天我完全没有心情，只是一直盯着后门，希望下一个走进教室的人是他。 徐瑋淳也发现平常很早到校的陈予和没来，「咦？陈予和他还没来啊？」 「对啊，不知道他怎么了。」我想徐瑋淳或许知道陈予和为什么请假，故意留下后面那句话。 「搞不好只是睡过头吧！」徐瑋淳丢给我一个猜测。 希望是如此。 当早自习鐘声响，我又更担心。 担心什么呢？ 是担心他没来错过课程要跟我借讲义？还是担心他没写到作业明天要交？或是……我担心没人在这一整天中带给我欢笑？ 可能……都有吧。 「还有谁没来？副班长去打过电话了吗？」老师一大早来，就赶紧确认出缺席。 我这才想起来，副班长或许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还没到校。 但副班长跟老师说话的声音真的太小，我听不到任何有关他的讯息。 我没那么厚脸皮，去问副班长陈予和没到校的原因，这样已会遭到其他人说间话，大不了明天问他就行了，这真的没什么。 一整天旁边没有他的声音这才有什么。 以前明明自己都受的了的孤单，怎么现在就特别令我烦躁？难道我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的热闹？ 「今天予和没来啊？」国文老师一看到我旁边座位是空的，也是非常讶异。 新学期的国文小老师已经换人，但国文老师还是跟陈予和很好，有时候我看到国文老师在路上遇到陈予和，还是会叫他转告班上一些事情，感觉国文老师然把陈予和当做小老师来看。 「对啊！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了。」班上男生随口回应，老师也点头没有再多问。 副班长好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写着她的东西，不过她平常也是很少在课堂上发言。 不过都已经过了快半天了，他应该是请假了吧！ 午餐时间我静静吃着饭，突然一个男生坐在我右边的位置上，碗放下就把陈予和的位置当自己的一样，毫无拘束，虽然他没有明显地将陈予和桌上的东西弄乱，但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不高兴。 「喂，不要坐陈予和位置啦！」幸好我跟那个男生还算熟，可以稍微兇他一下。 那个男的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干嘛？他又没来！」 「就……」我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理由。 「我知道了！你喜欢他齁？」他一脸曖昧。 我喜欢他？不可能好吗？ 「我、我只是觉得你把他桌子弄乱了！」也不知道我是在心虚什么，我拿起桌上的水瓶就离开了位置，感觉就像是在欲盖弥彰。 我真的是笨蛋！干嘛脑袋一时短路讲那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我后悔不已，但话都已经讲了，再想也没用，只好接受事实了。 直到放学，他都没有来，我把今天发的所有作业考卷都放好，以免明天他没有还要去跟老师要。 别人一天没来桌子就很乱，陈予和的桌子却还是很整齐。 希望他明天会来学校。 果然隔天我就看到他如往常一样坐在座位上，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我没有一看到他就问他昨天请假的原因，这样等于是重蹈昨天的覆辙。 自然就好。 「陈予和，昨天发的东西应该都放在你桌上了，然后昨天考的数学和歷史记得找小老师补考。」我把昨天他错过的事讲一次，怕他不知道而衔接不来课程。 「嗯。」他回我的只是短短一个音。 我从书包拿出联络本准备拿去交，不过突然想到陈予和可能还没有写，「联络本要借你吗？」 「拿来。」嘖，口气那么差。 到第二节下课之前，我都还不知道他请假的原因是什么，但在第二节下课，我意外得知他请假的原因。 他把假卡放在桌上，通常上面都有一格写着「请假是由」，我看到在昨天的日期旁边，清楚写着「病假」。 我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有生过病的样子。 「陈予和，有人喜欢你耶！」昨天那男生和陈予和说话时我还没查觉出什么异状，就只是想说他又在耍白痴了。 「哦？谁啊？」陈予和听到感到很新奇，我也好奇着谁会被爆料。 「简沛书啊！」 简沛书！不就是我吗？ 昨天我忘了一件事，就是中午坐在陈予和那个男生很八卦，而且他还跟陈予和很好。 「最好是啦！」我马上反驳。 「唉呦不要害羞啦！」我听到这句翻了个白眼，「简沛书昨天忌妒我做你位置啦！」他对着陈予和说。 「那是你把他的位置弄乱了！」 「我才没有，你不要口是心非哦！」明明就是个男生怎么可以三八到这样？ 看着我和他的斗嘴，陈予和笑着没有说话，我只希望他不要误会就好。 我看他整天都在忙着赶作业，想说自己也没事做，不然就帮他点忙，减轻他的负担。 「欸，你的歷史讲义借我。」没有说明目的，我只是要他借我。 「我没写。」 「不是我要借你的来抄，我是要帮你写啦！」我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听到我这句话，他从抽屉找出他的讲义，「给你。」 虽然帮同学写功课不是什么很好的行为，但歷史老师要改很多班得不太认得出大家的字跡，因此我才敢这样做。 反正这也算是好事一件。 帮他写的同时，我写想着一件事：我喜欢他吗？ 也不知道我哪里有问题，既然开始想这种东西。 或许之前的「不一样」，就是这个。 想知道他请假的原因、帮他整理好昨天发的东西，还有替他写讲义，这样全部加一加……应该只是对他有一点点的好感而已吧。 只是一点点。 但就怕点到最后越来越大点。 第二章 就像缘分的牵引(6) 我开始在乎陈予和的一举一动，每天注意那些有关他的小细节，发现了什么就偷偷在心里笑着，或许……我对他的感觉是喜欢吧。 可是当我看到郑成祈时，却也忍不住停留。 一颗心不是只能装一个人吗？为什么我会同时在意着两个人呢？ 那我到底喜欢谁？ 「歷史讲义你写好没？」陈予和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还没写完，要交囉？」我问他，急急忙忙从抽屉里找出讲义。 「还没有，只是等一下要上歷史课了。」 对耶！我怎么连这个都忘记了？ 「对不起！我写完马上给你！」我翻开我和他的讲义，赶紧将剩下的补完。 我以为我们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他只是想拿回他的讲义上课要用而已，我也拿出讲义帮他补齐漏掉的地方…… 「把讲义给我吧。」我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愣了愣。 难道他生气了？ 「可是我还没写完耶……」 「所以叫你把我跟你的讲义都给我，我自己抄就好。等一下还要考歷史，你应该还没背吧？」 我的确是还没背。 我把讲义给他，「我抄到第二面，前面都补好了。」 之前我说过，陈予和个性沉闷又容易生气，但那是我自己片面的看法，其实陈予和人还不错，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有点兇，不过那都不是他真的生气。 可能因为我喜欢他，所以从我的角度看出去，他的每一个地方我都觉得很好；因为喜欢他， 所以愿意喜欢他的全部。 我看着他努力抄写讲义，我拿出课本，「那你背好囉？」 「背是背了，但等一下考试考出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笑了。 从课本中拿出一张我自製的讲义，那是我自己把课本看过一遍之后，在自己统整写在上面的。 当每次别人总是歷史考卷满江红的时候，我的考卷上就只有几个错误，甚至是考到「九开头」都难不倒我。 「你手上拿什么啊？」陈予和看我拿这一张写满字的纸，充满好奇。 「我自己整理的讲义。」他应该觉得我挺有病的吧？老师的讲义不看，偏要自己作讲义，况且，自修上面也都有这些东西。 「借我。」 我把课本的东西浓缩整理在一张纸上，东西比较多的时候，看起来会有点杂乱，不过重点部分都有用明显顏色的笔标起来，比起老师的黑白文字讲义，我的略胜一筹。 不过跟自修比，矮了一节就是。 他看了之后把我自製讲义还给我，「有些地方没写到。」 呿！还嫌弃！ 我把讲义拿过来，「我只有写重点而已！」 「就不要等一下考出来你没背到。」 最神奇的是，刚好那个地方就考出来了，硬是把我的分数从九开头拉到八，让我实在是欲哭无泪，而我右边的那位则是幸灾乐祸。 我要是没错那一题，我的分数就比他高；但我就是错了那一题，我的分数就是比他低。 「下次记得要写完整。」他语带嘲笑。 「那是考题太难了。」我随便给他一个理由。 「最好是。」 能和喜欢的人斗嘴是一件开心的事，更幸运的，是他就坐在我旁边，让我每天上课的这八小时都变得值得期待。 我都快差点忘了我喜欢郑成祈了，如果要问什么「郑成祈和陈予和同时掉近海里你会先救谁」来知道我到底喜欢谁的话，一定不准。 因为想像的总是比较不准确，真正发生了这种事才能知道。 但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不然就是我喝醉酒就知道我最爱谁了，不过未满十八岁不能喝酒。 算了，总有一天会知道答案的。 接近午休时间，教室依旧是闹哄哄，我吃完饭安静地写着作业，静下心来等一下午休也比较好睡。 「英文课本借一下。」想也不用想，这个声音一定是陈予和。 「干嘛？你小考的东西没划哦？」虽然我这样问，但手已经在抽屉里翻找。 「嗯，」他也拿出他的英文课本，「等一下考哪里？」 他根本就还没有划，我就算讲了他也不知道在哪里吧？ 我把课本拿给他，「第十七页。」 等到午休鐘声响起，教室算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而且老师坐在后面改作业，班上就算是再调皮的男生也不敢作乱。 我的桌子轻轻被敲了几下，映入眼帘的是的英文课本。 我把我的课本收回抽屉，陈予和的声音又传入耳中：「借我立可带。」 在写其他东西的我被吓了一跳，「给你，午休完再还我。」 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睡了，所以我和他讲话的声音非常小声，几乎是用气音说话，而这音量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到。 好像在讲着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我偷偷看向他的侧脸，把椅子稍微往后退一些，我的视线就好像只是往前看一样，我想他应该不会发现，有个人正偷偷观察着他吧？ 突然发现这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我偷偷观察他，他不知道；那这世界上也着另一个人，也用着这样的方式偷偷观察着我吗？ 或许这种事我们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有人曾经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守护着我们，愿意站在你身后，为你哭、为你笑，把你放在比自己更前面的地方。 奋不顾身、心甘情愿。 他的心愿，可能只是希望你绽放笑顏、只是想要你开心，不期待被看到，小心翼翼把喜欢的人捧在心上，为你做任何事。 所谓最甜蜜也最苦涩的暗恋，也不过是为一个人，但那个人，却是某个人的全世界。 这样傻吗？ 在别人看来是这样，但在付出的那个人看来，微不足道。 只希望那个人开心就好，其他的，不需要。 「喂，还你。」他把我的立可带放在桌上，刚刚午休节数的鐘声响起了，他果然很准时。 我把立可带收进笔袋里，我想，从今天以后，我可能会捨不得换掉这个立可带，而且会更珍惜它。 有些东西，经过了某个人手上就像施了魔法，会变得不一样。 第二章 就像缘分的牵引(7) 我无聊转着笔，盯着桌上刚刚发下来的一张纸，我感觉它似乎像是某种外星语言。 「天啊！这什么东西啊？」我发出惨叫，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陈予和看着那张纸，语带平常：「不就是老师说要考的化合物。」 『同学，我们下星期五要考化合物的写法，我下星期一会发离子带正负电那张，没考九十分以上要补考哦！』 突然想起来，似乎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但我连週期表都没背，连补考都是死背才背起来的，现在这些……我想难度应该是比上次还是难了。 「看起来好难哦！」老师整理得很好，可是我不想背。 「哪会？要是有背週期表的话，这张很简单好不好？」陈予和看起来像是小事一桩的感觉，完全难不倒他。 没记错的话，他週期表那张还考了个一百分来着，应该是背得滚瓜烂熟了。 「我都忘光了，那已经是上学期的事了耶！」我埋怨。 「那你就认命重背吧！谁说你之前不好好努力。」 「我哪知道老师还会再考跟週期表有关连的东西啊？」 「这应该要怎么说呢？」他一副苦恼样，「应该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吧！」 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我装作丧气的样子趴在桌上，他嘴角的弧度弯得很深。 我偷偷掛起浅笑。 「对啦对啦！你都知道可以吗？」我略带敷衍的回答他的话。 「只有你这白痴不知道吧！」 为了让我不用再补考浪费纸砍树，我每天下课都拿着那一张纸努力背，有时候陈予和看我在偷懒稍微逃离那些「外星文」就会调侃我是不是觉得自己太笨放弃了？ 我总是白他一眼，把注意力放回我的东西身上。 看他都没什么再复习，应该是很有把握了吧？ 想到这个，我就觉得我应该考赢他，不要再让他如此嚣张。 当我把那张表倒背如流时，我很有信心至少可以不用补考，因为我已经背得很熟了，一定可以得到好分数的。 考卷发下，我快速地逐题写下答案，虽然过程中有一点小小的不确定，不过应该不会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一题五分，总分一百，我只有一格没写，就算不小心错了一题，也一定可以有九十分以上。 等到老师收考卷时，我感到一阵轻松。 就静待成绩出来吧！ 班上同学哀嚎着「好难」、「准备补考了」，我则是自信满满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怎样？我看你写得挺快的。」陈予和好奇地看着我，他想知道我这么努力得到的成果究竟是如何。 「还不错！搞不好真的会考得挺高的。」我掛起笑脸，反正等老师改完就知道了。 「可能会考很高，但应该不会比我高。」他照着我的话接了下去。 「反正不要补考就好。」其实我最希望的就只有这个。 「要补考也没差啊！应该很多人都要补考。」 也是，我们班这么混，就算是再喜欢的老师，还是懒得去背那些东西。 「徐瑋淳，帮忙发一下。」 理化老师刚拿着改好的考卷过来，理化小老师一接手就命令徐瑋淳去发，好像是理所当然，而徐瑋淳也没有一丝想反抗的意思。 我看着那叠考卷和徐瑋淳移动的脚步，有点紧张我的分数到底是好是坏。 陈予和比我先拿到考卷，他的考卷上只有漂亮的一个大勾和一百分，如此乾净。 他拿起考卷指了指，向我炫耀着。 「好厉害可以了吧？」我的口气很无奈。 一张考卷放在我桌上，姓名后面是写着「简沛书」没错。 二十。 二十分。 只有二十分。 上课鐘声响起，我则是一脸错愕。 这节是最后一节课，整堂课上我沉默不语，陈予和看到我的分数和反应，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别人的考卷是很多空白划着红线，但我的是有红色也有蓝色，也就是我几乎都有写满的意 思。 我写了十九格，却和写了四格的人拿了同分。 那我写了那么多是干么？那我念了那么久是干么？ 徒劳无功。 心里的激动无法平息，没有办法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仔细看了一下老师给的那张表，才发现我记相反了，而就算是背相反，错了就是错了，分数就是那个样子。 直到放学我的脸色还是很凝重。 「咦？简沛书你理化那张考几分啊？我看你下课都在背，应该是考很高齁？」徐瑋淳不知道是不会看脸色还是怎样，直戳我的痛处。 「我考二十分。」我直接了当地说了，没有太多废话。 「是喔。」徐瑋淳看起来很惊讶，「我考七十分，一样要补考。」 我对他考几分没有什么兴趣，走到教室旁的雨伞架拿起我的雨伞就准备要走。 「你要走啦？」我没回答他，准备走出教室，「拜拜。」我仍然没给他回覆。 陈予和从我跟徐瑋淳对话的开始就在旁边，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只知道他始终没有插进我们的话。 我走下最后一层阶梯，走在一楼的走廊上，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喂，简沛书！」 转过头，竟然是陈予和。 我停下脚步等他走过来。 「你刚刚很厉害哦，竟然无视徐瑋淳。」陈予和笑着说。 「谁说他要刚好讲到我不想提的部分，」我说得理所当然，「给他一个教训，叫他以后小心点！」 我们都不约而同笑出声。 现在还不算很晚，校园里的人还有一些，陈予和竟然就正大光明地和我并肩走到校门口。 「你刚刚会觉得我心情不好吗？」我抬头问他。 「不会啊。」 骗人，明明是看我心情不好才下来陪我走到校门口的吧？ 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想做这种会被别人误会的事。 就算他不会承认，我也会在心里这样解释着，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我要去买东西，先走了。」我指了指文具店，跟他道别。 「嗯，拜。」 其实，我听到有叫我的名字，转身看到是他时，我很感动。 就算他只是刚好走下来看到我才叫我的也无所谓。 只要那个人是他就好。 第二章 就像缘分的牵引(8) 第一次段考在大家不知不觉下悄悄来临，我想大家都有点措手不及，连我都还有点恍惚，所有小考考卷就发了下来，没有让你有反应的时间。 「昨天又没复习，今天小考一定考超烂的！」我成天在那边唉声叹气，我看陈予和应该听得很烦。 「只在那边怨天尤人不努力，我看你下礼拜段考一定完蛋了。」陈予和说得云淡风轻，和我形成对比。 「我哪有不努力，我数学不会的都有去问老师耶！」我反驳。 自从下学期开始，我数学问题都直接去问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地跟老师混得很熟，之后就很少问陈予和问题了。 「那你小考怎么还考得那么差？」一针见血。 我的数学小考成绩总是惨不忍睹，虽然课本、习作都写了，但成绩就是不理想。 「那、那是题目太难了啦！」 「是喔，可是我都考九十几分。」陈予和一副很懊恼的表情。 这我不得不说，陈予和数学课本单元练习都没写，连习作有时候来不及写都抄自修，而这种人小考竟然考得比我高、很、多！ 太可恶了！欺负我们这种资质不好的人。 「搞不好你作弊啊！」 「我承认我其他科目有时候会作弊，但数学，」他的语气很认真，「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 我被他的认真吓到，没想到我无心的一句话，他的反应竟然是这样。 「呿，我搞不好翻课本都还没比你高。」我缓解气氛。 「因为你太笨，无药可救了。」他摇头叹气。 陈予和搞不好挺有戏剧天份的，我想。 在我认真的复习下，小考成绩终于有一些起色，先前说我国文很好也不是吹牛，只要是文科我的小考成绩都有八十分以上，有时候甚至是九十。 但我说的文科不包含英文，我英文和理化都是及格边缘的，不过至少是比数学好一点。 那数学……就还是那个满江红。 每次考完小考我都会「顺便」看一下陈予和考得怎样，他只有理化很烂、社会科稍微输我一点点，其他都算在我之上。 「为什么你每次都可以考那么高啊？」这次我的数学又在及格边缘，而陈予和的又是几个漂亮的大勾。 「可能因为我是天才吧。」 我翻了个白眼。 我几乎没看到陈予和念书，有的话也只有在念社会科，其他科目他都不知道在哪时候偷偷念的。 段考第一天大家很紧张，不过还是有人像平常一样玩得很疯。 学校段考在考科之前都有一堂自习时间，大家都是利用自习埋头苦读、临时抱佛脚，陈予和是个很不一样的人，他都拿起讲义写题目，课本连翻都没翻，直接看讲义的统整。 第一节迎来的是社会。 教室很安静，社会三科地理、歷史、公民一起考复习的时间其实不太足够，不念书的人就自己睡觉不打扰其他人，我的桌上有课本、三本讲义和考卷，还不太确定这堂课念不念得完。 快速复习过课文，时间每分每秒都很珍贵。 「简沛书，借我你的歷史讲义，你自己写的那个。」陈予和带着命令口气，好像东西是他的。 他竟然要借我的讲义！他当初还嫌弃呢。 「这个？」我拿起我整理的讲义。 「对。」他接过，我觉得很莫名其妙。 干么突然跟我借讲义啊？ 我把疑问先丢在一旁，拿起课本又继续复习。 「还你。」过一阵子，他赶在我要看之前还给我。 我一边看着，一边觉得：其实我真的整里得满仔细的，课本好几页的东西竟然可以浓缩成这样。他搞不好也是觉得我的讲义做得很好吧！ 下一节课社会考卷发下，儘管念得那么努力，我还是充满着不确定，有的题目确定这几个会是答案，但选项却没有这个。 下课大家第一件事就是对考卷，我想想最近几个成绩挺好的女生对我态度很不错，已经没有任何的不屑，就过去她们那里对了考卷。 我勉强挤进一个小位置可以看见她们的答案，没有刻意引起她们的注意，她们对到哪里，我就顺便对着。 「这一题答案是什么啊？」其中一个女生看到她们的答案不太一样，有些疑惑。 那题……其实还满简单的。 「咦？简沛书你也在这啊？考卷可以借我看一下吗？」那个女生抬头看到我，有如看到救星一般。 我的社会成绩也算是班上数一数二的，运气好的时候，我还会拿到全班最高分。 我受宠若惊，怯生生的把考卷递给她，「好啊。」 「简沛书写c耶！所以我写对啦！」另一个女生兴奋的说。 「为什么啊？」刚刚拿我考卷的女生一脸疑惑。 「因为这里是北京条约，不是南京条约，所以才错了。」我指着题目，直接点出错误。 「原来是这样哦！我还以为是这里写错了。」那女生惋惜的说。 我微笑没说话，又跟着她们继续对答案。 我看她们不排斥我和她们对答案，后来的考科我也都会默默过去和她们讨论，讲到什么好笑的事我也跟着一起大笑。 原来一切都会跟着时间慢慢变好是真的。 「你最近和她们还不错嘛，下课还跟她们对答案。」看我又带着笑脸回到座位上陈予和说。 「也……没有啦！」对于他有观察到这些，我有点意外。 「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拿不走，你本来就该每天掛着笑脸的。」 「谢谢你那时候的加油。」我微笑。 总会雨过天晴的，上帝带走那些在我周围虚假的人，给我一个最好的礼物，我是该感谢的。 是他带我走过那滂沱大雨，让我看见雨后最美丽的彩虹。 第三章 彼此心里的距离(1) 段考考完了，班上的气氛很轻松，也没有什么小考，上课的时候自然就会吵了一些，没有人想要插手管这些声音，毕竟没有理由要他们别吵。 之前我以为老师在段考后会换座位，没想到老师完全没有这种想法，连提都没提过，我真的是忘了我们老师是个懒人，而大家也没有异议。 「我怎么那么白痴啊！竟然填错格了。」当徐瑋淳跟我说我段考数学只有三十一分时我还不信，现在看到还真的无法否认。 「笨蛋才会做出这种事。」虽然他也没考多高，但至少是我分数乘二以上。 而数学偏偏又是加权最重的，差一分就差很多，这实在对我这种烂在数学的很不公平啊！ 「你国文也赢我，我这次没胜算了。」 段考前我才知道陈予和这傢伙竟然常常是和我分数不相上下，我之前一直没观察到，要是我数学考好一点、理化上八九十的话我就会赢他，但这次我的数学就狠狠的把我拉下来了，所以…… 还是认输吧！ 「你本来就比我笨。」他笑得很奸诈。 其实我越来越觉得陈予和他是有很多面的人，他可以是冷静沉着，让别人都不敢接近他；他可以是平易近人，和别人玩得不亦乐乎；他可以温柔体贴，为他人设想到一切。 我看不懂真的他，他藏了太多的自己。 「哪有！我之前就赢你。」 我只能把握我看得到的。 中午老师就把班排贴出来了，老师真的动作很快，我抱着「看看就好」的心态来看，果然我的班排比上次差，但没有差很多，毕竟我们班的成绩一直在退，就算退步很多班排退步的也还是一点点。 陈予和是第六名，我看他似乎还没来看班排，我想我就先不要告诉他好了，以免他又要说我笨。 后来我做着自己的事，班排这件事我早就忘在一旁了。 「我班排第六、你第八，你输我。」这句话简洁有力，陈予和对于赢我这件事似乎觉得挺骄傲的。 而他在看班排的时候还顺便看了我的，其实我还满开心的，感觉……我在他心中，似乎有佔着一个位置。 「那是失误、失误！要是我数学没那么惨的话，我看你还能不能赢我！」中午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一下他所有成绩，他理化也真的挺惨的，要是我数学好一点，这次一定是我赢。 「就算是失误也还是输我了，这是事实。」他笑的看似无害，我的心泛起一波涟漪。 「我下次就赢回来了！」我大言不惭，也不知道下次有没有机会。 「我拭目以待。」 希望他会真的记得，这个没有任何赌注的约定，或许会被认为是个玩笑，我但还是会努力，争取多一些我和他的记忆。 希望他记忆里有我这样的一个女孩。 放学前的那个下课是最让人想吃东西的时候，通常这时候要是买零食就会被抢光，而最爱当好人的徐瑋淳更是活生生的例子，食物进教室不用一分鐘，马上就只剩包装了。 今天陈予和拿着零食走进班上，我当然是不能放过他。 「我也要吃！」我伸出手来，心里打定他一定会给我吃。 「不要。」他很坚决，然后继续拿起零食吃。 我继续死缠烂打，「我们是不是朋友？」我使出我们班最爱的千年老哏，通常问是无效，不给就是不给。 「不是。」他毫无一丝犹豫，脸上带着笑容告诉我这只是个玩笑。 但不知道怎么的，我竟然把它当真，心慢慢沉了下来。 而我还是笑笑的继续接了下去：「呿，你是下定决心不给是吗？」 「对。」 上课鐘声响起，刚好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让这个对话不尷尬收场，所以就趁着上课让对话里所当然的结束。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讲的都是一些很简单的观念，我一直在想着陈予和刚刚说的「不是朋友」，而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在认真个什么。 陈予和也没认真在听课，趁着老师不注意一直在吃他的零食，我想他敢这么大胆在课堂上吃东西，应该是因为还有其他人也在偷吃吧。 我看看班上的人都在做什么，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偷吃东西，这也难怪班上成绩那么差，连这么简单的规矩都不想遵守，要他们念书一定更困难了。 「上课不好好上课在干嘛？」陈予和看我发呆，问了这个问题。 「关你什么事。」我像是在闹脾气，不回答他的问题。 「不想回答就算了，不过……你要是再不好好上课，下次段考又要输我了。」 「我是因为太简单才不想听的好不好？你也不是没在上课。」 「补习班教过了，我都会所以不用听课。」 我想老师应很恨我们这种学生，不过我觉得我们还不是最过分的，我想最过分的还是不会又不听课的学生。 而且我也不是常常不听课，偶而一次也没关係。 「欸，你说我们不是朋友，认真的？」我又想起那个问答，一直很在意。 「认真的。」他笑着说，而我只在意他说的答案。 不是朋友…… 原来我在他的心里连个朋友的位置没有。 我继续跟笑闹，思绪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回到家后，我先把这件事拋下不管，但其实心里却还一直在意着。 「我在干嘛……」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下午的对话就这么清晰了起来。 『欸，你说我们不是朋友，认真的？』 『认真的。』 突然想起许嘉语她们做的一切，以前口口声声说要当一辈子的朋友，结果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搞不好连「同学」都已经称不上。 那些和许嘉语一起聊天、打闹的画面一一浮现，而最后却是她厌恶的表情，好似前面美好的片段都只是一场梦。 我的眼眶湿润，眼睛一眨泪就流了下来。 会不会，陈予和也会这样子，到最后告诉我，他很讨厌我？ 虽然他是那么帮我，我却还是没有把握他不会像许嘉语它们这样把我遗弃。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 我才发现他其实太重要了。 第三章 彼此心里的距离(2) 想了一夜之后，我发现我有太多的话想要对他说，于是我写了一张小纸条给他。 『陈予和： 你说我们不是朋友，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认真的，或者只是个玩笑，但不管如何，我都想告诉你一些话。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如果这从头到尾都是误会，那我很抱歉，我就是常常自以为一些事情，才会招人讨厌，但最后我还是想说，你要是对有不满，请一定要说出来，我不希望这一切都是我在乱想。 简沛书』 我想如果他昨天的话只是玩笑，那他一定觉得我很莫名其妙吧？ 不过有些话，还事先说清楚得好。 我不想再受伤了。 到校之后，陈予和一如往常的坐在位置上，我看着他有些紧张，拉开书包拉鍊，把资料夹微微拉开就看的到一张纸条躺在里面，我小心翼翼的把纸条放在桌上，旁边放着一些书挡着。 现在……给吗？ 手上的纸条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折成一些形状，我只是简单的对折两次，看起来是那么朴素单纯。 「欸，陈予和。」郑成祈走过来跟陈予和聊天，我看现在应该不是个好时机。 我发呆到早自习开始，看到前面的联络本被搬走，我才意识到我的联络本还没有交。 「喂，陈予和，帮我传一下。」我把联络本给他，口气有点像是命令。 不过他接下之后却没有传，「你也还没交啊？那借我一下。」 我的纸条还在桌上，似乎正在叫我赶快给陈予和。 「喂，给你。」我鼓起勇气。 他面带疑惑，「这什么啊？不会是什么情书之类的吧？」 「当然不是！你看了就知道。」 那里面所写的，其实算是有点沉重，这应该也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写一张纸条给人家，希望他也能用认真的心情看待。 虽然他平常看起来很不正经，但是我知道他是有认真那一面的人，像是我被班上男生欺负那一次，他的态度是让我有点吓到的。 我战战兢兢的看他提笔不知道写下什么，纸条下面本来就留有一处很大的空白，不过本来我 是没有想到他会回应的。 纸条回到我的桌上，他现在又开始写起联络本，看起来他应该对于我写的内容没有很惊讶。 我将纸条打开，或许是因为我们字跡不同的关係，他写的部分很明显，我很容易就看到了。 『我对你没有任何不满，你也没有自以为，若你硬要说许嘉语要和你绝交是因为这样，我可以告诉你，你绝对没有这样。』 他没有明确回答我昨天他的话是不是玩笑，但他的字句中，我总觉得那是真诚的，不像许嘉语那样的虚偽。 我以为我的世界是如此黑暗，但其实还是有人愿意点起那一盏灯，守候着我。 把纸条收进资料夹中，我想把这张纸条收好，或许它可以在很久很久的以后鼓励着我，我会记得，有人会照亮我最黑暗的时刻。 「欸，你没有回答我，我们是不是朋友？」我的心情好了很多，当然也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 把我当朋友。 「干嘛一直问这个问题啊？」 「我想知道啊！」感觉我的回答挺像是废话的，但总不能直接告诉他，因为我很在乎你吧？ 「反正不是仇人就是了。」他对这个问题不太感兴趣，一副很想赶快打发我的样子。 这是什么回答啊？真是。 算了，等有机会再问好了，他总有一天要告诉我的。 「放学帮我去买饮料。」他把钱放在我桌上，「跟之前一样。」 前阵子因为段考大家都没空去打球，就算陈予和很间每天放学都有空，郑成祈和徐瑋淳也有其他事不能去，我已经好久没被他叫去买饮料了。 「今天放学，体育馆？」我把钱收进钱包，先问好要送去哪。 「嗯。」 放学的鐘声一打，大家都匆匆忙忙的赶回家，我和大家不同，我是在匆匆忙忙的抄联络本。 「你还不赶快去买饮料？」陈予和看我还没走，催促了我一声。 「知道啦，你没看到我在抄联络本哦？」 「咦？简沛书你要帮陈予和买饮料啊？顺便帮我买可以吗？」这几次帮陈予和买饮料下来，我跟郑成祈也算熟的了，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要我帮忙他买饮料。 「好啊，买什么？写下来好了，我怕我会忘记。」我从书包里拿出便条纸给他。 郑成祈写完之后把钱也给了我，我联络本刚好抄完，把东西收一收就先去帮他们买饮料了。 站在体育馆里，我一脸无奈。 我就知道没那么幸运，他每次都说在体育馆，但十次有两次不再那里，偏偏我今天就遇上了这个「两次」。 不过今天是遇上体育馆内举行篮球比赛，我怕他们是来过这里看到这情形才回去的。 希望不会。 我走到教室，幸好人还在那里，这次又是陈予和不在。 「郑成祈，你的。」我把郑成祈的饮料拿起来，「陈予和呢？又跑去哪里啦？」 「谢啦。」他接过，「他去老师那边送东西了。」 又是去老师那边送东西。 我拉开椅子坐下，从袋子里拿出我的饮料，想说等陈予和回来一定要好好念他一下，每次都害我绕远路上来。 「陈予和，简沛书把饮料拿过来了。」在教室外面听到郑成祈的声音，我想他是出去的时候刚好遇到陈予和回教室。 等陈予和一踏进教室，我马上就先开口：「陈予和，你还说你在体育馆！结果你现在是在哪里？」 「没办法，我刚刚才想到要去送。」他逕自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起来，看来他对于我刚刚的话是不痛不痒。 徐瑋淳走进教室一看到我们手上都拿着饮料，就羡慕着：「好好哦，你们都有饮料，我刚刚从办公室跑回来都快要热死了。」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太阳特别大，三月还算是凉爽，但在运动之后还是会觉得热。 「欸，陈予和给我你的电话，免得以后我又找不到你。」我觉得这大概是最合理和喜欢的人要电话的理由了，反正好也用得到。 「跟徐瑋淳要。」 徐瑋淳正在前面抄着联络本，似乎没听到陈予和说的话。「徐瑋淳，给我陈予和的电话。」 「哦，等一下。」徐瑋淳在他的抽屉里翻找，最后拿出的是一本国文课本。 他翻开第一页，还满多人的电话在上面的。 我存在我的手机里，想想也没有什么事了，「那我先走啦！」 「拜拜。」结果只有徐瑋淳和我说再见。 不过也没关係，今天已经够开心的了。 第三章 彼此心里的距离(3) 今天一早就觉得喉咙怪怪的，现在到早自习，咳嗽也加进来做乱了。 「我觉得我好像感冒了耶！」声音有些低沉，我看我的猜测应该是还挺准的。 徐瑋淳和陈予和正在聊天，听到我这么一说，首先反应过来的陈予和只有回我一声「喔」，我看人家说男生要是看到喜欢的女生身体不舒服就会立刻去关心，我想我是没机会了。 「咦？真的假的？有发烧吗？」徐瑋淳比较人性化，本来就应该关心一下同学嘛。 「目前还没有，只有喉咙痛和咳嗽，但等一下我就不知道了。」 「感冒喉咙痛最好，省的你整天在我耳边大呼小叫的。」陈予和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喂，我哪有啊！至少还有些气质好吗？」 「我可不知道有气质的女生还会叫人家『喂』。」 我看了他一眼，决定不再回话。 害我喉咙又更痛了，可恶！ 陈予和看我没再回话，便又去和徐瑋淳间聊。 而不知道是徐瑋淳问得太准还是本来就已经蓄势待发，第四节课接近中午时我整个头痛到脑子快要裂开，额头也烫到不知道是几度了。 「烦欸……」无心听台上的老师在说什么，偷偷趴在桌上一下子，老师也不会发现。 「简沛书你干嘛啊？月经来？」旁边一个白目的男生看我脸色不是很好，还在开无聊的玩笑，真的是让人觉得很讨厌。 我没理会他抬起头看向黑板，但我的头实在是痛到我没办法去忽视。 「不想理我喔？真的被我说中了？」那个男生还自己接得很开心，连他前面的女生都转过来听他说话。 那个女生似乎从对话开始就有听到了，脸还掛着笑容，我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生病竟然是这么好笑的事。 我继续沉默，提起笔抄重点。 「喂，你干嘛这样啦？你生气囉？」这不是废话吗？他是不会看脸色吗？ 我冷冷的看着他，声音带着沙哑：「我感冒，头很痛，你要耍白目开玩笑改天可以吗？」 他被我的话吓到，连忙看着黑板不再说话。 我好想出去冲水降温……现在连手都开始冒汗，黏腻的感觉让我很烦躁。 终于等到鐘响，我恨不得马上衝去洗手台，却听到老师一个命令「把这题讲完」，又得在这里待上个好几分鐘。 老师啊……拜託你快点好吗？ 「先讲到这边，下堂课再继续。」老师说完拿起讲桌上尚未签名的点名条签名，我则跑去外面水龙头冲水。 虽然感觉很狼狈，别人看了都觉得很奇怪，但我的头痛终于稍微缓解了一些。 我走回位置，陈予和马上抬起头来，「干嘛不去保健室啊？」 「白痴，去保健室很远。」我把便当盒拿出来，「而且阿姨一定会要我回家休息的，可是我不想要请假，很麻烦。」 「所以你今天要一直忍到放学啊？」 「对啊，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乾脆留在学校比较好。」看餐桶都抬进教室了，我拿起便当盒走向前去盛饭，这对话就被结束掉。 经过午休的休息之后，感冒就有好了些，声音也比较没那么低沉。 当放学鐘一打，我就打算先来解决掉今天没写的数学课本。 「放学了还不走？平常不是走很快？」陈予和一边点着老师要他收的数学作业本，一边问我。 我从抽屉拿出数学课本，「没办法，我数学课本根本没写，今天头都快痛死了哪有时间写……」 「那么认真干嘛？老师又不会检查。」陈予和跟老师很熟，知道老师的习惯，自然是能肯定告诉我。 「我上次数学输你一大截耶！这次当然要赢回来啊！」 教室的人不算很多，几个成绩比要好的女生留在教室努力订正，看看陈予和桌的本子交的人不超过半数，明明是说放学前要交的。 「吼！这一题好难喔！」其中一个女生正在订正，她的数学不是很好，所以我想这样也挺正常的。 「你到底要写到哪时候啊？不然你直接用抄的好了。」陈予和听到又叹了一口气，他关门和交数作都没有办法做，实在有点为难。 「干嘛啊？你要打球？」我写着题目，好奇的问。 「没有，郑成祈今天要补习。」 「啊！」刚刚在抱怨的那女生突然大叫一声，「陈予和，不然你教我！」她拿着笔和本子走到陈予和前面那个位子坐下，一脸兴奋的要问他问题。 「不是有人教你？」他说的是她的好朋友，成绩算很不错的女生。 「她在忙啦！她补习班功课还没写完。」那个女生又说。 陈予和听到之后只好无奈的问：「哪一题？」 听着他们解题也挺有趣的，我算着手上的题目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欸，陈予和，」她的脸稍微靠近陈予和一些，一脸认真，「你变声囉？」 噗！这什么问题啊？ 我不禁笑了出来。 「早就变声了。」陈予和感觉是不太想回答，或许觉得这问题很无聊吧。 人家总说那女生像是个傻大姐，常常说一些很可爱的话，加上外型也是男生喜欢的类型，但却不像其他人一样进攻男生市场，而是和她的朋友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真好吶，有人陪着。 「是喔？可是我现在才这样觉得耶！」 陈予和赶紧转移话题，「你还有几题不会？快点问，别废话。」 「呿，这一题啦。」她翻了一个白眼，指着一题。 其实她和陈予和的距离稍微拉近的时候，我有一点紧张，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 我从来没有和陈予和用同一个桌子让我问他问题，我这样，可能算是……吃醋了吧？ 我又不是他的谁，是在吃什么醋啊？ 把心思带回眼前的题目上，隔壁的笑闹却一次又一次的打扰我的思绪。 想要不去在意，但还是无法专心。 简沛书，她是在问他问题，你专心做你的题目就好，反正也管不着啊…… 「这一题那么简单，这样不就算出来了。」陈予和的声音又出现在耳里，我转过头去看他们，看起来好欢乐。 「咦？」她靠近作业本，和陈予和的距离又近了些。 不去听不去看…… 「快点，下一题。」 我又被影响了。 第三章 彼此心里的距离(4) 「终于订正好啦！」她把作业本闔起来交给陈予和，转头看了眼板上的时鐘，「这么晚了？我要赶快走了啦！」 「谁叫你问题那么多。」陈予和数落她，手上整理着作业本。 「那是题目太难了好不好？老师很机车耶，还说什么要订正……」说完这句话，她和她的好朋友就背起书包走出了教室。 教室只剩下我和陈予和，我们都沉默不开口，使得这空间变得很安静。 「你也该走了吧？写不完明天再写，反正又不急。」陈予和收拾着他桌面上的东西，刚才那个女生在他的桌子上订正让桌面有些凌乱。 「差不多都写完了，只剩下一两题而已，那就明天再写吧！」我把笔收一收，课本也随便塞进了抽屉。 「你要走囉？」 「不然呢？」 「如果你不急着走的话，帮我点个数作，我联络本还没抄。」 「好吧。」我走到他的桌子前，「你照号码排了吗？」 「还没，」他看到我的动作，「不要在我桌上弄。」 我听了他的话，就把数作抱起来，寻找另一张乾净的桌子，「我的桌子上放着书包，那不然放在她桌上好了！」 「不要放她桌上。」陈予和突然出声制止，口气里似乎还带着不高兴。 我们说的「她」是班上第一名的女生，个性很好、人又长得很不错，很多男生都喜欢她，是个很有人气的人。 对我来说也是个很令我忌妒的人，因为我很怕，我喜欢的男生都喜欢她，而我又比不过她。 「干嘛？你喜欢她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如果答案说「是」，那我大概 就是直接被拒绝掉了吧。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赶紧把本子抱起来一到另一个人桌上，静静等待这个答案。 「……没有。」不知道过了几秒，他低沉的声音告诉了我答案。 没有？那为什么不能立刻回答我？ 「是喔。」我把最后一号先抽出来放在下面，反正我也没资格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他不肯告诉我，也是正常的。 我觉得，我应该是没机会了，他不会喜欢我，他喜欢的人也不是我。 没有人想要说话，空气中瀰漫着尷尬。 「我真的觉得你坐在我旁边很烦。」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应该停止了，我突然不能够呼吸。 「……为什么？」 「徐瑋淳为了要找你一直来我旁边吵，烦死了。」陈予和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让气氛不再那么沉重。 他都不知道他那句话对我来说有多可怕。 「干嘛要找我？我又没怎样。」 「白痴，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 徐瑋淳喜欢我？他对每个人都很好，实在是没有办法感觉到。 「是喔，那他没救啦，我不喜欢他。」我把最后一本叠上去，「我照号码排好了，缺交的要写在纸上吗？」 「要。」 我从抽屉拿出一张便条纸，陈予和又开口：「你喜欢过郑成祈，对吧？」 「对啊，我是喜欢过他，但现在我喜不喜欢他不告诉你。」 我和其他女生不同，不会极力否认这些事，我知道陈予和是个会保守秘密的人，而且他既然都观察出来了，我再否认个什么也很多馀。 「我也不想知道。」他又接起另一个话题：「话说，你感冒好了？」 「还没，有好一点。」没想到他还记得。 「陈予和，你真的不讨厌我啊？」我把缺交的号码都登记好了，看陈予和也不急，多说几句似乎也无所谓。 「你要问几次啊？我没讨厌你。」 之前看他用写的，感觉不太出来是真是假，他现在给我的回答没有意思得犹豫，让我清楚感觉到他没有说谎。 「可能是没什么安全感吧，说真的，你是我现在唯一认定的朋友。」想到许嘉语的欺骗和谎言，我就忍不住又是一阵刺痛。 「你说的是许嘉语？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总觉得，陈予和是个很会观察的人，不管是我喜欢郑成祈的事，还是许嘉语的事，他总能自己知道一些事。 「你应该也有看到吧？那天，我是多么狼狈。」我苦笑着，「太傻的人就是会被伤害，但当时我们都不知道啊……」声音有些哽咽，我不得不说，那感觉真的太痛了。 伤害别人的那个，永远不知道她划下去的伤口，有多深、多痛，而那又是多难忘。 陈予和没有说话，静静听着我说这些话。 「早点经歷这些事也好，迟早都该看清这世界到底长怎么样。」这句话不知道是应该归类在雪中送炭还是落井下石，但我自动就认为是前者。 人家都说，男生的心智年龄都比女生小很多，可我现在听陈予和说这些，总觉得他的身体里 装的是很成熟的灵魂。 早在好久好久之前，我就想跟别人说说的心事了，但都遇不到可以倾听我说话的人，我现在可以说，我找到那个人了吗？ 陈予和突然注意到桌上整齐的作业本，「你数作弄完了？那就走吧，顺便去交给老师。」他背起书包把后门关起来，然后走到前面把灯都关掉。 我把书包先背好，再抱起桌上那叠数作，而此时教室的灯都已经关了，外面傍晚的阳光洒进教室，其实也挺美的。 我走出一教室，陈予和就说：「把门关上吧。」 陈予和走在我前面，眼看科任办公室就在眼前，陈予和帮我轻轻推开门，我赶紧踏进办公室内。 「给我，老师不在。」陈予和接过我怀里的数作，放在老师桌子上，并把写着缺交名单的便条纸压好让老师能够看到。 跟着他踏出办公室，明明离校门还有一大段距离，他却在一个转角的楼梯和我说了再见。 他是不想跟我走吗？ 答案在我走了不远后揭晓，二楼一群被罚站的男生站在那里，如果我和陈予和再走到这条路 上，就一定会被他们看到，那日子就会过得很不安寧了。 这让我再度确认，不论是行为或者言语，陈予和都是比别人成熟很多的人。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总觉得我的感冒都好了。 第三章 彼此心里的距离(5) 自从我那天留下来把功课完成之后，我开始想要把功课都留在放学写，反正陈予和应该也不赶，不然我留下来关门也没关係。 不过因为有时候还是会轮到徐瑋淳关门，所以我问一下陈予和今天谁关门比较妥当，我可不想和徐瑋淳待在同一个空间，感觉就是很尷尬。 「欸，今天放学你关门吗？」我轻敲陈予和的桌子，让他知道我是再问他话。 「干嘛？」他抬起头看我。 「我想要留下来写作业。」 他看了一眼在一旁跟别人聊天的徐瑋淳，「今天我关门，徐瑋淳最近都没空。」 太幸运了！那这几天都能留下来把作业写完再回家了。 或许……还有机会和陈予和多说上两句话，平常在班上我们都没有什么交谈，一是因为他和我都很忙，二是因为我们都不想被别人八卦。 而从陈予和说徐瑋淳喜欢我之后，我也去观察他是否有故意对我有比较好，可是他那种「对 每个人都好」的个性，实在让我察觉不到他到底喜欢我。 但其实这也不是很重要，每个人都只是生命中的过客，现在的什么事，以后也不过是回忆里的一小部分，知道和不知道这些事都无妨了。 和平常一样放学鐘响赶时间的人就忙着收拾东西步出教室，通常也很少人喜欢久留，毕竟也没什么事要做，上次我没观察到的一些事，我这次倒是都注意到了。 例如许嘉语和她的好朋友们会留下来，玩玩手机或什么的，我和她们没什么互动，她们可以假装我不存在，因为我写字的声音很小，但她们时而放音乐时而大笑让我实在不堪其扰，一直很想叫他们安静一点。 可是我没有这个权力，只好忍耐到她们走。 「最近不是出什么动漫吗？那个你们看了吗？」她们之中一个女生问，手上的手机还拿着滑啊滑的。 其实我很容易被影响，所以写功课时必须要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下。 「有、有，那女主角超正的！」 特别是在我写数学或是在背东西的时候。 「对啊！我超爱那画风的。」 不然我就会觉得很烦，导致我一直停下来。 「欸你们要不要去吃东西？最近新开一家店我超想去吃的。」 赶快去，我的忍耐已经快要极限了。 我想我这时候要是看了她们一眼，她们一定会觉得我在瞪她们，所以我非常忍耐她们了，教室就只剩下这几个女生在吵，她们走了我就能好好写作业了。 「你们听，」我听到她手机音乐渐大的声音，「那个动漫的片头曲，我觉得超好听的！」 这时一个人又转移掉了话题，我的希望瞬间毁灭，继续被她们摧残了好久。 我想我还是来写一些简单的东西吧。 写这些东西比较不会花费脑力，终于他们全部都走了，才还给我一个安静的空间。 看了看四周，我才发现陈予和不在教室。 不过他书包还在，应该是出去了，希望他不要太晚回来才好。 教室只剩下电风扇和我写字翻页的声音，外面偶而传来还没回家的学生嬉闹声，感觉一切都是那么寧静。 想到刚才在这里吵闹的那群人，我觉得她们很烦一直影响我除了因为她们真的是吵到一个不行，当然也是因为我自己对许嘉语那群人还存有偏见，不然我怎么不会觉得之前那个问陈予和问题的女生烦？ 虽然许嘉语羞辱我已经是一个学期前的事了，再怎么说伤也应该早已结痂，但伤得太重，復原的时间也是久一点。 儘管我觉得这伤或许等很久都不会好。 把作业本盖起来，我作业都已经快写完了，怎么陈予和还没回来啊？ 「如果书包不在这还好，但现在麻烦的就是这个，我又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我无奈的看向他的书包，而教室的门却始终没有人走进来。 对了，手机！我有他的手机号码！ 从书包拿出手机，我找到「陈予和」后，却又暂停了动作。 「该打给他还是传简讯给他呢？」我的手指在手机萤幕上敲着，我很少打电话给别人，总觉得很尷尬，但我如果传简讯他会不会没看到？ 不管了，传简讯给他好了。 『我要走了，你书包还放在这里，哪时候你才要来拿？』 按下传送，我继续把还没写完的功课写完，不时拿起手机关看他有没有回覆或望向门口等待他。 『等一下。』 手机的萤幕突然亮了起来，我知道这只有两种可能：有人打电话或传简讯来，不过我拿起手机查看之后就发现是简讯了。 陈予和传的。 看了他的回覆之后我就比较安心了些，至少比什么都没回好。 简讯传来的几分鐘后有一个人走了进来，我抬起头── 郑成祈。 「陈予和叫我来帮他收书包。」郑成祈对上我的视线以为是我要问他为什么会来，但其实我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是失落。 「他怎么那么懒。」都不自己来。 郑成祈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则继续写着我的作业。 书包拿走了，我把门关一关也就可以回家了。 把桌上的东西收一收，感觉就是很无力，好像有什么东西缺了，心里空空的。 原来是这样，我已经不喜欢郑成祈了，我现在喜欢的人是陈予和，就只有陈予和。 想要和他多待一会儿，所以在这里等待；担心他，所以想要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得到他的关心，所以感到很开心。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不可能忘记，我以为我这三年都只会喜欢郑成祈，但在他闯进我的人生后，一点一点，他开始变得很重要。 「陈予和……」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的校园，我好想见到他，好希望下个转角能够遇见他…… 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虽然知道心理对陈予和的感觉已经不同以往，但隔天上课看到他，我还是以平常心面对，我才不想我的秘密隔天马上就被发现了。 「老师这一题要怎么写啊？」我把课本摊在讲桌上，指着不会的题目问刚签完点名条的老师。 「喔，这一题是这样写的……」老师拿起笔筒里的原子笔，比划着题目上的重点。 可是陈予和站在我身旁却让我无法专心。 「这样子，这一题不就解出来了？」 「呃……那我懂了。」老师讲完我就拿起课本仓皇逃跑，我也不知道我是在紧张什么的。 简沛书，你只是问个问题，根本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好吗？ 摊开课本，我叹了一口气，也不确定我刚刚到底有没有听懂，听到多少算多少了吧。 「你刚刚问的问题，老师教过了，你自己回去翻翻看吧。」陈予和看到我碰到了难题，给了我建议。 「嗯。」我翻到前面的页数仔细看题目有没有相似的。 「再前面几页。」 我低着头又往前翻了几页，果然找到了。 不过脸好像红了一些。 「找到了吗？」他往我这边探，看到是否已经找到那道题目。 「找到了。」我握着笔，头都没有抬一下。 喜欢一个人，就会有和平常不同的举动，会失措、会紧张，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只希望能够让他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这就是最纯粹的喜欢啊。 第三章 彼此心里的距离(6) 下午，是我一直很害怕的时刻，因为又要面临一次的分组，而我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度过这一关。 但我知道，有个人，他会让我很平顺度过的。 「现在你们自己分组，找到组自己上来黑板写组员名单喔，五分鐘后我再来帮没有组的人填。」老师把麦克风搁到一旁，自己便做到桌前使用电脑。 我记得老师说过，要是我们班表现不乖，就要用抽籤的方式分组，她却不知道，她要我们自己分组，对我来说，才是酷刑。 我的手放在桌上，我感觉到手汗不停冒出。 「我好想哭喔，突然她来找我真的让我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我听到坐在我后面的女生对话，听起来似乎很懊恼。 从刚上课，我就听到后面的两个女生说好要同一组，她似乎是陷入了两难。 你这样就想哭，那我这样乾脆不要来上课好了。 我冷笑，过得太好的人，还需要捨弃，而我只能等待人家的释出的名额。 多么可笑。 看着班上的人一来一往，我还坐在原位，而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所以应对也稍微冷静了些。 「快点啊，再一分鐘。」老师拿起麦克风说。 「简沛书，还没找到组？跟我们一组可以吗？」徐瑋淳诚恳的说着，这次也是一样，名单上 差了一个人，也一样有他。 「好啊。」我微笑，也松了一口气。 「那你当组长囉！」徐伟淳没问过我，就直接把我的座号圈起来，旁边附註着「组长」，下面的那个人也同样和我一样被圈了起来，旁边写得是「副组长」。 感觉心里甜甜的，只是因为这一个动作。 组长副组长，好似天生一对。 「好啦，时间到了，不管你找好没找好组，通通给我坐在你的位置上。」老师悠哉的拿起麦克风，开始清点还差几个人。 黑板上的组别几乎组员数都是足够的，也没有特别有哪一组的组员人员最不好，看到这样，我真的好开心，至少没有人跟我一样，必须委屈。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就好了。 「组长把组员名单抄下来，不要到时候忘记你们这组有谁。也差不多快下课了，那就看你们要干嘛吧！讨论或者聊天都可以，但是，」老师讲到这就停了下来，「太吵就给我滚出去，我顺便记你旷课。」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气氛很轻松。 盯着黑板上的组别，许嘉语那一组全部都是女生，一看就知道是许嘉语拥两派小团体组合起来的，反正就看她们怎么弄，我顾好自己就好。 搞不好班上还有其他人和我一样，面对老师这样说都很害怕自己没有组别，过了这一关，他们也轻松了吧？ 但我却没有想到，什么叫做暴风雨前的寧静。 「简沛书，你们的组员名单可以借我看一下吗？」许嘉语那组几个比较聪明的女生对我说。 虽然我一头雾水，还是把抄有组员名单的纸条交出来给她。 她接过，对了我说声：「谢谢。」 这几节下课一直看到她们那群人聚在一起讨论，也不知道在干嘛，不过看在她态度还挺好的分上，我也没特别去管。 「先不要拿过来，等我这边有不要的人再丢过去就好。」一个女生手上忙着拿个笔写了又擦，擦了又写。 「喔好，那我先把他们组员名单还给她囉！」刚刚那个女生又转回头来，「要跟简沛书说一声吗？」 「不用，没那个必要。」另一个女生点点头，就走了。 而又几节课的时间，刚好那节是体育课，我看到几个女生在和陈予和说话，但不知道是在说 些什么。 「那你再告诉她。」我只隐隐约约听到这一句话。 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总觉得这些东西隐含着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去问谁。 整堂课我心神不寧，连带后面的课也没认真上过，看到下课那群女生又聚在那，就想专心下来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喔好啊，都可以。」一个男生看到她们纸上写的东西，慎重的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 「这样你确定可以齁？不行的话再调整没关係。」 「不用、不用，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那男生赶紧摇摇头，一脸诚恳。 「那我就这样跟老师确定囉！老师说可以再跟你讲。」 心中的不安越积越大，我想告诉自己搞不好那与我无关，她们都没来问我的意见，就表示一定没我的事啊！怕什么？ 但为什么我不想那么相信？ 看向陈予和，我希望他能要我不要怕。 但他不在。 第三章 彼此心里的距离(7) 除了这些，我还觉得班上还是有奇怪的地方，但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直到我有一天在下课的时间发呆，才看到原来是怎么了。 最爱到处串门子的许嘉语都趴在桌在不动，没人找她说话也没看她头抬起来一秒过。 看来这原因只有一个，不就是和别人吵架了吗？ 自食恶果。 我心里头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或许是我心肠坏，才会这样说，但她曾对我做过同样的事，我这样说也只是回敬她而已。 因为下一堂是音乐课，大家都匆匆忙忙的走了，我也赶快收拾好东西跟上大家的脚步，教室里许嘉语还趴在桌子上，我才不想和她一起关门，况且陈予和也出来了。 「简沛书，我跟你说喔，这几天不是有几个女生再讨论换组的事情吗？好像还没讨论好欸。」音乐课座位是照号码坐的，我旁边座号的女生黄恩馨不知道要找谁说话，所以就找了我聊聊班上的一些事，反正我也无聊着。 「是喔，那你目前有知道换了什么人吗？」抄有组员名单的纸条我有带着，刚好是放在笔袋里。 她看了我的组员名单，眉头一皱，「咦？这两个男的换走囉！换成两个女的。」她指了指。 那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就是我在体育课看到和陈予和说话的人，如果当时是说这件事，那跟我听到的对话也是符合的。 「这样啊，」我拿起笔把那两个男生的号码划掉，「再来你还有知道的吗？」 反正不要换掉陈予和，其实我也没意见。 她摇摇头，我便安心了些。 上课时许嘉语默默的走了进来，以前她最喜欢拉着一群朋友慢慢聊天，现在看来也颇为凄凉。 唉，风水轮流转，她也别怨了吧，我当初也不是这样熬过来的？ 几节课下来，许嘉语都还是坐在座位上，连午餐也不吃，在我们班热闹的气氛下她的静默很 明显，我又在心底冷哼，不知道这招是装可怜来博取同情，还是她被雷劈到成了爱耍孤僻的人？ 「简沛书，陪我去福利社！」黄恩馨热情的邀请我，她之前可是许嘉语的好朋友，现在我倒成了递补的。 「好啊，等一下。」我把桌上稍微收一收，走出教室听她聊八卦。 「我跟你讲，最近啊，我老公都不理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样。」她都口气活像个怨妇，明明是倒追人家的，现在都还没追到就叫起老公，似乎嫌太早。 经过许嘉语的位置时，我又想：当时她也这样看着我，想必心情一定很爽快吧？ 现在我站在她那时的角度来看，我比她更高兴，算是抱了个仇。 「搞不好是看你太忙啦！」只是人缘好了，总是得巴结点，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孩子了。 「对啊，最近补习班功课都写不完。」而且都要谈一些无聊至极的话题。 不过能站得比许嘉语高，我就好了，其他牺牲一点，也没什么。 「简沛书，她们组员名单确定了，你那组换了好几个人。」我写着东西，黄恩馨又对我说着。 「真的假的？换了谁？」我抬起头看她，一脸好奇。 「我不太确定耶！详细你去问问看小老师，他应该知道，我去他那边看的。」听到这一句，我赶快去找小老师看新的组员名单。 我用很诚恳的态度问了小老师，他从他的桌垫下拿出一张纸，「你先看看，如果要换组还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跟我讲。」 当我看到我的号码往下，那一刻，晴天霹靂。 都是一些不做事爱闹课的男生，除了这个以外许嘉语也在我们这一组。 「果然，还是这样，逃不过的命运啊。」我苦笑。 没有陈予和，也没有任何能干的人在我们这一组。 说好听一点，就是没有组的人聚在同一组；说难听一点，就是所有人缘不好、人家不要的都在这一组。 我生气了一节课，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我不知道陈予和有没有注意到，不过他倒是没有跟我讲上一句话。 我看过他那组了，几乎都是女生，而且徐瑋淳也在那一组，他不必担心这些问题，多好。 抱着天真的心态，小老师也说不满意可以在调整，下一节下课我马上跑去他的位置上，希望能够逃离这种命运。 「那个，我可以换组吗？」我拿着那张纸，很客气的问。 「你想要跟谁换？」 「都可以，只要不要在这一组就好，可以吗？」 我真的太天真。 「那你还是看看之后再跟我说吧！你问好其他人确定要互换再跟我说就好了。」小老师的笑容看来很亲切，可是却很刺眼。 又不关他的事，单子交出去，跟老师交代好就好，谁会知道班上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 早该知道他讲的都是客套话而已。 我们这一组，除了许嘉语，还有另一个男生也是因为跟别人绝交才被换到这组的。 他们可以说是怕尷尬才把他们丢出来，但大家心知肚明，就是想致他们于死地，让他们的分数不好。 顺便把我这个好久以前就被拋弃的人加进去，哇，完美。 我不想让我的分数很低，也不想逃避拿到零分，刚好最可怜的是我，组长，担起一切责任，我又要分数，他们只要配合就好。 现在我要换出去，等于推另一个人进火坑，谁想要呢？ 真可怜，我没有像班上那些聪明的人一样，有特权主宰一切。 简沛书，你还以为一切都慢慢变好了呢，到了大难临头，谁不是自保？ 自私一点，让别人来承担这一切；当个好人，把责任全担下来。我要如何选择？ 第一次，我发现我的哭点那么低，只要视线一接触到那张纸，马上就会湿了眼眶。 该怎么做，才是最好？ 我不知道。 第三章 彼此心里的距离(8) 我不断擦拭着眼泪，看出去的画面都是雾的，只因为泪水不断涌上。 『去问问陈予和吧。』 心里浮上这一句话，不知道要如何作决定的我，或许还是问问其他人的意见比较好，至少有个头绪，也不会这么慌乱。 而我最信任的人，也是他。 下课时间，我听到我旁边的椅子被拉开来，我抬起头，带着哭过的声音：「陈予和，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无助的望着他，只希望他的回答是一个「好」。 「你写在纸上吧，我会看的。」他似乎早知道我会说出这句话，无奈一笑。 『如果，今天我做的决定会伤害到其他人，那我该做还是不该做？』 没有说出我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问了他问题，我不知道他对于我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会如何回答，只是把纸条摺好放在他桌上。 没过多久，他回到位置上，纸条就被丢了回来。 『例如什么事？』 他这是明知故问，还是其实他连我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例如我换组，其他人就没有人可以依靠了，而跟我换的人也必须遭受一样的命运，那，我该换组吗？』 我把纸条轻轻放在他的桌上，而我再看到我桌上的那份新的组员名单，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你可以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我相信你应该可以做出对自己最好的决定。』 我就是要问问他的意见，他现在这样说，不就是又把问题丢回给我了吗？ 不过也是，我把我的问题丢给他，他现在再把问题还给我，也是刚好，本来就不干他的事，所以不想回答我，也是正常的。 「你今天会留下来关门吗？」把纸条放在一旁，我问他。 他如果愿意留下来听我说一些事，或许，我的心情平稳一些，他也能说说他的看法，这个事情也不会那么难解决。 「不会，今天是徐瑋淳关门。」 这么说，是因为不想理我这件事，还是真的因为有事而不能留下来？ 算了吧，我不想听到答案是前者。 我们没有再说上任何一句话，我对他是感到失望的，没想到，当我发出了求救讯息，他似乎是没有想要救我的意思。 但我忘了，他说他相信我。 「简沛书，你想好了吗？分组的事。」小老师频频来催我，让我实在很有压力。 「呃……还没欸。」我一脸尷尬。 「那没关係你慢慢想，确定再告诉我就好。」虽然他是这样说，我却觉得他很不耐烦。 「好。」我点点头，拿起那张纸，又感到无力。 选择伤害自己或别人，我真的不想做出这个决定。 放学时刻，大家开开心心的走出教室，我还满脸忧愁坐在位置上，手上一就拿的是那张纸。 教室里还有另一个女生，平常和我算是挺不错，反正我也已经没有退路了，问一问，有什么意见听听也好，不然明天我再不跟小老师说我的决定，恐怕他真的会对我不耐烦。 「你忙吗？」我面带微笑，「我有事想要问问看你的意见。」 那女生摇了摇头，「怎么了吗？」 「是这样的，我的分组跟了一群人，可是我不想跟他们同一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就跟别人换啊！」她说的理所当然，如果真的那么简单，我就不必在这里问她了。 这时徐瑋淳突然也凑了过来：「你们在讲什么啊？」 他真得很爱凑热闹。 「简沛书说她不想跟他们那组的人同一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指了指我说。 「那不就简单，跟别人换就好啦！有什么好烦恼的？」徐瑋淳听完就直接说，果然是不经大 脑。 对他我也不用客气，直接用不高兴的语气说：「那你告诉我，要跟谁换？」 我知道如果他真的喜欢我，我这样对他说话想必一定很伤人，可是他也从来没生气过，就让我耍耍一点小任性吧。 「我啊，我跟你换不就好了？」他没有任何一点犹豫，我想我该不该给他一个掌声，对于他愿意这样付出。 「不要。」但我还没自私到这种程度。 「那你要不要跟老师讲讲看，搞不好老师可以帮你调一下。」那女生说，似乎又是个简单的办法。 听来是、说来是，不过做来，难。 「我也想啊，可是我不敢跟老师讲，也怕给老师添麻烦。」我跟老师没那么熟，而且老师这样一调动，大家一定会怀疑是我去说的，毕竟只有我向小老师提过换组的事。 「这样啊……」她看起来很懊恼。 突然有人手机铃声响起，我一听就知道不是我的。 她匆匆接起：「喂？啊，对不起我忘了，我现在马上过去。」 听了她的回答，我知道大概是她要走了。 「简沛书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 「没关係，我再想想办法。」我微笑，却很沉重。 最后还是都由我自己来担，不关他们的事，谁又要管你的死活？ 「好啦，你也赶快走了我要关门了。」徐瑋淳把自己的东西收一收，一边对着我说。 「我要留下来，门我关吧。」我坐在位置上，很平静的说。 「不要，到时候你门没关好老师会骂我耶！」我关门老师应该很放心吧？而且我也不是没关过门啊！ 「老师不会问这种事好不好？」 「不管啦！你赶快走！」不知道他是在赶什么，就算真的有事我也会扛下来，根本不需要他担心好吗？ 「不要，我说我要留下来就是要。」 「你赶快走啦！我要关门了。」 我们这样僵持了很久，最后我受不了，还是妥协了。 一半妥协。 我假装已经离去，其实在徐瑋淳关好门没多久，我又回到了教室，不过只能待在教室外面就是了。 趴在栏杆上，微风吹来，我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就这样在那里待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在安静的地方可能比较能想通一些事情吧！ 直到我决定好了到底该如何做，我才走。 「就这样吧。」我叹了口气。 第四章 就当是，此题无解(1) 「我决定好了，我不换组。」我把那张纸还给小老师，坚决的说。 「喔、好。」他点点头，好像早就知道我会这样说，没有一丝的惊讶。 做了这样的决定，就是把所有的伤害推到我身上了，不过我也不是唯一的受害者，所以，也不用把自己想得多可怜。 只是牺牲了自己，大不了，就零分而已，没什么。 真的。 回到位置上，陈予和没有看我一眼，我也没有说什么话，反正他都那样说了，我何必还要硬是拖他淌这浑水？ 我把功课拿了出来，静静写着，把心情专注在上面，就不会一直想到分组的事。 还没有到要烦恼的时候，现在就先逃避给自己一些喘息的空间吧！ 虽然到现在，我还是很恨，为什么那群人要这么做？ 「简沛书你怎么那么认真啊？那不是后天才要交？」黄恩馨走到我的位置前，随意玩着我笔袋上的吊饰。 「没有啊，无聊就先写。」我把笔放下，看着她。 「对了，你看过你们组员名单没？」黄恩馨提起一个我不想要聊的话题，简直就是往伤口洒盐。 而其实我知道，陈予和在她那组。 不过她不知道我喜欢陈予和的事。 「看啦，就那样嘛，也没什好看的，反正我就是组长，到哪组都一样又没差。」我讲得好像很轻松，但对我来说是如此沉重。 「我们这组也是普普通通的啦。」她翻了翻我的笔袋中的东西，「放学要不要一起走？」 「都可以啊，我没事。」自从她把我当成递补之后，就和我往来。 「好啊，那你放学快一点喔！要上课了，我先回位置。」她把我的东西放好，就离开我的位置附近了。 上课鐘在这时响起，我看老师还没来，也就继续了我桌上那份作业。 「好，同学们，课本拿出来。」老师从容的把她的课本翻开，而我也把功课收起来，拿出这堂要用的课本。 抬起头来看老师，我发现许嘉语正慢慢坐起，看来好像很累的样子。 她缓慢的从抽屉拿出课本，却没抬头看老师。 唉，为了一群过客，值得吗？就算这样子颓废，也不会比较好吧？ 「翻到两百七十五页，这边是说……」老师开始在黑板上写字，我也赶紧回神了。 她怎样，干我什么事？早该让她尝尝这样的滋味的。 又是一个放学，我之前都是留到很晚才回家，现在和别人有约，就必须要先走了。 「简沛书，你很慢耶！快点！」黄恩馨催促着我，她的书包已经背好，而我还在收拾东西。 「等一下啦，不要吵，到时候我东西没带找你算帐喔！」我把书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按了开机放在桌上。 黄恩馨翻了个白眼，「那不然我自己走好了啦！」她走向了后门。 「喂！等我啦！」我拿走桌上的手机，背起书包追向她。 「要用这招才要出来喔？一直拖。」 「又没差。」我拿着手机看看有没有新简讯或者来电。 「有差！晚回去我又要被我妈骂了。」 我和她走出学校，刚刚差点忘了把手机收起来，要是被抓到，除了被记警告以外，还要没收叫家长来拿。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这样。」黄恩馨几乎一个礼拜五天就有两天是晚回家的，她自己都会有很多的藉口可以说，根本不需要担心。 「欸，对了，许嘉语最近都还满落魄的，看来好开心啊！」黄恩馨突然跳话题，跟刚刚那些扯得很远。 她这样说我当然知道是为什么，毕竟她是她们那群小团体的头，这件事不是她作主，不然是谁？ 「干嘛？原来你喜欢看人家落魄的样子喔？我都不知道你有这种癖好。」虽然心里想的是别的，但说出来还是得搞笑一下，以免把气氛搞得很奇怪。 「不是啦！早就看她不爽很久了，她在那边嘴贱，我就受不了直接跟她分了。」 许嘉语嘴贱也不是第一天的事，我是觉得还好，可是搞不好别人会很介意，像黄恩馨就是。 「那你有想跟她和好吗？」我顺着话题问。 她摇了摇头，「谁想要？她还传纸条说她想要跟我和好，呿，谁理她？我还直接把她的纸条 给烧了。」 她这样狠狠糟蹋人家的心意，难道不会有一点愧疚吗？果然，在上位的，就可以随便欺负别人。 有权、有势、有人，就可以这么做。 「所以你没回她囉？」 「有啊，她们叫我要回，我就勉强一下，三年同学也不用这样嘛！」她的语气好像很委屈一样，而她口中的「她们」，也就是她身边的小妹们。 「那你回了什么？」 「我叫她不要那么嘴贱我可以考虑跟她和好，当然是再委婉一点啦！不过那是应付一下她的，不说好听一点不行啊！」 我听了之后，再问：「那其他人也不想跟她和好喔？」 「她们敢？我不跟她和好她们怎么敢？」黄恩馨说得理所当然，这一切所有的剧情走向全都由她一手安排，而许嘉语还以为这是即将看到尽头的光芒。 这就是人最黑暗的一面了，可以利用关係让一个人彻底崩溃，还给了他希望，其实是绝望。 包括我觉得她的行为可恶还站在她身边跟她讲话的我，都是这最黑暗的一面，我就是在讨好她，不是吗？ 「我家到了，那我就先走囉，掰掰！」黄毓恩很开心的走进家门，忘了我们刚刚事在说什么多黑暗的事。 一步一步走在路上，心里想着黄恩馨说的一切，是否当初许嘉语也是抱着这种心态在玩弄我？ 我应该是不会太惊讶的，但却还是没有办法。 就算黄恩馨曾经那样欺骗我害我到现在还跟班上的男生们有着心结，我还是很难相信她可以到现在还是那么心狠手辣。 对，她就是那个骗我，还让我被骂到一文不值，现在还跟那个她的好姊妹形影不离的女生。 我没说错，她真的过得很好、非常好，到现在还在做她的大事业，让别人陷入痛苦的深渊。 我好想问问她，做这样的事，到底有多好玩？ 第四章 就当是，此题无解(2) 「这一节课，每组分别进行讨论。」老师拿起桌上的一张纸，「组长等一下先跟我拿这张，把讨论内容写上去。」 因为报告的日子将近，所以老师让我们在课堂上讨论，时间比较充裕而且大家也一定都在。 老师在前面说明着，而我的眼睛又蓄满了泪水。 怎么办？不能逃避了。 「好，那现在开始讨论，小组长来跟我拿学习单。」我从座位上站起，眨了眨眼睛把泪水抹掉，以免别人大惊小怪。 我拿到学习单之后看我们那组的人聚集在哪边，就过去找他们了，看到他们懒散的样子，大概也是打算放弃了。 「喂，我跟你们讲，」我的口气严肃，「我现在是抱着零分也没关係的心态来的，所以，你们要做也好，不做也罢，我不在意。如果有人会在意，请全组的人都配合再来讲。」 这时，有个男生不开心的说：「不要，零分会拖累整个学期的成绩欸！」 「好，那他们愿意配合吗？」我冷冷的看他一眼，「还是，有其他人愿意来领导？」 「他们可以配合啊！为什么不行？」他毫不犹豫的说，想像着什么天马行空，以为大家都好像是很好相处的人一样。 刚刚我看他还在跟许嘉语玩得很开心，我想，他只会说而已吧？ 「那，许嘉语，你可以配合吗？」好久没有叫过她的名字，说来还真有些不习惯。 她点头，「可以。」 「你可以吗？我说的东西你必须都要配合。」问到一个班上最爱玩的男生，我把东西给说清楚，省得到时候他还怪我。 「随便。」他满不在意。 陆续问完全部的组员，都是点头答应，但是，说来简单，做来可难。况且这次是要表演的，几乎每个人都是想要当个路人甲，可是老师规定的时间最少为一分鐘，且每一个人都必须参与表演中，不可能每个人都只出现一秒。 「有没有人有什么意见或想法，尽管提，不然我就自行决定了。」 「等一下，我只要演个几秒就好，别给我太复杂的。」其中一个人说，其他人一听也开始起鬨。 「可以，我让你们每个人都不要演，我们全组不上台，够简单。」我直接了当的说，要是大家都演个一秒，我挑大梁演完全程，也只能说是一场独角戏吧？那分数跟零分也不会差太多。 「吼，你不要乱讲话啦！」许嘉语跟说出无理要求的那个人说。 「总有几个人必须牺牲，我尽量排让大家戏份都少，但不能大家都是出现一两秒。」 之后我告诉他们我的想法，然后问他们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可以改进，再把最后结果写上去。 「我先写上去，角色的分配我再决定，可以吗？」大致上把老师这堂课要的东西处理出来，不要让老师催我们的进度。 写到一个段落，抬起头来，我看到两个男生在玩闹，而老师的视线也示意我要和他们做个提醒。 「喂，不要玩了啦，老师在看了。」我严厉制止，没想到他们却没有意思要停下。 「不要再玩了是听不懂吗？拜託要玩下课玩好吗？」我把态度放软，他们就妥协了，老师的视线也移向了别处。 当个组长还委屈得要死，何苦？ 无奈的看着其他组别，气氛融洽，每个人都很热络再讨论，毕竟他们组员都是自己选的，哪会不满意呢？ 徐瑋淳和陈予和都在黄恩馨那一组，看起来都讨论得很开心，不时哈哈大笑，看起来真开心。 要是我当初和徐瑋淳换了组，他一定会怨我的吧？幸好，我没夺走他现在的欢乐。 好不容易撑到下课时间，把学习单交给老师之后就可以下课，而没想到我们这组却是最快交的，看起来似乎很荣耀，可是背后却含有太多的心酸。 这只是个开始，而我已经对以后的路感到疲惫，为什么本该新奇有趣的事，现在添上的却是黑白？ 这一节下课是打扫时间，负责外扫区的我还得走上一段路去打扫。 我的工作就是负责收尾，所以早来其实也没用，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空间，不必去面对这一切。 「沛书，你好早来！」卫生股长人还算不错，所以大家跟她关係都很好。 我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别让人家看见我的不愉快。 等到大家陆陆续续过来，我也就独自一个人发呆到他们扫完，然后再收拾一下就回教室了。 而卫生股长也是和我留到最后，其他人都先回教室去了。 「我做好了，可以吗？」我把扫具放回去，问卫生股长让她检查。 「可以了，那我们回教室吧！」 我和她静静走着，我们本来就没什么话聊，这样子常常让我感到很尷尬。 「那个……沛书，」她突然出声，「你想不想跟许嘉语和好？」 她和许嘉语还不错，算是很好的朋友，我想可能是许嘉语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请她来问我。 「嗯……」我脑子一片空白，「我再考虑一下。」 「那你考虑好再跟我讲。」刚好说到这里，教室就到了，我们也就各自回到座位上。 许嘉语不会是因为每个人都跟她绝交，最后才想到我吧？会不会到时候她跟那些女生和好了之后又会像之前一样玩弄我呢？ 我受不了第二次的伤害了。 还是，其实她只是想要单纯和我和好呢？ 好想问问陈予和…… 可是我们这几天都没有说话，而且，搞不好他也不想理我吧。 该怎么办才好呢？ 『许嘉语说她想跟我和好，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的？你觉得呢？我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要是她其实是想再次伤害我呢？那我不就是自己往陷阱里跳了？』 拿出笔记本就开始在上面写，好像是习惯了一样，但写好了之后却又愣在那，因为我根本不敢拿给他。 其实事情也没那么严重吧？我自己也可以解决的。 把东西收起来，心思回到了课堂上，不再去庸人自扰。 而我知道，我已经开始渐渐依赖起陈予和了。 第四章 就当是，此题无解(3) 当然最令我震惊的，还是我一回家就收到了许嘉语传来的道歉讯息。 『对不起，之前那样伤害你，现在我也嚐到了这样的滋味，觉得很抱歉，当初对你那么做，如果你愿意原谅我，我们和好，好吗？』 我看到她写得这些，不禁冷笑了声。 讲笑话，「原谅」这两个字如果这么好说，那伤害算什么？ 当伤害已经造成，伤疤就抹不去了，这种痛，永远、永远存在着。 但她都这样传来了，我能不回覆她吗？不回覆她，这样的行为，或许是……落井下石吧？ 挺好的，她活该。 不理她，我自己做起其他事情，反正与我无关，她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她拋弃我的时候就没一次想过我活得怎样。 停下动作，我愣了愣。 这样真的好吗？做这种事，真的好吗？ 摇了摇头，「那是她自作孽不可活。」房间里没有别人，所以自言自语也没关係。 要是现在换成是我，那我一定很难过吧？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道歉，结果人家理也不理。 「可是……」我像是心里有一隻小天使和小恶魔，前者要我接受，后者要我不理会。 简沛书，要是别人对你这样不理你的道歉，你会怎么想？ 我…… 算了，算你行。 『没关係，只要你有那份心就好，以后你就不要趴在桌上不起来了吧！也不要午餐都不吃趴在桌上，会饿坏肚子的。』 我按下传送，真不敢相信我做了什么蠢事。 矫情到一个极致了，我还是当作功德一件吧。 隔天早上到校，许嘉语还是那个要死不活的样子。 虽然我知道对刚和好现在心灵又很脆弱的人说「要死不活」这个词不太好，但我真得找不到更适合的词汇来形容她现在这副模样了。 我突然想起「只要你不放弃自己，就没有人可以放弃你」这句话，许嘉语大该就是「只要你放弃自己，全世界都救不了你」的典型例子吧。 我和许嘉语没有公开说过我们和好的事，也没有在别人面前谈笑过，所以……大家都还不知道吧？ 为了避免黄恩馨知道之后生气不和我往来，然后许嘉语趁机跟她们和好数落我，我还是先跟黄恩馨报备一下我和许嘉语和好的事好了，以免赔了夫人又折兵。 「黄恩馨，那个……我跟许嘉语和好了。」我走到黄恩馨座位去跟她说，基本上我很少去她座位找她，因为我很忙，但她很间。 她惊讶的抬起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跟许嘉语和好了，你会不开心吗？」 要是她不高兴我这么做，那我就和许嘉语绝交保持距离，这样做，说我势力也好、矫情也罢，这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不向势力大的人倒的，当时的许嘉语也不是这样做的吗？ 「不会啊！她开心就好，不过你小心一点，搞不好她把你当备胎喔！」她的一番劝告，加上她的回答，我相信这应该会是稳赚不赔的赌局。 为什么说是「赌」？因为我怕我又被耍了一次，这次当然要有所准备才能不再受伤。 「我知道啊！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把戏，我会小心一点以免被波及的。」我灿笑。 这绝对不是我不肯信任许嘉语，而是我不敢。 直到体育课，许嘉语都没起来，还是那副死样子，我看她这样，我想想我们至少也是名义上的朋友，应该留下来等她才对。 等到教室的人都走了，上课鐘也快要响起，许嘉语还是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现在是怎样？要翘课是不是？我翻了个白眼。 「嘉语，要上课囉！赶快起来去体育馆了。」而且班导还在教室，翘课似乎不是个好选择。 听到这句她似乎有点动静，如果她还是没有醒，我真的很怕她是不是上学前都先吃好安眠药来学校睡。 她直接绕过我，走到老师前面，「老师，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要待在教室休息。」 「还好吗？要去保健室还是回家吗？」许嘉语摇摇头，老师看向我，「沛书，帮我去跟体育老师讲一声，嘉语身体不舒服在教室休息。」 「好。」答应了老师我就赶紧跑出教室以免迟到，但还没到了集合的地方鐘声就响了，我只好加快速度。 到了那里我跟体育老师说了刚刚班导交代的事后，我就走到了正在做操的队伍当中，刚好排在黄恩馨旁边。 「你怎么那么喘啊？」她看着我，脸上充满问号。 「就许嘉语说她要在教室休息，班导就派我跟老师说，但那时候已经快上课了，所以只好用跑的。」 「我就说跟许嘉语在一起准没好事。」黄恩馨听完之后露出嫌恶的表情，可是我看许嘉语应该是真的不舒服，脸色不是很好。 不过我也没那么容易就对她卸下防备，要到我确定非常非常安全才行，就好像逮捕犯人都需要证据，若是确定是清白的，那也要和证据上的资料完全不符合才行。 而我的证据是：欺骗、玩弄、不真心。 她只要脱离这三样证据就可以证明她是清白的，但她却前科累累，三样都有做过。 我想……这很难脱离嫌疑。 「简沛书啊，换动作囉！」黄恩馨提醒正发呆着的我。 「啊，抱歉抱歉。」我语带歉意。 我也不知道许嘉语这样是好或是不好，不过为了这群拋弃她的人而自甘堕落，看起来就不是很好。 如果黄恩馨一直不跟她和好，她不就要这样维持到毕业，感觉是挺可怜的。 我寧愿对自己好一点，不去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点都不值得。 盯着外头正飘落的细雨，我总觉得这个画面很美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狗血剧情洗脑，可是我就是很喜欢。 「干嘛盯着外面看啊？想淋雨喔？」徐瑋淳到我旁边捡球，看到我的行为怪异。 我没什么朋友，通常大家不是打球就是坐在一起聊天，而我总是发呆，偶尔功课写不完就带来这里写。 「才不是，赶快回去打你的球啦！」我把他赶走，继续盯着这雨景。 或许是因为我的与眾不同，才和这细雨特别有缘分吧！ 如果可以，我也好希望我是正常人，而不是每次在体育课都发呆。 所以，我讨厌体育课，不，是痛恨。 我寧愿在教室乖乖上课，至少那时，我可以一个人就好。 第四章 就当是，此题无解(4) 午休结束的鐘声才刚响完，我的肩膀就被轻点了几下，睡意尚未退去的我，有些不甘愿被吵醒。 现在是下课欸，再让我多睡五分鐘到上课会死喔！ 心里才骂完这句，抬起头看见的是许嘉语，「跟我出来一下。」她说完没等我就走出教室。 什么跟什么啊？ 我一头雾水走出教室，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状况。 「你把我们和好的事告诉黄恩馨了吗？」她看来很紧张，见到我就问。 「嗯，怎么了吗？」是不能说吗？ 「那个……我还是想说先不要公开我们和好的事，」她听到我的回答很懊恼，好像是我坏了她的事一样。「不过我忘了先跟你讲，所以黄恩馨知道就算了，但不要让她跟别人说，拜託你了！」 她好像态度挺诚恳的，背后不知道在计画什么就是了。 「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跟她讲的，我想说往后她也要知道，所以才……」我做作的表达歉意，当然是不能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只好这样应付她了。 「还有，最近下课不要来找我，我不想被其他人看到我们在一起谈话。」 我记得现在她算是弱势的吧？怎么条件还可以那么多？ 搞得好像我变成她的手下一样。 「好。」我答应她，这时刚好上课鐘响起，我直接走入教室，而许嘉语则是在我走进来的几秒鐘后才回到座位上。 连这种小细节也要重视？难怪要在午休大家都还没醒的时候找我出去。 「陈予和，帮我去办公室桌上拿东西，我忘了拿了。」这一节是数学课，老师有东西忘了带来，当然是由小老师代劳。 陈予和站起来从后门走了出去，我这才想起来，我好像这几天都没跟他说话，包括我担心分组的那天放学，还有和黄恩馨一起走回家，我都没机会和他说到话。 也可能是因为，我们都不想和彼此说话。 这样说来，是不是我们现在的状况，叫做「吵架」？ 是或不是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许嘉语和分组表演的事情，而这些却都没办法在一时半刻解决。 也没有人可以问。 陈予和把老师的东西拿过来了，把它交给老师后就回到了位置上，我没抬头看他，可是，我却仔细在听着他的一举一动，渐近的脚步声、椅子拉开的声音、书本翻页的声响。 我没看着他，还是可以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这些事，其实只有你真正在乎一个人才可以发现到的，所以只要不小心和别人说出你的细微发现，就等于告诉了那个人，你喜欢着某个人。 必须要小心藏着才行，藏在心里，慢慢堆积着，等到好久好久以后才会发现到，原来早已满溢，只是我们捨不得丢掉有关他的一切。 今天又是无缘放学留下来的日子，虽然说我也不想留下来和陈予和尷尬，但我今天要走的原因是许嘉语要我陪她回家。 而想当然她这么注重小细节，我们不能一下课就马上走掉，要等到班上的女生全走光了，我才能和她步出学校。 感觉就是好像在走私一件物品，或者说是怕被警察逮捕的犯人，我就必须这样偷偷摸摸的，但明明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的啊。 「抱歉，拖累你跟我躲她们。」以前我和许嘉语从没这么客气过，道歉只有在吵架时才说，现在三不五时就可以冒出一句。 这可能就是，因为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吧，开始学会遇到事情的第一件事，不是愤怒、不是报復，是难过和歉意。 所以说，长大最快的方法，就是往身上狠狠划上一刀，越痛，才会明白更多。 听来恐怖，可是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人是这样走过来的。 「没关係啦！我知道你的感受。」我掛起笑，心里却觉得尷尬。 下一句该说什么？离她家还有好一段路呢。 「说到这个，之前我对你做的事情我真的觉得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又是一句抱歉，这样伤口就会好，很多人也不必花时间去疗心伤了。 「我说过啦，真的没关係啦！我也是懂你现在的感觉才跟你和好的啊！」我努力释出善意，至少人家都愿意道歉了，就不要再给她落井下石吧。 儘管我早知道这世界不是每个地方都是光明的，可是我想还是给她一点希望，她要傻傻去相信那是她的事，我只是在做一个好人而已，无伤大雅。 反正就算她知道黄恩馨从头到尾都一直在耍她，她也会到我面前痛哭流涕谢谢我鼓励她，而我只是说了几句话，根本什么都没做。 「谢谢你，愿意和我和好。」许嘉语很诚恳，不过我脑筋一片空白，只是微笑说着「不会」。 接着我们陷入一阵尷尬，这也是我早就料到的情形，走在喧闹的街上，旁边的学生们嘻笑着，我们的安静也早已被盖过。 我望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我想只要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物上，这一段路也能被缩短为顷刻就能结束。 「我们之前好像没有走在一起却没说话过呢，感觉真是新奇。」许嘉语硬是说了一个话题要我接下。 「呃、对啊！」不知道要说什么，就顺了她的话回答。 就算我刚刚说了好几次的「没关係」，却一次都没有放下防备对她。 我还不信任她。 「你干嘛啊！之前明明就没有话这么少的。」许嘉语把话题继续，好像我们真的很熟一样。 我们是很熟，之前；我话很多，但我还不想对你说。 我没把话说出口，乾笑了几声，「就……不知道要说什么。」 「也对啦，我们这么久没说话了。」许嘉语点头，而我寧愿不说话也不想硬是挤出一些简单的应付。 终于，我们终于走到了她家，我送她到门口，然后就走了。 这条路对我来说有点算是绕远路，因为我等等还要去买东西，不过为了释出我最大的善意，我还是送完她再默默绕回那条路买东西好了。 明天还是找黄恩馨一起走好了，至少不会那么尷尬。 小小的叹了一口气，我走进商店里买我要的东西。 第四章 就当是，此题无解(5) 隔天早上到学校，看到黄恩馨在位置上写东西，我马上到她的位置上去找她，深怕再晚一些，许嘉语就会先约我一起回家。 这样的态度对许嘉语来说可能不太好，都已经跟她说和好了还这样排斥她，可是人总是要有点适应的时间，而且对于许嘉语，我也不能在一时半刻之间就能原谅她之前带给我所有的伤痛。 「黄恩馨，今天我们要不要一起走回家？」我想她应该不会拒绝，毕竟她很缺人陪她一起走回家。 「好啊！今天对我很好喔，之前我约你还拒绝咧！」黄恩馨点头答应，我也放心了，就顺便和她间聊了几句直到早自习鐘声响才回到座位。 我拉开椅子，而陈予和看了我一眼，便把视线移开，继续专注在课堂上要考的小考上。 我想，我现在和他也许就是所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吧？明明坐得那么近，这几天却连一句话都讲不到。 可能是我太敏感，其他坐在我旁边的同学就算一个月跟我没讲一句话，我也完全不会发觉，而且也认为是理所当然，没事的话也就不会说上几句话，对彼此来说，也都不是很重要的人。 可能我对他来说，真的不是很重要的人吧。 我原以为我们大概也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但没想到我们却能谈到话。 只是，不太愉快。 「这里很重要，很多人文法都听不懂，因为这句型真的有点复杂，所以我把整理抄在黑板上，可能有比较多，所以自己另外找一张纸贴在课本上。」英文老师说完就开始拿起粉笔写个不停，我赶紧拿出笔记纸抄下。 老师不时拿起其他顏色的粉笔写上重点，我找出笔袋里几隻不同顏色的笔以便笔记，而虽然老师这么认真，但还是有同学趁老师背过大家时传纸条或丢东西等等，一点尊重都没有。 当老师在黑板仅剩的最后一片空白填满，他拿起麦克风开始讲解这些复杂的文法，而我还慢吞吞的剩一大半没抄完。 「加原形动词……」听到我耳边念笔记的声音传来，我才发现原来是一个男生正把黑板上的笔记念给陈予和听。 如果没记错的话，陈予和的近视会让他有点看不到黑板上的字，加上老师为了多争取一些空间而把字体缩小，陈予和看不到也是当然的。 「你要是看不到的话，我的借你吧。」我把抄好的笔记给他，心想做些好事帮忙他也好。 「喔，好啊……」帮他念笔记的男生似乎很乐意，急着想要接过我的笔记。 「不用。」陈予和冷冷的声音打断他的动作，「继续念。」 什么啊？我好心借他笔记耶！ 我把笔记收进课本，撑起头来不理他，专心听老师说话。 随便啊，不想借我的笔记就别拿；不想要跟我说话就都不要讲！ 反正没关係啊…… 本来在生气的我，想着想着，却觉得越来越难过。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失去他。 放学就像原先我和黄恩馨说好的那样，要陪她走回家，我走到她的位置等她收拾好书包，她对本来应该动作很慢的我竟然早早收时好东西感到惊讶，不过倒也没多说什么。 我的肩膀被轻点了几下，我转过头看见的是外扫区的卫生股长，也就是和我提跟许嘉语和好的人。 「沛书，许嘉语在外面要找你。」她指了指外面，也大概知道许嘉语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我走到外面，看见许嘉语的愤怒，「你怎么没有先跟我说你要跟黄恩馨走？不是要一起走的吗？」 对于许嘉语的质问我毫不意外，她哪时候说要跟我一起走的？不是只有昨天而已吗？真的是大小姐的脾气发作。 「没有啦，黄恩馨跟我是之前就说好今天要一起走了，今天我也是突然想起来有这件事的。」我歉然，却虚偽。 「好啦，那下次记得要告诉我。」许嘉语虽然还是有点生气，但至少有比先前消了一点。 「那我先进去囉？」我往教室看去，黄恩馨似乎把东西收好了。 她点点头，而我便头也不回的走进教室。 「简沛书，你很慢耶！我还想说你这次快一点了。」黄恩馨对我翻了个白眼。 「你不是刚刚也很慢，好了，不要废话赶快走了啦！」我拉着黄恩馨走向后门，却不经意的和陈予和擦肩而过。 我们都没有看向彼此，好似陌生人一样。 一路上和黄恩馨说说笑笑，她家很快就出现在我们眼前，她只对我说了声「再见」就跑回了她家门口，而我也只是无奈的笑了一下，就打算往前走回家。 走着走着，我的眼前却是学校的大门口。 「现在这个时间，陈予和搞不好还没走吧？」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就走进了校园赌赌看他还在班上的机会。 随着一步步的接近教室，我的心就跳得越快。 没想好如果我看见他在教室，我下一步要做什么；没想好如果我遇见他，我要和他说些什么；没想好我要怎么解释，放学后为什么要走回教室。反正我是要去了，没有时间再多想什么。 要是他不在的话也没关係，我也只是想要看看寧静的教室，冷静一下自己。 看到后门开着，我很怕看错班级，因此又更往前了一点，也发现原来是个误会，那果然是别班的前门。 但是，我好像听到陈予和说话的声音了。 很模糊，却足以辨认。 里面还有郑成祈的声音，我没有兴趣去听他们的对话内容，可是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陈予和说话的声音。 隔壁班的人刚好这时把前后门都锁了起来离开，而我在这里也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班教室的门半掩着，也看不到我的身影。 我没有进去打扰他们，直到他们离开我躲到楼梯间，我才能好好的看着陈予和的背影，他和郑成祈打闹着，和英文课那时的他比较，他看起来好了很多。 原来，这就是想念。 第四章 就当是，此题无解(6) 就这样，我跟她不能见光的关係持续了好几天，放学我几乎都是陪她走回家，有时候则是会跟黄恩馨一起走回家。这样说来我应该是没有任何损失的，只是陪陪人家走回家，但我却知道，其实我损失太多。 或许，我现在伤已经好了，所以，他就不会在我身边了。 而每天每天这样一起走回家，也渐渐找回对许嘉语的熟悉感，话也比和好之后第一次走回家多了，不过，我的防备却从未卸下。 「简沛书，你会想要公开我们和好的事吗？」许嘉语走在我旁边，我们正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啊？都可以啊，看你的考量囉！」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我真的觉得对你很不好意思，我现在觉得，其实公开也无所谓，我们两个人躲躲藏藏干什么呢？」许嘉语笑了笑，「明天开始，下课你都可以来我位置找我。」 「你确定吗？这样好吗？」她突然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我真的很怕她是一时衝动。 「嗯，反正她们要和好不和好都没差，已经没有顺从她们的必要了。」 「那我可要每节下课都烦你啦！」之前我们都是打打闹闹的，现在沉重的气氛我实在不太习惯。 「好啊！怕你啊？」 我们两个在路上打闹着，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回到从前一样，那样时时刻刻为着对方着想，寧愿自己伤痕累累也不愿看见对方难过。 但是，过去，不会再重来。 从隔天开始，我每节下课都去找她聊天，班上同学倒没有什么反应，跟往常一样，没因为我们公开和好的消息而不同。 「许嘉语，你不吃饭吗？」当午餐时间我看见许嘉语还在位置上看书，我就问了她。 「不用了，我不敢去盛饭。」班上大多同学都是订学校的午餐，所以一到午餐时间，大家都会抢着去盛饭。 「为什么啊？」 「我觉得，她们都在嘲笑我，我实在受不了那样的刺激。」她把书在往后翻了一页，很平静的对我说。 我突然涌起一股的熟悉，那时我刚被许嘉语拋弃时我还没有这么不勇敢不去面对大家，可是看着许嘉语，或许我也明白那种感受吧。 「那不然，我帮你去盛啊！」 她看着我，不敢置信，「真的吗？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啊？」 我摇摇头，「不要囉嗦了，你再不把碗给我，就会耽误到我吃饭的时间了。」 中午不吃饭的话，对身体也不太好，所以我也只是帮一个小忙而已，虽然每天中午为自己盛完饭之后还要帮她盛常常会吃到快午休时间才吃完，但是帮助人家是件好事，晚个几分鐘吃饭也没什么关係。 而我以为要为她盛好久好久的饭，却在几天后就结束了。 这天我依旧是抢着先盛饭，以免太晚盛饭而耽误到吃饭的时间，我听到身后的嘻笑声，转过头一看，竟然是许嘉语和黄恩馨她们一起排队盛饭。 我是在几天前就知道了她们要和好的事，所以我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原来我为她担误时间盛的饭，原来在跟黄恩馨她们和好之后，这件事可以从沉重转变为轻松。 那我干嘛去为她担误时间？我去求黄恩馨跟他和好就好，何必呢？我还以为她所说的那些「嘲笑的眼光」是如此可怕，但我见到的，是如此好解决。 我可能是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一点吧。 她们和好之后，我也被冷落了些，我是不在意这种小事，我本来就是他暂时停留的驛站，休息好了，本来她就该走的。 「简沛书，你会不会觉得老师出的功课有点多啊？」许嘉语来我的位置上找我，而我则是在写着作业。 「还好吧。」我没有多思考，说出了一个十分敷衍的答案。 「那你都写完了吗？」 「还有一点没写完。」我没抬头看她，手上的笔也没一刻停下。 「许嘉语，我们去合作社买饮料吧！」黄恩馨走了过来，拿着钱包就等着许嘉语答覆。 「好啊，简沛书你要去吗？」 「你们去吧，我作业还没写完。」 我也不知道我在闹什么脾气，最近只要许嘉语来找我，我就是敷衍她个几句，等别人来找她的时候，我也可以安静做自己的事了。 或许是因为她如此轻易就可以从失去的深渊走出来，我有着不甘心；或许是因为我的重要， 开始被别人取代；或许是因为我以为我是对她那么重要，而她却还贪心想要别人回来。 我曾经对她说过：「如果你硬要和她们和好，她们也可能不是真心的，你不如自己一个比较自在。」 她是那种无法孤独的人，她可以要别人的虚偽，可是她不要自己一个人。 我想她后来大概也知道了我对她的冷淡，渐渐的也很少跟我说话了，看着她和黄恩馨她们的 互动，我在心里笑了笑，果然，她还天真着。 我一直没告诉她一件事，我也不太确定真实性，但我却觉得这应该是真的。 『这是我跟她和好没多久的事，有一个女生她跟许嘉语的关係还不错，那时候许嘉语和黄恩馨她们还没和好，可是那女生算是黄恩馨的小妹，黄恩馨还没说和好，她也应该不能和许嘉语有互动的。 我在午休时间，却曾经看见她和许嘉语传纸条，这应该是和感人的友谊，当然接下来的发展一点也不感人。 而我大概是除了那女生外唯一清楚这一切的人。 许嘉语有一天放学也找了她一起回家，我当时一直静静的走在后面发呆，不过我对一个对话很印象深刻。 「你觉得我和黄恩馨有可能和好吗？她传纸条跟我说要我改就有可能和好。」许嘉语问她，脸色很担忧。 「当然啊，都这么说了，希望很大的！」 那时我只是听听没说什么，只是在听见另一个版本的时候，我就对那个女生感到厌恶，非常。 那是我和黄恩馨一起回家的一个放学。 「简沛书，你知道吗？林采妍跟我说，许嘉语说她以为我想要跟她和好呢！」林采妍是和许嘉语关係还不错的女生，也是那天和许嘉语一同回家的人。 当然黄恩馨不知道她们曾一起走回家。 「那她有说什么吗？」 「她跟我说，谁要跟她和好啊！」 我没告诉黄恩馨，她对许嘉语说过什么，我也不想让林采妍难堪。 至始至终，许嘉语不知到这件事，她只知道了这事情的假象，而我也不愿戳破。』 我以为受过伤的人一定会成长，原来，还是有人不会看透。 第四章 就当是，此题无解(7) 今天因为要问数学老师问题的关係，我想应该也不会问很久，所以把书包放在了教室，打算问完老师问题再去拿。 「老师，这一题要怎么算啊？」我指了指考卷上的题目，本来是该在上课检讨时就该提出的，不过当时已经快要下课了，我也就假装没这一回事，等到放学才来办公室问老师。 「这一题有点困难……」老师拿了支笔就在旁边写下算式一边讲解。 没想到等我问完问题，又跟老师多间聊了几句，就过了放学时间十几分鐘了。 「完蛋了，现在教室一定只剩陈予和吧？」我拿着考卷加快脚步回到教室，我跟陈予和现在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如果教室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定很尷尬的吧？ 等我走到教室，事情果然是这样，教室只剩他一个人。 我走进教室，只想赶快拿走我们书包走人，「那个……我刚刚去问老师问题，我现在马上收拾好东西就走！」 「你和许嘉语和好了？」他问，口气没有一点的生疏。 「嗯，对啊。」 「所以，你最近不跟我说话，是因为你跟许嘉语和好，」他停顿了一下，「还是因为分组的事在生气？」 早已过了放学时间的校园很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教室里电风扇运转的声音，稍为掩饰了我的紧张。 「有、有吗？可能是因为最近常常去找许嘉语才这样的吧！」我停止了收拾书包的动作，多留一下也无妨，我没有赶时间。 「是吗？那你和许嘉语和好之前，就已经很少跟我说话了吧？」其实我和他说话，几乎都是我先开口，而要是我没说话的时候，我们就会很少交谈。 「我……」他说的正是事实，现在多说些什么，也只是在欲盖弥彰。 「分组的事情，我也只是没有表态而已，他们要怎样安排我也不能插手。」他表达了他的无奈，「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而生气，我也没办法。」 或许他早就知道了吧？我对于分组这件事的不开心。我知道，他也是其中的受害者，我根本没有指责他的权利。 所以我没有为这件事而生气，我生气的是，为什么他在我那时最无助的时候，不能让我依赖一下？ 当然后来我也知道，那也无法怪他，我硬要他给我一个意见，他没有说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不是我，不能为我做决定，只有我可以。 但当我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也认为他生气了，所以在这样的认知下，我们双方才没有和解的机会。 「我知道，我现在没生气啦，只是怕你生我的气。」我坐在我的桌子上，把书包放到椅子，看着窗外的风景。 而在这个机会中，我们终于和好了，这段我们没说话的日子里，说来不长，过来却不短。 我和他一起走到校门口，在路上没说什么，而我感到很安心。 好想好想告诉他，我很怕我再也无法和他说上一句话，我好怕失去他。 最后我只是和他说了声「再见」，看着他的背影从转角消失。 过了几天的时间，我也慢慢适应许嘉语她继续和黄恩馨在一起的事情，幸好许嘉语在这期间都还是有跟我说点话，我再和她热络也不算太奇怪。 「许嘉语，今天我们一起回家吧！」我走到她的位置上说。 「好啊！那你今天要快一点喔！」 我笑着答应，我想我应该少去注意一些小细节，想得太多也不会太快乐的，不如拋下一切的烦恼，等事情来的时候再说。 「简沛书，快一点啦！」站在我位置旁边的许嘉语不耐烦的一直要我加快动作，虽然我才答应过要快一点收拾好东西，不过还是会有意外。 「没办法，谁说刚刚老师要我帮忙送东西去办公室，又顺便叫我帮他做其他事。」我翻了翻老师出的作业，看看我有没有提前写完。 「那你不会提前收好东西啊？」许嘉语随意拉了我隔壁座位的椅子，反正那个人已经走了。 「你们两个可不可以快一点啊？不然你们关门。」陈予和看我们还在拖时间要我们快点离开。 「简沛书，叫你快一点。」许嘉语只是再说了一次陈予和说过的话，却一点强制力都没有。 「好啦！我们走吧。」我背起书包，把椅子靠上。 我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似，在我和许嘉语绝交、认识陈予和之前，我和她也被这么催促过。 这可能是在告诉我，我不平静的生活即将结束了吧。 从什么事情开始，就从什么事情结束。 「简沛书，你还有没有喜欢的人啊？别告诉我，还是郑成祈啊！」许嘉语问到这个话题，她可能想知道关于我新的八卦吧。 「有啊，而且，」我语带神秘，「不是郑成祈喔！」 我这么一说，果然挑起她的好奇心，「谁啊？说！」 「那你不要告诉别人喔！不然以后我有什么秘密都不告诉你了。」 「没问题，你说吧！」许嘉语马上答应了我的要求，没有一点犹豫。 「那让你猜我喜欢的人是谁，没猜到再告诉你。」直接说出来当然就不好玩了，我考考她够不够了解我，再顺便告诉她。 「这好像有点困难……」她绞尽脑汁思考，让我觉得很有趣。 「不会很困难的，我们班男生我看得上的又没几个。」 「这倒也是，明明就没人要还挑得要死，难怪交不到男朋友。」许嘉语表示同意，也损了我一下。 「快点猜啦！我现在才国中担心个什么啊？」 「好啦！不是郑成祈的话，」她想了想，「徐瑋淳？」 她这答案我差点没把她打下去，徐瑋淳根本是完全不可能的答案好不好？她这样猜下去，我怕她猜到我们走到她家都猜不到。 「不是啦，而且不可能是他好不好？」 她又猜了几个答案，被我说了好几次「不可能」之后，终于猜到了。 「陈予和？你确定是陈予和吗？」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我早就料到了，我也没多说什么。 「好啦，其实你喜欢陈予和我稍微可以理解，他人满好的。」 刚好到了她家，我跟她道别，当她开了门之后，突然转过来说：「简沛书，祝你这次恋情能够成功！」便跑进她家去了。 我想她明天应该完蛋了。 第四章 就当是，此题无解(8) 日子很快的就来到了学期末，分组表演也在这时进行，我们这组虽然是全班最低分，但也算是不错了，至少没有不及格。 老师天天在念着「你们快要国三了要收心」，依旧没有去管她，大家每天还是嘻闹着，没有人在专心唸书准备明年的考试。 「简沛书，最近和陈予和有什么进展啊？」许嘉语陪我去找老师，路上顺便问我八卦。 「你是好心关心你好友的单恋，还是那天还没学到教训啊？」我看了她一眼，面露兇狠。 许嘉语在说出了「祝你这次恋情能够成功」的隔天我就不理她，她马上跟我道歉，而我也和她要了一瓶饮料当做赔偿，让她以后能够不要这么白痴。 「当然是在关心你啊！」她从容解释：「明年我们就要毕业了耶！谁知道你们还有没有机会落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冷气向我们迎面扑来，「好凉啊！」 找到老师，我走到她旁边，许嘉语则在一旁等候。 等我们离开办公室，我才回应了许嘉语的话：「所以乾脆把它当作一场梦吧，人家不是都说『梦结束了，就该醒了』，现在都快要结束了，早点醒醒也比较好。」 「你确定吗？你不要以后才来后悔。」 「我确定啊，要是我跟他告白了我被他拒绝，我才后悔。」我踏上了楼梯，转身走向教室。 「可是至少他知道啦。」 「要到教室了。」 她没再说话，我也不想再提起。 就算是我不够勇敢，寧愿在这里留下遗憾，我想我在毕业以前，我都无法知道他的想法了吧。 我常常想，他可以看得透我，为何，我却看不透他呢？ 可能，这真的是无解吧。 「好吧，」许嘉语没再继续那个话题，「那下礼拜音乐课才艺表演要干嘛？」 「唱歌吧。」 她翻了个白眼，「废话，我是想问你要唱什么。」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我笑。 「呿，卖什么关子。」她面露不屑，去黄恩馨的座位找她聊天。 直到音乐课表演的那一天，我都没向其他人透露我要唱什么歌，儘管许嘉语和黄恩馨都一直想要知道，我都没给一点的提示。 这是个惊喜，所以，当然不能够太早曝光。 在还没轮到我之前，我自己静静写着作业，偶尔黄恩馨告诉我她觉得谁表演得好、谁表演得不好，我就会抬起头来看看正在考试的人。 其实我很紧张，为了让心情镇定一点，我才没有去分心看别人的表演。 桌上摆着作业本，其实我根本没写几个字。 我很紧张，太紧张。 「下一位。」 黄恩馨听到了老师这么说，立刻就提醒我：「简沛书，换你啦！」 「嗯。」我的心跳加速，走到前面拿起麦克风，等着老师放音乐。 等我进入副歌之后，我整个情绪都来了，整个氾滥着。 你的寂寞在唱歌是否曾偷偷想起不敢想的人 你的快乐不快乐勉强的笑容看得出来你累了 情歌动人也伤人听到心碎成几片还是捨不得 我不是你爱的人还是愿意为了你的寂寞唱歌 我的心不疼不疼心甘情愿在你的寂寞里受困 有个爱着你的人远在眼前只为你的寂寞唱歌 （〈为你的寂寞唱歌〉词曲：张简君伟） 我唱完走回位置上，有很多人说我唱得很好听，但我注重的不是这个。 其实我唱完之后，眼眶有点湿润，而我也知道，因为情绪太重，所以使得在后面得部分唱得有点不好。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喜欢他。 或许他听了我唱这首歌也不知道，只是以为我单纯选了这首歌而已，反正我也不打算一定要 让他知道。 照着许嘉语的话， 我是说了，他能不能明白，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简沛书，一起走。」许嘉语在我的座位旁边等我收拾东西走回教室。 我把作业收好，「走吧。」 我们走在另一条比较少人走的那条路，许嘉语先开口：「你干嘛不先告诉我你要唱这首歌啊？」 「这样才算是惊喜啊。」 「呿，是唱给他的吧？」 「对啊。」我淡淡一笑。 随着这首歌的结束，我的国二生活也告了一段落，在国二得这一年中，我经歷了很多事情，我想，我应该有成长了一点吧？ 你说呢？ 第五章 开始渐行渐远(1) 升上国三，本来应该是要玩到疯掉的暑假，却必须要用一半的时间来上暑期辅导，大家不免哀嚎着，而我虽然有时也会跟着大家一起抱怨，心里其实明白：现在就是要为了未来的路做准备。 「现在暑假这么热，上什么暑辅啊？」许嘉语拿着讲义搧了搧风，今天是暑期辅导的第一天，大家都是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 「没办法啊，开学就要模拟考了，哪有这么多时间要老师复习？」我在讲义的题目上写下答案，想了想似乎不对又拿了立可带涂掉。 「也是啦，」她看见我专心写题目，「你在认真个什么啊？真是。」 「我暑假作业还没写完当然要赶快补啊。」 「我连碰都还没碰，我看班上大概也只有你这种好学生才会写。」班上同学都还在聊天嘻笑，正在赶作业的人也成了稀有种。 「讲义都买了，不写真的是浪费了。」 「好吧，你赶快写你的作业，我找黄恩馨去合作社买饮料。」 我没看她，点点头表示我有听见，她也没多停留，马上就往黄恩馨那里走去。 旁边的座位空着，我早就知道陈予和没上暑辅，只是当我看见旁边座位没有人的时候，才有了他不在的空虚感。 我习惯在上课时，转头看见他不经意的动作，都是我的小小幸福，而现在我在上课时，就只能看着讲台上老师说得口沫横飞，收起我所有的失落。 「你觉得老师长得正吗？我觉得还不错耶！」许嘉语和我还有黄恩馨三个人走在去美术教室的路上，因为暑辅只有国三要参加，所以学校人很少，当我们去别间教室上课时，常常整个走廊都没有人。 「我觉得刚刚老师说得笑话挺好笑的，超白痴。」我丢着笔袋，漫不经心。 「是还不错啦，功课有点多就是了。」黄恩馨走在我们前面，像是领着我们这些小跟班。 暑辅也过了几天了，我慢慢适应着考试和讲义的双重压力，三年级也换了全校最资深的老师 来教我们，要是遇到了不错的老师就会引起讨论。 在阳光的照射下，我们的影子在走廊上行着，我喜欢在这种时候抬起手，玩起影子的游戏，有人看到也会觉得奇怪，后来也就习惯了。 「美术老师是谁啊？不会是二年级那个吧？」黄恩馨直到快到了美术教室才问了这个问题，真的是有够迟钝。 「是一年级那个，谁想被又兇又老的女人教啊？」我推开美术教室的门，我们算是晚到的，很多人都在教室里了。 每当我和许嘉语她们讨论哪个老师好、哪个老师不好的时候，我也好想跟陈予和说说他错过了什么。 「简沛书，发什么呆啊？在想他齁？」许嘉语看到我失神，八卦的想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谁啊？郑成祈？他不就在那里吗？」黄恩馨始终不知道我现在喜欢的人是陈予和，我试过要跟她提，不过她完全不敢置信，所以我只告诉她那是个玩笑。 我翻了个白眼，「我最好那么花痴啦！还有，我干嘛看着郑成祈座位的另一边想他啊？」 「那你在想谁？徐瑋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那么会猜，第一个猜完郑成祈，下一个就猜徐瑋淳，真的是让我很无语。 「才不是。」 儘管每天功课压力都很大，不过有许嘉语和黄恩馨陪着我，日子就不会太枯燥乏味，许嘉语有时候还是会对着我碎碎念说什么「干嘛这么认真」、「写了老师也不会给你拍拍手」，但她也知道这么混下去实在不太好。 陈予和，你都不知道，现在我过的日子是多无聊又有趣。 「许嘉语，你下次再白目一点试试看！我才不想让黄恩馨知道我现在喜欢谁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大声公，保守不住秘密。」我和许嘉语走在回家路上，才跟她好好算她乱讲话的帐。 「又没差，没那么严重好不好？」 「我觉得有就是有，你以后不要在黄恩馨面前讲那种话。」我看了她一眼，表示我的愤怒。 「好啦！」她随口答应，「欸你觉得陈予和大概高中会上哪里啊？」 「他每科都比我强，应该会考得很好吧，反正我一定比他烂。」 说到这个，我真的要叹一口气，我几乎每节下课都在写讲义念书，可是我却连考得比陈予和的把握都没有。 所以说天才是一分的天份加九十九分的努力，但要是没有那一分的天份，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当个天才。 真是不公平。 「那你有打算跟他念同一间学校吗？」 「没有，我没那个把握，而且搞不好他也不想跟我再念同一间学校三年。」我自嘲着，却没有半点笑意。 「那叫他跟你读同一间不就好了？不会啦，他应该不会这样想吧。」 或许他现在不会这样想，所以不用去担心，我是怕他以后才后悔，为什么要答应我来跟我念同一间学校？我更怕的是，要是我以后我不喜欢他了，我看到他只有满满的尷尬。 为了所有预设的结果，我选择和他在下一个岔路分别，我想如果我们是有缘份的人，总会有下一次机会遇见的。 「你家到了，我先走啦！」应该没有太多人懂得我这个理由，这可能只是我的想太多，而除了这个，我更多的是害怕。 我怕他后悔、也怕我后悔，对于未知的结果，我只怕我会选了条错的路、怕他选了一条错的路。 风吹起我的头发，我想我不会为这个选择感到后悔，我不太天真浪漫，所以才会常常想到一些坏的结果。 我没有勇气去赌那一个可能，就怕我赌输了这一切，没有任何一点可循的线索，只能去猜。 只有一次的机会，如果是你，你敢不敢赌？ 暑假这两个月里，我没有见过他，时时刻刻我都在等着开学，想要见他、听他的声音。 我好想你，如果你能听见我说。 好想你。 第五章 开始渐行渐远(2) 「欸陈予和，交作业。」许嘉语把作业本丢到陈予和桌上，拿着水瓶就说：「简沛书，陪我去装水。」 「好啊，走吧。」我绕过挡在前面的人，追上许嘉语的脚步。 国三开始又换了新的座位，我当然没有那么幸运再跟陈予和的座位相邻，不过巧的是，这次换许嘉语和陈予和的座位前后，也不知道为何会这么刚好。 「喂，老师是说最后一个收作业，所以自己拿去交。」陈予和把本子放到许嘉语桌上，不等许嘉语回应，就直接离开了座位。 「你最后一个交耶！」她把作业本整理好，交给了老师才走到走廊上的饮水机装水。 「我发现你跟他挺合得来的。」我笑，刚刚那逗趣的场面我没漏掉一秒。 「我要收回我说他人不错的那句话，他完全是个大烂人。」她看到水装满了，便放掉冷水键，「你眼光有够差。」 「对啊，为什么我眼光这么差啊？」 「问你吧！问我干嘛。」喝了一口水，她把水瓶盖上。 我的座位比许嘉语还有陈予和前面，偶尔转头的时候看到他们在说话，就会想到我曾经也是那么得奢侈。 搞不好他们还会从怨家变成情人，但是这实在太狗血了。 「讲义你写完了吗？等一下不是要检查？」我看到上课鐘就快要响了，随口问了许嘉语。 「写啦。」她拿出讲义翻给我看，果然都完成了。 「用抄的啊？」我开玩笑的说，事实上她也常常作业写不完抄解答。 「我自己写的啦！怎样？有意见啊？」她拿起讲义就准备要往我的头打，我马上就和她道歉，以免我的头遭受攻击。 三年级的课业真的很赶，复习和进度都要一起，功课写不完的时候，熬夜也是家常便饭，明明开学还不到一个月，我却觉得每天都很疲惫。 「简沛书，你又要写讲义啊？」黄恩馨常常看我下课很忙，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在补眠，她都只是和我说几句话就走，不太打扰我的时间。 「看你们间成这样，我都想要偷懒抄解答了。」我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抬头看到黄恩馨眼神哀怨。 「你认真成这样是要考第一志愿喔？」她翻了个白眼，「要考哪间学校都是註定好的事啦！太认真都是多馀的。」 如果我是被老师洗脑才那么认真的，那黄恩馨大概是被自己的懒惰洗脑了吧。 「不认真我会良心不安，所以你赶快去找许嘉语吧，不送。」我翻开另一本讲义又开始写。 其实我也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无聊，可是老师都说辛苦是这一年，以后收穫都是你的，我想我还是听话点吧。 「讲义有写的举一下手。」老师刚进来就问了让大家很尷尬的问题，班上整个是鸦雀无声，只有几个人举着手。 「那……好，没关係，没写的就先听，回家记得要补喔！」这个老师经常都是很弹性的让大家写讲义，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乾脆不写，反正老师也不会强迫一定要写。 就算老师总是喜欢对我们洗脑，可是不管老师再怎么讲，还是很多人左耳进，右耳出。 我想他们要是再这样下去，明年他们就会知道什么叫「后悔」。 「来，许嘉语，告诉我第五题答案是什么？」数学老师把籤放在讲桌上，等着许嘉语回答。 我记得许嘉语说他很怕被数学老师抽到要回答问题，所以每次都祈祷不要抽到她，也许是真的有效，我很少看到许嘉语被抽到。 偏偏这次不太管用。 我回头看了一眼许嘉语，就怕她答不出来。 「答案是多少？」许嘉语小声问着陈予和，而我却还是听到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她一定答得出来的。 「一八六五。」我听到她说出了正确答案。 「没错，坐下吧。」老师拿起粉笔开始写起了黑板，我却还在脑里不停播放着刚刚的画面。 「都是陈予和啦，害我忘了祈祷不要抽到我。」许嘉语一下课就来跟我抱怨，我听着却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啊？他都跟你讲答案了，又没差。」我口气不太好，满满的都是不开心。 「谁说他要一直跟我借课本，我就不想借他啊！」她又接着说：「怎样？吃醋啦？放心我不会喜欢他啦！」 「才不是，是功课太多写不完才不开心的好不好？我没那个间时间去吃什么醋，写功课的时 间都不够了。」我讲得理所当然，也不希望在许嘉语眼里我就是个气度不大的女孩。 「好啦，那你赶快写你的功课。」 虽然说我靠我自己就可以解出答案，但是还是有点忌妒许嘉语可以在回答不出问题的时候有陈予和给他答案，我真的是太间了才会去在意这个。 放学的时候，因为许嘉语有事要先走，黄恩馨也没有跟我约要一起回家，所以我就留下来写功课。 「你哪时候要走啊？」陈予和等大家都走了才问我。 「等我写完。」我任性的说，没有给一个确切的答覆。 「干嘛？你心情不好？」他把我前面座位的椅子转过来坐下，和我的距离没有多远。 「没有，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心情不好啊？呿。」我不敢抬头，就怕这么近距离看见他会脸红。 「真的？干嘛一直写作业啊，现在是放学耶。」他抢过我的笔，不让我继续埋首。 「陈……」我抬头，他的脸离我很近。 我把他手上的笔抢过来，椅子往后拉，「你今天数学课给了许嘉语答案啊？」 「你为这件事生气啊？不会也想要我给你答案吧？你又不用我给你答案，自己就解得出来啦。」 「当然不是！我是觉得既然是她被点到，就应该让她自己解。」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如果会我就不需要给她答案啦！」 我把桌面上的东西收一收，只怕再待下去，我会露出马脚。 「你要走了？」他看我匆匆忙忙在收拾东西，便问我。 「嗯，拜拜。」我背起书包就走了，不想要再多留一秒。 刚刚意外的插曲，我几乎觉得自己那一刻停止了心跳。 原来，陈予和也有这么有趣的一面，把我的笔抢走，不让我写功课…… 或许，在经歷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也可以幸福了吧？ 第五章 开始渐行渐远(3) 到现在，每次只要许嘉语被点到不会，陈予和都会告诉她答案，让她不要回答不出答案而被老师刁难，虽然我知道陈予和只是好心帮她，但我还是会在意。 「快点啦，答案是什么？」许嘉语几乎每次都不会，等着陈予和去给他答案。 「是a。」陈予和没有想几秒就直接告诉她，就像是早就准备好要回答。 我对我的无聊感到很困扰，所以每当许嘉语被点到时我都把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不要让自己那么在意。 除了许嘉语本人之外，我每次也希望他不要被老师点到。 「简沛书，我知道你很忙，可是你怎么越来越少来我位置找我啊？」许嘉语在午餐时间拿着饭碗来我这边吃，因为她知道我只有这个时间最有空间。 「哪有？我从国三开始就这样啦。」谁说你跟陈予和坐在一起。 「你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很大牌吧？都要我来找你。」她可怜的说，还顺便送了一口饭到嘴里。 「我哪是那种人啊？反正你也很间啊！」饭还没吞下去，讲话也差点含糊成了笑话。 「你都这样，我以后去找黄恩馨不找你了啦！」 「那不然今天放学一起走？」我放下汤匙问她。 许嘉语往左右看了看，才小声的说：「你不是要跟陈予和约会吗？」 「你很烦欸！不要就算啦！」 我把我偶尔会放学留下来写功课的事情告诉了许嘉语，没想到她的认知上竟然有着错误，只想着有没有新八卦。 「好啦！」 笑闹着，时间过得很快，饭还没有吃完，午休鐘声就响了，我匆匆吃完剩下的饭菜，然后再把许嘉语赶回座位上去以免挨骂。 「赶快回座位上坐好！不然要登记了。」风纪走在讲台上说着，却一点威严也没有。 我把碗收好，转过头收进书包，看到班上大多数人都已经趴着休息，而有一个人却还没。 陈予和抬起头来，我对上他的目光，赶快尷尬的移开视线。 和陈予和坐在左右的时候，我都觉得很有安全感，因为午休都几乎都不会休息，也不会利用上课时间补眠，而我总觉得，在我睡着之前，还有人醒着，我会比较安心，不知道为什么。 他从不知道这件事，况且他午休没休息，也不是为了我才这样的。 我拿出作业继续写，打算利用午休一半的时间写作业，另一半的时间休息，刚好我现在不是很想睡，国三之后，我也很少整个中午都在睡觉的。 几个班上和我一样认真的人也在写作业，教室里只有翻页和写字的声音，声音不大，可是却能够很清楚的听见。 不知道里面这是否也夹杂着他和我发出的声响？ 看了看时鐘，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把东西稍为收一收推到桌子一旁，找出了 空位让我能够趴下休息。 在睡着之前，我还依稀听见细微翻书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我很安心的睡着了。 是你吗？ 「简沛书，陈予和真的超级机车的，今天还叫我帮他改考卷，害我太晚交还被骂。」今天我和许嘉语很快整理好东西就走出校门了，让许嘉语终于可以不用在催我。 「我都直接拒绝掉他！你要兇一点，你一定是没有坚决的拒绝他。」我向她分享我的分析，「要勇敢说『不』，知道吗？」 「我那时候要拒绝他的时候老师就念答案了，我完全没有时间跟他说『不』好吗？」她不认同我的作法，直接否定。 我最近都没有时间放学留下来，而因为觉得尷尬的关係，我也没跟他说过几句话，所以关于他的一切，我都是从许嘉语那边听来的。 「那我就没办法啦，老师的问题。」我耸肩，表示我的无能为力。 「最好是！那我不就要悲惨到这学期结束吗？不要吧！」许嘉语彷彿是听见了世界末日要到的消息，看起来状况似乎不太好。 「不会啊，他都会在你被抽到的时候告诉你答案，这不是很好吗？」我安慰着许嘉语，对我来说，陈予和要是坐在我附近，那对我来说可是很幸运的事。 不过要是那个人不是你喜欢的人，或许真的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悲惨。 「是很好啦！这就是所谓事情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吧！」她叹了口气。 「是非常好吧？像我只能靠我自己努力。」 几个学生从我们后面走过，似乎是嫌着我们的脚步太慢，我拉着许嘉语走到外面的人行道，不走在骑楼里。 「咦？简沛书，你在这里啊？」徐瑋淳看见我，马上我和打了声招呼。 「喂！徐瑋淳，我『也』在这里好吗？」许嘉语站在我旁边看着徐瑋淳，提醒徐瑋淳别忘了她的存在。 「好，那简沛书、许嘉语，你们都在这里啊？」徐瑋淳重新说了一次，「可以了吗？」 「对啊，你有意见啊？可以了，谢谢。」许嘉语很不客气的说。 「没有，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我从头到尾只有和他说到这句话。 等到徐瑋淳走掉，都看不见人了，我和许嘉语才打算继续走回家的路。 「走吧，没人了。」许嘉语走进骑楼，我也跟着她走进去了。 「欸，你会觉得徐瑋淳喜欢我吗？」刚刚碰巧遇到了徐瑋淳，突然想起陈予和跟我说过的话，也想问问许嘉语。 「废话，这不是全班都知道的事吗？」许嘉语觉得理所当然，没特别觉得有什么奇怪。 「真的假的，这么明显啊？我只觉得他对每个人都一样好。」我很惊讶，原来这是件这么公开的事。 「从他刚刚忽略我只看到你的行为来看，这完全是喜欢你好吗？」许嘉语话锋一转，「对耶，其实我觉得你跟陈予和有机会。」 「啊？为什么？」 许嘉语看见她家大门，就跑了过去，「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了，反正你加油！」 我对她说的事一头雾水，只当她是胡言乱语，没去在意。 没想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提示。 第五章 开始渐行渐远(4) 「简沛书，今天你要留下来吗？」陈予和问我，这时班上还有几个人没走，才放学没多久。 「我只是……写一下功课而已。」他以为我要留下来，我把笔放在一旁跟他解释。 「喔，那我问问徐瑋淳今天会不会留下来关门好了。」他听到我的回答，转过身就要去找徐瑋淳。 我抢在陈予和叫徐瑋淳之前，「其实我也没赶时间，我留下来也没关係，你有要做什么吗？」 「我要去找老师，但不知道哪时候才会回来。」他稍微把桌上的东西整理好，「如果有人在的话，我就等一下再回来拿书包就好了。」 「没关係，我等你。」我对他说，忘记这句话听来会有多曖昧。 他走出了教室，我看看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拿起笔又继续写我的作业。 「那老师跟你说什么？这样啊……」我听到许嘉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才想到今天最后一节是班导的课，下课后班导就把林采妍念了一番，所以许嘉语应该是在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吧。 糟了，我今天好像约了许嘉语一起回家…… 「简沛书，你要走了吗？」许嘉语背好书包，拉开我前面的椅子等我收东西。 「我要等陈予和回来。我忘了有跟你先约了，对不起！」我诚心向她道歉，希望她能够原谅我。 「你都这样，不是说好要一起去吃东西吗？你有时放学不跟我约要留下来就算了，但是我们先约好的耶！」她激动的站起来，「反正我都不重要！他比较重要，你以后就都不要来找我！」 她的声音也大声得让本来站在外面和别人聊天的林采妍也走进来关心，「许嘉语，怎么啦？」林采妍拉着许嘉语的手，责怪的看了我一眼。 「没事，你有空吗？我们两个一起走吧。」许嘉语没等林采妍回答就走出了教室外，林采妍也追上了她了脚步跟在她身边。 叹了口气，我继续写我的作业，我了解许嘉语的个性，若是现在我追过去道歉，她也是会说气话，不如等她气消了再说。 况且我也想和陈予和说这件事。 许嘉语或许是今天心情比较不好吧，等她心情好一点的时候再和她说，她也不会是喜欢气一件事气很久的人。 「沛书，你还在啊？你在写作业吗？」班导走了进来，看到我还在有点惊讶。 「嗯，我在等陈予和，他去找老师。」 「这样啊。」班导把她桌上的文件拿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嘉语也认识隔壁班的那个女生吗？我真的很担心她被采妍带坏。」 「我不知道耶，不过她自有分寸，应该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跟着她们变坏。」看来刚刚和林采妍在外面聊天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班导口中「隔壁班的女生」了。 「我也希望是这样，本来我是希望你们这种好的能够拉其他同学一把，现在倒是坏的拉其他人下去。」班导担忧的说，「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不会啦，要是他们自制力那么差，也没办法啊。」 班导有当班导的烦恼，虽然要是我就不会去管班上学生学坏什么的，但想想她也是关心我们，这样受挫还是安慰她一下吧。 「予和，你找好老师啦？」陈予和一走进来，班导就叫了他。 陈予和看到班导在教室似乎有点意外，「嗯。」 班导似乎时间很多，陈予和进来之后也跟着一起听班导说一些关于班上的事，我和陈予和都只是回应个一两句，偶尔无奈的对看一眼，又继续听班导滔滔不绝的说着。 时间已经快要到学校规定必须离开校园的时间了，如果班导在这样说下去，我就没时间和陈予和说许嘉语的事情了。 「唉呀，时间不早了，老师要赶快去接我女儿了。」班导拿起她的包包走向后门，我和陈予和都松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我望着班导刚走掉的方向，「今天放学的时候，我忘了我跟许嘉语有约，就答应你要留下来，结果你猜，她知道了以后反应是什么？」 「一定是生气吧！然后呢？你跟她说了什么？」 「你好像很了解她啊？我……」 「对不起，老师忘了拿东西了。」班导又匆匆忙忙走进来打断了我的话，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还是笑着的。 等到班导离去，我才又继续我的话：「我没有说什么啊，她正气在头上，我说什么都没用好吗？」 「记得去跟她道歉。」陈予和把东西收进书包，「我没很了解她，我又不是喜欢她。」 「呿，我知道啦，我会跟她道歉，毕竟本来就是我的错啊，是我自己忘记了。」我也把东西收一收，再几分鐘就是必须离开校园的时间了。 「又不开心啦？你也不希望你们两个又面临绝交的局面吧。」陈予和把灯都关掉，外面的天也黑了许多，教室看起来非常暗。 「不要关灯，我怕黑。」我背起书包，「没有不开心啊，我以和为贵。」 「没差，我们等一下就要出去了。如果你怕黑的话，你先出去，我走最后吧。」陈予和说完等着我先走出去，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味。 我走出去，外头一片漆黑。 「陈予和，快点出来吧。」我等他出来关上门，我们才一起走离教室。 「欸，如果再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话，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才好？」我无聊看着外面已经黑了的天色，随口问问他。 「那就跟她去，反正我找徐瑋淳留下来也没差。」 「真的假的？」我挡在他前面，「那我跟徐瑋淳谁比较重要？」 「都不重要。」他绕开我继续往前走。 「都不重要？所以对你来说我是可有可无的人啊？」我追上他的脚步，和他并肩走着。 「才不是，你不懂啦。」 「不懂？算了啦，我就比较笨。」 「记得要赶快跟许嘉语和好。拜。」陈予和转弯向我道别。 「好啦！大概你明天就会听到好消息了吧！」 虽然今天和许嘉语吵架了，但还是觉得特别开心。 第五章 开始渐行渐远(5) 「许嘉语，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啦！」我隔天看许嘉语和黄恩馨在聊天，马上过去跟她道歉。 早在许嘉语还没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跟黄恩馨说好，要她先跟许嘉语解释，如果许嘉语她还在生气的话我就先不要过去跟她道歉，不过我猜她应该今天就没有那么气了，所以我看她们两个开心的在聊天，我想应该是没问题。 「以后不可以再忘记，不然我真的不跟你好了。」黄恩馨在一旁偷笑，因为她知道，就算许嘉语这么说，她也还是会一次又一次的对我们宽容。 「好啦！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那陪我去合作社吧！」许嘉语说完转身就走去她的座位拿钱包，「黄恩馨去吗？」 「不去，我要写补习班的作业。」黄恩馨把两本作业本翻开，很明显一本是空白，一本是密密麻麻的字。 许嘉语拿了钱包走到我旁边，「什么写？是抄吧！」 「少囉嗦，要去赶快去，不然就要上课了。」 我和许嘉语走出教室，聊着天好像昨天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一样，因为那是放学发生的，我们这么快就和好了，大概也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吧。 「你知道吗？其实我告诉陈予和我们吵架的时候，他就马上叫我跟你道歉耶！」 「你还告诉他了啊？我有说你可以说吗？真是。」 「你没觉得还满奇怪的吗？为什么他听到之后就马上要我跟你道歉啊？难道，他是对你日久生情喔？」口气是开玩笑，其实我也想知道，陈予和是否对她有这样的心情。 搞不好真的是这样呢！ 虽然我不希望是这样。 「不可能。」许嘉语想都没想就果决的告诉我，「我说过啦，你跟陈予和有机会，我而跟她，完全没机会好吗？」 到底是为什么？ 「他有跟你说过什么吗？不然你怎么知道？」 「不告诉你，慢慢想吧。」 许嘉语没把话说清楚，只给了我一个模糊的答案，让我自己去猜测。 「什么跟什么啊？话不要只说一半！」 许嘉语走进了教室，「要上课了，赶快回位置上坐好啊！」 等我走进教室，我就看到许嘉语和陈予和在对话，不知道又在说什么，在我的位置上根本就听不到半点对话内容。 也因为这样，我上课又无法专心，幸好老师没有点到我，不然我可能就回答不出来要给大家看笑话了吧。 看着窗外发呆，我的心思早已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刚好从我的位置能够看见外面马路上红路灯，有时候我会跟着数，直到小绿人跑完了为止才又把视线转回讲台上的老师。 这样上课不专心似乎不太好，但我也无法看着时鐘走到下课，每天看那种东西，我都觉得无聊了。 「陈予和、许嘉语上课不要讲话喔！」老师停了写字的动作，回过头说。 我愣了愣，我想搞不好许嘉语说的话只是寻我开心，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的吧？ 其实我知道，就算现在喜欢或者不喜欢，到最后都只能以悲剧收场，不是吗？ 到最后，还是会成为回忆。 「简沛书，你刚刚上课在发呆齁？」许嘉语一下课就跑来位置上找我，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 「怎样？不能发呆喔？」 「我们好学生简沛书没好好上课，嘖，要造反了吗？」 「我们本来考试就考不太好的许嘉语，还会干扰老师上课呢！」 说起照样照句我也是很厉害的，许嘉语这么说，我照样能反击回去。 「我刚刚又不是故意的，谁说陈予和要突然叫我。」她抱怨着，一脸无辜。 「那你就不要理他啊。」 我总觉得他们关係越来越好，比之前我和陈予和坐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好，我真的认为，比较有机会的是他们吧。 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念好书，然后考上一间理想的高中，而不是在想这种无聊的事。 「没办法，因为他问我你要读哪一间高中，我就告诉他啦。」她说到这里转变了语气，「我问他会不会想要读那间高中？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说什么？」相对于她的兴奋，我很冷静的问。 「他说应该会去读那间高中耶！你们搞不好很有缘份可以考上同一间高中，还分到同一班耶！」 「是喔，叫他别太期待我会去读，我搞不好考不上。」 记得之前模拟考的成绩，整体来说是不错，但要保持到考上那间学校，真的有点困难。 就算真的考进去了，我也是吊车尾的吧。 许嘉语对我很有信心，还替我加油：「你都这么努力了，一定可以的啦！」 「应该是说我这么努力还考不进去，那我真的是读心酸的。」我叹气，把课本拿起出来想先预习了一遍。 「所以我才不喜欢念书啊，念那么多还不是用不到。」 「可是不念考不好又要被老师骂，还要罚抄。」 说到这里，不免要抱怨一下，老师真的是管很多，管有没有学坏就算了，为什么连成绩都要管？若是像我们这种会念书的就算了，不会念书的不就很吃亏吗？ 「我也不知道罚抄要干嘛？如果每次考卷都出同样的题目就算了，不过每次的考题都不太一 样，抄了又能怎样啊？」 虽然现在是个思想很开放的年代，但老师们的想法还是很死板。 「老师最大啊。」 上课鐘声响起，班上却还是很吵闹，好像是没听到上课鐘声一样。 「你赶快回座位上吧！上课不要再讲话囉！」我又当起了好学生，没办法向班上某些人一样无视学校的纪律。 「知道啦！你叫陈予和不要吵就行了。」 我没再接下一句话，因为老师刚好走进教室哩，大家也瞬间安静了起来，没坐在位置上的人也悄悄的回去位置上了。 「课本拿出来，上次上到第几页自己知道吧？」我翻到上次上到的页数，撑起头没精神的看着黑板。 陈予和……要跟我考同一间学校啊…… 第五章 开始渐行渐远(6) 今天我和之前一样放学留下来，而且，我已经先跟许嘉语报备过了，所以这次我们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情而吵架。 「我从上次的事情学到教训了，所以今天有先跟许嘉语讲好，不会再因为这个吵架了。」 等班上的人都走光了，我才抬头不去写作业，跟陈予和说话，不过他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我说了一大串只回我几个字。 「陈予和，我觉得许嘉语今天还满烦的，真的好想跟她绝交。」 「那你就跟她讲吧。」 「陈予和，你会不会觉得最近上课很无聊啊？不是在复习不然就是上进度，老师都没多说一些题外话。」 「还好。」 刚开始我还不气馁，以为只是他心情不太好，我说说几句话他大概就会跟往常一样回应我，说到后来，我也没有那个毅力了，我想，我够了。 「陈予和……」我犹豫着要不要问出那句话。 他倒也没有很想知道我说什么，等着我说下去。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啊？耽误你的时间，然后抱怨一些小事。」最后，我还是问了。 早点知道这个答案，我也不想让他继续对我感到厌烦了，或许我早就是他的一个很大的困扰吧。 「这个答案，你应该知道吧？」陈予和没有明白的回答我，只让自己去找答案。 而我想我也知道答案了。 「我知道了。」我把东西收拾好，塞进书包里，我只想赶快离开。 他没有说话，应该就是告诉我：这就是正确答案。 「那我……先走囉！」不等他回答，我就走出了教室，趁我的情绪还没崩溃。 从明天起，他就不用再继续应付我了吧？这样也好，我麻烦他太久了。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以为我已经接近了成功，只是看见了海市蜃楼，其实什么也没有。 从那天之后，我放学在也没有留下来过一次，本来就没有机会对话的我们，现在更没有机会说上一句话，跟陌生人没有两样。 「简沛书，你的歷史怎么考这么高啊？九十四分！你真的是有够厉害的。」许嘉语看见我压在课本下的考卷，看到分数之后惊讶的跟我说。 我只是把注意力多放在读书一点而已。 「本来国三就应该好好念书啊！我现在全心全力的专心念书，考好也是应该的。」 「全心全力？那你把你的爱情放哪里？」 「现在才几岁而已，谈什么恋爱啊？」我的口气就像是要学生不准谈恋爱观念死板的老师一样，「学生的工作就是好好念书啊！」 我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我又转到了一个新的话题：「欸，许嘉噢，我们以后都一起回家好不好？」 「你最近放学都不留下来啊？」许嘉语听到就觉得奇怪，马上又把话题拉了回去。 「不想啊，我很忙耶！」我简单的回答她，也想要赶快结束这个话题。 「最好是，你最有空了以为我不知道啊？」她立刻拆穿我的谎话，果然够了解我。 「要第二次模拟考了同学，」我蓝笔在课本上画圈，「跟你走回家之后，我放学要去图书馆念书。」 也许说得风淡云轻，心底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真的假的？」她还很怀疑，「你有这么爱念书吗？」 「有。」看着课本被墨水弄得已经快要破了，我却没停下。 「简沛书！你最好不要骗我喔！老实招来。」许嘉语直接把课本抽走，蓝笔在课本上留下了一条直线。 唉，该说的，还是逃不掉。 「放学告诉你。」 我知道，我一定会告诉她的，因为我也想找个人对他说说我们烦恼，我想这工作还是许嘉语 最适合了吧。 第五章 开始渐行渐远(7) 等到放学，许嘉语马上要我赶快收拾东西告诉她事情，迫不及待想知道原因，我都不知道她是真的关心我，还是单纯想知道八卦。 「说吧，到底为什么。」大概许嘉语也知道不是件好事，所以很平静的问了我。 「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只是我几天前放学留下来，突然发现，我好像跟陈予和没话说了。」我顿了一下，「你知道啊，通常这时候就代表我没机会啦，他不想理我。」 「那没关係啊，反正你就继续说，他总有一天会回应你的啊！」 可是，我累了。 我可以再有毅力一点，每天都不要脸的唱着独角戏，搞不好有一天他真的能被我感动，就能成为佳话。而若这只是个笑话，那不如早点结束比较好。 不要再耽误彼此的时间了吧。 「不要，我不想再做这种事了。」我苦笑着，「像个傻子一样。」 「你不要放弃，再试看看，我之前说过啊，你们有机会的，我不会骗你，真的！」许嘉语对于这种事情好像很天真，以为只要努力就会有结果，不过爱情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的。 爱情总是在一个不经意的情况下发生，却又在一个不注意下不消失了。 我摇头，「反正也快要上高中啦，以后可能也会遇到更好的人，也不用去强求现在啊。」 「简沛书！我说真的，或许他现在已经喜欢上你啦！」 怎么可能？如果互相喜欢这件事情那么简单，那为何这世界的伤感情歌还是这么多首？ 「那也没关係啊，这样的遗憾，不是最美吗？」我勾起了笑，「要是小说或电视剧刚好停在这么部分，也是最虐心的吧？」 「拜託！这又不是小说。」许嘉语非常不赞同我的理论，一心想否决我的想法。 我早知道她会这样，我没理她，继续说下去：「如果我是编剧，我就把故事停在这个地方，才会有人喜欢啊！」 「好吧，简沛书我告诉你，」许嘉语似乎要选择妥协，「你要这样，可以！因为我不是主导这个故事的人，但你真的不要后悔。」 「我不会，大不了等我后悔了，我大学再跟他考同一间，把他追回来就好了。」我说得好像很简单，但我知道做起来会有多难，我只是想说服许嘉语而已。 「算了，你有本事，你就去。」 我可以选择我要怎么去做，后悔了再追回他走的那一条路，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耸肩，「好啊。」 「我真的觉得，你能把这件事情当成小说和电视剧来看，真的有点疯狂了。」沉重的话题结束，许嘉语开始要探讨我刚刚我的话。 「人生如戏啊，不是都这样说的吗？」 「白痴，」她不敢置信的骂了我，「我觉得我大概是最忠实的观眾了吧。」 的确，有人看在眼里，却看不懂早已离场，许嘉语至少知道我的剧本是什么，所以还愿意陪我到最后。 「那你觉得这部戏怎么样？」 「不知道，等结局出来我再告诉你。」 「结局？」我有点疑惑，「停在这里，就是结局啦。」 没人要演的戏，不就已经结局了吗？ 「当然不是，我觉得应该还有后续，你说你可能会后悔的。」 「那机率太小了吧？可能要等续集了！」 「不过也可能是，他知道你想结束这部戏时，他不想，所以换他追你了。」许嘉语说了一个很芭乐的剧情，以为我们真的是在演一部戏。 「那可能电视上才有演吧。」 跟许嘉语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才到她家，在她进家门之前，她还很慎重的跟我说：「简沛书，你真的要考虑清楚，如果你再也找不到他，那这真的就是结局了，让人遗憾一辈子的结局。」 说完她就转身进去她家了。 她好像没对我说过这么正经又深奥的话，我们每天都说些不正经的话题，唯独就只到我和陈予和的话题，她很认真。 其实我很想跟她说，这也不过是一个女孩很一般的暗恋而已，只要喜欢上了下一个男孩，这一切就如风一样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就像我喜欢郑成祈，而后来却喜欢上了陈予和一样。 『「那我……先走囉！」』 那天是我第一次想逃离有他的空间，这可能是个预兆，我即将喜欢下一个男孩的预兆。 我没说，离开教室时，我很想哭。 每个女孩都会为了一个深深喜欢着的男孩大哭一场，然后再擦乾眼泪前进，寻找下一个对的人。 所以陈予和只是我喜欢他时，比较主动一点而已；只是我跟他比较熟了一点，放学才会留下来而已；只是我比较喜欢他了一点，想大哭一场而已。 真的没什么。 之前好不容易以为的转晴，原来是为了下一场雨而等待。 陈予和让我的心情像个在湖面不停波动的小船一样载浮载沉，我始终不知道哪时会平息。我不敢去猜测，他会不会也喜欢我。 我想，应该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第五章 开始渐行渐远(8) 「许嘉语，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冬天，特别冷？」冬天才刚来，我就问了许嘉语这个问题。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一样是穿着学校的外套，里面穿着学校的制服就对了。」她以为我是无聊问一问，但我其实是认真的。 去年的冬天，我和许嘉语绝交，身边没有什么朋友，可是至少有陈予和；今天冬天刚到，我却已经感觉到无比的寒冷，就算许嘉语陪着我。 所以谁比较重要，已经很清楚了，不必再多思考。 「真的很冷。」我把手插进外套里的口袋，却还是觉得手很冰。 我和陈予和快一个月没说话了，本来说话的机会就不多，现在我连放学都不留下来，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都算正常。 倒是许嘉语和陈予和没有因为我而变得生疏，或许他们才是真正的「可能」吧。 「不会啊，我觉得去年比较冷耶！」徐瑋淳突然来凑热闹，真的像是白痴一样，又不知道我 在说什么，就是因为这样，就算他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他太不懂我了。 「徐瑋淳轮得到你发表意见吗？」许嘉语的语气有点兇，好像他做了什么坏事。 要是我像往常一样，应该也会向许嘉语这样对他兇吧？他实在是长得一副好欺负样，难怪会被别人使唤来使唤去。 「简沛书也没说不能发表意见啊。」徐瑋淳反驳她，却一点也没有说服力。 我没插手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看着外面的小绿人走着，数它哪时候会停下来换成红灯。 坐在窗户旁边的好处就是，能够从位置上欣赏外面的风景。 「简沛书，你在看什么啊？」徐瑋淳和许嘉语似乎吵到一个段落结束了，开始关心起我在做什么。 「没有，发呆而已。」说完，我的视线还停留在外面。 「徐瑋淳，生物考卷，我刚刚才改好。」 忍住回头的衝动，我知道那个声音是谁，就算他的声音跟无数个人夹杂在一起，我都还是能知道他的声音参杂在里面。 我想我可能是喜欢他到一个走火入魔的境界了吧。 「好。」我听到徐瑋淳把考卷收起来的声音，他是小老师，而那是上一节课就该改好给小老师登记成绩的考卷。 每天过得没什么精神大概就是最近的生活了，重点就是让念书塞满我的脑子，反正国三生最重要的就是念书。 只是偶尔有点想念而已。 「陈予和，答案是什么？」 「陈予和，东西收好给我。」 「陈予和，借我讲义一下。」 每一次只要出现他的名字，我就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然后听他们在说什么。 这个名字是我曾经常常说着的，如今却只能听着别人说。 「简沛书！你有听到我说什么吗？」许嘉语常常对我的恍神感到无奈，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或许她知道我在为什么而伤感。 「没有。」我很诚实的告诉她。 她耐着心再说了一次：「我说，如果陈予和他不希望你们是这个结果呢？」 「那他就自己去改变这个结果啊，但你的『如果』太不可能了。」 「要是有可能呢？」许嘉语硬要有一个回答才满意，不然她大概不会放过我。 「那我可以考虑有个幸福快乐的结局，」我松口，「不过，你的『如果』真的太不可能了，这又不是童话故事。」 「有可能好不好？你干嘛要把人生想得那么困难啊？」 许嘉语是个乐观的女孩，她愿意去相信、去赌那个小得可以的机率，而我却不行。 「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吧？要是到时候分手了，还不是一场空吗？」 「可是，至少你有现在啊！」 我没理她，外面已经下起了雨，看着红绿灯的数字有点朦胧，所以我转为看着雨景。 「沛书，可以帮老师去办公室把改好的联络本抱过来吗？」班上大多数人都在写着作业，像我这种没事做的人是少之又少，而我刚好我跟老师关係又不错，所以老师当然是叫我。 「好。」我大声回应老师，再问许嘉语：「要一起去吗？」 「不要，我不想要出去。」许嘉语摇摇头，我也知道他对这种事情都很懒，大概答应的机率也不大。 我走出教室，一阵冷风吹来，虽然我穿了两件外套，却还是感觉到冷，难怪许嘉语她不想陪我来了。 走进办公室，我找到老师位置，抱起她桌上大概班上半数人的联络本，其实也不会很重，用一手也抱得起来，可是我总觉得那动作很蠢。 快到教室的时候，我发现了我最不想遇见了人，而现在转身也来不及了。 「简沛书，你那天问的问题，我现在告诉你，」本来我想假装没看到，但陈予和已经开口了，「我不会，我不会觉得你烦，也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听到了否定的答案，我没说什么，也怕被其他同学误会，我只是听他说完就从教室的后门走了进去。 而我听到的当下，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能改变得了什么吗？或许这又是他的一个应付？ 我没有打算再回到之前那样，而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他知道就算我听到了他这么说，亦没有要改变我的想法吧。 许嘉语不知道这件事发生过，她也拿我没輒，只好顺从着我的决定。 就当作之前的一切，是做了一场美好的梦吧。 谢谢他，愿意给我这么美好的一个梦。 终章 到这里，最后(1) 到了下学期，离考试的日子也近了，老师整天嚷嚷只剩不到一百天，我倒还是懒懒的，只知道读书就好。 「简沛书，你好像真得很就没跟陈予和讲话了齁？」许嘉语还是跟之前一样，没让我躲避这个话题，她也感觉不出来我不想说这个话题。 「没差啊，我毕业以后再找一个新的人就好，要各自走各自的路了。」 下学期我没再赶着讲义了，早在寒假就已经写完了，现在要是有多馀的时间就拿来复习，或者像这样和许嘉语聊聊天。 「你也太不专情了吧！」她对我的言论感到失望，「如果你再跟陈予和同一班怎么办？」 「我为什么会跟他同一班？我又不会跟他读同一间学校。」 「你忘记啦？我之前跟陈予和说过你想要读的学校，他说他可能也会读那一间啊！」许嘉语还提醒我，她似乎是觉得这件事情还满重要的，所以才没把它忘掉。 「喔……对耶，我都忘了。」我乾乾的笑了几声，一副现在才回想起来的样子。 「你记忆力很差耶！那你说吧，如果你们又同班了会怎么样？」许嘉语很期待我的回答，我发现她问事情总是喜欢问出一个答案才肯放人。 「不知道，」可是我偏偏不顺从她，「或许我在那时候又刚好喜欢了另一个人啊。」 「你真的是花心到一个极点耶，陈予和真的错看你了。」许嘉语对着我叹气摇摇头，对我很无语。 「是我看错陈予和吧！还以为他是个好人，结果还不是在应付我。」我翻了个白眼，想到那一天，我就觉得难过和愤怒。 外表看起来是愤怒多一点，内心其实是难过多一点。 「你们真的是……难怪没有缘份啦！」许嘉语常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上课鐘总是这个时候响起，不然就是刚好她家就到了。 真不知道他是算准了时间还是真的就那么巧。 「陈予和，数学习作收好了吗？」这学期数学小老师又轮到他做，上学期没抢到，现在终于又有机会让他坐回这个位置。 「还没，」陈予和把后面柜子上的习作拿起来，「只收了这一些而已。」 到现在，我还是觉得我跟陈予和两个人关係很尷尬，所以只要是交作业什么的，我都借给许嘉语或者黄恩馨抄完再交给他，不然就叫徐瑋淳顺便帮忙交。 「谁还没有交，举手一下。」我想老师早就有心理准备，举手的人会很多。 「那还是先把有交的先给我改吧，不然拖也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老师无奈的说，而教了我们班一个学期，也大概知道我们班作业缴交情况是怎样。 「那没交的是补交到办公室吗？」一个女生问，她一定是还没有抄完的吧？ 「交给陈予和吧，」老师转过头对陈予和说：「收到下礼拜一，收到多少都交过来。」 「好。」 早在老师出作业的隔天我就把功课借给黄恩馨了，她在我的催促下也老早就写好交给陈予和了，所以我现在根本不用去注意老师在说什么，我一直专心在数学课本的题目上。 「上次教到例题几了？」老师把作业的事情处理好，又立刻赶着上进度，因为第三次的模拟考很快又要到了，放掉的课现在就要赶快补。 「例题六。」 「例题六。」 全班回答老师的就只有我跟陈予和，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没说话。 「好，那我现在继续看例题七。」老师随手拿起一支粉笔，开始又在黑板上写起一堆的算式。 我为什么要跟陈予和同时回答老师问题啊？真的是有够白痴的！ 我是自己挖洞给自己跳吗？ 拿起笔跟着老师说的地方把重点画起来或者把补充写上去，虽然已经上课了好几十分鐘，我却还一直在意刚刚的事情。 「简沛书，演练八的答案是多少？」好死不死老师又刚好抽到我，幸好我已经把答案算出来了，不然我如果答不出来，那还真的是一大笑话。 况且……有时候我数学还会考到九十分上下，连课本上的题目都答不出来，人家都要怀疑是不是作弊了。 「正确答案。」老师满意的笑了笑，「那请另一个人告诉我这一题要怎么做……陈予和。」 怎么刚好我答完题目，就抽到陈予和啊？ 我跟陈予和应该是没有什么奇怪得孽缘吧？人家的是姻缘，我跟他是孽缘吗…… 「都回答得很好、很正确，怎么都抽到会的呢？」老师对我们两个人的印象就是数学都很好，完全都不知道我们两个人有着什么样的关係。 这堂数学课大概跟我犯冲吧？怎么尽一些我跟陈予和相连在一起的事啊？ 「简沛书，你跟陈予和很、有、缘喔！」下课后，许嘉语带着她的一脸八卦，急着想告诉我刚刚发生的一切。 「拜託！我跟他的缘分早就结束了好吗？」我现在最受不了的，应该就是许嘉语的八卦了吧。 「是吗？搞不好只是你没发现喔！」她真的想像力多了一点，以为这世界上每天都在上演着美丽的童话故事。 一定是小时候绘本看太多，现在才会一直不切实际的幻想。 「许嘉语！你再八卦下去，你以后的工作可能就只适合当个媒婆了。」 「说什么啊？我是在关心你懂不懂？就像是灰姑娘需要一个巫婆，才能穿着玻璃鞋去找王子好吗？」许嘉语又开始以为现实是个童话故事，对着我讲个不停。 我无奈只能听她再说一些废话，或许还能考虑送她去治疗。 「如果我能把你变去见陈予和，那你今天也不会像个怨妇一样悲惨吧？」她一脸可怜的看着我，好像真的对不起我一样。 「许嘉语，你太假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好吗？」 「什么人、什么人？」 我灵机一动，「普通人。」接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许嘉语被耍了，有点不满的瞪着我，不过我知道她没有生气。 春天来了，冬天也走了，等我迎向夏天，你就会走了吧？ 终章 到这里，最后(2) 「简沛书，又要段考了。」许嘉语对着我抱怨，「感觉才刚考完模拟考，就要考段考，真的好累喔！」 倒数的日子开始变成二位数，老师也一直不停的念说要赶快衝刺什么的，但衝刺又有什么用呢？准备好的人早就已经不用烦恼，还没准备好的人大概也来不急去补足了。 「等考完就有得享受了，如果你考上的学校没有在你报到那一天送你很多暑假作业的话。」我把课本往后翻了一页，三下课本没有多厚，反正就快要送我们去考场了，太多也教不完。 「说到这个……我都不知道我考不考得上那间学校。」许嘉语对于她的未来感到很迷茫，她的成绩算是公立高中的最后，所以她对于要选高中还是高职感到很困扰。 「哪间？高中？高职？」 「高中，所以我才说怕考不上去啊！」 「不会啦，你可以的，把握你会的科目啊！」我像是老师在鼓励学生一样，好的坏的都是给他们信心。 其实我早就知道，许嘉语大概高中没什么希望了，她妈妈大概不会让她去考私立的，如果是公立，那素质应该很差。 「唉，如果真的不行，我就去读高职了。」许嘉语看来已经为这件事情担心很久了，「可是我又不知道要念哪一科。」 「不要担心，」我安慰她，「你要相信你自己，你自己都觉得不可能，那你怎么可能会上呢？」 「好吧，我努力看看。」 各个老师都问说要读哪里，每次不确定的人总是特别忧心，就怕到时候上了一间自己不想要的学校或科别，就得后悔。 「简沛书，你想读哪里啊？」老师趁我经过讲台时问，他班上的前几名都问过了，似乎想知道我们班的程度大概到哪里。 「附近那一间，可是分数满高的，我怕我上不了。」 「还满多人想读那一间的，像你们班的……陈予和就是啊！」老师想了想，告诉了我这个名字。 陈予和？所以他之前是跟许嘉语说真的？ 「这样啊，那他一定上得了的。」我毫不犹豫，因为我知道，他可以。 他这个人认真起来，真的比我还要厉害很多。 「简沛书，陪我去装水！」许嘉语不知道我在跟老师说话，就乱大叫了我的名字， 「好。」我无奈的回了她，老师听到了，也没再多跟我说什么，让我可以离开讲台，去找许嘉语。 许嘉语等我走过去，好奇的问：「老师跟你说了什么啊？」 「没什么，只是陈予和好像真的要跟我读同一间高中。」我压低声音，深怕陈予和会听到我在说些什么。 其实我也不用怕他听到，可是我就不想让他听到。 「这样很好啊！」许嘉语听到很开心，「那你们两个就可以再续前缘了！希望赶快看到你们的喜讯。」 她果然还是跟之前一样八卦，整天念着要我跟陈予和在一起。 「别傻了，没有这么巧的事。」这句话好像变得我常常掛在嘴边，「我连我考不考得上都不知道。」 「那这样吧，」许嘉语的脑子不知道又在想什么，「要是我考上我想要的那间高中，你，也要跟陈予和考上同一间高中。」 什么跟什么啊？ 「最好是我可以预料到这种事啦！这个约定无效。」 这时，许嘉语的固执又来了，「先答应啦！上天会帮我们实现的。」 ……什么理由。 「好吧，」我只好答应她，「要是许嘉语考上了她想要考的那间学校，我简沛书，就跟陈予和考上同一间学校。」 「一言为定了。」许嘉语高兴得很，我也不知道这个约定到底是在订什么意思的。 「咦？等一下，我为什么一定要跟陈予和考上同一间学校啊？」 「没差啊，反正他也要考那一间。」 话不是这样说的吧？ 「经过我私底下调查，你们班的前几名志愿都不太一样，像你们班第一名要考到外县市更好的高中，第二名倒选择挑比较近的，不过也一间满难考的学校。」老师讲课讲到也无聊，就开始聊起了他最近他问的事，我听到倒是有点紧张，因为…… 陈予和跟我大概是班上前几名还选择同一间高中的人。 「附近的那间高中也是满多人的选择，」老师自己说得很开心，「你们班的那个……」 天啊，老师拜託你不要讲！ 「好像有点忘了。」老师突然想不起来，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好啦，就是要告诉你们，要选哪间学校记得好好选，不要到时候才来后悔！」老师又滔滔不绝的念起：「像选高中，要玩的，就自己去选学校社团比较有名的；要拼大学的，就去找那种学校管得比较严的，你自己才不会对自己太松。」 虽然知道老师是好意提醒我们，但大家听到还是会觉得昏昏欲睡，每个老师都在念这些，本来像我这种认真听的，现在都会自己写起功课，免得把时间浪费掉。 毕竟该听这些话的人不听，我们听又有什么用？ 「跟你们说，你们不听也没关係，我知道我念这些很烦，不过你们不听『老师』言，吃亏在眼前！」 我抬头看了老师一眼，希望老师对我的印象好一点，至少老师刚刚忘了他要说的人，帮了我一个大忙。 「好啦，碎碎念时间结束，继续上课了。」老师看我们也不想听，倒也很识相的结束了。 当我以为我可以平安的度过这节课，我才发现，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对了，我想起来了！」老师上课上到一半，突然像发神经一样，「你们班简沛书和陈予和要考同一间高中，就是附近那一间……」 我觉得我好像被雷劈到一样，顿时感到很无力…… 下课后，许嘉语还来特别嘲笑我：「简沛书看你跟陈予和这个样子，你们绝对会考上同一间高中的！」 最近真的不太走运，看到许嘉语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她心里肯定有偷偷祈祷一些关于我跟陈予和的事吧！ 「许嘉语！你到底跟我是不是朋友啊？」 「当然是囉！所以我才会祝福你跟陈予和啊！」许嘉语说这话倒一点也不心虚。 终章 到这里，最后(3) 在不知不觉下，考试的日子更接近了，老师的碎碎念一点也没有少，最后一次的模拟考和毕业考就快要到了，考完大概也是准备要对彼此说再见的时候了。 教室在下课时间也没有人敢吵闹，因为大家都知道气氛很凝重，就怕出了一个差错，就念不到想要的学校。 老师顺便在这个情况下禁止大家的下课时间，对本来就没有在下课的人是没差，爱玩的人就坐在位置上发呆，不然翻一翻课本假装自己很认真也好。 老师走了进来，教国三班久了，这个时期气氛会开始凝重她也知道，毕竟攸关未来，没有人想随便做决定。 「你们会不会觉得，班上最近变得很不一样了？」老师看进度上得差不多，就开始又说一些题外话：「要考试了，很紧张，其实考完之后你就要面对和这群陪伴你国中三年分别，这一别，或许你们再也见不到面了。」 本来以为老师又要念什么要我们好好读书之类的，没想到老师是说到毕业时的离别，在考试的压力下，又为大家多添了一笔感伤。 「来举一个故事作为例子好了，这是真实发生的故事喔！」老师想要让我们轻松一点，也就提到了一个故事来说。 『这是一个男孩跟女孩的故事。 说起来好像是没什么，也不过像一个常见的故事类型，但在自己，或者身边的人发生，就会让人非常深刻。 女孩她很喜欢男孩，可是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她的心意，因为她觉得，如果男孩也喜欢她的话，那他一定会主动说的吧！所以她不急着说出口。 「欸，之后还要跟我读同一间学校喔！」女孩任性的约定，如果他们两个人的未来在相同的路上，那要是他们在一起，也一定没问题的。 「好。」男孩答应了她。 最后，女孩却没能和男孩考上同一间学校，反而考上了一间很远的学校，必须住宿在那里。 「每次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看到你喔！」她曾经以为只要有了约定，一切就可以照计画上走。 「好了，快点走吧，不然就来不及坐车了。」 因为学校的功课繁忙，女孩一直到学期结束才能回家，没想到一回家，接到的却是个坏消息…… 「有你的信喔！好几个月前寄来的，不过你都没回来，所以就没给你了。」女孩接过母亲手上的信，上面竟是别人亲笔写的信，而且字跡还如此熟悉……』 老师说到这边停了下来，「你们猜，发生什么事了？信上面写了什么？」 是道别吧？一定是男孩离开女孩了。 「男孩死啦？」有人很担心是个悲剧。 老师摇摇头。 『他搬走了，在她去宿舍之后，没有一句道别，或许男孩在那天就已经先和女孩说了再见。 他搬到比较靠近他学校的那边，全家人都是，似乎不会再回来了。 她其实忘了里面详细的内容是在说什么，只清晰的记得一段：「我喜欢你，或许我们是错过了，也许上次的道别是我们在彼此人生中的最后一次见面，不过，我始终庆幸我遇见了你。」 后来，女孩有试着去他的学校找他，但完全都找不到，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见过一次面。』 「所以啦，男孩说的是真的，那的确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老师说完，脸色还是有着淡淡的感伤。 这应该是老师自己的故事吧？ 「老师，」有人开口说了：「那女孩知道他们两个曾喜欢对方，有觉得很后悔吗？」 「有吧？毕竟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进行，没想到却出了这个错。」老师笑了笑，看来应该已经释怀，却一辈子都会记在心上。 「这个故事其实要告诉你们，要好好把握你身边的人，有些人真的是一分别，就见不到了喔！」 一分别就见不到了…… 刚好老师说的这个故事，狠狠的提醒了我，如果我是那个女孩，那搞不好毕业之后，我这辈子就再也无法见到他了。 然后这个遗憾，会刻在心头，一辈子。 「不过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要认真找一个人，或许还是找得到的吧？」老师要继续说了下去：「但分别太久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还是留着之前好一点的回忆比较好吧！」 这世界上，有太多人在错过。 如果能够把握住，就不该放手。 「你们身边也有个男孩和女孩的故事吗？有的话，记得叫他们不要错过彼此吧！」老师的励志故事到此结束，说完也发现浪费掉一大半的时间了，不过她却觉得很值得。 「我说的这个故事，我在我教的每一个国三班都有讲，包括之前的。很厉害的一件事情是，我说完没过多久之后，就有好几对情侣来跟我道谢，我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没做什么事。而且校长要是知道我在鼓励学生谈恋爱，我绝对是会被骂死的，我绝对绝对不是要你们去谈恋爱的意思喔！」老师急忙撇清，「至少等考完试再去谈恋爱啦！」 班上的同学大笑了起来，说也要找个男女朋友去办公室好好谢谢老师。 「不要啦！你们是想害我被骂是不是？」 当我可以选择勇敢一次或者遗憾一生的时候，我要如何去选择才不会后悔？ 我偷偷看了一眼陈予和，看来他对老师刚刚讲的故事没太大的感触，还在复习，真的是很努力。 男孩和女孩的故事，可以是幸福也可以是遗憾，我们在青春总是懵懂，不知道如何选择才是正确的，跌跌撞撞，才懂什么是爱情，可是机会已经不在。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我说的故事，真的要听进去喔！」老师下课前又提醒了我们：「不听进去可别怪我，我已经没和其他老师一样念那些有的没的，真的有很多情侣来谢谢我过耶！」 在剩下的日子里，我是否该好好把我的幸福？这次男孩和女孩的故事，可以不要再遗憾了吗？ 我开始犹豫起我的决定。 终章 到这里，最后(4) 「明天就要考试了，准考证记得要带好，不要掉了，到那种场合，一定会很紧张，又把准考证弄掉了，不是更紧张吗？」老师一边发着全班的准考证，一边念着。 人生第一次面对如此重要的考试，大家都很紧张，不过也有人开心的拿起准考证，第一次拿到这种东西，也觉得很新奇。 明天也是决定着每个人未来道路的日子，决定谁与谁会相遇，谁与谁又要分开走各自的路。 「交卷前，检查一下有没有少写、多写的，不要害自己被扣分了！有时候差个一两分，你想要的学校就上不了了。」老师发完准考证又在念，其实别班都会早一点发，但我们导师对我们很不放心，硬是要到考试前一天才要发。 我愣愣的看着准考证，我们准备了一年，就是为了明天，明天之后，所有的辛苦都会在明天结成果实，收成等上了哪间学校就知道了。 「晚上不要熬夜读书，虽然我常常说什么临时抱佛脚，但不是叫是半夜不睡觉去读，要是明天睡过头缺考了该怎么办？」人家说班导师对自己班的学生像是对自己的小孩一样，那我想班导的小孩应该挺可怜的。 毕竟每天都要被念这么久。 「简沛书，明天加油啊！」许嘉语在下课也跟我说了声「加油」，我微笑点点头，因为我已经说不出什么话，真的太紧张了。 「跟我也说跟加油吧，你不会连给你的好朋友一个鼓励都不肯吧？」她知道我的心情，也要我的一声「加油」。 「加油！后天考完，我们一起去吃东西。」我约定，让我们放松一下。 我们这一年努力，常常把自己闷得喘不过气，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犒赏自己一下。 「好啊，你说的啊！」许嘉语也开心的答应，「加油！简沛书，你一定可以的，记得你这一年的努力。」 有了许嘉语的话，我想，我明天一定可以好好面对那场重大的考试吧？以平常心去面对，拿出自己的实力来。 「嗯，你也是。放榜当天，我们两个还要一起去庆祝喔！」 准考证、铅笔、橡皮擦……应该都带齐了吧？ 我没有带任何的讲义，只有带我整理的笔记，都是一些我常错或者常常忘掉的地方，带着至少可以在考试前稍微复习一下，才不会才写到第一题就一点把握也没有。 进入考场前，我看见了许嘉语，我跟她挥挥手，她还用手势比了「加油」，给了我很大的信心。 而我也看见了陈予和…… 陈予和，你也要加油，知道吗？ 一起加油。 「翻开第一页……」明明我已经在模拟考演练过现在的场景了，不过还是觉得紧张。 一定要让我考试顺利啊！拜託了！ 在翻开题目之前，我闭上眼睛默默祈祷。 直到铃响，我很顺利的把题目都做完了，虽然还是有些题目不太会，不过大致上还算不错，应该可以考到好成绩吧？ 在下一节考试之前，许嘉语也来问我写得怎么样，我告诉她我写得很顺利，在交卷之前也检查过答案卡，我想应该是没有问题。 「那太好了！刚刚我也觉得写得很顺利，当然除了好几题满卡的之外啦！」许嘉语也报上了好消息，我也就放心了。 「那下一节你好好加油！我也会的。」我把笔记收进包包，准备再进入考场。 考完已经是午餐时间，我们是由学校统一订餐，全班都窝在教室里吃午餐，现在没有老师约束我们要回到座位上吃什么的，所以大家都随便找一个空位聚在一起吃饭。 偶尔传来爆笑声，就是班上的一些幼稚的男生太无聊又耍起宝，刚好为大家消除了一些下午即将又要面对考试的压力。 但其实我们都知道，刚刚一进教室就看到一团女生围在一起，有些人匆匆忙忙的拿起卫生纸，我想他大概就是要逗那个女生笑吧。 「你们觉得题目很难吗？我觉得还好，写得挺顺手的。」几个比较聪明的人围在一起，不先吃饭就讨论起这个。 「哪里顺手啦？」另一个人反驳，「难死了好吗？唉，我一定考不好啦！」 和别人不太一样，我和许嘉语、黄恩馨，还有她们的一些朋友一起吃饭，她们都是不太喜欢念书的型，所以都先聊起了考完之后要到哪里玩的话题，搭得上话的时候，我也会和他们说上个几句。 「我希望赶快考完，然后早点放榜让大家安心。」许嘉语说了一个很实在的愿望，大家也附和着要赶快考完的心愿。 「我妈说等确定学校了，就带我出去玩！」 「我之前为了准备考试都没出去，省下来的钱终于可以用了。」 聊着聊着午餐时间也结束了，接着又要准备上考场了。 顺利的把第一天的科目考完，第二天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很平静的考完了剩下的科目，当我走出考场，感觉非常的放松。 反正已经考完了，考好考坏在交卷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好了，现在再多担心太多也没用，乾脆为未来多开心一点，不是更好吗？ 「简沛书，考完开心了吧？」许嘉语坐在我对面吃着关东煮，好像是饿很久的样子。 「开心、开心，你是很饿啊？」 「对啊，考试这种东西，实在太消耗脑力了。」她吃了一口麵，「明明没消耗到热量，可是还是觉得好饿。」 这样下去，一定会胖的吧？幸好我只拿了一瓶饮料来喝，不然我可能也会跟许嘉语一样大口大口吃着东西。 「对啊，要不是我中午吃太饱，我可能也想跟你一样一直吃东西吧？」拉起吸管，我喝了一小口饮料。 「那些那么难吃的东西你也吃得下去，」许嘉语摇摇头，「上天真感谢你不浪费食物。」 许嘉语每次都挑食，常常午餐就不吃去吃合作社的，不然就是只吃一点，我是有什么就吃什么，不太会去挑食。 考完之后，正式宣布，离毕业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终章 到这里，最后(5) 考完之后，大家每天都在虚度日子，老师也让学生可以选择要做什么事，通常是看电影，不然就是自习，好一点的还可以让人开手机。 「老师啊，每天看电影自习我们都无聊了，有没有一点别的啊？」其实刚开始真的挺好玩的，但后来就渐渐开始觉得无聊了。 「那你们想干嘛？」老师开始询问大家：「上高中的课好了，反正高职的以后搞不好想考大学也可以用。」 「不要──」谁想要考完试就又开始念书，当然是要放松的啊！ 老师想了想，「不然这样好了，老师会一点点的手相跟占卜，你们想不想试试看啊？不用钱喔！」 「老师你怎么学的啊？」 「大学老师有教一点，但不是很会啦！」老师谦虚的说：「来吧，先看手相，大家把手伸出来，我走下去看喔！」 我把手平放在桌面上，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我想，我应该是个很平凡的手相吧！ 「你这个手相……以后一定对交很多女朋友！」 「真的吗？那可以看是多正吗？」 「这个……没有办法啦！」 老师还真的一个一个下去看，有时候大家还听着老师和同学们的对话哈哈大笑，这堂课也远 比看电影和自习好多了。 等到老师走到我的位置上，她把我的手拿起来看，眉头一皱，我还不太了解案情单不单纯，老师就开口了：「你的感情线弯到智慧线，你有时会重感情，有时候又很理智。」 暑假这两个月里，我没有见过他，时时刻刻我都在等着开学，想要见他、听他的声音。 我怕他后悔、也怕我后悔，对于未知的结果，我只怕我会选了条错的路、怕他选了一条错的路。 老师这样说，好像真的挺准的。 「你太重感情又容易心软，很容易就会吃亏。」老师轻轻放下我的手，走到下一个同学的位置上。 不会的，我不容易心软。 就算这半年来，陈予和跟我交会过多少次目光、擦肩过多少次，我都没有过想主动跟他讲话的念头。 「你可能很难爱上一个人，或者以后结婚会同床异梦这样。」老师看完陈予和手之后说，陈予和只是看了她一眼。 是准还是不准呢？ 「好啦！快下课了，我把全班的手相都看了，但没时间占卜，没关係，下次带着你的毕册来，我直接把结果写在毕册上。」老师许下这个承诺，大家兴奋的相约要拿到毕册第一个给老师签，兴奋得不得了。 「还有，你们这些顾客被我看了手相，总要给我一点回馈吧？来，觉得我刚刚说的很准的人举手！」老师看到班上很踊跃，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看到了陈予和举手。 而我也默默的举起手来，因为我知道，老师说得，真的很准。 我不主动找陈予和说话，就是怕我到时候会心软，然后，就再也放不下了。 陈予和如果真的很难去爱一个人，那大概我是来受这个情劫的。 而我，亦心甘情愿。 几天后，毕业纪念册就发下了，大家翻着刚拿到的毕业纪念册，说着哪张照片怎样又怎样，老师也没管大家吵闹，反正这一排都是三年级的，别班也都很吵。 黄恩馨问我：「简沛书，你有要拿给谁签吗？」当老师说可以离开座位给同学签名的时候，大家都各自跑去自己的小圈圈聊天。 「我们班的同学，如果可以的话，就再给以前小学同学吧！老师们的话……导师还有一些任课老师吧。」我翻着毕业纪念册，一个年级有十几个班，要每一班都细看，真的要花不少时间。 「之前老师不是说可以去找她占卜吗？我想去耶！」黄恩馨彆扭的说，「我想问问我跟我老公以后还有没有可能。」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没在一起就一直叫人家老公，对方没明确拒绝就以为有机会，真的让人很无语。 「那你就拿去给老师签吧！顺便带你老公去。」 黄恩馨脸红笑，「唉哟！这样不好吧！」 你自己都敢公开承认这件事了，你还怕要真的去做？反正大家一定是相信她吃了人家。 「这样很好！不要不好意思，记得要去啊！」我指指她「老公」的位置，要她赶快走人。 「不要啦！你陪我去好不好？拜託！」 结果黄恩馨是想要说这个。 「好，明天。」我马上答应她的邀请，希望她不要再来用她的花痴烦我了。 黄恩馨一副不敢置信：「真的假的？不会说好了结果你跑不见，或者你去跟别的老师聊天 喔！」 「不会，我认真的，会陪你到最后啦！」 我耍过黄恩馨很多次，所以她不再相信我这个放羊的小孩了，懂得要一点承诺。 「好，记得啊！」黄恩馨去找许嘉语，我隐约听到我的名字出现在她们的谈话中，我想她应该是在炫耀吧，因为通常她的好朋友们不太喜欢陪她干这种蠢事。 「对耶，简沛书！」好不容易逃出黄恩馨的花痴，现在又被叫到名字了。 「干嘛？」我无奈的看着她。 「你也要测喔，而且要先测，不然我会不好意思。」 呿，不好意思什么啊？是她要问的又不是我要问的，我为什么要先啊？ 「为什么我要问啊？我又没有特别想要问什么，根本不需要啊！」我把毕业纪念册大力的盖起来，声音有点大，不过在闹哄哄的教室哩，根本不算什么。 「拜託，就当要毕业了做个人情，你希望你的好友恋情遗憾而终吗？」黄恩馨讲得实在有点夸张，其实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她，她的爱情不会遗憾。 她「老公」不喜欢她，大家早就知道了，只有黄恩馨自己还在自欺欺人。 「好吧，随便啦，先就先吧，就当我帮你一次可以吗？」我也不忍心戳破她美丽的想像，只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简沛书你最好了！谢谢你。」 第一次黄恩馨跟我真诚的说声「谢谢」，我想，就算了吧！ 终章 到这里，最后(6) 「简沛书你快一点啦，不然等一下回来就要打鐘了，来不及回来怎么办！」黄恩馨手上抱着毕业纪念册，一边催促着我。 「好啦！」我从书包里拿出我的毕业纪念册，把椅子靠上跟着黄恩馨的脚步前往了老师办公室。 其实上课迟到也没关係，毕业纪念册就是免死金牌，老师只要知道你是抱着这一本，大概就会让你回座位上去了，也不会记迟到旷课那些的。 「老师，之前你说可以帮我们占卜，所以我拿毕业纪念册来了！」我把毕业纪念册拿给老师，老师直接翻到最后面的空白，拿起笔放在一旁。 「你想测关于什么的呢？」 关于什么？我只是来陪黄恩馨来测的而已，我怎么知道我要测什么？ 我只好用眼神向黄恩馨求救。 黄恩馨收到我的求救讯息，马上开口：「她要测爱情！」 什……么？我看了黄恩馨一眼，她回我一个无奈的表情。 谁比较无奈啊！ 「爱情啊……」老师从抽屉拿出塔罗牌，「既然你没有细说想测爱情哪一方面的，我就帮你测你最近爱情会发生什么事吧！」 老师把五张塔罗牌平放在桌上，要我选其中一张，我想说我只是随便测一测，就随便拿了一张。 『这一张塔罗牌代表你最近告白成功的机率很高喔！如果你有暗恋的人，这段时间是很适合跟那个人告白的喔！祝你告白成功！』 老师看了一眼就直接拿起笔写了起来，最后在签上她的名字，把毕业纪念册还给了我。 告白成功的机率很大？别傻了！如果抽一抽塔罗牌就能知道自己的恋情有没有可能成功，那也太简单了吧！ 「你也要吗？」老师问黄恩馨。 黄恩馨点点头，「我想要测我跟我喜欢的人到底有没有可能。」 这种事情这么大方的讲出来，我真的很佩服她的厚脸皮。 「好，那你来抽一张吧！」老师拿出另外五张塔罗牌，一样是平放在桌上。 黄恩馨不像我随便就选了一张，她犹豫了一下子，手不停在几张塔罗牌上移动，最后终于选 了一张给老师。 『这张塔罗牌显示：你在爱情里有绝对是自信，常常认为看到了成功的光芒，其实只是你自己的错觉，你跟他几乎没什么可能，还是尽早去找下一个对的人吧！』 看到占卜结果我忍不住笑了出来，黄恩馨像是被宣判死刑一样，整个脸都没了顏色。 「笑什么笑啦！你赶快去跟郑成祈告白，然后赶快在一起可以了吧？」黄恩馨从老师那边拿回自己的毕业纪念册，一边念我一边走回教室。 走回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黄恩馨的脸现在正写着「别来惹我」这三个字，真的挺可怜的。 我想等下一节下课就去跟许嘉语说这件事，她肯定也会笑到肚子痛。 老师的塔罗牌占卜真准，把黄恩馨的整个信心都给浇熄，这样也好，我们就不用再听她每天在幻想了。 「欸，你考得怎样啊？」大家互相问着对方的成绩，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几人欢呼几人哭」，而我默默看着成绩通知，没有任何反应。 没错，今天就是成绩出炉的日子，因为系统可以设手机号码在成绩一出来时就简讯通知，所以就算现在是上课时间，大家还是偷用着手机在看成绩。 「我的成绩还不错耶！应该可以上我想要的那间高职科别吧，不能就再换别间囉！」黄恩馨一派轻松，她就是那种只要有学校让她念她想念的科就好了，反正她爸妈已经知道她公立真的困难。 「欸、欸，简沛书，我的成绩……好像可以上我想念的那间耶！之前说好的，我考上我想念的那间，你就要跟陈予和考上同一间学校。」许嘉语看着她的简讯通知不敢置信，赶紧来通知我这个好消息。 「……」我依旧没说话，撑着头，眼神望向窗外。 「简沛书，你不会……考得不好吧？」许嘉语试探性的问我，就怕我情绪崩溃。 我摇摇头，把手机给她看，「就是因为考得还不错才这样。」 虽然我说的好像有点奇怪，不过事实上就是这样子。 「考得很好啊！干嘛？是因为还上不了那间高中吗？」许嘉语一头雾水，不太懂我在说什么傻话，考这么好，照理来说应该是要跳起来尖叫的。 「没有啦，考得上。」我把手机收起来。 「好吧，」许嘉语也不打算一直追问，「明天，填志愿，记得啊！」 因为公布的这天是星期五，我们下礼拜二就要毕业了，所以学校让我们用星期六日的时间，全班依规定时间至电脑教室选填，以免有人忘记或者家里电脑不能用。 「你如果怕我忘记，不如一起去吧？」 「好啊！黄恩馨也一起吧！」许嘉语开心的点头答应，或许她早就在等我这句话。 「几点啊？我又不知道几点是我们班。」黄恩馨还是那个懒懒的模样，她对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在乎。 许嘉语这才想起来，「对耶！简沛书，几点？我知道你知道的。」她最后那一句好像在绕口令似的。 「明天一点，三楼电脑教室一。」时间都还没弄清楚，这许嘉语真的是少根筋。 「约十一点半，顺便吃饭。」黄恩馨首先发言。 我和许嘉语两个人都表示同意，于是隔天我一到那里，就看到黄恩馨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们进去点东西了。 「你们两个一起来的？」我们边走进座位，黄恩馨问着。 「对啊。」许嘉语替我回答。 我们边聊边吃，吃完发现剩十五分鐘就要到集合时间了，赶快把东西收一收就赶去学校，走进去就看到好多人都已经到了，不过还是有几个位置空着。 「好，那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赶快去填吧。」电脑老师和导师都在，导师是负责联络没有来的同学，不然他们就要自己填了。 我把志愿全部都填满，看着我的前三志愿，确认无误后我才送出。 「那填完就可以先走了，因为两点还有下一个班级要使用。」电脑老师看大家好像都差不多 了，就叫大家可以先回去了。 我想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我为了我的志愿，几乎彻夜未眠。 终章 到这里，最后(7) 今天连早自习都闹哄哄的，大家都没在位置上，是因为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毕业典礼。 「许嘉语，帮我别上吧。」我把写着「毕业生」的胸花给她，要她帮我别上。 「你真的很让我伤感耶！一大早叫我帮你别胸花。」她把我的衣服拉起来，轻轻帮我别上。 「不会啊，因为我希望我的胸花是我这三年最重要的人帮我别的啊。」我把衣服整理好，等一下八点就要去集合了。 我的都知道，国中三年，只剩下半天就要结束。 「我哪有最重要啦，你最重要那个人，不是……」许嘉语故意放低音量，「陈、予、和吗？」 我打了她一下，「你再乱说话啊！」 「很痛耶！本来就是啊，不然呢？」 「同学们赶快坐好，我要来宣布一下今天的流程。」老师拿着一袋东西进来，拿出里面的一张纸。 大家赶紧回到座位上去坐好，虽然老师在前面说着话，但台下大家的兴奋还是不减，一直吵着，老师也看在今天是最后一天的份上，没多管我们。 「现在差不多时间了，大家东西收一收，出去排队。」老师也把讲台上的东西收一收，叫大家都出去排队。 「简沛书，你有带毕业纪念册吗？」许嘉语在等大家都排好的时候问我。 「有啊，怎么了？你还想补什么东西在上面吗？」我拿出毕业纪念册给她，翻到她签的那一页。 「嗯，你可以借我一下下吗？结束前一定会还你。」 「好啊。」我爽快的答应，或许她还有一些话想对我说吧。 我们走到礼堂外面，因为我们是毕业生的关係，要最后进去，现在里面有在校生在等候着，我们要一班一班的走进去。 「请每一班都降低一下音量，等一下走进去的时候一定要整齐，学弟学妹都在看着你们进场，不要丢脸了喔！」前面有老师在管我们的秩序，让里面的人不要觉得我们太吵。 走在眾人的目光下让我有点紧张，不过跟班上熟悉的人走在一起，其实也算还好。 毕业典礼说真的也没什么好玩的，还要保持现场安静，真的让大家觉得很无聊，之前已经彩排过很多次了，所以也不会弄不清楚要干嘛。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校长、来宾们一一致词，这真的是毕业典礼中最无聊的环节，因为要是在这时没有保持安静，可就会被骂得很惨。 我望着这些来我们毕业典礼的在校生，想起以前我们也是坐在那个位置上一脸事不关己，反正课能够不上最好，前面谁在领奖都跟我无关。 时间真的过得挺快的，再难熬的日子，现在都撑过来了。 接着就是颁奖的时间了，老师是依名次排的，我算是挺前面领奖的，早点领完，就不用一直注意是不是颁到自己的奖项了。 「简沛书，快换你囉！」许嘉语提醒着我，而我看她到现在好像都没动过我的毕业纪念册。 「好。」我站起来到准备区排队，等着换我上去。 等我拿着一袋奖品下来，黄恩馨第一个问我那是什么。 「拿去看啊！」我把袋子给她，她马上接过去打开。 「呿，这什么啊？这么大的袋子里面放着几个文具用品而已。」黄恩馨脸上写着嫌弃，「拜託！简沛书同学，你这种前几名的礼物都这么烂，更后面的要怎么办啊？」 我把袋子拿过来，「没差啦，我又不是为了毕业典礼的礼物才考前几名的！」 「简沛书你领好奖啦？」许嘉语刚刚在跟别人间聊，现在才发现我回来了。 「对啊。」我把袋子掛在我坐的椅子上，确认它不会不见。 「对了，简沛书，你的毕业纪念册我刚刚放到你的书包里了。」 「好。」我看了一眼书包，毕业纪念册安然的躺在里面，我也没去看许嘉语到底补了什么。 礼堂的灯突然被关了起来，原来是开始拨放了导师们的祝福。 「同学们，三年了，一开始只觉得你们是一群爱惹麻烦又不懂事的孩子，后来渐渐的看到你们其实是个群很贴心的学生，我不敢说什么你们是我最喜欢的班级，但我可以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这些小鬼的。」各班听到自己老师、或者别的老师给的祝福，感性的人早就已经哭个不停，让大家一直拿卫生纸。 平常都是很严肃的老师，今天都难得献上自己最诚挚的祝福，三年的感情真的不是说结束就结束的，大家难免都会有些捨不得，在国中阶段，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成长，老师都看在眼里，和第一次见面相比的我们，真的差很多。 这时大家都开始大喊对老师的感谢，我想老师也觉得很感动吧。 「唱毕业歌。」司仪说着，影片又拨放着一张又一张三年来大家的照片，好令人怀念。 从刚刚眼泪就一直掉的同学现在掉得很兇了，连老师都过去抱着，安慰一下情绪，老师对这种事情已经觉得很平常了，毕竟带过这么多班，当然不像我们一样会眼泪掉个不停。 大家都知道通常彩排到这时候，就是要回教室了，现在当然是出校门，结束我们的国中生活，跟大家说再见。 在校生开心的唱着毕业歌，这个时间刚好可以回去吃饭。 毕业歌唱完之后，有老师拿着麦克风接着说：「在校生请先至外面排队，让三年级的同学拍一下照，十分鐘后我们欢送毕业生。」 我走到许嘉语那边，想跟她在最后好好道别，虽然以后还是会保持联络，可是感觉就不太一样了。 「许嘉语，可以……抱一下吗？」我声音哽咽，感觉情绪已经快要崩溃了。 许嘉语直接抱住我，「干嘛啦？要哭囉？」 「不是啦，我只是想跟你说，我真的真的很开心能够遇见你，我知道你国二的时候真的让我很白目，可是我觉得你让我成长超多，谢谢你啦！」我觉得我眼眶已经蓄满了泪水，一眨眼就要掉出来了。 许嘉语大概也觉得我快要哭了，自动和我拉开距离，拿了一张卫生纸给我，「好啦，我也很谢谢你，不要哭了啦！」 「毕业生请一班先走，接下来二班、三班接着。」 终于还是到分别得这一刻，我带着太多的遗憾就要说结束，而我也来不及完成那些遗憾了。 陈予和，我喜欢你。 我把这个秘密遗落在国中的回忆里，就当是没有发生过吧。 因为我等一下还要去别的地方，许嘉语则是要去吃午餐，所以我们等一下就要先分别。 眼看已经快要到校门口，许嘉语突然拍了我的肩膀，「简沛书，我送你一个毕业礼物，希望你有收到，毕业快乐！」说完她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独自疑惑着。 算了，之后再问她吧。 终章 到这里，最后(8) 听到手机响起，我从床旁边的小桌子拿起手机，「喂？」我把头发拨开，眨了眨眼睛。 「简沛书，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高中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许嘉语的声音从手机传来，大声到我耳朵有点受不了。 我坐了起来，拿起梳子梳头发，昨天忙到太晚，所以到刚刚我都一直睡着没起床。 「还好吧，又不是跑到外县市去。」 我知道今天是放榜的日子，许嘉语说她想要早点知道我考上哪里，所以我就把我准考证的号码给她，让她自己查询。 「还好？你不是要跟陈予和考同一间高中吗？这样你跟她要怎么办啊？」明明是我的事情，许嘉语却比我还激动。 「没关係啊，我本来就打算要这样，有些事情，见好就收啦，我不想要再去赌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结果。」 我曾经动摇过我的念头，想要跟陈予和同一间高中，也在填志愿的前一晚犹豫不决，不知道要怎么去选择。 最后，我还是选择填另外一间学校，一方面是不必再为了陈予和的事情烦恼，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就算我上了本来想念那间高中，也是吊车尾的，那乾脆填别间高中让自己的压力别那么大。 「简沛书，你真的会把你跟他的缘分弄不见我跟你讲，他不是说他喜欢你吗？你真是……」我感觉许嘉语在电话的另一边翻白眼，好像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一样。 「他哪时候说他喜欢我？你在做梦啊？」我对她说的话感到可笑，真的没必要为了我而说这种天马行空的事。 「简沛书，你果然没收到我的毕业礼物。」 我才忘记有这回事，已经过了好多天，我现在才想起来。 「什么毕业礼物啊？我都忘了问你了。」 「毕业纪念册第一页，大家签的地方，你想知道的东西在那里。」许嘉语好像是要我开潘朵拉的盒子一样，「可是你知道不要后悔。」她说完就把电话掛断了。 什么东西啊？我有想知道什么吗？我只是问她毕业礼物到底是什么而已啊。 我拿出早已被我遗忘在书柜一角的毕业纪念册，翻开第一页的空白，发现有一个角落，有着我熟悉的字跡。 『好久好久没跟你说过话了，我现在想问你一句：你好吗？每次都看着你的背影，或者匆匆走过的身影，我想你早就忘了我吧？ 两年来，我从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话，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很高兴，能够遇见你，真的。 毕业快乐，希望你的高中生活愉快。 陈予和』 我抱着毕业纪念册，眼泪不停的流，我这才懂什么叫做真的遗憾，原来是会让别人心酸到不行。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有了答案，原来许嘉语一直鼓励我的「机会」是真的，搞不好她早就知道了。 等我稳定了情绪，眼睛也哭肿了，手轻轻抚着上面的字跡。 手机又响起，我瞥了一眼来电人就接起，「喂？」我的声音还有着浓浓的鼻音。 「后悔吗？」许嘉语没有带着一点开玩笑的语气，认真的问我。 「后悔，也不后悔。」我接着解释：「我后悔我没跟他选同一间学校，可是，既然后悔都已经来不及了，那我不后悔。」 「好吧，你觉得好就好，反正，你需要的时候，我整个人让你靠。」 「许嘉语，那你上了你想要念的那间学校了吗？」一开始就是许嘉语要问我为什么我的学校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我倒忘了要问她上了她理想的学校了吗。 「……我没上，但也上了不错的学校，比我理想中的那间差了一点点而已。」 这个结果也是我早就设想到的，我也曾经劝过她，就算以她的成绩进去了那所高中，也是后段的，会觉得压力很大。 「这样也好，你就好好去读吧。」我也只是安慰她几句，「两个月后，来送行吧，我要去住宿舍了。」 为了不要通车这么辛苦，每天都要早起，爸妈已经先说好，如果我考上，就是住那边，刚好学校也有宿舍，也比较安全。 「简沛书，你太过分囉！那这样我每天上学都看不到你了！」 「我有连假还是会回来的啦！别担心，你到别给我偷偷搬走了。」 后来我们说了几句就掛了电话，我还重复看着陈予和在毕业纪念册写的东西，看着看着眼眶又忍不住湿了。 两个月后，我和许嘉语还有黄恩馨在火车站要送我上火车再走，虽然是感伤的气氛，但我们还是一直搞笑着，只是想在最后一刻还能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黄恩馨，我要跟你坦承两件事情，」我看时间也快要到了，我想在最后一刻跟她说实话， 「第一件事情，我很久以前就不喜欢郑成祈了，我喜欢的人是陈予和，因为我和许嘉语一致认为 你嘴巴很大怕你说出去。」 「简沛书，不要拖我下水！」许嘉语在一旁抱怨着。 黄恩馨听完之前先打了我的背一下，「什么嘴巴很大啦！我早就觉得你不喜欢郑成祈了，所以听完除了最后一句都还可以接受。」 「那第二件事情，」这件事情比较严重，我停顿了一下，「我觉得你喜欢的那个人一直在敷衍你，你真的是自我感觉太良好！」 我又被打了一下，「我现在不喜欢他了，我要去找下一个比他更好的人了。」 我跟许嘉语交换了眼神，我们一致认为：黄恩馨口中「下一个更好的人」，大概会很惨。 「好了，我要去月台了。」我要坐火车到附近，然后再转公车到宿舍。 「有空记得回来。」 「慢走。」 一看就知道，前面是许嘉语说的，后面是最没良心的黄恩馨说的。 我拿行李，走到月台，还依依不捨的回头看着她们。 真的……再见了。 从火车上刚好可以看见我们的校园，好像也看见我和陈予和错过的身影。 当我知道了他的答案，我才发现，其实我一点也不期待，也或许，我早就知道了。 我会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他。 谢谢你，陈予和，还有，我也喜欢你，对不起。 我也很高兴，能够遇见你。 全文完 后记 这世界上有太多人在错过 啥？这是结局？宇星我讨厌你啦！ 等等，请听我解释！ 结局我把它写成一个遗憾的结局，除了我特爱坏结局以外，更重要的是，比较贴近现实。 真的不能否认，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人在错过，包括老师说她小时候的那一段，也是错过。既然这样，我也让简沛书跟陈予和错过，然后遗憾，因为现实中也有很多人不勇敢而错过，事后才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友人一直希望结局是好的，我也差点把结局写歪了，最后还是写了自己原本设定的结局。 简沛书是个固执的女孩，愿意接受遗憾，也不敢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陈予和必须更坦然，不然没有人能够真正懂他。 我想大家身边可能都有一个简沛书和陈予和，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至少还可以有现在。 希望这是个小小的励志故事，而我也留下一个想像的空间，或许有人可以发现，如果你是好结局爱好者的话。 然后是为什么我要停更一次呢？ 其实我在算贴完结篇的那天，必须刚好是现实中陈予和的生日，后来我多增加了一章，才发现刚好可以在我生日的时候发第一篇，虽然他没有在等更新，可是我还是把它当成一个小小的礼物。 这是我第一部长篇小说，同时也是真人真事改编，前面这两件事我都没说出来，因为我觉得打着这种名号，如果我是读者，直接略过（不）。这也不是全部都是真人真事的，现实中，这故事尚未完结，而且我还把事情顺序给打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当初真的是突然很想写，跟友人聊完天之后，回到家已经九点多，马上打开新文件打起文案，连家人都对我平常早睡的我，觉得奇怪，不过我还是很把文案给写完了，不久之后一直修修改改，前后超过三次以上。 这半个月我赶稿赶得很辛苦，因为要配合印书馆的活动，不然我的负担会很大，半个月写完三万字，我也开始佩服我自己了，也不知道之前为什么可以拖这么久，这部作品花了我四个月的时间，有半个月是用衝的。 最后感谢两位友人的聊天及鼓励，让我可以有毅力可以坚持下去，然后她们也是准时追文的小读者，真的让我很感动。 谢谢愿意看到最后的人，虽然我可能不知道你是谁，我们下一部作品再见囉。 宇星 番外 我们都能够幸福(1) 「陈予和，你实在是我看过最厉害的男生了。」 「怎么说？」 「这实在太不合理了，哪一个男生到十八岁还没有交过女朋友啦！」他的个性就是喜欢说一些不正经的话，听到他这么说我毫不意外。 今天终于考完了指考，好几个月以来的压力瞬间放松了很多，而高中朋友们建议要来吃个饭我也很爽快的答应。 我苦笑，「就没有找到适合的，哪像你都不挑啊。」 「喂！给我小心一点哦！」他女朋友马上作势要打我，让我赶紧求饶。 「欸，你是不是有一点什么特殊的『原因』，所以才一直没有交到女朋友啊？例如什么情伤或者是……在单恋一个人之类的。」他八卦的看着我，想知道着其中的原因。 听到最后一句，我的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是她。 我愣了一下，「又不是在演偶像剧，想看这些剧情回家看。」 「少来！之前你不在教室的时候好几次电话响的时候打过来的都是同一个人，是女生的名字。」女生的心思果然比较细腻，总瞒不过她们的眼睛。 我的笑容僵在嘴角，「刚指考完就像拷问犯人的语气问话是怎样？赶快吃你们的东西吧！不然都要凉了。」 他们彼此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就要话题给转走了。 好几次，他们想要套我的话都问不出个所以然，也拿我没办法，从他们高二认识我开始，我就从未透露过关于这的一切。 那是我从未说出口，只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走吧走吧，末班车都快开了，在混下去真的要睡路边了啦！」之后我们各自结了帐，在店门口分别。 一个人走在夜晚的街头，感觉到格外的凄凉，幸好现在是夏天不会太冷，晚风吹来还算是凉快。 刚到家手机就响了，我看了一眼就接起。 「喂？」我把背包随手搁在一旁，虽然没做什么事，这么晚还没睡真的觉得很累。 「她说她很谢谢你，若不是有你一直提供笔记给她，她觉得她指考的表现不会这么好。」许嘉语带着无奈的语气说着，这几年来，我已经数不清她帮我跟『她』传话了几次。 「就跟她说不客气，真不知道她跟我说过了几次谢谢。」我又扬起苦涩的笑，「对了，这么晚打给我只是为了这件事？」 「当然不是，同学会的通知收到了吧，今天和别人出去都忘了问你这件事，你会去吧？」 「应该……会吧？」我带着不确定的口气回答。 「每年不是你没去就是她没去，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三年了，你们可不可以好好道别了？」许嘉语站在我们中间，我知道她很为难，不懂为什么两个人之间怎么可以这么复杂。 「你以为我不想啊？」只是我放不下罢了。 「算了，我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不能，她要去南部念大学，我留在北部，所以之后应该也不会常常见面，你要不要做一个结束那是你家的事，这么多年，你可以给自己幸福的机会了吧？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她就把电话给掛掉了。 幸福的机会？ 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她的快乐便是我的快乐，她的幸福便是我的幸福，而我的孤独终究是我的孤独。 朋友口中说的，常常打给我的那个女生就是许嘉语，简讯里一封封里几乎都是「她收到了」、「她跟你说谢谢」。 许嘉语是我唯一能够得知她消息的管道，以最不打扰她的方式。 高二时，许嘉语告诉我她的成绩一直无法向前，我二话不说用电脑打了笔记再列印下来给她，要许嘉语以「我同学的」名义拿给她，一直以来，都用着这种方式，这样一来她也无法用笔跡来辨认。 就算她不知道是我也无所谓，我只怕她不愿意接受。 这是我能够守护她的方式，我也只能做到这样。 而她也从不知道，如果可以，我一点都希望收到她的感谢，我只要她能过得很好。 许嘉语说，国三那年她已经看了一年他的笨行为，没想到还继续看了另一个傻子三年，她觉得她真应该把我们两个揍一顿，明明两个人智商都比她高，碰到爱情就变成了笨蛋。 而我想我最傻的地方就是「不求回报」吧，单纯的只是为了她好。 ＼ 她叫做简沛书，或许这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名字，狠狠的刻在心头上的名字。 我们真正相识，是在国二的那年，我们刚好分配到坐在附近，因为有了一些互动，不过这也没什么，跟我关係不错的女生不算少，止于朋友的关係。 那时，我还不知道，什么叫「爱」、什么叫「喜欢」，而我想我也还不需要懂，毕竟在这个年纪的人，只是以为自己很懂「恋爱」，其实根本什么都不懂，装成一副很成熟的样子，把爱情当成了儿戏。 关于她，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她国一时好像跟班上的一些女生有过节，国二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似乎开始变得孤单。 女生间的勾心斗角我不懂，但我想应该快的话不过几天、慢的话就是几个月，反正总会和好的。 她是个很会把自己保护得很好的女生，即使自己已经一身狼狈，还是装得很好的样子。 体育课时，总会看到她的身影，静静的佇立在柱子后面，瀰漫着寂寞的气息，却还是装得自己过得很好。 她是我看过最倔强的女生。 那是我第一次为一个人心疼，我是真心诚意的希望她可以开心起来，别再为了假装自己很好而勉强的露出笑容。 当老师改变了一次座位，少了她的声音，我感到十分的无聊，我不希望我们因此而產生了距离，所以我藉着教他数学这件事，硬是让我们有所牵连。 直到命运又把我们拉近，我看似冷静的样子，其实已经在心里偷偷的欢呼了上百次。 那时候我还没有察觉到，其实有一个一样的情绪已经在我心里萌芽，逐渐膨胀。 番外 我们都能够幸福(2) 某一天放学，她留下来写她的功课，而我为了收齐作业也留在了教室，当教室的人几乎走光时，我才发现教室里只剩我和她。 她问我，我会不会讨厌她？ 我心里有一个衝动，想要告诉她：我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会讨厌你。不过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这是第一次她愿意说出她的脆弱，不再当那个坚强的女孩，能够倾听她的心事，说真的，我是开心的。 我想要当她的垃圾桶，把所有的开心都留给她，别再难过。 一次的分组中，我和她一组，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有一件事却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之后我接到要换组的消息，为了避免八卦的嫌疑，我接受了这一切，只是我没想到我没有注意到的是，她再一次的落寞。 对不起。 这是我当时无法说出口的话，因为我知道，她不会想要听到我说这三个字，是我辜负了她对我的信任。 我明白，我终究无法让她快乐。 后来，我知道她跟许嘉语和好了，我松了一口气，只是她的灾难还是没有解除，幸好，之后有好转了。 这大概也要感谢许嘉语愿意陪在她身旁吧，代替我，做她的依靠。 国三一开始我跟许嘉语坐在附近，基于她是简沛书好友的立场，她问了我满多的东西的，而我也告诉了她。 「你喜不喜欢简沛书啊？」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可是从以前到现在，我都很希望她够快乐。」 那是我第一次想要思考，什么叫做「喜欢」，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女生，想要把整个世界的快乐都送给她，让她别再伤心难过。 「如果你喜欢她，就告诉她；如果你不确定或不喜欢，却不要一副要给她机会的样子。」 许嘉语警告我，要我别在用不确定的心情去面对她。 所以，我决定放弃，而我也认为，我没有办法给她，她想要的幸福，也没办法让她拥有全世界的快乐。 我还是让她难过了。 看着她努力扬起笑容时，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个王八蛋，心像是撕裂了一样，原来这是失去一个人的感觉。 无能为力的我，只能在心底一次又一次说着「对不起」三个字。 原来这就叫做喜欢，只是当我懂得这两个字时，早已来不及。 当我在简沛书的毕业纪念册上面写下我来不及说出的那四个字，我明白，我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遗憾。 高中我们没有同校，每当想起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片刻，就觉得难过到无法呼吸。 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如果你能够听到。 ＼ 「怎么？」过几天，许嘉语又打来了，大概是问我同学会的事吧。 「昨天，我跟简沛书聊了一下你。」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跳立刻漏了一拍。 「你跟她说了什么吗？」我尽量保持冷静，可是激动的情绪却不停涌上心头。 许嘉语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你是希望我跟她说什么吗？例如──给她笔记的藏镜人之类的……」 一想到她听到这些的反应，我就觉得慌张，「许嘉语！」 「呿，我没跟她说什么啦！只是问她对你的感觉跟一些小事而已，放心，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也算了解我的个性吧？」 幸好、幸好，我真的不希望我打扰到她平静的生活。 「那你们说了些什么？」儘管解除了一层的警报，我还是得保持警觉性。 「我跟她说我还有跟你联络，她只问了我一句话：『他幸福吗』，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到底该说谎话好，还是告诉她实话？」 我愣了好一段时间，让许嘉语还以为我掛断了。 「同学会……我去。」瞬间，我做了一个决定。 「你打算自己揭穿自己不幸福的真相吗？」 「才不是，许嘉语，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先说说看。」 我说出了我想要拜託她的事，我想这大概是比她帮我当了好几年的传话筒欠的人情还要多的事情。 「不要。」许嘉语马上拒绝了我。 「拜託！不然看你开什么条件，我答应你，你也要帮我这个忙。」 许嘉语安静了许久，「那不然……等你们好好道别之后，你就一定要放下了，以后我不会再跟你说有关她的消息，你也应该学习放下。而那天……我也一定会让她出席的。」 「……好。」 我们达成了共识，只希望，一切能够顺利进行。 ＼ 三年了，我从未见过她一面，却一刻也没忘记她的样子，总是不经意的在我脑海中闪过她的画面，让我想忘也忘不了。 决定了要去之后，我开始有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随着日期越来越近，紧张的情绪也随之更加明显。 我开始在心里揣摩了一次又一次我们再次相遇的画面，第一句会说的话、看见彼此的表情、礼貌的微笑…… 一千多个日子的流逝，不知道她是否变得更美了？是长发还是短发？不知道有没有染烫过？开始学会化妆了吗？ 真的觉得自己像是快要疯了一样，连在家里也坐立难安，甚至忘了平常得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站在衣柜前面看了一件件的衣服，仍然挑不出最适合的服装。 十四岁的陈予和，可不可以告诉我，如何才能用最自然的方式去面对她？ 我想他一定会想要嘲笑我吧，对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而我却认为这比登天还要困难。 十四岁的我，拥有我现在最想要的东西；四年后，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告诉自己，当天一定不能逃跑、不要慌张，我想我是渴望过的，关于见她一面这件事，所以，我必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四年了，遗憾已经可以被补齐，一直以来只会停滞不前的，或许只有我一个，我想我不能再为自己找藉口了。 我要踏出我当年无法踏出的那一步，不能再停顿了，我已经站在原地够久了，前进或后退，我想我已经可以做出抉择。 番外 我们都能够幸福(3) 「同学会你会去对吧？」简沛书问着许嘉语。 「会啊，你也会吧？」 「废话，上次是我有表演，不然我超想去的好不好！对了，那我们那天一起去好不好？我那里又不熟怕走错路啦。」简沛书勾着许嘉语的手，许嘉语马上嫌弃的甩开。 「少噁心了！我要跟一个『特别的人』去，你自己一个人去吧！」许嘉语无情的说着。 「是谁！新男友？」 「差不多啦。」许嘉语尷尬的应付了一下。 ＼ 稍微整理了一下服装仪容，练习今天见到她时的微笑，看了手錶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和许嘉语约了时间可千万不能迟到。 今天千万不能搞砸。 「你很慢耶！让一个女生在夏天的时候等真的是一件很不贴心的事哦！」许嘉语看到我就忍不住先念了我两句。 「这里有椅子还有冷气，所以别抱怨了，走吧。」 走到同学会的地点，我停下了脚步，调整了情绪之后才又开始向前走。 踏进这个门，我将开啟另一段未来。 四处看了一下，简沛书还没有来，几个看见我连忙跟我搭话，说起几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她会来吧？ 「有没有交到女朋友啊？」郑成祈明明是个男的也学着跟人家八卦，实在让人很无言。 「还没，有的话一定通知你。」我无奈的说。 人慢慢越来越多，这个空间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吵杂，时光似乎倒回国中的时候，大家打打闹闹，整个班上的声音不曾停歇。 「大家看过来，徐瑋淳要去国外念大学啦！」一个人大声的宣布这个消息，班上的男生们也忍不住吐槽。 「你妈要陪你去妈？」 「去国外不要被人家欺负喔！」 这样轻松的气氛让我稍微放松了我紧张的神经，这么多年，大家都没有什么改变，即使已经成年，心里面还是住着一个孩子。 「许嘉语！」这个声音响彻了这个地方，让大家安静了下来。 「简沛书，你很吵耶！」许嘉语赶紧走过去迎接她。 她的笑容没变，仍然那么灿烂；她穿了裙子和高跟鞋，已经从女孩蜕变成为了一个女人；头发自然的放下，没烫没染还是那么美丽。 「你怎么来的？没迷路吧？」许嘉语问起这个。 「我男朋友载我来的啊，是刚刚一直不肯放我走我才这么晚到的啦！」她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那才是她该拥有的。 她们的声音不小，听到她有男朋友的消息，我心中的大石也放下了，大家也纷纷去祝贺她。 「简沛书有变漂亮囉！嘖，其实我当初也满想把她的啦！」其中一个男生开玩笑的说。 「我男朋友应该还没走吧！」简沛书开玩笑的说，气氛好不热闹。 「对了，许嘉语你说的那位『特别的人』是？」 「陈予和啦！我们在一起了哈哈！」许嘉语勾着我的手，大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恭喜啦！吼！你们当初是不是偷谈地下恋情啦！」 我看了简沛书一眼，顺便露出了一个很幸福的笑，只是不知道够不够自然。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大家起鬨着，简沛书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本来想要跟大家说别闹了，哪知道许嘉语比我还快的做出反应。 「亲就亲啊！谁怕谁！」下一秒的画面实在令我无法置信。 和许嘉语接吻这件事情完全不在我的意料之内，我整个傻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要演就演像一点。」许嘉语轻声在我耳边说。 「恭喜你们啦！早知道也叫我男朋友一起来哈哈！」简沛书对我们露出真诚的笑，接着就跟其他人聊天去了。 「别露出那种表情，会穿帮的。」许嘉语说完，就找简沛书去了。 什么表情？是意外吗？ 「你刚刚还说没有女朋友，真不够意思！」郑成祈走到我身旁说。 「这样比较有惊喜感啊！」我笑笑。 如果她真的已经幸福了，那我这个黑骑士也可以退场了吧？ 「来玩一点刺激的！要不要？」一个男生提议，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只表示别太夸张就好。 「游戏规则是这样的，这里有籤，被抽到的就必须选择大冒险或者真心话，真心话由上一个被抽到的人提问，大冒险就是喝一杯酒，大家都已经成年了，可以吧？」大家点点头，游戏正式开始。 一开始大家都还算客气，后面大家越玩越疯，开始问一些比较深入的问题。 「许嘉语！」从籤筒抽出许嘉语，她乖乖的选择了大冒险。 「等等，可不可以请我男朋友帮忙挡酒呢？」许嘉语举手发问，大家表示可以，不过必须喝两杯。 「喂，我有说我好吗？」我无奈。 「陈予和，是男人就给我喝我告诉你！」在许嘉语的逼迫之下我也只能乖乖就范，几乎没喝过酒的我，虽然是慢慢喝，但喝完瞬间觉得头晕得快不行了。 「许……」我想我应该撑不了多久了，所以打算回家休息。 「陈予和！换你了！」这么刚好的抽到我，我只好先忍下想回家的念头。 「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再喝酒我一定不行，所以我只好选择真心话，只希望他们能够别太刁难我，让我能够顺利回答。 我看见简沛书的目光正看着我，让我有些紧张。 「好，那请问，你国中的时候喜欢过谁？看你刚才那么帅气的份上，回答一个就好，对你很好吧？」 大家的目光都对着我，让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快说啊！」大家催促着我，不知道是在酒精的催化下还是太紧张，我竟然就脱口而出── 「简沛书。」 大家听完之后调侃了简沛书两句，而她只说了「我男朋友要来接我了」，就先离开了。 随后我跟许嘉语说我身体不舒服想回家休息也先走了。 真不知道我是因为简沛书还是真的想回家才出来的。 有点摇摇晃晃的走在街上，看见简沛书的身影就在我面前，我竟然想也没有的就喊了她的名字。 「简沛书！」 番外 我们都能够幸福(4) 她听到声音立刻回过头来，看见是我尷尬的笑了笑，站在她旁边的似乎是她的男朋友。 「怎么了吗？」她看着我说。 我想，我不能因此却步。 「简沛书，你，一定要幸福，好吗？」接着我转向她的男朋友，「请你，好好照顾她，拜託了。」 「我们会的，你也一定要幸福。」简沛书肯定的回答。 我点点头，简沛书向我道别之后就和她男朋友走了，看着她离开，我感觉我能够放下了。 我庆幸我勇敢的作出这个决定，我终于能够做出当年我无法做出的遗憾。 终于能够圆满。 ＼ 「天啊，现在是几点？」一张开眼睛就发现我躺在房间哩，可是怎么回来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昨天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桌上留着一张纸条，我拿起来看了一下。 是我跟郑成祈把你带回家的，别太感谢。徐瑋淳 幸好有他们，不然我大概就要准备上报纸头条了吧，头还有点晕，我去厨房到了杯水，舒缓一下头痛。 不过我还记得我和简沛书的对话，从今以后，我们就真的是两条平行线了吧，各自过着自己的幸福。 或许昨晚便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了，但对我们彼此来说这都是段很美好的回忆吧。 一直以来，是我自己在为难自己，现在，我愿意还给我自己一个能够幸福的机会。 我打了通电话给许嘉语，「许嘉语，我跟简沛书说了，我真心希望她能够得到她应有的幸福。」我向许嘉语报备了一下，毕竟她实在是功不可没。 「别谢我，因为我昨天做了一件你应该会想要骂我的事。」 「说来听听。」 「昨天简沛书打电话问我跟你是不是在演戏，毕竟我跟她都当了几年的好友，她会发现是我早就猜想到的。所以既然被拆穿了我就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包括笔记的事……」许嘉语越说越小声，几乎让我快要听不到。 我叹了一口气，果然把秘密借放在别人那里就会被散播出去。 「算了，这件事她本来就该知道的。」 许嘉语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那答应我的，你可千万别忘记，你早该放下关于她的一切了，你可以守护其他你更应该守护的人，有人已经可以代替你给的位子了。」 和许嘉语结束通话之后我去洗了个澡，整身酒臭味实在让我受不了，还是把自己弄乾净比较好。 稍晚，我看见了一封新简讯，不在我的通讯人内也没有署名，而我却清清楚楚的知道她是谁。 谢谢你。 三个字，结束了我们的这一切，我想，故事可以到此为止了，我们都即将在下一段故事中啟程。 有人说过：故事里并不是只有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的在一起才是好的结局，王子和公主另外找到各自的幸福也是个好的结局。 ＼ 「陈予和！都不等我，你怎样，皮在痒喔？」她瞪了我一眼，把包包丢到我手上，自顾自的走在前头，也没看我有没有跟在她的身后。 「是是是，大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赶紧追上她的脚步，再牵起她的手，她用兇狠的眼神看着我甩不掉的手，我却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开。 我曾经不够勇敢去牵起一个人的手，所以只能去错过；我曾经无法让她看见我，因为我深怕我是打扰；我曾经不懂什么是喜欢，无法给她想要的一切。 如今，我不愿再让幸福从我手中溜走，我想要抓紧这一切，不管预告什么样的挫折，我都不想再放手，直到她不需要我。 「对了，这星期天和我朋友的约，你可以去吗？」 她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我跟你朋友又不熟，去的话很尷尬耶，不要啦！」 「不会啊，我朋友人都很好，你如果真的很无聊，那就带书去看他们不会介意啦！」我努力想要说服她，虽然她有点固执，不过很好说服。 我们两个牵手走在街头，很多路人经过都羡慕的看了我们一眼，让我真的觉得我是全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话说，你朋友为什么想要见我啊？」 「因为，他们想看我女朋友长的多漂亮啊！」 「好啦！真是的。」她这个人也很容易心软，最后还是会答应我的要求。 于是我们出现在餐厅中，许嘉语坐在那里看来挺早就到了，今天来的目的只为了一个，我想要告诉许嘉语，我终于能够幸福了。 「等很久吗？」许嘉语听到我的声音立刻来起头来，注意到我旁边的这位女孩更是兴奋不已。 「你就是传说中陈予和漂亮的女朋友吗？真的好可爱喔！吼！陈予和这真的事你的福气啦！」她们两个立即热络起来，本来两个女生就都是多话型的，我早知道她们会很合得来。 我先帮她们点了一些东西，只她们一聊就聊到忘了。 「欸陈予和，她真的是你女朋友耶！」许嘉语惊讶的说。 我无奈的回应，「别讲得好像我之前有很多假的女友好吗？这次真的没在演啦，要演我根本不用筹备这么久好吗？」 「对了对了，」许嘉语从她的包包里拿出手机，「你看这张照片，她现在很幸福，真高兴你现在也找到幸福了，她也曾经感到十分的愧疚，耽搁了你这么久的青春。」 看着照片里那女孩灿烂的笑、一旁用温柔眼神守护着她的男生，我知道我们终于走到了这一天，走到幸福结局的这一天。 没有什么走不过来的，只有不愿意走过来的。 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珍惜陪在我们身边的这一个人，别再错过本来能够拥有的一切，我们能够掌握故事的剧情，我们可以改变。 几年前，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擦肩而过，看着幸福从自己的眼前闪过，以为自己从此只能和寂寞为伍；几年后，男人和女人有了自己真正应该守护的人，各自拥有自己的幸福。 这是我们当年来不及说完的那些故事。 如今，我们很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