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晏晏(BL 1V1 高H)》 故事的开始 晏初是个弃婴,他一直都知道。 当他不大点的时候,已经能看懂邻居背着他偷偷说闲话的样子,也能感知到同龄小朋友的嘲笑,说他是捡来的孩子。 捡到晏初的人是一对儿年近五十的老夫妇,两人都是小镇上的中学老师,日子平淡如水又安静祥和,住在一栋自建的二层小楼中,小楼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夫妇俩虽然膝下没有一儿半女,但是桃李满天下,小镇上的人都颇为敬重,只是时常在背后感叹这对夫妇没有孩子承欢膝下。 或许是上天为了补偿这对心善的夫妇,在一个下着大雪的除夕夜,他们捡到了晏初,准确来说,是夫妇俩被迫捡到的。 那是除夕的雪夜,夫妇俩正在守岁,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此时距离12点还有不到十分钟。突然,院子的大门被人用力又急促地敲打了几下,随即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和脚步匆匆的声音响起,不久一切又归于平静。 晏老师和夫人面面相觑,两人连忙走到院子,打开大门,惊讶地发现,门口居然有一个装着婴儿的布篮子。他们慌忙抱起孩子,朝四周看去,不远处一个消瘦的长发女人的背影急匆匆地消失在街道的转角处。他们提着篮子,抱着孩子连声喊着那个背影,无奈雪下的太大,女人也装着听不见声音的样子,脚步不停。两人紧赶慢赶也赶不上那个女人的身影,眼睁睁地看着她上了一辆黑色的车。 怀里的婴儿睡得香甜,襁褓也裹得严实,小脸圆乎乎的又红润,看的只让人心生喜欢。晏老师和夫人看着那辆车走远,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怕是这孩子有个先天性疾病或者残疾,被母亲丢弃了。老两口出来时都没撑伞,也没拿外套,天气又寒冷,雪大片大片地往下落。 晏夫人见此将自己里面的衣服扣子解开,把婴儿贴近自己的怀里,嘴里还说着:”乖乖,别冻着了。”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家中。 一到家,婴儿忽然睁开了眼,圆溜溜的黑眼珠轱辘轱辘地转,小嘴还吐着泡泡。晏夫人一看到婴儿的样子,就欢喜得不得了,低声跟旁边的丈夫说道:”这怕是谁知道咱家没孩子,故意丢到家门口的。要不,咱养着吧。”晏老师也是有这想法,两人多年没有一儿半女,突然被人送上门一个孩子,自然是喜不自胜。 晏夫人一边摸了摸孩子的襁褓,一边催促着晏老师去看看篮子里有什么东西。老两口小心翼翼地把孩子和篮子都带到卧室,开了灯仔细地查看。只见篮子里只有一个手写的出生日期和一句潦草的“希望你们好好待他”的话之外,别的什么线索也没有。 两人又将孩子的襁褓打开,想看看是不是哪里有残疾,要不然怎么会被人丢弃呢?不料,孩子四肢健全,身体上没什么重大残疾。 这下夫妇二人彻底睡不着了,想着过了大年初三就去医院检查检查,在心里已然把这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不管健康与否,都要养着。晏老师高兴地披上外套,连夜就去镇上的超市买了几罐奶粉,晏夫人更是一夜无眠,时不时都要捏捏孩子的小手和小脚,亲亲脸蛋,跟他玩一玩。 初三一过,夫妇俩就抱着孩子去了儿童医院,拿到检查时一颗心又是欢喜又是忧愁。欢喜的是,这个孩子完全没有疾病,健康又壮实的一个男孩,忧愁的是,不知道孩子的母亲会不会反悔,过几日又把孩子要回去。就这样,夫妇两人忐忑地等待了两个月,眼见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而门外再也没有出现那个瘦弱女人的背影,夫妇俩放心下来,给孩子取名“晏初”,又去镇上的派出所上了户口,正式收养了这个孩子。 初,既代表了他们在除夕夜捡到的他,又意味着这是两人的第一个孩子。 这两个月里,晏家的周遭邻居都知道晏老师和他的妻子捡到了一个健康的男孩,一边感叹两人终于在中年时有了孩子养老,一边又嘀咕这孩子的亲生母亲是谁?怎得这么狠心,就把一个健康的儿子给丢了。风言风语传的满天都是,可老两口丝毫不在意,一心一意地养育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不知不觉,二十多年过去了,晏初已经从名牌大学毕业,出落的帅气挺拔,礼貌谦和又孝顺,是镇上有名的好后生。而此时,老两口已然古稀,病痛缠身,在晏初二十四岁那年相继长辞于世。 晏初悲痛不已,红着眼睛将养父母的骨灰盒送到夫妇俩几年前买好的墓地。下葬的那天,是一个大雨滂沱的清晨,晏初沉默着伫立在夫妇俩的墓前,身后是黑压压的人群,都撑着黑伞,穿着黑衣,带着白花,悼念着。那是晏夫妇的学生和镇上的邻居。 那一年,二十四岁的晏初站在父母的墓前,心中有一个连父母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喜欢男人。 ———————————————————————————————————————————————————— 言骁是个私生子,他一直都知道。 八岁前,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做什么工作,不明白为什么别墅里只有他和母亲,还有经常更换的保姆阿姨。八岁后,母亲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大摇大摆地带着他踏入了言家的大门。 母亲长的很美,但是脾气暴躁,只有在面对父亲时,才会唯唯诺诺,伏低做小。在来到言家前,他不懂什么是私生子,更不懂什么叫“小三”、“情妇”,直到领进门时,被父亲的头两个儿子指着鼻子骂道:“婊子养的玩意儿”时,才猛然发觉,自己的身份似乎很是尴尬。 很简单,言骁的母亲因为美貌被风流的言父看中,养在外面做了个情人,却也不止她一个情人。正房言夫人早年体弱多病,生了第二个儿子不久后就撒手人寰,去世时丈夫仍躺在不知道哪个美貌情妇的怀里。 发妻逝世,言父又被言骁母亲这个乖巧听话的枕边人吹了吹风,索性带着她和言骁一同带回了言家。言骁母亲虽然进了门,有了正妻的名分,却空有其名,被迫与言父签订婚前协议,不插手言家的任何财产分割与公司打理事务。 这像是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她只是依附于男人的菟丝花,随时可以一脚踢开,这让她很是介意,但也无可奈何。这是一件豪门里司空见惯的事情,没什么新奇,却也总是带着鄙夷和讥讽的意味。 幼年时的言骁,总是被掌控欲极强的母亲打骂,也不断灌输着“一定要分到家产”的观念,背上沉重枷锁。加上在言家总是被两个哥哥欺负和辱骂,逐渐地,言骁从一个活泼的男孩变成了一个清冷淡漠的少年。 他习惯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习惯于在家中带上那层乖巧但又疏离的面具,收敛住青春期所有的躁动和叛逆,一步一步过得谨小慎微。 十二岁,被母亲摔坏乐高积木,母亲尖利的指甲戳着额头骂他“不成器”。从此,不碰任何玩具。 十七岁,听到父亲和母亲的吵架,母亲撕心裂肺地指责父亲在外面有了年轻漂亮的狐狸精,言骁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面无表情。 十九岁,两个哥哥一个早已进入公司分担家族事务,另一个成为家族荣光。他被母亲哭着喊着硬跪在父亲面前,吼着撒泼着也要把他塞进公司,全然不顾他还没有大学毕业。 言骁活在阴影下。 他没有大哥的聪慧。大哥言煦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高大帅气,名门贵子,亲生母亲的娘家背景极其雄厚。 言煦高中出国,考上了国外知名的顶尖大学,二十岁便帮着父亲开拓海外市场,处理公司的大小事务。他又与言家世交故友的女儿相爱结婚,壮大了言家的势力,可谓人生赢家。 他也没有二哥的手腕。 二哥言枫从小被培养从事法律学习,从国外知名的法律学校毕业后,就被外祖家送进了检察厅磨练,肉眼可见的光环笼罩,上天宠儿,未来的前途一片大好。 兄弟俩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的人生赢家。 言骁什么也不是。 母亲高中毕业,出去做舞女,空有一张美艳皮囊,靠着身子才勾搭上言父这个中年浪子。在言夫人去世前,母亲被养在外面的别墅里,时时刻刻咒骂着正室去死好让自己当上名正言顺的言家太太。 等进了门,发现自己的儿子还是比不上那个前头死去女人的两个儿子,就怨天载道,将所有的筹码压在了言骁身上,逼迫他去争去抢去夺,稍有违逆就耳光伺候。 没人问过言骁想要什么。 言骁自己也不知道,他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终年冰冷的言家,窒息压抑的掌控欲母亲,偶尔关心问候却时常出去养情人的风流父亲,两个视他如仇人的异母哥哥。 沉默无趣的少年,自此长成,内心被层层荆棘包裹,密不透风。他不相信任何人,同时也讨厌这样的自己,深深地厌恶这样虚假的自己,却无力改变。 谁也不知道,言骁的内心深处,压抑着一个丑陋的秘密。 他喜欢男人。 青山镇 上午九点,公寓里,厚重的窗帘遮盖住了温暖的阳光,整个卧室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床上的被子下隐隐约约拱起来的一个人形的轮廓;公寓外,嘈杂的人声响起,随即而来的是清晰的上下楼的脚步声,电梯开门的声音,这些噪音在安静的公寓成为了唤醒男人的魔音。 晏初顶着两个黑眼圈无奈地从床上坐起来,憋着一股起床气,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看了一眼手机,又将自己认命般地重新摔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上头,企图逃避这烦人的清晨。“嗡”的一声,手机震动,一只手摸索着将手机拿起来,只见屏幕上显示一条新信息,发送者则是一连串的陌生号码。 “我后天要回老家了,下午两点的飞机,你能来机场送送我吗?我是真的爱你,可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不传宗接代根本不可能,你就不能为我考虑一下吗?” 晏初皱着眉头,刚要把这个号码拉黑,紧接着又有一条消息出现在屏幕里。 “你孤家寡人一个,父母都不在了,没人管得了你,可我不行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我们两年的感情你就这样放弃了?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只是为了有个孩子让我父母安心,你就等我几年,等我离婚了,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晏初,我是真的爱你。” 晏初盯着屏幕上“父母都不在了”的几个字,沉默着,随即拨通了那串陌生的号码。嘟嘟的几声,那边的人很快就接起来,带着止不住的欣喜。 “晏哥,你终于接我电话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那人还要再说几句软话,却被晏初冷着脸打断了。 “李时,分手就该有个分手的样子,别对着前男友发骚,管好你自己。” 那边愣了几秒,随即开始破口大骂。 “妈的,你懂什么?孤儿一个,没人要的……嘟嘟嘟嘟。” 这已经是他跟李时分手后接到的第八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了,也是分手后第一次被李时指着鼻子骂孤儿。 晏初直接挂断电话,熟练地将这个号码拉黑,连带着短信一起删除。这回笼觉是睡不成了,他掀开被子,直接下床,走进洗漱间淋浴。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不多时,晏初湿着头发,裸着精壮的上半身从浴室出来。洗漱台的镜子里,映出一张俊美的脸庞,但却带着几分憔悴。黑眼圈,下巴上没打理的胡茬,眼眶里的红血丝,还有怎么洗也洗不掉的疲倦感。 他怔怔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可笑又难堪。 半年前,就在另一间公寓,他还抱着李时在床上缠绵,畅想两人美好的未来,半年后,曾经亲密无间的恋人此时却撕破了脸。 李时,是他的交往过的前任中,时间最长的一个,也曾经是他认为的所谓的人生伴侣。 高中毕业后,十七岁的晏初才清晰地确定自己的性向,他是个同性恋。这个认知一开始让他恐慌,矛盾,痛苦,他从心底里就排斥这样的自己,这样的性取向像是一个污点,是他难以启齿的秘密。 后来,他从小镇走向都市,大城市的繁华与包容让他开始逐渐接受自己的性向,他开始一个人去很远的医院看心理医生,在医生的引导下接纳自己。 他也试图去适应同志圈的环境,但由于自己的父母是教师,从小被教育严谨和修养的晏初,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圈子糜烂的相处方式。他隐瞒下自己的性向,像正常人一样上课,生活,拒绝身边女孩子的示好,与大学的朋友保持距离,然后,毕业后去往新的城市开始工作,开始新的生活。 三年前,李时作为公司新来的实习生,成为了晏初所在小组的新人之一。刚开始,晏初只是将李时作为自己同校出来的学弟,在工作上颇为照顾他,也耐心教导着他如何更快地适应公司的氛围。 但这种关系,是什么时候暧昧起来呢? 或许是早晨顺手捎带的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或许是李时工作挨骂时他坐在身边细心地指出错误时,又或许是下班聚餐时,这个青年总是殷勤地坐在他的身边为他挡酒,红着脸,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晏初,让他帮忙送自己回家。 某天晚上,喝醉的李时一如往常一般地让晏初送他回家,在车上,李时坐在副驾驶上不经意地问他:“晏哥,怎么来公司这么久,没见你提过你女朋友呢?” 成年人的试探带着暧昧不明的意味,是关系更近一步时发出的信号。 “现在是单身。” 车开进昏暗的地下车库,心中爱慕的英俊上司就坐在咫尺之间,李时按捺不住悸动,在酒精的刺激下,他主动吻上去。当他发现晏初没有拒绝后,心中更是一喜,喃喃地轻声问道:“你也喜欢我,对吗?” 那是他们确定关系的日子。 美好的回忆太多,所以当发现身边的恋人变成面目可憎的恶人时,才会更痛。 李时谈过不少恋爱,无一例外都是男性。他的父母意识到改变不了儿子的性取向,只能默认,唯一的要求是必须要有后代。所以李时的父母在他毕业后就逼迫他抓紧结婚,千方百计地为他隐瞒,试图骗一个无辜的女孩走进一场荒唐的婚姻,只为了给他家传宗接代。 半年前,晏初在李时的手机上发现他瞒着自己,已经跟父母介绍的一个老家的女孩订婚了。他拿着证据质问李时,却换来对方一句不痛不痒的解释。 “我就是为了应付我爸我妈,你也知道,女的怀孕很容易,只要她生了我的孩子,我就可以离婚,到时候我们还是能在一起啊。” 李时俊秀的脸庞此时已经被扭曲成一个不择手段的骗子,晏初无法认同这样的观点,在他说出“现在的女孩就是好骗”的时候,已经彻底心凉。他当机立断地结束了这段两年的感情,十分决绝地分手,不留任何余地。 李时也没想到晏初竟然如此绝情,他认为自己只不过是跟女人生个孩子,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他慌了,变着法地祈求晏初不要分手,各式各样的短信和电话层出不穷,装可怜,装病,喝酒买醉,以前能够让晏初心软的法子此时都不管用了。 即便是这样,李时也未曾跟那个可怜的女孩说出实情,或许潜意识里,他就认同这样的方式。面对晏初的决绝,他说出了那句最伤人的话。 “你是个孤儿。” 他们确定关系后的一年,晏初的父母去世,那段时间是他的低谷期,作为他的男朋友,李时适时地陪在他的身边,也是在那段时间,李时了解到了晏初的身世经历。而时至今日,李时却将晏初曾暴露在他面前的软肋狠狠地当作把柄,去攻击他。 回忆结束,晏初盯着镜子里的脸,无奈地扯出一个苦笑。 今天,也是他辞职后的第十天。 父母的离世,昔日恋人的破裂,像是埋在心底的毒瘤,只等待一个契机,就骤然爆发,将他包裹在浓稠的悲痛和空虚之间,无法脱身。所以,在连续失眠后的一个早晨,晏初做出了辞职的决定,平静地递交辞呈。 “嗡,嗡”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晏初从发呆中醒过来,接了电话,是发小赵峰打来的。 “晏初,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去接你。”发小爽朗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明天上午九点。雨晴的病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安顿好了,你回来,我就跟我媳妇去医院了。” 晏初辞职后的几天,恰好发小赵峰打来电话,求他帮忙看店。赵峰开的店是个休闲书咖,一楼是咖啡饮品区,二楼则是书籍区,店铺精致又实惠,装修风格颇受欢迎。近几年小镇经济发展得不错,他开的店正好撞上风口,人流量和利润一直不错。 赵峰的媳妇是个泼辣直爽的女孩,前几年刚结婚,不料去年查出了癌症,需要长久治疗,花费高昂。赵峰急的要命,可又不能舍下店里的生意,这才想着办法找人帮忙照看一下。 赵峰的店离晏初家的老房子不远,骑个车十分钟就能到,之前自己放年假的时候去过,帮忙招呼过一阵子,知道怎么运营。几十年的老交情,他不能不管不顾,于是便应承下来。 挂断了电话,晏初看向窗外,低声呢喃道: “回家了。” 言家。 饭桌上,一家五口吃着饭。言骁的母亲赵美霖一边殷勤地给言父添饭,一边状似无意地说道:“骁儿今年要大四了,老公,你准备怎么安排我们宝贝儿子啊?”闻言,言枫冷笑一声,言骁猛然攥紧了手中的筷子,一言不发。 “孩子大了,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言父淡淡地回答道。 “哎,骁儿,你前几天不是还跟我说想去爸爸的公司实习?老公,骁儿也二十一了,该让他帮你分担分担了,年轻孩子吃点苦也算是历练了,有孩子你就别那么操劳了。”赵美霖面上一喜,忙放柔了声音说道,但是还是掩盖不住话里话外的欣喜。 “言骁这么年轻,他懂什么公司的事情?”言枫看着对面这个小三儿上位的女人,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小枫,你大哥也是二十岁进公司,骁儿怎么不能进?不懂他可以学着帮忙啊,进公司打杂也行啊,你爸年龄大了,多个孩子帮他打理也是分忧啊。”赵美霖有些畏惧这个进了检察厅的继子,但是还是忍不住回了几句。 “呵,”言枫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笑一声,看着赵美霖,“你觉得他配跟我大哥平起平坐吗?” “小枫,吃饭。”言煦皱了皱眉,英俊稳重的脸庞不做一丝波动,只是眼底的嫌恶一瞬间闪过。他不想听到自己的名字跟言骁这个私生子相提并论。 说罢,言煦便起身,向言父说道:“爸,时薇还在家等我,我回去了。” 言枫也不甘示弱,将筷子一推,懒懒地起身对着言父说道:“爸,外公那边也等着我呢,我走了。” 餐桌上的氛围霎时冷淡下来,赵美霖不敢多嘴,只低头不语。 儿子之间剑拔弩张,让言父头疼不已。眼看着两个儿子相继走出餐厅,他对着言骁说了一句,“骁儿,毕了业,去国外再历练历练,回国了再进公司。”这算是变相拒绝了言骁毕业后直接进入公司的请求。 “是。”言骁僵硬的身子动了动,不再言语。 逃离 冷淡尴尬的晚餐过后,言骁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僵硬的身体微微放松,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言骁猛地从床上弹起,快步坐到书桌前,迅速换上好孩子的面具。果不其然,是赵美霖端着水果上来了。 “骁儿,来吃点水果。”赵美霖毫无顾忌地直接打开房门,看着言骁坐在书桌前学习,不禁展开了笑颜。“谢谢妈。”言骁接过,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赵美霖顺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问言骁:“刚刚在餐桌上,你怎么不向你爸争取争取机会?你今年大四开学,正是实习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懂妈对你的苦心啊?”赵美霖有些恨铁不成钢,语气也不复刚才的温柔,逐渐带上了几分急躁。 “妈,出国也挺好的。我的确比不上大哥优秀,进公司也帮不上什么忙。”言骁淡淡地回了一句,出国反而能远离这个家,他求之不得。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言煦管了公司这么多年,跟在你爸后面做成了多少大项目?前年跟时家大小姐结婚的时候,都不知道狂成什么样子!”赵美霖果然又急又气,对着这个不“上进”的儿子一顿训斥。 “你爸那么大个公司,言煦独享合适吗?你也是言家的儿子,凭什么不能管?” 又是这句话!又是让他去争家产! 言骁看着激动的赵美霖,自己的情绪却没有什么大的波动,言家的血脉对外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豪门荣耀,对自己来说,却是如此不堪重负的枷锁。 “你没听爸说吗?我去国外读个研究生回来再进公司。”言骁烦躁地甩了甩头,狠狠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 “等读完都不知道几年了,回来言家还不是被言煦言枫那两个狗崽子把持着。”搬出了言父,赵美霖的气焰逐渐弱下去,但是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着。言骁再不说话,留给母亲一个冷硬的背影。 赵美霖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走出了言骁的房间。 门砰的一声关上,言骁盯着那扇门,起身将门反锁,随即把自己重重地摔进床铺。 好想离开这里。 他脑子里一浮现这个想法,就挥之不去,越来越强烈。 开学的实习不用担心,大四他要出国,但国内学校的毕业证也要拿到,这样可以毕业后直接申请国外的研究生。所以,现在他即便是去哪个地方,家里人也不会管他。 言骁盘算着,坐起来划开手机,查找城市。倏尔,一条广告推荐跳进来。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青山镇5A级景区欢迎您,有山有水有美景,有你有我有休闲。” 配图是青山镇古色古香的房屋式样,小桥流水,远处是山峦重迭,云雾缭绕,最重要的是,这个小镇离言家所在的城市很远,甚至算得上偏远。 言骁眉心一动,点开了购票软件,买了一张三天后去青山镇的机票。 熄灭手机的屏幕,言骁闭着眼,重新将自己蒙进枕头中,紧绷的眉头终于轻松下来。 终于,可以暂时歇一口气了。 青山镇。 没过几天,晏初把公寓退租,将东西简单整理了一下,打包寄回家,又将一切安顿好,开车离开了这个打拼了五年的城市。经过八九个小时的驾驶,周边的景色从繁华的市区渐渐变成了清幽古朴的小镇,一路上,晏初那颗烦躁疲惫的心逐渐被抚平,他望着窗外的景色,沉下了心。 一年多没回来了。 父母去世之后,除了祭拜的日子,他就没有踏足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不多时,青山镇就到了,这几年小镇发展得不错,路也通了,来景区旅游的人也多了。晏初回了家,刚放下行李箱,就看见赵峰风风火火地从门口进来,急急忙忙地拉着他去了自己家中吃饭。 晏初拗不过发小的热情,只得洗了手就跟着赵峰来到他家。 “叔叔阿姨,身体怎么样啊?”晏初一进门,就看到赵峰的父母站在门口向他招手,他心里一暖。 小时候,他被人欺负说是野孩子的时候,赵峰是第一个跟他拉手说做好朋友的。小小的男孩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又向晏初伸手,脏乎乎的手心里放着一颗糖,小晏初看着那颗糖,又看着面前流鼻涕的小胖子,最终还是接下了那颗糖。 从此,两个人成为了好朋友,二十多年过去,转眼间两人都成为了大人。赵峰没有晏初的成绩好,没考上一个好大学,选择了家周边的一个普通学校。但是他为人淳朴善良,又有商业头脑,对人真诚,在几个至交好友里,赵峰算是与他最有情谊的。 “好,都好。小初快进来,洗洗手吃饭。”赵父乐呵呵地回答,旁边的赵母也过来拉他进屋,宛如一家人。 亲亲热热的一顿饭结束,赵峰的父母就拉着晏初话家常。赵峰的父母跟晏初的父母是几十年的老邻居,情谊非比寻常。 晏初父母去世后,赵家夫妇就担心他孤家寡人一个,于是张罗着,说要介绍镇上的好姑娘给晏初认识,但几次都被晏初以工作忙为借口推辞了。 镇上的年轻后生大多都已经结婚,在未婚的青年中,论条件和样貌,晏初是实打实地优秀,所以上门询问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晏初推辞不过赵家夫妇的热情,只能含糊地应付着。赵峰见发小快要招架不住,找了个带晏初去书咖看看的借口,将好兄弟从催婚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店你不用太操心,一楼饮品区有人管,你就在二楼帮忙收收银,整理整理书架就行。进货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会有人送过来的。暑假的高峰期已经过去了,等过了十一假期,店里就会稍微闲一点,也不让你太忙。” 两人一边聊,一边就走到了赵峰开的书咖。赵峰跟店里的店员介绍了晏初,又嘱咐了几句接下来的安排,看样子也是打理好了一切,方便晏初照看。 “这下好了,我可是一跃从社畜当老板了。”晏初看着装潢精美的书店,笑着打趣道。 “好兄弟,我记着你的情,等我媳妇好了,我好好感谢你。”赵峰此时却认真感谢道。赵峰的妻子叫宋雨晴,一张娃娃脸看着安安静静好说话,但是性格却是个小辣椒一样的直爽脾气。当初也是赵峰倾心相伴了几年才抱得美人归,不料和和美美的日子没过几年,宋雨晴就被查出了乳腺癌,幸好发现的早,还没恶化。 这次,已经是治疗的最后阶段了,小夫妻算是看到点生活的曙光。 两人在书店逛了几圈,晏初就回到了自己的老宅子。离开小镇时,老房子托付给了赵峰照顾,打开门,小院子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屋内也是干净整洁,床铺都换过了新的床上用品,可见是赵峰知道他要回来,专门请人打扫过。 晏初将行李安置好,只觉得浑身疲惫。眼见屋内窗明几净,不见一丝灰尘,他连续失眠的身体,似乎在此时获得了新的慰藉。上了二楼,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微声音,他推开父母的房间,看到桌上摆放的全家福照片,不禁心头弥漫起悲伤的情绪。 他记起一年前,父亲先查出了肺癌晚期,在医院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弥留之际用布满针眼的手钩着妻子和儿子的手指,沉默着离开了人世。母亲被巨大的悲痛侵扰,回到家也是寡言,过了两个月,在睡梦中随丈夫离去。 他们那时到了古稀之年,面对死亡已然能够坦然面对,唯一牵挂的便是晏初。而双亲的相继离世几乎要将晏初整个人打倒,但最终还是慢慢地走出那段难熬的时期。 鼻息间全是熟悉的味道,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久违的幸福感席卷了晏初的身体,他轻声对着照片说了一句:“爸,妈,我回来了。” 他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游戏 晏初在家过了几天清闲日子,送走了赵峰夫妇,就来到赵峰的书店帮忙。十一假期,店里的生意不错,一楼的咖啡厅总是人来人往,随处可见年轻人捧着咖啡坐在店里低声闲谈,而二楼的书籍区则更为安静,晏初就坐在二楼当个闲散的收银老板,有时帮忙整理书柜,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清闲自在地坐在柜台后面的藤椅上,时常捧着一本书就消磨了一整天。 这样的日子,是晏初最想要的生活,不必为了繁琐的工作而搞得焦头烂额,只是坐在安静的书店里看着书,吹着风。 很快,晏初已经做了两个月的代理老板,愈发熟悉这个角色,也与书店里的员工都打成一片,大家都是年龄相当的青年人,下班后常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晏哥,下班后去团建呗,小安姐说请咱们去他家露天烧烤!”噔噔噔一个身影跑上二楼,松松穿着饮品区的服装就上来了,对着晏初挤眉弄眼。 饮品区是三个员工在经营,分别是松松,大熊和小安,其中大熊和小安去年刚领了证,小夫妻都是腼腆朴实的人,只有松松时常咋咋呼呼,性格跳脱,整日活泼得像个猴子。 “好,那下班之后我去超市买点东西过去。” “呜呼,那下班之后我跟你一块!”松松果然喜上眉梢,又风风火火地下楼,连背影都透露着吃烧烤的欢乐气息。 很快,到了下班关店的时间,大熊和小安先回家准备东西,松松则跟晏初一起,朝着超市走去。 镇上的超市与便利店不少,或许是居民小镇转变为旅游小镇的缘故,这里总是有着浓浓的人间烟火气。 两个人走进超市推了一辆购物车,很快便将车里填满,晏初思忖着最近家里需要的日用品和冰箱里的储存,推着车拐进了日用品区,提起一提卷纸。 购物车里的东西逐渐变得满满当当,在拐进饮品区时,忽然车轮一个扭转不灵,打了个趔趄,卷纸一个摇晃,就砸到了一个蹲在货架下方挑选东西的青年。 “抱歉,刚刚不小心掉下去了。”晏初连忙稳好购物车,想要弯腰捡起落在青年脚边的那提卷纸,不料青年反应略快,已经将东西拿起递给他。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没关系。”声音清亮。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件白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身材修长,略微比晏初低了一些。他带着帽子,阴影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红润的唇,脸部轮廓线条瘦削 晏初再次向他致歉,推着车要离开这里,不料身后的青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向他搭话。 “你知道这里有哪些人少的地方可以逛吗?”只见面前的男人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俊秀非凡的脸庞,微微笑着。 “我是来这里旅游的,还不知道有什么景点。” 超市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晏初见到了眼前陌生男人完整的脸庞,只一眼,体内的荷尔蒙因子便无法控制般的开始躁动起来。 但很快,晏初便冷静下来,暗暗责怪自己是不是禁欲太久,看到符合自己审美的长相就开始不由自主的想东想西。 “寒钟寺,望青山,或者什刹古城都是我们这里的有名景点。现在已经是十一过后了,马上就是旅游淡季,人都比较少。”晏初略微思索了一下,诚恳地回答道。 “好的,谢谢。”青年微笑着回答道。 “那个,镇上还有一家书咖,也……也很不错。”鬼神神差一般,晏初又补充了一句。 “就叫晴雨天,大概距离这里有两条街,在拐角处。” 这算不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好。你是本地人吗?”青年似是对这里很感兴趣,又与晏初搭起了话。 “对,我家就住在这里。” 两人还要再说些什么,不远处松松拿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走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晏哥,走吧,东西都买好了,小安姐在催我们回去了。肉都烤好了,我饿死了,快走快走。”松松叽叽喳喳地说着,眼神看到了一旁的男人 青年微微向晏初点头,拿着手里的的啤酒就离开了。 “晏哥,你认识?”松松接过晏初手里推着的购物车,问道。 “没,是来这里旅游的人。”晏初淡淡地回答道,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看向远去的那道修长的白色背影。 像是能感知背后的那道视线一般,青年也在此刻看向晏初,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只见他对晏初微微笑了一下,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竟也闪亮得不可思议。 晏初像是偷窥被抓到一般,仓促地移开眼神,心脏急促地跳了几下,装作若无其事地跟身旁的松松说话,耳尖却染上了几分热意。 所幸,那道白色背影很快消失在超市门口。 两人提着东西回到了小安家,一进院子便是弥漫着烤肉的香味,大熊正在烤肉架上忙活,小安则是悠哉地坐在桌子旁等着自家爱人的浪漫投喂。 晏初和松松将买来的东西放在餐桌的一旁,就帮大熊一起去烤肉了,初秋的晚风吹在院子里,吹散了几分盛夏过后的燥意。 “干杯!”玻璃杯碰在一起,淡黄的啤酒里放了几块冰块,撞在一起时晃荡出声响。 夜幕逐渐降临,院子里则是热闹非凡,松松酒量差,喝醉了就拉着大熊跳舞,嘴里嘟囔着什么小熊和洋娃娃跳舞的调子,一整个不着调。 小安笑得前仰后合,前去营救受松松折磨的大熊,两人在院子里也玩起了浪漫,拉着手在院子里转圈起舞。 松松迷蒙着眼,乐得坐在一旁,拿起手机放音乐,又凑到晏初身边,嚷嚷着让他也来秀一段,还没说几句,就歪倒在桌子上。 正是一副好图景。 天色愈发暗了下来,大熊把喝醉的松松放到自家客厅的沙发上,小安和晏初则是将院子里的狼藉清理了一番,几人挥手告别。 回家路上,夜里的温度愈发低了下来,路上的人没多少,愈发冷清。 晏初那被酒精熏染的脑袋也清醒了几分,无缘故地,他的脑海里又蹦出那个白色身影,还有青年那张俊秀的脸庞。 “下次见面,要个联系方式好了。”晏初喃喃自语道,说完,又自顾自地笑了一下,像是在嘲笑自己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居然也能对一个陌生人一见钟情? 再说,这么大的一个镇子,哪里还能碰得到? 晏初一边想着,一边走过一个拐角,然而,下一秒一个白色的熟悉背影出现在不远处。 “出现……幻觉了?”晏初震惊地看着那个在超市里遇到的青年,此时此刻正蹲在他家门口不远处的花坛那边,拿火腿肠喂着流浪猫。 那是一只漂亮的小三花,晏初很熟悉,因为前段时间,他就一直时不时地喂着家门口这只可怜的小家伙。 “喵,喵。”小三花从花坛上跳下来,朝着晏初的方向跑来,而那个青年也下意识地朝他看来,显然也是记起了几个小时前这个在超市遇到的人,于是就跟着小猫一起走向他。 “好巧……。”晏初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刚刚还在想着下次见面就大胆地要联系方式的对象,此时就出现在他面前。 这下,他可没了之前说下豪言壮语的气势了。 “你住这里?”青年点点头,问道。 “嗯,这是我家。”晏初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小楼房。 小三花看见自己被忽视了,于是便一个劲儿地用尾巴缠着晏初的脚腕,甚至大大咧咧地躺下来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显然是对眼前的人极为信赖。 “这小家伙……”晏初蹲下来,怜爱地抚摸着小三花的肚皮,青年也轻笑一声,蹲下来抚弄它的猫猫头。 “我买了啤酒,要不要一起喝?”青年摸着猫看向晏初,向后方指了指不远处放在地上的塑料袋。 于是,在这条冷清的街道上,看似认识实则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就坐在不远处的花坛长椅上,开始喝啤酒。这画面,似乎看着有些诡异,却也带着几分和谐。 “我住的民宿就在那里,离你家很近。”青年的脸庞微红,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酒意,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民宿,脚边塑料袋里喝空的罐装啤酒东倒西歪,在跟晏初一起喝酒之前,他就已经独自坐在这里喝了不少。 喝了酒,两人之间陌生的气氛消弭了许多,青年的眼眸中微漾着笑意和迷蒙的醉意,拿起啤酒微微碰了下晏初手中的酒罐。 “我叫言逍,言语的言,逍遥的逍。你呢?”青年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微圆的眼睛此时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媚,眼角眉梢处都透露出恣意的潇洒意气。 “晏初,海清河晏的晏,初一的初。” “晏初……很不错的名字。”言逍重复了一遍。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晏初的心中莫名地升腾起一股隐秘的愉悦。 “那你能做我这段时间在这里的导游吗?”言逍弯下腰重新拿了一罐啤酒,递给晏初,不经意地问道。 晏初接过啤酒罐的手一顿,像是在确认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在开玩笑。 “就按本地旅游团导游的价格,你带我逛一逛这里。”言逍看出了他眼中的询问意味,微笑着回应他,那笑容带着几分散漫。脚边的三花猫此时也懒懒地躺在言逍的脚边,蓬松的尾巴一摇一摆。 这样的话题转折是晏初未曾想到的,他考虑了一下,将自己目前正在经营一家书咖的情况告知了言逍。 “噢?你推荐的原来是你家的店?”言逍不禁打趣道,看到晏初略显窘迫的模样后,又说道,“那你可以当我的周末导游吗?即便是当老板,周末也要休息吧。”言逍的声音像一把小钩子一样,带着难以名状的暧昧。 见眼前的男人微微有些呆愣,于是不等晏初回应,言逍就忽然倾身凑近他,眼睛望进晏初的眼眸,轻声说道,“明天见。” 突然被拉近的距离让晏初的心剧烈地跳动了几下,他几乎可以闻到眼前的青年身上传来的清爽气息,像是混合着青叶和皂角的味道,这让晏初有一瞬间的沉迷和晕眩。 言逍站起身来,冲他摆了摆手,走向了远处的民宿。就这样,晏初迷迷糊糊地就担任了一个临时导游的职位,而这个“客户”才见面不到一小时,除了他的名字,晏初一无所知。 在挥手转身的那一刻,言逍面上的笑容消失,那夹杂着笑意的嘴角恢复无波无澜的冷漠状态。 他撒谎了。 从一个假名字开始。 在言家生活的二十多年,他一直谨小慎微,不让自己的两个继兄抓住任何可以拿来攻击他的把柄。出身的特殊,让他把谨慎这个词刻在骨子里,而自己的性向,也从未跟任何人吐露出半个字。 这是他最深的秘密和禁忌。 然而,欲望是最原始的冲动,涌动在血液里,只为寻找合适的契机爆发。 在超市见到晏初时,言骁被眼前的男人吸引。他高大英俊,剑眉星目,即便是穿着日常的休闲服,也难掩这个男人所散发出的强烈吸引力,所以他下意识地向他搭话了。 然而这次凑巧的再见面,也让一个荒诞而又大胆的想法几乎在一瞬间就在言逍的脑子里生根发芽。 没人认识他。 他会出国。 那么,就玩一场陌生人的游戏吧。 在这里,他不是言家的少爷言骁,只是一个普通人。 至于晏初。 言逍将手中的装着啤酒罐的塑料袋毫不留情地丢进垃圾桶,走进了酒店。 只不过是这场游戏的奖励罢了。 明天见 “晏哥?晏哥?”松松拿着咖啡,一脸奇怪地看着面前把书拿倒的晏初,从早上开店到现在,晏初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时不时地还会从二楼下来,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在一楼瞎逛,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晏初的目光频频瞟向门口。 “嗯?哦,谢谢你帮我送上来。”听到松松的声音,晏初从发呆状态中惊醒,连忙接过他送上来的咖啡,喝了一口。 “那个……晏哥,你书拿反了。”松松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指了指他手里的书,好心提醒道。晏初面色一窘,将书放到了脚边的书架上,端着咖啡又喝了一口,生硬地转移话题。 “哈哈,昨天没睡好,有点头疼。今天咖啡谁磨的?拉花真好看哈哈哈。”颠倒的几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几声尬笑将尴尬的气氛烘托到极致,晏初简直要将自己拖到地缝里藏起来。松松见状也出言安慰几句,便不再继续追问,就回到楼下的咖啡厅继续工作。 晏初放下咖啡,指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怎么回事,搞得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就因为别人随意的一句话,竟也能让他焦心灼肝地失态一上午。 “明天见。”言逍的脸庞又浮现在晏初的脑海里,除了书店,他想不到言逍能在哪找到他。晏初看着脚边那本被自己放到书架上的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一上午根本就没看进去几页,书还拿倒了被人笑话。 晏初放下咖啡,认命一般地重新拿起那本书。临近中午了,这个人一直没来,兴许今天有事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逐渐变得湿润起来,窗外也聚集起了几片黑压压的乌云,预示着一场秋雨的到来。 书页的油墨香夹杂着雨丝带来的潮湿,木质楼梯咿咿呀呀的响起细微的脚步声,又带来一股陌生的气息,那是青叶的味道。 然后,一声细弱的猫咪叫声响起。 有猫跑上来了? 晏初抬头,猛地发现让自己一上午都坐立不安的人,此时正微笑着托起手里的小三花猫,乐呵呵地拿起小猫爪子冲他挥手。 “你好,外面下雨了,我可以进来躲雨吗?”言逍捏着鼻子,怪声怪气地模仿着小猫说话,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亮晶晶的晃人眼。 晏初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从收银台的桌子前走出来,才发觉青年背了一个猫包,手里还拎了几袋羊奶粉、猫粮和猫砂。 “我问过店员了,他说这里可以带宠物进来,需要放在包里。上午我出门的时候,这只小家伙一直缠着我不放,走到哪跟到哪,那我只好,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惊喜喽。我带它去宠物医院做过检查了,也打了疫苗,是个健康的小猫呢。” 言逍低头宠溺地呼噜了一下小家伙的毛,小三花缩在他怀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晏初,又冲他喵了一声,像是在打招呼。 “先把猫放在这儿吧,我请你喝杯咖啡。” 晏初转身从后面的储物柜里拿出一只干干净净的旧垫子和几只玩具,放在地上。 “我朋友之前也在店里养过猫,还是店里的招财猫呢,很受客人喜欢,前些年吃坏东西去世了,但是店里还有之前的东西。” 前几年赵峰从外面捡了一只碧瞳、浑身漆黑的野猫,性格温顺讨喜,在店里颇受人喜欢,一度成为店里的吉祥物,晏初也见过那只猫。 言逍蹲下身子,将小三花放在柔软的垫子上, 小家伙也乖顺,乖乖呆在垫子上,寻了个舒服的地方,自己睡着了,圆鼓鼓的肚子还一起一伏着。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店里的客人开始陆陆续续走出店,门口的爱心雨伞也在不断减少。 言逍坐在一楼靠窗的座位上,空气里是雨水混合着泥土的微腥的味道,颇有几分秋雨的寒冽。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雨丝在窗户上蔓延,滴落,流下蜿蜒的痕迹。 这场秋雨,来得温柔,却也凛冽。 然后,身后咖啡的醇厚香气扑面而来,冲淡了几分寒冷。 “尝尝,店里的新品。”晏初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将其中一杯推到他的面前。 言逍端起来,尝了一口,入口就是甜香一片,咖啡苦涩的味道被调和得很好,一下子就冲淡了阴雨带来的寒冷。 “很好喝,谢谢。” 言逍不自觉地握紧了杯子,让指尖触碰那片温暖,企图留住。 “青山镇就是这样,秋天到了,就很容易下雨,气温也无常。” 晏初顺势坐在他的面前,也端着咖啡跟言逍一起看向窗外,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英俊的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氤氲的温柔。 言逍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秒,心想这个男人果真有能让人一见倾心的好相貌,但言逍也颇为自傲,他对自己的样貌也十分有自信。 的确是这样。 察觉到言逍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片刻视线,晏初面上平静,心里却也升腾起淡淡的喜悦。 两人坐在窗边聊天的样子当然也吸引了在饮品区工作的三人,尤以松松最为惊讶。 客人变少了,三个人也闲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看晏哥今天上午心神不宁的样子,我还以为他等的人是个大美女呢,原来是个男人啊。” 松松无聊地撑着下巴,支着头看着聊天的两个人,显然是没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往歪处想。 “不过,这个男人长得还不错,还有点……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松松喃喃自语道,还没等他想起来,身后小安细细的声音带着兴奋的语气传来。 “好养眼哎,两个大帅哥在一起,咖啡厅都变得偶像剧了。”小安摇晃着大熊的胳膊说道。 大熊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一脸粉红泡泡的模样,只得敷衍地点点头,又继续埋头擦拭着吧台,整理咖啡机和咖啡柜。 “哎,小安姐,你说这么久了怎么没见晏哥提到女朋友啊,他这么帅的男人,身边应该不缺女孩子喜欢吧。”松松戳戳小安的胳膊,一脸八卦地问道。 “那谁知道?万一晏初眼光高,身边就没有合适的呢?”小安显然也对晏初的单身问题感兴趣,两个人凑在一起唧唧歪歪了半天,只有大熊在一旁勤勤恳恳地工作,时不时还要回应两人一句。 晏初还没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店员朋友们的八卦话题,他只觉得自己跟眼前的青年有着说不出来的缘分,话题投机,在一些小众的方面居然也有相同的爱好。 他被眼前的人吸引了。 这种带着温暖的酸胀感觉,从心脏的每一根血管开始蔓延,晏初明白,这是自己从未体会到的那种相遇——“一见钟情”。 天色逐渐黯淡下来,这场秋雨迎来了结束的时刻,两人的话题也随着这场雨而结束。 “那么,明天见。”两人约好了第二天去镇上的寒钟寺,晏初也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临时导游”。 “好,那个……加个联系方式吧。”晏初拿出手机,略显的有些忐忑不安,平静的声线下暗藏的是一点点难耐的试探和情愫。 “好。”言逍笑着答应了,随即两人挥手告别,青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晏初将咖啡杯送回柜台,几人便问了一下言逍是不是晏初认识的人,晏初点点头,并说是自己的朋友来这里旅游,明天自己要休息一天。 “晏哥,你就好好玩,二楼我来照顾。”松松直接揽下了晏初的活,身旁的小安和大熊也赞同地点点头。 晏初笑着点头道谢,上了二楼,结果发现言逍带来的小三花此时正在二楼的木地板上到处溜达。 “糟了,聊的太尽兴,忘了他的猫。”晏初连忙将小猫抱到垫子上,拍了一张照片,想了想,点开言逍的头像,把照片发了过去。 “大胆!竟把朕落在店里了?” 附赠,一张猫猫头哭泣的表情包。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消息。 “臣知错了,马上过来接驾!” 附赠,一张仓鼠骑摩托车的表情包。 晏初轻笑一声,随即又打下几个字。 “要不然,先把猫留在我这里吧,说不定,会成为店里下一个招财猫呢。”把猫留在这里,那么送猫的人,不就能天天都来看猫了? 言逍看着手机上晏初发来的消息,勾起唇角,轻飘飘地打下几个字。 “好啊。” 之前看晏初跟他一起喂猫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喜欢小动物的,这样,把猫留在那里,两人也有了更多接触的来往了。 这边晏初还在为自己的小心思得逞而暗自窃喜,他翻出之前留下的猫爬架,猫窝和猫砂盆,拎着言逍上午带来的东西,把小家伙安置到了二楼一处宽敞的僻静角落。那里跟摆放书的书架隔了一道玻璃门,是赵峰为了之前的小黑猫,专门开辟出来给小猫睡的地方。 “好了,小家伙,以后你可不是流浪猫了。”晏初蹲下身子,爱不释手地摸了一把猫猫头。小猫喵喵地回应了几句,似乎在应和着他。 许愿牌 一场秋雨下了一夜,淅淅沥沥的雨滴砸在地上,形成一个又一个小水坑,然后又消失不见,随即而来的,是早上寒凉的空气,只要深吸一口,就能感受到秋天到来的凛冽。 十一的旅游旺季过去,来寒钟寺参观的游客也变得稀少,寺庙也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古朴幽静。寺庙离言逍住的民宿不远,两人约好在寒钟寺的门口见面,等晏初赶到时,言逍已经站在寺庙门口一个卖桂花糕的阿婆面前,见到他来,手举着两块糕点冲他笑。 “尝尝,刚出锅的呢。”言逍将有些滚烫的糕点递给晏初,自己则急急忙忙地拨开塑料袋,捧着另一块吃得津津有味。 晏初接过糕点,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着身旁的青年。 “嘶,好烫!好甜啊。”言逍被撕开的热气烫到,手忙脚乱地吹了一下发红的指尖,又轻咬了一口糕点,入口软糯香甜的桂花糕让他舒服得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地摇晃了一下脑袋。 好可爱。 晏初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脸庞泛起薄红,也将手里的桂花糕拿起来咬了一口。 晏初并不嗜甜,许是阿婆的白糖放得太多,一咬就是一大口的糖霜,甜得晏初微微皱眉。但是身旁的言逍却吃得很开心,眸子亮晶晶的,像是他捡来的那只小三花。 喜欢吃甜的。 晏初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将言逍的喜好记下来。 两人站在寺庙门口将买来的桂花糕吃完,在门口的水池边净了手,才进入了那座被朱红色大门掩住的庙宇。 寒钟寺面积很大,参天的古树到处都是,此时已是秋季,除了一些常青的树种之外,其他树木的叶子正在慢慢凋零,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添了几分清幽。早晨来上香的游客不多,两人便在寺内慢慢地逛起来。 晏初从小就被父母带着来寺里上香,夫妇俩心地善良,在没有捡到晏初之前,两人常来寺庙里捐赠,因此他与寺庙里的老主持颇为相熟,也对寺里的建筑和历史也如数家珍,时不时地就会给言逍讲解一些知识和风俗。 言逍听得认真,一路走来,更是对晏初平添了几分好感,看着他风趣的谈吐和丰富的学识,心里却隐隐生出几分愧疚感和心虚。 他接近晏初的目的不纯,冷漠如他,只是将晏初当作自己一时兴起的消遣和游戏奖励。 “那边庭院里还有一棵祈愿树,要去看看吗?” 晏初浑然不觉身旁的言逍此时的想法,依旧是兴致勃勃地拉着他介绍。 “好。”言逍一时间被晏初的笑容晃了神,等反应过来时,已经下意识地答应。 这边庭院里的正中心,种着一棵巨大的百年古树,繁茂的枝桠上被前来祈愿的人们挂满了红丝带,绸带上是坠着的小木牌,上面写满了各式各样的愿望。 离地面最近的那棵枝桠已经被挂满了许愿牌,红绸带随风飘逸,小木牌撞在一起,发出好听的清脆声音。 言逍就站在那棵树下,随手轻拽住一个写满字的木牌,仔细看那木牌上的愿望。 “希望我能早点娶到小宝,一辈子都让她开开心心。”歪歪扭扭的字迹里,掩盖不住写字人的兴奋和甜蜜,右下角还画了两个依偎在一起的情侣简笔画小人。 无聊的愿望。 言逍的心里毫无波澜,他又轻轻扯住其他的木牌,上面无非是一些祝福亲人身体健康,自己工作顺利的话语。 “这是我小学写的,居然还在。”晏初在一堆木牌中翻找,找到当初自己写下的愿望,冲言逍摆摆手,招呼他上前来看。 “写的什么?”言逍凑上去一看,只见木牌上稚嫩的笔迹写着“希望能收到爸爸妈妈送的滑板!还有考试一百分,天天吃奶糖!” 字里行间寄托了一个小男孩最开心的愿望,他仿佛能看到小小的晏初咬着笔在木牌上苦思冥想,最后写下自己最希望能够实现的愿望。 “然后呢?后来实现了吗?”言逍问道。 晏初笑着点点头,把祈愿牌的红绸带轻轻地从树枝上取下来。 “当时我年龄小,写完之后还让我爸妈把许愿牌挂上去,他们自然就看到了我写的愿望,没过多久,我爸妈就把商店里的滑板买回来,当作我八岁的生日礼物。” 晏初珍惜地抚摸着那块发黄的小木牌,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而他也不是当初那个只要吃糖就可以满足的小孩了。 想到父母,晏初的眼神有些黯然。 不料,言逍却快步走到一旁卖祈愿牌的商店里,买了两块木牌递给他。 “喏,想再来一次吗?”言逍冲他摇了摇手里的木牌,俊秀的脸庞此时笑意盈盈,“许愿可不是只有孩子才有的特权。” 晏初的心被那笑容狠狠地颤了一下,随即不自然地点点头,轻咳一声道谢后,拿过他手里的木牌和笔。 察觉到晏初的目光闪避,言逍微微勾起唇角,暗道他可真够纯情的。 两人分立在祈愿树的两旁,言逍拿着手里的木牌,却没写任何一个字。 他从来不信这种东西。 一旁的晏初却在拿到木牌后,认真地写下一行字。 “如若有缘,就让我们成为最亲密的爱人吧。”晏初在木牌最下角不起眼的地方,落款“晏amp;逍” 是谐音他的名字,也是他们的名字。 他看向在另一侧挂木牌的言逍,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吸引着他的视线,鼓胀酸涩的情绪在他的身体蔓延。 明明只是一个才认识几天的陌生人,竟也让他生出了想要永远在一起的想法。 另一侧,言逍将空白的木牌绑在一片红绸之间,顺手将其掩盖在大片的祈愿牌之下。 两人挂好了祈愿牌,又在正殿中碰见了寒钟寺的老住持,老人慈眉善目,见到晏初便认出来他,笑得眉眼弯弯。 “晏家的小阿初,对不对呀。你可是好久没回来了。”老住持望着眼前比他还要高不少的晏初,感叹时光飞逝。当初那个躲在父母后面怯生生看着自己的小孩子,如今也长成了这般高大的青年模样。 晏初对着老住持双手合十行礼,也回应着这位老人家的问候。 “慧安主持,好久不见。这是我的朋友言逍,今天我带他来寺庙里逛逛看看。” 身旁的言逍也学着晏初的样子,礼貌地向这位僧人行礼。 “好啊好啊,你的这位朋友看着,颇与你有缘啊。”老住持的眼睛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他看向言逍,眼神中充满着善意与慈爱。 几人在正殿外的走廊上聊了几句,便行礼告辞。言逍望着走廊处慢慢消失的僧人背影,忽然充满趣味地看向晏初,打趣道:“是晏家的小——阿——初啊。” 小阿初三个字还被言逍故意拉长。 晏初闹了个大红脸,耳尖不自觉地染上几分热意。本该只由父母和长辈叫出的乳名,现下却被自己的心仪之人用一种亲密的语气叫出来。那话轻飘飘的带着几分亲昵,尾音还带着不自觉的上扬,勾的人心痒痒。 “咳,再去那边看看吧,那边殿里的壁画很有名。” 言逍露出一丝鬼主意得逞的笑容,也不戳破他生硬的转移话题,随着他去旁边的偏殿继续逛。而两人的关系,也在这几句话中,不知不觉地拉近。 约莫正午,两人才从寒钟寺出来,此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温度也随之上升,阳光撒在脸上,有种暖洋洋的惬意感。晏初提议去寺庙旁的饭铺吃素斋,言逍欣然答应,于是这一上午的“约会”又顺理成章地延续到了下午。 两人吃完饭站在石桥上看风景,言逍望着桥下清澈的河流,河面倒映出他俩的脸庞,水影绰约。远处几座青砖黛瓦的房子坐落在一起,像是水墨画里的建筑。 “青山镇真是个好地方,如果能一辈子住在这里就好了。”言逍偏头,看向一旁的晏初, “晏初,你家真好。” 青年面庞含笑,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微光,带着亲昵的语气说了一句“你家真好。” 晏初想,他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刻了。 提议 寒钟寺游玩分开后,晏初顶着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回家了,心里一半被言逍的脸庞占据,一半则是自己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欢喜心情。于是,接下来几天,晏初的脸上总是会时不时地浮现幸福的傻笑。 “哎,松松,我怎么感觉晏初最近谈恋爱了?”饮品区的小安看着端着咖啡上二楼的晏初,不禁疑惑地戳了戳旁边的松松。 松松此时正忙着给外卖员打包咖啡,听到小安的问题,也只是毫不在意地回答了一句:“有吗?我怎么觉得没什么区别啊。” 小安一脸“孺子不可教”的鄙夷神情,又凑到自家老公身旁询问道:“大熊,你有没有觉得?”大熊也摇摇头,继续忙活自己手头的工作。 “哎呀!你俩!不跟你们聊了!”小安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萎靡下来,不禁用圆溜溜的眼睛瞪着眼前的两个不解风情的直男。 女孩子身体里的八卦血液让她迅速地感知到了晏初最近的特别,可又未曾看到什么其他的地方,这让她也觉得是不是自己的猜测有些错误。 “哎,什么时候店里可以来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跟我做同事呢?”小安撑着下巴,心情有些忧伤。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啊的一声,兴奋地冲身后的两人说道:“我们招义工吧!让我们店里热闹热闹!” 爱玩活泼的松松听到这个提议,也是来了兴趣。 “好啊好啊,店里好久没来新人了,上次招义工,还是一年前的事情呢。” 书咖在过去几年也招过几次义工,因为店里的员工老板跟朋友一样,气氛特别好,所以最热闹的时候,一年招了两三次,都是性格不错的大学生,离开时都对这里恋恋不舍。 只是从去年到现在,宋雨晴的病情时好时坏,赵峰兼顾着店里和家庭,也没那么多的活络心思了。 昨天赵峰打来视频电话,小安他们几个人挤在屏幕前叽叽喳喳,争相询问着雨晴的病情情况,得到病情好转,并且再住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家疗养的消息,他们都由衷地为这对小夫妇开心,往常店里有些低迷的气氛如今也是烟消云散。现在店里有晏初照看着,赵峰也可放心陪着妻子在医院治疗。 “下班关店的时候问问晏初和赵峰,我就希望给我们店里招个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小安被自己这个美好幻想刺激到,于是趁着休息间隙,她把放在储藏间里的义工招牌拿出来认真地擦了擦灰,看出来她对这个提议跃跃欲试。 夜幕降临,晏初和小安几人在店里打扫卫生,松松和小安趁机来到晏初面前,提出了这个建议。 “招义工?”晏初认真思考了一下,回想起自己前几年放年假的时候来店里逛过几次,但也未曾注意店里的员工情况和门口的招聘义工的牌子。想来当时自己也不认识松松他们几个,还以为店里的员工都是新员工呢。 “对啊对啊,晏初,之前店里每年都招呢。”小安不住地点着头,眼睛里满是渴望。 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快来快来! “好,我去问问赵峰。”看着店里的朋友如此热切的眼神,也不忍他们失落,就笑着应和下来。 小安和松松欢呼一声,身旁的大熊还由此获得妻子的庆祝香吻一个,一张脸也有了羞涩的笑意。 几人把店里的卫生打扫完,将第二天的饮品材料准备好,就关店回家了。松松和大熊、小安三人的住处在一条街上,晏初跟他们打完招呼就向不同的方向回家了。 在路上,晏初给赵峰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了一下雨晴最近的病情,又将店里最近这段时间的情况陈述了一番,最后提到了刚刚几人在店里说到的“招义工”的建议。 “行啊,店里一直都有招义工,松松他们最喜欢新人了。你跟他们商量商量,招几个你们自己决定。”赵峰爽朗的笑声从电话听筒里传来,一旁的雨晴听到了,也随声附和着。 “对啊,这段时间你就是咱们店里的老板!晏老板加油干!”宋雨晴小辣椒一样的清脆声音也在一旁响起,听起来中气十足。 晏初因为“晏老板”这个称呼笑了几声,随即又叮嘱了几句赵峰他们要在医院安心治疗,店里的事情自己还能照顾,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晏初打开聊天页面,在书咖的群里通知了他们可以招义工的消息,果不其然松松几人开心极了,在群里畅想新人来了之后要做什么活动欢迎他们,甚至还聊到了跨年夜员工团建去哪的话题。 晏初看着他们聊,默默地退出了聊天页面,然后点开了跟言逍的对话框。最近的一条消息在两分钟前,是晏初把小三花的睡相拍给言逍,获得了对方一个亲亲猫猫头的可爱表情包。 他不舍地将页面向上划,屏幕上密密麻麻地全是这几天他们的聊天内容,越看越觉得心里欢喜。 忽然,晏初心头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他会不会来店里做义工呢? 这个想法一经产生,就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即便是自己已经洗漱完躺到床上时,也是有些辗转反侧。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晏初愈发地发觉自己的情感开始慢慢变得热烈,他开始想要跟言逍拥有更多的相处时间,聊更多的内容,深入地了解这个对自己有着致命吸引的人。 但是他也明白,这或许是自己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对方有可能只是把自己当作单纯的朋友,甚至对方是个喜欢女孩子的直男。 晏初不想带着目的去试探这段关系,即便是最开始陷进去的是自己,他也能在察觉到某些明确信息之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从中抽离,在对方毫无觉察的时候,结束一些东西。并且由于自身性向的特殊性,晏初未曾跟身旁的父母和亲友吐露半个字,即便是发小赵峰,对于他喜欢男人这件事也是毫无所知。 同性恋,对他来说,依旧是难以启齿的秘密。 想到这些,晏初一时发热的头脑也逐渐冷静下来,他点开朋友圈,发现松松和小安已经在转发招聘义工的信息。他定定地看着那条信息,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随即将其转发,点开可见范围的选项时,默默地设置为“仅言逍一人可见”。 他耍了一点小心机。 于是这一夜,晏初有些失眠了。 在另一边,言逍坐在酒店的单椅上,盯着窗外的灯光一动不动。 刚刚,他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电话里质问他这段时间为什么不在父亲面前献殷勤,反而躲在学校里学习,最后说到情绪激动处,竟在电话里泪水涟涟,哭诉言逍不懂得自己抚养他的辛苦,不懂自己在为他未来争家产中的谋划。 言逍在电话这边只是静静地听着母亲的责怪,未曾做出一丝反应,只是在母亲尖锐的声音传来时,才好声好气地解释了一番,面不改色地撒谎说着自己现在在学校里预备出国的英语考试,又说自己已经做好了出国后去言家海外公司实习的准备,哄得母亲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做足了好儿子的派头。 赵美霖又苦口婆心地在电话里劝说自己的儿子多在父亲面前出出风头,得到言逍诚恳的回答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言逍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发出的莹莹的光亮,亮光映照出此时此刻他的冷漠神情。过了一会儿,他停留在某个页面,盯着看了几分钟,手指微动。随后,他将手机扔在一旁,打开房间里的灯,拿起衣服进到淋浴间。 惊喜 在转发完招聘义工的朋友圈后,晏初一整夜都没好好睡觉,于是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书咖,被小安几人调侃是熬夜大王。 上午在二楼书店坐着,晏初也是有些烦躁心绪,时不时地都要看一下手机,生怕遗漏了任何一点关于言逍的消息。但是接下来的几天内,两人也在手机上照常每天聊天,言逍却未曾显露出一丝要来当义工的意图,那条仅他可见的朋友圈,也沉默地躺在手机里,没有人点赞。 自寒钟寺一游后,工作日的时候言逍会时不时地来店里坐一坐,逗逗小猫,跟晏初聊一聊这几天去了镇上的哪些地方,甚至楼下的松松和小安他们,都认出来了他就是前段时间跟晏初出去玩的朋友。 但更多时候,言骁只是坐在二楼的长椅上,静静地拿起一本书看,只要晏初一抬眼,就能看到那道修长的身影不远不近地在他身旁。 有时他看的是诗集,有时他看的是名家着作。淡黄的书页随着他的手指翻动,窗外的阳光打进来,描摹着言逍出色的样貌,就连发丝都好像在闪着光。 看着他,晏初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跟眼前的人认识了许久。 这天晏初心不在焉地看着手里的书,书上写的什么内容他是一点没看进去。此时被养到店里做招财猫的小三花也噔噔噔地跑过来,奶声奶气地细声叫着,拿尾巴绕着他的脚踝一圈一圈地转。 “小尾巴,饿了吗?来,给你开罐头吃。”晏初抱起小三花,先是狠狠地摸了两把它的小爪子和小耳朵,然后把它抱到旁边的食盆那里,开了一个零食罐头。 小猫吃的很开心,身后的尾巴一摆一摆,这让他想起来在寒钟寺门口吃桂花糕的言逍,在吃到好吃的东西时,也会轻微地左右摇晃一下脑袋,十分可爱。 想到言逍,晏初不禁唇角上扬,蹲下身子摸着小三花的毛,轻声说道:“猜一猜你的另一个主人今天会来吗?”小三花听不懂,只是埋头大口干饭,惹得他发笑。 被言逍送过来的小三花已经不再是一只流浪猫,店里的同事们都很喜欢它,经过讨论,一致将其取名为“小尾巴”,言逍也来店里看过几次,直夸这个名字十分贴合。这才短短几日,小尾巴就已经收获了许多顾客的喜爱,原先瘦骨嶙峋的可怜模样也逐渐圆润起来,展露出猫界大美女的风采,成为了“晴雨天”名副其实的招财猫。 晏初在一旁看着小尾巴吃完罐头,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页面空空荡荡没有消息。 所以,他会不会来呢? 晏初回到柜台,将手机放到一旁,重新把心思放在眼前的书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质楼梯嘎吱嘎吱地再次响起,二楼的空气中漂浮着书页的油墨香,忽然,一缕咖啡的醇厚香气夹杂进来,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晏哥,喝咖啡。” “好,谢……” 这声音…… 晏初猛然抬起头,只见言逍穿着楼下饮品区的员工服,正端着咖啡站在他面前。 青年好看的脸庞此时被咖啡升腾的雾气微微模糊,阳光透过巨大的窗户倾洒下来,落在青年的肩膀上,斑驳的光影在他俊美的脸庞上像一幅画,时间在这一刻被静止,晏初听到自己来自胸腔里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那个人从心里走出来,站在了他的面前。 “愣着干什么,不尝尝我做的咖啡?”言逍将咖啡放至晏初面前,看着他一副呆楞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嘶——你……来做义工了?”晏初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接过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不留意烫到舌头,痛的他轻嘶一声。 “刚做好的,小心烫!”言逍连忙隔着柜台看他,微微俯下身凑近去查看他被烫到的地方,大拇指不经意间抚摸过晏初的唇瓣,手指微凉的温度在唇上一闪而过。 好近!离得好近! 晏初看着那张俊脸在自己面前放大几倍,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划过,大脑当场宕机,耳朵尖都红透了。 “没事……咖啡很好喝,你……”晏初慌忙起身,脸上都快冒烟了。 “咖啡不错,那我这个义工怎么样?”言逍将他的一系列反应看在眼里,暗道自己果然没看错人,眼前这个人简直就是个纯情老实人。 他不慌不忙地起身,展现自己身上的员工服,浑圆而又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轻轻地冲晏初眨了眨。 晏初没想到自己这几天来的所思所想竟然真的变成了现实,狂喜瞬间涌遍自己的全身,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愉悦,但笑意仍然从眼睛里流露出来,怎么也控制不住。 “……很好,你怎么会来店里当义工?” “当然是,给你一个惊喜!”言逍抱起一旁吃的肚子圆滚滚的小尾巴,柔软的触感让他心情更加愉快,他抱着猫咪冲晏初摇了摇爪子,继续说道,“我喜欢青山镇,暂时还不想离开,不过也舍不得……” 后面的话言逍故意放慢不说出口,尾音轻轻上扬。 舍不得……什么? 暧昧的温度在此刻升温,气氛逐渐变得不寻常。 “言逍!”松松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二楼两人的对话,晏初像是被抓包到了什么,又端起面前的咖啡,若无其事地轻啜一口。 松松噔噔噔地跑上来,一张脸笑成向日葵。他笑嘻嘻地揽住言逍的肩膀,冲晏初傻乐:“晏哥,看,我们店里的新义工!是之前你带着去旅游的朋友哎!”说罢,又轻轻撞了一下言逍的胳膊,问道:“晚上大家给你开个新员工迎新会,来不来!” 松松是个自来熟,又是个人来疯,上午言逍早早地就来了,一直在下面帮他们做咖啡,而晏初就呆在二楼没下来,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早已来到店里,不多时就跟店里的员工打成一片。 “来!”言逍答应后,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二楼,临走前,言逍还不忘偷偷地冲晏初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跟他邀功。 晏初哭笑不得,此时他感受到这几天那颗因言逍而跳动不安的心脏,也逐渐安定下来,温暖而欣喜的情绪在他的每根血管里游走。 他回到柜台,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打下一行字,发送过去。 “来做义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啊。”附赠小猫沮丧表情包。 那边很快就回了一句:“你就说惊喜吗?”小猫举剑胜利表情包。 晏初弯了嘴角,继续打字回复道:“那你大概在这里做多久义工?”打完,又觉得不太妥,于是删除掉这行字,重新输入。 “欢迎你加入‘晴雨天’!”附赠抚摸小猫头的表情。 对方回了一个小猫骑车上班赚小鱼干的表情。 楼下。 言逍回复完最后一张表情包后,慢条斯理地将手机放入口袋,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一见钟情是他与晏初关系的开始,而朝夕相处才是将这个人彻底俘获的关键。寒钟寺一游后,他能确认晏初跟他就是同类人,于是他正式地将这场扮演游戏纳入自己未来几个月的计划里,为自己在出国前的心血来潮奉上最大的奖励,抛却一切沉浸在假身份带来的自由和狂欢里。 在这里,在这个没有一个人知晓他身份的偏远小镇,他不再是言家的豪门少爷,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言逍。 迎新 言逍似乎有着天生惹人喜爱的魅力,仅仅只是一个上午,楼下饮品区的员工们都喜欢上了这个新来的大学生。其中松松跟他同岁,又是个性格外向的人,很快就让言逍融入到了店里。 小安虽然失望于来的不是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但是男孩子也很可爱啊,还是个帅气的年下弟弟,放在前台帮客人端咖啡,这简直就是偶像剧里的咖啡厅啊! 店里的义工只需要上午做好饮品区的工作就好,下午可以上二楼看看书或者出去走走,时间十分自由,于是言逍一整个下午都在二楼,时不时地就拿着逗猫棒去逗在他脚边撒娇的小尾巴,一人一猫玩得好不欢乐。 很快一天就过去了,晏初提议晚上迎新去他家吃火锅,获得大家的一致好评,于是下午便比平常早了一小时关店,几人买了菜和肉,就向晏初家走去。 “哇,晏哥,你家好大啊。”店里的同事从没来过晏初的家里,松松从进院子就开始惊叹他家里的宽敞和整洁。言逍跟着一起进来,将肉和菜放在厨房,也打量了一番。 二层的小楼打扫得十分干净,家里的陈设主要是以原木色为主,给人一种家的温馨感,可见在这里居住的主人日常也是个十分规律且爱洁的性格。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副全家福,一对年迈慈祥的老夫妇正端坐在沙发上,身后是穿着高中校服,笑容和煦的晏初,右下角端端正正地写着一行小字——“特摄于吾儿晏初远行上大学前。” 旁边还挂满了大小不一的相框,有晏初百天时的照片,一岁过生日时的照片,大大小小各个年龄段的活动和重要纪念日,都被记录下来,选择出最好看的几张裱了相框挂在墙上。 言逍站在那面墙前良久,把晏初从小婴儿时期的照片到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时期,再到上学期间的几个阶段都看了一个遍,唇角不时地上扬起笑容。直到厨房那边松松招呼着他帮忙,言逍才应和了一声,将视线从那些照片上移走。 晏初熟练地在厨房忙活,自高中就养成的厨艺一直没有丢失,做出的几道菜让在一旁的松松都自愧不如,直夸他未来是十项全能的完美丈夫,居家人夫感拉满。 大家吵吵闹闹,气氛欢乐极了,一向冷清的家里,头一次有了这么热烈的烟火气息。不多时,几人就将菜和火锅端至餐桌,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成为了本次聚会的最佳。 “干杯!”咕嘟咕嘟的火锅汤升腾起白色的雾气,几只玻璃杯碰撞在一起,里面白色的冰啤酒泡沫也随着酒液摇晃,虽是临近十月末天气转寒,但冰啤酒依旧是吃火锅的第一选择。火锅是个鸳鸯锅,照顾到了所有人的口味,几人围坐在一起,一边翻煮着肉和菜,一边谈论着感兴趣的话题,气氛逐渐变得热闹极了。 席间不免将话题谈到言逍身上,几人得知他是从很远的A大来到这里,有些惊讶。 “A大可是重点大学呢,前几年家里的妹妹毕业时我去过一次,校园特别漂亮。”小安一脸敬佩。 “我记得晏哥好像也在A市上过大学。”松松嘴里吃着满满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道。 “是,不过我是在A大对面的学校上大学,前几年就毕业了。”晏初回答道。若要算一算年龄,言逍入学的那年,晏初刚好从自己的学校毕业,也难怪两人的学校离得这么近,但从来没有碰到过。 言逍不动声色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看了一眼正在聊天的几人。 他当然不是A大的学生,只是言家在A市居住,自己随口扯了一个借口罢了。 “那言逍,你在镇上住在哪里呢?”小安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连忙问道。 “我就在晏初家不远处的那间酒店住着。” “你一直住到义工结束吗?”一旁的松松咋舌,不禁调侃道“难不成你是个隐形的富二代?”连续住酒店几个月,任谁都无法理解。 青山镇虽然是偏远小镇,酒店的住宿费用不是很高,但对来这里旅游的学生来说,连续住几个月也是十分罕见的。 言逍一怔,心里暗想自己来之前也未曾考虑过这个问题。来到这里后,就随便挑了一家干净的酒店直接包了两个月最贵的房间,用的是自己名下十分隐秘私人的银行卡,这也是为什么在面对母亲的询问时,言逍能够直接撒谎说自己在学校的原因。 但对于自己现在的普通大学生身份来说,在酒店连续住上几个月,实在是有些让人疑问,一个普通家庭的大学生是否能够承担起这几个月的费用。 而今天言逍来店里做义工的爽快行动让他们都没能察觉到吃住这个关键的问题所在,只是沉浸在来了新朋友的快乐当中。 但很快言逍就想到了回答,他放下杯子,诚恳地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富二代,在学校兼职打工攒了一年多的钱,准备在毕业前好好玩一次。” 提到住宿这个问题,几人都想到了之前招聘的义工。以前招聘的义工都会住在赵峰和雨晴家里的二层客房,因为每次来的义工不是很多,所以小安和松松的家里基本上没有住过义工。这次赵峰不在,几人光顾着找新伙伴,倒忘了之前包吃住的义工需求了。 “没事,让言逍去我家住,我家也有空房间。”松松大手一扬,爽快地说道,但又想到什么,连忙补充道,“就是我爸妈有些小洁癖,总是唠唠叨叨,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小安和大熊也举手表示家里也有空房间,可以去他们家住。 言逍微微拧眉,刚要拒绝,就听松松毫不在意地来了一句:“不然晏哥家也可以,他一个人住,你们两个刚好做伴。” 一旁的晏初正在喝酒,此话一出竟直接呛到,脸色通红。他忐忑不安地看向一旁的言逍,不料正好言逍也将视线转到他身上,两人 视线碰撞,晏初仓皇地躲开,装作镇定。 刚刚在谈论住宿时,晏初下意识地就想脱口而出让言逍住在家里的客房,转念一想又被自己所存有的一点私心所打消。 这样进展是不是太快了啊…… 言逍看到晏初想看自己又慌忙躲开的可爱反应,只觉得他又纯情又好笑。 “没事,这两天让我想想住哪,酒店还有两天到期。” 听到这话,众人也不再追问,只说让言逍好好考虑考虑,到时给他们发消息即可。松松更是一脸殷切地看着他,直说大学生攒钱不容易,能省就省,义工本就是提供吃住服务的,让他不要有所顾虑。 言逍笑着应了。 热闹的员工迎新火锅就在不断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了,小安、大熊和松松跟他们挥手告别,言逍则说自己住的地方离晏初家挺近,帮忙收拾了餐桌再走。 送走店里的小伙伴时已经是深夜,言逍帮忙将碗筷餐碟收拾到池子里,一人负责洗碗,一人负责清洁桌子和扫地。两人不时地说两句话,却又十分默契地各自做好自己的工作,看起来真的好像合租已久的朋友或生活在一起的情侣。 将聚会的东西收拾完之后,晏初将言逍送到门口,言逍跟他挥手告别,却被晏初犹豫着叫住。 “言逍,要不然……这段时间你先住我家。”晏初站在那里,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言逍笑而不语,晏初又紧接着解释道:“只是因为……他们可能都不太方便,松松跟父母住,小安跟大熊是夫妻,我怕你会不习惯。” 在工作时一向唇舌伶俐,成熟稳重的晏初,此时却有些口齿磕绊,或许是存了某些私心的缘故,他的话总不是十分地理直气壮。 “好。” 言逍认真地点了点头,微风拂过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零星的灯光在他的眼眸中像是几颗碎星。 “那我们,明天见。”言逍挂起一个单纯无害的笑容跟晏初告别,一如刚见面时的模样。 情动 两天后,言逍拖着行李箱住进了晏初的家里。晏初将二楼的客房收拾得一尘不染,怀着隐秘的喜悦和爱慕心情,将人迎了进来。两个人各有自己的想法,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正式开启了一场各怀心思的义工之旅。 经过几天的相处,言逍愈发觉得晏初像是一座待人挖掘的宝藏,他性格温柔,待人有礼,或许是由于教师家庭的缘故,他总是会在某些方面显得早慧和成熟,但在面对感情时,却会显露出一些难得的孩子气和单纯,像是青山镇里那条长期流淌的清河,清冽得像块玉。 每日的早晨,晏初总会早起做好早餐,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感兴趣的话题,然后一起去店里,一个当前台的帅气咖啡侍应生,一个做忙里偷闲的书店老板,好不快活。 言逍愈发适应了自己在青山镇的这个身份,甚至会在某些时刻,他会恍惚地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名叫言逍的大学生,而不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言家少爷言骁。 天气逐渐寒冷,深秋褪去,初冬降临,不知不觉言逍已在青山镇呆了一个多月,跟店里的同事也愈加熟悉,大家年龄相仿,性格相投,好得像是多年的朋友。 下午不忙的时候,言逍会上二楼跟晏初坐在一起看书,或者自己拿出电脑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写自己的毕业论文。 有时晏初会凑过来看他,两人挨在一起,呼吸都离得很近,而言逍则会怀着自己的坏心思蓄意做出某些行动,比如时不时的肢体触碰和眼神交汇,这像是无意的勾引,但却在不经意间就让晏初有些情难自抑。 这天书店又新进了一批书,好几箱子的书整整齐齐地放在里面,二楼没什么客人,于是工人将书搬到二楼,晏初和言逍两人在二楼将书拿出来,一本一本地录入信息,而后将其分至不同的区域。 无论是名人传记,抑或者是青春文学,都在这家书咖里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和价格。整个下午,两人都呆在二楼,一点点把新书整理好,这个过程漫长而又繁琐,但两人都十分有耐心。 “终于整完了!”等整完这好几箱子的书,外面的天已经漆黑如墨,最后只剩下擦拭上方货架上的灰尘,顺便将二楼小仓库的储藏架打扫一下即可。 言逍洗了抹布,站在矮梯上去擦拭仓库最高处货架上的灰尘,不料小尾巴却悄悄绕到他的身后,猛地扑上梯子,一把抱住言逍的小腿撒娇。 言逍未曾看到,只觉得一团温热的东西绕在小腿上,他吓了一跳,一个不留神就从矮梯上摔下来,背部和腰部重重地摔在一旁铁质的货架上。 “啊——!” 晏初听到声响,连忙过来仓库查看,只见靠在货架旁痛的将脸皱成一团的言逍和卧在地上一脸无辜的小尾巴,两人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摔下来了吗?”晏初将言逍扶起来询问他摔到哪了。 言逍背对着晏初,将自己穿的白色毛衣撩起来,露出腰部一大片的白嫩肌肤,只见那上面被撞红了一大片,甚至有发青发紫的迹象。 “晏初,我腰好像被撞到了,还有背。”言逍歪着头可怜兮兮地看向晏初,语气也极为委屈。 眼前猝不及防地出现一截劲瘦雪白的腰肢,晏初喉头一紧,下意识地别过视线向下看,但又看到他腰部流畅的曲线勾勒出那一侧的迷人腰窝,再往下便是…… 晏初脸一红,连言逍说了什么也没听到,大脑直接宕机。 “你帮我看看啊。”言逍唇角一勾,语气更加可怜,“好像还有背,我的背也疼。”说着,将毛衣往上撩了更多,佯装要把上衣脱下。 “应该是撞到了,回家再看,家里有药油。”晏初见他还要将上衣撩起来更多,连忙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我来擦仓库,你先把小尾巴抱出去吧,等会儿就回家。” 目的达到,言逍放下衣服,将地上还在装无辜的小尾巴一把抱起,走出了仓库。 见人已经走了,晏初长呼一口热气,在原地冷静了半分钟后才拿起抹布。 “坏猫咪,这次不能吃罐头。”言逍坐在柜台的藤椅上,抱着小尾巴,托起它的上半身,假装恶狠狠地批评道。他的腰和背现在还疼着呢。 小尾巴“喵”的一声,此时在言逍的手里乖的很。“但是,可以奖励猫条一根。”言逍瞟了一眼还在仓库的晏初,对着猫咪轻声说道,从柜台下的小抽屉里拿出猫条喂给它。 你们人类可真奇怪啊。 如果小尾巴能听懂,恐怕会这样发出感叹。 打扫完二楼的卫生,两人下楼回家。楼下饮品区的几人都听到了响动,纷纷询问,得知是言逍摔下来,不免也对其关心几句。 回到家,晏初借口他今天受了工伤,不让言逍来厨房帮忙,自己利索的煮了粥,做了几碟菜。言逍乐得自在,坐在餐桌旁,撑着下巴看晏初在厨房忙活。 一米八九的完美身高,宽肩窄腰,一双手修长有力,蓬勃的背肌在家居服下隐隐地显出肌肉轮廓,然后是堪比模特的两条长腿。紧接着是一张十分英俊的脸庞,五官轮廓极为立体鲜明,眉眼间却显露几分温柔,这是造物主精心雕琢的作品。 言逍的视线不断地在晏初背后逡巡,他能感知到体内的血液在叫嚣着逐渐升腾的欲望,目光逐渐灼热,言逍微微舔了舔唇瓣,感受到几分口干舌燥。 他想和眼前这个人做。 这是身体给予的生理信号。 但是目前似乎还是太早,他们才认识一个多月,依靠他这段时间对晏初的了解,他似乎并不会十分迅速地接受这样的肉体关系。不过这也是这场暧昧与追逐游戏里的情趣所在,晏初无疑是最丰厚的礼物,当然需要由他这样的胜利者品尝。 晏初还未察觉到言逍的心思,转身就看到言逍乖乖地坐在餐桌旁等他,精致的脸庞此时挂着笑容,在明亮的灯光下,眼神单纯清澈。 他不禁想起在仓库看到的那截雪白纤瘦的腰肢,言逍背对着将衣服撩起来,眼神可怜地望着他,像只幼兽。 两人的心里都怀有不同的心思,坐在餐桌旁吃完了这顿晚餐。 吃完饭后,晏初从家里的药箱里翻出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油递给言逍,言逍接过药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经又开始活络下一场的狩猎计划。 时间逐渐流逝,卫生间里一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此时已经停下,然后是吹风机的声音。 晏初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声音,猜想言逍此时应该已经吹完头发,回到自己的屋里。 不料,此时脚步声却在他的门前响起,停下,紧接着是敲门的声音。 “晏初,你睡了吗?” 晏初猛地从床上坐起,将自己在床上翻滚造成的皱皱巴巴的头发理好,然后开了门。 开门,是言逍拿着药,一脸真诚地询问: “晏初,你可以帮我擦药吗?我够不到。” 什……什么? 晏初顿时觉得发懵,脑子里还是空白一片,嘴上却下意识地应了。直到言逍坐在他的床上,安静地解开扣子,褪下半边衣服,向他露出一整个白皙赤裸的上半身,他才反应过来。 暖黄色的灯光下,言逍裸露的肌肤像是一块温润的羊脂玉,而空气里,则多了几分熟悉的芳香气味,那是晏初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晏初手里攥着药油,将其倒在手心搓热,随即手掌抚上那片肌肤,手指则是缓慢地移动,微微发力去揉捏那片被撞到的地方。 滑腻的药油在他的手指和言逍的皮肤间涂抹开来,晏初的脑袋此时有些昏昏沉沉,轻轻嗅闻了一下言逍身上传来的气息,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自己做的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嘶——”言逍发出低低的一声痛呼,惹得晏初连忙放轻了力度,低声抱歉。 言逍被撞到的地方在背部的上方,还有腰侧的那片地方,晏初强装着镇定,努力地把心神放在涂药上,却还是会情不自禁地被言逍劲瘦白皙的腰肢吸引而情迷。 他的皮肤这么软的吗? 两人都没有说话,言逍能感受到身后晏初温热的呼吸铺洒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是他的手指在一点一点地抚摸着自己的背,从肩胛骨往下,直到腰侧。 他的手掌有些烫,但却力度温柔地将那块受伤的地方整个覆盖,然后抚弄。 蓄意勾引带来的兴奋和肢体的亲密接触让言逍有些意乱情迷,他不禁垂下头,微微拱腰,将自己完全送至那只手中。 此时暧昧的气氛在这间小小的卧室弥漫,气温逐渐上升,两人的呼吸也逐渐交织。 “好了。”身后传来晏初有些暗哑的声音, 言逍将衣服穿上,扣起扣子起身。晏初此时却不大自然,坐在床侧,仰头看他,眼神里带着几分隐秘的情欲。 “药就先放你这里吧,估计还要再涂个四五天。”言逍望着那瓶药油,对晏初说道。 不急,这样的夜晚,还有很多。 言逍走出房间,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听到那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另一道门声响起,晏初才站起身来,无奈地看着身下的家居服,此时已经有了明显鼓起的痕迹。 他硬了。 仅仅只是擦药。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点柔软的触感,药油的气息混合着言逍洗完澡后的沐浴露香气,此时已然让他有些情动。 晏初认命般地进了洗漱间,头一次这么庆幸自己的卧室是带着独立的洗漱台和沐浴间。 诊所 充满试探和爱慕的肢体接触后,晏初躺在床上有些失眠,他怔愣地看着放在床头的那瓶药油,回想起两人从初识以来的每个细节,一个愈发明显但又让他难以相信的猜测出现在他脑海里。 或许,言逍也对自己有好感。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在脑海里,便挥之不去,加上刚刚有了那样亲密的举动,毫无意外,晏初又顶着两个熊猫眼出现在了早晨的厨房。 “早啊——”言逍这一觉倒是睡得神清气爽,他打着哈欠从二楼下来,神情慵懒,几缕头发垂在额前。他穿了一身的短袖家居服,两条细白的长腿大大咧咧地露在外面,领口还松松垮垮,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和线条优美的锁骨。 言逍一向不喜欢穿着厚重,他体热不畏寒,即使在这样天气已经降温的初冬,他还像个小火炉一样。 晏初刚一转身回应他的招呼,就看到这样一幅美人起晨图,昨夜好不容易被压下的旖旎心绪又被勾起来。但这副美人图没欣赏多久,他就看到言逍坐在餐桌旁晃荡着两条光洁的长腿,一时间老父亲的做派又做起来。 “言逍,天气冷,在家里换个长袖的家居服吧。过几天通了暖气,再穿短袖。”晏初将绿豆粥放在桌上,委婉提醒道,“生病了会很难受。” 言逍毫不在意,只是笑嘻嘻地回答道:“遵命。”但看那毫不顾忌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没听进去。晏初默默叹气,心想今天回家可要多买些退烧药和感冒药准备着。 两人吃过了早餐,简单收拾过后,就到了咖啡厅。此时松松他们几人已经先到了,言逍凑过去把晏初给他们准备的三明治递到桌上,几人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聊着天,咖啡的香气混杂着清晨的寒气,成为了开启愉快早晨的一把钥匙。 “言逍,你昨天被撞到的地方擦药了没。”松松嘴里还吃着三明治,含糊不清地问道。 提到擦药,在一旁坐着喝咖啡的晏初猛地一顿,差点将咖啡撒在自己的卫衣上。 言逍看到一旁耳尖泛红的晏初,就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的那剂猛药下对了,他微微一笑,回答道:“擦了,药挺好的,今天就有点不痛了。” 提到“药挺好的”这句话,言逍故意慢吞吞地加重这几个字,眼眸亮晶晶地往旁边坐着的晏初瞟了一眼,刚好跟晏初的视线撞上。 晏初本就心虚,这下子偷瞄被抓得正着,直接脸红到脖子根,幸好店内空调开得足,大家都被吹的脸庞红扑扑的,也没人在意晏初的异样。 几人在店内吃完了早餐,唠嗑聊闲后,就开始一天的忙碌工作。早晨来买咖啡的人还挺多,在开门关门间,寒冷的雾气涌进来,让人真正感受到了冬天的寒冷。 晏初上了二楼,刚要整理一下书架和账目,就见地上散乱一团,猫粮袋子被咬出一个洞,撒的到处都是,还伴随着不明的呕吐物。而一旁的小尾巴肚子滚圆,一见晏初就哀哀地贴上来讨好他。 “怎么偷吃这么多?!”晏初连忙抱起来,只见猫咪肚子鼓胀,时不时地还吐出来一滩带着胃液的猫粮。 晏初额角青筋微跳,当机立断把猫塞到猫包里,带着它下楼。 言逍刚给门口靠窗的女士送完咖啡,见晏初抱着猫下楼,便询问了几句。得知是小尾巴贪吃导致吃撑了,言逍也是有些无奈,只说让晏初抱着去隔壁街的宠物诊所去看看,自己上二楼把地板清理干净。 等到言逍清理过后,他便也来到了诊所,却见一个穿着白褂的医生模样的人,在跟晏初说话,下一刻竟然上手摸了摸他的头。 言逍:“?” 纯情忠犬形象破裂?其背后竟是海王? 言逍推门进去,小尾巴看到言逍过来,一溜烟地从两人之间的台子上跃下来,仰着头喵喵地冲言逍撒娇。 晏初也扭头看向推门进来的言逍,笑着冲他招招手。 “言逍,这是我朋友,周星许。” 言逍抱着猫上前,看到了他胸前的名牌。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言逍抱着猫坐在一旁,听到晏初略带兴奋地向眼前的男人说道:“星许哥,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太巧了,改天去我家我请你吃饭。” 星——许——哥 言逍心里顿时翻腾起一股醋意,细细地打量着那个被晏初叫哥的男人。 一张苍白甚至有些消瘦的脸庞,但眉眼却十分秀气好看,个子比晏初低了一个头,目测大概一米七八。他的五官并不是像言骁那样精致且出色的美,而是像一株随风摇摆的拂柳,让人一看便觉得如沐春风。 言逍将眼前的“情敌”不动声色地记在心里。 “嗯,我刚回来不久,我们好多年没见了,记忆里你好像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周星许笑了笑,“不是那个跟在我后面的小阿初了。” 晏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此时言逍心下已隐隐有些不快,装作为难的样子对晏初说道:“晏初,我先把小尾巴抱回去吧,店里还有客人。” 晏初一听就立即跟周星许告别,拿了药,两人加了联系方式,就跟言逍一起走出了这家宠物诊所。 路上,言逍跟晏初一起走着,装作不在意地询问了一句:“你叫他星许哥,他是你家的亲戚吗?” “不是,他是我妈在学校带的学生,我小时候经常看他和几个人一起来我家里补课。他比我大四岁,我总是跟着他后面叫哥。”遇见故人,晏初仿佛比平常要高兴些,连眼睛都生动起来。 “他挺照顾我的,后来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爸妈离婚,他们就搬走了。好多年没见了,没想到又能在家里这边遇到。” 看着晏初回忆过去的样子,言逍心里的醋意更加浓厚,脸上不在意,其实内心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这边晏初和言逍回到了书咖,而周星许此时却被人堵在医生办公室里,狠狠地咬住了淡色的唇瓣。 “星星,你跟他说话说了二十分钟,还摸头,我不高兴。” 昏暗的办公室里,一个行李箱被主人随意地丢在地上,屋内响起接吻的暧昧水声,低低喘息的嗓音和火热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你……你先放开,这是诊所……唔。”周星许一进办公室,就被这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一把按住了肩膀,靠在墙上,然后深深地吻了上去。 一记深吻过后,周星许的脸庞已经是覆上薄红,眼眸含水,迷蒙的眼神让眼前的男人难以抵抗,手指顺着他的衣服就伸进去肆意抚摸他柔软的腰肢。 “外面还有护士,起开!”周星许被那只手肆无忌惮的动作吓到,找回了几丝清醒的神智,用力将面前的男人推开。 被推开的男人眼神可怜地望着他,一脸受伤:“星星,我跑了这么远来找你,你不想我吗?我们是恋人关系,为什么不让我亲,You don’t love your puppy.(你不爱你的小狗了)。” 面对男人的控诉,周星许无奈扶额,冲眼前尾巴下垂的大狗狗解释道:“这是我工作的地方,在这里你不可以随便亲我。而且刚刚来看病的那个人是我认识的朋友,他跟我没有亲密关系,只是从小认识的邻居而已。” 眼前的男人并不买账,脸一扭,眼神委屈:“那我为什么不能亲你,在英国,我们都是可以在大街上亲吻恋人的。” 周星许真的很想跟他解释在这里,同性恋是会被看作异类的存在,小镇上民风淳朴,但却并不十分开放,对此接受度并不高。 如果要是被外面的护士发现周医生在办公室跟一个混血外国人激吻,那画面……周星许想想就要当场昏死过去。 “那我们回家可以做……have sex吗?”男人还要语出惊人,刚要说出那个词,却接到周星许警告的眼神,撇撇嘴换了一个词。 周星许还要拒绝,但男人一直在他面前可怜巴巴地诉说自己坐了多久的飞机和大巴车才来到这里,已经两个月没有亲密接触的他已经在多少个难眠的夜晚对着他的照片和视频电话…… 打住! 周星许不敢让这只忠诚热情的小狗再继续说下去,他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男人得到爱人的羞涩回应,顿时高兴地一跃而起,重重地再次亲吻了周星许。如果他后面真的有条尾巴,恐怕已经甩成螺旋桨了吧。 久别重逢的夜晚(高H——配角h) 下班时,周星许脱下白大褂,礼貌地跟护士告别后,跟祁乐一同回家。祁乐似乎对青山镇的各个地方都很感兴趣,回家的路上,他已经问了无数个“这是什么?”的问题,周星许每个问题都会十分耐心的回答他。 路过超市,周星许在门口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便拉着祁乐进去。刚进门,高大英俊的混血外国人就引起了超市前台小妹的注意,年龄不大的女孩红着脸偷偷地看祁乐,跟身边的小姐妹不时低声八卦着什么,还能听到几句“好帅”、“模特”的话。 周星许刻意地与祁乐拉开距离,推着购物车就把一些家里必需的物品和一些蔬菜,肉类放在推车里,祁乐很喜欢跟周星许一起逛超市,他认为这是非常亲密的家人行为。 他推着行李箱,跟着周星许,兴致勃勃地把一些零食放进推车,一边放还一边问周星许哪个好吃,哪个他喜欢吃。 但其实,周星许逛超市的目的并不是在于买食材,而是…… “你用哪个型号,自己挑。”周星许偷瞄了一下自助结账机器的周围,发现没有人时,就将祁乐拉到卖润滑油和安全套的架子前,红着脸低声催促他快点拿东西。 “哦,宝贝,我爱死你了。”祁乐高兴极了,甜蜜的情话脱口而出。他站在架子前看了一会儿,拿起两盒套套,询问着一旁的周星许喜欢哪一种。 周星许简直要尴尬到要钻到地缝里,脸庞直接红到耳朵尖,还没看清楚上面的名字,就胡乱挑了一个祁乐右手拿的牌子,将其扔在一堆商品当中,就开始结账。 “宝贝,一盒不够,可以再买一盒这个吗?”祁乐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和问题有什么不妥,又从架子上挑了另一盒,递给周星许。 察觉到已经有怪怪的眼神向自己和祁乐投来,周星许像是拿到了烫手山芋一般,迅速地将东西放到购物袋里马上结账,连带着祁乐挑的两盒套一同装好,带着人离开了超市。 直到踏入家门,将门紧紧地关上,周星许才算松了一口气,脸庞依然发烫。他将眼神看向一旁的“罪魁祸首”,却见祁乐一脸的快乐,从进门就开始疯狂夸夸夸,从干净的地板到柔软的沙发,他统统将其归功于自家爱人的心灵手巧。 算了,跟这样单纯的小狗计较什么呢? 周星许叹了一口气,将从超市买来的东西放到冰箱,让祁乐过来厨房帮忙做晚餐。 祁乐十分乐意,洗了手就进了厨房帮周星许择菜打下手,很快,四菜一汤配着米饭就出锅了,美味的气息从厨房飘到餐厅,令人食指大动。 周星许将晚餐端到桌上,招呼着祁乐过来吃饭,只见明亮的灯光下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祁乐一边猛吃一边猛夸,眼睛里的爱慕和情意满到溢出来。 周星许不怎么说话,静静地聆听着祁乐这一路的所见所闻,时不时地回应他,眼里也满满是温柔的爱意。 晚饭后,祁乐推周星许去沙发上看电影,自己则将餐桌和碗盘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向狭小的厨房突然塞进这样高大的男人,显得有些逼仄。 周星许也不推脱,坐在沙发上挑了一部好电影,津津有味地看起来,浑身的疲惫也因爱人的到来烟消云散。 祁乐收拾好后,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客厅,将周星许一整个抱在怀里,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使劲地闻他身上的味道,手不老实地去捏他肚子上的软肉。 “好像瘦了。”祁乐嘟囔着,将人拥得更紧,跟他一起看电视。 周星许早已对祁乐这样充满占有欲的行为习以为常,刚开始谈恋爱时他还十分不适应,不愿意跟他在家里的沙发上或者椅子上挨得很近,直到小狗抗议大爆发,将人狠狠地压在沙发上操了一顿,又一步走一步肏弄地将周星许按在椅子上直至高潮,周星许才深刻吃了教训,扶着腰跟人达成不平等协议。 以后除了公共场所不允许过度地亲吻和牵手之外,在家里两人独处时,周星许都要亲密地跟他坐在一起,拥抱和亲吻都不能拒绝。 这是一部惊心动魄的灾难片,周星许看的入神,而身后的祁乐却没有把心思放在电视上,他贪婪地用视线描摹着怀里周星许的每一寸眉眼轮廓,已经两个月没见了,他还是那样地令人着迷。 他就这样仔细地看着他,直到被周星许发现,掰着脸让他看电影,却被小狗捉住亲吻。两人窝在沙发上,看完了这部电影后,时针已经指到了10。 “宝贝,我们去睡吧。”祁乐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只是看周星许看电影看得聚精会神,才忍着没有打搅他的兴致。不容周星许答应,祁乐就将人一把抱起,走向了主卧的卫生间。 温热的水从墙上的莲蓬头倾斜而下,而周星许早就被人扒了个精光,按在墙上亲吻。浴室内气温逐渐上升,祁乐着迷似地吻住那淡色的柔软唇瓣,然后往下,从锁骨,到乳头,小腹,最后停留在毛发稀疏的肉茎前。 “不,不行……啊,祁乐!”察觉到祁乐要做什么,周星许迷蒙着眼想要推开,却被他一口含住前面的肉头,开始温柔地舔弄起来。周星许头脑发懵,无力推拒,感受到自己的肉茎进入到了他湿润的口腔,然后他的舌头一点一点地开始从上向下亲吻着。 肉茎上的青筋兴奋地颤动着,前面的马眼渗出一点咸腥的前精,祁乐一边用舌头灵活地为其积攒敏感,一边又伸手轻轻拨弄精囊,最后见周星许招架不住的时候,被他狠狠一吮吸。 顿时高潮袭来,周星许腰腹抽搐着,将精液射在了蹲在地上为他口交的祁乐脸上,一些浓白的精水还飞溅到了他深棕色的头发上,色情极了。 “宝贝,你高潮的样子好美。”祁乐丝毫不在意,就着温热的水将其擦干净,又站起来亲吻他的额头和鼻尖,声音暗哑,包含浓浓的情欲。此时周星许已经被高潮搞得软成了一滩水,任由祁乐在自己身上到处抚摸。 “我们去床上,嗯?在这里全是水,我怕弄伤你。”祁乐低声询问着周星许,得到爱人的点头后,又将人擦干净身上的水,抱到了床上。 床头的抽屉里摆着在超市买的安全套,还有一瓶润滑剂。周星许软软地被放在床上,将淡红的脸庞埋在枕头里,任他予取予求。祁乐见他这样害羞,不仅低低笑了一声,也不强求他必须看向自己,俯身从床头抽屉里拿出润滑剂,挤在手心和指尖,慢慢地侵入那一点软红的穴口。 周星许感受到手指慢慢地刺入自己的穴口,不禁有些难耐地拱起腰,这反倒是将自己挺翘的肉臀送入祁乐的手中。 祁乐温柔又耐心地将其扩张,在察觉到自己的指尖似乎摸到了一块不同寻常的软肉时,便坏心眼地向那一点戳弄。 “嗯,祁乐,别……别碰。”周星许的嗓子带着一点哭腔,祁乐最喜欢听他在做爱时喊自己的名字,于是又加入了一根手指,一同去戳弄那个敏感点。 周星许低声呻吟一声,刚刚才射过的肉茎此时又有了抬头的意向,而听到呻吟,祁乐此时也已经忍不住了,见扩张得差不多,便抽出水淋淋的手指,利落地撕开安全套,套在自己硬挺粗壮的肉棒上,慢慢地扶着周星许的腰,强势地一点一点插进去。 “嘶,好紧,宝贝放松。”才刚进入前面最为粗大的龟头,周星许就已经绷紧了穴口,紧紧地箍住肉头。太久没做,周星许一时之间还是难以适应祁乐的大家伙,自己慢慢调整呼吸,开始放松。 察觉到小穴有松动的迹象,祁乐不由得掐住周星许的腰,慢慢地将剩下的三分之二插入到底。当两个地方紧紧结合在一起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喟叹,祁乐开始抽动起来,让周星许适应自己的肉棒。 周星许被那大家伙贯穿,眼前猛地一黑,小腹不自觉地绷紧,而自己的敏感点刚好就被肉棒抵住刮蹭,带来强烈的快感。 而后,祁乐的动作愈发大开大合,后入的姿势本就能进入到身体的最深处,他感受到自己的肉棒此时像是被无数张小嘴紧紧吮吸着,那湿润高热的小穴几乎让人疯狂。 他双手紧紧箍住周星许柔软的腰肢,用力地撞开花心,狠狠地研磨那处敏感点。 “啊,祁乐,轻点……要插坏了。”周星许无意间说出的话,却堪称一记强力的春药,换来身后的男人更加猛烈的撞击。 周星许哀哀地叫唤了几声,想要向前爬,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攥住床单,想要逃离这恐怖的力度,却被祁乐捉住腰,再次拖回来,用力地撞在花心。 房间里持续的肉体碰撞声音让人面红耳赤,周星许硬挺的肉茎此时已经发涨,前面的龟头磨蹭着床单,打湿了那一块布料,带来刺激的快感。他想要抚弄自己的肉茎,却被祁乐捉住双手反剪在后腰。 “宝贝,把你操射好吗?”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却不容拒绝,周星许眼角已经哭红,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他扭过头眼眸含水,带着哭腔回答道,“不……不行,祁乐你出来。”那种感觉太过强烈,他承受不住,但这柔软请求的脸庞此时却更加满足了祁乐的霸道心理,他放开周星许的手,随后紧紧地与他十指相扣,低头去吻他的肩膀和后颈,对着那块极为敏感的地方,疯狂地挺动腰腹。 “不要……要,要射了。”周星许果然受不住这样的强烈攻势,他扭动着腰,小穴却绞得更紧,润滑剂和肠液融合在一起被啪啪地捣成白沫。 突然,周星许强烈地痉挛了一下,前面硬挺滴水的肉棒直接一颤,一股白浓的精水已经射在床单上面,留下色情的痕迹。而他的脑袋被那一剧烈的高潮猛地一棒打下,意识已经变成空白,生理性的泪水从脸庞滑落。 祁乐也被这淫穴绞得一颤,低吼着射出大股腥浓的精液,即使隔着安全套,周星许还是被那灼热的感觉烫到,小腹一抽一抽地颤抖。祁乐将微软的肉茎从小穴中抽出,顺手利落地打了个结丢在垃圾桶,然后将其翻过身,伏在他身上,吻掉周星许眼角的泪水。 “宝贝,我的星星,你好美。我爱你,我好爱你。” 周星许已经无力回答他,他失神地望着天花板,高潮的余韵还在他的身体里盘旋。而后,祁乐抱住他,深深地吻了上去,一边亲吻一边还不断地揉捏拉扯周星许的乳头,他知道那是他的敏感点。 “不要了,祁乐……不行。”眼见着祁乐的肉棒还有要抬头的架势,周星许只能无力地推拒着,但却躲不过他密密麻麻的吻和灵活的双手。 “再来一次,宝贝,我们已经两个月没做爱了。我实在是太想你了,这是最后一次好吗?”祁乐却柔声诱哄着他。 但是饿了两个月的狮子,怎么能满足羚羊的一小块肉呢?那必定是要将这一整只羚羊都拆吃入腹才能够满足。 房间里又响起了周星许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他一次又一次地被送上高潮,翻来覆去地张着两条细白的长腿,被祁乐操的腿根发红,那隐藏在柔软臀部的小穴也被操得一缩一缩,淫靡而又红艳,身上满是激烈的吻痕和指痕。 最后被操昏到失去意识时,周星许才庆幸地想到,明天是个休息的周末。 电话 言逍和晏初一起回到了咖啡厅,松松他们知道这只小馋猫只是吃撑了肚子,纷纷放下心来。晏初抱着小尾巴回到二楼,将医生开的药喂它吃下后,就无视它可怜的眼神攻击,专心坐在柜台上看书。而言逍则将身上的猫毛清理干净,洗了手继续跟松松几人一起在饮品区工作。 言逍一边做咖啡,一边在跟旁边的松松聊天,此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轻微震动,言逍没有在意,紧接着是一连串的震动。他微微蹙眉,拿出手机,在看到屏幕上一条一条的消息后,脸色有些不好。 “你不在学校,到底去了哪?” “骁儿,回妈妈的电话。” “言骁,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 只见屏幕上不仅有疾言厉色的消息,还有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母亲赵美霖。 “松松,我出去接个电话。”言逍低声说道,紧接着脱下员工服,推开门走出了咖啡厅。他来到咖啡店的拐角处,四下无人时,他盯着屏幕许久,然后手指微动,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声嘟嘟地响了两声,甫一接通,就听见那边传来质问的声音。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去学校问了,你根本就不在学校!” 言逍只觉得此时此刻很是疲惫,他冷淡地回答道:“最近心情不好,出来旅游散散心。” “为什么心情不好?出来旅游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你妈不是别人。”很显然对方并不接受这个借口。 无尽的烦躁涌上心头,不禁语气也冲了一些。 “妈,我是二十一岁的成年人,不是十二岁的孩子。我去哪,干什么,由我自己决定。” “言骁,你现在敢跟我吼了?你不想想你现在的钱是谁给你的?” “为了你我在言家受尽委屈,为的不就是你以后能在你爸面前长长脸。” “你爸年纪越来越大,到处养小三,妈就指望你以后有出息,比言煦言枫那两个狗崽子强,你怎么对我的?” “你是不是就想我去死?看着我被他们压一头你就高兴了。”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从尖锐的高声质问到痛哭流涕的诉苦,言逍站在门口,明明有阳光撒在脸上,可他却觉得无尽的寒冷将他笼罩。 以爱之名的绑架最为致命,像是不断被拉紧的绳索,把人投进暗无天日的深渊。 “妈,对不起。”言逍终于败下阵来,他攥紧了手机,说出了那句抱歉。他没办法与自己的母亲割裂,衣食无忧的富家少爷生活和这一身的血脉,的确是她为他提供的,他无力尽数归还。他一边爱着这样的母亲,渴望得到她的关注和理解,另一边却因为自己始终扮演着好孩子的虚伪角色,而深深痛苦。 这一刻,他又成为了言骁。 听到儿子的服软,赵美霖得意起来,她不再执着地责怪着儿子的隐瞒,而是又柔声说道:“妈知道你压力大,出去逛逛也挺好。但你至少跟妈说一声你在哪,安全不安全,好不好?骁儿,妈妈这都是为你好。” 包裹着蜜糖的刀刃,带来阵阵的钝痛。 言逍低声说好,但仍未说出自己现在在哪,只说现在自己在小岛上度假,又说了一些谎话去安抚赵美霖。 赵美霖见言逍这样,也不好再固执地继续追问下去,只说让他在月底回到家里一趟,别忘了言父的生日。 挂断了电话,他站在原地良久,看着路上来往匆匆的行人发呆,在心里想,是否也有人如他现在这般。 不料,肩膀上忽然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他呆呆地转身,看见晏初将他的外套从店里拿出来,自他身后披上,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 那外套真暖和啊,那感觉从肌理中一点一点蔓延,暖意流至四肢骨骸中,也让他从茫然中抽身出来。 “怎么不进去,外面多冷。” 晏初下楼时,就看到言逍不在饮品区工作,松松说他出去了许久也不进来,他出门后看着不远处拐角站着的那个落寞背影,就觉得言逍似乎并不开心。 言逍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跟家里人吵架了,想自己一个人呆会儿。” 晏初想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给他,声音如冬日暖阳。 “那吃了糖心情会好点吗?” 言逍愣愣地看着躺在他手心里的糖,只见对方被他的眼神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之前去超市买东西,看你买了好几次这个薄荷糖。刚刚去诊所,他们的接诊台上也有给客人的,就顺手拿了一颗。”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愿意在细节处记得他的喜好,也没有俗套地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让他理解家人,说着他们都是为你好的假话。 他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不说话只是陪伴。 言逍看着他,鼻头一酸,他强忍着酸涩的泪意,接过那颗糖,慢慢地剥开糖纸后,将它放在嘴里,然后挤出一个笑容看向晏初:“谢谢,我好多了。” 身上的衣服很暖和,糖也很甜。 “那回店里吧,外面很冷。”见言逍终于不是那副灰暗的心情,晏初将他身上的外套拢得更紧,对他说道。 言逍点点头。 下班后,晏初跟言逍一同回到家,为了防止这几天小尾巴再一个人在店里偷吃猫粮和零食,两人将猫暂时带回了家。 小尾巴来到新的地方很是开心,在客厅来回跑,不一会儿就抓上了沙发,一刻也不停。言逍和晏初一起在厨房做饭,窗外是漆黑的夜,但却有许许多多的灯亮起来,组成了这样宁静美好的青山镇。 饭后,晏初拿出自己前几日买的游戏手柄,献宝似的在他面前拿出来,说自己买了许多双人游戏,可以当作饭后消遣。 言逍能觉察出晏初在极力地做一些能让他开心的事情,他为这份偏爱而欣喜,也被晏初这样的人深深吸引。 两人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拿着游戏手柄,在电视屏幕上玩着游戏,小尾巴也凑过来,躺在言逍的腿上打瞌睡,偶尔言逍会将视线转向晏初的侧脸,他开心、专注的样子,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开心时,他的眼睛会微微上扬,唇角扬起的弧度更大。 专注时,会将眉毛轻轻皱起,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睛紧紧地看着游戏关卡,认真极了。 言逍感受到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此时剧烈地跳动着,因为这个人。 很快到了该睡觉的时刻,言逍毫无意外地再次敲开晏初的门,让他帮忙给后背的伤擦药,晏初也不似第一次那样脸红无措,手法轻柔地为其擦药。 背后的大片淤青有些触目惊心,晏初尽力地不再弄痛他,只是会在某些时刻,有些心疼地抚过他柔软的后背。 感受到晏初的手指在后背划过,言逍贪恋地汲取着指尖传来的温暖。他望着床头那盏暖黄色的灯,轻声对晏初说道。 “下周,我要回家一趟。” 晏初的动作一顿,随后问道。 “那你还回来吗?” 这个问题包含了他惴惴不安的心绪,带着几分希冀和恐慌。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让他几乎忘记了,这里不过是言逍短暂停留的旅行目的地,他终究是会离开。 “回来。”言逍扭头看他,眼神多了几分缱绻隐晦的情意,“过几天就回来继续做义工,我舍不得晴雨天的朋友们。”还有你。 后半句,言逍默默地在心里说出来。 得到肯定的回复,晏初放下心来。 这一夜,少了几分暧昧,多了几分即将离别的淡淡愁绪。 告白 第二天来到咖啡厅,言逍跟松松几人说了自己月底要回家一趟的消息,众人都颇有些依依不舍,但得到他还会回来继续做义工的肯定回复后,又不觉得十分难过,只当是朋友短暂离开而已。 临近月底,离言逍回家的时间也愈发靠近。晏初这几天心神不宁,有时会不自觉地看着言逍发呆。言逍心里感到有些奇怪,但这段时间母亲一直打电话过来催促他赶快回家,这也让他无暇再考虑晏初的怪异举动。 这天晚上,言逍在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小尾巴在他房间里跑来跑去地撒娇,他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物品,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第二天航班的时间,确定一切无误之后,就将行李箱放在墙边。 躺在床上,言逍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发呆,回想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只觉得在青山镇的这段日子里,仿佛才是做真正的自己。 没有继兄的冷嘲热讽,没有母亲的固执管教,这栋小小的二层小楼虽然没有言家的五分之一大,但却处处充满了温暖和爱意。 “叩叩叩。”言逍的门外传来敲门声。 言逍从床上坐起,打开了房门,只见晏初站在门外,额头似乎还有一层薄汗,他的背后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在门打开的那一刻,他似乎慌张得有些手足无措。 一种强烈的预感从言逍心头涌起,他看着晏初,没有说话。 晏初看着言逍的眼睛,从背后拿出了一束花,还有一块热腾腾的桂花糕。 “我喜欢你。”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之前所有的奇怪举动,都在这一刻获得了解答的原因。 没有辞藻华丽的铺垫,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的闲话,晏初就拿着花,在门口徘徊了许久之后,鼓足勇气敲开了他的门,在看向他的那一刻,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心里,只有这一句,这句埋在心里许久的爱意,终于被诉说出来。 “或者……你并不喜欢男生。对不起,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是最后一次见你了。” “如果你觉得为难,可以不再回来这里。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我还是想说,我喜欢你。” 如果这是一场最后的告别,晏初不想留下遗憾,他跑到寒钟寺前找到卖桂花糕的阿婆,去花店取来了一束寓意爱意和平安的花束,怯懦地站在他的面前,祈求一点点的回应。 “你……唔。”晏初还要说什么,却被眼前的人一把扑在怀里,然后下一秒,唇瓣上感受到柔软的触感。 这一刻,巨大的喜悦让晏初脑子一片空白,但手臂却像是做了无数遍动作那样地熟练,下意识地环住言逍的身体,加重了这个吻。 什么都不必说,如果只有一个吻,那这就是最好的回应。 两人都忘情地亲近着对方,加重了这个拥吻,直至双双滚入柔软的床铺。手里拿着的花束被压在一旁,红色玫瑰的花瓣扑簌簌地落下几片在枕头上,呈现靡丽的暧昧痕迹。 “想做吗?”唇瓣依依不舍地分开,言逍眼尾发红,他环住晏初的脖子定定地看着他,眸中尽是一片迷蒙的水雾和情欲。 晏初此时还沉浸在喜悦和亲吻的浪潮中,脑袋昏昏沉沉,听到这句话时,不自觉地就起了反应,顶在他的小腹上。 “不行,家里……没有……东西。你明天还要赶飞机。”即便是身体上热情地对他这句话做出了回应,但是理智告诉晏初,现在还不是两人真正做到那一步的时候。 他挣扎着从那明晃晃的引诱中脱身,只是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轻声说道,“现在也还没到那一步。” 言逍冷哼一声,作势用腰腹蹭了一下抵在身上的东西。 “嘴上说着,身体可不是这样说的。” “嘶——不许胡来。”晏初连忙推开怀里引诱人犯罪的青年,顺势躺在他的身边,让那种感觉慢慢冷静下来。 言逍反倒是被他纯情的模样可爱到,忍不住凑上去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桂花糕呢,给我,我要吃。”言逍看到一旁的花束,想到他的另一只手拿了一块桂花糕,于是问道。 这可是第一次告白收到的定情礼物,当然不能辜负了。 晏初一愣,刚刚接吻太舒服,忘了把它扔在哪了。他从身下摸了摸,只见一块软糯香甜的桂花糕此时已经被压得不成样子,成桂花饼了。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言逍起身把桂花糕拿到厨房,分成了两大一小,自己和晏初分吃两块大的,小的那一点被放在小尾巴的食盆里,两人一猫就在卧室里,津津有味地将这块糕点吃完。 这块桂花糕,比第一次吃的还甜。 就这样,这晚两人相拥着入眠,度过了在青山镇的最后一个夜晚。 第二天晏初看着怀里躺着的言逍,似乎还是感到有些不真切,但又想到昨夜,不禁大早上就开始傻乐起来。 晏初将行李箱放到车上,开车送言逍去机场。一路上,言逍望着出镇的风景,趴在车窗上出神地思考着,不知道是在留恋这里的风景还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到了机场,晏初将人送入大厅,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结结巴巴地说道:“嗯……关于昨晚,你可以再想想。如果……哎呦。” 言逍伸手狠狠地掐了一把晏初的脸,把人扯成了半边肿的包子。 “你想反悔是不是?亲了就不负责了?” 晏初哑然失笑,眼神真挚地看着他:“我是怕你反悔,现在还有考虑的余地,如果真的有了别的想法,我都可以接受。” 看着晏初脸上认真的模样,言逍定定地看着他:“如果我反悔了,你会恨我吗?” 晏初摇头,漾出一个笑容,回答道:“我的心意已经传达到了,结果如何取决于你,即便这段时间里你有了反悔的想法,却害怕我不高兴而埋在心里,那才是真正的伤害我。对我而言,仅仅只是那些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就足够我去怀念。” 言逍被他的话打动,心底那点愧疚愈发强烈。这样好的人,是他该沾染的吗?他犹豫着想说什么,却被大厅内的航班播报打断。 “快去吧,你该走了。” 晏初挥手跟言逍告别,看着自己的爱人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心下也有些落寞。 时间还很漫长,他们能见面的日子还有很多。 飞机从机场起飞,言逍坐在飞机上,看着晏初发来的消息,一字一句地回应着。 “到了给我发消息。” “在飞机上可以稍微睡一会儿。” “我和小尾巴都会想你。” 他看着手机屏幕,回了许多可爱的表情包,最后,也慢慢地打下那句,“我也会想你。” A市机场。 一辆红色法拉利超级骚包地在机场大厅外停着,跟周围许多出租车的画风很不一样。 言逍出了机场大厅,就看到一个帅气的青年正举着一个巨大的牌子,上面写着“言骁跟哥go home”,引来许多人注目。 这是言逍的发小,季泽先,季家最小的小少爷,欢场有名的花花公子,人傻钱多的代名词。此时他已经眼尖地发现言逍出来了,兴奋地举着牌子朝他挥舞。 言逍无奈扶额,从包里拿出墨镜带上,一点也不想跟眼前的显眼包搭上关系。 “这儿呢,往哪走?哥亲自来给你接机,感不感动?”季泽先把牌子随手丢在机场的垃圾箱,跟上言逍的脚步。 走出机场,言逍甚至都不用看车牌号,就知道那么多车中,最骚最显眼的那辆法拉利就是季泽先的。 这个人像来做事高调,恨不得一生下来就是全世界的焦点,当然,他也的确做到了。有他在的地方,从来不会冷场,通宵狂欢都是常有的事。 “上车吧。言骁,你架子可真大,出去玩怎么都不告诉我在哪,喊你回来你就说有事,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你离开两个多月?” 季泽先带上墨镜,将他的行李箱往后座一扔,还顺便向旁边看过来的美女抛了一个媚眼。 “季泽先,你明明比我小三个月,还哥哥哥地喊,不怕折寿啊。”言逍可不吃他那一套,两人的关系远比发小还要亲近,说话自然不留情面。 “呸呸呸,说什么呢?说正经的,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了,前两天你妈到处打电话找你,差点给我骂一顿。”季泽先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有事。”言逍一点也不想透露自己在青山镇的日子。 季泽先跟他关系最为要好和亲近,但言逍也未曾将自己喜欢男人的事情跟他说过,所以季泽先只知自己这个发小颇为洁身自好,夜店欢场一点也不沾惹,清心寡欲得很。 他不知道的是,言骁不招惹女人,实际上招惹的可不是女人。以至于后来知道他的真实取向,呆愣了许久,对着言骁痛骂,声称要绝交,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得嘞,您是爷。走吧,先把你送回家,给你家老爷子和你妈交代交代,把你这好孩子的样子给装足了。” 季泽先可是知道言骁在家的虚假样子,他明白这是由于他出身的问题,不得不保护自己的盔甲,但与此同时,他也愈发觉得真正的言骁似乎也与这个带着面具的言骁逐渐融合在一起,连言骁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自己最本来的面目。 (以下几章,言逍回到家里的情节,名字统一为言骁) 祝寿 季泽先载着言骁,一路开车将其送到了言家别墅小区的大门,停在了不远处言家大门的附近。 “走吧,你亲爱的老妈在家等你呢。”季泽一脸调侃地说了一句,将他的行李箱从车上搬下来。 “滚。”言骁冷淡地瞥了一眼欠揍的季泽先,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丝毫不给自己这个发小颜面,但面上淡定却掩饰不住他内心的焦躁和不安。踏入言家的门,他的身上似乎就背上了数万斤的枷锁,即使是自己的家,不能大声呼吸,大声说话,礼仪修养要做到完美。 对于言骁的两个继兄来说,这里只不过是不屑一顾的老宅子而已,对于言骁来说,却是竭力要讨好和生存的牢笼。 季泽先也不生气,转身上了车,看着言骁拉着行李箱远去,还不忘对其摇旗呐喊:“言公子要是今晚能出来玩,跟哥说,带你去酒吧通宵。”说着还笑了几声,开着车离开了小区。 言骁不理会身后季泽先的玩笑话,每靠近一分言家的大门,他的内心就加重几分抗拒,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难以忍受。 “言骁少爷,您回来了。” 门口的仆人和管家看到言骁推着行李箱进来,纷纷向他问好,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言骁微微点头,走到客厅,只见母亲赵美霖和言父正坐在一起说话,言父说了什么逗得赵美霖娇羞一笑,拿起水果喂给言父,两人端的一副夫妻情深恩爱的画面。这时赵美霖看到言骁,不仅哎呦一声,笑着迎上去。 “骁儿回来了,来,跟你父亲说说话。”赵美霖拉住言骁的胳膊,将人推到言父的面前。 “爸,妈,我回来了。”言骁的体态有些僵硬,他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笔直。 “这段时间去哪了?你妈说你心情不好,跟爸说说。”言父此时正是心情极佳的时候,眼睛微眯,露出关心的神态。 对于这个小儿子,他有时也颇为爱护,虽然不如死去的前妻生的那两个孩子,但是总体上还是颇为优秀和稳重,上进心也不错。 毕竟是貌美的情人为自己生的儿子,教育的标准自然不能跟言煦和言枫相比。 言骁刚要回答,却听赵美霖在一旁抢话道:“骁儿说自己没能跟言煦一起工作,给你分担公司压力,这才心情不好,出去旅游呢。” 言骁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在言父面前表决心:“爸,我以后会好好跟大哥一起学习的,您多注意身体。” 言父听了这话高兴极了,语重心长地说道:“骁儿知道爸管理公司累,愿意帮我分担,这份心意爸明白,但你还太年轻,先在国外历练几年,再回来认真跟你大哥学习。”说罢,又问候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言骁一边不断应承着,一边还要应付来自母亲的“殷切”问话,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在此时涌上了心头。 终于等到言父说了那句“骁儿辛苦了,上楼休息吧。”后,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客厅,进到自己的房间。 柔软的床铺让言骁有了丝丝的困意,他洗了澡换好衣服,长时间坐飞机的身体在此刻得到了释放,浑身都舒展开来。 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震了震,言骁坐在床边拿起手机,只见置顶的那个名字此时发来一段视频,画面是小尾巴抱着自己的爪爪在啃,一边啃还一边喵喵叫。紧接着晏初又发了一条消息,询问他是否已经平安到家。 言骁把视频来来回回看了两遍,笑弯了眼眸,打字回复道:“已经到家了,小尾巴今天还偷吃猫粮撑着了吗?” 那边很快就回复道:“没有,你不在,我严格控制它的饮食,不能长成一只不健康的肥猫。” 说完,发了一张小尾巴的黑照。 两人一来一回地聊着天,就连言骁自己都没察觉到,他一直在对着手机屏幕笑,会很认真地回复晏初每句话。 “那我现在可以给你打个电话吗?才分开大半天,我就开始想你了。”字里行间,竟有些恋爱上头的撒娇语气。 言骁顿了顿,快步上前将房门轻轻反锁,随后自己进了卫生间,将门关上,才回复晏初肯定的答复。 “好,我也想你。” 就这样,言骁靠在卫生间的墙上,接到了晏初的视频电话。虽然相隔千里,但此时两人的心却通过小小的屏幕紧紧连在一起,言骁坏心眼地逗他说自己准备洗澡,说着竟对着屏幕开始假装脱衣服,刚把睡衣的扣子解到第二颗,就看到晏初脸红得可爱,嘴里老学究地说着什么不要对摄像头脱衣服,会被盗窃隐私之类的话,但那眼睛却不自觉地黏在言骁俊美的脸上。 言骁哈哈大笑,拿起手机就是一个隔空亲吻。 两人在卫生间打了接近一个小时的电话,直到晏初催促着言骁赶快休息,言骁才依依不舍地挂断。 有了晏初的电话安抚,言骁回到家后的压力和焦虑顿时消弭了不少,困意逐渐袭来,最后沉入梦乡。 青山镇的这边,晏初则是对着空空荡荡的家里叹了口气,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撸猫看电视,开始怀念有言逍在的日子。 仅仅只是离开了这座房子大半天的时间,晏初竟有些心里空空落落的,从前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也未曾感受到这样强烈的孤单和寂寞。 一个人若是尝到了被陪伴和爱护的滋味后,再度失去时,就会陷入无尽的苦涩之中。 小尾巴此时任由晏初抚摸自己的下巴和身子,时不时地轻咬他的手指,活泼得很,圆滚滚的肚子四仰八叉地坦露着,引人去摸它柔软的肚皮毛。晏初被它的样子可爱到,不仅狠狠地吸了一口猫,对着小尾巴怅然若失地说道:“好想你的另一个主人,你想不想他?” 小尾巴像是听懂一样,喵了一声,晏初被它的机灵劲儿治愈到,抱着猫进了卧室。 时间缓慢流淌,晏初在家数着日子看言骁离开的时间天数,而这边言骁则是在家跟母亲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言父六十岁的寿宴。 言煦与言枫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只说了会在寿宴当天回言家祝寿,余下的宴会准备工作则交给了言骁和赵美霖。 时间一天天地逼近,终于在十二月的中旬,言家迎来了言父的六十大寿。 整数的寿宴向来是言家的大日子,尤其是言父作为家主,更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言家又是社会地位颇高的名门,这天来祝寿的名流豪门数不胜数。 灯火通明,金碧辉煌,此时言家的庄园里正十分热闹,出席的客人皆穿着高级的定制礼服,谈笑间杯子里的香槟微微摇晃,偶尔听见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一旁的乐团演奏着名曲,旋律时而轻快,时而优雅,其间不时有高挑俊秀的侍应生穿梭于客人之间,为客人服务。 赵美霖此时正穿着一袭华贵的红色长裙,对前来祝寿的客人笑脸相迎,彼此之间进行着豪门间的寒暄与交流。 宴会开始之初,言煦带着妻子时薇前来,为言父送上一尊价值千万的玉佛,有眼尖的客人看出那是前段时间进行的私人拍卖中最为珍贵的一尊玉雕。 言枫则是懒散地递过一份合同,淡淡地说道自己买下郊外的一整个高尔夫球场,送给言父。 轮到言骁时,言骁不动声色地献上一个锦盒,里面是一串珍贵的小叶紫檀木的佛珠手串,静声说着自己已经亲自去寺庙拜过,找了庙里最为德高望重的大师为其诵经祝福,开光保存,祝愿父亲身体康健,寿福绵长。 言父对这三个儿子送来的礼物都颇为满意,身边的客人一个劲儿地赞颂言父治家有方,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而不少名流之家的父母已经把目光投到了尚未结婚的言枫与言骁身上,暗中推推自家的女儿多与这两位言家公子接触。 赵美霖一边享受着周围夫人的追捧,一边面上还要流露出谦虚的神情,但那美眸里的得意与精明却一览无余。 此时乐团演奏的舞曲响起,言父搂着赵美霖先行开舞,随后三三两两的客人也开始在大厅里纷纷起舞,一旁的言骁随众人一起,向周围的名媛绅士地伸出手邀请跳舞,随后轻搂一名女孩的纤腰,缓步旋入大厅。 回忆 宴会厅里此时又开始演奏小约翰-施特劳斯的“春之声”,轻快优美的舞曲为宴会增添了几分颜色,一旁站着的言骁已经拒绝了四五个女孩跳舞的邀请,索性端着酒来到二楼的露台上。 看到手机上十分钟前晏初发来的消息,他放下酒杯,点开聊天页面。 “今天店里的朋友一起聚餐,吃的是火锅。” 画面里咖啡店里的大家坐在晏初的家里,对着镜头笑得灿烂。小尾巴被松松紧紧抱在怀里亲吻猫猫头,结果拍下了猫咪哈气,满脸不情愿地用爪子推搡着松松的脸。 安安面前的小盘子里堆满了自己爱吃的丸子和肉,此时旁边的大熊还在用小勺给安安盛汤,对突如其来的镜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对比鲜明的则是对镜头笑容美好的妻子安安,正比着剪刀手,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 晏初则是穿了一件驼色毛衣,眼底盛满了不易察觉的淡淡情意,他对着镜头也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画面里的大家都太过美好,言骁将图片保存在手机里,放大一点一点地看每个人的动作和表情。 他刚要回复,就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言骁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放入口袋,端起一旁的酒杯轻啜一口。 “躲着这儿偷闲呢。”季泽先懒散地走上前来,站到言骁的旁边,跟他一起看着楼下花园里来来往往的宾客。 他深蓝色的高级西装上传来了几种女士香水的不同味道,若是凑近了看,甚至能看到印在他旁边下颌线上的半枚浅淡唇印。 “别在我家乱搞。”言骁微微蹙眉,将酒杯与他手里的香槟轻碰。 “嫉妒哥的魅力就直说,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受欢迎。”季泽先丝毫不在意,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那笑容明晃晃地就在炫耀,活像一只开了屏的公孔雀。 言骁白了他一眼,不搭话,只是喝酒。 “喏,看见没,你妈正在给你牵线搭桥呢。”季泽先凑过来,下巴轻扬,对着楼下花园里正聚在一起说话的贵妇人团体示意,“我可是听见了啊,至少有四家都在打听你的感情状况,说说,这次有没有看得上的女孩?” “没有。”言骁淡漠地回答了一句。 “啧,你眼界也太高了吧。不过也对,你马上要出国读书了,跟人家女孩谈恋爱不都耽误人家的大好年华嘛。”季泽先耸耸肩,招呼一旁的侍应生端酒过来,两人就坐在露台的长椅上,喝着酒说着话。 “哎,你说咱俩认识多少年了,现在倒好,留我一个人在国内,自己去国外逍遥快活。”提到明年言骁出国的事情,季泽先便有些感伤,自己最好的朋友去了国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 “哪儿是逍遥快活,这是在给我两个哥哥让路呢。”言骁自嘲地说道,楼下言煦搂着妻子,身旁围满了人,不远处的言枫也是,不少人上赶着去跟这位检察官套近乎。 言家三个儿子里,只有他最没用。 “你啊,就是给自己压力太大。像我,天天出去鬼混,老爷子也拿我没法,家里有季玉廷撑着就行。”季泽先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不定,我还不是季家的亲生儿子呢,哪天把我扫地出门,你可要收留我。” 这话听着让人疑惑,但言骁却明白其中的内情。 季泽先的母亲是怀着孕进的季家大门,流着泪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季泽先父亲的亲生骨肉,两人一夜情之后才有的这个孩子,自己没办法一个人抚养这个孩子,请求季家人给自己一笔钱,让她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那时季泽先的父亲跟前妻离婚不到三个月,大儿子不过六岁,就在醉酒后跟这位美貌服务生有了一夜温存。若是算算日子,也应当是季家的孩子。 季泽先的祖父祖母气得要死,自己家出了这样的丑闻,还要让一个服务员生下有着季家血脉的孩子,一时之间便想到让她打掉孩子。不料女人却拿出一份婴儿检测报告,说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坚决不会打掉。 这让老两口开始动摇,这段时间自己的儿子和儿媳离婚不久,儿媳那边就吵着要把自己的大孙子要过去,季家死活不松口才没让那边的人把孩子抢了过去。 这下自己的儿子又有了一个亲生骨肉,也算是季家后继也有了一个新的保障,况且这女人也不过是个家庭普通的酒店服务员,没有前儿媳的强势,性格软好拿捏。于是老两口一合计,就默许了这个新儿媳。 直到季泽先一岁的时候,季家才匆匆地把两人的婚礼和孙子的周岁宴合办在一起,季泽先的周岁宴自然是大办特办,相比较季泽先的母亲则是吃了大亏,婚礼办的匆忙,也完全没有新娘子的风头,成为了名流之间的背后笑柄。 季泽先好好地长到八九岁,颇招季家祖父祖母的喜欢,连带着对自己的母亲也有了几分好脸色,日子本该这样平安无事地过下去。 谁知忽然有一天,季家有亲戚站出来,拿出一份基因检测报告,说季泽先与季家人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 这如一道惊雷般劈在了季家人的身上。那亲戚信誓旦旦地拿出季泽先母亲年轻时跟别的男人相依相偎的照片,说这是季泽先的母亲想要攀高枝,故意把别人的野种当作是季家的孙子。 女人哭得撕心裂肺,说这孩子就是季家的,但这份检测报告,却是实打实地摆在季家人面前。 于是季家的老两口再次把季泽先的毛发和唾液与其父亲进行对比,专门送到了季家自己的私人医院里检测,不料仍然是得出毫无亲缘关系的结果。 一时间,风光无两的季家小少爷季泽先被打上了野种的名头,季家翻脸将女人和季泽先赶出家门,对外声称两人已经离婚,因母亲思念孩子心切,所以把季泽先交给女方带。 季家无情,觉得这女人实在可恶,连带着养在身边八九年的季泽先也心生厌恶,一分钱不给他们母子俩,逼着他们净身出户,深夜就将人赶出去。 就这样,季泽先跟着母亲灰溜溜地被赶出家门,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场暴雨夜,浑身湿透的季泽先敲开了季家的大门,手里攥着一份DNA检测报告。 那报告上竟出现了血缘吻合的结果,证明季泽先的确与其父亲有着亲父子的关系。 季家人被这接二连三的检测搞得头昏脑胀,觉得季泽先只不过是受了女人的挑唆,上门前来敲诈,谁知季家的大少爷,季泽先同父异母的哥哥季玉廷站出来,说是自己给了弟弟钱和父亲的毛发,然后让他们去检测的。 季家人回想起那个亲戚,又看向十四岁的季玉廷认真的模样,于是再次采集了样本,这次则是化名为一家普通家庭,送到了一家普通的医院去检测,结果出来则是季泽先的确为季家的亲生孩子。 季家的祖父祖母这才着手去调查设局离间的真相,没想到这场阴谋的幕后黑手竟是季玉廷的母亲。 她与季玉廷的父亲离婚后,本是各过各的相安无事,没想到只不过仅仅离婚三四个月,他就再次结婚,新婚妻子挺着个孕肚进了门,这让人不禁在背后暗自嘲笑季玉廷的母亲,于是这成为了这场骗局最开始的导火索。 然而真正的祸事起源于一句玩笑之话,有人在季玉廷的母亲面前夸奖季泽先冰雪聪明,小小年纪就呈现出早慧的模样,比季玉廷看着还要机灵活泼几分。 一来二去,这位爱子心切的女人便坐不住了,她害怕这个孩子会比季玉廷要优秀,将来把自己的儿子狠狠压在下面,于是专门买通了季家的亲戚前来搅局,通过自己在季家长期生活的经验,料想到他们最信赖自己家的私人医院,于是便也一同买通。 可惜,自己为之筹谋规划的儿子,却是戳破这场骗局的一把刀。 真相大白,可是季泽先的亲生母亲却再也回不来了。这个女人带着儿子住在漏雨的雨棚下,就着馒头咽着泪,一遍一遍地告诉季泽先他不是野种,要他以后一定要回到季家,而自己却因没日没夜的打工和赚钱,夜里回家太过劳累,失足落入水塘中不幸逝世。 季泽先永远记得这一幕,他在太平间看到母亲发胀的尸体时,那种青紫的样子。 而他那天,刚好收到了医院的检测报告,他的确是季家的孩子。 那年,他九岁。 季玉廷的母亲做了这样的事情,但因娘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她的父母只是上门来道了个歉,便提出用一些补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季泽先躲在楼上,看向两家人你来我往的虚伪样子,只觉得肺腑都在翻腾,恶心得让人想吐。 没有人关心季泽先的母亲,她没有雄厚的背景,没有可以依仗的父母,这个女人的死就那样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毕竟,孩子是季家的才是最重要的。 他站在楼上,冷眼看着楼下的人,恍然看到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季玉廷就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他。 那是他的哥哥,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这个哥哥给了他证明自己的东西,可是,偏偏是他的母亲对自己和自己的妈妈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样矛盾而又复杂的情感几乎要将季泽先压垮,他明白了嫉妒带来的可怕后果,于是他不再在祖父母面前表现聪慧,将自己抛入纨绔子弟的队伍中,纵情声色。 他将季玉廷衬托得更加出色、优秀,将自己比作一团烂泥,然后心甘情愿地被季玉廷踩在脚下,这辈子也就这样罢了。 但季玉廷没有。 随着年龄增长,他明白自己和母亲,乃至整个季家都亏欠季泽先,于是对季泽先几乎是好到极致的照顾。 他完美地担负起了一个长兄的责任,教导季泽先,照顾季泽先,对他有求必应,只希望他不要走歪路,安心在自己的庇佑下快乐地过完这一生就好。 两兄弟的关系,就在这种既愧疚又痛苦的漩涡中打转,然后直至现在。 相识 言骁跟季泽先的认识是在十二岁那年,家里因何举办了宴会,言骁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那天他很累,跟在母亲身后,挂着疲惫的笑容跟家里的客人寒暄交流。 忽然,他感受到不远处有个跟他一般大的男孩正在看他,他穿着一身得体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旁还有个个子更高的少年,端着蛋糕送到他面前,像是在询问着这个男孩吃不吃。 那个男孩看了他一眼,于是便一直盯着他看。 看什么?! 言骁感到一阵烦躁,但是还是挂着得体的笑容向对方轻轻点头,随后撇开目光,继续跟母亲周游在客人周围。 直至宴会进行到一半,言骁终于觉得撑不下去了,他走出大厅的门,独自一人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看着树枝上的鸟发呆。 “喂!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在宴会上盯着他看的男孩走了过来,居然径直地坐在他旁边。 这个人不懂礼貌的吗?! 言骁心里更加厌恶,他站起来,也不回答他的话,想直接离开这里。 “问你呢,叫什么名字?”季泽先显然是没想到言骁会这么刻意地忽略他,他追上去拉住他的肩膀。 “言骁。可以了吗?”言骁头一次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他努力维持礼貌的笑容,对着季泽先疏离而又淡漠地回了一句。 “你笑起来好假。”没想到,眼前的季泽先露出一个嘲讽的模样,他指了指言骁的笑容,又补充了一句,“你也不想对他们笑吧。” 或许是那句“好假”触碰了言骁敏感的自尊心,他狠狠扑上去,与季泽先扭打在一起。 两个男孩身量差不多高,一会儿你压在我身上打我的脸,一会儿我压在你身上打你的鼻子,就这样在花园的草坪里开始打架。 直到被女仆发现,惊叫着把两人分开,惹来了母亲赵美霖和一众宾客赶来,其中还有季家的人。两人的脸上都挂了彩,被分开时,都带着青青紫紫的痕迹。 赵美霖想也不想地就在众人面前动手扇了言骁一耳光,推搡着让他道歉。言骁低着头沉默不语,额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始终不发一言,脸庞被母亲扇得火辣辣的疼。 季玉廷让仆人找了冰袋给季泽先冰敷,轻声问着为什么要打架,谁先动手的。 季泽先揉着发痛的额头,看到对面言骁被母亲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后,蓦然呆住了,随后平静地说道:“是我先打他的。” 说完,季泽先对着言骁说了一句对不起。 言骁似乎也没想到季泽先居然会撒谎,他抬眼看着他,随后也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宾客有人打圆场,说两个男孩子皮的很,打打闹闹很正常,既然已经互相道歉了,就不要再训斥孩子了。 季玉廷听到是季泽先说自己先动的手,还十分诚恳地走到言骁和赵美霖的面前,鞠躬道歉,说自己回去会好好教导弟弟。 赵美霖此时被自己刚刚那一耳光弄得有些尴尬,敷衍地回复了几句后,就带着众人回客厅了。这只是宴会的一个无关的小插曲而已。 回家路上,季玉廷坐在车上问季泽先为什么要打言骁,季泽先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打就打了,问那么多做什么?”,而后便听到一旁的季泽先的祖母带着嘲弄的语气说道:“养在外面的私生子罢了,你看他妈那个样,就知道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言父背着妻子在外面偷吃的风流事实人尽皆知,自然也知道赵美霖是在言父养在外面多年的情妇,纵然是凭着儿子转了正,也改变不了自己低贱的身份,引得大家在背后议论纷纷。 听到这话,季泽先有些忍不住了,他梗着脖子也说了一句:“那我也是私生子。” 此话一出,季家老夫人的脸就挂不住了,她强忍着尴尬,柔声跟季泽先解释:“你妈妈可不是小三,你是你爸你妈结了婚之后生的,算什么私生子?”说完,就让季泽先不要再提这件事,以后就安安生生地在季家生活就好。 一旁的季玉廷听到季泽先这样说,眼神不禁有些黯然,祖孙三人就这样沉默着回到了季家。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季泽先要求和言骁上同一所贵族初中,两人不打不相识,就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后来言骁也问过季泽先为什么要对他示好,撒谎维护他,季泽先也只是随意地说了一句:“不想看你挨打。” 他其实想说,言骁跟他很像,都一样的假。他的假是为了不让人说自己是私生子,季泽先的假则是为了抑制自己不去恨季家,恨季玉廷。 回忆逐渐飘远,又被宴会里重新演奏的新舞曲打断。 “说什么呢,以后别把这话挂在嘴边,让人听见不好。”言骁明白自己这个朋友向来是口无遮拦,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多年来也无法释怀这件事。 “哎呦呦,心疼哥了,要不是哥喜欢女人,高低得给你亲一口。”季泽先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随意不羁的笑容。 言骁听到这话,忽然语气认真起来,看向季泽先问道:“这么多年,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呦,言公子这是一颗芳心给了哪家姑娘啊?”季泽先还要打趣,结果收到言骁一记眼刀,讪讪地住了口,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交往的那几个前女友都挺喜欢的,不喜欢我也不会跟她们在一起,对她们好啊。” 季泽先虽然纵情欢场,但总归是有点底线在身上,从不约炮出轨,正正经经地追求女孩,跟女孩交往,恋爱时出手大方,分手之后也能好声好气地做个朋友,见面不至于撕破脸皮。所以,他在欢场这么多年,想跟他的女人依旧很多。 言骁冷哼一声,知道自己这个朋友喜欢一大把,爱倒是没尝过。 那他呢?对晏初是什么感觉? 初见时的心动,伪装游戏里的刺激,恋爱后的不舍,直到现在,尝到了离别时的苦涩。 他爱这个人? 不,现在还没到达那样的深度。但不得不说,此时他不想放开这个人,甚至依赖这个人。 当得出这个结论时,言骁怔住了,随即回想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愈发感到自己的变化。 青山镇的言逍不是言家的言骁,或许,他本来就不是言骁。 “愣什么呢,问你呢,出国后怎么打算?留在国外还是回国去你家的公司发展?”一旁的季泽先见言骁发呆的样子,不禁好笑,碰了碰他的肩膀说道。 “回国吧。我现在也不知道。”言骁摇摇头,将酒杯放在一旁的桌上,短暂地跟季泽先又聊了几句,便离开了宴会。 看着言骁有些奇怪的情绪,季泽先也看出他的不对劲,但也不好抽丝剥茧地盘问到底,只得轻叹一声,拦住侍应生要了一杯新的加冰威士忌。 刚喝了一口,忽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住了那酒杯,随后一个温和悦耳的声音在季泽先身旁响起。 “泽先,你喝了太多了,威士忌加冰对你的胃不好。” 季玉廷拿过他手里的酒杯,递过一碗热粥,示意他先吃点东西。 “不需要。”季泽先有意躲过季玉廷递过来的粥,向后退了一步,消失在季玉廷的视线中。 季玉廷也不恼,像是习惯了季泽先的冷淡和无视,他将粥放置在托盘里,吩咐一旁的侍应生要注意保持粥的温度,如果季泽先不舒服,就把粥给他送过去。 一旁的侍应生应了,端着托盘离开了。 他看着手旁加冰的威士忌,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端起来,在季泽先刚刚在杯口留下痕迹的那处,也喝了一口。 吵架 宴会接近尾声,言骁回到自己的房间,进淋浴间洗了个澡后,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屏幕里的那边似乎跟这里的奢靡格格不入,那边的小房子里充满了温暖的烟火气,青山镇总是这么美好。 言骁一条一条地回复着晏初发来的消息,又将聊天记录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看照片,听语音,那样子,谁看了都说这是热恋期的小情侣综合症。 很快那边就回复过来,从今天书店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到言骁的毕业论文写到哪里,什么话题都能引起两人的聊天热情。聊天中晏初还询问了言骁什么时候回来,叮嘱他可以多陪伴陪伴家人,但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自己想和他一起迎接跨年夜的想法,想和他单独拥有一天的时光。 言骁觉得好笑,刚要回复那边说自己买了月底回青山镇的机票,却听见房门门把转动的声音。他立即将手机塞到枕头下面,快步在自己的桌子前摊开一本雅思真题,随后镇定地前去开门。 “骁儿,把门反锁了做什么?妈妈过来给你送个水果都敲不开门。” 门外赵美霖端着一盘子切好的水果站在门口,略带抱怨地看着前来开门的言骁。 “刚刚我戴着耳机在做题,没听到声音。” 言骁接过她手中的果盘,顺手放到桌上,不慌不忙地扯出一个借口。 往常母亲来给自己送水果,都是简单说两句就会离开,但今天的赵美霖却有些不同寻常,先是夸赞了言骁好学,又是旁敲侧击地询问他在宴会上有没有合眼缘的女孩,最后干脆坐在言骁身边,翻出了几张照片给他看。 言骁明白了这是要给他安排相亲,不觉一阵烦闷。 “骁儿,你看,这是宋家的小女儿,22岁,现在在美国读书呢。还有这个,赵家的大女儿,她在澳洲读书,你们俩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要是觉得哪个合适,我们两家人坐在一起,在你出国前就把婚订了,你觉得怎么样?” 还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就已经想到未来订婚。 “妈,我才21,出国读书回来相亲也行。这些女孩子都挺不错的,但我现在不想谈恋爱。”言骁只得搪塞地敷衍几句。 不料赵美霖却更加着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妈给你选的都是门当户对的女孩,这些都是跟言家的企业有密切交往的,你跟他们家订婚了,就是算半个女婿。” “光在国外死读书有什么用?进你爸的公司里才是头等大事,你有了这层帮助,在你爸面前也让人高看一眼。” “言煦有什么比你优秀的?还不是靠时家的帮助,跟时家结婚之后你爸基本上把大半个公司都交给他管了,你凭什么不能?” 逐渐尖锐的声音让言骁有一阵的耳鸣,他看着母亲开开合合的红艳的嘴唇,却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这么多年,在母亲的督促下,他也曾试图努力追赶大哥和二哥的步伐,企图证明自己不比他们差。 在深夜学到头疼,努力学习枯燥的金融与管理知识,拿到满分绩点,骑马音乐运动样样都学,但却始终比不上前面的两位哥哥。 有些人生来就有神的偏爱,再怎么追赶,也于事无补。 他实在是太累了,不敢停下狂奔的脚步,生怕休息一刻就会被人狠狠落下,换来母亲失望的眼神。他压抑自己的兴趣,换上面具,只为了做众人眼中优秀的言家儿子。 “你愣什么?听到妈说的话了吗?明天,你主动约一下宋家的姑娘接触接触,感觉不错就抓紧把事情定下来,你们俩一块儿在国外念书,也培养培养感情。” 赵美霖见儿子默不作声的样子,有些气恼,禁不住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言骁的脑袋, “你这个样子,怎么比得过那俩?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 言骁被那力度推的一顿,终于爆发出情绪来。 “我不想比,我也不想去,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妈,我是你儿子,但我也有自己的意愿!” 赵美霖被那声音吼的一震,忽然发现自己向来乖巧听话的儿子,居然也学会了顶撞和反抗,这让她不由得产生了几分异样的怀疑。 “我是你妈,你从小到大这么好的条件是谁提供给你的?没有我,能有你今天花钱一大把,到处旅游出国,好车好房子住着吗?”赵美霖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她指着言骁痛骂他不知感恩,翅膀硬了就开始不听话,甚至高声逼问他这段时间去了哪?跟谁在一起?是不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让他现在这么跟长辈说话? 言骁只觉得深深的无奈和绝望感,听着母亲的指责,他甚至无力反驳。这些外在的条件,的确是言家给他的,他尚未完全实现独立,一举一动仍需低头讨好,他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辩驳现在的自己完全跟赵美霖没有关系,这一刻,他恨不得剔骨还亲,从这世上完全消失。 “吵什么?” 门被叩响,随即传来言煦的声音。 赵美霖霎时止住了高亢的音量,满脸堆笑地去开门。门外站着言煦和时薇,时薇的脸庞略有些尴尬,只能友好地冲言骁微微一笑。 “爸已经休息了,就不要在家大吵大闹。”言煦皱眉看着这对母子,声音冷淡。 赵美霖尴尬地点点头,她这个继母在继子面前毫无地位,都能用这种训斥的语气跟她说话。 想到这儿,她愈发厌恶言煦和言枫这两兄弟,在心里恶毒地庆幸两人的母亲早死,只有自己现在是言家的正牌夫人。 一旁的时薇见眼下的局面有些紧绷,不禁出言缓和道:“霖姨,我和言煦好久没回来了,这是给您带的礼物。” 说完,时薇将手里的礼盒递给赵美霖,赵美霖连忙接过,又假笑着说了几句后,言煦就揽着时薇离开了言家。 言骁获得了战争终止的片刻休息,他躺在床上,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呼吸也有些喘不上气,灯关掉的瞬间,一滴泪水顺着他的眼角落在枕头上,随后洇开一小片痕迹。 回家路上,司机在前面开车,言煦坐在后排随手拿起公司的一份文件,在车里静静看着。时薇坐在一旁,将他手里的文件轻轻抽走,撒娇一般地窝进他的怀里,去亲吻他的唇角。 “车里灯暗,回家再忙。”时薇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靠在言煦宽厚的肩膀上。 言煦任由妻子在自己身上捣乱,纵容着爱妻的小脾气,将怀里的娇软身子搂得更紧,轻吻她乌黑的发顶。 “以后不需要给那个女人送东西。”言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嫌弃。 “你不爱做这些面子,那我来做。东西不代表心意,只是表面功夫而已,爸一直不喜欢家里人的关系闹得太僵。”时薇靠在他怀里,声音温和。 言父一向极为好面子,若是在众人面前让人看到自己家宅不宁的样子,怕是要大动肝火。 数年前,言煦上高中时的一场家宴,弟弟言枫当着众亲戚的面前,嘲讽赵美霖是小叁上位,言父面子上挂不住,狠狠地一拐杖打在言枫身上,言煦去拦,胳膊上也挨了一棍,淤青的一大片,让人看了都心惊胆战。 这一棍更让言枫逆反,说言父早都忘了他们兄弟俩的母亲长什么样,死前都见不到自己的丈夫最后一面,气得言父差点晕倒,连夜被送到了医院,好好的一场家宴变成了难以收场的闹剧。 当时言煦和时薇正在谈恋爱,时薇一个人抱着药在学校的医务室泪眼汪汪,让言煦不要跟家里人生气,哭得让人心软。 “辛苦你了。”言煦爱怜地看着妻子,将人箍在臂弯里,去嗅闻她身上的幽香。 夫妇俩就这样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夜景。 初雪 经此一吵,言骁与母亲赵美霖的关系又陷入了冷战的僵局,眼看着快到了月底的跨年夜,言骁索性直接回了学校,专心写自己的论文,准备国外申请学校的材料。 期间赵美霖曾来学校找过言骁几次,表面上是给自己的儿子服软,实际上也是明里暗里地推荐豪门里的大家闺秀让他去见面。 言骁看出母亲的意图,也顺势给了台阶,缓和了几分母子俩的关系,只是以学业太忙为借口,逃避母亲推给自己的见面,只说明年去了国外之后,会把生活的重心放在进入言家海外的公司上,谈了恋爱恐怕顾不上女方的感受,等自己事业有了成就,再来考虑私人感情的事情。 赵美霖一听儿子这样说,高兴得连连答应,督促他多多学习,去了国外抓紧时间进言家的公司。 这场争吵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解决了。 临近月底,言骁愈发忙碌,但每天仍会抽出空来给晏初发消息,打视频,两人的感情日益亲密,可是跨年夜那天言骁能不能回青山镇,仍然是未知数,言骁也只说了尽量能回便回。晏初虽然心底有些失落,但仍旧细心叮嘱他注意身体,等忙完手头的事情回来也行。 青山镇的这边,晏初放下手机,自己一个人站在二楼的书架上耐心地整理新到的书籍,搬书到仓库时,偶尔会对着架子发呆,回想起这里曾有人从梯子上摔下来,可怜兮兮地冲晏初抱怨小尾巴太调皮。 无论是书架旁,阳光透过的玻璃旁,还是两人无数次坐在一起的柜台旁,都有着言逍的留下的痕迹。分开了大半个月,晏初还是会很不习惯又回到了自己一个人的状态,虽然日常生活没有改变,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 小尾巴日渐圆润起来,冬天到了,它总不爱动,喜欢窝在有阳光的暖气片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店里的咖啡厅推出了跨年特惠饮品,每天到店看书和喝咖啡的客人很多,松松几人就在下面的饮品区忙碌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像是回到了正轨一样。 十二月叁十号,赵峰带着妻子宋雨晴回来了,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雨晴的手术非常成功,已经可以离开医院,只要每日注意吃药和日常修养就好,咖啡店里的员工都特别高兴,为了庆祝老板归来,提前将跨年夜的聚会改到了这天晚上。 这天咖啡厅提前下班,赵峰和雨晴带着咖啡店里的小伙伴们一起来到家里,吃了一顿盛宴。 席间,赵峰郑重地起身感谢父母、晏初和店里的同事们,给每个小伙伴都封了很大的红包。谈到出院那天,赵峰喜极而泣,醉醺醺地跟大家讲述那天的情景。 小夫妻从医院里出来的那天,医院外的阳光特别好,暖暖地打在人的脸上,雨晴说在医院这几个月看惯了生死,临床的病人昨天还好好地跟小夫妻说话,半夜就抢救无效,宣告死亡了。 她说她很幸运,有赵峰,也有朋友,自己还能感受这样好的阳光,在余生未来的几十年中,她会用力地去爱家人,爱自己。 赵峰则是流着泪在医院门口亲吻了妻子苍白的嘴唇,这对小夫妻度过了人生中最大的坎,也算是苦尽甘来。 看着赵峰大着舌头诉说自己有多爱宋雨晴,大熊则是默默坐在小安身旁,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两人相顾无言,但已确定了彼此的心意。晏初默默地将面前的白酒一饮而尽,酒精的催化让他愈发思念远在天边的爱人,期望他平安无虞。 这场聚会闹到很晚才结束,赵峰在聚会众人离开后硬塞给晏初一笔钱,晏初坚决拒绝,却被赵峰强行塞进口袋,认真地感谢他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回到青山镇帮他照顾店里的生意。 晏初推脱不掉,两人你来我往,最后只抽出了一半的钱作为酬劳,剩下的则被晏初当作庆祝雨晴出院的庆贺,硬是回礼回去。 赵峰回来了,晏初临时老板的身份也就自然消失,他回到家昏天暗地地睡了一整夜,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要吃饭的时候。 晏初觉得家里冷清,于是便把小尾巴抱回家养着,起床后打开手机,铺天盖地全是跨年夜的消息推送,电视里的天气预报也在说着今天的跨年夜或许会下雪。晏初一个人坐在厨房的餐厅里吃面,怀里的小尾巴总是探头探脑地要吃他盘子里的东西,他点开聊天页面,是自己五分钟前给言逍发的消息。 “今天青山镇或许要下雪,你会回来跟我一起跨年吗?” “我很想你。” 而那边则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消息回应。 晏初默默地关掉聊天页面,面前的面条已经冷掉让人失去了胃口,但他还是将东西吃得干干净净,洗了盘子后抱着猫,一人一猫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天色逐渐黯淡下来,直至夜幕悄然降临,漆黑的天幕吞没了最后的一丝光。晏初的手机在旁边放着,而言逍始终没有回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晏初发现外面竟然真的飘起了细小的雪花,他出门将院子里的灯打开,站在客厅外的屋檐下,看暖黄色的光把雪花照的一片一片,飘下来的小雪花落在手心,带来几分凉意。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晏初连忙拿起来,言骁打来了视频,接通后,就见他冻得通红的小脸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白色围巾将他整个人都衬托得清纯而又明媚。 他说,“晏初,我在门口。” 一瞬间,强烈的喜悦和思念将晏初吞没,他快步走出院子打开大门,只见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灯光下,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鼻尖已经被冻得通红。 整个人站在那里,修长的身影在地上拉开一道纤细的影子,碎发凌乱,风尘仆仆,拖着行李箱向他招手,见到他来,整个人跑了几步,就扑在他怀里。 久别重逢的两人回到家里,自然是干柴遇烈火,晏初将人整个抱起,言逍则是直截了当地环住他的脖子亲吻,红着脸在晏初的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后,就被他抱进了卧室。 粗喘的呼吸,肢体亲密的交缠,在这个下着初雪的夜晚,室内泛起了浓浓的春色,将这寒冬融化,迎来新的一年。 周星许和祁乐穿着情侣的红色毛衣,在家里的两个人吃起了火锅。接到家人打来的视频电话,祁乐对着手机屏幕跟自己在英国居住的家人打招呼,他揽着周星许的肩膀,镜头对准了他,向家人诉说自己现在有多幸福。周星许则对着屏幕那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得到了对方热情的回应。 跨年夜,季泽先自己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这是季玉廷在他上大学时,在市中心给他买的一所独栋小别墅,平常他不怎么回季家,都是住在这里。 他洗完澡后坐在客厅打游戏,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动静和轻微的敲门声,他起身开门,却被满身酒气的季玉廷撞了个满怀,身后他的司机满脸歉意地说季总喝醉后非要来这里,让季泽先帮忙照顾一夜。 他将人扶起来,比他足足高了一头的季玉廷大半个身子都倚在季泽先身上,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角不放手。 季泽先将人半搂半扶地送到二楼的客房,将其放在床上,皱着眉冷声让季玉廷清醒一点,试图将自己的袖子从他手里拽出来,却忽然被对方大力拉住手腕,压在身下,随后按着肩膀直接吻上去。 酒香和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迷醉的气息,突如其来的吻让季泽先头脑发蒙,但唇瓣上柔软的触感和对方唇齿间含糊不清的“泽先”却真真实实地砸在季泽先脑袋上,空白和茫然让他失去了推开对方的最佳机会,被季玉廷捏着下巴,迫使他张开嘴狠狠地亲了一顿。 唇齿交缠间,季泽先反应过来,挣脱束缚,用力地朝对方的脸打了一拳,慌张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客房。 雪还在下,这是新的一年,也是他们最后一个宁静的跨年夜。 初雪未删减H(上) “喂,言骁,跨年夜跟哥出来吃顿饭。”季泽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却听见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最后是滑轮滚动的声音。 “不了,泽先,我还有事要赶飞机,下次回来请你吃饭。”电话那边的言骁似乎在忙着整理东西,略带歉意地向季泽先回复。 “滚!你小子是不是谈恋爱了?跨年夜居然……嘟嘟嘟嘟。”季泽先还没说完,就听见那边挂断了电话,不禁冒起疑问,言骁难道真的谈恋爱了?不对啊,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这边,言骁拖着行李箱,打了个出租车后就直奔机场。 从A市到青山镇,飞机约莫四个小时,但到了机场,却被告知飞机需要晚点起飞,此时是中午十二点二十五分。 言骁的手机上,五分钟前收到了晏初发来的消息。 “今天青山镇或许要下雪,你会回来跟我一起跨年吗?” “我很想你。” 天知道,言骁有多想回他的消息,但为了自己的惊喜,他还是忍住了回复的冲动。 四十分钟后,飞机终于起飞,云间有阳光照射,言骁有些疲累,任由阳光打在身上,缓缓睡去。 下午六点半,飞机安全抵达了机场,此时天色黯淡,已经有了夜幕降临的迹象。 市区的机场外,有预定好的出租车在等着言骁,还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青山镇。 机场外的旅客来往匆匆,寒风吹得人脸疼,丝丝缕缕的寒意渗进体内,连呼出的白气都清晰可见。 言骁坐在车内,看着不断变换的熟悉风景,心里多了几分急切和激动,他不禁缓声对司机说道:“师傅,可以开快点吗?”想了想,又补充道:“注意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车流缓慢前进,前面似乎发生了堵车。 言逍划着手机屏幕,来来回回的把他和晏初的聊天记录看了几遍,又抬头看了看前方缓慢前进的车,心下也不觉多了几分急躁。 师傅看出了言逍的急切,不禁出言打趣道:“小伙子是见女朋友的吧,这么着急,异地恋?” 言逍笑了笑,回答道:“是,我俩一个月没见了。” “真好啊,真年轻。”师傅不禁感叹道。 忽然,师傅指了指车窗外,笑着说道:“瞧,下雪了。” 言逍一怔,抬眼看向窗外,细小的雪花从天上飘落,他想起晏初说今天青山镇或许要下雪,果然就下了。 车辆依然停滞不前,言逍坐飞机坐的太久,跟师傅说了下车走动一下。 他打开车门,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夹杂着细碎的雪花。言逍倚在车门,伸手去接,雪花落在手心里,很快便融化成水。 他盯着手心,心想自己幸好在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就回来了,不然错过了和他一起看雪的夜晚,有多遗憾。 不一会儿,前面的车辆被疏通,言逍坐回车里,车速逐渐加快,而窗外的雪花也慢慢地变大,然后凝结成霜。 言逍在晏初家不远处下车,拖着行李箱,朝着那栋熟悉的房子走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看到晏初家隐隐透出几丝光亮,心里不觉雀跃几分。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晏初的视频电话。 不出意外,对方很快地接起来,他看起来十分惊喜,随后脚步匆匆地走出来,将门打开。 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到晏初的那一刻,言逍整个人都快乐得无以复加,快步跑了几下,就扑在他怀里,用力地汲取他身上的味道,温暖又舒适。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分开前一晚的干柴烈火,在这一刻被点燃。 “去卧室。”接收到他明晃晃的勾引,晏初将怀里的爱人整个抱起,向卧室走去,而言逍则是热烈地亲吻他,两人纠缠着,齐齐倒在了二楼晏初的主卧床上。 “先……先去洗澡。”晏初将手从他衣服下伸出来,亲吻着他的眉心和嘴唇,总算找回了一点清醒的神智。言逍仰头,略带几分促狭地看着他。 “那我们分开洗,你去客卧。”圆而带媚的眼睛里带着几分风情和诱惑,“你回来,有惊喜。”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落在晏初的耳边,像是有羽毛在他心里挠了一下,痒到骨子里。 言逍将行李箱里埋在最下面的东西拿出来,脚步轻快地走进了主卧的洗漱间,灯光下的他面容精致,嘴唇微肿,眼角眉梢带着情欲残留的痕迹。 温热的水流自上而下打在他身上,他一只手抚弄着因刚刚亲吻已经有些勃起的肉茎,那里已然有了抬头的趋势,一只手则伸向了后穴,随后一个精巧的扩张玩具出现在他手心里。 自我扩张总是有些羞耻的,当言逍做好准备从淋浴间出来时,脸庞连至耳尖都红的一塌糊涂,叫人看了就想狠狠压在身下蹂躏。当晏初洗好推门进来时,就看到他背对着自己正在擦头发这幅诱人模样。 他穿着从衣柜里翻出的晏初的一件宽大黑色短袖,衣摆盖住屁股,圆润的腰臀线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姿,两条细白的长腿此时毫无顾忌地裸露在外。 他伸手将毛巾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衣服微微向上撩起,整个白皙的肉臀直接出现在眼前,露出一小截劲瘦的腰肢。 听到身后的门被推开的声音,言逍略微紧张地扭头,一瞬间呆愣和害羞的神色在他面容上出现,带着几分紧张。 看到自家爱人这副模样,柳下惠也忍不住。 晏初将人揽在怀里细细密密地亲吻,手还从他的衣摆下伸进去,去揉捏他微微发硬的乳珠。 “嗯……舔舔它。”言逍将人扑在床上,直接跨坐在晏初结实的腰腹上,撩起短袖,露出颜色略浅的乳头。 晏初毫不迟疑地就衔住一边,微微粗粝的唇舌尽情地吮吸那颗茱萸,直至将其吸得粉嫩发硬,而另一边,则用自己的手指去揉捏抚摸,逼得言逍发出阵阵呻吟。 言逍的肉茎抵在晏初结实的腰腹上,他一边摸着晏初的肌肉,一边从他的内裤里掏出分量极重的粗壮肉棒,两根火热的阴茎来回磨蹭。手指灵活的抚弄,外加言逍总是时不时地用指腹刮蹭前面马眼,引得肉棒滴水发涨。两具身体贴得更紧,室内的温度不断上升。 与晏初温柔性格不同的是,他的那根性具却是极为骇人,粗壮而又有力。 晏初吻着他的锁骨和乳头,手被言逍拉住,指引着他的手指划过腰线,去探寻臀瓣深处的那处小穴,当手指触及到那处的不同寻常时,晏初将那根细小的短绳向外缓缓拉动,则惹来怀抱里的爱人颤栗不断,呻吟着向他更加贴紧。 “送你的惊喜,喜不喜欢。”言逍靠在他肩膀上,用气音在他耳边说道,说完还舔弄了一下他的耳垂。 活脱脱一个吸人精血的妖精。 “这么乖,那奖励一下。”晏初低低地笑了,拍拍他的屁股,让他背对着自己翘起臀瓣。 手心里扩张玩具被晏初随意丢置一边,他掰开白嫩的两瓣屁股,露出那处紧致而又濡湿的小穴,然后伸出舌尖去舔弄。 “嗯?不……不行。”突如其来的巨大刺激让言逍有些脑子空白,他没想到晏初还能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一时间不禁微微拱腰,向前爬去,却被他抓住腿根动弹不得。 后穴被人用舌头搅动,甚至舌尖还在来回戳刺和舔弄里面的嫩肉,爽的让人发不出声音,言逍软得像滩水,任由晏初予取予求。 被人用心伺候的待遇是十分不错的,那会让爱人感受到自己被珍惜和爱着,这远比机械的抽插要温柔的多。 初雪未删减H(下) нá𝔦𝓽á𝓃𝑔𝓌ô.𝒸ôм 前戏扩张得差不多,晏初将人仰面翻转,抓住两条细白的长腿,随手抓了一个安全套拆开,套在已经涨大的肉棒上,就缓缓地将龟头推进那处小穴。 前面最为粗壮的伞头是最难进的,即便是已经做了充分的扩张,但进入时仍然被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乖,放松。”晏初俯下身去亲言逍的眉眼和唇瓣,一只手尽量抚弄着他的肉茎,使其放松臀瓣的肌肉,然后身下却不容拒绝地将肉棒推进深处,每行进一分就会得到亲密的吻落在身上。 言逍斯哈斯哈地喘着粗气,感受到小穴被性具一点一点涨满,溢出的呻吟被他的亲吻吞进去,唇舌纠缠,而后被人抓住腿根,直接贯穿。看圕請至リ渞髮棢詀:r𝖔𝔲sH𝔲ω𝔲⓶.𝖈õ𝓶 肉棒还未完全吞没,还露出一小截在两人的结合处,言逍已经泪眼汪汪地看着晏初,柔软的腰肢来回摇晃,不肯再吞进去,说着太粗太大吃不下的话。 这副样子引得人心软,却也滋生出几分想要狠狠蹂躏的心思。 那便也不强求,毕竟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一次做爱。晏初将言逍的两条腿架在臂弯里,开始缓慢的抽插。 紧致高热的小穴让他想要用力地插进言逍的最深处,却硬生生地忍住,怕他有几分不舒服,只能先用九浅一深的插法使其适应。 感受到身下爱人已经发出舒服的呻吟声,晏初才开始大开大合地猛干,每每触碰到小穴内那处较为软嫩的敏感区时,总要用龟头狠狠地戳刺,引得言逍颤抖着身子,将淫穴咬得更紧,结合处被捣成白沫,湿了两人的大腿。 室内的温度更高,春色弥漫,极致的快乐在言逍的身体里蔓延,猝不及防,自己的肉茎也被晏初捉住,粗粝而又略带薄茧的手掌有技巧地撸动。 一边小穴的敏感区被戳刺,一边肉棒被人抚弄,这样的双重刺激很快就让言逍达到了高潮,而后呜咽着发出低低的喊声。 “嗯…想……想射了。啊……”言逍痉挛着射出一股一股白浓的精液,打在晏初轮廓分明的腹肌上,沿着肌理流下来,色情而又淫荡。 肉体的碰撞声让人脸红,身下的爱人还在一抽一抽地高潮,眼角眉梢都带着高潮后的愉悦,晏初感受到肉茎被一缩一放地吮吸着,他俯下身与他十指相扣,用自己的力度开始撞击。 灼热的欲望攀至顶峰,他吻着言逍发红的眼角,诱哄他叫出声。 “叫我的名字,嗯?” 言逍被那力度弄得微痛中带着极致的舒爽,听到这话,不由得也抓紧了手指,难耐地喊道。 “晏……晏初。啊,别,别插那,啊。” “换一个叫,亲密点。”晏初故意坏心眼地伸出一只手去拧他的乳头,引发他又一阵的呻吟。 “呜……哥哥,老公……别揉了。”快感之下迫使言逍不得不屈服,什么哥哥,老公统统从他嘴里喊出,有种淫荡的可爱。 果然,晏初被他的一句老公刺激到,肉棒在他体内跳动几下,而后,又与他紧紧手指相扣,关节紧握,射出滚烫的一股又一股精液,即便是隔着保险套,也烫的小穴一缩一缩,讨好似的吮吸着微软的肉茎。 一场漫长的性爱下来,两人皆浑身发汗,缠在一起不肯动弹。 晏初将肉棒抽出,把盛满精液的保险套打了个结,扔在一旁,抱住言逍亲吻。 此时已是深夜,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一切隔绝,屋内地暖的温度与窗外的寒冷空气形成反差,让人只想舒服地躺在床上,可是床单上那一块又一块暧昧的水渍又显示着这场性爱有多激烈。 言逍累的不想动,却被晏初一把抱起,而后两人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掀开一点窗帘的缝隙去看外面的雪。 言逍窝在晏初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哈欠,而后看到巨大的雪花飘落,又眼神发亮,将脸庞贴在玻璃上去看雪。 下雪天做爱,果然是个享受的美事。 晏初从背后吻着他线条优美的肩胛骨,伸手去抚摸他柔软的短发,像是在摸猫猫头。言逍扭头去看他,柔柔地亲吻了一下他的唇角,而后翘起布满了指痕的屁股,掰开一点红肿粉嫩的小穴,引诱他。 “哥哥,操我。”他伸出一点鲜红的舌尖,舔舔发干的嘴唇,甜腻腻地故意做出这副天真的淫荡模样。 晏初被青年这副样子激得肉茎挺立,他狠狠地一巴掌拍在言逍的屁股上,咬牙切齿地说道:“刚刚还说吃不下了,现在又发浪。” 幸好这副样子只让自己看到,若是自己没有把握好机会错失了他,现在早就不知道悔恨到哪去。 他又从一旁的盒子里拆开了一个套,而后捞起言逍的一条腿,从后直接进入发软而又湿淋淋的小穴,肉棒直接全根没入。 那里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性爱,早就对这根肉棒熟悉地打开甬道,接纳下一场鞭挞。 不同于上一场的温柔疼惜,言逍感受到那根粗壮的肉茎直接贯穿到底,干的他眼前发黑,伏在玻璃窗上,哀哀叫唤,扭着腰去适应这样的大家伙。 他隐隐发觉晏初在性事上有着几分霸道和暴力感,与他温柔有礼的性格截然不同,巨大的反差感让言逍被操得愈发神志不清,只能软着腰被人从后面狠狠插入,干到最深处。 “你说,现在拉开窗帘,别人会不会看到你这副求人操的发浪模样。”晏初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激得言逍紧张地瑟缩了一下。 “不要……不要拉开。” 但晏初脑子里全是他刚刚那副求操的脸庞,假装作势将半边窗帘拉开。言逍大惊,要伸手去拉住,却被晏初捉住手,狠狠地肏弄了几下。 羞耻感和刺激感让言逍紧紧绞住了后穴里的肉棒,逼得晏初不得不掰开他的臀瓣,用力地冲撞了几下。 “呜……轻点。啊,顶到了。” 言逍呻吟着去推拒身后的人,两只手却被晏初一把抓住,抵在头顶,迫使他将腰压得更低,屁股翘得更高,方便那根肉茎进入得更深。 接二连叁的高潮拍打在言逍的每个身体部位里,脑海一片空白,汗水从额角滴落,顺着下颌线,落在地板上,与结合处流下的淫水融合在一起。 “不行,嗯……要,要到了。你……你摸摸它。”言逍手被按住,只能难耐地用勃起的阴茎去蹭布料柔软的窗帘,却发现难以到达射精的程度,就扭头去求他抚弄前面。 晏初从善如流地空出一只手去抚慰他的肉茎,看到他的模样便知要达到高潮,就加快了腰腹挺动的力度去戳刺小穴内那块软肉,然后用手去抚弄他的马眼和肉棒,粗粝厚实的指腹不断摩擦那敏感的出精口。 言逍受不住这刺激,身体剧烈颤动着到达高潮,精水射在窗帘上,濡湿了一片。 晏初掰着他的脸深吻着,也加快了肏弄的速度,然后没多久便抵住深处,掐着他的腰射在里面。 隔着安全套并不会让精液流在里面,这也是作为一个优秀的同性伴侣应该做到的第一条规矩,不要让爱人跟自己做爱后身体不舒服。 言逍失神地软倒在晏初怀里,得到了他温柔的一个吻后,就被他抱着站起来,来到了淋浴间。 做爱后已经是接近凌晨的一两点,躺在温暖的浴缸里,言逍昏昏欲睡,长途奔波后的疲惫和两场极耗精力的性爱后,他的身体叫嚣着休息。 “先别睡,我把床单换好,去床上睡。”晏初将言逍的身子清洗干净后,将人包裹在毯子里,整个抱到卧室的单人藤椅上,而后迅速地将房间整理好,换上干净的床单和被褥,将人整个包裹在温暖的被子里。 言逍一挨到枕头就沉沉睡去,隐约感受到有温热的吻落在自己的唇瓣上,他咕哝了几句,而后就被晏初拥在怀里,躺在结实的臂弯里沉入梦乡。 因此,沉睡中的他也错过了晏初在耳边说出的第一句“我爱你”。 元旦 清晨醒来,外面已经是覆上了薄薄的一层雪,一层初雪俏生生地落在树上,有行人走过时,不时地会被零星的雪花砸在脖领或头发上,带来几分寒意。 窗外的天气寒冷,但屋内的气温却像春天,言逍懒洋洋地赖在床上,一只胳膊从床沿垂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小尾巴柔软的毛发,逗得猫咪舒服地眯着眼,也随主人一样慵懒地窝在地毯上打盹。 “言逍,起来吃早饭了。”屋外响起晏初温和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推开,他走进来。言逍故意跟他撒娇,将自己卷在被子里像个毛毛虫,露出一张精致的脸,闭着眼不肯起来。晏初过去抓他,将人一把圈在臂弯里,直到柔软的亲吻落在额头、睫毛和唇瓣上。两人在床上胡闹了好一会儿,才从卧室里出来。 今天是元旦,新的一年焕发新的气象。两人在餐桌上吃着饭,晏初提议等会儿去寒钟寺祈福许愿,给新年带来好运,这是从前晏家夫妇在每年元旦那天,都会带晏初做的新年活动。 言逍笑他仪式感太强,晏初却说是自己要去还愿。 他神秘兮兮地凑在言逍耳边,让他猜自己许了什么愿望,言逍看他的样子,便知那愿望跟自己有关,他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提及许愿,晏初也问了当初言逍在许愿牌上写的愿望。言逍一怔,想到当时自己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觉得无聊,便随手将空白的许愿牌挂在树上。 想到这儿他顿觉心中有些愧疚,匆匆地叉开话题,心里却想着等会儿去了寒钟寺,要虔诚地祝福和许愿一下。 两人吃过了丰盛的早餐,给家里的小尾巴开了罐头后,就一起出了门,开着车朝寒钟寺的方向去。 新年来寺庙祈愿的人不少,庙内正殿上摆放的巨大香炉已经落满了香灰,烟雾缭绕,檀香袅袅,让人进了殿里,只觉得宝相庄严,佛祖神圣。 庙里来来往往上香的人不少,晏初寻了个空,找慧安主持求了一枚平安符和一根红绳,喜滋滋地捧回来给言逍看。 言逍看他关切的样子,从他手掌里拿起那枚平安符,细细地看。 小巧的红色福袋里放着一枚黄色符纸,寄托着爱人深重的祝福,而后晏初又变戏法一般,从大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根细细的红绳,郑重地系在言逍细白的手腕上。 “好看,这红绳和平安符都是保你平安的。”晏初将绳子打了个结,眼眸里满是柔情蜜意。 “你的呢?”言逍见他腕上没有,便询问了一句。 “我就不必了,求的太多,佛祖会觉得我贪心。”晏初不在意地说道,手指却灵活地为他系好,编了个好看又耐用的结。 言逍被他的话打动,不由得抬头看他的脸庞,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心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酸涩难耐,眼底泛起一阵热意,而后又被他故作掩饰般地别过脸去。 那根细细的红绳在腕间,随着动作摩擦出几分痒意,言逍将袖子垂下来,遮住了它。 “走吧,我们去树那边。”言逍轻扯了一下他的胳膊,两人步行至另一处别院中。 巨大的祈愿树在院子里,寒风料峭,吹起无数红绸带。有不少人拿着许愿牌站在树下,或是情侣,或是一家人,都在树下望着自己要挂的那一枝。 晏初从密密麻麻的木牌里找到当初自己写下的,心里无限欢喜,又写了新的愿望挂上去,希望自己能够跟言逍长久地在一起。 而另一边的言逍,则是认真地在那块空白木牌上,重新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这一次,他没写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而是简简单单地写上一句“祝所爱之人珍重,一生平安喜乐”的话。 他拿着木牌犹豫再叁,还是落款了自己的真名“言骁”。 言骁并不期望什么天长地久,只是将它当作一场美梦,梦醒了,自己也就该回到现实。 只是这感情谁又能说断就断?他也明白长久以往两人都会愈陷愈深,只是心底里逃避着不去面对自己和晏初将来必须要分开的事实。 心想着让那天来得更晚一些,让自己为欺骗之后对他的补偿更多一些。 晏初还不知道此时爱人心中的纠结和无奈,他手心里握着那块写着平安和相伴的许愿木牌,虔诚地闭眼念叨了一遍,随后将牌子系在枝梢上。 他这个人,骨子里便是温厚纯良的孩子,现下一颗心全被那人占据,只想着把好的都给他,心里一旦认定了,就会掏心掏肺地对人好。 两人分立在树的两旁,你想着他,他想着你,但却各有各的想法。 A市。 宿醉后的头疼让季玉廷有些难受,他鲜少喝得这样烂醉,偶尔应酬时推脱不掉被人灌酒,也会提前备好解酒药。 只是这一次,他醉后醒来的地方,却不是熟悉的季家主卧。 季玉廷支起身子,努力辨认着眼前的卧室装扮,直到身上的被子带着熟悉的香水味涌入鼻间时,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这是那栋他买给季泽先的房子。 他很少来到这里,却清楚地记得这里的地址,也常常挂念住在这里的那个人。 脑海里关于来到这里的记忆支离破碎,季玉廷站起来,在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而一边的脸颊却有些难言的胀痛。 冰凉的水让他的神智恢复了许多,他看着镜子里略有些憔悴的面容,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了许多关于昨晚的支离破碎的画面。 跨年夜也推脱不掉的应酬,宴会上季泽先面容含笑,心里却乱糟糟地只想着那个人。 这样的日子那个人应该流连在哪个酒吧,跟哪个美人正浓情蜜意地亲热着吧。 一想到这儿,季玉廷就更加烦躁,不知不觉地就灌下许多酒。酸胀的情绪和浓烈的思念让他在上车后下意识地报出了季泽先的地址和名字,之后的记忆便是一片空白。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季玉廷心中一喜,打开门后却不是季泽先的脸庞。 “季先生您醒了,这是给您准备的换洗衣物,您洗漱好后可以下楼吃早餐了。” “泽先呢?”季玉廷接过面前保姆递过来的东西,询问道。 “小季先生吩咐我照顾好您,就出门了,说这段时间先不回来住了。” 季玉廷心下有些黯然,他知道这是季泽先在躲着他。他拿过东西,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流划过身体,而他的思绪却愈发纷乱。 是从什么时候,他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有了这样见不得人的心思? 豪门家族里的长子,向来就被寄予厚望,从出生时就接受最严苛的教导,犹如一个被设定好的机器人一般,扮演着家族继承人的完美角色。 季玉廷明白自己的责任。 即便是父母离婚,继母进门,甚至是有了新出生的弟弟,他的内心也毫无波澜。 他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也不会因为谁而改变。 况且,他喜欢这个像粉团子一样漂亮的弟弟,黏在他身上,全心全意地依赖自己。亲缘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他牵着季泽先的手,一步一步地教他成长。 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正常的兄长。 直至那件事的发生,他自觉愧疚于季泽先,只想着将两人的关系修补好,就像以前那样。可是季泽先却不似从前,他开始不断地回避着季玉廷的照顾,关系也逐渐变得疏离和冰冷。 他不再叫他哥,抵触他的触碰,有时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厌恶,有时却又带着痛苦。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长时间的偏爱,不知从何时起就成了不动声色的独占欲和爱慕,在看到季泽先在酒吧搂着女孩亲吻时,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绷断了。 头一次,他想将那个人用链子囚禁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让他满心满眼地都是自己,终日只能依赖自己而生活。 季玉廷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他压下这些疯狂而又阴暗的心思,重新成为一个好哥哥,但那些想法犹如魔咒一般,经过时间的发酵而愈加浓烈。 季泽先不知道,但那个糊涂的吻,却把这层最后的遮掩彻底地扯下来,撕破两人平静的关系。 厌恶 灯红酒绿的酒吧,不同的男男女女在昏暗的灯光下贴身热舞,酒精掺杂着快餐式的暧昧,在空气中发酵出欲望的信号。 不同于一楼大厅式的热烈,季泽先所在的包厢则显得较为安静,几个富家子弟坐在一起,酒杯碰撞在一起,聊的全是自己家的公司和最近买的跑车。 一旁的季泽先时不时跟身旁的好友说上几句,但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人是在拿酒买醉。 “哎,泽先,你这是怎么了?刚开始玩,你就准备把自己灌醉,把我们撂在一边?”坐在季泽先旁边的蓝衣青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不会是失恋吧?上次见你,你可没带女朋友出来啊。” 季泽先的额发垂下来,遮住他眼中复杂的情绪,他不回答,只是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尽。 距离跨年夜的那一晚上,已经过去了四五天,手机上他跟季玉廷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两天前,季玉廷询问他在哪里度假,但他却当作没看到,不回消息。 “我先走了,今天的帐算我的。” 他站起身来,将玻璃杯放在桌上,转身要走,却被蓝衣青年拉住,一把按在沙发上。 “哎,别走!失恋我也能治,不就是漂亮妞嘛。”青年的桃花眼微微一挑,唇角露出一个恶劣的坏笑,走出包厢。 不多时,几个穿着风格各不相同的女孩子陆续进来,个顶个的漂亮,见到面前的几个男人,纷纷靠近坐在一旁陪酒,娇声喊着“哥哥”,就将身子贴了上来。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旖旎起来,美人在侧,粉腮含羞,惹得几个男人都心痒痒,抱着美人就开始玩游戏,有不老实的,直接就将手摸到胸口,揉捏把玩着那团软肉。 季泽先没那兴趣,虽然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但还是微微皱眉,不着痕迹地跟旁边的女孩拉开一小段距离。 他这几日脑子乱糟糟的,季玉廷的脸和那个惊世骇俗的吻,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哥哥对自己有了那样的心思,但多年来的相处习惯,让他下意识地逃避与季玉廷的见面和接触。 “去,给季少点烟。” 坐在季泽先旁边的是个留着黑长发的清纯女孩,一袭白裙子衬得那张脸庞更加楚楚可怜,在几个女孩子中间,她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此时她被蓝衣青年推了一把,整个人猛地倒在季泽先身上,一双无辜的眼睛怯生生地抬起来,看着季泽先。 “季先生,我给您点烟。” 季泽先不愿为难她,随意地抬了抬下巴,自己将桌上的烟抽出一根衔在唇间。女孩立刻会意,颤巍巍地点火,小心翼翼地靠近季泽先。 季泽先低头,将烟点燃,微微吐出一点烟雾,豆大的火焰在一瞬间照亮了他的脸庞,那俊美的样子让女孩心动不已。 季泽先随意解开两颗扣子,露出一点胸膛和肌肉,整个人背倚在沙发上,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香烟,眼睛却不看旁边的美人。 要是以前,季泽先抽烟的样子放在欢场,也是有口皆碑的帅气,此时的他少了几分放荡不羁的风流,倒是多了一点淡淡的愁绪和颓废,更是让人怦然心动。 女孩暗暗赞叹自己挑人的眼光,面上挂着无害的笑容,轻轻地靠近季泽先,给他倒酒,身子更是软软地贴在他的身侧,眼睛看着他,做出一副不谙人事的样子。 “季先生,您喝酒。” 季泽先接了她递过来的酒,淡淡地喝了一口,却没进一步的动作,明显是对她不感兴趣。 女孩不甘心,咬咬牙,将自己穿的裙子拉下一边袖子,露出半个雪白的浑圆,将他的手拿起抚上那处,大眼睛里弥漫出一层水雾,话语里带了几分哭腔。 “您看看我,跟我说说话,不然,我会被领班的老板教训的。” 季泽先感受到掌心的那团沉甸甸的柔软,薄薄的裙子遮不住那片风光,而他的身下几乎是立刻就有了抬头的反应。 他不做声,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手指揉捏了几下女孩的奶子。 是的,生理的反应骗不了人,他是喜欢女人的。 女孩见他有了回应,于是更加卖力地讨好季泽先,大胆地跨坐在他的腿上,用红唇一点一点地描摹和舔弄他的喉结,然后是下巴。 包厢里早已响起了女人忍耐的呻吟声和啧啧作响的亲吻水声,相比较其他人的荒淫和热闹,季泽先这边目前还是衣冠整齐。 蓝衣青年见女孩攀附至那人的身上,不由得轻笑一声,抱住旁边美人的细腰就开始亲吻。 男人嘛,有了新的自然就忘了旧的。 女孩用手臂微微环住季泽先的脖子,小脸通红,低低地说了一声:“季先生,您真好。” 季泽先顺着她的腰,将人搂在怀里,女孩也感受到了他那逐渐勃起的肉棒,便用身子去蹭那处。 看着季泽先的脸庞,女孩几乎要溺毙在他的那双多情的眼眸中,一个轻吻落在他的唇上,娇声说道。 “哥哥,你疼疼我。” 一声哥哥,瞬间将季泽先有些迷失的情绪拉了回来,脑子里忽然闪现出季玉廷的脸,这一刻他又回想起那个带着侵略意味和酒香气的吻。 季泽先将人一把推开,从皮夹里拿出一迭钞票塞在女人怀里,走出了包厢。 女孩还来不及反应,刚要叫人,就看到厚厚的一迭百元大钞落在她的裙子上,霎那间眼睛都直了,怔愣地坐在原地。 她不明白自己哪里惹住了季泽先,但这人还算有点良心,摸了两把直接就给了几千块钱,这买卖不亏。 女孩撇撇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将身子靠在最开始的蓝衣青年身上,委屈地说道:“林少爷,季先生不喜欢我。” 蓝衣青年看出今晚这场小聚,季泽先就没把心思放在这儿,他也不好打探别人的私事,就敷衍了几句,将女孩搂在怀里,继续玩游戏。 酒精的作用在此时逐渐发挥效力,季泽先在门口叫了一个代驾,熟练地报出酒店的住址。 不多时,司机将人送至酒店门口,他付了钱就走进酒店的大堂,不料下一刻彻底呆住。 季玉廷就站着大厅,一旁跟着几个公司的员工和其他老板,一边走着一边说着什么。 见到季泽先,季玉廷也显得有几分惊讶,脸上露出笑容,快步走上前来。 “泽先,你怎么在这儿?” 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酒气和香水混合的气息,季玉廷的脸色逐渐冷了几分,但还是忍住了情绪,抓住他的胳膊,支撑他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温和地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让酒店的工作人员给你泡杯蜂蜜水解解酒。” 季泽先的脑子此时如一团乱麻,在酒精的麻痹下,此时季玉廷的脸庞和那夜捏着他的下巴狠狠亲吻的画面交织在一起。 他下意识地狠狠地甩开季玉廷的手,大声吼道:“不要碰我!” 季玉廷怔住了,场面气氛跌至冰点,身旁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反应。 还是一旁的秘书最先反应过来,拉着一旁的同事将其他老板送到酒店门口,打圆场说季总定了餐厅,让同事先把老板们送到地方。 其他老板也看出不对劲来,纷纷答应,心里边却暗自腹诽道,原来季家兄弟关系不好的传言是真的。 季玉廷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打得措手不及,一时之间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多年,虽然季泽先与他的关系逐渐疏远,但是两兄弟的关系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季泽先最常用的处理方式是熟视无睹,不落痕迹地避开他的接触,很少有这样不加掩饰的厌恶。 挣扎sē𝔭ō𝖗п⒏𝖈ōℳ 就像全世界最普通的情侣那样,言逍在青山镇度过了新年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早晨起来围坐在餐桌上一起吃热气腾腾的美味早餐,闲暇时窝在沙发那里一起打游戏,在寒冷的夜晚里依偎着拥抱入眠,脚边还卧着毛茸茸的小猫咪,这样的日子太过美好,以至于言逍有些沉溺其中。 只是在某些时刻,当周边人笑意盈盈地喊着自己的名字时,言逍偶尔会恍惚一阵,不知道此时自己到底是言骁还是言逍。 他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用谎言堆砌起来的身份,并且逐渐忘记了另一个自己。後續傽節綪菿н𝖊ĩsшц.c𝔬м閱讀 距离过年的日子愈发近了,这也在提醒着两人,再次分别的日子就要到来。 言逍跟晏初有时会来晴雨天坐一坐,跟老朋友们聊天谈话。 宋雨晴性子大大咧咧,性格自来熟,没几天就跟言逍混熟了,赵峰也对店里新来的这位义工颇为欣赏,见到言逍时也在感谢他这段时间在店里的帮忙。 这对淳朴善良的夫妇很快就赢得了言逍的好感,他看着店里打打闹闹的一群朋友,也会情不自禁地微笑。 这天书咖关店下班后,赵峰夫妇俩说在家里支了烧烤架,请店里的同事们去家里露天烧烤。接到消息时,言逍就被晏初从电脑前一把抱起来,强行将他从论文的苦海里拉出来,好好享受一番。 这几日,言逍写论文写的整个人呆滞茫然,经历过这个阶段的晏初自然是想尽法子似的逗自家的爱人开心。 两人从家里的冰箱拿了两瓶葡萄酒和饮料,提着东西去了赵峰家。 一进门,两人就被院子里飘来的浓郁肉香所包围,虽然是寒冷的冬天,但院子里却是热闹非凡,暖黄色的光打在大家脸上,像是一层温暖的阳光。 “言逍,快过来帮忙串菜。”松松见到言逍,向他用力地挥了挥手,旁边坐着的小安也在跟他俩打招呼。 言逍应了一声,放下东西就乐颠颠地加入烧烤大军,坐在一起一边帮忙串签子,一边跟旁边人聊天,不多时,院子里就满是欢声笑语。 大熊、晏初和赵峰叁人则是负责在烧烤架前工作,肉串和蔬菜卷滋滋滋地在架子上冒油,撒上孜然和辣椒,吸引聊天的几人过来蹭吃蹭喝,好不快活。 晏初拿起一串烤好的肉串,下意识地递到言逍嘴边,细心叮嘱到:“没放辣椒,小心烫。”见旁边的宋雨晴和松松投来略显探究的目光时,才惊觉自己刚刚的行为似乎太过亲密。 晏初摸了摸头发,尴尬地又将几串肉递给其他人,转过身去继续烤肉。 言逍则显得没那么紧张,他大大方方地拿过晏初手中的肉,裹着生菜吃起来,对晏初扬起一个满足的笑容。 “谢谢晏哥,我来烤吧,你去吃。” 言逍站起身来,替换了他的位置,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周围人没再注意他俩的表情变化,只有宋雨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光在两人的身上打量了几下。 酒过叁巡已经是深夜,大家收拾完一片狼藉的院子后,就相继告别。 言逍多喝了几杯酒,脸庞红扑扑的,眼睛迷蒙着往晏初身上靠,被晏初揽着肩膀往家走。 拐过了一条街的拐角,晏初望了望静悄悄的周边,又呼噜了两把言逍毛茸茸的头发,在他面前蹲下身,笑着要把他背回家。 言逍此时有些晕晕乎乎的,他顺从地伏上那个宽厚的肩膀,两条胳膊环住他的脖子,脸庞埋在他颈窝处,汲取着晏初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 这个味道,又熟悉又好闻,透过暖暖的体温萦绕在鼻息间,言逍不禁又紧了紧胳膊。 漆黑的夜晚,只有路灯在一旁打下光影,言逍趴在晏初耳边,心里无端生起一阵醋意,暗暗想他这么温柔体贴,是不是在跟前任谈恋爱时学会的。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这个“后人”此时却有些吃味,便闷闷地问道:“你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这样背他吗?” 此话一出,就让人嗅到了浓浓的酸味,晏初不禁哑然失笑。 “怎么,吃醋了?” 言逍没有回应,只是冷哼一声。 此时晏初却正色道:“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 这是晏初第一次在言逍面前提起那段长达两年的感情,过往的美好不可磨灭,但是深留在心底的伤疤也不容忽视。 两人说着说着,言逍却渐渐白了脸色,脑袋也清醒了几分。 “所以,你跟他分手,是因为他骗了你?”言逍问道。 晏初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继续补充道:“不止是感情的欺骗,更是人品的低劣。从小到大,我爸妈教我正直善良,也教我宽厚待人。” “我喜欢男人,这是我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我不能把我的倾向强加在另一个无辜的女孩身上,让她替我承担世俗的责任。” 从被那对善良的教师夫妇捡回来的那一刻,晏初就像从雪里长出来的一株绿竹,也是青山镇温润的水流中滋养出来的一块璞玉。 这一刻,言逍忽然有些退缩和惶然。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谎言,又在心底里不断地撕扯着自己。 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跟他说,晏初爱的那个人,只是在青山镇上,那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是完全背离自己的性格,伪装出来的那个明朗活泼的言逍,是在晴雨天跟大家一起做义工的言逍。 那些所有一起创造的美好记忆,统统像是另一个人。 他忘了,这段感情就始于一场见色起意,心血来潮的游戏。 只是自己现在逐渐迷失在这个太过美好的怀抱里,付出了自己的真心,却祈望着长长久久。 久居在阴暗洞穴的卑劣者,在得到过一点阳光和爱之后,又怎会轻易放手? 想到这儿,言逍只觉得一阵心慌,不禁微微地打了个冷颤。 晏初察觉到了他的冷颤,用力地环住背上的身体,笑着说道:“快到家了,靠我紧一点,就不冷了。” 言逍将冰凉的脸重新埋在他的颈窝里,良久,试探性地问道。 “如果有一天,我也骗了你,你会跟我分手吗?” 他在心底隐隐期盼着一个答案,一个肯定的答案,像一个怯懦者一样。 晏初愣了一下,敏锐的直觉让他隐隐感受到了自家的爱人似乎有什么在隐瞒着自己,但也还是诚实地回答道。 “如果不是原则性的欺骗,只要你跟我解 释清楚,我仍然爱你。” 我仍然爱你,多重要的承诺。 可是,什么是原则性的欺骗呢? 言逍不敢再问了。 只是在两人亲热时,言逍似乎多了几分异样的热情,像是在用力抓住什么,直至筋疲力尽。 敬明天 时间如水,来往匆匆。越是临近新年,青山镇愈发变样,逐渐有了浓厚的年味,街上开始出现喜庆的红色挂饰。就连一向光秃秃的树枝上也缠满了小红灯笼,可爱得紧。 赵美霖来了几次电话,催促言逍抓紧回言家,但是每次都被他简单几句搪塞过去。纵然是心底里有千万个不愿意,但是这个新年,他还是没办法陪晏初一起过。 晏初颇为理解言逍的犹豫,他有时能听到言逍跟母亲的对话,只当是家人关爱,便会宽慰他自己过年可以一个人,让他早些回去陪伴家人。 只是每当这时,言逍都有些愧疚,于是倍加珍惜能够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这天,宋雨晴在店里的同事群里发了一个冬日看海的视频,引发了小伙伴们的热议。 晴天:“好想看海哎,有日出,好浪漫。(眼睛冒星星)” 小安:“啊啊啊,真的好好看,感觉不远呢。” 赵峰:“老婆想看吗?(亲亲)不然本周末我们去海边团建!” 松松:“团建!团建!吃海鲜!” 大熊:“好。” 群里聊的热火朝天,晏初将手机递给在一旁修改论文的言逍,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肩膀。 “想一起去吗?走之前,我们去看海。” 言逍定了下周二回A市的机票,这几日他们像是意识到了要再次分开,倍加珍惜与爱人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能够留在青山镇的日子变得更加珍贵。 “好。” 去海边看海的团建日定在了本周的周六晚上,出发前的晚上,赵峰定了一家评价不错的民宿,周边还有不少海鲜美食大排档。 从青山镇到那里,开车也不过五个小时,赵峰和晏初各自开了一辆车,将大家的行李放置车上后,就开启了这趟团建之旅。 这段时间被论文和言家折磨的脑袋,终于有了清净放松的时间来休息,言逍也将烦心事一股脑地抛到身后,不去想接下来的分别。 毕竟,能够珍惜眼下的幸福就已经很可贵了。 寒冷的风刮着每个人的脸庞,冬季的海多了几分凛冽与锋利,但仍旧有着无法抗拒的魅力。 民宿离海边不远,有着极为明亮和宽敞的落地窗,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海浪翻涌。 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晏初的肩膀和腰背有些僵硬,被言逍看在心里,下车后趁人不注意,悄悄地走在他身侧,用手握成拳慢慢地捶打他的后肩和其他肌肉,帮助放松。 晏初莞尔一笑,捉住他的手轻吻一下,帮他拉过手中的行李,几人说说笑笑地走进民宿内。 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大家都乏得很,于是便说在房间里休息几个小时,晚上再去附近的大排档吃海鲜。 除了赵峰和大熊两对夫妇同住一间房,言逍和晏初也被分到了一间房,松松荣幸地获得了单人大床房的资格,乐得一脸傻笑。 一进房间,言逍就拉着人一起躺倒在床上,两人随意地仰面瘫倒在床铺上,望着天花板,同时极为默契地共同发出一声长长的舒服的叹息。 两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而后极为亲密地窝在一起,两颗脑袋挨着,像是两团毛线团。 “腰还累不累?我给你捏捏。” 言逍侧过头去看晏初,蜻蜓点水般吻了吻他的唇瓣,一触即分。 晏初被他的吻撩拨地有些心神荡漾,不禁凑上前加深了这个吻,暧昧在空气中漂浮,随后他将人整个抱在怀里,感受爱人的温暖。 “可别,你一上手,指不定摸到哪去。” 言逍气鼓鼓地抬头,捏住晏初的脸使劲儿扯。 “我就这么色?嗯?” 晏初任由他将自己的脸捏来揉去,说话含糊不清还要打趣他。 “前天晚上,是哪只小色狼说要看我锻炼健身,结果没一会儿就扑上来亲我摸我,嗯?” 言逍被他说得脸庞一红,心虚地将脸埋在他颈窝里,再不说话。 美色误人啊! 晏初的身材练得极好,既不肌肉夸张像健美教练,也不干瘦如柴火棍,是真正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个子高还宽肩窄腰,健身时上身就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在屋子里做俯卧撑,起伏间能看到肌肉随着动作鼓起,勾勒出优美线条。 当时他在旁边,数着数着就逐渐昏了头,一把欲望就被晏初短短几个动作就勾起来了。 然后,在看到俯卧撑结束后,薄薄的灰色运动裤也掩盖不住胯间那一团,脑子一热,就直接一个箭步扑上身,一双腿缠上他的腰腹,又亲又夸,连带着不老实的手,摸了好几把肌肉,搞得晏初摸不着头脑。 之后嘛,自然是被某个人狠狠揪住自己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样子,压在身下欺负透了,还要眼泪汪汪地看着某个人,喘着声音,多说几句床上爱听的话。 咳咳,回忆不能再想,再想两个人都出不了这个房间了。 怀里言逍的脸几乎要热得冒烟,晏初笑得不能自已。 他算是摸清了自家爱人的小别扭性格,在床上大胆如妖精,一举一动都勾得人心痒,什么话什么动作都能放得开,甚至常常占据主导权。 可是下了床,就不经逗,要是当着他的面把做的坏事说出来几分,就能获得一只头顶冒着烟,热气腾腾的小鹌鹑。 言逍听到他从胸腔里发出的闷闷笑声,抬头白他一眼,狠狠拧住晏初的腰间软肉,势必要将脸面挣回来。 两个人又笑又闹,没一会儿就又拥在一起,絮絮地说着情话,而后沉沉地坠入梦乡。 到了晚上,休息够的几人,浩浩荡荡地去往了海边最热闹的海鲜大排档。 赵峰生怕宋雨晴刚痊愈不久的身体被风吹冻着,将人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走前还哄着求着带条围巾,被风风火火的雨晴一顿唠叨和抱怨。 夜晚,海滩附近的大排档此时正是客人多的时候。几人选了一个又不吹风还能看海的好位置,招呼着老板点菜,好不欢乐。 啤酒配海鲜,肥美的肉质加上独特的调料,香得简直要让人吞掉舌头。 赵峰在旁边哄着雨晴不让她多喝,被她一把推开,扬起杯子冲面前的朋友们说道。 “敬明天!敬我们还能看到太阳的明天!”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有些感慨。眼前的雨晴看着豁达乐观,实则众人都明白,她从鬼门关里捡了一条命回来,能再安安稳稳地看到第二天升起的太阳,就是最大的幸福! 赵峰眼眶一红,别过头不去看他们,强撑着喝下一口酒。 确诊到治疗,再到出院,这对夫妻经历了太多,现在也迎来了最好的未来,他们再也不会分开,直至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几人扬起酒杯,杯口碰在一起撞出叮当的声音,相视而笑,而后一饮而尽。 在桌下,言逍紧紧抓住晏初的手,两只手就这样十指相握,无言却坚定。 身旁那人的眼神饱含爱意,言逍真想永远定格这一刻,此时的他,有爱人,有朋友。 不许出声(浴室后入play) 聚餐到深夜,大家都有些微醺,几人说说笑笑着在沙滩上散步,没一会儿就被海风吹得浑身发冷,嚷嚷着回酒店早点休息。 回到酒店,言逍就嘟囔着热,将身上的衣服脱个干净,细白修长的身子就只剩一件薄薄的短袖睡衣和睡裤。他一向怕热,冬天也穿的少,像个暖烘烘的小火炉。 晏初随手将他换下的衣服整理好放在椅子上,一边收拾一边还像个老干部唠唠叨叨:“别脱的太快。会感冒的。” 言逍扑上去,一把挂在他身上,两只胳膊环住他的脖子猛亲,就是不让他再多说一个字。他惯会在晏初面前撒娇任性,体现出什么叫“被爱得有恃无恐”。 一通热吻过后,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看向彼此的眼眸中都带着不加掩饰的,鲜明的欲望。 晏初托住他手感极佳的屁股,被言逍亲的晕头转向,含糊不清地说道:“别闹……唔,酒店隔音不好。”况且朋友们还住在隔壁,他们还没做好用这种方式出柜的准备。 “去……浴室。” 言逍含住他的喉结,舌尖微微舔舐,暧昧地挑逗着彼此的欲望。 晏初被他激得下腹一紧,身体比脑子还快地做出反应,逐渐硬挺的肉茎隔着柔软的布料,顶在那处,不住地摩擦。 言逍的反应更盛,往日里他都是个在床上勾死人不偿命的主儿,此时的情境,比在家里做还多了几分刺激。 晏初抱着怀里的人儿大步走进了浴室,门一关,温热的水流开始喷洒,将两人的身子都打湿了。 言逍身上的短袖此时被水打湿,薄薄地贴在身上,胸前两颗乳头被刺激得立起来,透出一点红。 明亮的灯光下,他俊美的脸庞此时多了几分无辜和茫然,水珠顺着头发滚落下来,那双圆而亮的眼眸此时微微上挑,无声的勾引着爱人去扒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副样子哪里让人受的住? 拥吻拉扯间,衣服早已被扔出浴室,凌乱地落在地上,啧啧作响的亲吻声逐渐响起,还有急促的喘息声。 言逍半蹲在晏初面前,将那硬挺的肉棒从内裤中解放出来,茂密的树丛中,一只蛰伏的巨兽此时正吐出一点清液,荷尔蒙的气息点燃了整个浴室的氛围。 他先是试探性地拿舌尖去舔舐铃口,而后用柔软濡湿的唇去磨蹭那肉头,听到晏初发出难以自抑的声音后,才将整个肉头含住,舌头与口腔的肌肉一起活动。 晏初倚在墙上,一只手失控般爆出青筋,紧紧攥住一旁的架子。俊朗的脸庞此时满是欲色,他低头看向身下慢慢含住肉棒的爱人。 水流顺着他的身体落在那人的身上,身上的衣服几乎成为了半透明,而随着他逐渐深入地含进入,腰肢与翘臀也微微摇摆,让人想要狠狠蹂躏。 随着口交幅度的增大,言逍感受到臀瓣穴口也在逐渐湿润,他一边口交,一边将两只手指慢慢插入穴口,一点一点深入为自己扩张。 殊不知这样淫荡的动作反而引来晏初更加猛烈的动作,他将手插入晏初湿润的发间,肉茎急促地撞击了几下,偶尔达到喉咙深处,皆让两人颤抖。没过多久,在言逍故意的吮吸和舔舐动作下,晏初发出一阵低吼,肉茎抖动,腥浓的精液直接就射在他的嘴里。 言逍抬头,随意地将湿发撩至脑后,他将口中的液体吐掉:“唔,好腥。”但总归是爱人的味道,他怎么会嫌弃? 唇角还沾染了一星半点,被晏初捉住细细密密地吻住,也算是间接地尝到了自己的味道。 晏初将人一把推至流理台,清晰的镜子映出言逍布满红晕的脸庞。言逍看着两人上身衣服还在,下身却赤裸着坦诚相见,忽然有些害羞,轻微地挣扎了几下,就被身后人按住腰,屁股上狠狠地挨了一巴掌。 “动什么?嗯?等会儿有你动的时候。”晏初低笑,伸出两根手指濡湿旋入穴口,摸索着那处敏感点。 言逍挨了一下,乖乖任由他欺负,穴口逐渐溢出清液,就连那处碰不得的地方也被人用手指抵住,戳刺。 “可以……可以插进来了,啊!!”手指忽然抽离,一根火热的粗壮肉茎抵住穴口,竟直直地撞入,像是被人一下子填满,动弹不得,连喘息都被迫在喉咙里急促地喊出,而后大口呼吸。 言逍被那根又粗又硬的肉茎填满,整个身子难耐地伏在台上,反而白嫩的臀瓣被人掐着腰高高翘起,一下一下接受撞击。晏初宽厚有劲的手掌紧紧箍住那腰肢,又猛又快地抽插,一反往日温柔的性格。 “晏初……呜,太快了,嗯……不行,轻点……插坏了!”言逍吃到了自己主动勾引的苦头,这头猛兽是完全受不了一点啊!他难耐地呻吟着,身子想要逃离,却动弹不得,潮红的脸庞此时在镜子里清晰可见。 身体亲密接触的声音此时在浴室响起,随着水流声,形成合奏的乐曲。言逍的敏感点他早已一清二楚,所以晏初的次次抽插都将龟头狠狠研磨在那处软肉,引得言逍承受不住,身子抖动得更加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言逍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身子软的像滩水,只能被人从后抓住,无力地承受着这一切。穴口被捣出白沫,他能感受到灼热的肉茎如何在体内进出,带来一阵阵的颤栗。 他的手被固定住不允许爱抚自己的肉棒,这让那小可怜只能高高翘起,等待着后穴的高潮刺激。 忽然,言逍的身子急促颤抖起来,他呜呜地叫着,想要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肉棒,却被强硬地捉住,直至猛烈的撞击激得肉茎弹动几下,直接射出一股又一股白浓的精液。 他被直接插射了。而晏初也被那突如其来的紧缩绞住,大力地撞击了几下,抽出来将精液射在臀瓣上。 “阿逍,看看你高潮的样子,多诱人。”晏初抚摸着他的脸庞,言逍眼眸含水,已经哭红了眼睛,汗珠随着水珠一起滚落。那张脸上明明白白地显现出,他是如何被人后入操到崩溃的。 他扭头,一脸蛮横,扒住晏初的肩膀狠狠地一口咬住,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齿痕。晏初自觉今天是有些过火,乖乖任由他发一些小脾气,有力的手臂拥住言逍,温柔地吻他的鼻尖和额头。 言逍像只顺毛的猫,被他几个动作就哄好,但又自觉丢脸,誓要拿回床上的主动权,于是搂住晏初的脖子,要他抱自己到床上去。 “唔,宝贝,酒店……隔音……” 晏初想要出声提醒他隔壁还住着同事,却被言逍打断,直接跨坐在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你不许动,也不能出声。” 微微疲软的肉茎在言逍的磨蹭下又开始生龙活虎起来,他抬起臀瓣,一只手放在晏初的腰腹处撑起身子,一只手抓住那根大家伙,让龟头在穴口来回剐蹭。 濡湿翕动的穴口时不时地含住那肉头,但就是不让人狠狠插入那销魂的紧致肉洞里,憋得晏初脸都黑了,伸手难耐地抓揉了几把言逍的屁股,催促他。 “阿逍,别玩了……呃……让我插……插进去。” 言逍享受地看着晏初的表情,打掉他放在腰臀处的手,坏心眼地说道。 “说了不许动,再动就自己解决!” 晏初只好依依不舍地将手放下,眼眸几乎要喷火。 终于,在难耐的前戏过后,言逍抓住那生机勃勃的肉茎,一点一点吞吃入穴。前面的肉头最难让人消受,言逍小口小口地放松呼吸,将那硕大的肉棒慢慢吞进去。 看到爱人的小穴主动将自己的肉棒吃进去,视觉冲击可见一斑,晏初几乎想立刻将人压在身下,不管不顾地操干起来,但还是用了十二分的定力忍下来。 粗长的肉茎入内,言逍顿觉身体像是被撑满,他俯下身,奖励式地给了晏初一个湿吻,唇舌交缠间,他开始慢慢前后摇摆腰肢。 上位的姿势让言逍把控住做爱的节奏,他一边上下套弄着,一只手还忍不住,揉捏自己充血变硬的乳头,牙齿咬住下唇,眉眼含情。晏初难耐地发出低喘和呻吟,却被人吻住,小声提醒道。 “别出声,隔壁可是住着人呢。” 这简直要人命!这次可是晏初吃到了苦头。 他紧紧箍住言逍的腰,腰腹用力向上顶弄。言逍也不甘示弱,一边时不时地绞紧穴口,一边还要在晏初耳边撩拨。 “老公的肉棒好大,操得好舒服。” 晏初的耳朵霎时红了个透底,他捏住言逍的下巴狠狠地吻住,手抓住言逍硬挺滴水的肉棒来回揉搓。 他们都记着隔壁住着同事,都不敢大声呻吟,但这样仿佛像是在偷情一般,更是增添了几分刺激。 肉棒仿佛不知疲倦般地次次顶弄到最深处,在抽插几百下后,言逍套弄着自己的肉茎,将滚烫的精液射在晏初的腰腹上,身子软下来,声音暗哑地在他耳边说道。 “哥哥,射进来,好不好。” 晏初最受不了他在床上又娇又喘地喊哥哥,一时不察,精关大开,射了一股又一股,言逍被烫得身子颤动,想要逃离,却被按住腰和屁股,硬生生受住。 他们今天都玩的太过火了。 言逍翻身从晏初身上下来,半疲软的肉茎一点点从穴口扯出,精液太多小穴盛不下,点点液体顺着翕动的小口,随着捣出的白沫,组成一副淫荡又色情的画面。 晏初将人拥住,给予爱人一个事后的缠绵亲吻,迷蒙喘息间,他将人抱起,为爱人清洗身体。 穴内的精液射的有点深,晏初只能红着脸,半蹲着身子将手指伸入,抠挖着液体。言逍时不时发出一点难耐的鼻音,身子软软地任由他摆弄。 将两人都清洗干净,言逍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只能靠着晏初。晏初一边亲吻着他的头发,一边说道:“下次别勾着我射进去,让你身体不舒服。” 他射得这样深,第二天难保不会有肚子痛的风险。 言逍却笑了,懒懒地靠在他身上,回答道:“唔,好。”但他不好意思说,被内射的时候身子像是被他整个人占有,从内到外都是只属于晏初一个人的言逍,也会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拥有这样一个美好的人。 晏初将人放在床上,整理好两人的衣服,就躺进去紧紧抱住言逍,嗅闻他清爽的气息,感受他温暖的体温。 厮混了这一通,两人都有些累了,睡意袭来,挡也挡不住。 “晏初,日出……嗯,明天看日出。” 即将被睡意吞噬的言逍还没忘记海边日出,他闭着眼推了推晏初的胳膊,换来的是轻声安慰的声音。 “好,明天我和你一起看。” 日出 凌晨六点十分,漆黑安静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手机震动,床上的人动了动,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关掉了手机闹钟。而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他伸了伸懒腰,察觉到怀中的人还在沉睡时,顺势拥住了那人,在脸庞落下轻吻。 “言逍,醒醒,去看日出了。” 言逍不耐地哼唧了几声,将身体更加紧密地窝进晏初怀里,不去听他温柔的催促。 晏初也不强硬唤醒这只赖床撒娇的小兽,只是爱怜地摸了摸他的眉眼后,自己起身穿衣洗漱。 言逍感受到他离开的动作,昏昏沉沉的脑袋此时已经清醒了一半,只是睡意还很朦胧,身体赖着不愿意离开温暖的床铺。 洗漱间的灯光已经亮起,晏初叼着牙刷一嘴白沫,斜倚在门口看着言逍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一簇小呆毛还不听使唤地翘起,眼睛无神,整个人又懵又傻,像只呆企鹅,可爱极了。 而后两个人挤在卫生间刷牙,站在镜子前你挤我,我挤你,小学生式耍赖打闹,最后以一个充满了薄荷和柠檬味的深吻结束了这个清晨的洗漱环节。 冬季的海边风大,吹得人骨子里都是冷的,临出门前,晏初还不放心地给言逍围了一条围巾。言逍任由他照顾,一张脸庞埋在围巾里,歪头向他比了个耶,眉眼弯弯。 两人下楼后,拎着民宿给的温热牛奶和面包,一起前往海边。 天空此时是一片蓝紫色,而后慢慢呈现一种梦幻的浅淡蓝色,橙黄色的朝霞逐渐爬满了天空,几种颜色深浅不一,汇在一起,煞是好看。 此时海边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只有海浪翻涌的声音。 四下无人,两人放心地在沙滩上散步,晏初将言逍的手包住藏在自己温暖的口袋里,两只手在衣料口袋里十指紧握,扣着对方的手一起慢慢走。 沙滩上印下了两人紧密相邻的脚印,深深浅浅。言逍忽然转身,拿出手机,对着身后的脚印拍了一张照片,扭头笑着说道:“第一次跟你看海边日出,我好好记录一下。”随后直接将手机镜头翻转,两个人靠在一起,晏初露出一个浅笑,而言逍则是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咔嚓一声,拍下了两人恋爱以来的第一张合照。 天边的金光更盛,呈现一种浓烈的橙黄色,一点红慢慢露出。 两人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蓝色的波涛泛起,海浪打在沙滩上,有白色的泡沫,而后又消失不见。这样平淡美好的清晨,只是牵着手,就让人无端地想落泪。 “晏初,”言逍轻声唤了一声,“如果……我们没办法走到最后,那也要……给我一个体面的告别。” 他转头看向旁边与他并肩的晏初,还没等他回答,就一下子揽住他的脖颈,无缘故地就是一个吻。 这个吻与以往不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他明白,自己爱上眼前这个人了。 所以,才会对自己最开始的游戏行为感到内疚,痛苦和不安。 他没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现在的欢愉,这一切都建立在欺骗之上,只需一下,就可以坍塌。 再等等。 唇舌交缠间,言逍在心底低声说道。 请再等等。 等到合适的时间,他会把一切说出来,那么多虚假的东西,假身份,假名字,假背景,但是唯独一颗心是真的。 晏初感受到了言逍的不安,就像那一天晚上背他回家,两人聊天时,晏初也感受到了这种不安。但言逍不想说,他便也不逼问,只等他开口的那天。 红到发烫的太阳终于从海边升起,天边金光大盛,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紧握着手,迎着海风,静静地看。 A市。 “爸,我不回去。”A市一栋安静公寓里,季泽先窝在沙发上打游戏,手机随意地放置在一旁,开着免提。 “你哥生日你这个做弟弟不回去,像什么样子!” 手机那边传来中年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生日跟我有什么关系?”季泽先根本不在意手机里传来的责问,懒懒地回答道。 “家宴!这是家宴!你不是季家的人吗?” “爸,我是不是季家的人,你不清楚吗?” 此话一出,电话那边顿了一下,静了许久,季泽先也不回答,公寓里只有电视上传来的游戏声音。 “泽先,回来吧,我和你奶奶好久没见你了。”良久,手机那边传来了一个老人浑厚慈祥的声音。 季泽先的动作微滞,心绪复杂。 被赶出季家前,爷爷奶奶对他最好,五六岁时就会跟着爷爷学下棋,爷孙俩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那时候最崇拜爷爷,外交官出身,会说许多语言,会讲许多故事,也经常把他抱在怀里。 可是,当身世被怀疑时,他也被季家毫不留情地赶出去,这个老人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把他护在怀里,而是冷冰冰地看着他,像是在看狗,一条可怜的流浪狗。 当他重新回到季家后,他能明显感受到季家两位老人的愧疚之心,同时也多了几分心虚,毕竟赶出去的是他和妈妈,回来的只有他。 那个女人做过最傻的事,就是生了他,留下他,最后为了养活他,失足落水而死。 那时候他就明白了,他所谓的敬爱的爷爷奶奶,爱的不是他这个人,而且他这一身的血脉。 就如他和季玉廷那样疏离矛盾的关系那样,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地窝在他怀里让他教自己下棋。 而后,季泽先以一种嬉笑的口吻终于回答道:“行吧,老爷子您都开金口了,那我就回去。” 那边应了一下,又询问了几句日常生活的事情,就挂掉了电话。 自那次在酒店针锋相对后,季泽先再也没有见过季玉廷,而季玉廷也没有再给他发过任何消息,像是明白了他的话,自此消失。 季泽先倒是乐的自在,麻烦事解决了,自己也回到了往日的日子,只要日后不撕破脸,他还是能够跟季玉廷做一做兄友弟恭的样子。 一想到这儿,季泽先浑身轻松,游戏也不打了,将手柄扔到一旁,开始划拉手机里的列表,喊人出来玩。 “言骁,回来没?哥想死你了,出去玩也不带着我,没你这样做兄弟的啊!” 这个家伙,一出去就是半个月不见人影。 “我后天就回来。”手机听筒里,传来言骁无奈的声音。 季泽先刚要再说什么,就听那边忽然传来一个温柔舒朗的声音。 “言逍,松松他们在喊我们。” 那声音,好听极了。 只听言骁回答道:“来了!” 尾音上扬,夹杂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欢乐,季泽先从未听过言骁这样回答别人,这似乎与他平常的状态大不一样,不禁愣了一下。 “泽先,我回去就找你,先挂了。” “你旁边那是……嘟嘟嘟嘟嘟嘟……”还没等季泽先询问,手机那边就挂断了。 季泽先真想把人拉过来狠狠锤一顿。 想起上次跨年夜那次,他开玩笑问言骁是不是谈恋爱了,现在看来,铁定是有了。 但是……怎么那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特别是在叫言逍名字时,让季泽先感受到了一丝奇怪。 “算了,等他回来再问。” 季泽先不再去想,将手机扔在一旁,继续打游戏。 甘之如饴 几天后,季泽先在机场接到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言骁。虽然眼圈乌青,面容略有些疲惫,但是季泽先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眼角眉梢间偶尔流露出的愉悦和慵懒,甚至能在捕捉到他的笑容下显现出的几分鲜活的生动。 要知道,常年跟言骁相处的季泽先,是最清楚他多年来的脾性。因着母亲的缘故,从小到大的言骁,像是个完美包装出来的豪门公子,一举一动就像出厂设定一般,成为母亲炫耀的资本。 季泽先常常调侃他又假又装,扒了皮不知道内里有多黑,心有多冷漠。但他也明白,言骁在言家活得很累。那些被迫长出的血肉和维持的精致外表,是他摆脱不掉的负累,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是这一次,似乎发生了改变。 “看什么?走啊。”言骁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季泽先,自顾自地带上墨镜,准备在车上小憩一会儿。 “哎,先等等。跟我说说,到底是哪位绝世大美人把言公子勾成这样,跨年夜都扔下多年的好兄弟跑出去跟人谈恋爱!” 季泽先把玩着车钥匙,大有一副“你不开口解释清楚就别坐我的车”的样子。 言骁不理他,闭眼将身子转到一边,但是不自觉勾起的唇角却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说!老子开了俩小时车过来接你,还给老子装!” 季泽先一把箍住言骁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道。 “行了,到时候直接带你见见。”言骁拗不过他,只能半遮半掩地说了一句,再不肯透露更多细节。 他没告诉任何人自己喜欢男人,像是死守着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对自己最好的朋友,言骁只能歉疚,他想,等时机成熟,等自己真正有能力摆脱言家,到那时候就让两人见见,大大方方地向季泽先介绍,“这是我的爱人,晏初。”。 “那倒是先给我看看照片啊!”季泽先抱怨一句,八卦之心怎么也遮不住。 “没有。开车。” 言骁重新把墨镜带上,这次是铁了心地不再说更多。 季泽先只好作罢,磨了磨牙,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开车,把自己这位多年的死党兼挚友送回言家别墅。 一路上,两人聊了许多,没多久,就到了言家。 “哎,明天季玉廷生日,你知道吧。你家应该收到邀请了,记得来,不然我一个人在那里呆不住。” 临走前,季泽先出声提醒了一下明天的邀约,言骁比了个答应的手势后,就拉着行李箱慢慢走回家。 到家后,言骁将行李交给家里的管家,就直接上楼,要回自己的屋里。不料,刚走上楼梯,就被满脸喜色的赵美霖叫住。 “骁儿,你回来了。” 言骁身体下意识地一僵,而后转身,微笑着回应道。 “妈,有什么事吗?” “过来,妈跟你说。”赵美霖一把抓住言骁的胳膊,将人按在了沙发上。 “明天季家的生日宴上,林家的女儿林锦心也会来,你可要多跟人家交流交流。这么多天妈看了许多家姑娘的资料,就这个林家的跟你最配。” “她年龄比你小一岁,现在在法国读本科,样貌啊,性格啊,都是一等一的好,你看看。”赵美霖将照片和资料推到言骁面前,催促着他仔细看看。 照片上的女孩一头微卷长发,穿着白色连衣裙,眉眼间俱是笑意。仅仅只看照片,便觉得气质不凡,一看便是豪门娇养出的大家闺秀。 言骁心下淡漠,一眼也不愿多看,只是敷衍地点点头,手指划过那薄薄的几张纸,匆匆而过, “嗯,不错,我先回屋里了。” 言骁要起身回屋,但还是被母亲抓住,在后面连珠炮似的开口说话。 “成家立业,你先成家了就能安心立业。” “林家跟我们家来往密切,公司业务上也经常合作,你要是娶了林家的女儿,将来的发展不比言煦差。” “你明天见了,好好跟人家了解了解。今年你也要出国留学,我看法国就不错,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能在国外好好相处。” 言骁听得心烦,加快了上楼的脚步,不愿再听。 “妈说的你听到了没?”没得到儿子的回应,赵美霖的脸色逐渐由晴转阴,声音也逐渐尖利起来,厉声责问。 “妈,我今年才二十一,我还不想考虑这么远的事。” 言骁叹了口气,转身跟母亲沟通起来。 “过了年就是二十二了,你出国留学几年回来,刚好结婚。这几年就当培养感情了。”赵美霖不依不饶,紧盯着言骁的眼睛,发出命令。 “我不喜欢她。”言骁顿了顿,看着母亲手里拿的资料。上面的那个女孩的确漂亮得很,家世背景上也无可挑剔,但是很可惜,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取向。 “骁儿,你既然生在言家,你就知道将来的婚姻不由你喜欢不喜欢。” “你不喜欢,娶了就放在家里,以后有能力了,在外面养多少可心的情人都行。” 赵美霖完全不觉得这样的话有什么错,还在极力劝说。 “再说吧,妈,我很累了。”言骁见母亲这样固执,便放弃了缓和的可能性,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资料就进了卧室。 赵美霖吃了个闭门羹,见言骁脸色不好,便也不再多说,嘴里絮絮叨叨地嘟囔了几句后,就下楼了。 进屋后,言骁将手里的资料随手塞到抽屉的最深处,从柜子里拿了衣服就进了浴室。水声响起,氤氲的雾气在浴室升腾,不久,言骁湿着头发出来,随手拿起毛巾将身上的水珠擦干。 热水将言骁的身体烘得发暖,暖白的肌肤此时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粉。他将整个湿发撩到脑后,露出一张俊美到令人咋舌的脸庞。 他的眉眼大多继承了母亲赵美霖的美艳和风情,又融合了几分父亲的英气,呈现出一种奇妙的美感。尤其是一双眼睛,圆而带媚,微微上挑,像是一汪碎星,又像是一枝桃花。 言骁将身上的睡袍扯开,从锁骨向下,被厚厚的衣服遮住的地方,一些暧昧的痕迹在细白身体上悄然留下。 有还未消逝的吻痕,有过于沉浸在爱欲之中留下的指痕,无一不在昭示着昨晚这对爱侣的缠绵和亲密。 他用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不由得想起晏初那张沉浸在情欲中的脸庞,他喜欢在做的时候看他,看他的变化,看他因自己的话和行为而脸红的反应。 言骁想,要是在以前遇到这样的人,自己一定会嗤之以鼻,觉得这真是无可救药的愚蠢反应,可是真当是自己遇上那个人,才知道什么是甘之如饴。 拢好衣服,言骁走出浴室,从墙边放着的行李箱里掏出一小瓶须后水,这是晏初惯用的牌子。 手指按动轻轻一喷,空气里瞬时充满了清冷怡人的味道,明明是有些冷冰冰的味道,但却让他嗅出几分柔和的暖意,笼罩在屋子里的各处。 言骁将东西放在床头,整个人埋在松软的床铺中,鼻子微微翕动,感受到熟悉的气味后,心里就变得安定下来。 他低声说了一句,仿佛在呢喃。 “晚安,晏初。” 认错 天刚蒙蒙亮,季家上下的佣人和管家就开始忙碌起来。今天是季玉廷的生日,虽不是像整数年龄那样的大日子,但季玉廷是季家现在真正的掌权人,所以他的生日依旧是季家的一件大事。 中午是季家私人的家宴,晚上则是宴请宾客的晚宴,因着季家没有正经的女主人,所以一切还需要季家老太太来筹办,保证各个方面都要安排妥当。 新鲜的食材,鲜花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地涌入季家山庄,佣人们小心翼翼,将各处都擦得一尘不染。等季玉廷回来时,就看到季家老太太在沙发上坐着指挥事务。 “奶奶,你先休息一会儿,每年都搞得这么隆重,我都不敢回来了。” 季玉廷开玩笑似的调侃一句,仆人自发上前接过他的外套后离开,留给祖孙俩聊天的空间。 “玉廷,今年就是你二十八岁的生日了,往年给你安排相亲,你都说工作忙。” “今年奶奶要你早点结婚,给奶奶留一个乖乖的小重孙,你说好不好?” 季家老太太慈爱地看着一旁的季玉廷,拉着他的手就不放开。 这是她和老头子一手培养起来的乖孩子,各个方面都完美得无可挑剔,比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要强得多。 季玉廷脸色未变,依旧是那副和煦笑容的模样,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奶奶,现在公司正是发展的时候,这事我不急,过几年再说吧。” 季家老太太一听,就知道孙子还是在敷衍自己,不由得急了几分。 “玉廷,这是奶奶闭眼前唯一的愿望了,就想看你成家立业,你答应奶奶,好好谈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和和美美地有个小家庭。” 她和老头子年龄愈来愈大,儿子又是个不成器的,好不容易有个承担起家族发展的好孙子,什么都好,就是拖着不结婚不生孩子。 季玉廷眉毛微拧,刚要说什么,就听身后有仆人的声音。 “老太太,季先生,泽先少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懒懒散散的声音。 “奶奶,我回来了。” 季玉廷回头,刚好遇上那道视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而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时却无一丝波澜,淡淡地瞟了一眼季玉廷后就移开视线。 季玉廷心下黯然,却不得不强撑笑容。 “泽先回来了。” 季泽先微微颔首,将手里的礼盒递过去。 “生日快乐。” 连一句哥哥,也不愿多说。 季玉廷接过东西,拆开来看,是一支简约精美的腕表,钻石表盘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一看便觉得价值不菲。 季玉廷当即便把自己手腕上的表取下来,将季泽先送的戴上。 “我很喜欢,谢谢。” 季泽先点了点头,对季家老太太说道。 “奶奶,我先上楼了,爷爷让我回来陪他下棋。” 说着,抬腿就朝楼上走去,留给祖孙俩一个冷硬的背影。 老太太还来不及叫住自己这个小孙子,就看到他头也不回地上楼,心下也凉了几分,不由得觉得有些心苦。 “玉廷,你说,这么多年,泽先是不是还在怪我们?” 季家老太太看着季泽先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这么多年,季泽先的变化,季家上下有目共睹。她和老头子都有愧,所以无论季泽先胡闹成什么样子,他们都纵着他,由着他。 只是从前那个赖在他们身边亲亲热热地喊爷爷奶奶,玉雪可爱的小孙子,再也回不来了。 季玉廷没有回答,他只是望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泽先上了楼,去了二楼的书房,敲了敲门。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时不时地还夹杂着一些咳嗽声音。 “进来吧,咳咳,是泽先吧。” 季泽先一进去,就看到一张笑眯眯的脸庞,满脸皱纹也掩盖不住他见到季泽先的那股高兴劲儿,见到他来,就向他招了招手。 “过来,陪爷爷下一盘。” 季泽先点点头,端坐在季家老爷子对面,帮着他把棋盘收拢好,而后随手拈起一枚白子随意地放置在棋盘上。 一老一小在棋盘上交锋,季泽先的心本就不在这盘棋上,被季家老爷子一连吃了好几个子,节节败退。 季家老爷子抬起头,透过老花镜看着对面的季泽先,眨眼间,他已经长这么大了。 “罢了,别下了,我们爷孙俩说说话。”他看出季泽先的心不在焉,也不生气,只是笑笑。 季泽先从进门到现在拢共没说过几句话,此时也不过是静默着等季家老爷子开口。这么多年,他在外人面前嬉皮笑脸,在两位老人面前插科打诨,实际上心里伤得很。 “泽先,爷爷想你。”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季泽先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这位老人。时光荏苒,他再也不是自己记忆里那个睿智博学的爷爷,时间让他苍老了许多。 “你长大了,总是不着家,家里空空荡荡的,我和你奶奶都很想你。” “这么多年,你心里对我们有怨言,我们都明白。当初……是我做错了。”季家老爷子一边说话,一边缓缓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枚枚地放回去。 “是我和你奶奶那时候被冲昏了头,不应该那么决绝地把你们母子赶出去。泽先,这是爷爷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从那件事发生到现在,许多年过去了,这是第一次季家老爷子在他面前认错,也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跟他讨论这件事。 他们总以为,那事发生得早,季泽先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补偿他,慢慢地他会忘了这件事。 可是他低估了一个孩子对母亲深沉的爱和思念,即便是记忆里她的脸庞已经模糊不清,但这个心结依旧萦绕在季家每个人的头上。 他们小心翼翼地对待季泽先,千方百计地隐瞒着,敷衍着这件事,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错了。 季泽先别过脸,眼眶微酸,不去看季家老爷子恳求的目光。 “泽先,爷爷跟你认错。你回来,陪爷爷多说说话,就这几年,好不好?” “我和你奶奶一把老骨头,活不了几年,到时候你和玉廷就是季家的希望。” “你哥哥能力强,也向我们保证会照顾你一辈子,你就呆在家里,给爷爷奶奶养老送终,也算是尽孝心了。” 一番言辞恳切动人,纵然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老人这样请求,心也会软上几分。更何况季泽先不是那样冷心冷情的铁人,再怎么样,也是疼爱自己长大的爷爷奶奶。 宽敞安静的书房里,一时间无人回答,季家老爷子心里悲伤,一股浓浓的酸涩之情涌上心头,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对面季泽先轻轻地应了一句。 “好。” 季家老爷子简直要立刻落下泪来,他紧紧攥住季泽先的手,不肯放开,嘴里还不住地说道。 “好好,答应就好。” 季泽先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不再应答,心头涌上万千复杂情绪,只觉得喉头发苦。他看着激动的季家老爷子,心里却低声说道。 “妈,对不起。” 他没办法原谅季家的每个人,甚至包括自己。这样的答应,也只不过是给两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点可笑的宽慰和自洽,维持和谐罢了。 沉溺深渊 爷孙俩在书房说了会儿话,季玉廷过来敲门,说家宴准备好了,请两人下去吃饭。季老爷子扶着季泽先的手,两人一同下了楼梯。 眼见着偌大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佳肴,季老太太看到老伴对自己悄悄眨了眨眼,又看到两人紧紧握住的手,不由得喜上眉梢,连忙招呼着祖孙俩落座。 季父也坐在一旁,看到季泽先,先是扬起一个笑容,而后看到儿子冷淡的模样后,又悻悻地垂下嘴角,不声不响。 一大家子总算是聚在了一起,季老太太招了招手,便有仆人推上一个精致的两层小蛋糕,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季玉廷面前。 季玉廷哭笑不得,眼见着管家还要上前点燃蜡烛,连忙起身摆手说道:“行了奶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季老太太颇有些遗憾,但孙子长大了,的确也不喜欢这些仪式,便也作罢,只是让人端下去分成小份,给餐桌上坐着的家人分一分。 虽是生日宴,但也是一个小型的家宴,季父询问了几句公司的事情,两人便也开始交谈起来。 目前公司仍是季玉廷在苦心经营,季父没那雄心壮志,只想花钱喝酒醉卧美人乡,所以早早地便将公司交到季玉廷的手中打理,所幸儿子争气,季家的产业也发展得越来愈好。 一旁老夫人和老爷子听到他俩说话,纷纷叮嘱季玉廷要注意休息,身体健康不能落下,季玉廷一一回应,懂事的样子令人心疼。 说话间,季玉廷的视线仍然无法忽视对面坐着的季泽先,不时用余光看他。而季泽先也懒得装什么二十四孝好孙子,在众人夸赞季玉廷时,只是低头吃饭,划拉几下手机,那模样像是丝毫没有受到自己这个完美哥哥的影响。 他点开与言骁的聊天页面,动动手指打下几个字,点击发送。 “晚上结束,去酒吧喝酒?” 那边很快回应。 “好。” 季泽先不由得扬起一抹笑容,对着手机的朋友列表开始划拉,预备着等晚上宴会结束,拉一波朋友去酒吧彻夜狂欢。 “泽先,你觉得怎么样?” 还没等季泽先找到晚上一起狂欢的朋友,就听到季家老太太和蔼的声音传来,他闻声抬头,询问道。 “什么?” “我说,晚上给你哥安排个相看会,你也跟着一起参谋参谋,帮你哥挑个好女人,让他早点成家啊。” 季老太太半是埋怨半是宠溺地瞪他一眼,重复道。 那不就是大型相亲会嘛。 季泽先慢悠悠地将手机倒扣至桌上,漂亮的脸庞对着季玉廷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容:“好啊,奶奶。我肯定好好看,一定给我哥找一个好嫂子。” 好嫂子三个字被他有意说重,只有季玉廷能听出他这话里的嘲讽和恶意,他对上季泽先故意看过来的目光,微眯眼睛,唇角的笑容依旧和煦。 “那就麻烦泽先了。” 季泽先本意是要好好笑话一下他,却不料季玉廷没他想象中那样出现痛苦愤怒的反应,反倒是平静得可怕,那双隐藏在镜框下的眼睛,此时望过来时,竟带了些晦暗不明的东西。 季泽先莫名地有些背后发冷,匆匆吃了几口饭后,就接口疲累上楼休息。 直觉告诉季泽先,刚刚季玉廷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按理说,上次已经在酒店那样撕破脸,按照季玉廷的性子,此时应该羞愧得恨不得离他这个弟弟远一点才好,从此保持表面上兄友弟恭的和谐,闹剧到此为止了才对。 季泽先心底暗自思忖着,心想这次宴会结束,就回季家山庄住着。平常公司那么忙,季玉廷鲜少回家,就住在公司附近的房子,他回来,也能与季玉廷避开。 而这边的季玉廷,英俊的面容上仍然挂着笑容,应付着家人的询问和关怀,只是那双眼睛却望着季泽先匆匆离去的背影,眼底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晚宴如约而至,季家山庄灯火通明,接待着各方宾客。佳肴与点心摆满了一整条长桌,顶级的音乐团在大厅演奏优美的乐曲,高挑的侍者穿梭于宾客之间,不时能听到玻璃杯碰撞在一起的清脆声音。 不少低于季家的豪门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多结交几位资源广阔的人脉,更有甚者已经得到内部消息,接连将自己家的女儿和妹妹介绍给季玉廷,企图混个脸熟。 季家的嫡孙至今还未婚配,私生活干净,身家又如此丰厚,光是这些特点就已经让很多人跃跃欲试。 更何况再配上那高大俊美如油画般的脸庞和身材,谈笑间举手投足的绅士气场,更惹得不少豪门家的女孩芳心暗许,几双眼睛黏在季玉廷身上,害羞地偷瞄他。 这一切都被季泽先看在眼里,他不由得嗤笑一声,懒得再交际这样的场合,端着酒杯就去找言骁聊天。 言骁这里也忙着应付母亲硬塞过来的闺秀,两人碰到一起,正好借着由头出去躲闲。不料,还没走到阳台,言骁就被母亲叫过去,她横眉冷对,大有言骁不听话就当众给人难堪的意思。 季泽先无奈,只能对着好兄弟拍了拍肩膀,一副祝你好运的模样,自己一个人慢慢踱步到宴会厅的一角,看着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群,只觉得无趣极了。 “泽先少爷,您还要酒吗?”忽然,一个侍者端着酒,弯腰恭敬地对季泽先问道。季泽先正在发呆,猛然被打断,思绪反应不过来,就点了点头,接过他托盘里的酒。 淡黄色的香槟在杯子里摇曳,晃动出一些气泡,漂亮得耀眼。 季泽先将其一饮而尽,而后随手将杯子放置在一旁的矮桌上,站起身来想要离开,不料却被几个人围上来攀谈,只好随着话头交际起来。 宴会的时间愈发晚了,夜色笼罩,更衬得山庄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季家两位老人已经早早休息,只剩季父和季玉廷兄弟俩还在场上与众宾客交谈。 这时,季泽先却发觉自己有些不对劲,他开始感到身体莫名燥热,喉咙干渴得厉害,连灌了两杯冰水也无济于事,就连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他自觉是喝的酒太多,宴会厅里暖气又太热,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宴会厅,乘坐摆渡车回到老宅。 此时是深冬,夜晚的寒风凛冽,气温极低,吹得季泽先迷糊的脑子稍稍清醒一些,但体内的那股莫名的燥热却怎么也压不住,像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灼热了他的每根血管。 回到老宅,季泽先将外套扔给佣人,匆匆上楼,回到了自己的卧房,然后将衣服脱个干净,打开浴室的冷水管就是一顿乱浇,企图缓解那股子热气。 怎么回事?!热气不减反增,连带着某处也鼓胀不堪,直棱棱地,精神得很。 纵然是他脑子再不清醒,这时候也回过味来,自己这是被人算计了。 季泽先只想痛骂始作俑者,胳膊却抬不起劲儿,整个人像是被药操控了一般,软绵绵地躺倒在浴缸里。 等季玉廷来到卧房时,便看到的是这副饱含春情的画面。 季泽先整个人瘫在浴缸里,细白修长的身子透着粉红的颜色,头发湿润地粘在脸上,漂亮俊美的脸庞此时满是被欲望折磨的痛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见到季玉廷来,季泽先先是一惊,而后顿觉羞耻,扯过散在一旁的衬衣盖住下腹部,一双桃花眼恶狠狠地瞪着他,开口便是驱赶。 “滚……滚出去。” 这话说得软绵无力,倒像是在撒娇。 季玉廷居高临下地看着季泽先,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只是慢慢蹲下身子,伸出手抚摸他通红的脸颊。 “泽先,你身上好烫。” 季玉廷眼也不眨地盯着季泽先脸上的每个细微表情变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顺着额头下滑至艳红的嘴唇,而后一点一点地划过下巴,喉结,锁骨,抚摸下去。 “你疯了?!”季泽先像是被人狠狠闷了一棍,大脑一片空白,他伸手攥住季玉廷的手想要甩开,却被人一把抓住,而后整个人被季玉廷从冷水里捞起来,抱着去向床边。 此时此刻,季泽先总算是反应过来,他奋力挣扎着想要逃跑,却无奈药劲太大,他根本挣脱不开季玉廷的禁锢,整个人被他死死压在身下,感受他灼热的气息铺洒在自己的耳侧和颈窝。 季玉廷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不容拒绝的欲望,季泽先总算是懂得了白天自己为什么会对他的眼神感到后背发毛。 “季玉廷!我是……我是你弟弟,我们不能做这种事!”季泽先还要挣扎,却看到季玉廷慢条斯理地扯下领带,耐心地将他的手腕捆绑起来。 而后,一个滚烫的,带着浓浓情欲的深吻铺天盖地地压下来,掠夺了季泽先整个人的呼吸。 这场生日宴,此时才整整开始。 疯子(高H-骨科强制,下药) 季玉廷知道,自己疯了。 当他漠然地看着季泽先在自己身下怒斥甚至是咒骂的样子,内心竟无一丝波澜,甚至隐隐生出一份隐秘的快乐和兴奋。 是的,是这样,只有这样,他的眼里才全是自己。 长期接受严苛教育的季玉廷,第一次尝到了罪恶的快感,那张所谓名门绅士的人皮下,藏着的是一个压抑已久的疯子,是滋生无数欲望的魔鬼。 一个浓重带着情欲的吻强制性地蔓延开来,季泽先只感觉他整个人都被这个热烈的吻点燃,浑身更加灼热。 他紧咬牙关不肯张嘴,企图抗拒这个吻,却被季玉廷掐住两侧脸颊,迫使他不得不接受,唇舌交缠,淫靡的银丝在两人之间拉扯。 深吻过后,季泽先被他吻得头脑发懵,低低地喘着粗气,桃花眼里全是水光,愤恨地怒视着季玉廷。 季玉廷丝毫不在意他那恨不得将自己剥皮抽筋的眼光,只觉得他唇瓣柔软清甜,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身体其他各处的美好。 相比较上次喝醉后头脑不清醒的吻,这个吻更让人回味且疯狂。 季泽先被那药弄的浑身发软发烫,实在是无力反抗,只能采取怀柔政策,企图打感情牌让季玉廷停止行动。 “哥,不要这样。我们……我们就做兄弟好吗?” “爷爷奶奶发现了怎么办?你觉得他们会接受吗?” “你看看我,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季玉廷,别再错下去了!” 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更加诚恳,季泽先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手腕的领带,带出一道道的红痕。 可惜,此时的季玉廷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在听到那句哥哥后,唇角才绽开一抹浅笑。 他一边单手解开衬衫纽扣,一边俯下身亲了亲季泽先的唇瓣,诱哄着他再次开口。 “乖,再喊一句哥哥。” 那双琥珀色的温柔眼眸此时已经满是浓稠的欲色,季泽先甚至能感受到他那粗长而又沉甸甸的肉茎正顶在自己的小腹。 他明白,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季玉廷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只能遗憾地直起身,而后将衣服随手扔到床下,俯身去舔弄季泽先的乳珠,红艳艳的,硬得难受。 两具火热的身体此时已经毫无保留地紧贴在一起,浓烈的荷尔蒙气息让体内的药游走得更加强烈,季泽先眼前一片模糊,他无力反抗,只能任其予取予求。 可是,跟女人上床与跟男人上床,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尤其是,当自己是被操得那个,那种恐惧和未知使大脑更加兴奋。 湿润的柔软触感自胸前传来,季玉廷衔住那颗乳珠,修长的手指还捻住另一颗,极具色情地揉捏摆弄。 季泽先又痛又爽,以往在床上只有他捏女人奶子的情况,什么时候也轮到自己被人舔胸,这种感觉陌生新奇,激得他不由得呻吟一声。 这样的反应大大取悦了季玉廷,他轻笑一声,而后一连串的亲吻向下,直至来到季泽先那硬的发痛发涨的肉茎面前。 两人的第一次,季玉廷不舍得让他痛,所以耐心地做好前戏,先让自己的小朋友爽一爽才好。 季泽先明白他要做什么,只是脑袋迟钝的看着他,整个人扭动着,不愿意靠近季玉廷,更抗拒他的亲吻。 可这样紧贴在一起的接触只会让两人更加情动,季玉廷掐住他劲瘦的腰肢,张口便含住了那通红的龟头。 “啊——”季泽先感受到肉头被含入火热湿润的口腔中,快感直冲脑门。药物的作用使他更加敏感,整个人如同一尾被抛上岸的白鱼一般,胡乱扭动着身子。 季玉廷的口技并不算熟练,甚至可以称之为生涩,但正是这种青涩才会使快感更加强烈,偶尔牙齿刮蹭到龟头,那种令人恐慌的颤栗感使这场荒唐的情事有了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开头。 “季玉廷……停下……不要!” 失控的感觉席卷了季泽先的整个身体,肉茎被整个含入,而后重重吸吮,微凉的手也在上下套弄,双管齐下,大股浓稠的精液射出,他控制不住地颤抖。 如陶瓷一般的细白身子此时泛起浓重的靡丽颜色,性感得无以复加。 季玉廷扯过一旁的纸巾,吐掉口中的精液,而后扳过他的脸亲吻,与他共同分享这次口交的气息与味道。 季泽先没想到,此生还能在自己亲哥哥的唇间尝到自己的味道,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想要偏过脸躲避,却被捧住脸庞来了一个热吻。 “好乖,这是乖孩子的奖励。” 季泽先此时已经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被自家亲哥哥口交而后射精的事实摆在眼前,他已经略有些麻木了。 “季玉廷,到此为止吧,就当今天晚上是个没人知道的错误。” 黏稠冰凉的润滑液被抹在后穴上,季泽先被激得浑身颤抖,他看向季玉廷,俊脸上满是哀求的神色。 直至一根手指被刺入从未有人碰过的肛口,带动湿滑的润滑剂一起向深处探寻,季泽先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一般,剧烈地颤动着身子,想要躲过那根作乱的手指。 无奈手腕被紧紧系住,他挣脱不开,又想要蹬腿去踹季玉廷,却被药性搞得浑身瘫软,根本抬不起来。 “混蛋,滚开,季玉廷!你要是敢操我,我杀了你!” 他的反抗此时像是情欲的催化剂,柔软的身躯在床铺上磨蹭,昏暗的灯光下,眼眸含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像个可怜兮兮的小野猫。 季玉廷充耳不闻,只是耐心地刺入第二根手指,指尖寻找隐藏在身体深处的敏感点。 紧致的内壁绞得他动弹不得,只能一点一点摸索,阴茎也涨得发痛,流出一点粘稠的前精。 直至指尖触摸到一处不同寻常的凸起,季玉廷微微一笑,两根手指共同戳刺那地方。 季泽先反应激烈,哭叫着不许碰,一股又一股陌生的快感让他像是沉溺在水中一般,动弹不得。 穴口被扩张得柔软,一缩一缩,不时有浓稠的润滑剂滴落在床铺,像是吐露着淫水一般。季玉廷抽出手指,亲吻着眼角发红的季泽先,低沉磁性的声音此时犹如魔音一般。 “泽先,睁开眼,好好看我们是怎么做爱的。” 季泽先懵懂地听从他的指令,只见季玉廷拆开一个套子,将其套在早已发涨的粗长肉棒上,性器上青筋怒起,龟头也有鹅蛋那么大,与他的温柔外表形成强烈反差,堪称凶器。 “不行,进不去!季玉廷,你放开我,进不去的。” 季泽先内心恐慌极了,还要说什么,就被季玉廷吻住唇瓣,然后感受到那根凶猛的巨蟒一点一点撑开穴口,强势地入侵进紧致的肉道中。 “呃,不要,季玉廷……哥哥,不要。” 身体被占据的感觉太过强烈,药性将季泽先的感官放大至数十倍,他能感受到季玉廷的肉棒正在嵌入他的后穴,他想要逃离,不自觉地绞住那根火热的肉茎,紧紧不放。 “泽先,放松,嗯,乖孩子,放松,让我进去。” 季玉廷也被他紧咬的穴口激得进退两难,英俊的脸庞覆上一层薄汗,他一边亲吻着季泽先的身体,一边用手逗弄着穴口,顺着润滑剂一同挤进去。 当最大的肉茎顶端进入,后面的部份就好进得多,季玉廷握住那挺起的劲瘦腰肢,将肉茎不容拒绝般地推入季泽先的身体深处。 “季玉廷,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季泽先还在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只是那模样根本就不起一点威胁作用。 他浑身火热,连上都满是吻痕,手腕还被人系住,雪白的臀瓣间,一根粗长到可怖的肉茎正在深深楔入身体。 当那根肉茎终于被整根吞下,两人俱是发出一声难耐的叹息。季玉廷俯身,一边浅浅地亲吻着他,一边开始小幅度地抽插,多年的夙愿达成,他的身心都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而季泽先则是仍然无法接受,他居然真的跟自己的哥哥做爱了,而且还是被操的那个。 但那被撑满的怪异感觉,连带着一阵一阵的快感席卷他的意识,却让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而后被人疼惜地吻住,细细密密地亲吻他的眼睛。 他想,他们都疯了吧。 金丝雀(高H-骨科强制,后入) 季泽先的头发湿润地粘在脸上,凌乱的额发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试图别过头,不去看这样一场荒唐的情事,却被季玉廷撩开,强硬地要求他看。 后穴被肉棒肏开,他不像是第一次被男人操得那样,反而像是天生就适合被人压在身下,整个人泛起迷离的粉色。 而那紧致的如同数十张小嘴共同吸吮的穴口,此时也被逐渐猛烈的动作干得一缩一缩,色情极了。 季玉廷狂乱地吻他,简直要将他整个人拆吃入腹,动作也开始大开大合起来,一下又一下地钉入他的身体深处。 偶尔有肉茎刮蹭住那处敏感点,都会让季泽先整个人细弱地发出呻吟,如同小猫叫的那样,带着哭腔去求季玉廷轻一点。 他哪里知道,这些话大大刺激了季玉廷的占有欲,他一边肏开那个小口,一边伸手去拧季泽先的乳头,摸索他更多的敏感点。 这动作激得季泽先不断扑腾,连带着后穴也紧紧绞住不放,带给人极大的快感。 季玉廷像是真正脱下羊皮的狼,他蛮横地将季泽先的双腿打开,将腿压在季泽先的腰腹上禁锢住,方便那红艳艳的穴口暴露在灯光下,让自己的肉棒出入得更加顺畅。 他贪婪地盯着那处,就连一丝细节也不肯放过。季泽先的穴口被干得通红,润滑剂连带着被刺激出的肠液一同被捣成白沫,湿了一大片的床单。 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膜,季玉廷还是能感受到那高热紧致的肉道正在绞住自己,剧烈的快感顺着他的尾椎骨一路向上,直冲大脑。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热气不断升腾,连带着满室的气味,最后在几百次的抽插下,白浓的精液射满了大半个套,烫的季泽先有一段时间的失神。 季玉廷满足地拥住他,话里话外都是止不住的欢欣。 “泽先,你是我的了。” “结束了就滚出去。”季泽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情欲,嘶哑着让他从身上下来,更是偏过头躲避他的亲吻,眼睛里满是厌恶。 满心的欢喜就这样被浇了个透心凉,季玉廷不复刚才的温柔,声音也冷漠下来。 “跟你怎么可能一次就够?”对上季泽先惊愕的眼神,季玉廷又扬起一个疯狂的笑容,他一边抚弄着季泽先的肉茎,一边慢悠悠地开口继续说道。 “泽先,你也知道,现在你是靠我养着。你的那些车、那些房子,包括之后想过的生活,都建立在季家的基础之上。” 季泽先这才回过神来,对上季玉廷那双饱含恶意和疯狂的眼眸。 “明白吗?乖孩子,离了季家,离了我,你不会有现在的体面和享受不尽的金钱。” 这是这么久以来,季玉廷想得唯一能够让季泽先永远留在身边的法子。 他不爱自己,季玉廷明白,既然得不到爱,那得到身体也是不错的选择。即便是恨,也要让季泽先的眼里心里满是自己。 苦苦以来被压抑的欲望和爱慕,此时已经转变为疯狂的嫉妒和占有,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绑住这个人。 “你威胁我!季玉廷,你真以为我离了你就不能活?” “你的卡,包括你所有的消费都挂在我名下,停了你的经济来源,泽先,你认为谁还会像我一样无条件地养你一辈子?” 季玉廷丝毫不顾及他的脸面,冷冰冰地戳破这个事实。 季泽先怔住了,长期以来养尊处优的放纵生活已经让他养成了富家少爷的性子,他从未因为钱担忧过,季家的地位也给了他从未想过的声誉。 圈内谁不知道他是季家极受宠的幺子,到哪里都是被人高高捧起的存在,他见惯了踩高捧低的现象,深知豪门之间就是这样的现实。 他只想这样过完自己无聊而又糜烂的一生,只是从没预料到,他会跟季玉廷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季玉廷看着他怔愣的表情,愉悦地开口诱哄道:“乖孩子,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你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季家小公子。” 他亲手打造出一座最华美的笼子,用最昂贵的代价,换取这只金丝雀的低头。 “你就不怕……爷爷奶奶知道你这样对我?”季泽先艰涩地开口问道。 “你会让他们知道吗?知道自己最疼爱的两个孙辈,在背后上床?”季玉廷故意用硬起的肉茎磨蹭那艳红的穴口,带来无法忽略的酥痒感觉,重新唤起体内的情欲。 季泽先沉默了。 他不会,季玉廷也深知他不会,他甚至无法想象两个老人知道后,是怎样的一副情景,恐怕是会当场气死的程度。 他看向季玉廷,这位年轻俊美的名门贵公子,季家真正的家主,正在“邀请”他一同堕入深渊。 季泽先不说话,季玉廷也失去了耐心,他将人翻个身,跪趴在自己面前,迫使那挺翘的臀瓣在自己面前张开湿润的穴口。 季泽先的药劲还没过,只能无力地任他摆弄,做爱的激烈场面又在他的脑子里清晰浮现,禁不住带来一阵酥软。 “要做就做,别磨蹭。”季泽先将自己埋在枕头与床褥中,不去看自己是如何屈辱地做出后入的姿势,闷声说道。 季玉廷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这一剂猛药下对了。 他直起身子,抓住那如同白面团一样的柔软屁股,不住地揉捏,而后颇为愉悦地打了几巴掌。鲜红的掌印出现在乳白似的肌肤上,清脆的声音更让人耳热。 他的金丝雀屈服了。 季泽先听到身后传来撕开避孕套包装的声音,身体本能似的向前瑟缩了一下,穴口也开始分泌出淫水来,燥热干渴的感觉又重新将他吞没。 有了刚刚的经验,这次的进入格外顺畅,只是龟头吞咽地仍然有些困难,季泽先难耐地晃动了几下腰,努力放松将那巨兽吞吃下去。 光是进入,就已经让人出了一层薄汗,季玉廷亲吻他优美的后背线条,一只手压制住被领带束缚的手腕,而后将肉茎直接一插到底。 “呃。”季泽先眼前一黑,膝盖向前,想要逃离,却被身后的人紧紧压住,拖着腰大力地拽回来,狠狠撞在花心。 而后,就是激烈的掐住腰,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 肉体啪啪的碰撞声让人面红耳赤,季泽先像是被人攥住了灵魂,灭顶的快感将他淹没。 季玉廷的体力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和持久,后入的姿势让他轻而易举地就能操到最深处,然后看着季泽先哀哀求饶,让他不要那么深。 季泽先的肉茎也被这场激烈的性爱刺激地硬挺,前面的马眼也滴着水,后面的穴口也滴着水,淫荡极了。 季玉廷大力地抽插了几下,而后将人翻转过来,直接抱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因着这个姿势,季泽先不得不将两条长腿缠住季玉廷的腰,拥住他的肩膀,整个人无力地被他托举在怀抱里,随着走动的姿势,肏得更深。 “啊哈,啊……不要,太深了。”季泽先能感受到随着走动的姿势,季玉廷的肉茎被他故意顶弄至花心,甚至次次撞在他那块敏感点,整个人被操得眼冒金星。 所幸,这样磨人的姿势只维持了几分钟,季玉廷感到怀里人的难耐和哭求,只好顺从他的小脾气。 他将人压在床上,顺手将床头柜上的冰水灌了一口,嘴对嘴地喂他。 冰凉的水顺着季泽先的唇舌流到喉咙,干渴的需求迫使他不得不追逐着季玉廷的唇舌,眼眸含水地看着他,活像个妖精。 季玉廷的确也受不住这样的看,他不禁将水更多地喂入他的口中,而后勾住他的舌头吸吮起来。 这场情事持续了大半夜,床头的避孕套一个接一个地用掉,室内精液的味道弥漫在每个角落。 季泽先被翻来覆去地压在身下,一遍一遍地被季玉廷掐着腰狠狠肏弄,还要在床上喊那句许多年未喊出的哥哥,直至操昏过去。 最后,还是季玉廷将人抱到卫生间,清理干净后,把他裹在毯子里,直接抱到自己房间,搂着一同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