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警戒(NP 刑侦)》 火锅里的眼球 南城的冬天是极冷的,随着春节临近,商业街客流量也迎来了一年里的小高潮。 南城世贸中心一火锅店内,小男孩不停地大哭闹着,女人耐着性子哄着孩子,转头又责怪一旁的男人坐视不管。 男人吃着刚从锅里捞出的牛肉,敷衍似的嘟囔:“行行行知道了。” “这肉怎么这么难嚼啊…”这家火锅店老字号了,男人虽然纳闷但也没细想太多。 女人抱起不再哭闹的孩子,准备把另一盘鲜牛肉下进锅里,随着盘子的倾斜,切着薄片的牛肉随着惯性掉进锅里,但盘中剩余的一半却纹丝不动。 “老公,你帮我用筷子拨一下”女人左手抱着孩子,对男人催促道。 筷子伸进去的时候男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叫女人把盘子放下,自己小心翼翼用筷子把上面的肉片挑起… “我靠!!”男人吓得一激灵,胳膊一拐把桌上的杯子也打翻在地。 女人闻声也凑近了一些,她看到了此生最难忘的一个画面。 一个椭圆形的眼球,上面还带了些血丝,乳白色的管状物连结在眼球底端,另一个眼球较为干瘪,隐约还能看到点血管盘绕在上面。 “…这…啊!!” 女人尖叫着站起,她胃里一阵翻涌,顾不上怀里哭闹的孩子,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一时间火锅店里所有人目光集聚在此,眼神好的看到了桌上的眼球纷纷惊呼,离得近的人也开始干呕。 店员迅速赶来,并接着报了警,经理带着保安维持着店里混乱的秩序。 …… 南城市公安局内。 即使春节将近,刑警工作量也不容小觑,假期什么的,能抽出时间回家吃个饭就不错了。 “哎我说老马,你今年回老家还是在本地过”身穿蓝色毛衣的男人跷着二郎腿问。 “本地呗,哪有时间回去啊,虽然没啥太大案子,年前金钱纠纷多,讨债的动不动就打人,结果打出了人命,再加上那些个手脚不干净的,一冲动就容易出事…烦啊。” 男人抖着右腿,摇头晃脑地说:“怕是回家了又要被催婚喽。” 队里一阵哄笑,纷纷冲着两个老男人打趣。 老马站起身把一堆文件交给男人,“老李你真够闲的,话说江一珩那小子呢。” “你别把活都给我啊,你这人…”老李认命地接过文件,翻了翻,头都大了。 “他去保安室拿外卖了,他给大家订了水饺。”轻软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纷乱。 角落里,女生恬静地坐在那里,时而在本子上勾画着什么,秀发向后拢起,漏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她的脸是极小的,垂下的眼睛让人看不出情绪,睫毛下的阴影优美动人,流畅的脸部弧度不得不让人感叹造物主的偏心。 程知察觉到大家的目光,抬头冲大家笑了笑,继续说道:“应该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一男子高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男子两手提满了东西,额头刘海被风刮得有点杂乱,长相是时下最流行的奶狗脸,皮肤透亮有光泽。 老马赶紧上去帮忙接着,调笑道:“不愧是咱队里的金童玉女,小程刚说完你就回来了。” 江一珩被que到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凑到了程知桌前,小声说:“我估摸着你生理期到了,给你买了姜汤,记得待会喝了。”说完便把姜汤放到了她右手边。 程知一愣,她没想到他这个都记得。 抬头看着这个大男孩,不得不说,长得很帅,模子里有三分当红小生司南的味道,但是又比他多了几分俊俏。 “谢了。”程知笑了笑,梨窝若隐若现的。 程知这人笑和不笑简直就是两个人,她思考问题的时候就像池塘里的荷花,娴静淡雅,笑起来的五官也是极为灵动的,再加上她的声音细软,很难叫人把破案能手同她结合在一起。 江一珩耳根红透了,他刚刚凑近闻到了程知身上好闻的味道,如同她的气质一样,清香连绵。 “你俩说啥悄悄话呢,还吃不吃了,别待会又有案子…” 老李话没说完,口袋里手机就响了,众人看着老李渐渐沉重的表情,大概猜到了。 大案子来了。 老李挂完电话,脸上惯有的笑容没有了,他沉声道:“火锅店的肉里发现了眼球,局里让咱们抓紧过去。” 眼球…其余几人陷入沉思,整个队里气氛顿时严肃起来。 程知听闻紧跟着站起,扭头对江一珩说:“你骑摩托带我,快一点。” “行”江一珩跟着程知,经过自己桌前拿了车钥匙。 程知突然想到了休假在家的陆与舟,转头对老马说:“对了,打电话给陆法医,让他赶紧到。” …… 等众人赶到时,程知正站在事发桌子旁,江一珩在询问那对夫妻。 小孩已经被女人的婆婆给接走了,她紧张地坐在旁边,身体还止不住地发抖。报案人是店内经理,身形胖得发福,男人紧张地站在一侧。 痕检科在后厨提取着指纹、脚印等物证,后厨来往人员众多,如此大工作量,恐怕得对比到次日早晨。 唉。 程知紧盯着这对眼球,总感觉,它来自不同的人。 老马挂完电话,上前一步,“陆法医在路上,有点堵车。” 程知点了点头,吩咐其他人去后厨,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随即问道店里的经理:“这些肉是什么时候的?” 经理是一个长相刻薄的男人,脸上很多褶皱,程知看他眼神飘忽不定,不像是店里发现眼球的正常反应。 经理眼神一转,赶忙道:“店里的肉都是当天的,摆盘也是后厨在忙活,这件事后厨肯定知道。” 他的话一出,立马有人不同意了,一个戴着围裙的男人冲出来,大声辩驳:“他胡说!我们都是下午摆盘的,下午后厨经理来过好几次,凭什么说这件事我们知道!” 同样围着围裙的女生红着眼说:“摆盘的时候确实没这种情况,我们都是打工的,不可能自毁前程往肉里放这些,而且后厨都有监控,可以去查。” 经理一看情形不对,赶紧解释道:“对对对,有监控,查一下就知道了。” 程知和江一珩对视一眼,江一珩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带着一人跟着经理去查监控。 就在这时,火锅店门推开了,一个身穿灰白色呢子大衣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面部轮廓分明,鼻梁高挺,鼻梁一侧还有一颗痣,给整个五官增添了不少俊雅,薄唇微抿,当看到程知后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你来了。”程知看到来人,顿时感觉有了依靠。 “嗯。”陆与舟走到程知身旁,替她理了理被摩托吹乱的发丝,看着她微红的脸,陆与舟心情有些愉悦。 紧接着陆与舟戴上手套,弯下腰拿出身后的工具箱,对着桌上的眼球探察着。 陆与舟越看心情越沉重,他起身站起,薄唇轻动,对程知道:“是人眼,两颗眼球来自不同的人。” 果然…程知心想,南城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大案子了,一个月前老局长刚刚去世,南城治安就突生变故,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南城要变天了… 陆与舟将两个眼球装进物证袋,转头看着程知,接下来的话,他怕她接受不了。 他叹了口气,沉声道:“死亡时间大约为凌晨二点到四点内,具体时间还需要回去推测,圆润的眼球死者为孩童,还需要靠仪器观察晶状体蛋白是否发育成熟;干瘪的眼球较为浑浊,初步判断是年迈老人,具体情况还需要回去定夺。” “孩子…”程知攥紧拳头,她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变态会把孩童的眼球生生挖出来,这么残忍的手法,毫无人性。 突然程知感到肩膀一沉,抬头一看陆与舟将手放在了她的肩上,“没事,会把凶手绳之以法的。” 程知努力扬起一抹微笑,点头道:“我知道,但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会发生这样的事。” “未来的事谁都没法预料,我们要做的就是冷静面对,还死者一个真相。” “嗯…” 江一珩出来就看到陆与舟那小子手放在程知肩膀上,两人还靠得那么近,他就知道陆与舟这个闷骚肯定对程知有想法。 江一珩大步走过去挤开陆与舟那碍事的手,挑眉看了眼陆与舟,接着道:“监控只有一个周前的,后面监控就坏掉了,后厨我也去看了,他们在泔水桶里打捞出了一些肉块,暂时没发现死者骨骼。” “那对夫妻刚刚让他们走了,老马和老李也继续审店内相关人员了,这件事比较严峻,大家都很谨慎。”江一珩补充说道。 程知垂下眼帘,叫人看不出神情。 现在的线索很零散,如果发现不了骨骼,受害人身份难以确定,受害者又是否只有这两人? 一切都是未知的。 江一珩见程知沉默不语,转头看向陆与舟,问:“你这里的发现呢?” 陆与舟简单描述了下,江一珩听得认真,但越听,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也就是说死者身份是个问题,缺少关键性信息,如果向陈局申请CGS系统使用权呢?”江一珩沉思道。 程知顿时抬头,“你是说通过DNA排序对比,几小时锁定死者的那个新系统?” “对” “可是…”程知有些犹豫。 CGS系统她也有所耳闻,年末刚研究出的一个大数据系统,但并未直接投入案件适使用过,向上申请,通过概率也很低。 江一珩望着她,眼神专注。 陆与舟思虑许久,犹豫半晌终于开口,“这件事交给我吧。” 听到陆与舟开口,程知瞬间提起了精神,她望着陆与舟抿唇一笑,“你不提我都忘了,伯父后台这么硬。” 看着程知娇俏的小脸,眼神清澈,陆与舟忍不住走近她,如同儿时那样,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 触感微凉,指节处的滑腻,让他不想抽手。 又是这个眼神,陆与舟每次低头看着她,专注的好像这个世界他的眼里只有她程知一人。 程知忽的感觉脸庞有些烫,稍微侧了些头,转移话题道:“那个…我去看看老马他们进度如何。” 陆与舟笑着应着,听得程知脸庞更红了。 一旁的江一珩看到这一幕牙都要咬碎了,这该死的官二代,该死的资本主义,他恨。 程知刚走到后厨,和急匆走来的老马碰了个头。 “小程你来得正好,后厨备的肉里又发现了眼球,你们过来看一下吧。” 难道还有受害者?!程知皱紧了眉头。 这南城,究竟怎么了… 大型金毛? 等到大家赶到后厨后,皆被眼前一幕震惊了,三五两碎肉摊在塑料布上,散发出淡淡血腥味,有些肉块的来源依稀可辨。 陆与舟蹲下勘察了一会儿,忽地出声:“死者人数大致可以确认了,这些尸块来源于三个人,结合发现的三颗眼球,一颗来自幼童,其余两个来自成年人和老人,通过这个尸块上的乳房结构,则那位成年人是女性。”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断这三个尸块来源同一家庭,这样搜索范围就可以缩小了。”江一珩插嘴道。 程知抿了抿唇,摇了下头,“等到检验结果出来前,说什么都为时尚早,阿舟,你还有什么发现。” 阿舟?阿舟?? 江一珩内心小宇宙都要爆炸了,他也不见程知叫他阿珩,她却叫他阿舟?? 程知感觉到背后一阵阴风,她回头就看到江一珩嘴角下垂,眉头微皱,表情委屈巴巴的。 她好像看到了一个耷拉着尾巴的大型金毛? 还好陆与舟突然出声转移了众人注意力,那道目光不在了,她倒是舒服了很多。 “还有就是…这个女性的尸块遭遇过烹煮,时间很短,好像凶手极为憎恨这个女人,另外你们看这几个尸块。” 陆与舟指了指那几个粘连着的肉块,肉块中间并未直接砍断。 他目光冷凝,继而又道:“其余的尸块好像是用锋利的刀具砍断,只有这几块碎肉组织粘连,凶手大概后面换过凶器。每个尸块也是凶手用刀从尸体上剜下来的,可见他没有利器去将尸体切断,而是选择了剜肉这种费时费力的方法。” “也就是说凶手是初犯喽。”江一珩挑眉。 “是的,他并没有经验,肉块刀痕杂乱、深浅不一。”陆与舟略微点头表示赞同。 初犯,无前科,仇恨女性,两把凶器… 程知思酌片刻,“这些线索都指向了一个问题,凶手认识死者三人,仇恨让他一怒之下杀了他们,如果这三人来自同一家庭,那短时间内报失踪概率也较小,现在凶器,死者身份,都是问题。” 程知向前走了几步,蹲在了陆与舟身侧,黑色紧身裤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修长的双腿纤细又不失美感,臀部线条也圆润饱满。 “另外经理的态度也有些奇怪,他肯定隐瞒了些什么,明明监控一周前就坏了,他却给忘了,要不是后厨女生率先提起,他可能不会主动告知,他这人,挺可疑的。”程知沉声道。 江一珩自从程知蹲下,这眼神就没从她腿和屁股那里挪走,她说的话他也是半分没有听进去,他一直知道程知身材很好,虽瘦但该有肉的地方饱满得恰到好处。 啧,这身材,是真的好… 江一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要是程知知道他内心现在的想法,估计都要翻白眼了,也只有他能对着一堆血肉还不忘了发春。 程知早在江一珩盯着她腿的时候她就发觉了,这目光要不要这么明显。 “江队,你说呢,嗯?” 程知莞尔一笑,那笑容笑得江一珩心里发慌。 “啊哈哈哈…程队说的都对”江一珩一个激灵,打哈哈道。 看着江一珩一副心虚的样子,程知无语凝噎,小案子就算了,大案他还在这不正经。 程知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转头吩咐老马他们:“马队,还麻烦你们将目标锁定在周边地段的小区,门店附近了。”转头又对老李说:“李队,附近所有的监控都需要调查,你同马队协调着来,他那边有消息你着重审查。” “得嘞,忙去喽,走吧老马” 江一珩眼瞅着周围的人都有了安排,悄悄靠近程知,讨好地笑着说:“小知,那我呢。” “你?”程知笑着上下打量江一珩。 “你去跟着看监控吧”说完程知就走了出去,陆与舟紧随其后。 ???救命,这大晚上的,他不想查监控啊。 江一珩立马快步跟上,“别啊小知,程队,程队你等等我…” …… 局内。 经理紧张地坐在椅子上,他紧扣着双手,时不时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程知在隔间紧盯着审讯室。 “王大富,9号凌晨两点到四点,也就是今天凌晨,你到底在哪,需要思考这么久吗!” 审讯桌前男子严肃道,他眉毛粗黑,一脸正气。 “小王问出什么了吗。”突然有声音靠近程知,程知吓了一跳,侧头一看是江一珩。 程知撇了撇嘴,“大哥,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错了,错了,不悄悄的怎么靠近你。”江一珩笑得略带谄媚,活像一条干了坏事求原谅的大型犬,刘海垂在额头两侧,蓬松柔软,看起来十分乖巧。 程知是真的无奈,只好回应道:“小王问他凌晨在哪里,他死活不说,这人叫王大富,38岁,济城人,已婚,前年刚结婚。” 江一珩略微思索,他犹豫地询问:“要不我进去问问?” “嗯,也好。” 门把手一响,王大富神情紧张,紧盯着审讯室门口。 眼见走进来了一个青年,看着年纪很小,他舒了一口气。 江一珩见状似笑非笑,他抽出椅子坐下,抬眸问道,“王大富是吧,9号凌晨你究竟在哪?” “哦对了,你不说对吧?” 只见江一珩微微前倾,双手交迭,凝视着面前的胖男人。 “你不说,那莫非是你杀了这母子二人,又杀了那年迈的老人!” 带着威胁的口气,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王大富吓得满头大汗,闻言立马解释道:“冤枉啊,哎,我说,我说。” “9号凌晨…我跟朋友吃完饭喝得有点多,就没忍住叫了两个漂亮姑娘,就,那样那样…” 王大富说完就低下了头,悔不当初。 江一珩紧皱眉头,打断道:“那样是哪样!说明白点!” 程知挑眉,每次看他审讯嫌疑人都感觉活像一只看家的大金毛,凶神恶煞的,但和那张奶油小生的脸一搭,又略显违和。 不对,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一看到江一珩她就联想到大金毛。 但确实也挺像的…那张脸,那个神态…还有委屈时的表情… 嗯。大型犬无疑了。 王大富小声道:“就…嫖了…两个姑娘。” 江一珩闻声勾了勾唇,“扫黄大队那边得感谢咱们了,年前给他们冲业务了。” “王大富啊王大富,你也觉得不好意思啊?还点两个,你也真是吃得消,那俩姑娘都能提供你的不在场证明对吧。”江一珩手指不紧不慢地在桌面上敲打着,眼神紧追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能的能的,我手机里都有付款记录,结束时候我还多付了一部分钱。”王大富连忙补充道。 江一珩接着逼问道:“监控摄像头坏了这件事你为什么不说!” 声音响亮、震耳,吓得王大富话都说不利索。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这监控三天两头坏,临近过年事,事又多,我顾不上啊…” 江一珩思索着,看这王大富不像说谎,便让小王继续询问,自己走了出去。 程知听着门口的脚步声,径自说道:“他没说谎,他之前撒谎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停扣手,鼻头微皱,都是撒谎的表现,刚刚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江一珩点头附和着,身体慢慢挪向程知,弯腰靠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我当然知道了,听你断案多了,耳濡目染。” 程知感觉耳旁有点痒,手轻轻一扫,“…你离得太近了。” 江一珩看到那双手在他眼前一晃,柔若无骨,手指细嫩修长。 他一把抓住那双手,紧紧握住,细细摩擦着… 程知涨红了脸,想把手抽出来,但他握得太紧,不管怎么动,手还是被他抓着。 怎么力气那么大! 程知眸子因为着急,显得湿漉漉的,脸庞挂上了红晕,小嘴微张,晶莹红润的唇色衬得人娇嫩可人。 江一珩眼都看直了,他就没见过比程知还好看的,上学期间也认识一些表演系的女生,长得漂亮但没程知这样惊艳。 怎么说呢,程知的长相耐看又精致,每个五官都经得起细细推敲,最点睛的还是她浅浅的梨窝,灵动可爱,不说话的时候清雅纯净,思索事情的时候又机敏聪慧。 她就是个集合体,让人无法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就像此时此刻,江一珩好想低下头吻住她的唇,舔舔她的嘴角、舌头… “姐姐…”江一珩突然出声,声音喑哑,程知感觉到他的手又握得紧了些。 随着他身子的靠近,程知被逼到了死角,她略侧了头,还好观察室隔间是单向玻璃,不然的话,现在这个情况就要被别人看见了。 “你又这样…”程知抗拒道,但这声音在江一珩耳朵里简直就是催情药。 细软又呢喃。 真tm叫人上瘾。 江一珩垂下头,缓缓向程知的嘴靠近… “你们在做什么。” 程知猛地一颤,立马推开了江一珩,看向门口来人。 陆与舟穿着法医服,手里拿着检测报告,他凝着眉头沉视着两人。 程知不得不承认,她就没见过谁穿白大褂能好看地过陆与舟的,禁欲又清冽。 … 现在好像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江一珩双手向后托着头,挑衅道:“如你所见喽,我们在调…” ‘情’字还没说完,程知那警告的眼神就向他投来,江一珩瞬间蔫了。 她不用特意看,都知道江一珩那摇晃的大尾巴都垂下来了。 ————— 碎碎念:前有陆与舟,后有…,江小狗吃肉路上困难重重啊! 小鸡毛加油!不加油只能被别人赶超喽。 新人物应该后面两章出现,很带劲的一个男主,可怜的小狗,心疼一秒。 怕你被抢走 陆与舟走向前来,带着那抹惯有的笑容,让程知突然想到了电视剧里的温润公子。 他的气质总是那么脱凡出尘,程知心想。 “尸检报告出来了,凶器是两把家用菜刀,一把通过对比发现刀刃略有缺损,另一把较为锋利,是把新刀,但都是刀刃长19,宽9cm的菜刀;死者身份也初步推算出了,分别是:2岁儿童、30~40岁的成年女性、70岁的老年人。”陆与舟将报告递给程知,陈述道。 所以当时现场的尸块呈现出两种状态。 “虽说现在的技术很难通过眼睛去判断死者准确年龄,但是眼球是由透明的晶状体蛋白构成,从生长发育进程来说,人类生长到1-2岁,晶状体蛋白就发育成熟了,所呈现的颜色状态都有所不同,这次发现的那颗眼就是两岁儿童的眼球;恰巧我曾经观察过不同年龄段老年人的眼睛,70岁与之最为吻合,但女人的年纪只能判断出大概,可利用的线索太少了。” 确实,以目前的线索来说,陆与舟能调查研究至此,难度也是相当大了。 程知思量片刻,迟疑道:“凶器的搜索范围太广了,现场指纹检测的结果出来了没。” 陆与舟闻言摇了摇头,“痕检那里我刚刚去看过了,还在比对,暂时没有什么有用线索。” 程知觉得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深坑,黑暗、阴冷… 现在的她有些疲倦,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累了,恍惚间,眼前出现了一杯热茶,陆与舟的手托着茶杯,两抹翠绿漂浮在水面之上。 “喝点茶,小知。” 陆与舟的手是极为好看的,手掌宽大有力,指节修长,青筋微微凸起。 程知有点怔然,他总是在小事上体贴入微,每每在她迷茫的时候,都给予她温暖。 陆与舟俊眸微润,好像多看一眼就让人沉溺在其中。 “好…”程知垂眸,她感觉空调好像开高了。 有点热。 江一珩在旁边那个气啊,陆与舟这小子什么时候还端了杯茶进来。 枉他最开始左一句右一句的陆哥叫着,一回头,家被偷了。 他眸光流转,插嘴道:“小知,再去吃点水饺吧,我给你用微波炉热一热,再给你按摩下肩膀。” 陆与舟斜睨了一眼江一珩,嘴角一勾,“按摩肩膀就不必了,这种事没有谁比我们法医更懂了,江队也不怕给小知按出毛病来。” 嗯,阴阳怪气的。 “好啊,你俩真是当代男人典范。”程知目光狡黠,忍不住调侃道。 …… 江一珩走后,程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小口的抿着茶,说起来座椅上的垫子还是陆与舟送的,他怕她坐久了不舒服,倒是贴心。 南城的新茶最是出名,入口回甘,细细品还能尝出甜香,水温恰到好处。 陆与舟坐在程知的桌前,左手侧撑着头,眉头微蹙,他轻闭着双眼歇息着,睫毛时不时轻颤,整个人满是疲态。 他前几日刚从北城赶回来,估计一连几日都没有睡好。 程知看着陆与舟的脸不由得愣了神,就在此时,陆与舟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程知像是偷看别人被抓了包。 陆与舟见她漂亮的眸子划过几丝慌乱,他轻笑了一声,身体朝程知倾去。 “小知觉得我好看吗?”陆与舟轻声问道。 他的双眼如同一汪深不可见的幽潭,深邃、温润、撩拨心弦。 陆与舟身上有股很好闻的茶香气,伴着淡淡的酒精味,程知感觉自己好像被蛊惑了,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经下意识回答出声。 “好看。” 刚说完程知就后悔了,自从一年前陆与舟加入队里,江一珩就如同吃错了药,总是忽然靠近她,在她耳后吹气。 陆与舟在那之后,也开始若有若无接近她,给她带亲手烹饪的茶点,也不知道这俩人吃错什么药了。 整的现在程知的胃都养刁了,有时候跟着某音去打卡网红美食,屡屡踩雷,还不如陆与舟做的点心。 如果说江一珩适合年下恋,陆与舟就适合过日子,看似平淡如水的生活也能品出另一番滋味。以后也不知道他会和什么样的女生结婚,程知脑补不出来。 陆与舟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这时江一珩回来了。 他还未走到门口,声音就传入了房间里。 人未到声先到。 “小知!水饺热好啦。”江一珩头发有些微翘,两只手拿了四个盘子,水饺摆得满满的。 这么多盘水饺能端的过来,不去饭店端盘子可惜了,程知心里暗暗吐槽。 然而看到面前满满的饺子,她头都大了,“我吃不了这么多,留些给老马他们吃,还有痕检的同事今晚也在加班。” 江一珩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小知,你先吃,我给他们留了不少。”江一珩在队里的叛逆程度无法言喻,谁说话都不管用,除了老局长,也就程知能使唤的了他。 程知将桌面简单收拾了下,让他们二人坐下一起吃,江一珩见状立马上前,拿了椅子就坐在了程知身旁。 陆与舟淡笑,让人看不出神情。 三人吃完水饺后已经是凌晨一点,江一珩去了其他科室询问进度,程知站在白板前开始整理线索,她今天穿的毛衣是修身的版型,配着黑色紧身裤,整个造型利落又不失线条美,头发在后面扎成马尾,不得不说,程知光站在那就容易让人心动。 曾经有人对他们说:程知就像悬疑电视剧里的女主,容貌一顶一的好。现在看来,电视剧里的主角终究是演的,而程知是鲜活的,更吸引人的是她的才华。 不一会,白板上写满了线索,陆与舟坐在后面看着程知的背影沉默不语。 从一年前转到南城市公安局,在遇到程知那一刻,他的目光就总是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起初他并不懂这种感情是什么,直到半年前撞见江一珩偷吻程知的额头。 想到这,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他是对万事淡泊从容,但唯独程知,他无法克制,有时半夜梦醒,一个人躺在床上就会感觉格外孤独。 甚至偶尔还会做那种梦… 思及此,陆与舟感觉浑身不自然,假意咳嗽了两声。 是憋太久了吗? 思绪流转间,白板上已经呈现出了一个完整的人物网,程知回头莞尔一笑,“阿舟,又要麻烦你了,我想到了关键性线索。” “你说。” 程知侧了侧身,让陆与舟更清晰地看到白板上的全部内容。 “你看这里,凶手既然能一次性杀死三个人,那他首先是身材健硕的男性,其次既然选择在火锅店的肉里放入眼球,那他本身对这家火锅店一定有仇视心理,他选择这里是有目的的,一是距离近,方便他在繁华的商业街运送尸块不被发现,再者他十分了解这家店,一周前摄像头损坏他一定是知道的。”程知分析道。 她修长的手握着笔不停在白板上勾画着,“还有这里,死者三人身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三人同为家人,二是死者三人联系不大,但都是凶手的仇恨对象,现在看来,第一种情况概率大,嗯…这里需要你去核对三人DNA,尤其是女人和儿童的,具体情况还是需要你去检测。” 程知条理清晰地勾画着,虽然她破获过很多案件,但大多是感情,财产上的纠纷,杀人手段也较为常见,不会出现太多变态手法。 嗡嗡嗡的声音打破了二人的沉思,程知将桌上的手机拿起,看到了来电备注有些意外。 “南城哥,你怎么这个点打电话来了?” 程知声音娇羞,轻柔,这种语气是陆与舟不曾听过的,几月前他就发现程知总是接到一位叫‘南城’的电话。 这‘南城’究竟是谁?队里也没有叫南城的。 看程知对他的反应,这个‘南城’是个隐患,进队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讲究细水长流,没有直接向程知表达自己的感情。 说实话,他也不太会表达,毕竟程知是他初恋。 至于怎么追求她,还要好好计划,陆与舟心想。 思绪流转间,程知已经打完了电话,看着她嘴角抿着笑,挂了电话后还不忘在微信给那人发个消息。 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程知白皙的手在屏幕上敲打着什么,好不容易打了一长串字,她一犹豫又给删掉了,陆与舟还是没耐住好奇心,起身站了起来。 嗯,正好看到她把消息发出去了:南城哥晚安。 陆与舟一滞,他还没见过程知这么小心翼翼对待一个人,平常都是他给程知发晚安,而程知从来没给他回一句晚安过。所以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一句晚安都能让他耿耿于怀好久。 虽然偷看别人聊天记录不地道,但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陆与舟细细琢磨着,等后面调查一下这个‘南城’,他可不想输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对现在的陆与舟来说,‘南城’就是最大的潜在敌人,至于江一珩,他倒是不在意,一珩那小孩只知道一个劲的往前凑,毛头小子一个,再加上程知本来就对感情迟钝,她的主要交际圈一个巴掌数的过来,与其想着怎么对付江一珩,不如投其所好,把程知调查透她。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借着家里的力量,把程知高中到大学的照片都搜罗全了,上到她养过什么宠物,下到她在食堂里爱吃什么。 “阿舟?”程知歪着头看着他,陆与舟已经沉默好一会了。 这里不得不提外貌和气质的重要性,如果是江一珩不说话,只会让程知觉得:他又在发呆了。 陆与舟闻声收回纷乱的思绪,温和一笑,“很少见用城市做名字的。” 程知赞同的点了点头,“这名字是很特别,但他真的非常优秀,就和这座城市一样。”她第一次见顾南城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这个名字真的和他取得很贴切。 外人对南城的印象都是沉稳,踏实,包容性强,就如同顾南城本人,成熟稳重。 当提到‘南城’的时候,程知上扬的嘴角和眼梢的笑意都让他觉得内心刺痛。 什么时候提到他,她的眼里也会满怀笑意呢?陆与舟苦笑。 “你是喜欢他吗?”陆与舟试探的开口。 程知一顿,只是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就让她耳朵染了上了红晕。 她紧张的开口:“不是,我对他,就是对兄长那样,他很优秀…”后面的声音和蚊子哼哼一样。 还好,她分不清什么叫喜欢。 当你面对的是一个感情迟钝的人,把握主动权就很重要,不然等到女生自己想明白时,黄花菜都凉了。 程知局促不安的开口,“阿舟,你为什么这么问?” 陆与舟垂下眸子,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写满了懵懂。 “因为我怕…他把你…” ‘抢走’二字还没说出口,江一珩就风扑沉沉的来了,陆与舟蹙了蹙眉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江一珩没发现眼前这个情形有什么不对,新的线索出来了,他还要及时交流汇报,虽然他看似不正经,但重视每一个案子,是他作为刑警的责任。 他看了看程知二人,俊朗的脸有些凝重,嗓音里酝酿着怒意:“监控录像拍到了9号下午3点钟,王大富推着垃圾车去了火锅店后巷,随后又提着一个大工具箱进了后门,我们都被骗了。” 掩盖 程知怔愣了片刻,审讯现场她也全程目睹了,按他所说,当天下午他一直在店里,很少出门,王大富为什么隐瞒这个行程,还是说他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不妥? 她习惯性地用左手腕托住右手的手肘,修剪过的指甲干净利落,食指指腹一下下地敲击着自己的脸颊,带着节奏的轻快声传入程知的耳朵里。 每次脑内线索捋顺不清时,她就靠这种方式来整理思路。 “不可能,王大富不可能是凶手。”再抬眸,她的眼神坚定,瞳孔黝黑发亮,令人无条件地产生信赖感。 江一珩二人对视一眼,他不解道:“可是监控确实拍到了。” 程知眸光一沉,她自顾自地回头,看着白板喃喃道:“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提及此事,但凶手不是他,一定是我们遗漏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 几个小时不停运转,程知的大脑有些疲乏。 望着密密麻麻的白板,江一珩同样陷入了沉思,忽然看到了‘仇视’二字,瞳孔不经意一缩,眸底闪过一道厉色。 正如白板上的人物网一样,凶手除了仇视死者,同样痛恨这家火锅店,王大富身为经理,工资与店里业绩挂钩,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况且王大富第一眼表现做不了假。 不是王大富,那又是谁呢? 程知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问道:“王大富呢?” “已经放走了。” “算了,明早再带他过来吧,从和他有矛盾的人入手。”程知叹了口气。 等等,从有矛盾的人入手,假设凶手想让王大富被拍到是有意而为之,那么…凶手必定是走了与之相反的路! 程知骤然间茅塞顿开,她想通了。 她看向二人,自信的开口道:“如果说凶手早就知道王大富今天要去修机器,他知晓王大富会在下午3点进入后巷,并且提着工具箱进门,我们警方的全部视线会被王大富吸引,晚上凶手再跟随其他顾客,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进,那……” 那就正好用王大富来掩盖了他的罪行! 她还没说完,江一珩立马接上,难得的他们默契了一回。 “走,着重看一下火锅店正门的监控,看看是否有携带大箱子进入店内的。”程知看向两人,向技术科走去。 等到了技术科,老李和几个人正忙得晕头转向,几人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回头望去。 程知看到众人疲惫的神色,苦笑道:“辛苦了大家。”随即看向老李,“李队,查得怎么样?” 老李跷上二郎腿,伸了个懒腰,“哎哟小程,这都自己人,你还是叫我老李吧。” 天天叫老李老马的,被陈局听去准要挨骂,队里虽然都惯着程知,但明面上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说正事,你们查得怎么样?”程知找了把椅子拖到了一旁,她坐在后面看着显示屏,回头又示意江一珩也坐过来。 看到程知朝他招招手,江一珩嘚嘚瑟瑟地走到她身边,弯腰低声道:“我站着就行。” 程知闻言给了他一个眼神:随你。 陆与舟在后面看着二人的互动,心里不是滋味,终究还是江一珩近水楼台,他再怎样也不能总是法医室和队里两头跑。 “除了经理以外,别的还没啥不对劲,我让小薛他们查看了店铺周边以及马路上的监控,除了那天三湖路有个车祸外,别的简直再正常不过了。”老李揉了揉太阳穴,嘀咕着。 程知听完后点了点头,“老李,把火锅店门口9号下午两点到六点的监控调出来。” 老李动作还算麻利,边应道边调出监控录像,下午路过的人不多,查起来还算轻松。程知凝神看了一会,出声道,“2倍速吧。” 江一珩和老李都好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程知,之前就知道她喜欢倍速看监控,关键是她还从未遗漏过重要线索,这大脑究竟什么构造… 两人的眼神明显取悦了程知,她低头笑出声,美得晃人眼。从陆与舟的视野看,程知身形有些单薄,在一众男子里,她的背影倔强又执拗,打从认识她起,就没见她抱怨过,不管多么麻烦的案子,她都谨慎对待,这可能就是程知小小年纪得到陈局赏识的原因之一。 “暂停一下。” 程知迅速从座位上站起,手指指向屏幕右下角一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人,“你们看这里。”她偏头对几人说。 老李紧接着放大画面,这时众人才看清是一个提着行李箱的男人。 按理说临近过年提着行李箱吃饭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怪就怪在这个男人在店门口左顾右盼的。 也就是程知能注意到这个细节了,因为火锅店周边客流量大,附近又只有一个摄像头,来回不停有人遮挡男人的身形,叫人看不真切。 男人下午五点49分进入店内,正好在王大富之后,事隔三个小时。 “截图49分32秒的正脸,明天叫他们查一下这个人吧,今天太晚了大家早点休息吧。”案情也算是有了实质性突破,悬在心里的一颗石头也稍稍落了地,程知有些困倦,说完便打了个哈欠。 在外人看来,年长的干警有很多,但论才干和胆识,程知更胜一筹,渐渐地大家也就默认程知去统筹大局。 毕竟大家都不傻,换个人来协查指不定要耗费几个周的人力物力,交给程知,短时间内就搞定了。 老李活动了下筋骨,哀嚎着说:“好久没这么累了,我这把老骨头。” 一旁的小薛弱弱吐槽道:“李队你才30,哪里来的老骨头。” 老李白了男孩一眼,手指敲了下小薛的脑袋,“你小子。” 程知看着老李耍宝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她又想起些什么,对几人说道:“茶水间还有些水饺,剩下的水饺先到先得,老马这里我打电话告诉他。” 一听程知这么说,技术科里众人顿时走得精光,程知出了门后,发现江一珩和陆与舟二人还在等她。 陆与舟站的笔直,一身白大褂衬得他温润出尘,江一珩斜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看着程知。 程知一怔,“你们还没走呢,我今晚在桌子上趴着就凑合睡了。”说完她就走向办公室。 “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江一珩揣着兜,上前一步,紧跟着程知身侧。 程知有时是真觉得江一珩黏人,她试探过好几次,问江一珩是不是有个姐姐长得像她,不然他总是莫名其妙叫自己‘姐姐’干嘛。 要是江一珩知道程知内心的想法,他估计能气死,自己辛辛苦苦熬夜搜短视频学到的撩妹技巧,不是说他这种类型的男生最吃香吗,怎么还不管用呢? 其实放一般女生身上这招或许还有用,但谁让那人是程知。 —— 碎碎念:下一章会写到新男主,悬疑推理真的太难写了,脑细胞真的不够用,虽然故事背景是架空,但相关知识也是边翻书边度娘,头大:-D。 姜来 昏暗的办公室内,初晨的微光透过百叶帘的缝隙照射进来,程知微微转醒,恰好有束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眯起眸子看得出神,光的四周有些灰尘颗粒,在那里飘动着。 早晨了啊。程知揉了揉后腰,趴了一整晚,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昨晚跟陆与舟他们二人又聊了会,现在的她非常乏困。 “这衣服…”身上传来的重量让她回了神,是一件厚实的灰白色呢子大衣。 这不是陆与舟的衣服吗?她看向陆与舟,陆与舟还穿着昨晚的白大褂,他侧着头趴在桌子上,胳膊在下面交迭支撑着,鼻梁高挺,尤其是那颗痣,给他添了几分儒雅,薄唇有些发紫,或许是昨晚着凉了。 人在睡觉后体温会下降,这是陆与舟告诉她的,深秋那晚执行活动,他俩在车上待了一晚,虽然开着空调,车内还算暖和,但是陆与舟还是执意把外套脱给程知。 “入睡后体温会下降的,盖上,听话。”似乎是那晚的风太喧嚣,鬼使神差地,程知没有拒绝他。第二天不出意外的,陆与舟感冒了。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陆与舟为她披上衣服了,她也习惯性接受着他的好,有时候是杯热茶,有时是亲手做的点心,还有时是夏天的冰垫、秋冬的坐垫…太多太多了。 这么看来,他的好有些许过了头。程知愣了神,他莫不是… 把她当妹妹看了。 是了,就是当妹妹照顾着。程知轻手轻脚起身,想把大衣盖到陆与舟身上,倏然间,陆与舟醒了。 陆与舟突然睁眼当真吓了她一跳,猝不及防地,程知手一滑,呢子大衣掉在了地上。 她立马将大衣捡起来抖了抖,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程知记得陆与舟有洁癖,她这不是在人家的雷区上蹦迪嘛… 程知吐了吐舌头,抱歉道:“没拿住,sorry啦。”陆与舟闻言勾了勾唇,“脏了也没事。”他的双目澄澈,仅靠着依稀几束晨光,程知在陆与舟瞳孔里看到了自己。 恍惚间有个微凉的大掌放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揉抚着,摸得程知的头有点痒。她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忽来的力道握住了陆与舟的手腕,两人一同转头看去,江一珩蹙着眉头一声不吭,望着程知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满。 他就是不能忍受任何异性接近程知,谁碰都不可以。 还记得陆与舟刚进队时,言谈举止都通才练识,江一珩对这个初来乍到的法医也是蛮有好感,总是‘陆哥陆哥’的称呼着,时间久了,他越发觉得陆与舟对程知感情不一般,男人的直觉告诉他,陆与舟和他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他们互相看向对方,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僵持不下。程知有时觉得男人之间的关系比破案还棘手,最后还是陆与舟开口打破了一室尴尬,“我去核验DNA了。” “哦,好好好。”程知赶紧点头,等他走后程知终于呼出一口气,随即不开心地看向江一珩。 “你突然间干嘛啊?” 江一珩这次没有回应,失望地看了眼程知,睫毛低垂,眸子黯淡得像是撒了一层灰。 程知愣住了,这个眼神让她心慌,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一小时了,程知坐立不安,她小眼神飘忽,这是她第六次回头看向江一珩的座位,本以为他会同往常一样笑着说:“怎么了小知。” 结果并没有。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程知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双手又无力地垂下,老马老李他们不知何时也都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整理着手头的工作。程知托着下巴,看着白板上的字,双目毫无神采。 “小程,待会我和老马去把王大富带回来审。”老李说完后发现没人搭理他,抬头看了眼程知,发现这小姑娘撑着脸在发呆,心里暗道奇怪。 这是太累了?老李也没再多说什么,拿起手机给老马发了个消息,老马看到屏幕上的消息通知,抬眼朝老李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出去了。 这个气氛下其他小干警也不敢说啥,大气都不敢出,程队和江队绝对闹矛盾了,他们这些小人物还是先把手头的事做好吧。 程知这边还没捋顺清楚呢,办公室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请进。”程知开口道。众人目光皆投向门口来人,只见一位男子推开门大步迈了进来,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蓄着一头利落的短发,黑色衬衫领口微敞,胸口的锁骨也很精致,隐约间还能看到些肌肉线条,袖口高高卷起,露出小臂上的青筋和肌肉,面部线条棱角分明,眼眸深邃。 只瞧他目光凌厉,扫视了屋内每一个角落,最后停留在了程知身上,皱了皱眉。程知很懵,他这眼神肯定对她有意见,这貌似是他俩第一次见吧?怎么还得罪上了? “姜来,刚从北城调来。”男子目光从程知脸上挪开,淡淡开口道。 队里瞬间亢奋了,这太给他们刑警队长脸了,这一个个的也太帅了,瞧瞧这一身肌肉,和他们那点二头肌简直没有可比性,几拳估计就能给他们干趴下。不过话说回来,姜来虽然身体健硕,但绝就绝在这个度把握得非常好,不会像网上的健身教练一般,肌肉大的恐怖,像是往里面注射了很多激素。 光是那衬衫的材质就看起来价值不菲,尤其是衣角熨烫得整齐爽利。小薛低头看了看自己皱皱巴巴的衬衫,心里感叹着。 程知思虑了下,微笑起身,“你好,我是程知,今天来新人我们都不知道,陈局这几天在外地出差,还没有通知我们。”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起身介绍自己。 姜来点头示意,看了眼程知,目光转向其他人,语气寡淡:“陈局本来让我明天正式上班,但我看案子棘手,提前来了。” 她怎么感觉自己被瞧不起了?程知太阳穴跳了两下,双手在胸前交叉,挑眉道:“还真是麻烦姜同志这么上心了。” 姜来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径自走到门口的空位上,坐下后又想起些什么,冲着最近的男生出声道:“王奇对吧,案件记录给我看下。” 小王也就是王奇,最开始和江一珩审讯王大富的那人,为人正直憨厚,光看长相就能看出这人踏实得很。 “哦哦,给您。”王奇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记住了自己,按理说他不用称姜来为‘您’,但耐不住他这气势逼人,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就光对程队那不屑一顾的气质,绝对不是简单的‘新人’这么简单。 估计是犯了什么重大错误才分配到南城的… 程知真的要气死了,这大早上的一个个都欺负她,江一珩是,这新来的也是。 姜来是吧。她拿起手机就给陈局发消息抱怨。 ‘陈局,这姜来什么来头啊’发完后程知又觉得略微不妥,在表情包里划了半天,发了一个花开富贵的表情包给陈局,图上还配了一行字:早上好。 很快她就收到了陈局的消息。‘小姜去的那么早啊。’ 后面紧跟着一条消息:小姜脾气古怪,你要理解,他在北城可是立了两次一等功。小小年纪,不可小觑啊。 陈局后面还发了些话,无非是让程知抽空打电话汇报案情什么的。程知有些讶异,陈局难得夸人就算了,这姜来看着也就25岁,两次一等功…难不成他保养的好?实际上年纪已经30多?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程知想象力确实有些丰富,小女生想法天马行空的,22岁的年纪,从小被宠大的,今天被姜来下了马威,她内心属实不快。 —— 没有谁比程知更迟钝了哈哈哈哈。 陆与舟对她好:他一定是把我当成了妹妹照顾。 江一珩叫姐姐撩拨她:他一定有个很想念的姐姐长得像她。 程知还需要成长,必定需要一个人来挫挫她的锐气。 (码了一点肉肉,但是还需要剧情过渡一下男主们才能吃到肉,在这之前就擦边一下吧:-D) 按摩 冲着姜来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程知还是有些不爽,决定去找陆与舟吐槽下。临走前她偷瞄了江一珩一眼,嗯,完全不看她。 这和之前态度完全不一样啊。程知的心里有些落差,她还是很重视江一珩的,起码在队里的这段时间里,他和陆与舟是她最信任的朋友。过命的交情。 这件事还要追溯到今年6月。 他们三人趁着休假去水上乐园玩了一天,傍晚时候在超市遇到了歹徒,程知最先冲上去与之搏斗,而歹徒被制服后,忽然从后面口袋里抽出弹簧刀,朝程知小腹捅去,江一珩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将她推开,但却被尖刀划破了小臂。 陈局骂她冲动不理智,还好有江一珩及时推了她一把,陆与舟也是第一时间采取了医护措施,后面恢复得也不错,几乎看不出当时受伤的痕迹。 经过这件事,队里的人都觉得程知这人过于较真,工作起来太拼命,但是程知不听,遇事还是往前冲,当大家发现劝不动之后也就放弃了,她这人,太执拗了。 不知不觉程知已经走到了法医室,陆与舟坐在仪器前记录着什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陆与舟回头一看,见来人是程知,便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三度。 他习惯了办公环境冷一点,法医室温度不能过高,这样会影响很多实验结果,解剖室同理,所以当法医真的蛮辛苦的。 “怎么过来了?”陆与舟起身给她倒了杯茶水,他自己是不爱喝的,但是程知喜欢,尤其喜欢新茶。 程知闻言撇了撇嘴,嘴唇娇嫩,泛着健康的艳红。“江一珩莫名其妙的,一直没理我,队里又新来了个男的,叫姜来。” 她转了个身,头轻轻靠在陆与舟的胳膊上,眨巴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你不知道他有多讨厌,我又不认识他,他好像多厌恶我一样……” 委屈巴巴的。 怪可爱的。陆与舟低头垂眸,看着程知灵动的神情,说到生气的地方还咬牙切齿的,像个小动物。 “你可以私下和江一珩聊一下,心结解开就好了。”陆与舟为人坦荡,眼下或许离间程知和江一珩对他最有利,但他不屑于用这些手段,公平竞争,各凭本事。“至于姜来吗…我倒是略有耳闻。” 程知顿时打起精神,“你认识他!” 陆与舟抽出胳膊,轻拢住她的肩头,搬出椅子让她坐下。椅子上面有个垫子,坐上去软绵绵的。 “倒也不是认识他,我认识他哥哥,姜堰。” 姜堰,好熟悉的名字,可是她没想起来。 陆与舟将大手放在程知肩上,替她按摩起来,力道恰到好处。继而陆与舟又道:“早就听说他有个侄子小小年纪当了分局副局长,现在没想到来了南城。” 程知舒服的嘤咛出声,随着力道的增加,她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 “嗯…那个姜堰,嗯…啊。” “很厉害…吗?” 陆与舟大手一僵,如果这时候程知抬头就能看见他的脸有多红,衬得那颗痣都熠熠生辉。 现在的情况有些尴尬,这个声音他无法不遐想,虽说没谈过女朋友,但也看过几次片子,夜下无人的时候也偷偷抒发过。 记得几年前跟几个发小轰趴,每个人都带了女伴,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情到浓处时,有人直接上了手,就差提枪上阵了。 那陆与舟呢?他在看手机,这个气氛下属实有些许格格不入。染着黄色头发的男子好奇地凑过去瞅了一眼。 “我擦陆与舟你他妈变态吧,哥几个轰趴你看解剖尸体啊。” 手机上赫然是尸体的图片,五花八门,血腥程度无法言喻。 本来喧闹的包间瞬间安静,黄毛男子推了把身边的女友,拿出烟抽了一口,“你小子都给我整萎了。” “陆与舟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性功能障碍啊?”另一个揽着两个姑娘的平头男打岔道。 “你看我像吗。” “像。太他妈像了。”几人哄笑出声,陆与舟家世优异,家里三代为商,研究的都是那些军队器械和警用设备,和他聚会的几人也是圈里出了名的小霸王,家里不是为官就是为军。说起来陆与舟小时候也住过一年大院。 不过性功能障碍他是真没有,洁癖问题让他无法接受把性爱放在明面上,起码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就脱了裤子,但他也是正常男人,也会晨勃,也会自己排解欲望。 何况他此刻面对的是他喜欢的女孩。他低头凝视着程知,程知舒服地闭着眼睛,嘴里哼哼出声,他想如果他此刻向她表明心迹,会不会太过唐突? 还是算了。 程知见陆与舟好久没说话,抬头看向他,气氛停滞了片刻,陆与舟才娓娓道来:“姜堰是个很有手段的男人,北城姜家你知道吧。” “这个当然知道了。”程知说。 “嗯,他就是姜家人,姜氏企业目前都是他在打理,早些年就听说他有个弟弟不从商去当刑警,姜堰倒也保护得好,除了圈里的,外人不知道姜来的长相。” 程知若有所思,“那还挺厉害。” “不过…” “不过什么?” “姜堰31岁了至今未娶妻,他两任未婚妻都在订婚前去世了。” 程知瞪大了双眼,有些吃惊,“死,死了?” 陆与舟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应声说:“是的,都说是自杀。” 自杀?程知眼神流转,抬起手在脖子上摆了个划开的动作,“你说会不会是姜堰杀的。” 陆与舟失笑出声,手指在她光滑细腻的额头轻敲了下。 “别乱猜。” 私下里的程知是爱撒娇的,不同于往日那严谨细致的模样,女孩家的心思一览无余。但也仅限于熟知她的人。 被陆与舟这么一按程知感觉血液都流通了不少,肩膀酸痛感也没有了。 如果不做法医,开个按摩店,估计每天店里都爆满。程知猜想着。 “对了,刚刚你在做什么,核验结果出来了吗?”烦心事没了,程知事业心又上来了。 陆与舟拿起报告递给程知,“刚做完‘后PCR反应’,还差一步毛细管测序检测,就可以出结果了。” 程知接过报告,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化学符号,眉头蹙起。 这什么东西…完全看不懂。 “你刚刚说什么CPU反应?那是不是快出结果了?” 陆与舟宠溺的看着她,“不是CPU,是PCR,又称聚合酶链式反应。”陆与舟抬头看了看表,“嗯,还有半小时。”对程知说。 “给你看个东西。”他打开附近的笔记本,点开了一个软件。 屏幕上弹出一个窗口,程知看到陆与舟输入了一串代码,“这就是CGS系统?” 陆与舟点头回应,弹窗上的进度条还剩10%,“巧了,还差十分钟出结果。” 虽然现在DNA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但是国内并没有大范围的DNA数据库,所以DNA只能作为辅助证据,而不能作为寻找犯罪嫌疑人或者尸源的线索。 而CGS系统就不同了。 CGS背后是强大的数据信息网络,更快更准确,大大提高了办案效率。对于这种缺乏识别条件的尸体(高腐、尸块等),现今的鉴定方法是采用DNA亲缘比对,前提是有家属报失踪,再提取尸体的DNA与疑似直系亲属的DNA进行亲缘鉴定,从而确认尸体的身份。 但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报失踪。 进度条加载到最后时,核验结果出来了。 ‘查无此人。’ 怎么会查无此人?南城毕竟是一线城市,不会有未登记过身份信息的人,难不成三个死者是亚裔偷渡客? 二人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神情里都能看出这件事情比他们想象得要严重。 王大富死了 气氛有些凝重,空气中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但此刻的程知有些窒息。 其实有心的话,打开网页Google一下就能搜到不少关于偷渡客越境的新闻,但大部分都发生在边境城市,如果真是偷渡客,那一定不仅仅只有三个这么简单。 “我打电话给陈局汇报一下,阿舟,你帮我问下老马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还有通知江一珩他们督促技术科赶紧核对白色羽绒服男人的信息,要快!”程知有些焦急,手心里沁满了汗。 “好。” 一通电话打完,程知依旧烦躁,一股气堵在心口,挥散不去。 收拾收拾心情,程知走到办公室,正好碰上准备出门的姜来和江一珩,陆与舟跟在他们身后。 姜来斜睨了程知一眼,侧身从她身边走过,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沉香。江一珩表情严肃,经过程知时停下对她说:“事情我们都听陆哥说了,老马老李那边出状况了,王大富死了。” 死了?!程知有些恍惚,眉头紧紧皱起,微张着唇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王大富怎么会死了,自杀还是他杀?如果是他杀,王大富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和凶手又是否认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疑团太多了,王大富又突然死了,短短两天里,四条人命。 “我知道了,我跟你们一起。”程知后半句提高了音量,小跑回了座位拿上外套,外套有些单薄,衣服内里就一层棉,还没呢子大衣厚实,昨天早上程知起晚了走得急,随手拿了一件,结果这么薄。 晚上又发生了案子,也没时间回去再换一件。 “阿舟,DNA核验还差一步,可你要跟着去现场…”语毕,她发现陆与舟依旧在办公室门口等她,闻声陆与舟安慰道:“我打电话叫了以前的同事,他离这里不远,坐地铁10分钟就到了。” 程知脸上终于挤出少许笑容,“那就好,让他打车吧,队里报销。” “好。” …… 这是片荒废的学校,台阶处落满了枯叶,地皮裸露在外面,如同控诉被遗弃的不公,一楼的走廊有发霉的味道,爬山虎的枯枝覆满了大半墙面,远看像是撕裂的树皮,久经失修的窗户被风刮得吱呀作响,每隔一米就有个红色的柱子,被时间侵蚀得有些发灰,墙上大片墙皮脱落,程知走在上面传来窸窣的声音。 还没到现场,程知就闻到了刺鼻的味道,血腥味像是被空气稀释了,也或许是刺鼻的气味掩盖了血腥气,直到走近了才能闻到。 像是强酸的味道,程知想到些什么,立马看向陆与舟。陆与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交换眼神,从对方眼睛里找到了答案。 “是浓盐酸。”两人异口同声。 “不好!” 高浓度盐酸对人体皮肤和黏膜有强烈腐蚀性,对身体危害很大。 程知顾不上多想,接过陆与舟递来的防毒面具,大步跑向二楼。到了二楼,血腥味明显了些,除了刺鼻的酸味外,还有股淡淡的尸臭。 凶案现场就在教室里面,警戒线将走廊中间围了起来。身后传来脚步声,陆与舟提着工具箱小跑跟了过来。 程知举起警戒线弯腰走了进去,看到江一珩和姜来他们都只戴了口罩,扬声提醒道:“是浓盐酸!都戴好防毒面罩!” 姜来他们闻言立马后退几步,老李吓得晦气地嚷嚷,“这凶手真他娘不地道,搞什么盐酸。”老马插了句嘴:“都杀了四个人的凶手了你还指望他将仁义道德?” 众人齐齐走出了教室,陆与舟从工具箱里翻出三个面罩,抬头道:“就剩三个了,其他人先去学校门口等着吧,痕检组那里还有多余的。” 其他人走后,除了姜来二人,王奇也留了下来。程知戴上橡胶脚套迈进这个教室,水泥地面上同样爬满了植物,从窗外一直蔓延进来,讲台上是王大富的尸体。 不,不能说是尸体。 那是一摊血肉,被腐蚀得看不出样貌的血肉。 尸体中间凹陷一块,整个腹部呈舟状,黄色透明液体从那里向下滴落,是盐酸。红褐色的面部,表皮有些脱落,左眼皮肤肿胀,眼球高高凸起,眼睛还是睁着的,而右眼部分腐蚀严重,看不出眼球的特征。嘴巴张大着,牙齿腐蚀的发乌,嘴里黄色的盐酸掺杂着血水,满得快要从口中溢出。 整个衣服都被扒下丢在一旁,像是报复性般,腿部弯曲成诡异的弧度,未被腐蚀的皮肤呈现出蜡黄的颜色,还有些焦黑的斑块。 地面上还有摊毛发,离近了看能看到粘连的软组织,结合面目全非的头部,头皮是在腐蚀后脱落的。 王大富的下体呈现出诡异的褐色,整个器官都皱皱巴巴的。 那个样子像什么呢,像烘干后的大枣。 程知承认这是她从警生涯里见过最恶心的尸体,在校期间看过一些轰动全国的案例,什么巨人观、白骨化,蜡化人…但课上看的终究是照片。 她有些恶心,程知不停咽下嘴里分泌的唾液,没忍住还是弯腰干呕出声。 “呕—” 人在极度恶心时,身体会下意识呈现保护机制,不断分泌唾液就是其中之一。 陆与舟见状立即上前,轻拍着她的后背,担忧开口,“你要不先出去一会?” 程知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深吸几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陆与舟见程知面色恢复正常就上前开始勘察现场。 陆与舟身为法医,检验这种高腐化尸体必然要全副武装,他身着连体防护服,不停翻看着尸体,“尸僵已经形成,背部出现暗红色尸斑,嘴巴、鼻子内有尸臭,死亡时间超过三个小时。” 程知在一旁认真地观望着,突然一股刺眼的光芒闪了下她的眼,她迈过地上盘互交错的枯枝,走向窗边。 在窗沿的缝隙里,有一小片玻璃残渣,看起来像眼镜的碎片,程知拿出镊子将碎片放入物证袋中。 “王大富的尸体是怎么被发现的?”程知扭头看向蹲在地上的姜来和沉默不语的江一珩。 “马路上的监控拍到了王大富早上五点出了门,五点二十消失在了这片学校附近的旭阳路,老马他们联系了开发区派出所的所长,找了半小时后找到了尸体。”江一珩回答道。 王大富为什么要五点出门?凶手叫他出去的?他究竟隐瞒了什么,凶手为什么要痛下杀手? “王大富是被拖进来的,他当时还没死,除去门口的拖拽痕迹,这里还有深浅不一的脚印,与地上的鞋子吻合,是王大富反抗留下的。”姜来沉声开口,语毕站起来指了指面前的地面。 “也就是说王大富最开始只是被弄晕了,但他突然醒来…”程知若有所思。 “他说的没错,王大富脑后有道凹陷,是重击头部留下的,伤口大小长11厘米,宽9厘米,深1厘米,方形伤口。”陆与舟用手帕来回擦着手套,补充说,“王大富体型微胖,尸温比常人降低得慢,再加上是冬天,尸体温度多少会受些影响,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早上8点到9点。” 这个大小… 程知脑内灵光一闪,这不是建筑常用的砖块大小吗? 为了验证她内心猜想,程知走向尸体,弯腰向下看去,伤口那里较靠后,腐蚀程度不严重,细看伤口处还有些许红色粉末状颗粒。 果然。 “凶器是高层建筑的空心砖,这里的颗粒就是最好的证据,凶器应该还在这附近,我刚刚来时观察了这里的地貌,有些建筑墙体脱落,砖块一定是在这附近拿的。” 闻言姜来终于看向程知,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女人,明明心里害怕得不行,却还要装作镇定。她还发现了他们注意不到的细节,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对得上支队长这个称号。刚刚又见她在窗口捡到了什么,必定是与案件有关的线索。 她好像并不是空有一副皮囊,是他因为那件事影响判断了。 这时痕检组也都到了,老马老李他们也都戴好了面罩,程知告诉他们凶器是块空心砖,几人又转头出去寻找线索。 “教学楼周边草丛,楼房都要找,范围扩大些,凶器不会扔太远。”程知说完就准备出去,好给痕检组的兄弟们留位置拍照、采集信息。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臀部有种异样的触感,回头一看一个手停留在的她屁股附近,顺着胳膊向上看去,深邃的目光看着她,这是姜来的手。 “你摸我屁股干嘛?”程知不悦,话不过脑子就说出。 姜来:“?” ———— 尸体那段我看着法医相关书籍里的插图描写的,给我恶心的浑身难受,太佩服这个职业了,心里抗压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碎碎念:江一珩其实已经没太闹别扭了,但是小狗的尊严不允许,陆与舟是一年前调来的,江一珩追她追的最久,虽然说程知不知道他在求爱哈哈哈。 码的那段是陆法医的肉,我总感觉和法医do很刺激,在他眼里恐怕吻过的地方都可以叫的出名字(来自一个医生的专业素养)。程知的第一次给谁还没定,随缘写吧。:-D 地下的隔间 姜来立刻把手抽走,轻挑薄削的眉,“这里粘上了爬山虎枯枝。”说完指了指她裤子后面。 倒是她小人之心了。程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痕检组勘察完现场后,把尸体运上了车。陆与舟刚刚接了个电话,她好像听到了DNA什么的,想必是结果出来了。 “小知,DNA鉴定结果出来了,三者之间有血缘关系,是直系亲属。” 看来她猜的没错,这三人八成就是偷渡客。 “白色羽绒服男子身份也查出来了,罗成威,一个化学老师。”说完,江一珩把手机递了过去,上面赫然呈现着罗成威的身份信息。 证件照上的罗成威,戴着眼镜。 老李他们这时小跑过来,大老远就能听到他高声嚷嚷,“找到凶器了!在一楼的厕所坑里,这龟孙真会找地方藏。”说完就朝地上‘啐’了一声。 物证袋里的砖头上沾满了血迹,有些是喷溅的,有些是涂抹上的。这些血迹并非是凶手慌乱之下抹上去的,他身上已经背负了四条人命,手段极其残忍,他定是极度厌恶王大富的血渍。 零零碎碎的线索终于在此刻串联成一个网。 程知同大部队走出大门,与陆与舟及痕检组各位告了别。最后回头看了眼这片荒废的校园,铁门上用红油漆写的字还依稀可辨,‘非典防疫’,是03年荒废的学校。面罩摘下,程知不由得低头失笑,计划得再多又怎样,百密终有一疏。 终于,要真相大白了。 “走吧,去会会这个化学老师。”后面四个字程知特地加重强调着。 …… 一栋老旧小区下,特警部队在有序地疏散着原住民,有不懂事的小孩想要喊出声,也被特警队员捂住了嘴,随后抱着孩子交给一旁的奶奶。 程知在三楼的拐角处,背部紧贴着墙面,双手握着配枪,手心微微出汗。她即将面对的是身上背负四条人命的杀人犯。 程知感受到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自己,她顺势望去,姜来那深邃的黑眸里,好似有一汪深潭,让人无法洞悉。 被这眼神盯着,她浑身不自在。程知总觉得姜来比一些杀人犯都要恐怖,这人好似那迷雾中的野兽,蛰伏在森林里,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程知打了个哆嗦,还是少和他打交道得好。 差不多到时间了。程知微微探出头,看向走廊尽头的特警队员,冲他们点头示意。 只见走廊两端的众人蹑着步子,悄声地往中间那一户走去,特警队们装备齐全,屏气凝神,紧贴着墙面,一步,两步。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冲进去,众人看向程知,等着她信号发落。 上! 程知左手一摆,示意他们冲进去。特警队员一脚踹开房门,力道有些大,木门直接凹进去个坑。 房间里空无一人,这座楼房没了周遭邻居的杂音,安静的可怕。 竟然没人。 客厅的窗户大开,窗帘刮得呼呼作响。 “该死,让这龟孙跑了!”老李赶到窗边,看着底下被撞翻的水桶,忿忿道。“小程,你们留在这,其他人跟我追!” 程知听罢颔首。屋子内的环境倒是和程知想象的不同,并不是说它不像连环杀人犯的住所,这里甚至不像正常人的居住空间,虽说是几十年的老房子,设施老旧也正常,但现在科技发达,家家户户都换上了大吊灯,而这个天花板上只有一个灯泡,顺着窗户刮进来的风,摇摇晃晃。 一张床、一个板凳、一张桌子,这就是房间内仅有的家具。 诡异的是桌子上的电脑连点灰尘都没有,是苹果的新款,和其余陈设格格不入,旁边还摆了个笔记本。玄关的角落里是废旧的酸奶瓶,摆放整齐堆迭在那里。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有什么发现?”身后传来的声音吓程知一跳,是姜来。 “这间屋子里太干净了,罗成威是这里的初中化学老师,按理说城郊的学校一个月工资并不高,他是怎么买得起这新款苹果电脑的?”程知说出了她的疑问。 “或许他省吃俭用攒的呢?”江一珩忽然开口,他坐下把电脑开了机。 需要输入密码。 “不,不会,屋内陈设看似破旧,但是家具都很新,像这种灯泡,使用一月外玻璃就会轻微发乌,它这个玻璃很新,是最近这段时间才换上的。”程知摇了摇头。 “又或许…” “他特意重新翻修,为了隐瞒些什么…” 话题至此戛然而止,大家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纸页翻动的声音打破了一室沉寂。江一珩翻了下笔记本,并没发现什么线索,电脑试了三四遍都解不开。 姜来这时走了过来,“让我来吧。” 江一珩默默起身,姜来坐下后就盯着笔记本第一页陷入了沉思。 上面是三排长短不一的点,或圆或方。“这是莫尔斯电码。”程知肯定道。 莫尔斯电码就是人们口中的摩斯密码。 “程队倒是懂得挺多。”姜来唇畔微微弯起,他这人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是英俊的,额前的头发向后梳起,像是发胶做过造型,但又看不出残留的痕迹,有几缕垂下的短发发落在眉上,看似散漫又极有攻击感。 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夸奖。他这人前人后态度判若两人,程知聪明的没有把话接下去。 “需不需要拍照发给技术组,让他们破解一下?” “不用。”姜来从后面撕下一张纸,对着密码解译着,他将那些点按26个英文字母罗列出,最后圈出了几个,将他们列在了下面。 ‘https blog csdn .’ ‘EdtoelrGna’ ‘DdaorkG’ 是个网址,下面两个估计是用户名和密码。 这些都不是这台电脑的密码,想来罗成威也不至于笨到把电脑密码记在本子上。程知见姜来两串字母都敲上了,显示密码错误。 但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他们还有这个网址。程知试着用手机搜了下,结果显示网址不存在。 奇怪了。“这网址是空的。”程知对两人说。 姜来凝神思索,“可能需要翻墙,这或许是个外网。”他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有这个可能性。程知江一珩二人闻言都表示赞同,至于剩下的,要回去交给技术科了。 她环顾四周,空气中残留着稀薄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些淡淡的油漆味,程知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堆迭的酸奶瓶上。 虽然是寒冬,酸奶不需要冰箱,就可以常温储存,但这量也太多了,程知目测了下大概有40多瓶,拿起其中几瓶,神情一滞。保质期都只有15天,这些酸奶生产日期都是上周的,前后仅相差几天,是同一批次生产的酸奶,罗成威一个人住需要买这么多酸奶吗? 还是说,这里之前住了死者三人。 程知蹲得有点久,站起来的时候腿有些发酸,江一珩及时上前拉了一把。 她有些愣神,随即看向这双手的主人,但他已经将头撇向一边。 还在闹脾气呢。程知有些失笑,对于江一珩的小孩子心性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程知凝了神,对他们说着自己的发现。有时候破解一个案子靠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团队,现实没有电视剧里那么美好,主角没有太多金手指,一个出色的刑警依靠的是自己长年累月积攒的学识和阅历,还有背后值得信赖的同伴。 永远不要小看团队的力量。 讨论过后就是寂静的沉默,江一珩打电话通知痕检组,让他们派几个人把瓶子带回去化验,同时对整个屋子做痕迹检查。 在一些案子里,前期除了与尸体打交道的法医和发现线索的刑警,其次就是负责痕迹检验的痕检组,他们需要检验鉴定犯罪分子遗留在案件现场上的各种痕迹物证,为侦查破案提供线索和证据。搜索范围之广,包括手印、足迹、工具痕迹、枪弹痕迹、牙齿痕迹、车轮痕迹、牲畜蹄迹和接体分离痕迹的检验等。 可以说痕检是个工作量很大的刑事部门。 程知在屋里踱步走着,地板是木头的,厕所里干净整洁,消毒水的味道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还可以在厕所里检验出什么有用线索。程知思索着,走到了床头的左侧,那里是个角落,旁边就是桌子,当走过来时,程知脚底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轻轻跺了两下还有沉闷的重音。 ? 这底下是中空的? 在刚刚程知跺地板的时候,姜来二人就发觉了不对劲,他们一同走过来,寒风将几人的鬓角吹起,脸上皆是凝重,三人互换眼神,说出了内心的想法:“下面还有隔间。” ——— 感觉大家上po都想看肉哈哈哈,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我就是这样的!所以我打算加快下节奏,尽快写到肉,但是最近的肉肉不会是全垒打,双处设定注定了他们艰苦吃肉历程。 不出意外我都是在23:00~2:00以内更新。(谢谢坚持看我写的宝子们,我感觉写小说就像我在讲一段故事,你们都是我的听众,呜呜呜,在我看来这也是种陪伴。) 棺材 程知想用脚把它踹开,但被姜来阻止了,姜来走上前来,用力地踹向那块地板。 “咣当”一声,地板应声掉下,还有些木屑的残渣飞出,沾在了几人的裤脚,一股发霉的味道传入他们鼻中,下面的空间狭小,不足三平方米,高也才1米多,下去不需要梯子,脚直接向下就可以够到地了,程知跟着姜来下来,江一珩拿着手机替他们打光。 走在下面需要弯着腰,稍微抬头就能蹭到屋顶的灰尘。 不,不能称屋顶,这就是个四四方方的棺材,锁住了他们。 一锁就是一辈子。 地上有个床垫,上面有摊棉被,三个枕头,一个木头板凳,还有个尿壶。程知下去就闻到了腥臊味,这个隔间没有灯,一个落灰的煤油灯摆在板凳上,上面还有几袋饼干。隔间大小不得不让他俩低头挪着步,这里太过拥挤了,容纳两个人都十分压抑,看着地上的枕头,程知很难想象死者三人怎样在这样的空间里生活下来的。 可惜亡人不会说话,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程知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点开手电筒,打量四周,在墙壁上发现了一张画,画上只用了红、灰两个颜色,画风有些抽象,上面有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孩,旁边站着一个背着竹筐的爷爷。纸上还画了一个没有五官的男人,男人浑身通红,胳膊和手尤其得大,他站在几人身后,动作张牙舞爪的。 墙面是水泥的,喘息间还能吸入一些灰尘颗粒,画的墙壁四周还有一些图案:没有鼻子的小狗,长着大脚的小猫…这都是男孩臆想中动物的样子,唯独这个全家福,是在纸上画的。 程知撕下这张画,在背面看到了一段话,是缅国语。 ‘???????????????? ?????????????????? ????????????’ 字扭扭巴巴的,看着像妈妈拿着孩子的手写的。 她把这段句子拍下,打开手机上的翻译软件,将照片传了上去。 ‘我想回家,我想看看蓝天。’ 程知双手攥紧,另一只手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指关节微微发白,她承认她有些失控了。她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这么残忍,毫无人性,这么对待死者三人。 姜来在一旁目睹了一切,见惯了大场面的他此刻都觉得有些窒息,不知是不是下面的空气太过稀薄,两人的呼吸都重了一些。 犹豫片刻,姜来还是把手放在了程知肩上,或许是她穿得有点薄,又或许是她太瘦了,他好像透过衣服就摸到了肩峰,一个巴掌就可以握得过来。 “一定要抓住罗成威。”程知抬眼看向他,眸光里的迷茫和无力感一览无余。 “嗯。” 江一珩那个角度是个死角,他看不到下面发生了什么,在得知罗成威的禽兽行径时,他也忍不住怒了。 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 老李他们回来的时候,痕检组在屋子里取证,程知靠在走廊的栏杆上,身体微微向后仰,抬头望着天。 寒冬的天空并没那么蓝,颜色雾蒙蒙的,像是画家打翻了调色桶,那是一种很浅很浅的蓝的,几朵白云点衬其中。 这种天空,他可能都不曾见过。程知是泡在幸福里长大的,她无法感同身受男孩经历过的一切。 他的一生,仅有短短两年。 很长的寂静,直到老李开口,“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呢。”老马也接话道:“罗成威跑得太快了,我俩问技术科要了他父母的家庭住址,已经发你们手机上了,不过他爸在前阵子去世了。” 程知听及此回了神,起来的时候太猛,“呲啦”一声,后背被栏杆的铁锈刮破了衣服。 得了,这衣服本来就不厚。 “我们在地板下发现了隔间,死者三人一直被关在里面。” 老李闻言嘴巴都张大了,上下唇一闭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他们二人默契的都没有发话,一同去了地下隔间。 良久后,两人归来,老马的眼眶有些通红,他想到了自己的外甥,也是两岁,这个年纪是语言爆发期,已经会说很多话了,正是对万事万物好奇的年龄。 老李拍了拍挚友的肩头给予了些许安慰,随即他愤慨地说:“罗成威!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你!” 萧瑟的寒风时不时吹过,有些刺骨,冬天的风总是那般阴晴不定,上一秒云层中还有太阳,下一秒大风就呼啸而来,连带着天空暗沉起来,几人站在走廊处,感受着扑来的寒意。痕检组这时已经取证完毕,他们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告了别,程知打算坐江一珩的摩托回去,接过他递来的头盔,正准备抬腿跨上后座。 “坐我的车吧。”姜来突然出声。 “她的衣服破了,你打算让她穿这样坐你后面?”姜来靠在车前,双手插兜看着两人。 江一珩这才反应过来,他想将外套脱给程知,被姜来制止了,“你是想穿个毛衣在零下四度的马路上穿行?” 程知搭上江一珩的肩,告诉他算了,随后走向姜来车的副驾,是程知自己开的门。 姜来这里会开口让程知上他的车,倒不是他怜香惜玉,而是他不想因为一人耽误整个队的进度,还好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不然程知都能气笑了。 程知对车不敏感,只知道这是大G,内饰崭新,估计是新款。 车开出一段距离,空调刚刚打开,程知这时才感觉到了暖意。 “我们能做的就是抓住凶手,这是最好的报仇。”姜来忽然开口。 “我知道。” “我只是在想…” 程知看向窗外,路过了许多行人,一个卖烤地瓜的车前,妈妈抱着孩子,爸爸在一旁帮忙掰开地瓜…一晃眼,行驶了过去,已经看不见他们三人。 “对他们一家来说,死或许是种解脱。”程知喃喃道。 姜来不由得抓紧了方向盘,侧眸看向程知,她鼻尖和耳朵冻得有些发红,眼睛一直望着窗外。 姜来把车内温度调的高了些,调整马力极速驶向目的地。 罗成威母亲家里。 —————— “死是最简单容易的事,活着已经是在地狱。” ——老舍 他的衣服 令程知意想不到的是,罗成威母亲的家在市中心附近的一栋住宅里,虽然也有十几年历史,但是附近都是地铁站,交通特别方便。 “他倒是对自己妈妈很好。”程知看着小区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如是说道。说完她就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刚打开车门,一股很大的力道把她向后拽去。 “等等。”姜来提着她的后衣领,看着她愤怒的双眸挑眉说。 程知刚想发脾气就见姜来把自己外套脱了下来。 “穿上。” ???他俩的关系没好到让他舍身取义吧? 程知摸不着头脑,她疑惑地看向姜来。姜来转身又去后座拿出一件外套,利落地穿上衣服,打开车门迈了出去,回头见程知还在那里坐着不动,他半个身子探进来,手肘随意搭在方向盘上,“怎么,需要我替程队开门,程小姐才肯下来?” “神,神经病!”程知有些炸毛,不情愿地套上这件衣服,里面是羽绒的,很暖和,还有好闻的味道,就是有些大。 袖子太长了。程知使劲往上撸了撸,露出纤细的手腕来,姜来走了几步见她还没跟上,回头看向身后,见她大半个头埋在衣服里,微红的耳朵尖时不时冒出来,看她低头与袖口搏斗的样子,姜来觉得好笑。 “扑哧。” ? 她抬头瞪着姜来,见他目光瞥向一旁,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刚刚笑了吧,他绝对笑了吧?! 有什么好笑的!!程知两手气得向下一摆,刚刚忙活半天撸上去的袖口,又掉下来了。姜来承认他刚刚是真的没忍住,但随后脑中浮现的画面,让他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脸又渐渐阴沉下去。 姜来走得很快,步子迈得特别大,经过程知时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程知是真觉得莫名其妙,刚刚还笑出声,现在拉了张脸好像谁欠他钱一样。 每天待在这种阴晴不定的人身边,迟早有天会被逼疯。程知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等程知到了罗成威母亲家里时,江一珩和姜来已经坐在餐桌边跟她聊起来了,听着门口的动静,女人和江一珩同时回头,看到程知穿着姜来的外套,眉头一皱,再看向程知的目光里有些许不悦。 “阿姨您好,我是南城市公安局的程知。”程知扬起标致的小脸,笑着对女人说,她的梨涡初现,看起来温柔随和。 从心理学上来说,柔和的五官更容易在第一印象时博取信任,让人放下戒备,就如同此刻的程知,她可以把柔弱的一面展现给案件有关人员,但是前提是,她面对的不是嫌疑人,而是老百姓。 女人紧张的神色稍稍缓和,勉强笑着开口:“哦哦,程警官你好,你好。”她站起身,不停地扣着手指甲。 程知注意到了这一幕,但也没说什么,笑了笑来到女人身边坐下。 她刚刚刻意没有强调自己是市公安刑警队的支队长,就是因为她不想让这个女人起疑心,毕竟她这个年纪就坐到了支队长的位子,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程知刚坐下就被女人一把抓住了手,她的手有些颤抖,温度有些冰凉,她嗫喏地的开口:“程警官,他们说我儿子是杀人凶手,我儿子真的不是啊,我儿子,我儿子是个好老师,你看,程警官你看!”女人越说到后面嗓音就越嘶哑,她指着电视旁边的柜子,颤抖着说:“这些都是我儿子带着班级取得的竞赛奖杯,程警官你看啊…” 她说到最后低头哭出了声,她缓缓抽回手,不停地摇头,“我儿子,我儿子不是凶手,他没有杀人,你们这些警察不要冤枉好人,你们,你们给我滚!”女人高声嚷着,嘶吼出声,她指着门口。 姜来眉毛拧起,他还想说些什么,忽地,被踢了下腿,他低头扫了眼程知还未及时收回的脚,抬眼看向她。 她冲他轻轻摇了摇头,姜来顿时懂了她的意思,拽着江一珩胳膊走了出来。 这人劲真大。江一珩出了门甩了下手臂,“你干嘛啊!” “没看到程知让咱们出去吗。” “那你也用不着拽我啊。”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姜来不想跟他讲下去,便走到一边靠着墙打起了电话。 屋内。程知安抚着女人的心情,耐心引导着:“那请问您可以跟我说下您的儿子吗?”女人平复了不少,她看着奖杯,缓缓开口:“我儿子…” 时间过去了半小时,姜来也打完了电话,江一珩蹲在地上摆弄着手铐。 “哐当”的一声,二人看向门口,程知开门出来,她的神色叫人瞧不真切,看向站在那的姜来,淡淡道:“去车里说吧。” …… “你是说罗成威这样是因为他父亲有暴力倾向?”江一珩讶异地开口。 “对,据罗梅香,也就是他母亲所说,罗成威从小成绩优异,但是他父亲常年酗酒,导致他童年活在阴影里,母子二人每天最害怕的就是晚上九点男人回家的那刻,每到那时,男人就和疯了一般殴打罗梅香和罗成威。” “那个城郊的老旧小区是他们家以前住的地方,此后罗成威带着罗梅香搬来了现在的这个小区,直到他爸死后,罗成威才回了以前的家。” 姜来二人听得认真,程知又继续闷声说:“本来他们母子搬到这里就没什么了,直到四年前,他父亲参与了一些非法的生意…” “偷渡人口。”漠然的声音响起,姜来看似疑问但却是肯定语气。 “…对,那对父女就是其中之一。”程知忽然想到了什么,严肃地看向两人,一字一顿地问道:“罗成威他父亲是什么时候死的。” 江一珩闻言拿出手机,看了下资料,“死了有两年半。” “那就对了。” 江一珩有些不解,“对什么?” “罗梅香并没有提到那个男孩,在她的印象里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也就是说,很有可能那个男孩是他父亲的孩子。他父亲叫…” “王刚。”姜来提醒道。随即侧身看向窝在副驾的程知,“怎么,资料发你了你没看。” “我没看怎么了,这不是有你们吗…”程知有些底气不足,后面的声音哼哼一样。 “程大队长倒是架子大。”姜来勾了勾唇,不急不缓地说。 她迟早有天会被姜来气死。 为什么好好的人要长一张嘴?真是可惜了这幅皮囊,不是她说,就这种男的能找到女朋友才怪,正常女的谁和他谈恋爱啊,小小年纪再气出乳腺结节来。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现在的疑点就在于罗成威的杀人动机在哪,本以为是罗成威做着非法的行当,结果是他爸干的。搞不懂罗梅香嘴里那个孝顺的儿子,怎么会变成残忍嗜血的恶魔。”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姜来淡淡开口,说道兔子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程知。 程知翻翻白眼,她还是想回到和姜来刚认识的时候,那样起码姜来嘴没这么讨厌。 “可是这跟王大富又有什么关系?”沉默良久的江一珩开口问道。 “我也觉得纳闷,这王大富…” “等等,王大富,王刚…”程知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迅速转头看向后排的江一珩,“一珩,你让技术科赶紧对王刚做Social relationship(社会关系)分析。” “好。”江一珩立刻打电话通知技术科,姜来瞥了眼程知,笃定道:“你也猜到了。” “嗯。” 王大富和王刚之间或许有血亲关系。 ——— 这个案子快写完啦,后面又有新人物增加了,也不算是新人物,前面有铺垫过哈哈哈。 司南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程知拿出它看着王刚的分析报告,上面确实有王大富的名字,是他表舅的弟弟。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抓到罗成威,一个人的内心阴暗面一旦被放大,只会日益严重。 姜来他们也同样收到了报告,他俩细细观察着上面的信息。曾有人说破案就像解一道数学题,一点点推算下去总会得到答案,其实不尽然,数学题会有标准答案,案件没有。 “好了,收拾下心情,我请客吃饭。”程知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对二人说。 车里的温度温热,他们都穿着外套,背后也闷出了汗珠,程知眼角勾着,脸颊细腻红润,唇瓣泛着点点光泽,她的眸子是最为吸睛的,睫毛弯成好看的弧度,下面藏着漆黑盈润的瞳孔。 浅浅梨涡,最为动人。 这张脸江一珩再看无数遍都依旧会心动,他属于智性恋者,程知是他见过最符合这个标准的异性,聪明、机敏、漂亮、自谦、有谋略…他能想象的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无法形容真正的她。 等车驶到目的地时,程知已经靠着窗户歪头睡着了,半张脸窝在姜来的衣领里,稀疏微光打在她身上,给她镶上了光边。姜来停下车发现程知埋在自己的衣服里睡得踏实,他看了许久… 最后把车窗降了下来。 江一珩还来不及阻止,程知就被下降的力道吓醒了,车窗和寒风双重刺激,足以让她瞬间清醒。看着姜来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程知成功地被气到了。 “姜来,你是不是神经不好?”程知瞪着他。 姜来似乎很喜欢看她脸上出现各种表情,不苟言笑实在不适合她这张脸。 “程队不是要请客吗?到了。”姜来颔首示意程知看向前方,她顺着目光瞧去,是一座法餐厅,装潢精致,用餐还有钢琴伴奏。 看到这装修,程知沉默了…怪她,没跟姜来说应该去哪吃饭,这一顿下来程知的腰包都要扁了。 望着程知怔愣的神情,江一珩蹙眉,“要不这顿饭我来付吧?”程知摇了摇头,看着手机里的余额,狠狠心道:“没事,我请。”而姜来在一旁看好戏似的看着这一幕。 餐厅里以暖色调为主,地板都被打扫得反光,还有高档的熏香味。三人进来时,前台还以为哪个剧组里的明星散场了来吃饭,好看是次要的,主要是那个气质,不像是常人拥有的。 “请问有预定吗?”前台小姐姐目光躲闪,面部泛起一道红晕,这两个男的也太太太帅了,她实在没法直视他们,中间的女生也面容精致,让前台小姐不由得时不时投瞄两眼。 怎么可能有预定。程知心理吐槽但面上未显露分毫。 “我们没有呢,你看…” 姜来上前一步,“打电话给你们的老板,就说姜来到了。”程知话都没说完,姜来就打断了她。 ? ‘好家伙你有预定为什么不说啊?’程知撇撇嘴,朝姜来使了个眼神。 ‘你也没问我啊。’姜来勾唇冲她笑了笑,同样回了个眼神。 江一珩看着二人的互动,如同相识多年的挚友,心里不由得吃味起来,当年他和程知也是用了一周才熟络起来,这才短短半天,两人就这么默契了… 前台小姐打完电话看向几人的目光都变了,低头弯腰抱歉道,“怪我眼拙,原来是司老板的贵客,他说带您去包间稍等片刻,他一会儿就到。”不得不说这家店的服务员都很有职业素养,从刚刚不敢直视到恭恭敬敬,可以看出是经过专业培训的。 又来了几个面容姣好的服务员,将三人迎到了二楼包间里,程知环顾四周,不由感叹资本的力量,虽然她家境还好,但也顶多算是小康,说实话,她第一次去别墅都是因为案子,要不然这些地方她都很难踏足,唯一一次去西餐厅也是陆与舟带着她,但一顿吃完都填不饱肚子,程知跟他抱怨完,陆与舟就再也没带她来。 江一珩自觉地坐在了程知身边,没多久就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冲几人鞠完躬就开始拉小提琴,程知不懂音乐,但是她能分辨出什么样的曲子是悦耳的。 陆陆续续又上了几道前菜,清淡开胃为主,其他的她倒能理解,就是那个绿色的蛋属实让她食欲大减。 她拿起刀戳着这个蛋,抬头看向对面的姜来,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鱼子酱温泉蛋,配青瓜sauce。”姜来手指撑着脸颊,懒散地说。 青瓜酱汁…程知想象不出来是什么味道,拿叉子蘸了一下,抿了一口上面的酱汁。 味道出乎意料地好吃,青瓜的味道很清爽,配上奶油的香醇,口感层次很丰厚。 这时,门被人打开了,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身形颀长,机车夹克显得整个人放荡不羁,下颌线清晰流畅,嘴唇饱满性感。 他大步上前走到姜来身边,骨节分明的手拍了拍姜来的肩头,“你终于来南城了,姜大少爷。”说完他才看向坐在对面的程知二人。 “哦?”男子第一眼就被程知吸引了,他弯腰靠近她,摘下眼镜细细打量面前的女生,目光直接。程知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她忍不住向后靠了靠,江一珩这时将手伸出,隔绝了他的视线。 “你差不多得了,喜欢看美女的习惯还没改。”姜来恰到好处地出声提醒。 男子无辜地笑了笑,“我要告你诽谤了。”说完就坐在了姜来身边,紧接着托着下巴望着程知。 “你新认识的同事?”他偏过头问姜来。 “嗯。” “长得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男子一双多情的眸子,眼里好像随时带有笑意。 程知礼貌性地回了个笑容,“程知。” 声音好似三月春风,像是情人间的呢喃细语。 男子脸上笑容不断放大,他把手伸到桌子中间,感兴趣地开口说:“我认识你,市公安的程知,程队好。”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 看着身前的手,程知犹豫一下还是将手伸出,哪知刚握上就被男子两手抓住,他用指腹细细摩擦程知的手,眸子含笑,“连手都这么美。” 程知刚想抽回,一股大力就打在了男子的手背上,“啪”的一声,气氛凝滞了片刻。 看向声音来源,是姜来。程知微愣,她本以为会是江一珩阻止,没想到是姜来。 江一珩倒是想,但他慢了半拍。 “司南。”姜来警告地看向他。“下午还有案子忙,你收敛点。” “行行行,姜大少爷都发话了。”男子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应和着。 司南?那个当红影星?她这才认真打量了一番,她就说这人长得那么眼熟,原来是他。 司南说完又含笑看向程知,四目相对之时,冲她眨了眨眼,程知不自然地将目光挪开,脸颊微红。 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 “姜警官还是管好自己的朋友,公众人物冲女生动手动脚的,真有意思。” 阴阳怪气的,一听就是江一珩。 “管好你自己。”他不需要别人来提醒。姜来面无表情地吃着身前的料理,淡淡道。 明明屋子里十分暖和,但是程知却坐立难安,她感觉周围的空气瞬间下降了几度。 眼下这个情况没人开口,但是偏偏司南好似不在意般,他目光直直地看着程知,扫视着她的一切。 目光赤裸。 忽地,司南出声,打破了现场尴尬的气氛“程队有男朋友了吗?” 江一珩手一顿,侧眸看向程知,整个桌子就姜来依旧在吃。 程知垂下眼帘,疏离地开口,“没有。” “那我做你男朋友怎样?”不等程知回答,他就把手机拿了出来。 “来,先从加微信开始…” “你行了!”江一珩一把将手里的餐具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司南桃花眼微眯,打量着江一珩,挑眉问:“你喜欢她?” 程知一怔,随即看向默不作声的江一珩,见他的脸色很差,刚想开口。 “是。” 江一珩拳头攥紧,他直视司南,眼神里的敌意一览无余。 程知闻言手一抖,险些没拿住手里的汤匙,她立刻扭头看向江一珩,他喜欢她?什么时候的事… 拉小提琴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现场气氛一时凝结到了冰点。 姜来低眸微垂,嘴角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眼神冰冷,他拿起手机给姜堰发了条信息。 ‘你的程知魅力真是大。’ 自慰 姜堰很快就回了消息,几乎是秒回。 ‘你和她在一起?’ 瞧瞧这紧张的样子,平常也不见他消息回得这么快。 ‘别向她提起…算了,她或许也不记得我。” 姜来看着手机陷入了回忆里… 他从小就崇拜自己的哥哥,在他眼里姜堰是无所不能的,他儿时想玩游戏,他哥就自学编程研发了一款游戏,游戏的主人公就叫姜来。姜来9岁时,父母让他和哥哥继承家业,但姜来想做警察,为了让姜父同意,姜堰承诺会自己一人把姜氏管理好。 为了姜来,姜堰牺牲掉了自己创建互联网公司的梦想。 姜来10岁时,姜堰开始接手公司,一举将姜氏集团做大做强,姜来14岁时,姜堰已经上了央台的采访,随后又以出色的容貌在网上火了一把,被人称‘最帅的年轻企业家’。而姜来18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那时的姜堰24岁,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龄,于是姜父姜母替姜堰物色合适人选,最终将目标放在了姜来的青梅竹马身上。女生名叫余惠,是余家的独女,也是姜来从小暗恋的人。 本来得知余惠同姜堰订婚的消息时,姜来难过了好久,最后还是选择了祝福自己的哥哥。但是姜堰不知为何特别抗拒这桩婚事,24岁的姜堰还无法一手遮天,家里依旧是姜父做主。 一个月后,两人订了婚,余慧也搬到了姜家住,但是姜堰一直对她不温不火,甚至出言威胁让她搬出去。 那天夜里,余慧抱着姜来,哭诉着姜堰对自己的语言暴力,她接受不了自己会嫁给这种人。姜来手足无措,犹豫了下还是回抱了她。 第二天晚上他就来到了书房门口,再三敲门发现无人回应,打开门后里面并没人,可是姜堰进了书房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姜来走走停停,蓦地,他看到了书架上的飞机模型,那是他五岁时和姜堰拼的,手刚放在上面,他就察觉到了异常,模型好像固定在了上面,他想旋转一下把它拧下来,这时,书架动了。 他哥用书架做了道暗门,向外打开后里面还有个门,鬼使神差的,他推开了那扇门,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不会去打开它,那是他至今都难忘的画面… 门后的空间很是宽敞,昏暗的房间里,姜堰坐在沙发上,他刚想开口叫他就看到了沙发前的大屏幕,一个女生正在洗澡,嘴里还哼着歌,皮肤白皙,身形妍丽,这个女人,他不认识。 而他哥,在看着她自慰。 姜堰没有发觉身后有人,快速撸动着手里的肉棒,闷哼出声,时不时还用拇指抚慰龟头,西装都没有脱去,领带依旧保持着早晨的模样,只有裤裆开敞,像是沉迷情欲的斯文败类。 “小知,小知…”姜堰加快手里的动作,胯忍不住微微向上倾,“嗯…”随着一阵抖动,姜堰射了,再看向大屏幕的程知,姜堰目光痴迷。 没有人懂姜来此刻的感受,他最引以为傲的哥哥,竟然是个偷窥犯,而他心仪的女生,即将嫁给他,想起余慧流泪的样子,姜来攥紧了拳头,他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 “姜堰…”姜来突然出声。 姜堰身体僵硬一瞬,回头就看到姜来站在后面,眼神晦暗不明。 “谁让你进来的!”姜堰系好腰带,拿起遥控器迅速按了关闭,旋即愤怒起身。 姜来觉得好笑,这种时候都没忘记保护她的隐私。 屋里本身就没有开灯,大屏幕一暗更让人看不清彼此,姜来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灯光瞬间照亮了两人,他忽地发现墙上贴了很多东西,刚想走进被姜堰一把阻拦。 “姜来,出去。” 他哥哥叫他姜来。 这么生疏,这么…姜来一把推开姜堰,大步走向墙面。 离近一看,墙上贴了很多照片,都是刚才的那个女生,或笑,或静。他顺着尽头走去,这整面墙几乎都贴满了照片。 多么可笑,他以姜堰作为榜样,结果他哥哥背地里是个变态。他疯了般把眼前的照片撕下,却被一阵怒吼制止。 “够了!”姜堰上前一把拽住姜来的衣领,“你不该进来的。” “她是谁。”姜来垂眸看着拽着他衣领的手,又看向姜堰,见他目光阴沉,姜来眼眶都红了。 “你不需要知道,现在立马出去,我不想对你发脾气。” 姜堰松开手,随即转身回沙发坐下。 你已经发了。姜来笑得讽刺,笑得凄凉,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临走前,他手里的照片就没松开过。 姜来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照片,女生手里抱着鲜花,眉眼轻盈,脸小巧秀丽,肤色白皙透亮,连身后的花海都逊色三分。 他蹙眉看着照片,最后还是将照片拍下,发给了儿时挚友,司南。 ‘帮我查一下这个女生。’ 司南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看背景他在酒吧,周围是喧闹的DJ声。 “行啊你姜来,从哪找的这仙女?你偶遇的心上人?”司南喋喋不休地说着,丝毫没注意屏幕另一侧的姜来表情多冷厉,“哎,要我说,你早该放弃余慧了,真不知道她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长得一般,身材一般,也就家世还行。不过这女生真tm好看啊,要不是你先看上了,她就是我的了。” “说够了没。” 屏幕那头的司南才发觉不对劲,仔细一看姜来的脸阴鸷得可怕,目光犀利,好似能在他身上穿出个洞。 “我不喜欢她。还有,下次别让我听见你这么说余慧。”姜来提醒道。 “哎,行呗,你为啥查她啊,要做掉她?可惜了这张漂亮的脸蛋…啧啧。”司南面露惋惜,像是多怜惜她一样。 但是姜来知道,他俩是一类人,司南并不善良,姜来也是。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要做的就是把资料发给我。” 18岁的姜来,刚上大一,报考的北城警校,其实动用院里系统查更为便捷,但是校规不允许,而司南他哥就是北城信息处的,交给他,最为妥善。 那晚,姜来做了梦,梦里有一个身材秀美的女生,前凸后翘、玲珑有致,她的脸庞模糊,但秀发乌黑亮丽,只见她趴在姜来身上,缓缓地向下挪去,轻张薄唇含住那处,吞吐着… 姜来醒来后果不其然看到了内裤上的污渍,虽然看不到脸,但他猜想,那人是余慧,是他的青梅竹马。 次日下午姜来就收到了一张表格,上面写满了程知从小到大的经历,就读的学校等。 “程知…” ——— 姜来还是有点人道主义的,在姜堰DIY的时候没有打断他,不然估计姜堰就要萎了哈哈哈。 姜堰是有些疯批的,对程知执念很深。 姜来更多的愤怒来源于信仰的崩塌,他对他哥哥的崇拜长年累月,而且他是从小就想当警察的,像是偷窥这种负面且违法的事情,他接受不了。 中刀 在不久后姜来也去过南城,那时的程知15岁,刚读高中,是最朝气蓬勃的年纪。姜来虽然怨恨程知的存在,但也不至于失去理智,她并不知道自己家里安装了摄像头,错的是姜堰,是他哥。 等回到北城后,姜来就约司南大醉一场,虽然姜来并未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司南看得出他心绪郁结。 酒吧里,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舞池里扭动着形形色色的人。司南看着颓废的姜来,放在桌上的酒都被他送入口中。 “我说你别光喝啊,你醉了我怎么把你扛到车上去。” “司南。”姜来忽然开口。 “嗯?” “如果你在乎的人突然有天变得陌生,好像从没认识过真正的他,你会怎么办?”姜来侧头看着司南,脸上被酒意熏得潮红。 司南被问得脑子有些发懵,“就,就那样呗,如果是很重要的人,我会理解他,你说的是谁啊?余慧?” 姜来淡笑不语,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两人出色的外貌早就吸引了一些舞女,光看穿着就知道价值不菲,最重要的是,其中一位的桌上还放着迈巴赫的车钥匙。她们作为酒吧的‘气氛组’每天都会遇到不同的客人,如果运气好,还能搭上大款,何况是外貌这么出众的男人。 其中一个最漂亮的舞女扭动着身子靠过去,她的目标是那个桃花眼的男生,举手投足都像是一个多情的浪子,早早辍学的她最会察言观色。 “帅哥,赏脸喝一杯吗?”她妆化得妩媚,身姿妖娆性感,说完她就把手搭在了司南肩膀上。 司南自是不会拒绝送上来的肥肉,但逢场作戏还行,发展成床伴那必不可能,酒吧里的舞女,他嫌脏。 他勾勾唇,握住女人的手,调笑道:“美女赏脸我又怎么拒绝。”话音刚落他就将女人一把拽进怀里。 “啊!”女人小声惊呼一下,又顺势搂住了司南的脖子,故作娇羞说:“讨厌~” 姜来看着这一切默不作声,只是向后挪了挪,刚刚那女的差点碰到他衣角。远处的舞女们见女人这么快就搭上大款,她们也有些按捺不住,但另一个黑衣男子实在目光可怖,明明喝醉了,眼神却依旧犀利。 算了,博一把吧。另一个长相清纯的女生给自己鼓鼓勇气,犹豫再三还是向姜来走去。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她抬起双眸,楚楚可怜地问。 姜来心绪有些涣散,他一时没有接话,女子以为他默认了,于是将手向前伸去… “啪”的一声,她的手还没碰到姜来,就被一个巴掌就被打红了。 “滚。”姜来如刀般锐利的眸子直视着女子的脸,仿佛要将人心底的秘密看穿,冰冷刺骨。 她还来不及哭,就被吓得起身跑开。司南怀里的舞女也被这一幕吓到了,她抱着司南的胳膊收紧了些,双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司南懒洋洋地环着女人,挑眉看向姜来,“你瞧瞧,我的新女伴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见姜来不语,司南难得正色道:“说真的,你为什么喜欢余慧,刚刚那个女孩长得也不差啊。” 他本来不想回答,但见司南目光实在执着。 “8年前那场事故,她救过我。”姜来难得的嘴角带笑,像是回忆起了美好的一幕。司南双眉微蹙,他有些不太相信,“就那场火灾?你确定是余慧?那个胆小懦弱的余慧?” 接连问了三句,司南实在无法将余慧与火场里英勇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姜来回了一个:‘你当我傻的吗?’的表情,他继而又道:“起初我也是不确定的,当时烟太大,她又拿毛巾捂着脸,只能看见那身雪白的裙子,偏偏那是余慧最喜欢的那件,而且经过这件事后她再也没穿了。” 见司南还是有些怀疑,他只好又说:“当时我问她是不是余慧,虽然后面那个字被烟呛得没说出来,但她点头了,不是余慧又能是谁。” “那我能理解了,要不是余慧估计你也活不到现在。” “对啊…” 姜来苦涩地笑着,现在这个女生要嫁给他哥哥了,而他哥,背地里却偷窥着未成年。 ……… 恍惚过后,分散的思绪收回。姜来低头看了看表,下午一点。 “走吧,时间不早了。”他起身对三人说道。 司南故作惋惜,喃喃道:“哎,连微信都没加上呢。”说完又把玩着程知用过的汤匙,低头轻轻在上面落上一吻,抬眸慵懒地问:“真的不能加微信了吗程队长。你们警察…不是为人民服务的吗。” 他笑得暧昧,眼神如同拉丝般望着程知。 程知没见过这么流氓的,她的脸颊蓦然涌上两片红潮,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他含笑的眸子。 “算喽算喽,郎有情妾无意啊。”司南看着她脸红的样子笑出了声。 他可惜地摇了摇头,最后一句话是看着江一珩说的。 这顿饭下来江一珩拳头都要握碎了,司南临走前都不忘挑衅一番。 司南又寒暄了几句便送三人出去,程知还傻乎乎的准备付钱,又被姜来数落了一番。 “你手机里那4000块钱还不够这一顿饭的。” ?他什么时候偷看她手机了? 像是知道程知内心所想,姜来云淡风轻地说:“在车里你看自己的余额看了半分钟,我不瞎。” ?那也不能偷看啊!还当着其他人面说出来。 她下次要买个防窥膜,今晚就下单。 结果最后还是司南免了这顿饭钱。刚出了餐厅门,扑面而来的寒意就让程知回神,司南还在她身边喋喋不休,她刚想打断司南,就被一道身影吸引了注意。 还来不及开口,程知就眼尖的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一直看着他们,男人站在马路对面,他们中间是一条人行道,程知还想再定睛看看,结果被停在路中央的车辆阻隔了视线。 也太没素质了,把车开到人行道上。 等绿灯亮起,车辆刚行驶走,他们面前就冲过来一个人。 这人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动作之快,程知来不及反应,只见他手里握着尖刀,冲着司南跑去。 “司南!你偿命来!” 姜来也同时注意到了男子,他们听到声音第一时间就想拉开司南,但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只有程知离司南最近。 霎那间,有血液喷出,程知挡在了司南面前,司南的墨镜也被碰掉,行凶男子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退,但紧握着的刀并未松手,导致刚插进去的刀就被拔了出来。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男子拼命摇头低喃着,看着溅出的血液这才把刀丢下,“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他无助地向下蹲去,双手紧紧抱着头,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程知!!” 短短几秒钟,事情就发生了,这一切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江一珩第一个冲上前抱住她,他跪在地上呜咽着,看着血泊里的程知,眼泪接连不断地往下掉,哭得抬不起头。 姜来也立马做了反应,在江一珩抱住程知时,他上前抓住了男子的手,将它向后扣去,又用力狠狠地将男子压在地上。 “那不是明星司南吗…”路边围聚的人群越来越多,他们看到旁边站着的司南,纷纷惊呼。 “警察办案!围观人群散开!现场禁止拍照!”他扬声提醒着附近围观的人群。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人要拍照,有时候路人的素质真是可笑,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忘拍下照片分享到社交网络。 讽刺的是,姜来扬声提醒,人群也只散了一二。 “司南!” 见司南没有回应,姜来回头一看,发现他还在那里站着不动,神情呆滞。 “叫救护车啊司南!” 这时司南才回过神,立马拨打了急救电话,他思绪凌乱,看着躺在江一珩怀里的程知,双手颤抖着。 程知感觉她的意识正在涣散,她好像看到江一珩脱下外套,用嘴撕扯着袖口的衬衫。她从来没有见过江一珩这般模样,歇斯底里的。 他满脸都是泪,流过泪的皮肤被风刮得有些发红。 起初她还能听见江一珩叫她。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模糊…他在说什么…? 别哭… 江一珩压着靠近心脏那一侧,为她止血,又撕下衬衫的布条绑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咬牙不让眼泪继续流出,他颤抖着搂着程知,“别闭眼,小知…你看看我…” 程知想要抬起手来替他擦掉眼泪,还没有碰到他,意识就完全消散,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江一珩刚想抓住那只手,却被它从手心溜走。 见程知闭上了眼,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用力抱紧程知的身体,那一瞬间,他几乎崩溃。 “我求求你了程知,不要闭眼,你睁开看看我啊!!” “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因为陆与舟和你闹脾气了,对不起…你别闹好不好。” —— 虐在女儿身,痛在母亲心T_T,毕竟干警察这行程知不可能一点伤不受。 舞女想要靠近姜来,姜来:滚,别来沾边。 愤怒 姜来看向抱着程知痛哭的江一珩,神色有些复杂,他单手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打给老马。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江一珩拒绝了任何人的帮助,亲手把她抱上了担架。 “先生,病人大出血,我们要在车上进行输血,您不能…”医生小姐出声阻止想上车的江一珩,结果被他一个眼神瞪得说不出话。 她有些为难地看向司南二人,时间宝贵,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消耗。 “就交给她们吧,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我向你保证她一定没事的。”司南上前安慰道,随后给了医生一个眼神,让她们先走。 “你保证?” “你保证有个屁用!”江一珩回头给了司南一拳,力道之大,让司南向后退了几步。 他没有忘记程知是因为救这个人才受伤的。 路人见状又拿起手机拍照,这时店里的安保才得到命令跑了过来,上前夺走了几人手机,将照片视频删掉但是围观拍照的人众多,根本删不过来。 江一珩还想给司南一拳,安保刚想上前制止,被司南眼神示意不要上前。 “别管我,让人群都散开。”司南说完又看向江一珩,“如果打我能让你消气的话那你就打吧。” 江一珩攥紧了拳头,胳膊上的青筋高高凸起,衬衫的衣角破碎,上面沾染了不少血迹。 “你以为我不敢打死你吗?!”他作势又要朝司南打去。 “江一珩!你别忘了你是个警察!” 姜来厉声提醒道。 这时江一珩才看向姜来,和他身下压着的男子。 江一珩的脸色就像大雨前的天空那样阴森可怕,他一步步走向男子。男人感受到眼前光线变暗,抬头就看到江一珩愤怒的神情,眼睛猩红,吓得他瑟瑟发抖。 “就是你,捅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时男子才流出悔恨的泪水。 早知如此,当时为什么要动手呢,因为一时仇恨搭进去无辜的人命,新闻上那些因为误伤的刑事案件不见少数。 这时警笛的声音终于传来,老马老李赶忙上前,看到地下的血迹都被吓了一跳。 “小程呢?!救护车拉走了吗?”老马紧张地问道。 看到来人姜来立刻把男子拽了起来,将他交给了一旁的老李。 “对,刚刚拉走。”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老马眼眶通红,他是真心把小程当作妹妹看待的。 老李神情也有些愤怒,但是他还有别的工作要做,他将男子扣上车,扭头对老马说:“你和他们去医院吧!我自己拉回去审,小程没事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老马点点头,见江一珩阴沉的脸色,不由得心疼起来,谁都看得出江一珩喜欢程知,现在见他这样,老马自己都心疼。 他从没见过这个积极阳光的大男孩会失落成这个样子。 “走吧,小江,赶紧去医院看看她吧。”见江一珩默不作声,他又补充道:“小程会没事的,这孩子福大命大…” 此时的陆与舟正在整理报告,DNA分析出来了,证实瓶子上残存的脱氧核酸与尸块三人的相符。 由于王大富的尸体腐蚀痕迹太过严重,只能从有限的信息中寻找线索。从口腔中中提取的体液中有七氟烷的成分,这是一种吸入性麻醉药,肺部中也检测到少量七氟烷。 同时检查伤口处残留的粉末,证实了它属于那块带着血迹的空心砖,上面的血迹也是王大富本人的,其实光靠推理就已经能得出这些结论,但是断案要严谨,而不是空口猜测,这些看似繁琐的步骤,都是必需的。 他在清洗解剖用具时忽然手一滑,被刀割破了手套,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匆匆洗完就拿起手机打电话给程知。 没有人接…他倏地有些心慌,又打了几通依旧无人接听。 直到他打给江一珩,但同样没人接时,他才察觉到不对劲,他跑到警队办公室里,老马老李都不在。 “王奇,老马他们呢?” 王奇摇了摇头,“好像是遇到了突发的案子,有人沿街行凶。” 像是证实了他内心的猜测,陆与舟立马穿好衣服,去楼下开车,他打了很多个电话给老马二人,终于打到第四通时,老马接了。 “马队,程知呢?她怎么不接电话。” “陆法医啊,小程她,她被捅伤了现在在南城第二医院。” 听到这个噩耗,他的胸口像刀绞一般,握住方向盘的手也不停地发抖。 见电话那头没了动静,老马又接着说道:“在三楼的手术室!你要过来就抓紧吧!” “好…”陆与舟哑着嗓子缓缓说道… …… 等陆与舟赶到手术室后程知正好被推出,江一珩冲上前,看着昏睡的程知握紧了她的手。 “伤口处理得很及时,没有伤及脏器,只是大出血,病人没有生命安全,恢复得好的话不久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医生看着几人说道,语毕又冲司南点了点头。众人这时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老马哆哆嗦嗦着双唇给陈局老李报平安。 陆与舟看着紧闭双眼的程知,踉跄着走过来。程知面色发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她像是睡着了一般,但陆与舟知道,如果程知今天有生命危险,他都不知该如何坚持下去。 渐渐地,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到了无法剥舍的地步。 “病人需要静养,你们回病房再看吧。”医生开口提醒几人,陆与舟悄然向后退了几步。 …… 程知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江一珩跪在地上痛哭,她想上前安慰他,但是双脚如同被固定住了,无法动弹分毫。 她直到今天才知道江一珩喜欢她,怪不得每次江一珩说悄悄话都靠近她的耳朵。 还在经期的时候给她送去姜汤,也会因为她跟陆与舟交往过密而吃醋… 现在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江一珩对自己的好,甚至觉得是理所应当,也许试着谈个恋爱,也不是坏事。 程知醒来时,陆与舟在她床头陪着,他靠在椅子上,闭着双眸歇息着。病房内窗帘紧闭,仅有墙上一盏微弱的灯光。 陆与舟还穿着几天前的呢子大衣,眼下皮肤发青,看样子好久没有睡好觉了。 他一直陪在这里吗… ——- 今天这章早点发,下一章姜堰会出场,程知这次受伤给他们心疼坏了。 一时半会抓不住罗成威的,他太狡猾了,正好留时间把几人感情推进推进。 跟宝子们讲一下,姜来对余慧的感情不深的,算是一种错觉,他在哥哥和余慧中也选择了他哥,而且余慧死的太快了(她就是前面提到的姜堰未婚妻的第一任),姜来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对手是谁也不会放手。 至于姜来什么时候喜欢上程知,比较慢,但是误会很快会解除,男女主都有嘴!(记得看电视剧里那些误会就特别无语,什么都不解释,然后拖个五六集才真相大白,漏!) 现在出场的人物里有男配,我感觉你们都能猜到谁是,毕竟男主们都洁,有个人已经不干净了。 姜堰的到来 “阿…”程知想开口叫他,但是嗓音嘶哑,导致她无法发出其他声节。 她咽了下口水让自己的喉腔更加湿润。 “阿…舟” 听到程知的声音,陆与舟瞬间清醒,他的睡眠很浅,当知晓程知这两天会醒来时,他特地将窗帘紧闭。毕竟对于昏睡许久的病人,过于刺眼的光线不利于视力的恢复。 “你醒了小知。”陆与舟脸上终于绽放了这么多天来头一个笑容。 看着陆与舟憔悴的面容和布满血丝的眸子,程知心头有些酸涩。 傻子。 他们一个个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哪里值得?程知对自己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很是自信,但感情这块,她觉得她没有个人魅力。 江一珩喜欢她,那陆与舟呢? 程知看着陆与舟的脸出了神,直到他出声打断自己的思绪。 “小知?” “嗯?”程知淡淡一笑,躺在床上望着他。 陆与舟担心得开口,“我看你没回话,还以为你身子不舒服。” 她抽出放在被下的左手,慢慢地比了个耶,随后又看向陆与舟,“你看我哪像不舒服的样子。” 见程知还有空打趣他,陆与舟心稍稍平静了些。 “江一珩呢?” 程知醒来说的第四句话就是问江一珩的行踪,程知对江一珩忽然的在乎,让他心慌。 虽然面上不喜,陆与舟还是照实回答了。 “队里有了罗成威的踪迹,他们都去追捕了。” 程知轻点了下头,便想坐起,昏睡了几天的四肢有些无力,腹部也隐隐作痛。陆与舟见状立马上前扶住她。 刚醒来就想坐着,她怎么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思及此,他的语言有些责备,“你还没有恢复好,不要这么着急坐起。” 看着陆与舟担心的神色,程知有些心虚,眼神飘忽不定,她撇了撇嘴,“我的身体我自己还不知道嘛…” “好好好,那我把枕头竖起,你靠在上面。”他叹了口气。 又来这套,每每这时,陆与舟总拿她没办法,怪就怪他舍不得看她失落。 虽然腹部不适,但也总比躺着好,“阿舟,我躺了多久啊?” “三天。” “这么久!”程知有些讶异,她还以为第二天自己就能醒呢。 像是看透了她的小心思,陆与舟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道:“虽然我知道咱们的程队身体素质好,但是你是人,不是漫威里的超人。” ‘我倒是想,那样也不用花费那么多时间去抓罪犯了。’程知心里犯嘀咕。 “是是…”程知抬手行了个军礼,“谨记陆法医教诲!” 陆与舟失笑,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尖,“那既然我的程大队长这么有活力,属下就跟你汇报案件进度了?” 程知前半句完全没在认真听,她刚刚就想问了,又怕陆与舟责备她不好好休息。 看着程知期待的神色,陆与舟也不好浇灭她心头的小火苗,有时候他也大概理解了为什么程知没有谈过恋爱,对案件太过执着,耽误了她太多青春。 陆与舟简单复述了下自己的发现,又补充说起了别的,“在你出事当天晚上,罗成威就想回家看望母亲,但是楼下都安排了人手,他的反侦察能力又太强,匆匆露了面就跑了。” “交给技术科的网址确实需要借助梯子翻墙,但是输入完账号密码,刚想点登录网站就无效了,像是背后有黑客操纵着一般。” “痕检组核实了屋子里的痕迹,均来自罗成威一人,奇怪的是没有第二个人的生物痕迹,连一点指纹都没有,唯一有指纹的地方是那个地下隔间。” “还有…捅伤你的那个男人死了,他跳车被车撞了,抢救无效身亡…” 要说前三条消息,其实都在程知的预料范围之内,她其实设想过很多可能,就包括刚刚提到的情况,但是第四条,是她始料未及的。 “你是想问为什么对吗?”陆与舟看出了她内心的疑惑。 “这件事,其实也怪李队一时疏忽,因为担心你,忘了把车内反锁,导致男人跳车,但他跳车前说了一句话。” 程知听得认真,陆与舟说完就去接了杯水,他尝了下水温适中才递给程知,“他说,哥哥无能没法替你报仇,哥哥来陪你了,说完就跳车了。” 见程知的唇瓣直接覆在了刚刚他停留的那片地方,陆与舟眼神不由得一黯。 又是一条人命…她记得男人行凶之前喊了句‘司南,偿命来?’司南他,跟这个事情有直接联系吗… 头有些痛……她感觉自己思考这些太过吃力,只好收回纷乱的思绪。输了几天营养液,她实在有些饿。 “我想吃炸酱面。”程知对着陆与舟说道。 这倒是让陆与舟意外了,本以为她会及时投入工作,没想到她第一反应是吃饭。 “好,我去给你买,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哪里不舒服就按铃找护士,如果需要我就打给我。” 说完,他看着端坐着的程知,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算了,我还是在这陪你吧。” 救命,可是她真的饿了。 以前也不见他紧张兮兮的,现在怎么这么担惊受怕的。 “陆与舟,我是22岁的成年人了,你不要把我当生活不能自理的小朋友。”程知一副幽怨的模样,好似就写了三个大字:我饿了。 “可说到底你才刚恢复,何况你是个女生…” 这么说程知可不乐意了,她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话就是:你是个女生。女生怎么了,女生就要柔柔弱弱,靠男人照顾吗。 上古传说中的黄帝、炎帝、颛顼等,还都是女的呢,《史记·天官书》等古籍里就记载了,证明黄帝为女性。 “我只知道我是个警察,你不要带着女子本弱的有色眼镜看着我。”后半段程知纯粹是为了吓唬他说的。 有句话是那么说的,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但或许人本身就存在无限可能和源源不断的意志力,在某种特定时刻被激发了而已,不论是女子还是男子,为父为母那一刻起,他们本身就会变得与众不同,更有担当和责任感。 “我没有那个意思小知,你毕竟是…”我在乎的女生…后半句话陆与舟说不出口,他怕打破两人之间这种微妙的平衡。 陆与舟略显慌乱,好看的眸子有些不知所措。 程知忽然出声笑了,成功地让陆与舟怔愣在原地。 他还以为她生气了。 程知要是知道他内心所想,才是真生气,她哪有那么小心眼。 真是难得见他平淡风轻的脸上有其他表情,人嘛,还是要有点烟火气的。 “那你还不快去买。” 陆与舟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回了一句:“好。” 等他走后,程知看了会手机,手机里的消息很多,陆与舟一直在帮她充着电。 ‘等你醒了,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这条是江一珩发的。 ‘早点康复,这钱是司南感谢你的。’这条是姜来发的,还给她转了3万块钱。 真是有钱…光看这病房的配置,司南就花了不少钱,现在又给她转钱…有钱就是好。 ‘小知,听说了你受伤的消息,我跟队里请假来看你了,但是你还没醒,队里又催我回去,没办法陪在你身边很抱歉,记得醒来后吃点清淡的…”后面还发了很多注意事项,这条消息是顾南城发的,让她讶异的是,南城哥怎么来了?缉毒队最近不是很忙吗。 程知录了一小段视频发给他,告诉他自己平安无事。 陈局连着给她发了7条60秒的语音,程知看着就头大,八成又是责怪她做事不顾后果,不考虑父母之类的话。 对了,她爸妈。 她将聊天列表翻了个透,也没看到程爸程妈新发的消息,程知才稍稍安心,还好他们都没跟两人说,不然得从新加坡飞回来骂她。 她爸妈应该不会看新闻吧… 想到新闻,程知有种不好的预感,打开某博就看到了热搜榜上的新闻:‘当红影星司南牵扯命案?’前十条三条是关于司南的,滑到最后,程知看到了关于自己的:‘美女警花面临危险挺身而出。’ 还好热度降下来了,想来她爸妈也不会看某博。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打断了程知的思绪,她以为陆与舟回来了,“你这么快回来了…” 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男子,只见他一身熨烫笔挺的西装,容貌俊伟,头发向后梳去,浓密的剑眉和深邃的眼窝相配,嘴唇很薄,看上去生冷无情,这样的长相,应该是很难让人生起亲近之意的。 许是屋内太过昏暗,他眸子中的凛冽狠戾一览无余,但那双眼睛看到她后又微微缓和。 是她看错了吗? 不过这男子身上的气质让她愈发的熟悉,有点像姜来…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 这不就是放大版姜来吗…虽说长得不是特别相像,但是光看骨相和整体气势,就能看出两人的血缘关系。 这人大概就是姜堰吧。 “你是,姜总?” “你认得我。” 这不废话吗!新闻报纸天天报道,就算她不看财经频道也能猜出一二。 “姜总怎么突然过来了,您是有什么事吗?” “叫我姜堰。” “啊??”程知有些懵。 姜堰一步步向病床走去,最后坐在了床边软椅上,刚刚这个椅子陆与舟坐着,与一般的椅子无二,但是姜堰一坐上,程知感觉它身价都上去了…那皮质看起来都高档了不少。 离近了看姜堰的五官更让人惊艳,她突然理解了那句:30岁的男人如同红酒,越品越有味道。 “叫我名字。” 他的声线低哑,像是砂石在心中碾磨过,酥麻麻的。 ——— 这章我直接写完就发上来啦,有错别字啥的见谅T_T 吻 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吗…刚刚离得远,声音低沉悦耳但她并未在意,现在听了这句话,光坐在她身边,她就能脑补出这个嗓音耳鬓厮磨的画面。 程知愣神多久,姜堰就看了多久,总是通过照片和摄像头睹物思人,现在她活生生的人就坐在面前,天知道是有多大的毅力,他才忍住冲上前抱住她的冲动。 她瘦了点,面色差了点。 尽管姜堰内心再怎么澎湃,他的面上都未显露分毫。 “程知。” “嗯?” 她好像一直都忘了回答他的话…男色误人,她体会到了。 “叫我名字。” “姜堰…” 姜堰似乎特别执着程知叫他的名字。 “嗯。”简单的一句嗯,让人分辨不清他的内心。 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程知被姜堰盯得不自在,好像在看下去就能把她拆之入腹。 “身体怎么样了。”其实早在她出事那刻,姜堰就收到了消息,之后程知每天的身体情况,医院也会第一时间发给他,这几天他的业务也都在南城处理的,为的就是程知醒来后,他可以第一时间来到医院。 但他想听程知亲口说。 姜堰知道他的情敌众多,但是眼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想等到时送程知一片商业帝国。 久居高位的人是孤独的,程知在他孤身一人的时候打了一盏灯,照亮了他未来的路。 此后就是长达数十年的偷窥,姜堰给程知所在的学校投资,将校园内网连接他的电脑,这样摄像头下程知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明了。 对姜堰,程知是救赎,是力量,是光芒。 他这30年来,见过太多阴暗面,唯独程知,与众不同。 要说怎么与众不同,还要追溯从前。 9岁的程知面对一帮在烈士陵园瑟瑟发抖的小孩,有一个小孩问她为什么面对陵墓不害怕,她如同小大人般。 “他活着为你牺牲,死了还会害你不成。” 那时的姜堰被这一番发言惊到了,当时的他就觉得,这小娃娃真特别。 11岁的程知面对一帮霸凌的高年级生,他们嘲笑程知身后的特招生老土,爸妈也是种地的,没见过世面。 “你在宝格丽吃着下午茶,那是你的世面,种地的年年丰收,那是他的世面,真正没见过世面的是你指责他老土,种地的指责你不懂播种耕耘。” “只知道拿着爸妈的钱去挥霍,看看你空间里的下午茶照片,用的米和面还不是靠他们农民种来的?” “瞧不起特招生?那就让我这个特招生教育教育你。” 看到程知往他们身上扔石头,把几人逼跑了,又想到刚刚他们和吃瘪了一样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姜堰就想笑,20岁的他已经习惯了不苟言笑,难得的,因为这个女孩,他笑出了声。 孩童的世界心直口快,小时候的她不同现在的文静,但这就是他的程知,那么的特别,有力量,之后也像光一样照射进他黑暗的世界。 “我还没想明白姜总您为什么来。”程知兀自说道。 因为我想见你。 姜堰无法开口,这种话只能藏在心里,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追求程知。 程知在他眼里太耀眼了,而自己,在黑暗里摸爬滚打。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姜堰说得突然,没聊几句现在就要走了? 程知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姜堰却起身走到门口,再转身,眼里尽是落寞。 世人总说姜堰薄情,未婚妻双双去世,却不影响他分毫,可是谁又懂他爱而不得的痛苦。 这个眼神令程知胸口一滞,她忽然感觉姜堰很是熟悉,像是曾经相识过。 这时陆与舟回来了,他提着炸酱面和粥,大包小包的,“我刚刚在走廊里看到了姜堰,不知道他来南城做什么。” 程知没说什么,浅浅勾唇,“或许有要探望的人吧。” “让我看看你买了什么粥,我都快饿死了。” 潜意识的,程知不想告诉他姜堰来过。 看她食欲恢复得这么快,陆与舟心里得到了慰藉。“买的银耳粥,没加糖,知道你不喜欢吃甜。”他将自动桌板升起,小口地吹着汤匙上的粥。 …… 醒来的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便到了晚上。 程知刷着短视频,翻来覆去就那些新鲜事,她觉得无聊,偷瞄了一眼削苹果的陆与舟。 程妈还在国内的时候,就经常来队里看望程知,每次都带很多饭菜,她最满意的就是陆与舟,觉得他怎么看怎么顺眼。 “小知妈跟你说,以后找对象就找小舟这样的,多稀罕人啊。” 也不知道陆与舟给她妈下了什么迷魂药,两人还私下里加了微信,朋友圈互动频率比她这亲闺女都高。 “确实长得好看。” 程知说完就后悔了,她怎么一下子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小知觉得我好看吗?” 像是蛊惑般,陆与舟放下手里的苹果,向程知凑近。 鼻息交迭,他伸出手轻轻圈住她的腰肢,力度被他把握得恰到好处,适当地拉近彼此距离,又触碰不到她受伤的腹部。温润的眸子里泛着雾气,程知就这么陷进了他的瞳孔里。 陆与舟做到这一步也是鼓起极大的勇气的,这次的事故让他知道,如果不抓紧表达心迹,那他会错过程知,他不想这样。 “你知道亲和吻有什么区别吗。” 程知感觉身子慢慢变软,被环住的腰肢也变得炙热,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她应该推开他,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 陆与舟的唇瓣轻轻地印在她的额、她的鼻,最后又辗转到她的唇畔。 “这是亲。”他这句话的每个字都是摩擦着她的唇说的。 话罢,陆与舟覆上了她的唇,起初是轻轻地试探、吮吸,随后,他的舌头撬开了贝齿,勾住了她的舌,与之纠缠。 程知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心底那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他于她,是喜欢的。 唇瓣分离,陆与舟眸子不复往日般平静,取而代之的是炙热滚烫。 “这是吻。” 说完,陆与舟又含住了她的唇,不同于刚刚缠绵温柔的吻,这次的吻强横又隐忍,他的舌滑入程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吻过片刻,又会停下来让她喘息。 程知不懂换气,陆与舟也不懂,但或许男人在这种事上就天赋使然。 “下次别再冲到前面了。” “你是警察,也是我的程知,如果再身处险境,我希望你能想想我…” “我无法想象…未来没有你的日子…” 程知心头涌上一丝悸动,见惯了陆与舟无欲无求的模样,却没想到他对她有这么深的渴求。 ——— 宝子们最近因为工作心情有点不太好,发的有些晚,本来打算下午发的。 后面可能不会一天一更啦,我也不知道,尽量吧。 估计到时候看文的都跑啦。 不会留坑,会写完的。 坦诚 要怎么形容陆与舟对程知的感情呢? 我的生活里吹进了一点春风,所以我的生活是春天;和她有点关系但又不关于她。 世界上千千万万个女警察,多得是长相标致的,独有程知,如此吸引他。 从前觉得情欲于他有万般遥远,但遇到程知后他才知道自己多么渴望性爱。 性爱,性爱,一半是性,一半是爱。无论是哪一半,都令曾经的他唯恐避之不及,现在的他却都想拥有,而这个对象只能是程知。 程知被亲得有些发懵,呼吸交换间,两人眼中只有彼此,这种感觉让陆与舟好似被名为幸福的情绪充盈着。 “我以为我生来就是为法医这个职业而活…” “直到我遇见了你,我承认我每天和解剖台打交道,整个人变得无趣,但我愿意为了你去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烘焙、烹饪,我都不拿手,我只好把全部的休息时间拿来学习这些。” 陆与舟的话在程知看来就像一部录像机,他以往做过的一切都被她忽视了,当现在再次提起,这些事情恍如昨日。 她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了,但是头一次被感动到。 “以前的我业余时间就是看解剖视频,现在的我只想多学点甜点做给你吃。” “你受伤的事,江一珩可能在你心里埋下了种子,我怕我再等下去,他会抢先一步。” “虽然我还没准备好,但是…程知,能不能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谈一场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 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陆与舟像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说得非常严肃。 他说完呼出一口长气,憋在心里许久的事情终于说出来了,以后面对她,这份感情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他希冀地看着程知,等待她的回复。 程知低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原来再温润如水的人,也会有滚烫的时刻。 然而逃避不是办法。程知苦笑,她很感动这份感情,虽然刚刚稀里糊涂接了吻,她也心动了,但这或许只是荷尔蒙上头的错觉。 她轻启唇瓣,抬头直视着陆与舟,同时也在直面这份感情。 模棱两可毕竟是不负责任的,“陆与舟,我很欣赏你,但这种感情不是喜欢,刚刚我有片刻心动,才会放任你吻了…好久。” 说到这,程知感觉耳根滚烫,一想到那个吻,她就想拿被子把整个人蒙起来。 许多年后,陆与舟依然会记得今天,程知羞赧的模样,薄唇上晶莹的光泽,也是两人缠绵留下的痕迹。 说不难过是假的。“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不后悔跟你表白…” 门把手拧动的声音打断了二人,还没等陆与舟回头,男生激动的声音就传来。 “小知!你终于醒了!”面前像是飘过一阵风,那个黑影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抱住程知的同时还不忘挤开陆与舟。 动静这么大,除了江一珩没别人了。 陆与舟感觉他有些背,总是被打断,但看着在江一珩怀里时不时瞥向他的程知,心情又雀跃起来。 不管怎么说,程知会不自觉地去看他,他们二人关系有了质的飞跃,或许…这是程知第一次舌吻。 感受着江一珩毛茸茸的头蹭着她,挠得她痒痒的,“不是去追捕罗成威了吗…?”程知认命地窝在江一珩怀里,虽然江一珩一直在动手动脚,但是他的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没有触及她腹部的伤处。 “陆哥给我发消息说你醒了,我就第一时间过来了…”感受到发丝的主人停止了动作,取而代之的是脖颈处的湿漉,程知有些怔愣。 …哭了吗? 接下来的声音验证了她的猜测,江一珩松开双臂,替她挽了挽被蹭乱的鬓发,他嘴上挂着微笑,脸上却布满了泪水。 “你没有事,真好。” 程知心头一颤,说实话她只见过江一珩哭过两次,每次都与她有关。 这份感情还真是沉重… 程知从身边抽出几张纸,擦了擦他挂在脸上的泪,“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江一珩将脸顺势轻靠在她的手心,嘴里喃喃道:“有时候真希望你和普通女孩子一样,可以哭、撒娇、发脾气。” 她的手一顿,眼睛有些酸涩。 哪个女生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但是自从当了刑警,有些事情就身不由己。 她不后悔,但是有这么一个人懂她的苦楚,她很感激。 “我答应你。” “以后我会尽量保护好自己。” 闻声江一珩二人都愣住了,陆与舟看到程知眼神里的妥协。 难道他始终慢江一珩一步,如果他也像江一珩一样服软,程知会不会多在意他说过的话? 得到程知的允诺后,江一珩心下好像燃了一把火,环绕在他的心头。 他转头看向陆与舟,笑得开心,“陆哥,小知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又开始陆哥陆哥地叫了,不得不说江一珩心思真的很简单,通过称呼就能判断出他的心情变化。 如果江一珩知道他最亲爱的陆哥吻了程知,估计就笑不出来了,何况还是舌吻。 “恢复得不错,小知身体素质很好,司南应该和医院打过招呼了,一直用最好的药涂抹伤处,以后留疤也几乎看不出来。”陆与舟走到了床的另一侧,倒了杯温水递给江一珩。 接过水江一珩喝了个干净,他确实有点渴了,“谢谢陆哥。” 陆与舟对谁都很体贴,但是对异性,只有程知能让他发自内心的笑。 “说说案子吧,进展顺利吗?” 这才说了几句话,程知又提案子…陆与舟真的很佩服她的信念感,如果不是真的热爱这份职业,也不会总是牵挂案件。 江一珩的嘴瞬间从勾着变成垮掉,刘海毛毛躁躁的,眼神幽怨,“姐姐,你就知道案子,什么时候我能在你心里和案子一样重要就好了。” “嗯,等你什么时候犯法了,被抓了,我也牵挂你。” 程知简直是话题终结者,眼看着他眼神越发哀怨,她笑出了声。看到程知开心,他俩也不由得被感染。 爱情真的很奇妙,会因为喜欢的人心绪起伏,她开心,自己就开心。 “先说司南吧。”提到司南江一珩嘴角撇了撇,他不是一般的讨厌这个人,还有那个姜来,一样讨厌。 “司南被抓去审讯了,男子自杀跳车跟他有很大的关系,无奈没有线索,过了24小时又什么都没问出来,只好释放了。”语气里透露出惋惜,他们都去抓罗成威,局里一切大事就交给王奇。 王奇哪都好,就是人太老实,对上司南这种老狐狸,什么都问不出来是肯定的。 一切都在程知的预料当中,就算真的跟司南有关,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不可能随便拘留他人。 说完司南,江一珩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的开口:“…本来,都快抓住罗成威了,我没听姜来指挥…冒进了,打草惊蛇了…” 她都不知道说江一珩什么好了,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在的话江一珩还能听会话,但姜来同他本来就不对付,不吵架都算好的。 不过应该也吵不起来,姜来一般都不搭理。 “姜来呢?” 提起他江一珩就生气,没好气地说:“他还在北新小区2栋楼下等着,罗成威很有可能躲里面。” 程知挑了下秀眉,“你还真是放心他一个人在那里。” “老马老李都在呢,你不知道他俩特别看好姜来,说他前途无量,切…” 哪比得上他的小知,放着北城的高职位不坐,跑来南城,指不定犯了啥大错。 “他其实挺厉害的,虽然说我也不太喜欢他,尤其是他的嘴,不过不可否认,他很优秀,像他这个年纪当了分局副局长,咱国家都没几个吧?”对于姜来,程知还是很欣赏他的才华的,但也仅限于才华。 江一珩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我觉得等小知25岁时候比他更厉害。” 睫毛低垂,程知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没这种可能,社会对女性始终是不公平的,同样的年纪,男性升高职合理,女性升职就会被质疑能力。” “是这样的。”一直沉默不语的陆与舟开了口。 看着江一珩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她感觉自己很幸运,遇到的男生三观都很正,男女不平等是众所周知的,但要让男性亲自去承认这件事,挺难的。 ‘江一珩你在干什么呢…’一段用程知的语音做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听着自己的声音做成了铃声,程知感觉有点羞耻,“你什么时候设置的彩铃…” 江一珩笑的乖巧无辜,两只眼睛像狗狗一样亮晶晶的,有时候程知真的拿他没办法。 他拿起了手机,发现是姜来的通话,直接按了免提,方便让程知二人听到。 “抓到罗成威了,你现在来局里一趟。”磁性的嗓音通过听筒传出,电话那头还能听到女人哭泣的声音。 程知觉得耳熟,听起来像罗梅香的声音。她的记性很好,尤其是听和看,格外出众。 江一珩低头看了下表,时间也不早了,程知还需要休息,“行,我现在过去。” “对了,程知她怎么样了…?” 难得的,姜来问了程知的情况。 ——— 程知真的很理智了,都舌吻了还分析自己是不是荷尔蒙上头。 因为现实世界是刑警队里只有一个队长,有的还会多个副队,小说因为半架空,剧情需要,所以会有多个副队。 在江一珩眼里程知就是最优秀的!程知的头号粉丝(?????????) 疯子 “我没事。”抢在江一珩前面,她开了口,看到江一珩蹙眉,程知都能想象到他下一句大概是:‘关你什么事。’ 江一珩有些不悦,嚷嚷着:“现在担心起来了,没有你那好兄弟司南,小知也不会受伤。”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言语,片刻后他淡淡开口:“对不起。” 没想到他会道歉,程知眸中划过一丝恍然,见江一珩还想说些什么,她轻拍了下江一珩的胳膊。 “其实不用道歉…不用愧疚,毕竟你也没想到吃饭会发生这种事。”程知踌躇开口。 在他印象里姜来话少又冷漠,开口说话的时候嘴还很毒,说实话,此刻程知对他的偏见少了几分,他似乎没有想象中的薄情。 在程知眼里,姜堰和姜来虽然品性和长相都有所不同,姜堰的气场更强些,那是长年累月积攒的上位者威压,再加上他从小就接手了公司,几乎断绝了同龄人之间的人际交往,朋友也少得可怜。 而姜来,他是幸福的,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接触契合的朋友,兄弟俩性子虽然都很冷淡,但姜堰比之更为极端。 直到看到江一珩起身准备离开,她脑内繁杂的思绪才归零,罗成威落网了,她却不能去亲自审讯他,抓住被子的手指渐渐收紧。 江一珩临走前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身体无力地靠在身后的枕头上。 “别太担心了,老马他们的业务能力你是知道的,何况还有姜来和一珩在。”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心,陆与舟上前握住她的手,将她手中的被子一角抽出。 程知点了点头,脸上虽然还是没有血色,但是比前几天状态好太多了。 陆与舟直勾勾地看着程知,刚刚握住的手也一直没松开,一下一下地揉搓着,她的手特别小,手指却格外纤长,指甲盖圆润可爱,自从十年前穿戴甲流行后,许多特殊职业的女生也可以把指甲装饰得好看,但小知从来没戴过那些,警察这份职业给予了她很多光环,也剥夺了她爱美的权利。 “想吃些什么,我去买。”陆与舟自然地伸出手抚上她的脸,像是一对相识许久的伴侣。 程知本来就心事重重,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反而陆与舟的后半句话让她眼睛都亮起来了。 她眉眼弯弯,娇声道:“想喝鸡汤,还有新竹兰的荷叶饭。” 陆与舟还以为她饿了,听到吃这个字眼睛都亮了,失笑间刮了刮她的鼻头。 “小馋猫。” 随着门外陆与舟的脚步声渐轻,程知将被子掀起,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 南城市公安局,一号审讯室里气氛凝滞到了极点,观察室内也围满了人,这是时隔三年后,一号审讯室首次使用,同时也是局里最不希望开启的一间屋子。 因为开启就意味着发生了特大凶杀案。 审讯室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双手交迭放在桌上,头垂下看着桌面不语,年龄约莫二十八的样子,但是眼角的细纹却清晰可见。看打扮,是个知识分子,有些人一看样貌就能看出职业,罗成威就是这样的人,没想到教书育人的教师,也会沦落成为杀人犯。 “这罗成威龟孙子嘴是真硬啊,一句话都不说。”老李咬着牙唾弃着。 江一珩眼神锁定在审讯室内的姜来身上,他一直看着墙上的表,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用意,听老李这么念叨,江一珩随口附和着:“嗯,是难缠。” 身后的门把手突然响了,但众人也没有在意,依旧盯着屋内罗成威的一举一动。 直到来人突然出声。 “审的怎么样?” 少女声音清脆又悦耳,几人瞬间回头,看到来人都惊了。 “卧槽,小程你不是今天刚醒吗?!”老李首先出声。 “程队怎么来了…” “程队身体重要啊,没恢复好就过来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念叨着,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唯一沉默的江一珩大步上前,走到程知面前停住了脚步,程知看着眼前的人,刚想开口,就被一声怒吼顶了回去。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你之前是怎么承诺我的,为什么私自出院啊!”后面的声音有些哽咽,从程知的角度看,正好看到了他眼底的慌张。 程知内心了然,眼怀愧疚地看着他,虽然她不想打破承诺,但是还有件事情比她自己更重要,何况她身体已无大碍了。 她上前半步抓住江一珩的衣角,在他人看不到的角度轻轻摇了摇,这种明显撒娇的动作取悦了江一珩,再责备,他都不好多说些什么了,何况屋子里还有这么多人在。 “你!哎…” 看到江一珩不再言语,程知头微微向左探去,看着担忧的众人说道:“我没事,害大家担心了,这个案子疑点太多了,我不得不亲自来审。”说完看向老李,“老李,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我自己身体自己心中有数,审完我就回医院,我保证。” 这句话看似是对老李说的,其实也是对江一珩说的。 看着程知如此决绝,他们说再多也没用了,王奇他们和其他科室的人往旁边靠了靠,给程知留出一条小道,方便她走上前观看。 程知走到老李身边,看着审讯室内姜来不急不慢地喝着茶水,轻笑了一声。 这种审讯方式,还真是有他的风格。 当下的局面,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罗成威很久不开口了,程知刚想撤出去亲自去审,把姜来身边的老王替换掉。 然而,那边的罗成威突然开了口。 “警官,你知道分尸的感觉吗…” “看他们一块一块的被切割开,那是上天最棒的杰作,然后我再把它们缝起来,两块皮肤被紧紧地缝在一起,那种感觉就像什么…” 罗成威突然开口大笑,笑得狰狞,连牙龈都暴露在空气中,“哈哈哈哈哈,被缝起来的褶皱就像水饺,我最爱吃水饺了…水饺…嘿嘿嘿。” 如果说不开口的罗成威像是斯文的读书人,现在的他就是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观察室的程知,拧紧了眉头,揣在口袋里的手被攥得发白。 —— 前面的伏笔起作用啦,让罗成威破防还得靠程知,姜来还差那么一点哈哈哈,主要当时构思人设的时候就想到了,长相太过冷清的女主不利于破案,像是姜来这种低气压气场,凶手都会有所抵触,逆反心理也很强。而程知的长相较为柔和,甜美,凶手不会特别警惕,容易被抓住破绽。 第一个案子快结束了,肉也快来了。 罗成威的愤怒 “你说你把他们三人分尸后缝起来,尸体被你扔在哪里了。”姜来适时的开口打断了他持续的笑声。 罗成威停止了‘嘿嘿’的笑声,嘴角依旧保持着裂开的幅度,他缓缓把头抬起,眼睛也瞪得越来越大。 “我什么时候说我分尸的是人了警官…”他掌心向下放在桌面上,身体随着声音向前倾着。 “我杀了几只野猫,这,不犯法吧。” 姜来见过很多杀人犯,但是这是他见过笑容最恐怖的凶手。 罗成威的头依旧保持着向下的角度,眼睛却向上盯着姜来二人,眸子瞪得很大,嘴一直保持着大笑的弧度,牙齿整齐地露在外面… 真是个疯子。 姜来眸子里闪过一丝愠怒,他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罗成威嘴巴还这么硬。 老马心里也愤恨,他没忍住开了口“罗成威,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什么!” 程知皱了下眉头,老马这句话说得太着急了。 闻言罗成威笑得更开心了,他用气声问道:“证据,什么证据,尸体上有我的指纹吗。凶器上有我指纹吗?” “还是说…你们警察只会吃闲饭啊。”罗成威向后仰去,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这是罗成威极度放松的标志,程知心里暗道不好,脑内思索案件忽略的细节…… “你!”老马被堵得哑口无言。 姜来这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看向罗成威,拿起那张破译密码的纸,“很熟悉吧?这是从你笔记本里破译的,如果我没猜错,这不是网站的用户名密码,而是你电脑的。” 起初罗成威眼睛眯了一下,随后看到纸上的内容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笑得嘲讽,食指推了推眼镜,“别搞笑了,你们要是能登上我电脑,也不用说这些了。” 程知顿时反应过来,扭头对王奇说:“把那份密码给我!” 王奇翻找了下递给程知,她看着当初破译的一串字母:'EdtoelrGna'、'DdaorkG'。 如果把它们重新排序,程知飞快地在纸上罗列了几种可能性,按照左右的顺序依次进行对应连线,不断组合后,她得出了答案。 ‘Eternal God’——永恒的上帝 ‘Dark God’——黑暗的神明 有意思,程知轻笑一声,将破译的结果递给技术科成员,“拿去登录他的电脑。” 戴眼镜的男生点点头,接过线索就赶紧出了门,当时搜证的时候几乎有用的物证都被带回来了,以备不时之需。 老李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种破译速度让他吃惊。 程知问身旁的同事借了化妆品,用腮红给面部添了几分血色,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边泛起一丝笑容,随后对着江一珩他们说道:“我去会会他。” 审讯过程不仅是逻辑的推理和思维的整理,还有心理的博弈。 ‘虽然不知道你们的姓名、样貌,但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将罗成威绳之以法。’ 这是程知推开审讯室门后心里想的最后一句话。 姜来听到身后的声音下意识回头去看,本以为是江一珩,结果…是程知。 只见她一身素色羽绒服,脸上略施粉黛,头发不如平常蓬松柔软,这身衣服是司南托助理送过来的,之前姜来的衣服被血染红,自然也不能穿了。 老马一看是程知,眉头皱成川字形,思虑再三还是选择沉默。 眼下的情况不适合儿女情长,老马内心百感交集,想到程知刚醒没多久就赶来局里,为了掩盖病态还特意化了妆,思及此,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他真的把程知当亲妹妹对待了,自家的妹子身体状况这么不好,还要来工作,他心里难受,特别难受。 “马队,李队叫您。”程知笑得腼腆,她从进门这一刻起,就已经进入角色,现在的她不是支队长,只是个实习小警察。 配合过很多起案子的老马自然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沉重地点了下头,用眼神示意她:身体重要。 罗成威咬着舌尖看着不敢抬头的程知,笑得更加嚣张,“美女警官,请问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啊?” 话音刚落,程知的头低得更深,低头的同时把带来的文件朝姜来那边推了推。 姜来凝神看着被破译的密码,不由得收紧了双手,这竟然是程知破密的… 她远比自己想象中厉害。 现在的罗成威整个人处于极度放松的状态,甚至摘下眼镜用袖口擦拭。 “罗成威,你说你电脑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啊,永恒的上帝,黑暗的神明…”姜来嗤笑出声,深邃的眸子锁定着罗成威的一举一动。 听到后半句话,他的手明显一抖,手里的眼镜都险些没拿住,“你们怎么解开密码的!” “不可以,不可以,我不能把上帝的信息暴露出去…不可以不可以…”不等姜来回答,罗成威抱头痛苦地低声说。 “你们该死,你们该死…”罗成威猛地想要站起,但是手铐限制了他起来的动作,他冲二人激动的“你们去死,你们去死!!!” 姜来不理解罗成威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但是现在是攻破他心理防线最好的时机。 他刚想张嘴就被程知抢先开口。 “该死的是你,罗成威。”眼下的时机正好,现在不开口,再等什么时候。 程知突然的开口让罗成威不再发疯,他乱动的手脚停滞下来,阴狠的目光盯着程知。 程知并未有半分闪躲,抬头直视着罗成威,不同于刚刚的害怕胆怯,眼神坚定凌厉,透过这双眼,好像再多的秘密都无处躲藏。 “你演我?”罗成威眯着双眼,牙齿之前摩擦着,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 忽地,罗成威仰头大笑起来,笑到后面低头捂着脸,透过手指缝盯着程知。 他的心理素质确实过硬,短短几分钟罗成威就平复了愤怒的情绪。 对于他的变化程知不觉得奇怪,平淡地说道:“让我猜猜吧,从小就被亲生父亲家暴的你,恨极了他,而他除了不务正业外,还操办起了非法行业。” 她背部挺直,淡笑看着罗成威,直接揭穿他最惨痛的过往,在他痛苦的时候最容易抓住破绽,对于这种变态杀人犯,不需要同情。 罗成威落下捂着脸的手,调整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瞪着程知。 “嗯…他干起了偷渡人口的勾当,你很早就发现了这个事情,但是你没有戳破,只要不伤害你的母亲,他干什么都无所谓。” “但是你没想到他爱上了一位偷渡客,甚至和她发生了关系,那个女的还怀了孩子,你感觉他背叛了你妈妈,此后你怀恨在心,想要把他们杀掉。” 此刻的罗成威面无表情,但眼里的愤恨一览无余。 程知继而又道:“从你档案里看到曾用名就知道你有多厌恶你爸,是吧,王成威。” 罗成威一掌拍在桌上,不同刚刚的故作镇定,“别他妈叫这个名字!!”罗成威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恶心,想吐。 “好。”她手指在桌上轻敲着,节奏渐渐和墙上的摆钟一般,整个审讯室里仿佛就只有罗成威和程知两人。 “结果你爸两年半前突然死了,也对,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总会遭报应。” “但他死了有什么用?那个女的还是会把你弟弟生下来,毕竟他也是你爸的血肉。” 罗成威彻底怒了,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再说一遍…” 如果不是手铐限制着,罗成威估计都想冲上来杀了她,现在看他这么愤怒,正好是自己想要的。 她就是要挑衅他,攻破他心理最后一道防线。 “于是你在老房子残忍地杀害了他们一家三口,把她们肢解又缝起来,反反复复,直到你彻底消气。” “你将老房子整个翻修,为的就是让警方看不出破绽,毕竟地上的血液都被封到水泥里了。为了折磨他们,你还专门修建了地下隔间。” 程知站起来,走到距离罗成威一米的距离,这个距离正好卡在人和人之间的安全距离之内,再多走几步,就会引起他的强烈不安。 “你弟弟一出生就在地下生存着,他从小就体弱多病,由于你经常不让他们吃饭,导致三人都有胃病。我之前就在想,你这么恨他们,怎么舍得买一箱又一箱的酸奶呢?” “但是如果,这个酸奶并不是享受,而是痛苦呢?一切都说得通了。” 姜来凝视程知的眸子越来越深沉,程知几乎每天都在刷新着自己的三观,勇敢、有谋、坚强,起初对她的厌恶随着这些逐渐地减少。 而观察室的一群人,都惊了好吗,老李连用了五个‘卧槽’来表达自己震惊的心情,江一珩嘴巴微张,半晌才说了句:“小知脑子什么构造的……” 其他人默默不语,他们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候的程知终于上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罗成威也下意识地身子坐直了些。 “你不给他们喝水,想要活命只能喝让他们难受的酸奶,对于有严重胃病的人来说,酸奶就是折磨,长此以往,生不如死!”她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带有压迫感地说道。 “起初你没打算那么快杀掉他们,但狭小的空间让他们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味道极其难闻,儿童的排泄物还好,一个老年人,一个成年人的排泄物交杂着,整个屋子都臭气熏天。” 说到这,程知笑着摇了摇头,“可惜你不太聪明,将之前带缝隙的‘窗’替换掉,换成了木板,我猜你虽然在上面留了气孔,但你没想到他们会氧气不够用而缺氧而死。” “毕竟,三个病秧子本来就比健康人容易缺氧,我说得对不对,罗成威。” “哈哈哈哈哈哈…”罗成威面目狰狞地笑出声,阴狠地开口:“是啊,你说的没错,我只是出去三个小时,他们三个畜生就憋死了,没有我的允许,他们怎么敢死!!” “没有亲手杀了他们,是我这辈子的遗憾。”罗成威惋惜地说。 原生家庭的影响,让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变成了禽兽不如的怪物,看到罗成威现在疯癫的模样,她好像眼前浮现了他拿着奖杯,搂着学生笑的情形。 是了,这个场景她在罗梅香家里见过,这张照片和奖杯放在一起。 虽然他亲口承认了杀人事实,但是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程知不觉得只是亲生父亲爱上偷渡女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东西导致他变成这样。 可能是…他嘴里的上帝。 —— 那个‘窗’就是前面提到的地下隔间章节,因为要留给他们呼吸的地方,所以罗成威做了个窗在上面,至于后面为什么变成了木板,下一章解释:-D 犯罪经过 “我见过很多犯人,你是最笨的那一个。”程知讥讽道。 罗成威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俗话说相由心生,的确,最初的文质彬彬已不复存在,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从姜来的角度看,程知有些虚晃,他适时的开口:“现在交代一下你全部的犯罪过程,小程,过来记录一下。” 姜来担心自己身体,让她回去坐着,程知读懂了他的意思,听话的转身坐下。 有时候他也不是那么难接触,程知心想。 她的额头有些许浮汗,直到坐下那刻,程知才感觉自己呼吸顺畅了些。 罗成威嗤笑出声:“什么犯罪过程啊,你想听哪个过程…?” “王大富…还是那个婊子啊……” 姜来眼角缊出怒意,好像在他眼里,这些都不是生命,而是微不足道的灰尘。他揣在口袋里的手紧了两分,这时,一双娇小的手覆上来,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生在那样的世家,姜来自是孤僻高傲的,但他内心深处却埋藏了一份正义,同样也渴望他人给予的温暖,就像此刻,程知握出了他的手,给了他力量。 “你是怎么处理他们一家的。”姜来眼神漠然,和罗成威四目相对。 “就如那个警官小姐所说…她们是被憋死的…我恨他,他不配做一个父亲。” “他死后,我盯上了那个女的…她怀了孕,真可笑。” 罗成威看向前方,目光涣散,像是回忆起了痛苦的经历。“本来我没打算杀她,但是那个女的跑到我母亲面前,叫嚣着要那个狗男人的遗产…从那之后,母亲的情绪一直不稳定,那个婊子,那个该死的婊子……” 审讯室内,罗成威抱头痛哭起来,突然的变故让姜来程知都措手不及。 “继续。”姜来出声道。 罗成威呜咽着,下一秒,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我花了两个月时间找人挖了那间地下室,约她在老房子里见面,没想到她把那老头也带着,正好…也不用我挨个下手。” “我给她们的水里下了药,等他们昏迷后,我把他俩拖进地下室里…那婊子醒后哭着求我…呵呵,喊些我听不懂的缅国语,那个老头,也一起求我…” “我锁了她们很久,久到我记不清日子…那个婊子,就在地下室里,生下了那个贱种…本来,我没打算憋死她们,我定做了铁窗,上面焊了可以呼吸的铁丝网…但是他们太臭了,太臭了…” 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残忍的话,罗成威就是这样。 他用最扭曲的表情继续说道:“于是…我找附近的木工做了个窗口,给他们留了四个孔…没想到,那老头和那婊子死得那么快…我……” “等等,你说只有老人和女人憋死了,那个小孩…?”程知打断道。 罗成威讥讽地看着程知,“他?被我掐死了。” 真是魔鬼…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内心还是会因为男孩的死去而心痛,他不是被憋死的,而是被活生生掐死的。 “我很生气啊警官,我很生气,我气地用砍刀把他们的尸体剁碎,剁碎…屋里都是血,全都是血,哈哈哈哈哈,血你知道吗警官,我的双手都是血,还有碎肉,还有他们的粪便…” 就算是见过了再多大场面,隔壁的几人还是没忍住骂出声,老李将手里的资料甩到桌子上,唾骂着罗成威:“他妈的,要是老子不是警察,我把他的脑袋给打扁!妈的。” “砰”的一声,观察室房门被大力推开,打断了老李几人的愤恨,陆与舟发丝被汗水打湿,路上堵车,他是跑过来的。 “小知呢!小知…”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坐在审讯室内。 江一珩看到他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他懂陆与舟的患得患失,这么狼狈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小知说她没事,陆哥…你就放心吧。”江一珩搭上陆与舟的肩,轻拍了几下。 老马老李交换眼神,他们很早就注意到了局里这几个小伙子都对小程有意思,这种焦急的神态,是伪装不出来的。 审讯室的罗成威缓缓说着犯罪经过,声音嘶哑。“他们溅得到处都是血,我把骨头剁碎,送到了王大富那里,被他们熬成了火锅锅底…嘿嘿,那一定很美味吧,警官?” 胃里一阵翻涌,老李在隔壁直接干呕出声,他经常去那家火锅店吃饭,骨汤锅是他最爱的。 看姜来二人没反应,罗成威有点失望,不耐烦地继续说道:“王大富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可笑…之后我把尸块放进备好的肉里…啧,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你为什么要陷害王大富,并且杀掉他。”姜来问出了大家心底的疑惑。 “我陷害他?哈哈哈哈哈哈哈,荒唐。”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背地里就是他带头搞起了偷渡贩卖人口的勾当,你们这些警察,管过吗??” 说实话,在罗成威说这句话之前,众人都以为南城是安全的,直到老局长死去,这些黑暗势力才开始蠢蠢欲动。 现在看来…并不是老局长压制了他们,而是保护了这群人,作为一把巨大的伞,南城最大的保护伞,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贩卖人口。 忏悔 程知的内心有点复杂。 她最尊敬的老局长,原来是这样的人。虽然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万一罗成威说的不是真的呢? 但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到现在的地步了,他没必要骗人,在这件事上撒谎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见姜来二人都没有说话,罗成威用左手顶住额头,伴随着手铐的金属声,一种尖利的笑声传来。 “嘶…沉默了?不说话了?哈哈哈哈哈,什么十佳城市,模范局长…哈哈哈哈哈…”罗成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声音在程知看来非常刺耳,她手重重地拍向桌面,“笑够了没,罗成威!” 是,或许老局长真的不够称职,甚至还徇私枉法,但还轮不到一个杀人犯来嘲笑。 短短一句警告显然没起到任何威慑作用,罗成威依然笑得癫狂,肩膀不停抖动。 “罗成威!我劝你严肃点!”姜来喝到。 完全没用。他像是疯了般,时不时还用手去擦拭眼角的眼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李忍不住了,撸撸袖子就想冲去隔壁,嘴里唾骂着这狗东西,好在陆与舟及时制止,才没让老李坏了大事。 因为审讯室的程知一句话打断了他的癫笑。 “你知道包庇连环杀人犯判几年吗,3–10年,你母亲罗梅香也60多岁了吧。”程知嗓音轻灵,声音不大,但是却让众人听得透彻。 笑声戛然而止,罗成威放下双手,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程知回以笑脸,笑得娇俏,却让罗成威毛骨悚然。 对,毛骨悚然,随着程知开口,罗成威感觉此刻自己好像置于冰窖,他忍不住发了个寒颤。 “问我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把浓盐酸藏在她的家中。” 此话一出,不止姜来惊到了,观察室的众人也是如此,反观罗成威苍白的脸色,程知说得没错。 我去… 痕检科负责人不禁鼓起掌来,“程队太厉害了…这东西…到底怎么知道的?我们翻了一圈都没发现。” 老马摇了摇头,“她还真让人出其不意,这孩子…”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只有程知自己知道,她在赌,赌一件没有任何证据但大概率的事情,通常在一些案件缺少关键性证据的时候,警察能做到的就是推理。 事实上她还在为老局长的事情来质疑自己,毕竟她就是因为老局长决定的人生轨迹。 “我的小程要做世界上最厉害的警察,她也要和老头我一样上央台喽。” 那年夏天,老局长抱着程知,看着电视里的他。 沉稳、丰标不凡,他整个人在采访下都是发着光的,那时的程知,有了梦想。 罗成威忽然哭了起来,他把眼镜摘下,眼泪默默划过脸颊。“她什么都不知道…不…我坦白,能不能从轻处理她…” 程知没有接话,鳄鱼的眼泪罢了。 “我求求你,警官,你也有母亲吧,她如果在监狱里待十年她会死的,她身体不好…求求你了…”罗成威双手合十,额头抵在上面,很诚恳,但没有用。 “你现在知道打亲情牌了,那他们呢!那几个偷渡客呢?王大富呢?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姓名,那个女人,就不是母亲了吗?!” 程知这句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谁都值得心疼,罗成威不值得。 程知抽出几张照片,上面是男孩画的画。 “见过吗?” 罗成威面露迷茫,摇了摇头。程知嗤笑出声,“你当然没见过,这是那个男孩写的,他写的是‘我想回家,想看看蓝天。’而你,就是画里的恶魔。” 罗成威任由眼泪流到衬衣上,他哆嗦着唇角,却没说出一句话。 程知像是终于踏进了恶魔的心房,她又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尸体,她怀里抱着一个相框,照片的主人是王大富。 “这是王大富的母亲,许晴,她和你母亲是朋友吧,虽然你憎恨王大富带你父亲走入歧途,但你并不讨厌她,甚至还有点喜欢她。” 起初罗成威因为近视眯了眯眼睛,在看到照片内容后,颤抖的手戴上眼镜,他害怕地问:“许,许阿姨,怎么死的?” “你害死的。”程知冷声道。罗成威不敢置信重复道:“我害死的,害死的…” 说到这程知也有点不忍,对于这件事,程知也是刚刚知道的,在她进入观察室之前,遇到了法医科新来的同事,一个戴眼镜的男生。 他检测了许晴的死因,很残忍,但这就是现实,一个人的死亡牵动了许多事情的原轨迹,蝴蝶效应正是如此。 程知稳了稳心神,吐露这残酷的现实,“她是服农药自杀,想必你比更清楚,许晴是无辜的,她不知道自己儿子做非法生意。而你,在冲动杀害王大富后,非常后悔,于是往许晴卡里打了五万块钱。”程知拿出打印的银行流水,放在文件最上方。 “你说她能猜不出事情真相吗,王大富是你杀的。但就算她猜出了大概,内心还是对你怀有一丝期望,直到,她去认了尸体。” 罗成威猝然出声,“别说了,别说了…” 是的,剩下的话就算不说,罗成威自己也会明白,尸体上被浓盐酸腐蚀的痕迹,而这件事,只有他这个化学老师能做到。 他害死了对他来说,另一个十分重要的人。许晴既然选择了农药自杀,这么痛苦的手段,她也是恨极了罗成威。 “如果你的母亲知道这件事,她会怎么办?”程知又掷出另一个炸弹,而这次,罗成威彻底崩溃。 他大哭、咆哮,只是哭得没有表情,咆哮得几近没有声音,喉头嘶哑地呜咽着,声音很小,很小。 很多凶手杀人后,总是去忏悔,但这是无力的,改变不了任何事实,他们的眼泪,并不能缓解受害者家属内心的伤痛。 姜来神色复杂,他此刻很想问程知一些问题,但是忍住了。 “待会交代下伤害王大富的经过吧。”姜来说道,事实的真相太过残忍,就算是他,也不由得叹息。 看到罗成威点头回应着,程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轻拽了下姜来的衣角,姜来侧头疑问地看向她,程知倾身俯上前,悄声说道:“我先出去了,我让老马进来。” 热气传入姜来耳中,难得的,程知从姜来一成不变的脸上看到了红晕。 “…嗯。” —— 不知道有没有宝子注意到!腐蚀王大富尸体的浓盐酸一直没有找到,他住的老房子重新翻修过,根本没有藏大批量化学用品的地方,这时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罗成威母亲家里,程知也是在赌,还好她赌对了。 程知和姜来的经历还是很相像的,同样信仰崩塌,只不过严重程度不一样。 如果是在其他平台我就详细写王大富被杀过程啦,但是因为在po简单带过一下,毕竟前面发现尸体的时候有写到,要抓紧开始修罗场啦!肉肉肉! 你是警察吧? 刚走出审讯室,一股力道就扑来,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虽然大力但却克制,程知的头也被男人按在他的脖颈处。 老马在一旁全程吃瓜,刚刚程知朝着单向玻璃点头的时候他就懂了,这是多年来工作的默契,彼此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对方的意思。 程知起初以为是江一珩,直到看到了江一珩撇着嘴把那人拽开。 看到男人的脸,程知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是陆与舟,在她印象里,陆与舟温和谦逊,不会这么突然莽撞。 “陆与舟?你这么快就赶来了…”说到后面,她自觉理亏,看着男人温润疲惫的眸子,心里有点愧疚。 她何尝不是仗着陆与舟的喜欢,而为所欲为。 陆与舟又一次上前搂住程知,轻抚着她头发,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我害怕你出事…小知。” 没有责怪,没有动怒,永远原谅自己的无理取闹,这就是陆与舟。 程知的鼻头有些酸涩,她刚刚真的好累,好累,好像和罗成威对峙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垂在一旁的双手也不由自主抱上去。 看着二人的互动,江一珩感觉自己好像空气一样,合着他看她俩演偶像剧呢?“咳咳。”他忍不住轻咳着提醒陆与舟。 咳嗽声立刻引起了陆与舟的注意,本以为他会立马松手,谁知道陆与舟朝他勾了勾唇,调整了下动作,把下巴轻轻靠在了程知的头上。 我靠??他刚刚是在笑吧? 江一珩都快气死了,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叫陆与舟一声‘陆哥’了。 “可以啊你俩。”老马没忍住戳了江一珩两下,悄摸的对他说,说话时还挑着眉,笑着点个头,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江一珩本来就够烦了,老马真是和老李待太久了,现在也开始不正经起来,江一珩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表,随后又看向老马,朝着左手边疯狂使眼色。 ‘还看呢?也不看看几点了?’ 老马一边点头一边捂着嘴笑,右手也没忘记比个OK的手势。 ‘懂了,懂了。’ ??不是,你懂啥了?你倒是走啊! 头一次江一珩感觉到了无力,反观程知陆与舟他们,嗯,已经不再拥抱而是看着对方说悄悄话了。 老马继续戳着江一珩,看他把头转过来,又比了个大拇指的表情。忍是忍不了了,“老马,你看看几点了,还想不想下班了?还有程知,你是看不见我俩对吗?” 猛不丁的有人说话,程知反射性地把手从陆与舟手里抽出,一看也不是什么外人,是江一珩。 也倒不是听不出江一珩的声音,本来队里这几天就一直熬夜了,大家都在追捕罪犯,难得抽出空来,也没有去补觉,而是去医院看自己,嗓音沙哑也是正常的。 再加上,江一珩叫她程知,而不是小知,这种陌生的称呼,她还真没反应过来。 老马这才明白自己闹了啥乌龙,原来江一珩不是那个意思,怪尴尬的,赶忙答应着:“哦哦哦,我去,现在就去。”临开门之前还悄声说了句:“加油。” “你在啊一珩。”程知笑得讨好,两个梨窝娇俏可爱。 “我当然在了,我不在这怎么看你俩搂搂抱抱。” 心里吃醋,嘴上说的自然好不到哪去,看着江一珩扁着嘴,程知反倒没有因为他的阴阳怪气而生气,甚至还觉得有点可爱。 她无奈地笑了笑,也环抱住了江一珩,“抱抱。” 这声抱抱就像猫瓜子一般,抓挠着少年的心。 江一珩瞬间不生气了,他感觉自己有的时候真的挺没出息的,程知随便一哄自己就开心了,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他拉住了程知的衣角,又瞥向陆与舟,“行了,就麻烦咱们陆大法医把小知送回医院吧。”说完又捏了捏她的鼻头,“还有你,下次别乱跑,整的大家多担心啊。” 程知眼睛无辜地眨巴着,一脸:我知道了,下次不会的表情。江一珩失笑,跟两人告了别又扭身回去工作了。 最近可别有案子了…正好休息两天… 这是江一珩转身时,心里想的话。 回到医院的时候,是深夜11点,楼道里很安静,或许可能是私立医院的原因,来这里看病的都是有钱人,不像小时候程知跟着父母去的那家医院,凌晨一点都有人为了而生计奔波。 程知见到最夸张的就是一个外卖小哥,半夜送外卖遇上了酒驾司机,司机跑了,他的腿被压骨折了。 那时的程知还小,听着那个男人因为疼痛而喊着,上半身蜷缩着,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我的订单,订单还没完成…” 幼年的程知不懂,但是她想那个叔叔一定很痛。 长大后的程知懂了这个道理,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怎么了?”陆与舟兀自出声,担忧地看向程知。 像是被看穿了心事,程知摆摆手,“我没事啊,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陆与舟叹了口气,他还真希望程知可以脆弱一点,依赖他一点,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问她什么都不说。 “走吧。”他拉住了程知的手,说完又转头看向程知,“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而不是自己憋着。” 有那么一瞬间,程知有些心动,陆与舟真的很尊重她,很在乎她,“好…” …… 一夜好梦,等次日醒来时,陆与舟不在身边。 这个时间应该是去买饭了,程知看了会手机,觉得枯燥乏味,就起身去窗边看了看,恰巧这间屋子视野特别好,楼下花园一览无余。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下去走走,都踏出房门了,才想起回来给陆与舟留个纸条。 ‘我先出去走走,过会就上来,程知留。” 花园打理得极好,只有部分区域种植了鲜花,为了避免有些病人患有花粉过敏症,植被都是分区块处理的,无奈是冬季,枝头都是秃噜噜的,但是一些松类树木被修剪得干脆利落,靠近了还有松柏的香气。 “等等!你等等!”尖利的女声从远处传来,声音渐渐靠近,临近转弯处,女子很快就走到程知这里,只见她穿着高跟鞋和黑色短裙,黑丝袜勾勒着肉感的长腿。 程知只觉得奇怪,但是明显这声音不是对自己说的,环顾四周也没看见第二个人。 忽然有股淡淡的药香从身后飘来,伴随着那人靠近的身体,程知感觉耳后一热,她下意识反手劈向身后,但却被来人握住。 “嘘。”男子食指轻放在程知的唇边,淡淡一笑,把她拉进了灌木丛后面。 意外的疼痛感没有传来,程知靠在了他的身上,临摔倒前,男子把程知背部朝向自己,兴许是注意到了她腰腹用不上力,受了伤。 刚刚的惊鸿一瞥,程知到现在都没缓过来,主要是这个男的长得太好看了,五官精致骨骼棱角分明,偏偏眼瞳是墨绿色的,如果不是明显的亚洲轮廓,她会以为这人是混血。 但说不准他就是混血呢?并且他这人毫无恶意,这点程知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男子把程知扶起,靠坐在一旁,冲她眨了眨眼,“你是警察吧?”他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程知这才有点警惕,虽然他看起来不像坏人,但是一定不是普通人。 —— 新人物出现啦,宝子们可以猜猜身份。 宝贝们多多评论!:(我的动力来源于你们的评论(;′??Д??`) 朗文乔 他懒洋洋地靠在树旁,米白色的毛衣蹭上了点点灰尘,衬得他身上多了几分烟火气,男人唇瓣轻启,轻声说:“如果只是靠身手,我也不太笃定,而你身上,有尸体的味道。” 程知顿时感觉身后一阵冰凉,他说得也太吓人了,什么叫尸体的味道… 看到程知瞬间坐得笔直,他哑然一笑,“开个玩笑,这是一种直觉,感觉你跟很多尸体打过交道。” “法医不可能有这个身手,那你…”他往前挪了挪,缩短了两人的距离,深邃的墨瞳里闪着丝丝光亮,“你一定是警察。” 虽然说他长得很帅,但是由于职业的敏感性,程知现在很警觉,美男计?她不吃这套。 程知往后拉开距离,双手环胸蹙着秀眉,“莫名其妙你这人…” 男人淡笑不语,起身拍拍衣服,拍掉了大部分灰尘,随后将手伸向还在地上的程知,见她非但没有抬起手反而还向后缩了缩,头一次,他大笑出声,“哈哈哈哈,你真有意思。” “起来吧,赏个脸让我拉你一把?”男子柔声问。 程知倒是不客气,避开了他的手,拽着他的袖口起身,毛衣袖口都被她扯变了形,随后直言道:“别套近乎,咱俩不熟。” 看着被扯坏的衣服,他竟然没有生气,这种感觉,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过。 他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那双眼睛好像有魔力般,伴随着他的声音,径直走进程知的心底。 “我叫朗文乔,很高兴认识你。” 好耳熟的名字…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程知刚想开口,朗文乔就抬腿迈出了灌木丛,临别前还不忘回头强调着:“朗文乔,记住了。”说完,人就走了。 程知心觉奇怪,但是人都走了也不好多问什么,整理了下衣服,往回走去。 然而朗文乔那边,他一转身表情就严肃起来,他走过的地方好像空气都凝滞了,和刚刚满脸笑意时判若两人。 医院侧门停了一辆加长轿车,朗文乔刚刚走进就有男人下来给他打开车门,而车里面,躺着一个乌头垢面的女人,如果程知还在,那一定能一眼认出这个女人。 她就是刚刚在花园碰到的那个穿裙子的女人。 再看她现在的样子,哪有刚刚精致的模样,头上满是斑斑血丝,嘴巴里塞着一条毛巾,她恐惧地看着坐在身边的男人,不停地瑟缩着。 “呜呜呜…” 朗文乔拧眉“啧”了一声,身旁的男子就立刻上前掏出剪刀,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剪刀,刀片好像特地打磨过,又厚又锋利,尺寸也出奇地大。 “呜!呜呜…”女人不断向后靠,试图逃避那个上前的男人,她哭泣着,祈求地看向朗文乔,希望他可以心软放了她,但是她想多了,那个冷漠的男人连一眼都没给她。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她不应该听从家父的安排,去医院勾引这个男人,不,他根本不是男人,是恶魔… 但现在想再多都没用了,男人一把拽出那条毛巾,她还来不及尖叫就被一双大手扭断了下巴,她痛苦的“啊…”着,多余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而那个男人也没给她机会,在她惊惧的眼睛里,把剪刀伸进了她的嘴里…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一坨肉块从女子嘴里掉出,像是不想听她继续喊叫,男人把毛巾又塞了回去。 “少爷,投湖吗?”男人单膝下跪,尊敬地问道,这么残忍的一个男子,却连朗文乔的眼睛都不敢看。 “嗯…”朗文乔看着手机,语气淡淡。 男子得了命令,刚想抬头对司机说一声,紧接着就被朗文乔打断了。 “等等。” 女子还以为自己得救了,只要活着怎么样都可以,谁知道他接下来的话,才是地狱。 朗文乔下颌微微抬起,嗓音冷淡:“别给警方添麻烦了,喂黑仔吧。” 女人身子一抖,彻底绝望了,她悔恨地闭上双眼,任由眼泪不断流下。 圈里谁不知道朗家的黑仔为何物,鬣狗,而且不是一只,是整整五只。男人也是惊到了,一般只有背叛少爷的人才会被拖下去喂黑仔,头一次见少爷拿女人喂黑仔… 果然少爷还是讨厌女人吗。 …… 程知回病房的时候陆与舟在给她换床单被罩,虽然私立医院的床品都是一次性的,但是难免睡起来不太舒服,所以程知这几天用的都是陆与舟特地订制的最好的床品。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陆与舟轻抿唇瓣,语气里夹杂了一丝无奈,“小知,如果你想下去走走可以叫我陪着你,你还在恢复阶段…” 他回头就看到程知裤子上的灰尘,瞬间紧张起来,“你这是摔倒了吗?” 程知缩了缩脖子,闷声道:“摔倒在草坪上,没太有事…”眼前的人脚步一顿,陆与舟不满地说:“现在是冬天,摔一跤怎么能没事!” 当然没事了,毕竟倒在了别人身上。显然这一句,程知不敢说。 陆与舟扶着程知坐在椅子上,轻轻揉着她的后腰,柔声问:“这里疼吗?” 她摇摇头,见陆与舟又要把手往下挪,立马羞红了脸,“别别别,我真的没事,这里我刚刚揉过了,不疼的。” 他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逾矩了,陆与舟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用干咳掩饰尴尬。 “好…那你去试衣间把衣服换一下,这身衣服脏了。” 程知点点头,拿着床头柜上的衣服就去了试衣间,现在的衣服一般都是司南派人送来的,每天倒也还准时,样式也素雅清新,大部分是程知没尝试过的颜色。 就是司南这个人她好久没见了,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他。 程知在换衣服的时候,陆与舟打开了电视,看着央台的早间新闻,他的注意力很快被一则新闻吸引。 “本台消息,南城市昨夜破获大型连环杀人案件,这起案子牵动了很多国人的心,年纪轻轻的市公安局刑警队支队长程知,带领她的干部一起,不畏艰险,在短短一周内,程队长多谋善断,一举抓获了罪犯罗某……” 后面无非是夸程知的女性力量,才华不输男子什么的。如果陆与舟没猜错,今天还会有记者来采访程知。 程知出来时,陆与舟还在看新闻,见她换好了衣服,还是不免被她惊艳了一下,浅粉色的毛衣衬托的她的肤色透亮有光泽,白皙的皮肤好像天生就适合穿粉色,美得令人心动。 司南还是有点作用的…不得不说他真的很会选衣服。陆与舟心想。 —— 宝子们可以去了解下鬣狗,就狮子王里那个!以掏肛和吃腐肉着名的。 新人物朗文乔登场!很遗憾不是男主哈哈,毕竟是蛮坏的一个人。 白发少年 “看什么呢?”程知边说边凑过去坐到了一起,自然地接过他递来的小笼包,小口小口地吃着,包子的温度恰到好处,一点都不烫。 “看看…喃秤新闻。”程知嘴里塞着小笼包嘟嘟囔囔地说。 陆与舟笑着倒了杯水给她,看她脸鼓鼓的和小仓鼠一样,没忍住捏了捏,手感光滑细腻,让人不想松手。 切到南城台时,刚好提到了罗成威那桩案子,顺带还夸赞了程知的事迹,什么英勇负伤却依旧坚持岗位,巴拉巴拉了一大堆,程知有点头大,这么搞她爸妈迟早有天会知道。 “央台也报道过了,国家对这个案子挺关注的,一直在热搜上。” “什么?”程知有些愕然,对很多人来说上央台是个荣誉,但对她来说,只会给自己的工作添很多麻烦,“这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她撅撅嘴抱怨着。 陆与舟双手一摆表示无奈,“这种事受到大众关注是必然的,案子一破,央台就报道了这件事。” 真是令人头大,顿时她就没啥食欲了,只能机械性咀嚼着,她已经能想象到未来几天会面对无数的采访…难得的假期也要泡汤了。 有时候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接下来的一则新闻成功地证明了这个俗语。 “本台消息,南城市清派村于昨日12点30发现大量地道,经核实,该地道下为大片古墓群,墓主身份信息暂时无法确认,专家初步判断为唐代某太守和他妻儿的墓群…” 虽说盗墓这种事一般不归刑侦队管,但是遇上棘手的案子部门之间难免要合作一下。 得了,现在更加食之无味了,程知放下包子,叹了口气,“这一天天的,还没消停几天又来案子了。” “这次是和文物部门合作对吧?”陆与舟问。 程知随便附和了两声,便低头看起了手机,她想找个人聊聊新案子,但在联系人里翻了半天,没有一个来自文物部门的,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姜来发了消息。 程知:在吗 姜来:? 程知:看新闻了吗 姜来:嗯 还真是高强度冲浪…秒回本来是好事,但是这态度…程知无语凝噎。 程知:这件事你怎么看? 姜来:不怎么看 ……行了,这天被姜来聊死了,程知果断关上手机,往后一躺,倒在了床上。 “阿舟,我觉得我可以出院了。”刚刚换衣服的时候她看了自己的小腹,恢复得还不错,其实在医院多待几天也没什么,就是消毒水味实在不好闻。 陆与舟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不行,我不同意。” “总归是要出院的,下午我就去办出院手续。” 说完这句话,程知下意识去看他的表情,难得的,陆与舟一句话都没说,睫毛垂着,让人看不出神情。 “好。” 陆与舟知道自己拗不过她,纵使千般万般不愿意,她自己也会偷偷溜出去,就像昨晚一样。 气氛有些凝结,一时间没有人开口,电视里播报员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程知觉得有点吵,拿过一旁的遥控器按了关机键。 陆与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感觉有点无力,这种无力感不是来源于:程知不听他的话,而是来源于自己根本保护不好她,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孩。 所以当程知落寞地看向窗外的时候,他的心里像被揪住一般。 这种沉默持续了很久,程知心里是赌气的,她无拘无束惯了,并不喜欢其他人太过于干涉自己的想法。 再加上陆与舟也一直没说话,程知还以为他也在赌气。 本以为他俩会一直沉默下去,直到一个电话打来,陆与舟皱着眉头看着手机,点了接听。 “罗成威自杀了,需要你回来一下。” 姜来言语里尽是疲惫,好不容易案件破了,真相大白了,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凶手自杀了……还有罗成威嘴角的微笑,像是解脱,像是释怀。 陆与舟挂了电话,叹了口气,程知内心斗争很久,还是开了口:“是队里的电话?” “对,姜来打的。” “罗成威在承认犯罪事实后自杀了,小知,我现在要回局里。” 罗成威自杀了… “你…去吧。”程知有些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罗成威会自杀,难道是怕自己面对母亲?还是…别的? 看着程知迷茫的眸子,陆与舟上前弯下腰亲了下她的额头,“别想了,晚点有人过来陪你。” 这个吻有些突然,直到陆与舟走了后,程知还在摸着额头,因为这个吻,皮肤好像都变得滚烫。 ……………… 而在南城的另一边,朗文乔随手把今早穿的衣服丢进了垃圾桶,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踌躇片刻,把衣服拿起扔到了脏衣篓。 他是有洁癖的,衣服很少穿第二次,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这次。 简单洗漱了下,朗文乔回了书房,一进书房,就有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Q,你好慢啊!!”男人跷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脸庞有些稚嫩,像是娃娃脸,头发被染成白色,如果硬要定义,那这个男生估计就是前几年互联网流行的:撕漫少年。 “你话太多了,W。”果断而冷清的女声指责道。 白发少年就是女人口中的W,他不屑地瞥了一眼女人,“男人婆。” W显然带了有色眼镜去吐槽的,见过女人的都知道,其实她声如其人,一头利落的短发蓄在耳后,脸庞线条冷硬。 “行了。”朗文乔及时出声打断,W知道自己讨不到好,只好闭嘴。 ————- 最近好忙,还长了疱疹,虽然免疫力下降我就会长这个,但是真的很疼而且还丑,漏… 拍卖会 朗文乔看着女人,示意她开始汇报,女人点点头,淡漠地说:“老爷已经在南城重新安顿了势力,他让我跟您说,最近先蛰伏一阵,警方那边抓了个小啰啰,导致全国都在关注这件事,实在不宜动手。” 他双目微眯,泛着森冷的杀意,“呵,老头嘴上说着把南城交给我,结果背地里却安插自己的势力。” 感受到朗文乔瞬间迸发的杀意,W直接兴奋起来,他舔舔嘴唇,咧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激动地说:“Q,朗祺那老头掌权够久了,不如让我…直接做掉他!” 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女人此刻终于皱了眉,她感觉W就和疯子一样。 朗祺是朗文乔的爷爷,人称老爷,而他们都是老爷十年前救的,为的就是培养出以一当十的利刃。 组织里所有人都很尊重老爷,除了W,完全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狼,嗜血,疯癫,发起疯来对亲人都下得去手。 朗文乔淡笑不语,这件事他自有打算。 这个笑容让女人不寒而栗,朗家她最怕的不是老爷,而是朗文乔,如果说W嗜血,朗文乔就是死神,朗家发展到现在完全是他踩着人骨走上来的,可以说朗文乔继承了姥爷所有的优点,甚至完美的没有缺点。 “Q啊,你这次怎么把一个女人丢给黑仔了,我还头一次见它们吃女人,白花花的肉,黑仔抢的到处都是!” W激动地站起来,在屋里转圈走,双手忍不住地颤抖,他闭上双眼,陶醉地回忆那个画面,“那些碎肉在笼子里到处飞,嘻嘻,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疯子。”女人后退了两步,讽刺道。 W倒也没有生气,他就是疯子,同时他也是天才,精通武器火药的制作,甚至M国黑帮也从他这里购买枪支。 不得不说,W是有嚣张的资本的,这也是姥爷一直不敢动他的原因。 兜售军火带来的利益巨大,朗祺没必要跟钱过不去,虽然知道W是潜在危险,但是只要在他身边安插上人手,这个小子也不会怎么样。 当然这句话是老爷对女人这么说的。 对于W的日常发疯,朗文乔都已经习惯了。“对了,帮我查一个女人。”朗文乔突然开口。 W一下子来了兴趣,他头一次见Q去打听一个女人,他接过话茬:“Q!什么女人?” 像是回忆起了有趣的事,朗文乔难得愉悦地开口:“去查下医院后花园的监控,当时我也在。” “有意思有意思!交给我了。”W应下了这门差事,转身就准备去查这个同样让他也感兴趣的女人,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被朗文乔叫住了。 “等等。” “后天有个拍卖会,在澳城,老头让我去拍几件书画。” 说到这,他轻抬下颌,示意道:“你们两个,再叫上R,跟我一起去。” 还叫上R…… W瞬间蔫了,他不爽道:“叫她干吗?” 朗文乔嘴角抿着势在必得的笑容,踱步转身向窗边走去,背对着他们淡淡地说:“利用R的黑客技术,黑进金家的赌场…” 说完他回身张开双臂,雕刻如神迹的脸庞,配上墨绿深邃的眼眸,好似神话故事里的上神,朗文乔勾起一抹笑容,接着说:“让金锦泽亏上几千万,不过分吧。” 也就只有朗文乔能把几千万说得这么轻松了。 “好!太好了!”W嘻嘻哈哈地笑着,拍手叫好,“还得是Q你啊。” 朗文乔不语,W也习惯了这种拍马屁拍不到点上的感觉,一想起Q在乎的那个女人,他就亢奋,这种亢奋不只来自心理,还来自于生理。 这种情感或许来源于他对Q狂热的崇拜,以至于Q感兴趣的女人,他也会感兴趣,甚至超过Q。 光是想想,W就感觉自己浑身燥热。 像W这种天才疯子并存的人,一般是瞧不上任何异性的,但是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执着,那就是:Q的女人也可以成为他的女人,能配得上Q的人,这辈子也不会出现第二个了。 朗文乔完全不知道W内心所想,如果他知道,他不会让W有机会认识程知。 碰面 陆与舟走后不久,程知就感觉到了孤独,回看自己在学校这几年,身边的女性朋友都跟她分道扬镳,她们大部分都进了体制内,少部分进了辖区派出所。 毕业后大家的联系越来越少,体制内的临到周末就会出来聚一聚,而派出所杂七杂八的事最多,经常加班。 她从最初每年一次同学聚会,到现在一句话不语。 唯一的女性朋友还在海外,每逢过年才能见次面。 倒是有点想她了,程知叹了口气。 一阵铃声打断程知的思绪,拿起手机一瞧,是陈局。 “喂,陈局。” “程知啊,昨晚你实在太冲动了!都没有恢复好就跑到局里去,像什么话,你知不知道…” “是是是,下次不会了。” 程知赶紧打断了陈局,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唠叨吗?还是只有陈局这样。 “是什么是!我还不知道你吗,左耳进右耳出。” 程知干笑了两声:“啊哈哈…知我者,陈局也。” 电话那头的陈局叹了口气,继续正色道:“很多电视台想采访你,被我拒绝了。” “啊…”程知有点感动,陈局这么做肯定顶着特别大的压力,省领导后面八成会怪罪下来。 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部下对待,而是当一个小辈,照顾着、宠着。 就算是没几个女性朋友又怎样,大家都对她这么好… “我跟你说,还是得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给你顶着……” 陈局那边依旧在碎碎念,听着这些唠叨,程知心底萌生出一种幸福感。 “行了啊,那我挂了,你个小鬼头,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我知道了,sir!” 陈局有些忍俊不禁:“真是调皮。” “嘟”的一声,电话断了,程知感觉心情大好,简单收拾了下行李,把司南送的衣服迭好。 她不打算带走这些衣服,这次受伤事件本身就是意外,司南已经承担了全部医药费,以及后续的激光修复费用,做人能做成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办完出院手续时已经下午一点,程知午饭还没吃,准备坐着电梯去二楼餐厅吃个馄饨。 电梯经过九楼时停顿了一下,随后进来个身形偏瘦的男子,起初程知并未注意,低着头看着国内外新闻。 忽地感受到一阵炙热的视线,她反射般地抬头,警惕地盯着对方。 她看到了一个白发少年,看这个打扮像极了cosplay 。 四目相对,程知忍不住开了口:“我们…不认识吧?” 疑问句,也是肯定句。 少年绽然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不认识,但是姐姐好亲切。” 随后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头白毛在他的动作下飘飘悠悠。 “姐姐长得很漂亮,我就多看了两眼。” 倒是直白,这下轮到程知不好意思了,瞧这少年人畜无害的样子,一开始她还抵触他,真是警察做多了,防备心太重了。 “谢谢你…嗯,你长得也很漂亮…?” 这句话刚说出来程知就后悔了,哪有夸男生用漂亮这个词的。 白发少年倒是不介意,他一进来就注意到了程知按了餐厅的楼层,少年好奇地询问:“姐姐,吃饭在那里吃呀?” “二楼,我正好也去吃饭。”程知回应道。 或许大部分男生说话加个‘呀’字会很奇怪,但是少年不会,仿佛天生这个字就适配于他。 想到这程知不禁多看了少年一眼,少年好像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回了一个露齿笑。 “姐姐,一起吧。” “…行吧。”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二楼,程知走出电梯,后面紧跟着白发少年,少年似乎对一切事物充满好奇,左瞅瞅西看看,一次性点了很多餐。 临到付款的时候,他来了一句“姐姐我没钱。” 程知都要裂开了好吗,合计着他跟了她一路,就是为了白嫖,白嫖就算了,选的都是山珍海味,他真的能吃下这么多吗… 程知看着少年无辜的表情,咬咬牙,扭头问餐厅阿姨:“他的这些多少钱?” “一共300。” “300??一顿午饭这么贵吗?” 阿姨表情有点奇怪,住在这个医院的非富即贵,头一次见到这么计较的。 “那个海鲜粥里面有澳龙和黄金鲍,另一个是和牛盖饭,300还贵……” 听闻此,少年拉住了程知的胳膊,委屈巴巴道:“姐姐不请我了么,姐姐答应我的。” “请,怎么不请呢,我请。”程知咬牙切齿道。 付完钱后少年就一直在吃,见他吃得这么香,程知有些无奈,真就那么好吃吗?再瞅瞅自己的餐盘上,小碗馄饨,还有茶叶蛋和豆浆。 少年眨巴眨巴眼:“姐姐不饿吗,吃得好少。” 程知拿起刚剥好的茶叶蛋,一把塞进少年嘴里:“吃澳龙都堵不上你的嘴。” 感受到唇瓣上一触即逝的温度,少年有些怔愣,他咽下去那一半鸡蛋,用指腹轻轻摩擦着程知触碰过的地方。 怪怪的感觉。 程知都快吃完了才发现少年餐盘里还剩下一大半没吃。 这小子也太浪费了,程知拿起筷子敲了下少年的头:“浪费可耻,你给我都吃掉。” 白发少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打我…” 这是什么反应?程知有些懵,她底气有点不足:“怎样,小孩子不可以浪费。” 她现在深度怀疑少年是官二代或者富三代,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的那种。 少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姐姐教育得对,我记住了。” …………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少年匆匆忙忙跟她告了别,离别时,还跟她保证这笔钱以后会还给她,说完再见,程知在路上漫无目的的散着步。 而在白发少年那边,朗文乔突然下达了任务:去处理掉两个叛徒。 白发少年拿出耳机,他心里烦得不行,本来可以多和那个姐姐待一会,结果出来两个狗杂碎搅了局。 不能浪费 W拐弯进了一个胡同,胡同里的环境阴暗潮湿,时不时还有老鼠走过,在走到尽头时,他抬手放在了一块砖上,紧接着周围的砖块也开始挪动,它们四散开来,留出了一道门。 谁都想不到,在这种地方竟然有道暗门。 W一走进去,就听到了两个男人哭泣的声音,他放缓脚步走到二人面前。 男人慢慢抬头,看到来人是W吓得更加颤抖,其中有个男人害怕到一哆嗦,尿出来了。 “当着我的面随地大小便?” W从腰带里抽出一把尖刀,蹲下身看着二人,狠戾道:“先折磨你俩…哪个好呢?” 壮一点的男人用下巴指着另一人:“他,他,W哥,我对Q少可是忠心耿耿啊…” 闻言,W咧嘴笑道:“哈哈忠心到背叛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男人还想狡辩。 “这样吧。” W像是想起了好玩的事情,他激动道:“我把你们两个眼睛捅瞎,然后玩捉迷藏好不好!” 用最无辜的语气说出最可怕的话,W就是这样的人。 两个男人瞬间爬起来,跪地求饶:“求求你了w哥,我再也不敢了…” “呜呜,我还有母亲要养,你也有母亲的对吧?我求求你…” 母亲。这无疑碰到了W的死穴,他瞬间一改微笑的表情,整个脸阴沉到极致。 “我,不需要,母亲。” 话音刚落,他就把刀子捅进了那个男人的眼中,男子立马疼得大叫,捂着眼在地下抽搐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另一个男人见状吓得爬到了一旁,锁链束缚着他的胳膊和腿,致使他躲不了多远。 看着还在地上尖叫的男人,W皱皱眉:“真吵。” 他一刀割破男子的喉咙,男人颤了一下,断了气。 另一个幸存的男子看到男人死后,呼了口气,谁不知道W杀人之前都会虐待一番,这次没有虐杀而是给了痛快。 是不是说,他还有机会活下去? 想到这,幸存男子虔诚地低头扶地,颤抖说:“W哥,留我一条命,以后我就是您的人了。” “好啊。” 什么?!男子不敢置信,他猛地抬头,发现自己没听错后刚准备感谢少年。 W眉眼弯弯,笑得天真,嘴里却说出:“学着黑仔,把他的肠子用嘴叼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男子彻底绝望,他瑟瑟发抖地向后靠了靠,可是W根本不给他后悔的机会,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地用力按在了死去男人的屁股上。 少年笑着说:“给我啃。” 男子哆哆嗦嗦迟迟不敢下嘴,W见状冁然一笑,拿起尖刀在他头皮刻起了字。 尖锐的疼痛从头部传来,男子“啊!”的一声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一个晦暗的房间里,面前是一个被人从后面刨开的肛门,那个大小,正好可以让他把头伸进去。 “醒了?” 他反射性地看向角落,少年坐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衣服,而那头白发往后一拢扎成了小辫,几缕发丝零散地落在额前。 男人嗫嚅着,迟迟不敢开口,直到身后有人大力推了他一把。 猛地回头一看,是W的手下,独眼。 W手一摆,独眼就掏出口袋里的针管,猛地扎进男人脖子里。 “啊!我…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阵抽搐,男人慢慢从地下爬起。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具从后面刨开的尸体,猛然间,男人一头埋进了那具尸体里,大口地啃咬着。 W看得开心,还不忘嘱咐着独眼拍照留念。 吃到最后,死去男子的器官被拖得到处都是,而男人则蹲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样子已经恢复了神志。 W走近男人,弯腰问他:“吃啊,怎么不继续吃了?” 面对W的疑问,男人痛哭出声,他咆哮着:“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个痛快。” “求求你……”说到最后,男人无力地趴下,眼神空洞,像条肉虫般,一动不动。 W见状狡黠一笑,冲着独眼招手:“过来,盯着他,让他吃完。” 独眼似是有些不忍,但还是点头上前扶起男人,把他的头按进那坨尸体里。 做完这些,独眼回头看向W,少年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姐姐说了…不能浪费…”W喃喃道。 —— 白毛对程知的感情很复杂,后面或许会掺杂别的情感,但绝对不会是爱,这种变态型人格缺陷很难受上任何人,他们只爱自己。 至于朗文乔,虽然残忍但没那么变态(或许吧?),人格也是比较健全的,但他和白毛有个通病就是:感兴趣的东西要独占。 贼? 男人忍受不了这种屈辱,背部猛地弓起,还没等独眼反应过来,他就狠狠的把头撞在了水泥地面上,“砰”的一声,男人应声倒地。 独眼一惊,伸手探了下鼻息,人已经没气了,死了。 他颤颤巍巍,不敢扫了W的兴:“老板,人…死了。” “哦。”出乎意料的,W没有生气,独眼偷瞄了一眼,他已经习惯老板的阴晴不定,只要不触他底线,一同共事其实没有太大风险。 —— 反观程知这边,一路上她买了不少吃的,买着买着就走到了单元楼下,为了方便上班她在警局附近租了个顶楼,房间还附带一个小阁楼,风景非常不错。 出了电梯后,程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屋子在最东边那户,平常她都会把楼道的门关上,这次门竟然开了条缝。 难不成有贼……? 思及此,她放轻了脚步,缓缓向门靠近,透过缝隙,她看到了一道暗影。 男人身材高挑,由于楼道里都是声控灯,导致光线太暗而看不清男人长相。 还真有贼守在门口!程知心里暗哼一声,打算给这种社会败类一点颜色瞧瞧,平常处理的案子多了,像这种蹲守和入室偷盗的她最瞧不起。 这种盗贼的作案目标大都是老幼妇孺,遇到偏激的还会伤害她们的性命。 想到这,她咬咬牙,右腿蓄力微抬,突然猛地向门口踹去。 男人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了神,还没等他细想,程知就回身踹出另一条腿,这次她直击面门,要不是走廊里灯光忽然亮起,她看清了男人长相,估计这脚能直接给对方的鼻子踹歪。 “姜来?” 姜来点点头,定了定神,刚刚那脚速度确实很快,他本打算后退一步,但是看到程知猛然绷紧的小腿,就知道她放弃了进攻。 程知无语:“大哥,你来之前能不能通知一声,我还以为家里来贼了。” “……”这可就冤枉姜来了,他刚刚去了医院,护士说病人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这才直接开车过来。 见他嘴角微微下垂,也不说话,程知只好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我家没有男士拖鞋,要麻烦你光脚了。” 姜来紧随其后,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她的房屋装修和本人有很大出入,室内大多以黑白灰三色为主,设计风格很现代、很中性,不像她给人的感觉,爱笑、阳光。 姜来挑挑眉,程知这个人比他想象得更加复杂。 程知见状开口打趣:“怎么,没想到我家里这么沉闷吧。” “嗯,没想到。” 简单的一句话,把程知后面想说的给堵住了。 她偷瞄了一眼姜来的背影,身形高挑,肌肉匀称,光看背影就像极了一些影星。 倒是还挺帅…家里也很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刑警这个职业。 想到这,程知直接开口问:“姜来,你为什么选择刑警?” 姜来闻声回头看向她,目光交汇处她好像看到了如墨般眸子闪过一丝落寞,意外的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那你呢?” “我?从小的梦想啊。”程知没有犹豫,给出了答案。 “不对…你还没回答我…” “一样,梦想。”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姜来直接承认了‘梦想’这个词。 或许是见过太多人碌碌而为,拥有梦想的人何其难得。 程知笑笑:“我还以为你们这种人都没有梦想。” 听她这么说,姜来直接反问:“我们这种人?任何人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不是吗。” 这倒是…程知哑口无言,倒是她以有色眼镜看人了。 姜来自始至终都没有坐下,今天来到这儿的目的并不是寒暄,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走了两步,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卫生间在哪里。 “借用一下卫生间。”他突然开口。 闻言程知指了指走廊:“直走左拐,卧室隔壁就是卫生间。” 合计着来她家上厕所了…… 姜来进了卫生间后回身反锁房门,做完这一切,便打量起这个房间的构造,在他印象里…镜头对准浴缸,而浴缸在左边,那大概率在房间右上角了。 姜来踩上洗手池,一个借力便抓住了置物架,再用右脚撑在了墙面上,看似飞檐走壁,实则靠的全是臂力,而右脚恰恰成了支点。 他手伸向房顶,果然摸到了一个凸起,姜来使劲一扯,“喀嚓”一声,摄像头便应声而下。 看大小还是最先进的纳米摄影摄像机,这种新型设备重金难求,虽然体积小但是续航能力强,一个摄像机可持续录制300天。 呵…他哥可真是下血本了。姜来讽刺一笑,拿着它拍了张照,随后丢进了马桶里,当按下冲水键的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姜堰愠怒的神情。 或许这就是兄弟之间的感应,姜家大宅里,姜堰紧盯着屏幕,神色阴沉,他的手指根根攥紧,手里的遥控器在这股力量下都变了形。 “很好,很好。” 破例 “姜来,你好样的。”姜堰咬牙切齿道。 似是还不够解气,姜堰拿起手机砸向大屏幕,伴随着“喀嚓”一声,屏幕有了裂痕,雪花纹随即遍布整个画面,糟乱得就像他的心一样。 而姜来这边呢,他陷入了沉思,说实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和他哥作对并没有好处。 自从当了刑警后,他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唯独这件事…破了例。 也不想细想,他洗了下手便走出了卫生间。 程知看着在厕所里待了很久的姜来,心里一阵嘀咕,这是有痔疮…?还是便秘? 看着程知时不时瞟向他臀部的眼神,姜来嘴角一抽,他很怀疑程知是怎么考上警校的,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大学生。 但审讯的时候又像换了个人…… 女人还真是多变。姜来看了下墙上的挂钟,随即道:“走了。”事情解决了,他也没必要多待,毕竟局里还有事情要处理。 到现在程知都不知道姜来为什么突然来她家,来就来吧,甚至慰问品都没带,看望病人起码得带点东西来吧? 本着她和姜来的关系,也没必要留他在家里吃饭,程知“哦”了一声,算是告别。 姜来走后,程知躺在沙发上吃起了水果,没有了繁琐的工作,难得享受这片刻的闲暇,这才是活着的意义啊…… 她剥开了最后一个沃柑,心里感叹道。 次日清晨,窗外的呼啸声吵醒了程知,细雨拍打在枝丫上发出颇有节奏的响声。 天气预报里没说有雨啊……程知挠挠头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气。 社畜就是这样的…渐渐有了看天气预报的习惯。 早餐处理得很简单,一个人吃往往不需要太过精致的处理,两片烤面包一杯豆浆就可以解决一顿早饭,对于程知来说空气炸锅和面包机的功能是一样的,做出来的味道也没差。 她还蛮喜欢吃这家的吐司,就是每次都要排队很久,至于现在为什么能每天吃到新鲜吐司,那还是得感谢陆与舟。 自从上次加班她偶尔提到这个吐司店后,陆与舟就记在了心里,从最开始的两天送一次到后来跑腿小哥每天送一次。 新鲜的吐司就是好吃,外皮酥脆爽口,内里绵软香甜,没有太多添加剂的修饰,有的只是食物本身的味道。 吃完早餐后程知打了个车,等司机到达目的地后,她才穿上外套下了电梯。 她刚走出单元门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保时捷Cayenne。 还真是在医院躺太久了,她都忘了每逢下雨陆与舟都会提前来接她。 日复一日,历久弥坚。 今天的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想到陆与舟。想想自己也真是迟钝,这么明目张胆地偏爱她都没看出来。 程知的心里乱糟糟的,她默默取消了后台订单,代价就是平台违约费。她踏着雨声走向那辆汽车的副驾驶。 “咚咚”她轻敲了两下车窗,随着车窗的落下,她看到了那个儒雅的脸庞。 “早,小知。” 又是这句话。 偏偏是这句话,程知听了无数遍。 南城的雨下了多少次,程知就听了多少遍。此刻程知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有些温热,连雨都落得慢了些,不然她为什么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早,阿舟。” ———— 姜来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需要改变的,毕竟他母胎solo,不指望他能突然醒悟,再加上警校的洗炼,他和异性接触经验也几乎为0。 鲜活 陆与舟倾身体贴的帮程知打开了门,注意到他的动作程知也回了个微笑。 自己或许也该找个男朋友了,程知思虑。 回想起去年妈妈跟她说的一番话:“再不找男朋友你就辞职,妈给你安排相亲!” 想到这程知打了个哆嗦,陆与舟恰好看到了,他淡笑开口:“冷吗?” “啊?不冷啊。” 陆与舟点点头,但还是把温度调高了一点。 冬天的雨水里似乎夹杂了很多冷空气,导致这些雨滴落在车窗上格外的有分量。 和陆与舟的心一样。 “咚咚咚。” 听着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陆与舟感觉此刻的他是鲜活的,程知所到之处,都有了色彩。 不久后车就开到了局里,陆与舟让程知先上楼,他去停车场停车。 直到程知走进大厅他才把车开走,他习惯了目视程知的背影,这让他感到安心。 程知回队里时大家还在吃早饭,老李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来人是程知,他边塞了口包子边凑到程知面前:“瞧瞧这是谁?”说完他啧啧两声:“你这孩子就没让人省心过。” 伴随着说话声,无数的面渣子从老李嘴里喷出,程知向后退了几步无奈道:“老李,口水。” “哦哦哦哦哈哈哈哈。”老李不好意思挠挠头,转头对着自己好搭档转移话题说:“小程是不是瘦了?” “还真有点。”老马附和道。 队里其他同志看到程队回归显然也很兴奋,纷纷凑上前打招呼。 程知感受到大家的热情,心里一暖。经历过这么多彼此都已经是交心的朋友,她也明白此刻大家的话都是真心的。 奇怪的是,她没有看到姜来和江一珩。 程知问离她最近的小王:“一珩和姜来呢?” 小王还没来得及开口老李就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他嚼着包子嘟囔着:“去交接资料去了,咱们晚点要跟文物科开会,商量明晚拍卖会的事情。” “包子都堵不住你的嘴,你没看人小程问的小王?”老马无语道。 “嘿嘿嘿,习惯了习惯了。” 程知见多了两人的拌嘴,笑着摇摇头回了自己的座位,座位上有他们整理的关于罗成威的案件记录。 其中有几条她格外感兴趣。 一是当时自己破解的那份密码,它确实解开了电脑,但是依旧无法打开网站,不管是翻墙还是黑客指令都无法破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是个独立暗网。 但也不算全无收获,技术员在浏览器的记录里找到了他常用的邮箱网址,收件箱里都是一些奇怪的术语。 ‘上帝会理解你的,洗去他人的罪恶,才能成为神。’ 类似这种的邮件还有很多,内容大致相同,而罗成威唯一回复的一封邮件是在他杀人那天。 ‘我做到了。’ 程知看到这些不难想象出这是一桩有预谋的案件,并且被人指使引导的。 “啧。”事情比她想象得复杂。 二是罗成威自杀后的姿势极其诡异,照片里的他双手抱胸低头掩面。 除此以外,他还交代了杀害王大富的全过程,内容与她当时的推断大致相同。 “小程,小程。” 老马在门口喊了程知两声,但此刻的程知正沉溺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见状老马只好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 “开会去了,这孩子,真认真。”老马叹气道,程知应声抬头,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着笔记本就跟老马走向了会议室。 文物局的同事已经整理好了ppt,看见她进来了便打了声招呼,简单寒暄了一下几人就纷纷入座。 ———— 好久没更啦,谢谢还在追的宝子们,拍卖会剧情解锁意味着肉肉要来了,剧情流肉肉来得太慢了TT,顺带一提!肉章不收费大家可以放心追,为爱发电全文免费(甚至还倒贴,毕竟梯子不便宜),所以宝宝们支持正版别看盗文030。 忌讳 “我想大家都知道今天召集在此的原因。” “南城老区的马家丁下面发现了大量地道,经部门核实遗迹均为唐代墓群,令人气愤的是所有文物都被盗走,盗贼极为嚣张连衣服都全部窃走。” 窃走衣服?这帮盗贼还真是没品…贪财就算了,衣服也不给人留着。 程知心里是鄙夷的,她实在瞧不上这些盗墓的小贼,原因有二,一是他们并不尊重死者,践踏了陵墓;二是不敬畏历史,这些物品是历史的见证者,考古学家通过它们捕捉历史长河的蛛丝马迹,挖掘出的文物填补了那片空白,偷盗行为本就不堪,盗窃文物更加可耻。 “同时……”文物局局长欲言又止,和身旁人互换了一下眼色,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这帮窃贼并不专业,他们盗走了三大忌讳。” “镇钉、陪葬酒、贴身玉。” 说到这他的神情不由得紧张起来,文物部的同事也是一脸严肃,这让程知有些不解,毕竟她对这方面知之甚少。 似是看得出大家的茫然,局长接着解释道:“盗墓人之间有条铁规,凡是墓里有这三样东西的,坚决不能碰,倘若碰了那必是灭顶之灾。” 说的很邪乎,程知挑眉,她是不信的,毕竟科学可以解释一切。在场的只有老李他们皱了皱眉头,见程知几人面色如常,局长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不信就不信吧,他也没指望这几位马克思主义者相信鬼神邪说。 “那我这么说吧,这三个物品上会沾染许多病毒,随着时间的推移病毒不断吞噬进化,它究竟发展到什么地步不得而知,这也是大部分接触这些东西的人的死亡原因。” 这么说就直白多了,她就知道没有什么是科学解释不通的。 但是程知忽略了一点,为什么偏偏是这三样存在了大量病毒,而不是其他贴身物品。 之前就听说这个文物局局长话特多,今天一见果然……看着还在滔滔不绝的男人,程知出口打断道:“那李局是希望我们追回这三件物品吗?”说完歉意一笑,目光看向钟表。 局长了然,他这开会说杂话的毛病太难改了:“对的程队,首要任务当然是顺藤摸瓜抓到这伙盗贼,次要吗…除了其他葬品外,这三件物品一定一定要追回,这帮盗墓贼大概率会在明天的拍卖会全部出手,毕竟这是他们短期内的唯一机会。” 说完他又补充了句:“就算拍品里没有想要的东西,极大可能是现场私下交易。” 诉求知晓了,程知要了份资料复印件翻看起来,虽然不知道墓里有什么,但是文物局最大程度上列举了相似物品出来,内容详细覆盖面广。 “我们要怎么进去呢?”程知问出了大家心底的疑问。 毕竟这种拍卖会的门槛很高,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既然问到这了局长也不藏着掖着了,他直白道:“小姜不是家里挺有钱的嘛?这种场合他去理所应当,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刑警那应变能力肯定也不错……” 程知听懂他的意思了,姜来也直接应允了这件事,几人简单商议过后决定让程知作为姜来的女伴一同前往。 本来大家都挺赞同这个办法的,唯独江一珩唱反了调。 “我不同意,程队怎么说也上过几次新闻,盗贼说不定早就摸透了这些事。” 局长闻言有些为难,眼下明显没有更好的主意。 此时的程知莞尔一笑:“我有办法。” 乱想 很快到了拍卖会当天,因为要为晚会做准备,程知老早就到了linka做美容。 说到linka就不得不提现今当红女星林蓉,这个女明星是出了名的事业脑,全身心投入工作绯闻是一件都没有,去年也创办了一所着名的美容院—linka,在这工作的美容师们都是个顶尖的存在。 本来程知是不知道这里的,巧就巧在去年夏天她意外结识了林蓉,起因是因为林蓉被私生粉跟踪长达数月,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哪个明星没遇到过几个私生粉,但这次事情格外严重,那个私生粉朝林蓉的经纪人泼了硫酸,再加上公众人物的影响,这件事自然而然由市公安局接管。 办案过程中林蓉发现她和程队意外地合拍,于是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并承诺以后有事情一定要联系她。 而这次来到linka就是程知的解决办法。 在这个互联网上有个传奇人物——汪俊,linka长期签约化妆师,他最厉害的地方在于能把一个人化成其他人,所以把程知变个样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这一次,汪俊并不打算给程知进行大改,原因就是这张脸实在太优越了,他不想打破这个平衡,但毕竟雇主的要求在这里,他只好承诺尽量脱离新闻刊登的那些照片。 不过问题也不大,毕竟新闻上的程知都是素颜,任谁也联想不到她精心打扮的样子。 “亲爱的,你这皮肤真是绝了。” 这句话汪俊没有无脑夸,程知确实是他见到为数不多的完美皮肤,可以说是上天赏饭吃,这张脸就算放到娱乐圈里也是排的上前列的。 程知没有说话,任由男人在她脸上涂抹着、化着。 不知过了多久,汪俊终于停了手,他看着这张脸连连称赞:“绝了绝了绝了。”说完还不忘鼓掌拉着别人来看。 “姐妹你是真好看啊……” “这脸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伴随着一众夸奖,程知缓缓睁开了眼。 这还是自己吗…… 镜中的程知无疑是美的,饶是她也没见过这样的自己。 本以为男人会给他化个浓妆来掩盖容貌特色,却没想到他只是稍作点缀,利用修容缩短了人中突出了卧蚕,再点缀几根自然款假睫毛。 她仿佛看到了大学时候的自己,稚嫩青涩。 汪俊似乎很满意他这次的作品,连连赞叹:“咱就是说,您本身脸就很优越,这个气质更是啧啧啧,画大浓妆反而适得其反。” “哎我这次稍加修饰,你说说谁还能一眼看出你是新闻上的那个女警察。” 男人说完还感觉没够,非拉着其他化妆师过来,听他不停吹嘘自己的技术,旁人过多的夸奖反而让程知更加不适应,没有办法只好发消息求助姜来。 ‘姜sir,急!!’ 姜来看着程知催促的信息,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是直觉亦或是天气影响。 他看着窗外略显灰蒙的天气,蹙了蹙眉头。 等到姜来到linka的时候程知刚刚睡醒,在这中间她还换上了汪俊极力推荐的礼裙,样式优雅甜美,米色的格调很衬程知的气质。 这样的程知就连姜来看到时都愣了一下,没有浓妆艳抹却格外的吸引人。 他见过不少长相优越的女星、网红,在这个流量时代,大部分长相可以的人都去做了网红,毕竟脸对她们来说是天赐的饭碗,在短视频流行初期,不少人选择了自媒体,当大家看到收益后更加眼红想要分一杯羹。 追逐什么就会失去什么,网红美则美矣,却空有皮囊。他突然理解了姜堰的心情,程知好像一个小岛,当你踏入后才能发现她的美好,第一次是被外貌惊艳,而后面你会被更多的地方吸引。 他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这种感觉他很陌生,这种心情从未有过。 程知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裙子将她的曲线勾勒的玉立亭亭,乌黑的头发铺在那片白皙的肩头,耳垂上是颗光泽细腻的珍珠。 这是姜来上楼看到的画面,窗外的天气虽然阴沉,但是程知的身形就像世界末日后降临的希腊神,这种视觉冲击力不亚于大制作电影的经典一帧。 人都爱美的事物,他也不例外,当然一个充盈的内心和精致的五官加在一起便是锦上添花的存在。 “走吧。”姜来突然开口。 只见女子缓缓回头,抬眸莞尔一笑:“你来了。” 姜来现在有种错觉,这种场景像极了儿时参加的婚礼,红毯尽头是新婚妻子的笑颜。 他有点烦躁,这种感觉还是头一次。他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过疲惫,才容易乱想。 拍卖 夜是柔软的,程知头一次见这种场面,红毯处围满了保安和特种兵,较为重大的拍卖会一般是不允许场外拍照的,这样恰巧保护了他们的个人隐私。 程知光顾着到处看,一时忘了周边人的感受,姜来见她离得太远,便低头轻声对她说:“注意场合,我的女伴。” 程知尴尬笑笑,她犹豫着把手挽上姜来的胳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都可以感受到肌肉的线条。他的胳膊比想象的结实有力,程知顺势看了眼姜来。 似是有所感应般,姜来也看向她,就那么一瞬,程知心有些恍惚。 “放轻松。”他道。 “嗯…” 其实程知并不紧张,只是在这种陌生的场合下,她挽着他的臂弯,两人共同走进会展大堂,偶尔时不时对视几眼,这种默契程度会让她产生一种今天在约会的错觉。 酒店迎宾热情的把他们引到了二楼大厅,为了避免被人看出破绽,姜来选择了舒适的包间,以最大可能减少外人同程知的碰面。 迎宾小哥介绍完会场布置后询问二人:“请问将为喝点什么呢?” “红酒吧。”说完姜来侧眸看向程知,低声问道:“要什么?” 这就涉及了程知的知识盲区……事实上她也就知道个拉菲,毕竟小说里经常提到这种红酒,典型的总裁专用酒。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选吧。” 闻言姜来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对男人淡淡说:“Petrus。” 这话一出小哥的眼睛都亮了,连忙低头应着。 见他这个反应程知心里也大概明了了,这个酒很贵……不是一般的贵。 没多久就来了两个身材曼妙的女生,她们显然被姜来的长相和气质吸引,但是因为经过专业训练又不得不低眸错开目光,毕竟任何一个包间的客人都不是她们能得罪的起的。 现在这种社会了,更多女生的首选都是搞钱,不依附于他人,靠自己争取的才更为踏实。当然也无法否定会有人选择走捷径,但是在这种大环境下,越来越多的人头脑会更精明,毕竟钱能解决一半的烦恼,而一段艳遇改变不了什么。 现实不会像童话里那么美好,不是每个王子都会爱上灰姑娘。 “您好,您的酒,两位请慢用。” 程知还是头一次品尝高档的酒,一看它的颜色就和超市的廉价红酒不一样,凑近可以闻到它的醇香,细抿能够品到它细腻柔软的口感,同时还有淡淡的水果、鲜花的味道。 是好喝的。程知不怎么喝酒,但还是没忍住多喝了两口。 没过多久拍卖会就开始了,最开始的都是些小展品,不足为奇。 而到后面重头戏就来了,讲解员开始介绍今天第一件来自中国的拍品,是幅字画。 “这是一幅来自唐代皇帝唐代宗的题字,说起他想必大家都知道这位皇帝在位期间平定了安史之乱,同时致力于安定社会,发展生产。” “这幅字画也可谓是遒劲有力,潇洒从容!” “但是可惜啊…它被分割成了六段,但依旧不影响这幅字的收藏价值!”讲解员喋喋不休地介绍着,但此刻的程知却觉得内心悲凉。 滨岛 她已经猜出这伙盗贼的身份了,来自国外的盗窃团体,怪不得他们连镇钉都不放过。 为了尽可能地拿走这些中华的财富,他们甚至不惜把一份好好的题字分成六份。 她向楼下看去,在角落里有一帮白种人,他们面露微笑,听到高价时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程知握紧了双手,她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做完这一切她对姜来道:“拜托你,这些拍品一定要拍回来。” 其实程知不说姜来也会这么做,这次拍卖会局内能调动的金额不大,只有60万,而剩余的钱需要姜来去补,事后他们也会立马联系会场冻结资金,把财产归还姜来。 至于为什么要走拍卖的流程,就是防止盗贼手里还有其他文物,等他们察觉到不对劲时一定会对余下文物进行销毁。 这是大家不想看到的。 看着她眼里隐忍的泪光,姜来有些怔愣,随后他立马明白了程知的意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也看到了那伙人。 “好。” 自己国家的东西还轮不到他们触碰。 而除了程知姜来外,有一些老者也在竞相出价,他们也看到了那群老外,面对这种丑陋的面孔大家无疑是愤怒的,可能此刻只有国人能懂彼此的心情吧。 同样这次拍卖会也有其他国家的收藏家参与,其中日两国人是出价出得最频繁的。 “滨岛先生350万两次。” “王先生360万一次。” “王先生360万,两次,三…” 适时地,姜来按了出价键,拍卖官一愣,她看向姜来所坐的包间:“姜先生450万一次。” 价格一下子拔得这么高,日国人纷纷沉默了,毕竟这才是第一个中华拍品,精彩的都在后面。 “姜先生450万两次。” “450万三次。” “成交。” 拍卖官抬手朝向姜来的包间,微笑开口:“让我们恭喜姜先生以450万拍下今天第一件中华拍品。” 讲解员这时又推上一件拍品来,掀开绸缎里面是一件无头的佛像。 “现在大家看到的是一件出自唐朝的佛像,很遗憾它的头部受到了损毁,但是依旧能看出手工业者精湛的工艺,起拍价12万。” 又是一轮竞价,最后这个佛像以200万的价格成交,程知有些担心姜来可调动的资金并没那么多,她担忧的看了姜来一眼。 姜来轻抿一口红酒看着展台,似是安慰道:“这点钱还是够的。” 嗯……确实不应该是她月薪几千的打工人操心的问题。 轮到最后一件拍品时,讲解员神神秘秘地看向拍卖官,拍卖官点头示意她继续,同时他按下遥控器的按钮,身后整个大屏幕瞬间亮了起来。 讲解员微笑看向众人,尤其是视线落到姜家的包间时多停留了一会:“这件拍品同样出自唐代,是一件精美的金嵌宝玉簪,我从业生涯里头一次见到这么美的玉簪。” “大家可以在我身后的大屏幕看到它的细节,毫无疑问!它称得上今天拍卖会的压轴!” 实物真的很美,在灯光的照射下玉簪好似沁了水,玉的材质透亮圆润,金丝环绕其中,丝毫没有受时间的影响,依旧色泽鲜艳亮丽。 滨岛回头看了一眼包间,悄声地对周边人说:“这个拍品一定给我拿下。” 毋庸置疑,滨岛可周转的现金并不多,所有唐代的拍品都被姜来拍下,他同样拔得了这次拍卖会的头筹。 这场拍卖会结束后还有个晚宴,也是这些巨头们联络生意的时刻,大部分来宾都会居住于此,然而程知二人只参加晚宴,毕竟工作太忙他们还要接着回局里商量事宜,围堵这群盗墓贼。 但她还是很开心的,趁着姜来下楼去刷卡的功夫,她打开手机准备跟同事汇报战况。 她刚打开手机就被一则消息吸引了视线,是江一珩发给她的。 ‘我在停车场等你,结束后我送你回队里。’ ‘我这次没有开机车,开了轿车,这样就不会冷了。’ 因为程知没有看手机所以一直没回复,江一珩便又发了一条消息。 ‘程知,多看看我,好吗?’ 很卑微的口气,在她的印象里江一珩也是个天之骄子,虽然家境不及姜来陆与舟二人,但是也算阔绰,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很优秀。 程知犹豫了一下,回复了一个‘好’字。 司玿 没过多久姜来就回来了,他挥手示意接小侍退下,环顾四周后迈步走到程知身边。 他弯腰轻声道:“我已经跟会场接洽好了,他们表示会积极配合,会场会以银行转账额度不够为理由拖住他们,同时明天一早实施抓捕行动。” 难得的,姜来的话越来越多,程知轻声一笑,姜来不解地看向她。 “怎么了?” “就是突然感觉你变了,好像在今天,我们才成为朋友。” 轻轻柔柔的语气,却有万般重量。 姜来自己都没发觉他改变了这么多,而且这个变化唯独针对程知。 这种感觉很陌生,还是头一次。他有点看不清自己了。 这时门口被那位迎宾敲响,男人问道:“请问两位要参加一楼的舞会吗?” 还有舞会?不是只有晚宴吗…这件事没有人通知她,何况她也不会跳舞,她下意识地求助般看向姜来。 两眼交汇间,姜来懂了她的意思,他走到程知身边轻声道:“跳舞环节可以不用参加,这个舞会就是走个过场。” “好…” 这还是程知第一次参加舞会,与其说是舞会不如说是名利场,她敏锐的观察到大部分人脸上的笑容都是虚假的,一楼大厅的灯很亮,整个装潢泛着莹莹润泽。 说实话她不喜欢这种场合,而二人的容貌在下台阶那一刻起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程知搂紧了姜来的胳膊,她厌恶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两人凑得太近,她甚至闻到了姜来身上淡薄的香气,香水的味道和他的人一样,清淡薄凉。 因为这场拍卖会两个人熟络起来了,本能性地,程知又往姜来身边靠了靠。 他明显一顿,但又没说什么。 小侍恭敬地送上两杯红酒,姜来接过后把另一杯递给程知,味道虽然比不上在包间喝的那瓶,但也是入口甘甜,别有一番滋味。 “小知。” 听到熟悉的声音,程知下意识回头看去,果不其然,来人是陆与舟。 她有些惊讶:“你怎么会…?” 穿上西装的陆与舟显得更加儒雅帅气,他耐心解释道:“陆家也收到了邀请函,因为你也在,所以赴约了。” 如此直白,旁若无人。 姜来脸色一沉,好歹程知现在是他的女伴,这种暗示性话语倒也不必。 虽说法医部刑侦队都归属于警局,但终究部门有别,他这手伸得也太长了些。 察觉到姜来不善的目光,陆与舟好似刚看见他:“哦,姜来也在,巧了。” 真巧啊,你都知道今天有任务了,还不知道他在。 虽然心里不爽但是他依旧还是应了声:“嗯。” 他们这边的互动早就引起了一些宾客的注意,姜家的势力毕竟主要集中在北城,再加上职业的特殊性,几乎没有人知道姜来和姜堰的关系。 当然也有例外,陆家、司家、陈家就知道。 今天的拍卖会司南没来,美其名曰避嫌,事实是司南去澳国度假去了。 而陈家,姜来是看不上眼的,同样他们也瞧不起这个做刑警的姜来。 身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他回头就看见程知和陆与舟聊得热络,两人仿佛热恋中的情侣,好像他才是那个外人。 心里没来由地烦躁,至于原因他也没有细想,自从毕业后这种浮躁的心态几乎没有过,不等他多想,眼前来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男子一身墨色西装,脸上一贯是看淡是非的面容,眉似远山、眸同清雾。笔直的身段光是站在那就足够赏心悦目。 “司玿哥。” “嗯。” 司家 司玿,司家老大,同样也是司南的哥哥,虽说是哥哥但彼此相差的年龄不大,司玿28岁,正值黄金年龄。 如果说姜家兄弟的话少,那司玿几乎是个哑巴,也只有提起生意的时候他会多说几句。 与其说司玿像小说中的霸总,不如换成高岭之花更贴切些,司家是从老海城发的家,乱世中想要保全自己都是难事,好在司家老爷盯上了舞厅的商业价值,开海城了第一家舞厅,同样他也在那里邂逅了林珊珊。 说起这林珊珊也是位奇女子,容貌极其出众但又淡泊名利,说是老海城最为美丽的女子也不为过。 在一场枪战中林珊珊邂逅了司家老爷司徒青,两人相爱了,为了陪伴心上人林珊珊放弃了出演电影的机会,他们一起经营舞厅,甚至在战争爆发时收纳了全城一半的难民,同时把名下的房产都空出来供难民生存。 可惜红颜多薄命,林珊珊在产下一子后就去世了,而上天也没有亏待司家,司家后代的长相都是出色的。 尤其是司玿和司南,简直组合了最优异的基因,这也导致了司南踏入娱乐圈后大火。 出道即巅峰,说的就是司南。 程知刚同陆与舟聊完,口舌不免有些干燥,她环顾四周找小侍的身影,而就是这么一督,她和司玿的眼神对上了。 后者很快把目光挪走,好似刚刚看了个可有可无的人,但程知却愣了下… 一个朗文乔,一个他,这外貌个顶个的好。 其实说起精致度还是朗文乔更胜一筹,但是程知反而更欣赏司玿这种类型,‘君之风度,如青松挺拔,惊才绝艳,独一无二。’这句话形容的就是司玿。 这么想起来自己周边的异性容貌都很优异,可以说是人群中拔尖的存在,时间长了她审美水平都提高了。 陆与舟拿着杯子浅笑着,他刚刚就发现程知在走神,顺着目光看去他内心顿时警铃大作。 司玿。 陆与舟很了解她,司玿像极了那个人。 姜来看到二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这边,便朝程知挥了挥手,程知只好提起裙摆回到姜来身边。 姜来介绍道:“程知,我的女伴。” 司玿这才把目光转向她的身上,又是一次四目相对,程知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 “你好,刑警大队,程知。”一紧张直接把身份都坦白了,还好身边没什么人,程知一阵懊恼,如果这句话被那伙盗贼听到该怎么办。 姜来也讶异她的态度,他斜睨了一眼,难得见她这么紧张。 司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几人之间很快又恢复了沉静。 本身姜来话就少,司玿也没好到哪去,几个人就这么站着都可以沉默许久,程知夹杂在他们三人中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佳人才子自然吸引了在场大多数目光,不断有人看向程知这里,比起程知的外貌,他们更好奇几人的关系。 陆与舟事先打破僵局,他微微低头贴近程知:“要不要去吃点什么?”他发出邀请。 这么久了她还真有点饿,以至于她忽略了两人过近的距离和姜来下垂的嘴角。 程知点点头,礼貌性的跟二位告别,临走之前司玿也只看了她一眼。 怎么形容司玿呢,如果姜来是盘旋于悬崖的孤鹰,那司玿就是崖顶盛开的花朵。 他的世界好像也只有他自己,程知无法把司南同司玿联想到一起。 两个人一点都不像。 “要喝点什么?”陆与舟看向她。 程知随手拿起一杯嗅了嗅,没有闻到酒精味:“就这个吧。” 而在大厅的另一头,滨岛看到程知拿起了事先准备的酒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饮料的味道很不错,刚入口味道清甜,口感很像甘蔗汁,但后味一丝丝薄荷香,清雅棉甜。 起初程知没觉得哪里不对,直到她太阳穴开始疼痛,好像什么东西要从那里跳出。 下药 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灯光在她眼里成了无数条细线,渐渐地耳朵也听不清了。 “小知尝尝这个土豆泥,上面的鱼子酱是进口的味道很不错。” “小知?” “小知你在听吗?!” 见程知始终没有给予回应,身形也越发不稳,陆与舟慌了神。 ‘不好!’他意识到不对劲,拿起程知刚刚喝过的酒杯闻了闻,虽然气味很淡,但他还是嗅到了迷药的味道。 作为一个法医,这个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程知感觉眼前雾蒙蒙的,好像一直有人叫她又好像没有,喉咙烫得发疼,胃里好像有东西在翻滚,下体又痒得过分,程知很想摸摸下面但也马上意识到她现在身处大厅。 她本能的贴向陆与舟,她好热,好热。 “陆…阿舟……” 她快看不清他了,陆与舟好像很着急,听到她叫他回了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 陆与舟看着程知虚弱的模样他心里抽痛:“我在。” “不要怕,我在。” 又重复了一遍。 在缓解程知情绪的同时,他招呼小侍送两杯肥皂水去了二楼客房。 陆与舟搂紧程知,接过小侍递上的丝巾,盖在了程知的头上,发生这种事情他不希望任何人看到程知的脸,谁都不行。 这会姜来也赶了过来,他刚刚在一旁就看到程知身形不稳,没想到事态比他想象的还严重。 接下来的场面也狠狠印在了他的心里。 丝巾下的程知微吐舌尖舔舐着陆与舟的衣服,脸上好像蒙了四月的春霞,在这个妆发加持下尽显媚态。 纯和欲在程知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被下药了。这是姜来看到的第一反应,随后他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程知的身上。 还不等姜来说什么,陆与舟就抱起程知走向大厅一侧的电梯。 疯了吗?!姜来大步拦住陆与舟:“不送去医院你要去哪?” 回应姜来的是陆与舟灼热的眼神,他咬牙道:“让开。” 很少有人这么对他说话,姜来眸光一沉,冷笑着:“你是想趁人之危吗…” “难受…”程知出声打断了姜来,她攥紧了陆与舟的衣领,无助地蹭着他。 “你也看到了,这个药性很大,一分钟都耽误不起!” “现在我要去客房给她喂肥皂水催吐!” 这是姜来头一次见这样的陆与舟,眸底仿佛有彻骨寒意。 “你什么都不懂,你记住了姜来,我是法医!我懂医!而你…” “什么都不是。” 说完陆与舟就绕开他去了电梯口,恰巧电梯无人使用,他就这么搂着程知上了电梯。 姜来站在那迟迟未动,最后那句话让他攥紧了拳头,片刻后他拿起手机:“是我,今晚大厅的监控给我查清楚。” “仔仔细细,不准有疏忽。” 他想他是愤怒的,或许是陆与舟的顶撞又或许是他轻而易举抱走了自己的女伴,而所有人都目睹了一切,或者,以上两者都不是…… 该死。 同一时间客房里。陆与舟好不容易给程知喂下了肥皂水,程知很抗拒这个味道,吐的赶不上咽的多,等到吐出大半时,陆与舟才定下心神。 无奈药性太烈,现在的她去医院根本来不及。 现今的解决办法就是继续催吐的同时让私家医生来打镇定。 但是对程知身体伤害极大。 谢谢你(微h) 墙上挂钟的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程知才渐渐恢复意识,眼前的灰蒙散了不少,刚稳了神她就在陆与舟一贯温润的脸上看到了满目森寒。 “阿舟…”程知试探性唤他。 陆与舟立马放下了手机,一转刚刚的冰冷,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我在,别怕小知,已经给你催吐了。” 好似刚刚都是程知的错觉,她不想知道陆与舟生气的缘由,此刻的她只想缓解身下的瘙痒。程知顺势搂住了陆与舟的脖子:“我难受,帮帮我,阿舟。” 帮帮我。这几个字让陆与舟心头一颤。 他刚刚发信息叫了私家医生来。 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当然是男女结合,可他不想伤害程知,打镇定的方式固然会留下副作用,但他相信自己可以调理好程知的身体,他有自信。 陆与舟推开她,凝重地看着她:“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程知不满陆与舟的推搡,她又搂了上去,在他耳畔嘟囔道:“知道…你不是喜欢我吗…” 唇瓣拂过陆与舟的脸颊,柔软细腻的触感让陆与舟抓紧了衣服。 “为什么不可以…”她又问。 是啊,为什么不可以。耳畔的呼吸愈加炙热,陆与舟蹙紧了眉头,他又问了一遍:“小知,你确定吗,私家医生马上就到了,我…” 程知看着陆与舟红润的薄唇,想都没想就堵了上去。 轰的一声。陆与舟脑内最后一根弦断了。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接吻,刚刚这下触碰甚至不及第一次舌尖缠绕那般热烈,但却让他从头到脚都在颤栗。 他又一次亲到了他的女孩,这一次主动的是程知。 这个吻他好像等了很久,一辈子那么久,他害怕听到那个‘不’字,他害怕被拒绝。 暗恋中的男男女女都怕告白后连朋友都做不成,陆与舟不怕这个。 他怕自己的名字成为她后退的理由和夜夜失眠的缘由,就算无法做成朋友,也好过心上人眉头的那一蹙。 他多希望他们之间的羁绊是千千丝、万万缕。 眼角有什么东西落下了,顺着脸颊滑到了他的衣领,随后又消失不见,好像从未出现过。 程知笨拙地亲吻着陆与舟的唇,丝毫没有缓解下面那股瘙痒灼热感,她有些急了,眉心还未皱起便被男人吻平。 “谢谢你,程知。”谢谢你,给了我爱你的权利。 这五个字让程知怔愣了一下,随后她咯咯笑了起来:“别闹了,阿舟…” “我在亲你哎,还能坐怀不乱…你是,柳下惠嘛?” 程知娇笑着凑上前,握住男人的宽大的手掌,舌尖试探性地舔舐了两下。 这种画面像极了小时候陆与舟收养的那只小猫,它也是这么舔舐着自己的掌心,思及此陆与舟眸子一黯。 他捧着女孩娇嫩的脸庞,苦笑道:“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想让你后悔,程知,我怕我承担不起这件事的后果。” 程知似懂非懂,药物的致眩和私处的燥热让她想不了太多,她直勾勾的盯着陆与舟,透过那双眼睛她看到了担忧和渴望。 “我愿意。”她凑上前。 得到了首肯陆与舟才伸出抖颤的手,天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勇气摸上腰侧的拉链。 他们的肌肤相贴,鼻息流转间,异样的酥麻蔓延至心头,男人试探地触碰,轻柔地摩挲,温柔地吮吸。 他徘徊于女人的肩头,在锁骨上落下那令人心颤地轻吻。他脱下程知的礼裙,赤裸的身子一下子晃了他的眼,莹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散发着点点光泽,双腿匀称修长,久经锻炼的四肢没有一丝赘肉,洁白无瑕的乳儿贴了薄薄的乳贴,陆与舟撕下乳贴后两颗粉珠悄然挺立。 “小知,醒来后别讨厌我。” 说完陆与舟低下头含住了那抹娇嫩,舌头顺着珠儿的形状打着圈舔舐着,呼吸间他轻轻一吮,换来的是程知一声娇喘。 “那里…啊,别,别…” 温热的指腹滑过另一只乳儿,程知在这种夹击下很快大脑一片空白,私处的肉瓣在抽搐中流下几丝蜜露,明明陆与舟的手并未触碰那处,但舌尖吮吸间带来的酥痒却直达腿心。 —— 第一口肉是陆与舟吃到的,可怜的江一珩还在场外傻傻的等着:( 很香(h) 宠幸完两颗乳桃陆与舟又俯身蹭向腰侧,感受到她瞬间紧绷的皮肤他轻声一笑。 原来她的这里很敏感。 他的鼻尖滑过肚脐,在上面落下轻柔一吻。程知伸手想去阻拦,那里多脏啊!还没等她开口陆与舟就贴着那处开了口:“很香。” 说话间唇瓣一直滑过她的肚脐,程知终究还是败给了陆与舟,任由他继续胡作非为。 看着程知湿润的眸子和羞赧的面颊,他不禁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间手伸向了那片桃源。 内裤早就被潮水打湿,起初程知还夹着腿不让陆与舟把它脱下,后面眼见着他把头颅凑向腿心,吓得程知赶紧松了力道,陆与舟也就这么得了手。 他轻笑出声,那双棕色的眸中氤氲着薄雾似的温柔浅笑。 没了内裤那最后一道防线,程知又紧张又羞涩。两片肉唇就那么紧贴着,伴着他的呼吸时不时地颤动两下,毛发稀疏几根,整个肉唇泛着好看的光泽。陆与舟就这么凑近看着它,在他的注视下肉瓣又吐出一抹露水。 喉咙里干痒难忍。 他又贴近了几分,呢喃道:“小知你看,它比你还害羞。” 他在说什么胡话??程知彻底失去了面对他的勇气,抓着枕头的双手又紧了些。 见程知默不作声闷在枕头里,陆与舟也不再逗她,舌尖试探性地贴上那抹细缝。 “哈,啊啊阿舟…脏…” 程知快要被私处一阵阵的麻痒逼疯了,他的吻伴着炙热的呼吸,所到之处好像燃烧起来。 舌尖在露水的滋润下打开了一条缝隙,轻轻向上一刮就轻而易举碰到那颗肉珠。“嗯…”程知猛地一颤,桃源里的蜜汁就如同溪水般潺潺流出,显然陆与舟并不想放过这抹蜜露,他舌头一卷汁水就滑入口腔之中,初入润泽,后味回甘,味道不似某些人传的那般腥臊、酸涩,反而解渴得很。 她松开抓住枕头的手,抚向陆与舟的头发:“哈……别,别舔……脏。” “不脏。” 怎么会脏呢,娇嫩的私处一看就经过精心呵护,一丝异味都没有,可以见得它的主人很注意私处卫生,甚至还有点小洁癖。 轻掰开唇瓣可以看到里面娇嫩细腻的花蕾,面对男人的注视它似有了生命般,那张小嘴一开一合的,时不时吐露出沁人的甘露。 像是下了极大勇气,程知抚上了陆与舟早已鼓起的裤包,吐息间尽是娇媚:“难受……要我。” 陆与舟也很难受,他头一次感受到下体肿胀到疼的感觉,随着内裤的摩擦冠头早就分泌出了浊液。 “程知,我是谁?”他问。 “阿舟啊,陆与舟。”程知嘟着小嘴不满他问了一次又一次。 “对,我是陆与舟,最喜欢你的陆与舟。” 说完他解开了皮带,脱下裤子褪下内裤一气呵成。 她本以为男人的性器官都是可怖丑陋的,没想到陆与舟的那里干净整洁,棒身的血管有规律的盘结在上面,细看还有一丝美感,尤其是下体的颜色,肉粉色的棒身和轻微发白的血管,程知没看过男性的肉根,但不得不说陆与舟的下面是赏心悦目的。 许是程知的目光太过灼热,陆与舟的肉根轻颤了一下,他扶着棒身靠近那处密源,当真正贴近那一刻,两人皆是一喘。 有人说性器官的相连就意味着心与心的联结,曾经的陆与舟不屑一顾,他认为这是一些男性想出的借口,但现在的他感受到了。 两具不同躯干的心脏,好似在那一时刻同频跳动。 题外话(必看) 1.男主们皆身心双洁 2.刑侦文死亡很正常,我不可能把死者都写成男性。 3.大长文,很多铺垫,男主与案件有纠葛并不代表他是凶手。 ———— 以下内容涉及剧透,慎看 1.男主们都没谈过恋爱,在感情上他们是空白的。姜来错把救命之恩误以为喜欢,这种心态很正常,现实生活中比比皆是,以我自己的亲身经历就是:真正谈了恋爱才懂喜欢是这样的。现实生活中都有许多看不清自己感情的人,我笔下的姜来也不例外,他在感情方面是迟钝的,感情线是细水长流的。(我已经无数次解释过了,姜来固然是有钱有颜内心热忱积极向上,但他的的确确不懂喜欢这两个字。) 2.这篇是大长文,前期铺垫很多,我不可能一次性交代全部事情经过,文中的死者都是根据案件和主角走的,刑侦文必然会伴随着很多人的死亡,有些故事也是改编于现实中的案件。男主们都是无辜的,他们也很尊重生命,与他相关的人死去也并非他们本意。 3.姜堰并未订婚。姜堰故事线比较阴暗,他有太多身不由己,未婚妻也是家族单方面对外宣布的,他自始至终喜欢的只有女主。 4.男主们身心双洁,真正喜欢的只有女主,从穿纸尿裤到进坟墓喜欢的都只有女主,无暧昧,无擦边。 5.请区分小说与现实,现实生活的垃圾男请不要代入进小说。是的,现实中男性基本盘很烂,dy、xhs上垃圾男帖子无所不在,社会变了,现在男性素质真的需要提高。但是,这是小说,不是现实,请不要一口一个男宝来称呼我笔下的主角,谢谢。 动动(h) 麻酥酥的,陆与舟感觉有一股电流在身体里奔跑,从尾椎到颈肩。他抽出床头柜中的保险套,扶着棒身耐心地摩擦着腿心的两片肉瓣,直至肉瓣磨出一条缝隙,程知轻哼一声,眸底一片湿润。 狰狞的棒身和娇嫩的阴瓣形成鲜明对比。 陆与舟神色晦暗,他想他是自私的,想要独占这份美好,可是他没资格。 他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暗潮涌动,程知并未察觉陆与舟的神色变化,药物的作用导致她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忍不住用双腿勾住了他的腰,这也导致冠头更往里挤了几分,当它磨到程知的阴蒂时,两人皆是一颤。 如何形容陆与舟此刻的心情。 震撼,程知的小穴被肉棒挤开了一条缝隙,粉嫩的小豆豆因为陌生的触碰而挺立,阴蒂和冠头的马眼相贴,它们的大小和尺寸是那么的吻合。 仿佛天生一对。 陆与舟的指腹拂过双乳,指尖经过的地方换来了无数轻颤。 他嗓音低沉,似是沁了水:“我进去了,小知。” 说完他喉结滚动,找好位置慢慢顶了进去,湿润的穴道一瞬间贴了上去,像是无数张小嘴在那吸吮,棒身被严丝合缝地卡在肉壁,他试着轻微抽动但却无济于事。 程知夹紧了双腿,刚开始是爽的,下面一股涨涨的酥痒感,谁曾想越往后越不舒服,她知道第一次总是痛的,但是没人告诉她是这种痛感。 “哈……疼,疼。”程知无助地流下泪水,手臂紧紧绷着,小穴使劲挤压着,仿佛想把闯入身体的异物赶出去。 陆与舟也不好受,穴道每收缩一下他的冠头就疼痛一分,不过他内心明了,再疼也比不上程知的痛感强烈,男人女人的身体构造不同,阴茎可以从痛感中获取快感,而女性相反。 他犹豫了,缓缓抽出棒身,只听“啵”的一声,冠头从肉瓣中抽出,套子被挤压的有些脱落,在程知不解的眼神下,他把被子盖到了程知身上,叹气道:“今天到这吧小知。” 就到这吗?程知不想,程知知道陆与舟尊重她的感受,但是这是必经之路,逃避不了的,而陆与舟又可以极尽所能的为女方服务,换谁都很难做到像他一样。 以前的小碰小伤她也没抱怨过,这次却极为娇弱,连一点痛感都受不得。 陆与舟刚想脱下保险套就被身后突然靠近的温度惊了神,程知从身后抱住了陆与舟,乳头挺立着,伴着她的说话声轻微摩擦他的后背。 “我没事阿舟。” “我很难受,真的。” 这句话不假,程知在警校就经历过药物训练,实践课服用的大多是带有麻醉性质的迷药,让人昏厥失去意识,这是她头一次体验春药,难受程度与之相比更上一层。 她鄙视研发春药的人卑劣,空有一副好头脑,全全放在性药的研发里,伤害的都是一些未来一片光明的女孩子。 没有一个被下药的女生是自愿的。 陆与舟沉默了,他犹豫片刻还是回身搂住了程知。 “好。” 棒身再一次挤进那片桃源,这次程知完全是不同的感受,药物的催化削弱了下体的疼痛,陆与舟进来的很顺利,当他感受到一处阻碍后他一愣,缓缓贴近后阴茎微微用力,便借着蜜液的润滑彻底进入。 他闷哼出声,太紧了,太紧了,他能感受到薄膜的边缘箍着棒身,这种感觉几近让他发疯,陆与舟忍着抽动棒身的冲动,观察着程知的神色。 还好她没有太多抗拒,原因陆与舟也心知肚明,大多数人处女膜中间的孔形状都是不同的,月经也是从孔洞处流出,弹性小的膜在性生活中更容易破裂。而程知恰巧就是膜比较厚形状较圆的那种,他可以顺着边缘进去而不是盲目顶开,他知晓这些也要感谢他的父亲在他18岁时为他上的那堂课。 “我可以动动吗?”他问。 程知面颊一片滚烫,这种事怎么还问出来呀,她错开眸子轻声应着。 “…嗯。” 茶色的眸子瞬间被点燃,脸上的痣也在此刻顾盼生辉。 —— 愿每个女孩子都可以重视自己的身体构造,不是所有的第一次都会流血,也不是所有的第一次处女膜都会破裂,处女膜就是阴道口的一次膜,薄厚程度弹性大小因人而异,所有月经正常的女孩子的膜都是有孔的,也有少部分女生的膜完全闭合或缺失。有的女生在运动的时候处女膜会撕裂,还有的人在多次性生活后处女膜才会破裂,所以不应该用处女膜的完好来判定新时代的女性,它是阴道瓣保护女性生理发育的一层薄膜,有或无都不能判断一个女孩子的好坏与否。 潮喷(h) 他将阴茎拔出一半,换来了程知的惊喘,又趁着这股酥痒劲顶了进去,程知被这种力道顶得招架不住,谁知道平时儒雅随和的陆与舟会有这般莽撞的力道。 是的莽撞,他冲着这股劲足足顶了半小时,随着时间的推移陆与舟也发觉了程知的喘息声比刚才更加急促。 他手滑过程知柔软的腰肢,径直抚上肉瓣的小豆,这可把程知吓到了,刚想阻止就被一股暖流直冲大脑。 “嗯,别,我……” “哈啊…………” 太爽了,陆与舟揉搓阴蒂的手指伴着肉棒的轻微抽动,这种感觉无法言喻,她头一次体验到了欢爱带来的极致快感。 力道不大但却顶的越来越深,陆与舟随着力道一点点挤到了最深处,在摩擦那里时程知直接叫了出来。 “啊” 她抓着陆与舟胳膊的手不禁用力,嘶地一声陆与舟停顿了一下。 “这里是敏感点吗?”他轻笑。 程知不答,她都要羞死了,她一张嘴就是喘息,陆与舟边问阴茎还不停顶弄着,阴囊拍打在屁股上发出富有节奏的啪啪声。 水液交织,混合着两人时不时地喘息声,室内温度似乎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他抱着她来到床下,程知无力地攀扶着陆与舟的腰肢,感受到他的腰带着那股劲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阴唇。 “啊,要到了,到了……” 程知被忽然的快感冲昏了头,一时间口不择言起来。 “哈…阿舟,好爽,啊!”她还没说完就被抱起,陆与舟扶着她的腰卖力顶弄着,蓦地一股水流冲到他的冠头上,他暗哼一声把肉棒拔出。 “啵”这次不同于第一声,这声啵格外响亮,之后便是水流哗啦啦的声音。 她潮喷了。 程知被这股力道弄麻了小穴,阴唇微张着喘息着。 程知接受过系统的性教育,但她没体验过潮喷,通过文字的描述实在无法把两者结合起来。 她有些着急,想用手堵住下面却被制止了。陆与舟目光游移,他把程知轻轻放在床上,缓缓蹲下,在程知的注视下他舌头舔过小穴,程知一阵哆嗦,穴肉便又吐露出几丝蜜液。 他蹲在那抬头看着程知,呢喃道:“这是潮喷,说明你高潮了。” 原来这就是潮喷。 他又道:“它是你身体表达情绪的一种方式,说明……”他的指尖从阴蒂滑到臀部:“它很开心。” 羞死了,羞死了,程知目光闪躲,今天过后程知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面对陆与舟,不过她高潮过后确实舒服了很多,下体不适感减轻了些。 但是……他的下面。 只见陆与舟的阴茎依旧挺立,棒身颜色也从肉粉色变成了紫红色,稍显狰狞,她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挪开。 陆与舟看懂了她的意思,站起身替她盖好了被子,薄薄的吻拂过头顶,留下一声:“等我。” 程知微怔,看到他脱下套子扔到垃圾桶后涨红了脸,陆与舟说完就去了厕所,听着里面的喘息声程知紧闭双眼,想把自己屏蔽起来。 等他回来后要怎么面对他……程知有些尴尬,但事实证明她多想了,一个小时后陆与舟从浴室走出来平躺到了旁边,他侧身看向程知。 “小知去洗澡吗?我当然想帮你洗,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 陆与舟太了解她了,药物作用减淡后剩下的只是羞怯,不等她开口感谢,陆与舟又继续笑着说道:“不过…刚刚都被我舔干净了。” !! 陆与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流氓了,程知面红过耳,被子瞬间盖过头顶,不想多说一句话,见她如此陆与舟更是笑的灿烂。 ——— 不知道宝们有没有看过令人心动的offer和初入职场的我们这两个综艺,我超喜欢这种综艺,所以构思大纲的时候想了一个类似这种综艺的情节,后面会加入这个剧情!篇幅不会很长,想看的话我就提前一点。大概内容就是节目组找到了市公安局合作,几个学生平常在派出所实习,中途开始跟着刑警队跑案子(省略几万字),几人的化学反应特别多,有人想看嘛?! 体贴 她郁闷地开口:“我去洗澡了。”说完还不忘抱起被子裹着半个身子往前挪动。 “小知,等你走到浴室我的头发都干了。” 他又来!自从尝到甜头后陆与舟好像变了个性子,虽然还是那么温柔体贴却总是逗她。 他好像乐于见得程知忸忸怩怩的模样。 程知没理,索性把被子扔回床上,赌气似地冲向浴室,陆与舟接住被子轻笑出声。 休息室的淋浴间配备了不少高档洗漱用品,大部分都是程知没用过的,连浴袍浴帽都贴心的分了男女款。程知看着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脸,她手指轻触着晕染上红晕的脸颊,脑子里满是刚刚亲热的画面。 借着情欲的催化她看到了不一样的陆与舟,尤其是他微启唇瓣喘息的时候。 洗完澡的程知刚打开浴室门就看到陆与舟一张俊脸凑上前,她真的爱极了这颗痣,为本就完美的脸庞又增添了不少色彩。 “发什么愣呢?”他抽出毛巾盖在程知头上,细心地揉搓着,力道很轻,像是擦拭他最珍贵的宝物一样。 毛巾换了一条又一条,直到擦到半干男人才松手,程知看着面前的镜子里投射的身影,内心被一种怪异的感觉填满。 她歪头看向陆与舟:“你不会觉得麻烦吗?” 本以为他会跟大部分人一样说:对你我永远不嫌麻烦,我这么喜欢你怎么会觉得麻烦这种话。 陆与舟没有犹豫,温声说:“我也是普通人,我会对很多事情感到麻烦,我厌烦家族中应酬不完的逢场作戏,疲惫社会关系中的人际交往…但唯独两件事,我可以耐下性子来。” “一件是解剖,我热爱我的职业,为生者权,为死者言是我的使命。” “另一件…就是你。” 我宁愿你麻烦我一辈子。他藏下了后半句,把这句话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程知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低头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像个小蜗牛一样,陆与舟失笑。坚硬的外壳下是她柔软的内心,凭着一腔热忱选择了刑警这个岗位,任由它把自己打磨、洗练…… 本质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女生。 擦完头发后陆与舟又拿出一瓶卸妆油,程知自己都不怎么用这种东西,她是真没想到休息室里会准备这些。程知就差把不解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他开口道:“我刚刚打电话让助手送到门口的。” “我在你家里看过一样的牌子。” 她点点头,任由陆与舟把卸妆油挤到洗颜巾上。 “闭上眼。”他说。 男人先是在眼部停留了一会,随后又轻轻擦拭,等轮到面颊时,洗颜巾只剩一半,在无数次重复后陆与舟才开始乳化。 真的很细心,程知心想。 她每次都是草草乳化了事,工作原因导致她很少在这上面下功夫。她相信陆与舟这种耐心可以持续一辈子,愿意在第一次后给女生卸妆的男生不多了… 不过她心里有个疑问。“你为什么会懂卸妆?”她问。毕竟陆与舟跟她说过恋爱经验为0,那他为什么会懂卸妆还要乳化? 男人的温热的手一停顿,眼底浮上一抹苦涩:“我有时候会做梦,梦里的主角是你,在梦里我为你卸过无数次妆。” 答案让她意外,她没有见过比阿舟还温柔的人,可是她不懂自己为什么喜欢不上陆与舟。 忙完这一切时已经很晚了,陆与舟特意准备了两床被子,减少了程知的尴尬。 她沉默了很久,陆与舟转头看着她,轻声问:“小知,第一次给我你后悔吗。” 她微怔:“为什么要后悔?” “我始终觉得这对我来说不是失去而是拥有,虽然我被下了药,但我确实拥有了一次美好的性体验,因为你的细心,这次感觉并不差。” 程知望向天花板,笑得淡然:“第一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生命中还会有很多的第一次。” 陆与舟看着程知默然无声,他内心被程知狠狠地震撼到了,如此坦然接受所发生的一切,那句:生命中还有很多的第一次真的让他内心无法平静。 是他狭隘了。 理解 她也转过身直视他,霎时间那双晶莹的眸子夺了陆与舟的全部视线,程知反问道:“要知道,古往今来女性可被贞洁两字绑了一辈子,可男性呢?” “不是都说吗,女子的贞洁从不在罗裙之下,女子的气量也从不为裙摆所束缚。” “贞洁不是任何一个女性的遮羞布。” 少见地,陆与舟听得十分认真,有些话对他来说都是第一次听到,大家族灌输的婚姻思想古板又老旧,他甚至庆幸认识了程知。 失身并不代表失心。 他身为男性,是在社会和家庭里占据绝大多数优势的群体,却从来没有设身处地为女性思考过,他的母亲从来只告诉他在外面如果发生意外要让女方吃避孕药,而他的妻子也只能是干净的世家女生。 何为干净? 当然,他不怨她,母亲也只是被叁纲五常洗脑了罢了。或许错的不是旧社会的腐朽思想,而是在科技发达的今天,社会中打着男女平等的旗号却依旧残存的这些封建礼教。 是那些封建礼教束缚女性至今,社会在进步,但这道无形的枷锁却束缚至今。 程知眨眨眼看着陆与舟,她见他愣神很久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到这她也直接问了出来,结果陆与舟的回答倒是让她意想不到。 他说:“我在想你们会不会抱怨这个社会,所谓的男女平等和一些封建思想的束缚。”程知满脸讶然:“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从你的口中说出的。” 真正的理解或许就是从换位思考开始的。 “抱怨有什么用,当你独自清醒的时候面对混浊的现实,这该有多痛苦。” 说完她苦笑一声:“社会需要时间改变,但思想崛起能量是巨大的,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此刻的陆与舟明白,说再多的场面话都是无用的,他没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女性在社会上受到的苛刻,他从未体验过。 他伸手将程知抱进怀里,鼻尖触碰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唇瓣在程知的眼角落下一吻。 “我陪你一同努力。” 程知顿了一下,抬眸就看到陆与舟认真无比的目光,她嗅着男人身上好闻的茶香,眼底浮上淡淡笑意。 “好。” 困意席卷而来,程知打着瞌睡,睫毛一颤一颤的,陆与舟换了个姿势让程知靠得更舒服些。 “谢谢你教会我这些。”他说。 回应他的是程知平稳轻柔的呼吸声,陆与舟支起身子认真端详着程知的眉眼,试探性伸出手指抚摸她的唇瓣,静默如潭的眸中又掀起一抹欲色。 他往往接触的都是死者和大体老师,随手触及之处都是冰冷的尸体,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明白。 本来以为他要孤独地走完这辈子呢……他苦笑。 如果他未曾见过阳光,那也不会贪恋这一丝温暖。 温暖细腻的触感似是从指尖溜到了他的心底,暖烘烘的。 房间内有多温馨房间外就有多凄寒。 江一珩攥紧了拳头,咬牙瞪着姜来,一字一句道:“程知呢?!” 姜来不语,阴鸷的眸子低垂,掩下了里面的暗流涌动。 江一珩越想越气,陪着程知的只有姜来,这都凌晨一点了她还没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敢想。 “你说不说?” 见姜来依旧一言不发,江一珩忍耐值瞬间爆发到顶端。 他一脚踹开亭下装饰的花盆,身体紧绷着,眼神中透露的狠戾让人陌生:“姜来我早看你不顺眼了,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你算什么男人?” 而这句话也彻底把姜来点燃,他眼底是浓浓的阴郁。 “你想知道是吧,来,我让你看看。” 他一把拽住江一珩的后衣领,强制他抬头向上看,江一珩刚想还手就被姜来一句话打入了地狱。 “看到那间屋子没?你的好兄弟在和程知上床!!!” 那一瞬,四周的气温似乎降到了零点,脑海中的杂音挥之不去,嗡嗡作响,一种苦涩在舌根处蔓延开。 他冷笑一声,猛地挥拳砸向姜来,这拳用了八成力气,他的骨节都有些酸麻。 “你是当我傻吗。” 姜来啐出一口痰血,他嘲讽道:“那你敢去查一查这个房间里的人吗?” “别傻了,她早忘记了你一直在等她。” 江一珩此刻感觉自己被宣判了死刑。 她真的忘了啊…… 他心脏忽得一阵抽痛,像针扎般蔓延开来,这股疼痛直达他的每处神经,江一珩弯下腰抓住胸前的衣襟,他低头看着脚下的草地,努力睁大眸子克制眼里的热意。 他等了她六个小时,足足六个小时。 眼泪就那么一滴滴地落下来,他慢慢蹲下,像是被遗弃的孩童,记忆像放映机一样冲入江一珩的脑海,他回想起两人的点点滴滴,程知替他缝补针织衫的扣子、一起在家里烹饪一碗粥、程妈偷偷在饭盒里多放的几颗饺子…… 太多太多,记忆在脑海里撕开了一道口子,连带他的心也四分五裂。 陆与舟……为什么那个人是你…… 他一无所有,他只有程知了,现在连最好的朋友都要夺走她。江一珩伸出颤抖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冷汗浸湿了他的发丝,他哑着嗓子呜咽着,泪水充斥了他的口腔,咸涩味席卷了整个大脑。 ………… 江一珩很偏执的,性格也比较极端。 歉疚 一夜好梦,程知是被陆与舟叫醒的,男人替她擦拭干净脸庞,床头贴心的放了一个贝果和一杯牛奶。 “几点了?”她迷迷糊糊睁眼。 陆与舟自然地拿起抽屉中的发绳,给她挽了个利落的丸子头:“还早,北京时间四点。” 确实还早…不对,她突然想到点什么。 手机放了一夜已经没电关机了,好不容易充上电,里面的未接通话像是病毒一样不停弹出来。 完蛋了。 陆与舟见她面如死灰,不禁开口询问:“怎么了?” “我忘记回一珩消息了,他恐怕等着急了。” 陆与舟挑眉,他倒是没想到江一珩会在场外等,代入了下自己的心情,他叹了口气:“打个电话问问他吧。” 也是,程知赶紧回了电话,结果对面没人接。她不死心多打了几个,却依旧无一接听。 她有些慌了,江一珩从来没有拒接过她的电话。 好像每次,电话都被秒接。 耳畔凑近的温度让她停了手里的动作,陆与舟鼻尖摩挲着程知的耳廓,距离挨得很近,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男人浓密的睫毛和幽深的眸子。 这个神色她也在昨晚见过,本能地她就向后挪了一下。 陆与舟看着程知裸露在浴袍外的肌肤他眸色一沉,喉结轻轻滑了下,他哑着嗓音道:“可能他还没醒吧……”说完他单膝跪在程知身前,轻轻一拉领巾便应声而落,程知还想说些什么,双手却被陆与舟钳到头顶。 “嘘,我不想听小知…” 美色当前,程知此刻是真的懂了为什么古代帝王会偶尔不上早朝,这种场景恐怕很难有人克制得住。 程知看到这样的他直接怔住了。陆与舟的美介于温润如玉与破碎精致之间,矛盾的两者在他身上达到了极致的平衡,许是他长年在室内从事解剖工作的原因,大多时间都在室内,很少受到紫外线的照射,皮肤细腻光滑,因此他总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 他俯下身含住程知的唇,两人唇瓣相贴,他的舌尖描摹着她的唇留下晶莹的水渍,他右手顺着浴袍的领子伸进去,手指把玩着她的乳头,做完这一切他抬头直视程知的眼睛,声音有些哑,带着些喘气声:“可以吗?” 程知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甚至都以为昨夜的药性还没消失,不然她怎么会一同沉沦下去。 她抽出被桎梏的双手,偏开头喃喃道:“别这样阿舟。” 他这是怎么了?陆与舟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强迫女生了?他心里不断地咒骂自己,但错了就是错了。 男人一下子站起身,替程知整理好掉落的衣服,声音里满是歉疚:“抱歉…小知我,刚刚糊涂了。” 程知摇摇头,拿起陆与舟准备的衣服去了厕所,进厕所之前她叹了口气轻声道:“没事,我不怪你。” 越是这样陆与舟内心越痛恨自己,他不想自己变成一个被下半身支配的动物。 等两人吃完饭到后院集合时,老李他们已经等了半天,他们并不知晓两个人昨晚睡在同一间房里,看着二人一起过来他也没察觉出什么。 倒是江一珩一言不发,程知想过去道个歉却被他闪身走过,整得她有些尴尬。 老李完全没察觉到现在的气氛不对,他烦躁地抓抓鸡窝般的头发,恨恨开口:“苍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天还没亮就去抓人,啊啊啊啊啊啊。” 程知无奈道:“行了老李,做警察这行不就这样吗。” 他摆摆手:“有命挣钱没命花哦……哎,真怕我哪天腿一蹬就没了,攒这么多钱连个老婆都没得…” 老王拍拍他的肩失笑道:“这桩案子结束后我帮你介绍个。”老李耳朵都立起来了,他眯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好兄弟:“你说的啊!我等着!” 隐患 玩笑过后众人纷纷换上防弹马甲,因为他们并不知晓对面武力情况,面对任何情况把安全放在首位是他们的准则,只有这样才能以最好的状态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 根据调查,两个洋人都住在九楼,并且携带了两名保镖,住在他们的隔壁。 “老李,你带着小王他们上九楼东边楼梯口!老王带着一珩守在下面,以免他们跳楼。” “其余的人跟我去九楼西边楼梯口,陆法医原地待命。”说完,她将对讲机放好,拿起警队的配枪。 冬日的黑夜是极长的,借着夜色几人顺利的到达了九楼,楼道里铺满的地毯使得他们的行动悄然无声,程知抽出口袋里的房卡,轻轻刷了下,“嘀”的一声让她心情瞬间紧张,握住把手的手心也被汗浸透,等待了十秒发现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后,她一鼓作气推门而入。 但床上却空无一人。 不好,程知马上跑到阳台果然看到两个男人的身影在往下挪动。 原来两个洋人早听到了那声动静,他们跑到阳台后顺着管道往下爬着。保镖此时也醒了,穿着睡衣就赶到阳台,当看到旁边是女警察后迅速掏出枪上了膛。 黑夜中窸窣的声响都让她听得分毫,她手慢慢地向后摸去,在保镖还没反应过来时从口袋里掏出手枪,从上膛到按下只不过花了一秒钟,那保镖连反应都没做就噗通一声应声倒下。 消音器吞没了大多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只能听到细微的清脆声。程知借着阳台的助力翻到了保镖所在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但略微温热的床单暴露了刚刚那人的迹象,屋子里还有股淡淡的狐臭味,一部分白人因基因问题患有狐臭,而这股味道恰恰无法被止汗露完全掩盖。 而另一名保镖不知去向。姜来翻找了死去男人的身上没发现有利的线索。 这时楼下一声哀嚎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程知扶着阳台如释重负一笑,她的安排没有错,老王他们成功的抓住了盗贼。 还好老王和小侍提前驱散了其他来客,不然这么吵肯定能把他们吵醒。 姜来淡然地收回枪,顺势开口:“这次任务这么顺利的吗?” 想到这程知都不由地笑出声:“我有设想过他们会跳楼,但没想到那人会直接自投罗网爬下去。” 姜来不置可否,跟着程知几人出了房间,走到大螺旋梯时不由停住脚步看着下面,程知走过来感叹道:“这楼梯的设计好危险,扶手间缝隙这么大很容易掉下去吧。” “这个楼梯设计有些古怪。”姜来一眼看出问题所在,他目测了下高度笃定了内心的想法:“这种回字形楼梯结构采光比较好,但也极其危险,一般扶手高度不能低于90公分,但是这个明显低于90…” 说到这程知顺着姜来的手势看过去,他表情严肃,似是内心做了很多争斗,说起来这个拍卖场还有姜家的股份,他不理解为什么姜堰会放任这种隐患存在。 他越来越看不懂姜堰了。 程知踌躇一下开口问道:“那需要向上级报告一下吗?” “不用…我能解决。” 见姜来这么说程知也不好说什么。整个九楼就只剩下程知姜来二人,其他人早已提前下楼待命,正在考虑要不要做电梯的时候,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变动。 这是队里上来找他们了?程知侧身叫住姜来,姜来没说什么一起站在电梯前等待。 ‘1’ ‘2’ … ‘8’ 等电梯升到8层时程知打了个哈欠,她实在是太困了,这次任务结束她一定好好补觉。 “叮”的一声打断她的思绪,电梯缓缓打开,她扬起笑脸刚想打趣,就见一把弯刀透过电梯缝隙刺了过来,她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一瞬间大脑就做出了反应,在踢开姜来的同时连连后撤好几步。 姜来算是被程知气笑了,他刚刚就发觉到了不对劲,在门缝刚打开时那人的皮肤格外白皙,警队里大部分人的皮肤都是健康的小麦色,除了几位女生外,不会有人那么白…而他也做好了应对打算,结果程知临门一脚让他险些摔倒。 洋人保镖看了姜来一眼立马转头提刀冲向程知,程知站稳脚跟掏出配枪,她眯着眼瞄准洋人头部,上膛开枪一气呵成,“噗嗤”一声,是子弹入体的声音。 她打偏了。 姜来同时冲头部开了枪但都被躲过。 遇险 洋人保镖此时也扔掉弯刀,掏出了口袋里的两把手枪,两颗子弹貌似没有对他产生太多影响,要不是不断流出的血液,程知都会以为刚刚的开枪是错觉。 这个保镖的武力水平显然更高,能面对子弹做出极快的反应,并且连番戏耍他们,是她轻敌了…程知举着枪和洋人僵持着,下意识将舌尖顶着上颚,嘴角淡淡上扬着。 洋人见这女的非但不害怕反而还笑了起来,他啐了口水,大拇指一按给枪上了膛。 “婊子。”他怒骂几句。 程知并不会被这两句英文单词气到,她反而乐于见到这些罪犯恼羞成怒的样子,她双手握枪,左手大拇指轻轻在滑套处敲了叁下,而这个角度洋人看不到但姜来能看到。 她丝毫不怀疑姜来看不懂,因为这些手势往往是他们保命的技巧。 姜来接到了暗示他瞬间开枪,趁着洋人被程知吸引的工夫,冲着洋人的手腕打去。程知紧接着按下扳机,前后间隔甚至不超过一秒。 连开数枪,洋人丢掉了手里的枪。 “shit——!!!” 钻心的疼痛让他弯了腰,鲜血瞬间从浴袍中渗出。姜来上前踢开被扔掉的枪,在没发现其他的武器后朝身后打了个手势,程知见状心里松了口气。 她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跪在地下的洋人嘴角挂着奇怪的弧度。 不好。 洋人瞬间起身扑向姜来,这股力道直直把姜来撞退叁四米,那种痛感就像迎面丢来一张两米的桌子,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程知来不及反应,她眼睁睁看着姜来向后倒下,而他后面就是那些有隐患的扶手。 “哈哈哈哈哈。” 在两人掉下去的一瞬间洋人突然笑出声,他狠狠抓住姜来的一条腿,像是那想把活人拖进地狱的恶鬼,但很快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姜来抓住了台阶边缘,内陷的地砖设计让他可以轻松抓住而不打滑,可他一个人怎么能承受住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姜来感受到体力飞快的流失,低头抬起另一只脚,那一刻,他在洋人瞪大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绝望。 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踹向男人,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中洋人坠地而亡。 重物从高处坠落的声音非常响,老李他们闻声赶来,看到的就是浑身是血头着地的男人,本来浑圆的头部因为高坠而挤压了大半,透明的粘稠液体混着血液从头部流出,下半身的腿都反向弯曲了九十度。而姜来挂在半空,程知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你俩坚持住!!等着我!!!”老李飞快跑向电梯,焦躁地按了两下又跑向楼梯,老王他们本来也想走楼梯,但看着开启的电梯门便和江一珩挤了进去。 而此刻的姜来,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在他踹向那洋人时程知伸手抓住了他,他看到程知白皙的皮肤被台阶边缘压住紫红色的痕迹,他皱紧眉头吼道:“你松开!!!” “我不!” “这样你会死啊!姜来!!” 程知红了眼眶,她听到老李的声音更坚定了内心的想法:“老李马上就上来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听到了程知骨头错位的声音,抓住他的力道也瞬间松了许多,明明那么疼她却只是咬紧嘴唇不出声。 姜来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心情,他哑着嗓子无力道:“松手吧…这样下去你胳膊会一辈子留下病根!” 程知咬紧牙关,断断续续地挤出一句话:“我不!原来…你是不敢…活着的…胆小鬼…” 只见他本来垂下头瞬间抬起,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程知,身体好像骤然触电般,连四肢都在麻木,他颤抖着嘴唇脑袋里一阵轰鸣,吊挂许久的他眼前早已重影,而程知的身形和他记忆里那个女孩身形渐渐重合。 “跟我走!你就是个害怕活着的胆小鬼!”记忆里的那个她,也是这么说的。 他颤抖着嘴唇,仍然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一切。 而在此时程知骨头又是一声响动,她的手一下子脱力。 “不——!” 松手的刹那间,他眼前闪过很多画面。 亏欠 他看到了儿时和姜堰一起埋沙子的那天。 还有那场大火里,那身耀眼的白裙子,在他黑暗的世界里打开了一道窗。 记忆里模糊的那张脸他此刻也终于看清。 那人有同程知一样的眉眼。 突然一个布满老茧的手掌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下意识抬头,是老李。电梯门也在此刻打开,老王赶忙上来帮忙,他们两人把姜来一同拉了上来。 程知无力地坐在地上,身上披着江一珩的外套,她看到得救的姜来心里那块大石终于落下,这时受伤胳膊的痛感变得格外明显。 太疼了,骨头错位太疼了。 江一珩也发觉了她的不对劲,他蹲下抓起程知的胳膊,程知忍不住闷哼出声,小巧的鼻头紧紧皱在一起,江一珩看着这样的程知,眼底写满了心疼。 “忍一下。”他轻声说。 男人出人意料地温柔,同以往一样。 江一珩揉捏着她的关节处,下一秒用力转了下。 “疼疼疼!!” 太疼了,连眼泪都疼了出来,疼痛过后便是酸麻,她的胳膊也可以自由活动了,只是后劲的酸麻感依旧无法消散。 她没想到江一珩还会正骨。 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让她不由地回头,看到安然无恙的姜来程知发自内心的冲男人笑了笑。 傻,她好傻。姜来心里苦涩,原来这几年来他一直错念了人,他甚至以为那人长大后变了,变得贪权贪财了,然而事实是,她一直没变。 姜来身上也布满了一些擦伤,但好在不严重。他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见惯了姜来猛鸷般的眼神,他此刻的失神落魄让在场众人都愣了下,程知抬起略带僵硬的胳膊,抬头询问他:“坐下休息下吧?” 汗水让她的碎发黏在额前,明亮的眼瞳里写满了担忧,姜来的心颤了颤,他走向程知的那两步脚底好像注了铅,步伐沉重而缓慢,当真正坐在她身边那一刻,心里装满的并不是难过,悲伤之情,而是被震惊过后取而代之的感谢。 谢谢,谢谢,谢谢。 姜来心里默念无数遍,他从未说过谢谢两字,但此刻他很想把这句话说给程知。 在这之前,他心里也有些疑问。他紧锁眉头低声问道:“你儿时去过北城吗。” 看似疑问的话语,但他心里知晓答案。程知不解地看向姜来,她回想了下犹豫开口:“有,很久之前的事了,你问这个干嘛?” “你有去过花园别墅区吗?”他又问。 连续的问题让程知摸不着头脑,但当时年纪太小她真的记不清别墅的名字,不过她确实在父母朋友家借住过。“我记不清了,但我那年去北城住的确实是别墅,借住的那段时间,我还遇到了一场大火。”她答。 是了,那个人就是程知。他怎么能想不明白其中的因果,白裙子,那句没有说完的问题,就算她不是余慧都能和火场中那个女孩对得上。 怪不得那场大火后余慧再也没有穿过那条裙子,他本以为是被烟熏黑了裙摆,但现在看来,那条裙子早就赠予了程知。 他竟忘了余慧有洁癖,别人用过的东西她绝对不会碰。 随后席卷而来的便是长久的愧疚,他亏欠程知太多了,他甚至很难再次坦然面对她…… 当程知提到陆与舟时,老李狠狠打了个哈欠:“呃~他在车上睡着了。”老王经常称老李像张大嘴巴的河马,现在看来说的一点都不差,程知心里憋笑,跟着几人下了电梯。 两个洋人低头闭眼一声不吭,无论小王说什么,他们都不作声。 倒是难缠的很,“你们白人很爱偷盗啊。”大英的2万多件文物不够你们参观的吗?”程知讽刺道。 胖洋人耳朵动了下,很轻微但被程知捕捉到了。 老李实在听不懂英文,他把胳膊搭在老王肩膀上打着瞌睡,这时小王递出两把钥匙,是他们在客房里搜到的,钥匙藏得很隐蔽,费了他们不少工夫。 这钥匙他倒是瞅着眼熟,像是大型车辆的车厢钥匙,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老李抬手招呼程知过来,程知看到钥匙一瞬间就想到了卡车,因为之前处理过类似案件,尸体被扔到了卡车车厢里,直到臭了后才被环卫工人发觉。 程知悄声安排小王拿着钥匙去找卡车的下落,胖洋人看到了她手中的钥匙立马把声音拔高了一个声调:“那是我别墅的钥匙!!” 蹩脚的借口,程知能信才有鬼。 归还 小王盘点了卡车里的文物,足足有十箱,书画古籍均被分割包装,一些贴身物件也在其中。而象征墓主身份的财物并未在车厢里找到,大概率被提前运走了。同时他们还找到一些来自欧洲的文物,是洋人在拍卖会重金拍下的。 证据确凿,洋人也对自己所做的事也供认不讳。 “我们做错了什么,任由他们在泥土里烂去,是你们中华人的不是!” “你不能抓我!我有居住证!!我要找我的律师起诉你!!” 程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外国人,她直勾勾地盯着那洋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等你。” 说完她利落转身,不理会身后的叫喧,临近门口时,另一个胖胖的男人吼道:“你们就是懦夫!都是一群!!东!亚!病!夫!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几个字他特地讲了中文,像是宣泄那无端的愤怒。 程知停下了脚步,明明面无表情却让胖男人看出了危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老李此刻直接憋不住火了,上来就要拽住这个胖男人,想要给他一拳,拳还没挥出去就被程知拦下。 她趴在胖男人的耳边轻声道:“卡车里你们重金买下的他国文物,我都已经扔下海底了。” 轻飘飘的几个字却让被铐住的洋人青筋暴起,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嘴歪着咒骂着最下流的俚语。 见程知几人不为所动,瘦男人急了:“贱人!!我要去国际法庭告你!” “好啊,警号0136,随时奉陪。” 程知害怕吗?她不怕,警号是国家给予她的底气,就算走到国际法庭她也不会胆怯,她并非孑然一身,她背后有国家做支撑,有法律做保障。至于那些文物也自然不会丢弃,流失文物应该归还于归属国,早在89年祖国就签署了相关公约,而文物局也自然会帮这些流离失所的文物归还于故土。 姜来看着从仓库走出的程知,他难得地移开了眸子,他无法面对,他不能想象几年间让他耿耿于怀的人原来是程知。 就连他都无法看清自己。 程知眼见他在看到自己后低头不语,心里有些犯嘀咕,自己救了他不说谢谢也就罢了,好歹打个招呼问她伤势也行啊。 真是白眼狼。 她走到台阶处坐下,拿出手机简单回复了一下陈局的消息。江一珩目光全程停留在程知身上,他恨自己都这种时候了还担心她的伤势。 他低头看着刚刚从车中取出的药包:“小王。” “哎!江队。” 江一珩别扭的拿出药包递给王刚:“去给你们程队吧,她受伤了。” 王刚一懵,程队什么时候受伤的?本来让一个女生冲在前面他们已经足够丢脸了,现在这个女生又受伤了,真是打男人的脸。 王刚同样担心队长的伤势,他看着药包上的迷彩纹轻应了声:“好的江队。” “别说是我给的。”江一珩这话一出王刚深感奇怪,但他又不好说些什么,点了点头就往程知那里走去。 刚刚和洋人在一起的程知全程挺直腰板,并未让他们察觉到不对劲,而此刻的程知肉眼可见的虚弱,嘴唇发白手臂弯曲。 程队伤势果然很严重…王刚心想,他小跑两步上前:“程队,那谁让我把药给你。” 程知怔住了,那谁?? 王刚看出她的疑问,刚想把江队的大名报出来,又突然想到刚刚的约法叁章,算了算了。他打哈哈道:“哎呀,这不重要。”说完他下意识看向江一珩那边。 而此时陆与舟恰好走到那,他下意识看向程知这里,四目相对间二人相视一笑,眼下还有事情要忙,他也没有多做停留。 陆与舟走后程知低头摸着药包笑道:“他倒是挺细心。” 王刚还以为程知察觉了江一珩的用意,赶忙点头表示赞同:“是啊是啊,我们都不知道程队你受伤了。” 假象 程知摇头:“没大事,一点扭伤而已,喷点云南白药抹点药酒就好了。” 对于程队的工作态度,王刚一直很佩服,他很仰慕程队,这种感情源于多种层面的尊重与敬佩,无关男女之情。 他一直认为,在感情里并非只有爱情才会轰轰烈烈,他入队之前从过军当过兵,在他眼里战友情也同样重要。 “程队,话说回来这次任务执行得太棒了,大部分丢失的文物都找回来了!”王刚忍不住感叹道。 国之重器失而复得,确实值得激动。 提到这程知神色有些凝重,她摩挲着手中的药包,颔首低眉道:“可惜了那些被带到其他国家的文物……” 王刚不解:“就不能以偷盗名义索要回来吗,毕竟盗窃主犯都被扣押在境内了…” “哪有那么容易。”程知摇头,语气里充满了惋惜:“在国内抓捕都如此繁琐,到了国外更是没有办法,要知道一旦文物流入其他国家,再想要回来就是难于登天,这不再是找回丢失的东西那么简单,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事。” 两个国家一旦发生了冲突,就会有其他国家借口插足进来,挑起事端,后果无法想象。 很多事情王刚没有细想过,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潜在的危险…“像是大英博物馆的文物一样…”他哑声说。 “对啊,它是保存了很多的人类文明,但馆内那么多藏品,不只是我们一个国家的痛,它是许多国家无法磨灭的一段耻辱历史,无论现在为它修饰多少溢美之词,终究是掩盖强盗事实的一副假象罢了。” 或许它保留了很多文物古迹,但也同样没有认真对待部分展品,导致它们在短时间内失去光泽。 既得利益者对自身做下的恶果,总是格外宽容的。 陆与舟在两人身后站了很久,从博物馆那段对话开始就一直默默站在原地。他的心一直在狂跳,这种心情来自常年的喜欢与欣喜。他欣喜程知永远会在不同的场合下打动他,他欣喜孤单了20多年的人生遇到了能让他共鸣的灵魂… 这时王刚发现了站在后面的陆与舟,他挠挠头叫了声陆法医,在得到回应后就小跑离开了。 程知眉眼弯弯,从容一笑:“谢谢你的药。”陆与舟心里疑惑,还没问出口就被程知看出了端倪。 “不是你的…?那这药是…”她彻底蒙了,还能是谁为她准备药包。 陆与舟不想骗她,他追求女孩的方式或许有些自私,但他不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把他人的关心据为己有。 “不是我。”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是一珩吧。” 江一珩?他…程知捉摸不透江一珩的想法。说实话她心里很愧疚,十分愧疚,这份愧疚感导致她没法直面江一珩。 陆与舟低垂眸子看着她,神色有些晦暗,他顺手拿过药包:“走吧,我帮你喷药。” 程知乖乖的一动不动,任由陆与舟处理着她的伤势,被台阶摩擦的伤痕已经变得青紫,里面蓄满了淤血,关节虽是不痛了但按摩药油的时候皮肤依旧会刺痛,陆与舟尽量减轻力道,不停搓热手心为她按摩伤处。 从警生涯里程知受过无数次伤,陆与舟庆幸他每次都在身边。 河屿 自从文物盗窃案结束后姜来总是习惯一个人待着沉思,程知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真是不该对他抱有太大期望。 对程知来说姜来就像盛夏的乌云,阴晴不定,他哥哥姜堰也很奇怪,眼底的情绪让人本能的恐惧,出于职业的敏感性,她对于姜堰很抵触。 江一珩从那之后便刻意拉开距离,程知很想抽空跟他谈话,但是他总有借口躲开,有意地避开二人独处。 她坐在桌上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默默叹了口气。老马一进来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劲,连平时话多的老李都沉默不语,在工位上默默啃着最爱的胡萝卜包子,瞥见老马进门时老李瞬间好像看见了救星,疯狂摆手示意老马过来。 老马走上前接过老李特意留的一个肉包,不解问道:“怎么了这是?这么沉重……” “又有案子了?” 老李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倒不是他不往好处想,实在是这屋内环境过于压抑,平常要没案子江一珩第一个凑到程知身边,实在是……奇怪。 两人还想在八卦点什么,陈局这时却突然到访,他敲了敲门,在众人目光投向他时开口道:“小程,老马老李,还有江一珩,过来。” 陈局这是出差回来了?几人面面相觑。 陈局说完走了几步又转身回去:“哦对,姜来也一起吧。” 竟然还有姜来,队内气氛瞬间焦灼起来,论级别怎么也排不到姜来这,他在别的地方混的再好也只是一个被贬职的新人。 江一珩蹙眉:“陈局……” 陈局应声回头,尾声微扬:“有什么异议吗?” “不…没有。”他摇摇头。 见江一珩不再反对陈局也作罢,他带头走进了议事厅。室内摆放了几张长桌,程知几人根据顺序依次坐下,还没等屁股坐热就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请进。” 门一开先入为主的是一个巨大摄像机,后面紧接着一个身型板正的男人,而这男人他们都不陌生,着名的央台主持人,翟川。 老李显然很激动,不顾看陈局的眼色就上前迎接,还没走近就被老马拉住了,老李刚想嘟囔几句就被随后进来的几人打断。 在陈局的迎接下依次进来四人,分别是新中华一代刑警刘辂老先生、北城市公安局局长莫天、央台法律讲堂主讲人李天林和当红男星河屿。 这下他们是彻底怔住了,尤其是刘辂举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近时,几人的内心无以言表。 刑警界的传奇人物,非他们莫属。 程知第一个反应过来,按规矩整理了下警服,将右手五指并拢手掌伸平做了个标准的举手礼:“老师们好!” 是的,他们称得上老师二字,只是一旁的男星河屿表情明显有些尴尬,程知见状也立马接上:“你好,程知。” 河屿点点头,老马他们也跟着行举手礼,声音之响亮都传到了警队办公室当中。 小王在工位上端正坐着,整理着手上的资料,这时一个女生凑上前轻声询问:“王哥,你说是不是有前辈到访了?” 小王循声看去,只见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鼻子肉肉的显得整个人憨厚可爱,就是可惜了平时话很少,算得上队内的边缘人物。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典型的直男回答,小姑娘脸瞬间垮了下来,她来队里实习俩月了,算是从基层爬上来的,从见到王奇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他,正义,有责任感,皮肤黑黑的,像是儿时动画片里的黑猫警长。 她挫败地哦了一声,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小王就算再不明事理都看得出他打击了女孩的积极性,不忍开口:“任倩,可以帮我整理一下这个资料吗?” 女孩瞬间回头,头上的马尾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好啊!” 小王腼腆一笑,他是知晓任倩喜欢他的,但是出于对职业的负责,他并不想谈恋爱,尤其两人还是一个队里的。何况他只是把任倩当妹妹一样看待,他不应该给任倩太多希望。 前辈 而程知这边就比较有意思了,莫天上下打量着姜来:“一段时间不见你小子越来越板正了。” “莫局过奖了。” 姜来哪能不认识,每月一次的例会必然有莫局在场,虽说见的次数不多,但莫天可是亲手把他提拔上来的,只是后来… 他辜负了他的期望。 莫天欣赏地点点头,这块材他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谈起莫天首先就是四个字,雍容尔雅,谈吐间皆是大家风范,对后辈又极为照顾,可以说莫天所在的市局是警校生毕业首选的实习单位。 寒暄过后又是短暂的沉默,翟川适时地开口解释他们到来的原因,不得不说主持人应变能力就是强,老李在一旁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差挤上前索要签名了。 原来这是一档央台扶持的真人秀节目,职场新人。录制过程中全程直播,到了隐私画面就借位拍摄,程知之前也听说过,前两季分别以急诊科医生和消防员为题材,第一季一上映播放率直接破亿,可惜就可惜在第二季的嘉宾在节目中途被爆出来吸毒,可是节目都播了一半了,无奈之下只能剪掉该人的全部镜头,可怜了后期组一帧一帧的修。 不过这录播倒是好处理,难办的是网络上流传的直播录屏,而后期团队成员大部分来自春晚摄制组,经费投入特别大,这样一折腾直接入不敷出,嘉宾的赔偿款都不够补贴后期组用。 为了提高收视率节目组专门选了刑警专题,本来怎么说也轮不到南城市公安局,但耐不住队里颜值太高…既然要拍真人秀那就要考虑观众的审美感受,这次的决定可以说是孤注一掷,成败与否就看节目播出了。 听到导演平淡的说出:你们警队颜值高这句话时,程知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她更想在能力上得到称赞。 了解清楚经过后,几人挨个做了自我介绍,在谈话中他们也知悉了李天林和河屿的身份,李天林的背景程知并不熟悉,但她绝对是法律讲堂的忠实观众,这个节目不知道为多少青少年埋下了幼嫩的种子。 在未来的每一步里生根发芽,最后成长成参天大树。 提及河屿程知可能很陌生,但她肯定看过那部童年抗日神剧,里面半穿裤衩的小男孩就是河屿演的,那个片段也成了他长大后最想删掉的一幕。 虽然该打的码都打了,但也禁不住网上营销号疯狂宣传啊。 他参加节目的因由也是因为去年演了部大热的刑侦剧,观众反响很好,在节目定档之前河屿的呼声就很强烈。 黑黢黢的摄像头就这么对着她,程知属实不习惯,虽然陈局事先通知他们整理穿戴警服整理仪容仪表,但也没想到是参加节目拍摄啊,她还以为是哪个公众号要简单采访文物案…… 完美的误会。 “那个,打扰一下。”程知歉然开口:“现在的录制是直播吗?” 导演矢口否认:“放心好了,这次会面要剪进花絮的,等你们和实习小队见面时才开启直播。” 言毕翟川又补充道:“提前一天节目组会布置很多摄像头,都会提前打好招呼,不用紧张。” “不过程队这颜值担心都是多余的啊哈哈。”翟川打趣说。 难得的在场几人都表示了认同,连混迹娱乐圈的河屿都开口称赞了程知的长相。 可以见得她的五官确实出色,素颜上镜都特别能打。 哈哈哈…程知尴尬一笑,她只是还没习惯这个大摄像机。 说到底她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无非是一些报纸和公众号的口头采访,顶多最后放两张她执行任务的照片上去。 这些年轻人的聊天气氛过于活跃,刘辂老先生在这种氛围下显得格格不入,他头发花白,身体有些佝偻了,面部的肌肉就那么垂挂着,整个人骨瘦形销。 翟川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节目组非请老人家过来遭这罪干嘛,还好他只在正片中出现一次,本来这次花絮他不必过来,不过老先生非要坚持亲自到场。 “我要看看这几个后生嘞。”他说。 颤颤巍巍的,耳朵都听不清了,却执意要看后辈。 翟川内心复杂,见刘辂茶杯的水喝完了,刚想起身倒杯水就见程知抢先一步递了上去,她双手端水笑得真诚:“刘辂老师,这杯水我没有喝过,现在温下来了您喝正好。” 刘辂这句话听清了,小姑娘说话字正腔圆,带着女儿家的娇气,让他觉得格外悦耳。 他哆嗦着手去拿那杯水,明明都碰到杯边了,手指一滑又错开了,老人又不服气地去拿那个杯子,脸上的表情都皱在了一起,现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翟川抬头眨着酸涩的眼睛,陈局悄然转头过去不看这里。 程知心头泛起一阵酸意,她抚上老先生的手替她稳了稳力,另一只手把水杯放在了手心之中。 “您喝。” 尊重 莫天这下可是对程知刮目相看了,谁都知道刘老先生拗,这杯水如果他拿不到他是不会喝的,程知没有更进一步把杯子放到他手上已经足够让他欣赏了,没想到这小姑娘只是握住老先生的手让他拿稳水杯,既不拂了老先生的面子又表达了她的敬佩之意。 如果要尊重一个人除了尊重礼仪外还要尊重人本身。 程知懂得,所以不会强硬把水递过去。 刘辂抿了口水,难得笑了下:“谢谢你哦小姑娘。” 角落里的姜来目光一闪,有时候他真的佩服程知的心性,面对任何事都沉着从容。 视线集中到程知身上,她嫣然一笑:“不客气,刘辂老师我特别钦佩您,我在学校读过很多由您撰写的教材。”说到这她继续开口:“我一直有一个问题,请问我可以请教您吗?” 刘辂点了点头,得到应允后她继续补充道:“我们都知道那是个科技不发达的时代,新中华成立后您是如何利用现有的知识解决遇到的疑难案件的?” 时间过去太久了,这个问题刘辂想了一会,本以为老先生不打算回答了,但他却突然抬起左手一下一下晃动着,讲起当时的故事……记得以前教材有限,祖国成立初期治安并不稳定,肃清反动势力就是他们那一辈的主要责任,主要任务就是解决一切敌对势力,其中就以会道门最为突出。 “这会道门啊,那是无恶不作,编造邪说、敛钱图财、危害社会!”说到这他态度明显激动起来,握住拐杖的右手使劲在地板上敲打着。会道门就是以前邪教组织的统称,犯罪形式复杂严峻,刑侦部门付出了汗与心血,在打击掉一批批犯罪团伙后,社会治安终于稳定下来,而那时候祖国也加入了国际刑警组织。 “就算背腹受敌又如何!中华少年有大才,有大志,有傲骨。身怀天命,报国无忧!” 说到这刘辂先生一脸自豪:“当中华儿女全面觉醒的时候,那股劲儿是不可小觑的呦,中华儿女身似山河挺脊梁,背黑暗而向光明。” 明明到了看会书都疲乏的年纪,此刻刘辂却好似二十多岁的少年般,意气风发、发扬蹈厉,他道:“疑难案件算什么,只有苦难辉煌中升起的旗帜,才会引领我们走进一个复兴的中华!正是怀揣这种信念,我们这些老骨头才会在如此艰难的时刻开创未来…” 他们是历史的见证者,在少年时期选择为国挺身而出,不负期望,不负山河。刘辂老先生把当时剿匪的场面描述得惟妙惟肖,在场所有人都静心聆听着。 “我泱泱华夏,一撇一捺都是脊梁。” 莫局和陈局站在小辈们的身后,低头看着前座的刘辂老先生滔滔不绝地讲述过去,而警队的未来正端坐着耳听心受。 无法描述这是怎样一个场面,仿佛他们跨越了百年历史,一个代表过去,一个代表未来。 莫局转头看向陈局,用口型说:真好啊。 陈局看了他一眼,面上笑得欣慰。 是啊,真好啊。 翟川偷偷抹了抹眼泪,可能这就是这个节目的意义吧,除了更多地向社会传达这些民族英雄外,还更好地传承了当时的拼搏奉献精神,同时也让许多青少年通过节目怀揣一样的梦想。 散场后姜来久久不能平复心情,胸口好似浮了一口气般,难以纾解,再多的言语都无法描述他此刻所思所感。眼见程知几人都要到了刘辂先生的联系方式,他站不住了,犹豫半天走到程知身侧。 “刘辂老先生的联系方式发我一份。” 程知诧异地看向姜来,他被这双眸子盯得神色有些不自然,不禁为自己辩解道:“留下前辈的联系方式是一种礼貌!” 她噗地一声笑出来,她又没说什么,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别扭,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姜来,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 “?”姜来蹙眉,他貌似也没说什么吧。 她抬眸莞尔一笑,真诚地开口:“我认为能舍弃钱财从事警察这个行业的,说真心话蛮厉害的。” “以前我以为你就是个普通的富家子弟,但认识你之后我发现你并不如此,怎么说呢…在你身上我看到了独属于你的锋芒。”不等姜来回应,程知小跑两步上前,快走到走廊尽头时不忘回头看一眼姜来。 她笑着冲他招手,笑靥纯真。 姜来的心蓦地空了一拍。 独属于…他的锋芒…吗…… 走廊上安静得连窗外的风声都清晰可辨,周围的躁动消失后只剩下他胸前反复翻涌的心跳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片刻后犹豫地把它放在胸口上。 “咚咚咚” 震耳欲聋。 —— 好像有个时间bug,如果结合现实生活的话确实算得上bug,大家忽略就好,小说时代是架空的,可以当一个平行世界看待。 死因 姜来回办公室时屋里面漆黑一片,他推开大门瞥见投影仪正在播放那个节目,陈局端着茶杯啜茗两口,看到他进来陈局抬手示意他坐旁边。 他脚步一顿,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很少见陈局,但他知晓陈局有个习惯就是品茶如水,一周能喝一罐100g的普洱,看来今天倒水的任务落他头上了。 幕布上正播放着几个学生面试的环节,面试初期有八人,四男四女,面试结束后会刷掉两人。 画面的顶端不停滚动着弹幕,显然大家都对刑警这个职业充满了好奇。 【谁懂啊!!河屿真的好帅,光顾着看右下角的河屿了呜呜呜】 【前面得矜持一点!!】 姜来进来的时候正好轮到第二位学生面试,是个短头发的女孩子,和她一起面试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女生名叫苏颖,身高只有163,是几位求职者里最矮的一个。 整期节目分为两部分,上半部分是实习篇,求职者共同在派出所里度过一星期,下半部分为实践篇,上篇结束后他们需要到程知所在的市公安局工作长达15天。 苏颖紧张的看着莫局,她的学历可以说是几人里最卓异的,警校毕业本硕连读,但是由于身高问题,总是被人忽视她的工作能力。 “北城公安大学毕业的,研究生毕业,挺好。”莫局似是很满意这份简历,从刚刚的自我介绍也能看出她有出色的逻辑思维和推理能力。 【学霸啊天哪…我来这个世界是凑数的】 【就我看出来旁边那个男的好像很不服的样子。。。】 【你不是一个人!】 她点点头,说话慢声细语地:“是的,在校期间我曾发表多篇论文,《浅析刑事和解制度的重要价值》、《港城某案案件刑事管辖机制的运行逻辑、实践困境与完善思路》……” 【完全听不懂,节目组好贴心,录播剪掉了一半】 【笑死,直播的时候听这段我都打盹】 【就我一个人觉得真能炫耀吗?】 【是的只有你一个,几个顶尖高才生来争取一纸offer卷一点不是正常的吗?】 这弹幕属实比节目抢眼,老李撇了下嘴:“上个节目所有的表现都能被观众放大一万倍。”老马摇头叹息:“互联网时代就是这样的。” 毕竟发言不需要负责任。 听完两人的自我介绍后莫局拿出两块白板递了过去:“接下来我出题你们写答案就行。” 苏颖紧张的抓住那个被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听着莫局开口。 “通过尸体上有开放性损伤和血迹可以得出什么?” 男生明显有些犹豫,但还是下了笔。苏颖首先写完答案亮了题板:杀人时间、地点、方法和过程。而男生的答案明显字数较少。 莫局挑眉,这么基础的题实在是不该错,他遗憾道:“看来这次的面试有答案了,苏颖你来说一下原因吧。”他昂首示意苏颖回答问题。 “首先我认为只要尸体上有开放性损伤,尸体上和杀人的地点就会留有不同形状及数量的血迹。血迹是重要的物证,从血迹的数量、形状、分布状况,可以推断杀人时间、地点、方法和过程。因此,血迹是杀人现场的又一个明显特征,是杀人现场勘验的又一重点,要特别注意对血迹的勘验和分析。”她答。 教科书级别的答案,莫局明显很满意这个回答,在苏颖的简历打了个钩,男生再有不甘也只好作罢。 莫局又示意他们二人打开那个最初分发的文件夹,苏颖抽出文件后明显一愣,里面赫然是一具女性的尸体,她身着旗袍,头发凌乱,脚踝和膝盖多处擦伤,脖子上一处明显的红痕。 由于镜头角度的问题,摄像头只对焦了他们的面容,导致资料除了面试的二人可见,连节目组都不知道文件内容。 【节目组搞什么,可以理解直播借位拍摄,录播打个码也行啊】 【有什么是我尊敬的VIP不能看的?】 而现场这边,两人都看完了资料,男生显然此刻更自信了一些,在莫局问谁要先回答时,他抢先开了口:“首先,该女子年龄为25~30岁之间,通过牙齿磨损情况可以判断出,身高168,未婚,身体有多处撞击伤和擦伤,下体有撕裂伤,我推测她死前发生了性侵犯,结合脖子上的痕迹,得出死因是窒息死亡。” 发言结束后,莫局笑意舒展,像是得到了肯定,男生继续大言不惭道:“但结合女子的穿着和现场散落的衣物——丝袜等,我推测她生前的职业是性工作者,现场环境偏远,杂草丛生,我相信没有人会跟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跑这么远见面,凶手极大可能性是她的顾客,或许是交易没有谈妥才导致悲剧的发生。” 【没事吧大哥,要不看看你在说什么??】 【有什么大病吧…对死者尊重点啊】 莫局脸色一沉,观察室的众人面色也十分僵硬,镜头切到他们这,这种发言连金牌主持人翟川都接不了。 被怼 老李眉毛直立,刚想批判些什么,镜头那边的苏颖就愤愤开口:“我不赞同!” “首先,对于死者的死因我是认同的,但是她并非性工作者,莫局专门从档案室里调阅了资料给我们,不仅为了考察我们真实的能力水平,作为一个警察的基本素养,尊重死者是最基础的!而不是恶意揣测。” “请问你是从哪里推断她是性工作者的?开衩的旗袍?现场的丝袜碎片?还是她面部精致的妆容?” 男生被怼得一愣,下垂的嘴角表明了他此刻不善的心情。 苏颖见他一声不吭,嘲讽一笑:“开衩不及大腿根,肉色丝袜只为肤色匀称,什么时候丝袜跟情欲开始挂钩的?看到丝袜就脑补一些低俗的事情,推断案情要讲究逻辑,而不是任凭一人主观臆断!” “我们的责任是为死者发言,死者是需要尊重的,查明真相,找出死因,给其亲人一个交代。” 【姐姐说的太好了!!】 【有点泪目怎么回事】 【丝袜本来最初就是给男的穿的,疯狂赞同苏颖说的!】 莫局清了清嗓,叹了口气:“是的,这个案件的真相是死者被亲人奸杀,我想,我们不该带有任何主观意识去看待死者,要尊重客观事实,尊重死者本身。” 他说完后众人皆沉默下来,程知低头看着茶杯里映出的倒影,心里有些苦涩,她记起与陆与舟在一起时对姜堰未婚妻的臆测,何尝不是一种不尊重。 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程知抬头看向在等候室中紧张扣手指的苏颖,释然一笑。 谢谢你,苏颖。 接下来的面试者中,再无人同苏颖一般出挑。 随着莫局宣读面试成功的人员名单时,节目临近尾声。第一期的最后,是对苏颖的后采。 “我想我会毕生热爱这份职业,查明真相,逮捕凶犯,利用自身的优势解决每一个遇到的难题,这是刑警的力量,也是女性的力量。” 老马首先打破僵局:“这小姑娘还挺像小程。” 这么一说大家都回头去看坐在角落的程知,陈局乐呵呵地说:“我也感觉很像翻版小程,一样的优秀。” “她不像我。”程知蓦然开口。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她不像任何人,她是苏颖。”程知嘴角一弯:“当然,我很期待见到她。” 截至今天总共播出了三期节目,到这也说明他们的实习期已经结束,即将迎来为期两周的实践期。 陈局抿完最后一口茶,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到了屏幕前:“如你们所见,这些实习警员明天就会来到咱们警队里,我们啊,势必要给这些后生做出榜样,待会吃完饭大家忙完手里的活,帮着保洁阿姨打扫一下卫生。” 说完莫局拿出那个包浆的小牛皮本翻了翻:“哦对,下午三点收拾完卫生后统一去一楼办事大厅待命,三点后节目组要来布置办公室,为了避免突发性任务,大家今天只能累一点,轮班的同志等节目组布置完后可以回工位。” 老李有点头大,拿笔戳了戳正在做笔记的老马。 “咳咳。”他疯狂咳嗽暗示老王。 有时候老马真的想老李把这张嘴闭一闭…他白了老李一眼,没好气道:“说。” “别忘了晚上咱俩值班。”老李用气声小声嘟囔。 ……所以不然他为什么做笔记,老马真的不懂就老李这个脑子怎么当上的刑警。 开完会后正值饭点,程知正苦恼吃点什么,耳旁就响起熟悉的男声。 “小知,我给你准备了糖醋排骨。” 她转头就看到凑近的脸庞,或许是最近事务繁多,局里给安排的同事还没抵达,法医部所有事情都是陆与舟一个人在忙。 接过男人手中的餐盒,她有些不自在,毕竟此刻两人挨得太近了。 也许是有了那层关系的原因,程知感觉再平常不过的小事都有些暧昧。 “哦呦,小陆你这可不地道了,我们这么多人在呢,你就给我们的小程一个人准备午餐啊??”老李打趣地说。 她有些不自在,无措地扣着手里的餐盒。 陆与舟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内心揪了一下。他今天里面穿了淡绿色的衬衣,身上还未褪去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陆与舟对着老李摇了摇头,无奈道:“别折煞我了李队,我给大家点了外卖,有胡萝卜包子,也有黄焖鸡米饭,还有奶茶。” 她握着餐盒的手一顿,原来他还给大家准备了,还好自己不是那个特例…… 独白 一听胡萝卜包子老李来了劲,他嘚瑟着上前,大掌啪的一下拍到了陆与舟肩上,满意道:“哎呦哎呦,我说小陆啊,怪不得你李哥我这么稀罕你呢,你这小伙真好啊!!” 众人哄笑出声,对老李来说,专门给他买胡萝卜包子的一定不是坏人,而老马和老李的缘分也正是因为半个胡萝卜包子开始的。 “谢谢陆哥!!” “谢谢陆法医!” “……” 在这欢乐的氛围下,连姜来都放下手机挑眉看热闹,唯独江一珩一人低头不语。 陆与舟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黯然,自从上次过后,江一珩已经很久没跟他说过话。 先做错的是他。 思绪涌上心头,时间好像回到了他刚进市局的那天。 他来到南城遇到的第一起案子就是高抛,尸体多处关节被挤压变形,在现场初步尸检的时候,意外突发,一块红褐色的砖头从楼上抛下,事情发生在一瞬间,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忽地一股大力从侧边袭来,一个高高的男生推开了他,两人共同摔倒在地,砖头并没有砸到二人身上。 “小知!丢砖头那人是凶手!在五楼!”江一珩高声提醒道。 程知几人很顺利的捉到了来不及逃走的凶手,这个案件也以史上最快的速度告破。 事后再次谈起,江一珩竟然说他当时正在偷瞄程知,恰好看到了五楼一晃而过的人影。 陆与舟嘴角微挑,听着他叙述程知的所有优点。 渐渐地,他记心里去了。他也喜欢上程知了。 可是江一珩告诉他:如果未来那个人不是程知,他愿意永远孤身一人。 他只能忍,把这种陌生的感情藏在心底。 可他真的能做到吗? 本以为时间会冲淡这突如其来的感情,结果这份喜欢却是越蓄越多,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不例外,他承认他在两人感情中做了很多不光彩的事。 能在家族内斗中鳌里夺尊的绝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抱歉了一珩,除了程知,我都可以让步。 陆与舟隐去眼底的歉意,把提前准备好的热粥拧开,轻轻地在上面呼气。 程知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打量四周见其余人都在专心吃饭,心里紧张感稍稍缓了些,她生怕这些福尔摩斯们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她拽了拽陆与舟的袖子,在后者眼含笑意的目光中把杯子夺过。 “办公室里别搞这些……” 他轻笑:“好。”既然小知不喜欢,他以后不会再这么做。 程知薄唇轻启抿着这碗紫米粥,说起来他总是能猜到自己喜欢什么,这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想到这了她也顺口问了出来。 陆与舟没说话,他垂眸直勾勾地看着程知,墨色的眸子里沁满了爱意,这么直白的眼神程知实在禁不住,在她撇嘴低头喝粥的一瞬间,陆与舟眼底的独占欲爆发开来。 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爱欲。 是啊,他哪里知晓程知所有喜好,只不过是在程妈叮嘱江一珩时他碰巧听到,在江一珩描述程知时含笑倾听,翻看她手机的外卖软件…… 甚至是取代江一珩成为程父程母眼里的模范女婿。 他太贪心了,她的快乐和难过自己都想陪伴在身边。 渣男 陆与舟走后大家都忙着吃饭,唯有姜来坐在桌前喝着咖啡,放下杯子姜来深邃的目光直直注视着她,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心里很烦躁,说不清道不明的。他承认他有股莫名的情愫已经在角落里悄悄暗生,偶尔和程知在一起心会跳得很快。 他想起昨天夜里跟司南打的电话,对方把这种情绪归咎为:感激之情。 “所以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电话那头的司南似乎很忙,四周声音嘈杂喧闹,姜来不由蹙了蹙眉。 司南想了想,直言不讳道:“哎哟我的姜大少爷,你都说了查明白是误会后你很激动,那除了感激之情还能有啥啊?” 他沉默,司南见状又补充了一句:“你和她在一起有时候心跳会很快,是因为她让你联想到了那次事故,我帮你问了医院精神科的老教授,他说那叫什么…交…交感神经兴奋引起的心悸!就是这个。” 看来真的是那次事故留下的心理阴影吗…姜来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心绪飘得有些远。 司南见对面半天不说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好他已经习惯了这少爷的话少。“不是我说,你毕竟喜欢了那谁十几年,肯定不止是因为她救了你你才喜欢的吧??”司南吐槽了一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他这才发现不只是司南记不起余慧的名字,饶是自己也想了几秒,姜来握紧电话,无力地说:“我不知道…” 这句话莫名的司南想笑,他倚在跑车上打断道:“别介姜少,你别告诉我你根本没喜欢过她,合计着谁救了你你就喜欢谁?太渣男了吧你。”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尤其是渣男两个字从思南口中说出。 “看不出来啊你,姜来就算你真的喜欢那谁好几年,你现在才接触程大队长几天,你就心动了?”这句话多多少少带了点嘲笑意味,司南真怕见面挨大少爷的眼刀。 可是这句话说完换来的只是姜来的沉默。 司南嘶了一下,收回玩味正色道:“你来真的?所以你到底对那谁有没有动过感情?” “……我不知道。” 这下有意思了,连司南都开口骂了句:“哇靠,你这也太三心二意了,假如你现在喜欢的是程大队长,你起码也要整明白自己的心意啊,对人家程大美女也是一种负责。” 这话怎么听怎么讽刺,姜来挑了下眉:“想不到有一天这种话是你对我说。” “啧。”司南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一口,他的表情难得地透出几抹寡淡:“你倒好还有喜欢的人,我都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遇到让我心动的人。” 语气里的失落让姜来一愣,随即他生硬安慰道:“会有的。” 不会安慰别人可以不用安慰,司南心中腹诽,下一秒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般:“说不定今晚那个妹妹就是我命定之人呢,我跟你说姜来,打扰别人约会可不礼貌哦。” 闻言姜来叹了口气:“小心点狗仔。”司南漫不经心地嗯了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道:“哦对了,你那顶多就是看到救命恩人心里很激动,别又错觉成自己喜欢人家了,别忘了程知是你哥喜欢的人。” “她毕竟救过我,咱俩的关系我就实话实说了,你不适合她,你对感情太模棱两可了,如果你真的想明白还好,再说了你心里还有一个人你趁早放弃她吧。” “你这几年让我调查程知的电话比你和我见面的次数都多,要不是你只是心跳加快,我还真以为你喜欢上程大队长了。喜欢一个人是会吃醋发狂的,所以你这不叫喜欢。” 说实话司南从不觉得姜来喜欢那个谁,长得普通又没什么优点,他自己都能看出这女的打心底瞧不起姜来的职业,反而是掌握姜家大权的姜堰更让她心动。 不过在他眼里,姜来比姜堰要优秀得多,要不是姜来对商业不感兴趣,他敢保证姜来不会比姜堰差。 烟抽完了司南随手一扔,由衷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是程知,下次又会是谁?我拜托你拿出破案的理智好好思考下,第一个那谁,她图权,程知我不了解不予置评哈,起码你要找一个懂得欣赏你的,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姜来。” “……嗯。”半晌他嗯了一声,司南都以为对面睡着了,还想说点啥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我擦,挂了!”司南每次都能被姜来气到,这时身旁的美女体贴地拿出一瓶饮料:“别生气了司少~” 他看着女人妖娆的身段,上前一把搂住,手指摩挲着她的后腰,轻声说:“还是你最贴心。” 女人娇羞低头:“讨厌~”她的手指划过男人的胸膛,到口袋时她的手停住了,司南盯着女人笑笑不语,女人踮脚轻声说:“司少,求求你了,就给我一点。” 他好像乐于见到别人低声下气的模样,司南摸着女人的头,把口袋里的东西丢给她,用着最磁性的声音说着最可怕的话:“你知道的,明晚公司要和那位大导吃饭…” 女人瞬间慌张起来,她瑟缩着抬头,但眼睛却迟迟不敢直视司南。 “…好。”犹豫了很久,她的嘴边挤出一句话。 她这辈子最后悔两件事,第一件是踏入娱乐圈,第二件是认识司南。 吃饭 那天夜里姜来喝了一瓶又一瓶的红酒,酒精麻醉了他的大部分神经。 或许真的和司南说的一样吧,他想。 老李早早吃完了包子,看着姜来一直注视程知的身影,他悄悄地凑过去,还没开口姜来就淡淡道:“李队的包子味太冲了。” 哦呦这小子五感挺机敏啊!老李嘻嘻哈哈地说:“甭叫我李队,我就一小副队,小程才是真的厉害。” 姜来不置可否,但老李却忽然正色直言道:“小程是我见过最好的小姑娘。” “她选择当刑警的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面上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我们可心疼了…还好陆法医和小江及时出现。” 他哪能听不明白老李口中的意思,姜来闻言转头看向老李,狭长双眸尽是警告之意。这个眼神让老李浑身不舒服,他实在看不惯这小子的模样,好声好气跟他说话却碰一鼻子灰。 老李白了一眼姜来,打了个饱嗝就走了。 姜来闻着空气中难闻的包子味,心下更加烦躁。 程知吃完后正想去扔垃圾,就看到姜来手一抬堵住了鼻子,修长的指节衬着那张深邃的脸更加俊逸,这个样子倒不像被熏到了,反而像在拍什么国际大片。 心觉好笑,她走过去顺手打开了空气净化器,做完这一切她拍拍手,众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她身上,在姜来疑惑的神色中,她带了一丝笑意:“最近大案比较多,大家都习惯在办公桌前吃饭了,这是我的不对,没有及时叮嘱大家。” “以后大家都去休息厅吃饭,时间宽裕的话能去食堂吃就去食堂,后面要来实习生大家也要做个表率不是?” 老李首先应和着:“好嘞小程!” 众人也纷纷附和,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姜来身边传开。 他微眯双眼,神情叫人看不透彻。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帘洒落在办公室内,程知就这么站在原地淡笑交谈,干净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小巧的梨涡若隐若现,从他的角度还能看到纤长浓密的睫毛打下的阴影。 他以前想不明白姜堰为什么喜欢程知,现在他可能懂了。 虽说他们是亲兄弟,但姜来一点都不了解姜堰,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一步步背道而驰,关系也越来越疏离。 所有人都以为余慧是导致他俩关系破裂的罪魁祸首,可是只有他自己内心清楚,职业的底线让他对那一条条人命耿耿于怀。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自杀,不是吗? 节目组比预想的来得早,程知和他们打了个照面后就回办事大厅查阅资料去了,她翻看了很多国外新闻,了解对方的刑事资讯,然后将有用的知识记录在册。 老李看着她认真思考的模样不由啧啧赞叹:“小江,你说小程怎么学得下去的,上学的时候那几本课本就够我喝一壶的了。”江一珩闻言抬眸,光下的程知眼里亮晶晶的,老李见江一珩不说话便狠狠拍了下他的后背。 “想啥呢你!” 瞬间的疼痛让他一懵,语气也变得有些差:“李哥你干嘛啊?!很痛啊!” 老李都忘了自己经常健身了,下手没轻没重的,他打哈哈道:“哎,sorry sorry啦!” 好在江一珩习惯了老李的疯癫,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当程知看完最近一周的新闻时已经临近傍晚,她在大学四年里就选修了法语俄语,学得不精但简单沟通足够,这些知识对她阅读书籍新闻十分有用,程知自认没有太多语言天赋,但还好自己足够努力。 叮嘱了老李他们一些注意事项,程知就跟姜来他们一起收拾东西下了班,本来她想跟江一珩解释一下,结果身边永远有人在。 刚走出楼就看到陆与舟车停在院中,他头靠车枕,闭目休息。 听到几人交谈声他反射性睁开眼,在看清程知后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任倩忍不住打趣道:“陆法医不是早下班了吗,怎么一直在楼下等啊。” “嗯,我等程队一起吃饭。” 这件事显然没有事先跟程知商量过,在她怔住时姜来沉声道:“她貌似不打算跟你吃饭。” 死一般的寂静。任倩都后悔自己长了张嘴,在小王的眼神示意中他俩悄悄溜走逃离战场。 陆与舟清俊的面容闪过一丝失望,话语低喃又好似带了万般委屈:“小知没有看手机消息吗…” 如果此刻任倩还在,估计她心里都狂喊了无数句‘绿茶’。 程知一打开手机果然发现了很多未读消息,都怪她下午太忙,没时间看手机,她抱歉道:“我都没有看到…” 姜来也不好再说什么,倒是江一珩在后面冷哼一声,以前他不觉得陆与舟行为有什么不妥,现在一看心机是真的很深。 谁能不知道程知忙起来不看手机的习惯,借着这个缘由而增加和她独处的机会。 真让人不顺眼。 疯了 在程知走向副驾驶的时候,江一珩蓦然开口:“程知,我还有事跟你谈。” 气氛凝滞到了顶端,姜来压下内心的躁动,双手环胸看着这一幕,忽略了内心深处那一丝不适。 程知显然有些惊讶,表情不禁露出一丝惊喜,转身对陆与舟歉意一笑,并承诺他明天在一起吃饭。 陆与舟就这么亲眼目睹着程知戴上头盔上了他的摩托车。 不知是天气寒冷还是他穿得太少,保安拿着外卖经过几人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家伙,他们站着演偶像剧呢? 哎,想当年他也有这么帅。 “很失望吧。”姜来开口。 陆与舟整理了下脖子上的围巾,眸光微动:“不会,一顿饭而已。” “我对自己有自信。” 刚坐上车的一瞬间程知就后悔了,凛冽的风刮得脸颊生疼,心里不由带上了丝委屈,她做错什么了?被下药的是她,被冷战的也是她。 江一珩好像完全没有考虑身后人的感受,一次次的加速摩托,程知也执拗的不去抓着他,反手抓着身后的车座,这也导致她在后座险些掉下去。 男人拧了下眉,高声道:“就这么不想抓住我的衣服吗?” “还是说我就这么让你厌烦?” 前半句程知听到了,后半句因为风声太大被淹没其中,使她听的并不真切。 她打了个冷噤,低声道:“为什么两个人的关系要弄得那么复杂……” “什么?”江一珩一脚踩下刹车,刺耳的声音让程知皱了眉头,因为惯性她也猛地撞上男人的后背。 他侧身垂眸,高挺的鼻子被冻得通红,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程知向后拉开些距离,不悦道:“为什么两个人的关系要那么复杂?” 她直视男人的双眸,问道:“如果我们两个不在一起,是不是连朋友都没机会做了?” 良久的沉默,直到天上开始飘起小雪,他才沉声道:“嗯。” “我们之间只能做伴侣。” “要么就做陌生人。” 这个答案显然让程知有些生气,她推开了男人默默扶着的手:“你疯了?!!” 疯了真的,他这句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江一珩看着她生气地下了车,忽地笑出了声。 程知反射性的回头,看到他湿润的眼睛后顿在原地。 江一珩一步步走向程知,挂在眼角的泪也随着脸颊掉落下来,他的步伐似有些不稳,表情里写满了凄清。 “我是疯了。”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知道吗?” 她很少见江一珩哭,却每次都是为了她。 他在距离程知两步的地方忽然停下,雪越下越大,落在他的鼻尖上立马融化成水珠,挂在脸上同泪水溶在一起。 她心揪了一下,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犹豫半晌,她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纸递了过去。 “对不起,感情强求不来的…” 江一珩没有接过那包纸,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程知,霜雪打湿了她的头发,浓密的睫毛上挂着几片还未融化的雪花。 是他想要的太多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能逼他,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尤其是当自己目睹两人发生关系时。 他都快疯了。 可程知做错了什么,她凭什么为他的无理取闹道歉。 他又凭什么仗着多年的友情肆无忌惮。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对不起,小知。” 程知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看着江一珩下垂的眼尾和哭肿了的眼睛,心里也不是滋味。 男人试探的拿起程知的手,嗫嚅着靠近。 他弯腰把头靠在程知的肩上,轻声开口:“求你了小知……” “不要爱上别人。” 感受到男人颤抖的身躯和委屈的哭腔,程知再多的怨气也一扫而空,随即席卷而来的便是心疼,他甚至都不敢把头完全靠在上面,好像生怕压到她一般。 她其实能理解江一珩的患得患失,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他的家人。 一个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占有欲定是极强的,感情的缺失让他不懂如何表达喜欢。 他只能拿出全部的精力来对那个女生好。 但是自己没有珍惜,那天夜里辜负他了。 蓦地,一个小巧温暖的手掌放在了他的头顶,另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肩膀。此刻,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江一珩明明不想哭的,被抱住那刻憋了许久的委屈倾泻而来。 “我在,我永远在你身边。” 这句话给了他极大的安慰,他抱住程知痛哭出声,一字一句地指责抛弃他的父母。 他说,他好恨他们。 他说,他一辈子不会原谅他们。 ………… 他说,他也想有个家。 纷飞的雪花给街道装点了几抹异样的色彩,在路灯的折射下泛着淡淡的微光。 她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家。 录制 冬末的暖阳硬是将天空扯出了一条缝隙,昨夜的雪像是给街道装裱了一层银边,沿路的车子似是被按了减速键,在慢悠悠地行驶着。 程知淋了大半夜的雪,此刻的她有些晕晕乎乎,一量体温竟然是低烧。 这次发烧来得突然,她开始担忧今天来拍摄的节目组和那群实习生,她怕自己不能以最好的状态面对他们,草草地涂了个裸色的口红,遮盖了有些发白的唇色。 她不得不重视这次的真人秀录制,毕竟她代表的不只是刑警这个角色。 本以为经过昨天那么一闹陆与舟大概率不会订饭放到门口了,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了一份三明治和牛奶,牛奶入口特别丝滑,细品还尝到了一丝椰香,连三明治味道也是极佳。 等到了楼下她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有时候她都怀疑陆与舟不会生气,毕竟从没见过他恼怒的样子。 “早,小知。” “早啊。” 气氛和谐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到了警局程知才知道什么叫大张旗鼓,从停车场到院子里布满了摄像机,一辆巨大的房车停在楼下,虽然不知道用途但里面肯定都是些贵重的设备,连很少用的电梯里面都安排了随行摄影师。刑侦队的办公室在三楼,队里大部分人都习惯性走楼梯,毕竟基础的体能训练还是必要的。 至于二楼则是审讯厅和档案室等,四楼留给法医和痕检科使用。 陆与舟眉心浅浅皱起,说实话这些摄像机很影响办案效率,但央台的节目组的拍摄水平也算是尽人皆知,与以往拍摄的两期真人秀有所不同的是,刑事案件涉及到了严格的保密性,当然节目组也承诺了会帮着收声和借位拍摄。 只能祈祷录制期间不会有什么疑难案件发生。 程知看着陆与舟俊秀的脸上挂了丝担忧,她开口安慰道:“不用担心,相信央台。” “嗯…” 他更多担心的是小知,他相信程知可以兼顾好录制和手头工作,但他怕网络上言论纷纭,难免会有负面评论。 临近上班时间,陆与舟不好再说些什么,草草告了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程知一进办公室就看到翟川和莫局在那里交谈,而河屿则站在门口给队里的小女生签名。 看到程知河屿礼貌性打了个招呼,他对这个女队长印象很深刻,尤其是她的外貌,连他这种在娱乐圈浸润许久的都会被惊艳到。 翟川看到程知眼前一亮,熟络地上去递上一杯咖啡:“程队早上好,我给大家都点了咖啡,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样的,默认都不加糖不加奶。” 拿到手里还是热乎的,程知心里一暖,怪不得翟川能在娱乐圈金牌主持人的地位无人可撼动。她小啄一口,咖啡的油脂很细腻,很香醇。 “谢谢翟老师,咖啡很好喝。” 女孩面容韶秀,灵动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 翟川笑笑:“客气啦。”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女生。 江一珩和姜来算是卡点来的,那时程知正和老李他们围成一圈,听任倩讲前几期节目。 “你们不知道我昨晚通宵补完了前几期!苏颖发言真的太勇了!什么都敢说,我好嗑她和郑彬彬的cp啊!!!” 任倩说的词汇老李一个都没听懂,他挠挠头不好意思打断道:“啥啥,啥玩意?什么cp,磕??磕啥啊,他们遇到嗑药的案子了??” 老王一阵无语:“你说你也才30,怎么就有这么大代沟了?” 嚯?!谁说他都可以,老王明明和他半斤八两,老李不服道:“怎么?那你说cp和磕是什么意思?” “cp就是搭档,磕就是喜欢嗑瓜子看他们搭档。”老王自信满满地说。 旁边几人彻底无奈了,果然还是有年龄的代沟。 江一珩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打趣道:“老王融不进去的圈子别硬融。” 这话说得,老王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行吧行吧是他年纪大了。 命案 翟川几人早早到了旁边的房间,之前里面摆了几张办公桌,但是已经很久没人用了,这次节目组特别打扫了一下房间,布置成了小客厅的样子,当作这次的观察室用。 等到实习生到齐后,九点开始节目组正式开始录制,翟川带着他们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谁懂啊,上班时间摸鱼,专门来看彬彬和小颖!】 【前面的姐妹等等我,直播时间对打工人太不友好了,哪有大早上就开始摸鱼的】 【来看河屿啦~】 弹幕一窝蜂地弹出,显然大家都对真实的警队实习感兴趣,总导演在房车里看着屏幕满意地点点头。 翟川领着六位实习警员走到办公室里面,队伍最后跟着的是那个短发女孩余慧。 当摄像机对准程知的脸时,本来夸奖苏颖的弹幕瞬间转了风向。 【我的妈!!!刑警队的颜值这么高的吗!!】 【妈妈我看到天使了??】 【我甚至怀疑是节目组找了几个十八线演员来扮演警察】 【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 几个实习生也被他们的颜值惊了一下,河屿他们之前就见过,确实很帅,但面前这几个男生可不亚于河屿,甚至有一个气质还比河屿更胜一筹。 翟川贴心的帮忙介绍着他们的名字,陈局和莫局满意的看着这一群实习警员。 “前辈们好,陈局好,莫局好。”齐刷刷的声音,经过系统训练的学生就是不一样。 程知眉眼如画,光是站在那就足够赏心悦目。 【程知真的好好看啊……竟然能抗住央台的镜头】 【很怀疑是节目组想捧这个队长,磨皮滤镜开的太严重了】 【服了,如果开了磨皮彬彬旁边那个头上还会有那么多大痘吗?】 【你多冒昧啊哈哈哈哈哈】 苏颖很早就见过程知了。那是她在无数次面试失败后,看到了一张放在公园长椅上的报纸,雨水浸湿了那张报纸,但她却看到了那个醒目的标题。 ‘束缚你的不是性别,而是针对女性的职场歧视’ 一瞬间共鸣了,她从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读完一张报纸,可惜她太着急把报纸扯破了,她跑去报亭,结果那份上个星期的报纸已不再售卖。 她想到了自己在毕业面试机关岗位时遇到的刁钻问题,和那些来自职场和家庭的pua。 “你结婚了吗?你有小孩了吗?” “最近几年有没有生育计划?” “你会喝酒吗?” “节假日一定要给领导送礼。” “不加班领导怎么看到你的努力?” “当警察太累了,你是女生你不适合。” “女的突然升职了肯定靠身体上位。” 而当她读完那份报纸时,她的焦虑缓解了很多,为什么一定要听父母的追名逐利呢,她按部就班当个刑警不是也不错吗?那天她放弃了好不容易面试成功的机关警务岗位,选择了从基层开始。她不后悔,从不后悔。 程知同她印象里那般美好耀眼,许是磁场相吸,她们的视线交错到一起,极度默契的相视一笑。 【这个对视我死了……】 【苏颖的眼神好炙热哈哈哈哈】 很快就轮到了实习生们分组,程知作为队长当然拥有首先挑选的权利,她选了两个女生,一个是排名第一的苏颖一个是垫底的王姝。 【我有点get到了程大美人的意思…girls help girls】 弹幕里什么样的声音都有,随着直播间涌入越来越多的人,导演组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胖导演下意识看向助理:“怎么回事?突然进来这么多人?” 助理拿着手机的手哆嗦着,声音都有些发颤:“导…导,上热搜了!!!” 要知道除了春晚会实时热搜外,一般的节目很难在刚开播三十分钟就热搜。导演一看三个热榜,除了一个提到苏颖的,其他都是关于程知的。 意外惊喜,网友的反响比预期的好太多了,虽然说热搜下面会夹杂着不好的评论,但总体来说正面评论更多。这刑警的主题真是选对了!导演美滋滋地想。 而反观程知这边,就没有这么太平了,节目组刚安排下去实习生们用ppt自我介绍,流程还没开始多久就被陈局推门而进打断。 陈局声音沉重,眉头皱成了川字:“小程,春华残疾人专校发现尸体。” 本来拿着咖啡谈笑风生的程知立马放下杯子,利落地穿上外套,拿起身边的小铁箱,临走之前不忘叮嘱实习生们跟上。 本来实习生们都踌躇不前,不敢开口询问,翟川也不太好开口,得了程知的命令几个实习生特别麻利地放好东西一起出了门。 泪失禁 等到了现场时,陆与舟已经蹲下再跟痕检组的伙伴进行尸检,程知几人习惯了这种场景,实习生们见的少,甚至有些从未参与过真实案件,尤其是王姝直接吐了出来,还好苏颖及时拽了她一把,呕吐物才避开了现场周边。 老李不悦地瞥了一眼,大嗓门地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弹幕这边看不到尸体,节目组极其刁钻地在门口拍摄,也就麦克风的收声清晰明了,老李这么一说话弹幕显然不开心了,纷纷责怪那男的太苛刻,对小女生没礼貌,有些弹幕甚至上升到了人身攻击。 王姝被这么一吼眼泪瞬间就出来了,整个人无措地站在门口,显得可怜巴巴,弹幕这时候也开始有不同的声音。 【不是,人家警察没错啊,差点吐在现场,现场那么多重要证据,万一被影响了怎么办】 【+1,理智点吧大家,没看到程队他们进现场都要戴头套鞋套吗,错过一点蛛丝马迹都可能导致破不了案】 苏颖不擅长安慰别人,她一边想跟着进去学习一边又觉得这么走开不太好,而此时程知走了出来递上了一张纸给王姝,她关切的目光扫视女生一圈,试探性地问:“你是泪失禁体质吗?” 被这温柔的声音一问,本来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又瞬间崩塌,眼泪立马涌了出来,她飞快地拿纸抹掉,可越是压制眼泪越是汹涌。 “对,对不起…我不想吐的,对不起,对不起…” 无数声对不起,让程知很是心疼,她的的确确有比较坚强的心脏,但不是每个人都同她一样。 她接过节目组给的抽纸,放到了王姝怀里,轻声安慰道:“不用道歉,也不要愧疚,这是身体表达情绪的一种方式,不分对错。” 王姝不敢置信地看着程知,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没有错。 “你也不想这样的,是不是?” 一字一句的话戳破女孩的心房,王姝无助地点点头,她好怕弹幕又会和之前一样说她没用,她怕爸妈看了节目又骂她为什么哭。 【我也哭了…泪失禁体质真的太难了,我好懂王姝此刻的心情】 程知看她情绪稳定了些,告诉她可以回去看现场照片,她让她一步步慢慢来。 说完她靠近女生的耳朵,悄悄地说:“告诉你个秘密,我第一次出现场也吐了,比你吐的还厉害。” 王姝显然有些不敢相信,她希冀地开口:“真的…吗?” “对啊,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哈哈哈哈哈哈可是我们大家都知道了】 【两万多个在线网友都听到了】 王姝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没多久她就调整好心态跟着其他人一起跟着场外记笔录。 女孩离开后江一珩走了过来,他疑惑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出现场吐过了?” 直接被揭穿程知有些尴尬,她回头看了眼走远的王姝,心里松了口气,“我说有就是有。” 他觉得好气又好笑:“那程大队长这不是在撒谎?” “如果撒谎能让她开心的和有自信的话,我好像也没做错什么。” 江一珩一怔,机械性的点点头,他跟随程知的目光看向王姝,女生一脸认真的询问着学校的老师,完全看不出刚刚哭过的样子。 【啊啊啊啊啊啊,我哭死,原来那句话是故意那么说的】 【王姝的自尊心被保护住了】 而这件事就像一个小插曲,很快大家就忘记了,程知又回到了案发现场,她抿唇看着那具被插了十二刀的尸体,这个案子太特殊了,当事人是一个九岁的小女生,天生患有听觉障碍,没法说话,再加上受到血液的刺激,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趴在老师怀里不敢抬头。 姜来环顾四周,很快在办公室的构造里发现了一丝端倪,办公室旁边就是简易休息室,床和沙发都有。 “死者刘某,春华残疾人专校的校长,案发前一个小时说头疼回去休息,一个小时后被发现死在了办公室里,奇怪的是被捅了这么多刀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程知满意地看着苏颖,示意她继续勇敢地说。接收到眼神示意,苏颖清清嗓继续说:“致命伤在腹部,这是导致他失血过多死亡的原因,我猜测死者被下了药,才会昏迷不醒,其余的可能要等尸检报告以及毒物化验出来。” 苏颖的表现显然让程知很满意,她接着女生的话继续说道:“说的很对,我在补充两点,死者身上没有反抗伤说明他确实是在无意识情况下被杀害的,至于第二点大家可以看这里。” 她指向尸体下半部:“刀伤多集中于下半身,说明凶手很恨死者,又或者凶手身形不高。” 这点实习生们疏忽了,他们完全没有想象到这一点。 程知又继续讲:“还有我们看这里。”在众人的目光下她拿出精度尺量了下其中一个伤口的长度,“这个伤口格外长,可以见得凶器不止一个,刀口深而用力。” 名字 但是为什么要换那么多凶器呢?凶手又有什么意图呢?程知想不通。 【我有个大胆地猜测……】 【会不会是那些学生杀了校长啊?】 现场勘查完后几人没发现什么有用证据,在一筹莫展之际,姜来突然把程知叫住,导演见两人都进了休息室便安排叁号摄影机跟上。 画面一切,程知正站在床边采集着什么,摄像师刚想靠近拍一下就被姜来拦住,眼神里满是冷洌,吓得摄影师赔笑连说不是。 【好可怜的摄像师啊哈哈哈】 【姜来好帅!我死了】 【我猜程知在采集头发】 是的,就是头发。程知很快搜集完枕头上的发丝,顺手交给痕检科督促他们加急处理。 她看向姜来,表情说不出地凝重:“床上很多女孩子的头发。” “嗯。”这声嗯里包含了太多情绪,他们都知道20年前轰动全国的那桩强奸案,罪犯同样为残疾人院校的管理层,他对四十八名学生进行了长达8年的侵犯。 但愿事情不同他们想得那样。 休息室布置很简洁,摆放在桌子上的书籍也落了厚厚的灰尘,除了床上的头发丝程知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线索,为了不打扰痕检组搜集证据程知二人去了走廊。 办公楼很破旧,整个走廊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程知刚刚就发觉从二楼起所有的窗户都上了防护网,看起来使用年限并不久,明显与这幢老旧的建筑格格不入。 什么情况下会加装防护网呢? 自杀。程知首先想到了这个,目前发现的所有线索都指向那个可怕的事实。 看着趴在老师怀里的小女孩,面对这些特殊的人群,程知不忍开口,她试探着走近女孩,摄影师反射性想跟上前,却被程知摇头阻止了,毕竟人越少女孩的情绪越稳定。 她蹲下直视着女孩,不太熟练地在空中比画了一个你好,女孩抓紧了老师的衣角,目光虽然躲闪却不似刚刚的抵触。 程知也只会这一个手语了,她抱歉的笑笑,对老师开口:“可以帮我翻译一下吗?” 老师点点头,她安抚性地摸了下女孩的头,轻轻抽中女孩握住的衣角,一开始女孩并不愿意放手,当她看到老师无奈的神情时,最终还是选择了主动松开。 衣服被抽走后女孩的情绪明显有些异常,她光站在那都止不住地颤抖,煞白的小脸和起皮的嘴唇,无一不戳痛程知的心房。 一双温热的手突然握出女孩的右手,那种温度就像学校里发的暖宝宝一样。 这个警察姐姐和他们不一样。 这是女孩内心第一个想法。 或许是直觉,或许是警察姐姐长得好看,或许是……她想试着相信她。 女孩不知什么时候也回握住了程知的手,她的手很小,有点粗糙但手指细长,如果不是听觉障碍,程知相信她一定是个很棒的钢琴家。 每当回答问题的时候女孩就松开程知的手,回答完又会立马抓住,连一旁的老师都讶异女孩的反应。 在老师的辅助下,程知了解到,这个女孩刚转到这个学校不久,今天早上本来她要去校长室办手续,女孩到了门口便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有一点铁锈的味道,有一点奇怪的味道。 她看到校长室门并没有关闭,留了一条缝隙,她推开门就看到校长惨死在地上。 这便是事情的全部经过,有用的线索很少,遗憾的是女孩并不了解这所学校,证人证词在这起案件里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所以她需要和更多的学生交谈。 “在这所学校里有哪些人和校长走得近?”程知问道。 老师思考了一下,回忆着这里的一切:“…嗯,有个姓谭的小朋友,校长好像特别喜欢她,还有刘xx、王xx……” 老师连说了十个名字,让程知后背发凉的是这些都是女孩的名字。 她头一次希望自己的直觉有误判。 助听器 这段谈话并没有被节目组录制进去,毕竟节目的主角是这群实习生,所有的拍摄也是围绕着她们而来的,但弹幕显然不乐意了。 【我要看程美人!!!!】 【所以程知真的是素人吗…20分钟一个镜头都没有…我哭了】 大部分网友依旧怀疑着程知身份的真实性,对她褒贬不一的评价也特别多,尤其是一些爹味十足的弹幕。 比如:**娶不到女明星,**娶这个大队长也不错啊! 这种女的就应该关在家里,在外面工作不安全。 得到她要多少彩礼? 女人就该在家照顾孩子…还当什么刑警,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发现。 当然这些人的弹幕很快就被网友举报了,但依旧影响不了他们换号登录自我高潮。 苏颖这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给周围人做完笔录后她就发现程知不见了,连江队他们都不知道程知去哪了。 这时她口袋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拿出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想都没想她就挂掉了,毕竟现在是工作时间,可挂断后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实在没办法她才接了电话。 “喂?苏颖对吗?” 苏颖一听是程知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是我。” 程知简明扼要地描述了目前掌握的情况,让她和王姝一起去找其他学生做笔录。 有任务安排苏颖当然开心,只是没想到程知她真的很看重王姝。 电话挂断后程知又给姜来发了一条短信,叮嘱他对学生做笔录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对方情绪,以及女学生只能女警询问等。 程知相信姜来能懂,毕竟他们都能一眼看出隐藏在案件之后的阴暗面。 做完这一切她又走向那个趴在台阶上画画的小女生,这个女孩姓谭,是女老师提到的第一个名字。 教学楼附近的大树很少,寒冬让枝丫褪去残叶,女孩却在画纸上画满了五彩缤纷的大树,值得注意的是,学校的教学楼都被女孩画成了平房,人小小的,房子小小的,树木格外地大。 程知就这么一言不发,蹲在一旁看着女孩涂涂画画,中途女孩看了她两眼,程知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随着女孩把纸张翻过来,在后面写上了大大的日期,程知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猜中间这棵大树是你,旁边的是你的朋友。” 这句话不含一丝迟疑,与其说是猜测,不如说是笃定。 就这么被一个陌生的女人一眼看破,女孩显然警惕性更高了,她抱起画板就想走,本以为会被她马上拦住,结果程知非但没有阻拦还大声问她: “你明天还会来这里画画吗?!” 女孩脚步停顿了一下,她抱紧了手里的画板,匆忙跑开了。 如果此时有摄影师拍摄,弹幕一定都会对程知的行为发出疑问,毕竟警察破案追求时效性,时间越久越会引起社会的恐慌,这一点程知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她现在一定要一步一步来,急于求成反而会有反效果。 “你为什么不问问她案件的事情。” 程知的思绪猝不及防地被打断,声音的来源是楼上,她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白毛衣的男生抱着书本看着她。 男生身形消瘦,五官说不上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还算出彩,他戴着一个细边的黑边眼镜,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款式,但眼镜明显尺寸偏大,需要他不断地去用手指去扶。 程知不说话男生就一直等着,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她还是注意到了男生耳朵上的反光。 是助听器。 她抬起手挥了挥:“你等下我上去!” 男生就这么看着楼下那个蹦蹦跳跳的女警,他很难把她和报刊里提到的程队结合起来。 刺眼 程知小跑上来时男生还站在原地,那扇窗户依旧大开着,冷风灌进他的毛衣里,让男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立马上前拉上了窗户,她不懂男生为什么还开着窗户:“你不冷的嘛?你…” “冷。”说完他胸前的书抱着更紧了一些,好似在说:你看我真的很冷。 他真的很瘦,脸颊的凹陷显得他五官异常凸出,他的眼窝很深,睫毛很长。 男生的目光一直在躲闪,她的笑容越是耀眼他就越发想远离。 好刺眼。 黑色的证件闯入他的视线中,照片上的女生面容姣好,笑得十分好看。 而现在,照片中的女生正对他介绍着自己。 “你好,我是程知,市公安刑警队的。” “你好,程队,我叫闫嘉楠。”他知道她,早就知道了。 男生的话很少,程知连问了几个问题却都一无所获,看着男生时不时用手去扶那个略微生锈的镜框,程知暗暗叹了口气,她抬手把掌心朝上:“拿来吧,我帮你调整一下。” 她的掌心细腻又白皙,不像自己的手上好多冻疮…闫嘉楠咬了咬下嘴唇,他把手缩进毛衣袖子里,隔着毛衣把眼镜摘下来递给她。 程知接过眼镜后并没有着急去修,而是用右手拂去窗沿的灰,这栋房子从建成起就很少打扫,窗沿积了厚厚的灰,但她非但没有在意还用手拂去。 连归还眼镜时,她都先用衣服擦去手上的灰尘,闫嘉楠绷紧了嘴唇,他接过眼镜戴上,意外地合适,现在他的眼镜不会总是掉了。 像是下了很大决定,闫嘉楠猛得抬头直视程知的眸子:“去我办公室聊吧,程队。” 原来他是这里的教师,程知很意外,因为闫嘉楠看起来很青涩,根本不像20多岁的男老师。 刚刚无论问什么他都说:不了解,不清楚。 现在却决定坐下来聊聊,是个好开端。程知呼了口气,她觉得面对这种案子最难的不是死者的死因,而是所有与死者有关的人,残疾人学校的孩子大多都有一些心理创伤,往往难以被治愈。 闫嘉楠的办公室很简陋,书桌的旁边就是床,枕巾洗得都有些发白了,地上的水盆被摆得整整齐齐,连书桌的书他都按字母做了分类。 通过一个人的生活环境可以判断他的性格特征,一个物品看似普通的摆放,却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他拉开凳子示意程知坐下,同时弯腰拿出放在桌下的暖风机,机器型号有些老旧,吭哧了几声才开始发热。 “我是叁年前来的这所学校的。”这句话说完闫嘉楠陷入了长久的回忆。 那是一个燥热的盛夏,闫嘉楠因为听力问题面试四处碰壁,这是他最后一个面试的学校,春华残疾人专校,也是,像他这样的人哪能奢望其他工作呢… 他特意选了这条小路,没有穿行的车辆和喧闹的行人,这样就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宁,可是树上的蝉鸣好像并不想放过他。 吵死了。 100 ÿuS𝓱𝓾𝓌𝔁.c𝓸𝓶 他讨厌这个世界,讨厌这个世界的不公,他讨厌自己是个残疾人,他讨厌这个看外形的世界。 因为他是残疾人就否定自己全部的工作能力,他看透了那些虚伪的人,他受够了人与人之间的虚与委蛇。他喜欢写诗,他把这些发到网络上,那些人不在乎屏幕后面的他是否健全,只是单纯地欣赏他的诗。 真好。 这个学校和他一样,残破不堪。校长乐呵呵地迎接他,闫嘉楠很快地入了职。 刘校长这个人闫嘉楠看不透,他也不想看透。 本来以为时间会这么平淡地过去,直到那一天。 那日下课后闫嘉楠像往常一样先去厕所洗了个手,午休时间教学楼里寂静无声,但经过女厕所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厚重的喘息声,那种声音类似于带着呼吸机的病人。 他不懂这种声音代表了什么,但他听得出这是男人的声音。 他敲了敲女厕所的门:“里面有人在吗?” 突然的寂静,闫嘉楠心下觉得不对,刚想推门进去,便听到对方开口:“闫老师啊,是我刘校。” “刘校长…?您在女厕所干什么?” “哦哦,厕所水阀坏了,我在这修呢。” 闫嘉楠半信半疑,但是刘校长都这么开口了他也不好说什么,闫嘉楠“嗯”了一声刚想转身他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嚎叫。 “啊!” 女孩的声音。闫嘉楠的手又重新放到门上,还没等他开口男人就沉声威胁道:“闫老师,不该问的别问。” 闫嘉楠抓紧了门把手,这个女孩的声音他很熟悉,是他的学生,乔乔。 女孩四岁被桔梗机搅碎了右手手臂,一般成年人都很难承受这个打击,可是乔乔特别坚强,她坚持练习左手,学会了用左手写字。 在学校里她团结同学,知道班里很多人有视听缺陷,她自学了手语,利用简单的手语进行沟通。课堂上她很聪明,总是积极回答问题…… 他应该怎么做?里面发生了什么?闫嘉楠不知道,但此时的他,怕了。 他撤回了那双原本打算推门而入的手。 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厕所里,刘校长用力捏着乔乔还未发育完全的胸部,不断地用嘴唇亲吻她的脸颊,他另一只手把女孩抱起,下体不断蹭着女孩的裙摆。 当闫嘉楠脚步声消失的那刻,乔乔已经彻底绝望,她闭上眼任由眼泪浸湿她的衣领。刘校长此刻却像发疯了般,他突然不满隔着衣服的磨蹭,他猛地撕开女孩的裙子,在摸到里面干涩异常后他托着乔乔去水龙头旁,让水流灌进她的私处。 这个行为明显刺激了乔乔,她发疯般地拍打男人,失去了右手的她根本不是一个成年男性的对手,水龙头的水好似刀子般,刮得她下面生疼。 当刘校长一点点挺入时,乔乔彻底绝望了,下体万般的疼痛都不如她心里的刺痛。 她心死了。 刘校长发泄完后扔了100块钱给她,他说:去买点好吃的。 她攥着那张红色的100元,面无表情,男人走后她突然发疯似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100,你给我100~”她把钱拿起来,透着光线看着那串数字。 100。 做完这一切女孩用100擦去了大腿上的血迹,血渍有些干涸,在大腿上留下了红褐色的印记,乔乔却只是闷声擦着,任由那张钞票把她的大腿磨破,磨出鲜红的血珠。 闫嘉楠一直在教学楼附近没走,他看到校长走出来后准备打算上楼,在他刚踏进大厅时,身后“嘭”的一声让他停住了脚步,巨响让助听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他眯着眼揉着耳朵,当缓和过来时他抬起头看向声源处。 手里的助听器闻声而落。 “乔乔——!” 女孩短发粘在脸上,短裙被撕得难以蔽体,腿上、袜子上都是干涸的血痕。 她坠落在地的一瞬间呕出了大量的鲜血,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就这么穿着浅蓝色的校服,躺在了血泊里。 而她的眼睛一直睁着,她看向的正是闫嘉楠站立的方向。